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锦衣卫》 第一章?我们家有复活的能力 ?“怕是不行了。” 马郎中站在墙角收拾着药箱,杨曦拉开窗帘一抹阳光照射进来,昏暗的房间内终于有了一丝光亮,屋内那股浓烈的中药味随着微风渐渐散去。 杨曦见马郎中不解,于是解释道:“反正快死了,还将屋子遮得这么严严实实的干什么?” “节哀顺变。” 马郎中收拾好药箱大步朝外走去,当他走到门口时,又回头说道:“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派人通知一声便是。” “谢谢。” 杨曦辞别马郎中走到病床边,爷爷痛苦的躺在床上有气出无气入,就这么闭着眼吊着一口气,也不知这口气什么时候能落下。 杨曦抚摸着爷爷满是老茧的手缓缓说道:“走了吧,活着也是痛苦,马郎中已经宣告你的死刑,人世间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呼呼!” 爷爷的气息越来越粗,杨曦知道时间差不多了,他即将送别最亲的人。在这个世界上爷孙俩形影相吊过着孤单的生活。 “呼呼。” 浑浊的双眼吃力的睁开,苍老的爷爷侧头望向杨曦的脸,双目尽是空虚。 “我们……” “……家……” “……” “有……” 爷爷的气息越来越虚弱,“复活的能力……” 空虚的双目失去生机,如同衰败数十年的枯木,爷爷去世了,杨曦伸出手轻轻合上爷爷的眼皮,他轻问道:“那我应该在什么地方等你复活?” “荒唐!” 人越老越怕死,这些年来身为锦衣卫小旗的杨曦,他的俸禄全花销在延年益寿的补药上,人参,鹿茸,按照爷爷的叮嘱一箱一箱的往家里搬,杨曦用微薄的俸禄苦苦支撑着爷爷延年的要求,他身为锦衣卫连丫鬟都请不起。 空荡荡的宅子内只住了一老一少两人,以及一大堆说不上名的长生药。 既然有复活的能力,那你为什么会这么怕死? 嘎吱一声,正当杨曦思考该如何办理后事时,同僚赵留根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你怎么没关门?外面大门也没关,你不怕有贼人进屋吗?” “我是锦衣卫,怕锤子!马郎中这才离去,我忘了关门。你这么急有什么事?” ?赵留根抹了把脸上的汗,不客气的走向桌边端起茶壶往嘴里灌水,“爽快,热死老子了!” 随后,他将茶壶放好说道:“赶紧跟我走,我已找到人贩子的窝点,我们马上去抓人。妈的!这群贱人残害那么多妇孺,老子要将他们千刀万剐!” 噹,赵留根一拳砸向桌面,他双眸中有怒火,势必不会给人贩子留条活路! 杨曦问:“就我们俩?需不需要通知李捕头安排人手配合行动?能应付下来吗?” “不需要,老子跟踪了好几天,对方只有三名汉子,他们不是什么江湖高手,更何况其中还有位书生。你要是把老李拉过来这份功劳又要被他分走不少。砍人贩子这事众乐乐不如独乐乐。” 赵留根抽出绣春刀,寒冷的刀背倒映着他愤怒的脸庞,御赐宝刀散发着异样的光芒,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地藏势必撕裂一切梦魇。 “走吧。” 杨曦取下挂在墙上的宝刀,拉开屋门,猛烈的阳光袭来,他有些不适的微微皱眉,这时身后的赵留根对床上的爷爷大声喊道:“老爷子,我们出任务去了,你好好休息。” “别喊了,他死了。” “什么?老爷子去了?”赵留根满是惊讶:“什么时候的事?我看你还是别去了,你留下来料理后事,我喊老李配合我办案。” “不用。”杨曦拉住赵留根淡淡的开口:“几个走江湖的汉子分分钟就可解决,待我将案子平了再回来办丧事。你也知道总旗这个位置空了出来,江州远离中原腹地,若要升职只能多破案。” “也是,办丧事的开销不小!多破案子多得俸禄。” 赵留根贼兮兮的笑了起来,若能拿下总旗这个位置,离百户又进了一步;若能拿下百户的官位,离世袭百户又进了一步,这样下去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不是指日可待吗! “别瞎想了,快带路。” 赵留根回过神急冲冲的领着杨曦往人贩子的窝点跑去,这案子他俩盯了半个月,这段时间由于杨曦爷爷病情加重,杨曦没有放多少心思在案件上,主要是赵留根在跑。 若对面真是普通壮汉不需两人合力,单凭他俩中的任何一人亦能轻松解决。身为锦衣卫小旗能从容对付江湖中的三流好汉,更何况这种不会武功的庄稼汉子。 “到了,就是前面。” 走了两顿饭的功夫两人来到一座大宅子前,杨曦打量着高大的门墙说道:“这群人还有钱呢,房子这么大。” “房子大好打掩护,里面不知道暗藏多少偷鸡摸狗的事,老子正好闯进去会一会。一群狗杂种。” 两人警惕的站在大宅外的老槐树下,紧盯紧闭的大门,杨曦问道:“宅子大好埋伏,你确定那里面只有三名普通汉子?若是埋伏了一群江湖好汉,那画面就太美了。” “你放心!我和线人合力在附近盯了半个月,从他们每天购买的食物上推断出里面的人数不多,线人进去送过杂物,他观察了一番屋内,里面是一进一出的格局,线人只瞧见书生没见过其他人。 不过我推测其他人应该还在里屋,你想想一间屋子能容下几个人?三名人贩再加上七八名妇女也差不多了,我的线人派人打探过附近的情况,据说最近这里只出现过三名陌生面孔,他们没有修炼过武功的迹象。 老子的线人可不是什么小角色,而是粮船帮堂主刘五!粮船帮你知道吧,是垄断了江州码头水运的帮会,这群游荡于黑白两道之间的线人可能会认不出当官的,不过练没练过武功他们只需瞧上一眼就能确定。” “既然如此,那我们翻进去。” 两人抽出绣春刀,轻轻走往墙角,提气纵身一跃翻到墙壁上,杨曦猫着腰爬在墙壁上观察着宅内,果然如线人提供的情报一样,是间一进一出的宅子,如果外面这间是空屋,那么里面那间也容不下多少人。 杨曦见院内无人,轻轻跳了下去,两人摸到紧锁的大门前,杨曦摸着锁说道:“看来里面无人,估计这群人贩子出去了吧。你是怎么在盯梢?” “妈的,晦气!难道撤退?” “不撤退,我们将被拐卖的妇女救出来,也是功德一件。” 话音落地,杨曦用铁丝轻松打开锁,二人推开大门,大厅很大,从外面看不出什么,里面却很空旷,只见屋内站着一位书生打扮的青年背着对俩人。 赵留根见状握着刀激动的冲了进去:“贼人拿命来!” 不好! 杨曦总觉得哪里不对,他见赵留根冲了进去,也握着刀一块冲进了屋。 嘎吱一声,背后传来关门的声音,此刻赵留根也发现了不对的地方,为什么这名青年会被锁在屋内? 这时书生转过身,摇着纸扇微微笑道:“两位大人,你们想怎样个死法?” 第二章?复活 “怎样个死法?” 杨曦提刀上前一步,大喝:“难道你不怕锦衣卫?胆敢威胁锦衣卫,找死!” 杨曦知道事情麻烦了,屋里透露着种种诡异,他环顾四周寻找着撤退的机会。 “大人不用四处张望,你猜对了,你被埋伏了。”书生甩开纸扇,一群人影从屋顶跳下来,“大人我等了你好久,我是讲道理的人,你们想如何个死法?是砍头还是捅心脏?我愿意代为效劳送你们一程。无论怎样个死法千万别选活埋和淹死,这玩意太难受,太不人道!” 十几名汉子手持弓弩将两人围在中间,若对方是持刀的汉子杨曦还有力一战,可对方是持弓弩的汉子,这就麻烦了。杨曦和赵留根会武功不假,可他俩也才仅仅三流高手的水平,对付一群弓弩手很困难。 赵留根轻声道:“妈的,我们被埋伏了。如你所言画面是很美,可惜画风不好,你个乌鸦嘴!” 书生把玩着纸扇笑道:“如此谨慎的锦衣卫怎么会被埋伏?你们有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我这个人很坦率的,死也会让你们死个明白。”书生继续说道:“你的线人有问题,你身为锦衣卫竟然毫无保留的相信混帮派的线人,你失职哦!” “妈的,老子要砍死刘五!” 赵留根那个气啊,刘五和他合作多年,论义气,论利益,他不知帮了刘五多少忙,今天竟敢出卖他! 书生微微发笑,这时周围手持弓弩的壮汉摆出攻击阵型四散开来。 杨曦吼道:“私藏弓弩怕不是要造反!你们不怕被抄家吗?” “大人不用拖时间,你俩选择个死法吧,我也是仁义之人。” 杨曦道:“既然你这么仁义,不如让我俩走?” 书生笑道:“你看我连弓弩都私藏了,怎么可能会放过你们锦衣卫?” “你不是仁义之人吗?”赵留根紧握着刀,微微弓背,喊道:“死亡太痛苦,不符合仁义。” 多年的合作使杨曦明白赵留根准备出击,当这群弓弩手出现的时候双方已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二人在这里哔哔这么多无外乎是找破绽,拖时间。 书生道:“死亡不痛苦!” “你死过,你知道?” 书生脸色难看,看来他很介意这个问题,这时杨曦突然发难,抽刀一招白猿惊渡朝书生砍去,这招不属于锦衣卫的制式武学,是他家传武学,以速度见长,比其他武学要快上一半。 书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轻蔑一笑,四周的弓弩手同时发难,“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霹雳弩快!” 刀不可能比霹雳弩快,但并没有出现意料中的结局,哪晓得赵留根突然挡在杨曦身后,一支支弩箭刺穿了他的胸口,赵留根口角挂着血迹大吼道:“砍死他!” 杨曦和赵留根抽刀不是为了逃跑,而是为了将书生砍成两半,为他俩陪葬!要死也要拉上对方一块死!话毕,赵留根倒在地上,闭上双眼,他死了。 一招白猿惊渡,绣春刀直朝着书生的喉咙飞去,杨曦目露精光,你以为我俩会跑?山城人民从不拉稀摆带,老子要你命! “陪我下地狱吧!狗杂种!” 书生并没有流露出慌张的神情,杨曦不解,这人不会武功,他应该躲不过才对,难道他不怕死? 就在刀要近身的片刻,书生轻轻抬手,一把精巧的袖弩出现在他掌中,咻的一声…… 杨曦感到胸口处传来刺痛,一口气提不上来,身体不受控制的倒在了地上,他眼前一黑,意识陷入虚空之中,难道我就这样死了? “抬下去,今晚撤离。” 死亡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杨曦不知道!地狱是什么样的场景?杨曦也不知道。 他只感到浑身酸痛,很累,很累! 传言人在濒死前,一生的珍贵经历会如同走马灯似的在脑海中过一遍,他会见着人生中重要的人,重要的事…… 可杨曦没有。 当弓弩穿透杨曦的心脏时,他的心空荡荡的,因为他知道自己死定了。 我的人生? 杨曦没见着人生走马灯,他的意识恢复过来,眼前有一座巨大的黑门,很大,很大,如同一座大山,望不见尽头。 而大山下有颗芝麻大小的黑点,正是杨曦。 杨曦望着面前的巨门很疑惑,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这么巨大的门? 这座门非人力可为,太大了,以人类的本事不可能建造这么大的黑门。杨曦在巨门面前显得如此的渺小,他好奇的环顾四周,四方一片白茫茫,纯白色的空间不刺眼,除了白色以及面前的巨大黑门什么也没有。 门内是什么?杨曦思索着,难道是巨人国的大门?他自嘲的摇摇头,别人死前会观看人生走马灯,而我在死前看门。难道是老天爷在暗示我下辈子是看门人?门卫? 杨曦发现黑色的大门上有许多线条图案,杨曦凝视着这些线条图案很惊恐,他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这些线条不是人间的字体,但他能看懂上面的意思——六道轮回。 难道我真死了?我看见了六道? 不知下半辈子做牛还是做马…… 正当他胡思乱想时,身后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他往后拉,难道要投胎了? 杨曦双手胡乱的乱抓,事已至此他还是不愿意死去。 就这样的抓是起不到任何作用,他惊慌的回头,想瞧瞧到底是牛头还是马面在抓拿他,可是他却看见一座巨大的台钟的吸他,这座台钟没有黑色的巨门大,但还是比杨曦大,大概有座山头那么大。 山头般的钟,大山般的巨门,以及夹在中间渺小的杨曦…… 咔嚓,咔嚓,时钟发出机械般的声音,时针,分针,秒针即将汇聚在一起……同时指向数字——十二。 噹…… 钟声响起,吸力顿时加强,杨曦心里一沉…… 噹,噹,噹…… 远方传来寺庙的钟声,杨曦被惊醒,黑暗,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暗,漆黑的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背上传来一阵刺骨的寒冷。 他猛地站起身,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感到酸痛,原来他正睡在院子里的石板地上,睡在硬邦邦的地上怎么会不酸痛?不远处有一口熟悉的水缸,杨曦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是他家。 难道我刚才在做梦? 六道轮回是怎么回事?人贩子呢? 兴许是梦吧。 杨曦推开爷爷的房门,一股刺鼻的中药味传来,床上的老人呼呼的踹着粗气,他上前推了推爷爷,老人仍处于无意识中,有出气无入气。 爷爷不是死了吗? 杨曦凝思片刻,他怀疑之前发生的事不是梦境,因为他找不到一个让他昏睡在院子里的原因,他不饮酒,昨夜又早早入睡,怎么可能会躺在院子里! 难道是复活? 不可能,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复活这种说法! 他不相信。 杨曦起身将窗户推开,屋内的气味好闻了些,他半眯着眼躺在椅子上直到清晨到来。 咚咚咚,大门口有人用力的拍打房门,杨曦打开门,只见隔壁马嫂子提着食盒站在屋外。 马嫂子是照顾爷孙俩的佣人,主要负责两人的饭食,由于杨曦的收入全购买了长生补药,导致他没有钱请其他佣人,连马嫂子也是住在隔壁,顺便兼职给他做饭,这样比较便宜。 杨曦窘迫的生活和其他锦衣卫暖床丫鬟一名,捶背丫鬟一名,这样丫鬟一名,那样丫鬟一名的情趣,简直有天壤之别。 马嫂子笑呵呵的将食盒递给杨曦:“这是上横街的抄手,你爷孙俩就喜欢吃这东西!老爷子好些了没有?” “老爷子快不行了。” “我马上去请郎中。” 马嫂子刚转身就被杨曦拉住,他淡淡的说道:“不用。” 这一幕杨曦很熟悉,在他死亡前一天才经历过一模一样的对话,按照之前的轨迹,接下来是马郎中上门给老爷子看病,最终给出安排后事的结论。 “还是让郎中来看看。我瞧老爷子前几天蛮健朗的,一顿吃了好几个抄手。给他多喝几碗汤药能好起来。” “不用,马郎中来过了。差不多就在今天,熬不过去了。” 马嫂子见状安慰道:“你不要过多的伤心,我说句不好听的话,老爷子今年80有3,是喜丧。你不要太难过。” 杨曦轻轻点头:“不会。” “那我去棺材铺子,先通知他们做好准备。对了,四棱碑的地皮有送礼物来,是副山水画。” “谢谢。” 地皮是混迹于四棱碑的大佬,手下有不少人,擅长打探情报,但杨曦和他没有交集,杨曦不喜欢和这些人打交道。 之前马嫂子也有提过此事,此时杨曦更是无视,但他忘了交代马嫂子将山水画送回去,他突然想到:“等等!” 马嫂子正欲转身的时候被杨曦喊住,他问:“今天是几号?” “三月初七。” “你确定?” “当然确定,我家虎子三月十七满十岁,这小子天天念叨着要小木马礼物,把我耳朵快闹聋了,真是!”马嫂子满是幸福的大笑,她突然想起杨曦家的老爷子即将过世,满是歉意的说道:“哎呀,你看我这张嘴净说些不该说的话。” “没事!棺材铺子的事情麻烦你去通知一下。” 杨曦合上大门,没有上锁。 他在等,等赵留根,他又重回到三月初七这天,这究竟是复活还是时间的循环? 杨曦不明白。 第三章?寻找帮手 两份抄手下肚使杨曦感到舒服不少,上横街的抄手硬是巴适。 他凉好一壶茶,没饮。因为这是为赵留根准备的凉茶。 杨曦见时间差不多了,起身来到床边轻轻的推了推弥留之际的爷爷。果然那双失去生机的双眼吃力的睁开,苍老的爷爷侧过头望向杨曦的脸,双目尽是空洞。 “我们家有复活的能力。” 气若悬丝的话语无一不透露着诡异,杨曦轻轻的为爷爷合上双眼,老人去世了,既然我们有复活的能力为什么你没有活过来? 屋内空荡荡的,若是真能复活,他的人生不应该会是这样,当年父母失足掉下悬崖身亡,为什么没能复活? 他激动的推着早已失去生机的躯体:“我爸爸是怎么去世的?我妈妈呢?他们跌下山崖这事是不是在骗我?既然能复活他们为什么没复活!为什么!” “至少也能复活一位啊!” 杨曦呆呆在坐在床边,如果复活是真,哪怕跌下山崖也能复活才对,为什么父母没有复活? 为什么这老头死前要给我讲这些话,还有这老头为什么会这么怕死,既然能复活还怕什么死! 我现在应该算复活吧? 杨曦压抑着满腔的怒火和疑问,这时门被推开,赵留根望着满脸怒气的杨曦有些吃惊:“我来得不是时候?” “没什么,你找我什么事?” 杨曦换上友善的面容,转身拉下病床的蚊帐,这时赵留根抹了把脸上的汗,不客气的走向桌边端起茶壶往嘴里灌水,“爽快,热死老子了!” “对了,你怎么没关门?你不怕有贼人进屋?” “这壶茶蛮好喝的,才泡的吗?都凉了!” 话还是那些话,话里的意思还是那些意思,只是因为杨曦的改变导致顺序有些变化。 “嗯,茶泡好了忘记喝。” 赵留根放下茶壶说道:“赶紧跟我走,我找到了人贩子的窝点,我俩马上去抓人。妈的!这群贱人残害那么多妇孺,老子要将他们千刀万剐!” 噹,赵留根一拳砸向桌面,他双眸中有怒火,势必不给人贩子留条活路! 来了,重复上演的一幕。 杨曦问道:“是刘五给你的线索?” “你小子还蛮清楚的?这事是我和刘五一起调查出来的,我们赶紧走,对面只有三个不会武功的江湖汉子,其中还有位是书生,对面的战斗力不行。” “不行,这事凭你我摆不平,我们要找李捕头配合行动。” “找什么老李,那家伙过来功劳要分去一半!我们出生入死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多赚几两银子,为什么要分他一半。更何况总旗的位置空了出来,你别拦我走向锦衣卫指挥使的道路!” 赵留根满是怒火,他解下绣春刀用力的放在桌面,他不理解杨曦为何要找李捕头帮忙。 杨曦有苦说不出,重活一遍这事太怪异,他只能说道:“因为你的线人靠不住!” “哪里靠不住?我和刘五合作了这么多年,你知道吗?其他人我不敢保证,但刘五我敢担保!这小子出了事那次不是我帮忙摆平,就连他帮中的地位也有我暗中相助。我和他不仅仅是利益关系!” “你和他还真是利益关系,有人出更高的价要买你的命!” “狗屁!”赵留根满是不服:“你当我傻子,这案子是我和刘五一起在跟,老子不仅仅是听信刘五片面之言!我也在调查!” “那又如何?你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全是假象!” “爬你妈的!”赵留根麻利的系上绣春刀,他忿忿不平的吼道:“老子不该来找你!区区三名不会武功的汉子我一人也能解决,老子当你是兄弟送功劳给你用,你他妈的胳膊往外拐,还要将本不多的功绩分给别人,滚!” 杨曦劝道:“我有情报,这事不简单,有埋伏。” 赵留根质问:“你有什么情报?这些天你大门不出会有什么情报?这事不需要你同行,我自己能摆平。” “你不能去,我告诉你真有埋伏。” “有屁个埋伏,老子不相信!” 关于埋伏的事杨曦不好解释,难道告知赵留根我们被埋伏过,死过一场?怕不是被赵留根当成神经病。 赵留根刚踏出房门,一把大手抓在肩膀上拦住了他,杨曦拉着他说道:“我当你是兄弟才不让你去送死。” “滚!” 赵留根甩开杨曦的手,大步朝屋外走,刚到门前他回过头:“老爷子还好吧?你他妈的胆子越来越小!” “老人家没事,我胆子挺大的。” 杨曦没有拦赵留根,他拦不住。他无法陪赵留根一同前往人贩子的窝点,这样只会让曾经发生过的那幕重新上演,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赵留根去送死,他要救赵留根。 杨曦租了匹马飞快的骑往县衙,在衙役的带领下他找到了李捕头。 “李大人!”杨曦上前拱手道:“你可否听过船中拐卖妇女一案?” “哦!”李捕头来了兴致,锦衣卫的案子他了解不多,不过杨曦前来一定有事所托,这是送功劳的好事。 “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事,请杨大人尽管吩咐,我老李绝不含糊!” 李捕头走上前笑嘻嘻的将杨曦迎进屋,他沏好茶端给杨曦,杨曦也不含糊慢条斯理的抿着茶道:“毛家沟附近有伙人贩子,我一个人拿不下来,需要李捕头的帮助。” “你们锦衣卫的同僚呢?赵留根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区区人贩子不可能让我们江北所派出好几名锦衣卫吧,你说是不是?当然我只提供情报而已,具体的抓捕功劳当属李捕头。” “哪里,哪里,我是配合杨大人行事。”李捕头心里一喜,江北城的锦衣卫加上百户旗在内不过6人,这6人要负责十万人江北城的巡查缉捕根本就搞不赢,故此经常是锦衣卫提供情报,他们县衙负责抓捕,有时锦衣卫也要出手,锦衣卫多针对怀有武艺的江湖人士。 李捕头小心翼翼问道:“不知对方有多少人马?我们需要出动多少人手?” 案件的具体情况他一概不问,他只负责抓;案件的调查审问他也不问,他任然只负责抓。这是他们多年的默契。 杨曦说道:“对方有十几人,领头的是位书生。” 李捕头一听只有十几人,乐了:“事不宜迟,我们还等什么?区区书生也敢兴风作浪,看老子把他擒来。” “慢,你这里有弓弩没有?” 李捕头很诧异,杨曦这个问题不符合他的身份,江北城的弓弩属于军事装备,不能随便打听,哪怕对方是锦衣卫也不行。 第四章?大战老宅子 “大人,你这是何意?” 李捕头有些尴尬,在这个问题上他不能乱答。 杨曦冷冷的问道:“你这里有多少把弓箭?” “哦,大人是指弓箭!”李捕头顿时轻松多了,只要不是管制物品都好谈,别看弓弩和弓箭只有一字之差,可两者之间却有天壤之别。弓弩是弩;弓箭是弓! 熟练的弓弩手每分钟能射三发,熟练的弓箭手每分钟能射五发。 弩比弓弱? 不,弩比弓强! 弩具有穿透力强,射程远,制式装备,能批量大规模制造,拥有三个月培训可上岗的优点,适合造反。 弓的穿透力以及射程和射手的臂力,弓的质量相关,对弓手的要求很高,无法大规模制造,拥有五年培训可上岗的优点,适合打猎。 李捕头笑道:“县衙有十副三石弓,但我们能开这种弓的人只有7人。你看7人够不够?” 杨曦道:“不够!附近的猎户有没有1石半的石弓?” “你这是?” 杨曦笑道:“安排50把弓。” 杨曦双眸有厉色!他不和人贩子对射,屋内无论弓弩还是弓箭都没有优势,双方都施展不开,更何况他们的武器比不上对方。 杨曦说道:“我要将对方烧死。你准备好火油,棉布,给老子射火箭!”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时间已过去一半,杨曦大声的喊道:“马上去准备,我要你们在一顿饭的时间内赶往毛家沟。” “准备武器没问题,我怕赶路来不及。” 杨曦随手扔了一块银子在李捕头面前:“租马过去。” 毛家沟某处大宅外的槐树上有人影,赵留根隐没在树叶中警惕的望着宅内,里面安安静静没发现什么异常,很快他翻进宅子,当他看见门上挂着的锁时想要退去,可是他想了又想,最终用铁丝打开了门,推了进去。 大屋很宽敞,最里处有位书生打扮的人背对着赵留根,书生听见声响回过头来,脸上有诧异。 这细微的表情被赵留根捕捉,赵留根以为书生怕了,他踏进屋内对着书生喊道:“你的同伙呢?他们把你关起来了?” 此话一脱口赵留根感到不对劲,书生怎么会被关起来? 遭了! 这时嘎吱一声响,门被关上。 书生任然很惊讶:“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赵留根抽出刀,小心警惕着:“有什么区别?” “刘五那人办事不牢,明明谈好条件送两名锦衣卫高手给我,结果只来了一位。哎!净给我添麻烦。” 这时赵留根脸色一变,难道刘五真有问题!他阴晴不定的变着脸色有些埋怨,该死的杨曦,怎么不拦住我! 书生轻描淡写的说道:“办事不牢,杀刘五的全家!” 这时房梁上跳下一群人手持弓弩对准了赵留根。 书生问道:“大人,你想怎么死去?” “老子不想死行不行?” 赵留根警惕着四周,十几名弓弩手他一人对付不了,只怕谈笑间会被射成刺猬。 “那可不行,上吊吧,临死前蛮快乐的。” “快乐个屁!” 书生见赵留根紧握着刀浑身发抖,感到有些好笑:“大人,你可别乱动,小心弓弩无眼。我这群手下胆小得很,万一被大人吓住导致手滑,结果就麻烦了。” “贱人,你私藏弓弩难不成要造反!当今圣上圣明,人人安居乐业,你没有群众基础,没人会跟你走!” “有锦衣卫的年代恐怕不那么安居乐业吧。” “狗屁,老子是为了正义。” “怡红院的小曲好听吗?望江楼的小酒好喝吗?乔托赌坊的骰子好玩吗?赵大人你的光荣事迹我了解得很,据情报透露,你抱着怡红院小春妮的脚丫子大唱春江花月夜的那个快活,不如你给我唱两句。还正义!” 刘五!赵留根怒火攻心,不是刘五还能是谁!当天是刘五请的客! 书生轻轻一挥手,弓弩手齐刷刷的将弩对准赵留根,这时赵留根心里一凉,完了!希望杨曦能帮我报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清脆的声音穿透木窗,一根火箭飞了进来插在地上冒着黑色的浓烟。 在书生还未反应过来时,屋顶传来噼里啪啦如同下冰雹的声音,一根根的火箭穿透木窗飞了进来。 五十张弓一轮齐射,大宅子的房顶燃了起来。 某持弓箭的汉子着急的对书生说道:“老大,外面有埋伏。” 话音落地又是一轮齐射,这次有弓箭穿透燃烧的房顶飞了进来,落在脚边,差一点射中书生。 书生吓了一跳,浑然没有刚才的从容,滚滚浓烟让屋内的能见度下降一半。 弓箭没什么优点,就速度快。 “射,给老子大胆的射!” 杨曦挥刀指着大宅子意气风发的喊道:“老子不要活口。” 这伙人竟敢要老子的命,老子也不要你们活! 近处的大宅子升起浓烟,屋顶已经着了火,木材噼里啪啦的燃烧着。这时李捕头骑着马冲过来说道:“杨大人,后门已经被我们包围,里面的人插翅难飞,请大人指示。” “烧死他们。” 李捕头嘴角一抽,不知杨曦为何会有这样大的杀意,难道这群人贩子绑架了杨曦的小情人? 杨大人爱吃补药不假,至于小情人吗…… 不能怪李捕头乱想,杨曦的行为已不是正常的抓捕。 李捕头有些难堪的劝道:“我看还是冲进去吧,你这样做不好向上官交代。” “好交代得很。” “大人,我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你这样不是逮捕,而是屠杀,我们作为公职人员虽说一直处于打击暴力犯罪的前线,但也不至于这样做吧。” 杨曦说道:“你怕什么?有事我担待。” “不行,这事你当不起。”李捕头思来想去不能任由事情发展下去,他配合杨曦是为了功劳,不是陪着锦衣卫疯,他疯不起,这事对于他有风险。 李捕头举起手指挥着衙役:“准备往里面冲!” “你可想清楚了,别到时冲出来一群弓弩手将你我射穿。” “哪有这么多弓弩手,你当城门安检的衙役和军人是吃素的吗!给我冲。” 几名衙役提着刀来到大门前,这时墙内翻出一个身影,正是赵留根:“不要冲,里面有弓弩手。” 赵留根的脸被灰尘染黑,就算这样,这里的人也认识他。他冲过来喊道:“继续射,里面有弓弩手。” 李捕头喊停了准备往里冲的衙役,他很疑惑,但是见杨曦和赵留根异口同声的肯定宅内有弓弩手于是横下心来继续指挥衙役往屋里射火箭。 私藏弓弩等于造反! 第五章?奇怪的女人 书生指挥着弓弩手逃跑,刚推开大门一轮齐射过来,瞬间射穿两位弓弩手的身子。书生慌张的指挥着弓弩手关门,又是一轮齐射飞来拦住正欲关门的弓弩手。 书生半蹲在墙下,水灵的眼珠不停的转动,他在思考逃离的方法,突然眼前一黑…… 书生倒在了地上。 杨曦带着一群衙役偷爬至墙上,一箭将书生射个透心凉。墙上的衙役一轮齐射,地面的弓弩手七七八八的死了不少,杨曦提刀跳下去收割着剩余的人头。 夜幕降临,大宅子的火已被扑灭,经过一天的激战宅子内的人贩子全被杀死,杨曦不动声色的将书生的袖弩放进了自己的衣袖内,赵留根和李捕头都装着没看见这种行为。 赵留根尴尬的来到杨曦身边:“今天上午的事我冲动了,还真没想到这里有埋伏。” “没事,你看事情不也解决了吗。” “你从哪里来的情报?” “我猜的。” “狗屁!”赵留根不相信,他认为杨曦还在生气。 杨曦没有生气,他在思考复活这件事,根据今天发生的种种迹象来看,他的确是复活了,可是和一般的复活又不一样,时间线往前移了。 按照普通的复活来讲,他在被书生射死后要么当场复活,要么等一段时间复活,无论怎样复活,时间线要往前走呀,怎么会回到了前一天? 这种回到了前一天,前几年应该叫重生才对,不应该是复活。 “你在想什么?” 赵留根打断了杨曦的思绪,杨曦指着地上的尸体问道:“如果他会复活我们该怎么办?” “这好办嘛,把尸体给他烧成灰,看他怎么复活!” 对,赵留根说在了点子上,复活应该是死去的尸体重新拥有生命,不应该是他这种回到前一天,怪事! 不知道他尸体被烧成灰后还能不能复活。 “大人,屋内只发现了一位被拐卖的姑娘!” 有衙役上前报告屋内的检查情况,李捕头问道:“姑娘呢?” “死了!”衙役指着往外抬的尸体,眉间有些遗憾。 赵留根很疑惑:“只有一位被拐卖的姑娘?” 他很怀疑,线报明明有七八位姑娘,怎么只有一位,不过想起刘五那二五仔,顿时有些生气,妈的!拿假情报骗老子。 李捕头开心的劝道:“赵大人不必担忧,这里这么多……”他指了指地上的弓弩继续说道:“这都是功劳啊。” “是啊。”赵留根点点头,刘五的事改天在算,他见姑娘的尸体被人抬过来,于是好奇的望了一眼,这一眼可不得了! 美人,绝世美人! 不仅仅是赵留根,连李捕头和一众衙役都被姑娘安详的面容所吸引,太美了,他们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难怪刚才那衙役谈及姑娘的死亡会流露出遗憾之色。 赵留根忍不住的上前抚摸着姑娘的脸庞:“可惜了!可惜了!可恶的人贩子。” “别骚扰尸体。” 杨曦才不相信赵留根是单纯的遗憾。 “为什么这么平呢?” 果然赵留根用手朝姑娘的胸部摸去。 “你干什么?住手。” 杨曦有些怒意,这家伙越来越放荡,他冲过去抓拿赵留根,却被赵留根躲闪开来。 赵留根一把撕开姑娘的衣服笑道:“你以为殓房那群人很文明,这么娇滴滴的姑娘送过去搞不好会发生些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当赵留根撕开姑娘的衣裳露出姑娘的胸膛时,众人突然皱眉。 李捕头捂着嘴道:“恶心。” 赵留根奇怪众人的反应,低头一看,这哪是什么姑娘,那粗糙结实的胸肌,明显是汉子。 赵留根皱眉道:“原来是男人,真恶心!” 他不服气的将衣物全撕开,果然是男人。 这时李捕头笑道:“你们别好奇,我听上任县太爷讲过一件奇案。彭县某独居的夫人竟然怀孕了,大家都怀疑他偷汉子,可是这位夫人从来不出门,家里全是丫鬟,那个家也不会让男人进屋,连送米的工人都不准进屋。所以大家就奇怪为什么夫人会怀孕? 难不成真如夫人所言是梦见白龙,是梦中交配所致。后来你们猜怎么着?彭县的师爷发现夫人的贴身丫鬟有喉结,结果一审,果然丫鬟是男人装扮的。县太爷谈及这案子时始终搞不懂,天底下会有这么像女人的男人吗?当初我是不信,现在信了。” “这有什么,现在变态多得很!”赵留根吐了口浓痰在地:“晦气!” “这个人没有喉结!” 杨曦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这个男人没有喉结,同时脖子上有处红色的伤痕,他抬起尸体的头观察到这条伤痕绕了脖子一圈。 “等等,你们将火把拿过来。” 杨曦吩咐衙役将火把靠近尸体,他仔细的检查着这具奇异的尸体:“你们看这个人的双手双腿是不是白嫩如玉?你们再看看她的身体是不是粗壮的庄稼汉身体?” 众人随着杨曦的手望去,果然这具尸体的四肢和身体不搭配,四肢如同脸庞那般是绝世美女,可身体又是男人的身体。 同时杨曦也发现四肢和身体的连接部位也有一圈伤口,就如同被连接上去的。 杨曦指着尸体说道:“我怀疑这个人的头部和四肢属于女性,身子属于男性,我们可以这样认为是某位女性换上了男人的身体。你们看他没有喉结,而喉结是男人的特征;同时四肢和身体不搭调,四肢明显是没干过重活的人,而身体有胸肌有腹肌,这又明显是经常锻炼的人。你们将尸体翻过来。” 衙役将尸体翻了过来,这下在场的众人同时发现了异常,尸体的背部肌肉也训练过,有厚实的背部肌肉。 杨曦的推断没错,很有可能是女人换上了男人的身体。这具尸体由两个人组成,女人的头和四肢加上男人的躯干。 一道冷风传来,赵留根双手抱胸感到有些冷:“大晚上的你不要讲鬼故事好不好?” “这是事实,你们也看见了,抬回去让仵作验尸。” “啥事实?这不符合常理啊,我看干脆一把火烧了!” 李捕头也有此意,这事太怪,首先弓弩不是一般人能获取,接着这群贼人宁可死也不投降,其次这具奇怪的尸体又透露着不寒而栗的诡异。 不符合常理吗?杨曦想到自己的复活,那更不符合常理! 第六章?复活的规则 噹……噹…… 凌晨时分,江城罗汉寺的钟声源远流长。 江州位于长江和嘉陵江的交汇处,两江交汇将这块土地切割成三部分,繁华的那片土地上修筑了一座大城名为江州;平淡的这片土地上有座小县城名为江北,另一岸的贫瘠土地上有一座驿站名为弹子石。 杨曦居住的江北县和江州城隔江相望。 这罗汉寺正是位于江州城千厮门和储奇门之间的位置。 执行完任务的杨曦回到家已过凌晨,庭院内摆放着一口黑色棺材,墙边堆放着花圈纸人,想必是马嫂子的安排,他轻轻推开爷爷的卧室门见蚊帐还挂在床边突然有些失落。 爷爷死了做不得假。 杨曦没进屋,转身合上门,忙碌一天后既伤心又感到饥饿,于是回屋换上青衫布衣来到后街夜市。衣服不能不换,穿锦衣卫制服去小摊吃饭老板不敢收钱,杨曦不是贪这些钱财的人,故换上日常装扮。 江北县靠水吃水,两岸三城皆是水运码头,作为巴郡的水路交通中心,哪怕在夜间码头也很繁忙。 后街是下里巴人聚集在一块宵夜的地方,这里的食物很粗糙,码头工人多以卖不出去的动物内脏加上辣椒花椒去腥味,混合煮在一起,这种食物杨曦吃不惯。 他来寻抄手的夜摊,后街的抄手他吃过那么一次,薄面皮包着肉和时蔬,各占一半的比例,汤汁以砸碎的鸡骨头熬制而成,洒上翠绿的葱花伴着汤里的抄手别有一番风味。 对于爷爷来讲还是不如上横街的老抄手,那九成肉一成蒲曲的清脆是时蔬所不能比及,油腻的筒子骨汤更得老人的喜爱。 “抓小偷!抓小偷。” 由远及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将杨曦的思绪拉回现实,他回头一瞧,某年轻人急冲冲的朝自己冲来。 “滚开,滚开!” “别档老子的路!” 年轻人的声音很急促,道路中的搬运工人纷纷让到两旁,年轻人怒目圆睁的朝杨曦冲来:“滚开,你没看见老子吗?” 年轻人嫌杨曦挡道,一个冲拳袭来。这种庄稼汉子的把式哪是杨曦的对手,他一招擒拿手将年轻人擒住。 “你知不知道爷爷是谁?爷爷我滚龙是粮船帮堂主王天龙的心腹,你小子找死!” 粮船帮是码头工人之间的武艺结社组织,是江城两岸最大的帮派,拥有帮众上万人。左右搬运工人见滚龙喊出堂主王天龙的称号顿时感到害怕,可又压不住想看热闹的好奇心。 杨曦冷冷道:“什么时候小偷也这样嚣张了。” 随后,杨曦一把夺过滚龙怀里的钱袋,他将钱倒入掌心数了数:“8文钱?你小子也太没出息,8文钱也偷?” “管你屁事,孙子你小心点。” 啪,杨曦一巴掌扇去,区区小偷也敢恼自己! 滚龙脸上挂着鼻血,他捂着脸急吼:“你他妈的打人!” 杨曦反问:“小偷也是人?” 正在这时,被偷钱袋的失主冲冲跑上前,他看了看青衫布衣的杨曦,又回头望了望捂着脸的滚龙,正欲开口讨要钱袋时,滚龙破口大骂:“爷爷是粮船帮的人,老子是王天龙的亲信,大名鼎鼎的滚龙是也,你他妈的小心点。” 老实巴交的失主不过寻常工人,粮船帮他惹不起,堂主的人他更惹不起,失主畏畏缩缩的埋头往边上走,他不敢抬头,怕惹祸。 “站住!” 杨曦喊住失主,失主一愣,转过头笑得有些难看,滚龙刚才那翻话失主听得清清楚楚,畏惧于粮船帮的威望,失主不敢多事,8文钱不要便是。 “你的钱。” 杨曦将钱扔给失主,可失主连连摆手不敢接钱袋。 叮当一声钱袋掉在地上,失主惨笑道:“不是我的钱,不是我的钱。” 杨曦指着滚龙:“他不是偷你钱吗?” “没有,没有。” “哦,那是何人偷你钱?” “跑前面了,跑前面了。” 鬼才跑前面,在杨曦来到后街这段时间,就没人跑他前面。 “你他妈的有病啊!”滚龙见失主不敢认,他来了气势,一拳朝杨曦砸来:“谁是小偷?你眼瞎吗?” 杨曦侧过头躲过这拳,谁是小偷他会不知道? 啪,反手又是一耳光扇去。 “你俩去衙门。” 话毕,杨曦知道唐突了,黑灯瞎火的去什么衙门。 “哟,你还是正义的小伙伴。我呸!” “各位乡亲父老,请大家做个见证,今天我将这小子拿下,有没有正义之士明日里去衙门做个证?” 杨曦高喊一声,没人回答,滚龙却冷笑连连。 杨曦环顾四周,他的目光扫视众人,围观人群连连低头,这里的人多是码头工人,迫于粮船帮的威望没人敢出来指证。 “孙子,老子是冤枉的。” 滚龙见形势对他有利,用力的挣扎了几下想摆脱杨曦的束缚,可挣脱不了,“孙子,别冤枉好人,老子不是小偷!请乡亲们给我做主啊。” “做主?”杨曦望着油腻脏兮兮的钱袋问:“粮船帮的人对吧?” 被拿住跪在地上的滚龙恶狠狠的叫道:“知道爷爷的厉害了!” “你最近可有和火油打过交道?” “搬运火油是这群下里巴人的事,老子怎么会委身做粗活。” “不错,不错。我见你衣着干净不似做粗活之人,这钱袋油腻脏兮很符合眼前这位汉子的穿着。你怎么会有这么脏的玩意?” 失主擦了擦衣角处的油渍,钱袋是他的钱袋,他不是什么搬运火油的工人,但也是粗人,他是镇里最大酒楼的厨房伙计。 “干净又如何,脏又如何?老子放屁把他嘣脏的,怎么样?你问问他,我是不是小偷?” 失主见滚龙指向自己,说道:“这位小哥他不是小偷,他真不是小偷!” “你辛苦一天能赚八文钱吗?就这样喂狗,你舍得?” “你说些什么胡话?”失主来了气势,粮船帮的人他怕,眼前的普通青年他不怕,失主吼道:“被偷钱的人是我,我会不知道是谁偷的钱!反正不是他!小伙子你的所做所为太让人心寒,看你一表人才,想不到乱冤枉好人!” “呵呵,我冤枉人?心寒这个词你用得好!可惜追小偷的不止你一个人。”这时杨曦指着说书人打扮的人问道:“你也是从后面追上来的,他是不是小偷?” 说书人和码头工人不是一个行当,这位说书人是和失主同时追上前,杨曦估计他多半会讲实话。 说书人尬笑道:“小郎君不是小偷,小偷往前面去了。” “你!” 杨曦有些气急,手里一松放开了滚龙,都是些什么人,朗朗乾坤之下睁眼说胡话! 滚龙见杨曦失神放开了自己,他见打不过杨曦,不敢多留,迈开腿转身便跑,临走时还不忘捡起地上的钱袋。 “你怎么不认?”杨曦很恼怒,他身为锦衣卫中的缇骑,主要负责情报侦察,缉捕罪犯,长期工作在打击犯罪的第一线,随时会有生命危险,他做这些是为了什么?是打击罪恶!不是为了普通百姓包庇犯罪! “认什么认?我又没被偷!” 失主鸭子死了嘴硬,他不认账。 “你确定没被偷?” “偷又如何,没偷又如何?关你屁事!” 失主大大方方的离开,浑然没有丢钱的失落感。 “你这演技不去怡红院唱小曲,还真浪费了这身才华!”杨曦很气,也很沮丧。之前解救人贩子的事情出了变故,如今搞得连小毛贼都拿不下! 第七章?神拳无敌滚龙爷 杨曦随意找了家抄手小摊坐了下来。 “老板,来二两清汤抄手。” 杨曦取出竹筒里的筷子,坐在椅子上望着远处的黑暗,最近做什么事都不如意,明天开始要准备漫长的葬礼,也要耗费很多精力。他和爷爷不是江北县人,是从乡下鱼嘴村迁徙而来。 老家遭了水灾,逃荒至江北县,他靠着家传武学考上锦衣卫,好日子还未过几年爷爷便撒手人寰。 复活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孤儿,他有对父母的印象。 父母亡故时他有10岁,杨曦对鱼嘴村有清晰的回忆,连邻家小芳的笑容亦历历在目,可惜不知被洪水冲到哪里去了。 哎,村里的小芳啊! “年轻人你要当心,那滚龙和王天龙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快快离去吧。小心他报复。” 杨曦回过神,扫地的老妇人弯腰吃力的做着清洁,她边做活边低声细语提醒杨曦,看来世上还有好人。 但他不怕,粮船帮的堂主不过三流好手,跟他在伯仲之间,他小声问:“那滚龙真有这么恶?” “那孩子幼年丧母,从此无人管教,只能在码头讨生活。那晓得这孩子聪明伶俐被粮船帮看上做了王天龙的跟班,就此不学好,爱报复。我劝你尽快离去,他多半会找人来对付你。” 杨曦见老妇人和滚龙熟悉,他问道:“大娘是附近的人?” “是啊,我就住在下横街38号。” “你和滚龙很熟悉?我看他年纪不大嘛” “他今年二十一岁,我们是一个地方的人。” “我知道他和你是一个地方的人,下横街38号嘛,是不是?” 老妇人心里一紧,连手中的扫帚也拿不稳,她好心提醒杨曦离去,那晓得被套出滚龙的住宅,难道杨曦要报复滚龙? 遭了,好心惹了仇家,这可如何是好? 杨曦望着老妇人的窘迫,微笑道:“你放心,我随便问问。” 杨曦放下5文钱,欲起身离去,今夜他不想和滚龙多纠缠,明天交代李捕头多关照此地便是。 正当他起身的时候,滚龙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杨曦走来,这小子远远的指着杨曦喊道:“就他,别让他跑了!” 哦!杨曦见状来了兴致,他不想离开了,他要会会滚龙,打压这群罪恶份子的气势。若是不打压这群人怕要翻天! “孙子,你倒是跑啊?你怎么不跑啊?你扇爷巴掌舒服了吧?爷要卸你双手。” 滚龙摸着脸颊,火辣辣的痛,这小子下手没轻没重,真狠!老子今天要废掉他。 杨曦望着眼前数十人的壮汉问道:“朗朗乾坤,你们敢当街行恶?” “呸,爷是报仇!你今天若能安然撤退,爷顿顿吃屎!” “无论报仇与否,你们几位当街废人难道不怕衙门?” “衙门有什么好怕?我们粮船帮不是好惹的。”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位腰大膀圆的中年巨汉,正是粮船帮堂主王天龙,此人太阳穴突起是修炼内功的练家子,只见王天龙冷笑道:“老子今天就把你的手卸了,剩下的事我自己去和衙门了,至于是坐两天牢还是赔二两银子那就是老子和衙门的事,今天你的手必须得留下。” 以他们粮船帮和县衙以及对面江城高官的关系,他会怕事?卸掉这人的双手也不过一顿饭的事! 滚龙也恶狠狠的吼道:“小子,你有什么遗言就讲出来,爷是讲道理的人!” 对呀,遗言!滚龙这番话提醒了杨曦,我为什么非要等爷爷开口,而不是亲自问爷爷复活是怎么回事? 当局者迷,当局者迷! 事不宜迟,杨曦想再死一次,回到爷爷去世的当天,抢先询问关于复活是怎么回事。 杨曦转身后退的举动被王天龙看破,他讥笑道:“打人的时候不怕,现在怕了?你今天能跑掉,老子天天喊你爷爷。” “小子们准备上。” 王天龙大手一挥,手下众人分散开朝杨曦围上去,将杨曦逼在小摊内。摊主夫妇那见过这种架势,怕得蹲在角落,两人相拥在一起。 杨曦来到火炉边提起滚烫的锅,王天龙见状急道:“小心他泼开水,速速散开!” 泼开水?杨曦怎么会做这么没风度的操作?他回头将王天龙等人的样子记在心里,这里的事以后在说,火炉内的火炭烧得殷红,散发着滚烫的热气,他在众人的目光下将头埋进火炉中,只听刺啦一声…… 多年的江湖生涯,见多识广的王天龙吞了吞口水,他真没过这种情况,他回头望向滚龙,滚龙也很懵:“这人就这么死了?” 杨曦的尸体还爬在火炉上,至于那个头吗…… “这……”王天龙很瓜,江湖中可真没这事,连传闻都没有! 冷,寒冷! 窒息! 这次是真死了吗?杨曦体会着冷气,据说死亡就是一种刻骨铭心的冷。当他感到胸闷难受的时候突然回过神,他在水中。 慌忙间一用力,咔嚓一声,他踢炸了什么东西。 水突然散去,杨曦坐在湿滑的地上身边尽是水缸的碎片,原来这次复活在院内的水缸中。一阵凉风吹来,哪怕是在三月间的夜里也感到寒冷,月光穿过黄桷树的枝叶洒落在身上形成一个个星角图形。 微风经过,黄桷树随风而动,星角图案也散乱开来。 噹噹…… 对岸罗汉寺的钟声回荡在深夜…… 杨曦摊开手掌,掌心处有颗煤球,若他没猜错这是不久前自杀吃痛的时候,手中乱抓乱握的东西,应该是小摊贩火炉边的煤球。 难道复活还能带物品? 刻有六道轮回的巨大黑门呢?巨大台钟呢? 这事暂且不提,他急冲冲的闯进爷爷卧室,散落的蚊帐映入眼帘,不用进去,爷爷去世了。 爷爷的尸体隐约在蚊帐间,安详宁静。 杨曦心中有个猜测,若他猜得没错,他复活的时间应该是在当天凌晨,他回首望向对岸,罗汉寺凌晨的钟声提醒了这点,每次复活的时候他都能听见这钟声。 杨曦重新换上崭新的锦衣卫制服,系好绣春刀,朝后街走去。 正义不会迟到,只会提前。 “抓小偷,抓小偷!” 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滚龙是吧! 嗖的一声,白光一闪,绣春刀犹如黑夜的闪电划破长空。 抽刀, 刀背横砍。 滚龙的背上被挨了重重一下,一道青红的印子赫然出现在肌肤表面,哎哟!这次滚龙挨上的一击,比上次痛苦十倍不止。 第八章 丧事 滚龙吃下难以忍受的痛楚,他怒吼道:“是谁!” “是谁找死!” 爬在地上的滚龙猛抬头,正欲发作的时候黑色的制服映入眼帘,明亮的刀锋离他只有三公分的距离。 滚龙心里一惊,锦衣卫! 就算锦衣卫又如何?老子粮船帮不怕惹事! 附近的围观人群惊讶连连,粮船帮的人对上锦衣卫!这下有好戏可看。 滚龙心里那个气,疼痛感还未消散,在生理作用的趋势下他欲喷人,这时一道淡淡的声音缓缓传来。 “滚龙,今年二十一岁,粮船帮堂主王天龙跟班,家住下横街38号,于三月初九凌晨偷人钱袋,价值8文钱。”杨曦停顿片刻,随后严厉道:“我令你今日清晨前往江北县衙自首,否则下午我抄你和王天龙的家。” 黑色的身影,反光的绣春刀,一股巨大的压力令滚龙将喷人的话语吞回肚内,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鼎鼎大名的锦衣卫除了威严的执法,还有那臭名昭著的特务行动。 杨曦口中透露的消息以及制服所代表的特务机构将滚龙震住,太准了,准得令滚龙心惊,他什么时候被锦衣卫盯上?名字,住宅,甚至连钱包内的钱! 不会,不可能,什么8文钱?滚龙不信。 他冲忙的将钱袋散开,不多不少,地面醒目的八个铜板是那么的刺眼,不知不觉间冷汗流了出来,连打湿内衣也不知晓。 “哦,果然是8文钱。” 围观群众的声音如同嗡嗡蚊子那么微弱,可滚龙听来却那么刺耳,那么心惊胆寒。 准得让人可怕! “大……” 滚龙口中的‘爷’字未出口,嗖的一声绣春刀入鞘。杨曦那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有一对代表正义的炯炯目光。 兵法曰: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如今威压的目的以达到,他不用多言语,保持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此刻失主和说书人早已追至滚龙身后,滚龙听见身后的响动跪在地上小心的用双手捧着钱袋交给失主:“大哥,对不起。我一时糊涂,请原谅我。” 咳咳咳,三个响头碰碰作响。 滚龙不敢站起身,在锦衣卫那里挂了名这该如何是好! 老实巴交的失主窘在一旁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时说书人轻声道:“你这小子真不长眼,连鼎鼎大名的江北县疾风神捕杨曦大人也敢惹。锦衣卫你知道吧?而疾风神捕是锦衣卫中的翘楚,这个世界上没有他不清楚,没有他推测不出的事。别做恶事,大人心里明白得很。” 面目严肃,自带威严的杨曦缓步走向抄手摊,他听见说书人的话时心里那个气啊。你小子明明知道我是谁,上次却装着不知道,反而为犯罪分子开脱,气煞我也。 其实杨曦误会了,说书人真不知道他是谁,但他认识锦衣卫的制服,但他知道江北县只有一位二十出头的锦衣卫,那就是杨曦。 至于什么疾风神捕这类话语,是说书人被杨曦的气势所感染,兴致所及临时添加的名号。 锦衣卫本是鼎鼎大名的特务机构,而杨曦今夜的行为又给这威名添上神秘的色彩。 道路中的码头工人自动让开一条路方便杨曦经过,他们真怕了。 锦衣卫只闻起名,不见其实。今夜是真见识了厉害,这种情报能力若是盯上你,分分钟钟找麻烦,分分钟钟抄家。 更何况这还是明面的情报,暗地里不知还有多少。 其实明里暗里还真和这群人想的不一样! 杨曦发觉周围的人怕他,他们眼中有惧色,搞得他也不好意思去小摊位胡吃海喝,这不影响形象吗! 哎,像我这样威严优秀的男子只能默默的回家挨饿。 空腹到家的杨曦也不白行,至少验证一点,他会复活在当天凌晨,一天最开始的那一秒。 此刻以凌晨一点,若他再次自杀又会回到一小时前,今天的第一秒。 至于回不回去呢? 回! 他还要验证手中的碳灰是怎么回事! 罗汉寺的钟声在黑夜的天空中源远流长,月光洒落在庭院的石板地上更显清冷,杨曦手握一锭硕大的银元宝倥立在院内。 又复活一次,他手握沉甸甸的银两发现复活不仅仅是时间线的后退,包括他手中的银两也会随着他的重生而复制。 再来,杨曦下定决心要将这件事弄明白。 他大步来到棺材前,崭新的棺材有股油漆的气味,杨曦摸着棺材抽出刀往自己脖子上一抹…… 月光透过窗户倒映在卧室一角,杨曦提着绣春刀大步走向后街。棺材没有随着他的重生而复制出一口新棺材,不过揣在衣服内的树叶却跟随着重生而复制,就如同那坨银元宝。 当他来到庭院内抬头望向黄桷树最近的那条树枝,刚才取叶子的地方醒目的长着嫩绿的树叶,他轻轻取下树叶和手中重生复制的树叶做着比较,大小,纹路,一模一样。 人世间的树叶数以亿万计,一模一样的却没有! 看来重生复活会将身上的衣物,装备,钱财这类贴身物复制一份。想来也是,我每次重生时都穿着衣服,若是不能复制仅身体发肤重生应该赤身才对。 杨曦加快脚步,他要去后街震慑滚龙。 一模一样的事件重新上演,当杨曦再次回家时感到很疲倦,躺在床上香喷喷的的进入梦中。 “杨大人,你醒了?” 杨曦睡了个懒觉,他伸着懒腰来到院子,此时的庭院内一副忙碌的景象,马嫂子忙碌的安排着,她见杨曦醒来急忙上前说道:“杨大人,你看丧事前期的上街游材和买水之事是当即完成还是隔天在办?” “今天办了吧,我家里没有亲戚,不用等。” “那我马上安排鼓乐师。” 话音未落,马嫂子急冲冲的往外跑,杨曦赶紧将她喊住:“先别忙,这里有十两银子你拿去花,不够再找我要。” 马嫂子接过扔来的钱,连呼:“够了,够了。” 杨曦面带忧伤的叮嘱道:“好好的大办一场,不用计较钱财,大不了我多死几次。” “哈!” 马嫂子只当杨曦在讲胡话,她没有多理会,转身朝外跑去。 丧葬这事杨曦不懂,故此没有去打扰在庭院内办事的工人,他大步朝爷爷的卧室走去,想再看老人家一眼,若是能复活老人家应该早已复活才对?难道家族的复活能力是隔代遗传? 也许爷爷已经复活了很多次,只是生命已走到尽头,复活也没用,毕竟复活不是长生。 “小杨。” 杨曦还未踏入房门就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喊住,只见赵留根站在院内很惊讶:“老爷子去了?” “死了。” “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 “七三八四,逃得过小鬼,逃不过阎王。再逞能之人,也赢不了时间。爷爷这个年岁加上风寒,熬不过,熬不过。” 赵留根问:“老爷子今年八十四岁了?” 杨曦摇摇头,随即点点头,“差不多吧,你过来有什么事?” “刘五这叛徒总要解决。”此刻赵留根面露厉色,他自问待刘五不薄,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人竟和反贼勾结,差点被刘五坑死。 赵留根小碎步快速的朝杨曦跑来:“让我进屋给老爷子磕几个响头,刘五这事你就别管,你好好在家安排葬礼,我磕完头自会前往粮船帮抓拿刘五。” “等等!”杨曦一把抓住赵留根,说道:“我陪你一块去。” 第九章?苦叶心经 杨曦陪同着赵留根来到三洞桥,近处的高墙大院便是粮船帮江北县分舵,大门敞开,左右立着石狮子,有几名武者打扮的帮派喽啰在门前巡视着。 杨曦缓缓踏入分舵大门,锦衣卫的到来令巡视的小喽啰很疑惑,其中领头的谢老幺用眼神示意跟班,小跟班立即转身往大宅内跑,欲将锦衣卫前来这事禀报副帮主,而他却换上笑脸拱手道:“不知两位大人前来何要事?” 赵留根道:“抓人!” 谢老幺脸色一变,尴尬的领着两人往大厅方向走:“不知大人要抓何人?” “关你球事!” 随后,赵留根大摇大摆的往院内走,杨曦跟着身后直皱眉,粮船帮人多势众贸然起冲突不好,于是他小声道:“你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 “你说话太直接,我怕事情会起波折。” 赵留根自信的笑道:“陈述事实而已。” “对面是江湖人物,他们重视面子,你这样直接若是让对方感到折面子就麻烦了。” “江湖大还是朝廷大?” “朝廷固然大,可是……” 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杨曦没有把话讲完。 赵留根看出杨曦的忐忑,他安慰道:“你加入锦衣卫的时间不长,所以有些事不明白。我告诉你刘五在我面前如同条狗似的,是他来求我,不是我去求他!我们锦衣卫是有身份的人。” 杨曦从昨晚的事情来看粮船帮重义气,视乎和赵留根所言有出入,杨曦问:“我没有和江湖人打交道的机会,你和粮船帮的人熟吗?” “我只认识刘五。” “啊!” 杨曦有些纠结,原来赵留根也没和江湖人打过交道,看来事情没这么简单。 粮船帮江北县分舵大厅内,副帮主席岳正在招呼一位重要的客人,此人便是点苍派首席弟子谢进一。 江州府地处偏远之地和中原豪杰没什么往来,主要原因在于没什么利益,江州内陆无法吸引中原各大门派的注意力。 但粮船帮不一样,他们遇见了瓶颈。最近几年粮船帮垄断了长江和嘉陵江交汇处附近的码头后,欲沿着长江往下游发展。可是粮船帮除了钱,几乎没其他优势,因为整个帮派内没有高手,并且偶尔还有下游水运帮派前来骚扰试探,人家下游帮派也在打他们的主意。 粮船帮是防守有余,进攻不足。 副帮主席岳属于江湖二流好汉水平,帮主周书城要强一筹,也不过二流,以他们的实力配置和中原某地的小门派,小帮会差不多,拥有二流高手撑门面的帮会在繁华之地也能生存,可问题在于粮船帮有钱。 钱是原罪,没有几名一流高手坐镇是不可能入驻中原,这会引起他人的窥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们懂,有钱没武力是烦恼,此刻居于江州,有江州府的帮衬,加上利益不大,中原豪杰看不上,豪杰嫌弃成本太高。若沿着长江往下游兼并,利益如滚雪球般的越滚越大,那问题就大了。 钱还是原罪,在利益的趋势下,居于武力劣势的粮船帮企图沿着长江发展…… 此刻的席岳很好奇,亦很兴奋。他不知道为何中原的超一流高手谢近一会做客粮船帮。 谢近一不是一般的高手,是天榜上有名的人物,中原江湖中的翘楚,出名的快剑豪侠,传言在某个夜晚以一把快剑挑了有两位一流高手坐镇的门派。 谢近一三十出头,青衣儒衫,背着一把古朴的宝剑,好一副儒雅归真的相貌。席岳偷瞄了眼自己镶着黄金的宝刀有些尴尬,对方才是超脱凡尘的高手,而自己就是一位喜欢用黄金做装饰的暴发户。 席岳不知对方的来意,这对于他而言是好事,这是难得能接近江湖四大门派点苍派的机会,他们粮船帮有钱不假,但在江湖中没地位。 席岳面对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谢近一露出媚笑:“不知谢大侠光临鄙帮所为何事?若有粮船帮能帮上忙的事,请大侠尽管吩咐。” 谢近一淡然的笑道:“大侠不敢当,在下不敢托大,请席帮主直呼其名便是。说来我还真有件事需要贵帮相助。” “请谢大侠放心,不知何事?” “这件事也就只有贵帮能帮上忙。江州府大小门派唯粮船帮马首是瞻,也只有贵帮才有这个人力办妥此事。不知席帮主有没有听说开封霹雳手封家满门被屠之事?封家上下二十七口人,上至八十岁老母,下至三岁幼孩一夜间被歹人屠杀。 在下此次前来江州府所为就是此事,有可靠消息称凶手瓦块刀已于近期潜入江州府,但是江州府两江交汇处这么大,江城和江北县两地的人口加起来有数十万,更何况下属区县若干,我是两眼抹黑全然没有头绪。 只期待贵帮能助我抓拿凶手,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席岳听闻过瓦块刀的名头,十几年前此人名震蓉城,是四川少有的高手,当年蓉城一战拿下第一的名头后便前往中原闯荡,席岳还记得瓦块刀是当初赫赫有名的人物。毕竟江州府也属于四川盆地,而瓦块刀是这地界上少有的豪杰。 席岳面露微笑,他拱手道:“请谢大侠放心,我们粮船帮没什么特长,就人多。打探消息缉拿罪人这事粮船帮最适合。不知大侠有没有此人的画像特征以方便我们查找。” “有!”谢进一从袖口掏出一副画卷递给席岳:“画像上可能不准,毕竟对方是活生生的人,会乔装打扮,请席帮主一定要多多打探最近有没有从外地潜入江州府的可疑人等。” 随后谢进一又从胸襟内掏出一本秘籍放在桌面:“在下没什么好回报贵帮的,这里有本内功秘籍名为《苦叶心经》,相传是先秦遗留下来心法,可惜我手中没有全本,只有上册,但亦是一流心法,还请席帮主笑纳。” 谢进一淡然的坐在贵宾席上抿着茶水,举手投足间除了平淡就是宁静。席岳本欲拒绝谢进一的答谢,毕竟能攀上点苍派的人脉不能用金钱来衡量,可此刻他开不了口。 《苦叶心经》上册何止是一流心法,这是能批量制造一流高手的功法秘籍,据说百年前的天下第一高手范姜安靠着这本心法打遍天下无敌手,至今江湖中仍留下了范姜安的传说。 将这本书扔到江湖中定能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不知有多少门派,多少大侠豪杰会因此丧命。 席岳靠着家传武学练到二流已二十年未进一步,若有了这本功法,简直不敢想象。 雪中送炭是什么感觉? 当前谢进一的行为正是对粮船帮的雪中送炭,他们什么都不缺,就缺一流高手。 拿还是不拿? 陪同坐在左右的水堂堂主刘福荣(刘五)那破切的眼神,那激动的微微颤抖出卖了大厅内粮船帮众人的心思。 他刘五在江湖中拼了几十年,如今才勉强接近二流,一流是想都不敢去想的事,因为没有功法,因为没有秘籍,这玩意是被各大门派握在手里的宝物。 今天就这么的出现在眼前! 这就跟安安稳稳上班的县令突然被立为太子的那种心情是一致的。 第十章?打上门的赵留根 平日里豪情万丈的席岳拒绝不了,他万万没想到对方上来直接王炸,他被震住了。谢进一安静的等待着席岳的答复,哪怕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一会。 军师汪正浩轻咳一声,席岳这才反应过来,他尬笑道:“我席岳感谢谢大侠的恩情,请大侠放心,我们粮船帮上下三万人哪怕是豁出性命也要讲瓦块刀捉拿。” “不用捉拿,瓦块刀你们不是对手,打探到他的消息,由我亲自动手。” “别怪我托大,打探消息一事对于我们粮船帮而言小事一桩。”这时席岳指着刘五介绍道:“刘福荣,粮船帮水堂堂主,主要负责外事联谊,他手下的帮众别的本事没有,打探消息却一流,有的事连锦衣卫都不如我们。” 席岳露出一股自信,他有自信的基础,水堂中人不仅仅是苦哈哈的码头工人,其中有不少人是游走在黑白两道的混子,论人数,论消息来源他们比锦衣卫还强,更何况粮船帮能经营到这个规模,上面也有人,官府的消息他们也能打探一二。 刘五当即起身拱手道:“不瞒谢大侠,在江州这地面,锦衣卫的许多行动也得靠我的消息。” “好,好。”谢近一满意的点头:“这事就拜托刘堂主了。” 随后谢近一将桌面上吸引众人目光的《苦叶心经》推向席岳:“席帮主,这本秘籍是贵帮的了。” “这……”席岳的眼珠瞪得老大,他吃惊,先付定钱的事有,不过先付全款的事他真没遇见过,这还不是一般的全款,这是传闻中天下第一高手的秘籍。 这,他不知该怎么来形容这一切。 谢近一淡淡的开口:“席帮主的大名,以及粮船帮的周帮主的大名,哪怕在下身处中原也有所耳闻,正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在下相信贵帮。也正好请席帮主提前验证秘籍的真假,若是其间席帮主感到不满意,我的委托随时可以终止。” “豪气!” 席岳伸出大拇指,这是他发自肺腑的真心话,他活了大半辈子还真没见过这么豪气的人,秘籍这东西哪有退还的道理,别说其他,只需一夜他就能将这本秘籍背下来,若真要还给谢近一,吃亏的只能是谢近一。 这时,谢近一饶有兴致的问刘五:“刘堂主最近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等潜入江州府?” “可疑人等经常有,当然其中有谢大侠要找的人,也有其他有故事的江湖人,以及普通人。我不怕瓦块刀潜伏,只怕他不来。之前我们粮船帮没有计较这些可疑人士,除非官府需要消息,我们才会针对性的处理。我们当务之急需要判断出这些人中谁是瓦块刀,谁和瓦块刀有关联,谁有瓦块刀的消息。” “不错,不错。”谢进一满意的点头:“专业事还需专业人才来办理。但是瓦块刀生性多疑,就怕他知道你们在查他就麻烦了。” “谢大侠担忧了,我们水堂就人多,都是些在黑白夹缝中讨生活的人。如同瓦块刀这类见不得光的人,绝不会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上,光明正大的投宿客栈,他肯定会在灰色地带生活行动。 说来好笑,江州灰色地带中人十有八九是我们水堂中人。哪里还需要盯梢,人不可能独处,瓦块刀无论投宿,吃饭,找姑娘,做他生意的人多半会是我们水堂的人。这还不是我们主动去找他,而是他自己撞上来,我们的人既做他的生意,又顺便将他的消息传递回来,很稀松平常的操作。” “好,好。” 谢近一淡然的气势有些细微的变化,刘五终于放下心来,他明白谢大侠非常满意他的回答。 无论于公于私,瓦块刀这个人他一定会找出来,刘五急切的双眸中全是《苦叶心经》的身影。 谢近一道:“既然如此,那便拜托刘堂主了。” 刘五起身朝谢近一拱手道:“我马上去办。” 随后他望向席岳,只见席岳微微点头,于是刘五转身朝外跑去。 谢近一见事情办妥,起身道:“在下就不久留,在下最近这短日子会居住在朋来客栈,若是后期有了消息,请席帮主一定托人通知一声。” “那是当然,席某定当全力以赴,绝不会耽搁谢大侠的正事。” 谢近一微微点头。席岳按捺住激动,殷切的送谢进一离开,别看席岳表面稳重,他急着研究《苦叶心经》,以他的家传武学能练至二流已是天赋惊人,可惜自家没有武功绝学,如今有了机会,内心的殷切希望正蠢蠢欲动。 正当二人起身欲离开时,屋外传来啸叫声:“刘五,你小子乖乖束手就擒,你敢坑老子,看爷爷我今天要了你的命。” “这是怎么回事?” 大厅内两人面面相觑,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如同在二人火热的内心中泼上一盆冷水。 “走,出去看看。” 席岳指着大门方向,有些失态的冲冲往外跑。 “不知赵大人前来何事?” 庭院内的刘五嬉笑的朝赵留根拱手,他吊儿郎当的笑道:“赵大人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明说,我刘五绝不含糊。” 赵留根表情严肃,手握绣春刀指向刘五:“你阴老子,还阴得好。我一直认为我俩不仅仅是金钱上的关系,呸!老子瞎了眼,还真是金钱上的关系。” “大人,我如何阴你?我们两人之间的事以后在讲,当前我有急事要办。” 刘五嬉笑着迈开腿正欲转身开跑,赵留根气急败坏的一脚踹去:“跑锤子。今年砍头的名单上有你的名字。” 三流武艺的赵留根不是二流武艺刘五的对手,刘五硬吃这脚没有摔倒,他回头摊手冷道:“大人,别开玩笑了,我真有正事要办。改天我请你喝酒。” “别请,我不和死人喝酒。” “什么死人,活人?”席岳大步来到庭院,他见对方是锦衣卫不好发作,强忍怒火道:“赵大人是吧?今天我们粮船帮有重要事情商议不便见客,请回吧。” 话毕,席岳对附近的跟班点点头,跟班心领神会的跑向后院。 赵留根冷哼道:“粮船帮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我无关,刘五图谋造反,哪怕他今天活着,明天也得死。” 第十一章?刘五的情报 席岳见锦衣卫说出造反二字心里有些恼怒,他说道:“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别随随便便扣屎盆子,官场上的大人物我也认识,你们锦衣卫我懂。” “对呀。”刘五也嚷嚷道:“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我认错。你别乱扣帽子嘛,好歹我俩也有一番交情,你这样做太不仗义。上次你欠了三十两的赌债我是真没这么多钱帮你还,但我也跟人家打了招呼,宽限了许多日子,更何况我还帮你还了五两银子,没找要你钱好不好!” “狗屁!别讲这些有的没的。” 赵留根面红耳赤,用刀指着刘五和席岳吼道:“今天这事你们胆敢阻挡就是和朝廷做对!我倒要看看是你们粮船帮大,还是朝廷大!” 赵留根呼哧呼哧的踹着粗气,当天有多凶险只有他自己清楚,若杨曦迟来一步他就交代在那里,既然刘五要他死,他也不会讲什么情面。 就在这时,刚才离去的小跟班抱着一个盒子递给席岳,席岳将盒子递向赵留根:“两位大人,我们今天实在有事不能奉陪,这里有些茶水钱给大人们陪不是。” “老子喝不起茶吗?” 赵留根一把掀翻盒子,金锭子洒了一地,一两一个,地上约莫有几十个。一两黄金等于四两白银,赵留根全年黑白收入五十两,这里怕是有三五百两银子,哪怕他和杨曦各分一半也是几年的收入。 赵留根吞了吞口水,席岳嘴角露出讥笑,谢进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依然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 赵留根咬着牙道:“黄金固然好,可惜没命花。刘五造反一案不是用钱能摆平的事。” “赵大人,你别老是造反造反。”刘五有些不服气:“我承认我是帮会中人,你若诬陷我打人,我真没话说,你诬陷我造反是什么意思?我到底哪里造反了。” “装,继续装。你还记不记得我让你帮忙调查的人贩子一案?人贩子私藏弓弩等同造反!而你勾结人贩子提供假情报,意图谋害锦衣卫,不是造反是什么?” 刘五吼道:“赵大人,如果你认为我提供的情报有误,这也只能说明情报有问题,怎么又勾结了人贩子?” 话音未落,席岳急切的开口:“情报不一定有误,也许是你自己搞错了。” 席岳心里那个恨,赵留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来抓拿刘五,他不相信刘五会造反,因为没利益。 他就怕和锦衣卫拉扯数日耽搁了谢进一的事,同时也恼怒赵留根坏了刘五善于打探消息的名声,若是谢近一有什么想法就不好了,秘籍还未捂热呢! “我怎么可能会搞错,老子根据刘五提供的情报抓拿人贩子,结果被埋伏。可惜人贩子头头以为胜券在握,在老子面前装逼,将事情的缘由讲了出来!哪知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被爷爷我杀了出来。” “证据。”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赵留根望着眼前背剑的儒衫汉子有些疑惑,他不认识此人,同时此人书生打扮,不拿扇子,竟然背把剑在身后。 谢进一见赵留根在观察他,微笑拱手道:“在下点苍派谢进一。在下生平和锦衣卫打过不少交道,毕竟你们锦衣卫有部分职责是专门监察江湖动向。锦衣卫办事能力很强,在下佩服,快,准,狠,可惜有两点不好的地方。 其一:不讲证据。 其二:你们锦衣卫没什么高手。” 锦衣卫没什么高手?席岳不敢苟同,对于谢进一这种一流顶尖水准来讲或许真没什么高手,可对于席岳他们来讲锦衣卫高手如云。 但谢进一没讲错,锦衣卫缺顶尖战力。 沉默不语的杨曦很认同谢进一的话,锦衣卫还真没什么高手。偌大的江北县有十万人,六名锦衣卫,其中五名小旗属于三流水平,一名百户属于二流水平。若真按江湖上的规矩解决事情,他们江北所砍不赢粮船帮。 赵留根很计较谢近一的身份,他问:“你是天榜上的快剑谢近一?” “正是在下。” “我管你什么天榜,地榜,犯法就必须得到惩治。” 谢近一点头道:“理是这个理,可是大人会不会有所误解。情报这种事情,他有可能是真,也有可能是假。情报人员辛辛苦苦冒着生命危险获取的情报他不一定接近事情的真相。 难道你们锦衣卫的行动百分百成功?你不能因为失败了,就怪罪到情报人员身上,人家获取这些情报不容易。说实话他们也是根据委托人的交代行事,他们对于事情的把控,调查对象的理解还不如委托人,只能根据一副画像,只言片语的特征进行调查。不准很正常。” 席岳赞赏的点点头,刘五也松了口气,若谢近一真这么认为,说明这个人能理解他的工作,在以后的合作中能更好的打交道。 “谢高手,恐怕你误会了。这事和情报无关,关键在于刘五勾结反贼。” “赵大人刚才不是在怀疑刘堂主提供假情报吗?怎么又和情报无关?” “不是假情报,是他故意这么提供。他在配合反贼办事。” “证据?” “反贼亲口所言。” “怕不是你们屈打成招吧?” “没有屈打,反贼已经伏法!” “死无对证?” “那又如何?” 谢近一道:“该不会就只有你听见反贼这么讲吧。” 还真是这么回事,赵留根微微皱眉,他当初被埋伏时反贼亲口所讲,当时除了他还真没其他人。其实赵留根不知道,在某个时候杨曦也听见了,这次赵留根是第二次被埋伏,第一次他和杨曦双双死在了现场。 “大人,在下从你面部的细微表情推测出只有你听见反贼这么讲?若是这样你提供的情报不可靠哦。”谢近一拱手道:“大人,在下斗胆问一句,刘堂主适才所言还赌资一事,是真还是假?” “是真的。”刘五来了精神:“这事知道的人多了,没有两百人也有五十人!” “请大人体恤我们江湖人。”谢近一指了指地面散落的黄金:“只要我们有钱一定不会忘记大人的恩情。既然这件事大人站不住道理,我看便算了吧。没证据的事不能乱讲。” “恐怕不能算。”沉默不言的杨曦开口了:“有请粮船帮堂主刘福荣前往锦衣卫江北所协助调查。” “不行。” 席岳顿时变了脸,若刘五被带走,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刘五死不死他无所谓,但秘籍事关重大! 第十二章?谢大侠 杨曦问道:“为什么不可。” 席岳道:“你这样不符合规矩。” “哪里不符合规矩?邀请他协助调查不符合规矩?确实不符合规矩,没有协助调查这个说法。如果我这样讲呢……”杨曦严肃的开口:“我怀疑刘福荣和反贼有染,我,江北所锦衣卫小旗杨曦,要就地执行逮捕。” 席岳冷哼道:“乳臭未干的小子,逮捕两字不要这么轻易的讲出来。小心祸从口出,对岸江州城的大人我认识不少。” “那又如何,我们锦衣卫和文官不是一个系统。” “小朋友,我是为你们着想。”席岳换脸色笑道:“你想想,赵留根借钱不成,陷害老友这事传出去对你们的影响可不是一般的大,依我看以后没人会给你们江北所当线人,甚至给江州府的锦衣卫大人提供情报。你的同僚会怎么想?你的上司会怎么想?” “狗屁!”赵留根脸色红润,有些气急:“你们别乱来,是不是想抗法?” “乱来的是大人你,不知大人信不信,只要你今天敢逮捕刘五,我敢保证明日江州府会传遍赵大人陷害刘五的故事,无论走卒贩夫,还是庄稼汉子,你赵大人的故事会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毕竟江州的大小赌坊,各大怡红院都留下了赵大人的传说。” “你……”赵留根怒目圆睁,用刀颤抖的指向席岳:“你……” 若是席岳这么做,他的名声就完了。 席岳讥讽道:“赵大人你猜结局如何?” 杨曦清楚赵留根为人轻佻,但这事绝不是赵留根公报私仇,因为他也因此事而死过一次。但粮船帮真要这样做,赵留根就完了。无论以后会不会提供情报给锦衣卫,还是黑赵留根的名声,以粮船帮的人多势众,赵留根锦衣卫的职务绝对会丢。 杨曦劝道:“我俩不过是来逮捕疑犯,你抗法就算了,还拿人的前途做威胁这样不好吧。难道粮船帮的人仗着势力可以为所欲为。” “这位大人言之有理。”谢近一抢先开口道:“拿人前途做威胁不讲究,不应该。” 接着他转身对席岳说:“今天无论两位大人是否带走刘堂主,请席帮主速速将赵大人的陷害好友的事迹传遍江州府。席帮主你不用担心,后期我会尽力营救刘堂主,至于在下需要的情报可以用其他人带队,毕竟锦衣卫不可能将粮船帮数万人尽数逮捕。” “好!”席岳脸一黑,他胸口内的《苦叶心经》早被捂热,对于他而言赵留根当前的行为是在断他前途。 “传令下去,三万帮众立即将赵大人借钱还赌资不成,心生怨恨诬陷好友的事迹传遍大街小巷,同时聘请说书先生编排段子将故事传遍每一个茶馆,每一个客栈饭店; 再聘请识字之人将故事贴满城墙,请识字之人站在大字报边给过往路人讲解,马上去办。我要求你们在明天之内将此事传遍江州城,江北县。在三天之内覆盖九区十二县。 我想赵留根大人的风流韵事这么多,什么摸着鸡女脚丫子唱歌啊,这些故事老百姓都爱听!” “领命!” 围绕在席岳身后的帮众热火朝天的行动起来,杨曦赶紧劝道:“席帮主,不用这样吧。” “休得废话!赵留根你的前途我灭了,同时待你恢复平民身份后老子要弄你全家。不解释!赵留根你放心的去,你妻我养之。前锦衣卫的妻女卖往怡红院岂不是件快事!” “你……” 席岳的嘲弄,威胁,深深的刻在赵留根的眼里,突然他大脑一偏空白,举起刀朝席岳砍去。 还未等席岳出手,一把快剑穿过赵留根的胸口,精准的刺透心脏,出手的是谢近一。 赵留根面露惊恐,席岳的内心也掀起波澜,他心中的惊怕和赵留根的不一样! 快! 好快的剑! 转瞬即逝间刺破心脏,若他对上谢近一,他出一招人家能出几招,内力都不用比,光是速度就落了下乘。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席岳信了,他相信谢近一在一夜之间灭掉一个门派,一个拥有两位一流高手坐镇的门派。 剑依然插在赵留根的胸口处,谢近一难得的笑了:“不知大人有什么遗言?” 赵留根心里拔凉拔凉的,他清楚自己没法活了,这把剑一旦拔出胸口自己当场毙命,哪怕不拔也撑不了几刻。 赵留根艰难的保持站立,回头望向杨曦:“请……” 刺啦一声,话未出口,谢近一飞快的收回宝剑,赵留根应声倒下,硕大的双眼死死的瞪着天空,死不瞑目。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杨曦一跳,他知道打不赢,不过却没有慌张,死对于杨曦而言是无意义的事。 杨曦质问:“你为什么杀人?你不怕王法吗?” “大人,事到如今你还能保持沉稳,不慌张,看来在下小看你了。”谢近一淡淡的讲道:“其一:是赵大人先出的手,我是正当防卫。其二:你身处偏远之地或许不清楚,中原之地的锦衣卫们清楚得很,锦衣卫死在江湖中人的手上数不胜数,杀小旗对于我而言不过是扯皮的事。 更何况我占道理,正当防卫!当然此事不能让粮船帮出手,他们会惹上麻烦。” “好,我不跟你扯这些。明明可以不用杀人解决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杀人,以你的水平难道必须要杀人才能制止出刀的赵留根?” “抱歉,在下手滑了。” “你是故意的吧?我没什么好讲的,首先我没同意,赵留根你杀不了;其次我想知道你杀人的动机?” “动机有这么重要?不过在下很好奇大人为何会认为我杀不了赵留根,他明明已经死了。我对自己的剑法很有信心。大人你能给我个解释吗?” 谢近一深邃的目光紧紧的看着杨曦,他的脸色严肃起来,失去之前的风轻云淡。虽说席岳等人没有注意到谢近一的微微变化,可杨曦心里却涌起一股不安。 谢近一不是好奇,而是认真。 “你不说算球了!”杨曦飞快的抽刀,席岳心里一紧很快做出攻击之势。可是接下来的事让他们全傻眼,只见杨曦用刀往脖子上一抹,血喷了一地。 席岳惊讶道:“这是?” 谢近一也皱起眉头,没有言语。 这时席岳疾呼:“不要动他,让他保持这个姿势,以免衙门的人来了不好解释。” 接着席岳转身尴尬的朝谢近一拱手,他还未开口,谢近一打断道:“杀锦衣卫的事我们点苍派接了,请席帮主将故事编好,将这事往我们点苍派身上引,我们不怕。至于瓦块刀的事情请尽快打探,发生这事我不好在江州久留。” “那是当然,还得拜托贵派了。”席岳不停的点头,想不到谢近一这么的平易近人,通情达理,他继续说道:“其实让赵留根身败名裂,让他失去一切后玩死他比直接杀他好,这样还不会惹麻烦。当然席某只是建议而已,哈哈哈!” “原来解决争端还有这种方法。在下太过年轻,经验不足,经验不足。在下一直认为杀掉对方才是解决争端最好的办法,在下谢过席帮主的指教。” “不敢当,不敢当。谢大侠不愧为大侠之名,席某佩服,佩服。” 第十三章??雕花黄绸缎 黑夜,对岸罗汉寺的钟声预示着新的轮回, 杨曦复活在今天凌晨。 他已经复活了好几次,除了首次能看见那道名为六道轮回的大门,最近两次却重生在家里,难道大门内真是六道? 难道我不在六道内? 那座黑色的台钟是怎么回事? 他为什么会认识大门上刻着的六道轮回几个大字,那密密麻麻的线条不是他认识的字,可他却理解里面的意思。 杨曦再一次想到复活,难道爷爷的话是真的? 他站在庭院内凝视着爷爷的卧室,在清冷的月光下杨曦没有移步,他开始思考该怎样解决刘五的事情。 杨曦清楚赵留根为人放荡,以粮船帮财大人多的势力,很容易搞臭搞垮赵留根。他忍不住的赞叹席岳不愧为老江湖,先搞垮你的名声,再搞垮你的权力,最后待你一介布衣后进行暴力袭击。 妙,实在妙。 就不知席岳为何要下如此重手? 还有那谢近一,说杀人便杀人,武林门派能有这么大的势力? 杨曦感到头疼,赵留根他不能抛弃,他在锦衣卫这些年受到赵留根许多照顾,他不能见死不救。 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更何况赵留根对朋友顶呱呱。 得稳住赵留根! 杨曦见时候不早,急冲冲的跑往后街装了把疾风神探,随后回到屋内休息。 太阳渐渐升起,曾经发生的事情再次上演,马嫂子指挥着院内的工人们准备葬礼,在昨天相同的时间内赵留根疑惑的走了进来。 ………… “你待在家里举办葬礼,待老子把刘五抓来,狗曰的混账敢出卖爷爷。” 赵留左手抚摸着腰间的绣春刀,坑坑洼洼的脸上露出一股狠劲,冤有头债有主,刘五你胆敢勾结反贼要老子的命,就别怪爷反杀,取你狗命。 杨曦急道:“等等,你不能去。” “不去他就跑了!”赵留根更急切:“你要知道他们粮船帮耳目众多,昨夜的逮捕行动势必会传到他的耳中,若是他发现风声不对跑了该怎么办?” 杨曦劝道:“不会跑,毕竟这事只有我俩知晓。你看,如今反贼当场伏法,刘五或许有侥幸心理认为反贼没有将他俩的勾当说出来,毕竟刘五在江北县家大业大,想逃不是件容易的事。” 刘五究竟会不会潜逃?杨曦也在猜,从上次的情况来看刘五貌似要去办什么重要的事情,也许不会跑,这仅仅是也许。当然为了加强他推论的信服力,杨曦表现出胸有成竹的样子。刘五逃不逃不重要,重点是稳住赵留根。 赵留根不信服杨曦的说辞,“这恐怕不一定,万一他逃了该怎么办?这是掉脑袋的罪,还管什么家产不家产,是个人都得逃。” “不,反贼的口供只有你我知晓,其他人都不知道,他怎么会逃?更何况粮船帮最近有大事需要刘五去办理。” “什么大事?” 杨曦尴尬的劝道:“我有线人,你想想昨天埋伏的事情,情报消息来源可靠。” “你能有什么线人?”赵留根摸着下巴打量着杨曦:“看不出来,真看不出来,难道也是粮船帮的人?” “你就不要管嘛!” 重生的事情还真不好解释,只能推到虚无缥缈的线人身上。 “那好,我不管。”赵留根大手一挥:“抓刘五又不是什么难事,无论他逃不逃,先抓来关牢里再说。” “不能抓!” “为什么?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抓人而已!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如同喝稀饭般的容易!” “不容易。对方是江湖大帮派,你这样贸然去抓人家的堂主,对方也会反击,搞不好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帮派大还是朝廷大?” 很熟悉的一句话,杨曦还真不好解释这事,于是他半真半假的劝道:“我们没有决定性的证据证明刘五有问题,若是对面帮派不认可你我的说法,偏要较真该怎么办? 你想想人家那么大的帮会,帮众数万人,他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在街上编排你的故事,足以令你名声扫地,待你声名狼藉,你这身锦衣卫的官服都会被扒掉。” “朗朗乾坤编排我什么故事?你成天在瞎想些什么?粮船帮除了那几位管理层会武功,其余皆是苦哈哈的下力人,什么数万帮众?假的!我是锦衣卫,我抓他需要证据?我只需要将刘五抓回牢里日后审问即可。” 赵留根不理解,皱眉思索着,这不像平日里杨曦的作风。 “你欠赌资的事,你喝花酒的事!”杨曦满脸抓急,继续解释下去便成嘲讽,他叹气道:“粮船帮的人讲义气,不怕事,他们和反贼不一样是有根基的人,如果你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对方为了保刘五先把你搞黑该怎么办?” “嘿!不解释。”赵留根大笑:“我是锦衣卫我怕谁?朝廷大还是粮船帮大?” 杨曦和赵留根几乎没有和江湖人打过交道,不仅仅他俩,江北所的锦衣卫也没有和江湖人打交道的经验,平常大户人家怕锦衣卫给了赵留根错觉,他以为粮船帮和平常大户一样的怕他。 再加上粮船帮平日里对官府中人恭敬有加,更增添了这种错觉,官家邸报上偶尔亦有锦衣卫逮捕和击杀某些江湖恶人的消息,这些情况导致了赵留根轻视粮船帮。 如果赵留根有绝对的武力强硬抓人,这事好办,可惜他们没有。 人家怕锦衣卫怕的是暴力执法的特务机构,你没力量谁怕你? “你好好待在家料理老爷子的后事,一定要风光大葬,钱不够我这里有。”赵留根反而劝起了杨曦,他想了想继续补充道:“待事情办完后,我安排下人给你送二十两银子过来,老爷子的事情一定要办好,我上次见着的红木棺材挺不错……” 这时赵留根指着院内的棺材说道:“这幅棺材换了,红木棺材我安排下人给你抬上府来。” “哎,不用你花钱。”杨曦见拗不过赵留根,只能想其他办法,他说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不差钱,我看这幅棺材挺好的,不用换。再说棺材哪有还回去的道理嘛。” “换不回去你可以自己用嘛。” “呵呵……” “实在不行老子以后来趟。等爷百年后来躺!”赵留根大手一挥,潇洒的转身离开。 百年?怕等会你就会用上! 杨曦来到院角,拍了拍厚实的棺材板,大小很适合赵留根,里面还是用赵留根最喜爱的雕花黄绸缎打底。 缘,妙不可言! 第十四章?双椒油茶 待刘五走后杨曦也出了门,既然事情不可挽回他只能想其他办法解决这事。杨曦无法判断赵留根是否会被谢近一击杀,毕竟这次他没有陪同刘五前往,不过既然赵留根独闯粮船帮分舵的事不可挽回,那他只能想办法找出刘五勾结反贼的证据。 他只有一天的时间,而这一天可以无限轮回。 杨曦换上便装,除了袖子内的手弩和匕首,没有携带其他刀具,他就如同寻常青年般的淹没在人群中。 杨曦来到粮船帮三洞桥分舵附近,他在这里等刘五,他想看看刘五究竟有什么急事。 很快到了时间,刘五急冲冲的跑出来,刘五在大院外和跟班交代完几句后,几人分别跑开,杨曦悄悄的跟了上去。 刘五落单小跑在前显得很急,粮船帮的堂主单独行动很少见,毕竟混江湖的人重面子,没有小弟跟班哪能体现出面子。杨曦从刘五的外表上推断出粮船帮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以刘五当前的速度杨曦跟在身后很容易暴露,但杨曦不怕,暴露了自杀重来。 杨曦却多虑了,刘五只顾埋头小跑,根本就没理会远远吊着他的跟踪者。 此刻的刘五急需将粮船帮寻找瓦块刀的事情交代下去,他没有选择回水堂,那边自有亲信跟班回堂口安排布置,他急冲冲的跑往四棱碑。 四棱碑是江北县的贫民区,街道两旁开了许多茶馆,其中有家名为八通茶馆的店面是地头蛇——地皮的茶馆。 地皮此人其貌不扬,武艺一般,素有心计,善于经营人脉。四棱碑本该是丐帮的潜在帮众发展地,毕竟这里穷,却被地皮阻挡在外,因为地皮的经营整个江北县就没丐帮的人。 杨曦见刘五闷头闯进八通茶馆,他思索几秒后选择待在附近的油茶小摊位上观察,八通茶馆的老板地皮眼观八方,是消息灵通的主,他怕被对方发现自己的身份,故此低头在油茶摊上小心观察。 八通茶馆内部很大,可是光线不好,木墙上布满具有历史沉淀的烟灰,黑黢黢的一片,早已掩盖木墙原本的赭石色。 “地皮哥。”刘五拱手朝躺在摇椅上抽旱烟的地皮致敬,他环顾四周说道:“今天有件要事需要大哥帮忙。” 这个地方刘五必须得亲自来,江北县粮船帮唯一没覆盖的地方便是四棱碑,只有搞定这里,全江北县的情报就到手了。 地皮半眯着眼缓缓开口:“收起你的鼠眼,这里全是自己人。只要钱到位了,帮忙的事好说。” 隔墙之外的后院传来阵阵练武的喝声,刘五找了个靠近的位置坐了下来,恭维道:“地皮哥,你这里挺忙的……” “谈生意的时候别套近乎,这是原则。” “是,是。”刘五憨笑道:“我需要一个人的消息。” “麻不麻烦?” “不麻烦。” “此人的武艺如何?” “先别谈武艺,我们只要消息,其余的事不需要你来办。” “谁?” “瓦块刀。” 瓦块刀三字如同惊雷,地皮猛睁双眼望着屋外明亮的街道压低声音:“这生意做不得。瓦块刀是当年蓉城的第一高手,亦是四川第一高手!生意得有命做,钱得有命花。” “高手又如何,又不需要你去砍他。” 地皮目露犀利:“蓉城出高手,江州出袍哥。你我泡茶做生意还行,闯江湖还是差了一筹!” 地皮随即合上眼皮,身体随着摇椅而摆动,一副事不关己的安逸。 刘五明白只要没喊价就有得谈,只有价格谈不弄,哪有生意难做!他伸出五根手指:“既然你知道瓦块刀这事便好办,不用我多废口舌解释。500两,你看如何?” “你知道霹雳手封家一夜被灭门的惨案吗?正是瓦块刀所为!霹雳手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好手,却被瓦块刀灭门,你怕是耗子起了打猫心肠——找死哦。” “瓦块刀再厉害还能上了天榜?你怕他个啥?” “不好意思,那夜之后,瓦块刀正上了天榜,江湖二十大高手之一。”地皮微微抬头,望着满脸惊讶的刘五问道:“干嘛?你难道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我看你们还是好好的做生意算了,其他的事不要多想。” 刘五皱眉凝思,半秒钟后有了决定,人无横财不富,要想在江湖上闯出名头《苦叶心经》不能错过,若老子有了《苦叶心经》搞不好也能上天榜,“这事你不用多问,1千两干不干?” “1千这个数字不吉利,6千两!” “你……”刘五倒吸一口凉气,这家伙太乱来了!六千两可以买上等田400亩!用这么多田买一个消息不划算。 “喊的是价,还的是钱。你到是还个价啊,矗在那里惊抓抓的做撒子?” 刘五回过神来,咬紧牙关蹦出句:“1千1!” 地皮微微摇头:“刘福荣,你身为粮船帮水堂堂主,却被江湖人称刘五,你就没想想这是为什么?” “1千250!” “你才是250!打探到消息2千两,没打探到消息月结200两,要干便干,不干拉到!” 刘五一副便秘样:“太贵了。” “贵?”地皮突然惊跳起来:“你要明白老子不会武功,老子是将脑壳别在腰杆上干活!对方是天榜瓦块刀!” “小声点,别激动。”刘五贼兮兮的回头望向大街,见街上冷冷清清,他转头说道:“这事就这么定了。一有消息你可得马上通知我!对了,你别打草惊蛇,我只要消息,其他事不需要你办。” “既然如此,我提前预支个情报给你。”地皮看着近处的椅子道:“你别回头,外面油茶摊上有位坐着的小伙子是不是你的下属?” “不是!” 刘五瞪大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跟着你来的,气喘吁吁,面有微汗。你是不是得罪了人?有人跟踪你。” “地皮哥!”刘五像是听见什么开心的事笑出声:“江北县也有胆子敢跟踪粮船帮堂主的人?你玩笑托大了。最近有不少小年轻来投奔我,我看多半是那类人。” 地皮想想也是,“刘五啊,你呀别这么大声嚷嚷。你瞧瞧你这粗糙的样子,人家小青年老实巴交的,你别吓着人家。你过去好声问问他,买卖不在仁义在。” “诶,我这是威武,不是粗俗。最近事多我要用人,这个人我收了。你等等……” 刘五喝了一口冷茶,整理一番佩刀,威严肃穆的朝油茶摊走来。 第十五章?霹雳旋风小地皮 杨曦埋头蹲在街边小摊关注着茶馆内的局势,他见刘五大步走了出来,假意筷子掉在地上埋头去捡。 “抬起头来。” 弯腰埋头的杨曦用余光看见一双上等棕色靴子,刘五过来了,难道我被发现了? 刘五摸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弯腰窘迫的杨曦,“小子,你跟我很久了?” 刘五觉得杨曦这人不错,很适合在他手下办事,懂得隐藏自己,毕竟他主要搞情报工作,虽说眼前小子的经验不足,还可以练嘛! 被发现了? 杨曦坦荡荡的站起身,质问:“你在茶馆里面做什么?” 他不清楚刘五是否认识自己,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刘五,此人的扮相和绰号不匹配,刘五这人穿着打扮精致干净,浑身上下无一不是上好的布料,就连面部的胡须也整理得清清爽爽,这人是粮船帮的堂主,手下有数千人,为何却有这么粗俗的绰号? “你小子……”刘五刚开口,油茶摊的篷布上掉下几粒灰尘落在刘五的肩膀,刘五认真的弹掉灰尘,又拍了拍肩膀处,见衣物干净了才说道:“我问你,你为什么跟踪我?” 刘五拿出堂主的气势,威风的倥立在前,地皮缓慢的跟了上来,还未走两步他惊讶道:“杨大人……” 话刚脱口,地皮有些气馁,在江北所敢跟踪粮船帮的堂主,除了锦衣卫还能有谁? 多嘴,糊涂。 未等地皮懊悔,杨曦做出决定,既然被你们发现那就重来! 匕首划破脖子,血洒了一地…… “什么事?”刘五当场吓得跳了起来:“这小子有病吗?跑老子面前表演自杀!” 他身后的地皮却要哭了,死了锦衣卫,事情闹大了。 刹那间,时间静止,一切重启………… 杨曦任然拗不过赵留根,待赵留根离去后,他再次来到四棱碑,八通茶馆的老板地皮他有所耳闻,但没打过交道,虽说他是锦衣卫,可杨曦几乎不和这些三教九流之人往来。 锦衣卫中最喜好交往三教九流之人是赵留根。 杨曦猜测刘五和地皮之间应该有什么交易,他思索片刻决定先进去探探地皮的口风,貌似地皮还给他送过礼。 躺在摇椅上享受生活的地皮见从外面走近一寻常青年,他没有计较,可当他看清来者的样貌时,嗖的一下跳了起来。 地皮恭敬有加的拱手道:“杨大人,你好!” 地皮指着明亮处的桌子洪亮的吼道:“请上座!” 离柜台不远处的位置光线很好,但是太醒目,杨曦欲寻找角落处坐下来,然后点上一碗茶,等刘五来后看看能不能听见些什么,只要他愿意今日可以无限循环,杨曦实在找不出其他办法,只能采取侥幸方法碰运气。 地皮见杨曦的目光不停的扫视角落阴暗处,他狠狠的瞪了几眼坐角落的手下,此刻手下识趣的埋头小跑开。 地皮很有兴致的指挥小二收拾桌子,他用袖子擦了擦椅子,微笑道:“请杨大人上座。” 等杨曦坐下来后,地皮大声的冲里屋喊道:“上等的猴子摘。” “不用这么好的茶,我平日里饮茶很少,喝不懂,别浪费。” “不浪费,不浪费,应该的,应该的。” 地皮笑得那叫一个灿烂,这就是杨曦不愿意和这些人打交道的原因,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他身为公职人员不愿意占别人的便宜。 杨曦从袖内取出一钱碎银,摆在桌面:“茶钱。” “杨大人,你见外了。一杯茶而已,我请,我请。” “不可!公事公办。你开门做生意,我岂能不付钱?” “好好好。”地皮不客气的收下碎银子,于是他回头冲里屋喊道:“包十斤茶叶送杨大人府上。” 随后,地皮回头继续开口道:“杨大人,节哀顺变。我这里有些江浙之地的上好茶叶,请大人不要推辞,也算我对老爷子的一片孝心。” 听地皮这么一讲,杨曦有些警觉。 爷爷去世不过一天多点的时间,这地皮竟会如此了解,他知道眼前这小子是江湖情报贩子,怎么又打探到自己身上? 地皮见杨曦脸有异色,他灵动的眼眸闪烁着:“抬到府上的棺木还满意吧?那些小的有没有给你添麻烦?看我不收拾他们!我们这里的人是贫苦的下贱人,他们多从事贱业,什么倒夜香,什么挖坟修墓,太苦太累。” 原来如此,抬送棺材的人是地皮的人,杨曦问:“县里的棺材铺是你在经营?” “不算经营,有点股份。” “其实说来有件事情需要向你打听。”此时杨曦临时想到既然地皮的消息这么灵通,他想探听关于案件的消息,他问:“昨夜锦衣卫和县衙联合执法,抓捕了一伙人贩子,事不凑巧,人贩子当场伏法,无一生还。你近期有没有见到可疑人等?” 地皮见下人端来茶,他亲手为杨曦泡好茶,也为自己泡了一杯,接着坐在杨曦侧面的座位上,笑道:“杨大人,其实这件事你问我,还真问对了。小的讲一句不该讲的话,江州府的江湖是袍哥的江湖,谈的是买卖。这个地方的人做生意还行,混江湖还真不行。 你别看粮船帮的帮主有一身武艺,手下还有几名二流好手,可那个思维就不是混江湖的思维。他们做生意成,其他我看悬。 故此对岸江州城,隔江弹子石驿站,还有我们江北县,就没有江湖,只有买卖,所以杨大人经历的案子多是寻常老百姓的案子……” 地皮搬起指头,开始数数:“杀人案,绑架案,抢劫案……等等。大人所经历的案件多是这般普通老百姓的案子,就比如狄小翠被杀一案。” 话及此处,地皮见杨曦在认真聆听,于是继续讲道:“这类案件主要分为应急杀人和蓄谋杀人。应急杀人还好说,凶手几乎跑不掉;蓄谋杀人很麻烦,证据很难收集。这就是普通人犯案,他们几乎是静止的,犯案场景只有一处,涉案人员比较少,破案查找很麻烦,有时证据只有一点点,证人只有一位,甚至没有证人。 但江湖上的事情就不一样,动静大,涉案人员多。人越多越容易暴露,你吃什么?你喝什么?你住宿在哪里?蛛丝马迹很容易查。据说此次的人贩子不是一般人,他们持有弓弩,等同反贼。 这么多人是如何进城?化整为零,还是化零为整。小的斗胆猜测,他们不会分批进城,毕竟要运送弓弩,应该是将弓弩藏于货物中运送至城内。这样才能避过城门守卫的检查,除非……” 难道?杨曦急问:“除非他们买通了守卫,有内贼?这么多弓弩哪怕是藏于货物中也不是那么容易躲过检查。” “不?”地皮摇摇头:“除非弓弩原本就在城内。” 第十六章?我要搞刘五 杨曦疑惑道:“弓弩原本在城内是什么意思?” “不仅仅弓弩在城内,或许那群反贼中有很多人是江北县居民!” “难道真有人蓄谋造反?”杨曦面露苦色,若真如此事情麻烦了,不知对方究竟发动了多少人。 “杨大人。”地皮开口道:“要不要我安排兄弟们去认尸?” “认尸?” “对。最近一个月没有江湖人进入江北县,我们江州府九区十二县本就没有江湖,加上地势偏远,无利可图,只有江州府的人闯中原,还未有中原的人闯江州府,这地方冷冷清清的。江北县常驻人口十万出头,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这里的居民多多少少能认出脸。或许兄弟们能在其中发现曾经遇见过的人。 我在想弓弩的运输这么困难,若真有这么多弓弩要运送,很难躲过搜查,所以才做出这个推断——弓弩原本就在城内!” 杨曦问:“你怎么不怀疑城门守卫有内鬼?” “不敢怀疑。” 杨曦点点头:“认尸这事好办,我会给李捕头打招呼。” “请杨大人放心,兄弟们定能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 “对了,据你所知,有没有听说过江州府附近有特别漂亮的女人,如同天上的嫦娥那般美。” 地皮会心一笑:“对岸江州望江楼的头牌……” “你误会了。” 杨曦打住这个话题,地皮有些尴尬,他不知杨曦是想起了那具疑点重重的尸体。 “杨大人,以后若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请尽管开口,无论江湖案件,还是其他案件,在下愿助杨大人一臂之力。” 杨曦笑问:“怎么案件还分江湖案件和普通百姓案件?” “分!”地皮斩钉截铁的答道:“江湖人办事有底气,底气在于武艺的高强。而江湖中唯天榜最强,天榜只有二十人,而这二十人正是天下公认的高手,你想想若是天榜的高手犯了案,你该怎么办?” 这个话问到点子上,如果杨曦任由事情的发展,当谢近一杀掉赵留根后,他该如何抓拿谢近一这位天榜高手? “江湖人很混,凭着武艺杀人便跑,怎么追,怎么抓?如果抓拿他的捕快打不过此人怎么办?” “我明白,锦衣卫在天榜只有三席。” 杨曦总算明白谢近一敢杀人是因为他看不起偏远之地的锦衣卫小旗,谢近一的底气在于他是天榜高手,他是点苍派弟子。点苍派在天榜二十占了四席,按顶尖战力计算比锦衣卫还强。 杨曦忍不住感叹道:“侠以武犯禁!” 想来粮船帮的顶级战力跟对岸江州府的锦衣卫差不多,或许这也是他们敢下狠手的底气。 江湖吗? “杨大人不用多虑,我们这里天高皇帝远,没什么江湖人愿来。说来好笑,狄小翠那件案子不是结案了吗?犯人冯木匠即将秋后问斩,但我听人说冯木匠有不在场的证据。” “你别乱说,这案人证物证具在,是铁案。” “所以我才觉得可笑嘛,是冯木匠的嫂嫂能证明他不在场。” “亲戚之人提供的证词可信度太低。” 地皮笑道:“所以才是个笑话。对了,蜀锦沉船一案有风声在传沉船上并没有蜀锦,也不知是真假。” 杨曦很好奇,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为什么对破案这么有兴趣?” “这不锦衣卫总旗的位置空了出来吗!” “哟,你还有兴致竞争锦衣卫总旗?” “嘿嘿,杨大人说笑了。江北县最有希望竞争总旗的锦衣卫大人有两位,其一:杨曦大人。其二……” 地皮压低了声音:“赵留根大人。” 噗呲,杨曦一口老茶喷了出来,赵留根? “杨大人我知道赵大人是你的好友,其实说来杨大人还处于劣势,赵大人破的案子比你多,更何况外面有传言,杨大人的很多案子是在抱赵留根大人的大腿。” “传言没错,我的很多案子的确在抱老赵的大腿。我听你的口气,你想帮的是锦衣卫总旗而不是我杨曦对吧?既然赵留根更有希望,你为什么不帮助赵留根?” “嘿!赵大人和粮船帮水堂刘五关系密切,哪能看上我?” 杨曦道:“亲兄弟明算账,我需要付出什么好处?” “只需杨大人交我这个朋友!” 杨曦:“???” “杨大人,适才我们谈论了这么多江湖事,或许你认为锦衣卫没什么了不起,其实锦衣卫很了不起,你们或许对付江湖人有些吃力,对付我们老百姓可是……” 地皮尴尬的摇头:“江北县没有江湖,我只求老婆孩子热炕头。我胆子小连码头的生意也不敢争,只需总旗好友的名头即可。有了这个名头很多事就好办了,不说别的,就每年送李捕头那二十两火耗费就能省下,至于其他好处会更多。” “只要你不犯法,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我杨曦不会推辞。” “感谢杨大人愿意结交我这个朋友,我会将沉船案和小翠案的疑点之处搜集后送到大人府上。” “小翠已成铁案,不过沉船案至今没有头绪,还得拜托你了。” 蜀锦沉船案是大案要案,从蓉城附近新津县装船的运输船,在途径丰都附近水域的时候沉了,价值二十万两白银的蜀锦就这么消失在长江中。这批蜀锦不是私人大户的物品,而是官府工厂生产的蜀锦,是政府的钱! “大人言重,请大人放心,我这些兄弟别的本事没有,跑腿还行。若是能破沉船案必能超过赵留根。” “呵呵!” 杨曦笑得很尴尬,赵留根破案这么狠还不是为了吃,赌,娶小妾,果然最原始的欲望才是人类最强的动力。 就在这时刘五闯了进来,杨曦的位置背对刘五,他低声道:“你去招呼他。” 很快刘五将事情交代完毕,急冲冲的远离。 这时地皮满脸鄙夷的走了过来:“瓜皮,还敢搞瓦块刀的消息,找死。” “既然找死你为什么会这么爽快的答应?” 地皮笑道:“哪怕找不到也有几两银子可以赚,就算我打探到消息也不会传出去。” 杨曦问:“若是我要这个消息你给不给?” “给!”地皮毫不犹豫:“不过得请杨大人注意,粮船帮年总收入不过八万两,除去应酬官府的费用估计还能剩五万两,除开核心帮众的工资每年有一两万的结余,他们愿意花2千两来打探一个消息,而这个消息等于年纯利润的百分之十至百分之二十,更何况其他人手开销不知还有多少。 杨大人,只怕这么贵重的消息背后有天大的秘密?江湖帮派只会在帮战的时候才这样洒钱,此时不是帮战,我猜不到原因!” “帮不帮战我不关心,但有件事情需要你帮我想想办法。” 杨曦突然站起来,他望着刘五远去的方向露出一丝锋芒,:“我要搞刘五!” 第十七章?孤僻的悲伤 “杨大人你要阴刘五一把,还是要找他的犯罪证据?” 地皮毫不含糊,很快扮演起了狗头军师的角色。 “找他的犯罪证据。” “此人的犯罪证据不好找,不过我先安排人手打探刘五的消息情报,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需要多久?” “一个月吧。” “时间太长。” 杨曦没有这么多时间,他只有一天。 这时杨曦想到一个问题,他一直很好奇这点,“天下这么多绰号你们不喊,为何非要喊他刘五?粮船帮的堂主用这种绰号太奇怪了吧?” “一点也不奇怪。”地皮笑道:“刘五此人贪财怕死,吝啬得很,他们粮船帮的人都看不起他,若不是靠着赵留根大人他恐怕也爬不上堂主的位置。他这么贪财的人能花2千两打探瓦块刀的消息,我无法猜到背后的阴谋。” 贪财怕死? 看来刘五出卖赵留根的动机也找到了。 杨曦说道:“我需要刘五的财产情报,最近刘五有笔非法收入,我要查到这笔收入。” 杨曦估计刘五多半被反贼收买,看他刚才谈价的那个咬牙劲,这笔钱应该不少。 “杨大人,若刘五胡乱找个地方将钱埋了,我还真没办法,若他将钱存在钱庄内,还有法子可想。” 杨曦问:“查钱庄需要多长时间。” “恐怕需要几天,两江三地有大小钱庄当铺7家,至少也要十来天吧。” “这么久?” “将当铺的管事,学徒请出来喝酒勾兑需要时间,否则人家为什么要给我消息?” “用钱砸。”杨曦注视着不明所以的地皮说道:“直接拿钱买。” “恐怕不好买哦!” “1千两干不干?1万两干不干?老子不信他们不干!” 多死几次总会有钱! 杨曦告别地皮来到大街,抽出匕首…… 黑夜,杨曦重生在凌晨,去后街抓小偷的事以后再说,本次的重生是为了赚钱。既然每次重生的时候能够带些贴身之物,那么杨曦打算批量复制金银。 黑暗中的杨曦推开卧室门,摸着黑爬到床脚,从暗格里取出剩余的积蓄,两锭十两的银子,接着他将银子揣进怀里,摸出匕首…… 新一轮的重生开始,杨曦打开暗格,两锭银子完好的摆在那里,但身上却多了两锭银子,复制成功! 这时杨曦有四十两银子可用,钱还是太少,不够。 平日里为了给爷爷购买各种药材补品导致没什么积蓄,一次重生只能增加20两银钱,杨曦不可能死个十万次,他要想办法筹集更多的钱。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 “谁呀?” 马嫂子睡眼惺忪的翻下床,听见屋外传来杨曦的声音:“是我。” “抱歉,打扰你了。”杨曦看着站在门前,头发散乱的马嫂子说道:“我有一件急事需要你去办。” “是老爷子葬礼的事吗?” “差不多吧。”杨曦说道:“最近几年爷爷的身体每况愈下,我所有的积蓄全花在药材上了,手中没有什么余钱,请你找人将爷爷去世和我需要借钱的消息转告给锦衣卫的同僚,我家里还有事,走不开。” 马嫂子问道:“昨天地皮不是托人送来一幅画吗?要不你找人评估评估,我看能值不少钱。” 昨天?好像是昨天,杨曦多次重生复活,已经有些搞不清楚年月。 杨曦问:“地皮为什么要送我礼物?你知道吗?” “他是耗子你是猫,这有什么奇怪的!你看看人家赵大人,据说粮船帮水堂逢年过节都要送他礼物。” “那副画估计值不了多少钱,请你帮忙先将话带给我的同僚们。” 一二十两的画作救不了近火,杨曦需要一大笔钱,他不能乱跑,要在家里等同僚。 日上竿头,杨曦坐在冷冷清清的家里,不一会儿来了几名工人开始布置安排葬礼,今天这群工人来得比以往晚一些,因为马嫂子同时要找人办理传递消息的事,耽搁了些时间。 “杨曦,这是……” 还是这个时候赵留根闯了进来,杨曦此次有些气,这家伙油盐不进,偏要找刘五报仇,都重生好几次了硬是说服不了他。 杨曦头一偏有些不耐烦:“你要找刘五你去!” “你生什么气?” “亲人去世我很哀伤。” “你的哀伤有点孤僻哦?” 杨曦紧握拳头,肩膀有些微微颤抖,他没好气的双眼朝天,此刻的他看见刘五就心烦,这家伙简直是油盐不进的四季豆。 “我……”赵留根轻轻指了指爷爷的卧室,“磕几个响头就走,你不用难受发脾气,待我将刘五拿下后我请你到望江楼开心。” “好个赵留根!杨曦还在奔丧期间,你拉他去望江楼,你娃娃还真想得出来!” 来者刘豹,正是杨曦的同僚,江北所锦衣卫小旗。刘豹年约四十岁,挺着大肚子朝两人走来,他身后的家奴吃力的抱着一个木箱子,满头大汗。 赵留根笑道:“嘿嘿,人生只有一次,要么爽过去,要么苦过去。你不懂生活。” “狗屁!”刘豹指着赵留根大喝道:“你竟敢阻止杨曦尽孝道,你怕是要下地狱!” “地狱我去过了,丰都那地没意思,一点油水也没有。” “老子跟你说不通。” “说不通就别说!”赵留根不继续和刘豹纠缠,他还有急事未办,随后他推开爷爷卧室的房门,走进去麻利的磕完头转身来到院内。 “杨曦,这些钱够不够?不够给我讲一声,大家都是兄弟,你不要客气。” 这时刘豹身后的中年人识趣的将木箱打开,只见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大锭的银元宝,在阳光下是那么的耀眼。 刘豹笑道:“这里有100两,你拿去用,还钱的事不急。” 杨曦拱手回道:“谢过刘大人,若是普通葬礼我的积蓄勉强能应付,只是我们家乡的传统讲究十七抬,我若是白丁还好说,可是如今有了官职,若不能搞得风风光光的怕是家乡人会多嚼口舌。” “诶,葬礼这事不能将就啊,一定得搞好!你若有所差池,被人抓住口舌,搞不好会影响你的仕途!” “仕途这事还没个影子,我还年轻,还需要多学习。” “成家立业就得年轻!对了你有想好的没有?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媳妇?” “不用,不用!”杨曦头甩得跟拨浪鼓似的。 “你借什么钱?”此时赵留根走到两人面前:“你差钱竟然不给我说,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欠赌资的事摆平没有?我怎么好意思找你借钱!” “啥赌资?” “你找刘五借钱,你忘了?” 第十八章?霹雳游侠张简之 “哦,你指那事?”经过杨曦的提醒,赵留根回忆起来,他笑道:“早就扯完了。爷不差钱,先不跟你说这么多,我先去解决刘五,随后给你送银子来。” 赵留根刚把话留下,人就没影了。 刘豹摸着下巴望着远去的背影嘀咕道:“这家伙!没个正经。” 随后他转身对杨曦说道:“我还有公务要忙,若是后面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托人带个话,告辞!” “告辞!” 待刘豹离开后,其余同僚陆陆续续送来钱财,连百户卢正卿也拖管家送来80两银子。 杨曦望着桌面上38个银元宝有些郁闷,都是些什么人,送银票多好的,偏偏要送银元宝。 老子重生带货带不了这么多啊! 好面子!这群官僚太好面子! 今天嘉陵当铺迎来了位特殊的年轻人,此人正是杨曦,他递上一副山水画给掌柜问道:“这幅画能当多少?” 掌柜取过画端详半天缓缓开口:“死当1两,活当半两。” 当铺是什么地方杨曦心里清楚,若这幅画能喊出1两,实际价值起码数十两,按照杨曦的预估地皮送的这幅画应该在二十两左右。 杨曦收回画,将地契放在柜台上:“借钱,你看能借多少?” “20两。” “掌柜,这套房子市值80两,你开的价格怕不合适哦。” “有什么不合适的?”掌柜缓缓抬头,慵懒的开口:“有钱就别来抵押。” “我临时缺钱,明天就还!” 掌柜埋汰道:“来我这个地方的顾客都这么说。要抵押便抵押,不押请回,别挡着我做生意。” 杨曦没好气的收回地契,他打算换一个地方。 这时屋内传来缓慢沉稳的声音:“地契可以抵押贷款300两,月利息一分。你把那副画拿进来给我看。” “是。”掌柜朝里屋点点头,他伸出手喊道:“小子,你的画呢。” 杨曦不明所以的将画递给掌柜,掌柜接过画转身进入里屋,不一会儿他出来说道:“我们老板说这幅画市值200两,可以贷你300两,你看如何?” “这画这么贵?” 掌柜嘴角一抽,哪来的混小子?不知道价值还来当! “此画乃当朝画家山水故人张简之所作,这幅画作是他早期的作品。说来张简之的画不怎么贵,价格多集中在几百两至几千两之间。和那些千金难求的画作在价格上有一定的差距。” 里屋的声音缓缓的解释着杨曦的这幅画:“想来送画之人也是妙人。” 杨曦疑惑道:“妙人?” “张简之的画作之所以不值钱是因为他死得晚,若是他早死几百年的话,价格就炒起来了。其实如同张简之这样的画家或者书法家,他们的作品活着的时候很出名,很贵。但是死后会更出名,更贵,若是死上千年留下来的那就是珍品了。 如今张简之去世不过三十年,他活跃的时期,我还是年轻人,市面上留存的作品太多,故此价格不高。” 杨曦道:“200两已经很不错了。” “哈哈哈,相对于十万两白银难求一幅的画作来讲实在是便宜至极。” 杨曦将画作和地契摆放桌面说道:“我贷600两白银,全换成银票。” 不一会儿,杨曦收拾好银票,离开了典当铺。 “老爷,这样简简单单的贷出去600两恐怕风险太大吧。” “不大。”里屋内走出一位老者,摸着胡须望着杨曦离去的背影点头道:“那是锦衣卫。” “就算他是锦衣卫还不上钱该怎么办?” “若真还不上钱,我们就赚大了。” 掌柜有些迷糊,很快他又反应过来,接着又小心的问道:“万一他死了呢?” “做生意哪能没有风险!只要他不死这笔账只赚不亏。” 就在两人闲聊之时,时间静止了,杨曦再次启动重生。 张简之的山水画好好的挂在家里,暗格的银两也在,身上还多了9张银票…… 可惜多出来的银票不能放在家里重生复制,因为一旦重生后,世间一切,会回归至今天零时,而今天赚到的银票会清零,除非是昨天赚到的银票才会存在。 杨曦只能将今天赚取的银票贴身放置。 这次的重生他没有待在家里理会赵留根,没用! 杨曦需要找钱,需要大把的白银。 我还不相信上千两白银砸下去还搞不定钱庄的掌柜。 钱庄掌柜年收入不过二十两白银,老子一顿操作猛如虎直接用50年收入砸人,没什么消息套不出来。 几顿操作杨曦怀揣三千两白银来到四棱杯八通茶馆。地皮对他的态度仍然好得出奇,当二人闲聊几句待刘五离去后,杨曦开口道:“我怀疑刘五最近有比非法收入,请你帮忙调查下,从钱庄开始查。” 地皮说道:“江州两江三地有钱庄当铺7家,请大人放心30天内会有结果。” “1天。” 地皮一愣,1天这事办不好,这时杨曦接着说道:“一天查一家。” “大人,就算一天查一家这事也办不好啊。请客,勾兑,还有其他攀交情的事至少也需要三五天。” “不!”杨曦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足足数千两,他交给地皮道:“你今天只调查通宝钱庄, 这里有三千两白银,是你的活动经费,哪怕你只花了一百两也罢,还是用尽三千两也好,我今天必须要有一个结果,刘五有没有在通宝钱庄存钱?什么时候存的?他存了多少?请你必须给我调查清楚?” 地皮接过银票有些惊,粮船帮是抢了生辰纲吗?锦衣卫出三千两查一个消息,而且只是一家钱庄的消息,若几家钱庄全摸底完,那可是天价。 杨曦见地皮有些生疑,他解释道:“有些事情你不要问,我们不好直接出手所以才将这个任务交给你。” “大人,我懂!” 地皮赶紧点头,锦衣卫有许多隐秘的情报不是一般人可以接触,他估计此事多半如此,粮船帮定是劫了生辰纲!地皮本认为此事若砸钱一两百两就够了,余钱可以退还给杨曦,但他看见杨曦那紧缩的眉头心里叹到此事不一般,钱姑且不退还,先试试通宝钱庄管事的口风再说。 “大人,待我探得消息后,会亲自前往府上报告。” “不用,我在这里等你。” “可是待我和钱庄之人吃饭勾兑结束时天色已晚,我怕耽搁大人的大事。” “无论事情成功与否,你必须得凌晨之前将消息传回来,你明白吗?” “明白!” 其实,地皮不明白杨曦为何要在这里等消息,但他还是动身前往对岸的通宝钱庄。通宝钱庄是江州最大的钱庄,地皮和江州府三江两地各大势力的人都有接触,当然通宝钱庄也不例外。 第十九章?倒霉的江豚豚 “少爷,八通茶馆的地皮来了请帖。” 老管家畏畏缩缩的双手送上帖子,躺在太师椅上眯眼饮茶的邵文祥连眼皮子也没抬,鄙夷的说道:“八通茶馆要废了,这种人见什么见,喊他滚!” “那,他送来的礼物?” “还回去!不要!老子又不是垃圾桶,不是什么东西都收!” “要得,我安排人将礼物送回八通茶馆。” “那可不是,八通茶馆的船要沉了!”邵文祥半眯着眼唱了起来:“哎呦呦~我的小郎君……” 就在这时他感到一阵金光闪过,猛的一睁眼吼道:“是什么东西在闪?” 管家回道:“八通茶馆送的金蟾蜍有点闪。少爷你别怕,我去找张布来遮住。” “等等!”邵文祥刷的一下站了起来,他抚摸着金蟾蜍连连称奇:“这金蟾蜍怕是有半斤。真乃巧夺天工的手艺,美中不足的是眼睛小了点,肚子小了点,臀部小了点,若是能大上几份更美!” 邵文祥心满意足的摸着金蟾蜍,脸上尽是淫荡,突然伸出一双粗糙的大手将金蟾蜍抱起,原来是家里的小工。 邵文祥急吼:“干什么?给老子放下!” 当小工将金蟾蜍放下后,邵文祥一脚将小工踹到在地,这时手拿粗布的管家跑来解释道:“少爷,你不是要将金蟾蜍还给八通茶馆吗?” “我说还就还吗?你没长脑子吗?一群上不了台面的家伙。赶快将我新买的衣服拿来换上,老子要去会一会八通茶馆。” “少爷,那八通茶馆的人你还理他作甚?连江州府严捕头的女人也敢抢,多半没将来!不过说来也可惜,据说那姑娘和皮爷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那晓得被严捕头……” “你乱说些撒子!地皮那里得去,不去我怎么能心安理得收下他的蟾蜍?至于给他办事吗?不可能!老子也怕惹祸上身!” 这邵文祥本名邵二狗,自从亲姐姐被通宝钱庄的老爷纳了小妾,生了儿子后,于是改名为邵文祥。 随着亲姐越来越受宠,邵文祥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如今已是通宝钱庄的管事。 江州城最大的酒店望江楼坐落在千厮门附近,大酒楼有六层高,站在窗口眺望,正是隔岸江北县。 江北县是依山而建的山城,每到夜晚时,重重叠叠的房屋点上万家灯火犹如天上繁星,刹是好看。 此刻已近中午,当然没有夜景可看,地皮点上一座好酒菜等待着邵文祥。 日上竿头,邵文祥姗姗来迟,他身着上好儒衫,手持一把扇子,进门喊道:“地皮好久不见?” 地皮嘴角挂笑:“之前你喊我皮爷,如今你喊我地皮,咋个不亲热了?” “亲热,亲热!”邵文祥找了个位置坐下,他打量着包房问道:“你最近在什么地方发财?看样子搞了不少哦!五楼的上房至少要几两银子吧?” 豪华包房连窗帘也是上等蜀锦,红木的桌子,极品的兰花盆栽,邵文祥拿起一个碗道:“这个碗怕要一两银子!真腐败。小二,宰条上好的江豚,再来两斤秋刀,便宜的菜不要上。” 邵文祥乐呵的摆弄着碗筷,地皮开口道:“邵兄弟,有件事情我需要你帮忙。” “吃了再说。你看我肚子都快饿扁了。” “这事情不能吃了再说。” “皇帝不差饿兵,你这样不厚道。” “你他妈的点了几十两银子的菜很厚道?” 邵文祥的脸色当即冷了下来,将头偏向一边冷哼道:“你的事我怕是解决不了,你胆真肥!” 地皮笑道:“那我还得感谢你了,解决不了还专程来赴宴,邵文祥你还真厚道。” “我毕竟是读书人,有素质!我收了你的礼物前来陪你喝一场!子曰:这是礼。我是不会白白收人礼物。宴会我已赴约,一别两宽,就此谢过。” “我送这么大坨黄金给你,就是为了见你一面?你脸真大!” “我堂堂通宝钱庄的管事还收不得你的礼物?我来是给你面子,爷的面子就这么值钱!告辞!” 邵文祥拱手起身,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地皮喊道:“小二,你们这里最贵的酒多少钱?” 屋外传来小二的声音:“八十两一斤。” “来两斤,刚才点的什么江豚,秋刀,一并上来。顺便把花魁喊来陪酒!” “皮爷,此刻正下午,花魁不见客,请皮爷晚上再来。” 啪的一声响,地皮扔出几张银票:“500两银子她要来便来,不来拉倒!” “小的马上前往通传。” 叮叮咚咚屋外传来小二离去的脚步声,邵文祥目露精光的倒回来笑道:“咋了?发财了。” 邵文祥倒吸冷气,别说500两,光那80两的酒水就值他一年的收入,不知道年收入喝进嘴里是什么滋味! “财没有发,我有一家事情需要拜托你。” 邵文祥连连摇头:“我怕是帮不了你。” “你怕什么怕?” “你连江州府严捕头的女人都敢抢,据说此事还恶了同知彭泰初,我怕你早已上了今年秋后处斩的名单。” “一码事归一码事。”地皮蹙眉道:“你帮我查一下粮船帮的刘福荣有没有在通宝钱庄存过钱?” “地皮,也不是我说你。我们钱庄做生意靠的是什么?是诚信!我怎能将客户的资料告诉你,这不是自砸招牌吗?” “两千两。”地皮从怀里掏出两千两银票扔在桌面,白色的银票散发着炫目的光芒,邵文祥惊得手颤抖,这是他十几年的收入了。 地皮抬头直视邵文祥的目光:“我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地皮望着邵文祥的窘态不发一言,轻轻夹了块冷菜放进嘴里咀嚼,好一会儿后邵文祥才说道:“通宝钱庄的客户众多,一时半会儿不好查,隔几天我给你消息,你看行不行?” 地皮淡淡道:“今天!” “你……” 邵文祥手指着细细品尝冷菜的地皮,咬牙道:“行!” 随后他伸出手去抓银票却被一双粗糙的大手按住,邵文祥惊讶的望着地皮,只见地皮笑道:“有消息有钱,没消息没钱,顺便说一下,你若是没有消息,这些菜你也别吃了。” “那万一没有消息我不是白跑一趟?” “做生意有风险,更何况你这种不花本钱的生意,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刘福荣资金往来的信息。邵二狗,你若想赚钱得拿出真本事来,这件事靠不了你大姐,还有不要将这件事传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邵文祥埋汰道:“你都是要翻船的人了,我还怕你做什么?” “少废话,我恐怕还翻不了船,这笔买卖你到底做不做,给个决定!” “做!” 邵文祥当机立断下了决心,急冲冲的跑下楼朝钱庄奔去。 地皮不免赞叹道,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第二十章?吹拉弹唱 杨曦坐在八通茶馆漫无目的喝着茶,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地皮的手下武大头在边上不停的讲着江湖段子,杨曦也有的没的附和几句。 当他困得要打瞌睡的时候,屋外闯进一位地皮的手下,这小伙擦了擦额头的大汗,自顾端起凉茶喝上几口,随后高声道:“锦衣卫赵留根死了!” “哦!”杨曦脸色一变,心里有了结果,但还是问道:“你知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据说赵留根要袭击粮船帮的刘五,好像是因为赵留根长期勒索刘五,前不久赵留根欠了赌资,哪晓得刘五经过他的长期勒索也缺钱,导致赵留根没钱嫖唱,赵留根心生怨恨觉得刘五坏了他的好事,于是便打了起来……然后……” 小伙双手一摊,面露无奈,杨曦问道:“于是赵留根不敌刘五?还是刘五失手将赵留根杀死?” “你猜错了,赵留根被谢近一杀了。谢近一听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帮腔讲了两句公道话,结果赵留根找了谢近一,可惜赵留根没见过谢近一,不清楚他是何方人物。” 这时茶馆的武大头急问:“是那天榜高手谢近一?天下前二十的那位?” “对!就是那谢近一!” “这?”武大头很疑惑,像谢近一这样的江湖风云儿怎么会来江州府这样的偏远之地。 杨曦蹙眉有怒火,谢近一!果然还是你! 他回忆起上次粮船帮没敢下死手,估计是对锦衣卫这身制服的让步,但是谢近一却敢杀人,难道就因为他是天榜高手?因为他是和锦衣卫最高战斗力伯仲之间的高手,所以就不怕? 如果自己有这种实力兴许也不怕吧! “不跟你说了,我再去外面探探风声。你不知道外面大街小巷都闹开了。” 小伙放下茶碗急冲冲的跑远,武大头却开口道:“杨大人,先不谈赵大人之死该如何解决,我怕江州要起风云了。” “此话怎讲?” “谢近一乃天榜二十的高手,可以这样讲,全天下两万万人中能稳胜他一头的不超过二十人,他可是在江湖这座金字塔中的顶尖人物。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到江州来?江州这块地对于整个武林来讲形同鸡肋,别说谢近一身后的点苍派,就那谢近一自身也不可能前往江州,除非有什么缘由! 你想想是什么样的缘由能让江湖中的顶级高手亲自前往江州?不好说,能让谢近一亲自动身的事不好说。我等不过江湖浮萍,猜不到。” 杨曦道:“你谦虚了,我才是江湖浮萍,两眼抹黑什么都不清楚。” “哎,可惜赵大人了。这事多半就这么算了?” “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句不中听的话,别说江北县,哪怕对岸的江州府也处理不了这事。这事得层层上报,你说锦衣卫最终会不会为了区区小旗和点苍派,和谢近一作对?” “不会!”杨曦答道:“应该会用这件事换取利益!” 杨曦站起身望着街上往来的人群,有些担心,看来江州这地还是太安逸了。 不一会儿打探消息的小伙又闯进茶馆:“乖乖不得了,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在街上编排赵留根的故事,什么身为锦衣卫嫖唱,借钱赌博不还,收保护费,各种各样的罪行全往赵留根头上按。” 杨曦问:“街上的老百姓信不信?” “有的人信,有的人怀疑,有的人不信,我看最终还是会信。” “为什么?” “你想想嘛,赵留根那个人吃喝唱赌样样精通,别说其他,他有次欠赌资迟迟不还,很多江湖人都清楚,还是刘五给他出的头,这是石锤,我看其他事就算有假,也差不太远!” 席岳!杨曦紧握拳头,这全是席岳的安排! “去去去,你滚到一边去!”武大头见杨曦脸色有异,他将小伙撵出们,回头劝道:“杨大人,消息传得这么快,暗中一定有推手。我马上安排人手去查。” “不用!此事有人会去查探。” 杨曦制止了武大头,他清楚这是粮船帮搞的鬼! 事情发展到这里他反而冷静下来,静心等待地皮的消息。这件事要平稳渡过只有将刘五勾结反贼的证据查出来。 夜晚,地皮终于回到八通茶馆,他风风火火的将一张纸条放在桌面:“杨大人,小的不负所托,事情终于查出来,刘五果然在通宝钱庄有账户!” “他存了多少钱?” “一千五百两。” “是不是最近才存入?” “是,前些天才存入。” 不对,杨曦总感觉哪里不对,他摸着下巴不停思索。 地皮却尴尬的笑道:“你看消息的结果还不如花的钱多。” 是呀,杨曦当即领悟过来:“刘五的年收入大概在多少?” 地皮答道:“他这类堂主级的人物固定工钱在150两-200两,当然刘五身为堂主兴许还有其他收入。” “这笔钱太少了,不对劲,我先告辞。”杨曦抓过纸条,上面有刘五存钱的日期,金额,时间倒是接近,可金额太少。 时间静止,再次轮回。 杨曦又再次来到八通茶馆,这已经是第三个轮回,前面几家钱庄已被地皮查探清楚,刘五没有在那里存钱,如今还有四家钱庄没有查。 杨曦依然坐在茶馆等消息,赵留根被杀的消息再次传来,杨曦没有过多理会,直到入夜时分地皮归来。 “杨大人,进屋里说。” 地皮小心翼翼的回头观望几眼,确定无人跟踪后将杨曦领进里屋,他小声道:“刘五在利丰钱庄换了2万。” “换两万是怎么回事?” 杨曦的语气有些激动,刷的一下站了起来,妈的,终于抓住你了! “江州城的利丰钱庄是外地钱庄驻江州的分号,刘五将不知从哪来的两万外地银票换成了本地钱庄的银票,这么大的一笔兑换记录,人家的掌柜记得清清楚楚。” 地皮取出一张纸条交给杨曦,上面记录着存钱的时间,存钱的人名,杨曦看过后问道:“这笔钱有没有可能是他帮粮船帮办事所兑?” “嘿,不可能!粮船帮年毛利润八万两左右,纯利润顶破天两万。若真要办两万银票的事帮主不去?副帮主不去?偏偏要一个堂主去?粮船帮赚的是码头苦力钱,多是碎银子交易,他们不会安排堂主办两万银票的事。” 果然如此,事情不能停,接着来! 杨曦再次重生复活,将所有的钱庄调查得清清楚楚,最终就只有这一笔交易。 第二十一章?塘中的荷叶炒豇豆 天刚白肚皮,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在歌乐山头,滚龙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好运,他今日凌晨时分如往常般的在夜摊瞎逛,见某老实人的钱袋露出一截在衣服外,于是悄悄近身偷取钱袋,哪晓得运气不好,被失主发现,追了自己两条街,就在差点跑往帮会堂口的时候,又遇上了锦衣卫。 哎,自己的姓名,身家,父母,甚至小时候尿床帅锅父亲,最后被父母联合双打的事,都被这锦衣卫一五一十的讲出来。 难道我在锦衣卫那里挂了号? 锦衣卫为什么要搞我? 滚龙想不明白! 他心惊胆战,自己没做什么大恶啊?不造反,不卖私盐,不画假钞,虽然谈不上良民,但也不符合锦衣卫的盯梢对象啊! 人的名,树的影。锦衣卫砍人不行,却擅长抄家;解决江湖纷争不行,搞情报工作却超一流。 滚龙想不通为什么会挂名…… 清晨时分滚龙如约来到江北公园荷花池处,周围除了虫鸣蛙叫并无其余声响,显得冷冷清清。 昨夜,不!应是今天凌晨,那名锦衣卫约他清晨前往荷花池有要事相告,本来他从来不理会官府中人,无论捕快,捕头,衙役,滚龙当他们的话全是在放屁,可如今他不能不来。 那锦衣卫如同背户口本似的将他家中之事一一道出,搞得像是人口普查…… 老子滚龙孤家寡人怕个屁! 呸! 滚龙虽然这样想,但他还是不敢挪步回家,反而早早前来等待。妈蛋,连老子昨天中午吃的什么都知道,老子当时喝醉了所以才说了些议论官府的话,闯你妈个鬼哦!老子总有一天会死在这张嘴上。 清晨的浓雾逐渐散去,滚龙蹲在地上揣着手,他有些惧怕的抬头望着缓缓朝自己走来的杨曦。 此时杨曦穿戴一新,腰间的绣春刀在制服的衬托下是那么的醒目。 “滚龙,我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办!” “我可不可以拒绝?” “不可以。” 杨曦观赏着塘中的荷叶,一缕清风夹着寒冷的气息吹来,地皮将手揣得更紧,杨曦道:“你有没有办法进入粮船帮水堂的堂口?我需要你帮我打听一件事。” “杨大人。”滚龙站起身,面色严肃:“你让我出卖兄弟这是不可能的,老子妄议官府大不了砍头,人死屌朝天,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妄议官府这事暂且不谈,你想办法潜入三洞桥水堂堂口,待会儿谢近一会前往水堂,你给我打探清楚谢近一到水堂是为何事,你明白吗?” 滚龙大声吼道:“你听不清楚我说的话吗?我们出来混江湖的,信奉的就是一个义字,我不是你心里想的那个人!” 随后滚龙伸出双手,“来啊,铐我。” 杨曦笑了笑,将手伸进胸口,掏出一张银票递给滚龙,“线人费,把事情办好。” 滚龙盯着面额为100两的银票灵动的双眼不停的转动,乖乖,这是老子十几年的收入了,“我这人其实蛮好说话的,原来不是出卖兄弟而是打探水堂堂口的消息,我和堂口不熟。” 话毕,滚龙接过钱,不着声色的揣进怀内,“杨大人,你总算找对人了,其实我和水堂颇有渊源,我根本就不需要潜入,老子可以大摇大摆的在大厅现场观摩谢近一究竟和刘五在谈什么事,当然若是他俩悄咪咪的跑到卧室促膝长谈,这我就打探不到了,我们不能棒打鸳鸯撒。” 杨曦见滚龙有代表粮船帮在堂口大厅接待江湖人的资格,顿时有些惊讶,他用死了两次的代价来调查滚龙的底细,竟没查到这个信息,他不免赞叹道:“想不到你还有些本事。干嘛?刘五看中你了?还是副帮主席岳看中你了?是什么渊源能让你有如此的地位。” “嘿!水堂在大厅开会的时候,我经常前往帮忙端茶递水赚些零钱,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你小子不是土木堂的吗?还赚这些零钱?” “世风日下啊,每月赚不了半两银子,不搞点兼职只有喝西北风。” “你喝西北风关世风日下什么事?” “工资低不就是世风日下呗!杨大人请你放心,别看我是土木堂的红人,老子和水堂的人熟得很,刘五的贴身心腹小赵是我的基友,知道了吧。” 话音未落,滚龙趾高气昂的拍了拍胸口,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杨曦本欲拉拢滚龙调查下谢近一,没想到这小子还有点版样,他灵机一动想要滚龙去查刘五。 “打探到消息后你再查查刘五,我需要刘五的情报,特别是最近这些时间他有没有特殊的地方?” “打探刘五啊!” 滚龙面露难色,很不愿意接受。 “我不怕实话相告,刘五勾结反贼意图谋反,这是诛九族的罪,你可要想清楚了,隐瞒不报连坐!”杨曦又出怀中掏出300两的银票递给滚龙:“今天,你今天将小赵摆平,将他知道的关于刘五的秘密全部吐出来。” 滚龙目露精光的盯着杨曦手中的银票,顿时笑出声来:“请杨大人放心,无论什么情况老子都给你搞来,包括他屁股上的那颗痣究竟长在什么地方。” “咋了?怎么变开心了?我见你刚才不是很愿意都嘛,现在激动了?调查刘五,不出卖兄弟吗?” “刘五不是我兄弟。银票才是我兄弟!” 滚龙喜笑颜开的数着银票,杨曦摇头道:“不要数了,无论你怎样数也不会多出一张!” “嘿嘿,我没见过这么多钱。” “我晚上在后街夜摊处等你,别让我失望!” “好,好。” 杨曦别过滚龙,转身回家换上寻常衣物,他打算今天在街上四处逛逛,看能不能有线索。 如今只找到刘五有两万白银的不明收入,其余证据还比较少,杨曦觉得事情没有把握,想到谢近一杀人时那轻描淡写的态度他心里没底。 还需要继续寻找证据,要一锤定音将他们震住。 第二十二章?你惹不起 杨曦打探了一天,没有什么新的发现,于是在夜晚降临时来到后街的抄手摊坐着闲聊。 左右的搬运工人多是在谈赵留根被谢近一杀死之事。 这件事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内传遍江北县,同时赵留根的名声也毁了。 “这赵留根哪里像是锦衣卫,脱掉那身官服就是恶棍。” “是啊,锦衣卫有什么好东西。” “别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几位兄弟。”杨曦开口笑道:“赵留根的事我们都熟,你们谁知道谢近一的事迹,那可是天榜高手。” “这个谢近一该怎么谈呢!”此刻说话的正是抓小偷遇见的说书人,他扇子一拍,待左右目光皆投来时,缓缓开口道:“谢近一新进的天榜高手,我个人估计他应该在第十七位,传闻他的成名战是在一夜间灭掉拥有两名一流高手坐镇的门派,其实不然,他能杀上天榜二十,是在某夜以振鹭随风剑法斩杀三名高手而出名,这一战后,以三十岁之龄直入天榜。 而这振鹭随风剑法是点苍派一等一的剑法,正所谓振鹭于飞,一群白鹭冲天起,此等剑法强于速度,善于击杀,是天下闻名绝学。” 谢近一的速度快,杨曦见识过,他问:“照你这么说谢近一在江州这块地上近乎于无敌?” “江湖中属于无敌,不过在军阵中吗,不好讲。” “怎么个不好讲?” “军队讲的是军阵,那谢近一单人搏杀厉害,若是遇上军队肯定不敌。” “以你估计要多少军队才能战胜谢近一?” “这我就不知道了,若是戚爷爷的鸳鸯阵恐怕百多好号人能击败谢近一。” 这时有听众不乐意道:“谢近一是大高手,你百多人怕是不得行哦。” “嘿!戚爷爷的鸳鸯阵是天下一顶一的阵法,再说谢近一的武功擅长单打独斗,若遇军阵怕还要不了百多人,一百把强弩手他敌得过吗?” 杨曦摸着下巴道:“看来江湖中人不行啊。” “小子,你怕是小瞧了……”说书人突然焉了,这时他看清了杨曦的脸,吞吞吐吐道:“大人,江湖中人打仗不行,但是单挑厮杀行,据说天下第一的高手袁如珍有千军万马之中取人项上首级的本事。不可小视啊。” 杨曦点头:“正如你所言,除了调动军队还真拿谢近一没法。” 就在这时滚龙火急火燎的出现在后街,他四处打探一番找到杨曦,急切的拉着杨曦往无人处走,“大人,发了!” 杨曦疑惑道:“什么发了?” “那个谢近一用《苦叶心经》作为报酬来打探瓦块刀的消息。那可是《苦叶心经》!天下数一数二的内功心法,若是练了,一定成为一流高手,到时哪里还需要待在江北县这个小地方。” 杨曦问:“《苦叶心经》有这么厉害吗?” “有!”滚龙肯定的点头:“你不知道我们副帮主有多重视这本秘籍,今天下午接到消息的各堂堂主全涌入水堂,就是找副帮主讨个说法,他们在帮中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苦叶心经》他们也要练!” 随后,滚龙目露向往道:“若我能练练该多好,就算不能练,摸摸也不枉此生。这是百年一遇的机会。” 机会?杨曦思索道,若是我愿意可以复制万千本,这时他问:“那瓦块刀又是谁?” “不晓得!” “你……”杨曦有些气:“所以你什么都没打探到?” 滚龙不乐意道:“《苦叶心经》这么重要的秘籍当然得仔细询问,至于那瓦块刀谁知道是谁?若是天下人全知道瓦块刀的消息,谢近一还需要粮船帮来寻找,反正此人是一个灭人满门的恶匪。” “谢近一在找一个灭人满门的恶匪?” “是啊,谢近一要伸张正义。”滚龙谈及此处,露出向往之色:“不愧为大侠,伸张正义,畅游江湖,好不快哉!” 谢近一要伸张正义?杨曦不信! 那家伙杀人如喝水,难道他和死者的关系很好? 杨曦继续问:“你知不知道谢近一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 “你……” “诶!杨大人,你的钱我可没白花,我打探到最近刘五经常往相好那里跑,以前他大概七天去一趟,这些时间三五天就要去,据小赵所言,刘五近期没有补过肾,我认为这里有疑点。” “有啥疑点!他赚钱了呗。”杨曦想起那两万白眼埋汰道:“钱才是男人最好的壮阳药!你还有没有打探到其他消息?” “没了!” “行吧,我知道了。” 时间静止,新的轮回开始,这次杨曦胸有成竹的陪同着赵留根往三洞桥粮船帮水堂走去。 1.刘五财产来源不明,在利丰钱庄换了两万外地银票。同时家里暗格藏有500亩良田的地契。思及此处杨曦感叹滚龙还真有本事,连这也打探得到。 2.杨曦通过审问刘五相好的窑姐得知,刘五提及过用消息换了天大的财富一事,同时出手小气的刘五还给了窑姐五千两银子从良。 3.杨曦不放单线,早早就约了李捕头带上50名弓箭手助拳。 “刘五你勾结反贼!”赵留根大声啸吼,在场中人面色各异。 刘五满脸憨笑,席岳双目喷火,谢近一仿佛老僧入定般的淡然。 席岳不能不急,《苦叶心经》这种数一数二的秘籍终于到手,他还没捂热就有人上门找茬。但谢近一看好刘五打探情报的能力啊,哪怕谢近一不看好,在粮船帮的各堂主中也没有其他人比刘五强。 席岳怒斥:“赵大人,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这种无中生有的事也就只有你们锦衣卫才做得出来!你怕不是在报复赌资的事,是你自己欠钱,于我们无干!” 谈及这事赵留根很急,这是真事,但这事和他抓刘五无干! “席帮主,证据我们有。” 席岳的目光被杨曦吸引,“证据讲的是人证物证以及动机,你们锦衣卫编故事厉害,但在我这里得讲真凭实据!” 席岳怒目圆睁,运转内功,随时都会动手。 杨曦问道:“请问席副帮主,粮船帮近期有没有安排刘五经手过大事?” “我不知道你口中的大事是什么大事?也许我们的大事对于大人而言是小事。” “钱财上面的事,你有没有安排刘五经办过涉及到大额钱财的事?” 席岳冷冷的问:“什么意思?” “既然你听不懂,那就说明没有!刘五在利丰钱庄换了两万银票,据我所知刘五的年收入不过200两,他哪里来的银票?。” “我没有!”刘五大声的吼了起来。 杨曦没有理会,他继续道:“你们粮船帮的年纯利润不过两万,不知刘堂主为帮会立下何种功劳能有这么大笔收入?” 席岳冷眼道:“杨大人,这笔钱你不能追究?否则你顶上的乌纱帽不保。” “有如何不保?” “你惹不起!” 第二十三章?我没有惹 “查抓贪官污吏是我们锦衣卫的职责,你尽管开口,我杨曦不怕。” “若是你惹不起的人呢?杨大人我知道你们锦衣卫和文官不是一个系统,若这笔钱的背后是你们锦衣卫的人呢?我们粮船帮在码头讨生活犹如孤掌难鸣,不找点后台该如何生存?怕你的奏折连江北县都飞不出!” 这话使赵留根冷静下来,他后退半步偷偷拉了拉杨曦的衣角,这微妙的动作被席岳捕捉到,“有些事你惹不起,这事就此作罢。” “若我执意要惹呢?” 杨曦执意要惹,大不了自杀重生复活,这事他熟练,若真能查出什么贪官污吏搞不好还是大功一件。 席岳冷眼问:“你什么意思?” 赵留根也劝道:“反正我没什么事,下次再说。” “没有下次!”杨曦吼道:“你把背后的人说出来,我不怕!” “杨曦,你这是找死!” “我杨曦愿意为了王法而献出生命!”杨曦上前一步直视席岳的双眼:“席副帮主怕是你说不出这个名字吧,我刚才话没有讲清楚,刘五是用两万外地银票换成了两万本地银票,不是用银子换的银票,请问这银票是怎么来的?” “我们做水运生意有两万外地银票很正常嘛。” 杨曦道:“那请问,刘五在屋内暗格内藏的500亩良田地契是怎么回事?干嘛你们粮船帮最近开始种粮食了?我无论怎样计算,以刘五的收入是买不起这500亩良田!席副帮主,我念在粮船帮和官府的合作很愉快的份上,今天我和赵大人单独前往是给刘五一个自首的机会,请你们珍惜这个机会!” “珍惜个屁,这田地也是拿来送礼的,刘五我保了!你信不信我把那个名字说出来,我不说出来是因为那人官职太大,对你我都不好,你再咄咄逼人小心我不客气,你查了这么多是在给自己挖坑!” “我不清楚你为何执意要保刘五,但你今天失算了。刘五,刘家巷的吴姐你清楚吧?顺便说下吴姐已坦白,你在他面前炫耀最近做了一件大事,卖了个情报赚了几万两白银,卖的这个情报就是出卖锦衣卫!” 刘五急吼道:“我没这么说!” “你当时喝醉了,不记得了。” 席岳恶狠狠道:“证据,证据呢?吴姐怕不是被你们屈打成招!” “吴姐家里就有五千两银票!物证有了,人证有了,再加上你惜财爱民的性子,连动机都有了。我是将所有事情全调查清楚了才来府上劝人自首,你究竟跟不跟我走!对了,席副帮主,你口中的那个名字是谁,我洗耳恭听!” 刘五面色惨白,吓得浑身发抖,杨曦将事情讲得明明白白,粮船帮的人心里已经有底,这事多半是真。 粮船帮在官府中有人,但和这件事无关,席岳自然不敢讲出来,他忍住怒气道:“杨大人,这只能证明刘五收入来源不明,但无法证明他是反贼!你说是不是?收入来源不明不能成为你抓捕的理由,本朝可没这个法律!” “我今天要将他带走你拦不了。” “小子,别给脸不要脸。” 席岳运足内力,抬起双掌正要发作,门外传来乒乒乓乓的吵杂声,这时李捕头带着几十名弓箭手冲了进来,“杨大人,我是不是来迟了?” “没来迟,来得正好。”杨曦指了指刘五道:“把他带走,竟敢勾结反贼造反!审一下弓弩是怎么来的。” 随后,杨曦注视着谢近一,他就怕谢近一发难,他不清楚这几十名弓箭手能不能拿下天榜二十。 只见谢近一淡淡的摇头微笑:“大人,我是良民,真和这件事无关,你可得相信我。我最近才到江州,和他们都不熟。” 李捕头见还有嫌犯,顿时来了精神,这都是功绩啊,曾经那些小毛贼可比不上抓反贼的功绩,这事要上达天听的,万一圣天子在老子的名字上划了个圈,那可是祖坟冒青烟的事。 杨曦发现李捕头正举刀指向谢近一,心里一惊,赶紧拉住:“他和这事无关,只有刘五才和这事有关。” “你确定?要不要带回去审上一审?说不定就有关了。县太爷很支持这件事!”李捕头挤眉弄眼道:“你懂的。” 杨曦急忙喊停,他可不想继续重生,别人只过了一天,他困在这天大半月,“他真和这事无关,把刘五带走,你早点回去审案,早点完结,折子也早几天传到京城。” “那也行!” 李捕头兴致勃勃的将人拿走,席岳怒目圆睁的瞪着杨曦将拳头握得啪啪响,杨曦也不畏惧的提醒道:“别做违法的事!” 随后也跟在李捕头的身后走出大宅子。 席岳见众人走远心里有点凉,他尴尬的转头看向谢近一:“其实我们帮中还有其他人也很擅长打探消息,请谢大侠放心,我亲自带队,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席岳很懊悔,当初将话讲得太圆满,将刘五吹得神乎其技,这下子麻烦了。同时也恨上赵留根,这家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天来!我的《苦叶心经》还没捂热!你晚一天来我将心经背熟也好啊! 我的一流高手梦…… 此时,谢近一淡淡的笑道:“那就有劳席帮主了,最近这些日子我会住在朋来客栈,有消息请托人告诉一声。” 随后,谢近一拱手道:“告辞。” 席岳望着远去的背影油然升起一股敬佩之情,不愧为大侠,这么好讲话。 第二十四章?梅机子道长在不在 三洞桥的街道突然闯入几十名装备整齐的弓箭手,附近的百姓好奇的站在远处观望,李捕头得意的问道:“杨大人,你看此贼该关押在你们江北所大牢还是该关押在县牢?” 杨曦道:“本次行动李捕头当属头功,既然县长大人十分关注这次任务,此贼定当关在县牢。” 杨曦的回答令李捕头感到愉快,他侧头看向赵留根,只见赵留根说道:“此贼关在县牢是应该的,不过我想参与审问,还请李捕头和县长大人给个机会。” 赵留根恨得牙痒痒,他帮助刘五这么多,连刘五的堂主之位也有他的功劳,这小子竟然将老子卖了。 “妈的,出卖老子。” 赵留根忍不出埋汰起来。 李捕头笑道:“请赵大人放心,审问之事还需赵大人相助,论审问锦衣卫当属顶尖。不过刘五这人实在不知好歹,连兄弟情谊也可买。” “可不是吗!”赵留根双眸有怨色:“明明可以先将这笔钱贪墨,分老子一半,然后转为污点证人,最后合力挖坑将反贼拿下,多好啊。明明可以做到情谊钱财两不负,这小子偏要吃独食,我呸!这就是报应!三万两白银啊,别说三万,给老子一万,老子马上辞职回家当富家翁,谁还上什么班!” 李捕头:“???” 李捕头道:“不砸个天价出来谁敢出卖锦衣卫?暴利有命赚,更得有命花。前面就是路口,先不多聊,我要将此贼尽快押送回衙门,下次出来喝酒。告辞!” “告辞!” “告辞!” 赵留根望着远去的队伍,心有不甘,他问:“你就这样将全部功劳分给他?” “不分给他,分什么?”杨曦心知若不是李捕头带大队人马前来相助,说不定谢近一会爆发。 “太可惜了,这是大功劳!” “没什么可惜的。”杨曦笑着摇头:“昨夜的书生反贼及其同伙当场伏法,没有留下任何活口,我看刘五知道的也不多,根本就审问不出头绪,若将案子砸在手里,上面要求你追查到底该怎么办? 这么多弓弩,如果继续查下去,肯定会查守城士兵以及城门守卫,搞不好会查到李捕头的头上,这事还是让县太爷去办最好,我俩办点小案差不多得了。” 赵留根可惜道:“总旗的位置空出来了,若是能查些事情出来,或许还能往上动一动,你呀……” “查些事情出来?你想多了!接手必须得查个水落石出。你若只能查些事情出来,或许查不出事情出来,只要没有将事情完完全全的查清楚,所有的功劳全是过错,上面的大官要的是结果,究竟谁在蓄谋造反?贼首有没有被抓捕?这才是他们要的东西!他们要的不是过程。 刘五是唯一的活口,我看查不出什么东西,刘五所知不多。兴许他根本就不知道书生有弓弩,事情会这么严重!” “你怎么知道?” “如果刘五真知道这是反贼,他要么虚与委蛇,将事情告知你;要么获取钱财后直接跑路,而不是继续留在帮会中。” “哎!算了。只要能让我出口气便成,这案子好歹还是有点苦劳在里面。其实将案子交回去是有点复杂,总旗什么的以我的名声基本无望!” 赵留根仿佛大乐透猜错一个号码般的遗憾,杨曦笑笑不理会,若真能将贼首查出来,别说总旗,哪怕是百户也能上,可是后期的案件不适合他们插手,牵扯太大,两人的官位太低。 只能说命中没有这份,若不将功劳交给李捕头,人家是不会带弓手来相助,无论是青年书生那里,还是撞声势抓捕刘五,都少不了李捕头的帮助。 赵留根,若不是李捕头,你怕是死了两次。 当然这话杨曦没有讲出来。 更何况弓弩也有不是近期从城外运进来的可能,或许这些武器,这群人早就埋伏在县城很多年。 两人结伴走在县城的街道上,道路两旁人影稀少,城里的劳动力多在码头工作,故此街上没多少人。 赵留根的步伐很慢,他的心情还未缓过来,“我先回所里交代工作,你就别跟来了,老爷子的丧事一定要办妥当,稍后我会安排下人给你带点钱过来。” “诶!”杨曦猛摇头:“不用带钱,我不差钱。” “我会不知道你吗?你比我干净,你也没多少钱。” “今时不同往日,我有积蓄。” “你这幅万年不变欠人钱的脸嘴,就深深的出卖了你没有积蓄,你不借高利贷就算好的了,家里那么多的补品没花你的钱?你这些年赚的钱全给老爷子补身体了吧?就这样我先走了。” 赵留根拍拍杨曦的肩膀,又鼓励了几句,随后转身开。 “喂,老赵,去江北所不是这条路,这是去怡红院的路,是死路走不通。” 赵留根无视杨曦的呼喊,潇洒的挥挥手,只留下一个背影。 杨曦辞别赵留根回到家,忙碌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他感到有点疲倦,尽管抓住书生反贼至今不超过15个小时,但杨曦不停的重生,不停的活在同一天实在很累。 “放这边,放这边,轻点。” 杨曦刚踏进家门便听见马嫂子指挥工人的声音,庭院内一片忙碌,棺材已推往正中的位置,墙角整整齐齐的摆满了花圈。 马嫂子听见杨曦的声音回头问道:“墓地的事你是不是还没有安排?我今日儿去棺材铺的时候他们还谈起过这事,寻找墓地的事他们也没有办法,他们到可以请几位道士来做场法事,至于这个价钱可以商量。 我看还是得请些道士来,要风风光光的送老爷子上路。唱戏的班子用刘家台的一条龙你看怎样?” “老爷子重病前不是说已经准备好地了吗?在南山上面,是块风水宝地。” 马嫂子问:“那你清楚在哪里吗?” 杨曦摇摇头:“没听他详细谈及过,你先准备吧!墓地的事情好安排,河对岸的南山很棒。” “你别胡乱选块地来安葬,还得请道长来寻找风水宝地,下葬的事不可大意,我看梅机子道长蛮不错的,很多达官贵人都找他来看风水。” “行了,我明天找道长看风水。” “明天去啥呀,先办葬礼!锦衣卫的同僚你看什么时候通知?洗碗的,做饭的,哭丧的,这些人手还没安排呢,今晚也不知搞不搞得赢!” 杨曦问:“今晚?” “对呀,宾客们今晚得入席呢。” “今晚不行,明天中午吧。” 杨曦想平稳的渡过今日,他可不想再起波澜,于是他朝爷爷的卧室走去,想再看老爷子一眼。 “诶,你干什么去?” 马嫂子喊住杨曦道:“老爷子的身子还没擦洗,衣物还没换,你晚点再去。” “既然如此,那我先回卧室睡一觉,我最近有点累。”杨曦刚推开卧室的门,又回头问道:“办葬礼的钱够不够?” 马嫂子道:“我这里还有几两银子。” “几两不行!”杨曦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在马嫂子手中,说道:“风光大葬,不差钱!” 马嫂子看着手中的银票有些惊讶,她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支吾道:“你该不会……贪……污?” “锦衣卫能贪个啥?这是……” 杨曦皱眉思索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这笔复制的钱很不好交代,看来来路不明的钱财不能乱用,他忽悠道:“反正就是这么回事你懂的!” “诶!我不懂啊?”马嫂子握钱很纠结,她冲着关闭的卧室门喊道:“大白天的睡什么睡?我真不懂啊,这钱怎么花?” “随便花!” 杨曦不再理会屋外絮絮叨叨的马嫂子,他爬上床倒头便睡,太困了! 第二十五章?不肖子孙 噹~噹~噹~ 洪亮的钟声一阵一阵的传来,杨曦猛的一下惊醒,又重生复活了? 他翻下床,满头大汗,推开卧室门一阵清风吹来,只感到手脚冰冷,庭院内的葬礼布置得七七八八,摆满了十几张桌子,月光冷冷清清的洒落在院内,阴暗角落内的蛐蛐发出嘘嘘的声音在清静的夜晚显得十分的嘈杂。 原来没有复活重生,杨曦放下心来,望向江州城的方向,这次睡得真沉,从下午一直睡到次日凌晨。 杨曦走向棺材,抚摸着漆黑的棺木,心里有些难受,老爷子从今往后得和这块木头为伴,死亡是人类无法拒绝的归宿。 他轻拍了两下空荡荡的棺木,随即朝卧室走去,杨曦要看爷爷最后一眼。 嘎吱一声,杨曦推开老旧的木门,屋内有股淡淡的中药味,他打开窗户,点上油灯,走向床边,爷爷安详的躺在床上,如同睡着那般。 杨曦坐在床头轻声道:“感谢你的养育之恩,请你安心去投胎,我一定能成为你口中那般顶天立地的汉子。” “我好想你再多活几年,看我结婚,看我生子,可惜……” 杨曦埋头盯着熟悉的面庞,曾经相依为命的过往历历在目,复活什么的他已经不在乎,见爷爷这么安详他心里也舒服不少,至少死的时候不痛苦,就如同睡着那般…… 睡着? 思及此处杨曦突然感到一丝不安,身为锦衣卫的他死人看得多,甚至还装过死人,虽说死者两眼闭上如同睡着,但还真不一样。 死者的脸上有死相,然而活人却不同。人死后脸上的肌肉会松弛下来,而活人无论怎样放松闭眼都无法做到百分百的松弛肌肉,故此死人总有种诡异奇怪的面目,这种样貌和熟睡不一样,这就是死相。 但是爷爷的却没有这样的死相,这? 正当杨曦疑惑间,床上的老者猛的睁开双眼,“曦儿……” “老头,你……” 杨曦猛的翻身跳起,差点跌倒,尸体突然开口将他吓个不停,他脸色惨白的观察着床上的老人,只见老人吃力的发出声音。 “我……快扶我起来。” 复活了? “老头,难道家族真有复活的能力?”杨曦很激动,他轻轻的将爷爷扶起,当他摸到爷爷的身体时又感到很怪,老人家的身体很硬,仿佛在摸骨头似的。 爷爷在杨曦的搀扶下缓缓的起身,坐在床沿,老人吃力的深呼吸,呼哧呼哧的踹着粗气,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后,老人指着桌面的油灯道:“曦儿,你将灯凑过来,我有些冷。” 杨曦将油灯拿进了些,“这点灯火能起什么作用,我给你找床棉被来,我还是扶你去床上躺着。” “不用。”老人吃力的挥挥手,“我一身寒气,棉被用处不大,你去厨房做两个火把过来,我当前的情况有些特殊,需要火。” “做火把好麻烦,我在院子里点篝火取暖,你看如何?” “好,好。” 老人的脸上恢复了些红润,总算不是卡白一张脸,杨曦取来枕头放在老人的腰后,又用棉被盖在老人的腿上,随后跑去院子准备篝火。 一顿饭的功夫后,杨曦扶着老人往院子里走,他按耐不住心里的疑问,搀扶着老人问道:“老头,复活是怎么回事?既然你能复活,那说明是父系血脉能复活,那我父亲是怎么回事?还有我是怎么回事?” “你父亲的事太长了,这事不急。倒是你小子又闯了什么祸!” 老人突然停住脚步踌躇不前,他关切的埋怨道:“就这几天的时间你又做了什么事,我一再叮嘱你,官场上的事,宁做错,不说错,你看看你……” 咳咳,老人弯腰咳嗽起来,杨曦说道:“没事,你保重身体,给我讲讲复活的事。” 杨曦没有将自己复活的事讲出来,当看见老人复活的时候他有些激动,此时在院内吹了不少风后冷静了下来,貌似老爷子的复活跟他不一样啊。 院内的篝火倒映在两人的脸上,坐在椅子上的老爷子两口糖水下肚脸色逐渐红润起来,“你父亲那事很复杂。” 杨曦问:“复杂?” 老爷子目不转睛的望着火焰,混浊的声音从他喉咙内发出,“万物分阴阳,有生既有死,永生是不存在的,不死还可以追求,你说当初追寻长生的那群人是傻还是笨?或许他们早已放弃超脱六界之外,不过苟活而已。” 咳咳,老爷子轻咳起来,杨曦走上前轻轻的拍着老爷子的后背,待舒服后老爷子继续开口道:“你见这篝火,人的意识如同火焰这般,当你睡着的时候火焰便熄灭,当你醒来时火焰便燃烧起来。你的这幅身体不过一堆人肉而已,有意识既是人,无意识既是肉。 意识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当你醒来时他就突然的产生在你大脑内,当你深度睡眠时他消失不见。无中生有,有中生无。” “老头,你在说些什么?什么意识无意识?” 杨曦听不懂,篝火照耀着两人的身影,一站一座,老爷子低声道:“意识从哪里来的,我不知道,若是有家的话,希望你能回去。” “什么?” 就在疑惑间,杨曦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一阵冰冷的感觉传来,杨曦突然惊醒,不是梦,此刻老爷子站立在篝火旁,杨曦感到脸上湿湿的,是水…… 他正打算用手擦脸时,却发现自己被绑住了,大拇指粗的麻绳将自己绑得严严实实,杨曦用力的挣扎了几下,越挣扎麻绳绑得越紧,越疼! “喂,老头子,你在干什么?” “别做无用功,你挣脱不了。” 杨曦又用力试了几下,眼前的老人既熟悉,又陌生。 这…… 难道老爷子被鬼上身了? 杨曦质问道:“你是谁?” “我养了你这么久你问我是谁?” 老爷子转过身来,缓缓的朝杨曦走来:“你个不孝孙,我死了这么久你都不来料理我,你看看你拖到了什么时候,搞得我此时有气无力,光事前准备就搞了这么久。” 老爷子抬头看了看天,远方的天空中露出一丝白肚皮,“天快亮了。” “什么事情准备,你究竟是谁?” 第二十六章?柳 老爷子有气无力道:“我是你亲爷爷,你不认识我了?不孝子,不知道你拖了几天才靠近这副身子,你看看这身子的生机早已消散,若不是我功力深厚,怕是要阴沟里翻船。” “翻什么船?” “乖孙子你安心的去,你这身体我收了。” 老爷子的脚步渐渐逼近,杨曦不知道爷爷想做什么,可内心里却感到一丝不安,“老头,我这几天在办案啊。” “请安息!” 老爷子靠近杨曦,伸手触摸杨曦的脸,一股难闻的药味传来,杨曦拼命的挣扎,绳子越用力越紧,突然双臂处有疼痛感传来,绳子勒破了肌肤,血浸了出来。 “小子,身体我还要用,你能不能爱惜点。” 黑泥状的药糊了杨曦一脸,不一会儿杨曦发现手脚麻木,他无力控制手脚,这是麻药! “不,你不是我爷爷,你到底是谁?” “三岁那年,你下河游泳差点淹死,你记得吗?” “七岁那年,你偷看村里严寡妇洗澡;十岁那年,你梦遗后偷偷晒裤衩……” “哎,算了,不是你爷爷就不是你爷爷,你安心的去吧……” 杨曦的意识渐渐模糊,背手观望着这一切的老爷子轻声道:“我装鬼上身能在你心里留下个美好的印象,可我不想骗你,因为你是我亲孙子。曦儿,我要夺你的舍。要怨就怨你投胎的时候没有好好选择,投错了胎,这事怪你,不怪我。” “杨曦,杨曦,快开门啊。”突然院外传来赵留根的呼喊,“老子给你找了块秦始皇插过的宝玉,老子好不容易从怡红院王乖乖那里骗过来,你将他塞在老爷子的屁o里,包你风调雨顺,福泽三代。” 话音落地,赵留根竟然从墙外翻了进来,他满是酒气,左手持酒瓶,右手握着块墨绿的玉石,摇摇晃晃的自言道:“妈的,老子喝麻了轻功到涨了,难道我练的是醉拳!” 醉醺醺的赵留根见不远处有模糊的身影,他伸出右手喊道:“塞屁o!拿去塞!” “也,这不是老爷子吗?”赵留根摇摇晃晃的虚着眼,用力的眨了眨眼皮,确定身影后说道:“你咋起来了?你要不要我帮你塞?来嘛,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赵留根微微咧咧的朝老爷子走去,老爷子黑着脸站立不动,杨曦努力保持清醒,“救我,这不是爷爷,不是……” “诶!老爷子,你炸尸了?”赵留根看清熟悉的脸庞,突然反应过来,人都死了怎么站起来了?眼珠子还挺大的!闯鬼了!恐惧直冲天灵盖,哐当一声,他扔掉酒壶,醉意醒了一半,赵留根下意识的用手去摸刀,腰间怎么空荡荡的? 刀呢? 遭了,老子用刀换了秦始皇的宝玉。 “老鬼!你敢不敢和老子相约三十年后决战紫禁之巅?” 赵留根此刻才发现被捆绑的杨曦,他琢磨不透,鬼怎么会绑人,“你到底是鬼?还是绑匪?完了,老子真的喝醉了。” 赵留根大喝一声:“哎呀呀!” 以拳化锤,直朝不远处的老爷子冲去,赵留根欲以面门冲拳抢占先机。 不远处的杨曦努力的维持着意识,他观察着局势,老人弱不禁风的样子应该躲不过年轻力壮的赵留根,还有得救。 正所谓拳怕少壮,赵留根势大力沉的一拳飞快的朝老人冲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近处的篝火冲天而起挡在在两人中间。 这拳是赵留根应激反应之下的一拳,使劲全身潜力,他望着快要撞向的篝火收不住力,就这么一拳砸向火中。 “哎哟。” 赵留根感到吃痛,飞快的收回手,手上燃烧着火焰,他用力的甩手,没起到什么作用,仓促间发现远处的水缸,拿出吃奶力气跑了几米远,将手插入水中,噗嗤一声,水蒸汽伴随着烤肉的香气冲天而起。 这一下赵留根终于清醒,右手黑黢黢的翻着烂肉,刺痛扎心,手废了。 院子内一片狼藉,散乱的座椅四处都是,杨曦被绑在椅子上垂着头,眼皮用力的上翻,用仅有的意识注意着局势,篝火飘在空中变化着形状,很快变成一个圆球,有一种恐惧的力量在圆球的内部不停的旋转,转速越来越快,这团直径一米的球慢慢变小,小了一半。 肉眼可见这小球比刚才轻飘飘的大球更沉稳,更有力。 在场之人能清晰的感受到火球中蕴含的强大能量。 “不孝子。”老爷子开口了:“实力下降太多,真麻烦!” 赵留根警惕的问道:“你是谁?” “这重要吗?” 老爷子单手结印,火球飞快的冲入天空,赵留根抬头紧盯火球,好快的速度!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火球竟然砸了下来。 刹那间,赵留根来不及躲闪,火球重头砸到脚…… “柳.鹑火术。” 地面被砸出一个碳化的黑洞,洞内只留下焚烧后的灰烬…… 赵留根尸骨巨焚,只留下一地灰尘…… “这是什么……”杨曦用尽最后的力气问道。 “法术……” 杨曦只听见法术二字便晕死过去…… 法术? 噹……噹……噹…… 罗汉寺的钟声传来,杨曦猛的惊醒,一缕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他的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咚咚的心跳声遮掩住了夜晚的虫鸣蛙叫。 刚是怎么回事? 是梦? 我究竟是复活重生,还是做了个梦? 杨曦翻下床,感到身上湿漉漉的,他敞开衣襟,胸口处是一道道的符咒,黄底红字的符咒上涂满密密麻麻的的图案,潦草得如同鬼画符。 刚才发生的事不是做梦,杨曦仔细的打量着手中的符咒,那是真的…… 身上的符咒是因为重生而复制的物品。 爷爷要杀我? 不,杨曦回忆起来,老爷子要夺他的舍,要占用他的这具身体,这是怎么回事? 第二十七章?五花大绑 “这是……” 老爷子醒了,吃力的扭动脖子左看右看,“曦儿,你怎么把爷爷绑起来了?” 老人被五花大绑套在椅子上,杨曦将油灯靠近他,火苗的倒影随着风在两人的脸上闪动着。 卧室内的桌子早被杨曦挪开,显得空旷不少。果然,当我朝老头吹气后,这家伙会醒来。 若是不吹气,只要靠近他,让他感应到我的气息,大约半盏茶的功夫有也会醒来。 以上皆是用生命换来的教训。 杨曦找来椅子,两人相对而坐,一人手握绣春刀,神色警惕;一人被绑得死死的,神色疑惑,两人就这么眼对眼沉默相对。 这是第八次,杨曦被老爷子杀了七次,老人要夺他的舍,要占用他的身体。 “曦儿。”老爷子沉不住气,问:“你绑我是什么意思?” “时间对于你很紧急吧?” 这是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老爷子浑浊的眼珠在闪动着,“我是你爷爷,你快放了我。” 杨曦冷冷的问道:“请解释你为什么会复活!” 话毕,明晃晃的绣春刀指向老人的左耳,处于惊讶中的老人能感受到耳垂边绣春刀的冰冷。杨曦说道:“答案不满意割左耳!”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家族有复活的能力,我曾经怕吓着你,故此没有谈及过此事,你先将我放了,我们好好的谈谈关于复活的问题。” 刺啦一声,绣春刀寒光闪动,左耳落地,黑色的乌血涌了出来,杨曦冷声道:“答案我不满意。” “混小子,我是你爷爷,你这个不孝子。” 杨曦轻微摇头,老爷子以为杨曦不信,赶紧开口道:“你五岁的时候……” “行了。”杨曦打断老爷子的讲述,“我相信你是我爷爷,但我不能让你杀我,是不是?” “曦儿,我为什么要杀你啊!” 杨曦冷哼一声,心里怨气冲天,老子被你杀了七次! “曦儿,你听我解释,我们家族有复活的能力,当我们死后人会进入假死状态,待一定的时间后会复活,这事太骇人听闻,我怕你接受不了,所以才没有说出来。” “我有个问题,这种复活能力有什么用?” “这……” 杨曦道:“你今年八十四岁,你复活后能继续活二十年?你看你行将就木的身体能不能支持你二十天?所以这个复活能力有什么用?你的身体死了,难道你以后会以僵尸的状态继续活下去?” “你看我现在病没有了,说话利索了,复活能力可以重启我们的身体,虽然这身体从外表来看很苍老,但实际上是很健康的身体。” “那为什么你没心跳?” “这……” “鬼扯!你根本就没有复活的能力,要么是你没死透,要么是你死了,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还吊着一口气。” “你胡说些什么!” 渐带红润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老人的双目中包含怨言。 杨曦问:“肌肉僵硬了吧?关节处还灵活可动,身子却慢慢变硬,手指有血色,身体一片苍白。你确定你活着?你背上起尸斑了!” 杨曦波澜不惊面色平稳,老人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在乱讲些什么?那是老人斑。” “我解剖过你!” 杨曦还真解剖过老爷子,这已经是第三次审问。 “曦儿,你在说些什么胡话?”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你为什么要夺我舍?你所谓的长生不过就是占用我这具身体,想再活上几十年是不是?” 老人轻叹一声,满是慈祥的说道:“曦儿,我不知你在哪里听到了传言,这类夺舍的说法不过是封建迷信,我们家族的复活其实问题很大,他解决不了生命的流失,当生命燃烧殆尽后,复活过来的不过是不人不鬼的可怜之物。 你父亲便是受不了这种痛苦选择了自尽。当年你父亲从山崖上摔下来,脊柱粉碎,哪怕是复活也站立不起来,后来我想到办法用铁钉固定脊柱,可又发现他的身体已经死了,逐渐腐烂…… 当年我舍不得,舍不得庄儿离开,无视你父亲的痛楚,依然鼓励他活下去,妄图寻找法子改变情况,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庄儿最终成为长满腐肉的骷髅,最后他……” 老爷子两泪纵横,不知什么时候流出泪来,他满是懊悔,满是疼爱,满是不舍,“最后我帮他自尽,可以这样说,是我杀了他,呜呜呜……你不知道活死人的痛!” “男儿有泪不轻弹。”杨曦鼓起掌来,“只是未到动情处,故事很好听,你看把你感动得,望江楼还缺个说书匠,我看你挺合适的。” 老爷子苍老的脸上挂着泪,他惊讶的望着带有讥讽之色的杨曦,他不理解杨曦为何不相信,他不理解杨曦为何要绑他,以他对杨曦的了解杨曦不会这样做,“曦儿,我真是你爷爷,不是恶鬼上身,你要相信我,不信可以对质,你可以问问只有我俩知道的事!” 老爷子不知道自己夺舍了杨曦七次,也杀了杨曦七次。 “你不用解释,我相信你是我亲爷。我父亲是怎样死的?夺舍失败被你杀了?” 老爷子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厉色,可他还是轻声道:“曦儿” “不敢用力?果然你的身体里没有多少能量可以消耗!油灯燃尽急于夺舍吧?” “你……” “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求道是为了什么?” 老爷子蹙眉道:“曦儿,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我想求道之人应该是为了追寻真理!” 杨曦摇摇头,指着床脚说道:“床头下的第三块砖头处有暗格,里面有关于法术的书籍,还有一些奇怪的药方,符咒,你我爷孙一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杨曦在第五次复活时,被老爷子用鹑火术打败后绑在了墙角,他亲眼看见老爷子从暗格中取出物品。 “曦儿!”老爷子顿时严肃起来,“时间不早了,该结束了。” 老爷子的气势突然改变,嗖的一下,油灯上的火苗冲天而起,一分为二,二分为四,火苗化为小火球分为两条线路,一条飞速的袭向杨曦,另一条朝绑老爷子的绳索飞去。 叮当,杨曦抽起绣春刀档下火苗,明亮的刀背上出现两团被火烧过的印迹,就在这一瞬间老爷子操控火球烧掉绳索,他猛地起来伸出右手指着杨曦,就在这时杨曦也伸出右手指向他。 第二十八章?棺材的钉子老长了 老爷子的神色终于慌张起来,杨曦问道:“你是在找这根银针吧?” 杨曦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银针,在阴暗的空间中如同隐身似的不可见,这是他多次复活后才发现的暗器。 杨曦推测按爷爷的计划,当他靠近老爷子时,老人会苏醒。他不知道老爷子用了什么秘法能促使这一点,但经过多次验证这是事实,谁叫他能无限复活。 随后老爷子会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用银针暗算他,使他肌肉无力,昏睡过去。最后老爷子会使用秘法夺舍。 老爷子当前的身子没有多少战斗力,连普通老人都不如,唯有需要警惕银针暗器,和操控火焰的法术。 “鹑火术?” 杨曦摇头问道:“我这一生中你从没有告诉过我你会法术,你隐瞒我,我无所谓。你养育了我这么久,我究竟是该杀你呢?还是杀你呢?” 月光反射在明晃晃的绣春刀上有一种异样的清美,老爷子先是慌张,后又恢复平静,他吃力的拖动身体坐在椅子上缓缓开口道:“你我皆属于生命,无论你杀我,还是我杀你,皆是生命的延续,唯有不同的是你脑子里究竟是我的意识,还是你自己的意识,从本质上来讲并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你承认了。” “承认什么?你迟迟不动手是因为道德的束缚?你身为锦衣卫连大义灭亲都做不到?幸好你身处江州偏远之地,若是在中原,江南等繁华之地,以你这种性格怕不是会被人连骨头都吞下。” 这时老爷子抬起头,冷冷的注视着杨曦:“你我无血缘关系,我养你只是为了夺你舍,你不过区区炉鼎而已。” “那我父母呢?” 其实在杨曦的心中有推测过这点,有心里准备,但当老爷子亲口承认后,他心里翻江倒海,情绪起伏不定,“我是不是孤儿,买的?捡的?抢的?” “你当然是孤儿。因为你父母被我杀了。我记得那是二十多年前,当初你母亲即将临盆,不过你父亲发现我对你母亲有所企图,呵呵,应该是我对你有企图。我在你母亲临盆时出手抢夺,结果你父亲和你大伯出手阻止我,于是我当着你母亲的面杀了他大伯哥,还有你的父亲,当然还有你的母亲。 你无父无母不是孤儿是什么?你连大伯都没有!你父辈的亲戚全死光了,可惜你小姨妈跑了,那女人真水灵!” “你……” 这次轮到杨曦吞吐起来,听到这刺激的消息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手中的绣春刀随着胸口而起伏着。 “以上皆是事实,你不用怀疑。” “我父母叫什么名字?” “呵呵,我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个婴儿,所以,我动手了。” ------------------------------------- 月光洒落在庭院内,清冷,清冷的,杨曦站在棺材旁整理着老爷子身首分离的尸体,他将血迹擦干净,换上一套新衣服,正欲盖上棺材的时候,熟悉的声音从墙外传来…… “杨曦,杨曦,快开门啊。”院外传来赵留根的呼喊,“老子给你找了块秦始皇插过的宝玉……。” 话未落地,赵留根醉气熏天的翻了过来,这小子不知是好运还是厄运,这两天死了几十次。 前面的不说,光他和老爷子单挑就死了五次,还有两次杨曦死得快,没等赵留根来助拳,时间便重启了。 见赵留根死了这么多次,杨曦有了结论:武功不敌法术。 那火球根本就不讲道理,可以从四面八方袭来,而武功招式却有套路,招式的运行路线无法打破人的极限。 更何况火球的温度高,能直接将人燃烧成灰烬,还需要什么武功,直接拿火球怼就行了。 “你哪位?” 赵留根望着院子内的身影很迷糊,杨曦将手一伸:“拿来!” “拿什么?” “秦始皇插过的玩意。” 赵留根颤颤巍巍走上前,将宝玉递给杨曦。杨曦接过两头大小不一的宝玉顺利的插入尸体,见这么通畅他不免感叹道:“封建迷信害人啊,塞这里,塞那里,这么好的玉拿来做什么不好,偏要做成这玩意。” 赵留根酒气冲天的扶着棺材,他稳住站立不稳的身体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也是一片孝心。我看老爷子嘴里还得塞个宝石,我听那王乖乖说,这样才能富泽后代。塞嘴里的宝玉王乖乖那里没有,得看你自己了。” 随后,赵留根将头凑近棺材,哈了口气:“老爷子,你平生不怎么爱饮酒,太可惜了。我哈口仙气给你闻闻,上好的麻姑酒你闻香不香?” 当这口仙气哈完,赵留根发觉老爷子头的位置不正,于是他动手去整理,不整理不好,一整理…… 赵留根一脸懵逼的提着老爷子的头颅问:“怎么头掉了?” 十二分醉意醒了三分,月光下的他提着滴血的头颅满是疑惑:“我是不是还没醒?” 杨曦望着赵留根的身后道:“王乖乖在你身后。” “哪里?”赵留根激动转过头望向黑黢黢的墙角,杨曦趁机一拳砸向他的后脑勺,赵留根应声倒地,杨曦无奈的走上前扶起赵留根,见他嘴角有血迹,轻轻的擦干净血迹,在月光的照耀下杨曦发现赵留根的脸色不对,有点…… 他心一惊,用食指放在赵留根鼻尖处发现这家伙没气了!杨曦赶紧去摸赵留根的胸口,遭了!没心跳。 几轮心肺复苏做下来,这家伙去了! 哈!这样也能死?我只想把你砸晕啊?下手不重好不好? 哎!又是一轮复活重生。 杨曦很无奈啊,一直以为这家伙运气不好,次次撞在枪口上,此刻才明白,这家伙就是招死的体质,就如同花引蜜蜂,粪引苍蝇,这小子就招死。 “你和死神是兄弟伙吗?你俩这么亲热?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杨曦动手制止了哈仙气的赵留根,将他扶往卧室内休息,接着回到棺材边找块银子塞进老爷子的嘴里,最后盖好棺材,定好钉子。 杨曦也不知道该不该塞这些玩意,既然有人说塞了好,那就好吧。 第二十九章?康县出任务 翌日,老爷子的葬礼终于开始,江北县的锦衣卫以及县衙的李捕头带着许多捕快前来捧场,在这忙碌的时刻马嫂子有些怨言:“你不该这么早就把棺材盖上,我还有很多东西都没布置呢,老爷子的陪葬物品你也没有装进棺材。” 不早早的盖上棺材,难道让其他人看见身首分离的尸体?这事情不仅仅不好解释,若惹上不孝的名声就麻烦了。 杨曦笑笑:“陪葬物品以后用吧。” “这玩意还能以后用?” 杨曦望着四处敬酒的赵留根道:“兴许在不久的将来会用上。” “你可别胡说!”马嫂子还是有些埋怨:“老人家如果不带点金银放进棺材,他以后去地府该怎么办?身上没有钱办什么事都不方便!” “你放心,我放了银子和玉石在棺材内,他不差钱!” “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对了这几天你可别洗澡。” 杨曦:“???” “丧礼期间亲人的洗澡水是死者在地府呛的水,死者在地府会受难的。” “别搞封建迷信!我身为公职人员只能信圣上!” 杨曦摇摇头,不理会马嫂子,他端着酒杯走向李捕头那桌,李捕头见杨曦过来,他压压手,左右捕快安静了下来,李捕头举杯道:“节哀顺变。” “放心,我死不了。” 杨曦说的是真心话。 李捕头小声道:“从刘五那孙子嘴里硬是问不出什么话来,你看该怎么办?县太爷发话了,这事得给你和赵大人记上一大功,请放心功劳雨露均沾,关键是刘五那孙子该怎么打整!你还有没有其他情报?我完全没有头绪。” “我如果有头绪的话还会被刘五阴?” “那倒是!”李捕头点点头,轻声道:“不过刘五倒说了件大事,你可得当心。” “什么大事?” “天榜你知道吗?天榜登记了当前武林中前二十位高手,其实这是个虚数,天榜每年根据高手的名声事迹,有时大于二十名,少数时期小余二十,若是小余二十得当心了,有些好名之人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来。 而谢近一是天榜著名的钉子户,近些年来次次上天榜,他没有哪一年不杀几位高手打榜,此人杀一流高手如喝水般简单,昨天他用《苦叶心经》作为报酬,雇佣粮船帮打探瓦块刀的消息。在瓦块刀的消息没有着落之前,我们得小心行事。” 李捕头见左右不理解,他解释道:“《苦叶心经》是什么功法你们知道吗?四大门派你们知道吧,玉山派,点苍派,五岳派,峨眉派,哪家门派中的武功秘籍不是天下绝学,你我若是能学上一招半式,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武功会大有长进,但四大门派的武功并不是天下第一的秘籍。 天下第一的秘籍没有,不过天下数一数二的秘籍却有,这就是《苦叶心经》和《寂然不动心经》。” 这时有捕快问道:“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两种秘籍呢?没见江湖上有人用呢!” “早就消失了,曾经有人用这两种秘籍炼成天下第一的高手,成为武林盟主,如今哪里还有武林盟主,四大派你不服我,我不服你,想要成为天下第一,成为武林盟主,不将四大派灭掉一半,谁会服你?威名是杀出来的! 你们想想这么厉害的功法出现在江州府,我们这个地界快要不太平了,这消息传出去不知多少武林豪杰,大盗小偷会潜入江州,从今往后治安会是一个大问题。” 众人若有所思,杨曦见状说道:“以后小心行事吧,武林中人不过武艺高强些,以后我们出行动尽量不要放单线,能用弓弩就用弓弩,千万不要嫌麻烦,我不相信几十把弓弩齐射,那些人还能翻天不成!” “这倒是!”李捕头点点头:“毕竟我们人多,齐心。看来只能打人海战术。哎!真烦心!这边反贼的事情没有头绪,那边又来本武林秘籍,真麻烦。杨大人,你自己忙,不用招呼我们,我们随意。” “你们随意!我去其他桌。” 杨曦点点头,朝同僚那桌走去,今夜锦衣卫的同僚们全部来齐。杨曦的领导——百户卢正卿,五十多岁,儒雅着装,坐在上座,他见杨曦过来,说道:“这些时日你好好在家将老人的葬礼办好,上班的事不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你尽快开口。” 杨曦点头道:“大人,丧事办得差不多了,随时可以上班。” “不急,待头七之后再上班不迟。” “但是据李捕头说,粮船帮得了《苦叶心经》,我怕会有江湖中人前来惹事。” 卢正卿抚了抚胡须道:“《苦叶心经》的传闻之前在江湖中出现不少,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粮船帮手中那本书是真是假谁知道?我估计会有江湖中人前来打探,不过这群人的实力应该不高,顶多一流。” 一流的实力也不高?同桌的锦衣卫脸色怪异,卢大人只怕你也不过二流吧! 这时赵留根嬉笑道:“据说谢近一欲用《苦叶心经》换瓦块刀的消息,这瓦块刀到底是何人?我问了不少人,得到的答案都很模糊。” “瓦块刀此人我打过交道。”卢正卿放下酒杯,见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才不紧不慢的讲道:“二十多年前,我大约像杨曦这般年岁时还和瓦块刀一起执行过任务。那个时候瓦块刀还不叫瓦块刀,当年他绰号瓦块肉,至于叫什么名字,我就不清楚了。 瓦块刀当年是私盐贩子,他走的那条路和其他私盐贩子的路线不一样,其余人等是将私盐贩往各大城镇,各大繁华之地,而他却是将私盐贩往山区等苦寒之地。” 赵留根疑惑道:“为什么呢?沿长江往下流走才是最好的路线啊?” “还沿长江往下流走?都像你这么懒散?”卢正卿呵斥了几句,赵留根嘻嘻哈哈不在意,这时卢正卿继续道:“瓦块刀当初没什么见识,长年待在消息封闭的苦寒之地,哪怕是做私盐也不成气候,跑腿之人而已。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我还记得那是九月的某天……那是我第一次执行锦衣卫的任务……” 第三十章 分道扬镳 二十七年前,康县卫所。 马冲从监牢内走出,他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对在座的7名锦衣卫说道:“招了!” “真的?”领头的百户范大龙心里一喜:“老子终于可以从这该死的地方回家了,妈的,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几月了,他们还有哪些接头人?还有没有莫卧儿间谍?” 这是一群反间谍的锦衣卫,前不久江州府锦衣卫在江州抓住一名莫卧儿间谍,他们现这是一个在大明埋伏了十年的间谍组织,于是才有了这次长途跋涉的抓捕行动,异国间谍已经抓得差不多了,就剩国内接头人。 “接头的到没问出来,不过据他讲每年这个时候会有张家湾的私盐贩子从定县那边的大龙山经过。” 马冲笑得很尴尬,范大龙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好像我们抓错人了!” “啊……”范大龙一声怒吼,他砸碎两个凳子后不耐烦道:“把他咔嚓了,留着也是祸害。” “不能。” 范大龙望向墙角,只见从江州借调配合办案的小旗卢正卿喊道:“不能,既然抓错了人,那我们就得将他放了!” 卢正卿猛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全身上下充满正义之气,“我们要给他道歉。” “小子!”范大龙讥笑道:“给他道歉那不就证明我们错了吗?” 卢正卿义正言辞道:“有错就得改!” “改什么改?你去道歉不是你卢小旗给他道歉,也不是我范百户给他道歉,而是朝廷给他道歉,是圣上给他道歉!本朝的律法没有错!也不能有错!” 范大龙向前一步,死死的瞪着卢正卿,卢正卿在强烈的目光下身子有些抖,但他紧握拳头努力的迎上范大龙的目光:“有错就得改。” 这时,有其他蓉城锦衣卫老郑劝道:“百户大人,人家小卢还年轻,你不要来不来就是朝廷,别吓唬人。” 范大龙转身一脚踩在凳子上,取过桌面的酒壶大饮三口,呵道:“老子正是因为小卢年轻,所以才多教他些事,毕竟小卢是根正苗红的世袭锦衣卫,是我们锦衣卫未来的栋梁。” 卢正卿顶着范大龙寒冷的目光说道:“你没有道理,如果我们抓错了人就得放人,道歉是应该的。” “放人应不应该再说,道歉是绝对不能道!你代表的是朝廷!” “不道歉也行,但是我们得放人!” “不放!” “你……” 范大龙大笑:“小子,若是将他放了,他将我们的行踪暴露导致任务失败该怎么办?就让他为了帝国而牺牲吧!小子,你要知道,中原的老百姓之所以能安居乐业全靠无名战士的牺牲,国与国之间的阴谋无处不在。” “那也不能牺牲一名老百姓,大不了我们将他带在身边执行任务!” “带在身边导致任务失败该怎么办?这事有天大的风险!小子,这件事从大义上讲,他为了国家,为了千千万万的黎明百姓而死,值得;往小了讲,怪他运气不好。大小皆有义,看在你这么热情的份上,我命令你亲自抄刀捅死他。” 卢正卿紧握拳头,怒目而视:“你做梦!” 范大龙摸着下巴冷冷的盯着卢正卿:“卢正卿,这是我下的命令,难道你要抗命!” 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双方皆把手按在刀把上,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 “好了,好了。”马冲劝道:“那人已经死了,你们不要闹了。” 范大龙问:“怎么死的?经不住拷问?” 马冲摸头笑笑:“死因是解剖。” 范大龙:“哈?” 马冲解释道:“那人在经过我的拷问后,晕死了过去。我摸了鼻息,还以为他死了,我想会不会是我下的药量过大,毕竟这关系到我以后用银针拷问的成功率,你们也知道要加强银针的痛苦必须得配合用药。 所以我打算解剖来看看,哪晓得刚把肚子划开,他就……” 范大龙没好气道:“你这个医术,你他妈真是郎中出身?” 马冲笑道:“我真是郎中,年轻的时候在蒙古学的医。” 随后他擦了擦手,回头对老郑说:“你不是脚不舒服吗?正好我有空,我帮你瞧瞧,最近天气转凉,若是截肢就不好了。” 老郑瞪眼怒视:“看锤子,滚!” “滚什么滚,你之前不是在求我帮你看脚吗?” 老郑猛的起身,抽出刀指着马冲,“你不要过来哦,你信不信老子跟你拼命。” 范大龙没有理会那边两人,他笑嘻嘻的拍了拍卢正卿的肩膀:“这事就过去了,爷不放在心上,既然这条线跟丢了,我们打道回府。” “回什么府?不是还有私盐贩子吗?” 马冲笑道:“小卢,那群私盐贩子是张家湾的人,那个地方穷。他们运私盐全是人力背几十斤盐四处跑,出盐差,少,没什么油水。” 卢正卿道:“我们是锦衣卫,打击犯罪是我们的职责,讲什么油水?又不是做生意!” 范大龙笑道:“小卢,他们是做贫苦人家的生意,普通的庄稼汉子而已,不是什么江湖豪杰,你要是将这群人抓了,又有不少穷苦人家吃不上盐啰。” “鬼扯!那是群犯人!” “哪来的犯人?天上飞来的?收队。” “你自己说的收队,既然你们不去,我自己去,反正我是江州的锦衣卫,不是蓉城的锦衣卫,收队后不受你指挥!” 范大龙也怼道:“你自己说的,你是江州的锦衣卫,你知道这是康县,不归蓉城管,也不归江州管!” “哪有遇见犯人不去抓的事。”卢正卿气呼呼的整理着自己的包裹,马冲看向范大龙,只见范大龙说道:“任务结束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他们江州的事我管不了,走!” 几天后,卢正卿埋伏在道路一旁,私盐贩子走的那条路是山路,他心里没底,望着不见头的崇山峻岭,他不知道这群人到底会不会从这里经过,这里这么多山,凭什么私盐贩子就要走这条? 当夜晚来临时,远处的幽暗山林中传来猛兽的吼叫,密林中的飞鸟被惊醒,呼啦啦的飞起一片。 卢正卿拢了拢衣领,警惕的爬上树,别没遇见私盐贩子最后却被猛兽吃了。这时卢正卿有些后悔,他一个人跑来大山中不是找死吗? 可心中的正义之气又不能让他撤退,他看了看身边的干粮,若是干粮吃完还没出现私盐贩子,自己就撤退,这怨不得他。 正当他神游天外时,密林深处传来稀拉拉的声音,由远及近,还隐约间还能听见人声。 这么快? 第三十一章?初遇瓦块刀 ?卢正卿埋伏在树枝上,透过树叶能望见从远处走过来三个人影,这三人弓着背,驮着用白布盖好的大竹篮子,想必里面装的就是私盐。 通常背私盐的人皆是普通庄稼汉子,会武艺的江湖人不会做这种下力粗活,赚不到钱不说还废力。 “站住。” 卢正卿从树枝上跳下来,在黑暗中他打量着眼前三人,两名瘦子,一名又矮又圆的大胖子。 卢正卿问:“你们是何人?” 其中一名瘦子回道:“我们是过路的小贩,请问前方是何人?” “小贩?”卢正卿凝视着开口的瘦子喊道:“你背上背的是不是盐巴?” “你是山大王?你要抢我?”瘦子踉踉跄跄的往后一退,另一位瘦子上前一步,手伸向腰间,这时卢正卿喊道:“干嘛?我是锦衣卫,朝廷的人,你们是不是要造反?” 卢正卿举出腰牌晃了晃,他知道黑灯瞎火的根本就看不见手中的腰牌,之所以做这个动作,是为了师出有名,先报上名号,再执法,这是规矩。 卢正卿本欲以武力制服,哪晓得面前三人听见朝廷两字竟齐刷刷的跪了下来,瘦子磕头道:“大人,我不知是大人,惹了大人,请大人赎罪!” 三人不停的磕头,不停的作揖求饶,卢正卿甩了甩手说道:“行了!你们如果没罪,我不会拿你们如何。” “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瘦子跪在地上讨饶道:“小人是嘎儿脑壳。” 他指着另一位瘦子介绍道:“这是瓦块肉,那是大红柱。” “我说你们就没个正经名字吗?”卢正卿听着这些奇怪的名字强忍笑意,心累。 嘎儿脑壳道:“就这个名字啊,我一直叫这个名字。” “行了,你们背上背的是不是盐巴?” “是盐巴!” “有没有盐引?” “大人,啥是盐引?好像知道,好像不知道?” 卢正卿呵斥道:“胡扯,没盐引一律视为走私,这是要砍头的!” “啊!” 跪着的嘎儿脑壳吓得一笔股坐在地上,大红柱捂着眼抽泣起来,瓦块肉不停的磕头。 诡异的安静,唯有大红柱的抽泣声和密林深处的野兽鸣叫。 卢正卿没遇过这事啊,这几人太反常了吧。他问:“这些盐是谁的?” 嘎儿脑壳哭丧道:“是村里大头邵的,我们帮他运盐至下西县,他弟弟在那边收货,赚点饭钱。” “你知道大头邵的盐是从哪里来的吗?” “从他家里挖的?” 井盐?难道这伙村民发现了新的井盐?这还是个大发现!卢正卿问:“他家里的盐产量如何?” “一年能够走6躺,每趟300多斤。” “是你们走6躺吧?我指其他人加一块!” “这盐没其他人运输,只有我们三人负责运。” “其他人呢?” “村里其他人负责挖井,负责制盐,还要种地呢,很多事都要人去做。” 村里?卢正卿急问:“大头邵是不是村长?” “是。” 原来是私盐村,“你们怎么不多走几趟?你贩盐总比种庄稼的收益好吧?” “每年就只有这么点点,山神老爷只给了这点宝贝,村里的地都打得差不多了,没有新的井。” “你把盐货打开给我看。” “好嘞!”嘎儿脑壳起身放下背篼,仔细的打开三层粗布,露出里面黑色的盐来,卢正卿抓了点盐用力的捏了捏,这盐真粗,五分盐五分泥,哪怕将泥巴去除也是最下等的盐,也只有山区老农才下得了口,没开采价值。 “你一趟能赚多少?” “收成好有二两银子。” “这么多?” “哎,不够吃啊,村里百多张嘴,这些钱要换布匹,要换棉花,要换粮食,光村里那点收成养不活人。要是收成不够今年又要饿死人!” “我指你能赚多少钱?不是这批货能卖多少钱?” 嘎儿脑壳茫然的回道:“钱赚回去大家分呗,当然我能多分点,我是壮劳力。” 卢正卿心里已了然,这是个穷不啦唧的私盐村,罪不至死,只是违了规。 “好了,你们起来吧!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跟我回衙门。” 听见衙门二字,刚起身的三人又跪了下去,“大人,我们不能去衙门啊。” 那叫大红柱的胖子又抽泣起来,几人跪过去跪过来的搞得卢正卿很烦,“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案子?是不是还有隐瞒?” 嘎儿脑壳猛摇头:“没,没隐瞒。大人,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做,我问了镇上的书生,办盐引要几千两,你把我们村卖了都办不下来。” 几千两能将盐引办下来,你可以把我卖了!卢正卿问道:“那为什么不能去衙门?” “我怕。” 卢正卿:“???” 卢正卿道:“衙门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吃牢饭,伙食差点而已。” “能管饱不?”抽泣中的大红柱冷不丁的来了一句,卢正卿没意料到他的声音斯斯文文的,很文弱。 卢正卿呵斥道:“瞎扯些什么,今天就在这里休息,明天你们跟我回衙门,坐不坐牢看县老爷怎么判。其实我是锦衣卫,这个地方不归我管辖,所以我要送你们去衙门。” 随后,他见几人很茫然,解释道:“锦衣卫你们懂不懂?天子亲军,我们是直接效忠圣天子的人。” “啊!圣天子!” 哪怕是在黑暗中卢正卿也能看见这几人的惊恐,只见这三人挤在一块儿,靠着大树满是惊慌。 卢正卿没好气道:“放心,不会死!” 什么人嘛,这么胆小如鼠,还敢走私私盐! 他也不管这些,升起篝火,靠在树边半眯着眼休息起来。 翌日清晨,卢正卿才看清面前三人,嘎儿脑壳看起要机灵点,而瓦块肉很木讷,大红柱白白胖胖,有点小胡须。 都是老实巴交挨饿的农民,除了大红柱,这人1米6不到,大约有两百斤,好一副地主家的尊荣。 卢正卿取出干粮啃了起来,这次追击间谍任务花了很多时间,他们任务组事先准备的食物早就吃光,此时他还剩了些煮熟的土豆,饭团,少许肉干。 按照以往外出任务,主要以肉干为主,是不会有土豆,这次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添加洋货充饥。 饭团太干,肉干要节约,卢正卿只能以土豆充饥,这玩意也无法长时间的放置,容易坏。 第三十二章?天子牌饭团 ?卢正卿啃着难吃的土豆,猛然间发现有三道犀利的目光朝他投来,瓦块肉几人站在远处望着他嘴边的土豆不停的吞口水,几人的喉哝一上一下,吞口水的咕咕声震破天。 “想吃?” 几人猛点头,于是卢正卿将怀中剩余土豆扔在几人脚边说道:“拿去吃吧。” 嘎儿脑壳刚伸手去抢,却被瓦块肉一把抓住手,只见瓦块肉将土豆分成三份,其中一份给了嘎儿脑壳,另两份给了大红柱,嘎儿脑壳看看自己手中的几个土豆,又瞧瞧大红柱手中的土豆,不乐意道:“她的要大些。” 瓦块肉瞪了嘎儿脑壳一眼,踹了他一脚,嘎儿脑壳站立不稳,趔趔趄趄的撞向卢正卿旁边的树干。 嘎儿脑壳见有土豆掉在地上,捡起土豆狼吞虎咽的几口下肚,随后他望向大红柱的背影,“这丫头屁股大好生养,手粗有力,能抵上壮劳动力,娶了她等于娶了菩萨,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姑娘?卢正卿望着偎依在一起的大红柱和瓦块肉,有点方,貌似大红柱的唇上还有依稀可见的几根胡须吧! “哎!可惜被瓦块肉抢了先。” 卢正卿摇摇头:“你是温饱思**,你看看人家,一口没吃,全让了大红柱,你再瞧瞧你,土豆香不香?” “香!” 嘎儿脑壳意犹未尽的吞了吞口水,又盯着远处大红柱手中的土豆发愣。 卢正卿见瓦块肉全让了大红柱,一口未吃,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饭团扔了过去:“你不嫌弃的话,这里有个饭团可以充饥。” 这是糙米混着白米的饭团,里面有点腊肉,虽说冷冰冰的,可有股熏肉特有的清香,嘎儿脑壳望着瓦块肉手中的饭团眼珠子快掉下来,大红柱也直愣愣的瞪着瓦块肉的手,山民哪里见过这等食物,连城里普通老百姓都比不上锦衣卫的伙食! 山里的地主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顿白米饭! 卢正卿拍了拍脑门,又扔过去两个饭团:“一人一个,你们不要抢。” 若是卢正卿不再扔两个饭团过去,这三人绝对会打起来。 嘎儿脑壳接过饭团闻了闻,小心翼翼的咬上一口,随后放进怀里收好:“要是牢饭能吃上这个,我愿意天天坐牢。” “我也愿意。”大红柱也轻声附和着,她也闻了闻饭团,盯着饭团小声道:“里面有块肉好肥,好香!是怎么做的,这么香。” 瓦块肉跟着闻了闻饭团,忍住口水,递给了大红柱:“里面有香料,天子顿顿吃这个。” 大红柱露出期盼:“真的?” “嗯!”瓦块肉坚定的点点头,“这么香,一定是天子吃的。” 卢正卿很无奈,又不好解释,天子真不吃饭团。 这时瓦块肉问道:“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去坐牢?能不能吃上这个?” 许多年后卢正卿才回想起瓦块肉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我们什么时候去坐牢。 卢正卿望着三人的期盼之色有些后悔,怕是这几人吃的牢饭都比缴的私盐贵。 “少废话,吃饱了?跟我走,去康县。” 卢正卿望着连绵的山头,他们还有三天路程要赶,他走在前领着这几人往康县走,翻过一座山头,又是一座山头。这一带是连绵不绝的大山,是原始森林。 下午时分,几人翻过一座山,来到山谷。卢正卿很意外,他是三流高手,有内力加持翻山越岭不在话下,没想到身后几人竟然也能跟上他的脚步。 走在狭窄处时卢正卿总感觉远处密林有熙熙声响,他回过头问:“你们听见什么响声没有?” 嘎儿脑壳回道:“没有。” 没有?卢正卿见几人脸上挂有喜色,当然不信,他放慢脚步和几人并排而行,走了一刻始终感到附近密林内有声响,“你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真没有。”嘎儿脑壳猛摇头。 “我怎么有种被人跟踪的感觉?” “不知道。” “那你们笑什么笑?” 嘎儿脑壳捂着嘴低声道:“大人,我们要有肉吃了?” “什么?” 卢正卿疑惑间只感一阵劲风袭来,他转身朝密林望去,那密林背后,扑地跳出一个吊睛白额锦毛大虫来,他根本就来不及抽刀,猛虎就扑向近前…… 老爷子的葬礼上,五十好几身为百户的卢正卿喝了口酒润了润嗓子,众人的目光殷切的望着他,这时赵留根开口道:“猛虎到底有没有这么厉害?你随便吹,我反正是没有遇见过。” “猛虎的手臂至少有我三只手那么粗,当年三流水准的我在这之前也没有遇见过猛虎,只在故事中听过,我跟你的想法一样,认为拼一把还是能打败猛虎,可当我第一次遇见猛虎的时候,连反应的动作也做不出来。” 卢正卿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个下午,就在他惊慌失措以为要交代在那地方的时候,突然一道人影冲向空中,挡住了太阳,他根本就看不清天空中的身影是谁,只见这身影以迅雷之势飞向猛虎,一把柴刀拉出优美的直线,腾空中的老虎身首分离…… 杨曦听见瓦块刀只用一刀便斩下猛虎的头颅,惊讶道:“此人有这么厉害?” “有!”卢正卿很肯定,他深邃的眼神回望曾经,“当初我大意了,起初我认为瓦块刀不会武功,顶多算是孔武有力的庄稼汉;当瓦块刀斩首猛虎后我还误判他武功在江湖二流;哪晓得他当初已是一流高手,一手快刀犹如黑夜中的闪电划破长空。 只怪我当初没见识。大家都知道一流砍三流只需一刀;二流砍三流也只需一刀;我见瓦块刀脏兮兮又年轻,所以先入为主的以为他是二流高手。哎,真惭愧!” “是不是哦?” “是。” 围坐在一块的锦衣卫来了精神,连李捕头听到卢正卿口中的故事也凑了过来,一群人围在一起陪同着卢正卿回到初上阵的岁月。 “哎哟,有肉吃了,好一只大虫。” 嘎儿脑壳手舞足蹈,大红柱脸上挂着喜色,瓦块肉轻轻的将柴刀插入腰间。 卢正卿这才反应过来,此刻才发现冷汗早已打湿了内衣,又潮湿又冷,特别的不舒服,他认真的打量着瓦块肉,若以瓦块肉刚才那爆发力,那速度,自己怕走不上一招。 这小子会武功?还是高手?那他们为什么怕我?我去!此刻卢正卿才后怕起来,这深山老林,若被眼前几人砍死了都没地方伸冤。 “你练过武功?” 瓦块肉点头道:“练过一点点。” “你练的什么武功?” “不知道,爹爹教我练的。” “你爹呢?” “死了。” “怎么死的?” “病了。” 卢正卿又问:“你现在是什么水平,我看你有二流水平了吧?” 卢正卿估算自己三流,瓦块肉刚才那一击估计在二流。虽然速度很快,但并没有内力外放,而内力外放是一流高手的标志。 瓦块肉摇摇头:“不知道。” “喂,你们在干什么呢?快来吃肉。”嘎儿脑壳抱着无头的老虎吸了口血,满脸是血的他又抱着脖子啃了起来。 大红柱蹲在老虎身旁,用柴刀割开老虎大腿根部的皮,切下一块生肉放进嘴里享受般的咀嚼起来,瓦块肉急忙割了一块肉小跑至卢正卿身前,他小心的捧着肉,“大人,请吃肉。” “不用,不用。” 卢正卿望着饮毛茹血,啃吃生肉的几人心里没底,我该不会是遇见食人族了吧! 微风吹来,在渺无人烟的老林中,卢正卿感到有点冷。 第三十三章?全不费功夫 “你们怎么不用火烤呢?” 卢正卿升起篝火,将老虎肉穿在树枝上,放进火里烤。 嘎儿脑壳说道:“这野东西哪里需要火来烤,反正吃起都差不多,祖上一直是这么吃。” 话毕,他摸了摸怀里的饭团,一脸的满意。 “差距大了!你们是人,不是动物,什么祖上的规矩?得改了!” 卢正卿见肉已经烤得差不多,于是从怀里取出调料瓶,洒在虎肉上,他取过虎肉勉强吃了两口,真难吃,真腥臭,于是将虎肉放在一旁。 “大人,你不吃了?” 嘎儿脑壳见卢正卿没有继续吃下去的食欲,扔掉自己手中的烤肉,一把抢过卢正卿面前的烤肉,顾不上烫,大口大口的吞起来,“真香,真香。” 嘎儿脑壳如同几十年没有吃过饭的饿死鬼,狼吞虎咽的抱着虎肉啃。 “你自己不是有吗?抢我的做什么?”卢正卿没好气的抱着头,靠在树干上,此时他发现大红柱目露精光的瞪着他身边的调料瓶看,他这才醒悟过来嘎儿脑壳为什么要抢他的肉,这群人烤肉都不放调料,他们没有。 卢正卿拿起调料瓶晃了晃:“你没有这个?” 大红柱埋下头。 “送给你了。” 大红柱激动的接过调料瓶,小心翼翼的放进了怀里。 这行为引起了嘎儿脑壳的不满:“你真偏心,你是不是看上她了。对呀,大红柱这么美的姑娘当然惹人爱。” 还未等卢正卿反应,瓦块肉激动的跳起来,一把抓住大红柱的手警惕的望着卢正卿。 卢正卿心里很苦,这种女人他怎么看得上,同时又有点怕,他敌不过瓦块肉。 “我已经有婚配了,再好的女人我也瞧不上。” 瓦块肉听他这么一说,放心下来,老老实实的坐在地上,烤起肉来。 这夜,卢正卿不敢睡眠,之前他以为几人不是他的对手,于是放心大胆的将几人带回县衙,如今他怕瓦块肉发难,搞得他都不敢再提衙门两字。 卢正卿问道:“你能不能将内力外放?” 瓦块肉摇摇头。 “那你练的是什么武功?” 瓦块肉还是摇摇头。 果然是二流高手,既然这样只要自己想跑,还是能跑,卢正卿摸了摸袖中的暗器,有了梨花镖的保护哪怕是一流高手也能过几招。 哎!他还真没想到对方会武功,否则不会独身前往。 翻过这座山头,映入眼帘的又是一座山头。今天卢正卿不敢将三人留在身后,而单独在前,他怕瓦块肉偷袭。 他指使三人走在前面,而自己跟在后面。 “康县怎么走你们知道吧?” “知道,大人。”嘎儿脑壳指着上方的山头大声道:“就这样直走,翻过几座山头就到了。” “理是这么个理。”卢正卿摸着下巴问道:“既然你知道,那为什么要乱带路?” “我没有乱带路啊。” 嘎儿脑壳很茫然,他怕卢正卿不理解,还用手指了指上方的山头。 “朋友,你翻山是走直线吗?难道不是该走环山小路吗?” 嘎儿脑壳不依:“废什么力气走环山小路,走直线最近。” “这座山走直线你能翻过去?你没看见悬崖峭壁吗?” 坐落在几人面前的大山凶险无比,部分陡峭的地方呈90度的直角。 “可以走。”这时瓦块肉上前解释道:“走不过的地方我背你们过去。” 卢正卿左看看瓦块肉的瘦胳膊,右瞧瞧大红柱200斤的体重,他不敢冒险,于是指着林间小路到:“走这边。” 嘎儿脑壳瞧了瞧小路不乐意道:“走这里好远哦。” “我说你们急什么急?” “嘿嘿。”嘎儿脑壳搓着手笑道:“早点到,早点吃牢饭嘛!” 话及此处,三人低着头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卢正卿很不可思议,甩手道:“吃不吃牢饭要县太爷说了算,我们不能冒险去翻这座山,走小路。” “不如走近路把吧。”嘎儿脑壳提议道:“我知道一条近路。” 瓦块肉附和着:“有条小路近点点,很少人知道。” “只要不是走直线,原则上我没有问题,你们带路。” 嘎儿脑壳见卢正卿答应,欢欣鼓舞的背着100多近盐冲在前面,卢正卿无奈的跟了上去。几人选择的这条路很隐蔽,也很不好走,道路两旁的野草齐腰深,这野草不知怎么长的,茂密,锋利,如同锯齿般的草叶割在肌肤上很疼。 走了几个时辰,终于走出草丛,眼前是一片陡坡,卢正卿摸了摸手背被割破的肌肤,上面有好几道血印子,这是什么野草?真锋利。 割**有些疼痒,卢正卿涂了涂口水,他擦了把额头的汗,踹着气,近乎于直线的爬山几个时辰,哪怕是身为三流高手的他也吃不消。 卢正卿见瓦块肉三人一言不发的背着百多近盐,仍然埋头爬山,没见停下来,他咬牙也跟了上去。 前面三人除了瓦块肉,其余两人气息起伏,踹着粗气。卢正卿见大红柱的脸上挂了好几道口子,这胖丫头满不在乎脸上的伤口,汗如雨下,依然埋头苦行。 卢正卿跟在后面问道:“你们背这么重的东西不累吗?” 嘎儿脑壳在前方笑道:“赚钱,不累。” “一年跑六趟,全年能有12两银子的收入。可以买84石粮食,差不多一万斤。”卢正卿算着账,心想这个村全年收入还不如他四个月的工钱,他问:“你们村有多少人?” “600多口人呢。” “有多少地呢?” “嘿嘿,不清楚!”嘎儿脑壳傻笑道:“不够吃。” 一个人一天消耗一斤,一天要消耗600斤,还真不够吃! 这个村全年贩卖私盐只有12两的收入,打破了卢正卿对贩卖私盐的认知,太寒酸了。 “年底还好,跑的地方不远,十几天的山路能到。若是开年那几个月要跑几十天呢。” “你们通常贩卖哪些地方呢?” “就山沟沟里面的那些村,太难跑了,赚的钱还不够吃。” “理解,理解。” 卢正卿是真理解,这几人对于吃有不可思议的饥渴。 几人穿梭在深山老林中,走了一顿饭的功夫,穿过老林子,来到一块空旷处。 莫卧儿人! 卢正卿远远的瞧见远处有几人在驻扎休息,其中某位那黑不拉几的瘪三样正是莫卧儿人!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锦衣卫派出十个特别行动组,追凶500里毫无所获,有情报显示大明境内的间谍接头人潜逃至康县一带,卢正卿他们追查数月一点有用的情报也没有,此刻不仅仅是撞见了大明接头人,甚至还撞见了莫卧儿的间谍。 第三十四章?跑得快当元帅 不远处的莫卧儿人头上缠着白布,穿着长褂,身旁还有两位持剑的江湖人,他们正围着一颗千年古木讨论着什么。 这时持剑的江湖人孙实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他大呼道:“你们是什么人?” 他同行的莫卧儿人顿时警惕起来,孙实目光凌厉的望向这边,另一位江湖人杨门索性拔出宝剑警惕的看着卢正卿等人。 此刻的卢正卿没有穿着锦衣卫的制服,毕竟他参与的追捕行动是秘密抓捕。 双方都清楚结伴同行在深山老林中的路人,不是强盗就是走私,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人。 孙实在警惕卢正卿,而卢正卿没有把握能立即拿下对方三人,他对嘎儿脑壳递了递眼色,随后走上前拱手道:“各位好汉,在下卢正卿,正是张家湾人,此次带着几位下人走点山货,路经此地打扰各位了。” “山货?”孙实不相信山货的说法,他见卢正卿身后的嘎儿脑壳背着沉重的货物,指着嘎儿脑壳问道:“你背的是什么?” 嘎儿脑壳点头道:“我是小贩,不是恶人。” “小贩?” 正当孙实疑惑的时候,杨门开口道:“附近有个破落的村庄叫张家湾,那里有口盐井,包办了千里大山几个村子的食盐。我看他们背上背的是盐巴,这伙人是私盐贩子。” 孙实不是什么好人,见对方也是坏人竟放心下来,他打量着干净肤白的卢正卿,不大相信此人是私盐贩子,可当看见弯腰背着百斤盐巴,穿得破破烂烂,四处补丁,浑身脏兮兮看不清脸的瓦块肉等人后,当即明白不少,“狗曰的资本家!” “诶!” 同行杨门摇摇头,孙实知道唐突了,拱手打着哈哈道,“原来是张家湾的朋友,你们欲往何处去。” 卢正卿见对方放下警惕,也拱手道:“我们欲去康县做点小生意,不知几位大侠去往何处?” “还好,还好。”孙实微笑道:“打猎,我们是打猎。康县不错,很繁华。” “对呀,很繁华,在那里吃牢饭管饱!” 嘎儿脑壳冷不丁的冒出一句,现场气氛瞬间凝固,卢正卿心里那个急,这家伙傻吗,我刚才不是在给你递眼色吗? 孙实收起微笑,他还没往最坏的方向想,他以为对面有些怨气,毕竟杨门亮了刀剑,在江湖中属于不礼貌的行为。正当他要言语几句时,嘎儿脑壳大呼道:“卢大人是锦衣卫,圣天子的人,可有本事了,他的饭真香,真好吃。” 我去! 卢正卿心里那个急,抽刀直劈孙实,一套天旋地转十六式刀法连绵不绝的砍向孙实,这套武功是江湖中少有的连续技,从第一招起手式开始,至最后一招收刀为止,源源不断的攻击对手的上三路。 此套刀法追求的是精妙,而不是力度,每一招每一式之间毫无间隙,是攻防一体的上等刀法。 这是卢正卿最强的武功,若此招用尽还未将对方拿下,他卢正卿凶矣! “哟,有点意思。” 其实孙实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他的实力比卢正卿高,当他躲过卢正卿的第一招后甩出宝剑游刃有余的拆起招来。 “太慢,太慢。” 孙实面带冷笑,一招一式的拆解着卢正卿的进攻,乒乒乓乓安静的深山中只响起刀剑的碰撞声。 卢正卿面红耳赤的举刀进攻,他攻得很艰难,额头冒着冷汗,他破不了对方的防守,反而进攻节奏被对方带着走,他当下明白孙实在戏弄他。 还未等天旋地转十六式刀法耍到一半,孙实连刺两剑破掉卢正卿的招势,剑尖直往卢正卿的喉哝而来。 卢正卿心里一惊一个翻滚,滚在地上,他抬头望着指向他的宝剑发现孙实是左手持剑,他问道:“你是川西四鬼?” 孙实冷笑:“哟,原来被看出来了。看来我们的逆手环神龙摆剑在江湖中也颇有威名。你给我好好说说锦衣卫是如何评价川西四鬼,能不能上天榜呢?” “狗屁!一群二流还想上天榜!我不明白贩马的生意这么好做,你们几人为何要叛国?” “少废话,能死在逆手环神龙摆剑的手中,也是你的荣幸。” “一群没文化的东西,你这招顶多是左手环神龙摆剑,狗屁个逆手环神龙摆剑!你连左手和逆手也分不清楚,文盲。” 孙实嘴角一抽,他哪里懂得什么左手逆手,气急败坏的直刺卢正卿,卢正卿望着散发着寒冷光芒的剑尖,抬手发动暗器,袖内的弹簧和齿轮发出咔嚓的机械声,梨花镖犹如出击的黑曼巴直飞孙实的眉心。 孙实心里一惊,运转轻功闪往一侧,可惜还是慢了一步,距离太近,右手肩膀被划破一条口子,血流了出来。 卢正卿见状冲忙的回头喊道:“快上来帮忙。” 诶! 卢正卿看见瓦块肉三人竟然背着背篼逃了,这三人的身影如同弹簧般的一上一下,奔跑在密林深处。 “你们跑什么呀!” 卢正卿很急,瓦块肉明明有一身本领为什么要逃,他回头瞧了瞧还未反应过来的孙实三人,爬起身一个箭步也跟在瓦块肉的身后跑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孙实摸着肩膀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传来:“妈的,暗器有毒!追!老子要解药。” 杨门点点头冲在前面,孙实和莫卧儿间谍跟在身后…… 瓦块肉连拉带拽的拖着大红柱,同时又要去拉嘎儿肉,嘎儿肉边逃边叫:“造反了,造反了,有人要杀官!快跑啊,快跑……” 噗呲一声,大红柱被树枝绊倒,瓦块肉赶紧抽刀砍乱枝,这时卢正卿追了上来,吼道:“你们别跑,你跟我去砍他们,否则他们不会放过你,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卢正卿拉着瓦块肉的手,竟从瓦块肉的双目中看见惧意,大红柱爬在地上抽泣着,嘎儿脑壳蹲在地上拍头哭丧着:“要砍头的,那是川西四鬼,一等一的恶人,他们会吃婴儿……” “哇……”大红柱突然大嚎起来。 “瓦块肉,你会武功,你不要怕,我们一起对付坏人。江西四鬼没什么好怕的,顶破天二流高手,我看你也差不多,更何况其中有人被我用暗器所伤,我的暗器有毒。” “不,不,不。” 瓦块肉猛的摇头,不敢抬头看卢正卿。 第三十五章?好吃的盐巴 “跑啊!继续跑啊!” 杨门从树上跳了下来,他如果老鹰戏耍小鸡,饶有兴致的看着几人,“老子轻功川西第一,你们也跑得掉。我说既然要逃跑,还背这么重的东西干什么?” “你别欺负人,他们是无辜的。”卢正卿见瓦块肉抱着头蹲在地上放弃了抵抗,他大喝道:“他们是我抓的私盐贩子,和这事无关,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冲我来。” “老子新打造了一把宝剑,你懂的吧?” 杨门面带讥笑,抽出亮晃晃的宝剑跳到树上,“孙老三,这锦衣卫就交给你了。” 这时孙老三的身影出现在杨曦面前,接着莫卧儿人也跳了出来。 “小子,把解药给我!” 孙实恶狠狠的瞪着卢正卿,他的肩膀越发疼痛,按照以往的经验,暗器中还不是一般的毒,哪怕拿不到解药,他也要把是什么毒问出来。 “这玩意没解药。” “是什么毒,怎么会没有解药!” “镖上敷的是老子拉的屎。” “狗屁!” 孙实不相信,同时又不得不信,从这种发病现象来看很有可能是屎粑粑,他突然感到头有些发晕,难道老子发烧了。 所有毒药当中最简易的就是敷屎,通常士兵在守城的时候,最喜欢将屎烧开,站在城墙上往敌人身上淋,这玩意儿一旦烫破皮,烫在嫩肉上很容易发炎,破伤风。 这毒药制作容易,入门简单,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必备品,连三岁孩童都会,可是这玩意儿没有解药啊! 孙实心里那个恨,锦衣卫乃天子亲军,既是密探也是军人,眼前的小子很有可能用的是屎。 “你他妈的究竟吃的是啥?毒发得如此之快!” 孙实心里一沉,这小子的飞镖不仅仅是破了皮,伤了嫩肉,而是破了血管,屎粑粑进了血管! 孙实越来越觉得头晕,连握剑的力气也少了三分。 就在这时,爬在地上的大红柱挣开了缠绕在小腿上的树枝,抱起身边的背篼急匆匆的往密林深处逃。 “想逃?” 站在树枝上的杨门冷哼一声,抬脚用力蹬向树枝,运转轻功飞向天空,手持宝剑直接攻向大红柱。 “死胖子,老子就用你来祭剑~” 遭了,卢正卿猛回头,只见冒着寒光的宝剑朝大红柱的背影飞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杨门突然发现自己失去了平衡,没想到我身为轻功见长的川西高手,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难道我发挥失常? 杨门果断的提气,竟发现下肢空荡荡的,感受不到双脚,他埋头向双腿处看去,见血淋淋的下身横着往地上掉,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被腰斩了…… 瓦块肉从天上跳下来,右手握着的柴刀不沾一点血迹,这种情况要么是刀好,要么是刀法快,很显然属于后者…… “啊!”孙实望着被砍成两半的杨门很惊恐,就在他失神间,卢正卿抬手一发暗器飞去。 孙实捂着喉咙处喷涌而出的血液,死不瞑目…… 一旁的莫卧儿人大叫一声飞快的转身逃往密林中…… 被腰斩倒在地上的杨门抬头望着空中密密麻麻的树枝,吃力的说道:“那莫卧儿人跑回头领那里去了,你要抓大的就去……” 话还未完,杨门落气。 杨门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不是。 那是因为川西四鬼的老大孙静此时正陪同着莫卧儿人的首领,而孙静最近早已突破至一流高手境界,然而在江湖上,在锦衣卫的情报中,孙静依然是二流高手,杨门想孙静给他报仇。 “喂!你怎么了?” 卢正卿没有去追莫卧儿人,他发现瓦块肉站在一旁发愣,赶紧走上前拍了拍瓦块肉的脸,同时冲嘎儿脑壳喊道:“你去追大红柱。你别管盐巴了,都什么时候了!我帮你照看住盐巴,大红柱背着东西跑不远。” 嘎儿脑壳看看盐巴,又看看卢正卿,最后咬牙跑密林中。 “喂!” 卢正卿又拍了拍瓦块肉的脸,这时瓦块肉清醒过来,他哭泣道:“大人,我杀人了。” “杀了便杀了呗。” “会砍头的。官府会砍我头。呜呜呜……” “你不用怕,这次杀人是我命令你杀的,我是锦衣卫,我命令你和我一起去抓间谍。” 瓦块肉抬头望着卢正卿,他满脸泪痕,脸上是数不尽的愁容,卢正卿劝道:“对面是坏人,你不杀他,他们也会杀你。你是正当防卫,你明白吗?别人打你,你就要还手,别人杀你,你要自卫,我同意你杀!” 瓦块肉疑惑道:“只要是坏人都可以杀?别人打我,我都可以还手?” “也不能这样讲,反正就是这么回事,我以后会给你详细讲解其中的厉害。” 就在这时,嘎儿脑壳牵着大红柱回来了,卢正卿见状严肃的对瓦块肉说道:“小瓦,我要征召你,帮我们朝廷,帮黎民百姓除掉外国间谍。” 瓦块肉将头偏向一旁,很纠结。 卢正卿劝道:“你有本领,为什么不报效国家?” “但是,我怕……” “大男人,怕什么怕……” “我怕生人。” “瓦块肉你要记住我们是大明人,如今有坏人来破坏我们的家乡,有能力之人就得站出来。你想吃饱饭,想老婆孩子热炕头,这些美梦都需要人来守卫,我卢正卿不才,但也愿意为天下黎明,为当今圣上奉献出微薄的武艺。正义需要人来维护,他不会天降。我恳请你为朝廷,为万千天下百姓奉献出你武艺,请帮帮我。” 卢正卿跪在地上拱手请求瓦块肉,双目中尽是热血和正义。其实他很无奈,若他有这身本领,岂不天降正义,把江湖翻几个浪花起来。 他眉宇间的正气感染了这几位山民,就在这时大红柱埋着头拉了拉瓦块肉的衣角,瓦块肉点头道:“要得。” “你放心,朝廷不会让你白做事。” 卢正卿扔出两个银元宝给瓦块肉,几人望着白花花的银子,目光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瓦块肉激动得语无伦次不停点头。 卢正卿见拉拢了一个高手,于是说道:“走,跟我来。” 他很自信,自己有一手在密林中跟踪人的本领,卢正卿才不怕跑掉的莫卧儿人,只要不下雨,分分钟钟能将他找出来。 瓦块肉等人见马上要动身,于是弯下腰去背盐巴,卢正卿看到这行为顿时跳了起来:“快把盐巴放下。我们现在是追凶,背什么盐巴?” 嘎儿脑壳憨笑道:“这是钱都嘛。” “钱钱钱!我刚才没给你们银子吗?你这里能值多少?二两?我刚才给你们了二十两。” “这……”嘎儿脑壳指了指盐巴,满是不舍。 “你们把盐巴放在这里,事情办完回来拿。否则将刚才的银元宝还我!” 这三人见卢正卿生气了,才依依不舍的将盐巴放下,跟着卢正卿往林子里搜寻。 第三十六章 参 大山的密林深处,某颗千年古树下,莫卧儿大祭司特里维迪跪在树脚念着奇怪的咒语,突然他停了下来,“外部的法阵失灵了。” 大祭司的身后还站着两名同伙,正是川西四鬼老大——孙静,以及老幺严芳。 孙静抱着宝剑,眯着眼:“要不要我去看看?” 特里维迪紧盯古树举高双手,又喊出一串奇怪的咒语,这时古树的树枝仿佛有了生命如同毒蛇般在地面游动起来,孙静突然睁眼,紧紧的盯着游动的树枝问道:“成功了?” 特里维迪点点头:“成功了。” 接着他走进古树,在古树的树干上有个小洞,特里维迪伸手从小洞中掏出一个瓶子放进了怀中,转身道:“走吧,护送我回国。” “你不等你们的人?” “不等。” “你还真绝情,那可是你的手下,跟了你几十年吧。” “为婆罗门而死是他的荣幸。大树之灵告知我来了很多人,我将他当做诱饵也不会给你添麻烦。” “也行。”孙静点头道:“还真想不到世界上还有法术这种东西,你们不愧为古国,传承下来的东西真多,听说我们的老祖宗还去你们那里取过经。” 特里维迪来了兴致,微笑起来,“哦。谁说的?” “话本故事。”孙静想了又想:“好像历史上真有这么一个人吧?我也不确定。”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编排外国月亮很圆的故事,不过……”特里维迪伸出掌心,几根细小的树叶在他手中旋转,他缓缓道:“人世间的所有法术全诞生在你们华夏,法术是华夏人的智慧,无论上古天界,还是天庭全是你们华夏人。《三垣四象书》里面记录了三界所有法术,而三垣四象书正是你们华夏人所著。” “你看……” 特里维迪掌心的几片树叶飞快的朝远方的古树射去,只见树干上冒出几个洞眼,孙静走进古树摸了摸洞眼,大约有拇指这么深,他赞叹道:“这家伙比暗器还厉害,它能射穿盔甲吧?” “这招正是《三垣四象书》里面属于西方白虎参宿中的法术,名为,井谷射鲋。可惜……”特里维迪露出遗憾之色,“天庭坠落,灵气被封,当今世间已无灵气,法术变武功,若是在灵气时代,哪才这点威力,这一片的古树全会倒下。 可惜,明明是在册的攻击型法术,竟没控制型法术厉害。灵气啊……” 话毕,特里维迪又控制起树枝来,树枝如同活了般的四处游走。 “为何呢?” “因为没有灵气。”特里维迪伸出手掌,空空无也的掌心凭空出现几片树叶,他笑道:“你以为我掌中的树叶是真实的?其实不然,这是由灵气变化而成,如今空气中的灵气接近于零,以我体内的灵气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反而控木树只需要提炼古树精华,运用点点灵力就能控制树木,控制类的法术对于灵力的需求更少,接近于没有。而在册的法术却需要大量灵力。” 孙静问:“那为何世间没有灵力?” “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们的文明不记录历史。这到要问问你们华夏人了。” 孙静摇头:“你问我,我也不知道。你辛苦埋伏大明这么多年,终于学会法术了,该开心了吧。” “嗯,你要不要跟我回国?我们一起颠覆莫卧儿政权?” 孙静:“???” “别惊讶,我身为神职人员颠覆政权是我的职责。我看你也是人才,才有意招揽。” “不用了。我可不想为婆罗门而死。” “为婆罗门而死是你们的荣誉。”特里维迪转身望向密林,警惕道:“有人来了。” “这你就放心,大明没有法术,只有武功。我虽名义上为二流,其实已达到一流之境界,我这人不大张扬,所以没有传出去。在大明这个地能赢我的人有,可惜很少,至少锦衣卫中特别少,来抓你的人顶破天二流境界,老子想杀多少就杀多少。” 孙静流露出一流高手才拥有的自信,他们川西四鬼不图名,只求实,从不四处张扬今天精进了什么武功,明天战胜了哪位高手,对于长期生活在黑色地带的四人,低调行事反而更能获得意外的收获。 “不瞒你说,川地第一高手九环分流刀田跃正是败于我手,名头上我没他响,实际上我才是这五十万里大地上的第一高手。” 孙静摸着胡须,紧盯着密林深处,俨然大宗师的气势。 特里维迪问道:“田跃难道不是生病期间连斩5oo名塞北马匪受的伤吗?怎么又败于你的手中?” “嘿嘿,马匪?塞北不假,当初我蒙面和他对战一场,百招之内将他拿下,若不是他那5o名家丁骑马来救,老子早就砍死他了。还马匪?骑马的是他的人!” “你没用自己的武功?他事后没找你报仇?” “我从不隐瞒自己的武功出处,他当然知道我是谁,但他不敢说出来,否则他川地第一的名头就没有啰。败在我手中的好汉多了,但敢讲出来的却没有几个。” 特里维迪点头道:“敢于承认失败才是大勇。” 一阵微风传来,古老的树枝缓缓摇动,如同黑暗中的妖魔,出阵阵嘶啦啦的响声,几人目光同时注视着一个方向,孙静问:“你确定在这里解决他们?” 特里维迪嘴角微微跳动,冷冷道:“施展控木术的时间太长,既然我还能控制这颗古木,那就让他们来送死吧。” “也是,我的宝剑早已饥渴难耐。” 就在这时,密林中冲出一位莫卧儿人,此人正是刚才从卢正卿手中逃掉的人,也是特里维迪的下人。 莫卧儿人手舞足蹈的不停解释着什么,满是惊恐之色,特里维迪不停的点头,不停的询问,当他问清楚后转头对孙静说道:“你的人已经死了,对面有一位高手。” “妈的。”孙静脸色微变,紧握拳头,“想不到来的是千户,不知其中有几名千户,老子这辈子还未杀过千户。” 川西四鬼其余三人皆是二流水准,而锦衣卫中的千户大多都是二流以上,故此孙静才会这么认为。 吭吭哧哧,孙静的拳头隐隐作响,严芳抽出剑来,警惕着密林,以他对孙静的熟悉,知道孙静怒火攻心,今天又是一个屠杀之夜。 川西四鬼几十年兄弟,而孙实还是孙静的亲兄弟,他们谨慎小心,从不招惹千户级的人物,如今…… 孙静哈哈大笑道:“特兄,看来我要跟你闯莫卧儿了。” 孙静放下心,千户他要杀! “你放心,待我颠覆政权后定会送你一场富贵。” “哈哈哈。” 孙静笑得很凄惨,这仇他不能不报,今日是他在大明境内最后一战,此战过后他会弃国离乡去一个新的国度。他很无奈,平日里为人处处小心谨慎,只求赚个安稳钱,哪晓得还是…… 第三十七章 飞叶 “来了。” 严芳严阵以待,紧握长剑,警惕着阴暗的森林,这里几人除了那为莫卧儿下人就属他的武功最低。 不一会儿,密林中显出四个影子,卢正卿和瓦块肉在前,嘎儿脑壳拉着大红柱在后。 “切!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山民。” 瓦块肉面黄肌瘦,衣着破烂,被严芳误以为是山民,他呵道:“不想死的快滚!” “慢着。”孙静抽出剑,注视着卢正卿:“这位小哥可是锦衣卫?” 孙静现了卢正卿的不凡,不是气质,而是脚上那双华丽的鹿皮靴。别看卢正卿打扮平常普通,脚上那双鞋不是一般的贵! 卢正卿持刀而立“是,我乃江州锦衣小旗卢正卿。” “江州?你们追得还真他妈的远!区区小旗怕不是来送死?”孙静打量着卢正卿的行头,朴素的衣着下是一双上等的鹿皮鞋,他冷笑道:“你脚上这双鞋可值半亩良田?我猜你是世袭锦衣卫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小子,你运气不好!明明是世袭公子哥,不待在家里享福,却跑往这么偏远的地方,是正义的感召还是死神的召唤呢?我就不明白你追我这么死干什么?” 卢正卿望着两名莫卧儿人问道:“你真不明白?” “砍死他!” 接到命令的严芳使出紫风剑法攻向卢正卿,卢正卿自知不敌四鬼,毕竟对方是成名的二流高手,他抬手便是暗器攻去,严芳感到劲风袭来,运足轻功侧闪开。 “暗器?” 严芳一个翻身,由攻换守,一手紫风剑法密不透风的防御着卢正卿的连环暗器。卢正卿梭梭几镖打向严芳,待严芳后退时,卢正卿冷不丁的一镖打向一旁的孙静。 孙静将头一偏躲过这镖,恶狠狠道:“小子,找死!” 孙静出剑,一流高手的逆手环神龙摆剑,动作流畅,和天地之间隐隐起共鸣,不出则已,一出惊人,剑尖散着寒冷的光芒,犹如黑暗中的毒蛇。 特里维迪忍不住的点点头,他需要的就是这种战斗力——大明的顶尖高手,若是有孙静相助他回国后很多事情就好办了。 严芳见孙静出手,连连后退几步,不再继续和卢正卿纠缠,在川地没人能敌得过孙静,他怕孙静将卢正卿击杀后被粘上一身血就麻烦了,这荒郊野岭的没有换洗的衣服啊! 卢正卿见孙静袭来,大喝一声:“出手,一人一半。” 瓦块肉紧盯孙静移动半步…… 进攻中的孙静面露讥讽,就凭眼前这位饥瘦的山民? 瓦块肉抽出黢黑的柴刀,犹如旋风般的飞了过去…… 孙静毫不慌张,连刺三剑…… 他手中没有感到剑中人身的阻力,孙静只感一阵劲风穿身过,随即天旋地转,当他反应过来时却望见浑身是血的严芳。 严芳惊恐的望着被一刀腰斩的孙静,由于他后退过多,离孙静太近,被喷了一身鲜血。 ………… 黄泉水不见尽头,桥边石碑上刻着:奈何。桥上冷冷清清,天空呈一片昏暗,孙静见前方桥上有位熬汤的老婆婆,上前拱手道:“请问是孟婆否?” “世无孟婆好多年,你看……” 孙静顺着孟婆的手望去,他不知为何人们要称黄泉为河,这明明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啊,暗黄色的水面波光粼粼,河中间一道上下左右望不见尽头的青铜门拦断了黄泉。 “这是什么门?”孙静望着大门上密密麻麻的线条,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你后悔吗?”孟婆举起一碗汤,抬头望向孙静,“你后悔吗?人生……” “哎!不后悔,要么饿死,要么吃香的喝辣的,当我持剑时就有所领悟。后悔没有,只有可惜,可惜我那弟弟还未婚娶……” 孙静说不出的惆怅,其实他也未婚娶,他欲拱手感谢孟婆时,才现哪有什么孟婆,眼帘中尽是摇摆的参天古树枝,以及严芳那惊慌的表情。 原来这只是我濒死前的幻觉…… 孙静凸起的双眼死死的瞪着天空,曾经几十招内打败川地第一高手的孙静死了…… 卢正卿见瓦块肉一刀斩下孙静,心中大喜急忙招呼道:“解决这家伙。” 严芳见瓦块肉注视着他,心里一沉,迈开腿便跑。 两军交战最忌将后背露出来,特别是对手有暗器的时候,卢正卿抬手便射,两枚梨花镖射穿了严芳的胸口。 严芳摔倒在地,捂着胸口喷涌而出的鲜血,他知道自己活不了,恶狠狠的瞪着卢正卿,欲来世报仇。 “我不明白你们莫卧儿人为什么要潜入大明,我想了十天十夜都想不通。” 卢正卿举刀指着特里维迪,树枝的摇曳声唰唰作响,莫卧儿下人惊恐的靠在古树上望着眼前的这一切。 “锦衣卫,名不虚传。如果我说我对你们大明的土地没有任何需求,你信还是不信?” 特里维迪取出怀中的小瓶子,倒出绿色的汁液,涂抹在掌心。 “所以你们是来旅游的?” “差不多吧。” “彭县被你们所杀的老百姓可不这么认为!” “我郑重的说声对不起。” 卢正卿大怒:“对不起有什么用。那群百姓就白死了吗?你们潜入大明究竟有何种居心?” “抱歉,你误会了。对不起三个字是对你说的,地狱在等你。” 特里维迪手掌一张,三片树叶如同子弹般的飞来,卢正卿下意识举刀去挡,当当当,绣春刀出清脆的声音。 卢正卿吃不住力,连连后退。 “臣服吧!” 特里维迪举高双掌,掌心处密密麻麻的出现片片绿叶,这些绿叶有规律的旋转起来。 “去死!” 特里维迪双掌齐,卢正卿提气用力一跃,刚到半空中,树枝犹如有生命般的飞了过来将他缠绕在一起,卢正卿用力的挣扎,树枝却越绑越紧,他突然感到身体阵阵剧痛,密密麻麻的飞叶打在了他身上,打在了手关节处,哐当一声,绣春刀掉了。 特里维迪的攻击方式打破了卢正卿的常识,这人能操控树木? “快,砍他!” 被绑在空中的卢正卿着急的侧头望向地面,却见瓦块肉拉着大红柱和嘎儿脑壳往密林深处逃跑。 卢正卿急喝:“别跑啊!” 朝黑暗处奔跑的背影没有停留下来,卢正卿望着隐没的后背叹气道:“跑吧,别回来,我不怨你们。”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树枝犹如蟒蛇般的越缠越紧,卢正卿透不过气来,直至不出声音。 “在深林中我是无敌的,哈哈哈!” 特里维迪仰头将举高双手,放浪的狂笑,莫卧儿下人惊吓得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祭拜。 第三十八章 不一样的地方 要死了吗,卢正卿只感呼吸困难,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特里维迪的身前出现一片片密密麻的独自旋转的飞叶,他指着被捆绑在空中的卢正卿,喊道:“用华夏人来祭祀华夏法术,正合我意。” 法术:参.井谷射鲋。 随后,特里维迪望向远方:“还有一群人,来得正好。” 他用手一指,飞叶并没有攻击昏迷的卢正卿,反而飞快的攻向密林,就在这时,空中泛起阵阵火花,瓦块肉从空中跳了下来,噼里啪啦,噼里啪啦,一把柴刀耍得虎虎生威,碰触在绿叶上泛起一朵朵涟漪。 瓦块肉左躲右闪,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特里维迪,草鞋用力的踩在地面起摩擦声,密密麻麻的古树枝贴着地面如同游蛇般奔向瓦块肉,欲将他缠绕起来。 瓦块肉见状跳上空中,砍断飞来的枯木,脚蹬向就近的树枝,借势一跃,狠狠的朝特里维迪砍去。 特里维迪面对持刀来袭的瓦块肉也不慌张,双掌用力,生出更多的飞叶,猛的攻向瓦块肉。 特里维迪很自信,这么多密集的树叶攻向你,我看你不防守后退。 刺啦一声响,瓦块肉先防后攻,任凭树叶砸在身上,咬牙一砍。 连孙静都反应不过来的度,特里维迪更无办法。 哗,鲜血喷上天空,下水洒了一地,特里维迪呻吟道:“若不是灵气枯竭,你今天……” 一段时间以后…… 卢正卿缓缓睁开双眼,他现自己躺在地上,瓦块肉蹲在一旁紧张的望着他。 “坏人呢?” 瓦块肉见卢正卿欲起身赶紧上前去扶,待卢正卿靠着树干坐好后,他指了指不远处。 两具尸体,一具拦腰…… “哎,你怎么把两个人都杀了,我还要问口供呢。”话毕,卢正卿自嘲的笑笑,就凭当时那凶险哪能思考这么多。 卢正卿现瓦块肉的衣物上粘有鲜血,他急问:“你受伤了?伤及骨头没有?让我瞧瞧。” 瓦块肉脱掉衣物,露出流线性的精瘦身材,身上有许多密密麻麻的血点,卢正卿摸着瓦块肉的身子不停的问:“这里痛不痛?这里呢?” “看不出来你瘦是瘦有肌肉,没伤及骨头和内脏,全是皮外伤……”卢正卿脸色卡白,叹了口气,他的身子隐隐作痛,多半是肋骨断了,他无力坚持,大口的踹着粗气,“我怀内有个白色的瓶子,你取出来,里面是上好的白药,你擦在身上,三天可好。这次的事情感谢你了,若不是你我怕明年今日是我的忌日。” 瓦块肉点点头,凑近卢正卿,在他的胸口处不停的摸,卢正卿闭着眼继续道:“你将里面的东西全取出来吧,都拿走,全是些野外用的佐料,药品。” 瓦块肉将卢正卿怀内的物品一一取出来,将几个瓶子放进自己怀里揣好,又将摸到的银票放回卢正卿的怀中。 卢正卿笑道:“这银票送你了,拿回村过个饱年。” “谢谢大人。”瓦块肉感激道:“今年终于不会饿死人了,谢谢!” “哎!等我休息一会儿后,你再扶我走。大红柱她们没事吧?” “没事。” 瓦块肉见卢正卿靠着大树很吃力,于是靠坐在一起,用手当做枕头放在卢正卿的头下,半抱着卢正卿。 “谢谢。”卢正卿的声音很低,“若我死了,麻烦你将尸体带往康县卫所。” 卢正卿木然的望着漆黑的深林,他感到生命渐渐流逝,他快支撑不下去了。 不一会儿,密林中响起人声,范大龙带着人马突然出现在眼前,他望着偎依在一块的两个纯爷们支吾道:“我去,小卢!你个人渣,之前竟敢和老子一起洗澡,老子要砍死你,你还我清白。” “别闹了。”马冲急冲冲的跑到卢正卿身旁,他摸着脉说道:“小卢受伤了,重伤。” “你们瞧瞧,这家伙真是郎中出身吗?”范大龙走来指着卢正卿大声对同伴说道:“小卢脸色卡白,半昏迷中,身上有血迹,有伤口,能用眼睛就能看出来的事,这小子竟然还要把脉!把锤子,骗子大夫。老子回去就申请换人!” 卢正卿听见声响,努力的睁开了眼睛,看着讨厌的范大龙竟有些心喜。范大龙见卢正卿醒了指着瓦块肉问:“这家伙是谁?山民?你该不会跑去抓张家湾的私盐贩子了吧?” 范大龙哈哈大笑起来:“你若是抓了,这千里大山里面的山民就没盐吃啰。” “哈哈哈。”其他锦衣卫也跟着笑了起来,马冲笑道:“不知该说你运气好呢,还是运气不好呢?我们分别后就探查到莫卧儿接头人和莫卧儿头领的下落,于是便寻了过来,哪晓得竟被你抢了先。倒是这人是谁?” 马冲指着瓦块肉,其余锦衣卫也注视着瓦块肉。 此刻前来追击的锦衣卫有许多是康县卫所的人,他们身着制服,威风凛凛的架势,瓦块肉那看见过这么多当官的,当即吓得紧靠着卢正卿,说不出话来。 卢正卿说道:“别吓人家,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随后他回头对瓦块肉说道:“你若怕就回去吧,谢谢你了。” 瓦块肉想走,他抬头望向其余锦衣卫,这些人围在一起没有间隙,他不敢跑。这时,眼前的锦衣卫让出一条路,瓦块肉风一阵似的跑了。 范大龙望着远去的背影问道:“这人真是山民?” 卢正卿点点头。 “我看他的身手很强吧!” “很强。就是不爱说话,胆子小。” “嘿,有些山民一辈子都没出过大山,又恶又怕当官的,我们有这么多身着官服的人,不把他吓死才怪。” “是啊!”五十好几的卢正卿坐在酒桌上,“当初碰见他们三人的时候,我若不先自报身份,恐怕会被瓦块刀砍死。” 赵留根问道:“卢大人,你这个故事不对吧?” “哪里不对?” “我怎么见故事中的你像只无头的苍蝇似的。” 卢正卿拱手朝北,“那是我第一次执行任务,当时我依仗的是满腔热血以及对民族对国家的忠心。” 赵留根埋汰道:“简称中二。” “你小子……” “卢大人,故事里面是有不对。” 杨曦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第三十九章?三垣四象术 杨曦环顾左右,待同僚们安静后,他问:“卢大人,你刚才说树枝如同游蛇般的飞在空中将你缠绕可是真?还有那莫卧儿人驱使飞叶伤害你也是真?” “嘿,这有什么?”开口的是赵留根:“讲故事嘛,定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要添加传奇性故事才好看,至于打败自己的对手一定要运用夸张的修辞手法来形容对方的强大,否则脸面何在?” 杨曦瞪了赵留根一眼,赵留根嘿嘿笑了几声,这时卢正卿摸着胡须回忆道:“其实赵留根的话有道理,后来我们检查过现场,确实有树枝如同蛛网般的绕在空中,毕竟那颗树是千年古木,几人合抱不能围,它枝叶繁多,长得这么奇怪虽少见,但深山中亦有。 不过关于飞叶暗器我们还真没找到,后来马大人推测应该是火药那类暗器,不会留下什么证据,毕竟莫卧儿国是出名的科技强国,人家有什么秘密武器我们也不知晓。” 杨曦问:“大人。既然瓦块刀这么老实巴交,为何犯下如此大罪,竟屠霹雳手封德然的全家?听说连小孩也不放过。” 卢正卿回忆道:“当初我遇见他的时候,他不过二十左右,或许更年轻。那时他空有一身武艺却不知自己的厉害,封闭在千里大山中,没见过世面。但是后来他见过世面后是什么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不过此人在杀人的时候很冷,很冷,犹如砍柴般的漠然。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还激动了很久,他却没有这种现象。还有那莫卧儿下人应该不会武功,没威胁性,瓦块刀还是将他杀了,未留下任何活口,这作风嘛…… 在那件事过后五年,瓦块刀蓉城比武,荣获第一,至此北上中原,闯下赫赫威名。” 李捕头有些担心,“此等恶汉若真出现在江北县该怎么办?” 赵留根安慰道:“要出现也会出现在对岸的江州城,我们这里这么小,没意思,人家不会来。” “那倒是,那倒是。” 两人勾肩搭背的嬉笑起来。 卢正卿见时候不早,他起身道:“你们聊,我还有事先回家。杨曦,上班的事你不用急,官无孝道不立,你是锦衣卫不是平头百姓,你要往上爬的。” “感谢卢大人教诲,请大人慢走。” 待卢正卿离开后,同僚们嘻嘻哈哈的大饮一场后陆陆续续的离开,空旷的院子内只留下杨曦和马嫂子。 月光下马嫂子干活的声音清脆可见,杨曦劝道:“你先回去吧,这些粗活不用你来干,待明日一早你安排工人们来做。” “要不我把地扫了吧。你看这地哦!” “时间不早了,等你收拾完至少要花几个时辰,你早点回家陪虎子。” “那……”马嫂子望着不远处某张桌面上的白砍鸡问道:“那支鸡还没吃,丢了怪可惜的,我可以……” 杨曦打断道:“不行!” 马嫂子面有惭愧,埋下头来,只见杨曦问道:“我给你的银票用完没有?” “还剩了三十多两。” “你买两支鸡回家吃,钱从里面扣,以后不要吃剩余的食物,刚才那桌客人虽然没怎么动筷子,但是他们划拳喝酒,大声吆喝,喷了许多唾沫星子在上面,不干净。” “嗨!”马嫂子一拍腿,遗憾道:“家里没做晚饭,虎子还饿着呢。” 听马嫂子这么一讲杨曦有些尴尬:“哎呀,我怎么把虎子忘了,你还是打包拿回去凑合吧。” “拿什么拿。”马嫂子满脸不愉快,“刚才你绘声绘色形容了这么多,我哪里还吃得下,算了。” “既然如此,那你去后街打包抄手吧,他们通宵营业,若是有人欺负你,报我的名字,我在那个地方略有薄名,若是有诨号滚龙的人欺负你,更不用怕,记住了吗?” 马嫂子得意道:“上横街和后街两个市场的混子,几乎无人敢惹我,谁不知道我是锦衣卫杨曦家的长工,你的职务唬人得很。” “啊!” 杨曦很纠结,没想他不能刷脸卡的地方,马嫂子竟能刷脸卡。 杨曦送别马嫂子后关上门回到卧室,在今天凌晨当爷爷的棺材合上后,他将家里翻了个遍。 除了爷爷卧室的暗格内有秘密,其余地方并没有其他发现。 那暗格里有个小箱子,里面有许多认不出的符咒,还有一本书籍,一个信封,一个精巧的玉屏风。 书籍是《寂然不动心经》,他不是第一次听见这本书的名字,刚才李捕头也提及过这本书,此书和《苦叶心经》合称江湖两大奇书,曾经有高手修炼此书成为武林盟主。 可是这本书为什么会在爷爷手里,爷爷会武功不假,自己的武艺全靠爷爷传授,但爷爷那几板斧还不如我! 他的武艺全靠爷爷口述,而自行修炼。 《寂然不动心经》开篇讲述此书来自《三垣四象书》,这本书共分为三垣四象二十八宿。 而心经属于西方白虎中参宿类的法术,这西方白虎分为:奎、娄、胃、昴、毕、觜、参,共计七宿。 《寂然不动心经》属于其中的参宿。 三垣:即紫微垣,太微垣,天市垣。 四象:即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二十八宿:即东方青龙(包括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宿);北方玄武(包括斗、牛、女、虚、危、室、壁七宿);西方白虎(包括奎、娄、胃、昴、毕、觜、参七宿);南方朱雀(包括井、鬼、柳、星、张、翼、轸七宿)。 每一宿,每一象,每一垣,包含法术若干。 比如属于参宿的《寂然不动心经》。 乖乖!法术有这么多?杨曦感到很突然,他没听过此类传闻啊,连说书匠都没讲过类似的故事! 这不是武功,是法术,《寂然不动心经》主要是修炼灵力,可以加强自身的灵力,同时将灵力提纯,而这本法术在整个二十八宿中亦属于一等法术。 难道当年的天下第一修炼的是法术? 杨曦按照书上的指示,盘坐在床上,手掌摊开,放在双腿上,闭眼运行经脉感受着天地灵气。 迷糊间他除了感到一丝困意,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灵气。不过他不灰心,他按照书上的指示,提炼自身的灵力,运用灵力游走任督二脉,闭气感应自身灵力,当他努力憋气后,除了想死就是想放屁。 或许自己无法修炼吧,杨曦虽贵为三流高手,但他不会内力。他还记得爷爷教他武艺时的那种痛心疾首,现在想来爷爷痛恨的是以后夺舍的身体资质太差。 果然我不是善于习武的人。 杨曦继续翻阅这本书,在末尾处有些粗浅的关于灵气的运用和攻击法门,许多都是将灵力外放,他连灵力都感应不到,当然无法学习。可最后处的运力法门和爷爷教他的白猿惊渡很相似。 这篇名为《白猿之力》,是直接强化体力,以及运用灵力来强化体力的法门,若是将其中关于灵力运用的部分删减后,差不多就是自己修炼的白猿惊渡。 这是因为他修炼的白猿惊渡不需要内力,而不需要内力是因为他修炼不出内力。 呵呵!杨曦很无奈,他无法感应到灵力,无法运用法术,书上写得清清楚楚运用法术必须要灵力来驱使;同时他连内力也修炼不出,这白猿之力上面有部分是内力的修炼,爷爷之前毫无保留的教过他,他练了这么多年还真练不出来! 除非这本书有假,此刻他真想看看《苦叶心经》,看看其他的内功修炼方法。 若是能让他摸摸《苦叶心经》也好,他可以重生复活复制。 第四十章 听不懂 杨曦是无法修炼内力的石男,但这也印证了《寂然不动心经》的厉害,他光练书上的健体部分就能达到三流高手的境界。 别看是三流,武林中的江湖人要数千分之一的机会才能修炼至三流,这已经是人中龙凤。 而锦衣卫招募小旗的标准正是三流。 数万分之一才能达到二流,数十万分之一才能达到一流。 杨曦将书收好,打开信封,里面不是书信,有几张纸上面记录着一个法术:属于南方朱雀中柳宿类的鹑火术。这南方朱雀共分为:井、鬼、柳、星、张、翼、轸,共七宿。 鹑火术是三等法术,亦是四象二十八宿中最下等的法术,不过这下等法术的威力吗? 杨曦想起就后怕,顷刻间能将人烧成灰烬。 那一等的《寂然不动心经》是何等的厉害?而《三垣四象书》又是何等的厉害? 这个世界上有法术,为什么没人谈及过呢? 难道这个世界上称王称霸的不是武术吗? 杨曦很困惑,这么多年来他从没听过关于法术的传闻。 杨曦放下信封,打量起精巧的玉屏风,屏风上面有字,密密麻麻犹如鬼画符,这陌生的字体他竟然认识,这一刻他心里一惊,望了望屋外的黑暗,关上了窗户,这正是第一次复活时见过的六道轮回那类字。 转生六道.鬼丁五甲转生。 他是真没学过这种字体,为什么会认识?疑惑间玉屏风上记录的信息一股脑似的刻进了他的记忆中,当他读完玉屏风上的字时,他瞬间就记住了,达到了倒背如流的地步。 当初那六道轮回四个字太少,他没觉得记住是件困难的事,如今类似字体他读完上千字顿时能记住,他才现不仅仅是认识陌生字体这么简单,还有更多的隐秘他不知晓。 就在这时杨曦感到丹田处涌起一股热气,他感到很难受,下意识的盘腿坐起,突然又有一股清凉冰冷的气息从眉心涌起,两股气一前一后的在身体内遨游,按照玉屏风记录的线路开始运转。 杨曦闭上眼,他的肌肤泛起阵阵白光,当然他没看见这一切,一炷香的时间,杨曦睁开了双眼。 若他猜得没错,这法术他学会了。 转生六道.鬼丁五甲转生。 杨曦不知道这法术的来历,也不知道身体内驱动法术的那股力是什么力,这不是内力也不是灵力。 他运转功法,掌心处泛起白光,他清楚,只要在有尸体和灵魂的地方,他运用法术,就会有灵魂附身在尸体上,他能控制被灵魂附身的尸体,每次最多能控制五个。 杨曦吹灭烛火,翻身上床,鬼丁五甲这玩意到底砍人有没有用不清楚,貌似可以用来破案,上次收获的无名女尸正好可以用这招来试试。他计划待爷爷下葬后,就去敛尸房试试看能不能有所现。 噹~噹~噹~ 对岸江州城内罗汉寺的钟声响彻天空,杨曦倥立在院子内望着一片狼藉的葬礼现场心情郁闷,乱七八糟摆放的桌子板凳在月光下泛起银色的光芒。 他死了, 他又死了一次, 明明躺在床上睡着了,却在凌晨零分醒在院子内,刚才是谁杀了我? 是爷爷? 杨曦望着安静的黑色棺材,想不出来里面的老爷子又使用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法术复活后将他暗杀。 他背对卧室,面朝棺材想要瞧瞧爷爷这次复活后又要做什么妖。 时间一分分过去,当黑暗的空中传来今日的第一声鸡鸣后,他感到身后红光一闪,等他再次醒来时又是凌晨零分,传入耳边的依然是罗汉寺的钟声。 敌人在卧室方向! 杨曦转过身,找了个椅子坐下,他翘着二郎腿望着卧室,他在等两个时辰后出现的刺客,不要怪他明目张胆,谁叫我能无限复活! 还未等到今日的第一声打鸣,远方天空有白点飞来,只见空中缓缓飘下来位头戴牛头面具,一袭白衣,手拿纸扇的人。 此人未站立在房顶上,他就这么漂浮在空中。 安静,是一股诡异的安静。 若杨曦猜测得未错,此人第一次杀他的时候,应该在空中观察了很久,若当时他回头说不定能看见此人。 杨曦就这么半躺在椅子上,对方不出声,他也不开口,两人默默的对视着。 “结束了?” 漂浮在空中的白衣人将纸扇张开,微微扇动。 很静,很轻,给杨曦一种谢近一或者人贩子书生的感受。 杨曦知道这是一种错觉,天下的穷酸秀才皆是这种调调。 杨曦不清楚对方的底细,若对面没有认错人,那么杨曦应该和牛头人认识,可事实上他不认识!按照对方开口询问的内容,一定是在问某件事情是不是结束了,究竟是什么事? 很快杨曦心中有了推测,如果他猜得没错,对方很有可能是爷爷的人,牛头人是在找爷爷,而不是找他。如果他的表现有异,让对方判断出自己不是爷爷,那么此人会下杀手。 这句话该怎么回答呢? 哎,乱试吧! 杨曦什么都不怕,就怕此人测试他的法术。因为他不会! 杨曦回忆着记忆中的老爷子,想不到这老人很木讷忠厚,就不知这是伪装还是事实。他躺在椅子上不敢动,懒洋洋的开口道:“差不多吧,你呢?” 我提问你回答,对你了解越多,越能闯过这个难关。 “我?” 牛头人缓缓低头,手中的扇子微微摇动,杨曦知道对方在观察自己,可是距离太远,他无法看清牛头人的微动作。 “这些年好与不好你心里清楚,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说呢?” 我说什么?杨曦心里那叫郁闷,打什么珠玑?在猜谜语吗? “你说我什么时候能回头?我的人生就是一条射线,他只会奔向虚无缥缈的未来,当我选择这条道路时就注定回不了头,直至时间的尽头。” 杨曦瞎比比的乱扯起来,这应该就是一位能夺舍,能无限延续生命之人的想法吧! “尽头?” “对。尽头,你难道不知道尽头?对于我们这种人而言,终点永远在那里,他永远不会变,我们和市面上的普通人不一样,没有万千变化。” “这……”牛头人有点晕乎,他似乎听不懂杨曦在谈及什么。 其实杨曦也不懂,大不了重来呗,要么绕晕你,要么复活重来! 爷有无限条命! 第四十一章 敛尸房老梁 “你呢?你最近如何?” 杨曦猛仰头,紧紧的盯着牛头人,这人究竟是何来历? 牛头人轻轻的飘了过来,黑灯瞎火的如同鬼魅那般的飘了过来,停留在离杨曦不远的地方,衣角随着微风而摇曳。 “你夺舍后还剩多少法力?” 来了! 决定命运的时刻,杨曦坦然的实话实说:“难道你忘了?这小子资质之愚钝,世所罕见,他不仅仅无法感悟到灵力,连内力也修炼不出来,你说我还剩多少法力?” 牛头人道:“当今的天地间几乎不含灵力,难道你能感悟到?” 我去,还有这一出,原来感悟不到灵力不是我的问题,是世间没有灵力了,那我为什么自己不能修炼出法术?还有内力呢? “但是我使用不出法术!这也怪我一意孤行,早知道这小子无法修炼内力就该换一个炉鼎,我只念这家伙资质差,若是换我来修炼定会练出灵力,可惜了。” 杨曦满是懊悔,很好的进入了角色状态中。 “没什么好可惜的,当今天下虽然以武功为先,可真正的高手正是我辈这样具备法术的人,能不能修炼出内力不重要。如今天地间无灵力可用,运用法术只能依靠人体蕴含的稀薄灵力,你可要明了,人也分为三六九等,不是每个人都有灵力的。干脆我送你回组织修炼后再做打算,我瞧你这身体实在是差得很。” 回组织?回什么组织! 杨曦哪能跟眼前的牛头人回组织!面对牛头人尚且难以应付,回到组织怕不是永远只能待在同一天! 杨曦拒绝道:“我再差也不怕江湖中人。”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有些人体内不含灵力,无法操控法术。你可要想清楚,世上有灵力的人很少,否则当今天下就不是武林的天下,而是法术的天下。不如和我回组织。” 杨曦回拒道:“我现在还不到回组织的时候,这锦衣卫的身份还有用。” “区区小旗而已,连江北县亦不能出。” 牛头人说得没错,小旗还不能任意出城,至少得总旗。 杨曦有底气的说道:“若是总旗呢?” 他见牛头人似有疑惑,继续讲道:“这小子厉害得很,最近江北县总旗的位置空了出来,最有希望晋级总旗的就是这小子。到时有了总旗的身份很多事就能放心的去办。” “你若执意如此,我也没办法。不过……”牛头人淡淡的说道:“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升不上总旗跟我回组织。” 随后,牛头人轻飘飘的飞到屋顶,这时他停下来问道:“风忆子最近还好吧?” 风忆子是谁? 炸我? 杨曦道:“不认识。他谁啊?” “哦,记岔了。” 牛头人飞上天空,迎着月亮而去,身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黑夜中…… 咕~咕~咕~ 今日的第一道鸡鸣声传来,果然第一次杀我的时候牛头人在我背后观察了很久。哎!爷爷身后是什么组织啊? 应该是一群会法术的人,按照牛头人的话来看,会法术的人很少,他们似乎不问江湖事,既然如此这群人的追求是什么? 一个月,若一个月升不了总旗牛头人还会来找我麻烦,哎! 接下来得从那具怪异的女尸身上想办法,若是能破了人贩子私藏弓弩一案,总旗不过是手到擒来。 看来不能等爷爷下葬后再工作了! 杨曦推开卧室门,闷头便睡,今天他不想去试验自己的鬼丁五甲转生术,他要安排马嫂子将院子打扫干净,将爷爷接下来的葬礼落实,然后平安的渡过这天,每天都被杀上几次的感觉不好受啊。 今日一定要成功的渡过…… 翌日,天空晴朗,江北县一碗水某处有座破败的院子,院内有难闻的腐臭味传出,行人经过此地时会捂鼻加快度,这座院子正是江北县敛尸房。 今天敛尸房来了位意料之外的人物……锦衣卫。 江北县的敛尸房已经很久未见锦衣卫的身影,五十多岁的仵作老师傅老梁望着突然闯进来的杨曦心里有底,多半是因为那具怪异的女尸,老梁迎上去拱手道:“请问大人可是因为那具女尸而来?” “差不多吧。” 杨曦站在院子内捂着鼻子,望着不远处门内的幽暗问道:“女尸可否还停在这里。” “还在。”老梁讲述道:“根据我们的初次观察,这具尸体称呼女尸很勉强,按照生理特征来看更像男尸,只是那面容太过惊艳,我观察到这尸体有可能由两具尸体拼凑而成。” “你们将尸体解剖了?” “还没有。请问大人是否需要解剖尸体?” “不用,我进去看看,你不用跟来。” “大人不要!” 老梁着急的喊住杨曦,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杨大人会进入敛尸房,同样是办案人员,可锦衣卫高贵得很,哪怕是尸检报告也是由他交给江北所外的站岗士兵,再由士兵交给锦衣卫大人,这些大人连他的面都不会见,难道是…… 杨曦也很奇怪,侧头问道:“有什么事吗?” “没有。只是敛尸房内脏污浊不堪,怕脏了大人。” “不碍事。” “不是……” 老梁站在院子内直跺脚,却又无法阻止杨曦,最后长叹一声跟在了身后。 杨曦见老梁跟来开口道:“不要跟上来。” “是。” 老梁退了下去,暗自摇头。 敛尸房内门窗大闭,不透光线,左右摆放着两排尸体,每个尸体都未穿衣物,皮肤呈灰白色吗,油亮。 有许多尸体的肚子上插着小竹管,竹管的另一头燃烧着火苗,敛尸房内的微弱光线正由这些火苗散出。 人死亡后因内部蓄积过多腐败气体,在温热天气长时间放置容易爆炸,故此需要排气。 杨曦见最里处的黑暗角落有人,问道:“你是谁?” 阴影内走出一位十八九岁的小伙子,穿着打满补丁的衣物彬彬有礼的回道:“回大人,在下是学徒小邵,正在清理尸体。” “这么快就点灯了?” “天气转热了,若是炸了附近的居民又要闹。” 杨曦取下火石,走近烛台点燃,他见小邵仍然站在一旁,继续说道:“没你事了。” “大人,我可以帮你打下手,这里之物实在太脏。” 打什么下手?我要实验法术呢! 杨曦没好气道:“叫你走就走,少废话!” “是!” 小邵回了个礼,转身离开,很识趣的关上大门。 第四十二章?蜀锦 当小邵将大门关上后,屋内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杨曦借着手中的烛台打量着敛尸房内停摆的尸体。 多热闹的! 江北县常年冷清的敛尸房被这群人贩子填满,而点着竹管的那几具尸体是衙门其他未结案的老尸。 这时杨曦发现那具女尸停在最里处,身上的衣物整整齐齐,跟其余赤身的果尸不一样,难道是因为太过诡异,连见多识广的仵作也有些害怕? 杨曦见女尸的嘴角有污迹,之前没发现啊!他拿着烛台凑近一瞧,火气直冲天灵盖,x斑! “妈的!” 气得杨曦直爆粗口,这可是尸体啊!他将手中的烛台握得嘎嘎作响。 此事不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先将正事办完再解决这两个仵作! 杨曦将烛台放好,张开双掌感受着体内那股无名力量,不一会儿掌心泛起白光,他摸向无名女尸,只觉体内一股力量流逝,顿感索然无趣,口中苦涩。 鬼丁五甲转生! 敛尸房内静悄悄的,尸体上点燃的管子如同星星点灯般的朦胧,卡白色的肌肤油腻湿滑,只需轻轻一碰皮破水流。 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杨曦打量着紧闭的双眸,女尸依然处于沉睡中,安安静静独自美丽。 杨曦蹙眉望着尸体,难道转生术失败了? “他不会醒来。” 有声音从身后传来,杨曦心里一紧,谁? 他立即回头,只见五名新死的人贩尸体复活了过来。 其中一位打量着杨曦的行头,笑道:“锦衣卫大人,这尸体不会醒来。” 法术成功了! 杨曦望着眼前转生复活的尸体问道:“为什么?” “这尸体蕴含奇异的能量,我本欲附身在她身上,后来转念一想。”复活之人不怀好意的望着另一位复活之人说道:“后来我就放弃了该尸体,选择了当前这幅身体。” 被此人盯着的另一位复活之人翻着白眼,下巴微抬,盯着天花板,扣着鼻孔不发一言。 “切!” 此人面露不屑,颇为生气。 杨曦看出眼前两人似乎有些过节,他问:“你俩叫什么名字?” 此人拱手道:“在下范姜安。” 范姜安? 这个名字好熟悉! 扣鼻孔之人见生无衣物,于是随手在旁人身上擦了擦回道:“在下李周。” 杨曦问:“你俩是做什么的?” 范姜安:“鬼魂。” 李周:“意识。” 杨曦:“???” 杨曦问:“你俩生前是做什么的?” 范姜安回道:“大漠刀客。” 李周笑道:“吾乃书生秀才。羞愧,羞愧,吾拼尽生平之力不过区区秀才,只比他人多识几个字而已。” 范姜安见李周那得意劲,将头一偏,冷哼一声露出厌恶之色。 杨曦望着其余三人问道;“你们是谁?” 其中一人回道:“启禀大人,我叫章闯。不知大人如今是何岁月?你有没有听说过蜀锦沉船一案?” 沉船一案是大案,价值二十万两白银的蜀锦沉了,至今没查到原因,这比钱相当于朝廷年收入的3%。 杨曦说道:“沉船案才过去不久,你可有此案的消息?” “消息没有。”接着章闯大声的说道:“这案子是我做的!” 杨曦:“哈?” 敛尸房阴暗的气氛更显安静,四尸一人神情注目的望着章闯,只有杨曦此起彼伏的气息声隐隐作响。 章闯讲述道:“在下乃蓉城锦衣卫试百户章闯,今年一月初押着五船蜀锦从新津县运往杭州,船在途径丰都附近的时候沉了,蜀锦丢失了,船上的押送士兵全军覆没,不知我说的可对?” 章闯见杨曦不置可否,继续道:“既然案子没有破,说明你们也不清楚内里的黑幕。事情起因在去年十月份,我因公事恶了蓉城千户范大龙,至此结下梁子。人家是千户,而我是区区试百户,从那时起,范大龙事事针对我,我工作没法做了。 后来他安排我去办一件非常难办的事,就是押送蜀锦至杭州,连新年也不让我回家,于是我想了想干脆将这船货劫了。这船货物不止二十万两,实际金额至少七十万两。因为其中还有江州同知彭泰初的五十万两白银,以及其余宝物若干。 我伙同江州城捕头严兴,江北县地头蛇地皮,在涪陵地区将货物由长江转运至乌江流域藏好,同时由地皮和严兴找一位替罪羊来担当此事。” 杨曦问:“既然如此,这批货物此时在什么地方?” 章闯颇有怨气:“不知道,老子被他俩杀了!” 杨曦问:“那你知道他们如何找替罪羊吗?” 章闯回道:“这我知道,我是发起人,嫁祸的计策是我想出来的。我们选出一位和此案有关联的查案人员,将船上江州同知彭初泰的宝物送几件给查案人员,再陆陆续续的提供情报给此人,最终引导此人单独前来乌江附近的藏船之地,在此之前由江州捕头严兴带领同知彭初泰提前埋伏,人赃俱获。” 杨曦问:“彭初泰会信?” “大人,替罪羊家中有沉船宝物,同时他独身出现在藏船之地,你说彭初泰信不信?况且我们没有打彭初泰那五十万白银以及宝贝的主意,我们只要那价值二十万白银的蜀锦。 若彭初泰看到自己的财帛几乎没有丢失,只丢失了朝廷的蜀锦,在这种失而复得的情感下,再加上严兴利用职务之便,找些七七八八的证据,彭初泰一定会相信蜀锦被替罪羊的同伙带走了,至于替罪羊讲义气不出卖同伙,愿意为同伙赴死,这关彭初泰什么事?” “好计策。”杨曦问道:“那他们为什么杀你?同船其他押运货物之人呢?” “黑吃黑呗!二十万白银三个人分,不如两个人分!”这时章闯跪在地上对杨曦拱手道:“当时我们计划在酒里下蒙汗药,将同船押运的官兵迷晕后干掉,可是当事情完成后,他们竟趁我不注意将我杀害。 大人,我没有其他要求,请为我报仇。本来我见一道白光闪动,黑暗的环境中出现光线,出现人间的景象,于是我抢在其余争先恐后欲进入白光的灵魂前,闯进白光,我本无其他要求,只想将他们的阴谋告知出来,否则我死不瞑目啊!既然大人是锦衣卫,我也安心了。可以安心的去。” 杨曦见章闯的双目似有闭上之意,问:“你尸体被埋在什么地方?我将你好好安葬,烧点纸钱也好嘛。” 杨曦不是为烧尸体,是为找证据。 “谢过大人,在下被谋害在乌江张家村后的大牛山,我是被活埋的,他们将我埋在大牛山瀑布下的某颗大树脚,就在溪边,那里有一块巨大的石头。 请大人动手吧,我这辈子也没什么好留恋的。哎,一步错,步步错。” 杨曦望着闭目的章闯,收回能量,只见两者之间有根只有他能见到的白线被斩断,随后章闯附身的尸体硬邦邦的倒在了地上。 第四十三章?谁要小翠的命 敛尸房内静悄悄的,烛光很微弱,四具复活的尸体围绕着杨曦未发一言,他感到后背发凉。 章闯告知了不得了的消息,蜀锦案的凶手有地皮! 地皮送他的那幅画还被当铺先生所称赞,妙人吗?兴许地皮要找的替罪羊是他,难怪此人对他的态度会这么好,或许家里那幅张简之的画作正是账物,正是江州同知彭泰初的收藏。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古人诚不欺我。 地皮吗? 幸好我之前不停的复活重生,导致杨曦对地皮略有了解,而地皮至今还不曾接触过杨曦。 既然你要钓我的鱼,就别怪我钓你的鱼! 这时杨曦望着另一具陌生的复活者问:“你是谁?” 这名复活者畏畏缩缩的埋头道:“大人,我不知是怎么回事,有人推我出来。” 哼!一旁的范姜安冷哼一声。 杨曦问:“难道你没有见到一团白光内有世间的景象?” “见是见到了,可是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推了出来。” “你知道是谁推你吗?” 此人指了指李周,李周微微一笑:“互相帮扶,互相帮扶。” “大人,我是小翠。我死后迷迷糊糊见黑暗中有白光闪动,前方还有一群灵魂在挤抢,我还未反应过来时就被此人推了出来。也得感谢此人,我心念那杀我之凶手有没有伏法?我不想就这样冤死。” 随后,小翠对李周鞠躬道:“感谢先生给我这个机会。” 李周摆摆手,“不碍事,不碍事。” 杨曦望着五大三粗的爷们儿坐着小女儿姿态,心里瘆得慌,这次复活的几人的尸身是才死去的人贩子,全是爷儿们,那晓得招来了小翠的灵魂。 这说明被鬼丁五甲转身复活的尸体不一定是死者本人,很有可能是其他灵魂,就如同当前。 杨曦知道小翠的案件,此事闹得有点大,鳏夫冯木匠窥视寡妇小翠的美色,图谋不轨时杀害了小翠,再加上小翠二十出头便守寡,门前是非特别多,冯木匠也是出名的老鳏夫,此事在江北城闹出不少风雨,老百姓茶余饭后都爱吹鳏夫和寡妇的事情。 冯木匠如今已下狱,这件案子结束了。 杨曦劝道:“请你放心,凶手已经被抓。” 小翠激动道:“真的?凶手是谁?” “你还不知道凶手吗?凶手你认识,是冯木匠。” “不可能。”小翠的目光肯定:“不会是他。” “怎么不会是他?他图谋你的美色,在干那事的时候杀害了你,认证,物证皆有,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 话一出口,杨曦总觉得怪怪的,又想不起哪里怪。 这时,小翠说道:“干那事是什么事?若冯木匠馋我的身子我给他便是,他谋害我做什么?我记得杀我之人蒙面,面颊露出部分有刀疤。” “万一冯木匠不知道你愿意将身子给他呢?” 小翠扭捏道:“我的身子早已是他的了。” “啊!”杨曦很吃惊:“冯木匠四十好几,满口大黄牙。你才二十出头,小嘴内尽是洁白的皓齿,你也愿意?” 小翠埋下头:“有什么不愿意,两个无依无靠的人结伴而行呗。” “大人。”开口的是李周,他拱手道:“我看事有蹊跷,毕竟死者已承认凶手不是冯木匠。大人不用怀疑,我们已死之人没有生理需求,故此对世界上很多事物没有欲望,想有欲望这身体也不支持,所以对事情看得很淡,就比如适才的章闯,当他将想要告知的事说出来后,他对这个世界就了无牵挂,所以小翠姑娘的言辞值得信服,他不会为了冯木匠而说谎,死人没有说谎的需求。” 李周眯着眼,摇头晃耳缓缓而谈,享受之情溢于言表,他的手…… 杨曦呵斥道:“有话好好说,你乱摸什么!” “研究下,哈哈哈,研究下。” 李周收回抚摸在无名女尸胸口上的右手,眼角上翘,眯眼笑道:“根据我多年的经验,此等绝色定是扬州瘦马,上等货色,我看比赵合德,赵飞燕那两妞差不了多少,甚至还略胜一筹,睡了她就等于睡了女菩萨。 哎哟,咋个口水掉了出来。” 李周刺啦一声吸回嘴角的口水,乐呵着:“不是我要掉口水,是我附身的尸体死亡时间过长,嘴角僵硬,肌肉不耐,口水乱喷。” “你继续编!”杨曦既生气,又无奈,这无名女尸真是花容月貌之色。 “大人,请收回神通,让这孙子滚!没素质。” 范姜安冷眼盯着燃烧的烛火,他瞧都不瞧李周一眼。 李周收回微笑:“什么没素质。我是秀才,我以文化人的眼光,站在艺术的角度欣赏美,你以为是你这种什么都不懂的粗人?” “小心吃瘪!” “你们别吵了。”杨曦问道:“你为何认为此人是扬州瘦马?有没有什么依据?” “平!瘦!”李周抚摸着无名女尸的手道:“真白!我给你们讲,扬州瘦马不同于青楼女子,她就不能丰韵,她一定得平,一定得小巧,就如同未发育的十岁小丫头那般,那才是极品。可惜这姑娘高了点,而且……” 李周又摸了摸胸:“还是有点肉,我们读书人不喜欢,我们读书人喜欢那种小女孩。” “当然有肉哦。” 杨曦拉开无名女尸的衣物,壮实的庄稼汉子身体映入眼前,“这是胸肌!这是爷们,下面带把的。” “现在的人玩得真开放,可惜我不欣赏。”李周如触电般似的抽回手,继续埋汰道:“真恶心。” 随后李周擦了擦手,问:“小翠姑娘,你有没有什么仇家?” 小翠摇摇头。 “你回忆下?” 小翠还是摇摇头,待在一旁的范姜安看不下去了,吼道:“请别吓唬人,人家小姑娘会有什么仇家?” “嘿嘿,还真有仇家。”李周笑道:“适才大人也说了,小翠姑娘死于情杀,这说明什么呢?说明小翠姑娘家的财物并没丢失,说明凶手不为钱财,不为其他,只为一样,那就是杀人! 无论冯木匠是真凶,亦是被诬陷,整个事情的目标就是要小翠的命。所以我才会猜测小翠是不是有什么仇人!你以为我是你?木头!” 李周说得对,杨曦也很疑惑,究竟是谁要小翠的命,要灭小翠的口? 第四十四章?无须之下巴 小翠至丈夫死后就没什么经济来源,她主要帮大户人家洗衣服维持生计,不是惹是生非的人,反而因为贫穷处处小心翼翼,不敢得罪人。 杨曦问道:“你回忆有没有什么人讨厌你?” 小翠摇摇头:“还真没有,我平日深居简出连话也不多说。” “那你夫家呢?” “夫家欲将我卖了,只待冯木匠存好钱后带我走。” “所以,冯木匠要买你?那你夫家知道吗?” 小翠摇摇头,“夫家才不管什么冯木匠,李木匠,只要有钱,哪怕是条狗也行。” “这样看来你夫家没什么嫌疑。”杨曦转念一想:“你有没有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地方。也许是有人要灭你的口,比如你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只是自己不重视而已!” “我没看见什么呀?”小翠很疑惑,突然她想到什么,扭捏起来,轻声道:“真没看见什么。” 杨曦等人有了答案,小翠一定是看见了什么。 这时,李周劝道:“姑娘别怕,此时你已经死了,你没什么好计较的。” 小翠低着头轻声道:“可是,可是,臊得很。” “骚?我喜欢啊!”李周拍了拍胸口:“在下秀才,正是文人骚客,我不怕骚。既然气氛都烘在这里了,干脆说出来让大家乐呵乐呵。” 杨曦也劝道:“小翠没事,人死如灯灭,活人计较的事情你就别计较了,毕竟找出凶手才是正事。” 此刻小翠最计较的就是凶手,她不想死得不明不白,今天的话放在她活着的时候她是不会说出来的。 “每月含七的日子,我要去彭同知的别院帮忙洗衣服,就在一月十七,我不小心路过别院凉亭的时候,看见,看见覃少爷正搂着同知大人的少奶奶在啃,我也不想撞见的,我脑子一片空白,急冲冲的跑远了。” 听见这话李周很兴奋:“覃少爷动手没有?少奶奶乖不乖?” “他们没打架,是在,是在……” 杨曦问道:“伸舌头没有?” “嗯!”小翠点点头。 李周:“想不到大人懂得多也,难道大人也喜吟诗作对?” 面对李周的打趣,杨曦皱眉不语,他们能从杨曦的身上感到事情的棘手,这时李周也严肃起来:“请问大人,此事有蹊跷?” “蹊跷没有。”杨曦很为难:“那覃少爷是对岸江州城大户人家,光良田便上万,而那少奶奶正是江州同知彭初泰的小妾苏苏。同知的正室嫉妒苏苏,所以彭初泰才将苏苏安排在江北县的别院内。” “有什么好为难的,地主大战官员,多好的一场戏。” “不可,覃少爷是彭初泰的侄儿,是彭初泰正室覃夫人妹妹的儿子。” “那这案件就算了吧。” 李周到很坦荡,不过杨曦却不这么认为,这案子很麻烦,这关系到同知的脸面。同知是什么官? 同知为知府的副职,正五品,相当于现在的正厅级、市长,属于一方大员。分掌地方盐、粮、捕盗、江防、海疆、河工、水利以及清理军籍、抚绥民夷等事务。属于实权干部。 若重新查小翠案,这不仅仅是在打江北知县的脸,也是在打彭初泰的脸,若案件真查个水落石出,当抓出真凶的那刻,正是给彭初泰戴上绿帽的那刻。 李周见杨曦很纠结,他劝道:“大人,我看还是算了吧。这件案子如果真查出什么来,同知的脸面可就丢了。虽说你们锦衣卫和文官不是一个系统,可在我们大明朝,武将天然矮文官三级,江州府的千户遇见同知也得笑脸相迎,若是他要找你麻烦……” 李周没有继续讲下去,杨曦也有这方面的担忧。他沉默一阵抽出绣春刀,望着刀背的寒芒,轻叹一声:“正义。” “你行正义就要给人家戴绿帽子!你就行行好,饶了同知大人吧。” “如果我不知道就算了,既然我知道此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否则我怎么对得起手中的御赐宝刀。” “大人,你这把刀是批量生产的。” “那又如何!” “大人说得好,那又如何。”站在一旁的范姜安目露锋芒,“若不能伸张正义,拿这把刀来何用?我支持大人。” 李周叹息一声,问道:“请问大人可是铁饭碗?” 杨曦:“???” “大人是不是世袭锦衣卫?” “不是。” “这件案子赢了等于输,会有一方大员记恨你!” “朝廷去年税收不到700万两,在沉船案中彭初泰运输白银50万两,其余财宝若干,他哪来的钱,这相当于国库收入的7%,无论如何我都会和他斗上一把,那就让暴风雨提前到来吧。” “你不仅仅和他斗,你还要给他戴绿帽子。” “他的绿帽和我无关。” “你掀开的,就是你。” 杨曦不再理会李周,他问小翠:“你除了看见凶手脸上有疤,还有没有其余发现?” “没有。凶手用黑布蒙着嘴,只能见到脸颊上的疤。” “小翠,案子我心里有底,99%是覃少爷做的。你看你是和我一同办案,还是回到黑暗中?” 小翠说道:“大人,我就不去办案了。我还要在黑暗中寻找我的丈夫。呜呜呜~” 望着抽泣的汉子,杨曦点头道:“那我送你回去。” 杨曦收回功力,被小翠附身的壮汉如同泄气的皮球,倒了。 杨曦望着最后一名陌生复活者问:“请问你生前是什么人?” 此人拱手道:“回大人,我因肺痨而死,死时七十有三,该玩的玩够了,该吃的也吃了,老朽不知今日何年,我对世间没有留恋,正如李先生所言,以我复活的这具身体,对世间万物没有欲望,见女子心无冲动,见财务心无贪念,如此这般还不如永归寂寞。” 杨曦见此人坦荡得很,他拱手道:“老先生如此看得开,我很欣赏。不知各位有没有遇见过这些身体的灵魂?” 老人摸了摸无须的下巴,说道:“这些身体年轻力壮,既然大人开口询问,我猜测应该是打家劫舍的歹人吧?” 老人见杨曦微微点头,继续开口道:“歹人多凶徒,年轻气盛,故此灵魂力较强,其实大人不知道,当我们在黑暗中见到能通往人间的白光时有多么激动,这里是敛尸房,少说亦有数十灵魂在争抢,而灵魂力较强的歹人没有出现,我想这里没有这群歹人的灵魂。” 第四十五章?借刀 李周也附和着:“这地界我熟悉,最近没有大规模的死人,没有新增这么多的灵魂,难道这一地的尸体是从外地运过来的?蓉城?” 杨曦道:“不是蓉城,这一地的人贩子是两天前才击杀。老先生你是练武之人?” 不难怪杨曦这么问,不仅仅是眼前的老先生,连小翠也提及过,他们是通过争抢才得到复活的机会,很明显复活的这五个人是附近灵魂最强大的人,章闯和范姜安是练武之人,李周是秀才,小翠被李周推出来,那老先生很可能也是练武之人。 杨曦想从老先生那里问问有没有关于法术的传闻。 “惭愧,老朽并不是练武之人。老朽恰巧卡在小翠的前面,被李先生同时推了出来。既然也到世间走了一趟,我了无牵挂,请大人收回神通。” 老人附身的壮实尸体缓缓侧头望着紧闭的大门,双目中尽是落寞。 杨曦见状问道:“要不要外出逛逛?” “桃花源记。我不是明朝人。” 杨曦倒吸一口冷气不知该说什么。 老人继续说道:“我是前朝商人,凡间已无留恋。” 杨曦望着失去生机的尸体上流露出的落寞和果决,心里有种不畅快。他问:“这老人家在黑暗中待了几百年了吧?” 李周笑道:“那又如何,就算他见到了当前的繁华,最终依然会归于黑暗,还不如就此离去有个念想。” “那你们有没有办法找到我的爷爷?” “老爷子去世了?” 杨曦点点头,老头什么都没有交代,只知他要夺我的舍,如果能将他复活,一定能问出更多东西,毕竟复活后得由我控制。 杨曦道:“才去世不久。” “难!灵魂归于黑暗后不会停留一处,再加上老爷子年迈,或许会抢不赢其余灵魂,不过大人可放心,待我去帮你寻找一番,我既能推小翠,也能推老爷子。” “那拜托了,需要我现在解除神通?” “需要。” “但我下次使用神通后,该如何找到你。” “只要大人在江州府使用神通,我定能出现。” “那好!” 杨曦收回神通,被李周附身的尸体亦倒在了地上。这时范姜安神情紧张的说道:“大人,我不愿回到黑暗中,请大人收留。” “你难道有什么未了之事?” “没有,范某实在不愿从回黑暗。”范姜安见杨曦不解,他解释道:“小翠等人死得太早,不懂黑暗,那商人本是自尽,两手皆空,我比不上。在下不才,愿为大人跑腿。” 杨曦愿意收下范姜安,朋友越多越好,更何况这类不会背叛的朋友,他想起神秘牛头人身后的组织就心里发慌,不寒而栗,以后的路不好走。 范姜安见杨曦点头,很激动:“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李周能做到的事情,你能不能做到?” “何事?” “若你此时回归黑暗后,待我下次使用神通,能不能召唤你?” “必定能。” “那好,你不能带这身体走,死者是犯人,待你回黑暗后帮忙打探下最近有没有这伙人的消息。”杨曦转念一想,“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来我们先将这几具尸体摆好。” 杨曦同范姜安整理好现场,随后推开门来到院内,他见仵作老梁和小邵紧张兮兮在外候着,冷哼一声,大步离凯开。 夜晚,小邵如约来到敛尸房,也不知和谁有约,反正他自认有约。 小邵抚摸着那绝世容颜,心中尽是爱念。 好美! 兴许比传说中的四大美人还漂亮。 小邵想着自己的身份,忍不住的痛哭起来,泪水滴落在艳丽的脸庞上,心中尽是酸楚,他哆嗦着褪去裤子,正欲享受时,胯下闭目的容颜突然睁开双目,恶狠狠的瞪着他…… “啊!” “有鬼!” 小邵跳起来八丈高,尸体怎么复活了? 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寂静的敛尸房中只有心跳声传来,哪怕是鬼他也愿意!小邵将心一横,突然发现自己无能为力了…… 他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 杨曦出现在小邵的身后,他侧望着无名女尸道:“不是安排你跳起来吓他吗?怎么还躺着。” 莺莺如黄鹂般的清脆声从女尸的口中传出,“大人,这尸体有诡异,我完全动不了。不瞒大人,我颇有武艺,我感到这身体的双手双脚蕴含无穷的能量,但是胸腔无力,而这股能量又被锁死在双手双脚中,无法突破,我只能躺着。” 女尸附身之人正是范姜安。 “你生前有没有遇见过此事?” “没有,实在太过诡异。” “走吧。” 杨曦收功,女尸安详的闭上了双眼。 深夜的城外乱葬岗,幽暗的树林深处发出嘻嘻索索的声响,树枝随着微风而摇摆,杨曦站在坟坡深处,他面前站着两位脸色卡白的汉子。 杨曦道:“江北县是江州府的重要水运码头,此地常有过往旅客横死,其中的无名死者会葬在这里,你两附身在无名死者的身上比较方便,毕竟当地人都不认识你们,若有人问起你我的关系,你们就告知是我请的长工。” 李周和范姜安拱手道:“谢过大人。” 杨曦问道:“江北县这么大,你两如何能保证我每次使用神通的时候,必定会出现?” 李周一阵傻笑,范姜安沉默不语。 此刻杨曦已记起范姜安这个名字,他还记得昨夜李捕头在葬礼上谈及《苦叶心经》的时候,有明确告知,百多年前的天下第一高手范姜安正是修炼的《苦叶心经》。 而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声是靠打出来的,传言命丧范姜安手中的天榜高手无数。再加上小翠等人讲过,杨曦召唤灵魂的白光,有很多灵魂都想挤进来,这意味着能挤出来的灵魂是其中的佼佼者。 故此杨曦才有这么一问,他不确定眼前之人和当年的天下第一是否同一人。 范姜安上前一步,半跪拱手道:“在下借大人宝刀一用。” 范姜安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杨曦有些尴尬,他望着跪在地上尊敬有加的范姜安尬笑道:“不用这么严重,不用这么严重,请起,请起。” “应该的,我范姜安从此以后就是大人的狗,大人让我咬谁,我就咬谁。” “借刀而已,不用这么严重。” 杨曦犯难,但还是抽出宝刀,将刀递了过去。 第四十六章?正义防护 范姜安接过宝刀,在黑暗中大步走向路边的杨柳树,刀背反射着幽暗的光芒,和杨曦的锋芒气势颇有不同。 范姜安也不废话将刀轻轻一划,一丝亮光转瞬即逝,碗口粗的杨柳齐刷刷的倒下两颗。 随后范姜安缓步走向杨曦,恭敬的双手将刀递给杨曦,“我和大人不是同一个年代的人,不知大人有没有听说过大漠刀客范姜安的故事,百多年前我亦是赫赫有名的刀客一名,如今不过无名之宵小。” “你是天下第一高手范姜安?” “我的事迹能传入大人的耳中,范某倍感欣喜。” “过分的拍马屁就是讽刺,请你注意点影响。拍我的马屁至于吗?范大侠是天下闻名的大宗师。” “大宗师不敢当。”范姜安顿时跪下,“今后请大人称呼范某为小范。” “不至于吧。” 杨曦搞不懂此人到底在做什么,我有这么厉害吗? “若大人不愿,在下长跪不起。” 范姜安一脸坚定,不似作假,杨曦只能答应,“也行,我怕将范姜安三个字喊出来,会引起轰动,毕竟《苦叶心经》出现在了江北县。” “《苦叶心经》范某倒背如流,若大人不嫌弃,范某愿意倾囊相授。” “真的?” 杨曦很激动,他无法修炼内功,不知究竟是爷爷不会教授,还是自身有问题,能有天下第一的高手传授武功,我的问题能轻易的解决! 杨曦扶起范姜安道:“先不着急,回去在说。我问你,有没有在黑暗中打探到人贩子的消息?” “没有。不瞒大人,我和李周在江州府这八万里地的黑暗中能说得上话,通常尸体在本地,而灵魂不在本地有两种情况,第一:死者客死异乡,尸体运回来了,灵魂没有跟着回来;第二:死者死在本地,但是灵魂跑了,离开了这个地方。 江州府没有这些人贩子的灵魂,他们不是跑了,而是根本就没出现过。按照大人所言,人贩子在本地被击杀,按照常理灵魂首先会出现在被击杀的地方,也就是江北县,可是江北县的黑暗中没有这些灵魂出现过的痕迹。” 杨曦问:“有没有可能是地方太大了,你没有发现?” 范姜安摇摇头:“黑暗中的灵魂比活着的人多,而我在这片区域有大人意想不到的影响力,我问过了,他们真没出现。” “这只有一种情况。”李周开口道:“就在他们死的那一刻,灵魂被召唤走了。” “还有这种事?” 李周笑道:“大人,你能将我俩复活这事都有,召唤灵魂之事很稀松平常吧。” “也对。”杨曦思索着,难道又是法术? 他问范姜安:“你横扫天下这么多年,有没有听说过法术?” “没有。范某第一次遇见法术,还是因为大人。” “不会吧?” “范某当初也当了几十年的武林盟主,各类武功我见多了,用法术的人还真没遇见过。”范姜安皱眉思索后回道:“也许我遇见了,可是不小心将他们砍死了,没反应过来。” 听范姜安谈及当年的事迹,杨曦来了兴致,“据说你当初为了赢得天下第一的名头,杀了不少人。” “何止是杀了不少人!”曾经的腥风血雨又回荡在范姜安的脑海中,“当年天榜上的高手犹如韭菜一般被我割了一波又一波,到后来连二流高手也能上天榜。我当上武林盟主的时候,天下第一大派五岳派无一流高手,第二大派点苍派只留下准一流高手撑门面,不知这两派今夕如何。” 杨曦问:“那些高手呢?” “全被我杀了。” 杨曦:“???” 杨曦:“如今五岳派,点苍派,玉山派,峨眉派同为天下四大派,其中玉山派实力最强。” “啥?”范姜安仿佛听见什么不可思议的消息:“玉山派?当年第一个跪的门派,如今实力最强?” 很快,范姜安想明白了,“差不多吧,当初玉山派跪了,所以我就饶了他们一命,于是玉山派留下了几名一流高手。真可笑,这群人为了求活命,甚至将武功的缺陷一一告知我,软骨头一群。” 杨曦不解,“你为何杀意这么大?” “哎!”范姜安吁出一口老气,道不尽的哀伤,“我是大漠马帮出身,不是名门正派,说好听点是江湖散人,说难听点不过乡巴佬,大门派都瞧不起我。随着我名声越大,来挑战的人越多,黑我的人也越多。 我初上天榜的时候,一个月经历10次暗杀,5次挑战,全是名门大派所为。正因为如此两个月排上天榜第一,这下不得了,铺天盖地的挑战,暗杀。我排天榜第一就等于打了名门正派的脸!武艺切磋哪能不伤,当出现伤势的时候,就会出现怨恨;当出现怨恨的时候,就会出现杀招,就会搏命。 好在老天怜悯范某,给了一身本事,死在我刀下的人越来越多,最终双方打出火气,无法轻易解决纷争,才导致了武林的萧条。” 我去,杨曦心里一紧,眼前恭敬有加的范姜安是狠人,还不是一般的狠,他问:“那你现在的武艺还剩多少?” “很遗憾,我附身的身体,武艺太粗俗不到三流,按照当初武林巅峰的时候,天榜以上我打不赢,一流可以一战,至于一流之下吗?大人想断他们左手,范某绝不会断他们右手。” 杨曦问:“真有这么强?你这具身体不是连三流武艺都不到吗?” “我有这么强,我能周旋一流,不敌天榜,屠尽二流!” 杨曦不再追问,他能嗅到此话中的血腥味,范姜安是当年的天下第一,他用刀的经验不是我等凡人能体会。 这时,杨曦转头问李周:“你打探到我爷爷的消息没有?” “没有。” “我很好奇,既然你是秀才,为何在黑暗中能和范姜安齐名?称霸一方?” “大人。”李周微笑道:“我死得早,那阵我知道秦始皇的爸爸还是吕不韦。” “鬼扯!” “反正我死得早嘛!哎哟我都忘了年代,这片地的灵魂全是我的后辈,我也不想当老大啊。不过请大人放心,无论我,还是小范,都不愿意重回黑暗中,我们想在人世间多活几天,绝不敢忤逆大人。”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是锦衣卫,天然的正义卫士,若你们对此有异议,请回吧。” 李周赶紧接道:“我是秀才,人品很高尚的好不好!” 范姜安诚恳的回道:“请大人放心,我永远是大人的人。” “那好吧,你们跟我回家。” 话毕,李周满是欢喜的跟上了杨曦的步伐,而范姜安沉默不语护送在左右。 第四十七章?二级残废来了 翌日清晨,杨曦起了个大早,推开房门便看见李周笑嘻嘻的站在门前,而范姜安抱着一口大刀立在左右。 李周见杨曦走来,上前笑道:“大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我出去逛逛?” “逛什么逛?我们还要帮小翠找出真凶!” “所以我才要出去逛啊。” “那你去吧。” 李周见杨曦同意他出门,他高高兴兴地的朝正在干活中的马嫂子挥了挥手,飞快的跑远。 马嫂子见李周走远,上前小声道:“你从哪里请的长工?这个家不需要工人啊。” “没事,他们有时会帮我办案。” “我看这小范人挺不错的,一直守在门外站岗,而这李周……”马嫂子摇着头:“太轻浮。” 杨曦笑道:“人家没犯什么错,再多观察几天吧。对了,马嫂子你在我家里也做了这么久,你工作完成得非常棒,我打算将你的工钱涨一涨,你看每月一两银子怎么样?” “真的。”马嫂子笑得合不拢嘴,最能吃苦的码头工人,熬夜工作,年入10两。许多大户人家的管事也不过这个工钱,而她在杨曦家只干些粗活,同时家里人少,活也少,就能年入12两银子,这可是天上掉馅饼啊! 马嫂子还未等杨曦反应过来,拿起扫帚就往厨房冲,她怕杨曦说错了,她当前的工钱一年才5两银子,马嫂子下定决心无论杨曦在他身后说什么,她都听不见,我听不见,我只听见每月一两银子。 诶,杨曦见马嫂子跑这么快,只能将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吞回肚子里,他是真有话要告诉马嫂子,这不家里人多了吗,他想询问马嫂子是否请粗使丫鬟给她打下手,同时将马嫂子提升为管事,反正他不差钱,他能复制。 杨曦见追不上马嫂子,只能放弃,日后再谈。于是杨曦问整齐的站在门口左右的范姜安:“你该不会是守了一夜吧?” “范某没什么本事,只能保大人的平安。” “你不睡觉吗?” “我们这种人不用睡,不用吃喝,没有生理需求,故此没有欲望。”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会这么留恋凡间?” “我不是留恋凡间,是不喜黑暗。” 杨曦没有经历过黑暗,他无法体会范姜安和李周的心情,虽说李周有些轻浮,不如范姜安恭敬,但他能体会到李周对于凡间的向往。 杨曦劝道:“你以后不用站在我门前守卫,无意义。若是被人发现你不用睡觉就麻烦了,以后夜晚你就待在偏房,若我卧室真有什么响动,你也能及时发现。” 杨曦说得没错,他的命不需要人来保护,他已经死过很多次了,反正能复活,杨曦不计较。 范姜安见杨曦的话有理,他点头答应,若真被人发现他不用睡觉就麻烦了。 这时杨曦有些纠结的笑道:“小范,你的那个《苦叶心经》?” “原来是这事,请大人放心。《苦叶心经》分为上下两册,上册是内功心法,下册是拳脚招式,说来也怪,《苦叶心经》不愧为武林奇书,主打拳法的武功秘籍常见,主打腿法的武功秘籍少见。大人,《苦叶心经》的腿法不是轻功,而是攻击招式。” 范姜安见杨曦认真的听着述说,他继续道:“我主要修炼《苦叶心经》的上册,不过请大人放心,下册我也倒背如流,颇有心得。毕竟我是刀客,武功技巧主修刀法。” 杨曦急切道:“你能教教我《苦叶心经》吗?其实我不会内力。” “小事一桩,《苦叶心经》分为十层,入门一层十分简单,只有百来字。我先背诵一遍,今晚我再将全本的《苦叶心经》和我的《孤烟刀法》抄写下来,供大人今后把玩。” “那我以后不是跟你一样厉害了?” 不知道学会范姜安的秘籍后能不能打赢牛头人? 于是范姜安将百多字一层心法背诵一遍,杨曦花了一个时辰终于记下来,随后杨曦打坐修炼,范姜安在一旁护法。 此时坐在床上的杨曦不免有些感动,修炼第一层心法不需要人来护法,哪怕是练岔了道也不会有危险,更何况《苦叶心经》中正淳厚,不走偏锋,暗合道法之自然。 杨曦盘坐在床,闭眼问道:“我该如何感受到气感?其实我家里也有其余内功心法,我只是不会修炼,无法感受到气感,说来好笑,我是最基础的方法不懂,倒是他人羡慕的心法不缺。” 杨曦所言不虚,家里还有本《寂然不动心经》,他学不会,爷爷也教不会,兴许爷爷修炼的是法术,所以爷爷也不会基础的武功修炼方法。 范姜安开始皱眉沉思,杨曦不免起了担忧之情,虽说范姜安在他面前装孙子,但此人很少露出为难的表情,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沉默…… 范姜安一直沉默…… 杨曦不敢打扰…… 很一会儿后,范姜安脱掉上衣露出肌肉,他伸出手说道:“大人,请看我的肱二头肌。” 范姜安见杨曦的视线注意在他的手臂上,于是用了用力,肱二头肌也跟着鼓动几下,“大人,这便是力。我想你应该能体会到吧。无论是手臂肌肉,亦是腹肌,甚至胸肌,只要你需要就能用力驱使肌肉跳动。” 杨曦点点头,他若在肱二头肌这个地方用力,二头肌也会跟着鼓动。 范姜安见杨曦能理解,他说道:“大人,请看我的肚子。” 就在这时,范姜安的肚皮上鼓起一个豌豆大小的包,这个气包很淘气的围着肚皮打转,此刻范姜安解释道:“大人,这就是气。因为我对气颇有心得,所以才会这么明显,就如同练过肌肉的人,他能明显的驱使力,使二头肌,胸肌跳动。但是!没有练过肌肉的人,哪怕是胖子,也能驱使力控制肌肉,只是没这么明显的反应。 这其中的重点在于,是人都能驱使力,同样的是人都能驱使气。这玩意根本就没法教,这是人的基本能力。而气是修炼内力的基础,除非…… 除非大人天生残疾,无法修炼。” “啊……” 第四十八章?吕不韦之爱 难道我真是石男? 杨曦感悟不到气,他无法修炼内力,不仅仅如此,他连灵力也无法修炼,那玩意也需要气。 范姜安见杨曦很难受,他劝道:“大人不用过于担忧,若是需要武艺的地方,我愿意代为效劳,无论暗杀,抓捕,范某在所不辞。” “不用了,不用了。” 杨曦被范姜安搀扶下床,修炼内力的事情只能暂放一旁,当务之急是帮小翠找出真凶,同时他急需功劳在一月之内提拔为总旗,否则牛头人那边不好过关。 杨曦走到厨房,他见马嫂子在擦灶台便开口道:“那个地方不用去擦,这么脏,擦不干净。” 马嫂子很开心,擦不干净无所谓,她涨工资了,她就想干活。 杨曦见马嫂子笑呵呵的停下来,他继续说道:“你去市场聘请一位粗使丫鬟来帮忙,毕竟家里多添了两人,你一个人忙不过来,以后你就是管事了,家务方面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最近我有点忙,你再帮忙问问梅机子道长哪里有风水宝地能下葬,爷爷下葬一事还需你多帮助。” “说哪里的话呢。”马嫂子别提多开心,双喜临门啊,涨了工资不说,手下还多了把枪,不对?貌似多了三把吧? 马嫂子问道:“小范和李周是长工?”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事。”马嫂子更开心了,果然多了三把枪,待会等老娘去左邻右里那边炫耀一番再说,她继续道:“下葬的事情你放心,隔壁巷子的张大妈才找梅机子算过命,今儿下午我去问问情况。” “那好。以后别拿剩饭剩菜给虎子吃,做新鲜的,我不差钱。” 杨曦挥挥走,领着范姜安往四棱碑走,他要去找地皮。说来在地皮的记忆中,今天是第一次和杨曦相遇,不过杨曦却见过他几次了。 杨曦想从地皮那里打探刀疤男的消息,江北县这个地方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很少见,同时他还想让地皮安排人手去敛尸房认认脸,看看死去的十多名人贩子是不是当地人。 范姜安老老实实地跟在杨曦的身后,让他有点不习惯,毕竟杨曦不是那种飞扬跋扈的人,他没狗腿子的!范姜安好好的一代宗师,为何浑身上下尽是狗腿子的气息。 杨曦回头望着范姜安严肃的脸,怕他见了地皮会表现出纰漏,于是说道:“待会儿我要去见地皮,你不要乱说话。” “请问大人是要见那蜀锦沉船案的主谋之一——地皮?” “对。” “大人想从他那里打探口风?范某怕打草惊蛇,不如我去监视他,兴许能找到他的犯罪证据。” 杨曦摇摇头:“我不是去打探口风,而是去找他帮忙。” “帮忙?” “对,地皮是江北县的地头蛇,耳目众多,消息可靠,我想从他那里打探小翠口中的刀疤男,以及那群人贩子的消息。” “大人可要当心,不要和此人有过多的往来,他们正在找替罪羊,若是惹事上身会很麻烦。” “呵呵。”杨曦笑笑,“不瞒你说他已经找上我了,我正是他们的替罪羊。” 杨曦想起家里那幅张简之的画,越想越有可能,张简之属于一代大家,他的画作具有收藏的价值,除了文人骚客喜好此物,如地皮这类的大混混何时附庸风雅起来? “大人是何用意?此人应该远离才对啊?” “我和地皮迟早要拉爆,在此之前能将他的利用价值榨干,绝不留下2两汤汁。况且地皮陷害我这种事情,只有等他先动手,然后伺机做好反击,才是当前较好的方案。我现在被他看上,哪怕我什么都不做,此人还是会来找麻烦。 你看看涛涛长江,滚滚嘉陵江,钓鱼嘛,我从小就会。” 范姜安当即拱手道:“大人高见,小的佩服。” 杨曦笑道:“你这个马屁拍得我真舒服。小范,我不知道你为何会这么尊敬我,甚至到了怕我的地步,既然你我有缘,我希望大家能坦诚相待。你是当年的天下第一,尸山血海闯过来的人,什么阴谋诡计你没见过? 你能保护我,我很开心,但我更需要你的意见,你的计谋,帮我渡过一个个难关。在下先感谢范大侠了。” “不敢当,不敢当。”范姜安脸色微红,“大人的做法很对,当然我更喜欢用刀来解决争端。若地皮真选择大人当替罪羊,这件案子倒好破了,毕竟敌明我暗,我们已经知道了他的动机,只需分析他的行事手段。 地皮不动手,我们无法分析,只待他动手后我们才能做出反击。在这事上大人很有优势,因为大人不用怕死人!” 范姜安见杨曦很疑惑,他解释道:“不是大人想的那个意思,这里的死人是指已经死去的人,适才范某已告知大人,在江州府这八万里地的黑暗深渊,我和李周颇有名望,别人无法从死者那里问到的消息而大人能,保证每个消息都属实。” 杨曦笑笑:“不用担心,我不会强迫你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你不愿意的事。我从李周那吊儿郎当的态度上推测出来,只要他不愿意回答的问题,他就会东拉西扯。他活着那会知道吕不韦是秦始皇的爹?他当然没说谎,因为他活着的时候读过史书。哎!真能瞎掰。” “这个……” 范姜安很纠结。 杨曦笑笑:“没事,我们要到了。” 第四十九章?鱼香肉丝好多钱 四棱碑属于江北县的贫民区,人贫事多工作少。闲汉们懒洋洋的蹲在道路两旁吹牛,他们望着装备整齐的锦衣卫感到好奇,待杨曦离去后,几人又望着杨曦的背影嘴碎起来。 八通茶馆的里间小屋,门锁紧闭,屋内光线昏暗,全靠两盏烛光的微弱光线照亮这间屋子。地皮坐在桌边眉头紧闭有心事,在他不远处有位身穿深色衣物的汉子抄着手,望着紧闭的窗户。 一会儿工夫后,汉子开口道:“最近他有没有来找你?” 地皮摇头道:“他没有来找过我。我们要不要换一个人,我怕夜长梦多,途生变故。你说呢,严捕头?” 窗边身着深色衣物的汉子正是江州城严捕头,他开口道:“不可,杨曦才是最好的人选!他年轻没根基,易冲动,况且他还是外地迁入人口。对于这个县城而言他是陌生人,谁知道他曾经有什么往来,结交了哪些社会人士?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 “此人二十出头,未免太过年轻。只怕有些说辞站不住脚。” “年轻?非师出名门的三流武艺!他武功怎么来的?家传的?谁信?脱掉那身官府,此人就是江湖人!江湖中人怎么能用年轻来计算?他是最好的人选,在两江三地没有比他更好的人来背这口锅!” “会不会他是清官,所以不收礼?” “哈哈哈。”严捕头突然大笑起来,“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我想我们送错礼了。你想想他一个不读诗书的粗汉子懂什么艺术?我们送他一幅画他能看懂?很明显看不懂嘛!” “那你还让我送山水画?” 地皮很担忧,此事是将头撇在腰杆上干活,稍有差池会坠入万劫不复之深渊,而严捕头做事之前也不经过大脑想想。 地皮的心思躲不过严捕头的双眼,他解释道:“正因为他不懂,我们才送画嘛,若他拿出去卖了,这也是一条线索。继续送礼,黄金,白银,美女,烈酒,总有他喜好的。你知道年轻人有什么特点吗?” 严捕头见地皮摇头,解释道:“生理需求特强烈,他们不喜权力,只爱财物!记住,要多给面子。年轻人爹妈不大,面子最大。” “说这些有什么用?我想办法给他送点财物吧。等会我安排小的在他负责的辖区闹点小事,随后带上白银百两上门求情,看情况吧。” “昨夜江州城郊外发生了一起恶意抢劫案,上夜班的码头工人老冯被人用砖头敲击后脑多下致死,被抢财物1.5两,昨天正是那群工人的发薪人,老冯身上的钱财较多。案子我已经破了,有人证物证指向江北县的赌徒苏小东。人证是昨夜路过的邹野淳等人,物证是苏小东还了1两赌债。你把这事告诉杨曦,钓鱼要慢慢钓。” “也行,我立即动身。” 地皮起身走到门口,正欲开门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咚咚咚。 有下人隔门低声道:“皮爷,锦衣卫的人来了。” “谁?” “是杨曦,杨大人,人在大厅呢。” 杨曦? 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地皮先惊后喜,他和严捕头相视一眼,见严捕头微微点头,地皮按捺主内心的喜悦,轻轻动手整理几下衣冠,随后推开门,大步走向大厅。 杨曦来了很多次八通茶馆,当然这里的人是第一次认识他。茶馆最让杨曦深刻的地方是光线不好,他寻了个角落正欲坐下时,范姜安一步上前,用衣角擦了擦椅子,弯腰伺候着杨曦入座。 杨曦不习惯范姜安的殷勤,此时又没办法,只能入座。 “哈哈哈。杨大人您来了。” 地皮人未到,声音先至,只听他喊道:“上茶,上好的猴子摘。” 他急切的坐在一侧,问道:“不知大人前来何事?” 地皮注意到杨曦身后站着的范姜安,很意外,杨曦不是小旗吗?怎么还有跟班? 杨曦见状解释道:“我新请的长工,第一次来江北县,我带他四处逛逛,熟悉环境。” 地皮笑笑:“很不错,很精神。” 杨曦道:“我此次前来有事需要你的帮忙,在江北县消息最灵通的当属刘五,但刘五的情况想必你也清楚,他的消息已经不那么可靠了。不知你是否知晓我们最近破了一起人贩子案件,此案有内幕……” 杨曦故意压低了声音,他知道地皮已经清楚此案的情况,可他还要装着对方不知道,“这群人贩子有弓弩,我怀疑其中有本县城的人。” “大人你可找对人了,不瞒你说,刘五有许多消息全靠我帮他打听,我稍后会安排人手前去敛尸房认人,我的手下全是老江北人,若真有本县人参与其中,定能揪出来。” 地皮见杨曦无异议,继续道:“大人,有件事兴许你已知晓,天榜谢近一用《苦叶心经》作为报酬换取瓦块刀的消息,粮船帮已接下这事。近几天两江三地及其下属区县的混子们正在大肆打探瓦块刀的消息。我可没这个福气打探到瓦块刀的消息,不过我听说丐帮的舵主丹宣朗昨天出现在了江北县。” 杨曦惊道:“这么快。” 江北县注定会因为《苦叶心经》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杨曦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这才几天? “丹宣朗身为川地舵主本就在江州和蓉城两地活动。我看他多半是听见《苦叶心经》的消息欲分一杯羹。《苦叶心经》不是一般的武功秘籍,当年的天下第一范姜安,靠着这本功法屠尽天榜高手,最终问鼎武林盟主。这几百年来就只出现过这么一位武林盟主,管你什么四大派,五大派,在《苦叶心经》面前只能跪!” 杨曦望着津津有味的述说着《苦叶心经》来历的地皮感到好笑,天下第一范姜安正在我身后呢。 他问道:“传言武林还有另一边奇书《寂然不动心经》,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本书当年也差点造就一位天下第一,只差那么一点。大约在两百年前吧。事情太过久远,只留下了秘籍的名称,其余消息很少。” 第五十章?天榜高手 杨曦见打探不到《寂然不动心经》的故事,他改口问道:“对岸江州城的覃少爷手下有位刀疤脸,你认不认识他?” “认识,但他不是覃少爷的手下,刀疤和覃少爷的管家有些往来,不过两者之间的交往不多,貌似刀疤帮胡管家办过几件事。” 杨曦见地皮认识刀疤心情大好,他在吃炸,真没想到会炸出条大鱼。不知该说覃少爷胆子大呢,还是胆子大呢! “我最近找不到刀疤,不晓得这家伙跑哪里去了。麻烦你帮我打探下消息,我有事情要找他办,你给他说钱不是问题。我和他之间只谈钱,不谈其他。” 地皮笑道:“那孙子是收保护费的烂仔,估计赚了点钱,不知跑哪里去赌了。打探这方面的情况,我熟悉。” “既然如此我先行告退。” 杨曦本次前来主要为两点,其一:在地皮这里刷刷脸,让地皮误以为自己上钩。逢场作戏,你阴我阴,看谁能阴到底,蜀锦案他接了! 其二:需要借地皮的力量来破小翠的案子,刀疤是关键人物,有了刀疤的消息后面的事情会好办很多。 地皮见杨曦欲走,当然得努力挽留,只见他开口道:“大人,不知你听说过小翠案和蜀锦案没有?” “衙门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多问。” 地皮:“???” 杨曦故意如此,他倒想看看地皮如何使他上钩。 地皮道:“大人说笑了。昨夜,上夜班的码头工人老冯在江州城外被人用砖头敲击后脑多下致死,随后被抢走财物,我的手下听说邹野淳看见犯案的人貌似是苏小东。而且苏小东今天大早还了1两钱的赌债,而昨天正是老冯那个班组的发薪日。 我推测苏小东或许和此事有关。当然最终情况如何还得大人定夺。” 杨曦道:“还有这事?” “有,衙门了无头绪,如果大人今天能走访一二,此案定有结果。” “作案地点是江州城,而我是江北县的锦衣卫,不方便逾越。” 杨曦不接此案,跨地界办案很麻烦,他不能将精力放在其他地方。杨曦看地皮说得这么详细,有名有姓的,估测凶手应该是苏小东,看来他已经在对自己进行拉拢。 业务贿赂! 高! 真高明。 地皮道:“大人,苏小东是江北县人,他此时正在县里呢。” “你的心意我领了,我有事脱不了身,你明天将刀疤的消息给我,同时还要安排人手去敛尸房认人。” 地皮点头道:“好办,好办。” 随后他又大声的朝里屋喊道:“打包两斤猴子摘。” “不可。”杨曦回拒道:“我很想交你这个朋友,可我发现除了找你帮忙,我还真帮不了你什么忙。收你东西,我很惭愧。” 地皮心里一乐,惭愧好办!说明你要收啊! “大人,我也不多说胡话,只要大人看得上我,随便招呼一声即可。和锦衣卫做朋友是我高攀啊。”这时地皮望着门帘对里屋吼道:“两斤猴子摘打包送杨大人府上。” 杨曦点点,缓步朝屋外走,突然他想起什么回头道:“你知道谢近一住哪个客栈吗?” “朋来客栈。” “深居简出?” “他偶尔会出来逛,很少。” “那好,我知道了。” 杨曦告别地皮回到了家,刚踏进家门,身后的范姜安开口道:“大人,谢近一的事情少去惹。” “哦,为何?” “因为《苦叶心经》。” “什么意思?” “《苦叶心经》不是一般的功法秘籍。”范姜安回忆道:“《苦叶心经》很厉害!厉害到什么程度?我单手可屠尽天榜二十,哪怕他们一起上,我也不虚。” 杨曦心里一惊,“假的吧?” “真的。” “我现在这幅身体的原主人练过几招,内力不到三流境界,哪怕这样我虽不敌天榜,不过一流却能走几招,至于一流之下吗……大人要他三更死,他绝活不过五更!” 昨夜范姜安在杨曦面前表现过武力水准,杨曦没有计较这么多,可当他望着一脸严肃的范姜安时,才发觉此事不简单。 当前范姜安附身的人粗懂武艺,内力很少,既然如此范姜安为何会有接近一流的战斗力?当初他认为是范姜安的战斗经验导致,此时想起来才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 量变会引起质变,范姜安如何用三流不到的水平能抗下一流?别说三流抗一流,连二流在一流那里也过不了两招。 杨曦问:“你现在还能继续修炼内力?” “不能。我之所以还能保持这个水平,是因为《苦叶心经》能将内力提纯,将内力完完整整的换洗一遍。我早已修炼至《苦叶心经》的最高境界,这具身体的内力已被我提纯过了。量小,但爆发力是真,他已经不能称作内力,有一种质的超越。” 杨曦惊讶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灵力?灵气?” “大人指小说吗?” “没事,算了。” “大人,不能算。谢近一作为练武之人,肯定修炼过《苦叶心经》,既然他练过,自然知道此书不一般,可以这样说,武林中的秘籍难已望其项背。你说,他什么会将这本书拿出来打探一个人的消息? 除非此人的价值高于《苦叶心经》,还不是一般的高!” 杨曦道:“《苦叶心经》上册是内功心法,下册是拳脚功夫,或许是下册呢?” “下册也是一等一的武功秘籍,大人会不会拿一等一的秘籍去换取一个消息?” 杨曦道:“那就得看是什么消息了。” 天空中出现一片乌云,大好的晴天突然阴沉沉的,杨曦思索片刻说道:“你马上去朋来客栈。” 范姜安问:“需要打探谢近一的实力吗?” “不,直接刺杀他,逼出他的真实实力。” “这?” “怕什么怕,反正你已经死了。” “范某生平从不怕事!正好老子也想试试天榜的实力,想试试如今的天榜高手和百年前的高手有何差异。” 范姜安眉宇间露出兴奋,他死亡太久,江湖早已没有他的传说。 第五十一章?乱葬岗小伙子穿风衣 江北县最大的一家客栈是有间客栈,但身为天榜高手的谢进一选择的是一家中等规模的朋来客栈。 在客栈内的某间中等套房外响起阵阵敲门声,谢进一喊道:“进来吧。” 范姜安推开门见套房内站着两人,谢进一和另一不知名的小孩子。他轻声道:“小男孩靠边站,小心刀剑不长眼。” 谢进一淡笑道:“她是小女孩。邵红,乖,出去玩。待会再回来。” 邵红后退一步,“我不出去。” “请不要这么倔强。” “不去。” 邵红退至墙角蹲了下去,她抬着头警惕的注视着屋内对峙的两个男人。 范姜安见认错了人,对邵红点头道:“大妹子,抱歉,我眼粗看走眼了。” “什么大妹子。”谢进一道:“人家是豆蔻年华的小女孩。” 范姜安道:“她长得胖容易认错,情有可原。” 谢进一微笑的注视着范姜安,“我说这位汉子,在下若没猜错,你是来找茬的?” “我是来暗杀你的!” “你……这,也是?” 别怪谢进一迷糊,连范姜安也很迷糊,他还以为自己是当年的天下第一,就这么直愣愣的闯了进来。 范姜安轻咳一声,随即大喝:“纳命来!老子要出名!” 刀随声动,很快。 谢进一抽剑直刺……更快。 电光火石之间,咔嚓一声响,近处的木桌碎成两半,范姜安低头望着直入胸口的宝剑轻声道:“输了。” 咚的一声响,范姜安闭眼倒向地面。 躲在床脚的邵红见谢进一赢了,她轻步上前推了推范姜安的身子,抬头问道:“死了?” “在下劝过你很多次,哪怕敌人死后也得保持警惕之心,你这样不谨慎总有一天会吃亏。” “我在想你怎么会有仇家?” “在下也很纳闷,在下为人谦逊有礼,不应该啊。” “你可当心了,若不是此人武艺太弱,太过莽撞,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武艺太弱?” 谢进一微微皱眉,直觉告诉他刺客接下来有变招,如果不是自己速度太快,或者刺客的内力高一点点,速度快一点,两人能拆上一招半式。 他有种错觉,刺客的招式没有依托于任何武艺,靠的是战斗经验,那一地的碎木片似乎在验证这点。 “别光看结果,刺客没你想的这么弱。” 邵红不依道:“唬谁呢,人都死翘了。” “这张木桌是被他砍碎的,如果此人的内力,速度高那么一点点,兴许能和在下过一招。” “过一招有什么用?最终还得翘。” 谢进一尬笑道:“天下间有三成的一流高手无法在,在下的手中过一招。” “瞎吹牛。” “呵呵!” 入夜时分,两位下力汉子将范姜安的尸体从木推车上抬下来,扔在了乱葬岗,随后他们急冲冲的推着车往回走。 两人走后不久,范姜安的死尸突然睁开双眼,一个翻身跳起来,随即消失在黑暗中…… “大人。” 范姜安趁着夜色潜回了屋,他轻声在杨曦屋外呼喊了两声。 正在床上打坐的杨曦从睡眠中清醒,他搞不懂为何别人打坐能体验到气,能运用气来修炼内力,可他一打坐就想睡觉。 杨曦下了床,“进来吧。” 范姜安推开门拱手道:“有负大人所托,今日刺杀谢进一失败,反而被他刺穿胸口。” “你没死?” 话一出口,杨曦感到好笑,范姜安本是死人,哪来生死? “没有。只要未伤及关节,不会影响我的活动。” 这不就意味着范姜安有不死之身?只要不伤及关节,无论伤及何处,哪怕如今这般刺穿胸口也能和活人打个有声有色,若真是生死搏杀,凭这优势就能杀对方一个出乎意料。 范姜安刺杀失败是意料中的事,杨曦的目的在于测试谢进一有没有练过《苦叶心经》,同时也在验证范姜安的实力,他见过谢进一出招,可没看清,太快了,当然也无法判断谢进一有没有练过心经。 杨曦问:“依你之见,谢进一有没有练过心经?” “有!否则他不会这么快!” 杨曦很惊讶:“哦!” 这说明谢进一拿着价值1亿的宝物去换价值几百万的物品,除非所有人都看走眼了,那物品的暗中价值是1亿的数倍。 范姜安见杨曦很惊讶,他怕杨曦不信自己的话,继续解释道:“杨大人,普通秘籍修炼内力达到顶峰后,速度有个极限值,假设这个值是1,那么全天下的人,哪怕是善于速度的高手也不可能会超过这个值。 每一代,每一年,武林中皆会出现精于轻功,精于速度的侠客,我们都知道速度有绝对优势,可这些善于速度的侠客再快,也敌不过公认的最强几人,这就是因为最强几人的内力接近或者达到巅峰,他们的速度也接近或者达到1,而善于速度的侠客无法突破1,所以善于速度的侠客对上顶尖高手没有优势,因为速度有极限,顶尖高手的速度也达到极限,同时还有内力上的优势。 而《苦叶心经》不一样,他的速度极限值是1.3,说实话我当前的速度可能在0.8-0.9之间,但在谢进一的面前如同蜗牛在爬,故此我推测他一定修炼过心经。大人这事很好验证,你只需要打探清楚谢进一的出招速度是不是比其他天榜高手要快!” “我知道了。”杨曦说道:“谢进一是天下闻名的快剑,他有没有和天榜高手交过手我不清楚,不过我认为你的判断是对的。” 这事还真奇怪,杨曦越想越不对。 “大人,我当前这副身体在谢进一那里已经死了,我建议换一具身体,否则以后撞见谢进一不好解释。” “这没问题。尸体太重,我抬起不方便,你跟着我去敛尸房,待我收回神通后我们再去乱葬岗重新选一具身体。” “大人,为何要去敛尸房?我直接被他们扔在了乱葬岗。” “谢进一没报官?” “为什么要报官?解决江湖纷争就是这样啊。败者扔乱葬岗,赢家当英雄。” “是我唐突了。” 第五十二章?一把钱的交易 杨曦望向远方的黑暗,眉宇间露出一股担忧,他还真唐突了。他以为范姜安是死人,并且不是谢进一的对手,不会给谢进一带来伤害,所以才会安排范姜安试探谢进一的武艺。 但他疏忽了别人不知道范姜安是死人啊。同时也引出一个难题,江湖人不把法律放在眼里,他身为锦衣卫今后势必会和这群江湖人起冲突。 黑暗中的乱葬岗,杨曦重新为范姜安选择了新的身体——不知名的江湖中人。杨曦感叹道:“这才几天时间,乱葬岗竟多了许多无名死者。才一天没到,又多了两具。” “大人不用过于担心,我们得庆幸心经流落于江州府,若是江南,洛阳,等地,那才是尸山血海。” “也许吧。” 范姜安换了一副新行头,他闭眼运气一番后,说道:“大人,被我附身之人的武艺很强!二流上等。” “你看我们是换新的死者,还是继续使用这副身体,我怕此人有来头。” “此人身着夜行衣,多半是偷袭后被击毙,他的致命伤在什么地方?” “心脏,心脏被震碎了。” 掌法?江北县善于掌法的有粮船帮帮主周书城,难道是他?但周书城也才二流上等啊。 杨曦问:“依你之见,击杀死者之人的实力在哪个境界?” “能一掌击毙二流上等的至少一流。” 也许不是周书城,杨曦决定将此事放下,他开口道:“这身体的战斗力不错,你先使用着,有事我也不怕。对了,此时你的水平在什么境界?” “仅已速度论,已达顶尖高手之境界,不过和谢进一比起来差了一筹,对付一般的一流不成问题。若真要死斗,兴许等敌天榜。” “你当初以三流不到,能和一流拆上几招,此时已是二流,进步不是很大嘛。” “大人,初入易,深造难。我达到心经的最高境界才能提炼内力,心经能加强内力强度,加快出招速度,我现在是二流内力,已达天下顶级强者的出招速度,这正印证了心经的强大,若我是一流内力,天榜算什么!” 杨曦笑道:“我对武功了解不多,随便问问而已,走吧,我们回家,明天还有得忙。” “是。” 翌日清晨,李周同杨曦打了个招呼,又嬉笑的欲前往大街玩耍,却被杨曦叫住了:“你干什么去?” “打探消息。” “你昨天打探到什么消息没有?” “有怪事,我没碰见粮船帮的人,你说怪不怪?” 杨曦很无语,他不想和李周计较这么多,总感这家伙没个正经,他说道:“你帮我做件事。你去衙门通知李捕头一声,我今天会安排人手去敛尸房认人,看看几天前的人贩子中有没有本县人,随后你赶往敛尸房将女尸的面部遮住,你就留在那里招待吧。” “好嘞。” 李周接下任务大摇大摆的开心离开,杨曦之所以遮住女尸面部是为了不引起其他的争端,美丽也是一种罪。 杨曦前脚踏入八通茶馆,地皮就迎了上来,他将杨曦安排在角落说道:“大人,人已经安排好,随时可以去敛尸房认人,我这几名手下是走街串巷的掮客和小贩,江北县大大小小的巷子他们熟悉,巷子内的住客他们认识,如果死者是他们都不认识的人,那死者多半是外地人。” 杨曦抿着茶道:“敛尸房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你让他们直接去便是,有人接待。刀疤的踪迹你打探到没有?” “这事说来也怪,刀疤失踪了。” 失踪? 杨曦相信失踪,但他更相信刀疤被灭口。 地皮见杨曦面有异色,解释道:“刀疤是烂赌鬼,他不在赌场,就在去赌场的路上。听人说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看见刀疤的踪迹,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杨曦问:“他会不会欠了赌债,躲债去了?” “他躲债又能躲去哪里?还不是在码头干活。刀疤长期出入的赌场,码头,甚至在他家里都没有找到人,听邻居说这家伙已经好久都没回家了!” “我知道了。” 杨曦越发肯定刀疤被覃少爷灭口,若真是如此事情倒还好办,让范姜安去黑暗处打探一下,召唤出刀疤的灵魂,事情的真相就出来了。 地皮见杨曦起身欲走,赶紧喊道:“大人,有什么事情不方便你出手吗?刀疤能做的事情,我也能做。” “这事你还真做不了,告辞。” “对了,大人。江湖中有传言昨天有人找谢进一比武,结果却被谢进一击杀,貌似是真事。” 杨曦来了兴致,事情传得这么快,“既然死了人,为什么没人报官?” “嘿嘿,杀人者不会自首,被杀的无法开口,旁观者不敢下手,江湖就这样,拳头大的说了算。” “江湖不是法外之地!” 杨曦辞别地皮,带着范姜安往乱葬岗跑,他急于从刀疤那里打探出小翠一案的真相。 乱葬岗在一片林子旁,树林深处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杨曦见四下无人,于是问范姜安:“你有把握在黑暗中找到刀疤吗?” “有!请大人给我一炷香的时间,稍后请大人用神通召唤两个灵魂,我去去便回。” 杨曦点点头,待范姜安躺下后他收回了神通,一炷香的时间后,他运用鬼丁五甲术召唤出两个黑暗中的灵魂。 范姜安站了起来,随即另一个尸体也站了起来。这时范姜安指着旁尸说道:“此人便是刀疤。” 刀疤双目尽是惊恐,他后退两步慌张的看着杨曦,身体在发抖。 杨曦劝慰道:“你不用害怕,我问你,小翠是不是被你杀了。” 刀疤小心翼翼的点点头。 “你为什么要杀小翠。” 刀疤看了看范姜安严肃的脸色后,缩着脖子说道:“那夜胡管家找到了我,他给我50两银子要我去杀一个人,我本来不想去,可想到欠了这么多钱,若一直不还钱会被王天棒活活打死,于是将心一横,索性杀死了小翠。” “胡管家是不是覃少爷的人?” “是。” “你有没有证据能证明是胡管家安排你杀害小翠?” 刀疤摇摇头,“没有。” 杨曦心里有点失望,凶手找到了,可惜没有证据指证买凶的人,想想也是,这种一句话,一把钱的交易,留不下证据。 “可是,可是……”刀疤畏畏缩缩的说道:“我有证据能证明凶手不是冯木匠。” 杨曦眉宇间尽是惊讶,“这是怎么回事?” 第五十三章?一点就着 “当时胡管家安排我嫁祸冯木匠,他递给我一个烟袋,是冯木匠长期使用的烟袋,随后他让我在小翠身上取一件贴身物交给他用于嫁祸……” 这事杨曦清楚,正是犯案现场发现了冯木匠的烟袋,于是捕快在冯木匠家找到了小翠的香囊,再加上邻居杨曾的口供,才坐实了凶手是冯木匠。 “我怕胡管家翻脸不认人,烟袋我收下了,但放在现场的不是冯木匠的烟袋,是冯老九的烟袋,他的烟袋和冯木匠是在同一个地方购买,上面都有个冯字,被我偷来换了,你若不信可以将现场留下的烟袋打开,里面有个九字; 然后那小翠的香囊不是小翠的,是我婆娘的,我婆娘也叫小翠,表面也绣有翠字,可里面有差异,我让婆娘补了个‘十’字。” 杨曦问:“为什么补了个‘十’字?” “我婆娘不认识字。” 此刻担惊受怕的刀疤引起了杨曦的兴趣,此人还真是个怪人,他做这么多怕的是胡管家出卖他,可胡管家既然要嫁祸冯木匠,那杀刀疤就没意义啊,若是有人查刀疤的死亡案子把胡管家查出来该怎么办? 既然是这样,刀疤此人又如此小心,怎么会被杀害。 杨曦问:“你有没有证据能证明是胡管家杀了你?” 刀疤疑惑道:“胡管家没有杀我啊!” 杨曦:“???” 范姜安:“???” “那你是怎么死的?” 刀疤回忆道:“我赚了胡管家的钱财后去赌坊玩了几把,那天不知怎的运气忒好,杀到天昏地暗,赢了500多两,整整十倍回报啊!出赌坊时见天色未亮,心情大好,便去隔壁喝了几碗酒,后来我喝醉了,然后死在了路边……” 刀疤的眼神有躲闪之意,他直愣愣的忘着远处的尸体很害怕,连声音也轻微起来,越来越小。杨曦没听清楚刀疤最后讲的什么,他用眼神示意范姜安过去看看,范姜安点点头朝刀疤目光注视的地方走去…… 杨曦此刻才发觉刀疤害怕的不是自己,而是远处的尸体。 范姜安走进一瞧,是一具散发恶臭的尸体,死了有一段时间,爬在地上看不清模样,他动手翻过来一瞧,惊讶道:“刀疤!你死在了乱葬岗?” 地面上已经生蛆的尸体面部有一道长长的刀痕,杨曦听见响动也走了过来,他问刀疤:“你怎么死在了乱葬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我喝断片了,喝死了。” “你不是喝死的。”杨曦发现刀疤死尸的嘴角缓缓的流出呕吐秽物,一股难闻的恶臭传来,他捂着鼻子连连后退,待味道不那么浓郁后说道:“你是被自己的呕吐物堵在气管,窒息而亡。” “哎!”刀疤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头满是懊悔。 “我说你也是,连自己的尸体也怕!事已至此,你也别害怕难受。依你之见,还能不能找到胡管家买凶的证据?” “找不到了,胡管家死了。” 诶?怎么回事? 杨曦和范姜安两人面面相觑,只见刀疤说道:“我把胡管家找我的这件事告诉给了之前的朋友,他是马帮中人,最近我朋友见我一直未回,以为遭了胡管家的黑手,故此在离家跑马之前,约了几个兄弟伙将胡管家谋害了,我在地下还碰见胡管家在那哭诉冤枉。” 杨曦听清了事情的原委不免感叹道胡管家所托非人啊,若刀疤未死,他无神通,这案子还是会被翻盘。 “刀疤,你这张嘴。”杨曦摇摇头,“怕是你婆娘也知道这事吧?” “知道。” “刀疤,你是要我挖个坑把你埋了,还是通知你婆娘来收尸?” “请大人行行好通知我婆娘来收尸,我怀中还有500两银票,请大人帮忙转交给我婆娘。” “没问题,我一定办得,你放心的去。” 杨曦收回神通,望着在刀疤尸体上搜索的范姜安喊道:“不用去搜了,银票早就不见了。” 范姜安回头笑道:“大人,你目光如炬,判断得真准!那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呢?将事情转告给刀疤的婆娘吗?” “少来!带话一事让李周去办,你再去趟黑暗将胡管家请来。” “没问题。” 杨曦静静的站在乱葬岗旁,此地静悄悄的,江北县作为川地重要的水运码头每日过往商客,流民无数,从未像现在这样,乱葬岗每天都会增添无名新尸,江湖潜规则吗? 杨曦还在思索时范姜安将胡管家带来了,只见两具尸体从坑内爬起。杨曦问新尸道:“胡管家吗?” 胡管家点点头:“是我。” “你为什么要杀害小翠?” “大人可是问我买凶杀小翠一事?”胡管家灵动的双目见杨曦不置可否,解释道:“小翠撞见覃少爷和苏苏的私情,不知大人是否知晓苏苏是江州同知的小妾,若按辈分来讲苏苏还是覃少爷的长辈。而覃家之所以从普通富农崛起为江州数得上名的大富之家全靠同知大人,为避免走漏风声,小翠不得不死。” 杨曦道:“刀疤已承认是你买凶杀害了小翠,这件案子我要破,你有没有覃少爷和苏苏偷情的证据,同时有没有覃少爷买凶杀人的证据?” “覃少爷两人偷情一事是我在安排,按以往的时间推断,明天下午两人会在江北县覃少爷的私宅密会偷情,正所谓捉贼拿赃,捉奸拿双,只有捉奸在床才是决定性的证据。” 杨曦问:“他们两人从什么时候开始偷情?难道没有其他物证?” 胡管家道:“偷情的时间有一年多了,当初覃少爷第一次遇见苏苏时就被苏苏的花容所吸引,从那时开始覃少爷花了接近一年的时间套路苏苏,最终在一年前成功得手。 不瞒大人,覃少爷追求苏苏的手段也是我教的,我观察到苏苏嫁入同知家后受尽排挤,郁郁寡欢,所以我告诉覃少爷多给苏苏讲笑话,多给苏苏讲爱情故事,讲理想,讲自由, 可那覃少爷实在孬种,明明可以下手了,他还计较胆怯,还好我一副迷药下去,他终于得到了苏苏的身子。从此那是干柴烈火,一点就着。” 第五十四章?怀璧其罪 杨曦疑惑道:“你下药迷晕苏苏,那她还愿意?她醒来后不反抗。” “小女人嘛,那分得清真情和套路!只有喝爬的汉子,没有灌晕的女人!女人只为男人而醉,你不是那个人,她醒来后当然要哭闹,要报官;你若是那个人,后期那是如胶似漆,任你拿捏。” 杨曦问道:“苏苏是不是同知巧取豪夺的平民姑娘?” “差不多算吧。” 若是这样杨曦很理解苏苏的心情,被强迫卖给遭老头,受尽其他几房夫人的欺辱,最后遇见一位诚心相待的男人,以为抓住了救星,那晓得人家只是馋你的身子。 杨曦又问:“胡管家我见你也是读书之人,为何要用刀疤来办杀人之事,你就不怕走漏风声?” 胡管家很意外:“刀疤当年是水匪,害人无数,用他来办此事没大问题啊。” “他是水匪?” “对啊,你别看他最近几年一副赌徒的摸样,他这是成功上岸,洗手不干的假象,十几年前此人也是一方角色。” 原来是这样,杨曦道:“没你的事了,你先回吧。” 随后杨曦收回神通,此案今天不去申诉,他明天要去覃少爷的别院盯梢,查明两人的偷情时间,最后来个…… 今天覃少爷起了个大早,他带着贴心的下人在朝天门岸边乘船来到对岸的江北县,待进入江北县的隐秘宅院时,他回头问身边的下人:“胡管家什么时候能回来?” 覃少爷知道胡管家去了什么地方,只是胡管家不在身边,他有些不踏实。 下人道:“回少爷,胡管家去资县进盐了,恐怕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覃少爷道:“知道了,我要沐浴更衣。” 可当他想起苏苏那娇滴滴的身子时又忘却了心中的不安,苏苏的每一寸肌肤上都散发着年轻力胜的荷尔蒙。 待他洗浴后,卧房内闯进一位身着暗色披风的女人,这人正是覃少爷贪念的苏苏。 苏苏褪去披风,出落亭亭大方,腰细有料,红透的双唇传出娇翠欲滴的声音:“同知今日来了江北县,此刻正在县衙呢。” “啊!” 覃少爷听见同知也来了江北县,吓得从床上跳起,他惊慌的说道:“这该如何是好,这该如何是好!” 苏苏的脸色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她微微摇头,“有什么好怕的,他来江北县讨论公务,随后还要去酒家饮酒作乐,待他回屋之时已是半夜,时间还早得很。” 覃少爷收回惊慌,他才想起同知最喜好饮酒,今天恐怕不是来江北县讨论公务,应该是酒瘾上头,要与人拼酒写诗,他走上前扶着苏苏的腰,猛吸一口脖子处的香气,浪笑道:“既然如此,今天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可好?多陪我一段时间。” “不行呢,我还要去庙里祈福。” 覃少爷站在苏苏的身边,边脱苏苏的衣物边轻声道,“去庙里还早,我去了趟蓉城,有许多心理话要给你讲……” 几顿饭的功夫后,隐藏在卧房房梁上的杨曦自感没趣,这都是些什么人,来了一次又一次,种猪配种吗? 对的,杨曦为了探清覃少爷今天会不会和苏苏幽会,他早早的就来到此地埋伏,哪晓得床上两人有完没完的缠在一块。 杨曦索然无趣,直接跳了下去,床上低声咬耳的两人听见响动被吓了一跳,苏苏匆忙间拉过被子遮挡住身体,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眼前的陌生人。 苏苏的表现得沉稳,反而覃少爷惊慌失措的指着杨曦哆嗦道:“锦,锦衣卫!” 覃少爷误以为杨曦是专程前来抓拿他的锦衣卫。 杨曦没好气道:“力拔山兮气盖世这首诗的出处只有史记一处,并无其它出处,至于在霸王当时的情况下,这首诗是如何流传下来的我就不知道了;据传说在安南之地真的有一年三熟的水稻,至于真假我不是很清楚, 我说你们也怪,从史记聊到水稻种植,从古代传说聊到朝廷政策,你二位能不能专一点,只聊一个话题。当然若是能专一,你俩也不会出来偷情了,我说得对不对!” “大人,不管我的事啊,不管我的事啊。” 覃少爷满是哭腔,他指着苏苏吼道:“是她,是她勾引我,我也不愿意的,他强迫我!你不要抓我走,我是无辜的,我是熟读圣贤书的人,如果不是被迫害,我不会做出有违道德的事。” “你呢,你有什么说辞?” 杨曦指着淡然的苏苏,这女人的反应很反常,不吵不闹,犹如看客。 只见苏苏开口道:“我们偷情是真,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难道就不解释?” “大人,我没什么好解释。”苏苏平静的望着不远处的窗户,她突然回头望着杨曦,“我美吗?” 苏苏很美,是杨曦今生遇见的第二美的人,第一美是无名女尸,其次是苏苏。若是以动态来论,兴许在某些人眼中苏苏更美,她举手投足间皆包含女人的温婉。 杨曦点点头:“你很漂亮。” “有多漂亮。” “说实话我没遇见过比你漂亮的女人。” 苏苏淡淡一笑,笑容中包含说不出的凄凉,“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以我的家庭环境拥有此等美貌是一种罪过;以我的本事拥有此等美貌,我人生和地狱有何区别?锦衣卫的大人,我偷情一事是真,你抓拿我吧,我什么罪都认。” 杨曦真没想到苏苏会这么坦荡荡,很不正常。反而在一旁惊慌失措,将锅往对方身上扔的覃少爷才是正常反应。 他问道:“我说句实在话,这事的起因还不一定全怪你,首先你被胡管家和覃少爷套路了,其次胡管家下药迷你,才让覃少爷得到了你的身子。当然你有错,但不应该担全责。” “我有得选吗?” 苏苏的语气包含着无穷的寂寞,“我身为女人没得选,我身为漂亮的女人更没得选。大人你要什么我都坦然交代,我在家里的大枣树下埋有白银500两,请大人见我这么配合的份上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第五十五章?烤肉的味道 杨曦问道:“什么事?” “杀了我吧,我不想被淹死,很难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杨曦抽出明晃晃的绣春刀,宝刀散发着寒芒,覃少爷见到杨曦抽刀,一声惨叫晕了过去,屋子内顿时传来尿骚气味。 而苏苏轻轻闭上双眼,嘴角泛起微笑。 可接下来杨曦的举动让她失望了,只见杨曦对准自己的脖子一拉…… 时间停止,一切从来…… 此案杨曦有八成把握能翻案,刀疤那家伙在证物上做了手脚,那么物证无效。这件案子有人证在案发现场见到过冯木匠的身影,但杨曦不管了,今天只要安排捕快去城中别院一搜…… 做奸在床,一锤定音。 杨曦喊住正欲往街上跑的李周,“小翠被杀一案的详细经过小范给你讲了吧?” “讲了,昨晚我一回家他就给我讲了。” “依你之见我现在去翻案,有没有什么问题?有没有没想到的地方?” “大人,问题很大。如果这案子你把他破了,我看江州的官场你不用待了。” 杨曦明白李周的意思,他忍不住问道:“为何。” “嘿!人在家中坐,绿帽天上来,人家同知大人好好的,就这么被你给绿了!” “李周,你不要扯这些,我若不出手冯木匠会冤死,我不能见到这种事情发生。翻案已成定局,我只想问你的意见?” 李周道:“大人,这事情很难。你想想哪怕物证是假的,可对方有人证啊。当然我们知道人证是收钱办事做伪证,但这种事情该如何证明?哪怕你运用神通让刀疤和胡管家复活,可是没有直接的证据指向覃少爷,如何证明是覃少爷买凶杀人,你又如何证明覃少爷和苏苏偷情?我想做奸在床的说法大人不是没听过吧?” “你真棒!” 杨曦心情大好,他还在思考该如何在公堂上讲述刀疤杀人,胡管家买凶,但是李周给了一个新的思路,我直接复活刀疤和胡管家不就得了,让他们在公堂上讲实话指认啊。 “大人,你别淫笑了。破这个案对你百害无一利!” 杨曦不能不破,于公他不能让冯木匠蒙冤害命;于私还有不知底细的牛头人在等着他,他不能回什么组织,他必须在一个月间升上总旗的职位。 杨曦目光坚毅,紧握刀把,这是下定决心的表现,李周摇头道:“随便你。” 杨曦劝道:“你不用这么担心,和同知交恶也不是大不了的事。他一个贪官,我注定要和他对立!” “不一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上街打探消息去了,拜拜了……”李周挥挥手,只留下个背影,当他走出宅子时,摇头笑道:“交什么恶?或许还是盟友……” 江北县县衙牢房内光线黯淡,人影在烛光中闪动,县牢戒备森严,密不透风,唯有高墙上的两口窗户有一丝阳光射来。 李捕头很烦恼,亦很幸福。 犯人抓了这么多,可就是不交代有用的情报。他审问刘五这么多天,得到的答案几乎什么都没有。 李捕头呵斥道:“刘五你讲清楚,你和那书生到底是什么关系?” “哪有什么关系,是他突然找上我!” “他二话不说直接给你几万两白银花?” “还真是这么回事。” 李捕头转身问边上忙活中的捕快:“烙铁烧红了没有?往他身上滋。” 刘五被绑在石柱上一动不能动,他瞪大眼睛惊恐的望着正在烧烙铁的捕快,高喊道:“你们不要乱来,老子是粮船帮的堂主!” 边上的捕快不理会刘五,他拿出烙铁,凑近嘴边吹了口气,殷红色的烙铁顿时亮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在黑暗中显得特别耀眼。 “不要,不要,~啊!” “吱”的一声响,一股烤肉的香味飘来,李捕头大喝道:“刘五,你老实交代清楚,你信不信老子让你上九月份的名单。” “书生真的没有说什么啊,他让我引两名锦衣卫去大宅子,我和他并没有其他交集。” “有没有其他交集需要你回忆。”李捕头指着烙铁笑问:“要不要我在帮你回忆下?” 正欲动手时,有捕快跑来轻声道:“大人,锦衣卫的杨大人来了,他想进来看看犯人。” “哦!速速请来,都是自家人你怕什么!”李捕头以为杨曦是来审问刘五,他对旁边的捕快说道:“用盐水帮他清洗下伤口。” 随后,他亲自跑出牢房迎接杨曦。 “啊…………” 当杨曦在李捕头的带领下刚踏进牢房就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李捕头指着被绑在石柱上的刘五笑道:“我们在帮他清洗伤口,这小子什么话都不交代。” 这时李捕头见刘五晕了过去,他吩咐道:“用水将他泼醒。” 一盆冰冷的水泼向刘五的头,刘五咳嗽两声清醒了过来,杨曦问:“他交代没有?” “没有,这家伙嘴巴硬,他只承认书生给钱让他引两名锦衣卫去大宅子,其他话都不愿意讲。” 杨曦点点头,他并不是为了刘五而来,他是为了冯木匠而来,不过他不介意问刘五两句话,“书生为什么要让你引两名锦衣卫去大宅子。” “我真不知道,他让我找两名三流高手过去,所以我将计就计就找到了赵留根。” “三流高手这么多,你为什么要引我们锦衣卫呢?” “方便!反正赵留根想进去抓人,也不会多废我的事。” “不用在虐待他,问不出什么。” 李捕头满头雾水的看着杨曦,他当然不能停止审问,他问:“这是为何?” 杨曦说道:“可能我们误会了,书生买我和赵留根的命花了两万多白银,我们没有对这个价格产生怀疑,是因为暗算锦衣卫有诛九族的风险,至少保底诛全家,所以我们认为这个价格值。 按照刘五的话来看,书生要的不是锦衣卫,而是三流高手。江北县江州城最大的江湖帮派乃粮船帮,在这个江湖中只有粮船帮的堂主才达到三流高手境界,或者书生买的不是锦衣卫,而是要刘五出卖兄弟,那晓得此人直接将目光放在了锦衣卫身上,毕竟锦衣卫的小旗也是三流境界。” 第五十六章?人命关天 杨曦看着埋着头,被折磨得有气无力的刘五问道:“当你提出会引两名锦衣卫前去大宅子的时候,书生是什么表情?” “忘了。” “忘了?”边上的李捕头喝道:“用皮鞭让他想起来!” “慢!”杨曦制止了李捕头的行为,“算了,我看他是真不知道。” 李捕头道:“这案子完全没有头绪,不好和上面交代啊。” “我想当书生听见刘五引去的是锦衣卫时该是惊讶的,他之所以要接受,推断有两个原因:其一,时间紧迫,他没有选择,但这点的可能性较小,因为他可以给刘五解释换目标下手。 其二,当书生完成这件事时,他不用怕什么锦衣卫所以才这么胆大妄为。究竟是什么事呢?若是需要牺牲三流高手为何会来江州府?这里离江湖太远,练武之人太少,就拿江北县来讲,加上七名锦衣卫在内,三流高手总计不超过十二名,要么是朝廷的人,要么是粮船帮的人,没江湖散人,这事不好操作啊。” “所以才花了几万嘛。”李捕头开口道:“其中一定有阴谋,看来老子得请年休!” “别开玩笑了,之前抓的冯木匠呢?” 李捕头指了指最里面的阴暗处,“你指上秋后名单那位?在那边呢。” 杨曦问:“批下来了?” “还没有,朝廷的公文还没有回,反正已经上报了,这家伙多半死了,若杀人不能偿命,世间还有什么公道!” “哎。” 杨曦走向大牢深处,在幽暗的光线中见到一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汉子坐在地上埋着头,左手紧紧抓着地面,右手在大腿根部抖动,他的双肩有节奏的震颤,不知在干些什么。 杨曦问:“你在干什么?” 冯木匠抬起头,手中握着半块碎碗,双眸麻木:“大腿生蛆了,我在割腐肉。” 冯木匠浑身哆嗦着,他害怕杨曦把他拉出去一顿毒打,他想跪下求饶,可双腿无法行动导致无法下跪,只能坐在地上呆呆的望着木栏外的杨曦。 杨曦深知此人被冤枉,他不能让冯木匠冤死! 就在这时李捕头走了过来,“干什么?有什么发现吗?” “我等会要做一件事,你不要跟来。” “什么事?有难同享!你说些什么话。” “你这身官服还穿不穿?此事操作不好你这身官服没了。对了,若我失败后有人问及你我的关系,你直接说我们关系不好。” “到底是什么事?” 李捕头很着急。 “得罪同知,你去不去嘛?” “你疯了!” 李捕头将杨曦拉往一边,他生怕被外面的捕快们听见。 杨曦指着冯木匠道:“此人是无辜的,我已经找到了证据。” “他不是认罪了吗……” 话音落地,李捕头自感没趣,冯木匠为什么交代,他最清楚。 “你不要跟来,风险太大。” 杨曦叮嘱几句后径直往外走,只留下茫然的李捕头站在原地,就算得罪上官,此案也是得罪定案的贺知县,怎么又会得罪同知大人?怪事! 县衙别院是知县的住宅,此刻贺知县正端坐在客厅陪伴着一位十分重要的客人,江州同知彭泰初。 彭泰初此人好酒,这个酒一人独饮没意思,要大家开怀大饮才有情调。彭同知今天前往江北县的目的不在公事,而在今晚的酒局之上,他按耐不住肚中的酒虫早早来到江北县衙。 “大人!”贺知县笑道:“听说高丽有种屎酒,用六岁娃娃的粪便加上糯米发酵一周,去除杂质后可食用。” 彭同知道:“这个酒可以喝吗?是什么味道?” “据说喝起来像酒,但呼气的时候有股屎味。” “哈哈哈。” 彭同知开怀大笑,“怎么会有如此之地,太荒唐!” 贺知县笑道:“《旧唐书》有言:彼高丽者,边夷贱类,不足待以仁义,不可责以常礼……” 正当两人谈笑风生之时有衙役在屋外喊道:“大人,锦衣卫小旗杨曦求见。” “哦!” 贺知县对杨曦熟悉,毕竟杨曦和赵留根经常邀约李捕头协同办案,他从中也收获不少功绩,正所谓投桃报李,在贺知县看来杨曦有一半是他的人,他有意拉拢结交,于是侧头征询彭同知的意见。 彭同知轻微点头,他给贺知县这个面子,再说锦衣卫有监察朝廷百官的职能,认识一名锦衣卫不算坏。 贺知县见状喊道:“有请杨曦大人。” 不一会儿杨曦急冲冲的走了进来,他早就知道彭同知此时在江北县衙,可开弓没有回头箭,若是错过今天,不知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今天是做奸在床的好日子。 贺知县指着杨曦对彭同知道:“杨大人是我们江北县最有前途的锦衣卫,县衙有很多疑难案件是在杨小旗的协助下才能破获,很厉害,很有才华的青年。” 彭同知点点头,抿了口茶。 杨曦立即向彭同知问好,随后对贺知县拱手道:“贺大人,小翠一案我找到了新的证据。” “新的证据?” “对,新的证据。大人凶手不是冯木匠,另有其人。” “这……”贺知县放下茶碗,灵动的双目滚动着,冯木匠一案由他亲审,他已经定案,朝廷十分重视死刑,他有权受理,但无权裁定,需要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轮复审,三个部门同意后,再由皇帝勾决,有了刑科奉旨签发的架贴才能执行死刑。 如今贺知县已将此案受理的卷宗发往都察院,按时间推测此案已被都察院的大人复审,难道我要去追回来,打我的脸?今年的考核还要不要?官场还混不混?还想不想升职? 贺知县脸色微变,“杨大人,此案人证,物证具在,冯木匠也承认自己是凶手,动机,作案现场,赃物,一一俱在,此案是铁案,你可不要乱讲。本官推测此案的卷宗已被都察院的大人复审,兴许案件早已移交至刑部,这是已成定局的事实,我们就不要讨论这么多了。” “大人,正因为人命关天,所以才需要上报都察院,刑部,大理寺各大个部门同意,既然发现了新的疑点,我们不能放任不管。已经枉死了小翠姑娘,难道还要枉死冯木匠?反而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第五十七章?出去进来 贺知县双目间有愠怒,翻案和人命观天无关,反而和他的官场前途有关联。杨曦是跟着赵留根混的小青年,说来也怪,在江州府两江三地,甚至包含整个川地,破案最厉害的人不是他人,反而是小流氓气质的赵留根。 赵留根是川地接近五十万公里大地上破案最厉害的人。 若其他人挑出疑点,贺知县不怕。而杨曦是跟着赵留根混的,贺知县很担忧杨曦是不是真的发现了什么? 贺知县质问道:“杨大人,你懂什么是铁案吗?” “我懂。” “那你懂不懂什么是官场?” “我也懂。” “我私人感谢你经常配合衙门办案,配合李捕头办案,你的未来大有可为,今晚有饭局不如一同前往。” 贺知县面带微笑的看着杨曦的双眼,这不是邀请,反而是威胁,杨曦和赵留根长期找李捕头配合办案,是因为锦衣卫人手不足,江北县的锦衣卫无法进行大规模的抓捕。贺知县是在敲打杨曦,要么大家乐呵呵继续合作,要么………… “大人,我杨曦不才,但心中有正气,若没有正气,我拿绣春刀有何用?” 杨曦怒目而视,他懂贺知县的意思,官场不是纯白色,若是其他事情杨曦可以装着不知道,但人命关天,冯木匠还关在牢里!哪怕是现在将冯木匠救出来,他受到的伤害,受到的打骂,这个公道杨曦也讨不回来。 杨曦懂官场,他也不会去帮冯木匠讨这个公道。 贺知县脸色微变,坐在一旁的彭同知打趣道:“人家锦衣卫和我们不是一个系统,这小年轻蛮精神的,犹记得当初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顶撞过上官!人呢,就必须得有这个浩然正气,不如让他说说情况吧,也不一定是案子查错了。” 贺知县见彭同知开口,也不好多说什么,他轻微点头:“有什么疑点你讲清楚,不要讲得不清不楚,不要讲什么逻辑推理,我们要的是证据。人证,物证,你懂吗?” “我懂!”杨曦点点头,开始叙述,“在案发现场我们发现了冯木匠使用的烟袋,这点没错吧?” 贺知县点点头:“没错,这是关键证据,就因为这条证据才将嫌疑人指向冯木匠。” “同时我们在冯木匠家里发现了小翠的香囊,这点也没错吧?” 贺知县笑了,“没错,这两点不正印证了两者之间的关联吗?冯木匠追求小翠这事街坊街里都清楚,冯木匠家境贫寒街坊街里也清楚,小翠的婆家想将小翠卖个好价钱,冯木匠买不起,街坊街里更清楚。 冯木匠穷,小翠颇有两分姿色,这不是他能娶的女人。他聘礼不够,怪在女人身上,最后图谋不轨,恼羞成怒狠下杀手,从犯案动机上来看,很正常,难道其中还有疑点?穷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有这种反应很正常!” 杨曦本想将冯木匠已经得到了小翠身子一事讲出来,以证明冯木匠没有动机,可他想了想又算了,小翠是寡妇,既然他有其他证据能推翻此案,没必要再去羞辱小翠的名声。 “大人,案发现场发现的烟袋以及冯木匠家里发现香囊,既不是冯木匠的物品,也不是小翠的物品!烟袋是冯老九的烟袋,香囊是刀疤婆娘的香囊,两样物品是被刀疤故意放在现场,用来干扰调查。” 杨曦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刀疤叫什么名字,我竟然没有询问刀疤的姓名,失策,失策。 贺知县讥笑道,“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刀疤从中作祟,我重复一遍,我不要推理,只讲证据。” “将烟袋翻开里面有个九字,冯老九习惯在物品上刻名号,香囊里面绣有一个十字,这是刀疤的媳妇所绣,这两样物品和冯木匠以及小翠一点关系都没有。” 贺知县面露不屑,大喝道:“你听不懂人话吗?本官不要推理,要证据!就算里面有字,又如何证明这两样物品和刀疤有关?” 杨曦道:“刀疤在门外候着,如果大人需要,可以传他进来对质!” 此案必定翻盘,不仅仅刀疤,连胡管家也在屋外候着! “你!好,传刀疤!” 贺知县想要看看杨曦在做什么妖,他发现杨曦没有证据,全靠一张嘴在乱说。 贺知县冷冷的瞪着站在面前的刀疤,刀疤也不怕,回瞪了过去,他死人一个还怕什么知县?有种来黑暗处打我啊! 贺知县问道:“你说两样证物是你的物品,你可有证据?别给我讲故事,懂吗?” “大人,小翠被我所杀,这两样物品是我故意留在案发现场栽赃嫁祸冯木匠。” “哈哈哈。”贺知县大笑,“你说是你所杀,就是你所杀?空口无凭!冯木匠作案逃离时有人证看见他从小翠屋里跑出来,你呢?有什么证据?” “人证是拿钱做的假口供。大人可以去验一下小翠的尸,我用斧子砍断了小翠的脖子,此乃一处伤害;当时行事匆忙,我怕她未死透,又用斧头撞击了她的胸口,此乃二处伤害,若你们不相信可以验证小翠的胸口有没有被撞击过。” 贺知县嘲笑道,“敛尸房不是军营,守卫没这么深严,你若潜入过敛尸房当然能知晓这两处伤害。” “大人。”刀疤笑道:“不知你们有没有检查过小翠的内脏,你看是不是少了什么?还有那把带血的凶器斧头,我埋在小翠家的大枣树下。说来也怪,我在那里折腾了这么久,怎么见没见到有他人经过?不知看见冯木匠行凶之人是谁!我很想知道!” 冯木匠身为木工,家里斧头,刨子,一应俱全。可就没发现沾有血迹的工具,衙门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冯木匠将凶器清洗干净所致。现在刀疤提出一个新的证据,多半…… 坐在一旁的彭同知听了这么久,心里已经有底,但要翻案还差决定性的证据,他笑问:“刀疤,你为何良心发现要来认罪?” 刀疤拱手道:“我本良民,被钱昧了良心,一时糊涂所致,我后悔啊。我不该接胡管家的钱,是覃少爷和你小妾苏苏偷情一事被小翠撞见,他们买凶杀人啊!” “狗屁!” 彭同知跳了起来,怒斥:“你说谁偷情?” “你的小妾和你的侄儿偷情。” “放屁!” 彭同知怒目而视,身为男人小妾偷人是对他最大的侮辱,彭同知指着刀疤气得说不出话来,贺知县见状不对,当即呵斥道:“滚出去,一群狗东西!” 第五十八章?首席鼓手 “不能滚!”杨曦大喝一声,直视贺县长愤怒的目光:“案子有疑点就得查,讳忌查案是什么意思?苏苏偷汉子被小翠发现是此案的源头,也是覃少爷作案的动机。我们应该往这个角度来调查。” 贺知县讥笑道:“你说偷汉子就偷汉子?证据呢?” 随即,他斥责道:“你空口无凭,捏造事实,你侮辱上官是什么意思?该当何罪?” “我侮辱什么上官?这件事你可以去调查!” “本官只讲证据,查什么查?搞半天原来你要本官重查小翠一案?此案本官已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是不是在怀疑本官查案的能力!” “啪”的一声响,贺知县怒目拍向桌面,房间内顿时安静起来。 彭同知端起茶杯,轻轻抿了口茶,“谈及偷情一事,该怎么讲?你若告诉本官是其他小妾在偷情我或许会怀疑,而苏苏不可能,覃状更不可能。这苏苏原是乡下穷苦人家,因家中欠了高利贷还不上钱,家人便用苏苏来抵账,后来我见她可怜,帮她还钱,才纳了小妾,至今未亏待于她,我有恩惠于他家人,而苏苏也是知书达理之人,她为何要这么做? 那覃状是我侄儿,这小子心肠不坏,我和他们覃家关系亲密,我很了解状儿,可以这么讲,这小子是典型的瘾大胆子小!别说偷情,他去喝个花酒也会在家里加油打气半天才敢出门,更何况是和长辈的小妾偷情? 你们查案要查清楚,不能忽视人的性格和生活环境,偷情固然美,但得有命玩。你们锦衣卫我了解,说吧,谁要搞本官!本官行得正,坐得直,本官不怕!” 坐得正?那五十万两白银的事该怎么说? “大人。”杨曦拱手道:“没有人要搞大人,我不想有人冤死。” “你今天说这么多是是非非,无论如何,明天一定会传出去,我冤不冤?本官出门喝杯茶就被你戴了这么大顶绿帽,我冤不冤?本官好歹六品大员,我有脸的!” 彭同知重重的将茶杯放下,贺知县见状当即呵斥道:“你们给老子滚出去!杨大人,你我的合作到此为止,你懂的?” 杨曦当然懂贺知县话里的意思,以后李捕头不会继续配合他办案,哪怕是配合也需要付出大量的代价,但杨曦只犹豫了一秒钟就做出了决定,如果让无辜之人蒙冤,他要这身官服来何用?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屁股! 杨曦道:“大人,调查不是让无辜之人有罪,法律不是让有罪之人逍遥。既然此案有蹊跷,再加上我有证据,为何我们不将事情查清楚呢?” “你有屁个证据,滚!” “请大人文明用语。” “杨大人,你回去吧,本官高攀不起,本官没能力和你讨论案情!” “大人,这不是讨论,我是在报案,请大人调查。” “我不受理这个案子,此案已判,当以本官的结果为准,杨大人请回。” 话毕贺知县面露嘲讽的对彭同知道:“小旗毕竟是小旗,能耐我何。请彭大人放心,今日之事不会传他耳,当然……” 随后,贺知县面向杨曦,厉声道:“杨大人,今日之事若传出去,本官哪怕拉下这身官服也要参你一本,就算你们卢百户也得给我一百个面子,你算老几!” 贺知县的话没错,江北县最大的不是锦衣卫,而是知县。锦衣卫属于武职,天然比文官低三品,六品的百户见到七品的知县也要拜,更何况锦衣卫还是圣上的鹰犬,更是被文官所不耻。 他们是被文官排挤的对象。 杨曦拱手道:“大人,我是在报案!” “听不懂人话吗?我有权力结案,此案已完结,就此作罢!你的报案我不受理,本官有权力不受理。” 彭同知表情严肃,贺知县眼露恨意,杨曦只能拉上刀疤告退。 贺知县的话不假,他有办案,结案的权力,杨曦继续待在这里纠缠也无意义,不过杨曦有法子让此案重审。 朝廷设有登闻鼓,还专门派一名监察御史守于登闻鼓之侧。凡是“民间词讼皆自下而上,或府州县省官及按察司不为伸理,及有冤抑重事不能自达者”允许击登闻鼓。监察御史“随即引奏”,以达上听。胆敢阻止老百姓击鼓的,死罪。 当然杨曦不会跑往京城击鼓,但可以利用这点威胁贺知县重审小翠案。 杨曦被衙役送至县衙外,在踏出县衙大门的时候他碰见位意外之人——李周。 “你怎么在这里?” 杨曦率先发问,李周这家伙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不在街上玩,在这里干什么? 李周指了指县衙,“吃瘪了?我打探到同知也在县衙,但是你要清楚,我们调查出来的情况,说有关联也有关联,说没关联也无关联,若同知和知县不接招,事情很难办。” 李周见杨曦点头,继续说道:“传言覃少爷胆子不大,若能让他在公堂上对质,此案有翻案的可能性。我们可以利用登闻鼓迫使知县重审此案,当然此案的重点在于能不能让覃少爷上公堂对质,能不能在公堂上威压覃少爷迫使他说出真话。毕竟捉奸在床的难度太高,若能捉奸在床,这案子也就破了。” 杨曦没想到李周和他不谋而合,可李周不知道捉奸是很容易的事情,因为覃少爷今天必然会和苏苏通奸,他问:“你怎么知道覃少爷胆子很小?” “我今早喝油茶的时候,店家说的。” “你身为死人不是没有生理欲望吗?还喝什么油茶?” “我是死人不假,但我也是文人,文人吃不饱哪来精力教化百姓,我也是为了天下!” “鬼扯!” 杨曦不和李周纠结,他来到鼓前,当前他要击鼓鸣冤让知县站上公堂,若知县真拒绝重审,事情很好办,去京城击登闻鼓。 当他正欲击鼓的时候,却被一双大手拉住。 第五十九章?击鼓鸣冤 杨曦见是李周,道:“刚才知县不受理此案,他将我赶了出来,但我有必胜的把握,我要击鼓鸣冤,我看他接不接,大不了上京击登闻鼓,他不接也得接,这是朝廷的规矩,是太祖定下的规矩。” 李周笑问:“大人决心撕破脸皮?登闻鼓击不击并不重要,当你在公堂上说出这三个字必是鱼死网破之局。” “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无辜之人枉死。” “大人且慢,无论是击鼓鸣冤,亦是上京击登闻鼓,其本身不是朝廷的目的,这是给老百姓看的秀台。”李周环视着清冷的街道说道:“若知县执意硬抗,你难不成真去京城?不如等我号召百姓后,大人再鸣冤,待事情闹大,他知县不接此案,顶上乌纱帽不保。” 杨曦问:“你如何号召百姓?” 杨曦很奇怪,李周死了这么多年,他如何号召百姓?他没有号召力,百姓不认识他。 “且看!” 李周面带微笑的脱掉外套,随后褪去内衣,露出光膀子,手舞足蹈的在大街上跳喊:“锦衣卫含血愤天,县衙大门有好戏看啰!大家快来看哦,恶霸大战地主,暗娼大战花魁!快来哦!” 杨曦瞪大眼睛:“!!!” 太羞耻了,这家伙瞎嚷嚷些什么和案情无关之事! 他正欲喊住李周时,只看见跑往街道尽头的背影!他喊不住,李周跑得太快! 杨曦孤零零的站在县衙大门,他到底是鸣鼓?还是等待?问题就在这里! 等了一顿饭的功夫,李周没等来,却等来了赵留根。 当赵留根见到杨曦时,笑容渐失,脸色怪怪的,他指着杨曦问:“锦衣卫大战暗娼的主角是你?你,你,你让我脸面何存,老子还以为是刘豹那老头呢!笑话没看见,却见着自家兄弟被奚落。” “什么锦衣卫大战暗娼?” 杨曦很奇怪,他这么冰清玉洁的男子,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 赵留根指着街道的尽头,“对面街有位果男在大呼小叫什么锦衣卫,什么暗娼!竟敢侮辱你的名声,看老子马上去抓他!” “哥子!”杨曦很无奈,“人家说了这么大一串话,你就只听见了这个?暗娼?” “他说什么话?” “他是我请的长工,在帮我做事,你不要去打扰他,我要闯县衙,你不要跟来。” “帮你做事?” “恩,他在帮我号召百姓前来围观,我等会要击鼓鸣冤,只怕知县不答应,所以要将此事闹大。” “你遭了什么冤屈?”赵留根着急的抓住杨曦的手,急吼:“有什么事你给老子说啊,你抗什么抗?” “哎,小翠一案你知道吧?” 杨曦见赵留根点头,他继续说道:“我找到了新的证据,可以证明冯木匠是无辜的,同时我也找了幕后真凶。” 赵留根听乐了,“这不是好事吗?为何……” 对呀,为何? 他直拍脑门,想起了什么,“贺知县已将此案定性,卷宗已发往刑部,我看他怕自己的考核业绩受影响,所以不接此案。” “不止这样,此案的源头是覃少爷和彭同知的小妾苏苏偷情导致,他们买凶杀人。” 赵留根:“哈?” 赵留根问:“你晓不晓得这样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杨曦点点头。 赵留根叹息道:“维护正义,维护天理固然美,可投入与收益不相匹配,这是双输的结局。幕后凶手输,维护者输!你他妈的书读多了,读傻了!” 赵留根喘着粗气直视着面无表情的的杨曦。 杨曦道:“我一介武职,不是读书的料,但是我明白道理。” “你懂锤子道理,我最讨厌你这种正义的小伙伴。哎!闯你妈个鬼哦,走!我陪你去闯关。” “你不要去。”杨曦拉住赵留根,谁进去,谁没有未来,死他一人就行,不能连累他人。 “我无论去不去,以后衙门这边都不会给我们什么好脸色。你要记住,你代表的不是杨曦,而是锦衣卫。趁卢百户还不清楚此事,我们要先下手为强,先斩后奏!” 杨曦问:“卢百户会制止我们?” 赵留根笑着摇头:“呵呵!” 两人言谈之中听见街道尽头传来喧哗的人声,只见果体的李周走在前,他身后跟了一群百姓,李周带着几百人上前拱手道:“大人,可以鸣冤了。” 杨曦望着数百看热闹的老百姓点点头,他转身走向鸣冤鼓…… “快点看哦,锦衣卫帮娼妓鸣冤了!” “乱弹琴,是锦衣卫被地主打了。” “你们别乱说,有大官的婆娘出轨了!”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闹得沸沸扬扬,赵留根越听越心惊,这群老百姓乱吹牛真差点将幕后真相扯出来,群众们这么厉害还要我们锦衣卫做什么? 衙门内彭同知的脸色不好看,杨曦适才所言是真是假,他无力验证,他身为一方大员,总不可能立刻急冲冲的跑回家捉奸吧! 贺知县明白彭同知心里的纠结,他天南地北的聊着有趣的话题,表现出毫不知情的样子。 正当两人聊得起劲的时候,外面传来喧哗声,不一会儿贺知县听见鼓声,他很诧异:“谁在外面鸣冤?” 当他起身来到院外,有衙役上前报告:“知县大人,锦衣卫的杨曦在击鼓鸣冤!” “这……” 贺知县脸色惨白,杨曦这混账东西,他竟敢让同知大人在天下人面前出丑! “把杨曦给本官赶走!我不信他锦衣卫还翻了天!” 衙役面色纠结的回道:“大人,有数百老百姓围观,听杨曦的口气若大人不接此案,他会上京鸣登闻鼓。” “啊!” 贺知县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气得青筋直冒,恶狠狠道:“好个杨曦!” 彭同知到很沉着,“过去瞧瞧。” 贺知县点点头,以他对同知的了解,清楚同知生气了。 贺知县来到公堂之上,他惊堂木一拍,大喝道:“大胆杨曦恣意妄为,你该当何罪!” 衙役们惊讶的望着堂上怒目而视的知县大人,贺知县等不及衙役喊“威武”二字,直接喷人,起着看闹热心态的衙役收起轻视之心,他们知道知县生气了,此案非同小可。 围观群众也感气氛不对,他们停下讨论,静静的关注着公堂之上。 还未等杨曦开口,赵留根抢先道:“两位大人,此案非同小可,下官建议驱散围观人等,法不传三耳。” 第六十章?换衣服 贺知县望向在座一侧的彭同知,他见同知点头,于是安排衙役将围观群众疏散,他不免微微皱眉赵留根倒是个妙人,可杨曦太…… 随即,贺知县大喝道:“杨曦,不识字可以活,听不懂话谁能救你?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小翠的案子我不接,你把外面的鼓敲破了,我也不接!要不是你身上有这身官服,本官非打你五十大板不可!” 杨曦拱手道:“回大人,我此次鸣冤并不为小翠案件,而是为了知乎你一声,我马上要上京告御状,我要敲登闻鼓,当然我会一五一十的启禀圣天子知县大人是如何不受理此案。” “你敢!” “我当然敢,到是你敢不敢阻止我?根据大明律令,凡阻止百姓敲登闻鼓者,诛全家!” “好你个杨曦!”贺知县大喝道:“既然你要审,我陪你审。” 此刻事情有隐隐闹大之势,已在百姓那里落了口舌,事已至此,贺知县不敢阻止杨曦上京告御状。 随后,贺知县质问:“按你所言小翠被刀疤杀害,你如何证明覃少爷买凶杀人?他们两人是怎样接触的?有没有证据?” “大人,我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覃少爷买凶杀人,因为买凶的不是覃少爷,是覃少爷的管家!” 贺知县大怒:“既然是管家,说到底这事和覃少爷有什么关系?” 杨曦冷哼道:“覃少爷是主子,案件因覃少爷而起,想灭口的人是覃少爷,你说有没有关系?” “那你如何证明是管家?” “因为管家已经承认是他?” 贺知县呆了,他为官二十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杀人的凶徒招了,背后买凶的人也招了,该不会主谋覃少爷也会招吧? 贺知县问道:“覃少爷有没有招供?” 杨曦一愣,知县为何会这么询问呢?他想不透切,只能如实回答:“覃少爷没有招供,他还不知道管家和刀疤已经招供。” 贺知县和彭同知相视一眼,彭同知理解知县为什么会这样提问,双方皆感到诡异,难道真有人要搞同知大人? 此案的关键人物认罪太快! 贺知县问道:“管家在什么地方?” “在外面候着呢。” “传管家!” 不一会儿胡管家走上公堂,他干净利落的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贺知县喝道:“将你知道的事,如实招来!” “回知县大人,小翠一案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覃少爷很早以前就和苏苏好上,他为了密会方便故此在江北县购买了一所别院,别院的位置恰好在寺院附近,这样苏苏就有了烧香祈福的借口,方便他俩密会偷情。 事不凑巧,两人密会一事被家里帮洗衣物的工人小翠撞见。在座的各位大人都知道苏苏是同知大人的小妾,而覃少爷家靠着将女儿嫁入同知府上,换来一身富贵,由农户晋升为本府富豪之一,所以这件事决不能传出去,若传出去不仅仅是覃少爷个人有危难,甚至连整个覃府都不保。 同样,在座的大人们都清楚,只有死人才不会将秘密泄露出去,所以我们才下了杀手。” 贺知县疑问道:“我有一事不明白,你为何会如此坦白,你难道不知道将此事讲出来的后果?” 胡管家跪在地上拱手道:“回大人,草民也清楚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最多三年,这个道理。可当我想到会有无辜之人冤死,便寝食难安,我于心不忍。” “你会于心不忍?现场用来栽赃嫁祸的物证,收买的凶手,我若没猜错,证人也是被你收买的吧?” “回大人,证人是我收买的,他的证词全是我编造的故事。证词加上证物足够冤枉冯木匠。” “思事周密做事谨慎,我不相信你会于心不忍。”开口的是在座一侧的彭同知,他盯着胡管家问道:“从蓄谋至执行,这么多时日,你不于心不忍,偏偏要此时来于心不忍,我凭什么相信你?” “回大人,每当夜深人静,我仰望天空时总会看见曾经年少的影子,我不停的思索,不停的追问,我何故成为现在这个样子?我读书是为求财发迹,并无为达济天下之理念,就算如此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啊? 我欲图用知识换取钱财,我贪慕享受,贪慕绫罗绸缎,贪慕酒池肉林,以上之事不为世人的道德标准所认可,但不脏啊!可我为何会成为如此肮脏之人?为何?……哪怕我能逃离法律的制裁,我也逃不了自己的本心。” 彭同知是普通百姓出身,他微微皱眉,从某方面来讲他很理解胡管家的想法,他忍不住的轻叹道:“你太理想主义了,过了独木桥你兴许就不会这么认为。” 胡管肩膀微微抖动,他也没法啊,杨曦使用神通召唤他出来作证,他不能不作证啊,他不能将真实情况讲出来啊,只能随便编个连自己都不信的故事来隐藏真实的原因。 彭同知轻轻点头,“要想查明你的证词是否真实很简单,你有没有覃少爷和苏苏偷情的证据?” 胡管家摇摇头,这事哪里来的证据,除非捉奸在床。贺知县见状大喝道:“刁民,竟敢欺瞒本官,没有证据你讲这么多有何用?” “诶!”彭同知轻轻挥手,制止了贺知县,他轻声道:“安排衙役带覃状来公堂对质。” 贺知县见同知发话,只能如此,这时杨曦却站出来喊道:“慢着!” 贺知县默默的打量着严肃的杨曦,几息后他冷笑道:“怎么了?为什么不能带覃状来对质?你在怕什么?你们的故事编得很好,没有证据也能让我信,也能让同知大人信,既然如此那就带人来对质啊?你怕什么?你们是不是有阴谋。” 此刻连彭同知也变了脸色,不让人来对质说明什么?说明有假!一旦对质会穿帮! “两位大人请不要误会。”杨曦自信满满的拱手道:“我推测从县衙至别院要一炷香的时间,按照现在这个时间过去,恐怕抓不到关键证据?” 贺知县厉色质问道:“什么关键证据?” “若我们晚半柱香过去,恰好能做奸在床,抓个现场。不瞒各位大人,今天正是覃少爷和苏苏偷情的日子。” “对呀!”赵留根噗呲笑出声来,“我们去早了人家连衣服都没脱,去晚了,哪怕是赤身果体,他们也可谎称是衣服不小心打湿了在晒衣服嘛。” 第六十一章?东窗事发 “放肆!” 贺知县怒目瞪着赵留根,他本就不喜吊儿郎当的赵留根,哪怕曾经合作很愉快的时候他也不喜欢赵留根,如今赵留根这痞子作风更令他生气。 赵留根也不畏惧,回瞪了过去,反正以后拉爆,老子怕锤子! “算了!”彭同知开口道:“既然如此,等等也无妨。” 大约半柱香的功夫后,贺知县喊来李捕头交代道:“你速速前往寺庙附近覃状的别院抓拿此人,如果此时他正和苏苏偷情,你把两人都抓来。” 李捕头心里一惊,他屁颠屁颠的跑来听令,真没想到要捉同知大人小妾的奸,此刻彭同知正坐在不远处,他犹如锋芒在背头冒冷汗,这什么情况啊!他小心侧头观察赵留根和杨曦,我去!你俩真不怕死,你俩知不知道得罪的是谁? 这是不可挽回的过节! 此时赵留根喊道:“等等,我也要去。” 贺知县问:“你凭什么去?” “老子不相信你们!” 赵留根在说谎,他才不会为了这个原因而跟着前往,李捕头的为人还是很让他放心。 贺知县双目滚动,思考片刻,见彭同知并未制止,于是点头道:“速去,速回。” 杨曦也补充道:“别敲门,你俩使用轻功偷偷潜进去!” “我懂,我懂!” 赵留根乐呵呵的冲出县衙,留在公堂等待的贺知县满脸怒意,衙役见此刻没什么事,端来茶水伺候知县大人,反而被一阵怒骂。 彭同知端坐一旁闭目养神,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底,锦衣卫呀…… “大人,不要抓我,不是我,不是我,是苏苏勾引我,是苏苏勾引我。” 县衙外传来大声的求救声,贺知县脸色变白,不用求证他也知道县衙外是谁在呼喊。今天还真怪,接二连三的坦白自首难道是风水问题? 覃少爷被李捕头狠狠的扔在地上,随行的赵留根还不忘踹上一脚,被摔个狗吃屎的覃少爷抬头看见了知县,同时也看见了彭同知,他吞吞吐吐的喊道:“姨,姨爹!” 一股骚臭气飘向空中,覃少爷失禁了。 随即一股淡淡的胭脂香传来,苏苏跟在后,她毫不惊慌的跪下,淡淡道:“民女苏苏见过两位大人。” 好一个美人,赵留根吞了吞口水,他给这辈子见过的最美女人打分,依次为:无名女尸100分,苏苏90分,望江楼花魁70分,为何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会如此之大! 他甚至油然而生不枉此生的念头。 贺知县听闻过苏苏的美名,但没想过苏苏真如天仙之美,京城他去过,江南他去过,依苏苏之貌无论京城江南也是绝顶。 贺知县自嘲般的摇头,很正常嘛!他大意了。当初彭同知是亲自下场安排流氓地痞下套苏苏父亲赌博,待输去一切后再放高利贷,然后安排流氓将苏苏卖往怡红院,当然在关键时刻彭同知会以救星的身份出现,来个英雄救美。 能让五十岁的人下场玩英雄救美,也就只有拥有祸国殃民之貌的女人了。 其实案件不用审问,事情已明了。 贺知县惊堂木一拍,大喝道:“覃状,你为何,为何……为何要谋害小翠的性命?” “不是我。”覃少爷摆手哭泣道:“不是我,不是我……是我,是……” “究竟是不是你?” “这……” 贺知县呵斥道:“敢做不敢当,你是不是要本官动刑?本官怕你小胳膊小腿,受不了几下。” “大人,不要用刑啊,我受不了痛苦,我什么都招。” 覃少爷跪在地上哭泣着,他的讨饶伴随着一股尿骚味着实有些喜感。 贺知县见覃少爷是软骨头,也不大声呼喊,他轻声道:“把事情的缘由说出来。” “回大人,回姨爹。我初见苏苏时便心生爱慕,小生实在难忍不见之苦,故经常去姨爹家玩耍,后来苏苏搬离大院,小生也经常接济,上门拜访。但,但,小生并不敢逾越,是苏苏勾引我?在一场饭局后,她勾引我!苏苏那滚烫的果身主动靠近我,我是纯爷们,我控制不住啊,小生真的冤枉啊。” 这案子贺知县不好判,其实他心里还有些同情覃少爷,他问苏苏:“覃状所言是否属实?” 苏苏的声音很轻,“差不多吧!” “哪会差不多!” “啪”的一声响,彭同知的巴掌用力的拍在桌面惊奇响声,他怒目道:“到底是谁勾引谁?是你,还是他。” 彭同知猛的一下站起来用指着苏苏,他的手指在空中不停的颤抖,素来以儒雅文明著称的同知此刻乱了分寸,这还是贺知县第一次看见同知发火,案件不好审理。 “妾身独处深闺深处,有人陪聊也是极好的,那一夜他灌醉了我,我们就这样好了下去。” 苏苏如黄鹂般的声音从红唇中传出,披肩散发的花容失色之下竟有种令人怜惜之美。 “不是的,是她,是她故意的。” 覃少爷跳了起来,直指苏苏,大呼冤枉。 彭同知问:“如何冤枉?” “当时她装醉后,我明明有询问可不可以曰她,她默认了,所以我才误入歧途啊。” 彭同知低声道:“默认?” “是啊,是啊!” “没问你!” 苏苏轻声道:“差不多吧!” “覃状,本官有一事不明,你素来胆小,连喝花酒也畏畏缩缩,为何在此事上如此胆大?” 覃少爷哆嗦道:“是,是胡管家教我的。” 彭同知的目光望向胡管家,胡管家大方道:“当初少爷撞见苏苏姑娘的花容后茶饭不思,人瘦五斤,正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拿覃家的钱必帮覃家办事,于是我告知少爷有办法将苏苏姑娘搞到手,他爽快的答应了。” “什么办法?” “对付这种守活寡的少妇得运用体贴心,同理心,熟悉后一场酒局,尘埃落定。” 彭同知冷笑道:“好个一场酒局!无耻银妇!” “回大人,少爷是你的侄儿,或许别的男人很难接近苏苏,但这层身份能让两者之间拉近距离,说到底还是覃少爷有问题。” “我的身份没问题。”覃少爷辩解道:“是你下的药,是你下的迷药。” “是我下的药我承认,若没有你的身份我如何下药?少爷你不要这么激动,就算下药又如何,苏苏为何不报官?她自愿的,否则你如何能尝一年多的甜头?她事后不是主动缠上你了吗?你自己也说她又紧又润,这甜头只有她自愿,你才能把玩!” “放肆!”彭同知怒目而视,“所以在事发后,你们买凶杀人?” 第六十二章?需求派的逻辑推理 “不是我主意。”覃少爷慌忙的摇头,随后他又激动的点头道:“是我的主意,是我的主意。” 覃少爷周而复始的承认,否认引起了公堂上所有人的好奇,这时胡管家道:“覃少爷素来胆小,大家也清楚,可当他知道事发后会连累家族,他一个人抗了,没有告知家族,反而默认我买凶杀人,我建议大家得表扬覃少爷,明知是死也要跳下去,此乃大勇。” “啪啪啪”胡管家的掌声如同巴掌扇在同知的脸上,覃少爷的脸上…… 彭同知问道:“既然你知道会连累家人,为何还要对苏苏下手?” 彭同知很好奇,覃家全靠依附他才能崛起成为富豪之家,既然覃少爷能站在家族的利益上思考行事,为何要这么做。 覃少爷哆嗦着,“我没有下手,她主动的!” “我想听实话。” “这就是实话!” 彭同知转而问苏苏:“此事是否属实?” 苏苏凄然一笑,她没有回答,反而对上覃少爷的双眸,“覃郎,你还记得当初花前月下的誓言吗?你说如果偷情一事被人发现,你会跳出来保护我左右,今天你保护得很好,妾身心领了。” 随后她对贺同知道:“我自愿的,是我勾引了他。” 彭同知红脸怒吼:“苏苏,你知道认罪后会有什么结果吗?” “妾身勾引了覃少爷,事发后胡管家提议买凶杀人,覃少爷默认了,于是他们谋害了小翠,诬陷了冯木匠,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吧!” “你……” 彭同知双目中有火红的火焰,他激动的待在那里,大脑中一片空白。 贺知县也不知该如何审,明明该他审案,彭同知在旁观看,现在彭同知拿了主导权就算了,关键是你继续啊,我能怎么办啊。 贺知县不知不觉间鬓角处有冷汗划过。 杨曦顿时发现在这件事中起推动作用的竟然是胡管家,他问道:“提议追苏苏的是你?下药的是你?计划买凶的是你?我怎么感觉你才是主谋?” “回大人,在下不是主谋。在下只是完美的做了狗腿子该做的事,就算没有我,你认为从那惊鸿一见后事情会走往何处?覃少爷家财万贯连喝花酒的胆子都没有,我可以向这样说,他这辈子只经历了两位女人,其一是他妻子,其二是苏苏。 就这么一个人,会因为我的只言片语而勾引姨娘,这是什么行为?不说人伦上面的事,当他下吊之时,他们覃家就是无根之浮萍。多少公子哥邀约他喝花酒,他不去;如今却主动将家族推往绝路,主动将姨娘套路。请大人评理,我究竟是主谋,还是将主子想要说的话讲出来,想要做的事帮忙做?” 无论胡管家是不是主谋,讨论这事已没多大的意义,胡管家死了,和死人讨论这些有意义吗? 杨曦见公堂之上的两位大人沉默不言,他拱手问道:“知县大人,如今人证物证具在,你看小翠一案是否得重审?我发现的疑点没错吧?” 现在不正在重审吗?知县胸闷发泄不出火气。他看着杨曦那棱角分明的脸庞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触,最近有小饭馆的编排锦衣卫的故事,说杨曦是什么疾风神捕,他之前还不信,此时心里不免起波澜,这小子真有这么厉害? 传闻中的疾风神捕杨曦不是善于发现不为人知的证据吗?怎么在本官这里上演一出集体自首的故事? 怪哉,怪哉! 如今此案不仅仅影响到他的政绩,更影响到同知的名声,其实说来如果他经过一番运作,或许还能在官场留下秉公执法的美名,可同知却…… 知县问道:“你们将如何收买刀疤,如何收买证人,如何陷害冯木匠一事一一道来,不可作假。” “回大人……” 胡管家将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完完整整的讲述一遍。贺知县越听越心惊,胡管家的每一个字都在哭诉他是昏官,每一个字都在讲述他智不如人…… 随着证人的抓捕,坦白,小翠一案的真相终于大白天下。 “本官宣判,覃状通奸苏苏,谋害小翠成立,仗90,发配边疆充军……” “胡有仁谋害小翠成立,发配边疆充军……” “苏苏通奸成立,仗90,随后交于宗老处置……” “……” “打板子还是算了!” 彭同知轻飘飘的留下这么一句话,面无表情的大步离开公堂。 杨曦向贺知县拱手道:“贺大人不愧青天父母官,终于还了冯木匠一个清白,若没有他事,下官就此告辞。” “你以后别来了。” 杨曦知道知县大人不喜他,他也不计较,冯木匠没有冤死,这一趟很值,于是他在赵留根的陪同下离开了衙门。 刚踏出衙门就见到范姜安和李周在外等待,他将两人介绍给赵留根后,说道:“对岸江州城的老冯在上夜班的时候……” 杨曦将地皮送他的案子又转送给赵留根,赵留根当即一愣,“你怎么不去抓人?” “爷爷的墓地还未找到,忙得很。” “我看你不忙嘛,大老远跑来给贺同知戴绿帽,你真闲!这下好了,老子本欲前来找刘五的麻烦,现在人家连大门都不让我们进啰!” “救人一命,不寒酸。你也别诉苦了!” “行行行,爷去抓人啰。” 赵留根心想蚊子也是肉,犯人抓得越多越好。 杨曦辞别赵留根,带着范姜安回到家,他很意外李周竟也跟着回到了家,他问:“怎么了,街上不好玩?想家了?” “我在想啊,你以后会受到如何的排挤,但我想不到破局的方法。不过大人怎么知道今天苏苏会和覃少爷偷情。” “胡管家说过不出意外今天是覃少爷偷情的日子。” “大人,你真敢赌,在下佩服!” “没什么好赌的,我不是大脑发热的猛汉,我知道计划不如变化,更何况偷情一事随机性太大,但覃少爷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苏苏也不过十八岁姑娘,他俩的生理需求导致无法拒绝毒苹果的滋味,决定偷情的不是计划,而是荷尔蒙。” 李周拱手道:“大人,你这种推理法在下真没听说过,故此不懂。” “我是生理需求派,我认为人的一切行为都和生理相关,不是他喜欢,而是他馋人家的身子。” “不懂,不懂。” 杨曦望着远去的李周自嘲道你当然不懂,难道告诉你我会复活?我已经埋伏过一次覃少爷! 当然不能这么说嘛,所以才扯一些我自己都不明白的道理撒! 第六十三章?凤凰波动拳 ?杨曦嘴上说着爷爷的葬礼很忙,其实他并不着急此事,因为他也不清楚老爷子到底死透没有,这种奇异他无法对任何人述说,他见此时无事,便在范姜安的指导下修炼内力。 修炼一整天除了想睡觉,完全没有修炼出一丝内力,就这样渡过了一天,次日清晨当他起床走出卧房的时候见到院子内站着一位中年人,此人他认识,是地皮的心腹武大头。 当初他无限重生帮赵留根解决困局时,此人还陪着他聊过一整天。 杨曦拱手道:“大武哥,你怎么来了,等久了吧,你怎么不喊一声呢,请进屋坐。” 武大头尬笑道:“不敢,不敢,小的也是刚到。” “刚到个屁,他站了一个时辰。” 开口的是李周,此刻的武大头更尴尬了。 杨曦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地皮的事他不能大意,这关系到蜀锦案和奇异的人贩案。 武大头开口道:“杨大人让认的尸体有结果了。” 杨曦心里一惊,“什么结果?” “死去的十几名汉子,全是两岸三地的人,有江北县的,有对岸江州城的,有隔岸弹子石驿的,其中有位吴哥我在他面前还说得上话。” 看来城防和县衙没有问题,果然如地皮之前推断很有可能是当地人,这说明这群人在此地埋伏了数十年。 杨曦问道:“吴哥今年多大?你能介绍此人的生平吗?” “哪有什么生平,吴哥是弹子石驿的码头工人,他和我有相同的爱好,之前聊过几句,此人单身,收入不高,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在来之前还去打探了一番,他住在弹子石的贫民窟,当然那个地方的人都穷。 据他邻居说吴哥很早就住在那里了,比他们还早。大人你也知道,两江三地是长江上游最重要的水运码头,此地物流业发达,所以需要很多壮劳力,而当地的人口有数,许多壮劳力是从周边区县而来,毕竟下力干活比种庄稼赚钱。 那吴哥的左邻右舍也是从各区县前来弹子石干活的区县人,他们来此地有十年了,但吴哥比他们还早,按这推算吴哥要么是老弹子石人,要么来此地有十几年了。” 杨曦陷入沉思,埋伏这么多年,究竟是什么阴谋? 他问道:“那怪异的女子你有没有见过?” 大武头茫然道:“什么女子,死尸全是男人啊。” 哦,对了,杨曦想起自己交代过李周不要让这群人见到诡异女尸的容颜,他怕出事,这时杨曦换了个提问的方式,“你生平遇见过的最美的女人有多美?” “不瞒大人,曾经我以为是望江楼的花魁最美,哪晓得孤陋寡闻了。今天我途径上横街的时候遇见了生平最美的女人,那女人是彭同知的小妾苏苏。我都四十好几的人了,竟起了一见误终生的感慨,说来还挺惭愧的。” “苏苏不是彭同知的小妾吗?她怎么会出现在上横街。” 大武头面露遗憾,仿佛被人偷取几百年积蓄般的难受,“苏苏姑娘偷汉子一事东窗事发,今天上午浸猪笼。” 杨曦:“啊!!!” 李周见杨曦不解,解释道:“正所谓皇权不下县,苏苏偷情这种关乎人伦之事除了县衙的判罚,还要经过宗老的判罚,若在下猜得没错,应是宗老一致同意浸猪笼。” 李周见杨曦面有难色,继续道:“大人,若不是江北县属于县城,如果是村庄,此案就不该由县老爷来判,直接由村长和宗老决定。你也不要露苦瓜脸,此事一旦事发,除了浸猪笼没有其他路可以走,因为她是同知的女人,我们没有选,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无论覃少爷是强,还是苏苏主动勾引,当他们睡过后,苏苏已无活路。” “你说的道理我懂,只是……” 大武头见杨曦脸色不好看,他以为杨曦是在怜惜苏苏那张绝世的脸庞,他劝道:“杨大人,其实偷情之事无论何地,不浸猪笼的情况很少,所以你也不要难过了,大人要不要去河边看看?他们选择在江北嘴两江交汇处浸猪笼。” 还未等杨曦回答,李周惊喜道:“苏苏穿得多不多?是不是穿着白色的中衣,哎呦呦湿身诱惑,这样下水太伤风败俗,我要去讨伐他们,一群败俗之人。” 话音刚落李周兴奋异常的跑出大院,杨曦长吁一声:“你先回去吧,我知道你也想去观看,本官就不送了。” “在下先行告退。” 大武头心急急的朝着江北嘴河边跑去,只留下杨曦倥立庭院,呆望天空,而范姜安陪伴一侧。 “砸她,砸她。” “不要脸的烂货。” “死狐狸精。” 按照风俗,浸猪笼前需游街,道路两旁围满了男女老少,而扔素菜砸苏苏之人全是女人。 “哎!可惜。” 有男人面露不舍,随便被媳妇扭了耳朵,他只能讨饶。 苏苏蜷缩在猪笼内,一前一后有两名壮汉抬着她游街,身后还有有名望的宗老跟随。 街道上热热闹闹的,苏苏浑然听不见人们在呼喊什么,她只感到世界很静,说书匠讲人临死前会出现人生走马灯,人的一生会一幕幕的回荡在眼前,可她除了涌动的人头什么都看不见。 她本是村姑,还记得稍长大时,父母不准她在外玩耍,长期将她关在屋内,父母怕她的容颜闯祸,可哪成想到关在屋内少见阳光却使她的肌肤越来越白嫩。 随着她十五六岁的时候,贫穷的家里越发养不起闲人,她只能在脸上敷泥巴,弄得脏兮兮的帮助母亲干些家务活。 可不知怎么的美貌还是传了出去,先有小流氓上门捣乱,正当家人惊慌时来了大官安抚了父母,这大官正是彭同知,后来父亲拿着同知的钱,在小流氓的奉承下染上毒瘾。 结局当然是倾家荡产,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父亲习惯了乡里的吹捧,习惯了随身几十两白银的日子,只得将她卖给彭同知。 这对于父亲而言是喜事,她家终于攀上凤凰发迹,可她呢? 第六十四章?河边的细雨 ?她不被原配所喜。 更可笑的是原配和其他小妾不和,自从苏苏进门后原配竟和其他小妾联合起来对付她,将她排挤。 但这些她都不介意,总比苦寒的农家日子好,更何况彭同知还寻了别院让她搬了出去。 这样的日子她能过,可惜好景不长,几乎没什么往来的覃少爷上门送礼,她只请了一杯茶便中计。 哪有什么处心积虑的接近,哪有什么共述心声,只是一杯茶,只是覃少爷给彭同知送礼,她不知该怎么办,于是按照身边丫鬟的点拨请了一杯茶,就这么被强了。 可这有什么用,她身为一方大员的女人,无主动还是被动,苏苏都给同知抹了黑,从那天开始她就死了。 此事无论她报官,还是被人揭发,她只有死路一条。 她怕死,也很疑惑,为什么美貌带来的是灾难? 从那天起,生活对于她而言就是一出戏,和覃少爷逢场作戏,和彭同知逢场作戏,她不敢讲出来。 她很感谢覃少爷让她渡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当她放下道德的束缚后才发现覃少爷蛮不错的,年轻,嘴笨,办事畏手畏脚,小心翼翼,但是很体贴,很温柔…… 难道自己真有这么美,会让如此胆小之人不顾一切也要来睡? 我有这么美吗?苏苏埋头望着自己的双足,这双足覃少爷心疼的亲过,彭同知也把玩过,这不过就是一双臭脚而已! 苏苏想起什么,她来了精神四处打望,没看见想见之人,彭同知她不怪,覃少爷她不怪,要怪就怪这张该死的脸。 我不想被淹死,也不想被活埋;我决定不了生,也决定不了死;我拥有让人羡慕的容貌,也有让我心疼的悲催。 苏苏双目空洞,这是一段很长久的游街路,但对于她却只有一瞬那么短。 江北嘴河边,一群围观百姓围成一片,天空不争气的下起细雨,兴奋的人并没有因此而疏散,他们的衣服早已被打湿,更让他们激动的是苏苏的肚兜也显现出来。 “婊子,还真是婊子,这个时候还勾引人。” “伤风败俗,露这么多有用吗?谁会救她?” 随着宗老一声长喊,苏苏伴随着猪笼被两位汉子抛往空中,落在两江交汇处,这里水流喘急,十死无生。 苏苏的头在江面起起伏伏,一群人在岸边兴奋的大呼小叫追着跑,她的身体飞快的朝下流飘去。 不远处有一个拐弯,岸边的人追不上,他们目送起伏的脑袋飘向远方,接着又激动的朝河边的小桥处跑,打算绕过去。 漂浮在冰冷江中的苏苏,一会儿见到光亮,一会是黑黢黢的河水,她不知吞了多少口水,只感到冷,很难受,她最怕的事终于来了,被淹死。 无论怎样挣扎,哪怕扣破指甲,苏苏始终摆脱不了猪笼。 当她再也吞不下冰冷的江水,特别难受胸闷,无法出气的时候,苏苏突然感到一股气提不上来,双眼一黑,尽是虚无…… 就在这时岸边的某颗大树上,响起几声轻微的机械声,三根弩箭朝苏苏飞了过去,正中咽喉,胸口,河面上先是浮起一股殷红,随后这股鲜血被江水掩埋,苏苏终于沉了下去。 杨曦打量着袖中的袖弩,武器很棒,穿透力真强,那群人贩子拥有这么精良的装备,他们到底所图为何? 难道真要造反? “大人。” 一声呼唤惊起杨曦,原来是李周站在树下,“大人不要意淫武器了,苏苏的死因是飞镖。” 随后李周笑嘻嘻的指了指近处的范姜安,“你这弩五十米之内能纠缠二流高手,可是这里有两百米远。” “有五十米也不错了。”杨曦收起武器,他还不死心的问范姜安:“你射了几个飞镖?” “两个,咽喉和胸口。” 杨曦满头黑线,这时李周开口道:“其实大人不需要做这么多,以苏苏的情况,她迟早是死,胡管家讲述的苏苏的故事,结局是真,至于过程嘛,几乎是真,他是从自身立场在讲述此事。 至于苏苏的立场嘛,谁知道呢?她什么都认了,也不对质。其实她无论反不反驳都没有用,她身为同知的小妾,无论被强,还是主动,只有唯一的下场。” “哎,我在想啊。这么一起闹剧,最后死的竟是两位女性,苏苏和小翠。你说这个冤伸不伸有何用呢?” 杨曦的心口隐隐作痛,伸冤的结局就是这样? 李周笑道:“至少冯木匠不会死。这件案子中唯一能喊冤的只有小翠和冯木匠,其他人皆有罪。难道大人不这么认为吗?” “我当然这么认为,否则我做这么多事干什么?” 杨曦从树上跳了下来,这时李周却慌张道:“大人,别下来,你看那边,看那边。” 杨曦随着李周的手望去,只见草丛中有人爬在地上不停的痛哭,他双手捂脸不敢发出痛心的声音,此等委婉的抽泣正显露了此人撕心裂肺的难受。 杨曦问:“他是谁?” “覃少爷。” 杨曦:“哈?” “花钱偷偷混出来呗!大人,今日一别不知天涯海角,覃少爷发配充军后再难回故土,你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 “打什么招呼?胡闹。” 杨曦气冲冲的走远,只留下那忍耐着的痛哭声隐隐作响。 第六十五章?大洪水 ?清晨,离江北县不远处观音村的官道上,行人井然有序的朝着县城的方向前进。在这群热闹的人群中有三位江湖人打扮的汉子埋头其中,这三人正是四大派中五岳派的高手。 领头的是天榜第七庾含之,随行的有一流高手谢典雅,以及三代优秀弟子殷实。 几人穿着朴实,低调的隐没在人群中,谢典雅环顾四周后轻声道:“庾师叔,我们真的要进江北县城?” 庾含之轻轻点头,不再言语。 谢典雅继续道:“我刚才貌似瞧见了青城派的人,这里属于川地是青城派的地盘,我们冒然行事怕会平白起争端。” “青城派?”庾含之目露精光,冷哼一声,“没有天榜高手的门派可敬畏,但不用过于害怕他们,你的意思我明白,本门在川地没有利益,我们应当尽量少在此地现身,可事关《苦叶心经》不可不打探清楚。 出发前掌门有过交代,心经之事必查个水落石出,这不是一件小事,这是关系我们五岳派的大事。” “《苦叶心经》江湖把式而已,难道还比得上我们五岳派的绝学?” 庾含之突然停下脚步,将谢典雅和殷实拉往一边,小声交代道:“这次事件发生得太过突然,有些门派隐秘没有给你俩交代,你俩作为二代和三代弟子的领头羊有些事情得知道一二。 当今天下玉山派第一,我们五岳派和点苍派次之,可你们知道吗?在百多年前天下第一大派当属我们五岳派,天榜二十占十席,如今二十只占三席,为何? 我想范姜安的传说你们或许听说过,当年之事和传言出入不大,范姜安凭借《苦叶心经》崛起于微末之中,连屠天榜三次,屠至后期,连二流高手也能上榜,而我们五岳派作为江湖第一大派,所受打击最重。 今日《苦叶心经》重出江湖,本门不能不重视。” 谢典雅惊呼道:“这秘籍真有这么厉害?” “我也不知道。”庾含之满脸纠结,“其实从百多年前至今,只有范姜安炼过心经,据我所知并没有其他江湖人士使用过此秘籍。若不是有门派隐秘清楚的记载当年范姜安一事,我不会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厉害的秘籍。” 此刻,谢典雅才收起了轻视之心,他作为五岳派二代首席弟子,同时亦是江湖青年天骄,无论是瓦块刀,还是《苦叶心经》都提不起兴致,他的目标在中原大地的快意恩仇,争名夺利,力争进入天榜。 他在掌门的百般催促下才不情愿的赶到江北县,没想到迎接他的竟是本门第二高手,天榜第七的庾含之。 这时,谢典雅问道:“据传言《苦叶心经》是谢进一提供给粮船帮找人的报酬,依师叔之见谢进一会不会心经上的武功?” “其实说来很奇怪。”庾含之摸着下巴上的胡须道:“若谢近一真学会了《苦叶心经》上的武功,他不可能只排天榜第十七八位,除非他隐藏了实力,或者他手中的《苦叶心经》不是完整版,对武功的提升帮助不大。” “我相信不是完整版。”开口的是三代弟子殷实,他见两位门派长辈注视着自己后,才继续道:“怎么可能会有人将完整版的《苦叶心经》交出来获取一个情报,江湖中什么最重要?是武功秘籍!哪有随随便便将绝学传出来的道理。” “不错,我和掌门皆这样认为。”庾含之道:“本次任务我们得小心行事,不要贸然出头,打探清楚《苦叶心经》的情况即可,至于心经的归属问题,切莫强求。非完整版的心经意义不大,而这本书的名声的太大,小心惹祸上身。” “遵命!” 庾含之见两位后辈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当即有些欣慰,他身后的两人是门派的未来。 几人走了一会儿,来到江边城门处,城门外是一排很长的楼梯,有许多妇孺牵着孩子坐在阶梯上,这些孩子的后脖子处立得有一捆稻草。这景象引起了殷实的注意,“师叔,师兄,这些孩子怎么脖子上立有稻草呢?” 庾含之道:“这些孩子是拿出来贩卖的商品。” “啊!” “你第一次下山吧?当今天下不平事太多了,这群娃娃要么饿死,要么被人买走,买走还有个活头。” “这怎么是好?”十八岁的殷实见等着出售的小孩小的有七八岁,大的有十四岁,他未免有些难受,走进询问道:“你们为何要卖孩子呢?” 老妇搂着怀中的小娃麻木道:“家乡受了水灾,逃难至此,活不下去了。” 殷实指着附近的人问道:“这里的人全是如此吗?” 老妇点点头,这时她怀中的娃娃饿得哭了起来,老妇安慰道:“别哭,别哭,睡着了就不饿了,睡着了就不饿了……” 殷实从怀中取出粮食递了过去,食物的香气刺激着小孩的味蕾,小孩含着泪水,吞了吞口水,打量着慈祥的殷实,接着激动的伸手来抓,殷实一不留神被小孩抓破了手,这时殷实赶紧缩回了手,自顾笑道:“不碍事,不碍事。”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麻木的老妇哭出了声,“其实我不是讨饭的乞儿,我在家乡有田地,有事做,虽不及小康,尚能温饱,哪晓得一场大洪水经过,家里十口人只留下我俩啊,地被淹了,被冲了,家乡闹瘟疫,活不下去了。 大爷你行行好,将我儿买了吧,不要钱,你带走他,只求一口饭,我们家就剩这一条独苗了。” 殷实看了看站在一侧的庾含之和谢典雅,他清楚自己没有办法带走小孩,于是从怀中取出银钱放在地上,“大妈,我是江湖人,无根之萍,我帮不了你,这里有点钱财,你们想想其他办法吧。” “哎!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大妈侧身不停磕头,其余贫苦之人见殷实在施舍,他们悄悄起身围了过来,满是期待的目光寻求殷实的帮助。 殷实见围过来这么多人,他哪能帮得过来,正欲讨饶的时候,冲上来一位壮汉一脚踹飞其中一人。 “抢什么抢?还有没有王法?” 第六十六章?表哥来救人 殷实好奇的望过去,这壮汉正是粮船帮堂主王天龙,只见王天龙一巴掌扇向中年妇女,一把抢过殷实施舍的钱财,冷哼道:“谁叫你在这里行乞?你是不是要坏我们粮船帮的规矩。” 中年妇女捂着嘴角的血迹疾呼:“王大爷。我没坏规矩,没坏规矩。” “没坏规矩?”王天龙站在人群中振臂高喊,“这里不能行乞,这里人力交易市场,谁敢乱来,就是不给我们粮船帮的面子。” “这位朋友,这是我的钱,究竟是行乞还是赠送,不该你说了算吧?” 殷实将手一伸,面露挑衅之意,王天龙冷笑一声,一群帮众围了上来。 正在剑拔弩张之势,庾含之站出来拱手道:“这位大爷,我家里人不懂事,惹了诸位,我在这里陪不是了。” 殷实很意外,别说庾含之是天榜高手,天下第七,哪怕他这样的二流揍个帮众也不用怕啊,为何庾含之会如此低声下气。 王天龙笑道:“不懂事就得好好调教,小心闪了这对招子,今天老子有急事也不跟你计较。” 随后王天龙带着帮众走向不远处富家翁打扮的中年人身旁,他接过中年人递来的银票高呼道:“马上发救济粮了,请大家依次排队,请大家感谢李大善人……” 殷实很不服气,庾含之安慰道:“你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就算你将恶汉打伤,也改不了老妇人的命运。行走江湖救人一命不是这么简单的加减法。你要多看多学,用心体会。” “对啊。”谢典雅笑道:“你看人家开始发救济粮了,这里的人不会饿死。” 殷实依然不服气,“我小时候被这群地主害惨了,他们的钱别以为我不知道……” “哈哈哈,你小子。”庾含之摇摇头,“进城。” 赵留根今日心情大喜,昨天杨曦送了件案子给他,没想到凶手还真是苏小东,这是一件抢劫杀人案,是大功。 “苏小东,人证物证具在你跑什么跑?” 赵留根握着刀将苏小东逼往墙角:“你跟我回江北所,你放心我不会冤枉好人。” 苏小东蜷缩一角,惊恐的瞪着赵留根。 赵留根笑道:“你怕什么怕?你表现得再委屈,也没有用啊。” 苏小东发出如蚊子般的嗡嗡声,“救命啊,救命啊。” “朋友,你大声点行不行?你没吃饭吗?你看我锦衣卫来救你如何?” 赵留根把玩起绣春刀,眼前的苏小东太不堪,就这样也敢杀人抢劫?正当他出手的时候,一股冲击力传来,他被人踹了一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赵留根坐在地上回头一瞧,巷道外走进两位汉子,这时苏小东激动的喊道:“表哥。” 表哥? 此刻,其中的年轻汉子上前拱手道:“青城派许天睿。” 他指着边上的同伴道:“这是我们青城派的长老关伯,一流高手。我看这事是误会吧。” “什么误会?你袭击朝廷命官是误会?” 赵留根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咬着疼,恶狠狠的瞪着许天睿,他不敢动手,打不赢。 “我可没袭击朝廷命官哦。你可得讲证据。” “讲证据?难道我是自己摔倒不成?” “当然是你自己摔倒的,我们三人亲眼看见你摔倒在地。”许天睿根本就不怕锦衣卫小旗,依他对江州的了解,这地的官府没有一流高手撑门面。 苏小东见表哥这么强势,也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苏小东,你别笑得这么灿烂。你们不是要讲证据吗?好,我摔倒一事我不计较,但你苏小东抢劫杀人一案还得跟我回江北所走一遭。” “回什么江北所。我们家东子哪里也不去。”许天睿当即上前一步,指着赵留根道:“你不服气就和我生死比斗!我们按江湖规矩来办。” “按什么江湖规矩?有朝廷,有王法的?干嘛,杀人想不偿命?有这个理吗?” “赵成,王老九,李其中……”许天睿板着指头数着名字,“以上全是被我杀了的江湖人,你不服气来抓我啊?朝廷归朝廷,江湖归江湖,你不要逾越。有种你带人来青城派抓人。我们走!” “不杀他?” 旁边的关伯吧唧着旱烟,用烟枪指了指赵留根。 “不杀,让他将消息传出去。江州不是化外之地,无论你们是官府也好,是锦衣卫也罢,得做好迎接江湖的准备了。” 关伯摇摇头,赵留根的实力太不堪,来了这么多天他一直很疑惑为什么这里会有锦衣卫卫所,“我还真没猜到江北县也有锦衣卫,你说这地方要群小旗来有什么用?锦衣卫不是该镇守大城市吗,区区江北县也搞什么锦衣卫卫所?” 许天睿笑道:“或许是吃空饷,朝廷的事谁知道。” “哈哈哈。” 妈蛋!赵留根见几人走远,一脚踹向巷角的废竹篓,嫌疑犯被人劫走了,他连手都不敢出,别说关伯是川地出名的一流高手,仅仅是许天睿这名二流高手他也搞不定。 回卫所,搬救兵! 赵留根见嫌疑人被青城派的人带走,心里那个气啊。 没王法了吧! 江湖人有这么屌? 他不服气,本着自身也不是单干之人,于是急冲冲的跑往江北卫所寻找帮手。 赵留根刚闯进卫所便发现气氛不对,同僚刘豹脸色难看的坐在椅子上,当刘豹听到赵留根的声音时冷哼两句,将头偏往一处,不理会赵留根。 “气氛这么隆重是怎么回事?”赵留根环顾四周道:“气死我了,青城派的人要造反吗?刚才竟从我手中抢走嫌疑人,兄弟们抄家伙跟我上,这个场子不找回来不行。” 刘豹翻着白眼道:“你要和一流高手抢?” “干嘛?我们江北卫所没人吗?将所有官兵拉出去,我不信还怕了他不成。” “江湖争端不靠人多,而靠人精,我们是精锐吗?你带这么多人有屁用!” 刘豹用力的拍了拍桌面,激起一阵灰尘。 赵留根道:“我们不是精锐,谁是精锐?你们这么沉闷干什么?” 刘豹长叹一声,边上的同僚贾永道:“刘豹和许天睿单挑输了。” 赵留根:“???” 贾永继续道:“今天不知吹的什么风,青城派的许天睿找到刘豹要过几招,大庭广众之下怀疑我们的执法能力,刘豹气不过动手后吃了大亏,后来我带上卫所力士三十人欲讨回场子,却被关伯一人挑翻,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锦衣卫终于成为大街小巷的笑话。” 第六十七章?反常没必要 赵留根疑惑道:“关伯有这么厉害?他不就是个一流吗?带上弓弩怕锤子。” “弓弩只有县衙才有,再说你带上几十人在街上能施展开来?” “我去县衙想想办法。” 赵留根正欲转身往外走,却被卢百户喊住,“等等。” 众人见是百户前来,当即打起精神起身问好,卢百户摆摆手见众人坐好后说道:“最近不用去县衙,我想他们不会搭理你。” 卢百户脸色不好看,赵留根清楚是怎么回事,他解释道:“百户大人,局势不一样了,如今有江湖门派中人惹是生非,挑衅官府,妨碍治安,县衙和我们合作才是双赢。我承认之前是有些事情恶了知县,可如今局面不一样,世面不太平。” “世面太不太平和知县没有关系。你或许不知道,今早有门派中人挑衅李捕头,反被李捕头拿下,反而是我们锦衣卫吃了瘪,你认为知县会看得上你?” 赵留根不信,“是不是哦?就凭李捕头那三脚猫功夫?” 卢百户道:“架不住他人多,五十把弓弩对准丐帮的丹宣朗,哪怕是二流高手也只能站在路边被李捕头揍。” 话毕,卢百户摇头笑了起来,二流高手被李捕头这种不会武功的弱鸡揍了,就凭弓弩多! “你们得多学学别人办事的长处。” 赵留根不服气:“他还不是跟老子学的,拼人数个嘛。谁叫他们负责城防有弓弩,若老子有弓弩立即前往青城派拿人。” “拿什么人!”卢百户呵斥道,“你别轻举妄动!” 卢百户清了清嗓子露出严肃的表情,“从今开始诸位手中的各类民事和刑事案件得停下来,我们不要过多的介入衙门执法的案件。江北县甚至对岸的江州城地处偏远,说句实在话这里不该设置锦衣卫卫所,但朝廷有朝廷的考虑,前些年江北县过于安乐,不需要我们锦衣卫有所作为, 不过我对在座的同僚的办事能力感到满意,诸君没有停歇下来,反而为维持江北县的治安而努力。如今事情变了,因为某些原因我们江北县已不是化外之地,本官已接到蓉城千户所的通知,从即日起激活江北县的锦衣卫,请诸位同僚努力监视江湖动向。” “就凭我们?”大清早吃瘪的刘豹很诧异,“那群江湖人我们打不赢啊。武力不够导致执法都成问题。” “你这种想法就是错误的想法,我只需要你们监视江湖动向,并没有让你们动手。若真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只需上报,毕竟各位是缇骑,工作以情报为主,你们不是行动组的人,不需要动手。” “百户大人。”赵留根问道:“据我了解,自从谢进一来到江北县后,我们这里渐渐出现了许多江湖人物,早些时候的丐帮,今天的青城派,我在想他们的目的究竟是《苦叶心经》,还是瓦块刀这个人,谢进一要找瓦块刀报仇,这两个人肯定是要动手的,而其他江湖人士难道也是为了找瓦块刀报仇?或者他们是为了《枯叶心经》?” 卢百户点点头:“赵留根不愧为江北所的中流砥柱,我看你很有希望升任总旗,如今江北所缺人,提拔总旗一事也得提上日程,蓉城那边的领导已经同意从内部提拔总旗一名。其实江湖上的事我们只需要知道即可,更多的需要知道连江湖中人都不那么清楚的隐秘。” 随后,卢百户神秘一笑,“锦衣卫可不能只盯着江湖。你们去办事吧,赵留根留下。” 虽说新日子,新气象,可江北所的锦衣卫见卢百户不需要他们执法行动,还有些不习惯,光打听情报该怎么做呢? 在座的几人没有在百户面前表露出疑虑,反而赵留根大大咧咧的跟在百户身后朝后院走去。 这群留下来的锦衣卫见百户的身影远去后,便七嘴八舌的低声讨论起来…… 卢百户领着赵留根来到办公的宅院,这地方位于江北所一角,很清静。当赵留根踏入别院后,就看到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背对大门站在黄桷树下,抬头望着树荫。 这时卢百户小心翼翼的上前拱手道:“千户大人,赵留根带来了。” 千户? 赵留根一愣,千户是什么概念? 整个大明几十万锦衣卫只有十四名千户! 千户是锦衣卫这座金字塔中最顶尖的人物。 怎么还来了位千户? 其实赵留根不知道,他还听过眼前这名千户的故事,此人正是范大龙,蓉城锦衣卫千户,整个西南片区锦衣卫的实权人物。 范大龙回过头,脸上的胡须刮得干干净净,这种白净和满是横肉的脸很不搭调,赵留根暗自有些发笑,明明长着土匪恶霸的脸却偏要刮得这么干净。 “赵小旗。”范大龙未等赵留根先行问好,抢先笑道,“几天前你抓了一批人贩子?最近这段时间有没有关于人贩子新的调查进展?” “下官还未查出什么。” “别担心,我听闻你也是受害者吧?” “哎呀,那该死的刘五出卖我!千户大人,我有一事不明,那群人贩子为什么要抓两位会武功的三流好手呢?他抓我们有什么用呢?我又不可能为他效力。除非是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哦,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回大人,不知你有没有见过由几具身体拼凑而成的尸体,会不会是做这类的事情?毕竟我们是习武之人,身体气血比普通人要强大,正好拿来做这种实验。” 范大龙突然严肃起来:“赵留根,你是在开玩笑吗?” 赵留根顶着冰冷的目光咋呼道:“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合理讨论案情而已啊,发什么火嘛。” “发火,我可没发火。”范大龙笑了笑:“你指的那具女尸已经化了。我来之前亲自去了一趟敛尸房,可惜那女尸的花容月貌我没见到,但她的尸体已化成脓水,再美的月貌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怎么会化?” 赵留根很诧异,好好的尸体怎么会化呢? “赵小旗,你知道为什么朝廷要在江北县设置锦衣卫卫所吗?” 赵留根面对范大龙的这个问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以江北县的规模设置锦衣卫卫所确实很反常,没必要。 第六十八章?天榜第三 “你看看对岸的江州城,亦或者是隔江的弹子石驿站,江州城比江北县大,弹子石不如江北县,但他是重要的军事驻防地,这两个地方的锦衣卫驻守力量是不如江北县的。因为江北县的锦衣卫主要由小旗组成,没有基础士兵,而其余两地的锦衣卫基层为普通力士,普通士兵,简单点而言你们江北所的锦衣卫属于精兵。” 赵留根疑惑道:“精兵?” 不像啊! 他来锦衣卫这么多年,总觉得这里和衙门差不多,像什么监察江湖动向,监视百官之事他从来没参与过,反而主要办理各类刑事案件。 “是精兵不假,但是这里的精兵并没有起到精兵的作用,因为朝廷没有激活各位。为什么这样讲呢?之前朝廷只是保持江北所具备三流武力的行动力,并不需要你们执行什么。 这关系到一个很大的隐秘,百多年前本朝正是兵强马壮,耕者有其田的好岁月,可就在这么美好的日子里云贵等地有乡民造反,这次造反波及数省,共计数十万人参与。此次参与造反的老百姓和历史上的其他老百姓不一样,他们吃得上饭。 历朝造反之徒皆是吃不上饭的苦人,要么造反吃个饱饭,要么饿死,但本朝的这次造反却是云贵等地的富户为基础,甚至还混杂读书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不能称为造反,因为他们攻打衙门不是为了政权,不是为了财富,你猜他们是为了什么?” 范大龙见赵留根摇头,继续笑道:“他们是为了长生!” “本次作乱之徒皆是长生教之人。长生教至先秦起便行走世间,他们多隐世而居,?从来就没有成规模的冒出头,可是不知为何在百多年前长生教犹如凭空而起,成规模,成组织的攻打县城,掳掠人口用以祭祀。云贵两地因此而死的百姓多达百万。后来在我们锦衣卫官兵的围剿下终于打到了长生教。 可是我们并没有抓到长生教的中枢和首脑,与其说被我们消灭,还不如是长生教得到了想要的东西,重新转入了地下。 朝廷在江北设立卫所的原因是当年这附近发生过活人祭祀事件,长生教在周边区县献祭了两万人,想不到沉寂上百年的长生教又重现于世。” 赵留根问:“千户大人,那群人贩子是长生教余孽?” “按照行事手法来讲多半是。我研究过长生教的档案资料,这种拼接尸体的手法正是长生教的惯用手法,他们这么做是为了压制一股强大的灵力。这是他们召唤仙人的一种方法,他们会将仙人的灵魂召唤到强壮的身体内,以此来驾驭仙人的灵魂,我想他们抓拿会武功的三流好手,正是有所图谋。” “大人,这个世界上会有仙人?假的吧。他们有这种实力何不自己组织政权?别说仙人,就那群江湖人也不好搞啊。那群贼人仗着自己有武功浑然不将我们放在眼里,别说伸张正义,连维持治安也难。” 范大龙道:“世间一直有关于呼风唤地的仙人记载,其实我对这些也保留意见,但经历过长生教的事情使我无法不去相信。赵小旗,长生教的事情我见识过,同时我主要的工作方向和世界上的仙人有关。 本官和你讲这么多是因为你经历过这些事,为人也机灵,本官以后还需仰仗你。我们锦衣卫主要分为行动组和情报组,而你们江北县的同僚属于情报组。这是明面上的两个组别,其实在内部还有一个十分隐秘的组织——夜不收。 夜不收所针对的是阳光背后的邪恶。我范大龙,锦衣卫的十四名千户之一,也是锦衣卫的夜不收。你不要感到好奇,你们卢百户也是夜不收之一。接下来的日子你不要过多的介入江湖上的事,你主要的关注点得在长生教上面。 当然长生教行事隐秘,不容易查获,但是江北县附近的游方道士之类你需要多打听一下。若是发现了什么请立即上报卢百户,切莫轻举妄动。” 赵留根拱手道:“大人,江湖的事不能不管啊。那群人已经扰乱了当地治安,就这么让他们乱下去,我怕长生教的事情没查出来,江北县却先乱了。” “哈哈哈。”范大龙大笑起来:“没什么好担心的,听说赵小旗在青城派那里吃了瘪,其实青城派的许天睿四处找官府惹事是为了宣章青城派在川地的名头。如今五岳派,丐帮,龙虎山等江湖响当当的门派核心人物皆因谢近一之事来到江北县,作为东道主的青城派必须要将自己的名头打出来, 江湖就是这样,你如果不凶别人就会打你,青城派作为川地门派自不比中原各大派,他们若不凶一点,只怕后面的事情就不好操作了。” 赵留根气急道:“他们要凶,要杀出威名,就别来找我们官府的麻烦?什么玩意!” “江北设置卫所有百多年,这百年来此地锦衣卫的战斗力别谈也罢,当然朝廷不需要你们砍人,行动这事自有行动组的人去做,所以这给了当地门派一个错觉,他们没有将江北的锦衣卫放在眼里。 不仅仅如此,我们川地远离中原和江南,本地的锦衣卫主要重心不在江湖中,而在长生教,仙人,以及各种隐秘事件,这给了当地江湖人一种错觉,认为我们锦衣卫不过如此。 赵小旗,若是你需要,本官可立即走一趟,待本官将关伯和许天睿的人头提来为我们本次任务接风洗尘,你看如何?” 范大龙犹如老实的庄稼汉子,他谈及杀掉一名一流高手是那么的轻松加愉快,赵留根从他的眉间见不到一丝杀气。赵留根尴尬道:“人家是一流高手。” 范大龙大笑道:“哈哈哈!当今天榜第三是哪个谁呢?” 卢百户接道:“玉山派曹正阳,前年才杀上天榜第三,自从范大人杀掉前天榜第三马少群后,天榜前三的位置有两年未动了。” 什么?范大龙杀掉了前天榜第三? 第六十九章?有什么大案 范大龙见赵留根惊讶不已,笑道:“赵小旗,别这么惊讶。正所谓术业有专攻,你作为情报组的优秀人才,只需要发挥自身的优势即可。而我身为夜不收暗杀组的人才,当然杀个天榜不在话下。 赵小旗,我能体会你的心情,青城派让你不愉快了吧?本官杀了他们又如何!” “大人,这样不好吧,凡事也得讲证据,虽说他们抢走了犯罪嫌疑人,但我们也不能随便动私刑啥!” “哦,我们锦衣卫什么时候讲过证据?”范大龙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赵留根,“我们锦衣卫什么时候不动私刑?你真有趣。” 有趣个毛线,虽然自己的组织很流氓他应该感到开心,但遇见范大龙这么说杀天榜就杀天榜的人,心里又发怵。 这种酸爽太难受了。 “赵小旗,今日之事就这样吧。经过组织这么多年的观察,你搞情报工作很不错,本官近期会在此地待一段时间,主要就为长生教的事。你好好干,若在这件事上有功劳,本官会提拔你为总旗,同时邀请你加入锦衣卫夜不收。” 在赵留根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范大龙扔来一本书籍:“这是武学《千征风神掌》,有空好好研究。” 赵留根猝不及防的接过武学,问道:“这是什么品级的武学?” “一流。” “这?”赵留根目瞪口呆的望着范大龙,只见范大龙笑道:“其实以你的资质要想将此书吃透,恐怕有生之年很难。赵小旗不是习武之人,但我们锦衣卫也不会亏了赵小旗,这套掌法适合逃命,是我们夜不收中最著名的逃命掌法,其掌力坚韧有余,攻坚不足,不过所配套的轻功身法当属一流,请小旗别意外,这些年你帮朝廷破了这么多案子,有功得赏。” “那我可不可以将这武功传……” “当然不能。”范大龙笑道:“别透露出去哦,哈哈哈。” 赵留根见范大龙端起茶杯,知道该离去了,于是拱手道:“谢过大人,下官出门办案去了。” 江湖门派的事情他暂时放一边,但是刚才范大龙提及无名女尸化成水的事不能不引起他的重视,长生教?仙人? 赵留根急切的往敛尸房走去。 “范大人。”卢百户见赵留根走远,他拱手问道:“你确定选择此人?” “朝廷从未想到会有激活江北卫所的这一天,既然他和此事有牵连,同时为人机灵,吸纳他成为夜不收也不为过。” “但是此人太不着边际,实属小流氓一名。” “你呀,用人太过拘束。我们夜不收的一哥,拥有广寒威名的邵康山是怎么加入锦衣卫的?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范大龙的目光死死的瞪着树角,连大拇指在石桌上按出一个印子也没发觉。卢百户见状安抚道:“故人已去,还请范大人不要过于伤心。” “来?去?这事没完!” 范大龙闭目养了会儿神,开口道:“邵大人之死我们锦衣卫是不会轻易放过,此案总会掉一地的人头。只是这长生教之事太过诡异,如果这群人真要召唤仙人下凡,那么谁将会是仙人的容器? 赵留根?亦或者其余内力更强悍的武林中人?我很在意谢进一这人,他出现得不是时候。” 谢进一在当前拿出一本绝世武林秘籍是合用意? 难道是为了吸引江湖人前往江北县?他会不会和长生教有关联? 谢进一,新进的天榜高手,有点意思!范大龙微微点头,谢进一是他下一个调查目标。 小翠的案件完成,爷爷下葬的事情得提上日程,杨曦再次询问了范姜安,在江州地界的黑暗深处真没有爷爷的消息,以范姜安的推测爷爷的灵魂早已离开了江州。 杨曦问:“灵魂离开江州会去什么地方?” 范姜安摇头道:“在我活着的时候传言人死后会下地狱,会进黄泉,或者去极乐之地。无论哪种说法,总之人死后会进入另一个世界。 但我死后没有地狱,没有黄泉,只有一片黑暗。一片漆黑,以及游荡其间的灵魂。” “这群灵魂就这么一直待在黑暗中?他们和鬼神有什么区别吗?” “杨大人,虽说我死了百多年,但百多年的时间对于鬼神不过一瞬间。在江州这片地的黑暗中,我和李周属于老人,已经找不到比我和李周还老的灵魂。之前比我还老的灵魂们陆陆续续的失去生机,消散了。 就如同人会死,兴许灵魂也会死吧。我不想这么快消散,不想和那些前辈一般就这么消无声息。” 杨曦疑惑道:“灵魂会消散?我还以为世间有鬼神呢。” “哈哈哈,其实在老一辈灵魂口中还真有关于鬼神的传闻。据说人死后会下黄泉,入地狱,可是不知怎的黄泉路断,地狱无门,新死的灵魂弥留世间,永坠黑暗,直至将灵魂能量耗尽而消散。” 范姜安见杨曦不信,继续道:“我也不知这是真是假,也许真吧,也许是人的念想。” 鬼神之事对于杨曦太远,他暂不关心此事,杨曦喊来马嫂子交代道:“最近有空你帮我去梅机子道长那里问问,看看有没有什么风水宝地可以下葬。” “咋了,急了?”马嫂子很奇怪,杨曦之前不急,现在怎么急了起来,她乐呵道:“不瞒你讲,我前天去请过梅机子道长,可是道长不在家,据说云游去了,要不我改天再去看看?” “道长云游需要多长时间?实在不行换一个道长吧。” “梅道长可灵验了,我情愿等几天。” “哎,等就等吧。” “对了,八通茶馆的地皮有托人带话,他邀请大人去四方酒楼看看,好像是什么关于财货的事情?” 马嫂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拉住杨曦交代了一番,杨曦和范姜安相视一眼,难道是因为蜀锦沉船案? 地皮那家伙要动手了? 杨曦问:“地皮有没有细说是什么财货?” “没有。” 杨曦见马嫂子实在不知,点头道:“没事,我过去瞧瞧便知晓。” 于是杨曦领着范姜安往外走,经过两条街后他们遇上了李捕头,只见李捕头带着一群人风风火火的走在大街上,杨曦上前招呼道:“李捕头,带这么多人出来有什么大案发生吗?” 不外乎杨曦这么询问,李捕头身边至少围满了三十人。 第七十章?县志记载 李捕头见是杨曦,愁道:“老子闯到个鬼哦,今天清晨出来办事就遇见青城派的弟子要和老子火拼,还好老子从来不放单线,否则就惨了。我听说你们锦衣卫的刘豹被青城派的人打了,貌似赵大人也在青城派那边吃了亏!” 杨曦很意外,“青城派敢找朝廷的麻烦?” “也不叫找麻烦,哎!”李捕头郁闷道:“这群江湖中人平时敬朝廷远之,我们江北县确实太过偏远,又有粮船帮抓死了基层百姓,几乎没有门派重视此地,没油水嘛。 不过如今之势各大门派似乎要入驻江北县,身为东道主的青城派一直视川地为其禁脔,他们怎么可能会放任其余门派轻易进入江北县,这不早早的开始打出威名吗, 立威的最快方式不就是碰朝廷的瓷吗?” 随后,李捕头笑道:“你小子可放心了,经过今天早上的大闹一场,青城派不会再出手了,他们可风光了,哎!倒霉的是我们。” “难道县太爷不管?朝廷不管?” “县太爷说江湖中的事是你们锦衣卫的事,呵呵呵,你懂的。我讲正经的,你要当心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群江湖人会武功,来个暗杀什么的,谁都怕!” 暗杀?杨曦笑笑不语,随后告别李捕头继续前往四方酒楼。 两人刚走未一会儿,他身后的范姜安开口道:“我估计青城派已给知县的亲戚送过礼,所以知县才会睁一眼,闭一眼。毕竟江湖中的事情只要不闹大,场面上别太难看,对知县的影响不大。很多事情民不告,官不究。” “既然如此要律法有什么用!”杨曦有点怨气,他突然问道:“和青城派的人交手你有几层胜算?” “那要看他是不是天榜!天榜之下我能周旋一二,请大人放心我本是死人,不怕受伤,不怕痛,管他什么一流二流,先走上几招再说。” “不需要你惹事,我和李捕头他们不一样,哪怕是江湖人犯案,我必捉拿。” 杨曦棱角分明的脸庞露出坚毅的表情,江湖人他不怕。 如同瓦块刀这般屠人全家之人竟没官差前去抓捕太不可思议了,说起来江北县的江湖事全因瓦块刀而起,若不是谢进一拿出绝世秘籍抓拿瓦块刀,说不定这群江湖人根本就不会来。 难道就因为瓦块刀是天榜高手?追击成本太高? 杨曦轻叹一口气,无论什么高手他也会想尽办法抓捕。 临近中午时分杨曦终于赶往四方酒楼,这是座拥有四层楼高的小楼,这家店的价格适中,深受八方商客的喜爱。 杨曦在小二的带领下来到三楼,地皮早早的在此等待,他很诧异,四方酒楼没有包房,地皮约他来究竟是何意? 按照杨曦的理解地皮应该要搞他才对,为什么会选择在大庭广众之下谈事。 地皮选择靠近窗边的位置,从这里望下去正好是街道,道路中有密密麻麻的人头涌动,一片繁华的样子。 地皮见杨曦走来,起身相迎:“杨大人,快过来坐。” 还未等杨曦发话,范姜安飞快的走向座位,用衣袖擦了擦椅子,又挥了挥桌面,弯腰扶着杨曦的肩膀,伺候入座。 这一套动作搞得杨曦直冒黑线,范姜安太那个啥了,这家伙真是曾经的天下第一? 地皮见到眼前这一切也发愣一秒钟,随后很好的掩饰了心中的不屑,区区小旗竟搞这么大的排场,他看不上杨曦。 “杨大人,请喝茶,这是上好的龙井茶,每年也只有这个时候能品到最正宗的……” 地皮面带微笑夸夸其谈,杨曦越是不堪,他越高兴。 “你找我前来有何事?” “杨大人你做生意吗?” 杨曦没想到地皮会来这手,他说道:“我不做生意。” “最近我准备搞船跑货运,但是手中的钱有点不够,我东拼西凑找了些人合伙,不知道杨大人有没有兴趣?大人可出1千两占三层股份,最多十个月能回本。” 杨曦沉默不语,这笔钱他有,他也愿意出,若推断没错,地皮出手了,入股跑船是陷害嫁祸他的手段,只是不知道接下来地皮会如何出招。 但他找不到缘由说自己有钱,杨曦身为锦衣卫年收入不过50两,他又如何来1千两? 地皮似乎看出了杨曦的为难,“杨大人,这件事情不急。我也在凑钱,还没齐呢,做生意的事情以后细谈。只是……” 这时,地皮压低声音,靠近杨曦道:“大人,你近期追查的人贩子一案出了变故,里面有具尸体化成了脓水,这事很怪异,貌似和妖术有关。” 杨曦问道:“妖术?” “在很多年前周边下属区县出现了瘟疫,死亡人数多达两万人,有些村落全村人死得干干净净,无人生还,只留下无人看管的房屋,牲口,这事在县志里面有记载,属实。 但是又有另一种传言,说是有人发现了仙人墓地,他们偷挖仙人墓地,导致里面守护仙人的僵尸跑了出来,而瘟疫正是由这些僵尸引起,当僵尸化水后瘟疫便会传播出来。” “所以你认为是僵尸引起的妖术?” “哈哈哈,小的讲的这个故事至今仍在周边区县的老人口中流传,我实在是找不出尸体化成脓水的缘由,临时想起这个故事,于是讲给大人听。好像化水的那具尸体本来就诡异,据敛尸房的人讲那尸体是由几个人拼凑而成,特别是那张脸,十分的惊艳。” 女尸? 杨曦心里一惊,那具女尸化成了脓水? “大人,僵尸的故事不知真假,但有传闻当初真死了数万人。” 杨曦道:“江州座靠两江,有洪水泛滥导致瘟疫流行是很正常的事,或许当年真闹瘟疫吧。” “大人,县志里记载了瘟疫之事,但是没有记载洪水哦。事发的几个村落至今仍流传有僵尸吃人的鬼故事,只怕事情没这么简单。请大人得当心此案,尸体化脓水闻所未闻,其中一定有怪。” 这事情还真有怪,范姜安也提到过,江州府这片地的黑暗中就没有人贩子的灵魂出现过,人死后灵魂必然会现身黑暗,但这群人贩子就不一样,他们死后并没有灵魂留下。 难道这群人没有灵魂? 不对啊,当初那书生的身影历历在目,不像是没有灵魂之人啊? 第七十一章?出门带公公 四方酒楼三楼的角落处,丐帮长老丹宣朗靠坐在椅子上,他很意外青城派为何会邀请他商议大事,他们丐帮和青城派没什么交集啊。 丐帮是全国性的门派,而青城派是地区性的门派,两者之间没有利益冲突,难道青城派要冲出川地,走向中原? 也别怪丹宣朗会这么思考,青城派身为地区性门派其实力早已位居全国性门派的中流之境,青城派蜗居川地这么多年,也是到了入驻中原的时候。 许天睿慢慢的品着茶水,坐在他面前的是丐帮长老丹宣朗和弟子花可儿,他邀请丐帮并不是为了北上中原,川地这么肥,又没人来打扰,搞门派是为了什么? 为了利益! 既然川地有利可图,青城派又何必北上! 许天睿道:“丹长老,久仰大名。此次邀请两位前来不为别事,正为还我们青城派一个公道。” 丹宣朗皱眉道:“公道?” “哎!”许天睿面露难色,“事情是这样的,我们青城派弟子邹川和粮船帮帮众起了口角,就在前夜邹川活活被粮船帮打死,这个公道我们青城派不能不讨回,无论发生什么事你杀人就是不对!” 许天睿抿了口茶,继续道:“我想丐帮的朋友一定很清楚粮船帮的实力,他们拥有帮众数万。说来惭愧,我们青城派上下不过数百人,而粮船帮的人虽然战斗力不精,但人数众多,多得连贵帮也无法进入江州两江三地。 就算是这样,这个仇我们青城派不能不报。我已邀约了龙虎山和五岳派的英雄豪杰于明天去粮船帮走一趟,为青城派做个见证,不知丹长老意向如何?” 丹宣朗能有什么意向?他近期听说粮船帮得了《苦叶心经》,于是急冲冲的赶往江北县一探究竟,至于青城派死没死弟子和他无关。 但他转念一想,不对呀! 青城派的弟子好巧不巧的在这个当口上被粮船帮的人杀了? 丹宣朗不傻,最近两天许天睿四处惹事树威名,他连官府都不放在眼里的人会怕粮船帮? 开什么玩笑! 丹宣朗道:“杀人偿命是江湖规矩,我们丐帮虽不是名门大派,但也是维护公道之人,请许少侠放心,明日我一定会前往粮船帮为少侠助拳。” “哪有什么助不助拳的,我们是去讲理的,不是去惹事的,希望各位江湖豪杰能做个见证。” 丹宣朗哈哈大笑起来,“好说,好说。” 别怪丹宣朗高兴,他前往江北县的目的只有一个-----《苦叶心经》,正愁找不到机会接近粮船帮,想不到青城派早早的递上了枕头。 我知道你们青城派有阴谋,我们丐帮也不怕! 许天睿本来也不想邀请各大派,他此次前来江北县不为别的,正为《苦叶心经》。前天夜里他和关伯偷偷潜入粮船帮总部,欲偷袭帮主江正浩,获取心经。在他来看江正浩区区二流顶峰水平,不是一流高手关伯的对手,哪晓得关伯勉强和江正浩打了个平手,若不是他俩跑得快,搞不好还会折在粮船帮的手里。 经过他多方打听,江正浩才入一流不久,传言正是炼了《苦叶心经》上面的武功,这下许天睿坐不住了,如果关伯勉强能和江正浩打平手,那么他们青城派能稳赢江正浩一头的人只有掌门。 事到如今,越来越多的江湖门派因为《苦叶心经》潜入江北县,若许天睿不做出什么反应来,他们青城派会在这场竞争中淘汰,毕竟青城派的顶尖战斗力不如中原大派。 所以许天睿才四处惹事,树立威名,要告诉江湖中人他们青城派不怕事,有实力;同时邀约其他门派共讨粮船帮,毕竟他们青城派才是受害者,他们青城派占据了道义的高度。 其他门派要脸就得配合青城派,当然其他门派不要脸许天睿也拉不住。 不过事情的发展在许天睿的意料之中,中原各大派还是要脸面的。 两人将正事聊完,就开始天南地北的讲着江湖趣闻,正当起劲的时候发现了杨曦的身影,丹宣朗瞧了瞧许天睿以为这家伙要做些什么,许天睿却面无表情的品着茶,他要做的已经做完,许天睿又不是铁憨憨,有事无事偏要和穿制服的人作对。 杨曦和地皮闲聊一阵,他叮嘱地皮继续查探那伙人贩子的消息,他总感到此案有蹊跷,同时虚与委蛇地和地皮保持良好的关系,毕竟事关蜀锦一案。 杨曦见时间差不多了,他打算去敛尸房探查女尸的情况,于是起身道:“今天就这样吧,我对入股跑船做生意很有兴趣,至于钱的事情,你给我时间想想办法。” 杨曦欲拖住地皮,地皮选择嫁祸他是一件好事,他装着不知道,露出迫不及待咬钩的急切。 地皮望着杨曦上钩的样子,心里窃喜,哪有不爱财的人,这不杨大人上套了吗?他忍住笑意道:“不着急,八字还未一撇,我也需要时间做准备,到时我在通知大人。” “好,好,好。” 杨曦满意的点头,范姜安上前一步伺候着杨曦起身离席。 杨曦不习惯范姜安的殷勤,但范大侠执意如此,他又拗不过。其实杨曦不知道,地皮之所以选择他,就是因为他身为小旗竟有这么大的架子,还请下人伺候左右,比县太爷的排场还大。 在地皮看来杨曦是爱慕虚荣,贪财之辈,不选择他,还选择谁? 此时的杨曦不知道,在酒楼的角落的丐帮长老丹宣朗正和青城派的许天睿商量着要事,丹宣朗远远的看着杨曦,他嘴角上翘,满是不屑,嘲讽道:“江北县的锦衣卫排场真大,出门还有下人伺候,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门派掌门,不知你们青城派出行有没有这么大的排场。” 许天睿摇头道:“一群贪官!” “贪不贪难说,不过这小哥的排场真恶心。他这身制服应该是小旗对吧?” 许天睿道:“江北县的锦衣卫几乎全是小旗。” “一群蛮子而已。”丹宣朗满脸鄙夷,“在中原别说小旗,连千户也不敢有这么大的排场,他算老几?出门还带太监?” 第七十二章?摸摸龙抓手 “站住!” 杨曦刚起身,就被不远处的人喊住,他回头一瞧正是丐帮长老丹宣朗。杨曦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见丹宣朗一副江湖人打扮,于是拱手道:“不知这位朋友有何事?” 有礼有节,不卑不亢,邻桌食客忍不住的点头赞赏,杨曦身为锦衣卫不仅面容姣好,同时无以势欺人的表现,毕竟丹宣朗的语气不怎么友好。 许天睿很意外,同时又很理解丹宣朗的行为,丐帮的人要立威了。 丹宣朗找杨曦的麻烦是思索片刻后的决定,如今青城派占了上风,他们丐帮不能被对方比下去,他要证明丐帮有实力,跟着丐帮混的朋友不用惧怕朝廷。 在江北县树立威名是件不容易的事,江湖帮派粮船帮的实力太弱,同时江北县以及对岸江州府没江湖高手,碰锦衣卫的瓷是较好的选择,毕竟这里的锦衣卫多是小旗,具有一定的武功,同时武力不高。 谁叫你是锦衣卫,谁叫锦衣卫的名气大,谁叫江州府几十万里地的官府没有高手撑场面,爷不找你找谁? 丹宣朗指着杨曦身旁的范姜安问道:“大人是京城的官?” 杨曦回头望向范姜安,很意外丹宣朗会这么讲,难道范姜安附身的这幅身体是京城的大官? “既然不是京城的官,出门还带太监?你好大的威风?” 杨曦质疑道:“你说谁是太监?” 丹宣朗满脸不屑,一口浓痰吐在杨曦脚边,讥讽道:“江北县锦衣卫的小旗好大的威风,出门在外还有专人伺候,我怕江州府的知府也没有这么大的排场吧?” 范姜安过于殷勤这事杨曦也感到头痛,不过又不是什么伤风败俗之事,他招谁惹谁呢? 杨曦转念又想到李捕头谈及的江湖人找茬的事情,他当即明白此人要惹事。 消息灵通的地皮认识丹宣朗,此正人是川地丐帮分舵的长老,据说有二流巅峰的战斗力,和粮船帮的帮主江正浩不分伯仲之间。他灵动的双目咕溜溜的转动着,在顷刻之间地皮有了主意。 地皮后退几步,装着不认识丹宣朗,若动起手来他怕殃及池鱼,就算今天平安无事,以后丐帮找上门亦是件麻烦事。 杨曦打量着脚边的浓痰,道:“排不排场和你无关,我既没犯法,又没违背道德,这位朋友若有什么意见本官虚心接受,若没什么事本官先行告辞。” 杨曦难得的用了“本官”这个词语,以锦衣卫小旗的身份用这个词不很恰当,他故意如此,他知道江湖人好面子,讲辈分,重视等级,杨曦这么讲的潜台词就是:你来打我啊! 他说这句时从头至尾就没有正眼瞧丹宣朗一眼,藐视之意流露在外,毫不遮掩。 范姜安这种天字号的高手伺候左右,还有什么好怕的,一流高手也敢过几招,死了又重新召唤复活,如今江北县的江湖人仗着武艺欺人,这股歪风邪气不能不压下去,你们江湖人要立威名,我们朝廷难道就没威名? “有点意思呢,区区小旗敢称本官?也不怕闪了舌头!”果然丹宣朗见杨曦无视自己,还自称本官,顿时火气上头,他运转轻功,轻轻一跃,跳至杨曦身前,此刻两人相距不到三米远。 丹宣朗上下打量着杨曦,讥笑道:“大爷我欲扇你两巴掌好让你知道天下有多大,你小子什么都不缺,就缺教育,既然你这么横,也别怪爷不客气。” 杨曦道:“扇我两巴掌?你可知此等行为是袭击朝廷命官,轻则牢底坐穿,重则是杀头!” “诶,小旗大人,此言差矣,爷是代替朝廷教育你,怎么会是袭击朝廷命官呢?” “你代替朝廷?你在朝廷居何职?” “没有,我是义务帮忙,我是友好市民,哈哈哈。大家说是不是呢?” 周围的食客没有响应丹宣朗,反而让出位置退到一边,驻足观看,最近消息灵通之人皆清楚江北县来了一群江湖好汉,锦衣卫在这群好汉手中吃瘪不少,也不知为什么这群好汉盯上锦衣卫,四处找麻烦,估计这次又是在找锦衣卫的麻烦。 其实江湖中人不仅仅在找锦衣卫的麻烦,也找过衙门的麻烦,问题在于找衙门的麻烦没成功,天下人几乎不知晓此事,毕竟江湖中人好面子,吃瘪的事情他们不会四处宣传,而成功之事一定会四处宣传,故此全江北县爱八卦之人皆知晓近期锦衣卫在江湖好汉手中吃亏不少。 “这位大侠好像是丐帮长老丹宣朗。” “真的是,传闻和粮船帮的帮主处于同一水平。” “这位锦衣卫小哥麻烦大了,粮船帮帮主是江州府两江三地第一高手。” 围观群众挤在墙角议论纷纷,杨曦将他们的话语听得明明白白,若丹宣朗真和江正浩处于同出一个水平,那有什么好怕的? 范姜安大约在一流境界,蹂蹑二流很轻松。 “义务帮忙等同于袭击朝廷命官,本官建议你不要轻举妄动。” 丹宣朗嘲笑道:“你怕了?” “不是怕!本官念在你习武不易,何必如此坐牢?你当初习武绝不是为了坐牢吧?” “还本官?”丹宣朗满是嘲笑之色,“本大爷打的就是本官。” 话音落地,丹宣朗一招龙抓手朝杨曦袭来,龙爪手是丐帮的顶级武学,在江湖中也有一席之地,丹宣朗故意使出杀手锏,欲求一招将杨曦拿下。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招拿下锦衣卫是竖立丐帮威名最好的方法。 正待他沾沾自喜的时候,突然有双掌迎来,这一掌恰到好处的打在丹宣朗的七寸之上,若他不收招,必被此掌攻击胸口,丹宣朗下意识的收回龙抓手,连连后退几步。 他感到这掌很怪异,龙抓手在江湖中是数得上的武学,没听说过有什么破绽啊?为何对方的掌力会打在一个让他很不舒服的地方,犹如新习武时,使用基础武功和师兄过招被克制的感觉一样。 丹宣朗哪里知道使用这掌的人是范姜安,武林唯一的盟主,当初的天下第一。范姜安杀丐帮的人多了去,龙抓手算什么? 龙抓手的破绽还是当年丐帮帮主为求活命亲自口传,别说龙抓手,丐帮的镇帮绝学《潇湘落雨剑》的三个破绽他至今仍倒背如流。 第七十三章?家奴闯威名 丹宣朗连连后退,他紧盯袭来的单掌心里拔凉拔凉的,摆脱不了! 不对? 对方不是双掌吗? 怎么变单掌了? 仓促之间只听啪,啪,啪,三声响,丹宣朗连中三掌,人如断线的风筝飞向空中,随即掉下来的身子砸碎一张桌子,落得一地的木碎片。 好有劲力的一掌,连一旁观战的青城派许天睿也惊讶连连,锦衣卫的跟班竟会如此强力! 丹宣朗坐在地上惊讶的望着高大的范姜安,他捂着胸口,一口气提不上来,对方好狠! 肋骨断了一根! 范姜安收回功力,面露自信。跑?你跑得掉? 双掌打在七寸上,接着化单掌直入破绽之处,这套功夫还是你们前几任丐帮帮主亲口所传,没别的作用,专打龙抓手。 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一切不仅仅让当事人丹宣朗吃惊,连一旁的许天睿也目瞪口呆,丹宣朗是二流巅峰,能一招击倒他的只能是一流高手,这跟班是一流高手?难道眼前的小旗是锦衣卫指挥使的私生子? 不可能! 许天睿忍不住的问道:“你是锦衣卫?” “不是。”范姜安退后两步站在了杨曦身后,他不咸不淡的说道:“我是杨大人的家奴。” 许天睿脱口而出:“狗屁!” 一流是什么境界?他练武二十年不过二流顶尖,青城派的一流高手只有五名,而其中除了掌门外,没人能一招击倒二流巅。眼前不起眼的小旗家奴是一流高手?许天睿如何能相信这点! “请问这位朋友有什么意见吗?” 杨曦看着惊讶连连的许天睿,此刻的许天睿早已失去当初的自信,他敌不过范姜安,他轻咳一声:“大人,你这样对付丐帮的长老不太好吧。” 许天睿着重的强调了‘丐帮’二字。 杨曦笑问:“我是正当防卫,按你的意思来讲,我应该站在这里让他打?” “无论打不打,你出手这么重是错误的行为,不符合道义。” “道义我不管,袭击朝廷命官是犯法的行为,我身为锦衣卫必定维护法律的威严。”杨曦顿了顿嗓子,面露威厉,“来人,将此人给我拿下!” “喏。” 狗腿子范姜安小跑上前,如同拧小鸡一般的将丹宣朗提起,肋骨受伤的丹宣朗只感吃痛,忍不住的发出呻吟声。 陪同丹宣朗的丐帮弟子花可儿见杨曦真要抓拿长老,赶紧站出来制止道:“你敢!你知不知道丹宣朗是我们丐帮的长老,你只要敢将他抓走,我们丐帮势必不会放过你。” 杨曦问:“川地的丐帮有多少人马?” 花可儿骄傲的挺胸,“五万!” “有没有装备弓弩?有没有制作攻城器械的技术能力?” “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杨曦开口道:“本官只想知道你们有没有攻城的能力,你们若是要造反,本官奉陪到底!” “狗屁,谁造反?你别乱咬人。” “小花别慌张。”丹宣朗喘着粗气,“他就算将我关入牢房又如何?我就不信江州还有能关住我的牢房,我承认你的狗腿子很强,你也别当我们二流高手是泥人!” 丹宣朗明目张胆的表明了态度,他会越狱,江北的监狱关不住他! 杨曦道:“你有武艺,有越狱的能力,还真是个麻烦事。” 接着,他对范姜安说道:“将他的武功废了!” “你敢!”丹宣朗神色慌张,若武功被废,他的一切就没有了,无论是帮内地位,还是个人财富,全靠这身武艺啊。 “你只要敢废爷的武功,爷下半辈子什么都不做,就带着川地的丐帮和你打,要么你死,要么我死,否则这事没完!” 杨曦道:“你带一人和我打,我抓两人;你带十人和我打,我抓十一人;你带一百人和我打,等同造反!屠尽丐帮!” “小子,你舌头这么大别怕闪了舌头。屠我们丐帮这话说出口,我们丐帮和你没完!” 杨曦没有理会大呼小叫的丹宣朗,他轻轻点头,范姜安接到命令,以食指和中指为匕首,连捅丹宣朗丹田处两下,两声闷声响起,只见丹宣朗面色卡白,痛得冷汗直冒,大呼一声:“我x你妈!” 随即晕死了过去。 范姜安回头对杨曦说道:“大人,此人的丹田已破,以后都不能运用内力。没有内力加成的武功招式还不如普通的庄稼汉子。” 接着,范姜安想起什么似的的直拍额头,“哎呀,我忘了!丹田破了怕是连端碗的力气也没有,种地什么的还是别想了,幸好他是丐帮中人,拿个碗跪在地上乞讨还蛮符合他的身份。” 杨曦点点头,随即看了看面露惊恐的花可儿,又瞧了瞧呆立一旁的许天睿,问道:“你俩谁要报仇?本官建议你俩直接动手,江湖人嘛,有仇当场报了,否则传出去不好听。” 花可儿连丹宣朗都敌不过,哪里敢报仇?他有种只要出手,丹田必破的恐怖感;许天睿也不会帮丐帮出头,更何况他还敌不过范姜安。 “既然没有意见,那我就带人走了。” 杨曦转过身,围观的群众赶紧挤出了一条小道让他通过,此刻好奇的群众鸦雀无声,生怕惹恼了杨曦,被抓回去坐牢。 此人是狠人,惹不起! 许天睿见杨曦走远,心里不服气,他这几天做了这么多事,就因为今天这一刻前功尽弃,他不甘心,冲忙的走向窗边,望着杨曦远去的背影。 许天睿不免冒起一股冷汗,杨曦是狠人,他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从未听闻有废人武功的官差。杨曦这道口子一开,江湖势必不会饶恕他! 废人武功,江湖大忌! 突然许天睿发觉人群中有一道目光闪过,他望过去见到一位面部干净清爽的中年汉子,这汉子是范大龙,许天睿只觉眼熟却想不起对方是谁,范大龙微笑的朝许天睿点点头,许天睿还以为对方是江湖中人,于是也点头回礼。 “有趣!” 范大龙自言自语的笑了几声,很快便堙没在人群中,他此次前来酒楼不为别的,就为当众杀死关伯和许天睿,讨回锦衣卫的名声,却没想到看见杨曦上演这么一出戏。 没想到啊,没想到,江山代有人才出,长江后浪推前浪。 范大龙本以为青城派这事需要自己出手才能解决,哪想到仅仅凭着江北县的锦衣卫小旗便解决了大半。 青城派的弟子算你好运! 小旗的功劳我范大龙不会抢,今日若这小旗输了,明年此时便是你许天睿和关伯的忌日! 第七十四章?卧房藏汉子 江北县粮船帮分舵,庭院内黄桷树随风而动,江正浩一手漂亮的潮汐剑法抢攻谢近一,剑招精妙绝伦连绵不断,毫无破绽。 谢近一持剑只防御不进攻,他站在树下,面对连续攻来的招势一一化解。 不一会儿,江正浩收回剑招,说道:“不打了,不打了,谢大侠不愧为天榜高手,我江某人不敌。” “哪里,哪里,在下不过天榜第十七八名,离帮主心中的那个人还差得远。” 谢近一淡淡一笑,他所站的地方形成一个真空圆圈,圈内的地面干干净净,圈外的地面围满了黄桷树落叶,两人比试之时,谢近一没有移动半步。 这一切被江正浩看在眼里,谢近一的剑法比他强,还不是一般的强,若天榜垫底是这个水平,他这辈子对天榜还真没什么想法。对于江正浩而言谢近一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太过淡然,甚至太过谦虚。 江正浩道:“谢大侠,前夜青城派的高手关伯前来偷袭我,结果被我打跑,此人是成名多年的一流高手,我自知离一流还有一丝距离,可实力为何会突飞猛进?” “道理很简单,江帮主本已二流巅峰,离一流只有一步之遥,而《苦叶心经》不是一般的武功秘籍,加上帮主最近几天修炼了《苦叶心经》,在心经的加持下,武功大有长进很正常,难道帮主没有发觉自己的出招速度更快了吗?” “确实快了不少,江某万万没想到《苦叶心经》竟会有如此威力,起初江某还以为谢大侠的心经是残缺版,只具备参考价值,哪会想到谢大侠的心经是完整版,具备修炼价值。不知江某人什么时候能突破至一流境界。” 江正浩满是期待,他今天邀请谢近一是为了交流心经心得,他这辈子没修炼过顶级武学,心经上有很多东西他看不懂,也无法理解其意。 “心经和一般的武功不一样,他能强化内力,提升速度,帮主本是二流巅峰,在心经的加持下速度会有大幅提高,超越普通的一流不成问题,故此青城派的高手不是帮主的对手。以在下推测,若帮主能将心经第十层完整的过一遍,运行一个大周天,兴许今晚会突破至一流。” “真的?”江正浩满是欣喜,随即又黯淡下来,“哎!江某识字不多,心经里面的精妙之处,不甚理解。” “在下懂,若帮主不介意,在下愿意和帮主讨论心经上面的内容。” “这太感谢谢大侠了,若谢大侠有什么用得上江某人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江正浩满脸诚恳,他是由衷的感谢谢近一,和江湖那些打哈哈的大话不一样,哪怕现在谢近一喊他去刺杀皇帝,他也不会犹豫。 他本以为生平只能拥有二流的战力,哪晓得谢近一会送上如此隗宝,《苦叶心经》不是一般的武功,他是曾经的武林盟主主修的功法,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天下第一的秘籍。 江正浩真想喊谢近一一声‘爹’!若不是谢近一比他小,他定会认谢近一做干爹。 在一旁的席岳见谢近一要指导江正浩的武艺,他忍不住的轻咳一声,谢近一会意的点点头,“若江帮主不介意,在下也不介意大家一同讨论。” 江正浩笑道:“不介意,不介意!” 《苦叶心经》共分十层,粮船帮的堂主和主力帮众根据功劳一一传授了前几层,而熟读整本十层心经的除了江正浩,就是首先获得此书的席岳。江正浩心想反正席岳已经记下心经,而他也不是外人,迟早会领悟,也许席岳还会私下找谢近一讨教,江正浩还不如卖个顺水人情。 江正浩心里有稍许遗憾,之前真不知心经是完整版,若没有谢近一的讲解,他很多内容看不懂,所以才将前面的内容传授给了帮众,早知如此宁愿传家传武学,也不会传心经啊! 谢近一在粮船帮分舵待了半天,将心经内容一一传授讲解,他见王正浩和席岳理解得差不多了,于是起身道:“两位帮主,在下就此告辞,关于瓦块刀的事情还请帮主尽快查探。” 副帮主席岳的脸色很难看,帮中杂务主要由副帮主负责,擅长打探消息的刘五是他的直系下属,自从刘五被衙门抓走后他颇感吃力,同时身为帮主的汪正浩也多方救助官员捞刘五,但毫无办法,毕竟刘五一案和造反有关。 席岳很纠结:“请谢大侠放心,我会亲自带队督办此事。” 边上的汪正浩大笑道:“谢大侠交代的事情粮船帮定会全力以赴,接下来汪某什么事情都不做,只寻找瓦块刀,必不负大侠所托。” “两位帮主,在下过于着急了,瓦块刀犯下如此大案,定会隐藏踪迹,他身为新进的天榜高手不可小视,还请两位帮主尽力而为。” 汪正浩道:“只要此人还在江州府,汪某不信将江州翻个底朝天还找不到瓦块刀!” 汪正浩很自信,江北县多少人?十万;江州城多少人?二十几万;其余区县人数多的数万,少的几千。他们粮船帮拥有帮众三万多,说句大话,在江州府中每十人就有一人和粮船帮有牵连,找个人而已,只要此人在江州府就没有找不到的道理! 谢近一很满意汪正浩的态度,他答谢过后便回到朋来客栈。当他踏进三楼的时候就感到不对劲,客栈的走廊的光线暗淡,隐约间有檀香的味道,这是朋来客栈的特色。 谢近一的客房是最里面那间,他轻步来到倒数第二间客房,紧紧的盯着房门,此间房是跟班小厮邵红的卧室,他顿时感到自己大意了。谢近一身为江湖中人,总离不开恩怨仇杀,他不应该让邵红住在自己的隔壁。 房内有人,这是身为高手的直觉;房内的人很强,这也是高手的直觉! 谢近一思索片刻后,抽出宝剑轻轻推开房门,屋里果然有人! 房内坐着一位面部干干净净的中年汉子,他笑道:“谢大侠,我等你好久了。” 第七十五章?完整版 ?谢近一没有理会范大龙,他四处寻找着邵红的身影,这一切被范大龙看在眼里。 范大龙指着卧床说道:“小姑娘睡得正香呢。” 透过蚊帐能隐约的看见邵红的身影,谢近一见邵红暂无大碍放心不少,他持剑正对范大龙,此人仿佛认识,谢近一犹豫片刻问道:“范百户?” “这……”范大龙收起微笑,有些尴尬。 谢近一知道他姓范,说明认识,但这小子平白无故的给自己降两级是什么意思? 千户,副千户,百户。 范大龙道:“本官早已不是百户。” “大人被锦衣卫开除了?” “咳,咳!本官乃蓉城锦衣卫千户。” 谢近一淡淡道:“恭喜大人升官,不知大人潜入小姑娘的房间所谓何事?难道手无寸铁的姑娘还惹了锦衣卫不成?” 恭喜我升官?老子升任百户好多年了!范大龙心里不舒服,怼道:“不知大侠闯入小姑娘的房间所谓何事?难道未成年少女和大侠有染?” 谢近一道:“大人别乱讲,邵红姑娘是在下的跟班小厮。在下倒是奇怪了,平日没听邵红提及过大人的名号,为何大人会出现在邵红的房间?” “我原本计划是来刺杀你。” 一语惊起波澜,一缕阳光从卧房的窗户透过,谢近一持剑紧盯恰好位于阴影处的范大龙。 他随时会出手。 范大龙的手伸向摆在桌面的绣春刀上,面部闪过一丝严峻,他知道此话一出谢近一有动手的可能,而他面对的持剑之人是天榜高手,还不是一般的江湖一流。 “我改变了主意。谢大侠不用这么紧张,我不会动手。杀你不是目的,不过顺手而为,我此次前来客栈主要为两件事,原计划是将谢大侠打个半死不活,折磨一番后好让你说实话,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大人,在下好歹排名天榜,哪怕是天榜垫底,但也是天榜。不知大人为何如此有信心能致在下于死地?” “这个天榜排名怎么讲呢?确实天榜垫底杀个江湖一流不在话下,但整个天榜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至少对于我们锦衣卫如此。江湖,锦衣卫很了解;锦衣卫,江湖的了解有限。 谢大侠,本官有两个问题要问你,其实第一个问题我基本上有了推测,但还是需要从你口中得到证实。请问大侠是否听说过长生教?是否和长生教徒有过接触?” 谢近一摇摇头:“在下从未听说过长生教,也从未和长生教徒有过接触。” “本官推测多半如此。谢大侠,最近江北县不太平,和你要办的事无关。我告诉你一个锦衣卫才知晓的秘闻,请大侠不要外传。根据各种古墓出土的手札,札记显示,至先秦以来世间就有长生教活动的踪迹。 此教乃邪教,请大侠不要和他们有所牵连,他们擅长用婴孩和活人炼制秘药。同时也采用活人祭祀,接引天上的仙人下凡。县志上记载在百多年前江州下属区县闹瘟疫死了数万人,这份资料的结局是对的,至于过程嘛…… 是错误的! 事情的真相是长生教祭祀了区县数万人!他们杀了数万人用来接引仙人下凡,简直荒唐可笑!” 谢近一道:“长生教的教义核心和目的是什么?存在了这么多年的教派为何没有公开的记载?而百年前接引的仙人有没有成功?” “长生教的目的是为了长生!那是一群追求长生的人,只是这番行事手段太过违背人伦。根据记载他们使用婴儿和活人炼制长生秘药,吃了这份秘药能增添寿命。至于接引仙人吗,多半和长生之类的事有关。 百年前他们接引仙人之事没有下文,成功与否我不清楚。也许成功了,也许失败了。在这百年期间他们销声匿迹,直至最近才冒出头。那群人的行事很诡异,不是一般的江湖人能比!” 谢近一道:“以大人的理解世上究竟能不能长生?” “本官现在给你一颗药,这颗药吃了能增添二十年的寿命,你认为是真还是假?当你七十岁死去的时候会不会认为若不是依靠这个神药,自己只能活五十岁?这种事情太过虚无缥缈,根本就无法证实!” “所以大人认为此事是真?” 谢近一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话,范大龙的脸色微变,透出窗户照射进卧房内的那缕光线中有密密麻麻的白色灰尘飞扬,室内并没有因为这缕光线而明亮起来,反而在对峙的两人之间有股诡异的幽暗。 谢近一道:“江湖中的武林门派很多,具有千年历史的很少。既然长生教创建于先秦,至今仍然存在,会不会证明他们追求的东西是正确的,至少有效果能看见希望。而先秦两字代表的含义差别大了,战国是先秦,春秋是先秦,西周是先秦,商朝也是先秦,甚至三皇五帝亦如此,此教究竟建立了多少年?2千年?3千年?4千年?” “所以,大侠以此推论长生的秘药是真,有效果?”范大龙笑道:“其实站在本官的角度不能这么去思考,但本官可以告知你一个秘辛,关于长生一事你可以询问徐福,若大侠将来有缘遇见徐福,你可以向他请教。” “徐福?”谢近一急问:“可是为始皇帝寻找仙药的徐福?” “正是此人,在和长生教有关的消息中,就有大量的寻找徐福的内容,兴许徐福找到并服食了仙药,至今仍活着。所以长生教徒才会四处寻找徐福。 谢大侠,关于长生教的内容本官只能告知你这么多,也请你别外传。本官还有一事需要知道,请问大侠提供给粮船帮的《苦叶心经》是真是假,是否完整版的经书?” 谢近一道:“经书是真,非完整版。” 听见这个消息范大龙放心不少,只要不是完整版就好。这时谢近一继续道:“我提供给他们的只有上册关于内功的心法,在下并没有下册,故此非完整版。” “啊!” 范大龙惊讶连连,“你为何要提供完整的内功心法给粮船帮,你清不清楚这样做的后果?” 第七十六章?化水的水灵灵 ?范大龙突然发火,若谢近一提供的是完整版的内功心法,必定会改变江湖格局!他很清楚《苦叶心经》是什么样的秘籍,搞不好在十年内粮船帮会坐拥天榜一半的高手! 这不是给锦衣卫添乱吗? “简直胡闹!” 啪的一声响,范大龙一巴掌拍向桌面,宣泄着心中的怒火。 谢近一轻描淡写道:“有什么好胡闹的,在下以诚信立世,当然不能提供假货给别人。” “你……”范大龙气得站了起来,他质问道:“你知不知道粮船帮有多少人练了完整的心经?他们有没有将心经外传?” “他们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将心经外传,整个粮船帮只有帮主修炼了完整的心经,貌似有几名堂主知晓前两层的内容。” 范大龙听说只有帮主才知晓完整的心经内容,顿时放心不少。 汪正浩?他心中有了主意。 其实谢近一说得对,汪正浩怎么可能将心经外传,此事好解决,不麻烦。 范大龙道:“既然如此,本官先行告辞。” 随后,他缓步朝大门走去,谢近一见状持剑后退两步,让范大龙走向卧房门口。 当范大龙走向卧房大门的时候,突然停住身子,回头道:“瓦块刀这事你不要过多介入,有些事情凭你摆不平?” “在下摆不平?难道你们锦衣卫能摆平?” “谢近一,我不知道你打着什么样的目的,你是江湖高手不假,但床上的姑娘却是普通人。有些事哪怕是江湖高手也不能全身而退,请你不要连累姑娘,还是带着姑娘回老家吧。” 范大龙神情肃穆,很严肃的提醒着谢近一此事的困难。 谢近一淡淡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最重要的天理。更何况那两个鸡蛋我已经吃了,在下也吐不出来啊。” 范大龙:“哈?” “本官听不懂,谢大侠请注意,本官要出手了。” 刀光一闪绣春刀出动,剑光一闪胜负已分。 刀剑相撞发出‘噹’的声响,只有快至极致的金属相撞才能发出如风铃般清脆的声音,煞是好听。 一招过后,范大龙收回绣春刀,紧盯谢近一几息时间,开口道:“听闻你天榜排名第十七八位?有意思……” “哈哈哈。”范大龙随即大笑:“你定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带邵红回家吧,哪怕如此也很困难。” “大人也不是一般的锦衣卫,不知手中的亡魂可否有怨言。” 谢近一收回宝剑,望着范大龙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随后转身走向床边,他摸了摸邵红的脉搏,见邵红只是睡着,才放下心来。 杨曦解决完丐帮丹宣朗的事后急冲冲的跑往敛尸房,想看看那具尸体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当他来到敛尸房大院的时候,赵留根也在此办公务。杨曦上前问道:“你怎么来了?” 赵留根道:“你问我?我还问你呢!你怎么不待在家里办葬礼,跑往此地来闻什么臭气?” 杨曦此刻才感到空中似有一股难闻的气味,他当下反应过来应该和女尸有关。杨曦朝敛尸房大门走去,正准备推开紧闭的大门时,赵留根一个箭步冲上来拉住他:“大哥,千万别开门,里面那个味道太冲了。你努力嗅嗅,有没有闻到一股鲜味?” “鲜味没闻到,貌似有股淡淡的臭味。” “这就对了。”赵留根笑道:“上次我俩破的人贩子案你还记得不?那具水灵的尸体呀,可惜了,全化成水了。” 赵留根满脸遗憾,他回头望着敛尸房的大门心中慷慨万千。 看来地皮的情报是真的,至于尸体为何会化脓水需要仔细的调查。 杨曦问:“你刚才进去过了?” “进去过了。你千万不要进去,里面那股味太难闻。尸体化作了富有水分的烂肉,比稀饭还稀,里面只留下一副骨架。” “此事仵作怎么说?” “仵作知道个锤子,我跟你讲……”赵留根将杨曦拉往偏僻处,“此事有蹊跷,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长生教?整件事和长生教有关,那是邪教,我怀疑这是邪术,你想嘛人世间怎么可能会有那么美的妞,我猜应该是人造人。” “长生教?我还真没听说过。” “此案你就不要管了。哎,老子是下不了船,上面有人安排我调查此案,这种邪术我怎么搞得定?先不聊了,我要去买点糯米和符咒,用来防身。” “买什么符咒?你身为公职人员别搞这些封建迷信,我们只能信圣上。你倒是给我好生讲讲关于长生教的事?” “老子也不清楚,这不在查吗?先不跟你聊了,我是真有事,上面真有人安排我调查,老子先走了。” 赵留根急冲冲的远去,此案他不能不查,这是千户交代下来的案子。 杨曦见赵留根走远,于是走往别院寻问仵作,他来到别院没有见到老仵作,只有那位年轻的小仵作在干活。他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那位老师傅呢?” “师傅前天心脏病去世了。” “心脏病?” “嗯,师傅的心脏不好,长期吃药,哪知前夜老毛病发作,没有救得回来,哎!” 杨曦安慰道:“节哀。关于那女尸化水的事情你清楚吗?” “我知道,还是我最先发现。那夜我回来拿东西,突然问到一股难闻的异味,想问师傅究竟是何事,结果发现师傅倒在了大院内,后来我料理好师傅的事,推开敛尸房大门,看见那具女尸如泡水很久的浮尸那般炸裂开来,场面惨不忍睹。” 小仵作见惯了各类尸体,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他回忆起上次女尸开口讲话之事,很惊慌失措,他想告诉杨曦可能是遇鬼了,但又怕杨曦训斥,故局促不安的站立一旁。 杨曦思索道,女尸化水之事一定有什么阴谋,这是没跑的事。只是老仵作死得还真不是时候,太过凑巧定有古怪,他发现小仵作面色有异,问道:“有什么话你直说,不要怕。” 小仵作想了想,终于忍不住道:“大人,我看此事是遇鬼了,恐怕大人不相信,很久前的某夜,女尸突然开口讲话,将我吓了一跳,我怀疑你们带回来的根本就不是女尸,而是鬼!” “哦。女尸开口讲话后又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被吓晕了。” 女尸开口讲话之事是杨曦的安排,遇没遇鬼这事很好查嘛,将老仵作的灵魂召唤出来问问便知。 第七十七章?你的身子我要了 夜晚,月光下的乱葬岗冷冷清清,四周的黄桷树随着微风而动,发出唰唰的声响,朝着密林深处望去尽是一片黑暗。 杨曦蹲在地上,单掌着地, 转生.鬼丁五甲,发动…… 不一会儿,躺在地上的范姜安站了起来,他指着旁边的尸体道:“大人,仵作的灵魂已经找到。” 很快仵作站起身,望着复活的自己惊讶不已,他拱手道:“大人,这是?” “你没有复活,只是附身了这具尸体而已。我有话要问你,你死的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仵作回忆道:“那夜我在敛尸房值班,听见房内有异响,我刚进入院子,正准备进去看看的时候,突然冲出一人,然后我被吓住了,结果想心脏病发作,被吓死了。” “此人有这么吓人,能将你吓死?” “哎,回大人。三更半夜敛尸房有异响,本来就让人害怕,再加上此人从房内飞出来,我先见衣服,后见人脸,第一眼还以为是什么飞鬼,后来才发现是人,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疾病发作,最终丢了性命。” 杨曦问:“你认不认识此人?” “认识。他是粮船帮堂主刘五。” “刘五?”这下轮到杨曦惊讶了,他急问:“你没有认错吧?刘五不是被关在县衙大牢内吗?” “他有没有被关我就不知道,后来我死后在黑暗中有打探过关刘五的情报,有位江湖好汉才被刘五打死,事情就发生在我死之后。” 怪了,难道刘五被放出来了?杨曦问:“你为什么要打探刘五的事?” “我因他而死,不甘心啊。” “你回去吧。”杨曦收回神通,对范姜安说道:“你去黑暗中打探下刘五的消息,特别是那位江湖好汉。” “遵命。” 不一会儿,范姜安从黑暗中返回,“大人,我已打探清楚。那位江湖好汉是彭县的首席镖师,有二流武艺,他走镖经过江北县附近的村落时听说粮船帮得了《苦叶心经》便过来看看,五天前在对岸江州城遇见了粮船帮刘五。 两人结交一番后,昨天在刘五的邀约下前往人和镇刘五的别院,结果在那里被刘五杀害。” 前天夜里刘五独闯敛尸房,昨天夜里杀害镖师,最关键的地方在于此镖师和自己一样拥有武艺,似乎和之前赵留根被阴一事差不多。 原来刘五和长生教有染! 诶,不对呀?刘五什么时候被放出来的? 夜已深,杨曦思索片刻后决定立即赶往人和镇,既然知道了刘五的私宅位置,为避免夜长梦多,马上前去抓人。 人和镇离江北县有十几里地,杨曦抬头看了看明亮的月亮,估计一个时辰能够赶往。 夜晚的道路不好走,更何况江北位于山地,杨曦借着月色穿梭的在道路中,左右皆是丛林,灌木丛深处有不知名的野兽在嚎叫,杨曦的手紧紧的握在刀把上,生怕密林中冲出什么东西来。 走了好一会儿,内衣已被热汗打湿,杨曦终于来到镖师口中的别院,这哪里是什么别院,这是深山密林中的小木屋。 杨曦忍不住的摇头,就这种地方镖师也敢单刀赴会,他就不怀疑有诈吗? 杨曦来到小木屋外,见木墙的缝隙中有光线投射出来,他清楚屋内有人,于是悄悄的走进将耳贴在墙上偷听。 果然是刘五! 屋内传来刘五的声音,“鬼卒大人,我的人马全折在了江北县,祭祀仪式是否继续?”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刘五道:“东西我以备好,还请鬼卒大人将灵药带往分坛。” 鬼卒道:“嗯,江北县之事还需再接再厉,你可知晓?” “小的,明白。” “既然你明白,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吗?” “接下来先将门外的偷听者杀了,避免走漏风声。” 被发现了?杨曦心里一紧,抽出绣春刀后退两步,紧盯着木屋大门。 微风阵阵,树枝飘动,浑浊的声音在黑夜中如同鬼魅,杨曦警惕片刻未见人冲出来,他和范姜安相视一眼,范姜安点点头一脚踹开门冲来了进去。 随后杨曦也跟着闯进了木屋,房间不大,约有五十平方米,房间的摆设没有异常,是很普通的山中小屋,屋内站着一人正是刘五。 怎么只有一人,杨曦感到很奇怪,难道刘五在唱空城计,好让那什么鬼卒大人逃跑,他仔细的打量着木屋,没见到有后门和窗户啊,杨曦猛地抬头,也没见到有天窗,人呢? “不用找了,人在这里。” 鬼卒的声音突然传来,杨曦四下张望还真没见到人,屋内只有他和范姜安以及刘五。 见识过法术的杨曦脸色难看,难道是隐身术? 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就难了! “看不见我吗?我在你面前。” 我面前?除了刘五没其他人啊。 杨曦紧紧的握了握刀,难道要对着空气乱砍? “大人,别慌张,这是腹语。”范姜安说道:“根本就没有什么鬼卒大人,屋内只有刘五一人,他在自言自语吓唬人!” “错!”刘五冷笑道:“腹语不假,但鬼卒大人有!” 刘五见范姜安面露疑惑,继续道:“我就是鬼卒大人!不知锦衣卫前往此地有何要事?” 这是鬼卒的声音,杨曦和范姜安面面相觑,这刘五搞什么鬼?一个人唱双簧吗? 杨曦问:“刘五你怎么被放出来了?你越狱了?” “我可没越狱。” “是谁放的你?” “你猜?呵呵呵!”刘五面露狰狞,露出沙哑般的奸笑声,“锦衣卫的杨小旗是吧?正好我这里还差一位三流江湖人,就你了!” “差三流江湖人是什么意思?”杨曦隐隐有点明白,他大声的喝道:“你是不是杀害了彭水的镖师?” “不愧为锦衣卫。”刘五摸着下巴思索道:“不对,镖师的尸体还在房内,你怎么知道我杀了镖师?” “这就不关你的事,只要你认了,事情就好办。” “好办?” “刘五,我现在要以杀害镖师一案而逮捕你。” “逮捕我?”刘五冷笑道:“大人,只怕你想多了。就凭三流也想逮捕我?” “别以为你是二流就了不起!” 杨曦根本就不怕,二流在范姜安手上走不了一招。 “二流?” 刘五嘴角上扬,露出冷笑,他缓慢的抬起手,伸开手掌,突然出现一股白色的雾气围着刘五的手掌,散发出一股令人恐怖的能量。 “大人。”刘五换上鬼卒的沙哑声道:“你的尸体我要了!” 第七十八章?哈欠连天 “法术?” 这是杨曦生平第二次遇见法术,他从刘五的掌中感到一股寒气逼人,爷爷是火,刘五是冷。 “想不到你还见识过法术,不愧为见多识广的锦衣卫。” 杨曦急问:“你是不是长生教的人?” “是。呵呵呵!” “你们在图谋什么?” “图谋什么?你以为我会告诉你?真傻!” 就在这时刘五的掌中突然出现一排冰锥,他手指轻轻一弹,三根冰锥袭来,杨曦心里一惊,这么短的距离,他连反应动作都做不出来。 当杨曦以为时间要重启的时候,他突然飞了起来,躲过了冰锥。 我怎么会飞? 当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被范姜安踹飞了。 杨曦躲过了冰锥,而范姜安为了救杨曦没有躲过,范姜安右腿被冰锥穿透,他直接跪在了地上。 范姜安露出吃痛的表情,恶狠狠的瞪着刘五,“狗杂种,有种别使用暗器。” 杨曦紧紧的观察着范姜安,难道骨折了? 没有!范姜安没有骨折! 冰锥穿透了大腿一侧的肉,隐约的露出白骨。范姜安是死人,不会因为这种伤而失去行动力,除非重要的骨头受损,杨曦当即明白范姜安是在演戏。 “这不是暗器,这是法术。真没眼力劲,能死在法术下也是你的荣誉,下地狱好好炫耀去吧!” “狗屁的地狱。”范姜安直接将刀朝刘五扔了过去,随即大喊道:“快跑啊!” 杨曦见状翻起身,用足吃奶的力气,朝木屋外传冲去。 “跑?” 三根冰锥朝范姜安飞去,失去行动力的范姜安眼睁睁看着冰锥穿透胸膛,应声倒地,怒目圆睁,死不瞑目。 “哼!”刘五露出冷笑,跨过范姜安的尸体,望着远去的杨曦,运转轻功,飞快的追上前。 当他刚追至门口的时候,突然感到身后传来撞击,他回头一瞧是范姜安。 刘五感到体内传来金属的冰冷,他埋下头,见范姜安手持匕首穿透了自己的身体,顿时一股无名火冒上头,刘五运转所有灵气,双掌出现数十根冰锥,在不到三寸的距离全部砸在了范姜安的胸口。 意料之中的事情没有发生,范姜安仍然站直身子,没有倒下。刘五很意外,就在这时范姜安突然发力,抓住刘五的头将刘五整个人按在墙壁上,范姜安使用匕首一刀一刀的捅着刘五的胸腔,数刀过后,刘五失去生机,双目凸起,死不瞑目。 这是真死不瞑目。 “你真是武林盟主?雄才大略那种?英雄豪杰那种?” 杨曦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范姜安的身后,他真的很怀疑这事,范姜安不仅仅狗腿子干得好,连阴人的演技也这么棒! “不知大人此话是何意呢?” “没什么意思?”杨曦望着地面上刘五凸起的眼珠,又想起刚才范姜安的死不瞑目,不免赞叹道:“你是拉玛西亚影视学院毕业的影帝吧?演技真棒!” “小的兴趣广泛,对各种手艺皆有了解,蹴鞠我也会玩,若大人有意,小的很愿意陪大人玩耍。” “别扯这些!”杨曦突然想起什么,他急切道:“你立即去黑暗中寻处找刘五的灵魂!” “好。” 之前死的那群长生教徒没有灵魂,那刘五会不会也没有灵魂? 杨曦收回神通,范姜安随即倒在地面,他仔细的检查着狼藉的现场,期望能发现什么。 房间的陈列很普通,应该是普通的林间补给站,屋内有几十斤腊肉,有柴火,有火石,食盐等物资,并没有其他贵重物品。 杨曦来到壁炉,冰冷冷的,没有烧火的迹象,最近几天天气转凉,没点壁炉很反常。果然他翻开壁炉内的柴火,发现了镖师的尸体。 杨曦将尸体抬出来,这具尸体大有用处,刚才范姜安和刘五大战一场,身体被毁坏不少,正好可用这具尸体让范姜安附身。 随后他开始检查刘五的尸体,刘五双目突出,这说明他有气,不能瞑目。正当杨曦准备掏尸体的时候,刘五的尸体出现了异象。 只见刘五身上的肉沸腾起来,如同烧开的水,不停的在地面震荡,杨曦赶快退后几步,紧盯尸体。 很快尸体如同化了的冰淇淋开始融化,一股难闻的气味传来,随着尸体的化解,刘五身上的衣裳缓缓下沉,犹如焉气的皮球,渐渐枯萎。 很快,随着气味越来越难闻,刘五的尸体化了,化了一地的脓水,只留下干瘪瘪的衣物铺在地面。 杨曦感到一种诡异,一阵恶心,他犹豫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走向壁炉取出一根木材,转身走向刘五的衣物处,单手捂嘴,强忍恶臭,用木材在衣服中鼓捣一阵,有东西掉了出来。 一个黑色的小药瓶。 到底是捡,还是不捡呢? 杨曦很纠结。 一颗晶莹剔透的白色药丸出现在掌心,此时杨曦心中有一股迫不及待的急切,他要服食这颗药! 他要服食这颗药!那种迫切的欲望油然而生,如同低血糖犯了的人遇见食物;禁欲一个月的美女遇见运动员小伙子。 这是一种属于人类生理本能的欲望。 说实话杨曦还留有一丝理智,他不敢乱服食。此药光看外表便不凡,再看来历更有问题,这是邪教长生教的物品! 他那丝理智最终输给了生理本能,杨曦终于服食了那颗药丸。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木屋后面有条小溪,杨曦盘坐在溪边,当药丸服食后他感到体内突然诞生了一股气,这是他从来就没有体会到的东西。 力,他能感受到;气,他感受不到。 难道这是内力? 或许是灵力? 内功心法发有!灵力秘籍也有! 不仅仅是有,他同时记下了这些心法秘籍。此刻杨曦按照《苦叶心经》上面的内功运转方式开始修炼内力,一个小周天后,一股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他想睡觉。 根据他多年修炼不成的经验来看,这股气不是内力,一个小周天结束,除了想睡觉,完全没有任何提升。 杨曦并不气馁,兴许是灵力呢? 他按照爷爷留下的《寂然不动心经》开始修炼,一个小周天结束后,还是那股属熟悉的感觉,哈欠连天。 杨曦不服气,又试了试爷爷的《鹑火术》,依然如此。 难道老子真是石男? 第七十九章?基础内功 “怎么样,有没有抓住刘五的灵魂。” 杨曦从新召回了范姜安,这次范姜安换了一副身体,正是那镖师。 范姜安道:“大人,太诡异了。我没有找到刘五的灵魂,同时我召集了附近的所有灵魂共同寻找,也没有发现刘五的灵魂。” “会不会因为此地荒郊野外,附近没人,刘五的灵魂藏了起来,所以你们没有找到?” “大人,此地对于活人是荒郊野外,但对于灵魂却热闹得很,这附近有上百的灵魂在游荡,木屋这里长期有几个灵魂待在此处,他们都没有发现有新进的灵魂出现,连灵魂波动也没有,通常有人死后会形成一股灵力波动,如同闪电,附近的灵魂都能体会到,但就是没有!” 这事怪了! 远处的脓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为何刘五才死不久就会化脓水,而女尸死了那么多天才化脓水? 两者之间有什么相同处呢? 为何其余长生教徒未化脓水呢? 他们唯一的相同处是没有灵魂! 不对啊,为什么其余的长生教徒不化水呢? 杨曦道:“此案以后再说,你看看现在这身体有没有之前那具好?” 范姜安闭目运转内力,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他睁眼道:“大人,这具尸体的内力不如我之前那具。之前那身体中有二流中上的内力,这具初入二流不久,内力不足。” “哦?那你现在的战斗力如何?比之前差了多少?” “不差,还强了。”范姜安哈哈大笑,“大人,我不知怎么的,现在这身具体除了内力外还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夹杂其间,” “神秘力量?” “嗯。”范姜安随手打了一套拳法,结束后他望着自己的双掌道:“待我运行《苦叶心经》一个大周天后,除了天榜我不敌,对付天榜之下的对手轻松加愉快!” “真有这么厉害?” “有!” 范姜安很肯定的点头。 难道是因为那股神秘的力量?杨曦不敢确定,他问道:“刚才我服食长生教的丹药后,突感体内生成了一股气,不过修炼《苦叶心经》却无任何效用,你有没有听说过人体内除了内力还有其他的气?” “这……” 范姜安面色怪异,杨曦的胆太肥了吧,像长生邪教这种莫名其妙的丹药竟敢捡起来服食,万一有毒怎么办? 想不到杨大人这么贪食! “你怎么了?” 杨曦察觉到范姜安有些情绪波动。 范姜安道:“没什么。我在想今天遇见了刘五这样的法术,简直闻所未闻,这正印证了天下之大,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武功需要内力,法术应该也需要什么力来驱使,大人体内应该是一种力,只是我们不清楚这是什么力。我建议大人可以运行基本内力来试试。” “基本内力?” “无论剑法,拳法,刀法,如何千变万化,他始终是基于基本招势而来。同样的天下内功心法无数,他也是根据最基本的内功心法演变而成,而这些新的内功心法,如《苦叶心经》,他们相对于基础功法修炼速度更快,能额外产生其他增幅,无论怎样变化,基础内功才是根本。” 杨曦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苦叶心经》这类复杂的功法他不会,若换成基础的功法会不会有效果呢? 他愿意一试。 杨曦望着范姜安道:“可是基础内功心法我不会啊。” “大人放心,小的会!基础内功心法简单易记,当然他的名字不叫基础内功心法,请大人记好了,我现在将《八卦心法》念给你听。” “啥?《八卦心法》?” 这套内功杨曦听说过,这是烂大街的内功,全国无数家武馆的必备心法。 杨曦疑惑道:“这也太烂了吧。” “不烂,我的《八卦心法》和武馆的心法不一样,武馆是残缺版本,我是完整版本。不瞒大人,小的知道很多武功,有的武功精妙绝伦,有的武功各有特色,这些武功秘籍在我前半生几乎收集完全,只有这《八卦心法》是在我60岁的时候才得到。 当年我60大寿,我的弟子听闻此秘籍的传闻后,单刀赴滇省深处,连屠好几个土司大族才获得此本秘籍,为我祝寿,传闻此秘籍来至先秦,天下所有内功皆源至于此。” “那你练没有练过?威力如何。” “我练过,实在太过稀松平常,如同基础刀法和精妙刀法的区别一样,具备理论研究价值,至于实战价值太过一般,几乎所有的内功心法都比他强。” “你念给我听吧,反正试试效果也不会死。” “好。” 于是范姜安将心法念了一遍,区区数百字,杨曦很快便记下,随后他盘坐在地,按照心法的运行路线开始修炼内力。 当气随着心法路线在体内游走到小半的时候,杨曦感到不一样了,跟之前的轻飘飘感不同,此次的气很厚重,甚至…… 杨曦猛的睁开眼,他无法移动身体,身体被定住了,当他瞧见范姜安持刀背对自己,站立一旁护法时,才安下心来,闭目继续修炼。 气每移动一点,厚重感会加强,虽然阻力加强了,但气仍然会移动,只是移动得更慢。 这时杨曦不知道的是范姜安正紧张的盯着他,因为杨曦已经盘坐了两个时辰,这类普通心法顶多半个时辰能运行一个大周天,但他花了两个时辰连一个小周天也没打通。 范姜安很紧张,他伸出食指探了探杨曦的鼻息,生怕杨曦走火入魔。 处于修炼状态中的杨曦没有感到时间的流失,一段时间过后他终于打通小周天,按照他对时间的感触,此时顶多过了半个时辰,于是杨曦没有收工,他打算继续冲击大周天。 因为《八卦心法》对他有用! 当小周天成功打通后,杨曦运转大周天又不一样了! 快! 他只感到气的速度很快,很畅快,畅通无比。 而默默站在一旁护法的范姜安惊讶不已,天空泛起鱼肚白,闭目盘坐在溪边的杨曦身上泛起淡淡的白色光芒,范姜安第一次遇见修炼内功时身上会泛白光。 第八十章?顶多半年 终于一个大周天运行完毕,杨曦缓缓睁开双眼,太阳高挂,天空一片晴朗。 他茫然的问道:“怎么天亮了?不应该是夜晚吗?” “大人,你花了很长时间修炼内功,现在已是早晨。” 范姜安同样感到意外,他隐隐觉得杨曦不一样,就如同杨曦会召唤灵魂,此刻的杨曦应该又掌握了一种神通。 “好神奇,我觉得时间没有过好久啊。” “大人,这是好现象,说明内功心法适合大人修炼,不知大人有何收获?” 范姜安比杨曦更期待修炼的结果,见过了天下所有武功的他,对此类神秘神通更好奇。 杨曦握了握拳头,抽出绣春刀舞了个刀花,很快将刀入鞘,他的速度和力量这类和武艺有关的属性没有任何增长,不过…… 杨曦道:“其实我修炼了心法过后,我的战斗力仍然没有任何增加,现在还是刚入三流的武艺。” “大人,这很正常,修炼一道非一日可成,你这么短的时间根本看不出什么。你别看我随随便便修炼一下战斗力能提升很多,这是因为我附身的身体本来就有基础,同时我对《苦叶心经》的理解非常人所能,我有几十年的经验,而且我的灵魂又比一般人强大,所以运行一个大周天会有显著的变化。 你的修炼需要循序渐进,要花几年,甚至数十年才能成功。” 杨曦说道:“你误会了,我不知怎么形容,虽然武艺没有增长,但是我好像多了一种战斗的方法,应该怎么来形容呢?我可以将这股气力外放,用来攻击敌人。” “哦!”范姜安惊喜道:“有很多精妙绝伦的武功都能将内力外放攻击敌人,难道大人领悟了某种新武功?请大人表演一番,让小的瞧瞧威力如何。” “我正有此意想让你瞧瞧,你见多识广,你帮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话音落地,杨曦来到一块巨石附近,大约离巨石有三米远,他抬起手,一拳朝巨石砸去,只见从杨曦的拳头处飞出一个白色的小光球朝巨石飞去,轰的一声响,巨石表面裂开,破了一个洞。 范姜安神情凝重的回忆着杨曦打出去的白色光球,杨曦未打扰范姜安,范姜安应该发现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范姜安开口道:“大人能不能再来一次。” “还可以,但我估计我每天最多只能攻击三次。” 话毕,杨曦又挥出一拳,又是一个光球击向巨石,‘轰’,巨石龟裂开来。 范姜安道:“大人,刚才我不是说体内有股无名的力量,导致我的战斗力提高了,你还记得吗?” 他见杨曦点头继续道:“大人攻击巨石的这股力量,和我体内的力量是同一股力量。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请大人不要介怀,大人的这种攻击方式很不妥当,太原始,太粗糙。 我为何出此言?是因为我体内的那股力量比不上大人每次攻击所消耗的力量。我推测应该是大人掌握了某种力,但是大人不会运用,而这种神秘的力量和大人召唤灵魂的那种力是同一种力。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许真是长生教的丹药促使大人的力提升了。召唤灵魂之法是成体系的,是精妙的,所以大人在召唤灵魂的时候,这股力对我大有提升,但大人的攻击方式太原始,虽然运用了更多的神秘力,但比不上稀少的召唤之力。 这应该是大人的神秘力量强大了,却没有相对应的武功秘籍来使他完全发挥。” 杨曦心中有数,神秘力量的强大和长生教的秘药有关,至于是什么秘药只有未来查询。他当前急于验证刚才那一击是什么水平,毕竟自己有强大的力量比保镖有强大的力量好,他总不可能永远要范姜安来保护。 杨曦问:“按你的推测,我刚才那一击能达到什么水平?” “一流高手全力一击,不过大人的实力只有三流初期,此招用来偷袭极好,一流之下有较高的胜率。待回家后我将偷袭的经验传授大人。” 杨曦脸色怪异,这家伙真是武林盟主?怎么对偷袭这种卑鄙手段这么熟悉,还有经验传授。 他摸着鼻头尴尬道:“那就好,最近江北县不太平,来了许多江湖人士,我若没有自保之力会对工作有影响。” 一流高手全力一击很棒啊,若当初他会此招,对付丐帮丹宣朗哪还用得着范姜安出手,自己也能搞定啊。 杨曦抬头望向天空,快近中午,他说道:“我们先回家,熬了通宵也有点累,至于刘五嘛,后期再来查!” 刘五都化成水了,杨曦也没办法将尸体搬走,只能让刘五留在这里,后续再来调查。 “好的,正好我也要回家提炼内力。” 话毕两人消失在密林深处…… 今天粮船帮的汪正浩遇见个事,此事既麻烦,又不麻烦。 青城派邀约了一群江湖好汉上门讨要说法,粮船帮的堂主王天龙杀害了青城派的弟子邹川,此事若放在之前对于粮船帮是一个灾难,毕竟他们的高端实力不如青城派,全帮上下他最强,也不过二流巅峰,如何是拥有数名一流高手的青城派的对手! 如今,他前几天离一流只有一线的时候就打跑了青城派的一流高手关伯,而昨夜他已突破至一流,更有信心对付关伯。 “《苦叶心经》不愧为武林盟主的功法,我离一流还有一步之遥时便能赢成名已久的一流高手关伯,如今突破一流,恐怕关伯在我手中走不了几招。说来还得感谢谢大侠,若不是他提点几句,就凭我,怕不是要花好长时间才能吃透心经里面的精妙处。” 汪正浩感叹时很遗憾,当初他真不知道心经是完整版,所以才分了下去,幸好只分了前几层。学武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谢近一给了他完整的心经,他竟然看不懂,上面的字都认识,就是合起来是什么意思他不理解。 汪正浩对席岳道:“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事关谢大侠,我们必鼎力相助。” 席岳道:“谢大侠之事必不负所托,只是外面那群江湖好汉需要解决,我已查探清楚,的确是本帮的堂主打死了青城派的弟子。” 席岳在说这话时并没有担忧之情,反而有些激动,昨天经过谢近一的指点,他隐隐能摸到一流之境,只是以前修炼的内功心法太次,导致内力不够深厚,他现在什么都不差,就差时间,假以时日必能轻松突破至一流,按照谢近一的推断顶多半年。 第八十一章?暗花 ?汪正浩道:“青城派的人恐怕不是简单的讨公道吧?” 席岳道:“当然。外面的人不仅仅是青城派,包括他人在内都全为《苦叶心经》而来。” “想不到消息这么快就传出去了,太快了吧?” 提前这事席岳就心烦,“当初谢大侠将心经交给我后,我还专门叮嘱在场之人不要将获得心经之事传出去,那晓得次日整个江北县的人全知道我们获得了《苦叶心经》。” “此事不能全怪你,当初我们谁也料不到谢大侠会拿出此等绝学,在场众人太过杂乱,这件事太意外了。走吧,我们出去会一会江湖中人,我们粮船帮也到了冲出江州,走向中原的时候。” 汪正浩一身自信,凭借心经他百分百上天榜,以他二流巅峰就能抗一流,此时已晋升一流,虽不敌天榜,但对付其他一流还不是手到擒来。 青城派啊,青城派,我汪某还得感谢你,若不是你来偷袭,我还真不知心经有如此威力。 今日大早,青城派许天睿便邀约了一群江湖好汉前往粮船帮讨要说法,来人包括天下五大派之一的五岳派,中原实力门派龙虎山,以及其他江湖好汉。 许天睿讨说法是假,探究《苦叶心经》的秘密是真,他清楚不仅仅是青城派,在场其他江湖中人目的都在《苦叶心经》。 其实江北县粮船帮的堂口是分舵,对岸的江州城才是总舵,只是因为谢近一住在江北县,汪正浩看不懂《苦叶心经》里面的精妙,他才搬到江北县来,方便找谢近一讨教功夫。 哪怕如此,江北县分舵也是富丽堂皇,堂口大厅大不说,连装修亦是用的上等的红木,座椅的雕工一看就不是凡品,在场江湖好汉无不惊讶,粮船帮会这么有钱? 许天睿看了看关伯,关伯点点头,他们真不知粮船帮有钱。青城派不经营码头生意,他们对劳动密集型产业毫无兴趣,这类产业利润低,吃饭的嘴又多。 哪曾想到水运码头竟会如此赚钱。 搞粮船帮没错! 青城派不比中原大派,他们贪婪这里的财富。 “许少侠,怎么没见丐帮的人啊?” 开口之人是龙虎山的南门冬雪,一流高手。 许天睿开口道:“丐帮的长老被锦衣卫的人抓了,其弟子正在召集帮众,欲找锦衣卫讨要说法。” 这种讨要说法的事,南门冬雪一点兴趣也没有,他开口道:“被锦衣卫盯上是麻烦事,没被抓住好说,被抓住了更麻烦。” 南门冬雪淡淡的说着无关痛痒的话,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雄厚的声音,“后期丐帮找锦衣卫讨说法,不知南门大侠有没有兴趣一同前往。” 南门冬雪面露不耐烦,是谁?他正欲发火,回头一瞧,只见是五岳派的庾含之缓缓走入大厅,他见此人是天榜第七,又没了火气,他开口道:“我龙虎山一向敬官府远之,少和官府打交道,官字下面两个口,我道理讲不清,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庾含之哪能不知道南门冬雪的想法,无利可图的事他们龙虎山不会做,不过丐帮那事还真不一般。 “丐帮出了暗花,杀江北县锦衣卫杨曦者,可得白银一万两。” 南门冬雪心里有气,我没见过钱吗?我身为成名已久的高手会对区区一万两感兴趣? 他当然不会这么讲,对方是天榜第七,他打不赢。 南门冬雪开口道:“这锦衣卫是小旗?还是百户?若是小旗区区三流武艺,就算百户也不过二流,我怎么好意思对付小辈。再者我们龙虎山对暗花没有兴趣,我们不是杀手,学武不是用来搞暗杀。” “各位江湖好汉,我庾含之在此有话要讲。”天榜第七的庾含之发话,其余众人不能不重视,庾含之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注意在他身上,才开口道:“丐帮的丹宣朗长老被江北县锦衣卫小旗杨曦废了武功……” 话音未落,在场众人隐隐有些轰动,很多人露出惊讶之色,甚至有些武艺不佳之人目光中有惧怕。 庾含之继续讲道:“江湖中有两大忌,其一为吸人内力,只要是修炼吸人内力的武功,无论是谁,一律视为江湖公敌,见而杀之;其二为废人武功,我们学武之人练武不易,命可杀,武功不能废。 杨曦废丹宣朗武功之事的起因是两人发生了口角,后面发生的事情特别的遗憾。在此我无意讨论诸位今日聚在一起的目的,本人将丐帮之事讲出来,各位的心中自有公道,请诸位看着办。” 南门冬雪很疑惑:“小旗顶破天三流武艺,丐帮的长老至少是二流,他怎么能废长老的武功?” “小旗身边有位无门派的一流高手当保镖,是此人动的手。” “一万两刚一流高手?丐帮真阔气。” 庾含之明白南门冬雪说的是反话,他开口道:“杀小旗一万两,杀此一流高手十万两。江湖追杀令已出,不日会达到各位手中。” “江湖追杀令?”南门冬雪很吃惊,这玩意至少五万两起,其实杀无门派的一流高手五万两绰绰有余,关键在无门派上,没靠山,没背景,杀了不麻烦,不怕报复。 而一万两杀三流水平,哪怕对方是锦衣卫,这价格也高,别说一万两,就算两千两也有人愿意干,因为二流水平能悄无声息的杀掉三流。 在场中人议论起来,这价位很划算啊,这里的人至少是二流,这一万两不就是在捡吗? 就连青城派的许天睿也动了心,在某个夜里悄悄的杀掉杨曦,一万两到手!恐怕过程还没拉屎的时间长。 “诸位,诸位。” 正当好汉们议论的时候,汪正浩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快他高大的身影踏入大厅,席岳陪伴在后。 汪正浩朝众人拱手道:“不知各位好汉前来所谓何事?” 正主来了,现场顿时安静起来,连天榜第七的庾含之也不开口,这时许天睿上前一步拱手道:“久仰汪帮主大名,粮船帮在江湖上以诚信立家,最讲道义,我敬佩得很。前几天贵帮堂主王天龙杀我青城派弟子邹川,不知汪帮主有怎么个说法呢?” 第八十二章?群雄来了 此事最让汪正浩头痛的地方就在这里,是粮船帮杀了人。他知道眼前这群人的动机不纯,但是他们杀人在先,于理站不住脚,不过汪正浩不怕,江湖比的是拳头大,他有信心,也期待和中原高手交手一番。 汪正浩道:“此事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公道,待我将王天龙传来,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再做决定。” “汪帮主,是你们杀了人,自古以来杀人偿命为天理,还问什么问?邹川骂了王天龙两句,王天龙杀人,他有理?邹川打了王天龙两巴掌,王天龙杀人,他有理?邹川欠钱不还,王天龙杀人,他有理?邹川和王天龙之妻偷情,王天龙杀人,他有理?请问帮主究竟是什么事,能让杀人合理合法?” 许天睿如同连环炮似的喷个不停,汪正浩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着许天睿,他终于明白为何代替青城派发言的不是一流高手关伯,而是面前这小子。 汪正浩看向席岳,席岳道:“王天龙杀人一事是真,只是不知道王天龙为何杀人,虽说此事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但王天龙杀人后至今了无音讯,我建议还是问问缘由。” “问什么问?”许天睿讽刺道:“众多村民亲眼看见王天龙在牛角村杀害邹川,板上钉钉的事情你们还要问什么?王天龙现在不见了是吧?肯定跑路了呗?难道他会去官府自首?” 汪正浩疑惑道:“王天龙不是在配合王大善人发救济粮吗?他怎么又跑往牛角村去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席岳道:“所以我建议问清楚情况。” “演,继续演?”开口的是南门冬雪,他揶揄道:“你们这套我懂,不就是为了保手下呗。汪帮主,你是帮主不是掌门,像你们这种江湖小帮派动动屁股我就清楚你要干什么!你跟我说手下失踪了,你以为我会信?” “无论你信不信,就算是要王天龙陪葬,也要找到他人吧。” “王天龙陪不陪葬我不管,他是你们粮船帮的人,你们粮船帮要负责。” “对,南门大侠的话有道理。”众人开始起哄:“你们粮船帮要负首责。” “不仅仅是粮船帮要负首责,帮主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他们这类小帮派只讲利益,不讲道义,我看今天必须要让他给个说法,否则到时不认账就不好办了。” 许天睿很满意好汉们的表现,他拉这么多人来干嘛?还不是为了以势欺人! 汪正浩道:“总不能不问青红皂白的以暴制暴吧?” 许天睿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天经地义这句话说得好!”汪正浩环顾众人,诛杀王天龙是手段不是目的,这群人的目的是什么他清楚,他缓缓道:“好啊,王天龙得死。汪某赞同杀王天龙偿命。” “这……” 许天睿很疑惑,汪正浩怎么放弃支持王天龙?不对啊,他身为帮主这样做会寒帮众的心,按理来讲不应该啊。 他狡诈的眼珠不停的转动着,很快他找到了汪正浩话里的破绽,“请汪帮主将王天龙带出来!” “王天龙失踪了,不过最近几天汪某一定会将王天龙找出来,到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呵呵!汪帮主啊,汪帮主……”许天睿冷笑道:“你耍这些小聪明有什么用?今天你们粮船帮必须给出一个说法。” 汪正浩道:“今日王天龙肯定是找不到,无论众英雄信还是不信,反正王天龙今天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当然王天龙此人你们随便抓,抓了是凌迟还是点天灯,随你们开心,王天龙此人我粮船帮不保!这下各位英雄该满意了吧。” “满意?满什么意?你们粮船帮若是这个态度,我看还是解散算了。” “解散?”汪正浩沉思道,这群人真不给条活路? “解散粮船帮!” “解散粮船帮!” “解散粮船帮!” 在场的江湖好汉呐喊起来,许天睿讥笑道:“汪帮主,江湖容不下你们这种不讲道义的帮派,只要你们粮船帮存在一天,我们江湖中人必会打你一天,直至粮船帮三万人身死道消,家破人亡。” 汪正浩沉默一阵,缓缓开口:“咄咄逼人是为何?既然粮船帮不被江湖所容,解散便解散。” 随后,汪正浩大喝一声:“今日我粮船帮帮主汪正浩宣布,即日起解散粮船帮,普通帮众给5两遣散费,核心帮众10两,堂主500两,立即生效。各位好汉满意了吧,请回吧!” 汪正浩无意和在场江湖人过多纠结,如今他神功大成后本就有意解散帮派,建立门派,既然如此解散便解散呗,反正这些人还在,生意可以换个名头继续做。 “你……” 许天睿还真没想到汪正浩会同意解散粮船帮,他露出狡黠的目光,“汪帮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今日就算粮船帮解散了,你也要负责任!” “负什么责任,你说,我都认。我汪某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许少侠你想我怎么承担责任,汪某必不推辞!” 许天睿总不可能说将《苦叶心经》交出来,他很烦恼汪正浩为何不争执,不反抗?汪正浩就这么认了顶多赔钱! 这家伙不按套路出牌,事情不应该这样啊!他不争执,我如何兴风作浪? “邹川的独生子最大的梦想是习武,现在他死了孩子怎么抚养?苦了大人没关系,总不能苦了孩子,娃娃习武一事就这么中断了不成?我们不能让这种悲剧发生!” “哈哈。”汪正浩望着伤心落泪的许天睿忍不住的笑出了声,这家伙就差说出用《苦叶心经》来偿命了,邹川是青城派弟子,他的娃娃要习武还能缺武功秘籍? 汪正浩一笑,引得其他江湖好汉也低声笑起来,汪正浩道:“娃娃的事才是大事,总不能苦了孩子,汪某决定将最重要的武功交给邹川的孩子!” 许天睿露出贪婪的微笑,汪正浩终于顶不住压力,他转念一想又不对,汪正浩不是这种人。 只见汪正浩说道:“汪某愿意将家传剑法传授给孩子。” “家传剑法有个屁用!开你妈个锤子玩笑!” 许天睿怒目圆睁,那狰狞的样子似乎要咬掉汪正浩的皮。 第八十三章?红的花暗的花 汪正浩问道:“不知许少侠有何意见?” “我的意见是……” 许天睿说不出口。 “既然没意见就此作罢!” “怎么能就此作罢。”开口的是南门冬雪,他笑道:“青城派的人被粮船帮的人所杀,今天粮船帮竟然提出就此作罢,太让人心寒。我看不如青城派的人和粮船帮的人打生死擂,若不死两个人在这里,如何平众怒?” “好,汪某愿意和青城派高手生死战!” 汪正浩不怕青城派的人,在他还是二流的时候青城派的人就打不赢他,更何况如今已是一流。 许天睿不敢应战,他们真打不赢。 南门冬雪见许天睿皱眉纠结,笑道:“青城派不愧为地区性门派,没血性,今天这个场合无论你们是死,还是赢,都不会有辱青城派的声誉,反而驻足不前的行为正印证了青城派的外强中干。 你们这几天在锦衣卫的身上刷名声刷开心了吧?碰瓷弱者非好汉。今天我南门冬雪愿意代替青城派出手向汪帮主讨教,有些事必得有个说法。” 话音落地,南门冬雪持剑攻向汪正浩,汪正浩嘴角露出自信,他不怕南门冬雪,哪怕对方是中原武林成名已久的一流高手。 在汪正浩眼里,南门冬雪的速度比他弱了一层,光靠速度就能拿下对方! “住手。” 汪正浩未反应过来,只见一道流光飞来,天榜第七庾含之一招化解了南门冬雪招势,南门冬雪站立不稳,连连后退。 好快! 汪正浩心里一惊,此人好强,速度比自己快上一丝,内力更是他追不上的雄厚。 “若在场之人是因杀人一事讨要说法,诸位未免太过分!”庾含之拱手道:“汪帮主,对不住了。我此次前往贵帮主要为两事,其一,帮青城派讨要说法,我是没想到事情会如此不堪,从此我们五岳派不再过问此事。 其二,我五岳派需要知道汪帮主手中的《苦叶心经》可否是完整版?” 《苦叶心经》几个出口,在场众人皆惊呆,庾含之未免太直接了吧,用计炸,用计阴都可以,但不能明抢啊,江湖中人讲的师出有名,最在意名声。 汪正浩道:“不是完整版,此事你可以求证谢大侠。” 《苦叶心经》分上下册,江湖中知道此事的人不超过一巴掌。 “那么威力如何呢?不知帮主能否拿出来让我研究,研究?” 果然是明抢!许天睿恼怒自己没有天榜实力,这次让庾含之占了先。 汪正浩笑道:“不知五岳派能否将镇派秘籍拿出来瞧瞧?” “看来是我唐突了。”庾含之摸了摸胡须道:“汪帮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祝你好运!我们走。” 出乎许天睿的意料,庾含之没有抢,他就这么带着门派弟子离开了粮船帮。 南门冬雪也拱手道:“汪帮主,小心别死了!” 随即南门冬雪也带着弟子离开,其余众人见江湖两大派的人离去,他们本是捡漏看热闹,无胆对峙粮船帮,于是也陆陆续续的离开。 最后只留下许天睿和关伯,他恶狠狠的瞪着汪正浩:“青城派不会放过你,别提前死了!” 随后也跟着离去,他留在这里没用,两人同时上也拿不下汪正浩! “很强!”汪正浩望着空荡荡的大厅道:“天榜第七很强,今天在场中人无一不是为了心经,为了安全我们得加强戒备。” 身后的席岳点头道:“看来夜晚得多加强人手。” “是啊” ------------------------------------- “杨曦,杨曦……” 杨曦回到家,正睡得香的时候卧房外传来赵留根的声音,他睁开眼迷糊的望着房门,实在不想起床。 “你瞎嚷嚷什么。”范姜安的声音传来,“别吵了,杨大人在睡觉,请回吧!” “现在这个时间还睡觉?干嘛,晚上睡了白天睡,他昨晚干什么去了?” 范姜安呵斥道:“干什么去了,关你何事!” “你他妈的谁啊?” “老子是杨大人的家奴!” “你若不言明是家奴,凭你这个态度老子还以为你是债主呢!” “别吵了。”杨曦吃力的推开卧房门,很疲倦,按理来讲不应该呀,我是身强力壮,一柱擎天的小伙,怎么会这么累? 难道是因为昨晚修炼时神秘力量消耗太多? 杨曦试了试体内的气,三发是不行了,大约还能来两发。 果真是神秘力量使用过度。 “杨曦,你娃娃终于出来了。”赵留根面带怒色的站在庭院内,他指着刚走出房门的杨曦道:“你他妈的闯大祸了,你知道不?” 杨曦疑惑道:“闯什么大祸?” “丐帮要买你的人头,1万两!黑市的杀手们兴奋异常,接暗花之人无数!1万两买三流的性命绰绰有余,这价格能买二流的命了!你还不错,创下三流的身价记录。” 赵留根很着急,似乎惹事的是他。 杨曦道:“丐帮为什么要买我的性命?哦,原来是那事。” 话出口杨曦便明白,应该是丹宣朗之事,他继续道:“丐帮长老丹宣朗袭击朝廷命官,我依法逮捕有什么问题?他们的行为印证了江湖中人不守法,不将法律放在眼里,随时都在干违法之事。” “你有病啊!”赵留根没好气道:“他们买你命是因为你废了丹宣朗的武功!这是江湖大忌!丐帮的行为符合江湖规矩!反而是你,明明知道丹宣朗是丐帮长老,竟还废他武功?” “我不废他武功该怎么办?我在抓捕的时候他就说了,他要越狱!为了避免越狱我只能废他武功!” “哎,你呀你!人家不仅仅要买你的命,连你的家奴也要杀。”赵留根说到这里时脸色很怪,“你那是什么家奴,竟然值10万两?要不然你交给我,我来杀,等老子领了暗花后二一添作五,你看如何?” “那怎么能行!” 话毕,赵留根诡异的看向范姜安:“那家奴是不是你?” 范姜安先是点头,随后又猛摇头。 杨曦突然愣住,范姜安之前使用的那具身体已经废了,此刻还在刘五的林中小屋,这群江湖人根本就不知道眼前的镖师尸体就是范姜安,还是战斗力提高的范姜安! 至于这笔钱到底是赚,还是不赚呢?问题就在这里。 第八十四章?双亲圣人 想起刘五,杨曦有话要问:“据说刘五被放出来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赵留根道:“你睡糊涂了吧!刘五是造反重罪怎么会放出来!再者老子在来之前,还去衙门找刘五聊了聊天,他好好的,怎么会被放出来?” 刘五还在衙门?不对! 哪怕是刘五化成灰杨曦也认识,昨晚那人绝对是刘五! 错不了! 杨曦问:“我们不是得罪了贺知县吗?他怎么会让你去牢饭重地?” “是你得罪了贺知县,老子是被连累的!你没脑子吗?我们得罪贺知县没假,但我们没得罪李捕头啊!你傻呀!” “老赵,拜托你件事,我想进大牢看看刘五,我有话要问他。” 杨曦本欲将昨夜之事告知赵留根,转念一想此事太过蹊跷,为避免拖赵留根下水,他只能暂时瞒住此事。 杨曦想起赵留根的招死命格就摇头,若赵留根惹上此事怕不是又要死上好几次。 “没问题。” 赵留根露出了我懂的表情,他以为杨曦要找刘五出气。出气这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既然他才揍了刘五一顿,现在也该轮到杨曦了。 黑暗! 县衙大牢一片漆黑,唯有墙上挂着的油灯火苗努力的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刘五被关在大牢最深处,这里阴暗潮湿,处处散发着霉味,不经意间能听见滴水的声音。 杨曦站在牢饭外,木栏里的刘五双脚系着铁链,背对着他坐在冰冷的地上。 “刘五?” 杨曦轻喊一声,刘五侧过头来,那熟悉的面孔映入眼里,除了脸上脏兮兮的和昨夜之人丝毫不差。 刘五听见喊声,吃力的朝木栏爬来,铁链摩擦着地面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刘五爬到杨曦脚下,伸出双手用力的抓着木栏,“杨大人,你也是来折磨我的?” 话毕,他恶狠狠的瞪着杨曦身旁的赵留根。 赵留根识趣的轻咳一声,“这里工具一应俱全,你随意,我去陪衙役赌钱玩,有什么事你喊一声,我会立即过来。” 赵留根背着手慢悠悠的朝牢房尽头走远,杨曦仔细的打量着脚下的刘五,在来之前他已经询问了李捕头,刘五最近没什么大碍,就是什么都不交代。 这说明刘五没被放出去啊! 难道是双胞胎? 杨曦问:“刘五你可否有兄弟?” 爬在地上的刘五仰望着杨曦:“粮船帮有三万兄弟!” “你是不是双胞胎?” “不是。” “三胞胎?” “不是。” 难道世上真有一模一样的人? “你怎么不问我是四胞胎呢?”鬼卒那沙哑的声音从地面传来,杨曦猛的后退一步,惊讶的瞪着爬在地面,双手抓住木栏,抬头望向他的刘五。 刘五沙哑道:“杨大人,昨夜你真威风!你养的那条狗真忠心。” “果然是你!你怎么跑出去的?” “我可没跑出去,你别乱冤枉人,呵呵!昨夜我被李捕头好一顿抽,他可以作证。” “昨夜木屋那事怎么解释?” 微弱的光线照射在刘五的脸上,忽明忽暗,“杨大人,我听不懂!” “听不懂?少在我面前装蒜!” “你就算将我杀了,你也问不出什么。你看看我……都这么惨了任一字未漏,你以为呢,呵呵呵!” 杨曦问:“你是长生教的吧?” “不是。” “你怀里的药丸是什么药?” “你认为我怀里有药丸?” “不是指现在的你,而是指昨夜的你。” ‘哐当,哐当’刘五吃力的抓住木栏,用力的站了起来,“还给我可活!” “我若不还呢?” 刘五轻描淡写道:“也没关系,那是毒药,不信你可以找人试试。” “你爬起来这一行为证明了此药非同小可,你放心,我不管是什么药都会销毁,这种来历不明的药留在世上不安全。” “既然如此那大人为何要将他服食?大人,这种来历不明之药味道如何?药效如何?请别误会,我爬起来是想看看大人服药后有什么反应,有没有中毒,有没有滋补身体。” 杨曦很惊讶,刘五知道他服食了药丸,会不会昨夜有人暗中监视他,他能召唤灵魂之事有没有暴露? “请大人别惊讶,从你皮肤内渗透出来的那股味道真浓。好吃吗?你真胆肥,这种来历不明的药也敢吃。” 杨曦也不想吃啊,此药能惑乱他的心智,令他不能不吃。 刘五看着脸色苍白担忧不已的杨曦,他冷笑几声,随后又发出了沙哑的声音:“此药出自东方持国天王魔礼海的墓地,相传这是观世音的长生不老之药,据说吃了能增长上百年的寿命。” 杨曦忍不住的吼道:“鬼扯!” 魔礼海他知道,天上的神仙,原是镇守商纣佳梦关的大将。伐纣大战中,和西周的阐教门人比武斗法,战死后入封神榜,被姜子牙封为天庭正神,和魔礼青,魔礼寿,魔礼红,合称佳梦关魔家四兄弟, “鬼扯什么?这魔礼海和观世音本是佛教中人,他有观世音的长生不老药有何稀奇?” 杨曦才不相信什么仙人菩萨,他质问道:“长生不老药只能增长百年寿命?” “这药名为长生不老药,实为灵感大王研制,只是这灵感大王是观世音的手下,所以此药才加以观世音的名头,此药比不上十世灵药,但易于制作,故此在仙界特别流行。 就算那十世灵药也不过延续500年寿命,按照制作流程来讲,还是此药更方便,多吃几颗便是。” “十世灵药?” “呵呵,十世灵药需要寻找一童子,进行十次转世,每次都要在梦yi之前,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次次是童子之身,最后一世再让童子杀死至亲,让他心甘情愿的奉献出身上的血肉,而这血肉便是十世灵药。” “开什么玩笑?先不谈转世这类封建迷信,就说那杀死至亲后献上血肉之事,会有人愿意吗?” “如何不愿意?从小抱至庙内进行宗教洗脑,人人皆奉承他为圣人,此人最终定会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救世大道而奉献生命,在此之间他和双亲隔离,不识双亲,而双亲总会被包装成恶人,而惩奸除恶是圣人应该做的事。” “荒唐!我不知道杀双亲和此事有何关联,难道杀双亲之恶徒,皆是圣人?皆能入药?” 第八十五章?跟踪杨曦 刘五讥笑道:“杀害双亲和成为圣药没有关系。这是教派的恶趣味,他们要求入教之人和双亲脱离关系,从此以后教派才是他的母,宗教首脑才是他的父。”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这些话?你是在为长生教洗脱罪名吧?” “这不是长生教!无论你信不信,以上皆是事实,也是在数千年岁月中发生过无数次的事。大人,小心此药有毒哦!” “有毒?” “此药是用五百童男,五百童女,炼制而成。一旦你服食后便会激活药丸内的灵魂,除了仙人能压制消灭这些灵魂外,仅凭普通人无法消灭,你命不久矣。我刘五虽不是君子,但也不是小人,希望你能死个明白。” 阴影中的刘五露出奇异的微笑,在一闪一闪的微弱光线中显得特别的离奇。 杨曦隐隐有些怀疑,那颗丹药晶莹剔透,一看就不是凡品,非人力可及,除非是天然的宝石,他说道:“你认为我会相信?还仙人墓?” “百多年前为了开此仙人墓,付出了数万人的代价!” “刘五,我不知你采用了什么方法逃脱大牢,你也别指望我能信,若真有仙人墓你的仙法呢?既然你得到了灵药,为何未得到仙法?” 杨曦嘴上说着不信,其实信了大半,他要炸更多的信息出来。 “世无灵气,哪来的仙法?大人,我从未离开过此牢啊。呵~呵~呵。” 铁链托在地上发出‘哐当,哐当’声,刘五缓缓朝牢房深处爬去,杨曦知道继续问不出什么,他转身朝牢房外面走去,一道阳光传来,刚踏出牢房的杨曦睁不开眼,他伸手挡在眉前,涌起一股不安。 无论刘五所言是真是假,那颗药的问题很大。刘五未服食此药是因为有毒?那他是如何抵制住此药的诱惑? 难道他没打开看过?难道他不好奇? 杨曦冲忙的转身赶回牢房,他双手按在木栏上大声的质问道:“你在说谎!瓶子内装的不是药!” 牢房内空荡荡的,看不见刘五的身影,这时从阴影处中爬出一个身子,“白色的晶莹剔透之物,看上去真不像药丸,无色无味,此时你害怕什么?当初你为何敢服食?我看不透你。” 原来刘五真打开看过。 “杨大人,审问得如何呢?” 李捕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杨曦回头一瞧,只见李捕头笑嘻嘻的带着衙役迎面走过来,走近后李捕头道:“我发明了一个新的审问方法,天地麻辣烫,先用烧沸腾的水淋在他大腿上,然后用沾满盐水的布用力一抹,又麻又烫,故名天地麻辣烫。” “小心破伤风死人。” “怕个啥,盐水可以消毒嘛!哈哈哈!”李捕头大笑几声后,凑近小声道:“从他嘴里已经审不出什么了?彭同知不想让他活着离开大牢,你懂的?” “这不符合规矩吧?” “大哥!”李捕头脸色微变,“上次小翠一案,你在同知面前出尽风头,这回算了吧。毕竟此人真要杀你啊,你看外面的赵大人,他听见这个消息可开心了。要不我请你喝茶。” “最近忙,喝茶就算了。你放心此案是衙门的案子,我不会做出格的事,我给谁添麻烦,也不会给你添麻烦。” 想起昨夜之事,杨曦清楚刘五不好杀,搞不好你们将他虐待死是在帮他! 帮他逃脱大牢! 李捕头见杨曦这么给面子,心情大好,“哎呀,杨大人!你看,见外了不是,等你忙完了望江楼我请,随便吃喝玩乐,不要给我面子。” “行。”杨曦露了出愉快的微笑,“你忙,我先走了,外面事情多啊。” “好走不远送!”李捕头送别杨曦后,露出狠辣劲指着刘五道:“把他给老子拖出来……” 其实杨曦不相信刘五能抵抗住药丸的诱惑,他怀疑此药对刘五无效,只对自己有效,这会不会和我能看懂神秘字,能修炼召唤灵魂的秘法有关? 他始终想不通刘五如何逃离牢房,难道是什么秘术? ------------------------------------- 江北县下横街某破院内挤满了许多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花可儿位于其中,他对帮内的高手全宗道:“开封的容长老能不能在月底之前赶往江北县?” 全宗身材高大,和这群乞丐不一样,他衣冠整洁,黑色的头发遮住了大半的脸,背上背着一把夸张的大刀,声音特洪亮:“应该能行,毕竟此事不是一般事,整个江湖都看着我们丐帮,我们不能有所差池。听闻杨曦身边有一流高手?” 这时全宗的双眸中流露出一股锋芒:“我想去会会一流高手,敢废我们丐帮的武功?这巴掌打得太响亮,老子忍不住不能不出手。” 全宗是二流中的佼佼者,离一流只有一步之遥,久经沙场的他勉强能对付普通一流。 花可儿道:“你省省心吧,容长老有交代,不能让你出手。” “这个老叫花子,仗着自己是天榜,得意上天了!你有没有打探清楚杨曦身边的一流高手是哪个门派中人?” “此人没有门派。” “既然没有门派怕他们做啥?不过区区普通一流高手,干脆我帮帮内节约十万两算了。” “人家再普通也是一流!可惜河南总部离此地太远,帮内的高手不能及时前往支援,等容长老过来差不多快月底了吧。” 全宗不服气道:“暗花悬赏这么高,老叫花子是来付账的吧!” 全宗对暗花的价格不满意,他认为给多了,帮内的想法和他不一样,如今丐帮被杨曦羞辱,整个江湖都盯着丐帮,他们不能表现得扣扣索索,必须拿出丐帮的豪情来! “花大哥!” 有弟子突然冲进来,花可儿一瞧是跟踪杨曦的弟子,他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花大哥,有要事!”弟子大口喘气,缓了一会儿说道:“杨曦放单线了!那个一流高手跑了!” 花可儿面露异色:“哦?” “你快说说是怎么回事?”全宗比花可儿更激动。 第八十六章?速度小王子 花可儿见该弟子不停的踹着粗气,看来是疾跑回来,他示意其他人端来凉水,该弟子接过凉水,几口下肚,长吁一声后,缓缓说道:“昨夜杨曦出了城,城外是一片空地,没有掩护的地方,我们怕高手发生就没有跟上去。 于是等了一宿,待接近中午时杨曦带着另一人回到了江北城,那位高手没有跟着回来。我们跟踪了杨曦一天,包括他今日下午去县衙,都没有看见那位高手的身影,反而是另一人跟着他。 后来经过我们多方打探终于清楚,杨曦现在的跟班是彭县的镖师,大约在一个月前才晋升二流境界,花大哥,此时杨曦身边无人!就凭他身边的二流,我觉得光靠我们就能……” 弟子做了做抹脖子的动作,花可儿心领神会,不过他怕中计,轻声道:“锦衣卫多狡诈,杨曦更不按常理出牌,你如何证明杨曦的跟班是普通镖师?” “证明个屁!”全宗吼道:“你在怀疑弟子打探消息的能力吗?我们丐帮走南闯北,打探一个人而已,怎么可能会错!” 弟子激动的说道:“刘老幺去过彭县,他熟!要不让刘老幺去认认人?” 花可儿望向人群中的刘老幺,刘老人站起来点点头,很快在弟子的带领下冲跑出院门。 不一会儿刘老幺冲进来吼道:“我打探清楚了,此人是镖师王利,当初他晋升二流的时候大摆五十桌,我还去喝过酒。” “你确定是二流?不是一流?” “你今天为什么这么啰嗦?”全宗一把推开刘老幺,愤怒的望着花可儿。 花可儿冷冷道:“丐帮已经在江湖中出了丑,我们跌了一个大跟头,不能不小心。若对方真是一流高手,你认为杨曦会放过我们?恐怕江北卫所的大牢会多添几名失去武功的罪犯吧!” 爱嬉笑打骂的花可儿突然认真起来,全宗一时半会儿不习惯,但他话没错,不过全宗有底气,“就算一流又如何?大牢内不会多添罪犯。我有信心能全身而退。” 全宗抽出背刀,明晃晃的大刀散发出寒冷的光芒,高大威猛的身体在人群中是那么的耀眼,此时众人才想起全宗不是普通的二流,他是半步一流,已有多次和一流交手的记录,别说区区镖师,哪怕是门派的一流高手,也能全身而退! “两位大哥。”刘老幺嬉笑道:“王镖师真是二流!彭县一个小地方,无门无派怎么可能出一流高手。此人我熟,我和他有过交往,也切磋过,他在彭县很有名气,县内上万人谁不知道他是三流水平? 嘿嘿,抱歉我没反应过来。他是出名的老三流,如今虽晋升二流,我的思维还跟不上节奏,还以为他是三流三脚猫的水平。” “这下你放心了吧?” 全宗流露出一股自信,他大声道:“老子现在去将他的人头提来,你们等着。” “慢!” “你还要干什么?你继续谨慎下去是在怀疑我的能力!” “今夜偷袭!” “你……” 全宗见花可儿执意如此,只能等待,谁叫花可儿在帮内的地位比他高点点,丹宣朗入狱,花可儿暂代川地负责人。 夜晚,杨曦盘坐在卧室内修炼《八卦心法》,马嫂子忙完家务早已回家。 范姜安迎着月光坐在院内,桌面摆着酒壶和杯子,身为死人他不饮酒,不过这瓶酒不一样,这是李周以曼陀罗混合鹤顶红酿制而成的毒酒,见血封喉,可称得上是当今最毒的几种毒药。 范姜安一杯下肚,感应着肚子内的那股温暖,他身为死人早已失去了知觉,无论冷热都体会不到,唯有此酒能让他感到暖的感触,他默默的体验着活人才拥有的享受。 他侧过头望着杨曦的卧室,见没有异常又是一杯下肚,坐在这里一边体验温暖,一边守护杨曦,范姜安很享受片刻的安宁。 ‘噗通’一声,一道黑影翻过院墙闯进屋内,此人是全宗。他一眼就看见不远处坐着饮酒的范姜安,见范姜安没什么反应,心里确定了此人武艺不高。 全宗取下刀,戏谑道:“王镖师,老子全宗,丐帮高手,我本无杀你的意向,可惜被你瞧见了,只能灭口。老子提前说声对不住了,我无法给你个痛快,帮内开会有决议,要砍断你和杨曦的手脚,做成人棍供武林人士观赏,抱歉。” 全宗轻飘飘的讲着抱歉,他以为范姜安会惊恐,可是他想要的画面没有出现,只见范姜安抬起手,用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小声点,大人还在屋内修炼。请你别打扰大人。” “修炼?”全宗嘲笑道:“不用修炼了,反正明年今日是你们的忌日,炼不炼有什么用?” “全高手,适才你不是说要供武林人士观赏吗?”范姜安轻轻的转过身微笑的看着全宗,没有起身之意,“若要观赏,明年今日不会是忌日;若明年今日是忌日,绝不会是观赏。你们丐帮的话能不能算数?” 全宗喝道:“你大脑有问题?老子是来杀你的!” “我劝你年纪轻轻别走上犯罪的道路。” “我去!” 全宗抽刀直入,抬手一招落雨刀劈向范姜安。丐帮本没有落雨刀,只有潇湘落雨剑,是天下少有的精妙剑法,亦是丐帮的镇帮秘籍。可是全宗不善长使用精妙武艺,他将帮主传授的剑法改成了刀法,还别说,他新改的刀法是江湖中厉害的刀法,拥有一席之地。 全宗靠着这套刀法也闯出了名头,隐隐有二流第一高手之称。 直至大刀临近,范姜安扔坐在石凳上未起身,这情况全宗遇见多了,他的刀法是根据天下最精妙的剑法改进而成,他多次出手,别说二流,有时连一流都惊慌失措。 刀进身,全宗很淡然,击败无名小卒没有一丝成就感,可惜他想要的结局没有出现,当刀捅进范姜安的身体时,范姜安的身影犹如湖面的倒影泛起阵阵波浪。 全宗没有感到捅人的阻力感,他捅了个空,刹那间范姜安的身影消失了。 这是? 突然全宗感到腰间传来一股刺痛,嘴角涌起一股腥甜,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他被范姜安从身后偷袭了,刚才眼前的是残影? 这是何等速度? 他不是二流吗? 第八十七章?丐帮围人 “你不是二流?” 全宗坐在地面背靠石凳,脸色难看,范姜安那一掌瞬间令他失去了战斗力,胸腔内传来一股刺痛感,让他使不出任何内力。 “二流?”范姜安冷冷的看着全宗,“你从何地打探到我是二流?” “妈的,你藏拙!” “本人从不藏拙,我老家之人都知晓我的实力。二流,好久未听见有人用这个词形容我的实力,我好怀念曾经的过往时光。” 范姜安当然清楚全宗指的是他附身的身体,范姜安非常人,他现在要离间丐帮弟子的关系,不知有用没用,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这是下意识的举动。 全宗顿时想起临行前花可儿的谨慎,他狠狠的将拳头砸向地面,满是怒火:“老子就知道!是哪个出卖我?老花你他妈的如此怀疑,还放老子前来送死!” “小子,别吵了。有什么话请你进入监狱后和你们的长老慢慢聊。” 范姜安缓缓的朝全宗走去,他嘴角扬起一股怪异的微笑,全宗心里一凉,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停的挣扎道:“你别过来,老子是丐帮的核心帮众,帮主的亲传弟子,你要是乱来小心天榜的追杀,我们的容长老在赶往江北县的路上,你知不知道他是天榜第九!” 范姜安冷冷一笑,蹲下身,抬手一伸,一巴掌拍碎了全宗的丹田,全宗感到一阵闷痛,冷汗直冒,咬着牙恶狠狠的瞪着仇人范姜安。 “根据朝廷律令,容长老有探监的权利,只要他办好手续,还是可以去监牢探视你。” “杂种。” 全宗忍不住的喘着粗气,心情犹如从珠穆朗玛峰跌落,无比的落空,他被废了,他被废了…… “你们在闹什么?” 李周光着身体从小屋内走出来,范姜安捂着额头将头偏向一处:“你有病啊?死着的时候我没发现你有这个爱好,活着才发现你如此爱果奔,你当年是不是有碍风化被人群殴致死?” “别乱说,我是寿终正寝。”李周走向全宗,抬脚一踹,“这是哪来的小贼?你不知道大人在练功吗?大人的资质这么差,打扰了大人怎么办?” “丐帮前来暗杀大人的刺客。” “走,我俩挖个坑把他活埋了。” “不可!大人是官差,我们得按法律办事。” “那我回去写个奏折,刺杀朝廷命官依律当斩,哎呀好麻烦哦,还要发给刑部,不知今年秋天能不能赶得上。”李周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说道:“别再让这小子开口说话,吵死人了。” 随即,他看到地面上全宗的大刀,忍不住的走上前捡起刀赞叹道:“好刀,这是我的了。” “我不知道此刀好在哪里!” 身为武林盟主的范姜安,也是天下第一的刀客,他有评价刀的资格,他看不上此刀。 “大,我喜欢。” 李周拖着刀,打着哈欠,懒散的朝小屋走去。 范姜安一拳将全宗打晕,随后坐在石凳上继续感受着活着的滋味。 翌日,当杨曦推开门看见在地面蜷缩着的全宗,他指着全宗问范姜安:“此人是?” 范姜安道:“丐帮前来刺杀大人的刺客。” “带回卫所!” “狗官!”全宗有气无力的抬起头,破了丹田的他还不如普通人,他恶狠狠的对杨曦吼道:“丐帮不会放过你!你有没有胆量和天榜第九单挑,生死擂。” “朝廷禁止私斗,我身为朝廷命官更不会如此。” “没卵子的狗官,就算你不敢,丐帮也会找上你,这不是你敢不敢的事!” “只要丐帮赶来,本官就敢灭!” 全宗望着认真的杨曦,心里感慨道:这人傻吗?连丐帮也惹!哪怕在中原你们锦衣卫也不会随随便便惹丐帮。同时他心中又升起股无名火,你惹丐帮干什么?搞得我现在这样,人生失去了希望。 “你别愁眉苦脸,若不是你主动杀我,也不会这个样子,要怪就怪你是江湖人,不讲法律!” “你知道什么是江湖道义吗?你废丹长老武功是江湖大忌,也是羞辱丐帮,你死在丐帮手中才是天理。天理最大,法律哪比得上天理?狗官,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全宗的话带着哭腔,杨曦摇摇头,他指了指全宗,范姜安心领神会的提起全宗跟在了杨曦身后。 当杨曦推开屋门的时候看见黑压压的一片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丐帮帮众。难怪没看见马嫂子,原来家被围了。 “杨曦!” 人群散开,让出一个身影来,此人是花可儿,他大喝一声:“杨曦你要是不把全宗放了,丐帮势必会为你打造一口上好的棺材!” 范姜安在杨曦身后轻声道:“大人不用担心,他们不敢动手,这群人在外面围了好几个时辰,我一人能解决他们所有人。” 杨曦对花可儿说道:“就算我放了全宗,你们会饶了我?貌似全宗是来暗杀我的吧?对了,说到暗杀我想起一事,他有没有同伙,是不是蓄谋?你说如果我调查一番会不会有理由将你一同带走?” 花可儿冷冷道:“什么理由?请不要忘了是你侵犯丐帮在先!” “犯法!这个理由够不够,杀人者以及同谋该不该被带走?不是我侵犯丐帮在先,是丹宣朗犯法在先,你们现在的行为全都违反了法律,你信不信我将你们全部带走?” “杨曦,我今天带人来不为惹事,是代丐帮来给你传个话,从今开始我们丐帮和你势不两立!只能活一家!”花可儿冷笑道:“我搞不懂你为何偏要和丐帮作对!” “诶,你别乱讲。本官不是和丐帮作对,本官是秉公执法。” “秉公执法?粮船帮王天龙杀青城派皱川你不去抓人,你偏和我们丐帮对着干,你认为我会信?” 粮船帮的人杀了丐帮的人?很明显又是一件江湖恩怨被这些门派掩盖了,他们做事讲究快意恩仇,只私了,从不告官府,这是无视法律的表现,也是践踏法律的表现。 第八十八章?江湖规矩 杨曦道:“你们江湖中人从来江湖事江湖了,杀人泄愤报私仇这些事,你们哪件是报了官?你们不报官,本官又如何知道?这次青城派的弟子枉死,我想按照他们的行事风格应该是直接找粮船帮报仇吧?我说得是不是?” “狗官少废话,既然你说无人报官,我今天就在此报官,至于此案你破还是不破,天下之人都在看着你!” “此案本官接了。” 杨曦面色严峻,无论是谁挑战法律的底线,他势必战斗到底。 “就凭你?”花可儿很意外杨曦的回答,他讥笑道:“这事牵涉甚广,区区小旗有何能耐!我们走!” 花可儿带着百多号人走远,杨曦也带着全宗往卫所赶,不一会儿就在路上遇见带了一群人马的赵留根。 赵留根身后几十名装备整齐的士兵,杨曦惊讶道:“你这么大的阵仗是去做什么?” “做什么?”赵留根诧异道:“今天一大早马嫂子来报案,说你家被一群乞丐围了,老子不是带人来解围吗?” “早晓得你带了这么多人,我应该拖延时间,等你来后将他们一锅端。” “端个屁!你看嘛,你惹了丐帮,他们打上门来了撒!你有没有事?” 杨曦哈哈一笑,问道:“你看我有没有事嘛?丐帮有什么好怕的,我们代表的是朝廷!” “你晓不晓得卢百户命令我们监察江北县江湖中人的动向,没要你动手!不仅仅是卢百户,连蓉城来的千户大人也是这么交代!你在和上司作对哦。” “我怎么可能和上司作对?难道眼见有人犯法而不执法?” “算了,我不跟你扯。既然你没事马上跟我回卫所,百户大人还等着我回去报告呢。” “暂时不能回,我要去粮船帮一趟,你先把这个人带回去。”杨曦指了指全宗:“丐帮中人,昨夜潜入我家欲刺杀我被我抓拿,带回去好好关。” “大哥!”赵留根打探着有气无力,无精打采的全宗,惊异道:“你该不会又废了此人的武功吧?你知不知道丐帮为何咬着你不放?难怪今早会有人来围你。” 杨曦道:“按照你的意思有人来杀我,我不能还手?” “话不能这样讲……” 赵留根突然说不下去,此事的源头在丐帮,若不是丹宣朗惹事要打杨曦,事情也不会这样发展,“行行行,老子不和你扯,扯不清!你自己小心。对了,你去粮船帮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我想去打听情报,刘五的事情搞得我心慌慌的。” 杨曦没有说谎,看着赵留根这种态度,他只讲了一半的实话,若是将王天龙杀邹川一事讲出来,怕去不成粮船帮。 粮船帮江北县分舵,杨曦来到大门外,他察觉到异常,今天站岗的帮众特别多,上次前来左右站岗一人,今天门口左右四人,大街上巡逻之人无数。 难道怕青城派报复? 杨曦打算先探探粮船帮的口风,随后在召唤邹川的灵魂,看能不能找到证据,他带着怀疑朝大门走去,有帮众迎上前拱手道:“不知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杀人案!” 帮众面露诧异,杨曦质问道:“本官身为锦衣卫有调查杀人案的权力,你该不会要阻止我吧?” “不会,不会。” 帮众吞吞吐吐几句,慌张的朝院内跑去,杨曦纳闷奇怪,你跑什么啊跑?带我去你们帮主那里啊? 杨曦左右环视一番,站岗的帮众警惕的看着他,并没有上前阻止,杨曦索性直接闯进分舵,上次他来过,找得到路,就不知席岳是否在议事大厅。 杨曦沿着庭院往大厅方向走,还未走到一半就看见席岳匆匆忙忙赶过来的身影,他忍不住的摇头,既然当前如此害怕,那你们当初为何要杀人? 席岳走上前,失了副帮主的分度,惊愕道:“这么快就知道了?” “还快?” 杨曦有点埋怨,隐瞒不报也是违法行为! 席岳脸色难看:“此事我真没想报官,但事情已到这个地步,既然大人有意调查,我也愿意配合大人,哎!” 席岳长叹一声,仿佛老了十几岁,已没有中年人的意气风发。 “你们江湖中人做事总这样,出了什么事都隐瞒不报,全靠私下解决,还说什么武林规矩,哪来的规矩?这规矩说到底在比谁的拳头大!杀人案这么大的事,你瞒得了好久?” 杨曦感到奇怪,粮船帮也太配合了吧,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训斥对方?按照他和粮船帮接触的经验,对方应该阻拦动手才对啊? “请大人还粮船帮一个公道?” 席岳上前一步埋头拱手,随后他说出了一个让杨曦惊讶的消息,“我们帮主死得冤,请大人为粮船帮缉拿真凶!” 啊?粮船帮的帮主汪正浩被杀了? 杨曦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将知道的事如实的给本官讲出来。” “哎!前段时间谢近一大侠找上门,请求粮船帮帮忙寻找瓦块刀的下楼,为此大侠提供《苦叶心经》作为报酬,事情的缘由就是这本经书,此书传言是当年的武林盟主范姜安所修炼的功法,而江湖至今就只出过这么一位武林盟主。 我们帮派得到此书的消息被泄露了,随即来了很多武林中人,这群人的目的就在经书,昨天有武林中人上前逼宫,他们打着的由头是本帮堂主王天龙杀害了青城派弟子邹川,在质问争吵一番后,那群武林中人陆陆续续的离开,当晚帮主汪正浩遇刺身亡,我怀疑就是这群武林中人干的。” 席岳承认了王天龙杀害邹川?这次轮到杨曦惊愕,“刚才你说王天龙杀了邹川?” “大人无论你信不信,此事有蹊跷。其一,王天龙杀邹川发生的时间太过凑巧。其二,我们至今未找到王天龙,他一直在协助王大善人发救济粮,怎么又会跑往牛角村作案? 牛角村在江对面,他杀人一事是村民传出来的消息,至于事情的缘由完全不了解。” 还有什么不了解的,江湖中人一言不合找茬,一言不合杀人的事多了去了,杨曦顿时想起了找茬的丹宣朗。 第八十九章?调查杀人案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来到汪正浩居住的小别院,汪正浩的尸体倒在靠近黄桷树的地方,杨曦走上前仔细的观察伤势,这一套是做给粮船帮众人看的,他只要在夜晚将汪正浩的灵魂召唤出来就知道动手的人是谁。 席岳在一旁解释道:“帮主身上的伤势共有三处,我怀疑此人的武艺和帮主差不多,两人拉锯几招后帮主落了下风,导致遇害身亡,昨天生事的江湖人中南门冬雪的实力在一流,我推测就是此人。” “不是拉锯战。”开口的是范姜安,他上前一步来到尸体旁,蹲下身翻开伤口,仔细的检查着。 席岳疑惑的看了看杨曦,杨曦点了点,席岳见杨曦无异议,便站在一旁等候范姜安的验尸。 不一会儿,范姜安起身问道:“汪帮主的别院外有没有帮众站岗执勤?” 席岳答:“有。我们练武之人夜晚需要宵夜什么的,所以一直有人执勤。” “他们是不是没有听见打斗的声音?” 席岳惊奇的点头道:“你怎么知晓?” “很简单,杀帮主之人的武艺在帮主之上,他只用了一招。” “啊!”席岳吃惊道:“不可能!帮主练了心经上的武功,武艺大有增长,怎么会!” “帮主身上的伤口共有三处,一刀,一剑,一掌,三处皆是致命伤。我推测此高手只用了一招,随后两招是在帮主倒地之前补上去的,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武功出处,很标准的执行了暗杀规则,暗杀嘛肯定是要掩饰身份,掩饰武功出处。 还有,我怀疑这里不是案发第一现场,没有杀气。” “杀气,你在开什么玩笑?” 席岳大呼起来,杀气是什么?怎么能作为破案依据,他疾呼道:“你知道什么是《苦叶心经》吗?还一招毙命!” “副帮主,你不要激动,让他查。”杨曦上前劝慰了几句,范姜安会不知道什么是《苦叶心经》?这家伙熟读心经已达到只需要一个大周天,二流直接上一流。 这不是杨曦认识的席岳,一惊一乍失了风度,这时范姜安笑道:“我会不知道什么是《苦叶心经》?” “我跟你们讲清楚,《苦叶心经》至范姜安后百多年时间就没人练过。今天,本帮也就只有帮主修炼过完整的心经,其他下人包括我,只有前面两层,其中的精妙你们不了解!” 席岳气喘吁吁,眼睛看着右上方,述说着粮船帮修炼心经的情况。 杨曦摇摇头,范姜安知晓杨曦暗示不要过多纠结此事,他问道:“平日里帮主是不是从来不出院子?” “不出!帮主晚上不会出去。” “不介意的话,你带我进屋看看。” “请!” 几人来到屋内,屋内摆设简约,从装修上看得出汪正浩是好武之人,不追求个人享受。 范姜安走向窗户,他看了看窗户,又走向卧床,最后来到房门处,蹲下身观察了下门槛和地面,最后起身道:“杀手不是从窗户进入,杀手应该是潜入院子,走到卧房门前敲门进入,而开门之人正是你们帮主。” 听到这个推断,包括席岳在内的帮众面露不解,站在门口处的范姜安指了指地面:“案发现场就在这里,帮主是开门后遇刺。” 席岳困惑道:“你可有证据?” “证据都被你们踩完了,不过还是留下了杀气。”范姜安指着地面:“你们看地面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再看看卧房内包括床边经常有人走动的地面,都有那么一层灰尘,只有这里没有。同时……” 范姜安指了指房门旁边的柜子,“若你们将柜子抬开,可以清楚的看到地面的灰尘呈破浪似的,离门槛越近灰尘越薄,离门槛越远灰尘越厚,而最厚之处是肉眼可见比卧室内其他地方的灰尘厚,这是因为有人站在门槛处运转内功,将灰尘震开了。” 听完此话,席岳立即走向柜子旁,他没有假手于人,运转内力一把将柜子抬了起来,轻轻的将柜子放至远处的空地,果然如范姜安之言,灰尘呈波浪状。 杨曦道:“在你的记忆中,有没有比帮主武功更高之人有嫌疑?” “昨天前来的江湖好汉中只有一人比帮主的武艺高强,他就是天榜第七庾含之。” “在认识的人中,还有没有其他人能一招击毙帮主?” “谢近一大侠。”席岳摇头惨淡的笑道:“人家谢大侠没动机,心经还是他提供,我想凶手定是庾含之。大人你知道吗?帮主贴身放置的《苦叶心经》消失了,很明显是被杀手抢了,此人的目的就是抢帮主的《苦叶心经》!” 席岳紧握拳头,双眸中有仇恨的种子在发芽。 杨曦惊愕道:“心经被抢?除了这群江湖人帮主还有没有其他认识的,比如其他武艺高强之人?” “我们粮船偏安一隅,和中原大派没有交流,我们也想交流,但人家看不上我们。以前江北县哪里有这么多武林人士,还不是因为心经而来,哪怕在中原,天榜高手也不是想见就见的,我们去哪里认识高手。” 别怪杨曦这么问,杀人直接敲门走正门,很有可能是汪正浩认识的人,况且汪正浩没有呼救,说明他认为此人不会轻易出手。 杨曦拱手道:“副帮主,此事容我回去调查一番,本官估计明后天会有结果。离开前我想问有关刘五的事,这个刘五他是不是双胞胎?家中可有兄弟?” 席岳不相信杨曦会在两天内调查出凶手,但此刻他愿意配合杨曦说出刘五的事,“刘五家中是否有兄弟我不知道,此人十几年前,还是二十年前,独身前往江北县闯荡,具体的时间我记不清了,经大人提醒,我发现从未见他有往老家寄过钱财。” 十几年前来江北的外地人口?杨曦很介意这个信息,根据地皮的调查,那群人贩子中有十几年前来江北打工的外地人口。 他们是一伙的?那刘五的巨款是怎么来的?那笔钱有什么用? 遭了,若不是刘五真有问题,此案搞不好会是冤案。 刘五心中有鬼,所以当初认了? 第九十章?杀人案的真相 ?事情调查完后,杨曦告别粮船帮急速跑往乱葬岗,临近午时的乱葬岗左右没有什么行人经过,这里地势偏僻,如果不是扔尸体不会有人前来。 “你去地底的黑暗深处把汪正浩和邹川带来,我要好生的询问他俩事情的缘由。” 话音落地杨曦收回神通,他望着荒凉的坟地,随便找了颗大树,靠着大树坐在地上休息起来。 隔了很一会儿,他感到时间差不多了,起身运用神通召唤了三具尸体,范姜安从地上爬起来拱手道:“大人,汪正浩我找到了,可是没有找到邹川。” “哦?难道邹川的灵魂离开了江州府?” 杨曦推断着时间,事发好几天,或许邹川的灵魂离开了江州府,赶往青城山老家。 “大人,邹川没找到,但是……”范姜安神情严峻的说道:“我找了王天龙!” “哦?”杨曦打量着爬起身的两具新尸体,问道:“你俩谁是王天龙?” 王天龙道:“回大人,小的正是王天龙。” “你怎么也死了?难怪粮船帮说你失踪了。” “我长话短说,老子本来在帮王大善人发救济粮,最近不是来了一群家乡受水灾的老百姓嘛,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前些天有人带话,说是二狗子有批粮食存放在牛角村,有意向出售,那二狗子欠老子赌债,我受到王大善人的影响,加上有人进言建议老子亲自前往牛角村找二狗子买粮。 我想如果我能将二狗子的赌债一笔勾销,兴许粮食能便宜点,结果去牛角村一瞧,那批粮食是一位叫邹川的人的货,二狗子不过是库管。这也无所谓嘛,老子是去买粮食的,只要价格合适无论邹川还是二狗子老子都不介意。 后来我和邹川那人谈判,他听说是王大善人买的救济粮,愿意便宜一成,老子也认为这个价钱合适,于是就答应了,大家谈得很开心,邹川还特意送我上船,哪晓得刚走到村口的时候, 邹川突然大喝一声:‘邹川,你今天惹了我粮船帮王天龙,老子要你的命。’当时我就纳闷了,你是粮船帮王天龙,那老子是哪个?还没等老子反应过来,二狗子也冲过来喊道:‘粮船帮王天龙你不要乱来,对方是青城派的邹川。’ 老子也不傻,抢先出手,那晓得被邹川两下反杀,闯你妈个鬼哦!” 杨曦和范姜安两人面面相觑,他先入为主了,他第一时间怀疑王天龙,没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好干净又简单的嫁祸方法,杨曦表情严峻,他第一次感受到江湖的险恶。 “哼!”站立一旁的汪正浩冷哼道:“果不其然,汪某猜测没错,这件事的背后有阴谋。只是汪某没想到青城派做事如此没有底线,实在闻所未闻。” “帮主!”王天龙突然笑了起来:“你的灵魂力是不是很强,下面的灵魂都怕你?” 汪正浩点点头:“差不多吧,比起范盟主有所不如,比起地下的其他灵魂还是强了一丝。” “我也是,这到底是怎么了?告诉帮主一个好消息,邹川的母亲在我手中,我万万没想到他是江州人。” “哦?”汪正浩目露精光哈哈大笑:“若他真是江州人,那他们那一大家子死后会回到江州来,既然如此,汪某定会好生照顾邹川一家几百年!” 正所谓善恶有报,今日的果是他日的因,今天掉的泪是五年前脑子里进的水。灵魂之间的事杨曦管不到,这一切的源头皆因邹川自己做的恶! 范姜安淡淡的问道:“你俩练过《苦叶心经》?” “是啊!”汪正浩猛的一拍脑门,自言自语道:“难怪如此,难怪如此,范盟主是修炼心经第一人,原来心经有这么强大!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汪正浩,正所谓福祸相依,冷暖自知,是福是祸我杨曦无法妄下定论。这一切的缘由皆因心经而起,你知道是谁杀你吗?” “我也不知道是谁杀我!” “你将事情好生描述一番,本官一定会抓住凶手,不会让你枉死。” “大人,你使用如此大的神通召唤我回人间就为了破案?” “我身为锦衣卫缉拿真凶是我的职责。” 汪正浩双目湿润,他由衷的给杨曦敬了个礼,“好遗憾我活着的时候没能结交大人。汪某活了几十年还是第一次遇见维护世间公道的人!江湖这么乱,哪怕大人有范盟主相助也很危险,请大人小心江湖凶险。” “昨夜。”汪正浩回忆道:“我刚练完心经内功,才躺上床休息不久,门外传来敲门声。平日下人在外敲门一定会轻声呼喊我的名字,当前却没有,我推测门外是江湖人。 哎,汪某托大了,我见心经有所成就,能轻松打赢青城派一流高手,膨胀了,跃跃欲试想和中原高手们过招,当时我运足内功,做好完全准备,随时能运功出手,于是打开了房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位面部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中年人,此人满脸横肉,但又将胡须刮得很干净,这模样很让人在意,我不认识他。 他微笑的问道:‘你是不是修炼了《苦叶心经》?’我没有答话。他又问:‘完整的《苦叶心经》在你哪里吧?’我还是没答话,因为我已出手,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汪某出手后只觉眼前一黑,当我有意识后已在地下黑暗处,四周竟是灵魂。汪某死了。” 杨曦问:“看来江湖之大,能人辈出。你们粮船帮有没有听说过江湖中有此人?” 杨曦站在树下涌起惭愧之情,事前他对此案的推测全错!能只靠推理推断出事情的真相,那得多牛啊! “天榜前十多是老板凳,位置十年都不会变。前十无一人没有胡须,后面十位也没有听说过面部特征如此之人,或许是哪里新进的高手吧。” 杨曦寻思道:“面部干净有两种可能,其一:此人有剃胡须的爱好,每天都剃。其二:此人故意剃干净胡须来刺杀抢夺心经,待后期面部长出胡须来,很难认。” “什么?心经被抢了?”汪正浩先是诧异,后是叹息,“我一直将心经贴身放置,本以为安全,哎!可惜了谢大侠,对不住谢大侠的好意。” 杨曦道:“心经被盗对你们粮船帮是好事,现在粮船帮无人知晓完整版的心经功法,江湖中人也不好继续找你们的麻烦了。” “谁说的,席岳和我都知晓心经上面的所有内容!” 不对呀,刚才席岳口口声声,明里暗里,暗示只有汪正浩才知晓心经的内容,但为何汪正浩会说席岳也知道,汪正浩的灵魂不说谎的,席岳为何骗我? 杨曦突然笑了,他明白了席岳为什么要骗。 第九十一章?深入调查 ?杨曦问王天龙:“你知不知道你尸体被埋在哪里?” 王天龙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被邹川击杀后就来到了黑暗中,至于后面的事情一片茫然。” “本官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若后期有事需要你们帮助会再次召唤你俩。” 王天龙见杨曦准备收回神通,他着急的喊道:“大人能不能让我留下,我愿意做牛做马啊!” “不能!” 杨曦很干脆,他认为世间容不下太多亡魂。 杨曦收回神通后,范姜安突然开口:“大人,小的建议汪正浩的案子不要继续调查。” 杨曦很奇怪范姜安为何会出此言。 “《苦叶心经》我最了解。大人,杀汪正浩的人不是一般的高手!” “依你之见凶手的实力如何?” “天榜前三吧!天榜以三,十,十五为分界线,第一和第三之间没有代差,但第三和第四之间就有差距了,凶手是天下最强的那几人之一。” “有这么强!” 杨曦被这个消息所震惊,范姜安望着惊讶不已的杨曦认为他会放弃此案,哪晓得杨曦缓了一会儿说道:“就算天下第一犯了法我也会缉拿归案!” 范姜安淡淡一笑,抬头望向晴朗的天空。 ------------------------------------- 江北卫所几名小旗懒洋洋的喝着茶,上司不让他们查案,他们顿时闲了下来,监视江湖动向一事很简单,江北县太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逃不了这群小旗以及小旗的眼线。 隐隐有些小旗发现江北所的锦衣卫貌似有点多。 懒洋洋的小旗刘豹突然严肃了起来,某个多日不见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眼前——杨曦。 另几位锦衣卫看见杨曦的身影也停下了闲聊,杨曦这个憨货废了一人不够,今天又废了一位丐帮高手,他不知道丐帮发了江湖追杀令吗?想要他命的高手能排到河对岸,有消息传来丐帮的天榜第九——容长老已在赶往江北县的路上。 杨曦独身进入了江北卫所,范姜安留在外面的小茶铺饮茶,他此次回来是为了找同僚帮忙,目的不是为了抓杀汪正浩的凶手,而是为了在同僚身上打听二狗子的消息,因为二狗子是刘豹线人的结拜兄弟。 他计划先抓简单的,随后调查困难的。 “你总算回来了!”赵留根白了杨曦一眼,没好气道:“你知不知道天榜第九已经盯上你了,传言丐帮的容长老要来杀你。” “杀人偿命,他们敢违法就得做好被法律惩治的准备。” “老子跟你讲不通,我建议你跑路去南京,那里的锦衣卫实力高强,丐帮不敢乱来,你申请调职吧。” “我也跟你讲不通!”杨曦在人群中寻找着刘豹,很快他找到了刘豹,上前问道:“豹哥,你的线人黄狗是二狗子的结拜兄弟吧?” “你要找二狗子?” “你帮忙问问找二狗子要多少钱。” “切,我找黄狗问句话他敢跟我要钱?他不用在江州混了!小杨你不要着急,我马上喊人通知他过来,你要问什么随便问。不过最近江湖的浪有点大,你看粮船帮的帮主这么有实力的人,也被浪花打翻了船,死了!” “对呀!”赵留根插话道:“粮船帮要找庾含之讨公道,上面的人已经说了,我们不能动手,你到时千万不要动手,让他们随便打杀,我们看戏就成!” “庾含之?但凶手不是庾含之啊。” 杨曦万万没想席岳最终还是把锅扔到了庾含之身上。 “不是庾含之是谁?汪正浩的尸体有人去验过尸了,一击毙命。在江北县,甚至江州府能一击毙命一流高手的除了天榜第七庾含之还能有谁?传闻汪正浩的《苦叶心经》也同时丢失,很明显庾含之就是为了心经而去?” 杨曦疑惑道:“验尸?” 难道席岳对外宣称我去调查过? “席岳将汪正浩的尸体摆在粮船帮的堂口,江湖中人,人人皆可去验尸。这下热闹了,不晓得死五十人能不能摆平此事,你们说说天榜第七一次能不能杀五十位粮船帮众?” “你不要乱讲!”杨曦知道凶手不是庾含之,他问:“你们有没有谁听说过江湖中有这么一位高手,面部横肉,喜爱刮胡须,脸上干干净净的。” 赵留根摇头道:“江湖中没听说过有此人,到是当官的有这么位千户。” “我找的不是当官的,是江湖人。” 杨曦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闭目养神,他在等待刘豹将黄狗传唤过来。 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等到了黄狗的身影,黄狗不是一人前往,他将二狗子也一同带了过来。 黄狗进门一脸媚笑,他朝众人拱手道:“各位大人,听闻你们要找我的结拜兄弟打探消息协助破案,这不我直接将他带过来了,你们有什么话直接问,我们一定会如实相告。” 刘豹半躺在椅子上,趾高气昂道:“不是我要找你,是杨大人有事要找你。” “杨大人你好,你有事随便问。” 黄狗笑得一脸灿烂,杨曦忍不住唏嘘,刘豹御下真有一套。 二狗子此人其貌不扬,和黄狗并排而立,很平静的样子,浑然没有犯法后的担心害怕。 杨曦单刀直入:“二狗子,邹川何在?” 二狗子淡淡道:“邹川被王天龙杀了,我想各位大人是知道的。” 刘豹和赵留根微微点头,他们早已获悉王天龙杀邹川一事。 “你和邹川合谋杀害王天龙后,将他的尸体抛弃在何处?” “大人,是王天龙杀害了邹川。” “干脆像这样吧,我们一同前往牛角村,将邹川和王天龙的身形外貌讲述给村民听,看看究竟是谁杀了谁?” 二狗子脸色微变,王天龙和邹川两人的相貌身形截然相反,在一旁观望的赵留根和刘豹相视一眼,看来此事跟江湖中的传闻不一样,其中有蹊跷。 第九十二章?望江楼熟客 ?杨曦笑道:“二狗子,你和邹川用得一手好计谋,你以为我不知道邹川以王天龙的名义杀害了王天龙,他当时是这样喊的吧;‘邹川,你惹了我粮船帮王天龙,我王天龙要杀了你。’然后你在一旁呼喊道;‘王天龙,对方是青城派的邹川,你不要乱来啊!’ 很棒,你俩欺负牛角村的人不认识邹川和王天龙,所以混肴视听,最终嫁祸给粮船帮是吧?很直接,很干脆的嫁祸术,我怎么没想到这么简单的方式也会起作用。你说呢,二狗子?” 杨曦描述的杀人场景八九不离十,毕竟是王天龙亲口描述。 二狗子低声道:“大人你不要乱讲,你说的我听不懂。” “乱讲?”开口的是赵留根,以他多年的办案经验,从二狗子的表情来看杨曦说的是实话,“来来来,我们马上去牛角村。” 赵留根走上前一把拉住二狗子往外走,二狗子惊吓得用力后退,赵留根见拉不动,抬起脚,一脚踹上去,二狗子屁股朝天摔倒在地。 赵留根摸着下巴,若有深意的打量着二狗子,“咋了?怕什么怕?跟老子走啊。” 二狗子埋头盯着地面咬牙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也无所谓,本大爷亲自走一趟,这事不麻烦,给那群村民形容下相貌身形,事情就会水落石出。二狗子,你此时什么都不说,待事情查明后,老子就认为你默认了,你就是主谋,按本朝律令当斩!你放心的去吧。汝妻吾养之,汝娃吾打之,汝房吾住之。你妻称我为夫,你娃称我为父,你房的房东是我,真棒,哈哈哈哈!” “他家是女娃,随便找个地方卖了就是,不过他媳妇颇有姿色,就不知道润不润了,你试用后一定要和我分享心得。” 开口的是刘豹,此话他没有对着赵留根说,反而肃穆的看着黄狗。 黄狗理会了刘豹的意思,大声喝道:“狗子,你傻了吗,速速将事情真相讲出来,你犯的事经不起调查啊,按照杨大人的意思,你顶多从犯,做不了几年牢。” “你放心。”刘豹又开了口:“你是证人,有功!顶破天在江北关几个月。青城派我知道,凶得很!如果是他们胁迫你的,你一天牢都不会坐。” “万一我坐牢后……”二狗子抬起头惊恐的望着赵留根:“我堂客,我娃儿……” “你糊涂哦。”黄狗开口劝道:“赵留根大人是票望江楼的风流才子,怎么会看得上你屋头的堂客?你怕在给自己的脸上贴金哦!” 黄狗是在抬举,是在褒奖赵留根,但赵留根听上去却不是滋味,票什么票?我和姑娘们是在交流人生,深入浅出! 杨曦听见此话直摇头,赵留根太轻浮了;刘豹却流露出羡慕,赵留根这辈子没白活,什么都玩过,什么都爽过,向往啊…… “大人,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黄狗跪在地上,以膝盖做脚,跪走到杨曦脚下,拉着杨曦的裤脚哭诉道:“邹川不是好人,青城派的人恶得狠,他找上我胁迫我谋害王天龙。 邹川打探到王天龙在帮王善人发救济粮,他速速购入一批粮食,在牛角村以王天龙的名义自居,随后派人过江接触王天龙引诱王天龙买粮,随后就跟大人说的差不多。邹川在广场上大呼自己是王天龙,要杀青城派的邹川, 他嘴里的邹川指的是王天龙,他指鹿为马。而我在一旁帮腔强调这点,当地的村民既不认识邹川,也不认识王天龙,村民们误以为是王天龙杀了邹川,最终传到江湖中的消息就是王天龙杀了邹川。其实是邹川杀了王天龙。” 果然如此,杨曦问道:“王天龙的尸体你们埋在什么地方?” “就在牛角村,当时他们杀了王天龙后是我去收的尸,我直接将尸体埋在了离牛角村不远的地方。” “想不到青城派为了《苦叶心经》竟会做到如此地步。”赵留根忍不住的感慨起来,随后他认真的盯着杨曦问道:“事情的真相已水落石出,你该不会真要去逮捕邹川吧?” “我若不去逮捕如何对得起身上的制服?” “若是邹川跑回青城派了呢?你也要去抓?不要忘了你的执法范围仅限江北县。” “那也要还世间一个公道,我不能坐视不理。” “大哥,你已经得罪了丐帮,现在还要得罪青城派?你好好想想丐帮这事该如何解决,天榜第九!哎……” 赵留根拗不过杨曦,他灰心丧气的坐在了椅子上,伸手摸向桌面的茶杯,他搞不懂杨曦为何这么固执。 杨曦也搞不懂为何这么难执法。 “杨大人。”有传令兵跑进办公大厅:“卢百户命令你去一趟别院。” “我马上过去。”杨曦临走时叮嘱道:“把二狗子关入大牢!” “大人。”黄狗小心谨慎的开口道,他想帮二狗子求情。 杨曦抢先发话:“我明白你的心情,请你放心这不是让二狗子坐牢,我怕青城派的人会图谋不轨,有劳他吃几天牢饭。” 随后,他转身对赵留根道:“不要用二狗子的名字登记,给他单独关一处,特别是远离江湖中人,这是保护不是坐牢!同时二狗子在里面也不要说出自己的名字外号,小心点!” “晓得了,滚!” 杨曦见赵留根理会他的意思,飞快的朝卢百户的别院跑去。 江北卫所,卢百户的别院,里面种了几颗黄桷树,百户正坐在石凳上品着茶等待杨曦。 很快,杨曦来到了百户面前。 卢百户放下茶杯问道:“老爷子的葬礼还好吧?什么时候下葬?” “还在选墓地,选好墓地后会下葬。” “选墓地一事不能轻视,事关后代的气运,一定得好好选。” 杨曦当即发愣卢百户有这么迷信?平日里看不出来啊! “大人,你太迷信了吧?” “杨曦,江湖中的事情你不要过多介入,你只需要监视江湖中人的动向即可,近期你和丐帮牵扯太大,我已准备好了船只,今天夜里你乘船去南京吧。” 卢百户威严肃穆,不容杨曦反对。 “我不会走。” “为何?” “我跑路不就意味着锦衣卫怕了吗?锦衣卫怕了不就意味着朝廷怕了吗?朝廷怕了不就意味着法律只是摆设吗?既然如此我要这绣春刀有何用?我知道丐帮派了天榜第九前来刺杀我,我杨曦不怕!也不能怕! 江湖规矩和朝廷法律有冲突,我身为锦衣卫誓死捍卫法律的尊严。不谈其他,光是他们悬赏暗花,买凶杀人就得入罪,我若是锦衣卫指挥使仅凭这点立马带队抓拿丐帮帮主!” “好,很好!” 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里屋传来,不一会儿屋内走出一位满脸横肉,面部干干净净,没有一根胡须的中年汉子,杨曦的脑海中立即涌起汪正浩对凶手的描述。 第九十三章?原来是他杀了汪正浩 “杨曦,这是锦衣卫蓉城千户范大龙,范大人。” 杨曦上前拱手道:“下官见过千户大人。” “不错。” 范大龙背着手径直走向石桌,随后他挨着卢正卿坐了下来,“杨小旗,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好吗?” 杨曦道:“因为我维护朝廷,维护法律的尊严!” “错,我是在为你将来的死叫好,你一定会死得漂亮。”范大龙自顾的给自己倒上一杯茶,他轻轻抿了一口:“丐帮不好消灭,若你能消灭丐帮圣上一定会感激你。天榜第九?也就那样吧。 你废丹宣朗武功的时候,我在现场,我没有出手制止,总体来讲最近江湖中人四处招惹官府,打压他们很正确。其实啊你不知道江湖最忌两件事,其一,修炼吸人内力的武功;其二:废人武功。 今天你废了丐帮的武功,不仅仅得罪了丐帮,也得罪了江湖人。你知道他们要打压你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吗?是你太弱! 后来你明知是大忌,又废丐帮那谁的武功,我很欣赏,有勇,你有大勇。只是没有用在正确的方向,我希望你接下来能调查长生教的事。你知道长生教吗?” 杨曦迎上范大龙注视的目光说道:“听赵留根讲过,知道一点点,貌似我抓捕的人贩子就是长生教的人。” “长生教是邪教,百多年前他们搞什么祭祀,杀害了下属区县几个村,几个县,数万人,县志上有记载,当然记载的是发洪水。这个教有很长的历史,创立至先秦,每次当他们活动的时候会死很多百姓,这个数字至少在百万之上,如今他们又活动起来,不知道有什么阴谋。 搞不好江州府会死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老百姓。至今我都没有调查到重要的发现,他们的资料很少,很隐蔽,而你查获的资料更少,几乎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所以上面才会安排我前来,我不是一般的千户,我隶属于锦衣卫内部的隐秘组织——夜不收。 夜不收主要针对各类江湖隐秘,神秘案件,比如天上的仙人,各类邪教。你不要惊讶,我对外的身份是普通锦衣卫,内部也只有少数人知道我是夜不收的人,你出去别乱咬口舌,知道吗?” 杨曦在消化范大龙说出来的消息,刘五也说过他服食的那颗丹药来自百多年前仙人魔礼海的坟墓,并且刘五也提到过为了盗这座墓死了上万人,难道刘五所言是真的? 杨曦问道:“长生教做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是为了什么?” “长生!” 杨曦从头到脚涌起冷汗,那颗药丸是增加寿命用的,这印证了范大龙所言。 范大龙一直未开口,杨曦脸色发白,额头冒冷汗的窘态逃不过他的双眼,他端起茶杯回头看向卢正卿:“当初你说杨小旗是赵小旗的跟班,他破获的案件多是赵小旗的功劳。你识人用人真有问题,哈哈哈。” 卢正卿轻叹一声,未做回答。 杨曦回过神问:“大人,你可知道他们如何长生?” “资料里面记载了两点,一是服食丹药,二是寻找徐福,据长生教说徐福是长生不老之人,所以他们一直在寻找徐福,期待获得徐福的方法。由此可推断长生教的药丸要么没有作用,要么作用有限,比如只能延长几年,十年的寿命。” “原来如此。” 杨曦几乎相信刘五的话为真,至于仙人墓他有点怀疑,此时他才发现内衣早被汗水打湿,杨曦感到不舒服,拉了拉领口。 “杨小旗,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杨曦不知道此事该如何讲出来,他怕泄露了自己的秘密,范姜安曾经附身过的尸体还摆在刘五的小屋呢。 “杨小旗。” 范大龙再次询问道:“有话不妨直说。” “汪正浩是不是你杀的?” “哈哈哈。”范大龙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杨小旗不愧有疾风神探之名,你是如何发现我是凶手?” 杨曦没想到范大龙会承认,他不是锦衣卫吗?为何知法犯法?难道是为了《苦叶心经》? “我是如何发现这点不重要,你为何要杀汪正浩?” “为了《苦叶心经》!” “你为了心经上的功夫竟然杀人!”杨曦近乎于吼了出来,若是这样他们和那些知法犯法的江湖中人有何区别! “当然啰,你知道《苦叶心经》是什么样的秘籍吗?如今江湖中的高端武力一直保持着平衡,这个平衡不是各大门派之间的平衡,而是江湖门派和朝廷厂卫之间的平衡,我们要保持着能够在一夜之间随时消灭任意一门派的武力。 若粮船帮修炼了《苦叶心经》势必会打破这个平衡。要么粮船帮独霸天榜,号令武林;要么汪正浩将此书泄露出去,由其他门派独霸天榜号令武林。如此一来朝廷会失去对江湖的控制,若他们有心造反,很难剿平。就算不反,锦衣卫的高手敌不过修炼过《苦叶心经》的江湖天才。 到那时法律真的如同摆设,对江湖不起任何作用! 朝廷不会让此事发生,当汪正浩得到经书时他已经死了。不瞒你说在我刺杀汪正浩成功后,刚撤离粮船帮就遇见了其他江湖高手正欲潜入粮船帮抢经书,以我和那高手交手的情况来看,汪正浩护不住经书,而汪正浩也傻,将书放在身上是几个意思? 要是被其他江湖人抢跑,事情就大了,等我们知道消息的时候,天下早已杀出新的天榜第一。我们锦衣卫敌不过此人,那时江湖更会视法律为粪土!” 范大龙的意思他理解,但他不认可对方的话,他质问道:“抢书就抢书嘛,你杀人是几个意思?” “汪正浩熟读此书,不杀他,他说出去怎么办?别说江湖,我们把他抓入大牢,至少有百种方法让他老老实实的将经书背出来,所以只有死了的汪正浩才是最好的汪正浩。” 其实席岳也知道完整版的经书,但杨曦说不出口,当他说出席岳两字时,范大龙一定会杀席岳,他想起席岳唯唯诺诺怕死的样子真不忍心置席岳于死地。 “杨小旗,汪正浩被杀一案已结,你不用继续调查。” “但粮船帮认为是庾含之杀了汪正浩,让别人背锅不好吧?” “你如何知道庾含之没有抢书的意向?此事不用在纠结这是我的命令。到是你知道的长生教一事我想了解。” 杨曦思考几秒,同样为了结束这个话题不让范大龙怀疑席岳,反正范姜安那具尸体已死,故事由他编。 “回大人的话,事情很简单。在抓住人贩子后,我调查到其中有人是江北县的人,此人是外来人口,十几年前就潜伏在江北县。后来我惹上丐帮,我怕丐帮图谋不轨,私下搞什么小动作,于是聘用了王镖师做保镖, 在日常和王镖师聊天的过程中获取了一个惊人的消息,王镖师说若不是我花钱聘用他,他会答应刘五的邀约前往人和刘五的别院商议当保镖一事。我就纳闷刘五不是被抓了吗? 于是我带上王镖师,还有之前的帮手小范,一同赶往人和镇,那晓得真遇见了刘五,发现他会腹语,提到他是什么鬼卒,当然我和刘五没什么好说的,于是动起手来,我的帮手小范被刘五杀死,最后我和王镖师合伙杀掉了刘五。 在这里发生了一件很奇异的事,刘五的尸体在我眼皮子底下融化了,就跟那女尸一样。次日,我飞速前往江北县衙大牢,发现刘五仍然待在那里,浑身是伤,脚下套有铁链,我和他对质几句, 发现他是刘五,和我交手的刘五是同一人,但问题是江北大牢根本就没有放刘五出来过啊。当晚李捕头还审问了刘五,说明那夜刘五没有越狱,就算如此,刘五不是被我杀了吗,尸体化水了吗?怎么江北大牢还有一模一样的人?” 杨曦隐瞒了关于长生灵药之事,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服食过灵药,他对锦衣卫夜不收不了解,保留些秘密才是长生之道。 范大龙皱眉道:“后续的调查呢?” “我去粮船帮问了席岳,刘五也是十几年前从外地前来江北县讨生活的人,他和那人贩子一样不是本地人,他们潜入江北县的时间都在十几年前,同时没有打探到刘五有家人,也不知道刘五有没有双胞胎兄弟。 就算他有兄弟,牢房的刘五又如何知道二十几里外人和镇发生的事?还有刘五提及过百多年前下属区县死人的事,以他的话来讲,他们杀这么多人是为了潜入仙人魔礼海的墓地。” 杨曦谈及此处笑了起来:“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仙人?若是仙人又怎么会死?” “长生教有接引天上仙人下凡的记录,也死了很多人。如果我们按照鬼神那方面去思考,刘五会不会是灵魂出窍?” “如果是灵魂出窍不会连附身的身体相貌都一样吧?”这事杨曦熟,他有发言的权力。 “依你之见我们是不是该将刘五放出来?” 杨曦问:“放他做什么?” “放长线钓大鱼,跟踪他。一直这样没头绪下去也不是办法。” “可刘五这人邪得很!他好像会法术,双手能结成冰锥。” “哦,你见过法术了?”范大龙眼睛一亮,他看向卢正卿,卢正卿哈哈大笑起来。 第九十四章?粮船帮的烦恼 石桌上的茶水已喝完一半,范大龙面带微笑的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他对杨曦说道:“我和卢百户也见识过法术,会法术之人我也杀过一些,至于具体的数量是多少,我记不清了。 我决定了,将刘五放了。我会安排人手跟踪刘五,若是失败也无所谓,总比这样瞎无头绪好。杨小旗,江湖中的事你就不要过多介入,任这群江湖中人发展,此时你要好好的调查长生教一案! 如果长生教有什么行动,数万,数十万的老百姓会因此而枉死。你莫因小失大,明白吗?好好干,我会提拔你当总旗,待此案结束,我会按功授赏。你下去吧。” 总旗? 杨曦迫切的需要得到这个职位,他头上悬着一把利剑,牛头人的事还没解决好,如果他无法晋升总旗,牛头人会带他回到神秘组织。 那是什么组织?杨曦没有信心能在组织中活下来。他转念一想还好是组织,若是教派,那牛头人和爷爷是不是长生教中人? 杨曦想起他也不是本地人口,也是十多年前迁入江北县讨生活的外地人口,会不会? 杨曦不寒而栗,冒起一股冷汗,不会不会,应该不会吧? 他不敢确定。 杨曦辞别两位大人,大步离开了江北卫所。虽然两位大人要求他不要过多介入江湖之事,但是他要将最后一件案子办完,他要还王天龙一个清白。 杨曦离开卫所,来到附近茶铺,带上范姜安飞速的朝牛角村跑去。 江北县粮船帮分舵,今日分舵和以往大不一样,议事大厅中摆放着一口黑色的棺材,汪正浩的尸体静静的躺在棺材内。 左右挤满了五湖四海的江湖好汉,许天睿爬在棺材板上仔细的翻弄着汪正浩的尸体,好一会儿后他检查完毕,板着脸回到人群中。 汪正浩的死犹如晴天霹雳震得他说不出话来,他有一半相信《苦叶心经》被抢了。 南门冬雪问道:“许少侠验尸的结果如何?” 许天睿抬头看了一眼南门冬雪,“死了呗,还能怎样!有问题你自己去看。” 许天睿很不耐烦,《苦叶心经》好不容易出现在川地,他隐隐有得不到心经的不好预感。 南门冬雪笑道:“只要许少侠认为没有问题,我们龙虎山也不会有意见。我就不去检查了,早点让死者安息吧。” “恐怕不会这么容易安息!” 一阵雄厚的声音传来,席岳来到大厅之内,他对四周的好汉拱了拱手:“昨夜我们帮主不幸遇刺离世,《苦叶心经》被抢,心经丢了我很痛心疾首,不过想想心经是飞来之物,本不是粮船帮所有,可惜粮船帮无福消受, 丢了就丢了吧!但我们的帮主不能枉死,今天各位英雄好汉已检查过帮主的尸首,若有人能看出武功出处,还望告知! 十万!粮船帮悬赏十万找寻真凶。寻找那位能一招毙命的凶手!不知诸位英雄可否知道在江北县谁有能力一招杀死一流高手?” 江北能一招杀死一流高手的还能是谁?只有天榜第七庾含之! 席岳故意将话题往庾含之身上引,可惜他失算了,在场之人无人在意汪正浩的死因,他们在乎的是《苦叶心经》! “你们粮船帮还大气,出价十万寻求消息,汪正浩明明中了三招,你为何认为只有一招。”许天睿冷冷的笑道:“你现在是代帮主吧,邹川的事情怎么了?先前汪帮主没有个说法,如今你席帮主怎么负责此事?” 席岳冷哼一声,“汪帮主怎么没给说法?家传武学我给,王天龙你随便杀!” 席岳早已下令寻找王天龙,当然不是为了交给青城派,而是为了安排王天龙跑路,让他疑惑的是迟迟无王天龙的消息。 许天睿质问:“就这样?” “不这样,还能怎样?杀人偿命,王天龙让你杀,武功我们赔偿,你还怎样?该不会要逼迫席谋背出《苦叶心经》吧?” 席谋冷冷的看向许天睿,许天睿回瞪席岳冷笑连连。 许天睿质问道:“说好的解散粮船帮怎么不愿意了?你们粮船帮言而无信!” “许少侠,我听闻昨夜你邀请本地富户商议投标哑巴洞码头一事,如果你看上了我们粮船帮的财富,欲争夺粮船帮的生意,你的所作所为错了。本帮从不经营码头,我们是依附在码头老板身上的下力人, 根据你的调查,粮船帮几乎包办了码头的所有生意,所以你才认为我们在经营码头吧?没错,本帮是包办了所有生意,你没脑子吗?没想想我们为什么不经营码头?因为我们经营不了! 就你这个脑子还想做生意!你放心粮船帮我会解散,但不在今天,我要将友人所托完成,待此事结束后粮船帮必解散。” 许天睿欲抢夺粮船帮生意的小心思被发现,他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煞是好看,他急吼道:“什么友人所托?要解散请立即解散,不要搞这些虚无缥缈的承诺,你们没有诚信。我甚至怀疑是你杀了汪正浩抢夺了心经。席岳,你马上将事实的真相讲出来,青城派讲究坦白从宽,你说出来,青城派饶你不死。” 席岳怒极反笑:“你们青城派好大的本事,信不信由你,席某没什么好交代!” “我肯定不会相信你,什么要完成友人所托,所以暂时不解散帮会,什么友人?你瞎编的吧?” 席岳口中的友人是谢进一,谢进一对他有恩,像他这种在武学之路上天资平平,家底一般之人,巅峰顶多二流顶尖,他这辈子对武学,对江湖没有期望。谁知谢进一将天下第一的秘籍给了他,虽说谢进一以此为报酬,要求他们寻找瓦块刀, 可寻找瓦块刀能值多少钱,顶破天五千白银,足可使他们全帮出动。五千能买到《苦叶心经》吗? 不能! 谢进一给了他一个希望,一条按部就班能上天榜的成圣之路。 抓不住是他席岳的问题,不是谢进一的问题;走不到目的地,是他命运的问题,也不是谢进一的问题。 谢进一是他大恩人。 “就当我瞎编的吧,反正事情就这样了。” “哼哼!”许天睿冷笑起来。 “谢进一,是谢进一。”开口的是南门冬雪,他对许天睿道:“你不知道《苦叶心经》是谢进一提供的吗?你这么想要心经去找他吧。” 许天睿当然清楚是谢进一提供,谢进一是天榜,有屠青城派的实力,找谢进一讨要心经,是打着灯笼去茅房——找屎! 他在逼迫席岳,他白了南门冬雪一眼,你这么不配合是傻的吗,不逼迫席岳没有获得心经的希望。 “汪帮主过世我很遗憾,但就事论事,邹川那事必须解决,我在青城派还有其他事要跟进,不能长期待在外面,请尽快做出决定!” “你对我的决定有什么意见,请你提出来。” “席帮主,王天龙是不是练过《苦叶心经》,我听说你们很多堂主都练过心经的前两层。” “所以呢?” 许天睿将手一伸,冷哼道:“既然如此将凶器交出来。” “凶器?王天龙用的刀还是剑?我去哪里找?” 席岳忍不住摇头,吃相难看,咄咄逼人,这是武林大派?和他心目中笑傲江湖,快意恩仇完全两回事。 “你他妈的少装蒜!我们青城派的长老也在路上,要么你现在交出来,要么洗干净脖子跟我回青城派,正好有几天时间,这几天你要是找不到王天龙,就麻烦跟我回青城派一趟。” 许天睿满是自信,既然汪正浩死了,将你抓回去也一样,他敌不过汪正浩,还打不赢你? 席岳道:“我若不回呢?” “死!” “我若不想死呢?” “你的命,你说了不算!” 席岳环视在场的江湖中人,这群江湖好汉人人露出看热闹的目光,像南门冬雪这样的高手还轻笑起来。 “好个江湖,哈哈哈!行啊,席某不会离开江北县一步,你们可以将我的尸体抬走,命!你们拿不走。” 许天睿嘴角上翘,满是不屑,讥讽道:“席岳,你不要说大话,我素爱屠人全家,你家里男人死,丑女死,漂亮的女人供我淫乐,玩腻了卖窑子或者活埋。我们青城派的人不是那么好杀的,你要付出代价!从今往后,你的命是青城派的乐子,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你,你敢!” 席岳满脸通红,下贱,名门正派真下贱! 许天睿斜着眼,冷冷道:“在川地有什么事是我们青城派不敢做的?” 席岳脸色卡白,他敌不过青城派,难道要跑路,席岳全家上下几十口人如何跑?这么大的阵仗如何消无声息,他不是一个人,他有家庭! 就在他心如死灰的时候,大厅外传来一阵吼叫声。 “给本官让开!” “干什么,你们要挡本官的路?你们敢妨碍本官执法?本官在想,你们和丹宣朗比起来如何?” “嘿,干嘛啊,让什么让啊?是男人刚到底撒!一群没卵子的东西。看什么看?恨什么恨?江北卫所的牢房空得很!偏什么头?废物!” 席岳没想到杨曦的声音会从厅外传来,难道是因为汪帮主的案子? 还未等大厅内的好汉反应过来,杨曦在前,范姜安在后,接着两名力士抬着一具被白布盖着的尸体,此时在场中人都想不到尸体会是王天龙。 第九十五章?杀王天龙的凶手 范姜安指挥着力士将尸体抬近,放在离席岳不远的地方。许天睿和南门冬雪一群好汉不知道杨曦在演什么戏,连席岳也一脸懵逼。 这时席岳抢先开口:“杨大人,这案子就这样了,要不你先回去吧,我们有急事商议。” 席岳想赶走杨曦,杨曦主动调查汪正浩的案子,有恩情!此时他的江湖路已是绝路,他不想连累人。 “回什么回?本官是来办案的,副帮主你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 “还副帮主!人家早已是帮主!你怎么当锦衣卫的,情报这么滞后?” 许天睿面带嘲笑,好不容易将席岳逼至绝路,却被杨曦打断,所以他主动找杨曦的麻烦。 “原来是青城派的人。”杨曦露出了胜利的微笑,他忍不住,实在忍不住,笑的时间有点长。 杨曦看着许天睿不停发笑,许天睿被看得心里发毛,他吼道:“你神经病发了吗?区区三流武艺,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你这点武艺也配到这种场合来。” 杨曦冷了,露出严肃的表情,质问道:“本官前来此地是因公执法!小许,把罪犯邹川交出来!” 许天睿一听要交邹川,冷眼嘲笑道:“邹川被王天龙杀了,我交什么交?倒还是你身为锦衣卫真不称职,你的情报太滞后,我若是你的上官一定开除你。” 不仅仅是许天睿笑了,连在场的好汉们也轻笑起来,杨曦是来搞笑的吧,交死人干什么? “死了也好嘛,把尸体交出来。” “交什么尸体!”许天睿的表情变化不定,他心虚,“你要尊重死者!” 诶!席岳目露精光,虽然他武艺不行,但身为帮主他见的世面多,席岳隐隐感到此事有蹊跷,杨曦应该发现了疑点。 杨曦道:“本官身为锦衣卫有权力调查杀人案。我说你是不是傻?别说锦衣卫,普通的捕头也有权力调查杀人案吧,请青城派的英雄配合本官执法。” “邹川的尸体早已被运回青城派,让死者早点安息是本派的人文关怀,难道枉死之人就不该好好下葬吗?” 许天睿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瞪着杨曦。 “哦,原来邹川潜逃回了青城派,难怪本官一直抓不到人!” “什么潜逃,你听不懂人话吗?邹川已经死了,整个江湖谁不知道邹川被王天龙杀死了!”许天睿近乎于吼了起来。 ‘啪,啪,啪’掌声响起,原来是杨曦在鼓掌,他看了看范姜安,范姜安理会到杨曦的意思。 范姜安走向白布盖着的尸体处,等全场所有人的目光注视在身上后,抓起白布,一把掀开。 席岳望着尸体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在场粮船帮众惊讶连连,想不到尸体会是王天龙。 在场的江湖好汉很多不认识王天龙,少数认识王天龙的人面色怪异,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认识吗?”杨曦指着尸体问许天睿:“知道他是谁吗?” 许天睿摇摇头。 “是王天龙。” 许天睿诧异。 “从牛角村挖出来的。” 许天睿愤怒:“是谁将王天龙杀了,要杀也得由我们青城派来杀。” “凶手邹川。”杨曦环顾在场江湖好汉,大声的喊道:“凶手是邹川!” “放屁,你可有证据,邹川明明被王天龙杀害,他如何杀王天龙,你不要栽赃嫁祸,血口喷人。” 杨曦打量着王天龙的身形面貌,他指着尸体道:“王天龙人高马大,五大三粗,至于邹川长什么样子本官不了解,不过了解的江湖好汉可以去牛角村问问当时在场的村民,是人高马大,五大三粗的人杀了瘦弱如君子,面色较好的人呢?还是瘦弱之人杀了粗鲁之人?你们千万不要问是谁杀了谁哦?” “懂了!”南门冬雪轻轻点头。 席岳也听懂了,在场有少部分人听懂了。 许天睿嘴硬吼道:“你什么意思,别指鹿为马!” “牛角村的村民根本就不认识邹川和王天龙,事情是这样的……”杨曦将案发经过讲诉了一遍:“本官已在牛角村调查清楚,若在场中人有人不信,可随时去牛角村调查。” 随后,杨曦从怀里取出一叠宣纸洒向天空,“本官在此宣布,邹川是杀害王天龙的首要嫌疑人,江北卫所将发布通缉令通缉邹川,通缉即日生效。” 在场好汉议论纷纷,有许多好汉弯腰捡起宣纸查看上面的内容,席岳也捡了张宣纸,原来是通缉令,是锦衣卫通缉邹川的通缉令。 席岳眼角含泪,他不停拱手朝杨曦道谢,没发一言,他此刻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心中的感激,杨曦的行为不仅仅解了粮船帮的安危,也间接救了他一家上下几十口人。 事已成定局,许天睿没有羞愧感,反而咋咋呼呼的跳起来,指着杨曦恶狠狠道:“你知不知你在做什么?你敢坏青城派的大事?你在川地敢得罪青城派,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是天威之怒!” “天威?有些词不要乱用?难道你要造反?” “你不要质疑我,哪怕你是锦衣卫也保不了你,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青城派会折磨死你。” “说这么多废话有什么用?有种当场动手!青城派算什么东西?只要犯了法本官连丐帮也敢抓,你们青城派比起丐帮如何?你在江北县做什么本官管不着,只要敢犯法,江北卫所大牢见!” “好小子,既然你官威这么大,老子要灭你的威风!” ‘嗖’的一声,杨曦抽出绣春刀指着许天睿的鼻尖吼道:“来啊!不知你比起丐帮的丹宣朗如何?武艺?势力?只要你敢袭击朝廷命官,本官就敢抓人。” 明晃晃的绣春刀反射着锋利的光芒,许天睿怂了,他比不上丹宣朗,此刻关伯不在现场,许天睿没胆子和杨曦硬抗,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丹宣朗的武功被废,当时他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敢做,他不过呈些口舌之利,哪晓得杨曦说动手就动手。 许天睿求助般的望向南门冬雪,他微小的动作被杨曦捕捉到,杨曦随即将刀尖指向南门冬雪问道:“你要帮他出头?” 南门冬雪正欲说话时感到有人在拉他衣角,他心里清楚是同门弟子,其实南门冬雪在这个场合也不愿意出手,他凭什么帮青城派出手,热闹不好看吗? 帮人刚杨曦风险太大,人的名树的影,若赢了,他不愿意光天化日之下杀锦衣卫;若输了,百分百被杨曦废武功,谁知道杨曦身后的范姜安是什么战斗力,刚才范姜安轻轻朝前一步的小动作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南门冬雪笑道:“大人和青城派的恩怨,龙虎山管不到。你们随意!哈哈哈!” 许天睿见南门无动于衷,他心生一计,大喝:“听说杀了你可得上万两白银,我们这里这么多江湖人你就不怕。” 好毒,席岳双目有怒火!许天睿好毒!这里有这么多的江湖人,万一这些人一起上,杨曦绝无活口,当即他运转内力,准备等冲突开始立即带着杨曦逃跑。 杨曦冷冷的目光环视着在场的江湖人,他目光所及之处的江湖人要么退后一步,要么低头不敢引迎上杨曦的目光,他们怕!怕被废武功,丹宣朗这种有背景,有实力的高手都会被废,更何况他们! 外强中干的家伙!杨曦对江湖人的了解又深刻了一点。他笑问许天睿:“邹川杀害王天龙之事你是不是同谋?” 许天睿见众好汉不敢出头,心虚,只能虚张声势道:“你小心点,青城派的长老在赶往江北县的路上,到时有你好看的。” “青城派的长老和天榜第九比起来如何?” 许天睿听见天榜第九既惊讶,又心虚!天榜第九是天下最强几人,青城派连天榜后二十都排不上去,他碰见天榜第九只能跪! “丐帮的天榜第九容长老不日将前来杀本官,据说也在赶往江北县的路上。不知青城派是赶在天榜第九之前杀我?还是赶在天榜第九之后杀我?” “你什么意思?我们青城派很敬重容长老,当然不会在容长老来前生事。” “所以你认为容长老杀不死我,需要你们青城派补刀?” “你别乱说!你等着!” 许天睿黑着脸往外走,丢脸太多,他待不下去了,青城派不敢得罪容长老,他想不明白杨曦为什么不怕容长老,难道他不怕死? 别说他想对了,杨曦真不怕死。 大不了重来一次呗,杨曦会留在江北县和容长老纠缠一番,实在不行,跑路! 杨曦望着许天睿走远的背影连呼三声:怂货。 随后,他回头朝席岳拱手道:“席帮主,本官还有公务要办,就不多留了,王天龙的尸体交还给你们。” 席岳拱手回礼道:“请杨大人一定当心,无论青城派还是丐帮。” “告辞!” 众好汉见杨曦走过来,赶紧让开一条路让杨曦离去,席岳望着远去的背影思索着,粮船帮有船,到时他亲自带杨曦跑路! 第九十六章?一万两 夜晚,范姜安坐在庭院内,悠然自得的独饮毒酒,腹腔内传来的暖意让他很满足,杨曦仍然盘坐在卧房内练功。 微风吹来一片安逸,范姜安享受着难得的安静。 “遭了,遭了。” 李周提着大刀大呼小叫的冲出了小屋,范姜安微微皱眉:“大人在练功,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你才疯了,难道你没有感受到吗?亏你死了这么久!” 感受? 范姜安静下心来,猛地抬头望向卧房大门,他诧异道:“哪来的这么多亡魂?” 世间亡魂无数,山林,城镇,皆有亡魂,只有数量的多少,而没有无亡魂之地。在江北县能感应到亡魂很正常,但没有这么密集,此刻杨曦的卧房内有几百上千的亡魂挤在一起。 “大人,大人。” 卧房内没有回声,范姜安脸色难看,他抬起脚,一脚踹开卧房门。杨曦哪里还在练功,他早已晕死在床上,范姜安急忙抱着杨曦冲到院子,李周找来凉水‘哗啦’一下全倒在杨曦脸上。 “怎么,我死了?” 杨曦迷迷糊糊的望着院子,他还以为时间又重启了。 范姜安关切的问道:“大人,你没事吧?” “别废话,亡灵追出来了!”李周大喝道:“请大人收回神通,待我去地下和这群灵魂一战!” 杨曦茫然的指着李周:“这……” 范姜安急道:“大人,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速速收回神通,将我的也收了,半个时辰后再召唤我们。” 杨曦见两人着急的脸色不似作假,他当即收回神通,范姜安和李周应声到地,他望着两人的尸体感到有点冷,摸摸了打湿的衣物,急忙回到卧房换了一套衣物。 半个时辰后杨曦运用神通召唤两人。 一会儿,范姜安站了起来,他指着李周的尸体道:“醒来之人不是李周,我们故意抓了支灵魂让他附身,好问他话。” 李周的身体爬在地上,缓缓的朝杨曦爬来:“我要杀你,我要杀你,还我命,还我命。” “我如何还你命?” 尸体爬在地上不停哆嗦,边哭边伸手抓杨曦的脚。 范姜安道:“果然如此,大人可以召唤李周了。” 杨曦连用两次神通,李周回到了身体,爬了起来,埋怨道:“终于消灭完了,你到底在哪里闯的祸?” 杨曦也不知道啊。 范姜安呵斥李周:“你什么态度?” “什么态度,若不是我俩他早就死了!还有你不要护着他,这一千名亡魂全是几岁的小孩,不知道他在哪里杀了这么多孩子,恶人!” 杨曦茫然道:“我怎么可能会杀小孩,还是这么多孩子!” 范姜安道:“大人,我相信你。此事太奇怪了,这一千小孩亡魂在吸食你的灵魂力,所以你会晕过去,当他们将你的灵魂力吸收完后,大人会当场死亡。大人,我通过亡灵以及他们附身后的表现,肯定这群亡灵是来找你索命的。” “索命!”杨曦沉思道,突然他眼前一亮,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是那颗丹药,是那颗用小孩炼制的长生不老药,难怪刘五会说此药有毒,普通人服食后会死,只有仙人服食才不会有事。原来有小孩来索命! 杨曦问范姜安:“你们有没有在地下打探小孩亡灵是怎么来的?” “大人,打探过了。我一直有安排灵魂守卫大人的府苑,待会我说出来你不要怕。”范姜安脸色难看道:“这些灵魂是从你体内冒出来的。” 原来如此,刘五从我身上闻到的不是药的味道,是亡灵的味道。 范姜安见杨曦脸色无异,没有一丝惊慌,他问:“大人,我看你一点也不惊讶,你能给我讲讲是怎么回事吗?” 范姜安不是公职人员,没有跟随杨曦进入过衙门大牢,所以他不知道此事。 杨曦思索片刻,今后的日子他需要范姜安和李周的帮助,于是决定将事情讲出来。 他花了好一阵时间才将事情讲述完,最后杨曦问:“你们真没听说过长生教?” “长生教的事没有听说过。我怀疑刘五所言的仙人墓有可能是真。你们别惊讶我为何会出此言,因为这颗丹药是真!想不到范某横行中原数十年,也不过井底之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范姜安缓缓抬头望向天空:“难道天上真有仙人?” 杨曦道:“有没有仙人我就不清楚了,但长生教是真,那个教派太神秘,至今没有打探到关于他们的消息。” “既然事情结束了,我先去睡了,如果有仙人下凡,请你们喊我出来看现场。”李周打了个哈欠,提着大刀飞快的跑回小屋。 范姜安恶狠狠的瞪了李周一眼,若不是这家伙救了杨曦一命,他一定会冲上前和李周扭打起来。 杨曦望着李周远去的背影感到很奇怪,他问:“你们不是不用睡觉吗?” “他在研究瑟情小说。” “难道他有生理需求?” “按照他的话来讲他没有生理需求,他只有艺术追求,哎!” 范姜安摇摇头,他不喜欢李周这性格。 杨曦拍了拍范姜安的手膀:“让他去吧,我也要回房继续练功,若无聊的话你也可以看看小说,我是指其他小说。” “看求不懂。” 范姜安黑着脸回到石桌旁继续品尝天下最毒的毒酒。 朋来客栈,许天睿坐在卧房内,近边的茶水已凉,他没有饮茶的心情,此时的他恨不得将杨曦千刀万剐,今日他咄咄逼迫席岳,除了心经,更多的是为了码头的生意。 油灯的火苗越发暗淡,许天睿起身添了些油,望着当空的月亮,心里埋怨关伯为何迟迟不归! 等了好一会儿,卧房的门被一双大手推开,关伯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许天睿没好气道:“你干脆明日白天再回来,你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关伯将佩戴的宝放在桌面,抓起茶壶倒了碗凉茶,大呼一声爽快,随后开口道:“你不要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是你安排我和本地的豪商勾兑,今日我和那群商人谈了一天,喝了一夜的酒,老子低声下气奉承一群商人,我还没抱怨你抱怨个啥?” 许天睿缓了缓气,轻声道:“谈的结果如何?如果青城派将粮船帮赶跑,那群商人会接受我们吗?” “谈了等于没谈,那群商人打着哈哈,东拉西扯的尽说些没营养的话。我怀疑粮船帮背后有官府的关系,我们的路走错了,和官府结交不是我们擅长的事,我看还是算了吧!” 许天睿道:“今天我探了探席岳的口风,别看粮船帮的收入这么高,他们也是在喝汤,他们背后有人。我好不容易将席岳逼迫至绝路,终于有机会渗透码头上的生意,甚至心经也能略知一二,却被杨曦那狗官破坏了,太可气!” “这件事外面传疯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江北县的水太深,我们还是回青城派吧。” “回去当然可以。”许天睿话锋一转,嘴角露出狠毒,“今晚将杨曦杀了,带一万两回去。” 关伯大吃一惊:“你不怕惹了丐帮容长老?为什么江北县的江湖高手迟迟不动手?还不是听闻容长老会亲自前往江北县诛杀杨曦!谁敢在容长老前面动手?” “高手!呵呵!”许天睿冷笑道:“目前在江北县的一流高手只有五岳派,龙虎山,以及我们!杀杨曦没有一流的实力不成。那群高手不傻,之前丐帮那什么二流第一人暗杀杨曦不就是被废了吗? 不到一流谁敢惹杨曦?不用怕容长老,既然丐帮发出暗花,说明他们不介意,更何况我们只杀杨曦,不杀杨曦身边的一流高手,这高手让容长老来杀。容长老前往江北县是为了什么?是为树立丐帮的威名,杀二流能树什么威名? 杀一流才能树立威名!我们出来一趟什么都没捞着,还不如赚他一万两。按江湖规矩,门派弟子接的暗花不用上交。干嘛?你嫌钱少?” 关伯不会嫌少,一万两谁会嫌少!他有顾虑,“丐帮全宗是江湖中的成名好手,有多次和一流高手交手的记录,我是怕……” “怕个屁!”许天睿打断道:“全宗之所以能和一流高手过几招,还不是因为他背景硬,是丐帮帮主的亲传弟子,不扯别的,若全宗和你交手,你敢不敢赢?” 关伯会意的点点头,如果全宗和他交手,他还真不敢赢,为了顾及自己的颜面又不能输,只能打平。 “全江北城的人都知道杨曦身边无高手,这笔钱赚不赚随便你!” “赚!怎么不赚!”关伯的双眸中尽是贪婪,他放下茶杯抓剑往外走,刚到门口心中涌起不安,关伯回头道:“全宗是二流顶尖,他武功被废,我看……” “你是几流?你认为全宗和汪正浩比起如何?你自己评估汪正浩在整个江湖中处于什么水平?我陪你去一趟,哪怕打不赢还能跑!你把衣服换了,我把石灰暗器带上,今夜去会一会杨曦。” 关伯关上门,转身从柜子里拿出夜行衣开始换衣,在他看来汪正浩在江湖的一流高手中能排中游,比他强。 无门无派的散修很难达到这个水平,更何况有石灰暗器加成,这是许天睿的独门暗器。暗器没有其他作用,只会让人视力下降,甚至失明。当初对战汪正浩全靠暗器才能全省而退。 所以他们才穿上夜行衣,赢了随便他们怎么宣传,若是输了,使用这种下三烂的暗器,传到江湖中名声不好听,以后遇见的对手会有所防范,从而导致暗器不灵。 第九十七章?牢房遇熟人 许天睿选的时间很好,刚好是凌晨3点睡意最浓的时候,可惜他不知道有些人不用睡觉。 “咚,咚”两声轻微的闷响,范姜安猛地抽出刀,一下子站起来瞪着刺客,酒洒了一桌,眼前的两位黑衣人中有高手。 不能坐着迎敌。 其中一位黑衣人二话不说持剑攻来,干净利落令范姜安微微点头认可,这才是刺客该有的样子,上次那全宗像什么话。 青城派? 关伯只出一招就被范姜安看出了来路,关伯使用的是青城十八剑,此剑法沉稳有余,防守有余,就是那进攻嘛……太短。 关伯不知剑法的进攻太短,十八剑是他运用得最熟练的剑法,他多次用剑法对敌和暗杀,从来就没有发现剑法太短,反而得心应手,威力无穷。 可他对面的是谁,是范姜安,唯一的武林盟主,天下第一。 范姜安的经验不是关伯能比,十八剑注重持久,注重防守,从而进攻距离太短。范姜安连续退后六步,关伯攻了三招,招招离范姜安的身体只差一毫。 关伯心中惊讶,生平从未遇见这种情况,对面的人仅靠后退就能躲过他的剑招。 “该轮到我了。” 范姜安淡然一笑,使出刀法,此刀法不是什么精妙绝伦的武学,是源于基础刀法简单变化而来的招式,范姜安看了这么多秘籍,最喜欢用的还是最初所学的长风刀法 ,此刀法比起其他武学的繁琐更简约,比起基础刀法的简单又蕴含变化。 他使起来得心应手,想变就变,变化无常,招招使出皆看不见长风刀法的影子,只有范姜安心中知晓,这是他习武大成后的表现。他不知不觉中已领悟招势中无招化有招,有招化无招的最高境界。 想来为何使用初学的长风刀法,或许是初恋情结吧。他的长风刀法早已不是长风刀法,只是他认为是长风刀法而已。 长风刀法,刚好打在十八剑的招式变化之处,丝毫不差,丝毫不多,关伯招式被打断,连防御都做不到,惊得关伯后退连连。 后退就对了…… 范姜安眼中闪过一丝锋芒,刀光一闪,直入关伯死穴,趁你病,要你命……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刻,一枚暗器飞来。 范姜安的余光早已看见许天睿扔过来的暗器,他没有躲避,暗器打歪了……他不知道的是暗器并没有歪,掉在脚边的暗器突然炸开,石灰尘埃满天飞扬。 许天睿大喝一声:“跑。” 关伯运转轻功,迈开腿转身开跑,这一切他太熟悉了。 还未跨出一步,关伯只感右手肩膀传来一阵痛痒,很快左手也传来一样的感觉,他定睛一看:双手尽断。 “啊……” 撕心裂肺的的惨叫冲破天空。 石灰对范姜安不起作用,普通江湖人怕眼瞎必定会用手遮挡双眼。他,行走的尸体一具,不怕此类暗器。 许天睿转过身来看见关伯凄惨的样子,他脸色难看,将心一狠,抛弃关伯,拔腿开溜。当他刚踩到院墙时突感天旋地转,掉了下来。许天睿望向范姜安,害怕道:“你要干什么?” “不是我要干什么,是你们要干什么?”杨曦的声音从范姜安的生后传来,“把面罩撕开,本官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前来刺杀朝廷命官!” “看功夫的来路是青城派。”范姜安一把扯开许天睿的头套,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果然是青城派。” 杨曦上前一步,走到许天睿的近处,“原来是你!意料之内,意料之外,你图谋粮船帮的《苦叶心经》,用计陷害粮船帮,最终被本官识破,所以心生报复?报复的方法有很多,你为何要走绝路? 本官一直想不通,心经是粮船帮之物,人家不愿意拿出来分享,你们为什么要咄咄逼人,甚至用计陷害?” 许天睿被范姜安用掌拍得不轻,他一时半会儿提不起力,有气无力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哼!别看江湖有这么多的规矩,什么不能欺凌兄弟的妻小,不能玩弄嫂子,还有你废丹宣朗的武功和丐帮之间的恩怨,你犯的江湖大忌,他们的核心不过是看谁的拳头大而已! 粮船帮如同小孩获得壮汉梦寐以求的宝物,你认为壮汉会如何做?我们习武之人拥有武艺后,拥有比普通人强大的力量后,心早就变了,我们有自己的潜规则,所有一切以武力先。我们千方百计的提升自己的武艺,用武艺满足欲望获取利益,如果你杨曦是天榜第一,丐帮绝不会找你麻烦,甚至还要赔礼道歉。 杨曦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有强烈的维护法律,维护正义之心!此时你不是在和犯罪分子做斗争,你是在和江湖做斗争,江湖这么多人你抓得完吗?” “本官还以为你要说什么青城派不会放过我之类的话,没想到你却告知我什么事江湖人。是啊,当人拥有强大的力量后他不会当自己是人,只会当自己是超人,普通人是蝼蚁!无论江湖人,武林中人,本就是高高在上的词语,代表着拥有力量的阶级,如同武士,如同王公贵族。 许天睿,开弓没有回头箭,从丹宣朗找我麻烦那一刻起,本官就站在了江湖的对立面,本官也不想,谁叫本官的武艺不佳,谁叫丐帮的武艺太强,本官折了丐帮的面子,丐帮要以强大的武艺找回来! 其实本官也很为难。小范将他俩的武功废了,明天一早扔进江北卫所大牢。” “杨曦,杨曦,杨大人……难道你就不怕容长老?” 许天睿的声音很急切,杨曦废不废他武功和怕不怕容长老有关系吗? 随着两人的惨叫,杨曦进入了梦乡。 “心里素质真好。”隔壁小屋的李周忍不住的赞叹道。 …………………………………… 翌日,江北卫所大牢,躺在大牢地上的丹宣朗突然看见了那熟悉的身影,不仅仅熟悉,那是他的仇人,他揉了揉双眼生怕看错,确认是杨曦后,他站起身冲到木栏处,双手用力的抓住木栏,大喊道:“狗官,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随后,他侧过头对着墙壁吼道:“全宗,你看见没有,他是我们的仇人,你要将他的相貌记在心里,永远不要忘记,要传给后代,代代诛杀!” 隔壁牢房的全宗听见此话猛的站起身,冲往木栏处,抓住木栏急问:“你是杨曦?” “丹宣朗,当初若不是你先动手打本官,事情不会闹到这个地步!你见青城派四处招惹锦衣卫出尽风头,你想要树立丐帮的威信将青城派压下去,所以才会招惹本官,说到底你落得今天的下场只是为了出风头而已,要怪就怪你自己!” “怪我?你个狗官,你凭什么称自己为本官!你也配!你就是欠收拾!” “欠收拾?难道本官就该站在那里被你打?你又凭什么称自己为长老?你也配?” 杨曦不知为何看见江湖人就特想用‘本官’这个词,和其他人打交道他不会这样自称,他在江湖人面前特想这样自称。 “我是丐帮长老,由丐帮所封。” “本官是朝廷命官,由朝廷所封,你不服气是因为你自认武艺比我强,我应该跪舔你才对,难道不是吗?” “哈哈哈,容长老会让你明白什么是江湖!你太嫩了!” 丹宣朗凄惨一笑,接着出现让他目瞪口呆的事,许天睿如同死猪般的被人拖着扔进了对面牢房,一流高手关伯处于昏迷中,被人抬进了许天睿隔壁那间牢房,那空荡荡的衣袖在诉说着关伯悲催的遭遇。 丹宣朗脸色大惊,心中涌起不安,“你们把青城派怎么了?” “为了赚丐帮的暗花,双手废了,武功废了,怨不得本官。” “哎!”丹宣朗站立不稳,滑座在地,废了,废了,都废了。 杨曦不是专程前来埋汰丹宣朗,今天一早有士兵跑来传唤范千户找他有事,让他回卫所一趟。 结果大清早跑来范大龙又出去了,他刚踏出大牢就看见范大龙微笑的站在远处等待。 范大龙将他拉往偏僻处轻声道:“刘五的小木屋我已经前去查看过了,从尸水来看和你们抓捕的女尸一模一样,刘五和那群人贩子绝对有关联,所以我已经将刘五放了。” “放了?贺知县不是要刘五死在县衙大牢吗?” “我身为千户这点能量还是有,倒是你和知府的恩怨我无法调节,哈哈哈!你小子真有趣!我已安排人手跟踪刘五,你若是在外碰见刘五千万不要打草惊蛇,若刘五找上门一定得小心,遇难时急速将消息传回卫所, 卢百户一直都在,卫所能解决你的困难。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范大龙话锋一转,“你那具保镖的尸体还要不要?要不我找个陌生人将尸体送往丐帮,将十万两的暗花接了?” 杨曦露出怪异的脸色,范大龙是贪官吗?连这种钱也赚。 “丐帮的钱不赚白不赚,干脆二一添作五,我们一人一半!” 这不是钱的问题,那具死尸杨曦也不知道来路,是乱葬岗的无名冤尸,虽说留在乱葬岗会被野狗吃肉叼走,日长夜久很难留下全尸,但送往丐帮会不会不人道? “你七我三!” “成交!” “你先别急着走,还有件事要通知你。自从你废了全宗后,丐帮将你的暗花提高了,你的新保镖价值二十万,你值十万!这次丐帮是真要你死,目前在江北县能杀你的人只有五岳派的天榜第七庾含之,此人要脸面,不差钱,前往江北是为调查《苦叶心经》,你大可放心, 但是!有不少中原武林高手在赶往江北县的路上,这是群要利不要名的江湖好汉,你得当心这群人!” 十万买三流的命?杨曦直摇头,丐帮真要他死! 第九十八章?当年之恩 ?歌乐山磐石峰小道,这条小路少有人经过,顺着小路往山顶走有口求子泉,这口泉水很灵验,据说许多饮过此水的妇人怀上了男丁。 小道一旁是峭壁,另一旁是陡峭的悬崖,杨曦缓步走在小道中,欣赏着远方的山色,走了一会儿,在临近山顶的地方,悬崖边有座大石头,石头后有颗古松,一位仙风道骨身着道袍,头发胡须皆是白色的道人正独自下着围棋,旁边香炉升起袅袅的白色烟气。 杨曦走上前微微一笑:“梅机子道长,你打算在这里骗谁啊?你又看上了哪条大鱼?跟我锦衣卫走一趟,你因为诈骗被捕了!” “锦衣卫的大人?”梅机子将手中的棋子放在棋盘中,面露疑惑,随即又大笑起来:“不知该称你为大人,还是该称你为刘福荣?你不在县衙坐牢,怎么跑这里来了?此刻你还在大牢吗?” “我被放了,那群昏官从我身上套不出消息,他们打算跟踪我,以此来打探长生教的下落!”鬼卒那沙哑的声音从刘五的腹腔内传来,这哪里是杨曦,这是刘五! 随后刘五的目光中流露出狡诈,“此刻那群昏官怕不是在看我喝茶呢!呵呵!” 同一时间在江北县的雅然局饭馆,刘五坐在二楼大快朵颐,跟踪他的锦衣卫盯着他默默的坐在墙角啃着冷食。 梅机子问:“官府盯上长生教了?” “是锦衣卫。” “哦!”梅机子目光一闪:“锦衣卫知道长生教的下落?” “锦衣卫暂时还不知道长生教的下落,后面难讲!我潜伏在江北县二十年,终于和长生教接上了头,哪晓得竟被那区区小旗给查了出来。呵……”刘五露出狠辣之劲,“长生教从什么时候开始办事如此不堪,气煞我也!” 梅机子笑道:“你潜伏这么久是为了等这个机会,贫道五十年前就提醒过你: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不信!你没有时间在等一百二十年,哦,不对你不是有颗长生药吗?一百年,还差点……” 梅机子掐指一算,还差二十年,刘五熬不过。 “长生药被人吃了。”刘五悔恨道:“哎!吃了就吃了吧。我研究这么久始终无法找到消灭丹药里面亡魂的方法,若这样服食下去,顶多五日会被这群亡魂侵蚀灵魂,最终烟消云散,若是灵魂消散连地狱也去不了。” “天地间还有地狱?” “有没有地狱无所谓!”刘五大手一挥:“那小子吞了长生药,虽然他的灵魂被亡灵盯上了,但他的血液中还蕴含着丹药的精华,老子来邀请你合谋将这小子杀死,你三我七,将他的血液分了。” 刘五将杨曦服食长生药的事给梅机子讲述了一遍,梅机子闭眼掐指算道:“此事有很大的成功几率,贫道愿意和你走一趟。你打算要贫道怎样助拳?” 刘五很好奇,梅机子不是大方的人,他的底线是五五分赃,哪晓得对方却答应了三七分赃。 “少在老子面前贫道,贫道。你算命什么时候对过?全凭赌运气!你一位看风水的乡下仔什么时候改为算命了?你家传秘诀不是什么《玄空风水术》吗?我很怀疑你会不会出全力,你要明白,此事能不能成功得看你的表现。” 梅机子道:“今天和往日不同,贫道家传除了《玄空风水术》还有《玄空大卦挨星密旨术》。使用大卦术需要的不是口才,不是忽悠之法,而是寿命,故此贫道生平从未使用过大卦术。今日不同往时,贫道早已消耗寿命启用了大卦术,既然寿命已失,不算百不算,不要浪费嘛,哈哈哈! 刘五你不用过于担心,贫道定会全力以赴。长生药直接服用可增百年寿命,不过我们不是仙人,无法驱散恶灵,故无法直接服用。但是可以让其他人服食药丸,在此人灵魂被恶灵侵蚀完之前,吸食其血液同样的可以增加寿命, 哪怕将此人的血液尽数饮完也不过增加三十年!对于你我这种人而言三十年有什么用?如果不能增加一百二十年的寿命,三十年和一年有什么区别?毫无意义!” “想不到你这么洒脱,还真不像你?” “时间会改变一个人,你说我和一百年前的我是不是同一人?你刘福荣和二十年前的刘福荣是不是同一人?既然都会变,那追求长生有何意义?” 刘五大喝道:“梅二狗!追求长生不是为了不变,而是为了不死!你他妈的修道修傻了吧?当初老子建议你去名门大派修道,你不去,要体验人间苦乐,这下可好了,自己乱修炼,炼傻了吧!” “百年前的我追求长生,百年后的我?”梅机子摇头微笑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空有漫长的生命而无其他寄托,好累!” “生存,繁殖,自我价值的实现,是人基本的生理需求,是最原始的需求。简单点来讲,生存是吃,好吃狗,吃货,酗酒,皆是此类的表现;繁殖是交配,娶小妾,玩几女,追求和许许多多的女人交配,追求和许许多多的的美女交配,能力不行,意淫也成,皆是此类表现; 自我价值的实现是获得认同,追求权力,追求名声,以及炫富,也是此类表现。无论王侯将相,无论状元富豪,甚至江湖好汉,他们拼尽全力成为人上人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满足这三点,这三样最原始的生理需求! 你身为道士粗茶淡饭,不进女色,什么财富权力和你无关,名声到有点点,你连需求都没有,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你走火入魔了?你首先是人!” 梅机子伸出手将棋盘中的棋子摆好,香炉中飘起的烟气缓慢上升,地面慢慢涌起白雾,梅机子犹如盘坐在云层之中,他抬头看向刘五道:“麻烦你让一下,贫道还有事要办……” 他指了指棋盘和香炉继续道:“贫道做这么多不是为了你。” 刘五当然明白梅机子不是为了等他,他轻哼一声,一个翻身隐没在密林中,默默的窥探着这边,想看看梅机子摆这么大的阵仗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隔了大约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远远传来嬉笑声,很快一群人走到梅机子面前,来人是王善人和唐地主,以及他们的下人。 唐地主一看梅机子这幅仙人扮相,大呼不得了,定睛一瞧竟然是远近闻名的梅机子道长,当即露出喜色,上前一步拱手道:“梅道长,想不到能在这里碰见你的仙容,若是打扰了梅道长还请见谅。” 梅机子没有理会,他闭目下棋,身旁仙气涌起,同行的王善人和一群下人见状停下了喧哗,默默的注视着梅机子,在江州这块地无人不知梅机子的大名。 “道长……”唐地主讪讪的笑道,若是其他贫民敢跟他摆架子,早就被他的老拳打出了血,可眼前的是梅机子,他又不敢惹对方不开心。 一群人沉默不语,默默的观看梅机子下棋,隔了一会儿,梅机子睁眼道:“你想要贫道为你算一卦?” 唐地主小心翼翼道:“若梅道长能给我算一卦最好,实在不能送几句箴言也行,不知道长可否愿意?” 梅机子点点头:“佛讲度化,道讲缘分。今日有缘便为你算上一卦!唐老爷今年五十有一,出生于……生辰八字为……家住江北县新牌坊,而新牌坊这个位置处于白虎之位,八方有利,其一不余……” 随后梅机子闭眼掐指念念有词,“唐老爷,你最近要小心火患。” 江北县富户的生辰八字梅机子烂熟于心,他主要的顾客就是这些人,他给普通百姓算命看风水,是为了让老百姓给他宣传,树立名声。 “小心火患?”唐地主大惊失色:“那该如何是好。” “请唐老爷放心,小事而已。据说你家里有两口水井?” 唐地主点点头。 “多打点水出来,灾祸可以过。” “真的?” 唐地主见梅机子点头,放下了一半的心。 这时,梅机子看向王善人,王善人迎着梅机子殷切的目光拱手道:“有劳仙师了,既然唐少爷的挂已算完,我们也不在打扰仙师,告辞。” 梅机子当即一愣,差点大呼站住!躲在密林中的刘五捂着嘴强忍不笑出声来,梅机子啊,梅机子,你搞这么大的排场,连干冰都用上了,原来是为了王善人!可惜人家不领你的情。 梅机子忍住急迫,笑道:“王善人,贫道有话要赠。” “在下一向敬鬼神而远之,从不相信这些。” “噗呲!”躲藏中的刘五忍不住笑出声,还好这里是深山,时不时有鸟兽叫,并没有引起王善人的注意。 王善人不搞封建迷信,我看你怎么办! 梅机子站起身,离开棋盘,走到王善人跟前拱手道:“贫道自知命不久矣,故消耗寿命运用法力,使用家传秘术《玄空大卦挨星密旨术》向天庭借取了神通——神算。” 接着梅机子转身侧对着王善人,几步走向峭壁边,他望向远方一片片的大山,“贫道在这两个时辰内可以称得上是百算百灵,贫道做这么多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感谢王善人当年之恩。” 第九十九章?消耗十年寿命 ?梅机子回忆道:“二十年前贫道初来江北县身无分文,连在街上算个命也遭到同行的驱赶,讨口饭也遭到乞丐的打骂,说老子占了他们的地盘!若不是粮船帮和一些歹人阻止了丐帮入驻江北县,导致江北县没有丐帮,在街上的乞丐是无组织的真乞丐,如果有丐帮在,老子若不加入丐帮,连乞讨的资格都不会有!” 梅机子想起当年在街头流浪,在街头被人羞辱打骂的岁月,渐渐爆起粗口,“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王善人给了一顿饭,一套衣,一份工作,贫道才有了今日的成就。王善人,听闻你三代之前是贫民,全靠爷爷辈辛苦劳动积攒家产越做越强吧?” “是我的曾祖父。”王善人摸着胡须回忆道:“我的曾祖父是江北县上横街卖豆腐的小贩,卖豆腐赚不了什么钱,不过我的曾祖父特别的勤劳,除了卖豆腐还做点其他的小活路。 后来曾祖父的隔壁赌钱输了家产,将田地卖给了曾祖父,曾祖父从此又卖豆腐又种田,而我的爷爷主要负责种田,经过几代人的经营,到我这代家中积攒了几分资产。 曾祖父教育我们做人首先得勤奋,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出身我决定不了,天赋我决定不了,但努力干活赚温饱还是可以;其次得讲信誉,不能乘人之危,若不是那些买件见隔壁欠了赌资故意压价,曾祖父怕是买不了那块地,原因无他,就因为曾祖父出的实在价,没有故意压价。 我王家也因此有了发达的基础,后来经过辛勤劳动,存钱买地,一步步做大。至今不忘祖训,勤劳致富,诚信立人,至于鬼神之事向来敬而远之,我更愿意相信自己这双手。” 梅机子望着远方道:“贫道未成想到精神能够传承。诚信,很不错的精神追求,很美好。可是你有没有想到,你的善良,你的恻隐之心会为你带来灭族之祸?” 梅机子话锋一转,转身盯着王善人,目光中包含数不尽的郑重,“贫道未欺骗你。最近善事什么的就别做了,小心有血光之灾,不是你王善人一人,而是你的全家!这是我消耗寿命,运用神通所得到的结局!” 梅机子神情肃穆,王善人心里还是有点怕,很快他下定了决心:“通常算命的道士会劝人做好事获得福报来抵消祸事,而梅道长却劝人不做好事来抵消祸事,实属罕见。 行善是我们王家的祖训,穷时独善其身,富则达济天下,说句掏心窝的话,捐这么多钱粮出去不会伤及王家的根本,但我出门看见那群灾民,看见饿死,冻死街头的孩子,妇孺,我的心拔凉拔凉的难受,与其说我是在拯救他们,还不如说我是在拯救自己。” 梅机子道:“既然你这么善良,难道你愿意让你家人因你的行为而导致灾祸?” “道长无需多劝,哪怕我今天死去,我的家人也会将这份善良保持,以前我的曾祖父以及他的爸爸在卖豆腐的时候,也会帮扶邻里,更何况如今?” “哎!”梅机子摇摇头,“王善人,该讲的我已经讲了,既然你执意如此最终只会带着你的家人走向死亡!道讲缘分,你的心情我已明白,你我缘分已尽,当你蒙受灾难的时候别怪我不能前来相救,告辞。” “道长的好意我心领了,善良是我们王家的根本。道长好走。” 梅机子转过身,提气运转轻功,纵身一跃跳到树叶间,一步,两步,犹如飞在空中的仙人飞向密林深处,直至不见踪影。 偏安一隅的唐地主那里见过这种世面,他惊讶的指向梅机子远去的方向呼道:“梅道长该不会真是仙人?” 王善人轻声道:“梅道长已入地仙之境,我们走吧。” “那他口中的灾祸?” “善恶有报,若真因为做善事而导致灭族,简直荒唐!” “鬼神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呀,又不是让你花钱,是让你省钱!” 唐地主摇头道,他见王善人不置可否,也不继续这个话题,他带着下人埋头往山上走,走了一会儿又响起欢声笑语。 夜晚,月亮当空,预示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唐地主搂着小妾,咿呀,咿呀的唱着小曲,唱了一会儿有点口干,小妾会意的端起酒杯喂了唐地主一口酒。 唐地主嬉笑的搂着小妾亲了一口,这时屋外传来稀稀拉拉的人声。 突然有人喊道:“走水了,走水了。” 唐地主什么人?久经商场的老油条,他当下想到梅机子,难道是他? 唐地主目露凶光大喊道:“死道人,看老子不弄死你。” 他这一呼将小妾吓个不停,小妾惊得从唐地主的怀中跳起,站在一旁惊慌道:“出了什么事?外面失火了,我们还是跑吧?” “失火也得看天灾和人为,狗屁道士,为了你的名声谋害老子!火灾,火灾,是你放的火吧!老子家里有人在朝廷当官,我怕你!” “老爷!”屋外童管家轻轻敲着门:“隔壁陈老板的宅子起火了,老爷,要不要暂且回避一下?” 原来是陈老板家? 唐地主转念一想不对啊,陈老板的宅子是庭院挨着他家,就算是燃起来了,也烧不到自己头上吧。 “走,出去瞧瞧。” 唐地主见不是自家被烧,涌起一股得意,他怀着幸灾乐祸的心情走到厨房的后院,望着对面的浓烟心里别提有多舒服了。 “可惜啊!”唐地主望向不远处高大的小楼,遗憾道:“陈老板的仙水楼怕不是要遭殃哦。” “是呀,据说花了好几万。”身旁的童管家附和道。 此时唐地主看见地面摆满许多装满水的水桶,问道:“你们的速度还快也,该赏。” 童管家老脸上的褶子挤到一块,媚笑道:“哪里是我们这些下人的功劳,还不是全靠老爷英明,今天老爷登山回家后叮嘱我们这群下人注意防火患,所以才准备了这么多水。” “原来如此。”唐老板摸着胡须想起了梅机子,他问:“看对面的火势应该烧了一会儿吧,你有没有打听到是怎样烧起来的?” “打听到了,打听到了。隔壁的厨房伙计小五失手将厨房点燃了,结果火势越来越大,顺着风就将宅子烧了。” “嗯!” 唐地主点点头,看来他错怪了梅机子道长。 富人区的大火影响了周边的人,连不少平民也走向此地,离宅子远远的指着火势议论纷纷。 就在某个不起眼的地方,梅机子和小五站在一块,对,就是失手点燃厨房的小五。 小五道:“你娘的天才,算命算到自己动手,你怎么不将唐地主的宅子烧了呢?偏要烧他的隔壁。” 这哪是小五,此人是刘五才对。 梅机子道:“我的目的不是要烧唐地主的宅子,也不是为了证明自己算得准,而是为了让唐地主,让王善人相信我算得准,进而让唐地主去劝王善人,让他相信我的话。 反正是火患,自己家着火和隔壁着火都属于火患嘛!至于为何选择烧陈老板的家,没有烧另一位邻居的家,是因为风势在这里,陈老板的家更容易被点燃。” “陈老板到了大霉哦。”刘五呵呵一笑:“你看我为了帮你放这把火,又消耗了许多法力,血液的事嘛……” “杨曦的血液我分文不取!”梅机子回头冷冷的看着刘五:“这样你满意了吧?” 刘五后退一步,他是开玩笑,哪会想到梅机子突然认真起来,连连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有我的难处嘛!” “走!去杨曦府,忙完了我有其他事要办。” 刘五道:“等等,等我换个面容。” 他见梅机子疑惑,解释道:“你就没想想我为什么会用杨曦的面容去见你?据我打探他身边一直有高手,除了杀我的那位,他身边还有位能杀掉青城派一流水平的高手,如果我们硬闯,拿下是能拿下,受伤了该怎么办? 当然我是怕你受伤。说实话,以我目前的身体状况和一流高手在伯仲之间,再加上杨曦从旁相助,恐怕又会和上次一样。还不如我使计将高手骗出来,你去偷袭杨曦,这样一来轻松又愉快,你看如何?” “无所谓,无论你如何折腾,此次杀害杨曦之事,无惊无险!就跟饮茶吃饭一样的简单。” “哦?” 刘五很惊讶。 梅机子道:“当你将此事告知贫道的时候,贫道运用《玄空大卦挨星密旨术》算了一卦,卦象显示很吉利。” “你这个卦不准吧?如果准你为何要亲自上场放火?” “无论是不是我亲自放火,你就说说结局准不准!” “嘿,我跟王善人的意见一样。别人算卦是劝人行善挡灾,你算卦是劝人不行善挡灾,你什么什么术有问题,是邪术!你以前用过没有啊,到底准不准?” “《玄空大卦挨星密旨术》不是邪术。此术只能算结局,无法预料过程。这是我第一次用……”梅机子看着刘五问道:“你愿不愿意消耗十年寿命了解一个结局?” 刘五大惊失色:“你消耗了十年寿命?” 第一百章?来啊来 梅机子道:“不止十年,当我使用法术后能感受到体内的生机消耗了十七八年,或许有二十年。” “你是不是傻?你活了这么久是为了什么?你今年180岁,不是18岁!你看看你,还有几年可活?” “刘福荣你放心,事情我帮你办,当然我所指不仅仅是今夜之事。我的事你就不要管,你说得对,180年了,还有什么事想不明白?” 刘五问道:“你到底想明白了什么,夺取长生教的气运,获取长生有什么不好?” “就算这次你成功了,也不过增添百年寿命,离一百二十年还差二十年。待长生教下次开启仙人墓是在一百二十年之后了,你等得到那个时候吗?” “你我有一百年的时间啊,在此期间难道还找不到能续上二十年的法子?杨曦!杨曦那里就有二十年!一百二十年前你我得到三颗长生药,其中两颗已被长生教消去亡灵,你我各服食一颗,一颗未被长生教消除灵魂,被我获得。 当年你提议找个人服食此药,各分一半,为下个一百二十年做准备,我却执意带走!我承认我贪心,你是不是因此而恼怒我?埋怨我!” “埋怨你?”梅机子缓缓抬头望向天空中的黑暗,“长生教存在世间几千年,为何未见教中有长生之人出现?你活了这么久有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生存,繁殖,自我价值的实现是人的基本生理需求,你讲得对,我认可。 你除了基本需求之外还有没有其他追求?你活了这么久有没有停下脚步赞叹过野花的艳丽,有没有停下脚步赞美过耕牛的辛勤,有没有停下脚步欣赏过出嫁新娘的纯洁,而不是馋她的身子。 你没有!生存才是你活着的唯一! 这些年来我赞扬过,也欣赏过,我爱过,也恨过,我很开心,不枉世间走一趟!贫道和这个世界的缘分已尽,不必强求,不必挽留,一切随风而去!” “我真的很后悔当初没有死拉硬踹将你送至名门大派修道,而是让你自己练什么家传野道,你走火入魔了。” “这世间还有魔吗?” 梅机子笑了。 刘五长叹一声,“你算得这么准,又这么在意王善人,那王善人的结局如何?真的被杀了全家?” “安度晚年!” “锤子,你算个锤子!不是家破人亡吗?怎么又会安度晚年?” “刘福荣你不懂,人生的过程比结局更重要。你平凡一生,在临死前中了头彩有了亿万钱财,以亿万富翁的身价死去,得个亿万富翁的人生评价,还不如十七八岁坐拥千万资产来得潇洒自如。”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刘五不解:“当年王善人对你有恩,给了你工作,但他之所以能起家,全靠那会走水运生意,那年他遭遇长江上游最大的一股水匪,价值十万俩的货物差点被抢, 若这船货物被抢,以王善人的身价哪里赔得起,他唯有带着全家自尽,是你!是你!站出来屠尽三百水匪,力保货物不失,此战过后王善人的货运生意名声大起,前来拖他运货的豪商无数,从此他崛起成为江州豪商,他的恩情你早就还了!你是不是变傻了。” 那夜, 和此刻一样,月亮高挂,月色正浓,天上的繁星点点。 年轻的王善人惊恐的望着水面远处向他靠近的点点火把:“怕不是有数十支船吧?” 他紧张的握着梅机子的手,待能看见对方小船后,他被船头挂着的“窦”字旗吓了一跳,惊慌的哆嗦着:“那是长江上游最狠辣的窦大王,你快坐小船跑!我,我,我能拖一阵。” 王善人松开了手,梅机子的掌中那熟悉的温度萧然而去,他冷冷的望着远方,“你为何不一起跑?” 王善人哭诉道:“我跑不掉啊,这船货我赔不起,跑了也是死,还不如留下来搏一把。” “那就留下来吧。” 梅机子轻轻拍了拍王善人的肩膀,缓步走向船头,他身着儒衫,手持纸扇,二十出头的姣好容貌,月光袭来衣衫泛起阵阵银光。 “好一副翩翩公子。” 窦大王的小船即将靠近,他忍不住的赞叹起梅机子的面容。 “双若!双若!” 王善人见窦大王的小船即将靠近,而梅机子站在船头离对方最近,他哭丧着脸大声的喊出了梅机子的名字。 “我想……”时间回到此刻,梅机子对刘五道:“或许当年他见过我屠杀水匪的威猛,所以才不相信我的算卦,恐怕在他眼里,像我这样的糙汉子又如何会卜卦这种精细活?” “我想也是……”刘五打量着梅机子那邋遢的道人风范,“以我在粮船帮多年的消息,江州的富豪只有王善人从不找你看风水,想必是因为他知道你的底细吧。” “先入为主,先入为主。” 梅机子摇摇头,很快两人便消失在黑暗中。 深夜,范姜安没有像往常那般坐在黄桷树下品尝毒酒,他站在庭院中背着手望向远方,一阵微风吹来带着淡淡的烟火味,漆黑的天空下有一小片殷红,看来是远方某个地方失了火。 噗嗤一声,有黑影翻过院墙。 又来? 范姜安淡淡一笑,我手中的刀非常人能过,大宗师泰然自若的气质油然而生。 太弱了,这次的对手太弱。 范姜安感到淡淡的内力波动,让范某送你去西天吧! 他抽出刀,缓缓转过身来,只见杨曦带着梅机子朝他走来,这哪里是杨曦,此人是刘五。 出发之前梅吉子对刘五的计策抱有怀疑,“杨曦在卧室,你就这样贸然闯进去?你不怕屋里出现两个杨曦?” 刘五不屑道:“你算错了,我用杨曦的外貌迷惑高手,而你乘机诛杀杨曦,我们打的是时间差,请问你解决一名二流需要花多长时间?一旦得手你回来帮我,反正那高手又杀不死我,我帮你吸引火力。” 接着刘五冷冷道:“请注意重点:时间差!” “无所谓,贫道已运用神通《玄空大卦挨星密旨术》算了一卦,此次行动的结局是成功,我管你怎么搞,反正结局早已注定。” 梅机子很淡然,就如同眼前的范姜安那般淡然,此人是高手!梅机子心想还好刘五邀请了我来助拳,以刘五当前的状态独自前往,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唯一让他心绪起波动的是刘五太马虎了,你瞧瞧此时的状况,杨曦在卧室,高手在院子里,难道要先解决高手? 刘福荣你搞反了! 解决便解决吧! 梅机子正欲动手,刘五却毫无动手的迹象,他平淡的走向范姜安说道:“你和我出门一趟,梅机子你去我的卧室将东西拿出来。” 梅机子点点头,转身朝杨曦的卧室走去。 范姜安很疑惑,梅机子是谁?杨曦怎么会从外面翻进来?卧室内好像还有人吧?他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一时半会儿还未往那个方向思考,范姜安根本就没料到有人会和杨曦长得一模一样。 刘五走在前,范姜安跟着走了上去,他一会儿看向刘五的后背,一会儿又回头看向走近卧室的梅机子,问:“那位道长是谁?” “梅机子,看风水很有一套。” 哦,原来是梅机子道长,范姜安听杨曦和马嫂子提及过,貌似还需要他给爷爷寻找风水宝地下葬。 难道此刻要去寻找风水宝地? 范姜安见刘五即将靠近大门,问:“大人,此时已深夜,我们要前往何处?” 刘五不慌不忙的朝前走了两步,他将手放在门锁上说道:“当然是去看风水。” 看来寻找风水宝地的条件很苛刻,竟会让人深夜出门,范姜安脑补了此话的合理性。 刘五不知道杨曦正在寻找梅机子看风水,他在随便说着实话,其目的是为梅机子寻找片刻的出手时间,那晓得歪打正着,让范姜安遭了道。 刘五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哐当一声,梅机子踹开了杨曦的卧房门,范姜安下意识的回看了一眼,不好! 烛光下墙壁中有个盘腿打坐的人影,范姜安抽刀直往卧室冲去,顿感后背有暗器袭来,转身用刀一挡,三根冰锥落向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刘五?”范姜安大喝一声:“李周!” 晚了,梅机子已出手,杨曦听见踹门声睁眼见到一位道人,下意识的抬手,袖中的手弩射出三箭,‘碰碰’手弩射穿残影,对方好快的速度,没中! 一道劲风袭来,杨曦只感道胸口发痛,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纳命来!” ‘哗啦’一声响,突然,卧房的墙壁被人撞破,李周闷头冲了进来,肩膀上满是白色的灰尘,他举起大刀朝梅机子砍去。 梅机子冷冷一笑,轻轻一跃躲过大刀,一挥袖子两把风刀朝李周飞去,李周隐隐感到空中有能量波动,不知是风刀,他下意识的用刀一挡,一股劲力传至双肩,连连后退数步才稳住了身子。 “天榜前十?” “你是容长老?” 李周的大刀上有两道醒目的刃口反射着亮晃晃的光芒,“不对,天榜第九做不到这种程度,你是谁?” ‘谁’字刚出口,李周举起大刀朝梅机子攻去,梅机子轻飘飘的躲过李周的攻击,快步绕至李周的身后,抬手又是两把风刀飞来。 李周躲避不急,硬抗风刀,转身一刀斩向梅机子的脖子。 梅机子隐隐吃惊,平常人吃了这一击应该穿心裂骨才对,竟然未能打穿李周的胸腔,他沉住气轻松的躲过了李周的攻击,右手一挥,这次几十把风刀连绵不断朝李周飞去,李周举起刀一阵乱砍。 嗖嗖嗖,一把把的风刀打在李周的身体上,犹如打向铜钟发出噹噹的声音,撞在身体上的风刀一把把的消散,李周顶住风刀的强力冲击力一步步缓慢朝前挪,他双目带着怒火,哪怕清楚自己趋于弱势,也急切的期待用手中之刀将李周砍成两半。 第一百零一章?三十年 梅机子看懂了李周的功法,“原来是《先后天金钟罩》,如今这个环境你还能练至先天吗?” “能不能练至先天关你屁事,就凭你这种垃圾法术也能破开我的身体?做梦。” 非在册法术无法破李周的功法,李周承认处于下风,他面对风刀很困难,但也不是没有解决的方法,他未使出攻击招式呢!李周咬着牙,一步一步的往前挪动,密密麻麻的风刀一把把的撞击在他胸口。 此刻的范姜安正和刘五纠缠,急的他干急眼,又没法闯进卧房。 靠近了,李周一喜,终于有了反击的机会,他恶狠狠道:“你去死吧!” “死?”梅机子笑了:“我送你一程。” “南方朱雀.张宿.二十四山化作风。” 轰的一声,李周以眉心为中心被斩成两半,一道无坚不摧,锋利无比的风刀疾速的朝李周身后飞去。 夜空下的江北县突然从杨曦家飞出一股巨大的能量斩断城门,能量所过之处树木诡异的沿着能量的运行轨迹整整齐齐的朝两边倒去。 从这条直线走回杨曦的宅子,一路上的所有房屋轰然倒塌,哀声怨道的哭泣声冲破天际。 被风刀碰触之人,死! 被风刀劲头波及到的房屋,倒! 一时间死伤无数。 范姜安惊讶的望向垮了一半的卧房,刘五更惊讶,终于被范姜安抓住破绽运用一套连招击退了刘五,他刚转身时,一道身影朝他飞来,是梅机子。 好轻功,范姜安忍不住的赞赏,顺势往地下一砍,哪怕你轻功再好,跳下来必断双腿。 可惜他的刀并未感触到阻力,范姜安感叹道,老了。经验判断失误,若在以往百分百的抢占先机,断其双腿。 随即他借力一个侧滚翻,躲向一旁,紧握刀抬头望向梅机子,惊恐,他的眼中流露出惊恐。 他没老,经验也没失误,是梅机子, 梅机子竟站立在空中,根本就没有落在地上。 “你会飞?” 范姜安和刘五同时惊讶道。 刘五指向毁了一片的屋子问道:“你学会了?” 梅机子点点头,他挥一挥衣袖,风刀从天而降,范姜安卒。就在这时他感悟到被砍成两半的李周眨了眨眼,梅机子摸着下巴低吟道:“原来是转生术。” “什么是转生术……” 未等刘五的话讲完,时间静止,一切从来,杨曦死了。 白色,地面是白色,朝远方望去是一片黑暗,抬头向望天空也是一片黑暗,杨曦的身前是如同高山一般的六道轮回大门,身后是如同山头大小的台钟,好奇怪,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有人吗?” 杨曦大吼一声,连回音也没有。这里有光,远方确是黑暗,黑暗中又有什么? 他望着远处的六道轮回大门灵机一动想要去看看,他迈开腿飞快的朝大门跑,不知道跑了好久,杨曦在这里感觉不到累,或许跑了一天,或许跑了两天,大门离他仍然有那么远,仿佛他没有移动。 望山跑死马,这是人间的一句老话,他指明明已经看到了山,看着觉得离得很近,但实际上,真正要走到近前,还要走上很长的路,花上很长的时间,很可能会把马给累死。 此时也是这样?杨曦回过头,好像他离台钟的距离还是那么远,难道他真的没有移动? 随即他又往左边的黑暗处跑去,跑啊跑,没有饥饿,没有劳累,没有心烦,很平静,如同这里的环境那样平静,没有一点点声音,他不知跑了好久,他停下来四处张望,好像左右的环境没有变化,他仍然处于原点。 这是怎么了? 杨曦停下来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地面连影子都没有。 ‘咔嚓’台钟上的秒针动了一下,指向12点;‘咔嚓,咔嚓’分针和时针同时指向十二点。 ‘噹~噹~噹!’ 那道熟悉的声音传来,罗汉寺的钟声深沉雄厚,犹如穿越了几个世纪。 杨曦感到一股冰冷之气传来,他猛地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院子内那熟悉的黄桷树,他一个翻身跳了起来…… 范姜安诧异的看向杨曦,又用手指向卧室:“大人,你不是在卧室中练功吗?什么时候又……” 这事情不好解释,因为范姜安一直坐在院子里,看他的表情应该是自己突然出现在这里才对,杨曦轻咳两声忽悠道:“是神通!请你不要往外面传。” 范姜安若有深意的点点头,既然杨曦能将他复活,或许还有什么其他的秘密,他也不好过问。 杨曦指向卧室对范姜安说道:“我进屋修炼去了,有事喊我一声。” “多半没什么大事,祝大人神功有成。” 杨曦回到卧室没有继续修炼,满脑子思考的如何在刺杀中解决掉梅机子。 夜晚,刘五再一次将范姜安引开。 梅机子心想卦象果然准,他一脚踹开门,门掀开一半,后面被什么东西挡住,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感到腹部冷嗖嗖的,埋下头一瞧腹部正中有个碗口大小的伤口,在抬头瞧,是床弩! 梅机子在不到一米的距离被床弩射透,床弩有两千斤的力,他轻声道:“难怪,难怪。” 伤口传来的痛楚令他无法忍受,他捂住伤口倒在了地面,梅机子伸手指向满天星斗,心中尽是感慨,贫道自知命不久矣,使用《玄空大卦挨星密旨术》卜了两卦,一卦十年,先求王善人今生如何?卦象显示安度晚年。 再问王善人今年如何?卦象显示家破人亡! 好奇异的卦象! 正纳闷间刘五找上门,再花十年询问此事能否成功,卦象显示一帆风顺。 不准啊! 家父口口声声《玄空大卦挨星密旨术》是如何神奇,可他不过山野农夫而已。 幸好不准,看来王善人家破人亡是假。 梅机子死了!刘五惊讶的望着镶入墙中的弩箭,他转身望向迎面走来的杨曦:“难怪你敢惹天榜中人,原来你如此小心。” “你错了,床弩是我今天才借的,此等利器若在以往还借不了,还多亏了千户大人的厚爱。倒是你刘五如何变成了我的样子?本官很奇怪?” 杨曦一步一步的逼近刘五,刘五冷哼一声,十几道冰锥分别打向杨曦和范姜安,他乘着杨曦和范姜安躲闪的片刻,一跃跳上高墙,准备逃跑。 就在他的脚刚落到墙上时,一张渔网飞来将刘五从墙上拉了下来,李周对准刘五的腹部抬腿就是一脚:“跑?看你往哪里跑?” 杨曦走了过来,为了成功击毙梅机子和同时抓捕刘五他复活了十几次。 “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有什么法术可以将身形面貌易容为他人?” 刘五面对杨曦的质问从容的坐在了地上,他身上挂满了渔网,跑是跑不掉的。 “杨大人,听闻你有疾风神探之名,大街小巷有人不认同这个称号,认为托大了,刘某却不这么认为,刘某吃过大人的苦头,大人连青城派嫁祸粮船帮的案子也能破获,当得起这个称号。 大人,你又遇见了新案件,请你破获我是如何易容成你的面貌!” 疾风神探这个名头杨曦不喜欢,太那个啥了,他冷冷道:“刘五,江北卫所大牢见。” 其实杨曦不愿意把和他一样容貌的刘五关进大牢,总感到麻烦,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刘五却帮他解决了这个麻烦。 十几支冰锥凭空出现在空中,范姜安和李周当即抽出刀守护在杨曦身前,哪晓得这些冰锥并没有袭击杨曦,反而朝刘五的喉咙和胸口飞去,几息过后刘五的尸体倒在了地面。 “他跑了?”李周不确定的问道。 范姜安答:“应该是。” 抓不住他!杨曦想起牢房内一个刘五,牢房外一个刘五,他肯定会某种法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杨曦想起他会复活灵魂一事也感到神奇。 “大人,你看。” 李周拉了拉杨曦的衣角,他诧异的指向刘五的尸体,只见尸体如同煮开的水沸腾起来,杨曦心里一慌喊道:“范姜安!” 范姜安会意的冲上前,抱起尸体用力一扔,刘五的尸体飞跃墙头,被范姜安扔得远远的。 李周指着墙头疑惑道:“你们怎么把尸体扔了,简直胡来!尸体上面有重要的证据,重要的资料,你们太乱来了!” 杨曦后退一步,捂住口鼻轻声道:“等等。” 很快一股恶臭飘来,熏得人反胃想吐,不一会儿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怒吼:“谁家晚上在烧屎吃?有没有素质啊!吃屎也不关门,熏味满天飘是什么意思。” 杨曦双手一摊:“刘五的尸体会化成水,至于这个味道嘛,你已经知道了吧?总不能让他化在家里吧?” “所以你就让他化在街上?你真的是锦衣卫?岂有此理,臭死老子了!” 李周青着脸,拖着大刀,沉默的走向自己的小屋。 夜,周围是冰冷的土地,灌木丛深处隐隐有虫鸣声,梅机子又活了,他坐在地上抬头望着天空中挂着的明月,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