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十七岁gl》 第1章 她死了 自从进入新世纪,司弦觉得自己的青春就像脱缰的野马撒欢地往前狂跑,拽都拽不住被时间拖着跑。去年国庆节刚吹灭三十六岁的蜡烛,一晃眼就到了羊年,上次过羊年还是03年,那时候自己二十五岁,正筹备自己的第一次婚姻,到现在三十七岁又开始准备自己第三次结婚了。司弦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的模样,眼角开始有掩饰不住的细纹了,皮肤也不再光滑,虽然她平时很注重保养,床上嘤咛一声,那个人露出光洁修长的手臂,借着暖和的冬日暖阳,司弦难得把目光放在床上的这个人身上。这个人平常也就和自己一起的时候会做做保养,年轻的时候更是天天跑工地上日晒雨淋可皮肤就是依旧光滑细腻,昨天抚摸着她依旧很年轻的皮肤,司弦就忍不住在上面作恶。作恶后,连她luo露的手臂上都有星星点点的吻痕。司弦刚起身,那个人就惺忪地用薄被捂着自己的胸口坐起身,“司弦,几点了?” “还早呢。”司弦爱不释手的捧起这个人的脸颊,在她白净的脸上亲了亲,“我等下和老张去看婚纱,你要来看看你的礼服吗?” 资钧甯细密的睫毛轻扫,柔声细气地说,“你拿主意就好了。” 司弦口中的老张,就是她即将上任的第三任丈夫,谈不上什么感情,是上市公司的合作伙伴,算是强强联姻齐头并进。司弦提着包刚扣上门的那一刻,资钧甯淡定自若的表情才松懈了下来,满满的失落感砸在自己的心坎上,在这个偌大的房间里还有回响。 她和司弦是高中同学,也是大学同学。她学的是金融,自己学的是土木工程,当初填报志愿的时候她还取笑自己,呆头呆脑的,去学工科更要呆头呆脑的了。是啊,要不是呆头呆脑,怎么愿意当她的地下情人,还一当就是半辈子。今年,她们三十七岁了,时间过得真快,每一到过年,资钧甯就觉得特别难熬,年轻的时候父母旁敲侧击该谈男朋友了该结婚了,亲戚们也把手里的适婚男青年拼命往她手里塞,小甯啊,别挑了。有时候她想索性和父母坦白好了,她谈了,谈了很久,对象你们认识。可是司弦不愿意,她一边和自己搞同性恋一边认为同性恋是不对的是不被包容的,自己又能怎么办。曾经她也尝试过相亲,她不知道是想气司弦还是想摆脱这段不被对方珍惜的感情,可坐在餐厅座位上如坐针毡,对方或礼貌或粗鲁她都有些心神不定。司弦知道她相亲,刚开始会通情达理地评点两句,自从有次自己发了脾气,她便不再说什么了。 和司弦发脾气完全是和自己怄气,和她冷战又心疼,对方又吃准了她这一点,故意不吃饭故意工作到很晚,直到自己肯低头。司弦就是一个不可理喻的女人,可是,她割舍不下。回去过年,又要听父母的叹气声,又要看自己的父母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家的小孩,又要看着亲戚们的窃窃私语和父母的欲言又止。曾经也有想法人工受精一个,很快就被司弦打消了,单亲妈妈要担心很多的。而且那时候司弦身体不太好,刚流过一次产,她也想好好照顾她。 今年资钧甯想好了,司弦结婚后会很少来自己这里了,手头的工作也没那么重。她可以考虑自己给自己生个小孩子,她想给司弦生个孩子,可是司弦手里那么多事,怕是抽不出那么多时间,其实也就一个多月的事。司弦有陪过自己一个多月吗?资钧甯想了想,突然又觉得自己很可怜。 司弦让资钧甯做自己的伴娘,资钧甯其实特别想拒绝的。上次婚礼也是这样,资钧甯在司弦当时的未婚夫面前就拒绝了,司弦哄她说她对这个男人没感情的。司弦不懂,根本不懂她爱得有多卑微,所以总是提出这些伤人的要求,还强迫她要答应。资钧甯当时提出了分手,后来司弦流产,也甘愿回来照顾她当她的情人。 老张比司弦的第二任丈夫要温和很多,可资钧甯对他还是保持距离的礼貌问候,也不搭腔。老张问司弦,钧甯是不是对他有意见?司弦答他,我家小甯就是个闷葫芦,对谁都这样。等婚礼进行完后,司弦将资钧甯拉到一边,宝贝别生气啊。 不生气。 今晚我陪着你。 别,到时候新郎会不好受的。 小甯,我就知道你最乖最好了。 果然司弦婚后在她这里呆的时间越来越短了,虽然司弦眉眼上有些抱歉,资钧甯安慰她也安慰自己说没事。老张对司弦很好,资钧甯知道,她提到老张时眼神里有些闪烁。老张是挺宠爱她的,让司弦没有后顾之忧在公司里面大刀阔斧,老张是那间上市公司的大股东,司弦在家里不过偶尔提起的季度报表方案,在第二天的公司例会上就被老张提上了议程。司弦给资钧甯的时间越来越少,老张平常也不像她的第一任第二任那样在外面花天酒地,他很注重二人世界,带着司弦去潜水去滑冰去攀岩去旅游。就是这样一个男人,资钧甯也没想到他会出轨,这时候的司弦已经冒险怀上了一胎,以三十七岁的“高龄”。 司弦已经有两个月多没有找她了,资钧甯将蔬菜放进冰箱。司弦有些胖了,她捧着杯热茶坐在沙发上,资钧甯问司弦她准备怎么办,司弦又如往常一般冷静地分析,怀孕在她预料之内,她早就觉得老张有些不对劲,她打算利用这个如绅士般的男人的愧疚。 资钧甯突然有些可怜这个男人,就像可怜自己一样,在不见司弦的两个多月,她以为自己又被司弦舍弃了,来又在司弦的意料之中。“你准备离婚吗?” “老张的决心下得有点大,他准备净身出户。”司弦满意地呷了一口茶,有些皱眉,“不过他要求我把孩子生下来。” “那你?” “买卖不亏,而且你不是想有个孩子吗?”司弦搂着资钧甯的肩膀,调侃地说着,“你会对孩子好吗?” “我会……”资钧甯想了想,“你的孩子,我会视如己出。” 即便也是老张的孩子,即便这孩子会一直是你们的牵绊。 司弦安胎期间,资钧甯可谓是无微不至。早上五点便起来煲汤,下了班便急急忙忙往家里赶做饭,给司弦的水都要自己试试温度。看着资钧甯温柔体贴的样子,司弦倒是消受得很自得。这一天资钧甯回家,便看见老张的女人在和司弦拉扯,这个女人知道老张净身出户很是不平,也派了私家侦探在抓司弦的把柄。“别以为和女人好!就不算出轨!” 司弦看了一眼提着乌鸡回来的资钧甯,抬眸无所谓地看着这个女人,“两个女人能有什么,做小三的已经横得不用带智商出门了吗?” “同性恋!你们太恶心了!” “我可不是。”司弦看了眼资钧甯,有些不耐烦,“上来,站在那里干嘛。” 资钧甯关上房门,司弦看上去心情有点糟糕地坐在沙发上,“等判决正式下来之前,我们还是别见面了,别节外生枝了,也不知道这个女人都知道些什么。” “嗯。”资钧甯提着乌鸡走进了厨房,神色有些微妙的黯然。 她们有一个星期没有见面了,资钧甯和司弦发消息。 我去外地勘测地质了^_^ 司弦并没有回复,自从这句话过后资钧甯的□□号再也没有上线过。 从民政局出来的那一天,太阳有点大,资钧甯的同事打来支支吾吾的电话。 资钧甯在工作时遭遇塌方,当场死亡。 第2章 最后一面 如果你骗我,你就死定了。司弦这么想,资钧甯你要是骗我,你就死定了,我一定会打你的,我一定会打死你的。司弦只觉得浑身被人泼了一瓢冷水,明明太阳很大,照在身上却一点都不热,她很冷,冷得后背直出冷汗。 资钧甯死了?死了?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再也不能睁开眼睛,再也意识不到周围发生什么事情,让你开心的事情让你难过的事情,你都不知道了。司弦挂完电话,只觉得肚腹有些绞痛,她扶着肚子弯下腰,已经有一些形状的肚子,过路的人关心的问,“小姐,你还好吧?” 她好吗?司弦不知道,资钧甯的同事说,资钧甯被塌方的石块击中头部,当场死亡,所以走的时候没有痛苦。不痛吗?怎么可能不痛,资钧甯那么怕痛的家伙怎么可能不疼呢?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手机一直都在振动,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询问资钧甯的消息,他们或知道她们的事或一无所知,但是他们都觉得自己应该会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 资钧甯什么时候出的事?昨天下午,昨天下午她在干什么?哦哦,她在准备离婚材料,她还在附近的星巴克和自己的律师喝了杯大功告成的咖啡。她打电话给资钧甯的朋友,唐心,唐心接电话时喉咙有些哽咽的沙哑,她也是刚知道不久,没有等司弦开口,唐心就一直在低骂,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让她回避,她也不会接这趟差事,她也不会出事,我就知道她迟早要死在你手里,你怎么不去死,死的那个人怎么不是你?你害了她一辈子,她才三十七岁,她才三十七岁啊。最后唐心哭得说不出话,她身边的丈夫和司弦道歉然后挂断电话。 这么说,和她纠缠了这么久的资钧甯真的死了?司弦的喉咙有些疼,真的死了啊?她打开资钧甯给她最后发的即时信息。 我去外地勘测地质了^_^ 没有回复,自己给她回复。司弦觉得肚腹沉甸甸,她应该给她回复的,她应该和她说,你注意点,看到石头绕开走。眼前一黑,司弦在人潮涌动的马路上昏厥过去。 是梦吗?是梦吧,她梦见资钧甯死了,怎么可能,那么活蹦乱跳的家伙。在四周陷入无尽的黑暗,她看见了资钧甯,资钧甯穿着土气的校服和自己招手,快要及腰的长发被暖风吹起,你好啊,我是资钧甯,我就知道我们回家顺路的。看见了大学入学时期的资钧甯,她跑过来拉着自己的手摇晃着,真好,我们又要上一样的大学了。看见她在大学西路的情侣店留便签,她在写什么,笑得那么温柔。司弦问她,她有些窘迫,不准偷看我的。在即将跨入千禧年那一年,陈明的《等你爱我》大街小巷传唱,那时候隔壁的音乐系的几个女生买了台收音机,在放这首歌,她吻了资钧甯,然后便一发不收拾。她记得那是个秋天,南方的秋老虎是出了名的,她在资钧甯年轻的身体留下了笨拙不得要领的痕迹。资钧甯是个闷葫芦,在床事上也是,无论自己怎么横冲直撞,她也只是拧拧眉。在很久之后,她才知道资钧甯是疼的,她不是木讷是她真的疼。 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老张担忧的神色,看到司弦的手指有些动,他拿起旁边的水杯扶起司弦,“没事吧?怎么中暑了?” 司弦拿着水杯,虚弱地啜了一口。“钧甯呢?” 老张的神色有些欲言又止,司弦捧着水杯,哦,原来不是梦,资钧甯死了。 资钧甯的父母是那个年代的高级知识分子,因为时代的原因,吃了不少苦,又是下乡又是批斗又是住牛栏,等三十岁才把资钧甯生出来,对她很是宠爱。二老在得知资钧甯出了意外,捂着心脏一路奔波,等看到资钧甯的遗体那一刻才倒下来,送进了当地的医院,心脏旧疾复发。唐心是资钧甯的大学室友,密友,主动和资钧甯的堂兄弟表姐妹一起打理她的丧事。唐心在丧事上只有一个要求,司弦不可以进灵堂。 “唐心,钧甯她……她也是想见司弦的。”大学室友徐梅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抽噎地说着。“你想让她走……走得不安心吗?” 唐心眼睛红肿得不像样,“当初就是你!如果你当初不默认这种关系!小甯也不会有事!” “虽然司弦是不像样,但这一点上确实是不能怪她,天灾*的。”说话的中年女人眼睛里有些血色,也是资钧甯的大学室友,方严男。 “这一点上你们不要和我争了,我就是蛮横不讲理了!” “要告诉司弦吗?钧甯身下的石块留了‘弓’字……法医说那么重的伤,都认为是当场就……到底是要多喜欢……才能有毅力写字……”韩梅还没说完又哭了起来,“怎么会这样……她才三十七……不是说司弦要离婚,钧甯她眼见就要等到头了吗……” 方严男眉头一动,也掉泪了。“我们几个也别说了,哭哭啼啼的何时是个头,让钧甯安心的走吧。” “说!这个该死的女人!让她内疚让她永永远远地记住钧甯!” 资钧甯的遗体在换上寿衣后被妥帖地放进防腐棺材里,刚开始血肉模糊断了十几根骨头,一番擦拭后,左脸全非却不狰狞,大概是右脸看上去太安详柔顺了,右脸青青肿肿的,胸脯塌了下去,骨头断了。司弦最终还是见了资钧甯的最后一面,合上棺椁前。方严男叫走了灵堂的人,然后帮司弦守在门口,灵幡被晚风吹得鼓鼓的响,司弦扶着腰身看着资钧甯,直到这一刻,她都不想相信资钧甯死了。她爱的这张脸这具身体,再也不会有任何表情,她伸手去碰资钧甯的手,轻轻的,生怕捏碎了她现在脆弱不堪的骨骼。“小甯?” 资钧甯不答她。 “孩子的预产期出来了,我想好名字了,叫钧甯好不好?”司弦拿着资钧甯手侧的戒指,主人的心爱之物是要随主人一起下葬的,“你还留着啊,我都忘了给你换有钻石的,那时候我没钱,对不起,我真忘了。” 方严男喉咙有些哽咽地别开脸不去看司弦,司弦在她们面前从来没这样过。有气无力的,没有生气的。今天中午,她看到司弦远远的站在马路上,手足无措地站着。唐心不肯让她进灵堂,说她的八字和钧甯起行的时辰相冲。她和唐心一样,不喜欢司弦这个女人,太高傲太不可一世了。不给承诺就这么拴着钧甯一辈子,栓了钧甯一辈子啊。可是这样,钧甯真的可以走得安心吗?她死都在挂念的人,就这么被排斥在外。 “这几天我过得很不好,从来没有这么不好过。你不应该那么宠我的,把我宠坏了。” “小甯,我想你呢,不是说喜欢的人离开的时候会有感应吗?为什么我那天没感应得到?你不愿意让我知道吗?” “小甯,你一定不会相信,现在我会感觉没了你我忍受不了了。我怎么早没这样的感觉,提前那么一点点,我就不会失去你了。” “医生说我不要太难过,对胎儿不好。我会好好安胎,把孩子生下来,你说你会视如己出,把我真的骗到了,要是真视如己出怎么舍得让我来教她,我不是一个好爱人,也不会是一个好妈妈,对了,这是个女孩儿。要是你来教她的话,她一定会是一个特别娴静温柔的女孩子,像你……可惜,她没这个福气。我也是。” 司弦絮絮叨叨地说着,说着说着泪水就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资钧甯,你怎么这么蠢啊,我让你走你真走啊。” “你走好了,去我找不到的地方,我才不会记得你,我明天后天大后天就忘了,把你忘得干干净净。” 资钧甯的嘴唇干裂,上唇上翘有点像委屈的嘟着。司弦轻轻的揉了揉她的眉心,“骗你的呢,我怎么舍得。” 第3章 骨灰 因为是夏天,遗体才外地迁回本地已经出现腐烂的情况了,发完丧事便送去了火葬场。司弦站在人来人往的院子里,直到背上出了冷汗才扶着腰身蹒跚地走了进去,嘴唇有些干裂,她已经不记得上次喝水吃饭是什么时候了。她很难过,每次一做什么,想到资钧甯永远都不能做了,只能永永远远地在一个罐子里,她就吃不下饭喝不下水,连笑一下都觉得对资钧甯充满了愧疚。 司弦走进了大堂,大堂冰冰凉凉的,每个人都是呆滞麻木的表情。隔壁是某某教授的吊唁会,桃李满天下,人很多,挤得司弦有些耳鸣。很快,司弦便远远看见停尸间的走廊上,一具尸体推了出来,嘎吱嘎吱的滚动声,尸体被塑料袋包裹着,只露出了脸,是小甯吗?资钧甯的父亲拄着拐杖被她同样摇摇欲坠的母亲搀扶着,亲属们在后头跟着,她年迈的父母婉拒了旁人的帮忙,因为资钧甯身上碎得太厉害,她苍老父母都只是想触摸又缩手,终于她的父亲丢下拐杖,弯腰痛哭起来,絮絮叨叨地在说了些什么。老人低沉的哭泣声扯疼了司弦的心,推遗体出来的那个女人带着口罩面无表情,似乎这种事情很常见。 最后她心底里最后一份柔软被推进了焚烧区,从此,她要一个人来面对这个冰冷的世界了。出了大堂门口,耳边有机器忽大忽小的转动声音,是那个声音吗?在碾碎她的小甯。前头有一对年轻的情侣在谈论。 “只有这么一小盒吗?” “怎么会,只有一部分,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会把多余的扔掉啦。”男人似乎洋洋得意自己的见多识广,“说不定还有去做化肥的呢。” “好可怕!我以后可不要火葬……” “闭嘴!” 那对年轻男女看后头身形羸弱的女人,应该自觉犯了死者为大的忌讳,悻悻地加快脚步走了。司弦止不住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她的小甯,她的小甯。 还没出殡仪馆,资母喊住了魂不守舍的司弦,司弦温顺地迎了过去。资母看着司弦隆起来的肚子,揉着眼角,“孩子怎么样?” “都好。” “那就好。”司弦想扶资母,资母却抵触地半退了一步。 “你也带点小甯的骨灰回去吧,我们打了招呼。”资母半响才沙哑开口。 司弦愣了愣,连忙点了点头。当工作人员把骨灰盒拿过来的时候,司弦看着瓷白色系着红丝绸的骨灰盒,她擦了擦手呼吸了好几次,才把骨灰盒捧了过来,骨灰盒上有资钧甯生前的照片,笑得那么开心。旁边的资父拍着另外一个骨灰盒,囫囵不清的声音,“……你这么乖,爸爸从来都没打过你……这次要打你……你让我们怎么办……” 司弦如若珍宝地捧着骨灰盒,搂紧了,这么坚硬冰凉的盒子,怎么会是我的小甯。那么大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了这么小的盒子,变成了一把灰。旁边的亲戚好友都在安慰两位老人,司弦回到了自己的车子,蜷缩在副驾驶座位上脸色苍白。不知道什么时辰,有人敲司弦的窗户,司弦机械地摁下按钮,是资母,这么近距离地看资母,她似乎老了不少,脸上的皮肤都耷拉褶皱,生了半边白发。她记得上次和小甯一家吃饭的时候,资母看上去还和四五十岁的女人一样。小甯随她的母亲,显年轻。 “小甯出事前,和我们坦白了你们的事情,她父亲气得不准她回家。”资母花了好大力气才说出口,喉咙还有哽咽,“等她父亲气消了,你来吧,来拿点小甯的东西。” 司弦张了张口,等资母走了后,眼泪就这么掉了出去。打开手机,即时信息上永远停留在了资钧甯的最后一条。 我去外地勘测地质了^_^ 你怎么还发笑脸,你是白痴吗?那时候的小甯肯定很难过,被父母赶出家门,自己又忙着离婚的事情,形单影只地去外地,形单影只地离开世界。 “我现在要回家了,晚上想吃什么?” 司弦哽咽停顿了好几次,才把这句话完整地打出来,发送,然后石沉大海。 资钧甯总是能很快回复她的信息,司弦从来没有如此期待对方的回复。 很快,司机老陈上了车,把司弦送回了别墅。这所别墅,地段不错,是她刚结束第一次婚姻购买的,资钧甯把它当作家来布置,花了不少力气,司弦下车站在花园,看着资钧甯监工铺的石子路,还有花草假山木质水车。司弦脱下平底鞋,踩在冰凉刺骨的石子上,她记得资钧甯说要重新翻修这里,正儿八经抱着尺子满别墅地乱跑,那时候她正在为公司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只觉得她天天晃有些烦,便打发她去外国挑选建筑材料。 “司弦,我去国外看了批石料,样子不错,到时候铺在小径上踩上去会很舒服的。” “多少钱?”司弦当时不耐烦地问,资钧甯兴奋的眼睛才有些暗淡下来,“我……我拿年终奖买的。” “这个设计挺好的,到时候动工吵得我耳朵不舒服。” 她应该听小甯的,让她重新翻修这条石子路,她现在就不会踩得这么难受了。水车翻转,将池子里的清水浇到了石子上,清水是小甯凿的泉水,在夏天凉凉的,在橙红色的灯光下显得泛着光泽。 叮咚几声,资钧甯的头像亮了,司弦连忙点开,惴惴不安与期待。 我是唐心。 这个密码是你的生日和你名字的缩写。 小甯和你说过,我想你应该没记住。 你想登就登吧。 司弦回,好,谢谢。 唐心还想说点什么,看着丈夫有些阻拦的眼神,只好作罢下线。 上次登资钧甯的是什么时候?司弦忘记了,她很少和资钧甯聊天,她会开视频会议,会发送资料文件,会问候员工,就是忘了和资钧甯联系。登上资钧甯的号子,她的号子在小甯的特殊分组里,只有她一个人,特殊分组叫爱人。司弦模模糊糊地回忆起来了,有次看到小甯把她分在最普通的好友分组,便自作主张地建了个单独分组,在小甯面前用键盘打上爱人两字,小甯还害羞地低头笑了笑,那么温柔羞怯的笑容。 第4章 亡者归来 1998年在中央一套开始热播的《将爱情进行到底》,片尾曲《等你爱我》到现在同学聚会都会点的歌曲,资钧甯当年把二十集一集不落地看完了,2011年还拉着司弦进电影院看电影版,司弦的心思没放在电影上,看完也不知道在讲什么,倒是资钧甯有些遗憾地絮絮叨叨。司弦除了钱没有什么感冒的东西了,自然只是敷衍的附和。她和资钧甯是95年相识的,那时候正是高二下学期,资钧甯搬家到户籍地,离她家很近。司弦的父亲被沉重的农活磨得早早的撒手人寰,母亲也在她上小学的时候改嫁,她便和二叔家一起生活。二叔家也是一贫如洗,躲着计划生育的风头非得生个男娃,等司弦初三的时候总算才生出个男娃,要不是司弦的奶奶是个坐得住大家庭的,司弦家那点微薄的积蓄怎么可能把她供出来。男娃满周岁的那一天,二叔说家里头吃紧,女孩子读那么多书还是要嫁人,司弦便明白地搬回了自己家的土房子,还是父亲在的时候建的土房子,她是个要强的女孩子,她会营销自己,她也清楚自己要什么,这一路虽然颇为波折但她得到很多同龄人无法企及的东西,她一直觉得她这一生是活得很好的。到如今三十七岁,她看上去什么都有,她又什么都没有。 司弦把资钧甯的骨灰盒抱在怀里,坐在沙发上又枯坐了一天,骨灰盒上有资钧甯的照片,笑得很开心,是前阵子拍的。她的职称前一阵子评上了,单位又拿她做先进员工,这张照片是司弦帮她拍的。资钧甯是个不上相的,在镜头前都是呆呆的,还会很奇怪地比着她的剪刀手,基本上让她摆个姿势,她就会拿出她的剪刀手。 她和资钧甯的合照少之又少,两个人都不爱照相,她们没有什么亲昵的照片,越到开放的现在越没有,司弦怕授人以柄,毕竟如今的科技这么发达。她在刀刃上抢钱,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上大学的时候,她托去澳洲的同学带了台当时最流行的相机送给资钧甯,那时候她总是送一些很昂贵的东西来向资钧甯证明自己的能力,资钧甯总是不愿意收下她的“心意”,当别人传来艳羡欢呼的目光和声音的时候,司弦总是有些自满地膨胀,资钧甯也不拂她的面子,私下里都会要求司弦不许再送这种东西。“司弦,我不需要这些,真的。你陪陪我我就很开心了。” 司弦模样娇俏,刚上大学就被同系的师兄们追求,她左挑右选选了个家底殷实的,资钧甯读工科,柔和的气质面容清秀为她也赢来不少追求者,虽然没有司弦的前仆后继但每次热水瓶都会被人满满地打上,偶尔也会有一两个大胆的男生拦住她的去路。司弦大二的时候,做过一次人流,在小诊所里,明明是司弦做人流,坐在外面走廊长椅上的资钧甯却一直在发抖。等司弦脸色苍白的出来,她却哭出了声。孩子是司弦初恋师兄的,他们的恋情兜兜转转的,分手复合,再分手再复合,弄得大学里都知道他们这桩子事,后来司弦和这个师兄结婚,除了资钧甯的所有人都祝他们百年好合喜结连理,那是03年,她的第一次婚姻,也是个羊年,人生没几个羊年,而她已经连续两个羊年结婚了。资钧甯出席了她的第一次婚礼,面容不喜不悲却瘦得厉害,她和丈夫过来敬酒的时候,资钧甯凝着泪水嘴唇颤抖,“真好,真好。” 她转过头去不愿意再看她,等春风得意或失意的同学喝得七荤八素的时候,资钧甯却是滴酒未沾,婚礼结束后还帮她安置亲朋好友。那时候她对资钧甯还是有愧疚的,她想着一定要对她好的。一直以来,她给资钧甯的好,都是她自以为的好。 资钧甯在那年又考了北方的研究生,她们很少见面,但只要司弦要求,资钧甯还是会过来,满脸笑容的。她一直都很喜欢资钧甯的笑容,很甜。即使后来青春不再,她依然觉得资钧甯笑得很年轻。司弦以为自己得到了很多东西,到现在她才发现她把她唯一不会失去的东西失去了。人总是这样。 资钧甯头七的时候,司弦请了最有名的道士,在家里摆坛设法,都说死去的人头七是最有可能回来的。老道士劝她回避,她不愿,她要等,她要资钧甯回来,再看她一眼再陪她一天。这一眼她一定会记一辈子,这一天她愿意折寿十年。道士们在她面前咿咿呀呀地焚香舞剑,一整晚都只有蝉鸣声和蛙鸣声,再也没有那个温柔的声音,那个把她的名字念得如此温柔的资钧甯。破晓的时候,资钧甯累倒在沙发上,她眯了会眼。等再睁开的时候,发现是白天了,资钧甯在捏她的脸颊。“别看了,工作又不会跑,吃饭好不好?” 司弦惊得抓着她的手,资钧甯的手有些冰凉,她的喉咙沙哑低沉,“小甯?”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司弦低了低眼睑,看着资钧甯手指上还有那枚下葬的戒指,细细地看胸口还有些塌陷,左脸虽然完好都还是有些起皮,抬手骨骼都在响动。司弦张了张口,紧紧地握住资钧甯的手,耳边有老道士急促的声音,“司小姐,赶紧醒来,亡者寻你来了。” 资钧甯脸颊上有些羞红,看着司弦紧紧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司小姐!亡者的阴气势必会影响到你的胎儿甚至你的性命!别执着了……” “司小姐!” 司弦甩了甩头,甩开耳边老道士的急促声音,轻轻地抱着资钧甯纤细的腰身,上面有火葬场焚化的味道,她的泪水哒哒落了下来。资母把一些小物件寄了过来,有当年资钧甯在大学西路留的便签,泛黄的便签,上面还有泪痕。 我想和她在一起,拜托拜托,我只许一个愿。 “我想和她在一起。”司弦喉咙沙哑地说着,耳边急促的声音停了下来,化作了一个沉重的叹气声。 “和谁?”资钧甯好像有些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没听清。 司弦站起身,轻轻捧着资钧甯的后脑勺,生怕一不小心就把资钧甯碰成灰,消失在她面前。她微微侧头,贴在资钧甯的有些淤青的嘴唇上,泪水刷刷的流。资钧甯的口腔从未如此冰凉,舌头从未如此生涩,比第一次接吻还生涩。司弦的泪水流进了资钧甯的嘴里,资钧甯将手搂着司弦的脖颈,“怎么了司弦?司弦?” “小甯,带我走好不好?” “这一次,我什么都不要了。” “求你。” 第5章 死当长相思 桌子上摆着美味的食物,精致的,摆盘都颇费了心思,这一切在司弦看来甘之如饴。资钧甯身体像脱节般地走动着,还拉开司弦的凳子,温柔的笑了笑,“今天好像有点不舒服,就随便做了。” 司弦将喉咙里的哽噎咽了下来,连忙帮资钧甯也拉开凳子,“以后不舒服我来做。” “你连吃饭都是抽空,要你来做非得饿死我不可。”资钧甯给司弦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司弦低头扒着,美味的食物吃在口里都是香蜡,司弦闷声扒得很快,资钧甯拿着碗秀气的眉头拧在了一起,“你慢点,吃这么快伤胃。” 司弦抬头看着资钧甯慢条斯理地吃着香蜡,握着筷子的手骨节泛白,资钧甯的眉头慢慢地舒展开来,司弦紧张地看着她,“怎么了?” “上了年纪后胃口一直不好,但感觉这一顿做得特别香。”资钧甯依然笑得很柔顺,她一笑司弦的眼泪险些又要滚落下来,资钧甯因为肠胃问题做过一个手术,手术后味道变得很差,有一段时间几乎是勉强进食,还安慰司弦说她本来就不重口腹之欲,没事的。资钧甯就是这样,自己的事情从来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愧疚和疼惜就像把利刃,拼命在司弦心口上开了一道道的细痕,司弦擦了擦眼角,资钧甯好几次放下筷子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看上去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嗯,和老张的手续办完了吗?” 司弦听着资钧甯状似要略去刻意的关怀,她知道有时候自己有些急躁,每当资钧甯问起自己的事情都是小心翼翼,也故作轻松地说着,“办完了,以后可以好好陪你了。” 资钧甯看上去并没有很开心的表情,相反有些疑虑的担心,“司弦,我知道我帮不到你,但……” “真的,我真的是想陪陪你。” 资钧甯不再说话,默默地吃饭,司弦还想说点什么但看资钧甯有些心不在焉,等司弦吃完她便要起身收碗的时候,司弦赶紧收碗不让资钧甯插手,资钧甯也垂手在一旁看着司弦,司弦将碗筷放在池子里,刚打开水龙头,资钧甯进来了,她脸色苍白的站在门口,司弦担心地走过去,“有哪里不舒服吗?” 资钧甯缓缓地开口,“你是不是又有……” “我只有你。”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难过地看着我,司弦,你别骗我。” “小甯,我……”我爱你,似乎太久没说,话到嘴边又有些生疏。“我知道我以前做错了很多事情,很多伤害你的事情,我以为我有机会补偿你,我每次都这么想,下一次结婚下一次离婚我一定要好好补偿你,我从来没想过我会没有你,没有你真的很可怕,我不敢去想这几天怎么过来的,我真的……做错了……你回来就好。” 司弦的眼泪说着说着有些哽噎了,“你回来就好,我就有机会了。” 资钧甯抬手擦拭着司弦的泪水,眼睛有些青肿,“你今天……好像都不像你了。” “小甯。”司弦捧着资钧甯的脸颊,资钧甯的脸颊有些羞红,推拒了司弦一下,声音很柔和,“现在不行,晚上……我身体不舒服……” 小甯,你不舒服就要拒绝我啊,你为什么不拒绝我?你怎么这么蠢?你只要欲擒故纵一下,只要一下,我就能明白了。 对对,现在明白也不完,如果这是一场梦,她也再不要醒来了,一切都来得及。 “司小姐!”老道士还在对沉睡的司弦作法,他已经有二三十年没遇见过这种事情,亡者归来并且和生者活在以前的共同记忆里。阴阳有别,两败俱伤。“放亡者去轮回吧,亡者已经惨死早丧了。” 轮回?她的小甯可以去轮回,可以喝下孟婆汤放下这一世情与爱,可以放下她。资钧甯枕在她肩头看电视剧,她垂眸看着她,将手覆在她手背,冰凉刺骨,再等一会儿好不好?再让她多看她的小甯一眼,再让她看一眼。她辜负资钧甯这么多次,这一次,就让资钧甯先走,让自己一个人过下半辈子。小甯说过会对她的孩子视如己出,那就是她们共同的孩子,叫钧甯。 “司小姐!时辰快过了,来不及了!” 司弦的手猛地抓紧资钧甯的手,资钧甯疑虑地抬头,她的皮肤恢复成了平常的样子,胸部也没有塌陷,小甯要去轮回了,她要去轮回了。别走,别走好不好?别留她一个人好不好?理智在这一刻崩塌,“小甯,这一辈子我只爱你。” “我也……” 听不到资钧甯的后文,司弦醒来了,抬眸已经是大白天,阳光有些晃眼。旁边的老道士才总算呼了一口气,司弦抬起自己的手,素净修长的手指,她是牵着小甯的。她虚弱地撑起自己的身体,沉甸甸的身体,“您知道她的轮回……” “司小姐,资小姐已经离开人世了,再活着的人又有她的命数。” 这一辈子,她和资钧甯结束了,就这样结束了?她从未想过会这样结束,她想着或许哪天资钧甯不喜欢她了,对她的感情淡了,然后以离开自己的方式结束这段感情。她是离开,永远的离开,去一个没有交通工具往来的地方。她们十七岁相识,如今她们三十七岁,整整二十年,走过人生最青春和最磨难的时候,却走不到白头。这些都是要自己承受的,司弦摸着自己的肚腹,她们有一个孩子,司弦如是安慰自己。 等人潮散去后,司弦站在厅堂里,空气中还有焚香的味道。书桌上还有零散的照片,上面长着一张司弦爱着的脸,隔着一张相片,隔着一个人世,小甯,我要失去你了。司弦捂着眼睛,咬着下唇不让眼泪落下来,她应该坚强些。小甯,应该知道自己也是爱着她的吧,不,她应该不知道,她看不到。 资母还是寄了些属于资钧甯的东西过来,说先寄放在司弦这里。司弦很感谢资母,资母包容了她们的感情,等过了好几天,司弦确定不会一触碰就流泪的时候整理起资钧甯的东西。资钧甯工作上的东西,规规矩矩的字迹表格,司弦的手贴在上面,抚摸着试着感受资钧甯在上面每一次触摸,上面有泪痕,想必小甯的父母也抱着它哭过很多次。她仿佛看到忙碌在打电话的自己身边,平静的小甯慢慢地工作着,累的时候会看着自己放空。以前很多时候,她回头就能看到资钧甯在看自己,她有时候会笑一下,有时候会转过头去继续打电话教训工作效率不高的员工,不靠谱的下属。 第6章 早产 最爱你的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司弦眉头一皱,下属赶紧关掉手机,露出了局促不安的神情,果然司弦冷哼了一声,摆了摆手让他出去。她现在性格很不稳定,容易生怒,这首歌是资钧甯零几年的时候最爱,总能听见她轻轻的哼唱。资钧甯的声音很柔和,唱歌总是能唱得别有一番味道。因为怀孕身子笨重更让她心生烦躁,眼前的笔筒,碍眼,笔筒落地,桌子上的笔记本,碍眼,屏幕碎得支离破碎,厚实的文件,碍眼,飞得满地都是,就连走过来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她都觉得碍眼。 如果资钧甯还在的话,她一定会有办法让她镇静下来,她一定有办法的。司弦捂着自己的脑袋,酸涩的太阳穴发涨的眼睛,她的手机上挂着资钧甯的号子,她不喜欢资钧甯的头像灰沉下去,只要看着对方的头像还亮着,就像溺水人手中的一根稻草,她制造一切资钧甯还在的假象。她以为自己终究能习惯没有资钧甯的日子,可是过程太难受了,一个人在一个大房子,心里空落落的,从一开始资钧甯是在她计划内的,她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里没有资钧甯的?她都不记得了。她只是一路向前,摔倒了马上爬起来,在这个兵荒马乱的致富时代爬起来,迷茫的感觉席卷全身,一梦三十七年,到底图个什么? 临盆的日子趋近,那种窒息感却把她笼罩得透不过气,她想她能挺过来的,家徒四壁都挺过来的,金融危机都挺过来了,她一定,一定要挺住。 “钧甯已经走了,你要面对现实。”老张端着水杯,抬头看着司弦,司弦虽然上了点妆,但双眼依旧是极其疲倦的,那么锐利的眼睛,那么咄咄逼人的眼睛,在这一次真的疲倦了。 “你不懂。” “我知道。”老张戴着书生气的眼镜,喝了口水。明明是个商人,但看上去像个大学教授般不急不躁。“我知道你们的事。” 司弦张了张口,不再言语。手放在一本书上,那是张爱玲文集,张爱玲是资钧甯最喜欢的女作家。司弦以前中学时代偷偷给同学们倒卖过一些,但从来都没有仔细地看过。 “对不起,我早没想到你们的关系。如果知道,嗯。”老张放下水杯便不再说话,过了半响,“你把孩子取钧甯的名字,我怕你徒惹伤心。” 司弦打开扉页,眼睑低了下来,第一个是《倾城之恋》。“伤心总是有的,何止名字。” “既然心情抑郁,就别看这些了。” “嗯。” 司弦总觉得自己要做点什么,一年两年她能记得她,十年呢?二十年呢?三十年呢?这个人就这么去了,总要在人世间给她一点念想。老张交代了几句,便回去了。偌大的房间,又只剩下她一个了,司弦拿着干净的毛巾擦拭着骨灰盒,骨灰盒早早被她擦得发亮,她记得第二次结婚时资钧甯脸上毫无生机的神情,她拒绝再次当她的伴娘,“祝你新婚快乐。” 第二次婚姻对象是有军衔的红二代,这一次婚姻是司弦最为小心经营的,也是这一段婚姻让她的身价倍涨,在京城站稳了脚跟。但这段婚姻也是极为短暂的,在结婚不到一年就传出了婚变,那时正值*中央新旧集团交接初显端倪的时候,男方出现了点政治问题,就作风不检点的问题上被打成了筛子,司弦也顺理成章地和男方离婚,这一次结婚是桩稳赚不赔的买卖。男方栽了跟头,到现在还在地方上任闲职,政绩说不上突出也没出什么大差错,估计回来也就这两年的事情了。这桩婚姻是三婶牵线的,司弦的三叔是七几年开始在机关工作的,跟对了当时的风头开始官运亨通,这些年虽然不是青云直上但也是一帆风顺,等荣誉退休后才想到要提携家里的小辈。三叔和她二叔的关系很僵,大概是之前二叔把他的那一份田地给吞了的逼着他远走他乡的缘故,而她爸又早早积劳成疾去世,她也没见过这个三叔几面。 资钧甯的好友唐心在料理完资钧甯的后事,回去的时候约了司弦一面,天气不怎么好,下着点微雨,唐心看上去坐了很久,穿着黑色的衣服捧着杯热茶。唐心一早就看见橱窗外撑着碎花伞的司弦,便给她点了杯热卡。 等司弦坐下来的时候,服务生也把热卡放在她面前。唐心喝了口热茶,并不打算说话,转头又继续看着窗外,她长发披肩,身材保持得不错,很干练。唐心在一家外企供职,现任丈夫是她的同事,职位要比她低。唐心不开口,司弦也不打算开口,她们之间一直都有矛盾,从青年时代开始,每次都是资钧甯从中调和。现在资钧甯不在了,她们也好像不用再笑脸相迎联系了。 “小甯在贵州山区出资建的几座图书馆才施工到一半,我准备帮她完成,已经拿了资料了,和你说声。” “麻烦你了,既然是小甯的后事,让我来吧,你已经帮了很多了。” “我和你说声,是看在小甯的面子上,要不然你真以为是什么人?”唐心坐直了身子,“而且你现在还怀着别人的孩子,就好好安胎吧。小甯的事情,你不懂也不了解。” 司弦喝了口热卡,“我知道你对我有矛盾,也不想和你吵,既然是她的心愿没有人会比我更有资格帮她完成,而且你也争不过我,唐心。” “司弦,我经济上不如你,但我的心是好的,你的心是坏的,如果你想利用小甯的慈善事业给自己贴金,大不了我豁出去跟你争到底,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在你心目中,我就是利欲熏心的商人,是吧?” “难道不是?”唐心眉眼看着有一丝怒气,“我恨不得死的人是你,可是老天不长眼。” “我不会被你激怒的,唐心。” “像你这种人,一辈子都不配获得别人的感情,你就抱着你的那些钱下你的地狱吧。”唐心拿起书桌上厚实的文件,“希望我们这辈子都别再见了,你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恶心到我。” 看着唐心离开,她丈夫也在停在外面的车子里等她。司弦拿起手机,拨通了秘书的电话,“你可以去人事部解职了,记得好好交接手里的工作。” 现成的资料被唐心给捷足先登了,她要费点心了。公司因为她离婚的事情,也受了点波及。股市这几天的走低,分公司的任职考核。很多事情,可她现在只想好好喝完这杯热卡,回去继续看资钧甯喜欢的张爱玲。 走在下雨的街道上,司弦的长发上沾着雨珠,她转着手中的雨伞,伞上的雨珠飞了出去,她已经很久都没和资钧甯在同一把伞下了,大都是各自撑伞各走各的。大学的时候,资钧甯喜欢抱着书躲进司弦的伞下,甜蜜地挽着她,就像前面走的这一对小年轻。 “小甯?” “啊?” “对不起,我认错了。” 她应该看到资钧甯的便签的,她应该明白资钧甯的情意的,她不该放资钧甯离开。 唐心问她算什么?她是资钧甯的未亡人,资钧甯是她死去的爱人。 惦着越来越重的肚子,司弦的脸色很苍白,前面一束强光打过来,疾驰的飞车骂了起来。“不看路啊你!撞死你个神经病!” 回到别墅的时候,管家连忙迎了上来,“夫人你没事吧?” “我没事。” 一股两股热流从司弦的大腿内侧滑下来,司弦应声缓缓倒了下来,眼皮越来越重,最后保留着最后一丝清明,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听到医院的声音,听到被轮子滚落声推进手术室。她耳边响起了很多声音,有一道声音格外清亮,是资钧甯的声音,她在唱邓丽君的在水一方。 有位佳人,靠水而居。我愿逆流而上,依偎在她身旁。无奈前有险滩,道路又远又长。我愿顺流而下,找寻她的方向。却见依稀仿佛,她在水的中央。 第7章 夭折 “夫人,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好了……” “夫人……” “让我去看看她,我是她的前夫……” “先生……先生……” 司弦只觉得灯光有些晃眼,整个身子像是被千斤重的石头死死压着,压得透不过气来,丝丝麻麻的阵痛感,她的眼皮无力地耷拉着,手指攥着手下的布料,恍惚间有只柔软的手握住她,眩晕抬不起眼皮,手心很温暖,那个人的手就是这般的温暖,那个人喜欢将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刚毕业那一年,冬天很冷,那个人每次都把手贴在她冻得通红的脸颊上,“冷不冷?” 不冷。 甜蜜的回忆到现在就像是一个火辣辣的耳光。 资钧甯说宝宝水下顺产,对发育好。如果她在,宝宝一定是被疼到大的。司弦好想资钧甯也在这里,也能在这里陪着她,陪着她等待一个新生命,陪她等着她们的孩子出世,等这个孩子会走路,会咿咿呀呀地叫她们妈妈,会考一个一百分,会撒娇,会谈恋爱,有这么多的事情,司弦多么希望能和资钧甯一起分享。可是,好像都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都来不及了。 在梦中她又梦到了资钧甯,资钧甯穿着校服的样子很青涩,长发飘飘地站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资钧甯是高二下学期从北京转到她们学校的。 大家好哦,我叫资钧甯。雷天万钧的钧,甯是古字,有点难写诶,意思和宁静的宁一样。我喜欢邓丽君,她的歌我都会唱。我的学习有点不太好,很多不懂地方希望同学们可以多多帮助我,谢谢。 你好啊,我是资钧甯,我就知道我们回家顺路的。 我知道你的名字,司弦,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那时候的衣服剪裁得很大,更何况司弦还穿着她爸的衣服,风吹过来鼓鼓的,她象征性和资钧甯打完招呼便别过头去,比起同学们的好奇心,她对这个从北京来的转校生并没有什么兴趣。那时候,她已经搬回自己家的土房子,为吃饭发愁,虽然邻居会招呼她吃饭,但她还是为此感到羞耻的,从来都不肯多吃。正是发育的时候,功课又紧,常常饿得头昏眼花。 寒假在镇子上打了点零工,并没有赚什么钱,这年头大家都没有什么钱。读书有什么用,还不如下海,三叔已经下海了,虽然没有什么联系,但看在自己是亲属的份上应该能吃上一口饭。那时候司弦要盘算的东西很多。 “醒了?” 司弦疲惫地抬起手指,想拿下氧气罩,声音极其虚弱,老张的眼睛有些红肿,他打断司弦要说出口的话,帮她理了理被子,“再睡会。” “孩……孩子……” “你好好养身体,孩子……孩子在恒温箱里。” “……嗯……孩子没……没事……就好……”司弦断断续续地说着,然后又沉沉地睡了过去。老张又坐了会,揉了揉眉心走了出去,女友站在走廊上咬手指,看见推门出来的老张迎了上去,“人醒了没?” “醒了一会儿,现在睡了。” “孩子没了……你现在再去申诉,能不能拿点财产回来……” “胡话!”老张看上去动气了,“钱没有了可以再赚,何必把人赶尽杀绝。孩子我也是有一份的,你别说了。” “好啊好啊,你现在是冲我撒气了!我还是为了你为了我们将来的孩子好?你现在都这把年纪了,还能赚得上什么钱?” “回去!” “你还惦记那个女人,干嘛要离婚?你们复婚啊复婚啊!” 老张气急,扬起来的手又放了下来,直接坐在一边,不去理这个女人。 “老张……”女友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火了,推了推老张的肩膀,委屈地说着,“我知道你难过,孩子没了,你比谁都难过。” 老张沉吟了片刻,叹了一口气,“钧甯去了,司弦把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孩子身上。现在孩子又没了……我……” “老张,你别怪我说话不留情。”女友开口说着,“那次我去找她,还真以为我想错了,她和那个女人没有什么。真狠心,对陪了这么多年的女人。你别瞪我,我不说了不说了行了吧?” “别人的事,你不懂,也别去猜。”老张看了看病房,“司弦这个人,我也是相处了很久,她也苦。年幼的时候就吃了很多苦,她的心苦哈哈的,也就钧甯能让她甜一会。” “老张,你和我说实话,你之前真没发现她和那个女人的关系?” “没多想,大概觉得自己也能给她幸福吧,是我太自大了,我很内疚。” “谁能想到事情是这个样子,不能怪你。”女友将手埋在老张的大手里,老张动容似乎想到了自己还没睁开眼好好看世界就匆匆离去的女儿,眼角有些酸涩。 司弦这几天觉得身子有些乏,但心是甜的,做的梦也是好的,她梦到了资钧甯在逗弄她们的小孩。“我觉得孩子有点像我,不像你。” “像你挺好的。” “像我我就带她走了。” “那也带我走吧。” 资钧甯嗔怪地笑了笑,“你又不像我。” “可我喜欢你。” “那好吧,我也带你走。” 司弦觉得身子好了不少,手指也有劲了,这天醒来她看了看在床头削苹果的老张,“老张,孩子还不能出恒温箱吗?” “嗯。” “我觉得我身上有点劲了,你带我去看看。” “等你能吃点东西再说吧?” “你带我去看看吧,我挺想看看她的,她长得像我吗?” “孩子太小……怎么看得出……”老张低了低头,生怕司弦看出自己的情绪。“你身子太虚了,再等一会儿我就把孩子抱过来。” “嗯。”司弦又絮絮叨叨说了几句梦见资钧甯的话,勉强吃了点东西又睡了过去。 “老张。”女友知道老张的隐瞒后,开口说着,“我觉得你还是尽早和她说,要不然到时候会更难过。” “可是,她身子还这么虚弱。” “长痛不如短痛。” 这一天老张晚来了些,司弦下床觉得自己有些力气,她想去看孩子。和护士说话,她的眼神有些躲闪,让司弦有不好的预感,想起这两天老张的搪塞,孩子,孩子真有什么意外?司弦的心被高高地悬了起来,她的孩子,她的孩子。 司弦跌跌撞撞出了医院门口,想起医生在她耳边的话语,外面的天气有些冷,还下着点冰雹。她裹着棉袄瑟瑟发抖,她颓唐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行色匆匆的人们撞着她瘦削的肩膀。整个世界都是冷色调,冷极了,树木光秃秃的,天色灰灰的,那个人去的时候还出了个大晴天,那个人果然把孩子带走了,是不放心她教孩子吗?孩子,她未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孩子就这样去了,肚腹已经不是高高隆起了,身子也没那么笨重,可是肩膀还是很沉。陪伴她过人生中最辛苦的几个月的孩子,她还来不及好好看看她,还没听她的哭声,还没听她甜甜地叫自己一声母亲。就这么去了,和那个人一起去了。让她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司弦蹲在地上,身上的不适感一股股地袭来,她捂着嘴巴干呕。 “小姐……你没事吧?” 司弦摇了摇头,眼泪掉了下来。回到家里,资钧甯的骨灰盒还摆在原来的地方,她紧紧抱在怀里,管家在旁边不停地说,夫人你怎么回来了,你身体还这么虚弱,我这就去叫张先生。 “你们……都知道了?” 管家眼神闪过一丝局促不安,试探地说,什么?夫人你在说什么? 司弦看着资钧甯还在的时候给孩子置办的小物件,她拿起一双小鞋子,小巧可爱的鞋子,她的孩子没这个福气。四周陷入了黑暗,一件件红色斗篷飒飒而来,手腕上脚腕上系着清脆的铃声,为首的还抱着一个刚刚死去的婴儿,司弦倒退了一步,肚子高高隆起又突然像泄了气般的塌陷下来,婴儿突然咧嘴笑七窍流血的醒来,为首的人看不清面目。 “吾辈从黑暗而来,又往黑暗而去,吾辈从绝望而来,又往绝望而去,吾辈从死亡而来,又往死亡而去。王侯将相,蛆虫蝼蚁,以百岁刍狗,吾辈想你所想,念你所念,来自地狱的使者啊,请你慢些来,让吾辈送尔等去往黑暗之地,绝望之地,死亡之地。” 第8章 重回1995年 那是1995年的春节,赵忠祥还没有为保健节目代言也没有爆出性丑闻,还是春晚御用的主持人。那时候的春节联欢晚会很有年味,也有很多那时候甚至后来无人可及的大牌,国母彭丽媛,银枪小霸王的母亲梦鸽,甜妹子杨钰莹等等,港台明星也有刘德华,自从1984年《我的中国心》唱|红了中国的大江南北,请港台明星来内地的春节联欢晚会似乎是个大势所趋的项目。1985年5月27日中英两国在北京互换批准书,《中英联合声明》自此正式生效,香港进入了历时12年的过渡期,大家都相信香港的回归是大势所趋。 在大家纷纷拥簇着看春晚的时候,司弦戴着草帽披着大号的黑色雨衣,一瘸一拐地走去二叔家的泥水路上。雨水打湿了司弦青黑的眼眶,她这几天都没有睡好,好像做了一场长达二十年的梦,梦里她急功近利梦里她享尽人世富贵也是在梦里,她失去了最爱的人,醒来以后便有庄生晓梦迷蝴蝶的感觉,她摸着依然很有弹性的脸颊,没有用护肤品也很光滑。手心上虽然都是年少的老茧,但皮肤没有一丝褶皱。是二十年后的自己在做梦,还是二十年前的自己在做梦,司弦分不清了。前几天二婶便来叫她除夕来吃饭,她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是二婶,当时司弦吓了一大跳,二婶太年轻了,头发还没有灰白脸上还没有老年斑。 二婶嘟嘟囔囔了很久,还是舀了一碗水给司弦,司弦慢慢吞咽了一口水脑子才恢复清明,耳边的二婶依然絮絮叨叨让司弦早点嫁人,去年一门好亲事硬是让村口老刘家捷足先登了。去年也是司弦高一的时候,二叔有意把她许给同村的支书家的三舅。如果没猜错的话,今年她三叔会回来,三叔已经有好几年没回过故乡了。这一年三叔的为官生涯遇到了一个巨大的瓶颈,差一步就能从地方调到省委。司弦不确定的在心里盘算,如果这二十年真的是她经历的,在这几天就会有件事,村口的百岁老人没挨过去,摆了一天的流水宴,司弦记得她在那个宴会上把整碗梅花扣肉给吃了,太饿了她。 “根儿来了。”亲戚们给司弦打招呼,司弦摘掉草帽便笑脸相迎地打招呼。根儿是司弦的小名,在司弦的家乡,兴这种把小孩先过给命硬的人家保平安,而司弦小时候被过给的人家是同村的屠户,姓袁,给司弦取了根儿的小名。 亲戚们很受用小姑娘的礼貌态度,到底是长大了,以前读了两句书还真闷声不吭的。二叔对司弦的到来也有些差异,自从一年前和司弦摊牌,司弦就再也不愿意进他家了。司弦的二叔是个老实巴交只想有个儿子的庄稼汉,伸手不打笑脸人,二叔也抖掉旱烟悻悻地搓了搓手,“根儿来了,瘦了哦。” 二叔家的大姑娘比司弦小三岁,挺能干伶俐的小姑娘,司弦在家里饿得头昏脑涨的时候,还是她多采了两个果子过来。“姐姐。” “嗯。”司弦还是跃跃欲试地摸了摸大姑娘的头,摸着摸着眼眶就红了。她记得大姑娘在96年的时候急性哮喘病发作,去给二叔送水的路上栽进了水沟里溺死了。 “姐姐,你怎么了?”大姑娘的声音很清脆,今年也是十四岁了。 大姑娘这一喊,二姑娘三姑娘也挤了过来,稚齿童音地喊,“姐姐姐姐!怎么了?” “没……没……”司弦赶紧揉了揉眼睛,大姑娘体贴递给司弦一块抹布,“是水进眼睛里面了吗?” “应该是的。” 吃饭的时候,有人在谈论村口的李姓百岁老人,说老人身子健朗,现在总算挨过冬天了又可以挨一年了,司弦默默嚼着口里的热饭,身子健朗吗?那么说,这二十年真的是一场梦吗?真的是梦吗?怎么会有这么真实的梦,那么歇斯底里的爱,原来只是一场好梦。她舍得那些荣华富贵是假的,却舍不得那个人是虚幻的,飘渺的。资钧甯,钧甯,小甯。 回去的时候虽然没有下雨,但空气还是湿泞的,二叔打着手电筒跟在司弦身后。刚才他在家里就好几次张了张口想让司弦留下来过夜,还没等他开口,司弦就执意要回家。等到了门口,二叔又交代了几句寻常的,还给司弦塞了点细细碎碎的纸票,纸票皱皱巴巴的都揉成了一团酸菜。司弦推拒了,说要给大姑娘买糖,二叔收了收下巴也拗不过司弦了。 看着二叔渐行渐远的背影,司弦才走进自己破破烂烂的家,拿着木瓢捞了一点水,大口大口地喝了几口,井水生冷,司弦觉得自己的牙龈发颤,冷得整个脑子都清醒了。这一次除夕,在梦里的二十年她是没去的,去二叔家还是结束高考那天。 灯光有些灰暗,司弦拉开了长长的线,桌子是吃饭的桌子,也是做作业看书的桌子,司弦翻开泛黄的扉页,是数学教科书,上面有密密麻麻的笔记。如果只是做了一场梦,怎么会对这些知识一点印象都没有,司弦捧着书弓身坐在床上。外面的狂风还在嘶吼,父亲生前栽的柚子树已经长得很高了,柚子长得好却很酸,司弦饿极的时候也被这些柚子酸得牙龈肿了起来。有柚子落地的砰砰声,司弦觉得很平静。 白天又去了百岁老人家一趟,李姓老人坐在院子里吃柿饼,看见司弦笑得很开心,还伸手要给司弦柿饼,用听不大清的发言说着一些话。司弦低了低眼睑,老人看上去虽然有些神志不清,但身子骨这么健朗完全不像不久于人世的人。 真是一场梦? 好真实的梦,这个梦醒来让她忘记了现在。司弦紧紧攥着柿饼,和老人不打紧也说了几句话便走了。初一的鞭炮声,炸得司弦的耳朵有些晕,她一深一浅地走回了家。 这天出了晴,司弦被邻居家的小孩摇醒,姐姐醒醒,村长让我们去村口。 司弦身上没有什么力气,睁了睁眼睛,什么事? 村长说我们的八字合姥姥的八字。 八字? 姥姥死了。 司弦坐直了身子,死了!死了?怎么可能!?她前两天还去见了老人。不是梦!不是梦!那么说,司弦咽了咽沙哑的喉咙,这么多巧合,老人的死也佐证了,那么说,她是回到了二十年前是吗?回到了二十年前,一定是的,司弦宁愿相信这个想法,她回到二十年前了。 小孩明显被司弦的反应吓着了,“姐姐,你怎么哭了?” 第9章 同学是gay 1995年,这一年二十年后的国家最高领导人还在福建,南非的总统还是曼德拉。 司弦跪在*的泥地上,穿着白色丧服腰际还绑着麻绳,长期营养不良面黄肌瘦下巴很尖,自从被邻居家小孩告知这个百岁老人去世的消息,她已经有两天没吃过饭了,就随着老人的家属跪在这里,耳边的哀乐还在吹吹打打。司弦的双手抠在地上,指甲里都是泥土,她回到了1995年,真的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与小甯初相识的这一年。是上天怜悯她吗?她记得昏迷时候见到的红色斗篷,还见到了死婴,那个婴儿会不会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召唤出了神灵,会不会?司弦不是一个迷信的人,当然也不是正儿八经的唯物主义者,在这两天所有的敬畏之说全部汹涌地袭来。头七资钧甯回来的时候,司弦以为自己是思念过重,或许有点磁场的效应。资钧甯真的在头七回来了,回到她身边了,如今她也回到了1995年,这让她不由得惶恐起来。可以改变她们的故事吗?改变会不会影响原来的轨迹,又发生不可挽回的后果?如果真的是重生,那么在今年的高二下学期开学,她就能看到资钧甯,转入高二理科(1)班的资钧甯。上天是让她改变她们的归宿吗?孩子是让她和资钧甯在一起吗? “小弦,人死不能复生,你起来吃点东西吧?”百岁老人的家属看着这个瘦小的身影趴在地上闷声不吭,以为她是因为老人的过世而悲伤不能自己。又有人拿着软垫过来,“等下叩首的时候你垫着,别伤着膝盖了。” “谢谢。”司弦的声音很沙哑,面色苍白让这几个家属更加心疼,连连搀起她。“去吃点饭。” 和司弦吃饭的还有几个小辈,司弦一直默默地扒着碗里的米粒,给孩子喂饭的母亲也夹了几块肉放在司弦的碗里,这年头谁也没好过到哪里去,司家的这个姑娘是个会读书的女娃,和她三叔一样会读书。可惜父亲早早过世母亲又改嫁,嫁到了镇子上,现任丈夫是个有三个孩子的鳏夫,也没好到哪里去当然不可能带着司弦嫁过去,她二叔收留了两年也吃不住了。 “谢谢。” “以后下了学,就到阿姨家吃饭,阿姨家虽然不富裕,但添双筷子还是可以的。” “谢谢,不麻烦刘姨了,我可以去我二叔家吃饭。” “好吧。”女人给自己的孩子继续喂饭,“你回家的时候,拿点红薯再回去。” “嗯嗯,谢谢刘姨。”司弦上辈子对这个刘姨并没有什么印象,只记得她在一次难产中出了点意外,痉挛而死,孩子也没保得住。看着热情大方的刘姨,司弦神色有些复杂地埋头吃着她夹的肉。 虽然春寒料峭,但回到家司弦还是出了点汗,她拿着搭在凳子上的抹布擦了擦汗。喝了口冷飕飕的井水,灶杜已经塌了几块,她盘算今天要把灶升起来。打开麻袋,发现除了几块还有一小袋白米,应该是刘姨放的。司弦吞了吞唾沫,这个肯定能顶段日子了,身上有力气就能去镇子上。她想去镇子上找点工,或许还可以和母亲见上一面,她上辈子不是没和母亲见过面,很窘迫,母亲为了她大学的学费和继父大吵了一架,继父甚至当着她的面打了母亲一巴掌。自从那以后,母亲和她见面都是偷偷摸摸的。有一年继父酗酒患上了胃癌,母亲求她出点钱做手术,那时候的司弦虽然手头宽松,但咽不下年少的那股恶气,而且她急需资金周转自己的生意,便拒绝了母亲的要求。母亲到底盘到了一些钱,但始终杯水车薪,一个普通的家庭怎么挨得住癌症,自从继父下葬后,母亲独自带着继父的孩子和司弦断了联系。后来还是资钧甯在其中周旋,母亲才来参加她的第一次婚礼。 资钧甯死后,母亲也来看了她,没有安慰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走的时候也不让司弦送,只说了句作孽。和母亲的关系,一直说不上亲密,但始终是血缘之亲。她不知道上辈子的自己,是怎么离开人世的,她就这样重生了,那上辈子的她是不是也死掉了。在知道孩子死亡的那一天死掉了,唐心应该会很开心吧?没人跟她抢资钧甯生后的慈善事业了。司弦想了很久,都想不到什么人会为她难过。上辈子的自己,其实过得很失败吧。 司弦将红薯和小米妥帖地放进米缸里,天又要黑了,屋外面的柚子树又被吹拉得呼呼作响。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她的小甯在干什么?终于她的小甯可以不用冷冰冰地睡在骨灰盒里的,她好想见到她。 太久没劳动,司弦已经忘了怎么生灶,烟子冒得满屋都是,把在院子里玩耍的小孩都惊动了。司弦被呛到退到院子里,小孩们看着司弦脸上的炭灰熏黑,齐齐做鬼脸笑做一团。“孔夫子孔夫子。” 有大一点的小孩看着司弦的架势,“姐姐是要生火吗?” 司弦尴尬地放下干柴,“是的。” “姐姐,你家烟囱很久都没除烟垢了。” “原来是这样。” “我们帮你吧!” “我来……”司弦还没说完,只见一个身手麻溜地拿着砖头就爬上了房顶。司弦眉心一跳,心里难免有些惴惴不安,虽然说她家这个土房子不高,但摔下来可还是要躺上一段时间了。“下来,小毛。” “姐姐没事的,小毛经常帮自家通烟囱。”甜糯糯的声音说着,一个小姑娘扎着羊角辫,屋顶上的小毛也做了个鬼脸。小姑娘也做了个鬼脸,“呆毛呆毛,你别摔屁股了哈哈。” “我才不会摔。”小毛晃晃悠悠地在屋顶上走着,很快又有一个小孩拿着麻绳顺着柚子树爬了上去。两个小家伙手脚麻利地开始清理烟囱,小姑娘拖着司弦的手,“姐姐,你是读高中了吗?你要去北京上大学吗?” 上辈子司弦去的是南方的大学。司弦还是很担心地边看着房顶上的小孩边说着,“我们去搬几个草垛来吧。” 等司弦刚说完,两个小孩便顺着柚子树顺溜了下来。小脸上都是黑灰,一口的白牙笑嘻嘻,“咱们劲不够,我去叫咱舅过来。” 等小孩儿的舅舅过来,司弦皱了皱眉头,这个壮实的家伙好眼熟。对对!她知道了!这是她同学,她的高中同学!学习成绩不错块头大,人又憨厚老实,那时候班上还是有几个女同学心仪他的。今年是1995年,对,就是今年,开学左右的样子就爆出和隔壁班级的男同学亲嘴,和隔壁班的一些男同学打架被退了学。村子里坚持认为这个大块头是被鬼上了身,才要和男人好,便把他送进了镇子上的医疗所,后来她便不记得了,反正下场很惨很惨。 第10章 拜访母亲 大块头一听是同班的司弦,便拿着清理烟囱的模具急急忙忙赶过来了,跑得直喘粗气。司弦给他递过来一杯凉水,大块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接着碗就喝了,问了司弦几句话便手脚麻利上屋顶,司弦的草垛还没搬完,大块头就已经弄完顺着树干下来了,憨厚的脸上都是污迹。司弦端了一盆凉水,“灶台还没弄起来,只能让你用凉水了。” “这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娘们。”大块头用毛巾擦了擦手,往里屋看了几眼,“我帮你生灶台,等下就捡点干砖头过来。” “不麻烦了,我……” “没关系的,反正力气是用不完的。再说了,我们是同班同学,同学就要互相帮助互相友爱。”大块头憨厚地笑了笑,“你数学学得那么好,我也是贿赂你,你别嫌我笨。” “那没问题。”司弦摸了摸几个小朋友的头,“等几天姐姐要去趟镇子,给你们带水果糖。” “好耶!” “不行!我们又不是为了水果糖帮姐姐的!”小姑娘凶巴巴地看着其他几个要跳起来的毛孩子,扭头又甜糯糯地说着,“姐姐,我们不要,你还要上学的。” “这有什么关系,看到这树上的大柚子吗?姐姐要拿它们去镇子上卖,卖完我就有学费了,你们也有水果糖了。” “姐姐,你要我们帮你去卖吗?”后头有个声音清脆的小胖子大声说着。 小毛对小胖子做了个鬼脸,“姐姐才不要你去,半路上就会被你馋毛猴儿叼了去。” 司弦也跟着几个小朋友笑了笑,她当然不是拿柚子去镇上卖,这个柚子虽大但是酸倒牙,入药还有点可能。等差不多的时候看能不能摘下来晒干,做点药膳药粥或者泡茶。这次去镇子上除了看看母亲之外,还有找点工,她得想大学的学费,不能像上辈子那样在亲人们的叹气中东拼西凑了。虽然三叔会在今年回来,但也不一定,司弦想改变一些事情,恐怕很多事情就不会按照原来那个样子发展了,蝴蝶效应司弦还是要做好准备的。 等灶台生起来的时候,已经吃晚饭的时候了,大块头让小毛从家里拿了点蔬菜说要给司弦展示一下厨艺,让大家伙挤眉弄眼的溜着小眼睛笑作一团。于是好几个人就这么缩在小房子里玩闹,司弦在一旁切菜洗菜。大块头一副大厨的样子掌勺,也难怪班上会有好几个女同学喜欢他,为人宽厚,踏实。司弦想了想,在今年开学左右就要爆出他的取向八卦了,她应该做点什么。 吃饭的时候,几个孩子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一刻也闲不下来。一顿饭总算吃出了新年的感觉,小时候过年总是有趣些,长大以后就有很多烦心事了,忙着应酬忙着敬酒忙着新一年的规划,有时候和资钧甯一顿饭都吃不上。她总觉得以后有机会的,等闲下来,等竞拍下来等这趟工程下来等公司上市等分公司情况稳定等很多很多,名利上面的事情是忙不完的。孩子们出去玩爆竹的时候,大块头在帮她检查灶台,司弦在一旁洗着碗筷,“快要开学了,你作业做完了没?” “我啊,光顾着忙农活了,准备这几天走完亲戚就好好做作业。”大块头看着司弦一贫如洗的家又开口问着,“你……”你下个学期的学费有着落了吗?大块头在心里又掂量了一下,他知道班上最倔强最要强的女孩子就是司弦了,可不能说这种话。 “我作业做得差不多了。”司弦以为大块头要问她作业的事情,“我有一些数学笔记,做得不好,你拿去看看也可以帮我订正一下。” 司弦之所以说到学校里的事情,主要是想将话题带到大块头和他隔壁班男友的事情,她想让大块头注意一下开学那段时间,两个又各怀心事地沉默了一会儿。 “你有什么困难,就和我说,我能帮到的绝不含糊。”等出门的时候,大块头拍了拍胸脯仗义地说着,司弦笑了笑答好。这个取向话题,真是很难扯到,很敏感。 离镇子还是一段距离,公路还是铺修,就算通车了司弦也坐不起。司弦烤了一些馍馍,装了一大壶水放在布袋里就去镇子上了。天气还不错,吹过来的风也没那么刮脸,司弦疾步走着身上也热乎,脚程快的话晚上就能到。现在的身体虽然有些东倒西歪的营养不良,但好在精力充沛,要换做二十年后的自己肯定走这么一段下来吃不消。走出一个村又一个村,爬了一座又一座的山,鞋子有些磨损硌脚,鞋垫纳得不厚实。等到黄昏的时候天气有些冷下来了,司弦只觉得身子有些冷飕飕的,歇脚的时候看鞋底有些脱线,她咬了口*的馍馍,和着冷水咽下去,身上便出了些热汗。 到镇子上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循着记忆东碰西撞了好几家,在打听下终于找到了继父家。继父家又贴了新对联,挂着小红灯笼,继父做了点小生意,想必去年生意做得不错。母亲对她的到来还是挺讶异的,看着她裤子的泥迹背过脸去擦了擦眼角,就让她进来。继父在之前就和亡妻有三个孩子,后来又生了两个孩子。大的孩子给司弦并没有好脸色,小的在继父身后好奇地探头,司弦礼貌地和继父打完招呼,母亲便让继父去后屋洗碗。 “要来怎么不和妈说声?” “不就打你个措手不及呗!”大的孩子没好气地耸了耸肩膀,“这不要开学了,问咱爸讨钱来了。” “按法律关系,你要叫我一声姐姐,我也不同你吵。”司弦上辈子可没少受这家人的气,这辈子当然见怪不怪了。“妈,我过来给你和叔叔拜个年。” “难得你有这份心。”母亲似乎有些讶异司弦的变化,去年回村里她这个女儿还闭门不愿意见她。“你叔叔也去后屋了,我让他给你烧点菜和热水,泡泡脚吃点饭,让身上暖和暖和。” “妈,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嗨!你还真当这儿是你家了?”大的瞪着司弦。 “谢谢妹妹款待。” “我才不是你妹,我姓周你姓司,你搞清楚!?” “我晓得了,周妹妹。” “我爸真是亏了!买大送小是吧?” 司弦记得上辈子听到这话,直接和这个出口不逊的继女厮打在了一起。这辈子她可没那么好被激着,恶人自有恶人磨,上辈子这个继女跟一个大她两轮的男人跑了,大着肚子就被婆家赶了回来。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对她有些可怜起来,她当然记得她那时候把自个儿子拼命往她公司塞的样子,甚至不惜让母亲来求自己。后来也是资钧甯让她的儿子去她的单位,这件事才算消停下来。司弦和她亲戚的关系一直都很尖锐,一向都是资钧甯从中调和才没闹得那么难看。经过穷苦的年代,看清这些人嘴脸的司弦,对他们从来不会有温情可言。毕竟那时候她过得太辛苦了,吃不饱饭穿不上一件像样的内衣,敏感多疑的成长起来,对周围的一切都保持着敌意。 第11章 赚钱 在母亲家的这一觉睡得格外舒服,不用担心伸脚被子够不到,也不会半夜饿得爬起来喝冷水。第二天鸡打鸣,司弦就跟着起来了,隔壁床有血缘没血缘的弟弟妹妹们还在熟睡。母亲在扫院子,继父在准备出摊,最大的姑娘打哈欠在帮衬,看到司弦没好脸色的别开脸。司弦给继父继妹问好,然后也拿着簸箕帮母亲扫院子,母亲虽然还不到四十岁,双手就因长期劳作生出了厚厚的老茧,母亲在她小学的时候就改嫁了。那时候都要生活,司弦长大后也不怪母亲。母亲或许有愧疚吧,继父酗酒前对她母亲还算不错。继父酗酒好像就是生意上跌了个大跟头,自己的儿女又不争气,酒一上头就开始骂骂咧咧,甚至动了一两回手,没给他多动手的机会就患了胃癌。 还不到六点,继父就推着小推车哐啷哐啷出了门,跟着去的还有大的那个姑娘周芬。母亲洗了洗手开始准备起早饭,母亲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上辈子的自己之所以很少来母亲这里,也有这个原因,上辈子年少的自己以为母亲有了新的家庭,忙不过来根本顾不上自己。早餐是馒头,司弦远远的看着都吞咽了口水,母亲的馒头蒸的一向很好吃,软软的甜甜的,吃到肚子里暖暖的。上辈子高考的时候,母亲给蒸了俩馒头,司弦还分了资钧甯一个。资钧甯也觉得很好吃,当时眼睛就甜得眯成一条缝。司弦叫醒弟弟妹妹们后,从衣服口袋里又拿出信纸,看了看。这封信是写给三叔的,她不确定三叔今年还会不会回来,她决定先行动。今年的主席还是*,政策司弦也大概理得清,她这封信主要是想和三叔取得联系。虽说这辈子她要好好和资钧甯在一起,但手腕还是要有点的,比如出柜。身为高级知识分子的资父资母不会轻易同意自己的,她也不想资钧甯到时候罔顾亲情地陪着她和父母耗时间。 资钧甯现在应该还在北京过年吧,一定是乖巧柔顺地坐在亲戚们身边,时不时起身给亲戚们添茶,听父母说着户籍的问题还要来这里上学,这个小姑娘的心里一定是忐忑不安吧。同学们好不好相处?会不会不喜欢她这个插班生?真的好想开学,好想赶紧见到资钧甯,十七岁的资钧甯,她记得那时候的资钧甯,是当初明星最喜爱的打扮。穿着胶头皮鞋干净的背带裤,披着柔顺的头发,有时候双手捧着一本书在校园里面走。笑起来的时候,甜甜的,那时候也流行甜歌,年级里面很多男同学的初恋情人都是她,可惜她呆头呆脑的。资钧甯的高考成绩是年级第一,本应该要回北京上学的,非和自己留在了南方。其实在很早的时候,她们就相互有了牵绊吧。思念的日子总是难熬的,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现在就有双翅膀,去她的身边看她安静的眉眼。 吃过早饭,和弟弟妹妹玩闹了一阵,等他们被母亲叫去看书认字的时候,司弦才得空和母亲说了声去街上,母亲也没抬头看她默认了。街上的气氛还是很热闹的,比二十年后的新年过得更有年味,走街串巷的,放鞭炮的,还有在重播前几天春晚的,一大堆人围着小盒子在看,是刘德华在唱《忘情水》。要做点什么?她可以去饭店里做点帮工,赚两顿饭,钱应该很少。她认真想了想,成龙成凤也在这几年,网络房地产风生水起,说不定她可以去深圳当个投资人,股市在这几年牛市熊市她也清楚。但她还是决定不要太破坏未来的格局,在遇见资钧甯之前。等开学她再从长计议赚大钱的事情,现在她可以去五金店零件店看看,还有一些工地转转。拜家里有个工科生,她对机器的运作原理还有工程施工都有一定的了解,耳濡目染。像她这种半吊子还懂得这些,就更别说影响她的资钧甯了,资钧甯的头脑确实很灵活,在工科领域。当初在大学里面,她很多次都代表学校杀进了全国建模比赛,家里有亲戚在加州大学找了关系,她也放弃了保研的资格。她不愿意出国,她说父母在不远游,其实司弦知道她是想陪自己出来就业。到底她还是辜负了她,03年中国加入wto,自己也和别人结婚强强联合。那年,资钧甯去了北方读研究生,资钧甯那么单纯的性格是适合学校的。她应该留在学校,读研读博然后成为大学老师。还好上天给了她这一次机会,这样她就可以好好的疼爱她不让她再受到来自自己的一丝一毫伤害。 这是一个普通的修理店,修理电器,风扇冰箱电视机。司弦来的时候,师傅正在埋头修理一台老式的风扇,看到司弦师傅又低头说了句修什么?司弦不说话,探头去看师傅的修理,师傅拿着试电笔似乎在苦恼电路问题,司弦点了一根线,师傅皱眉地看着司弦,“小孩,不要乱动,坏了你赔不起。” “这根线接错了。” 师傅似乎很不喜欢小孩的咋咋呼呼,“你懂什么?我都修了好几年的风扇了。” “这是日本货,和平常的不一样。”司弦拿起试电笔碰了碰一根线,“你看这根线短路了。” 师傅是个年轻的师傅,也没有很固执。将线拆卸下来,重新安装了一下,通电,风扇还是不转。司弦点了几滴机油,扇叶总算摇摇晃晃地转了起来。师傅一脸吃惊地拍了拍司弦的肩膀,“乖娃娃!你家也开这个?” “没有。” 师傅拿出一个小匣子电视机,将盖掀开,“这是我刚修好的,你猜是什么问题?” “散热器。”司弦顿了顿,“我看到你的接线。” “你是来做学徒的吗?”年轻的师傅满意的连忙点头。 “不是。” “诶?” “我是来和你合资做生意的。” 师傅张了张口,想开口说这小孩两句,但看这小孩好想是懂得一些修理,“你家里让你来的?” 大概是司弦面黄肌瘦,比实际年龄显小很多。“你晓得我转了几家,选了你这家的原因吗?” 因为上辈子司弦记得这个人,是母亲镇子上第一个万元户,做实业做到了深圳。年轻的师傅摇了摇头,司弦开口,“因为就你这家看上去最齐整,价格最规范,有店子该有的样子。我刚才还看到你的零件都是用纸包好的,而不是随便放进盒子里。而且你还愿意听我这个小娃娃的,大师傅能听小孩的可不多。” “你家在镇子上吗?” “我母亲在镇子上。”司弦开口,“改天她也会过来,我是她让我先选个店子锻炼。” “那你母亲想怎么做生意?” “不是我母亲想做,是我想做。我看师傅你也想做点实业,也看了镇子上的情况。这几年大家的日子都好起来了,我们镇子上的中学也在兴建,以后人流量会更大,你应该想扩大生意。镇子上做这个不少,首先你家的口碑在这几条街是有的,以后生意也会越来越多。如果你看可以,我们可以接下来商量点什么?” 年轻的师傅沉默了一会儿,又抬头笑了笑,“你不会是哪家来探我的底的吧?” “我可以在开学之前,帮衬你修理电器。” “你在哪里上学?” “一中。”司弦拿出自己的学生证,一中在这个市的名气还是不错的。“我的档案在学校也是调得出来的,你去调查也没事,做生意嘛是要谨慎。” “你什么时候可以过来帮忙?” “明天。” 司弦在一家饭店找到了包食宿的工作,和母亲说的时候,母亲并不说话。出门的时候,母亲塞了双新鞋和几张崭新的纸币,“在外注意安全,别耽误学业因小失大了。” “不会的,母亲。” 同学大块头来看司弦的时候,司弦给他塞了几袋水果糖让他给阿毛他们尝尝。大块头在镇子上的亲戚家要住几天,和做木匠的父亲一起修房子,水果糖也让同行的带回去了。因为都在镇子上,两人来往得比较方便也就熟络起来。大块头时常也和司弦去修理店帮衬,年轻师傅名叫齐五,比司弦大块头大不了几岁,大块头性子爽利,很快也齐哥齐哥的喊上了。司弦在饭店忙不过来的时候,也是大块头代她在修理店帮忙。很多时候,司弦也从饭店里带点小菜过来修理店,三个人满手机油的比划。慢慢相处下,齐五这个人觉得司弦这个人身板小小,但头脑很清晰,没有同龄人的急躁不安定。也能在咔擦咔擦的机器声中,认真地看店子里面的书。甚至有时候会提出一些很新奇的事情,比如空调和暖气,比如建工,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她眼神有些亮,是从一个很聪明的女孩子那里知道的。 这天司弦刚把新到的零件搬进仓库,就看到大块头和一个男生在门口。男生神色很不好抱着胳膊,大块头背着她在抓耳挠腮,司弦眼睛转了转,对,这应该就是和大块头纠缠的那个男生。 “你孬不孬?躲这里来了。” “对、对不起……” 司弦刚出来,男生眼神就有些复杂了。“司弦?” 这下司弦就更加肯定了,这个男生应该就是那个和大块头亲嘴的隔壁班男生,可是事隔多年司弦已经忘记这个人叫什么名字了。这不前两天才记起大块头叫李为。“是我,李为帮我做点事。你们聊吧,我去那里洗手。” 第12章 大块头出柜吧 看着大块头有朋友过来,齐哥高高兴兴地从菜市场拎了条大草鱼和两斤五花肉回来,说要给他们三个小朋友展示名厨手艺。齐哥一个板直板直的男人,当然察觉不到大块头和他“好朋友”之间的微妙气氛,别说齐哥了,就说司弦要不是活了两辈子也不会把他俩的关系往那方面想,毕竟这是在1995年的闭塞小镇子。聊了几句才知道这个隔壁班的男生叫方少夫,这两个人司弦细细地想了想他们的属性,方少夫应该是男同属性里面的0号,又不像0号,虽然小男生的面容还没有长开,但也不至于像上辈子认识的gay那般忸怩小女儿情态,那么是0.5?方少夫也帮衬齐哥清洁着店子里面的卫生,大块头坐在一旁擦着电风扇一边打瞧着方少夫的动作,司弦在帮齐哥洗菜,当然也会注意这两个人,心里盘算着可以做点什么,毕竟发生在上辈子的事情很快就要重蹈覆辙了,李为可以说得上是她的朋友,并不应该只是因为一个性取向问题就被这个交通闭塞的小村子给禁锢一生。 拆散他们?告诫他们别轻举妄动?当两个人互通心意时,就难免会有肢体动作上的亲密接触,而她何尝不想能够早日见到资钧甯。 很快忙活了一阵,饭菜便摆上桌了,齐哥和司弦的动作很快。这些天过去,小店的客源与日俱增,和批发商也谈得顺利,司弦提的深圳进货的建议,齐五正好也联系上了下海的亲戚,把提议告诉了这个亲戚,亲戚也回复了三个字,有搞头。这一切虽然颇为顺利,齐五虽然很兴奋但也没有飘飘然,相反他更加踏实地做着店面的工作。 “小弦,是不是快要开学了?”司弦的家境,齐五是后来才知道的,她也带着自己母亲过来大大方方的承认,齐五并不生气反而觉得司弦这个小女孩挺有头脑的。他拿出一个纸包递给司弦,“送你一个文具盒,别说哥哥小气。” 司弦当然知道这个文具盒里面有什么,也不想拂齐哥的面子,“谢谢五哥,你把我当妹妹,我也认你这个哥哥,至于‘文具盒’就当我司弦借的。” 大块头当然不明白齐哥和司弦在讲什么,不就是一个文具盒吗? “按照年龄上来说,司弦也要叫我一声哥哥,既然齐哥送文具盒,我就送本子吧。”大块头认真的话,遭受了方少夫一记白眼和齐五的哈哈大笑。“好好,司弦你可别说要还李为本子。” 司弦只好颇为无奈地看了眼老实巴交的大块头,方少夫不忘“夫唱妇随”地开口,“既然你们一个送文具盒一个送本子,那我只好送英雄了。” 英雄是当时比较流行的钢笔,有贵的也有白菜价的。只是司弦没想到方少夫真的送了她只崭新的钢笔,上面还绑着红丝绸,一竖龙飞凤舞的字,是汪国真的诗名,我微笑着走向生活,字迹应该是方少夫写的。常有一句话,字如其人,由字测人,可测八分。就这样忙忙碌碌过了一个星期,期间方少夫也成为了店里的常客,家人是电机电器工厂的职工,耳濡目染也懂得一些机器的原理。 总算等到了这一天,那是司弦拿到饭店老板给的工钱,请了大块头两瓶啤酒的时候,司弦对他们俩的关系一直不知从何下口,毕竟这个话题很隐晦,旁敲侧击也无法很明显,所以她也算在等,等一个合适的契机。 大块头吹着江边的凉风,“司弦,你觉得我人怎么样?” “块头不错。” 大块头也不理会司弦的取笑,“那你……觉得小方人怎么样?” 他们两人趴在长桥的砖块上,这样一问司弦的背脊稍稍直了一些,语气还是很轻快的说着,“你们都挺好的,让我从中选一个也是挺难的。” 齐五就不少拿他们三开玩笑,说两好哥们爱上同一个女孩怎么办,哈确实有猫腻,不过压根没这个女孩什么事,每一次齐五这么打趣,大块头和方少夫的表情都会挺不自然,这让齐五还真琢磨上了,有次下班齐五还拉着她的胳膊问她喜欢哪一个,齐哥这么问的时候,司弦还是挺期待要是哪天齐哥知道他们俩有一腿时的表情。 大块头挠了挠头,“司弦,齐哥喜欢开玩笑就算了,你别闹我了。” 估摸得这么差不多了,给大块头再要了一瓶啤酒,出柜吧和我勇敢地出柜吧,酒壮怂人胆,司弦想她是天底下最想支持她好朋友出柜的人了吧。 “你觉得什么是世界上最不正常的事情?” “多不正常?” “很不正常。”李为深呼吸了一口气,“而且会很奇怪,告诉别人别人都会说,你怎么干出这样的事情,你不应该这么做。” “那你还想要这么做吗?” 李为喝了口啤酒,“想啊,太他妈的想了,要是不想的话,就感觉,就感觉少了点什么。少了点什么又说不上,可就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连做事也会软绵绵的。” “那去做吧。” “你都没问我是什么样的事情。” “我知道。” “你知道!?” “我知道你喜欢小方,小方也喜欢你。” “不是这个……”大块头腾得一下脸红得能滴出血,“我是说我想休学和齐哥一起修电器。” “……”司弦沉默了一阵,这修电器是哪门子的鬼,至于扯上正不正常的话题吗?修个电器你就能吃好饭睡好觉干好活了?弯的男人是不是脑回路不一样? 当然司弦不愿意承认被大块头的脑回路给绕进去了,轻飘飘地就把一句憋了很久的话给扔了出来,把现场炸得一片沉默与寂静。大块头抖抖索索地又喝了一口酒,吹着江风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谁都没有再说起刚才的话题,到了饭店提供给寒假工的住所,大块头才嗡嗡地开口,“你会不会觉得……很不正常?” 这回司弦可算是知道他指的是他和小方之间的事情了,“我只知道这是没有错的,有什么错,人的这一辈子太短了,短到还来不及珍惜好一个。” 大概是当晚的路灯照耀得正好,大块头李为踏着晕晕乎乎的步伐却倍感坚定,自己这份难言的感情没有什么比得到别人的认可更让人开心的了。大概是当晚的路灯照耀得太好,看着李为的背影消失在街口,司弦分外想念有资钧甯的时光,真好,她很快就能和她的小甯永远在一起了。人的这一辈子又短又长,长到不舍得让你独自漂泊。 在等待资钧甯的时间里,司弦又觉得漫长又觉得倍感珍惜,不是每个人都有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她很感谢上天给了她这一次机会,而且只让她等待这短短的岁月。开学的日子临近,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在司弦心底里滋生,连大块头小方都说她黑眼圈重了些,齐哥也以为她太过劳累,这是一个秘密,一个甜滋滋的秘密。齐哥问大块头,是不是时代不一样了,怎么快要开学了司弦还越兴奋了?大块头刚想说他表弟还在家里哭闹不肯上学,真不是时代的问题时,一向稳重的司弦又哼着甜蜜蜜的曲调经过他们的身边。开学的那天,李为和齐哥说,他分明是看到司弦蹦蹦跳跳去学校的。 司弦想,她一定要给小甯留下好印象,你知道的,想是这么想,事情的发展总是事与愿违的。 第13章 主角终于见面了 一中是这里最好的高中,每一年都要出几个清华北大的学生,最多的一年,也就是司弦读高一的时候,有十三个学生考进了清华北大,一战成名,很多家长不远千里把自己的孩子送进这个高中,水涨船高,这个高中的录取线到了去年尤其的高,1995年,也就是今年会有一个毕业很久的下海商人来学校注资,也是一中的第一个人名奖学金,陈诺奖学金,司弦是个奖学金的获得者,也因为这个奖学金她才免遭了辍学的危险。以前的高中,即便是声名鹊起的一中也没有那么多漂亮奢华的建筑,学校的占地面积也比较小,扩建一直都在协商中。司弦读大二的时候,曾经参加过高中母校的扩建,联系建筑承包公司,跑来跑去在中间捞了不少,这个也要得益于当时的初恋,她的师兄从中做了不少活动。回到熟悉的高中,粗制宽大的校服,林荫小道上成群结队的学生,风雨棚里的老式单车,欢声笑语让司弦恍如隔世,一梦二十年她的这辈子是上天的恩赐,知道自己重回1995年的那几天,她不敢睡,怕一睡又回到了二十年后,失去了资钧甯的下半辈子。这一辈子她知道她应该怎么过了,一想到会要在这里重逢一生的至爱,她觉得手脚冰凉心里像是悬着什么东西,她近乡情怯又有点害怕蝴蝶效应,她这些天尽量不去做和上辈子很大不同的改变,就是怕资钧甯没有来到这所高中。久违的高二理科(1)班,司弦深呼吸几口气才走了进去,班主任在黑板上写缴费的具体金额,课本多少,早晚自习多少,班费多少等等,全班同学齐刷刷地坐着,抄录着学费,教室里很安静,当然也有久别重逢后的窃窃私语,在中学时代,司弦在班上的人缘还是很不错的,大概是倒卖盗版书籍的缘故,大家有事没事也想问问她最近有没有新的本子。到了大学,司弦混的更是如鱼得水,比起司弦,资钧甯的人际关系显得有点小了,来来去去的几个朋友,在高中还有玩得极好的一小圈子人,可是到了大学,学工科的资钧甯玩得好的只有寝室的几个人,甚至班上男同学的名字到了大二才叫得出,即便班上的男生对她都保持着良好的殷勤度,毕竟论资钧甯的气质样貌,放眼整个城建学院也是拿得出手的。这样一想着资钧甯,思绪总是会被扯去很多,她定了定神,很快,很快了。 眼见黑板上的东西要点抄录完了,学校的开学广播开始了,校长操着一口流利的方言开始发表新的一学期的动员,天气还是有些冷,久违的同学开始浮起了小动作,玩笑的窃窃私语,一向要求严格的班主任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毕竟是刚放完春假的学生还没有收心,论起班主任,她们的这个班主任是最为通情达理的,她带过的学生是返校率最高的。很多学生以成为班主任的同事感到自豪,每年聚会请班主任也是最难请到的,也会有不少学生想宴请老师,老师却以照顾家庭为由推拒个人邀请,如果是小集体宴请老师,成功率当然是大得多。班主任上辈子和她说过,推拒个人邀请有很多理由,不想大家破费是最重要的原因,还有就是,有很多同学都想利用曾经是带过的学生的缘故,将自己的女儿或者亲戚带到学校,这不符合规定也不符合她做人的原则,大概是这一种原则,才使得班主任永远地受到学生们的尊敬,每个人都会希望自己的老师是一个公平廉政的良师。 司弦对班主任是很尊重的,借着广播的时间,班主任把司弦叫了出去,她知道班主任要说什么,班主任知道她家里的情况,上个学期还为她筹募到了学费的借款。不知道为什么,班主任顾长琴明显地感受到学生司弦的变化,以前这个学生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乐观其实眼睛里还是有独特的阴郁,很多次看到她这样的眼神总是能感觉到心疼。而这个学期即便是刚来第一天,她也能感受到司弦有很大的不一样,眼神有些沧桑后的灵透,原谅她用沧桑这两个字,一个才十七岁的青少年怎么能用沧桑来形容,可是除了沧桑她又用不到更好的词汇。“这个学期的学费贵了许多,我和学校也申请了很多,能不能少一点,可还是不行。因为你们下个学期就要高三了,这个学期有很多过渡的参考资料和试卷。” “老师,你不用担心。寒假我出去打了两份工,吃得消的。”司弦这么说着,齐哥送她的那个文具盒里放了不少钱,加上在饭店打工的钱,学费已经远远够了。 “你年纪还这么小。”班主任说,“本来老师还不打算说的,怕到时候出了变故让你失望,老师听主任说,今年会有一个校友回来设立奖学金,老师把你的名字交上去了。现在正是学习的关键时刻,有什么困难和老师说。” “嗯嗯,谢谢老师,我不会顾此失彼荒废学业的。”司弦说完以后,班主任轻轻点了点头便准备让她回教室,司弦站在原地有些迟疑,班主任疑惑地开口,“怎么了?” “老师,我们班……班上有没有转校生?” “没有啊,隔壁班好像有一个,老师没有收到通知,诶?你从哪里听来的?” 班主任的话让司弦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怎么会,怎么会没有,她记得今天就是资钧甯来报道的日子啊,她穿着背带裤胶头皮鞋青涩地站在讲台上。她去了隔壁班吗?不不,隔壁班是文科班,不会的。 “没,我家附近人说,闲置空房子的人回来了……那个人……和我一般大……我就想……” 这一天浑浑噩噩的,司弦趴在桌子上,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大块头和小方都莫名其妙,这上学还好好的,蹦蹦跳跳的,怎么放了学还恹恹的了。问话也不说,好不容易憋出来几个字,好像是人名,听不太清,子君宁?小方也意识到司弦的不对劲,看司弦好像走的方向不是她家的方向,便让大块头跟着,“你们班上是不是有人转学了?” “没有啊。”大块头说。 小方也开始纳闷了,首先看一向沉稳内敛的司弦蹦蹦跳跳上学,还以为是意中人在班上,现在这副模样是意中人转学了。不是转学了,那就是,“司弦是不是喜欢你们班上的哪个人?” “有吗!?谁!?” 就知道问他是白问,只见司弦停了下来,两眼发光似的,眼见是闲置很久的房子,不过好像有人搬进来了,正在搬着床铺。司弦跑了上去,小方和李为赶紧跟了上去,没想到司弦跑得这么快,追上的时候已经让他们两人气喘吁吁了。这是一户从北京来的家庭,三口人,路上碰见了老熟人去他们家住了几晚耽搁了,便让工人先来这里搬运。 “万岁!万岁!”司弦看上去很开心,拍他们俩的肩膀差点把他们俩拍吐血。 小毛他家就在隔壁,看见司弦也不撒手了,把司弦他们三拖进屋里吃饭。每天下了学司弦便直奔资钧甯的家,自从第二天听到班主任说有新同学转过来,司弦便跑得更勤奋了。她会不会就这样偶遇资钧甯呢?她一定还是呆呆的,所以她一定要大方点,抓着她的手告诉她,我叫司弦,你看我们顺路,一起回家吧。 是啊,一起回家,她们会有自己的家,她无比相信。 这天司弦刚整理桌子,便看见窗外闪过行色匆匆的小方和他班上的几个男同学,怎么回事?司弦跟了出去,便看见校门口已经围堵在了一起,原来大块头和小方班上的一个男同学扭打在了一起,“你是同性恋还不让人说了!?” 司弦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她赶紧趁事态还没有发生得多严重,和小方冲上前拦住李为,小方也抱住了本班的同学,那个男同学像疯了一样挣开小方,就想甩开什么细菌一样,“你是同性恋!不要碰我!你会得艾滋……” 司弦提了一口气,还记得上辈子学的柔道,一个过肩摔当场把这名男生给摔晕了过去。大概是她动作太过彪悍,男生的头磕在了砂石上鲜血直冒,没几秒就染红了整张脸颊,全场都震住了,连小方和大块头都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她还来不及做解释,便看见人堆里的资钧甯,是的,她看见了资钧甯,穿着时下流行的牛仔背带裤穿着胶头皮鞋,提着小皮箱。资钧甯以一种看见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的眼神看着她,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司弦给资钧甯的印象便是,会打架,暴力狂,是一个很危险的女同学。一个刷新资钧甯世界观的坏印象,更别说之后发生的事情。 第14章 这个女同学有些奇怪 我想偷偷望呀望一望她,假装欣赏欣赏一瓶花,只能偷偷看呀看一看她,就好像要浏览一幅画。只有徐小凤版的这首歌才能表达司弦此时加速的怦怦心跳声。徐小凤2005年重返舞台的时候,司弦还带着她去了香港的红磡体育馆,徐小凤在那里举办了23场演唱会。 “大家好哦,我叫资钧甯。雷天万钧的钧,甯是古字,有点难写诶,意思和宁静的宁一样。我喜欢邓丽君,她的歌我都会唱。我的学习有点不太好,很多不懂地方希望同学们可以多多帮助我,谢谢。”熟悉有些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对,当初资钧甯的自我介绍就是这个。 你好啊,我是资钧甯,我就知道我们回家顺路的。 我知道你的名字,司弦,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终于,她终于和她的小甯见面了。司弦紧紧地揪着教科书,指缝都泛白了,前世今生的爱恋,对于上天的恩赐,她差点就要跪了下来。资钧甯说话的时候,有些下意识地去看从进教室开始一直盯着她的司弦,这个女同学,真的很奇怪……自己是不是惹到她了?她会不会……资钧甯想到昨天这个叫司弦的女孩子将一个身材魁梧的男生摔在地上的情景……对于这个陌生的环境,资钧甯有些本能的害怕,还好环顾其他同学,都很友善地欢迎她。 资钧甯?资钧甯?李为低头想了想,这个名字好熟悉,好像在哪听过,抬头又看着司弦望着新同学的目光灼灼的眼神,子君宁?资钧甯?有点像!那几天司弦魂不守舍的,是因为新同学吗?她们认识吗? 司弦一大早过来就把自己的同桌赶走了,收拾出了一片整洁的桌椅,就等资钧甯选中她精心呵护的座位。 大家鼓完掌以后,班主任便示意资钧甯去司弦旁边坐,资钧甯从进来就发现司弦旁边的座位没人,桌椅擦得光亮,而且她用一种很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像看什么呢?资钧甯说不出,只是心里有一种非常别扭的感觉。于是资钧甯才深呼吸了一口气,拿起讲台上的书本,正准备一步三挪地去座位的时候,一道怪力把她手上的书本抢走了,刷拉几下就帮她把讲台上的书本全部搬在了书桌上,近在咫尺的期待目光,让资钧甯悻悻道了谢,然后低着头快步走去了自己的座位,她这个同学,好像对她有些不一样,有些热情? 上课的时候,她的同桌还给她递来了几包零食,资钧甯摊开手心一看,好像……都是她爱吃的?同桌还是挺友好的,如果不偷偷看她的话……她以为同桌是有什么话想对她说,于是也转头看着同桌,露出了疑虑的眼神,对方并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看着让资钧甯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了。 她的同桌在班上的人缘还是挺好的,因为昨天打架事件的恶劣影响,她和班长李为又被叫去了办公室,班上很多同学都跑过去给他们求情。昨天也很奇怪,她的同桌把那个魁梧的男孩子撂倒在地上后,突然就手足无措地站起来看着她,走到她身边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好……我叫司弦……” “司弦!你怎么刚才在办公室一直傻笑?”齐哥一听两个小家伙在学校出了事,马上就来学校了,出了点医药钱,叫上了几个哥们给人家里好说歹说也总算摆平了这件事情。让他没想到的是,居然是司弦把人打成那个样子,怎么看也像是李为这大块头给打的。刚司弦和李为一同被勒令在办公室罚站,可是司弦一直在抿嘴微笑,让李为心里毛毛的,于是李为便开口问了。 “你不懂。” “什么懂不懂?”齐哥开口了,拍了一下司弦有些瘦弱单薄的肩膀,“司弦,那小子怎么惹你们了,你们把人打成这样?” “口头争执,齐哥,真是谢谢你。” “这没什么,说谢谢就太客套了。”齐哥说,“司弦,我也觉得你好像今天特别开心。” “是挺开心的。” “和新同学有关吗?”李为可看见司弦给人塞零食了,他从来都没有看见司弦这么“讨好”班上的同学,难道也是因为新同学是从北京来的? 司弦咧着嘴,又不说话了。 李为同方少夫讲,方少夫也有些好奇,他可知道司弦的性格了。为人比较高傲,对新同学这么上心不应该啊。路过高二理科(1)班的时候,他也看见了新同学,嗯……长得挺有气质的,和小镇子上的女学生们一下子就能看出区别。 资钧甯并没有邀请她一起回家,这也让司弦有些失望,明明她言语中透露了她们住得很近呀。等到喜悦的心情渐渐有些消褪,司弦发现,好像资钧甯和她说话有些小心翼翼的。难道……是因为前两天打架的事情?好吧,她确实是把人给磕得“面目全非”,要是知道资钧甯会从天而降地出现,她一定会安安静静地在旁边劝架。 资钧甯走在前面,司弦甩下李为和方少夫悄悄地走在后头,资钧甯走在路上似乎挺开心的,时不时哼着歌曲,一蹦一跳的,有时候还会转几个小圈。司弦东掩西藏地躲着,生怕被资钧甯认出来,然后认为自己是跟踪狂。想必自己在资钧甯的心里已经是一个暴力狂了吧,真是……出师不利,她还想在资钧甯心里留下一个如当初一样的好印象。 几天下来,资钧甯也和隔壁家的孩子小毛熟络了,“小甯姐姐,你和司弦姐姐是同学吗?” “是啊。” “难怪喔……”小毛点点头说着,“司弦姐姐好久之前就在这里等姐姐了。” 小毛在资钧甯家还没有来的时候,便看见司弦在这里徘徊了,有一次他还拉着司弦进他家吃饭。资钧甯有些没听懂小毛的话,“诶?” “我超级喜欢司弦姐姐~” “你不喜欢小甯姐姐吗?”资钧甯捏了捏这个可爱的孩子。“你说司弦姐姐在这里等我?” 等她?有吗?自从昨天发现她和司弦家顺路以后,资钧甯也不好意思提一起回家的事情,好像对方没有邀请自己,而且……她觉得她这个同桌相处起来……有些奇怪的感觉…… “对啊!司弦姐姐总是在这里……”小毛模仿司弦的动作,“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啊?什么时候呀?” “唔……最近没有看到了,以前总是走来走去。” 诶? 司弦想,她一定先克制自己的感情,等资钧甯慢慢地靠近她。如果太急于暴露自己的感情,一定会把这个呆呆的家伙给吓跑的。这一个星期下来,司弦也总算调整好了,不至于看着资钧甯白皙的脖颈微微隆起的胸部修长笔直的腿便心猿意马,最想爱的人就坐在身边,可还是要掩藏自己的感情,自己的冲动,这让司弦有些难熬,她总算能够理解上辈子资钧甯在感情上对她的压抑了。 资钧甯身上有一股淡淡茉莉花的香味,大概是洗发液的原因,每当冷风灌进来,对司弦来说别有一番体会,她可以闻到属于资钧甯的味道。有时候因为翻书可以碰到资钧甯微凉的手背,现在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资钧甯一向体虚,所以还是裹着厚厚的衣服。司弦直着背脊,从课桌里抽出一本书,挡住了窗户的轻微裂痕,资钧甯抬头看着司弦起身的动作。 司弦从门卫大爷那里拿了很多过期的报纸,摘掉贴在窗户缝隙上的泛黄报纸,用胶水细心地贴合着,果然没那么冷了。忙活了整节自习课,司弦刚坐在座位上,资钧甯便递过来两颗水果糖,上面压着一张纸,谢谢你。 陈诺奖学金的设立人陈诺果然来学校了,他的这一次出面还是因为领取奖学金的一名女同学的今年股票行情评点。 在1995年的年初,市场上的资金大多集中在国债期货上,而股市因为缺乏资金则延续了1994年末尾的消沉,每天成交仅几十万元,股指也像长睡不醒一样一直在较小的区间内波动。然而不久,国债期货市场爆发了震惊全国的“327事件”,1995年5月17日下午5时40分,中国证监会宣布在全国范围内暂停国债期货交易试点。这次暂停期货交易试点将大量的资金赶回了股市之中。5月18日两市一开盘,人气喷发,巨量暴涨,大量资金勇猛莽撞的涌入股市。当日沪市以741.81点跳空158.92点开盘,这个开盘价已无声越过了600点和700点整数关,当日在700点上方巨量换手,最后收在763.51点,比上日收盘高出180点,涨幅达40%多。深市也不示弱,成指以1233点跳空190点开盘,尾市收于1287点,较前日上涨244点,涨幅达23%多。沪市全日成交额达83.60亿元,这个成交量是前一交易日的54.36倍,两市总成交额超过100亿。这种“千骑卷平冈,万股齐升天”式的暴涨,令素不关心期货的股民们惊得目瞪口呆。可惜好景不长,5月22日,国务院证券委员会宣布1995年的股票发行规模将在第二季度下达。面对新股发行的威胁,资金选择了退缩。5月23日,沪市向下跳空106点以791点低开,最终以全天最低点750点报收,跌幅达16.39%,在接下来的两天仍然继续暴跌,随后的日子,股市又开始了震荡滑落,再也不见起色。 对于近几十年的股市情况,司弦是很了解的,没有一个商人不玩票。权证交易是有时间限制的,必须在实施配股前结束交易。深交所海发等6只股票的a一权证在规定的时间内被摘牌等待配股了,但允许6只a2权证交易到1995年年底,当时有些市场人士对a2权证的延期摘牌颇有微词,他们认为如果为了承销商一己之利而延期权证,有违市场规范。但在市场低迷时,权证和上海股市里一路走高的基金一样,是比较活跃的品种,特别是a2权证,因为国家股、法人股及其转配股是不允许上市流通的,何时能上市给股民留下了想象的空间,当然也给a2权证留下了想象空间,有想象空间就有炒作空间。1995年12月,a2权证临近摘牌前,深市的庄家们悍然发动了一轮对a2权证的炒作。以12月11日~15日一周为例,凤凰a2权证证以0.58开盘,报收于1.32元,海发a2权从0.82元涨到2.23元,柳工a2权证开于0.65,收于1.35元,闽东a2权证从0.67到1.34元,轻工a2权证从0.64蹿到1.33元报收。除了中意a2权证以0.90元开盘,报收于1.36元,涨幅没有超过100%外,其余5种a2权证一周涨幅均在100~200%,可谓疯狂之至。a2权证在摘牌前的疯狂表现,令市场人士惊得气都喘不过来。 司弦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站在大腕肩头的机会,股票永远是结交名流的最快方式。 第15章 慢慢来 司弦利用前世对于股票市场的记忆,很快便吸引了陈诺奖学金设立者,陈诺的注意。 一番交谈,陈诺觉得这个女孩子不简单,见识和判断力远远不是一个乡镇女孩能够拥有的。他派人去查了司弦的底细,知道她有在一个镇子上的修理店做帮工,其他的便只是一个普通女孩,或者说是穷苦人家的经历。陈诺心底里有点思忖,校方也推荐司弦作为陈诺奖学金的获得者,他便顺手推舟,做了人情,将奖学金给了司弦。奖学金之外,陈诺还给司弦一笔不少的金额,钱不是白给的,以后陈诺还会问她关于股市方面的行情。 她有些犹豫,倒不是把握不住股市的大势,而是如果她就此引发了蝴蝶效应怎么办?她不愿意再失去资钧甯一次。可是这样畏手畏脚,生怕触发什么情节,也干不了大事。资钧甯是好人家的女孩子,如果司弦身后没有足够的经济给她们支撑,资钧甯的父母是不会放心把资钧甯交给她的。即便是重生了一次,穷困的经历还是给司弦带来了对名利的看重,仿佛名利是她的底气,爱一个人的勇气。 今年是1995年,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小甯喜欢的邓丽君和张爱玲,会在这一年相继过世。那她能不能去阻止她们的死亡?她清楚的记得,知道她们二人相继离世的资钧甯,是如何的消沉。可是她能阻止吗?现在的邓丽君和张爱玲,对于她的距离来说有如云泥,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 “司弦同学,我听……人说,你之前在我家门口……”资钧甯咬了咬下唇,“我们之前……没有什么误会吧?” 司弦连忙摇头,“我和你没有误会,我……” 我只是忍不住难过,我曾那么真实地失去过你,你那么真实地离开过我的生命。“可以和你一起回家吗?” “啊……”资钧甯迟疑了会,这个同桌对她挺好的,就是……太好了。她会给自己带自己喜欢吃的东西,资钧甯也挺好奇为什么司弦知道她喜欢吃的东西,会给她温好水,甚至知道她的生理期,这一种诡异的亲近,让资钧甯实在太别扭了,好像对方对她了如指掌一样。“可以啊。” 可是再怎么不舒服,她是资钧甯,一个老好人,一个不懂拒绝的老好人,对什么事情都是绵绵软软的。看着资钧甯的侧脸,走在回去的路上,她忍住了无数次告白的冲动。她能够感受到小甯对她的不适应,她努力想板正自己的感觉。让自己变成一个正常女孩子,对另外一个正常女孩子表达友情之类的情谊,这样她们刚开始的相处才会自然些。司弦目送资钧甯回家,她现在发现了一个很主要的问题,她该如何追求自她的小甯?上一辈子,是她察觉了小甯对自己的感情,她自认自己是一个情商高的人,可是对小甯的感情态度却很迟钝。而且刚开始她和小甯发生关系,只是她想要性|爱的温存,那时候她正在经历一段失败的感情,甚至是为对方做了人流。在小甯面前,她就像一个毛头小子,在她的身体上留下了不得要领的痕迹,虽然前几次有些横冲直撞,但到后面她好像体会了其中的滋味,她喜欢上了小甯的身体给她带来的美好体验。只是她一直都不懂,如果你不是喜欢对方,怎么会那么爱怜对方的身体。她就像一个看似理智的人。所以一开始,是小甯喜欢她的,即便是她主动,也是因为小甯喜欢她没有排斥她容纳她。而现在,她们重新开始,她该如何追求小甯?像上辈子一样,可是她明显地看到了自己的开局不利,她给小甯留了一个很坏的印象,一个斗殴的坏学生。 “小甯啊,你怎么不叫你同学进来吃饭?”资母说,“太不懂事了。” “嗯,下次叫。”资钧甯看上去有点神游。 “你同学挺不容易的,我听邻居说了。”资母说,“是挺好的一个女孩子,唉,爸爸早早过世,母亲也改嫁了,一个人住在小房子里。” “啊?”资钧甯愣了愣,她一直都不知道,司弦没有和她讲过。她看到的司弦在她面前,那么爱笑,完全让人想象不到她有这样的遭遇。资钧甯涨红了脸,似乎为自己之前的想法感到愧疚,司弦和她要好,对她好,这些本来是该她来的,她应该来团结司弦,和她要好的。心生愧疚,便是坐立难安。 “也不知道这孩子下一顿有着落了没。” “妈,我吃饱了。”资钧甯说,“我拿点吃的东西去给她。” 资钧甯并没有来过司弦的家,是小毛领着她找来的。司弦正凑在灯光下面看书,司弦的家是土坯房,没有多大,也没有什么摆件。司弦疑虑地看着她,她的脸色通红,咬了咬嘴唇提着小木篮,“司弦,你吃过晚饭了吗?” 司弦愣了愣,她是吃了点的。看资钧甯手里提着的篮子,马上摇了摇头,“喝了点水。” “喝水怎么行。”资钧甯瞧了瞧四周,看见一张饭桌,饭桌是最近才制的,有木屑的味道。昏暗的灯光,司弦看着资钧甯晃动的背影,资钧甯把菜摆了出来,还有饭碗。回头一看,司弦还坐在座位上看着她,她面上一红,“你过来吃饭。” “你吃了吗?” “我吃过了。” “你陪我吃点吗?” 资钧甯摇了摇头,“我吃饱了。” 司弦夹了一大筷子,本来她是吃饱了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资钧甯坐在她身边,她特别有食欲。“这是你做的吗?”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吃了十几年呢,小傻瓜。“我猜的。” 资钧甯想了想,“你总是能猜到很多东西。” “你渴了吗?我烧点水给你喝。” “没事,我喝点冷水就好了。” “不行的。” “为什么?”一问完资钧甯便马上脸红了,她好像快要来那个了。“嗯……司弦,你对我真的很好。” 因为你是我的女朋友。“嗯,你是转校生,不适应班上的气氛。我是班长,有义务带领新同学融入班集体。” 资钧甯也傻傻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你是好班长。” 第16章 制作电视机 1995年,那时候有台电视机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村里只有村长家有一台。资钧甯一向爱看电视,每次放学做完作业,自己顶着那个小马扎,便挤到村口去了,一蹦一跳的,可欢腾了,每次都能经过司弦家,司弦就在窗口这么蹲着,一看到这开心的傻孩子,便马上叫住她。司弦依在门框上,剥一颗糖给资钧甯吃。“今天又要去看《外来妹》?” 资钧甯乖巧地含囘着糖果,咂吧咂吧嘴,然后摇了摇头,“不是这个了,是另外一个……嗯……北京人在……” “纽约。” “啊对,司弦你好厉害。”资钧甯开心地扬着脸蛋,现在的资钧甯太可爱了,让司弦忍不住捏了捏她脸颊上的肉。本来资钧甯便瘦,上了大学以后,特别是参加工作以后便更瘦了。而现在是资钧甯身材最匀称的时候,这时候无忧无虑,她也没有意识到会喜欢上自己。这样很好,她能够好好地对待她的小甯,让她吃好每一顿,睡好每一天,不再让她揪心难过。“小甯,你好像胖了。” 司弦有心逗资钧甯,资钧甯似乎不在乎自己的体重,“我妈说我胖点好看。” “哈哈好看,你怎么样都好看。” 资钧甯抿着唇,低着头害羞地笑了笑,摇着手里的小马扎,“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 “好啊。”司弦又剥了一颗糖,塞进资钧甯的嘴里,“我进去拿板凳。” 一到村长家门口,才发现来晚了,已经黑压压的一片人了。不光地上,树上也坐着小毛他们在嬉闹。司弦拍了拍自己肩头,“你坐我肩上。” “才不要,把你压坏了怎么样。” “没事的。”司弦说,“你别看我瘦,我力气可大了。” 资钧甯迟疑了,司弦蹲着,扯着她的裤脚,资钧甯才试探地坐了上去。司弦力气果然很大,慢慢地便站起了身,资钧甯的手搂着司弦的脑袋,有些晃晃悠悠。资钧甯还是担心司弦,心思也没在电视上,隔了一会儿低头和司弦说,“司弦,我不看了。” “嗯?”司弦把资钧甯放了下来,即便再怎么有力气,也是女孩子。资钧甯用袖子把司弦抹着汗珠,“我觉得不好看,我们回家吧。” 她知道小甯是怕累着她,于是司弦心里便有了个打算,她要弄台电视机给小甯。 把这个想法告诉了齐哥,齐哥说镇子太小了,没有买电视机的地方,要去大一点的地方才能买到。司弦心里有了个主意,她知道电视机、vcd、dvd的原理,小甯以前最爱琢磨这些工业的东西,她也大概知道点,现在只要材料都有,有了齐哥的电器手工,那便可以制作出来。这么一想,她便和学校请了假,和齐哥一起钻进附近的一个小型工厂,开始着手做vcd以及dvd,按照时间,vcd比dvd出来要久,dvd好像是96年才出来。这或许是个商机。 工人们也在旁边看他们,他们说要做台电视机出来,真是好奇。失败了十几次,司弦和齐哥相对坐着,饭也吃不下,就差一点点了。资钧甯很好奇司弦请了这么久的假,便找了过来,“司弦,你在做什么?” 司弦已经好几天没洗澡,整个人黑油油的,她垮着脸,“小甯,我本来想做台电视机给你。” 资钧甯马上便愣了愣,她看了看面前的司弦,翻了翻身上的口兜,翻出一条干净的蓝格子手帕,小心翼翼地替司弦擦拭着脸颊上的黑污。“你现在和小毛家的小猫一样,他家小猫最爱从烟囱里翻出来了。” “啊……”资钧甯和她一般高,这个距离,她可以看到资钧甯脸颊上细小的绒毛。阳光这么好,我突然有点想吻你的脸颊。 “司弦,你来看看这里……” 齐哥的声音,司弦马上回过神,和资钧甯一同跑过去,资钧甯也看得很仔细。“这个……” 司弦马上看着资钧甯,小甯一定懂这个,以前她老爱研究这些。不过这只是在大学的时候,小甯现在也能懂吗? “pal——d/k制……” “诶?小姑娘,你也懂这个?” 资钧甯马上摇了摇头,“我不是很懂,我爸书上有,是英文书。” “好姑娘,你居然能看得懂洋文。” 资钧甯神色有些害羞,司弦莫名地有些骄傲和自豪,“那可不是。” 拿来资钧甯家的书,三人又研究了一整天,终于做出了一台比较粗糙还有点闪频的电视机。vcd已经做好了,齐哥小心翼翼的将碟子放了进去。 隔了好一会儿,电视机还是读碟的状态,就在三人以为又失败的时候,电视机突然响起了《外来妹》的主题曲,甜妹子杨钰莹唱的《我不想说》,“我不想说我很亲切,我不想说我很纯洁,可是我不能拒绝心中的感觉,看看可爱的天摸囘摸真实的脸……” 成功了!?司弦紧紧搂着资钧甯,齐哥也兴奋地挤了过来,被司弦用胳膊肘顶着,“开心归开心,齐哥你别占我家小甯的便宜。” “哪能啊!”齐哥兴奋地跳了起来,“司弦!小甯!你们简直是我的小福星啊!” 后来dvd的原理也被齐五研究了出来,他和司弦说的时候,司弦正在和小甯一起看《北京人在纽约》,有了vcd,就能放映光碟了。“好啦,我知道了,对了,齐哥,你记得去注册产权和商标。” 市面上的vcd,93年就发行了,而dvd,96年才发行,而今年是1995年。“好啦好啦,这个我知道,有不少大工厂大品牌都在研究这个。” “感觉外国好不一样。”资钧甯撑着下巴,看着电视机,司弦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想去纽约吗?” “纽约啊……好远。”资钧甯想了想,“我有好多亲戚都去那里读书、工作了。” 是了,现在是有一股留学|潮,自从美|国1981年在中|国举办托|福考试,参考的人数直线上升,托福和“gre”的成绩越考越高,北学校的补习班则越办越火。到后来,新|东方甚至上市、跻身国际。“我无牵无挂,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你是我最大的牵挂。 第17章 分歧 95年,港台娱乐仍旧领先大陆一大截,大家都喜欢购买明星的贴纸。像大块头李为,他喜欢袁洁莹和叶蕴仪,袁洁莹是凭着开心鬼系列红火的,青春靓丽的形象,一直很受中学生追捧。袁洁莹,司弦也有印象,据说她和一个姓阮的名媛谈了七年的恋爱。叶蕴仪,司弦倒是没什么印象了,早早结婚,早早过气了,后来丈夫又是出轨又是拒给孩子的抚养费。方少夫喜欢的是周慧敏,她做了倪匡的儿媳妇。这些明面上的人,司弦大多也是见过面,只是不怎么熟络而已。不是一个圈子的人,谈论的无非是投资还是投资。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当你在说一个当红的明星,而你却能预测到她后来的落魄时,对方所有的事情闪回在你的脑袋里,有一种你掌握他人命运的感觉,如果没有她的重生,所有人便是按部就班地大起大落,而现在她重生了,目前也只有她一个人重生了,她是这个世界的异数,她做什么都可以改变这个世界。当然如果是上辈子的她,肯定想施展一番抱负,而现在,过尽千帆皆不是,她现在只想守着资钧甯。陪着她一起度过今天和未知的明天,上一世,她欠了她的小甯一生。 比起李为和方少夫钟爱的影视明星,资钧甯更喜欢歌手,比如邓丽君和现在的杨钰莹。放学过后,两人一同回家,资钧甯慢慢地走着。 “齐哥去广州谈dvd的合同了。” “好厉害!” “他叫我们去广州玩,那里可热闹了,离香港很近呢。”司弦说,“嗯等我们上大学,香港也要回来了,我们可以一起去那里见大明星。” “大明星哪有说见就能见到的。”资钧甯眨了眨眼睛,轻轻地笑着。 “我会带你见到的。” 资钧甯仍然笑着,也没回答司弦,司弦一直偷偷瞄着身边的资钧甯。她想她改不掉的一个毛病,就是一看到资钧甯,便胡乱地承诺。她图一时痛快,却想不来兑现,小甯一定很烦她这样。 过了一会儿,资钧甯轻轻哼起了邓丽君的《我只在乎你》。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司弦的耳朵一动,她有多久没有听到这首歌了,资钧甯离开人世后,司弦反复的听她喜爱的歌,看她喜爱的书,想留住她给她的回忆和念想。情歌再怎么动听,也不如情人的轻声低语。 “小甯。”司弦喊了一声。 “嗯?”资钧甯看着她,有些脸红,“我是不是打扰你想事情了?” “没有。”司弦喜欢听资钧甯哼歌,她还能回忆起资钧甯在厨房哼歌做饭的样子。“你唱歌真好听,可以给我唱一首吗?” “司弦,你别取笑我。”资钧甯的脸颊更红了。 “真的。”司弦说,她低头,鼻头一酸。她好久好久都没有听到这首歌了。 资钧甯抿了抿嘴,她有时候会很奇怪司弦的神情,怎么会有这么难过的神情?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 司弦有关注邓丽君的事情,她也托齐哥帮她搜寻邓丽君的最近状况。去年12月30日,邓丽君重感冒伴随支气管炎导致呼吸困难在泰国清迈兰姆医院住院治疗。1995年春节期间,邓丽君回台湾与家人团聚,配合使用支气管扩张喷剂,治疗感冒伴随支气管炎引起的呼吸困难。如果没有记错,邓丽君是5月8日过世的,司弦记得很清楚,资钧甯眼睛红了一周。邓丽君因为长期感冒未愈伴随支气管炎引起支气管哮喘发作,由于交通堵塞延误救治时间和使用支气管扩张喷剂过量,致使脑部重度缺氧和心脏停顿,在泰国清迈兰姆医院抢救,因为错失有效救治时机以致抢救无效逝世。她这个时期需要去泰国,司弦已经判断好邓丽君在哪里了。 司弦大概记录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比如刘姨和二叔家的大姑娘,刘姨对她有赠饭之恩,大姑娘和她有手足之情,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离开人世。 蝴蝶效应,不知道是不是司弦的做法,未来确实发生了一些改变,比如陈诺奖学金的设立者,陈诺,据说要应邀成为学校的副校长,而这个副校长本来是该由一个资历比较老的年级主任担任的。年级主任到了退休的年龄,这个副校长的职位,学校也像是给一份荣誉的归属感,而且还可以晚退休几年。 一把年纪的年级主任在一次广播例会上哽咽了,“本来还想多陪同学几年的……要退休了……” 这个样子很快就激起了学生们的同情心,又有人放出风声,说是校长收了陈诺的钱,才去教育局给陈诺申请的。十几岁的学生是最容易受到影响的,很快在“有心人”的引导下,越来越多的学生向校长抗议,校长起初是无视了这些学生,在周会上宣布了陈诺任职的消息,学生们自然是气不过,激进一点的甚至用罢|课来威胁校领导。在学生们一边倒的鼓舞下,不光李为也去参与了,连资钧甯也有些摇摆。 不想上课的学生更是无法无天,随着那些罢|课的学生围堵在校门口,到后面像是滚雪球般,校长的恶评越来越多,资钧甯也跟着大队伍走了。他们准备去教育局,司弦从办公室回来,班上的人几乎都走光了。糟了,近些年来一直都很抵触学|潮,上头狠下心,是不管“责不罚众”的,司弦赶紧跑了出去拦同学。 同学们没走多远,司弦拉住了本班的队伍,嘈杂声中根本没有人听司弦的话。现在他们就像被洗脑了一般,喊公开自由。无奈之下,司弦只好拉住了资钧甯,“你不能去,和我走。” 资钧甯低着头,似乎不愿意回去。 “你现在还不懂,小甯,跟我回去,我不会害你。”司弦焦急地说。 “本来就应该孙老师当副校长的。”资钧甯还没有开口,她身边的人便跳了出来,“他为学校做了这么多的贡献,培养了这么多的优秀的学长学姐。” “司弦你是陈诺奖学金的获得者,自然是向着他说话。”旁边的同学也跟着附和。 “你们到底图个什么?公开?自由?某些人就图你们头脑发热,拿你们当枪使。大家读书都不容易,一大家子人才供出一个,拿自己的前程趁了别人的心意,你们对得起谁?”司弦冷笑地说道。 “马屁精。”也不知道谁在人堆里闷声说了司弦一句。 活了几十年的司弦自然是看不得这一个个十几岁的小年轻,她将资钧甯硬拉出了人潮。 资钧甯看着司弦,无声地拨开了她的手。 第18章 碰撞 司弦愣了愣,她看着资钧甯手上的动作,电光火石间,司弦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她一个活了几十年的老油条要面对的是爱人的初生牛犊时期。小甯虽然比同龄人成熟,但现在也只是一个还不到十七岁的小姑娘,没有社会阅历,没有经过残酷竞争的打磨,心态自然是天真的。 对于这件事情,资钧甯作为新转来的学生,参与感并没有很强烈,但同学们号召起来,她也觉得应该为孙老师做点什么,司弦的态度,一直让资钧甯有说不出的感觉,司弦没有参与这件事情,甚至站在十分冷静的态度打消同学们的积极性,有一丝的……冷漠?她不该认为司弦冷漠,冷漠在资钧甯看来,是一个很伤人的词语。可是,司弦总是像个小大人一样,比如现在,让自己听话,听她的话。 资钧甯在想是不是自己太没主见了?司弦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明明对自己这么好,可为什么对待其他人那么的冷静自持?这让资钧甯对她们之间的亲近产生了怀疑,资钧甯对司弦的第一印象不好,觉得这会是一个很危险的女同学,能将一个男生打成那样。 “司弦,你回去吧。” “不,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司弦说,“校长已经发火了,他会要严肃处理这件事。” “可是……孙老师……” “他们这样做,才会让孙老师的处境变得很难看。”司弦说,“校方做出让步,那就是破例,以后就会变成学生随意左右校方决定的先例。” “难道安安分分待在黑暗里,做一个永远不去打开窗户的人吗?” “如果获取自由是以身犯险,那自由是属于谁的?” “没有任何自由,是通过妥协和让步获得的。”资钧甯说,“司弦,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冷静?” “你在说我冷漠吗?”司弦说。 “如果是我身陷……” “我会。”司弦说,“我会保护你。” “我不信。”资钧甯看着司弦,“孙老师也是教过你的,他一向都很喜欢你。” 孙老师和你怎么能一样,你是我的爱人啊。“你要是不肯随我回去,那我便随你去教育局。” “不行,你是班长,肯定会被当作出头鸟。” “你既然关心我,就不能让我关心你吗?”司弦指了指还没走远的那些学生,“他们现在就像被洗脑了一样,万一你在里面有个什么意外,我会想杀了我自己。” 小甯,即便我们重新开始了,我仍然惶恐,惶恐这是一场梦,惶恐失去你两次。 资钧甯愣了愣,她被司弦的话吓到了,她没有想到司弦对她是这么的依赖。她看了司弦一眼,又看了好一阵渐行渐远的学生,百般不情愿地依了司弦的话。在回学校的路上,资钧甯一声不吭,她想她会后悔这次没有去教育局。路上,李为也被方少夫拖了回来。 到了校门口,校长和一些班主任正在神色匆匆地离开,似乎去阻拦学生们的游|行示|威,陈诺也刚好回校一趟。他看到了司弦,便喊住了她,司弦看了看身边的资钧甯,才上前与陈诺交谈。资钧甯远远地看着司弦,看着她和成年人谈笑风生。 她和司弦或许是两路人,司弦虽然对她好,但她们的观点千差万别,毕业以后一定会渐行渐远的。多少关系良好只是一个阶段的假象,就像两条交错的线,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来越远,甚至再也见不到曾经相交的点。果然,她对司弦第一印象就印证了她们的关系。 不远处的李为和方少夫还在拉扯,李为坚持要跟着队伍走,“孙老师不能就这么退休了……” “你懂什么,别胡闹。” “你怎么跟司弦一个样……” “司弦想得明白,哪像你头脑简单。” 司弦很快走了过来,她拉了拉李为,“孙老师不会这样退休的,我答应你。” “真的?”李为迟疑地看了司弦一眼,司弦的本事是他捉摸不透的,比寒假之前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就像换了一个人。但他相信司弦既然说到了,就一定能做到。司弦看了资钧甯一眼,资钧甯没有说话。 这件事没有闹到教育局,中途被校长阻拦了下来,带头闹事的几个劝退,其他人一律通报批评,这还是酌情网开一面。司弦的一方面考虑也是为资钧甯争取北京的保送名额,身上就不能有这样的黑点。同时,校长还宣布了孙老师出任荣誉校长的事情。孙老师的这个决议,是司弦找了陈诺,答应陈诺帮他处理股市上的麻烦。 这些天,资钧甯也没有和她说话,司弦知道小姑娘是在为上次游|行的事情和自己闹别扭。她也极力讨好资钧甯,资钧甯的反应比较冷淡。在一起这么多年,司弦也能估摸出小姑娘的心思七八分,小姑娘心里有个不舒服的底线,当有人触及她的底线时,她也不会表现出反感,就像现在这样。小姑娘大概是对她不自在了。 想当初好不容易挽回小姑娘对自己坏的印象,没想到到头来,这样的翻身还是粘锅了。 第19章 联络马云 齐五的合同谈得很顺利,有很多小企业向他抛出了橄榄枝。合同是由司弦全程修订的,从法律权益到具体工厂及线下销售,非常详细以及专业。为了修订这份合同,司弦翻阅了1995年来的法律文献和营销案例,中国的经济发展迅速,势头非常猛,在实业方面捞到钱的在后面也会转型做房地产,房地产风生水起的就会转头做内地的娱乐事业。 1995年,这个时候马云正在创办中国第一家互联网商业信息发布网站“中国黄页”,1999年才创办阿里巴巴。而这个时候的马云,正在寻求创业的突破口。马云是个非常有头脑的商人,能够争取和他合作,也算是对虚拟交易发起的进军。虚拟互动平台,还有2004年上线的k,创办人到现在还没上高中,司弦也想过谋求这个平台的发展,可是k自2009年以来便一直被中国屏蔽,虽然k从未间断与中国科技企业界的联系,期望通过投资中国科技企业等方式获得中国政府的开闸。所以结合中国的国情,司弦看好的便是马云手里的阿里巴巴。 在三叔回来之前,司弦联系上了马云。马云对她的一翻见解颇为兴奋,所有获得成功的商人都是亢奋的,亢奋才能保持对成功的激情与渴望。司弦当然不是让马云现在就成立虚拟交易平台,时机不对,任何巨大的成功都是需要时机的。而且现在马云的团队,还没有碰壁,没有获得一个作为商业集团的敏锐和洞察力,以及对市场的操控能力。中国能上还在今年的八月份,淘宝的上线,主要是1999年10月和2000年1月,阿里巴巴两次共从软银等国际投资机构融资2500万美元。这个时机点,司弦想进入阿里巴巴董事会,就必须积攒了大量的财富。 而这一些,司弦都和方少夫谈过,李为打算辍学,方少夫也决定陪着他,同齐五一起去广州发展。方少夫是一个能够脚踏实地,审时度势的人,但不够远见,需要培养远见。李为正好相反,充满激情和斗志,能够预见到未来的边边角角,可是由于自身的储备不足,很容易让人觉得是一个浮夸眼高手低的人。他们两人正好互补,可以成为齐五的左膀右臂。关于他们决定休学的事情,除了司弦以外,其他人包括齐五也是反对的。中国这么多年以来,都是读书本位,没有哪个家长能够接受孩子休学的决定。司弦想到的另外一点是,他们相恋的事情是纸包不住火的,尽快的成为社会人,才不会让非议烧到他们自己心里去。 “司弦,你也觉得他们这样做是对的吗?” “机会是稍纵即逝的。” 资钧甯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多读书,父母也是高级知识分子。她显然对于这种学业未成谋求创业的方式不理解,可是她对于司弦这种默认的方式就更不理解了。两人的想法千差万别,资钧甯也觉得不能再就这个话题谈论了。她只好沉默地走着,司弦比她成熟太多了,让她觉得没有什么共同话题。 齐五这趟回来,找了司弦和资钧甯说dvd的事情,因为dvd是他们三人共同制作的,特别是资钧甯,给了他们灵感式的启发。齐五申请了专利,刚开始去广州的时候,便有企业来找他,说想买断他手里的dvd产权,开价非常有诱惑力。齐五左右摇摆之下,还是决定和司弦谈谈,司弦什么都没说,只是给他看了dvd的未来市场价值,齐五咬牙,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卖了,找了专业的机械师,改良dvd的工艺制作成本以及外观。在工商局注册了公司,现在产品还是通过中,投放到市场也就半个月的时间了。 “现在市场反响不错,给,你们应得的。”齐五拿出了两叠厚实的信封。 资钧甯马上推却了,“这个钱我不能要,无功不受禄。” 司弦也一并将信封推给了齐五,“齐哥,你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我和小甯不能收你这个钱。” “你们就收下吧,要不是你们……” “这样吧,齐哥,就当小甯和我的投资。”司弦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一张存折,放在信封的上面。“这个是我的奖学金。” “我怎么能要你的钱!拿回去拿回去!” “齐哥,我这是给公司。” “我也真是……说不过你。” “现在我和……”司弦笑了笑,看了一眼身边的资钧甯,“小甯是董事会成员了。” “你们是,你们都是大股东。” “既然是股东,我便有个请求了。” “什么事?” 司弦正色道,“齐哥,你现在不缺人手,缺的是信得过的人。李为和方少夫他们俩有心,有你上他们家,也能说得动家长。” “司弦啊,我并不觉得……你看他们俩也缺乏社会经验。” “社会经验也是跟头栽出来的,怕的是心二用的人。”司弦说。 “你说的确实是,我认识的这几个,要么没这个心老躲懒,要么心思活泛老挑事,偏生用人之际,骂不得动不得。”齐五沉吟了片刻,开口了,“司弦,你想法通透,齐哥信你。” 齐五用了司弦的建议,把李为和方少夫带到了广州,当初第一批dvd的粗制制作,也是李为和方少夫在一旁帮忙,他们俩懂这个技术,在工厂里走得动。刚开始两人年纪轻,压不住底下的工头,后来两人商量合计下,定了规章制度,拉了一个小组织,月底盘查,开了好几个年纪大的工头,这才把工厂给压制住了。齐五也没想到这两人的合作,可以默契到这种程度,一个□□脸一个唱白脸,看来还真是被司弦教出来的人精。方少夫和齐五聊天的时候,也说了很多司弦经济上的想法,齐五当然是十分的佩服,也感到奇怪。你说司弦这么好的头脑,不出来闯一番天地,还窝在一个不知名的小镇念高中作甚? 齐五有意无意地说着自己关于市场的规划,司弦显得很兴奋,她也说了不少方案。 于是,齐五便开玩笑地说了,“要不你也出来做生意?我投资你?” 司弦看了看身边的资钧甯,资钧甯趴在课桌上,似乎已经睡着了,手里拿着笔,呼吸很均匀,肩头轻轻起伏着。天气很好,阳光晒得她脸颊粉红,清秀的五官也渐渐长开。 “我还没这个想法。” 每次都是这样,明明司弦说到赚钱的事情很兴奋,齐五叹了口气,最后挂掉电话的时候,说了句,“吃肉的狼,是吃不了素的。” 第20章 见家长 资钧甯的父亲办完公差回来,便让资钧甯领司弦过来吃晚饭,说是这些天拜托司弦同学的照顾了。这算第一次上门见家长吗?司弦莫名有些紧张,一种压力山大的感觉让她辗转反侧,自从下午小甯和她提过明天晚饭的事情。资父资母一向都很喜欢她,也总是劝她叫她帮小甯找对象,说司弦相中的对象他们放心,她一贯说着场面话,然后又把小甯父母逼婚的压力扔给小甯,让小甯独自面对了十多年。她自认大方地和小甯说,要不你也找个吧。小甯见相亲对象的时候,其实司弦是坐立难安的,她从来都不肯让资钧甯知道她是有多在乎她,装着装着,到后来她自己都迷糊了。如果不是迷糊了,怎么就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离开她,离开人世。不是谁,都有这一个重来的机会,司弦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想懈怠。尽管有时候她会被齐哥带动她自己内心对名利的渴望,她克制着,压抑着。名利,太容易让人迷失了。 “司弦,你没有睡好吗?”资钧甯停下手中的笔,她看着身边的司弦,司弦又微微打了个哈欠。 司弦甩了甩头,“大概是……作业做太晚了。” 要见家长,她紧张得快要神经过敏了。上一世,她让资父资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一闭眼就想起资父资母年迈佝偻的身影,他们面目无神,但每一寸呼吸,每一下胸口起伏,无时无刻不在呻吟悲痛着。就像唐心说的,她害了小甯一辈子,害了小甯的父母。 “别做太晚了。”资钧甯关心地说,“学习是学不完的,松弛有度才好。” “嗯嗯我知道了,不会做这么晚了。” 下课后资钧甯也给她泡了杯茉莉花茶,清香扑鼻,花枝花叶在水中沉浮,柔软的伸展。看着资钧甯的眼睛,司弦轻啜了一口,好烫,司弦吐了吐舌头。资钧甯低头吹了吹不锈钢杯,“你慢些。” 不锈钢杯上有贴纸,是邓丽君的贴纸,资钧甯上次回家买的。还给司弦也买了一套,司弦留在自己的宝贝小匣子里。小匣子里装的都是资钧甯的东西,她用过的笔芯,坏掉的钢笔,写写画画的草稿纸。司弦觉得自己就像窥伺少女的变态一样,可是一边鄙视自己一边又忍不住收集和她的小甯有关的一切。 司弦伸了伸舌头,“烫……” “你真是,和小孩一样。”资钧甯笑了笑,拿过不锈钢杯,仔仔细细地吹着,“以后可别再这么晚睡了。” “嗯嗯。”司弦眨着眼睛,细细地看着资钧甯的脸颊,这时候的资钧甯还有些婴儿肥,脸颊上也有点肉。“小甯,你真好看。” 资钧甯有些害羞地抬眼,“你前几天还说我胖。” “挺好的,胖得好看。” “哼。”资钧甯将不锈钢杯塞给了司弦,“你又说我胖。” “不胖不胖。”很久都没看到孩子气的资钧甯了,司弦忍不住捏了捏资钧甯的脸颊。刚捏了一下,资钧甯便张嘴,吓唬似的要咬司弦的手。司弦也不躲,真让资钧甯给咬了,资钧甯咬到了她的中指指头。司弦一愣,她看着眼前的资钧甯,资钧甯也看着她,这样的接触,对于司弦来说着实暧昧。上一世,她的中指曾无数次地进入小甯最温暖的地方,小甯在她身下婉转呻|吟,那是个很温暖的地方,紧紧地含纳着她的手指,让她舍不得离去,一次又一次的流连忘返。司弦咽了咽口水,她的眼神不自主地滑到了资钧甯白皙的脖颈。青春期总是会有一些冲动,特别是最爱的人还在自己的身边,她真的好想……要小甯。 资钧甯连忙松口,她没想到司弦不躲,“疼不疼?” 司弦摇了摇头,神情看上去有些傻呼呼的,资钧甯这下子又有点急,她在司弦的指头上吹了吹,“把你咬疼了?” 司弦连忙缩手,我的宝贝,你再这样我可要忍不住了。“没事呢。” “对不起……” “真没事。”司弦心虚地吹了吹水杯。 下午放学完,司弦便跟着资钧甯去了她家。司弦心里七上八下的,资钧甯见司弦这么紧张也感到奇怪,司弦连和那些大人物说话都不怯场,有时候还在升旗台上面对全校师生讲话,怎么这会看上去这么……不安? 资钧甯像是安抚,认真起来有些傻呼呼,“我爸妈可好了,一点都不凶。” “嗯嗯。” “司弦,你紧张吗?” “有一点紧张。” “那你牵着我,我拉着你,你就不紧张了。” 她家小姑娘,真是……司弦拉着资钧甯的手,吐了一口气,“嗯,我感觉我不紧张了。” 还没到资钧甯家,资母便迎了过来,“是司弦吗?” 司弦愣了愣,眼前的资母还很年轻,一点都不显老。她赶紧上前握住资母的手,“阿姨您好,我是司弦!” 说完还一个鞠躬,资父也穿着围裙过来了,他看到司弦的鞠躬也是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司弦也抓住他的手,又是一个鞠躬,“叔叔你好,我是司弦!” 这个孩子真是好有……礼貌? 第21章 一起睡 吃饭的时候,资父也简单的和司弦聊了几句,司弦晚辈的姿态摆得很端正,让资父又忍不住多聊了两句,聊着聊着,不免聊到了现在的时局。司弦说出的一两句想法,让资父觉得很新鲜,仔细一想聊起来更有些意犹未尽了。吃过饭以后,司弦主动要求帮小甯洗碗,拗不过小辈们的贴心,资母也只好帮衬资父摆棋盘桌。 资钧甯做事的样子很仔细,温吞,从不急躁。司弦做事风风火火的,做起生意来更是速战速决。司弦很少干家务活,大多时候是资钧甯在干,做饭,洗衣服,布置花花草草,家里随便哪个物件都是资钧甯仔仔细细的研究,有时候一个小摆件,她都跑了好几个地方。资钧甯早就以她细致的生活方式渗入了司弦的生活,司弦一个人待在别墅里,看到什么什么便是小甯买的,小甯做的,衣服也是小甯熨好的。保姆再怎么细致,也比不上一个人对你知冷知热的妥帖。 看着资钧甯洗碗的样子,让司弦想起了那年她们同居的时候,那几年生意焦头烂额,她性格也变得很坏,容易暴躁,周围人稍一不顺她的心,她心里的火便燃了起来。那天刚砸了几件家里的大花瓶,她挂了电话便往楼上走,下楼的时候便见资钧甯在收拾,她蹲在满地的碎片里,小心翼翼收拾着,生怕弄出什么清脆的声音惊扰到她。司弦怕资钧甯扎到手,那时候她还在烦躁中,出口的语气也不好,“别弄了,保姆呢?” “保姆手上没轻重,我怕又惹你心烦,便自己弄了。”资钧甯穿着白色的睡裙,温和地说着,“再等一会儿,就……” “你觉得我脾气差?” “没……” 司弦走下楼,拉起地上的资钧甯,“不要弄了,听到没?” “嘶……”一块碎片扎进了资钧甯的手掌心。 司弦看着资钧甯渗血的伤口,又看着资钧甯隐隐作痛的神情,火气腾的一下子灭了,她赶紧抱起资钧甯,离开这一堆的碎片。资钧甯安静地依在司弦的怀里,司弦找来了医药箱,给资钧甯清理伤口,资钧甯也靠在她的怀里,手掌被药水浸到,指头不停地颤抖,这么怕疼的家伙也不喊疼,把司弦心疼到反思,“我脾气是不是太差了?” “我知道你心烦。” “每次这个时候,只有你在我身边。”司弦搂着资钧甯,“我以后要对你好一些,不能把你也吓跑了。” 司弦总是在内疚的时候说些要补偿资钧甯的话,司弦觉得她对资钧甯好,给她房子,给她车子,给她许许多多的经济上的补偿,却每每回避着两个人的感情。 资钧甯早已习惯了司弦歉意的态度,她低了低眼睑,“我不懂你生意,没有帮到你什么。” “有你真好。” 有你真好,司弦看着身边的资钧甯,你还在我身边真好。资钧甯已经洗完了,她洗了洗手,看着司弦眨了眨眼睛,“看吧,我爸妈一点都不凶。” “嗯嗯,你爸妈真好。” “小甯,小弦,洗好了没?” 资钧甯张了张脑袋,“好了。” 资钧甯和司弦走出了厨房,资父已经把棋盘桌摆上了,他把自己珍藏的棋盘拿了出来,象棋。他招呼司弦过来,“小弦,过来陪伯伯下几盘。” 司弦看了看资钧甯,资钧甯拉住司弦的手,看着自家的父亲,“爸,你成天琢磨这个,司弦哪下得过你。” “这有什么,我让小弦一车一炮。”资父说着,抽掉了一车一炮。 “没事。”司弦也晃了晃资钧甯的手,“我陪你爸玩几盘。” “那好吧。”资钧甯又看着自家的父亲,“爸,你不能欺负我同学啊。” “看你说的,来来,小弦,我们玩几盘。” 资钧甯很会下象棋,大学还是象棋协会的副会长,带着学校杀进过全国大赛。司弦本来不怎么会,只不过当初做资钧甯的陪练,陪着陪着,也能拿出手,后来陪一客户,那个日本客户非常喜欢象棋,司弦只好也钻研了一把,学了几招制敌的。 “司弦……”资钧甯坐在一旁观战,见司弦拆掉自己的攻防,连忙开口。 “小甯啊,观棋不语真君子。” “好吧。” 这一招是知名的象棋大师算出来的,十步之类能够将军,果然资父的棋子落了下来,司弦很快又抽掉了对方的象,将军。对方上士,司弦飞车,将军。最后在司弦的过河卒压制下,资父输掉了棋局,险胜。资钧甯也在一旁张了张口,她想了想,“司弦!你好厉害!我到现在还没赢过我爸!” 后面几盘,资父也不抽棋子了,赢了司弦三盘,也输了两盘,一直下到夜色浓厚。 由棋观人,这个小姑娘前途无量啊。后来还是资母的催促下,资父才依依不舍地结束了。外面已经很黑了,路不好走,资母便留司弦住一晚,和资钧甯睡。 “我还是回去睡吧,我家不远。” 资钧甯瘪了瘪嘴,“司弦,你不愿意和我睡啊。” 我当然是愿意的,我一千个一万个愿意。可是,我怕管不住自己啊,小甯。 在资母的坚持下,司弦还是拗不过,而且她心里也是十分愿意的。简单洗漱后,司弦便上了床,床很舒服,柔软,被子上都是资钧甯身上的味道。司弦坐在床头,她穿着资钧甯的睡衣,资钧甯也换了贴身的衣服。 司弦已经自动把靠里的位置让给她,资钧甯慢慢地窝了进去,司弦随着资钧甯也窝了进去,心上人就在眼前,她的心有些心猿意马的乱跳。 “司弦,你教我吧。” “啊……啊?” “象棋呀。”资钧甯也靠近了些,“你好厉害。” “嗯……嗯。”司弦已经是满脸通红,她庆幸已经关了灯,小甯看不到她现在的样子。 “你要睡了吗?” “嗯……” 资钧甯伸手帮司弦掖了掖外侧的被子,“你是不是不习惯和别人睡呀?” “嗯……我很少和别人一起睡。” “在北京的时候,我倒是经常和姐姐妹妹一起睡。”资钧甯说,“好了,不说了,你睡吧。” “嗯……”资钧甯已经转过身去,司弦轻轻的把手搭在她的腰上。资钧甯没有什么排斥的反应,司弦才大胆地搂着她的腰身,搂到了…… “天气有点冷,你贴着我睡,也不会感冒。”资钧甯似乎也有些困,她边说边拍着司弦的手。 等资钧甯已经进入甜美的梦乡时,司弦仍然激动得没有睡着,她轻手轻脚地贴紧资钧甯的后背,感受着小甯均匀的呼吸声。 小甯,小甯,小甯。 第22章 三叔回来了 司弦也估摸三叔收到了自己的信,正如司弦所预料的一样,今年三叔会遭遇到官场生涯中的瓶颈,从地方到省委。司弦有心帮衬三叔,三叔现在大小也是个官,帮了他也是帮自己。毕竟结合中国的国情,在官场上不认识点人,什么都不好走。政策是政策,可大可小,在一定的范畴内是自由的,就看对方肯不肯放你这一马,不放合情合法,放了也不违背什么。 齐五给公司注册了商标,叫“亿达”,本来他取名“万达”,让司弦心中一惊。“万达”不是1988年就在大连创立了吗?而且1994年,“万达集团”还被国家建设部评为“首届中国房地产综合效益百强企业”。司弦这么一说,齐五才又改了个“亿达”,这名字跟口香糖名字一样,否决了太多次齐哥关于名字的想法,司弦也不好意思再否决他了,如果要算,齐哥还是董事长。“亿达”便“亿达”吧,“箭牌公司”也就1996年才在广东率先推出“益达”无糖口香糖。 官商官商,即便是后来成功的王健林,也是先当了官,后来成为成功的商人。这也是司弦为什么联系三叔的原因,齐五的事业现在是红红火火,等再过些时候,便有人来为难了。司弦做了这么多,也是安慰自己能够和资钧甯在一起安稳点长久点,不会有经济上的压力,或者什么其他的阻拦。 三叔回家乡,肯定是算衣锦还乡了,至少对于靠天吃饭的庄稼汉来说。三叔回乡的消息,村长也一早就知道了,他在村口摆了接风宴。三叔也没吃也没喝,一下车就直奔她家来了。除了挂念她这个侄女以外,肯定是为了她的信件。 “三叔。” 司三叔保养得不错,气色非常好,只是眉宇间有些抑郁的惆怅。他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大侄女,眨眼间也出落成大姑娘了,他心里有些叹气,这些年他忙于应酬,实在太疏忽后辈了。“嗯,小弦,这是你三婶。” 三婶是红二代,司弦的第二段婚姻也是三婶撮合的,一个有军衔的红二代。第二段婚姻给司弦带来了极大的便利,让她终于在京城站稳了脚跟。“三婶好。” “诶,这是大侄女吗?”三婶的打扮非常洋气,烫了个大波浪卷,红唇也极为抢眼,她拉了拉身边的小姑娘,“来,勺勺,叫姐姐。” 司勺勺是三叔三婶唯一的女儿,人非常傲慢,和周芬的傲慢不一样,周芬傲慢而市侩,而司勺勺是清高而傲慢,拒绝了家里从政的要求,从了商,老公是美国人,好莱坞出了名的导演。 司勺勺上下瞧了司弦一眼,礼貌而疏离地开口,“你好。” “你好。”比起上一世,司弦没有因为对比而自卑。上一世见到司勺勺,司弦是爱搭不理的,其实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她是自卑而羞于接触。这一种自卑比见到小甯更强烈,小甯是从北京来的,见过世面的,但是小甯脾性温和,不像司勺勺,眼神中时时透露出的优越感。或许是司弦太过敏感,把司勺勺赤|裸|裸的眼神看成敌意。 司勺勺眼睛亮了亮,她勾了勾嘴角,“姐姐,我叫司勺勺。” “嗯,勺勺,你的名字很好听。” 转背过去,三婶又拉着司弦,给司弦塞了一个红包,“你三叔太忙了,过年都没来得及回来。” “谢谢婶婶。” 本来司三叔见到司弦的房子就皱起了眉头,进到屋里眉头拧得更紧了。“你二叔真是不像话,怎么能让你住这里?” “这里离学校近一点。” “不像话。” 三叔和二叔一向不和,当初属于三叔的那份屋田被二叔霸占了,逼得三叔只能远走他乡,即便到了现在,三叔的这口气也没消得下去。 “二叔家又有了小孩,屋里也住不下了。”司弦说,“我通常在学校,也就晚上回来睡一觉。” “真是越穷越生,躲着也要生个儿子。”三叔又说,“你现在是高二吧?学习怎么样?有理想的大学吗?” “我打算考北京的大学。”是的,司弦打算考北京的大学,小甯是想回北京的。上一世,小甯为了陪自己留在了南方,这一辈子怎么说,也该换她陪小甯了。 “嗯嗯你的想法很好。”三叔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妈,你带司勺勺出去见见村干部,我在这和司弦聊几句。” “嗯好的,你们聊。” 等三婶带着司勺勺出门后,三叔才从怀里掏出司弦寄给他的信,“你的看法,很有意思。” “三叔,你是赞同我的。” “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东西?” “报纸,我有剪的。”司弦把一个本子递了过去,她知道三叔会问她。三叔差一点就能从地方调到省委了,要有贵人相助,什么都是这样,要有贵人。而这个贵人,就是在福建的贵人。 “我去查了,也跟老何商量了。”三叔说,“他也觉得你的想法很有意思。” 老何是三叔的左膀右臂,99年的时候踩了三叔上位,官衔比三叔还高。现在司弦还不能开天眼地和三叔说老何有问题,三叔也不可能信她。 “陈诺总经理和我说了你,没想到我老司家能出这么厉害的人才。”三叔说,“这样吧,你呢尽管完成学业,北京,三叔会尽量打通关系。” “不用的,三叔,我能考上北京的。”司弦说,“倒是三叔,你这段时间要非常小心,越高越要胜寒。” “嗯。”看司弦这么有把握,司三叔心里还是挺满意的,要为司弦争取保送生的名额的心也越来越大。 送走三叔以后,司弦也在想学校的保送名额。20世纪90年代初,保送生计划人数曾一度扩大,很多保送生都是干部或者教师子女,她们学校是重点中学,自然有干部子女,年级里更是有学校教师的子女或者亲戚。奥数能够争取到保送名额,省级优秀学生也可以。 奥数每年10月举行,分为一试和二试,取得优异成绩的学生才有资格参加由中国数学会主办的“cmo暨全国中学生数学冬令营”,冬令营是次年元月,次年三月开始的国家集训队的训练与选拔。司弦记得很清楚,因为罗马尼亚选手西普里安马诺勒斯库,小甯非常喜欢的一名选手,他于1995年,1996年,1997年三年连续获得国际奥数满分,全世界唯一的一个三次满分,其中1996年是全世界唯一的一个。小甯和她都参加过奥数,小甯对这一种逻辑上的东西向来在行,比如象棋比如电器工科。当年小甯分数差一点就可以进入冬令营,她没有进行过专门的训练,当然比不过那些有特教的学生。 “小甯,我想参加奥数比赛。” “啊?” “你陪我吧。”司弦装作不经意地提着。 第23章 微妙 “啊?”资钧甯看了看身边的司弦,司弦拿出了一些教辅书和试卷。 “我们要是能进入冬令营,就能有清华大学的保送名额了。”司弦翻了现在许许多多的简报,清华大学88年就成立了建筑学院,现在建筑是老四所,清华、同济、天大、东南,后来又有老八校,包括前面四个,还有西冶、哈建、重建、华南理工。资钧甯大学学的是土木工程,方向偏的是结构工程,土木工程排名第一的是同济大学,后面分别是哈尔滨工业大学、清华大学、东南大学、浙江大学、湖南大学、中南大学、北京工业大学、天津大学、大连理工大学。考虑到北京是首都,而且同济大学还没发表共建的申明,所以司弦偏重清华大学的建筑学院。陈诺已经答应她,帮她送举荐信给清华大学土木工程系的系主任,现在只要再多点荣誉的润色。 211工程和985工程不久后也会启动,国家对科教的投入一向不少。想必系主任可能会对她的工程内容感兴趣。司弦做了一辈子的商人,工程的运作虽然只懂皮毛,但工程背后所能挖掘的巨大利润她是有前瞻性的。这个社会什么都需要钱,再清高的手艺人凭着一身风骨也不见得喝凉白开管饱。 “可是冬令营没这么好进。”资钧甯说,“司弦,你也对奥数感兴趣吗?” 司弦当然对奥数不感兴趣,比起资钧甯的热忱,她只是把手里的东西都化做通往目的地的阶梯。“你感兴趣的,我都感兴趣。” “我觉得我们的爱好好相似啊。” “是啊,说不定以后我们又是大学同窗。” “那真好。”资钧甯抿了抿嘴。 当年小甯放弃更好的大学,陪自己留在了南方。她拉着自己的手,真好啊,我们又要上一样的大学了。司弦不知道乖巧懂事的小甯是怎么说服父母的,她的父母后来回了北京,她孤身无依地陪着自己。当时司弦是有感动的,一方面她也觉得小甯需要独立的环境,不受父母的左右。她很听父母的话,在当时的司弦看来,不算有完整的独立人格。后来想来,自己一直强调的独立人格或许是因为家庭成员的集体缺位,那次扎伤小甯后,她去看了心理医师,医师也说过她的性格。她的性格本来会更加极端,也多亏了小甯后来的修正。小甯是她的良药,渗入她的骨血,她看不到,只有当小甯不在的时候,她才感到遍体鳞伤的疼痛。老张看得都比她清楚。 “我买了些奥数的教辅,你看看。”司弦把教辅和试卷都拨到了资钧甯的桌上。 “好啊,我看看。”资钧甯拿起了书,开始仔仔细细地看起来。 小甯做事一向很细致认真。司弦也在试卷上做了一些答题,资钧甯拿出自动铅笔,顶在下巴铅笔自动出铅。资钧甯的文具用品都是她爸制作的,比如这只自动铅笔,上辈子司弦也用了,感觉很好用,资钧甯便把铅笔送给她了。后来司弦也问过资父,资父在化学上面有研究,资钧甯大学的时候还跑到实验室做了铅笔,自己在旁边帮她记录。聚乙烯醇、沥青、呋喃树脂、聚氯乙烯、abc树脂、氯乙烯-醋酸乙烯共聚物,还有合成树脂。那时候是司弦暗自较劲,资钧甯和一学无机化学的学长走得近,为了证明自己一学经济金融的也可以,她便在图书馆硬生生啃了一个星期的书,后面还是小甯把她从图书馆捡回来的。 “司弦,你这个……好像不太对。”资钧甯说,“牛顿-莱布尼茨公式,属于大学的微积分,可是你没有注意前提。” “嗯嗯。”司弦马上靠了过来,就像大学时代,资钧甯给她补习高数和计算机一样。资钧甯学工科,计算机学的是c/c++,而自己要简单些,是vb。 “我可以在你试卷上划记吗?” “当然可以。” 资钧甯便在题目旁边画了一个图,很显然易见的图。“画图是很重要的,它能解决很多数学上的问题,比较快捷地得到答案。” “我知道这个,可是脑海里总没有图纸。” “这需要划记,划记的时候能够集中精力,我看你的试卷,好像没有太多的答题痕迹。”资钧甯说,“司弦你真的很厉害,这些选择题你是一眼就看出答案的吗?” 念过高中和大学的人就很有体会,念高中的时候觉得数学试卷上的最后一道大题很吃力,等念大学的时候,再看高中试卷上的最后一道大题,发现能够很快拨开云雾了。除了心态以外,更是因为本身的数学能力,高中数学是属于低阶,自然它的运算属于低阶一步一步的,到了大学,高等数学,它的运算有了不约而同的方法,你就不需要重复1+1=2的运算了。重生以来,司弦已经看了大量的高等数学的教辅。 “做了很多奥数题,感觉有一些触类旁通的套路了。”司弦拿出自己的笔记本,递给资钧甯,“小甯,你也帮我看看。” “好的。”资钧甯把司弦的笔记本妥帖地收进了书包。“司弦,你这道题,思路错了。” “思路错了?” “嗯嗯。”资钧甯勾画了题目中的几个字,“你有很多解题的窍门,很厉害,可是你太懂陷阱,就中题目的陷阱了。” 司弦看了看,“这个……我还真没发现。” “小甯,你觉得我需要怎么做?” 资钧甯想了想,拨开了眼前花花绿绿的教辅,拿出了高中数学教科书,放在司弦的面前。“你需要再做做书上的例题。” “嗯嗯。” 这几天放学回家,资钧甯也待在司弦的家,灯泡已经换了不刺眼的白炽灯。司弦做题目做累了,就会逗弄一旁看书的资钧甯,通常逗弄完她,司弦便会起身泡杯牛奶给她,然后再切点水果。有时候比较晚了,司弦还会下厨做碗面,或者盛碗下午煲的汤。 “古人过午不食,我晚上还吃这么多,司弦你不能老做这些诱|惑我。” “胖点好看。”司弦捏了捏资钧甯的脸颊。 “你都不胖。” “我腰上也是有肉的,你看不到。” “我不信。” “那你摸摸。”司弦拿着资钧甯的手往自己的腰上揣,烫的,资钧甯缩了缩手。 司弦投来疑虑的目光,资钧甯脸上有点烫,连忙转过头,“我才不摸。” 接下来就没什么交流了,司弦也低头在想,是不是她太不注意了,吓到小甯了?一时间两人的气氛有些微妙。 司弦送资钧甯回家,资钧甯低头和她告别,转身迈开大步跑回家了。回到卧室,资钧甯趴在床上,拿枕头蒙着脸,哀嚎了一声,都是女孩子,有什么好害羞的。 听到资钧甯的哀嚎,资父叩门探头了进来,“小甯,怎么了?” “嗯大概……吃多了……” 资钧甯想一定是司弦喂她吃了这么多大补的营养品,让她血气乱涌。 嗯,一定是这样。 第24章 情敌 三叔属意,村长便在村里寻了宅基地,给司弦砌个新家。村长找来的人动作很快,再过些时候,司弦就可以住进去了。砌新楼房的时候,司弦还拐着资钧甯跑了过去,耳濡目染,她还是知道建筑构图的。按照前世的家,司弦马上能想起来大致的样子,别墅的二次动工是资钧甯监工的。司弦用了三叔的名义,买了一大堆的石料,她准备铺个石子路,装个水车,夏天能够和小甯一同在石子上悠闲的漫步。在前坪搭个葡萄架,种上棵柚子树,在栅栏边围个花圃,小甯可以在这里摘葡萄酿酒,在柚子树下乘凉,种她喜欢的花花草草。 “这里装个大窗户,阳光通透,冬天你可以在这里晒太阳喝茶。”司弦兴奋地描述着。 资钧甯听着也很兴奋,因为这些确实她对家的预想,“这样的布置会不会太空旷了?” “不会,我们两个人正好。”司弦一时嘴快。 “啊?” “咳我是说,我一个人住大房子有点害怕。” “那你更不能这样布置了。” “你可以陪我啊。” 资钧甯想了想,“那也是。” 司弦牵着资钧甯的手,和紧锣密鼓忙活的工人打了招呼,又窜到了房子后面。“这里可以划个鱼塘,你爸喜欢钓鱼。” “嗯嗯。” “池塘旁边种竹林,你妈喜欢竹子,竹鞭萌芽力与丛生性都很强,我已经剪断竹鞭,和竹竿一起栽了,今年夏天就可以长出新竹。等再长高点,你妈可以用竹子做毛笔,明年春天可以拔第一颗笋做凉拌春笋,你也喜欢喝鲫鱼春笋汤,等土质再好一点,我就分株埋枝,这样明年夏天就有竹林了,你妈可以来这里画画。” 资钧甯愣了愣,“嗯嗯。” “看到二楼没?” “没看到。”资钧甯掂了掂脚尖。 司弦蹲下身,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你坐上来。” “我胖了这么多,压坏你了怎么办。” “没事,我最近有锻炼身体。” “那好吧。”资钧甯轻巧坐了上去,她看到了二楼。 “看到二楼到一楼的书橱吗?” “那是书橱吗?” “是的,你喜欢纸质书,可以买很多书放这里。”司弦说,“我准备再研究点机关学,你可以在阁楼里沿着绳索滑下来。” “啊对,一定很好玩。”资钧甯说,“我有很多机关学的书。” “那你来设计机关。” “啊啊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 资钧甯又一想,“会不会不太好?这是你家。” “我一个人住也无聊,当我存了点心机,想留你跟我一个月住几天。” “那当然没问题,你不嫌我才好。”资钧甯说,“我要回去跟我爸妈说,他们肯定要夸你。” “你爸妈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啊,你这么聪明。”资钧甯说。 “那就好。”司弦搂着资钧甯的肩膀。 这些天,齐哥也跑得勤,说是帮司弦修房子。以前司弦没发现,后来总感觉齐哥有点偷偷摸摸的看小甯。司弦心里一咯噔,齐哥不会喜欢上小甯了? 资钧甯倒了杯茶给齐哥,齐哥站在楼梯上有些手足无措地擦汗,资钧甯又马上递上搭在胳膊上的毛巾。齐哥说了句什么,资钧甯害羞的笑了笑。齐哥长得不差,比她们又大不了多少,而且脾气和能力都好。 “你和齐哥不是一直都很忙吗?” “是啊。”李为在一旁锯木头。 “你们公事要紧,可别耽误了什么。” 李为也看了一旁的齐哥和资钧甯,“司弦,小甯有喜欢的人吗?” “怎么了?”司弦的精神马上十二分地提起来。 “我也是听方少夫说的,他说齐哥的钱夹子里有小甯的照片。” “什么?” “我猜齐哥喜欢小甯……”李为站了起来,“司弦,你脸色有点难看,身上不舒服吗?” “没什么,大概是功课写累了。” “你说你,这么聪明,干脆出来和我们一起干,我和方少夫都听你的。” 司弦看了看不远处的齐哥和资钧甯,齐哥已经坐在楼梯上了,他在和小甯聊天,小甯也认真地听着。等齐哥和李为走后,司弦才漫不经心地问资钧甯,“嗯你和齐哥刚才都聊些什么?” 资钧甯炒了好几个小菜,她原以为齐哥和李为会留下来吃饭,没想到他们临时有事。她夹了一把菜放司弦的碗里,“不能剩菜。” “你还没回答我呢。” “啊……我们聊了点电机上的事情,他说明天会拿点概念图过来,我也想看看。” 司弦不开心了,她扒了扒饭,如果小甯对齐五也有意思怎么办?她又不能问。 “不好吃吗?”资钧甯看司弦食欲不振的样子。 “没有。”司弦说,“白天功课,写累了。” “你也要注意身体,白天做了那么多的试卷。”资钧甯说,“老师说去踏青,我帮你准备东西。” “嗯好。”司弦强打精神地扒了一口饭。这样的感情,别人当然是不认同的,和李为方少夫的两情相悦不一样,她这还算单相思小甯。 小甯,你要是喜欢上别人,我该怎么办? 一直以来,都是小甯感情付出得多,所以她根本不用担心小甯不是她的。现在小甯对她没意思,重新洗牌,小甯真的会喜欢这样的她吗?她尽量保持着当初的风度与潇洒,可她仍旧在小甯的眼里看不到动情。难道从一开始,小甯对她已经保持了朋友的界限? 一开始,她就没有给小甯留下好印象,后来更是和小甯因为孙老师的事情冷战了会。或许在小甯的心里,已经把她划做不同路的人了。小甯是个死心眼,如果她真的喜欢上别人了,那自己是真没戏了。或许小甯心里还没有女人可以喜欢女人的概念,她要不要找点书给小甯看? “司弦,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要打那个人?”为什么打那么重?资钧甯看到李为,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司弦的事情。后来得知,是那个人说李为和方少夫有不正当的关系,这明显是不可能的,男生和男生怎么会有不正当的关系。 “你也知道,是那个人乱讲话。” “可是,流言止于智者呀。” 可是……这并不是流言。而且上一世就是因为这个人,导致李为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司弦又想了想,她决定试探一下小甯对于同性恋的看法。“你说那个人怎么会想到同性恋?” 第25章 情愫 “是啊,说不定只是李为和方少夫玩闹。”资钧甯说。 “那你觉得会有同性恋吗?” 资钧甯仔细想了想,“以前有,我听我爸说红楼梦,红楼梦里面好像就有这种。” “那怎么会有同性恋呢?”谢谢曹雪芹先生。 “那时候社会风气不好,官宦人家总有些奇怪的爱好。”资钧甯说,“你看我们现在,就没有同性恋呀。” 得了,她的小甯脑袋里压根没有同性恋的概念。“你爸这么说的吗?” “没有,我爸没有评点。”资钧甯说,“他从来不评点这些态度不一的,说怕影响我的思考。不过我妈说了,即便古人有断袖之癖,也不能影响对他生平好坏的判断。” “我看有的书上也说过,一个姑娘喜欢上一个有夫之妇,后来也嫁给对方的丈夫,她丈夫还默许她们相恋。” “这就是封建社会,男尊女卑。”资钧甯说,“把女子视为附着品。” 她的小甯真是一本正经的可爱,司弦开口,把资钧甯讨伐封建社会的话题拉回来,“是啊,父权社会,古代男子还好,古代女子要是喜欢上女子,那可真没办法。” “嗯嗯。”资钧甯说,“还是我们现在好,只要不触犯法律,那人就是生来自由的。” 可是权贵总是能拉低自己的法律底线,小甯还不懂这些。“我们生来自由,感情也是自由的吗?” “是啊,国家都抵制包办婚姻,宣扬自由恋爱。” “那是不是男的也可以喜欢男的?”女的也可以喜欢女的? 资钧甯明显楞了一下,好像也没什么不对。“话这么说也没错,不能因为超出我的个人认知范畴,我就认为这件事情不存在。” “你觉得同性恋需要改正吗?” “我爸说现在的人有奇怪的责任感,看到你和谁不一样,就觉得你需要被教导,不管自己怎么样,都有去影响敦促别人的责任感。”资钧甯说,“我觉得,只要对方没有做出影响他人的事情,都是可以谅解的。也不能说谅解,这也好像不是犯错。” “打个比如,要是你身边人是同性恋,你还会和她玩吗?” 资钧甯想了想,“司弦,这个假设本身就不成立啊。” “为什么不成立?” “你会喜欢上女孩子吗?” 得,让小甯套了。我喜欢女孩子,喜欢你。“那你会跟我玩吗?” “我当然会跟你玩,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能失去你这样的朋友。” 那要是我……喜欢你呢? “嗯要是有女孩子喜欢你,那种喜欢,你会跟她玩吗?” 资钧甯想了想,“我不会和她太亲近。” “为什么?” “因为我不会喜欢她的,不能让人家误会。”资钧甯老老实实的说。 “可要是对方很喜欢你,对你很好呢?” “只是……我没说这样不好,只是我觉得自己暂时还不会喜欢女孩子。”资钧甯“噗嗤”笑了一声,给司弦夹了菜,“我们别聊这个啦,好无聊的。” 司弦神情更加低靡了,她扒了扒饭。资钧甯也想说点什么,可是司弦看上去兴致缺缺的。资钧甯回到家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她说错什么了?是啊,司弦好心找她讨论,她却觉得这个话题有点无聊,打断朋友的兴致似乎很不礼貌。 “怎么还没睡?”资父看着倒腾书柜的资钧甯,资钧甯整个身子都要埋进书柜了。 “爸,你的《红楼梦注解》呢?” “你是说我出的那本吗?”资父说,“我放北京了,怎么了?” 资钧甯坐在书柜上,张眼看着自家的父亲,“爸,我能和你聊一下同性恋吗?” 司弦倒在床上,有点没精打采,她该怎么让小甯喜欢上自己?上一辈子等她发觉的时候,小甯已经喜欢上她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一点吸引了小甯,举手投足?体贴入微?精神面貌?长得好看?以前还想慢慢来,现在有了“情敌”,可不能让“情敌”把小甯拐跑了。真是越急越乱套,她今天怎么能问小甯关于同性恋的话题,小甯越是坦荡,就越不会发生什么,还让小甯自己给自己划了警戒线。气氛,气氛很重要,暗戳戳一点。分析来分析去,让司弦不停地在床上乱蹭乱动,啊……淡定的司弦快回来。 “咳昨天……我们要不要再聊聊?”昨天资钧甯和自家父亲聊了很多,她感觉自己长了很多见识。 “啊?” “就是……男孩子喜欢男孩子。” 司弦眉头一低,自顾自地拿出课本。“我昨天也想了一下,觉得不现实,也有点无聊。” 资钧甯看司弦似乎不想聊这个了,可是她……储备了很多知识,也想跟司弦说现在也有男孩子喜欢男孩子的。资钧甯试探的,很小声地提着。“司弦,你现在是什么看法?” “就像你说的,我也不会喜欢女孩子,这个假设不成立,就没有论证的必要。”赶紧翻页吧,她昨天居然说了这么多,可别让小甯有了什么警惕之心。 “啊……好吧。” “小甯,你这个题目是怎么做的?”司弦赶紧转移话题。 司弦的手碰到了她的手心,资钧甯觉得耳朵突然有点烫。司弦不聊这个话题了,她怎么觉得有点失落了,大概是昨晚准备了很久,就像准备了很久的节目,突然主持人说不用上了。大概是这样的。资钧甯抬起眼睛,看着凑过来的司弦,她眉头紧锁,似乎真的被这道数学题困扰到了。今天的天气不算好,外面还飘着绵绵不断的小雨,教室暗暗的,灯光也不好,她却仔细看了看司弦的眉眼,司弦好像是个很好看的人。是啊,司弦是个好看的人,班上似乎有很多男同学都偷偷看她。她的眉头上有些细纹,以前常常拧眉吗?可是每一次看她,她都是很开心地看着自己,要不是母亲说起司弦的身世,资钧甯也想不到女孩子能这么坚韧,远胜以前四九城的那些混子。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司弦,那么冷静镇定的人在自己面前手足无措,她像个孩子一样,“你好,我叫司弦。” 司弦,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第26章 桑田沧海 司弦搬入新家,齐五送了一个卡拉ok机给她,比较时髦。卡拉ok最早起源于日本,karaoke,无人伴奏乐队。20世纪八十年代末期,中国才出现了歌舞厅。karaoke闯入中国的时间较晚,但是发展却很迅速。齐五嗅到了这里面的商机,还专门拿了一份介绍卡拉ok的资料给她看,关于北京卡拉ok的现状,1988年,北京出现了歌舞厅。当时,有些饭店、酒楼,餐厅,白天进行餐饮营业,晚上,邀请专业艺术团体乐队,音响、歌手为客人演唱。1989年,北京出现了karaoke歌舞厅,1990年便发展为100家,1991年又发展为200家,1992年发展为400家。到1993年已发展为600家,直至1994年,歌厅、舞厅、karaoke厅、多功能厅,已达到800家。加上各单位,各系统对内开放的歌舞厅,北京共有千余家。而齐五的想法比较实在,卖卡拉ok机。 司弦想到的不一样,卡拉ok后来演变成ktv,ktv简直铺天盖地席卷了全国。ktv是,是提供卡拉ok影音设备与视唱空间的场所,后来也是集合卡拉ok、慢摇、hi房、背景音乐并提供酒水服务的主营业为夜间的娱乐场。如果能推行量贩式ktv和商务ktv连锁,那肯定是赚大发了,而且什么东西只要成为了连锁,人脉资源和风声消息那简直是信手拈来。司弦心里有了这个主意,和齐五也简单说了。“齐哥,你能想到这个是好的,不过还是不太够。” 齐五是有想法的,只是太直接了,直接的东西谁都能想到。 “怎么说?” “你看我今天搬家,你说我是去广场上唱歌庆祝好呢,还是在家庆祝?” “肯定在家,还能招呼客人。” “你去广州,那些有头脸的人是不是招呼你去ktv?” “是的。”齐五马上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大家都倾向去ktv?” “是的,齐哥,你现在赚了不少钱,但也要有物竞天择的意识。”司弦说,“能制作出来的东西总有一天会被更精良的制作替代,只有时时刻刻上上下下事事处处不停地获取商机,才能竞流而上。卖卡拉ok机的会比开ktv的赚钱吗?” “嗯。”齐五沉吟了片刻,“可是ktv不是谁都能去的起,普通老百姓都是买个卡拉ok机。” “那我们可以首先推行商务ktv。”司弦说,“等时机成熟,成熟也就这一两年的事情,到时候再推行量贩式ktv。” “可生意人不一定买我们ktv的账。” “这就是我为什么让李为和方少夫跟着你。”司弦说,“他们脑子活,造声势他们会。” “好,听你的。”齐五咬牙,他现在是赚了不少,本打算摆摆阔,看来现在还得夹着尾巴。 “这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我建议购办房产。” “房产?” “现在有不少聪明人开始运作了,我们钱还不够多,人脉也不足,大量置办房产只能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司弦说,“所以要等。” 齐五一想,现在的人会大量买卖房产吗?不都是到农村寻一份宅基地就能砌房吗? “司弦,你懂太多东西。”齐五说。 “我也是在书上看的。” “没遇见你之前,我还真没觉得书有用。感觉跑生意就是比铁锤和拳头。”齐五说。“以后啊,我也要跟李为方少夫一起看书,一起去听大学里面的经济课。” “嗯。” “不说了,李为他们把卡拉ok机安装上了,我们来唱歌吧。” “好的。” 李为颇为腼腆,看着司弦和资钧甯在,死活也不上来唱。倒是方少夫唱了几首,后来切到了首郭峰和陈洁仪的《心会跟爱一起走》,李为起哄齐哥上去唱,还看着司弦旁边的资钧甯,资钧甯刚从厨房出来。 “小甯,你会吗?”齐五看上去有点不好意思,问资钧甯。 “啊……”资钧甯顿了顿,她看了看司弦,然后接过话筒。 这是一首当红的情歌,资钧甯握着话筒,看着屏幕上的歌词,等歌词上红色的圆点滑了过来。她轻轻唱了起来,“从来没有人如此,贴近我的心,总有许多许多话,想说给你听。” 齐五没想到资钧甯离他这么远,只好慢慢唱慢慢挪过去一点,“从来没有人如此,打动我的心,偶尔无心的伤害,全都为了爱。” “心会跟爱一起走,说好不回头,桑田都变成沧海,谁来成全爱,心会跟爱一起走,说好不分手,春风都化成秋雨,爱就爱到底……”这是和声部分,资钧甯边唱边看着身后的司弦,她也不知道怎么的,总是不停地看身后司弦的神色。看着齐哥靠了过来,资钧甯不经意换了换手,拉开了距离。 后面一段,司弦明显有点坐不住了,方少夫一直在旁边看着。他心里像是明白了什么,看着齐哥和小甯,又朝司弦笑道,“司弦,你是不是也想唱啊?” 司弦看着方少夫,方少夫温和的笑,似乎知晓了她此刻的心事。方少夫是在解她的围,她点了点头,“我觉得这首歌很好听。” “这样啊,司弦你来唱。”齐哥也没意识,他把话筒递给了司弦。司弦接过话筒,也不做客套的推辞,“谢谢齐哥。” 她站了起来,看着资钧甯,资钧甯也拿着话筒看着她,已经到了合唱的部分。 “心会跟爱一起走,说好不回头,桑田都变成沧海,谁来成全爱,心会跟爱一起走,说好不分手,春风都化成秋雨,爱就爱到底……” 司弦慢慢走过去,牵住了资钧甯的手。 这一首情歌,仿佛没有了刚才的尴尬。这是资钧甯第一次听司弦唱歌,很好听,资钧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面颊有点发烫,一时间她觉得司弦唱歌很深情。 等齐五他们走后,司弦才和资钧甯说,“你以后觉得尴尬,可以直接拒绝的。” “可是……不太好。”资钧甯轻声地说着。 “为什么不好?” “你和齐哥有生意上的事,我又和你要好,拒绝那太……司弦?”对于司弦突然的拥抱,资钧甯有点懵。 你这个傻姑娘,上辈子这样,怎么这辈子还这样。 第27章 邓丽君的亲笔签名 年级里组织了踏青,司弦是班长,又是学生会里的骨干成员,自然大大小小的会开个不停,学校当然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安全问题,具体部署是由各班的班长相互协调,这次踏青和以往大致相同,爬山看樱花,顺便再游览一下大学城,安排是一天,因为不在本市,所以大部分的时间是在车上。对于司弦来说,当然说不上有趣,只是同学们非常兴奋,难得有这种集体出游的机会。 倒是资钧甯,提着她的黑色小皮箱,一大早就来敲司弦的门了。司弦家还没建好,春雨绵绵,她以前的土房子实在住不下去了。卧室里本来有些杂乱,上次搬家,齐五扯着她天南海北的胡说,资钧甯一个人默默地收拾,也收拾得非常干净。等齐五走后,资钧甯还拉着她,告诉她床要摆在哪里,柜子不能这么放,还有衣服,衣服一件件用竹片儿叠得齐整。 司弦咬开小袋子,撕拉地把茶叶倒出来,茶叶是很好的茶叶,李为送的。李为这个人五大三粗的,他哪懂这些,肯定是方少夫给他备好的。身边有个妥帖的人就是不一样。泡好茶,又回头看资钧甯,资钧甯已经放下小皮箱,开始给她收拾桌子了。司弦昨晚熬了一晚看股市解析,还有商业法律全科,桌面弄得一塌糊涂。 “小甯,我来收拾,你休息会。” “你是不是又熬夜了?” “没……”司弦心虚地啜了一口茶,还把另外一杯热茶塞进资钧甯的手里。 “你以后不能这么熬了。”资钧甯说,“听到没?” “嗯对了……”司弦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中国邮政封存的快递,这是她托陈诺助理在国外买的。昨晚她拿来充电,已经拆开了,她向资钧甯招了招手,资钧甯也疑问地看着她,司弦拿出一个黑色的相机,外形很时髦,她轻轻的戴在资钧甯的脖颈上。“你可以拿来拍拍樱花。” 资钧甯自然是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的摸了摸相机,但还是反应过来地看着司弦,“你还没答应我。” “答应什么?” “答应我以后不再熬夜了。” 看着小甯一本正经的样子,司弦还是有些失笑。“听你的,我以后不熬夜了。” 小甯自然一副“这还差不多”的得意神情,她举着手里的相机,吐了吐舌头,“这个我还不太会玩。” 这是柯达商用数码相机dc40,1994年才推出。“这是快门,看这里成像。” 资钧甯已经拿出了说明书,说明书是英文,她跟着司弦的讲解认真的看着说明书。“外国人真是太聪明了。” “是啊,他们这种机械工艺已经领先中国很多年了。” 资钧甯点了点头,然后接过司弦手中的相机,“司弦,你还没有拍过照片呀?” “还没。” “那我给你拍一张。”资钧甯说,“第一张,意义非凡。” “你都说意义非凡了,那我肯定是拍你。” 现在的相机还没有定时的功能。 资钧甯想了想,“那等等,让其他同学给我们拍照。” “好的。”司弦蹲下身,看着资钧甯的小皮箱,“小甯,你都带了些什么?” “我也没想,收拾着收拾着就带了这么多。” “我们又不用在那里洗澡,你怎么还带了衣服?”司弦打开小皮箱。 “我看天气预报说会下雨,你又要带队伍,难免会湿了衣服。” “有雨衣呀。” “雨衣这么大,不方便,你也不会时时刻刻穿的。” 那时候的雨衣是有点大,不怎么合身。“有点小沉,我来提。” “我也觉得带多了。”听司弦这么说,资钧甯想了想,蹲下身拿出了好几件东西,“还是不带这么多。” 司弦蹲着身子,看着蹲着身子在清理小皮箱的资钧甯,这个小姑娘,一定收拾了很久。本来想等小甯自己发现惊喜,可还是忍不住安慰这个“这也想带”“那也想带”的小姑娘,“小甯,你看相机的背面。” “啊?” 司弦挡着点光,字迹是荧光,“看见没?” “这是……啊啊啊!”资钧甯马上就认出来了,“这是邓姐姐的签名!” 资钧甯口中的“邓姐姐”正是邓丽君,邓丽君1987年起就开始了半隐退状态,但依旧没有影响她在中国的人气。资钧甯激动得声音有些走调,“这是邓姐姐的签名吗?她亲手签的?” “是的啦。”司弦揉了揉激动得热泪盈眶的资钧甯,真是有些吃醋了,她家小甯到现在还没有为她情绪高涨成这样。 “那……邓姐姐摸过这台相机吗?”资钧甯马上捧着相机,跟捧着什么敬畏的东西一样。 “大概摸过。” 资钧甯激动了好半天,神思才转回来,“司弦,你不会是逗我开心吧?你怎么会认识邓丽君姐姐?” “我不是认识一些生意上的人,他们有和邓丽君小姐合作过义演。”当然不是,司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靠着香港宝丽金唱片公司联系到了一些歌手,让陈诺的助理辗转找到了邓丽君小姐。现在邓丽君小姐已经开始极少量用支气管扩张喷剂了。当年,使用支气管扩张喷剂过量,也是诱发邓丽君抢救无效的原因之一。司弦决定提前去泰国,大概四月底,她想邀请邓丽君五月份回国做访谈,避开今年五月八日,对于全体君迷的噩耗。除此之外,司弦已经有了张爱玲的连线。 “司弦,你真厉害。”资钧甯崇拜得满脸通红。 对,就是这样。司弦想,只有这样厉害的自己,才能再度吸引到小甯的目光。 行李箱的东西已经清理得只要一个书包就能装下了,现在的小甯当然已经不管自己的小皮箱了。她现在供着这台相机,跟供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外面还没有下雨,小甯在前面走得轻快,司弦走在后面,看着一蹦一跳的资钧甯。 因为喜欢一个人,所以对方所有珍视的东西都想好好保护。 第28章 等你爱我 学校租了车,一共五辆,清点了人数后便开始出发去目的地了。资钧甯和司弦都不怎么晕车,班上的人也嬉闹一团,也不知道是谁先起哄,起哄让班长司弦唱歌。司弦拉了拉头上的眼罩,本想打马虎眼,小甯在一旁也眨巴眨巴地看着,似乎也想听司弦唱歌。 架不住自家媳妇儿“望眼欲穿”的神情,司弦只好和资钧甯说,“乖小甯,别和他们瞎闹,我回家再唱给你听。” “真的吗?” 不知道被哪个窜过来的男同学听到了,开始嚷嚷了,“班长啊,你偏心!只唱给小甯同学听,我们也要听!” “对对!我们也要听!要公平!” “班长你爱小甯同学,就不爱我们了吗?” 班上同学这么一闹,班主任和课任老师也笑着看了过来。挡不住班上同学的嘘声,资钧甯的脸颊有些面红耳赤,司弦拉了拉资钧甯的手,然后站了起来,就这么跪在座位上。她和资钧甯坐最前排,另外一侧就是班主任和音乐老师。 资钧甯坐着,抬头看司弦,司弦就这么一直牵着她的手,她也在低头看资钧甯。外面已经下起了点细雨,刮在雨窗上,即便重生了这么久,司弦仍然害怕资钧甯下一刻消失不见。仿佛上一个雨天,还是在她失去小甯像孤魂野鬼一样游走在上一世。小甯的手是暖的,温暖的,她不用再害怕了,她可以握着这只手,坚定地走完这一生一世了。 “等你爱我,哪怕只有一次也就足够,等你爱我,也许只有一次才能永久……”司弦看了看资钧甯,又看了看眼前1995年熟悉的一切,坐在后座偷偷摸摸的情侣,是班级上出了名的班对,一对璧人。后来他们两人又和司弦资钧甯成了大学校友,那时候连小甯都说他们是模范夫妻,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他们分开了,真相小甯是不知道的,司弦知道,那时候她和这对情侣交好,女同学在外面有了更好的对象,是一个金发碧眼的英俊外商。女同学和外商好了后,男同学也不曾一次找过司弦,“她要是回心转意了,拜托你一定要告诉她我一直等她。” 外商在他本国内有原配,原配到学校闹了一场,女同学深知混不下去了,直接退了学,凭借外商给她的人脉资源,整了容,混进了半个娱乐圈。后来和外商分分合合最后还是分开了,搬到了太平洋彼岸,司弦在最具盛名的时尚节的红毯上见过她几次,光彩夺目,真的很漂亮,和那些五官深刻具有种族优势的白人相比起来,也丝毫不逊色。男同学也等了几年,等不到也回家相亲了,再见他是在同学聚会上,也有个幸福的家庭了,还是跟之前一样,给老婆做饭什么都不让老婆干。 她扫着全班熟悉而稚嫩的脸颊,她大都知道这些人的境遇,唏嘘的境遇让她更加紧握住资钧甯的手,“可能是我感觉出了错,或许是我要的太多,是否每个人都会像我,害怕相见的人已走了,也许从未曾出现过,怎样去接受才是解脱……” 资钧甯心中一拧,她一直不懂为什么司弦会那样难过,那样难过地看着她。这首歌也是首难过的歌,渐渐地,缓缓行驶的车子里只有司弦的声音,资钧甯也紧紧握住司弦的手。 注定等待你我已足够,所以放心才能更快乐,当你有一天对我说,我一样会在这里等着。等你爱我,哪怕只有一次也就足够,等你爱我,也许只有一次才能永久。 你在听吗?小甯,我听到了,我早该听到的。 司弦坐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喉咙里有了哽咽的声音。资钧甯的眼眶已经红了,她紧紧握住司弦的手,“司弦……” 上一世,小甯的室友,徐梅和她说,小甯在手掌下留了一个“弓”字,大家都知道,包括她自己,那是她的名,没画完的“弦”。她总是有没忙完的事情,她忙着筹资,忙着上市,忙着拉伙,忙着这世上所有成功人士都在忙的事情,削尖了脑袋往精英里钻。小甯的“死”给她带来了巨大的精神摧毁,她三十多年来追逐的一切是什么?钞票,大把的钞票,名利,极少数才能拥有的名利,所以呢? 所以呢? 人心难以餍足,这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世上从来是名利换名利,真心换真心。司弦怕悟懂,像三流桥段,只要一悟懂,她就要从这一场小甯早已死去的梦里醒来,在没有小甯的一世里苟活。她不敢去想上天的用意,如果上天的用意是让她参透然后醒来,她愿意永远参不透。如果这是一场梦境,她希望盗梦空间的陀螺永远旋转。 下车后,音乐老师也拉住了司弦,司弦刚才唱完以后,车里响起了足足五分钟的掌声,就连音乐老师自己都鼓起了掌。“司弦,我怎么没听过这首歌?” 这时候司弦才反应过来,这是一首99年的歌。“我不记得了,以前在租碟的地方听过。” 啊陈明老师,对不起。 “真的?”音乐老师面露疑色,“是谁唱的?” “我不记得了,有点久了。” 班主任喊她的时候,如蒙大赦的,司弦赶紧“脱逃”了音乐老师还想继续探讨的话,“老师,我先去班主任那里。” “好吧。”音乐老师明显意犹未尽的张了张口。 班主任叫司弦过来清点人数,外面的雨已经停了,路面还是有些湿漉漉的。人数到齐,后面的车也陆陆续续下了学生。等全年级都到齐以后,浩浩汤汤的队伍开始往山腰的樱花树发进。 “班长,你刚才的歌唱得真好听,是谁的专辑啊?” 司弦用刚才回答音乐老师的话来“堵塞”了众人的问话,以后还是注意一下时间年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蝴蝶效应”。 “班长,你这首歌可以教我吗?”很快又挤进来一个瘦骨嶙峋的“小豆芽”,司弦定睛一看,这男同学有点眼熟,一想,这可不是哪一年春晚音乐监制的关门弟子吗?后来“小豆芽”营养见长,吃了大江南北进贡的美味,变成了“小土豆”,也难怪司弦好一会儿没认出。 “可以啊。”这个可以有。 聊了几句,司弦看到了资钧甯,小甯低头若有所思着。司弦上前拉了拉她的手,“相机带了吗?” “带了。”资钧甯举了举挂在脖颈上的相机。 司弦叫了“小豆芽”,“都同学,帮我和小甯拍一张。” 都豆豆挠了挠头,他在司弦的几句简短介绍里,找到了快门,“好,你们站好。” 司弦搂着资钧甯的肩膀,资钧甯侧头看着司弦,司弦看上去很开心,嘴咧得很大,像是被感染了一样,资钧甯也微微抿着嘴,轻轻地笑了。 第29章 落水 几拨人浩浩汤汤地就从山脚的大学城出发了,这座山海拔不高但非常出名,坐拥着整个省内最优秀的几所大学,最具代表性的还属山腰的樱花,在全国都素有“天公作美,平铺十里樱花”的雅名。司弦的学校也经常组织来这里踏青,顺便观览大学的人文景观,通常是每届的高二学生。基本上在市一中就读过的学生都要来这里,到后来就有一种约定俗成的“朝圣”,学校的意思是山脚的大学城,希望能够激励学生开拓进取,拔得全省的前列名次。 等再走开几步,天就开始下起了蒙蒙细雨,资钧甯拿着相机,新鲜地蹦来蹦去,像个滑溜的“小泥鳅”,让司弦有点“抓不住”。到后面班主任有事去了隔壁班的队伍,便让司弦来领队,学生们玩心重,年级主任看这个架势也便让学生们自行活动了,说了个时间,让学生们到时候到山腰上的长亭集合。司弦被班级同学拥着,好不容易脱身,也不见资钧甯的人影了。 司弦在人群中举着伞张望,她现在还真得给小甯买个手提电话才行,柯机根本寻呼不到她人。上次去镇上,司弦就有打算给小甯买一个,硬是被小甯拖走了,自从87年大哥大在中国发售以来,就一直被冠以炫耀攀比式的消费。那些谈生意的,张扬一点的就成天拿在手上,仿佛是一种富贵的筹码,生意场上的人也会给这样的人三分面子。又或者把它揣在抹得锃亮的公文包里,夹在腋下踱步,李为上次和司弦资钧甯说,广州那边有人故意踱步到人群密集的地方,大背头,一脑袋的发胶抹得锃亮,然后拉出长长的天线,开始大呼小叫起来。因为那时候通讯不稳定,声音嗞啦嗞啦的,所以说话大声也是一种无形中的炫耀。大哥大本身就有一种攀比的意思,司弦想着便于联系资钧甯,可资钧甯对于大哥大的印象还停留在李为“妙趣横生”的讲解里,跟暴发户似的,资钧甯也觉得自己用不到。 “都豆豆,你有没有看见小甯?”司弦看都豆豆撑着小甯的伞。 “啊……我也在找她。”都豆豆拿着资钧甯的背包,“她去那边拍河岸了,让我帮她拿一会。” “你怎么不把伞给她?”司弦拧着眉头。 都豆豆有点手足无措,“我看那时候没……诶诶?” 都豆豆看到有三三两两的同学朝河边跑,河岸边有些吵闹,一会儿就挤了不少人,忽远忽近地传来,“有人落水了……” “司弦,他们是不是说有人落水了?”都豆豆紧张地说,“小甯不会……” 都豆豆还没说完,司弦已经跑开了,司弦举着伞穿过人群,她跑到了桥上。这条河不浅,连日下雨,水势也有些湍急。她扒开岸上的人堆挤了进去,河岸边停靠着一两艘挖沙船,司弦心中一惊,人可别掉进水里面的漩涡了。 “是个拍照的小姑娘……” “市一中的学生……” 雨越下越大,司弦抹了一把雨水,果然看到一个若影若现的市一中校服在水底里沉浮,像小甯。她马上扔掉伞脱掉鞋子,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从桥上跳下去。桥不低,司弦跳下去的时候感觉全身像凿在钢筋混凝土上一样,她忍着脸上的刺痛,往河中心游去,心里默念着小甯小甯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司弦呛了好几口水,她已经分不清是河水还是雨水了,河水也把她往下游推,司弦捞起了市一中的校服,她还来不及看校服上的字迹,便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 “救命……救救我……” 女生的声音,司弦马上游了过去,大概在河水的中游把这个女生拦截了下来。司弦捧起这个女生的脸,是一张陌生的脸,不是小甯。司弦半搂半抱,已经没有力气了,她又是疲惫又是惊喜,还好,不是小甯。这个时候,班上也有几个男生游了过来,他们过来帮司弦,帮司弦将这个女生拽拉回了岸上。司弦趴在岸边,眼前一阵黑晕,她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资钧甯已经跑过来了,她赶紧拉起司弦,脱掉自己的外衣包裹住司弦,“司弦……你干什么……吓死我了……” 司弦喘着气,瘫坐在地上,她全身已经湿透了,这个时候她才觉得身体里有点疼痛,刚才的惊慌失措,让她直接从桥上毫无热身地跳了下去。一想到小甯有可能在水里,她的眼前便浮现出了死亡的讯息,她的小甯,曾经那么孤零零的离开世界。司弦摸着资钧甯的脸颊,“你……才吓死我了。” 资钧甯的神色一愣,下一秒,司弦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你没事……就好。小甯,你没事就好。 落水的女生叫霍瑶,司弦听到这个名字明显一愣,这个女生是省委的女儿,和她们同级,后来保送清华,只是她没有等到清华大学的开学典礼,这也是司弦为什么会对她印象深刻的原因,她在明年,也就是1996年,被一个男生用镰刀割破了喉咙,男生也当场自杀,两人在送往医院的路上就死了。霍瑶为人乖张,仗着权贵的身份总爱欺负年级里的同学,这个男生也是其中之一。 这次踏青也在霍瑶的落水事件中匆匆结束了,很快来了几辆军用车,把霍瑶给接走了。 “司弦……”资钧甯看着躺在床上的司弦,司弦的精神已经恢复了。 “嗯?” “你是好人。” “怎么了?” 资钧甯想了想,似乎是想了很久的话,“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个冷漠的人,认为毕业以后你就不会和我交好了,我很羞愧我居然有这样的想法,你只是口硬心软而已,你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而作为你的好朋友,我居然认为你不是一个正直的人,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你会原谅我吗?” 司弦想小甯是“误会”她了,要不是以为水里面可能会是小甯,她压根不会跳下去。司弦拉了拉资钧甯的手,心里有些叹气,不知道是不是欣慰自己的“无心插柳”。“小甯,你怎么会认为毕业以后我不和你要好了?我想同你好,想和你以后上一样的大学,一起参加工作,一起去21世纪,21世纪可有意思了。” “嗯嗯,我们要一起去21世纪。” 第30章 霍瑶 自从重生以来,司弦就小心翼翼地经营着,却没想到还是做了一件大错事,那就是救霍瑶。上一世司弦对于霍瑶落水没有什么印象,毕竟过了这么多年,而且司弦也不确定这是“蝴蝶效应”引发的事情,还是真的在上一辈子发生过。霍瑶很快就返校了,而且返校的第一天就找上了司弦。霍瑶喜欢捉弄年级里的学生,司弦的家境尤其的贫困,自然也是霍瑶的捉弄对象。 霍瑶摇摇欲坠地坐在天台上,她晃着一双细腿,拿眼瞧刚走上楼的司弦。司弦也扫了她一眼,对方的血色很好,不像前几天刚捞上来的死鱼样。春寒料峭,司弦因为上次泡在水里好一会儿,有些轻微的咳嗽。 “你救了我,很好,我要奖励你。”霍瑶撑起上半身,慢慢地站在天台上,居高临下地指着司弦。 霍瑶的话音刚一落,司弦身后的几个男同学便扑了上来,似乎想捉住司弦。司弦马上闪躲开来了,霍瑶这个人从来不安好心,司弦可消受不下她的“奖励”。这个惹人嫌的姑娘,要不是看在她明年就要死去,司弦还真不想和她有什么过多的牵扯。“不用了,换了条狗我也会救。” “狗?”霍瑶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骂我呢?” “救你是无心之失,‘奖励’什么的还是免了吧。” “我这个人很公平的。”霍瑶将手背在身后,摇头晃脑地看着司弦,“你,我要奖的,有的人,不听话,是要罚的呢。” 司弦知道霍瑶在说什么,只是她不知道霍瑶会知道得这么快。霍瑶快要回来的那天,她班上有同学爬上了图书馆的顶层,是一个成绩优异的女生,她站在图书馆的顶层似乎有自杀轻生的举动。班主任和她都爬了上去,女生哭得整个肩膀都在剧烈的颤抖,“她要回来了,她会杀掉我的。” “覃沁,你下来。”司弦和班主任向她伸出手。 “老师,班长,是我,是我推她下水的。”覃沁扒在护栏上看着司弦和班主任,“我不是故意的,是她,是她说我摔坏她的相机,我没有……我没有……她说要让我退学,我不可以退学的,我爸会打死我的。” “孩子,你不能这样想。”班主任顾长琴也不敢上前,生怕刺激到覃沁。“有什么事,我们下来慢慢谈。” “覃沁,我向你保证,你不会死的,也不会被学校勒令退学。”司弦也开口。 “班长……”覃沁的泪水拼命地往下掉,“你为什么要救她?她那么可恶。” 我也不想的。司弦有一种如果她不救下覃沁,那么覃沁就是被她间接害死的错觉。“覃沁,你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班长,相信班主任。” 覃沁看着班主任,班主任一向对学生很好,她相信班主任,班长也一向言出必行。她求死的心态总算出现了一丝丝的摇摆。在寒风中又僵持了半个小时,司弦吹了半个小时的寒风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覃沁看着司弦咳嗽不停的样子,总算心软地从栏杆上爬了下来。 现在霍瑶眯着眼睛看着司弦,司弦看着她,“我不会让你动她的。” “嗯?所以?你救我的时候就没有想到吗?” 要是早知道水下的是你,我犯不着冒险。可是不能这么说,这么说只能激怒霍瑶。“知道。” 霍瑶做了个夸张的神情,“所以,你想以德报怨吗?啊我要被你感动了呢。” “是,我希望你能够放过她。” “哈?”霍瑶把手放在耳朵旁边,做听状。“是我听力不好?还是我刚才没讲清楚?” “我不要你的‘奖励’,你要是非得给我,我只希望你放过她。” “奖和罚能一样嘛。”霍瑶摇了摇手指头,“不一样的,我爸还让你去我家做客呢。” “我来这里,不是接受你的挑衅,也不是向你下战书,我也不管你怎么理解。”司弦说,“我救了你,不是让你对谁来构成威胁的。” “你在和我作对?”霍瑶指了指司弦,又指了指自己。 司弦看着霍瑶张牙舞爪,不停晃动的样子,对方的小动作挺多的。“你没有任何人想象中的强大,别忘了,前几天是你向我求救的。” “shutup!” 司弦班上的人也涌到了天台门口,霍瑶觉得这些人吵到了自己的眼睛,便不耐烦地让司弦走了。等司弦走后,霍瑶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不耐烦是被司弦激到了,啧啧还真是跟高一不一样了。司弦引起了霍瑶的注意力,至于覃沁嘛,霍瑶扭了扭脖颈,挺有意思的,像什么?小学玩的老鹰捉小鸡?霍瑶倒想看看,自身难保的司弦怎么当老母鸡。 “司弦,你没事吧?”资钧甯拉过司弦,她没有想到这个霍瑶居然是这样一个“穷凶极恶”的人,听了年级里的风评,资钧甯越发地不安。司弦揉了揉资钧甯的脑袋,柔声地说着,“你看看你,电视剧看多了,一个学生能怎么样。” 但对方要是是省委的女儿,那就不一样了。司弦这样说,也只是宽慰资钧甯。 资钧甯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年级里的“风评”吓到了,是啊,对方也不至于会恩将仇报。看着司弦,资钧甯又觉得是司弦在安慰自己,年级里的同学都说霍瑶这个女生喜怒无常,而且来头很大,父母亲都是高官。前几天覃沁爬到图书馆顶层,惊到了全校,司弦没有说原因,班主任说覃沁学习压力大了,有人传覃沁和霍瑶的落水有关,霍瑶回来一定不会放过她。如今,霍瑶回来了,找的第一个人不是覃沁,而是司弦,难道是感谢? “嗯。”资钧甯低着头,她大概真的是乱七八糟的电视剧看多了。司弦现在是她的好朋友,一想到她的事情自己就有些胡思乱想,真的是关心则乱。 司弦和资钧甯刚一出校门,霍瑶就从门口的军用车里探出半个身子,懒洋洋的喊住司弦,“喂。” 第31章 似乎不一样 霍瑶这么一个大活人,司弦也不好装作没看见她,于是她停住了脚步,朝霍瑶看去。霍瑶这才从副驾驶座位上跳下来,车头相比较霍瑶的个头有点高,霍瑶不高,比司弦和资钧甯都要矮一个个头。她像个吸嗨的毒|贩一样,手脚不利索地走过来。霍瑶的校服上衣已经脱了,穿着冬作训服的外套。那时候穿军装是一件时髦的事情,虽然霍瑶个头不高,但举手投足也有点英姿飒爽的味道。霍瑶身后跟着一个军官,五官硬朗背脊挺得绷直。 霍瑶似乎有些不耐烦,她看了身后的人一眼,又看着司弦和资钧甯,“你们,来我家吃饭。” “司同学好,资同学好,霍少将很感谢你们救了霍瑶同学,他现下走不开,嘱托我务必要请你们来霍家吃饭聊表谢意,等少将腾出空来必会登门拜访,亲自答谢。”军官没给司弦资钧甯拒绝的机会,他继续面色严肃地说,“本人姓陆,是霍少将的助理,你们可以叫我陆助理。以后在本省内有什么急事难事,都可以找我本人。” 司弦有看报纸,她仔细一想本省的领导班子,有一个叫霍正义的,是省委常|委、省军区司令员,刚升任少将,想必是霍瑶的爷爷。陆助理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更不好拒绝了,司弦和资钧甯对视了一眼,便上车了。霍瑶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看起来有些郁闷。 霍家的这个高枝肯定是要抓住的,如果抓得好,到时候也能给她三叔行个便利。司弦当然不是对自己的三叔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只是帮了他也是帮自己,如果不是三叔,她现在还得在那个土房子里待上好一阵。司弦从来相信机会稍纵即逝,人这一辈子有很多机缘,从呱呱坠地的那一刻,攥紧拳头来到这个世上,什么都便要抓住,要把握。 司弦治不住霍瑶,总有能治住霍瑶的人,比如霍瑶颇为忌讳的爷爷。她的心思快速地盘算着,资钧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场合,心里有点慌乱,她轻轻抓住了司弦的手指头。司弦耳朵一动,也轻轻地抓住了手上的这一份柔软,似乎想给她力量。司弦侧头看着资钧甯,她眨巴眨巴眼睛,小甯别怕,我在呢。 资钧甯低着头,看着司弦的手。自从上次的落水事件,司弦想了很多,她这一辈子太害怕失去,小甯一刻不在自己的身边,司弦便觉得自己保护不到她了,要出事了。如果可以,她也想一辈子把小甯护在手心里,为她遮挡世上的风风雨雨。可是,她能二十四个小时都把小甯拴在身边吗?比起呵护,小甯更需要的是成长。至少在无法规避的选择上,小甯能够保护到自己。 车子开得很平稳,在四拐八绕的巷子里也不会晃晕,过上一排抽出新芽的枯木,便是军分区的地界了。进入霍家,途径了两道关卡和一次盘查,这么周密的保护,也让司弦看了霍瑶一眼。上辈子的霍瑶看来还真是只身一人去见的“阎王”。 陆助理停好车,便领着司弦和资钧甯去了会客厅。建筑不华丽,灰扑扑的,一点都看不出是权贵的家。比起咋咋呼呼的暴发户,有着红色背景的人向来低调。会客厅很简单,没有什么贵重的摆设,司弦和资钧甯刚一坐下来,便有一个人出来给她们倒茶,是穿着军服的男人。司弦和资钧甯自然不好坐着了,只好站起来看这个男人倒茶,茶水刚倒三分之一,便有一个穿着便服的男人出来了,气宇轩昂,眉宇开阔,司弦仔仔细细地回想,不是霍瑶的爸爸,应该是叔叔。军人给他敬军礼,他也回了一个便让他下去了,“同学们别站着啊,坐,坐。” “谢谢霍局长。” 霍局长眼前一亮,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司弦,“你知道我?” 司弦对这个霍局长有印象,后来是最“年轻”的省党的一个省的委员会的一号人物的称谓,省的第一领导人,为三级官(是正部级)。霍家上一辈就出了第一书记,还是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中国共|产|党的地方组织从省、直辖市、自治区到地、县和乡镇各级党部,设置了“第一书记”,以及“第二书记”、“第三书记”,“第四书记”的职务。这种党内职务的设置,一直延续到1987年中|共十三大,才彻底予以废除。期间,各级党|委主要领导都是称为第一书记,其他领导成员称为第二书记、第三书记、书记等等。中|共十三大后,各级党组织的第一书记改称书记,其他领导成员改称副书记。 本省内的事情,司弦还是了解的,更何况她的第二任结婚对象还是有较强大红色背景的人。 “我有看报纸。” 在纸质时代,报纸就是看天下看地方的唯一供出口,也是司弦很好的托词,上次应对三叔,她也是这么说的。 “不错,年轻人爱看报纸是好的。”霍局长点了点头,“我家霍瑶也爱看书,对了,我这个做叔叔的,还没有向两位同学道谢,谢谢同学们舍身相救。” “班上的同学都有出力,我们也只是尽我们的所能。” “霍瑶我是知道的,脾气大,在年级里面人缘不好,听说她之前还欺负过司弦同学,司弦同学是大人,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小小年纪,很让人佩服。” 司弦心里一番掂量,既然这个霍局长说到了霍瑶“人缘不好”的事情,那肯定会问到霍瑶的落水,不会无缘故的落水。 “我听人说,霍瑶是被人推下去的,唉,肯定是霍瑶经常欺负的同学。”霍局长拿眼瞧司弦,“自作孽,我们也不能完全怪人家。” 惯用的虚与委蛇,霍瑶这么霸道的性格,肯定是家人宠着的。现在她差点出事,她家里人怎么可能不追究。“霍瑶同学怎么说?” “她说是她自己不小心。” 司弦不用想也知道霍瑶的心思,如果让她家人知道,她家人最多关覃沁一两年,这显然是霍瑶不愿意看到的,她想把覃沁整个半死,覃沁进了劳|改所,她就不好下手了。“我也不知道,那天风雨颇大,有个什么不注意也是在所难免,人没事就好,人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霍瑶同学是有福之人。” 这司弦年纪轻轻,性格倒是端得沉稳,难怪是陈诺奖学金的获得者。看资料上,这个司弦的三叔是在机关工作,只不过现在请调去了福建。 在霍家简简单单吃了一顿晚饭,霍局长便让陆助理送她和资钧甯回去。军用车驶进村子里,让司弦和资钧甯两个小娃娃出了回风头,村里村外的事情,在口舌妇们的嘴里要滚上几遭。 离资钧甯的家还有几步,司弦便送她回去,资钧甯还在想刚才的事情,“司弦,你好像天生就懂这些。” “小甯,你是不是觉得我世俗?” 资钧甯好半天不吭声,等到了家门口,她才开口,“不是的,我只是觉得自己很幼稚,比起你来。” 第32章 连续剧 如果没有霍瑶时不时来捣乱的话,司弦还是觉得日子过得挺相安无事的。大概是前世太紧锣密鼓的工作,让司弦完全能够适应十七岁所能面对的任何事情,除了十七岁的小甯,小甯是她无法招架的。即便在一起多年,她也仍然还要猜测小甯的心思,所以,她的小甯,在想什么?现在,覃沁已经和她们混得很熟,知道她们在准备十月份的奥数,她也跟着开始准备。所以,她们三人常常一起做题,一起讨论,一起拆解方程架构图形,俨然成为班级最好学的风景线。比起司弦,资钧甯和同龄人覃沁的话题显然更多,很多时候,司弦只能在一旁看着。尽管司弦去恶补了很多八卦,比如哪部电视剧里男主又怎么抛弃女主,再比如哪个明星有什么爱好,在司弦的脑子里,最后通通只剩下了港台娱乐在华商机。司弦有一个悲哀的发现,她是一个无趣的人,非常的无趣。而她一直认为的“呆头呆脑”的小甯才是有意思的人,她有自己的爱好,喜欢自己动手做东西,光司弦家,就有她不少新奇的制作以及想法。她有喜欢的明星,她喜欢搜集偶像的cd海报,对于偶像的经历,她能够如数家珍。小甯在很多事情上都能有自己的看法,她不做争论,只是在为人处事上表达自己的原则。说起原则,司弦记得自己流产,小甯日夜兼程地赶了过来,那时候小甯在北方念研究生,她们维持着少量的联系,司弦那时候正在小心翼翼的维持自己第二段婚姻。 小甯能过来,司弦的心里是暖和的,她身边没有什么亲近的人,丈夫也正焦头烂额工作上的事情,只来看过她两三次。那天天气正好,小甯扶着她去外面散步,散步遇到了不愉快的事情,男人生病入院,他的正室和小三撞上了,正室的人很多,他们将小三打得鲜血直流,小三她们也见过的,一个知书达理的美丽女人,谈吐睿智。谁也不会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优秀的女人,会如此狼狈,仪态尽失。男人仿佛怕了彪悍的正室,他在正室的身后遮遮掩掩,没了之前谈笑风生的样子,最后还是司弦叫来的保安。小甯的脸色不太好,她坐在长凳上身形显得很单薄。 “我不是莫教授。”司弦拉着小甯的手,她知道小甯在想她们的事情,她觉得自己肯定不会像那个男人一样。 “司弦。”资钧甯的头垂着,眉眼也垂着,“你是我原则上最大的意外。” 她坏了小甯的原则。 司弦侧头看资钧甯,资钧甯正在和覃沁打闹,比起更加内敛的覃沁,小甯显得有些活泼。她们俩似乎在聊什么开心的事情,说得覃沁也眉开眼笑,大致是昨晚的连续剧。那个时代不光小女生小男生爱看连续剧,连每天起早贪黑务活计的大人也爱凑上一个小时的热闹。后来的连续剧都不叫连续剧,只能叫大型的广告,远不如之前的剧情饱满,虽然有点狗血和老套。可是比起样|板戏,已经足够推陈出新了。 “司弦,你在干什么?”资钧甯聊了好一阵,才记起旁边还有一个大活人。 “你不是说喜欢《心雨》嘛,我帮你抄歌词呢。” 《心雨》是金童玉女毛宁和杨钰莹合唱的情歌,资钧甯看了《外来妹》以后也迷上了主题曲的演唱者,杨钰莹。 “哇司弦,你字可真好看。”覃沁也凑过来看司弦给资钧甯备着的歌词本。“你写完以后借我抄吧,我也喜欢杨钰莹。” “我也帮你写一份吧,反正闲着。” 等送覃沁回家后,司弦和资钧甯也走在回家的路上。资钧甯看着司弦,眨了眨眼睛,“司弦,你是不是怪我不和你说话?” “你和覃沁投机嘛。” “我也想跟你聊那些,可又觉得很幼稚,你一定不会感冒。” “谁说的。”司弦说,“我也觉得好看着呢。” 司弦想着要挽回一点在小甯心中的地位,可不能变成一个抄歌词很厉害的同学。 “真的吗?” “真的。”司弦说,“李为给我寄了碟子,明天你和我一起看吧。” “好啊好啊。”资钧甯说,很期待地搭在司弦的手腕上,“广州那边真好,可以买到最新的连续剧。” “是啊。”司弦想了想,“五一放假,我们去广州吧。” “去广州?” “嗯嗯,李为说邓丽君老师在那里有义演。” “真的吗?”资钧甯很兴奋地看着司弦,又有点苦恼,“可是只放一天假啊。” 在中国国院关于修改〈全国年节及纪念日放假办法〉的决定》之前,劳动节只放一天假。“没事,我后天就和老师请假,说广州奥数协会有讲座。” “有讲座啊?” “当然有。”司弦揉了揉资钧甯的脑袋,“不过义演和讲座不冲突,老师也一定会准我们的假。” “司弦你真厉害,什么事情都能办到。”资钧甯毫不掩饰自己崇拜的语气。 司弦自然是受用的,没有比爱人的夸奖更让人飘飘然的。 司弦家的电视机以及vcd、dvd都是她们当初制作的,司弦倒是没怎么用,资钧甯很常用,几乎每天都要看上半个小时,机器擦得锃光瓦亮的。司弦拆开李为邮寄过来的纸袋,都是古装片,也没读碟便放在桌上了。她想着要规划一下五一的行程,比如买票订票。 如果她能读碟,仔细看看影片的内容,或者早点接到李为的电话,资钧甯就不会看到眼前这一幕了。这部影片是邵氏拍的三|级片,套着古装武侠的包装,其实内容风牛马不相及。司弦刚端着果盘进来,就看见资钧甯面红耳赤地站起身,司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瞥了眼屏幕,屏幕上的女人上身裸|露,双腿正在被一个男人架在肩上,嗯嗯啊啊的愉悦声很快的滑了出来。 第33章 梦 天啊李为给她寄了些什么,司弦感觉自己没脸了,看着资钧甯惊惶的表情,完了,小甯大概要觉得她是变态了。 资钧甯似乎非常的手足无措,她遮住自己的眼睛,“我什么都没看。” 司弦也即时地关掉电源,要命的“呻|吟声”也总算消停了,资钧甯涨红了脸,她双手把脸捂得严严实实的,司弦走了过去,资钧甯才把头埋在她肩窝里,资钧甯现在恨不得就找个地洞钻进去,“我真没看……” 她的小甯真是单纯的可爱,居然第一时间不是质问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片子。司弦抱着资钧甯的小脑袋,这样的拥抱她还能看到资钧甯白皙的脖颈,细细的嗅,还能闻到资钧甯身上淡淡的清香。经历刚才那样的“冲击”,心理年龄已经成人了许久的司弦自然有些心绪飘飞。资钧甯似乎没有察觉到司弦的异样,她埋在司弦的怀里,小声地说,“司弦,你别和别人说……” “啊?” “太难为情了……”资钧甯把脸死死的藏在司弦的肩窝里,中国人对这种事情向来保守,更别说1995年的现在了。 “嗯嗯都怪李为。”司弦马上顺手推舟,把这个事情怪在李为身上。虽然李为有可能不知道这个碟子的“真实内容”,但确实是他邮寄来的,也不算错怪他。司弦轻轻地捧起资钧甯的脸颊,“别闷着了,小心透不过气。” 资钧甯仍然别扭地侧过头,之后她说什么也不肯看连续剧了,司弦也只好送她回家。回家的路上司弦便找了广州之行当话题,比如先做客车去省会的机场,再买机票飞广州,到了广州齐哥就会过来接她们,食宿方面是不用愁的。也不担心抢不到机票,那时候坐飞机的人并不是很多,光她们省会飞广州就要一千多,是1995年的一千多,物价水平不像十几年后。 “坐飞机会不会太贵了?”资钧甯抬头,果然参与了这个话题,“还是坐火车吧。” 司弦当初也经常坐火车去广州,她和一个师傅干了“倒爷”的行当,那个师傅经常出差,便招了她一起做了从南方进货运回内地倒卖的生意。不像十几年后的网上订票,那时候光买票,就需要到火车站排上十个小时的队。司弦为了给师傅和她买上票,经常要从白天等到晚上,又从晚上等到白天,排队的人贴得很紧,生怕别人插队,冬天还好,夏天中暑的人多了去。有篇报道也这么说的,“广州火车站是改革开放的窗口,也是中国经济的温度计;是打工者的淘金地,更是冒险家的乐园。它制造了全世界最大规模的季节性人口迁徙——中国式春运,也见证了铁路王国野蛮生长和狂飙突进的黄金时代。” 自然排队还不是最难受的,还有坐“闷罐车”。为了应对汹涌人潮,广铁将部分原用于运货或运牲口的列车,经过简单改装后作为客车载人运行。车内只有几个小窗口,无标准的车厢灯、座椅、厕所等客运设施,白天太阳照射闷热如同桑拿,夜晚气温骤降车内寒气逼人。所以大家都管这个叫“闷罐车”。因为巨大的人流量,广州火车站的小偷扒手也很多,很多时候都不能叫小偷了,叫抢劫犯。93年,就有五六个过来参加研讨会的代表相继在火车站遭到抢劫偷窃甚至辱骂殴打,更别说司弦了,尽管司弦紧紧抱住手中的东西,但下车的时候才发现蛇皮袋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货没了,师傅当场就甩了她一巴掌,她两个月的辛苦钱也跟着没了。高考结束后的暑假,司弦干过很多事,她要攒学费。一穷二白要积累原始财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经历过穷困与窘迫,即便司弦后来拥有很多钱,也仍然觉得不够,没有进账她便觉得是危险。 “火车怕买不到票,你看咱们排队都要排这么久。” 资钧甯想了想,“那好,飞机票多少?我回去拿给你。” “不用的,我三叔现在每个月都会寄钱给我。”司弦说。 “那怎么行。”资钧甯说,“你建房子用了那么多钱,而且到时候你还要添置家具。” “你不是做了很多摆件给我吗?我按木匠的价格给你钱。” “不行。”资钧甯的脸颊有点红晕,“你不嫌我做的有碍观瞻,我怎么还能要你钱。” “我们不是在齐哥那里有分红吗?到时候我从你那份拿。”司弦捏了捏资钧甯软乎乎的脸颊,“行了吧?” 现在资钧甯是胖了一点点,脸上仍然没有褪去婴儿肥,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的,皮肤白皙嫩滑得像瓷娃娃。 “司弦,你不要老捏我脸。”资钧甯也捏了捏司弦的脸,她们俩现在一般高。 “你不知道你的脸有多可爱。” “你脸上都没肉。”资钧甯拨开司弦的手,捏了捏自己的脸,然后神情才耷拉下来,“我的脸被你捏大了,这么多肉。” “哈哈你当脸是橡皮泥啊。” “反正你不能再捏我脸了。”资钧甯捧着自己的脸颊,嘟嘟囔囔地说着。 “那捏鼻子?”司弦看着小甯一耸一耸的小鼻头,感觉格外的可爱。 “鼻子也不行,我妈说我鼻子可好看了。” “嗯好看,你什么都好看。” “你也好看。”资钧甯礼尚往来地回了一句。 “那我哪里最好看?” 资钧甯愣了愣,这下才仔仔细细的看着司弦的脸,司弦的脸确实好看。班上有很多小男生都会偷偷瞄她,以前还好,现在想到司弦能吸引这么多男生的目光便有点气闷,感觉司弦就像志怪小说里面讲的桃花眼,眼睛不好看,老勾人,鼻子太高了,老蹭她脸,资钧甯的眼睛很快从眼睛鼻子滑到司弦的嘴唇,司弦的嘴唇轻轻抿着,很薄,突然脑子里钻了一句,唇色淡淡,一抹薄唇,薄的是情。薄唇的人薄情。 “小甯,你在看哪里?” 资钧甯心底里有点失落,突然的失落。她垂着头,不开心都写在了脸上,司弦也低下头来,“怎么了?” “李为和方少夫是不是喜欢你?”闷闷的声音。 司弦竖着耳朵听,资钧甯的声音太小,不集中注意力根本听不清楚资钧甯的这句话。小甯这样的问题,让司弦有些失笑,“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因为他们好像对你特别好。” “他们也对你好呀。” “不是的。”资钧甯想了想,“是那种,嗯比较亲密的好,好像信赖,对,有点像信赖。” 因为司弦是知道他们“秘密”的人,没想到小甯观察得这么仔细,司弦沉吟了片刻,迟早有一天小甯会知道李为和方少夫的事,也不知道小甯能不能够接受,如果不能够接受,那么自己的这份心意怕也要等上很长的一段时间。“我怎么没发现,小甯,是不是你想多了?” “真不是吗?”资钧甯低头又仔仔细细地回想。 “他们俩都有喜欢的人。”司弦和资钧甯并肩走着,她把手搭在资钧甯的肩膀上。 “啊?” “真的。”司弦眨了眨眼睛,“以后再告诉你是谁。” “啊……那确实是我想多了。”资钧甯看上去也有点懊恼,她最近好像一碰到司弦的事情就会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资钧甯的心乱乱的,她又看了看司弦的嘴唇。 “小甯,你还没说你喜欢我哪里?” “你好看,哪里都好看。”资钧甯说,“我都喜欢。” 资钧甯只见司弦秀气的嘴唇轻轻一抿,她的心有些砰砰的乱跳。想起适才在司弦家她看到的画面,她其实看到了,片头两个女人的接吻,她们嘴唇轻触,巧舌纠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天晚上,资钧甯便发梦了,她梦见了自己坐在司弦家,司弦在说话,资钧甯听得有些困了,司弦便叫她去床上睡会。梦中梦,她梦见自己看了很害羞的电影,吓得她从梦中梦醒了过来,司弦便走了过来问她怎么了,问她是不是做恶梦了,资钧甯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只记得司弦的嘴唇越凑越近,资钧甯往后退,司弦便直接咬住她的嘴唇,用牙齿咬住她的嘴唇,司弦的嘴唇碰到了她的嘴唇。资钧甯便醒了,真的醒了。她马上撑起上半身,后背有点虚汗,她心虚了。天气热了,要撤掉一床被子了。 资钧甯光脚跳了下来,她跑去书房,翻箱倒柜地找书,她在找《周公解梦》,梦见和好朋友……嗯是为什么。一本厚实的《周公解梦》,资钧甯从头翻到尾,直到她母亲拿着锅铲走过来,“小甯你在干嘛呢?去把衣服穿好,别冻感冒了。” 资钧甯这才抱着书回自己的房间,这时候资父也走了过来,“小甯怎么了?” “你看就是你带的好头,想到一出也不管外头多冷,掀开被窝就去书房。”资母开始数落资父了。 资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好学是要夸奖的,你别凶着小甯了。” “我哪凶宝贝了?” “你看你拿着锅铲,这可不吓着小甯了。” “啊?我这不做早饭嘛。”资母无辜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锅铲。 资钧甯抱着脑袋,眼前摆了好几本解梦的书,都没讲啊,怎么会没讲?她要不要问一下她爸,可是这怎么问啊?太难为情了吧。第二天资钧甯睡觉的时候,她双手合十祈祷,可千万不要再梦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次日醒来,资钧甯是直突突地坐起上半身,果然没有梦到奇怪的东西了……可是……心里却有点奇怪的感觉,空空的,失落?天啊,资钧甯倒在床上,她为什么会失落这种梦啊? 第34章 情途迷茫 她这是怎么了?司弦一坐在她身边,她便如坐针毡,司弦不在她身边,她便有些心神不宁。资钧甯觉得自己一定是得病了。 司弦看着身边的资钧甯,她觉得小甯有些不自在,只要她一靠近她,她便有些生理上的排斥。等资钧甯回家,司弦也看了那部片子,片头两个女人的激吻,也着实惊到她了,小甯的脑子里根本没有同性亲密的概念,这下完了,等回去小甯一想明白,就肯定会对她有意见。果不其然,小甯第二天确实有点魂不守舍,自己说什么,她都没注意听,甚至拉着覃沁说话,不和她有过多的交流。小甯是不是怀疑她了? 司弦悄无声息地拿出一张贴纸,是张国荣,她贴在自己的练习本上,很快便引起了资钧甯的注意,因为司弦从来不贴明星贴纸。“这个是哥哥吗?” “哥哥”是张国荣的别名,这个昵称的首个出处源自1987年,张国荣与王祖贤合演徐克经典影片《倩女幽魂》,饰演女鬼“小倩”的王祖贤在戏中唤宁采臣(张国荣饰演)时用了“哥哥”两个字,后来“哥哥”这个名字便成为大家戏外对张国荣惯用的称呼。 “是啊。”司弦说,“方少夫给我寄了盒他的唱片,我觉得很好听,就关注了下。” “这样啊。”资钧甯看了看,“哥哥是挺帅的,又会唱歌又会演戏,很厉害。” “是啊,我觉得男生就应该像他这样,多才多艺的。” “司弦,原来你喜欢这样的男生。”覃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她也看了看司弦的贴纸。“我还以为你对男生无感呢。” 司弦看了资钧甯一眼,“嗯。” 就当司弦使了个“障眼法”吧,小甯好不容易对她有些改观,她不能让小甯知道她的心思,或者把她往“同性恋”那方面想。 原来司弦有喜欢的男明星啊,是啊,以后她也会和男生结婚的,咦?不对啊,女生本来就要和男生结婚,自己也要和男生结婚的啊,资钧甯心里有点堵。 现在电信的基础设施已经开始在农村发展了,资钧甯家也有打算安座机电话,方便联系在北京的亲戚。在座机电话安装之前,资钧甯和司弦的广州之行也要开始了。小甯小时候就能一个人搭车去亲戚家,资父资母一直以来都很放心她,更别说有司弦陪同了,司弦做事向来沉稳牢靠,所以也就同意她们去广州了。 资钧甯没有去过广州,充满着对未知行程的期待,在搭乘去飞机场的客车上就拉着司弦聊。司弦对1995年的广州没有什么印象,主要也是靠李为的讲述。李为说他自己也是跟土包子进了城一样,司弦也大致能够体会,内地人到了广州,那种强烈的新鲜感,好比十几年后的内地人第一次看到香港,那一种财富充盈的感觉。司弦第一次去香港,兜里还是有点钱的,她小赚了好几笔,结果转了两天下来,发现钱根本不够用,一种小巫见大巫的挫败感。你引以为豪能在内地胡吃海喝好一年的钱,却不够在香港买几件国际大牌。司弦知道香港富得流油,她看着天价般的衣服价格,心里想着怎么会有人买,刚想完,好几个妇人冲上来刷卡。山外有山,有时候你知道是一回事,自己体验又是另外一回事。钱,永远是不够的。 “与内地城市相比,广州是一个很现代很开放也很务实的国际化都市。在那里,你听到人们说的是粤语,唱的是粤语歌,电视看的是香港台,报纸有繁体字的《大公报》,出租车也是港式的红色。因为亚热带的原因,那个城市永远是绿色的,看上去永远生机勃勃。最重要的,是那个城市人们的神情、节奏完全与内地不一样,整个社会的服务水平和服务意识,也完全是内地无法想象的。”司弦也是看过不少简报,结合李为的讲述,她的套话信手拈来。当然这是好的一面,她也当然要说好的一面,经济的迅速爆炸,精神底蕴层面就会跟不上,比如治安问题。 资钧甯听着司弦的讲述,眼睛闪闪发亮,“司弦,你好像去过一样。” “我也是听李为和方少夫说的。” “那他们一定过得很好,在广州。” “和社会人打交道,也不见得,只是他们心态不错。” “作文不常常写心态是成功的一半。”资钧甯说,“之前我还担心他们辍学的决定不太正确,看来他们做的也不算错的,只是做了大多数人不会做的决定。” “是啊,他们刚开始也受了不少挫折,迷茫的时期没少给我打电话。” “司弦,你比我们都厉害,甚至比李为和方少夫厉害,那你有没有想法休学或者什么?” 司弦看着资钧甯笑了笑,她轻轻握住资钧甯的手。“没,那样的人生我好像经历过一遍,觉得还是陪伴你比较重要。” “啊?有冲突吗?” “有的,你看我要是去忙工作了,就不能陪你吃早饭中饭晚饭,今天明天后天不能陪你上学做作业。”司弦一本正经地看着资钧甯。 “哪有。”资钧甯笑了,“你当我幼稚园的小朋友呀。” “那我应该是幼稚园的小朋友。”司弦也跟着笑了,“我想你陪我吃早饭中饭晚饭,我想今天明天后天你陪我上学。” “好的,那我们考一样的大学。” “一样的专业。”司弦眨巴眨巴眼睛。 “我想考土木工程,司弦,你喜欢土木工程吗?”资钧甯说。 我不喜欢土木工程,我喜欢你。“怎么能不喜欢呢?” “也是,我觉得你建工方面很不错。以后要是读一样的专业,我们就可以做同一份工作了。”资钧甯兴奋地说,“那我们就可以进同一家企业,成为同事,啊我们要不要订娃娃亲?” “娃娃亲?” “是啊,我们的孩子……”资钧甯畅想着未来,突然间也顿住了,孩子一个人是生不出的,她们各自会组建家庭,会有各自的孩子。司弦会有丈夫,会有自己的孩子。她心里有点堵,便不说话了。 “怎么了?”司弦见资钧甯突然不说话了,以前是这样的,女生之间,男生之间,男女朋友都没有着落就先开始订娃娃亲了。 “我感觉自己有点晕车。” “晕车?”司弦见资钧甯脸色发白的样子,“昨晚是不是整理行李没睡好?来,靠我肩上睡一会,等到了我再叫你。” 资钧甯乖乖地靠在司弦的肩膀上,她闭上了眼睛,昨晚她确实没睡好,想着出远门,兴奋地准备那准备这。可是她没晕车,只是缓解她突然不想说话的尴尬。司弦的肩膀软软的,她被司弦半圈在了怀里,本来不想睡,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司弦一动不动,看着怀里的资钧甯。 到机场已经是晚上了,司弦一早就托人买了票。那人也在机场等着,聊了几句,司弦付了钱,那人便把票给了她们。那个时候有这种,替人排队买票的。飞机很快,不用飞多久,等飞机过安检最多也就三个小时。司弦在机场找了电话,和齐哥说了时间,齐哥那边有点吵,似乎在酒吧,说这就叫酒吧里的司机开车去机场候着,然后等她们下飞机把她们拉过来,似乎还想在酒吧给她们办个接风宴。 “不用了,小甯有点困,到时候你让李为给我们找个住处。” “找什么住处,就住咱们那儿呀。”齐哥说,“我回头让李为把你们拉过去,接风宴改天再办。” “李为还没考到驾驶证,坐他的车我不放心。” “他现在是老司机了,上次陪一客户飙车,客户下车就跟我们签了合同。”齐五的口气颇为得意。 这些“开疆拓土”的事情,在还是草莽江湖的1995年,男人干得肯定是比女人快。就比如银行贷款的事情,银行不给贷,齐五就爬上办公桌脱裤子,说不给贷款就尿他们一桌。换做后来,早就会被钳出去。 “那好吧,你让他来接我们。”司弦这么一想,她觉得她要找李为聊聊。巨大财富的膨胀,她不担心方少夫,她比较担心李为。李为脑子没有方少夫活,齐哥虽然待他们如亲手足,但也怕他在往后尖锐的商业交锋中,成为了齐哥的马前卒。 飞机穿过沉沉的黑幕,机舱室内已经熄灯了,和小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她便睡着了。司弦握着资钧甯的手,彼此都是女子的身份,注定这一生一世也不会太太平。司弦突然觉得自己很自私,她真的要让小甯喜欢上自己,让她和自己去承受兵慌马乱的未来吗?如果真的出现那么一个人,小甯也喜欢,他也对小甯十分的好,她真的要图了自己的痛快去拆散吗?可是她爱小甯啊,她怎么能割舍得下怀里的这个人,司弦觉得自己要下个决心,如果真的出现那么一个人,让她成全就得先过了她这一关。 第35章 邓丽君的拥抱 奥数的培训讲座,司弦早就让方少夫占好了位置。这一年参加奥数的人很多,慕名前来的学生更多了,不光有广东省本省内的学生,还有其他省的学生。这次广州开了很多场讲座,都是奥数的金牌教练,司弦打听到了几个参与过命题的老师,讲座十分的火爆。老师来得不是很及时,或多或少都延误了半个小时以上,交通堵塞得厉害,特别是通往会堂的这条路。再穷不能穷教育,这句话在中国的大江南北传得红火。更何况在奥数中取得名次,就是获得高等学府的免试卡,而能够参加奥数冬令营的孩子,各大名校已经争相把橄榄枝伸到他跟前了。冬令营每年也只有九十多个,也就是说在要在浩浩汤汤的几十万考生中抽取那么九十多位。可见竞争之激烈。 老师没进来的时候场面还有些失控的嘈杂,等老师拍了拍话筒,讲堂立马安静了下来,诡异的安静。不怕考题难,就怕它不难,和其他人划不开分水岭。资钧甯听得很认真,司弦之前做了那么多的奥数题,也能跟上这些名师的讲课。前半段是讲课,后半段是推销自己的教辅,这些教辅简直是一抢而空,资钧甯本也打算去买,但是被司弦拉住了,司弦看着前面挤成一锅粥的人堆,“我已经提前拿了两份,等下会有人送到齐哥住处去。” 上次李为来接她们去他们的住处,司弦也顺便和李为聊了聊生意上的想法,让李为列个人生职业规划,混混沌沌的成不了什么事情。李为对司弦向来很信赖,听了司弦的想法,便也去找方少夫。方少夫性子沉,头脑比较清晰。 齐五租了个别墅,小富了一把的人都住在那个小区,别墅一共两层,有地下室车库和游泳池。游泳池齐五他们没用,每天的护理太费钱了,家里也没有保姆,实在看不下去了,方少夫会动手清理一下。齐五他们主要是看了这块的人脉,出门谈生意也讲个派头。你不讲派头,就是不懂礼貌,不给面子。中国人做生意讲面子,你给面子别人才给你面子。现在齐五的嘴是愈发“巧舌如簧”了,社会上一半靠做一半靠说,你做得再好不会说,那人家也不知道你是几个意思,做出来的效果至少比预想中的要少掉一半,会来事的人总是能左右逢源的。 资钧甯早早回卧室睡觉了,她已经兴奋了好几天,明天就可以见到邓丽君老师了。邓丽君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之前司弦想着要去泰国一趟,没想到陈诺的助理和娱乐圈的人搭界,便顺势把邓丽君邀请来义演,这样就可以让邓丽君避免5月8日的浩劫。七八十年代的社会结构下,倡导的是一种质朴有力的审美,正是这种取向,培育出了邓丽君,她那种干净的、甜润的、精心雕琢的声音,也是对她所在时代的最好回应。那时候台湾流行音乐还有一股子风尘味和江湖气,她算是矫正了台湾的流行音乐。在经历了日本娱乐圈洗礼之后,她又在1976年前后把全新的舞台表演模式带到了香港。邓丽君当时的葬礼是政|治色彩浓厚和高规格的,又有台|湾的高官指出她其实是台|湾的秘密情|报工作人员,仿佛是要解释她后来的放逐式和旅居。似乎每个明星都会有同性绯闻,邓丽君也不例外,她当初便和一个香港的女导演有过断背绯闻。不过她现在的男友是保罗,邓丽君去世以后,这个人才被证实,之前邓丽君一直回避是他只是一般的朋友。对邓丽君生平的了解,主要是因为小甯,小甯很喜欢邓丽君。邓丽君去世的消息,让小甯在天台上抹了好几天的眼泪。好几个月听到邓丽君的歌,她的眼眶便是红红的。 因为时局的原因,邓丽君是不可能到内地来的,所以邓丽君的义演在香港,临近深圳的香港会场。义演的规模不大,极少数人知道,毕竟邓丽君老师的身体也才刚刚好。齐五一大早便把她们送了过去,义演是晚上开始,凭票和身份证入场。会场很安静,陈诺的助理小黄给她们订了两个不错的位置。 幕布拉开,灯光璀璨,邓丽君缓缓从后台走出,她显得非常的从容与淡定,她讲了一串的英文,大意是非常感谢大家的喜欢,希望大家能够为社保院的孤儿们出一份力。邓丽君有一米六七的个头,身着窈窕的旗袍和高跟鞋,举止非常有风范,化着淡妆。第一首是《香港》,第二首是《漫步人生路》,第三首《我只在乎你》。 《我只在乎你》是日本人谱的曲,要承认的是在流行音乐方面,日本领先中国太多了。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音乐响起来的时候,司弦的耳朵也忍不住一动,她看了看身边的资钧甯,小甯已经泪光闪闪了。 “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也许认识某一人,过着平凡的日子,不知道会不会,也有爱情甜如蜜……”司弦将兜里的白色手帕递给资钧甯,资钧甯接过,低头擦了擦眼泪。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资钧甯显然动情了,她张了张口,无声的和着。司弦轻轻地拉过资钧甯的手,资钧甯已经陶醉在邓丽君的歌声中了,丝毫没有发觉司弦的动作。 小甯,我在乎你。 义演结束后,邓丽君有些体力不支,便提前回后台了。经过小黄的朋友的介绍,也得到了邓丽君老师本人的同意,司弦便拉着资钧甯来见邓丽君。对于明星来说,一个粉丝两个粉丝三个粉丝粉丝太多了,她们是认不出的,而对于粉丝而言,明星仿佛是心底里的光,在每一个即将失落的夜晚里变成了泪点,会因为明星的一首歌而想起白日里艰难的遭遇,会因为明星的经历而想起自己的势单力薄,于是因为对方的一首歌,仿佛受到了全天下的鼓励,好的明星,应该是榜样,年少时的偶像,就是成长的榜样。所以对于资钧甯而言,邓丽君老师就是她的榜样,即便她们未曾蒙面。 后台有好几个人,邓丽君见后面有两个小朋友钻进来,便温和地让她们过来,“你们好。” “邓丽君老师,我……非常喜欢您。”资钧甯憋红了脸,在司弦的轻轻提醒下,她才敢开口。“您的歌,我真的很喜欢。” “谢谢。”邓丽君面色有些苍白,“能得到你们的喜欢,真是太好了,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资钧甯连连摇头,她看邓丽君老师面色苍白,似乎需要休养了。虽然她仍旧有很多爱慕的话想说,可是邓丽君老师大病初愈,还是要休息好。她强忍着心中的不舍,“老师,您要去休息了吗?” “嗯等下就去休息了。” “嗯嗯。”资钧甯点了点头,“您赶紧去休息吧。” 司弦看着资钧甯依依不舍的样子,便在一旁开口了,“老师,我们可以抱你一下吗?” “可以的。”邓丽君温和地笑了笑。 司弦和邓丽君只是简单的抱了一下,等到了资钧甯,资钧甯赶紧上前给自己的偶像一个大大的拥抱。因为太激动,资钧甯的眼泪水瞬间绷不住了,邓丽君笑了笑,轻轻拍了拍资钧甯的后背,“小朋友,要好好学习,不要太贪玩,耽误了功课。” “嗯嗯……”资钧甯连连哽咽,吐词有些不清楚,“老师您以后也要注意身体,我们都记挂着您。您要是不开心,那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休息,等您开心了……再回来,不管多久我们都会等您。” “嗯好的。”邓丽君拿出了手帕,递给资钧甯。“非常感谢你们,这趟演出,我最大的惊喜是你们。” 之后说了几句,邓丽君老师便去休息了。资钧甯捏着邓丽君的手帕,神情仍然十分的激动。好了,又足够她家小甯激动好一阵了,司弦用自己的手帕,给资钧甯擦着眼泪,“你看你,哭得鼻涕都出来了。” “啊啊?”资钧甯连忙抹了抹鼻头,没有鼻涕,她抬起红肿的眼睛,又看见司弦在笑。“我还以为在老师面前出糗了,你又吓我,你讨厌。” “好啦好啦,不哭了。”司弦又捏了捏资钧甯的鼻子,“回头给你找个热鸡蛋,敷眼睛。” 司弦和资钧甯在香港又逛了一会,1995年香港的经济开始萧条,巨大的泡沫,表面仍旧撑着光鲜亮丽,不过这个时代却是电影业最成功的时代。 “别人说在香港走,随地都能看到明星。” “瞎说。”司弦笑了笑,抬头看见了叶蕴仪,没错就是李为喜欢的叶蕴仪,与同时期的周慧敏并称“玉女派两大掌门人”。 第36章 结交香港名流 司弦看了好几眼,才确定是叶蕴仪。叶蕴仪,她现在非常火,可是后来的光景,至少在司弦重生之前的光景是比不得其他同期的。同期的小生小花早已是超一线,被后来的人封作男神女神了。今年是1995年,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今年会和玩具业的富商陈柏浩结婚,许多人也非常可惜这一点,因为现在的叶蕴仪只有二十二岁,后来叶蕴仪怀二胎的时候,陈柏浩有了外遇。离婚之后,陈柏浩事业经营不顺,向法院声请破产更拒付赡养费。风风雨雨之下,叶蕴仪的名气一落千丈。现在的她,爆红日韩,先后和诸多一线明星有合作电影。 见到叶蕴仪是在一家咖啡馆,资钧甯挨着她坐在吧台,这里的人讲不通国语,司弦只好和服务员做英语交谈。资钧甯在一旁看着,她虽然英语还不错,但是是典型的中国人学英语,卷面成绩100分,可是开不了口。等服务员去忙其他人的时候,资钧甯才凑到司弦的耳边,“别人说在香港走,随地都能看到明星。” 司弦刚笑完,便真的看见戴着口罩的叶蕴仪推门进来,是的,司弦认得出,李为的许多贴纸都是叶蕴仪。资钧甯好像也认出来了,“这个人有点像……” “叶蕴仪。” “啊真的是她!”资钧甯赶紧扭过头去看,“真的好可爱。” “你都没看到她的脸。” “啊没看到脸都这么可爱了。”资钧甯扭回了头,她有点不好意思,不能总盯着人家看。而且对方好像只是进来买咖啡,她问服务员要了两杯咖啡。两杯咖啡?司弦往门口看了一下,对面的马路上停着一辆豪车,估计是陈柏浩的车。等叶蕴仪要出门的时候,司弦想了想,问服务员要了笔和便签纸,快速地写了几个字,资钧甯也没看得太清。叶蕴仪已经出门了,司弦跟了上去,还和车里的人说了几句什么,往车里递过去一张纸。司弦过来的时候,扬了扬手里的两张专辑,是叶蕴仪一月份推出的专辑,《在自己的房间里》,上面有叶蕴仪的签名。她递给了资钧甯,“你一张,李为一张。” “啊啊这趟来值了。”资钧甯开心地拉了拉司弦的手,周围好几个路人看了资钧甯和司弦一眼。这个时候香港还没有回归中国,内地人对于香港人来说还是挺新奇的,即使现在有很多香港企业都在内地开始设厂。1995年,距离香港回归只有两年了,那么距离香港的金融危机也只有两年了。对于非常了解1997年“股灾”的司弦来说,这简直是成为金融巨鳄的最大机会,地位显赫的庄家级人物,上辈子司弦一直都梦寐以求成为这样的人物。她看到陈柏浩,也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对于生意上的事情,司弦一直在克制自己的内心冲动,她想起重生之前的情形,一些穿着红色斗篷的人在对她说,“吾辈从黑暗而来,又往黑暗而去,吾辈从绝望而来,又往绝望而去,吾辈从死亡而来,又往死亡而去。王侯将相,蛆虫蝼蚁,以百岁刍狗,吾辈想你所想,念你所念,来自地狱的使者啊,请你慢些来,让吾辈送尔等去往黑暗之地,绝望之地,死亡之地。” 这些奇怪的人,很有可能不是人的家伙们把她送来了1995年,他们把这称为黑暗之地绝望之地死亡之地,司弦刚开始还不是很懂,到了现在她明白了一些,他们想让她进入名利的煎熬中,想让她重蹈上一世的悲剧。无论你怎么懊悔,你是什么人,就是给你再来一次的机会,你仍旧会选择黑暗绝望与死亡。 她一定不会重蹈上一世的悲剧,她看着身旁兴高采烈的资钧甯,她一定要克制自己躁动和不安静。小甯,是值得她去放下这一切的。名利是一个怪圈,浅尝即止。 三叔最近一直欲言又止,他需要司弦帮他牵线找陈诺。司弦大概是知道,三叔是需要钱了。有钱不一定畅通无阻,但没钱肯定是步步难行的。现在有计划单列市的调整,司弦是看了时报的,1994年实行了副|省级市,前身也是计划单|列市,虽然在行政区划级别上,副|省级市仍然属于省|辖市,由所在的省级行委书记、市人席职务列入《中|共中|央管理的干部职央审批。司弦没有让三叔去钻这个门道,她直接让三叔去了福建,三叔已经调往福建了,到贵人身边还需要用钱。 结识陈柏浩,司弦也是看了这一点。另外一点是“亿达”的vcd和dvd市场,产品制作还比较粗糙,如果能够引进香港这边的人才,那就会有很大的市场潜力。而给对方的名片,也是以“亿达”董事的身份。现在香港的商人对大陆的市场非常看好,大陆的购买力不容小觑。 回到齐五的住处,司弦和资钧甯也要收拾行李回学校了,齐五挽留无果后,也只好应她们了。这天晚上,齐五把司弦叫了下来,他拿着几瓶啤酒。方少夫和李为在外面跑业务,明天早晨才能回来。这片小区不是很安静,好几处别墅在开趴,一水璀璨的灯光,让人置身在浮华与荣耀。这是最好的时代,所有的事物都在蒸蒸日上,这是最坏的时代,所有的事物都有可能跌落到深不可测的谷底从此不得翻身。越好的东西,就有越坏的一面。 齐五现在改名字了,他和李为方少夫去了附近的大学上课,改了一个齐昊。人越好的时候,就越想摆脱以前的东西,齐五当然不例外。他喝了一口酒,手搁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欢呼声,“司弦,今天有个玩具商联系我,是你找来的吗?” “姓陈?” “是的,香港人。” “那应该是他。”司弦说,“我和小甯去香港参加义演,在路上碰到了他,他对这个感兴趣,我便多提了两句。” 齐五深深地看了司弦一眼,“司弦,你真的不出来闯一番?” “我还好,等考上大学再说。” “好,等你上大学便来公司上班吧。” “再看吧,我有打算去北方上大学。” “北方?” “是的,小甯想回北京。” “小甯去哪,你就去哪?” “是啊。” “你和小甯的感情真好。”齐五放下啤酒,从兜里掏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他看上去有点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小甯喜欢什么样,司弦,你懂我的意思吧。” “什么意思?” “小甯有喜欢的人吗?” “齐哥,你喜欢小甯吗?”关于小甯的事,看来他们真的要来一次正面的聊天了。 齐五点了点头,他挠着后脑勺,“司弦,你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小甯啊?” 谁也配不上她,她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我们现在还是学生,自然是以学业为重。” “小甯明年也该满十八了,应该可以……” “明年再说吧,齐哥。”司弦说,“你看我们也快要高考了,高考的重要性你是知道的。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就看这一场考试了,而且小甯还要考去北京。” 司弦心里没把握,她不想当齐五的传话筒,也害怕听到小甯的心思,她想小甯应该是不喜欢齐哥的吧,可是她又忍不住惴惴不安。现在小甯对她完全没有想法。她突然很羡慕齐五,齐五是男的,男的向女的告白没有什么,可是女的喜欢女的呢? 齐五只好作罢,他又从手旁拿出一份合同,“司弦,你为公司做了这么多,我决定改一下合同,保障一下你在公司的话语能力。” 司弦没有看齐五,她大概盘算着齐五的心思,而且她也说不准齐五是不是在试探她。如果是的话,那么司弦一定要开始准备釜底抽薪了。这一世她只想和小甯平稳的走下去,不会拿什么人当作自己的“棋子”,但也不会让自己成为别人的“棋子”,“不用了齐哥,现在公司刚走上正轨,随意更改合同对公司的人事可信度有弊无利。” “怎么会,公司上下谁不知道你。”齐五将合同胡乱地塞给司弦,“你回去看看,明天给我。” “那好吧。” 又喝了点酒,齐五便把盒子里的项链给司弦了,“女人的东西,我们都用不着。” 隔壁有人过来叫齐五去喝酒,司弦自然是不去的,齐五便让她回房间休息了。回到房间,资钧甯已经整理完行李,房间里放着叶蕴仪最新专辑《在自己的房间里》的歌曲,资钧甯在香港别的没买,倒是买了不少明星的专辑和光盘,典型的小追星族。她哼着歌,趴在床头晃着细腿,司弦走过去一看,资钧甯在看奥数笔记。司弦把合同和项链放在一旁,也坐在床头,“辛苦你了,小甯。” 她的行李也被小甯整理好了,资钧甯抬头便看到床头柜上的项链。“诶?司弦,你什么时候买的项链?” “你喜欢吗?” “还好诶,我不怎么戴这种东西。” “那太可惜了。”司弦叹了口气,从兜里摸出一个玫红色的戒指盒子。 第37章 求婚? “这是什么?” “给。”司弦把自己全部身家放在资钧甯手里,资钧甯捧在手里,小小地打开盒子的一条缝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去瞧盒子。看着小甯小心翼翼生怕“暗算”的样子,司弦又忍不住笑了笑,自己有那么幼稚吗?难道还在戒指盒子里装暗器? “看出是什么了吗?” “嗯……没看得太清。”资钧甯吐了吐舌头,她这才轻轻地掰开盒子,盒子里有一枚钻戒。“啊……这是戒指!” 女人好像天生就对blingbling的东西感兴趣,在和小甯逛街的时候,小甯就看了一眼香港90年代开的珠宝钻戒店,ctloves,中文名是唯爱诺loves,此生唯一的真爱,说是男人凭借身份证,一生只能购买一次。托了方少夫的忙,司弦才能有幸“破产”,香港的消费水平摆在那里,不像现在的内地,统统是几十块的订做戒指,好一点的几百块。司弦的钱不够,把方少夫和李为搜刮了一遍,还把陈诺的助理小黄给搜刮了一下。陈诺听到司弦缺钱,问了她数目,也转了不少钱过来。好了,司弦这下不光是欠钱,还有欠人情了。 资钧甯虽然很兴奋,但是她没往品牌钻戒上想,自然没把钻当真的。“你在香港夜市上买的吗?难怪你让我先去挑专辑!” 夜市?好吧,小甯把这枚钻戒当假的了。司弦心里有些欲哭无泪,她为了这枚“夜市上的钻戒”可都破产了,心里想了想,也对,这样小甯就不会有心理负担,推拒这枚昂贵的戒指了。“我看成色很好,你喜欢吗?” “当然喜欢,你送什么我都喜欢。”资钧甯捏起盒子里的钻戒,仿佛要戴上试一试,“要是尺码不对,还可以退。” “我来帮你戴。”司弦捏着戒指,牵起资钧甯的手。“戴哪只手指好呢?” “哈哈司弦你这样好像求婚啊。”资钧甯捂着嘴眼睛笑得弯弯的。 “嗯你都说求婚了,那就戴无名指吧。” “无名指?” “是的,西方人觉得无名指离心脏最近。” “西方人为了赚钱,还真编了不少瞎话。” “有情话本来就是瞎话。”司弦说,“好了,你不许笑了,我要为你戴戒指了。” “可是好好笑,感觉像小时候玩的过家家。” “那你小时候玩过不少吧。”司弦牵起资钧甯的左手,慢慢地将戒指戴上了她的无名指。虽然司弦此刻说话轻松,可是心里还是砰砰的乱跳,她为她的小甯戴上戒指了。 上一世小甯离开人世,手指上便有她送的戒指,裸戒。那时候司弦举着戒指对身边的小甯说,“小甯,等我有钱了,就给你换有钻的,换超级大超级闪的。” 小甯低头笑了笑,也不接司弦的话头,她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这一枚已经很好了。” 后来司弦便忘记了,直到看到小甯遗体,她手指上的戒指的那一刹那。她,真的忘了。不知道为什么,司弦看着小甯的纤纤手指,有温度的,她的眼角有些发涨。 小甯,我本已做好这一生一世没有你的准备,上天垂怜,又让你回到了我的身边。你不知道我是有多么感激,感激我还能有再次的喜欢你。 “哪有,我又不漂亮,每次都做不了新娘……”资钧甯轻松地说着,等到无名指戴上了她的手指,她又看了看钻戒,“看来,是老天让我等你。” “谁说你不漂亮的。”司弦看着资钧甯,抬手揉了揉她的头,“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虽然你这么说我很开心,可是说得也太不讲唯物主义论了。你看,霍瑶同学就比我好看很多。” “我又不喜欢她,我喜欢你,你就是长得好看。” “你看你看,你这是唯心主义。”资钧甯说着,可是脸上的笑藏不住。 “那在你心里,我好看还是霍同学好看?” 资钧甯想了想,“从客观事实上来看,霍同学要好看些。” “那你的主观态度呢?” “我的主观态度一向遵从于客观事实。” 呆头呆脑。司弦也作势闹她,资钧甯被她闹得在床上打滚,“哈哈司弦你不要挠我……好痒哈哈哈……” 闹得有点累了,两人便躺在床上看天花板,天花板上有花,大概是牡丹,银色的,有纹理的牡丹。资钧甯的大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是司弦送给她的戒指呀,想着想着心里便像是含了一大口麦芽糖,好甜啊。她侧头看着司弦,司弦已经闭上眼睛了,她神色似乎有些疲态,累了吧,一定是累了,这次出来什么都是司弦的安排,自己只管跟着司弦就好了。嗯她们要上一样的大学,那就考去北京,北京她熟,到时候她能领着司弦逛北京城,带司弦去吃北京最地道的豆汁儿。如果大学能有司弦,那一定会很有意思的。 司弦慢慢睁开眼睛,看小姑娘偷偷瞄她,便索性侧过头去,“累了吗?” “你累吗?” “我还好,书回去再看,先睡觉。”司弦看着资钧甯,她们的脸隔得很近,小甯轻轻的呼吸声打在她的脸上,痒痒的,让她忍不住又拉近了她们之间的距离。资钧甯看着司弦,司弦离她很近,她屏住了呼吸,脸颊上有了红晕,她好像害羞了,司弦离她太近了些。 资钧甯忍不住退了些,司弦却没给她机会,她快速地在资钧甯的额头上落上一吻。很冲动,司弦马上反应了过来,她起了身,“我去洗澡,你先休息。” 资钧甯好半天没声响,司弦也不好意思回头看资钧甯的反应,她拿起行李箱的衣服便去了浴室。真是……太不小心了,还好,只是额头,下次要注意些,别吓坏了小姑娘。同性间的亲昵应该没事?小甯不是老和覃沁玩闹吗?指不定小甯当她也是在闹她。等司弦出了门,资钧甯才后知后觉地小声回答了,“嗯……” 接着,资钧甯的脸更红了,她坐起身,拿着手边的奥数教辅书扇风,广州真是不比她们那里,好热,真的……有点热。资钧甯低头看着手指头上的戒指,心里有一阵的苦恼,司弦送她戒指,她有一阵莫名的苦恼。为什么会又苦恼又害羞呢?好像遇见了司弦,自己就会变得很奇怪,老是有一些自己也猜不出的心思,是什么呢?她是不是得病了?书上有这种病吗?资钧甯看着自己手上的奥数教辅书,她又傻乎乎地翻了翻,也不对,奥数教辅书上怎么有这种问题的答案,那她应该看什么书呢?因为爸爸妈妈看了很多书,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所以资钧甯心里头一直有这样的概念,什么答案书上都能解决。可是这个问题……她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资钧甯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想到司弦的嘴唇,温热的,软软的…… 司弦有点心慌慌地回卧室了,这个澡她洗了很久。她刚才进浴室,看着镜子里还是一脸尴尬的自己,真是……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情难自禁。 资钧甯已经窝在薄被里了,风扇在呼呼地响,司弦试探地问了问,“小甯?” “嗯……” “你要睡了吗?” “嗯……” 司弦熄了灯便也轻巧的上床了,刚一上床,资钧甯便拿着薄被盖住她的心口。司弦拍了拍资钧甯的手,“嗯睡吧。” 小甯似乎有话想说,司弦又有疑虑地看着资钧甯。外面有花草树木,便有蝉鸣声,当然也有聚会上隐隐约约的吵闹声。 “嗯你好看。” 司弦愣了愣,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小甯在说什么。等过了好几秒,司弦才记起小甯说的是刚才的问题,司弦问她是自己好看还是霍同学好看,小甯回答她客观事实和主观态度。这么一想,这个冒傻气的小姑娘,原来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让司弦轻轻笑出了声,她的嘴角和语调忍不住上扬,“嗯看来在某些特定的时候,主观态度也是能战胜客观事实的。” 小姑娘没声了,怎么逗她她也不出声了,看来是真睡了。司弦轻轻地搂着资钧甯,像搂着全天下的珍宝。 第二天她们便早早起来准备回家了,齐五送的她们。齐五一直在欲言又止地看着资钧甯,在和资钧甯交接行李的一刹那,齐五看到了资钧甯手指上的钻戒。没错是钻戒,齐五又认真的看了几眼。他看着司弦和资钧甯之间亲密的动作,心里似乎有一些疑虑,这是什么疑虑呢?等司弦和资钧甯走后,齐五又笑了笑自己,难道他还怀疑司弦也喜欢小甯?女孩子怎么会喜欢女孩子呢?可是……齐五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敏感,他看人一向仔细。司弦对待小甯好像是特别好……那种好是…… 资钧甯显得很兴奋,司弦倒是有点困了,回来的路途一不小心就歪倒在资钧甯肩头上打盹,资钧甯也待她仔细、司弦困得不行,资钧甯小心翼翼的往她嘴里塞了一颗朱古力,嗯甜的,司弦忍不住又在资钧甯的肩头蹭了蹭。 甜的。 第38章 讲不完的情深 基础电信设施自从文件下发,便在司弦的村子里铺开了,现在村子里村长已经安装上座机电话了。没过多久,资钧甯家里也有人来安装,资父想着方便家里和北京那边的亲戚联系。自然司弦家也安装上电话,司弦家的房子快要竣工了,竣工的当天在家里的前坪摆了个大圆桌,几个师傅几个工人团团围坐在一起。资钧甯也过来帮忙。 花花草草还没长起来,蚊子不是很多,倒是有不少虫子绕着灯光飞来飞去。夜色降临,几台大风扇鼓鼓地吹着,师傅们天南海北的聊天,热热闹闹的,好过自己一个人放鞭炮。司弦和师傅们说了几句话,便又钻进厨房了,厨房里有小甯和刘阿姨,刘阿姨是她请来帮忙的。她想着她和小甯怎么也做不了一桌子的菜,路上又碰到刘姨,刘姨挺热心的,一听到她们要做饭,拉着她们便去地里摘菜了。司弦给刘姨递过去一杯水,又捧着玻璃杯凑到资钧甯的嘴边,“你去前边歇会。” 资钧甯吐了吐舌头,看了看外面热闹的景象,“他们说的方言我听不懂,回答不上来多不好。” “你英语不是挺好的嘛,把方言当作一门外语学习的话,你肯定能打满分。”司弦笑了笑,擦着资钧甯额头上的汗珠,拿起蒲扇又给她扇了扇。小甯一向怕热,司弦看着资钧甯被汗水浸湿的刘海,便看了看厨房,“我搬台风扇进来。” “别呀,菜都凉了去。” “那行吧,你炒菜我给你扇风。”司弦又拿着手帕,给资钧甯擦了擦脖颈。 刘姨见司弦这一秒离了小甯就不行的样子,打趣地说道,“司弦你这手是刚长出来的吗?扇我一脸的烟。” “你看你,尽添乱。”资钧甯捏了捏司弦的手心。“我再炒个菜就出来,行了吧?” “行的。”司弦蹭了蹭资钧甯的脸颊,这才出去。 刘姨见司弦得意摇着蒲扇,大摇大摆出去的样子,一时间没忍住笑。“小甯啊,你们关系真好。” “嗯嗯,司弦对我挺好的。” “我也是奇了怪了,司弦以前啊,老是愁眉苦脸,见谁都不亲热,偏生你来了后,她便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刘姨说着,又叹了口气,“这孩子,苦日子总算到头了。” 资钧甯若有所思地摘菜,人人都说司弦像变了一个人,李为说过方少夫说过,班主任也提到过,现在刘姨也这么说。让资钧甯很好奇,以前的司弦是什么样子,让大家都无从疼惜。司弦以前一定过得很苦吧,那样的房子,怎么住得下人,结果司弦一住就是这么久。资钧甯看不到司弦以前抑郁的影子,她只看到一个永远温柔永远对她呵护备至的司弦,只是有时候,司弦会变得沉默,沉默的看着她,全身仿佛笼罩在……难以言说的悲戚中。资钧甯有时候看着司弦的眼睛,一个人要经历什么,眼睛才会变得这么让人难过。司弦身上有太多东西,让她无法明白,她越是靠近,就越是难解。在司弦的身边,她也把自己弄得一头雾水了。对司弦好,这一点大概不会错,虽然她仍旧不明白自己怎么了,怎么会害羞,怎么会脸红,怎么会做……奇怪的梦。 自从家里有了座机,她和司弦仿佛有聊不完的话,大都时候是她说司弦听着,有时候司弦会笑上一两声,让资钧甯觉得自己说了这么多话很值。寂静的夜晚,她趴在床头晃着腿,一边和司弦聊天一边做题,又不舍得挂电话。有时候做题做累了,她便小声喊了一声司弦的名字。 “嗯?” 莫名地,资钧甯很喜欢听司弦说“嗯?”带着南方人软糯的尾音,资钧甯觉得司弦的声音很好听,也很酷。她也学着司弦的腔调,“嗯?” “嗯?” “嗯?” “嗯?” 这样无聊的话题她们能乐此不疲地比下去,两个星期下来,话费也足够让她爸妈瞠目结舌了。“小甯,你晚上是抱着话筒睡觉吗?” 资钧甯当晚便和司弦说了,她们不要聊这么晚了,话费超级贵的。刚挂完电话,资钧甯心里便有一阵的惆怅,她咬着中性笔,看着白色的座机。做了两道题,一向有耐心的资钧甯便有些心烦意乱了,司弦……真的不和她打电话了吗?她撑着下巴,眼巴巴地看着座机。突然座机响了,她连忙扔掉笔拿起话筒,“喂?” “小甯啊……”是远方叔叔的声音,“这么晚了还没睡呀?” 是找她爸爸的,资钧甯挂上了电话。那时候的座机是这样的,一通电话打进来,所有的电话都会响起来。 再过了两分钟,楼下便有轻轻的小猫喵喵声,资钧甯耳朵竖了起来,她当然能耳熟司弦的声音,扔掉笔和草稿纸,三步并两步跑到窗前,拉开窗子,外面黑乎乎的,只见到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司弦拿了手电筒在楼下。那时候的手电筒是第一代手电,灯泡一般是钨丝白炽灯泡,发光效率低,使用寿命也较短,容易被烧坏。很快司弦叼着手电,从楼下借着窗口上的遮雨棚爬了上来,三下两下司弦便爬到了资钧甯的窗口。她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她把保温桶递给了资钧甯,资钧甯自见到楼下是司弦以后便一直傻呼呼的笑。司弦还有些气喘吁吁,见小甯抱着保温桶傻笑,又不知道怎么地,也跟着笑了笑,司弦趴在窗口上捏了捏资钧甯的脸颊,口里唱着童谣,“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我拉你进来。”资钧甯笑得很开心。 “嗯不用,我一会儿就回去。” “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啦,到时候你一个人回来我怎么放心。” “你现在就回去吗?” 司弦捏着资钧甯下意识撅起来的嘴,“你舍不得我呀?” “嗯……” “你拉我一下,我进来。” “好啊好啊。”资钧甯放下保温桶,雀跃地便把司弦拉了进来。 司弦把保温桶打开,保温桶里是排骨,她夹起一块吹了吹,资钧甯乖乖的张口,“啊。” 小甯的吃相一向似乎斯文,只有嘴唇上沾了一点油,看着资钧甯的嘴唇,她尝过无数次的嘴唇,司弦硬生生地把脸别开了。她多么渴望能触碰到小甯。 “司弦,外面这么黑,要不然……你别回去了吧。” “多不好,都没和你爸妈打过招呼。”司弦当然想和她的小甯睡觉,可是……她这冒冒失失的来访,让小甯的爸妈起了疑心怎么办。“而且,我还有事情没处理完。” “那好吧……” 司弦爬下窗户的时候,资钧甯也趴在窗口上,快要抵达二楼的时候司弦又想到什么,轻轻一个踢蹬又爬了上来,她看着资钧甯,资钧甯也没反应过来,“司弦……” 司弦亲了一口资钧甯的脸颊,“晚安。” 资钧甯的脸颊“腾”地一下子变红了,她也不看司弦了,低头应了一声,非常小声,“嗯。” “明天见。” “……嗯。” 那个举着手电筒的身影很快消失了,资钧甯一直看着,外面仍旧黑漆漆的,抬头看,有一片星空。司弦,你好像把我变得很奇怪……我这是怎么了…… 资钧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从那晚以后,司弦和别的男生讲话的时候,她心里怪别扭的。霍瑶同学也在不停地接触司弦,司弦和她在走廊上一如往常地斗嘴,霍瑶同学呲牙咧嘴,她身材娇小,一下子就骑在司弦的背上,两人从走廊外打到办公室门口,被班主任看到,她们自然被罚站了。 “热不热?”资钧甯拿起教科书,给司弦扇风。 “我还好,你快进去吧,太阳这么毒。”司弦也拿过资钧甯的教科书,帮资钧甯挡住她头顶上的太阳。 霍瑶盯了一眼旁边畏畏缩缩的覃沁,覃沁站得远,她扇了一下教科书。霍瑶极其不耐烦地踹了一脚覃沁,“滚过来点。” “霍瑶。”司弦看了一眼满脸嚣张的霍瑶。 “怎么地?我使唤我的跟班你也要管?” “覃沁,你过来。” “覃沁,你要是敢过去嗯?” “别听她的,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哈?你说我是反|动派?” 司弦笑了笑,“我可没说谁。” 资钧甯默不作声地把覃沁拉了过来,把书丢给了司弦。司弦看了看手里的书,怎么……感觉小姑娘吃味了?吃味了?对于司弦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证明她的小甯对她有心思了,上天保佑! 回去的路上,小甯还是一如往常,好像没有什么吃味的举动。看来……还是自己会错意了。路上又碰到了刘姨和刘姨的丈夫,他们看上去很高兴。 “刘姨,怎么了?” “你家刘姨又有小宝宝了。”刘姨的丈夫憨厚的笑了笑。 “哇……”资钧甯也看了看刘姨的肚子。 一个激灵打了下来,司弦连忙出口,“刘姨,你现在不能要小宝宝。” 她记得刘姨在一次难产中痉挛而死。 “啊?司弦你说什么?”不光刘姨和她丈夫皆皆看着司弦,连资钧甯也看着她。 第39章 初见林青霞 刘姨,你不能要孩子,这个孩子会让你没命的。可是司弦是开了前世的天眼,这让她如何解释缘由。三人也因为司弦没头没脑的话愣住了,资钧甯拉住司弦的手,“司弦?” 刘姨似乎身子有点不爽快,咳了几声,这个时候司弦又马上反应过来。她现在说这种话,明显是不吉利的,他们肯定会奇怪地看着自己。“我看刘姨的身子不大好,所以……我担心……” “傻孩子。”刘姨笑了起来,“刘姨又不是没生过孩子,喝点热汤就好了,没那么娇弱。” 虽然现在有计|划生育,但是农村家庭可以生二胎,刘姨现在还有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司弦忧心忡忡的,她发现她没有什么理由可以劝一个家庭打掉自己的亲生孩子。经过一番的“蝴蝶效应”,说不定历史的轨迹早就改变,要是刘姨没事呢?能够安安全全的把孩子生下来呢?那她不是妄送一个小生命?自从司弦重生以来,她便开始相信这些“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鬼神之说,她想,如果要和小甯这辈子安稳地走下去,便要切忌这些事情。不可杀生,要积德要攒福报。而自己为什么能够回到95年,她想一定是小甯攒的福报,让她回来了。或者,上天要惩罚她,让她再一次地失去小甯。想到这里,司弦又紧紧地握住资钧甯的手,事情总是有因果的,有因有果,善因才能得善果,她一定要让刘姨避开这次的劫难。而且刘姨人这么好,她的结局也不应该是这样。 回去的路上,资钧甯也看着身边的司弦,司弦在拧着眉头。司弦有这个小动作,如果她碰到什么难事,眉头便会微拧地思考。资钧甯想一定是刘姨的事情,她也担心刘姨的身体,可是因为一点小感冒不生宝宝也太……夸张了,司弦会不会是多虑了? “司弦?” 司弦也抬头迎着资钧甯担心的目光,“嗯?” “刘姨身体很好的,不会有事。” 活在世上最难以预料的便是死亡,这一点司弦是深有感触的。前一秒还在活蹦乱跳的小甯,在自己的一个不肯回头后变成了她们的两个人世。小甯在地下,她在地上,隔着一场沉痛的死别。扭转周围人的命运,就好像希望能够扭转她和小甯的命运一样,如果所有人的命运都改变了,那么她和小甯是不是能够过好这一生了? “嗯。”司弦想找个法子,让刘姨住院,住在医院里肯定是稳妥的。这个时候生孩子没有那么多讲究,甚至接生都是找接生婆来。而且现在的医疗对于普通的农村家庭来说,是吃不住的。值得庆幸的一点是她还能够被刘姨和她丈夫信任,她也念书,村里人都信她有知识这一点。 司弦想了想,她觉得她可以找医疗所,让医疗所在她们村搞一个妇女检查的活动,再找村长从旁协助,做点手脚,到时候还能让村长一同劝刘姨住院。至于住院的钱,司弦不能再借了,她为了买戒指已经借了不少,是该做点事情了。她看了看香港玩具商的电话,决定和对方聊聊香港的经济。对方不算最精明的商人,后来也破产了,只是司弦希望通过对方来得到引荐,进入香港的名贵圈。马云那边已经有条不紊地开始了,只是离盈利还差一大截的距离,司弦想先从香港捞点钱过来,再融资马云的项目。只要司弦的脑海里有确切的计划,她的动作就能非常娴熟的开始。 97年香港的金融危机,是一个非常经典的案例,1997年10月,以美国对冲基金为首的国际金融“大鳄”袭击香港,恒生指数从16000多点狂泻至6000点,股市濒临“崩盘”,金融、地产、贸易、旅游四大支柱产业都遭重创,香港整体经济甚至出现了多年未有的负增长。 1997年伊始,索罗斯开始对觊觎已久的东南亚金融市场发动攻击。泰国首当其冲。同年5月,国际货币投机商开始大举沽售泰铢,7月初泰铢沦陷,金融风暴开始席卷亚洲。三个月后,金融风暴登陆香港。 这场东南亚金融危机波及香港的直接原因是国际游资在香港汇市、股市和期市上的联合攻击。以索罗斯为首的量子基金和老虎基金疯狂炒卖港元,另一方面又抛出恒指期货与股票现货,以压低股票价格。在这些国外游资恶意攻击下,香港股市急剧下跌,而其在期货市场上获利。而之前在股市泡沫的形成中,也是少不了他们相反的炒作,例如1993年美国投资银行摩根士丹利对港股的大肆炒作。长期以来香港实行的是自由主义经济政策,港英政|府的“积极不干预主义”使得在1997年东南亚金融危机中,国际游资有空可钻,疯狂炒卖沽空港元。而香港的联系汇率制也为量子基金等国际游资的进入创造了条件,购入美元抛空港元,人为推高利息赚取利差,并在期货市场进行相反操作,以保证港元下跌时外汇市场的获利。所以正是这样自由放任的自由主义经济政策使得国际游资有机可乘,导致了这场由抛空港元引发的股市下跌。 “你的想法很有意思。”和司弦接头的是一个著名的香港投资经理,他沉吟了片刻。“为什么你认为会有金融巨鳄冲击东南亚?” “东南亚过去几十年推动经济发展的主要驱动力是外资投入的增加,这种增长模式一旦遇到外资大量撤离就会出现严重危机。”司弦在他面前摆了个经济沙盘,她研究过索罗斯的金融炼金术,“在证券市场、外汇市场上并不总是反映现实的。股票和外汇的价值取决于人们的主观认识。这种现实与对现实的认识之间差距,就创造了有空可击的机会,投机者也是利用这些赚钱的。” “妙,很妙。”这时候这个叫奥利弗的经理人才正襟危坐,“你叫什么名字?” “司弦,我刚开始说了。” “好的司弦小姐,我记住你了。” 之后这个叫奥利弗的经理人给她引见了邢李原,如果关注八卦的应该知道,他是林青霞的老公,全球五百大富豪之一。香港在一九九七年的金融风暴中受到重创,邢李原不但没有减缓扩张速度,反而趁香港店面租金大跌,快速扩张,开了好几家大型的esprit复合概念店。一个非常有胆识的成功商人。 人生就像爬阶梯一般,永无止境,如果你觉得周围的人对你毫无帮助,那么只能证明你在这个阶梯停留得太久。而司弦的想法很简单,她需要赚钱,只有钱才能让她不被“变故”掣肘。她一边享受这种重生带来的“天眼”又一边惶恐地行进,她不能走得太远。 资钧甯一头雾水地看着司弦的资料和沙盘,司弦在家里摆了一张大的经济沙盘,经济沙盘的旁边有每日的股市分析。她和司弦……真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么一想,她有些懊恼。她有时候觉得司弦离她很近,有时候又觉得司弦远在天边。她父亲也说过,司弦这个孩子前途无可限量,父亲很少夸人。资钧甯也坐了下来,她好好地拿起讲经济金融的书,虽然一头雾水,多看几遍总能会的吧?司弦已经洗完澡走出来了,她看到资钧甯捧着书在看,“小甯?” “司弦,这个什么意思啊?” “这个啊……”司弦把毛巾挂在自己的脖颈上,“这是个通识,你需要看货币贵族,里面汉密尔顿的话,政|府控制了货币的供给就掌握了国家的命运,也是他最终打败了亲资|产阶|级派系,搞了美国第一个中央银行。” “啊……我感觉自己在这方面跟少根筋似的。” “没关系的,你不用了解。以后学工科,最多工程经济说点这些。” 可是我想了解你,了解你做的事情。虽然解释不了这种心态,资钧甯还是问司弦借了几本书回去看。她连奥数题都能解出来,一定能看懂这些书的。 这个时候,邢李原的“思捷环球”已经在香港交易所上市了,受到对方的邀请,说是广州碰面。本来谈这些无趣的公事,司弦是不会叫上小甯的,怕小甯觉得无聊。可是这一次不一样,邢李原已经和林青霞结婚,这一次又是带女伴的宴会,所以他一定会带上林青霞。而喜欢看连续剧的小甯也喜欢林青霞。“霞玉芳红”,上世纪80年代后期到90年代前期香港电影具代表的四位女演员,林青霞、张曼玉、梅艳芳和钟楚红。也相当于后来讲的四小花旦,四大花旦。 果然一下飞机,邢李原夫妇便来了,与邢李原并肩的便是后世奉为“女神”的林青霞。“你好,没想到和michael谈生意的居然是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你好。”司弦和林青霞握了握手。 资钧甯也上前握紧了林青霞的手,“姐姐,你比荧幕上还要好看。” “谢谢,你也很可爱。”林青霞笑了笑。 第40章 最爱周慧敏 一九七四年,邢李原借了港币二千六百元,和esprit创办人各出资一半,成立公司拓展esprit在亚洲地区的业务。和很多抓住机会白手起家的生意人一样,邢李原在香港经济发展阶段,赚到机会财。但如果只是靠代理吃饭,邢李原如今已被市场淘汰。和一般代理商不同的是,邢李原极其敏感,他懂得要转型走品牌的路。1981年,他在香港铜锣湾开设第一家esprit零售店,这是esprit全球第一家零售店。一九七一年跨入成衣业,是邢李原事业开端,一九八一年开始经营品牌,则是他事业成功第一个转折点。之后他为了完全拥有esprit品牌,在一九九六年,esprit创办人夫妇离婚之后,他就买下美国esprit63%股权,到2002年,他再以约合新台币五十四亿元的价格,购回剩下的37%股权,从此,百分之百拥有美国esprit商标权。而司弦现在正处在邢李原的第二个转折点,邢李原事业成功第二个转折点是国际化。1993年思捷控股在香港上市,同年年底在伦敦第二上市,之后十年内,他展开四次收购行动。 需人所需,才能被人需要。初出茅庐的司弦,这些老狐狸自然是不会让她空手套白狼,耍耍嘴皮子功夫就赚走他们的钱,他们打算让司弦留在香港。现在香港眼见就要回归大陆了,大陆的市场也早就让他们垂涎已久了,他们有打算将司弦收入麾下,然后把她分派到内地市场上去炼炼金。而他们非常看好广州和深圳的发展,这不无意外,的确有很多大型的国产企业在广深崛起,只是到了后来,上海和北京的资源开始聚拢起来。一线城市,便是年轻人的跑马场,有人赢,拥有豪宅与梦想,有人输,浪洗淘沙“淘”回了家乡。当这些老狐狸提出自己的心思时,司弦沉默了,她看了看不远处的资钧甯,资钧甯脸颊红扑扑的,周慧敏在和她说话,司弦心里笑了笑,小追星族。这个时候,香港的艺人很少来内地宣传,能见明星的机会几乎是零。“抱歉,我的学业在内地,我需要再考虑考虑。” 这些人不可能放过她的,她知道得太多了。 如果这样下去,她就不可能再陪小甯过平凡的生活了,平凡的上学,平凡的工作。这样的处境确实是她自己一手导致的,她需要钱,需要钱来做很多事。比如刚开始的学费和大学的学费,再到后来,她能放开手肘了,让小甯非常喜欢的邓丽君和张爱玲避开死神的降临,让李为避开最后在精神病院终老的结局,近的刘姨,再远一点的96年,96年二叔家的大姑娘会溺死在水沟里。这些她能够预测的事情,都在向她袭来。她需要越来越多的钱了。香港人想让她在深圳上大学,深圳不就是她上辈子的大学所在地吗?上辈子她在深圳念的大学,小甯也陪她留在了深圳。越是抗拒就越是无法避免吗?香港人不会答应她让她去北京,深圳是他们能够掌握的范围。 “我们等你答复。” “嗯。”司弦放下手里的酒杯,向资钧甯和周慧敏走去。周慧敏非常靓丽漂亮,被人称为“玉女掌门”,1993年,更是以电视剧《大时代》获壹电视大奖最受欢迎艺人第三位。1994年广东唱片与国语唱片销量冲破八白金,在台湾举行4场巡回演唱会,举行4场香港“周慧敏美的化身94”演唱会,被日本传媒选为最受欢迎香港女歌手。1989年,倪震刚与李嘉欣分手,就改追了周慧敏。1994年,周慧敏和倪震两人恋情遭遇挫折,分手了,直到两年后,两人才再度复合,并且移居加拿大,偶尔出席公众场合。周慧敏淡出娱乐圈后醉心于画画,在一次公益活动上,司弦还买过周慧敏的水彩画,很灵动。到了2009年,周慧敏与倪震才结束19年离离合合的爱情长跑在家中注册结婚。所以这个时候,周慧敏和倪震正是分手状态。资钧甯不会讲粤语,和周慧敏在手舞足蹈地讲英语,司弦凑过去听了听,嗯比上次有很大的进步了。周慧敏唱国语歌,自然会说一些国语,只是说得不太熟练。于是她们两人索性说起了英语。资钧甯喜欢周慧敏的《最爱》,她说得很兴奋,甚至哼了起来,这首歌是中岛美雪的曲子。那时候,日本流行音乐对港台影响很深,比如我们很多耳熟能详的粤语歌,有很多曲子都是中岛美雪和玉置浩二谱的。“潮汐退和涨,月冷风和霜,夜雨的狂想,野花的微香,伴我星夜里幻想,方知不用太紧张,没法隐藏这份爱,是我深情深似海,一生一世难分开,难改变也难再,让你的爱满心内……” 司弦发现她的小甯音色不错,她细细地听着,在觥筹交错的宴会上,资钧甯的小声哼唱就像一股清泉,到了后面周慧敏也和她轻轻哼着。周慧敏确实是一个非常优质的偶像,难怪到了后世,被人奉为“女神”。 司弦粤语讲得不错,这是自然,她上辈子可是在这里“淘金”过。司弦向周慧敏礼貌的伸出手,“您好。” 周慧敏也和她回握,“你好……咦?你会讲粤语?” “会讲一点点。” “哪里是一点点,你的口音,就像土生土长的香港人。”周慧敏说,“你们是从哪里来?” “内地的一个南方城市。” “真好,等97年我也能去内地看看了。” “内地欢迎您来开演唱会。”只可惜等香港回来,周慧敏也隐退了。“对了,还没介绍我自己,我叫司弦,cecilia。” “我叫周慧敏,vivian。” “其实您不用介绍的,内地谁不知道您。”司弦也不忘扶着自家媳妇的肩头,“推销”道,“我的朋友,非常喜欢您。” “嗯嗯刚才我们有聊的,你们真是太厉害了,年纪这么小就能出席这样的宴席了。”周慧敏说,“这该叫什么?后生可畏啊。” “不是不是。”资钧甯说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学生,是司弦厉害。” “都厉害的。”周慧敏笑了笑,“你声音这么好,有没有想法考音乐学院?” “您太夸奖我了,音乐学院哪有这么好考。” “有什么难的,如果你来香港读书,我可以给你推荐信。” “啊?”资钧甯似乎没想过上音乐学院的事,她又仔细想了想,“还是不用了,我已经有……” 说着资钧甯又看了司弦一眼,“想读的专业了。” “看来很坚定啊。”周慧敏又笑了笑,在看到一个人的招手后,又对资钧甯和司弦说,“我先去前面了,下次你们来,一定要来找我玩。” “嗯嗯好的。”资钧甯点着头,等周慧敏走后,资钧甯才激动地拉着司弦的手,“司弦,我刚才好紧张……我现在也好紧张……” 这是正式场合,司弦也不好揉资钧甯的头,只是轻轻地掐了掐对方的手心,“你表现得这么好,哪里像紧张。” “我的粤语有没有进步?”资钧甯用蹩脚的粤语说着话。 司弦捏着资钧甯的鼻子,“你再说一句。” “我的粤语有没有进步?” “这样,就好多了。”司弦拿另外一只手捏着自己的鼻子,“要用鼻音的,就像被捏着鼻子一样。” “哈哈哈。”资钧甯看着司弦捏着鼻子,忍不住地掩嘴笑了。 “笑什么?” “不知道……可是你这个样子好好笑……”资钧甯似乎一笑就停不下来。 “司弦?”旁边又有人来叫司弦了,司弦也只好凑到资钧甯的耳边,“回去收拾你。” 热气吐在资钧甯的耳边,资钧甯觉得有点痒,等司弦转身后,资钧甯才慢慢的捏着自己的耳朵。耳朵有点烫,不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的耳朵一定是红了。不就笑了一下嘛,哼,小气鬼。 “回去收拾你。”司弦的这句话就像魔音一样,一直环绕在资钧甯的耳边。资钧甯放下了手里的酒杯,她一定是果酒喝多了,迷糊了。 宴席很晚,晚上是回不去了,宴席的主人准备了客房。想到司弦刚在宴席上说的话,资钧甯赶紧缩进被窝里装睡,司弦回来得更晚,等得资钧甯快要睡着了。司弦似乎喝了很多酒,她凑近自己的时候似乎有点酒味,资钧甯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紧张了,耳朵嗡嗡地响了起来。她紧紧攥着手下的床单,司弦,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 “小甯……”似是呢喃,司弦把头轻轻埋在资钧甯的颈窝。小甯的身上似乎有一股魔力,让她安静的魔力。她忍不住抬头,撑起了上半身,看着资钧甯清秀的脸,好看的眼睛,好看的鼻子,好看的……嘴唇,嘴唇,司弦的目光停留住了。和小甯睡过这么多次,她忍了很久。心咚咚的跳,就在司弦要忍不住的时候,她看见小甯的嘴唇似乎紧张地抿了起来。 小甯,是醒着的? 第41章 意外 “我抓到你了。”司弦的双手分别撑在资钧甯的耳侧,她看着装睡的资钧甯笑了笑。还好,忍住了,要真是亲下去,该把小姑娘吓坏。司弦用玩“捉迷藏”的轻松口吻,缓解一时有些暧|昧的气氛。资钧甯也慢慢睁开眼睛,她看着司弦,司弦的脸仍然离她很近,只是比刚才的“亲密”稍稍拉开了一点距离,她的手藏在被单里,司弦看不到她攥紧床单的手。她很紧张,她不知道司弦要干嘛,心里却有莫名的期盼。她在期盼司弦什么? “你抓到我了……” 司弦低头蹭了蹭资钧甯的颈窝,“乖乖睡觉,我去洗澡。” “嗯……” 等司弦走后,资钧甯捂着自己的心口,感觉自己的手指也有了心跳,跟着心腔一起咚咚咚。司弦,资钧甯闭上眼睛,忍不住比划了一下司弦的名字。浴室传来的水声,让资钧甯有些安心,她看着浴室若影若现的光,这几次一直和司弦在外面跑,虽然自己也没少独自出门,可是躺下来的时候,身边没司弦便感觉睡不着。司弦回来了,她感觉睡意就撞了过来。迷迷糊糊的,资钧甯已经忘记司弦说要收拾她的事情,司弦轻巧上|床的时候,资钧甯已经快要睡过去。司弦刚滑进被单里,资钧甯便缩了过来,小脑袋窝在她的怀里,一只手轻轻搭在司弦平坦的肚腹上。 小丫头。司弦勾唇,轻轻的笑了。她把资钧甯收在怀里,“嗯睡吧。” 司弦的声音忽远忽近,资钧甯觉得自己就像掉在了一朵棉花云上,软软的。 司弦,原来你的名字有13画。 弦,横折,横,竖折折钩,点,横,撇折,撇折,点。 资钧甯好像有了新的“数羊”催眠方式。 司弦醒的时候,下意识地捞了捞怀里和身侧。怀里没有,身侧也没有,这下子司弦才睁开惺忪的眼睛,昨晚喝了点酒,想要清醒脑袋还有些下坠感。她坐起了上半身,眯着眼睛,跟“老式电脑”一样,需要很长时间的“缓冲”才能“开机”。这个时候,一双柔软的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脖颈上,帮她揉了揉脖颈,又揉了揉她的太阳穴。司弦觉得很舒服,也没睁开眼睛,搂着身边这个人的纤细腰身,这个人跪坐在床上,司弦把头搁在对方的肚腹上。“吃早饭了吗?” “还没,等你起床呢。” “服务生没来?” “服务生一大早就推早餐车来了,我见你没醒,就做了会奥数题。” “以后你先吃,我饿了自然就醒过来了。” “早餐是一天的开始,有这个机会,我还是想跟你一起吃。”资钧甯似乎知道司弦有不吃早餐的习惯。 司弦抬头看着资钧甯,资钧甯眨了眨眼睛。不管是上一生,还是这一世,小甯似乎都在不动声色地改掉她的“坏”习惯。就是这样,小甯慢慢地用她的方式渗进她的生活,平时发觉不到,等真的“没了”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没了”。“好啦,我以后陪你吃早饭。” “那我不陪你的时候,你记不记得?” “不一定诶。” “嗯?” 柔声柔气,一点架势都没有,可是司弦自觉自己很吃小甯这一套,“记得啦。” “你说的啊。” “我说的。”司弦将资钧甯拉到自己的面前,她捧着资钧甯的脸颊,“以后啊,我会吃好早饭,中饭,晚饭。” “你眼巴巴的看着我,好像要我夸奖你。” “你不应该夸我吗?” 资钧甯也老成地捏了捏司弦的脸,司弦仗着比她大两个月,老捏她的脸。“你做到了再夸。” 资钧甯“虎着脸”的样子,让司弦觉得很愉悦,她也抬手捏了捏资钧甯的手背。资钧甯的皮肤很嫩滑,司弦的手忍不住覆在资钧甯的手背上。肌肤相触,两人对视间有了一丝微妙,资钧甯低头抽开了手,“好啦,起来吃饭了。” 遇见司弦,资钧甯觉得自己很容易红了脸,晚上睡觉也很依赖对方的拥抱。 从香港回来,李为和方少夫便来接她们了。司弦账户上有点钱,是香港那边给的佣金。她也先还了他们,他们生意上有应酬,虽然有报销,但身上有点钱总归是好的。齐五有工作上的难题,便也留了司弦一天,资钧甯也随着她留了下来。本以为这一天也就平平淡淡地过去了,没成想有了“意外”。 这天下午,资钧甯准备回学校的行李,她翻了翻行李,发现两张周慧敏的最新专辑。应该是司弦昨天要过来的,上面还有周慧敏的签名,方少夫也喜欢周慧敏,估计是她一张,方少夫一张。她想着便去附近的办公室找方少夫,方少夫和李为估计这一整天都不会回来。进办公室之前,她便在走廊的角落看见了方少夫,还没喊出口,她便见到了被梁柱挡得正着的李为,原来李为也在。这个时候,颠覆资钧甯三观的一幕出现了,她看见李为偷偷亲了一下方少夫的嘴角,方少夫脸上有红晕,口里骂骂咧咧地也咬住李为的嘴唇。他们……这是在接吻吗?接吻!?啊??这不应该是男生和女生一起做的事情吗?资钧甯当场愣住了,也没来得及闪躲,被方少夫眼角的余光发现了。方少夫拍了拍李为的肩膀,李为也不解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呆若木鸡”的资钧甯。 两人表情非常尴尬,资钧甯也非常尴尬。还是方少夫走了过来,“小甯,有事吗?” “啊……啊?”资钧甯连忙转头,她似乎受了惊吓,“没事……没事……” 像逃跑似的,资钧甯越走越快,到后面小跑了起来。她看见了什么?两个男孩子接吻?还是她认识的男孩子。有可能是恶作剧……恶作剧?不像。资钧甯觉得无法说服自己,他们俩面红耳赤的样子,哪像是玩笑。所以他们是……同性恋?资钧甯被“同性恋”这三个字吓到了,在这个年代,“同性恋”是非常具有歧视与嘲讽意味的,连新华字典上都说这是一种病态的形为。资钧甯惊疑未定地坐在床上,她手里还紧紧攥着周慧敏的专辑,她被震惊了,以至于忘记了找方少夫的原因。这个时候,司弦也举着一个建筑模型回来了,是她在工厂的厂房里拼装的,她预备给资钧甯一个惊喜。“噔噔噔……” 资钧甯的面色不好,她拨开司弦的建筑模型,咬了咬下唇,“李为和方少夫……” “嗯?他们怎么了?”这时候司弦还没有意识到什么。 “我看到他们……”资钧甯思忖了好半天,她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司弦,这毕竟是件很不好的事情,可是司弦也是他们的朋友,也可以“帮助”他们。“那个……” “什么?”这时候司弦猜到了,小甯一定知道他们是gay了。她心中开始担忧起来,但是面色还是如常地说,“你看到他们什么了?打架?” “比打架更可怕。”资钧甯懊恼地抓着头发,她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他们是不是那个?” “哪个?” “我刚才见到他们……亲嘴了……” 司弦呼了一口气,她还以为小甯看到他们干出“更出格”的事情。“他们也许是开玩笑的。” “可是……我觉得不像玩笑……”资钧甯紧紧抓住司弦的手,“而且,哪有男孩子拿亲嘴开玩笑的,我们都不拿亲嘴开玩笑。” 资钧甯这么一说,司弦下意识地看了看资钧甯的嘴。 “司弦……你看什么……” “你怀疑他们是同性恋?”司弦心虚地转移目光。 司弦刚一说出口,资钧甯的手便又紧了紧,“你别这样说他们,他们也许只是一时糊涂了。” “感情上的事情向来是没道理的。” “司弦,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是……” “知道。” 资钧甯很快就想到一次,司弦找她说同性恋的事情。原来是因为方少夫和李为。“那你怎么……不劝他们?” “劝他们不要喜欢对方吗?” 司弦这么一说出来,资钧甯也觉得自己的问题很没道理。怎么能劝两个彼此喜欢的人不要去喜欢对方了?可是,男生喜欢男生,这本身就不被社会认可啊。资钧甯觉得自己的书一定是白看了,里面也有说恋爱自由,应该尊重。可是换做身边的人,资钧甯便觉得有些变扭。她想她是犯中国人的错误了,对方不一样就觉得应该被矫正。“要是被别人知道,别人会笑话他们的。” “你会笑话他们吗?” “我……不会。”资钧甯认真的想了想,“作为朋友,我只是担心他们。” “他们也有自己的想法了,选择这条路他们应该也想过未来的。” “要是他们爸妈知道,该有多伤心啊?” 司弦不说话,她揉了揉资钧甯的小脑袋。她也想着该要给小甯打预防针,可没想到李为和方少夫的剂量这么重。小甯一向都很听父母的话,这一世她还会为自己那么义无反顾吗?越是这样的相处,司弦便越觉得安心,她害怕她们之间的窗户纸被捅开。归根结底,是害怕小甯就此疏远她。 第42章 来自张爱玲的信 “对不起。”方少夫言语有些抱歉,他也没想到会被小甯撞个正着。小甯昨天的举动很仓皇,她看上去似乎有点害怕?害怕吗?他该要面对这种情况,不被朋友和家人接纳的情况。司弦能够坦然接受他和李为的关系,大概是因为她……对小甯……如果方少夫没有猜错的话,司弦喜欢女生,不是朋友的喜欢,而是像他喜欢李为一样的喜欢。 “你们也是……”司弦叹了一口气,她心里是有责怪方少夫“吓到”她家小甯的意思,“以后要注意些,这次得亏是小甯。” 方少夫又沉默了半响,“小甯怎么样了?” “她担心你们。” “她大概会觉得这样有病吧。”方少夫说着,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这不能怪小甯,小甯没有接触过这种。”司弦说,“而且社会是这样的社会,心理专家也说同性恋是病态的,是家庭成员关爱的缺失。你们在外面‘跑江湖’,不能见到‘同类’就觉得安全了,并不安全。” 方少夫沉默了,来到广州他和李为确实见到不少“同类”,“同类”之间仿佛存在着什么吸引力,让他们能够很快辨清“同类”和普通人。这也让他和李为松懈了,他们庆幸着,这世上不止他们这一对。司弦仿佛什么都有先见之明,她猜中了他和李为的心思。方少夫看着司弦说道,“嗯,我们以后会注意一些。” “你也不要太担心,小甯只是一时没扭过弯。” “那你呢?”方少夫在问司弦关于她和小甯的事。司弦喜欢小甯,要是小甯知道……会不会……她昨天的表现足以说明一切。 “女生间本身就比男生亲近些,小甯大概还不知道我的心思。” “这种心思是瞒不住的。”方少夫叹了一口气,“我起初也没想要和李为在一起,想瞒着,后来被他猜到,瞒不住了,索性便兜了出来。” “你们彼此都有意思,在一起是迟早的事。” “你们女生亲近些,恰恰是这样不好分辨对方的真实意思。”方少夫说。 “所以你们也算给了我一个提醒。”司弦说,“我以后应该注意些。” 方少夫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口。 “怎么了?”司弦问道。 “齐哥喜欢小甯……”方少夫说,“时间长了,他也会发现你的心思,到那时候……” “要是到了那一天,我会对他坦白的。” “司弦,你是知道的,你和齐哥不存在公平竞争,你是女人,他是男人。”方少夫说,“你来广州也看到了,这里有很多‘同类’,你有选择‘同类’的机会。” “你会放弃李为吗?” 方少夫轻叹了一声,“那时候李为避着我,我也不懂他的意思,很痛苦。我不想你也陷入这种无法开解的痛苦。” 司弦何止经历过“求不得”,她连“生别离”都经历了一遭。现在小甯能回到她的身边,什么苦痛都是上天的恩赐,她甘之如饴。因为这条路有艰辛,所以司弦也明白方少夫的意思。“我知道你是在劝我,劝我不要把小甯拉下水。” “如果不是和李为在一起,我也不会这样劝你。因为在一起了,才发现这条路比想象中的更要困难。”方少夫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嗯好的。” 简单说了几句,司弦便回去了。资钧甯的行李已经准备妥当了,她坐在床上似乎在想事情。“咔嗒”,门轻轻地扣上了,资钧甯也马上站起身来,她三步并两步地走了过来,紧紧地握住了司弦的手,“嗯……你去见他们了吗?” “我跟他们说了我们的航班,他们有事,来不了了。” “你……劝了他们吗?” “他们和我说了,暂时还想再试试。”司弦揉了揉资钧甯的小脑袋,“等下在飞机上睡一会,你黑眼圈都长出来了。” “我一直都睡不着,觉得自己很不讲道理。”资钧甯说,“司弦,你觉得他们这样好吗?” “我说不好,这是他们的事情。” “是啊,这是他们的事情。”资钧甯也垂着头,其实她晚上睡不着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如果男生可以喜欢男生的话,那么女生也可以喜欢女生吗?资钧甯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从男生喜欢男生的事情想到女生喜欢女生。没睡好的状态,脑袋就比较混沌。“司弦……你说会不会有‘女同志’?” 司弦心里一咯噔,她故作轻松地说着,“有‘男同志’便有‘女同志’。” 同志,指代lgbt群体。自1989年随香港人林奕华的同性恋电影节——《香港同志电影节》的出现,“同志”渐渐地就在华语地区说开了,除了大陆,在大陆还算时髦词汇。 资钧甯张了张口,便没有说话了。司弦心中的警铃作响,难道小甯……已经开始怀疑她了吗? 这一次回去不比上一次,上一次她们相互依偎,这一次明显带着点别扭感。小甯一直没有看她,就连睡觉也没有靠在她的肩头。 1973年,美国心理协会美国精神医学会才将同性恋行为自疾病分类系统去除。更别说现在的中国了,现在的中国认为同性恋等同于精神病,是要送精神病院的。司弦心乱如麻,她偷偷地看着身边的小甯,小甯不说话,也不像上次回来那么兴奋了。 资钧甯回忆着自己翻过的美国心理学说,同性恋是指一个人无论在性|爱、心理、情感及社交上的兴趣,主要对象均为同性别的人,这样的兴趣并未从外显行为中表露出来。她稍稍侧头看司弦,司弦的嘴唇抿着,似乎在想什么为难的事情。现在的司弦越长越好看了,特别是在宴席上谈笑风生的样子,前天晚上她和周小姐聊天,也偷偷看了不远处的司弦。那晚的司弦化了点淡妆,穿着旗袍,身材窈窕,举手投足完全没有同龄人的青涩。她朝自己走来的时候,自己的心口也猛得一窒,连忙转头去和周小姐聊天。 资钧甯回到家,似乎有些沮丧。她拎着大包小包,里面有司弦嘱托好的营养品。 “你又带这么多东西回来,上次带回来的还没吃完呢。”资母整理着资钧甯的行李。 “司弦买的,我拗不过她。” 资父翻了一页报纸,“她妈,你去拿点钱,回头让小甯给司弦。” “嗯,我回头给司弦。”资钧甯的语气有些消沉,资母放下手里的事情,探手去摸资钧甯的额头。“身上不舒服吗?” “没有,大概是有点累了。” “好的,妈妈给你去烧水,洗个热水澡再睡。”资母说,“饿吗?妈妈顺便给你做个粉条?” “不饿。” “要不要再吃个水果?” “她妈,你看小甯困成什么样了,赶紧去烧水,别嘚了。” “好咧好咧。”资母又揉了揉资钧甯的头,“宝贝儿,你要实在困,等会烧好了妈妈叫你。” “嗯嗯,那我先上楼。”资钧甯又垂着头地回卧室了。 司弦,你怎么让我一会儿高兴一会儿不高兴的。 才不见小甯三分钟,司弦便有些想她了,又不能像之前那样频繁地给她打电话。司弦撑着脑袋,唉声叹气了好一会。 这一趟她从香港带回来一些资料,今年,世贸组织成立了,中国方面还没有动作。世界贸易组织,1994年4月15日,在摩洛哥的马拉喀什市举行的关贸总协定乌拉圭回合部长会议决定成立更具全球性的世界贸易组织,以取代成立于1947年的关贸总协定。截至她重生前,自1995年正式建立以来,世界贸易组织拥有162个成员国,成员国贸易总额达到全球的98%,是最重要的国际经济组织之一。和内地不一样,香港1995年便加入了世贸组织,自然在国际意识方面要比内地看得长远一些。所以也代表着,司弦在香港那群老狐狸面前,蒙混是过不了关的。她从现在开始,必须时时保持着足够的敏感和洞察,大浪淘沙的江湖时代也要在内地掀起新□□,中国高速发展的二十年要开始了。 司弦整理完资料,便去整理信箱了。信箱里面有很多信件,司弦将信件全数抽了出来,一封漂洋过海的信马上引起了司弦的注意,歪歪扭扭的篆体字,是张爱玲的信,张爱玲现在已经是七十五岁高龄了。据后来的报道称,晚年张爱玲怕与人来往,怕接电话,怕写回信,即使姑姑的来信,也积压了好长时间才拆阅。 信件里面只有一句话,是出自张爱玲的小说,《金锁记》。 三十年前的月亮早已沉下去,三十年前的人也死了,然而三十年前的故事还没完——完不了。 完不了,仿佛一声蹉跎的轻叹,司弦的目光也停了下来。她大概能懂张爱玲的意思,寻着信件的地址,她可以带上小甯找过去了。如果按照上一世的记忆,1995年9月8日,也就是中国的“中秋节”前一天,张爱玲孤身一人,死在公寓的床上。 第43章 拜访张爱玲 “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蚤子。” 晚年张爱玲在美国过着隐居的生活,但她仍然无法摆脱生活中“咬啮性的小烦恼”,因为“虫患”,她多次搬家迁居,为了行动方便,东西全扔光,甚至住在酒店里。司弦想估摸一个时间,带着小甯去拜访她,虽然她不一定见她们,也好让小甯圆了这个念想。 夏志清和张爱玲的通信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司弦是通过他才联系到的张爱玲,司弦对文学没有什么见地,完全仰仗后世的文学发展路径和夏志清聊起来的。 1984年11月,张爱玲第一次在给夏志清的信中提到“虫子”:“我因为老房子虫患被迫仓皇搬家,匆匆写张便条寄地址来。” 12月的信中称自己一年都没有固定地址:“我这一年来为了逃虫难,一直没固定地址,真是从何说起。” 之后三年张爱玲都没有给夏志清写信。夏志清隔一段时间去信问候,都没有回音。司弦也听过后来的说法:“从1984年8月到1988年3月这三年半时间内,张爱玲平均每个星期搬家一次,算下来搬家次数多达180次。”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这“180次搬家”确有其事,但张爱玲在这段时间内因她认为的虫难频繁搬家是可以从信中看出来的。 1988年夏志清再度接到张爱玲来信,才知道自己多封去信张爱玲根本收到了没有时间拆:“天天上午忙搬家,下午远道上城,有时候回来已经过午夜了,最后一班公交车停驶,要叫汽车,剩下的时间只够吃睡,才有收信不拆看的荒唐行径。”这封信里提到自己去看了医生,查出“皮肤过度敏感”,用药立刻好了。据此可猜测,“虫难”也许只是皮肤敏感的瘙痒,她当时还准备写篇文章回顾这场“人虫大战”。 按说“虫难”已告一段落。1991年11月的信中张爱玲再度提到“虫子”:“先些时我又因为逃虫患搬家,本来新房子没蟑螂,已有了就在三年内泛滥,杀虫人全都无效。最近又发现租信箱处有蚂蚁……接连闹跳蚤蟑螂蚂蚁,又不是住在非洲,实在可笑。” 后世的很多人都会认为这“人虫大战”不过是张爱玲的心病,司弦也提了出来。夏志清夫人王洞不想轻易下判断:“我们不在洛杉矶,不晓得她到底住在什么样的地方。她可能有皮肤病,自己不知道,也可能是心理的关系,这就很难讲了。” 有学者则将其归纳为作家敏感天性,张爱玲是敏感的,不敏感很难成为大作家。也有把张爱玲的疾病缠身上升到“现代主义美学观点的身体呈现”,你看西方或东方重要的几个现代主义大师,他们在身体的灼伤、或者病或者是在自残的倾向里面所显现的一种坚持。 张爱玲越到晚年越孤僻,和夏志清来信经常嘱咐“不要把地址告诉其他人”,尤其是“虫难”不断的搬家期间,更新地址时都要强调一句。有了电话之后更惶恐,嘱咐不要把电话外泄,自己不爱接听陌生人电话。所以司弦也是用通信的方式与张爱玲联系。夏志清和司弦聊到了,当张爱玲给了他号码,他先是去信和张爱玲聊,可不可以讲个电话:“上次你给了我你的电话number,我还是没有动用。真有些后悔。电话上讲几句话,也蛮有意思的,比读朋友来信味道不同。ifyd,请把新号码给我。” 张爱玲对此的回复是:“住址保密到id程度,根据电话号码也可以查得出来,只好号码谁都不告诉。也没心肠打电话谈天,看你的‘评论集’就行了,你的文章都al气息很浓。”如此婉拒了讲电话的要求。 张爱玲能够给司弦回信,是司弦怎么也想不到的,她大感意外。司弦去了很多封信,谈到能不能讲电话,但无一例外是石沉大海。张爱玲好像在做人生的减法,把身边的一切都慢慢的拿掉。 关于文学方面,其实司弦还是比较词穷的,夏志清给她的信件,她也经常旁敲侧击地给资父看,生怕自己的见解穿帮。资父是那个时候真正的知识分子,无心插柳,资父和夏志清成了笔友。夏志清一生治文学史,反对给中小学生灌输文学批评和文学史,主张让孩子凭兴趣把那些公认的中西名著一本本读下去。他认为少年人自有自己的想法,而那些权威、专家都是成年人,假若少年人让自己的想像和判断受缚于那些成年人的意见,反而不能培养对文学的真实爱好。这些想法和资父是不谋而合的,君子相交,总是和而不同的。 张爱玲是民国四大才女之一,与吕碧城、萧红、石评梅齐名。受资父资母的影响,资钧甯读了不少书,父母并不反对她读书。那个时代父母并不是很开明,认为顾好课本就有了,这些书都是讲些闲情逸致,没有什么用。资父资母不一样,他们本身就是大学教授,自然也经常带着资钧甯一起上课看书。 “司弦,我们真的去美国吗?”现在已经放暑假了,资钧甯咬了口冰棒。 “嗯是啊,先去办签证,办完签证就可以飞美国了。”司弦凑过来,也咬了口资钧甯的冰棒。那个时候的冰棒是盐水冰棒。 如果司弦没有记错的话,下个月,张爱玲的房东便要发现张爱玲逝世于加州韦斯特伍德市罗彻斯特大道的公寓,因动脉硬化心血管病而去世,终年75岁,被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过世一个星期。与邓丽君不同,邓丽君的去世有“意外”的成分,而张爱玲,司弦只能让小甯见上一面,她无法挽留对方的生命。而且对方不一定肯见她们。“试一试。” 资钧甯将冰棒凑到司弦的嘴边,自己想了想,“会不会打搅到张小姐?” “那我们远远见上一面?” 资钧甯实在喜欢张爱玲,又在司弦的坚持下,她们开始飞往美国了。这个地方并不好找,在美国足足找了两天才找到。资钧甯倒是被美帝的经济看花了眼,这个时候美国可以说得上是全球经济的“火车头”了。司弦租的地方离张爱玲只有一条街,有个趣事,之前有一位女记者搬进了张爱玲的公寓,租住张对面的房间,刺探张爱玲饮食起居的生活状况。这个女记者叫戴文采,是《美洲中报》的编辑,也是张爱玲的铁杆粉丝,采访的请求被拒绝后,费尽心思接近张爱玲。于是,租住张爱玲对面房间,借机观察、偷窥、跟踪,甚至每天扒拉张爱玲丢的生活垃圾,写出了报道《华丽缘──我的邻居张爱玲》,在《美洲中报》连载。很多张迷痛恨戴文采这么强悍、前无古人后有仿者的狗仔式猎取新闻,另一方面,又从戴的文章中,获得了非常精准、琐屑的张爱玲的生活记录。 按理说,张爱玲是不喜人打搅的,司弦在启程前又给张爱玲写了一封请求拜访的信,没有回执。她也只好带着资钧甯在这里像守株待兔一般。很快,她们坐着的咖啡馆前面,出现了一个身影,这个女人手里拿着纸袋,像是刚买过东西回来,司弦依稀辨别出这是张爱玲,可是她和以往的印象大相庭径,非常苍老和瘦弱,只有一双眼神仍然炯炯有神。司弦看向资钧甯,资钧甯早已经看见了张爱玲,她似乎很激动,紧紧攥着司弦的手,看着张爱玲蹒跚地走向公寓。 “我们要不要……” 资钧甯拖着司弦的手,眼睛里似乎有闪烁的泪光,这个时候张爱玲已经消失在公寓的门口了。她已经回家了,难怪刚才敲门没有人应。司弦想着这个时候,可以与张爱玲见上一面了。 “我们回去吧。” “回去?”司弦张了张口,她觉得张爱玲有动摇的意思了。要是再坚持会,张爱玲会答应与远道而来的她们见上一面。 “嗯。”资钧甯什么原因都不说。“我们回去吧。” “可是……” “太失礼了。” “不会的。”司弦抓着资钧甯的手,她一向是有了什么目的,就一定要达到。现在她的目的就是促成小甯和张爱玲见上一面。如果现在不见,以后就见不了了,司弦不想小甯留下什么遗憾。 “我们回去吧。”资钧甯低着头。“对不起,让你折腾了这么久。” 司弦又忍不住抱住资钧甯,她要做的不就是让小甯开心吗?司弦揉了揉资钧甯的后脑勺,“好啦,不见了,我们回家。” 九月份中旬,传来了张爱玲逝世的消息,只不过是在医院,她没有孤零零的一个人。资钧甯知道消息的时候,正坐在板凳上写作业,司弦转头去看她,她已经低下了头。司弦把之前张爱玲写给她的信,递给了资钧甯。 三十年前的月亮早已沉下去,三十年前的人也死了,然而三十年前的故事还没完——完不了。 中秋节的月亮,总算照到了这位闻名于世的奇女子。 第44章 逾界的友情 返校,已经是高三上学期了,她们准备许久的奥数也即将拉开一试二试的序幕了。司弦没有进奥数冬令营的把握,她只是想陪着资钧甯一起学。或者借补习奥数的名义,能够与小甯多待一会儿。比如这个暑假,她们成天腻在一起,到了后面,资父资母回北京办事,司弦便直接留资钧甯住在自己家了。暑假,还是比较热的,这个时候也不兴空调,老式的风扇转啊转,晃晃悠悠的,资钧甯趴在桌子上恹恹的,没一会儿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床上了,司弦把她抱上的床,她的脑袋枕在司弦的手臂上,司弦另外一只手在拿着蒲扇,给她扇风。 资钧甯的刘海已经汗湿了,司弦撩了撩她的头发,“还热不热?” 司弦的身体就像书上说的冰肌玉骨,凉凉的,夏天挨着很舒服。资钧甯特别喜欢牵司弦的手,司弦的手也是凉凉的。“你挨着我就没那么热了。” “你这体质,一年到头就跟火炉子一样。” “是啊,冬天别人都喜欢靠着我。”资钧甯似乎没有那么困了,便趴在司弦的颈窝处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小猫。“司弦,你热吗?” “我觉得还好,你贴着我我有点热。”说是这么说,司弦的手收紧了怀里的小甯。“这作业做得了,我带你去游泳。” “司弦?” “嗯?” “我觉得你好像没有本地人的口音诶。”资钧甯说着,“而且有时候说话,有京片子的味道。” 京片子,指北京人。那时候管北京无业游民叫京花子,管北京话叫京齿儿,管北京城区叫京门子,管北京官僚叫京僚子。 司弦笑了笑,这还不是跟你这么多年待的。她捏了捏资钧甯的脸颊,当初资钧甯最爱说“您”,劳您驾,吃了么您,回见您。刚接触的时候,司弦还觉得有些别扭,“您”来“您”去有点像张扬的谦逊,有骂人的感觉,南方人没有说您的习惯,就连方言里面,也读不出您的发音。后来接触久了才知道这是北京人的口头习惯。大概是她当初对小甯有些“自卑的敌意”,所以才什么事都“对号入座”。“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念了点绕口令的缘故。” “绕口令?” 司弦顿了顿,“有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罐儿野鸡、罐儿鹌鹑……” 资钧甯的眼睛亮晶晶的,“司弦,你居然会贯口。” “是啊。”司弦给资钧甯摇着蒲扇,“以前饿,念完以后就感觉好多了。” 资钧甯趴在司弦的上半身,她抬起头又看了看司弦,“司弦,你以前是怎么样的?” “嗯?” “很多人说你和之前不一样了,所以我好奇你之前是什么样的?”资钧甯说。 之前,大概是对每个人都保有礼貌的疏离吧。寄人篱下,她比同龄人要懂事得早。读书的时候努力读书,在大家还在耽于校园生活的时候,她经常要考虑下一个计划下个月要完成什么样的事情,就连恋爱,她都考虑价值和提升。起先她只是想摆脱穷困的环境,到后来好像一股力量在时时刻刻提醒她,提醒她不够。她时常感觉自己的身后有万丈深渊。 “司弦?” “之前没你,现在有你,当然不一样。”司弦看着资钧甯稚嫩的脸,十七岁,属于她们的十七岁。 资钧甯顿了顿,“我爸说你局器,以后能干出一番大事业,我也觉得你会成为了不起的人。我想我应该和我爸妈一样,当个老师……” “那我也当老师。”司弦说,“你去哪里任教,我也去。” 资钧甯愣了愣,接而又笑了笑,“瞎说。” “你觉得我不像老师吗?资同学?”司弦挠着资钧甯的咯吱窝。 “不要哈哈……”资钧甯在司弦怀里挣扎,眼睛水汪汪的,“你就这么对待学生的吗?老师?” 她们的呼吸交缠,司弦一下子就停了下来,她看着资钧甯的嘴唇,小小翘起来的上唇,咽喉很干,她有点渴,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资钧甯的脸颊红扑扑的,她压在司弦的上半身。 怎么办?好像要忍不住了? “司弦……”资钧甯的声音很小,就像挠着心口的小猫咪,痒痒的。 司弦扔掉手里的蒲扇,轻轻地搂住资钧甯,平复自己咚咚咚乱跳的心脏。“反正,你去哪,我便去哪。” “可你是要干大事的。”资钧甯的小脑袋靠在司弦的肩头。 “教书育人,那也是大事。” “司弦,你不能老这样哄我。”资钧甯说,“现在我一碰到什么事,都想告诉你,就算有辆卡车朝我冲过来,我第一反应是没关系,司弦会及时推开我的。可是……你要是有天不在了,我怎么办呢,我会被大卡车轧在轱辘底下的。” “小傻瓜,成天乱想些什么。”司弦又紧紧抱住资钧甯,上一世的失去太过清晰了。 “我也不知道……以前想不了这么多的……”都是你,你这么好,让我想得自己一无是处。 “你这提醒了我,以后啊过马路,不能再让我牵着了。”司弦说,“免得你一个人过马路的时候,什么都不看。” 资钧甯瘪了瘪嘴,是你先牵我的,要不然我怎么会习惯牵你。“我做个比喻嘛。” “小甯,你凡事要小心些,你身上有你的命,有你爸妈的命。”司弦的额头抵住资钧甯的额头,“还有我的。” 小甯,我的命是你的。 这个暑假,她们经常去河里抓鱼摸虾,顺便游个泳。资钧甯的水性不是很好,每次都是在岸边扑腾,司弦也不肯她游远了。资钧甯就跟小鱼一样,下了水说什么也不肯上来了。水里凉快,岸边太晒了。到了晚上,还得司弦把她捞上来。“瞧我捉到了什么。” “捉到什么?” “美人鱼。” 这时候,资钧甯会捏着鼻子怪叫,“啊可怕的人类,我要渴死了,快把我扔回海里。” “不行,我已经饿了好几天肚子。”司弦把资钧甯扛在肩头,“我要吃了你,是油炸还是炖煮呢?” “啊啊我不好吃的,你把我放回去,我会给你捉大鱼。” “哈哈你是田螺姑娘吗?” “不是,我是美人鱼。” 司弦轻轻拍了一下资钧甯的臀部,“肉这么扎实,够我吃好几天了。” “……流氓。”资钧甯闹不过司弦,登时闹了个大红脸。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资钧甯会烧热水给司弦泡脚,司弦没有泡脚的习惯,最多也是冬天泡一会,哪会大热天泡脚,上一世资钧甯就没拗过她。这一世不一样,她什么都依着小甯,对她百依百顺的。 “睡前泡脚,胜吃补药。”资钧甯能掌握水温,每次控制在40摄氏度的样子,等凉了又添热水,把司弦的脚泡得红通通的。司弦的体质本来就偏寒。有时候,资钧甯还会在木桶里撒点宁神的花。经常性的,司弦把资钧甯拉到自己怀里来,环着她一起泡脚。 “水凉了,我要添热水了呢。” “小甯你别动。”司弦严肃地开口,“让我好好抱一会。” 很多时候,她们两人就这么泡着脚,安安静静的,听着外面倾夏的蝉鸣声。资钧甯看着书,司弦的脸靠在资钧甯的后颈上,环着资钧甯纤细的腰身打盹。有时候,资钧甯环着司弦,司弦在翻文件夹,等资钧甯无聊了,便在司弦的肩头上咬一口。她们俩睡前穿得很少,老式的白汗衫,资钧甯有点瘦,撑不起汗衫,总是露出纤细白皙的肩头。所以每次司弦都会“借故”咬回来,有时候资钧甯喊疼,司弦便在她肩头上轻轻地舔几口。 “啊天,你们太亲密了吧?”覃沁还没听完,便发出了惊叹声。 “啊?” “你们真的很亲密。”覃沁说,“别人老夫老妻,才像你们这么过。” 资钧甯白了覃沁一眼,“你又知道人家老夫老妻怎么过的?” “我爸妈都没你们亲密,你们这亲密劲有点像我刚结婚的堂哥堂嫂。” 这时候资钧甯才有点楞,她仔细想来,真的很亲密吗?嘴上有点心虚,“我们关系好……” “感觉你们就像在处对象。”覃沁开玩笑地说,“诶?那你们谁是老公谁是老婆啊?” “当然我是老公。”这时候,司弦也凑了过来。 覃沁给司弦做了个鬼脸,“那你就是男生,男生不要掺和女生的悄悄话。” 资钧甯的神色有些复杂,她说不上来,她看着和覃沁玩闹的司弦。她和司弦……是不是太亲密了?她从来没有和哪个朋友这么亲密。 “小甯,你在想什么?”司弦搂着她的肩膀。 “没什么……” 回家的路上,司弦邀请资钧甯去自己家写作业,资钧甯以父亲找她有事婉拒了。 第45章 好想念 父亲找她聊回北京参加堂姐婚礼的事情,资钧甯和同辈的关系一向很好。这次婚礼,堂姐也点名她去做伴娘,所以她要去学校里请假几天。 司弦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他们要回家,托人买了机票。 “我爸的同事已经在帮我们买火车票了。” 这个时候的火车还没有提速,很多回家探亲的人主要是花在路途上,在家往往待不了一天。司弦将机票塞到资钧甯的手里,“早去早回。” “那我叫我爸给你钱。” “不用的,没花钱。”司弦笑了笑,“对方托我办事呢。” 资钧甯的眉头微拧,“又麻烦你了。” 资钧甯亲戚间的关系不错,特别是同辈。现在她的堂姐和堂姐夫是如胶似漆的,没几年便有了摩擦,主要是男方的家庭把她堂姐家当作“入京办事处”,到后面成了怨侣,一拍两散。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堂姐和司弦说过,她不后悔这趟婚姻,毕竟有个这么可爱的女儿。确实很可爱,也很聪明,后来被哈佛大学录取,还在国际模拟联合国上当了秘书长,找自己筹资去非洲扶助难民。一个很聪明又很会为人处事的小女孩,而且莫名其妙的,长得和小甯有几分相似。所以,司弦并不打算阻止堂姐的婚礼,而且她一个外人也阻止不了什么。 “我们之间,怎么能说麻烦呢。”司弦说,“现在一试的考试日期出来了,我也想你早些回来温书。” “好的,我会早些回来的。”资钧甯想了想,“回来的时候给你带特产。” “不用啦,你拿着麻烦。”司弦说,“回来的时候,注意安全,知道吗?” 资钧甯点了点头,“那我给你带易于携带的,我想想,全聚德的烤鸭,天福号的酱肘子,六必居的酱菜。” “一真空就没味儿了。”司弦说,“这些不好带,你带茯苓饼吧。到时候也好送人。” “咦?你吃过吗?” 吃过的,以前你不但常给我带,还常给我做,你做的,比哪家都好吃。“酱肘子一真空就不好吃了嘛。” “也是喔,这些东西大江南北都能吃到。”资钧甯想了想,“那我带些茯苓饼和驴打滚。” “嗯好的。”司弦看了看资钧甯的手指,手指头上光秃秃的。她的目光又从资钧甯的手指移到脖颈上,果然……司弦从资钧甯的脖颈上摸出了一条银质项链,项链上挂着钻戒。司弦轻轻的捻住钻戒,抬眼看资钧甯,勾了勾唇,“在外头要戴在手指上。” “戴手指上不方便,怕丢。”资钧甯的脖颈有点烫,刚才司弦的手指微微触碰到了她的皮肤,凉凉的,司弦的手指凉凉的。 “那你每天要拿出来看看。”司弦晃了晃钻戒,“见它,如见我。” 资钧甯笑了笑,“嗯我也要买件东西,让你随身携带。要不然我想你,你不想我,我就亏了。” 司弦捏了捏资钧甯发烫的耳朵,“你心跳一下,我就想你一下。” “哪有人心不跳的?” “所以我哪会不想你。” “你们好肉麻。”覃沁不知道从哪窜出来,她手里还抱着本子,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等司弦去办公室以后,覃沁才抱着本子用自己的肩头碰了碰资钧甯的肩头,“小甯,你还专门去买了条银项链啊?这项链比戒指还要贵吧?” 也不怪覃沁当钻戒是假的,毕竟钻戒对于现在的她们而言是“天价”。 “才没有。”资钧甯眼神闪烁地说,“我从我妈梳妆盒里拿的。” “那你脸为什么红了?” “精神焕发。” 覃沁也咧开嘴笑了笑,这是样板戏《智取威虎山》的台词,她们俩是戏迷,什么戏都爱看。于是,很快两人便扯到昨天播的热剧上去了。 等资钧甯回北京后,司弦真是干什么都没劲儿,到后面趴在桌上恹恹的,掰着手指头过日子。不夸张地说,这是她们这么多天来的第一次“分别”,还“分别”这么久。与此同时,霍瑶仍旧打了鸡血的,成天找她茬儿。身边没了小甯,司弦也没劲跟她瞎闹。 “总有一天,我要你们都滚蛋。” “哦。” 察觉到对手的兴致不高,霍瑶难得在司弦旁边的板凳上坐了下来。“你得病了?” “得了。”司弦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霍瑶,“能传染的那种。” “资钧甯呢?她得病了?” “她回北京了。” “看来是很严重的病啊,还遣返回乡了。”霍瑶撑在司弦的课桌上,“你这样很没劲诶,对了,我家老爷子过来了,你是跟我回去见他老人家呢?还是真让他老人家来‘拜访’你呢?” 霍瑶的爷爷,霍正义,省委常|委,省军区司|令员,刚升任的少将。她通过陆助理,确实和霍正义有联系。霍瑶能对她和覃沁收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爷爷的耳提面令。大人物,公事繁忙,向来“面面俱不了到”,司弦和霍正义联系,只是想要个“保命符”,霍瑶看上去个头虽小,可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 “霍少将回来了吗?那我肯定是要去拜访的。” “哟你知道得还真多。”霍瑶勾了勾唇,“难怪我爷爷夸你是个人才。” “好话从你口中说来,变味了不少。” “我这是好话吗?”霍瑶咧开嘴,露出了尖尖的犬牙,“你掺和我的事,顶多身首异处,冒犯了我爷爷,可是要连坐的。” “是吗?” “别怪我没提醒你,小姑娘。” 这霍瑶还越讲越起劲,司弦索性没理睬她。她一时讨了没趣,便去骚|扰起覃沁。霍瑶确实“提醒”到她了,她不能去掺和这样的事情。现在她在香港那边的身份这么敏感。重生的人,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就是破坏秩序的人,世界是有条不紊的,它不会允许任何脱轨的出现。所以,对于何去何从的未来,她必须比上一世还要掂量些。 晚上仍旧是陆助理来接的她们,军车平稳地驶进了霍瑶的住处。霍瑶的爷爷以前是军区司令部作战部的部长,还当过卫戍区警卫1师的师长。现在来了省里面当常|委,司令员。部队出身,吃晚饭几乎没有声音,个个背脊挺得正直。等晚饭过后,霍正义开始和司弦聊起天来,聊着聊着便聊到了司弦的三叔。三叔现在比较困顿,调任到福建那边儿。现在,霍正义这边的儿孙辈也和她家三叔往来了。所以三叔很快能度过这段时期,她也相信三叔的本事。 “你是个聪明人,以后啊,我家霍瑶要拜托你照顾了。” “不敢,霍瑶同学很聪明,我很多不会的都承蒙她的照顾。” “好好,相互学习,相互进步。” 从霍瑶家出来,司弦显得有些忧心忡忡,现在霍家是要盯着她了。慧极必衰。人都说无欲则刚,是啊,没有所求的人才不会被牵绊,而一旦想要做些什么,便是胳膊撞胳膊,步步掣肘。司弦求的,不过是与小甯现世安稳,终究还是落到窠臼里去。 回到住处,月色已经有凉意了。这两天的天气有点闷,下午总算是下了点雨,等司弦从浴室出来,又开始下起了夜雨。司弦细长的胳膊撑在橱窗上,她突然想抱小甯,像暑假那样。静静的,只有她们两个人。1995年只剩下最后三个月了,从她重生到现在,也已经过去了这么多个月。还好,她们之间算是安然无恙。不知道,小甯此时此刻在干什么? 唉,这个小姑娘,司弦又瞥了瞥自己的座机,也不知道给自己打个电话。看来,小姑娘算是回北京玩嗨了,司弦真是度日如年,她在懊悔,她们同床共枕这么多天,她怎么不直截了当地把小姑娘“拿下”?每次忍住了,又忍不住,忍不住了,又忍住了。像上一世,在司弦后知后觉的时候,小甯已经喜欢她了。那么孝顺的小姑娘,是怎么克服心底里的恐惧与压力,承认喜欢自己的?还好,这一世,是她先喜欢的小甯。 第三天夜里,司弦撑着惺忪的脸颊,资钧甯今晚就要回来了。正当司弦快要睡过去的时候,下面有了轻轻的叩门声,司弦的耳朵很尖,她马上清醒了过来。她连蹦带跳的开门,资钧甯果然站在门外,风尘仆仆地背着一个旅行包。月色朦胧,资钧甯的眼睛很亮,司弦咧开嘴,脸上尽是掩饰不住的开心。资钧甯本来脸上有疲惫之色,见到司弦的笑,她也忍不住眨了眨眼睛,笑了笑。后面还有资父资母,他们手里提着不少东西,气喘吁吁地喊着,“小甯,你怎么跑这么快……” “爸妈,你们先回去。”资钧甯转头看不远处的父母。 “小甯,你先回来把东西放了,司弦不是还没睡吗?” 资钧甯这才意识到自己背着厚重的旅行包,要随父母回去的时候,资钧甯又想了想,在司弦的耳边悄悄地说道,“我有想你的。” 司弦的心果然被资钧甯的“悄悄话”甜化了,也一扫她这些天来的“闺怨”。她轻轻捂着资钧甯的心口,“那你这里有没有感觉到?” “感觉什么?” “我也想你。” 当你心跳一下,我便又多想了你一下。 第46章 许诺 “伸手等你来将阢牵,牵阢进入爱的海港,两字爱你的孤帆,阢会一生举高高,无论你爱阢往西亦往东,那有你双手来送温暖,阢无惊风雨,外霜外冻,前途外远外烦外呢困难,阢拢该愿打开心内的门窗,祈祷有你来入梦,你那随时越头望,有阢伸手等你牵,你那随时越头望,有阢伸手等你牵,伸手等你来将阢牵,牵阢进入爱的海港,两字爱你的孤帆,阢会一生举高高……” 这是一首卓依婷唱的闽南歌曲,也是台湾中视六点档《你子阮子打咱子》的主题曲。卓依婷凭借在这部戏中的精彩演出,成为了童星演员,也在同年进入大陆。靠翻唱当时在台湾流行的口水歌打开知名度,专辑在大陆及东南亚发行。今年的七月份发行了《伸手等你牵》,这首歌也被收录在里面。资钧甯这趟从北京回来,也淘了这张专辑回来。整部专辑都是用闽南语唱的,令人耳目一新。 “你能听懂在唱什么吗?”司弦边做作业边往资钧甯的口里塞了一瓣橘子。 “好甜的。” “是挺甜的,不过也挺上火的。”司弦虽然这么说,但手已经扔掉笔开始掰橘子了。 “没,我说这歌挺甜的。”资钧甯张口叼走了司弦手上的橘子,得意地看着司弦。“最后一瓣,你要吗?” 小东西,司弦便凑近了些,资钧甯愣了愣,司弦又凑近了些,资钧甯的后脑勺往后退了退。司弦伸手,捧着资钧甯的后脑勺,“别撞书柜上了。” 资钧甯霎时脸红,忙把橘子咽了下去,连嚼都没嚼两下。 “月光光散步走街路,春风微微吹呀吹来心头照轻松,路边的花送来阵阵清香,祝福着咱两人,你是我心爱的人,你是阮的梦……”这时候已经切到卓依婷的《少女恋梦》了,唱的依然是闽南语。 “你是我心爱的人。” “啊?” 司弦指了指正在播放的vcd,这些歌后来又在97年发行了《恋梦2》。当时司弦托朋友在台湾买了张cd,因为只在大陆发行了vcd。那时候小甯便觉得这些歌很甜。“歌词呢。” “嗯……”资钧甯的耳根开始发烫。 “确实挺甜的。”司弦不自觉地摸了摸资钧甯的嘴唇,一定是橘子的味道吧。 “司弦……” 歌曲仍在播放,“你是我心爱的人,你是阮的梦,爱你呒知面红,爱你不止三冬五冬,你是我心爱的人,阮一生的希望,无论往西往东,阮绝对甲你相同,少女的恋梦……” “原来你还懂闽南语啊……”资钧甯别开了脸,从“亲密的距离”里抽身出来。 “懂一点点。” “那你会唱闽南歌吗?” 司弦想了想,看着资钧甯。“咱两人一人水一项,互相勿弃嫌,情爱就欲转大人,爱你真乐观,爱你足温暖,甜蜜情话彼呢香。” 这是2015年的闽南热歌,闽南客户在ktv必点曲目。 “听上去有点怪,不过很好听诶。”资钧甯的眼睛亮了亮,“叫什么名字?” “一人水一项。” “啊?什么意思?” “你是傻的我也喜欢。” “真的吗?” “真的。”司弦笑了笑。 资钧甯看见司弦的笑,便知道她是打趣自己。她轻轻拍了拍司弦的肩头,“不许开我玩笑,搞得我傻乎乎的。” 你是傻的我也喜欢。“嗯意思呢,是一人漂亮一样,每个人都有优点。歌词的意思是互相不要嫌弃,我们终有一天会变成相互都喜欢的人。” “这样啊。”资钧甯想了想,“司弦,你有原声vcd吗?” “没有,我也是很偶然听到的。”司弦说,“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每天唱给你听。” “每天听同一首,会腻的。” “那我每天唱一首不重样的?” “拉钩。”资钧甯伸出了小指头,“你每天都要给我唱首歌,要唱甜一点的。” “都听你的。”司弦笑了笑,和资钧甯拉钩了。 “盖章。” “盖章。” 两只小拇指轻轻一摁,盖了年少的第一个“诺言”。 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也如期拉开一试的序幕了。 1934年和1935年,苏联开始在列宁格勒和莫斯科举办中学数学竞赛,并冠以数学奥林匹克的名称,1959年在布加勒斯特举办第一届国际数学奥林匹克。 国际数学奥林匹克作为一项国际性赛事,由国际数学教育专家命题,出题范围超出了所有国家的义务教育水平,难度大大超过大学入学考试。有关专家认为,只有5%的智力超常儿童适合学奥林匹克数学,而能一路过关斩将冲到国际数学奥林匹克顶峰的人更是凤毛麟角。所以在中国,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奥数是可以和升学挂钩的。 中国的数学竞赛起步不算晚。解|放后,在华罗庚教授等老一辈数学家的倡导下,从1956年起,开始举办中学数学竞赛,在北京、上海、福建、天津、南京、武汉、成都等省、市都恢复了中学数学竞赛,并举办了由京、津、沪、粤、川、辽、皖合办的高中数学联赛;1979年,我国大陆上的29个省、市、自治区全部举办了中学数学竞赛。此后,全国各地开展数学竞赛的热情有了空前的高涨。1980年,在大连召开的第一届全国数学普及工作会议上,确定将数学竞赛作为中国数学会及各省、市、自治区数学会的一项经常性工作,每年10月中旬的第一个星期日举行“全国高中数学联合竞赛”。同时,我国数学界也在积极准备派出选手参加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的角逐,1985年开始参与奥林匹克数学竞赛。 司弦和资钧甯参加的是“全国高中数学联赛”,这个赛事创办于1981年,每年10月举行,分为一试和二试,在这项竞赛中取得优异成绩的全国约90名学生有资格参加由中国数学会主办的“中国数学奥林匹克(cmo)暨全国中学生数学冬令营”,三月开始国家集训队的训练与选拔。 所以这个国庆节,资钧甯和司弦是紧锣密鼓地准备。1985年由于时间仓促,中国只派出了两个人,此后每年都是派的六个人。资钧甯在研究罗马尼亚选手西普里安马诺勒斯库的答题,这个人确实是数学上的天才,资钧甯上一世也很崇拜对方,西普里安马诺勒斯库这个选手也会在明年以及后年连续取得国际奥数满分,全世界唯一的一个三次满分,其中1996年是全世界唯一的一个,研究数学成就巨大。在国内,有1991年和1992年两次满分的罗炜,2002年和2003年均获满分的付云皓,2008年和2009年两年满分的韦东奕。 一试在一中考试,一中是司弦资钧甯的高中,放眼省内也算比较老牌的中学。想通过奥数获得保送或者加分的学生有很多,所以一中涌进了大量的学生,操场上,走廊外,塞满了颜色各异的校服。一试的题目说不上简单,司弦下考前的二十分钟才写完。剩下的二十分钟,她便拿来审题,教室里已经走掉几个学生了,剩下的学生都是眉头紧锁。 司弦提前五分钟出的考室,她找去了资钧甯的考室。资钧甯坐在第二排,撑着下巴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似乎已经做完正在演算。等下考铃声响起来,资钧甯便起身整理文具盒了。她站起身的时候,才见到窗外的司弦,司弦给她招了招手,嘴型好像在说,“考得怎么样?” 资钧甯咧嘴,敲了敲自己的胸口,似乎在说没问题。 一试的成绩出来,省内排名第一的是满分,达到了五十多位,有资钧甯和霍瑶,而司弦以两分之差,排到了一百三十多位。二试是通往冬令营的考试,万里挑一,在通过一试的学生里挑选九十位。一试说不上简单,也说不上很难,所以并没有拉开差距。 这时候快要入冬了,阳历十一月四日是司弦的生日,司弦过的是农历生日,农历九月十二。因为今年有闰八月,所以司弦今年的生日已经要到冬天了。资钧甯要比司弦小两个月,农历十一月六日,也因为今年有闰八月的缘故,她的父母就让她过阳历生日了。这么一来,司弦和资钧甯的生日便很临近了,只差两天。 随着司弦生日的来临,资钧甯觉得自己有点“苦大仇深”了,她根本想不好要送司弦什么。见司弦在一旁做题,资钧甯停下了笔,旁敲侧击地问着,“司弦,你喜欢什么啊?” “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司弦好像能一眼看透她的心思,资钧甯瘪了瘪嘴,“别嘛……” “我是说真的。”司弦举着手,调侃地说道,“除了你,我没什么势在必得的东西。” “我说正经的!”资钧甯掐了掐司弦“无辜”的脸,“要不然,我们都不要送吧?” 司弦顺势将资钧甯的小脑袋搂在自己的肩头,“你送一张卡片,我都会很喜欢。” “真的可以送卡片吗?” 司弦轻轻地一笑,“可以的。” “唉。”资钧甯叹了一口气,“明明我很会给别人准备礼物的,偏偏你的,我怎么也想不好。” “你看我送了你戒指。”司弦说,“你也随便给我挑一件贴身的,算信物怎么样?” “交换信物吗?” “是啊。” “那你等一下。”资钧甯似乎想到什么,她跳到了自己的衣柜,从自己的衣柜里取出包裹着白纱布的玉手镯,这只玉手镯是她奶奶的嫁妆。 司弦眉心一跳,看着这只手镯,上一世资钧甯曾给过她,在她准备第二次婚礼的时候,资钧甯问她要了回去,之后再见它便是在资钧甯的遗体边上,用小塑料袋装着,已经随着主人摔得四分五裂,只剩下一小块了。 第47章 心悸 “我也没几件重要的东西,这是其中一件,我想把它送给你。” “这个太贵重了。”司弦看了看玉镯。 “你不喜欢吗?”资钧甯苦恼地皱起眉头,确实,玉镯并不是她们这个年纪戴的。 “怎么会。”司弦顿了顿,“这个玉镯对你来说是重要的东西,君子不夺人所好。” “可是……你也是我很重要的朋友。”资钧甯说,“重要的东西送重要的朋友。” “你每年送一件,迟早要把你自己也送给我。”司弦捏了捏资钧甯的脸颊,现在的资钧甯已经开始褪去青少年时期的青涩了。 “明年我就能想好送什么了。” “送什么?” “今年我还没想好,明年的礼物,是明年资钧甯的事情。” “小丫头。”司弦接过资钧甯手中的玉镯,“那我收下了,免得你老是苦恼。” 看着小甯像是“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司弦又忍不住搂着她的后颈,“这么难想吗?” “唉,也不是。”资钧甯说,“看到什么好的,我都想给你买,笔好写,想给你买一支,本子好看,想给你买一个,就连可爱的玩偶,我都觉得长得和你一样的可爱,想买只给你……” “嗯?” “可是这些礼物太随意了,怕你觉得我对你不够重视。” 她家小甯真是耿直的可爱,“我知道你重视我。” “不说这些了,覃沁都说我们怪肉麻的。” “哪里肉麻了,我们关系本来就这么好。” “关系越亲密,摩擦就越多,量变成质变,我就怕以后吵得更严重。”资钧甯想了想,“你要是骂我,我肯定骂不过你,还会回家哭鼻子。” 司弦轻轻敲了敲资钧甯的脑袋,“平时不吭声,原来都想些乱七八糟的去了。” “是啊,我也觉得自己很奇怪。”资钧甯摸了摸脑袋瓜,“我还看了书,书上说我这是青春期的缘故。” “那书有没有说怎么办?” “书上说要多做运动,调整心态。”资钧甯说,“上面还说每个人都有这个阶段,司弦,你也会乱想吗?” 司弦看着资钧甯的嘴唇,当然会……“乱想”。资钧甯回北京的时候,司弦还发了“梦”。她梦见她和小甯在教室的讲台上……她的舌头撬开小甯的牙关,小甯很紧张……有情人,想和有情人做“有□□”。 “司弦?” “咳当然会。” “你刚才就在乱想对不对?” “没有……” “你脸红了,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怎么亲你。 “我在想送你什么好呢。” “你也苦恼送礼物对不对?”资钧甯说,“现在准备二试最重要,你不送,我也不会乱想的。” 司弦准备了好几张专辑,包括张国荣今年发行的专辑,《宠爱》。资钧甯自从看了《霸王别姬》以后,还问司弦要了好几张张国荣的贴纸。 司弦生日那天,便在家里摆了两桌,一桌是亲戚,一桌是朋友。资钧甯也陪着她跑前跑后的招呼,亲戚们见司家大姑娘出息了,忍不住唠了起来。一时间喜气洋洋的,司弦也很久没有过过这样的生日了。朋友们劝酒,司弦也喝了两杯,资钧甯也被劝了两杯酒。司弦的酒量好,而资钧甯是不行的,晕晕乎乎,脸颊扑红扑红的,等亲戚朋友们走后,司弦便把东倒西歪的资钧甯抱了起来。 “司弦……” “嗯在呢。” “干杯……” “嗯干杯。” “我不要睡觉……我要洗澡……”司弦刚把资钧甯放在床上,资钧甯便搂着司弦的脖颈不肯撒手。 “你都站不稳,我怕你摔了去。” “你帮……我洗……” “嗯?” “身上的味儿好重……唉……还是不洗了。”资钧甯又乖乖地缩进被窝里,自己安慰自己说道,“早点睡觉,明天一早就可以洗澡了。” “是的。”司弦亲了亲资钧甯的额头,“晚安。” “嗯……” 司弦洗完澡,又坐在书桌前看了看书。等习题做完,时间也一溜溜到了晚上十一点多。坐久了,身上便有点凉意,司弦换了睡衣上床。她的脑袋刚一沾枕头,资钧甯便缩了过来,“你冷吗……” “有点。” “你抱着我……”资钧甯嘟嘟囔囔的说着,她的手盖在司弦的手背上,“抱着我就不冷了……” 资钧甯的身上很暖和,司弦轻轻地搂着资钧甯。“嗯,不冷了。” “生日快乐……” “嗯睡吧。” “认识你真好……” 我也是,能再次认识你真好。 资钧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她想她真是喝醉了。脑袋有点眩晕,嗯大概是睡多了。资钧甯下床,她拉开窗帘,今天有阳光。资钧甯张开手,阳光穿过她的指缝,好舒服,暖洋洋的。司弦在下面聊天,她在和齐哥他们聊天。资钧甯又看了看李为和方少夫,自从发现他们俩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她觉得她和李为方少夫的交流少了。 “你们先进去,我和司弦聊两句。”齐五看了看身边的李为方少夫。 “嗯你们先进去吧,要吃什么喝什么,随便拿。” “好的,那我们先进去。” 齐五和司弦聊起了商务ktv的事情,在战略方面又请教了司弦一些。聊着聊着,也聊到了香港方面的事情。香港是会回来的,现在已经有港商在广州那里开起了工厂。齐五经司弦介绍,也认识了不少香港的商人。学无止境,齐五的眼光越来越长远了。聊完了生意上的事情,也该说感情了,“我看不少大老板,都‘投资’了影视明星。” “那些明星光鲜亮丽,是挺招人喜欢的。” “是啊,电视盒子里一个样,私底下作风又是另外一个样。” “有人给你抛‘橄榄枝’?” “是啊,不但有女的,还有男的。”齐五说,“有些大老板就好这一口,我是不喜欢。” “那你现在有合心意的吗?” 齐五看了看二楼,“小甯在楼上吗?” “嗯。” “花花绿绿的世界,我还是喜欢小甯那种。”齐五说。“我比较死心眼,你别笑话我。” 齐五又从身上掏出一个盒子,“小甯明天也生日,你看这个行吗?” 司弦接过,是一块浪琴手表,很精致,也很名贵。“这个很贵吧?” “贵倒是还好,托人在瑞士买的。”齐五挠了挠后脑勺,又拿出了一些高档的营养品,他拍了拍盒子,“明天去小甯家吃饭,我也想给小甯爸妈一个好印象。你看这些营养品行吗?不行的话,我现在去买还来得及。” “你这么客气,她爸妈会多心的。”司弦说,“他们也不想小甯这么早谈恋爱。” “唉,也是,不能让她爸妈认为我是缺心眼的暴发户。”齐五说,“我今年考了个大专证,想着她爸妈是教授,应该对女婿有文化要求。” “你这是想到哪跟哪。” “真的。”齐五说,“我出去以后,才觉得小甯是真的好。如果她愿意和我处对象,我得对她负责。” “好了,不说这些了,先进去吧。”司弦说着。 齐五看了看司弦的神色,神色无异,看来他真是想多了。怎么会想司弦喜欢小甯呢?真是好笑。 资钧甯下楼的时候,也正好看到方少夫和李为。他们两人见到她,神色便尴尬了起来,他们站起了身正准备往门外走的时候,资钧甯喊住了他们,“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倒水。” “啊……好。” 资钧甯把水杯端给了他们,他们双手接着,似乎有些不自在。“听说你一试得了全省第一,真厉害。” “没有呢,我从很早之前就开始看奥数题了。” “那就更厉害了。”方少夫说,“没有人有那个耐心,你一定能通过二试进冬令营的。” “嗯嗯。” 聊着聊着,便一扫之前的尴尬气氛了。方少夫和李为考了大专,学的是经济管理。学业和工作,忙得脚不沾地,现在村子里人人都说李为出息了。估计再等两三年,李为在广东那边安定下来,就要有陆陆续续的媒人上门了。这时候,司弦和齐五也进来了。 “小甯,好久不见……”齐五一眼就看到了资钧甯,“你又变漂亮了。” “齐哥,你好像瘦了些。” “是吗?瘦点好,那些明星都瘦得不行,上镜好看。” “还是要注意的,别忙坏身体了。” “嗯嗯好的,我会注意的。”齐五看着资钧甯,又看了看司弦,“你看我这一回家,不少亲戚送了营养品过来,我带着麻烦,索性给你们带来了。” “这些确实挺补的。”司弦顿了好几秒,才接齐五的话,“小甯你等下回家,拿几盒给阿姨叔叔。” “啊……”资钧甯不笨,她知道齐哥对她……只是司弦也跟着帮腔,她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别扭,她礼貌地看了齐五一眼,又看着司弦,“嗯好。” 回家的时候,是司弦陪着资钧甯的,资钧甯不说话,司弦提着高档营养品,在她身后慢慢跟着。 “我到家了。” 司弦把营养品递给资钧甯,资钧甯不说话,她低着头,她想说点什么,可是不知道怎么说。 司弦,你可不可以不要帮他说话? 第48章 萌芽 资钧甯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认真地许愿。她的眼前摆着生日蛋糕,生日蛋糕上有十七根蜡烛。今天是她的生日,家里也没什么其他人,除了司弦她们,便是自己的父母了。他们家也才刚搬来这里不久,左邻右舍还不大熟悉。 齐五见资钧甯这么虔诚,忍不住打趣地用粤语打趣,“小甯,你这是在求神吗?” “求神”的这个梗来自于周星驰的电影,《唐伯虎点秋香》。《唐伯虎点秋香》在香港上映,并且以4017万港元的票房成为1993年香港电影年度票房冠军。 司弦看着蜡烛前的资钧甯,烛光在她清秀的脸颊上忽明忽暗,她轻轻哼了这段粤剧名曲,“求神求神求亲又求求媒人,求观音兼职爱神,同小姐你成为情人,芳心即刻过瘾……” 这时候资钧甯才睁开眼睛,她这几次和司弦去香港广深,也学了几句粤语,当然能听懂司弦的歌词。她嗔怪地看着司弦,也接着唱了两句,“书生真系过份,出口得罪我神,讲笑稳第个笨,你话成亲嫡稳鬼亲……” 司弦笑了笑,她没想到资钧甯的粤语进步得这么快。李为也觉得有趣,他开口接着资钧甯的调子,“小姐骂人够到恨,书生甘巧不是人。畜生得而足够运,要等你充电只有瘾。” 方少夫笑了一下,撞了一下李为的胳膊,“三生真系无幸,专登出黎拜神,撞鬼撞着你,怕去投胎去冤鬼震。” 这时候资钧甯也笑了笑,司弦侧头看资钧甯的笑,接着方少夫的调子,“小姐为何笑吟吟,当然碰到心上人,天仙下凡教坏人,睇得我心动脚振振……” “小甯,你们在唱什么啊?”资母端着碟子过来,她疑惑地看着这群孩子。 “有意思。”资父一直在旁边听,“你们什么时候学的粤剧呀?” “电影里面的。” “喔?难怪。”资父说,“小甯平时就爱看点影视剧。” 等齐五他们去下象棋后,司弦也碰了碰资钧甯的胳膊,“小甯,你许的什么愿?”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那是要看跟谁说。” 我希望这次二试我们都能通过,然后一起去北京。“不告诉你,谁叫你刚才打趣我。” 司弦看了看资钧甯纤细的手腕,小甯没有戴齐哥送的手表。“小甯,你把手表还给齐哥了吗?” “我是想的,太贵重了。”资钧甯说,“可是齐哥不要,我还不掉,只好先收进抽屉里了。” “那只手表挺好看的。”司弦捏了捏资钧甯的脸颊,“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都不到手表价钱的尾数。” “哪有这么算的。”资钧甯说,“你送什么我都开心,而且我确实很喜欢哥哥的《宠爱》,等我们考完试,再去看看《霸王别姬》吧?” 《霸王别姬》是汤臣电影有限公司出品的文艺片,该片改编自李碧华的同名小说,由陈凯歌执导,李碧华、芦苇编剧,张国荣、巩俐、张丰毅领衔主演。 1993年该片在中国内地以及中国香港上映,此后在世界多个国家和地区公映,并且打破中国内地文艺片在美国的票房纪录。《霸王别姬》获得了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大奖、美国金球奖最佳外语片等国际大奖,在《霸王别姬》中,世界影坛一致评价最高的是两个人:一个是导演陈凯歌,一个是男主角张国荣。张国荣在电影中扮演的程蝶衣一角已经成为影迷心中公认的最成功的角色之一。即便到了1995年,这部影片在电影院还有上档时间。 “好啊。” 二试的成绩比一试出来的要快,毕竟通过一试的要比有资格参加奥数的人少很多。一试的题目也和二试没得比,二试的难度大幅度提升了很多,一看就是“萃取精英”的题目。看来一试的存在只是为了鼓励学习用功的学生,而二试才是真正的甄选。尽管司弦做了不少准备,但试卷发下来的那一刻,即便是全部都写完了,她的心里也知道没戏进冬令营了,和上一世一样,她并不算数学方面天赋异禀的学生。冬令营只在全国征召九十名学生,上一世资钧甯获得一等奖,差点儿进冬令营,这是在没经过培训的情况。而这一世,资钧甯经过了“金牌教练”的培训。 “我们学校有两个人……” “哪两个?”资钧甯连忙凑近。 “对对,小甯你好厉害,有你诶!” 资钧甯的神色仍然很焦急,“那另外一个呢?” “我。”霍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她双手背在后脑勺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 名单下午放了出来,资钧甯和霍瑶获得了特等奖,也就是说她们两人经过删选成为了冬令营的成员。而司弦只是获得了一等奖,上一世她是获得了三等奖,一等奖是可以加分的,如果不挑的话,可以保送进一些专科院校。虽然校园广播里大肆表扬了资钧甯,并且把资钧甯送上了省三好的评定,资钧甯也觉得自己应该开心的,可是她又没那么开心。 司弦不能和她去北京冬令营了,而且她们还要分离好几个月,她要参加冬令营的培训。 “太棒了。”司弦倒是挺开心的,她在资钧甯身边转着,“你有了这一份荣誉,陈诺就好写举荐信给清华大学了。” “那你呢?” “我就算考不上清华大学,也能考北京的大学。”司弦低着头,她光顾着自己兴奋了,见小甯的气压好像有点低,“小甯?” 资钧甯想自己一定是太依赖司弦了,“嗯在呢。” “你一定要注意霍瑶,她咋咋呼呼的,别让她吓到你了。” “嗯……” 冬令营的集结令很快就下来了,司弦送她的时候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 注意保暖,别让自己感冒了。 不要长时间的刷题,要按时吃饭。 不要像闷葫芦一样,要和别人多交流,别人提出不合理的要求时,不要怕拒绝。 等上了飞机,资钧甯的眼睑便低垂了下来。舱内的灯也灭了,是到睡觉时间了,像第一次出远门般,明明这不是出远门,她家就在北京,她感觉到自己的鼻头有些酸,吸了好几口气。 大概是没来得及和司弦看《霸王别姬》。 今年的北京好像格外的寒冷,叶子都掉了,光秃秃的,更冷了,资钧甯从未待过这么冷的北京。等到圣诞节的那天,下雪了,白皑皑的,盖在灰灰的建筑物上。资钧甯站在寒风瑟瑟的走廊上和司弦打电话,冬令营这里只有走廊上有座机。司弦答应她,每天要给她唱首歌。 今天司弦给她唱的是《当爱已成往事》,《霸王别姬》的主题曲。 为何你不懂,只要有爱就有痛,有一天你会知道,人生没有我并不会不同。 或许是没有和司弦一起看《霸王别姬》,再或许是走廊太冷了,资钧甯的嘴角有些颤动,“司弦,我想你。” 在资钧甯说完的第二天,司弦赶了过来,她站在公寓楼的下边。资钧甯在惊喜万分后将司弦拉进自己的寝室,寝室住三个人,另外两个人去图书馆了。资钧甯搓着司弦的脸颊,司弦的耳朵已经冻红了,“冷不冷?” “不冷。”司弦的手覆在资钧甯的手上,“我穿得可厚了,北京好像没我想象中的冷。” 她怎么觉得今年格外的冷。“你饿了吗?我去食堂给你打饭。” “我不饿,下飞机前我还吃了两个面包。”司弦蹭了蹭资钧甯的脸颊,“我晚上还要回去。” 资钧甯张了张口,“这么快?” “是啊,我请假太多次了,班主任好不容易松的口。”司弦说,“你不是要看《霸王别姬》吗?我托人买好了票,来得及。” 心心念念着的要看,可当司弦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又没那么想看了。 现在司弦在她面前,她看得见摸得着,不再隔着一根电话线和几千里的想念。她想着司弦来的话,她要带司弦去故宫看雪,去什刹海滑冰,去全聚德吃烤鸭,去喝全北京最正的豆汁儿。 可是现在,她只想在这里,简陋的寝室里,抱抱司弦,让司弦哄哄她。今天有太阳,还可以一起睡个美美的午觉。 看完电影后,小甯揉了揉眼睛,司弦知道她是困了。吃点东西,两人便回公寓了。公寓的床有点小,两个人挤得很亲近,司弦将她搂在怀里,她能够听到司弦沉稳的心跳声。 司弦能听到她现在怦怦乱跳的心跳声吗? “咚咚咚”的声音,在心口敲得很响,就像是谁在敲门。在心上敲门,是心上人。 第49章 告白? 今天出了个太阳,说暖和也暖和,说不暖和,厚重的雪也没见任何消融的迹象。司弦和资钧甯环着公寓散步,再过两个小时,司弦也该回去了。只是,司弦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碰到“熟人”,她见到了司勺勺,也就是她三叔的女儿。后来司勺勺拒绝家里安排的从政道路,从了商,老公是美国人,好莱坞的导演。 司勺勺现在在和两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聊天,司弦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她也是冬令营的学员吗?”司弦问资钧甯。 “她是你亲戚吗?”资钧甯也惊奇地睁大眼睛,“当初我见她姓氏,还瞎猜来着。” “她是我三叔的女儿,见过一面。”如果按照重生以来算的话,她们只算见过一面,便是三叔回来的那次。 “啊……”资钧甯觉得很奇妙,“你不知道她也来冬令营了吗?” “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她挺厉害的。” “是啊,她真的很厉害。”资钧甯说,“那两个外教是我们的培训讲师。” 外教注意到了资钧甯,他们看过来的时候,资钧甯也遥遥给他们打了招呼。 这时候司勺勺也看了过来,她向资钧甯点了点头,看到资钧甯旁边的司弦,她的目光便停了下来,又看了司弦一眼,像是在确认什么,之后和外教说了两句便走了过来。“我们是见过的?” “见过的。” “姐姐,好久不见。”司勺勺倒是挺大方地伸出了手。 “好久不见。”司弦也客套地和她回握,“叔叔婶婶怎么样了?” “他们身体挺好的,谢谢你的关心。”司勺勺说,“你是来……” 司勺勺的目光又滑到司弦和资钧甯缠扣的手指上,“你们是朋友?” “嗯嗯。”资钧甯点头,“没想到你是司弦的妹妹。” “是啊,我也没想到。”司勺勺说,“那以后我们要多多交流了。” “好的好的。”在数学方面,资钧甯看上去挺想和司勺勺交流。 等司勺勺走后,资钧甯又颇为感慨地说了一句,“这不就是六度分隔理论的实践吗?” “是啊,所以现在有很多人开始弄网络社交。”比如现在的马云后来的扎克伯格。 流行的词汇管叫sns,社交网络服务,包括了社交软件和社交网站,采用分布式技术,也就是p2p技术,构建的下一代基于个人的网络基础软件。 “网络社交?” “是啊,以后网络会成为普遍性的传播工具。” “啊?” “很多人会在网上聊天,网上购物,网上看新闻,再到后来,会形成自媒体,变成红海。” 现存的市场由两种海洋所组成:即红海和蓝海。红海代表现今存在的所有产业,也就是我们已知的市场空间,蓝海则代表当今还不存在的产业,这就是未知的市场空间。 在红海中,每个产业的界限和竞争规则为人们所知。在这里,随着市场空间越来越拥挤,利润和增长的前途也就越来越黯淡。残酷的竞争也让红海变得越发鲜血淋漓。与之相对的是,蓝海代表着亟待开发的市场空间,代表着创造新需求,代表着高利润增长的机会。尽管有些蓝海完全是在已有产业边界以外创建的,但大多数蓝海则是通过在红海内部扩展已有产业边界而开拓出来的。 在蓝海中,竞争无从谈起,因为游戏的规则还未制定。司弦一贯认为,制定游戏规则恰恰是创新企业在变革环境中能否脱颖而出的关键。而互联网精神就是这个时代的蓝海。 “司弦,你的想法总是很有意思。”资钧甯说,“嗯这么想来,那生活一定很便捷。” “是的。” “可是什么都在网上搞定,那人和人的交流不就少了吗?” “会吧,时代在进步,大家的观念都会变。”司弦说,“你看我们的观念就和其他国家的不一样,因为经济发展的不一样。在非自然科学方面,最终是经济规律决定一切。” 资钧甯看着司弦眉飞色舞的样子,好像只要说到这方面,司弦便格外的有劲儿。“司弦,以后你会念经济吗?” “你念什么我念什么。” “可是你这么喜欢这方面,我不想你迁就我。” “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跑工地。” “我不一定跑工地呀。” “那你总会去……”勘测地质。 司弦永远记得小甯给她发过的最后一句话,她以前也想过让小甯换个专业,换个在室内的,不用老往外面跑的。可是小甯喜欢这个专业,她想读这个专业。如果改变不了小甯的就业轨迹,那她就改变自己的。 “啊?司弦你在说什么?” “没……” “司弦?” 资钧甯和司弦的身后传来霍瑶的声音,霍瑶像是刚从外面回来,她裹在厚重的军大衣里,个子显得更小了,后面还跟着许久未见的陆助理。霍瑶戏谑地看着司弦,目光又在司弦和资钧甯十指相扣的手上来回滑动,“哟,来看小媳妇儿啊?” “好久不见。”司弦也懒得反驳霍瑶。 “看你这架势,来了也不打算和我打招呼?” “你这么说,我没法接。”司弦说。 “真是没良心啊。”霍瑶朝陆助理说了一句,接着又看着司弦,“你看我把你媳妇儿照顾得多好。” “谢谢了。”司弦拉了拉资钧甯的手,“还有事吗?” “啧啧,小别胜新婚呐。”霍瑶摇头晃脑,背着手走了。陆助理和她们打完招呼也随霍瑶走了。 “她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资钧甯说,“她很少参与活动,我见她的次数也很少。” “嗯那就好。”司弦一直不怀疑霍瑶的聪明,她确实很聪明,要不然也不会保送清华,虽然也有家里的“提点”,但只要她参加年级里的考试,便会是跑不了的年段第一。在校,她便喜欢逃课,司弦也想她参加奥数的原因是可以逃课。 踩在雪上,两串脚印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司弦牵着资钧甯的手,藏在她的衣兜里,衣兜很深,也很暖和。两人就这样慢慢的走着,更晚些的时候便开始降温了,说话的时候可以吐出白雾。司弦没让她去送,说送来送去怕舍不得。刚把司弦送上公交车,资钧甯便感到一阵的……难过?夜色太浓厚,把人显得很孤单,资钧甯蹲了一会儿便起身了。 刚一起身,便看见一个身影跑了过来,是司弦,司弦的鼻头有点红,她气喘吁吁的说,“元旦节有安排吗?” 资钧甯张了张口,其实堂姐让她元旦节去她们家过。可是……她想和司弦见面,“你要来吗?” “嗯我来。” “你来我就有空。” 司弦张开手臂,又紧紧地抱着资钧甯。“你早些回去,别蹲在这儿了。” “我没……”资钧甯埋在司弦的心口,手揪着司弦后背的衣裳。生日愿望都是骗人的,她感到有些委屈,“你怎么不……多对一道题。” 你多一点点分,就能来了。 司弦也揉了揉资钧甯的后脑勺,这是她们认识以来“分离”这么长的时间。“嗯以后不会了,我要是没被北京的大学录取,我也来北京参加工作,陪你念大学。” 资钧甯憋了很久,她轻轻捶了一下司弦的后背,“你是坏蛋。” “坏蛋?” “对,你是坏蛋。”资钧甯闷闷地说,“你对我好,让我依赖你,要是有天你不和我一起了,我怎么办?” “不会的。” “这次你就没来。”资钧甯委屈的说,“你把我一个人丢在了北京。” “北京不是你家吗?怎么叫一个人?” “就是一个人。”资钧甯说,“我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书,一个人上课。” “唉。”司弦说,“这块儿哪里有电话亭?” “怎么了?”资钧甯探出小小的脑袋。 “我要打电话给班主任,告诉她,我要休学了,不念书了,在北京陪资钧甯同学吃饭,陪资钧甯同学看书,陪资钧甯同学上课,嗯还要陪资钧甯同学睡觉。” “瞎说。”果然把资钧甯哄乐了,“你走吧,要不然该耽误航班了。” 司弦细细端详着资钧甯的神情,资钧甯板着小脸,生怕露出一丝不舍让司弦耽误了行程。四下很安静,只有她们的呼吸声。 她……现在可不可以告白了?会不会吓到小姑娘? 突然,一束手电筒的灯光打过来,“谁呢?大半夜的?” 是一个巡视的监察大队人员,他用手电筒照了照资钧甯和司弦,“原来是俩小姑娘,我还以为是破坏风气的小情侣。” “你说你们俩小姑娘,现在不缩在暖和的被窝里,到街上来瞎晃什么?抱得这么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处对象。” 第50章 处对象? “好喜欢看你坦白的眼眸,一片蔚蓝晴空。四季还有夏和冬,谁说只能做朋友。多希望和你同一个星座,唱着同样的歌。当我真心爱上你,天地也会变温柔。让我鼓起所有的勇气,向你说声新年快乐……” 1996年的元旦节到了,这两天司弦除了跟进股市以外,还在梳理1996年发生的事情,上一世的上半年她在准备高考,下半年到深圳上大学。1996年是她看世界的转折年,这一年,她的许多价值观人生观开始成形,在上大学之前,知道山外有山是一回事,见到人外人又是另外一回事。上大学的时候,她也跟着一些同学炒股票,什么都不会,钱很快就打了水漂,直到认识自己的直系学长,也就是自己的第一个结婚对象。不可否认的是,他对她的帮助很大,算是把她领进门的人。司弦对他也说不上什么感情,大概是他满足很多女生的幻想,家里有钱,能说会道,还长着一张神似郭富城的脸。司弦虽然也为他堕过胎流过泪,好像是喜欢他,但如果对方抛去家底,那么司弦也不会留什么情面。认识第一任以前,司弦对目标还是比较模糊的,她想赚钱,她不想再过捉襟见肘的生活了。而在认识第一任以后,司弦的“概念”才逐渐清晰起来,这个人,对她未来有帮助,抓牢,这件事,对她有利,抓牢。那个人,不能给她带来层次的提升,抛掉,那件事收效太慢,抛掉。从一开始,没有什么大志向的小甯便在她的“抛弃”名单里。司弦在乎得失,以至于后来被利欲拉进泥沼。当我们以为自己把玩欲|望的时候,便已经被欲|望掌控了。 不是每一个人都有重新再来的机会,此刻永远是最真实的,你需要对自己诚实些。你想要眼前的这个人,你便不能等,一秒对于未来都是延误的,你永远都不知道这一秒会不会是压死对方的最后一根稻草。上一世,司弦回避了太多次自己,她觉得自己与小甯的关系很清晰,小甯是她不公开的情人,她迷恋小甯的温和与柔顺,如此而已。她低估了心底里的情感,自“失去”以后,倾覆而出。人世间有两种东西,愈是压抑愈是激烈,一种是咳嗽,另外一种便是感情。 北京的街头熙熙攘攘,旁边还有家店铺在放小虎队的《新年快乐》,司弦的脑海开始过1996年的大事记。 1996年,香港特别行|政区筹备委员会成立大会在北京举行,国放军驻香港特别行政区部队组建完成。这支部队将会在1997年7月1日零时起正式进驻香港。 同年台湾地区经过选举,李登辉、连战正式就任台湾地区第九任领|导人、副领|导人。 司弦的头脑向来很清晰,她现在快要还完上次的钻戒钱了,等到下两月她手里便能有些闲钱,钱生钱。不说别的,就拿今年的体育竞技类,第十届欧洲足球锦标赛会在英格兰举行。决赛在温布利大球场举行,伤兵满营的德国队凭借比埃尔霍夫的一粒金球2-1击败捷克队,第三次夺冠,司弦可以押注了,还有96黄金一代,这是被nba球迷津津乐道的。 “新年快乐。”这时候资钧甯也过来了,她在附近的医院看望陈景润先生。陈景润,是著名的数学家,1992年任《数学学报》主编,获得首届华罗庚数学奖。他写成的论文《典型域上的多元复变函数论》获得国家发明一等奖,1957年出版《数论导引》,1963年他和他的学生万哲先合写了一本《典型群》。同时陈景润发起创建了计算机技术研究所,也是中国最早主张研制电子计算机的科学家之一。 如果要说大家都熟知的,那就是在1965年,他发表的论文《大偶数表示一个素数及一个不超过2个素数的乘积之和》。这篇论文,也受到了世界数学界和著名数学家的高度重视。英国数学家哈伯斯坦和德国数学家黎希特把陈景润的论文写进数学书中,称为“陈氏定理”。 而资钧甯之所以拜访陈景润先生,是因着班上奥数讲师的引荐。资钧甯寝室还有其他两个室友,她这两个室友是研究代数群与量子群的。研究着研究着,资钧甯也跟着她们研究起这个,并得到了讲师引荐的好几个名家。因为比较繁琐,她们三个各有分工,其他两个研究weyl模张量积的weyl模滤过的存在性和平移与消去原理,而资钧甯是generic上同调的函子解释。资钧甯每天都有和司弦聊,司弦听得有些晦涩,便找了不少书来看。在数学方面,司弦觉得自己要差小甯一个华罗庚数学奖的距离了。小甯在这些方面很聪明,司弦上一世学的几招象棋,也被小甯活学活用了,自从小甯融会贯通以后,司弦再也没有赢过她。 “嗯元旦快乐。”司弦整理了一下资钧甯的围巾,她赶来北京,便在这里等资钧甯了。资钧甯一大早便跟着讲师四处拜访,到了现在才抽出空来。 资钧甯给司弦的手心哈了哈气,“冷不冷?” “不冷,我才从茶馆里面出来呢。” “你等了很久吗?” “听了会西河大鼓,时间也过得快。”司弦说。 西河大鼓是中国北方地区的鼓书暨鼓曲形式,汉族曲艺曲种之一。普遍流行于河北境内并流传于周边河南、山东、北京、天津、内蒙古及东北地区。 “喔喔我知道了,《呼家将》。”资钧甯说,“今天是这个对吗?” “不是的。”司弦清了清嗓子,“刮散了满天星,刮平了地上坑,刮化了坑里冰,刮倒了冰上松,刮飞了松上鹰,刮走了一老僧,刮翻了僧前经,刮灭了经前灯,刮掉了墙上钉,刮崩了钉上弓。” “霎时间,只刮得,星散、坑平、冰化、松倒、鹰飞、僧走、经翻、灯灭、钉掉、弓崩。”资钧甯似乎有些高兴,“《玲珑塔》?” “对的,你爸喜欢。” “你又知道了?” “我听你爸喜欢说这段,还有《薛家将》《江竹筠》《一分钱一两米》。” “对,我爸可喜欢评书了。”资钧甯说,“南方不兴这个,他老觉得可惜。” “你不是常给你爸表演吗?” “我爸说我没有表现力。”资钧甯说,“我小时候,他常抱着我去听,还想过让我去当评书演员。” 司弦想着小甯上台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 “我想你说评书的样子,一定是呆头呆脑的。” “我才不呆。”资钧甯说,“我只是有一点害羞。” “这么一想来,你这次冬令营的表现很不错。”司弦说,“不是一个人闷着了,还和室友交流了这么多。” “是啊,我觉得自己的话变多了。”资钧甯说,“我爸妈也觉得我性格活泼了点。” “我想想,要怎么奖励你好呢?” “已经奖励了。” “嗯?” “你来看我,是最大的奖励。” “你要对我有要求,怎么能这么容易心满意足。” 资钧甯想了想,“我怕要求太多,你觉得我无理取闹。” “怎么会?” “其实我也没什么要求,你没事的时候给我打打电话,有事的时候不要太忙,忘了吃饭睡觉。” “老给你打电话,怕打扰你写论文。” “要是有两个‘我’就好了,一个‘我’写论文,一个‘我’和你打电话。” “你论文写得差不多的时候,传真一份给我,我找专家给你订正订正。”司弦说,“每个专业都有专业术语,到时候修订好了,还能去申请陈省身数学奖。” “啊?” “也可以邮到国外去登数学期刊。”司弦说,“我到时候查一下,哪个最权威,说不定你不用参加国际奥数,就能保送了呢。” “啊?”资钧甯挠了挠后脑勺,“司弦,你想得好多,我这也只是兴趣。” “我也是想你能够有更好的平台嘛。”说完司弦又觉得不对,自己不能把“力争上游”的思想灌输给小甯,小甯本身也没有那么大的概念。“不过你开心才好。” “嗯嗯。”资钧甯说,“我会努力的。” 资钧甯和司弦下午便去什刹海滑了冰,资钧甯的滑冰技术很好,司弦其实也不错,她装着不会的样子,资钧甯便拉着她的手教她。两人牵着手,慢慢地溜了一圈又一圈。 跟小情侣约会似的,两人又是看电影又是轧马路,连资钧甯的室友也好奇地问她是不是谈恋爱了。 “小甯啊,要是你的司弦和别人处对象了,你怎么办呀?”室友打趣地说道。 “才不会。” “什么才不会?” “司弦才不会和别人处对象。” “哈哈是啊,她还在和你处对象呢。”另外一个室友从书堆里冒出头来。 资钧甯果然顿了顿,晚上躺在床上,她,有点纠结了。 “谁把我仙人掌拔秃了!?”一大早就传来宿管的跳脚声。 资钧甯夜里没睡着,她见走廊上的仙人掌,索性蹲下来开始拔刺,她这算和司弦处对象吗? 算。 不算。 算。 …… 拔了好半天也没拔完,资钧甯心虚的低了低头。 第51章 在一起 1992年初,邓|小平南|巡讲话极大地解|放了思想,掀起了新一轮改|革开放热潮,经济快速回升。当年gdp增速达14.2%,cpi增速达6.4%,m1和m2增速高达35.9%和31.3%。与此同时,集资热、开发区热、房地产热、股票热等经济泡沫加重,各地铺摊子上项目、乱集资、乱拆借、乱设金融机构等现象严重,经济明显过热,于是中央开始采取紧缩措施。 1993年6月,党|中央、国|务院出台《关于当前经济情况和加强宏观调控的意见》,采取控制货币发行、严禁违规拆借资金、提高利率、制止乱集资、严控信贷规模等经济和行政手段相结合的“16条措施”,经济过热压力得到缓解。1993年11月,党的十四央关于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问题的决议》,对构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和若干重大改革作出了总体部署。1993年设立国家经贸委,以建立现代企业制度为主旨推动国企改革。1994年初,中|央政府出台了财税、金融、外汇等一系列配套改革。分税制,设立政策性金融机构,政策性金融与商业金融分离,对金融机构实行资产负债比例管理和风险管理。汇率并轨,实行银行结售汇制度,实现经常项目下人民币有条件可兑换,人民币深度贬值。 司弦用粉笔头抵着下巴,她看着面前的小黑板,分析着1996年的形势,这一年中国的经济成功实现“软着陆”,gdp将增速10%,cpi将增速8.3%,m2将增速25.9%。 香港方面派的人是奥利弗,他坐在司弦的对面,也看着司弦的小黑板。他们已经有两个通宵没有睡觉了,开年之初就开始筹备今年的形势。1996年是至关重要的过渡年,这一年香港方面也在筹备明年的正式回归。 “你对国企的看法是?”香港方面也是近几年才和大陆有比较频繁的经济联系,他们的准心在国企。 “国有企业大面积亏损,基本是三分之一明亏、三分之一暗亏、三分之一盈利。”司弦说,“我有预感,国企对经济增长、利润和就业的贡献将会大幅度下降。” 奥利弗看着司弦在小黑板上重点标记出来的“危机”,沉吟的片刻,“经济增速往下走,股市大幅走牛?” “是的。”司弦说,“你看,日本1975到1980年,台湾1986到1990年,均出现了经济增速下降但股市大幅走牛的情况,核心在分母驱动,而非分子驱动。台湾增速换挡发生在80年代后半段,但由于80年代初蒋|经国因身体每况愈下,在增速换挡之前已经提前推动了改革,产业成功升级到电子信息产业。因此,虽然gdp增速下台阶,但无风险利率从14%大幅下降至6%,加之贸易顺差热钱流入,股市走出一波大牛市,涨幅超过500%。还有日本,日本在1969-1973年增速换挡期上半场拒绝减速,大搞列岛改造和货币投放刺激经济,房市股市出现短暂泡沫。1973年前后石油危机和前期过度投放的货币引发高通胀,货币政策转向紧缩,无风险利率过高导致股市为熊市。又在1973-1980年进入增速换挡期下半场,经过改革和结构调整,1975年以后产业升级,增速换挡取得积极成效,无风险利率从10%大幅走低至7%,股市出现了一波大牛市,涨幅超过了100%。” 奥利弗眉头紧锁,“你对97年似乎有保守看法?” “我担心97年的金融危机。” 1997年1月,索罗斯开始对觊觎已久的东南亚金融市场发动攻击。泰国首当其冲。同年5月,国际货币投机商开始大举沽售泰铢,7月初泰铢沦陷,金融风暴开始席卷亚洲。10月20日是美国华尔街股市惨剧“黑色星期一”的10周年纪念日。就在这一天,香港股市开始下跌。10月21日、22日香港恒生指数连续两天大幅下挫,累积跌幅近1200点,大约是9%,被当地市场人士形容为小股灾。23日,香港恒生指数最低曾落至9766.7点,跌幅高达1871点,恒生指数闭市时报10426.3点,退低1211.5点,下跌了10.4%,有人甚至认为这一天的跌幅可和1987年的黑色星期一相提并论。香港的上市公司市值在23日一天就损失了4335亿港元,同8月份市值高峰期的43354亿港元比较,减少了15420亿港元,减幅达35%。与此同时,香港十大富豪估计共损失超过2100亿港元。并且,全球各地股市形成恶性循环式的普遍狂跌,27日,纽约道琼斯指数狂跌近554.26点,是有史以来跌幅最惨的一天,因而导致中途自动停盘一个小时。东京股市开盘后即狂跌800多点。28日香港恒生指数狂泻1400多点,跌幅达13.7%,全日最低达8775.88点,以9059.89点收市,下跌点数创历史之最。 “嗯你的推断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奥利弗说。透支性经济高增长和不良资产的膨胀,.市场体制发育不成熟,“出口替代”型模式的缺陷。索罗斯虽然触发了金融危机,但这些潜在的危机仍旧像一个□□一样,“我们除了在股市上准备了狙击手,也会极力促成货币互换的协议。” 于是,他们的话题又转到了金融安全上面。获得一定财富的时候,也肩负着社会的金融风暴,想要保住自己的钱,就先要保护社会上,也就是大家的钱。奥利弗身后的大老板们都很懂这个道理。 奥利弗向她透露得越多,司弦便越知道自己脱不开身了。果然,奥利弗走之前提出了深圳那块儿大学的消息,“前途无可限量,好好考虑。” 等期末考试一结束,司弦便收拾去了北京,她打算在北京陪资钧甯过年。资钧甯的父母有公差,家里便也只住了她和资钧甯。资钧甯的家是个四合院,祖上有当过官,只是扫|四旧的时候,砸的砸,抹灰的抹灰,后来有唐山大地震以后又挤进了抗震棚,到了资钧甯这一代,已经非常面目全非了。在北京,一到冬天,各家各户就开始成百上千地买了蜂窝煤囤起来,除了用于做饭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取暖。烧蜂窝煤用的炉子也比较讲究,一般都要有一根通风管连接到房子外边当烟囱,因为如果通风不好,很容易造成室内窒息的危险。炉子上有火圈,下有炉门,使用方便。 资钧甯在炉子上烧了热水,她扒拉边上的几个地瓜,已经熟了,她给司弦的碗盛了两个。司弦还在看书,她把碗放在司弦的手边,探头探脑地瞧,“司弦,你写的是什么啊?” “我回信呢,香港那边的。” “咦?这些英文我怎么看不懂。” “都是些经济术语。” “你吃地瓜吗?” “好……”司弦也没抬头,捻了一小块便往嘴里塞,“嘶……” 资钧甯急急忙忙地捧起司弦的脸颊,司弦的下唇有点红,被烫着了。“你看你……” 资钧甯给司弦的嘴唇吹了吹气,外面有雪花在飘,里面的热水扑哧扑哧的响,看着小甯着急又温软的样子,司弦忍不住凑近了些。 “司弦……”资钧甯的眼睛有些闪躲,声音小小的,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 司弦的面颊贴着资钧甯的面颊,好半响才开口,“齐哥说他要来北京谈生意。” “啊?” “他问我们有没有空。” “你怎么说?”资钧甯的眼睑低了低。她有些失落,她在失落什么。 “我说你要准备奥数,抽不出时间。” “啊……”资钧甯刚一抬起脑袋,司弦便在她脸颊上落了轻轻的一个吻,然后将她搂收在怀里。资钧甯的脑袋有点懵,心怦怦乱跳,快要跳出心口了。 司弦这是……什么意思? 热水仍在扑哧扑哧的响,雪花飘飘洒洒,天下浮白。她们一直这么抱着,谁也没说话,就连睡觉也是这样,资钧甯的心很乱,打了结似的,她知道司弦没有睡着,“司弦……” “嗯?”声音很轻柔。 “我……”我们是什么关系? “怎么了?” “我……”我们不能这么下去,这么下去就是处对象了。 司弦看着她,资钧甯的眼睑垂了下去。爸妈要是知道我这样,肯定会很难过的。司弦轻轻地搂着资钧甯的肩膀,“小甯,你是不是害怕了?” 资钧甯紧紧地攥着司弦后背的衣裳,她埋在司弦的怀里,良久才开口,“司弦,你怕吗?” 你这么好,要是喜欢我,那就变成同性恋了。 “我怕你明天要赶我回去。” 资钧甯很久没有说话,就在司弦以为资钧甯睡着的时候,资钧甯开口了,声音很小也有些害羞,“我不会赶你的。” 第52章 甜的 司弦的心快从喉咙里面跳出来了,她紧紧地搂住怀里的资钧甯,她仿佛听到了外面雪絮落在枝桠上和自己胸腔的心跳声。 她感觉自己听得清楚,又觉得自己听得不清楚,于是便低下头来,“小甯,你刚才……” “没听到就算了。”资钧甯埋在司弦的怀里,声音小小的,似乎非常难为情。 “我听到了。”司弦贴着资钧甯的耳朵,轻轻的说着。 资钧甯这才慢慢抬起小脑袋,她看着司弦,司弦笑得很开心,像是能传染似的,资钧甯也低下眼睑害羞地笑了。 “笑什么?”司弦的额头贴着资钧甯的额头。 “那你笑什么?” “我笑你呆。” “我才不呆。”资钧甯说,“是你逗我笑的。” “有吗?” “你看你又笑了。”资钧甯说。 “现在体内安多芬这么活跃,要睡不着了。”司弦蹭了蹭资钧甯的面颊。“小甯,你困吗?” “当然要睡觉,不睡觉怎么有精神。”资钧甯这么说着,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司弦。 “也是。”司弦的手放在资钧甯的后颈上,轻轻解下她的戒指,在被子里牵起资钧甯的手指,然后慢慢将指环戴进她的无名指。动作非常小心翼翼,司弦怕小甯会有什么抵触的反应,毕竟突然的表白,已经足够吓到小姑娘了。“我们睡觉?” 资钧甯的拇指轻轻摩挲了无名指上的戒指,她的脸颊有些烫红,“嗯。” 这下子司弦才算壮起了胆子,她轻轻搂着资钧甯。小甯现在僵硬得就跟一根木棍似的,她能想象到小甯的紧张,因为自己也非常紧张,手心不停地出汗。又隔了好一会儿,资钧甯的身体才没有那么僵硬了,她被司弦收在怀里,感觉有些热。抬头见司弦,司弦的额头上也有细密的汗珠,资钧甯小心翼翼的,打算从司弦的怀里钻出来。 “小甯?” “啊……你还没睡?” “我怎么睡得着。”司弦看着资钧甯,“你睡得着吗?” “我也感觉睡不着。” “那么聊天吧。”司弦说,“说不定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好啊。” 两人就这样盖着棉被纯聊天,聊着聊着,一宿便过去了。 等鸡打鸣的时候,两人聊得仍旧意犹未尽,资钧甯又看了看窗外,“要不我们睡觉?” “嗯……要不再聊会?” “嗯好啊……” 冬天的天色起得晚,两人就更加起得晚了。要说聊什么,两人都没有印象,就是这么聊着,一夜便过去了。今天的天色不好,外面风雪很大,司弦起床做早饭。起床之前,还把资钧甯的被窝掖了掖,“你乖乖的,我去煮绿豆粥。” 资钧甯露出忽闪忽闪的眼睛,“我也想跟你去煮粥。” “用不了两个人。” “好吧……”资钧甯的眼睛仍旧忽闪忽闪的。 等司弦走出房门后,资钧甯才从被子里慢慢伸出两只手,右手覆在左手上,慢慢地,又像偷偷地挪着右手,露出左手的无名指,无名指上有戒指,司弦给她戴的。资钧甯又一下子捂着脸,啊……好害羞啊。资钧甯白皙的脖颈也烧得通红,等下要见到司弦了,晚上还好,晚上还看不清脸。现在就要看得一清二楚了。 资钧甯想着,她要不要趁司弦做早饭,梳一下头发? 司弦端着小桌子进来的时候,资钧甯已经坐在床上看书了。司弦把小桌子架在资钧甯的面前,“吃点东西再看书。” “嗯……好……”资钧甯低着头,一边看书一边摸着用油纸包好的褡裢火烧。褡裢火烧,是老北京常见的汉族名点,资钧甯非常爱吃。 “小心烫。”司弦拿开了资钧甯的书,资钧甯也惯性地抬头,见到司弦也迅速低头。“嗯嗯……” “先喝点粥吧,润肺。”司弦舀出一小碗,想递到资钧甯面前,见资钧甯魂不守舍的样子,怕她烫到便又自己舀了一小勺吹了吹,“啊……” 资钧甯低头,轻轻抿了一小口的绿豆粥,“司弦,好甜啊。” “甜吗?”司弦也低头抿了一口勺子。 看着司弦的嘴唇碰到自己刚刚碰到过的勺子,资钧甯的脸更红了。 “热吗?”司弦手指贴在资钧甯的面颊上,她见资钧甯满脸通红,便拿走资钧甯手里的火烧。“熬了一宿,肝火重,还是喝粥吧。” “司弦。”资钧甯低头搅了搅粥,“我有些变扭。” “变扭什么?” “晚上还好,现在……现在我都不敢看你。” “啊?我们以前不就是……” “以前我又没……”答应你。不对,不能这么说,“我们以前又不是……” 啊……好难为情…… “好啦,我知道啦。”司弦说,“以后我注意些,不乱碰你。” “嗯……” “那我们晚上还能一起睡吗?” 资钧甯马上露出了纠结的表情,哪有处对象还没多久就抱在一起睡的,可是她们之前……老在一起睡啊。 “我保证,我不乱碰你。” 资钧甯想了想,还想再挣扎一下,“你也不能搂着我。” “嗯,我不碰你,也不搂着你。只让你碰我,你搂着我。”司弦举着双手说着。 “我也不会乱碰你。” “唉……”司弦笑了笑,佯叹了一口气,“你乱碰我,也没关系的。” “不行,还要加一条。”资钧甯说,“你以后不能老打趣我,明知道我害羞。” “好嘞好嘞,都听媳妇儿的。”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小甯说什么那便是什么。 听到“媳妇儿”的称谓,资钧甯面上一红,她还没被人这样叫过,而且对方又是司弦。可是又马上觉得司弦叫得很熟稔,“司弦,你对别人叫过……嗯吗?” “当然没有。”司弦说,“这个怎么可以随便叫,我只想对你叫这个,嗯……要不你也叫叫我……老婆?媳妇儿?” “……不要。”资钧甯开口,“好肉麻的……” “你看我。”司弦凑了过来,“媳妇儿?媳妇儿?” 资钧甯的手捂在司弦的脸上,将她推开,“你太肉麻了,我要吃早饭了。” “老婆?” 资钧甯“不为所动”地喝了一口粥,“你打趣我,我不理你了。” “小甯……”司弦捏着嗓子,像是在撒娇。“你不能叫我司弦,别人都叫我司弦,太不亲密了。” “你那些‘亲密’的称呼,我怎么叫得出。” “司司?弦弦?小弦?阿弦?” “听起来都好奇怪。”资钧甯说,给司弦又舀了一碗粥,“你吃点东西,等下不是要和齐哥出去吗?” “好吧。”司弦和资钧甯坐在同一边,她接过粥碗。 资钧甯又看了看外面的风雪天,“不能改天吗?” “没事的,等会我叫出租车。” 20世纪四五十年代,出租车并不是谁都可以随便乘坐的。当年,出租车专门负责接待来穗的外国元首、政府首脑与高级官员、参加交易会的外商、海外华侨、港澳同胞等等,需要外汇券才能乘坐。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出租汽车的经营方式发展为定点候客,乘客到站找车,司机接单载客。而司机完成一趟接待任务后,必须空车赶回服务点等候下一次的出车指示,不得中途载客。上世纪70年代中后期,随着生活水平的逐步改善,大家对出租车的需求也日益增长。1978年春天,毗邻港澳的广州逐步打开对外开放的窗口,一些新的经营观念和服务方式开始冲击南粤大地。从香港市民“打的”中得到启发,大陆方面也决定结束历年来“路上空驶的士不载人”的怪现象,在1978年4月春交会期间用中英文印制的近万张《告来宾信》送到了国内外乘客的手中:“在没有汽车服务点的地方需要用车时,如遇空车可招手示意叫车。”这是国内出租汽车行业的第一次改革,打破了历年来传统的封闭型服务方式和经营老格局,随后“扬手即停”服务迅速在全国铺开。 “不能来家里吃饭吗?” “我不想呀。”司弦又拉了拉资钧甯的手,“我要把你藏起来。” “瞎说。” 司弦笑了笑,“齐哥要来北京扩建子公司,他找我出去和一些当地人谈生意。” “嗯,那中午别回来了,你找个地方睡一觉。”资钧甯说,“估计你们下午还得要出去。” “嗯好的,我叫了素春斋,你中午吃好,晚上我争取早些回来。” “以后别订这些了,我一个人吃饭,太浪费了。” “我赚钱,不就是给你吃好穿好。” “一个人吃也没意思嘛。”资钧甯说,“在你身边,感觉自己就像小孩子似的,要你陪着,才觉得胃口好。” “好啦。”司弦捏了捏资钧甯的脸,“我以后少些应酬。” “我像不像拉你后腿?” 司弦搂着资钧甯纤细的肩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腿,又看着怀里的资钧甯,“哪在我腿上,分明在我怀里呢。” 第53章 想吻你 北京的风雪天很大,司弦坐在出租车内还打了会盹儿,直到有人敲窗户。敲窗户的是齐五,齐五正举着一把黑伞,黑伞上已经挤压了一层白雪,仿佛在外面等了很久。司弦刚要给钱的时候,师傅摆了摆手,指了指齐五,意思是说齐五已经给过了。司弦下了车,撑起了自己的伞。齐五除了等她以外,还在等其他的几个合作伙伴。从这架势就看得出,这几个人不好商量,硬茬儿。 果不其然,这一顿酒喝了好几个小时,而对方仍是推诿,拿政|策当搪塞的借口。晚上又去齐五开的商务ktv,直到齐五叫来几个姑娘,对方才算松口。这几个姑娘是齐五从明星学院里面找来的,都是在校的大学生,老板们都喜欢年轻漂亮的雏儿。 对方被灌得晕晕乎乎,也就签了合同,答应了办事。司弦喝了不少酒,她走到走廊上来透透气,齐五也出来了,他给司弦递了根烟,司弦摆了摆手,她抬起自己的手腕,借着忽明忽暗的灯光看时间。已经很晚了,想着答应了小甯的晚饭,司弦来ktv的时候便找了台座机,给家里打了电话。让小甯先吃饭,别等她了。 “你怎么不进去招呼?” “里面的姑娘正‘招呼’着呢。” 司弦拧了拧眉头,“这种服务还是别在这里搞,树大招风。” 司弦刚一说完,便有一个穿金戴银的中年妇女闯了进来,她身后跟着一行保镖。齐五赶紧扔掉烟,上去招呼,结果妇女什么也没说,让保镖一间一间的搜查。司弦见这架势肯定是来逮人的,她在齐五的眼色下,迂回地溜进厢房,让衣衫尽褪的这几个女人从后门出去。这些女人前脚出去,妇女后脚就进来了,她环顾四周,又看了看司弦,“呵,通风报信挺快的嘛。” “你这是干什么!”其中一个男人似乎有点恼羞成怒,他站起身来,“跟踪我,监视我,我受够了!离婚!” 两方面的人开始争执,看上去要打了起来,司弦在中间调停,这一折腾又闹到了凌晨两点。等妇女走后,男人便也气呼呼地走了,走之前还看了看齐五,“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办事的。” 厢房总算安静了下来,齐五也坐在沙发上,他拿手捂了捂眉眼,眉毛上有一条细长的血痕。“累着你了,司弦。” 司弦从医药箱里拿出一瓶消毒水和棉签,“你先处理一下伤口。” “这能有多大的事情。”齐五甩了甩手,他捡起地上的打火机,从身上摸出一根皱巴巴的烟。 “这些女人你怎么找的?”司弦说,“口风紧不紧?” “我这车子往明星学院一停,就有不少女学生上车问价钱。”齐五说,“都是一些有明星梦的小姑娘,这种不清白的事情,怎么会到处乱说。” “这不见得,破罐子破摔。”司弦说,“你的量贩式ktv要在全国推广,这种服务必须停掉,小老百姓哪受得了这个。” “我知道了。”齐五有些不耐烦,他甩了甩手中的打火机。打火机应该是坏了,司弦从桌子上又拿了一个打火机,给他点烟,“打发这些女人走吧。” “司弦,你是女人,这方面保守也不奇怪。”齐五说,“你看这几家,哪家不做这个?现在的ktv跟雨后春笋似的,一茬一茬往上冒,我的压力真的很大。” “我也只是希望你做长远的打算。” “眼前还过不了,怎么长远?”齐五摆了摆手,“司弦,你是嘴一张一合,根本不知道我们要耗费多少心血。” “老板……”这些女人已经穿戴整齐了,她们从后门进来了。 “今天表现不错,去柜台结账吧。” “谢谢老板。”走之前,其中一个女人还看了看司弦。 等司弦出门的时候,这个女人把司弦拦住了,褪掉了浓妆,司弦也没认得出来。“老板,你吃了吗?” “你是?” “我们刚才见过的。” 司弦见这女人冻得鼻青脸肿,她转头又看了看ktv,“你怎么不进去坐?” “里面太暖和了,我怕睡着。” “你等我?” “嗯嗯。”女人点着头,自来熟地搭在司弦的手腕上,“老板,看我等你这么久,请我吃顿饭吧。” 司弦抽开了手,她看了看眼前这个女人,清秀,年纪不大,“你是大几?” “大二,学表演的。”女人说。 “饭就不吃了。”司弦从钱包里面拿出几张钱,“你打车回学校吧。” 女人咬着下唇,看着司弦,“我是不是长得不好看?” “我有爱人了。” “可是……”女人还想说什么,见司弦已经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司弦扶在车门上,“你先走?” “不用了。” 于是司弦便坐上出租车了,女人将钱收进了衣兜里。 “你怎么还在这里?”齐五这时候也出来了,他探了探脑袋,“你刚才在和我朋友聊天?” 下车的时候,巷子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一深一浅的踩在上面还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司弦的脑袋有点晕,刚才齐哥一直挽留她让她在ktv睡,想着回家见小甯,现在还不算特别晚,小甯应该在温书。 忽远忽近的犬吠声,显得院子里特别安静。资钧甯撑着下巴在看司弦的笔记,想了解司弦的生意经,司弦便给她罗列了一些经济上的概念。这不比她学奥数,资钧甯看了一晚上也不是很懂。大概她心思也不在上面,一晚上没睡,脑袋本应该很混沌,可是她的精神却格外的好。看书的时候想司弦,吃饭的时候想司弦,坐着的时候想司弦,躺下来的时候,司弦还在她脑袋里绕圈。资钧甯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昨天司弦亲了她的脸颊,有点烫。 “司弦……”资钧甯的下巴搁在自己的手臂上,“你在干什么啊……” 所以当门声响起来的时候,资钧甯是连蹦带跳地去开门。 “怎么穿这么少?”司弦见资钧甯穿着睡衣就跑了出来,她赶紧把资钧甯拉回房间里。 “太开心了,忘了穿衣服。”资钧甯把手贴在司弦的脸颊上,“你看,我手是热的。” “嗯热的。”司弦脱掉大衣,除去身上的寒气,又张开手搂住面前的资钧甯,“吃了晚饭没?” “你身上酒味好重。”资钧甯捏着鼻子,“不是答应我,少喝点嘛。” “你嫌我了?”司弦蹭了蹭资钧甯的脖颈。 “是的,我嫌你了。”说是这么说,资钧甯也轻轻搂住司弦的腰身。 司弦轻轻咬住资钧甯的脖颈,小甯身上有奶香味,让司弦咬的时候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几下。这一舔,资钧甯的身上便有些发软,“司弦……” 资钧甯的呢喃声,就像一片柔软的羽毛,轻轻地撩拨着司弦的心。司弦的舌头忍不住从资钧甯的脖颈滑到了下巴,快要到嘴角的时候,资钧甯闪躲了。她面色通红地捂着自己的嘴唇,“司弦……你干什么……” “我想吻你。” “不行。”资钧甯拉开了和司弦的距离,“我们昨天……才好的……” “嗯?” “太快了……” “嗯……”司弦只好轻轻蹭了蹭资钧甯的脸颊。“好吧,免得你说我恃酒行凶。” “本来就是。”资钧甯掐了掐司弦的腰身,“以后你再喝这么多,我们就分房睡觉。” “好啦。” “你每次都敷衍我。”资钧甯把司弦扶在床上,又倒了杯水给她,“我烧好热水叫你。” 喝了口水,司弦便缩进了被子里。等资钧甯来叫她的时候,她已经快要睡过去,司弦撑起上半身,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我身上没什么气力,你帮我洗吧。” “你又想占我便宜。” “没有诶,是我脱|光光嘛。” “我才不要,你快些去洗澡。” 等司弦洗完澡,资钧甯已经在床上看书了。一天辛苦,终于可以抱着小甯好好睡一觉了。 “小甯,你今天有没有想我?” “……你才出去多久。” “那你有没有想我?” “想了……一点点。”资钧甯说。 “你怎么不问我,以前老问我有没有想你。” “……我害羞。” “我什么时候可以亲你?” “你问题太多了,我拒绝回答。” “别嘛,我真的想亲你。” “我也真的拒绝回答。” “要不然你说件事,我办到了你就让我亲?”司弦说。 “嗯……” “嗯?” “我想你和我上一样的大学。” “啊?”司弦顿了顿,“那我不是还要等好几个月?” “那就算了。” “唉,等就等吧,好事多磨。” “你别老想这些,好难为情的。” 第54章 同居 昏昏沉沉的,司弦做了一个梦,应该是一个很甜蜜的梦,她们现在在一起了。她梦见自己在梦中头重脚轻,她站在一个施工的工地上,她看见了小甯,小甯戴着安全帽在看图纸,司弦还没走过去,眼前便是一阵的晃动,石头接二连三的石头滚落了下来,小甯走开啊小甯,司弦喊不出声,她看见小甯只是抬了一下手就被石头砸在了地上,石头太多的石头,司弦和其他人冲了过去,他们和自己一起在挪动石头。 她的耳边响起了哀乐,资父资母的低泣声,唐心拦着她不让她见小甯,她见不了小甯,手足无措地站在马路上。方严男领着她去看小甯,小甯躺在棺材里,左脸全非却不狰狞,大概是右脸看上去□□详柔顺了,胸脯塌了下去,骨头断了。 小甯?我不是和你说,看见石头要绕开走吗? 小甯不和她说话。 司弦牵起资钧甯的手,她的手很冰凉,一点都不像平时的暖和。 小甯,我做错事,你每次都会原谅我,我被惯坏了。求你,求你和我说话,你应该骂我,打我。 恍惚间司弦能够见到小甯的脸,那是自己第一次举行婚礼,小甯瘦得厉害,看上去有些体力不支,“真好,真好。” “司弦,你为什么要我参加。”小甯拒绝参加她的第二次婚礼,“我会难过的。” 交错的片段,小甯躺在她的身下,承受着她几近冒犯的进入,“小甯,我会对你好的。” 小甯咬着下唇,搂着她的脖颈,她面色苍白,“司弦,你别联系我了。” 司弦站在火葬场,她的怀里再也没有小甯,小甯最后还是给了她最决绝的离开方式,也不愿意原谅她。司弦抱着脑袋,她蹲下身来,她觉得自己崩溃了。 “司弦?” 司弦的食指一动,她被拉回了梦外。她慌乱地睁开眼睛,面前是小甯,小甯一脸担忧地看着她。“你是不是……” 资钧甯还没有说完,司弦便紧紧地抱住她,司弦能够感受到资钧甯的体温,“真好……你还在我身边……” “司弦,我一直都很奇怪……”资钧甯脸上的红晕还没褪下去,“为什么你有时候会这么难过,就像刚才,你看上去很痛苦。” “我做噩梦了。” “是不是睡觉姿势压迫了心脏?” “我梦见我辜负了你,让你孤零零地走了。” “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资钧甯轻轻揪了揪司弦的耳朵,“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我在‘梦里’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 “你是不是打算做对不起我的事?”资钧甯瘪嘴,她拉开司弦看着司弦的眼睛,“早知道……我就不答应你了。” “小甯,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司弦拉着资钧甯的手,“要不然,我发誓?” “誓言的誓,上面有个折,是打了折的话,我才不信。”资钧甯端起手旁的汤汁,抬手揉了揉司弦的太阳穴,“头还疼不疼?叫你喝这么多酒。” “脑干有点麻麻的。” 资钧甯舀了一勺汤,她轻轻吹了吹,喂了司弦一口,“以后不许再喝这么多了,等年纪大点,身上的病痛就来了。” “诶好的,该我照顾你的,到时候别变成了你伺候我。” “你也是女孩子嘛,我也要照顾你的。”资钧甯说。 “嗯嗯,以后啊,要拜托媳妇儿的照顾了。” “什么媳妇儿,要让覃沁听到了,她肯定得笑话我俩过家家。” “让她笑话,反正你是我的媳妇儿。” 资钧甯想到什么,又放下汤勺,“司弦,要是覃沁真知道我们是……她会不会觉得我们精神有问题?” “我们又没有做错事情。”司弦捏了捏资钧甯的脸颊,“小甯啊,你好像又胖了些。还是胖点好,可爱,搂着又舒服。” “说正经事呢。”资钧甯羞恼地拍掉司弦的手,“嗯……我真的胖了?” “胖了一点点。” 这下子资钧甯苦恼了,“那会不会不好看?” “你以前不是觉得没关系,妈妈说你胖点好看嘛?” “我以前哪知道自己……嗯你。”资钧甯说,“你觉得我现在好看吗?” 司弦捧着资钧甯的脸颊,笑了笑,然后轻轻地在她额头上啄了一口。“你是我见过最最最好看的女孩子。” “瞎说,你比我好看。”资钧甯抬起脸颊,“班上有不少男孩子偷偷看你,和你说话还会脸红。他们一定也喜欢你。” “真的吗?” “哼。” “我还是喜欢脸红的小姑娘。”司弦用鼻梁蹭了蹭资钧甯的颈窝,“嗯?小甯,你身上怎么一股……” “什么?” “醋味,对一股醋味。”司弦轻轻咬住资钧甯的脖颈,“冬令营里也有男孩子看你,不行,今天你们聚会,我要做点什么。” “司弦嗯……” 司弦在资钧甯白皙的脖颈上重重的吸|吮,咬出了一颗“草莓”。资钧甯推开司弦,刚转过背又被司弦紧紧地箍住,司弦轻轻地撩开资钧甯的长发,又咬了几颗“草莓”。 “司弦别……” 外面的天气好了很多,虽然仍不见阳光,但总算不是风雪交加了。 “司弦,都怪你!”资钧甯拿下镜子,她指着自己脖颈上密密麻麻的吻痕。 司弦整理了一下资钧甯的白围巾,“不是戴了围巾吗?” “我们去吃饭,肯定要取下的。” “那正好。”司弦说,“你不让我去,可不能让其他男生把你惦记了。” “啊啊以后别人怎么看我……我要穿你的高领毛衣。” “也好,捂严实点。” “你是故意的。”资钧甯也张口咬住司弦的脖颈,她抬起眼睑见司弦一脸享受的样子,心里有些羞恼,便比平时咬得更重些。 “嘶……疼……” 资钧甯连忙松口,果然司弦的脖颈上有了牙印,还有点瘀血。她心里又气又心疼,便在司弦的脖颈上轻轻舔了舔,这一舔倒是逗得司弦有些心猿意马了,司弦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你再这样,我就要忍不住了。” “什么……” “我想……”吻你,要你。 司弦的眼神太过“灼热”,资钧甯低下头,害羞地拉开和司弦的距离,“我去换衣服。” 等资钧甯去换衣服,司弦的呼吸仍旧有些不平顺,她忍得……有些辛苦。现在的身体足够的年轻,也足够的……冲动。 资钧甯参加的是冬令营的聚会,快要过年了,有些同学准备回家了。今年三月会开始国家集训队的训练和选拔,优秀的学员将有资格参加国际奥林匹克竞赛。 室友们的论文快要写完了,等她们三人校订完就可以去参与陈省身数学奖,陈景润先生会举荐她们。 “好久不见,你气色不错。”霍瑶的声音传了过来。 “好久不见。”资钧甯很意外霍瑶的到来,霍瑶自进来便瞧见了资钧甯,“司弦没来?我还以为你们生死相随呢。” “司弦在家里。” “你们同居了?”霍瑶的眉毛上挑,似乎不觉得意外,她凑近了资钧甯,“我看你有些热,把毛衣脱了吧。” 资钧甯往后退了退,便碰到后面的人。“对不……” “嗯?”后面的人正是过来端酒的司勺勺,司勺勺的手腕很稳,酒水没有洒到她的身上,“没关系的。” 司勺勺抬眼,似乎察觉到霍瑶对资钧甯的敌意,她捏着杯脚向霍瑶举了举,“你好。” 霍瑶耸了耸肩,“真不巧,看来你们认识,我不耽误你们叙旧了。” “谢谢。”资钧甯心底里松了一口气,“没有洒到你身上吧?” “没有。”司勺勺看着资钧甯,“你是司弦姐姐的朋友吧,我们见过面。” “是的是的,之后便没怎么见过你。” “我父亲在福建出了点事,我便回去了。” “啊?那没有什么大碍吧?” 司勺勺笑了笑,她低下眼睑,看了看资钧甯的毛衣领子,“托司弦姐姐的福,没有什么大碍。” 啊?和司弦有什么关系? “司弦现在在我家,不远,你要是想见她……” “司弦姐姐未必想见我。”司勺勺说,“她对人对事一贯疏离,倒是对小甯姐姐很上心。” “啊……”资钧甯捏了捏自己的毛衣领,“嗯……怎么会,她一贯很热情的。” 资钧甯吃过饭便回去了,司弦还在书桌前看书,手边有一碗只扒了一口的饭。 “司弦,你是不是又忘了吃饭?”资钧甯拿起筷子,敲了敲桌子。 “诶?小甯……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我去给你做饭。”资钧甯端起碗,果然,每次一到自己身上就图省事,糖水泡饭,凑合一顿。 “你休息啦,我叫外卖。”司弦拉着资钧甯的手,让她坐了下来,“怎么不和室友多聊会?” “有聊的。”资钧甯说,“我见到了你的表妹。” “表妹?司勺勺?” 资钧甯连连点头,“是啊,你表妹人真的很好。改天,我们请她来坐坐吧。” “诶听你的。” 咦?司弦哪里和表妹关系不好?挺热情的呀。 第55章 资家的年夜饭 资钧甯代数群与量子群的论文足足写了五十二页,她们的课题是weyl模张量积的weyl模滤过的存在性、generic上同调的函子解释、平移与消去原理等等,再加上她其他两个室友写的,已经有一百多页了。司弦拎了拎这三本颇为厚实的论文,“小甯,我觉得你们要精简一点。” “啊?” 她们的论文确实很巨无靡遗,“你们要面对不是中学老师,而是一些有造诣的数学团队。” 司弦指了指论文,“像这个原理,你们不需要推导,对于那些评委来说,他们是很熟悉的。如果你们文中只是‘11’或者‘23’这种常识性的计算,很容易混淆你们要推导的课题。” “要是精简下来,论文起码少掉一半以上,我和室友商量一下。” 司弦揉了揉资钧甯,“你和你室友说你们过去所做的一切都是‘沉没成本’了,该删减便要删减,你们的删减是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嗯嗯,她们对数学都挺犟的,我也是担心。” “比较犟的人才有自己的独立空间嘛。”司弦说,“我也看了一下,觉得你的室友将来在数学方面会有很深的造诣。” “是啊,她们真的很厉害。”资钧甯吐了吐舌头,“我觉得自己能参加冬令营,太侥幸了。” 司弦蹭了蹭资钧甯的面颊,“哪有,我家小甯也很厉害,万里挑一呢。” “反正在你眼里,我什么都是好的。”资钧甯轻轻捏了捏司弦的耳垂,“老感觉你居心叵测,说,你是不是要捧杀我?” “是啊,我就是想把你哄得晕头转向,找不着路。”司弦舔了舔下唇,“然后,把你领回家,‘吃’掉你。” “你这个大坏蛋,我还没说什么你就露出了狐狸尾巴。” “既然被你知道了,事不宜迟,老身今天就拿你洞房。” “说什么呢!”资钧甯害羞了,她拍了一下司弦的肩头。 她家小甯估计还不知道两个女孩子怎么做那种事情,以为接吻足够了。今年小甯要满十八了,得等等。“小甯,过年你是不是要去走亲戚?” “是啊,我爸妈也快要回来了。”资钧甯说,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你注意些,别在我爸妈面前说这些话。” “哪些话?” “你刚才那些话。”资钧甯说,“要不然我爸妈会觉得你轻浮。” “好的,我会继续给岳父岳母留下好印象。” “什么岳父岳母……” “公公婆婆?” “……司弦,你怎么每次叫得这么自然。” “老婆?” “……” 很快,资父资母办完公差回来了,他们知道司弦是一个人过年,便留司弦在自己家里过年。除夕夜里,资家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有资钧甯的爷爷奶奶和外婆,大伯一家,姑姑一家,十分的热闹。小孩子们在院子里放鞭炮,司弦和小甯去仓库拿囤白菜,老北京人都有囤白菜的习惯。仓库的光线有点暗,司弦轻轻捏了小甯的手心,“怎么样?我今天的表现不错吧?” “哼哼。”今天司弦把她家长辈哄得可开心了,“你笑起来就像黄鼠狼。” “谁叫你是‘肉质肥美’的‘小鸡’。” 拿完食材以后,司弦和资钧甯开始在后面帮厨。在北京,从腊月初八家家户户要泡腊八醋,也就是蒜,“年味”。前些天,巷子里面老有孩童在唱小民谣,“老太太别心烦,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 腊月二十三便是“小年”了,糖瓜祭灶,新年来到,丫头要花,小子要炮。 从小年开始,中国人便开始忙活了,祭灶,扫房子,蒸馒头,置办年货,贴“福”字,贴年画,剪窗花,贴对联。贴门神,贴挂钱,一直忙活到除夕,开始过大年。中国人总是把“福”倒着贴在门里、衣柜、水缸上,寓意着福到了。资家在屋内廷贴上“抬头见喜”,屋外贴上“出门见喜”,院内贴“全院生辉”春条。资家的祖宅供有佛龛或神像,到了年三十要摆上九堂大供,有成堂的蜜供,成堂的套饼、花糕的面鲜,成堂的水果、成堂的干果、花糕大小八件,年糕年饭,素饺子,素炒菜。即使前些年家境不好,也摆了三堂供品。 除夕的年嬉饭要荤素一起上,在北京有冷荤、大件和清口菜。冷荤有冷炖猪、羊肉、冷炖鸡、鸭。大件有:红烧肉、扣肉、米粉肉、红白丸子,四喜丸子。清口菜一般都是豆腐、青菜、罗十、咸菜佛手。主食多以荤素水饺为主。 所以司弦和资钧甯也在包饺子,资家待人宽厚,没有拿司弦当外人。北京人在除夕和正月初一都要吃饺子,取其“更岁交子之义“。要把饺子包成元宝形,在饺子中放进糖、铜钱、花生、枣、栗子。如吃到糖的,意味着日后生活甜蜜。吃到铜钱意味着有钱花,吃到花生意味着长寿,因为花生又名长生果,吃到枣和栗子的意味着早立子。 北方过年向来比南方过年热闹,资钧甯觉得是因为北方的冬天更冷些,老人们都很难熬,而春节一到了,大家都知道熬过一年了。 “司弦,你上手很快呀。”资母在一旁包饺子。 上一世,司弦和资钧甯还在大学的时候,资钧甯便领着她来她家过年,所以对于资家的过年,司弦是不陌生的。 资钧甯也和司弦咬耳朵,“司弦,你怎么连我家贴春条的位置都知道。” “嗯我还知道,你晚上要守岁。” 老北京人有除夕守岁的风俗,年岁大的是在辞旧之际有珍惜时光之意,年青人守岁则有为父母延寿之意,所以凡是父母健在的人都必须守岁。晚上会有些娱乐活动,年长的打麻将,妇女们打“嗦胡”斗纸牌。年轻的推“牌九”,小孩们则点灯笼、放鞭炮,玩“升官图”。 在资家,除夕子时接神后,全家还要进行团拜,要先在祖宗牌位前磕头拜年,然后晚辈再给长辈磕头拜年,长辈会给未成年的小辈压岁钱。团拜后,全家聚在一起吃素馅的接神饺子,叫“五更饺子”。 吃过年夜饭以后,司弦便和资家人一起围坐在电视机前看春晚。今年的直播地点有北京上海西安,赵忠祥是春晚的熟脸,还有后来年轻人比较熟悉的周涛。周涛在96年还算春晚的“新人”,她才刚刚主持春晚。 “哥哥面前一条弯弯的河,妹妹对面唱着一支甜甜的歌,哥哥心中荡起层层的波,妹妹何时让我渡过你呀的河……” 这是潘长江的音乐小品,《过河》。司弦和资钧甯在泡茶,资钧甯觉得有趣,也探出脑袋看了看。司弦便揉了揉资钧甯的脑袋,“你去看电视,我来泡茶。” “好嘞,我等下就过来。” 今年的春晚仍然有“国母”演唱的《我属于中国》,还有比较经典的小品,赵丽蓉老师的《打工奇遇》。等李谷一老师的《难忘今宵》唱起,资家也开始准备“团拜”了。 1996年的倒计时,外面的烟花炸响了,司弦抬头看了看。她已经重生一年了,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迷惘无措,以为匆匆二十年只是一场梦,直到小甯的再度出现。 她现在手头已经有一些余钱了,等到了初六,她准备去房产市场看看。现在北京三环的商品房房价还只有三四千一平,她打算购办几处房产。 “司弦……” “嗯?”司弦的手里已经塞进了一只温暖的手,她侧头看着资钧甯,与资钧甯十指相扣。鞭炮声烟花声很大,司弦听不清资钧甯的声音。 资钧甯轻轻凑到司弦的耳旁,“新年快乐。” 司弦将自己的围巾也搭在资钧甯的脖颈上,蹭了蹭资钧甯的面颊,“新年快乐。” “这个新年我过得很开心。”司弦在资钧甯的耳边轻轻的说着。“谢谢。” “是你陪我,我才要谢谢你。” “我一个人也没意思,还是陪着你有意思。” “司弦,小甯,你们还在外面干什么?进来吃饺子呀。” “好嘞。” 资家的长辈都给司弦发了红包,资钧甯的堂姐见司弦和资家老老小小挺投缘的,便开玩笑的说道,“司弦,你和小甯这么要好,跟姐妹似的,不嫌弃的话,和我们资家认个亲怎么样?” “是啊,可以和小甯姐姐做干姐妹。” “不要……”司弦还没说话,资钧甯便开口了,她脸颊有些涨红。“堂姐,你不要开玩笑。” “姐姐,你还是不要开小甯的玩笑了。”司弦笑了笑,也在桌底下捏了捏资钧甯的手心。 等其他人去打纸牌的时候,资钧甯才把司弦拉到一边,“难怪爷爷奶奶刚才还叫你进来‘团拜’,你可不能答应他们。” “嗯……”司弦伪作思索的样子。 资钧甯心里有些急,“你要是答应他们,我怎么办?” 第56章 求婚 司弦这下子乐了,她搂着资钧甯的后脑勺,“认了亲,咱们不是‘亲’上加‘亲’嘛?” “不要……” “我们这么亲近,万一他们猜到什么……”司弦眨了眨眼睛。 资钧甯有些弱气地说着,“你要是当了我的姐姐,他们更加不会同意我们的事情了。” “嗯?”司弦没有想到小甯想得这么远,也是,上一世要不是自己不愿意承认,小甯也不会拖得那么久才和父母坦白。 “你是不是……不想对我负责……”资钧甯绞着手指,神态有些别扭,“拿我寻开心,觉得我好玩。” “傻丫头,想什么呢。” 资钧甯瘪着嘴,“你要是抛弃我,我找理儿的地方都没有。” “那我要怎么做好呢?” “你不许答应他们。” “那我要想想。” “哼。” 司弦笑了笑。“你这个样子太可爱了,我要多看会。” “哼哼。” “好啦听你的。”一见到资钧甯撒娇,司弦便迈不动腿了。 初一到初五北京人要串亲走友,相互拜年,请客送礼、逛庙会、逛厂甸。到了初五北京人称“破五”,百姓“送穷”、商人“开市”,初六正式开业。初五家家户户都要包饺子,称之为“捏小人嘴”,其意是一年之内不犯“小人”顺顺当当。一直到正月十五北京人才算是过完了春节,司弦和资钧甯她们在元宵节之前便开学了,高三的下学期。 三月份便要开始国家集训队的训练与选拔,所以资钧甯也没有在学校待多久,现在她家的座机是被打爆了,不少高校向她抛来橄榄枝,不乏有排名靠前的名校。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老师们都已想不起,猜不出问题的你,我也是偶然翻相片,才想起同桌的你。”司弦给资钧甯哼着歌,她答应了资钧甯,每天要给她唱首歌。“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看了你的日记,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 “小甯?” “啊……” “你是不是困了?”最近司弦觉得小甯神思恍惚,自己唱完了,她也半天没声儿。难道是竞赛压力太大了? “你困了吗?” 司弦盘算着,是不是要减少通话给小甯多争取点睡眠时间。“这几天我工作有点忙,你别等我电话了。” “好吧……” 司弦挂上电话后心里有点怅然,要换作以前,小甯又会和她撒娇说答应她每天唱歌的。难道进入恋情倦怠期了?没道理啊,小甯才答应她,她们现在还属于热恋期啊。司弦惆怅了。惆怅之下,司弦还做出了一个非常不明智的“搭讪”,她知道司勺勺也在参加国家集训队的选拔,她“搭讪”了司勺勺。司勺勺上次也来资家吃了一顿饭。 “你们最近是不是很忙啊?” “还好。”司勺勺也很诧异司弦的来电,听她说到这个,司勺勺才明了司弦想说点什么。“名单差不多下来了,不算很忙。” “是吗……” “资钧甯同学最近和陈家来往频繁,你知道的,陈景润先生这个月十九号过世了。” 陈景润先生最后收的女弟子便是小甯的室友,也是他给陈省身数学奖推荐的她们。她知道陈景润先生过世的消息,只是小甯没怎么和她提过和陈家的联系。当然司弦也没想到司勺勺能看穿她的心思,便只好悻悻地说着,“大概是她们的论文还没有搞定。” 第二天,霍瑶的电话打进来了。即便霍瑶不在学校,她们仍旧保持着或多或少的联系,主要是霍瑶喜欢“联络”她。要不是霍瑶家里的关系,司弦真不想和她有什么牵扯。 “你和资钧甯什么关系呀?” “你又要搞什么?” “啧啧,回避我的问题?”霍瑶说,“陈家可有人看上你的宝贝小甯了。” 司勺勺刚和她说过最近小甯和陈家来往频繁,估计霍瑶是故意来钻这个空子。“是吗?” “我和陈家人也见过几次面,知道点底细……嗯……”霍瑶说,“要不要说呢?” “嗯?” “嗯?你这是想听吗?”霍瑶说,“你不说,我搞不懂你想不想听。” “你说,我便听着。”司弦说。 “那你回答我的问题,你和资钧甯是什么关系?别说朋友,你们可不像朋友。” “你已经这么认为了,是需要我迎合你的揣测吗?” “也是,你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回避我的问题,已经足够说明了。”霍瑶说,“你最好问问你家的那位。” “谢谢你的‘提醒’,劳驾你还专程打电话来。” “不用客气,我们谁跟谁呀。” 等司弦“客气”地挂完电话,霍瑶才半倚在墙壁上看着走过来的司勺勺,霍瑶扬了扬手里的话筒,“要打电话吗?” “不用了,你打吧。”司勺勺本低着头看论文,听到霍瑶的声音便抬头了,很快她的头又低了下去。神色没有什么起伏,转身看上去要走。 “你和司弦是亲戚吧?” “嗯。” “难怪见你维护资钧甯。” 司勺勺埋在论文里的头这才抬起来,她看着霍瑶,“我没有维护任何人。” “嗯?没有维护任何人,是维护正义咯?” “你似乎对我有些误会。” “误会说不上,不满是有的。”霍瑶直起身来,她眯着眼睛在笑,“哈哈开玩笑的,你打电话吧。” 司弦确实有几天没有和小甯打电话,小甯也没有打电话过来。难道她们真到倦怠期了?后面几天,司弦和资钧甯说话,资钧甯也是犯困的样子,司弦便问资钧甯最近在忙什么,小甯的说辞有些闪烁。小甯是不是瞒着她什么? 等到四月份,齐五叫司弦来北京,司弦便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去看望小甯。司弦一早就想去了,只是小甯不让,一直托说自己很忙。 司弦去北京的前一天,便打电话问小甯周末准备干什么了,小甯答她在寝室做题。还没和齐哥碰面,司弦便直奔小甯的寝室,她想给小甯一个惊喜外,也实在是想念小丫头了。只是…… “啊?小甯啊……她在陈老师家,不是临时的呀,小甯一般有空都去陈家。”小甯的室友说。 司弦这下子心里有些担心了,她觉得她肯定是被霍瑶的话影响了。不是怀疑小甯,司弦只是本身就没有安全感,有了上一世的亏欠,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对小甯不够好。左思右想,待在寝室楼下也不是一回事,她打听了陈家的住址,准备沿路找过去。 没走多远,她便看见小甯从一辆豪车上面下来,小甯似乎和驾驶座位上的男人很亲密,很开心的和他招手再见。司弦有点楞,这是一种不陌生的“危机感”,当初齐哥对小甯有意思,她便有这种“危机感”。 “司弦!?”资钧甯似乎看到了不远处的司弦,她看上去非常高兴,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你怎么来了?” “想你就来了。”司弦又看了看资钧甯的身后,资钧甯身后的豪车已经开远了。“刚才那车……” “啊……”资钧甯脸色有点发红,“是修订我论文的一个老师。” “嗯。”司弦顿了顿,“吃过晚饭了吗?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嗯……好啊……”资钧甯似乎在想什么,“不过我想先回去换件衣服。” “这件衣服挺好的啊。”司弦的心里有点酸,小甯现在打扮得很好看,穿着她的小白裙和小白皮鞋。 “我买了新衣服,想穿给你看嘛。” 好吧,小甯一撒娇她就没辙了。 司弦在楼下等着,等了足足半个小时,小甯的脸颊红扑扑的,她慢慢地走下来。小甯的打扮让司弦眼前一亮,似乎……有些女人味,很性感。司弦大步地走了上去,牵牢了小甯的手,“小甯,你好……漂亮。” “没……”小甯的脸更红了,她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手包。 司弦找了一家西餐厅,今天小甯的着装打扮实在太适合这里了。只是小甯似乎还有点不习惯自己的打扮,一路走来耳朵有些局促的粉。 牛扒上来的很快,司弦正细心地帮资钧甯切牛扒,资钧甯似乎有些紧张,她连喝了好几口柠檬水,“司弦……我有话想对你说。” 资钧甯的表情太不安了,弄得司弦想起资钧甯这些天的若即若离,她动了动喉咙,切牛扒的手腕有些紧绷。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资钧甯从手包里拿出一枚紫红色的戒指盒子。 戒指盒子!?司弦确定自己没看错,她放下了不再故作轻松的刀叉。 资钧甯的动作有些僵硬,她双手打开戒指盒子,里面躺着一枚钻戒,脸颊涨得通红,“嗯……好看吗?” “小甯……你是在向我求婚吗?”司弦已经走到了资钧甯的身边。 第57章 小别胜新婚 “不是……”资钧甯脸上的“高温”持热不退,一路红到了脖颈,“我……嗯……” 司弦向资钧甯伸出了手,轻轻地开口,“我愿意。” 资钧甯的手心已经紧张得直冒汗,她把戒指轻轻戴在了司弦的无名指上,“嗯……不许摘掉。” “那洗澡可以摘掉吗?” 资钧甯愣了愣,笨拙的点了点头,“可以。” “傻丫头。”司弦与资钧甯十指相扣,也看到了资钧甯无名指上的戒指,“交换戒指后,你是不是该吻我了?” 资钧甯呆头呆脑的,轻轻地碰了一下司弦的脸颊。司弦笑了笑,只好也轻轻啄了一口资钧甯的嘴角,“你这些天偷偷赚钱去了?” “啊……也没,陈老师叫我辅导他的侄女……”资钧甯有些心虚,她确实偷偷做了不少家教。 “这样啊。”司弦笑了笑,也不揭穿小甯的小心思,而且她实在需要“检讨”一下自己。检讨自己怎么会对小甯的喜欢没有安全感。“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 “是的,我现在很羞愤,第一次想写检讨书。” “检讨书?”资钧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你以为我跟别人……” “我错了,虽然这个念头只在我脑海里出现过一秒,不是对你,是我对自己没信心。”司弦举着手,她越说心里越是羞愧。前生今世,自己也算活了三十多年了,怎么真被霍瑶“忽悠”了过去。 “哼。”资钧甯撅着嘴,“你怎么可以那样想我……” “是啊,我怎么可以这样。” 资钧甯拿下司弦羞愧举起来的双手,“嗯……自从我想给你买戒指,就觉得自己很穷,很穷很穷,私房钱根本不够。所以我去做了家教,赚钱很辛苦,小孩子不是很好教,每天的动力就是你和我说说话。你问我的时候,我都想说实话,让你哄哄我。可还是忍住了,我都没给过你惊喜。陈家对我很好,可我每天下来还是很疲惫,更别说你了,你要和那些老板打交道,你要去面对孤立无援的环境……” “傻瓜……” “还记得那次关于孙老师的抗议吗?”资钧甯说,“你说得很对……虽然再来一次,我不确定我还会不会那么做,可是我现在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了,我想法太单纯,你想保护我……嗯说得很乱……总之谢谢你一直包容我,等我长大……” 司弦听着听着,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错觉。她揉了揉资钧甯的后脑勺,“嗯……其实那时候我也急,怕你受到伤害,后来一想又觉得没关系,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所以你尽管去保有你的最单纯最纯净。你现在这么一说,我既觉得感动,又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去承受这一些社会上的碰撞。” “我既然答应了你,也是要照顾你的。”资钧甯说,“我想了很多,比起一男一女的恋爱,我们更要艰难些,也许我现在比较幼稚,但我每天都在努力地成长,所以,司弦你不许惯坏我,这是很不负责任的表现。万一我以后跟不上你了,我怕我会难过自己的处境。” “小甯,这话我听出了你想和我过一辈子。” “一辈子我没想,不过我做了很多计划,一起去海边住,有柔软的沙滩和蓝蓝的海水,白天可以晒日光浴,晚上可以听海潮声。退潮后,还能一起去捡贝壳。” “还有呢?” “还要去山上露营,在帐篷里支个橙色的小灯,夏天蚊虫多,我们要带蚊香。嗯晚上能够一起听树林的摇曳声,要是有江的话,白天还能听到船夫的吆喝声,溪水的哗哗声。” “嗯好。”司弦笑了笑,“你写个愿望清单,等高考结束后,我都陪你。” “你看你,答应我多少事情了。” “是啊,答应了不少事情,要用很多时间来慢慢兑现了。” 吃过饭两人便又散了会步,资钧甯便说起她教的孩子,“挺聪明的,可就是太好动了,我又比较偏静,闹不过他。” “要不然别教了,免得你费神。” “他家人对我挺好的,而且他现在还在参加竞赛,换的话,孩子和老师也需要磨合,我还是再带一阵儿。” “我怕你累着。”司弦说,“以后可别再给我这种‘惊喜’了,喜是喜了,惊也惊着了。” “不会了,以后也不管用了嘛。” 走了一会儿,司弦又磨磨蹭蹭地问道,“那个送你回家的男人是……” “你吃醋了?” “可不是,我的胃现在还泡在醋缸里。” “那个是孩子的爸爸。”资钧甯说。 “我这心里一别扭,‘危机感’就往上窜。” “人家一家幸福着呢,你这‘危机感’就是借着我瞒你的由头,向我‘发难’。” “宝贝,你这又生我气了?” “谁是你宝贝了,谁生气了。” “我的大宝贝,不生气了,请你吃糖葫芦。”司弦指着在吆喝的小贩。 “唉,冰糖葫芦哟,新蘸的。”吆喝的小贩,挑子一头木盘上支着竹片弯成的半圆形架子,上面有许多小孔插着糖葫芦,另一头是可当场制作用的火炉、铁锅、案板、刀铲及糖、红果、山药等工具原料。 “哼。” 司弦买了两串糖葫芦,走过来又碰了碰资钧甯的手臂,资钧甯哼了一声,才算接过。 “不生气了?” “你难得来一趟,想着我以后会想你,所以决定现在存档,以后跟你慢慢算。”资钧甯咬了一颗糖葫芦,鼓着小嘴嘟嘟囔囔地说着。 “好嘞,存档存档。”小甯鼓着腮帮子,着实可爱,见小甯嘴角边沾了红糖,司弦便低下头在资钧甯的嘴角舔了一下,将小糖块儿卷到自己的口中。 “你干什么……”资钧甯脸红了,她看了看四周,“别让人看见了……” 司弦像是不在意,张口咬掉了资钧甯吃了一半的糖葫芦,“好甜,这个糖熬得好,还不粘牙。” “别吃我的,你自己也有。” “你的格外甜。” “我后悔了,我不要原谅你。” “那你吃我的。”司弦转了转自己手中的糖葫芦串。 “才不要,你就有理由吃我的了。” “其实我最想吃的……”司弦舔了舔下唇,看着资钧甯的嘴唇。 “……流氓。”资钧甯捂住司弦乱看的眼睛,以前还不知道,和司弦在一起以后,才知道司弦的这些“心思”。一想到之前和司弦的“亲密互动”,资钧甯都觉得难为情。 想着很久没见小甯,司弦也干脆推掉齐哥那边的事,去家里住。 资钧甯在和室友通电话,司弦捣乱似的一边捏了捏资钧甯的手心,一边撩撩资钧甯的长发,到后面更是搂着她的腰身不撒手了。 “司弦,你干什么呢。”资钧甯转过身来,捏了捏司弦的脸颊。 司弦用面颊蹭资钧甯的面颊,“前些日子想你,想着逮空来一定要好好抱抱你。” “刚才一两句话讲清的事,我讲了三四遍。”资钧甯说,“我平时都很专注的,可只要你动我,我的精力就集中不了了。” “我以前打电话,你也跟小树袋熊似的,挂在我身上。”司弦说,“可自从我们好了后,你就和我不‘亲密’了。” “以前我不懂,懂了以后觉得有点害羞。” “嗯还有两个月。” “什么两个……”看着司弦眨巴眨巴眼睛,资钧甯想起来了,自己答应司弦,如果司弦和她上一样的大学,她就愿意嗯……资钧甯有些面红耳赤,“想什么呢!” “想都不让吗?” “不让!” “唉,小甯,你真是害羞的样子好看,生气的样子,好看。”司弦伪叹了一口气,“又害羞又生气的样子,最好看。” “水要开了,我不和你讲了。” “我去倒水,你坐着。”司弦扶着资钧甯的肩头,让她坐在床上。 兑好冷水,司弦的肩头搭着一块白净的擦脚布进来了。资钧甯的双手撑在床上,裤脚已经卷起来了,小脚丫晃荡晃荡。 “你别动,我最近跟师傅学了几招,给你做做脚底按摩。”司弦坐在小板凳上,小心翼翼的捧着资钧甯的脚丫。 “啊……” “烫了吗?” “不是,有点痒。”资钧甯看着司弦细心的样子,“司弦,你动作慢点,我要学。” “嗯?” “我也想给你按摩。”资钧甯说。 渐渐地,资钧甯似乎有些乏了,呼吸很平稳。 “困了吗?” “嗯很舒服……感觉有点催眠。” “那你睡里边,我倒完洗脚水就过来。”司弦拿下肩上的擦脚布,给资钧甯擦了擦。 “嗯……”资钧甯像个困得不行的孩子,双脚并用爬进了薄被里,只露出两只可爱的眼睛。“我不睡,等你过来……” “乖,你先睡,我等会就上床。” “那你快些过来。” “嗯好的,来亲亲。” “不要,你还没洗手。” “你连自己的脚都嫌弃吗?” “嗯……”资钧甯轻轻搂着司弦的脖颈,在她脸颊上飞快地啄了一口,“辛苦了。” 第58章 进军娱乐圈 齐五的合同总算是谈妥了,他找司弦商量门店方面的事情。上次司弦的提议,齐五总算听了一些进去,没有再提供那种服务,至少在明面上。 “老板好。” 这声音有点熟悉,司弦抬头,一见是上次拦她的大学生,她现在正站在吧台。 “您很久没来了。” “嗯。”司弦应了一声,准备走的时候,这个大学生拉住她的胳膊,塞给她一张纸条。 进入厢房,齐五便站起身来,厢房里面坐了三四个人,和上回的人差不多。简单聊了聊,这几个人便走了,也许是上次“那件事”闹的。齐五要和司弦商量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除了他以外,司弦便是公司最大的股东了,如果她不同意什么事情,也具有一票否决权。齐五和她商量完门店,便又开始说起司弦的升学,说司弦学业紧张也不知道打扰她好不好。 司弦对齐五是存了心眼的,要不然也不会提醒方少夫和李为,人可以为了金钱名利做多么恶劣的事情,他们根本无法想象。现在公司发展得越来越好,估计不久,齐五就想收回她的权利了。司弦在董事会里面有人,能够知道齐五的动静。她这一世不怎么想和朋友扯上金钱交易,可是没办法,齐五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人,当初司弦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他对小甯打的心思,暂时是无法让他改变心意的。 大学生的纸条上写了“小心”两个字,还能让她小心谁,不就是小心齐五吗?司弦仍旧是不动神色的样子,她和那个大学生也没见过几次,也怕是齐五扔出来的诱饵。不管怎么说,她都要小心齐五的动作了。齐五怕是察觉到她和小甯的事情了,齐五对小甯用情颇深,和她反目的话也可以打着这样的旗号,顺便再收回她在公司的“一票否决权”。 聊了几句,齐五现在是越来越有耐心了,城府越来越深。等齐五去休息的时候,司弦也走去门口,果然门口有那个大学生,她们现在已经下班了,很明显,这个大学生在等司弦。司弦走了过去,大学生看了她一眼便先离开了门口,在吧台喝了杯酒,司弦也往巷尾走去,巷尾是闭路电视的死角。 司弦捏了捏手里的纸条儿,“你让我小心什么?” “小心你的合作伙伴。” “我的合作伙伴也是你的上司。”司弦说,“我有理由怀疑你的目的。” “你知道的,我是国影学院的学生。”这个大学生拿出几张简表,“在未来的几年里,整个娱乐圈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可以帮你赚钱。” “是吗?” “是的,香港明年回归,它们那里的娱乐产业有多么炙手可热。它们,是整个中国的娱乐崛起缩影。” 司弦饶有兴致,“说下去。” 开娱乐公司,这确实是放长线钓大鱼的投资方案。她倒不是想听这个大学生的方案,而是想看她的条理和逻辑性,也时不时打断她两句,看看她是不是背的稿子,能不能灵活回答她的问题。 司弦的脑海快速闪过前世的几大娱乐公司,她的脑子能记下不少东西。 华谊。 华谊兄弟传媒股份有限公司是中国大陆一家民营娱乐集团,由王中军、王中磊兄弟在1994年创立,1998年投资著名导演冯小刚的影片《没完没了》、姜文导演的影片《鬼子来了》正式进入电影行业,因每年投资冯小刚的贺岁片而声名鹊起,随后全面进入传媒产业,投资及运营电影、电视剧、艺人经纪、唱片、娱乐营销等领域,在这些领域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并且在2005年成立华谊兄弟传媒集团。 2009年9月27日,证监会创业板发行审核委员会公告,华谊兄弟传媒股份有限公司(首发)获得通过,这意味着华谊兄弟成为了首家获准公开发行股票的娱乐公司,也迈出了其境内上市至关重要的一步。 英皇。 英皇娱乐集团有限公司(eeg,英皇娱乐)于1999年9月成立,主要从事本地及外国唱片的制作及发行、音乐出版、艺人管理、演唱会筹办、舞台剧制作、电影及电视制作、多媒体业务、商品特许经营及零售等业务。 天娱。 公司拥有人气指数较高的三大品牌活动“超级女声、快乐男声、星姐选举”的全程运营,全权代理所有这些活动选□□的艺员的经纪事务以及三大品牌活动和艺员相关产品的开发和制作发行等。 山影。 山东影视传媒集团于2012年9月20日正式挂牌成立。山东影视传媒集团为省管国有大型文化企业,具有独立法人资格,山东省人民政府委托山东广播电视台为其出资人。山东影视传媒集团是在山东影视集团基础上,将山东电影电视剧制作中心、山东广播电视艺术团、齐鲁音像出版社、青岛电影电视剧摄制基地等单位实施整体转企改制,与山东影视集团所属山东影视制作有限公司、山东辉煌世纪影视文化有限公司、齐鲁电视节目制作有限公司等单位整合,重新组建而成。 唐人。 上海唐人电影制作有限公司,成立于1998年,总部位于中国上海,公司的业务包括影视投资、影视制作、影视发行、文化出版、三维动画、演员经纪等。唐人影视的现任总裁为蔡艺侬,制作总监为李国立。 现在是1996年,这些时间点,都可以踩。而后世比较出名的明星班,一众都还没有出道,更别说“名扬天下”了。这让司弦想起了万人空巷的《还珠格格》,《还珠格格》1998年才播放,1997年才开机,她可以撞这个点,在这个时代,琼瑶还是颇具影响力的。 “你叫什么名字?” “符道儿。” 司弦的大脑检索了一下,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你的想法很有意思,下次来带上你的‘智囊团’吧。” “也不算智囊团……”符道儿说,“是我的几个好朋友。” 司弦是见证过娱乐产业蓬勃发展的,娱乐明星吸睛也吸金,他们一天两天就相当于寻常人的一两年总收入,这也是后来为什么这么多俊男美女削尖脑袋要往娱乐圈钻的原因。司弦打算沾手大陆的娱乐圈,她得益于香港,也被香港的势力钳住手脚。如果股市也被她的“蝴蝶效应”所牵连,那她便失去了股市的判断力,一个商人失去判断力是很可怕的,她会被反噬。她现在积累的人脉资源,还太虚了,她没有实际的资产。她现在所能倚靠的只是自己后世的“天眼”,如果“天眼”不灵了,那她也离“阎罗王”不远了。所以,她必须让自己“升值”,香港方面并没有把她当作合作伙伴,如果她拥有了一定的资产,才能有点说话的机会。 原始财富的积累总是没有那么光鲜的,司弦很幸运,她知道哪里有门路,这也是她为什么留意这些国影国戏学生的原因,莫欺少年穷,这些学生将是二十年后中国娱乐圈的领军人物。 符道儿辞掉了“亿达”的工作,开始全心的网罗自己身边的好友。司弦给她指了几个人,完全是凭借上一世的记忆,她记得谁谁演过什么什么剧。符道儿也有些疑虑,但还是照着司弦的吩咐,虽然司弦说的这些人还不错,可怎么就让司弦青睐有加?问他们,他们说不认识司弦。司弦还在筹备阶段,毕竟1996年,电视机还正在普及阶段。她比较看好未来几年的电视剧的发展,再到后面,就可以筹划电影了。每件东西都是应时代而生的,而时代是应经济而生的。 这个时代,是中国经济迅猛发展的时代,司弦也在想为什么让她重生到1995年,而不是更早,如果是更早,她就还要等这个节骨眼等很久。司弦打算做一些善事,比如成立一些公益组织,做善事她是有私心的,她不想“大梦一场”,又回到上一世。上一世锦衣玉食,她已经获得成功,可是没有小甯。没有小甯,没有一切。 司弦要做太多的事情了,功课虽然还不错,但离清华远远不够,她想她到时候只能选个北京的大学,离清华大学近一点的学校。这样也能陪小甯。五月份,香港方面已经开始催促她做选择了,他们想留她在深圳。司弦打算给出自己在内地的安排,比如她手头正在筹备的娱乐公司,为自己的“北上”做足了理由。 这一天,她刚从香港回来,落地深圳还没有多久,便有一行穿军装的人走了过来,“你是司弦吗?” “请跟我们走一趟。” 第59章 灾 司弦面前是三个穿着军装,背脊直挺挺的中年人,他们肤色黝黑,应该是长期参与军队训练。这是一处不大的房间,房间里只有头顶上的风扇,风扇晃得司弦有点头晕。他们已经和她僵持了一整天了,他们一直在严肃地询问司弦的财务状况。司弦或说上一两句或保持缄默,其实这种状况司弦也不陌生的,她的第二任婚姻对象便是红色家族的佼佼者,当初因为作风问题,她没少被传过去问话。涉及到这种敏感的指控,律师显然是无法奏效的。 “我们奉命查了你最近的行踪,你和香港方面是不是保持着频繁的联络?” “奉谁的命?”司弦第一个想到的是霍家,霍瑶一直在挑拨是非,但霍家人即便再宠爱她,也不会如此儿戏地留下把柄。难道她还有什么地方开罪了霍家?不对,她好像听小甯提过,司勺勺有一段时间不在冬令营,回了三叔那里。难道是三叔的原因?这段时间三叔确实没有给她电话,她一直以为是他忙。 “你无权知道。” “那我也无从说起。” 这时候三人的脸色可以说是严峻了,“我们怀疑你犯了重大的经济|罪,坦白从宽,我们可以向上级请求从轻发落。” “什么叫从轻发落?” “如果你负隅顽抗,将面临我们军方终身监|禁的指控。” 司弦仍旧镇静地看着这三个人,“我没有做出损害人|民和政|府的事情。” 他们现在没有证据,只能玩心理战。如果司弦没有猜错,再接下来的两天他们会拿这几个问题反复问反复问,直到自己受不了。这时候司弦也算明了了,欲加之罪,想在她身上扯出和什么人的什么联系。 整整一天,司弦被军方扣押的消息才传过来,齐五他们是先知道的。知道消息的时候,齐五明显有些慌张,烟头烫到了手指。 “齐哥?” “没事。”齐五摆了摆手,把烟头扔进了烟灰缸里。 方少夫没言语,李为有些急躁地站起身,“我们要不要再花点钱?” “再等等看。”齐五说。“先看看事态的发展,你们要相信司弦,她能应付的。” 齐五又特别叮嘱道,“小甯的竞赛现在还比较紧张,先瞒着她。” 等齐五去打电话,方少夫把李为拉到了走廊外面,“你还记得我们公司前阵子的财务状况吗?” “啊?”李为想了想,“齐哥不是拿到北京那里去了吗?” “用不了那么多钱。” “什么意思啊?” “我们当初被地痞流氓威胁,那么多人拿着铁棒,齐哥面对他们眼睛都不眨。刚才,你还记得齐哥的反应吗?” 李为回忆了起来,刚才齐哥的反应似乎有点紧张,可也在情理之中啊,自己听到消息也很急躁。“齐哥担心司弦?” “我看不像。”方少夫说,“司弦一直让我们留意,你怎么一点都不开窍。” “你怀疑齐哥和司弦扣押的事情有关?” “希望是我想多了。” “不行,我要找齐哥问清楚……” 方少夫连连拉住李为的胳膊,“他要是肯说,刚才就说了。” “这可怎么办?”李为苦着脸,“难道我们真不告诉小甯?” “这一点齐哥说对了,小甯知道也只能像我们一样干着急。” 齐五拨通了一个号码,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喂?” “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打电话过来,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司弦……出事了。”齐哥喉咙一动,“是不是跟上次……” 电话沉吟了片刻,“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来处理的。” 齐五打电话的这个人正是司弦的三叔,上次三叔有了不小的波折,急需用钱。这一趟浑水是很冒风险的,三叔也犹豫要不要和司弦说。如果和司弦说,司弦必定会让他按兵不动,可这次实在是个绝佳的机会,如果做得好,从地方到省委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就在这个时候,司弦的合作伙伴齐五,找到了他。三叔还只是旁敲侧击了一下,齐五立马就送了不少现金过来。三叔刚开始当这个齐五是听了司弦的吩咐,后来才晓得司弦并不知情。现在老何已经给他挡了,这让三叔很感动,司弦曾经暗示过老何有问题,看来他侄女再怎么聪慧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就连她自己的身边人都没好好提防住。 三叔安抚了齐五,其实他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懊恼已经没有用了,走一步看一步,摸着石头过河说不定有转机,也说不定下一脚就踏进了“漩涡”,或许这已经是“漩涡”了。三叔听了司弦的话,跟了他现在的这个上头,这个上头开罪了某些势力。 眼前的三个人不吃不喝地看了她三天,司弦的嘴唇干裂,似乎有些脱水,她眼皮耷拉着。等到进来一个人的时候,这三个人才换了下去,这个人敲了敲桌子,“醒醒?” 司弦看了看这个人肩上的杠和星,显然比刚才三个人的军|衔还要大。她现在极度虚弱,眼冒金星可以这么说了。这个人又叫外面的人拿来水壶,他将水壶推到司弦的面前,“你上头弃卒保帅了,你确定要当个冤死鬼?” 司弦小小地抿了一口不说话,这个人也和她僵了半个小时,之后才站起身,“也不知道你什么底细,霍家居然来人要看你。” 来的确实是霍瑶,霍瑶将手里的饭盒推给司弦,“这么多年了,审问犯人的方式还是这么老套。” “你爷爷知道你过来吗?” “他要是知道,你看到的我,已经少了一条腿。”霍瑶又见司弦没动静,自顾自地打开饭盒,“你怕我下毒?” 司弦没有说话。 “我要是想弄死你,一根小指头就足够了。”霍瑶将勺子放在饭盒上,看了看外边的守卫,转头又看着司弦,“你怎么这么能啊,我真是小瞧你了。” “你过来,就不怕你爷爷动怒?”司弦有气无力地舀了一勺白米饭。 “你当我好心送饭?我当然是过来笑话你的。”霍瑶坐了下来,胳膊肘撑在桌子上。“你看你现在,弱鸡得不行。嗯我想想,他们要是审问不出犯人,肯定拿犯人的身边人下手,谁是你的身边人呢?” 司弦抬头看着霍瑶,“别让小甯知道。” “这是我可以阻止的吗?” “她现在还在考核阶段,我不希望她有什么污点。” “你的‘不希望’不就是我的‘希望’吗?”霍瑶说,“你是饿晕了吗?” “我现在是真没力气和你争论。” “有个叫奥利弗的,让我带话。”霍瑶走之前看了司弦一眼,“叫你不要慌,香港方面会保你。” 资钧甯这几天莫名的有些慌张,司弦已经好几天没有联系她了。齐哥打电话给她,告诉她司弦在深圳办事,下到工地里去了。等从工地回来,就给她回电话。是的吗?资钧甯在想自己是不是竞赛压力太大,神经过敏了? “嗯……好……”霍瑶挂完手提电话,回头见到她,眉头一拧,“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刚……”资钧甯也被霍瑶的反应吓到了。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我……” “吓到了吧。”霍瑶眨了眨眼睛,慢慢地凑近资钧甯,在资钧甯的耳边说道,“乖,这件事你不想听到的。” 什么事?什么意思?资钧甯留意下,自从司弦没了音讯以来,司勺勺也不见踪影了。难道……齐哥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李为要过来了,资钧甯想问李为,李为不擅长粉饰太平。 司弦没了联系,符道儿那边倒是挺有条不紊的,主要是符道儿主持大局。司弦和她说过,方少夫和李为都是可以信赖的人,这次李为来京城,一部分原因就是符道儿把他请过来的。 “你似乎没怎么吃东西。”这两天,李为随着符道儿看了看工作室的营运。 “没怎么吃。”符道儿说,“等两天要试戏。” “为了镜头感吗?” “是啊,自从入了这一行,没让自己怎么吃饱过。” “辛苦啊。” “值得的。”符道儿停顿了一下,“老板那边能应付过来吗?” 李为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不能说出“军心不稳”的话,“嗯。” “你别骗我,我们做演员的,第一堂课学的就是观察。” “你观察得出?”李为刚一说完,立马反应过来,他被眼前的这个女生套了。这个女生确实很厉害,看上去亲和力十足,她的表情和小动作完全可以让人放下戒备。“嗯……” “我不问了,你已经回答我了。”符道儿说,“老板对我有知遇之恩,我现在能撑一天是一天。” “麻烦你了。”李为说,“资金方面,我和方少夫都会想办法。” 有了香港方面的调停,司弦的“牢狱”之灾没有那么难熬。再过两天,司弦担心的事情来了,资钧甯知道她入狱了。 第60章 陪伴 司弦前段日子一直被叫过去问讯,不是谁都能抗得住“车轮战”。她的耳边一直有冷冰冰没有丝毫间断的问讯声,即便躺在硬邦邦的床上,她的脑海仍旧充斥着这个声音。在这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她记好每一次的日落日升,推算大概是什么时间。这些人知道她和三叔有财政牵扯,她又和三叔有亲缘关系,没有比她更适合指控三叔,从而彻查三叔“上头”的人了。现在她不光有三叔对头的胁迫,还有三叔方面的胁迫,三叔的“上头”希望司弦能够脱离“受制”的状态,也就是自杀,所以现在保护她的,还算是三叔的对头,他们需要司弦。司弦太了解了,这个“世界”只存在需要和被需要的关系,如果不是香港从中调停,那她早就失去价值了。 司弦隔着玻璃看着面前的资钧甯,资钧甯咬着下唇垂着头,司弦拿起话筒,她伸出五根手指头,敲了敲玻璃。“小甯……” 资钧甯抬头看她,双手捧起了话筒,“司弦,你不舒服吗?” “没有,听到你的声音舒服多了。”司弦的体重一直往下掉,面颊已经明显的凹了下去。 “司弦,我该怎么做?” “你好好考试,我一会就出去了。”司弦说,“别怕。” 资钧甯的泪花一直在眼眶里打转,“你骗我……起先你就不让我知道,怎么可能只要一会。” “乖。”重生这么久,司弦还没见资钧甯哭过,现在见资钧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司弦的语气也有些急促,“真的,他们都在给我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 “找关系。”或者祈祷三叔的“上头”能够安然无恙的度过,按理说,今年不会“出事”的,难道是引发了什么连锁反应?幸好早就安排了二叔那边的事情,二叔的大姑娘也不会在今年这个时间段“溺死”。 “我会找我的导师,他人脉关系那么广。” “你现在正在考核阶段,不要沾手,听话。”司弦说,“我能解决的。” “你能解决就不会在这里了。” “你看上去要哭鼻子了。”司弦似乎还想缓和资钧甯紧张的情绪。 以往资钧甯会反驳,现在资钧甯只是用手心捂住眼睛,“司弦……你害怕吗?” “不怕。” “里面热吗?” “不热,栽了很多树。”只是她大多时间都在审讯室而已,“饭不好吃,我想吃你做的。” 司弦想给资钧甯找点事情做,让她不再那么担心。 “好,我下次给你带。”资钧甯说,“你想吃什么?” “只要你做的,我都爱吃。” 资钧甯是托了霍瑶的关系才进来的,她只能每个月来一次。等资钧甯再过来的时候,司弦的头发已经剪得很短了,在里面长发很麻烦,司弦索性自己剪了。又怕资钧甯担心,她扣了顶帽子才出来,这时候已经是六月份了。资钧甯的饭盒经过检查后,军方才在玻璃窗下面开了一个小口,资钧甯递过去的时候,司弦先是握住资钧甯的手指,资钧甯抬头,隔着厚厚的玻璃窗隔着好一个月的分离,她们十指相扣。 司弦慢慢吃了几口,“好吃,小甯,你做饭越来越好吃了。” “我问了上边,说可以一个星期来一次,从后门进。” 应该是奥利弗给她打通的关系。“嗯,保送名额下来了吧?” “嗯。” 这时候,司弦才算安心了。现在,“上头”开始有动作了,局势估计会有点好转,不过她出来还是遥遥无期的。奥利弗那边已经为她花了很多钱,只怕她出去又是跌到另外一个“牢笼”,她很想出去,出去就能牵小甯的手,抱住小甯了。 每个星期,资钧甯都会来。这个时候,资钧甯已经算开学了。 司弦吃了一口白米饭,“新室友好相处吗?” “好相处,她们人都很好。” “那就好,我还以为她们会有点孤僻。”在司弦的印象中,考上清华的学生似乎都有些内敛。 资钧甯有些闪烁其词,司弦总感觉有些不对劲,等资钧甯第二次来,她便开口了,“小甯,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 “你有事的。”司弦说,“陈省身数学奖怎么样了?” “嗯……” “你下次把邀请函给我看看。” 资钧甯张了张口,“我……让室友去了。” “让室友去了?” “我用不到……” “你怎么用不到,你清华……你没有上清华?”司弦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她之前不让资钧甯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地来,怕路上的行程耽误了学业。 资钧甯的表情马上就又有些闪躲,“没……” “你也一直没给我看通知书。” “我……下次……” “下次你又会说忘了。” “我……帮不到你。”资钧甯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说饭不好吃,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你考了深圳的大学?”司弦张了张口,她现在就是扣押在深圳。“你的室友,叫唐心方严男徐梅?” “你知道?”资钧甯有点讶异,她记得她没有提到过室友们的名字。 完了,一切都按之前的轨迹,完蛋了。司弦紧紧地掐着筷子,指缝间有些泛白。 “司弦,你生我气了?” “你是白痴吗?”司弦说,“这么好的机会,你是白痴吗?我之前做了那么多事,我犯得着吗?” 资钧甯咬着下唇不说话,她知道司弦会动怒的,所以她一直没跟司弦说。这是司弦第一次生她的气,资钧甯还是有点难过。 “我不要吃了。”司弦推开手里的饭盒,“你现在就去准备,我给陈诺写信,希望还来得及。” 资钧甯顿了顿,“你下次想吃什么?” “资钧甯你在干什么!你要气死我吗?”司弦似乎有些抓狂了,那么“高压”的审讯她都没像现在这样,她有些跳脚,“我是吃不上饭了吗?我是差了你这一口饭吗?” “离你近一些,我有安全感。”资钧甯低着头绞着手指,“在北京,太远了,我睡不着,我不敢跟你说我怕。要是在这里,你冷还是热了,我知道,我可以给你送风扇,送棉被。” 资钧甯的声音很小,司弦别开了脸,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天来的“牢狱生活”,她第一次想掉眼泪,司弦的喉咙抖了抖,“你是白痴。” “其实还好啦,你看我在这个大学,不用自己交学费,每年还能有奖学金。现在保研资格,我也是内推。”资钧甯的声音越来越小,司弦不理她,她自己越说越心虚。“司弦……你别赶我。” 资钧甯的父母知道在“顶尖学府”上学的宝贵性,他们找资钧甯聊了很多,如果资钧甯回北京,他们也能照顾到她。可是资钧甯仍然想去深圳,他们万般无奈,也只好尊重女儿的意见,女儿今年也算成年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不能怪你。”司弦用手背盖住眼睛,她在缓解自己眼角的酸涩感,“怪我,在这个节骨眼出事,害了你。” “司弦,你哭了吗……” “你做的菜太咸了。”司弦说,“以后少放点盐。” “咸了吗?”资钧甯有些后知后觉,“你不赶我了?” “你太不乖了,看我出来怎么收拾你。” “嗯嗯,你不赶我就好了。” “太可惜了。”司弦吃了一口饭,还是苦恼地说,“你以后会后悔的,再好好想想?你看,我说不定今年就能出来了。” “我有联系奥利弗。”资钧甯说,“他说就算你出来,也不会来北京上学,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在深圳或者在香港发展,我想陪你。” “没事的……” 资钧甯又自顾自地说着,“他们帮你周转花了很多钱,我们要打很久的工才能还上,你出来以后不能再大手大脚了。” 资钧甯的声音虽然绵绵软软,但俨然一副“岿然不动”的样子,司弦拗不过她。 到了十月份国庆节的时候,事态才有了后生的余地,“上头”的人也没有功夫管她这种“虾兵蟹将”了。司弦也没想到自己96年的大部分时间是在“牢狱”中度过的,看这个架势,估计她十八的成年礼也得在里面了。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年初做好的安排,没有几项落成了,就算实行了的也“烂尾”了,只有一件事还算平稳的。那就是和符道儿的工作室,符道儿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十月份以后,司弦的“扣押”也越来越放松了,现在符道儿也联系到了她。 第61章 转机 “老板,你瘦多了。”符道儿看着司弦,她们隔着一张玻璃和严密的守卫。 “嗯。”司弦说,“这些天来麻烦你了。” “我应该做的。”符道儿说,“如果不是你给我机会,我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司弦摩挲着袖口,衣服已经洗得发白了,在这里是不允许穿自己的衣服。现在,“上头”已经无暇顾及她了,自然也没有了成天成天的审讯,白天她会被派到缝纫工厂里去服刑。1996年,仍然是比较老式的缝纫机。 “还要多久?”符道儿继续问着。 “嗯?” “你出来,还要多久?”符道儿说,“总有个期限,是吧?” “我不知道。”司弦是“特殊人员”,起居室也是单独的,就连在工厂里也不允许与其他人攀谈。其他人也不会接近她,惹“祸”上身。 符道儿便没有继续问下去了,“李为和方少夫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再等些天,他们的看望请求也下来了,到时候老板你可以和他们谈谈。” “嗯好的。” 她们又简单地聊了几句,符道儿便启程回北京了,现在工作室运营得还算平稳,预备在年底出三部戏。 十月下旬是司弦的生日,十八岁在这里度过,也算“别开生面”了。 “生日快乐。”玻璃窗下开了一道小格子,资钧甯握住司弦的手,她似乎有些苦恼。“带了个蛋糕,在门口被扣住了。” “你做的吗?”司弦想起前两天资钧甯说过打蛋的事情。 “嗯……”资钧甯说,“你今天吃长寿面了吗?” “吃了。”傻瓜,这里哪有长寿面。 资钧甯拿出丝帕,她小心翼翼地展开丝帕,丝帕里包着一根红绳,“这是我从庙里求来的。” 司弦接过,她看着红绳笑了笑,“求姻缘吗?” “我有姻缘了,干嘛还要求。”资钧甯的耳朵有些粉红,“红绳,看守的人不会拦,我求来给你辟邪。” “好啦。”司弦给自己扣上,扬了扬手腕。“好看吗?” “你瘦了好多。”资钧甯看着司弦纤细的手腕,已经不止是纤细了,在骨头上覆了一层皮,只能这么形容了。资钧甯看着司弦憔悴苍白的脸颊,“司弦,你收到你三叔的信了吗?” “收到了。”并没有,司弦也不方便去信。 “三叔说了什么?” “他说很快。”遥遥无期。 等资钧甯走后,司弦又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红绳,她轻轻摩挲着,似乎非常地依恋。司弦觉得自己不要太乐观了,如果,如果她出不来,难道要让小甯一直等她吗?形势反反复复,也没有定论。她刚才的回答,到底是安抚小甯,还是怕小甯也弃她而去? 到了十一月份的时候,司弦坐不住了,除了在这里扣了半年的心理压力外,她身边的监控力度增强了很多,工厂已经不用她去了,白天黑夜她被关押在禁闭室内,禁闭室是一个非常窄小的房间,不,太窄小了,她伸不开腿,身子只能窝着,连头都抬不起,只能算是一个“洞穴”。黑漆漆的,只有通风口有一丁点光亮。估计,再等些天,小甯也不被允许来探望了。 这一天的“探视”一如往常,资钧甯说着自己的校园日常。 “小甯……回北京吧……”司弦开口了,这是第一次,司弦第一次央求资钧甯。 “功课不是很多,我参加了建模比赛……”资钧甯看上去像没听见司弦的话。 “回去吧,别管我了。”司弦已经没信心了。 “比赛不是很难,我做了很多准备,我想拿一等奖,一等奖有很多钱……” “不要说了!”司弦站起了身,“你回去吧,别再来了。” 资钧甯从上一次“探视”就知道司弦有些情绪不稳定了,她的唇角颤了颤,“钱要存着,等你出来,我们要开始还债了……” “你别来了,我不会见你了。” “司弦……”资钧甯低了低眼睑,“你说好不赶我的。” 司弦已经转过身了,听到小甯柔柔的声音,司弦承认自己又要心软了,“我三叔根本没有来过信,我不能让你等着了,我答应你,要是我今年能出来,一定回北京找你。” “司弦,你是个混蛋……”资钧甯好一阵没说话,再说话的时候她眼泪不停地往下掉。“你说过好多……好多都没兑现,我不会听你的了……我不要走……” “小甯……”司弦看着资钧甯哭,她的心疼得不行,可是……她现在连小甯的眼泪都擦不了。司弦趴在玻璃窗上,她的眼睛也是红通通的,“你要我怎么办……我很不安,我不想耽误你,我已经……”害过你一次。 资钧甯仍旧垂着头,她的手放在桌子上,手指攥得很紧,眼泪大颗大颗地摔在她的手背上。“你不问了,我不问你三叔了……我想给你送饭……你要是关一天,我就送一天,你要是关很久……我就在这里工作……我不做计划了,我不要计划了。” 我想抛弃我所有的计划,等你不可预知的未来。 喉咙一抖,司弦的眼泪也掉了下来,小甯,你老是这样,上一辈子是这样,这一辈子还是这样,你会被我害死的,我会害死你的,从一开始,我就应该离你远远的。我不该招惹你。 小甯。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资钧甯没有来,她大概是怕司弦赶她,想等司弦的情绪稳定下来。 方少夫和李为的探视请求下来了,自然齐五的探视请求也下来了,齐五虽然神情低落,但掩盖不住眉宇间的春风得意,听方少夫说齐五的生意很好,量贩式ktv已经在全国铺开了。齐五做生意太急了,但是司弦现在这个样子劝他,显然是没有说服力的。 “对不起……” 军方不是没来由控告她的,司弦知道,她也猜过齐五,齐五的一声“对不起”让司弦印证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三叔半年前“活动”的那笔钱是齐五给的。如果三叔直接和她说,她肯定会要三叔等等,现在三叔踩了“地雷”,也殃及到了自己。她和三叔有财政往来,也知道三叔的财政底细。远的不说,齐五出资的那笔钱,必定是算到了自己的头上。 “我一定会把你弄出来的,不惜任何代价。”齐五满脸的愧色,“司弦,你相信我。” 司弦不吭声,齐五说了几句,走之前又说了一句。“小甯的父母还是小甯能回北京。” “嗯。” 第二个星期资钧甯没有来,司弦也希望她回北京了。 “你已经见过齐哥了吧?”方少夫说,“他似乎知道你和小甯的关系了。” “嗯?” “符道儿和一个女明星举止亲昵,被他撞见了,他便跑来问我们,你和小甯之前亲密到什么地步。”方少夫说,“我和李为的事,他也一直不知道。” “他告诉小甯父母了?” “我不知道。”方少夫说,“应该没有,应该说暂时还没有。” 司弦顿了顿,“那你去和小甯的父母说,我和小甯有关系。” “你疯了?”方少夫明显被司弦的话吓了一跳。 “这样,她爸妈一定会来深圳,一定会逼她回去。”司弦握紧了双手,“小甯很孝顺的,她一定会听父母的话。” “我不会去说的。”方少夫当下拒绝了,“你疯了,我不能陪你一起疯。” “小方,我求你……” “你一定在里面待得太辛苦了,司弦,你不会这样消极的。”方少夫说,“司弦,小甯也很辛苦的……你不能这样对她。” 她为了你,抛弃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啊。方少夫没有说,现在司弦的状态不稳定,他不能加重司弦心中的负疚感。司弦的负疚感越重,便越想小甯离开她。 方少夫走后,司弦的“监管”更加严苛了,所有人的探视请求都被拒绝了,直到次年开春,也就是1997年。 1997年2月,随着广播里的哀乐,上头的局势开始明朗化,福建方面好转。三叔也寄出了第一封信,只有一句话,希望你一切都好。 司弦总算等来了她的第一个转机。苦苦煎熬了一整个冬天,终于开春了。 司弦的“监管”一下子松弛了下来,资钧甯是第一个来探视她的。资钧甯没有离开深圳,她一直在香港深圳来回跑动,她联系了很多人,交情颇深的周慧敏一面之缘的林青霞,她都找过。司弦的消息一放出来,资钧甯便马上赶了过来,她们已经有三个月没见过面了。资钧甯不知道这三个月是怎么熬过来的,醒着想办法,做梦也在想办法。 “哥哥唱了一首歌,给他挚爱的朋友唐先生。”资钧甯的第一句话,“下次,你要陪我一起听。” 第62章 重获自由 “一百年前我眼睁睁地看你离去,一百年后我期待着你回到我这里,沧海变桑田抹不去我对你的思念,一次次呼唤你我的一九九七年,一九九七年我悄悄的走近你,让这永恒的时间和我们共度,让空气和阳光充满着真爱,一九九七年我深情地呼唤你,让这世界都在为你跳跃,让这昂贵的名字永驻心里,曾经有过的长长黑夜曾经有过的痛苦离别,多少恶梦中拥抱过你你和我的心,永远不分离哦,永驻心里……” 《公元一九九七》,自从春晚唱响了这首歌,大街小巷都在传唱,迎接香港的回归。那个时代的人们很纯朴,有着浓浓的家国情怀,每个人都在翘首以盼这一天。这一天,中国等了太久了。 三月份,司弦被送出了重重关卡的审讯室,她从大门走了出来,什么都没拿,只有手腕上的一根红绳,还有不合身的衣服,这身衣服是进去那天穿的,出来的时候已经大了两个号。草长莺飞的三月份,她扣押了几近十个月,漫长的十个月,她十八岁的年纪也生了白发。为了不让资钧甯担心,她出来前剪了头发。大门边上的树好像又长高了些,或许没长,她没有什么印象了。 司弦刚出来,几辆军用车停在了她面前,从军用车后座下来的是她的三叔,三叔升了,从地方到了省委,还在预备役任了高职。司弦侧头见到了不远处的小甯,小甯在张望,她被拦在了三叔下属的外侧。 “司弦……”三叔叫了司弦一声,刚准备走过来,司弦便向资钧甯走了过去。 小甯好像又高了些,比自己还要高上一点,瘦了,又瘦得跟个竹竿一样了。资钧甯的眼睛红通通的,似乎刚才哭过,她低头又揉了揉眼睛,这几个军人已经让开了,司弦轻轻拉了拉资钧甯的衣袖,“小甯,我出来了。” 资钧甯轻轻捶了一下司弦的肩膀,司弦伸手将她收在怀里,温暖的拥抱,险些让司弦也落下眼泪。 “你又哭鼻子了?”司弦说。 “我没有,你剪了短发,好丑……”资钧甯紧紧地抱着她的脖颈,生怕她又从自己身边“消失”一样。 “我短发把你吓哭了?” “你的头发……好扎手的……”资钧甯有些哽咽了,“你怎么剪了这么丑的头发……” “嗯我们回家,你帮我修。” “司弦……”三叔走了过来,“三叔对不起你……” 司弦揉了揉资钧甯的脑袋,安抚好资钧甯才转头看着三叔,“恭喜三叔,得偿所愿。” “司弦,你还怪三叔吗?” “如果不是您,我可能就出不来了。”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三叔说,“三叔很内疚,你跟三叔去福建吧。” 资钧甯紧紧地握着司弦,似乎是害怕司弦答应她的三叔,她不想司弦跟着她的三叔,不想司弦再遭受这些。 “再说吧。”司弦轻轻拉了拉资钧甯的手,“我想和小甯说说话,过些天再联络三叔。” “好吧。”三叔欲言又止,张了张口又只好作罢。 司弦拉着资钧甯的手,穿过军用车,穿过三叔随行的军人,还有军方的管辖地。 “他会生气吗?”资钧甯问着,她既不想司弦跟着三叔,也不想司弦得罪“位高权重”的三叔。 “不管他。”司弦说,“现在我只想和你待一块。” “我怕你得罪他,他到时候恼你,又抓你怎么办?” “唉,是啊,怎么办。”司弦叹了一口气,她的手指贴在资钧甯白皙的脖颈上,轻轻地捏起带着小甯体温的戒指,“那你只好‘改嫁’了。” “什么‘改嫁’,我之前又没嫁给你。” “谁在我面前哭,硬是要给我送一辈子饭的?”司弦取下资钧甯脖颈上的戒指,又牵起资钧甯的手。 “……被你说得好别扭。” 司弦将戒指慢慢戴进资钧甯的无名指,“这么死心眼的好姑娘,我想给她一个名分。” “是吗?”资钧甯睁着红通通的眼睛,“我可记得你要她走的,还说不要再见她了。” “对不起。”司弦捧起资钧甯的脸颊,“小甯大人有大量。” “我都哭了,你还赶我走。”资钧甯说,“你怎么这样……我回去以后越想越难过,觉得你太可恶了……” “那你打我一顿?” 司弦现在弱不禁风的,资钧甯怎么舍得,她只好低头轻轻地在司弦的下巴咬了一口。“哼,你是不是仗着我舍不得。” “身边有你,真好。”司弦蹭了蹭资钧甯的脸颊,“估计晚上,奥利弗那边就要派人来了。” “我们欠了他们很多钱……” 如果没有香港方面的疏通,司弦很有可能就被动刑了,按照去年“九死一生”的“形势”,她能活下来还得亏是香港的从中调停。 “我算了一下,也问了奥利弗,差不多要还二十年。”资钧甯掰了掰手指头,“所以我们要拮据一些,等到三十岁……” “傻丫头,未来变化大着呢,现在怎么算得清。” “也是,万一我们有个头疼脑热生病住院……” “你别担心钱的事情,我会解决的。”司弦笑了笑,揉了揉资钧甯的小脑袋,都十八岁了,怎么还是这么……可爱。 “我知道你本事大,可是我想你……做点安稳的工作。”资钧甯说,“我们一直安安稳稳的,钱,慢慢还。” 他们怎么会让我慢慢还,真还个二十年,利息还跟不上钱的贬值速度。“嗯我知道的,晚上我会和奥利弗谈谈,先在你的大学念书。” “好啊。”资钧甯的眼睛亮了亮,“你念金融还是经济?” “我想去你们专业。” “没事的,我才不要你迁就我。” 傻丫头,我是怕你出事,以后可不能让你单独在外跟队。“那我选修金融好了,主修你们专业。” “会不会太吃力了?我怕你吃不消。” “吃得住的。”司弦眨了眨眼睛。 大概是司弦的神情太过暧昧,资钧甯的小耳朵有些粉粉的,“……司弦,你这句话我怎么听着有些别扭。” “一九九七年,一九九七年,一九九七年……”此时的深圳,应该比任何地方都要热闹,很多人在这里遥海相望香港。资钧甯订了一个离学校很近的房间,到了房间门口,她拉着司弦的手,“你等一下。” “哐当”一声门被关上了,司弦愣了愣,等了好一会儿,门才慢慢打开,不知道资钧甯从哪里找来的火盆,脸颊上也黑扑扑的。司弦看着门口的火盆,马上也懂小甯的意思了,她轻轻一跃便跳过了火盆。刚一站定,资钧甯又捧了一个木盆过来,木盆里有柚子叶,柚子叶浸在温水里,“司弦,你洗洗手。” “好的。”司弦笑了笑。 “我在浴缸里也泡了柚子叶,你等下先去洗澡。”资钧甯说,“毛巾,衣服都在里边。” 看着资钧甯熏黑的脸颊,估计是刚才烧炭盆弄上的。司弦拿起手边的毛巾,又给她擦了擦脸,“谢谢媳妇儿。” 资钧甯愣了愣。 “怎么了?” “没,好久都没听过了。” 资钧甯随口的一句话,让司弦觉得有些心酸,小甯孤零零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每个星期还要坐上那么久的公车来看自己。“以后啊,我每天都这样喊你,媳妇儿?媳妇儿?” “不要,好肉麻的。”资钧甯把司弦推进浴室,“去泡一泡,要不然水都凉了。” “听媳妇的。” 久违的舒适感,让司弦在浴缸里打起了盹,连资钧甯的敲门声都没有听到。资钧甯把司弦“捞”了起来,撑着她的脑袋,“司弦,你怎么睡着了。” “好舒服……” “你起来把身体擦一下,吃点东西。” “你帮我擦。” “……你自己擦,我不好意思。” “那你亲我一下,亲我一下我才有力气。”司弦撅了撅嘴。 资钧甯脸上有些晕红,她转过司弦的脸,探身,在司弦的侧脸上轻轻啄了一下。还没收回动作,便被司弦给搂进浴缸了,“今年,我的小甯要十九了……” “司弦……”资钧甯勉强撑起身子,她的上半身有些浸湿了。 司弦慢慢地靠近,现在她可以吻这个朝思暮想的爱人了,她唯一的爱人。资钧甯的呼吸也有些急促,她微微躲闪了司弦的吻,司弦的吻滑过她的脸颊。司弦轻轻地咬着资钧甯的耳垂,吸|吮着,她伸出舌尖,轻轻地撩|拨着。资钧甯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些发软,司弦干脆坐起了身,她搂住资钧甯的上半身,像吸血鬼似的,又咬住资钧甯的喉管,舔|舐着。 “司弦……”资钧甯轻轻地呢喃着,“弦……” “我想吻你。”司弦的气息有些紊乱,她紧紧地把资钧甯抱在怀里。 第63章 陪着你 司弦现在是裸着上半身的,资钧甯面红耳赤,她紧紧闭着眼睛,她的耳根有些小粉红。司弦轻轻说着话,轻轻吻着资钧甯的耳侧。 “这里……不浪漫……” “嗯?” “嗯……”资钧甯脸上的红晕已经烧到脖颈了,她说不出话了。 司弦搂紧了怀里的资钧甯,吸了好几口气才稍稍平稳自己的心绪,她撩着资钧甯有些晕湿的头发,“也是,都等这么久了。” 资钧甯又小心翼翼地碰了司弦的面颊,“你会生气吗?” “嗯?” “我进了大学后,觉得世界远比我……想象中的精彩……能接触到很多人……”资钧甯低了低眼睑,“你这么好……肯定会有很多男生想……” “想哪里去了。”司弦捏了捏资钧甯的脸颊,笑了笑。“我关了这么久,只有你陪着我。” “这么想来,我感觉自己有点‘别有用心’……就是想你对我有愧疚……”资钧甯说,“你要是喜欢上男生了……” “糟糠之妻不下堂。”司弦“无辜”的举着手。 “你都用‘糟糠’来形容我了。”资钧甯瘪着嘴。 “乖宝贝……你的担心我也有啊……”司弦抱着资钧甯,“我怕你喜欢上别人,好的人这么多,我有什么魅力能留住你呢。” “我不会喜欢上别人。” “嗯?” 资钧甯看着司弦,“就算你以后不要我了,我再喜欢上别人,也不可能像喜欢你一样喜欢任何人。” “你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大前提。”司弦捏了捏资钧甯的鼻子,“我怎么会不要你,你这么乖。” 资钧甯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要是时间永远停留在这里该多好,我不用担心别人把你抢走。” “不好。” “啊?” “那我不是永远没穿衣服?” “……你怎么一点都不害羞。” “因为看我的人是你啊。” “……我没看。” “我想给你看。”司弦含着资钧甯的耳朵,眉目含情,“我好看吗?” “……嗯。” “嗯?” “我又没看过其他人的……只能算你好看……” “你们不是有公共澡堂吗?” “我很久没去搓澡了,感觉怪怪的。” “你以前不是去得挺欢的吗?” “所以都怪你,自从和你一起后……” “我可以给你搓,私人的。”司弦暧昧地眨了眨眼睛。 “……不,我会感觉我被你占了便宜。” 等小甯去换衣服,司弦才起来冲澡,衣服很柔软,她已经很久没有穿过这么舒服的衣服了,小甯把衣服熨得很齐整,细细的闻,小甯在上面还喷了点宁神的香水,淡淡的。司弦出来的时候,资钧甯已经换好衣服了,小甯的穿着比去年要成熟一些了,上大学有点“小大人”的样子了。 “好像……大了点。”资钧甯看着司弦,“司弦,你瘦了好多。” “宽松点好。”司弦说,“很舒服,谢谢宝贝儿。” “司弦,你现在好像剪了短发的袁洁莹。” “帅吗?” “不帅,太瘦了。”资钧甯拉着司弦的手,“我们出去吃点东西,你要多吃点。” “嗯好的。” 资钧甯对周围的美食都很熟悉,虽然这个时代剪短发的女生很少见,但司弦上街也没有引起太多的目光,毕竟这里是文化碰撞得厉害的深圳。碰撞得越厉害的地方,包容性越强。三月份在深圳,已经开始有点热了,等过了清明就要到夏天了。资钧甯牵着司弦的手钻来钻去,学校周边的乱搭乱建还是挺多的。穿过一条潮湿的巷子,便来到了一处牡蛎店,牡蛎店现在已经是打烊的状态了,老板娘见到资钧甯招了招手,“阿甯,我给你留了一份。” “这里的鲜耗很出名的。”资钧甯拉着司弦的手,“老板娘,这是司弦。” “啊?这个就是你常提的朋友啊……你说的时候我还以为是男生呢。”老板娘招呼着资钧甯和司弦,“你们进来坐,我让老板去隔壁给你们带只烧鹅。” “不用了。”资钧甯说,“我们吃了很多东西了。” “那打包,你们当夜宵吧。”老板娘说,“阿秀数学及格了,总算没吃鸭蛋了。” “好棒啊。” “那是你教得好,她跟她爸一样,清清白白的账都拎不清。” 资钧甯在一个培训机构做数学老师,这附近的小孩差不多都是她的“学生”。 “阿甯老师原来这么厉害。”等老板娘去刷碗,司弦也眨了眨眼睛。她的小甯确实变化很大,按照上一世,现在的她还是个“闷葫芦”,社团都不怎么参加。 “你尝尝这个。”资钧甯说,“肉质很鲜嫩。” “这个蒜茸好香。” “是啊。”资钧甯眨了眨眼睛,“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吃的。” “累不累?”司弦握了握资钧甯的手,她见资钧甯手指上有长期握笔的茧子,“你居然瞒着我,做了这么多的兼职。” “没有……我学长在外面办了个教育机构,他知道我数学还行,便让我来帮忙……” 司弦捏了捏资钧甯的鼻子,“那你现在是个小超人了,白天上课,晚上去给学生补课,到了周末还要坐这么久的公车看我。” “是啊,你还赶我,我多委屈。” “现在我出来了,你把这些兼职都辞了吧。”司弦说,“别耽误学业了。” “没事的,学校已经给我申请了保研资格。”资钧甯说,“我现在只要把该考的证,考好就有了。” “那好吧。”司弦说,“等下我们去银行,钱应该‘解冻’了。” “你要取出来吗?” “我要给你开个户头。”司弦说,“以后我赚的钱,全打你账上。” “你不怕我卷款私逃吗?” “本来就是你的。”司弦捏了捏资钧甯的脸颊,“逃哪里去?” 司弦怕自己有个什么意外,这趟出来,她准备买两份保险,万一自己有个什么岔子,小甯也能足够“安身立命”。当初她“进去”,最后悔的便是这一点,没有保障好小甯的后半生。 “那也好,我替你保管,防止你乱花钱。” “除了你,我还在什么事情上大手大脚了。” “我也不行,我们还要还钱呢。”资钧甯说,“不过现在不急,你身体还没好,我先赚钱。” “嗯我现在是被阿甯老师‘包养’着。” “你要听话。” 资钧甯细心地擦了擦司弦嘴角的油渍,司弦见老板娘和老板在门口说话,便快速地啄了一口资钧甯的脸颊。“诶听阿甯老师的话。” 晚上奥利弗过来了,他和司弦聊起了今年的金融危机。现在香港方面已经做好“狙击”准备了,不怕“巨鳄”发起的攻击。 “你可以在深圳读两年,两年后,我们希望你能来香港。”奥利弗说,“我们帮你联系了香港方面的大学,可以帮助你完成接下来的学业。” “嗯。” “你说的娱乐事业,是个不错的投资。”奥利弗说,“这也是为什么老板肯让你在深圳待两年,你务必要协助好老板们的深圳集团。” “嗯。” “欠的账,便在你薪金里面扣吧。”奥利弗说,“表现得好,你也能很快恢复自由身。” “我的事,麻烦你们了。” “没关系,接下来是我们麻烦你了。” 奥利弗也顺便邀请了司弦六月底来香港会议展览中心,1997年6月30日午夜至7月1日凌晨,香港政权的交接仪式会在香港会议展览中心新翼五楼大会堂举行。到时候司弦也和名流们碰个面。 “奥利弗先生说什么了?”等奥利弗走后,资钧甯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没什么,他和我说办入学手续的事。”司弦揉了揉资钧甯的脑袋,“再等两天,我们就可以一起上学了。” “嗯嗯。”资钧甯点了点头,“你落了一个学期的课,我到时候给你补一下。” “好的。”司弦搂着资钧甯。 晚上是要查寝的,资钧甯和室友们打好招呼便来陪司弦了,只是说了不过两句话,资钧甯便窝在司弦的怀里睡着了。不知道做什么美梦,嘴角都是轻轻的扬着,司弦吻了吻资钧甯的额头,便也搂着她睡了。 还没有破晓,司弦却突然坐起了身,动作幅度很大,资钧甯也惊醒了。她也坐起身扶住司弦的肩膀,司弦的肩膀像是在颤抖,她不停地擦自己额头的汗珠。 “司弦,怎么了?” “没有……”之前这个点,她都会被带出去审讯,身体已经习惯了这个生物钟。 资钧甯下床,给司弦倒了杯温开水,司弦紧紧地捧着杯子。资钧甯擦了擦司弦的脸颊,“司弦……” 在一起这么久,资钧甯能感觉到司弦的“恐惧”。司弦没有说话,资钧甯轻轻地搂着司弦的肩膀,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我会一直陪着你。” 第64章 又见唐心 虽然司弦能自若地和资钧甯说话,但她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心理状况出问题了。关的太久,她可能有点人群焦燥症和深夜恐惧症,她周身的人一多,手心便不停地冒汗,她已经太久没有接触这么多人了,在里面很多时候只有她,她不需要和任何人说话。而深夜恐惧症,审讯人员知道深夜是人情绪最薄弱的时候,所以他们也专挑这个时候来审讯自己。反反复复的话,直到她现在放出来,到了这个点耳朵便在嗡嗡作响。 她需要克服这些。 还好,小甯一直陪着她,让她觉得自己克服焦躁和恐惧不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情。而且,她现在确实需要振作,她有很多问题要去解决,比赛的投注,股市,娱乐,房地产,和马云的阿里巴巴。她需要发展一点什么,摆脱香港方面的掌控。如果可能,她和香港方面不应该是受制的下上属,而是合作伙伴,香港的经济危机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因为司弦进去太久,马云在得到外经贸部进京成立中国国际电子商务中心邀请后,他决定放弃中国黄页。他将自己所持的21%中国黄页以每股2、3毛钱的价格贱卖给了公司,拿回10多万元。之后马云和他的团队在北京开发了外经贸部官方网站、网上中国商品交易市场、网上中国技术出□□易会、中国招商、网上广交会和中国外经贸等一系列网站。 司弦出来的第二天,便联系到了他,马云并不难找,他现在已经没有1995年迷茫了。但是仍然比较困顿,他在寻求突破口,司弦知道他不会迷茫太久,在筹备几近两年后,也就是1999年,他会成立阿里巴巴。任何产品的兴起都迎合了市场,互联网是一个很有爆发力的产业,可是在今天,它还没有普及到中国的千家万户,要等。 符道儿现在已经大三了,国影对他们出来接戏已经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方少夫和李为在资金方面帮助了她不少。她现在也会出来接戏,边接戏边物色好的演员,她现在进的剧组是司弦之前提过的《还珠格格》。《还珠格格1》是今年七月份开机,《还珠格格2》是明年的九月份开机,符道儿是试镜的“小燕子”,编剧琼瑶把角色金锁安排给了她。司弦去剧组看的时候,也看到了范冰冰,她仍然在《还珠格格》剧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角色。范冰冰前期的经纪公司很脱力,到了2000年签约的华谊才开始算有点起色。她和符道儿提了提,范冰冰可以签过来。现在的赵薇和林心如已经算小有名气了,之前司弦便让符道儿接触过赵薇。所以符道儿和赵薇还算剧组关系不错的朋友。 这些事情司弦不方便出面,所以都是由符道儿全权打理的。她只能等“经济危机”的到来,等香港方面手忙脚乱的时候,她才好腾出手。北京正如司弦所料的样子,又慢又颠的红白公共汽车,开始满街跑的黄面车,最多的是二八自行车。资钧甯也有一辆,每次骑的时候,屁股也不见挨凳子,车后座左摇右晃,满脸开心的样子看上去特别的呆。 再过几天,司弦的入学手续便下来了,她转入了资钧甯的班级。大家对于转校生还是特别好奇的,听说之前有事,耽误了。她站在讲台上,在辅导员说过话以后,她也做了几句自我介绍,便说便看着资钧甯,资钧甯的身边坐着她的室友,没错,就是上一世的唐心徐梅和方严男。家庭条件最好的是唐心,从大学开始便很强势,果不其然,现在就抱着胳膊瞧自己。小康家庭的是徐梅,和小甯的家境相仿,两人很聊得来,也是她,最早默认小甯和自己的关系。家庭条件差的是方严男,方严男上面有两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相差一岁的弟弟,复读过一年,剪了短发,穿的是她弟弟的衣服,俨然一个假小子。自己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方严男才从书里抬头,她也看着司弦打眼的短发。方严男因为家庭条件的原因,一直很内向,至少司弦上一世是这么认为的。 做完自我介绍,辅导员又交待了几句才算下班会。资钧甯马上从座位上弹起来,拉着司弦的手,晃着司弦的手开心地给司弦介绍她的室友,“唐心,我们班的班长,也是我们的寝室长,这几天我没回去,都是她帮我去宿管部消的名字。” “谢谢你。”司弦自然友好地握了握唐心的手。抛去上一世的成见,她希望这一世能够和唐心相处好。 “你好,你就是小甯每周要见的朋友啊。”一旁的徐梅也上前握了握司弦的手,好奇地说着。 “嗯嗯,谢谢你们照顾我家小甯。” “这个是徐梅,这个是方严男。”资钧甯忙不连跌的介绍自己的室友。 “你好。”方严男在一旁也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她指着自己的头发,“你头发怎么剪得比我还短。” “短发挺自在的,所以就剪了。”司弦笑了笑。 “哇!你真有个性!”徐梅说着,“难怪小甯老是念叨你。” 聊了几句,司弦便邀请小甯的室友们去下馆子。资钧甯很黏司弦,走路都是贴着司弦走。 “见‘色’忘义。”唐心杵了杵徐梅的胳膊,“以后啊,你家小甯可不会跟你同进同出了。” 徐梅看着前头的小甯,小甯确实很亲近她的“朋友”,“啊……那我以后不是要和小男泡图书馆了?” “你太吵了,我不要。”方严男马上表示了拒绝。 “要不然你来实践部?”唐心撺掇着徐梅,“那就和我时间表重合了。” “实践部啊……拉赞助太累了,我又没你能说会道。”徐梅苦恼地说着。 “以后我们出去参加工作,也要应酬的啊。” “我们学的是工科啊。” “谁说工科就不用人际交往了,你不行,徐梅。”唐心说。 “小男比我还内向。” “方严男那是要留校任教,你也要当老师吗?”唐心说。 “当老师啊……我爸就是当老师,好累。” 唐心翻了个白眼,“你什么都喊累。” “吃饭不累。” “算了算了,我和你沟通有障碍。”唐心看了看前头的资钧甯和司弦,资钧甯与司弦十指相扣,眉开眼笑的。“你有没有觉得小甯变了?” “变了?” “好像变得开心了。” “她以前也不是愁眉苦脸啊。” “不是,她在司弦面前,整个人像……发了光一样。”唐心说。 方严男也看了看,“嗯。” “你看,方严男都同意我的。” “是啊,我真要考虑一个人生活了。”徐梅惆怅了。 方严男看着假小子短发的司弦,要不是认识,从后面看,真像一对男女朋友。 在路上还遇到了几个男同学,他们面红耳赤地和资钧甯打招呼,其中还起哄地杵了杵其中的一个男同学。吃饭的时候,徐梅也说起了刚才的几个男同学,“我觉得就是他们几个。” “怎么了?” “小甯放在开水房的水壶老是被打满,上次我和唐心也挤在小甯水壶的旁边,做了和小甯一样的标识,结果我们的水壶也被打上了。”徐梅说,“估计是他们不好分辨哪个是小甯的水壶,所以都打上了。” “没有……估计是他们也把我的认错了。”资钧甯说。 “那他们也把信放错了吗?”唐心说,她又看了看司弦的神色。 司弦果然问了,“什么信?” “一个大大的爱心。”徐梅边说边比划着一个爱心,“我们猜是表白,上个学期,还有几个男生老在我们楼下溜达,胆大的还在下面喊小甯的名字。” “原来小甯这么受欢迎。”司弦笑了笑,在桌底下拉了拉资钧甯的手。资钧甯的脸颊更红了,她轻轻掐了掐司弦的手心,“你们别乱说,是我们社团的人找我有事。” “小甯你怕什么?怕司弦吃醋吗?” “嗯……菜上来了,你们赶紧吃饭。”资钧甯不理会室友们的打趣,拿起司弦的碗,很自然地要去给司弦盛饭。 资钧甯转背一走,司弦便开口了,“刚才的男同学,我见了也不对劲。” “是啊是啊。”徐梅说,“我早就觉得了,他们上课还偷偷瞄小甯。” 很快,徐梅便自动把司弦当作“同盟”了。 吃过饭,五人又逛了会校园,接着方严男去图书馆,唐心去忙社团的工作,只剩下徐梅和她们两人一起逛街了。见资钧甯和一个小朋友聊天,徐梅又转头和司弦说,“小甯有时候比唐心还忙,忙着做家教。真是奇怪,小甯怎么这么热衷兼职。” 第65章 初吻 司弦看着在和小朋友聊天的资钧甯,她知道。事情来得太突然,她没有给小甯做好准备,小甯不得不靠着兼职的微薄薪水,穿梭在可能出现转机的地方,找可能能帮自己的人。司弦也跟她说过没用,可她仍旧不肯放弃任何一丝“机会”。 “那一定很累吧。”司弦说。 “是啊,唐心的精力已经够吓人了,小甯的更可怕,她前段时间还参加了建模比赛。”徐梅说,“得了五千块钱的奖金,真厉害啊。” 这个时候的五千块已经是校园竞赛里的最高奖金了。“嗯。” “不过你来了就好了,小甯应该听你的话。”徐梅说,“叫她别没日没夜的兼职了。” “嗯好,谢谢你们帮我照顾她。” “哪里,小甯是个很细心的人,平时都是她照顾我们呢。” 资钧甯盘着腿坐在床上看图纸,司弦的肩膀上搭着一块白色的毛巾,端着洗脚水走了过来。她把资钧甯的脚轻轻拿了下来,白皙的脚腕,小甯的脚很好看,“烫了告诉我。” “嗯。”资钧甯放下图纸,两只手捏在司弦的耳垂。“司弦,第一天上学还好吗?” “还好,都是些公共课。” “你看这个,这个是画法几何。”资钧甯卷着a1的图纸,“我把书上的重点都整理出来了,你看一下,不懂的旁边有注解。还有这个是画图工具,这个画图白纸,我把标题栏画好了。要多画,以后做课程设计会轻松些。” “好的。”资钧甯的脚看着有些可爱,司弦忍不住在她脚底板挠了两下。 资钧甯的脚缩了缩。“痒……” 等司弦坐在床上的时候,资钧甯也端着一盆洗脚水来了,肩膀上有样学样的搭着白毛巾。 司弦边看图纸边捏了捏资钧甯的脸,资钧甯看上去很认真,心无旁骛的。好像她的小甯做什么都很认真,司弦低头,轻轻吻了吻资钧甯的额头,弯腰贴着资钧甯的面颊磨蹭着,柔声细气道,“辛苦了,老婆。” “……你别打扰我,我要忘记穴位了。”资钧甯害羞地低下眼睑。 司弦的嘴轻轻碰了资钧甯的脸颊,才直起身继续看图纸,图纸不难,基础的,循着上一世的记忆,她能很快看懂。只不过不见得会画,司弦趴在桌上,画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把屋顶画歪了。想起当年小甯在家里铺了一张十米长的图纸,从上头一直画下来,用了三天。当时她觉得小甯用得时间还好,现在自己动笔,才知道小甯有多么厉害,自己画三天,不见得能把这幅a1图纸画完,小甯那三天给她们做了饭,做完饭还去院子里浇花。 “这里。”资钧甯探头过来,她拿起一只铅字笔,在司弦好几个地方标注了一个圆圈,“尺寸不对。” “小甯,你改错误好像都用圆圈,不用叉。” 资钧甯想了想,“大概是因为我教小朋友,画叉太打消她们积极性了。” “嗯?” “在学校,一个老师要教很多个学生,画叉告诉她们是错误的,而她们出来补习,肯定是那门课积极性不高,我想给她们鼓励,画圆圈告诉她们,暂时还不对。” “阿甯老师有自己的教育心得了?”司弦眨了眨眼睛,“干脆你出来干,我投资你办教育补习机构。” “我不太会管事。” “我帮你管,你看,等你们机构发展好了,你和你学长的教育理念肯定就不一致了。”司弦说,“你是一对一的细致教育,你学长估计想办成商业模式,批量上课的那种。” “我没想这么远。”资钧甯又想了想,“而且我学的不是工科嘛,以后又不是当老师。” 这让司弦想起了“新东方”,她想她下次去北京,可以去看“新东方”发展成什么样了,如果没有偏差,它会在2006年9月7日在美国纽约证券交易所成功上市。“要是我来管事,我肯定让你天天给我补课。说不定,还能趁‘上司’之便……” “……我才不在你手底下做事。” 等司弦再画一个多小时,便是晚上十二点了。她总算把“地基”打好了。资钧甯正靠在床上看书,司弦放下笔摸了过去,“看什么呢?” “考造价的书。” “你学造价吗?”司弦想了想,明明上一世小甯学的是结构工程,研究图纸和受力分析的。 “没有,我找了一些兼职,发现他们女生只招造价。” “你少做点兼职,要心疼死我吗?” “好啦,我也是未雨绸缪嘛。”资钧甯蹭了蹭司弦的面颊,“画好了吗?” “画了一点点。” “时间不早了,我们睡觉吧。” “好的。”司弦亲了亲资钧甯的脸颊,“我去关灯。” 司弦刚上床,资钧甯便窝在了她怀里,似乎已经很困了,司弦揉了揉资钧甯的后脑勺,“以后别等我,自己先睡,我可以开台灯。” “我想你陪我睡觉嘛……”资钧甯呢喃着,似乎下一秒就要进入梦乡了。 司弦吻了吻资钧甯的耳朵,“嗯我以后画快点……” “别……慢工出细活……” “小甯,我们同居吧?” “学校晚上要查寝的,你寝室就在我旁边。” 土木班上一向女生少,她们班带上司弦只有八个女生,还算女生多的班级。“好吧……” 搬寝室那天,司弦的室友也来帮忙了,司弦对其中的一个女生有印象,元芮。元芮是小甯班上发展得最好的同学,进了设计院,参与很多地标性建筑的建设,再到后来当了官,青云直上,没两年又去行商,和很多跨国公司都有业务往来,在越南修马路,在南非盖房子,还在一向挑剔的欧洲人那里植树造林搞绿化。这个女生,无论在哪一行都是很出类拔萃的。 相比较小甯的寝室,司弦的寝室更有工科特色。里面的摆设都已经由她们改装过了,每个人的桌子上都有建筑模型。司弦的桌子上也有,她把模型捧了起来,“好可爱的居住房。” 两个室友面面相觑,“司弦,你这样的说法很不专业。” “啊?” “这个是范斯沃斯模型,这栋全玻璃的房子更多是密斯建筑理念的一种实验性产品,在居住者便利方面则相对弱化。” “……这样啊。”司弦悻悻地放下模型,看来她得多和小甯说说话,要不然一说话全都是专业错误。 “也不能算,本来就是按住宅建筑设计的,饱受争议而已。”刚提着热水进来的元芮开口了,她把热水瓶递给了司弦。“先洗洗脸,别被她们吓到了,她们也是半吊子。” “谢谢。”司弦还是挺感谢元芮的“解围”。“我确实很多不懂,以后要拜托你们了。” “别客气。”元芮说。 之后资钧甯便拿着水果过来了,她把水果分给了司弦的室友,接着才拿苹果片儿塞进司弦的嘴里,开始帮司弦整理起床铺来。 吃过晚饭,司弦便和资钧甯去操场散步了。司弦剪了一头短发,和资钧甯着实看上去像一对情侣。绕过操场再走几步,便进入了住宅区,住宅区后面有喷泉,是音乐喷泉,司弦赶了好时候,正好今天有喷泉。放的是杨钰莹的《我不想说》,《外来妹》的主题曲,《外来妹》讲述的是六个从穷山沟赵家坳到广东打工的女性的命运。 “一样的天一样的脸,一样的我就在你的面前,一样的路一样的鞋,我不能没有你的世界,我不想说我很亲切,我不想说我很纯洁,可是我不能拒绝心中的感觉,看看可爱的天摸摸真实的脸,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司弦明显感觉自己的手一紧,她看了看身侧的资钧甯,轻柔地问道,“怎么了?” “我每次都不想来这里。”资钧甯说,“你在我身边,就好了。” 这下司弦懂了,当初她们还在村子里的时候,便一起看过这部电视剧。她进去以后,小甯怕勾起这样的回忆,回忆越是美好便越会觉得心酸。司弦拉了拉资钧甯的手,“你是傻的。” “你现在这个样子也傻。” “我是被你感动了。” “是吗?”资钧甯说,“别人都说感动是一瞬间的,你‘感动’的表情持续这么长,明显是撑给我看。” 司弦捧着资钧甯的脸颊,“你看的不对,再好好看看。” “……你别凑我这么近。” “我是想让你看仔细。”司弦说,“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 “我喜欢你。” 司弦刚一说完,音乐喷泉便到了□□,水花飞了起来,凉凉的。 凉凉的。 司弦吻住了资钧甯的嘴唇,资钧甯瞪大了眼睛。 第66章 这才是初吻 司弦将资钧甯拉到了一旁,现在还是一九九七年,即便是男女也很保守。资钧甯不说话,脸红到了耳朵。 “小甯……”司弦轻轻地说话,似乎是怕惊到了资钧甯。 “你……”刚才好多人,肯定被别人看到了。资钧甯有点羞恼,她也不敢看司弦,司弦的胆子太大了。她捂着脸颊,干脆蹲了下来,看上去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司弦也随资钧甯蹲了下来,司弦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碰了碰资钧甯的头发,看到小甯没有抵触,才慢慢的揉了一下资钧甯的小脑袋。 “大家都在看喷泉,就算看到了,以为我是男生。”毕竟司弦剪了个“假小子”的短发。 “你去看看……嗯有没有班上的同学……”资钧甯的脸颊仍然埋在膝盖上,她轻轻地揪着司弦的袖口。 司弦捏了捏资钧甯的耳垂,粉粉的,有些可爱,“没有的。” 资钧甯微微抬头,露出两只水汪汪的小眼睛,“以后别这样了……” 司弦又凑近了些,“浪漫吗?” “不浪漫。” “可是已经亲了,要不然你亲回来。”司弦舔了舔下唇。 “……流氓。”资钧甯轻轻捶了一下司弦的肩头,“你是我见过最流氓的女孩子,不,你比男孩子还流氓。” 司弦勾着资钧甯的小指头,“今天晚上你和我睡吗?” “自己睡。” “可是没你,我睡不着。” “活该。”资钧甯重重地捏了司弦的脸颊。 “咦?小甯,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徐梅放下书,看着关门的资钧甯。 “司弦回寝室了。” “这样啊。”徐梅便又继续看书了。“我们帮你把热水提上来了,你去洗澡吧。” “好的。”寝室有单独的卫生间,不过大家一般都去学校的澡堂洗澡,澡堂不用自己打热水。室友也很纳闷,明明小甯是北方人,怎么不习惯在澡堂洗澡。司弦的吻,似乎钻进了她的脑袋里,即便洗了澡出来,脑子里也在不停的回放。资钧甯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咬了咬下唇,司弦的嘴唇软软的……啊……烦人,烦人的司弦。 第二天有早自习,资钧甯晚上也没睡好,天蒙蒙亮的时候,她便支着手电筒在被子里看书。等室友们都起来的时候,她也就下了床。她既羞恼司弦又担心司弦,司弦的睡眠状态不是很好,深夜的时候更是怕司弦做恶梦。 司弦的精神状态比她想象中的好,她提着早餐来敲寝室的门,这里的早餐一向丰盛,司弦买了很多,分了一些给唐心她们,便献殷勤地举着豆浆,“小甯……我觉得这个味儿正。” “嗯……”资钧甯接过司弦的早餐,看着司弦活力充沛的样子,她想自己应该想多了。 “慢慢吃,不急。”司弦把资钧甯的书都放在自己的书包里,只在资钧甯的书包里装了轻巧的笔袋,“今天上午有两节大课,我把书都拿上,到时候就不用回寝了。” 小甯有点心不在焉,司弦拿起纸巾擦了擦资钧甯的嘴角,“没睡好吗?” 怎么……睡得好,你昨天对我……嗯……资钧甯微微抬眼,嗔怪地看了司弦一眼。 小甯的小眼神太可爱了,要不是有唐心她们在,她还真想把小甯亲一口举起来。司弦偷偷摸摸地探身,在资钧甯的耳边吐着热气,“怪我。” “……你烦人。” “谁烦?” “你烦。” “烦谁?” “我。” “谁烦你?” “你烦我……你好烦。”资钧甯白了司弦一眼,似乎不想跟她再继续这种“无聊”的对话。 司弦倒是很开心,还捏了捏她的脸颊,“多吃点,要挨这么多节课。” “你吃了吗?” 司弦眨了眨眼睛,看着资钧甯,“嗯想‘吃’。” “喏。”资钧甯刚递过去,司弦便亲亲嘬了一口资钧甯纤细的手腕。资钧甯吓得缩手,连忙去看唐心她们,唐心她们在梳头发。 “同居多好,小甯,你就和我同居吧。”司弦轻轻地在资钧甯的耳边说。 “不要……”司弦的眼神给她一种自己很“危险”的感觉,自己满了十八,司弦格外的兴奋。虽然她不知道司弦到底在“兴奋”什么,但是有一种“原始本能”能够察觉到的“危险”。 刚刚上完一节大课,资钧甯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是许久未见的霍瑶。 司弦皱了皱眉头,她嘱托了资钧甯两句便拉走了门口的霍瑶。司弦把霍瑶拉到了一个走廊上,“你来干什么?” 霍瑶靓丽了不少,她的个头在高三后的暑假窜了起来,真是奇怪。蹬了双高跟鞋,现在比司弦还要高上几分。她两只手搭在司弦的后颈,“看看你啊。” 霍瑶在“肢体”上这么亲近她,让司弦有些不适应,她看了看霍瑶的手腕,“我很谢谢你,帮我周转。” “你要怎么报答我呢?”霍瑶挑了挑眼角。 “你想要我怎么样?” “我要你离开资钧甯。” “不可能。” “你是同性恋?” 司弦不说话。 “我知道资钧甯也喜欢你,你们都是同性恋。”霍瑶的嘴角扬了起来,“真有趣,我在学校也看到了同性恋,想起了你们。” 霍瑶升入了清华大学,“我觉得同性恋挺有意思的,和覃沁玩了一下,覃沁没意思,还是你有意思,和我玩玩?” “覃沁?” 霍瑶凑近了司弦,“我亲了她。” 司弦拿开了霍瑶的手,“我不可能答应你。” “为什么不答应我?我比资钧甯聪明,我的家世比她显赫,只要你哄好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霍瑶眨了眨眼睛,似乎很委屈地说着,“你不答应我,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样的极端事情。” “霍瑶,我并不怕你。” “嗯?”霍瑶咧开了嘴,“你不怕,资钧甯也不怕吗?对了,你死了爸跑了妈,资钧甯不一样,她可有‘疼她’‘爱她’的爸妈。” 她和小甯在一起,“出柜”问题肯定是无法避及的。 “为了你‘进去’的事情,我可和爷爷闹了。”霍瑶说,“看,我多在乎你。” “是吗?” “要是你喜欢,我也可以转学陪你。” “不需要。” “要不然我们三个一起玩,同性恋嘛。” “之前你帮了我,我不会对你做什么。要是你对小甯……”司弦盯着霍瑶,似乎极为凶狠。 “上脸了?”霍瑶愣了愣,她拍了拍司弦的脸颊,“我就说嘛,还是你有意思。” 司弦第二节大课没有过来,资钧甯有些担心。等下完课,资钧甯打算去找司弦的时候,司弦找过来了,现在正是下课时分,人来人往有些拥挤,司弦拨开人群牢牢地牵住资钧甯的手。资钧甯看着司弦轻松的侧脸,她七上八下的心才总算落在了平地上。 “霍瑶呢?” “走了。” “走了?” “嗯。”霍瑶没有走,她陪父亲在深圳视察,还邀请了司弦这个周末“作陪”,说是她父亲的话,司弦不好拒绝。 当初还在高中的时候,霍瑶便喜欢找她们,特别是找司弦吵嘴。霍瑶会不会……喜欢上了司弦?想到这里,资钧甯有些闷了,好像她又要担心男生“抢走”司弦,又要担心女生喜欢司弦。 司弦明显感觉到资钧甯的气场低靡了下去,她拿过书包,直到一处树底下,“怎么了?” “我不知道……”资钧甯不想说自己吃味了,这是没来由的,患得患失。 “小甯……”司弦轻轻抚摩着资钧甯的脸颊,“你是不是烦昨天……” 资钧甯低下眼睑,司弦伸手紧紧地抱住资钧甯。“我也是情难自禁,想吻你,想你是我的。” 资钧甯沉默了半响,她搂住司弦的肩头,“我也想……”你是我的。 我想你是我的,可我时常害怕做错什么,你就不是我的了。 司弦捧着资钧甯的脸颊,人潮已经渐渐散去,树叶抽出新芽,放晴了。阳光散落在小甯青涩的脸颊上,她能看到小甯轻轻颤抖的睫毛,心知向往,司弦低头轻轻地咬住资钧甯的下唇,吸|吮着,她们的呼吸很急促,司弦紧紧箍住资钧甯的腰身,舌头撬开了资钧甯的牙关滑了进去,资钧甯的舌头生涩而矜持,司弦的舌尖轻轻勾住资钧甯的舌头,缠缠绵绵。她们的钟情,她们的纠缠,难舍难分。 “司弦……”资钧甯的肺活量似乎有些不够用。 司弦松开了资钧甯的唇舌,她喘着粗气,炙热的吻落在了资钧甯的额头,眼睑,鼻梁,资钧甯紧紧攥着司弦的衣服。她们额头相抵,又慢慢的轻吻,这一次要比刚才轻柔,小甯也会生涩地回应她的吻。 小甯,我变好了,有良心了,你是我的良心。 第67章 决裂 “小甯,你头都快塞碗里去了。”司弦扶着资钧甯的额头。 “嗯……”资钧甯脸颊仍旧红红的,眼神流转,慢慢地咬着青菜。 司弦拿个汤碗盛了几大勺汤汁儿,放在资钧甯的手边,“正是春头,找个周末我们去踏青吧。” “啊……好的,我回去和她们说。” 司弦勾着资钧甯的小指头,“唉,本想着和你过二人世界。” “不叫她们吗?” “你说呢。”司弦揉了揉资钧甯的脑袋,“那叫上她们吧,我也叫上我们寝室的。” 司弦上学还没有多久,齐五也单独来了一趟,车子停在校内的停车点,人坐在后座上抽烟。司弦一上车,便闻到了车子里浓浓的烟味,齐五的烟瘾又重了。齐五已经发福了,有小小的啤酒肚,见司弦上车,他便把烟给熄了,让司机驶去饭馆。 “怎么不叫小甯?” “小甯在备课,她做了个校外兼职。” “她课业这么重,你劝劝她,别太累着自己。” “嗯。”司弦见齐五又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齐哥,你这次来有什么事?” 齐五用烟头敲了敲烟盒,“虽然我现在没赚什么大钱,但总算安稳了些。小甯今年也十九岁了,有件事想找你商量。” “什么事?” “我想追求小甯,你同意吗?”到了饭馆,齐五给司弦斟了杯茶,才慢慢开口。 司弦的手摩挲着瓷白色的茶托,“齐哥,既然你说了,我也不瞒你了。” “我问你,你同意吗?”齐五似乎不想听司弦的后文。 “我喜欢她。” 齐五张了张口,“司弦,你什么意思?” 司弦看着面前的齐五,“我喜欢小甯,跟你的喜欢一样。” “我和你不一样,我们怎么一样?你是女人,我是男人,男人喜欢女人,哪有女人喜欢女人的?”齐五顿了顿,“司弦,你只是依赖小甯,我知道。” “既然你这么认为,为什么要问我同不同意?” “你是小甯的朋友……”齐五的嘴唇微动。“司弦,你是同性恋吗?” “如果喜欢小甯是同性恋,那我就做同性恋吧。” “这不正常,这是‘精神病’。”齐五说,“小甯那么照顾你,你不能这样对她。” “我怎么对她?” 齐五的声调上扬了,“你不能把她也变成‘精神病’。” 司弦抚摩着金色的茶沿,“齐哥,你怎么能用‘精神病’来形容我?我不算你的朋友吗?” “我就是把你当朋友,才说重话。”齐五低了低头,“我希望你能迷途知返……对不起……” “我不同意。”一时间厢房有些安静,司弦看着齐五,“她是我的爱人,我不能同意你的追求。” 齐五抬起了头,“我把你当朋友,连当初喜欢小甯的事都问你,我对你毫无保留。你从一开始就骗我,什么学习紧张,你怕,你就是怕我追求小甯。我不会让小甯跟你一起堕落,我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她的家人把她带走。” “呵。”司弦冷笑了一声,“别说得冠冕堂皇,你就是为了自己。毫无保留?你当初难道不是为了试探我对小甯的想法?” 齐五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似乎被揭穿了什么。司弦是个聪明人,虚张声势对她不奏效,她的软肋是……小甯。“你想想小甯,小甯的父母要是知道她跟了你,他们会怎么样?他们会和小甯断绝关系,你要小甯变成那样吗?你自己这样成长起来,你有体会的。” 的确,出柜对她来说没什么,像霍瑶说的,她“没”了爸“跑”了妈,小甯不一样,她父母疼爱她,她也十分孝顺父母。“她的父母很开明,迟早有一天,他们会接纳我们。” “她的父母开明,是对别人的,不会有父母愿意自己的女儿是……不一样的。”齐五说。 “你不用拿这些说服我,我和小甯在一起,早就想好怎么应对了。” “那你有没有问过小甯?你怎么确定小甯是不是一时迷了心智?” “她喜欢我,我能感受到,这也足够了。你不能替她做出选择,任何人都不能。” “就算她到时候离开你,你也愿意继续下去?” “愿意啊。”司弦喃喃自语,“怎么不愿意。” 我穿越了一生一世来找寻她,还有什么不愿意。我曾经失去她,失去了一切,还有什么不愿意。 齐五愣了愣,司弦的神情有些哀伤。很久之前便是这样,在镇子上的时候,她一个人坐在门口发呆。明明才十几岁的人儿,偏偏什么活力都没有,像个垂死的人,一无所得的样子。“司弦……为什么……” “你当同性恋,我可以理解,真的,是你我愿意理解。”齐五说,“可你为什么要喜欢小甯?能不能……换一个人?” “那你能吗?” 齐五垂着头,“司弦,你别怪我了,我不可能放弃小甯。” 齐五喝了不少酒,司弦也喝了一点,她坐在计程车上看着不夜的灯光,外面有点冷,可心里头暖的,她要回去了,这条路是通往小甯的方向。齐五已经提出了要收回股份,他要将司弦踢出董事会,终于还是到了撕破脸的一天。也许有一天他们能“一笑泯恩仇”了,能够把喜欢小甯的事情,能够把公司决裂的事情当作趣事来相互调侃,但不是今天,不是现在,她不能没有小甯。现在最为难的应该是方少夫和李为,他们一边在齐五的公司,一边又帮衬自己忙北京的工作室。 “你喝酒了?”刚走出图书馆,资钧甯便见到蹲在图书馆门口的司弦。 司弦站起身,有点头冒金星,身形晃了晃,资钧甯馋着她。“你和齐哥聊什么了?” “没聊什么,他喝了不少。”司弦拉了拉资钧甯的书包背带,似乎还想帮资钧甯背包。 资钧甯牵着司弦的手,“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别晚上醉得难受。” “我只喝了一点。” “听话。”资钧甯拉了拉司弦的手。 司弦听任资钧甯牵着自己,“你课备得怎么样?” “已经备好了。”资钧甯叫了一份肠粉一份粥,寻了两处座位。 资钧甯用瓷白色的粥勺舀了舀“艇仔粥”。花生,小虾香脆,鱼片,蛋丝软滑,鲜甜香美,这家的“艇仔粥”很受大学生们的欢迎,她吹了吹粥,“别烫到了……” 司弦张口,喝了资钧甯喂过来的粥。她夹起肠粉,“你吃吗?” “不吃,我吃了晚饭。” “多吃点,长个。” “我已经比你高了,再长你就够不到我了。” “你够得到我就好了。”司弦蹭了蹭资钧甯的面颊。 “都是人呢。”资钧甯掐了掐司弦的手臂。“你看你,皮包骨,都没有肉让我掐。” “难怪你现在不往我怀里钻了,原来是嫌我硌人。” “我比你胖这么多,怕把你压坏。” “压不坏的。”司弦捏了捏资钧甯的手心。 今天晚上,司弦有点困意了,不像前几天,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寝室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被惊醒。到了凌晨三四点,司弦惊醒了,她坐起了身,衣服汗湿了,她出了一身的虚汗。她撑着额头,小口小口的呼气,她想她需要去看心理医生了,要不然身体会出毛病,或许,她身体已经有毛病了。 又不想小甯担心,司弦便一个人去了医院,咨询心理医生。这个时候的心理医生还是很闲的,国人不拿心理方面的病当作病,认为心理上的不愉快都是矫情,惯的。上一世是直到张国荣的离世,“抑郁症”等一系列心理疾病才引起国人的相对重视。司弦预约的这个心理医生很出名,是外国人,她正在苦恼怎么把“心理定期检查”推行到中国公众的身上。现在中国普遍认为,又没有精神病看什么心理医生,还有把看心理医生当作一种羞于开口的事情。 这个外国人很出名,后来还在中国发行了心理方面的书,所以司弦联系了她。要是联系其他心理医师,估计她是被开两副宁神药,就被打发了。 “你长期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玛丽用着伦敦腔,她是英国人,她看了司弦的资料。“你的微表情,你微小的肢体动作,亲爱的,你太压抑了。” “是的,现在只要深夜来临,我便觉得身体有些负荷不住。” “这是量变到质变的过程,你不能急于转换角色,接纳自己,慢慢地。”玛丽又指着一张照片,“你很依赖你的这个朋友,从前期来说,是好的,她能帮你完成角色的转换。可是长此以往,不是好的办法,如果下次你能来,我希望能与你朋友见上一面。” 司弦犹豫了,“玛丽,我不想她担心。” “她帮助了你,同时她也是你急于转换角色的诱因。比起隐瞒,她会更想了解你。” 司弦叹了一口气,“我不想暴露自己差劲暴虐的一面。” “她也许会惊讶,也许会转身就走,这些都是‘假设’。你们很亲密,你在乎她,她也许比你想象中的更要在乎你。” 第68章 二人世界 “你好。”玛丽扶着西装握住资钧甯的手,用生涩的中文开口,“我的中文不大好。” “没关系,行你的方便,我懂一点点英语。”资钧甯紧张地握住玛丽的手,用英语说着。 资钧甯还没有见过心理医师,司弦和她说的时候,她紧张好一天,司弦的“病”这么严重吗?都要看心理医师了。心理医师和她说了一些司弦的情况,如果遇到司弦情况不对的时候应该怎么做。顺便还给她做了个心理排查,资钧甯的心理状况很好,适合做一名“引导者”。 司弦坐在隔壁的小房间,有玛丽的助理在和她说话。等司弦出来的时候,资钧甯也恰巧在门口和玛丽说话。玛丽和司弦打了招呼,便双手揣兜又钻进房间去了。 “玛丽都和你说什么了?” “你怎么不和我说?”资钧甯看着司弦,“你晚上睡不好觉。” “我想着,昨天睡不好已经睡不好了,说不定今天就能睡好了,说出来还白让你担心。” 资钧甯牵着司弦的手,想了想,“司弦……” “嗯?” “晚上我们一起睡吧。” “搬出来吗?” 资钧甯似乎没有想好要搬出去,她又仔细地想了想,“也是……万一你做恶梦了,必定会影响到室友的作息。” 司弦的眼睛亮了亮,“那我去找房子,校内的。到时候学校有什么事,我们也赶得过去。” “嗯……等你好了,我们再回寝住。” “你怎么老想回寝住?”司弦整个人都很高兴,她捏了捏资钧甯的鼻子,“你是不是喜欢上室友了?徐梅?方严男?还是唐心?” “乱讲话。”资钧甯打掉司弦的手,“学校会同意我们搬出去住吗?” “我到时候去说。”司弦说,“你别担心,回寝整理一下。” 司弦的动作很快,校内的租房还是比较好找的,司弦找了一处三室两厅,电器电脑一应俱全的租房,这是给附近上班族的租房。司弦付了三个人的价钱,把这间房的一年合约也签了。房东不是二手房东,她是附近的居民,家里买了好几套校内校外的房子。小甯也没想到司弦的动作这么快,快得让她觉得司弦早有预谋,司弦贴着资钧甯的面颊,从身后搂着资钧甯,“我要开门了,你要不要闭上眼睛?” “我又不是没看过房子。”资钧甯说着,嘴角弯弯的闭上了眼睛。 “噔噔噔。”司弦开了房间的门,送家具的人很快,把房间里的很多东西撤换掉,锃光瓦亮,俨然一副新家的样子。 坐北朝南,南北通透,资钧甯一蹦一跳地推开窗户,还能看到学校的操场,若影若现的教学楼。今天早上下了会雨,现在差不多要出太阳了,空气新鲜,格外的沁人心脾。司弦搂过资钧甯,“我们去看房间。” “这个是我们的卧室,床太大没安全,我们两个人睡正好。” “我们要一起睡吗?”资钧甯看了看旁边的房间。 “都搬出来了,你让我一个人睡吗?”司弦搂着资钧甯,整个人像黏在了资钧甯的身上。“这里做书房,我预订了书橱,明天会来装。书桌第三格抽屉里有名片,家具的,厨具的,生活用品的,都有预订名片,我去看了,质量价格还不错,你觉得缺什么可以打电话。” “这个房间我想了想,用来摆你的模型吧,你不总嫌寝室太小。”司弦说。 “我的模型哪有这么多。”资钧甯转身捏着司弦的脸颊,“你又乱花钱。” “要是方少夫他们来,也可以让他们住这里。” “大手大脚的,等下你记一下账。”资钧甯说,“我们欠了这么多钱,你跟个没事人一样。” 吃饭的时候,资钧甯还在算账,她咬着筷子拨拉着她的计算器。司弦端了汤上来,顺便把资钧甯的计算器抽掉了,“宝贝儿,来给我解下围裙。” 今天中午是司弦下厨,资钧甯解了司弦的围裙,还掐了掐司弦的腰身。“我一进门,就觉得眼熟,你是不是按照我的图纸来的?” “正好嘛。” “我就是随手设计的。” “要是时间再充沛点,我可以把这面墙敲了,那样就更像了。” “你是不是藏了私房钱?”资钧甯说,“我看我们那张□□上没出账。” “奥利弗给我寄的卡,我刚要交公呢。”司弦悻悻地把卡从钱包里面抽出来,“密码是你的生日。” 资钧甯用卡敲了敲司弦的手背,“以后你花钱,超过一百以上都要和我说。你的书橱,我刚退了,那家我知道,服务费收得老高,够买好几个书橱了。” “诶听管事的。” “好心疼,花了这么多钱。”资钧甯捧着饭碗,哀叹了一声。 司弦给资钧甯夹了一块青菜,“资钧甯同志,我要向你抗议,我赚钱最大的动力就是给你花,你不能连我这唯一的乐趣也剥夺了。” “你少来。”资钧甯咬着青菜,“一样的东西价格差那么大,你就是不会过日子。” “好啦,你看我准备了这么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司弦伸出了自己的碗,示意资钧甯手边的鸡腿。 资钧甯看了一眼司弦,又看着司弦的碗,“不满”地夹起鸡腿自己咬了一口,还嘟着嘴。一看资钧甯这“熊孩子”的样子司弦乐了,现在可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了,她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资钧甯还没有反应过来,司弦便探头咬住了她的嘴,舌头灵活地卷走了她口里的鸡腿肉,一脸得意的看着她。 你花钱没和我说,现在又抢我的鸡腿,资钧甯在司弦面前小孩子心|性|大发,张口咬住司弦的脖颈。司弦直接把资钧甯抱在了大腿上,似乎乐于享受资钧甯的啃咬。 “宝贝,你满嘴的油,都到我脖子上了。”司弦被资钧甯咬得呲牙咧嘴地笑。“嘶……疼……” 资钧甯放开司弦的脖颈,两只手撑在司弦的肩头,看着司弦嬉皮笑脸的样子,恼羞成怒的开口,“这个家谁做主?” “你做主。” “你都不听我的,你还笑。” 司弦啄了啄资钧甯的嘴唇,“我不笑了。” 资钧甯捂住司弦的嘴,“不准你亲我。” 司弦“无辜”地看着资钧甯,眼睛眨巴眨巴,着实可怜的样子。资钧甯低头,抽掉手快速地在司弦的嘴角上啄了一口。“你要听话。” “诶好的,不准我亲你,只准你亲我。”司弦挠了挠资钧甯的胳肢窝。 资钧甯眼角弯弯,也伸手挠司弦。两个快要二十岁的人,在凳子上嬉闹了起来,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吃过饭,搬入新居的心情仍然是高涨的,两人开始逛起了大卖场和自选商场,现在深圳已经有家乐福了,一九九五年,家乐福在中国大陆开设了第一家大卖场,一九九六年进入上海和深圳。现在是一九九七年,逛家乐福的人自然没有后来的多,大家买菜都去菜市场,或者自给自足,家乐福放着时下的热歌《公元一七七年》。 资钧甯拿了几瓶维生素c,“维生素c在人体内只能停留4个小时,所以每天至少要补充两次,你经常出去应酬,烟酒过量,一支烟大概破坏25mg的维生素c,你更要补充多点维生素c。对了,还要买点醒酒药……” 资钧甯絮絮叨叨地说着,司弦在一旁听着连连点头。 周日司弦要去见霍瑶和霍瑶的父亲,坐在计程车上,她摸了摸手包,手包里面有一瓶维c和几粒用药纸包好的醒酒药丸,药纸是白色的,上面有三个字,少喝点,和一个类似:(的难过表情。司弦笑了笑,把小甯给她准备的东西妥帖收好。 霍瑶的父亲,也是一个政途光明的人物。期间碰了碰面,没成想司弦她现在大学的校长也在,校长一听司弦,便把她记了下来,第一次是香港方面来人打招呼,现在又是和霍家有牵系,绝对是个不简单的女孩子。 霍父和司弦聊了聊经济相关方面,上次“牵连”了那么多人,放出来的可没几个,司弦便是其中一个,所以司弦自放出来的那天开始,各方面都在盯着她的下一步打算。没想到她三叔将她护得挺严实的,根本抓不到什么把柄,现在她在深圳这里读大学,不知道她身后事情的人,都会以为她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新生。个中城府,不可不防啊。 司弦是个很聪明的人,很巧妙地避开了他最想要问的问题,而且让他并不会因此生气。等司弦走后,霍父和霍瑶聊了。 “这个女孩子不简单,会大有一番作为,以后你无论在哪一行,她都是你应该笼络的人才。”霍父和霍瑶说。 “我知道了,父亲。”霍瑶看了看司弦离开的方向。 第69章 危机感 今年的深圳,如果司弦没有记错的话,5月8日,执行重庆至深圳cz3456航班中国南方航空有限公司深圳公司波音737—300型b-2925号飞机,在着陆过程中失事。机上旅客65人,死亡33人,空勤组9人,死亡2人。 司弦很有印象,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有打算考飞行执照。她的执照是在“广东白云通用航空有限公司”通过的。1997年,“广东白云通用航空有限公司”取得了“民航中南管理局颁发的通用航空企业经营许可证”,是中南六省地区范围内的第一家地方通用航空公司,1998年3月正式营业,10月成为国内第一家取得中国民用航空总局批准私用飞机驾驶员执照培训的通用航空企业,司弦也是第一批学员。司弦在2013年的时候,还和这家企业合作促成了和民政部应急救援促进中心签订战略合作协议。 司弦上一世在大学学了很多东西,别说她本专业的证书了,就连小语种的证书她也考了不少。她每考一个证书就会总结一些技巧,考试技巧其实不算什么,只是给下了功夫的人一些自信。而自信心有时候又是非常重要的,所以司弦也开设了一些考证辅导班。她考证的钱大都是来自于这些辅导班学生的“学费”,同时也笼络了一些人际关系,比如考得起飞机执照的那些同学,肯定是不差钱的。 深圳的这次“空难”,飞机在最后进近过程中遇到大雨,机组在看不清道面的情况下,违反规定,盲目下降,由于判断高度不准,致使飞机没有保持正确的接地姿态,造成重着陆跳跃,加之机长处置错误,是造成这次重大事故的直接原因。复飞后,由于飞机已严重受损,部分操纵系统失灵,机组控制不了飞机着陆姿态,以致飞机第二次落地时,大速度带下俯角触地,造成飞机解体失事。这是一起人为原因造成的重大责任事故。也正是这次“空难”,引起了司弦的注意力,这是一件轰动全国的事情,国家必定会在选拔飞行员上大力的把控。对于司弦来说,任何的“危机”就是她的“转机”。 当初追求司弦的人有很多,她的“初恋”就是其中之一,知道她考飞行执照,也和她一起考,知道她喜欢攀岩,便把全国大大小小的山都爬了一遍。司弦挑挑选选,最后选了“初恋”。“初恋”帮了她很多,小到股市的指导,大到她大二参与的高中母校的筹资扩建。“初恋”是她的第一块“起跳板”,人的造化有大有小,单凭自己的埋头努力,是很难流动到上一个阶层。90年代的人还是比较幸运的,那时候的“高考”你或许可以接触到上一个阶层。而越往后,高中教育便越来越失去承载阶层流动的职能。很多“常态化贫困”的家庭,也就是即使父母双方都有工作,家庭的收入依然处于较低水平的家庭,他们将希望寄托于孩子的教育,上一世的司弦也是这样,她只知道读书,考上大学一切都会变好,然而只是把她抛到更残酷的世界里。她无法像普通同学那样安逸,连小甯她都远远配不上,小甯北京高知家庭出身,而她一穷二白。十年二十年后,贫富差距会具有一定的稳定性,并形成了阶层和代际转移,一些贫者会从暂时贫困走向长期贫困和跨代贫穷。司弦上一世是焦虑的,她怕被这个社会淘汰,可现在想来有什么大不了的,她不需要成为了不起的人,也不需要被万众景仰。做一个柴米油盐的小人物,像现在这样,一房两人三餐四季,她想她已经是交了全天下的好运。 “司弦,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有啊。”司弦把资钧甯搂到自己的大腿上,只要小甯在身边,司弦就不想屋子里面有其他的凳子。这样,小甯就能一直坐在她身上了。 “那我刚才讲什么了?”资钧甯双手搓捏着司弦的脸颊,“你现在不重视我了。” “你讲踏青的事情。” “那我讲了带什么吃的?”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吃。” “我根本就没讲到带吃的……唔唔……” 司弦咬住了资钧甯的下唇,舌头滑了进去。资钧甯推搡了几下,被司弦吻得迷迷糊糊的,手也便搭在了司弦的后颈上。 吻毕,资钧甯面红耳赤的喘着气,她抬起手腕,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司弦的肩头画圈圈,“司弦……” “嗯?” “嗯……你为什么……会这个……” “接吻吗?” “我觉得你……好熟练……” “因为想了很久。”司弦的吻不停地落在资钧甯的面颊上,“一直想这样抱着你,想吻你。” “你没有背着我做坏事吧?” “我想想。” “那就是有咯?”资钧甯捂住司弦的嘴,司弦眨了眨眼睛,资钧甯咬了咬下唇,“坏蛋。” “我不会做坏事。” “你保证。” “你不是说誓言信不了吗?” “你看你都不敢发誓。” “我发誓,要是我辜负了资钧甯同志,我就……” “还是算了。”资钧甯捏住司弦的嘴,眼睑低了低,“要是你辜负了我,算我倒霉好了。” “小笨蛋。” “我也觉得自己挺笨的,被你套得死死的。” “是啊,你这么笨,得套好,不能被别人骗了去。” “哼。” 司弦蹭了蹭资钧甯的面颊,她爱极了小甯撒娇的一面。现在她的小甯已经能单独处理很多事情了,只是在她面前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想让她哄,想让她安慰。上一世她对小甯若即若离,小甯不敢对她撒娇不敢让她哄,安慰更别说了,每一次结婚,小甯总是那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小笨蛋。 司弦抚摸着资钧甯的嘴唇,眉眼都是拎出水的情意,她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资钧甯捂住她嘴唇的手。资钧甯害羞地缩手,司弦低头便又咬住了资钧甯的嘴唇。 资钧甯和司弦的室友们晚上来她们的住处吃饭,顺便讨论这个周末的踏青。她们稍稍张罗,她们便来了,一人带了份礼物,给她们的新居贺礼,有带多肉植物的,有带书的,还有带剪纸的。带剪纸的是司弦的室友,红通通的囍字,“感觉你俩形影不离的,就像一对儿。” 室友们没少拿她们“黏乎”的事情开涮。 “这个囍字剪得好,你说呢,媳妇儿。”司弦看着资钧甯眨了眨眼睛。 资钧甯捏了捏她的手心,转头看着笑作一团的室友们,“你们赶紧上桌吧,我去把汤端出来。” “我去端,你和她们说踏青的事儿。”司弦拿过资钧甯手上的手套,说着便去了厨房。 “你看你们俩,人情侣都没你们腻歪。”徐梅说。 “是啊是啊。”司弦的室友说,“你们干脆在一起吧。” “别打趣小甯了。”方严男说。 唐心看了一眼方严男,又接着看其他人,“是啊,哪有女孩子和女孩子在一起的。” “开玩笑嘛。”司弦的室友吐了吐舌头。 踏青的事情是由资钧甯来安排的,吃过饭后,大家围坐在一起,资钧甯站在中间说话。方严男默不作声,她看着司弦的小动作,司弦虽然也在看着资钧甯,但是时不时会帮资钧甯理理衣角。司弦的头发比自己剪得还短,因着发型的原因,穿的衣服也没有那么女性,远看俨然一副假小子的样子。如果司弦是男生的话,确实和小甯挺配的,从各方面来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方严男从这一天开始,开始注意起了小甯和司弦,她总觉得她们俩好像和一般的朋友不一样。方严男剪着短头发,比任何人都要敏感这一点,她高中的时候也被人经常戏谑,戏谑她是男人婆,戏谑她是不是喜欢女孩子。 踏青的周末,上午有点太阳,感觉是个好天气,资钧甯背着相机跟在司弦的身边,司弦手上拿了不少东西,两只手都没闲。 “你把右手的东西给我吧。”资钧甯说。 “我拿得动。”司弦说,“你去跟她们一起玩。” “我想拿。” “那好吧,重了给我。” “好的。”资钧甯左手换右手,开心地牵起了司弦腾出来的右手,“这样你就可以牵我了。” “小甯,司弦,我给你们拍一张吧。”元芮也举着相机过来了。 资钧甯和司弦刚对视了一下,就被元芮抓拍下来了,“这张好,很自然。” 刚游完湖,天色便阴沉了下来,要下雨了。一行人找了一个茶亭,亭子里有卖茶的婆婆,湖上有一点薄雾,淅淅沥沥的,大雨开始在斜织了起来。要了两壶茶,几个人围坐在一起说起了话,茶亭里除了她们一行人,很快又进来了两三个骑行的学生。茶亭不大,这两三个学生要了壶茶也和她们拼桌了。 “你们是什么学院的?”其中一个人开口了。 因为声音极为熟悉,司弦抬头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初恋师兄”的好朋友方承熹。她侧过头,果然又进来了一个男生,这个男生不比其他人狼狈,他的衣服很干净,在整理雨衣。他的面容极为清秀,身形颀长。 “青岑,这里。” 陆青岑看了过来,他扫过面前的这一群女生,眼神停留了两三秒在司弦身上,接着才看向自己的好友。资钧甯似乎也感觉到眼前这个男生的目光,她看着司弦,司弦明显低下头去。“小甯,给我看看你拍的照片。” 资钧甯愣了愣,“嗯好。” 喝茶交谈的时候,才知道这几个男生也是本校的学生,比她们大一届。都是年轻人,很快就聊了起来,陆青岑偶尔说话,接的也是司弦的话。虽然是初次见面,资钧甯心底里莫名有一股危机感。 第70章 烦恼 陆青岑是司弦上一世的第一任婚姻对象,也就是司弦的“初恋”师兄,他高大帅气,幽默多金,算是符合大多数女生的硬性要求,“贪吃”,是男人的通病,陆青岑当然也不例外。大学他们分分合合,一直闹到03年才算结了婚,所有人都意外所有人也都不意外。他们意外陆家肯接纳司弦,不意外司弦的手腕。每一段婚姻,都是司弦算计好的,第一段第二段甚至第三段,第一段婚姻让她从籍籍无名到名门望族,第二段婚姻让她将京城的人脉都收拢,而第三段婚姻司弦的功利心虽然少了点,但也是看在老张身后的财富和话语权。司弦有些意外陆青岑的出现,她做的这些事情,她以为会引发一连串的“蝴蝶效应”,没想到,陆青岑还是出现了。 资钧甯这些天有些烦,也有些苦恼,自从和陆青岑学长一起在茶亭躲过雨以后,他总是能在学校的各个角落甚至校外出现在她和司弦面前,特别是司弦,他在看司弦。他知道司弦辅修了经济,常常在聊天中谈到经济,司弦大多数时候还是不开口了,这一点让资钧甯好受很多,只是司弦一旦开口,这个陆青岑学长显得更加兴奋了。有时候他们聊起来,资钧甯琢磨上一句还没琢磨透,他们就说到了第三句第四句。资钧甯觉得自己的书还是看少了,她抄录了司弦桌子上的书,打算去图书馆借阅。 这天晚上,司弦在厨房做晚饭,资钧甯捧着书磨磨蹭蹭的倚在门框上。“司弦……你的笔记本在哪里?” “书房抽屉里。”司弦侧头看资钧甯书的扉页,“这本书比较晦涩,我做了详解,在第三格抽屉。” “好的……” “过来。”司弦舀了半勺汤汁儿,她吹了吹,喂给资钧甯,“味道会不会淡了?” “正好,淡点好,省得喉咙渴。” 司弦刮了刮资钧甯的鼻梁,“你最近看了不少经济学杂志。” “是啊,经济有小周期,总是在变化嘛。”资钧甯说。“我打算考点证。” “你以后又不做经济。” “可你做啊,我总要了解点。”资钧甯说,“到时候也能帮你分担些。” “那好吧,有什么不懂的问我。” “我怕你嫌我笨。” 司弦笑了笑,顿了一下,“你本来就笨啊。” “哼,你做饭吧,我去看书了。” “亲亲。”司弦搂过资钧甯纤细的腰身。 “你说我笨,我才不亲你。”资钧甯咬了司弦的脖颈一口,捧着书跑了。 司弦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笑了笑,煲着她的汤,吹起了不成调的口哨,似乎心情不错。 这些天司弦除了要修土木工程专业的课,还要修经济金融专业的课,她修了双学位。大一的学业对于她来说,节奏是刚刚好的,如果到了大二大三,时间上会稍稍不那么宽裕。课程上的冲突,司弦以土木专业课程为主,她想陪小甯上课。司弦在上经济课程的时候,陆青岑也会坐过来,无论是小甯在不在。她上一世和陆青岑在一起这么久,自然是知道陆青岑是什么心思,陆青岑对她好奇了。如果她摆出什么拒绝的姿态,陆青岑也会当她是“欲擒故纵”,陆青岑对自己很自信,他样貌好,而且家世好,没有哪一点不值得女生喜欢。 “司弦,上次老师说你很有想法,我也觉得你的见解很有意思,你是怎么想到的?” “互联网经济?” “是的。”陆青岑说,“我家一直以来都是做实业,实业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而互联网是凭空的,你也知道,中国大社会是人情社会,他们是很难和陌生人做比较大的交易。” “所以要建立信任额度,很多人都在做。” “哪些人?” 马云那些人,不过估计陆青岑也不是很了解。“我也是从杂志上看来的。” “是吗?你一般看什么杂志?” 司弦说了几个杂志名,她看着陆青岑的神情,陆青岑虽然表面没什么,但估计他现在大脑里正在检索司弦说的杂志,他在找和司弦继续聊下去的话题。 “要上课了,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了,下课聊。” 上一世如果司弦不被陆青岑需要的话,后面陆青岑也不会和她结婚。司弦能够在生意上帮到他,分分合合这么多年,司弦也早已渗进陆青岑的人际网里。 陆青岑旁边坐的是方承熹,方承熹也看着她。方承熹当初也追求过司弦,司弦很多年之后才知道方承熹喜欢的是陆青岑,还是方承熹自己承认的。方承熹大学毕业以后就结婚了,他结婚的时候,还抓着自己的手不肯放,导致新娘一直防着她。陆青岑现在的样貌是挺招gay喜欢的,只是后来身材走形了,结婚以后更是有了夸张的啤酒肚。 等上完这两节课,司弦也收拾东西去找小甯了,小甯参加了奥数社团。司弦没有参加社团,这些社团对现在的她来说没有什么意义。方承熹也刚刚参加了小甯在的奥数社团,所以下课也和司弦一起了。 “你和小甯学妹的关系真好。” “嗯。我们之前是一所高中的。” “难怪。”方承熹说,“你一直都有修这门课吗?我和青岑之前上课没见过你。” “我上个学期有事,没怎么来学校。” “这样啊,刚才的课是大二的专业课,你还挺厉害的。”方承熹说。 “我对这门课挺感兴趣的。” “哈哈哈青岑还一直说你是来看他的。”方承熹边说边看司弦的神态。 “是吗?”司弦说,“那他应该误会了。” 方承熹的试探,是很拙劣的试探。司弦想自己如果上一世留点心的话,她就能看出方承熹喜欢陆青岑了。等到晚上的时候,司弦便去接司勺勺和三叔了,当然还有三叔的“左膀右臂”,老何。三叔现在非常重视老何,老何之前在前一阵子的“风暴”中给他顶了灾。现在司弦已经劝不了三叔了,在三叔看来,她用错了齐五,已经算栽了跟头的人。司勺勺和霍瑶一个学院,听霍瑶的说法,两人似乎私底下有点往来。 “司弦,你是不是和香港那边还有往来?” “嗯。” “你要注意些。”三叔说,“债三叔会帮你想办法。” “好的,我会注意的。”她现在没有被很多人“问候”,已经是托了三叔的福。债方面,司弦还真没想,这是一笔很大的金额,现在三叔站得高,也怕人惦记。 “齐五那个人,你暂且别动他,我还用得着。” 司弦并不打算动齐五,人是趋炎附势的,天性使然。如果要说,还是她把诸多的诱惑摆在了齐五的面前,是她让齐五身陷“囹圄”。上一世的齐五后来也成为镇子上头一个“万元户”,他是有头脑的,把实业做到了深圳,只是这一世,有了司弦的促使,使得齐五的每一步都跨得非常大,太大的步子,容易让人摔跟头。 “嗯。” “你念这所学校,实在太屈就了。还有你朋友,叫资钧甯是吧?”三叔说,“我听勺勺说,她当初婉拒了清华的保送。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真不晓得在想什么。” 司弦不说话,如果当初不是三叔“兵行险着”,她也不会出事被关在里面长达十个月。可是没办法,她已经沾手三叔的事情了,休戚与共,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只是连累了小甯,让她觉得很不开心。 看司弦不说话,三叔也只好悻悻地说,“人生难得有这种愿意共患难的朋友,你要珍惜好。” “嗯我会的。” 三叔和她聊完,还是表示了希望她能够去福建发展的意愿。司勺勺和她聊了几句,司弦见司勺勺提到了小甯,便邀请司勺勺来她们家见小甯。三叔太忙了,深圳方面听到他来了,不少人正往这里赶,估计要应酬了。 “我劝过她。”等三叔去应酬了,司勺勺才慢慢开口。 “嗯,谢谢你。” “她一碰到你的事情,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嗯是的,她碰到我的事情,就特别容易较真特别犟。” 司勺勺坐在车里,她看了看窗外,沉默了一小会,“你和她真是……” “霍瑶和你说的?” “嗯。”司勺勺说,“一个叫覃沁的女生找过她,她们俩闹得动静不小。” “覃沁?她是我们的朋友。”司弦拧了拧眉,“她没有和我们说过。” “是吗?大概觉得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吧。” 看来她真得去找覃沁了,要瞒着小甯。要让小甯知道,肯定又要担心了。 “司弦姐姐。”等下了车,司勺勺才开口,“你是玩玩吗?” “玩玩?” “霍瑶说她觉得这个很好玩,和女孩子谈恋爱。” 第71章 空难 “她还和你说了什么?” “她问我。”司勺勺看着司弦,“问我对这种感不感兴趣。” “你别理她。”司弦眉头微皱,想起那天霍瑶问她的话,霍瑶或许也问了司勺勺。司勺勺应该没有答应她,如果霍瑶不肯罢休的话,司弦她是无法控制事态的发展。按照上一世,霍瑶现在已经死了,是不会跟司勺勺有交集的。 “你们是玩玩吗?” “这让我不好怎么说。” “怎么?” “说玩玩我们并不是玩玩,说不是,你大概会觉得这种有点让人无法理解。” “一般人都无法理解‘玩玩’之外的理由。”司勺勺说,“小甯姐姐也不像可以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 “你是怕我害了你的小甯姐姐吗?” 司勺勺摇了摇头,她叹了口气,“这种我说不好,我是怕你们互相害了。” “齐五不会甘心被你爸驱使的,你要小心他。”司弦沉默了会,说起了齐五的事情。 “嗯,小心驶得万年船。”司勺勺说,“去年的事,你别怪我爸,他也不怎么好过。” 司弦没有说话,怪谁也没有用了,以后还是得自己小心。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她有小甯,她不能再害了小甯的前程。 除了娱乐产业,司弦也让方少夫和李为牵线了马云等人。互联网经济在未来是一种趋势和潮流,而现在中国的互联网刚起步没多久,上网人数很少,97年上网用户去的最多的应该是95年中国第一家网络公司“赢海威”的网站,不过这个网站在2002年就已经宣布破产了。 97年网络游戏在中国还不为人知,网络技术也有限,当时网民除聊天室和bbs之外还流行玩一种叫zmud的游戏,俗称泥巴,也就是后来江湖聊天室的前身。 现在网络界最红的应该是icq软件,它是比较早的即时通信工具,是由两个印度人开发的,后来被美国一家公司给收购,也就是oicq,现在腾|讯的前身。 网|易在今年六月成立,搜|狐明年二月,新|浪是明年的二月,可以说这两年是中国互联网的起步年。司弦私底下也联系了这几方的创始人,注资成为了董事会成员。司弦并不着急还香港方面的钱,香港正准备狙击国际操盘手,她也是趁势做点什么。陈诺的生意现在迈不开步子,他找到了司弦,想和她合作,所以司弦很多资金是从陈诺那里抽出来的。万事开头难,没钱更是难上加难。齐五有打算把她踢出董事会,方少夫帮她跑动,保留了原有的职位。齐五现在不但没有对方少夫和李为做什么,甚至把他们派去了分公司任总经理。他们的薪金翻了两番,可以说的上是金领了。齐五打感情牌,方少夫和李为对齐五也是有感情的。所以他们夹在齐五和司弦之间也是很为难。 孤木难支,司弦需要尽快的建立自己的人脉资源,只有她成为更多人的利益相关,才能避免“墙倒众人推”的情况。司弦需要周转的事情太多了,连走在路上也是电话不断,回到家里一个人就埋在了书桌前。上一世她就是这样手忙脚乱,和小甯的话题越来越少,小甯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自然消化不了司弦的生意经,只是司弦熬到深夜的时候,给她泡杯茶,或者给她加件衣裳。隔阂是潜移默化的,司弦跑太快了。这一世不一样,司弦再怎么忙,也会抽出空来和小甯聊天,聊聊学校里面的事情,聊聊小甯教的学生。偶尔司弦在外面应酬,吃到什么符合小甯口味的菜,也会向厨师长打听一二,回来给小甯做。 司弦的身体好了很多,头发也长长了一些,虽然偶尔会生一两根白发。司弦经常坐飞机,很快也和黄田机场的工作人员熟络了,她记得今年五月份的空难。她想做点什么,虽然司弦记不清机长是谁,但她还是记得住航班的。 深入了机组以后,司弦发现问题还是挺多的。机组作风涣散,违章飞行,飞行技术管理松懈,部分机长技术素质低。回忆起上一世的空难,确实是这样,当初在飞机着陆前能见度差,看不清道面时,机长缺少大雨中飞行经验,没有按正常操纵方法减小油门和带杆,根据跑道灯光的变化情况使飞机退出下滑姿态,当飞机跳起后,机长采取了推杆的错误动作,致使飞机越跳越高,严重受损,失去了避免事故的最后机会。而且,飞机机组执行飞行任务时,飞行准备也不认真。五月八日的深圳地区天气形势为高空槽线配合锋面,雷雨强度强、面积大。机组对复杂的天气认识不足,准备不充分,没有制订具体的飞行方案。面对五边在大雨中飞行,能见度差,看不清道面这一特殊情况,机组配合不好,没有人报飞行高度、速度和有关数据,这样就使机长失去了重要的参考依据。 司弦联系了公司的高层,她整理了一些数据,是她这些天乘坐航班的飞行报告。她指出了机组和塔台地勤的一些错误,高层还是比较重视司弦的建议,他们知道司弦上头有人,经常有人来深圳指名道姓地看她。 并且,司弦提出了五月份陪飞的提议。她上一世有飞行执照,也有自己的私人飞机,所以对于飞行她还是不陌生的。如果有个什么意外情况,她能够很快地提醒机组。五月八很快到来了,是3456号机的夜间飞行,果然遇到了大雨,机组决定下降时,司弦过来了,“能见度差,跑道积水,灯光效果不好,看地面也不清楚,我建议复飞。” 机组似乎忍耐了很久,“不用担心,这种情况我们之前也遇到过。” 这些天司弦动不动建议复飞,机组认为司弦这是在消耗国家资源。司弦看了看自己的表,机组已经开始联络下面了。 主警告:“解除自动驾驶报警。” 这时候“近进台”发来了通话:“你马上降到1500。” 副驾驶开口,扶着麦:“我已经降到1500。” “近进台”继续通话:“前面有一架飞机比较近。五边雨比较大,看见跑道叫,你在云里看不见,对吧?” “对啊。”副驾驶答道。 主警告:“解除自动驾驶报警。” 司弦一直在密切关注他们的通话,她抬起自己的手表,现在是晚上十二点四十八分。 副驾驶又开口了:“我请求降低高度,现在航向135,我看在跑道前面天气不好。” 近进台回复:“你现在马上降到900。” 机长也开口了:“3456建立盲降。” 副驾驶说:“3456联系塔台,6855再见。” 这时候司弦看着外面,她开口了,“注意高度,雨比较大。” 塔台发来通话:“cz3456。” 一点四十九,司弦又看了看表。 机长扶着麦:“现在建立盲降了。” 副驾驶也跟着慢慢汇报:“330度左右,3456现在高度6000英尺,看到机场灯。” 机长看了一眼司弦,又叮嘱道:“等会儿晚点放啊。” “油门预位,注意偏航。”司弦一直看着表,大概的估算着时间。 副驾驶开口了:“3456看到引进灯。” 大概两点四十七的时候,机长开口了:“决断高度”。 “注意偏航,下滑道太低。”司弦提醒着。 机长看着司弦,似乎觉得司弦很保守:“速度没事。” 司弦拧了拧眉,当飞机过近台后高度为170英尺时,驾驶舱出现了“下滑道低”的警告,n1由60%加至70%,速度从142.5海里/时增加至150海里/时。高度50英尺进跑道后,司弦看了看手表,她坐不住了,她认为现在机组应该拉杆退出下滑建立正常着陆姿态。 “带住驾驶杆,带住油门。”司弦以命令的口吻说着,“快,马上。” 机组愣了愣,司弦跟飞这么多天,还是和他们带着商量的形式对话,现在她这么急促,和寻常的样子大不一样。 “接地姿势不正确,会导致飞机重着陆跳跃。”司弦的语速很快。 这是机组才开始行使司弦的指挥,下定决定收油门,这才避免了飞机的第二次起跳。机身一次跳起后,高度5英尺,接地垂直过载1.9g,机身晃了晃,众人心底里捏了一把冷汗。 机长喉咙抖了抖,“还要复飞吗?” “驾驶杆估计受损了,不要离地复飞。”司弦边说边联络乘务员。“客舱什么情况?” 乘务员回答道,“坐在后舱门的3名乘务员的座椅折断,飞机中部17、18排行李架凸起呈弓形,飞机地板裂开凸起,窗户变形,部分顶板脱落,客舱内有焦味,瞬间停电,客舱后行李架部分物品掉落。” 情况没有司弦想象中的差,“嗯好的,安抚好乘客。” 回到家,小甯已经睡了,快要天亮了。司弦洗漱完,小心翼翼地的钻进被子。 “司弦……”小甯的声音有些迷迷糊糊,她缩在了司弦的怀里。“你去哪了……” “去谈了点事情。” “谈好了吗……”小甯的呼吸声很浅,似乎又要睡着了。 “谈好了。”司弦蹭了蹭资钧甯的面颊,等小甯睡过去,司弦才感到一阵阵的后怕。要是她有个万一,小甯怎么办? 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司弦轻轻地搂着资钧甯,小甯,能让她后怕,也能很快让她安心。 第72章 初次体验 现在的深圳已经很热了,资钧甯不耐热,早就换上了短袖短裤。司弦体质偏寒,现在在家里还穿着长裤,资钧甯一从外面回来,便往司弦的怀里钻,有时候司弦在看书,她便像只树袋熊似的锁在司弦的身上。司弦抬起手腕撩了撩资钧甯汗湿的刘海,“要不然买台空调?” 空调在90年代进入了中国,资钧甯的父亲现在也正在研究空调的元件,精细阀。合肥的天鹅空调器厂还邀请了资钧甯的父亲去任技术部的主任,天鹅空调器的优质产品大多为国家的航天部门和军工服务。 “不用啦,吹吹风扇好了。”资钧甯说,“而且你体质不好,冻感冒了怎么办?” 司弦放下书,搂着资钧甯纤细的腰身,“我哪有这么弱。” “一到夏天,我就好羡慕你,都不会热。”资钧甯搂着司弦的脖颈,“司弦,你这算不算书上说的冰肌玉骨啊?” “原来你冬天不和我亲近,是嫌我冰人。”司弦捏了捏资钧甯的耳朵,“唉,真希望一年四季都是夏天。” 资钧甯搓捏了一下司弦的脸,便从司弦的身上跳下来,她把风扇关小了。每次司弦一见她过来,就顺手把风扇调到最大。 “不热了?” “你抱着我。”资钧甯张开双臂。 司弦将资钧甯搂了过来,资钧甯也搂住司弦的肩头,语气有些害羞,“嗯不热了。” 司弦抚摸着资钧甯白皙的长腿,小甯成天穿着短裤,洗完澡出来更是穿着内裤在她身边晃,有时间在家,直接便把内衣脱了。她的小家伙,越来越“大胆”了。笔直修长的腿,晃动的胸,看得司弦每每直咽喉咙。现在的小甯完全不知道女生之间还可以进一步“亲密”,以为接吻足够了。 怎么够呢。 司弦的手从资钧甯的衣摆慢慢探了进去,她轻轻揉捏着资钧甯的腰身。 “司弦?” “你腰上怎么没肉了?” “冬天会胖点。” “你还是胖一点好看。” “我妈也这么说。”资钧甯说,“司弦,你太瘦了,我妈找了个偏方,说要我煮给你吃,给你进补。” “你妈已经给我最大的药方了。” “啊?” “你啊,你是医我的药。” “这句话有点耳熟,像《倾城之恋》里面范柳原对白流苏说的话。” “这些话你倒是能追本溯源,就是没见你对我实践一下。”司弦咬着资钧甯的耳朵,她的手沿着资钧甯滑嫩的背脊,微微撩起了资钧甯的衣服。 “实践?” “看情话,说情话,我是不是你的有情人?” “司弦嗯……”资钧甯的脸颊有些涨红,司弦的指尖微微滑过资钧甯的胸,凉的,司弦的指尖有些凉,惹得资钧甯一阵“颤栗”。 “我想摸你。”司弦吻着资钧甯的嘴唇,舌头钻了进去,她的手覆盖住了资钧甯的胸。 “不要嗯啊……”资钧甯低吟着,她细细地喘息,想躲过司弦的吻。 司弦的动作很轻,生怕惊到她的小甯。轻轻的揉捏,一下两下,司弦又再一次捉住资钧甯的嘴唇。资钧甯的腰背有些酥软,她从未有这种异样的感觉,她紧紧的搂住司弦的脖颈,她有些……痒,有个地方……有些痒,资钧甯轻轻磨蹭着司弦,动作幅度很微小,但是司弦知道小甯情动了。 司弦揉捏了几下,她的手滑进了资钧甯的裤子,隔着资钧甯的内裤轻轻抚摸着有些晕湿的地方。好敏感,她的小甯。 资钧甯坐在司弦的身上,双腿夹不住司弦滑下去的手,她从来不知道……还能这样。“别……” “宝贝,你长大了。” “司弦……好奇怪的……嗯啊别……” 司弦只是隔着内裤,轻轻揉捏了几下,资钧甯便已经湿得不行了。司弦稍稍抬起手腕,重重地磨蹭了十几下,资钧甯的手把她搂得很紧,司弦知道小甯到了。司弦紧紧地夹着自己的双腿,她的下面也湿了,看着满脸晕红羞于见人的小甯,看来她要自己“解决”了。司弦把手从资钧甯的下面拿出来,指尖连带指缝都有些湿润。 司弦的喉咙有些渴,她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自己的手指。“甜的,小甯是甜的。” 资钧甯没有想到司弦这样“对”她,而且她……似乎不排斥,她羞恼地咬住了司弦的脖颈。 “你喜欢吗?” “司弦……你以后……不能这样……” “不舒服吗?” “……好奇怪的……没人对我这样……” “那是,只有我才可以这样对你。” 初次体验,资钧甯有些后知后觉,接下来的好几天,她都不愿靠近司弦。总觉得靠近司弦,司弦就要对她做那档子“事情”。自从被司弦那样后,资钧甯才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奇怪,以前从来没有,睡觉司弦从后面抱住她的时候,她的身体……有些僵硬的害羞,司弦在她耳边说话的时候,她想……司弦能……摸她,她的胸部有些微微的酸胀。资钧甯想自己一定是害病了,她怀疑司弦在饭菜里面下了“药”,让她变得很奇怪。 “在家里怎么穿起了长衣长裤?” “冷。” “冷?”司弦愣了愣,“你过来,不会着凉了吧?” “我不要过来。”她的小甯如受惊的兔子,睁着红通通的眼睛看着她。 小甯“全副武装”的样子,让司弦哑然失笑。她前些天确实太“性|急”了,把小甯吓坏了。司弦举着双手,柔声道,“你穿这么多,我怕你热感冒。” 资钧甯的额头上有一些细密的汗珠,“嗯……” “你把衣服脱了。” 这时候资钧甯瞪大了眼睛,似乎是知道了司弦的“企图”,“你流氓……” “我保证不乱碰你。” 司弦说完的当天晚上,就被资钧甯赶出了房间。她……没忍得住……从身后抱小甯的时候,轻轻揉了一下小甯的胸。明明她的自制力是顶好的,可是一到小甯面前,就非常“勉强”了。 她在小甯的心里估计是个“大流氓”了,可是司弦完全不沮丧,甚至说得上十分的开心。满脸的春风得意,溢于言表。 这天陆青岑又找她聊最近的深圳报业集团、深圳广行集团与腾|讯签署战略合作协议,这个协议是司弦帮忙促成的,她现在是腾|讯集团的董事会成员。最近司弦心情很不错,也不像往常那样不咸不淡的回应。 这个月22号,省、市共建战略性新兴产业基地揭牌暨深圳超材料产业基地一期工程奠基仪式在宝安铁仔山下举行,陆青岑邀请了司弦,司弦想着小甯应该感兴趣,便答应了下来。 资钧甯一从社团回来,就看到司弦和陆青岑在谈论些什么,司弦看上去还很高兴,陆青岑也是眉飞色舞的。资钧甯心里的酸涩感起来了,这些天她本身就很苦恼陆青岑靠近司弦,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吃味。司弦……你为什么老和他讲话……我也在学啊…… “后天你有空吗?我带你去宝安那里,超材料产业,你应该喜欢。”司弦说着。 “他也会来吗?” “陆青岑吗?”司弦说,“就是他邀请的我们……要不然……” 资钧甯感觉“砰”地一下,心底里的“委屈感”炸了,她加快了步速,似乎不想和司弦聊天了。 “小甯?”司弦急忙拉住资钧甯的胳膊,几辆自行车呼啦过去了,差点。“你怎么了……” 司弦掰过资钧甯的脸颊,资钧甯还是别扭地别开脸,她的眼睛红通通的。想起资钧甯刚才的反应,司弦似乎明白了什么,她轻轻地搂住资钧甯的脑袋,资钧甯的手无力地拍打了一下司弦的后背,“我不要见你了……” “你不想见我,可是我见不到你,我会很难过的。” 资钧甯闷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那样对了我……还和别人……” “我以后不和他说话了。” “真的?” “真的。” “你哄我,你还是会和他讲话……你和他聊得那么开心,你会觉得我很无趣,然后不要我……” “你哪里无趣了?”小甯的脑袋瓜里都想了点什么,司弦搂着资钧甯,在她耳边有些暧昧地说着,“我对你超级感兴趣的。” 这下子资钧甯脸红了,也不沮丧了,她推搡着司弦,“……流氓。” 陆青岑似乎想起了自己落了什么没和司弦说,他追了出来,司弦和资钧甯应该还没有走远,他想着,恰巧看到了司弦和资钧甯两人相拥在树底下。周围没有什么人,她们举止有些亲密,陆青岑停下了脚步,就在这时,他看见司弦亲亲吻了一下资钧甯的额头,资钧甯的反应是害羞……害羞? 第73章 每一秒都想 方承熹撞了撞陆青岑的胳膊,“怎么一直心不在焉的?” 陆青岑这才回过神来,他看着坐在前排的司弦和资钧甯,听她们室友说她们已经搬出去住了,她们的“关系”很好。现在在上大二经济学的专业课,司弦像往常一样过来上课,资钧甯也过来陪她。 “要不然你再去约一下?”方承熹顺着陆青岑的目光,也看了一眼前排的司弦,“你知道的,女孩子比较害羞。” 陆青岑不说话,他微微摇了摇头。司弦本来答应了他22号的事情,只是第二天又说临时有事,推辞了他。陆青岑似乎明白司弦是为了谁推辞的,他想起前些天他们聊天的时候,本来司弦一直垂着头神情冷淡,等到资钧甯过来的时候,她突然笑了,向资钧甯招手。资钧甯过来和他打招呼,还捏了捏司弦的手心,司弦倒是不在意地揉着资钧甯的脑袋,似乎格外的开心。陆青岑没见过司弦对谁这样,如果不是资钧甯,陆青岑都要认为司弦是一个“冷漠”的人。 “好朋友”之间可以这样吗?陆青岑的脑子里晃过司弦亲吻资钧甯额头的画面,司弦这个头发确实像男孩子,让他也想起了他的姑姑,他的姑姑离婚以后一直留着短头发,听家里说她老带女人回家,怀疑她受了前夫的“刺激”。 方承熹也是微微拧眉,他感觉他的好友陆青岑这一次是认真的。陆青岑是骄傲的,对待女人更是一副“手到擒来”的样子,他还没有见过陆青岑为了一个女人走神。陆青岑喜欢这种?“假小子”的类型?方承熹的内心燃起了一撮或明或暗的“火光”,陆青岑不会排斥有中性特质的女人,那么…… “这是什么?”司弦侧头看资钧甯,资钧甯在草稿纸上画画,画了两只卡通动物。 “这是你。”资钧甯用笔头敲了敲画里的狐狸,狐狸穿着校服,戴着眼镜,撑着下巴在课桌上写字。 “那这是你吗?”司弦指着另外一只动物,是只小仓鼠,小仓鼠正坐在课桌上啃玉米粒。 “这才不是我。”资钧甯说。 “挺像你的。”司弦抬手,捏了捏资钧甯的脸颊,“上课不专心,老是吸引我的注意力。” “才没有,我都是安安静静的走神。” 司弦笑了笑,“那你下次带本课外书过来,免得无聊。” 资钧甯想了想,“不带课外书,我还会听课,带了,我肯定不会听课了。” “小家伙。”司弦揉了揉资钧甯的脑袋瓜儿。小甯对这些东西一向不感冒,现在纯粹是为了她在听课在恶补经济金融方面的知识。 现在司弦的人际网已经在深圳铺开了,当然一部分得益于香港方面的协助。司弦在北京收了不少房,以工作室的名义,现在工作室的全权代理是符道儿,符道儿办事能力也比之前强了许多。而国外方面是陈诺,陈诺的生意就是在面向国际方面势弱,中国加入wto后会好很多。回到家里,资钧甯便接到了周慧敏的电话。 “周姐姐叫我们去香港玩。”资钧甯挂了电话,转头对司弦说。 按道理,周慧敏现在已经淡出娱乐圈了,上一世的97年,她和倪震现在已经移民温哥华了。这一世,不但没有移民,和倪震也迟迟没有复合。“蝴蝶效应”在这里起作用了?邓丽君也没有事情,她照常在东南亚活动,甚至叶蕴仪,都没有在事业当红的时候嫁给玩具商。 “嗯好的。”司弦一口答应了。 张国荣和梁朝伟的新片《春光乍泄》出来了,她正好可以带资钧甯去香港看。虽然小甯没有表现出来,司弦还是能够感受到她的苦恼的,或许看看同性影片,能让小甯知道这个世界上男人喜欢男人,女人喜欢女人并不是一件特别奇怪的事情。 《春光乍泄》是5月30日上映,司弦资钧甯和周慧敏吃过饭便来了影院。司弦看着大幅的海报,王家卫的风格,有些久别,资钧甯抱着爆米花和汽水,显得很兴奋,“我还没看过这种类型的。” 《春光乍泄》是一部平和而压抑的片子,好像王家卫都是这样的风格。电影讲述的是一对同性恋人前往南美游玩,因迷路都留在了布宜诺斯艾利斯,结果却产生了一系列的矛盾而分手的故事。后来这部片子入围了第五十届戛纳国际电影节正式竞赛单元,王家卫更是凭借该片获得第五十届戛纳国际电影节的最佳导演奖。司弦也难得平心静气地看王家卫的电影,上一世她和小甯是在dvd上看的,光碟是盗版光碟,有王家卫的一系列电影。她重生之前,王家卫的最新影片是《一代宗师》,准备了很久,也拍了很久,她没有看,小甯看了。小甯自从看了王家卫的《春光乍泄》,便喜欢上王家卫的导演风格了。 看着影片里张国荣饰演的角色何宝荣,当被打伤的何宝荣对黎耀辉说出“不如从头来过”的时候,司弦的喉咙也突然动了动。她侧头看着小甯,张国荣的演技很好,也勾起了她上一世的心情。小甯离开人世的那些天,司弦是历历在目的。她睡不好,吃不好,坐立难安,小甯死后,她的身体状况也变得很糟糕。为了孩子,勉强保重自己的身子,结果孩子也没保得住。 司弦抓紧了资钧甯的手。 司弦是被打伤的何宝荣,黎耀辉答应了何宝荣,就像小甯的手回握住了她。 不如从头来过。 等出影院的时候,资钧甯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她在分析主人公会有什么样的归宿。何宝荣的归宿,司弦不清楚,但是司弦清楚张国荣的归宿,“蝴蝶”在娱乐圈轻轻扇动它的“翅膀”,她是不是能改变张国荣的命运? 看完电影,她们便开始逛起了街。1997年的香港,“四大天王”的海报满天飞。路过一家甜品店的时候,资钧甯停下了脚步,甜品店里高挂了一台电视机,电视机里在播放张国荣的跨越97演唱会,资钧甯去过现场,那时候司弦还在“里面”。资钧甯拉着司弦的手,进了甜品店。 “首先,我要在此谢谢所有来红馆观看我这次演唱会的观众们,是你们让我有机会再次踏上这个舞台,在这里我觉得我是个非常非常幸运的艺人。因为有你们那么多支持我的朋友,多谢大家,今晚是一个非常例外的晚上,多唱几首歌。但是在没唱之前,我希望等大家听我讲以下一番话,为什么呢,其实我觉得我并不是一个非常孝顺的孩子,因为我从开始唱歌到现在已经有10多年了,我开演唱会也有好多次,而且每一次我妈妈都会到场同我分享我的快乐,但是,每一次我都没有真真正正唱一首歌给她听,我妈妈今晚也有到……” 司弦要了甜品和茶,拉着资钧甯的手在橱窗边坐了下来,这个角度看电视正好。 “妈咪,今天晚上我要送一首歌给您,同时呢,这首歌也要送给另一位我觉得在我生命里面好重要的好朋友,就是你的干儿子,在我最失意的时候,境遇最差的时候,他可以借给我所有的薪金,好几个月的薪金帮助我度过难关,他就是我的好朋友唐先生。在这里我要将一首歌送给我这两位挚爱的朋友和亲人,送给你们以下一首歌,当然也是送给在座所有的朋友听……” 司弦看着资钧甯的侧脸,这时候资钧甯也在看她。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不移,我的爱不变,月亮代表我的心……” 司弦轻轻地搂住资钧甯,手轻轻揉着资钧甯的后脑勺,橱窗外熙熙攘攘,资钧甯埋在司弦的颈窝,双手攥着司弦的衣服。司弦,你在我身边就好了,我感觉自己什么都不怕了。 资钧甯之前有苦恼的,如果被朋友知道她们的事情,如果被家人知道她们的事情,怎么办?她不想成为朋友们争相劝诫的对象,不想伤家人的心,周围除了李为和方少夫,她对同性恋几乎一无所知,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全天下只剩下她们了。陆青岑很优秀,比她优秀得多,资钧甯一边吃醋一边又在想,她会不会耽误司弦了,司弦这么好,可以有一个很好的丈夫,一个美满的家庭,甚至有个可爱的孩子,或者两个,司弦生的孩子一定也很聪明。 司弦这么抱着她,资钧甯突然什么都不怕了,《春光乍泄》里面他们彼此牵挂彼此失去,而她不想司弦走掉,她再也不可能这样喜欢一个人了,比起隔着人海的牵挂,不如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什么,都别想吧,这一刻才是最真实的。她想要司弦,每一秒都想。 第74章 不够 时间一晃便到了深圳的六月天,愈发热了。大一的课程本来就少,到了六七月份便更少了,学校拟定七月份放假,司弦到了六月份,深圳香港来回的跑,人也黑了不少。周末几乎被香港那边的沙龙给承包了,中国谈生意讲人情,面对面的信息交流。司弦也把马云引荐去了沙龙,马云去了一两次也没去了,忙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是马云的理念不被香港的经济人士看好。新思路新理念,不出二十年,就要万众创新大众创业了。而资本方面还以资本为傲,玩着经济杠杆的游戏。也不奇怪,香港积累资本也有好些年了,中国这里才刚刚崛起。 司弦效力于香港的经济大鳄,这是个强强联手的合纵团体,他们致力于开发市场,别人是钻营市场的边边角角以求生存,他们是“开发者”,连买卖都在他们的利润里。比如给越南修公路,让越南政府开发公路旁的住宅区,建立商业帝国。司弦现在的主役是收购兼并公司,小打小闹,香港主要是想司弦集中精力,狙击今年的国际操盘手。所以暑假司弦是要留在香港的。 资钧甯现在也没有在做家教兼职了,主要是没时间,这个月的二十三号是东环快速路东段工程开工,总长5.37公里,总投资6.8亿元,司弦把资钧甯安排了过去。资钧甯做事向来认真仔细,查阅资料跑工程开会,俨然比司弦还忙。司弦有打算做个土木建筑方面的公司,让小甯来挑大梁,赚了算小甯,亏了算她的。 “很累吗?”司弦把资钧甯搂住怀里,摘掉了她的安全帽,头发汗湿了,刘海成一绺一绺贴在额头上。资钧甯也窝在司弦的怀里,这里是资钧甯的临时起居,比较窄小,只能容纳三四个成年人,还要弓着身子。资钧甯没有什么东西,只有换洗的衣服,床边有一台非常老式的风扇,吹起来还呼哧呼哧的响。施工条件一般好不到哪里去。司弦一过来,老李告诉她资钧甯在里边的板房睡觉,可把司弦心疼坏了,小姑娘倒在硬邦邦的板床上,困得连安全帽都没摘。 “有点热。”资钧甯贴着司弦的脖颈,恹恹的。 上一世小甯第一次参与施工,在活动板房里热出了疹子。司弦心疼地摇着蒲扇,用勺子舀了一勺饭喂给资钧甯,资钧甯有气无力地嚼了几口。 “我搂着你,你会不会很热?” “我想你抱我。” “老李太不靠谱了,回头我给你安排地方。” “没呢,过几天就搬了,临时的。”资钧甯说,“其他的工友还是好几个人挤在一起。” “我是想你来学经验,他倒好,尽让你吃苦了。” “做这一行,手脚不沾地心里没谱。” “可你这也‘沾’得太实在了。”司弦又给资钧甯喂了口水,“我前些天问你,你还跟我说不错,这哪不错了,不错在哪了?” “李经理本来是给我安排资料员,可我觉得我是来学东西的,不能浪费你托的关系。” “哪门子托关系,是施工部门有求于我。”司弦的语速很快。 资钧甯蹭了蹭司弦的颈窝,“司弦,你别急。” “我能不急吗?万一你被虫子咬了万一你热出病了?” “我就说你不能来,来了肯定和我急。” “我不和你急,我等会把老李的办公室端了,他办公室挺好的,给你做起居室。”司弦说。 “办公室是唯一不错的了,要和上头开会,得拿得出手。” “我工商局的申请很快下来了,一个建材公司,你来管事。” “我什么都不会,不揽瓷器活。” “哪有天生会的,连吃饭都是要学的。” “吃饭也得先学夹筷子。” 司弦顿了顿,似乎有点“委屈”的意思,“我赚钱都是为了什么啊?” 资钧甯抬头亲了亲司弦的脸颊。 “不够。” 资钧甯又亲了亲司弦的下巴。 “不够不够。” 资钧甯害羞停顿了会,轻轻啄了一口司弦的嘴唇。司弦放下勺子,抚摸着资钧甯的脖颈脸颊,低头轻轻咬住资钧甯的下唇,舌头灵活地钻了进去,资钧甯的手搂着司弦的脖颈,细细的喘息着。没一会儿,司弦便被资钧甯放倒在了床上,欺身压了上去。“想我吗?” “想。” “哪里想我?” “大脑。” “……这里不想吗?”司弦的手已然滑进资钧甯的裤子,她的手已经盖住了有些“温热”的地方。资钧甯仍然有些敏感,虽然之前“装睡”被司弦“碰”过几次。她夹住了司弦的手,满脸羞红,“现在是白天。” 司弦的食指隔着资钧甯柔软的内裤,轻轻“刮蹭”了两下。 “司弦别……” 外面还有轰隆隆的施工声,里边却是喘息声和衣服的摩挲声。一动一静,正是情浓时。 等到李经理敲门时,资钧甯正在穿裤子,司弦支着台灯靠在床头看图纸,她的肩头还有“醒目”的指甲划痕。看到划痕,资钧甯面上一红,她低头捡起地上的衣服,胡乱的塞给床上的司弦,“你把衣服穿上。” “我这不穿了你的汗衫吗?” “看得到……” 司弦这时候才觉得背脊有点“火辣辣”的疼,她微微侧头,果然肩头也被小甯挠“花”了。她把资钧甯搂了过来,指了指自己的脖颈,“那这怎么办?” 脖颈上有咬痕,小甯“情难自抑”,在她脖颈上留了好几个深深浅浅的咬痕。这一次司弦不像寻常,还脱掉裤子用“那处”顶她的……床上一片狼藉,床单上“湿”了好几块地方…… 刚才“羞人”的事情又涌上了资钧甯的脸,司弦抬起她的腿,“贴合”她,司弦的“那处”有些热,又像把她“吸住”般,不自觉地配合她的“晃动”。到后面司弦甚至搂起她的上半身,加快晃动,床也被晃得“吱呀吱呀”的响。 天……她还怎么睡这张床……一躺在上面,不就是能想起今天司弦对她做的“事”…… 天…… 这个月的二十八号,深圳的灯光环境工程正式启用,有5000盏灯笼、5000面旗、8000条横幅、3000个高空气球和百万盆鲜花。三十号,是香港回归祖国之夜,深圳街头也塞满了鲜花、灯火、游人。大家通宵不眠,观看中|央电视台对香港政权交接仪式的实况转播,23时30分开始在洪湖公园举行了庆祝回归焰火晚会,燃放的烟花分71大组,共有1997种,总计10万余发。同时鸣放1997响礼花以志纪念。等到拂晓,解|放军驻港部队地面部队3000多名官兵奉命从各集结地出发,乘坐400多车辆,分别从文锦渡口、皇岗、沙头角口岸进驻香港,深圳市会有二十万群众来欢送驻港部队。 1997年6月30日午夜至7月1日凌晨,中英两国政府香港政权交接仪式在香港会议展览中心新翼五楼大会堂隆重举行。6月30日23时42分,交接仪式正式开始,司弦作为观礼嘉宾,站在香港经济大鳄们的身后。 零时四分,中国方面发表讲话,“根据中英关于香港问题的联合声明,两国政府如期举行了香港交接仪式,宣告中国对香港恢复行使主权。中华人|民共|和国香港特别行政区正式成立……” 在非自然科学方面,最终是经济规律决定一切。中国硬气了,才会有人买账,人也是一样。当听到国歌,周围人热泪盈眶的时候,司弦也是眉心一动。她穿过欢呼的人群和雀跃的花束,小甯在外面等她。小甯站在国旗下面,她捂住嘴唇,和周围人一样眼睛红通通的,那时候的气氛是能感染人的。司弦扒开人群挤了过去,她搂住了小甯的肩头。 香港回到中国,就像我回到你。 齐五微微皱眉,他在实况直播上看到了司弦,司弦在和几个香港那边的“大鳄”交谈。 “刚才那个是司弦吗?”李为似乎也看到了,他转头问方少夫。方少夫自然也看到了,他知道司弦很厉害,没想到司弦这么快就调整了状态,几个月的功夫就出现在了这么重要的场合。他也侧头看齐五,齐五没有什么反应,他在低头看文件。 齐五低头看着文件,心思完全不在文件上面。对于司弦,他已经从刚开始的惊艳到现在的深深嫉妒了,司弦太聪明了,木秀于林。他对司弦不是没有旧情,只是有一种无法逾越的脱力感。他对司弦的感情很复杂,有感谢有愧疚还有嫉妒,嫉妒心无疑是可怕的,齐五看着实况直播,已经没有司弦的镜头了,司弦的镜头只是一闪而过。他和司弦从来没有比拼,司弦一直是胜者,胜者为王。 第75章 港币保卫战 “司弦,你做了很多公益项目啊。”资钧甯翻了翻“希望工程”的图纸。 “要不然工商局的批准也不会下来这么快。”司弦在用电脑,即便和资钧甯说话,手速也翻飞得很快。 自1997年7月泰国发生货币危机,国际炒家一路横扫东南亚,这场“金融风暴”不出三个月也会“登陆”香港。司弦作为香港方面的“狙击手”之一,从今年五月份便开始与东南亚方面接洽。 资钧甯用竹签叼了一块小苹果块儿,喂给司弦,然后自己又吃了一块,她继续看着公司的图纸。这两天要去签施工合同书,司弦让她去。她也不是很懂,李经理已经被司弦挖了过来,还好有李经理帮衬着她。甲方是最低投标价法,李经理算出的投标报价很精准,他们确实中标了。只是在中标后,甲方提出了一些建议,这无疑是增加造价成本,甲方不愿承担。很明显,甲方仍在打压他们这边的价格,按照招标法,这肯定是违法的。两方僵持不下,施工合同书一直没有签下来。 “怎么了?遇到问题了吗?”司弦抬头看着资钧甯。 资钧甯皱了皱眉头,“我觉得我不太懂行业规则。” 司弦接过资钧甯的图纸,这是甲方给的图纸。“甲方是不是在商榷价格?” “是的,他们还提出了‘按时投入’,我们进行到哪部分,他们就哪部分核算资金。”资钧甯苦恼地说。 “老李怎么说?” “李经理在和他们说,既然他们修改合约,我们也抽去一些基础工程,减少造价成本。” 司弦看了看,中国是一个需要打交道的社会,也有太多的人情漏洞可以钻了,更别说现在,现在中国经济发展迅猛,很多东西不讲“法”讲“行规”。 “你不同意是吗?”司弦搂着资钧甯的腰身。 “安全系数不合格,要真建了,那是对公众不负责。”资钧甯说,“而且我觉得这块区域的人口流动,在五年以内,会达到一个新的高峰。” “那按你的想法来。” 资钧甯张了张口,“我不想让你亏钱。” “没事,就当拿钱给你做名声。名声好,算放长线。” 资钧甯低着头,“我可能不适合做管理者,我性格太软了,别人一和我商量我就容易纠结。” “明天我联系老李,和他一起去甲方那里谈谈。” “你这么忙,还是不要了。” “天下事是小事,你的事才是大事。”司弦捏了捏资钧甯的脸颊,“确实是我疏忽了,不该让老李那个老油条带你。这样吧,接下来的几个工程谈判,我带着你,你看看。” “可是你……” “别担心,交给我。” 不管什么行业,甲方都是比较难搞定,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最好是一分钱能掰成两半花。要和他们谈的不是什么专业什么安全,而是利益,谈专业谈合理性,只会让对方认为你在虚与委蛇。在合同签订之前,“虚张声势”就是最需要的了,小甯也欠缺这些。 和甲方坐在席面上,资钧甯看着一旁的司弦,司弦和生意人打交道一直是游刃有余,她好像天生就会这些。在司弦面前,资钧甯觉得自己有些木讷,她张了张口,又接不住司弦的话,还好有李经理在她身旁帮衬。原来有些东西,性格使然,是学不来的,资钧甯觉得有些沮丧,沮丧的同时,她又细细地听着司弦的话。司弦在她面前已经够“藏拙”的了,她不能把心里的沮丧表现出来。 “做生意跟打太极一样。”司弦下了饭桌和资钧甯说,“太极讲究‘你推我让’,生意也是。” “感觉比做题难多了。” “题有套路,人没有套路,心思七拐八绕多着呢。” “司弦,你今天要熬夜吗?” “要熬一小会。” “那我也熬夜,把合同赶出来,明早就送过去。” “合同我来做,你早些睡,这几天你都没睡好。” “没,和你一起熬夜,有并肩作战的感觉。” 司弦眨了眨眼睛,语气顿了顿,又有些暧昧,“我们不是经常一起‘并肩作战’吗?” 资钧甯天真的愣了愣,“……哪有。” “有的。” “……你是大流氓。”资钧甯看司弦“暧昧”的神色才反应过来。 “我说以前一起做奥数题,你想哪里去了?”资钧甯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司弦慢慢地凑了过去。“嗯?” “我什么也没想,你赶紧开车……司弦嗯……” “确实好几天……没做‘流氓’的事情了……”司弦将资钧甯搂了过来,额头贴着资钧甯的额头,资钧甯满脸通红地抵着司弦的胸脯。“别……” “嗯?” “你别老想……嗯……” “为什么?” “嗯你体力太……旺盛了……我觉得……自己满足不了你……” “有吗?你每次那么湿,我还怕自己满足不了你……” “……我不要和你说这个。” 虽然已经有过好几次了,但小甯仍然是害羞得不行,甚至穿衣服的时候还叫她转过身去。司弦啄了一下资钧甯的嘴唇,“我以后注意次数,好吗?” “嗯……” “你要是不舒服,也要和我说,知道吗?”司弦揉了揉资钧甯的后脑勺,上一世做的时候她在小甯的体内“横冲直撞”,小甯也不喊疼,只是肢体有些僵硬,那时候司弦还当资钧甯是房|事木讷。哪里是木讷,是疼的。 “嗯……” 近几个月来,香港周边的东南亚金融市场可以说是经历了一场暴风骤雨的袭击。7月初泰国央行被迫宣布实行浮动汇率制,放弃长达13年之久的泰铢与美元挂钩的汇率制。当天,泰铢重挫20%,7月29日,泰国央行行长伦差马拉甲宣布辞职,8月5日,泰央行决定关闭42家金融机构,至此,泰铢终于全面失守。紧接着,菲律宾比索、马来西亚林吉特、印尼盾兑美元的汇价狂跌。猛烈的金融风暴把这个国家一下子砸到了谷底。8月5日,危机重重的泰国,被迫同意接受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附带苛刻条件的备用贷款计划及一揽子措施。对于很多的东南亚人来说,他们过去曾拥有一大笔财富瞬间化为乌有,马来西亚总理马哈蒂尔说:我们花了40年建立起的经济体系,就被这个带有很多钱的白痴一下子给搞垮了。这个带有很多钱的白痴就是乔治索罗斯。 “国际炒家的策略是沽空港元,同时做空香港股票市场,迫使香港政府抬高利率,造成股市下跌,从汇市和股市获取双重利润。他们狙击港汇、港股、期指的手法将相当狡猾,招中有招,声东而击西。”司弦说道。 奥利弗用钢笔敲了敲下巴,“嗯,要当心他们使用场外期权合约手法,掩饰他们狙击的部署,使狙击达到出其不意,来势如骤风暴雨的效果。佯攻港汇,实际是要在炒期指中斩获。” 果然不出所料,10月23日,香港联系汇率制度首次受到国际金融炒家狙击。他们大量抛售港币以兑换美元。香港金融管理当局也开始针锋相对地动用庞大的外汇储备吸纳港元,同时调高利息并抽紧银根。21日还仅为7%左右的香港银行同业拆息一度暴涨300倍。在这种市场气氛下,港股连续第四次受挫,下跌达10.41%。恒生指数和期货市场指数下泻1000多点。 “无论如何,特区政府首先是要捍卫港元汇率。”财政司长在会议中表示,这几个月他们忙得焦头烂额。司弦也在其中,他们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离开过这间巴掌大的会议室。 24日,在连续4个交易日大幅下跌后,香港股市在这天强力反弹,中资及外地资金入市,24家蓝筹、红筹上市公司从市场回购股份,推动大市上扬。恒生指数上升718点,升幅达6.89%。在股市强劲反弹之下,港元汇价恢复稳定。至此,这场惊心动魄的港币保卫战暂告一段落,香港金管局艰难地取胜。此役炒家们共抛售了400多亿港币,在证券市场获利数10亿港元。 国际炒家挟1997年7月以来阻击东南亚各国货币大获全胜的锐气和三次冲击港元的余威,充分利用了客观情势中一切不利于港府的因素,同时伺机创造出一些客观情势中不存在却对自己有利的因素,例如,在市场上大肆散布谣言,在新加坡谣传港元将和美元脱钩,联系汇率制寿终正寝;在上海谣传人民银行严厉限制外汇兑换,人民币即将贬值,美元在黑市可兑得9元人民币等,试图动摇市场上对港元和港股的信心。 第76章 《泰坦尼克号》 十一月的东京,气温不是很低,但是东京属于温带海洋型的亚热带季风气候,所以“湿度”很大。室内一般没有暖气,民房多是轻型钢架木板结构的,所以,冬季室内很“湿冷”,司弦找了一家有暖气的料理店。资钧甯摘掉毛绒绒的手套,用手搓了搓司弦的脸颊,她比司弦要高上一两公分,“冷吗?” 司弦的鼻梁很高,跑上跑下,冻得红通通的,她用高挺的鼻梁蹭了蹭资钧甯的面颊,“那你给我暖暖。” 一个穿和服的女人过来和她们核对信息,然后把她们领进了厢房。等女人一走,司弦又捏了捏资钧甯的手心,“来都来了,看完电影再回去。” “我担心你的事情,我有看报纸的。” “该来的,有我没我都一样。”司弦搂着资钧甯的肩头,“而且,已经有两三个月没好好陪你了。” “我才不信你,你每次都是表面气定神闲。” “诶宝贝,你就当我打肿脸‘忙里偷闲’吧。” 这趟带小甯来东京,就是奔着明天的《泰坦尼克》首映,很久之前就听小甯念叨《泰坦尼克》了,《泰坦尼克》从一九九四年就开始筹备了,耗资了两亿美元,好评如潮,后来更是狂揽了第七十届奥斯卡的十一项奖。 一个特殊的时代造就了《泰坦尼克》。尽管就连1997年的华尔街分析人士也认为,若这部耗资两亿的电影成功,势必把好莱坞带进“高投资、高风险”的龙潭虎穴。 但事实是,如果以1997年的《泰坦尼克》为节点盘点前20年和后10年,会发现,97前延续许久的纯明星制已经渐露疲态,之后混搭cg和明星的大片利刃开始所向披靡。这自然跟电脑技术成熟和全球市场一体化密不可分,恰好1997年前后,中国开始融入全球文化消费品市场——以1994年中影集团开始大片引进为标志。 表面上,是《真实的谎言》、《空军一号》之类擦亮了影迷的眼睛,但仔细想想就会发现,真正校准大片商业和文艺标杆的电影,非《泰坦尼克》莫属。不仅因为票房,各种延伸品排山倒海地涌来,更让国人首次见识电影产业的惊人威力。 《泰坦尼克》票房刚刚漂红时,二十世纪福克斯总裁比尔米切尼克曾拣了便宜又卖乖地声称:“虽然《泰坦尼克》很成功,但我们再也受不了这种烧钱法了。”因而号召影业还是要回归精打细算的中小制作。 但趋势来了,挡是挡不住的,高投资大制作如雨后春笋,个个都想复制《泰坦尼克》的惊世成功。 1997年时,影片成本达到一亿美元,已够让业内大惊小怪,《泰坦尼克》的两亿,更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创纪录性数字,而1997年后,《骇客帝国》、《哈利波特》等“电视连续剧”渐成气候以来,续集电影哪个投资若不过亿,及至《蜘蛛侠》和《加勒比海岛》系列还一再突破预算新高。希望总是美好的,而现实却并不总是如意,有《指环王》这样赚得笑逐颜开的,便也有《超人归来》这样归得自讨没趣的。但即便是赚着了银子的幸运儿,比起当年《泰坦尼克》那样翻着倍的收、打着滚的赚,仍是难以望到项背的。 因而像詹姆斯卡梅隆这种,虽然赚钱能力是有历史明证,但只因花钱太过没谱,大公司皆不敢轻易启用,导致其十年有价无市,几成“失业”中年。毕竟《泰坦尼克》那样的盛况,无论靠钱还是靠人,都难再重现。 电影院人挤人,差不多都是奔着《泰坦尼克》来的。影片制作放在当时是非常精良的,所以资钧甯很快就渐入佳境了。资钧甯很专注,司弦也放下了自己的手提电话,轻轻地拉着资钧甯的手。 影片刚开始的气氛还是比较轻松的,看到主角进行“互动”的时候,资钧甯还有些不好意思。“好快……” “释放天性……”司弦也在资钧甯的耳边吐着热气,资钧甯便害羞地掐了掐司弦的手背。等到“泰坦尼克”触礁的时候,气氛开始紧张了起来,特别是游轮被“折断”的时候,电影院里面有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剧情很快到了rose的未婚夫设法拆散他们,哄着rose先走而并不打算为男主谋求生路。rose从救生船只上面“逃离”出来的时候,资钧甯也眉色一动,她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她侧头看司弦,司弦也在看她。 等到电影的经典片段,电影院也有了低泣声,资钧甯的眼睛也红红的。 rose:“iloveyou,jack.” jack:“dond-byes.” rose:“ild.” jack:“rose.yououtofhere,yousogrow.youadieanold......anoldylikethi(听着,rose……你一定能脱险,活下去……生很多孩子,看着他们长大,你会安享晚年……安息在暖和的床上,而不是在这里,不是今晚,不是这样死去,明白吗) rose:icanlmybody. jack:,rose,wasthebestyou.andimthankfulforthat,rose.imthyoullise.(赢得船票...是我一生最幸运的事,让我可认识你,认识你真荣幸,万分荣幸,你一定要帮我,答应我活下去,答应我,你不会放弃……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环境怎样……rose,答应我,千万别忘了。) rose:ise. jack:go. rose:igo.igo,jack. 等到jack沉到海底,整个影院开始“哀鸿遍野”,女主呼喊救生船的时候,有一个日本小孩“情急之下”也喊了出来,“你别走啊,还有一个人……” 虽然小甯也“勉强”笑了一下,但低下头来,眼泪又“哗啦啦”了。影片结尾老年rose丢掉了“海洋之心”,“海洋之心”沉到海底,一个人安详地躺在床上死去的时候,镜头滑到了rose的生活相册,周游世界,好好生活,相册里面的每一个rose都笑得很开心,影院里的人们哽咽了。 出了影院的门,资钧甯的眼睛已经哭肿了。 站在她们旁边的还有一个日本男生,他在和旁边的女生说道,“我觉得沉船才有遗憾,要是他们登上了岸,肯定受不了两个阶级价值观的冲突,然后分手……” 司弦抬手揉了揉资钧甯的脑袋,“等下要买两个热鸡蛋,给你敷敷,要不然明天起来眼睛会肿得跟核桃似的。” 资钧甯看了看刚才说话的男生,司弦知道小甯在想什么,笑了笑,轻轻地在资钧甯的耳边用日语说,“刚才就坐我们后面,后面一排属他哭得最厉害,嗯男生嘛,喜欢若无其事,装酷。” 声音不大,也足够让旁边的男生听见,男生悻悻地咳了咳,放弃了自己高谈阔论的“点评”,拉着同伴快步走了。 “你也跟没事人一样……”资钧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我哭得这么惨,被你这么一衬托,感觉自己好矫情。” “哪有,我也是感动的。” “那你感动哪里?” 司弦想了想,“老年rose扔‘海洋之心’的时候……” “是吗?”资钧甯看着司弦的神色,“不对,你根本是心疼‘海洋之心’……” 走开几步,还有人在谈论“泰坦尼克”,女方在用日语说,“rose怎么这样,jack死了以后她还活得这么开心……” “是啊,还结婚生子了……”同伴的眼睛也哭肿了。 “宝贝?”司弦看资钧甯低着头,似乎在想事情。 资钧甯拉着司弦的手,好半天才说话,“我觉得rose很勇敢,我没有她勇敢,要是没了你,我……” “你和她一样勇敢。”她去年进去那么久,小甯每次来都是“轻描淡写”地说自己的事情,还说要是她一辈子出不来,她就送一辈子的饭。傻姑娘。 “电视上,每当男方抛弃了女方和孩子,女方就会和孩子说你爸爸死了……比起抛弃,我更希望你好,我希望你前程似锦,得偿所愿。” “港媒又乱写?”香港的八卦狗仔没少拿她“开涮”,她现在狙击操盘手,俨然是商场“新贵”。 “看多了那种报道,情绪低落的时候,也容易乱想。”资钧甯说。 “每次你乱想的样子……”司弦搂着资钧甯,“都很‘诱人’……” 资钧甯“哼”了一声,干脆不理司弦了。 司弦想了想,便在资钧甯的耳边轻轻唱起了“泰坦尼克”的主题曲,“everynil,arfar,whereveryouare,ibeli……” 资钧甯抿着嘴唇,眉梢的羞怯快要掩饰不住了,她低着头,司弦轻轻吻着她红透的小耳朵。 第77章 怀疑 对于国际炒家来说,港府的干预给他们带来的是灾难和损失,根据有关报道,国际知名炒家索罗斯在与香港政府在股票市场上的激战中,约损失7-8亿美元。估计港府在8月份恒生指数期货商约赚取了20亿港元,其中部分来自索罗斯的量子基金。据统计,一年来,量子基金至少三次袭击香港,在最近一次袭击中,估计动用了36亿美元在外汇及股市上兴风作浪,在特区政府的还击下,损失7-8亿美元。 这一场“金融危机”将奥利弗司弦等人推到了公众面前,他们成功狙击索罗斯的案例也登上了全球各大财经报,在司弦的要求下,她的个人信息予以保密处理。这当然压不住香港股民对于这些金融精英的猎奇心,许多八卦狗仔纷纷出动,现在团队里面最神秘的就属她了。不少人揣测她是大陆方面的人,三十岁上下。每次司弦进入办公楼,不少闪光灯便伏击在角落偷拍偷录,估计要等一段时间,等人们转移注意力了,她才能把自己的口罩和渔夫帽拿掉。 这次司弦算还清香港方面一半的账了,她也趁着这趟“金融危机”把自己的工作室做大,现在挂在符道儿的名下。等到明年香港方面腾出手,也管不到她了。奥利弗身价倍涨,在香港盘了好几套别墅,他邀请司弦过来开“庆功宴”。“庆功宴”上司弦看到了齐五,齐五正在接洽香港方面的市场,这次“庆功宴”上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人。 奥利弗说了几句,知道司弦有保留,便也没有邀请司弦上来说话。 “喝一杯?”齐五走了过来,他递给司弦一杯酒。 司弦只是客套地碰了碰杯,她并不打算喝。齐五抿了一口,见司弦没有动静便又开口了,“小甯快生日了吧。” 小甯是农历生日,家里人让她们回家庆生,想必到时候齐五也会被叫过去。齐五现在工作重心在北京,没少往资家跑。 “嗯。” “司弦,你是不是埋怨我?” “你没有立即告诉她父母,我知道你是念旧情的。” “是吗?董事会不少人觉得我过河拆桥。”齐五觉得司弦在“安抚”她,当他知道的时候,他想立即告诉资家人的,但是回头一想,没有证据,资家人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当他想收买狗仔搜集证据的时候,被方少夫发现了,方少夫阻止了他。齐五想自己当时一定是气极了,冷静下来以后,他想他如果冒冒失失地把证据给资家,那司弦一定不会放过他,司弦的手段他是知道的。“我也觉得自己对不住你,如果可以,公司随时欢迎你回来。” 这次“庆功宴”的主人是奥利弗,齐五见奥利弗和司弦关系不错,便知道司弦已然在香港站稳脚跟。就当他是小人之心,如果司弦要对他使绊子,公司的这趟计划怕是要“流产”。 司弦把杯子放在桌上,“公司的发展情况我也不清楚,就不给你添乱了。” “那……” 司弦点了点头,似乎有事要忙,匆匆地便也结束了这一次的谈话。齐五紧紧地攥着手里的杯子,他看见奥利弗先生向司弦招手,似乎要给司弦引荐什么人。他和司弦的差距,越来越明显了,可那又如何,在小甯的事上,她并不占优势。资家是不可能同意她和小甯的事情的,天底下没有哪对父母能够接受这样的事情。 12月5是小甯的生日,司弦又把工作抛给了助理,溜号随小甯回家了。 “司弦,你在香港那边做了什么?”资母说。 “啊?”司弦帮衬着洗菜,她抬头看着资母。 “我有些远方亲戚向我打听你,香港那边做生意的。” “没做什么,忙一个基金。” 资母顿了顿,叹了口气,“司弦,你知道小甯一根筋,和你又是最要好,你可别……再出事了,要不然她……” “嗯嗯,我不会让小甯有事,也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司弦说。她知道小甯父母的担心,她父母到现在还是有点没有释怀小甯放弃清华的决定,这是一个很好的平台。 “妈,你和司弦聊什么呢……”资钧甯拿着胡萝卜走了进来,她手臂枕在自家母亲的肩头。 “聊你在校表现。”司弦亲昵地捏了捏资钧甯的脸颊,将她手里的胡萝卜拿了过来,细心地洗净削皮,才递给资钧甯,资钧甯接过捏了捏司弦的手背,“你打我小报告?” “小甯,你别和你爸下棋了,也帮帮司弦……” “好的。”资钧甯叼着胡萝卜,很开心地和司弦并肩站在一起洗菜。 资母越来越亲密的两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特别是司弦的头发剪短后。虽然现在留长了一点点,但是前些月看起来还真像个清秀的“小伙子”,连先生也说如果司弦是个男孩子就好了,司弦要是个男孩子,和小甯……等等,他们这老两口在想什么呢? 晚上睡觉,资钧甯想同母亲睡,她一向黏母亲,她父亲便去客房睡了。资母和资钧甯聊起了她的在校生活,小甯真是十句九句离不开司弦。早上,资母准备起床做早饭,宝贝女儿搂着她,她便轻轻拍了小甯的胳膊,小甯便搂她更紧了,嘴里还嘟囔着,拖着鼻音像极了撒娇,“司弦……” 资母的脸色更加复杂了,莫名的,还有些慌? 吃早饭的时候,资母端着粥,看着自家女儿,突然开口说道。“小甯啊,可以找对象了。” 资钧甯似乎被资母的话语“吓”到了,她呛了一下,看了看司弦,才面红耳赤地看着自家母亲,“妈你说什么呢?” “夫人,你说什么呢?小甯才多大啊?”资父也开口了。 “等明天满了十九,也是二十岁的人了。”资母说。她看着司弦,刚才她只是试探,女儿便立即朝司弦看去。“司弦,学校里面有男孩子喜欢小甯吗?” “夫人,你问孩子这个干什么?”资父似乎“不高兴”了,他一向宠女儿,恨不得女儿多在家里待几年。 “啊……确实有不少男孩子喜欢小甯。”司弦也看着资钧甯,笑了笑说道。 “哪有,妈,你别听司弦的。”资钧甯的手垂了下去,在桌底捏了捏司弦的腿。 等吃完早饭,资母看了看身边的小甯,小甯在帮她洗碗,司弦在外面陪先生下象棋。“小甯,你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 “妈你怎么又来了……”资钧甯的眼睛转了转,似乎想到什么,“是不是昨天司弦和你说了什么?” “没有。”资母顿了顿,“你真没有……喜欢的男孩子?” “没有啦。” “可是我今天早上……听你说喜欢什么的……还以为你有喜欢的男孩子。”资母边说边瞧自家女儿的神色,果然,女儿的神色有些微妙的变化,似乎害羞了。 “啊?有吗?” 资母的心更乱了,她有些心神不宁,在怕什么呢?司弦也似乎观察到了资母的不对劲,难道齐五有和资母说什么?现下小甯还没有和父母坦白的打算,她要注意些,可别被资母发现了。到了第二天小甯的生日,齐五更是一大早来了,带了不少东西,给资父资母的,还有给小甯的,当然还有给她的。 小甯的生日在家里做,不少亲戚也来了,亲戚两桌,她们这些朋友一桌。方少夫和李为来得有点晚,他们刚出完差,从外地赶回来。 齐五一直对资家很殷勤,资家父母知道齐五的“心思”,也婉拒了不少齐五的“好意”。他们看自家女儿的态度,似乎对齐五这个大伙子不来电。家里的亲戚倒是很喜欢齐五,齐五事业有成,年纪还这么轻,无论是长相还是身高都和小甯相搭配,最重要的是,齐五帮了他们不少的忙。孩子找学校找工作,他都一口答应,而且办得十分妥当。 “小甯和小齐处了没?”私底下,便有亲戚撺掇资母。 “我家先生觉得小甯还太小了。” “哪里小了,明年都要二十了。”亲戚说,“我可跟你说,不少人惦记着小齐的这门亲。你知道小齐的身价吗?我家儿子说了,起码这个数。” 亲戚说着,还挤眉弄眼地比了两根指头。 “小甯好像不大喜欢小齐,你看她离小齐这么远。” “女孩子,脸皮薄,矜持。你做大人的,还是要拎清白。”亲戚说,“用时髦话怎么说来着,精英,小齐可算精英了,虽然是外地的,可就是冲着这一点啊。” 资母拧了拧眉头,似乎不愿再和这个“亲戚”说话了,家里困难的时候,可没见这么多亲戚来操心。这稍稍好点了,他们老两口还真是吃不消了。要是把这些“亲戚”拒之门外,估计又要闹腾,让街坊邻居知道他们“发达”不认亲了。 第78章 想要 资钧甯的父母是大学教授,打交道的都是些学生或者同事,评职称写论文备课上课,应酬环境也没有社会上的复杂。这些平时不熟络的亲戚,就像一个小型的社会应酬,所以资钧甯的这次生日分外的“热闹”,还好有司弦打下手。虽然齐五也帮了不少忙,但资钧甯的父母也把他当作“客人”来看待,司弦不一样,他们老俩口早就把司弦看作干女儿了。 这些亲戚或多或少都给齐五说了“好话”,“好话”说得多了,资父心里也不是个滋味。资父资母掂量得出,这个齐五是“人精”,也不是说不好,只是真让小甯和他处朋友,他们怕小甯吃亏,小甯太老实了。不过主要还是看小甯的意思,小甯似乎对齐五没有感觉。到了晚上,这些亲戚总算散去了,小甯也能好好地吹个蜡烛吃个生日蛋糕了。司弦在厨房做长寿面,给小甯讨个吉利。 “司弦,我吃不下了……”资钧甯趴在沙发上,看着厨房。 司弦也从厨房探出头来,“就吃两口。” “是啊,要吃长寿面的。”资母拉了拉资钧甯的手,“今天爸妈光顾着亲戚了,冷落我们的小寿星公了。” “怎么会。”资钧甯揉了揉母亲的肩头,“今年来的人好多。” “嗯。”资母欣慰地拍了拍自家女儿的手背,当初小甯返回祖籍读书,他们也是去托了关系,希望能留在北京读高中,不少亲戚口头说帮忙,后来也是没信,没办法,只好回祖籍了。区区两年的时间,这些亲戚便赶着来了,一大部分都是因为齐五。不知道齐五在外面说了什么,不少亲戚都以为女儿和齐五处对象了。齐五现在在北京颇有名望,事业办得有声有色,连他们就职大学的校长都知道他。还好有司弦,司弦帮他们挡了不少的事情。 “来,吃两口。”司弦端着一碗面过来了,清汤挂面,秘制的酱油,烫了两颗脆爽的白菜。 资钧甯起身,先帮司弦解开了围裙,才坐下来吃面。 “小心烫。”资母揉了揉资钧甯的脑袋。“司弦,你拆蛋糕,我去找打火机。” 他们家没人吸烟,打火机平时都放在储物室的抽屉里。 “司弦,你和小甯在外面住了?”资父问着。 “嗯,我起先身体不好,小甯搬出来照顾我。” “是吗?”资父笑了笑,“感觉像你照顾小甯,小甯,平时谁下厨啊?” “有时候我下厨,有时候司弦下厨。”资钧甯说着,“司弦做饭可好吃了。” “司弦身体不好,你要多多照顾她。”资父嘱托着。 “嗯嗯。” 关灯点上蜡烛,这份清静的时间终于属于家人了,资钧甯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许愿的样子很认真。资母看着小甯,又看了看小甯身边的司弦。小甯吃奶油吃到嘴角边了,司弦便放下碟子,用纸巾细细地帮女儿揩着。小甯真的很依赖司弦,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依赖。小甯一直以来都是个很懂事的孩子,虽然也会和爸妈撒娇,但不像在司弦面前,充满着孩子气。他们一直都很忙,小甯很乖巧,才豆丁点大的时候,就会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做作业,人都没有桌子高。资母想着想着,手便停了下来,她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 “爸说我身体‘不好’,你要‘照顾’我……”等到卧室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时候,司弦便把资钧甯搂到了床上。 资钧甯害羞地拿开司弦的手,“不许叫爸。” “你是我的,你爸就是我爸。”司弦咬着资钧甯的耳朵,“好几天没……” “你手别……乱摸……等下爸妈过来……” “我现在需要你‘照顾’。” “我才不要……” 司弦将资钧甯压在了身下,低头啄了一口资钧甯的嘴唇,“齐五太讨厌了,眼睛都黏到你身上来了。” “你吃醋了?” “我不但吃醋,还想‘吃’你。” “我都没和他说话,你吃什么醋……”资钧甯掰着司弦的脸颊,“还有,我前两天看到你和方承熹学长说话……” “方承熹?” “我觉得他也喜欢你,看你的眼神就不对。” “又被你发现了?”司弦笑了笑,方承熹对她才没兴趣,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才想找你算账,你和他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 “我哪有聊得开心,小醋坛。” “哼。” “我都没印象,应该聊的是课堂内容。” “敷衍我。” “小醋坛。”司弦的手滑了下去,伸进了资钧甯的裤头,“咦?你是不是少穿了一条裤?” “穿太多,我觉得活动不方便。” “不行,感冒了怎么办。” 资钧甯别扭了,“你前两天用相机拍我,把我拍得可胖了,肉球似的。” “那也是可爱的‘肉球’。”司弦吸吮着资钧甯的下唇。 资钧甯被司弦吻迷糊了,津液丝连,司弦舔了舔资钧甯的下唇,手指头攀上资钧甯的嘴唇,修长的手指轻轻翻弄着资钧甯的舌头。 司弦很轻松地剥掉了资钧甯的裤子,沾着资钧甯口津的手指在有些温热的地方“磨蹭”,司弦的声音有些低哑,“好敏感,宝贝。” 资钧甯的双腿紧紧夹住司弦的手,她攥着司弦的衣袖,小口小口地喘息,“司弦……” 每次司弦的手指在她的……徘徊的时候,她总觉得不够。她知道自己的内心渴望什么,可是她又害怕。 “别……”她抱着司弦的脖颈,腿有些发软地“求饶”。司弦的舌头又撬开了资钧甯的牙关,她的手轻轻地揉着资钧甯的酥胸。安静的房间,只有她们缠绵的呼吸声。 “小甯?司弦?水已经烧好了。”叩门声轻轻响了起来,是资母的声音。 “嗯好的,我们就来。”资母在给她们烧热水洗澡,司弦捧着资钧甯的脸,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平静”下来。资钧甯满脸羞红,她的衣服已经被司弦脱得差不多了。 等资母走后,资钧甯才拍了一下司弦的肩头,非常迅速地穿上衣服。 “还是在家里方便。”司弦咂吧咂吧嘴,。很快就被“飞过来”的枕头砸中了脸。 符道儿拍摄的《还珠格格》,司弦去探了几次班,这部电视剧将于明年四月首播,是台湾怡人传播有限公司和湖南电视台出品的。这部电视剧对后世的影响很大,所以这也是司弦让符道儿去试镜的原因。她估摸了一些影视剧,让符道儿去试镜。司弦对影视剧并不了解,只是听小甯说起过,小甯是影视剧迷。 “老板,这是你说过的影视公司。”符道儿递了不少文件给司弦,“现在,我们已经和华谊建立了合作关系。” “嗯。”司弦翻着文件,很多影视公司要不没有建立要不还只是个雏形。“公司筹建的事情,就辛苦你了。” 现在时机已经够了,只等明年的《还珠格格》开播,打响公司的名号。司弦翻完以后,又想起了方少夫和她提过的,符道儿与一个女明星举止暧昧。符道儿的演艺事业才刚刚有起色,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被抓到把柄。“最近的压力还吃得住吗?” “吃得住。”符道儿见司弦的手指在敲文件夹,便开口问道,“老板,你想问什么?” “我其实不大想插手员工的私事。”司弦说,“而且我相信,你能搞定自己的事情。” 符道儿很快就明白司弦的意思了,“嗯……让老板费心了。” 根据时间来推算,符道儿应该是和还珠剧组的哪个女演员有牵扯,至于哪一个,司弦也没有那么八卦。符道儿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她会知道怎么收。司弦也不是让符道儿断了联系什么的,毕竟换作她她也做不到,她只是稍稍提醒符道儿。娱乐圈可没有什么“个人*”。 从北京回来,司弦当然又被架去了香港。这一忙,从十二月份忙到了第二年,也就是1998年。1998年的春晚比较早,一月二十七便播出了。 “来吧来吧相约九八,来吧来吧相约九八,相约在银色的月光下,相约在温暖的情意中,来吧来吧相约九八,来吧来吧相约一九九八,相约在甜美的春风里,相约那永远的青春年华,心相约心相约,相约一年又一年,无论咫尺天涯……”熟悉旋律,1998年到来了。三年了,她重回小甯身边有三年了。 今年的初一不比往年,往年资家都是些熟络的亲戚,今年刚一开门,就来了不少“远房亲戚”。他们争相来给资家拜年。除了齐五的缘故,还有些人是冲着司弦来的。 第79章 家常 司弦在奥利弗的团队也算露过脸,广东那边有不少人知道她,打听到她在资家过年。凡是和资家沾点亲带点故的,几乎都来了,一时间资家有些热闹。还有些面都没见过的远房,一进门就“噗咚”给资家父母跪下来,直呼舅舅舅妈,弄得资家父母瞠目结舌,更是手忙脚乱。这些亲戚边还拉着资钧甯,攀亲戚地说道,“妹妹啊,快给我们介绍你的朋友吧。” 看着要比自己大上两轮的亲戚喊自己妹妹,资钧甯着实有些尴尬。“啊……司弦,你过来一下。” “你说奥利弗先生啊……我只是给他打下手。”司弦搪塞地说道,心里想着可以给资家搬个新住处了,这下子有理由了。 打发了这些亲戚,司弦便拉着资钧甯商量,“要不给咱爸咱妈换个住处吧,你看我手里有好几套房闲置。” “换个住处?我怕爸妈不习惯。”资钧甯应酬这些亲戚应酬得头晕眼花,自然对司弦的口头称呼没有反应过来。“左邻右舍也熟悉。” “你的那些‘左邻右舍’,正经事没个人,碎嘴起来倒是一个不落。” “可是我们都在外面读书,万一家里有个急事,邻居们也能……” “没事,到时候请个管家。” “啊?”资钧甯张了张口,“不好吧,别说爸妈住不住得惯,平白无故多个陌生人……” “我预备找个英国管家,很职业的。”司弦说,“等大学毕业回北京,你读研我工作,到时候也能陪爸妈。” “香港那边肯让你回来吗?”资钧甯说,“我们还欠他们这么多钱。” “这次我还了一半,估计大学毕业之前可以还清。”司弦说,“现在香港都回归了,很多事情没有那么敏感了,我提出北上给出想法,他们最多派个‘监军’跟着我。” “可这几年的经济形势还在深圳啊。” “别担心,我到时候想办法。” “唉,我就怕你‘想办法’……”资钧甯叹了一口气,“你做事风风火火,我怕你操之过急。” “小甯,你想,要是爸妈知道了我们的事……邻居们的唾沫星子,能把爸妈气死。” 资钧甯想了想,“我还是觉得不好。” “嗯?” “爸妈领了你这么多的‘恩惠’,到时候我们打感情牌,爸妈会非常难受。” “榆木脑袋,你觉得我在算计你爸妈吗?” “你生气吗?” “生气,需要你哄我。”司弦“委屈”的瘪了瘪嘴。 “司弦……”资钧甯拖着鼻音,撒娇地搂着司弦的脖颈。 司弦知道小甯的顾虑,齐五打‘亲戚政策’,爸妈就有些抵触了,她怕自己打感情牌,到时候遭到爸妈更加激烈的“反弹”。可是她和齐五怎么可能一样,齐五的“目的”都写在了脸上,做事毛躁,恨不得把自己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列给爸妈看。爸妈是读书人,肯定受不了齐五这种“状似无偿其实有图”的做法。 “你越来越会撒娇了。”司弦搂着资钧甯纤细的腰身,蹭了蹭资钧甯的面颊,“你这么向着爸妈,爸妈到时候不同意我们的事情,你要和我分手吗?” “不要。”资钧甯脱口而出,又觉得自己有些不矜持,耳朵上染了红晕,她顿了顿,“嗯……我会说服爸妈的。” “你准备怎么说服爸妈?” “嗯……你对我好,爸妈知道的……” “我对爸妈好,爸妈也是知道的。”司弦说,“爸妈不喜欢接触这些亲戚,那就换个地方,惹不起躲得起。” “你还说大事小事听我的,明明是‘无关紧要’听我的,‘切实的’,我保留意见你就可了劲地说服我。”资钧甯说。 “嗯?” “而且我还被你说服了,太没尊严了。” “你同意就好了,比起我说,你来说更好。”司弦笑了笑,便又蹭了蹭资钧甯的面颊。 方少夫和司弦谈完工作室筹建的事情,又看了看司弦的神色。 “怎么了?” 方少夫指着自己的面容,他的手腕转了转。“司弦,你最近变化很大。” “大概是接受了心理治疗的缘故,气色好了点。” “是吗?”方少夫笑了笑,“我听说你前几个月有挽救一次飞机事故。” “这可不像听说的。” 方少夫“无辜”地举起双手,“关心老板的善行善举,弘扬雷锋精神。” “我听着,有打趣我的意思。” “司弦,这不像你做的事。”方少夫说,“难道你想涉猎航空领域?” “我敛了不少财,此消彼长,需要积德。” “真的,认识你的时候,我还挺担心的。你对什么事什么人都不关心,什么都能保持理智的看法。也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我觉得……” “没有人情味。” “……也可以这么说。”方少夫说,“孙老师的事,你还记得吧?我觉得你的处理很‘成人’,也是自从那件事以后,我觉得我不能以同龄人来看你了。” “你的反应不是和我一样吗?” “不一样,你解决了问题。”方少夫说,“看你现在的变化,我放心多了,有小甯在,你不会有太大的‘岔子’。” 方少夫把她看得明白,她花了两辈子才把自己看明白,果然是旁观者清。看上去像小甯依赖她,其实是她离不了小甯。她的性格冷漠忸怩,只有小甯能“解救”她。 “工作面太闲置了,嗯我知道,工期不紧,我不希望有窝工的现象,对换流水工程……”资钧甯左手换右手,似乎对施工管理已经轻车熟路了,她翻阅着文件。 “小甯,过来吃晚饭了。” “妈,我来给你们盛饭,等一下。”资钧甯又交待了李经理一句,“你晚上把甘特图发给我,传真。” “小甯,你现在才大一,就接工程了?” “司弦注册了一个建材公司,让我帮忙。”资钧甯把饭碗递给了资父,司弦今天和方少夫他们开会,晚饭不在家里吃。 “你今天和我们说的事,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资母也接过了饭碗,“学校有教师公寓,我们打算搬去那里住两天。” “教师公寓太挤了,还不如家里。” “太麻烦司弦了。”资母说道。 “爸,你也是这么想的吗?”资钧甯瘪了瘪嘴,扭头去看资父。 资父看了看资母,又看着资钧甯,“我刚看你工作,有板有眼的,真是辛苦司弦带你了。” “是啊,我们不是拿司弦当外人,只是……” “爸,妈,你们要是去住教师公寓,拦不住那些亲戚也没意义呀。”资钧甯说,“我看了司弦安排的房子,安保好,又清静。” “这……” “夫人,这是孩子们的一片心意。”资父顿了顿,又看着自家夫人,“她们在外地,也是图安心。” 资母叹了一口气,只要小甯一撒娇,别说先生了,自己也拗不过女儿。她不说话,默许了下来。这些天,她和先生也在忙一个国家项目,需要清静的环境编纂。 资母见司弦和方少夫来往频繁,两人也十分默契,看上去也确实很般配。她一定是忙昏了,才会乱想点有的没的,现在的年轻人不比她们那时候,“互动”也许更紧密点。 等吃过饭,资母也拉着资钧甯聊天,说着说着便又说到了资钧甯的个人感情,“小甯,妈问你,你喜欢齐五吗?” “啊?”资钧甯愣了愣,她没有想到母亲会问她,难道母亲真被那些亲戚“怂恿”到了? “齐哥对我很好,也帮了咱们家很多忙,只是……我对他没有那种想法。” 资母松了一口气,似乎如释重负。齐五这个孩子确实不错,只是他们老俩口觉得他不大适合小甯。“你既然说了,爸妈也会找个时间和他讲明。” 资钧甯看母亲的反应,似乎有些感动,“妈,我还以为……” “傻孩子,爸妈陪你的时间哪有爱人的长,挑你开心的,对你好的,我们才能放心。” 母亲的柔声细语,让资钧甯红了眼眶,还有些欲言又止,那司弦……可以吗?我喜欢她,也可以吗? 司弦早有让资家父母搬住处的打算,只等他们点头了。他们现在的这个住处,起先扫|四旧的时候,砸的砸,抹灰的抹灰,后来有唐山大地震以后又挤进了抗震棚,到了这些年,已经面目全非了,年经失修,也非常的不方便。司弦给资家父母安排的住处是复式楼,离校近,还配了一台车。只是资父资母嫌开私家车太张扬,上下班仍然是踩自行车。 搬了家,果然登门造访的“远房”少了,只是他们不知道搞了什么门道,有几个找到了单位。他们还真是服了这群“亲戚”了。 第80章 失宠 春寒料峭,北方干冷,南方下起了连绵不断的雨。放完寒假,资钧甯和司弦回校已经是大二下学期了。大二的课程比较紧,特别是大二下学期,还有工地实习仪器实训和力学实验,光实验就有十几门,每一个实验长达两个课时,做起实验报告更需要一个整天。 司弦下完微观经济学,便直奔工科的实验室,今天做的是混凝土强度的实验。班上的同学三三两两地站在门外,里面是另外一个班,他们做的实验不合格,被老师要求集体返工。要等这个班出来,他们班才能进去做实验。等司弦的实验做到一半,资钧甯的班级也来了,像之前一样,在外面等。老师要求严格,还好司弦这个组一次就通过了,她出来的时候,看见唐心她们在聊天,没见到小甯。眼睛扫了扫,才从一个小角落“捡到”小甯。小甯坐在石梯上,抱着膝盖脑袋搁在手背上,似乎在养精神。 “小甯?”司弦蹲在资钧甯面前,资钧甯才恹恹的睁开眼睛。 “司弦,你们班做完了?” “没有,我们这个组做完了。”司弦揉了揉资钧甯的脑袋,“最近课时太紧了,是不是很累?” “还好,我眯一会儿就有精神了。” “回去休息会?” “你们班还要很久吗?” “这个实验还好,等下我讲给你听。” “我还有施工问题想问老师。”资钧甯揉了揉眼睛,“晚上要校订合同。” “合同的事情放一放,你今天早点睡觉,明天可要从早上到晚。” “没事,明天中午可以睡会。” “小甯,可以进来了。”唐心喊着资钧甯。 资钧甯一边应着唐心一边和司弦说,“我先进去了。” “嗯,我在外面等你,一起吃晚饭。” “你先吃吧,我晚上还有图纸没画。” 司弦后悔了,不该注册公司,也不该让小甯去“锻炼”的。她在小甯面前明显“失宠”了,这是两辈子从来没有过的体验。万一小甯的事业心就此上来了,按照她们专业,可是要全国的乱跑,三天两头的去工地。司弦不知道为什么,她脑补了一个“孤独”的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家捧着饭碗。 “小甯,我们去踏青吧。”司弦感觉自己要做点什么,等到小甯回家,她便向小甯提到。 资钧甯边在衣柜拿衣服边答司弦,“什么时候啊?” “周末吧,难得这周周末没有实验。” “没有实验啊。”资钧甯拿着衣服,又进了浴室,“那我正好去公司看看,这几天课程太紧,都没好好看看工程进度。” 司弦趴在浴室的磨砂拉门上,“公司那边有老李盯着。” “李经理也有让我去看看的意思。” 资钧甯冲完澡,穿着浴衣便去修改图纸了。司弦磨磨蹭蹭的,她抚摩着光滑的桌面,“小甯,你还喜欢我吗?” “喜欢。”资钧甯头都没有抬。 “你没看我。” “乖,你明天不是要飞上海吗?”资钧甯抬头看了一眼司弦,“早点去睡觉。” 等到资钧甯上床,已经是晚上一两点了,似乎困得不行。司弦刚想说两句,小甯便睡着了,一沾枕头就睡。司弦睁着眼睛,这就是“失宠”的滋味吗?司弦感觉自己要变深闺怨妇了。 “司弦,你昨天没睡好吗?”李为的手在司弦面前晃了晃。 司弦看着李为,又收起了文件夹,正襟危坐地说,“李为,你和方少夫两人这么忙,平时是怎么增进感情的?” “啊?”李为挠了挠后脑勺,似乎觉得司弦的问题很突然。“我们两个大男人,平时也没有什么活动……” “那你们平时……”司弦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们多久做一次?” 司弦问得太直接了,让李为有些不好意思地嘿了嘿,“嗯……不忙的时候……” “你们精力真好。”司弦感慨了一下,“不像我家小甯,这几天倒头就睡。” “那你昨晚……” 咦?司弦意识到问题的“关键点”了。虽然她和小甯会有那种亲密接触,但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看来,她要好好做准备。 食髓知味,司弦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路过情|趣用品店,司弦都要多看几眼,她要不要找套情|趣内衣,色|诱一下家里的“榆木脑袋”?“沦落”到这个地步,司弦忍不住啐了自己一口,然后……她也真买了几套。 司弦洗完澡出来,资钧甯正在床上看书,柔软的睡衣搭在身上,露出纤细的小腿和精致的锁骨。司弦贴了上去,“小甯,我们好久都没……” “我今天想早点睡,你乖点。”资钧甯看着书,抬起手腕捏了捏司弦的脸颊。 看着资钧甯有些青黑的眼圈,司弦又舍不得,唉她都把情|趣内裤穿上了,凉飕飕的。“那亲亲总可以吧?” “你把手举起来。”资钧甯这才从书里抬起头来,轻轻碰了碰司弦的下唇。“真让你亲了,你的手又不老实了。” “小甯,我想你了。”司弦撒着娇,下面蹭了蹭资钧甯光滑的小腿。 “可明天我要做报告。”资钧甯的手搭在司弦的后颈。 撒娇方面,小甯比她厉害,她声音只要一软,司弦就“缴械投降”了。 现在她们大二,方承熹陆青岑他们便是大三。年级里面差不多都知道,方承熹和陆青岑在追求司弦,虽然司弦已经表示了拒绝,但依旧挡不住这两位学长的“献殷勤”。学校有篮球联赛,今天这一场是她们学院96级和95级的经管学院对打,大三的篮球队里有陆青岑和方承熹。司弦只是过来走一下过场,也帮自家宝贝签到。 司弦刚来现场,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校花来了”,篮球场上的气氛开始激烈了起来。今年寒假过来,司弦的头发也留长了不少,不光自己班,还引得不少其他班男生的“青睐”。司弦平时和男生的关系要好,又在土木班,短头发的时候以“兄弟”相称,自然现在的“校花”之称,也有一半是玩笑的意思。大二大三的经管学院和城建学院都知道方承熹和陆青岑在追求司弦,方承熹和陆青岑的身高长相不赖,而且家庭条件非常好,自然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司弦还真没打算看他们打篮球,也不是司弦对篮球没有兴趣,只是“业余比赛”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她之前一路看了nba,靠着后世的“开天眼”,赌球赢了不少。等大二打了“鸡血”又进了一个球,司弦便准备走了。 司弦刚走,场上便起了争执,是陆青岑和方承熹的争执。两人一向要好,刚才却因“传球不利”起了口角之争,陆青岑甚至挥了方承熹一拳头。大家都心知肚明,陆青岑“挟私报复”呢。 “你是故意的吧?”虽然这场比赛,大三险胜大二,但这并不值一提。他们的队伍是去年的冠军队,还参加了全国性的比赛。陆青岑看着方承熹,方承熹的脖颈上搭着毛巾,他坐在休息室的凳子上,手心撑着膝盖。 方承熹抬头看着陆青岑,陆青岑已经换好衣服了。 “我没想到你这么幼稚,居然在这个关口出个人风头。”陆青岑继续说着,他看着方承熹嘴角上的青瘀,这是他们第一次动手。 “是吗?”方承熹笑了笑。 “你一定要和我争吗?”陆青岑说。 方承熹懂,陆青岑指的是争球,也指的是司弦。陆青岑笃定自己,笃定自己和他争司弦。是的,没错,他是和陆青岑在争司弦。“你从来没有这么生气。” 陆青岑以为方承熹要和他“宣战”,他已经做好方承熹要和他“宣战”的打算了,可是方承熹看上去一点都不生气,不,没有一点生气。他没有见过方承熹这个样子,有些卑微?很奇怪,陆青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联想到这个词语。刚才那一拳……他并不是有意的,陆青岑张了张口,“我……对不起。” “你真的很喜欢她。”方承熹有些喃喃自语。 “承熹……”陆青岑坐在方承熹的身侧,“我不希望我们的友谊就此中止,对不起,我刚才的失态和莽撞,让你和我在整个学院面前丢脸了。” “你不用道歉,是我该的。”方承熹低下了头。 他该的。 陆青岑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女孩,方承熹嫉妒了,从所未有的嫉妒。当场上的人说司弦来了,他看着陆青岑,陆青岑疲惫的眼睛突然闪着光亮,他知道他要把手里的这个球传给陆青岑,这样陆青岑进球,为队里赢分,赢得满堂喝彩,也可以赢得司弦的目光。不要,他不想。只是突如其来的拳头,把他打醒了。他和司弦,没得比。他是男人,司弦是女孩子,输了,已经输了。 第81章 察觉 奥数社团组织了踏青活动,牵头人是资钧甯,换届以后,资钧甯高票当选了社长。奥数社团平时都忙着参加比赛,也没有什么出去游玩的机会,这一次在省里拿了奖,学校拨了一千块给奥数社团。98年的一千块,还是不少的。 虽然是集体活动,但难得能和小甯出去玩了,增加情趣也是好的。司弦很快就以“家属”的身份随着“社长大人”的安排。 社团都知道司弦和社长要好,爬山的时候见司弦给资钧甯擦汗,有社友打趣地说道,“社长夫人真体贴。” “可不是嘛。” “平时家里谁做主啊,社长夫人。”这些社友闹哄了起来。 司弦笑了笑,又看着资钧甯眨了眨眼睛,“当家的做主。” “别和他们瞎闹。”资钧甯轻轻捏了捏司弦的手心,转头看笑作一团的社友,“司弦在山腰的农家乐订了两桌,别耽误了。” “诶好的,我们这就攒劲往上爬,谢谢社长夫人请客。” 方承熹也是奥数社团的,他亦步亦趋地跟着司弦和资钧甯,司弦亲近的人很少,这几个月的接触下,他发现司弦只有在面对资钧甯的时候,才会葆有热情,还能和别人一起开玩笑。平时都是一丝不苟,很多追求者都被她明确拒绝了,起先他以为司弦是欲擒故纵,后来发现司弦根本是想划清界限。司弦有喜欢的人了?没见她和什么男生接触,如果要算,有一个叫方少夫的社会青年,对和他同行的还有个叫李为的。陆青岑调查过方少夫和李为,司弦也有心拿方少夫做挡箭牌,可方承熹隐隐约约觉得不对,他那次见方少夫,方少夫看了他一眼,还看了他身侧的陆青岑一眼,然后……笑了笑?这种笑很奇怪,不是挑衅也不是客套,而是……一种很妥帖的感觉,就像……同类? 方少夫和那个李为,有可能是一对,他们和司弦亲密,没有什么拘束,想必司弦也有可能知道他们的事情。自从上一次陆青岑挥了他一拳,他算是“清醒”了,他们之间没有可能,青岑迟早要和女人结婚生子的,既然这样,何不让青岑找个他喜欢的。他“退出”了,他不想和青岑“绝交”。“远远”地看着,看着他开心,有什么不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想法落成后,他突然觉得“安心”了,比起“追求”司弦的时候。 方承熹看了踏青名单,知道司弦也会来,所以他推掉了周末的活动。司弦对于青岑来说,确实是良配,比起毕业以后让青岑娶个门当户对没有感情的联姻,还不如促成他和司弦。司弦的家境太差,到时候让司弦和他们方家认个亲沾点故,陆家也不会拿这个当话头。所以他现在最担心的反而是司弦的心思,司弦到底在想什么?他看了看前面十指相扣的手,看着资钧甯的神态,难道……资钧甯喜欢司弦?一旦有了假设,过往所有的猜测都由远而近的袭来,细节是禁不住推敲的。 司弦拿方少夫当挡箭牌,那么她对资钧甯…… 等只有他和资钧甯两个人的时候,方承熹开口了,“司弦真的很好。” “嗯……是啊。”资钧甯想着方承熹学长应该是想向她打听司弦的事情,她知道学长对司弦“有意”,所以她并不想做出太多的回应。换作室友,她想她能“滔滔不绝”好半天。 “前些天的事,你也听说了。”方承熹指了指自己的嘴角。“让你见笑了。” 学长这么说,资钧甯也不好装作不知情。两人“争风吃醋”的事情早就在全校“添油加醋”地传开了。“怎么会,赛事那么激烈,难免有些摩擦。” “我退出了。” “啊?” “青岑比我更喜欢司弦,他和司弦很相衬。”方承熹耸了耸肩膀,“下这个决定,对于我来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资钧甯愣了愣,她不知道学长什么意思。 “司弦对你真的很好。”方承熹边说边看资钧甯的神色,“你们很亲密。” “嗯……”资钧甯有些“提防”了起来,学长似乎看出了什么。 方承熹顿了顿,“我知道……你们的事情。” 资钧甯没有说话,看来方承熹学长真的看出来了。学长怎么看出来的?连一向洞察的严男都只是怀疑和猜测,难道学长在试探她?资钧甯有点乱,她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 “你们都是好姑娘,学妹,你懂我的意思吧?” “学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完以后资钧甯便后悔了,不应该这么说,越是回避越是“真相”。看来她现在是真的慌了,资钧甯加快了步伐,似乎不愿在和方承熹谈论这个话题。 “司弦和你,都适合更好的男孩子。”方承熹觉得自己“触动”到资钧甯了,他乘胜追击地说着。 资钧甯的脚步停了下来,她看着方承熹,脸憋得通红,“为什么?” 方承熹没有想到资钧甯会停下来,他愣了愣,“你们都是女孩子,这样,很奇怪。” “我犯错误了吗?” “这……你很好,只是……” “我没有犯错误,也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资钧甯一向温吞,很少和别人争论,她的脸憋得通红。“我只是喜欢司弦。” 脾气再好的人,心里都会有一个临界值,资钧甯觉得自己“爆发”了。司弦有多少追求者,她不是没有看到,她多么想像他们一样,肆无忌惮地表达自己的情感。她怕,她怕像现在这样的“质问”,质问她为什么要喜欢司弦,耳提面令地告诫她,女孩子和男孩子才能相配。 “学妹,我很抱歉我的唐突,我不想看到你泥足深陷。”方承熹说,“十年二十年后,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十年二十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是真实的。”资钧甯似乎也冷静了点,她的脸没有那么红了。 “司弦也会这么想吗?”方承熹说,“不被祝福的感情,等到十年二十年后,她会像你这样坚定吗?” “学长,我很高兴你用‘坚定’形容我。”资钧甯顿了顿,“我一直觉得自己有很多顾虑,也确实,一直以来都是司弦支撑着我。我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勇气,但我知道有一天,我会和朋友说我们的事,还会和爸妈说我们的事。” “不管他们接不接受?”方承熹的喉咙有些干涩,他张了张口,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孩子会说出这么一番勇敢的话。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没有司弦,我的很多计划就没有了。”资钧甯说,“我有时候挺不切实际的,爱幻想,要是没了她,我甚至没有办法去想象未来。”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资钧甯学妹不会放弃她和司弦的感情,也证实了,她们的确在一起了。资钧甯很勇敢,比他勇敢,他偷偷摸摸地做事,打着为青岑好的名义,着实有些猥琐。但方承熹并不在意这一点,他想寻求“突破口”,让司弦可以看到青岑的真心。 “小甯,你和方承熹吵架了?”司弦见小甯和方承熹的气氛不太对。 “没吵架。” “他又找你打听我?”司弦掰过资钧甯的脸颊,似乎想从对方的神态上看出什么“吃醋”的痕迹。干脆,把方承熹喜欢陆青岑的事情告诉小甯? “嗯……”资钧甯想了想,“司弦,我说漏嘴了。” “什么说漏嘴?” “他知道……我们的事情了。” 司弦的眼睛亮了亮,“真的?和我说说,你是怎么宣告主权的?” “你怎么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你平时胆子这么小,别人一向你打听我,你就闷着不说话。” “嗯……他试探我,我一时气极,全说了。”资钧甯便把方承熹的话说给司弦听。 司弦倒是开心得不行,眉飞色舞的,“宝贝,你这是向我又表了白吗?” “我想找你合计,怎么办,他知道我们的事情了,以后,肯定会有更多的人知道。” “那敢情好,你们社团那几个该死心了。”对,就是小甯社团里面爱起哄她们的那几个,司弦看得明明白白的。那几个啊,就是对小甯有意思。打趣她们俩,还不是为了引起小甯的注意。 “说正经的,我问你,你十年二十年后,会不会埋怨我?”资钧甯看着司弦。 司弦捧着资钧甯的脸颊,“我想想,十年二十年后,你人老珠黄了……嗯有更年轻的小姑娘了……” 资钧甯瘪了瘪嘴,司弦便啄了啄她的嘴唇。“陪你到十年二十年后,陪你从乌黑靓丽的长发到偶生华发,是我天大的荣幸。” 资钧甯捏了捏司弦的脸颊,轻轻地笑了。如果喜欢司弦是错误的,她愿意用一生来“幡然醒悟”。 第82章 同志社群 “司弦,我有话想跟你说。”陆青岑单手插在裤兜,倚在墙壁上。见到司弦和资钧甯,他便站直了身子,他看了看司弦身边的资钧甯,又看着司弦说着。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司弦拉住资钧甯的手,资钧甯本想退几步给他们留出单独的空间。 陆青岑看了眼她们十指相扣的手,他心里有些微拧,表面还是不动声色,“这个周末,你有空吗?” “没有。” “你好像每个周末都很忙,我从来没约到你。”陆青岑笑了笑,“我能‘挂号’,预约吗?” 司弦也笑了笑,“总预约不上,那你可能需要换个‘门诊’了。” 陆青岑耸了耸肩头,“好事多磨,等得了。” 陆青岑走之前又看了看资钧甯,他在资钧甯的身上停留了几秒钟,有些“自嘲”地说着,“不打扰你们了,我下次再来。” 陆青岑确实是追求者里面最“不屈不饶”的了,“决心”这么大,也不知道他图个什么。 “司弦,他会不会知道了?” “嗯?” 资钧甯想了想,“方承熹学长应该和他说了我们的事。” 按照方承熹的性格,表个白能打死几十年不说,司弦猜他应该想暗暗地促成她和陆青岑,应该不会和陆青岑说她和小甯的事情。陆青岑一向心细,指不定是他自己留心发现的。如果他都能发现,那其他人估计也在揣测的阶段,还好她拿方少夫当挡箭牌,要不然她们的事情就要大白于天下了。对于出柜,司弦是无所谓的,顶多被香港方面训斥几顿,然后看好各大报社,把她们的事情搂紧。九几年对于同性恋还只是拿“亲密的朋友”做官方澄清,当然即使到了后面的十年二十年,活在大众媒体里的名人,特别是亚洲地区的,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公开自己的性取向。 “他知道了最好。” “可是我感觉他并没有知难而退。”资钧甯露出苦恼的小脸,“男生和女生谈恋爱是正经恋爱,有人插足就会被人说,而我们的,都不受道德约束了。” “你这小脑袋瓜儿,又在想什么?” “没有,我在想,世界这么大,肯定不止我们这一对。”资钧甯说,“要是有一对同志被男生或者女生插足,他们要怎么办?父母肯定巴不得,周围的人更会觉得这是“解救”的正义之举,他们没地说理。” “那你想怎么做?” 资钧甯又想了想,“我不知道。” “要把我们这些‘小众群体’团结起来吗?比如,建个社团或者协会,可以帮忙出招,可以聊以慰藉,还可以找对象。” “说到后面,你声调都往上扬了。”资钧甯捏了捏司弦的手腕,“找对象,才是你要说的吧。” “哪有,我都有你了。” 资钧甯认真的想了想,她在想司弦随口说的提议。“我觉得可行,要是有人天生就喜欢同性,又少了那么点运气,遇不到合适的人,喜欢也只能是暗恋,不能宣泄情感,那太压抑了……嗯我觉得我很幸运,在确定的时候就遇见了你……” “傻姑娘,明明是我把你变成这样的,什么确不确定。” “喜欢你的时候,我也在想,我是天生这样,还是因为你。后来又觉得没有关系,你老哄我,让我觉得今生今世只有你,不用去想下一任是男是女了。” “小甯,你真是有个奇怪的技能。” “啊?” “能一本正经的讲情话。”司弦笑了笑,“让我害羞得没有道理。” “你害羞是乱摸吗?”资钧甯拍掉了司弦快要探进她衣服下摆的手。“还在外面……” “在家想和你干‘少儿不宜’,在外想和你干‘有伤风化’。” “说正经的,司弦,你有办法组这样的社团吗?” “你要怎么奖励我?”司弦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回去再说。” “那我也等两年再说。” 无赖。 资钧甯见走廊上没人了,她揪住司弦的衣领,侧头啄了一口司弦的嘴角。 “就这样?” “你要说话不算话吗?” 司弦边摇头边“叹气”道,“家里有个天使,再坏的人都能做尽全天下的好事。” 资钧甯抱着司弦的胳膊,撒起娇来,“你是好人。” 司弦刮了刮资钧甯的鼻梁,“不知道这个周末,能否邀小姐同行?” “准了。” “嗯?你这答应得干脆,不用去忙公益了?” “忘了。”资钧甯吐了吐舌头,见司弦又“哭丧”着脸,“要不然你和我一块去?” “那好。”司弦连忙答应了,往常小甯都不让她跟去,生怕她“心疼”尽安排些特殊待遇,在那么多工友的眼皮底下。 “没有约到她?”方承熹放下杠铃,看着回寝的陆青岑。陆青岑似乎有些“沮丧”,青岑一向很骄傲,只有在面对司弦的时候才会出现这么沮丧的神情。 陆青岑不说话,拉开了板凳坐了下来。其他两个室友都去看篮球联赛了。“你怎么没去体育馆?” “感觉你会想喝酒。” 陆青岑看了方承熹一眼,他叹了一口气,“最近诸事不顺,唯一一件说得上的,就是和你重归于好。” “我查了一下。”方承熹递给了陆青岑一个文件夹,“我感觉司弦和方少夫不像男女朋友。” 陆青岑没有翻文件夹,“我知道。” “你知道?” 陆青岑从一开始就知道司弦拿方少夫当挡箭牌,确实也挡了不少桃花。如果不是那天看到她和资钧甯……他也说不定会信了方少夫这个“男朋友”。陆青岑想起司弦今天的婉拒,他有些烦躁地解开衣扣,“我从来没这么失败过。” “失败?”方承熹以为陆青岑在讲他今天被司弦又一次婉拒的事情,“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要不然下次你拿家族里面的生意当幌子?司弦对这种生意上的事情会感兴趣。” 陆青岑以为方承熹不知道司弦和资钧甯的事情,他抬头看着方承熹,“你当初为什么会喜欢司弦?” “她漂亮,五官精致,有些男生眼光浅,只见到她留短发。等她把长发留起来,会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方承熹说。“接触下,觉得她很有头脑。” “要不是你追过司弦,我还真不觉得你喜欢她。”陆青岑笑了笑,“你这原因,听上去不像想处对象,像想交朋友。” “那你呢?” “我不知道,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感觉怎么说……就像看到命中注定,我连她名字爱好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我的心会因为她一句两句话快速地跳动。” “你是说茶亭那次?” “是的。”陆青岑说,“那时候下起了大雨,我们寸步难行,这本是件不太好的事情。可是,见到她以后,我突然想谢谢这场及时雨。” “我记得,你对她说的第一句,就是问她姓不姓宋。” “是啊,大家估计现在还纳闷着。”陆青岑看着方承熹,有些玩笑地说着,“你一直都很懂我。” 是啊,她是你的及时雨宋江。“好兄弟嘛,别愁了,我会帮你的,你一定能如愿以偿。” “谢谢兄弟。”陆青岑的拳头碰了方承熹的肩膀一下。 方承熹在盘算,怎么让司弦放弃资钧甯。同性恋这个话题很敏感,放在哪里都是个地雷,这很好。他现在需要找个更为强劲的势力,使得司弦□□不暇。方承熹在搜集方少夫资料的时候,无意知道了方少夫的老板,齐五。他和司弦本来是很好的朋友,这段时间却因某些原因断了联系,他打听过,齐五以前三天两头地往资家跑,还帮衬着资家的那些穷亲戚,这些亲戚对齐五更是赞不绝口。看来,导致他们关系僵硬的某些原因是资钧甯,齐五喜欢资钧甯。齐五这种上窜下跳的暴发户,方承熹是没有兴趣的,只是他们现在有了共同的利益,他得好好利用齐五了。像这种出身的人,只要勾勾手指头,他就会像条哈巴狗,言听计从。 “你是说,司弦学妹在香港方面很得势?”方承熹的手指敲了敲桌子。 “是的,她很有头脑,据说还参与了去年的金融风暴。” “是吗?”方承熹知道司弦有能力,不知道她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他从来没把司弦和传统的精英挂上钩。方承熹这种人表面豁达谦和,其实内心最为鄙视穷苦出身的人。你要说他是鄙视,他能和你引证一堆他觉得的,家境影响远见的话。“你现在还和她有联系吗?” “我倒是想,听说你们关系还不错?” 方承熹说了司弦和资钧甯的事情,“你喜欢资钧甯学妹?” “是的……” “那你想不想得到她?” “你的意思是?” “你手脚不干净,迟早有一天会被司弦端了的。不如……” 齐五有些警惕了,“我不懂你的意思。” “嗯?” “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虽然我和司弦没了联系,但我们之间还是有旧情在。” “旧情?然后你把她踢出了董事会?”方承熹嗤笑了一声。 齐五有一种被人识破的面红耳赤,“我是来和你谈生意的,有心刁难不像方家的生意作风。” 第83章 教训 方承熹想换取齐五所知道的信息,如果有需要,还可以让齐五当马前卒。齐五不笨,还没说两句,便问到了方家的生意。方家这几年也在往香港发展,齐五自然是想因利乘便。司弦在香港发展,方承熹便花了些钱,让线人去香港方面打听司弦的虚实。 “腰酸不酸?”司弦把水递给资钧甯,轻轻捏了捏资钧甯的纤腰。资钧甯抿了一小口水,摇了摇头,又继续看着自己的图纸。这个公益是当地政府组的,最近雨水很足,做了提防等水利工程。 “我感觉不太妙。”资钧甯拧着眉头,昨天她便看了一夜的图纸。专业原因,平时她们的上课内容都是和土木专业相关,即便提到水利工程也是流体力学。这些天因为公益项目,她才刚刚接触水利工程。 “怎么了?”司弦昨晚也陪着资钧甯,看了一夜的审核资料。 “不是我们的项目。”资钧甯说,她指了指全国水利图纸,“长江中下游河道设障严重,会致使河道过水断面缩窄,洪水出路变小,如果今年河段水位超过了历史最高水位,宣泄不畅,洪水将会行进缓慢。” 司弦记得,今年会发生一个特大洪涝。1998年洪水,包括长江、嫩江、松花江。长江洪水是继1931年和1954年两次洪水后,20世纪发生的又一次全流域型的特大洪之一;嫩江、松花江洪水同样是150年来最严重的全流域特大洪水。 “嗯你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司弦拿起了资钧甯的笔记本。 “你也这么觉得吗?”资钧甯说,“我前两天和室友说的时候,室友还觉得我想多了,我也觉得我不是专业人士。” “你想怎么做?” “我不知道,这几天我看了很多书。”资钧甯说,她指着笔记本上的摘记。“1870年,长江流域大洪水是以上游干流来水为主的特大洪水,上游干流重庆至宜昌河段出现了数百年来最高洪水位,1931年气候反常,长时间的降雨,造成全国性的大水灾。1954年长江发生了全流域性大洪水,长江中下游洪水与川水遭遇。我把这些给室友们看了,室友们说需要很多原因才能引发洪灾,我怕万一……” 司弦沉吟了片刻,她发现她可以改变“*”,比如去年的那场“空难”,到现在航空公司还念念不忘,一直推荐她去考飞行执照。但是对于“天灾”她是无能为力的。人在自然面前是如此的渺小,就连上一世的她们,也被“地质塌方”弄得天人永隔。积德行善,真的可以避免意外吗?即便回到“过去”已经三年了,司弦的耳朵里仍然会回想那群把她送到1995年的“红色斗篷们”,它们把这里称为黑暗之地,绝望之地,死亡之地。待在“里面”的十个月,司弦也觉得黑暗和绝望,如果死亡灵验,那么死的是谁? “有可能真是我想多了。”资钧甯合上司弦手中的笔记本,“我给你揉揉肩膀,今天你辛苦一天了。” “谢谢宝贝。” 星期天的晚饭,资钧甯想在家里吃,说和工地的大厨学了几手,要露给司弦看。 司弦坐在沙发上梳理这几个月来的事情。 在今年伊始,她便梳理了今年有可能发生的大事件,比如很快即将到来的五月,印尼屠华事件。 “五月骚乱”的直接□□是印尼受到发端于1997年的亚洲金融危机的重创,持续30年的繁荣毁于一旦,本币暴跌,燃油和粮食价格暴涨,民怨沸腾。披露的大量事实则表明,以苏哈托女婿、陆军战略后备部队司令普拉博沃中将为代表的苏氏家族和军方内部一些人,为转移民众视线、强行实施军管、延长家族统治而阴谋策划的枪杀学生、残害华人、挑动种族矛盾等行动,才是“五月骚乱”的幕后黑手。司弦在去年的金融危机里也算“力挽狂澜”,只是要发生的始终会发生,时间问题。 时间问题。 如果一切都按照上一世的轨迹,她会再一次失去小甯吗?不会的,已经发生改变了,如果按照上一世,她现在已经和陆青岑在一起了。 刚想到陆青岑他们,助理便打开电话,“老板,有人在查你。” “嗯?” “广东方家。”助理说,“他们家的小少爷,方承熹。” 助理一见这个方承熹是老板所在大学的学生,他便留了个心眼。果然,方承熹确实在老板的身边。 方承熹,她还算了解。上一次他找小甯“发难”,无非是想撮合她和陆青岑。回忆起来,上一世方承熹结婚的时候,拉着自己的手不放,新娘当她是“情敌”,她还真是天大的冤枉。方承熹是想嘱托她照顾陆青岑,陆青岑吃好喝好,哪需要她照顾。看来上一世的自己,确实没留心,直到方承熹和她承认,她才明白过来。她同情方承熹,居然喜欢陆青岑,陆青岑向来喜欢肤白貌美,翘臀细腿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喜欢“五大三粗”的男人。 “老板,齐总刚才来了。”助理说,“他也说有人在查你,让你小心方家和陆家。” 看来方承熹这手伸得够长的,“香港方面有方家的项目吗?” “有。” “你看着办,给他长点教训。” “好的老板。” 上一世的司弦,早就该忍不了了,资钧甯死后,她仿佛遭受了人生中巨大的挫折,人一旦陷入这种伤痛,就会开始反思。司弦反思了,她的性格是不是太糟糕了?就比如方承熹的这种小动作,若按照上一世,司弦早该动手了。这种搏击有必要吗?如果一个人心里有执念,你是无法打败他的,你吓退他,他点头诺诺,心里是十万个不服气。所以对待齐五,司弦便是顺其自然,软处理。齐五做事冒进,他会吃亏,吃亏在谁身上,对于活了两辈子的司弦来说,这并不重要。如果司弦针对他,他会垮,她针对谁,谁都不会有好日子。 “司弦,谁的电话?”从厨房遥遥传来小甯的声音。 “一些公事。”司弦放下手里的杂志,往厨房走去撩着袖口,“宝贝,要我帮忙吗?” 她现在想好好和小甯在一起,这是她的底线。 方家现在有些焦头烂额,前几天谈好的工程,让别人截了胡。一打听,对方财大气粗,哪管这点蝇头小利,难道是冲着他们来的?实在,他们方家也没得罪香港的哪位人物啊。可自从这个工程废标以后,他们家在香港的生意频频受阻,合作方都被人打了招呼。管事的赶紧跑去香港,吃了几顿酒下来,才摸了门路,原来是一些金融新贵,生意讲求山水有相逢,这些路数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你家是不是出了问题?”挂完家里的电话,陆青岑问身边的方承熹。家里人说起了方家的事情,他们这种家族的利益盘根错节,风吹草动,半天都兜不住。 “我不大清楚。”方承熹拧了拧眉,似乎没有意识到是自己的原因。 “你们家肯定是得罪人了。” “生意场上,难免会引起利益纠纷。” “这伙人来头不小。”陆青岑说,“还是要小心些。” 这天,探子给方承熹回报了,又是叹气又是摇头,“查不得,不敢查。” 司弦去年解决的金融危机,已经在香港构成了覆盖面的利益群了。 方承熹的脸色变了变,这才联想起这些天家族遇到的问题。冷静后又觉得是巧合,只是巧合,司弦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本事,真有本事,还能窝在这种地方?难道是司弦有什么贵人?这样的本事,根本不用下马威,虚张声势?很快管事的找方承熹谈话了,他问方承熹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方承熹回校以后,他开始搜罗司弦的信息。旁敲侧击下,司弦大一上学期确实没有来学校,一整个学期。司弦是“空降”过来的,来的时候还引起了校方的重视。她的底牌比他想象中还要大。 “我不管你现在在做什么事,立即停下来,不要拿家里的生意开玩笑。”当家的严肃地看着方承熹。 “我不会侵害家族的生意。”方承熹说,“很明显,是有人在挑拨生事。” “挑拨?你几斤几两,我们家几斤几两。”当家的说,“你要是不听劝,我会把你送出国外。” “发配吗?” “你太年轻了,我不想你意气用事。” 方承熹攥了攥拳头。 “这些天,你怎么总是被叫回去?”陆青岑看着方承熹。 “家里的生意出了点问题。” “那不是你哥哥负责的吗?” 方承熹沉默了会,他觉得司弦这个人深不可测,不是善茬。他应该要提醒陆青岑,可是,怎么提醒。 第84章 我想要你 1997年10月国际炒家第一次大规模冲击港元,迄今为止,国际炒家与香港特区政府已先后交手四次。特区政府虽然守住了港元与美元之间的联系汇率制,但付出了不菲的代价。在前三次交手时,港府对付国际炒家的惯用手段是抽紧银根,加高利率,以增加炒家猎取和持有港元的成本。而伴随着利率的上升,不可避免地就引发香港股票市场的暴跌。同时,利率长期高企更使处于逆境中的香港经济雪上加霜。1998年港府与国际炒家第四次交手,港府一反前三次的惯常做法,直接与国际炒家在香港的汇、股、期三市面对面地交锋,先是以代替港府库房购买港元的名义接下了国际炒家的全部港元抛盘,更于星期五,史无前例、破天荒地直接介入香港股票市场及期市,在股票现货市场上直接吸纳炒家的大量抛盘和抛空,同时在股票期货市场大量买进当月恒生指数期货合约。除去节假日,港府对股市的整个干预行动整整持续了10天,结束于恒生指数期货合约结算日。第四次交手虽然保持了联系汇率制并且将恒生指数推高达1200点,但港府为此也花费了大量的外汇基金并担上了干预市场的名义。 1998年以来,香港经济的萎缩和失业率状况的恶化使得港府在维持联系汇率的政策目标与其它宏观经济政策目标之间很难找到一种理想的平衡点。受到亚洲金融风暴的拖累和国际投机者的连番阻击,香港的股市和楼市已较1997年高峰期平均大幅下挫五成至六成,对香港银行体系的安全和稳定构成了异常沉重的压力。 “你是说香港人民币业务?”奥利弗看着司弦。 “现在香港已经回归了,金管局一直与内地有关当局和香港银行业界保持紧密沟通,致力推广试点计划。”司弦说。 “你的想法一向大胆,我会和上头去说。” 如果取得上面的同意,司弦得去福建一趟了,三叔在福建,由他来引荐会事半功倍。这也是让她脱离香港控制的绝佳机会,在未来几年,作为合作者,帮香港积累了经营人民币业务的经验,把业务范围拓展到个人银行业务,再扩展至人民币债券的认购和买卖,以及人民币贸易结算项下的贸易融资。让香港有条件为进一步增加人民币在境外使用,提供一个稳健可靠的试验平台。 “司弦。”齐五弹掉手里的烟头,他迎了过来。 这是还算公开的商务会所,齐五能找过来司弦并不感到意外。司弦身边的保镖将齐五团团围住,司弦招了招手,保镖们这才放行。“什么事?” “我的商务ktv就在附近,能赏个光吗?” “改天吧。”司弦刚说完,齐五似乎不死心,他上前一步,“上次我和助理说……” 司弦知道,上次齐五专门告诉了她的助理,让她的助理转告她,小心方家和陆家。看来这几个月,齐五的生意不好做了,他一面应付方承熹,一面又向自己通风报信,像无头苍蝇,两边不得罪很容易两边都得罪。他也真是没办法了。 “上次的事,已经解决了,谢谢你了。” “喝一杯,就喝一杯,成吗?” “好。” 齐五的ktv做得不错,没有什么人,看来是专门来接待她的。 齐五和司弦并肩走着,边说自己最近的计划边给司弦看资料书,似乎想得到司弦的提点。喝了两杯酒,齐五向领事的使了个眼色,领事的马上招呼了一群女孩子过来。看着这些女孩子进来,司弦有些哭笑不得,看来齐五根本没把她说过的事情放在心上。她很早之前就向齐五提过,这种陪酒服务最好不要搞。现在他不但没停,还用在自己身上了。 只是在看到一个女孩子后,司弦的手顿住了,这个女孩子化着浓妆,不仔细认还认不出,是她的室友,元芮。 元芮? 司弦对元芮的印象一直很好,学霸,是后来班上最有出息的女孩子。只是…… 难道是“蝴蝶效应”?还是她们未曾发觉的秘密? 司弦别开了脸,元芮似乎也认出她了,她的神色有些闪躲。元芮是小甯班上发展得最好的同学,进了设计院,参与很多地标性建筑的建设,再到后来当了官,青云直上,没两年又去行商,和很多跨国公司都有业务往来,在越南修马路,在南非盖房子,还在一向挑剔的欧洲人那里植树造林搞绿化。这个女生,无论在哪一行都是很出类拔萃的。对,没有错,她没有记错。那是哪里出错了? “这些就不用搞了。” “不满意吗?那换……” “真不用。” “啊那好的……”现在齐五消磨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点头诺诺地说着。 等司弦出门的时候,元芮已经在门口了,她的脸色很不安,她在等司弦。 “一起回去?” “嗯。” 坐在车上,元芮也是一声不吭,司弦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自己手里的文件。这种“平和自然”的气氛,让元芮安定了不少。下车以后,元芮才开口,她看着司弦,“司弦,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别和她们说,我在外面……” 司弦沉默了片刻,“那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啊?” “小甯最近忙得饭也顾不上了,我想找个人帮她,你可以帮我吗?” 元芮愣了愣,然后笑了笑,“小甯很厉害的,她哪里需要我。” “没有,她一直想找你帮忙,又觉得学业本身就很重了,不想麻烦你。”司弦说,“我也希望你能来,别马上回绝我,回去考虑一下。” “嗯好……” 元芮要回学校,她走到巷口的时候,还回头看了看司弦,十几步的距离,司弦向她挥了挥手。 晚上元芮便打电话过来了,她问资钧甯工作内容,虽然司弦已经和资钧甯打过招呼了,但接到元芮的电话资钧甯还是愣了愣,她看了看身边的司弦。 挂上电话后,资钧甯显得很高兴,她搂着司弦的脖颈,“司弦,你好厉害,元芮还被你说服了。” 元芮有很强的专业素养,资钧甯一直想找她帮忙,可是又觉得不好意思,元芮那么厉害,听说在外面接了设计院的活,不一定能看上她们这种施工方。 “主要是我宝贝的魅力,一听到和你共事,她便说可以考虑。”司弦揉了揉资钧甯的脑袋,心里还在想着元芮的事。她有点怕是自己引发的“蝴蝶效应”。 资钧甯见司弦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司弦打开自己手边的资料,“我着手做了一下,你前两天说的同志社群。” “嗯嗯。”资钧甯便马上探头看司弦整理的资料,“咦?这不是百货旁边的酒吧吗?” “嗯,我也是刚了解到的。”司弦说,“这个店家是个gay,他打算做一个同性恋聚会的。还有这家,这家的店主是les,四十多岁了,独居。还有这一对女同……我打算让她们宣传一下。我初步的打算是开家酒吧,小众圈子,口口相传人来得也快。” “好啊。”资钧甯说,“到时候人多了,我们还可以开展活动,只是……会不会玩不到一块?” “也有这种可能,不过有共同的标签,心理感受也不会差很多。” “你怎么认识这么多?我除了方少夫和李为,一个都不知道。” “我啊,我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司弦搂着资钧甯。 “你怎么看出来的?” “同性恋看同性,和异性恋看同性,有很大区别的。”司弦暧昧地看着资钧甯,“我看你,你感受怎么样?” “没有什么啊。” “那这样呢?”司弦轻轻在资钧甯耳边吐热气。 资钧甯耳根便有些发烫了,“还好啊……” “嗯?”司弦轻轻地含住资钧甯的耳垂。 “这样……当然不一样……两个女孩子哪有这么亲密。”资钧甯的脸上浮起了红晕,她抵住司弦的肩头。她的手心有些发软,自从和司弦在一起后……她确实和其他同性没有那么亲密了。她以前喜欢搓澡,后来也不怎么习惯在同性面前脱衣服。 “在寻常女生面前,你是你,在我眼里,你是一道美味的……‘佳肴’。”司弦挑逗着自家宝贝,她的手很快挑开了资钧甯的衣服,修长的手指,在白皙的肌肤上滑动,她的手探进了资钧甯的裤子,轻轻捏着资钧甯大腿内侧上柔嫩的软肉。 “嗯啊别……”资钧甯夹紧司弦的手。 司弦拿住资钧甯的手,她抬起了臀部,让资钧甯的手探了下去。在触到对方晕湿之处的时候,资钧甯面红耳赤地缩了缩手。 “我想要……”司弦在资钧甯喘息地说着,“小甯,我想要你,只能是你。” 第85章 浓情蜜意 “发烫”的话语“烧”红了资钧甯的耳根,她的脸也是红通通的。 “我……”她太害羞了,平时都只能让司弦自己解决自己的“个人问题”。 司弦紧紧夹住资钧甯的手,轻轻咬着资钧甯的下唇,“悠悠”地抬起眼睑,媚眼如丝。现在已经是资钧甯半倚着她,压着她了,话语绵软说不出“情深意切”,“这些天,我好想你。” “嗯……”这些天,她忙于工作,确实冷落司弦了。 司弦轻轻磨蹭着她的手,和以往无赖的形象截然不同,眉眼含情看上去就像魅惑人心的妖精。一个人原来可以有这么多面,偏生司弦的每一面,不讲道理的,撒娇的,甚至……情动的,资钧甯都觉得自己喜欢得不行,她觉得自己中毒了,而她又是如此的心甘情愿。司弦细微的喘息声,就像有魔力般,让资钧甯不自觉地想靠近,想“侵犯”她。她的手指尖轻轻触到司弦的温热之处,听到司弦的嘤咛声又倍感羞涩,“我……不会……” “我平时怎么‘待’你的,你便怎么‘对’我。”司弦的手搂着资钧甯的脖颈。 “这样……吗?” 司弦轻轻呻|吟了一声,资钧甯的手已经覆住她温热的地方了。听到司弦的呻|吟声,资钧甯咬了咬下唇,她的那处已经湿了,她平时光顾着羞怯,没仔细听司弦的呻|吟声,也没想司弦的呻|吟是如此的撩人。资钧甯将司弦的裤子褪到膝头,又慢慢地拉下她的内裤,拉到一半又实在害羞,她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看到对方的私|密之处。她抬起头,现在已然她压在司弦的身上,这和以往不同,以往都是司弦“主导”。她的手指穿过对方浓密的“黑森林”,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司弦的敏感之处,她轻轻地揉弄,生怕弄疼司弦,司弦在她耳边轻轻的呻|吟起来,没了以往雷厉风行的风范,现在的她,就像一滩水,柔和的水,抓不住的水。 “进来,宝贝。” 这是司弦没有对她做过的,资钧甯显得有些迟疑。她的手顿了顿,揉着司弦的软肉,慢慢地进入,只有一根手指。这让资钧甯想起几年前在司弦家看的“片子”,原来……女孩子和女孩子可以这样,资钧甯觉得自己有些“无师自通”。同时,资钧甯也有些迟疑和犹豫,她知道司弦想她“进来”,平时司弦对她的时候,她也总觉得不够,还想要。只是…… “宝贝,我想要你……进入我。”司弦咬着资钧甯的耳朵,“我已经无数次的发梦,梦里你狠狠地要我,就像现在。” 资钧甯的咽喉一动,她的手指已经被司弦包裹住了,那么炙热。司弦的那里,从来没有人来过,有些艰涩,她的眉头也有些微拧,资钧甯的声线有些颤抖,“疼吗?” “不疼的……” 资钧甯轻轻地抠弄,想缓解司弦的疼痛。 “嗯啊小甯……要我……” 资钧甯的手指慢慢地进入,阻尼慢慢地减小了,她的额头已经有了细密的汗珠。她轻轻地动了起来,资钧甯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地感觉到了责任,她要了司弦,司弦只有她了。 这一场欢愉持续了一个小时,应着司弦,资钧甯后面还添了手指。她们从沙发上到地板上,床上,甚至茶几上都有她们“欢爱”的痕迹。两人昏昏欲睡,年轻的荷尔蒙似乎禁受不住“初尝爱果”,洗完澡相互拥着没几句话的功夫,齐齐睡着了。资钧甯醒来的时候,司弦还在睡,她轻手轻脚地从司弦的怀里爬出来,她撑着下巴看着司弦的睡颜,司弦好看,真好看。司弦睡得平稳,呼吸浅浅的,估计还要睡好一会儿。看着司弦,资钧甯感觉自己就像掉在了棉花糖上,周身被一种很愉悦的情绪笼罩着,她羞怯地在司弦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以后啊,你厌我了,赶我我都不会走的。 资钧甯从床上下来,她开始去收拾客厅的“狼藉”,看着沾着血迹的沙发,已经干了,但还是很明显,是司弦的初次。资钧甯轻轻地摸着沙发,似乎还有些烫手,夜里的疯狂,还是让资钧甯有些面红耳赤。她生怕弄疼司弦,而司弦像是食髓知味,在她的手指上晃动。资钧甯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她的手腕到现在还有些酸软。 到了中午,资钧甯做好了午饭,才柔声细气的唤醒司弦。司弦惺忪地醒来后,又在床上和资钧甯撒娇,腻了好一会儿。 对于夜里的贪欢,司弦还是有教训的,她现在浑身酸软,下床走路,某处还有些隐隐作痛。当然如果这算教训的话,司弦是很乐意“重蹈覆辙”的。 “怎么了?” “身子有点乏,凳子硬邦邦的。”司弦揉了揉腰身。 “我给你去找垫子。” “这不有现成的吗?”司弦搂着资钧甯的脖颈,顺势就坐在了资钧甯的大腿上。 “还酸吗?”资钧甯轻轻揉着司弦纤细的腰身。 “又酸又疼的。”司弦心情很不错,她在资钧甯耳边“挑逗”着。 资钧甯很快便被司弦调戏得面红耳赤,“你怎么一点都不害羞。” 司弦见资钧甯的手腕有些轻颤,便拿过她手里的粥,“我来喂你。” 看着司弦“不怀好意”的笑,资钧甯更是羞得要钻地缝了。 这一顿饭,司弦挺美的,甜滋滋地吃了一个多小时。 资钧甯煲着汤,司弦便也赖在厨房里,要和她形影不离。 “嘶……”资钧甯揭盖的时候烫到了手,她连忙去捏自己的耳垂。司弦赶紧过来,给她吹了吹,吹着吹着不由自主地含住了。司弦慢慢地含住了资钧甯整根手指,伸出舌尖舔了舔,边瞧着她家宝贝的神色。 资钧甯愣了愣,这下子对视便有些暧昧的微妙。资钧甯害羞地抽回了手指,“流氓……” “手指要保护好。”司弦说得很认真。 资钧甯没有反应过来,等司弦眨眼睛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什么。“……司弦,你真……” “嗯?” “你是大流氓。”明明是她要了司弦,可现在一整天都被司弦调戏。她也想说司弦几句,可是……她不好意思……这种事,司弦怎么说得这么自然。 司弦请了假,她们便在家里待了一整天,到了晚上,资钧甯在床上看书,司弦便枕在她的大腿上看文件。等资钧甯看累了,她便放下书想歇歇,“司弦,你喝水还是喝果汁?” “水,谢谢宝贝。” 资钧甯很快端了杯水过来,这时候司弦已经从床上挪到书桌前了。她把水杯轻轻放在桌子上,等司弦抿了一小口,她才回到床上继续看书。 晚上又下起了暴雨,最近总是在下雨,南方向来雨水充足。资钧甯看了两行字,又觉得很舒适很安静,她便撑着下巴看书桌前的司弦。看了一阵,司弦便回头了,两人的目光相撞了。即便在一起这么久,资钧甯仍旧会感到害羞,她的目光刚“欲盖弥彰”地转移,司弦便走过来了,“我捉到你了。” 司弦搂着资钧甯,她能感受到身后“小白兔”的目光,她在睁着无辜的眼睛在看自己。 淅淅沥沥的雨,冲刷在窗户上,上午还出了太阳,下午便是乌云密布了,等到了黄昏还有些闷热,现在总算是下了。 “司弦,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资钧甯不记得自己有没有问过司弦这个问题。 “嗯上一世。” “瞎说。”资钧甯当司弦是在用甜言蜜语哄她。“人哪有前生后世的。” “真的,刚开始你不也觉得我们认识吗?” 资钧甯想了想,“你那时候对我可了解了……嗯……你是不是一早就打我主意了?” “是啊,你是我上一世的爱人嘛。” 资钧甯突然笑了,她想起第一次见司弦,司弦呆呆的,磕磕巴巴地和她说,你好,我叫司弦。 “笑什么?” “我想起第一次见到你。”那时候,资钧甯真是被吓到了,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凶的女孩子,可以将魁梧的男生撂倒在地上,而且她还上来和自己说话。 “你对我的第一印象是不是很糟糕?” “你那么紧张地看着我,我还以为你也要打我。”资钧甯说,她又窝在司弦的怀里,“真的好神奇……” “嗯?” “我那时候一定想不到……我会喜欢上你。” “是吗?”司弦笑了笑,“我那时候也吓坏了,糟了,我在前世爱人面前出糗了。” 外面的风雨颇大,资钧甯却觉得十分的安心,她窝在司弦的怀里,闻着司弦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慢慢地,睡意朦胧。 恍如隔世,这一个雨天,又让司弦回忆起分娩的那一晚,她躺在手术台上,形如枯槁。 司弦圈着资钧甯,用下巴轻轻蹭了蹭怀里的爱人,资钧甯呢喃了两声便睡过去了。 小甯,你是治愈我的良药,又是我极致的苦痛。 第86章 生事 《还珠格格》4月28日在台湾中视首播,拍摄阶段颇为波折,首先是换角风波。赵薇本来演的是紫薇,演小燕子的是一个有打戏经验的新人,结果新人接了部电影,和剧组协商延后。剧组不同意,换了赵薇,又考虑了林心如演紫薇。剧组每天都在换演员,虽然主演大体上不变,其他的演员大多有变动,容嬷嬷的角色,身体生故,司弦推荐了李明启老师。后来又是导演组和摄影组不和,又是周杰的摔马,这部戏幕后故事还挺多的。 不出所料的是,《还珠格格》在内地引起了很大的反响,资钧甯也喜欢得不得了。有了司弦的推进,《还珠格格》很快在内地播出了,和台湾中视几乎同步。司弦刚刚从工作室过渡到公司的“北京东来影视传媒集团”一下子打出了名头,符道儿饰演的金锁火得一塌糊涂,出门基本上都会被人认出来,“小燕子风暴”更是席卷了东南亚,看来“巨星时代”要在大陆开启了。 因为还珠格格第一部的火爆,大家纷纷建议琼瑶出第二部,第二部的开机时间也拟定在了今年的九月十五日,东来参与了投资。重生的好处就是预见力,司弦当然能预见还珠格格第二部的火爆程度。 司弦难得从香港那边得闲出来,符道儿在出活动,她便在休息室等她。 符道儿的影视事业如日中天,业内也都知道她是东来的总经理,自然走到哪都是被拥簇着。小甯和她说时间真神奇,是啊,时间真神奇,两年前,符道儿还在齐五旗下的ktv做“陪酒女”,那天司弦和齐五谈事情谈得很晚,符道儿为了等她出来,大冬天的,站在门口,脸冻得鼻青脸肿。后来接触了几次,有次谈完事情,符道儿把锁芯落了,在她面前,将裤子脱了。符道儿和上一世的自己很像,敢拼,即便是一丝丝的机会也不会放过,什么都敢放弃,符道儿在她面前脱衣服,她的指尖有些颤抖但毫不犹豫。一个连自己都在打算内的人,她比常人更渴求成功。 当初司弦进去了,她让方少夫李为去北京帮衬,很大程度是觉得符道儿会另谋高就。没想到符道儿居然以一己之力撑下来了,还把工作室打理得十分平稳。符道儿这种人,明明很会审时度势,当初自己生死未卜,都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如何。符道儿居然没有推掉烂摊子,而是守了下来,这让司弦也大感意外。 “老板。”符道儿很快看到了司弦,她让经纪人将这些‘闲杂人等”拦在了门外。 “吃了饭没?”司弦递给符道儿一瓶荔枝水,“这是小甯做的,叫我专程带给你。” “谢谢老板娘的关心。”符道儿一直拿老板娘称呼资钧甯,司弦很受用,资钧甯每次听到都会不好意思。“老板吃过没?我知道这里有家饭馆很不错。” “好,正好聊聊。”司弦看着窗外的“□□短炮”,很明显是来采访符道儿的。“小甯可喜欢你演的金锁了,我这趟来要讨你的亲笔签名,借花献佛。” “老板这么说,真是太折煞我了。”符道儿说,“等闲下来,我也想见见老板娘。” “还是我带她来见你吧,你粉丝的热情,要是知道你私会谁谁,还不把当事人扒个底朝天。” “老板是叫我小心行事吗?”符道儿说,“我会的。” 本是玩笑话,自从上次司弦提醒了符道儿关于她和还珠剧组女演员暧昧的事,她现在听什么都像在听训导。看着符道儿的认真劲,司弦又不好说什么。司弦预言的事情大多成真,符道儿惊叹之余,也把司弦当作偶像,对她的话是言听计从。即便是玩笑话,她也会一本正经地想会不会有什么深意。 符道儿准备一份公司发展的计划表,司弦大致扫了扫,符道儿做得很细致。她抿了一口茶水,现在菜已经都上桌了,符道儿拱手坐在一旁,司弦便开腔了,“你先吃着啊。” 符道儿连连答应,但仍旧没有动筷子,她想听司弦的意思。 “你已经上手了,比我拎得清,不用事事都问我的意思。” “老板,你年纪不大,但我总觉得你是老江湖。” “你大胆去做。”司弦给符道儿倒了杯茶水,“赚了,心里有谱,亏了,就当是教训。我看了你的计划表,挺好的,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代表董事会支持你。” 符道儿双手捧着茶杯,“谢谢老板。” 这个符道儿很像上一世的自己,如果要说,她比上一世的自己还要厉害,年纪不大,但心思沉稳,还是在这么功利的娱乐圈。当初司弦挖了人生第一桶金,做事便有些飘了。 东来起用了很多新人,投资影视也很大胆,很快便在业内打响了名头。东来的总经理是时下最热的大陆明星,符道儿,幕后老板比较神秘,据说是香港方面的人。 香港也知道司弦在内地弄了影视传媒集团,但没想到司弦这么快就在北京站稳了脚跟,等到他们想干涉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司弦是个有野心的女人,与其勉强驾驭,还不如发展成为合作伙伴。他们很快通过了司弦的提议,发展香港的人民币业务。 等香港方面点头,司弦便去福建了,按照历史的发展,三叔的上头会在2002年调往浙江,而三叔所要争取的便是和上头成为利益共同体,成为上头可以信赖的干将。三叔结交了不少新朋友,听了司弦的想法后,三叔说要考虑。他觉得时机不成熟,香港才刚刚回归。司弦在内地方面遇到了阻塞,在内地做事便是这样,大家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无功无过,凭着资历也能再上一层楼。什么东西都要讲经济规律,司弦也没有那么急躁,香港给她的时间很宽裕,对于她来说。 资钧甯做了那个水利方面的公益项目后,她开始关注汛前检查,并接了很多水利方面的工程。公司一直以来做的是土木,还好有元芮帮衬她。她和元芮说了她的想法,元芮似乎挺支持的。她们跟随国家防总、水利部组织六个专家组,到重点防洪地区对防洪应急工程和病险工程进行了检查。 六月二十七日,嫩江发生第一次洪峰,干流同盟洪峰水位170.36米、洪峰流量8300立方米/秒;江桥洪峰水位140.71米、洪峰流量7480立方米/秒。 六月三十日,国家防总发出《关于长江、淮河防汛抗洪工作的紧急通知》。 资钧甯没有想到洪水会来得如此凶猛,想的是一回事,可真正看到是另外一回事,她坐在直升飞机上,看着洪水轻而易举地冲垮了堤坝和村庄。人在大自然面前如此的渺小,等到落地的时候,资钧甯发现自己的小腿在颤抖。瓢泼大雨,雨水打得人睁不开眼睛。 “小甯同学。” 看到霍瑶的时候,资钧甯也愣住了,上面说派了一队专家来抗洪抢险。资钧甯怎么也想不到霍瑶是专家之一。在简易的帐篷里开完例会后,霍瑶扣住了资钧甯的手腕,这时候她脸上出现了玩味的神情。 “好久不见。”刚才资钧甯本想和霍瑶打招呼,没成想霍瑶直接走了过去。 “老同学见面,怎么这么生疏?” “没有……” “司弦呢?”霍瑶说,“她舍得让你来这里?” 当资钧甯提出来这里的时候,司弦是非常反对的,甚至是害怕。资钧甯也不知道司弦为什么这么害怕,她劝说了司弦好一阵,还让元芮帮她一起说。她想司弦是太担心她了,司弦总是这样,一遇到什么跑工程跑工地的项目,她就紧张得不行。 “她说等会到。”是的,资钧甯还没有来两天,司弦便坐不住了。 “你真是把她吃得死死的。”霍瑶凑近资钧甯,舔了舔下唇,“好想试试,你有什么魔力。” 资钧甯有点不适地拉开和霍瑶的距离,霍瑶在高中还是个娇小的矮个子,到现在要和自己一般高了。 “给她脱裤子的男男女女不知道有多少,她怎么,选中了你。”霍瑶放开了资钧甯的手腕,极其轻佻的说。 “你喜……”你喜欢司弦吗?从高中开始,资钧甯便觉得霍瑶对司弦……有些不一样,好像特别喜欢惹司弦生气。后来司弦进去了,她一边冷嘲热讽,一边又在外周旋。那霍瑶也喜欢女孩子吗?也是……同性恋吗?她觉得霍瑶不像同性恋。 “司弦没和你说,我搞了覃沁吗?” 资钧甯张了张口,覃沁考了北京的学校,虽然不像高中那般无话不谈了,但她们还是经常联系的。 “覃沁不是。” “不是什么,你不相信?” 资钧甯突然想起有一天晚上,那已经很晚了,覃沁打电话过来,她喂了好几声,覃沁那边才传来细微的哽咽声。第二天问她,她说是学习压力大。这不对,她前些天才说学业轻松,感觉上大学没有什么事情做。 第87章 抗洪 “我不会听信你的一面之词。” 霍瑶笑了笑,撩开门帘走了出去。 如果霍瑶说的是真的,她想现在就给覃沁打电话。被霍瑶招惹上,不是什么好事。霍瑶刚才提到了司弦,司弦也知道吗?司弦瞒着她? 通讯受阻,资钧甯一通电话也没有打出去。随着队伍出去抢险,一直到凌晨五点才回大本营。天空飘着细雨,口哨声哭喊声仍在耳边传响,资钧甯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拎出来,她身上的皮肤被水泡得褶皱发白,手指没了知觉。她的刘海一绺一绺的贴在额头上,头发里还有碎屑和灰粒。她的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呛了一整夜的水。 “宝贝。”资钧甯听不真切,很快她就被一个温暖的身体拥入怀中。 司弦来了,资钧甯有些放心地依在司弦的怀里。回到岸上,资钧甯觉得自己的腿快要支撑不住身体了,攒着这一口力气,终于不用再勉强了。司弦将资钧甯抱起,火急火燎地直奔帐篷,没有什么干净的水,只能简单的擦拭,资钧甯的背脊上有一条细长的划痕,被树枝划伤了,泡得太久,伤口上的肉白花花的,有些外绽。 “疼吗?”司弦小心翼翼的给资钧甯上药。 资钧甯的反应有些迟钝,她大概累极了,过了好几秒才轻轻摇头。司弦给资钧甯换上干净的衣服,资钧甯窝在司弦的怀里,手轻轻地攥着司弦的袖子。司弦搂着资钧甯,如释重负,她一早就到这里了,坐立难安,生怕…… 小甯很疲惫,没有多久便睡着了。司弦心疼得不行,就这么搂着资钧甯,一动也不动。 等到有集合的口哨声,资钧甯便醒了过来,她很快从司弦的怀里坐了起来。似乎刚才的一个小时,已经补充了足够的能量。 “你再休息会,我替你去。” “你不熟悉。”资钧甯喉咙干涩,她尽可能地发出声音。 司弦又喂给资钧甯一杯水,“我跟你去。” 资钧甯看着司弦笃定的神色,只好点了点头。 “你果然来了。”霍瑶看着救生艇上的司弦,司弦应了一声便低头看路线图了。 七月中旬,由于洞庭湖水系和鄱阳湖水系的来水不大,长江中下游干流水位一度回落。可是到了七月下旬,长江中游地区再度出现大范围强降雨过程,中下游水位迅速回涨,各大水文站水位再次超过历史最高水位。 “确保长江大堤安全,确保武汉等重要城市安全,确保人民生命财产安全。” 七月二十一日至二十二日,武汉市降特大暴雨,最大点雨量汉阳五百三十二毫米、汉口四百三十四毫米、武昌三百七十五毫米,创该市有雨量记录以来的最高纪录。资钧甯和司弦也从宜昌赶到武汉了,霍瑶作为国家防总专家组,一直随行为抗洪抢险提供技术指导。 她们一行人已经有三天没有阖眼了,滴水未进。霍瑶抿了一口水,她见不远处坐在地上小憩的司弦和资钧甯,她们两人相互依靠着。这里没有什么纯净水,霍瑶看了看自己的水壶,她合上盖子,晃了晃,似乎很舍不得。她递给身边的队长,向司弦和资钧甯两人的方向努了努嘴。队长马上明白了,他接过水壶。 “别拿我的水壶去,倒你水壶里。” 队长很快明白了,霍瑶专员是不想让司弦和资钧甯知道是她给的。“嗯嗯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霍瑶嗤笑了一声,“我在水里下了毒,用你的水壶麻痹她们的戒心,懂吗?” 队长的神色有些悻悻,这个专员……向来风趣。 八月,长江中下游及两湖地区水位居高不下,长江上游又接连出现五次洪峰,其中八月七到十七日的十天内,连续出现三次洪峰,致使中游水位不断升高。 “对,我是国家防总落实方,就哈尔滨抗洪一线官兵急需防雨御寒衣物、就哈尔滨、大庆急需救生器材和内蒙古抗洪前线急需大量御寒物品,上级已经分别批示了,我方要求迅即解决并组织有计划生产,救生器材要保证供应,工厂要加紧生产。”霍瑶做正经事的时候还是有板有眼的,不像平时的乖张,她在和哈尔滨方面连线。 霍瑶挂完电话,便看见了司弦,司弦也在看她,司弦看她的时候眼角往上挑,似乎在笑。“笑什么?” “没什么。” “你在笑我?” “没有,只是觉得神奇。” “神奇什么?” “我们居然可以向着一个方向,拧成一股绳。” “我和你的方向不一样,我是要建功立业,你是少先队员,学雷锋做好事。”霍瑶揶揄地说着。 司弦笑了笑,对于霍瑶的揶揄不加理会。 她们这一行人的表现比较优秀,领导们来观察慰问的时候,都特别表扬了她们是能抗得住责任的年轻一代。 八月二十五日,由于隔河岩、葛洲坝水库拦洪错峰,这次洪峰没有引起汉口以下河段水位上涨,但高水位的持续时间进一步延长。九月二日,长江中下游干流水位开始全线回落。长江干流鄂州至小池口河段恢复通航,累计断航时间三十七天。 九月份一开学,司弦大学的校长接到了表扬通告,是由市长直接通告下来的。重点表扬了96级城市建设学院的同学们。长达三个月的抗洪救灾,资钧甯一个人忙不过来,她叫上了很多同学来帮忙,特别是灾后的重建。 等到九月下旬,长江中下游水位全线回落至警戒水位以下了。 洪水猛如虎,她们所做的不过是沧海一粟,后来新闻报道的损失数据,还是和上一世一样,死亡3004人,倒塌房屋685万间,直接经济损失达1666亿元。 “司弦……” 司弦挪开了目光,她看着资钧甯。资钧甯似乎看上去也很沮丧,这个死亡数据对于资钧甯来说太过庞大了。司弦轻轻捏着资钧甯的耳朵,柔声细气地说着,“小甯,我们尽力了。” 资钧甯张了张口,“明明没有这么多的……” 司弦不说话,她搂着资钧甯的小脑袋。 等过了几天,资钧甯便问起了司弦关于覃沁和霍瑶的事情,“覃沁和我说话很吞吐,她和霍瑶是不是真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知道,也是多一个人担心。”司弦说,“我本想帮覃沁,可是,我不太明白覃沁的态度。” “什么态度?” “她并不排斥霍瑶……” “这是什么意思?”资钧甯不明白,不排斥,怎么会不排斥?这件事情是很恶劣的。 “覃沁也许对霍瑶有好感。” “啊?”资钧甯反应了过来,“覃沁喜欢霍瑶?可她不是……不行,我要回北京。” “你要劝覃沁吗?” “嗯嗯,我不能让她受到二次伤害。”资钧甯说,“我觉得霍瑶对覃沁没有真心……” “宝贝,你要劝一个人不要去喜欢她喜欢的人吗?” 资钧甯这才愣了愣,司弦这么一说,自己的做法确实没道理。可是,覃沁是她的好朋友,她不能看着好朋友跳进火坑,虽然不能这么说霍瑶,可是霍瑶对待覃沁大有游戏的意思。“有可能覃沁是一时迷糊了,我不能就这么看着……” “你准备怎么劝她?”司弦说,“我怕你迷迷糊糊的,踩了人家的痛脚。” “啊?” “怎么说呢,她现在还是羞于承认自己喜欢霍瑶的。你这一冲上去,不是逼着她承认自己的心动吗?”司弦说,“没有人比当事人更清楚态度,只是她们不想看清楚。” 资钧甯想了想,“你每次都这样吓唬我。” “哪有。” “就有,我一说什么,你不同意的就用人情世故吓唬我。” “好啦我不说了,你回北京,我陪你回去。”司弦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投降了。 “好啊,我们好久没回去了,我晚上给爸妈打电话。等表彰大会一结束,我们就回去。” 抗洪的表彰大会开了好几天,又是院里的,又是学校的,还有市里的,省里的。资钧甯是学生里面牵头的,大大小小的表彰大会,都是由她来组织汇报,为此她还评上了全国优秀青年进步奖。这里面当然有司弦的活动,让司弦没有想到的是,霍瑶居然“公私分明”地推荐了小甯。司弦想了想也是,霍瑶有想法往上爬,自然也想笼络她们。看来霍瑶真有些变化了,现在行事虽然乖张,但有章法可循了。但也不一定,霍瑶这个人,一直都不按常理出牌。司弦要跟资钧甯回北京,还有一方面就是怕霍瑶,怕霍瑶又有什么鬼点子,为难小甯。 第88章 见赵薇 八月份,美国总统传出了性|丑闻,现在全世界都在热议这个话题。就这个话题,司弦和资父聊了起来,从美国的经济谈到美国的民主,又聊到二十一世纪的发展。现在已经98年了,很快要跨世纪了。资父意犹未尽,司弦也是津津乐道。他们从早饭聊到中饭,又从中饭聊到晚饭。司弦还是比较喜欢和资父资母聊天的,他们是高级知识分子,看了很多书,有很多自己的见解,不会人云亦云,性格温吞,更不会恃理傲慢。 资钧甯只是坐在司弦身边听了会,然后又自己去看《还珠格格》了。资钧甯虽然从小耳濡目染,也喜欢关注这些时事新闻,但还是扛不住《还珠格格》的诱惑。司弦有《还珠格格》的样碟,资钧甯早早看完以后,还是跟着电视的进度又看一遍。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让我们相遇,自从有了你,生命里都是奇迹,多少痛苦,多少欢笑,交织成一片灿烂的记忆,感谢风,感谢雨,感谢阳光,照射着大地……” “自从有了你,世界变得好美丽,一起漂泊,一起流浪,岁月里全是醉人的甜蜜,海可枯,石可烂,天可崩,地可裂,我们肩并着肩,手牵着手……” 司弦过来的时候,资钧甯正抱着小木盆聚精会神地看,小木盆里盛了浅浅的水,里面还有些荔枝,荔枝半浸在水里。司弦瞧了瞧,垃圾篓子里已经有一堆的荔枝壳了,她拿过资钧甯手中的木盆,“怎么吃这么多荔枝,别上火了。” 这些荔枝是朋友送的,空运过来的。 “嗯……”资钧甯的腮帮子还鼓着一颗荔枝,也不咀嚼,连眼睛都没从电视机上挪开。 “最近还珠第二部在北京开机了,我过两天要去探班,你去吗?” “啊……” “去见小燕子她们。” “好啊好啊。”资钧甯嘟嘟囔囔地说,这才反应过来。 “你把荔枝吐了,我怕你噎着了。” “符姐姐演得好好啊,她们都演得好好啊。”资钧甯攥着司弦的袖子,“啊……我感觉见到小燕子,我会很激动,你记得掐我。” “你还说你最喜欢符姐姐的金锁,明明最喜欢的是小燕子。” “我都喜欢,小燕子的眼睛好大啊。” “小追星族,怎么年纪越大还越兴奋了。” “这不一样嘛,小燕子才比我们大两岁,感觉像同龄人。”资钧甯说,“你说她们怎么这么厉害,二十多岁,就能挑大梁了。” “嗯?你也厉害呀,不但能挑大梁,还能造‘大梁’,我的小工程师。”司弦刮了刮资钧甯的鼻子。 “那哪能一样,她们是大明星呢。” “你还是全国青年大学生学习的榜样呢……” “司弦,小甯,别聊了,准备一下,要出门吃饭了。”资母在门外柔声喊道。 资钧甯获得青年进步奖,亲戚们知道后,非要资家庆祝一下。资父资母也觉得要庆祝一下,小甯长大了,做了对社会有利的事情。在酒庄订了几桌,请来同事还有走得近的亲戚和老街坊。资钧甯也叫了几个好朋友,包括在北京读书的覃沁,覃沁也是她这趟回来的目的。 “小甯,你……”覃沁疑惑地看着资钧甯。 一顿饭下来,资钧甯不知道如何开口,等覃沁要走的时候,资钧甯才下定决心拉住她。“覃沁,我有话想和你说。” “啊?” “嗯……就是有一次我电话里面问你的……”资钧甯说。 覃沁张了张口,反应了过来,可是神色仍有些闪躲,“小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在电话里覃沁便是闪烁其辞,现在也仍然回避资钧甯的问题。资钧甯轻轻攥着覃沁的袖子,看来覃沁是真的喜欢上霍瑶了,这么掩耳盗铃的举动。“嗯……我知道这样说,你对我会有意见……嗯我觉得……” 这时候司弦已经走过来了,她的手搭在资钧甯的肩头,阻止了资钧甯的下一句话。资钧甯抬头看司弦,她的话如鲠在喉。 “现在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啊好。”覃沁看了一眼资钧甯,便去拿自己的背包了。 “司弦……” “我会说的。” “可是……” “你这个傻孩子,你以为话一定要说出来,别人才听得到吗?” 资钧甯想了想,“可我不是图口舌之快,我是真的想……” “好话坏话,总要讲点别人能听进去的话,你说是吗?” 资钧甯拧着眉头,叹了一口气,“话是这么说,我还以为关系好就不用这么注意了。” “司弦,你心思这么细腻,我会不会无心中伤害过你?”资钧甯又说。“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你要是觉得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 “我现在觉得‘不舒服’……”司弦凑近了些,暧昧地眨了眨眼睛。 没有“肌肤之亲”之前,资钧甯不是很懂司弦的这些话,换做以前,她肯定以为司弦闹肚子了。可是现在…… 资钧甯捏了捏司弦的手心,“爸妈还在……” “我们晚上……” 资钧甯闹了个大红脸,她轻轻推搡司弦,“别让覃沁等着。” 小家伙“默认”了,她家的小别扭,司弦笑了一声。这几个月,一直忙着抗洪,也没好好地解决“个人问题”。“嗯,也不让你等着。” “……你开车小心些。” “嗯,我会和覃沁好好聊的。” 送覃沁回学校,让司弦大感意外的是,霍瑶居然站在公寓楼下,手里还拎着夜宵,似乎是给覃沁的。见到司弦,霍瑶也有些诧异。“你什么时候来的?” “过来。”霍瑶见到覃沁,便招了招手。覃沁看了司弦一眼,又老老实实地走过去。 看来覃沁没有和霍瑶说,司弦开口说道,“我也是刚到北京。” “回头收拾你。”霍瑶明显不相信,她转头看着覃沁,压着司弦也能听到的声音和覃沁说。 “既然来了,一起吃点吧。”霍瑶提起了手中的塑料袋。 “不用了,这么晚了,小甯还在家里等我。” “没劲。”霍瑶也不和司弦道别,直接抬脚回公寓了。覃沁和司弦道别,司弦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大概意思是希望她能好好想想她和霍瑶之间的事情。 《还珠格格》第一部的反响实在太好了,第二年便拍了第二部,拍的时候剧本还没有写完,是边写边拍的。为了使看过《还剧》第一部的观众能尽快看到第二部,也为了节省投资,剧组决定在春节前封镜。他们将剧组分成ab两个组同时拍摄。根据需要,让演员奔波于两个组之间。常常是从头天上午出发,一直拍到第二天凌晨二三点。半年多时间里,剧组的工作人员和演员每天平均只睡三到五个小时。 “您好,我非常喜欢您。”见到赵薇,资钧甯快要扑上去了。 赵薇似乎有些疲惫,剧组给演员休息的时间不多。“您好,谢谢您的喜欢。” “我能和您握手吗?” “当然可以。”赵薇握住了资钧甯的手,“您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要年轻。” 资钧甯这才反应过来,“啊您好,我叫资钧甯,我真的非常喜欢您,还珠格格我看了好多遍。您演得很精彩,期待您的第二部。” “资钧甯,是怎么写的?”赵薇摊开手心。 “这样,资,资源的资,雷霆万钧的钧,甯同宁,古字,这个有点难写。”资钧甯连忙在赵薇的手心划记。 “嗯我记住了。”赵薇说,“谢谢您的支持。” 赵薇现在已经签约司弦的经纪公司了。 见赵薇有些疲惫,资钧甯有些依依不舍地让她去休息了。赵薇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门口,资钧甯仍然不死心地张望着。司弦揉了揉资钧甯的脑袋,“这段时间她们太忙了,等开公司例会的时候,我带你过来。” “好啊好啊。” 平时司弦要来北京开会,资钧甯都要留在学校上课,除非没课才肯和司弦过来。这下有了“明星效应”,马上便把资钧甯圈牢了。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见我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激动。” “瞎说。”资钧甯的眼睛还没从赵薇的亲笔签名上挪开。 “你都没看我。” “乖。” “我在你心里排第几?” “啊?” “是不是第一?” “我想想。”资钧甯说,“你和爸妈并列第一。” “我不信,你亲我一口,我才相信我比周慧敏邓丽君赵薇还有最近的徐怀钰重要。” “……这里人好多的。” “哼!” 资钧甯只好拉着司弦的衣领,在她的脸颊上轻轻碰了一下。 “咳……”正好让符道儿撞见了,她轻轻咳了一下。 资钧甯红了脸,本想立马弹开,却被司弦紧紧箍住了腰身,并咬了一口她的下唇。 第89章 血气方刚 “宝贝,要休息会吗?”司弦从文件里面抬头,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资钧甯也在帮司弦处理文件,她跟着司弦学了不少东西,司弦也有心让她处理,活学活用。 资钧甯埋在文件里,她连头都没有抬,她摇了摇脑袋。 司弦给爸妈打了电话,说了今天晚上不回来的情况,爸妈只是叮嘱她们早些休息,不要忙得太晚。 符道儿吃过晚饭,便回剧组跟戏了,还珠二的拍摄实在太紧凑了。 两人一直忙到凌晨四五点,批完最后一份文件,资钧甯头一歪就歪在了司弦的怀里,她困极了。司弦揉了揉资钧甯的脑袋,将她抱了起来,她办公室有休息的小隔间。 资钧甯醒来的时候,司弦正在开会,开会的会议室是全玻璃透明,她可以在外面看到司弦。司弦正侧坐着,脸朝着正在讲话的营销部经理,经理划着黑板,在汇报上一个季度的报表。资钧甯在外面撑着脸颊看了会,司弦已经换上了职业装,非常干练,没有一点同龄人的稚气,甚至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气场。会议室里坐的都是三四十岁的职业经理人,个个背脊挺直,似乎很怕司弦。司弦真的有很多面啊。 司弦公司的装潢和外企差不多,室内装修是请的德国人。这是京城比较好的地段,很多大型公司几乎都在这里,资钧甯从休息室取了份甜品,又回到了司弦的办公室。她推开窗户,伸了个懒腰,懒腰还没伸完,就被一个柔软的身体搂住了。“我捉住了,嗯?这是谁家的小猫咪?” “你家的。” “我家的?怎么没记号?”司弦轻轻地咬住资钧甯白皙的脖颈,“要做一个,新鲜的。” “嗯啊……”资钧甯轻轻地呻|吟,按住司弦的手,司弦的手已经挑开她的裤子了。 司弦轻轻抚摩着,资钧甯小腿有点软,她的手抓着窗框。司弦搂着她,将她的裤头褪至膝盖。 “司弦,别在……这……” 现在资钧甯的双手已经撑着窗口了,这是全玻璃,外面的景色看得一清二楚,也像被外面看着。司弦轻轻舔了舔资钧甯的耳垂,手揉着资钧甯下面的软肉,敏感的小家伙,“宝贝,你的身体是认我了,我一碰,就会湿。” 司弦扫掉办公桌上的文件,将资钧甯架在桌上,资钧甯纤细的长腿被架在司弦的肩膀上。 资钧甯的衣服半褪,露出了白皙肩头,她的双手撑在桌面上,“司弦……” 司弦折起资钧甯的身子,她伸出了舌头,隔着资钧甯的纯色内裤,自下而上地舔了一口。 资钧甯面红耳赤,她紧紧地抱住司弦的脑袋,她从来不知道还能这样。 司弦的舌头很灵活,资钧甯的长腿紧紧夹住司弦的脑袋,她快要禁受不住了。 “舒服吗?”司弦亲吻着资钧甯的嘴角。“都是你的味道,尝尝。” 司弦捉住资钧甯的舌头,缠绵地亲吻起来。资钧甯有些“虚脱”,任由司弦亲着。 桌子上已经流了几大块的“水渍”。 血气方刚的两具身体,又在地板上做了一次。司弦抬起资钧甯的腿,相同的地方,慢慢地厮磨碰撞,资钧甯抱住司弦的肩头,紧紧咬住下唇,生怕发出欢愉的声音。座机响了好几声,秘书便来敲门了,“老板,要开会了。” 司弦搂着小甯“无力”的上半身,快速地晃动起来,资钧甯忍不住了,她轻轻呻|吟了一声。 “老板?” “下午的会议,都推到晚上。”司弦搂住资钧甯挺翘的臀部,速度更快了。 等秘书走后,资钧甯才发出“求饶”的哽咽声。“司弦慢些……嗯啊……” 资钧甯腰背力气比不上司弦,这样的动作,对于她来说太累了,只能由司弦占主导。司弦咬着资钧甯的粉红小耳朵,暧昧地说着,“宝贝,你以后可要多做两个仰卧起坐。” 司弦晚上开完会回来,资钧甯小耳朵一动,等司弦摸上床搂着她的时候,资钧甯才悠悠地醒过来,像只慵懒的小猫咪蜷缩在司弦的怀里。 “醒了?” “嗯……” “那正好不用叫醒你了。”司弦拉下了资钧甯的裤子。 屁股一凉,让资钧甯清醒过来,她如受惊的小白兔,睁着红通通的双眼,“司弦……你……” “我也不知道,大概快到二十岁了吧。”司弦将资钧甯压在身下。 资钧甯“惊恐”地抓紧了脑袋下的枕头,别人都是女人三十……如什么似什么……可她们明明才二十不到啊…… 资钧甯在一次课堂上打瞌睡,被老师叫醒后,便回去对司弦耳提面令了,“你以后不准再弄我,我白天都没精神了。” “那你弄我?” “……不要,手酸。” “我手不酸。”司弦眨巴眨巴眼睛,要往资钧甯身上凑。 “我不要。”资钧甯的手扒在司弦的脸皮上,“这几天我要跑工程,你乖点。” “宝贝,这个月我要二十岁了,你打算送我什么?” “我要想想。”资钧甯想了想,“送贺卡?” “送贺卡?”司弦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表达了自己的不敢置信。 “你看你,以前我没答应你的时候,你说我送什么你都喜欢。” “那好吧,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真话?” “能让人说真话吗?”司弦撅着嘴。 “你看你,都禁不住问。”资钧甯捏着司弦嘴唇,轻轻笑了起来。司弦好像只有在她面前,才会展露这么稚气的一面。 司弦捧着资钧甯的脸颊,轻轻嘬了一口,“你很快也要二十岁了,想要什么礼物?” “还有两个月呢。” “两个月很快的,你看我们认识多久了,就跟昨天似的。” “嗯我想要……” “想要?” “想要你健健康康,诸事顺遂。” “不对,你不能专想我。” 资钧甯又想了想,“我想不出,要不然你带我去看小燕子吧。” “……我要吃醋了。” “吃谁的醋?”资钧甯呆呆的。 “我也想当明星了,这样你就可以念着我想着我,还把我的海报贴在房间里。”司弦似乎想到什么,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寸照,塞进资钧甯的钱包里。 资钧甯看着司弦的小动作,脸上害羞也不做阻拦,“到时候唐心她们看到了……” “我觉得她们要发现了,索性让她们知道。” 果然,唐心第二天就看到了资钧甯钱包里的寸照,是司弦的寸照。她和方严男的怀疑怕是…… “小甯,你和司弦跟小两口似的。”徐梅自然也看到了,她打趣的说道。“司弦的钱包,是不是有你的照片?” “啊……司弦放在我这……” “是吗?”徐梅搭着资钧甯的肩膀。“听上去,好没有道理。” “小甯,我听说那个学长又准备和司弦告白,真是锲而不舍。”徐梅说,“你家司弦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 “嗯……” “我觉得那个学长长得挺帅的,人也很专一……” “徐梅,你是不是喜欢那个陆青岑学长?”唐心说道。 “长得帅的,谁都喜欢呀。”徐梅说,“我只是好奇司弦喜欢的类型。” “你别八卦了,没看见小甯要不开心了吗?” “我哪有……”她有不开心吗?资钧甯辩解道。 “嗯嗯我不说了,司弦是我们家小甯的。”徐梅说道。 唐心看着资钧甯的神色,心中的怀疑开始放大了。没两天,她看见了方承熹学长,方承熹学长也喜欢司弦,前一阵子闹得很火,为了司弦在球场上和自己的好朋友陆青岑起争执。她和方承熹学长并不算特别熟,本以为只要打个招呼,没想方承熹学长叫住了她。“你有看见陆青岑吗?” “啊?”唐心又反应过来,“我上午见过他,他上午找了司弦。” “嗯,我知道,他下午的课没有来。他约到司弦了?” “我不知道,司弦下午还和我们上课。” 方承熹嗤笑了一声,走的时候还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真是谁都比不上资钧甯。” 这句话被唐心听进了心里,她本准备回寝,这下子她想去图书馆找方严男了。她想找方严男合计小甯的事情。 “我找了你很久。”方承熹坐在陆青岑的身边。 陆青岑坐在茶亭里,第一次遇见司弦的茶亭里。“她和我说,她有爱人了。” “烟花还做吗?”方承熹沉默了会,他们现在大四了,陆青岑打算表最后一次白。 “她喜欢资钧甯。” “嗯?” “我以前就知道了,我以为我有机会。” “青岑……” “两个女人,是爱情吗?”陆青岑紧紧抓着桌角,似乎要把桌子捏碎,“怎么会有同性恋?方承熹你说,怎么会有同性恋这样的事情?” 方承熹背脊一凉,似乎被陆青岑说中了心事,他喉咙干涩,“我……” 第90章 小白兔与大灰狼 因为方承熹的样子太过吞吐,让陆青岑又把目光放在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身上,人在困顿迷茫的时候,特别需要朋友的附和,“方承熹,你为什么这么迟疑?你不这样觉得吗?” “我……”已经这么多年了,方承熹不想在这一刻暴露自己。“是啊,怎么会有这种事。” “方承熹,你觉得我……还有机会吗?”陆青岑低下头,他的双手抱着脑袋,“怎么搞的,明明看见司弦我就有命中注定的感觉,哪一环出错了?对就是在这里,我第一次见到司弦,她不是我女朋友的样子吗?不是我未来妻子的样子吗?” “青岑……” “我没招了,方承熹。” “司弦也许只是一时迷惑,等她回过头,一定能看到你。” “只要我等,我会等的。”陆青岑看着眼前的湖水,他的眼神很茫然。他不会放弃,没有人能劝服他。“我现在要做点什么?我要靠近司弦,收敛我对她的爱意,对,就是这样,伺机。” “嗯。” “两个女人在一起,一定会出问题,我要等那个问题爆发。”陆青岑说,“我看了书,书上说绝大部分的女同性恋,都会回归家庭。” 陆青岑不停地说着,似乎在说服自己,他说服自己有一线生机,人总是这样,在不愿放弃的时候,总拿着毫无根据的东西保持着隐隐若若的希望。 方承熹看着陆青岑,他其实想劝陆青岑回头,可是不自觉的又按着对方的心思来。在陆青岑面前,他完全没有自己的主见和想法,“青岑,你要小心司弦,司弦的来头不小。” “什么意思?” “我去查了司弦,在香港方面受到了阻力。司弦在香港,有我们想不到的势力。” 陆青岑没有说话,他开始回想起来,确实,司弦在经济上很敏感,她能够细数几十年前的经济贸易,甚至对一些大事了如指掌。她说她是看书,这不可能,有些东西不去经历,没有足够的阅历,是说不出那些细枝末节的。这一刻,陆青岑发现自己对司弦什么都不了解,他觉得自己的爱很肤浅。如果要得到司弦的青睐,首先要让司弦看到自己,她要看到自己,才能有接下来的一切。陆青岑无比地感谢自己的家境,它提供了跳板和平台,不用竭尽几十年的努力和司弦喝一杯咖啡。 方承熹本是提醒陆青岑小心司弦,没想到从另外一种程度激励了陆青岑。陆青岑开始想办法了,从各个方面接触司弦。 “青岑,我们还弄烟花吗?” “不用了。”换一种心境,他发现自己的手段是如此的小儿科以及不值一提。他前些日子是陷入同龄男生的窘迫心情了,司弦并不是同龄女生,他需要换一种心境。 方承熹也没想到陆青岑这一次振作得这么快,以往他要喝上两罐生啤。 “承熹,把你所掌握的资料,司弦的资料,都给我。” “好。” 最近的徐怀钰实在是太火了,大街小巷都是她的《我是女生》以及《向前冲》,下了课,资钧甯便来影像店淘碟子。 “开始觉得每一天都充满了新鲜,呀呀呀呀,彩色的烟火随时都在天空眨眼,呀呀呀呀,除了爱情每件事我都愿意排队,呀呀呀呀……” “害羞微笑心跳加速谁在偷偷放电,呀呀呀呀,随时注意脸红的人会自动出现,呀呀呀呀,一切都在计划中对自己好敬佩,呀呀呀呀,恋爱的时候我一定会通知各位,呀呀呀呀,伸出双臂,一起拥抱这世界,每一次约会,都不能浪费,你还在睡,难怪你总是没人追,目标就在眼前,我们向前冲吧……”影像店也在放徐怀钰的这首《向前冲》,后面资钧甯也跟着哼唱了起来,司弦刚下完课,也到影像店来找资钧甯。 资钧甯和这一线的影像店老板混得很熟,大一没时间,闲下来又要去看司弦又要做家教,等司弦出来了,她总算能淘自己喜欢的碟子了。有时候下午没课,一淘就是一个下午。 “来,宝贝,向我这里冲。”司弦向资钧甯招了招手。 资钧甯小跑了几步,便被司弦抱了起来,“又淘到什么碟子了?” “这一本,《东方不败之风云再起》,是林青霞姐姐和王祖贤姐姐。我感觉没看过,93年就在香港上映了。” “这个好。”司弦记得里面还有女子缠绵的镜头。“等下回去一起看。” “咦?你怎么这么开心,平时叫你陪我看电视,你还一副公事繁忙的样子。” “林青霞姐姐嘛,我也是喜欢的。”司弦抱着资钧甯,“宝贝,你再长大点,我就抱不动了。” “哼,你前些天还说我瘦了,叫我多吃点。” “是要多吃点。” “可你现在嫌我沉。” “好好,不嫌,我这样抱你回去?” “不要,多奇怪。” “那我背你。”司弦转过背,“宝贝,跳上来。” “我怕我把你压坏了。” “压不坏的,好久没背你,我也想背你。” “那好吧,你累了告诉我。”资钧甯付完账,踩在上一阶楼梯,搂着司弦的脖颈。 司弦的手臂力气很大,很快便把资钧甯背了起来,期间还给资钧甯买了串糖葫芦,大有背“亲闺女”的架势。资钧甯晃着糖葫芦串,给司弦喂了一颗,“甜吗?” “甜的。” “我觉得没北京的甜诶。”资钧甯嘟嘟囔囔的说着,脸颊搁在司弦的后颈,“我记得有一个地方的糖葫芦,好甜。” “嗯……是你冬令营的那里吗?” “对,好像是那里,你哄我,给我买了糖葫芦。”资钧甯说,“真奇怪,明明当时有点生气,却觉得你买的糖葫芦很甜。” “看来真的很甜,你念念不忘这么久。” “是啊,我要想想,我当时生什么气来着。” 司弦赶紧打岔,“我记得那天你和我说了很多计划。” 当时司弦乱吃醋,惹小甯不开心了。 “啊?” “你说我们要一起去海边住,有柔软的沙滩和蓝蓝的海水,白天可以晒日光浴,晚上可以听海潮声。退潮后,还能捡贝壳。嗯还要去山上露营,在帐篷里支个橙色的小灯,夏天蚊虫多,你说要带蚊香。晚上一起听树林的摇曳声,要是有江的话,白天还能听到船夫的吆喝声,溪水的哗哗声。” “你都记得啊。” “我当然记得,答应你的嘛。” “司弦,你对我真好。” “你啊,只记得我的好,不记得我的坏。” “你有时候确实坏透了。” “谁叫你长得可爱。”又可口。 “对,人都是恃强凌弱的,我以后要对你凶一点,你就不会欺负我了。” “你不喜欢我‘欺负’你吗?” “嗯……” “嗯?”司弦抖了抖背上的“小白兔”。 “我身体没你好,受不住……”“小白兔”说完,便把脸埋在“大灰狼”的后颈。 每次小甯说话,都能很轻易地撩拨到司弦。回到家,司弦便把“小白兔”放在餐桌上,轻轻地咬住“小白兔”的喉管,“大灰狼要吃小白兔了。” “什么大灰狼什么唔……” 明天就是司弦的生日了,司弦想在家里办,请几个同学吃饭。资钧甯清理衣柜的时候发现几件……特别的衣服……布料很少,好像是贴身衣物。是司弦的吗?没见司弦穿过……可是这要怎么穿?在饭桌上,资钧甯和司弦聊起了天,“司弦,明天你去接方少夫他们,我去接室友。” “嗯。” “司弦,我清理衣柜的时候,看见几件贴身的衣服,应该是衣服吧?是你的吗?” 当资钧甯拿出来的时候,司弦老脸一红,没错,就是她前些天为了引诱小甯买的情|趣套装。 “这是什么?”资钧甯挑起了一个由几根绳子编织而成的。 “内裤。” “啊……这哪里遮羞了?” “其实有些情侣,为了增加情趣,嗯会有……” “……流氓。”资钧甯耳朵一红,赶紧将这些衣服扔在司弦的怀里。 资钧甯越想越面红耳赤,难怪司弦老是暗示她生日礼物,原来她……有这样的打算。 第二天资钧甯去接室友,司弦便去飞机场接方少夫他们,每年都是这样,她们的生日,方少夫和李为都不会缺席。他们两人送了不少东西,还包了一个大包,现在齐五的生意难做,他们请个假也不容易。在车上,司弦也提出要请他们两人过来自己的公司。 “现在齐哥正是为难的时候,他对我们有恩义,我们不能这个时候弃他而去。” “那好吧,我还是希望你们来帮忙。现在符道儿是大明星了,□□不暇,身边也没有一个帮衬的人。” “等齐哥渡过这段,我们会好好考虑的。”方少夫说。 方少夫和李为两个人讲交情,司弦也不好让他们为难,只能向他们表示一下自己的邀请。 第91章 你是我的 方少夫李为本来是要过夜,临时接到香港方面的业务,又要赶回去。齐五的事业在香港受阻,也难怪,香港刚刚发生金融危机,他这时候钻空子没有大鳄保驾护航,是很难成事的。帮方少夫和李为没问题,可是齐五,难保他不会是农夫的蛇。 时间过得还真快,上一世便有这样的感慨,没想这一世也一晃到了二十岁。等唐心她们走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唐心一直看着她们欲言又止,司弦想她应该是发现了。还有方严男,方严男早就对她们有猜测,司弦上一世就知道方严男是心细如发的人,只是表面上像是个内向的假小子。倒是徐梅大大咧咧的,和她们说笑,上一世默认她们关系的,就是徐梅了。司弦的室友元芮,元芮先前并不知道她们的关系,只是后面和小甯一起共事才发觉的。同性恋,在这个年代太匪夷所思了,在很多书上都以精神疾病来定义同性恋。对于亲近的室友而言,她们是很难接受自己朝夕相处的室友是“精神病”,更别说家人。所以一早,在资母面前,司弦便拿方少夫做挡箭牌。 等她们走后,司弦低头清理东西,一边想着该怎么顺其自然。看见《东方不败之风云再起》的碟子,想起还没有看,司弦便把碟子放进了dvd了,“小甯,你先看会,我把垃圾扔下去。” “好的。”资钧甯也抱起了荔枝。 司弦捏了捏资钧甯的脸颊,“少吃点,别流鼻血了。” “嗯。” 等司弦上来的时候,资钧甯从卧室出来,她手里拿着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司弦洗了洗手。 资钧甯不像往常撒娇地搂着司弦的腰身,她脸颊有点红,把盒子递给了司弦,“生日礼物。” 是一块手表,资钧甯拿起手表戴在司弦的手腕上。“我前些天参观了一个工厂,做手表真是个精细的行业。” “宝贝,我有一块手表了。” “以后,你就有两块了。”资钧甯说,“这一块不一样,它到点就会闪。你出差开会,常常忘记吃饭,我做了两个饭点,中饭和晚饭。” 工科生真是动手能力强,司弦噎了一下,“那不和小孩子一样。” “你不是小孩子吗?在家还要我捧着饭碗,追着你从书房跑到客厅。” “那好吧,我以后就戴这一块了。” 等资钧甯去看电视,司弦又仔仔细细地看了手表,她发现表头的底盖上刻着细小的lx,love弦?越看,司弦越有点爱不释手。到点还会闪?要不要这么可爱? 等司弦忙完,便靠了过去。《东方不败之风云再起》正好播到“不可描述”的片段,资钧甯早就满脸赤红了。这时候司弦才发现她家宝贝穿得很厚实,电视里的喘息声,司弦也细细喘息着,她探脸过去,咬住了资钧甯的下唇。 司弦的手探进了资钧甯的裤子,没有阻隔,只有温热的几根带子,这几根带子正勒着湿热之处。她家宝贝穿上了,司弦自然惊喜地吻着资钧甯的嘴唇,“宝贝……” 资钧甯害羞地藏在司弦的颈窝里,“生日快乐。” “宝贝,我想要你。”司弦提了提带子,带子勒紧了,资钧甯轻轻呻|吟了出来。 司弦迫不及待地剥了资钧甯的衣裳,内衣也是几根细绳勒着,资钧甯白皙的皮肤上还有绳子的勒痕。 “太紧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胖……” 傻孩子,哪有自己给自己上捆绑的。司弦爱怜地捧着资钧甯的脸颊,深吻了起来,拉起细绳把资钧甯的手腕给捆住了,细绳被拉起来的时候,小甯的胸还跟着跳脱了一下,大了许多,可爱极了。司弦情不自禁地低头含着,吸吮着。 “嗯啊司弦……”资钧甯的下面被绳子勒得难受,司弦还故意地轻晃,细绳厮磨着,陷……陷进去了。 肌映流霞,足翘细笋,白昼视之,娇艳无绝。资钧甯已经被司弦剥干净了。 “宝贝,可以吗?”司弦的手指在资钧甯的口舌里搅动了一下,又轻轻挑开下面的细绳,也不解开,她修长的手指抵在资钧甯要紧的地方。 资钧甯咬着下唇,“今天你生日……听你……的嗯啊……” 司弦的手指陷进去了,温热的,真实的,从未如此真实。这一天,她已经等很久了。进去的时候有些艰涩,小甯也拧紧了眉头,上一世便是这样,也不喊疼。司弦尽量缓解资钧甯的疼痛,只进去半截,便开始吻着资钧甯。 “司弦疼……”资钧甯磕磕巴巴,眼泪就往下掉了。 “乖,等会就不疼了。”司弦心疼地吻着资钧甯,小甯一直很怕疼,平常拔根白头发都不肯。越是心疼,司弦的眼眶也红通通的。这么怕疼的爱人,上一世却以那么疼痛的方式离开人世,还写自己的名字,傻孩子。 等资钧甯好了很多,司弦才慢慢开始动起来,她的手指进去了,她知道她突破了阻力,资钧甯的身体为之一颤,疼得咬住了司弦的肩头。 “还疼吗?” 也不喊疼了,眼眶里盈着泪水,“司弦,我是你的了吗?” “傻孩子,你一直都是我的。”司弦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积累了两世的情绪,她胡乱地吻着资钧甯的脸颊,“我有多开心,你在我身边。我又有多惶恐,惶恐这是一场梦……小甯,我……”爱你,我爱你。 “司弦慢些……” “我慢些……”司弦轻轻地揉弄着,慢慢地□□。 “不要……嗯啊疼……”资钧甯又开始掉眼泪了,司弦将资钧甯抱在桌子上,俯身亲吻她的要紧之处,舌头柔软多了,资钧甯紧紧抱着司弦的后脑勺。资钧甯太紧张了,司弦的手指□□没两下,里面便艰涩没有“水”。司弦只好用舌头□□,让资钧甯出点“水”。等到小甯的腿根绷紧,司弦才送了一根手指进去,边舔边□□。 “弦……嗯啊慢些……”小甯的水潺潺地出来了,像一股清流,顺着大腿内侧,滑到了小腿,桌子已经湿了。 司弦抱着资钧甯,又在床上,浴室做了一次。在浴室里,司弦用了沐浴液,轻松的进入资钧甯的要紧之处,沐浴液很润滑。资钧甯的眼睛已经哭肿了,司弦便不再闹她了。 资钧甯很累,可是某处传来的隐隐作痛,又让她有些睡不着。她窝在司弦的怀里,又有些羞怯。 她轻轻动了动,又被司弦紧紧地扣着,“还没睡?” “嗯……” “那我陪你说话。” “明天还有课。” “你这样,还上得了课吗?” “我还好……” “你脸上都写着昨天晚上干了什么,你要这样去学校吗?”司弦笑了笑,又蹭了蹭资钧甯的面颊,“嗯……谢谢宝贝的‘礼物’,这是我收过的最棒的生日礼物。” 资钧甯的耳朵红了,“……嗯。” “我觉得下一次……” “我不要。”资钧甯说,“才不要有下一次,穿那个……好难为情的。” “下次换我穿?” “不要……我害羞。”资钧甯埋在司弦的怀里。 “你不想看我穿吗?” 嗯……司弦穿那个……确实会很有风情……不行,这太难为情了。“不想。” “我没有魅力了,吸引不了宝贝了。” “瞎说。” “宝贝。” “嗯?” “我想给你讲个故事。” “嗯你讲。” “从前有一个女人,很爱钱,为了钱可以做一切的事情,她也有一个爱人,和你一样可爱的爱人……”司弦说着,搂紧了怀里的资钧甯,资钧甯探出头,像只小松鼠一样。 “她和有钱人结婚又离婚,结婚又离婚……” “啊?那她的爱人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呢。”司弦揉了揉资钧甯的脑袋,“她也不知道爱人是怎么渡过来的。” “她不爱她的爱人吗?” “她以为她不爱,可她的爱人十分喜欢她,陪了她十多年。” “啊?那她的爱人真的很喜欢她,后来怎么样了?” 司弦说,她的眉头动了动,“后来,她办第三次离婚手续的时候,爱人死了。” “死了?” “嗯,死了。”司弦的眼睛已经红了。 “司弦,你怎么了?” “小甯,如果我是她,你是她的爱人,你会恨我吗?” “你才不是她,你对我这么好。”资钧甯瘪了瘪嘴,“司弦,你什么意思啊,你才把我那个,就想扔下我吗?” “不是,我就问问,我怎么舍得扔下你。” 资钧甯想了想,“我不知道,我觉得爱人那么爱她,应该不会恨她。你要是敢这么对我,我肯定恨你,我还会去你婚礼上捣乱。” “傻瓜,你这么呆头呆脑,知道怎么捣乱吗?” “你还真想结婚啊?”资钧甯“委屈”了,“你得到我,就要当负心女了。” 司弦被“小松鼠”可怜兮兮的小眼睛逗乐了,她捏了捏“小松鼠”的脸颊,“这辈子,我只想和你结婚。” 第92章 农夫的蛇 第二天,司弦托室友帮小甯和她请假,小甯一直到八点多才睡着。明明是比自己还要高一点的高个子,现在整个人却像无尾熊一样,缩在自己的怀里,司弦揉了揉资钧甯的后脑勺。真是,她的爱人有时候像小白兔有时候像小松鼠,现在更像是无尾熊,像极了世间一切可爱的动物,连同对小动物,司弦也有了好感。看到什么宠物,司弦还会拉着资钧甯,“看,好像你。” “哪里像我了,我才没有这么肥嘟嘟。” 等资钧甯睡熟后,司弦才下床,沙发上还好,餐桌上已经“狼藉”不堪了,她昨晚在餐桌上“享用”了世间最“美味”的小东西。清理完客厅和浴室,司弦便开始煲汤了。司弦在书房看了会书,看了会文件,等到十二点的时候便起身做饭。 家里的冰箱总是塞得满满当当,以前也是,只要有小甯的家,冰箱就不会空。司弦切菜的时候,资钧甯便摇摇晃晃地过来了,整个人还是很迷糊,一头栽在司弦的肩头。“司弦……” 司弦舀了点汤,“你把汤喝了,再去睡会。” “我还没刷牙……” “你身上还有力气吗?”司弦放下碗,洗了洗手将资钧甯抱了起来。 给小甯挤了牙膏,从身后搂着资钧甯,生怕资钧甯迷糊,磕到哪里。刷完牙,资钧甯才算清醒过来,她家宝贝每次醒过来,都要迷糊一会儿,大多时候是坐在床上发呆。要是长了长耳朵,那时候肯定是瘫软下来的。小甯脾气太好了,即便几天没阖眼被人吵醒,也只是自己拧拧眉,也不发怒。一个没有起床气的小姑娘。司弦就不一样了,上一世年纪越大起床气就越重,到了这一世才好点,大概是有小甯在身边。她每次快要醒的时候,小甯要是提前醒过来,就会帮她按压太阳穴,缓解她的疲惫。有时候小甯按着,司弦又不自觉地睡了过去。 “司弦,你是不是煲了汤?好香啊。” “是啊,你等会喝完汤,再去眯一会儿,我做好饭叫你。” “我身上酸,睡不着,还是看会书吧。” 司弦把资钧甯抱到了沙发上,捏了捏资钧甯的脸颊,“看会电视吧,看书太费劲了。” “嗯好。” 司弦打开了电视机,现在的电视还属于有线电视。常常打雷闪电,电视屏幕就变成白花点,到了夜间,很多频道都会变成一个圆或者七彩条纹。 司弦给资钧甯舀了一小碗汤,怕小甯撑肚子,等下还要吃中饭。 等菜都上桌的时候,司弦便把资钧甯搂到了自己怀里,让资钧甯坐在自己的腿上。“身上还累吗?” “现在还好……”资钧甯的脸颊有点红晕,“你以后……对我要轻点。昨天晚上……感觉自己要散架了。” “诶好的。”司弦嘬了一下资钧甯的脸颊。“你多吃点这个,补气血。” “嗯……” 小甯今年的生日是在十二月二十四,圣诞节前夜,平安夜。现在很多国人,特别是年轻人会过圣诞节,更别说接近香港的深圳了。很多大型的商场会有促销活动,所以圣诞节在深圳还是算节日的。 十一月份在深圳,还不会太冷。年尾正是最忙的时候,司弦辗转两地的跑,基本很少返校上课。已经大三上学期了,课也不很多,主要是期末的课程设计。 齐五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了,捉襟见拙,比起前两年的意气风发,现在可谓是夹着尾巴做人。他不少工作伙伴已经宣告破产,出的出国,还有回校任教。香港的市场也没有打开,即便司弦提点了两句,他觉得自己黔驴技穷了。司弦提点的那两句,非得让她手把手教,齐五才觉得自己能吃透。可是司弦太忙了,齐五只能去资家蹲守了。 “小甯!”没有等到司弦,倒是等到小甯了。小甯脸色好了不少,感觉个子又高了。脸上有点肉了,仍旧是稚气未脱的样子,看上去十分可爱。 资钧甯看了过去,是齐五。司弦和齐五的关系趋于冷淡,虽然齐五对她不错,可她还是向着司弦,很少接听齐五的电话。而且,隐隐约约,资钧甯觉得司弦上次进去,肯定和齐五脱不了干系。 “你好。”资钧甯略带生疏的招呼,拉开了齐五的距离。资钧甯不笨,虽然在司弦面前有点傻乎乎,但不代表她对其他人没有戒心。 “小甯,你这些时候,对我有些冷淡。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齐五知道小甯,他这么一说,小甯就不会这么强硬了。 资钧甯脸上果然出现了松动的表情,“没有……” “外面天太冷了,我们去对面吃点东西?” “不用了,我爸妈还在家等我。” “是啊,我也很久没见叔叔阿姨了。小甯,你不会拒绝我这样的请求吧?” “司弦不在家,要不然改天吧?”资钧甯俨然一副抵御大灰狼登堂入室的样子。 “我是去看叔叔阿姨……” “司弦不在家……” “那好吧。”齐五悻悻地笑着,“司弦什么时候过来?” “司弦说忙完就过来,具体我还不知道。” “那好吧,我只能在门口等着了。” 虽然在深圳还不冷,但这个时候在北京已经刮起了大风,室外温度很低了。资钧甯见齐五真站在门口等着,她确实有点于心不忍。可是她又知道,齐五肯定是利用她的心理。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看齐五,齐五便向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外边冷赶紧进去。要是换做其他人,资钧甯就该要请对方进去了,可这个是齐五,他老和自己父母讨巧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他和司弦有隙,他这趟来,肯定又是拜托司弦什么事。 资钧甯回到家里便和司弦通了电话,司弦知道后便没有走后门躲齐五。李为和方少夫还在齐五那里做事,司弦也不想让他们俩为难。 “司弦,等一下。”齐五见司弦的车驶过来,他赶紧下车去拦。司弦便让司机停了下来,摇下窗户,“小甯和我说了,这一次,你是不是又有麻烦事了?” “你三叔现在不愿见我了,政策不下来,我没法子。” “政策上的事我也没办法,我只是香港那边的‘马前卒’。” “可是再拖下去,我的生意就玩完了。” “该说的,我都说了。”司弦说,“我知道天上人间有收购亿达的打算,你可以和他们谈谈,趁公司还有点底子。” “我这些年的心血……”齐五顿了顿,“对方开出的价,连我东山再起的资本都没有。” “至少你能把债给填了。”司弦说,“当初你不也是一穷二白的,现在怎么不敢了。” “我……”齐五说,“当初是光着脚的,现在我手上不干净,别人……” 司弦不说话。 “对,我当初还有你给我做参谋,司弦,这是你的第一份事业啊。”齐五说,“你真想看它……这样,你给我一笔钱,只要一笔钱,我就能挺过来,我先保住北京的公司。” “给谁都是给,我不说别的,只说凭什么,我凭什么给你。” “我会给你打下手,我会帮你……” 司弦似乎并不想搭理齐五了,她看了看司机。齐五趴在窗框上,从哀求到愤怒,“我知道你,我知道你等着我破产,你想把方少夫和李为挖走,你挖不走的,他们重情义,你没良心,他们不会跟着你。” 齐五刚回到公司,方少夫便拿着一份文件进来了。这些天,他们一直在等齐五,齐五不知道去哪里了,手提电话也打不通。方少夫看了天上人间给出的条件,他觉得不错,资金上能填补债务,而且人事上还给齐五留一个总经理的位置。 齐五刚翻开文件,便把文件愤怒地合上,他盯着方少夫,“司弦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司弦?” “你是不是单独联系司弦了?”齐五说,“这些年来,你一直在帮衬司弦,这些我都忍了,可现在是关键时刻,关键时刻你懂吗?你胳膊肘居然往外拐?” “我和李为都商量了,我们在香港的亏损实在太严重了……” “你在说什么?我培养你,不是叫你提问题的。”齐五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是让你解决问题的,用脑子想。” 很明显,齐哥并不同意他提议,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齐哥的反应居然这么激烈。难道是司弦说了什么?这个有可能,齐哥一直都在和司弦较劲,他不甘心。 “我把文件放这里。” 方少夫转身离开,还没有走出门口,他便听到文件被扔进垃圾桶的声音,并且伴随着一声极为“恶意”的语调。“同性恋。” 第93章 家长的心急 方少夫的脸色很难看,他刚坐在办公室里,李为便来了。李为拿着文件,见方少夫的脸色不对劲。“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刚才齐哥明显是故意的,而他又无从和李为说起,因为齐哥并没有说什么侮辱性的词汇,他只是用了一种极不客气的语调。 “没有,这些天白熬夜了,齐哥并不同意我们的提议。” “我也想到了。”李为把文件放在方少夫的桌子上,“前两天齐哥还和我提过,他想找司弦筹资。” “他是想让你去说。” “是的,我没好答应,便没有接齐哥的下文。他当时就有点不开心了。”李为说,“这趟回来,他大概是被司弦拒绝了。” “嗯,我不应该在这个枪口上和他说收购的事。” “这哪能怪你,现在公司一天天势弱,少挨一天,便多一点市场估价。”李为说,“你看一下文件,我去组织会议。” “李为。” “嗯?” “我说我感觉,我感觉齐哥一直不认同我们的事情。我们……” “很难有人认同我们的事情。”李为说,“少夫,你别多想,齐哥也许说了什么重话,但他确实对我们很好,教我们做生意,你看我们这个年纪,去哪家公司可以有这样的位置。” 齐哥确实对他们挺好的,连齐家人的位置都没有他们俩高。 等李为走后,方少夫又觉得不对,他们是跟着齐哥出来的,帮齐哥打天下,如果没有能力,齐哥也不可能把他们放在这个位置。李为一直以来对自己的能力没信心,认为齐哥是看在情分上。 会后,齐五叫住李为了,他让李为来吸烟室。齐五当初给方少夫和李为介绍对象,也真给他们领了几个姑娘,他们便向他坦白了他们的事情。这对于齐五而言,无疑是震惊的。李为和他说他们是真心相爱,齐五只感到一阵阵难耐的恶心。难怪当初司弦肯让他们出来做事,原来是先前学校有传言,不少人说他们的事。如果他们继续待在学校,事情便会越闹越大。齐五觉得自己当了“同性恋”的帮凶,如果他早知道方少夫和李为是这种情况,一定是第一时间把他们送去治疗。 说了几句会议上的公事,齐五便提到了方少夫,“少夫怎么样了?我刚才说了点重话。” “他挺好的。”李为说,“齐哥,你……真的不考虑我们的提议吗?” 呵,看来你们都向着司弦。“我再想想。” 齐五前段时间一直旁敲侧击筹资的事情,但是李为和方少夫是“岿然不动”的。这次收购提议,让齐五更加确信了方少夫和李为站在司弦那边,也许李为还会有点摇摆。 “司弦,你进来的时候……”资钧甯帮司弦取下围巾,她想问司弦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碰到齐五,齐五有没有为难她。 司弦脱掉身上有些寒气的大衣,才搂抱着资钧甯,“你身体好点了没?” “小感冒,只是鼻音有点重。”资钧甯说。 “听你电话,可把我心疼坏了。” “你和齐五见面了吗?”之前她一直叫齐哥,只是后面怕司弦介意,便直接直呼齐五全名了。 “见了,他公司出了问题,想要我帮他。”司弦说,“我是且饶三分,他当我既往不咎了。” “可是方少夫和李为还在他公司。” “有一点被他说中了,他说我就是想挖方少夫和李为,这一点没错,我确实在等方少夫和李为过来帮忙。” “我怕他急了,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怕他和爸妈说我们的事情?” “嗯……我现在还没有做好准备……司弦,你不会怪我吧?” “傻孩子,当然不会。”司弦揉了揉资钧甯的脑袋,“你去休息会,我给你煲粥。” “嗯,爸妈还在上班。” “好的,等下我开车去接爸妈。” 齐五一直没有把她们的事情告诉资父资母,一方面是忌惮她,另外一方面是没有证据。相比较齐五,司弦更担心香港那边的言论,香港的娱乐八卦向来肆无忌惮,毫无根据的事情也能被杂志吹出朵花,偏生很多人又信无风不起浪。前些日子,杂志就爆料了她的事情,一会说她是三十多岁,一会又说她是四十多岁的欧巴桑,还有她戴渔夫帽和口罩的照片。方承熹曾找了一些香港狗仔,似乎想通过他们把她和小甯的事情抖出来,同性恋放在这个时代还是算比较敏感的话题。这些狗仔兴奋之余,还通报了上级,上级拦了下来。司弦做的事情惠及太多人了,97年的金融危机可以说是所有股民的心头大患,要是司弦被舆论拉下来了,势必也把他们拉下来。 可是迟早有一天,她和小甯的事情会曝露在公众的面前,她的位置太敏感了。司弦怕的是资父资母的态度。他们是不愿意的,上一世,甚至把小甯“赶”出了家门。怎么才能让资父资母接收她们?顺其自然?只能顺其自然了。 “大女儿来接你啊。”同事们打趣着资父资母,司弦和资家要好,基本上资家有个什么事都不乏司弦的身影。 “是啊大女儿。”资父也笑了笑,他确实很喜欢司弦,前两年确实有想法认司弦做干女儿。 “封教授,你爱人还没来?”资父资母下楼的时候,在门口遇见了封教授。 “唉,医院又把他叫回去了。”封老师抚摩着自己的肚子,她现在怀着孕,什么也不方便。 “要不然你跟我们一道走吧,我让司弦把你送回去。”资父说道。 “那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的。” 司弦开车很稳,封教授坐在车上,和资母聊了起来。“你家小甯快满二十了吧?” “是啊,下个月就要二十了。” “孩子真是一天天大。”封老师说,“那小甯是回北京发展吗?” “小甯说要留在深圳。” “留在深圳?我觉得小甯还是回北京好,深圳有发展,北京也要发展了。”封教授说。 “我们也想她回来的。”资母说着,又看了一眼司弦。“可是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那也是。”封教授笑了笑,“对了,李教授下午是不是又找你们了?” “是啊。” “又和你说他儿子?” “嗯。” “李教授看着小甯长大,实在喜欢小甯。”封教授说,“小李我见过,挺懂礼貌的,还是清华大学的讲师。” 封教授已经四十多岁了,和资父资母共事多年,先前和丈夫一直忙着事业,今年才冒险怀上一胎。 “老李也是,我家小甯还在上大学呢。怎么也得等上两年吧?”资父“不满”地说着。 司弦看得出,资父资母对李教授的儿子很满意,只是不想小甯这么早谈恋爱。 “是啊,毕竟小李快三十了嘛。”封教授笑了笑。 “司弦呢?” “司弦啊,可比我家小甯开窍多了。” “嗯?司弦是有男朋友了吗?”封教授露出了“可惜”的神态,“我还想给我侄儿……不知道是哪家有这么好的福气?” “没,还没个准呢。”司弦说道。她拿方少夫做了挡箭牌,资父资母当然也没有怀疑。 司弦也安慰小甯说是权宜之计。 封教授笑了笑,“到时候可要请我吃喜糖,我和老胡给你们包个大红包。” “教授,你别打趣我了,这事儿说不好。” 司弦把封教授送到家,才下楼回到车内。封教授家在五楼,挺着肚子也不方便。 “司弦,小甯在学校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阿姨,您怎么又问起来了。”司弦说,“您也知道,一般在大一大二没信,大三大四就基本上没信了。” “你下回早点来,也可以看看李教授家的小李。”资母说,“你可以帮我瞧瞧,我们老人家年纪大,瞧不出好坏。” “你急什么。”资父笑了笑,“你还怕我们家小甯嫁不出去啊?” “小李这孩子确实不错嘛,有学识有涵养,而且李教授和他爱人脾气好,不会为难……” “那明天我早些来,瞧瞧。”司弦说道。 “司弦,你别听你阿姨的。”资父说,“小甯才多大,正是积累自己的时候。” “你啊,就是舍不得女儿。” “你说的好听,李教授问你的时候,你不也打马虎眼吗?”资父笑了笑。 他们老两口都舍不得小甯。 “我看人家妈妈都急,我不也急嘛,生怕误了什么,没做好当妈的责任。”资母说。是啊,人嘛受大环境影响,孩子到了这个岁数,家长们都会心急。你心急我也心急,生怕耽误了孩子的终身大事。 “阿姨,您别急,明天啊,我给您看看。”司弦说道。 第94章 甜蜜 资钧甯咬着下唇,白皙的肩头有些耸动,她现在是跪趴在床上,背上还覆着薄被。司弦从薄被里钻了出来,覆在资钧甯的背上,手仍然在潺湲之处抽|送。司弦舔了舔资钧甯的耳朵,资钧甯便轻轻呻|吟出声了。“弦……我受不住了嗯啊……” 听到资钧甯的呻|吟声,司弦也湿得一塌糊涂了,原来听爱人呻|吟,也会湿得这么厉害。司弦托着资钧甯的小腹,快速地抽|送起来。“宝贝,快了。” 事后司弦将床单撤了,换上了新的床单和被单。资钧甯有些昏昏沉沉,她本来就有些小感冒。 “宝贝,吃点感冒药再睡。” 资钧甯迷迷糊糊的张开小嘴,司弦搂着她,喂药喂水。 资钧甯窝在司弦的怀里,喉咙沙哑,“你是坏蛋……” “前两天你还说心疼,今天就这样对我……” “运动一下,出点汗,好得快。”司弦捉住资钧甯的嘴唇,细细地亲吻起来。 “司弦唔……”资钧甯抵住司弦的肩头,“我还没好,你也会感冒的。” 资钧甯的嘴唇有些咬红,司弦轻轻抚摩着,又轻轻地咬了上去,她的舌头撬开了资钧甯的牙关,“我好想你,小甯。” 资钧甯紧紧攥着司弦的衣领,似乎有些呼吸不畅了,她轻轻拉了拉,“司弦……我肺活量不够了。” “这些天,你别出门了。”司弦捏了捏资钧甯的脸颊,“你要买什么东西,告诉小赵。” 小赵是司弦的助理,跟着司弦来北京办公,也在小区里住着。 “嗯。”资钧甯看着帮她掖被角的司弦,“妈和你说什么了?感觉鬼鬼祟祟的。” “没什么,爸妈觉得明天会下雪,让我去接他们。” “好久都没打过雪仗了……” “等你身体好些,我陪你去堆雪人。” “好啊。”资钧甯又说了几句,便睡了过去。 以前她们住一块的时候,小甯就喜欢堆雪人。后来司弦不让她堆了,说院子里大大小小的堆着,晚上灯光一打,怪瘆人的。司弦上一世是口是心非的,她看小甯鼻子冻得通红,又怕她感冒。 “司弦来了啊。”进门便碰见了封教授和她爱人,她爱人是主治医师,每天忙得不得了。 “教授好,叔叔好。” “你好你好,我听你阿姨说了,昨天真是谢谢你了。”封教授的爱人立即向司弦表示了感谢,“得空,来我家吃顿饭,和你阿姨叔叔,还有小甯一起来。” “嗯嗯好的。” “资教授他们还在办公室,你去吧。” “好的,我这就去了,阿姨叔叔回家小心,开车慢些。” “你也是,开车慢些。” 今天她来接资父资母,顺便帮资母看看李教授他儿子,小李。司弦一进办公室,有个男人便站了起来,司弦坐下来的时候,这个男人还给司弦端了杯热水,感觉很绅士,在资父资母的介绍下,司弦知道这个男人便是小李了。看上去三十岁左右,高大,长相一般,记不住脸。身材保持得不错,交流下对方有去健身房的习惯,谈吐也比较风趣。这样的男人,怎么三十岁还没找到媳妇? 等到资父资母找李教授聊天的时候,司弦便问了小李,小李也答道,“之前有谈一个,大学同学,对方出国了。” 小李又问道,“小甯呢?有没有谈朋友?” “小甯啊,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 “我上次过年见过小甯,没想到这么大这么漂亮了。我爸挺喜欢小甯的,我也是架不住他和我妈。” 看小李的态度,似乎对小甯有意思,大抵是看着小甯模样清秀。男人嘛,都喜欢年轻漂亮的。 又聊了几句,司弦看天色不佳,便和小李和李教授辞别,送资父资母回家。 资父资母在车上聊了几句,资母又问起了司弦的想法。“司弦,你觉得小李怎么样?” “我觉得不大适合小甯。”司弦本来也只是走走过场,安抚一下资母。资母其实心底里也不想小甯太早谈恋爱,只是受了环境的影响。 “怎么说?” “我觉得李老师年纪太大了,不是说不好,只是和小甯交流会有点障碍。”小李也是个老师。 “是啊,年纪是个问题。”资母停顿了一下,“先生,你怎么看?” “我们还是别着急了,小甯跟着司弦,还怕找不到对象吗?”资父说,“司弦,你帮我们掂量。现在不急,等你们工作两年再说。” “先生,你之前不是挺满意小李的吗?” “李教授刚才和我聊了,说是先成家再立业,希望小甯毕业就结婚。”资父说,“我觉得太急了,就推了李教授,小李年纪也不小了,别耽误了人家。” “毕业就结婚,确实太急了。”资母听先生和司弦都不大支持,便只好作罢了。“司弦,你帮我和叔叔瞧着,我和叔叔要求不高,对小甯好的,最好年纪大一点的,知道照顾人。要有上进心,不用什么达官显贵,那种家庭关系太复杂了,小甯处理不过来。” “好的我都帮您瞧着。” “有你瞧着,阿姨也放心。” 资父资母早就把司弦当作自家人看待了,司弦想着又有些心虚。 下车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有一层薄薄的雪了。资父资母回到家,便先去卧室看了看资钧甯,小甯还在睡,看样子好多了。等司弦进来,他们便去厨房烧饭了。 资钧甯睁开眼,便看到床头柜上的隔热玻璃盒子,里面有一个小雪人,晶莹剔透。小雪人应该是司弦捏的,下雪了吗?资钧甯蹦下床,拉开了窗帘,外面已经浮白一片了,下雪了。 资钧甯打开窗户,还没有把手伸出去,就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窗户也被迅速地合上。 “外面风紧,别冻坏了身子。” 资钧甯捧着玻璃盒子,抬头看司弦,“司弦,这是你捏的吗?” “好看吗?” “好看,就是有点融化了。” “你看上去好多了,来,测测体温。” 资钧甯含着体温计,嘟嘟囔囔地向司弦撒娇,“我们明天下去堆雪人,好不好?” “明天不行,你才刚好。”司弦看着资钧甯可怜的小眼睛,只好揉了揉她的脑袋,“后天再看?” “拉钩。” “拉钩。” “盖章。” “盖章。”司弦笑了笑,上一次答应小甯,还是她们高中的时候,小甯让她每天都给她唱歌。 “司弦,小甯,出来吃饭了。” 司弦取下资钧甯的体温计,还有点低烧,今天再吃一顿药就差不多了。 到了第三天,资钧甯便开心地往楼下冲了,看上去就像被放飞的小鸟。她拿了不少松果和胡萝卜,司弦便在旁边给她捡石头和树枝。资钧甯做完底座以后,便开始滚雪球做雪人的身子。她被司弦包得厚实,耳罩口罩围巾大棉袄,一个不少,以往轻巧的动作也格外笨拙。做完雪人的身子和头,她有些气喘吁吁地拉下口罩,“司弦,我想脱衣服,太不方便了。” “那你脱一件。”司弦拍了拍雪人,给雪人填充。 “今年下雪还真早。” “是啊。” 做完一个雪人后,周围的大人小孩也看了过来,还有不少小孩跃跃欲试。资钧甯堆到一半,还有一个豆丁点大的女孩走过来,包成了小粽子颤颤巍巍的,她拉了拉司弦的衣角,奶声奶气地说着,“姐姐,我也想堆雪人。” “好啊。”资钧甯便抱起了小孩,小孩的爷爷奶奶正站在一旁。 司弦看资钧甯和小孩,小甯也被她包得扎实,从远处看过去,就像一个大粽子抱着一个小粽子。明明是其乐融融的氛围,司弦不由得想起上一世,上一世她孩子早夭,她也没来得及看小孩一眼。如果可以,她想和小甯拥有一个属于她们的孩子。 “阿姨,我也要捡树枝。”小孩指了指司弦手里的树枝。 阿姨?资钧甯看着司弦,轻轻笑出了声。 “宝宝,你叫我什么?”司弦蹲下身,看着肉嘟嘟的女孩儿。 “阿姨!”女孩儿的声音格外的清脆。 “你要叫姐姐。”司弦便抱起小孩,轻轻地晃着,逗得小孩咯咯的笑。 资钧甯更加乐开了花,“阿姨,你别吓到宝宝了。” 司弦将小孩架在自己的后颈,帮资钧甯戴好了耳罩,“真是,咱们被宝宝叫出两代人的感觉了。” “你本来就比我大。”资钧甯要拿司弦手中的树枝。 司弦将树枝藏在身后,“是吗?那你叫我阿姨,我就给你。” “你占我便宜,我不要。” “我的大宝宝,你叫我好阿姨,我就给你……”司弦有心调戏资钧甯。 “阿姨,你就把树枝给姐姐吧……”司弦肩上的小孩又奶声奶气地拖着音。 资钧甯笑得捏了捏小孩的脸颊,还在她脸颊上嘬了一口,“好可爱。” “小甯,你也给我生一个小孩吧。”司弦轻轻在资钧甯耳边说着。 第95章 要知道了 “宝宝,给我生一个孩子吧。”司弦胡乱的吻着资钧甯,她把资钧甯压在床上,小甯早已情动,这几次做都比第一次好多了,小甯湿得很快。司弦的手指压了进去,资钧甯紧紧地搂着司弦的脖颈,她轻轻喘息着。 “我们……怎么会有孩子……” 资钧甯的声音似乎有些失落,司弦吻住资钧甯的下唇,“宝宝?” “我也想给你生孩子。”随着司弦的深入浅出,资钧甯开始呻|吟出声了。“司弦嗯啊……” “现在医疗这么发达,会有办法的。” 等资钧甯的感冒好得差不多,司弦便订了回校的机票。一回到自己的房子,司弦更加“放浪形骸”了。在资父资母面前,司弦只能在桌底下捏捏宝贝的小手,或者趁爸妈上班,舔舔“小白兔”。 要是撞见司弦在卫生间洗手,资钧甯便有“不好”的预感。每次还没跑回卧室,就被司弦拦腰一收。“小甯,我高中忍得很辛苦呢。” 现在快到期末,学校的表彰会又开了起来,表扬资钧甯等同学的抗洪救灾事迹,俨然一种要载入校册的感觉。资钧甯是学校建校以来第一个获得全国表彰的学生。 深圳的十二月份,气温还不是很低,南方天气大多这样,气温不低,但是有点湿冷。司弦不怎么喜欢冬天,她本身体质偏寒,手脚冰凉,以前总是睡不好。资钧甯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偏方,每天早上五六点就开始熬补汤,等到她们要出门的时候,一定要司弦喝上一碗。即便资钧甯去工地了,也会嘱托好司弦每天的量,定点会问她有没有喝,喝了几碗。 补汤有点苦,喝下去,舌根苦得不行,每次小甯给她试温度,都会拧着小脸,小甯很少喝中药,一般能吃西药就吃西药。司弦喝一口,资钧甯也会跟着拧一下眉头,感觉像是自己喝。司弦不怎么怕苦,可是她有心逗资钧甯,“宝贝好苦啊。” 资钧甯抱着糖果盒子,“那你吃一颗。” “不如你亲我一下。” 资钧甯便会轻轻地碰一下司弦的嘴唇,司弦有时候搂着她深吻,直让资钧甯推搡,“你舌头……好苦。” 上一世,小甯也给她找了不少偏方,她没时间吃,有时候一碗还喝不到一口。 良药苦口,司弦甘之如饴。 现在同性恋社群在深圳已经发展开来了,从网上到线下,司弦线下有好几个供同性恋聚会的酒吧清吧。来这里的也不用自我介绍,偶尔的视线相撞便知道彼此是同道中人。这里都是经朋友介绍来的,偶尔有几个不知蹊跷的路人经过这里,想进来喝杯酒,门童瞧着喜欢,也会放进去,同性恋的审美要比异性恋的审美一致得多。他们管门童放进来的叫“生肉”,有喜欢烹饪“生肉”的,不过大多只是看看。有选择的情况下,很多人都是选择同道中人,而不是赶着那些奔着结婚的大多数人。 方承熹刚坐下,便看着大家往同一个方向举杯。 “怎么了?” “承熹,你没来多久,喏,那个是大老板。”方承熹身边的同伴说,“大家在向她致谢。” 方承熹看了过去,有些眼熟,他便端着酒杯走过去,却发现坐在柜台前座位的是司弦和资钧甯。司弦已经看到他了,他面色很尴尬,倒是资钧甯缓解了他的尴尬,资钧甯刚看到方承熹学长的时候也很讶异,看着司弦的表情,司弦似乎早就知道了方承熹学长是这种。 资钧甯朝他笑了笑,非常友善。看小甯的姿态,司弦本还想难为这个深柜,没办法也朝方承熹举了举杯,方承熹动作僵硬,举了杯喝了一口,然后迅速回到自己的座位。 “司弦,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资钧甯说,“还不告诉我。” “我不是暗示过你吗?”司弦捏了捏资钧甯的鼻子,“小醋坛,光顾着吃醋了。” “啊……”资钧甯想了想,“那他为什么要……难道……啊?” “嗯。” 虽然资钧甯很想看向方承熹的方向,但她知道这样的目光和注视,只会加剧对方心中的难堪。“那陆学长知道吗?” “方承熹不会让他知道。”上一世的方承熹,一直没有告诉陆青岑。 资钧甯耳朵有些粉红,她想起了自己在方承熹学长面前的宣言,本来是向情敌“示威”,这下子她有些……不知道怎么说。“我当时还以为……啊……好糗。” “怎么会,捍卫主权这种事,我也经常干。”司弦暧昧和资钧甯咬耳朵,“对外要捍卫主权,对内要标记领地。” 资钧甯捂紧了自己的高领毛衣,重重地捏了一下司弦的手腕。她脖颈上都是司弦的吻痕,冬天还好,还能穿个高领遮掩一下,到了夏天,资钧甯就不好了,只能说有蚊子,是啊一只“讨厌”的“蚊子”。 她们租的房,司弦已经买下来了,说是她们的“爱巢”,这么多欢爱的痕迹,以后即便不住了,也要留作纪念。 快要到圣诞节了,香港十分热闹,奥利弗也邀请司弦去他的私人派对过圣诞。平安夜的时候,司弦也没想到方承熹找上了她,还给她送了两只苹果。 方承熹自从上一次在酒吧撞见司弦和资钧甯,他便一直心绪不宁。多年无法排解的苦闷爱恋,终于被身边人发现。想起之前自己对司弦和资钧甯做的事,他怕司弦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怕司弦告诉陆青岑。找到那个酒吧的时候,方承熹有一种归宿的感觉,大家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喜欢男人,大家说笑着平时生活中的事情,偷偷的暗恋,偷偷的追逐,他们何其相似。在那里,方承熹觉得自己是正常的,他不用避讳什么。渐渐地,他的心开始豁然开朗,好像被人知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直到碰见司弦和资钧甯,她们把他打回了原地。他是怕的,怕被人戳破,被陆青岑知道。 “你想说什么?”司弦看着方承熹,眼神颇为玩味。 “我现在说抱歉,还来得及吗?” “嗯?” “对不起。” 没有什么东西能将一个人打败,你打他骂他,他都有最后一口气,但是把柄就不一样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把柄。很多人的把柄是父母是爱人,方承熹也不例外,他的把柄是陆青岑。就像方承熹知道小甯是她的要害一样。 “你和我说这个,无非是想换踏实。”司弦说,“人要善良一点,这话没错,可是让你安生了,我这心也不舒坦。” 方承熹的小动作,司弦看得到,别说他了,她身边人的小动作也有不少。要都收拾了,她每天的人际搭理该有多应接不暇。上一世她很会驾驭这些人,上一世的司弦也很喜欢这种人,贪财的,贪杯的,贪色的,有弱点才好,所以她每天都很忙碌,有太多人太多事分掉她的心。 “你想干什么?”方承熹的喉咙有些干涩。 “这种事,你打算藏一辈子?” “我……求你,求你别……”方承熹刚开始还抱着希望,希望司弦没有看破他对陆青岑的感情。 “我喜欢别人求我,很久违,也很悦耳。”司弦勾起了嘴唇,“我知道陆青岑在打什么主意,你劝劝他嗯?” “我会让他注意的。” “你是聪明人,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司弦见资钧甯要走过来了,便让方承熹走了。 “司弦,你刚才在和方承熹学长聊什么?”资钧甯抱着几只苹果,都是同学们给的。 “他给我们送苹果来着。”司弦扬了扬手里的苹果,也把资钧甯的苹果拿了过来,让小甯腾出手挽自己。 “那太好了,我还怕他觉得不好意思,躲着我们。”资钧甯当天回去,还抱怨不应该去酒吧撞破方承熹的事。 “我的宝贝这么优秀,别人是赶着喜欢你,怎么会躲你。” “司弦……”资钧甯有些迟疑,“嗯……刚才唐心给我送苹果,还说让我回寝室,她有话想和我说。” “嗯,我陪你……” “她说想单独找我聊。”资钧甯说,“我有点怕,她好像要和我说,我和你的事。” “乖,有我呢。” 资钧甯到寝室的时候,寝室里只有唐心一个人,其他人还在教室。 “你圣诞节要和司弦去香港吗?” “嗯。” “你们总是很亲密,小甯,你听我说。”唐心看着资钧甯,不让资钧甯转移话题,“你们是不是……” 资钧甯不说话,她知道唐心要问她了。她在来的路上,想了很多说辞,可是看着唐心的眼睛,资钧甯一句谎话也编不出。司弦总说她一板一眼,撒谎还会脸红。现在她也讨厌自己这一点,这一点让资钧甯无法接住好朋友的问话。 第96章 坦白 “小甯。”唐心握住资钧甯的手,“你们真的……” “我……”朋友的察觉,资钧甯是第一次面对这种事情,她有些躲闪。虽然在来的路上,她设想了很多情景,比如朋友一时间不能接受或者激烈的抗拒。司弦牢牢牵着她的手,现在也在隔壁寝室等她,和她说一切有她。是的,司弦还在隔壁等她,她不要害怕。她喜欢司弦,并不是错误的,她为什么要难以启齿。“我和司弦……” 到了这一刻,唐心似乎紧张了起来,她紧紧地抓住资钧甯的手,“小甯,你……”别说了。唐心突然不想听了,她希望小甯说她和司弦没什么,过两天就搬回寝室。 “我喜欢司弦。”这几句话从喉咙里拎出来仿佛有千斤重,资钧甯的嘴唇颤了颤,说完以后又如释重负。这是她第一次,第一次在好朋友面前承认她和司弦的事情,以前她有点怕,怕失去朋友,怕朋友觉得她和司弦是变态。可是说完以后,资钧甯觉得一下子轻松了,很多问题,你只有面对,才能解决。 “我也喜欢司弦。”唐心的语速很快,她似乎想粉饰资钧甯的这个答案,“她很聪明,有自己的想法,会让人觉得舒服。” “嗯,她很聪明,也很笨,她有自己的想法,也会六神无主,还会手足无措,她会让人觉得舒服,也会让人难受。”资钧甯说,“唐心,我看到的她,和你看到的她,不一样,我的喜欢,和你的喜欢,不一样。” 说起司弦,资钧甯的心仿佛打了一阵强心剂。她也许会失去眼前这个朋友,也许以后会失去更多,但要是没了司弦,她很多事情就没法子了。 唐心看着资钧甯,看着小甯眼眶里的泪花。小甯大一的时候,一有时间就会去看一个朋友,那个朋友也在深圳,可是从来没有露面,总是小甯去看她。小甯每一次去看她,都会很开心,和她们说话,和她们说那个人有多厉害。只是有一次,那一次她去洗衣房拿东西,看见小甯在那里洗衣服,天还不很冷,小甯在那里反复搓着衣角。她去看小甯,小甯似乎哭过,眼睛红通通的。 “小甯,你朋友惹你生气了?”唐心当时问她。 这一说,小甯的眼泪便大颗大颗往下掉,这还是唐心第一次见小甯哭。“小甯?” “她……不让我见她了……”小甯用手背遮着眼睛,她觉得自己失态还转过脸去。 “那你别见她了,这么拽。”唐心自然为小甯打抱不平。 “嗯我不要见她了,她是骗子她凶我……”小甯说着,眼泪就收不住了,小甯似乎很难过,她蹲了下去。小甯真的很在乎这个朋友,遇到再刁难的家长,她都不会难过成这样。看过小甯刚强的一面,唐心真的很心疼这样子的小甯。 那时候就该意识到,小甯对她的这个“朋友”是不一样的。 如果小甯喜欢司弦,那就是同性恋了,同性恋,对于唐心来说是一种无法理解的词汇。她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人,她知道有这种人,这种人大概躲在社会的阴暗面,大概心态也不端正。可是小甯不是啊,她是校里的榜样,是所有人的阳光面,乐于帮助别人,永远的乐观向上,一点都不像那种要帮扶的对象。“小甯,你想过以后吗?叔叔阿姨,知道吗?” 唐心甚至能想象小甯以后要面临的不公正的待遇,同性恋的标签对于整个社会来说,太敏感了。 “我只是……想和司弦在一起,等一个好的时候,我会告诉爸妈。” “小甯,你是好女孩,司弦也是,你们就没想过你们这样,不好吗?”两个都是自己的朋友,唐心不想说太重的话。“没有父母会接受这样的事情,我不是说司弦不好,只是在所有父母的期盼里,司弦有些不符合。她和你一样,是柔弱的女孩子,她能够一直给你最强有力的肩膀吗?” “也许我在你眼中太柔弱了,需要一个肩膀一个依靠,我也确实很依赖司弦,我知道司弦是一个女孩子,也需要依靠,所以我每天都会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好好生活,让司弦累的时候,也能依靠我。我也在想,为什么这个人是司弦,这个人就是司弦啊,我喜欢的这个人,就是司弦。” 唐心叹了一口气,“我真是没法子劝你了。” “唐心,你会和我们绝交吗?” “绝交?我不会和你绝交的,你是我的好朋友。”唐心说,“我会等待机会,等你们谁出现摇摆的时候,给你们一个良好的‘劝诫’让你们悬崖勒马重回‘正途’。” 资钧甯张了张口,“你不排斥我们?” “我为什么要排斥朋友?我只是保留意见,如果要说,我现在还是不反对不同意的观望态度。” “唐心,你真好。”资钧甯似乎没有想到唐心能够接受她和司弦的事情,她紧紧地抱住唐心,唐心哀叹了口气,也拍了拍资钧甯的肩膀。 “你这个傻丫头,真不放心你跟了司弦那个精明鬼。你以后啊,要留个心眼,别这么傻乎乎的,听到没啊?” “我知道了。” 唐心知道小甯是口里答应勤快,一见到司弦啊,整个人就跟没骨头似的,太没出息了。 “你找小甯谈了?”方严男从图书馆回来,便问坐在床上的唐心。这个时候,司弦和资钧甯已经去香港了。 “谈了。” “小甯怎么说?”方严男说。 “她啊,说不了慌话。我一问她和司弦的事,起先还支支吾吾,到后面啊……”唐心又想起小甯下午的神态,“她啊,是真喜欢上司弦了。” “那她们是在一起了?”方严男拧了拧眉。 “嗯,她们在一起了。”唐心看着方严男,似乎还抱有想法,“我是劝不了了,要不然你来劝劝?” “你都劝不了,我嘴笨,怎么劝?” “两个女孩子在一起,总感觉不是一回事。”唐心说,“偏偏我又不知道怎么劝小甯,唉,平时看小甯性子绵软,一到司弦的事,就跟吃了秤砣一样。” “那你有没有找司弦聊聊?” “找司弦聊?就属她鬼主意最多了,没准我还被她绕进去了。”唐心说,“我看平时司弦也和你聊天,要不然你来旁敲侧击?” 方严男自顾自的掏出书,似乎还要看一会书。 “今天是平安夜,你还要看书啊?” “想到你今天要和小甯谈这件事,我坐在图书馆里也没看得下。”方严男说。 “哟?难得有你如坐针毡的时候。”唐心说,“你说说,你在图书馆都想了什么。” “我去找了精神病的书……” “你打住,你这点我就不同意了,难道你还认为小甯和司弦是精神病啊?” “不是,我是想看社会学家们对于同性恋问题上的态度。” “看出什么来了?” “去年,美国心理学会表示,人类不能选择作为同性恋或异性恋,而人类的性取向不是能够由意志改变的有意识的选择。”方严男顿了顿,“今年,美国精神医学学会对性向治疗的公开表态宣言中提到,1973年精神病学协会审核相关资料后判定,同性恋无法定义为心理疾病,因为根据d□□-iii-r,精神疾病的定义是,临床上明确的发生在某个人身上的行为或心理上的综合征或模式,其伴有现时的苦恼或无能或有着明显的导致死亡、疼痛、伤残或严重失去自由的的巨大危险。所以,精神疾病的标准既不适用于同性恋,也不适用于自我不和谐的同性恋。” “你关注的那是美国的,有个体差异和文化差异。”唐心说,“我也看了资料,前年我们国家中华精神科学会设md-3工作组,重新制定中国精神疾病分类与诊断标准,他们可认为同性恋病理化。” 方严男露出了无奈的眼神,“我刚才提到精神病,你便马上维护小甯,我一表述同性恋是正常的,你又和我辩解。” “我确实挺矛盾的。”唐心叹了一口气,只能拿枕头蒙着自己的脸颊,“一方面觉得同性恋不对,一方面又因为是小甯。” 方严男不说话,唐心又拿掉枕头,“反正啊,我现在是知道你的态度了,你向着小甯和司弦,情理大过一切。” “她们又没做什么坏事,我不认为这需要改正,也不需要我们的敦促。”方严男说,“你告诉徐梅了吗?” “告诉我什么?”徐梅正巧从夜市回来,今天是平安夜,外面非常热闹。“我去机场送人,还碰见司弦和小甯了,两个人可亲密了,肉麻。” 方严男和唐心对视了一眼,又佯作做自己的事情。 “她们说给我们带礼物,跟去度蜜月似的,哈哈还真别说,两人挺配的,要真是一对儿啊……啊喂你们有没有听我说话?” 第97章 情迷 “怎么这么开心?”司弦捏了捏资钧甯的鼻子。 “今天我生日,我当然开心。” 和唐心谈完之后,小甯整个人就像扑腾扑腾的小鸟,司弦赶紧将她裹住,生怕她飞起来。 “唐心送了我生日礼物。”资钧甯从司弦的怀里探出小脑袋,鼓着腮帮子,司弦揉了揉资钧甯的头,低头咬了一下资钧甯的嘴唇。资钧甯的手抱着司弦的脖颈,“我没想到唐心不反对我们。” 傻孩子,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资钧甯去取东西的时候,唐心还拉住司弦,和司弦说,“我希望你再考虑考虑。” “嗯,她不反对我们。”司弦并不担心唐心会怎么样,唐心的出发点是小甯,她不会做什么对小甯不利的事情。 “等晚上你也可以见到哥哥了。”资钧甯说。 奥利弗弄的私人派对,请了很多明星,包括张国荣。当初,司弦买了一些张国荣的贴纸,资钧甯便一直以为司弦的偶像是张国荣。 “嗯,你先睡会,等下飞机我叫你。” “司弦。” “嗯?” “我想听你唱歌。” “想听什么?” “当爱已成往事。”资钧甯说,“我记得有个圣诞节,你也给我唱了这首歌。” 资钧甯记得,那还是她在冬令营,她站在寒风瑟瑟的走廊上和司弦打电话,听司弦唱歌,她想听司弦说话。那时候她们的感情还很晦涩,资钧甯也不懂,她只知道自己当时很想司弦,想司弦陪她上课,陪她吃饭,陪她睡觉。平时高强度的训练,一听到司弦的声音就委屈得想哭,明明没什么,在司弦面前就委屈得不行。明明还能和室友打闹说笑,在看到司弦后,腿就走不动路,想赖在她的身上。明明北京是她的家乡,却因为司弦变成了“异乡”。她喜欢司弦,全身心的喜欢。 “嗯。”司弦揉了揉资钧甯的后脑勺,轻声在资钧甯的耳边唱着。 忘了痛或许可以,忘了你却太不容易,你不曾真的离去,你始终在我心里,我对你仍有爱意,我对自己无能为力,因为我仍有梦,依然将你放在我心中,总是容易被往事打动,总是为了你心痛…… 她们彼此拥有,又彼此患得患失。 98年的世界杯,主题曲是《生命之杯》,这首主题曲相传甚广,成为很多场合烘托气氛的第一优选曲目。走在香港的街头,还能听到这首歌。奥利弗在自己的私人派对上邀请了几位足球先生,私人派对说是私人,但几乎囊括了各地的名流。刚开始,奥利弗便邀请这几位足球先生过了过球,音乐自然是《生命之杯》,开场的气氛非常融洽。 奥利弗和司弦打了两句招呼,便让司弦自便了,现在的奥利弗在香港已经算的上太平绅士了,年后还会获得紫荆勋章。一时风光,无出其右。 “这里我都不认识。”资钧甯小心翼翼地和司弦说话。 “这里都是些大佬,等会我带你去楼下。” “我先去楼下,你忙完再来找我。” “那好吧,我一会来找你。” 等资钧甯抽开身,便又有一些人围了上来,围着司弦。司弦向资钧甯眨了眨眼睛,让她玩得开心些。这些老板想和大陆做生意,他们打听到司弦是大陆的人,便想拉拢一二。等司弦应酬完,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现在这个时分,正是晚宴正酣的时候。私人派对的山庄是奥利弗刚刚落成的山庄,占地面积说不上很大,但也不小了,在香港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 资钧甯在楼下和一些影视明星聊天,司弦在二楼便看到了,一般出席这种场合,她家的小影迷都会往明星身边凑。等司弦下楼的时候,她家宝贝已经和哥哥张国荣聊上了,张国荣的身边还站着唐鹤德先生。 张国荣的性格比较热情高涨,而唐生比较随和,不会让人觉得客气同时也不会让人觉得拘谨。现在唐生已经辞去银行高管的工作,退居幕后帮哥哥理财了。 按照上一世的发展,在后来的2003年4月1日,哥哥张国荣抑郁症病情失控,当天跳楼身亡。 张国荣本人比镜头前还要精致得多,司弦和哥哥唐生握了握手。他们在和小甯聊公益,这两年哥哥一直在向癌症基金捐款。这次来,除了向捐款人致谢以外,还有筹款的目的。 “欢迎您能来大陆玩。”资钧甯用粤语和张国荣交流,比起以前的蹩脚,资钧甯现在的发音已经非常熟稔了。 “我当然想去大陆玩,真的非常谢谢你。你是有爱心的人。”张国荣也回复道。 “嗯?”司弦看着自家宝贝。 资钧甯吐了吐舌头,“我答应哥哥筹资的事情了。” “你们的感情真好。”张国荣看着司弦和资钧甯,司弦一过来,他便了解了。 之后,司弦便和唐生去聊儿童癌症基金的捐款了。 资钧甯一直有看香港的报道,主流媒体还不是特别认可哥哥的感情,娱乐八卦更不用说了。“哥哥,你和唐生能在一起这么久,有什么窍门吗?” “这个啊。”张国荣顿了顿,“体贴吧,我们两个已经十多年了,我地的关系仲系好好今日临出门前,大家仍在打电话,仲三次咁多添。” 就这个话题,资钧甯和哥哥便又聊了几句,张国荣并不避讳和资钧甯谈及感情上的事情。要是有唐生在,说不定还会阻拦一下哥哥。 “你和哥哥刚才在聊什么?”等张国荣和唐鹤德去忙别的事情后,司弦便问资钧甯。 “聊哥哥今年发行的ep。”今年张国荣发行了ep《这些年来》以及国语唱片《春天》,资钧甯当然买了。 “还有呢?”司弦说,“我刚看你一脸赞同的样子。” 刚才司弦和唐生聊天的时候,也说到了哥哥最近的情况。抑郁症,早发现能够排解,至少不会任有其严重化。想她上次进去,也得了轻微的抑郁症,到现在仍是间歇性的,玛丽定期就会叫她和小甯去检查。因为小甯是她亲近的人,有极大可能受到她的影响,所以玛丽也会叫上小甯。 “还有啊……嗯,问了哥哥一点点和伴侣相处的窍门。”资钧甯说,“我觉得哥哥说得很有道理。” “你啊,就是受了明星效应的影响。” “你不会怪我吧?”资钧甯说。她在指自己答应哥哥筹资的事情。 “是啊,一百万呢,公司要赚很久。”司弦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啊这么多。”资钧甯也没想到司弦捐了这么多钱,“那……在我工资里面扣?” “你工资那么少,得扣好几年,到时候钱都不抵钱了。” “那按通货膨胀来算?” 这个傻孩子,司弦笑出了声。 “你笑我。” “那你从今天晚上,开始欠‘债’了。”司弦穿的高跟鞋要比资钧甯的高很多,她低下头在资钧甯的耳边暧昧地说着。 奥利弗给司弦和资钧甯安排了房间,他知道她们俩的关系,便只要了一个房间。这一栋楼有27楼,统共也就二十七个房间,每一层楼一个。等出了电梯,司弦便把资钧甯抱了起来,她把资钧甯抱起来抵在墙壁上亲吻。 年轻自然有激情,二十岁的年纪,可以轻轻松松把对方架起来,要换作上一世,司弦的腰非折了不可。 “弦……”资钧甯喝了点酒,脸颊红扑扑的。喝了酒的小甯,可比之前大胆多了,她生涩地咬着司弦的舌头,笨拙地回应着司弦的热吻。意乱情迷的小甯,实在太诱人了,让司弦有些急不可耐,她手忙脚乱地开门,手上一滑,房卡掉地上了。 资钧甯轻轻地笑了起来,好像觉得司弦心急的样子很有趣。 “小妖精。”小甯笑起来的样子实在太风情了,让司弦咽了咽口水,连忙推开门咬着资钧甯的耳朵。摸黑把资钧甯抵在墙壁上,手上没轻重,刺啦一声,便把资钧甯的礼服拽了下来。 “坏了……” 喝醉的小甯,行为也比之前的大胆,她修长的腿自然地夹紧了司弦的腰身。 “没坏呢。”有些烫手呢,司弦已经摸下去了。 “唔……”资钧甯被司弦吻得娇喘吁吁,“司弦……我好困嗯啊……” 司弦将资钧甯压在床上,我的小宝贝,湿得这么厉害,怎么睡觉。 “嗯啊司弦轻些……疼……”资钧甯搂着司弦,紧紧地夹住司弦突然进来的手指。“要坏了。” “不会坏的。”这么紧呢。 资钧甯第二天醒来,只觉得浑身酸软,她撑起上半身,床上地下都是撕碎的礼服,司弦睡在她的旁边,白皙的肩头露了出来,上面还有结痂的抓痕。 昨天夜里,太让人难为情了,虽然资钧甯喝了酒,但她还是记得一点点的,自己在司弦的手指上晃动,让司弦快些要她,还有那些羞人的话语…… “宝贝,你好紧,夹得我好舒服。”司弦在她身上晃动,炙热的地方厮磨。“宝贝,叫我。” “嗯啊弦……快些……” 啊……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要想起来,不要想起来,资钧甯捂着脑袋,身边的司弦便惺忪地醒来了。 第98章 曝光 “宝贝?”司弦没有睁开眼睛,似乎还要养会神,她搂着资钧甯的腰身。 光滑的肌肤相触,让昨夜的片段不断地贯入她的脑袋,资钧甯有些面红耳赤,她从来没这样过。“司弦……” 这么沙哑的声音,资钧甯自己说出来都被自己吓一跳,这时候她才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听到资钧甯的声音,司弦慢慢地打开眼睛。资钧甯咳了咳,想让声音变得清润一点,司弦便下床,光着身子裹了件白色的被单,走了几步倒了杯水,然后喂给自家宝贝。 资钧甯小小抿了一口,她看着司弦的肩头,白皙的肩头上有着清晰可见的抓痕和咬痕。她有些不好意思,司弦很疼她,她一喊疼司弦便会弓着身子亲吻她,缓解她的疼痛。昨天喝了点酒,整个人迷糊了,缠在司弦的腰上不停的蹭。 “你疼吗?”资钧甯伸出指头,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司弦的肩头。 “可疼了。”司弦拧着眉头,似乎有心逗弄资钧甯。昨晚的小甯,跟小妖精似的,细腰扭得让司弦险些招架不住。那么紧致,夹得司弦数次大喘气。 司弦说完以后,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小甯居然轻轻吻住她的肩头,还伸出舌尖舔了舔。她家傻孩子开窍了?司弦拿掉了资钧甯捧在手里的水杯,欺身上前。资钧甯的神情有点懵,对于“危险情况”的本能后退,她往后缩了缩,然后被司弦压在了床头。 “宝贝,你刚才在做什么?” “我看你伤口有点裂开,口水可以消毒。” “宝贝,你知道刚才的举动有多‘危险’吗?” “……现在知道了。”资钧甯看上去想跑,却被司弦紧紧地箍住,她“害怕”地睁着眼睛。“我下次不乱舔了。” 昨晚想来,司弦觉得自己没有发挥得好,差点就在这个小妖精身上折了“五百年”的功力。她觉得自己在小甯身上完全没有定力,小甯无论做什么都能撩拨到她挑逗到她,而自己,即便前些日子穿着情|趣内衣,乱晃了半个小时,小甯才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低头又画自己的图纸,还让她早点睡觉。早点睡觉?司弦不高兴了,当晚就把小甯摁在图纸上做了一次。 “宝贝,我在你面前是不是很没魅力啊?” “啊……”资钧甯更懵了,她没想司弦会问到她这个。“有、有啊……” “那你想要我吗?”司弦搔首弄姿了。 “想、想要……” “那你想怎么要我?”司弦挑着眉眼,慢慢地欺进资钧甯的面颊。 这时候资钧甯才反应过来,她脸颊更红了,“嗯……” “嗯?” 每次司弦一碰她,她的身子便软了,虽然她也很想让司弦舒服。“弦……” 这种话题,实在太难为情了,资钧甯似乎想通过撒娇来向爱人求饶。 司弦轻轻的咬住资钧甯的粉红小耳朵,现在的小甯,睁着无辜的小眼睛,就像那种巴掌大的小猫咪,毫无戒备地躺在你手心。比起昨夜的疯狂,现在的进入是轻柔的,水□□融。资钧甯的鼻翼翕动,修长的手无力地搭在司弦的后颈,随着司弦的进入,慢慢地搂紧了司弦的脖颈。想着司弦的话,资钧甯也慢慢把手挪下去,顺着司弦光滑的曲线,去往欢乐的地方。 彼此的手,进入彼此要紧的地方,显得这么的,自然。 到了下午,比起司弦的神清气爽,资钧甯显得有些不适。腿刚一落地,便觉得从某处传来的隐隐作痛席卷全身,整个身子都非常的酸软。司弦抱着她吃了晚饭,她们整个白天便泡在宾馆。到了晚上,香港更热闹了,司弦拉开了落地窗,把小甯搂在自己的身上。 “身上好点了吗?” “坐着还好。” “明天我们去逛街吧,好久都没有逛街了。” “我才不要和你去逛街。”资钧甯说,“现在和你逛街,都要戴口罩。” “明年应该会好很多,这两年金融危机闹得。”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资钧甯窝在司弦的怀里,“我们待在这里,哪里都不用去,哪里都不用想。” “嗯,我会陪着你。”司弦蹭了蹭怀里的资钧甯,“等天气暖和一点,我们去海边住两天?” “好啊,我想去能听到海浪的地方。” 絮絮叨叨地聊着,这一刻是真实的,小甯离开的那些天,仿佛所有伤感的字眼都找到了共鸣。司弦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她只是觉得下半生无期,看不到尽头,而小甯又是那么的难忘。 还好,一切都好。 在香港待了两天,司弦和资钧甯便回去上课了,学校一月份组织考试,期末考试只有两三门,主要是课程设计。等一月份考完试,资钧甯便去公司工作了,而司弦在兜转香港方面的事情,她们早早把课程设计做完,也形同于放假了。 1999年,现在是1999年。99年也没有什么大事,如果要说,那就是一月份的新概念作文大赛,很多知名的写手作家以及编剧,都是从这个赛事里面出来的,或者参与过这个赛事。也有不少学生因为这个赛事,获得各大高校的橄榄枝。司弦很少看《萌芽》之类的杂志,她喜欢看经济类的杂志,小甯偶尔也会买两本,但她们俩看得少。看得多的是徐梅,什么韩寒什么郭敬明她都能数上一二。徐梅后来还在网上写小说,写了好几本,家里人并不反对她写作,所以后面她也真出了两本书。徐梅的闲暇时间要比她们的多,她后来当了老师,对象也是同校的老师,小日子过得很清闲。 “小甯,你在看什么?”司弦和资钧甯通电话,听到资钧甯那边有翻书的声音。 “我在看徐梅的小说,她写了一个故事,让我好好看看。” “她都写了什么?” “其实,我也没看太懂。”资钧甯挠了挠后脑勺,“不过她的叙事方式很有意思,司弦,你要看吗?” “我不怎么看小说,给不了建议。” “徐梅写得有些灰心,她给杂志社寄稿,被编辑退了。”资钧甯说。 “这样啊,你传真给我,我让公司里面的编剧看看。” “好啊,我现在就传真给你吧。” 司弦翻了翻徐梅的小说,是讲官场沉浮的,这让司弦大感意外。司弦一直以为徐梅是写那种情情爱爱的,徐梅看上去柔柔弱弱,没想到喜好这种。司弦想着公司也缺剧本,便把徐梅的小说扔给公司的编剧了。 司弦的身份是遮不住了,现在更是三番五次地被登上香港的娱乐八卦。一个爆料比一个爆料猛,一个小杂志社去年圣诞节爆料的小八卦,金融女精英喜女风,是她和小甯从宾馆出来的照片。小甯不算公众人物,真正闹起来的是她和符道儿,符道儿现在是大陆炙手可热的女明星。镜头里,她们俩举止亲密,符道儿还在她的耳边说话。 “符小姐,请问您和司小姐是什么关系?”符道儿来香港做宣传,便被大胆的香港记者截住了。 “请关注艺人的相关作品,谢谢。”符道儿的经纪人开腔了。 有了这个香港记者起头,其他的记者肯定不甘示弱了,都想挖点料编纂稿子。“符小姐,司小姐是您‘亲密的朋友’吗?” 符道儿是记者们都想采访的,不比其他明星,她一贯是很配合采访,甚至还会主动抖点料出来。“她是很好的合作伙伴,我们私底下也是很好的朋友。” “听说司小姐喜女风,符小姐这么漂亮,会不会有所担心?” 这时候的香港记者非常辛辣大胆,对于从大陆来的明星,更是百般刁难。 “为什么会有担心?司小姐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被她喜欢都不是一件坏事。” “符小姐,你……” “采访时间到了,抱歉各位记者朋友,符小姐还有行程安排,我们后天在香港还有个招待会。大家这边走……我们在隔壁的饭店顶了两桌。”经纪人招呼着这些记者,似乎想尽快地结束这次招待会。香港记者来势汹汹,看上去两方还算持平,到后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刁钻的问题,同性恋和好女风,在大陆是完全不能想象的话题,绝大部分的公众也接受不了。 “嗯,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把你的事情说出来。” 经纪人走过来的时候,符道儿还在打电话,她大概知道老板和谁打电话。老板之前有和一个女明星举止暧昧,还被记者拍到了,后面还是大老板平息的。这次外面都在传老板和大老板的事情,那个现在已有知名度的女明星自然是怕这把火烧到自己的身上。 “老板。”等老板挂上电话,经纪人才开口。“我会给您推掉部分通告,减少曝光率。” “嗯。”符道儿神色未改。 第99章 风雨欲来 司弦和符道儿的八卦愈演愈烈,大陆方面也闻到了风声。什么事情议论多了,假的也成真的了,现在有专门的八卦杂志刊载她们俩的事情,里里外外扒了个仔细,时间表一对上,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在文里面也不敢真提司弦和符道儿的名字,只用了某金融精英和某当红明星的称呼,关注八卦的谁都知道,这不就是在说符道儿和她的金主嘛。 符道儿年纪轻轻的,家境也十分普通,放在演艺名校里面还算差劲的。她的走红,让不少人惦记上了,消息一到大陆,也引发了一连串的热议。“北京东来影视传媒集团”算是彻底打响了名头,之前它还只是业内比较有口碑的公司,现在是彻底推到公众面前了,符道儿是“北京东来影视传媒集团”的总经理,据说和她传绯闻的女人是东来的董事会成员。 “小甯,我听说……”徐梅有些吞吐,她现在是东来的实习编剧,是司弦把她推荐到东来的。现在学校已经放了寒假,她在东来培训,在休息间听了一些事,下了培训便赶紧往资钧甯家赶。小甯在家,司弦不在,司弦还在香港。 “怎么了?”看徐梅气喘吁吁的,资钧甯也赶紧给她倒了杯水。 “他们说……司弦和符道儿有……怎么说……他们说司弦和符道儿处对象。”徐梅说。 资钧甯知道这个事,司弦虽然没说,但她知道司弦是去香港处理这件事的。这件事可大可小,可对于符道儿来说,绝对是算不上好事的,她现在正在上升期,同性恋这样的话题太敏感了。 “嗯……” “小甯,司弦真的和符道儿在一起了吗?” “你是专门来问我这个的吗?” 徐梅有点急了,“要司弦真和符道儿是一对,那你怎么办?不对不对……是……怎么说,你们这么亲密,要司弦真和符道儿谈恋爱了……” “司弦没有和符姐姐谈恋爱。”资钧甯愣了愣,她有些不懂徐梅的意思了。徐梅难道知道她和司弦的事情?也有可能,毕竟唐心和方严男都知道了。“我和司弦很好。” “嗯嗯那就好。”徐梅有点后知后觉,听到资钧甯的回答又有点不对,“小甯,你说你和司弦很好,是什么意思啊?” 原来徐梅不知道啊……这下子让资钧甯有点不知道怎么说了。“嗯……” 看资钧甯有些吞吐,让徐梅马上联想起寝室这段时间来的聊天。难道? “小甯,你和司弦……嗯……是什么关系?” 资钧甯不想隐瞒徐梅,徐梅是她玩得最好的朋友,现在寝室里面也只有徐梅不知道了。“我和司弦是……情侣关系。” “情侣?”徐梅懵了。虽然她一直调侃资钧甯和司弦,说真,她也觉得资钧甯和司弦挺好的。只是当玩笑话成真时,徐梅还是有点不相信,她觉得小甯在开玩笑。 “嗯……我不是和你说过,我有喜欢的人,那个人,就是司弦。” 徐梅真的是懵掉了,她看着资钧甯,然后又喝了一大口水。 资钧甯看她的水杯空掉了,“我再帮你接点。” “谢谢。”徐梅也递了过去。 等资钧甯刚打开饮水机,徐梅便发出了一声怪叫,她跨了几步握住资钧甯的肩头。“小甯,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 “啊!” “我说我和司弦……” “啊!” “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 “我和司弦在……” “你们在一起了?”徐梅的语速很快,她看着资钧甯。 资钧甯也被徐梅这一惊一乍的样子弄懵了,徐梅这个样子,她也弄不清楚徐梅是排斥还是怎么。 徐梅摇了摇资钧甯的肩头,资钧甯才迟疑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你们真的在一起了。”徐梅的语速仍然很快,语调随着嘴角有点上扬。 “啊?”资钧甯被徐梅弄得更懵了,徐梅看上去怎么还有点高兴?之前她和唐心说的时候,唐心一直都是担忧的神情。 “我觉得你们挺好的。”徐梅说。 看着徐梅大方的样子,资钧甯张了张口,“徐梅,你也是……”难道徐梅也喜欢女孩子? “我不是啦。”徐梅也懂资钧甯的意思,连忙解释道,“我跟你说,我还设想过,你们要是一对的话……没想到啊没想到。” “你不觉得这样不对?”这话问得有点奇怪,资钧甯问完以后,又觉得这话不对,平时都是别人质问她。是的,资钧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对方赞同她们的事情,甚至是非常欣然地赞同。 “不会啊,我觉得司弦很有能力,你知道的,我们这个年龄遇到的男生都非常的不成熟。所以我一直觉得没有人能配得上司弦,如果是你就不一样了,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司弦很爱护你,你也很疼司弦,我觉得这样很好。”徐梅说,“而且很快要二十一世纪了好不好,我哪有那么老土。” 资钧甯还没有接话,徐梅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唐心和方严男是不是都知道了?” “嗯……” “就我一个人不知道?” “还是有很多人不知道的……” “唐心有没有反对你们?”徐梅说,“你别理唐心,她当班长当惯了,谁的事情都想管。” “没有,唐心没有反对我们。” 徐梅的表情更讶异了,“唐心居然没说你们,看来我真的是……误会她了?” “嗯,唐心也是希望我好的。” “那你爸妈知道吗?” “我……”其实资钧甯也有担心,司弦和符姐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她爸妈肯定也会听到点什么。 “我觉得还是不要告诉爸妈好,老一辈人,接受不了。” “嗯。” 这几天,司弦还是没有来北京,父母也问了起来。 “快要过年了,司弦什么时候回来啊?”资母包着饺子。 “妈,别包了,吃不了这么多。” “万一司弦回来了……”资母继续包着饺子,她想着说不定司弦就回来了。 “她回来会给家里打电话的。” “钱是赚不完的。”资母说,“你劝劝司弦。年轻的时候不注意身体,老来受罪。” “你妈啊,把司弦当大女儿了,在家里家里念叨,在学校学校念叨。”资父扶了扶老花眼镜。 “你别说我,谁在课堂上谁在学生面前夸的?” “好啦爸妈,我等下给司弦打电话。” “嗯,叫司弦多添两件衣服,北京冷。” 学校也差不多放假了,资父资母这样回学校也只是拿点东西,没想到碰到了封教授。封教授一见到资父资母,也连忙招呼了过来。“教授,我和你们说个事。” “嗯?什么事啊?” “我听我侄儿说,他听到一点司弦的事情。” “司弦的事情?” “他说司弦是……”封教授有些犹豫,顿了好一会儿,“是女同性恋。” “封教授你说什么呢!”资父当即不高兴了,“是你上次说的那个侄儿?” 之前封教授提过,想给司弦介绍自己的侄儿。后来听司弦有“男朋友”了,才放弃的。 “教授你别动气,我这也是不相信的。可是……你看这些……”封教授拿出了一些香港的杂志,“你看他们说的……” “教授,你怎么还信这些。现在的人,为了点蝇头小利,什么东西写不出……”资父越讲越气了,他觉得这是诋毁。 “先生你别气了。”资母赶紧拉开资父,也接了封教授手里的杂志,“教授对不起啊,你知道我家先生的,把司弦当作半个女儿了。” “我知道的,我就是怕,人言可畏。” “嗯嗯我们会好好和司弦聊的。” 资钧甯刚和同学聚会回来,便见到母亲坐在沙发上。母亲戴着老花眼镜,在看一本杂志,花花绿绿的。母亲很少看这种花边杂志,于是资钧甯便探头过去,定睛一看,她惊着了,母亲在看司弦和符姐姐的八卦。“妈,你这是?” “怎么了?” “没什么。” 这篇八卦虽然也隐去了司弦和符姐姐的姓名,但有所指地说到了sx和fde。 “妈,你怎么看这种杂志了?” “嗯,买书的时候送的。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流行词汇,打算好好看看。” “妈,别看了。”资钧甯抽掉资母手中的杂志,“我们去做饭吧,司弦和我打电话了。” “司弦什么时候过来?” “司弦已经到北京了,下飞机的时候被一个客户给截住了,她说谈完就过来。” “嗯好的,我也有话想问司弦。” 资钧甯的心有点七上八下了,她突然想打电话给司弦,让司弦暂时别过来。 第100章 出柜 司弦来的时候,菜已经基本上桌了。她帮衬着资钧甯将碗和筷子拿了出来,“手提电话落在车上了,你有打我的电话吗?” “嗯……”刚才资钧甯拿家里的座机给司弦打电话,她想让司弦今天别过来,她的心七上八下,没有什么太好的预感。母亲说想问司弦一些事,她心里没有底,不知道母亲要问什么事情。要不是母亲叫住她,她还想去下面截住司弦。“妈看了杂志,她应该知道你和符姐姐的事情了。” “你别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资钧甯也是这么想的,司弦要是没过来,反而像在掩饰什么。 资父资母问了几句司弦的近况,又嘱咐好她好好照顾身体。等吃到一半的时候,资母才问起来,问得很自然,“司弦,最近少夫在做什么?” “少夫啊,他在忙公司的事情。” “那他现在在北京吗?” “我不太清楚,这两天太忙了。” “你们也是,男女朋友也不关心一下。”资母说,“上次他路过我们学校,给我们送了两篮水果,我问他,他也不清楚你在干什么。” “好的,我回头就给他打电话。” “叫他来家里吃饭吧。”资母说,“我得好好敲打他,女孩子矜持,他怎么也不上心。” “妈,好不容易放假了,你就少操点心。”资钧甯劝道。 “作为长辈,给晚辈们提点建议嘛。”资母说。 “司弦会有分寸的。” “你啊,什么都向着司弦。还真是,平时少夫都不知道司弦在哪里,你啊一清二楚。” “我有时候也是猜的。”资钧甯吐了吐舌头。 “司弦,你最近生意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资父也开口了。 “怎么了?” “我看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那些媒体杂志现在老绕着你转。” “是啊,先生还为这个差点和封教授吵起来。” “不是吵架,是理论。”资父有些不好意思,“那些杂志说风就是雨,毫无凭证。” “嗯嗯我知道了。”既然资父资母说开了,司弦也不好装作自己不知情。“最近闹得是有点大,我还好,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主要是符道儿。我这两天也在忙这个事,希望公关能把舆论引导去一个好的方向。” “现在的人啊,真是什么都敢说,两个清白的姑娘家,还能被他们想得这么龌龊。”资父说。“什么深夜私会,什么包养,这些字眼分明就是有动机的,怎么还有人信。” “爸,我知道你是心疼司弦。”资钧甯安抚着自己的父亲,她父亲很少这样动气。 “我也是受影响了,身边人,情绪上就有偏颇。”资父说。“你们啊,在外面受了委屈,都要给家里打电话,我和你妈妈能力有限帮不到你们,至少能陪你们说说话,要是想回家,家里的门啊,永远都是朝你们敞开的。” “我们知道了,以后不会让你们担心了。” 又说了几句贴心话,这顿饭才算吃完。家,总是能有一种奇怪的魔力,它会让你时时牵挂不忍离去,又会让你在前行中无所畏惧。司弦有些担忧,资父资母早已经把她当作半个女儿,如果有一天让他们知道她和小甯的事情,他们一定会崩溃的。小甯也不想让父母知道她们的事情,小甯向来恋家,司弦不想让她有家不能回。在这一刻,司弦脑海里蹦出了个念头,要不然和方少夫形婚?找人形婚?这个念头只是稍纵即逝的,司弦不会做这种无法预知无法掌控的事情。 资父资母在客厅里聊天,司弦和资钧甯便在厨房洗碗。 等过了一阵,资母便过来厨房了,她看着司弦和小甯亲密的样子。她心里有一个担忧,这个担忧很久之前就有过,现在突然又有点若影若现了。刚才吃饭,自己看得清楚,自家先生在饭桌上有点失态。她了解先生,先生向来能够淡定自若,除非这件事他真的没把握了。现在他们两口子都有一个共同的秘密,这个秘密他们连对方都不想告诉,就是司弦和小甯。他们不想谈论这个,甚至回避这个。即便读再多的书,再了解自己的心情,也躲不开人之常情。 这几天,司弦和资钧甯都是分开睡的,她们隐隐约约感受到父母的心情。这种状态很难受,四个人都很难受,四个人都在维持现状。任何情况都会有一个临界点,他们都怕触碰到那个临界点。方少夫和李为也来过一次,资母俨然把方少夫当作“未来女婿”了,问这个问那个,就像溺水的人抱着一根救命稻草。 “小甯爸妈是不是知道了?”等司弦钻进车里,方少夫便开口了。之前他的家人也有点警觉,和司弦商量下决定互相拿互相当挡箭牌。 “他们有怀疑了,谎话是瞒不住的。”司弦说,“公司怎么样了?” “齐哥同意了收购,这段时间我和李为会很忙,你那边……” “没事,你们忙你们的。” “司弦,你打算怎么办?” “真不好办,现在小甯也很难受,昨天她都没和我说两句话。”司弦说,“我打算过完年,就回学校。” “唉,确实,能躲就躲吧。”方少夫叹了一口气,现在李为那边也是这样,前两天回去,他妈还拉着他去看媒婆,李为性子冲动,要不是他拦着,李为差不多就要和他妈坦白了。方少夫还想缓两年,等他们有自己的事业,稳定点了。 1999年的春节联欢晚会,主持人仍然是赵忠祥、倪萍、周涛和朱军。 “找点空闲,找点时间领着孩子,常回家看看,带上笑容,带上祝愿,陪同爱人,常回家看看,妈妈准备了一些唠叨,爸爸张罗了一桌好饭,生活的烦恼跟妈妈说说,工作的事情向爸爸谈谈,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哪怕给妈妈刷刷筷子洗洗碗,老人不图儿女为家做多大贡献一辈子不容易就图个团团圆圆,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哪怕给爸爸捶捶后背揉揉肩,老人不图儿女为家做多大贡献,一辈子总操心就问个平平安安……”春晚已经播到了陈红蔡国庆演唱的《常回家看看》。 “孩子真是一年一年大了,老喽都老喽……” “是啊,大了。”资母看着端着茶的资钧甯,资钧甯的身边还站着司弦,司弦的手里拿着水壶。 “司弦这孩子真不错,在外面做那么大的生意,还给你们二老端茶送水,跟亲闺女似的。” 资母的神色有些悻悻,不像往常一样自豪溢于言表。后来他们也明白了封教授的意思,封教授不单是指司弦,还有他们家小甯,去年有杂志就说到了司弦和小甯,只是封教授没有戳破,也没把那份杂志拿给他们看,是他们自己翻到的。如果司弦和小甯没事,他们大可问心无愧,可是……回忆起来,他们越想就越不对劲了,他们已经无法再欺骗自己了。 “你可知妈港不是我的真名姓,我离开你的襁褓太久了,母亲。但是他们掳去的是我的*,你依然保管我内心的灵魂。那三百年来梦寐不忘的生母啊,请叫儿的乳名,叫我一声‘澳门’,母亲,我要回来,母亲……”播到七子之歌的时候,堂姐的女儿也跟着咿呀咿呀地哼唱。 资钧甯觉得有趣,便把小孩儿抱了起来,资钧甯一贯喜欢这个侄女,大家都说侄女和她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确实很像小甯,后来孩子长大了,鼻子眼睛的,和小甯有几分相似。司弦自然也很喜欢这个小侄女,今年过年还给她包了一个大红包。 “她们啊,真像两口子。”堂姐打趣着资钧甯和司弦。 这样一说,不单是资母,资父明显也一愣。他们便向资钧甯和司弦看去,司弦揉了揉小孩儿的头,又揉了揉小甯的头,还拿一个红包在逗小甯。 “别乱说,两个姑娘家的。”亲戚觉得资父资母的神色不对,便开口缓和气氛。 “我也是随口一说嘛。” 等到宾客散去,已经是凌晨两三点了,资父资母仍然坐在客厅。 “爸妈,你们饿了吗?我去给你们下饺子……” “小甯,你别忙了,还有司弦,你们过来。”资父开口了,“我们想和你们谈谈。” 这一天猝不及防又在意料之中地来了,事情拖着,总归是难受的。 “我去给你们下饺子吧。” “小甯,过来。” 资钧甯咬着下唇,她似乎想转移话题。司弦走过来,扶住了资钧甯的肩头。资钧甯像是求救一样地看着司弦,司弦点了点头,便把小甯安抚在了沙发上。 “司弦,你别站着,你也坐。” “嗯。”恐怕等下不光没得坐,还要被“扫地出门”了。还好她没有回学校,要是回了,就只剩下小甯一个人面对这种情况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妈……” “你好好和我说,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和司弦是好朋友。” “真的?”资母干脆不看资钧甯了,她直接侧头看着司弦。 司弦点了点头,“叔叔,阿姨,杂志是不是又……” “司弦,我们把你当亲女儿,你别骗我们。” “我没有。” “妈,我们没有……” 资母看着资钧甯,“那你发誓。” “夫人……”资父似乎觉得资母太强硬了。 “我发誓,我……”资钧甯如鲠在喉。 “你发誓你不会和司弦怎么样。” “妈,别开玩笑了,我和司弦是……” “你发誓。” 资钧甯的嘴唇有些颤抖,“我……我发誓,我和司弦……妈……” 资母的神情很激动,“小甯,你发誓啊,你发誓你和司弦没有什么,以后也不会怎么样,你最乖了。” “妈……你别逼我们了……”资钧甯的眼眶红红的。 资母的眼泪一下子止不住了,“小甯,你在说什么,啊?” “妈……爸……” “小甯,你就发誓吧,爸爸知道你们是好朋友,就让你妈图个安心。”资父强忍着如涌的情绪,和自己的女儿说。 大概是受了母亲的影响,资钧甯的眼泪也跟着下来了,她擦着母亲的眼泪,又擦着自己的眼泪,“妈……你别哭啊……” “你说啊,你会谈恋爱,会结婚。”资母看着资钧甯。 “妈……” “小甯会谈恋爱,会结婚。”司弦应着资母的话。 “司弦,对不起,阿姨知道你能力大,思想前卫,只是求你……阿姨求你……放过小甯好不好?” “妈……你别说司弦……我……” “小甯,你别说话了,你别激你妈了。”资父开口了。“司弦,方便的话,把我们送回去吧。这里终归是你的房子。” “不是,房子是小甯的,我这就出去。” “司弦……你别走……”资钧甯拉着司弦的手腕,“你别走啊……” “我不走,我就在外面。” “小甯,我们回去,现在就回去。”资母也拉着资钧甯的手,“这里不是我们的家,我们回自己的家。” “你和爸妈先回去。”司弦安抚着资钧甯,没有出声只是张着口型。“我哪里都不会去,乖。” 第101章 温存 资家连夜赶回四合院的事情,被几个邻居知会给了齐五,他们受过齐五的小恩惠。最近司弦和符道儿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齐五自然对资家留了个心眼,果不其然,资家出事了。他当然希望资家发现小甯和司弦的事情,小甯是个孝顺的孩子,在父母的劝诫下,她或许能“迷途知返”。 正月里头,家家户户都是热闹的气氛,只有资家是凝重的。他们也不走亲戚,在家看着资钧甯,不准资钧甯出去,自然也不准司弦进来。 “司弦呢?” “我们家没有这个人。”一向好脾气的资母终于架不住左邻右舍问了。 邻居们当然是悻悻的,看来资家和司弦闹别扭了,现在司弦发达了,难道过河拆桥不认资家了?当初大家都知道,资家被司弦请进了高档小区,现下连夜出来,难道是被司弦连夜赶了出来?等过了几天,他们见到司弦的车停在大老远,这不像司弦赶他们,倒像他们埋怨司弦什么。不知道谁说司弦和女明星谈恋爱,大家更加议论纷纷了。 “教授家一直把司弦当亲闺女,谁家亲闺女搞同性恋,他们能受得住?” “司弦对他们家挺好的,恋爱是她个人自由吧?我觉得教授不像那种不明事理的人。” “什么恋爱是个人自由,那是同性恋,同性恋是精神病。” “谁说同性恋就是精神病?” “书上都这么说,难道你也是同性恋啊?” “你说什么,这太恶心了,跟女的。” “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你们看平时司弦和小甯多么要好,保不定……” “你别这么说小甯。” “你想想啊,一个外人,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对你好。司弦对资家多好,你家女婿都没有这么好。” “我就说嘛,资家教授就是假清高,卖女儿。现在司弦要漂亮的女明星了,不要她家女儿了,生气了连夜出来和司弦闹别扭。一穷教书的,还想削尖脑袋挤名贵圈。” “你这话难听了点,但有点道理。我听人说,见过小甯亲司弦,就在巷口。” “我不信你的话,每次你说什么事情,都是什么听人说听人说,听谁说的?” “无风不起浪。” “你说风就是雨。” “那也得有风啊,你看小五子对小甯多好,事业有成高大帅气,换我我都心动了。小甯呢,愣是没搭理,这说明什么,说明有更好的选择。司弦的身家,杂志上面都说了,东来的董事长,你啊反正一辈子都赚不到别人一个月花的钱。” “我看资钧甯啊,也不像我们平时想的。没个本事,怎么能勾搭到这么有钱的女人。” “我也觉得,她一边吊着小五子一边又对司弦上赶子,本事大着呢。” “是啊,司弦长得又漂亮又有钱,虽然不爱搭理人,当然有钱人每天的事情多着,不爱搭理人也对。教授家就是看着司弦没父没母给她主持公道,把人家吃得死死的。” 资家的事情一直让亲戚们邻居们“津津乐道”,司弦算是他们见过最有钱的人了,其次是齐五,齐五虽然没钱,但还算大方,这两人和资家都脱不了干系。 资父资母也是长着耳朵,有些亲戚直接还找上门了,打着拜年的名义,刨根问底他们家的事情。资父当然生气了,也不管什么了,把他们全都赶了出去,关上了大门,任由外面大喊大叫。 “你看你看,资教授恼羞成怒了。” “是啊,我起先还不信,现在信了,心里没个鬼,怕别人说什么。” 家里囤了些白菜,资父资母也不出门了,在家吃了好几天白菜。资钧甯心疼父母,可是她一开口,父母便问她悔改了吗,“小甯,你就改了吧。” 资父资母这些天在联系心理医生,甚至是认识的精神科医生,他们知道人都有选择的权利,他们可以接受一切,可他们接受不了自己的女儿。司弦让她什么都不要辩解,可是她想为她和司弦辩解,她们不是精神病,国际社会也不认为同性恋是精神病。辩解是没有用的,只会加剧她和父母的矛盾,司弦也不想她和父母闹到无法挽留的地步。 这天夜里,资钧甯听到窗户的敲打声,是司弦。司弦翻墙进来了,她爬到了二楼,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桶。资钧甯欣喜地打开窗户,紧紧地抱住了司弦的脖颈。 “我不能待太久。”司弦说,“我知道你这两天没有吃东西,我做了点夜宵,你把它吃了。” “司弦,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啊。”司弦揉了揉资钧甯的脑袋,“我身上寒气重,你别抱我了,到时候染了风寒又要哭鼻子了。” “我现在就想哭。” “你也想让我哭吗?”司弦捏了捏资钧甯的脸颊,“乖,我会一直守着你,等爸妈懈怠点就来看你。” “嗯。”资钧甯还有很多话想和司弦说,可是司弦要走了,不能被爸妈瞧出什么动静。 看着司弦爬下去,这让资钧甯想起几年前,几年前,司弦也是这样,叼着手电筒爬到她的房间,给她送热乎乎的汤,还亲了她的脸颊。和几年前一样,她舍不得看司弦离开。司弦,爸妈认为我们有病,我们没病的。 齐五没多久也来了,他带了很多礼,拐弯抹角提出了想和资钧甯交往的想法。 “小甯现在还不适合谈恋爱。”资父资母仍然是推诿。 “叔叔阿姨,不瞒你们说,我在外头听到一些不好的言论。”齐五说,“这肯定会影响到小甯,如果小甯和我谈恋爱,当然我知道感情需要磨合,只是尝试,正好也堵住外面那些流言蜚语。” “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要怎么说,就怎么说吧。”资父开口了。 “可他们都说小甯是同性恋,说她是精神病,还说要报警。” 资父起先就对齐五的施压感到不满,现在的不满更是到了临界点,“是吗?如果你没有什么其他事,烦请你拿着这些我们不需要的东西,自己出门。” “你们就任由流言中伤小甯吗?” “我只说一次,齐五,你听好了,我们不会受环境的影响受环境的逼迫就答应你,小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即便她现在不清醒,我们仍然会尊重她的选择。我们不受任何人的挑衅,让小甯为了什么不必要的人,选择她不喜欢的人。” “呵,你们不就是看着司弦有钱,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请你出去。” “我就不出去了,反正邻居们都看着我拿着礼过来的。”他齐五也是白有这些身家的,在外头做生意,都不知道拉了多少回这样的脸,人人都觉得他是靠着司弦,他是靠司弦吗?喝得酒精中毒胃穿孔,边挂点滴还要看文件。跑工程跑得汗流浃背,还时常被工地上的钉子扎穿脚背。他遭了多少白眼,多少前台一见他还没有和老板打电话,就说老板没空。而司弦,司弦是那么轻松,她那么轻松就拥有一切,他当司弦是好朋友,而司弦却硬要和他喜欢上同一个女人。司弦看不起他,看不起他用的那些招数,她认为他的招数下三滥,出事了也是一副我早就说过的神情。 她凭什么?凭什么拥有一切? 到了晚上,方少夫和李为过来了,他们把齐五拉出了门。 “我不会回去,反正公司没了,我就赖在这里了。” “齐哥,司弦和小甯已经够为难的了,你别在这里添乱了。” “添乱?呵,我倒是忘了,你们是一路人。” “司弦已经知道你上资家闹的事情了,她现在正向‘天上人间’施压,我们不想你到时候连总经理都没得当。”李为说。 “呵呵,你们这是在向司弦投诚吗?献上我的人头以表忠心?” “齐哥,够了。”方少夫憋红了脸,“为什么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这种话,人心都是肉长的,好,你既然说我们向着司弦,那我们就向着司弦吧。我们不会管你了。” 李为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方少夫拉走了。 李为和方少夫前脚刚走,后脚便来了一伙便衣,他们带走了齐五。据“天上人间”举报,总经理齐五涉嫌巨大的商业诈骗。便衣是沿着资家一路敲门的,敲得人心惶惶,第二天,没人敢说资家的事情了。 齐五被带走,资父资母也算松了一口气,他们根本招架不住齐五的流氓架势。 “好吃吗?”司弦趴在窗口,她的鼻头冻得红红的。 “好吃。”资钧甯用手贴着司弦的脸,“你快走吧,外面这么冷。” “你爸妈明天就可以出去买菜了,我都安排好了。”司弦捏了捏资钧甯的脸颊,“你看这几天吃大白菜,把我家宝贝吃得面如‘菜’色了。” “你一点都不担心。” “我现在还松了一口气,以前你爸妈对我好,我心里愧疚极了,现在他们这样对我,我心里还好受点。”司弦蹭了蹭资钧甯的手心。 外面的风雪越来越大,她们的片刻温存显得如此紧要。 第102章 别见面了 风雪很大,资钧甯看着司弦一深一浅地离开,翻墙的时候司弦还在墙头和她挥了挥手,让她进去。司弦刚一离开,母亲便来敲门了。母亲说父亲联系了心理医生,让资钧甯明天同他们去。父母有打算给她办理休学手续,无论如何,也不想她和司弦再接触。 这个心理医生和父母差不多大,要说,比父母还要大一些。 “我姓秦,你不要当我是医生,当我是你的邻居大伯。” “秦伯伯,我没有病。”资钧甯绞着手指,她的父母在外面等她。 “嗯,我听着,你说。” “我……和司弦是正常人。” “到目前为止,你一直在强调你们没病,你们是正常人。你现在的状态很不稳定,急需要获得旁人的认可,特别是来自父母的认同。”秦医生说,“其实在你的内心深处,也认为这是不对的,这是会令父母伤心的。” 资钧甯被眼前的这个心理医生说懵了,接着医生又给她做了同性恋排查表,结果显示她并不属于同性恋。如果有,那也只是对同性的依赖。 “我对司弦不是依赖。” “为什么这么肯定呢?” “我喜欢她,女生喜欢男生,男生喜欢女生,我的表现和他们一样。” “小甯,你不是同性恋,这只是你的心理需求,而对方恰好也回应了你的心理需求。”秦医生说,“等你爸妈进来,我会让你爸妈也带司弦来看看。” 秦医生安排助理和资钧甯聊,接着又把资父资母请了进来。资父资母显得很心急,几十年了,从来没见过这两夫妻这么急过。 “秦老师,小甯是不是受过什么青春期创伤,是我们给她的关爱不够吗?”资母抹了抹眼泪,“都怪我们,觉得小甯很懂事,一直疏于对她的……” “小甯的情况还是挺严重的,虽然她没有开口说,但我看得出她对于这段畸形的感情有很强的执念。我觉得治疗不应该是单方面,如果可以,你们需要把司弦也领过来。” “司弦?” “她们开始得很早,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我认为,司弦的情况可能比小甯还要严重,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们两夫妻平时也没做什么坏事,一个孩子两个孩子都是这样……”资母的眼泪不停地掉,“司弦是……精神上…” “我也只是怀疑,司弦可能要去精神医院做做检查。” “那小甯需不需要?” “我再给小甯做几次心理治疗吧,如果她还是这样的情况,你们……” 资母流泪到不行,还是资父把她馋出来的。“夫人,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想着司弦。” “唉……” “那天你对司弦发火,就是为了不让我把她赶出去。” “我不想看她出事,下次在外面见到她,我会把秦医生的话说给她听。”资母说,“我们两夫妻造了什么罪孽……两个孩子成了这样。” “小甯,怎么了?”司弦见资钧甯的神情不太好,好像又哭过。 “爸妈带我去看心理医生了。”资钧甯说,“他们很难过,我不想看他们难过。” “小甯……” “我觉得自己很没用,还让爸妈一大把年纪求人家。”她看得到,她看着父母求秦医生,求秦医生一定要“医”好她。“司弦,我们是不是错了……” “小甯,你想和我说什么?” “司弦,我很内疚……每次见到你,我都很开心,我觉得开心是在犯罪,爸妈明明那么难过……你每次走了以后,我的愧疚又要多上一分……可是我想你想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我该怎么办……”资钧甯的眼眶红通通的。 “我让你为难了,小甯。”司弦抱着资钧甯的脑袋,资钧甯也紧紧揪住司弦的衣服。 “司弦,我们要不……别见面了。” “嗯,这段时间我不会出现在你面前,等你好点我再来。” “爸妈要给我办休学手续,我可能会在家里待很久。” “我会给你带学校附近的鲜耗。” “鲜耗那么重的味道,爸妈一定会察觉的。” “那我给你带肠粉。” “不要蒜。” “不放蒜。”司弦轻轻捧着资钧甯的脸颊,“小甯,你别被那些危言耸听的庸医吓到。我喜欢你,不是单纯的占有欲,我想要你好,想一辈子对你好。” 资钧甯低着头,没有回应司弦。“司弦……你走吧,爸妈该上来了。” “嗯,我走了。” 接下来的两天,资钧甯又被带去做心理检查,只是秦医生因病请假,资钧甯的病历也被转交到了新的心理医生。新的心理医生三十岁上下,比较年轻,也没有怎么询问资钧甯,只是做一些常规的检查。资钧甯知道是司弦安排的,司弦怕她受到影响。 秦医生和她说,她对于司弦,只是依赖,而司弦对她,是占有欲,只有占有欲。看着父母难过,资钧甯也陷入了迷茫。她在想自己对司弦的感情,司弦对她的感情。她确定自己很喜欢司弦,她也一直认为自己很喜欢司弦,而秦医生告诉她,如果她的心说了假话,传达了错的信息,那她可能没有她想象中的喜欢司弦。如果信息是错误的,那司弦对自己的呢?要是司弦突然有一天发现,她对她只有占有欲,她可能喜欢上另外的人,那怎么办? 如果你要推敲一件事情,你总是能找到很多让你更加信服的细枝末节。 资钧甯不想让父母难过,她的思绪开始混乱了。 齐五出事的事情,李为和方少夫很快便知道了,他们知道司弦不会放过齐哥,可是他们没有想到司弦的动作这么快。李为想为齐五说情,便拉着方少夫来找司弦了。司弦的神情不太好,他们说了几句又不想和她提齐哥的事情,怕她迁怒到齐哥。 “你们想说什么?” “司弦……我和少夫……”李为见方少夫瞪了他一眼,他又畏缩了一下,“是我想,只有我,我想给齐哥说两句话……” “你不要和我提他。” “可一般不是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吗?” “他现在不理智了,需要冷静。” “可那里面也不是冷静的地方……我听说那里面的人……” “我也是待过的。” “那不一样,司弦,齐哥要是分到那种穷凶极恶的……我怕齐哥会出事……” “李为别说了,你没见司弦正烦着吗?”方少夫打断了李为的话,他瞅了瞅司弦的神情,司弦现在根本没心思听他们说话。“司弦,我知道齐哥到里面少不了两顿打,这我不说,我们只是希望你别闹出人命。” 他们知道司弦,李为或许只是知道一点点,但是方少夫看得出,司弦是一个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冷漠的人,即便有过她做公益或者拯救空难的新闻,这说明不了什么,小甯是她的底线,而齐哥踩了她的底线。 “他在里面夹着尾巴做人,指不定多活两年。” 有了司弦这一句话的保证,李为的心也落了下来。 “你们收拾完他的烂摊子,就去符道儿那里吧,她现在忙得头都大了。” “司弦,其实……” “嗯?” “我们出来做事已经很多年了,一直没有自己的事业,现在手头也有点钱,想自己去做点小本生意。”方少夫说。 “手里有点钱,拿来买房吧,不动产。”这几年,北京的房价开始蓄势待发了。“你们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们。” “嗯,等我们整理完公司的事情,就去帮衬符道儿。” 这几天,符道儿那里忙得不行,又是公关又是《还珠格格》第二部的播出计划。《还珠格格》第二部还是和台湾中视同期播出,拟定为四月份。 司弦现在也和无头苍蝇一样,她已经有好几天没去见小甯了,心理诊所那边反馈回来的情况,对于司弦来说并不是乐观的情况。小甯没有说几句话,待在诊所的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发呆。开学的时候,资父去了她们学校一趟,给小甯办理休学手续。唐心也找上了司弦,“小甯怎么了?” “我们的事情,被她父母知道了。” “你怎么不告诉我们?” “你别怪司弦,是小甯说的。”徐梅说,“她不想让我们担心。” 除了过年那几天,徐梅一直在北京,所以对司弦和资钧甯的事情比较清楚。 “司弦,你怎么能让她的父母知道,她父母多大年纪,你不知道啊?”唐心有些发火了。“万一她父母出事,她出事,你能负责吗?” “事情已经发生了,唐心。”方严男沉默了半响,也开口了。 “我要去见小甯。” “唐心,你现在情绪太糟糕了,这样会加剧司弦和小甯爸妈的矛盾的。”徐梅说道。 第103章 抑郁症 “嗯,我也担心小甯。”司弦看着唐心。 唐心深深看了一眼司弦,便转身去收拾东西了,她和院教务处请了假。学校也比较担心资钧甯的情况,也让唐心作为班长去看望资钧甯,一同去的还有方严男徐梅。方严男和徐梅怕唐心太过冲动,做出什么事说出什么话来。 “司弦,你别担心,我会好好和小甯说的。”徐梅和司弦说道。 “嗯。” 资钧甯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除了吃饭的时候会出来,前些天甚至饭也不吃,一个人坐在书桌前画图。 “小甯,我是唐心。”唐心拉着资钧甯的手,“我们来看你,你还好吗?” “我还好,你们怎么都来了?” “唐心放心不下你,我们放心不下唐心。”方严男说。 “我担心你,她们怕我说错话。”唐心说,“你瘦了很多,前阵子脸上还有肉。” “是吗?我老觉得自己身体很笨重。” 资钧甯现在有些迟钝,低着头很久才回答那么一两句。等唐心去见资父资母,徐梅也拉着资钧甯说,“小甯,你多久没见司弦了?” 听到司弦的名字,资钧甯迟缓地抬起头,“司弦……不行,我见她,爸妈会难受。” “她……怎么样了?”资钧甯的嘴唇有些颤抖,但还是问了出来。 “她很担心你。”徐梅握紧了资钧甯的手,莫名的,她感受到资钧甯的颤抖,“她说她想你。” “我也想……她。”资钧甯眼眶红红的,嘴角不停的颤抖。“我不能见她,我怕我一见她,就想跟她走。” “小甯……” “我想和她逃走,这不好……爸妈年纪大了,我不能让他们承受这些。”资钧甯说,“徐梅,我该怎么办?” “叔叔阿姨和司弦真的不能调停吗?”徐梅张了张口,“他们那么喜欢司弦……” “他们想让司弦去精神病院检查,他们不可能接受司弦和我。” “小甯,你别紧张。” “我怕失去司弦,又怕失去爸妈。” “那你呢?你怎么办?”徐梅说,“你脸色这么差劲,我怕你出事。” “我也不知道,总感觉身体是一具很笨重的皮囊。” 方严男脸色沉了沉,小甯,该不会得抑郁症了吧? “抑郁症?”资父资母很讶异。“不会的,小甯这些天都有看心理医生。” “可是小甯反应很迟缓,双目无神,这些你们没有发现吗?”方严男不善与人交流,她涨红了脸,她心里有责怪这对父母的意思,小甯是他们的女儿啊,他们怎么对小甯这么没有信心,居然还用“软禁”的方式来逼迫她。 “不会的,小甯不会得抑郁症的。”资母显得很仓皇,“我每次叫她,她都会应我,吃饭的时候还会和我们说话。” “可是一个人的时候,你们没有看见她在发呆吗?” “严男……你别吓唬叔叔阿姨。”唐心出口阻拦了方严男。 “唐心,你也觉得小甯得抑郁症了吗?” 唐心顿了顿,“叔叔阿姨,你们也是高知分子,用常理想一想,如果一个人长时间缺乏与外界的沟通,很容易出现社交迟缓的情况。” “可是我们每次都带小甯去诊所,医生也说小甯的情况稳定……是小甯不想让我们知道?” “我不知道。”唐心说。 “不行,我要去看女儿。”资母马上站了起来,资父连忙拉住她,“你冒冒失失的,别吓到小甯了。” “我不吓她,不吓她。”五十多岁的父母手足无措的,此时就像做错事的孩子。 唐心别开脸,瞪了一眼方严男,方严男更加窘迫了。叔叔阿姨现在的样子,别说小甯了,她们看着也心疼。 “玛丽,我感觉我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比较焦躁。”司弦和心理医生玛丽说。“偏偏我现在不能焦躁,小甯还在等着我。” 玛丽知道司弦和资钧甯的事情,她一直担心她们俩,现在中国整个社会对同性恋的包容性很低,也一直劝她们先搬去国外居住,国外的环境相对松弛,利于她们彼此的心理健康。 “司弦,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和我说?”玛丽说,“我很难分析你对小甯的感情,小甯的情况,真的太容易诱发你的病情了。” 她曾经那么深刻地失去过小甯,可她不能和玛丽说,重生,是很危险的字眼。“该说的,我都说了。” 这下玛丽听懂了,还有不该说的吗? “司弦,你要相信你的私人心理医生,我是很有职业操守的。” “这不关你的事,是我的问题。” “好吧。”作为心理医生,她也不能强迫对方全盘交底,每个人都是复杂的,都有自己隐忍的秘密,扒开对方的内心,伤口露出来,有人能结痂,而有些人会流血不止。“你和小甯感情相生,你状态不好,说明她的状态也不会很好。比起她,我更担心你,她在比较封闭的环境,难免抑郁,而你本身就在比较外向的环境,而你却感觉不到舒适,这比较糟糕。” “我担心她,她不愿见我。” “你可以安排,我去见她。” “好。” 玛丽给了司弦宁神的精油,还给她开了几盒西药,外敷内服。 司弦从玛丽那里回来,便去安排了,把玛丽安排进了诊所,替换小甯的心理医师。小甯的状态不好,她需要安全感,没有比玛丽更适合的心理医生了。 司弦坐在车里,远远地看着资钧甯出门。过了一会儿,徐梅便径直走了过来,她钻进了司弦的车里。“我今天回去,你还有什么想和小甯说吗?” “没有。” “那我走了,你好点。” “嗯。” 等徐梅走后,司弦才慢悠悠地拿出水瓶,把口里的药丸吞下去,药丸含太久,已经化了,苦化了。 “玛丽,你怎么在这里?”等父母出去后,资钧甯才问眼前这个金发碧眼的心理医生。 “我看了你最近的病历本,小甯,你真是太聪明了。”玛丽说,“你居然瞒过了心理医生的例行检查。” 资钧甯不说话,她确实隐瞒了内心的抑郁状态。她知道自己现在可能有轻微的抑郁症,当初司弦患上心理疾病,她看了很多方面的书,她知道怎么躲过诊所这些刻板的检查。 “对医生隐瞒自己的病情,这并不明智。”玛丽说,“小甯,你不能这样做。” “司弦,还好吗?”资钧甯沉默了一会儿,她开口了。她担心司弦,每时每刻,每分每秒。 “你知道她的,她的情况一直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现在,发展得有些慢,甚至停顿了。” “我不会糟糕太久。” “小甯,你现在的心理状况并不能兑现你这句话。”玛丽说,“以后,我会是你的私人医生,希望你能对我坦白。” 之后,玛丽又和资父资母聊了,老年人的心理压力更大,也比较脆弱。和中国一般的父母一样,他们很难接受女儿和司弦的情况。但比一般情况好的是,这对父母是高校的教授,对于意见和建议,还是比较能够接受,不会太激烈地抗拒或者说完全不接纳。 “秦医生和我们说,要小甯多接触男性。” “你们并不能认同,是吗?” “我们不知道,如果小甯真是这种情况,也不能让她耽误了别家孩子。”资母说。确实,他们老两口确实有想过让小甯接触男孩子,说不定就有心仪的男孩子了。李教授好像知道他们家出了问题,前两天还让小李过来看了,只是小甯不愿出来,晚饭的时候还问他们,是不是病急乱投医,想让她嫁人。他们的女儿开始胡思乱想了,开始怀疑他们了,无疑打击了他们老两口。他们觉得和自己女儿的关系开始僵硬了,如果真到了无法信任的地步,女儿会不会不要他们,跟司弦走掉? “你们的想法很开明。” “医生,你这不是在笑话我们吗?我们不开明的,我们很自私的……”说着资母又抹了抹眼角,“现在小甯得了抑郁症,这该怎么办?” “小甯的抑郁症比较轻,你们太敏感反而不利于你们平时的相处。” “我们平时要注意些什么?” “顺其自然,平和一点。” 资父资母刚走出门口,便有一个中年妇女拉着他们,手里还有一沓病历,“你们的孩子也是同性恋吗?” “你拿的是什么?” “妈,你干什么!”这时候妇女的儿子也冲了过来。 “乖孩子,你得病了,妈妈会带你去看病的。”妇女的神色有些歇斯底里,她拉扯着资父资母,“这附近有电击手术,可以治好同性恋,我们带着孩子一起去吧。” 这时候诊所的相关人员也跑了过来,他们绑住了妇女的手脚,将她从办公室偷拿的病历抢了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妇女的儿子不停地弯腰道歉。 同性恋的字眼太过敏感,资父资母赶紧拉着资钧甯走了。隔天来诊所才知道,这附近确实有个私人医院,据说有治愈精神病的电击手术,只是手术费用太过高昂,让很多人止步,所以昨天那个妇女偷拿了病历,到处筹资。电击手术?太可怕了,资父资母听了直摇头,他们感慨昨天那个中年妇女的疯狂,同时也在想,他们在那些接受同性婚姻的外国人眼里,是不是也很疯狂? 第104章 甜吗 资母刚从诊所出来,一个中年妇女便上前死死地拉住她,“你是资钧甯的母亲,对不对,我们前两天在医院见过。” 资母当然记得这个中年妇女,她实在给他们老两口留下太深刻的印象了。资母有些为难地看了看身后,资父还没有出来。 “我联系了专家,你和我一起去吧啊?” “什么专家?” “她是精神病研究专家,她说她们医院有法子。” “你说什么,我女儿没有……” “没有,怎么会没有,我看你女儿也是homosexua,同性恋最容易得艾滋了,艾滋你知道吧?y,他们都管艾滋叫同性恋有关的免疫缺乏症。” “我不知道你看的哪一年的报道,现在艾滋叫aids,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征,不光同性恋,异性恋……” “你难道认为同性恋是正确的?”中年妇女眼睛睁大,语调上扬。 资母涨红了脸,“我不会和你去看什么专家。” 一个危言耸听的专家,还提出电击疗法,他们老两口还没有这么糊涂。 “专家很厉害的,他提出的化学阉割,对化学阉割,还有变形电休克疗法都很有效的。” 疯了,资母看着妇女眼睛发亮的样子,现在她更担心这个妇女会对她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胁。 “你是谁?”这时候,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 资母一看是司弦,她赶紧走到司弦的身边,妇女急不可耐了,似乎要抓住资母,司弦赶紧上前扣住妇女的手腕。 “你听我说啊……真的,你去见一次,就不会这么想了……” 司弦拿出手提电话,给保安室打了个电话,保安很快就来了,他们将妇女带走了。队长还连连向司弦鞠躬,赔礼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疏忽了。” “和我道歉没有用,要是我家阿姨出事了,你们担得起责任吗?” “对不起,我们……” “你们什么?你们有理?站岗的,巡逻的,我会追究到底。” “司弦……算了……”资母拉了拉司弦的胳膊。“人难免有疏忽的时候,而且我也没出事。” “您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向叔叔向小甯交待?” “唉,我这不没事吗?你一打电话,他们也及时赶到了,算将功折罪。” 资母这么一说,司弦看着点头哈腰的队长仍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这个诊所的治安条件太差了,保安都是一些有关系的京油子。“阿姨给你们求情,我也不说什么了,混口饭混口饭,你们既然吃了这口饭,把责任给拎起来,拎不起来就别吃这口饭。” “您说的是说的是。” “你们走吧,别在我这里耗着了。” “诶诶,我们这就走,您开车注意安全。” 司弦转身看资母,“阿姨,您没伤着哪里吧?我带您去医院做做检查。” “没事的,还好你来了。刚才你过来,我又高兴又害怕,怕你跟那个女人起冲突,伤着你。” “我没事,我一年轻人,身强力壮的。” 资母叹了一口气,张了张口,“但终究是女孩子啊。” “叔叔快出来了,我先走着。” “你不……嗯。”想到资父的态度,资母还是让司弦走了。 资父开着车,他见资母一直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开口问道,“身上不舒服吗?” 资钧甯也在后头坐着,她也抬起了头,看着资母。“妈,你不舒服吗?” “没有,大概是太乏了。” “嗯,我开快点,你回去睡一觉。” “别,你慢点开,后面还有小甯。” “妈,辛苦你了。” “没事的,回去你洗个热水澡,还好有司弦,帮我们翻修了一遍。” “你把翻修的钱给司弦。”资父说。 “嗯。” 司弦不但给他们翻修了四合院,还征了旁边的,给他们盖了楼房备用。 资父资母让司弦出示造价单,他们报销,司弦便又随便抓了个单子。本来就是她做主的,不能让叔叔阿姨把积蓄都给掏空了。 “我们不能和司弦有经济上的牵扯,这最扯不清了。”回到卧室,资父又和资母说道。 “唉,钱债好还,这么多人情债……” “夫人,难为你了。”资父也跟着叹了一口气,“你当初那么喜欢司弦,现在要硬着心肠和她说话。” “一家人好好的,为什么要是小甯?”为什么要是小甯?司弦要是喜欢其他女孩子,他们说不定……小甯是不行的,他们不能让女儿变成这样。 资钧甯恹恹的趴在书桌上,洗完澡以后,她一定都不想睡。她从抽屉里拿出戒指,是司弦送给她的戒指,很早之前的,那时候她并不能明白司弦的意思。“司弦……” 她已经有太多天没有见过司弦了,她以为她会平静下来,但是没想到司弦让人如此难忘。她想司弦,有时候在巷口看到稍纵即逝的衣角,有时候在诊所门口看到眼熟的司机师傅,她知道司弦在四周。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随着《还珠格格》第二部的开播,符道儿的同性新闻又被挑了起来,不过香港媒体带有玩笑的意思,“符小姐,工作这么忙,能照顾好家里的那一位吗?” “我也希望有那一位在家里等我。” “去年,荷兰的《家庭伴侣法》生效了,估计再过多久也能结婚了,那一位有结婚的打算吗?” “婚肯定是要结的,那一位不一定跟我,我也不一定跟那一位。” “符小姐,你是承认和那一位的关系吗?” “哪一位?” “就是你刚才说的。” “没有,刚才一直是你在说,你知道?” 这时候记者只好悻悻了,他只是想打点擦边球,并不是真的要把那一位给搅出来。上面已经打好招呼了,那一位可是跟前两年的金融危机有关,结交了很多权重,得罪了她,在业内都不好混。 “还珠二的拍摄很辛苦吧?您接下来的打算是?”其他记者赶紧转移话题。 “今年我们集团还有几个拍摄计划,欢迎大家过来。” “要推哪些新人?” “来了,你们就知道了,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现在的符道儿虽然不是最出名的,但无疑是曝光率最高的。多重身份,又是福建的政|协委员,又是东来影视传媒集团的总经理,还有一个“大陆巨星”的身份。 “小甯的父母还是?”符道儿一进厢房,便看了看司弦,司弦没有带资钧甯。 “比之前好多了,我估计还要几年。” “几年?”符道儿说,“应该不要那么久吧。” “这种事情,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我也是做最坏的打算。”司弦给符道儿要了一碗醒酒汤,她推到符道儿的面前,“你今天喝了几杯?” “没办法,职员都挺开心的,我不能扫了他们的兴致。” “接下来,你要不要休息两天?”前段时间,符道儿又是忙公关又是赶拍摄进程还要处理公司上的事情。 “事情攒着,到后面更吃不消。” “劳逸结合嘛。” “我的节奏刚刚带起来,以后再说。”符道儿喝了一口醒酒汤,“老板,我真的很羡慕你,你是怎么做到同时处理这么多事情的?” 上一世,司弦也是忙得四脚朝天,三十多岁才找好节拍。“我啊,事情分轻重缓急,即便很想要一个事情的结果,也要把当下的事情做好,把手头上的档位推到位。” “是啊,太想签下合同,心里急得不得了。” “你也是看我表面轻松,其实我心里一点都不轻松。小甯说我晚上说梦话,还在算账。” “哈哈是吗?”符道儿笑了起来,她完全想象不到司弦算账的样子,司弦做事一贯是非常潇洒,很少拖泥带水。看司弦扶着茶盏,有些微微叹气便又问道,“老板,你有多久没见小甯了?” “见,是见的。只是很久没牵她,和她说话。” “我想她也是很想你,要不然你们见上一面,好好谈谈?” “谈什么?让她和我走吗?” “这……” 没有结果的谈论,谈了反而糟心,只是……“我是想和她说话,又不想她难过,觉得愧疚。” “见上一面,总是好的。” “嗯。” 徐梅也提出来了,她把小甯带出来,和她见上一面。 “徐梅,这不是去……司弦?”资钧甯讶异地看着司机,司弦摘掉帽子,也看着资钧甯。 “你们好好聊聊。”徐梅说完,便从车里下去了。 沉默了半响,大概是太久没有说话,“司弦,我们去哪里?” 司弦开到一处,停了下来,“你之前不是想吃糖葫芦吗?” “唉,冰糖葫芦哟,新蘸的。”吆喝的小贩,挑子一头木盘上支着竹片弯成的半圆形架子,上面有许多小孔插着糖葫芦,另一头是可当场制作用的火炉、铁锅、案板、刀铲及糖、红果、山药等工具原料。 和三年前的一样,那时候的资钧甯还在冬令营。 “甜吗?”看资钧甯咬了半颗,司弦小心翼翼地问着。 第105章 和好 “苦的。”资钧甯眉头一拧,她低下了头。 司弦抬起手,轻轻揉了揉资钧甯的脑袋。“你别怪徐梅,是我拜托她的。” “好苦。” “小甯……” “司弦,你别见我。” 司弦张开手,搂住了资钧甯,资钧甯的手搭在司弦的手臂上,轻微有些挣扎,但还是被司弦拥住了。“小甯,我想你。” 资钧甯咽下了糖葫芦,苦的,喉咙被苦得有些干涩。她张了张口,只能被司弦拥着。司弦的怀抱好温暖,开春很久了,空气却没有一丝暖意,有时候坐在家里,明明出了大太阳,大太阳晒在身上,也不暖。 “司弦,我要怎么办?” “你什么都不用想,我不会让你为难,也不会带你走。” “你怎么办?” “我会等你,等爸妈点头。他们只是一时间很难接受,迟早有一天,他们会同意我们的。”司弦说,“你不要乱想,不要把事情想得糟糕。” “司弦,这不公平,你不欠我,我不能让你一直等我。” “傻丫头,我要真走掉了,你该哭鼻子了。”司弦说,“而且,我是想的,人这一辈子说长也不长,禁不起来回反复的折腾,这辈子,我只想要你,你值得的。我没有说,是怕你有负担,现在我说了,只是想你大胆往前走,不要顾忌我,我和你家人从来不是为难的选择题,你选择家人,家人开心,我也不会太难过。” “我要是答应了爸妈,就是抛弃你,我不能抛弃你。” “榆木脑袋,你怎么不会用缓兵之计?” “我也不想和爸妈硬碰硬,可是他们叫我改了,这不是错误,怎么改?”资钧甯轻轻地攥着司弦的袖口,“司弦,我不能见你,见你我就想跟你走。” “小甯……” “我就是嘴上逞强,我不敢走……为什么我要有这么多顾虑?”资钧甯说,“那时候霍瑶和你走得近,我有些吃味,是我羡慕,我羡慕她什么都敢,如果你选她……” “你又乱想,我和霍瑶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资钧甯摇了摇脑袋,“司弦,你送我回去吧。” “嗯,我送你回去,让徐梅来接你。” 司弦开着车,资钧甯侧着脸,一直看窗外。等开进巷口,徐梅的身影也慢慢出现了,她在巷口张望。 “司弦,我走了。” “小甯,你过来。”没等资钧甯下车,司弦便轻轻地搂住资钧甯的后脑勺。她轻轻地咬住了资钧甯的下唇,将资钧甯抵在座位上,资钧甯本有些挣扎,到后面也放松了下来。司弦撬开了资钧甯的牙关,资钧甯轻轻喘息着,她搂着司弦的脖颈。得到资钧甯别扭的回应,司弦的亲吻便轻了起来,细细地吻着,啄着资钧甯的嘴角,咬着资钧甯的舌尖。 “司弦……司弦……” “乖。”司弦喘息着,她的手早已经探进资钧甯的裤子。她抵着资钧甯的额头,平复着深吻过后的欲|望。 资钧甯面红耳赤,“徐梅……还在外面。” 司弦轻轻啄了一下资钧甯有些红肿的嘴唇,抽出了手,指尖还有些湿意,“宝贝,我的手一碰,你就‘化’了。你又如何离开我,我又如何离开你。” “你是流氓……” 司弦轻轻地咬着资钧甯的嘴唇,资钧甯微微呻|吟了一声。 徐梅一看资钧甯满脸羞色,就知道小甯和司弦刚才发生了些什么。真是,真不该来这么早,哪对情侣不要腻上那么一时半会,不过徐梅还算高兴,总算是和好了。“和司弦聊什么呢?在车里聊那么久。” “没什么……” “你这个样子,要不要收敛一下?”徐梅指着自己的脸颊,画了两个圈圈,“春风满面,实在不像跟我出去散心。” 徐梅怕资钧甯太开心,在父母面前兜不住。 “嗯。”资钧甯也捧着自己的脸颊,脸颊有点烫,难怪被徐梅瞧出来了。 说霍瑶,霍瑶便出现了,司弦刚把车开出巷口,便见到霍瑶在路边上踢石子。本想装作没看见,还是被霍瑶给拦下来了,不由分说地就钻上了司弦的车。“老同学,你也太不厚道了。” “怎么哪都能看见你。” “可不巧,我每次都是专程来找你的。” “你找我做什么?”司弦见天色已晚,“霍瑶,你被覃沁赶出来了?” “笑话,她本事还能大点吗?” 见霍瑶咋咋呼呼的,司弦也猜个七八分了,之前司勺勺便说过,霍瑶总是有事没事和她搭话,司弦这么一听,感觉这个霍瑶大有追求司勺勺的意思。霍瑶对司勺勺也是新鲜,司勺勺一贯待人冷淡,自然对霍瑶不可置否,霍瑶这德性从高中到大学就没变过,别人越是待她冷淡,她越是好奇。 司弦不说话,霍瑶便继续搭话,“听说你和女明星搞一块去了?” “没有。” “切,白高兴了。”霍瑶撇了撇嘴,“我还以为你开窍了,终于不把资钧甯当成宝了。” “你就是来问这个?” “还能有哪个?认识这么多人,就你有意思。”霍瑶说,“其他人,无聊死了。” “你别搭司勺勺。” “那也要人家肯搭理我啊。”霍瑶说,“司勺勺,还真跟你一个德性。” “你要是没事,我这里有电话,你让陆助理过来接你。” “老同学见面,不喝上一杯?”霍瑶说,“现在你三叔不好受啊。” 司弦知道三叔出问题了,他身边人,也就是老何捅了篓子。司弦知道这个老何有问题,也提醒过三叔,三叔不信她,还重用了老何。今年年头,发现老何的手脚不干净,犹犹豫豫没有动手,老何现在也是狗急跳墙了。司弦后来没有提醒三叔,一方面是三叔不信任她,还有一方面就是三叔并没有用一种平等的姿态对待她。上次她锒铛进去,三叔弃卒保帅,这一点司弦并不怪三叔,换做是她,她也会这么做,而且后面三叔也积极争取,把她保了出来。自她和三叔相处,三叔并没有把她当作一个独立的思想个体,自然也不存在平等的姿态。这一点,她想要三叔长教训。 既然霍瑶提了起来,司弦也想教训也归教训,总不能看着三叔掉下去吧。她现在和三叔,算得上利益共同体,公司在业内这么快起来,也亏的是三叔在北京的提携。 “身边人出岔子,再老辣的老江湖也没辙。”霍瑶给司弦斟了杯酒。 “我回去还要开车。” “还回去什么,二楼有房间。”霍瑶说,“难不成你怕我对你做什么?” “我明早有个会议,不能迟到。” “赚点芝麻钱,你还真不管你三叔了?” “你别偷换概念,说正事。” 霍瑶便说了老何这两年的动作,他有想法往上爬,不甘一直在人下。“中国啊,就是人多,你要做点事情,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我三叔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司弦刚一说完,霍瑶的手便摸了上来,“我不能尽干好事,那太缺德了。” “看来,我还真不敢住你二楼了。”司弦看了一眼霍瑶的手。 “说真,我一直想尝尝你。” “你这手要是再上来半寸,我们就不好说话了。”司弦扣住了霍瑶的手腕。 这司弦力气也太大了,霍瑶“嘶”了一下,“没劲。” “你要是真喜欢覃沁,就好好对人家。”司弦说,“别等到人家死心了,你才后悔。” “哎哟?司弦你还真不得了了?”霍瑶便酸起了司弦,“我和覃沁是玩玩,你以为我是同性恋啊?” 司弦喝了一杯酒,“好了,酒也喝了,我三叔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什么?你回来……司弦……什么叫拜托我了,我有答应你吗?” “如果你不想被别人知道,你被覃沁大半夜赶出来的话。” “……切,谁说我是被赶出来的,这一点我怎么就跟你讲不清楚了我,你给我站住!” 霍瑶肯定会插手三叔的事情,指不定已经跟司勺勺说了,总不能让霍瑶这一趟生意赚了两回买卖,别人她管不着,反正在她这,就没有被人占便宜的道理。 等到老何的事情解决,三叔也找了上来,说路过,很久没见侄女了,想和侄女吃一顿饭。席上有司勺勺,还有几个北京的地头。是三叔叫来的地头,现在司弦在北京发展,找几个地头,也不至于掣肘。三叔这一顿饭,有心和司弦讨巧。 席上说了点家常,交换了身份。饭后只剩下自己人的时候,三叔才说到正事,“唉,司弦,三叔真是错了,要是早点听你的话,也不至于栽跟头。” “唉,我也没想何叔真这么做了。” 虚情假意说了老何几番,三叔便给司弦下了担保,担保她公司接下来的投资计划安然无恙,符道儿有打算筹建一家大型的影视拍摄基地,供给中国的影视公司,从中获利。 第106章 猜测 和三叔聊后,司勺勺也看了过来,司弦估计她是想问近段的娱乐新闻,毕竟符道儿和她也是闹得满城风雨。三叔知道司弦的新闻,不过他倒是不怎么关心,以为有人在故意整蛊司弦,还让司弦平时小心些,不要落人口舌。 “小甯姐姐休学了。”司勺勺和司弦单独聊天的时候,她提了出来。她心里大概有个预测。 司勺勺一向聪明,司弦也没打算瞒她什么。“嗯,她父母知道我和她的事情了。” “你打算怎么办?” “现在情况已经好多了,她父母接受我们需要时间,我不急。” 司勺勺笑了笑,似乎知道司弦的性格,表面上看上去无所谓其实心里面焦急上火。 “霍瑶是不是总在你身边晃?”作为姐姐,司弦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关心妹妹的。 “是,我亲近的朋友不多,倒也习惯了她咋咋呼呼。” “这样?”司弦拧了拧眉头,她还真不希望身边人和霍瑶有牵扯,覃沁已经没办法了,她可不能让司勺勺陷进去,三角恋,还是为了霍瑶,屋顶都要翻了。 “她身边人似乎不太高兴,又不敢和我说话,脸颊憋得红通通的,实在可爱。”司勺勺又接着说道。 司弦一个激灵上来,司勺勺该不会喜欢覃沁吧? “啊?” “姐姐,你现在胡思乱想的样子也很可爱。” 司勺勺这么一说,司弦才知道她是用言语诱导自己。“你糊弄到我了。” “是的,谈恋爱的人是这种情况。”司勺勺说。“要不是看你行事待人的风格,还真不知道多巴胺和荷尔蒙有这么奇妙。” “如果是小甯,我确实是心甘情愿的。” “姐姐,你是不是亏欠过小甯姐姐?” “怎么说?” “不好说,你给我的感觉就是,你所受的伤害与痛苦,全都是你罪有应得,你不会反抗。我的好奇,你的罪是什么?” 司弦想,如果自己最大的秘密被揭穿,第一个发现的应该是司勺勺,司勺勺太聪明了。她的荣幸是重生,罪过也是重生。“你觉得呢?” “我觉得?”司勺勺笑了笑,“我觉得你是孟婆汤没喝干净,这一世专程来寻旧人的。” “嗯,我上一世就认识了小甯,亏欠了她。” “是吗?我心里还有个大胆的猜测。”司勺勺看着司弦,“宇宙弦是无限的或者说是环状的,没有尽头,从理论上看,两条平行的宇宙弦能够以一种特殊的形态将时空极度弯曲的话,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什么?” “穿梭时空。” “你认为我是乘坐超光速飞行器来的?” “你的预测总是很准确,包括何叔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觉得何叔会背叛,除了你。”司勺勺看着司弦,接而又挑起嘴角,“开玩笑的,你没紧张吧?” “我或许真是未来人。” “你倒是挺配合我的。”司勺勺眼波流转,一直看着司弦的反应。 司弦确实被惊到了,但她一个活了两辈子的人,怎么会被眼前的小姑娘给震住。说了两句便又说回到司勺勺的出国,司勺勺已经提前把学分修满了,家里希望她从政,比起从政,她更想和司弦学商。司勺勺估计要两年后才能回来,三叔也提了两句,让司弦带带司勺勺。现在司勺勺也没事,司弦便让她去自己的公司,看看想在哪个部门学习。司勺勺要放在国外,肯定算能力突出的,放在国内就不见得的,一门生意,需要反反复复地和人打交道,而不是事。人有七窍玲珑心,和人打交道是最大的学问。 司勺勺学东西很快,包括与人相处。这不奇怪,司勺勺算是官宦家庭出生了,这种家庭出身的孩子比较会看人,也没有什么人敢招惹她。只是她像是故意针对符道儿,总是在符道儿的提议上多提两个建议与意见,符道儿是人精,司勺勺是她为数不多相处不好的人。司弦来办公室,也得到了符道儿的第一次告状,“司勺勺太眼高手低了,一副官老爷的作风。” “她才刚刚出学校,有很多事不懂,劳烦你费心了。”司弦只能打圆场。她一直以为司勺勺会和符道儿相处得很愉快。 接着她又叫来司勺勺,唉,没办法,眼前这个孩子,打不得骂不得。“勺勺,你很少针对人的,你是不是故意的?” “姐姐,你不觉得人精生气的时候很可爱吗?” “生气?” “她没对我正面生气,只是故意把饮水机摁得很重,故意不看我,喊我名字的时候有点咬牙切齿。” “道儿平时事情比较多,你还是别惹她。” “没有,我只是测试一下,一个人可以油滑到什么地步。” 现在的司勺勺,完全颠覆了她上一世的印象,她印象里,司勺勺是个话不多,清清冷冷的人。现在司勺勺这样,司弦完全可以理解,为什么她会觉得霍瑶有意思了。因为她们这两个人,换个角度,就是同一类人,只不过司勺勺收敛一点而已。 “你庙小,能容得了司勺勺那尊大佛吗?”霍瑶说。她这次还带着覃沁,覃沁在一边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给霍瑶夹菜。这样子,完全是贤内助。 “我怀疑勺勺被你带坏了。” “被我带坏了?是被我激出本性了,你不知道,我只是挨了一下她的肩膀,她走一步把我硬生生抵在墙壁上,我长这么大……嘶,覃沁,你怎么夹菜的,居然有香菜!” “肯定是被你带坏了。” “我懒得理你。”霍瑶挥了挥筷子,“我知道司勺勺是你妹妹,你最护短了。” “这次谢谢你了,帮我解决了三叔的事情。” “你别想一顿饭就打发我,这趟记账上了。”霍瑶又颇为粗鲁地给覃沁夹了一筷子菜,“你吃你的,老给我夹什么,我没手啊?” “嗯,你吃慢些。” 司弦笑了笑,看到司弦笑,霍瑶就“不满”了。 “我一点都不想带她出来。”霍瑶说,“她非要跟着我,说很久没见你,要来见你。” “覃沁,你前些天也去看了小甯吗?” “嗯嗯小甯挺好的,就是和父母没什么交流。也不是没交流,比以前少多了,你知道的,他们家的感情很好,基本什么都聊。” “嗯你要是有空,就去看看她,让她多接触一下外面,我不大方便。” “我也要去。”霍瑶抢话了。 “覃沁,你去的时候和我说一声,我做了点小点心,很快要过母亲节了,阿姨也吃不下我送的东西,就托你送了。” “嗯好的。”两人聊着,似乎无视霍瑶的话。 “啊喂你们聋了吗?” “覃沁,你还是要管好你家的,我听勺勺说……” “说什么?她说什么?”霍瑶抢断了司弦的话。“她说的话,能信吗?” 吃完这顿饭,司弦又把霍瑶和覃沁送了回去,霍瑶的话比以前更多了,说些有的没的,覃沁只是在一边轻轻的笑,有时候还会帮霍瑶撩撩头发。覃沁确实陷进去了,不知道是福是祸,对方是不定心的霍瑶。 从过年以来,父母给资钧甯休了学,也给自己请了假,专心致志地在家陪资钧甯。俩老人戴着老花眼镜,到处翻阅同性恋相关的书籍,希望能找到“医治”女儿的方法。有时候还会把资钧甯叫出来,捧着书给资钧甯做心理排解,现在资钧甯的状态已经好多了,到底是换了个外国心理医生,之前他们还担心外国的心理治疗水土不服。外国医生叫玛丽,同时也给他们做心理治疗,说老年人也容易得抑郁症。 “你们这样是不行的,小甯休学,你们休假,不与外人接触。” “外人太恶意了。” 玛丽顿了顿,她确实无法排解这一点。现在的中国人别说同性恋了,就连看心理医生都难以启齿。“当你把注意力集中在一件事情上的时候,很多时候只能带来失望,太用力了,潜移默化你自己都没有发现。你们需要转移注意力,不要把过多的精力放在孩子身上,孩子是有自己思想的。” “玛丽医生,你说的,我们都懂。”资父说,“可是为人父母,就有为人父母的责任。她们迷茫了,我们不能跟着她们迷茫。” “她们都是很好的孩子。”资母抹了抹眼角。 母亲节的前夕,覃沁来了,还带了两盒糕点,说是送给资母的母亲节礼物。 资母吃了半口便停了下来,她看了看糕点盒子。 “怎么了?”资父也吃了一口,看着夫人顿了一下,他也跟着停了下来。 “没什么。”资母又吃了一小口,抿了一口茶水。“孩子做得不错。” “是啊,覃沁这孩子做得真不错,看着精致,吃起来,香甜酥脆。”资父说道,“小甯是不是和她说过我们的口味,感觉加了少量的精盐,有点咸味儿。” 资母不说话,只是给资父递了一杯茶,“你少吃点,免得口干。” “你去给小甯送点,我看她晚饭没怎么吃。” “嗯。”资母拿着点心盘,她想着也有很久没有和女儿谈心了。 第107章 不反对 资母上来的时候,资钧甯正坐在书桌前,资钧甯在发呆。资母把点心盘放在资钧甯的桌子上,“晚饭怎么吃这么少?” “没什么胃口。” “那吃两块这个,别夜里饿了。” “嗯。”资钧甯又画了两条线,见母亲还在房间,便拿起糕点小咬了一口。 资母在看资钧甯的反应,资钧甯似乎知道是司弦做的了,她抬头看着母亲,她猜母亲也知道。 “有时间吗?我们好久都没好好聊天了。”资母说。 “嗯。”资钧甯的嘴角有些轻微的颤动,她不知道母亲要说什么,或许又是劝她悔改。 “大概是老了吧,这些天总是回忆以前的事情。你爸也是,捧着你小时候的照片,一声不吭。”资母说,“你小时候,真懂事,这一条街,就属你最懂事了,不哭也不闹,别的小家伙都要父母在后面追着跑,你呢,放学后,总是搬个小马扎,自己坐在门口写作业。我和你爸好不容易才分到这个单位,想着多做事,评上职称,改善家境,有一次你倚在门框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作业本,问你你哭了,说没做完作业,晚上又自己点根蜡烛,一边哭一边写作业,也不让我们帮你。” “妈……” “我记得还有一次,你哭着跑回来,说老师批评你,批评你爱出风头。那是一次考试,大家都对了,就你一个人和正确答案不一样,你找老师,老师便说你爱出风头,总想和别人不一样……”资母好像陷入了回忆,眼眶有点湿润。“那时候你爸就哄你,说相信你,一定是她们错了。第二天你回来,还带着一颗糖果,老师说答案错了,奖了你一颗糖果。” 资钧甯咬了咬下唇,她的眼眶也是红通通的。 “你明明长大了,反而是我们不坚定了,她们说这是错的,假如错的是她们,假如只有你一个人对了……”资母的眼泪便淌了下来。 资钧甯搂住母亲的肩膀,资钧甯开始有些哽噎了,资母轻轻抚着资钧甯的后背。“你长大了,你自己的路,要想清白。” “妈……对不起我……” “你要选择了这条路,爸妈再也帮不了你了。” “妈,你要赶我走吗?” “傻孩子,哪有家长赶孩子走的。” “妈,我真的……真的很喜欢司弦。”资钧甯抽噎着,“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要一个人,我一直以为自己没有什么想要的,每年的生日都是希望你们身体健康,工作顺利,可是有了她以后,我的生日愿望突然变得有意义。你们让我选择,我不知道怎么选择,她是我喜欢的人,也是我的未来,我不能没了未来,没了计划。” “妈,我是不是很不孝顺?” “爸妈只是希望你有一个还算平稳的人生,爸妈太老了,你这个年龄,别人家的父母还是年富力强,而我们都快要退休了。我们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你中年的样子,你还有好几十年,要是你被欺负了,要是你被怎么样了,我们……” “你们会长命百岁的,我会一直守着你们,还有司弦,司弦也会陪着你们。” “小甯,你真的确定了吗?” “我……” 资母拉开资钧甯,看着资钧甯的眼睛,“如果爸妈硬要你选择,你会抛下我们吗?” “我不想你们难过。”资钧甯低着头,“我也不想司弦难过。” “妈妈知道了。”资母叹了一口气,垂着手。 “妈……” “你不要熬得太晚,妈妈出去了。”资母起身,似乎有些吃力,她看着桌子上的点心盒子。“我们也管不了你们一辈子。” 资钧甯馋着母亲,母亲又瘦了,苍老了许多,父亲也是,这几天多了很多白头发。爸妈好像一夜就老了。资钧甯的眼泪止不住,她知道母亲是不反对她和司弦了,资母走出房间,便用手帕擦了擦资钧甯的眼角,“别让你爸知道,你爸还是喜欢吃这份点心的。” “嗯。” “你回房间吧,我会好劝劝你爸,让你复学。” “嗯。”资钧甯点着头。 资钧甯的学业还在停着,资父有想法让资钧甯转到北京来读书,深圳太远了。 “小甯只剩下最后一年的学业了,又有保研资格,真的要前功尽弃吗?”资母说道。 “要不然还能怎么办?司弦是小甯的同学,我不想小甯见她。” “这……”先生一直很抵触司弦和小甯的事情,资母也无从劝说。她和先生提到了小甯复学的事情,先生认为复学可以,但是绝对不能再在深圳上学了,必须要在北京。 “小甯,晚上没有睡好吗?”等小甯一出现,司弦便把她搂进了车里。 “睡不好。” “困吗?” 资钧甯自然地窝在了司弦的怀里,恹恹的,“司弦,我想睡觉,你抱着我。” “嗯,我抱着你,你睡吧。” 资钧甯便乖乖地闭上眼睛,没一会儿便睡着了。等资钧甯醒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司弦,我要回去了。” “嗯,我叫徐梅过来接你。” “这次都没好好说话。”资钧甯说,“明明一个月见不了几次。” “等爸妈做午休,我来偷偷找你。” “司弦……” “嗯?” “妈不反对我们了。”资钧甯说着,脸上却没有什么喜色。 “嗯,那很好啊,万里长征终于踏上第一步了。” “可是我爸……还是很反对,他想给我办退学手续了。” “嗯,我会去学校说的。找点法子,让你顺利毕业。”司弦说,“只要一毕业,你就能在北京读研了。” “小甯……司弦……”徐梅敲了敲窗户,似乎在催。 “你回去小心些。” “你工作也要注意身体。” “别愁眉苦脸了,亲一下。”司弦碰了碰资钧甯的脸颊。 “你要按时吃饭,按时睡觉。”资钧甯也在司弦的嘴角轻轻啄了一口。 等资钧甯走后,司弦便着手办资钧甯在学校的事情,让资钧甯足够在今年毕业。等资父再去学校,让校方告诉他,不需要办理退学手续,可以直接移交档案升入清华大学的研究生院。 “哟,你动作够快的,资钧甯一下子变成我的学姐了。”霍瑶说道。 现在司弦的工作重心都在北京,知道司勺勺在司弦的公司上班,霍瑶也时常来她的公司串门。霍瑶从政是没有意外的,只不过她仍然想拐着司勺勺去基层。司勺勺对商业更有兴趣,家人反对无效后也由着她。 “你倒是挺悠闲的。”司弦也没有功夫搭理霍瑶,她现在每天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想着小甯,勉强在飞机上吃上两口。不光是北京的事情,还有深圳香港,香港正在和澳门接洽,澳门会在今年年底回归中国大陆。 “我哪里悠闲,前天晚上喝了一个晚上的酒。” “怎么?” “应酬呗。”霍瑶说,“家里铺路,要去卖面子。” “难得。” “我这是看了你的情况,大感不妙,要是我爷爷认为我是同性恋,一定会搞我。”霍瑶说,“我早做打算,到时候也不至于没口饭吃。” “不过司勺勺跟你总经理怎么回事?还没进门,就听见会议室吵起来了。” “你这耳朵可伸得够长的,一个北面一个南面。” “你看吧,不是我把司勺勺怎么样,司勺勺就是这个德性。”霍瑶说,“要我说,你们家肯定有同性恋遗传基因。” “覃沁不在北京吗?” “死了。” 见司弦没搭她,霍瑶又感无趣了,“你怎么不问我了?” “你不是不想提她?” “我是不想提她,但不代表你可以不关心啊?” “我听她提过,这段时间学校安排了实习。” “提到这个我就来火,她说要和我静静,静什么?” 上次见她们,司弦就知道她们的关系会出问题。覃沁敏感,霍瑶又是死鸭子嘴硬。“你现在确实挺吵的。” “我吵?” “你一直都很吵。” “反正闲也是闲着,我干脆去找资钧甯玩吧。”霍瑶起身,摆了摆手。“资钧甯比覃沁漂亮多了。” “那正好,覃沁平时也会找小甯聊天,也不知道小甯会和她说点什么。” “你们这对狗女女!狼狈为奸!” 司弦和资钧甯说了霍瑶和覃沁的事情,资钧甯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怎么了?” “覃沁有打电话给我,说她现在很忙,但是很充实。” “嗯?那她有没有提到霍瑶?” “没有,她一直都知道我担心她和霍瑶,所以很少和我说起霍瑶的事情。”资钧甯说,“霍瑶,她真的喜欢覃沁吗?” “不好说。”司弦揉了揉资钧甯的脑袋,“我从公司拿了点文件出来,你来批,接触一下外面的大环境。” “嗯,今年我都没怎么出去。” “等下半年开学,我们见面就不用这么偷偷摸摸了。”司弦捧着资钧甯的脸颊,轻轻地吻着,“我想你。” 第108章 偷偷地 蝉鸣的夏夜,巷子里还有空调的滴水声。 “司弦……嗯啊疼……”许久没有这样,资钧甯觉得有些疼,她的裤子已经被司弦拉到了膝盖。 虽然车里开了空调,司弦的刘海仍然汗湿了,一绺一绺地贴在额头。她的手指很紧绷,生怕弄疼了小甯,但听到小甯细细的呻|吟,又忍不住欺进去,温暖紧致。 “疼……司弦……”资钧甯眼眶红通通的,在司弦的身下有些挣扎。 资钧甯太紧张了,她没想到司弦会在这里要她,要是被街坊看到了…… 司弦咬着资钧甯的下唇,轻轻吸吮着资钧甯的舌尖,缓解资钧甯的疼痛。她的手指慢慢抽了出来,轻轻摩挲在资钧甯的烫人之处。等指尖有些湿意,才慢慢地进入,资钧甯咬住了司弦的下唇,“弦……嗯啊……疼……” “宝贝乖……你不喜欢我的手指吗?” “不要……手指……疼……” “不要手指……要舌头吗……舌头软……” 偶尔有行人路过,司弦也会重重吸吮,让小甯紧紧地搂着她的脖颈。小甯“无辜”地咬着下唇,水汪汪的,撩人的小姑娘。她们已经太久没有过了,今天小姑娘穿着短袖短裤,吃着冰棒就进来了。吃完冰棒,嘴唇红嘟嘟的,还舔着嘴角。 “我裤子弄脏了。”事后,资钧甯提着自己的短裤,她分明看见短裤上一团团的湿晕。“都怪你。” “宝贝,你的水好甜。”司弦舔了舔下唇,她的嘴唇有点红,像是吃了什么烫人的东西。 “不许说话。”资钧甯脸颊仍然羞红,她捂住司弦的嘴唇,“你这个大流氓。” “嗯?” “哪有人喜欢舔……你每次……”资钧甯说不出来,只能面红耳赤地拿着一瓶水,塞到司弦的手里。 “我现在舌根都是你的味道,这叫什么,齿颊留香。”司弦蹭了蹭资钧甯的脸颊,她吻着资钧甯的嘴唇,“宝贝,来尝尝。” “流氓……” 资钧甯腿跟有些软,司弦搂着她,“要不然让徐梅和爸妈说,你在她那里留宿。” “不要,万一爸妈发现了。” “你走得动路吗?” 资钧甯满脸羞红,“要是……我答应你,明天我都起不了床了。” “你每次都那么害羞,让我忍不住……深入再深入。” “……我不和你讲话了,徐梅要来了。” “唉,真希望快点到下一学期,这样我就能每天都看到你。”司弦刚一说完,便见到从巷口出来的徐梅了。 “小甯,你身上不舒服吗?”徐梅走过来,便见司弦搂着资钧甯。 “没,我们回去吧。”资钧甯的脸颊更红了。 “你们回去小心些,到家给我电话。” “嗯……” 走了几步,徐梅还是觉得资钧甯走路有些别扭,“小甯,你的腿怎么了?” “没怎么……” “没有划到哪里吧?” “没有……”面对好友的不解,资钧甯脸上的晕红快要褪不下去了,都怪司弦…… 符道儿现在势头走高,不少专家预言大陆将进入偶像巨星时代。符道儿的形象包装得很好,有代表作,有曝光率,还是北京东来影视传媒集团的总经理,前段时间更是有她作为政|协委员参加会议的照片。现在她正在合作建立大型的影视传媒基地,是不少人的高枝儿。 “赴美留学,我怎么见你一点准备都没有做。”下完会议,司弦留下了司勺勺。 “姐姐,你这是赶我走吗?” “当然不是,我怕你耽误了入学。”司弦说,“你别站着,坐吧。” “耽误不了。”司勺勺拉开凳子,慢慢地坐了下来,“姐姐,我觉得这段时间可以筹备上市的事情了。” “嗯?道儿觉得时机还不算成熟。” “她的考虑无非是管理人员的灵活性受到限制,长远点来看,前些年世贸组织已经接纳中国为观察员了,中国加入世贸加入经济全球化只是时机的问题。如果我们能踩在这个节骨眼,接轨国际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 司弦笑了笑,“这样吧,勺勺你去写份具体的资料,到时候我们开个会。” “好。” 也不怪司勺勺和符道儿两人意见不合,两人出身不一样,自然看问题也不一样。符道儿打拼多年,也容易对经验之谈留有保守,而司勺勺虽然阅历不足,但是对数据足够敏感,因为经历尚浅,也敢放手一搏。她们两人在公司的决定,即便司弦不在,也能达到制衡的目的。 奥利弗有心推进中国大陆与世贸的接洽,虽然香港早已加入世贸,但是他们非常看好大陆的市场。奥利弗已经获得紫荆勋章,在香港方面非常有分量,司弦和他合作,他也帮司弦还清了香港的债务。他也向司弦提了东来上市的事情,看得出来,他是想融资进来的。“司弦,香港方面需要打开大陆市场,你知道的,很多大陆的民营企业,一夜暴富,在短时间内获得资本回报后套现跑掉。你,我们信得过。” “我会好好考虑的。”有的企业坚持不上市,是想把家族企业做到极致,有的选择只走专业化道路,做出强而稳定的现金流,但是,企业发展到一定阶段,该上市的时候不上市,恐怕更多的是出于对公众公司的恐惧。上市公司,要承担太多的社会压力,这确实是司弦的犹豫,现在已经够忙了,如果上市,她就没有什么时间陪小甯了。她害怕自己走回上一世的老路子,没时间陪伴爱人。 现在符道儿不但筹建了“上海东来影视基地”,还和“横店影视城”一起承办了“中国农民旅游节”,通过年底的这个节日,来打响东来影视基地的名号。香港方面卖司弦面子,无线和亚视的很多片子都来“东来影视基地”进行拍摄,并且邀请符道儿拍今年的年度大戏,《万千星辉》,作为台庆戏,会在翡翠台首播。这部戏脱胎于“万千星辉颁奖礼”,影射了很多名人明星,就连司弦,在这部戏里也有影射。经济大环境下,大陆人在港剧里向来以偷渡或者暴发户的形象出现,所以出现一名还算光鲜的大陆角色以及邀请大陆明星出演,算得上香港开始朝大陆看了。 “你还好吧?”司弦探班,给符道儿递了瓶水。 “还好。”符道儿急忙喝了口水,又开始琢磨剧本了。 “你演得不错。” “很久都没这么正经演戏了。”符道儿说,“感觉他们的节奏很快。” “他们是演员,靠这一口吃饭。” “是啊,我是明星,算不上演员。”符道儿说得有些无奈。 “明星也挺好的,当了明星你挑戏,不当明星戏挑你。”司弦说。 “老板,你看这个……我觉得这个角色和你很像。”符道儿指着剧本,“我和这个角色还有对手戏。” 司弦知道,之前就有编剧问过她,估计是奥利弗说的。“时装剧一般都会参考当代人物,也算一个噱头。” “这编剧真是太敢写了,居然还影射了小甯。” “他也没写详细,估计导演会剪掉。” 播出的时候,导演并没有剪掉这个人物,只是往姐妹情深上靠了。 资父给资钧甯办理了移交档案的手续,估计今年下半年就可以入学研究生院了。李教授听说资钧甯来清华上学,也嘱托自己的儿子照顾资钧甯。显然,他仍然想让资钧甯成为他们家的儿媳妇。李教授找他们聊天的时候,资母是有所保留的,而资父的态度和之前大不一样,之前他不想资钧甯太早谈恋爱,而现下,似乎有点想促成资钧甯和小李的事情。 “先生,你这是干什么?”等李教授和小李走后,资母便有些埋怨资父。“小甯连门都没有出,很明显对小李没有感觉。” “感觉是要培养的。”资父说。 “你之前不是想等两年吗?” “现在还由得了我们吗?”资父叹了一口气。 “可是人家知道我们家小甯是这种情况吗?” “找个时间,我会和他们说的。”资父说,“就怕一说,把人家给吓跑了。” 资钧甯知道父母在外面忙什么,忙着招待李教授他们。她低了低眼睑,刚准备转身便又被搂住了。“宝贝……” “你赶紧下去,爸妈要过来了。” “我们又有小半个月没见面了,我想你。”司弦将资钧甯抵在墙壁上,细细地亲吻着。 “别……” “爸妈还在聊天,来得及。” “你……嗯啊烦人……”现在的司弦越来越大胆了,还在家里就把她这样,让资钧甯有些羞恼,她重重地咬了司弦一口。司弦便把她架在了梳妆台前,从身后进入她。 第109章 发现 梳妆台有羞人的吱呀晃动声,资钧甯细细地喘息,她不敢抬头,抬头她就要看到面前的镜子。司弦却恶作剧地一手捧着她的脸颊,“宝贝,你有看到吗?” 资钧甯咬着下唇,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自己双颊绯红,抑不住的情|动,双肩随着司弦的“进出”有些轻颤。 “我们在做世间最美妙的事情,只有你和我。”司弦轻轻地咬着资钧甯的粉红小耳朵。 “司弦别……” “你是我的,小甯。”司弦轻轻咬着资钧甯的下唇,手上的动作更快了。 资钧甯的双手无力地撑在梳妆台上,她身上没了力气,“弦……嗯啊我受不住了……” 司弦翻过资钧甯的身体,将她架在梳妆台上,资钧甯手脚发软,她搂着司弦,小脑袋无力地搭在司弦的肩膀,小口小口地喘息。资钧甯已经湿透了,司弦的手指滑了进去,她的手指轻轻抚摩轻轻抠送。很快,门外便有了脚步声,资钧甯紧张地拉了拉司弦的衣服,“爸妈……” “小甯,你睡了吗?” “睡、睡了……” “小甯,你能把门开一下吗?爸有些话想和你说。”资父说道。 “孩子都睡了……”资母劝着。 “嗯……”资钧甯咬着下唇,双腿夹紧了司弦的腰身。司弦的手顺着她的背脊骨一路抚摸到了尾椎骨,故意地捏了捏她臀部的软肉。“爸妈……我太困了嗯……明天再说吧……” “小甯,你是不是生爸妈的气了?” “没、没有……”司弦的手指欺了进去,资钧甯身体轻轻一颤,桌子也随之响了一声。 “小甯?” “先生,你让小甯睡吧。” 资父叹了一口气,“爸知道你不开心……唉……小甯,你睡吧。” 资父资母便走开了,等再也听不到脚步声的时候,司弦的手指也跟着动了起来,资钧甯咬着司弦的脖颈,“你无赖……” 司弦抬起资钧甯的一条腿,低头咬着资钧甯的嘴唇,“你咬得这么紧,我出不去。” 司弦走之前,清理了一下“狼藉”的梳妆台。“我过几天再来,给你带好吃的。” “我不要你来……” “嗯?” “你来了尽欺负我……” “我太想你了。” “无赖……” 等司弦走后,资钧甯才从窗口走到衣柜前,她准备去洗个澡。刚穿过客厅,便见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影,走进一看,是母亲。母亲没有打开客厅的灯,只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资钧甯搂紧了衣领,脖颈上的一串串吻痕,让她有些心虚。 “妈,你怎么还没睡……” “你要洗澡吗?” “嗯……” “你去洗吧,洗完以后来这里,妈有话想问你。” 资钧甯有些心绪不宁,她感觉母亲已经发觉了她们。越想越不对劲,刚才父亲本来是要进来,硬生生被母亲拦住了,难道母亲知道她们在里面…… 想着母亲在客厅等她,她一边是想拖延时间,一边又怕母亲一直等耽误了睡眠。父母年纪大了,睡不好,容易神经衰弱。资钧甯洗完以后,便磨磨蹭蹭地挪到了客厅,母亲还在等她。 “坐吧。” 资钧甯也不敢挨着母亲坐,她摸着沙发老老实实地坐在一边。 “司弦走了?” “啊……” “这里没你爸,你和妈说实话,你和司弦……到哪一步了?”资母看了女同的资料,她知道女同也能发生这种关系,只是她心里有些抵触,不敢细想。她家先生应该还没有怀疑到这个上面来,他一直觉得女儿知道分寸。 资钧甯咬着下唇,她没想到母亲会问她这个,这个让她有些面红耳赤。 “小甯?”资母的话显得有些急切,小甯越是不回答她,越是印证了她心里的猜测。 “我……是她的人了。”资钧甯的耳朵已经红了,刚才司弦的话语还在耳边,司弦说她是她的。 听完资钧甯的话,资母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她的身体仿佛瞬间老掉了,没有任何依托,陷进了沙发里。气氛显得非常凝重,资母良久才叹了一口气,“作孽,我们家是作了孽。” “妈……我不想骗你。”资钧甯垂着头,神情也非常的沮丧。如果司弦在这里,司弦肯定又要说她是榆木脑袋,不懂变通。母亲的语气这么失望,让她觉得自己真是榆木脑袋。 “我也猜到了,是我不该问你的。”资母说。“你升学的事情,也是司弦办的?” 母亲在指她升入清华大学研究生院的事情,资钧甯不说话,她有些犹豫。 “你和我们说不了假话。”资母说,“小甯,你分得清楚吗?你对她,是感激之情还是?” “妈,你总是问我……我总是说不出你想要的答案。” “妈只是想你想清楚,司弦的势力太大了,这是好事,这也是坏事。” “她不会……丢下我的。” “要是有个万一怎么办?你们没有法律的保护,也没有社会的认同,妈不想你到时候落个什么都不是,还被人说闲话。” “我只知道现在很喜欢她……要是有一天她……不要我了……”资钧甯低着头,“那就当我……不走运好了吧……” “你总是这样,让爸妈怎么放心你跟她?”资母有些心酸,他们的女儿,他们的骄傲。女儿啊,你这么好,有这么多人喜欢你,你为什么要选择司弦? “妈,司弦对我很好,你们是看得到的。” “人容易有惯性思维,以为以前是这样,后来也会八九不离十,司弦现在是对我们家好,以后会怎么样我和你爸不知道,只知道你和她根本不一样,你们不一样的。小甯,你好好想想,你喜欢安静的东西,而司弦的能力注定她的身边永远是热热闹闹的,你能消受得住吗?你有能力挡住她身边那些男男女女吗?” “我……” “司弦是闲不住的,她舍得了她花花绿绿的世界吗?舍得了一年舍得了一辈子吗?”资母说,“她现在是新鲜的,有我和你爸从中阻拦,她有好胜心。等我和你爸不在了,她会不会厌倦你的老实本分?” 资钧甯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司弦很宠她,什么都顺着她。 “你去睡觉吧,妈也要回卧室了。” “妈,我扶你……” “你回去吧……妈还没有老到走不动路。”资母摆了摆手。 回到卧室后,资钧甯有些茫然,她坐在床头。和司弦在一起后,她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即便有担心,也是担心爸妈和朋友不接受。没在一起的时候,司弦便和她有肢体上的亲密,在一起之后,司弦便更是放浪形骸了,刚才就是这样。如果她拒绝司弦,拒绝一次两次,司弦不会说什么,拒绝多了,司弦会不会生气?她受不住司弦的索要,司弦会不会找别的女人?司弦……和符姐姐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她确实有抑郁症了,而且会在每个没有司弦的深夜……钻进她的脑袋。母亲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在她的脑海里回放,她记起了很多事情。司弦对其他人的态度,和对自己的态度,她是喜欢自己的,要是有一天……她不会喜欢自己了,会不会也像对其他人一样,冷漠疏离。 母亲说得对,她和司弦有太多的不一样了,司弦办事情向来追求目的与效率,而自己向来温吞,也不敢得罪什么朋友。现在她们都很年轻,还能靠彼此的“渴望”来解决问题,要是有一天,司弦厌倦她的身体了,或者自己承受不住司弦的索求了,那所有的问题都会浮出水面。从最开始的孙老师的退休,到后来的价值观碰撞,她们所有的感情都会在一次次冷处理中破裂。有太多无法预测的事情,资钧甯闭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覃沁,你是认真的吗?”资钧甯很少问起覃沁的感情。 覃沁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说,“她说她不是同性恋,我想我也不是。” 挂上电话,徐梅便来家里了,徐梅给家里送了一台按摩机。资钧甯知道,这是司弦授意的。 等只剩下自己和徐梅两个人的时候,资钧甯才开口,“徐梅,你觉得我和司弦能走得下去吗?” “能啊,司弦挺好的。” “你在司弦公司做事,是不是向着司弦?” “小甯,你怎么这样想我。”看着资钧甯眉头紧皱,徐梅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叔叔阿姨和你说了什么吗?” 资钧甯摇了摇头,半响才开口,“你别和司弦说,我问了这个问题。” “小甯,你这样,我又有些担心了。” “大概是一个人太久了,容易乱想。” “嗯嗯,还好,你很快就能去读书了。”徐梅拉了拉资钧甯的手,似乎想安抚资钧甯。她想也是,小甯一个人太久了,虽然她们也有来看她,但她终归是一个人在家里待了大半年。一个人想事情,总是会把事情想得偏执。 第110章 我想你 九月份,是入学的时间,几乎到处可以见到学生。司弦让司机跟在资钧甯的后头,资钧甯的身边还跟着她的父母,车子在他们的身后,只能从他们偏头,偶尔露出的侧脸看到他们的神情。很显然,资父资母是开心的,让资钧甯进入顶尖学府学习一直是他们的心愿。只是小甯的情绪,让司弦有些说不出,她步履还算轻快,只是没有回头,小甯应该知道她在身后。以往,她都会偷偷往后看,这阵子也是,小甯不知道在想什么,连自己去看她,她也是心不在焉,让徐梅带她出来,她也分说要整理入学的东西。 司弦捉不住资钧甯的情绪,她能够感受到,她不知道小甯在想什么。 小甯的性格本来就没有那么外向,经过这几个月,更是有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学校离家不是很近,跑来跑去也很麻烦,资父资母便在校外给资钧甯租了套房子,他们打算陪读一阵子。 资钧甯去年获得了全国优秀青年进步奖,自然也作为新生代表在研究生入学典礼上发表演讲。司弦自然也跑去观礼了,身边还跟着方少夫,她和方少夫本来有临时会议,现在只能在路上讲了。 “大家上午好,我是99级结构工程专业的资钧甯,非常感谢学校给我这次机会,让我能在这么多优秀的同学面前发言……” “小甯真是好漂亮。”方少夫在一旁和司弦说道,“你看前面的男生,书也不看了,天也不聊了,专盯着小甯看。” “这有什么奇怪的,有人在上面讲话,底下的人行注目礼表示尊重。” 司弦虽是这么说,但嘴角还是轻微有些得意地上扬。 “你就偷笑吧,小甯刚看到我们这边了。” “有吗?”司弦理了理耳边的散发。“看到我了?” “我说看到我们这边,又没说看到我们了。”方少夫笑了笑。“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你怎么跟毛头小子一样,看到意中人还会拘谨局促?” “真是,你刚才一说,我真的有点紧张。” “小甯表现太好了,她真的在家里待了那么久?完全没有怯场啊。” “没办法,我的老婆嘛。”说完,司弦又忍不住笑了笑。我的老婆,我的媳妇儿,怎么这么棒?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传统文化强调‘天人合一’,人源于天地,是天地的派生物,所以天地之道就是人生之道。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愿与诸君共勉……” 资钧甯下台的时候,现场响起了长达两分钟的掌声。坐在司弦和方少夫前面的男生,都在低头谈论,“是我们这一级的,有男朋友没?” “应该没有,你看她坐的位置。” “我也觉得没有,如果有,肯定会过来标记一下‘领地’。”男生说,“我感觉现场的男性荷尔蒙都在蠢蠢欲动了。” “是啊,放眼望去,资钧甯是女生里面最好看的了。” 司弦在方少夫耳边说了一句,方少夫笑了笑,等他拿着花站起身的时候,司弦也往后台走。方少夫上前给资钧甯献了花,然后一并和资钧甯坐在一起。资钧甯不知道方少夫会来,她接着捧花的时候,四下看了看。父母在身边,她也不好问方少夫,司弦在哪里。 资父资母今天实在太开心了,见到方少夫也没有生气,大有和他言归于好的架势。方少夫和司弦一起蒙骗他们,他们之前一直有责怪方少夫的意思。 司弦没有来吗?资钧甯是有失落的,这段时间她确实冷落了司弦,报道那一天,她一眼就看到司弦的车了。只是…… 资钧甯有些心烦意乱了,烦人的司弦,我不和你说话,你就真的不来看我了。 资钧甯坐在后台卸妆,很快一双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肩头。“真漂亮。” 她抬起眼睑,看到镜子里的司弦,司弦弓着身子在她耳边说话。看到司弦,资钧甯心里是特别开心的,只是嘴上有些别扭了,“爸妈还在外面聊天,等下他们进来看到你,又要不开心了。” 明明想看到司弦,明明不想要她走,可是嘴里说出来又变成了这样。 “诶,我等下就走。”司弦捋了捋资钧甯耳边的头发,灯光下,还能看到小甯耳朵上细小柔软的绒毛。司弦忍不住轻轻吻了资钧甯的耳朵,“宝贝,你真好看,连少夫都说,娶老婆要娶这样的。” “瞎说……”资钧甯低了低眼睑,羽睫轻扫。 “这些天,爸妈估计要陪着你,我过段时间再来看你。” “嗯。”我想你。 “戒指在身上吗?你要戴上。”司弦的头轻轻搁在资钧甯的肩头,拿起了资钧甯的手。资钧甯看了看司弦的手指,司弦手指上也是光秃秃的,没有戴。 “我的在这里呢。”司弦看她的宝贝有些变扭,轻轻笑了笑,拿出了戴着脖颈上的戒指。 “好了,我要出去了。” “司弦……” “嗯?” “我……” “我知道,我不会让你为难。” “不是……你……”你会像妈说的那样吗?我的顾虑是多余的吗? “我大概太精于世故了,总是猜不到你单纯的小脑袋想些什么。”司弦揉了揉资钧甯的脑袋,“我喜欢你,也不能没有你,你能感受到我吗?” 资钧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司弦。 “我要走了,再不走该被你爸妈当场拿住了。” 资钧甯抬头,搂着司弦的脖颈,轻轻在司弦的脸颊上碰了一下。“你要注意休息,好好吃饭。” 司弦当然眉开眼笑了,她蹭了蹭资钧甯的脸颊,“你要把戒指戴上,那些男生看你的目光,我要吃醋了。” “嗯……” “你是我的。” “嗯……” 方少夫看着身边的司弦,司弦翻着文件,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刚出来那会,她整个人雀跃得快要蹦起来,看吧,小甯就是司弦的灵药,小甯开心,她就开心,小甯不开心,她快要把办公室的天花板给掀了。方少夫怀疑,即便小甯杀了人,司弦也会是那个勤快抛尸的。“和好了?” “什么和好,我们又没吵。” “是吗?也不知道前些天谁在会议室暴跳如雷。” “我早就告诉道儿,叫她平心静气,不要太急。” 方少夫笑了笑,也不揭穿司弦了。“道儿说想和你吃晚饭。” “嗯好的。” “有件事不知道要不要和你说。” “你都这样说了,那就别说了。” “你别怪我八婆,你是老板,办公室恋情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和你提一下。”方少夫说。 “你和李为?” “不是,这有什么好说的。”方少夫说,“咳,我有天见到司勺勺亲道儿了。” “嗯?”司弦确实惊讶了,要说她们俩,一直都是意见上的死对头,到现在更有水火不相容的架势。“你确定?勺勺现在已经去美国了。” “所以道儿最近有点……上火。” 有些稀奇?符道儿和司勺勺在她面前吵成那样,不会是唱双簧吧? 符道儿找司弦吃晚饭,聊了聊香港的拍摄计划,以及上海的影视基地,她有想法在上海开分公司,而司勺勺的想法是上市。一个要拓展门店,一个要集资上市。要不是方少夫刚才和她说的,她还真想不到她们俩私底下搅合了。 虽然对属下的交往没有兴趣,可司勺勺始终是她的妹妹。要是被三叔知道了,符道儿又是她的下属,非得找到她的头上不可。司弦想着,这也打破了上一世的轨迹,上一世司勺勺是和好莱坞一个导演好了,她的重生,让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好了。 “勺勺在美国安顿好了吗?”司弦问道。 符道儿愣了愣,“老板,你问我吗?” “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我不太清楚,应该安顿好了吧。” 符道儿看上去确实是不太清楚的样子,司弦想了想,符道儿本身就是演员。如果她不说,司弦自然也问不出什么。 “在干什么?”刚和司弦分别,符道儿便接到了司勺勺的电话。 “刚和老板吃完饭。”介于前些天的事情,符道儿还是变扭地问候,“你安顿好了?” “好了,在泡澡呢。” “那你给老板也通个电话吧,她刚才还问你来着。” “向你问我?”司勺勺的反应很快,她咯咯地笑了两声。 这时候符道儿也反应过来了,老板怎么向她问起司勺勺? “你是不是被她发现了?” “啊?我没有……” “我又没有发脾气,只是觉得……”司勺勺单手搭在浴缸上,下巴搁在手背上,“被人‘发现’的感觉很好。” 第111章 暧昧 “我们没有……” “嗯?” 这让符道儿不好怎么说,老板大概会以为她们是恋爱关系,其实她也说不上她们是什么关系。如果不是那天夜里……符道儿承认自己喝得太醉,第二天醒来便在司勺勺的公寓。符道儿一直觉得自己很有酒德,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可是看到司勺勺脖颈上的吻痕,和勉强能够回忆的细枝末节,她记得她们接触过,身体接触。那天她失态了,从好友那里得知那人的恋爱消息,她和一个男明星恋爱了,似乎是想撇清和她的关系。司勺勺也挑着她的下巴,“你真该死,在我身上,叫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 如果说第一次是喝醉了,第二次第三次她可是格外清醒的。 “你这样对我,不怕我告诉我姐姐?”司勺勺咬着她的耳朵,在她身下柔若无骨。司勺勺的媚态,让她忍不住一次次的进入,她真是修行千年的狐狸,迷惑人心。 符道儿一早就知道司勺勺要出国,但没想到她一切安排妥当才告诉她,“出国?” 司勺勺慵懒地卷着长发的尾梢,“怎么?” “你说走就走,工作交接怎么办?” 司勺勺倚在书桌前,轻轻拉住她的衣领,让她凑得很近,“是吗?我还以为你巴不得我走,随时交接我的工作。” 离得太近,呼吸在咫尺之间,符道儿的后脑勺往后退了退,这一退,倒是让司勺勺笑了,“胆小鬼。” 明明什么事情都能游刃有余,偏偏在司勺勺面前,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司勺勺太聪明了,她根本猜不透司勺勺在想什么,而司勺勺却知道她的心思,一清二楚,司勺勺知道她没有忘掉那个人。有时候无意说到那个人,司勺勺也不会有什么另外的神情,也是,难不成她还希望司勺勺吃醋?她和司勺勺忽远忽近,若即若离,或许只是彼此身体上的慰藉。她不知道司勺勺图她什么,她知道自己是喜欢司勺勺给她的美好体验,司勺勺的腿轻轻地勾着她的腰身,她便什么都想不了了。司勺勺在她耳边呻|吟,她便什么也听不到了,只有她们交织的喘息。每次和司勺勺做完,躺在床上她都有濒临垂死的感觉,就像跳出水缸的金鱼,躺在干燥的地面上,无力地甩着尾巴。不能够爱,爱让人无法翻身。 “soso,洗好了吗?” 听筒里传来了敲门声以及男人的声音,这让符道儿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只想结束这通电话,“不打扰你了,我还有工作。” “嗯。”司勺勺只是答了一声。 等符道儿挂了电话,司勺勺才把头搭在浴缸上,神情十分慵懒。“急什么,你和你女朋友先去吧。” “我们不是怕你不来嘛。” “这真是个美好的夜晚,用来喝酒太可惜了。” “别嘛,我们好不容易盼你来了美国,你就赏我们个面子。” “我会来的,你们先喝吧。” “好嘞。”马修用着蹩脚的中文。 司勺勺撩了撩水,才来一天,就觉得想念,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司勺勺闭上眼睛,嘴角轻挑,似乎在笑。 资家最近有些烦恼,除了资钧甯和司弦的事情,还有资钧甯堂姐离婚的事情。一般家长劝合不劝离,可是关于这个他们也有些无可奈何。资钧甯和司弦说的时候,司弦是早有预料的,上一世也是这样。前两年小甯说去参加堂姐的婚礼,司弦还想要不要掺和,她知道堂姐和这个堂姐夫是处不下去的,后来想了想,又只好作罢。这个堂姐夫可以说得上是一个凤凰男,出身贫寒,事业有成,有责任心,堂姐就是看中了他这一点,老实有担当,和其他京油子不一样。只是后面,两个家庭的冲突实在太多了,到现在,堂姐要和堂姐夫离婚,堂姐夫的爸妈认定了堂姐偷人,要堂姐成为婚姻过失方,而堂姐想着净身出户可以,必须把女儿的抚养权拿过来,两家闹得不可开交,堂姐的公婆甚至跑到小甯父母的单位去了。他们知道资父资母是大学教授,有头脸,又是软柿子。 “我爸妈现在头疼得很,两头劝,夹在中间当出气筒了。” “别担心,我想想办法,让你堂姐拿到瑾儿的抚养权。”司弦捏了捏资钧甯的脸颊。 “真的……要离婚吗?”资钧甯张了张口。 “要不然呢?” “说不定堂姐的公婆……认识到错误了,不为难堂姐了……” “活到他们那把年纪,要他们真认为是缺点,早就改了。”司弦说,“除非他们认为这不是缺点,估计在他们心里,你堂姐就不算一个好的儿媳妇。” “可是堂姐对堂姐夫有感情,堂姐夫也是喜欢堂姐的。” “毕竟是自由恋爱来的,撕破脸谁都不好看。” 资钧甯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司弦……你觉得堂姐和堂姐夫是两种人,所以从一开始就不看好吗?” 司弦见资钧甯的态度不对劲,知道她又往她们身上联想了。司弦捧着资钧甯的脸颊,“宝贝,你看看你,推己及人了吧?我们的情况和你堂姐的情况又不一样。” “是啊,堂姐他们有孩子,我们连孩子都没有……要是你和我吵,都不会有亲人劝我们好好过……” “宝贝,我有那么好吗?让你这么没有安全感?”司弦抵着资钧甯的额头,“论出身论学识,该自卑的是我。你出身好,学识高,我还害怕你觉得我肤浅,觉得和我没有共同话题。以前还好,现在和你聊专业,我都有点吃力了。” “司弦……” “你别担心,堂姐的事情交给我。” “堂姐夫到底是瑾儿的爸爸,你别做得太……狠了。” “要是他们肯罢休,我当然不会怎么样他们。” 资钧甯一直知道司弦的手段,她知道做大事的人都非常狠绝,齐五的事情也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后来街坊们一说,她才知道齐五将面临终生监|禁的指控。狠绝的司弦,太陌生了,对于资钧甯来说,太陌生了。司弦从来不会给她看这一面,资钧甯一直装作不知道,她想着她能够感染到司弦,让司弦不那么冷漠,司弦只是小的时候受过太多委屈了。是啊,司弦的父亲早早过世,母亲改嫁,寄居在二叔家,她从小受过太多委屈了。 “嗯……爸妈要来了……” “我这就走,乖。” 司弦刚准备走,她的袖子却被资钧甯紧紧地攥着,她看着资钧甯。“宝贝?” “司弦,喜欢我,会不会让你觉得很委屈?”资钧甯知道司弦过了很多委屈的日子,她不想让司弦委屈。 “喜欢你,让我觉得每一天都很开心。” “我觉得自己会在害怕失去中失去你。” “傻瓜,你不会失去我,我永远都是你的。”司弦揉了揉资钧甯的脑袋,“乖,我走了。” 资钧甯松开司弦的袖子,轻轻地搂住司弦的脖颈,在司弦的耳边小声说道,“司弦……” “嗯?” “我……”我爱你,资钧甯羞得满脸通红,她们从来没有说过这三个字,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嗯?” “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也是。”对于小甯突然的表白,司弦的嘴角微微有些上扬,“我也很喜欢你。” 司弦很快给堂姐找了辩护律师,让律师团队确保堂姐的官司稳赢不输。如果真是其他什么事情还能各退一步,现在堂姐的公婆已经对堂姐构成了污蔑与诋毁,到处宣扬堂姐在外面偷汉子。假的说多了,别人都会觉得苍蝇不叮没缝的蛋。之前就闹过一场,堂姐夫偷偷把准备给女儿的学区房卖了,接济没出息的弟弟盖楼房。堂姐夫的老实耳根子软,对于堂姐来说,就像一把双刃剑,在此时刺进了她的胸腔。当感情消磨殆尽,对方的老实憨厚,在你看来只会是唯唯诺诺没有主见。 “别人都觉得他的家人只是难缠,至少他对我还是好的,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现在挨到瑾儿身上,我是真没办法了,我们受着就受着,不能让孩子也受着啊。”堂姐抹了抹眼角,“我刚开始也是吓唬他,没想到他还真和我划阵营了,他和父母是一家人,他父母说媳妇儿可以另娶孩子不能给外人……我的心真是伤透了,现在想来,我的棱角真是被他磨没了。我的那些室友,该成名的成名,该立业的立业,我呢,听他的话,在家安心带孩子……没想到最后……他对他的财产倒是拎得门清……” “司弦,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瑾儿,你要帮我啊。”堂姐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淌。 “嗯。”司弦拍了拍堂姐的手背,安慰地说道,“谁也不能抢走你的瑾儿。” 第112章 纠缠 判决很快就下来了,堂姐胜诉,获得女儿吴瑾的抚养权。自从有一次,堂姐的公婆偷偷把吴瑾从幼稚园抱回家乡,堂姐就把女儿放在资钧甯家了,她信得过司弦,放在资家,她知道司弦会暗中帮忙。 父母有时候下课下得晚,便由资钧甯去接送孩子。 “瑾儿,这是你姐姐吗?”幼稚园的老师一早便看见资钧甯了,吴瑾有点像资钧甯。 “姨姨……小甯姨姨……”小瑾儿用着她的小奶音和老师说话。 老师很喜欢小瑾儿,非常懂事,从来不哭闹,一个人玩她的小积木。 “孩子真懂事,而且非常聪明。”老师和资钧甯说道,“年纪这么小,我还怕她恋家。” “是啊很乖呢。”资钧甯抱起小瑾儿,小瑾儿便拿着小玩具,老实地窝在资钧甯的怀里。 “孩子最近有些不开心……我想她应该猜到父母的事情了。”老师揉了揉小瑾儿的脑袋。 “啊?小瑾还这么小……” “别看小孩子小,大人们真出了什么事,是瞒不住他们的。”老师叹了一口气,“你说孩子的爷爷奶奶也真是,在幼稚园抢了孩子就跑,可把我们吓懵了。” “嗯,我会好好陪孩子的。” “小瑾聪慧,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平常的小孩没心没肺,有可能就这么过了。她这么小,就猜到爸妈的事情,很容易产生抑郁的情绪。” “嗯我会好好开导她,劳烦老师费心了。” “没事,小瑾平时很乖,我们也操不了什么心。” 资钧甯和老师聊了几句,便带小瑾回自己的公寓了。这几天父母有点忙,他们请了太长的假,导致所有的项目都堆积起来了。 资钧甯实在喜欢小瑾,家里的长辈都说,小瑾像极了自己的小时候。小瑾确实很乖,连平时对小孩不热切的司弦,来了都会抱起小瑾儿说话。 “姨姨……” 资钧甯又给小瑾夹了块青菜,“怎么了?” “我好久都没看到妈妈了……” “妈妈在忙。” “我爸爸呢?” “你爸爸有点事情。” “他们还会来接我吗?”小瑾委屈地抬头,“是不是我不乖,他们不要我了?” “怎么会,小瑾这么乖,他们怎么会不要小瑾。”资钧甯心疼地揉了揉小瑾的脑袋,离婚伤害了两个家庭,也伤害了孩子。当初资钧甯犹豫,不想堂姐堂姐夫走到那一步,一方面就是怕给小瑾带来伤害。 “他们不要小瑾,小瑾也不要他们了……”小瑾的脸颊肉嘟嘟的,她瘪了瘪嘴,再一瘪,眼泪就掉了下来。大颗大颗的掉,她拿着自己的小手背擦眼泪,还给自己打气,“小瑾不要哭……” 资钧甯心疼极了,把小瑾抱进了自己的怀里,“乖小瑾……” 小瑾刚一睡着,司弦便来了,司弦轻轻搂着资钧甯,“孩子怎么了?” “司弦,我们是不是做错了?”资钧甯掖了掖小瑾的被角,然后把司弦拉出卧室。“小瑾她不希望她爸妈分开,而我们现在……” “你堂姐跟你堂姐夫早就出问题了,让小瑾在一对怨侣中成长,就好比钝刀割肉,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唉,希望小瑾到时候别恨我们。” “怎么会。”司弦说,“小瑾和你这么像,也会和你一样懂事的。” 等年末,堂姐忙完了便过来接小瑾了,和资家告别以后又见了司弦一面。“小瑾,来谢谢司弦阿姨。” 小瑾似乎有点怕司弦,她往母亲的怀里藏了藏脸颊。 “小瑾?” “妈妈……我怕……” “嗯?” “司弦姨姨欺负小甯姨姨……”小瑾在自己母亲耳边说着悄悄话,“我看见她咬小甯姨姨的嘴巴……” 这时候不光堂姐了,连一向“脸皮厚”的司弦也咳了几声。有吗?她还真没看见小电灯泡在看她们,难怪后面小电灯泡要在她面前护着小甯,不让她靠近小甯。 堂姐多多少少知道资家的事情,这下子她也有话头了。她把小瑾交给了自己的父母,似乎想和司弦聊一下关于她和小甯的事情,毕竟她也是小甯的堂姐,亲人。 “司弦,我很感谢你帮我,真的。”堂姐说,“你和小甯的事情,我不知道怎么说。” “没事的,姐,我帮你没有任何的目的。”当然有目的,如果不是小甯,她才不会去插手人家的家事。 “你要是个男孩子,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堂姐叹了一口气,“那时候看你们要好,真是觉得……你要是个男孩子就好了。” “姐,我是真心的,我想对小甯好,想跟她在一起。” “要是小甯想嫁人,你会放过她吗?”堂姐问道。 “姐,你为什么要用‘放过’来形容我和她?” “对不起,是我说得太过了。” “如果真到那一天,我希望你们能来,她结婚,嫁给的人应该是我。” 堂姐沉默了半响,她看着司弦。“你……真的很坚定,我说不了什么,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不能说你什么。” “姐,我送你回去。” “嗯。” 堂姐觉得心里愧疚,对不起叔叔婶婶,司弦和小甯私底下还是有接触,而她又不能和他们说什么。等叔叔婶婶转过身去,堂姐还想劝劝资钧甯。“小甯,你真的想好了吗?” “堂姐……” “你真的确定自己,要跟一个女人吗?”堂姐说,“你不差,相貌好,也有这么高的学历……小甯,你不会像外面说的,看中司弦的钱吧?” “堂姐,你怎么这样想我?” “你看你的反应,真的可以吗?真的可以忍受别人的猜测吗?” “姐,别人怎么看我,我没有办法,你为什么要这样看我?我难道不是和你一起长大的吗?我你不清楚吗?”资钧甯咬着下唇,似乎有些难过。 “是我错了,堂姐说错了,小甯你别气。”看着小甯难过,堂姐马上就内疚了,小甯和司弦这么帮她,她这样实在□□将仇报了,“我不说了,堂姐再也不说你和司弦的事情了,好吗?” 从资家出来,堂姐也叹了一口气,让她们去吧。她们能力这么大,又不是一定要结婚,结婚不是还得离,像自己。堂姐出来,又给司弦郑重地道歉,她不该用她的想法来干预她们的事情。她自己的生活过得这么糟心,哪有脸去管别人,作罢作罢。 “时间过得真快。”覃沁在通话里,突然说了一句。 “是啊,一晃就过了。”很快要2000年了。 覃沁和资钧甯感慨了时间,便又挂上电话了。虽然她们是大四,但小甯已经是研一了,小甯突然升学,覃沁讶异之后,又不觉得奇怪,小甯的能力她们都知道,而且一直又有司弦帮她。司弦对小甯很体贴,有时候覃沁也挺羡慕的,那时候她们还在高中,覃沁就觉得司弦对小甯和对其他人不一样。 回到学校第一天,霍瑶便来找她了,她抱着自己什么都没有说,居然没有发脾气,这让覃沁觉得很奇怪。她这次落跑,霍瑶居然没有向她发脾气。覃沁回家,家里人还跟她说了相亲的事情,希望她在家里这边结婚,不希望她去太远的地方。 “霍瑶,也许你不认为我们是谈恋爱,可是我觉得我还是要郑重的和你说分手。” “分手?”霍瑶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覃沁。覃沁面色苍白,嘴唇嗫嚅,和以前一样怯弱,只是背脊骨挺得绷直,仿佛有一口气提着她。“什么分手?” “我不想和你……纠缠……” “是吗?”霍瑶握着面前覃沁的脖颈,她掐着覃沁,“我没玩腻你之前,你休想跑。” 霍瑶生气了,跟当初落水的时候一样生气。覃沁平时软绵一副好欺负的样子,可她总是在你最关键的时候咬你一口。霍瑶低头咬住覃沁的脖颈,将她压在了墙壁上。覃沁挣扎着,揪着霍瑶的袖子,“求你……放了我……” 覃沁太累了,她觉得自己太累了,如果不是母亲的惊叫,她还不知道自己站在了窗口,她或许只是想吹吹风。 “由不得你。” 又在大半夜见到霍瑶,司弦在自己的公司门口捡到了霍瑶,霍瑶坐在石阶上,垂着头。 “别和我说是碰巧。”人都坐公司门口了,司弦也不好装作没看见。 “我只认识你,我在北京‘举目无亲’。” “北京不是你老巢吗?” “我没有巢,我是没有脚的鸟。” “……行了,你再这样,我要认为你中邪了。”司弦只好给霍瑶要来一杯热茶,霍瑶大概是被北京的风吹傻了。 “司勺勺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过春节的时候吧。” “我想和她上床。” “你真傻了?”司弦看了一眼霍瑶,霍瑶现在就像磕了药,捧着热茶说着没头没脑的话。 司弦旁边的符道儿也看了霍瑶一眼,然后才低头继续看文件。 第113章 缠绵 圣诞节的气氛很浓厚,在美国的大街上。符道儿挂完电话,亦步亦趋地走到司勺勺的公寓楼下。司勺勺刚好下楼送一个朋友,便见到楼下戴口罩的符道儿,司勺勺当然认得出符道儿。她和朋友说了几句,朋友也很亲密地和她说话。符道儿看得到司勺勺的侧脸,司勺勺弯着嘴角,她本来打算走,却被这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弄得有些心烦意乱。大概是天气太冷,符道儿觉得像僵在了地面上,挪不开步子。 等送完朋友,司勺勺才过来,“要上来喝点东西吗?” “不了,我等下就走。”符道儿有些心虚,临末还补上一句,“我有工作在这里,碰巧路过,就来看看你,老板挺挂念你的。” 司勺勺笑了笑,符道儿别开脸,她不知道怎么了,听了霍瑶的话,心里七上八下。她并不知道霍瑶和司勺勺是什么关系,但她莫名其妙地想告诉司勺勺,霍瑶心里有覃沁,你进不去的。 “我送送你吧。” 司勺勺没有执意邀请她上去,她松了一口气,同时涌上来的还有些许失落。她看得到司勺勺刚才的朋友,高大英俊,或许是上次通话里听到的男声,男朋友? 到了路口,符道儿见司勺勺发梢上有星星点点的雪花。她抬起手腕,把雪花轻轻捻走了。“你回去吧,外头冷。” 司勺勺不说话,她的手轻轻搭在符道儿的肩头,另外一只手勾下符道儿的口罩。 “嗯?”符道儿在维持着表面的淡定,一个人身上怎么有这么多面,拒人千里之外是她,柔媚入骨也是她。 “想看看你。”司勺勺的指腹轻轻摩挲着符道儿的下巴,沿着下巴抚摩到了脖颈。符道儿觉得喉咙有点痒,她轻轻扣住了司勺勺的手,雪花落在伞上,不远处还有闪烁的红绿灯,似乎还有欢声笑语。符道儿轻轻喘息,司勺勺总是很轻易撩拨到她,一个笑,甚至一个简单的触碰,明明是很简单的动作,偏偏在她身上像是演练了上百次上千次的鱼水之欢,她想要司勺勺,想要。她不知道司勺勺在想什么,她很想知道司勺勺在想什么,越想知道越不明白。 “刚才是你男朋友吗?” 司勺勺勾了勾嘴角,搂着符道儿的脖颈,咬着下唇,似极了撒娇,“吻我。” 符道儿像是得到了什么号令,就像期盼中饭的学生听到了下课铃声,她搂着司勺勺的后脑勺,探过身子轻轻吻着她。这一吻便一发不可收拾了,吻到了司勺勺的公寓楼下,连司勺勺开门,她都停不住了,她轻轻撩开司勺勺的头发,在她白皙的后颈上留下细碎的吻。 开了门之后,她把司勺勺抵在了墙壁上,炙热地吻了起来。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索求,她想要司勺勺,司勺勺给她带来太多的不安定,唯有这样,唯有抵死的缠绵,才能平复她心中的不安。 “怎么每一次,都像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似的。”司勺勺的双手撑在床上,她的裤子已经被符道儿急不可耐地剥掉了。符道儿知道自己有些毛躁,她努力地克制,轻轻地覆在司勺勺的身上。 “要是疼了,你和我说。” “我没有说吗?我说,你把我弄得更疼了。” “这次,我轻些。”符道儿咬着司勺勺的嘴唇,把她压了下去。 司勺勺轻轻笑了一声,“你要再把我弄疼了,我下次就不和你做这种事了。” 符道儿是想轻些慢些,可看着司勺勺柔媚的样子,手上又没了轻重。 “你真坏……”司勺勺搂着符道儿的肩头,拧了拧眉头,似乎有些疼。 “你……没有和男朋友做吗?”符道儿能够感受到,司勺勺紧致的温暖,她的神情,分明是鲜于做这种事情。 司勺勺搂紧符道儿的肩头,轻轻呻|吟了起来,“你以为谁都像你吗?尽想着和我做这种事情。” “你喜欢他吗?” “他长得很帅,你不觉得吗?”司勺勺无辜地看着符道儿。 符道儿心里憋着一股奇怪的情绪,吃味? “疼呢……你慢些……” 符道儿起身穿衣服的时候,司勺勺还枕着手臂看着她,白皙的肩头还有细碎的吻痕,不着寸缕,身上只盖着薄被。符道儿有些悻悻,感觉自己就像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看到司勺勺就没了头脑。 “你起得来吗?要我抱你去浴室吗?” “我吃不住你,还是我自己去,免得你抱着我又要一次。” “我不会……” “嗯?”司勺勺带着慵懒的尾音,让符道儿听得直咽喉咙。她只好悻悻地别开脸,不是之前没有过,说着帮司勺勺洗身子,又忍不住让她趴在浴缸上,要了她一次又一次。 “我要走了,你还有什么事让我帮你吗?” “你过来。” 符道儿探身过去,司勺勺便轻轻勾着符道儿的脖颈,眉眼含情,她小口微张,咬着符道儿的下唇。符道儿拧眉,也不躲,直到口里腥甜,司勺勺把她下唇咬破了。 “没劲,你怎么不喊疼?”司勺勺瘪了瘪嘴。 “我办完公事就过来,好吗?”符道儿的嘴唇有点麻,说话有些囫囵不清。 “你过来做什么?” “霍瑶说要来,我怕她对你……” “所以你是我什么人呢?”司勺勺的指尖微凉,她轻轻地在符道儿精致的锁骨上滑动。 “我……老板也不想你和霍瑶接触。” 司勺勺抬起眼睑,笑了一声才放开符道儿,“没劲。” 符道儿从司勺勺公寓下来,她的心被司勺勺搅浑了,搅得疼。司勺勺说男人长得帅,那她和自己上床,大抵也是看了自己的皮相,她图司勺勺的身体,司勺勺图她的皮相,算是合理的买卖。她真是迷惑了,居然还担心霍瑶什么,即便她和霍瑶有什么,和她有什么干系? 司弦看了一眼符道儿的下唇,符道儿刚从美国回来,司弦大概也知道符道儿干了些什么。想着司勺勺背后的力量,她觉得她有必要顾念下属的前程。之前也是,她提醒符道儿不要和那个女星过火,上升期免得被抓到把柄,现在又要她别过界,风头上闹笑话,会闹得好几年出不来头。“我一直觉得你是有分寸的人,老在这种事情上找你,我也觉得不好意思。” 符道儿知道老板会提醒她和司勺勺的事情,“嗯,我和她并不是老板想象中的那样。” “但愿吧。”司弦没法说什么,现在的符道儿和当初谨慎的自己是如出一辙的,高处不胜寒,做什么事情都由不得自己。 下完课,资钧甯的心情开始愉悦了起来,今天司弦说来看她,带她去吃好吃的。 “资钧甯同学,等一下。”一个满脸羞红的男同学喊住了她,身后还有一些探头探脑的男同学。 “怎么了?” “这个周末,我和你一起做实验,你实验报告写了吗?”男同学动作有些僵硬。 “写了,你要用吗?” “没、没……我怕你没写,提醒你,据说导师很严格。” “嗯嗯,谢谢你。”资钧甯看了看手表,“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和你一起走。”男同学又一把抢过资钧甯手里的书,“我帮你拿。” 资钧甯有些尴尬,走到校门口看到打电话的司弦,她才算放心下来。她朝司弦挥了挥手,司弦很快就看了过来,她挂了电话走了过来,明明司弦也是女孩子,偏生看着她就不知道哪里来的安全感。 “资钧甯同学,你有男朋友吗?” “嗯我有爱人了。”资钧甯拿回自己的书,快速地抱着司弦的手臂。司弦看了看自家的宝贝,又看着面前跃跃欲试的男同学,“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没、没有了……” “那我们先走一步了,谢谢。”司弦拉开了和这个男同学的距离。 “嗯嗯,你们先走。”听到资钧甯有“男朋友”,男同学灰心之余还葆有一丝希望,从来没见过小甯的“男朋友”接她下学,他们感情不好?还是小甯根本没有“男朋友”? 司弦给资钧甯开了车门,抬头还看见那个男同学在校门口张望,便伸手揉了揉资钧甯的脑袋,给她扣上安全带。“我家宝贝太有魅力了。” “你吃醋了吗?” “是啊,饭都吃不下了。”司弦上车以后,也轻轻啄了一下资钧甯的脸颊,“干脆吃你吧。” “你安心开车,我饿了。” “诶好的,怎么样也得先把宝贝填饱,要不然怎么有力气?” 小甯真是良好家庭培养出来的好孩子,坐得端正,即便再饿也是细嚼慢咽的。司弦撑在下巴,又看了看她家宝贝,比起小甯来,她算没有吃相的了。上一世吃不饱肚子,一碰到吃的就停不下来,经济条件好了的时候也非常的忙,没有什么功夫吃饭。 “怎么了?”资钧甯把口里的饭嚼完,才问司弦。 “吃饱了吗?” “吃饱了……”资钧甯话刚落,便被司弦搂了过来,她轻轻挑起资钧甯的下巴“那该我‘动筷’了。” 第114章 初心 “别……” “嗯?” “我肚子还是撑着的。” “可我好‘饿’啊,宝贝。”司弦轻轻蹭了蹭资钧甯的脸颊。 资钧甯想了想,轻轻啄了一口司弦的嘴角。司弦搂着资钧甯的脖颈,细细吻了起来。 现在大街小巷都是陈明的《等你爱我》,自从98年开播以来,便一直高热不下。司弦的公司还跟着监制了这部剧,主演没有变。上一世小甯非常喜欢这部电视剧,这部电视剧出电影的时候,她陪小甯去电影院看了。这一世小甯只是偶尔看了两眼,没有上一世津津乐道了。毕竟这一阵子她们有父母的干扰,小甯也没有什么心情看电视剧。 今年的跨年,从99年跨到2000年,小甯在家陪父母。2000年到了,21世纪也只差这最后一年了,资钧甯的不少同学喊着要谈恋爱要结婚,跨世纪的恋爱,百年难遇。等资钧甯放寒假,资钧甯和司弦的见面就更少了,除了要避讳父母以外,两个人都有不少事情要忙。资钧甯跟导师,导师有不少项目交给了她。而司弦,一方面是公司的影视基地,另一方面又要兼顾香港,她的本科学业只差最后一学期了,这个她倒是不担心,学校一直都很照顾她,她也有打算在今年在学校设立奖学金。 符道儿参演的电视剧《万千星辉》也在翡翠台开播了,收视率非常喜人,估计符道儿今年可以凭借该剧拿奖拿得手软,去年司弦就给符道儿买了好几个奖傍身,以此来冲击较为权威的奖项。现在的符道儿,是大陆女星里面最具有商业价值潜力的。 司弦算是重回了一个好的时代,这个时代爆发了强大的潜力,带来了巨大的财富。比起第一桶金时的艰难,现在的司弦在哪里凿个洞都会出油。新兴的娱乐产业,飞涨的房地产产业,还有乘势而起的互联网经济。在未来的十年,很多人是失落的,因为他们亲身错过了这场财富的盛宴。比起购买力来说,也不算通货膨胀,只是放眼望去,除了自己以外都是有钱人。上一世的司弦,出身贫寒,格局说不上大,但她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毕业在即,她没有同龄人的迷茫。而这一世的司弦,虽然仍然热衷于财富,但总算有所取舍,年龄不一样,格局便不一样,就拿上一世这个时候的自己,怎么也不会想到要去承担社会责任。 今年除了悉尼奥运会,还有一个准备,就是中国加入wto,这也是香港密切关注的。而司弦从年初便开始准备,作为企业家促成这个提案。很多人不看好,但司弦是作为开了天眼的重生人,自然知道什么时候是机遇,什么时候要规避风险。司弦的根基越扎越深,她如果承担社会责任,那就被社会所需要,就不会轻易被连根拔除。孤木难支,司弦作为企业家的同时,也发展了不少企业家,虽然他们现在名不见经传,但未来的十年,很多人都要他们手底下讨口饭吃。 符道儿的火爆,也让司弦开始高度曝光起来,谁都想知道东来的幕后人,略微了解的也不相信,不相信幕后人会是一个二十二岁不到的年轻女人。比起年轻女人,他们更相信幕后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涉政的中年男人。 “大势要来了。”现在不少企业家都在宣扬这一点,京城新兴企业家是以司弦为首,老一派都是体制内的。现在不少商业洽谈都会邀请司弦,而司弦俨然也是香港的中间人,不少内地企业和香港的大型合作,都会叫上司弦当中间人。 现在司勺勺仍然坚持上市,符道儿和她有些争执不下,司弦倒是不急,每一次会议只是看着她们俩的争执。香港方面一直在催促司弦上市,他们自然想融资,加入东来的董事会。比起东来,司弦对自己的小建材公司显得更上心,这是她给小甯开的公司,前一阵子也由小甯掌舵。小甯不在,便是元芮和李经理一起处理。 “小甯什么时候回公司?”元芮问道。 “导师要带她做项目,估计今年腾不出时间来。”司弦说,“我也不想她太累,只好麻烦你和李经理了。” “不麻烦,我还要谢谢你和小甯给我机会。”元芮说。 元芮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女人,公司交给她,司弦自然放心。 “你和小甯怎么样了?” “我和她很好,你们别担心。” “家人那关是挺难的,我相信小甯的父母迟早有一天会接受你。” “嗯,小甯一直都关心公司的工程,你改天去看看她,和她聊聊。” “嗯嗯,我也想找个机会和小甯聊聊。”元芮说,“对了,一直忘了给你们,你们还记得前两年我们去踏青吗?” 司弦接过元芮递过来的照片,是她们前两年去踏青的照片。其中有一张照片是元芮拍的,她和小甯对视一笑,小甯那时候笑得真开心。“你不说,我还真忘了。” “是啊,一直要给你们,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忘了。”元芮说,“整理宿舍的时候才看到,被我压在实验书下面了。” 自从去年她们被家人发现,小甯就很少有这种笑容了,这一张照片,让司弦觉得很久违。 “我准备过两天就去见小甯,你有什么东西要我帮你带吗?” 司弦看照片看了好一会儿,她侧身拿了桌子上的一支笔,在照片后面写上,卿情深似海,余亦有始有终。 很快元芮便给她带来了回执,是小甯给她的回执,一张照片,当年都豆豆给她们俩拍的,她们的第一张合照。司弦笑得很开心,小甯笑得很腼腆,照片后面也有一行字。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上一世小甯也和自己说过这一句话,司弦,我知道你的名字,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原来这一生,小甯也和她说了,只是她没有听到。还好她这一生一世,对小甯足够坚定。 “司弦呢?”家里的老人开始问起了司弦,往年的除夕都有司弦过来吃团圆饭。 资父资母面露尴尬,堂姐像是解围地跟家里老人说道,“司弦太忙了,改天我让她专门给您拜年。” “再怎么忙,团圆饭也是要吃的呀,一家人嘛。”老人说道。 老太太和老太爷的年纪太大了,谁都不敢告诉他们,怕他们承受不住司弦和资钧甯的事情。私底下,老太太还是拉住资钧甯了,“小甯,你和奶奶说实话,司弦怎么没来?” “她太忙了。” “不对,你们是不是和司弦闹别扭了?奶奶是老了,还没老糊涂,我一说起司弦,你们家的脸色都不太好。” “没有,奶奶你想多了。”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又看着资钧甯,似乎知道什么,“司弦这孩子孝顺,我们老两口早就把她当亲孙女了。” “奶奶……”资钧甯心中一惊,看奶奶的神色,难道奶奶知道她和司弦的事情? “再怎么样,团圆饭也是要吃的呀。”奶奶捶着背,说完这一句便什么也没有再说了。 资父资母也能感受到,家里的老人似乎知道什么,只是没有说破。一家子人,在司弦和小甯的事情上,装了一家子的糊涂。 “小甯,小李说等两天要过来拜年。”资父和资钧甯说。 资钧甯没有说话。 资父知道,小甯推拒了很多次小李的邀约,小李确实很喜欢小甯,这些天一直和他说要过来拜年。“小李每一次过来,你都在卧室,这样不太好,不礼貌。” “爸……” “嗯?” “我不喜欢小李,我喜欢……” “我不想听你喜欢什么,那是错的。” “我喜欢司弦。”资钧甯垂着头,她不想和自己的父亲针锋相对,父亲一直以来都很支持她,无论她做什么事情。和自己的父亲站在对立面,这让资钧甯也很难受。 “小甯,你一直以来都很懂事,你要伤父母的心吗?” “爸……”资钧甯说,“一直以来,我都没有这么想要一样东西,这么想要一个人。在她面前,我好像不是我了,想变成她一切喜欢的样子,变得患得患失害怕稍不留神她就走掉了,在她面前,我好像又是我,有缺点的我,会有顾虑的我,她喜欢我,在她面前暴露真实,并不是暴露我的软肋,我多么庆幸……爸,我喜欢她……你一向很疼我,一向支持我,成全我们一次好不好?” 资父别开了脸,他们两夫妻能力有限,一直没能给小甯最好的条件,小甯也从来不问他们要什么,让他们为难。这一次,女儿第一次哀求他们,哀求他们成全她和司弦。 第115章 心软? “爸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就是这件事……不可以。”资父别开脸,不再看女儿哀求的神情。是啊,会心软,看到女儿哀求的神情会心软。 孩子可以不懂事,做家长的怎么可以不懂事。他们年过半百,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可是孩子们不行啊,她们这么年轻,她们这么优秀,真的要去承受这种另类的人生吗? 司弦来堂姐家拜年的时候,堂姐也和司弦说了除夕的事情,让司弦得空去给爷爷奶奶拜年。资父资母没有和爷爷奶奶讲她和小甯的事情,司弦知道,爷爷奶奶年纪大,怕他们接受不住。 等资父资母走了,也确定不会和他们撞上,司弦才敲了敲爷爷奶奶家的门。爷爷奶奶似乎很高兴,司弦一进来,他们就把糕点端到司弦面前,非得让司弦吃上两块不可。“司弦啊,你怎么又瘦了。” “没瘦呢,是爷爷奶奶把我看瘦了。”司弦说,“爷爷奶奶身体可还好?” “好着呢。”爷爷说,“司弦啊,你怎么没来吃团圆饭啊?” “是啊,一家人团团圆圆的才好。” “嗯嗯。”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能陪你们吃几顿团圆饭。”爷爷叹了一口气,“吃一顿就少一顿了。” “说什么呢爷爷,你们啊会长命百岁的。” “生死有命,我和你奶奶看得开。”爷爷说,“就怕你们这些小辈看不开。” 之前堂姐就和她说过,爷爷奶奶似乎知道什么。听爷爷这话,似乎确实知道她和小甯的事情,老人家,看得清清白白。 “司弦啊,我们又不是老糊涂,你们一个两个的蒙我们也没意思。”奶奶说。 “爷爷奶奶你们说什么呢?” “唉,这是难为你这个孩子了。”奶奶叹了一口气,“小甯爸妈让你受委屈了吧?” “没呢,爷爷奶奶你们别多想,我真的是忙。”司弦不太清楚爷爷奶奶的底线,自然是不会全招的。 “小甯妈妈还好,小甯爸爸是个倔脾气,我们也说不得他。”奶奶说,“奶奶问你,你和小甯家多久没一起吃饭了?” “我们……” “别和我们说没事,真没事会错开来我这里吗?” “爷爷奶奶你们是清楚的,我也不好说什么。” “刚才我问了小甯爸爸,小甯爸爸尽和我们装傻充愣,你呢,爷爷奶奶想知道你是什么态度?” 看来爷爷奶奶今天真是把她抓个正着了,“我不想让小甯为难。” “那你肯听小甯爸妈的话吗?” “我做不到。” “爷爷奶奶只想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司弦,你……可别让小甯恨她爸妈,她爸妈也是为你们好。”奶奶欲言又止地说。 “嗯,我不会诱导小甯什么。” “唉,真是委屈你这个孩子了。” 从爷爷奶奶家出来,司弦算是知道爷爷奶奶的态度了。希望她不要逼迫小甯选择什么,想要一家人和睦。如果资父资母能够接受她,爷爷奶奶就不会有什么意见,如果资父资母不能接受她,他们也无法和她成为一家人。 “爸妈是知道司弦和小甯的事情。”资母和资父说着。 资父不说话,推着单车继续走着。 “我在想……” “有什么好想的?爸妈想得开,是爸妈想得开,我们得对孩子负责。”资父说。 “唉,只能你说得算。” “夫人,你在摇摆吗?”资父有些严肃,他觉得他的夫人开始摇摆不定了,其实他也是在说服自己。一向对孩子疼爱有加的父母,再怎么刚硬也无法铁石心肠。他心里也有些摇摆不定,自从小甯和他说了那么一番话以后。他整夜整夜的睡不好,他知道夫人也睡不好,他们彼此叹气又不想被对方知道,害怕一聊到这个事,达到某种可怕的默契,他们不能够去默许。万一是苦果,他们不能看着孩子自尝苦果。 “我们真的对了吗?” “我们当然是为了孩子好。” “先生,如果我们换个立场,如果小甯和司弦不是我们的孩子,那我们一定会觉得她们的父母真可怕,用感情去禁锢孩子的感情,用自己的思想去影响孩子的思想,真可怕。” “夫人,你怎么能这么想?难道我们就放之任之了吗?这样是非常不负责的。” 资母又叹了一口气,“你心里真是坚定了,何必问我?” “我们应该是统一阵线的,同手同脚才不会方寸大乱。”资父确实不安定了,他只是通过劝说夫人来劝说自己。 资母便不再接资父的话头了,资父的考虑是她们不能够在一起,而她的考虑是两个人能不能走下去,他们的出发点确实不一致。 “稀客啊。”周芬阴阳怪气,她看着进门的司弦。以往司弦都是在资家,今年也难能回家乡。之前母亲托司弦给周芬介绍工作,司弦确实给周芬介绍了一个正儿八经的工作,要换作上一世,她是不愿理睬的。只是没想到这个周芬好吃懒做,勾搭客人被主人家辞退了。被辞退以后,周芬又让母亲拜托司弦,司弦起先给周芬介绍工作,只是不想母亲难做,没想到这个周芬还得寸进尺,要到司弦的公司来。司弦不让,还是小甯劝说之下,把周芬接到建材公司的,让周芬做她的助手。结果月底查账,周芬偷工减料,在人事部强烈要求下,小甯才让周芬离了职,给她支付了三个月的薪水。 周芬是继父的女儿,继父一贯宠着她,她自然霸道得没有道理。要不是看继父对母亲还算可以的份上,司弦真想让母亲离开这个混杂的重组家庭。 “妈,你的身体还行吗?” “行的,你来也不说一声,先去和弟弟妹妹打招呼,妈给你热几个菜。” “别忙了阿姨,人家现在可是大老板,胃金贵着呢,可别吃坏了肚子,赖在我们家头上。” 听到这一声阿姨,司弦就不舒服了,她母亲来这个家这么多年,这个周芬还拿阿姨的称呼来刺母亲。母亲哪一点对不起这个家了?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生,母亲永远把她现在的这个家摆在第一,而自己永远在这个家后面。司弦是委屈的,她确实是委屈的,虽然她已经在世上待了四十多年,可她在自己的母亲面前,永远是个孩子。如果母亲当初不改嫁,让她不用寄人篱下,不用从小学会看人脸色,不用后退就是万丈深渊,她也许就不会那么好胜,以至于后来失去一切。“妈,我还想吃你做的馒头。” “嗯嗯妈多做点,小甯呢?小甯没来?” “阿姨,你怎么也想着那个资钧甯?人司弦不把自己妹妹当妹妹,把一个外人当亲妹妹似的,公司也给人家管,干脆跟人家姓得了。” “你别丢人现眼了行吗?小甯哪一点对不住你了?”司弦确实不想和周芬胡搅蛮缠,可是看她说小甯说得还有理的样子,司弦就忍不住要呛她了。“之前你做假账,偷工减料,小甯心地好,没和你计较,要换作是我,我管你什么妹妹,非得让你蹲两年长长记性,什么人的钱都敢碰,天大的胆子。” 做假账的事情确实踩到周芬的痛脚了,她憋红了脸支支吾吾,这时候继父听到了,什么也没说当场就甩了周芬一个耳刮子。“做假账?行啊你,还敢回来和我哭。” 继父是生意人,就是被自己人做了假账,吃了一个大闷亏,心里非常有气。继父四处环顾,似乎在找什么趁手的,母亲赶紧拉住继父,“司弦就是气话,你还真信了,芬儿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她怎么会做自己姐姐公司的假账,司弦,你快来说啊……” 周芬抖抖索索,似乎不敢相信父亲打自己。“爸……你打我?” “司弦啊你说话啊……”母亲催促着司弦,“你要把家弄得鸡犬不宁吗?” 身边的弟弟妹妹见姐姐被打,也跟着哭闹了起来,他们围着父亲。“爸爸,你……别打姐姐……” “对我打你,我还要打死你!”继父生意失败,他的气头上来了。 “那你打吧,打死我吧,让我早点去见我妈,不要在这个家活受罪,我受够了!” “司弦,你怎么还干看着啊……你称心如意是了吗?”母亲赶紧拉住继父和周芬。 “叔叔,你别气了。”司弦看了自己母亲一眼,“这趟过来,除了给你们拜年以外,我还想跟你聊聊生意上的事情,别耽误了正事。” 继父其实听到周芬说自己的亡妻,火气已经消了一大半,可是这巴掌举了起来,不打又说不过去,他主要是想司弦消消火气。司弦这趟不来,他估计也要去找司弦,让司弦接济一下他的生意,既然司弦提了出来,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继父瞪了周芬一眼,“今天先不收拾你,你以后不准再喊阿姨,要喊妈妈,听到没有?” 周芬没有说话,似乎对父亲的巴掌还心有余悸,她咬牙瞪了司弦一眼。 第116章 家事 司弦太懂了,钱是什么,钱就是尊严,没有钱,别提自尊了。继父和周芬要演双簧,如果不是母亲,司弦还真不想看他们的戏。司弦现在担心的一点是继父的脾气,他现在可以打女儿,等明个儿就可以打她的母亲了。母亲是传统的,劝她她也不可能离婚,更何况她和继父还育有两个孩子。按照上一世的发展,这时候的继父差不多已经患上胃癌,结果她回来,继父才刚刚生意失败,看来她打破了上一世的轨迹。 对自己的母亲,司弦说有感情,也没感情,她不可能像普通女儿那样,可以心无芥蒂地撒娇,她对母亲大多是礼貌的。说没感情,也有感情,没有人会对亲身母亲无动于衷。现在她有些钱了,自然也希望母亲过上好日子。帮衬一下继父,也当帮衬母亲,小甯也经常叫她回去看看,说她母亲口头不想念,心里头是十分挂念的,大概在小甯的认知里,没有母亲是不挂念孩子的。 和继父聊了几句生意上的事情,像这种中年以上的男人,一辈子都在壮志未酬的阶段,司弦对他的宏图没有什么兴趣。现在镇子上很多人都发达了,继父做了一辈子的小买卖,自然是眼红的,前段时间还搭上齐五,让齐五带他们家。齐五也不知道从哪里介绍的人,让继父跌了个大跟头,他现在从心底里恨透了齐五。司弦当初是知道的,她告诉继父,用人可以,用得好事半功倍,用得太亲近会吃亏。继父那时候一方面埋怨司弦把女儿打发回来,另一方面他觉得自己人挺好,用人不疑,自然对于司弦的话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现在继父想来,对司弦更是有意见了,司弦当初肯定知道那个人有问题,要不然怎么会提醒自己,如果司弦当初强烈建议自己辞退那个人,自己也不至于吃这种闷亏。虽然他心里不爽快,对司弦还是奉承,“我要是当初听了你的建议,就不会这样了……” 说着还打自己的嘴巴,一下又一下,司弦看了他一眼,“事情已经发生了,懊恼也来不及了,吸取教训吧。” “对对你说得对,我现在是吸足了教训。” “我也不能平白借钱给你……” “怎么是借钱呢……我们两家的关系,融资融资……你占大头……” “融资?”司弦笑了一声,“你当我是投资你做生意?” “借钱太生分了……”看着司弦的态度,继父又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好吧那就借吧……” “叔叔,你这个样子,我就不开心了。”司弦说,“你不是朋友挺多的嘛,你问他们借借看,现在你一穷二白,谁敢借给你。” “司弦……家里还有孩子要上学,你总不能看着弟弟妹妹辍学吧?” “也没,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打水漂听个响,怎么瞧怎么缺心眼。”司弦漫不经心地看了看继父家的房子。 继父咬了咬牙,“要不然,我把房子抵给你。” 精明得很,到时候继父还不起钱,司弦总不能把他们赶出房子吧。“叔叔,你这话说得太重了,我们啊,还是从长计议吧。” 太轻易借钱,人家会当你是取款机。 司弦已经把话头撂了,然后又去二叔家走了一趟,拜拜年。每逢过年过节,小甯都会劝她去亲戚家看看,司弦也听小甯的话,瞧瞧看看。现在这些亲戚,面对她不是巴结就是局促不安,巴结她想在她这里沾沾光,局促不安的就是怕司弦打击报复,当年你推我让,硬是把司弦塞到了老实巴交的二叔手里。谁也想不到灰头土脸的小丫头,如今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二叔家是复杂的,当年虽然收养了司弦,但在吃住上对司弦并不是太好,一直想司弦辍学为家里添加劳动力。不光司弦,三叔对二叔家也是颇为揶揄的,当年二叔占了三叔的田地,逼得三叔远走他乡。 “根儿来了。”二叔敲了敲烟袋,把司弦请进了家里。 “姐姐,你来了。”大姑娘拉着司弦的手,“咦?小甯姐姐呢?” “小甯姐姐有点事。”司弦抬手,揉了揉大姑娘的脑袋,“在学校还习惯吗?一直都是你小甯姐姐去看你,我都没腾出空。” “嗯嗯没关系的,我知道姐姐忙,一直想谢谢姐姐。” 三叔家有四个孩子,三个女孩一个男孩,三个女孩儿上大学,都是司弦出的学费,这三个女孩比较懂事,每次小甯去看完她们都是赞不绝口的。最小的那个是男孩,现在还只有七岁,家里人非常溺爱,是个小霸王,只是见到司弦会害怕,当初男孩淘气,用木棍追着姐姐打,司弦看到以后,二话不说把他拎了起来,把他吊在了粪池上。吊了半个小时,小男孩吓得抖抖索索,以后再也不敢欺负姐姐了。 小男孩躲在姐姐身后,也不敢看司弦,司弦觉得好笑,她蹲下身看着小弟,“过来。” “乖,司弦姐姐又不会吃了你。”姐姐们也觉得好笑,刚才还生龙活虎,司弦姐姐一进门,这个小霸王马上安静一副怕生的样子。 小弟瘪着脸,挪到了司弦面前,“司弦姐姐……我没有欺负姐姐……” 司弦揉了揉小弟的脑袋,“这样才对,你姐姐这么疼你,你也要好好疼你姐姐,知道吗?” “知道。”小弟赶紧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司弦的话。 司弦笑了笑,又从兜里给小弟拿了四个红包,“一个是你的,还有三个是你姐姐的,去给你姐姐。” “姐,你给小弟就行了,我们都这么大了。”大姑娘说道。 “是啊是啊,姐姐赚钱不容易,给我们付学费我们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小甯和我说了,说你们在外面做家教,锻炼可以,别耽误学业了,等你们学好了,有的是报答我的机会。”司弦说,“你们这个年纪,最怕的就是因小失大,知道吗?” “嗯嗯我们知道了。” 晚饭吃到一半,继父便急急忙忙地来了,不由分说地给司弦看了看房产证和一些资料,房产证上只写了她母亲一个人的名字。继父这回还真是下定了要翻身的决心,司弦笑了笑,有时候决心和能力真是两码事,劝也劝不了,而且司弦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等继父走后,二叔二婶有些欲言又止,等孩子们去睡觉,他们才找着司弦说话。 “我们都听说你继父的事情,他在生意上吃了亏。”二婶说,“他是不是找你要钱?” “是的。” “根儿,你可要当心。” “是啊,我们不是怕你能力有什么,而是怕你在感情上吃了亏。”二婶说,“你妈一直向着你继父家,要我们说,你惦记她是你孝顺,怎么说,你和她现在也是两家人了。” “嗯……虽然你婶婶说话不中听,但二叔也怕你吃亏。” “是啊,你年纪小不记事,当初……你奶奶可是给你妈下跪,求你妈不要走……” 怎么会不记得,她妈妈给了她一小袋米,叫她去她二叔家,她知道妈妈要改嫁。她一个人去二叔家,在路上摔了一跤,把膝盖摔破了还在捡米,一边捡一边哭。到了二叔家,二叔二婶也没问她膝盖的伤,二婶还拉着她,说要把她送回去,和二叔吵架。 “我不是也给妹妹们付了学费吗?怎么不能对我亲妈好点了?” 二婶没想司弦会这么说,她脸颊憋得通红,“那能一样吗……我们是一家人,你妹妹也是姓司的……” 二叔见司弦神色不好,赶紧拉住了二婶。“是我们多嘴了,你歇着吧,我们不打搅你了。” 等二叔二婶走了以后,司弦才慢慢坐在床上,二婶怕司弦管了继父家,就无暇管他们家了,他们家可是全仰仗司弦。跟吸血虫似的,上一世司弦分得清白,一个也不管,人冷漠了,自然见谁都提不上热情。 刚处理完家里的事情,李为的家里便出事了。方少夫正在往这边赶,司弦陪同李为待在医院。 “你也不捡场合,老人们年纪大,哪承受得住你和方少夫的事情。”司弦说。 “我也是逼急了,我妈拉着我,要给别人上聘礼。”李为垂着头。 司弦叹了一口气,“但愿你爷爷不会出什么事,要不然你们家就有话头了。” “司弦,你别说了,我现在心里堵得慌,感觉自己特不是人。”李为的神情很痛苦,他捂着自己的脸颊。 司弦便不再说了,她看着窗外的天色,阴沉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雪。 第117章 撩人的 要不是司弦拦着,李为的家人快要对方少夫拳脚相加了。 “变态,你是变态!”李为的家人指着方少夫的鼻子大骂,李为拦在方少夫的前头,仿佛想帮方少夫挡住言语上的伤害。 司弦拉住李为的家人,安抚着李为父母的情绪。老人虽然抢救及时,但身体还是受到了“重创”,需要住院休养。李为的父母一向喜欢司弦,之前也有想法拉司弦和自己儿子的红线,只是后面听说,司弦已经是方少夫的“女朋友”了,只好作罢。 “司弦,你知道他们的事情吗?”李父平静下来,才开口问司弦。 “司弦怎么会知道他们的事情?连我们都不知道。”李母的精神状态还不稳定,“司弦,真是苦了你了……” 李为和方少夫在家人面前的处境很艰难,方少夫的家人得知消息以后,便把他领了回去。领回去之前还和司弦左赔礼右道歉,说不知道方少夫是这种情况,说司弦还好没进门没被耽误。方家当初已经把司弦当作儿媳妇了。 方少夫和李为在外头已经有一家小公司了,他们本也打算等天气暖和一点,然后和家里人摊牌。李为的家人似乎早有预感,李为这才刚一冒出苗头,他的家人就急不可耐地找儿媳妇,等李为一回来,就想摁着他的头结婚。 李为的父母是典型的农民,50后,大字不识几个,把他们逼急了他们拿着扫把锄头就上手了。所以比起方少夫,司弦更担心李为的处境,李为有点愚孝,父母打他骂他,他都不会躲。方少夫比较灵活,即便挨了家里的胖揍,那估计也是以退为进。 老人不愿意见李为,一见李为便有些呼吸急促,还不停地拍打床板,李为只好在走廊上等着,让司弦替他安抚老人。等老人度过了危险期,李为的父母便打算送李为去镇子上的医疗所,他们想让李为看看病,或者去省城检查。不光他们,整个李家都认为李为这样是得了精神病,同性恋是精神病,更有亲戚危言耸听说李为有艾滋。司弦看李为他家的情况,便知道没有什么缓和的余地,如果李为还想和方少夫在一起,那他们只能放弃各自的家庭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住在镇子上的母亲也得知了李为和方少夫的事情。 “什么?方少夫是同性恋?那他和司弦是怎么回事?”女人们的碎嘴,很快也传到了继父的耳朵里,他现在承蒙司弦的恩惠,自然要把司弦当作“亲女儿”。“不行,我得去找方家,算什么事?欺负家里没人?” “我就说嘛,司弦怎么跟资钧甯那么要好。”周芬开始阴阳怪气了。 “这关小甯什么事?” “司弦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会不知道方少夫有精神病?我猜啊,她也有,资钧甯是她的女相好。” 司母听了周芬的话,脸色明显的不好了,这是她第一次对周芬发脾气,“你说什么?她是你姐姐。” 周芬愣了愣,她没想到继母会朝她发脾气,接而又反应过来,更加阴阳怪气了,“怎么?心里有鬼不让说啊?” “你怎么能这样想你姐姐?” “她什么时候拿我当妹妹了?”周芬说,“难怪,一定是她当初设计我,撵我走,不让我发现她和资钧甯的龌龊事。” “别说了。”继父瞪了女儿一眼。“你做假账,还有理了?” 司母心里有些忐忑,想找司弦当面谈谈。 司弦没想到母亲会找到医院来,之前通电话她都和母亲说没事。 “司弦,你之前知道方少夫的‘这个事’吗?”司母忐忑不安地问司弦。 司弦没有说话,她和小甯的事情,小甯的父母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母亲也迟早有一天会知道。 “为什么你要和他……” “妈,你怎么看方少夫和李为的事情?” “他们这样……”司母顿了顿,不想把话说得太重,“肯定是不正确的。” “不正确吗?” “嗯。” “那你肯定不想知道我的答案。” 司弦说完,司母明显一愣,反应过来嘴唇有些苍白,果然……果然……真让芬儿说对了? “司弦,你这样……是不对的。”司母说,“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你什么,可我……是想你好的啊。” “为什么不对?难道找一个男人随便凑合就对了吗?”司弦的语调上扬,她看着自己的母亲。 司母的脸色有些发白,她知道女儿嘴上没说,但是心底里一直对她改嫁的事情不满。 “你从来没有管过我,在我喜欢谁选择谁的事情上也别当什么好妈妈,别打着为我好的名义,一次次地对我下死手……” “司弦……”这时候李为过来,见到司弦的神色不太对,便赶紧上前拉住司弦的胳膊。 司弦心里积压的戾气全都出来了,她太久没有见到小甯,太久没有被小甯安抚。等李为拉住她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她看着面前的母亲,面前的母亲就像一个被训斥的孩子,手足无措地抹眼角,“是我多管闲事了,对不起司弦……我这就走……” 她的母亲仓皇的走掉了,生怕她再说出什么伤人的话,司弦的心拧了起来。司弦坐在长凳上,她捂着自己的脸颊,她把事情弄得一团糟,好不容易与母亲的关系缓和。 李为张了张口,“对不起,这几天一直让你操心我的事情,把你弄得这么疲惫……” “我想见小甯。” “好,我给你订机票。” 南方一直没有下雪,而北京的雪确实纷纷扬扬,天地共白。回到北京,司弦的心静了一点点,现在小甯已经开学了,她可以去学校找小甯了。放寒假过春节,她们都没有怎么见过,怕小甯的父母起疑心。 “司弦,你怎么不在车里等我……”资钧甯的手轻轻捧着司弦的脸颊,司弦的脸冻红了。 “走廊好冷。”司弦轻轻搂着资钧甯的脑袋。“教室冷不冷?” “不冷,人多。”资钧甯解下自己的围巾,给司弦轻轻地围上。“你穿得太少了,真是的。” “司弦?”资钧甯很快便发现了司弦的不对劲,司弦说了两句话以后便紧紧地搂着她。 “我想你。” “嗯我也想你。”资钧甯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 资钧甯下午没有课,便带着司弦回了自己公寓。司弦的身体太冰了,资钧甯给司弦泡了澡,又把室内的暖气开到最大。两人躺在床上,相互窝着。 “司弦,是不是我让你等太久了?”资钧甯能够感受到司弦的不开心,她有些内疚。一直以来都是司弦主动,她累着司弦了。 “没有。” “你要不要睡会?你看上去好疲惫。” “我只想看着你,抱着你,舍不得睡觉。”司弦说,“昨天我对我妈说了重话。” “啊?” “她知道了我们的事情,不赞同我们。”司弦说,“大概是最近太忙了,我有些口不择言。” “你别怪阿姨,她也是一时情急。”资钧甯说,“以后你要注意些,阿姨对你的话还是很敏感的。” “我难过,你都不安慰我。” 资钧甯捏了捏司弦的脸颊,搂着司弦的后颈,又在司弦的嘴角落上一吻。“安慰你。” “不够。”司弦搂着资钧甯的后背,轻轻地咬住资钧甯的下唇,缠缠绵绵地细吻起来。小甯给她带来安定,司弦轻轻将资钧甯压在身下,薄被搭在后背有些颤动,外面还有雪絮落地的声音,吻毕司弦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我记得你答应我的时候,也是一个冬天。”司弦轻轻拉下资钧甯的裤子,她的手在资钧甯的大腿内侧徘徊,“那个时候,你害羞得不得了,不让我亲也不让碰。” “嗯啊……”资钧甯拧起了眉头,她们有一段时间没做了,她对于司弦的“进入”还有点“不适应”。 “现在就像个撩人的小妖精,我刚才吻你,你的小腿还轻轻摩挲我。”司弦的手指轻轻动了起来,每一下缓慢且深入。 “弦……我嗯啊……”资钧甯的手指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想要吗?”司弦俯身,轻轻地舔着资钧甯精致的锁骨。 “……好难过……”资钧甯无力地抱着司弦的脖颈,她的眼眶红通通的,司弦故意的,故意有一下没一下地“折腾”她。 “动一下,我的宝贝。”司弦把资钧甯的身子抱到了身上,她想看宝贝“迎合”她的样子。 司弦坐起了身,在资钧甯的脖颈上细密地吻着。资钧甯太害羞了,她的脸藏在司弦的肩头,“你坏……” “宝贝,坐上来。”司弦蛊惑着她的小妖精。 资钧甯咬着下唇,慢慢地“坐”了上去,手指刚进去半截,资钧甯的腿跟便有些发软,倒是司弦迎了上去,□□了起来。 琴瑟和鸣,妙不可言,外面的雪也下得越来越紧了。 第118章 谈心 雪下得很大,资母和资钧甯通了电话,让资钧甯上下学小心路滑,他们等两天再过来。刚挂上电话,司弦便从商场回来了,拎着大包小包,耳朵冻红了。 “司弦,你怎么买这么多?” “我看冰箱空着。”司弦说,“饿了吗?等我把这些放进冰箱,就给你煮饭。” 资钧甯圈着司弦纤细的腰身,整个人趴在司弦的后背。“我画图,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图画得怎么样?” “手生,我以为自己画得够快了,还是比不上同班同学。” “你同学差不多都是从本部升上来的,估计还有些本科期间就在你导师手底下,当然轻车熟路。”司弦关上冰箱,又捏了捏资钧甯的脸颊,“我刚从外面回来,身子还没暖,你搂着我我怕你沾了寒气。” 司弦说完,资钧甯还是搂着司弦,撒娇地说,“我正好热,给你暖暖。” “你看你,暖气也不知道开低一点。”司弦的手捧着资钧甯的脸颊,资钧甯的脸颊热得红通通的。 “司弦你的手好冰。” “是你太热了。”司弦将暖气调小,又把窗户打开。“我以后出门,还得帮你把窗户打开,要不然你缺氧都不知道。” “反正有你。” 司弦笑了笑,又轻轻啄了啄资钧甯的嘴角,“你去看会电视,别画图了,劳逸结合。” “我陪你做饭。” “那好,你把菜叶洗一下。” 父母不在,资钧甯这两天过得挺开心的。有时候她在厨房切菜,司弦走进来拿水果,还会圈着她,撩开她的头发亲亲她的后颈,痒痒的。有时候她埋头看书,刚伸半个懒腰,司弦便会过来捏捏她肩膀。有时候司弦抱着她一起看书,她的头仰着,轻轻靠着司弦的肩头。感觉就像回到了她们还在同居的时候,同居的时候,她和司弦还能玩一下午的毛笔,她蘸着水在司弦的脸上画符。像那种港片,特别好玩地喊,“急急如律令,定。” 司弦也会配合她,“啊,我定住了。” “你定住了不能讲话。” 司弦便闭紧嘴巴,做出一副不能开口的样子。 她当时觉得好玩,又在司弦的嘴唇上画了一道,“好了你可以讲话了。” 司弦摇了摇头,眼睛还眨了眨,后面还是她在司弦的嘴角害羞地啄了一口,司弦才开口讲话。每次都是这样,玩游戏司弦也会给她下套。 “明天雪会小点,爸妈应该会来。”司弦见资钧甯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脑。“宝贝,你在看什么?” “北京故事。” “什么?” “小说,徐梅推荐给我看的。”资钧甯抬头的时候,眼眶红红的。 “徐梅还推荐你看网络小说?” “没,我觉得写得很平实,挺感人的。” 司弦探头过去,看了主角的名字,有点熟悉。一个叫陈捍东,一个叫蓝宇。蓝宇?这不是关锦鹏拍的电影?司弦回忆了一下,是的,《蓝宇》是2001年在香港上映的同志影片,它是根据网络小说《北京故事》改编的。 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看着眼眶红通通的小甯,司弦突然有点恍惚。 “司弦?” “嗯?” “你怎么了?” “没事。”司弦抬手,揉了揉资钧甯的脑袋。明明已经重生这么久,司弦仍然有些恍惚,总会被上一世的东西牵动情绪。“宝贝,你少看点电脑,伤神。” “我玩得不多,平时就用来查资料。”资钧甯说,“司弦,你要不要也看看北京故事,我觉得还可以。” “好,我等会看。”司弦轻轻啄了一下资钧甯的脸颊。 其实司弦不想看,也不会看。小甯最后和蓝宇落得一样的结局,失去得太深刻,她和陈捍东是一样的歇斯底里,陈捍东最后再次结婚,如果没有小甯,如果没有重生,她会怎么样? 晚上睡觉的时候,资钧甯窝在司弦的怀里,意犹未尽地讲北京故事。 “唉,最后陈捍东还是结婚了。”资钧甯说,“不过蓝宇应该也希望他过得好。” 资钧甯这么一说,让司弦的手臂不禁收紧了怀里的资钧甯。 “每次看到这种分离的小说,我都觉得自己特别的幸运。”资钧甯乖乖地看着司弦,“你喜欢我,我不用单相思,你对我好,我不用难过,还好我们不像小说,有那么多的生离死别。” “小傻瓜。” “司弦,你会不要我吗?” “想什么呢?” “其实我怕,人生这条路这么长,会不会走着,就跟你的速度不一样了,方向不一样了,然后变成两个世界两条路上的人。”资钧甯说。“妈也怕我们走不下去。” “小傻瓜,明明有时候说话很有底气,可有的时候,又患得患失地给我出难题。” “你会不会觉得烦?” “觉得你可爱。” “司弦,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呀?” “那你为什么喜欢我?” “因为你喜欢我。” “就这个?” 资钧甯又乖乖地笑了笑,“对啊,你喜欢我,所以我也喜欢你。” “那要是我不喜欢你呢?” “哼那我也不要喜欢你。” 司弦捏了捏资钧甯的鼻子,“你看你问我,根本就是想听我夸你。” “我喜欢你,因为你……在我身下的时候,特别好看。”说着司弦便又伏在资钧甯的身上了。 资父资母第二天果然来了,小甯的状态很好,看上去很开心。资母猜测司弦会来看小甯,出门前还给小甯打了电话,告诉小甯他们要来,就是怕让先生撞见司弦。 “小甯,你和司弦这几天是不是在一起?”等先生不在的时候,资母便问资钧甯了。 “嗯……”资钧甯知道自己瞒不过母亲,今天早上还接到母亲的电话。母亲提前告诉她,他们要来。 资母叹了一口气,“我和你说过的事情,你有没有好好考虑?” “我有……我知道我和司弦的不同,我们有很多不同,可是……我不能在害怕失去中失去。” 资母看着资钧甯的神情,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和司弦说,我有话想跟她说。” “妈……” “放心,我不会逼司弦什么。” “嗯……”资钧甯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 等侍者再送一杯热咖啡上来的时候,资母才开口,她还是搅着已经冷掉的咖啡。“司弦,我们很久没有这样坐下来说话了。” “嗯,阿姨找我是……” “你怎么打算的?” “阿姨,你知道荷兰吧,我认为它近两年会通过同性婚姻法。”司弦说,“只要它一通过,我会带小甯去结婚,我会……” “即便是男女,结了婚也会离婚的。” “阿姨你担心的是?” “你。” “我?” “小甯太倔了,她已经认定了你,便不可能再接受其他人。”资母说。“司弦,你别怪阿姨,阿姨只是不确定你的态度。” “我不想让阿姨认为我说大话。”司弦拿出了财产资料,“我所有财产的受益人都是小甯,等公司上市,小甯也会加入董事会,她可以否决我任何决定。” 资母张了张口,她没想到司弦会这么做,她看了看司弦递给她的资料。是的,包括遗嘱,唯一的受益人是小甯。“司弦,小甯又不懂生意,你真让……” “小甯不会有压力的,只要我在,我会帮她处理好一切事情。”司弦说,“要是我有什么意外,阿姨你帮我做公证,小甯是变卖公司还是怎么,我尊重她一切的决定……” “司弦你……”资母抹了抹眼角,“你别说这个,说得你真有什么意外似的。” 司弦顿了顿,“阿姨,我可以当小甯的女朋友吗?” 司弦当天便接了资钧甯下学,资钧甯被父母包得像个小粽子。资钧甯一看见司弦,便小跑了过来,司弦怕她摔着,赶紧迎了上去。“你慢一些,别摔着了。” “我一想到你被妈叫去谈话,心里就七上八下的,妈没有和你说什么难听的话吧?” 司弦故意叹了一口气,资钧甯就更加七上八下了,“我妈是不是……” “你妈……”司弦搂着资钧甯,又把她抱了起来,“不反对我们交往了。” “啊?”资钧甯愣了愣,很快又反应了过来,她瞪大了眼睛,“真的吗?” “骗你的。”司弦又眨了眨眼睛。 看着司弦得意的笑,资钧甯才算明白过来,她的母亲不反对她们了,不反对她们,她们的交往得到了亲人的认可。资钧甯紧紧搂着司弦的脖颈,司弦似乎很开心,蹭了蹭她的脸颊。“小甯,等荷兰通过同性婚姻法,我们去结婚吧。嗯到时候,你妈会来,你爸也会把你交到我的手里。” 第119章 谈话 “资钧甯同学……”上次帮资钧甯拿书的男同学又窜了出来,他刚和资钧甯做完实验。看着资钧甯被她的“朋友”抱着,他显然有点楞。 “嗯……”资钧甯脸颊有点羞红,被司弦放下来以后才开口,“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的数据还需要整理计算一下,请问你什么时候……” 资钧甯停了两秒,似乎在想刚才的实验。这时候男同学又开口说道,“周末你有时间吗?” 追求的方式真是层出不穷,现在还打着学习的名义。司弦轻轻捏了捏资钧甯的手心,大有挑逗的意思。 “周末……有点忙,不好意思。”资钧甯捏了捏司弦的手背,又轻轻拍掉司弦“不老实”的手。“上课的时候再说吧,我会把数据整理好。” “那好,我们课间再聊。”男同学自然有些沮丧。 司弦搂着资钧甯的肩头,回头又看了看那名男同学。那名男同学还在门口看着,仿佛要目送她们,司弦挑了挑眉,亲密地在资钧甯耳边说着“周末的安排”,资钧甯羞恼地拍了拍司弦的肩头。司弦笑了笑,轻轻吻了一下资钧甯的耳朵,再回头看那名男同学的时候,那名男同学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仓皇地走掉了。 “司弦,你是怎么说服我妈的?” “我表现得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司弦说。 “什么丈母娘……” “那婆婆?”司弦说,“妈喜欢我,我觉得以后不会有什么婆媳矛盾。” 资钧甯的脸颊更红了,“你别乱说,这种称谓听来挺别扭的。” “小甯,那你想嫁给我,还是想娶我?” “爸还没同意我们的事情呢。” “也是,岳父的关,一向比较难过。”司弦笑了笑,继续逗着资钧甯。 现在已经是大四下学期了,司弦应校方邀请,返校做了几次讲演。她资助给校方的“钧甯奖学金”已经落实好了,估计下个学期就会投放到贫困新生的身上。刚做完讲演,返回后台便看到了陆青岑,陆青岑也是作为知名校友,有专门的休息室,跟在他身边的是方承熹。之前她提醒过方承熹,方承熹便有些收敛了。 “司弦……你在躲我吗?”陆青岑看着司弦,他神情有些哀伤。司弦设立奖学金的时候,陆青岑也跟着在学校设立了一个奖学金,名叫“弦听”,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陆青岑学长的示爱。关于司弦陆青岑方承熹这三人的恩恩怨怨,并没有随着陆青岑方承熹的毕业而告一段落,在学弟学妹那里仍然是口耳相传。刚才司弦在台上,便有学弟问她的择偶标准。 “我们之间好像没有什么,不能用躲来形容。” “大家难得聚在一起,吃个晚饭怎么样?”方承熹打圆场地说着,当初青岑还想趁毕业给司弦来一次表白,被他拦了下来,他是有私心的,但最重要的一方面还是司弦知道他的“底细”,他怕惹恼了司弦。 司弦抬起手,看了看腕表。“我晚上还要飞北京,下次再聚吧。” “你的下一次从来没有兑现过。”陆青岑的语气似乎有点被伤害的意思。 “你这么说,我也不好说什么。”上一世,陆青岑可不是这种胡搅蛮缠的人,明明他也知道自己和小甯的关系。“我还有事,再聊吧。” 陆青岑似乎被激到了,他拉住司弦的胳膊,“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看看我?我都为你做这么多了,资钧甯她能为你做什么?我知道你们的事情,我知道她父母不肯承认你,为什么你要为她受这么多的委屈?” 司弦拧了拧眉头,她甩了甩手,把门口的保镖叫了进来。方承熹也赶紧拦在陆青岑和司弦中间,“两位两位,别伤了和气。” “你这么冲动,我希望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司弦看了一眼陆青岑,又看了一眼挡在中间的方承熹。 说完,司弦便在保镖的护送下出了门。陆青岑有些颓唐,他张了张口,还是方承熹追了出去。他追上了司弦,可别把司弦惹恼了,要不然他们两家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司弦,刚才青岑也是……” 司弦说,“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看好陆青岑,别让陆青岑再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这个不是我能阻止的……司弦你听我说……司弦?” “方承熹,你是真的不怕我吗?”司弦笑了笑,“齐五的事,你也知道了,你认为你们和我的交情,能好得过齐五吗?” 司弦的笑,格外瘆人,方承熹不由得后背一凉。他知道司弦会收拾齐五,但没想到司弦下手这么狠,齐五不单单是彻底没有了翻身的能力,听说在牢里面被逼得差点自杀。 方承熹想,看来他真的要和青岑好好聊聊,他真的喜欢这个样子的司弦吗?方承熹认为司弦的心里有巨大的黑暗面,她越是笑越是骇人,她将整个身子暴露在阳光中,你以为她是阳光的,但只要你靠近她,你就会被她的黑暗面反噬。他们还好的一点是没有碰资钧甯,如果像齐五那样张狂,那他们的下场也只会比齐五更惨。 “都是资钧甯,如果没有资钧甯,司弦就不会变成同性恋。”陆青岑紧紧攥着拳头。 方承熹被陆青岑这个样子吓到了,陆青岑一贯是儒雅温吞的。“青岑?” “承熹,你会帮我的吧?” “你想干什么?” “我们做个假设,对,做个假设。”陆青岑的拳头仍然是紧紧攥着,“假设没有资钧甯,你觉得……” 刚才方承熹还在庆幸他们没有动资钧甯,现在青岑就冒出了这个想法,这让方承熹赶紧开口了,他必须让青岑收回这样可怕的想法。“青岑,你不要有这种想法,这是不可能的,资钧甯不可能消失,司弦也不可能因此喜欢你。” “为什么?为什么不会喜欢我?我哪里不好了?” “你很好。”方承熹小心翼翼地说,生怕陆青岑动气。“你刚才太冲动了,司弦可能有些抵触情绪,你不要病急乱投医。” “不管我做什么,她都看不到。”陆青岑说,“你不要再安慰我了,她看不到她什么都看不到。” “青岑,你难道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吸引司弦的注意力吗?”方承熹觉得有些心酸,他嫉妒司弦,司弦明明和他一样,喜欢着同性,比起她来自己的暗恋显得多么怯弱而猥琐。他嫉妒司弦,司弦可以拥有青岑全部的钟情,青岑多么骄傲的人,居然会想那些不堪的作法只为了吸引司弦的注意力。 “是啊,我是糊涂了。我居然会想杀掉资钧甯,我成了糊涂虫。”陆青岑笑了一声,方承熹看着陆青岑紧握的双拳松开,他的心才总算松了一口气。只是方承熹不知道,他背过身去的时候,陆青岑抬头看了他一眼。陆青岑知道方承熹去追司弦,他当司弦的说客,方承熹是有私心的,得了司弦的好处,一而再再而三地劝说他。陆青岑怀疑方承熹是司弦放在自己身边的,对,放在自己身边,不让自己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什么兄弟,哪门子的兄弟,陆青岑想他是看清楚了。 现在小李已经很少来了,自从上次资母和他谈了以后,资父不愿意,看自家夫人居然自己做主,退了李教授的这门亲,他大有和自家夫人搞冷战的意思。冷战了两天,又觉得自己不像话,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幼稚。他本想找夫人搭话,没想到夫人真不理他了,这可让资父抓耳挠腮,大伤脑筋。“小甯,你歇着,我来洗碗。” 资钧甯看了看母亲,才算退出厨房。 “夫人,你还在生我的气?” 资母不说话,只是洗着碗。 “为夫错了,真的。”资父顿了顿,“我们结婚这么多年,大事小事都是一起合计,你退李教授的亲这么大的事,也没和我商量,我……” “你是以退为进,兴师问罪?” “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资父说,“我是说好歹,好歹你也告诉我一声。” “你是怨我的,别顾着夫妻情面,心里不服气。” 资父叹了一口气,他侧头看了看客厅,客厅里小甯在看电视,看上去在看电视,可是心思全在他们这里。他们闹别扭,女儿也跟着急。 “你不满意小李,那我们就换……” “其实,我想好好跟你谈谈小甯和司弦的事情。” 这时候资父的脸色才沉了下来,“夫人,你是不是见过司弦了?是司弦让你退了李教授家的亲事?” “没有。”资母顿了顿,又看了一眼客厅沙发上的资钧甯,“我见过司弦了,司弦和我说了很多……” “夫人,难道你真把小甯往火坑里推?” 第120章 考虑 “火坑?”资母的神色也不好了。 这时候资父也有些悻悻,他真是因急生乱,口不择言了。“我……” “先生,你真的这样认为?” “我的话是无心的。”资父解释地说道。“我……” 资父自认失礼了,他有些词穷,话是他说的,他无从辩解。 “你怎么能这样说司弦,你说司弦是火坑,不也拐着弯地说了小甯。”资母看着资父,资父有些局促,看先生这么局促的样子,资母有些叹气,“罢了,我不说了,免得你认为我得理不饶人。” 资父有些惶恐,自然说话有些小心翼翼了,“夫人,是我说错了,你也知道,我只是一时心急。” “你的态度,我也看到了。” “夫人,我不懂你,我们夫妻在小甯的事情上一向都很齐心,怎么这一次……” “唉……”资母又叹了一口气,自从知道小甯和司弦的事情,他们两夫妻快要把心给揉碎了。回学校,学校的老师也说他们俩老了,脸上都是疲态。“哪有父母拗得过孩子的。” 资父听了资母的话,也跟着资母叹了一口气。“人常说,老不管少事,管不了。” “你也是太喜欢司弦那个孩子了。” “她们都是好孩子,我总觉得我们做父母的,要拎得清。”资父说,“心理医师说的那些,明明我们也懂,可还是受了大环境的影响。几个近的亲戚还好,远的亲戚,不说亲戚了,就说我们身边的这些街坊,哪个不是以最坏的恶意来想小甯和司弦的。行高于人,人必非之,司弦的潜力远不止这些,她能够承受住,我怕小甯承受不住四面八方的舆论。” “我知道,你觉得你的面子也挂不住。”资母说。 资母知道街坊们是怎么议论小甯和司弦的,说他们家攀高枝,卖女求荣,什么难听的都有。他们两夫妻半生劳碌半生治学,先生一生甘守清贫,怎么受得了这些流言蜚语。要是真同意司弦进门了,别说街坊了,那些窜上窜下的亲戚更是不得了了。但是资母更加知道,先生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我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在外面没得好话听,在家里,还生怕像刚才那样心急口误,伤了你和小甯的心。”资父说。 “你觉得街坊说话难听,大不了搬家。”资母说,“汲汲营营的那些亲戚,我们断了牵系也并无大碍,我们做人和善,讲求和气,也不能任由他们占小甯和司弦的便宜。” 资父看着自家夫人,自家夫人一向和气,偶尔他和别人有学术上的口角,她还会劝自己莫要被别人激着,失了分寸。现下夫人说话,和平时不大一样,有点强硬。“夫人,你……好像……” “我刚才和你说,我去见了司弦,其实我的担心和你的担心有些类似,都是怕小甯受到伤害。”资母说,“我们做事温吞,小甯随了我们的性格,而司弦不一样……你知道她给我看了什么吗?” “什么?” “她名下的资产,最大受益方是……”资母看了看客厅的资钧甯,“小甯。” “啊?” “虽然我们没有做过生意,但是我们也知道,这样的做法是非常危险的。”资母说,“你看现在的男女,不像我们当初结婚一穷二白,他们对自己婚前财产都要拎个门清,而司弦……唉她这样的做法,是把小甯吃得死死的了。” “所以,夫人你……” “我们是拦不住司弦的,而我们家小甯又是个傻丫头,指着我们给她撑腰了。”资母说,“与其拦着她们,不如让小甯试试,我们硬气一点,不让小甯吃亏。” “夫人,你说来说去,还是在说服我。”资父说。“你到底看中司弦什么了?” “小甯喜欢,不撞南墙不回头,我们又有什么办法。”资母顿了顿,“不如让小甯撞上一撞,知道疼了就会回来,我们以后遇事也不能像之前那样绵软了。要真到那一天,还能给小甯一个避风港。” “这样……”资父似乎陷入了思索,“那我再考虑考虑。” 夫人说得确实有道理,给司弦和小甯设置障碍,并没有起到断绝的目的,大有绵绵不断的意思。他们舍不得小甯受伤害,可有时候,小甯确实要自己去判断好坏,他们说是一回事,让小甯去体验又是另外一回事。生活不易,个中艰辛,只能小甯自己去体会。他们一味护着,只会让女儿把责任算在他们的头上。资父很犹豫,他宁愿小甯怨他恨他,也不愿意她受到半点伤害。可是司弦的决心下得这么大,正如夫人所说,他们是拦不住的,在怎么对待司弦和小甯的事情,他确实要好好考虑了。 司弦还没有看完手中的文件,秘书便接了一通电话进来,是保镖的电话。 “老板,您是不是还派了另外的人过来?” 这个保镖队长是负责资家起居的,“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们发现深圳那边来了点人。” “深圳?”奥利弗的人?最近奥利弗一直在催自己筹备公司上市,“你叫上几个兄弟,查查他们,看看什么来路。” “好。” 资钧甯约好了和父母一起吃晚饭,父母在教学楼等她,刚和父母接头还没有出门,便有几个人窜了出来,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这几个人非常高大,将他们拦在身后,刚一拦便有两个反方向地走,似乎在逃跑,其中一个人低语了一句话,其他两个人便扒开人群追了出去。现在正是下学的“高峰期”,学生老师们涌进涌出。 资钧甯认识挡在他们前面的一个人,脸熟,稍稍回忆,是司弦的私人保镖。 “你们是谁啊?”资父有点莫名其妙,他问道。 “我们是这块的片儿警,刚才两人我们盯着他们很久了,是两个佛爷。”司弦的私人保镖看了一眼资钧甯,又对资父资母说道,“你们快检查身上有什么财务损失,我的同事已经追出去了。” 资母资父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资钧甯愣了愣,也跟着“检查”。 等保镖们走后,其实他们并没有走,只是躲在另外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资钧甯看了看自己的父母,父母在讨论最近的治安,这段时间确实有点乱,父母也没有怎么怀疑。 司弦挂完电话以后,表情已经十分难看了,刚才陆青岑的人快要“贴”到资家人身上了。她不知道陆青岑要搞什么鬼,但肯定没有什么好事,她又拿起了手提电话。 陆青岑的公司出了点麻烦,员工藏“毒”,还有在公司休息室吸|毒的嫌疑。他被叫去问话,因为没有“老实交待”,被拘役了起来。方承熹得知以后,赶紧去了局子,想赶在陆家人发现之前,把陆青岑捞出来。陆家的继承人还没有定,陆青岑出这样的事情,太不体面了。 “陆青岑,有人保释你来了。” 陆青岑抬眼,一看是方承熹又低下眼睑,“我不走,等下我姑姑过来。” “青岑,你怎么了?”对于陆青岑突然的冷淡,方承熹愣了愣。 陆青岑笑了一声,他走了过来,提起了方承熹的领子,“是不是你和司弦告密?” 一听陆青岑说这种话,方承熹算是明白了,他来的时候也了解了一下情况。陆青岑公司出这种事,肯定是有人故意的,这几天一直没有看到陆青岑的身边人,听说在北京出事被抓了。“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去招惹司弦?” “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一条狗,你是司弦的狗。” 方承熹看着陆青岑,也不挣扎,他知道陆青岑现在气极了。“我是为你好……” 方承熹刚一说完,就挨了陆青岑一拳,就像当年在篮球场上。方承熹毫无准备,退了好几步,他被陆青岑这一拳打得牙龈渗血,口腔里是一股腥甜。 “我知道了,你根本没有放弃司弦,你想和我争,你说,你是不是喜欢司弦?”陆青岑目眦尽裂,他又提着方承熹的衣领。 “呵。”方承熹笑了一声,他抱住陆青岑的脖颈,狠狠地咬了陆青岑的嘴唇。 陆青岑的眼神极为惊恐,他将方承熹甩了出去,“你疯了啊?神经病……” 方承熹捂着被咬破的嘴唇,嘴唇不停地渗血,“我喜欢你。” 方承熹想自己是疯了,他居然向陆青岑表白了。陆青岑惊恐地看着他,就像看到一个可怕的异形。友情没了,爱情,死了。这一刻方承熹感到绝望,却出乎意料的踏实,踏实的绝望,他害怕陆青岑知道,司弦以此来要挟他,现在他说了,司弦要挟不了他了,他却一点都不想反击司弦了。活该啊,活该。 “你就这么逃了?”司弦看着眼前的方少夫,方少夫的手臂上还有瘀痕,他被家人领回去以后就一直被家人锁在卧室。 “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找的神婆,说什么我被狸猫附体,我要再不逃出来,估计你们就看不到我了。” “你这么说,我要开始担心李为了。” “我也是担心他,他一根筋,不会想事,家里要是给他安排电击疗法,他还真说不定去坐电板凳。” 第121章 缓和 李为的家人可以说得上是又哭又闹,不得消停,他坐在家门口的石阶上,整个人看上去已经麻木了。司弦蹲下来看着他,李为之前精神气足,现在看上去有些颓靡,脸颊水肿,眼眶有些青黑了。他的母亲已经闹了一整夜了,自从方家的人找上门,方少夫跑了,方家的人便来李家找,两家有些争执,差点打起来,现在邻居们都知道他们的事情。一有邻居过来看热闹,他的母亲便开始哭诉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和他爸也没有做什么坏事……” 倒是他的父亲觉得丢脸,觉得李母到处宣扬也让他挂不住面子,他将李母凶狠地拉了过来,“你有完没完了!?你养出来的儿子,也不嫌丢脸……” 看李父的架势,似乎还要打李母,让李母闭嘴。李为也没有反应,还是司弦上前拉了拉。 “孩子变成这样难道你没有份?你管过孩子吗?”李母神情非常激动。 “我不要出去做事吗?不做事你们喝西北风啊?” “做事做事,你说你今年开了几趟工?天天打牌吹牛,都是孩子寄钱回来,房子也是孩子翻修的。” 同性恋对于这样的农村家庭来说,便是恶症。司弦见李家父母的吵嘴愈演愈烈,只好开口劝和。“你们也说李为可以贴补家里了,比起周围那些二流子,在北京也有自己的公司,哪里不好了。” “我们宁愿他好好读书,毕业娶媳妇……要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况……”李母开始抹泪了。“李为往家里寄钱,我还觉得他有出息,都怪我……早没有发现……” “也怪我,一直没有管过李为,觉得男孩子不会出什么大毛病。”李父也开始唉声叹气了。 李为家的情况不是吵和埋怨,就是哭和自责,难怪李为会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 “李为,要我给你安排吗?”等李父李母去休息,司弦和李为说,“和少夫找个地方,先躲上一阵。” 李为好半天才开口,他看上去有点呆滞,“少夫在你那里吗?” “嗯,他逃出来了,放心不下你。” “他一定被家里人打了吧?”李为说,“我对不起他……” 司弦没有说话,李为便低着头继续说,“你让他走吧,千万别让家里人抓住。” “要走他就不会来见我,他想和你一起走。”司弦说。“你家里的情况更加不好,我怕你父母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记得上一世,李为被发现以后就被送进医疗所,下场非常惨。当初司弦把李为和方少夫送走,就是怕重蹈覆辙。 李为有些沉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记得还是几年前,我问你,会不会觉得这个不正常。” “嗯。”司弦有些印象。 “后来我和少夫又遇上了很多人,他们比我们想象中的开明,我们对出柜开始抱有希望……”李为摇了摇脑袋,“难怪说,人生的悲剧,一是万念俱灰,另一是踌躇满志,我和少夫太乐观了。” “李为,你这样,我猜不出你想什么。”难道李为想顺应家里的意思?当初李为躲着方少夫,不愿意直面这样的感情,还是方少夫追着过来。李为看上去魁梧高大,方少夫一直文文弱弱,司弦看得清楚,方少夫比李为勇敢多了。 李为不说话,司弦也不好劝说什么。方少夫的电话打了过来,司弦接了以后便递给了李为,然后出门让他们单独聊聊。他们聊了很久,司弦在前坪歇凉,比起城市,乡村要凉快多了,到了晚上还有点冷。天上的星星也比较多,小甯一直想回高中母校看看,也不知道小甯现在在做什么。 司弦再进去的时候,李为已经挂上电话了,他转头看着司弦,眼眶红通通的,似乎还哭过。 “和少夫聊得怎么样?” “还记得当年我问你,你是怎么回答我的吗?”李为用手心揉了揉眼角,“你和我说,你觉得没有错,有什么错,人的这一辈子太短了,短到还来不及珍惜好一个。” 这下司弦听出来了,刚才李为的态度还有点晦涩不明,和少夫通完电话以后似乎想通了。“我安排你们见面。” “不用了,少夫会回来。” “回来?” “嗯我也不会逃。” “你们想……” “我们想好好跟家里人谈一谈,我们是认真的。” “可是在这个关口,他们对你们的话是听不进去的。” “我们没有错,既然几年前做了决定,现在就要承担。”李为说,“逃了,就代表我们是错的,代表我们做错事没法面对他们。逃了,不孝的是我们,我们要留下来。” “好吧,需要我陪你们吗?” “没事,你去忙你的,我们两个大男子汉,能处理得来。” “好,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嗯。” “司弦,你和小甯怎么样了?”临末,李为又问起了司弦关于她和小甯的事情,“她父母的态度有没有缓和?” “不好说。” 李为顿了顿,“司弦,或许,你可以找他们谈谈。” “嗯,我会的。”虽然不知道李为和方少夫将面对什么样的狂风骤雨,但渺渺茫茫中又似乎能看到若影若现的希望,直面困境才能有希望。 司弦确实精于人情世故,她很会避重就轻,但是李为的话让她开始考虑起来,有时候你把问题处理得很复杂,你用你的世故去剥茧抽丝,当然目的也能达到。只是回想起来,你是不是把问题的要害抓错了,资父资母现在只想要她的一个说法。她已经和资母谈了,现在应该把资父约出来,她应该和资父谈一谈,口头保证也好,让老人图个心安。 司弦通过资母把资父约到了一个小茶馆,她没有告诉资钧甯,她不想让小甯担心。要是小甯知道,一定又要担心资父说什么难听的话。 资父看到司弦的时候非常讶异,也不管司弦的起身招呼,扭头就走,口里还埋怨资母,声音不大,也足够让司弦听见,“我不想见她,夫人,你现在和她是同一个鼻孔出气吗……” “叔叔,我能和您谈一谈吗?”司弦的态度很谦卑,“这里的茶很好,喝上一杯再走好吗?” 资母拉住了资父,让资父去谈一谈。资父看了一眼司弦,“你别想说服我,我只是过来喝茶。” “好。” 等资父坐下以后,资母也放心地走开了,留给司弦和先生单独谈话的空间。 坐了好几分钟,司弦一直在说茶,丝毫没有说到她和小甯的事情上。资父抿了一口茶,他看着司弦,司弦表现得非常自然,仿佛和自己家没有过间隙。唉,要是司弦没有和小甯……他们的关系也不至于弄成这样。 本来资父是无意和司弦聊天的,可司弦挑了很好的话头,资父又忍不住接上两句,两人便聊了起来。他们已经很少这样聊天的,以前经常聊,从国际上的大事聊到北京的形势,从古董聊到简单的茶具,天南海北的聊,司弦的涉猎很广,对他和夫人也很好,只要他们稍稍提到什么,司弦就会给他们办好。 一直聊到后面,司弦也没有和资父说什么她的事情,约资父喝茶,资父也没有当场拒绝。 司勺勺很聪明,她也估计两年内可以完成学业,差不多2001年就能回来。她在校期间,成立了一个名叫阿尔法的俱乐部,俱乐部不到半年的时候便小有规模了,网罗了很多智商情商双高的人,构建人脉资源,信息交换,都是聪明人。 司勺勺双手撑在沙发上,她的头轻轻仰着,面前是一个屏幕颇大的电视机,正在播放国内的颁奖典礼,她看的是重播,走上颁奖台的是国内风头最热的女明星符道儿。 “嗯……”司勺勺呻|吟出声,她单手搂着底下人的后脑勺。“慢些……” 底下人抬起头来,是一张面容姣好的脸,她扭头似乎要关电视机。 “别嘛……我要看你。”司勺勺笑了一声,小腿轻轻摩挲符道儿的腰身。 “我不在这吗?”妖精,符道儿捧着司勺勺的脸颊,轻轻地吸吮着司勺勺的嘴唇。 司勺勺双手无力地搭在符道儿的肩头,眼睛懒懒地从电视机上移开,“她给你颁奖,你就不抱她一下?” “嗯……轻些你……”司勺勺咬着下唇,“疼呢……” “你不是交了男朋友吗?” 司勺勺挑起符道儿的下巴,“她的眼睛都没离开过你,你和她复合了?” “没有。” “那你想吗?” 符道儿的手指轻轻抽|动起来,她将司勺勺压了下去,“不想……” “你真虚伪。”司勺勺笑了一声,抬眼轻轻咬住符道儿的舌尖。 第122章 毕业 李为和方少夫能从父母那里脱身,这让司弦大感意外。“他们同意了?” 李为指了指自己的额头,他的头已经被白色绷带包了起来。 “你们逃出来了?”司弦之前和李为聊天,李为还说要和家里人好好谈谈,她还以为有什么把握,结果两个人看上去一样的狼狈。 “我们太乐观了。”李为苦笑了一声。 司弦看着李为和方少夫十指相扣的手,确定这份感情,已经比之前的任何情况都好得多。“你们怎么打算?” “这几年我们是回不去了,只能托朋友照顾家里人。”方少夫说,“还好我们现在也有自己的事业,不用受制于家人。” “嗯。”司弦说,“我给你们安排住处,你们先去休息会。” “不用,我们准备住在自己的公司。”方少夫和李为对视了一眼,又和司弦说,“这次过来,就是来向你请辞,我们想趁这次机会,好好拼一把。” 司弦说大势要来了,他们也看得到,他们出来闯荡这么多年,舍弃同龄人在校读书时期的安逸,他们肯定不想一直当打工仔。虽然司弦这里上市急需要人手,但作为朋友,她还是希望李为和方少夫能够力争上游。“好,你们要是资金上面有问题,尽管来找我。” “司弦,谢谢你。”方少夫和李为走后又拥抱了司弦一下,“你和小甯是我们一辈子的好朋友,你们要是有什么困难,也尽管来找我们。” “嗯。”司弦上一世还真没什么朋友,势均力敌的是相互利用的合作伙伴,比她矮一截的通常是有求于她。交情什么的,大家都心知肚明,点到即止就好。 送方少夫和李为离开,司弦的心陡然上升起一番感慨。她的身边一直人来人往,始终都在的便是小甯了,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生。她知道小甯是她的,她也是小甯的,她们密不可分。 北京的夏天越来越热了,很多年轻人开始往北京走,自然房价也开始有动静了。司弦盘了很多套房,大到写字楼小到一室一厅,她也有打算,资父资母和她说得很明白,她也明白什么叫功成身退。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她能让便让了,不把事情做得太绝,以免在自己退下来的时候留了后患。 资父和她喝了几次茶以后,便没有那么抗拒面对她和小甯的事情了。司弦的毕业典礼,资钧甯去参加资父也没有说什么,资钧甯现在已经是知名校友了,由她来颁发优秀毕业生。 “恭喜你,司弦同学。”资钧甯站在台上,神情是一本正经的。 司弦接过资钧甯递过来的证书,还在小甯的手心上轻轻地捏了一下,逗得小甯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到了台下,司弦和资钧甯有专门的休息室,司弦把门扣上,挑着嘴角看着她的宝贝。资钧甯觉得危险,刚退半步便被司弦捞了起来,明明她比司弦还高一点,却被司弦轻轻松松地拎了起来。 “司弦……她们都在外面。”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们能够体谅的。”司弦将资钧甯架在了化妆台上,低头埋进了资钧甯的脖颈,资钧甯紧紧攥住司弦的后衣领。 等再出来的时候,也只剩下资钧甯的室友和元芮了。徐梅暧昧地看了看资钧甯的脖颈,资钧甯的脖颈很修长白皙,上面有一点细碎的咬痕。“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徐梅,你说什么呢。”她就知道室友会打趣她,她脸上尽是羞恼。 倒是唐心有点懵,她一直以为同性之间的恋爱是柏拉图。看着资钧甯双颊红晕,她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小甯真是被司弦吃干抹尽了。 几个人邀着吃晚饭,毕业的最后一顿饭了。本来是吃饭,吃着吃着又喝上了酒,喝酒你劝我劝,就根本停不下来了,几个人都喝了不少。司弦和元芮只是有点醉意,其他人已经喝趴了,在附近找了酒店,把她们几个人送了进去。给自己宝贝洗澡,肤若凝脂,让司弦摸了好几把。小甯的皮肤很好,随了她母亲。 “弦……痒……” “我也痒呢。”心痒难耐,下午在休息室也没做什么,外面有人等着,小甯不让她“进去”。 小甯的酒品还不错,乖乖的,不像唐心,刚才还耍起了酒疯,抱着小甯一起哭。小甯本身就是受不了别人哭的,唐心一哭,她也跟着哭,也不知道她们俩哭个什么。司弦给她家宝贝擦眼泪,宝贝还越哭越凶了,“你坏……” “哪坏了?” “你老欺负我……”宝贝抽抽噎噎的,“你下午欺负我……” 给小甯洗完澡,司弦还真想好好“欺负”宝贝了。刚欺身上去,小甯便睡着了,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宝贝?”司弦啄了啄资钧甯的嘴角,她的手捏了捏资钧甯的大腿内侧。 “弦……我想睡觉,困……”资钧甯像只小猫咪,蹭了蹭司弦的颈窝,然后又没了动静。 没办法,媳妇儿睡着了,司弦只能再去洗个澡“下火”了。第二天醒来,小甯仍然老老实实地窝在她怀里,睡前是什么姿势,醒来她的宝贝还是什么姿势。轻手轻脚地下床,司弦把早餐车放了进来。 窗帘没有打开,房间还有点昏暗,窗帘下面透着罅隙的光,这样的色调,司弦突然觉得有点浪漫,因为床上睡着她心爱的人。司弦小心翼翼地捏了捏资钧甯的脸颊,“宝贝,吃点东西再睡。” “不想吃……” “乖,吃点东西会好受一点。” 资钧甯没有睡醒,拖着鼻音像极了撒娇。 司弦的手钻进了薄被,轻轻地把资钧甯抱了起来,“我抱你去吃点东西。” 咬了两口面包,资钧甯便又睡着了,小手还轻轻揪着司弦的衣服。司弦笑了笑,亲了亲资钧甯的脸颊,便把资钧甯抱回床上了。酒没醒的小甯太可爱了,司弦撑着下巴看了好一会儿,她们要是生个孩子,司弦希望她像小甯,小小甯,那一定很可爱。 到了中午,昨天喝酒喝得凶的几个渐渐苏醒。徐梅打算跨行做编剧,已经在司弦的公司正式入职了。方严男考上了北京的研究生,打算继续深造,唐心家境最好,她出来也有自家人的安排。元芮更不用说,婉拒了很多百强企业,留在司弦的公司,这一年她已经是司弦公司的小老板了。吃过午饭便是一一送别了,说漫长也只不过四年,说短暂又有过那么多的美好时光,个个都是红了眼眶,虽然以后会再见面,但很难拥有这份心境了,各有各的征程,征程不一样,自然心境不一样了。 这个世界很残酷,但同时又很精彩,司弦看着她们年轻的脸庞,她突然想起上一世的自己。上一世的自己对于未来充满着期待,她期待一切都想要的东西,殊不知最想要的近在咫尺。前几天学校让她做毕业演讲,她说的便是人生没有重来,是的,人生没有重来,她不知道世界上有几个人能像她这般幸运。 “又不是以后不见面了,看你哭的。”司弦给资钧甯擦了擦眼泪。 “是啊,可是刚才店子里面放《朋友》,眼泪就忍不住了。” “小傻瓜。”司弦抬手,揉了揉资钧甯的脑袋。 人来人往,庆幸还有你。 资钧甯回到北京,覃沁便来了,她家境一般,出来没有什么着落便申请了学校的项目,支援大西北。她大学都扑在了感情上,既没有做兼职,也没有一项技能,和普通的大学生一样,充满着对未来的迷茫。她和霍瑶的感情并不稳定,覃沁知道她喜欢上了霍瑶,但是霍瑶现在仍然是一副游戏人间的态度。她们不可能长久,覃沁要为自己做打算。 “霍瑶知道吗?” “她知道,她不让我去。” “其实你可以来我公司……” “不用了,小甯。”覃沁说,“我知道我自己的能力,不想给你添乱……从高中开始,你们就庇护我,我不能老给你们添麻烦……而且我也想独立,你知道我没有什么主见。” “可是……” “小甯,我感觉你爸妈气色好了不少。” “嗯嗯是的。”覃沁明显不想再说她的事情了,资钧甯只好配合覃沁说道。 “司弦,你一定要让资钧甯拦住覃沁。”霍瑶捂着脑袋,“你是没看发回来的照片,那是人待的地方吗?” “覃沁不听你的了?”司弦只好给霍瑶倒了一杯茶,“你别急。” “妈的我做好了一切的打算,她突然跟我说不玩了。”霍瑶也没心思品茶,一口便喝掉了,“反正你要帮我把覃沁拦下来。” “你以前不是挺横的吗?现在连覃沁都降不住了?” 第123章 放了我 “我现在的动作不能太大。”霍瑶说,“家里边已经盯上我了。” “按你爷爷的性格,不可能按兵不动这么久啊。”司弦说道。 “老头子一直管着我,我不会让他管太久。” “对于覃沁,我真是爱莫能助。”司弦说,“当初我劝她不要喜欢上你,她没有听我的,也没有听小甯的。” 既然霍家人也有察觉,司弦自然不想趟浑水。 覃沁刚把行李收拾好,坐在沙发上的霍瑶便晃了晃手里的易拉罐,没有了,她抬头看着覃沁,神色有些不耐烦,她丢进了垃圾桶,起身拉住了覃沁的行李箱杆,“去哪?” “手续我已经办好了。” “不准去。” 覃沁咬着嘴唇不说话,霍瑶扔了她的行李箱,将她抵在了墙壁上,“我说不准去,回答我。” 霍瑶以前比较矮,比覃沁矮的多,后来不知道怎么的,高三的暑假,蹭蹭地往上涨,现在已经和司弦差不多高了。她挑起覃沁的下巴,覃沁的脸是平平无奇的,化点妆也只是能看,别说和司勺勺司弦比了,就连面容清秀的资钧甯都比不过。她自认为不是同性恋,即便是同性恋,她怎么可能喜欢这种模样普通家世一般能力根本没有的女人。可偏偏就是这个覃沁,把她弄得抓心挠肺,霍瑶探头咬住覃沁的嘴唇,“不要咬嘴唇装可怜,和我说话。” “不……不要……”覃沁夹紧了霍瑶的手,霍瑶的手探进了她的裤子。 霍瑶横起来哪管这么多,她咬着覃沁的脖颈,手指挑开了覃沁的内裤。覃沁的神情非常无助和隐忍,她紧紧抱着霍瑶的肩头,“疼……” 没有任何前戏,干涩得异常。覃沁疼得满头大汗,她面色苍白地看着霍瑶,就像第一次,她的第一次是被霍瑶强行夺走的。霍瑶别开脸,不再看覃沁的神情,她抱起覃沁将她丢到床上。 覃沁现在的身材非常好,比高中的时候好多了,高中她们一起洗澡,她还恶作剧地捏过覃沁的乳|头。那时候霍瑶对她就不一样了,霍瑶对所有人都恶劣,对覃沁最恶劣。她喜欢触碰覃沁,上课的时候,她喜欢抚摸覃沁白皙的后颈,中午午睡的时候,看着覃沁起伏的胸部,她会燥热得睡不着觉。到了大学,她一点都不后悔强要了覃沁,如果说后悔,她后悔没有早点要覃沁,这样她就能早点体验这种美妙的感觉。 霍瑶的手指刚进去,覃沁便攥紧了身下的床单,等霍瑶再抬头,覃沁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淌。 “你哭什么?” “霍瑶……你放了我……” “覃沁,你喜欢我吗?”霍瑶的手并没有停下来,仍然在覃沁的体内抽|动。 覃沁别开脸,霍瑶贴着覃沁的面颊,语气似乎有点嘲讽,“喜欢我,你就是同性恋了,你是同性恋吗?” “疼……” “抱着我,覃沁。”霍瑶胡乱地在覃沁的耳边吻着,“我还没玩腻,你别想走……” “你愿意喜欢我吗?霍瑶……” 覃沁走了以后,霍瑶整个人赤身坐在床上,不吃也不喝,电话也不听,最后还是司弦找来了。司弦走进卧室,霍瑶什么也没穿,蜷缩坐在床上,失个恋还成行为艺术家了?司弦赶紧把自家宝贝拦在门外,扎眼,然后捡起地上的衣服,扔给了霍瑶,“你把衣服穿上。” “谁让你进来的。” “你以为我想管你,是覃沁把钥匙给我们。” “她还说什么了?” “她让我们来看看你,看你死了没。” “我要去找她。” “你别站起身,先把衣服穿上。” “我真是被她糊弄住了,凭什么她想走就走。” 司弦一把拦住霍瑶,将她扔在床上,衣服也砸在她身上。“你爷爷知道你们的事情了,你真以为支援大西北是她的意思?” “你们懂个屁,我爷爷说给她两条路,她自己选择去大西北,不愿意在我身边……”说着说着,霍瑶也愣住了,声音也有些颤抖,“覃沁,什么意思啊?” 霍瑶这个样子太可怜了,她自己虚情假意躲躲闪闪,也以为别人和她一样。司弦没有说话,出了霍瑶的卧室,资钧甯在外面帮覃沁整理行李,覃沁找到了她。覃沁面色苍白,衣服还有些破损,一看见她便抱着她,眼眶红通通的没有眼泪,只有喉咙压抑的呜咽声。覃沁把钥匙给她了,让她们帮忙照顾霍瑶。霍瑶是个倔脾气,肯定在家里赌气。 “我们把覃沁的行李拿走了,饭在桌子上,你吃点。”司弦看了一眼卧室里面的霍瑶,霍瑶只是抱着衣服。 “司弦……” “什么?” “覃沁喜欢我?她喜欢我?”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我不知道,她从来没有和我说。” “那你就是装不知道了。” 霍瑶紧紧攥着手里的衣服,她只是觉得覃沁好玩,她不懂喜欢是什么概念,她一直觉得喜欢可以替代,比如一个更新鲜的东西比如一个更好玩的人。她让覃沁走掉,是因为覃沁想要她的承诺,她不可能为覃沁放弃更新鲜的东西更好玩的人。霍瑶从来没有这种被人抛弃的感觉,她感觉自己被覃沁耍了,她被覃沁耍了,覃沁问她,不是想逃离她,而是想成全她的前程,她被覃沁耍了。 她能与爷爷对抗,但能给覃沁承诺吗?覃沁将了她的军,她现在明白覃沁的用意,却无法给出覃沁的答案,这就是覃沁给她的难题,覃沁知道她答不出。 “宝贝,你在想什么?” “覃沁这么做,真的不值得。” “想开点,覃沁去支援大西北也不是什么坏事。”司弦说,“有了这份履历,回来是很好找工作的,特别是找国企那样的事业单位。” “这么想,确实不是坏事,可是我觉得条件有点艰苦。” 司弦说,“你是心疼她,我也心疼你,你每天跟导师也不轻松啊。” “我觉得还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还是挺开心的。”资钧甯说,“不过开心归开心,我还是要抓紧毕业,给你分担一下工作。” “不忙,你尽管做你喜欢做的事情。” “哪里不忙了,我听秘书说你好几天没睡觉了。” “方少夫和李为这两个没良心的,说走就走,忙得我头都大了。” “我来开车吧,你还能睡会。” “你也忙了一晚上了,好不容易把覃沁送上飞机,先睡会。”司弦捏了捏资钧甯的手心,暧昧地笑了笑,“等下有你‘忙’的。” 在公司里面见到符道儿和前任拉拉扯扯,司弦还愣了一会儿,按理说,符道儿现在应该在影视基地监工。司弦本来还想扣上门离开,没成想符道儿的前任倒喊了一声老板,便先走了。这符道儿不是在和司勺勺谈恋爱? “复合了?”符道儿和前任现在在拍《情深深雨蒙蒙》,香港那边关于她们两人的绯闻又开始传了起来,司弦也没怎么在意,说是造势也好,《情深深雨蒙蒙》明年也会在香港的翡翠台播出。借着东来的合作,《情深深雨蒙蒙》,台湾的中视会和大陆的央视同步播出。 当初她们两人的消息甚嚣尘上,司弦便敲打了符道儿,符道儿正是上升期,她处理得不错,只是前任不满意了,前任也是大陆巨星,自然受不了符道儿的冷淡处理,和符道儿分分合合,中间还交了男朋友气符道儿。 “没有。” 不管符道儿说真话还是说假话,作为司勺勺的姐姐,司弦觉得自己还是要说上一句,“听说你领奖以后,没在记者招待会上现身。” “嗯……”符道儿有点尴尬了,她当时接了司勺勺的电话,便连夜飞去了美国。 “别把关系搞得太复杂了。” “老板,我和司勺勺并没有谈恋爱。”符道儿很清楚,她和司勺勺并没有确定什么关系,而且司勺勺也有自己的“男朋友”。 “勺勺,这是你女朋友吗?”马修抱着女朋友坐在司勺勺的身边,司勺勺坐在沙发上,一手慵懒的搭在靠背上。 司勺勺看着朋友发过来的娱乐新闻,说的是符道儿和前任复合的消息,香港的八卦,什么都敢说。司勺勺笑了笑,看着屏幕里面的符道儿,符道儿戴着口罩大框眼镜,半张脸都被遮住了,她在躲香港记者的连环追问。 “她怎么老跟这个女明星传绯闻……”马修打抱不平道。勺勺可是他们学校最受欢迎的女生,比那一种性感热辣的校花还要受欢迎,多少男人女人追求啊。 “是啊,怎么老是她。”司勺勺看着屏幕里面的符道儿,符道儿牵着她的前任,闪躲密密麻麻的闪光灯。司勺勺的嘴角扬了扬,也跟着马修说道。 司勺勺泡澡的时候,又给符道儿打了一个电话。 第124章 过招 “怎么了?”符道儿看到司勺勺的电话便停了下来,她招手让助理出去。 “没什么,想听听你的声音。”司勺勺靠在浴缸上,另外一只手划了划水。 听到水声,符道儿抬起手腕看时间,“你在洗澡吗?” 符道儿一向心细,她有留意司勺勺的时间表,司勺勺算是一个作息安排比较有规律的人。 “没,我在……” “嗯?” “我在想你。”司勺勺轻笑了一声。 司勺勺的声音太过动听,符道儿晃了一秒神,接而也十分老练地接道,“想我什么?” “想你……”司勺勺撩了撩水,带着慵懒的尾音,“陪我。” 符道儿又被司勺勺吊起来了,上一次也是,领完奖以后便接到了司勺勺的电话,害得她连记者招待会都没去。“乖,等我忙完就好好陪你。” “学校安排了志愿队,后天我要去非洲了。” “几时回来?” “我也不知道。”司勺勺从浴缸里慢慢地走了出来,“唉,到时候我晒黑了,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听到水声,符道儿不由得咽了咽喉咙,听筒里又传来司勺勺穿衣服的声音。司勺勺一直都是个小妖精,有一次她要赶回国,司勺勺还穿着她的衬衫坐在她的身上,“我穿了你的衣服,你走不了了。” 司勺勺要比她矮,身形也比较瘦削,衬衫穿在她身上,宽宽松松不合身,有时候连裤子也不穿了,光着腿坐在阳台上看书。 “不会,你晒黑了也很漂亮。” 司勺勺又轻笑了一声,“哄我。” 听到司勺勺的笑声,符道儿本来还靠坐在办公室桌上,这下又站起了身,“我现在过来,到了我自己开门。” “嗯?可是我要睡觉了。” “你睡吧,到时候我叫醒你。”符道儿说。“用我的‘方式’。” 司勺勺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咬着下唇“无辜”地看着身上的符道儿,“你的‘方式’,很讨厌诶。” 符道儿吻着司勺勺的嘴角,手上的动作更“深入”了,“可是……我看你喜欢得紧……好紧……” “疼呢姐姐……” “小妖精,你叫我什么?” “姐姐……”司勺勺抱着符道儿的脖颈,“你慢些,我疼……” 符道儿和前任也做过,前任之后也和好几个小明星有接触,比起她在司勺勺身上的癫狂,以往的欢爱真是寡淡如水,索然无趣。从来没有用过的姿势,在司勺勺身上一一试尽,和她欢爱过的女人,大抵都夸她绅士,可是在司勺勺面前,符道儿感觉自己就像变了个人,怎么也不够,动不动就把司勺勺折腾得下不了床。 “身上还有力气吗?” “你抱我,我走不动了。” 符道儿把司勺勺抱下了床,每次事后符道儿都会检讨自己,可是又每每忍不住。司勺勺窝在符道儿怀里也不乖,喝口粥沾到符道儿的脖颈上,又舔了舔符道儿的脖颈。“你熬粥很差劲诶。” “别乱动,把我挑起来,有你好受的。” “哼。” “你真要去非洲吗?” “是啊。” “非洲那么乱,我怕……” “放心,我应付得来。” 可是我担心你。“要是被你姐姐知道,肯定不会让你去。” 司勺勺笑了笑,喝了一口粥,闭着眼睛在符道儿怀里养神了。 看到司勺勺淡定自若的样子,符道儿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深陷情网”的小毛头。真是,人家男朋友都不担心,她担心说出来岂不是笑死人,她又不是司勺勺的谁,充其量只能算一个“炮|友”。符道儿心里有落差了,以往只有她拿别人当炮|友,现在别人拿她不当一回事,真是落差啊。之前老板提醒她,她确实有所收敛,也好一阵不来找司勺勺,结果等司勺勺忙完,勾勾小指头她又来了。没办法啊,她拿这个小妖精真是没办法。 女人果然是感情动物,司勺勺在她身下动情的样子,她无数次想捧着她的脸颊表白,想夸赞她的美丽与动人,可是她怕说出来,司勺勺便觉得她没趣了。司勺勺喜欢有趣的人,感情用事的人是十分没趣的,符道儿知道。她当初和小明星在床上欢爱,小明星无一不动情地向她表露,只要对方一表露符道儿便没了第二次再来的兴致。 符道儿感觉自己和司勺勺就像在过招,都等着对方低头求饶,所以她在床上折腾司勺勺显得格外用力,这大概也是原因之一。 现在符道儿和她前任复合的事情越闹越大,闹得煞有其事,大陆方面也有不少媒体在谈论了,就等着哪天符道儿自己出来,承认她和前任的事情了。符道儿的事业非常成功,退居幕后转型商人是完成没有问题的。也确实,等影视基地落成,司弦也希望符道儿推掉一些档期,忙公司上市的事情。上市是大众所趋,司弦没有什么办法,摆脱香港方面的控制,她就需要成为香港方面认可的合作伙伴。 暑假过去了,很快便是资钧甯的研二了,她预备在今年完成研究生的学业,取得学位证提前毕业。司弦的公司准备在明年上市,资钧甯想提前毕业去帮衬司弦。 2001年在中国有两个值得庆贺的大事,一个是北京申奥成功,另外一个便是加入wto,加入wto,上市公司将面临国际的挑战,司弦一面想早点功成身退,一面又想试试身手,她上一世没有完成的事情。资钧甯的开学典礼,司弦忙得也抽不开身,她在香港参加第二届立法会的选举,为明年的上市做准备。 “资钧甯同学,我能找你聊聊吗?”见资钧甯独自一人,之前爱慕她的男同学又截住了她。 “啊?” “请问上学期……嗯那个人是你……什么人?”男同学说,“我知道我这样问很冒昧,犹豫了很久,要是你不想回答……” 男同学还没说完,资钧甯的电话便响了,是司弦的电话。司弦问她典礼完了没有,接着又问她有没有吃饭,等挂上电话,男同学的神情便更加失魂落魄了,“嗯……是她的电话吗?” 资钧甯点了点头,男同学垂下了脑袋,“我想我知道了……” “嗯……你要是没其他事情,我先走一步了。” “你和她说话,真是温柔极了,我很羡慕她。”男同学说,“不过,还是祝你幸福。” “谢谢,你也会的。”没有男同学的阻拦,资钧甯走得很轻快,其实这些男同学的爱慕,给资钧甯也带来了不少困扰,她知道司弦有些小吃醋。这下子被人“发现”,对于资钧甯来说,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 这些天,司弦和父母的关系明显缓和了,母亲提到司弦,父亲也不会吹胡子瞪眼睛了。父母已经回校任教,也不会时不时来公寓检查她。父母能够像现在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资钧甯已经非常满足了。 “怎么在沙发上睡着了?”司弦忙完以后,连夜飞回北京便见到资钧甯抱着书在沙发上睡着了。 “司弦,你回来了。”资钧甯在司弦的脖颈蹭了蹭。 “饿不饿?” “你饿不饿?我去给你煮东西吃。” “你乖,别乱动,好好睡会。”司弦轻轻吻了一下资钧甯的额头,“我煮好了叫你吃饭。” “我不饿,你好好吃。” “嗯好,我洗完澡陪你睡觉。” 资钧甯乖乖地亲了一下司弦的脸颊,“我等你。” 没资钧甯一起吃饭,司弦随便咬了个面包,等她从浴室出来,她的小丫头早已经睡着了。轻手轻脚地上床,小丫头虽然睡熟了,还是乖乖地窝到她怀里来。 醒来是三叔的电话,司弦拿起电话,资钧甯也醒了过来,趴在司弦的怀里揉眼睛。司勺勺在非洲被虫子咬了,得了热症被遣送回国,现在正在北京急救,三叔一时赶不过来,让司弦去看看。 “司弦,怎么了?” “勺勺现在正在北京的医院,我要去看看。” 资钧甯愣了愣,也赶紧从床上下来,“我陪你去。” 打听到司勺勺的病房,才知道司勺勺已经从急救室出来了,司弦和资钧甯刚一打开病房的门,便见到在切水果的符道儿,司勺勺也坐在病床上。 “勺勺,你……没事吧?”司弦说。 “你们怎么都来了?”司勺勺刚醒过来,脸色还有点苍白,还向司弦和资钧甯摇了摇手。 “我接到三叔的电话……” “老板……我本想给你打电话来着……” “是我不让她打的,姐姐,你别怪符姐姐。”司勺勺说。“我没事,不想让你们担心。” “你给你爸打个电话。” 司勺勺和她爸打电话的空隙,司弦把符道儿叫了出去,她看了符道儿脖颈上的咬痕,“道儿,我想你应该能处理好你和勺勺的关系。” “嗯,我等下就回去。” 司弦确实是想把符道儿叫走,本来三叔就有点怀疑了,等下要让三叔撞见,司弦怕影响到符道儿未来的发展。 “司弦,为什么……符姐姐会在勺勺的病房?”资钧甯问道。 “三叔要怪我了。” 听司弦这么说,资钧甯这才算明白了过来。符姐姐和勺勺也是……吗? 第125章 自己动? 三叔似乎已经知道司勺勺和符道儿的事情了,只是让司弦没有想到的是三叔没有动作,是的,没有任何动作。司勺勺和家人相处的很愉快,家人唯一抱怨她的是住院瞒着大家。司勺勺这次回来,要等上一阵子返校,养病期间,更是在司弦的公司晃悠。 现在奥运会正在澳大利亚悉尼举行,公司的很多报道也集中在了这一块。 司勺勺仍然坚持上市,符道儿虽然没有当初坚持,但她仍旧认为稳中求进,两人在会议上还是唇枪舌剑,摆事实摆数据,司弦喝了两壶茶,三四个小时的会,有两个小时是她们在理论。这一对也真有意思,看她们没得消停,司弦偷偷拿出手机,“她们又开始吵了:(晚上不能陪你做作业了。” 手机通信方面现在已经有了移动和电信,移动是今年四月份成立的,在原中国电信移动通信资产总体剥离的基础上组建的国有企业,五月份正式挂牌,电信也是今年五月份成立的。这两个司弦都有接触。 “老板,你觉得呢?”司勺勺看出司弦走神了,她看着司弦笑了笑。 “啊?”司弦抬头,又咳了两声当清嗓子,“我认为啊……” 司勺勺和符道儿有争论的时候,司弦的态度往往是一碗水端平。 会议结束后,司勺勺留了下来,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资料,拿给了司弦。“这个资料,只有一份,你别担心。” 司勺勺很有办法,回北京隔离了大半个月,愣是没有透出半点风声,直到她从隔离室出来,家里人才知道她出事了。知道她出事的时候,她已经没事了,虽然她现在仍是休养状态,这些天来脸色比之前好多了,但仍旧没有什么血色,比较苍白。她身上的肉更少了,窝在沙发上,整个人像陷进了沙发里。 司弦拿出资料,翻了两页,是自己的资料,从九五年一直到现在。她重回到九五年,一个心思再缜密的人,也无法完全抹去“重生者”的痕迹。之前,司勺勺就有和她说过,说她是穿越时空,没想到司勺勺在美国期间还查了自己。 等司弦再翻几页的时候,司勺勺便站起了身。 “哪里去?” “回家啊。”司勺勺有气无力地笑了笑,她抬起了自己的腕表敲了敲,“老板,已经下班了喔。” “嗯。”这是司弦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被人发现是“重生者”,或许司勺勺没有发现,司弦不能自乱阵脚。 “下班了,我也可以喊你姐姐了。”临走前,司勺勺又说了一句,“姐姐,我一直相信这是个奇妙的世界,假使这一切不可思议,你不需要内疚自责,更不需要做什么,毕竟,能够左右我的人,并不多。” 司弦一直提醒符道儿的原因就有这个,如果没有她,司勺勺不可能认识符道儿,更不可能和符道儿有纠葛,所以她把司勺勺和符道儿的感情归咎为蝴蝶效应,她希望自己没有影响到她们俩的各自发展。司勺勺很聪明,她猜到司弦有从中阻拦,蛇打七寸,司勺勺猜得很准。 平时看司勺勺漫不经心,其实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重生者从来都不是主宰人物的标签,每个人都在按自己的性格自己的价值观发展,或许,终将有一天回到原点,而司弦最怕的就是回到原点,回到原点就意味着她将失去小甯。当一切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时,一切也在江河日下。 “司弦,你在想什么?” “公司的事情,最近有点忙。”司弦抬头,又给资钧甯盛汤。“以后别等我了,早点吃饭早点睡觉。” “我要是不陪着你,你又随便对付了。” “好啦,我知道了。”司弦揉了揉资钧甯的脑袋,“我以后早点下班,陪你吃饭。” “我想你按时吃饭,对了……勺勺和道儿怎么样了?” “她们啊,挺有意思的,在公司还是势同水火,也不知道她们俩要搞什么。”司弦摸了摸下巴,略带“思忖”地说道,“难道一个□□|脸唱白脸,放松我的警惕,伺机颠覆朝纲?” 资钧甯显然被司弦的“语气”逗乐了,“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不对,朝纲不稳,后宫也不会太太平。”司弦把资钧甯搂了过来,“不知道我的正宫娘娘有没有‘小动作’。” 资钧甯捏了捏司弦的脸颊,“你还想要后宫三千?” 司弦啄了啄资钧甯的下唇,“天地可鉴,我只取一瓢饮。” “你好肉麻唔……” 司弦轻轻吸吮着资钧甯的下唇,舌头探了进来,与之交缠。吻着吻着,司弦便抱着资钧甯的肩头,让资钧甯背坐在自己的身上,她将资钧甯的裤子褪了下去,手从后面进入了资钧甯。温暖紧致,湿滑泥泞,唯有欢愉才能体现此刻的真实,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她真实地进入她小甯,她的小甯在细细的呻|吟,在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臂。 司弦烧了司勺勺给她的资料,司勺勺告诉她只有这一份,那其他数据一定是被司勺勺抹去了。司勺勺有一个组织,司弦想她是通过组织查找到她的信息的。难怪司勺勺要带组员去参加国际性的志愿组织,现在司弦怀疑,司勺勺在南非被咬,也只是为她增加民意资本,这样的组织无疑是树大招风,而司勺勺所做的是引导,引导大家认为这只是个简单的志愿服务组织。你很难去猜测像司勺勺和霍瑶这类人的用意,好玩和有意思似乎包含了她们所有举动的出发点。当然,司弦也不奇怪三叔家的反应了,司勺勺不是普通人,有了霍瑶和她的教训,自然有早做打算。真是有意思,这世间,真的没有东西能难道司勺勺了? “回国也不来看看老朋友,太不够意思了。”司勺勺刚从车库出来,便见到了霍瑶。霍瑶的状态有点糟,比自己这个病人还没有精神。她也听说霍瑶的事情了,知道霍瑶现在遇到了“难题”。 “这不是见了吗?” “你脸色真差劲。” 司勺勺看了霍瑶一眼,“你没有嗑|药吧?” 霍瑶张了张手,“我可是高|干子弟,磕了药可不敢大张旗鼓地出门。” “我怕你磕嗨了。” “啧……”霍瑶说,“看来你没少看到,美帝人民真腐朽,这是要坏事。” “你来找我做什么?” “叙旧。” “我们有旧事吗?” 霍瑶撑在司勺勺的肩头,“可我好歹是你的旧人。” “人已经走了,别搭在我肩上了。”霍瑶突然靠近的时候,司勺勺便瞥见到了符道儿,符道儿正往这边走,一见到她们愣了愣,又转身走掉了。 “没劲,你和你姐真是不一样。” 霍瑶现在变成了话唠,拖着司勺勺喝酒,司勺勺沾不了酒,于是全程都是霍瑶在喝,司勺勺在听,等到霍瑶喝趴了,司勺勺便叫来了霍家的陆助理。霍瑶的身体真是差了,酒量也变得很差劲。 司勺勺刚拿出钥匙,便被一个黑影抵在墙壁上,熟悉的香水味,是符道儿。别说司勺勺现在是身体差,即便是身体好的时候,也吃不住符道儿的“蛮力”。 “轻点……” 符道儿越想越气,睡不着便来了司勺勺的公寓,心里想着司勺勺应该在和霍瑶一起,却没想司勺勺已经回来了,本来还有一肚子怨气,听到司勺勺虚弱的声音,符道儿的气一下子就消了,开口尽是疼惜,“弄疼你了?” 司勺勺也没理符道儿,自顾自开了门,符道儿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司勺勺叹了一口气,伸出手腕揪着符道儿的衣领,把符道儿拉了进来,“你后边没狗仔?我可不想出名。” “生气了?”符道儿半搂着司勺勺,颇有点低声下气。 司勺勺笑了一声,没有说话。符道儿大胆了,她轻轻搂着司勺勺,在司勺勺的脸颊上吻着。“别生气了,小妖精。” “半夜三更,你想做什么?”司勺勺的手无力地搭在符道儿的肩头。 “想……”符道儿说,“想和你做点‘有意思’的事情。” 司勺勺划拨着符道儿的肩头,“可是……人家身体还没复原呢。” 这还是符道儿第一次被司勺勺“摆弄”,通常都是司勺勺在她身下承|欢。司勺勺的身体还没有复原,符道儿坐在司勺勺的手指上,这是一种极为羞涩大胆的姿势,她从来没有亲身试过。 没送几下,司勺勺在紧要关头停了下来,“姐姐,我没力气了。” 符道儿咬着下唇,紧紧夹着司勺勺的手,“你……” “要不然,姐姐……自己动?” “爱做不做……” “姐姐……”司勺勺有一下没一下,动作非常慢。 符道儿从来没有过这样迫切的想要,她想要……到后面真不知道是司勺勺的手指在抽|动,还是自己在晃动。 第126章 跨世纪 司勺勺已然精疲力竭了,符道儿虽然有些疲惫,但看上去仍是精神奕奕的。司勺勺枕在符道儿的怀里,“累人,你怎么这么喜欢做这种事情?” “还是等你身体好些的时候。” “我要是……一辈子好不了呢?”司勺勺看着符道儿,眼睛眨了眨,“你能忍多久?” “瞎说,你又没有什么大毛病。”符道儿看着司勺勺的眼睛,欢爱过后她的眼睛还有点雾气,亮晶晶的。 “没劲。”司勺勺捏了捏符道儿的耳垂,又重新靠在符道儿的怀里。 符道儿醒来的时候,司勺勺已经光着腿在餐桌上切面包片了。符道儿走了过去,轻轻地搂住司勺勺,司勺勺穿着蓝白条纹衬衫,是符道儿的衬衫,有些宽松,她把袖口卷了起来,露出了白皙纤细的手腕。面前的电视机在播放广告,符道儿轻轻吻了一下司勺勺的脖颈,又拿遥控换台,很快便切到一个娱乐频道,娱乐频道在报道这几年大陆明星的势头。 “换什么?”司勺勺抬眼,瞧了一下电视机。电视机已经播到了符道儿,符道儿本打算换台。这个娱乐频道也大胆,在说符道儿最近甚嚣尘上的同性绯闻。平时司空见惯的新闻,符道儿在司勺勺面前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起来。司勺勺瞧了几眼,又低头切面包了,神色上根本看不出什么。符道儿猜不出司勺勺的心思,“我和她……”没有复合。 “嗯?” 司勺勺慵懒的尾音,让符道儿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太沉不住气了,于是她顿了顿。“你身体好些了么?我来做早饭吧。” “不用,整个人软绵绵的,也当活动一下筋骨。”司勺勺也没有追问下去。 “那好吧。”符道儿便缩回了手。 从司勺勺家下来,符道儿坐在驾驶座上,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抬头看了一眼司勺勺的家。分开才不过一分钟,便觉得分外想念,司勺勺说她准备在家里看会书。她们能够很轻易的上床,符道儿却找不到她能够留下来的理由。对于恋人来说,陪伴是很寻常的,可她们……并不是恋人。她不确定她喜不喜欢司勺勺,更加不确定司勺勺喜不喜欢她。符道儿觉得自己很奇怪,之前明明追求这种和谐的性|关系,等真有的时候,符道儿却想再靠近司勺勺一点。 之前司勺勺的父亲还会和自己说两句话,让她注意自己和司勺勺的关系,自从司勺勺和她父亲谈话以后,她父亲便不再过问她了。符道儿不知道司勺勺和她父亲说了什么,玩玩?或许是玩玩。玩游戏最怕的便是较真。 “司勺勺,你真和大明星符道儿搅在一起了?”霍瑶三天两头地来找司勺勺喝茶,因为家里的军政关系,她们两家从九六年便有了往来,如果要说,中间还是司弦牵的线。 司勺勺不说话,笑了笑,仍旧低头看书。 “我可听说她和她前任的事情。”霍瑶搭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她前任还找人查你。” “是吗?”司勺勺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她又翻了一页书。 “司勺勺,这不可像你。”霍瑶说,“和女人争宠,太不体面了。” “嗯?” “要我说,你别跟符道儿,跟我吧,怎么也算个正房。” 司勺勺看了两页书,才慢慢地开口,“覃沁还在西北吗?” “你们个个问我,我去问谁?”提到覃沁,霍瑶似乎来火了,“这么久没来信,估计死了。” “我其实是想问你……”看司勺勺不说话,好半天霍瑶才开口,语气有点磨磨蹭蹭,“你是怎么说服你爸的?” “什么?” “你爸为什么不反对你搞同性恋?”霍瑶说,“我们这些人里面,就你一个人最轻松。” “他们做不了我的主意。” “就这样?” “就这样。” “我从小也横,出了这个事情,我家里比我还横。”霍瑶说,“你看司弦那么猖狂,还不是折在了资钧甯父母的手里。” “每个人的情况不同,你在我这里得不到什么经验。” “我也真是服了你,平时看上去没事人,其实心里的小算盘打得飞起。”霍瑶说,“对,和你姐一个德性。” 司勺勺笑了笑,便又不说话了。 “你别不说话啊,我快闷死了。”霍瑶说。“你就不好奇符道儿和她前任的事情?” “你说。” “她前任,现在跟男朋友分了,回来倒追符道儿,符道儿倒是没有拒绝。”霍瑶说,“咦?她这算脚踏两只船吗?” “听你口气,似乎是羡慕。” “又羡慕又嫉妒,你就算去问司弦,司弦明着不说,心底里估计也羡慕着呢。” “推己及人?” “我才不信司弦没有花花肠子,她和资钧甯好多久了?我算算,从高中一直到现在,也有小五年了吧。”霍瑶说,“要换作我,我早就腻了。” “难怪我姐不待见你,你说这话,她能待见你吗?” “我肯定是说中她的心事了。” 司勺勺笑了笑,霍瑶又继续说着符道儿的事情。符道儿长相精致,是大陆数一数二的年轻女星,霍瑶一直在打她的主意,只是符道儿没有理睬她。霍瑶当然也挖到了不少符道儿的消息,包括符道儿大学期间去ktv做兼职,伺机认识大老板的事情。当初霍瑶没少和资钧甯说,说当年符道儿引诱司弦,想让资钧甯对符道儿生芥蒂,吹吹司弦的枕边风,如果司弦不护着符道儿了,那她就能趁符道儿的危了,符道儿这种人,好不容易爬到今天这个位置,是不可能将一切付诸东流的。只是覃沁知道后,又和她闹,也不算闹,覃沁也闹不起来,只是不理睬她,做的时候也不回应。她拿覃沁没办法,只好暂且作罢,而且资钧甯也没跟符道儿生芥蒂。 当初她告诉资钧甯,符道儿引诱过司弦时,资钧甯愣了愣,说了一句,“原来符姐姐……嗯……真的很不容易。” 说单纯,资钧甯真是单纯极了,也难怪司弦喜欢。人复杂的时候,便喜欢简单的东西,简单的时候,又想增添奇形怪状的人生体验。 符道儿凭借《万千星辉》,成为了香港最受欢迎的大陆女明星,自然关于她的八卦也是层出不穷。前有同期的大陆女星,后有东来的董事长司弦。现在司弦的身份也逐渐明朗化,公司要积极筹备上市。没过多久,司弦的公司也开始召开记者招待会。记者们也卖符道儿的面子,并没有出太刁钻的问题。 过完司弦的二十二岁生日,便是资钧甯的生日了。司弦的生日宴会是越开越热闹,到了今年更是不得了,连开了三天。等结束的时候,资钧甯也累得不行,但还是坚持要司弦吹个小蛋糕。司弦过完生日,便是资钧甯的生日了,资母虽然已经松口了,但资父还是没邀请司弦,司弦也眼巴巴地在外面等着。资父没办法,在家里人的劝说下,只好放司弦进来吃口蛋糕。 “委屈你了。”资钧甯送司弦上车,咬着下唇。 现在是十二月初,北京已经比较冷了。司弦搓了搓资钧甯的脸颊,“你今天是寿星公,开心点。” “我陪你回去。” “别,难得爸妈这么开心,你今天好好陪他们。” “那你开车小心点。” “嗯我会的。”司弦轻轻吻了一下资钧甯的额头。 “先生?”资母看着拿着围巾的资父,资父在看不远处的孩子。资父听到资母的声音,便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围巾递给了资母,“天气冷,你给司弦送去吧。” “嗯好,你也回屋吧。”这两年操孩子的心,两人都感觉老态了不少。 “司弦,你开车小心些。”资母给司弦挂上了围巾,“跨年的时候,来家里吃顿饺子吧。” “嗯嗯我一定来。” 资母走了以后,司弦勾了勾资钧甯的小指头,“我们要一起去二十一世纪了。” 资钧甯知道司弦在说什么,她没想到司弦一直记着,二十一世纪很有意思,她们要一起去二十一世纪。“司弦,谢谢你陪着我。” 过完圣诞便是元旦节了,司弦到资家来,资母也招呼她来包饺子,晚上也留她在家里睡觉。自从她们被父母发觉,这还是第一次被父母留宿。晚上睡觉的时候,资父资母给司弦安排的也是另外的房间,等他们背过身去,司弦又偷偷溜进了资钧甯的卧室。跨年,也是跨世纪,百年难遇。 这个时候,司勺勺也回美国了,自然和中国的时差不一样,但跨年的时候,符道儿还是给司勺勺发了一个“二十一世纪快乐”。 “快乐。”司勺勺也回复了她,只有短短的两个字。 零点的钟声响起,外面开始齐放烟花了。二十一世纪的第一年开始了,司弦轻轻搂着怀里的人。 第127章 游戏 二十一世纪如约而至,去年的这个时候大家还在担心千年虫的问题。千年虫是指由于计算机程序设计的一些问题,使得计算机在处理2000年1月1日以后的日期和时间的时候,可能会出现不正确的操作,从而可能导致一些敏感的工业部门、银行和政府等部门在2000年1月1日零点工作停顿甚至是发生更严重的结果。一般来说,由于计算机程序中使用两个数字来表示年份,如1998年被表示为“98”、1999年被表示为“99”;而2000年被表示为“00”,这样将会导致某些程序在计算时得到不正确的结果,如把“00”误解为1900年。 当然由于世界上各地的政府和企业都对两千年问题给予了足够的关注,1999年1月1日到2000年3月1日并没有出现大范围的计算机故障。 今年开年,首先便是神舟二号飞船,飞船于2001年1月10日1时0分3秒在酒泉卫星发射中心发射升空,承担发射任务的是新型长征二号f捆绑式火箭,新闻的主役也在这则新闻上。这的确算每年的大事,后来神舟五号载人,神舟七号的太空漫步,这一些司弦都是有印象的。 “感觉向更大的领域又进了一步。”资钧甯说。 “是啊,更广大的空间。”司弦说。 司弦看神舟二号升空的时候,便在想自己的重生,如果地球上有非自然力量的存在,那地球之外的还是我们看到的浩淼星空吗?会不会像影视剧里演绎的那种天外天,人类修炼渡劫才能达到的超自然力量?前一段时间,司弦也在全世界范围内搜罗能人异士,她一直都很小心,估计也是这样被司勺勺发现了。如果人对另外一个领域有兴趣的话,往往都是事出有因的,更何况司勺勺那么聪明。但是直到今年,司弦也没有找到自己的重生之谜。在司勺勺给她的资料里,她也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她是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重生者。有时候司弦怀疑她的空间,她是不是存在在平行世界,存在在另外一个维度,可是无比熟悉的事件与轨迹又告诉她,这一切多么真实,是多么真实。她真实地回到了一九九五年,真实地从一九九五来到二十一世纪。她结识这一世的小甯,她和小甯已经相伴五年了,从最开始的误会,到后来的窗户纸,再到现在能被父母接纳。从最开始的一穷二白,到后来的第一桶金,中间又遭遇羁押,一直到现在逐渐摆脱香港的控制。还好,中间经历过那么的波折与困顿,她和小甯还在一起,这比什么都重要。 这两年的局势更加紧张了,新一轮的领导班子上台,福建方面也有了相关的动作,现在三叔已经逐渐摆脱老何“背叛”所带来的政治不利影响。司弦更要小心些了,上市就等同于放在了公众面前,当然盘根错节的利益就更多了。 开年轻松一点的事情便是“十大中文金曲颁奖典礼”,内地男歌手孙楠获得全国最受欢迎男歌手铜奖,算是内地男歌手在华语乐坛上的突破。 再来便是资父感兴趣的国际政治话题,小布什当选美国总统。美国今年并不太平,又是911事件又是阿富汗战争,当然司弦对此关注很密切,今年中国要加入wto,也决定了她公司上市以后的战略部署,任何国际上的风吹草动,是经济规律还是蝴蝶效应,这一些司弦都要考虑。互联网经济,司弦自然也看到了游戏市场,直到符道儿提出来,司弦便立了名目把它拿出来。单机游戏的魔兽,后来百花齐放的竞技游戏,以及游戏衍生出来的周边产品。这其中的巨大利润,是现在的人无法想象的。司勺勺也给司弦引荐了自己俱乐部的成员,这些成员精通程序和操作,前期投资还是比较大的,内地还没有成熟的系统,很多软件机械需要购买和获得产权。能吃一整个蛋糕是最好,吃不下自然要分着吃,分工。陈诺现在已经打入国际市场了,他现在是年轻一代的企业家,政府也拿他做政治形象。司弦提出了引进魔兽的计划,奥利弗坐庄,她和陈诺坐闲。奥利弗早在香港便成立了电子公司。 “老板,你把他们拉进‘牌桌’……”符道儿说道,她一直觉得公司在游戏市场方面可以慢慢来,毕竟电脑在现在还属于奢侈品。前期可以做点国产的游戏,等到后期,营运资本上来了,慢慢投放资金。 “老板?” 这时候司弦才抬起头来,“这样吧,你先去玩玩这几款游戏。” “啊?” 符道儿刚开始玩的时候还给司弦打电话,“老板,这没什么意思啊……” “好像有点意思。” “挺好玩的。” 到后面,符道儿都没有和司弦打电话了,第二天来脸上铺了一层的粉,才稍稍掩盖脸上的菜色。“确实,人要保持饥饿的感觉,饥饿才有掠夺的欲|望。” 游戏开发项目很快成立了,并且迅速与香港的相关电子公司展开合作。 2001年到2005年这段时间,正是计算机硬件和pc游戏迅猛发展的几年,很多经典的系列游戏正是在这短短的几年里奠定了自己的王者地位。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传统意义上的游戏,开始慢慢分为单机游戏和网络游戏,众多玩家也渐渐被网络游戏中玩家间交互的特点所吸引。不过司弦知道,在不久以后,单机游戏会大批量的向网络游戏方向靠拢,战网、steain等平台使星际、暗黑、fifa等单机局域网游戏,变为“需要连接互联网”才能够运行的游戏,并且越来越多的游戏需要全程联网。 单击游戏在中国方面有仙剑系列,仙一早在95年发布dos版,97年发布win95版,而新仙剑一,也是司弦公司接洽的方面,预备在今年七月份发出来。仙剑系列是比较成功的单击游戏,它衍生出来的影视剧周边也广受好评。 虽然电脑还没有走进千家万户,但是各地的网吧已经开始如同雨后春笋了。 司弦并不怎么打游戏,但还是会偶尔去看看游戏的进度,体验一下。资钧甯做完晚饭以后也靠了过来,“r-strike。” “宝贝你也玩吗?” “没,班上不少人在玩。”资钧甯的下巴枕在司弦的肩头,“我听他们说过,本来他们在玩星际,一个个眉飞色舞的。” “这些游戏确实不错。”司弦抬手,揉了揉资钧甯的脑袋,“你仙剑玩得怎么样了?” “我觉得仙剑好玩一些,里面的剧情也很有意思。”资钧甯说。 资钧甯现在也会上网看点小说,打会游戏。 “你都玩了好几遍了。” “我也当电视剧在看嘛。” “要不然,我让公司拍一部给你看。”司弦笑了笑,“让你的符姐姐也去演。” “啊?” “我是说真的,徐梅不是也写了这个游戏的剧本吗?”司弦说,“公司也有这个意向。” “真的吗?”资钧甯似乎很开心,“那主演都是谁啊?” “还没确定呢。”司弦说,“等招演员的时候,你也来当评委。” “好啊。” 吃晚饭的时候,资钧甯便一直和司弦说仙一,似乎很期待新仙一游戏的发布。等快吃完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忘了说正事了,爸妈叫我们明天回家吃饭。” 现在正是正月里头,家里希望资钧甯和司弦回家住。孩子是一天天见长,堂姐的女儿吴瑾长高了不少,瑾儿现在在上学前班,等下半年就要升小学了,现在开朗了不少,不像父母刚离婚那会不言不语。看到资钧甯非常开心,一个劲地往资钧甯怀里钻,“小甯姨姨……” “乖……”资钧甯很疼爱小瑾儿。 “姨姨……”小瑾儿见到司弦过来,便又埋在了资钧甯的颈窝,她有点怕司弦。 “过来,小瑾儿。”司弦也有心逗弄小瑾。 “你别吓着孩子了。” “小瑾怕,小瑾不来。” “嗯?” “你欺负小甯姨姨……我才不要理你……”看来小瑾儿对于她们的事情还念念不忘。 小瑾稚嫩的小奶音,闹得资钧甯一个大红脸。“小瑾……” 司弦又笑了笑,从兜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了小瑾。 “妈说不能要……”小瑾张着小手,推拒了红包,小眼神十分坚定。 “乖小瑾,你要是不拿,我就要……”司弦的手扶着资钧甯的肩头,“欺负你家姨姨了。” “你这个大坏蛋。”小瑾瞪着小眼睛,又和资钧甯说,“姨姨你别和她玩了。” “你姨姨可喜欢和我玩了……” 资钧甯有点面红耳赤,她拍开了司弦的手。 第128章 不想要了 司弦对孩子的喜爱程度远远不及资钧甯,只是小瑾儿粉雕玉琢,实在可爱,最重要的一点是小瑾儿和小甯的眉眼有点相似,所以司弦特别喜欢逗弄小瑾。资钧甯抱着小瑾的时候,司弦也把资钧甯搂抱在了身上。等小瑾睡着了,司弦搭在资钧甯的肩头,小声地说道,“小甯,我们干脆也生个孩子吧?” “啊?” “人工授精,怎么样?”司弦说,“我看了报纸,可以体外受|精,合成受|精卵。” 虽然资钧甯也幻想过和司弦有个孩子,但当司弦认真提出来的时候,资钧甯还是愣了愣,接着又笑了笑。 “笑什么?” “我在想我们的孩子……” “嗯我们的孩子。”司弦轻轻吻了一下资钧甯的耳朵,“我给你生吧,用你的卵细胞,到时候像你。” 能和司弦有个孩子,真是一件想想就很开心的事情,怀里的小瑾咂吧咂吧嘴。要是她们有个孩子,一定要像小瑾这么可爱,可是……资钧甯又想了想,“还是不要了……” “怎么?” “现在技术这么不稳定,我怕弄坏了你的身子。”资钧甯说,“你身体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重要。” “傻瓜,我肯定会找最安全的。”司弦笑了笑。“今年四月份,荷兰的同性婚姻法生效了,我们去结婚吧。” 资钧甯张了张眼睛,抬头看着司弦,司弦轻轻在她嘴角啄了一口,“想和你结婚,想成为你的妻子。” 这两天新闻除了报道小布什当选美国总统外,还在播报印度地震的消息,一月二十六日,印度西部古吉拉特邦发生里氏7.9级大地震。五十年一遇的大地震,夺走了两万多人的生命,逾四十五亿美元的财产顷刻间化为乌有,作为印度最富庶地区之一的古吉拉特邦经济一下子倒退了二十年。 “印度处于欧亚大陆和印度次大陆板块的交界处,属地震多发国家。”资父看到报道后叹了一口气,“人们对地震疏于防范,淡薄的防震意识真的会带来了触目惊心的结果。” 资父的叹气,让司弦有些沉默,这让她想起了08年的汶川地震,汶川地震,六万多人死亡,三万多人受伤,还有一万多人失踪,是唐山大地震后伤亡最严重的一次地震。当年小甯还去灾后重建,余震让小甯差点没回得来,司弦那时候忙着捐钱做面子工程,问起小甯,小甯也只是轻描淡写,司弦是等小甯死后才知道当时有多么惊心动魄。司弦想着,汶川地震,她是不是可以做点什么来避免人员的伤亡?她不是想做世界的英雄,她只是想减轻自己身上的罪孽,司弦想通过改变时间的轨迹,从而改变她和小甯的命运。 现在的命数已经被司弦打破了,但司弦仍然怕,怕所有事情都回到原点。 “司弦,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要不要以企业的名义助援一下。” “可以啊,企业家应该有这种责任感。”资父颇为赞赏地看着司弦。 “我回去就着手做。”对于资父的表扬,司弦还是心虚的,她有一方面是考虑公司的上市。除了对待小甯以外,她心里都会有一杆秤,没有办法,她已经习惯怀有目的地做一件事,想一个方面。 资父现在对她们的事情已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会说什么,当然也比较介意她们的亲密接触,只要司弦和资钧甯多一点的亲密动作,资父便会别开脸。资父受不了这种,自然要慢慢来,比起资父,爷爷奶奶看得开多了。自从资父允许司弦进门,爷爷奶奶也知道了资父的意思,对司弦回到了从前的态度,甚至比从前的态度更亲密。 “你们现在是一起住吗?”等资父资母去了书房,奶奶八卦了起来。 “没,小甯住学校附近的公寓。”也差不多了,只要资父资母不在,司弦就会去小甯那里。 “她爸爸的态度已经好多了,你别怪他。” “不会的,是小甯的爸爸嘛。” “怎么是小甯的爸爸,现在我们是一家人,我们也是你的爷爷奶奶啊。”爷爷也插话道。 “是的是的,是我说错话了。”司弦笑了笑,“爷爷奶奶说的是。” “诶,你这孩子,喊人怪甜的。”奶奶说。 “我们家小甯一直都很老实,她现在跟了你,肯定要听不少闲话,她只有你了,你可不能欺负她。”爷爷又跟司弦说道。 “你看你怎么说的……”司弦还没有接话,奶奶又对爷爷说,“她们两个都是女孩子,互相照顾。” “爷爷奶奶都知道你本事大,那么大的企业,一天操持下来也很累。”奶奶说道。“我会让小甯好好照顾你,两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容易,要互相扶持,互相迁就。” “嗯嗯,我会好好照顾小甯的。”司弦还是有些感动的,她当然也知道爷爷奶奶是疼爱小甯,要非常疼爱才会接受小甯做这样的决定吧。 覃沁也到资家来拜年了,以前覃沁没回家,就会在资家过年。现在她从大西北那边回来,在自己家住了几天,又来了资家拜年。覃沁刚一到资家,霍瑶便来了,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得来的消息。霍瑶来的时候,资钧甯还看司弦一眼,司弦摊了摊手,表示她也不知道。 这样的气氛有些尴尬,司弦提了出来,“我们去外边走走吧。” 司弦怕霍瑶在资家胡来,吓着了资家的老人。 正月里,北京的街道很热闹,到处都是人。覃沁似乎不想和霍瑶接触,她拉着资钧甯走在前头,资钧甯还在前头看了看后边的司弦,司弦陪霍瑶走在后头。霍瑶走快,覃沁便走快,霍瑶又走了几步,“覃沁,你站住。” 霍瑶刚一说完,覃沁走得更快了。霍瑶似乎有点生气了,想去拉覃沁被司弦截了下来,“大街上的,别拉拉扯扯。” “关你们什么事?”霍瑶就这脾气,她火气上来了,就有点“六亲不认”的感觉。 听到霍瑶的话,覃沁也停了下来,她转头看着霍瑶。“你……” 覃沁的脸颊憋得通红,她对霍瑶一直是逆来顺受,所以她也捡不出什么话来说霍瑶。她想着霍瑶说她骂她就够了,不想让她连司弦她们都骂。 “我什么?”霍瑶走了上去,“你走啊,你怎么不继续走了?” “我……” “霍瑶,你怎么能这样说覃沁。”资钧甯也在一旁开口了,她一直觉得覃沁这样对霍瑶很不值得。 “我怎么不能了?”霍瑶说,“覃沁,你说我怎么不能了?” 覃沁面红耳赤,更加说不出话来了。霍瑶烦透了覃沁这个样子,逆来顺受,好像自己有多了不起,好像自己能奉献一切,“你看她都觉得能,你们……” “霍瑶。”覃沁喊出了霍瑶的名字,她似乎酝酿了很久,她在大西北待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明明她想好了一切,可真正面对的时候她又有些怯场,她不能再这样了,覃沁又看了一眼资钧甯和司弦,给自己打气地说道。“我们已经分手了,也许你不认为我们有什么,那就当我是单方面分手吧。” “分手?”霍瑶像是听了一个什么很好笑的笑话,“我等了这么久,可不是为了等你这句话。” “你到底要怎样……”覃沁舀了舀下唇,“才肯放过我?” “你不是一直都想要答案吗?你跟我回去,我给你答案。”霍瑶的语气放轻了。 覃沁虽然是一愣,但也很快反应过来,霍瑶这几次都是这样,把自己骗回去,又不肯给自己一个交待,她不能再“上当”了,“我不想要了。” “你说什么?” “我不想要你的答案了。”覃沁咬了咬下唇,她看着霍瑶的眼睛,这一双眼睛,她多么想要,多么想爱,可是她要不起,也爱怕了。 “你撒谎。”霍瑶拉着覃沁的手腕,“是不是我爷爷又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霍家的势力很大,根本不需要霍瑶爷爷的出面,覃沁也会自惭形秽。她也知道霍家人是不可能同意她和霍瑶的事情的,一方面覃沁不想毁掉霍瑶的未来,另一方面她在霍瑶身上看不到自己的希望,她只是希望霍瑶喜欢她在意她。 霍瑶很羡慕司勺勺,她羡慕司勺勺能够掌握一切,而她连覃沁都掌握不了。 这时候司弦和资钧甯已经走开了,似乎在给她们留单独的空间。资钧甯还有些不放心,所以她们又并没有走太远。 “在大西北的前几天并不好过,我总是想着你,想着你在干嘛,想着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到后面事情越来越多了,或许也是我自己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在大学里面,你就是我的主心骨,我做的一切都是围着你转,忘记你没有你,这对于我来说也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覃沁说,“我做得很吃力,经常被主任骂,等到有一天,主任没有骂我了,学生们没有那么排斥我了,同事们也委托我帮助她们,我知道,我做到了。” 第129章 只有你 覃沁这个样子,也让霍瑶冷静了下来,她本想立马带覃沁走。覃沁虽然声音仍然有些颤抖,但是背脊挺得绷直,她扬着下巴,脖颈也非常僵硬。“霍瑶,直到现在,我都没出息地……喜欢你,这很没出息……这个世界能做的事情很多,可我只想喜欢你,在大西北的时候,我每天都在期盼,期盼你的出现……” “我……” “霍瑶,我喜欢你……可是,我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喜欢你了。”太累了,喜欢一个人太累了。覃沁在大西北受伤住院,一个人坐在病床上,吃着并不可口还有些冷掉的饭菜。突然地……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有时候人酝酿了很久的情绪去放弃,而真正的放弃,是很突然地。突然地,你不再期盼一个人,你难过,却不想哭,你以为你的放弃,会是嚎啕大哭。没有嚎啕大哭,也没有你预想中的一切情节,在你的预想里,她是你身体的一部分,真正拿掉的时候会疼,疼且难过。覃沁疼,也难过,她紧紧咬着下唇,“我们到这里吧。” 霍瑶张了张口,她看着面前的覃沁,抓不住了,怎么抓不住了。霍瑶有些恍惚,她还记得中学的时候,她喜欢欺负覃沁,瘦弱的覃沁是个胆小鬼,胆小到连老师都不敢告。后来,她和覃沁推搡间,覃沁失手把她推下水,她没想到这个胆小鬼居然还有“歹意”,就像发现一只绵软的兔子会咬人,这对于霍瑶来说更多的是惊喜。霍瑶喜欢看覃沁咬人的样子,眼眶红通通的。霍瑶一直不认为自己喜欢覃沁,没有人会喜欢自己的“宠物”,一直以来,霍瑶自以为自己把覃沁当作“宠物”。 其实从很早之前开始,霍瑶就喜欢覃沁了,抖抖索索的,被逼迫的时候只会低头咬着下唇。她还记得第一次见覃沁,她趴在课桌上睡觉,睡意朦胧地抬起头,便见到覃沁在走廊上,她似乎在和什么人说话,说到开心的时候撩了撩头发,露出了小巧粉红的耳朵。覃沁在她面前,总是一副示弱的模样,到了大学也是。霍瑶习惯了覃沁的示弱,便忘记了覃沁是只咬人的兔子,霍瑶感觉自己又被覃沁咬了一口。 她喜欢覃沁,只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在中学时代,每次出言调戏司弦和资钧甯后,她下意识看的人是覃沁。 覃沁说完以后,便走开了,从霍瑶身边走开了。霍瑶的喉咙动了动,她突然有一种灭顶的感觉,别走啊,你别走啊。霍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喊出声,也不知道覃沁有没有听到,她转过头的时候,覃沁已经和司弦她们走掉了。北京的街头很热闹,她看不见覃沁了。 她被放弃了,如此真实地被放弃。 等看不到霍瑶,覃沁的膝盖便软了,资钧甯搀着她,好友的安抚,让覃沁的眼泪奔腾而下。她是喜欢霍瑶的,霍瑶对于她来说是如此的难忘,可她不能再这样了,她不想要这样的纠缠,也不想要这样的自己。她知道自己很平庸,很平凡,可她也还是个人啊,是人,就有自己的喜怒,她不能向霍瑶发脾气,只能对自己怄气,如果和霍瑶在一起,她就要永永远远地丧失自己。答应霍瑶,和霍瑶回去,无疑是开心的,可是开心之后又是旧事重提,又是江山难改,恶性循环再循环。现在的分手,是难熬的,每一秒钟都很难熬,或许只要霍瑶的一个拥抱,她又要丢盔卸甲,这样的境况,覃沁感觉下一秒钟就要撑不住了。 人很多时候不是想一撑到底,也无法一撑到底,只能走一秒算一秒,走一步算一步。覃沁提出了分手,现在等待她的是无尽的时间,时间会缝好她的伤口。 覃沁并没有在北京停留多久,等春假一结束,她便返回了大西北。 司弦是在夜店捡回霍瑶的,霍瑶有军政背景,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显然是不好的,而且还喝得酩酊大醉。司弦将热毛巾扔到霍瑶的脸上,霍瑶一下子就惊醒了,霍瑶酒醒得很快,她用热毛巾捂住脸。是她让服务员打电话给司弦,让司弦来接她。 “你现在是苦肉计吗?” 霍瑶靠在沙发上,热毛巾盖住了她整张脸。 “你这人,缺德久了,我也不知道劝你什么。”司弦说,“放了覃沁,开个条件,我考虑考虑。” 霍瑶摘掉了脸上的热毛巾,嗤笑了一声,“你是喜欢上覃沁了,还是想当活雷锋啊?” “小甯思想单纯,一直想找你谈。”司弦说,“你心眼多,我可不想小甯被你套。” “呵。”霍瑶将热毛巾扔在了桌子上,起身打开冰箱,找了一瓶水。“你们这叫什么来着?” “对,有一种情侣啊,看着别人不对付,就想劝。”霍瑶喝了一口水。“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跟她们一样,幸福美满。” “听你这口气,似乎还想跟着覃沁?” “她当年把我推下水,这笔账我爷爷可是追到了。”霍瑶说,“要不是我,她还能活蹦乱跳地在大西北支教?不识抬举,我迟早要跟她算。” “嗯,气势汹汹的嘛。”司弦说,“那你倒是去啊?在夜店喝得死去活来,给我们看?” “你以为我不想去啊。”霍瑶愤恨地踢了踢沙发,“他妈的,受伤住院又没死,一次没去她还和我闹分手。” “她也不用她的脑袋想想,无缘无故的受伤是因为什么,我要是露面了,我爸还不得整死她。”霍瑶又喝了一口水,“她这次走,没把脑袋落在家里吧?” “人都被你损没影了,你就不能积点嘴德?” “她把我甩了,开心了,拍拍屁股走人了,我就不能骂两句了?” “你朝我骂也没用。”司弦说,“你不是挺能的嘛?去大西北啊,去找覃沁啊。” “你别朝我使激将法,到时候我家闹得鸡犬不宁,你最想看这热闹了。” “这热闹我看定了。”司弦笑了笑,“你最好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当初司弦被资家赶出来,霍瑶没少来看热闹,也没少揶揄她们。资家周围那些碎嘴的街坊邻居,说不定里面就有霍瑶的人,霍瑶看热闹的人不多,除了勺勺,便是她们了。 荷兰的同性婚姻法,司弦一直有关注,今年的四月份,同性婚姻法便要生效了。 “结婚?”听到司弦的想法,资母当然愣了愣。 司弦便把报纸递给了资母,资母也没看,只是双手枕在报纸上,“有这个必要吗?即便在荷兰结婚了,在中国也得不到婚姻法的认可。” 司弦知道资母,资母是怕资父,资父才刚刚接受她们,怎么能消化得了这个。 “不急,我只是和您提一提。” “你有这份心,阿姨真的很感动,只是我怕先生……”资母知道司弦这样做是想让他们安心,也知道司弦冒了很大的风险,司弦是有名有姓的企业家,她和小甯的事情被媒体知道并不是好事。“还有,你妈妈……” “嗯,我会和叔叔谈的。”司弦并不想让自己的母亲知道,自己的母亲并不能认可她们的事情,没必要让母亲知道。 司弦和资父说起了自己的想法,资父听后顿了顿,“等小甯毕业以后再说吧。” 资父虽然不反对她们的事情,但并不代表看好她们。司弦只能等了,她本想一等婚姻法生效,就和小甯结婚,总是这样,计划要按照实际情况。 “司弦,我又不会跑。”资钧甯也安抚司弦道,她知道司弦做了很多准备。 “唉,上次我喊他们爸妈,他们也不自在。” “谢谢你为我忍耐。”资钧甯啄了一口司弦的嘴唇。 “就这样吗?”司弦搂紧了资钧甯的腰身,在资钧甯的脖颈蹭了蹭。 “司弦……” “嗯?” “改天,我们回家看看吧。” “不是才从爸妈家回来吗?” “不是……”资钧甯想了想,“阿姨很想你,前两天还打电话给我。” “她有没有对你说什么难听的话?” “司弦,你别这样想阿姨。”资钧甯说,“她只是向我问起你,她很想你。” “想我?”司弦冷笑了一声,“是她丈夫赔了钱,想我填账吧?” “司弦……”司弦对她的母亲一直都很礼貌,自从上次过来,便再也没回去过。资钧甯也劝过很多次,司弦便一直是这样的态度,似乎对她母亲的埋怨到了临界点,一下子爆发了。“如果我们结婚……” “如果我们结婚,她怕是受不了这个刺激。” “司弦……”资钧甯搂着司弦的脖颈,“我不想看你难过。” “我没有难过。” “我会陪着你。” “小甯,我只有你。”司弦被资钧甯安抚住了,她的脸埋在了资钧甯的颈窝。 第130章 同意 司弦不想让资钧甯担心,只好给母亲打电话,提出这几天有空,同时也派人接她的母亲来北京。母亲一来北京,便去了小甯的公寓,司弦不想母亲乱说话,早早便从公司回来了。 “司弦,你怎么这么早回来?”小甯还有些惊讶,这些天司弦比较忙,有时候忙到半夜三更才回公寓。 母亲有些局促不安,她手里拿着奶油瓶,听到开门声也从厨房出来了。小甯系着围裙,显然是和母亲在厨房里面做东西。 “公司没什么事,我就回来了。”司弦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妈。” “嗯嗯你回来了……”母亲的神情看上去仍然很紧张。 “辛苦了。”资钧甯抿嘴一笑,接过司弦手里的包,也帮司弦把大衣脱了下来,乍暖还寒,外面还有点冷。 “在做什么呢?”司弦也顺手捏了捏资钧甯的脸颊。 “做蛋糕,刚开始你就回来了。” 母亲拿着奶油瓶,看着眼前的这两个孩子,她们相处得非常自然,莫名地,她感觉到一阵……说不上来的感觉,欣慰?之前,她还有所担心,刚才小甯和她说了很多,司弦很照顾她,父母也同意了她们的事情。女孩子幸福的样子是骗不了人的,她能感觉到小甯的幸福,司弦也似乎很开心,一见到小甯便眉开眼笑,没有从前愁云密布的样子。 她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司弦,可是她的能力只有这么大,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好的。她性子软,压不住家里的孩子,周芬现在也到处乱说,说司弦和女人好了,把她从公司赶出来,说司弦胳膊肘往外拐。芬儿是心里气不过,她知道,她知道芬儿嫉妒司弦,嫉妒司弦的能力和本事。有时候芬儿说得难听了,她倒希望司弦没有这个能力和本事,这样她就能安安生生的,不用遭受这么多的非议。可是转念一想,司弦也是她的亲生孩子啊,她出息了有本事了,难道不是好事?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小甯的父母居然同意了她们的事情,她的父母知道自己来,还特地打电话过来,让她明天去家里吃饭。小甯的父母这么开明,倒显得自己这个乡下妇人愚昧无知了。司母又看了看身边的司弦和资钧甯,她们在做蛋糕。 “她没有说什么吧?”母亲还在厨房,司弦便拉着资钧甯问道。 “没有啦。” “我怕她在你面前哭哭啼啼的,搅得你不能心安。”司弦说。 “没有,一直都是我在说,阿姨想听你的事情。”资钧甯说,“阿姨还是很关心你的,你别对阿姨那么冷漠。” “诶,什么都听你的。” 第二天,司弦给助理通了电话,让助理处理今天的会议,她陪小甯和母亲回资家。这算双方家长的第一次见面,司弦可不想到闹出什么事。 “您是小甯的母亲吗?您看上去真年轻。”司母没想到资父资母看上去这么年轻,听小甯说,她的父母三十岁才生下她,按理说年纪比她还要大,可是看上去非常年轻。“您保养得真好。” “您保养得也好。”资母握了握司母的手,这是她第一次见司弦的母亲,司弦的母亲很少来看司弦,也没有参加过司弦的家长会。司弦这么漂亮,应该是随了她的母亲。 “乡下人,谈不上保养,您夸奖了。” 司弦看了看两个母亲交握寒暄的手,这是司弦第一次,第一次注意到自己母亲的手,母亲的手背晒得黑黢黢的,长年劳累导致青筋凸起,手上有厚重的老茧,而小甯的母亲,她母亲后来保养得很好,手背很白皙,只有手指关节处有老茧,一看就是长年握笔的高知分子。注意到母亲的手,也注意到了母亲的皮肤,母亲的皮肤也差了许多,仿佛再过两年就要有老年斑了。她的母亲,不知不觉地老了。她怪母亲没有关心过她,她又何尝关心过母亲,虽然她有给家里去钱,但是相伴母亲左右的还是继父周芬他们。母亲文化程度不高,追求也只是安安稳稳,她偏心周芬,无可厚非,陪在她身边的不是她这个亲身女儿,而是母亲从小看着长大的周芬。 她也想陪在母亲身边,可母亲从始至终就没给她机会,年纪小的时候,母亲要改嫁,她没得选,等到现在,母亲舍不得离开,那是她的家,司弦的家不是她的家。 司弦别开了脸,她手上一紧,是小甯,小甯握紧了她的手。 “我没事。” “嗯。”资钧甯看着司弦,眨了眨眼睛。 吃过饭,资钧甯的父母便和司弦的母亲去聊天了,司弦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很快资钧甯也过来了。“司弦?” “嗯?” “爸妈聊得很开心,你别担心。” “嗯。”司弦将资钧甯搂到怀里,“我妈的态度确实比去年好多了。” “我说了,阿姨是关心你的。” “我知道。”司弦说,“我知道你担心我,偷偷联系了我妈,给我们当中间人。” “嗯……也要阿姨肯听我的。” 司弦笑了笑,“小东西,你现在成了我的贤内助了。” “司弦,你对我真好。” “嗯?” “要是别人,你早就发火了,我和阿姨打电话的时候,还害怕你发现,怕你怪我。”资钧甯知道司弦不喜欢别人插手她的事情,可是她不能看着司弦抛弃家人。大概是害怕吧,要司弦真的铁石心肠,说不定哪天,她也被放弃了。 “你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了,背着我做了这么多的小动作……”司弦捏了捏资钧甯的鼻子,“等回家,好好收拾你。” “妈还在呢。” “嗯,那你要小声些了。” “……流氓。” 司母和资父资母意外的投缘,司弦本以为自己的母亲和资父资母聊不了几句,毕竟自己母亲没有什么文化,而资父资母平时接触的也是些高知分子,没有什么共同话题。想着他们冷场的时候去救急,结果资父告诉她们,让她们去整理房间,今天住家里了。整理房间的时候,司母也进来了,房间里只有司弦和她的母亲。 “司弦……” “什么?” “我来北京,都没有和你好好聊聊。”司母深呼吸了一口气,“小甯也没在这里,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吧。” 司弦看了母亲一眼,“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倒是你,你想和我说什么。” “你和小甯真的……很好。”司母说,“本来我还有些担心,担心你们两个女孩子,现在发现,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你们的学业事业,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成功。” 司弦想一定是资母和她母亲说了什么,资母一定也劝了她的母亲,就像之前,她帮她们劝资父一样。司弦很感激资母,资母很开明,也是她,第一个同意她和小甯的事情。 “听小甯的母亲说你们还有结婚的意向……”司母说,“你没有和我说这个,是不准备告诉我吗?” “你别多想。”是的,从一开始司弦就不准备告诉自己的母亲。“小甯现在还没有毕业,她父母想等她毕业以后再说。” “小甯……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子。”司母叹了一口气,离开房间之前又叮嘱了司弦一句,“你可别……欺负她。” 司母的这句话,让司弦愣了愣。她的母亲,算是同意她们了? “怎么?还在忙?” 符道儿夹着手提电话,一边说着,“老板她母亲来北京了,她说是陪母亲,已经好几天没来公司了……一大堆的事情……等着我处理。” 司勺勺笑了一声,“这你也信?” “什么?”听到司勺勺的话,符道儿愣了愣。挂上电话后,她给自己老板打了一个电话,老板不知道在哪里,有海浪声,还有小甯的声音,好吧这下她算知道了,老板扔下她们,陪老婆去度假了。 符道儿咬手帕了,她已经好几天没睡觉了,而老板却没天理地在度假。度假,自从她投身工作,就没有这个概念了。等老板回来以后,符道儿便向司弦提出了休假,符道儿提出休假的时候,司弦还愣了愣,以往年假,符道儿还死活要留守公司,是典型的工作狂。司弦愣了一秒后,大手一挥,给符道儿批了一整个星期的假。 要休假,只是要心理平衡,当符道儿真的躺在家里时,她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她太久没给自己放过这么长的假期了,睡觉?符道儿睡了一下午,等到晚上,睡不着了。 休假的第一天,符道儿便想回公司了。 “难得啊。”接到符道儿的电话,司勺勺便笑了笑,“大忙人,给我打电话了。” “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嗯?” “你有空吗?” “你什么时候来,我什么时候有空。”司勺勺的手指,慵懒地卷了卷发梢。 第131章 符姐姐的假期 符道儿风头正盛,飞来美国也有几个狗仔跟着,这几个狗仔都是香港方面的人。在巷道里东窜西走,不停地换乘,把狗仔甩干净以后,符道儿便直奔司勺勺的别墅了。之前司勺勺住的还是inium,只是有一次被国内媒体拍到她们接吻,不少中国影迷围聚在司勺勺的公寓楼下,司勺勺不胜其烦,便搬家换了独栋别墅。 司勺勺已经睡下了,她养的猫睡在她的旁边。符道儿轻手轻脚的上了床,刚拎起猫脖子,猫便挠了她的手背,“嘶……” “喵呜……” 司勺勺睡眼惺忪,还没坐起身,便被符道儿吻住了,符道儿伏在司勺勺的身上,“吵醒你了?” “小符呢?” 听到这个名字,符道儿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反应过来,是司勺勺养的白猫。“你叫她什么?” 司勺勺的手搭在符道儿的后颈,“姐姐生气了?” 符道儿的手很快地解开了司勺勺的睡袍,她的手轻轻抚摩着司勺勺滑腻柔嫩的肌肤,司勺勺的身子很温凉,她很喜欢触碰司勺勺的身子。“也好,随夫姓。” 司勺勺笑了笑,她的腿轻轻勾着符道儿,“谁是夫?” “你说呢,我的小妖精。”符道儿的手很快滑了下去,她将司勺勺的内裤拉到了膝盖处。 “这里,我只认识符姐姐,看不见什么夫。”司勺勺搂着符道儿的脖颈。 “只认识我,嗯……”符道儿很快便进去了,“这里也‘认识’我了,我一来它便不肯放我走……” 司勺勺是天生的妖精,柔若无骨,总是能很快勾起符道儿的“性|致”。 “轻些……”司勺勺夹紧了符道儿的手,“疼的……” 符道儿将司勺勺压在身下,她的手轻轻地揉着司勺勺的柔软,似乎想缓解司勺勺“身下”的疼痛。“怎么还这么紧?” 司勺勺的下面非常紧致,符道儿动不了。 “你现在,越来越不疼我了……”司勺勺抬起虚软的手腕,她修长的手指在符道儿的肩头画着圆圈。“还没开始,你就进来了……” “动两下便湿了。”司勺勺越是这样,符道儿便越是想“欺负”她。她想听司勺勺在她身下求饶,司勺勺的身子让符道儿爱不释手。 “疼呢坏蛋……”司勺勺咬着下唇,眼眶红了些,她埋在符道儿的肩窝。 “嘶……”突然符道儿不动了,司勺勺抬头。 “喵呜……” 司勺勺打开床头灯,原来是小符跳上来了,还在符道儿的臀部咬了一口。看着符道儿吃痛的样子,司勺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完全没有了刚才情动的样子。她勾着符道儿的脖颈,还在捏了一下符道儿高挺的鼻梁,“叫你欺负我。” 咬的位置太让人不好意思了,符道儿慢吞吞地脱掉裤子,医生也别有深意地看了她和司勺勺一眼。打了疫苗以后,符道儿便觉得臀部有些酸胀,回到别墅,整个人也不自在,疫苗要打一个疗程。平时,还得脱裤子让司勺勺上药。 司勺勺上药的时候,也有一下没一下,凉凉的。符道儿扭头看司勺勺,司勺勺蹲在地上,一手撑着下巴。 “你快些。” “姐姐,你的臀形真好看,以前没留意。”司勺勺说,“现在一看,蜜桃臀,是这么叫的吧?” “你是变态吗?”符道儿大糗,看上去要提裤头。 司勺勺轻轻握住符道儿的手腕,看着符道儿勾了勾唇,然后又继续给符道儿上药,这一次明显快了点。符道儿趴在沙发上,一直盯着司勺勺上药,等司勺勺上完药,又抬起眼睑看了符道儿一眼,恶作剧似的,轻轻咬了一下符道儿的臀部。 符道儿有些窘迫,赶紧拉起了裤子。咬的位置太隐私了,符道儿又不能叫上谁,自己上药更窘。司勺勺戏弄她,接下来一次还让她趴在茶几上。 “叫你平时欺负我。”司勺勺大有报私仇的意思,不过她嘴上说着,动作仍然非常轻柔。 符道儿还没有和司勺勺独处过这么久,之前一直很忙,即便有空,符道儿也不会在司勺勺这里停留多久。司勺勺有正牌男友,符道儿是见过的。这几天相处下来,符道儿异常地感觉舒心,司勺勺是一个非常自律的人,她以为这样的人生活起来会很繁琐。符道儿又看了看司勺勺,司勺勺在看书,她跪坐在毛毯上,手里捧着一本非常厚实的书。 司勺勺撩了撩头发,露出了小巧的耳朵,在并不刺眼的灯光下,符道儿还能看到司勺勺耳朵上细小的绒毛。符道儿合上了书,她也跪在毛毯上,司勺勺抬头看符道儿,符道儿探头过去,轻轻地碰了一下司勺勺的脸颊。 司勺勺笑了一声,“无聊了?” “没有。” “和我相处很无趣吧?” 符道儿又吻了司勺勺的耳朵,“我想你了。” “你伤还没好呢。” “只要你别乱动……”符道儿将司勺勺压在了毛毯上,柔软的毛毯,符道儿伏在司勺勺的身子上,低头轻轻咬着司勺勺的脖颈,轻轻地舔着司勺勺紧致的锁骨。 前|戏很长,她们从来没有过这么长的前|戏,司勺勺湿透了,就像从水里拎出来一样。 “嗯啊……” “勺勺叫我……”符道儿的手指滑了进去。 “姐姐……”司勺勺眼眶已经红透了,她咬着下唇,轻轻呻|吟了出来。 她们做了很久,毛毯也湿了一大片。司勺勺疲惫不堪,第二天睡了很久,看着司勺勺的睡颜,不知道为什么,符道儿突然觉得自己的努力很值得。很多人都说她很拼,她确实很拼,到后面她有些迷茫,为了不那么迷茫,她将自己的行程排满了。每当深夜降临,符道儿都不能去问自己一个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拼?她什么都有了,然而有了这一切又有什么用? 直到司勺勺睡在她的身边……如果能和司勺勺在一起,那她的一切该多有意义啊。符道儿抬手,轻轻揉了揉司勺勺的脑袋,莫名的,符道儿感觉心里有些酸楚,嫉妒,她嫉妒司勺勺的男朋友。 符道儿再醒来的时候,司勺勺已经起床了,她洗漱后下楼,发现餐桌上有三明治和牛奶。符道儿喝了一口牛奶,便见到院子里的司勺勺,司勺勺穿着她的衬衫,光着腿,在院子里给花花草草浇水。衬衫明显有点大,显得司勺勺异常的纤细。 “穿这么少,别感冒了。”符道儿拿起沙发上的毯子,将司勺勺罩住了。 “你醒了?”司勺勺笑了笑。 “手好冰啊。”符道儿拿掉了司勺勺手里的水壶,“和我回室内。” 司勺勺的身子很温凉,穿了衣服身子还是很冰,符道儿干脆把司勺勺搂到怀里。“感冒了可不好,你一个人……嗯你有男朋友……” 提到司勺勺的男朋友,符道儿的神色黯了一秒,“你以后注意些,感冒不好受。” 司勺勺眨了眨眼睛,耳朵红红的,她抬起头,从毯子里钻出来,亲了一下符道儿的嘴角。 跟小猫咪似的,挠人心痒。 符道儿感觉自己被司勺勺吃得死死的,毫无还手之力。回国以后又自省了一下,不能再这样了,符道儿觉得自己掺了感情,可不能这样。可是收到司勺勺的短信,符道儿一下子把所有的反省丢得一干二净。 “到家了吗?” 被人关注行程,好像也不是一件太坏的事情,大概是在镁光灯下太久,符道儿一直不喜欢别人跟着自己的私人生活,包括伴侣。有一股暖意,在符道儿的心里腾腾地升起,“到家了,这一个星期麻烦你了。” “确实有点麻烦,我不太会照顾人。”司勺勺发了这么一条。 还没等符道儿回复,司勺勺的第二条短信又弹出来了,“大概因为是你,我心里又是欢喜的。” 真是,符道儿的心情被司勺勺弄得一上一下,这种受人“摆布”的状态,符道儿却有点……喜欢。啊……真的很不爽,她怎么会喜欢这种感觉。 符道儿“不爽”之下,也买了一只猫,取名勺勺。 司弦听到以后,啧啧了两声,“你们,也是有意思。” 很多人都以为她们恋爱了,在一起了,可符道儿并不这么觉得,她觉得她们彼此若即若离,说不上什么关系。 小勺勺是一只小白猫,很小,也很傲娇,感觉有点像司勺勺,有时候被司勺勺撩了,符道儿也会提起小勺勺的脖颈,“勺勺,你真的……很不听话。” “嗯?”司勺勺笑了一声,每次符道儿这样暗有所指,司勺勺都会觉得特别可爱。司勺勺一直喜欢看符道儿别扭的样子,无论是在最开始的公事……还是在她们的事情上。 第132章 纯净 拍了三天的戏,符道儿有些体力不支地靠坐在板凳上。 “符小姐,你手没事吧?” “没事。”符道儿晃了晃手,刚才吊威亚划到了手背,没有出血只是有点破皮。有不少粉丝来探班,这批粉丝都很年轻,大有闯进来的架势,经纪人和助理都去维持纪律了。符道儿拿出酒精,她预备给伤口消消毒,刚把手背翻过来,就那么一瞬间,符道儿想起了司勺勺。她被小符挠了手背,司勺勺发现以后,便跪坐她身边,给她手背涂酒精,涂药水,司勺勺的样子真的很认真,她撩着头发露出精致的侧脸,司勺勺很好看。 在美国的一个星期,司勺勺带她四处逛了逛,途中还遇上了一个许愿池,在指甲盖大小的纪念币上刻字,然后扔到池子里。司勺勺扔的时候,符道儿还特意看了看,看着司勺勺扔出来的抛物线,听到硬币落进池子的声音。符道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意这些,大概是她在之前和司勺勺开玩笑,人总是这样,真心话是玩笑,却在开玩笑中说出真心话。“你不会许了和我有关的愿望吧?” 司勺勺朝她笑了笑,“嗯。” 荷兰通过了同性婚姻法,符道儿本以为老板会马上带小甯去登记,没想小甯家人的态度还是很保守,说要等小甯毕业。小甯毕业也就这几个月了,她提前完成了学业,她的导师还有留她的打算,想她去美国进修博士。 “我想早点毕业,好不容易爸妈同意了,我想留在司弦身边帮忙。”资钧甯和符道儿说。 “社会还是比较复杂的,老板应该希望你留在学校。”符道儿说道。小甯一直被老板保护着,老板也一直想小甯留在学校里面教书,当一个大学老师,符道儿也觉得资钧甯更适合搞学术。 不过,符道儿也知道资钧甯的担心,小甯是怕和老板渐行渐远。在娱乐圈,符道儿见过太多这样的故事,也不是不喜欢了,只是悬殊太大无法走下去,当两个人看的方向不一致,难免会落得一个劳燕分飞的结局。老板能和小甯在一起,符道儿也觉得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不是说小甯不好,只是老板和小甯有太多的不一样了。 “本科期间,我读了不少经济方面的书。”资钧甯说,“我想试试。” “嗯,那好吧。”事在人为,符道儿也不好说。 到了今年的六月份,资钧甯便随着自己的师哥师姐一起答辩,资钧甯的情况比较特殊,是提前完成学业,鉴于她在学术方面的成就,导师当然是恋恋不舍的。资钧甯完成答辩后,导师还再三挽留她,如果她愿意回校,愿意举荐她去美国顶尖学校进修。司弦帮资钧甯搬行李的时候,资父资母还感慨道,“时间真是很快,转眼小甯就完成了硕士学业。” 是啊,时间真的过得很快,小甯念硕士的那一年,还是她们之间的关系最难熬的一年。家里人不同意她们的事情,她们只能偷偷见面。 “连跳两级,小甯也太厉害了。”徐梅感慨地说道,“严男下个学期才硕二,你现在直接硕士毕业了。” 资钧甯现在已经住在家里了,徐梅知道小甯毕业,也过来吃了顿饭。方严男现在在准备出国,她申请了学校合作的赴美实习项目,而唐心现在也是个大忙人,成天找不到人,前段时间打电话,说不了两句又去开会了。毕业一年,实习期刚满,唐心便从实习员工跳到了组长的位置。唐心的能力在那里,徐梅听来以后还是感慨了两句,羡慕是羡慕,但她并没有同龄人的失落感。她一直清楚自己的能力和抱负,她能力不高,而且也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现在在司弦的公司,也只是当一名编剧。 “我也很吃力的。”等司弦去端菜,资钧甯和徐梅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知道公司现在上市了,比较忙,想帮一下司弦。” “小甯,你真的很喜欢司弦诶。”徐梅笑了笑。她和小甯的关系一直很不错,大概是她们很相似,她一直以为小甯会跟她一样。没想到小甯为了司弦,可以做这么多,不过也是,司弦也给小甯做了很多,感情真是相互付出啊。 现在建材公司发展得不错,司弦和元芮商量,有意把建材公司并到东来集团来。这样,小甯也能在北京参加工作。 七月份,国际奥委会第112届全体会议投票选出北京为2008年夏季奥运会主办城市。一切,开始变得熟悉起来,仿佛自己的出现,并没有打破这个世界的时间与事件。司弦想起了911事件,如果没有错的话,今年九月份,恐怖分子劫持民航客机撞入美国世界贸易中心及五角大厦,造成近3000人死亡。 “司弦,你在想什么?”资钧甯显得很开心,申奥成功,举城欢庆,资钧甯也在手背上贴了一个中国的国旗。 “没什么。” 司弦隐隐约约还记得几个大事件,她这些天都在看新闻,丝毫不差。她开始担心911事件会重蹈覆辙了,八月底司弦也应邀去了美国,给美国的大学做讲演,同时也参观了美国一些比较出名的建筑物。司弦现在已经算公众人物了,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想改变就改变了,既然司勺勺能发现她,其他人也有可能发现她。暴露自己重生者的身份,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她可不想成为研究人类实验室里的解剖者。 到了九月初,司弦有些坐立难安,如果你之前不在意一切事情,你真的可以不在意,可当你要是在意了,你在意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所以在这段时间,不暴露自己身份的前提下,司弦开始以匿名者的身份向美国发出一些讯息。当然,这并没有引起美国的重视,但至少还是有点水花的,当911事件发生的时候,伤亡人数明显少了许多。 美国当局惊疑之后,开始全国大范围的搜罗“匿名者”的身份,是“匿名者”提醒的这个事件,司弦当然做好了这个准备,放出了一系列的假消息。政府开始把责任推给了“匿名者”,如果不是“匿名者”的虚张声势,他们肯定不会被恐怖分子钻了空子。 司弦更加能明白重生前,看到的那一些“红色斗篷”,它们口中的“黑暗之地,绝望之地,死亡之地”。这些人让她见到黑暗,见到绝望,见到死亡,而她又无可奈何。她无法改变的事情,太多了。 “是你吗?”司勺勺的话,让司弦顿了顿,她从文件里抬起头来。 司勺勺好像知道了什么,这一段时间,司弦埋头工作,大家都在关注911事件的后续。 “什么?” “你已经,尽力了。”走之前,司勺勺别有深意地说了这么一句。 911事件发生以后,对于司弦来说,有点打击的意思。做了很多事情,但仍旧提心吊胆,看不到希望。 “司弦?” “嗯?” “你是不是有心事?”资钧甯问道。 “大概是最近有点累。”司弦喝了一口牛奶,又悄无声息地盖上了报纸。“你和唐心聚得怎么样?” 唐心这几天来了北京,资钧甯也陪了她几天。 “嗯……唐心挺好的,她还问你怎么样了。” “嗯。”司弦顿了一下,看小甯欲言又止便问道,“怎么了?” “唐心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看着自家宝贝失落的样子,司弦擦了擦手,搂着资钧甯的肩头,“人都会有点变化。” “她和我谈生意上的事情。”资钧甯说,“相处方式,也有点陌生。” “你拿主意,我听你的。” “唐心说是长期投资,我看了一下,好像并没有她说得那么好。” “她现在要往上爬,肯定要为公司争取项目。” “嗯……”资钧甯说,“别人都说你把我保护得很好,我确实被你保护了,唐心以前是一个那么耿直有正义感的人,现在……” “宝贝,我说过……”司弦轻轻吻了一下资钧甯的额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支持你,所以你尽管去保有你的最单纯最纯净。” 资钧甯靠在司弦的肩头,“我给你添麻烦了。” “瞎说。”司弦顿了顿,“唐心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转变,她既然来找你,就不怕展露自己的这一面。也不能说急功近利,只是她现在有更想要的东西。” 资钧甯也开始思考司弦的话,司弦有时候更像她的导师,会给出一些建议和意见。 送唐心走的时候,资钧甯也提出了会考虑。之前她即便是出去兼职,出去工作,打交道的也只是学生,工作也是司弦打过招呼的人。人情世故,对于资钧甯来说,似乎有些棘手。即便表面上淡定,可心底里还是不停地打鼓,可以这样吗?可以那样吗? 第133章 爱吃醋的小姑娘 元芮成长得很快,从两年前接手到现在,已经把建材公司发展成一定规模了。刚开始还是资钧甯给她安排,到现在差不多是资钧甯跟着元芮在做,国内市场日新月异,变化很大。书本上学的和实际操作是两码事,对于施工方面更是这样。等到九月中旬,资钧甯开始和元芮正式跑工程了。 虽然资钧甯每次出门前,司弦都会给她“全副武装”,但还是敌不过施工地的曝晒。司弦去看自家宝贝,自家宝贝把她准备的东西都摘掉了,顶着黄色安全帽就往顶楼爬,看得司弦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资钧甯的身手矫健了很多,但也黑了很多,按徐梅的话,就是黑了几个色号,而且黑得还很均匀,全身上下只有大腿内侧和臀部是白的。 司弦摘掉资钧甯的安全帽,资钧甯的脸颊晒得红黑红黑的。“宝贝,你就不能好好待在办公室吗?” “我在办公室看数据不对,想结合具体的施工条件。”资钧甯似乎还挺开心的,她翻了翻桌子上的文件,“你是来看施工进度吗?” “我来看你。” “你来看看甘特图嘛。”资钧甯和司弦撒娇道。 司弦看完甘特图,资钧甯又让她看施工图,施工设计,资钧甯打算用国外的建筑设计。 “这个建筑……”司弦看了看,“也可以,我去要审批。” 司弦知道小甯的目的,捏了捏资钧甯的鼻子,“你现在越来越会利用资源了。” “谢谢。”资钧甯乖乖地眨眼睛。 “嗯?” “谢谢宝贝。” “嗯?”司弦又凑近了些。 资钧甯看了看周围,才小心翼翼地啄了一下司弦的脸颊,又非常快地缩回脑袋。司弦笑了笑,看着资钧甯的小脸蛋,以前小甯害羞还能看到脸上的红晕,现在一黑,害羞起来肤色都不一样了。司弦穿着高跟鞋,比资钧甯要高出许多,她低着头,在资钧甯的嘴唇上啄了一下。司弦搂着资钧甯的肩头,在资钧甯的脖颈上咬了一小口,黑了的小甯,真是,有些可爱。 小甯的身手好了,司弦也很快地发现了其中的“好”,比如体力……好了很多,还有柔韧性,很多姿势都非常……上手。虽然如此,司弦也不能闹腾资钧甯太久,施工是体力活,她可不想她家宝贝体力不支。 “小甯,你黑了好多。”徐梅来看资钧甯的时候,感慨出声了。“你向我招手,我还没认得出来。” “哪有这么夸张。” “哪里夸张了,别人都说,一白遮百丑。”徐梅说,“你再黑一个号,就跟男的差不多了。” “啊?”资钧甯说,“不会吧,我和元芮一起的啊。” 徐梅翻了一个白眼,“是吗?人家还拿着太阳伞,你赤|条条的就往太阳底下跑。” “我抹了防晒霜。”资钧甯心虚地缩了缩脖颈,防晒霜也是司弦给她备着的,在家还好,出门前司弦都会叫住她给她涂上,一到这里,她便忘记涂了。大概一直以来都比较白,所以没有太注意肤色的保养。 “以前你多清秀啊,现在……”徐梅顿了顿,“你看司弦身边那些,肤白貌美的女人,你就不担心吗?” 提到司弦,资钧甯有点害羞了,她觉得自己黑了以后,司弦更喜欢“闹”她了。“嗯……” “我给你带了护肤品。”徐梅说着,又从包里拿出了好几支护肤品,“这是我托同事从香港带的,这个先用,有清洁面部的功效……还有这个,洗完脸之后轻拍……” 资钧甯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她之前也不懂这些,上了大学,看着唐心化妆才学了些。出去兼职工作的时候,也会化点淡妆。司弦比较懂这个,她很多化妆的手法还是跟司弦学的。 “小甯,我跟你说,公司最近签了批新人,不知道她们从哪里知道司弦的事情,尽往司弦身上凑。”徐梅说,“你啊,要赶紧回总部。” “小甯?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说到一半,徐梅看着资钧甯埋着头,似乎去看文件了。 “听着……”资钧甯抬头看着徐梅,“你说有新人。” “也不知道这些新人是吃什么长大的……一个个腿长的……”徐梅还比划了胸部,“这里……大的……” “不一样嘛,这些新人都是影校毕业的。”资钧甯说,“以后啊,都是要演电视剧电影的。” “也是,以前我觉得你啊司弦啊就足够好看了……”徐梅说,“一进司弦公司才知道,世界上原来有这么多好看的人……司弦真的是喜欢你,别人往她身上黏,她都不带看的……” 资钧甯腼腆地笑了笑,资钧甯一笑,徐梅又扶了扶额头,“小甯啊,你……就不能抽空敷个面膜?” 徐梅回去以后,又给资钧甯寄了不少面膜。晚上歇工,看到面膜的时候资钧甯想了想,便敷了一张。敷面膜的时候,司弦也刚好结束完工作,司弦现在是两头跑,跑完公司跑工地。 司弦看资钧甯敷面膜,又给资钧甯切了黄瓜,在她眼睛上敷两块黄瓜片。之后,也给自己敷了一块面膜。晚上有点凉,两人睡在躺椅上说话。 “徐梅这面膜,一般般啊。”司弦评价道。 “我觉得还可以。” “我平时给你的那些,你怎么不敷啊?” “每次想着敷,洗完澡就想睡觉了。”资钧甯说。“前些天觉得徐梅说得对,不能仗着自己年轻就不注意保养。” 小甯每次说话一本正经的,听得司弦直想笑,她扶着眼角,“你皮肤好着呢。” 是啊,小甯的皮肤一直都很好,风吹日晒的,到了三十多岁还跟小年轻似的。想着想着,司弦又捞起了资钧甯的手,还好,这一辈子能陪你到老,陪你到皮肤苍老。 “司弦,你公司是不是来新人了?” “是啊。”司弦说,“都是符道儿经手的,我觉得还不错,包装一下可以走走偶像路线。” “长得漂亮吗?” “青春靓丽,刚毕业的大学生嘛。”司弦说,她在这些人里面还看到了几个熟脸,是未来的一线明星。“有几个我觉得很有潜力。” 资钧甯有点失落,看来这一批新人确实很好看。 “等你忙完,我带你去看他们。”司弦以为资钧甯感兴趣,小甯确实挺喜欢接触这些的。 “好啊。” 资钧甯的话音刚落,她的面膜便被揭开了,司弦晃了晃腕表,“时间到了,我们做点……‘其他事情’吧。” “司弦……”资钧甯缩在司弦的颈窝,司弦将她轻轻地放在了床上,然后埋头吻着她的耳朵,有点痒。 “嗯?” “我有没有很黑?”资钧甯闷闷地说道。 司弦抬头,勾了勾唇,“黑。” “但还是很漂亮。”司弦低头,咬住了资钧甯的下唇,她的舌头撬开了资钧甯的牙关。 “嗯……那些新人……”资钧甯娇|喘吁吁,她搂着司弦的脖颈,有些别扭地说道。 “吃醋了?”司弦高挺的鼻梁点了点资钧甯的鼻子,“那跟我回总部吧,看紧我,敲打我。” “她们那么漂亮,你……对她们……”资钧甯咬着下唇,司弦老喜欢和她做这种事,对这种事也这么有兴趣…… “我又不是男人,怎么可能看到漂亮小姑娘就有兴趣。”司弦说,“也不能这么说,我还是对漂亮小姑娘有兴趣的,比如你这个小姑娘。” “不许叫我小姑娘,老气横秋的……才比我大一点点……” “小姑娘,爱吃醋的小姑娘。”司弦笑了笑,她拉下了资钧甯的裤子,资钧甯紧紧地抱着司弦的脖颈。 进去得很顺畅,没有之前的艰涩了,司弦舔了舔资钧甯的耳垂,“倒是你,看到漂亮的女明星就两眼发光。” “那……才不一样嗯……我对姐姐……又没有……” “嗯?” “反正不一样……” “嗯?”司弦说着,又添了一根手指,“你会想她们这样对你吗?” “怎么可能……只有你嗯啊……” “宝贝,你只想我这样对你是吗?” “慢些嗯……嗯啊……” “嗯?”司弦轻轻咬住了资钧甯的耳朵。 “只有你……”资钧甯害羞了。 看到宝贝害羞了,司弦满意了,她抬头,又吻住了资钧甯的嘴唇,“我也是,只想你,只想这么……对你。” 确实有几个来敲她的门,她见到的第一眼便是“衣服”不错,改天让小甯试试,或者觉得有意思,想和小甯玩玩这种角色互换,老板与下属,想小甯在她身下喊老板,想把她的宝贝压在办公桌上,“潜规则”她的宝贝。她真是,一心一意地打小甯的主意,满心眼都是小甯。 司弦小声地在资钧甯耳边说着,资钧甯听后非常糗,“才不要……好奇怪的……” 第134章 角色扮演 尔岚第一次见到听白是在片场,见面的场景并不美好,拍摄组和当地人起了冲突,当地人纠集了几个流氓来片场闹事。听白当时还是小有名气的女演员,尔岚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跟在导演身后,畏畏缩缩的小助理。当地人闹事的时候,导演在临市开会赶不回来,让尔岚控场。尔岚哪见过这样的阵仗,她缩了缩脖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态度有些和稀泥。导演做事一向霸道,和剧组人员多有不和,所以大家都有看热闹的意思。 出来阻拦当地人的是听白,听白是这部戏的女配角,当天才到的片场。当地人也只是虚张声势,拿了好处便也散了,尔岚知道,只是她才刚毕业不久,据理力争稍显青涩。尔岚向听白道谢的时候,听白在看剧本只是敷衍地看了她一眼,这部戏杀青以后,尔岚在庆功宴上向听白敬酒,听白看她的眼神很陌生,只是客套地碰了碰杯,听白并没有记住她,她只是剧组里面一个不出名的导演助理。尔岚捧着酒杯,鼓起了生平来的第一次勇气,她主动地向一个人介绍自己。“我叫尔岚。” 听白愣了愣,继而笑了笑,“嗯,我记住你了。” 后来再见听白,听白已经忘记她了,这很沮丧,你记得一清二楚的人,对你毫无印象。听白凭借开年大戏的精彩表现,成为了当红女星,一时风光。尔岚知道听白会红,她见到听白敲导演的门,在业内,很多人都说听白是……水缸。更有男星讥讽听白,说听白是筷子搅水缸。 尔岚和听白的交集并不多,即便尔岚后来当了导演,也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导演,那时候听白已经转型成功,从少女转变成熟女,但始终转不动是演技,听白的演技一般般。尔岚见过听白背台词,那时候她们在乡下,听白蹲在路灯下面背了一晚的台词。尔岚知道听白会红。等尔岚稍有名气的时候,听白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她被豪门公子抛弃,多来以来的绯闻像是一把双刃剑,在她享有曝光率的同时,又让很多品牌赞助商对她持观望态度。听白是一个明星,如果一个明星不具备商业价值,那么她将会成为驱逐出“游戏”的“劣币”。 这时候的尔岚已经褪去了毕业时的青涩,她周转于名利圈,已然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娱乐圈人士。尔岚手上有戏,她找到了听白,又很快公布女主角是听白,人人都不看好,人人都说听白是票房毒|药。 “你真让我当女主角?” “嗯。”尔岚并不对这部戏抱太多期望,这部戏排片不多。她之所以找听白,第一是为了团队开年的戏,第二是她想从听白身上……找到某种满足感。 尔岚太清楚娱乐圈的套路了,也清楚如何获得一个“过气女明星”的好感。她不像男人,她和听白之间的气氛是暧昧的,是循序渐进的。尔岚在设局,她要让听白心甘情愿地进来。戏上映那天,她们上床了,听白把尔岚抱在沙发上,她把尔岚的腿架在肩膀上,轻轻地舔着尔岚要命的地方。尔岚抓着沙发的靠垫,轻轻地呻|吟着。听白的技术很好,当尔岚压在听白的身上,听白也自然地勾着尔岚的腰身,非常自然,尔岚吃醋,她不知道听白这样勾过多少男人。 听白的名声不太好,现在更是有“女同志”的名声,和女导演尔岚。听白能上尔岚的戏,不少人都说是“潜规则”。只是…… “我……这算‘潜规则’你吗?”尔岚在听白身下承|欢。 “算的,老板。”听白进去得更深了,听白笑了笑,吻住了身下的尔岚。 戏受到了广泛的好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并没有出尔岚的意料。她在这部戏上砸了很多钱,入行这么多年的积蓄全砸在这部戏上了。逢场作戏,太认真。 尔岚不知道为什么,在听白身下的她,会显得如此自然。听白进入她,一次又一次,她紧紧地抓住了身下的床单,从很早之前开始,她便开始仰望听白,听白多么美好,从很早之前开始,比起征服听白,她更想要听白的触碰,如此,这般地触碰她。 “听白……要我……”尔岚吻着听白的耳朵,在听白耳边呻|吟。 说着潜规则,还是把自己套了进去。在听白面前,尔岚似乎也像恢复到之前青涩懵懂的样子。听白将尔岚压在休息室里,这是片场的休息室,门坏了,外面还传来喧闹的声音。听白入不了戏,大家都以为导演把女主角带进去试戏了。 “尔岚……舒服吗?” “嗯……”尔岚挂在听白的身上,她脸上的潮红,经久未褪。 听白和富家公子复合的消息,尔岚是从报纸上看来的,听白现在接了两部大戏,已经有了翻身的趋势。尔岚躺在听白的身边,她看着听白,“复合了吗?” “没有,公司为电影造势。” “你还喜欢他吗?” “我不知道。” “你是我的,知道吗?”尔岚看着听白。 听白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尔岚感觉自己,抓不住听白。她不要这种,不要这种无力感。她苦心经营,好不容易接近听白,她要听白,要听白的整个人整颗心。 听白毁约的消息很快爆了出来,听白签了尔岚的戏,现在翻红,大有毁约的架势。听白找到了尔岚,尔岚正在家里泡澡。 “你不是让我先去拍张导的戏吗?”听白看着尔岚,她确实和尔岚签了好几部戏,翻红以后,大导演找了上来,希望她出演今年的开年戏,她和尔岚说的时候,尔岚还极力推荐她去张导的戏,为她跑上跑下。 “我后悔了。” “你不要闹脾气。” “我就是闹脾气了。”尔岚从浴缸里走了出来,浑身赤|条条的,湿|淋淋的,耳垂还沾着沐浴液的白色泡泡,显得有些调皮,语气非常轻快,“我要你陪着我,我要你哪里都不许去。” 听白拧着眉头,“我知道我这段时间,疏忽了你……” 尔岚低着头,吻住了听白,不让听白说话。听白似乎没有兴致,她躲开了尔岚的吻,“你不想帮我,便不要摆出为我好的样子。” “我只想要你。”尔岚张着眼睛,“听白,吻我。” 听白犹豫之下,轻轻碰了碰尔岚的嘴唇。尔岚拿起听白的手,用自己私密之处在听白的手上磨蹭,“听白,要我。” “够了。”听白抽出了手,这是她第一次抽出手,“你手上有我很多把柄,我知道。” “听白……” “你要我喜欢你,你做到了。”听白顿了顿,“尔岚,我不是你的战利品。” “听白,你是不是要离开我?”尔岚张着眼睛,眼睛里有点茫然和失措,“你发过誓的。” “离开我,你会遭报应的。”尔岚搂着听白的脖颈,嘴角弯了弯。 尔岚亲密地贴着听白,玲珑有致的身材,紧紧地贴着听白。她拿起听白的手,听白修长的手指,她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又慢慢地吸吮着听白的手指。 “尔岚,我们……” “小声。”尔岚咬着听白的下唇,听白迟疑了几秒后,又抱起了尔岚的臀部。尔岚解开了听白的衣服,听白胡乱地吻着尔岚的脖颈,她的手肘碰到了花洒的开关,洒出来的水淋湿了她们的长发,听白将尔岚抵在了墙壁上,手捧着尔岚的脸颊急促地喘|息着,尔岚主动地咬住了听白的嘴唇,听白抬起了尔岚的长腿,她的手指进去了,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总是这样,一遇到这样的问题,她们便通过这种方式来解决。听白醒来以后,脑袋昏沉沉的,她无法动弹,她被尔岚绑在了床上。尔岚浑身赤|裸,白皙的身子还有欢|爱过后的淤青,她抬起长腿,跨|坐在听白的身上,她在听白的腰身上摇动,“听白……” “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尔岚,你……放开我。”听白看着几近疯狂的尔岚,“尔岚……” “听白,我好喜欢你……”尔岚呓语道,“我知道,你会离开我,你会和别的男人结婚……” 尔岚是疯狂的,只有疯狂的人,才能在这短短的几年内,从名不见经传的小助理成为小有名气的导演。 尔岚拿出了蜡烛,在进入听白的身体时又停了下来,“司弦……真的要进去吗?” 资钧甯露出了犹豫的表情,她跨|坐在司弦的身上,身下的司弦眨了眨眼睛,“宝贝,你要是舍不得,就该我来了。” “嗯……”资钧甯想了想,还是觉得蜡烛太粗了。“司弦,这谁写的啊?” 司弦解开手上的绳子,将资钧甯搂抱在了身下,亲了亲资钧甯的嘴角,“你的好室友,徐梅。” 第135章 感冒了 徐梅最近剑走偏锋,写了不少这种类型的剧本,主角要病态一点的。病态一点,足够深刻。就比如她写的这本女同作品,《尔岚》,也让司弦大跌眼镜了,如果是其他人司弦还不觉得奇怪,当然仔细一想,徐梅的想法确实比较独到,比如之前的一本,讲官场沉浮的,《大唐》,这一本已经在筹拍了。《尔岚》这一个剧本,是司弦保留下来的,其他人不怎么看好,同性恋属于敏感题材,很难在内地上映,如果只在香港等地发行,需要耗费大量的财力。 国内现在还不兴看电影,司弦打算拍几部小成本的电影,为公司经营口碑。当然,她觉得《尔岚》有意思,但并不代表《尔岚》是最优选,还是要考虑票房和投资人的。 接下来比较大的事件便是阿富汗战争了,从2001年开始,直到2014年奥巴马正式宣布阿富汗战争正式结束。历史还是按照原来的轨迹,司弦的事情只是一个小插曲,便没有影响到事件的发展进程。微软正式发布windowsxp操作系统,便是中国和□□获准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作为企业家,这也是一件极为受惠的事情,正式加入在十二月十一日,分毫不差。中国加入wto以后,司弦松了一口气,她并没有引发经济上的蝴蝶效应。陈诺早在之前,便活跃在国际市场,这个时候中国大开“闸门”,他很快便趁势而上了。 资父资母不愿意搬去司弦的别墅,在司弦的鼓动下,今年十二月份,资父资母才愿意让司弦搬进来。现在,她们是和资父资母共同生活。从资父资母点头到现在,他们在她们的事情上有很大的改观,没有那么排斥两人的亲密接触。之前,两人肢体上有点接触,资父资母便别开脸,似乎有些尴尬,现在,她们一些小动作,资父资母看在眼里,也当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之前,司弦便提过去荷兰结婚的事情,资父资母推诿说是要等小甯毕业,毕业以后再说,资父资母也没想到小甯提前完成学业。现在,他们不说,司弦自然也不提,司弦这一点还是好的,没有强求他们。 等资钧甯和司弦去睡觉以后,资父才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当初的同意,是不是对的。” “她们相处得很好,比我想象中的要好。”资母说道。 小甯现在毕业了,进入社会了,她要面对的事情很多。再等上两年吧,等小甯真正融入社会,等小甯真的能好好想想。司弦比资母想象中的更坚定,她似乎已经认定了小甯,而小甯呢,成天也是把司弦挂在嘴边。这两个孩子,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坚定,他们也不知道这是一件高兴的事情,还是一件难过的事情。无论怎么说,他们都是希望她们好好的,快乐的。 “小甯,你的皮肤真好。”司弦的手轻轻地抚摩着资钧甯的脸颊,夏天还黑成碳,到了冬天又慢慢白回来了。 “我妈的皮肤好,我爸说我是遗传了我妈。”资钧甯的脑袋枕在司弦的腿上。 司弦笑了笑,低头啄了一下资钧甯的额头,“这些天太忙了,都没好好和你说话。” “嗯嗯,你说,我都听着。” “勺勺明年就要回来了。” “这么快?”资钧甯感慨了一下,才发现明年就是2002年了,司弦老说时间过得快,确实很快啊,眨眼间,小瑾也上小学了。 “是啊。” “那勺勺回来有什么打算?”资钧甯问道。 “她啊,她在美国赚了不少钱,估计回国有创业的打算。” “好厉害。”资钧甯说,“也对,勺勺一向都厉害,勺勺好像是80后?” “是的,80后的火车头。”司勺勺比她们要小两岁,中学时代跳了级。也不怪司弦当时变扭,知道勺勺和道儿的事情,勺勺那时候才十几岁,十几岁就和道儿……司弦有种自家妹妹被带坏的感觉。 勺勺今年才二十一岁,等明年别人本科毕业,她已经是硕士学历了。当然,她家小甯也厉害,获得硕士学历也才二十三岁。 资钧甯想了想,“勺勺和道儿姐姐……” “不知道她们在搞什么。”司弦也不知道这两人在搞什么,说谈恋爱又不像,说不是偏偏又很亲密。“由她们去吧,她们会有分寸的。” “道儿姐姐……”资钧甯说道。她看不少娱乐八卦,都说道儿姐姐的女朋友是内地的一个女明星。“似乎有……” “女朋友?”司弦笑了笑,“她和她前任的事情,越传越开,传的人多了,也像有那么一回事。” 符道儿忙公司的事情,或许是她想转移注意力,也不主动联系司勺勺。等到圣诞节的时候,符道儿想了想,才给司勺勺发了一则短信,“圣诞节快乐。” 左等右等,符道儿也没有等到司勺勺的回信,以往司勺勺多少会给个回复。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符道儿打了司勺勺的电话,隔了一会儿才有人接听,是司勺勺的声音,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感冒了。“喂?” “你声音,怎么了?” “吃了点辣。” “啊?不是感冒吗?” “知道还问。” “啊……那你多喝点热水。”听到司勺勺的声音,符道儿有些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嗯……你休息吧,我挂了。” “嗯。” 符道儿也没有挂电话,听筒传来的呼吸声浅浅的,太久没有和司勺勺说话,她不想这么早挂电话。 符道儿没有挂电话,司勺勺自然也没有挂电话,很快司勺勺翻了身,符道儿的听筒里也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喂。” “嗯嗯?”符道儿马上回应道。 “我够不到热水。” 司勺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符道儿挂上电话便飞去了美国,风风火火地。 卧室没有开灯,司勺勺安静地睡在床上,符道儿轻手轻脚上了床,她轻轻碰了碰司勺勺的额头,有点烧。“勺勺?” 听到符道儿的声音,司勺勺才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睛。 符道儿轻轻碰了一下司勺勺的嘴唇,“吃感冒药了吗?” 司勺勺搂着符道儿的脖颈,在符道儿的怀里蹭了蹭,生病的司勺勺,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娇憨。“你真烦人。” “嗯?” “老让我主动。” “嗯……”符道儿搂着司勺勺,“我想你。” “嗯。” “我去给你倒热水。” “不要。” “啊?” “我要你抱我,冷。” “身子怎么这么冷。”符道儿换了睡衣,便钻进了被子,她搂着司勺勺的身子。司勺勺的体温本来就不高,现在生病,体温就更低了,手脚都是凉凉的。 司勺勺往符道儿的怀里蹭了蹭,语速非常慢,“你说你想我,想我什么?” “想你快点好起来。” 司勺勺抬头看着符道儿,因为感冒,眼眶有点湿润,水灵灵的。隔了一会儿,恶作剧似的,舔了舔符道儿的脖颈,“没有……想点别的?” 符道儿咽了咽喉咙,“别闹……” “不,我就要……”司勺勺低下头,看着符道儿的柔软,隔着睡衣,又轻轻地吻了吻符道儿的柔软,舔了舔,符道儿倒吸了一口凉气,积蓄已久的欲|望从尾椎骨一路提了上来。 “你会后悔的。”符道儿压在了司勺勺的身上。 司勺勺的眼睛水润润的,有些无辜,“我感冒了。” “嗯……出点汗,说不定就好了。”符道儿伏在司勺勺的身子上,她咬住了司勺勺的嘴唇,没有解开司勺勺的睡衣,只是探了进去。 “别……唔……” 司勺勺的皮肤很光滑,让符道儿有些爱不释手,她的手轻轻揉着司勺勺的柔软。 司勺勺面色苍白,深吻过后脸颊上染了点红晕,小耳朵粉红粉红的。 “好烫……”符道儿的手探了下去,她在司勺勺的大腿内侧徘徊。司勺勺搂着符道儿的脖颈,小腿也磨蹭着符道儿,“姐姐……” 符道儿进去的时候,司勺勺有些轻微的咳嗽。符道儿的手指弯曲抠送,司勺勺呻|吟了起来,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欢爱下来,司勺勺的身子起了薄汗,符道儿拿着热毛巾帮她擦拭。司勺勺窝在符道儿的怀里,恹恹的,就像从水里拎出来,她抬起眼睑,看着符道儿,又轻轻咬住符道儿的柔软。 “勺勺……”符道儿捞起了司勺勺,“你再这样,我又要忍不住了。” “你坏……”司勺勺细密的牙齿,重重地咬了一口。 符道儿觉得自己不行了,她头一回对“病患”下这么重的手。她抬起了司勺勺修长无力的腿,慢慢地贴合了上去,相同的地方,更烫了。 第136章 世界只在你眼中 “感冒了?”会后,司弦看了看符道儿。符道儿有点鼻音,会议结束后还有些轻微的咳嗽。 “还好。”符道儿清了清嗓子。 “这段时间的工作强度大,真是辛苦你了。”司弦说,“这样,你回去休两天。” “不用的,老板。” “我不想你小病拖成大病。” “这样吧老板。”符道儿想了想,“我等会去吊瓶水,见好我就回来。” “到时候你让医生联系我,你说好没用,得医生说好。” 符道儿本还想说两句,见老板已经低下头看文件,她也只能作罢了。 司弦觉得符道儿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前两天还活蹦乱跳的,病来如山倒,司弦可不希望符道儿的身体出问题。 “你感冒好了?”符道儿半躺在病床上,她在医院挂水。 “好多了。”司勺勺撑着下巴,她趴在床上,轻轻的晃着腿,露出白皙纤细的脚腕。之前她长裤也没穿,符道儿一来便强迫她穿上了,夜里也不准她裸|睡。“你感冒了?” “有点。”符道儿说,“不怎么严重,老板非得让我来医院挂水。” “现在事情这么多,你要真倒了,够我姐姐喝一壶了。” “所以我这不来医院了。” “好好养病。”司勺勺笑了笑。“我先挂了。” “你就这么挂了?”仗着感冒,符姐姐也撒起娇来。她现在晕晕乎乎的,有点“病壮怂人胆”。 “我要做作业呢。” 符道儿不像司勺勺,可以张口就来“不准做,陪我”。听到司勺勺有正事,符道儿极为不情愿地说,“好吧……” “你在怨我吗?” “没有……”符姐姐的口气极其哀怨。 司勺勺笑了一声,“谁叫你‘欺负’我,这下好了,被我‘传染’了。” 那还不是你跟小妖精似的。 “你下次还‘欺负’我吗?”司勺勺问道。 “想……” “你真坏。” “你去做作业吧。” “嗯。” 临末符道儿又交待一句,“做完以后早点睡觉。” 司勺勺卷了卷发梢,“嗯,做完以后我给你打电话。” “不用了。” “嗯?” “……别熬太晚……”符道儿确实想司勺勺给她打电话,想和司勺勺说话。她在司勺勺面前真是……别扭极了。符道儿刚挂上电话,她的前任便找来了病房。前任听说符道儿生病,妆也来不及卸,直接从片场赶了过来。 前任和男友分手后,一直想找符道儿复合,虽然符道儿拒绝了,但她的前任看着她一直没有谈恋爱,想着符道儿心里还有自己。她们之间的事情,在业内越传越开,昨天和刚入场的男主角对戏,男主角还祝福她们,这让她有些哭笑不得,但又让她保持着希望,人人都认为她们是一对。她们本来就是一对,她们应该在一起。 司勺勺打来电话的时候,符道儿是有些尴尬的,她的前任一直都没有走。说了几句,符道儿便让司勺勺去睡觉了。 资钧甯来的时候,正好撞见符道儿的前女友,见到的时候资钧甯还愣了愣。司弦还在公司忙,听到符姐姐生病的消息,资钧甯便主动来探望。 符姐姐恢复得不错,医生说明天可以出院,资钧甯也和符道儿聊了几句。 “怎么还没睡?”司弦回来的时候,资钧甯正坐在客厅看电视。 资钧甯揉了揉眼睛,“给你留了饭,我去给你热。” “你去睡觉吧,我自己来。” “我想陪你。” “那好吧。”司弦捏了捏资钧甯的脸颊,端起了餐桌上的菜。“爸妈呢?” “爸妈明天有课,睡了。”资钧甯也端起菜来了厨房。“司弦,以后你在外面吃吧,老这样吃对身体不好。” “没怪我吧?”司弦啄了一下资钧甯的脸颊,“我本想着回来陪你们吃晚饭,刚出公司欧洲那边就来人了。” “你这么辛苦,我怎么会怪你。”资钧甯说,“我只是想你吃好的。” “我想吃你做的菜嘛。” 资钧甯想了想,“这样吧,我要是提前到家,就给你送饭。” “好啊。”司弦热了热菜,“不过要是工作太累,就在家里等我,我以后也早点回来。” “菜剩这么多,你又没吃什么吗?”司弦看了看菜。 “我有吃饱。” “那陪我再吃点。”司弦捏了捏资钧甯的鼻子,“我一个人吃饭,怪没意思的。” 资父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两个孩子在客厅里面吃饭,本想去打个招呼,又停住了脚步。两个孩子相处得很好,司弦甚至把小甯捞在腿上,在她耳边小声说着什么,小甯笑得很开心。两个孩子知道他们睡了,声音动作都很小,客厅的灯也没开,只点了一台小灯吃饭。小灯的光晕,铺在两个孩子的脸上,莫名的,资父觉得她们的相处很温馨,真的像相互扶持的一对儿。直到今日,资父都在可惜司弦是个女孩子,要是个男孩子,那该有多好。他甚至可以自豪地和别人说,这是她女儿的爱人。唉,他也是太执着了,她们这样,不是挺好的吗?资父又看了资钧甯和司弦一眼,便默默地走开了。 “我不要吃了,好撑。”资钧甯瘪了瘪嘴,“要是每天这样,该胖了。” “你胖点好看。” “可你这么瘦。” “哪里,我大腿上挺多肉的。”司弦暧昧地眨了眨眼睛,“你摸过的。” “……流氓。” “你先去房间,我刷完碗就来。”司弦吻了吻资钧甯的嘴角。 等司弦刷完碗,资钧甯已经“睡”下了。司弦轻轻压在资钧甯的身上,吻着资钧甯的嘴角,手也不老实地钻了下去。资钧甯睁开了害羞的眼睛,修长的腿也紧紧夹住了司弦的手。“弦……” “我就知道你没睡。”司弦笑了笑,亲了亲资钧甯的耳朵。 司弦轻轻褪下资钧甯的裤子,资钧甯有些面红耳赤,“弦……” “嗯?”司弦咬住资钧甯的嘴唇,撬开了资钧甯的牙关。 资钧甯的声音有些囫囵不清,“嗯……嗯啊套……指套……” 吻罢,司弦便在抽屉里找来了指套。司弦亲了亲资钧甯的嘴角,“宝贝,你来给我套上。” “嗯……”资钧甯羞得满脸通红,以前她还会说不要,可自从上次……资钧甯便“怕”了司弦。资钧甯的动作有些笨拙,套得也比较仓促,司弦咬着资钧甯的小耳朵。“做了这么多次,怎么还这么害羞。” “才不是……这本来……就是一件不好意思的事情。” “女欢女爱,很正常的,宝贝。”司弦将资钧甯压在了身下。 进去得很顺畅,资钧甯紧紧地抓着司弦的手臂,司弦吻着资钧甯的脖颈,“宝贝,放松些。” 司弦吸吮着资钧甯平坦的肚腹,因为在家里,小甯也不让她在脖颈上留痕迹,怕爸妈看到心里不舒服。司弦当然无所谓,她便找着爸妈看不到的地方,肚腹,大腿内侧还有臀部……司弦翻过资钧甯的身子,轻轻地咬着资钧甯的臀部,她的手指进入地很深。小甯趴在床头,腰身轻颤…… 资钧甯第二天醒来,司弦已经不在床上了。下半身有些酸软,身上还有点乏力,洗漱后才慢慢地走来客厅。爸妈已经在吃早饭了,妈手里拿着报纸,爸在和司弦谈论最近的时事。 “小甯,醒了啊?”资母放下报纸,给资钧甯舀了一碗粥。 “小甯,身上还好吗?吃完早饭再去睡会……”资父也给资钧甯夹了一根油条。“司弦都和我说了,你今天啊就别去上班了。” 司弦还向她眨了眨眼睛,“嗯,我也请假了,陪你休‘病假’。” 资钧甯耳根有些发烫,她赶紧埋头喝粥,生怕被爸妈瞧出什么来。司弦太“可恶”了…… 资父资母白天有课,吃完早饭便去学校了。司弦请了假,也陪着资钧甯留在家,两人相互倚着看电视,是符道儿出演的《情深深雨濛濛》。 “情深深雨濛濛,多少楼台烟雨中,记得当初你侬我侬,车如流水马如龙,尽管狂风平地起,美人如云剑如虹,啊情深深雨濛濛,世界只在你眼中,相逢不晚为何匆匆,山山水水几万重,一曲高歌千行泪,情在回肠荡气中……” 这部戏里有符道儿的前任,也是女主之一。这时候,资钧甯也想起了自己去医院的事情,她看见了符姐姐的前任,她们真像娱乐八卦说的……复合了? “啊情深深雨濛濛,天也无尽地无穷,高楼望断情有独钟,盼过春夏和秋冬,盼来盼去盼不尽,天涯何处是归鸿……” “司弦……” “嗯?” “我昨天去医院,看见……”资钧甯又看了一眼电视。 司弦看了看电视,便明白了过来。“我也不知道她们的事情。” “可符姐姐不是在和……勺勺……”资钧甯纠结了,“符姐姐,这是……” 第137章 生宝宝? “勺勺一直以来都没有谈过恋爱。”资钧甯说。“我觉得……她对感情……不会很随便。” 司弦笑了笑,抬手揉了揉资钧甯的脑袋。 “你笑什么?” “没,我觉得你现在样子,呆呆的,有点可爱。”司弦说。 “说正事呢。”资钧甯捏了捏司弦的手臂。 司弦轻轻一收,便把资钧甯搂在了怀里。“你说,我听着。” “勺勺她知道符姐姐和她前女友的事情吗?” “勺勺她只是去了美国,又不是去了桃花源。”司弦说,“符道儿和她前任是公众人物,这段时间绯闻更是满天飞,你说勺勺知道吗?” “这……”资钧甯又想了想,这段时间她也有和勺勺通电话,勺勺心情还不错。她有些搞不懂了,资钧甯蹙了蹙眉头。 “这样吧,勺勺寒假也要过来拜年,你和她聊聊。” “嗯好。”资钧甯点了点头。“司弦,你是不是觉得我一本正经?” 刚才司弦还说她呆,她才不呆,她只是关心朋友。 “你不是一直都很一本正经吗?”司弦笑了笑,“可惜了,不当老师,学生们的损失很大。” “司弦,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不好?”进入社会后,资钧甯发现,好像大家都喜欢调戏一本正经的人,之前学生时代,接触的人都和自己差不多,当然司弦是个例外,真奇怪,她和司弦有这么多不一样,这么多不同,可是她却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她,闪闪发光的,闪闪发光的司弦。 “嗯?有人说你坏话了?”司弦说。 “大概是我内心不安定,之前在学校的时候,觉得没什么。”资钧甯说。 “你才进入社会,有些迷茫是正常的。”司弦说,“每个人都有或多或少的迷茫,趋同,你知道的,趋同是很安全的,很多人为了这种安全感,会主动地打磨自己的棱角。宝贝,你不一样,你从小到大就很温和,怎么说呢,温和又有自己的行事作风,你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自成一派了,你不需要去迎合别人,别人还想向你靠拢呢。” “你又在哄我。” 司弦蹭了蹭资钧甯的脸颊,“我第一眼见到你,就想喜欢你。” 我有多么幸运,能再次见到你。 “……嗯。”即便到了现在,司弦说情话,她仍然会感到害羞。 电视还在放,两人相互窝着,享受着即将过去的二零零一年。年关到了,事情也比较多,等两人再忙完已经是除夕前了,如同往常,吃完团圆饭便开始看春晚了。2002年的春节联欢晚会与历届晚会相比发生了很大变化,除了中央电视台一号演播厅主会场以外,晚会还在深圳“世界之窗”设置了露天的分会场,采用了上海、沈阳和西安三地单编注入现场直播的方案,是举办20年来,第一次将演播室节目从室内扩展到露天,大家看得也十分新鲜。 她们的高中同学,都豆豆,现在也是春晚音乐监制的关门弟子。年初的时候,还拿票给她们,叫她们来春晚的直播现场。 “想用泰山的朝霞装裱富士山的仲夏,想用黄河的木桨溅起多瑙河的浪花,想用海南岛的椰风抚摩西伯利亚,想用丝绸之路的驼铃带走的我的哈达,想用长城的青砖连接埃菲尔的铁塔……”孙燕姿和解晓东在合唱《与世界联网》。 孙燕姿最近风头正劲,2000年推出首张专辑,与蔡依林、萧亚轩、梁静茹合称四小天后。出道一年包揽亚洲各地15个最佳新人奖,在亚洲音乐市场上有独特的“孙燕姿现象”。 春晚现在是明星们的镀金地,即便后来示弱,不少明星仍然趋之若鹜。 今年符道儿也上了春晚,和《还珠格格》剧组上的。《还珠格格》仍然很火爆,剧组里的主演一上场,便迎来了满堂喝彩,还没开始唱主题曲,观众们已经鼓起了掌。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让我们相遇自从有了你,生命里都是奇迹,多少痛苦,多少欢笑,交织成一片灿烂的记忆,感谢风,感谢云,感谢阳光,照射着大地,自从有了你,世界变得好美丽……” “符姐姐好漂亮。”资钧甯在一旁说道。 “道儿比较有镜头感。”司弦说道。 “姨姨,你有打火机吗?”小瑾儿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电焊条”,她在外面和大小朋友放爆竹。 资钧甯还没反应过来,司弦已经从桌子上抄起打火机了,她看着小瑾儿,“嗯?” “司弦姨姨……”小瑾儿也甜甜地喊了一声。 司弦这才笑了笑,捻起了一炷香,点燃以后才把香递给了小瑾儿,“小孩子不能玩火,玩火会尿床的。” “谢谢司弦姨姨。”小瑾儿举着香又跑了出去,十分的活泼。 资钧甯也笑了笑,小瑾儿穿得厚实,戴着毛线帽,跑起来就像一个圆滚滚的团子。资钧甯又看了看司弦,司弦把打火机放到了高高的柜子上,好像是怕小瑾儿拿去玩。“司弦,你对小瑾真好。” 司弦捏了捏资钧甯的脸颊,“谁叫她长得这么像你,我是爱屋及乌。” 资钧甯笑了笑,眼睛弯弯的,就像月牙儿。司弦见没人瞧她们俩,又轻轻碰了一下资钧甯的脸颊。“不过也不太像,小瑾是个小机灵,你呢,老老实实的,从小就是个小大人。” 资钧甯捏了捏司弦的耳朵,也想了想,“我也想见你小时候的样子。” “我小时候不好看,瘦得干巴巴的。” “才不是,我听三叔三婶说了,你小时候好看。”资钧甯惋惜地说着,“真想看你小时候……” 资钧甯有不少小时候的照片,而司弦只有一张出生时的照片,还是在医院的时候拍的。 “要不然……我们生一个?”司弦眨了眨眼睛。 “生一个小小弦吗?” “嗯,还要生一个小小甯。”司弦的眼睛亮了亮,“要不我们今年……” “今年不行,我才刚开始工作呢。”资钧甯说。 “没事,我生。” “司弦,你平时也没有这么喜欢孩子呀。”资钧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司弦生孩子的样子就觉得很有意思。 “我不喜欢小孩,只喜欢我们的孩子。” “小甯,司弦,你们在聊什么呢?”资母招呼了过来,“爷爷奶奶还等着你们的茶。” “好的,我们这就来。” 司弦之前提过孩子的事情,资钧甯也去看了试管婴儿以及体外受|精,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案例,只是资钧甯觉得技术还不够成熟,当然司弦每一次提,资钧甯也是十分心动的。有一两个小宝宝,像司弦的。 第二天李为和方少夫便来了,来给资家拜年。他们也没有回去,应该说是回不去,家里人还是非常抗拒他们的事情。资父资母现在算是知道他们的事情了,也大致了解他们家人的态度。前些天,他们也让司弦把李为和方少夫叫来吃团圆饭。 “之前我还担心叔叔阿姨是用‘缓兵之计’,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虑了。”方少夫说道。 “嗯。”司弦说,“你家里那边……” “我家里还好,他们就当没我这个儿子。”方少夫看了一眼李为,“李为家里就糟糕多了,他妈成天和别人哭诉……说他们李家命苦,同乡的也和我们说。” “嗯。”司弦也看了看李为,李为现在瘦多了,以前还很魁梧,现在感觉身上都没有什么肉。“你们生意做得怎么样了?” 方少夫叹了一口气,“就那样,从早忙到晚,赚个奔头。” “有什么难处,尽管和我说。” “万事开头难,以后应该能顺点。” 两人聊了几句便进屋了,李为和资钧甯在里面聊天。李为知道资钧甯接手公司了,两人在交换心得。 “你们聊什么?”方少夫见李为聊得热火朝天的,便问道。 “聊公司。” 司弦也笑了笑,“聊得这么开心,都得出什么结论了?” “公司的管理工作不好做。” “要我说,你们还不如买几套北京的房。”司弦和李为方少夫说道。她是未来人,可算是知道北京后来见天涨的房价。 “房产啊,就怕房产泡沫。”李为说着。 方少夫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司弦看方少夫思虑的状态,便知道他心底里早有打算了。“你们要是做的话,叫上我和小甯,我们也想投资投资。” “司弦,你有打算?”李为说。 “我和小甯比较看好房产这一块,只是脱不开身,你们要是做的话,资金方面没有问题。”司弦说。 司弦确实太忙了,她这样做也是想拉方少夫和李为一把。现在的经济形势是好的,但也不见得人人赚钱,方少夫和李为的生意就没做得开。 等方少夫和李为走后,司勺勺也来了。 第138章 调戏 要说认识,资钧甯也和司勺勺认识六年了。当初一起在冬令营集训,资钧甯便觉得司勺勺非常面熟,后来才知道是司弦的妹妹。勺勺叫她小甯姐姐,她也真的把勺勺当妹妹来看待。知道她和符姐姐的事情后,资钧甯便担心勺勺的处境。 司勺勺这趟过来是因为自家父亲,她父亲来北京了,想找司弦谈最近的国内形势,最近的国内形势很紧张,她的父亲也跟着上头去浙江了。 司勺勺来的时候,电视正在重播春晚,也正好是符道儿的节目。观众热情很高,节目还临时加了和符道儿等人的互动,让符道儿唱了一段最近热播的《情深深雨濛濛》的主题曲。 司弦在和司勺勺聊天,司勺勺看了一眼电视机。 “三叔那里……勺勺?”司弦说着。 “有点意思。”司勺勺又看了一眼电视机,笑了笑。 司弦也看了看电视,这没留意还好,一留意发现同剧组的女主演和符道儿牵起了手,这个女主演不是别人,是符道儿的前任。她们的动作非常默契,她的前任在屏幕前比较害羞,面对主持人的问话还偷偷瞧符道儿。司弦想起了小甯前些日子提的,说在医院碰到了符道儿的前任,她的前任在探视符道儿。难道……真复合了? 司弦的目光从电视机上挪到了司勺勺的脸上,司勺勺没有什么神情,要说有,她的神情带有一点点玩味。司勺勺的目光也很快从电视机上转了回来,“姐姐,你和小甯姐姐明天有空吗?要是可以的话,把叔叔阿姨也叫上吧,父亲说两家见一面。” 三叔知道她和小甯的事情,管不到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下子说要邀请小甯的爸妈,看上去真是十分的开明。司弦当然知道,肯定是勺勺在中间说了什么,三叔这样的做法,也大有笼络爸妈的意思。三叔处事圆滑,司弦倒不担心他和爸妈打官腔。“好啊,这样吧,北京我比较熟悉,我来定地点。” “嗯。” 这时候资钧甯也端着水果出来了,司勺勺让了一个座位,轻轻拍了拍靠背,柔声细语有点撒娇的意思,“姐姐,坐这里来。” 资钧甯笑了笑,把水果盘放在了司勺勺的面前。“你和司弦都聊什么了?” “没,说点家常话。”资钧甯坐下来以后,司勺勺亲昵地贴着资钧甯的手臂上。 司勺勺和资钧甯聊起了国外的建筑,资钧甯对这个还是比较感兴趣的,只是她想和勺勺聊点其他的事情,心思也不在这个上面。聊了几句后,司勺勺又朝司弦眨了眨眼睛,“姐,把小甯姐姐让我几分钟吧?” “嗯,我去接爸妈。”司弦说道。 “路上小心,慢些开。” “好的,你们好好聊。”司弦笑了笑。 聊了几句,司勺勺又眨了眨眼睛,“小甯姐姐,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嗯……”资钧甯本来想好怎么说了,可见到勺勺又不知道怎么说,勺勺的样子太淡定了。也许真像司弦说的,她多虑了。“勺勺,你今年会回国吗?” “国内的形势,比较有挑战。”司勺勺说,“大概会回国发展。” “你的打算是?” “没什么打算。”司勺勺眨着眼睛,“回国就要成无业游民了,小甯姐姐会收留我吗?” 资钧甯一本正经地摇头,“公司太小了,你来太大材小用了。” 司勺勺笑了一声,撩了撩资钧甯的长发,“怎么会,能天天见到小甯姐姐,是开心的。” “勺勺,你别闹我。” “唉。”司勺勺叹了一口气,“要是我先遇见小甯姐姐就好了。” 资钧甯轻轻敲了敲司勺勺的脑袋,之前还以为勺勺是个清冷的人,后来相处,才发现勺勺和她印象中的大相径庭。“勺勺,我想和你说……” “嗯?” “你和符姐姐现在……”资钧甯顿了顿,“是什么关系?” “关系啊。”司勺勺的下巴撑在资钧甯的肩头,“小甯姐姐怎么这么关心我?难道……” “符姐姐似乎还忘不掉……”资钧甯说,“我不想你难过。” 司勺勺也没有说话,只是撑在资钧甯的肩头,等了一会儿才开口。“姐姐,你是交好运的,不对,是我姐交了好运。” “啊?” “不是所有的亲密关系,都有名有姓的。”司勺勺搂着资钧甯的脖颈,她的手轻轻搭在资钧甯的肩头。 司勺勺的话隐隐地有些沮丧,这把资钧甯的爱护心提了上来,她轻轻拍着司勺勺的手背,“勺勺,我和司弦都不希望你陷太深,如果不是我们,你也不会认识符姐姐。” “今年回国,前途未卜,又没有什么着落。”司勺勺说道。 资钧甯有些情急,勺勺是在感情上受了伤害,所以怀疑自己吗? “勺勺,你别这样想。”资钧甯说道,“这样吧,你要是打算回国了,告诉我们,我们接你回来。” “回来吗?” “嗯嗯,司弦会帮你的,你也可以来公司帮忙。” 看着资钧甯情急的样子,司勺勺笑了一声,在资钧甯的耳边小声说道,“那我当真了。” “嗯嗯。”资钧甯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小甯姐姐,你,真的,很可爱诶。”司勺勺在资钧甯的耳边一字一顿地说着。 资钧甯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又闹了一个大红脸,她被勺勺调戏了。“勺勺,你真是太坏了,我还以为……你是伤心的。” “所以我说,我姐是交了好运,嗯真是好运气。” “我再不要信你了,你跟你姐一样坏。” 司勺勺笑了笑,又闹了资钧甯两句,资钧甯禁不住司勺勺闹,便不再问司勺勺关于她和符道儿的事情了。 司弦接资父资母回来,见小甯的样子便知道小甯没有劝出什么来。吃过晚饭,司勺勺还要回去交待,司弦便送她出门了,她作为勺勺的姐姐,小甯也常常叫她关心勺勺。只是还没等她说,勺勺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姐,我好羡慕你。” “什么?” “小甯姐姐的皮肤好光滑,腰也很软。” 这一句算是击中司弦了,好吧,她和小甯不掺和她们的事情,不掺和行了吧? 第二天的家宴,看上去是两家人见面,其实是三叔想找司弦合计。他知道当初司弦被捕入狱,是他太心急了,后来遭到老何的背叛,也是司弦帮他脱的险。他对这个侄女是信任的,可是这个侄女似乎对官场不感冒,即便他拉了符道儿一把,他的侄女也不为所动。 “真是非常感谢,感谢你们对我家司弦的照顾。”三叔和资父碰杯地说道。 “是我们要感谢司弦,感谢司弦照顾小甯。”资父说道。 三叔笑了笑,“我们这也算亲家了,共同努力,让她们小两口的小家能再上一层楼。” 一来二去,两人也是老弟和兄长的叫,三叔见人说话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三叔这官越做越大,说话也是越来越谨慎,什么都是滴水不漏,上头对他颇为重用。 等转过背去,只剩下三叔和司弦的时候,三叔也开始和司弦聊起了最近的风头。 “三叔,我现在就是一普通商人,什么都还得仰仗您。” “司弦,你的谦虚就是瞎谦虚了。哪个普通商人在香港有那么大的声势?哪个普通商人能够参与wto的计划?” “三叔,你都这样说了,我可更不敢了。”司弦抿了一口茶水,“当初我还是无名小卒,就被人单拎了出来,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就等着我出岔子呢。” “我知道你对之前的事情有埋怨。” “我要真一个人,倒也不管不顾了,可我现在答应了爸妈,会好好照顾小甯,我总不能失信两个老人家。” 三叔也料定司弦会这么说,这也是他约资家出来的原因,想和资家通好关系。“那好吧,你这样,三叔也不能硬逼着你。” 三叔后面又约了资家几次,还上门给资家拜年,大有以退为进的意思。 除了三叔这边,还有香港那边的事情。现在香港非常看好司弦的公司,在注资方面自然非常的强势,过了年司弦也常常往广东跑。每年的事情都很多,今年的事情格外多,大概是因为公司上市的原因,公司也没有走上轨道。司弦也估计,估计到今年年末,公司的发展能够稳定下来。 奥利弗的事业重心转移到了大陆,在奥利弗的提议下,东来也在广东佛山开了家分公司。 “勺勺,你什么时候回国?”知道勺勺回国的消息,司弦便问道。 现在已经到了美国毕业季了,一直听勺勺说有回国的打算。 “这几天吧。” 第139章 感染非典 99年出国,02年回国,历时了三年的学业,司勺勺回国的当天,是司弦和资钧甯接的机。 “欢迎回国。”资钧甯递给了司勺勺一捧花。 司勺勺笑了笑,道了一声谢也接过了花束。很快,三叔三婶也从外地赶来了,他们这一趟出行从简,后面只跟了一台军用车。用餐的时候,三叔也和勺勺说,让她尽管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你有什么打算?”司弦问司勺勺。 “难得没有什么事,想休息一段时间。”司勺勺说。“也看看国内的动向。” “你打算在哪里发展?浙江?”这几年三叔已经跟着上头去浙江了。 “浙江啊。”司勺勺靠在椅背上,整个人非常慵懒,就像是被椅背托着。“也可以。” 还没等司弦说话,司勺勺又继续说道,“北京,广东,都可以。” “公司最近在筹建分公司,你有兴趣吗?”司弦说。 “有啊。”司勺勺趴在椅背上了,她看着司弦,“符姐姐呢?” “她在上海拍戏,昨天还让我问候你。” “姐,你真想让我去你公司吗?”司勺勺笑了一声,“就不怕……我对小甯姐姐……” “嗯?”司弦说。“我可是更担心道儿。” 之前她和小甯一直怕勺勺受到伤害,后来一留意,司弦觉得是她们想岔了,在勺勺和道儿的关系里,有可能一直是勺勺占主导。留心下,司弦发现道儿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在勺勺面前没有以前的处变不惊,面对勺勺的事情也没有对待其他事情的游刃有余。当初司弦和符道儿说,让符道儿和她的前任保持距离,符道儿做得很好,可是面对勺勺,她有些手忙脚乱。 司勺勺眨了眨眼睛,似乎有点无辜。 司弦有点明白司勺勺的意思了,她对道儿若即若离,要的不仅仅是当下。符道儿有点像前世的自己,她很清楚自己要什么,所以当初她提醒符道儿的时候,符道儿能够很快的理清自己和她前任的关系。如果三叔提点道儿,道儿也会很快理清自己和勺勺的关系,这是勺勺能够预料到的,聪明如她,怎么会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局面。她要符道儿,更要符道儿不顾一切地喜欢她。 可怜的道儿,现在估计还在被“求而不得”的心情折磨。 三叔公事繁忙,吃完饭便回浙江了,司勺勺想留在北京,三婶便和她一起在北京小住。 覃沁现在在大西北发展得不错,比起刚开始的磕磕绊绊,现在在学校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估计回来也是这一两年的事情。上一次覃沁打电话给资钧甯,便说起了家里安排的相亲,家里这段时间一直在给她张罗。提起霍瑶,也是少不更事的心情。 听到司勺勺回国的消息,霍瑶自然把她们又拉了出来吃饭。霍瑶还是以前的老样子,看着踏实,其实还是一副游戏人间的态度。跟着霍瑶出来的,还有一个女人,是她的助理,长相普通,但是举止非常温柔。霍瑶说话的时候,会抬手帮她理袖口。 看到这种情况,司弦和资钧甯还是相视了一眼,这个女人,给她们的感觉就是,像覃沁,是的,像在霍瑶面前的覃沁。 “司勺勺,你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来我这里做事吧。”霍瑶说道,“无聊死了,你来,我还能有个伴。” “再说吧。”司勺勺说,“我还想再休息一段时间。” “可别啊。”霍瑶说,“我跟你说,人啊是越休息越懒,越懒越休息,跟恶性循环似的。” “你看你回国好几天了,是不是一点想法都没有?来我这里,得,说不定就有了。”霍瑶继续鼓动着司勺勺。 “霍瑶,你别白费功夫了。”司弦说,“勺勺要是有这个心思,早就来我公司了。” “你那公司有什么?”霍瑶撇了撇嘴,“我这里可是要权有权,要势得势。” “好好,你什么都有。”司弦笑了笑,也不和霍瑶争了。和霍瑶相处久了,也知道她的脾性,你越跟她争她越来劲,你让了,她反倒先自个没意思了。 “谢谢姐姐们的好意。”司勺勺拿起茶杯,和司弦霍瑶碰了碰杯,“等过了这段时间,就要麻烦姐姐们了。” “啧啧。”霍瑶啧了两声,“姐姐?司勺勺,你这嘴越来越甜了啊。” 这司勺勺,也不知道有几副面孔,之前呢不爱搭理人,装酷,现在一口一个姐姐,喊得比亲姐姐还甜。霍瑶看了看司弦和资钧甯,啧啧这两人还挺受用的嘛。 司勺勺也只是笑,抬了抬茶杯,抿了一口。 霍瑶又劝了司勺勺两句,口里说着无聊想找人陪,其实是想拉拢司勺勺家的势力。司勺勺呢,也跟她打太极,一口一个姐姐,让她真是消受不起,只好了了。 资钧甯在卫生间洗手的时候,霍瑶也跟着进来了。资钧甯关上了水龙头,她看了看霍瑶,霍瑶在和她说些有的没的,她知道霍瑶想说些什么。 “覃沁,这两年会回来。”犹豫了许久,资钧甯说了出来。霍瑶身边的助理,眉眼和覃沁有几分相似,霍瑶对她的助理很好,说话也是温声细语的。刚才助理叫她别喝了,她也没有恼,还和助理讨价还价,“就喝一点点,好吗?” 霍瑶这个样子,让她们真是大感意外。 霍瑶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她将手放在烘干机的下面,看上去十分不经意,“回来?” “她家里给她安排了亲事,男方希望她回家乡发展。”资钧甯说。 “哦。”霍瑶走出了卫生间。 不知道哪来的一伙人,知道霍瑶在这里,便过来一个个的,挨个地敬酒。助理正要推辞,霍瑶拿起酒杯,也跟他们喝上了。喝到后面,人也有点迷糊,还是她们帮忙劝酒。 “刚才的人,什么来头啊?”司弦感慨地说着,“霍瑶这么卖他们面子。” “嗯……”资钧甯坐在车上,她在想。霍瑶还喜欢覃沁吗? 这几个月,司弦在广东北京来回地跑。这趟从广东佛山回来,她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以为躺躺就好了,这一躺下来,更是起不来了。 司弦的身体有猛烈的下坠感,伴随着发热畏寒,感冒了? “司弦,你今天有没有好点?”资钧甯下班以后,便直接赶了回来,她给司弦敷上了冷毛巾。 司弦有些幻听,她努力想听清楚资钧甯的话,可什么也听不清楚了。 很快,新闻开始播报了起来,在广东佛山发现全球首例的sars冠状病毒,全国开始恐慌了起来。现在还没有及时的医疗,患者一经发现,首先是先隔离起来,没有及时的治疗,很多人都死于隔离。 资钧甯紧紧地攥着毛巾,难道……司弦感染了…… 现在疫情没有结果,发现也是先隔离,隔离一切外界的环境。在资钧甯发现司弦“感染”的第二天,家里便来了一伙军官,说是接到举报,要把司弦送去隔离室。 “现在还没有正式的确诊……”资钧甯咬了咬下唇,她手里提着板蓝根和米醋,她刚买回来。 “这样太危险了,对不起,我们不能拿其他人的生命开玩笑。”官兵们戴着口罩,已经把司弦抬了出来。资钧甯紧紧地拖着司弦的手,“我……要和她一起进隔离室。” “小甯,你在说什么!?”资母拉了拉资钧甯的手腕,“你不是说,司弦只是感冒吗?” “对不起,你不能进隔离室。” “你们不能带走她……”资钧甯还在紧紧地抓着司弦的手,现在疫情没个说法,隔离室是什么样的情况,谁也都不知道。她不是不信任国家,而是司弦,对于她来说,是无法失去的。 “我看你们谁敢带她走?”霍瑶也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跟着一伙人。得到消息,霍瑶便赶了过来。 霍瑶在这一块还是有名头的,他们面面相觑,动作果然停了下来。 “霍瑶……”司弦气若游丝,“你过来……” 霍瑶走上前,司弦在她耳边说着,似乎很吃力。 “霍瑶……让他们带我走……”司弦说,“我感染了……” “你胡说什么?”霍瑶瞪了一眼司弦,平时看你挺机灵的,这到了关键时刻还实诚了是吧? 司弦有气无力地看了资钧甯一眼,接而对霍瑶说道,“我,很严重了,不能……传染给……” 之前司弦便觉得身体不舒服,以为是太疲惫便没有注意,病毒在她身体里潜伏得太久,她的机体已经急速下降了,她能感觉到自己生命在流失。 “别乱说,我会给你安排单独的隔离室。”霍瑶说道。 “嗯……” 司弦昏了过去,霍瑶便让她手底下的人抬起了司弦。 去隔离室的路上,司弦的脉搏很微弱,把霍瑶也急到了。 司弦啊司弦,你可千万不能有事,要不然资钧甯该怪我了。刚才霍瑶还和资钧甯承诺,承诺会把司弦治好,资钧甯这才放开,让手底下的人抬走司弦。 第140章 不行了 “小甯,你怎么买……”资父看了看板蓝根和米醋,现在“非典”的疫情主要在粤港,经新闻报道,广东那边已经开始疯狂地抢购板蓝根和米醋了,说是能预防“非典”。这是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民众的疯狂,板蓝根和米醋抢售一空,他回来的时候,北京也有这样的风声,不少人开始蠢蠢欲动。 资钧甯坐在沙发上,紧紧地攥着袖口,她在看家里的座机。霍瑶说她安顿好司弦,就会给她来电话。 资父看资钧甯这个样子,叹了一口气,他家女儿也算知识分子了,司弦一出事,她慌成了这样。 “小甯,司弦的事……如果不是今天,你打算瞒着我们吗?”资母看着资钧甯,昨天小甯就有点不对劲,说要和司弦搬回别墅。“你……” 刚才医生也确诊了,小甯没有事,家里里里外外消了毒。 “夫人,小甯现在听不进去的。”资父拉住了资母,他知道自家夫人要说什么。 资钧甯有些讷讷的,她垂着头,看着家里的电话机,她坐在这里已经有一天了,她一直在等司弦的消息。司弦不让她接近,叫她先去医院检查,又叫她别担心,她很快就能好。资钧甯听话了,去医院好好做了检查,然后在家里等司弦,司弦不会骗她吧?现在资钧甯什么都不敢想,她连电视机都不敢开,她怕听到“非典”的消息。 资钧甯想,如果再不来电话,她就去找霍瑶,资钧甯甚至想和司弦一起隔离,这样,她就不用坐在这里担心了。 到了夜里,资父资母开始劝资钧甯,让资钧甯先去睡会,他们会守着座机。等到半夜,资母进资钧甯的房间,发现资钧甯仍然坐在床头,她还在看着座机,也没有开灯,整个人蜷缩着。 第二天蒙蒙亮的时候,座机响了,资钧甯连忙接了电话,“喂?” “司弦……”霍瑶顿了顿,“嗯……你还是过来吧。” 听到霍瑶的话,资钧甯的心提到了喉咙,出门的时候,霍瑶的人已经来了,霍瑶派人来接他们。资钧甯脸色苍白,她终于能够明白,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路上她不停地回忆着霍瑶的话,霍瑶的语气有些沮丧。 “小甯?”资母抓着资钧甯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自己的女儿在颤抖,“冷吗?” “不会有事的……”资钧甯轻轻地说着,似乎在安抚自己,她不停地重复这一句话,“不会有事的……” 这是一所比较特殊的军用隔离室,这所隔离室采用的是全国最先进的隔离手段,自然也具备全国最先进的医疗。霍瑶安排了医生和资钧甯见面,医生说着司弦的情况,边说边摇脑袋,大概意思是让资家做好心理准备。司弦的情况比较复杂,他们现在组建的医疗团队也在排查司弦的身体。 司弦这一隔离便是两个月,二零零三年的春节,资家没有丝毫的欢庆气氛,还有些凝重。北京被确诊和疑似sars病例从个位数急剧攀升到百位数,全市仅有的两家传染病医院迅速爆满,不得不采取分散收治的策略,147家二级以上医院全部开设发热门诊。 “非典”的疫情已经从粤港转移到了大陆,大陆现在人心惶惶,尽管有专家辟谣,但是民众仍然疯狂的购入米醋和板蓝根。 “非典”的爆发,也让二零零三年三月二十日上映的连续剧《金粉世家》成为了大家热议的话题,火爆程度不亚于《还珠格格》,一首《暗香》更是传响大江南北。人心惶惶,大家只能留在家里,《金粉世家》也成为了大家消遣与转移注意力的作品。《金粉世家》是司弦公司上市以后的一部作品,这部作品也让东来公司成为了影视公司里的领头羊。司弦的基金会和律师团一直在联系资钧甯,资钧甯是司弦“遗嘱”里的最大受益人,如果司弦有个意外,他们必须要马上做出处理。司弦的死亡,很有可能引起股市的震荡,在这个节骨眼上,资钧甯就要作为基金会的主席站出来,安抚股民以及联系银团。 “资小姐,你是看到的,老板她现在拥有一个完整的商业帝国,她的财产已经不是她个人的了……我们希望……”律师也不停地和资钧甯连线。 老板出事后,又正是集团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虽然有符小姐的坐镇,但还是有点人心惶惶。他们知道资钧甯是老板的同性|爱人,在他们多次的请求下,资钧甯也来开过几次会,但是非常不在状态。真是奇怪,他还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人,老板死后,他们要帮资钧甯争取到最大利益,而资钧甯却丝毫不在意。 “嗯。”资钧甯什么也没有说。 又是这样,也真是,老板那么有野心的一个人,怎么会把自己一手创下来的基业交给这样的人。 “心若在灿烂中死去,爱会在灰烬里重生,难忘缠绵细语时,用你笑容为我祭奠,让心在灿烂中死去,让爱在灰烬里重生,烈火烧过青草痕,看看又是一年春风……” 资钧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裹着毛毯却浑身冰凉。 “小甯?”出来喝水的资母看见了女儿,自从司弦出事,女儿就没有睡过几个好觉,整个人像枯了一样。 “你今天去司弦公司了吗?”资母小心翼翼的问着,现在外面都在传,东来的董事长感染疫病去世了。 “司弦……没有事……”资钧甯慢吞吞地说着,她的手指抠着沙发。她一点都不想去司弦的公司,一点都不想和司弦的律师团交际,人人都做好了司弦去世的打算,司弦怎么会有事? “嗯,她一定会康复的。”资母心里没有底,“要她回来,见你这样,会怪我们的。” “她会回来的……”资钧甯的下巴搁在膝盖上,双目有些无神。 4月21日,北京高校开始率先采取了校园封闭管理的紧急措施。60余所普通高校,近180个校区,有360多个校门,60多所高校的2500名保卫人员24小时严守校门,4月24日,北京170万中小学师生暂时停课。 小瑾儿的学校也停课了,她随母亲一同来看望姨姨。她虽然年纪小,但也能感受到资钧甯身上的悲伤,她握着资钧甯的手,奶声奶气地说道,“姨姨,司弦姨姨不会有事的。” “嗯。”资钧甯抬手,揉了揉小瑾儿的脑袋。 再过些时候,资钧甯的探望请求也得到了医生的通过。这还是这么久以来,资钧甯第一次进入隔离室,接受全身消毒,穿上无菌服,随着医生来到司弦的隔离室。资钧甯不是医护人员,不能太进去,隔着一层厚实的玻璃,资钧甯看着病床上枯瘦的司弦。司弦瘦得太厉害了,整个人就像脱水。 “我们尽力了。”医生说道,“她的情况太反复了,有时候见好,身体机能又急速衰竭。”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上大学那一年,司弦也出事了,也是隔着一张这样的玻璃,隔着前途未卜,隔着生死。资钧甯从隔离室下来,资母本想安慰,她问了医生关于司弦的情况,可是她看小甯的神情,小甯的神情有些异常的放松,她整个人很放松,不像之前那么紧绷。 还没等出医院,资母便反应了过来,这些天资钧甯有单独见医生。资母伸手,她伸进了小甯的衣兜,果然,她从小甯的衣兜里,翻出了一整盒安眠药。知女莫若母,资母知道了资钧甯的用意,她的声调因激动而有些走音,“小甯,你想干什么?” “妈……”资钧甯看着自己的母亲,神情很平静,“医生说,司弦很有可能要离开我们。” “所以你这是干什么?你要……”资母看着资钧甯,她紧紧地拉着资钧甯的手腕。 “妈,我不行的……”资钧甯垂着头,“你们怪我吧,这一次我不能让她一个人走了。” 父母当初不同意她们的事情,她不想失去父母,委屈了司弦很长一段时间。她就这么站在窗台上,看着司弦一次次的离开,她想着,以后父母同意了,她再不要司弦一个人走了。 刚才资钧甯趴在隔离室的玻璃上,她看着司弦,突然想起她们以前看过的《泰坦尼克号》,女主真的很勇敢,司弦当时说她和女主一样勇敢,才不是的,司弦说错了,她没有rose勇敢,她无法想象,没有司弦以后的漫长岁月。 陪伴司弦,她想陪伴司弦,这些天她有找医生,要了一些安眠药。这个想法落定以后,资钧甯突然安心了,她不用担心没有司弦了。 第141章 变化 这些天,司弦并不好过,晕晕沉沉,全身乏力,握不住自己的生命。她睁不开双眼,偶尔有医护人员来挪动她的身体。分不清时候,也不知道白天还是黑夜,她躺在病床上,像条被扔上岸的鱼,奄奄一息。 难受,太难受了,她无力地眯着眼睛,天花板是白的,头晕目眩,她的身体插满了可延续生命的医疗设备,她像被钉在了床上一般。她微微抬手,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拿掉氧气罩,这具身体,太重了。 她手指一动,神思便拽了回来,她不能这样,小甯还在外面等她,那个傻姑娘,还在等她。 得知司弦的消息,覃沁也赶了回来,和资钧甯来隔离所撞见了霍瑶。隔离所不能进去,她们只能向医生问问情况,情况时好时坏,覃沁发觉了资钧甯的不对劲,资母也找她说了小甯的情况,小甯的情况并不好。她的脸上没有喜悲,一个人如果没有了情绪,那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 “小甯。”覃沁喊了好几声,资钧甯才有些抬头。 覃沁看着资钧甯的脸颊,资钧甯又瘦了些。资钧甯这个样子,让覃沁想起了更早的时候,那时候司弦出事,资钧甯也是这样,只是现在,小甯显得更加低靡了。“叔叔阿姨很担心你,我们都很担心你。” “我没事。”资钧甯又垂着头,她在看东来的文件。这一页她已经看了很久,她看不进去,有时候走了好半天神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又走神了。 覃沁张了张口,这几天唐心和严男也有来过,她们也都劝了小甯。小甯没有说话,就这么听着,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 覃沁想了很多话,刚开始她也和小甯说了很多话,到了这几天,覃沁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怎么安抚小甯?她们安抚不了,只有司弦,只有在医生通过小甯的探望请求时,小甯的脸上才有一点点的波动。 要是司弦真有个三长两短,恐怕小甯…… 覃沁没有想到小甯的决心这么大,很久之前,她还记得她们高中的时候,很多时候,都是司弦主动,小甯只是在一旁笑,十分温和。小甯这么温和的一个人,真的会做出“殉情”的举动吗?覃沁一直认为“殉情”是那种性情刚烈的人的做法,她的心底里还是抱着一点点微小的可能,小甯很孝顺,她应该不会扔下自己的父母吧? “好久不见。”覃沁走出门口,又看见了霍瑶,霍瑶在看她。覃沁有些尴尬,人在她面前,她也不能当看不见。 霍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覃沁低了低头,“没有事,我就先……” 覃沁还没有说完,霍瑶便上前了,霍瑶抬手,捋了捋覃沁耳边的碎发,“剪头发了?” “嗯。”覃沁侧了侧头,躲开了霍瑶的触碰,“头发太长,不好打理。” “什么时候回来?” 覃沁抬眼看着霍瑶,她不知道霍瑶什么意思。“我的任务快要完成了,年底,或许年底就能回来。” “回北京吗?” 覃沁摇了摇头,“我打算回家,爸妈给我找了一所大学。” “挺好的。”霍瑶的手轻轻搭在覃沁的肩头,“吃了晚饭吗?” 霍瑶拉开了车门,覃沁看了霍瑶一眼,“我在等小甯,我要陪她回去。” “嗯好的。” 霍瑶的态度,让覃沁有些诧异,以往的霍瑶是不讲道理的,通常是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也不关心别人的感受。 把小甯送回去以后,覃沁也拦车回了酒店。刚从车上下来,覃沁便看到了身后一辆熟悉的车,这辆车一直在跟着她。她知道是谁,想了好一会儿才走上前,驾驶座上是陆助理,后面坐着霍瑶。 “你……” “上来。” 覃沁犹豫了片刻,她看了看驾驶座上的陆助理,陆助理也看着她。当着陆助理的面,霍瑶应该不会把她怎么样,陆助理可是霍瑶爷爷的人。 “我要结婚了。”她怕霍瑶有什么出格的举动,说了这么一句话,大有事先说明的意思。 霍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打开了车门。 覃沁坐了上来,她小心翼翼地坐着,坐得比较虚。霍瑶在看文件,她低头翻着,似乎不打算和覃沁说什么。霍瑶这样的态度,倒让覃沁没有那么紧绷了,看来霍瑶确实有些改变了。 再过些时候,陆助理回头了,“上尉,你晚上还有个饭局。” “你还有事,那……” 这时候霍瑶抬头了,也没有看陆助理,“你在资家吃了饭吗?” “吃了。” “陪我吃一点。”霍瑶说,“吃了,我让陆助理送你回去。” “好……” 霍瑶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又转头看着陆助理,“晚上的饭局推了,给我订‘白公馆’,两位。” 覃沁上大学的时候,常常去“白公馆”,那里的菜很合她的口味。霍瑶去的少,去也是陪她去,她不喜欢“白公馆”,觉得人多嘴杂。 “我已经吃了……”你不必迁就我。后面的话,覃沁没有说出来,她顿了顿,这样的话,说出来也未必太自作多情了。 霍瑶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要追问她后面话的意思。 上桌以后,霍瑶把菜单递给覃沁,覃沁推诿了。即便如此,仍旧端上来好几盘覃沁爱吃的菜。其实覃沁在资家也没有吃什么,大家都没有心思吃饭。霍瑶抬手,给覃沁布了菜,“吃吧。” “……嗯。”看霍瑶这个架势,覃沁也只好起筷了。 两人沉默不响地吃饭,期间霍瑶会拿起布菜筷给覃沁夹菜,吃到中间,覃沁也拿着自己的布菜筷给霍瑶夹了一块肉。夹的时候覃沁还有些不自然,她的动作非常熟稔,这让她有些尴尬。熟稔的动作,暗示着她们之前有多么的亲密。 吃过饭,霍瑶果然履行了她之前说的,只是吃饭,吃完以后送她回去。街上没有什么人,现在疫病盛行,只有板蓝根和米醋才能勾起大家的热情。 “回去消消毒,注意些。” “嗯。” “再见。” 覃沁下了车,看了霍瑶一眼,“再见。” 霍瑶确实变了,人温和了许多,难道是因为自己?后来又见了霍瑶几次,覃沁想自己真是“自作多情”了,霍瑶身边有了“新人”,“新人”是她的助理,脾性温和,原来是她改变了霍瑶。不喜欢,真是不喜欢,她和霍瑶在一起这么久,霍瑶仍然是那副霸道不可理喻的样子,现在换了别人,霍瑶就变了,看来霍瑶真的是十分喜欢这个人。 “你们吃过了吗?”霍瑶的助理问道。 “我们回去吃。”还没等小甯回答,覃沁连忙开口了。 资钧甯看了覃沁一眼,便也没说话了。 “上尉,她们说回去吃。”霍瑶刚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助理便和霍瑶说道。 “嗯。”霍瑶递给了资钧甯一份资料,“我让陆助理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霍瑶,覃沁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拒绝。等霍瑶走后,覃沁觉得自己的拒绝大有赌气的意思。 赌气,她为什么要赌气?是她要离开霍瑶的,霍瑶成全她了,这很好。 “覃沁。”到了家,资钧甯喊住了覃沁。“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覃沁的眼睛亮了,这些天来,小甯一直是萎靡不振的,似乎对任何事都提不上兴趣。如果要说,这还是小甯这么多天来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 “去年,霍瑶问过你。”资钧甯说,“我告诉她你在相亲,她似乎不高兴,喝了很多酒。” 这句话,在覃沁的心底里划开了涟漪,她努力地克制自己这种感觉,可是远远地,她还能看到自己心上划远的水纹。“去年,她大概是不甘心吧。” 资钧甯摇了摇头,半响才说了一句,“我和司弦已经这样了,我没有办法,你们不一样,如果你还喜欢她的话,尽量……别让自己后悔。” 覃沁回了酒店,她收拾着行李,这几天,家里又在催促她。她现在有一个还在接触的,双方父母都很满意,男方也在等她点头,只要她点头,年后领证然后办酒。这样的婚姻,就像是走形式,她对男方并没有什么感情。 收拾完行李,覃沁坐在床上,她拿出手机,手机上有一封未读短信。 “晚上的飞机吗?我送你。” 霍瑶的短信,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前了。 “不用了。” 覃沁刚发完,手机便又进了一条短信,“我在停车,等我会,我上来帮你拿行李。” 霍瑶开车开得很认真,覃沁看着霍瑶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次接触下,覃沁觉得霍瑶侧脸的线条也柔和了许多。霍瑶是个好看的人,高中就很好看,到了大学,仰慕者更多了,男男女女都有。 “回来和我打电话,我接你。” “嗯……”覃沁拿行李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霍瑶的手,霍瑶的手有点冰,覃沁从包里拿出了手套,递给了霍瑶,“司弦和小甯,就拜托你了。” 第142章 孽缘 &nb司勺勺抬起手,医护人员做了消毒,穿上无菌服,她跟着医护人员进了隔离室。她得到了批准,作为专家进入司弦的病房。现在情况已经好多了,团队已经研究出病因,一种新型的冠状病毒,时候很少,这几次来,司弦都是在昏迷状态。司勺勺拿着司弦的诊断表,她翻了几页,仔细地看了看。司勺勺并不算这方面的专家,只是这些天待在俱乐部,俱乐部的许多成员都成为了这次疫病的特派,这种病毒是新出现的,人群不具有免疫力,普遍易感。 &nb“情况怎么样?”司勺勺出来的时候,戴着口罩的符道儿站起了身,她是公众人物,不方便出现在这种地方。要是被狗仔拍到,估计明天就有“女星感染**,十分危急”的新闻,这种新闻不怕事大,引发民众恐慌,赚足了噱头。 &nb“没我想象中的糟糕。” &nb“那就好……”说完以后,符道儿又觉得司勺勺这话有点不对,“你说的糟糕是?” &nb“糟糕啊……”司勺勺说,“我手上有几起病例,已经脑死亡了。” &nb“这……”符道儿拧紧了眉头,她更加焦虑了。 &nb从医院出来,符道儿又开口,“你手里已经有人……死了?” &nb“绵绵,枝枝,花花。” &nb“这听上去不像人的名字。” &nb“谁告诉你是人了。” &nb“司勺勺!”符道儿拉下了口罩,她喊了出来,“都到这个关口了,你还开玩笑还开玩笑!” &nb“我说不糟糕,你不信……”司勺勺拉下了口罩,笑了一声,又在符道儿的嘴唇边吹气,“你心底里,是不是想我姐会有事?” &nb“我姐倒了,小甯姐姐又无心公司,你说,最大的受益人是谁呢?”司勺勺的手轻轻搭在符道儿的后颈。 &nb符道儿拧了拧眉头,她握着司勺勺的手腕,似乎想拉开和司勺勺之间的距离。 &nb“别动,你后边,有人呢。”司勺勺拉起了符道儿的口罩。 &nb符道儿提起了耳朵,后边是有点动静,她抬起了手,后边果然响起了轻微的闪光灯的声音,有狗仔跟过来了。司勺勺喊住了正在巡逻的军官,朝符道儿后边的拐角使了使眼色。 &nb最近有不少狗仔跟着她,扎堆似的,非常多。现在外边都在传,东来的董事长感染了重病,上市的工作将由她的基金委托人来安排。这个基金委托人露过几次面,是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女人,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迹,董事会有些不满这个基金人,他们有意推符道儿。不少记者,大贴符道儿□□,过河拆桥的新闻。 &nb“你也觉得,我会抢小甯的位置?”钻上车以后,符道儿问司勺勺。 &nb“不是我觉不觉得,是你,要这么发展了。” &nb“小甯的情绪很消极,她在公司的很多决策上无法作出理性的判断。”符道儿说。 &nb司勺勺笑了笑,倒是没有说什么。 &nb司勺勺没说什么,符道儿更是觉得有什么了,“老板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比较理性的人,可是对于小甯的安排,我觉得有些欠妥。我不是质疑小甯的能力,我只是觉得小甯的性格,太温和了。” &nb小甯的耳根子太软了,而且对于很多事情的处理,太不够果断了。如果小甯是职员,那完全没有问题,可让她做决策者,符道儿觉得老板有点拔苗助长。 &nb“你这话,我听着还好。”司勺勺说,“要让别人听到了,你这‘逼宫’的名头是坐实了。” &nb“我到今天,什么话没听过。”符道儿靠在椅背上,她并不在乎外边怎么说,利益集团驱使的唾沫星子,不足为虑。她只怕……符道儿看了一眼司勺勺,她怕司勺勺认为她是没心肝的人。“小甯她……” &nb“小甯姐姐才没空管你是真心诚意,还是虚与委蛇。”司勺勺侧坐着,用肘关节撑着脑袋,她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慢慢绕着符道儿头发的尾梢,“真真假假,她现在只看得到我姐。” &nb“听你语气,有些……” &nb“真羡慕啊……”司勺勺凑近了符道儿,“这么多人说着出生入死,还真有一个人,愿意陪着。” &nb“这话,怎么也不像我认识的司勺勺说的。”符道儿说,“多少人愿意为你赴汤蹈火,只要你一句话。” &nb“你呢?” &nb“我愿意……”符道儿吻了吻司勺勺的嘴角,“让你快乐。” &nb司勺勺在和她玩游戏,缴械投降,那就没意思了。 &nb很快,司母也猜到了司弦的情况,问资钧甯,资钧甯也是躲躲闪闪的。 &nb“作孽。”司母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nb资钧甯抬头,她没有听真切,她看着司母。 &nb司母现在已经来北京了,她想来看司弦,可一直没有得到隔离所的答复。 &nb“报应。”司母下唇颤抖,她看着眼前的资钧甯,“都是报应……” &nb司母心里非常难受,她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不懂什么要死了,是报应吗?是报应吧,司弦不应该和小甯在一起,没有女人和女人在一起的道理。 &nb“别说了,妹,你别说了。”资母走过来,便听到了司母这么一句话。“小甯……已经很辛苦了……” &nb“你们……”不应该在一起的。司母还没说出来,眼泪便先滚下来了。 &nb资钧甯低着头,她知道司母要说什么,她紧紧地攥着袖口。 &nb“司弦遇到这种事,是无法预料到的。”资母安抚着司母,“你往好的地方想,说不定明天隔离所就有通知了,你就能见到司弦了。” &nb“但愿吧……” &nb资家留司母住几天,资钧甯也帮忙准备客房,她从柜子里拿出了薄被,今天的天气不错,可以拿去晒,然后再铺床。资钧甯上下忙活,资母也拉住了她,“小甯?” &nb“司弦的妈妈也是关心则乱,你别……太难过。” &nb“不会……”资钧甯是难过的,她的母亲知道她是在转移注意力。她要转移注意力啊,要不然……她该哭了。尽管做好了一切的打算,想到司弦仍然会想掉眼泪。 &nb资母轻轻拍了拍资钧甯的手背,“你去休息会,我来收拾。” &nb“我想收拾。”资钧甯说,“我想动。” &nb“小甯?” &nb“我不想一个人,一个人,我什么都想不好。” &nb资母的眼眶红了起来,她别开脸,把薄被递给了资钧甯。她现在不能看小甯,看到小甯这个样子,从心口涌上来的酸涩感就要抑制不住了。 &nb“先生,我们都错了。”只剩下资母和资父的时候,资母缓缓开口了,她看着屋外的小甯。小甯在外面晒被子,司母来了以后,小甯“好”多了,应该是装没事,不想让司弦的妈妈担心。 &nb“怎么了?” &nb“等司弦好了以后,我们改了吧。”资母低着头,“我们让她们好好过吧,好好过吧。” &nb“夫人你……” &nb资母从衣兜里拿出了一盒安眠药,是上次她从小甯的衣兜里翻出来的。 &nb“这是?” &nb“小甯的。”资母说。 &nb资父本来还是疑惑不解,他拿起安眠药后很快想到了什么,他紧紧地抓住药瓶,转头去看屋外的小甯,语气非常急促,“小甯她想……” &nb“嗯。” &nb“她……她……”资父连说了几个“她”,又想到最近小甯的状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孽缘……” &nb会议的气氛很激烈,东来的董事会成员各有派别,吵得不可开交,资钧甯显然有些压不住场子,她张了张口,她的声音又很快湮灭在激烈的争论中。 &nb“吵什么?”从外地赶回来的符道儿,一进门便开口了,“一个公司的,吵成这样,想让谁看笑话?” &nb“还不坐下来?”符道儿坐在了右手边的座位,“要给你们让会议室吗?打一顿?” &nb资历浅一点的,自然没话说了,资历老一点的,坐下来还有些嘟囔,嘟囔声还不小,“拿着鸡毛当令箭,以为自己谁啊。” &nb“小甯,你说吧,近段时间的安排。” &nb“好……好……”符道儿来了,资钧甯的底气总算足了一点。她再开口的时候,会议室已经没有声音了,他们都是抬头看着资钧甯。 &nb说完了近段时间的安排,会议也散了,资钧甯还有些紧绷,她捡起桌子上的笔盖,慢慢地套上。这支笔,是司弦签字用的。 &nb“小甯,你别介意,他们就是这个德性,当初老板在的时候,他们气都不敢喘大声。”符道儿说道。 &nb刚才的话,资钧甯也听到了,符姐姐没有得到司弦的委托,在公司张不开手脚,也很容易落得众矢之的。“符姐姐,以后你来主持会议吧。” &nb“小甯,老板这个情况……你总归是要自己来的啊。”符道儿看着主座上的资钧甯,“刚才你的安排,很好,就是那样,你做得很好。” &nb资钧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手上的笔,司弦常用的笔,她之前还拿着笔在司弦的脸上画花和太阳。 第143章 醒了 &nb资钧甯躺在床上,她拿出了钢笔,慢慢地摩挲着,司弦经常用这支笔,上面的烫金纹还有些磨损。前一阵子司弦还说要送去修,重新纹点东西。这支笔的笔套上还有一个小小的n,龙飞凤舞的n,是司弦刻的。这支笔,司弦拿它处理过很多事情,资钧甯也拿着它,在司弦的脸上画花画太阳还画小胡子,那天午睡,司弦晃悠悠地醒来,出去的时候还逗笑了爸妈。最后,还是资钧甯这个“始作俑者”帮忙洗的。 &nb那么多的回忆,在深夜倾覆而出,司弦有那么多的好,她还没来得及珍惜。资钧甯闭上眼睛,仿佛还能听见司弦在她耳边的低语,司弦总是叫她小丫头小姑娘,明明才比她大几个月,总是一副老成的口气。 &nb每次离散在人海,司弦都会找到她,牵着她,带着她穿过人潮。司弦总是那么坚定,资钧甯又看了看手中的钢笔,加油啊,资钧甯。 &nb4月下旬,北京市政府决定建设小汤山**定点收治医院,到5月2日凌晨3点30分,133名病人入住。现在新闻里播报的是白衣天使,很多医生护士在抗击**的“战役”中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医务人员在这个时候被致以了最崇高的敬意。 &nb资钧甯看新闻的时候,她在想,要是当初她学医就好了,她就能陪伴司弦了。 &nb2003年5月初开始,疫情出现小幅回落,但仍处于高发平台期。这个时候,司弦的病情也出现了好转。和司弦同期的病人,少部分已经进入了脑死亡,大部分是比较稳定。 &nb司弦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她好想就这么睡过去,她的耳边响起了梵语与钟声,梵语压在她的耳朵里,钟声是清晨的钟声,万籁俱寂。 &nb“吾辈从黑暗而来,又往黑暗而去,吾辈从绝望而来,又往绝望而去,吾辈从死亡而来,又往死亡而去。王侯将相,蛆虫蝼蚁,以百岁刍狗,吾辈想你所想,念你所念,来自地狱的使者啊,请你慢些来,让吾辈送尔等去往黑暗之地,绝望之地,死亡之地。” &nb她不能……不能睡过去。 &nb那天,她从民政局出来,太阳很晒,资钧甯的同事打来电话,告诉她,小甯死了。 &nb那天,她站在灵堂外面,她手足无措,唐心她们不肯让她见小甯的最后一面,最后还是严男领着她进去。 &nb小甯头七的时候,放心不下她,还来找她,叫她好好吃饭。这个人,有这么多的好,她不能睡过去,睡过去,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nb“病人的体征真奇怪。”医生拉下了口罩,对霍瑶说着。 &nb“怎么了?” &nb“情况明明是最糟糕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的,这几天开始好转了。”医生说。 &nb“这几天用的是什么药?”霍瑶看了看病历单,又看了看医生胸前的职称,“医生,你要是能救好她,什么都好说。” &nb“尽我所能吧。” &nb“不是尽你所能,是全力以赴。”霍瑶说。 &nb有什么办法,这家隔离所的病人都是vip,而他手里的这个病人更是vip中的vip,“我会全力以赴的。” &nb这几个月,司弦的情况并不明朗,好不容易有了转机,霍瑶当然更不会松懈了。她和司弦在高中就认识了,两人明争暗斗,气得咬牙切齿的时候,霍瑶也想过要“□□”。霍瑶觉得司弦这个人太贱了,肯定是被人雇凶杀掉的,以染病的方式死掉,也太不精彩了吧? &nb“情况比之前好多了。” &nb“嗯。”司勺勺似乎知道司弦的身体会有转机。 &nb“你俱乐部还是有点用的。”司勺勺的俱乐部,“阿尔法”的俱乐部成员在这次“**”战役中是非常活跃的。 &nb“看来以后我要抱你大腿了。”霍瑶继续说着,“你现在名利双收,真是不得了。” &nb“我没有做什么。” &nb“你那些俱乐部成员,拎一个出来都是名声振振的。”霍瑶说,“你是他们的领袖,你说什么,他们还不得唯你马首是瞻。” &nb“你这么捧我,我要飘飘然了。” &nb“你值得的。” &nb面对霍瑶的官腔,司勺勺有些不以为然。“他们选我,大概是觉得我最没有能力,当群体势钧力敌的时候,他们会选择弱势的一方,等取得阶段性胜利还可以取而代之。” &nb“过分谦虚就是骄傲了,司小姐。”霍瑶说,“你说你没野心,我还能信,你说你没能力,可是要笑坏我。” &nb“司弦的公司发展得不错,你的那个情人似乎有想法。”霍瑶说道,司弦倒了,她公司闹得不可开交,人人都想趁乱分杯羹。 &nb“好好的,说到我姐的公司。”司勺勺看着霍瑶,“你是不是也对我姐的公司有想法?” &nb“想法一丢丢,我是担心资钧甯。”霍瑶撑着脑袋,也看着司勺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nb“你不像关心小甯姐姐的人。” &nb“你发现我了。”霍瑶耸了耸肩头,“我怕司弦醒来,看到她公司破产,又晕了过去。” &nb“我想‘破产’之前,司弦姐姐能够醒来的。”司勺勺笑了一声,“这叫什么?力挽狂澜。” &nb“你这么一说,有点意思,司弦是力挽狂澜的主儿,那我们就是左右护法?” &nb“你给自己的评价有点高了。” &nb“高了?” &nb“乌合之众,更合适些。” &nb霍瑶耸了耸肩头,这个司勺勺跟她姐一样,不,比她姐还损。她劳心劳力救司弦,要是报道出来,她也可以“感动中国”了。 &nb资钧甯从办公楼出来的时候,便又遭到了记者们的围追堵截,“请问司弦董事长的情况有没有好转?” &nb“请问您和司弦小姐是什么关系?” &nb东来是影视集团,自然也算娱乐圈的一部分,不少八卦记者追着资钧甯和司弦的点。司弦闹同性绯闻的时候,除了和符道儿,还有和这个资钧甯,据说她们曾经在香港游玩,被香港媒体传得煞有其事。非亲非故的资钧甯成为司弦的基金委托人,这仿佛坐实了她和司弦之间的关系。之前基金委托人要出来的时候,民众们都纷纷猜测是符道儿,大跌眼镜,居然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 &nb媒体也大肆报道,贴了符道儿疲惫的照片,说她是司弦的旧爱,什么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又有媒体揭露,司弦和资钧甯是高中同学,说资钧甯才是旧人,符道儿是狐狸精。闹得满城风雨,公司自然也有点人心躁动。 &nb开董事会议的时候,资钧甯提出了一个项目跟进,这个项目是比较长远的,支持反对一半一半,支持的说是放长线钓大鱼,里头几个还有拍马屁之嫌,反对的自然认为是短期看不到效益,有做慈善之嫌。 &nb支持者反对者吵急了,反对者拍着桌子就站起了身,“资小姐经历尚浅,难道你们也不知深浅了?” &nb“你们这是怀疑资小姐的判断?”支持者说,“还是怀疑司弦董事长的判断?” &nb上升到了董事长,两派更是要打了起来,争得面红耳赤,这时候支持符道儿的人也出来混水摸鱼了。 &nb“我们要求重新投票,司弦董事长要是知道公司是这种情况,也会谅解的。”支持符道儿的人开口了。 &nb“是啊是啊,司弦董事长一定会谅解的。” &nb他们想重新投票,将符道儿推出来。符道儿看着一边倒的情况,开口了,“基金持有公司80%的股份,我们应该尊重基金委托人。” &nb符道儿的话音刚落,司弦的助理便进来了,她看了看资钧甯,又看了看符道儿,“董事长病情好转,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 &nb“真的吗!?”资钧甯立马站了起来,这个会议开了整整一天,她也没有接手机。她连忙拿出自己的手机,有二三十通未接电话,医院的,还有自己父母的。 &nb“董事长来了电话,说支持资钧甯小姐的一切决定,希望各位全力配合。” &nb大家的反应还是比较明显的,有些人弹冠相庆,有些人颓唐地坐了下来,司弦的手腕他们是知道的,她回来肯定会整治一番。站错队的人自然咬牙切齿了,该死,不是说好病危了吗? &nb资钧甯给会议室的人鞠了一躬,然后马上和助理出去了。符道儿也站了起来,宣布了散会,她也跟着资钧甯去隔离所了。 &nb资钧甯对于刚才的情况是毫无防备的,她为了这个会议准备了很多天,考虑了上百种的利弊,以为有把握,没想到项目不但没有通过,还被人借机发难,不过这一些都不重要了……司弦醒来了。 &nb司弦醒来了。 &nb隔离所是不允许跑的,资钧甯疾步地走着,恨不得快点,快点,再快点。资钧甯推开了病房的门,迫不及待的,司弦躺在床上,爸妈站在病床边。司弦也看见了她,微微抬起手,似乎让她过来。 &nb资钧甯喉咙一动,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了。 &nb“小甯,过来。” &nb司弦的声音很虚弱,但资钧甯还是听得清楚,这几个月,她耳边出现了很多次幻听,这一次听得真切,资钧甯的眼泪更加收不住了。 第144章 病娇 &nb &nb“哭什么?”司弦抬手,碰了碰资钧甯的脸颊,她身体刚刚复原,脸颊苍白, &nb资钧甯捧着司弦的手,双手握着,“司弦……” &nb“在呢。” &nb这时候资父资母已经退了出去,给她们留出二人世界。“你醒了……我没有做梦吧?” &nb“傻……”司弦有气无力地笑了一声。 &nb资钧甯咬着下唇,似乎想抑制自己的眼泪,她用手背抹了抹眼角,可是越抹越多。司弦稍稍撑起了上半身,向资钧甯张开手,“不许哭了,让我抱一下。” &nb司弦的话音刚落,资钧甯便闷头扎进了司弦的怀里,司弦体虚,还被资钧甯撞得晃了一下,“咳咳宝贝……你轻些……” &nb资钧甯抬起了小脑袋,眨着无辜的小眼睛,眼睛水汪汪的。 &nb现在的小甯,就像被“遗弃”许久终于找到主人的小猫咪,司弦勾了勾唇,低头轻轻碰了一下资钧甯的额头。“我答应你,我会好的。” &nb司弦身子有些乏,没说几句话便有些累,快要睡着的时候又被资钧甯紧紧地抱着,“司弦……你别睡……” &nb资钧甯是怕了,她怕司弦“睡”着,怕司弦醒不来。 &nb“你到**上来,我想抱着你。”司弦说着。 &nb**很大,很快资钧甯便随着司弦一起躺下了,资钧甯抬手,给司弦掖了掖被角,她搂着司弦的肩头,司弦虚软地窝在她的怀里。北京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可是司弦还是浑身冰凉,司弦的身上都是消毒水的味道,第一次,资钧甯第一次觉得消毒水的味道那么亲切。 &nb“这些天,辛苦你了。”司弦的声音仍然有些虚弱,“等会,我就去收拾他们。” &nb“没,一点都没有你辛苦。”资钧甯咬着下唇,“司弦,谢谢你,谢谢你把自己救回来了。” &nb司弦笑了笑,她的脸搁在资钧甯的脖颈,“家里还有个这么年轻貌美的老婆,谁舍得死。” &nb“司弦……” &nb“嗯?” &nb“我……喜欢你。” &nb“嗯。” &nb“我……”爱你,她们之间好像从来没有说过这三个字。“不能没有你。” &nb“我知道。” &nb说了几句话,资钧甯也有些困了,这几个月她都没有睡一个好觉,她怕电话,怕电话突然响起来。闭上眼睛,会想到司弦毫无血色的脸,现在司弦在她身边,她不用怕了。 &nb“小甯……” &nb“我爱你。”司弦搂着资钧甯的脖颈,轻声在资钧甯的耳边说道。 &nb我爱你,穿越了这么多的生生死死,我爱你。 &nb“我……”资钧甯一下子就醒了,她面红耳赤,说话有些磕磕巴巴,“也……很喜欢……爱你。” &nb“我知道的,我会一直爱你,一直陪你,我答应你的。” &nb“嗯……”资钧甯的耳根也红了,“我也会一直……陪你的。” &nb资父资母再进来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睡了,他们相视了一眼,资母上前给两个孩子掖了掖被角,实在太辛苦这两个孩子了,这段时间,他们是看得到的。资母抚了抚资钧甯额上的碎发,小甯看上去很开心,睡觉连嘴角都是上扬的,接着,他们又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小心翼翼地扣上了门。 &nb第二天,符道儿调去了上海的公司,虽然是去负责上海影视基地的营运,但谁都知道,这是“贬谪”了。符道儿知道老板会有动作,她已经做好了“降级”的准备,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老板的惩罚会这么轻。前些天会议上的“逼宫”,符道儿虽然没有参与,但她是知道的,她知道董事会会有这场动作。 &nb“埋怨我吗?” &nb符道儿摇了摇头,“谢谢老板给我机会。” &nb“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不要自作主张了。”司弦知道,知道符道儿有些不满委托人的安排。 &nb“老板,你也看到了……小甯……并不能……” &nb“你是怀疑我的决定?” &nb“不敢。” &nb“小甯是我唯一的委托人,如果我以后再有什么意外……”司弦的语气有些缓和了,“希望你能配合她。” &nb“老板,你不会有意外。”符道儿看着司弦。有时候外界说她什么,她真不放在心上,因为有一点她是知道的,司弦是她的伯乐,如果没有司弦,她有可能还在那种“服务业“摸爬打滚,根本不会有现在的一切风光与荣耀。 &nb“世事难测。”司弦叹了一口气,尽管她给小甯下了很多承诺,可是世事就像这一次的身染重症,难以预测。以后她会更小心些,毕竟重生以来的每一天,都是“偷”来的。 &nb“老板,我答应你。”符道儿张了张口,看司弦这个样子,她想让她放心。老板在世上,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小甯了。“我会配合小甯的一切决定。” &nb“嗯谢谢。” &nb符道儿很快交接了公司里的工作,启程去上海了。符道儿这一走,董事会的成员更老实了,生怕司弦一句话,他们也要跟着符道儿滚蛋。 &nb“口里好淡,一点味道都没有。”司弦大病初愈,只能吃点流体食物。 &nb资钧甯放下了勺子,“乖,等你好了,我天天给你做饭。” &nb司弦的眼睛转了转,“你过来。” &nb“怎么了?”资钧甯放在碗,靠近了些,“哪里不舒服吗?” &nb司弦单手抱着资钧甯的后脑勺,另外一只手搂着资钧甯的背,轻轻地咬着资钧甯的下唇,很快地撬开了资钧甯的牙关,资钧甯的耳根有些小粉红,她没想到司弦会吻她,推搡了几下才轻轻地搂着司弦的脖颈。 &nb刚吻了一会,司弦便停了下来,她身体娇弱了很多,有些供氧不足。资钧甯有些面红耳赤,她抵着司弦的额头,“弦……” &nb听到资钧甯的声音,司弦更加“不甘示弱”了,她又啄了啄资钧甯的嘴角,抱紧了资钧甯的后脑勺。不行……司弦有点头晕了……本来资钧甯就有点懵,司弦这亲亲停停的,资钧甯就更懵了。看着司弦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资钧甯似乎意识到什么了,她弯了弯嘴角,轻轻笑了起来。 &nb“你还笑。” &nb“这下也好,你欺负不了我了。” &nb“你不想我吗?”司弦箍着资钧甯的身子。 &nb“想……”资钧甯眨了眨眼睛,看上去有点无辜,“可是,你身体不好。” &nb司弦现在叫什么?瘾大身体差? &nb好不容易趁爸妈不在,把自家宝贝哄**,自己……倒先没力气了。 &nb资钧甯慢慢地穿上衣服,看着自家宝贝光洁的背,修长笔直的腿,司弦不甘心地咬着被子。 &nb这段时间,是符道儿成名以来的第一次“冷遇”,她被“贬”到这里来,有看笑话的,有同情的,那些之前“拥护”她的,自身难保,更别说给她“求情”。符道儿知道自己会回去,但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她只能尽量地做好手里头的事情。 &nb“这么巧?”看到司勺勺,符道儿有些意外。 &nb“不巧,我是专程来看你的。”司勺勺摘掉了口罩,笑了笑。 &nb休息室比较简陋,符道儿用瓷杯给司勺勺接了一杯饮用水,“现在别人躲我还来不及,你怎么来了?” &nb司勺勺笑了一声,“所以你要求我吗?” &nb现在,有很多人躲着符道儿,就是怕符道儿有事相求。 &nb符道儿弯腰,便看到了司勺勺精致的锁骨,她别开了脸,把瓷杯递给司勺勺。“我这里蚊子毒,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nb司勺勺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把符道儿看得有些别扭。“你看什么?” &nb这时候司勺勺才站起身来,走了一步,慵懒地坐在符道儿的腿上,她修长的手指挑起了符道儿的下巴,“你刚才在看哪里?” &nb“我……” &nb“求我。”司勺勺低着头,在符道儿的嘴唇边吹气。 &nb“求你……给我。”在司勺勺的蛊惑下,符道儿搂紧了司勺勺的腰身。在司勺勺面前,她“抵抗”不了。 &nb休息室有些简陋,**有点小,她们的双腿还能沾到地。没有空调,只有头上晃晃悠悠的风扇,做完以后符道儿有些大汗淋漓,司勺勺的身子起了一层薄汗。符道儿歪倒在司勺勺的身边,司勺勺累极了,靠在符道儿的怀里,想着又抬头,咬了符道儿的下巴。 &nb“疼……” &nb“从来没有。” &nb“什么?” &nb“我从来没在这样的地方,被人这样地‘摆弄’。” &nb“你是妖精。” &nb“妖精。”司勺勺松口了,看着牙印,觉得自己咬重了,又伸出舌尖,轻轻地舔了舔,她抬起了眼睑,“可是会吃人的。” &nb“那就吃了我吧。”符道儿翻身,又将司勺勺压在了身下,“我要我的肉,我的骨头都给你。” &nb“你的骨头太硬了……不许进来嗯啊……” 156.怀孕√ 司勺勺怀着身孕,身上也不怎么方便,她进浴室的时候,符道儿也麻溜地进来了。因为怀孕,司勺勺的体态丰腴了许多,不像之前纤瘦,连那里都沉了许多…… “勺勺……” “嗯?”司勺勺闭着眼睛,神情慵懒,似乎很享受符道儿的服务。 “我……爱你。” “哄我。” “我爱你。”符道儿从身后抱着赤身的司勺勺。 “你想要……我吗?”司勺勺笑了一声,又转头看着符道儿,怀孕的司勺勺,非常有风情。 “我怕……弄伤你。”符道儿的脸颊红了。 “还说不是哄我,你就是……想要我,拿情话来哄我。”司勺勺修长的手指滑过符道儿的锁骨,精致的锁骨。 “我会轻一些。”符道儿低头,咬着司勺勺的嘴唇。 浴室也不方便,地上滑,怕擦到哪里。符道儿将司勺勺放在床上,拿着枕头,垫起了司勺勺的身子,她埋下头去,手指太硬了,符道儿只打算用舌头。孕妇果然很敏感,符道儿刚哈了哈气,司勺勺便嘤咛了一声。 事后,符道儿的嘴唇有些红,她漱了漱口,又吻着司勺勺的嘴唇。司勺勺还有些小喘息,脸颊上都是红晕,她的手虚软地搭在符道儿的脖颈上,“你呢……” 听着司勺勺的声音,符道儿早已经情动了,底下也有了湿意,“我等下自己解决。” 司勺勺眨了眨眼睛,“我想看。” “这有什么好看的。”符道儿脸上起了红晕。 “姐姐……我想看。”司勺勺撒娇地说着,也在符道儿的身上乱蹭。 “小妖精,要不是怕伤着你,我现在恨不得把你拆了,吃了。” “哼。”司勺勺转过脸,似乎不高兴了。 符道儿搂着她的肩头,“勺勺?” “你这个坏蛋,我辛苦地怀着身孕,你却和别人颠鸾倒凤。”司勺勺在说《尔岚》。 “承认我了?”符道儿喜上眉梢了。 “承认什么?” “我是你女朋友。” “有吗?” “那刚才……我还帮你……” “刚才嗯,算助产。” “勺勺……”符道儿轻轻地吸吮着司勺勺的肩头。“嗯啊……” 司勺勺的耳朵动了动,她转过头,便见到符道儿的手埋进了她自己的下面。司勺勺转过了身子,符道儿似乎情动非常,她单手搂住了司勺勺,下面动得更快了,“勺勺……” “我在呢,姐姐。”司勺勺似乎很喜欢符道儿这样,她的手放在了符道儿的胸部。 “勺勺……我……要到了……嗯啊……” “不许到……夹着……” “勺勺……” 司勺勺咬住了符道儿的下唇,“我要你到,你才能到。” 有司弦的陪伴,资钧甯恢复得不错,孩子从恒温箱抱出来的时候,资钧甯便小心翼翼地从父母的手中接过,孩子已经睡着了。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资钧甯轻轻笑了笑,好像司弦,越看越像。 司弦在资钧甯的身边坐了下来,她搂着资钧甯的肩头,“辛苦了宝贝。” 资钧甯也轻声说道,“司弦,你小时候长这样吗?” “傻,我怎么知道我小时候的样子。” “真像你,你看宝宝抿嘴的样子。” “也像你,以后会是个爱哭包。”这么多的小孩,就她一个人哭得最欢,特别是司弦抱她的时候。司弦第一次抱她,她本来还在护士手里,骨碌骨碌转着眼睛,流口水地笑着,司弦一抱她,她便晴转多云再转雨了,连护士都哄不住,最后还是小瑾儿哄住的。真是奇了,那会儿谁抱她她都哭,小瑾儿刚一瞅她,她便不哭了,再抱她,她还笑了。宝宝似乎和小瑾儿很投缘,小瑾儿这才第一次看她,她也不怕生,在小瑾儿的怀里睡着了。 “你啊,不要太严肃了,会吓到宝宝的。” “诶好的。”司弦搂着资钧甯,将她和孩子一并收在怀里。 资钧甯也轻轻依托在司弦的身上,“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 “不辛苦的,哪有你辛苦。” “你身上也没什么肉了,都是骨头,硌着疼。” “小丫头,你是想说这一句吧。”司弦笑了笑,又低头亲了亲资钧甯的额头。 分娩后,小甯的胃口好了许多,体重回来了,而且还胖了许多。 “司弦……嗯……轻些……”到了晚上,司弦压在了资钧甯的身上。 司弦轻轻咬着资钧甯的柔软,“难怪宝宝不喜欢我……我把宝宝的食物……给吃了……” 坐完月子,资钧甯明显地感觉到身体的异样,似乎特别渴望,渴望司弦的触碰……可是她又有些害羞,她身材有点走样,不想让爱人看到。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司弦似乎特别喜欢,司弦捏着她臀部的肉,“肉嘟嘟的,真可爱。” 折腾她也折腾得更来劲。 回家以后,司弦更是缠着她,整天整夜,似乎这几个月憋着了。 “弦……嗯……孩子的名字还没取呢嗯啊……” “交给爸妈了……” “司弦……你是不是……”资钧甯咬着下唇,“不喜欢我们的孩子啊?” “说什么呢?” “我觉得你对孩子,一点都不热心。” “热心呢。”司弦压在资钧甯的身上,又啄了啄资钧甯的嘴角,“我改遗嘱了,如果她孝顺你,好好听你的话,我名下的产业,都是她的。” “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如果她不听你的话,不孝顺你……” “嗯?” “我会好好教训她的。” “我才不信,你舍得教训她吗?”孩子还没长大,小甯的“慈母情怀”已经开始了,抱着孩子不撒手,孩子睡着了也念叨着。 “可是……宝宝……真的好可爱……”资钧甯说,“妈过来,也说很像,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说是小小弦。” 资钧甯说着,又想起了隔壁房间的孩子,“也不知道宝宝睡得怎么样……嗯啊……” “司弦轻些呢……疼嗯……嗯啊……” 二零零七年,这一年网络兴起了一股子文化现象。“咦,司弦,这什么字啊?” “什么颓废……天使……中间这个是什么字?” 司弦也不是很懂,还是徐梅说的,“非主流文化啊,你去看空间,不少人都喜欢这样说话。” “可是这些字看起来好奇怪。” 到了年末,这样的现象从线上衍生到了线下,资钧甯出门的时候,还能看到一些小青年,顶着爆炸头骑着小电驴到处乱窜。 “司弦,我感觉我们老了。”这种情况让资钧甯很感慨,“年轻人的东西,我们都看不懂。” 司弦笑了笑,又吻了吻资钧甯的脸颊。 “还好,一想到变老的时候,有你,有孩子,就觉得没那么害怕了。”资钧甯说道。 新的事物产生,以后会变得更老,或许会有心慌,但只要身边有你,觉得有了安定的一切。 勺勺的孩子是年末出生的,她们是水下分娩,非常顺利,顺利得不像头胎,司弦是这么感慨的,感慨完,道儿还看了她一眼,对,道儿现在和勺勺在一起了,不过勺勺好像不这么认为,她们俩,也不知道怎么说,还跟以前一样,真是,孩子都有了,全天下也知道她们的事了,你追我藏有什么意思。年轻人啊。 “孩子……孩子……”拿了孩子的资料,符道儿有点懵,接而又跑到了司勺勺的病房。 符道儿跑得气喘吁吁的,病房里的人齐刷刷地看着她。 等人都走了,符道儿看上去仍然很激动,她坐在司勺勺的床边,“孩子……是我的?” “这重要吗?” “没……不是……只是……有点意外。”符道儿抓着司勺勺的手,看上去还有点郑重其事,“以后……我会好好赚钱……给你和孩子顶好顶好的条件……” “等等……”司勺勺笑了一声,抬手捏住了符道儿的嘴唇,“我有答应你,把我和孩子交给你照顾吗?” “可孩子是我的啊……我觉得……”符道儿真是怕了司勺勺,她露出了委屈的神情。 “你好看,我喜欢你的眼睛鼻子,孩子随你的样子,挺好的。”司勺勺说,“可我不想孩子给你带,随你的性格,一个大的,又来一个小的,我该多怄。” “勺勺……”符道儿欺身,似乎想吻司勺勺。 “好了,我已经生完了,不需要助产了。”司勺勺轻轻抵住了符道儿的嘴唇。 符道儿轻轻含住了司勺勺的手指,“我喜欢你的样子,你的性格……” 符道儿解开了自己的裤子,“我,给你生一个,好吗?” 司勺勺轻轻握住了符道儿的手腕,笑了一声,“我坐月子呢,你这不是……耍流氓吗?” “那……” “跪上来,这一次我要看仔细些……”司勺勺勾了勾唇,苍白的脸颊有了点血色。“你的手指,是怎么进去的。” 157.地震 2008年1月28日,长江流域持续出现特大风雪,安徽、江西、河南、湖南、湖北、贵州、陕西等14个省同时受灾,第三轮风雪导致各地高速公路、机场路面结冰及大量积雪,陆空交通瘫痪。 去年,覃沁便被机关调到了广州一带。现在,广州火车站有十五万人滞留,覃沁作为机关人员,自然也在派遣名单里面。 两天下来,覃沁的手掌已经打了很多个水泡,组员给她捡了一处歇息。她在地上垫了几张简陋的报纸,覃沁撑着铁锹,慢慢坐了下来。她低着头,将手里的铁锹搁置在一边,她现在是组织重点培养的对象,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覃沁舔了舔干裂的下唇,她有点渴,手边没有水,休息一会吧,休息一会,等下再去找水。 很快,覃沁的眼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长筒套鞋,套鞋的主人蹲下了身子,她手里拿着两瓶水,她拧开了一瓶水的瓶盖,递给覃沁,“辛苦了。” 覃沁刚抬起手,霍瑶便注意到了她的手指,覃沁的手指有些微颤,似乎没有什么力气了。 霍瑶从身上摸出了一根吸管,她将吸管插进水瓶里,“我拿着,你喝。” “嗯……谢谢中校。”覃沁今天早上,便见到了霍瑶,霍瑶过来视察工作。霍瑶升得很快,之前见她还是少校,现在已经是中校了。 霍瑶沉稳了许多,霍瑶的示好也很明显,像她这种,早该回去述职了,却陪着她在广州“救灾”。面对霍瑶,覃沁似乎已经“心如止水”了,在霍瑶身上的教训她已经吃够了。 调停工作时,一些群众和消防官兵有了点摩擦。部分群众积了怨气,破坏公共基础设施,消防官兵出手阻拦遭到了群众们的反弹。春假临近,困守在这个地方,很多人心里都有怨气。 接了消息,覃沁的人也很快赶了过来,周围看热闹的当然不嫌事大,见领头的是一个女人,他们的嘘声起哄声就更大了,两边有了争执。虽然最后覃沁压住了场面,但同时也受了点伤,她感觉自己的右手腕关节有点疼,回到活动板房,她涂了伤药也不是很在意,到了半夜,右手腕一阵猛烈的刺痛感,覃沁疼醒了,她的右手已经使不上力气了。点了灯,发现自己右手腕肿得很高,去了医疗组,医疗组说是脱臼了。覃沁的手太冰了,当场没有察觉,是因为手已经冻麻木了。 打针吃消炎药,上了夹板,覃沁坐在帐篷里,霍瑶也跑了过来,她双眼通红,衣服扣子也系错了。“你没事吧?疼不疼?谁干的?” “我没事……”霍瑶的手腕有些隐隐作痛。 霍瑶张着头,又拉着医生问情况,医生当然不敢怠慢霍中校,缩了缩头哈欠也没了。等帐篷只留下霍瑶和覃沁的时候,覃沁低下了头,“你回去吧,还能睡两个小时。” “我陪你。”霍瑶坐在了覃沁身边,又帮覃沁拉了拉毛毯。外面的风呼呼地刮,气温回暖,情况也有些好转了。 覃沁受伤以后,霍瑶帮着覃沁又是铲雪又是指挥交通,旁边的人战战兢兢,生怕累着了霍中校,想出手帮忙,又被霍中校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组长,您和中校什么关系啊?”后来的同事自然不知道霍瑶和覃沁的关系。 霍瑶是敏感人物,单位里也不敢多提,生怕惹了上头不高兴。 “没什么关系。” “我觉得中校挺照顾您的,还以为您和中校有交情。” “你想多了,我一基层干部,怎么会和中校有交情。”覃沁说道。这样的话,似乎想划开自己和霍瑶之间的关系,她能感觉到自己,似乎不排斥霍瑶的靠近了,这不好。 2008年,这一年春晚的主题是“携手共进盼奥运”,大概是时代不一样了,家里的老老小小似乎没有那么喜欢看春晚了。今年,家里人团在一起,逗弄着资钧甯和司弦的孩子,笙笙。笙笙是小名,大名叫资元笙,元月出生。当初,资父资母选了快一个词典的名字,资钧甯看了名字,又看了司弦一眼,“叫笙吧。” “有弦,也有笙。” 笙笙满周岁,爷爷奶奶把她放在毛毯上,毛毯上放着书、毛笔、尺子、算盘、印章、鼠标、cd等等,今天是笙笙抓阄,资父资母想着笙笙抓书或者毛笔,便在书和毛笔上贴着卡通贴纸,喜羊羊与灰太狼。 昨天司弦见爸妈戴着老花眼镜贴卡通贴纸,她便笑了笑,“爸妈,你们这不是作弊吗?” “什么作弊?”资父也不理会司弦,“教书育人做学问,你们我是指望不上了,我只能指望笙笙,能接我和你妈这两房子的藏书了。” 资父一直以来,都把自己女儿做学术型人才培养,没想让司弦带跑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孙女笙笙身上了。所以笙笙趴在毛毯上的时候,资父便蹲在了毛笔和书的面前,还向笙笙招手,“来,宝宝,到爷爷这里来。” 又是贴卡通贴纸又是“亲情诱惑”,看来笙笙八成要爬去书和毛笔那里了。果不其然,笙笙也真朝爷爷的方向爬去,只是临末,笙笙在毛笔和书面前停了下来。 “笙笙,咳咳……”资父暗示性地努了努嘴,像个大小孩。 突然一声拨浪鼓,笙笙扭过了头,是小瑾儿。小瑾儿过来吃团圆饭,她蹲在一旁,捡起了毛毯上的拨浪鼓。始料未及的,笙笙朝小瑾儿爬了过去,小瑾儿懵了,她赶紧放下了拨浪鼓。只是笙笙的意图似乎不是拨浪鼓,她朝小瑾儿张了张小手,“抱……” 嘟嘟囔囔的,大家也没听清楚。资父反应了过来,拉着司弦的胳膊,“笙笙喊你呢。” “啊?” “她叫爸。”资父很激动,笙笙一直吐词不清,到现在会叫“爸爸”了。虽然性别称谓有些混淆,但依旧不影响资父的激动。 最后抓阄也没抓得成,笙笙赖在姐姐小瑾的怀里。 在北京奥运会倒计时100天之际,由北京奥组委推出的一首由100名歌星演唱的奥运主题歌,《北京欢迎你》。 “迎接另一个晨曦,带来全新空气,气息改变情味不变,茶香飘满情谊,我家大门常打开,开放怀抱等你,拥抱过就有了默契,你会爱上这里……” “不管远近都是客人请不用客气,相约好了在一起,我们欢迎你,我家种着万年青,开放每段传奇为传统的土壤播种,为你留下回忆……” “陌生熟悉都是客人请不用拘礼,第几次来没关系,有太多话题,北京欢迎你,为你开天辟地,流动中的魅力充满着朝气,北京欢迎你,在太阳下分享呼吸在黄土地刷新成绩……” 拍摄这部mv时,百位明星全部到达北京,在各个奥运场馆与北京的名声古迹当中进行拍摄。此外,mv的选景有“鸟巢”、“水立方”等奥运场馆,故宫、天坛、长城等名胜古迹,以及国家大剧院、首都机场与具有北京特点的四合院。 很多歌星都是主动报名参加这个活动,有的还是推掉了商演,自费专程来京参加录制。在录音前,每位演唱者必须签署《保密协议》,而且除了刘欢在纽约录音外,其他人必须在北京、香港、台北指定的录音棚录唱。自然符道儿也在里面,这还是符道儿“出柜”以来的首秀。 《北京欢迎你》成为了热歌,大街小巷都在默契地放送,属于中国的奥运年。 五月份如期而至,司弦的心有些紧张,这个月的十二日,汶川大地震。 有了上次911的“教训”,司弦这一次更加谨慎了,她在之前便联系了内地相关方面。 汶川大地震,由于印度洋板块在以每年约15cm的速度向北移动,使得亚欧板块受到压力,并造成青藏高原快速隆升。又由于受重力影响,青藏高原东面沿龙门山在逐渐下沉,且面临着四川盆地的顽强阻挡,造成构造应力能量的长期积累。最终压力在龙门山北川至映秀地区突然释放,造成了逆冲、右旋、挤压型断层地震。 有了专家团的检测数据,相关方面也提前做了准备,当这场地震来临时,政府也将这场浩劫般的伤亡损失降到了最小。在上一世,“汶川大地震”引起了举世的震动,而在这一世,因为政府的提前迁移,几乎没有出什么大事,这件事也只是上了一两天的新闻。 当新闻出来的时候,司弦也吁了极大一口气。 司勺勺知道司弦的动作,她逗着怀里的孩子,又扬起脸颊,嘴上还带着笑,“姐,你是救世主吗?”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司弦还像之前那样装傻充愣。 司勺勺笑了笑,便不再说什么了。在911的事情上,司弦是要感谢司勺勺的,美国在搜罗“匿名者”的时候,司勺勺让俱乐部成员去顶了包,这个成员有天才般的逃脱能力,美国锁定他之后,也拿他没有办法。 158.暗恋 2008年的奥运会如期而至,中国共夺得51块奥运金牌,荣登金牌榜的榜首。 今年九月,三鹿奶粉也爆了出来,资钧甯显得有点惊疑未定,她之前便想买国产的奶粉。这事以后,很多家庭开始对国外的奶粉趋之若鹜,谁也不想自家的宝贝疙瘩出事。连一向拥护国产的资父资母,也托同事从香港带奶粉。 “好吃吗笙笙?”资父资母现在都退休了,在家带笙笙,显得怡然自得。前一阵子,司弦还想让他们放松,去旅个游,结果出去半天就回来了,他们心里惦记着孙女。 “好……好……”笙笙张着手,笑得吧唧吧唧嘴。 “乖笙笙,再吃一口。” “爸妈,笙笙一天吃五六顿……”司弦看着自家女儿,生出来还很羸弱,现在就是坨圆润的小团子,手臂上胖得一节一节的,跟米其林似的。 “说什么呢,能吃是福。”资母又喂了笙笙一口,“乖,别看你妈妈,来……奶奶喂你。” 真是,一家人把资元笙宠得没边了。 九月底,神舟七号载人飞船发射,中国航天员翟志刚首次出舱进行出舱活动,这一幕被亿万华人所见证。资父资母抱着笙笙,笙笙看着电视,手舞足蹈着,似乎很开心。 “笙笙,以后想当宇航员吗?”资父逗着怀里的笙笙。 笙笙低着头,又咬了一口手里的糕点,似乎被手里的糕点甜到了,笑得可开心了。 “你说,笙笙会想当什么啊?”想着笙笙的表现,资钧甯放下了手里的书。 司弦刚洗完澡,她擦了擦头发,轻轻撩起被角上了床,挨着资钧甯,“她啊,我看她只会吃。” “笙笙年纪小嘛,比较贪吃。” “你们快把她宠上天了。”司弦哀怨地咬着资钧甯的下巴。 “别闹……”资钧甯捏了捏司弦的手心,“等下,还要去笙笙房间呢。” “她也是享福了,一个人睡,三个大人给她讲故事。”司弦轻轻挑开了资钧甯的衣裳,她的手钻了进去,资钧甯双颊绯红,她握住了司弦的手腕。“司弦……” 司弦侧压了上去,她吻着资钧甯的脖颈,伸出舌尖,又在资钧甯精致的锁骨上舔了舔,“很快……” “弦……” 刚刚渐入佳境,门声便响了起来,是爸妈的声音,“小甯,笙笙吵着要和你睡……” 司弦的手刚解开资钧甯的裤子,便被资钧甯害羞地推开了,“别闹了,我听到笙笙的声音了……” 司弦气喘吁吁,似乎还没从缠绵中缓过来,资钧甯拢紧了衣服,刚下床便被司弦抱住了,司弦拉下资钧甯的裤子,又在资钧甯挺翘的臀部上咬了一口,似乎这样才肯罢休。 笙笙睡在她们俩的中间,她挂在资钧甯的脖颈上,笙笙很黏家人。资钧甯轻轻抚着笙笙的背,笙笙的呼吸很平稳,似乎已经睡着了,司弦偷偷摸摸的手刚滑到资钧甯的腰际,便被资钧甯打开了,资钧甯咬着下唇,瞪了司弦一眼。刚才她们俩缠缠绵绵,资钧甯的脸颊上还有余晕,眼睛也是水灵灵的,司弦咽了咽喉咙,隔着笙笙,又咬着资钧甯的嘴唇。 “别……” “就亲一下,宝贝。”浅尝即止,司弦放开了资钧甯的唇舌。 资钧甯低着头,耳朵有些发红,司弦知道她身子是有感觉了。她伸手又捏了捏资钧甯的耳朵,“小甯,生了笙笙,你的身子,好敏感,我好喜欢。” 这时候,资钧甯怀里的笙笙动了动,咂吧咂吧嘴,似乎梦见了什么美食。资钧甯一动不动的,生怕惊醒了笙笙。等笙笙又沉沉睡过去,资钧甯才瞪了司弦一眼,“以后你再……这样,就不许和我们睡了。” 司弦瘪着嘴,眨着眼睛,似乎委屈了。 “你听话……”资钧甯对着司弦强硬不了几秒,她柔声地哄着司弦。“我们不能吓到孩子了……” 媳妇发话了,司弦还能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庭地位一落千丈,千丈啊千丈。 到了09年,三鹿问题奶粉系列刑事案件也有了审判,这是全国人民关注的大事,有好几个判处了死刑和无期徒刑。司弦知道,这几年,中国食品安全被提了上来,社会发展得太快,很多人都有些急功近利,看到别人也是想到自己,上一世的司弦,虽然没有这么直接,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求个生意往来。这一世,司弦感觉自己真是,越过越清明。重生的前些年,她还有些兴奋,经过这么多事情,她感觉自己也放下了不少执念。 笙笙越长越大,也越来越调皮,让司弦头疼不已。三四岁的时候,已经初见“小魔星”的雏形了。送去幼稚园,老师天天告状,说笙笙欺负班上的男同学,扒男同学的裤子,笑男同学哭鼻子。在家里,打不得骂不得,司弦的眼睛刚一瞪,她便麻溜地躲在了爷爷奶奶的身后,小嘴瘪着,小眼眶红红的,让心软的资家人心疼不已。 “司弦你看……笙笙也不是故意的,来,笙笙,和你妈妈说,以后再也不欺负男同学了。”资母给笙笙“求情”地说道。 “是啊,司弦,笙笙一个女孩子,能把男孩子欺负到哪里去?”资父也搭腔了。 “爸妈……”司弦哭笑不得,二老的架势,感觉像是她要打资元笙一样,“你们这是中国式溺爱……” “司弦,你也别动气,我们啊,会好好教育她的。”结果转背,二老又是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小祖宗。“女孩子,不比男孩子,要宠着点惯着点……你看,小甯不也出人头地了吗?” 这种情况,直到小瑾儿来了以后才有好转。这时候,小瑾儿已经上高中了,堂姐去国外出差,家里没人照顾,资钧甯便把小瑾儿接到了家里来。吴瑾现在的变化很大,不像小时候那么软糯了,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大人。 吴瑾走到了门边,小甯姨姨和……吴瑾又紧张地看了司弦一眼,她心里有个秘密。这个秘密,她年初才发现。年初的时候,她来月经了,吴瑾知道月经是什么,只是月经过后,她做了一些梦,难以启齿的梦,她梦见自己和…… 其实她可以婉拒小甯姨姨的,她心底里也是抗拒和害怕的,可是……她又忍不住,忍不住想靠近……司弦。小的时候,她见过司弦吻小甯姨姨,那时候她还不懂,和母亲说的时候也闹了笑话。那个时候,她不喜欢司弦,可是……自从那次家长会,还是她小学的时候,周围的小朋友笑话她没有爸爸,司弦听到以后,抱起她,并且吓唬她的同学,她的同学都被吓到了,后来也就没有嘲笑过她。人的心理是奇妙的,先抑后扬,情感也一发不可收拾。年纪小小的她,开始懵懵懂懂起来,这样的情感让她羞愧,也让她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这种压抑的感情,让吴瑾找不到出口,她原以为见到司弦,和司弦近距离接触,她就不会那么喜欢她了。可越是接触,吴瑾的心就越是不得安定,司弦朝她笑,抬手揉她的头的时候,她的心开始颤颤巍巍地摇晃。 年少的情感,快要忍不住了。她自以为羞耻,又甘之如饴。 母亲这一趟出差有点长,她回来的时候,还带回来了一个男人。 “小瑾,你也别怪你妈,这么多年,她一个人也是不容易的。”司弦说着。 “嗯……” “一下子也很难接受,这样吧,你在姨姨家再住会……我会和你妈说的,让你妈给你时间,好吗?”司弦还是挺心疼小瑾儿的,小瑾和小甯长得很像,看着她难过沉闷,就像看着小甯一样。 “嗯……”吴瑾其实不怪母亲,她只是想在司弦身边,她还想在司弦身边,多留一会儿。 课间操的时候,吴瑾的心有些突突地跳,她感觉到什么不对劲,急急忙忙赶回教室,便见到教室后边的柜子被撬开了,她的柜子被撬开了。日记本,不见了。 吴瑾的手腕,有些发抖,她压在心底里的事情,全写在了日记本上。 放学之后,吴瑾走入停车棚,她的自行车后座上压着一张字条,字条上写着歪歪扭扭的字迹,今夕何夕,见此良人,路口见。这个字迹……吴瑾揉了揉纸团。 吴瑾推着自行车,刚走到路口的时候,便有一个穿着校服的胖子跳了出来,他将日记本扔进了吴瑾自行车的车筐里,“司弦,是你阿姨吧?” 吴瑾咬了咬下唇,没有说话。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满脸痘印的胖子又摇了摇脑袋。 “你想干什么?” “做我女朋友,吴瑾。”胖子嬉皮笑脸了,“你当我女朋友,我不会说出去,对了,你的字太好看了,我印了好几本呢。” 胖子比吴瑾还要矮上一寸,他伸头似乎想亲吴瑾的脸颊,吴瑾皱了皱眉,闪躲了。胖子叫孙悦,是她的同班同学,从高一便开始纠缠她。 “吴瑾,明天一起吃午饭喔。”孙悦似乎不在乎吴瑾的冷淡,他朝着吴瑾的背影吹了一声得意的口哨。 159.年少的爱恋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是吴瑾写在日记本的话,是她搬进资家的时候。那天司弦帮她装桌子,她给司弦递了杯水,司弦揉了揉她的脑袋,抬手接了水。吴瑾要比司弦矮一点,她抬起眼睑,可以看到司弦吞咽的喉咙,司弦长得很好看,完全是她心上人的样子,她沉稳持重,不同于同龄男生的轻浮嚣张,而且……她很喜欢司弦低笑勾唇的样子,她想司弦在她耳边说话,亲昵的。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长大后的吴瑾,性格非常内敛,和同龄人玩不开,自然也没有什么朋友,久而久之,也养成了清冷的性子。她坐在食堂里,挂着耳机,耳机里面是时事英语。孙悦一进来便看到了吴瑾,他招呼了朋友两句,端着盘子在吴瑾的身边坐了下来,“怎么没等我?” 吴瑾面无表情,她慢慢地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端起了盘子,还没走开,孙悦也握住她的手腕,扬声道,“吴瑾,你想被她知道吗?” 孙悦似乎不在乎被人听到,刚才孙悦坐在吴瑾的身边,或多或少地引起了食堂里的学生的注意。吴瑾是全校第一,一直是全校师生的焦点。脾气不好不坏,带着礼貌的疏离,自然给她带来了神秘感,人们对神秘的东西总是趋之若鹜的,就比如他们前面的孙悦,孙悦追求了好几个女生,其他女生都或多或少回应了,只有吴瑾岿然不动。 听到孙悦的声音,大家的目光自然正大光明地看了过来。 吴瑾拧了拧眉,她看着孙悦,慢慢收回了手。 资钧甯要开会,司弦便来接吴瑾,她驱车过来便见到了路口的一抹熟悉身影,是小瑾儿。只是……她见小瑾儿旁边还有个小男生,男生要比小瑾儿矮,他张着头,脸上有些得意,不知道在和小瑾儿说什么。司弦的车刚滑过去,便见小男生探头,似乎想亲小瑾儿,这,小瑾儿谈恋爱了?? 司弦想着什么,小瑾儿似乎看到她了,她的神情有些急切,走了几步看着驾驶座位上的司弦。司弦停了车又降下窗户,“小瑾……” 吴瑾紧紧地抓着窗框,眼眶红红的,她咬着下唇,似乎想说什么。司弦看了看吴瑾身后的小男生,她心里明白小瑾的尴尬,“我刚才是想先去前面停车。” 小男生的目光一直黏在司弦的身上,司弦也只好招呼他上车,“你是小瑾的同学吧?来,我一道送你。” 小男生上了车以后,说没几句话又开始炫耀自己的亲大伯,他的大伯在中央,说他大伯经常上新闻。听着小男生说话,司弦心里皱了皱眉头,她不动声色也不去看小瑾,怕给小瑾造成什么心理压力。等小男生下了车,司弦才状似开明地说道,“是你同学吧?” “嗯。” “你们……” “不是我们。” “其实我和你小甯姨姨……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司弦还没说完,便见小瑾低下了头。小瑾的肩膀有些颤抖,司弦赶紧把车停在了路边。 “小瑾……” “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吴瑾低着头,她拼命忍住内心的酸涩感。 “小瑾,睡了吗?”资钧甯轻轻扣了门,司弦已经和她说了。 吴瑾的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她没有睡着,也没有出声,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小甯姨姨。刚才,孙悦打来了电话,孙悦叫她周末去他家,孙悦的态度很暧昧,吴瑾知道去他家,他们会发生什么。孙悦在她身上花了太多的精力,这下被他抓到“把柄”,他当然会叫自己好看。 吴瑾整晚都没有睡好,晕晕乎乎起床,坐在沙发上发呆。只是坐了一会儿,她的眼前便放了一碗热粥。吴瑾抬头,是小甯姨姨。 “晚上没睡好吗?”资钧甯抬手,揉了揉吴瑾的脑袋。 吴瑾咬着下唇,她低头,回避了资钧甯的目光。 吴瑾抿了一小口的粥,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粥太热气腾腾了,她的眼睛有些不适,她抬头看着资钧甯,资钧甯的双手放在吴瑾的肩头,看上去就像是搂着,资钧甯轻轻搂着小瑾儿。 “这段时间,你辛苦了……”资钧甯轻声说道。 小甯姨姨永远是这么温和,永远支撑着她。一种羞愧的情绪涌上了吴瑾的喉咙,她张口,眼角便有些酸涩了,“姨姨……我……” “对不起……”吴瑾喉咙一动,酸涩太久的泪腺收不住了,“姨姨……我该怎么办?” 昨天,她紧紧地抓着窗框,她看着司弦,她不想让司弦误会,可是她什么也说不出,她怕说出什么来,让司弦察觉。司弦很聪明,如果让她知道自己的心事……太难堪了……更何况,小甯姨姨对她那么好,她不该对司弦有这种情愫。越是压抑,越是痛苦。 “你当然不能去。”听完吴瑾的话,资钧甯斩钉截铁地说道。“小瑾,他到底威胁你什么了?” “姨姨……” 资钧甯看小瑾儿的神情,又明白小瑾不想说,她安抚地说着,“你告诉姨姨是对的,姨姨会帮你的。” “我怕他……”吴瑾的心里还有些担心。 “不会的,等会我和你司弦阿姨说。” “胆子也太肥了吧?”听了资钧甯的话,司弦似乎有点生气,同时心里又有点安慰,“我就说嘛,小瑾怎么看得上那个草包。” 昨天回来,司弦便查了那个小男生的底细,小男生,嘴上轻浮戾气重,司弦怕小瑾在他身上吃亏。司弦还以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查了查去,只是一个爱耍小聪明的草包。司弦动他,只是一根小指头的事情。 很快,孙悦没有再联系吴瑾,等吴瑾再去学校的时候,他已经转学了,据说家里遇到了麻烦,要出国避难。 这件事以后,资钧甯更加关心吴瑾了,总觉得小瑾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们。留心之下,资钧甯发现小瑾,对司弦似乎有点不一样。她已经很久没叫司弦阿姨了,她和司弦在一起,大多是司弦说着她听着,一次资钧甯进入厨房,见到小瑾在切菜,司弦站在她的身边,还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小瑾的耳朵似乎……红了…… 资钧甯不动声色地退出厨房,她咬了咬唇,回想着小瑾的反应,小瑾当时为什么要和她说对不起,是不是她喜欢…… 很快,堂姐过来了,她和小瑾谈了一宿,希望小瑾和他们移民去美国。 “嗯。”小甯姨姨应该是发现了,吴瑾不傻,她看得到小甯姨姨的欲言又止,她知道,小甯姨姨在保护她的自尊心。 临走前的一晚,吴瑾轻轻扣了小甯姨姨和司弦的卧室,是司弦开的门。 “小瑾,怎么了?” 吴瑾抱着枕头,她看着司弦,又看着里头的资钧甯,“小甯姨姨,我想和你说话,我们很久都没聊夜话了。” “好啊。”资钧甯让吴瑾来床上,又打发司弦去隔壁房间睡觉。 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聊过了,上一次还是吴瑾很小的时候,那时候她上小学,小甯姨姨总是搂着她,哄她睡觉。 “小甯姨姨,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吴瑾说着。 她的心事被小甯姨姨察觉了,小甯姨姨一定很排斥她。 “说什么呢。”资钧甯说道,“我们家小瑾这么懂事这么可爱,姨姨怎么会不喜欢?” “姨姨,你真好。”吴瑾已经很少说这样的话了,长大以后,她的情绪尤其内敛,她不善于表达情感,憋了很久,也只能说上一句“你真好”。 堂姐一家坐在前头的车,司弦的车在后头跟着,她们要给堂姐一家践行。司弦的眉头一直拧着,刚才小瑾过来,邀请小甯过去同坐。 “小甯……”想着想着,司弦忍不住了,“我觉得小瑾似乎……” “怎么?”资钧甯的手顿了顿,薄薄的笔记本还搁在她的腿上,她从笔记本里抬头了。 “小瑾是不是对你……有什么特殊的依赖啊?”司弦委婉地说着,语气还有点醋意。 资钧甯的心这才落定,“说什么呢你。” 资钧甯不想司弦知道,她想照顾小瑾的感受。 送别的时候,小瑾一直低着头,等要过安检,堂姐杵了杵自己的女儿的手臂,“和姨姨说再见。” 吴瑾抬起头,看着资钧甯,又匆匆看了一眼司弦。 资钧甯上前轻轻地搂着吴瑾的肩头,“好好学习,姨姨等着你回来帮忙。” “嗯。” “是啊,好好学习,听你姨姨的。”司弦也轻轻抱着吴瑾的肩头。 吴瑾的手腕颤了颤,也轻轻抱着司弦的后背,她的双手,揪着司弦的衣服。 很快吴瑾松开了手,她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她的眼眶红通通的,“再见,司弦姨姨。” 年少的爱恋,总要求而不得才显珍贵。 160.老年痴呆 这几年,资钧甯的身材又纤瘦了回来,忙完手里的工作,司弦顺手一捞,把资钧甯捞在了怀里。司弦的手轻轻抚摩着资钧甯平坦的肚腹,“宝,你怎么还瘦了?” 现在她们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身边不少人开始发福,特别是男人,就比如李为吧,之前是壮,过了三十岁,啤酒肚都出来了,方少夫还好,大概是零号都比较注意养护身体。像她们,婚也结了,孩子也有了,属于发福的“高发人群”了。 “我出差的时候,你是不是偷偷减肥了?”司弦说道。 “也不是,健了身,主要是为健康考虑的。”资钧甯挂在司弦的脖颈上,也顺势坐进了司弦的怀里,“我之前太胖了,也就你说还好。” “本来就不胖,挺匀称的。” 资钧甯在司弦怀里窝了会,又怕司弦累着起了身,“你最近都没有去健身,我看了你的健康卡。” “最近太忙了,大会小会,一闭眼就能睡着。” “那更要锻炼了,保持体能。”资钧甯说,“现在夏天到了,我们带孩子去游泳吧。” “行,老盛的会所开了,据说里面的游泳池不错。”司弦说,“把爸妈也叫上吧,估计他们也不放心孩子下水。” 资钧甯似乎想到什么,低头又笑了一声。 “怎么了?” “你还记得……嗯我们读高中的时候吗?” 资钧甯说着,司弦也想起来了,她笑了笑,“嗯……我把美人鱼带回了家。” “那时候真开心,什么烦心事都没有。”除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她们后来经历的波折和风雨,恐怕那时候的自己也想不到吧。“司弦……” “嗯?” “有了笙笙以后,我好像对你的关心少了。”资钧甯说,“昨天看你的健康卡,才知道这些天你没有锻炼。” “是啊,你对我关心少了。”司弦说,“笙笙真是匀去了你好多,好多好多的注意力。” “乖。”资钧甯捧着司弦的脸颊,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司弦,你这个样子,好像笙笙啊。” “什么我像笙笙,是笙笙像我。”司弦凑近,蹭了蹭资钧甯的脸颊。 资钧甯乐了,自然也笑个不停,“你们装无辜的样子,真的好像。” “你也知道她是装无辜啊。” 死小孩,在小甯面前装着好宝宝的样子,转背又欺负人家小朋友。每次去什么晚宴,都听人家父母说,“司总,你家小朋友真是……活跃。” 想着她上小学,性格会有所收敛,没成想刚到学校,就打破了学校里小霸王的头。回到家,小眼睛一转,瘪着嘴,带着小哭音,“妈咪,是他……他掀我裙子。” 得,别说骂了,爸妈还要安慰她,夸她做得好,特殊时候以暴制暴可以理解。可以理解??亲情是盲目的,爸妈做了一辈子的老师,被一个小豆丁弄得团团转,开心得团团转。 “嗯……我知道的……”资钧甯轻轻抱着司弦的后颈,“可是笙笙的样子……太可爱了,像你,像你和我撒娇……” “我没和你撒娇吗?” “嗯……小小的你,奶声奶气的样子……”资钧甯有些害羞,“以前我就想过,想和你一起长大,想见你小时候的样子。” “宝贝,都三十好几了,你怎么……还这么害羞?”司弦笑了笑,看着资钧甯害羞的样子,又吻了吻资钧甯的嘴唇,“让我爱不释手……” “妈,不用给笙笙擦乳了,你都给她擦了好几遍。”周末来了游泳池,资钧甯见自己母亲给笙笙擦乳。 “啊?”资母这才作罢,“那我不擦了。” 笙笙似乎很开心,抱着游泳圈在游泳池里扑腾,司弦觉得有趣,游着游着还会提起笙笙,看着笙笙的小短腿扑腾。 “妈咪……妈妈欺负我……”笙笙呛了一口水,看向资钧甯的方向,告状似的喊道。 资钧甯下了水,也慢慢地游了过来,笙笙呛了一口水,眼眶红红的,安抚似的,资钧甯捏了一下司弦的手臂,司弦也配合地喊疼。 “你看,妈妈不敢欺负笙笙了。”资钧甯揉了揉资元笙的脑袋瓜。 资元笙看着司弦瘪嘴的样子,这才咧嘴咯咯地笑。 玩了一会儿,资钧甯转头见母亲还在岸上,母亲坐在躺椅上,双手撑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交待了几句,资钧甯游了过去,她的头发有些湿,一上岸侍者便给她递了白毛巾,资钧甯擦着头发也朝母亲走了过去,“妈,你饿了……” “小甯你来了啊……这……这是哪里啊?”资母的神情十分的茫然,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做检查的时候,医生和资钧甯司弦说道,“我们初步诊断,你们的母亲可能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病,也是我们常说的,老年痴呆。” 司弦拧了拧眉头,“老年痴呆?医生,你确定吗?” 老年痴呆?怎么会?上一世明明就没有。 “你们送来的比较早,从现在开始,你们的母亲可能要接受定期检查,辅以一定量的药物。” “医生怎么会这样……我母亲之前并没有这个症状表现……”资钧甯的神情有些激动。 “看你们的资料,知道你的母亲是高知分子,虽然现在是脑力从业者的病发率偏小,但你也知道,他们这个年纪的人,经历了特殊年代特殊时期,人到老年,都有普遍性的抑郁……” 资钧甯张了张口,司弦安抚地拍着资钧甯的后背,似乎想帮她缓解心里的压力。 “司弦……怎么办?”出了医院,资钧甯的神情更加灰败了,“我们应该早发现的……早发现就不会……” “小甯……” “爸妈教了一辈子的书,现在退休,心里肯定有落差感,有了笙笙,我想着笙笙可以陪伴他们……”资钧甯的眼眶红了,“都怪我,怪我……” 司弦一把抱住了资钧甯,“这不能怪你,小甯,你不要乱想。” 资钧甯现在乱了,父母出事,她心里满满的都是焦灼感。 母亲患了轻微的老年痴呆症,资钧甯想着陪伴,便辞去了在集团里的职务。为了让小甯安心在家,司弦便揽下了集团里的事务。 然而,资母的病情并没有因此而好转,谁也没有想到一个高智力的教授,在晚年无法自理,资母越是不想拖累孩子,便越是记不住东西。这天醒来,她从房间出来,便有一个小孩扑在她的腿上,叫她奶奶。资母一脸茫然,她张了张口,听了先生的话才知道这个小朋友是他们的孙女。资母担心了,这样下去,她不光记不住笙笙,还会记不住司弦小甯,甚至共枕几十年的丈夫。 “爸妈辛苦了一辈子,好不容易……能享享清福了……”资钧甯咬着下唇,她垂着头。 “妈睡了这么久,一下子醒来也没缓过神……等会我把医生叫来。”司弦安抚着资钧甯,“你别担心,我在呢,一切有我。” 小甯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入睡了,司弦哄着,小甯也好不容易有了点困意。司弦掖了掖资钧甯的被角,出了房门便见到了笙笙,笙笙的眼眶红红的,她手里抱着书。 司弦蹲下身子,抬手揉了揉资元笙的脑袋,“笙笙乖,妈咪好不容易睡着了,让妈咪多睡一会。” “妈妈,我背好课本了……奶奶还说……今天抽我……”资元笙垂着头,“奶奶……是不是不记得我了?” “傻孩子,奶奶怎么会不记得你,奶奶……只是太累了。”司弦说,“来,妈妈抽你。” “好。”资元笙扬着小脸,“奶奶记得笙笙就好,就算不记得,我也会一直陪着奶奶,奶奶没有办法忘记笙笙。” “嗯……”这孩子,调皮的时候怪调皮的,突然懂事了,也让司弦怪心疼的。 资母的病情持续恶化,过了年,突然有一天,资母拉下资钧甯的被子,“小甯,快别睡了,上学该迟到了。” 司弦进来的时候,资母也张了张口,“司弦,你怎么在这?” 资母的病情,也只能搬回原来的住处,资父怕资母醒来,被“陌生的环境”吓到。回到原来的住处,资母的病情稳定了许多,只是她对司弦的印象,停留在了中学。不认识,也导致资母对资钧甯和司弦关系的不理解,她私底下也拉住了资父,“先生,我觉得小甯和司弦的关系……好像太亲密了。” 资父张了张口,他找了司弦,把资母的情况也告诉了司弦。司弦沉默了一会儿,“嗯我会的,在妈面前,我会注意的。” 好不容易改口的“妈”,现在又要叫回阿姨,司弦和资钧甯也不能同住一屋了。妈是最早同意她们事情的,现在却变成…… 161.多么爱你 08年冰灾后,覃沁和霍瑶保持着不多不少的联系,不多不少,往往是刚刚好的。还喜欢她吗?覃沁自己也说不清楚,她们认识了十几年,纠缠了十几年,好像那一个人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人们会为了习惯而保持原状,年纪越大越是这样。生命也不过几十,来不及反复的折腾。看着小甯,结婚了,孩子也有了,覃沁自然是羡慕的,不是谁都有这一份运气,至少她是没有的,霍瑶做了很多,也改变了很多,但覃沁还是做不了决定,她不能为未来的自己做决定。 “还是等下叫师傅过来吧。” “没问题的。”霍瑶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脸颊,继续扒拉着冰箱的线路。 如果是十年前的自己,大概也想不到霍瑶会这样吧。覃沁给霍瑶倒了杯水,“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 “面,方便,不耽误你的功夫。”霍瑶张着手,她手上都是机油,是覃沁给她喂的水。 覃沁抽了一张纸,帮霍瑶拭了拭汗水。她将水杯放在霍瑶的手边,起身系上了围裙,等她将菜端出来的时候,霍瑶已经修好冰箱了。 霍瑶从卫生间出来,她的脸上还滴着水,拿着几张纸擦拭了一下,“咦?不是下面吗?” “我也要吃啊。”覃沁给霍瑶盛了饭。 “菜有点多。” “你多吃点,等会还要飞北京。” “冰箱修好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霍瑶说道。 “嗯谢谢。” “过几天来北京,把航班告诉我,我来接你。”霍瑶给覃沁夹了菜。 “你怎么知道?” “资钧甯她们家出事,我知道你担心她们。” “嗯。”覃沁说,“麻烦你了。” 霍瑶脾气倔,即便覃沁出口婉拒,到时候她还是会来接她。 09年覃沁升迁了,先是调去了浙江,接着又从浙江调来了上海,现在是初级正职。霍瑶现在仍然是中校,不过她也快升迁了。仕途上,霍瑶要比覃沁走得顺。 资母的病情并不稳定,前几次还能认得覃沁,这一趟来,资母已经不认得她了,别说覃沁,就连司弦,她也没有什么印象。资母每天醒来,都要靠着资父的梳理,才能搞清家庭成员,资父也会拍点vcr,没事的时候还会拿之前的vcr给资母看。 现在资母已经鲜少逛街了,阿尔茨海默病往后有大小便失禁,这让资母十分难堪,得了这个病,仿佛击垮了资母所有的自尊,把她所有的自尊都拉进了谷底。 “先生,我不记得了,我之前是不是做过什么坏事?” “你待人和善,和别人都没有什么口角之争,哪会做什么坏事。” “这个病,让我觉得……老天爷在惩罚我。”资母神情哀切。 “夫人,你要往好的地方想。”资父拉着资母的手,“你看,我在你身边,孩子们都在你身边。” “就怕有一天,我不记得孩子,也不记得你。” “你看我们拍了这么多vcr,要是你不记得了,我就拿给你看,你一天不记得,我就一天拿给你看,你一个星期不记得,我就一个星期拿给你看。”资父说,“你不要担心,我和孩子会永远陪伴你。” 资父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身体,他怕自己的身体出问题,要是他身体出问题,孩子们就更加奔波了,早年生活的苦痛,留在了他们的骨头里,心里,现在更是把全部的负担压在了小甯和司弦的身上。 资母生病以后,笙笙乖了许多,以前吃个饭还要家里人追着跑,现在她老老实实的,回到家看看奶奶,然后自己回书房做作业。以前笙笙起床,都要跑到奶奶的房间,让奶奶帮她穿衣服,现在是自己安安静静地穿衣服,还将被子叠整齐,司弦知道,知道笙笙是怕吓到奶奶。奶奶记性变差了,她早晨跑进去会吓到奶奶。笙笙的懂事,让司弦欣慰之余,也让司弦心疼,她宁愿笙笙永远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妈妈再见。”笙笙乖乖地,和司弦打完招呼,便蹦下了车。司弦拉了拉笙笙的手腕,抬手揉了揉她的头,“这段时间真乖,妈妈想奖你,奖什么好?” “真的吗?” “真的。” “嗯我想……妈妈帮我请假。” “请假?” “我周末不想练钢琴,我想在家里陪奶奶。” 司弦看着笙笙,揉了揉笙笙的后脑勺,“嗯好。” 看着笙笙一蹦一跳的背影,她心里是欣慰的,当初家里人溺爱笙笙,笙笙做了坏事,家里人也护着她,司弦也怕笙笙成了二世祖,怕笙笙成了“歪瓜裂枣”,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有小甯和爸妈的教育,笙笙坏不到哪里去。 到了第二年的上半年,资母的病情稳定住了,虽然资母不“认得”司弦,司弦仍然松了一口气,妈至少认得小甯和爸,对于她们来说,不恶化已经是好消息了。 “这一年,辛苦你了。”母亲的病情反反复复,公司的事情一直是司弦在处理。 “不辛苦的。”司弦抵着资钧甯的额头,这是她们难得的温存。 这段时间,她们也没有好好温存。现在妈的病情好转,总算给她们换来了片刻的闲暇时光。 “再过几天,我就能回公司了。” “不急,你在家陪陪妈。” 集团事务繁杂,司弦忙得焦头烂额,不是在出差,就是睡在书房,前两天,她还见司弦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你现在困吗?” “不困,在公司睡了一会。”司弦轻轻吻着资钧甯的嘴唇。 资钧甯掩了掩眼底里的羞涩,她拿着司弦的手腕,轻轻将司弦的手带到了她的私密之处,“累着……你了。” 司弦当然能懂资钧甯的意思,她抱起资钧甯,将资钧甯轻轻放在了床上,她爱极了小甯欲拒还迎的样子,“一点都不累,我的宝贝。” 她们已经很久没做过了,即便做,也是草草开始草草结束,小甯没心情,司弦自然也没有心思。司弦解开了资钧甯的衣裳,她的吻落在了资钧甯白皙的肩头,手也不紧不慢地褪下资钧甯的裤子。今年她们三十七了,小甯的皮肤仍然很滑腻,司弦的舌头撩拨着资钧甯的柔软。 资钧甯呻|吟了一声,便抱住了司弦的脖颈。 2015年,什么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母亲的病情很稳定,询问医师,医师也说母亲的情况很好,家庭和睦,缓解了母亲很大的心理压力。不知道为什么,下楼的时候资钧甯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和脉搏,在猛烈地颤动。大概是……司弦快回来了?司弦过完年,便去了美国,今年在好莱坞有好几部大制作,是啊,有很久没见到司弦了,这几个月,也只是通了会视频,司弦昨天说的航班,大概今天晚上就能到家,资钧甯想着要回去做晚饭。 “夫人不好了,司总她……她在美国中了……枪……在医院急救……” 接到助理的电话,资钧甯踩滑了,她踉跄了一下。她的心脏开始快速地跳动起来,“什么?” 司弦现在是半昏迷状态,刚才没进入机场,她的戒指便掉在了地上,刚捡起来便听到一声闷响,她侧头,举枪的人便被保镖当场爆头。晕眩间,司弦有些恍惚,她的眼前仿佛没有医生,没有护士,只有那一群穿着红色斗篷的人。 恍惚间,司弦记起了今天的日子,今天是上一世小甯死去的日子,小甯死去的日子。 这是一场梦,她会死去吗?司弦一直都很怕这是一场死去的梦。 “夫人,这个人您认识,叫齐五,他在牢里表现不错……所以……”助理的神色很为难,“您放心,我们已经将他当场击毙了。” “司弦……我要见司弦……”资钧甯嘴唇颤抖,她进了重症病房。 手术很顺利,可是司弦的体质太弱了,仍然处于高危状态。 “司弦……我来了……你看看我,你睁开眼睛看看我……”资钧甯握住了司弦的手,司弦气若游丝地躺在病床上,她没有力气,眼睛只能打开一条缝隙。 “你会没事的,司弦……” 司弦似乎想说什么,她张了张口,“小甯……” 资钧甯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第一次发现司弦这么瘦弱,前段时间她的心思都放在了母亲的身上,疏忽了对司弦的照顾。 “小甯……我一直都没跟你……说……”经历了这么多的生生死死,这一次死亡的感觉,格外的强烈。“其实我不属于……这里……” “我要……回去了……你……忘了……我……”心脏的钝痛,让司弦感觉自己只要一闭眼就会死去。 “司弦你别……丢下我……笙笙,还有我爸妈,我们都在等你回家……我们回家好不好?” “不后悔……我是自私的……我让你又喜欢……我……我不后悔……你这么好……”司弦的声音越来越小,“见你……出现在我的面前……听……你答应我……我们结婚,你捧着花走向我……你为我生了笙笙……我多么舍不得……多么……”爱你。 我多么爱你。 如果重回1995年,我想喜欢你。 162.约定(完) 司弦的生命体征已经很微弱了,尽管医生过来做了几次抢救,但仍旧没有好转的迹象。“夫人,我们……很抱歉……” “别说抱歉,你们一定有办法的,你们想办法……”资钧甯紧紧地攥着医生的袖口,“别让她离开我,求你了,医生……” 医生也很为难,他们面面相觑,他们知道司弦的来路,司弦这种身份这种情况,对于哪家医院都不是什么好事。 医生们自然不敢走开,整夜整夜地守着司弦,记录着司弦的情况,到了凌晨三四点,司弦的身体颤动了好几下,等医生们再上前的时候,司弦的呼吸已经没有了。司弦的生命体征,已经完全停止了。 “小甯……”资父张了张口,他的眼睛也有些红肿,声线极其沙哑,一夜之间他仿佛老了好几岁。“你……” “司弦的手,怎么这么冰啊。”资钧甯面色苍白,她握着司弦的手,又拿着司弦的手在自己的脸颊上蹭了蹭,“好冰啊。” “妈咪……”笙笙揪了揪资钧甯的衣角,抽抽噎噎的,话也说不清楚,“你别这样……” 平时对她宠爱有加的妈咪,现在不看她,也不理她,她有些害怕,害怕妈咪会丢下她。“妈咪……” “笙笙乖,来爷爷这里。”资父的眼泪也唰唰地掉,他蹲下身搂紧了孩子。“你要乖,笙笙。” “妈妈也不理我……”笙笙虽然小,但她也是能感受到的,妈妈紧闭双眼,整个房间充满着悲恸。 “睡着了,妈妈睡着了。” “爷爷你骗我,妈妈死了……”笙笙的小脸一拧,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妈妈不要我了,妈咪也不会要我了……一定是我太调皮了……妈妈对我失望了……” 资父紧紧搂着笙笙,他转过脸去看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女儿已经完全沉浸在悲痛中了,她对周围的一切无动于衷。气氛很压抑,资父把笙笙抱出了病房。 “司弦,你说会陪我的……”资钧甯喃喃自语,“你又骗我……” “我不要原谅你了,你老骗我。”资钧甯的脸颊贴着司弦的手背,“这样吧,你睁开眼睛,现在睁开眼睛,我就原谅你……你前两天不是还说要吃我做的菜吗?你要多吃点,瘦了这么多……” “司弦……你别……丢下我……”资钧甯的双手捧着司弦的脸颊,司弦的脸颊已经毫无血色了,“笙笙……对……笙笙还没上中学……爸妈等着你呢……我……” “我……还没和你过够……怎么……过得够啊……” 资父回到家,他放心不下小甯,又放心不下家里的夫人,只能先把笙笙带回来。 “夫人你怎么……” 资母在看vcr,这盘vcr是资父藏起来的,一直没让资母看,是小甯和司弦的结婚现场。资父怕这个vcr刺激到资母。听到资父的声音,资母也回了回头,“先生,这个女孩子是谁啊?她怎么和小甯……” vcr里的欢声笑语,物是人非,一时间让资父的眼泪止不住了,“夫人……她是……” “小甯的对象,是我们的……女儿。” 资母张了张口,她看着资父手里牵着的孩子,这个孩子好面熟。 “奶奶……我是笙笙。”笙笙也抓着资母的手,“奶奶……你别不认识我啊……妈妈和妈咪不要……我了……你别不认识我啊……” 资母似乎回忆起什么,也轻轻握着笙笙的小手,“笙笙,笙笙,我们的……孙女?” 司弦的讣告,很快传回了国内。司弦,东来集团的董事长,女富豪,同性取向,每一个点都非常引人注目。传奇,总是越传越奇,据知情人透露,司弦曾是港币保卫战的主力,和蜚声国际的大鳄奥利弗陈诺交好,国内又有上头的人保驾护航。 现在,各路媒体拿起了摄像机,就等司弦的遗体及下葬。 资母看着小甯和司弦结婚的vcr,小甯笑得很开心,鼻子眼睛嘴巴都在笑,整个人笼罩在幸福的光芒里。 司弦似乎看到了镜头,便将小甯搂了过来,语气有些搞怪,她搂着小甯的腰身,“喜欢吗?” “喜欢……” “喜欢什么?”司弦捧着小甯的脸颊,啄了啄小甯的嘴唇。 “嗯……喜欢今天的好天气,喜欢今天的鲜花……喜欢你今天的婚纱嗯还喜欢……” 镜头又凑近了些,是小甯在司弦耳边说话,“你……最喜欢你……” 拿着镜头的似乎是一个女孩子,她喊了出来,“小甯,司弦你们太肉麻了啊……” “我们今天结婚,高兴。”司弦满脸的得意,扬了扬自己手指上的戒指。 “受不了啊……” 小甯又勾着司弦的脖颈,轻轻碰了一下司弦的脸颊,害羞地笑了笑。 小甯是开心的吧?她是开心的。自己忘记司弦,也忘记自己的答应,一定伤了两个孩子的心。资母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她拿起了手边的相框,是一张全家福。资母想到了什么,在沙发上摸索着,摸出了一只笔,在司弦的旁边写上了女儿,还加了一个括号,小甯的爱人。 资钧甯守着司弦,不吃也不喝,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小甯……司弦已经去世了……你让她……入土为安吧。”资父在一旁劝道。 “小甯?” 资钧甯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资父没有办法了,他蹲下年迈的身子,握住了资钧甯的手腕,强行把资钧甯的神色带出来,“小甯,司弦已经去世了,让她入土为安吧……你们这一世的情缘,只能到这里来。” “爸……你在说什么?”资钧甯的下唇有些颤抖,“司弦没有死,她只是睡了……你跟笙笙说她睡了……” “你还记得笙笙吗?小甯?”资父说,“司弦已经没了,你还想让笙笙失去你吗?” “笙笙……” “小甯,我和你妈的身体不好,也不知道能撑多久。要是你也出问题了,笙笙,笙笙怎么办?”资父说,“笙笙是司弦的孩子,她留着司弦的血,是司弦在世上唯一的血脉。” “我……知道的。”资钧甯张了张口,“我舍不得……司弦……底下多冷啊,司弦的体质本来就偏寒……她会受冻的……” “小甯……” “爸,要是我去陪司弦,你们会怪我吗?” 资父看着资钧甯,他撑着膝盖慢慢起了身,语气有些无力,“小甯,你要是这么做,那把我和你妈也带走吧。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和你妈承受不住第二次……” “司弦,我会不会很不孝啊?”资钧甯握着司弦的手,半响才说了这么一句。 资钧甯枯坐了一整夜,到了凌晨,资钧甯总算放下了司弦的手,“司弦……我暂时还不能去陪你,爸妈等着我,我们的孩子还没有长大,我要等爸妈老去,等我们的孩子长大……会有点长,你要是肯等我,就等等我,要是不行,就先走……” 说着说着,积蓄好几天的泪水掉了下来,资钧甯紧紧地抱着司弦的脖颈,“司弦……我刚才是假话……你等我一定要等我……你别走别忘记我……下面的路好冷,没有你我害怕……” 护工抬起司弦的时候,资钧甯还在紧紧地拉着司弦的手,“司弦……你别走啊……我害怕……” 司弦躺在棺椁里,宾客来来往往,资钧甯眉眼低垂,宾客鞠躬,资钧甯作为家属回礼。她形如枯槁,眉眼低垂。到了夜里,资钧甯也在灵堂守夜,明天,司弦就要下葬了。她再也见不到司弦了,再也见不到她的爱人了。 凌晨三四点,抬棺人也进来了,他们要合上司弦的棺盖。棺盖有些重,还差一道口子的时候,棺椁里伸出了一只颤颤巍巍的手。苍白的手,将抬棺人吓得跑出了灵堂,其他人也尖叫了起来。“起尸了起尸了……” 资钧甯张了张口,她上前几步,握住了那只手,霍瑶等人也是一愣,她们赶紧将司弦拉了出来。 “司弦,你回来了吗?”资钧甯紧紧地抱着司弦。 “我听到了……”司弦气若游丝地说着,一句话分了好几次,“小甯……你的话我听到了……” 司弦被送进了医院,昏迷了好几天又再度苏醒了过来。在医院休养了两个月,其实司弦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主要是院方,院方想研究她的病情,明明已经诊断为死亡,怎么又苏醒了,奇了。 资母记起了司弦,司弦自然也不用和资钧甯分房睡了。夜里,司弦搂着资钧甯纤细的腰身,“小甯……” “嗯?” “之前,我和你说过的话……”之前昏迷,她告诉资钧甯,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资钧甯轻轻捏住了司弦的嘴唇,“这是秘密。” “我怕你后悔。” 资钧甯眨了眨眼睛,“嗯……等我们都老了的时候……你再告诉我。” “好。” “拉钩。” “拉钩。” 年近四十的她们,小拇指轻扣,一如十七岁那年的约定。 163.番外(笙笙) 中国已然成为世界第一大经济体,多方合作,也有多方的摩擦,而外交部在这个时候也充分地发挥了它的职能与作用。吴瑾毕业于哈佛大学,现在是外事工作小组成员,外交部亚洲副处长。 作为发言人,吴瑾向来是严肃和一丝不苟的,大大小小的会议,官方的宣读,按理说应该是很无趣的。可近来,每次她下车,都有不少华人小年轻叫她的名字,“吴处吴处……” 一问同事才知道,近来有一部热播的电视剧,讲的是中国的外长。这部剧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效应,有网友整理了她们发言的资料,离一般人很远的职业,自然也刮起了崇拜的风潮。 现在网络上,关注量最大的是中国的外交部部长,其次便是96年出生的吴瑾,在团队里面是绝对的年轻,高学历以及姣好的面容身材,为她赢得了仅次于外交部部长的关注量。 吴瑾看了一眼驾驶座位上的“司机”,她停住了脚步,敲了敲窗户,“去副驾驶座位。” 坐在驾驶座位上的是一个戴着帽子的女孩子,女孩子被发现后,只好乖乖地取下帽子,黑长直,长相非常精致。“瑾儿……” “叫表姐。”吴瑾坐上了驾驶座位,又抬手给资元笙系了系安全带,“驾驶证都没拿,出事了怎么办?” 资元笙现在还是念中学的未成年人。 “你关心我吗?”资元笙眨了眨眼睛。 “你又旷课了?” 资元笙缩了缩脑袋,“干妈带我出来玩。” “嗯?霍阿姨呢?”资元笙的干妈是霍瑶,霍瑶见了资元笙便特别喜欢资元笙,把她强行认作了干女儿。 “干妈去哄沁妈妈了。” 吴瑾拧了拧眉,“霍阿姨带你去哪了?” 资元笙眼睛转了转,“桌球室。” 干妈确实带她去桌球室了,只是桌球室的后边别有洞天而已。刚在里边玩没一会儿,干妈便接到了沁妈妈的电话,吓得屁滚尿流地回家了。她干妈还老笑话她妈妈没胆子,其实啊,资元笙觉得她干妈比她妈还怂。 “我送你回家。” 资元笙瘪了瘪嘴,“瑾儿,我还没有吃晚饭。” “不许叫我瑾儿。” “小瑾。” 资元笙见吴瑾没回应,瘪着嘴,“妈叫你的时候,你可开心了。” “别乱说。” “我饿……” 没办法,吴瑾只好带着资元笙去吃晚饭。资元笙口里说着饿,也没有吃多少,吃没两口,又撑着下巴看她。“瑾儿,刚才侍者看了你好几眼。” “你现在是大名人了,说你不当明星可惜了……”资元笙说,“要我说,你当明星才可惜呢,我妈公司那些明星,都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你再说话,我就当你吃饱了。”吴瑾也没有抬头,似乎已经习惯了资元笙的胡言乱语。 “瑾儿,我不想接管我妈的公司,我想像你一样,当你的同事。” “到时候再说吧。” “我说真的,我想像你一样,想在你身边。” 吴瑾和资元笙没有血缘关系,资元笙已经不止一次向她示爱了,然而吴瑾老拿她当小孩,这让资元笙有些气闷。为了让吴瑾正视自己,资元笙做了不少努力,包括听取符姝的建议,做一个成年人,接管妈妈的公司。符姝是勺勺姨和道姨的女儿,是个“小坏蛋”,资元笙在她身上吃了不少亏。符姝是个聪明的小坏蛋,每次资元笙想告状,又不知道该跟谁告状,告什么状,吃的亏是闷亏。 “笙笙,你这样只会吓到别人。”符姝在涂指甲油,涂着涂着,又朝指甲吹了吹气。 “她要去驻美国大使馆了。” “take easy,笙笙。”符姝轻松地耸了耸肩,“我觉得更要担心的是你的脸。” “我的脸?” “你这一脸的‘托付终身’,只会吓到别人。” “爱一个人,就应该让对方感受到。” “你当你的爱是天官赐福,每个人都想要啊?”符姝翻了一个白眼,“你是不是在公司当霸道总裁当多了?” 资元笙不干了,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把符姝吓得指甲油一抖,“死鬼,你要死啦?” “你都说公司了,把你的指甲油收回去,要不然我叫人力资源扣你工钱。” “你是老板,什么啊,你说了算。”符姝拿着文件,屁股一扭一扭地走掉了。 说完符姝,资元笙就后悔了,没人给她当军师了。 打电话,又表了一个不成功的白,资元笙有些不开心了,不开心的后果是东来集团的少东家,坐在美国大使馆前发酒疯。 在各路媒体赶来之前,吴瑾把资元笙捡了回去,见到吴瑾,资元笙的酒就醒了一大半,剩下的酒劲是揩油。一贯是,吴瑾在哪,资元笙追到哪,资元笙是不怕的,可现在不一样了,年头听妈妈提了吴瑾找对象的事情,找对象?对象不是她吗?别说吴瑾了,家里人都不拿她的追求当一回事。 资元笙撑起身子的时候,吴瑾正好洗完澡进来,吴瑾在擦头发,精致的锁骨,白皙的手腕,不胜盈握的腰身,就当是酒劲了,资元笙抱了上去,“瑾儿……” “资元笙你干什么?” “我知道……” “嗯?” “你喜欢我妈,别人都说我长得像我妈……你可不可以把我……当作是她?” 吴瑾像是被戳中心事般地,她推开了资元笙扭过头去。 资元笙低着头,似乎很难过,“我……长得像妈妈……为什么没有妈妈的运气?” “资元笙,别这样了。”吴瑾看着资元笙,“你这样,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面对阿姨。” 长到二十三岁,资元笙似乎明白了,你追逐一件事一个人,并不是你达到某种标准,那个人那件事就能如你所愿,人生不如意的事情有很多。很多人能释怀这一点,资元笙明白却做不到,她很小的时候抓阄,就抓到了吴瑾,她总是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努力一些。 吴瑾在美国大使馆待了一年,又很快调去了非洲,资元笙也跟着吴瑾满世界地跑。 “笙笙,你这是笨办法啊。”符姝感慨地说道。 “我没有你厉害,只能用笨办法。” 符姝看了看资元笙身后的吴瑾,似乎想到什么,她的右手轻轻搭在资元笙的后颈,“笨办法,说不定也不会很差。” 果然,后边的吴瑾转身就走了。 符姝勾了勾唇,打了一个响指,“笙笙,机灵点。” “什么?” 符姝努了努嘴,“追去啊。” “瑾儿……”资元笙挑开了帐篷的帘子,吴瑾似乎在叠被子。 “快要回国了……”吴瑾没有答她,资元笙自顾自地说着,“你该升迁了,到时候你就是外交部的正式发言人了。” 在非洲的这些日子,也是资元笙陪伴着她。吴瑾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她转头了,看着资元笙的脸颊,资元笙长得很像阿姨,刚开始看着资元笙,年少时的苦恋会一下子涌到心头。到后面,她也分不清楚是笙笙还是阿姨。 “你烧退了吗?”资元笙抬手,摸着吴瑾的额头。 “嗯。” “符姝刚才是开玩笑,你别放在心上。”说完,资元笙觉得自己真是要完,符姝明明是在助攻她,而她偏偏连欲擒故纵都学不会。想来也不是不会,只是舍不得,舍不得让对方有情绪。 “嗯。” 资元笙纠结了一会儿,“我明天还有会,今晚的飞机。” 吴瑾看着她,也没有说话。这时候资元笙的耳边又响起了符姝的话,“你在公司不是挺霸道总裁的吗?抱住她,强吻会不会啊?” “嗯……我先走了。” 吴瑾叹了一口气,又轻轻拉住了资元笙的衣角,“等会,我和你一起回去。” “嗯好。”资元笙愣了愣,又马上点了点头。 走到帐篷门口,资元笙又觉得不对,她回头看着吴瑾。吴瑾也没有整理被子,只是抬头看着她,吴瑾似乎没有想到资元笙会回头,她有些别扭地转过脸。 “瑾儿……”资元笙突然明白了什么,也是电光火石间。多年的追逐,让她变得有些迟钝,应该说是不该想,不该想这个可能性。她坐在吴瑾的身边,手指有些颤抖,她好一会儿没动静。 吴瑾的手顿了顿,轻轻地把手放进了资元笙的手心。资元笙的背脊僵了僵,她紧紧地握住了吴瑾的手。 “你们就牵了一晚上的手?”符姝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神情,“这也太纯情了吧?” “挺好的。”资元笙喜滋滋的。 “姝儿,元笙,你们在聊什么,快过来拍照。” 今天是爷爷奶奶的大寿,家里要拍全家福,浩浩汤汤也是一大家子人。资元笙站在爷爷奶奶的身旁,向吴瑾眨了眨眼睛,吴瑾低头笑了笑。 抓的阄,抓到的人,是要用一辈子来追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