《恋上另一个自己》


 第一章

    “你是谁？”
    “我是你！”
    “那我又是谁呢？”
    “你是我啊！”
    这是他们最初的对话。也许那时，他们还不是单独的个体。也许，他们本就应该是一体……
    ……
    “哇！”产房里的第一声哭喊。她向这个世界宣告了她的存在！
    “哇”七分钟后的这声哭喊同样的像世人公布他的到来！
    ……
    “哇”！
    “快看，这个孩子好奇怪，不停的哭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一个护士抱着小小的她。
    “这个孩子也是啊！不睡觉，两只眼睛乱转！找什么呢？”另一个护士搂着小小的他。
    “还是叫医生来看下吧！”一个护士建议着。说着，将她放在了他的身边。
    就这么的，他紧挨着她！她紧靠着他。
    几分钟后，医生和护士看到了奇怪的一幕：两个刚刚落地的婴儿停止了哭闹！彼此歪着脑袋看着彼此！细细地端详着。他们是否能看见彼此，没有人知道。但是人们从他们的神情中可以读解出，那是一种重逢般的喜悦！
    ……
    六个月。
    “伊爵！看这里，看这里！这个是姐姐！”少妇一手托着一个孩子：“伊恋！看看这个是谁？是弟弟！”
    两个孩子注视着对方，彼此给予彼此一个微笑！最初的微笑。
    ……
    三岁时。
    “我为你擦背！”伊恋拿着满是肥皂泡沫的毛巾轻轻擦着。
    “不要！我要给你擦！”伊爵将自己身上的泡沫捧起，漫漫地擦在伊恋的背上。
    ……
    五岁时。
    “听人说，天上的星星有天会都掉下来！会砸在我们的脑袋上吗？”他在她耳边担心地问。
    “不用怕！就算掉下来，我也会为你撑着！”她语气坚定。
    “为什么是你？应该是我才对！我是男生！”
    “可我是姐姐喔！”
    “奶奶说我们是一起从天上掉下来的！是一起！”
    “可奶奶也说我比你早七分钟落地啊！”
    “你赖皮！才七分钟！不是姐姐！”
    “你才耍赖呢！大一分大一秒也是姐姐！嘿嘿！”
    “不要不要！就不叫你姐姐！我叫你伊恋！伊恋！伊恋！讨人厌！”
    “你才讨厌！伊爵！伊爵！心眼缺！缺心眼！哈哈！”
    “你……你是……是……”
    “嘿嘿！说不过我了吧！哼！”
    ……
    （待续）

 第二章

    八岁时。
    “你的脸怎么了？”她奇怪地盯着他擦破皮的额头。
    “……呜……呜呜……”他以泪水作了回答。
    “哎……书包又被人扔到树上了？”
    “嗯……呜呜……”
    “那就拿回来呗！哭个什么劲儿啊！”
    “他们把昨天你借我的《哪吒闹海》……抢走了……”
    “什么！”那是她最爱的书：“走！我和你去抢回来！”
    “……不用了……他们跑了……呜呜……”
    “你能不能别抹泪了？都上小学了！怎么天天还这样啊！”
    ……
    “伊恋？睡了吗？”他转身趴在她的肩上。
    “嗯？”
    “你今天生气了？”
    “嗯！”
    “……是不是气我把书弄丢了？”
    “不是！”
    “那是什么？”
    “气你太软弱！更气你连我气什么都不知道！”
    “那我下次一定改还不行吗？别生我气啦！好姐姐！”他讨好似的替她揉着肩膀。
    “又下次？哎……这都第几个下次了？整天动不动就抹泪！哪来那么多的水啊！看来我们真的是错位了！你应该是个姑娘才对！”
    “……”
    “哎……算了算了！谁叫我是你姐呢？我不照护你谁照护你？”她翻过身，环住他的脖子：“睡吧，我的‘眼泪弟弟’！”
    “你不生我气啦？哈哈！就知道，你最好啦！”他天真地笑着，紧紧地环着她的脖子！
    “喂！你想勒死我啊！”
    “我喜欢你身上的香味！你用的还是以前那种香皂吗？”他在她身上嗅着：“好象很久没有帮你擦背了！”
    “你也知道啊？我们都长大了！”
    “谁说长大了就不可以帮你擦背了？”
    “……我看你不是性格问题！智商也有问题！
    “切！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啊！是因为你……嘿嘿！”
    “我什么？”
    “我看见妈给你买的小胸围了！哈哈”
    “你？讨厌死了！去那边睡！”
    “怎么又生气了？不是你说的‘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看见了我自己的东西！这也有错？”
    “我什么时候说了？”
    “咦？我记得是你说的啊！”
    “你记得大头鬼啊！睡你的觉啦！”她轻轻拍着他的脑袋。
    ……
    十一岁时。
    “伊恋，我看见伊爵被几个高年级的男生带走了！”同班同学说。“去干吗？”
    “不太清楚，好象是去厕所吧！那些人看上去不怎么友善！我怕……所以……”
    “……”
    “伊恋！你要干吗！那是男厕所啊！”看着飞奔出门的伊恋，同学提醒着。
    ……
    “同学，听说你是最有善心的。兄弟想向你借点钱！放心，过几天就会还你！”一个流里流气的男生按着伊爵的肩膀。
    “我……我没有钱。”
    “真的没有？”那男生将手里的香烟慢慢逼近伊爵的脸。
    “……好象有一点……”伊爵说着，向裤兜摸去：“就这些……是早饭剩的钱……”
    “真的？”几个男生围了过来，一个男生开始对伊爵搜身：“靠！就这么点儿！”
    “嗯？他脖子上的是什么？亮亮的！”一个男生伸出手。
    “这个……这个不行！”伊爵牢牢地抓住胸前那块半心形状的玉佩！那是他与伊恋出生时，一起戴上的！
    “不行？就这么点儿钱就想打发我们？”一个男生抓起伊爵的领口：“乖乖的拿下来！”
    伊爵紧闭着双眼，他在胆怯！可双手死死地抓着玉佩。
    “我看你是不见点血不教乖！”说着，那男生举起的拳头重重的落了下来。
    “住手！”一头短发的伊恋一直是穿着和伊爵差不多样式的衣服！突然地出现在男厕所，着实另人分辨不出她的性别！
    “咦？”所有人傻了眼。两张一样的脸！
    “呦！你还有个一模一样的兄弟啊！”几个男生按住了伊恋。
    “放手！不许你们碰她！”伊爵挣扎着。
    “你们想干吗！知道这是在哪吧？”伊恋语调平静的说。
    “哎呀！不仔细听声音还真分辨不出来！原来这个‘兄弟’是女的！”一群人取笑着：“你知道这是哪吗？”
    “她身上也有一块玉！”一个男生扭着伊恋。
    “乖乖拿下来！要不我可亲自动手了！”
    “你们在干吗？”厕所里传来一个声音。众人向着声音望去，一个胖呼呼的男孩子。
    “不管你的事！别插嘴！不然……”
    “我知道不管我的事，可是……”
    “别可是！给我闭嘴！乖乖的滚！”那男生抓起伊恋的领口。
    “救命啊！救命啊！”伊恋大声呼救。
    听到伊恋大叫，伊爵也跟着喊了起来！
    “给我闭嘴！不然……”
    “不然怎么样？”一个沉沉的声音来自一张沉沉的脸。
    “啊？老师……”
    “你们几个！不学好！跟我来！今天你们的家长不来的话！都别想走！”
    几个男生被老师揪走了，一个男生狠狠地盯了一眼胖男孩。
    “是你不要我说话的！”胖男孩的这句话，逗的伊恋和伊爵暗自发笑。
    ……
    （待续）

 第三章

    “同学们静一下！今天我们班来了一位新同学！大家鼓掌欢迎他做下自我介绍！”
    门外走进来的正是厕所里“救急”的胖男孩！
    “大家好！我叫慕瑜臣”
    “沐浴？哈哈”一片笑声。
    慕瑜臣傻傻地抓抓头皮。
    ……
    “同学！喂！同学！等下！”慕瑜臣蹬着他那叽叽作响的破红旗。追着伊恋！
    “同学！我们能……能做个朋友吗？”
    “我们本来就是同学啊！”伊恋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样子，满脑子都是“沐浴”！忍不住想笑。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做朋友！哥们！兄弟……嗯……怎么解释呢！”慕瑜臣抓耳挠腮：“你明白吧？”
    “我不知道她明不明白！但是……呵呵！但是我真的是不明白！呵呵……”伊爵底着头，他怕再多看一眼会笑出声。
    “你的意思是不是想和我们做超越同学关系的朋友？”伊恋替他解释。
    “嗯！就是，就是！”
    “我是无所谓！呵呵……你呢？噗！”伊爵有些忍不住了。
    “既然他刚才救了我们，那就和他做个朋友呗！”伊恋伸出手：“你好！我叫伊恋！小鸟伊人的伊！恋恋不舍的恋！”
    “我叫伊爵！呵呵……”
    “你们好！我叫慕瑜臣！慕是慕瑜臣的慕！瑜是慕瑜臣的瑜！臣是慕瑜臣的臣！”
    “哈哈哈哈……”听完一堆“沐浴”后，伊爵和伊恋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我的名字真的很好笑吗？哈哈哈！”看着他们笑，他也跟着笑。
    “你们家是……哈哈，是开澡堂的吗？哈哈！”伊恋把这个憋了一上午的疑问说了出来。
    “不是啊！我们家是修理汽车的！怎么了？
    “你的名字……呵呵！谁起的？不管怎么听，都能想起洗澡！”伊爵捂着肚子：“最要命的是，呵呵！哈哈！后面还一个臣！”
    “‘臣’怎么了？”
    “‘沐浴’！‘臣’！澡堂里的‘大臣’是干嘛的？哈哈！”伊恋笑着。
    “嗯？”
    “擦背的！”他和她不约而同地说。
    “啊？哈哈哈哈哈哈！我怎么没发现！我爸还说我这个名字将来能有大作为呢！”
    “哈哈哈！”
    ……
    “你们是双胞胎吗？”慕瑜臣拖着他那快要散架的车子。
    “是龙凤台！”伊爵纠正着。
    “那谁大一些呢！”
    “一样大！”
    “切！叫我声‘姐姐’会死啊！”
    “啊？你是姐姐？呵呵，和我想的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比他大？”
    “因为上午在厕所你的表情告诉我的！”慕瑜臣很认真地盯着伊恋：“不过说真的，你真了不起！男厕所都敢进！”
    “这有什么！爬树！下河！抓鹌鹑！我都会！”
    “你们应该换换！哈哈！”慕瑜臣拍着伊爵的肩膀说：“你真幸福！有个这么疼你的姐姐！”
    “谁告诉你她是我姐姐！别乱改变别人的称呼！”伊爵的口气不友好！这让慕瑜臣有些尴尬。也让伊恋觉得奇怪！一向好脾气的他，这是怎么了？
    其实，莫名其妙的不只是他们！就连伊爵自己也觉得奇怪！但他知道，他很不喜欢慕瑜臣看伊恋的眼神！也不喜欢伊恋唧唧喳喳地和他嬉笑！很奇怪的想法。
    ……
    “你们是哪一年出生的！也许我要叫你姐姐呢。”慕瑜臣打破尴尬。
    “我们是79年出生的！”伊爵在伊恋开口前先做了回答。
    “啊？真的吗？我也是！你们几月？”
    “7月！”他回答地干净利索。
    “真的假的！别和我说是7月26号的生日！”
    “……你也是？”伊恋感到不可思议。
    “这么说你们真的是7月26号的生日？”慕瑜臣的双眼瞪得溜园：“天哪！我们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
    “呵呵！真的好巧！说不定我们出生在同一个医院呢！”伊恋惊喜地说。
    “人常说‘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那我们做了前者，后者就没我们的份了！”慕瑜臣相见恨晚地说。
    “错！你嘛，我不知道。但是我和她，既要同时出生！也要同时死去！”伊爵一把将伊恋拉在身边！手挽着手！
    伊恋转过头，盯住另一张自己的脸。那脸上仿佛写着“不容质疑”！这样的他，她还是第一次见！
    （待续）

 第四章

    十三岁时。
    “还真的看不出耶！你小子还有这份才能！”慕瑜臣拍着伊爵的肩膀：“我们要庆祝下！想吃什么，今儿我请客！”
    “干吗要请客？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伊爵平淡地说。
    “怎么？你不兴奋吗？”伊恋感到很奇怪：“小提琴竞赛全市没几个名额耶！不过说真的，你能被推荐参加，我很开心！”
    “真的？”伊爵有些遗憾地说：“可是……你没被推荐……”
    “傻小子！我都不在意，你还干吗操这个心啊！”伊恋推打着闷闷不乐的伊爵。
    “我觉得你拉得挺好的！”伊爵很认真地说。
    “别傻了！我自己什么水平我还不清楚？输给你，我心服口服！要是比填词的话，我当仁不让！”
    看到伊恋那么轻松的样子，伊爵笑了：“其实我被推荐就等于你被推荐！我就是另一个你嘛！”说着，他将手挎在了她的手上。
    “喂，不管怎么说，我站着也有这么高，躺下也有那么长！怎么你们说话的时候总把我当‘空气’啊！”慕瑜臣终于插上一句。
    “没有啊。你不是要请客的嘛！我吃烤红薯！”伊恋一脸笑意。
    “那你呢？她吃红薯，你吃什么？”
    “都和你说了‘她就是我，我就是她’！她喜欢的自然也是我中意的了！苯死了！”伊爵敲着慕瑜臣的脑袋：“简直是个木鱼脑袋！”
    “‘木鱼’？‘慕瑜’？嘿嘿！这外号起的好！以后你就是木鱼了！哈哈”伊恋拍手叫好。
    “‘木鱼’？还和尚呢！哼，你们就会欺负我！”
    “没有啊‘木鱼’”
    “就是啊‘木鱼’”
    “不许叫！”
    ……
    “睡了吗？”伊爵推了推身旁的伊恋。
    “嗯？怎么了？明天你就要比赛了！怎么还不睡？”
    “在想问题！”
    “是因为紧张吗？”
    “才不是呢。”
    “那是为什么？”
    “嗯……你喜欢听我拉哪首曲子？”
    “嗯？我嘛，比较喜欢听舒曼的梦幻曲。不过我到觉得卡门的门德尔松更适合你些！”
    “为什么？”
    “两者相比，后者你的技艺更好些！”
    “哦……这么说你喜欢舒曼的梦幻曲？”
    “嗯！好了好了！快睡觉了！不然明天变熊猫站在台上多难看！”
    “……”
    ……
    “要吃花生米吗？我妈自己炸的！可香了！”木鱼喀嚓喀嚓地啃着。“嘘！别人在演奏，要安静些！”坐位席上，伊恋的心似乎比后台的他更紧张。
    “哦！嘘！”木鱼将手放在了唇上，可依旧没有挡住他说话：“可是，伊爵还没出场呢！我看你上午没吃早饭，吃点吧！”
    “嘘……”
    “哦，嘘……”
    “下面出场的是xxx中学选送，曲目《舒曼*梦幻曲》，演奏者——伊爵！”
    听完介绍，伊恋眉头一邹：梦幻曲？为什么是梦幻曲？这一个月来，他练习的不是门德尔松吗？
    一颗心更紧张了……
    随着鼓掌声慢慢减弱，舞台中央出现了伊爵的身影。投影灯下的他，头发整齐得梳向后脑。虽说是借来的演出服，穿在他的身上却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喂！看见没！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枪眼！简直光芒四射！”木鱼不胜嘘唏着。
    伊恋当然也被舞台上的他吸引着。她很迷惑，自己与他形影不离，何时起，这个整天爱哭鼻子的毛小子蜕变成绚丽的王子了？
    舞台上，伊爵定了定神。黑乎乎的观众席中，他在找寻着什么！突然地，他在黑暗的一角定住了眼神。尽管他分辨不清她的面容，可他能感应到她注视着的目光！随即地，他送上一个灿烂的微笑！
    “喂！看见没？那小子冲着我笑呢！”木鱼兴奋地招招手。
    伊恋顿时觉得脸红。她知道他在冲着自己笑！这有什么好害羞？有什么好激动？又有什么值得她心跳加速？
    终于，悠扬的琴声掩盖了一切。
    在伊恋看来，舞台上的他光芒四射！像个明星！不，更像天使！她呆呆地看着。
    ……
    “你小子太厉害了！知道吗？我旁边几个女同学说你帅呆了！”木鱼很兴奋。
    “呵呵！真的吗？”伊爵转头盯着伊恋问道。
    “……一般般啦！”她不想承认些什么。
    “一般般啊？亏我还给你一个甜甜的笑容！”
    “啊？那是给她的？我以为是给我的呢？”
    “为什么临时换曲目？”伊恋不解地问：“你知道这会影响你的综合成绩的！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只拿个第五！”
    “名次无所谓。重要的是享受演奏时的感觉！”伊爵有自己的想法。
    “感觉？什么感觉？”伊恋还是不解。
    “喜欢的感觉呗！”伊爵坏坏地一笑。脸上泛着红光。
    “……什么意思？”她心在跳。
    “……没有什么！不明白算了！”伊爵丢下一句，跳上了木鱼的破“红旗”。留下一脸迷惑的她。（待续）

 第五章

    这天，伊恋因肚子疼请了假提前回家。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肚子里像有什么重物似的。坠的她一头大汗。
    刚打开家门。她便冲进洗手间。眼前的一幕令她很惊慌！自己在流血！看着鲜红的血，她知道，和所有的女孩子一样！自己长大了！
    从洗手间出来的伊恋正巧碰上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
    “啊……伊恋回来了？怎么这么早就放学了？”妈妈站在卧房门口。头发有些凌乱：“这……这是刘叔叔！叫叔叔好。”
    伊恋不友善地盯了一眼正在换鞋的男人！忽然有种很想吐的感觉！她拉开门，头也不回的跑着。
    她拼命摇着头，希望自己不去联想些什么！一向对孩子不闻不问的妈妈，在伊恋心里自然没有和蔼的爸爸感情深！忽然地，她想起了爸爸！想起他因常年在工地上辛劳的粗糙的手！想起他为了养活这个家而浑浊的双眼……
    ……
    不知不觉，夜幕以至。伊恋蜷缩在大院后的枫树下。这里是她儿时最开心的地方。枫叶红时，一家人会坐在树下吃石榴。枫叶黄时，她与伊爵在树下捉迷藏。树叶落光时，她与伊爵，爸爸，一起打雪仗……
    “怎么了？我就知道你会在这？”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没什么……”
    “你哭过？”伊爵替她擦去泪水：“怎么了？肚子还在疼？”
    她摇了摇头：“不是……只是，有点想爸爸……”
    “我以为出事了呢？爸爸上次在电话里不是说了吗，这个工程就快完工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她点了点头。
    俩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忽然，伊爵停住了脚步。愣了一下，迅速将自己的上衣脱下，递给了伊恋。
    “我不冷……你穿上吧。”
    “……不是，那个……那个……”伊爵有些脸红，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嗯？怎么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很麻利地将自己的上衣围在了伊恋的腰间。
    他有些尴尬。
    她有些害羞。
    ……
    “伊恋！门口有人找你！”同学说。
    校门外，她看见了妈妈。从那件事后，伊恋变得很怕单独见她。
    “怎么了？”伊恋底着头问。
    “……没什么，来看看你……”
    “还有一节课就放学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妈妈知道，你不喜欢妈妈了，是吗？”
    “……”
    “有很多事情，现在还没有办法告诉你。也或者，永远都无法告诉你……但妈妈想让你知道，妈妈爱你！爱伊爵！爱我们在一起的日子！”
    “那爸爸呢？”
    “……”
    “你要去哪？”伊恋看见不远处放着一个行李箱。
    “……伊恋，妈妈要走了。也许你会恨妈妈……但是，希望你长大后会理解妈妈……”
    “等等……妈！你不见见伊爵吗？你就这样把我们扔了？”
    “……伊爵是个很脆弱的孩子……伊恋，答应妈妈，好好照护弟弟……你比他坚强！”
    “别走……别走……妈，妈妈……”看着妈妈离去的背影，伊恋追赶着。可妈妈，始终没有回头！是不想回头？还是不能回头？
    ……
    “妈去哪了？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伊爵躺在床上，看着钟。
    “……”
    “要不我去巷口等着吧！那儿黑，我怕她自己回来有危险！”
    “……”
    “你怎么不说话？睡觉了？”伊爵轻轻从背后摸了摸伊恋的脸：“你哭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说话啊！”
    “妈妈走了……她不要我们了……”
    “……”
    “她不要我们了……”伊恋抽搐着。
    “你还有我……我还有你……”伊爵慢慢躺下，从后面环住伊恋，哽咽着：“不管到什么时候！哪怕全世界的人都不要你了……我也不会丢下你……你也不许丢下我！”
    ……
    两个人紧紧偎依着。含着泪进入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他们被劈劈啪啪的玻璃声惊醒。
    漆黑的客厅里，他们看见了爸爸。他手里握着酒瓶，显然是喝醉了。被砸破的像框踩在他的脚下！
    “滚！都滚！都是喂不熟的鸟！都他妈的滚！”爸爸的声音在整个屋里回荡。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爸爸……狼狈，居丧，懊恼，更多的是，伤心……
    伊恋慢慢走过去，抱住爸爸的头。就好象在安慰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鸟。
    许久，爸爸放声大哭。反复问着：“为什么？我哪点不如他！为什么她还是忘不了他……为什么……”
    ……
    一夜间，伊恋觉得自己长大了……一种由心至外的蜕变！看着已经进入梦想的伊爵，她知道，他们的生活不会再平静……她需要长大！也必须长大！为了伊爵，也会了爸爸……
    （待续）

 第六章

    爸爸拖着心身疲惫的躯体回到了工地上。从此，便很少回家。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因为却少了父母的存在，变得更加冷清。
    ……
    “伊爵！还不起床？要迟到了！”厨房里传来了伊恋的叫声。
    “今天吃什么？不会还是炸土豆皮吧？”想起一连好多天的炸土豆皮，伊爵有些抱怨：“我们真的落魄到非吃这个的地步吗？”
    “有的吃就知足吧！我们不是还要读音乐学院的吗？现在不省着点，将来能指望谁？”伊恋娴熟拿着锅铲翻滚着土豆皮。
    “嘿嘿，看你这个样子！标准的家庭主妇！”伊爵用一种欣赏地目光注视着。
    “那能怎么办？这么多的家务，我不做，你做？”
    “那我还是乖乖地吃现成的吧！”伊爵捏了一条土豆皮。
    “还没有刷牙吧？”伊恋拍掉他手中的土豆：“是不是要我把牙膏给你挤了？”
    “好了，好了！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罗嗦！简直是个老太婆！”
    ……
    “咚咚！”门响了。
    “这个时候会是谁？”伊恋放下筷子。
    “还能有谁？不用猜都知道！”伊爵打开门：“看吧！就知道是他！”
    “嘿嘿！怎么？你怎么会知道？”木鱼一脸笑意：“我妈说了，天冷了，不吃点油水会冻坏的！”说着，木鱼像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还冒着热气的包子。
    “阿姨真是太好了……我们要怎么感谢呢？”伊恋知道，这近一年来，木鱼妈妈帮了他们姐弟很多生活上的事情。
    “嘿嘿，干吗还和我这么客气！我们是‘哥们’！”木鱼很仗意地说：“要是真想感谢的话，嘿嘿！那你将来做我媳妇！”
    “想什么呢！几个包子就想抢个人？”伊爵向木鱼脑袋上砸了一下：“你小子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你们打算被记迟到吗？”伊恋不想加入他们无聊的争论中：“伊爵，快去穿外套！”
    “我的手套找不到了！”伊爵急匆匆地从卧房跑出。
    “放哪了？外面那么冷！我去找。”
    “算了！要迟到了！”
    “不能算了！你的手是很金贵的！冻坏了还怎么拉琴！”伊恋不由分说，将自己的手套套在了伊爵的手上。
    “那你呢？”伊爵推辞着。
    “怎么这么磨蹭啊！快走吧！要迟到了。”伊恋强硬地抽回自己的手。
    “这样不就得了！”木鱼将伊恋的一只手抓住，塞进自己的兜里：“那只放在伊爵兜里，这样比戴手套还温和呢！”三个人相视一笑。
    ……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小巷里传来一个声音。一个流气的男生坐在早点铺里。盯着伊爵。
    “你是谁？”木鱼显然已经忘记了男厕所里的那帮小痞子。
    “怎么？把我忘了？”那男的走了过来：“我可没有忘记你啊，勇敢的小胖子！”
    “你们想干吗！”伊爵阻止了小痞子伸出的手。
    “呦呵！这不是当初那个‘娘娘腔’吗！怎么？变回男的了？”小痞子拍了拍伊爵的肩膀。
    “别理他！我们走！”伊恋拉起伊爵的手。
    “走，可以！留下买路钱！”早点铺里又出来几个流气的男生。
    “你们想干吗！”伊恋本能地站在了伊爵的前面。
    “呦，你以为这次你们还能跑掉吗？”那个痞子使了个眼色，伊恋等人被团团围住。
    “我要好好感谢你们！不是那件事做导火索，我怎么能被学校开除呢？”
    “呵呵，有话好说，我这有几块钱！要不你们先拿去用！”木鱼知道寡不敌众的道理。
    “我呸！你以为我们是什么？打发要饭的吗？”那痞子狠狠地给了木鱼一个耳光。
    “住手！”伊爵冲出伊恋的臂膀。
    “乖乖地把你们俩身上的玉拿出来！我相信你们还戴在身上吧？”小痞子抓起伊爵的领口。
    “奶奶的！给你留脸你不要！”木鱼不知从哪找了条木棒，不留情地砸了下去：“放开他！”
    “靠！敢打我！兄弟们，今天一个也别放过！”
    一时间，两帮人撕打成一团。
    就在伊恋呼救时，一个男生按住了她！狠狠地扇着耳光。
    “他妈的！你敢打她！”木鱼冲出突围，扑了上来：“叫你打！叫你打！”
    伊恋在俩人扭打之间失去了平衡！倒退了几步。只觉得身后有什么被推倒了。
    “伊恋！小心！”木鱼惊住了。被推翻的是壁橱，一个水壶正要落在伊恋的头上。
    “啊！”
    伊恋被推倒在地。缓过意识后，她便看见伊爵捂着脸，卧倒在地。
    “救命……救命啊！快来人……救救他……”伊恋抱着伊爵的头，她不知道他伤的怎么样，但她却看见掉落在地的水壶里流出的是滚烫的水……
    ……
    “没事的！你别哭了……你都哭了好久了……”木鱼不知道该怎么劝不停抽搐的伊恋。
    安静的急诊室里，他疼痛的哭声和她心疼的哭声交杂在一起……就好象一个人在哭……
    ……
    “医生！他怎么样？”伊恋拉住刚走出的医生。
    “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医生四处看了下：“他的家长来了吗？”
    “我就是！我是他姐姐……”
    “他没有生命危险。烫伤也没有影响他的头皮。只是……只是他以后要接受一个手术！”
    “手术？不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吗？”木鱼不解。
    “整形手术。他的额头和左面一部分的脸烫伤的比较厉害。一定会留下伤痕！当然，他要是自己不在意的话，也不一定非要做整形！”
    伊恋跌坐在地……
    ……
    （待续）

 第七章

    “还疼吗……”伊恋小心翼翼地将汤水送进伊爵的口中。
    “嗯……还有一点疼……”她知道，他的伤口疼痛，绝不只是“一点”！
    “为什么那么白痴！你不知道那是开水吗？”
    “知道……”
    “知道还……”
    “砸在你的脸上和砸在我的脸上有区别吗？”
    “……有……”伊恋底着头，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落泪：“以后你还怎么上台……怎么演奏……”
    “这有什么？这和拉琴有关系吗？”伊爵毫不在意地安慰着：“再说，我不是还有一张脸吗？”
    “……”
    ……
    “干吗拿这么多的鸡蛋？”伊恋看着抱了一筐鸡蛋的木鱼。
    “我妈说了，这是自己家鸡下的蛋！有营养的！”木鱼坐在病床边：“一会就拆掉这些纱布吗？”
    “嗯！痒死了！”伊爵拨了一个橘子塞进伊恋嘴里：“爸不来接我吗？”
    “他说最近比较忙……不过奶奶好象会来。”伊恋有些顾忌的问：“一会……拆纱布时，你要看下自己吗？”
    “当然！说不定很有沧桑感呢！”
    “……”
    ……
    纱布一层层的剥落。她的心也被一点点的剥着……
    仅剩最后一层时。伊恋拉住护士的手：“这个……我来吧……”
    她将手轻轻贴在他的脸上。看着他甜甜的笑容，她感到手在抖，心也跟着在抖……
    “我做好准备了！来吧！”伊爵慢慢闭上双眼。
    在最后一层剥落时，她的泪也随之滑落……
    俊秀面容的一角，赫然钉着一片疤痕！由额头流向颧骨！好在，那双明亮的眸子依旧在！疤痕像是一副面具！将他原本完美的面庞遮去一半……
    “怎么样？是不是很沧桑……”伊爵的语气里没有了轻松：“我想看下镜子……”
    镜子里的伊爵半张着嘴唇，却没有声响……许久，他的脸上强挤出一丝笑意：“和想象的有些……差距……”
    看到不断落泪的伊恋，木鱼打破这沉甸甸的气氛：“不错！这样蛮有味道的！哪个男的身上不留点疤？看看，我脖子上也有！”
    “呵呵……”伊爵笑得有些凄凉：“话虽如此……可……以后我就和她……不一样了……”
    “一样的！我们永远都是一样的！”伊恋再也忍不住，哽咽着：“我一定会将你的脸变回去！一定！”
    “其实不一样也好……至少不会再被别人叫做是你的‘影子’了！”伊爵轻轻擦去伊恋的泪水。……
    “伊爵！伊恋！”一个温柔地声音。
    门角处站着一个老人，白发苍茫，却有张神采飞扬的面孔。很慈祥！也很干练。
    他们知道，眼前的这位正是奶奶！可以往因为妈妈的关系，他们尽管生活在同一座城市，却很少来往。
    “我可怜的……孩子……”奶奶一把搂住病床上的伊爵和站在床边的伊恋：“上次这样抱你们，你们还只是两个小娃娃……还认得奶奶吗？”
    在老人急切地目光注视下，两人微微点点头。
    “走！跟奶奶回家！”
    “回家？”伊恋不解地重复着。
    “对！回家！回奶奶的家！也是你们的家！”
    “不了……我们还是回……再说，我们还要等爸爸回来！”伊恋不想伤害老人。
    “……孩子……那里已经不是你们的家了……”奶奶泪水涌了上来：“你们爸爸在工地上受了伤，又拖欠了那么多的钱……现在……现在你们的家已经被抵债……”
    伊恋不太明白奶奶的话，可她明白一点！那就是——他们连个“窝”也没有了……
    “跟奶奶回去，好吗？”奶奶询问着。
    伊恋没有了主意，她盯着伊爵问：“你觉得呢？”
    “你去哪，我就去哪！”伊爵地回答很利索！也很坚定。
    看着伊爵那刺眼的疤痕，伊恋心中有了答案！不管他们的命运要流向何方，她都要永远的守护着他！做他的臂膀！
    ……
    简单的收拾完屈指可数的衣物后，伊恋与伊爵正式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十三年的地方……
    奶奶的家在一片破旧的平房中。地方不大，可被收拾的干净而舒适。和以前一样，他和她还是睡在一起。
    深夜，透过阁楼上的小窗户，他们可以看到满天的星星。
    “睡了吗？”伊爵拍了拍身边的伊恋。
    “嗯？怎么了？”
    “睡不着……”
    “哪不舒服吗？是不是伤疤痛？”
    “不是……你想妈妈吗？”
    “……不想……”
    “那爸爸呢？”
    “……睡吧……”她并非不想那些让她伤感的事情！她明白，只有淡忘，才能坚强！
    “你说明天同学见了我会怎么样？”伊爵摸了摸自己的疤痕。
    “……我想没什么的……”伊恋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说什么，你别太在意……”
    “真的很难看吗？”伊爵很认真地问。
    “不！一点也不！”伊恋转过身，捧起他的脸：“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把你的脸变回去！一定……”
    （待续）

 第八章

    “伊爵！出院了？”
    “知道吗？前几天音乐老师还要我带她去看你呢！”
    “回来就好了！放学打球别忘了！”
    同学的们的态度意料之外的平常，就好象伊爵那片伤痕毫不存在。这让伊恋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那个伤疤也不是很碍眼。”女同学拍了拍一直发呆的伊恋。
    “嗯……很感谢你们！大家能用这么平常的态度和他交流，我很感激！”
    “快别这么说！再说我们又没有做什么！如果说真的要感谢的话，你应该感谢他！”女同学指了指不远处正和伊爵打闹的木鱼：“是他一大早堵着教室的门，一个个嘱咐我们的！”
    忽然地，伊恋觉得以往那个只会打哈哈的木鱼长大了！细腻之处比自己更胜一筹。
    “喂！这小子说我又胖了！哪有？我怎么不觉得！”木鱼冲着伊恋喊着。
    伊恋欣慰地一笑。有丝轻松感，就好象有人潜移默化中在替分担自己身上的“担子”。
    ……
    “看来我这个伤疤也没有什么吗？同学们好象看不见它似的！”伊爵有些开心地说。
    伊恋与木鱼下意识地相互看了下。
    “看我干吗？那伤疤本来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嘛！”木鱼不明白伊恋眼神中的感谢。
    “是啊是啊！”伊恋也不想说破。
    ……
    “小朋友！小心！”伊爵猛然将一个小朋友从汽车前拦入怀中：“没事吧！过马路要小心啊！”
    “谢谢！谢谢……啊！妈妈！妈妈！”小朋友看见那伤痕后，一把将伊爵推开。
    “……小朋友！小心……”伊爵有些失落。
    忽然地，周围人们的目光注视了过来，窃窃私语地声音多少听的到。
    “我们快点回家的吧！一会奶奶要担心了！”伊恋努力转移着伊爵的思绪。
    “哦！对了，你小子还不知道吧！前面新开了一家包子店！正点极了！我请客！”木鱼推拉着神情有些呆滞的伊爵。
    “……”
    ……
    一路上，伊爵不再有语言。拼命地将头埋的很底。遇到人多的地方，他本能似的拉住伊恋的手。
    伊恋感受的到，他的手心全是汗……那胆怯的样子，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然而，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
    这个夜晚，伊恋辗转反侧总也睡不着。她轻轻抚摩着伊爵脸上的伤痕，计上心头……她知道这个伤痕的存在会改变他的一生！如果不尽快将它去掉，他会被它的阴影吞噬！
    隐隐约约中，她听到了阁板下的声音：“小燕，妈想和你说个事……你看，快过年了，两个孩子穿的都很单薄……你哥过两天就回来了……好象伤还没有痊愈，我想向你……”
    ……
    “妈知道这些年你为你哥，为我，都付出了很多……你听妈说完……虽然你嘴上不说，妈知道你心中有个疙瘩……妈不是偏心只疼你哥，尽管芳子对不起我，可现在她走了，丢下你哥和两个孩子……我总不能不管啊！你哥有再多的不是，终究是你哥，是我儿子啊！鼻子臭了不能割掉啊……我是想你能帮帮他……”
    ……
    “那好……明天你来，我做了红烧肉，那我挂断了。”
    ……
    寒冷的夜恢复了平静。伊恋听地模模糊糊，但她拼凑中多少明白一点！奶奶是在为爸爸向那个有钱的姑姑借钱。
    伊恋不喜欢姑姑看自己的目光！那不是亲人之间的温和，更多的是一种带着刺的嫌弃！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姑姑很讨厌妈妈，甚至是恨！
    突然地门开了，奶奶在黑暗中摸索着，将被子盖得严严实实。
    ……
    刚放学进家门的伊恋与伊爵正巧碰见姑姑小燕。
    “放学了！饿了吧，一会就吃饭！怎么不叫人啊！”奶奶在厨房中忙活着。
    “姑姑……”
    “你们也有点眼色！这么大的人了，自己的衣服不能洗吗？你看看你奶奶多大年纪了！她没有义务操劳你们！该尽义务的跑了，就得学会自己操劳自己！”姑姑边收拾着屋子边训斥着。
    ……
    刚吃过饭，伊恋与伊爵打算进屋写作业。
    “快去写作业吧！吃饱了吗？”奶奶关怀地问。
    “嗯！”他们异口同声着。
    “那快去写作业吧！”
    “妈！不是我说什么，他们都不小了，能干的要教他们干！你自己身体又不好！”姑姑放下筷子：“你们不要怪我说话难听！我说的是事实，你们要学会生活！”
    “我们不会白吃白喝的！”伊爵开始收拾碗筷。
    “我来吧！你不是说很久没练琴了！”伊恋夺下碗筷：“在家拉琴会吵人的，你出去拉会儿吧！”伊恋将伊爵打发出去。那些刺耳的话，她不愿他多听！至于自己……她知道，自己要学会去适应！
    ……
    还是那棵枫树下，伊爵疯狂的拉着琴，十分钟的曲子，他却只用了一半时间！他紧闭着双眼，任凭冻僵手指机械地拉着……他想用琴声将那些留在脑海中的怪异目光和刚刚那些刺痛心脏的话语全部掩盖！不远处的她，将他的这一幕尽收眼底。她知道他的悲伤，了解他的愤怒与无奈……
    伊恋伴着琴声哭着，没有声响的泪水滴在她冰凉的手上。她下定决心，要用自己的钱为他整容！她明白，他们已经被“幸福”拒之门外！她不再指望别人，能帮他和自己的人，只有自己！
    （待续）

 第九章

    以后的日子里，“寄人篱下”的感觉让伊恋变得害怕面对没有好脸色的姑姑。更害怕面对时刻维护自己和伊爵的年迈奶奶……
    尽管伊恋多少明白了姑姑怨恨妈妈的理由，可是她仍旧疑惑，为什么姑姑要把上一辈的恩怨夹杂在看待自己的目光中！
    虽然自己只比姑姑的女儿大两岁，可姑姑却不愿把自己看做是个孩子！
    ……
    夜已经恨深，伊爵隐约听到洗手间有动响。他习惯性地摸了摸旁边的枕头，空的！
    昏暗的灯光下，伊恋正双手泡在寒冷的水中，有些生疏地揉搓着衣服。
    “你在干吗！这样会冻伤手的！你还怎么拉琴？”伊爵心疼地抓住伊恋的手，拼命地哈着热气。
    “你怎么醒了？快回去，这样会感冒的！”
    “你和我一起回去！你这样就不会感冒了吗？”
    “就快洗好了！自己还是太苯了，怎么样都学不会用搓板！”
    “是因为姑姑的话……你才……”伊爵话到一半。
    “不全是……”
    “那是什么？”
    “姑姑说的话也不是全没有道理……奶奶年纪大了，她把爸爸照护大，已经尽完了她的义务，现在还要照护我们……昨天晚上我看见奶奶在贴膏药……我知道，她是爱我们的，所以……我们不能那么自私……”
    “……我明白……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寄人篱下’吧……”伊爵淡淡地说。
    “快进去，我洗完就回去了！”
    “不，我帮你洗！”伊爵说着，卷起衣袖。
    “不！我不许你碰这些！”伊恋坚决地转过他的脸，拉着他的手：“这双手绝不是做这些用的！它要完成更绚丽的使命！明白吗？”
    “……我不想……不想看着你像个老太婆一样生活……”伊爵底着头，眼圈红了。
    “那你就要更努力，用你的手创作一个好的将来！将来你好了，我不就好了？”伊恋无限憧憬地说：“你忘了吗？你就是我！”
    “……你也是我……”伊爵语气有些暗淡，摸了摸脸上伤的疤痕：“可是我这个样子，你觉得我会有好的明天吗？”
    “会！一定会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练习琴技！至于你的脸……我答应过你的！我一定会把它变回来！”
    “真的……”
    “真的！”
    “我相信你……”
    “相信我就快回被窝里去！”
    “我去穿件外套！我要陪你！”伊爵不由分说地跑进了卧房。
    看着他的背影，她有种枯涩的甜蜜涌上心头……
    看着双手冻得通红的伊恋，伊爵从身后环住她。将身上的外套裹着她，在她耳边轻轻喃语：“我们拥抱着就能取暖，我们偎依着就能生存！”
    尽管冬天的水冷的刺骨，伊恋却因他的这句话而由心的温暖……
    一双眼睛在门缝中看着刚刚的那一切！泪眼朦胧……
    ……
    十五岁生日前一天。
    “叫我出来干吗？”伊恋看这一脸神秘的木鱼，有些纳闷。
    “给你的！”木鱼从身后递过来一个小袋子。
    “这是什么？”伊恋从袋子中拿出一对很可爱的发卡：“你有没有搞错？为什么给我这个？”
    “生日礼物呗！”木鱼有些得意地说：“我知道，你一定忘记了明天是什么日子！”
    “哎呀！你不提醒我真的忘记了！明天是你和伊爵的生日！”伊恋恍然大悟。
    “喂！还有你自个儿的！”木鱼指了指发卡：“这个是你的生日礼物！伊爵的我想了很久，不知道送什么好，所以叫你出来讨论下！”
    “干吗花这些钱，既然我们的生日是一天，就谁也别送谁礼物了。”伊恋哭笑不得地说：“再说，你送我这个，我也用不到啊！你看我的头发，这么短！”
    “短怎么了？又不是卡不住！”木鱼抢过发卡，戴在了伊恋的头上：“看吧！我就知道一定好看！”
    “那就谢谢你了！你想要什么？”伊恋不想枉费木鱼的一番心意。
    “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缺！你还是快想下送伊爵什么吧！他最近好象很少出门。头发长得都快比上女孩子了，我觉得他很在意别人的眼光。整个人都封闭了！”
    伊恋当然知道伊爵的变化。除了再不看镜子外，也很少出门，除了和自己说话，他甚至愿意别人把他当作哑巴。成天只是一门心思的拉琴。
    一个女生轻轻点了点思索中的伊恋。开口问道：“你好！你是伊爵的姐姐吗？”
    “是的！有什么事吗？”伊恋不认得眼前这个恨漂亮的女孩子。
    “我是刚转校的，比你们底一届！也是小提琴班的！”女孩子甜甜地一笑：“我叫陈思思！”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伊恋还是不明白她的来意：“你找伊爵有事吗？”
    “也不是……昨天练习课上我听到他拉的《幽默曲》，很喜欢的他琴声。”陈思思有些害羞地说：“也很喜欢他的长发！可是我和他说话时，他没有理我……”
    “他应该是没有听到！你别太在意！”看着陈思思有些失落，伊恋替伊爵辩解着。“嗯！我也是这么想的！那请姐姐替我将这个转给他！”陈思思说着，递上一封信：“先谢谢你了！”转身离去。
    一脸迷惑的伊恋看了看木鱼。
    “这你还不明白！她看上你弟弟了！”木鱼舒了一口气：“看来我们不用准备礼物了！这封信就是最好的礼物！”
    伊恋拿着这薄薄的纸张，心情却轻松不下来！是担心？还是别的什么？如果是别的，那又是什么呢？
    （待续）

 第十章

    “这是什么？”伊爵接过木鱼递上的信封。
    “快打开看看写了什么？”木鱼比伊爵更为兴奋：“我还真的没亲眼见过‘情书’是什么样子的呢？”
    “情书？谁的？”伊爵盯着一语不发的伊恋，问道。
    “一个女的呗！不过说真的长得不错！”木鱼拍了拍伊爵的肩膀：“怎么样？这个算作生日礼物，够分量的吧！”
    “这是你打算送我的礼物？”伊爵似乎听不到木鱼的闲言碎语，仍旧盯着伊恋问。
    “对啊！算是我们俩给你的惊喜！”木鱼碰了碰站在窗口一言不发的伊恋：“我送你的礼物怎么不戴上？给伊爵看下，好不好看！”
    “……忘在学校了……我不适合戴那个！”伊恋莫名地撒了个谎。
    “啊！拿我的礼物不当回事啊！怎么不适合！上午你戴着挺好看的！”
    “什么礼物？”伊爵淡淡地一句。
    “……没什么……一个发卡。”伊恋回答。
    “……哦……”伊爵丢下一句后，拿起琴走了出去。
    “你……你不看下吗？”伊恋捡起被他丢下的信封。
    “你很想让我看？”
    “看不看是你的事……”
    “……”
    “怎么了吗？不就是情书吗！有什么不敢看的！又不是国家情报！”木鱼抢过信，拆开就看：“喔！喔！喔！你小子艳福不浅啊！她说想和你做朋友！约你明天在小提琴教室见面！明天可是星期天呦！”
    一直底头不语的伊恋，猛然抬头看着伊爵！却正巧碰上他注视的目光！
    “既然你希望我去！我会去的！”伊爵挑开视线。
    “……”伊恋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心里怪怪的。
    “你们怎么了？这不是件应该开心的事吗？”木鱼纳闷着。
    ……
    小提琴室门口，伊爵早早等在那里。今天是他和她的第十五个生日。可是从昨天晚上开始，他们的话语就很少“你好！等很久了吗？”陈思思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伊爵的脸前。
    “……你好……”他不敢抬头。
    “信……你看了？”
    “嗯……”
    “我很高兴你能来。”
    “我来是想……是想让你看样东西……”伊爵感觉这个漂亮的女生会看上自己。十有八九是没有注意自己那藏在长长头发下的那片伤痕！
    “嗯？是什么？”
    伊爵深呼了一口气，抬起头，轻轻拨开自己左面脸上的发丝。
    “啊！”陈思思的惊讶是在伊爵意料之中的。可真真切切的看着她的表情，伊爵还是有些刺疼的感觉。
    “现在你还要和我做朋友吗？”伊爵转过身，爬在阳台上。
    “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对不起！”话语没有说完，伊爵便听到了身后急促跑去的声音。
    尽管是七月份的天气，可伊爵却有种刺心的寒冷感觉……他接过那封信时，就猜测到是这样的结果，可他仍旧被她的那声“啊”刺疼了心……
    ……
    “这是什么？我从垃圾筒里看见的！好象是新的！”奶奶拿着一个塑料小瓶子，问着伊恋。
    伊恋接过塑料瓶子，那是一个崭新的护手霜。她知道，是他买来却没有送出的礼物！
    “你们今天不是不上课吗？伊爵哪儿去了？”奶奶询问着：“天快黑了，怎么还不回来！”“也许和木鱼在一起，我去找下！”伊恋似乎预感到什么。
    ……
    “没有啊！怎么了？该不会和那女孩约会去了吧？”木鱼的回答证实了伊恋的预感。
    “不会的！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伊恋转身跑去。
    “喂！你去哪儿找？我和你一起！”木鱼追了上来：“也许在学校吧！”
    “不……不在！”
    “你怎么知道？”
    “……这样吧！你去学校找！我去别的地方！”
    “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哪？”
    “……我不敢确定……只是感觉……”
    “那我们分开找！”
    ……
    那棵枫树下，伊爵蜷缩成一团。拿着一根树枝乱画着。
    “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伊恋一把揪起这个让她担心的家伙。
    “……”
    “你知不知道奶奶有多担心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伊恋捧起伊爵垂地底底的头。
    月光下，她看见了他那一张挂着泪痕的脸。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快说啊！”
    “……没什么……都在我意料之中……”伊爵哽咽着：“只是……只是被人感觉成怪物，有些不自在……”
    “……不……不是……你不是怪物！”伊恋也随着他哽咽着。
    “我是！身边每个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我！在他们眼里，我就是怪物！”伊爵疯狂地一偏偏叫喊着。
    “别！别再说了！我不许你喊自己‘怪物’！”伊恋将他拦入怀中：“你不是怪物！是星星！闪亮的星星！我的……星星……”
    ……
    两个人相拥着，痛哭着……
    许久……
    伊爵平静了许多，从她怀中抬起头：“真的？我真的……是星星？”
    “真的！”伊恋轻轻抹去他眼角的泪光。
    “你不觉得我难看？”
    “在我眼里！这张脸是最美的！”伊恋捧起那张曾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轻轻在那刻骨的疤痕上钉下一吻！很久很久……
    隔着泪水，他注视着那张熟悉到心底的面容：“这算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吗？”
    “……”她躲开他的目光：“不是！你的礼物在这！”
    “磁带？”伊爵不解。
    “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以对着这个说！说完了就当作将烦恼锁进了这个磁带里！要重新快乐起来！”
    “为什么送这个给我？”
    “因为你需要！”
    “需要？”
    “需要将你自己的心打开！向世人打开！只有这样你才能成为万众注目的‘星星’！”伊恋没有告诉他，自己也准备了这么一个“出气筒”！一个收藏自己心事的“盒子”。
    “……嗯……生日快乐！不好意思，你的礼物我明天补给你！”伊爵向她靠地更紧了。
    “你不是已经准备了”伊恋拿出那瓶护手霜：“为什么扔掉？”
    “……你好象更喜欢发卡……”伊爵嘀咕着。
    一时间，她似乎有丝欣喜！是因他的醋意？
    “生日快乐！”她甜甜地一笑。
    “生日快乐！”他也冲她一笑。
    ……
    两人偎依在树下。
    （待续）

 第十一章

    十七岁时。
    “今天就搬吗？”刚进家门的伊爵，看见伊恋正和爸爸一起抱被子。
    “嗯，奶奶的病又厉害了……夜里要有个人照护。”伊恋指了指留在床上的那个陪伴他们十七年的枕头：“那个还是放在你的床上吧。”
    “嗯……”尽管只是一墙之隔，他却有种失落感：“你夜里总是卷被子，现在天冷了，自己注意……”
    “嗯……”被他这么一提醒，她只觉得脸有些烫。
    ……
    深秋的夜晚有种凄凉的感觉。
    辗转反侧，伊爵却无法进入梦乡。看着空荡的另一半床，他不自觉地摸了摸头下的枕头。细细想想，这十七年来，还是第一次自己睡。忽然地，漆黑的墙上印出一张脸！一张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脸，一张睡着时会撅起嘴的脸！
    顿时他有些心跳加速，深吸了一口气，将头埋在了枕头里。可是熟悉的气味仍旧另他睡不着。定了定神，他轻轻将枕头搂在了怀中……一种塌实而舒服的感觉！
    深夜下起了雨。不知从何时起，伊恋的神经开始变得很敏感。再细小的声音却总会惊醒她。一阵凉意，她才发现，自己的被子不知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这是她和他分开睡的第一晚！是因为自己不习惯？难道他总会半夜为她盖被子？想到这里，她的心中暖暖的。
    伊恋轻轻推开伊爵的房门。黑暗里她摸索着，为他将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看着他抱着枕头甜甜的样子，她偷笑着。不自觉地抚摩着他的头发。
    一双浑浊的眼睛不经意间注视了她的这一幕……
    ……
    “伊恋，你们决定了吗？”音乐老师喊住正在大扫除的伊恋。
    “我们？决定什么？”
    “怎么？伊爵没有告诉你？”
    “嗯？”
    “是这样的，市里组织了一个强化班，你们俩都被列入了名单。只要在那个班里名列前茅，是有机会被直接保送去音乐学院的！怎么？伊爵没有和你说？”
    “没有，也许他忘记了吧。这是个好机会啊！我们不用考虑的！”伊恋很兴奋。
    “那很好，既然这样，下午就把你们的入班申请和费用给我。”
    “……费用？”
    “对，一个人每节课是三十元，一个星期四节，一个月交费一次！”
    “……”
    “怎么？有问题吗？”
    “老师，我可以明天给你答复吗？”
    “好吧，要尽快，就差你们的了。”
    ……
    晚饭上，伊恋一直盯着伊爵。“最近怎么很少练琴了？”伊恋问。
    “哦，快高考了，想抓点文化课。”
    “今天音乐老师找过我……”
    听到伊恋的话，伊爵的筷子停顿了下：“哦……”
    “爸，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下！”伊恋放下碗筷。
    “不用商量！没那个必要！”伊爵拦住她的话。
    “什，什么事？”爸爸醉晕晕的。
    “学校推荐我们去市里的音乐强化班，听说要是表现的好，是有机会被直接保送去音乐学院的！”伊恋知道自己的话爸爸未必听的进去，可她不愿放弃。
    “哦！那、那就、就去吧！”爸爸又喝了一口酒。
    “……那个班是按照课时计算费用的……”
    “要钱啊！多少？”
    “一节课三十……”
    “多少？三十！呵呵……怎么，怎么不去抢！”显然，爸爸对此很不满。
    “可是，可是……”伊恋话还没出口。
    “别说了！你明知道结果，多说只会浪费时间！”伊爵丢下碗筷，起身回房间。
    “爸！这是个机会！很多人想去还未必有这个能力！”伊恋仍旧争取：“这很可能是我们人生的转折点！”
    “你说这么多，无非是要钱！我有的话，可以给你，问题是、是你老子现在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爸爸颓废的样子令伊恋放弃了后面的话……
    “砰！”随即，伊爵抓起小提琴，重重地将门摔上……
    她当然知道他无奈中的愤怒……
    ……
    那棵枫树下。她再次欣赏着他因悲伤而发泄的琴声。
    一曲作罢。
    “这是你不愿告诉我的原因吗？”伊恋倚靠在树边。
    “……明知道的结果，告诉你只会多一个人自卑……”伊爵倚靠在树的另一边。
    “自卑？”她不明白。
    “对……自卑……自卑自己怎么会生活在这样一个家中！自卑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一个妈！自卑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一个爸！”他咆哮地声音有些颤抖。
    “……你不该这样说爸妈……”
    “难道不是吗？如果妈当初能对奶奶好点！像人家一样安分守己！我们至于成为姑发泄怨恨的对象吗？如果爸能像个男人那样担负起我们，担负起奶奶的生活，我们至于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吗？如果……”
    伊恋捂住了咆哮着的伊爵的嘴。她此刻才醒悟，这些年，他同自己一样，时刻感受着身边的一切……她才明白，他真的长大了！
    她却不能再让他咆哮下去！含着泪轻轻摇着头，哽咽着：“……你要知道……尽管他们不是合格的父母……可他们终归给了我们生命……这比什么都珍贵！命运掌握在我们手中！只要，只要我们去奋斗，我们会有幸福的一天……”
    “奋斗？靠什么？我不想再去花姑的钱！不想！不想……我受够了这样的日子……伊恋，你知道吗？我觉得我们像是被人丢弃的娃娃……而我，还是个残破的娃娃……”伊爵的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不！不是！你不是！我也不是！我们都不是……”伊恋的心有种被揪着的疼。她颤抖着捧起他的脸，哽咽着：“如果你真的想丢开这样的生活，就必须忘记自己的伤疤！努力的向上爬！”
    伊爵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紧地有些发抖的双臂另她感到他心中的伤痛，心中的无奈……
    在风中，两颗心第一次贴的这么近……
    许久，他的哭声响起！那是一种令树叶听了都会颤抖的悲伤……
    她将手臂锁地更紧，她知道，自己是他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也是唯一可以倚靠的臂膀！于是，她决定，就算作他辉煌人生的踏脚石，她也义无返顾！因为她明白，他已经注入自己灵魂的最深处……
    （待续）

 第十二章

    那晚，伊爵是在伊恋的抚拍中入睡的。那样子俨然像个受了惊吓的小鸟……
    ……
    “伊恋，睡了吗？”奶奶虚弱的声音。
    “嗯？怎么了奶奶？哪里难受吗？”
    “我知道你们多少对你们的爸爸有意见……”奶奶的眼角泛着泪光：“相信我，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我知道，他爱你们，只是……只是现在的他心有余力不足……”
    “……我知道……”
    “奶奶知道，这次的什么强化班，对你们很重要，可是奶奶所有的积蓄只有这些……”说着，奶奶颤抖地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布包，里面是一对翠绿色的玉镯：“这是奶奶对你爷爷的唯一念想……将它卖了，应该够你们交第一个月的学费……”
    “这是你最宝贵的东西……不可以卖……”
    “奶奶最宝贵的东西，是你们的爸爸……而奶奶也知道，你们也是他最宝贵的……”
    “我们欠你很多……我们本不该成为你的负担……”伊恋有些哽咽。
    “傻孩子，你们的身体里也有奶奶的血啊！”奶奶温柔地抚摩着伊恋的头发：“奶奶知道，这些年你们过得很委屈……记得前几年的一个晚上，奶奶看见你一个人蜷缩着洗衣服……奶奶知道，那是你想替奶奶分担家务……奶奶也知道，姑姑的话伤害到了你们……希望你们别记恨她……”
    “……”伊恋哭了……她忽然觉得，原来这个世界还有一个明白自己的人！
    “姑姑会不喜欢你们，是因为她太爱我，也太心疼你们的爸爸……所以才会恨你们的妈妈，才会，才会那么对待你们……”奶奶的语气断断续续。
    “奶奶……别说了，我明白的……”伊恋拍了拍气喘的奶奶。
    “孩子……我知道你很坚强……这个家，将来就交给你了……”奶奶的气喘更厉害了：“答应奶奶……照护好你的爸爸……他过得一样很憋屈……还有伊爵……从此你的路可能会更难走……可奶奶，只能相信你了……”奶奶的手紧紧地抓着伊恋。
    “奶奶！你哪不舒服？我去叫爸爸！”
    ……
    奶奶就这么的走了……这让伊恋倍感伤心！她刚刚得知有人了解自己的心，而这个人却永远的离开了……
    奶奶的最后没有留下什么语言，只是眼也不眨地盯着伊恋。伊恋当然明白那目光的含义。她在奶奶耳边承诺：“只要有我在……我不会让爸和伊爵受苦的！”
    听完伊恋的话，奶奶安心地笑了……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
    奶奶的镯子卖了……伊恋没有把镯子的事告诉伊爵。她开始明白，他们再也做不到以往的彼此透明。因为她要他过得尽可能的无忧，就必须需要善意的隐瞒和谎言……
    ……
    “怎么了？为什么特意来这？”伊爵不解为什么伊恋要叫上木鱼一起来到枫树下。
    “这是奶奶留给我们学琴的钱。”伊恋捧着她的“希望”。
    “这些钱根本不够我们俩的费用。”伊爵无奈的丢出这么一句。
    “所以，我们要听从天命……这是为一个人准备的！也就注定另一个要放弃机会……我知道，如果我   自己选择放弃，你一定不会答应，所以，我们把选择的机会交给老天！”说完，伊恋看了看一直不语的木鱼。
    “我们让木鱼背着我们写两张纸条，一张里面是争取！一张里面是放弃！我们抽到什么算什么！”伊恋的话语十分肯定！
    “这不公平！不能这么儿戏！你说过的，命运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上！要去争取！”伊爵反对。
    “可是现实条件在这里！不管怎么样，我们只要有一个人抓住机会！就能改变另一个人的人生！”伊   恋将准备好的纸笔递给了木鱼。
    木鱼张开的嘴却没有说出什么，接过纸笔，转过了身。
    “我是姐姐……我先来……”伊恋毫不犹豫地从木鱼的手中挑出一个纸团。
    “呵呵……和我想象的一样！”伊恋将写有“放弃”的纸团展在伊爵眼前。
    “这……不公平……每次都是你为了我……这次……”
    “这次不是！不光是天意，你我都知道，论琴技，你绝对胜我一筹！”伊恋安慰着。
    “可是……”
    “再说，你不是常说吗？‘你就是我！我就是你！’难道你成功后会丢下我吗？”
    “……”
    “老天只是明智的为我们做了判断！”伊恋满脸写着轻松。
    “……我会成功！一定会！”伊爵上前搂住伊恋，坚定地说。
    一旁的木鱼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像个局外人！
    ……
    没有女主人的家，总会显得有些凄凉。伊恋开始试着去挑起这个繁重的名称。
    “伊爵把桌子搬过来，洗手准备吃饭。”
    “天冷了，这是你明天要穿的，我放在床头了。”
    “把内衣换了，我一会洗！”
    ……
    毕业前的最后一次公开竞赛演出，这关系到伊爵是否能够被保送。
    “这是门票，你一定要去！”伊爵一脸的期待：“这张是木鱼的！”“我尽量！好吗？”伊恋犹豫着。
    “为什么尽量，比赛那天是星期天。”他不解。
    “也许那天会有事呢？”
    “会有什么事？”
    “没什么，我去！”
    “嗯！我希望你去！你去了我会超长发挥的！”
    “……”
    ……
    竞赛演出当天。
    “你能先去吗？我把单子送完就会赶去的！”伊恋电话中叮嘱着木鱼：“千万别说我在工作！”
    “……我觉得伊爵真的很幸福……真的！”电话那头的木鱼语气有点怪。
    “怎么了嘛！听起来怪怪的，不会是吃醋吧！哈哈。”
    “……是啊！你才知道？”
    “别耍贫了！就这么说定了，我要开工了！”
    “……”
    “伊恋呢？”后台的伊爵期望的眼神顿时暗淡了下来。
    “哦，在家打扮呢！女孩子大了嘛，爱漂亮了！”木鱼打哈哈着。
    “呵呵，我不觉得，她都快忘记了自己是个女孩子了！”伊爵的脸上又挂上了喜悦。
    “加油啊！兄弟真的很羡慕你……”木鱼突然的一句。
    “羡慕？羡慕我什么？”
    “嗯？没什么啦！羡慕你这身打扮呗！一个字——帅！”
    “少来！就我这样子，还帅？”
    “真的！你要加油！不然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很多……”木鱼的眼神少有的成熟：“好了！你准备下！我去外面等伊恋！”
    “……”伊爵看着木鱼的背影，心中怪怪的。
    （待续）

 第十三章

    绚丽的舞台灯光照射在伊爵的身上。他一步步坚定地走到舞台中央。漆黑的观众席里，他找寻的，是他的错觉吗？他感应不到她的存在！他有丝遗憾，这首《梦幻曲》他已经练习的不下百遍！自己很希望它将成为造就自己灿烂明天的阶梯，更希望她能陪他一同享受这一刻！
    麦克风中再次为他报曲目。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定了定神，深呼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他没有任何理由错过这次机会！为了自己！更为她！
    他开始陶醉于悠扬的琴声中……脑子里断断续续地闪过这十七年来与她的点点滴滴。
    他们一起洗澡，相互擦背时的嬉笑。
    他们记忆中第一次的吹灭生日蜡烛时的快乐。
    他们第一次抱头痛哭时的心酸。
    她吻的温度……
    她枕头上的气味……
    她身上的肥皂香气……
    当曲子演绎到高潮部分时，他恍然醒悟！确认了那种他一直拥有，却不曾发现的情感！她已经融入他心灵最深处……
    ……
    演出结束。伊爵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赢得全场的掌声。
    他兴奋！他疯狂！他觉得自己看到了灿烂的阳光！
    人群中，他搜索着她的身影！正如他刚刚感应到的那样，她不在这！就连木鱼的也不见了踪影！
    ……
    “你怎么来了？”伊恋看见矗立在漫天雪花中的木鱼。
    “来做免费司机呗！”木鱼说着，拍了拍身边的自行车：“还不快点，现在赶过去，也许还能看到颁奖礼！”
    “真的很感谢啊！‘木鱼脑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细心？”伊恋边说边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你的腿怎么了？”木鱼丢下车子，几步上前轻巧地拎起了她。
    “没事，没事！刚刚送单子时脚下踩滑了！”
    “都肿了！还说没事！我们去医院！”木鱼二话不说，调转方向。
    “真的没事！我们要快点！不然真的赶不上了！”
    “……”木鱼看着穿得单薄着伊恋，迅速地将自己的外套套在了她的身上：“那你坐好了！我骑车的速度可是出了名的快！”
    “嗯！把衣服穿上吧！我不冷，真的！别把我当个孩子！”
    “你本来就是孩子！手都冻红了！还不冷？想做冰棒？”
    “……那你怎么办？”
    “这样不就不冷了！”木鱼说着，将身后伊恋的双手环在自己的腰间：“坐稳了！目标光线剧院！go！”
    漫天雪花中，他载着她穿行着。雪花跟随在他们身后！飞舞着。
    “什么时候学会载人的？记得你以前不是平衡感很差的吗？”伊恋说：“一定是交女朋友了？哪个胆大的女孩，愿意陪你练习？”
    “你是我载的第一个女孩子！”他迎着风，硬生生地丢下这么一句。
    “……哦，呵呵！很荣幸！”
    “……也是唯一一个！”他将车速慢了下来。
    “……”
    “你愿意做那个胆大的女孩子吗？”木鱼突然停下单车，转过身，直白地问。
    “……说什么呢！我们是哥们！”她打岔着。
    “……可你不是哥们！”
    “再开这样的玩笑，我可生气了！”
    “我没有开玩笑！很早很早以前……我就……”
    “木鱼！你是我最好的哥们！”她截下他没有说完的话。
    “哥们？呵呵……”
    “你知道的，我们的家庭……我不想把多余的精力用在感情上。”伊恋不想伤害木鱼，她何尝不知道他的心意。
    “你只是不愿把精力放在我和你之间……至于情感……你早就有了！”木鱼想把藏在心底多年的疑惑说出来。
    “你是说伊爵？他……他是我弟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觉得“弟弟”这个词变得格外别口。
    “真的只是弟弟吗？”
    “……你什么意思？”
    “人有时候在逆境种会把情感错位……我知道他在你心里的位置……我没有想过要代替他！只是……只是想让你明白，虚幻的情感带给你的只能是伤害！我不想你受任何的伤害……只是这样……”木鱼一口气倒出这么多。
    这让伊恋有些茫然。她发现，雪地里的他已经不在是那个傻乎乎只会想着吃东西的胖男孩了！更让她尴尬的是，就连自己都迷茫的对伊爵的感情，在他的话语中竟然得到了证实！
    “……对不起……”她无言以对。
    “干吗说这个！傻丫头！我会等的！等你把他的感情摆放正确后，我相信，没有人能代替我在你心里的位置！”木鱼有些得意的说。
    “……”
    ……
    赶来赶去！她还是错过了他人生最关键的时刻。
    木鱼只能载着受伤的她回家。
    “你快吧衣服穿上吧！我就到家了！”伊恋感到很过意不去，看着脸冻得红红的木鱼，伊恋跳下车，将衣服套在他的身上。
    “嘿嘿！干吗？心疼吗？”木鱼依旧嬉笑着。“要是真的心疼的话，我挨冻也值得了！”
    “少来了！快点穿上！”
    “是不是啊？我可等着你回答呢？”
    忽然地，伊恋眼神定住了。
    木鱼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昏暗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伊爵！
    “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说话，站着这儿怪吓人的！”木鱼跑过去，拍着伊爵的肩膀。
    “吓人？我看是打扰你们谈情说爱吧！”伊爵的语气不像开玩笑。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有事没能赶上你的演出！结果怎么样？”伊恋拉起伊爵的手。她感觉到，他的手冰冷。
    “结果怎么样你关心吗？你还是关心下他会不会冻感冒吧！”伊爵丢开她的手。
    “喂！还真生气了啊！都说了她是有事耽搁了！别那么小气嘛！”木鱼伸向前的手被伊爵挡住了。
    “有事？什么事？她能有什么事？和你约会也算是事？”伊爵的口气不友好。
    “你小子什么时候说话这么难听！”木鱼重重地推了一下伊爵。
    “怎么难听？我告诉你！别老缠着她！你不配！”伊爵也重重地还了一掌。
    伊恋没有话语，只是独自跑上了楼。
    “我看你小子是被宠混头了！”木鱼一个拳头砸在了伊爵的脸上“她为了你大冬天里东奔西跑……”伊爵举起的拳头，却因木鱼的这句话停在了半空中。
    “为了挣那几个宣传单的钱，脚都摔肿了！你个混蛋知道个屁！”
    “……什么宣传单？什么钱？”
    “为了给你换把音质好点的提琴，她休息时去打零工，你以为你买谱子买cd的钱都是天上掉下来的？”木鱼再也忍不住：“不是你姐的自动放弃！你能做什么？我问你，你能做什么！”
    一时间，伊爵定在了那里。外界的寒冷远比不上他此刻内心的寒颤！他拼命地摇着头，泪水挺在决堤的边缘……丢下木鱼，他发疯似的飞奔上楼！
    （待续）

 第十四章

    短短的楼层，伊爵却好似爬了很久，此刻的他，心中像是有把利剑，正在一点点，一片片的割据着……
    恍惚中，伊爵推开门。昏暗的厨房灯光下，伊恋正熟练地切着菜。
    “……准备下，一会就开饭了。爸打电话来，说晚饭不在家吃了……”她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
    他一步步挪近她的身后，泪水再也承载不起揪心地痛楚，决堤而出……
    他轻轻从身后环住她，将头一下下敲着她的颈，没有声音，只有抽搐。
    “……我买了红酒，一会要庆祝下……”伊恋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总是你独自承受……”
    “……”
    “……凭什么……我凭什么享受你用痛苦换来的甜蜜……”
    “……”
    “……什么时候起，我们中间开始有‘隐瞒’……我们不是说过，要做到彼此透明……我是你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不是吗？”
    “……”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千言万语，他却只有说这句话的份。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能飞出这里，我也就有了希望……你就是我的希望！全部的希望！”她的泪终于学会了哭泣！颗颗落在他的手上。
    “……对不起……我太自私！你不欠我什么！凭什么做我的踮脚石！”他的手臂锁地更紧。
    “因为……因为你是我的弟弟……是我最亲最亲的人！也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希望……”她能解释的只有这些。难道她真的可以把心里的真实感受告诉他吗？她不可以！永远不可以！
    “弟弟？我从没有把你看作姐姐！从没有！你是……”
    “我是你的姐姐！永远是！这是我们没有出生时就已注定的命运……”她阻止了他的话，尽管她明了他的心境，但那层薄薄的“纱窗”永远也不能穿破……
    “……姐姐？姐姐……呵呵……”他无奈地重复着。叫地她的心在流泪，叫地他心在滴血……
    她的走神使得手指不小心被切破。温热的红色渐渐的涌出。她刚要将手指放入口中，却被身后的他抓住。
    强有力的手将她的手指送进了他的口中。她慢慢回头，看着满面泪水的他。
    两个人就这么站着，近在咫尺，却又远若天涯……
    “什么时候起，这双手变成了这样……”他捧着她已有冻伤的手。
    “……”
    “怎么不开灯？”爸爸开门进了屋。正巧看到他与她的距离……
    ……“喂！你小子真行！我看到通知了！你在保送的名单里！”木鱼从人群中冒出来，开心地拉着伊爵。
    “……那天的事……对不起！”伊爵很感谢木鱼将那些自己本应早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啊？哦，我早就忘了！”木鱼抓抓头皮：“有时间吗？陪我去下商店！”
    “嗯？干什么？”
    “嘿嘿，也没什么，想买样东西，征求下你的意见！”
    ……
    “你买手套？”伊爵看着木鱼很认真地挑选着手套。
    “……不是啦……给你姐买的！你没看见？她的手都有冻伤了！”木鱼抓起一双：“这个怎么样？”
    “……太花俏了……”
    “那这个！这个可爱！”
    “……有点小。”
    “小？不会吧？”
    伊爵拿过手套，很勉强的戴在自己手上：“一定小！她和我的手一样大……”
    “啊？还真少见耶！一个女孩子手长那么大。”
    “你……喜欢伊恋？对吗？”伊爵不想知道答案，可他的心却一定要他怎么问。
    “……呵呵！你不会才看出来吧？”木鱼有些腼腆的一笑。
    “……”
    “我知道她一直把我当哥们……不过我不在意！真的！等她……我相信我是最适合她也是最爱护她的人！”
    “等她什么？”伊爵追问着。
    “没什么！呵呵……这个吧！这个够大！也不花俏！”木鱼岔开话题。
    “……”
    ……
    新年的即将来临时。爸爸正忙着办年。在厨房里又是烧，又是炸。伊恋与伊爵当然知道，这是为了姑姑一家人准备的。
    年初二早上。
    “爸，一会我和伊爵出去，要晚上回来……”伊恋知道爸爸会在饭桌上向姑姑提借钱的事。她知道爸爸的无奈，也知道那钱是为伊爵上大学。可他不能让伊爵看到或听到些什么。
    “我知道你是想避开你姑姑……也好，可我这只有这么点钱了，你拿着。”爸爸的样子让伊恋极为难过。一个原本血气方刚的男人，没有了自己的家，没有了事业，有的只是一个多病的身体……
    “不用的，我这还有钱！”伊恋转过头，她怕再多看一眼泪水就会涌出。
    ……
    光秃秃的枫树下。
    “为什么要出来？”伊爵明知顾问。
    “没什么……”
    “爸是想向姑姑借钱吗？”
    “……”
    “我不能看他那个样子！好象乞讨一样！为了一个女人就颓废成这个样子！还像个男人吗？”
    “你不能这样说他！他也是为了你才……”
    “我不会用他乞讨来的钱上学的！不会！”
    “……你要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们现在真的是需要姑姑的帮助，等我有了钱，我会把这些帐还清的！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你还？为什么又是你？难道你不上大学了？”
    “……你还不明白吗？我们这样的家，负担你一个，已经要向姑姑伸手了……”
    “就算是一个！那也是你！我得到的太多！这不公平！”
    “公平？这个世界没有公平不公平！有能力才有资格去争取！而现在的情况是，你的能力在我之上！”
    “我不管什么能力不能力！每次都是你为我安排！你有没有想过！我背负了多少内疚？”伊爵伸出手，重重的砸在墙上。
    “你想干吗！你知道这双手有多重要？你既然心里有内疚，就更应该努力去争取！不然……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吗？”
    “……”伊爵隔着泪水，看着伊恋心疼的样子。
    “那你呢？我走了你怎么办？”他哽咽着。
    “我会好好的活着！等待你飞黄腾达的那天！那时候就算你耍赖，我也会吃你的！喝你的！”伊恋笑着，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光。
    伊爵颤抖着拉过伊恋，揽入怀中：“你要记得你刚才说过的话！等着我！到那个时候！我不许你再离开……”
    “……嗯！”她闭上双眼，感受着此刻的温存。她知道，很快，他将离开这里！离开她的视线……她慢慢环住他！紧紧地！第一次，也许是最后一次……
    （待续）

 第十五章

    高考后的暑假，轻松的有些无聊。
    伊爵开始每天睡觉前为伊恋按摩手。用他特意为她买的护手霜，轻轻地揉搓着。他希望在自己走时，她的手会有所改善。
    十八岁的生日里有些伤感。
    还是那棵枫树下。伊恋，伊爵，木鱼三人静静的坐着。各有所思。
    “枫叶快要红了……”伊恋打破这样沉寂的气氛。
    “是啊，真的很快，我们已经成年了……”木鱼也感慨着。
    “……今年的红叶，我看不到了……”伊爵有些伤感。
    “……我可以寄一些给你……”伊恋也伤感着。
    “……今年你要自己欣赏红叶了……”伊爵闭上眼睛。他不敢再多看一眼。
    “还有我在！我会陪着她一起看的！”木鱼深情的看着伊恋。
    “……”伊爵无语。
    “……”伊恋同样的无语。
    ……
    回家的路上，只剩伊恋与伊爵。他们第一次静静的走的，没有言语。
    “你会喜欢上木鱼吗？”突然的，他的声音打破寂静。
    “……嗯！也许吧……他对我很好……”她明白自己这样违心说的目的。
    “……你会把我忘了吗？”他停下脚步。
    “……不会！你永远是我的……弟弟！”
    “……”他定在那里。许久……他匆匆跑去！头也不回的跑去……
    看着他的背影，她哭了……她想，也许他真的会永远的离去，可这正是自己的目的……
    ……
    晚饭伊爵没有回来吃。她有些担心。突然电话响起，是伊爵。他约她去枫树下！她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可她知道自己心却拒绝不了他……
    夜晚的星星像是挂在枫树上的灯光。
    两个人肩并肩地坐着。
    “回去吧，爸会担心的。”
    “……有件事，我想了很久，一定要说出来，不然……我会走得不安……”他盯着她。
    “有些事存在的时候，就已经注定永远不能说出来……”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我们回去吧……”她回避着他的问话，也回避着他的目光，站起身。
    他却拉住了她的手：“如果我现在不说，我怕再也没有机会说了……伊恋，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叫你姐姐吗？因为我……”
    “伊爵！能听我说个故事吗？”她再次将他的心意堵截住。
    “……”
    “很早很早以前，一只鱼儿爱上了海水，于是她每天不厌其烦地说着‘我爱你’。海龟告诉她，大海是不会说话的，劝她别在浪费时间。可她却很满足很满足的说，自己知道海水深爱着自己！海龟问鱼儿是怎么知道的，鱼儿说‘虽然他没有声音，可我却能感受到他的温度！天冷时，他会为我提高水温，天热时，他会为我降低水温！难道这不是爱吗？尽管他开不了口，可我却一直在他的心里游荡！他无奈的泪水却成了我生存的根本……难道这不是爱吗？’……”伊恋哽咽着说完这段故事。
    “……我明白了……”伊爵只觉得心被揪着的疼。
    “……”伊恋落着泪，却没有声音……
    ……
    分别前的一晚。
    “伊恋？睡了吗？”伊爵推开房门。
    “嗯？怎么了？还不睡？明天要坐一整天的火车呢！”
    “……忽然很想和你一起睡……”看着伊恋若有所思的样子，伊爵补充了一句：“像以前那样！像小时侯那样……可以吗？”
    窄小的床上，他们像小时候那样，相互偎依着。
    “你要常给我写信！”他在她耳边叮嘱着。
    “嗯……”
    “不……还是录音吧！我想听你的声音……”
    “嗯……”
    “天又要凉了，我走后你要继续擦护手霜！不要间断！”
    “嗯……”
    “我就要走了……你除了‘嗯’，真没有别的要和我说了？”他有些失望的声音。
    “……在外面不像在家，要学会和别人沟通！不能再这么自闭了！”
    “……”
    “家里的事情你不必牵挂什么！我会处理好的！下学期你的学费我会按时准备好的！不会再用姑姑的！”
    “……”
    “还有！别太在意别人看你疤痕的目光……要学会自我调解！”
    “……”
    “还有！在外面要吃好！别担心钱，你要记住，身体好，才是成功的基本！你成功了才会给我幸福！”
    “……”
    “还有还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别老惦记着回来……我会照护好自己的，来回的路费也挺贵的，要省着点，买点象样子的衣服，毕竟那是大城市，仪表很重要！”她仿佛要将所有的生存技巧一瞬间灌入他的脑中！尽管这些已经说过很多遍。
    “……除了这些，还有吗？”他知道她的每句话里都存有无限关怀，可他想听到的不是这些。
    “……我……我会想你……”她忍住泪水。
    “真的？”
    “嗯……”
    “要好好的照护自己！等我回来！”
    “不……别回来！出去了就别回来……这儿能有什么前途……”
    “那就等我成功后把你带出去！”
    “嗯……”
    他转过她的脸，很认真的看着，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再深刻点的印在脑子里：“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和木鱼在一起了……要告诉我，我会……祝福你们的……”
    “……睡吧，明早还要赶火车。”
    “……”他环住她，很紧很紧！紧到自己都觉得有些颤抖……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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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离别的那天，阳光分外的灿烂。似乎要将一切悲伤完全掩盖。
    睁开睡眼的伊爵，看到身边早已空空。床角放着今天要穿的衣物。此时，他才发现，很多年来，自己从她那里拿取的太多，太多……在她眼里，自己甚至像个孩子一样，连衣服也要她准备。
    ……
    他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但他似乎感觉到，她是有意的回避这伤心的一刻。
    时间分分秒秒的流失。眼看就要晚点了，可他仍旧在等待。独自呆在房间里，一遍遍地扶摸着那个跟随他们年龄一起曾长的枕头。对他而言，它代替她陪伴自己很多个伤心或开心的夜晚。回忆的片段轻轻的在脑海中划过，却猛烈地刺击着心脏……
    ……
    时间真的不允许他在留恋下去。爸爸背起行囊，送他去火车站。
    出房间时，他回头……
    走出楼栋时，他回头……
    离开大院时，他依旧回头……
    他有种错觉，总觉得她尾随其后。
    ……
    一路上。父子俩没有语言。他们似乎都感觉到，这些年来，伊恋已成为他们彼此传话的人。
    火车站检票口挤满了人。你推我拥间，父子俩眼看就要被人群冲散。突然地，爸爸一把抓住了伊爵的手。牢牢地纂地很紧。
    俩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站着。许久……
    “我知道，你对我多少是有看法的……”爸爸的声音在人群喧闹中，显得格外细小。
    “……”可他却听得到每个字。
    “也许我不是个好父亲……可她真的是个好姐姐！”爸爸的声音有些颤抖，紧握着的手也跟着颤抖：   “你姐为我，为你，为这个家，牺牲的太多……如果有天，她不能动了，你要好好去照护她！这是你欠她的……”
    “……”他不想哭！他不想在爸面前流泪。可眼圈还是红了！
    “人有时候很无奈，一些事情在还没有发生时就已经注定了它的命运走向！所以……你要学会接受，学会释怀……”爸爸的话让伊爵心中一颤，他隐约觉察到，爸爸的这段话另有所指。
    ……
    直到坐上火车，伊爵依旧没有说话，他原本想喊声“爸爸”的。可很多次话到嘴边又僵在那里。
    “伊爵！伊爵！”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是木鱼！他满头的汗水，怀中揣着什么。
    “还好！总算赶上了！”木鱼喘着，将怀中一把新的提琴递了上来：“这是你姐送给你的！要好好的学啊！她为了给你买这个，跑了太多的路……这是刚刚到的新货！”“……她呢？”他有些哽咽。
    “……人太多，挤不进来！她说祝你一路顺风！”
    “……这个很贵的……她哪来的钱？”伊爵捧着提琴，眼前似乎看到她疲惫的样子。
    “……这个里蕴涵了她太多的汗水……总之一句话！你要好好的学！对得起这把琴！也要……对得起她！”
    “你告诉她……我会的！我一定会回来接她！一定！”伊爵话语坚定。
    “嗯！我会转告她的！”
    “还有……替我照护她！尽管她把自己当作铁人……可她……终归是个女孩子……”终于，他的泪水还是选择了宣泄。
    木鱼见过伊爵流泪，可眼前这一瞬间，他有些迷茫，从伊爵的泪水中，他看到什么。是一种与她很相似的东西。是什么呢？他不解。
    ……
    火车缓缓启动。一切的一切即将成为过去。
    看着车窗外的一切慢慢向后退，伊爵明白，自己只能向前！他看见爸爸吃力地跟着火车跑着，一瞬间，他发现，爸爸老了！真的老了……不再是那个同时可以把自己和她高高举起的男人……
    “爸！我走了！告诉伊恋！我会做到她希望的一切！”终于，他喊出了口。闭上眼，泪水滚下。
    “很早很早以前，一只鱼儿爱上了海水，于是她每天不厌其烦地说着‘我爱你’。海龟告诉她，大海是不会说话的，劝她别在浪费时间。可她却很满足很满足的说，自己知道海水深爱着自己！海龟问鱼儿是怎么知道的，鱼儿说‘虽然他没有声音，可我却能感受到他的温度！天冷时，他会为我提高水温，天热时，他会为我降低水温！难道这不是爱吗？尽管他开不了口，可我却一直在他的心里游荡！他无奈的泪水却成了我生存的根本……难道这不是爱吗？”
    ……
    脑海中响起这段话。他轻声对自己说：“再见……伊恋……”
    ……
    木鱼注视着火车离去，他知道，身后的一个角落里，她一定哭成了泪人。他明白她不愿送伊爵的理由！因为她会将所有的泪水宣泄在离别的那一刻！而这，是她不想的……
    回家的路上，伊恋没有语言，也没有哭泣。平静的有些不自然。
    在那棵即将红透的枫树下。
    “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一样……可是，这也是件开心的事！他离开这里，是为了能有更好的明天！是为了能带给你幸福！”
    “……”伊恋摇了摇头：“他走了……一切就都走了……我的幸福，是他永远也给不了的……”
    “……我可以！我一直都希望可以给你幸福！”木鱼停下脚步。
    “……木鱼，我知道自己的情感不应该……可是，我情愿一个人沉沦下去！我不能违心的接受你的好意！我不能……”伊恋拼命摇着头，泪水飞溅在空气中。
    木鱼上前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我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事情！我只是希望你知道，当你能够放的下这段感情时，当你累的不能站起来时，你可以回过头看看，我永远在这等你……”
    “……谢谢……”
    “哭吧……他看不到，也听不到……”木鱼轻轻拍着伊恋的头。
    “……”
    许久后，她的哭声响起……是一种撕心裂肺的呐喊。片片被震撼掉的红叶，像是为了祭奠她对他的感情……也像是在安慰她疲惫的身心……
    ……
    回到家中，伊恋在自己的床上看见了那个枕头！她知道，这是他留给她的纪念！她也明白，他丢下这个枕头是想告诉自己，他会试着放下那段情感……
    她是该开心？
    还是该难过？
    （待续）

 第十七章

    分别后的第一次录音。伊恋有些感伤的拿出自己的那盘磁带：“最近还好吗？一会要给你录音，我真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最近很累……不光是身体上的累……感觉心也累……怎么办？我好象要老了……我老了的话，你又该怎么办？很想你……很想……很想……”
    ……
    “同学！今天好象有你的信！你是叫伊爵吗？”校门口的保安兼收信员喊住了伊爵。
    “是的！谢谢！”伊爵紧握着信封。这三个月来，他每天都在期盼！却找不到一个打电话回家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
    “……喂！喂喂！咳咳！有点不自然！都是你啦！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联系呢？怪别扭的！还好吗？家里一切都好！昨天咱们这下雪了！我看了天气预报，你那儿好象没有下雪！但是气温也挺底的。要注意保温！尤其是手！千万别冻伤了……人家说，冻伤了一年，年年都会伤的……在那儿习惯吗？学校的伙食怎么样？你走的时候我忘记说了，以后吃东西自己要细心，你吃洋葱会过敏的！要注意啊！爸很好！叫你别惦记着回来！木鱼也说挺想你的！还有……还有……好了，就说到这儿吧！晚上很冷！睡觉前把热水袋先放进被子里……就这样了！保重……”
    伊爵是在学校小树林里听完的这段话。和他预料的一样，自己哭了……听的出，她的声音是经过调整的！语句流利的不自然！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都很认真的听着！惟恐有一丝漏下！
    尽管字字都流淌着她的关切。可他依旧很失落……他想知道，她磁带最后的那句“还有……”后面是什么？他想知道，他们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分别，她有想自己吗？
    抬起头，天上的星星清晰可见！离的那么近！却又感觉那么远……
    他感觉到，脸上有两行热热的东西划过……他自嘲的一笑，这些日子来，自己还是没有学会坚强！
    突然的，不远处传来了琴声！小提琴声！《舒曼*梦幻曲》的高潮部分！
    伊爵很感激这声音的到来！就好象她出现在眼前一样。那么的温暖……他一步步向那声音走去。
    月光下，一个女孩子站立着，背对了伊爵，陶醉的拉着琴。那样子令他想起了她！很多年前！她和自己一样！也是这样站立着练琴的……回忆起来，真的是很远很远的事了……远到他已经开始忘记她曾也是个小提琴手。
    “啊？”女孩像是感觉到什么，猛然的转头。
    “……”伊爵有些不知所措。竟忘记擦去挂在眼角的泪水。怔了一会儿，转身要离开。“你……觉得我拉得怎么样？”女孩先他一步，开口问道。
    “……挺好！除了第二段的第五小节长音拉的不到位，第六小节中间部分有些快，还有……”
    “你不觉得很没有礼貌吗？”女孩打断他的话。
    “……不好意思！”
    “不过这证明了两点！”女孩转瞬一笑：“第一：你是很仔细的在听我演奏！第二嘛，是我推测的，这首曲子你很熟悉！对吗？”
    “……”
    “可是我很奇怪耶！”女孩不解的嘟起嘴：“我拉的曲子既然有这么多的毛病，为什么你会……感动成这个样子？”女孩指了指伊爵的眼角。
    “……”伊爵一愣，随即：“你觉得自己的琴声真的能把别人打动成这个样子吗？”
    “你……”
    “……不好意思！打搅了！”他转身离去。
    “喂！每个人对曲子的理解都不一样好不好！这是我的理解嘛！喂！你站住！”女孩追过去！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你那么拽的样子！你拉给我听听！我就不信！哪里会比你差！”
    “……我没有带琴！”
    “我的借给你！”
    “我不习惯用别人的！”
    “你……”看着他不屑一顾的样子，她赌气地说：“那好！你记住了！我叫项雨！大二！小提琴系的！你有时间的话，找我！我们比较下！”
    他忍不住噗的一笑。
    “笑什么？”项雨不解：“我没有骗你！你去提琴系问问！不可能不知道我！”自豪的语调。
    “你霸道的样子还真的很像‘项羽’”
    “喂！我是下雨的雨好不好！”项雨不满的撅起嘴：“还有，我哪儿霸道？”
    “……”
    “你说啊！哪儿霸道？”项雨抓住伊爵的衣角。
    “这还不霸道？”伊爵停下脚步，直勾勾盯着她拉起的衣角。
    “你……”
    ……
    平安夜。伊爵像往常一样回寝室。看见为打电话而排成长龙人群，他停下了脚步。心想：也许这是个打电话的理由。
    夜幕降临时，天空下起了雪。
    眼看还有两个人就轮到自己了。伊爵心跳加速。他为自己的紧张感到无奈又好笑。
    终于，他抓到了话筒……
    “喂！你打不打啊？后面很多人呢！”一旁的人叫嚷着。
    “……”他还是犹豫着。许久，他的手慢慢从电话机上移开……
    ……
    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令他感到无比的心燥……每一秒似乎都在敲打他的心脏。
    伊爵倚靠在窗边。透过雾气蒙蒙的玻璃，他看见路灯下有几个人在扔雪球。这让他想起，很多个雪天里，她也是抓起一团雪，笑嘻嘻地扔在自己的身上……
    他猛然抬头，还有二十分钟到圣诞夜！他抓起衣服，飞奔出门……
    ……
    夜晚排队打电话的人不比白天的少。伊爵搓了搓手掌，哈了一口热气！
    终于，在离零点还有七分钟时，他拨通了那个他思念了很久的号码……
    ……
    “……嘟……嘟……”她在干吗？会不会不在家？不在家？会在哪儿？会和……
    “喂！”终于！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一切的推测。
    “喂？是谁？”
    “……我……是我……”
    “……”她抿住呼吸。她原本以为今年的平安夜将不会再有他的声音……
    “圣诞快乐……”他还是有些紧张。莫名的紧张。
    “……你也是……圣诞快乐！”
    “我这一切都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嗯……家里也都挺好的……”
    “你呢？还好吗？”
    “好！很好！”她想也没想！语气坚定，而泪水却挺在眼眶边缘。
    “……爸好吗？”
    “好！”
    “木鱼呢？”
    “挺好的！”
    “……”他不知道自己的“坚强”还能撑几分钟。
    “喂！快点吧！后面还有很多人呢！”旁人埋怨道。
    “……还有很多人在等着打电话！没有别的事……我要挂了……”他在等待。
    “喂！喂喂！”她突然喊着。
    “在！我在听！”
    “……记得照护好自己……”
    “……嗯……还有吗？”
    “……好好学习……”
    “……”
    “……挂吧……”她闭上了双眼，随即，两行泪水滚下。
    “……我很想你……很想……很想……”他比她洒脱。
    “……嗯……”
    “……那我挂了……”
    “嗯……”
    “……”
    “……嘟……嘟……”
    他按着话筒的手在颤抖。
    她握着话筒的手一样在颤抖……
    “我也……很想……很想……你……”末了，她对着电话“嘟嘟”声，说出了心声……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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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转眼间，七月又悄然临近。
    练琴室里。伊爵依旧选择一个不显眼的角落。
    同一首曲子，这已经是第九次出现错误！他知道自己心燥的原由：离家后已经快一年，而她寄来的录音带却只有七次……而且，每次的话语都是那么简短而笼统……
    一盘磁带，已经反复使用了很多次。每次她寄来的只言片语，他总是反复聆听。可他想知道，自己每次寄回去的小提琴曲，她又听过多少？
    ……
    “姐，你暗恋的是哪个？快指给我看看啊！”项雨的妹妹项君不停地在人群中搜索着。
    “嘘！你小声点好不好！”很显然，项雨有些害臊：“他在里面练琴呢！一会儿就出来了！”
    “那你先指给我看下！就一下！”项君请求着。
    “你的脑袋底点！”项雨拼命按着妹妹的脑袋：“那个……窗户旁的那个！”
    “那个？茶色毛衣的？”
    “嗯！”
    “看不到脸耶！他干吗留那么长的头发？难道你们搞音乐的都喜欢‘特别’？”
    “……有件事，我还没有告诉你！”项雨将妹妹拉到走廊：“一会见了他，你别乱看！”
    “怎么了？太帅了？怕我也喜欢上？哈哈！”项君看着姐姐那副紧张样，忍不住想逗她。
    “别闹了！我可是很正经的和你说！他……他脸有块伤痕……”
    “伤痕？怎么了？”
    “他没有告诉我，可我觉得那伤痕中蕴涵着令他封闭的故事……”
    “姐，那你喜欢他什么？”项君不明白，自己这个才貌双全的姐姐为什么会看上这样的人。
    “……不知道……感觉吧……”
    “感觉？”
    “嗯……喜欢他的眼泪！也喜欢他的琴声！我是不是很神经？”
    “何止是神经啊！我看你是被爱情撞坏了大脑！哈哈！”
    “你……”
    ……
    “这么巧，刚下课？”看到刚走出教室的伊爵，项雨尽可能的伪装着。
    “嗯！怎么？你不上课？”伊爵背着提琴。
    “啊？哦……我……我……”眼看谎话要露馅。
    “我来你们这儿参观，我姐做导游呢！”关键时刻，项君解了围。还不忘挤眉弄眼地嘲笑项雨。
    “是啊，是啊！呵呵！还真巧！”项雨接着说。
    “既然是路过，为什么你的提琴会放在我们教室的窗台上？”伊爵瞥了一眼，指了指提琴，直接地问道。
    “啊？啊……”姐妹俩傻了眼。
    伊爵嘴角一扬，一个很俊美的弧度。转身打算离开。
    “我姐是想请你吃午饭！”项君比他更直接。
    “为什么？”他转身。
    “因为离七*一党的生日还有两天！我们是爱国先锋！所以要庆祝下！”项君一口气说完。
    “啊？”伊爵还没有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想什么啊！有人请吃饭还不好？要是我早乐开花了！”项君不由分说，拉起伊爵。
    “喂！喂……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
    吃完饭，项雨请求伊爵演奏一曲。
    “就拉《舒曼*梦幻曲》吧！我喜欢听这个！”项雨建议着，两片红云飘上脸颊。
    “……那个我有些生疏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回避什么。
    “啊？可是前几天我还在小树林里还听你拉呢？”
    “……换一个吧，现在不想拉那个……”
    “那就梁祝吧！”项君提议。
    片刻，幽静的小树林里，回响着优美的旋律……
    项君不得不承认，他的琴声真的很动听！那块伤痕被长长的头发掩盖着，更增加了一分忧郁的美！凭她美术专业的直觉！她知道了姐姐喜欢他的原因！因为他的人和他的曲子已经合而为一！美的就像一副画！
    ……
    （待续）

 第十九章

    时间在他与她的期盼中，熬地特别慢……终于，明天就是那个“特别”的日子！
    一整天，伊爵都显得分外精神。他以打算好！晚上要在零点过后，地一时间打电话给她！庆祝彼此的生日！
    ……
    晚上八点多。
    地球的另一个角落——“一定是你一大早就用凉水洗头的缘故！看看，发烧了吧！”木鱼坐在床边，时不时的更换着毛巾。
    “……呵呵，看来我真的是老了……咳咳……”伊恋下意识地看了看时钟，她在等待什么？
    “少来了！你是太累了！我不明白，我们这么铁的关系，为什么要把你我的钱分的那么清楚？”看着为金钱而辛劳的伊恋，木鱼很心疼，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一次次的拒绝自己的心意。
    “……就是因为我们很铁……所以……咳咳，再说，他要是知道自己的生活费里有你的钱，会不安的……咳咳……”
    “好了好了！少说点话！他是安心了，就是累坏了你……”木鱼盯着伊恋：“睡会儿吧，这样病会好的快点！”
    “……嗯……”伊恋再次不自觉的看了看时钟：“我听会儿这个，这样会容易入睡些……”她拿出枕头下的随身听。
    “是伊爵的练习曲吗？”木鱼出神地看着窗外：“看来这个已成为你放松自己的唯一方式了……”
    “……”
    ……
    离零点还有十分钟。伊爵却早已守在电话厅。心中一遍遍的重复着想了一天的对白，就好象背书似的！他怕，怕自己听到她的声音后，会变得语无伦次！
    还有五分钟！
    还有三分钟！
    还有一分钟！
    他紧握了下手中的提琴！他已打算好！一会要在电话中为她演奏生日歌！
    “10，9，8，7……3，2，1！”在他倒计时结束的同时，电话里传来了“嘟嘟”声！
    “……嘟……嘟……”
    响了很久，每一声的响起都会令他心紧紧的。
    “喂！？”一个声音。
    “……”
    “喂？喂喂？”
    “……你是……谁？”他很以外！他本以为她会守在电话旁！
    “你？是伊爵吧！”木鱼有些惊喜。
    “……你是？”
    “好小子！我的声音都不记得了！是我啊！木鱼！”
    “……”他心中像是有什么狠狠的撞了一下。
    “喂？喂喂？”
    “……伊恋呢？”
    “她睡了！在那儿怎么样？我们真的很久没有联系了！有没有交女朋友啊！……”
    “……”电话里滔滔不绝，而他却一时听不到任何声音……
    “在听吗？喂？”
    “……在……”他紧抓着提琴的手，渐渐松了下来：“……生日……快乐……”
    “啊？呀！我给忘记了！看我这脑子！生日快乐！”
    “……我挂了……”他垂下了头。
    “这么快啊？你等下！我去叫伊恋来听！”
    “不了！不……不必了……”他觉得自己全身在抖：“你替我……把祝福转给她……”
    “我会的！有机会我要去你哪看看！呵呵！”
    “……嗯……我挂了……”
    “好的！”
    “喂！喂喂！？”
    “啊？我在听？”
    “……你要好好对她……要好好对她……”他想哭！真的想哭！却忽然发现，没有了泪水。
    “嗯？什么意思？我一直对她都很好啊！喂？喂喂？”木鱼一脸疑惑的盯着已是盲音的听筒。
    ……
    伊爵拖着提琴也拖着自己，一步步漫无目的走着……
    木鱼为什么会在自己家？而且是这么晚的时间？她睡了？睡哪儿了？他呢？他又睡哪儿了？还是说他们……
    伊爵思绪混乱！不由得速度越来越快！慢慢地，他开始奔跑！发疯似的奔跑！可这依旧阻止不了他的胡思乱想！
    最终，他无奈而又悲伤地举起提琴，一遍遍疯狂的演奏着《命运交响曲》！直到手指僵硬，他依旧机械的拉着，拉着……终于，他将自己全部的力量释放完！无力的散坐在草地上……
    ……
    寂静的树林里，突然传来了琴声！那旋律是生日快乐歌！
    项雨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边拉着提琴，边一步步走向伊爵。
    一曲完毕。她神秘地从包中拿出一块小小的蛋糕！小心翼翼地点燃蜡烛！
    “生日快乐！”项雨笑着。
    “……”他无语，看着这个善良的女孩子，他更加想念她：“谢谢……”
    “不客气……来！许个愿！蜡烛吹了，我们吃蛋糕！”
    “……很晚了！我回去了……”他抓起琴，打算再次回避她的热情。
    “……等等……”项雨有些失落：“能告诉我，我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为什么……”
    “你很好！真的很好！只是……”他知道这近一年来，这个女孩子真的对自己很好！可他却早已有了拒绝她的理由！而这理由，他又能告诉她吗？
    “只是什么？”项雨想知道答案！
    “……没什么……”他还是选择了逃避！转身打算离开！
    “是因为它吗？”项雨一步上前，拉住他的手，轻轻地碰了碰他脸上的那个疤痕：“是因为它吗？”
    “……你就当作是好了……你很优秀！犯不着……”他话没有说完，项雨却掂起脚尖，轻轻地在他那伤痕累累的额头上刻下一吻……
    ……
    伊爵定在了那里！他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在那棵枫树下，伊恋也是这样，很轻很轻的在自己的脸上刻下一个吻……一个令他迷惑的吻！
    “我……喜欢你……不单单是因为你的琴声！”项雨底下头：“还有你的泪水！带着泪水的眼睛！带着泪水的脸……”
    “……”
    “在我看来，你就是星星！我的星星！”项雨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比喻竟换来了他的一个拥抱！紧紧的拥抱！她不知道他拥抱时的那颗隐隐作痛心……她更不知道，很多很多年前，曾有一个女孩早她一步感动并温暖了他的心……
    他人在抱着她！可心却背叛着……他在心中默默地说着：“再见……伊恋！再见……枫树……再见！过去的自己……再见！再见……”
    ……
    （待续）

 第二十章

    伊爵没有想过，自己的一个拥抱，在项雨看来，却成了确定关系的信号！当他很多次想澄清时，看到却是项雨那张真诚并且热情的脸！听到的却是她关切的话语！感受到的却是她宁愿付出一切的心……
    将她心比此心！伊爵的心越来越沉重……于是，他开始在生活上尽可能的关怀她！他甚至希望自己真的会喜欢上她！他在努力！
    另一方面，他开始怕！怕听到或感觉到关于伊恋的任何事情！于是，他开始逃避……
    这样的日子，一点点的推移着。转眼，已是两年的光阴！
    ……
    “最近真的很忙……爸的病又严重了，所以一直没有和你联系。为什么要把学费寄回来？我知道你是想分担我的负担！可是我不希望你为打工而耽误练习的时间！如果说你真的要去兼职，那也要收下这些钱！要买些象样子的衣服！我们都大了！门面很重要！不然的话，哪还会有女孩子喜欢上你呢……”
    听完录音，伊爵有些迷茫。突然，项雨拎着水瓶进了屋。
    “这不错吧！很安静！楼上的天台可以练琴！不会再怕打扰别人了！”边说，项雨边收拾着屋子。
    “这是房租的一部分，剩下的，我下个月给你！”伊爵将准备好的钱，递给了她。
    “……为什么你一定要和我分这么清楚呢？”项雨很想知道，眼前的他是不是和谁都算的如此清楚。
    “不是和你，我和谁都是这样。算的清只是觉得心里舒服些。”
    “真的？和你姐也一样？”她追问。
    “……一会我送你回去，这几天就要过级了，我想多练习下！”他一贯的岔开话题。
    “……我觉得你一直把我当作外人……”她底着头。
    “……没有！”
    “那为什么我不可以为你洗衣服？为什么你的内衣我碰也不能碰？”
    “……不是说过了吗？每个人都会一些习惯！”
    “……不喜欢接吻……也是你的习惯？”
    “……真的很晚了！一会九没有公交车了！”他抓起外衣，替她披上。
    “……”项雨总是会被他这样的关心举动所感动！从而选择沉没！
    ……
    入冬的时候，爸爸的病更加严重。已经入院治疗。伊恋知道，要不了多久，自己将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男人。于是，她更加卖力的工作！尽量让爸爸最后的日子里，吃的好，用的好！
    ……
    “爸！这个这个叫肯德基！是国外的一种快餐，咱们这昨天刚开了第一家分店！”伊恋扶着爸爸，为他擦手：“我在那做小时工！要是每个工作都可以以小时来算，那就好了！”
    “干吗又花不必要的钱！我还能熬几天……”
    “爸！都和你说多少次了！我不想听你这样的话！”伊恋撒娇似的撅起嘴：“我还没长大呢！你不许走！”
    “好……好……我不走！我还要看着你出嫁呢！”
    “……”
    ……
    深夜，病房里静的可怕。
    “伊恋？睡了吗？”爸爸细小的声音。
    “嗯？怎么？哪不舒服吗？”伊恋敏感的起身。
    “没有！睡不着……”
    “那我们聊天吧！”爸爸倚靠在床边：“突然很想吸烟……”
    “不行！医生说了，你一根也不能抽！我要监督你。”
    “……好！现在你们都大了，反过来管我了！”
    “呵呵！哪有！”
    “还记得小时侯吗？那个时候我最喜欢抱你们！一手一个！幸福啊……”爸爸盯着空荡荡的墙壁。陷入回忆。
    “记得……”
    “还有那棵枫树！叶子红的时候，真叫漂亮！那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爸也喜欢那儿？”
    “是啊，那是……是爸爸和你妈妈初次相见的地方……”
    “……爸，你恨过妈吗？”伊恋很想知道答案！
    “……恨过……但是，也真真的爱过……”爸爸有些伤感：“我把她看作比自己的生命还重……”
    “算了……爸，睡吧，这些等你病好了再说！”她不愿看到爸爸悲伤的样子。
    “我的病，怕是好不了了……现在不说，我怕没有机会了……你大了，应该让你知道真相……”爸爸眼角泛着光芒。
    “……”
    “爸爸和你妈妈是同学，很好很好的同学，上学的时候，我就很喜欢她，可她一直把我当作哥哥……后来我知道，她喜欢的另有其人，是我的朋友！很要好的朋友……我见证着他们的爱情……再后来，我和我的朋友当了兵，一次抢救洪水中，我的朋友掉进了洪水，之后大家都以为他死了……退伍后，我一直守在你妈妈身边，慢慢的，我们有了感情！可我从别人那里得知，我的朋友……没有死！而我，没有告诉你的妈妈！在隐瞒中，我们结了婚，有了你们……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幸福下去……可是我错了，抢来的东西，永远也成不了自己的……永远……”爸爸的声音越来越颤抖。
    “都过去了……”伊恋不知道该说写什么。
    “是啊……都过去了！现在，我不恨她了！一点也不……只可惜明白的太晚，连累了你……害你从小就担负的太多，太多……”
    “……”
    “爸知道，伊爵对我有看法，是我的颓废苦了你们……他是在为你打抱不平……”
    “他会明白的！”
    “……你为我，为伊爵，为这个家，付出和牺牲的太多……爸委屈了你……答应爸，等爸去了，就别让伊爵回来了，你来抱着爸的骨灰……在爸看来，你比儿子坚强……”爸爸竟然笑了。
    “……”伊恋转过身，泪水滚下。
    “爸知道你过得很苦……爸很感谢你……真的！等爸走了，你会轻松很多……你是个明白的孩子，有句话，爸想交代你，不可能的事情，千万别去做……不然，苦的不是一个人……”爸爸的话，一语双关。
    “……”伊恋突然想起了奶奶！一向看上去对自己不闻不问的爸爸，却和奶奶一样！了解自己的一切！只是这样的谈心却总是在即将永别的时刻……
    “睡吧……爸的话说完了……也该睡了……也想……睡了……”
    “爸？爸！爸爸……”
    ……
    （待续）

 第二十一章

    “爸走了……走的太急促……原谅我没有叫你回来！这也是爸的意思……他也是为了你好。他知道你在为过级的事情忙碌……你别太伤心，爸一点也没有怪你……他，还是曾经那个喜欢抱着我们的爸爸！永远都是……”
    伊爵在听完录音后，呆呆的坐在那里，很久很久……曾经的一幕幕在眼前飞逝。他哭了……嚎啕大哭……
    离过级还呦不到一个月！伊爵却临时改换了曲目！《滚滚红尘》——这是爸爸最喜欢的歌！他要用它来祭奠爸爸！
    ……
    爸爸去世后，伊恋真的轻松了……松的有些懒散……甚至能在床上睡一天一夜！
    “我觉得你憔悴了很多！”木鱼将她从昏睡状态下拉了出来：“我知道，叔叔的离开，对你是个不小的打击。可是你这样下去，会病的！”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了……突然觉得再也挤不出一点力气……”伊恋无精打采的。
    “还有他呢！伊爵！难道他也无法令你振作了吗？”
    “……我想她已经不需要我了……”
    “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觉得……他的电话，越来越少吗？”
    “就为这个啊？也许是很忙吧！”
    “不……我知道，是他不想……”
    “你怎么知道？”
    “感觉……从他录给我的曲子里……我能感觉到……”伊恋歪着脑袋。那样子甚至连眨眼的力气也没有了。
    “你不能这样！起来！快起来！”木鱼怕她真的会一睡不醒：“出去转转吧？散散心！”
    “去哪？”显然，她没有兴趣！
    “去找伊爵！”木鱼试探性的一句话，却果然看见她眼中一亮。
    “去那干吗？”她早已习惯隐藏。
    “去看看他过的怎么样啊！三年了啊！你真的不想他？”
    “……”
    “就算不想！陪我出去转转，这总可以吧？”
    “陪你出去可以，又为什么去他那里呢？”
    “因为我爸的场在那边弄了个分店！要我去搭理！可我……我不能把你丢在这里！这样你会发霉的！”
    “……”许久，她赞同的点点头。
    木鱼知道，这样的她知有他能救……
    ……
    大城市真的是不一样！校园里有种特别的感觉！伊恋坐在花池边，欣赏着这里的一切，多少有些羡慕！
    “不知道保安能不能找到他！你说的班级不会错吧？”木鱼东张西望着。
    “都是你啊！说什么给他惊喜！”
    “当然了！三年耶！这样才够令他感动吗？怎么？你不……紧张？”木鱼打算逗逗她。
    “紧张什么……”她违心着。
    “哦？真的？”木鱼突然大叫：“哇！你头上的是什么？”
    “嗯？哪？”她很在意的追问。
    “好象都是头皮屑耶！”他表演的很真切。
    “啊？哪儿？哪儿？”她很着急的样子。
    “……骗你啦……”木鱼有些失落。这么多年来，她似乎……
    “……”
    ……
    “你是伊爵吗？校门外有人找！”保安果然找到了他。
    是谁呢？自己在这真的没有几个朋友！会是谁呢？他真的猜不出！
    ……
    时间在思念变得难熬！
    思念却没因时间而减少分毫！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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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他的一颗心像是被牵动着，步伐不自觉的快了又快……
    她的一颗心像是被揪引着，眺望的目光在人群种穿梭……
    ……
    终于，伊爵在茫茫人海里，锁定下目标！梧桐树下，立着一个人！一个他已经珍藏在心灵角落的人！
    他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急切而又兴奋地飞奔过去。而是慢慢地，一步步的挪移着沉重的脚！
    伊恋仍在找寻着！在她想象来，他应该还是那个瘦瘦的，单薄的似乎风儿都能将他吹起！
    他在距离她不到三十米的距离，停住了脚步。因为他在她身后还看到了一个人！
    他想过无数次相聚的场景，或一起喜，或一起悲……可他却怎么也想象不到，此刻自己的心会如此的疼，以至于，突然的失去了上前喊起她名字的力气……
    只是呆呆的站着……或者说，在等待着她的发现！
    ……
    漠然间，他像是被电到，透过人群，他迎来了她的目光！这是已在他生活中消失了三年的目光！这是自己等待了很久的目光！这是有些陌生的……目光！
    伊恋在火车上，反复想象着这一幕的样子！可当他真的就这么矗在伸手可及的地方时，她却又感到那么的遥远……
    人群在流动！时光在飞逝！嘈杂的声音却在他们耳中失去了分贝！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心跳！
    他还是没有动！眼也不眨的注视着。
    她也没有动！只是在嘴角挂上一丝疲惫的微笑！
    她的微笑像是给了他勇气和力量！他移动脚步！慢慢地飞奔过去！
    看见他冲着自己飞来，她再也忍不住，泪水涌出……慢慢地，向他移去！
    ……
    两人之间仅有半米不到的距离！他们却同时没有选择拥抱！
    他将手覆在她的脸上，却并没有碰到她的皮肤！隔着空气，他抚摩着她。眼前的她，早已不是那个有些青涩的少女！那张和自己极为相似的面容上，也多了很多岁月的磨痕！只有那散落在肩头的长发，让他真切的感觉到，她变了……不再是个“假小子”！他嘴唇抽动了下：“你……变了很多……”她同样将手覆在他的脸上！同样的隔着空气……眼里的他褪去了以往的稚气，已经不再是那个有些胆怯的小男孩了！那张同自己很相象的脸，已经有了男子成熟的轮廓！多了很多高贵的气质！她感觉到，他变了……比她想象和期望的更出色！她强挤出一丝微笑：“你也……变了不少……”……
    这一切的一切当然尽收在木鱼眼底。伊恋的这些反映，是在他意料之中的，可他却从伊爵神情中读解到什么……这让他想起三年前在火车站送别时的情景！那时伊爵脸上闪过的东西，和此刻是那么的相象……一丝疑惑涌上木鱼的心头！他只希望，这是自己多想了！
    ……
    “你也来了……”许久后，伊爵将目光投向木鱼。
    “不是吧？现在才看见我？”木鱼一贯的搞笑表情中多了一丝什么：“……一直以来，我在你们之间总扮演着''空气''……”“……见到你，我很高兴！”伊爵一步上前，抱住木鱼！如果不是因为她，他相信自己真的很开心见到木鱼！
    “哈哈！这么高兴的话，我们可要好好聚聚！”木鱼将手臂收紧！狠狠地拍着伊爵的背：“你小子真的变了不少！我都环不住你了！”“当然要好好聚聚！想吃什么？”伊爵难得的快乐表情。
    “你放心！今天我绝对让你做东！哈哈！”木鱼拎起一旁的行李：“不过要等我们先找到饭店，住下再说！”“你们？”伊爵看了看行李，转眼盯着伊恋：“你们可以住我那里！我在校外租了一间房子。”“我无所谓，你问问她……”木鱼很想听伊恋的表态。
    “……”同时被两双眼睛注视着，她只能选择沉没。
    “……就去你那儿吧！你们姐弟俩好久没见了，一定有很多话要聊！”木鱼替她做了选择：“再说，我还要去我爸那儿帮忙，不能照护她！”“那就这么说！走！我们回家！”谁都看的出，伊爵很开心。
    “……”尽管伊恋没有言语，可木鱼知道，自己的决定正是她内心的向往……
    ……
    （待续）

 第二十三章

    公交车里挤满了人，你推我拥。
    一个急刹车，车厢里的人顿时向前倾！就在伊恋失去平衡时，一双强有力的臂膀拦住她！她抬头，看见了伊爵注视远方的脸！她知道他一直在关注着自己，不然怎么会这么及时扶住自己！她不得不承认，他长大了！不再是那个需要自己关照的小不点！
    可伊恋没有注意到，在她身后，另一双炽热的臂膀失落地垂下……
    ……
    一行人绕过繁华街道，来到一个小阁楼。
    “怎么？你住这儿？”木鱼四处张望着：“不错啊！环境很好啊！视野也不赖！”“这儿的房租很贵吧？”伊恋问。
    “……还好！我做钟点工，可以担负的起！”“大城市不是房子很难找的吗？你怎么找的？告诉我，我也找个和这儿差不多的！”木鱼询问着。
    “……朋友找的……”他停顿了下。
    ……
    就在伊爵正要将钥匙插入门中时。
    “你回来！我听到你的脚步声了！”项雨开心的拉开门。
    门外是三张愣住了的脸……
    ……
    “咿？你是？”项雨惊讶的看着另一张伊爵的脸：“你是伊爵的姐姐吧！”“……是的……”缓过神，她笑了笑：“你好。”“你好！你好！”项雨一把拉住伊恋的手：“早就想认识你！常听他说，有个一模一样的姐姐！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会这么的相象！简直是翻版嘛！”“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叫伊恋……”伊恋转头看了看一声不坑的他，等待着他的介绍。
    “你好！我叫项雨！项链的项！下雨的雨喔！别和他一样，把我和项羽扯上关系！”项雨顽皮地冲伊爵撅着嘴。
    “这位是？”木鱼一直注意着伊恋的神情，他知道，她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我是他的……”项雨话没说完。
    “校友！兼……兼朋友……”他斩钉截铁地丢出这么一句。
    “……”项雨疑惑地收起嬉笑。
    “……”伊恋没有说什么，可谁又能有她了解他的心。
    ……
    “你怎么在这？”许久，伊爵打破沉没的气氛。
    “……今天太阳很好，我想把你的被子拿出去晒晒……”“……”他当然明白这样的话语会在别人眼里看作是什么。
    “伊恋，陪我出去找饭店好吗？”他依旧为她解围。
    “怎么？你们要住下来吗？”项雨注意到门旁的行李：“伊恋就住在这儿吧！我来收拾！”“……不了！这儿也挺小的，会不方便的！”伊恋拒绝着女孩的好意，也拒绝着自己有点痛的心……
    “……”他可以说什么？能够说些什么……
    ……
    安排好住处。四个人选择了一家地道的火锅店。热气腾腾的屋子里，有那么两个人显得有些僵硬……
    “伊恋吃这个！这个很好吃的！”项雨很喜欢伊恋！可能是她长了一张和他一样的脸。
    “谢谢。”伊恋不想破坏这样的氛围：“你也是学提琴吗？”“是啊！也是小提琴！”项雨边说，边向伊爵碗里夹东西：“伊恋喜欢提琴吗？”“……喜欢……”“喜欢什么曲目！有机会我为你演奏！”“……什么都喜欢……”“我就最喜欢《舒曼*梦幻曲》！喜欢它的序曲部分！”“……”她透过热气，看了看底着头的他：“以前……我也喜欢……”她可意的加了个词。
    “哦？你知道这个曲子？”“拜托，她以前也是小提琴手！”木鱼解释着。
    “啊？真的吗？那有机会我可要欣赏下！”“……很早以前学的，忘得差不多了。”“怎么中途不学了呢？我想你要是继续学下去！一定比他出色！”“快点吃吧！哪来那么多的话！”他丢出这么一句后，自己也觉得有些过了。
    “……”果然，项雨疑惑地盯着他。
    “他是怕你耽误我们吃饭！别理他！他一直是这个样子！”木鱼解围着。
    “我不继续学习，是因为我真的没有他有才华……”伊恋也觉得他的话重了：“有机会的话，我还是欣赏你的演奏吧！”“好啊！我们校下个星期举行校庆！你一定要去喔！我可邀请你了！”项雨认真地说。
    “看情况吧！我尽量！”伊恋又不自觉的看了下伊爵：“在校庆上也能听到你的曲子吗？”“……”他从刚才开始，就不敢再注视她。
    “当然！他可是代表他们年级演奏的！”项雨很自豪的介绍着：“他现在可是我们校的名人！”“那我也得去看看！很久没看这小子穿礼服的样子了！”木鱼想将气氛活耀起来：“你可要认真练习！别在我面前出丑喔！”“他有在练习的！只是总爱用以前那把琴！你知道的，琴质的好坏是直接影响发挥水准的！我劝他很久，他总不听！”“……为了整体效果！你应该选择好点的乐器！”伊恋叮嘱着。
    “现在好多了！正式演奏时，他会用我们攒钱买的那把！可是平常的练习，他还是抓着那把不放！”“……”一句话，沉没了三个人……
    ……
    （待续）

 第二十四章

    饭局结束后，轻松了三颗心。
    简短的告别后，两两离开。自然，他和项雨。她和木鱼……
    向背而行……彼此都没有回头，或许真的不再有回头的勇气和必要……
    ……
    “我今天做错了什么吗？”项雨还是忍不住的问了出来。
    “……没有……”他一路上没有语言，只是底着头，脚下踢着一颗没有罪过的小石头。
    “……我觉得我们应该是很近的关系……可又觉得我永远也走不进你的心……”项雨有些伤感。
    “……一直以来，我都明白你的心意……只是，只是……”伊爵思绪很乱。
    “我知道！只是你给不了我什么承诺！”项雨替他说出伤害自己的话。
    “……对不起……”他能说的只有这句。
    “……”项雨沉默了下！转念一步上前环住他的腰：“我不需要承诺！我只希望能呆在你身边！答应我，别在我的生活中消失……我希望的，仅此而已……”“……”他无力地垂下眼。他觉得很累很累……身与心，都是……
    ……
    “我知道你很难过……”木鱼看着一路不语的伊恋：“你可以发泄出来，别忍着……”“没有那个必要……”伊恋深呼了一口气：“其实这样最好！这也是最应该的结果……他不再是个小孩子，不再那么自闭，不再……需要我……”“因为他不再需要你，所以呢？所以你要像块用完能量的电池那样！自我丢弃？”木鱼停下脚步。
    “……我累了，真的累了……”伊恋没有转身，可木鱼知道，她在流泪。那是一种失去生命动力的伤悲……
    “那就给自己放个假！一个长假！”木鱼走向伊恋，他原想环住她，可他举起的手臂却停在了半空中。他知道她此刻需要一个肩膀，可却不是自己……至少目前不是！
    “好了！别哭了，路人还以为是我得罪你了呢！”木鱼说着，将自己的大衣披在伊恋的身上。
    “我不冷！真的不冷！”伊恋拿着大衣：“你快穿上！”“能追到我，我就穿！”木鱼跑开，他没有太多的奢望，只希望她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光里，能够多笑笑。
    “喂！别倒着走！小心！后面……”伊恋话没说完。
    “啊……”木鱼撞到了路灯上。
    “后面……是路灯……”伊恋将话说完，看着捂着脑袋了木鱼，她有些想笑。
    ……
    很早就躺在床上的伊爵，却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里总是浮现出另一张自己的脸……她瘦了很多，也高了一点。饭桌上，他注意到她的手，比自己离开时更粗糙了……
    时不时的，他也会想起木鱼的样子。他要承认，人总会被岁月改变。木鱼不再是以前的木鱼，没有了臃肿的坠肉！出落的格外挺拔！长相上更比自己多了几份成熟与稳重！绝对也是个可以迷到一片的料！想到这，他又觉得心被揪着的难过。
    她会喜欢他吗？这三年来，他们朝夕相处，会不会已经……已经！
    伊爵猛然起身，抓起提琴，夺门而出！
    他知道他们订的是两间客房！可他还是不安！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开始放下那段没有结果的感情！可这一瞬间，他彻底的明白！有些东西像是在心底深处生了根！发了芽！
    ……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看着气喘吁吁的伊爵，伊恋有些心疼：“怎么没有穿外套？外面有多冷你不知道吗？”“……”他忙着喘气。
    “什么事情？怎么急成这个样子！”伊恋拿来毛毯，裹在他的身上。
    “没，没什么……想，想听下你的意见！”他举起手中的提琴！虽然忘记了穿外套！却没忘记找个来此的“理由”！
    “……就为这个？你知道现在几点？你知道外面有几度？”看着她心疼的样子，他有些开心，甚至是得意。
    “真的很想……听下你的意见！”他丢开毛毯，将提琴放置肩上：“想听什么？”“……随便……”“……”他活动下手指，悠扬的琴声便回荡在她耳边。那是《舒曼*梦幻曲》。
    她见过他婴儿时的样子！幼年时的样子！少年时的样子！那些都已深深的铭刻在心底！而眼前的他，令她看的有些痴迷！挺拔的个子却不笨拙，长长的头发挡着他的半边脸，更多了一分神秘感！娴熟的技艺也使得他身上散发着艺术的气息！这样的他是陌生的！却一丝一毫的感动着她！
    ……
    “怎么样？”他盯着发呆的她，问道。
    “嗯？什么？你说什么？”显然，她还没有缓过意识。
    “想什么呢？我在问你，我拉地怎么样？”他一步上前，站在离她只有半米的地方。
    “哦，一般！”她违心的说：“这个曲子你闭着眼睛也会拉吧？”“怎么？你不再喜欢这个了？”他话里有话。
    “……我是说，同样的曲目怎么能听的出你的进步！”她解释着。
    “可是你刚才不是听的很入迷吗？”他毫不掩饰的问。
    “……那是……那是……”一时间，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是什么？该不会是被我的帅气吹到，看呆了吧？”他玩笑着，却正中她的心。“什么啊！就你？还帅？蟋''蟀''的''帅''吧！”她转过身，怕他看见有些红晕的脸。
    “也许……在你看来，我没有木鱼帅气吧……”他放下琴，有些失落的语气。
    “……快回去吧，很晚了！明天没有课吗？”她一贯的岔开话题。
    “……我没有穿外套！怎么回去！”他反问。
    “……我到木鱼那里找件！”“外面好象开始下雪了！怎么回去？”分明他在耍赖。
    “……服务台那里应该有雨伞！”她底声嘀咕着。
    他立刻起身！抓起琴！直径向门外走去！
    “喂！你就这样出去？”她知道他的心思，可她不能看着他这样单薄的出现在雪地里。
    “你不是很希望我立刻消失吗？”他的确很生气。
    “……噗！”她忍不住的笑了：“怎么还是像个孩子似的！”“……在你面前，我有权利这样！谁叫你比我大！”他转身，一副小孩子的耍赖表情！
    “七分钟也算大？”她反问。
    “这是你自己说的！''大一分钟！一秒钟！也算大！''！怎么？自己忘了？”他翻这旧帐。
    “是我说的嘛？”她也开始耍赖！
    “你敢说不是？”伊爵一步步向她逼近！摩拳擦掌，打算挠她的痒痒肉！已示惩罚！
    她自然很熟悉他的这个举动！笑着求饶：“别！别过来！啊！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晚了！”“喂！啊……哈哈！哈哈！”……
    门外的木鱼听到了琴声而来，却又因听到了她的笑声而去……他已经忘记她是会笑的！
    只是自己没有办法令她这样轻松的开怀大笑……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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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整个晚上，不大的房间里回荡着优美的琴声。这将注定是个不眠夜。三个人的不眠夜……
    ……
    《幽默曲》的轻快旋律，却丝毫没有带给伊恋轻松的感觉。看着他，她眼前总是飘过曾经星星点点的片段……慢慢地，多年积攒的泪水一点点的侵蚀着她的“坚强”……
    伊恋挑开自己注视着的目光，转身抱着双臂，眺望窗外那黑漆漆夜。外面还在下雪，她知道那是怎么样的一幅美景，可展现在视野中的却是一片黑暗……
    ……
    “还想听什么？”伊爵盯着背对自己的她，等待着答案。
    “……”显然，伊恋完全沉浸在了回忆中。没有听到身后他的问话。
    “……”他提着琴，不禁地走到她的身后，他想环住她！很想很想！可伸出的双手却僵在半空。
    “你？怎么了？”像是感觉到了背后的目光，伊恋猛然转身，却正遇他那迷茫的眼神。
    “……没，没什么……”伊爵收起双臂，也收起有些激动的心。
    “太晚了，休息吧……”伊恋从他高挺的身前，错肩而过：“我去拿被子，你睡里面，我睡外面……”
    “我想……想像以前那样……像小时侯那样……睡在你傍边，听你讲故事……”他拉住她即将离去的手。
    “可我们不再是小朋友……你也不再需要那些天真的故事……”
    “可我需要你！”几乎是想也没想，他就将内心最真实的话语丢了出来。
    “……”她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已学会抑止自己的情感，可当听到他的这句话时，她辛苦筑起的“心墙”，还是被击出了一个洞！怕是永远也弥补不上……
    “我只是想静静地躺在你身边……静静的听你说话……只是这样……只是……”伊爵解释着，他怕！真的很怕！怕她会以自己无法辩驳的理由而拒绝！
    “……先说好，你不许再卷被子……”看着他急切而又紧张的表情，伊恋知道，自己再也狠不下心。
    ……
    窄小的床上，他们向同一方向侧卧着……
    “怎么还没睡？这已经是我能背下来的最后一篇故事！”伊恋转身，却发现伊爵越听越精神，一点睡意也没有。
    “睡不着……也许是你的故事不够精彩！”
    “……我说了，你已经不再需要这样的童话……”
    “说说你吧！说说你这三年来的故事！”他正好借题发挥。
    “我有什么故事？一切都平常的像没有涟漪的湖面……”她轻描淡写着。
    “真的？”看着她分岔并有些枯黄的头发，他感到辛酸……这就是她所谓的“平静的没有涟漪”的结果吗？伊爵轻轻顺着她的发丝。
    “真的……”倒抽一口冷气！情愿身体一颤，也不愿泪水涌下。
    “你呢？你这三年……过的好吗？”伊恋突然觉得，自己已在他的生活中“空白”了很久……
    “……应该比你轻松太多……”他一样的轻描淡写：“除了练琴，我也会去做些小时工！算是积累社会经验吧！”
    “我知道，你是想减轻我的负担……可我真的不希望你的这双手做有关音乐以外的事情！真的不想……”
    “我为家！为爸！为你……付出的太少！却得到了太多！我甚至！甚至……甚至没有木鱼付出的多……”他很在意这个。
    “……是啊，木鱼真的帮了我们不少！我很感谢他！”
    “所以呢？你要以身相许吗？”他将心中那块石头提到了嗓子眼儿。
    “……呵呵，不知道。谁能知道以后的事情呢……也许，到最后，他真的会成为我的港湾……”有些话！她必须要这样说！尽管，她明白他的心……
    “……那我呢？那个时候，我该去哪？哪又是我的港湾？”他激动着扭过她的脸！无助地盯着她！
    “你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港湾！”伊恋垂下眼，她不敢注视：“看的出，那个女孩子很爱你！她是个好女孩！值得你把她看作为港湾！”
    “……”他猛然的闭上了眼睛，紧闭着的嘴唇里，听的到牙齿的摩擦声！许久：“为什么你总要安排我的一切！学习！生活！现在又……难道我连爱谁，不爱谁的权利也没有了吗？”
    “……你有权利选择爱谁！可是你没有权利选择伤害爱着你的人！”她慢慢迎上他飘渺的目光：“有些事情，明知道不可能，千万别去做……不然，苦的不是一个人……”
    “……”他再次注视着臂弯下的她！他明白，她的这番话无疑是再次将自己的心意拒之于千里之外！他盯着她！眼也不眨的盯着！也在等待着！等待着她哪怕一个细微的举动！
    而此刻的伊恋，心一样的有种被刺穿的痛楚！这样的拒绝已经不是第一次！可为什么随着岁月的累积，会变得如此艰难……她狠心的选择转身！
    “……这些是你的真心话？”他压抑着，生怕一不留神会宣泄出自己的伤悲。
    她没有言语。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
    ……
    许久。她听到一声门响！
    他走了……或许！这次是真的走了！走离了她的生活！她的视线！她的心尖……（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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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音乐学院校庆晚会前。后台更衣室里。
    “你们能来我真的很开心！”项雨拉着伊恋的手。
    “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伊恋回应着，眼角飘了飘一言不发，一直在调试提琴的他。
    “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一会就尽情享受我们带来的音乐盛餐吧！”项雨边说，边习惯性的将双手搭在伊爵肩上。
    “什么曲目？”一直不语的木鱼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梁祝》！他是主力！我是配角！”项雨很自豪的说着，挠了挠伊爵的头发：“怎么还没有定型啊！真是的！你呀，什么都要人家操心！”项雨不由分说，按下伊爵。很仔细的打理着他的头发！那娴熟的样子，令一旁的伊恋看的有些痴迷！一丝羡慕，一丝心痛，也一丝安心……
    伊爵像个被固定的提线木偶！呆滞的任凭项雨摆弄着。他透过镜子，却正与她注视的目光向隅！然而，这次！他先选择了避开……
    ……
    “准备的怎么样了？”随声音忘去，进门的是项君：“我可是买了花篮的！要对得起人家的心意喔！”“怎么才来！”项雨拉过妹妹：“这是伊爵的姐姐！伊恋！怎么样，比我形容的更相象吧！”“你好！”伊恋伸出手去。
    “……”项君却怔了一下，目光久久停留在她的眉宇之间！许久缓过意识后：“啊？哦！你好！你好！我叫向君！她的妹妹！”“别磨蹭了！该出场了！”木鱼叮嘱着。
    就在一行人刚要出门时。
    “……喂，等下……”伊恋喊住了伊爵，有些犹豫的伸出手：“你的领结……歪了……”“谢谢……”他注视着前方！前方却是一片黑暗。
    “……不客气……演出成功！”她强挤出一抹笑容。伸出祝福的手。
    “……谢谢……”他依旧没有收回飘渺的视线，机械地握住那双手。
    手与手的接触！心与心的颤抖！彼此却都感觉不到它们的温度……
    “走了！还在看什么？”项雨拉起一旁发呆的项君。
    ……
    再次沉浸在他的琴声中时，她有些居丧……心想，这也许是最后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欣赏他的旋律了……
    “……那我呢？那个时候，我该去哪？哪又是我的港湾？”她脑中回响起那晚他的话语。顿时，泪水涌出。
    舞台上的他，紧闭着双眼！他不敢再注视她！本以为闭上眼睛就能于世界隔绝！可那颗心，却更强烈的感受到她的存在！甚至是——她的呼吸……
    “有些事情，明知道不可能，千万别去做……不然，苦的不是一个人……”他一遍遍想着这句话！紧闭的眼睛却未能阻碍泪水的宣泄……他默默地说：别了……我的初恋！
    ……
    虽然没有注视，木鱼却能感觉到，身旁的她在哭泣。他悄悄递上一块手绢：“这首和那晚他拉的不一样……”“……这个演绎的很出色……”她轻轻拭去泪水。
    “……却没有那晚的有感情……”他说着大实话。
    “……我想……回家……”她哽咽着。
    “我陪你……”他抓住她的手。
    “不……我想一个人静静……我也需要静一静。”“……”木鱼吐了一口气：“还是那句话……我会等你……永远等你！”“……”……
    “怎么样？我觉得他的演出无可挑剔！”项雨挽着伊爵，兴奋的说。
    “在你看来！他就是完美主义的代表！”项君说着风凉话。
    “真的很出色！”伊恋也赞扬着。
    “是啊！这小子是不是已经到了可以称呼什么什么''家''的地步了？”木鱼也打趣着。
    “很可惜的！要不是因为……因为他脸上的那块疤，这次出国演出他当仁不让的！”项雨的一句话令身边两个人沉入回忆中——“别！别再说了！我不许你喊自己''怪物''！ 你不是怪物！是星星！闪亮的星星！我的……星星……”……
    再次注视他额头上的疤，她有种陌生感！那是一种极其比协调的感觉！现在的他，俨然已是“星星”！正因如此，那伤痕也就变得更加抢眼！更加比协调！她突然想起！自己的使命还没有完成……
    ……
    拥挤的公交车里，依旧的前推后拥。猛然间，伊恋失去了平衡！就在她倒下的前一秒，一双大手牢牢地将其拥入怀中！没有丝毫的犹豫！
    伊爵举起的双手，僵在半空中……他痴痴地望着！那目光中，有颤抖，有心碎，但更多的是——羡慕……
    同样被拥挤而失去平衡的项雨却正巧看到他的这一幕！与他相处近三年！却第一次看见那样的目光……她心头一颤！
    ……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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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姐，为什么伊爵没有来送火车？”项君说出了项雨心中同样的疑问。
    “……伊恋说昨天他已经道过别了……”项雨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解释：“也许，他是不愿见到这样的离别场景……”“这个理由我觉得牵强了点！”项君一向的实话实说。
    “什么意思？”项雨停下脚步。
    “……也没什么……只是，只是觉得他们俩站在一起时的画面……”项君脑海中选择不出一个恰当的形容词。
    “不像是姐弟？”项雨替她挑明。
    “嗯……那画面美的有点……不正常！”项君说出了初次见伊恋时的感觉。
    “……”项雨顿了一下，既而加快脚步：“也许他们是双胞胎，所以我们会有种''重叠''的感觉吧……”“也许……”项君从姐姐的脸上看不到血色。
    ……
    距千禧年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伊恋握着为数不多的积蓄，计上心头。听项雨说，过了年，他们学校还要抽选优秀的学生赴俄罗斯演出！她突然地握紧那薄薄的积蓄！心中一横，她绝不允许他再错过一次机遇！绝不！
    ……
    距阳历年还有一个月零十八天。伊恋坐上了火车。
    看着车窗外的一切毫不留情的向后退，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后路可以退了……她摸了摸身上为他整容的“希望”，心中没有一丝犹豫！
    天渐渐的黑了，她却呆呆地遥望着天边……伊恋不知道自己的将来会怎么样！也许会像这黑夜一样！可她还是感到欣慰！因为，她明白，他的未来将注定是黑夜后的黎明！
    ……
    接火车的只有木鱼一人！这也是伊恋所希望的！因为她要在见他之前，将他的疑问先“安排”好！
    ……
    还是那个火锅店里。热腾腾的，伊爵脸上却没有温度。
    “为什么你来也不告诉我！”他一脸的气愤。
    “……因为我知道年底你们学校会很忙！再说，我这么大的一个人了！总不至于下火车要这么多的人接吧！”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她的语调已经调整的这么自然。
    “……”伊爵透过朦胧的热气，看着她的脸！感觉短短一个月里，她又变了不少。
    “这个给你！我答应你的！现在我做到了！”她一脸轻松：“现在就去做的话，一定不会耽误你们校的抽选！”“做什么？”他不解。
    “做……手术啊！你忘了，我答应过你的！一定会把你的脸变回来！现在……我做到了……”伊恋将一个信封递在他面前。
    “……”他愣了愣，看了看信封，又看了看她轻松的有点不自然的脸：“哪来的钱？”“说来真的很幸运，我在家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做导游！这个是预支的工资！”她轻快的解释。
    “……”伊爵眼也不眨的盯着她！很明显，他在怀疑！
    “不相信？”他的疑惑在她意料之中。
    “这个我不能要！”他不愿更不能在接受她辛劳换来的任何任何。
    “怎么？你不想整容了？不想登上音乐盛殿了吗？”她有些着急。
    “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会用自己的双手换来的！”“……什么时候起，你开始和我分的这么清……”她无限的失落。
    “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他该如何解释？
    “他不是那个意思！”一直不语的木鱼替伊爵解释着：“他是不愿再成为你的任何负担，不过……”木鱼转头盯着伊爵说：“这个你收下，只有你好了！才能带给她幸福！不是吗？在你成功之前！我会照护好她的！”“……”她感谢木鱼的话！
    “……”他同样感谢着木鱼。
    “……”而木鱼的一颗心，沉重无比……
    ……
    医院里。
    看着裹着绷带的伊爵沉沉地睡着，伊恋的一颗心彻底的放了下来……那是一种近乎于失去重力的轻松感！
    她轻轻走到床边，不由地伸出手去，好象很久很久没有看见他睡着的样子了……
    她的手轻轻地在他脸部轮廓上扶摸着，却依旧隔着空气……
    她要走了！因为她的任务已经全部完成！她要走了，因为他已经不再需要自己的臂膀！她真的要走了……为了自己爱的人！以及爱着自己的人……
    门角的项雨端着热水，看着伊恋这最后的道别。她从伊恋流着泪的面庞上看到了伊爵的影子！那神情！正是自己与他初次相遇时的样子！不禁地，手里水盆中，泛起了涟漪……
    像是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伊恋隐藏起伤感的泪水，转身拉开房门。以一种无比羡慕的目光看着项雨。微笑着说：“以后，还请你照护他……”说完，她便抽身离去！
    突然地，项雨放下水盆，追了过去……
    没有人看见！更没有人知道，房间里的他，缓缓睁开双眼，泪水却悄无声息地的划落……
    （待续）

 第二十八章

    病房里，项雨将削好的水果递给一言不发的伊爵。他只是机械的往嘴边送。
    看到他这个样子，项雨想问些什么，可张开的嘴唇却始终不知从何说起……
    ……
    突然的！门被推开。浑身雪花的木鱼喘着气：“伊恋……伊恋来过没？”“来过……”伊爵像是被解了穴，目光中出现的生气：“怎么了？”“……没，没什么！你知道她去哪了？”木鱼神情急切。
    “应该是回旅店了吧……”伊爵感到莫名的心慌：“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她不在旅店！我问过总台，说她已经退房了！她会去哪儿呢……”“也许……她回家了……”伊爵神情失落。
    “家？哪还有家？她把那套老房子卖了！不然，你的整容……”木鱼话没说完，只见伊爵掀开被子，跳下了床！
    “你去哪？外面在下雪！你不能这么跑出去！”项雨抓住他的衣角。
    “我必须去找她！她没有方向感！她会迷路的！”伊爵丢下一句，夺门而出。
    “她……她在火车站……”项雨没有兑现对伊恋的保证！还是说出了她的下落。
    ……
    候车大厅里聚集着准备回家过年的拥挤人流。放眼望去，除了人还是人！
    三个人喊了很久，也找了很久！依旧不见伊恋的人影。
    突然的，伊爵的耳边失去了嘈杂的喧闹声。一切变的寂静下来！他似乎听到什么声音！一下！两下！三下！和自己的心跳声同步！像是被什么牵引，他直径向站台走去！
    “喂！喂！火车还没有来！她不可能在里面！”木鱼拉住出神的伊爵。
    “不……她在里面！”他语气坚定。
    “你怎么知道？”“感觉……”伊爵的回答让木鱼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伊恋……也许这就是他们俩无人能知的心灵呼唤吧……
    “那你进去找……我们去那边找！”木鱼知道，能挽留伊恋的，只有伊爵！他们需要安静的把话说清楚！
    ……
    火车站台上，安静的让人打寒战。
    伊爵没有开口叫喊她的名字，只是跟随着心跳声一处处的找寻着。
    就这么的，在一个混暗的角落，他看见了蜷缩成一团的她！那一幕，令他心酸……紧闭双眼的她，看上去那么疲惫，那么居丧！那么的……落魄……像是被人丢弃的破娃娃……
    他不知不觉中，视线开始模糊，泪水抖在寒风里……
    他慢慢走到她身边，迅速脱下自己的外衣！用力的将她裹起！一把搂入怀中！
    ……
    “你……怎么来了……”她刚从昏睡中惊醒。
    “……”他没有声音，只是抱着她的手一点点的收紧！再收紧！恨不得将她按进自己的体内……
    “快穿上外套！这太冷了……”她想挣脱开他的束缚。
    “……”他结实的臂膀根本不被她柔弱的力气所动摇。
    “快回去吧……好吗？”她放弃了挣扎，有些感动地享受着他的拥抱。
    “……你和我一起回去！”他的声音很沉。
    “……你听我说……”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他按住双肩！面对面的站立着！
    他吸着她呼出的气，他铁铮铮地说：“你听我说！听我说！”按着她的双手用力的摇晃着！
    “你打算就这样的离开吗？永远的消失在我的生活里？”他有些凶狠地盯着她。
    “……”她底着头，只有泪水在流淌。
    “从小到大！你什么都替我安排好！不管我同不同意！不管你自己的死活！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有吗？”他的眼珠像要奔出。
    “……对不起……”她哭了，像个孩子一样的哭着。
    “……应该是我对不起……”他收起愤怒，轻轻将额头抵上她的额头：“你可以安排我的前途……可以安排我的生活！甚至可以……安排我的感情……我只希望，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让我能时刻看见你！感觉到你的存在……”他的泪水与她的混合在一起：“我会做到你所希望的一切！不会再让你陷入为难的中……也许今生，我们与爱情无缘，但我们之间还有亲情……也许我会永远的失去一个最爱的人……可我会试着照护一个……姐姐……”他终于喊出了这个让他恨之入骨的称呼……
    “姐姐……”她喃喃自语。
    “对……姐姐……”他闭上双眼，流着泪，也流着血的喊出这两个字。
    ……
    “我知道，他一定找到了她……”项雨倚在栏杆边，神情恍惚的盯着站台里。
    “也许吧……”木鱼也将目光投向黑漆漆的站台口。
    “我觉得伊爵……”项雨话到一半。
    “什么？”木鱼追问。
    “没什么……”她只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他知道，这个女孩子感觉到了什么。
    “伊恋是不是……是不是……”项雨心中像揣了个耗子。很不安稳。
    “是什么？”“没什么……”她凭女人的直觉，似乎感应的到伊恋的心。
    突然的，他们看见了黑暗中显现出两个身影，相互扶持，相互偎依的身影……
    ……
    “我送你回旅店……”木鱼拎起伊恋脚下的行李。
    “不！她住我那！”伊爵的语言里，不再有丝毫的犹豫！看着木鱼和项雨的两张疑惑的脸，他追加一句：“……我的姐姐，当然要住我那里……”“姐姐”？这是木鱼地一次听到他这样唤她！难道说他们已经释怀？难道说自己的一颗悬着的心可以放下了？可为什么，心仍旧不平静？
    “这样也好！住在旅店很不方便！”项雨似乎为“姐姐”一词安心了许多！
    看着他搀扶着她的样子！木鱼却不能轻松的放下心情……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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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分别三载后，他们再次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少了一分随意，却多了一丝隔阂。
    不大的单间里，被一张粉色床单生狠狠的分成了两半……尽管两人都觉得生分，却也都明白那床单存在的必要性。
    尽管有很多的不如意，可他们依旧有丝久别重逢的归属感。
    白天，他们各自忙着。他在准备新年后的选拔比赛。而她，也在肯德基找了一份小时工。虽然他们各有各的无奈与烦恼，可彼此心中都存有一份期待！期待着晚饭时的“团聚”！有时候，伊爵会有些彷徨，他甚至觉得，现在每天的生活重心仅仅是在等待那短暂的晚餐时分。可他依旧很满足！她又何尝不是？
    ……
    还有一周时间，便是千禧年了。
    这天，伊爵最后一次去医院复诊，再过几天，他便可以摘下那块纱布！同时，也摘下那块跟随自己多年的伤痕……
    项雨将伊爵安置在医院后，才发现忘记带病历！于是她急急忙忙赶往伊爵的住处。却正巧遇到下班在家的伊恋。
    “怎么了？你不是陪伊爵在医院吗？”伊恋看着单独回来的项雨，有些神经紧张。
    “没什么！别担心，我们忘记拿病历了！”项雨解释着：“看我这脑子！”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复诊吧？”伊恋边说，边熟练地晾晒着刚洗完的衣物：“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年三十应该回的来……”项雨从伊恋眼中看到了一种名为“期待”的目光。那神情和医院里的他，如出一辙。
    “那我要准备年夜饭了！”伊恋有些安心：“到时候你和项君都要来！”
    “好的！我会来帮你做菜的！”项雨调整下情绪！她只希望一切的一切仅是自己太敏感：“你不去医院吗？”
    “我把衣服晒好后就去。你先去吧，不是还等着填病历吗？”伊恋提醒着。
    “好的！那我先去了！”项雨正准备转身，却无意间看见晾衣盆里放着几件男士内衣！不用多想，那是他的！
    看到突然僵住的项雨，伊恋有些迷惑，她顺着她的目光，注视到脚下的晾衣盆。
    “……一直以来都是我洗……我忘记了，他现在有了你！以后这些就交给你了！”伊恋当然明白项雨出神的原因。
    “……他……从不让我碰他的……内衣……”项雨底下头，断断续续地声音。
    “……”伊恋顿时感到有些尴尬。
    突然地，项雨猛然抬头，眼也不眨的注视着伊恋！嘴唇几张几合后，仍旧没有发出声响。许久后，项雨慢慢转身，就在离开房间时：“你是不是……是不是……”
    “……”伊恋没有语言，僵硬在那里，等待着她的询问。尽管，自己明白她的疑问是什么。
    “……没什么……那你收拾完就来医院吧。”说罢，项雨轻轻合上了门。可那声音在伊恋听来，却重的可怕！仿佛敲着心脏……
    ……
    年三十那天，伊爵出院了！是带着一种兴奋与期待的心情离开的！他兴奋的是，自己等待了十多年！终于变回了与她一样的脸！他期待的是，她将会以什么样的神情来迎接焕然一新的自己呢？
    晚上，伊爵特意去理了发，将那头隐藏自己多年的发丝彻底的丢掉！站在镜子前，他出神的盯着自己那张久违了的面孔！第一次这么认真，这么仔细的打量着自己！突然，他的嘴角扬起一个迷人弧度！他终于再次透过自己的脸看到她！
    ……
    当伊爵开门进屋时，客厅的木鱼与项君同时失去了原本打闹嬉戏的声音！痴痴地盯着倚在门边的“陌生帅哥”！
    木鱼更是夸张！张开的下颚又被自己推了上去！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是，是……”
    伊爵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他小声。自己则蹑手蹑脚地串到隔间的厨房。猛然将手捂在了伊恋的眼上！
    “喂！快放开！我在切肉片！喂！”她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黑暗”背后是谁！
    “先猜下我是谁？”他有些激动的声音。
    “……快放手啦！臭小子！我当然知道你是谁！”她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
    “哦？那我是谁？”
    “伊爵！臭伊爵！”她挣脱开，正转身打算狠k他一下！可举起的手却定格在半空中。
    “怎么了？不是知道我是谁吗？干吗这个神情？不认得我了？”他得意的声音。她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
    伊恋眉间一会变成个“川”字，一会又舒展开来。显然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他回来了！真的回来了！她仿佛在照镜子！可镜中人却比自己更迷人！什么时候起，他的轮廓已经有了男性的鸿沟？清爽的短发更显得他阳光百倍！
    “……很好看！真的……很好看……”项雨此刻感觉到自己像是空气……他从进屋到现在，目光有曾注意到自己吗？
    “……谢谢！”显然，他的情不自禁伤害了项雨！
    “别再这碍手碍脚的！出来！让俺好好瞅瞅！”木鱼自然明白现场气愤之尴尬！他觉得自己必须做“救世主”……哪怕自己的心也很重很重……
    （待续）

 第三十章

    这年的年夜饭，吃的格外冷……
    饭桌上，每个人的心中都各有所思，各有所想……就好象那热腾腾的火锅里，开水翻滚着……
    ……
    零点钟声就要响起。
    一布之隔的他与她，心跳也跟着秒针敲打着……
    “睡了吗？”她仰望天花板，等待着他的回音。
    “嗯？怎么了？”他回答迅速，还是说，他原本就在等待？
    “今天……项雨好象不开心……”她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从哪说起。
    “嗯……”他只是一个字。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不开心？”
    “嗯……”还是一个字。
    “我觉得这样对她很不公平……”
    “怎么样叫‘公平’？我能给她的，我已经全给了她！”
    “可她真正想要的，你却……没有给……”
    “……我已经在努力了……也许……需要时间……”
    “她是个好女孩！别……对不起她……不然，对她真的很不公平！”她总也忘不掉项雨看见他内衣时的失落眼神。
    “你总爱说‘公平’不‘公平’！难道说这样对我就公平吗？”他开始激动！突然的坐了起来！
    “有些的不公平是老天安排的！我们扭转不了……可有些人为的不公平，是可以改变的……”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有意无意间伤害了别人！不单单是项雨！还有木鱼……饭桌上木鱼极力想活耀气氛的样子，她同样的忘不掉……
    “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我在努力试着改变！这样的心情你能理解吗？能理解吗……”他深呼了一口气！极力的压抑着激动的情绪。
    ……
    零点的钟声响起！千禧年就在他与她的无奈中悄然来临……窗外传来了“劈劈啪啪”的鞭炮声！那声音一点点的变大！似乎要掩盖住一切！甚至是悲伤……
    ……
    “我怎么可能理解不了……我也……一直困扰在其中啊……”她哽咽着，第一次对他说出这句来源于内心深处的话语。可却被喜庆的爆竹声淹没……
    “你说什么？我听不到！外面声音很大！”他提高嗓子，正要拉开床单，却隐约听到她的声音：“……我没说什么……睡吧……新年快乐！”她丢下这么一句后，将自己藏在了被子里……
    “……新年……快乐……”他的手离床单仅有五公分之远！却永远的停留在了那个距离上……
    ……
    千禧年的第一天。流落在这个城市一角的几个人打算一起游冬湖！中途，伊爵与木鱼去买爆米花。留下伊恋、项雨、项君三人坐在湖边休息。
    ……
    “这儿真的很美！没有想到，冬天的这里也可以因凄凉而美丽……”项雨打破了沉寂。
    “……是啊……有很多事物，是我们未曾发现的，或者说是未曾注意的。它们其实一样的美丽……只是，人往往会因看的到的美丽而忽略掉身边很容易发现的美丽……”伊恋触景生情的感慨。
    “……那么你就是伊爵发现的‘美丽’……对吗？”项雨借题发挥，问出了这个缠绕她许久的问题。
    看着项雨有些苍白的脸，伊恋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迎接着她那道期盼答案的目光。许久，伊恋望着远方痴痴地说：“有种”美丽“，尽管发现了它的存在，却永远无法将其拥有……而有些”美丽“是可以握在手中并将其慢慢转化为幸福的！”伊恋慢慢回转过头，看着项雨有些泪光的眼：“你可以握住它！并将它转化成幸福！”
    不知怎么的，项雨看着这张与他极其相似的脸，有种想哭的冲动！听了伊恋这番比喻式的答案，她不再疑惑什么。明净的心甚至多少可以感受到眼前这个与景色同样凄凉女子的心情……
    “他应该不知道你对他的感情吧？”项君的猜测。
    “……”伊恋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却与身后那凄凉的景色完美的合而为一。这让项君心头一紧，她似乎也能感受的到她因爱而拒绝，因爱而隐藏的心……
    有时候，违背自己的真实意愿会比拒绝本身更揪心……
    三个人边说边走，不一会绕离了湖边。
    ……
    回到湖边的伊爵与木鱼没有找到她们的影子。却看见湖边围着几个人，好象在谈论着什么。
    “那是谁的鞋子？不会是有人溺水了吧？”路人说。
    “不知道啊，刚才看见几个女孩子坐在这儿的，难道……”又一个人推测着。
    “也许是人丢弃的旧鞋子，现在的人，素质太底！什么都往湖里扔……”一时间，围观的人众说纷纭。
    伊爵只觉得心跳加倍。凑上前看了看，那是一双白色的旅游鞋！白色？他突然想起，她的鞋也是白色！
    “别急，应该不是她们的！再说，真的出了事，也不可能三个大活人一起掉下去吧！”木鱼拍了拍神情紧张的伊爵。
    “难说，以前就有几个女孩子在湖边嬉闹，结果不小心全掉进去了！幸好被发现的早！”一旁有人提醒。
    “……我们去那边找找！”木鱼说完，急忙转身，却听到身后“扑通”一声……
    ……
    “都和你说了！不可能是她们！”木鱼脱下外套和毛衣！慌忙地往伊爵身上套：“什么时候起你做事情连动脑子也不会了？”
    “她……她以前……以前就掉进过河里……”伊爵冻的牙齿碰牙齿。
    “她？谁？”木鱼突然停下动作。
    “没，没什么……”
    “……你跳下去是为了谁？”木鱼想在此刻将自己心中的疑惑给解决掉。
    “……她们……”伊爵回避着。
    “她们？”木鱼眉头皱起：“……可她们中间，只有她穿的是旅游鞋……而且……是白色……”
    “……”伊爵摆弄着湿漉漉的头发。他不愿再多说什么。
    “你……一直喜欢她……是吗？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喜欢……是吗？”木鱼终于将这个缠绕自己近三年的问题说了出来。
    “……”木鱼的推断正中伊爵的心。他没有语言。摆弄头发的手却停滞在空气中……
    “……原来……你也……”木鱼闭上双眼。他一直以为，这段扭曲的感情中，只锁困着伊恋一人！可事实却……
    “也？什么意思？”伊爵敏感的扑捉到这个字眼儿。
    “……没什么……快穿上吧！”木鱼将毛衣递上，转身倚在树边，点燃了一支香烟。
    这是伊爵第一次见他在公共场合抽烟！那神情中，有不安，还有丝什么呢？
    （待续）
    作者编后语：各位喜爱这部小说和一直以来关注我小说的朋友们~很抱歉！最近小说更新的进度慢了一些~~~有些朋友说我在“故意吊大家的胃口”~~也有朋友开玩笑的说我这是在“挤牙膏”~~~但是请大家体谅下~~我真的每天都在想故事情节和人物对白！甚至每天睡觉十，脑子也总是“伊爵！伊恋！伊恋！伊爵……”- -！小说就好象是作者的孩子~我们塑造了它，可随着情节的转变，小说里的人物慢慢开始不受我的控制……也就变得复杂起来！要考虑的和想象的东西也就成倍的增加~~~所以……进度慢了……
    不过请大家放心~我一定会将最好的情节，最好的对白展现给各位！还请多多支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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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冬去春来。所有人都希望将太多的疑惑与悲伤一并的停滞在那个严冬里。希望春天灿烂的阳光会早点到来……
    转眼间已是阳春二月。离音乐学院最后一次的选拔还有一周时间。
    ……
    从伊恋进入这个房间时起，项雨便觉得自己更加像个客人。一个局外人……
    项雨将洗手间里伊爵换下的几件衣服洗了，当然，还有内衣。她知道，这是伊恋的“故意”。自己也感受的到，伊恋在努力的从他的生活中抽离！只是，他也这样想吗？
    ……
    “衣服洗好了。”项雨晾完衣物，转身进了厨房，看见忙碌的伊恋：“要帮忙吗？”
    “不用，就快好了。”伊恋老练地切着菜。
    “……我很苯，所以做出来的菜他总说很难吃……”项雨喃喃地说着。
    “是他太挑剔了！长了一个皇帝舌头！”伊恋随口说着。
    “……看的出，他很喜欢吃你做的菜……对他而言，那也许是……一种享受！”项雨垂下头。
    伊恋切菜的手顿了一下，“……你拉的曲子也是他的一种享受！”
    “对了！你想听什么，今天我带了琴！为你演奏！”项雨收起失落。
    “随便吧！拉个你喜欢的！”伊恋同样收起心中的千头万绪。
    ……
    顿时，屋子里传出悠扬的旋律。那是——《舒曼*梦幻曲》……
    项雨面对窗，忘情的演绎着这首属于她的回忆曲。一曲作罢，她的眼角湿润了……她不知道，厨房里的她，眼角一样泛着泪光……
    “啊？你怎么也来了！”项雨转身，正巧看到木鱼推开门。
    “……很好听……从背后看，我还以为是……”木鱼出神的说。
    “是？谁？”
    “……伊恋！她以前也常拉这个……我叫不上名字，可是我知道，她最喜欢这个曲子……”木鱼无心的一句话。却令项雨感到从头彻心的冷。她眼前似乎又回到初次见他时的情景！看见那张挂着泪痕的脸！一切的一切……原来……
    “你们都来了！”伊爵推开门，手里握着酱油。
    “……”项雨只觉得心如刀割。她可以不介意他不喜欢自己！但是她怎么能忍受他将自己看作是另一个的影子！在泪水掉下来之前，项雨丢下琴，夺门而出。
    留下三张疑惑的脸。
    ……
    “你等等！”伊爵追出门外，拉住拼命奔跑的项雨：“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项雨闭上双眼。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脆弱又狼狈的样子。“到底……怎么了？”
    “你有爱过……我吗？”她依旧没有睁开眼。也许是早已知道答案。
    “……怎么突然说这个？我们上去吧……”他的话没有说完。
    “你告诉我！告诉我有没有爱过我？哪怕是一丁点爱的过！爱过我——项雨！”她很愤怒的挣扎着。
    “我有在……努力！”伊爵放弃回避。他觉得也许是时候应该告诉她自己对她的感觉。
    “……在……努力？”她哭了。
    “……对不起……也许我早应该……”他的话依旧没有说完。
    “我不要对不起！”项雨一下环住他的脖子：“我……不要对不起……”
    “你听我说，我知道你的心意！只是我……”
    “只是你爱的人不是我！只是你从一开始就错把我当作了另一个人！”项雨丢开他，悲伤的摇着头，流着泪……
    “……对不起……”他似乎早已知道会有今天的结局。可他真的不想伤害她……
    “我不介意你不爱我……可是你！你该把我当作别人的影子！而且还是！还是她的影子！”项雨开始失去理智。
    “……”伊爵像是触电般猛然闭上眼睛。
    “这样是对我感情的侮辱！是对你感情的侮辱！同样！也是对她……感情的侮辱……”项雨抽泣着。
    “……”除了沉没，他还能选择什么？进！是伤害……退，同样是伤害……
    “你不觉得这样下去，伤害的不只是你、我吗？你们是这个世上最亲的最亲的关系！这点你不能忘了！不但有着相同的面容！还流淌着同样的血液……”
    “……”
    “你这样做……对得起她放弃所有来支持你吗？对得起她隐藏自己的……”
    “隐藏？什么？”他似乎感觉到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在悄悄存在着。
    “……没，没什么……总之，你能忘记这段感情，就是对她最好的回报！”
    “……我在努力！真的……在努力！也许，需要时间……”他声音很细很细，听的出，那是因压抑了太多，太多……
    突然的，项雨惦起脚尖，重重地吻在他的唇上！尽管她感觉不到他唇的温度！可她无怨无悔……因为她已做好准备！要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他的唇！他的心……
    “我不求别的……只希望，你能在我身边……”她说出了他曾说过的话。
    ……
    楼梯拐道里，另一颗心钉在风中！尽管是春天的风！却似刀子般，一点一滴的在她心上划着……
    （待续）

 第三十二章

    音乐学院的选秀比赛上。
    麦克风中响起：“下一位是三年6班的伊爵！演奏曲目《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场下一片哗然！当然！包括她和她！大家不明白！这样重要的赛事，怎么可能拿一首流行歌曲来囊塞！
    ……
    一曲作罢。众人沉没。许久，场下扬起阵阵掌声！可在他的面容上，却看不到丝毫的喜悦。仿佛这并不是他要的结果……
    ……
    “怎么会选择这样的曲子？你太不负责了！万一落选，怎么办？”项雨不满的说。
    “……她呢？”伊爵当然很想听下伊恋的看法。
    “去洗手间了吧？”木鱼解释道。
    ……
    夜幕悄然来临。星星爬上了舞台！可伊恋仍旧没出现。
    “有吗？”伊爵急切地问着刚从女厕找寻出来的项雨。
    “没有！会不会是回去了？”项雨提醒着。
    “对！我们回去看看！也许……在家！”木鱼的声音显然没有底气！他和伊爵都感觉的到！她不在……
    ……
    果然。不大的屋子里，空荡荡……
    伊爵丢下大衣。失落地跌坐下……
    ……
    就这么的，她彻底的消失了！消失在他的生活里！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他没有去找寻！因为他知道，她是特意的要抽离出自己的世界！况且！他又能去哪里找？他们已经……没有了家！
    也是从她消失的第二天起。他开始每天在天台上拉琴！琴声消失后，他依旧不愿下来！项雨知道，他是在等待！他是希望有那么一天，自己能在高高的楼顶看到她的身影再次出现……
    ……
    没有了伊恋的日子。木鱼也消沉了不少。他决定离开这里，去一个新的环境！伊爵知道，他和自己一样，希望有那么一天，会在另一个城市与她巧遇……
    离别的火车站台上。木鱼哭了……
    “……呵呵，真的很好笑……三年前是我送你！看着你哭！现在轮到了我……”木鱼有些伤感。
    “……保重！”伊爵也红着眼。
    “你也是！现在毕了业！你有什么打算？”木鱼望了望不远处正在买水果的项雨：“人家是个好女孩！你要对得起她！”“……嗯！”伊爵盯着木鱼的脸！很认真的说：“如果！如果你在某个城市！某个角落遇到了……她！要记得告诉她！我在努力的……忘记对她的感情……希望等我完全忘记后，她会再次出现在我眼前！我保证……我只会把她当作……姐姐！”“……命运真的很捉弄人！为什么相爱的人要承受这样的折磨？”木鱼仰头望着天空。
    “相爱？你说……相爱？”伊爵皱起眉头。
    “……难道你自己感觉不到？她也一直……很早很早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一直爱着你……和你一样！一直困饶在这段揪心的感情旋涡里……”木鱼如解负重的说出了压在自己心头的秘密。
    “不……不！”伊爵拼命的摇着头。
    “以前不愿告诉你……是以为自己可以将她从旋涡中拉出来！可没有想到……她就这么的走了！早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的是错还是对？”“不！不！不……”伊爵只觉得身上很痛！心！身！全部都在痛！
    “……她是以一颗爱着你的心在拒绝着你……我现在才真的体会到她的感受！那滋味，应该比拿刀割自己的心还要痛苦……”木鱼盯着远方。眼角泛着泪光。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告诉我？为什么！？”伊爵的泪水再不受阻碍的流下。
    “怎么告诉你？她比你理智！她知道这样的感情永远没有结局！她能眼睁睁的看着你陪着她一起沉沦在这不伦的感情里？”木鱼按着起伏着的肩膀上：“好好的生活着！这才是她最希望的……不是吗？”伊爵只觉得自己像个白痴！很多年的种种回忆片段，在此刻像是被打破的玻璃般——支离破碎……
    想想自己这些年来忍受的煎熬比起她的来……自己真的是个混蛋！混蛋！
    突然的，伊爵挣扎开木鱼的手，直径向售票口奔去！
    “你要干吗！？”木鱼抓住像是疯掉了的伊爵。
    “我要和你一起去找她！她在等着我……在等着我！”伊爵嚎叫着。
    “那她呢！她怎么办？你就这么自私吗？”木鱼望了望不远处仍在买东西的项雨：“你走了！她怎么办？”“……”伊爵向前的脚步像是被什么锁住。僵在那里……
    ……
    “怎么了？两个大男人分别还哭啊？”项雨抱着满满的食物，递上了车窗：“这些你在路上吃！”“……谢谢……”木鱼望了望一脸木然的伊爵：“我走了！保重……”汽笛鸣起。列车缓慢启动。一点点的奔向远方……
    没有人知道，伊爵的一颗心也跟随着那列车，永远的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待续）

 第三十三章

    毕业后的日子在项雨忧心重重的情绪中缓慢流淌着。想想自己已经为他放弃了上一届的海外深造机会！她知道，他为此很感动！但，也只是“感动”而已……因感动而内疚！因内疚而无奈的担负起“男朋友”的角色！
    伊恋消失后的日子里。很多次，伊爵与项雨逛街过马路时，他总会因出神而差点出意外！看着面目呆滞的他，项雨感到，眼前的这个人已经没有了心……茫然的目光中似乎再也看不见任何的任何！甚至包括他自己！
    ……
    这天晚上。和以往一样，伊爵在天台练琴。比起以往来，他沉没的时间更久……
    项雨知道，他不愿下来一方面是在等待伊恋的身影出现！可现在，又多了一个原因——他在躲避自己！
    项雨觉得心痛！她没有想到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会变得如此揪心……仰望天空，漫天星辰！看上去离自己是那么的近！甚至是辍手可得！可真的伸出手去……遥不可及……
    项雨濒住呼吸！也控制住即将决堤的泪水！她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挽留住他的心……
    ……
    “怎么还没回去？”伊爵进门的第一句话。
    “……你很讨厌我在你身边吗？”项雨接过提琴。
    “……不是……天不早了！一会公交车就没了。”显然他又在下逐客令。
    “……今晚……我不想走！可以吗？”项雨一个箭步抱住他的腰。
    “……”他僵硬住：“不是说好的吗？给我……时间……”“……时间？呵呵……时间……”项雨深深抽一口气：“你觉得时间可以令你爱上我吗？”“……对不起……”他轻轻丢开她紧锁的手，转身站在窗口。
    “你的生日快到了。我有件礼物……也许……在你看来它算不上什么！可是，它多少证明……证明……证明我有多么爱你！”项雨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缓缓走向他，轻轻环住他！
    “我知道你爱我！我……”伊爵转身想说什么，却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项雨一丝未挂的站在他的眼前！在她面容上看不到本应拥有的害羞！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坚定神情！雪白的肌肤在灯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刺的他有些眩晕！
    “你……你……你在做什么！”伊爵一把抓起外衣，慌忙的将她紧紧地裹住！
    “……你，不要我？”项雨十分失落的声音，偎依在他怀中。
    “我不能……不能那么做！那样是对你爱情的侮辱！你，明白吗？”伊爵知道，能让这么一个要强的女孩子毫无掩饰的丢下颜面做出这样的举动！可见，她有多么的爱自己！正是因为一个“爱”字！他又怎能做出违背自己良心的事！
    “……看来，我在你心里，连这点''诱惑''也没有……”项雨哭了。
    “……不是那个意思……我，我不能在自己还没有爱上你的情况下……要你！”伊爵的手渐渐的松开。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心里有没有我的存在！我不在乎你会不会爱上我！我不在乎……你抱着我时，是不是在……在想着别人……”项雨自己也没有想到，会因他而放下原本的矜持……她只是希望自己能用任何手段挽留下他的人！以及……他的心……
    “……”他底下头，他也没有想到，试着去爱一个人会演变的如此艰难！
    突然，项雨扑向伊爵，毫不犹豫地吻上他的唇！因为失去重心，两人跌倒在窗上！
    项雨神情的拥吻着他的唇，他的额头，他的鼻子！尽管自己的泪水一点点的飞溅在他面容上！可她情愿自己将那有些苦涩的泪吻去！
    抱着她柔软的身躯，伊爵却丝毫没有男性应该有的激情或欲望！任凭她的摆弄。他只是静静的闭上眼。能说的他全说了！现在，除了沉没，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
    “……看来这个''礼物''你根本不屑一顾……”费了半天的劲，身下的他还是紧闭双眼！毫无反应。
    “……”“……什么样的礼物你会在意？什么样的礼物你会动心？”“你能好好的生活着……就是对我最好的礼物！”他慢慢睁开双眼，看着满脸泪痕的她。
    “……好好的……生活？呵呵……”她笑的有些苍茫。
    许久，两人都沉没着。穿好衣服的项雨走到门边：“……你觉得我还能好好的生活吗？”“……”“哐铛！”门被重重的关上。
    他无奈的闭上眼，全身瘫软的跌倒在地……
    ……
    （待续）

 第三十四章

    接到波士顿音乐学院的录取申请，项雨不禁打了个冷战！抓起通知书奔向伊爵家。
    一路上，项雨似乎感觉不到他那原本就很弱的气息！难道？难道……
    ……
    “这是你的主意吧！”推门进屋，项雨直截了当的问。
    “……”伊爵只是微微地点下头，面容上没有丝毫的惊讶！好象早已知道她会这样的来！这样的问。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项雨几步奔上前，却正巧看到床上散乱的衣物：“怎么……你？”“……”伊爵没有说什么。只是机械地叠着衣服。
    “你要走？要丢下我？是吗……”眼前的一切证实了她的不安。
    “……对不起……”他不敢再看她！他已经再也看不得任何人的泪水。
    “对不起？”项雨突然明白了一切：“所以你就把这深造的机会留给了我？”“……这也是学校的意思……我走了，你理所当然的拿这个名额。”他轻描淡写着。
    “走？去哪？你这样轻易的放弃理想放弃未来，你认为对得起谁？难道说，这就是你给我的''补偿''！”“……”“你，你……你这样做对得起她这些年来的辛苦吗？”项雨知道，他也许不会在意自己，可他应该在意她！
    “……所以我要去找她！我也必须去找她！”他再也压抑不起那重不了担的思绪。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你一味的陷入在这段不该有的情感中！只能是对她，对你自己的伤害！”“……也许以前是我一味的……可现在我知道！并不是我自己陷在其中！她……她和我一样！一样的困在其中……”他很激动！两只眼睛四处飘忽着。
    “……”项雨后退了一步！她似乎预感到，他在也不会被任何东西羁绊！因为他知道了她也……
    “你走了……我怎么办？你觉得这就可以''代替''你吗？就可以成为你的''弥补''吗？”尽管项雨知道，自己再也挽留不住他，可她怎么可能死心！
    “这当然不可能''弥补''什么！可是，除了这个，我还能为你做什么？做什么！你告诉我！做什么……”他盯着她，一步步的逼问着！那样子就像是条绷紧了的线！一碰即断……她知道，他已经在崩溃边缘……
    “……可你有想过吗？你上哪找她？找到了又能如何！你们的这段感情，世人怎么看！”她不想逼他！可她更不想失去他！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不管能不能找到她！也不管我们今后会如何！我只想向自己坦白——我，爱她！”他说出这句后，面容上无比轻松。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承认这个事实……只希望你，别离开……”项雨哭着，几乎哀求的口吻。
    “……我本以为，自己可以将那段感情隐藏甚至淡忘！可是……当我抱着你时！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满脑子里想的全是她！这样下去……对你才是更大的伤害！这样下去……我会疯的！”他哭了！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般！
    项雨看着流着泪的他，仿佛时光回到了四年前！回到了那个他们初次向遇的夜晚！项雨不得不承认，只有伊恋，才能令他显现出这般神情……
    “我知道，我有太多的对不起！我也知道，我离开后，你会很难过！可是你还有提琴！还有音乐！可是她……已经一无所有！从小到大，我在她那里拿取的太多太多……难道我要独自去享受幸福？将她独自丢弃在悲伤绝望中？她会……死的！”伊爵说了很多！项雨突然感悟到，多少年来，他并不是不解风情！更不是沉没寡言！而是……因为这段无法正视的感情，他已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感！他的心真的积压了太多太多……
    ……
    伊爵离开时，留给项雨最后的一句话是：“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并不是你站在我面前，我却不知道你爱我……而是，我和她明明相爱！却永远无法在一起……如果说，放开你是我一生最大的错误！那么舍弃她，就是我永生的痛楚……”看着他提着行李淡淡消失在夜幕中时，项雨欲哭却无泪……她似乎真的理解了他最后的那段话！看着他一步步向前，那坚定的步伐！她知道，自己将永远的失去他！永远……
    （待续）

 第三十五章

    伊爵不知道伊恋在哪！也不知道自己该向哪里去找寻！可自己的一颗心却轻松无比！也许他一时还找不到她！可他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将她再次拉进自己的生活！再次将她拥入怀抱时！只是这次，自己绝不会再放手！
    伊爵抬起头，阳光灿烂！空气里漫是夏天的气息！他没有想到，正视自己内心后的感觉，会是这么的舒服，这么的坦然！他决定，返回故乡！因为他知道，不管再过多少年，总有那么一天，她一定会回去！因为那里留有他们的“根”……
    ……
    一天一夜的火车，没有令伊爵感到一丝疲倦！归心似箭！他满怀希望！也许，她正在以前的老房子里做饭！也许，她正在那棵枫树下乘凉！也许……
    ……
    一切的一切在现实中变成泡影。凄凉的景色让伊爵感到一丝寒战。
    老房子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晃潦的废墟。
    伊爵凭记忆，一点点的摸索着。终于，在一堆堆的废墟中，他找到了曾经的“家”……因为，他在那仅剩一面墙的“房子”上，找到了一些早已被时光蛀蚀的涂鸦！那是自己与她在很多个睡不着的夜晚里画的……有汽车，有钢琴，有月亮，还有，他和她的自画像……
    不禁地，伊爵的眼价湿润了。仰望天际，夜幕降临。隐约中能看到几颗星辰在闪烁。哪一颗是她？哪一颗是自己？曾经何时，他们也是这样仰望星星！脑海中，回忆的片段一幕幕的闪过！无比清晰！耳边似乎响着：“听人说，天上的星星有天都会掉下来！会砸在我们的脑袋上吗？”
    “不用怕！就算掉下来，我也会为你撑着！”
    “为什么是你？应该是我才对！我是男生！”
    “可我是姐姐喔！”
    “奶奶说我们是一起从天上掉下来的！是一起！”
    “可奶奶也说我比你早七分钟落地啊！”
    “你赖皮！才七分钟！不是姐姐！”
    “你才耍赖呢！大一分大一秒也是姐姐！嘿嘿！”
    “不要不要！就不叫你姐姐！我叫你伊恋！伊恋！伊恋！讨人厌！”
    “你才讨厌！伊爵！伊爵！心眼缺！缺心眼！哈哈！”
    ……
    黑夜中，伊爵来到那棵枫树边。树还是那棵树！人却不再是以前的人……
    这棵树见证了他与她太多的故事！欢乐的，悲伤的……
    “……不……不是……你不是怪物！是星星！闪亮的星星！我的……星星……”
    ……
    往事如烟，伊爵擦干泪水，围绕着树，一步步的走的。手抚在树上，一点点地抚摩着，他闭上眼，似乎能感应到曾经何时，她也是这样独自抚着，走着……
    突然的，树皮凹进一块。伊爵敏感的睁开眼，黑暗中，他慢慢将眼睛凑上前去。待他看清楚后，泪水再次涌出！树干上一个很小很小的地方，刻着什么字！虽然有些模糊！但他却分明看的出！那是“伊爵，你好好吗？”原来，无数个这样的夜晚里，她和自己一样！在星空的彼端，想着彼此……这几个字不单单是刻在了树上！他知道！早已刻进她的心中！
    ……
    已是很多天过去！伊爵在老房子附近找了一间房子！他目前的全部时间都已用在等待上！白天，他会在老房子的旧址上等待！夜晚，他会在枫树下守侯！他相信，有天她一定会出现！一定！
    ……
    时间很快转向了7月26号！他们共同的节日。
    一大早，伊爵便守在老房子边。整整一天！她没有出现……他不灰心！离零点的钟声还有四个小时！他再次来到枫树下！坐在树下！倚在树干上！他在祈祷……
    一个小时过去……
    两个小时过去……
    三个小时过去……
    ……
    离零点还有十五分钟。伊爵逼上双眼！他不敢在看时间！他真的有些怕了！
    一秒，两秒，三秒……他的心和秒针一起跳着！
    突然的，他感应到什么！一下！两下！三下！和自己一样的心跳！
    伊爵立刻起身，就这样的，在树的另一面！他看见了闭着眼睛的她！
    （待续）

 第三十六章

    伊爵没有立刻上前，而是静静的注视着。注视着倚在树边，紧闭双眼的伊恋。她的样子，甚至她的气息，对他而言，早已是刻在心底的！可此刻，目光再次落在她的身上时，他竟无比紧张！似乎是初次相见般！准确的说，他对她的一颗心已经焕然一新！
    ……
    深深呼着这熟悉的气息！伊恋无比享受的闭着双眼。
    他在干吗？练琴？吃饭？还是？他还会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还会记得这棵树吗？还会……记得自己吗？
    背倚靠在树干上，伊恋似乎多少能感应到什么！静静闭上双眼，回忆着以往的种种……只有回忆是自己可以贪婪拥有的。
    ……
    突然的，安静的环境响起了提琴声！是生日歌的旋律！
    伊恋猛然的将思绪从回忆里抽出！瞪大双眼，在周围搜索着！昏暗的视野中，没有他的身影！她自嘲地笑了笑，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在这儿？
    可是耳边仍旧回荡着旋律！仔细听来！那声音来自树的另一端！伊恋慢慢起身，隔着树干，她不敢转向树的那一面！是怕另一端的不是他？还是怕旋律正是出自他手？自己到底是想见他？还是……
    突然的，伊恋浑身颤抖着！心也跟着颤抖的！她没有想到，这么多年的自我抑制，内心的情感和理智依旧那么强烈的抵触着！彼此不让分豪！怎么办？自己该怎么办？心与身处在了进退两难的位置！她只能僵在那里……
    一曲作罢。四周恢复了安静。
    伊恋心中一紧！音乐？音乐没了？不由地，自己急促的脚步转向了树的彼端！原来，自己终究还是忘不了他……
    ……
    就这样，星空下，他与她再次四木相触！久久的，彼此没有任何的语言！或许，根本不需要声响……只是彼此的泪水像是约定好了的，一同选择了宣泄！
    ……
    “为什么？为什么要回来？”她收起泪水！再次将内心的情感压抑住。
    “来找你！”他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
    “你不该回来！不是和你说好的吗？出去了就不要回来！”
    “那你呢！你不该就这么的从我的生活里消失掉！”
    “我没有消失！只是……只是回到以前的生活环境，生存方式……”
    “那好！我要和你一起回去！”
    “你忘了！你学了这么久的琴不就是为了脱离开这样的生活环境吗？”她有些激动。
    “可是你也忘了！我说过，是要和你一起脱离掉！不是我自己！不是！！”他却比她更激动！“……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你对我的……感情……是永远没有结果的！你不是也答应了我，会试着将我当作……当作姐姐的吗？”她第一次这样直面的和他谈论那段情感。
    “……是的！但是，那是在我不知道你也……喜欢我的情况下！”他同样的，第一次这么直接的谈论彼此的这段揪心的爱。
    听到他的话，伊恋像是触电般！身体僵硬住！她没有想到自己精心“伪装”起来的情感，到头来，还是被他识破！
    “胡说什么！你快点离开！快点！”她用仅剩的一丝坚强，向他咆哮着！在情感战胜理智之前，她只能选择逃避！急忙转身离开！
    “我没有胡说！如果你真的……真的只把我当作弟弟！那就把我推开！只要你推开！我绝对再也不会回头！推啊！你推啊！”伊爵一步上前，搂住她！
    在微风中，他们就这样拥抱着……
    ……
    “……既然你知道了……那就请你离开！我们这样……是永远没有结果的！只能……彼此伤害！还会伤害到爱着我们的人！”伊恋抽搐着。
    “我不需要什么结果！我只希望，有我的空间里，都能看到你的身影！只是这样……”他将环着她的手锁地更紧！
    “我们不能那么自私！项雨怎么办？木鱼怎么办？”她开始挣扎。
    “难道我们违背自己的心意和他们在一起，这就不是伤害了吗？”他强有力的手臂没有被她的挣扎所动摇分毫。
    “那么对我呢？对你自己呢？你觉得这样下去对我们就不是伤害吗？只有你忘记了我……忘记了这段感情……才能快乐起来！”她再也没有力气，虚脱地跪倒在地。
    “……那么你呢？你能忘掉我吗？如果说能！那么你又为什么在这上面刻下我的名字？”伊爵也跪倒在地，一把将她拉入怀中：“让我们……相爱吧！哪怕会下地狱！也让陪我着你！还记得吗？我和你说过''我们拥抱着就能取暖……我们偎依着就能生存……''”“……我们，真的可以那样吗？”伊恋仰望星空，目光渺茫。
    “可以！你有我，就可以！我有你，就可以……”他将她拥的更紧！似乎要和她融为一体！
    伊恋闭上双眼！阻断那渺茫的目光。她不想再去思考！不想再去挣扎！不想再去伪装！她只想就这么的躺在他的怀中……她慢慢将手抬起，轻轻环住他宽厚的背！手臂一点点的变紧！再紧！更紧！直到和他的力气一样……
    也许前面是悬崖，他们却都希望，可以彼此环着彼此，哪怕——共同坠落……
    （待续）

 第三十七章

    原来，伊恋租的房子就在老房子附近！而且，与伊爵的仅仅是面对面！也许这两个人早已经历了很多次的擦肩而过……却都不曾想到，自己深爱着的人就住在自己的对面……
    ……
    生日的第二天，在伊爵一再的坚持下，伊恋只好将自己的行李般进了他的租房。
    在窗口，正好能看到那棵枫树！片片红叶印入他和她的眼底。
    不大的屋子，两边各摆放了一张床。不同的是，之间不再吊起那块床单。
    ……
    “睡了吗？”伊爵很喜欢这样的生活，他只需要侧一下头，便可以看见她入睡的样子。
    “嗯？干吗？”她同样享受着这样的时光，自己只需要睁开双眼，他的样子便出现在眼前。
    “那个枕头你一直带着吗？”伊爵看了看她头下的那个枕头。
    “嗯！好象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不枕着它，就睡不着！”她甜甜的一笑。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这么轻松的笑容了。
    “喔？我都忘记枕着它是什么感觉了！”伊爵说着，坐起身：“今晚，我想枕着它睡。”
    “……那好！这个给你！把你的给我！”伊恋抱起枕头。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和你一起枕着它睡！”他奇怪地一笑：“像小时候那样！我们一起睡……好吗？”
    他在等待着！等待着她的回答！
    “……嗯！”她将枕头放下！脸上飞起两片红晕。却不愿被他看到。边向里面挪动着，边开玩笑的说：“先说好！不许卷被子！”
    “我什么时候卷过被子！哪次不是我替你盖被子！还好意思说！”伊爵同样开着玩笑，想要打破有些尴尬的场面。
    ……
    这已不知道是他们第几次睡在一起！可此刻的感觉很怪异。尴尬的令彼此都能清晰的听到彼此的心跳。
    “这是什么声音？不会是地震吧？''扑通扑通''的！”伊爵想用玩笑平复下尴尬的气愤。
    “切！心跳就心跳呗！还伪装什么！”伊恋也开着玩笑。
    “喔？心跳？谁的？”他平躺着，搞笑的语气。
    “不知道是哪个小狗的！跳的这么厉害！”她忍不住的笑着。
    “……你说什么？”他翻过身，摩拳擦掌着，打算挠她痒痒肉。
    “没，没什么！我说我是小狗来着！”她迅速向里面躲闪着。
    “说晚了！！谁是小狗？”
    “对不……起！啊！哈哈！哈哈！我是……我是还不行！哈哈”
    ……
    “你看，天好黑啊，都看不见星星！”嬉闹完后，伊爵躺在床上，仰望窗外。
    “嗯！我们的将来……会不会也和它一样，漆黑一片……”伊恋同样仰望着，眼神中却充满着迷茫。
    “不！不会！我不许你这么想！”他立刻翻身，扳着她的脸！很认真的说。
    “……嗯！”看着他紧张的神情，伊恋有种很满足的感觉。伸出手，点了点他的鼻子：“我不想了！行了吧。”
    “嗯！乖！”他给了她一个微笑！可看见她伸出的手时，眉头却邹了起来：“看看你的手！不是告诉你要每天抹护手霜吗？比我走的时候……更粗糙了……哪像个女孩子的手！”他的目光里无限怜惜。
    “本来就不像嘛！哪有女孩子的手长得和我一样大！”伊恋无所谓的说着，将自己的手印在他的手上，比画着：“看看！我的手和你的一样大！”
    “以后，我要每天帮你擦护手霜！我要把它们变回以前软软的样子……”他也顺着她的手，将自己的手印在她的手上！
    就这样，两只一样的手相互紧贴着。五个手指，一张一合着，作着相同的动作！透过指缝，他们彼此看着彼此的眼睛、鼻子、嘴巴……
    久久的，他将嘴唇慢慢移向自己的手背……
    久久的，她也将嘴唇一点点的挪向自己的手背……
    就这样，他们隔着彼此手，刻下这个等待了很久的吻！
    久久的，他们深情地吻着……
    （待续）

 第三十八章

    初秋的清晨有一丝凉意。
    伊爵的生物钟准点的将自己从睡梦中叫起。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习惯了比她早起。为她烹制早餐。
    侧头看着对面床上的她熟睡的样子，伊爵很惬意的笑了。尽管他们没有情侣间的相拥相吻，可他依旧感到幸福。每天清晨他会隔着自己的手，在她额头印上一吻，每晚入睡前，她也会隔着手在他的额头刻下一吻。虽然都隔着手，可他们都很满足，也许在他们看来，那种带有“障碍”的吻更甜蜜，更温暖！
    ……
    “怎么又没叫醒我！”伊恋边梳理着头发，边嘟囔着。
    “见你正和周公下棋，我哪敢坏了你的兴致！”伊爵开着玩笑，锅里的油煎蛋“乖巧”的在他娴熟的操作中翻滚着。
    “耶？看不出来，什么时候学会这手的？”伊恋有些惊讶。
    “切！我还会很多呢！只是平常没有机会演示罢了！”他有些得意的语气。
    “切！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伊恋贴近身子，小心地捏起一块鸡蛋。
    “快去刷牙洗脸！”伊爵拍下她手中的鸡蛋：“什么叫灿烂？这是事实好不好！也就只有你能享受我亲自下厨的待遇！还不感动下？”说着，他将脸蹭上前，索要这顿饭的“报酬”！
    “嗯！乖啦乖啦！”伊恋轻轻的拍着他蹭上前的脑袋，一副“大人”哄“小孩”的模样。
    “是不是又欠痒痒了？”伊爵放下手中的东西，摩拳擦掌着。
    “……好，好好！不和你闹了！我去刷牙！”伊恋想来了个“金蝉脱壳”！谁料却被他轻巧地拎了起来。
    “想跑？晚了！”他一只手搂住她，另一只手悬在空中：“给不给！不给可别怪我！”“好了！好了！”她扭转不过，只得求饶。腼腆地隔着手臂刻下一吻。
    “嗯嗯！乖！”这次轮到他哄她：“来，我也给你一个！”“不要！”伊恋挣脱开，转身将自己锁进了洗手间。
    “喂！太没礼貌了！就这么拒绝别人的心意啊！快开门！”“不要！不要！”“不要？那你就别出来了！不然！哼哼！”
    ……
    伊恋在一家超市找了份收银员的工作，每晚要到10点多才会下班。伊爵便自然做起了“护花使者”。
    “这么好？还有烤红薯做夜宵？”伊恋捧着红薯，躲在伞下。
    “是在我们以前的学校门口买的！味道还是那么正点！”伊爵撑着雨伞。
    “学校？这么晚了你去哪里做什么？”伊恋疑惑着。
    “……没什么，在报纸上看到那附近有招工的。”他小心翼翼地捏去粘在她嘴角的红薯。
    “工作？什么工作？”
    “……一个酒吧。”
    “酒吧？那你是做小提琴手？”
    “……嗯！”
    “真的？”伊恋有些兴奋：“太好了！虽然不算什么好的工作，可至少目前很适合你！”
    “嗯！”他依旧以那种很满足很满足的目光注视着身下显得有些娇小的她：“快走啦！雨好象越下越大了！”
    “嗯！给！吃一口！”
    “不要！我刚才吃过了！”
    “来嘛！这个好甜！尝下！”
    “不要！我怕发胖！”
    “胖？什么意思！你在拐着弯子说我肥！是吧？”
    “肥怎么了？肥肥胖胖的才可爱嘛！哈哈”
    “讨厌！你给我站住！”
    ……
    一连很多天，伊爵下班总比伊恋晚许多。这让伊恋的心多少有些担忧。
    ……
    “回来了！”伊恋接过提琴：“今天下班也好晚，工作习惯吗？”
    “还好！”伊爵嗅了嗅，有些得意地说：“今天的夜宵是麻辣味的粉丝！对不对？”
    “好灵的鼻子！小狗一个！”伊恋转身走进厨房：“你等下，就可以吃了！”
    ……
    “快去洗手，可以开动了！”一会儿时间，伊恋端着粉丝走出厨房。却看见伊爵疲倦地躺在床上，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
    伊恋不禁心头一紧，究竟一晚要拉多少首曲子，会把他累成这个样子？
    她慢慢为他脱去外衣，看着他沉沉入睡的样子，她很心疼……不禁伸出手去，抚摩着他已有男性胡须的脸……她惊讶的发现，这张自己认为再熟悉不过的面孔，竟然那么的英俊！顿时，她笑了，她知道，他真的长大了……
    （待续）

 第三十九章

    已是深秋。夜晚的风开始时不时的刺脸。
    这晚，伊恋下班早了些。她打算去看下伊爵的工作情况！她不明白，为什么每晚下班后的伊爵会显得那样疲惫！难道？她的心悬着……
    ……
    酒吧里一片喧哗声。昏暗的光线里到处弥漫着烟气。这令伊恋感到更加不安！她无法想象这样的环境里他要怎么去演奏！
    摸索着，伊恋来到了不大的舞台前。上面有钢琴手，鼓手，当然，还有小提琴手！只是演奏的人不是他！
    为什么不是他？那么他在哪？在干吗？突然的，周围的声音似乎在伊恋听来顿时失去了声响。她能听到的，只有自己那绷紧的心跳！
    她焦急的目光穿梭在这烟雾袅绕的世界中！却一直没有发现他的身影！最后，在一个服务员的指点下，她终于看见了他！一身服务员的装扮！一只手托着盘子！
    “走！我要你离开！离开这里！”伊恋发疯似的几步上前，抓起伊爵的手，不由分说的拉向门外。
    “……你，你怎么来了？这个时候你不是在上班吗？”伊爵慌张的眼神四处飘渺着。他不知道自己这善意的谎言对她意味着什么！
    “……”她没有说话，猛然回头，含着泪水狠狠地盯着他！
    “……”他被那有些凶巴巴的目光吓住了！
    一路上，他们不再有语言。只有耳边那稀稀漓漓的雨声一直在作响……
    ……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刚进家门，伊恋甩下外衣，愤怒地喊着。
    “……没什么，这不算是骗……”他当然知道她此刻的心情。
    “没有骗？你不是说做小提琴手吗？”
    “……那里已经有拉提琴的了……”
    “那你就去端盘子？”
    “端盘子怎么了？又没偷没抢……”
    “你，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做这个？”她开始抽搐，声音断断续续。
    “……别，别哭！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别哭……我不想看到你哭！”他真的慌了！不知所措的捧起她的脸。
    “它们，它们怎么可以去做那些！”伊恋抓起伊爵的手，有些颤抖的说：“这双手！怎么可以去做那些！”
    “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吃苦受累的你全可以做！我们是一样的！为什么我就要那么金贵的活着！而你却要那么辛劳的活着？为什么？为什么……”他开始激动！捧着她的手也开始颤抖。
    “因为这是命运！你注定要不平凡！注定承载着我的梦想去飞翔！”她的声音不容质疑。
    “命运？我们仅仅相差七分钟！如果说真的有命运！那么也应该是我们共甘苦，同患难！”他一样坚定的语气：“你为我做的太多……我从你这索取的也太多太多……难道你要我内疚一生吗？”
    “……”她无言以对，只懂得哭泣。
    “……别再哭了！我要你记住！和我在一起的日子！我不允许你再哭！哪怕是一滴泪水！我也不允许它掉下来！”语毕，他捧过她的脸，重重地在她额头上刻下一吻！一个没有“障碍”的吻！
    “……”她闭上了双眼。这一刹那，她有种错觉！感觉眼前的他不再像个弟弟！而是像个哥哥！一个自己可以依靠的“哥哥”……
    他轻轻移动着自己的唇，划过她的眼睛、鼻子、脸夹，吻去她的泪水！将那些辛酸永远的咽进自己的肚子里！再流进自己的心里……慢慢地，他的唇对着她的唇，仅仅不到两厘米的距离！彼此呼着彼此吐出的气息。
    突然的，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的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后退几步，狼锵地跌坐在床。
    看着她的反应，他还是感到一丝辛酸！尽管他明白她的意思！尽管他早已知道她会回避……他闭上双眼！深呼一口气，想平服自己激动的心情！可是似乎不济于事！无奈，他打开门，将自己丢在了漫天雨水中……
    她心痛……真的很痛！他的又何尝不是？相爱却连一个吻也无法给予彼此……这也许正是所谓的“揪心”……
    她慢慢站起身，一点点贴近窗口，隔着玻璃，她无奈又心痛地一遍遍扶摸着。哽咽着，一遍遍重复着：“对不起……其实，我，我很爱你……”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然回头，隔着雨水，也隔着泪水！他还是清晰的看到她同样流着泪的脸！他慢慢走到窗下，轻轻将手按在玻璃上，与她的相对应！
    久久的，两人隔着玻璃作着相同的手势！像是一种游戏！一种无言的游戏！一种心酸至极的游戏……
    久久的，两人慢慢将唇移向玻璃，就这样，隔着玻璃，他吻着她！带着哭声吻着她……
    久久的，她在玻璃的这头，努力的想要抓住他的手！却永远也抓不住！她闭着眼睛，同样带着哭声吻着他……
    只是这揪心的哭声永远无法改变他们注定缠绕在一起的血脉……
    （待续）

 第四十章

    又是新年将至。伊爵辞去酒吧的工作，在人才市场找了份音乐家教的工作。薪水是微薄了些，可他仍旧幸福着，在带有苦涩的恋情中幸福着……
    看着伊爵风里来雨里去的身影，伊恋眼前总会恍惚飘过曾经的他站在绚丽舞台上的样子！是那么的耀眼！好比天上的星星！而现在的他，显然已开始被生活磨去了原有的光泽。
    她开始彷徨，又开始挣扎！自己真的可以自私的将他的人生栓在这小小的天空下吗？
    很多次，她想到了再次逃避！可当她看到伊爵风尘仆仆推门进屋时那张疲倦却带着无限幸福的脸时，一切的一切却又只能压在了她的心底！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使他得到最大的幸福！
    而对伊爵来说，也许幸福就存在于那每天早晚一次的亲吻中；存在于自己为她护理双手时；存在于侧头时便可以用目光能将她全部包裹起！也许……也许！
    不知何时起，一同外出时，他会习惯性的拉起她的手，不管是在下楼时，还是在挤公交车时。那样子仿佛是要告诉世人，他就是她的守护神！也仿佛是在告戒伊恋，自己绝对不允许她再次走失！绝对！
    ……
    新年的前几天。他们一同逛了超市，准备年货。两人推着购物车慢悠悠的溜达着。时而挑拣水果，时而选择生活用品。或许在旁人眼中，他们俨然是一对情侣！一对沉浸在甜蜜中的情侣……
    “伊恋？是你吗？”随着声音望去，一个小妇人怀抱着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迎面而来。
    “周萤？好久不见！”伊恋也认出了老同学。
    “这不是伊爵吗？刚才从后面我还以为是你男友呢？”同学打听着：“怎么样？结婚了吗？”
    “……”伊恋只觉得心被刺了一下，极不自然地笑着摇摇头。
    “你呢？几年不见可是越来越帅气了！”同学转向伊爵：“结婚了吗？要不要老同学帮你介绍一个？”
    “……”他同样的心中一紧。
    “这是你的孩子？”伊恋转开话题。
    “嗯！还不怎么会说话呢！”同学拉着孩子的手：“来！这个是阿姨！这个是叔叔！”
    “……真可爱……”伊恋摸了摸孩子的脸。
    “可爱就自己生一个！我可听说咱们的另一位同学追你很久了！”同学打趣的说着。他和她当然知道这位“同学”指的是谁。
    “……少来了……”伊恋还是笑了笑，只是笑意里多了点什么：“这孩子真的很可爱……”伊爵看了看伊恋，从她注视孩子的目光中，他感觉到什么！……
    回家的路上，两人都像是霜打的茄子般，失去了精神……老同学不经意的几句话，却深深刺痛了这两个身处于爱情边缘的人……
    ……
    年三十晚上。万家灯火通明。这是一个喜庆与团聚的日子。
    当然，伊爵与伊恋也不例外，两人很开心的包着饺子。这种静静的幸福感觉，来的太不易，这其中蕴涵了他与她多少的等待与期盼？没有人知道……
    “告诉你多少次了！要这样去捏饺子皮！不然一会它们在锅里会烂掉的！”伊恋夺下伊爵手中的饺子。
    “那样捏太丑了！你看我包的，个个精神！颗颗饱满！”伊爵有自己的观点。
    “什么嘛！好看管什么用啊，烂掉了怎么吃？”她坚持自己的意见。
    “好嘛好嘛，我不包了还不成！”伊爵放下的饺子，悄无声息地在双手里沾了些白花花的面粉：“你包，我吃！做为补偿，我给你按摩！”说着，他将手伸了过去。却被伊恋稳稳地抓住。
    “还玩这招？”伊恋早已看穿他的心思。
    “嘿嘿！你怎么知道？”“怎么知道？你还好意思说？从小到大，哪次包饺子你不耍我？不是在我头上沾面粉，就是在我脸上！再苯的人也不至于十多年里次次被愚弄吧？”伊恋有些得意的说着。
    “呀！不错，不错！''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你终于明白了！”他说着，悄悄将一只手拍在了她的头上：“只是，只是这脑袋是不是太迟钝了点？一个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花了十多年的时间！”“切！你管我用多久？重要的是这次你没得逞！”伊恋话刚出口，似乎反应到头顶上他的手：“呀！讨厌死了！又被你……”“哈哈！可爱！”伊爵迅速跑开，按着肚子笑着。
    “你给我过来！”伊恋也丢下饺子，在双手上沾满了面粉。
    “不要！哈哈！”他躲闪着。
    ……
    外面的风冷的令人心都在颤抖。隔着门，木鱼听到了里面传来的笑声。举起敲门的手，停在了半空里。许久，他那张有些冻僵的面容上挤出一丝笑容。定了定神，他轻轻扣着门。
    “嘘！听，好象有人敲门！”伊恋停下追逐的脚步。
    “切！想用这招让我上当？”伊爵继续嬉闹着。
    “不是啦！好象真的有人在敲门。”伊恋收起笑容。
    “这个世界还会有谁记得我们，除非……”伊爵话到一半，心中似乎感觉到什么。
    伊恋走到门边，她知道伊爵口中“除非”的意思。可是这怎么可能！茫茫人海里，他怎么可能找的到！门拉开的瞬间，冷风袭来。昏暗里，慢慢显现出一张脸。
    “好久不见。”木鱼那有些颤抖的声音，证实了他与她的猜想。
    （待续）

 第四十一章

    看到木鱼冻的有些颤抖的样子，伊恋心中很难过，突然地，一种名为“内疚”的情感涌上心头。
    “你怎么找到我们的？快把外衣脱了，喝点热水！”伊爵很开心地声音：“真的很吃惊！没有想到你会这个时刻出现！到底怎么找到我们的！”
    “……我回来有些日子了。我去了你们以前的老房子，可是……”木鱼喝了一口水：“前几天我去学校打听了以前同学的联系方式，是周萤告诉我的。”
    简短的几句话里听的出，他是费了一翻周折的。
    “不过真的没有想到……会找到你们！”木鱼转头看着一直不语的伊恋：“这些日子还好吗？”
    “……”伊恋只是轻轻点下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敢注视木鱼。可她能感觉的到，木鱼变了，变得沉稳了许多，也消瘦了不少……
    “那就好！那就好……”木鱼收回视线，从包中拿出一份表格：“这是项雨给我的，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我爸工厂的。她说如果我能见到你，要我把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伊爵接过表格。
    “说是明年三月份维也纳音乐团会在你以前的学校里选几名小提琴手。这是申请表格。”木鱼解释着。
    “……”伊爵放下表格，看了看伊恋：“……我想我用不到这个了……现在我过的很好！”
    “……东西我递到了，至于你会不会去，由你决定！”木鱼放下手里的茶杯，伸手去抓外衣。
    “在这吃饭吧！”伊恋终于开了口。
    木鱼伸出的手悬在了半空。
    “吃了饭再走吧……”伊恋的声音很小。
    “是啊！一起吃吧！我们好象……很久没有三个人一起吃饭了！”伊爵也在挽留。
    “……嗯！我可是肉食动物！素馅的我可不吃！”木鱼极力的想用自己的话语打破这样的尴尬局面。
    “嗯！知道了！那你们聊！我去厨房，很快就可以吃了！”伊恋开心的端起饺子，走进厨房。她知道，自己这一生可能真的不会接受木鱼的爱情！可是她不希望失去与他的友情！
    ……
    “看的出，你们过的很好……”木鱼有些羡慕的盯着房间里那两张距离很近的床。
    “……你呢？最近怎么样？”伊爵当然体会的到木鱼的心情。
    “……就那样了，过了年，我可能会去我爸那里工作！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那也挺好的……”伊爵感觉到此时的木鱼神情有些恍惚。
    “……为什么你不问项雨怎么样？”木鱼似乎有话要说。“……她应该……过的很好……”伊爵在回避着。
    “其实我这次回来，完全是撞运气罢了。我真的没有想到伊恋会回来！更没有想到……你也在这里……”木鱼站起身，看着窗外：“项雨告诉我，能找到伊恋的地方，一定能找到你！所以要我一定带上表格！”
    “……”伊爵沉默着。他多少能感觉出项雨在说这句话时的心情。
    “……她让我转告你，她会过的很好！也会试着去忘记……她说她很希望你能抓住这次深造的机会！不是为她！也不是为你自己！而是……为了伊恋！”
    “……”伊爵抬起头，看了看桌子上的表格。
    “……她已经从你的生活里脱离开……很快的，我也会从你们的生活中脱离开……我知道，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止的了你们的……感情！既然是这样，你更应该抓住这次机会！你好了，才能给伊恋更好的生活！不是吗？”木鱼似乎成熟了很多很多……
    ……
    晚饭吃了很久很久，他们回忆着彼此的相识、彼此的相知。往事一幕幕展现在他们眼前……
    “时光真的过的很快……转眼，我们都不再是以前抹着鼻涕的小孩子了……”木鱼端着酒杯，暗红色的酒水印红了他的眼角。
    “……是啊，还是小时侯好……”伊恋不禁也陷入惆怅中。
    “……小时候虽然没有多少自主权，可那个时候想的简单，生活的也就从容……”伊爵摇着手中的酒杯。
    “还记得校门口的那家卖烤红薯的吗？”木鱼突然精神抖擞。
    “当然！那个味道真的很地道！”伊爵回味着。
    “还有校东边的八宝粥，那个时候你们总喜欢缠着老板多要些花生！”伊恋眼前似乎看到了曾经的三人，挤在一起吃东西的样子……
    “……现在回想起来，感觉那些好遥远……真不敢相信我们是从那个时候走过来的！”木鱼语罢，举起酒杯：“来！我们为曾经！干杯！”
    “……不！也为未来干杯！”伊爵补充道。
    “……对！还有未来！”伊恋重复着。
    “……嗯！也祝福……你们！记着！一定要幸福喔！”木鱼在心中思量了许久，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伊恋下意识地看了看伊爵，他们真的会幸福吗？
    “……”伊爵迎上她渺茫的目光，即而送上一个微笑。那是在告诉她！他会努力的给她幸福！
    酒杯碰响的同时，零点的钟声响起！上苍真的不会让时间为任何事、任何人而停留半分，半秒！那么，它又会将幸福的种子撒在这对在爱情中挣扎的情侣吗？会吗……
    ……
    木鱼离开时，伊恋执意要送他出去。她知道，也许自己能为他做的，仅此罢了……
    “快回去吧！外面很冷！”木鱼依旧关切的说。
    “……嗯！那……你要保重！”伊恋总觉得这次的再见伤感太多……
    “……嗯！我会的！你也要保重！一定要幸福！”木鱼呼出的热气将他的神色掩藏起来。
    “……我会的！会努力的幸福着！”伊恋不知道这句话是为了安慰他，还是为了安慰自己？
    “嗯！我知道你会幸福着！”
    “你知道？”
    “是啊！”木鱼温柔的目光再次上下打量着她：“因为，你胖了！气色也很好！我知道……能让你这样的，只有他！”
    “……对不起……我……”伊恋思量了很久，最终，在木鱼那因失落而悲伤的心情面前，她还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可话到一半却被木鱼拦截住。
    “嘘！”木鱼轻轻将手指覆在她的唇边：“感情这回事，不存在谁对得起谁，谁又对不起谁……只能说是月老在捉弄人，比起我，你和他的情感更让人心痛……世界上单相思的人太多，不足为奇！令人真正无奈的是——彼此相爱着的人，却无法在一起……既然现在你们放开了一切，就一定要幸福！不然就真的对不起我了！”
    “……”她第一次感觉到，原来木鱼也是这样的性情中人。
    “好了！老同学！再见！”木鱼潇洒地围上围巾。
    “……再见！老朋友！”伊恋送上一抹微笑！
    望着木鱼瘦高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夜空中，伊恋抬起头，仰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她看不到一个颗星辰，人都说，走过黎明前的黑暗，光明就在前方！自己能走的过去吗？如果走不过去，真的要拉着他一同坠落吗？不！绝对不能！
    ……
    （待续）

 第四十二章

    踏着软绵绵的雪，伊恋转身回家。绕过小巷，她看到一抹灯光，伊爵偎依在门角，双手放在唇边，哈着热气，左顾右盼的目光四处扫视着。她知道，他在等她！这种被人在意的感觉，真的很好……
    “……这么冷干吗傻傻的站在这？”伊恋慌忙推着伊爵进屋。
    “……我以为……以为……”伊爵轻轻关上门，嘴里不自觉的嘀咕着。
    “以为什么？以为我不会再回来了？”伊恋玩笑似的说着，利落地收拾着碗筷。
    伊爵慢慢走上前，轻轻从身后环住她：“……嗯！我真的怕你会……消失……真的！”随着声音的渐强，他拥着她的手臂也逐渐的更紧。
    “……别闹了……很晚了，我把这些收拾完还要去洗头呢！”伊恋回避着他的心情。
    “洗头？”
    “嗯，头有些痒痒了！”
    “那我帮你洗！”他轻轻拉开她的头绳，那片乌黑便轻盈的散开：“像小时侯那样，我帮你洗，你帮我洗！”
    ……
    长长的发丝散落在水盆里，一种无比轻松的感觉。
    伊爵将洗发水倒在手掌里，轻轻抚在她的发丝上。慢慢的，白花花的泡沫布满了他的双手。
    “哪里还痒痒？”伊爵很细心的挠着她的头。
    “嗯！挺好的！痒痒的地方你都挠到了！”她享受着他对自己的温柔。
    “还记得吗？以前我常这样帮你挠！还有你的背，还有……”突然的，他不禁脸一红。
    “……还好意思说呢！那个时候我的背被你挠的红成一片！”她也感到有些尴尬。
    “你还真不满足啊！免费的服务还那么多的埋怨！”伊爵将清水淋在她的头发上：“那你呢！哪次帮我洗头不把泡沫弄进我的眼睛里？”
    “呵呵……那我们算是扯平了！”伊恋顺着他的话语，回忆着曾经在一起的欢乐时光。
    “扯不平！这一辈子你都要帮我洗头！”他的声音听起来像个孩子似的任性。
    “不怕我把泡沫弄进你的眼睛里？”
    “不怕！”
    “……”
    ……
    伊恋在头上围了一块毛巾，开始为伊爵洗头。将水盆放下后，她再次用手试了试水温。
    抚摩着他的发丝，感觉是那么熟悉！和自己的一样！一样的柔软。
    “我们的头发都很柔软！”伊恋轻轻按摩着。
    “我记得妈妈的头发就很柔软……”伊爵随意的一句。
    “……是啊，我们这点很像妈妈……”不管怎么样，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与他的关系太近太近……因为他们生于同个根……这是永远无法改变、永远无法回避的事实！
    “……你又在想什么？”他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多余。
    “没什么……”伊恋找来另一块毛巾，小心地擦着他的头发：“这次没有弄进眼睛里！”
    “嗯！”伊爵伸出手，拿掉她头上围着的毛巾，同样细心的帮她擦着：“以后我们都要这样！你帮我洗！我帮你擦！好吗？”
    “……”她只是笑着，却闪过一丝犹豫：“那你能答应我件事情吗？”
    “不是吧？还要和我交换条件？”他调皮的皱起眉头：“好吧！说说看是什么？”
    “你能参加那个选拔吗？”她停在动作，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眼睛！
    “……你很希望我参加吗？”他同样注视着她的瞳孔。
    “嗯！我希望看到你可以站在舞台上！希望听到别人对你赞扬的掌声！希望感觉到你音乐带来的快乐！”她一字一句，很认真地说着。
    “……好！我可以答应！”他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但是，不是为了你说的那些！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你！为了能给你更好的生活！”他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答应我！你永远都会和我在一起！这样我才有拼搏的动力！好吗？”
    “……”她慢慢举起双手，想拥抱他！给他力量！可双手却有千斤重！永远的悬在了半空中！
    “好吗？”他再次注视着她，等待着。
    “嗯……”她简单的一个字，却令他无比开心的在她额头刻下一吻！
    ……
    离情人节还有12天的时候，伊恋与伊爵踏上了奔往音乐梦想的火车。火车上，他们相互偎依着，这次的离开，不再有悲伤！因为他有她在身边！她同样有他在身旁……
    木鱼义不容辞的迎接他们的火车。尽管离上次的见面没有几天，可三个人仍旧感到无比激动！一阵说笑后，一行人向出口走去。
    “伊爵！”一个声音在嘈杂中显得异常尖锐。
    顺着声音望去，是项雨！她怀抱着一束鲜花，迎面跑来。
    “……你怎么来了？”伊爵有些尴尬。
    “……怎么？不欢迎我来接火车？”项雨牵强的一笑，可这笑容却没有怀中的鲜花美丽。
    “不是那个意思……谢谢你！”伊爵的目光四处飘忽着，却不敢在她身上停留一刻。
    “……我是听木鱼说你们今天会到。我知道可能会有些尴尬……本来不打算来的……可我想，我们还是朋友、还是校友！对吗？”项雨将鲜花递向伊恋：“欢迎你们！”
    “谢谢你。”伊恋接过鲜花，却觉得它有千斤重……
    （待续）

 第四十三章

    新租的房子里，木鱼和项雨帮忙一起打扫着。看着他们的细心与无微不至，伊爵和伊恋有些不自然。
    ……
    “你在干吗？”伊恋端着水盆走进洗手间，却看到项雨一人呆呆的盯着墙上的镜子发呆。
    “……嗯？哦，没，没干吗……收拾下梳洗用具。”项雨将思绪抽回。
    “……很感谢你们能来帮忙，真的……”伊恋有些尴尬的说。
    “……没什么的！真的！”项雨转念一笑，手捧着一对漱口杯：“看！这个可爱吗？”
    “……嗯，挺可爱的。”
    “……很早的时候我就想买下它们了！现在终于得到了！”项雨望着杯子，眼神中充满了羡慕：“现在送给你们！”
    “我们有的！你看。”伊恋拿起窗台上的杯子。
    “……不一样的！看，它们是一对！是可以合在一起的！”项雨边介绍着，边将两个熊猫口杯对在了一起！一个熊猫在上，拿着竹子为身下的熊猫遮阳。另一只熊猫则贪婪的吃着手中的竹子。那样子可爱极了。
    “一个是你！一个……是他！”项雨轻轻将杯子放置在窗口。
    “……对不起……我……”伊恋话刚出口。
    “没有什么对不起！真的……我和他的那些回忆里，也许在他看来，我只是你的影子罢了……”项雨拉起伊恋的手：“我很想恨你！很想怪你将他从我的生命里抽走！我相信，假如你从没存在过，他会给我幸福……”
    “……”伊恋没有了语言，她一直在怕！怕面对眼前这个因自己而受伤的女孩。
    项雨慢慢托起伊恋低垂的脸：“……可是！我却没有办法去恨你！正因为有你的存在，有你们的《幻想曲》……我才可能与他相遇，才可能令他注意到我……尽管是''影子''！是''替身''！可终归是因为你的存在！我相信，若是你真的消失了，他的心一样不会留在我的身上！”项雨再次将目光注视在那对口杯上：“……就好象这个对杯子，因为是一对，所以永远要在一起……”
    “……”伊恋看着阳光下的项雨，她发现，眼前的这个女孩子，没有初次相见时的天真与烂漫！多了一层不该有的淡淡忧愁。
    ……
    晚上，他们举行了一个小小的聚餐。在这个寒冬还未去尽的春天里，四个人再次围坐在一起。
    “你今天去学校了吗？什么时候比赛？”木鱼替某人问出了心中想问的话。
    “月底吧。我还没考虑好……”伊爵的话说一半。
    “你还要考虑？”桌边的两个女孩同时发出了疑问。“……也没什么，他们要求的曲目和我准备的不太一样。”伊爵轻描淡写着。
    “喂喂！你有没有搞错！不能因为人家的要求你就打退堂鼓吧？这个年代，只有人跟着环境变，你还指望环境跟着你走？”木鱼打开了话匣子。
    “……我知道，只是时间有点仓促，我还没有……”伊爵又是话到嘴边选择了吞咽。
    “那就快点选曲子吧！抓紧时间练习！你应该没问题的！”伊恋立刻找来谱子，翻阅着：“哪个好呢？要不《卡门》吧！这个能够表现水平！”
    “要不《最后的华尔兹》也行！我记得上学的时候，这个曲子你拿过奖的！”项雨也帮着回想着。
    “……问题不是这些！”伊爵放下筷子。
    “喂！你真能磨蹭啊！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木鱼直接问到了主题。
    几双眼睛盯着伊爵，他看了看火锅里翻滚的水，又看了看等待答案的伊恋与项雨：“他们说，参赛的曲目一定要二重奏。”她与她下意识地抬头望着对方。
    “这还不好办！赶快找一个人和你一起练习不就得了！”木鱼轻松的建议着：“我们这不就现成的……”可当他话到一半时，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明白了伊爵吞吞吐吐发原因。
    “当然是项雨了！这样最好！你们常一起演出！对彼此的音乐都很熟悉！这还用考虑吗？”伊恋似乎要替他做出决定。
    “……这，不太好吧……”伊爵还是盯着火锅里的水，有些尴尬的说：“总是麻烦她，不太……好。再说，她这个月中旬就要回波士顿了。”
    “……说了那么多，为什么不说是你不想再和我一起拉琴？”项雨控制着自己的泪水：“难道我们之间连音乐也没有了吗？”
    丢下这么一句后，项雨夺门而出。
    “你不该说这样的话！”伊恋站起身，拉开门：“去劝劝她！告诉她你不是那个意思！”
    “为什么要去？我本来就是这个意思！”伊爵有些冷淡的声音。
    “你怎么能这样？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伊恋转身正要出门却被伊爵喊住。
    “你去了能怎样？我去了又能怎么样？和她一起参赛也好！和她一同练习也好！这对她只能是折磨！同样！对我对你都是折磨！何必呢……”伊爵的思虑什么时候起，开始比她周全？
    “……”伊恋一时竟然没有了对言！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怕再给她什么希望……”木鱼拍了拍伊爵：“可是，有时候人情愿对一些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寄托希望！总比绝望要好很多……”
    “……”她无言。
    “……”他同样无言。
    （待续）

 第四十四章

    烟雾中，伊爵摸索着。他看不见周围的一切！甚至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自己只知道脚下踏着的片片树叶不停地在吱吱作响。
    这是哪儿？伊恋？伊恋在哪？他想大声喊叫她的名字！却突然发现喉咙发不出任何声响！他心中咯噔一下！加快了脚步！奔跑中，他隐约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身影！一个慢慢向前移步的身影！
    是她！是伊恋！她在干吗？那是什么？
    迷茫中，伊爵似乎看见远方有个洞！而伊恋仍旧迈着步伐！似乎她的眼前看不到那个洞的存在！
    不！不！伊恋！伊恋？别再走了！前面！前面……
    他用尽全力！可仍旧发不出声响！就那么的，他眼睁睁的看着她坠入洞底……
    ……
    刹那间，伊爵猛然睁开双眼！这又是哪？一片黑暗！他急忙转过头去！昏暗的月光下，他看见了她熟睡的脸！
    梦！是梦吗？！她真的还在吗？
    伊爵一跃而起，顾不得穿衣穿鞋，跌跌荡荡扑向她的床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他伸出手去，颤抖着捧住她的脸！
    “嗯？怎么了？”伊恋敏感地惊醒：“这是怎么了？怎么满头大汗？哪里不舒服吗？”
    “……呵呵……太好了！你还在！还在……”伊爵很激动，双手依旧在颤抖。
    “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伊恋坐起身，慢慢拉起跪坐在地的他：“和我说说，梦到什么了？看把你吓的。”
    “……梦到！梦到……你掉下去了！我想喊住你的！可是我发不出声音！还是说，你听不到我的声音？”伊爵眼珠乱转，心神不定。
    “掉下去？掉到哪儿了？”伊恋轻轻拭去他额头上的汗水。
    “不知道……一个洞！一个很大很黑的洞……”伊爵呆呆的盯着窗外，回想起梦中的一幕幕，不禁打了个冷颤。
    “……洞？黑洞？”伊恋喃喃自语着：“……也许我们这样下去，对彼此……对他人，都是个没有底的黑洞吧……”
    “你什么意思？”伊爵立刻收回视线，猛然抓住她的肩膀，不安地问：“你是不是又要离开我？又要把我自己丢下！是不是？是不是！”
    “……我们的将来……”伊恋话没说完，便被伊爵用力的拉入怀中。
    “别去管什么将来！我要你答应我，永远不会丢下我！永远……永远！”他死死地锁住她！像个受了惊吓的孩子般！等待着她的安慰。
    “……嗯……”她细如沙的声音，甚至自己都无法听到。
    “你答应了就要做到，就要做到！不管你去了哪，我都要和你在一起！哪怕……坠进黑洞里……”他慢慢松下手臂，无力地趴在她的肩头。
    “……那要是我死了呢……”她试探性的一句。
    “不许死！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他再次拥紧她。
    “……傻瓜，人总是要死去的……人生说白了，就是一次旅行，生的那天起，就注定了迈向死亡……”她淡淡的说着。
    “那我要比你先死去！”他哽咽着：“就算死去，我也要比你先离开……”
    “……”她轻轻垂下眼，泪水破堤而出“……我们这样的爱太辛苦……太不现实……”
    “……怎么样才算现实？”他盯着她的瞳孔。
    “……我们这样下去，是……是违背伦理的……”她底下头，不敢面对他听到这句后的神情。
    “……我们可以去个陌生的地方！可以不要孩子！可以……可以不要性！柏拉图式的爱情一样温馨！”他几乎是恳求的语气。
    “……可这样你觉得正常吗？”她不得不说出口，尽管她知道，这等同于打破他美好的憧憬。
    “……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你也不允许再管这些！你我注定是要相爱的！这是命运！怪只怪老天给了我们同样的面容，甚至——同样的血液……我恨这样的‘同样''！我诅咒这样的‘同样''……”他的语气也慢慢变的无奈。
    “……”她再也不忍心多说什么，因为每一句话都在刺伤他的心！同样，她的心也在滴血……
    ……
    比赛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可他仍旧没有找到伙伴。音乐教室的一角，他依然独自一人练习着《卡门》。
    突然的，有人拉起《卡门》的配乐部分。听起来是那么的轻盈，可以说与他的《卡门》融合的相当完美。
    能做到这个的，自然只有一个人。
    “……怎么是你？”伊爵停下琴声。
    “怎么？不欢迎？”项雨极力表现出的自然里还是夹杂一丝牵强。
    “……你不是说中旬要跟团回波士顿演出吗？”
    “不去了呗！”
    “不去？什么意思？”伊爵开始收拾乐谱：“随便离团是要被处分的！”
    “所以我辞职了！”声音极其轻松。
    “……你是不是疯了？拿前途开玩笑？”他的眉间邹起。
    “和你学的呗！你不是一样拿未来开玩笑！”她一贯的口气。
    “……随便你！既然你自己不觉得可惜，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他收拾完谱子，提起琴就走。
    “这个机会本来就是你丢给我的！难道我就没有能力自己争取一个吗？”项雨紧跟其后。
    伊爵像是没听到似的，快步下楼。
    “喂！喂！你等等！”项雨急忙追上前：“我说错了吗？”
    “……你的能力当然可以争取到属于自己的机会。但是，如果你是为了帮我配乐才辞职，那么就真的没必要了！”简单而冷冷的话语。
    “……我猜到你会这么说……”项雨的脸上竟没有太多的伤心：“你放心，我没有因为爱而失去理智！辞职不是为了给你配乐！相反的，我是想请你和我一起演奏。”
    “……”他停下向前的步伐，转身盯着她。
    “还不明白？我也要参加这次比赛！”项雨慢慢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手：“为了前途和梦想！我们再合作一次！ok？”
    “……”伊爵仰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无奈的一笑。他当然知道，这是她为自己找的台阶。
    （待续）

 第四十五章

    情人节——一个到处散发着玫瑰花香气的日子。在众多有情人的期盼中，时钟终于指向了这一天。
    伊爵牵着伊恋，像其他情侣一样，漫步在这繁华的霓虹灯海中。
    身边一束束玫瑰花悄悄穿梭着。他没有买花，在他看来，花的绚丽太过短暂！那种飘渺的感觉，不是他要给她的！
    “你在看什么？”伊爵时不时盯着伊恋问道，他知道，她也是女孩子，自然会将视线落在那红红的花朵上。
    “没看什么。我们要去哪？”伊恋收回视线。
    “你很想要玫瑰花吗？”
    “……没有啊！只是随便看下！”她强调。
    “呵呵，为什么不问我要送你什么礼物？”伊爵神秘地一笑。
    “礼物？你真的准备了礼物？”伊恋眉头稍稍邹起：“……我可没有准备礼物。”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为我准备礼物，从小到大，哪次生日不是我先给你准备礼物。习惯喽！”伊爵顽皮地撅起嘴巴。
    “少耍贫嘴啦！是你说的不要礼物的！又赖我！”伊恋顺水推舟。
    “哎！伤心了！彻底伤心了！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木头人''！”伊爵加快脚步，故意从她身边擦过。
    “切！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伊恋跟上前，拉住他，轻轻将一双鹅黄色绒线手套塞进他的手里：“早猜到你是口是心非！幸好我做了准备！哼！”说完，她有些得意的快步走开。
    握着手套，伊爵甜甜的一笑，看的出来，这是她亲自织的！其实在伊恋刚买回绒线时，他就已经看到。
    “喂！跑那么快干吗？”回过神后，伊爵追上前，拉起她的一只手，轻轻放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干吗？我又不冷！”伊恋奇怪地盯着他。
    “……”伊爵没有说话，笑着看着她。
    伊恋只觉得口袋里他的手拿着什么，在向自己的手指上套！不禁的，她心头开始跳舞。慢慢抽出手，她赫然看到，无名指上多了一个闪亮的东西。那是一个粉色指环。看上去晶莹剔透。
    “这是我很早就看中的！很漂亮吧！”伊爵笑地更甜了：“是翠玉的！等有钱了，我要送你个更好的！”
    “……很漂亮……”伊恋脸上泛起红晕：“可是，你怎么知道我手指的尺寸？”
    “好笑！你的事情，我什么不知道？再说，我们的手不是一样大吗？”说着，他伸出自己的手，在无名指上，同样闪着光芒。
    “……”她看着他的笑容，痴痴的看着，久久说不出一个字来……她只是下意识的握紧自己的手，像是怕指环丢掉似的！握的很紧很紧！更像是要拼命抓住此刻的幸福，她怕，真的怕这一切的一切会从指缝中溜走……
    ……
    回家的路上，他们没有言语。只是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相互感觉的对方的脉搏。
    突然，他们不约而同的看见楼道里似乎蹲着一个人。
    夜幕中，项雨看见了她在等待的人。看着他们如此亲密的站在一起，自己还是多少有些难过。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伊爵看着脸冻的有些红的项雨，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没，没什么！呵呵，我知道今天来的不是时候，但是……”项雨犹豫了一下，随即递上一个纸带：“这是我织的毛衣……可能不是很好，但是……呵呵，送给伊恋的！”
    “……谢谢……”伊恋接过纸带：“上去吧，这挺冷的。”
    “……不了……我还要练琴呢！呵呵”项雨说着，却自始至终没有敢看他一眼：“……那个……那个里面是两件，两件一模一样的毛衣……”说完，她转过身去，慢慢消失在夜幕中……
    “……她是为了给你这个，才等了这么久……”伊恋看着伊爵：“我们伤害了她……”
    伊爵突然夺下纸带，向夜幕中奔去。
    突然一阵风吹过，不留下任何的任何……伊恋抱着自己的手臂，无力的蹲坐在地。
    ……
    （待续）

 第四十六章

    紧追慢赶，伊爵总算找到了项雨。他本想很简单的将手中的纸带递还给她。可当伊爵喊住项雨时，他到嘴边的话却被她满面的泪水阻挡回去……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项雨极力地抑制住自己的情绪，眼睛不经意间看到伊爵手中的纸带：“……呵呵，你还是要将它们还给我，是吗？”
    “……对不起……我……”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越来越惧怕泪水！不管是出自谁人的眼睛。
    “既然知道对不起！为什么不可以收下？”她微微握了下拳头。
    “……你的心意我收下了……只是这个……”他知道，有些难听的话，自己必须说出口！也许对她，是拯救：“别再这样了，好吗？别再为我做任何的任何！好吗？这样下去只会让你陷的更深！也让我，让她更痛苦！这样下去累的是三个人……”
    “……你的意思是要我悄悄离开你们的视线？你们生活？要我独自一人承受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是吗？”项雨后退了几步，她觉得自己无法承受他刚才所说的话。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希望你可以把我忘了！彻彻底底的从你的生命中清除！”伊爵慢慢抬起头，试着面对她的泪脸：“也只有这样，你才可能幸福！”
    “幸福？你觉得我还能幸福吗？你觉得我不希望自己幸福吗？”项雨一步步逼上前：“那么你教我，教我怎么去忘记那些心动！教我怎么去忘记自己曾设想好的美好未来！教我怎么去幸福！教啊！你教啊！”她一步步的紧逼使得他无奈地退后……
    “……我知道，是我打乱了你人生的轨迹……”伊爵突然紧盯住项雨，有些恐慌，有些期望的问道：“那么你告诉我，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弥补你？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给你幸福，同时……也给她幸福！你能告诉我吗？谁又能告诉我……”
    “……”项雨从他那充满无奈的神情中，似乎看到他那颗疲惫不堪的心。
    “……没有人能告诉我……我已经很努力的希望你能幸福，希望她也能幸福！我只有这么大的能耐……如果说这样还是令你十分痛苦，那么请你想想我……难道我就幸福了吗？就快乐了吗？”他的分贝一次高过一次。
    项雨一步上前，环住他！在他耳边激动的说：“我知道……我知道你很痛苦！陷在这样的情感中，我能想象到你们所承受的痛苦与压力……可是，请让我和你们一起承受！可以吗？我不在乎你爱不爱我！或者说会不会爱上我……我只是希望可以呆在你的身边！你笑，我也笑，你哭，我也哭……你爱她！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爱她！”说着，项雨从纸带里拉出两件一模一样的毛衣：“看！这个是给你的！这个是给她的！我可以像爱你一样的去爱她……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看着她有些失常的样子，伊爵心中一阵痛楚。他知道，那个曾经阳光的女孩子已经不存在……而自己竟是扼杀她天真烂漫的凶手！伊爵慢慢走上前，轻轻按着项雨的头，将她拦入胸前。
    “……冷静点！冷静点！”他顺着她的头发：“别再做傻事！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只能让三颗疲惫的心更加痛苦……你能慢慢忘记我，重新开心、快乐起来！这样才是我希望的！也是她希望的……”
    “……难道说，我真的离开你们的生活，你就会幸福了？她就会幸福了？”她追问的当然也是他无法回答的。
    “……不管怎么说，你能走出我们的生活，至少！你能幸福！”伊爵按住项雨的肩膀，很认真的说：“原谅我不能给你幸福……我的能力只能担负的起一个人的幸福！我相信！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一定有个人能带给你幸福！可那个人……不是我……”
    “……你觉得没有我的存在，你就能给她幸福了吗？”项雨同样很认真的盯着他：“你觉得她想要的幸福是你能给的了的吗？”
    “……我们能在一起，也许就是幸福吧……”他的语气听起来充满了彷徨。
    “你若是一定要和她在一起！那么你就是在剥夺她的幸福！剥夺她做女人的幸福！剥夺她做母亲的幸福！”项雨的话令他目瞪口呆：“难道说……你那么爱她就是想给她这样残缺的人生吗？”
    “……”伊爵僵在那里。恍惚中，他想起年前在超市遇到同学孩子时，伊恋的那张夹杂着什么的笑脸。是什么呢？突然的，他明白了，那是一种羡慕！那是一种女性本能的羡慕之情！不禁的，他握了握拳头
    ……
    “不管我有没有存在，对于你们的爱情，结局也许早已注定是个悲剧……我明白，不管我再做什么，都是无谓……都是枉然……”项雨哭泣着，慢慢后退着：“我可以离开……我会离开！只是，我希望你能认真的想一下，你们的相爱，真的是给予彼此幸福吗？还是说，那是无尽痛苦的开始？”说完，项雨转身跑去，一点点消失在尽头……
    ……
    一脸枉然的伊爵，仰头看了看夜空。夜！又是一个没有星星的夜……不禁的，他感到阵阵寒意。自己不担心失去美好的未来！自己不害怕周围人的流言蜚语！自己不要求完美的爱情！可是——自己真的可以拉着她一同承担这些吗？那可是他此生最爱的人啊……如果说可以，那么这还算是爱吗？爱，难道就要一起承担痛苦吗？
    ……
    跌跌撞撞，伊爵机械地向家迈的步伐。每走一步，心中就痛一次！他希望快点回家！快点见到她！可是，自己的步伐却始终快不了……第一次，他对这段感情犹豫了……
    ……
    同一时间段中的另一个角落中。伊恋独自蹲坐在楼梯口。她双手环抱着自己，不敢独自回家。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已经习惯了有他在身旁，那么如果有天他离去，自己还能站起来吗？
    时不时，一丝丝风划过。伊恋不禁底下头，埋在自己的双臂中……如果真的还有逃避的角落，那么自己能做到洒落的离开吗？
    ……
    突然的，有什么搭在了她的身上。慢慢抬起头，昏暗中，她看见一张笑脸。
    “……怎么了？干吗自己呆在这儿？”木鱼将外衣搭在伊恋身上，随即坐在了她的旁边。
    （待续）
    各位读者朋友，很很很抱歉。近来生活中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又加上这篇故事已经进入最后阶段，一部作品的好坏，往往从结尾可以决定！所以，我目前的进度是慢了很多！很多的朋友在我的群和邮件中提出了宝贵的建议和意见，我都一一认真的去思考了！希望大家能够理解我，我会尽可能的去加快创作的速度~~~~有句老话说的好“欲速则不达”！我会努力的将最好的故事情节和人物对白展现给大家~~~
    再次说声：“对不起”- -!
    喜欢这部小说的朋友可以加qq群：9562005（已满）16682134（新群） 希望大家给我建议和意见~

 第四十七章

    也许是因为身边多了一个人的阻挡，伊恋的寒冷感减少了许多。底头看着木鱼那粘有很多泥土的鞋尖，一丝怜惜感涌上伊恋的心头。太多的时候，自己总是自私的享受着他关切的照护。而谁又能为他做些什么？哪怕是为他擦去鞋上的泥土……
    “看什么呢？”木鱼轻轻敲了下伊恋的脑袋：“怎么一个人坐这儿？那小子呢？”
    “……送项雨去了，应该就快回来了！”伊恋说着，抬头向远处望去。
    “……呵呵，所以你在这儿等他？”木鱼微微一笑。
    伊恋收回视线，从口袋中拿出手纸，轻轻在木鱼鞋尖擦着：“快找个女朋友吧！”
    “怎么？我打搅到你了吗？嫌我烦了？”木鱼一贯搞笑的表情。
    “是啊！是啊！打搅我了！”
    “打搅你什么？打搅你在这儿沉思？还是打搅了你吹风？”
    “都有！”伊恋很感激自己还能用以往轻松的语气和他对话：“这么大的人了，再不下工夫注意下自己的仪表，哪会有女孩子喜欢上你！”
    “切！干吗做那些表面工夫！喜欢的迟早会喜欢！不喜欢的……我再怎么给自己贴金子也不管用。”木鱼说着拉住伊恋擦鞋的手：“别擦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走路不注意脚下，擦了也是白擦，一会又脏了！”
    “那就麻烦您老注意下！光这个我都说你几遍了！”说着，伊恋指了指木鱼的脑袋：“这是什么做的？不长记性！”
    “‘木鱼''脑袋呗！”木鱼顺水推舟，边说边伸了个懒腰：“你就那么希望我找个女人？还是说，你看我在这样的日子里孤零零的一个人，有点……心疼？”
    “……少来了！我是想知道你到底能不能找到女朋友！”伊恋丢掉手纸。
    “喂喂喂！大姐！你不喜欢我不代表我没有魅力好不好！”木鱼扭过伊恋的脸：“看清楚了！就咱这本钱，只要我愿意，女人排成排！”
    “切！又牛了吧？”伊恋盯着那张不再幼稚的面容上的滑稽表情，忍不住笑了。
    “喂！太打击人了吧！不信就算了，还笑！”木鱼瞪大双眼，认真的问：“你说，我到底帅不帅！要说真话！”
    “帅……哈哈！”伊恋还是笑声不止，但她承认，他的确算的上“帅”字。
    “就是嘛！人家不愿找女人是因为……希望……”木鱼收起嬉闹，既而沉沉的说：“希望在你想吹风时，或者无奈的被风吹时，我可以陪在你身边……陪你吹风！为了遮风！”伊恋转过头去，她很怕听到他这样痴情的对白！也很怕面对他那样温存的目光……不禁的，她轻轻咬着指甲。
    “……好了！我不说了！”木鱼一把拉过她的手：“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改不掉这个坏习惯！每次进入沉思时总拿手指甲过不去！看看，这还是女孩子的手吗！？简直……”突然，木鱼看到那无名指上的光亮。
    风中，她发现了他略带忧伤的眼神，却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去安慰。
    “……很漂亮！还是他了解你，知道什么才是最适合你的……”木鱼深呼了一口气。
    “……不早了……要不你……”伊恋话没说完。
    “我等他回来，就走……”木鱼截住她的话语。简单，利索！不容反抗。
    “……木鱼，别这样对我，好吗？”伊恋站起身：“这样只会让我感到更内疚……我欠你的已经太多太多……我要怎么还才能还的清……”
    “你不需要还什么！难道说，我们之间需要算的那么清吗？”
    “……可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却不能为你做什么……这样对你很不公平！对我……也是一种折磨……”伊恋底下头。
    “……难道说，我对你的一点一滴你都一一记着吗？”木鱼抽出一支香烟：“……那么他呢？他对你的好，为你的付出，你有记着吗？”
    “……”她无言以答。
    “……呵呵，终究，你把我当作了‘外人''……所以才会和我算的这么清楚……”木鱼想点燃香烟的手，有些颤抖，打火机划了几次，终究没有冒出火花来。
    伊恋上前，拿下打火机，点燃后轻轻递近他的唇边。有些哽咽的说：“……我没有把你当作外人！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很庆幸！庆幸自己在最不幸的时候遇到了你！庆幸这么多年来你像一根柱子一样，默默的支撑着快要崩溃的我……对我来说，你是亲人！是……哥哥！在我无助时，我可以向你求援！在我劳累时，我可以向你撒娇……可我知道，我能给你的，永远不是你想要的……而你想要的，却是我永远给不起的……对不起……对不起！”她颤抖的手令那火苗摇摆不定，她断断续续的气息让那火苗奄奄一息。而就在这时，木鱼慢慢举起双手，小心的维护着那微弱的火光，同时，也小心的捧住她颤抖的手……
    “……你就像这火苗，看上去那么微弱，可我知道，你是不畏惧寒风的……”木鱼将头抵在她的额头上：“也许对火光来说，我这维护的手是多余的……但是，我依旧会''多此一举''！保护你似乎以成为一种本能！就好象你保护他一样……别太在意我的感受！你只要记住，为自己……心爱的人付出一切都是甜的！尽管你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就把我定义成了''哥哥''，可请你原谅，我永远无法将你当作''妹妹''！我会一直守护在你身边！也许我们今生无法相爱，但至少，在你孤单时，我会是第一个赶到你身边的人！好吗？”
    “……这不公平……不公平！”伊恋哭出了声。
    “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难道上天对你和他的这段感情就公平了吗？”他轻轻拭去她的泪：“让我们从戎些，我对你的感情就好象这火苗般，让我们静静等待吧，等待它慢慢退去热度！直至……熄灭！好吗……”
    “……”她轻轻点了点头，无力地垂下眼皮。她感到好累！真的很希望自己就这么闭上眼睛，永远的睡去！从这爱与被爱中逃脱……
    ……
    不远处，伊爵恰好看到风中偎依的两个人。他很想气愤！想冲上前活生生的分开他们！可为什么自己不那么做呢？
    远远看着，他们真的很像一对情侣！假如没有自己的存在，他们会相爱吗？假如没有自己的存在，她会像其他普通女孩子一样，幸福的结婚吗？幸福的看着孩子出生，成长吗……假如……
    风中，他紧紧纂住拳头，许久后，却只能无奈的将其松开……两只手臂无力的垂在风中。同时，泪水无声的滑落……
    ……
    （待续）

 第四十八章

    眼看比赛的日子慢慢接近。这些天来，项雨总会按时来和伊爵练琴，也准时的在练习完毕后离开。刻意的举动，令所有的人都感得尴尬。
    情人节后，伊爵很想找个机会和伊恋谈谈。可他发现，伊恋总是回避着一些敏感而扫兴的话题。他知道，她是不想影响自己的成绩。就这样，话语一次次到嘴边，又一次次咽了回去……
    ……
    比赛当天，在后台休息室里，项雨细心的为伊爵打着领结。
    “……紧张吗？”项雨问。
    “还好，怎么，你紧张吗？”伊爵奇怪的问：“第三小节的那段间奏你不是已经把节奏掌握了吗！还有什么要紧张的？这一年来你应该参加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演出，这次对于你来说应该是很轻松的！”“……嗯！只是……”项雨退后几步，上下打量着仪表堂堂的他：“只是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合奏……我希望达到完美的境界！”说着，她伸出手：“加油！为你！为她！也为……我们的相识！加油！”“……加油！”空气中，两只手握着，悬在空中……
    ……
    “喂！是这里吧？”突然的门被推开，木鱼捧着鲜花：“啊，就是这！还是我聪明吧！鼻子底下是大路！问下不就知道答案了！”伊恋也捧着鲜花，微笑着走了进来。梳妆镜前身着盛装的他与她，看起来是那么的般配！美的像一幅画！
    ……
    高高的舞台。绚丽的灯光。耳边阵阵的鼓掌声。在伊恋看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理应得到的！
    终于，伊爵的名字再次回响在这美丽的礼堂里。随即，一曲动人的旋律响起！他停下时，项雨则完美的衔接起，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完美！
    “……真美！真美……”伊恋不禁喃喃自语着，眼角泛着泪光。她知道，这些是自己永远无法给他的！随着音乐，她好象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那棵枫树下！看到了还是孩子模样的他站在树下，悲伤的拉着琴！
    他成功了！走出了黑暗与悲伤！走出了无奈与自卑！现在舞台上的他，不正是她所希望的样子吗？那么她又有什么理由自私的将这一切的一切毁灭掉呢？
    “你不是怪物！是星星！闪亮的星星！我的星星！”这句很多年前的话语，竟在此时无比清晰的回响在她耳旁。
    是啊，他是星星！是自己不惜舍去一切捧上天空的星星！他怎么可以为了这段永远见不得光的情感从美丽的空中跌下！怎么可以陪着自己返回曾经的黑暗与无奈！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也许，自己放开怀后，他会飞的更高！也许，自己放开怀后，身边所有的人都可以幸福起来！不禁的，伊恋转过头，悄悄看了看一旁沉浸在音乐中的木鱼！
    “怎么了？”木鱼感觉到目光，回过头来。
    “……没有什么！”伊恋笑了，带着泪水笑了。
    ……
    和预想的一样！伊爵顺利的被选中！当然，一同被选出的，还有项雨。一切似乎早已为他们做出了决定！
    ……
    “睡了吗？”也许是晚饭庆祝时多喝了几杯。伊爵翻来覆去总也睡不着。
    “嗯？什么事？”她转过身，与他面对面的躺着。
    “你开心吗？”他注视着她。
    “你指什么？”“这样的结果！这样的生活！这样的……感情……”
    “……开心……”
    “真的？”
    “真的！”
    ……
    他转过身，仰面盯着天花板，像是在思索什么，犹豫着什么。
    “你会和我一起去维也纳吗？”许久后，他轻声的问。
    “……怎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我预感到，你不会和我一去走……”
    “……那你开心吗？这样的结果，这样的生活、以及……这样的感情……”
    “开心！和你在一起的一切一切，多我来说都是一种享受！只是……我知道你并不开心……可能将来你会更不开心……”
    “……”她同样转过身，面向天花板：“还记得吗？小时侯，你不只一次的对我说，要离开那小小的天空！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你的人生一定不会暗淡！所以，我一直把你当作是星星！因为你本身就是星星！经过了那么多之后，你这颗星星终于有了闪亮的光环！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可你还记得吗？我也曾不只一次的和你说，我成功后，要给你幸福！我以为给你优越的生活，那就是幸福！直到知道了你也喜欢我后，我发现自己错了！于是，我又以为，只要自己永远和你在一起！那就是给你的幸福！”他突然转过身，目光飘渺的在黑暗中恍惚着：“……可是，我觉得我还是错了……你告诉我，如果没有我，你会爱上木鱼吗？”
    “……也许……会吧……毕竟他为我做了很多很多！”她慢慢转过身：“除了你，我想我只能相信他！”
    “……那天，我看见你们在楼梯口偎依在一起的样子……”他说着，闭上了眼睛，尽量控制着泪水的涌出：“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他能给你我永远给不了的幸福……”她慢慢坐起身，含着泪光注视着他。她明白，他不但长大了，而且，成熟了许多……“……那就让我们都幸福起来！好吗？”她轻轻合上双眼，幻想着：“你试着接受项雨，我试着接受木鱼！让我们都努力的幸福着……好吗？”
    ……
    他没有回答！两只手死死抓着床单！他似乎明白了“忍痛割爱”的意思！原来那种痛楚，真的会令心在滴血。真的有种被人宰割的感觉……
    许久后，他睁开双眼，猛然下床，一把搂住呆坐在那里的她！一点点缩紧双臂，在她耳边低声一遍遍重复着：“……那你答应我！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幸福……一定！一定……”
    “……嗯！”她也紧紧拥着他。同样一遍遍说着：“要幸福！我们都要幸福……”
    ……
    两人就这样紧紧拥着，哭着……似乎要将所有的泪水全部发泄完！直到失去最后一丝力气……
    （待续）

 第四十九章

    之后的日子里，伊爵与伊恋快乐着，尽可能的快乐着……
    他们第一次一同去放风筝！在风筝高飞后，悄悄许下愿望，再将那细线挣断，看着风筝载着他们的愿望飞啊飞……他们会相视一笑。
    他们第一次难得奢侈的去高级西餐厅里吃牛排。两人叫了一份牛排，却无比开心幸福的相互喂着对方。看着她满嘴番茄酱的模样，他会很爱惜地为她擦去。随即，两人还是相视一笑。
    他们第一次去大型游乐园里玩耍。过山车里，他害怕的将头埋在她的肩上。鬼屋中，她环着他的手臂，畏惧的躲在他的身后。喷水池边，他们享受着汉堡包，将自己那份尽可能的骗到对方的肚子里！在为彼此擦去嘴角的油时，他们再次相视一笑。
    太多的第一次，他们似乎要一下子全部做到！尽可能的不给彼此丢下遗憾！不管做什么，他们都会选择微笑！没有人知道，这是他们彼此的约定！再也不会让彼此看见泪水涌出……
    ……
    分别那天，伊恋没有送伊爵到机场。她只是站在门边，微笑着。那样子令伊爵甚至有种错觉，好象自己不是出远门，而是很快就会回来！因为，门边的她，看上去那么恬静，像是再说：再见，快点回来……
    没有人知道，关上门的那一瞬间，伊恋竟瘫坐在地！只有她自己明白，那是因为自己再也没有一丝力气……甚至连哭泣都做不到了……
    ……
    机场里，人声喧杂。伊爵却十分安静的坐在那里。好象身边的一切都和他没有了关系。
    一旁的项雨没有上前打扰他，因为她知道，此刻的他，承载着的悲痛已经不是泪水能表达的了
    ……
    项雨使了个眼色，悄悄与木鱼走开。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木鱼不明白的问道。
    “……有些话，尽管我知道轮不到我去说……可是……”项雨停顿了下，回头望了望呆若木鸡的伊爵：“可是现在，该说这些话的人已经没有办法说了……所以……请你一定要给伊恋幸福！我知道，这样的选择对于他们两人来说，就好象连体婴儿硬生生的撕开一样……是一种我们永远无法体会的痛苦！”
    “我会的！就算……就算伊恋不给我爱她的权利，我也会像个哥哥那样，疼她……”木鱼转念看了看伊爵：“到是他……还请你多多照护……”
    “……呵呵！那也要看他给不给我这个权利了……”项雨无奈的一笑。
    ……
    “各位旅客，飞往维也纳的班机……”广播响起。
    伊爵像是梦中惊醒般。慢慢转动着自己的眼睛，他感到眼中好干！好涩！可还是不由自主地在人群里找寻着什么。
    “走吧！一路顺风！记得打电话回来！”木鱼伸出手去。
    “……”伊爵慢慢伸出手，紧紧的握住。目光死死锁进木鱼的瞳孔里，嘴唇抽动了几下，却一直发不出声音。
    “……我知道！我会照护好她的！连同你的那份！我会一并给她！”木鱼慧心的说道。
    “……”伊爵垂下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各位旅客，飞往维也纳的班机……”广播再次催着。伊爵慢慢松开手，转过身去……
    ……
    “伊爵！伊爵！”一个声音似乎穿透了所有，直接进入他的心中。他猛然转身。
    人群里，一个弱小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跑来。
    “……总算赶上了！”伊恋气喘徐徐，慢慢从包里拿出那对熊猫漱口杯，有些不舍的递到项雨手中：“……这个给你！你要好好保管啊！”
    “……谢谢！”项雨自然明白伊恋话中的含义：“我会努力的……”
    听到项雨的话，伊恋微笑着，慢慢将目光投向一直注视着自己的伊爵：“……这个你忘记拿了……”说着她将那个属于他们共同回忆的枕头递到他的手中。
    “……那是我故意留下的……让它陪着你吧……”他的眼中终于有些润滑。
    “……嗯！那这个……”伊恋慢慢张开紧握的拳头，里面放着那枚戒指。
    “……你也留着吧……等你不需要的时候，再将它扔掉……”他的声音断断续续。
    “……嗯……那你保重……”说着，她伸出手去。
    看着这祝福的手，看着这为了自己而过早衰老的手，伊爵闭上眼睛，一把拉过她，揽进自己的怀中！
    “……记住我们的约定！一定……要幸福……”他在她耳边叮嘱着。
    “……嗯！你也要做到！一定……要幸福！”她无力的垂下眼睛。
    ……
    “各位旅客，飞往维也纳的班机……”
    “……我走了！真的要走了！我……我……”有句话，到了嗓子眼儿，可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走吧！走吧……我，我……”有句话，她一样犹豫着。
    ……
    “各位旅客，飞往维也纳的班机……”
    “……再见！”他丢下这么一句，转身离去。
    “再见……”她在他身后底声告别。
    ……
    他没有回头！他也害怕回头！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崩溃！他只能在心中默默说着：我这样的选择是因为——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她没有喊他！一句也没有！她怕再多说一句，自己就会崩溃！她注视着他的背影，默默的说着：我这么做，是因为——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待续）

 第五十章

    她不知道，飞机上的他，呆呆望着窗外，像个孩子似的，哭了很久很久……
    他同样不知晓，她默默看着飞机慢慢的、一点点的消失在天际，无声的泪一滴滴打在她怀中紧紧搂着的枕头上！慢慢渗进棉花中，同时也渗进她的心里……
    再见了，我最爱的人……
    ……
    三年后的二月十五号清晨，木鱼默默走在冷清的街道上。犹豫了很久，他慢慢拉开电话亭的门。无奈的拿起听筒……
    “哈喽！”电话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我……木鱼！”
    “……木鱼？是你吗？”
    “是的！是我……”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她……”
    “……呵呵，你真敏感……”
    “她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不然……你不会给我打电话的……”
    “……是的……她需要你的帮助……”
    “……”
    ……
    十七号傍晚，木鱼在机场看到了一身黑色风衣的伊爵。
    “好久不见！”木鱼伸出手。
    “好久不见！”伊爵没有握住他的手，而是送上一个紧紧的拥抱！
    “你回来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从伊爵的眼角，木鱼看到几丝淡淡的皱纹，与他的年纪极不相称。
    “……她在哪？”看到木鱼消瘦的模样，伊爵感到了岁月的流逝。
    “……我带你去”木鱼拎起行李。
    ……
    一路上，两个大男人没有语言。
    “……为什么到现在才给我打电话？”伊爵说着，递给木鱼一支香烟。
    “……我本以为自己可以改变她现在的状况……可事实却……”木鱼点燃香烟：“……什么时候学会抽这个的？”
    “……写谱子的时候……为了提神，也为了激发灵感吧……”伊爵言不由衷的说。
    “戒了吧！我想，要是她看见了，一定不会高兴……”
    “……”伊爵看了看自己搭在车窗外抽烟的手，想是在想什么，许久，他的手指慢慢松开。
    “项雨还好吗？”木鱼的话打断了伊爵的沉思。
    “还好吧，听说白老会那边有意思请她过去。”
    “怎么？你们没……在一起？”
    “……我们是朋友！”
    ……
    很快，汽车载着他们来到一座疗养院似的建筑物旁。在去病房的途中，伊爵感到整个身体像是被某样东西牵引着，不由自主的迈着步伐。
    ……
    “……他回来了！来看你了……”木鱼对着病床轻轻说着，随即转过头，冲着门外说：“进来啊！傻愣着干吗？”伊爵举起步子，却感到此时的腿有千斤重。窗台下，他再次看见了另一张自己的面孔！只是这面孔显得那么苍白，那么宁静！静静闭着双眼的她，看起来好像是，好像是……
    伊爵一点点移向床边，慢慢伸出颤抖的手，抚摩着她的额头。不禁的，他的泪水打在了她的手上……
    “……她怎么了？是睡了吗？还是？还是……”伊爵的声音断断续续。
    “……就像电话里和你说的那样，就连医生也不知道她是睡着了，还是……还是成了植物人……”
    “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这样……你们不是说要结婚的吗？她最后一次的电话中是这么和我说的……”伊爵开始拼命摇头！他不相信这是真的！
    “……是打算结婚的……我们说好，要在去年的情人节……举行婚礼。可是，可是……”木鱼一下靠倒在墙上：“婚礼前的几天，一场交通以外，她就……就……医生说，她只是脑部受了撞击，但从x光中显示，那伤势并不能导致成为植物人。也许……”
    “……她会醒吗？会吗？”伊爵死死的盯着木鱼！
    “……不知道……”
    “不知道？”伊爵一步上前，揪起木鱼的领口：“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过会好好的照护她！还记得吗……还记得吗！”
    “……记得……”木鱼没有一丝反抗，只是不停的流泪：“……你走后，我们很努力的幸福着。可我知道，她的每个笑容里都夹杂着牵强……她的每个亲密的动作中，都带有枯涩……我知道她在努力的喜欢上我！可是……她忘记了，这个世上有些东西是努力了也做不到的……她知道自己爱的人是谁，她做不到爱着你却嫁给了我！所以，我觉得，她没有变成植物人，而是她累了，在我面前的伪装……在你面前的压抑……她累了……真的累了……为了不让我伤心，也为了不耽误你的前途，她伪装着一切可以伪装的东西！所以……她累了……所以，她情愿永远的选择沉睡……永远的逃避开这爱与被爱的纠缠……”
    听完木鱼的一席话，伊爵慢慢松开紧纂着的手，无力的瘫坐在地！许久，病房里传来了哭泣声！没有任何顾及的大哭特哭……似乎想用哭声唤起沉睡中的她……
    他握住她的手，一遍遍重复着：“我回来了……回来了……”
    （待续）

 第五十一章

    从那天起，小小的病房里加了一张床。他要守着她！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握着她松软的手，他泣不成声的一遍遍说着：“……快点醒来！快点醒来……我再也不会走了！我回来了！看看我……和我说，你想我了……”
    ……
    每天清晨，他会为她拉琴！当然，是那首他们最为熟悉的旋律——梦幻曲。他默默告诉自己，等她醒来，他不会再为世俗中的一切而左右！他要放开一些，永远的将她藏在怀中……
    ……
    伊爵拒绝了医护人员为伊恋擦拭身体。他再也不会将她交付给任何人！哪怕是一时一刻！
    当他轻轻拉开她的睡衣时，他赫然看见，在她的脖子上，静静的挂着那枚粉色翠玉戒指！
    “……你留着吧……等你不需要的时候，再将它扔掉……”这句话再次回响在他耳边。看着那淡淡的光芒，它似乎在说：“我还在！我一直都在！”
    ……
    伊爵小心的擦拭着，他看过她婴儿时的皮肤，看过她孩童时的身体。而现在的她，静静的躺着，雪白的皮肤，是那样的圣洁，那么的美丽！
    伊爵慢慢将伊恋扶起，将她的脑袋搭在自己的肩上，很轻很轻的为她擦着背。
    “……还记得吗？小时候，我常这样帮你擦背……你也常这样帮我……快点醒来，我还等着你为我擦呢……听到了吗？我知道，你听的到……”他喃喃的说着。
    ……
    05年的7月26号。伊爵与木鱼推着坐在轮椅上的伊恋。一同来到医院花园一角的枫树下。今天是他们共同的节日。看着枫叶，伊爵想起了家乡，想起了那棵见证了他与她成长的枫树……
    “……谢谢你！谢谢你把她还给了我……”伊爵这样对木鱼说。
    “……她也许从来就没有属于过我……又何来''还你''呢？”木鱼这样回答。
    “你会气她选择这样的结果吗？”伊爵倚在树旁。
    木鱼笑了笑，轻轻拨去伊恋脸上那被风吹乱的发丝：“……知道我为什么要在2月15号给你电话吗？”
    “……”伊爵摇了摇头。
    “……去年的情人节，我们过的很开心……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开心……可是，我是真的很开心！那是我一生难忘的日子……她送了件毛衣给我……她住院后，我搅尽脑汁，希望用自己的能力唤醒她！可日子一天天过去，她还是沉沉的睡着……于是，我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今年的情人节，以为她会……可事实告诉我，我们在一起的日子里，幸福的人只是我自己……我陪她过了第二个情人节后，我才明白……自己永远走不进她的心里……”一阵风吹过，枫叶哗哗在响……
    沉默一阵后，木鱼递上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子：“……这是在她床下找到的……我没有打开是因为我知道，这里面一切的一切都是关于你……”
    ……
    夜幕降临时，伊爵在病床边打开了盒子。里面整齐的摆放着一些小玩意。可他明白，每一件都是她对自己感情的回忆与寄托……还有几盘磁带，上面注有日期。每一盘中都断断续续记录着她的声音！每一段似乎都是哭泣着录制的——
    “……今天我送给他一盘磁带，我不知道对他克服自卑是否有用，可我真的没有别的主意了……这样的家，这样的爸爸，这样的他……谁能帮帮我……”
    “……就在刚才，我差一点就听到了自己爱的人的表白……可是，我还是选择了躲开……虽然心还在疼，可是我不后悔，与其两个人抱着一起沉沦，倒不如看着他高飞……”
    “……不知道那把琴他会不会喜欢。本想亲自问问他的，可是我真的没有了那份勇气……只能远远的看着火车启动！他走了……带着我的希望一起走了……”
    “……爸爸也走了……我们彻底的被丢在了人海里……爸爸，我会好好照护他的……你放心，我会努力的把对他的感情全部转换为亲情……我在努力着……”
    “……今天我看到了一个女孩，我知道，那是他的女朋友……我很开心，很开心……可是为什么要流泪呢？”
    “……今天，他吻了我！尽管是额头，可是我真的很满足！我们会幸福吗？我们可以这样抱着一起死吗？可以吗……”
    “……他走了……真的走了！没有回头……是没有了留恋？还是他不能回头？我该怎么办？我后悔了……这样的选择到底是不是一种解脱？还是说，是更深的深渊？”
    ……
    六盘磁带，整整九个小时！那每一句话都击打着伊爵的心！太多的时候，她是在与孤独、害怕为邻……如果说，她呈现给自己的只是坚强的驱壳，那么这些就是她软弱的内心……
    抬起头，他隔着泪看着她平静的面孔。朦胧中，他似乎看见了黑夜中，她独自卷缩在角落的样子……
    ……
    又是一年即将过去。除夕那天，项雨来到了医院里。看着憔悴的伊爵，她没有惊讶，和她想象的一样。
    阳光下，她看见伊爵正在窗口轻轻梳理着伊恋的头发。那情景看上去是那么的温馨……那么的浪漫……不禁的，她流下羡慕的泪水，却在嘴角送出一抹祝福的微笑！。
    回程的路上，项雨反复为伊爵的一句话感动着：
    “……我爸交代过我，要是有天她躺下了，要我一定好好照护她……我相信，若是换做是我躺在那里，她一定会拼命保护着我……哪怕仅仅剩下一口气，她也不会放弃！”
    （待续）

 第五十二章

    在病床边，伊爵为伊恋创作了一首单曲——《让爱苏醒》。凭借这首曲子，伊爵获得了当年的最佳创作奖！当项雨将颁奖邀请卡递到伊爵手中时，他只是带有枯涩的一笑。
    项雨知道，他不会去颁奖现场。因为对他来说，最珍贵的就在身边！再没有任何事物能与她相比……
    ……
    06年8月14号那天，一连数十天的阴雨终于散退。炽烈的阳光射进小小的病房。
    伊爵向往常一样，轻轻地为伊恋擦着护手霜。一年半的时间，在他细心的呵护下，她的手终于变回了从前的样子！
    此时，广播里的各个音乐电台中，正一遍遍报道着伊爵获奖的信息！而他，只是慢慢地轻柔着她的手，不禁的进入了梦乡……
    朦胧中，伊爵摸索着。这是哪儿？好多的房间！每个房间里都睡着好多的婴儿！
    突然，一道光芒照射进一个房间里。伊爵随着光线走了进去……
    房间里摆放着很多小小的床。每个床里都睡着一个婴儿！伊爵慢慢走着，慢慢看着！突然，他在靠窗边的一个小床旁停下脚步！
    小小床铺里，两个一模一样的婴儿紧紧的靠在一起！他们没有睡着，而是相互看着对方！静静的看着！
    伊爵惊讶着，因为他似乎看到，小小的他们在笑！看着彼此，甜甜的笑着！
    不禁的，伊爵也笑了！因为他看到了自己与她最初的样子！最初的微笑！
    ……
    突然的，伊恋的手动了动！这令敏感的伊爵顿时从睡梦中惊醒！还没等他来得及开心，一旁的心电图仪器响起！
    ……
    医生告诉伊爵，她要走了……
    一旁的木鱼忍不住哭出了声！
    而伊爵只是静静的走进病房，轻轻环起伊恋。细细端详了许久……最后，他慢慢俯下身……
    “……这回你再也躲不掉了……我……终于吻到你了……下辈子，别再做我的姐姐！不管你掉落在哪个城市的一角，我都会找到你！只求你……别再做我的姐姐……”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吻，却是——最后一个……
    之后，伊爵抱着伊恋慢慢睡去……
    第二天清晨，人们两具尸体。他们看上去仅仅像是在熟睡……
    没有人知道，他们先后离去的时间仅仅相差7分钟……
    ……
    木鱼和项雨带着伊恋与伊爵的骨灰打算回到那棵枫树下。只有那里，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
    “……为什么，伊爵要选择自己结束生命？”路上，项雨问出了自己的不解。
    “……不知道……医生说他的死是因心脏衰竭……”木鱼寻找着那棵枫树。
    “……不可能！他的心脏没有问题……为什么……为什么……”项雨再次紧紧抱住怀中的他……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木鱼也下意识地抱紧怀中的她……
    ……
    “你恨过他吗？”木鱼看着哭泣的项雨，不禁的问道。
    “……没有！”项雨十分肯定的说：“在维也纳我们相处的很快乐！尽管我知道，那不是爱情！可是我也明白，他在尽可能的给我他能给的一切！所以，我又有什么理由去恨他！？”
    “你呢？你恨她吗？”项雨看着满面忧伤的木鱼，同样不禁的问道。
    “……你说呢？”木鱼微微一笑：“有个故事，本打算等她醒来后告诉她的……”
    “是什么？”
    “……很久以前，有那么一个小女孩，在自家的院落里种了一棵树！随着时间的流逝，小树和女孩一同成长着！女孩在树下看书，玩耍，休息……小树见证着女孩一切的快乐与忧愁！慢慢的，女孩长大了，离开了这个城市，离开了小树……小树开始觉得空虚！知道了什么是思念！它慢慢明白，自己爱上了女孩！于是它拼命吸收养分！努力让阳光照射自己的每一片枝叶！只希望等女孩回来时，自己能更加繁茂！为她遮风挡雨！后来，女孩回来了，身边却多了一个男孩！那是她的丈夫……小树忧伤着！仿佛心被挖空了！一只鸟儿落上枝头，看着伤感的小树，不禁对它说''小树啊小树！别伤心！你要知道，她要的幸福，是你永远无法给的！既然你爱她，就应该看见她快乐！不是吗？''听完小鸟的话，小树好象恍然大悟。它慢慢摇动着枝叶，那是它伤心的独白！很多年后，小女孩当了妈妈。她的孩子在树下玩耍。不经意间在树干上发现了一个名字！那不是别人的名字！正是小树爱着的——女孩的名字！那是女孩年幼时在树上刻下的！现在的小树，已经释怀！它明白，也许自己永远无法走不进女孩的心中！可女孩却永远留在自己的心里……”
    木鱼轻轻的说着，眼角似乎泛着泪水。可面容上却挂着一丝微笑……
    ……
    那棵枫树下，木鱼惊讶！他记忆中十分茂盛的枫树竟已经枯死……本应在此时绚红的枫叶，也无奈的随之枯黄……片片凋零……
    “……怎么会？怎么可能会……”木鱼轻轻摸着树干，伤感的一次次重复着问道。
    ……
    “死了！去年的这个时候就死了！”一个老人说道。
    “死了？怎么可能……它一直很茂盛的！”木鱼不敢相信。
    “这里要扩张路段！就把附近的树给砍了！可没有想到，这棵树也慢慢枯萎了！”老人也显得有些可惜：“后来人们才发现，砍倒的树木中，有一棵的树根是紧紧与它相连着的！也许它们一直在默默相互供给着彼此的生命之源……死了一棵，另一棵怎么可能存活……”
    ……
    “……死了一棵，另一棵怎么可能存活……”项雨喃喃的重复着。轻轻将两坛骨灰归置在一起：“……这也许就是伊爵离去的理由……”
    “……也许……”木鱼仰头看了看蓝蓝的天空！上面似乎放映着曾经的三人在树下嬉戏的场景……
    ……
    没有人注意到，这棵枫树不远的地方，一棵幼小的树苗正等待着阳光的哺育！若干个年头后，它也会伴随着人们的记忆一同接受岁月的洗礼！
    这也许就是重生！也许另一个时空中，他与她已经再次相逢！
    后记——
    依稀记得还是上学的时候，在游泳池边，我看到这么一副场景——
    一个6、7岁的小女孩牵着一个小男孩，在池边嬉水。阳光下，他们彼此将雪糕放进对方的嘴里！笑的那样甜！我不禁在想，二十后的他们会怎么样？会像小说中描写的那样，成为青梅竹马的恋人吗？
    “姐！快回去吧！不然咱妈又要发脾气了！”小男孩的这句话打断了我的遐想！却让这部小说诞生了！
    ——
    很多人会觉得这样的情感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种错误！但我在这里想说的是，会有这样的情感存在，并不全是当事人的错误！往往促成这种情感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家庭！家长！社会！等等……
    倘若伊爵与伊恋从小是生活在一个温馨和睦的家庭中，那么我们可以想象，他们的人生轨迹绝对不会这样行驶！
    具相关报道表明，存在这样情感的人，多数是生长在家庭破裂，父母不和的环境中！
    让我们努力起来，让每个家庭都幸福起来！让每个孩子的成长都快乐起来！让这样的悲剧永远的成为过去！
    仅以此文献给徘徊在爱与被爱中的人们！
    翅由心生
    2007.01.18
    （全文完）
    总算完结了！心中却十分的低落！故事的结局是我哭着完成的！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为此感动！可是我只希望，天下所有的有情人，都能幸福！如果相恋的你们正在吵架，那么请看下伊爵与伊恋，试问，还有什么比相爱却不能爱更痛苦呢？
    这部小说结束了！新的故事即将开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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