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宋之水浒风云》 第一章 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 暮色黯淡,残阳如血。 破落的古道上,细细望去,兀自浸洒着血渍。 血渍的尽头,在一处斜坡树下。 那是一棵齐腰而断的松树。 一匹几乎被血水染红的战马躺在地上,呼呼的喘着粗气,酿着白沫。马背上、屁股上好几处箭杆随着战马躯体的踌躇而颤抖,昭示着战马在过去那段时间里所经历的惊心动魄的场景。 战马身侧,一个一袭战袍的将军倚靠着断树已然奄奄一息。 许久,休息了半天的将军似乎又有了一些力气,他猛地张开了双眼,原本愤懑的目光渐渐的消逝了,眼神中蕴藏着说不出的无奈与怜惜。 将军身前,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抱着将军的腿在呜呜的恸哭。 将军望了望,终于叹了口气说:“不要报仇了。” 都说老子英雄儿好汉,将军又是一个不服输的人,平白无故的吃了这么一场大亏,但凡有点转圜的余地,他岂能会说出这般无奈的话? 只不过将军的仇家是这个时代人人谈之色变的梁山泊,那里面可都是强盗的祖宗,自己的孩儿虽然自幼也随着自己学了些武艺,但是那又如何?况且双拳难敌四手,梁山泊人多势众高手如云,自家孩儿拿什么去找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强盗头子报仇? 恸哭的栾飞则是一言不发,脑子里在快速吸收着相关的知识。 没错,栾飞本来是21世纪的一个警校高材生,因为一次抓捕过程中遭遇突发状况而英勇牺牲。 牺牲后,栾飞平穿到了水浒传的世界里。刚好,他的新的寄主也叫栾飞,是祝家庄铁棒栾廷玉的儿子。 其实正当梁山泊三打祝家庄之际,面对两打不下的祝家庄,梁山泊一筹莫展。毕竟之前他们都是小股军事行动,主要行动无外乎打家劫舍,这种大军团作战还是头一遭,指望一群泥腿子去两军对阵、攻城拔寨,有点强人所难了。 但祝家庄既然胆敢与李家庄、扈家庄搞什么“联保”,这对于梁山泊来说,无异于刻意挑衅。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梁山泊要是能够容忍这种行径,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正恨得牙痒痒呢,结果因为杨雄一伙“吃鸡”事件,给梁山泊提供了口实,提前引爆了两家的战争。 不过,令梁山泊万万没想到的是,两番强攻之下竟然都吃了亏,要知道,这可是宋江上山以来第一次正式指挥的战役,这要是打不下来,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 宋江正暗暗心焦之际,新入伙的病尉迟孙立一干人等急于缴纳投名状,小人行径毕露,主动跳了出来,愿意混入祝家庄充当内应。 孙立与栾廷玉是师兄弟,有这层身份摆在这,已经被梁山泊逼得岌岌可危的祝家庄不疑有他,果断接纳,于是给了孙立等人可乘之机。 当孙立从后面暴起突袭的时候,栾廷玉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那一刻,栾廷玉的的心已经彻底的死了,他之所以激发出所有的潜力奋起冲杀,无外乎想给自己的独苗栾飞寻觅一线生机。 好不容易冲杀出来,栾廷玉也已油尽灯枯。 栾廷玉看了看,想要再交代些什么,终于感觉一口愤懑之气冲了出来,大口大口的鲜血喷出,溅了栾飞上半身好大一片。 想自己一世英雄,竟然关键时刻被兄弟在背后狠狠地捅了一刀,换做是谁也会觉得窝火。 但栾廷玉已经没有力气窝火了,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远方的残阳,死死的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咽下最后一口气了。 栾飞终于回过味来,抬头望了眼父亲,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上前抱起父亲的躯体,走到了林子深处,寻个依山傍水之地,取出父亲腰间宝剑,就地把父亲掩埋了。 既然命运已成事实,栾飞就打算继承这一切。 栾飞清楚,在这个万恶的旧社会里,自己身为栾廷玉的遗孤,就责无旁贷要担负起该有的一切,包括仇恨,还有责任,自己都将义无反顾的去面对。 况且,他打心里也对水泊梁山的那些好汉痛恨。 不说别的,自己的父亲与那病尉迟孙立虽然各为其主,但孙立却利用父亲的信任而背后狠狠地捅了一刀,这行径与坑害林冲的陆谦有什么两样?就因为孙立在帮梁山好汉,孙立出卖朋友就是英雄? 自己的母亲、姐姐对孙立的“亲属”亲近有加,那几天双方相处看起来其乐融融,结果转眼间那顾大嫂等人就撕下了伪装,露出了狰狞面孔,率先杀入后堂,把自己的母亲、姐姐等女眷杀了个干净,半点温情都没有。 这样的人渣要是不杀,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 而且,栾飞也学过历史,知道用不了十年,就是金军大举南下的时间。虽然自己穿越到了水浒传的年代,但栾飞仍然坚定的认为,历史上的靖康之耻还是大概率会发生的,而山东在中国的地图上,显然拥有举足轻重的战略地位。 栾飞负手立在河边,他如今也就十六岁的躯体,加上面色白净,要不是这浑身血污,谁会认为他是将军之后?也难怪栾廷玉临终之际一再告诫自己的儿子不要报仇了,就这样的要去报仇,能让他舒舒服服的死去都是奢望,碰见黑旋风李逵那样的,人肉烧烤都有可能。 栾飞想了想,如今梁山正是走在上升期,自己这时候主动上门寻仇,恐怕分分钟就被灭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报仇之事可以徐图之。 况且按照自己对水浒传的理解,如今梁山可正是风潮暗涌之际,报仇一事,可以操作的空间可多了去了。 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 既然报仇不能一蹴而就,那么自己就放眼长远,着眼全局,利用自己读过书的先知先觉的优势,一边剪除梁山外围羽翼,一边周密布局,终有一日要将梁山彻底的粉碎。 想清楚以后,栾飞决定先去从郓城县着手。 第二章 佛祖的胸怀 自《水浒传》成书以来,郓城县便有“梁山一百单八将,七十二名在郓城”之誉。 要知道晁盖、宋江一干人等尽管如今已经是梁山泊强盗头子,属于大宋政府的通缉对象,但他们在郓城县经营多年,影响力仍然不可低估,不知道多少人与他们或明或暗的有联系呢。 栾飞径直到了郓城县衙,朝门口的衙役唱了个喏。 那衙役见栾飞一袭白衣,相貌儒雅,待人有礼,倒也不敢怠慢,忙客客气气的询问。 栾飞问:“请问小哥,张文远张押司可在吗?” 衙役一听是来找张文远的,一张脸顿时就好像在看外星人似的。 原来自打宋江怒杀阎婆惜后,张文远的名字早就在郓城县臭大街了,不但宋江的铁杆粉丝们对张文远恨得咬牙切齿,县城里平头百姓也不少人都在暗暗痛骂张文远好生生的把一个财神爷给弄走了,要不然以宋江乐善好施的德性,这些人怎么着也能捞得一些好处呢。 栾飞自然对张文远这种给兄弟戴绿帽子的人渣没什么好感,只不过他现在另有用意,只好先从张文远身上打开突破口了。 衙役虽然不知道栾飞的用意,不过还是进去通传了。 不一会工夫,只见那张文远走了出来。 栾飞远远望见,只见那张文远眉清目秀,齿白唇红,果然是天生一副小白脸的长相,也难怪阎婆惜当初会背地里跟他勾搭成jian 了。 张文远走到跟前,看了看栾飞,感觉这个人自己似乎不认识,微微一怔问:“可是这位兄弟找寻张某?不知有何见教?” 栾飞笑了笑说:“张押司真是贵人多忘事,小弟姓栾。”说完,眨了眨眼睛。 张文远心念一动,虽然还是想不起来栾飞是谁,但既然事有蹊跷,便心照不宣的说:“原来是栾兄弟,里面请。” 栾飞笑了笑说:“对面茶坊环境还算优雅,咱们那边坐坐?” 张文远点了点头,两个人并肩走到了茶坊,寻个清静的地方坐下,茶博士上了茶后就退开了。 两人喝了会茶,张文远看了看栾飞问:“栾兄弟哪里人?有何见教?” 栾飞笑了笑说:“兄弟是哪里人,倒不重要。倒是张押司大祸将至,不知张押司知道吗?” 张文远心里一惊,自从他听说宋江成了梁山的二号人物后,一直就心里七上八下的,三番五次想要直接卷铺盖跑到个谁也不认识的犄角旮旯的地方,忍气吞声过完后半辈子算了。 不过表面上,张文远却还故作镇定:“栾兄弟年纪虽轻,口气却大,语不惊人死不休,要不是小可还算见过一些世面,恐怕这一下子就被栾兄弟吓尿了。” 栾飞摇了摇头说:“张押司,可否有兴趣听个故事?” 张文远听了更是疑惑,便耐着性子说:“栾兄弟既有雅兴,小可愿意洗耳恭听。” 栾飞负手而起,缓缓的说:“据说西天雷音寺如来佛祖有一次讲经的时候,一瞥眼看见堂下一只蝎子正聚精会神的听讲,佛祖顺手推了蝎子一把,蝎子转过倒马毒桩扎了如来佛祖一下,如来疼痛难禁,急着金刚拿她,蝎子却早已逃之夭夭。” 张文远听了,微笑着说:“那蝎子精跑得倒快,不过想来那如来佛祖何等的身份,既然一时之间抓不住蝎子精,堂堂佛祖每天多少重要的事情等着去处理?岂会对区区一个小妖精念念不忘?” 栾飞笑了笑说:“那蝎子精当初也是如张押司这样想的。” 张文远微微皱起了眉头,这话怎么听着像骂人呢。 栾飞却继续说了起来:“起初那蝎子精也觉得那如来佛祖不但地位崇高,而且佛法慈悲,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以如来佛祖的胸襟地位,怎么可能跟自己这么个小妖精一般见识?事情似乎也如蝎子精所想,一连数年,果然相安无事。但是忽然有一天,如来佛祖的一班手下因为公干正好路过蝎子精的领地,蝎子精与这些人发生了一点不愉快,没想到对方直接上纲上线,四处搬救兵,竟然生生的把蝎子精给打死了。” 张文远笑嘻嘻的听着。 栾飞叹了口气说:“所以说,千万不要相信那些什么宰相肚里能撑船的鬼话,就算人家佛祖大人真的为了自己的虚名,表面上假装跟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佛祖身边的什么金刚了护法了,为了拍佛祖马屁,能不找借口收拾你?真把你收拾了,也不过是为民除害罢了,佛祖还能替一个人见人恨的妖精主持正义?还不是一笑了之?” 张文远一听这话,勃然变色,死死的盯着栾飞。 此时,他心里瞬间转了好几个念头,既怀疑栾飞的真实来历与用意,也在琢磨着自己是不是需要立刻卷铺盖走人,免得一些所谓的“金刚”了、“护法”了,为了讨好“佛祖”,而干掉自己这个“小妖精”。 栾飞不慌不忙,迎着张文远的目光看去。 半天,张文远打了个哈哈说:“栾兄弟这个故事很有趣,想必小可的事,栾兄弟也都知道了。” 栾飞微微一笑。 张文远接着说:“嘿嘿,别人都对他宋江谈之色变,不过我张文远却不怕。这天底下好歹也是大宋的天下,不是他一群水洼强盗的天下。况且梁山好汉再怎么着,也是局限于水泊一洼之地。天大地大,总有我张文远容身之地。” 栾飞哈哈一笑说:“张押司真会自欺欺人,那宋江在江湖上的名声,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如今他又跻身为梁山泊二号人物,江湖上想要投奔他的人更是趋之若鹜,这时候不知道多少人搜肠刮肚想方设法向他表忠心呢?所以随时有人盯着张押司,准备砍下你的头颅当作去梁山泊的见面礼,也毫不为奇。” 一言说罢,张文远面色蜡黄,瘫坐在椅子上,半天吐不出个字来。 栾飞喝了口茶,淡淡的看了张文远一眼,知道自己肯定是吼住他了。 半天,张文远忽然一把抓住栾飞的胳膊,急不可耐的问:“你究竟是什么人?你跟我说这些是何居心?” 栾飞盯着张文远,一字一顿的说:“我想要在郓城县做笔买卖,需要县衙的支持。” 张文远疑心:“什么买卖?” 栾飞笑了笑说:“你随后就会知道。” 张文远仍然追问:“为什么选择了我?” 栾飞叹了口气:“朱仝太假,雷横太贪,况且这两个人都与黑道牵扯太深,而我,虽然想要发财,却还想做一个守法良民。” 张文远听了,点了点头,陷入了沉默。 半天,张文远抬头问:“我凭什么帮你?况且我现在的处境,想必你也知道,我怎么帮你?” 栾飞微笑着说:“我给你出个主意,帮你脱离眼前的困境,就当与你交个朋友了,这叫互利共赢。” 张文远问:“怎么帮我脱离困境?” 栾飞抬起头,漫不经心的说:“据我所知,一两天内将有一位从东京来的粉头,叫做白秀英,这人色艺双绝,不知兄长可有意结交去吗?” 张文远一听,睁大了眼睛:“兄弟你什么意思?我张文远早已痛定思痛痛改前非,如今已经视女色如粪土了。况且现在都火烧眉毛了,我哪还有心思干这事?” 第三章 装,接着装 栾飞一看张文远满脸正气滔滔不绝的场景,恨不得一把抡起凳子,然后照着张文远的脑瓜门狠狠地砸下去,一边砸一边吐唾沫:“叫你丫的装x,叫你丫的装x,不知道装x遭雷劈吗?” 不过,前世审讯犯罪分子的时候,栾飞曾经见识过比张文远的演技还精湛的人呢,明明自己犯下了十恶不赦的罪行,却偏偏满脸无辜,巧言令色,百般诡辩,拒不认罪,那演技直追奥斯卡影帝级别。直到栾飞把大把的证据摔在脸上,对方这才改弦易辙,立刻幡然醒悟,摇身一变痛哭流涕开始了忏悔。 有前世的经验在,现在栾飞要是信张文远这一套,那才是脑袋让驴踢了呢。 不过,此时栾飞却没有戳破张文远的心思。毕竟张文远煞费苦心演了这么场戏,连个荣誉证书都捞不到,人家图个什么?栾飞觉得,自己这要是再拆穿对方,张文远恼羞成怒之下,两个人一拍两散,接下来还怎么愉快的合作?自己岂不是开局不利了? 本着这个觉悟,栾飞饶有兴趣的看着张文远装x,那眼神似乎在说:“装,接着装,看你能装出什么门道。” 张文远慷慨激昂即兴演讲,终于渐渐抵达了高chao:“人生在世,孰能无过?有过能改,则善莫大焉!我张文远别的本事没有,勇于认错、敢于纠错的魄力还是有的。既然已经在女人身上栽过一次跟头,就断断不可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不瞒兄弟,前段时间小可曾经动念皈依佛门,从此彻底禁绝女色,并且还专门赶赴山门。山门的主持法眼如炬,一眼看出我很有慧根,不过可惜的是,主持最后觉得,我要是留在尘世,能造福更多的百姓,因此就婉拒了我的请求,并且谆谆告诫小可:只要心中有佛,在家出家,都是一样的。” 栾飞听了,一口茶差点喷了张文远一脸,这厮装x还撞上瘾了?就你还他niang的很有慧根?还造福百姓?连兄弟的绿帽子都给戴的人,少作点孽就不错了。 张文远喝了口水,没办法,刚才说得太投入了,嗓子都冒烟了啊。 栾飞见时候差不多了,就淡淡的说:“栾某当然知道张押司的高义,岂会平白无故的坑害张押司?只不过我侧耳听闻:咱郓城的赵县令当初在东京的时候,可与白秀英有旧呢,因此......” 张文远一听,半口水在嗓子眼咕噜噜一声,又喷了出来,腾的站起了身子,恶狠狠的瞪着栾飞。 同样的坑栽了一次,可能是眼神不好;要是连栽两次跟头,那就是纯粹的脑子缺根弦,智商有问题了。 张文远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赤裸裸的侮辱,老子都因为个阎婆惜,得罪了黑道二哥了,现在你还嫌我不够惨,竟然还撺掇我给顶头上司赵县令去戴绿帽子?万一东窗事发,赵县令想要拾掇我,还不是举手投足的事?你这不是让我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吗? “你......你......”张文远激动之下,上前一把揪起了栾飞的衣领子:“走!咱们这就去见赵大人把话说清楚了!你这是蓄意谋害!我张文远清清白白做人,岂能受你的污蔑!” 以栾飞的功夫,想要一把挣脱张文远,自然是轻而易举,不过他现在看着张文远这个跳梁小丑的行径,倒是神定气闲,笑眯眯的问:“敢问张押司,你这一去,准备怎么跟赵大人说清楚?” 张文远一呆,手不由得松了几分。 是啊,这一去怎么跟赵县令说? 就说这姓栾的小子来撺掇我给你戴绿帽子? 或者说这姓栾的小子造谣说大人你跟白秀英那个歌姬在东京就有一腿? 怎么说,感觉都不是味。 自己现在本来就是个万人嫌了,赵县令虽然是刚刚履职郓城,但也不是聋子瞎子,怎么会看不清张文远目前的处境?这要是张文远上门跟人家说这些,赵大人肯定感觉张文远在蓄意侮辱呢。到那时,赵县令恼羞成怒之下,搞不好就要杀人立威呢。 张文远暗暗的打了个冷颤,好险。不过仍然不肯示弱:“你......总之你休想凭空污蔑我!” 栾飞微笑着说:“张押司误会了,小弟既然找到了张押司,自然准备与张押司融入一体,巴不得张押司官运亨通呢,岂能把张押司往火坑里推?” 张文远一呆,感觉栾飞所言在理,便赶紧松开了手,将信将疑的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栾飞叹了口气,这智商啊,也就能忽悠忽悠阎婆惜那样的xiong大无脑的女人了,也不知道那白秀英智商如何?不过看书里她死在雷横枷下的场景,人家雷横都处于暴走的边缘了,你还上去火上浇油,这不是嫌命长吗?由此可见,白秀英那女人显然也是个没眼力价的主,智商估计也是负数了。 想到这,栾飞便放了心,便说:“张押司,这赵大人刚刚履新郓城,正是亟需网罗亲信的时候。而同时,赵大人前脚才来,白秀英便随之而到,两者之间的关系不可谓不亲密。张押司要是这时候有所作为,到时候在赵大人跟前独占鳌头,还不是小事一桩?” 张文远听了,想了想,顿时回过味来。 要说现在郓城县早已从上到下、由官到商都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根深蒂固的关系网,这种局面对赵县令来说,无异于一潭死水。这时候,要是张文远操作得当,极有可能得到赵县令的青睐,一跃而成为赵县令的头号亲信,到时候什么朱仝了雷横了,还算老几? 张文远越想越有理,一段时间浮在心头上的阴霾也瞬间一扫而空,他伸出双手,紧紧的握住栾飞:“兄弟,你这番话真是拨云见日,让小可茅塞顿开!” 栾飞笑了笑说:“张押司客气了。” 张文远正色说:“唉?别什么押司押司的?听着多生疏啊!你我一见如故,以后就兄弟相称!” 栾飞哈哈一笑:“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张大哥,小弟栾飞这厢有礼了。” 两人哈哈一笑,伸手紧紧的窝在了一起,那场景,颇有一种狼狈为奸的感觉。 第四章 卖花声 阿房舞殿翻罗袖,金谷名园起玉楼,隋堤古柳缆龙舟。不堪回首,东风还又,野花开暮春时候。 美人自刎乌江岸,战火曾烧赤壁山,将军空老玉门关。伤心秦汉,生民涂炭,读书人一声长叹。 郓城城西郊外,放眼望去,红绿之中,一辆马车自远方徐徐的驶来。 张文远呕呕哑哑了半天,嗓子都要冒烟了,这次又见有从东京方向来的马车了,却提不起半点精神来了。 栾飞推了他一把:“还不快唱?” 如今两个人已经厮混的熟了,栾飞对张文远也不那么客气了。 张文远苦b的看了眼栾飞。 这一大早晨,栾飞就拉着张文远来到了这座亭子里,传授给自己一首叫做什么《卖花声》的曲子,叮嘱自己一看见有从东京方向来的马车就要故作深沉的吼上两嗓子。 张文远在泡妞方面还是很有底蕴的,不但天生一副小白脸的长相,而且在哼哈吟唱方面,更是唱功了得,别说这个年代,就是在栾飞所生活的21世纪,对少女少fu们的杀伤力也是致命的。 当栾飞把《卖花声》刚念给张文远听的时候,张文远也是识货的,立刻就来了兴趣:“兄弟,这首词写的不错,是哪位名家写的?” 虽然元曲与宋词是两种唱风,但元曲在市井之中的流行性谁也不敢低估,尤其是这个遍地都是宋词的年代,栾飞忽然拿出一首后世著名的元曲出来,其震撼力可想而知。 鉴于此时张可久的爷爷的爷爷还没出生呢,栾飞一点都不担心张可久的棺材板盖不住这档子事,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闲来无事,随便瞎写的。” 张文远顿时就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人不可貌相,小兄弟竟然还有这份才情? 接连竖了好几个大拇指后,张文远先试唱了两下,熟稔以后,一看见从东京方向来的车轿,就立即小唱一段。 不过遗憾的是,路过的多半都是急于赶路的客商,即便偶有驻足观望片刻的,也基本都是很快就匆匆而去。 这不由得不让张文远沮丧,于是当看见又有马车来的时候,张文远都无精打采了。 栾飞只好给他打气:“你的消息准确无误吗?” 张文远点了点头。 他是按照栾飞的指点,一连三日仔细观察赵县令的行程安排,终于发现了苗头,赵县令昨日晚上悄悄安排自己的亲随到郓城县的回宾楼订了今日中午的餐,而从订餐的雅间来看,明显赵县令需要招待的只有两三人。 栾飞据此判断,白秀英肯定会今日上午来。 眼见远处那辆马车缓缓驶近,栾飞望着张文远,坚定的说:“这次肯定错不了!” 张文远无奈之下,只好使出浑身解数,再次低声吟唱起来。 果然,那辆缓缓驶来的马车,到了约莫一二百米的时候,忽然停在了路边。 栾飞瞥了眼张文远,张文远差点分心,不过好在他在泡妞方面见多识广沉得住气,所以很快收敛心神,用心吟唱下去。 那辆马车停了半柱香的时间,车帘缓缓打开,车里的人好像把车夫叫了过去低声吩咐了什么,车夫点了点头,朝亭子这边走了过来。 车夫走到亭子跟前,耐心的等张文远一曲唱罢,便问:“两位小哥,叨扰了,我家小姐有请。” 栾飞一看这车夫这么有礼貌,内心深处顿时隐隐生出一丝不妙的感觉。 要是按照以往的性子,张文远早就屁颠屁颠跑过去大献殷勤了,不过现在张文远处境不妙,凡事都得依照栾飞的指点,所以有点拿捏不准,便看了看栾飞。 栾飞上前一步:“既然小姐有请,咱们移步过去就是。” 两个人随着车夫走到车前,车夫先回禀了一声,只听见车上一女子徐徐的说:“小女子冒昧邀请两位公子移步屈尊至此,失礼之处,还望多多包涵。”语音委婉之中,透着浓浓的软语温存。 栾飞听了,一颗心顿时沉入谷底:“白秀英要是有这份教养,岂会稀里糊涂的被雷横一下子砸死?” 意识到是场乌龙,栾飞顿时兴趣大减,便轻轻的拉了拉张文远的衣角,却觉得张文远毫无反应,侧眼一看,张文远满脸馋像,直勾勾的盯着车帘,似乎已经魔怔了。 车内女子见栾飞、张文远没有回答,颇显意外,短暂沉默之后,又问:“适才听见公子所唱的曲子十分新奇,细细听来,似乎蕴藏着通透古今的智慧,悲天悯人的情怀。只不过小女子见识浅薄,似乎头一次听过这首曲子,不知道是哪位名家新作?” 栾飞叹了口气,只好老实不客气的贪人之功了:“不才闲聊之际聊遣心意所作,让小姐见笑了。” 车内女子呀了一声,显然很是意外。 栾飞还在琢磨着呢,却见车帘忽然缓缓打开,只见那女子容貌似海棠滋晓露,腰肢如杨柳袅东风,浑如阆苑琼姬,绝胜桂宫仙姊。 栾飞这下确定眼前这女子肯定不是白秀英了,不过这女子的容貌气质,显然是世间罕有。 而一侧的张文远眼睛都直了。 那女子一双妙目直勾勾的看着栾飞。 栾飞叹了口气,问:“小姐你怎么忽然把车帘掀开了?” 一侧的张文远听了,立即满脸鄙视的瞪了栾飞一眼,你管人家为什么掀开车帘的?有你这样搭讪的吗? 那女子也是一愣,显然也是被栾飞这么一句坑爹的话给雷倒了,不过很快她莞尔一笑说:“听得那绝世好曲,因此一时心痒难耐,也想要亲眼目睹一下绝世奇才。” 栾飞一听这话,确定眼前这女子肯定也是白秀英的同行了,要不然但凡大家闺秀,岂能说出这么赤裸裸的话,不过这女子怎么还来郓城县这么个地方赶场子?这不是砸白秀英的饭碗呢吗? 那女子一向很自负美貌,如今见栾飞竟然对自己不冷不淡,不禁很是诧异,不由得对栾飞的兴致增进了几分,便问:“请教公子,方才所唱的曲子何名?” 第五章 竟然是李师师 在绝色美人面前,男人的智商总会直线下滑的,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在前世的时候,栾飞一直都自诩视女色如粪土,并且多年来始终坚守如一。 这也曾经是栾飞引以为傲、闲来没事吹牛的一项资本。 遗憾的是,重生一世没几天,如今,面对眼前这绝色美人,栾飞终于意识到,前世自己的意志不是多么的牢不可摧,关键是自己见识过的那些女的档次不够,跟眼前这女的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所以,面对绝色美女,片刻时间不到,栾飞心里坚守多年的信念几乎就瞬间崩塌,望着美女殷切企盼的目光,栾飞一改以往对女色嗤之以鼻的态度,赶紧回答:“那首曲子叫《卖花声》。” 美女诧异:“卖花声?” 栾飞当即开启装x模式,满脸正气,侃侃而谈:“都说商女不知亡国恨,其实栾某看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商女也是人,是人就会有感情、有爱憎,因此,商女心中岂无家国天下的情怀?所以商女不知亡国恨云云,只不过是一个穷酸文人凑巧碰见一个商女演唱后庭花的曲子,然后就以偏概全,断章取义,把污水泼给了所有的商女身上。而其他无耻的文人,为了显示自己读书人高人一等,就也跟着把屎盆子乱扣给了商女。以至于多少年来,商女的名声竟然沦落至此。栾某感于此,特填此曲,为商女发声,为风尘女子正名。” 女子听了,咀嚼了下栾飞这番话,顿时满脸肃然:“公子这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实在叫人敬佩!足见公子高义。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栾飞微笑着说:“我姓栾,单名一个飞字。” 女子说:“师师今日有幸得见栾公子,真是三世修来的福分。若是公子不嫌弃的话,我们移步详谈,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栾飞望着女子殷切的目光,感觉心有点乱:“这个......什么......”忽然睁大了眼睛:“你......你是李师师......”望着女子莞尔一笑的表情,栾飞顿时呆住了。 名满天下,流传千古,跟皇上都有一腿的歌姬李师师,竟然这么巧被自己遇见了? 旁边的张文远早就傻眼了。 可以说,刚才张文远还在痴心妄想琢磨着怎么抽空勾搭勾搭眼前这绝色美女呢,如今一听对方是李师师,我ca了,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乱来了。 虽然栾飞一向很有定力,但此时一听眼前这女子竟然是李师师,也凌乱了起来:“你......你不是应该在东京的吗?” 要知道,你李师师可是宋徽宗赵佶的马子,赵佶为了方便与你幽会,专门挖了条地道通往你的闺房,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可想而知,如今你竟然不好好守在东京,不牢牢守好这个最大的主顾,竟然跑到郓城来,你是不是傻啊你。 李师师微笑着说:“师师临时有事,路过这里。” 原来是过路的,而且看来已经跟赵佶打好招呼了。 栾飞捏了捏自己的脑门,嗯,据说宋徽宗赵佶这个人似乎胸襟很宽广,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觉悟,从来没有因为自己喜欢李师师,就把李师师给接进宫或者单独包养起来,甚至连一代词人老周偷偷躲在床底下偷听赵佶与李师师的那点事,然后以此为题材作词一首发布出去,赵佶知道后,也仅仅是对老周贬官而已。由此可见,自己就算大着胆子勾搭李师师,也不用担心脑袋搬家,这样回头还能跟人家吹牛:“老子跟皇帝老儿睡过同一个女人。” 不过这种心思只在心里想想算了,栾飞自以为自己还有大事要干呢,岂能一开局就先沉迷于女色?况且像李师师这样的女人,你越对她表现出卓尔不群的风度,如浪子燕青那种,才越能吸引她的芳心。 嗯,就这样办,这样既能牢牢抱紧李师师的大腿,啊不玉腿,还能趁机搅黄了未来的梁山好汉浪子燕青的美事,可谓是一举两得。 栾飞心里飞快权衡一下,满脸惭愧的望着李师师:“刚才有点失态了,还望莫怪。” 李师师虽然年纪轻,但这些年来不知多少达官贵人在她跟前丑态百出呢,因此刚才看见栾飞失态,倒也没有意外。不过眼见栾飞竟然这么快就又恢复常态,不禁有点诧异,便微笑着说:“没什么。” 栾飞缓了缓心神,忽然想了起来:“刚才美女要约我单独聊聊,进一步做深入友好的交流呢。”唯恐李师师把这茬子给忘了,便贱兮兮的一笑说:“李小姐......” 李师师笑了笑说:“就称呼师师即可,小姐一词愧不敢当。” 栾飞摇了摇头:“李小姐天生丽质,小姐称谓,可谓是实至名归。” 李师师便不再多说。 栾飞只好没话找话:“李小姐似乎对词曲十分喜欢。” 李师师幽怨的望了眼栾飞,你这搭讪水平也一般般,明知道我就是干这个的,词曲可谓是我的主要吃饭手艺,能不喜欢吗? 不过,念在栾飞生得年轻白净,而且刚才那首《卖花声》既写得好、栾飞的那番话更是说到李师师的心坎了,李师师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便笑吟吟的说:“正要向栾公子讨教。” 栾飞笑了笑说:“讨教不敢当,正好栾某这里还有一首曲子,还望李小姐品鉴。”说完,也不找张文远了,自己直接轻吟起来:“风雨替花愁。风雨罢,花也应休。劝君莫惜花前醉,今年花谢,明年花谢,白了人头。乘兴两三瓯。拣溪山好处追游。但教有酒身无事,有花也好,无花也好,选甚春秋。” 栾飞一曲唱完,李师师早已听得痴了,朱唇犹自轻轻吟诵,回味无穷。 栾飞望着李师师那如痴如醉的表情,想到这么一个名满天下的名妓,如今竟然做了自己的花痴,成就感油然而生,正要进一步装x之际,却见张文远一再轻扯自己的衣襟。 栾飞皱了皱眉头,这张文远好不懂事,不会是看我泡妞,他心生嫉妒了吧? 栾飞有点恼恨的看了眼张文远,这人啊不但喜欢给兄弟戴绿帽子,还眼红兄弟泡妞,不中交啊。 却见张文远轻轻朝不远处努了努嘴,栾飞循着张文远的目光看去,只见不远处又一辆马车朝这边缓缓驶来。 第六章 中计了 都说屁股决定脑袋,立场不同,做出的选择也随之迥异。 以男人的一贯尿性,面对李师师这样的绝世名妓,除非脑袋被门板夹了,否则只要还算男人,面对千载难逢的搭讪机会,就肯定抛弃一切,以李师师为中心,各种献殷勤了。 要是照张文远以往风格,就算明知道自己泡上李师师,乃是瘌蛤蟆想吃天鹅肉,但也会挺挺蛤蟆腿,即便连骨头都舔不到,也要拼尽全力闻闻肉香了。 不过如今深陷危局,反倒让张文远能够正确做好自我定位,他看得出来有栾飞珠玉在侧,短时间内李师师自己肯定没戏了。既然如此,倒不如赶紧推进原定计划,去接触白秀英。 本着这个觉悟,张文远坚定的拉了栾飞一把,把栾飞从色泽(好色的沼泽)里拉了出来。 栾飞暗暗叹了口气,他虽然很不想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不过很快他就想通了,天底下的女人都爱攀比,所以自己要是...... 栾飞满脸歉意:“李小姐,真的不好意思,栾飞另有要事,咱们今日就到此为止,来日择机再行畅谈。” 李师师满脸震惊,要知道就算是皇上赵佶在跟自己进行艺术交流的时候,便是有天大的军国要是,都会暂时搁置一旁的。这个小贼什么来派,貌似比皇上还牛叉? 想到自己千人宠万人爱,如今竟要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贼给放了鸽子,李师师百感交集,此时此刻,她那皎洁的面容上,震惊、疑惑、质询、娇嗔等多种情绪交融在一起。 栾飞恍若不见。 不过李师师毕竟是受过专门训练,这种礼数还是清楚的,很快她就面容如常:“既然公子另有要事,那师师也不便打扰,公子请便。” 张文远啊啊了下,清了清嗓子,想要按照原定计划嗨歌,然后与白秀英搭讪。 栾飞赶紧伸手堵住了张文远的嘴,望着张文远费解的表情,栾飞暗暗叹息:“智商真是个好东西,可想你没有啊,也难怪竟然jing虫上脑,连黑老大的绿帽子都敢戴。” 这种谩骂的话只能埋在心里了,面子上栾飞低声说:“跟我来,看我眼色。”朝李师师拱了拱手,领着张文远朝那辆马车走去。 李师师也不急着钻回车里,就俏生生地望着。 栾飞领着张文远径直拦住那辆马车,张文远虽然满肚子疑惑:“剧本可不是这样的。”但不知为什么,面对比自己年轻很多的栾飞,张文远反倒生出一种盲从的心理,好像栾飞是他的带头大哥似的。 那辆马车停下,栾飞望了眼坐在车夫一旁的老者,只见那老者果然天生一副嘴刁的形象,想必就是那白秀英的父亲白玉乔了,也难怪书里这老头与女儿一唱一和,生生的把雷横逼得发飙暴走了。 不等老头开口,栾飞就先昧着良心说:“这位天生一副贵人相的大伯,一定是白老爷了。晚辈栾飞,这厢有礼。” 那老头正是白玉乔。 原来近年来东京的生意愈发不好做,白玉乔便与女儿白秀英商议,既然那赵县令赵书文当初与白秀英关系亲密,如今赵县令在郓城县主政,咱们何不投奔他去,到时候大树底下好乘凉。 于是白秀英先修书一封,托人捎给赵县令赵书文。那赵书文也是个感性的人,灯下读了书信,以往与白秀英种种往事瞬间浮上心头溢满周身难以自拔,于是即刻回书,邀请白家父女早日来郓城县,并郑重表示,只要自己在郓城县主政一天,就没人敢在郓城县欺负他们。 白家父女接到赵书文的回信后,大喜过望,立即拍卖了在东京的家产,换成细软,雇佣了辆马车赶往郓城县。 白家父女一路上风餐露宿,好不辛苦,如今好不容易抵达了郓城县城郊,白玉乔心情愉快,所以虽然不认识栾飞,也明知道自己又不是什么福娃,栾飞与张文远两个陌生人忽然出现恭维自己,定有蹊跷,但白玉乔还是笑眯眯的颔首点头:“两位小哥客气了。”一双眼睛反复打量栾飞,想要看出点什么。 栾飞脸不红心不跳:“我二人奉了赵县令的吩咐,特来迎接二位。” 此言一出,张文远顿时觉得两腿打了个哆嗦,浑身也如同堕入冰窟中似的。 张文远狠狠地瞪了眼栾飞,拼命扯了扯栾飞的衣服,他心里好恨,此时他的肠子都悔青了。都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想我张文远也算是郓城县衙的押司,也是见过世面的,自己怎么就脑子不开窍,竟然稀里糊涂相信这么个小贼的鬼话? 要知道,在张文远看来,栾飞开始制定的吟诵词曲吸引白秀英然后搭讪的计划,虽然看起来有点异想天开,但细细想来,也是有一定的成功概率的。 而且这个计划就算不成功,张文远也不会实际损失什么,就当成是一次郊游了。 可现在呢?栾飞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说自己是奉了赵县令的吩咐来迎接白玉乔的,这叫什么事?你栾飞连赵县令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竟然在此大言不惭冒充赵县令的亲信?你是觉得赵县令瞎啊,还是白玉乔老年痴呆不但耳聋而且还健忘?这么拙劣的伎俩,分分钟就穿帮。 尤其让张文远气得牙痒痒的是,挨千刀的栾飞撒谎时竟然还不忘记拉上自己,这不是往死里还自己嘛!真是专业坑队友啊。 坏了!张文远忽然心里油然而生出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很快这种预感就从星星火点,幻化成蹿天火苗,灼烧他的五脏六腑。 你妹的,整件事不会是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吧!这姓栾的小子,不会是梁山派来的杀手,或者那宋江的忠诚粉丝,专门跑来郓城县约见自己,先疾言厉色恐吓一番,然后给自己挖了个坑,忽悠自己一头栽进去吧! 肯定是这样。 nnd!中计了! 顿时,张文远就觉得精神信念顷刻间坍塌,嘴角抽搐了两下,然后两眼一黑、两腿一软,一头栽倒在了地上,竟然昏厥了过去。 栾飞顿觉瀑布汗。 几乎在同时,马车软帘浮动,只见一个娇红的面容探了出来。 第七章 专业坑货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栾飞从来没对张文远抱以太大的希望,不过张文远竟然如此坑货,还是大大出乎栾飞的意料。 好在前世职业的属性,早就练就了栾飞波澜不惊的秉性。面对突发的异变,栾飞倒还镇定。 他不卑不亢朝那女子行礼,口中说道:“这位想必是白小姐了,临行前赵大人一再叮嘱我们要好好服侍白小姐。”顿了顿,又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白小姐果然是天生丽质,让人一见之下,惊为天人。” 一边说着话,一边偷偷用眼睛瞥了眼对方,随即迅速把目光落下,给那女子营造一种想要一亲芳泽却又不敢仰视的成就感。 那女子正是白秀英。 白秀英听了这话,倒也没说什么,而是满脸玩味的仔细打量起了栾飞:这小贼,不但生得白净,嘴也伶俐,竟然还色胆包天,敢公然调戏我。 栾飞迎着白秀英火辣辣的目光,显得宠辱不惊,索性抬起头,目光似有似无的迎了上去。 前世由于什么五条禁ling等紧箍咒的桎梏,栾飞即便偶尔因为工作需要,而跟这种女人打交道,为了避免授人以柄甚至丢了饭碗,自始至终也都紧绷绷的一张脸,好像歌女倒欠他多少钱似的。 不过,如今在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栾飞先后与大宋朝两个著名的歌女近距离交流,头上又没有了紧箍咒,更没有“唐僧”喋喋不休的念经,栾飞顿觉轻松不少。 白秀英笑吟吟的说:“你这小厮,胆子倒是比你的同伴大了不少。” 完了,这女的真的把自己看成是小厮了。 不过,好在白秀英的智商没有辜负栾飞的期望,果真按照栾飞所预想的那样,认为张文远是心理素质太差,过于紧张而昏厥的。所以,栾飞决定大度的原谅白秀英对自己的藐视了。 其实,张文远只不过昏厥了片刻,随即悠悠醒转了过来,他浑浑噩噩之中,将两个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进了耳里,略微一想,一颗心踏实了不少。 看栾飞的意思,这小子还真是异想天开冒充赵县令的亲随呢,这种行径虽然拙劣至极,但在张文远看来,反过来却可以证明,栾飞不是宋江派来给自己挖坑的。 张文远心情舒畅之下,竟然挣扎着站了起来,正眼看了眼白秀英,不由得精神一震。 虽然有李师师珠玉在前,但张文远清楚,像李师师这样的绝世名妓,自己连凑近闻一闻的机会都没有,倒是这白秀英,虽然不论是姿色还是气质,都与李师师相距甚远,但也正因为这个,自己倒是有机会泡上手呢。 想到这些,张文远浑身舒畅了不少,刚才由于担惊受怕而带来的萎靡,也顷刻之间一扫而空,两只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来转去,似乎都要把白秀英身上的每一片衣服穿透似的。 白秀英见状,倒也见怪不怪,只不过既然张文远也是与栾飞一起来的,张文远都是这样的人,想必那栾飞也不是什么好鸟了,亏那栾飞还假正经装君子,倒不如这张文远率直。 栾飞偷偷给张文远使了个眼色,意思让他可以吟诵曲子了。 哪知张文远此时已经色迷心窍,满脑子都是污秽思想,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察觉到栾飞的示意。 栾飞暗暗叹息,出门在外,看黄历重要,选搭档更重要,遇到个这么个专注坑队友的家伙,也是醉了。 白秀英将这一幕幕尽收眼底,心里阵阵鄙夷,反倒端起了架子,哼哼了一声。 正在这时,白玉乔跟女儿低声说:“闺女,你看那边那个女人,似乎是......” 白秀英皱了皱眉头,是谁又关什么事?就算是京城那些跟自己争风吃醋的人来了又能如何?这里是赵书文的地盘,哪个浪蹄子敢跟自己叫板,直接让赵书文给抓了就是了。 一边想,一边望去,却顿时脸色大变。 不远处,李师师正坐在马车上,似笑非笑的望着这边。 虽然白秀英平时对李师师各种羡慕嫉妒恨,但李师师的地位摆在那,人家可是能陪当今皇上一边交流艺术,还能陪睡的绝世名妓,可以说是所有歌女心目中的终极奋斗目标。以李师师的身份,白秀英心里再有千般嫉妒,面子上也要保持足够的尊敬,否则哪一天李师师或明或暗的表达下对白秀英的不满,将会有数不清的人来代替李师师收拾白秀英。 此时此刻,白秀英只觉得身体一颤,忙在白玉乔的搀扶中下了马车,父女二人快步朝李师师走去。 栾飞见状,叹了口气,这次少不得又要扯大旗做虎皮了,便一声不响地跟了上去。 白秀英将要走到李师师跟前,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停下脚步,回头瞪着栾飞、张文远。 栾飞、张文远只好停下。 白玉乔说:“你们两个小厮,且去那边等候。” 张文远猜想肯定是白秀英不想让外人看见她在李师师面前低声下气说话,不过张文远此时笃定泡上白秀英的念想,所以自然先千方百计取得白秀英的好感,跟她熟络起来,方便以后趁机下手。 本着这个觉悟,张文远便自觉朝后退去。 哪知栾飞却一动不动,瞅着白秀英含笑着说:“白小姐莫怪,栾某正好也有一首曲子,要找李师师小姐鉴赏。” 白秀英微微诧异,显然没有想到栾飞竟然认得李师师,不过她随即恍然,这小厮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平时估计没少流连烟花场所眠花宿柳,所以去东京的时候,偶然之间见过李师师也是情有可原。不过相信以这小厮的档次,恐怕也是远远的偷窥一眼罢了。 想到这,白秀英面容骤冷,寒着声说:“你算个什么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性?竟然还有曲子找李师师赏鉴?快点滚吧!要不然回头你家赵大人少不得给你一顿板子吃!” 张文远在一侧大喜过望,他本来担心栾飞长得比自己年轻,又会写曲子,会是未来自己的一个竞争对手呢,如今这栾飞竟然生不冷的触怒了白秀英,可真是傻到家了。 当然,暂时张文远还指望着栾飞的锦囊妙计,帮助自己取悦赵书文县令呢,两个人还算是一个战壕的人,于是张文远果断摆出通情达理的架势,一边代替栾飞朝白秀英赔罪,一边使劲的拉扯栾飞的衣角。 第八章 全靠演技 如果现在栾飞身边有块砖头的话,搞不好他也会学那雷横,冲冠一怒削红颜,先一板砖拍死丫的。 不过,栾飞显然不是雷横。 插翅虎雷横,可是郓城县衙的步兵都头,相当于郓城县的刑警副大队长,算得上栾飞的半个同行哩。 栾飞自诩自己是个受过现代文化教育的知识分子,又长期被五条禁ling之类的紧箍咒喋喋不休的念经叨扰,早就养成了唾面自干的秉性,面对白秀英赤裸裸的鄙视,栾飞很沉得住气,淡然一笑,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低声吟诵:“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白秀英走出两步,一听这曲子,心里一凛,不过想到还是给李师师请安更加重要,于是就恍若不闻。 方才栾飞弃之而去的时候,李师师就满肚子疑惑,等到见栾飞去接一辆马车的时候,李师师更是惊起一肚子好奇,暗想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天人,竟然让栾飞把自己这个的绝世佳人弃之一旁。 等到李师师看见白秀英的时候,顿时脸色大变,感觉到赤裸裸的羞辱。 李师师虽然记不清白秀英的名字,但脑海里还是记得白秀英是东京城里的歌女,与自己的档次比起来,差的不是一两个等级。 这栾飞小贼,竟然弃自己不管,跑去跟一个白秀英这样档次的歌女套近乎!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师师气急之下,反倒镇定下来,冷冷的在远处观望着,直至白玉乔看见了自己,白家父女走了过来,李师师看见栾飞也随后走来,心里暗笑,琢磨着等会怎么羞辱栾飞。 哪知正这么想着,却见白秀英竟然那样羞辱栾飞,看样子栾飞与白秀英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李师师想起自己刚才与栾飞交流的场景,虽然只是须臾之间,但却分明可以感受到栾飞的风度。 李师师内心深处,隐隐有一种声音在为栾飞辩解:他一定有着不得已的苦衷。否则,以他的风度,连我这样的女人都能坐怀不乱,何况这样的货色? 芳心正暗自挣扎,栾飞寥寥几句词曲飘沁入李师师的耳朵里,李师师顿时觉得好像两股暖流沁入似的,暖流顷刻之间循着自己的血液遍布周身,娇躯也不由得一颤,本来对栾飞的两种矛盾心态厮杀的难解难分,如今被这暖流入侵,顿时浑身短暂的痉挛之后,瞬间幻化成对栾飞的无限柔情蜜意了。 白秀英走到李师师跟前,款款行了一礼:“姐姐好,小妹这厢有礼了。” 李师师不冷不热的“哦”了一声,正眼都顾不上看白秀英一眼。 白秀英见自己被李师师如此鄙视,心里怒极,却偏偏不敢发作,只想自己马上就到郓城县找赵书文这棵大树乘凉了,以后大不了与李师师老死不相往来就是了。 栾飞待到吟唱到“盼千金游子何之”的时候,曲子戛然而止,然后一言不发,深情的望了李师师一眼,侧转身子就走。 李师师一双妙目都在栾飞身上,正一边细细聆听,一边咀嚼,曲子忽然戛然而止,李师师兀自回味无穷,如今一见栾飞要走,顿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忙开口喊道:“栾公子留步!” 栾飞收住脚步,缓缓向前走出两步,行礼问道:“李小姐有何赐教?” 李师师无限幽怨的望了栾飞一眼,娇嗔着说:“你这首曲子还没唱完呢吧。” 白秀英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幕,显然难以置信,这人不是赵书文的小厮吗?竟然会引起李师师的垂青?这是什么节奏? 栾飞一本正经的说:“天之道损有余以补不足,是以日中则移,月盈则亏,所以说过犹不及,残缺也是一种美。” 李师师本来纳闷栾飞怎么忽然跟她扯起了大道理,待到栾飞一席话说完,瞬间明白了过来,幽怨的望了栾飞一眼:这小贼,明明不想告诉我这后边曲子的内容,竟然还振振有词扯上这大道理,果然是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啊。 栾飞看了眼白秀英,又把目光移向了李师师。 当初栾飞可是认真研究过水浒的情节的,要是没有插翅虎枷打白秀英,雷横肯定还会继续在郓城县到处敲诈勒索收保护费,朱仝肯定不会因此而被发配,美髯公误失小衙内这样惨绝人寰的惨剧也就断然不会发生。朱仝不与李逵产生矛盾,李逵就不可能暂避柴进庄子,柴进岂会被李逵这样的坑货给逼得走投无路,堂堂大周朝皇室后裔竟然要落草为寇?高唐州不失陷,兄弟不被杀,高俅岂会派军讨伐梁山?那么后来的呼延灼以及三山系统都不会上梁山,再往后...... 所以,栾飞固执的认为,要想先刹住梁山强盗的战车,避免梁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越滚越快,就必须得先从雷横着手,在郓城县着手布局。 本着这个心态,栾飞还是想要拉白秀英一把。 李师师是个连帝王心都能看得通透的女人,自然也能秒懂栾飞的心意,便从栾飞身上收回目光,看了眼白秀英,不冷不热:“原来是秀英妹妹啊,多日不见,你还好吗。” 白秀英大喜过望,忙陪笑着说:“妹妹很好啊,倒是姐姐,您那么娇贵的身子,竟然跑来这么偏远的地方,路途颠簸,可要当心身体。” 李师师笑了笑说:“不妨事的,怎么这么赶巧?竟然在这里碰见了妹妹?” 栾飞望着这对亲热无间的“姐妹”,一时之间百感交集,要不怎么说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呢。 两个女人寒暄了一会,李师师终于决定终结这场味同嚼蜡的谈话,她早已心痒难耐,还要向栾飞讨教曲子呢,便说:“今日时间不赶巧,回头咱们在东京坐在一起好好聊聊。” 白秀英堆着笑说:“妹妹也有这个意思,过两天等姐姐回到东京,妹妹亲自去姐姐的府上拜见姐姐。” 栾飞听了,几乎雷倒。 好吧,你们赢了。 第九章 合伙 明知道自己被利用了,依然无怨无悔的甘心被利用,可能是源于情意,也可能是源于通透。 李师师此时则是兼而有之,她十分默契的按照栾飞既定的剧本表演了下去:“妹妹且先那边稍候,我有几个问题要向栾公子单独请教。” 白秀英听了,脸色接连变幻,她望了眼栾飞,既惊讶更震惊,纵然心里有千般疑问,李师师这个行业内的大姐大在那站着,白秀英岂敢不听?只好恭恭敬敬的告了退,当真闪得远远的。 张文远快速权衡了下,知道此时此刻白秀英肚子里肯定有千般疑惑,自己要是此时果断跟进躲避到一旁,肯定能趁着答疑解惑的间隙,与白秀英增进感情。 当然,有些话暂时不能说,要不然破坏了栾飞的全盘计划,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张文远这点轻重还是分得清的。 等到闲杂人等俱都散开,李师师望着栾飞问:“栾公子,刚才那首曲子也是您的新作吗?不知唤作何名?最后收尾的句子又是怎么唱的?” 栾飞老实不客气的说:“不瞒师师小姐,这首曲子名叫《折桂令-春情》,是栾飞刚才偶然灵感触发而想到的。本来正要一气呵成完成这首曲子,结果忽然才思断了弦,最后两句竟然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了,你说可惜不可惜?”说完,满脸遗憾无辜的望着李师师。 李师师玩味的一笑:“哦?那倒真的很可惜。”忽然笑吟吟的说:“栾公子,我看你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你这样的举动,可不是谢恩之道呢。” 栾飞故作糊涂:“谢恩之道?”茫然的摇了摇头。 李师师轻咬嘴唇,含笑轻啐:“好你个小贼!” 虽然短短五个字,却仿佛蕴藏着无限的风情,瞬间击穿了栾飞最柔软之处。 栾飞叹了口气说:“好吧,我可以告诉你最后两句,不过......” 李师师问:“不过什么?”心想这个小贼还真够大胆,天底下不知道多少男人千方百计想要讨好我,他却还敢跟我谈条件。 栾飞缓缓地说:“你要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李师师急于知道最后两句曲子,便急不可耐的说:“我答应你的条件,你快说吧。” 栾飞笑了笑:“答应得这么快?不怕我让你什么什么?” 李师师顿时反应了过来,羞红了脸,她虽然是红尘女子,但有当今皇上赵佶这棵大树撑腰,又有朝廷数不清的官员以及天下诸多地位崇高的文人sao客做她的粉丝,所以只要她不愿意,放眼天下还真没有人敢要挟她,所以她刚才几乎不经过大脑就痛快的答应了。 栾飞这么一句挤兑,李师师微微一怔,晕红了脸,几不可闻的声音反问:“你敢吗?” 栾飞赶紧抑制住纷涌的热血,难怪都说红颜祸水呢,自己刚才怎么就那么嘴欠,非得调戏下李师师?结果人家轻飘飘一个回击,自己的万丈豪情顿时就做鸟兽散了。 栾飞现在很有一种***** 不成反被ri的感觉,但这还能怪谁?只能打落门牙和血吞,暗暗吞下这个苦果。 栾飞收敛了下心神,把跑偏的话题重新导回正轨,一本正经的说:“既然师师小姐答应了,那我就长话短说,我准备在郓城县城里与师师小姐合伙开一家酒馆,师师小姐每年抽空来郓城县客串几场演唱会,酒店每年的收入分给你三成份额,如何?” 李师师听了睁大了眼睛,满脸不敢置信的样子,这小贼看着文质彬彬的,怎么能沾惹上铜臭去做奸商呢? 李师师自嘲一笑:“栾公子真会开玩笑。” 栾飞一看李师师那神情,就知道对方以为自己在逗她开心,便满脸认真的说:“师师小姐,我是认真的。” 李师师虽然年轻,但阅人无数,盯着栾飞看了半晌,确定他是在认真的跟自己谈这件事,便也一字一顿的问:“你怎么能经商?”大有一种“卿本佳人奈何从贼”的感慨。 栾飞却自豪的挺起了胸膛:“我怎么就不能经商?只要我本分经营,用我的汗水与智慧去赚钱,问心无愧就是了。况且......”顿了顿,大着胆子说:“从某种角度来说,师师小姐不也是商人吗?” 这话就有点伤人了,也就是李师师涵养极好,加之又对栾飞印象极佳,所以她短暂的沉默后,便说:“那我可要先看看你的酒店。” 栾飞摇了摇头:“我的酒店还没有开业。” 李师师愣了愣,又说:“那去看看你酒店的地址,然后你再给我提供一整套方案,我先看看再说。” 栾飞摇了摇头:“你是闻名天下的奇女子,刚才既然答应了我的条件,岂能随便反悔?” 李师师沉默了片刻,虽然栾飞看起来信心满满,但李师师总觉得栾飞年纪这么轻,商场倾轧,栾飞一个毛小子岂能说成功就成功? 不过,短暂的盘算后,李师师就释然了,反正又不用她出钱,况且她本来就不差钱,就当是陪栾飞戏耍了。 当然,栾飞要真是除了利用李师师的名气,别无他法的话,到时候李师师有的是办法让栾飞的酒店关门。 李师师轻笑了下说:“好,我可以跟你合伙,不过你要给我六成的份额。” “四成!”栾飞咬牙说道。 “那就各让一步,五成!”李师师说。 “成交!”栾飞立即跟进。 二人相视一笑,都有一种奸商的感觉,虽然不差钱,但是讨价还价本身也是一种乐趣。 李师师轻呼了一口气问:“有纸与笔吗?咱们现场订一个契约。” 栾飞却摇了摇头:“不必了。”望着诧异的李师师,缓缓地说:“你我相交,贵乎知心,契约这东西本来就是防小人用的,咱俩都不是小人,还订立这个干什么?还是击掌为誓吧。” 李师师大觉新鲜,便点头同意。 栾飞走上前一步,两人相视一望,心照不宣同时伸出手掌,缓缓轻击了三掌,随即分开。 短暂的肌肤相触,栾飞回味了下李师师手掌心那软软的感觉,感觉有点燥热,便顺手抬起手擦汗。 李师师见状,忽然想到一事,面颊羞红:“哎呀,你这个小鬼,竟然借着击掌为誓的幌子来占我便宜!又上了你这小鬼的当了!” 第十章 东拉西扯本事独占八斗 横看成岭侧成峰,污段子污纯各不同。 很多污段子之所以污,主要是看段子的人污。污人眼里,很多再是平常不过的事情,都成了十八禁了。 栾飞当然不会因为自己“秒懂”而承认自己污,相反,他此时此刻却又煞有其事的给李师师讲起了段子: 据说当年一代文豪苏轼苏东坡与僧人佛印是一对好朋友,有一天两人共同打坐,苏东坡问佛印:“以大师慧眼来看,吾乃何物?”佛印说:“你打坐时,像一尊佛。”东坡听了,哈哈大笑问:“你猜我看你打坐时像什么?”佛印求问,苏东坡说:“我看你像一坨屎。”佛印轻轻一笑了之。苏东坡哈哈大笑,返回家中,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的妹妹苏小妹。 苏小妹听了后连声说:“大哥你是不是傻。佛家之言,一切所见相,皆心中所思。佛印以佛心见你,故言你似佛;今你言道佛印似大便,那你说说你心中装的是什么?” 李师师笑吟吟的听着,当她听到一半的时候,她就知道栾飞意在何指了。不过,李师师似乎并不生气,因为她分明看见栾飞那本来暴涨的青筋缓缓消逝,她知道这是栾飞缓解紧张的一种方式,于是也不挑破,等栾飞讲完段子,李师师笑吟吟的问:“讲完了?” 栾飞一看李师师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讲的这个段子有点多余,好在他本来涌动的热血冷却了不少,便点了点头:“讲完了。” 李师师问:“那现在可以把那首《折桂令-春情》的收尾说出来了吧?” 栾飞叹了口气,要他自己写出几句歪诗还凑合,让他临时编出两句适合现在这样场景的句子续在原作后面,恐怕连狗尾续貂的资格都算不上。 本着这个觉悟,栾飞觉得人还是坦诚一些的好,便说:“最后两句是: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说完,抬起头,准备迎接李师师的狂风暴雨。 果然,李师师本来无限期待的神情,瞬间凝固住了,半天,她自言自语的咀嚼了两句,这两句确实接的妙,只是这两句与现在这个场景似乎...... 李师师粉颊顿怒,死死盯着栾飞:“你不觉得应该跟我解释点什么吗?” 栾飞只好嘴硬:“师师小姐也是懂行的人,写词作曲是个技术活,必须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四美俱并,然后一气呵成写出好曲子来。栾飞本来就是一介穷酸小生,别说曹子建的八斗才学,连谢灵运的一斗才学都没有,只是与古往今来诸多文人sao 客共分一斗才学的资格。我这人身子骨弱,又不是圈内人,当然不如李太白、杜工部、苏东坡、欧阳修这些逆天开挂的人抢得多,因此我抢到手的才学也就那么一小撮。所以,什么出口成章之类的,想都不敢想,只能在各种条件都具备的情况下,偶然灵感触发,写出一两句还凑合的词曲出来。不过栾飞今天诚心与师师小姐交个朋友,所以情急之下,只有先拿出旧作救急,还望师师小姐勿怪。” 这番话侃侃说出,配合着栾飞那童叟无欺的表情,很具有真实效果。 李师师笑了笑说:“原来如此,我看如果天下东拉西扯的本领共有一石的话,你这东拉西扯自圆其说的本领倒是能独占八斗。也罢,看在你年少无知说话中听的份上,我可以原谅你一次,不过......” 栾飞问:“不过什么?” 李师师充满深意的望了望栾飞,一字一顿的说:“你以后不能再叫我小姐了,就叫我姐姐。” 栾飞反应极快,扑通一下拜倒在地:“姐姐在上,请受弟弟一拜。” 李师师忙含笑着把他扶起:“倒是个机灵的弟弟。” 两人又说了两句亲密话,李师师看看天色不早,便说:“弟弟,我还有事情要去办,今日就不跟你多说了,等我回来的时候,就去郓城县找你。对了,你给我留个地址。” 栾飞说:“我还没有住处。” 李师师诧异的望着栾飞,忽然满脸惊喜:“啊?既然如此,干脆你跟着我得了。等我办完了事,姐姐带你回东京。” 栾飞摇了摇头,他当然知道跟李师师回东京的好处,只要运用得当一步登天的可能性都极大,就算再不济有李师师的照料,也能一生衣食无忧。 不过,作为后世人,栾飞感觉自己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在山东来做,尤其是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在未来那个让汉人倍感屈辱的时代到来之前,抓紧时间在山东站稳脚跟。 栾飞摇了摇头说:“姐姐的好意,弟弟我心领了,只是我在这里还有些大事要做。” 李师师望了望栾飞,忽然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涟漪,也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小鬼虽然年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但身上却似乎蕴藏着无穷的力量,让她倾佩、崇拜。 李师师点了点头说:“好,男子汉胸怀大志是应该的,那你留在这里,等我回来的时候,到郓城县城里看你。对了,我到时候怎么找你?” 栾飞不答反问:“姐姐大概要多久才能回来?” 李师师说:“大概二十天到一个月吧。” 栾飞深吸了一口气说:“等姐姐回来的时候,栾飞这个名字,肯定会响彻整个郓城县了。” 李师师望着张狂的栾飞,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没有产生半点的质疑,而是重重的点头:“好!那我到时候慕名登门拜访。” 姐弟二人依依惜别,栾飞送走了李师师,这才想起不远处还有个白秀英呢,便转头看去,只见白秀英正站在大约三四百米外,满脸震惊的望着这边,而张文远则满脸殷切的守候在侧。 栾飞叹了口气,缓缓的走了过去。 白秀英刚才眼睁睁看着栾飞这个“小厮”竟然与李师师相谈甚欢,早就装了一肚子疑惑,如今栾飞走了过来,白秀英本来想问栾飞是怎么与李师师搭上线的,但话到嘴边,硬生生的忍住,转而问道:“那些曲子,真的都是你写的吗?” 第十一章 孙管家 什么事就怕死无对证,再心虚的人有死无对证这四个字打气,底气也会顿时壮了起来。 栾飞本来就不是个动不动就心虚的人,既然那些元曲的真正作者都还没出生,栾飞自然老实不客气的都把版权给霸占了过来。 况且,栾飞心里一直在下一盘很大的棋,按照他心里的棋盘推演,未来蒙元政权都没了,那种特殊时代背景下产生的涌现出的优秀元曲大师们,没有相应的环境烘托,估计写不出那些曲子了。 面对白秀英的质询,栾飞重重的点了点头。 白秀英这下终于意识到,自己以后不能再轻视这个“小厮”了。不说这“小厮”与李师师的特殊关系,就单看他能写出更加新潮的曲子这项本领,以后就极有可能是一株摇钱树呢。 马车缓缓地朝郓城县城驶去,白玉乔正坐在车辕上走马观花般的看风景,白秀英却呼唤他凑过来。 白秀英低声商议:“这‘小厮’来路虽然可疑,但既然会写新潮的曲子,要是咱们网罗到手里,以后别说郓城,就算是火遍整个济州,也不在话下。” 白玉乔点了点头:“那等会见了赵大人,就问问这小厮的底细。” 马车驶到了城门口,张文远遥遥望去,果然赵书文的管家孙福正站在城门下张望,显然是赵书文差遣他过来低调的接人的。 张文远早已得了栾飞的授意,快步走到前几步,抱拳先朝孙福行礼。 孙福一见张文远,不冷不热的哼哼了一声,他虽然也是跟着赵书文县令一起新来的郓城,但身份摆在那,不知多少讨好他的人把郓城的风土人情详细介绍给了他,像张文远这种的给兄弟加同僚戴绿帽子的“光荣事迹”自然了解,因此孙福对张文远也是打心里看不起。 张文远讨了个没趣,便贱贱的说:“孙管家,这位是栾飞栾公子。” 栾飞笑吟吟地走到了跟前。 孙福打量了下栾飞,见栾飞生得白净,哼了一声,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栾飞与张文远的面向倒是贴近,估计为人处世也一样的渣滓了。 栾飞似乎不以为意,淡淡的说:“听闻赵大人的旧相识要来郓城县投奔赵大人,栾飞唯恐旧相识不认识路,因此擅自做主替赵大人郊迎五里,还望孙管家莫怪。” 栾飞过来的时候,已经先招呼马车停在五十步外了,因此倒也不担心白家父女听见自己的话。 孙福一听此言,勃然变色,白秀英来投奔赵县令一事,放眼郓城县,除了赵县令外,只有自己一人知道,这小贼从何而知? 虽然按照《水浒传》的原著,后来白秀英与赵县令的关系人尽皆知,但毕竟现在白秀英是才来投奔,很多事都八字没一撇呢,赵书文县令刚刚履新郓城县,自然希望低调一些,以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等到万事安定下来后,便是全城人都知道自己与白秀英的关系,也是无妨了。 孙福却深知这其中的利害,顷刻之间脸色接连变幻,既疑心栾飞的来历以及获得消息的渠道,又担心一旦赵书文县令得知此事,震怒之下势必会猜忌是自己走漏了风声。 不过,孙福毕竟跟随赵书文走南闯北多年,深得赵书文的信任,办事水平还是过硬的,很快他就镇定了下来,盯着栾飞含笑着说:“倒是有劳栾公子了。不过请恕孙某冒昧,白小姐来郓城一事,极为机密,栾公子又是从何而知的?” 栾飞当然不能说我是穿越来的,读过《水浒传》原著这样的话,便淡淡的说:“实不相瞒,栾某想在郓城做些生意,这年头想要平平稳稳的做生意,要是没有些倚靠,后果如何,孙管家自然清楚。因此栾某早已暗中了解过赵大人,无意之中得悉白小姐将于今日前来郓城县,于是就决定借这个机会,跟赵大人认识认识,还望孙管家行个方便。”看看就近无人,一边伸出手去与孙福套近乎,顺便将一张银票塞进了孙福的手里。 当初栾廷玉护着栾飞杀出重围的时候,栾飞身上还有几件贵重的珠宝,栾飞将栾廷玉的尸体掩埋后,将珠宝尽数拍卖,得了近三百两银子,他便将其兑换成了银票携带,作为自己的启动资金。 孙福没有想到栾飞如此懂事,把银票顺手收入囊中,就势瞥了一眼,看看大概有五十两银子,不由得心里一震,这小子出手如此大方,要么就是个败家子,要么就真是个干大事的料。 如果是前者,自己暂时好好交往,接下来还能忽悠出更多的好处来;如果是后者,自己现在认真对待,也算是一项长远投资了。 不论如何,孙福在短暂的权衡后,当机立断决定帮栾飞一把,便低声问:“那白小姐那边你们怎么说?” 栾飞说:“我们只好扯孙管家的大旗做了虎皮了。” 孙福点了点头,这小子还算坦诚,看来是诚心与我合作了,既然如此,我便做个顺水人情,帮他遮掩过去,以后他少不得还要给我好处。 栾飞借势说道:“那赵大人那......” 孙福说:“我心里有数,你们且跟我来。”领着栾飞、张文远朝白秀英的马车走去。 到了跟前,孙福笑吟吟的问:“白老爷、白小姐,可还认得我吗?” 白玉乔其实刚才就已经认出孙福来了,只不过现在白家父女对栾飞都充满了神秘与敬畏,因此眼见栾飞让自己把车停在这里,然后大大咧咧的走了过去,白玉乔还以为栾飞真的有什么要事相商,敬畏之心,竟然真的没敢乱动,老老实实的与白秀英候在这里。 如今白玉乔见孙福跟自己问好,故意装出一副辨认的模样,然后才一拍脑门:“哎呀,这不是孙管家嘛!我这老眼昏花,记性也差,差点没认出来!失敬失敬!” 孙福微微一笑,指了下栾飞、张文远问白玉乔:“一路上他们二人没有冲撞白老爷子吧?” 白玉乔听了这话,本来心里对栾飞身份的半点猜疑也一扫而空,他现在更是想要讨好栾飞,忙不迭的说:“两位小哥照料十分周到!十分周到!” 第十二章 两成份额 在那万恶的旧社会里,很多官员虽然表面上修齐治平,但背地里谁没有过几桩风流公案?如果是一名好官,这种事私下里传播一下,反而能进一步融洽官民的感情;当然,要是个赃官污吏,转眼之间风流韵事也都成了罪过。 赵书文此时正当壮年,雄心勃勃想要在郓城县干出一番业绩,让自己的仕途更进一步,当然很在乎自己的官声。尤其是他现在刚刚履行的郓城县,是个各种势力盘根错节的地方,为了不授人以柄,赵书文必须要格外珍爱自己的官声。 但同时,赵书文又是个念旧情的人,当初白秀英一封书信传来,赵书文借着微弱的灯光,对影览毕书信,当初与白秀英在东京的种种场景瞬间涌现心头。 旧情难舍之下,赵书文决定低调的把白秀英接过来。 当然,内心深处的理智,始终在暗暗的提醒赵书文,这样做很可能给自己的未来仕途留下了一重要的隐患。 如今,赵书文正独自一人坐在回宾楼的包间里,对窗独酌,显得几分落寞。 孙福悄悄走了进来,低声说:“大人。” 赵书文抬起头来,一双精眸微微诧异:“怎么?白小姐没有来吗?”他还以为出了什么岔子,他之前已经吩咐好了孙福,届时直接把白家父女领到包间即可。 孙福摇了摇头,低声说:“有位栾飞栾公子想要拜见您。” 赵书文微微变色,栾飞栾公子是什么鬼?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抬头看了眼孙福,想到孙福办事历来很有章法,既然领这栾飞来,肯定大有深意。 赵书文点了点头。 孙福出去,不一会工夫,栾飞径直走了进来。 栾飞抱拳行礼:“见过赵大人。” 赵书文问:“栾公子前来,不知有何见教?” 栾飞淡淡一笑说:“上午栾飞刚好碰见了赵大人的故旧,因此顺路帮赵大人领进城来。” 赵书文勃然变色,死死地盯着栾飞。 栾飞面色不变,继续说道:“其实栾飞今日来此,别无他意,就是想与赵大人谈一项生意。” 赵书文拍案而起:“无知小儿!我赵书文乃圣人门生、朝廷命官,何等的身份,岂能沾惹那铜臭气?你这小儿好大胆子,就不怕我直接把你拿入大牢吗?” 栾飞笑了笑说:“赵大人还没听我说的是什么买卖,就直接一口回绝?身为一县之令,主政一方,竟然这点耐性都没有,竟然还想在这一潭死水的郓城县干出一番业绩?无异于痴人说梦。” 赵书文听了这话,心里一凛,不动声色。 栾飞知道赵书文已经好奇了,便自顾自的说:“栾某想与白小姐合伙在这郓城县城里开一家酒店,不知赵大人意下如何?” 赵书文听了就呵呵了,这小贼还真异想天开。什么合伙开酒店?分明是看中了白秀英的背景,然后想趁机利用白秀英来讨好本官罢了! 不过赵书文倒也不敢轻视栾飞了,这么小的年纪,竟然就通这一套了,以后还怎么得了?这小子这么一弄,倒也省却了本官的一桩心愿。只不过......唉,这白秀英刚来,就被人趁机而入,利用她来卖本官人情、试图拉本官下水,长此以往可如何得了? 赵书文虽然心动,面子上却还拿出朝廷命官的架势:“呵呵,你既然是守法良民,想要诚实经营,本官作为郓城县的父母官,自然没有什么话说。至于你与什么人合伙,那是你的私事,本官岂能干涉?不过咱丑话可说到前头,商人商人,在商言商,但底线可不能丢,你若是做奸商,敢坑害咱郓城县的乡村父老,本官断不会容你!” 栾飞听了这番装x的话,差点当场呕吐,这就是传说中的既当什么又立牌坊,还要不要脸啊。 尤其让栾飞无语的,这赵书文竟然还真拿自己当盘菜,自我感觉良好,以为栾飞是出于讨好巴结他的目的,才要与白秀英合作的?这不是赤裸裸的侮辱人格吗?也难怪那赵书文一脸牛x闪闪的架势了。 不行,必须用大耳刮子抽醒赵书文,让他找准自己的定位! 栾飞淡淡一笑说:“既然赵大人准许了,栾飞就先行谢过。那就这样,到时候白小姐每天在酒店献唱,每年收入两成给白小姐。” 此言一出,赵书文脸色接连变幻,最终满是玩味的望着栾飞。 这小贼未免太不上道了!哪有你这样讨好巴结的!既然要跟本官的女人合作,竟然才给她二成的收入?如果白秀英工作轻松,几乎领空饷倒也罢了,竟然还要白秀英每天去献唱?以白秀英的身家,就算自己开酒店,在这郓城的地界,想必也收入爆棚吧! 赵书文越想越气,感觉这栾飞分明是在藐视自己、戏耍自己,便呵呵一阵冷笑,淡淡的说:“栾公子,请恕本官直言,据我所知,这白秀英怎么着也是东京汴梁城来的名人,才色歌艺可算是个中翘楚,这样的人才你竟然才给她二成的份额?还要她每天艰苦献唱?这条件,我想白秀英是断断不会答应的。” 栾飞却笑呵呵的说:“栾某觉得,白小姐一定会答应的。” 赵书文淡淡一笑:“是吗?”双目如刀,似乎要切入栾飞的五脏六腑之内。 栾飞笑了笑:“其实栾某也想多给白小姐几成份额,只不过现有的份额太少,酒店虽然尚未开张,但已经有个人一次性拿走了五成的份额,如今栾某只有五成份额可供支配,无奈之下只好委屈一下白小姐了。” 赵书文听了心念一动,听栾飞的意思,竟然有一个人一下子拿走了五成份额?什么人这么牛叉?不会是这栾飞故意在诓骗自己吧? 赵书文淡淡的说:“哦?那赵某还真好奇,是什么人这么厉害,竟然一下子拿走了栾公子的五成份额?” 栾飞叹了口气:“说起来,这人还是白小姐的同行呢。” 赵书文一听,一张脸顿时沉了下来。白秀英的能力与姿色,赵书文还是很认可的,放眼整个济州,能堪比白秀英的,可没几个。远超白秀英的,更是罕有。况且这里是郓城,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这栾飞竟然一下子给她五成的份额,这既是对白秀英的歧视,更是对本官的藐视! 赵书文心里狂怒,面子上平静如水的问:“那赵某倒真要听听,这人是何方神圣了。” 栾飞笑了笑,不答反问:“当今天下,我们大宋的歌女没有十万,也有八万吧?赵大人以为,这好几万歌女之中,谁是个中执牛耳者?” 赵书文不假思索,直接回答:“虽然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那些歌女的才艺姿色各有千秋,按理说难分高下,但当今天下,此事却早有公论,歌女中要论第一,自然是那东京汴梁城的李......”忽然心里一抖,直勾勾的盯着栾飞:“栾公子,你不会......” 第十三章 一大助力 赵书文忽然自嘲的笑了,他拼命忍住笑,问:“栾公子,你不会说你的那五成份额真的给了李师师了吧?” 栾飞点了点头。 赵书文听了哈哈大笑,笑的几乎眼泪都流出来了。 这小贼毛都没长全,竟然还想请李师师来郓城县这犄角旮旯的地方给他的酒店献唱? 李师师是什么人?那可是当今圣上的红粉知己,是与诸多朝廷大员把酒言欢的交际红人,更是天下数不清文人墨客的梦中情人。 人家在大宋都城东京汴梁混得风生水起,会稀罕你这几两银子?别说你给她五成份额,就算你把全部份额都给人家,人家也不稀罕来这破地方! 赵书文甚至觉得,这栾飞分明是满嘴放炮,空话连篇,故意拿李师师做幌子。 不过,赵书文觉得自己被栾飞这个拙劣的笑话逗得很开心,决定不追究栾飞了,便打趣的问:“栾公子啊,栾大少爷,你快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栾飞笑了笑:“大人未免武断了吧。” 赵书文板起脸来说:“栾公子,想那李师师何等人物?别说你给她五成份额,就算你把十成份额都给她,她又岂会来咱郓城县?想邀请李师师来给你坐台?呵呵,这还真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 栾飞表情认真,一字一顿的说:“钱虽然不能解决,但感情却能解决。” 赵书文微微一怔,正色的说:“栾公子,年轻人说话可要注意轻重,那李师师是什么身份,想必你也有所耳闻,你这话要是传扬出去,恐怕要遭受横祸。” 栾飞听了,哈哈一笑:“赵大人啊赵大人,你未免也太杯弓蛇影了吧!古今帝王,若论胸怀之广大,可是当今圣上为第一!” 赵书文一怔,这小贼这话说得倒是对,想那老周在床底下偷听完皇上与李师师的风流事,然后以此为题材写成了词传唱出去,也没见当今圣上怎么着老周。 栾飞继续说:“赵大人,你心有疑虑,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既然如此,你把白小姐叫来一问,不就明白了吗?” 赵书文一凛,郑重地望了栾飞一眼,白秀英肯定不可能诓骗自己的,这小贼既然敢把白秀英找来,难道他真的请得动李师师? 赵书文轻咳了一声,叫孙福进来,吩咐:“请白秀英父女进来。” 孙福得令出去,不一会工夫,白家父女走了进来。 白秀英先是恼恨的看了眼栾飞,这小贼搅扰了自己与赵书文重聚;随即满脸幽怨的看了眼赵书文。 赵书文招呼二人坐下,看了眼栾飞,问白秀英:“白小姐,听栾公子说他似乎与李师师认识?” 白秀英听了这话,微微诧异,赵书文竟然称呼小贼为“栾公子”?这小贼看样子不是“小厮”啊? 栾飞对这倒是不大在乎,纸本来就保不住火,他今天上午费了这么一圈,就是制造这么个与双方顺理成章认识的机会,至于自己冒充赵书文的小厮这件事,呵呵,有李师师的面子摆在那,想必赵书文与白秀英到时候肯定会选择性忽略了。 果然,白秀英虽然心里装着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没错,栾公子似乎与李师师关系很是亲厚。” 赵书文闻听此言,先是一愣,随即喜上眉梢。 哎呀,要是这小贼,啊不,栾公子真的与李师师关系亲厚,那可不得了。与白秀英合伙经营酒店倒是其次,自己要是通过栾公子,趁机讨好了李师师,只要李师师闲来无事在当今圣上枕边美言两句,自己的仕途岂不是一马平川? 赵书文越想越是激动,甚至想到,栾飞既然能请动那李师师偶尔来郓城县坐台献唱,那这对于自己来说,岂不是一个天大的机遇?只要在李师师来郓城的时间段里,把李师师伺候得高兴称心了,前途岂不是万丈光芒? 想到这,赵书文仿佛发现个稀世珍宝似的,笑眯眯地打量着栾飞。 栾飞哎呦了声,晃了晃肩膀,缓解下疲劳。 赵书文知趣,忙不迭地走到跟前,招呼栾飞坐下。 酒菜如流水般上来,众人在酒桌上谈笑风生,好不惬意,栾飞与赵书文却对合作开酒店一事都避而不谈。 等到吃得差不多了,栾飞便起身告辞,他要给赵书文与白秀英单独商量的空间嘛。 赵书文象征性的挽留了两句。 栾飞执意离开,并说:“赵大人,明日我去府上拜见,咱们详谈。” 赵书文点了点头,与孙福一起把栾飞送了出来,目送栾飞远去,赵书文轻叹说:“这少年可不简单哦。老孙,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孙福把中午在城门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当然栾飞塞给自己银子一事,为了避免赵书文误会,自然就跳过不提了,说完这些,孙福老老实实的说:“大人,小的当初就是看中了栾飞有李师师这个背景,觉得这对于大人来说,是个重要的机遇,因此就擅自做主,把他领了过来,还望大人恕罪。” 赵书文说:“你做得很对!”顿了顿又说:“不过,这栾飞究竟是什么来路?” 孙福说:“小的回头就安排人去查查。” 赵书文点了点头,想了想说:“本官倒是隐隐觉得,这栾飞会是本官在郓城县打开局面的一大助力。” 毕竟现在郓城县各种势力盘根错节,结合成庞大的本土势力,对于赵书文这样想要大干一场的人来说,根本无从下手。那栾飞如果真的也与本土势力是一丘之貉,那他大可以直接找朱仝、雷横等人搭上关系,但是他偏偏却找到了最不受待见的张文远,这本身就说明栾飞在郓城县也是无人可依。 所以,赵书文敏锐的意识到这个问题,决定加快与栾飞的合作。 打定主意后,赵书文立刻返回酒店包间,栾飞即将是商人,他乃朝廷命官,与商人接触多有不便,这种情况下,白秀英将是自己与栾飞沟通的一大重要桥梁。 但是以赵书文对白秀英的了解,恐怕白秀英要是知道栾飞的条件,肯定会先气炸了。 所以,赵书文必须要先做通白秀英的工作。 第十四章 同行倾轧 亲身经历一场奇迹,对一个人心灵的震撼是巨大的。 短短半日的时间里,张文远就亲眼见识了栾飞这个小字辈,如何空手套白狼,不但与郓城县的实际掌舵者赵书文扯上了关系,甚至还与绝世名妓李师师交上了朋友。 刚才栾飞进入回宾楼酒店的时候,张文远兀自担心自己被栾飞连累,影响自己在赵书文县令心目中的印象,因此找了个理由尿遁,实际上却偷偷地躲在了对面的一家杂货铺里,暗中观察回宾楼的动静。 等到赵书文笑容可掬地把栾飞送出来的时候,张文远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切,他虽然不知道两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但至少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干什么。 于是,赵书文返回酒店里后,张文远立即一路小跑赶上了栾飞。 栾飞的化腐朽为神奇的手腕,可算是彻底征服了张文远连日来脆弱的小心脏,他下定决心,接下来一定要紧抱栾飞的大腿,躲避梁山强盗对自己的迫害。 当张文远气喘吁吁出现的时候,栾飞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没有戳破这层窗户纸。 张文远陪着笑,领着栾飞找到了一家干净的客栈歇息。 进了客房,栾飞道:“张押司,麻烦你即刻帮我在一个繁华的地段,租赁一家店铺,最好原来就是酒店才好,我要在那里开酒店。另外,请你再一并帮我把厨子、小厮等人物色齐全。” 张文远睁大了眼睛,瞅着白白净净的栾飞,实在难以置信这么白净的后生竟然要去做生意开酒店?去考取功名还差不多。 但栾飞此时对张文远说话已经隐隐有一种毋庸置疑的命令口吻,张文远听在耳中,竟然不敢质疑,短暂惊诧之后,就忙不迭的应允下来,告退出去了。 栾飞望着张文远的背影,这人虽然暂时被自己的手腕征服了,但以张文远的一贯尿性,光有手腕不行,必要时还要来点雷霆手段,彻底吓破他的胆子,这样才能真正收服一条好狗。 他躺在床上歇息了一下午,快到黄昏的时分,张文远就回来了。 张文远小心翼翼的敲门,得到栾飞允许后,这才进来,先寒暄了两句。 栾飞问:“情况怎么样?” 张文远忙说:“栾公子,我这一下午好个奔波,发现了以下几处,还请公子参详。”便把所找到的店铺一一介绍了出来。 栾飞“哦”了一声,一边听一边摇头,等到张文远说完,皱着眉头说:“就这些吗?地段都不太好哎。” 张文远听了,迟疑了下,欲言欲止。 栾飞说:“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张文远便说:“其实还有一家店铺,这家店铺原来也是一家酒店,位置呢,就在回宾楼的对面。” 栾飞听了心想回宾楼的地段正好是郓城县最为繁华之处,不禁来了兴趣,便问:“那家店铺原来是做什么的?” 张文远说:“原来也是一家酒店,只不过由于被回宾楼挤兑,经营困难,老板一气之下就关门了。” 栾飞没有多说,同行之间互相倾轧自古有之,也算不得什么,便问:“那家店铺多少银子可以盘下来。” 张文远道:“每年二十贯钱。” 栾飞又问:“那厨子、小厮等人呢?” 张文远道:“那家酒店刚刚关门不到十天,要是抓紧与老板联系的话,应该可以直接把厨子、小厮雇佣过来。” 栾飞点了点头说:“既然如此,咱们即刻前去。” 张文远没料到栾飞说去就去,他奔波了一下午,还饥肠辘辘呢。 栾飞刚刚走出两步,似乎也忽然想起了这茬,便说:“是我疏忽了,你先下楼吃点东西,两刻钟后咱们再出发。” 张文远忙道:“用不了那么久,一刻钟足够了。”忙不迭地跑下来楼。 一刻钟后,张文远果然吃完了饭,领着栾飞出发。 两人走到地方,先站在街头上看了看,栾飞点了点头,看着张文远说:“这家酒店不论地段还有规格,都正合我意。只不过适才我看你的模样,似乎别有隐情,不知是何原因?” 张文远见栾飞问了起来,心知瞒不过他,只好介绍了起来:“不瞒栾公子,这家酒店原本叫宴宾楼,当时兴旺的时候,每天从早到晚进出的客人真可谓是如潮似海。只不过大约一个月前的一天,正值晚间生意火爆的时候,济州府的公人忽然冲进了酒店,一番大肆搜查,搞得碟儿、碗儿散碎一地。店老板宋掌柜的一声叫苦,为首那姓马的公人声称,他们接到线索,梁山泊贼人派人来这宴宾楼与本地的贼人暗通款曲。宋掌柜望着遍地狼藉,当即大怒,便与公人争执起来,那公人却冷笑了两声,以宋掌柜与那宋江有亲戚为由,当即将他拿下,抓回那济州府衙大牢里。这件事当时轰动一时,宋掌柜的家人耗尽多少钱财,这才将宋掌柜赎了出来,那宋掌柜咽不下这口气,托人暗地里打听,有知情的偷偷告诉他:那天来捣乱的公人,为首的叫做张涛,是那回宾楼掌柜梁志的舅哥。宋掌柜一听这话,一时气不过,就去县衙击鼓鸣冤,时值本县的文县令文大人正要调离到别处高升,不愿意临走之际横生枝节,于是就一推二六五,不予理睬。宋掌柜便直接去济州府喊冤,济州府尹早已得了好处,一顿乱棒打出。宋掌柜吃了打,在床上躺了半个月。那张涛又差人暗地里给宋掌柜的传话,宋掌柜害怕连累家人,无奈之下只好认命,所以动念将酒店盘赁出去。” 栾飞听了,心里阵阵无名火起,这张涛身为公人,也算是自己的半个同行,竟然如此仗势欺人,真是太可恨了。至于那朱仝、雷横等一干人,所谓的梁山好汉,济危扶困惩强扶弱之英雄,如今竟然对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冤案视而不见,真是可笑。 张文远望着栾飞接连变幻的面庞,一时之间摸不准栾飞心里所想,便试探性的问:“栾公子,接下来咱们......” 栾飞平稳了下自己的情绪,他这才明白张文远刚才没有介绍这家酒店,是不想惹出麻烦。不过自己连梁山强盗都不怕,还怕他区区一个济州府衙的公人吗? 第十五章 不理智 习惯了21世纪车如流水马如龙的都市生活,如今行走在幽深的小巷,是一种很别致的感觉,栾飞甚至有一种明君贤主深入基层访寻贤士的心理。 宋老板是不是贤士姑且不论,如今他正独自一人坐在院落里生着闷气。 张文远在先,一进门里就招呼:“宋老板......” 宋老板抬头一看,他倒认得张文远是县衙的押司,嘿嘿,这些gou官,自古以来都是官官相护,都不是好鸟,还嫌老夫被坑得不够惨?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宋老板顺手抄起身前的一块砖块就朝张文远恶狠狠的投掷过来。 张文远哪曾见过这个阵仗,当下竟然吓得傻了。 栾飞眼看着那砖块朝着张文远的面颊拍来,这要是一下子拍实了,宋老板是宋江的亲戚这个罪过可就彻底坐实了。 唉,看来自己就不能跟张文远这个人见人憎的家伙一起出行,不但要被广大群众在背后偷偷戳着脊梁骨骂自己是一丘之貉,而且还随时要准备给张文远擦***。 不过目前这种场景下,栾飞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张文远挂花甚至被拍死。 栾飞叹了口气,右掌翻出顺势一接,他这还是用的前世的手段,情急之下也不知道好用不好用,且先拿来救急了。 只觉得手掌心阵阵剧痛,好在把那块砖块接住了。 宋老板当即惊呆了。 栾飞把手掌展开,砖块平躺在掌心上,手心好几处都渗出鲜血来。 张文远这下也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逃跑,却忽然觉得不妥,赶紧哆哆嗦嗦的站在旁边,满怀感激地望了栾飞一眼。 栾飞叹了口气,望着宋老板说:“宋老板,你是个做生意的人,涵养自然是没话说,今天怎么这么不知趣,竟然连张押司都敢打?你这一下要是打实了,你这私通梁山泊贼寇的罪名可就坐实了,到时候不止你坐牢,连你的一家老小都要被连累。” 宋老板此时也理智了许多,缓缓站了起来,不过仍然寒着脸,哼哼了一声:“官官相护,还有什么好说的。” 冷静下来的宋老板,倒是不怕了,作为郓城县多年的坐地户,他当然知道张文远那点破事,哼哼,自己得罪了别的官府之人,恐怕会被对方趁机报复,至于得罪张文远嘛,得罪了就得罪了,就算真的一砖块拍死他,估计郓城县的父老乡亲都拍手称快呢。 栾飞一看宋老板有恃无恐的表情,心里琢磨,早知道这样,刚才就不领着张文远一起进来了。正所谓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这宋老板刚刚被官府的人坑害,目前显然已经对所有的官府人士一概仇视了。 栾飞只好长话短说:“宋老板,我叫栾飞,今日来此,只为一件事。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我有意租赁你的酒店,不知您意下如何?” 宋老板听了,简直不敢相信,呆呆地盯着栾飞片刻:“小兄弟你没开玩笑吧?”见栾飞坚定的目光,宋老板一字一顿的说:“宋某自忖在郓城县也有些关系,但也抵不过那梁贼的一个回合。你年纪轻轻,拿什么去应付梁贼?” 栾飞说:“没有金刚钻,我岂敢揽瓷器活?栾某既然敢迎难而上,自然有我的手段。” 张文远也在一侧帮腔:“是啊,宋老板,你别看栾公子年纪轻轻,老话说得好,有志不在年高,栾公子手眼通天,梁某人若是本本分分做他的生意,兴许还能多经营两年。要是那梁老板敢无故滋事,栾公子分分钟打得他屎尿出来!你把酒店转租给他,栾公子正好帮你出气!” 栾飞心想:“这张文远帮腔帮的很及时。” 本以为这下子肯定板上钉钉了,没成想宋老板却摇了摇头:“栾公子好意,宋某心领,但此事宋某另有安排,既然栾公子诚心要经营酒店,还请另寻别处。” 此言一出,栾飞、张文远俱都面面相觑,这宋老板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 张文远还待要说,栾飞却制止了张文远,他觉得宋老板仍然坚持回绝,定有原由,在没搞清楚宋老板心理的情况下,说得再多,也是徒费唇舌。 两个人出来,张文远骂骂咧咧好生埋怨,栾飞暗自沉吟,两个人走到巷子口,迎面一个汉子径直走了进来。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那汉子虽然身材不是十分魁梧,但面色如水,栾飞凭着多年直觉,没来由的心念一动。 四目相交,那汉子目光短暂停留后,随即倏然而过。 栾飞走出数步,回头一看,果然见那汉子朝宋老板的家走去。 栾飞没有听墙根的习惯,何况自己又不是武侠小说里那些飞檐走壁的大侠,轻轻一翻就能爬到人家房顶上,接下两片瓦就偷窥,那汉子显然是练家子,极有可能会发觉自己,到时候就算不丢命,那种场景下也说不清道不明,会进一步加剧宋老板对自己的成见。 更何况,那汉子会不会与宋老板关在小黑屋里私聊,都是没准的事,就算私聊,哪有那么赶巧的事,栾飞跑去听墙根,刚好赶上人家在私聊?栾飞不相信武侠小说的桥段,前世经常连夜的蹲坑,现在可不想再受这份苦了。 于是,栾飞果断决定先回客栈睡大觉,至于那汉子,既然宋老板看起来心有不甘,很快就会见分晓,到时候自己也可以做出对策。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醒来,栾飞还在吃早饭,张文远匆匆赶来,看看四下无人,低声说:“栾公子,出事了!” 栾飞只顾低头喝粥,他昨天凭借着多年的职业嗅觉,就感觉要出事,只是不知道那汉子做出了什么勾当。 张文远继续说道:“回宾楼昨天半夜着火了。” “嘭”的一声,栾飞的碗筷放在桌上。 他倒不是吓了一跳,只是有点无语,对这个结果哭笑不得。 宋老板啊,这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打架,感情你咽不下这口气,就跑去给人家的酒店偷偷放火去?能不能别侮辱我的智商。 事已发生,栾飞虽然心里万马奔腾,只得耐着性子问:“伤亡情况如何?” 张文远说:“倒是没有造成什么损失。火势刚要起来,正好回宾楼有个小厮起夜,发现得及时,一通呼喊之下,回宾楼的伙计们一起救火,很快就把火给扑灭了。” 栾飞摇了摇头,看来最近那宋老板流年不利啊,这还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张文远四下看了看,见左右无人,忽然压低了声音说:“栾公子,你说这宋老板使出如此拙劣的手段,就不怕被那梁志与张涛疯狂报复吗?” 栾飞听了,忽然心里一惊,感觉好像不大对劲。 第十六章 火灾 作为回宾楼最强有力的竞争者,谁要是敢怀疑宋老板的智商,那就是间接侮辱回宾楼的梁志梁老板。 栾飞觉得,既然连张文远这样的人都能一眼看出这报复手段的低级拙劣,这种情况下,除非脑子被驴踢了,否则以宋老板的智商,岂会使用这种三岁娃娃的拙劣伎俩去报复梁志? 栾飞伸出手指头,一边轻扣着桌子,一边沉吟。 许久,栾飞问:“赵大人对回宾楼与宴宾楼之间的事,是什么态度?” 张文远回答:“我倒是听说,赵大人履新郓城之初,宋老板曾经托人暗地里找赵大人陈述冤情,不过那张涛也很有门路,早已在府里打点妥当,赵大人初来乍到,正是两眼一抹黑的时候,加上本地各种势力盘根错节,赵大人无处借力,更加不敢过分得罪府里,所以对这件事一直置身事外。” 栾飞听了,想了想,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张文远见状,紧跟其后,边走边出谋划策:“栾公子,我看这事一定是姓宋的干的,我有一个办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见栾飞没有吱声,张文远兴致勃勃的建言献策:“栾公子,你说这时候咱们要是直奔姓宋的家里去,软硬兼施逼他就范,姓宋的怕担上牢狱官司,急于撇清干系,肯定会痛痛快快的把宴宾楼转租给咱们!” 栾飞霍然收住身子,自己倒是低估张文远的智商了,显然张文远现在也意识到,这事多半不是宋老板干的了。不过按照张文远的逻辑,这件事是不是宋老板干的不要紧,以目前这种情景下,悠悠众口之下,就算不是宋老板干的,也可以当成是宋老板干的,到时候宋老板为了撇清干系,只有急于把宴宾楼出手,这还真是个落井下石的好时机。 栾飞看了眼张文远,心想难怪那宋江平时大把大把的撒银子,眉头都不皱一下呢,就这些衙门里的押司,各个都在生财有道这件事上脑袋灵光着呢,以张文远这样的智商,竟然也能在第一时间发觉这是一个敲诈勒索的契机,更何况当初宋江在郓城县衙门混得风生水起的时候呢,肯定各种灰色收入滚滚而来,至于他每天散出去的那点银子,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不过,栾飞显然不够开窍,他暂时还没有落井下石的觉悟,如今他倒要直奔县衙里,然后静看一出好戏。 到了县衙,张文远虽然有点糊涂,不过料想栾飞定有深意,便领着他入内见了赵书文县令。 赵书文一见栾飞来了,登时面露喜色,忙上前嘘寒问暖一番,二人携着手走进里堂。 张文远本来想跟着进去,赵书文似有似无回头看了一眼,张文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赶紧陪着笑,留在了外面。 赵书文与栾飞进了里堂,两人谦让着坐下,赵书文吩咐看茶,下人端上茶水后自动退了出去。 赵书文招呼栾飞喝了茶,笑眯眯的说:“栾公子,昨日赵某与白秀英白小姐一番切谈,她同意与你合伙开一家酒店。” 栾飞点了点头说:“多谢赵大人帮忙。” 虽然有李师师这层关系在,但要是没有赵书文,以白秀英的二杆子性格,没准真会咬牙不与栾飞合伙呢。对这一点,栾飞还是心知肚明的。 赵书文问:“栾公子,不知你的酒店选址进行的怎么样了?可有什么难处?尽管说来。” 栾飞正要说话,却见管家孙福走了进来,伏在赵书文耳边低声耳语,赵书文脸色接连变幻,显然很是震惊。 孙福说完,赵书文沉吟着说:“让梁老板进来。” 栾飞心知肯定是那梁志来了,便作势要离开。 哪知那赵书文如今一方面存心要巴结栾飞,另一方面他对于回宾楼与宴宾楼之间的纠纷早已心知肚明,碍于府衙的关系,不好多说,但也不愿意过多卷入此事,因此出于避嫌的心理,反倒坚持让栾飞留下。 栾飞见了,这赵书文的举动与自己的所料正好契合,便也老实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管家孙福出去,不一会工夫把那梁志梁老板领了进来,然后自行退了出去。 梁志刚才见管家孙福把自己往里堂领,顿时心里狂喜,这赵书文竟然要在里堂见自己,说明赵书文是能够巴结得上的。 哪知一进来后,梁志赫然发现里面竟然还有别人,本来浮起的喜悦也顿时一扫而空。 当下梁志看了栾飞一眼,只见这小伙年纪轻轻,竟然在这时候还坐在里堂,只当栾飞是赵书文的本家子侄之辈,不由得暗暗发愁,皱起眉头,这赵书文有点不上道啊,你在这里堂留一个生人,让我等会怎么孝敬您啊? 赵书文却不管梁志那点心思,含笑着说:“梁老板,请坐。” 梁志一路上早已反复推敲了多次,如今终于拜见了赵书文,到了临场发挥的时刻,顿时两腿一软,拜倒在地,痛哭流涕:“赵大人,可给梁志做主啊!” 赵书文看了眼栾飞,面色不改,玩味似的一笑问:“哦?给你做主?做什么主?” 梁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起苦来:“不瞒大人,有人存心害死梁志,昨天晚上竟然在梁志经营的回宾楼后面放火,想要一把火烧了梁志的家当!”说完,再次重重的拜倒在地。 赵书文虽然早就知道回宾楼半夜失火一事,但此时却故意装作不知情的模样:“哦?有这种事?不知情况如何?可有人员伤亡?” 梁志说:“幸赖大人庇佑,火势发现及时,被快速扑灭,无人受伤。” 赵书文点了点头说:“那就好。” 梁志却拜倒在地:“话虽如此,但梁志细细想来,却阵阵后怕。我那回宾楼烧了也就烧了,但那回宾楼正处于县城繁华地段,一旦火势蔓延,必将顷刻之间火烧连营。当时又是夜半时分,百姓都在熟睡,万一火势蔓延开来,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死于非命。如此一来,就算梁志侥幸逃得性命,过后朝廷追究起责任来,恐怕梁志也要拿全家人的性命来给无故死伤的百姓陪葬!” 第十七章 足迹 大宋的文官们普遍都具有悲天悯人的情怀,赵书文虽然不过是个七品县令,为了仕途可能有些蝇营狗苟,但此时当他听了梁志的话后,表情顿时严肃起来,腾的站起身子。 就算他心里有千般疑问,即便他打心里厌恶梁志,但既然关系多少户无辜群众的身家性命,他必须要把这场未遂的灾祸查个一清二楚。 赵书文一声令下,孙福立即出去通知相关人等候命。赵书文看了眼栾飞问:“栾公子,今日......” 栾飞微微一笑说:“赵大人,反正我现在没事,就跟着一起去转转。” 赵书文听了,也不好回绝。 梁志本来还揣着银票呢,结果就因为栾飞始终像吊死鬼缠身似的总站在赵书文身边,梁志就算敢不要脸把银票递上去,赵书文出于自己的官声考虑,也肯定会翻然变色严厉叱责,大讲一番拒腐防变的话。到时候,两个人都下不来台。 梁志此时心里可算是对栾飞万马奔腾了,栾飞却偏偏像故意似的,总是如影随形的跟着赵书文,把梁志恨得牙痒痒。 没办法,梁志只好跟着赵书文出来,外面一干公人早已集结完毕。 为首一人走到跟前,抱拳行礼:“大人,一切已准备停当。” 栾飞望了望那人,只见他身长七尺五寸,紫棠色面皮,有一部扇圈胡须。栾飞便知道这人肯定是插翅虎雷横了,暗暗留心。 赵书文等着人马点算完毕,便坐上轿,径朝回宾楼去。 到了地方,栾飞望去,回宾楼正面热闹如常,看不出来什么灾痕。 梁志领着一行人转到后面,只见那回宾楼后墙兀自从下到上都是烟熏火灼的痕迹。 后墙根部,原本是一堆木材,如今也是一片狼藉,许多木材早已被烧烬了。 眼见赵书文领着雷横径直朝墙根走去,栾飞脱口而出叫唤了声:“哎呦。” 赵书文等人霍然立住,一起回头看着他。 栾飞醒悟过来,大觉尴尬。 拜托,这是大宋朝啊,可不是自己的那个年代,警察到现场之前,先各种拍照,然后步步惊心的搜索前进,采集各种可疑的物证,唯恐破坏了现场,影响了破案。如今自己竟然鬼使神差,职业病发作,担心赵书文这些人不管不顾破坏了现场,栾飞只能暗自对自己呵呵了。 眼看赵书文等人满脸懵逼的望着自己,栾飞尴尬一笑,快步走到跟前,决定入乡随俗,就近找寻一下证据,看看能不能顺手把案子破了,也算是聊慰一下前世的职业病了。 那雷横如今是郓城县步兵都头,平时在郓城县缉捕盗贼、擒拿凶犯少不得出力,至于这种火灾现场,这些年来,倒也没少遇见过,自有一套经验。 不过在这个年代,指望什么痕迹破案大多是天方夜谭,人证是破案的第一神器。只要有人证,接下来把疑似凶犯拿来,一通大刑伺候,管保打得你哭爹喊娘,连你自己都不认识自己,重刑之下,不怕你不招供。 雷横大致看了看中心现场,感觉没什么价值,就领着一干人等重拾老本行,去挨家挨户走访调查去了。 栾飞看了眼梁志,只见梁志虽然表面上很焦急的样子,但眉宇之间反倒颇显镇定,似乎对破案与否并不关心。 出于职业使然,栾飞见赵书文站在那里等待雷横等人的回信,便自顾自的研究起火灾现场来。 木材本来就是紧贴着墙根堆放的,周边也都是泥土地面,栾飞心念一动,在木材四周认真搜寻起来,果然一番工夫之下,在东面的地上发现了足迹,那足迹有来有往,倒是极有可能是放火的人留下的。 栾飞循着足迹跟了出去,走出四五十步,便到了主街道,由于这里人流极大,地面上的足迹顿时杂乱起来,辨认起来甚为吃力。 赵书文倒也注意到了这边,便走了过来,饶有兴趣的说:“看不出来栾公子竟然还对足迹颇有研究。” 栾飞摇了摇头:“足迹太乱了,很难追踪下去。” 赵书文“哦”了一声问:“可有什么发现?” 雷横领着一干公人走了回来。 栾飞背对着雷横,随口说道:“看这人足迹的印痕,倒像是个习武之人。” 雷横听了嗤之以鼻,冷冷一笑,没有多说。 赵书文显然很感兴趣:“哦?习武之人?如何见得?” 栾飞介绍起来:“习武之人,多半是孔武有力,反应到足迹上,印痕就很有章法。” 雷横忍不住说:“我们郓城县本来就鱼龙混杂,习武之人何止百千?栾公子这句泛泛之谈,倒也有理。只不过,在这千百个江湖人中排查放火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这年头许多贩夫走卒,由于工作的原因,也都有些力气。” 栾飞看了眼雷横身后不远,两个捕快中间,正裹挟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厮,看那小厮模样,显然很是紧张。 栾飞只当未见,顺着雷横方才的疑问,摇了摇头说:“不见得,贩夫走卒多半是为生计谋生者,因此步伐急促,往往一步还未走实,第二步就已经迈出。而习武之人由于多年苦练,行走起来极有章法......” 雷横不等栾飞说完,直接呵呵了:“不管放火那人是习武之人也好,贩夫走卒也罢,深更半夜放火,总是见不得光的事,来去匆匆可是情理之中,栾公子的步伐急促之论,还是到茶馆里去给那些听书人讲去吧。” 栾飞微笑着说:“雷都头,且听栾某把话说完。虽然看起来不管是谁,走起来都是一样的匆匆。但细究起来,却又不同。贩夫走卒急着赶时间,因此走起路来都是脚跟吃重,而习武之人较为稳重,尽管心里焦虑,却每一步走出都自称章法,所以整个脚印吃重都是一样的。” 雷横听了,顿时沉默了,似乎在咀嚼着栾飞这番话。 赵书文则是忍不住赞叹:“原来区区足迹,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学问,赵某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栾飞无语的望了眼赵书文,心想我这都是小学生的水平,属于常年看着猪跑,多多少少知道了猪肉的味道,忍不住叹息一声说:“赵大人有所不知,栾某知道一个人,这个人原本是个给地主家放羊的羊倌,不过由于羊群过大,总是有羊走丢。而羊一旦走丢了,羊倌回去,就少不得要挨地主的板子。于是乎,这人为了少丢些羊,就开始自己钻研起羊蹄印来。” 雷横听了,哼哼的一声笑,想要嘲笑,看了眼赵书文,又忍住了。 第十八章 神一样的传说 即便是在现代社会,马老爷子的“码踪”绝活仍然是空前绝后,让人叹为观止,更何况一千年前的宋代。不过,马老爷子在栾飞的心目中,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充分证明了有志者事竟成、万事皆有可能。 所以,栾飞根本无视雷横的嘲讽,决定把马老爷子的传奇讲述给大宋朝的人们,尤其是雷横这位侦查办案认知还处于原始愚昧阶段的同行。 赵书文忍俊不禁,心里琢磨着这羊倌是不是被地主的一通板子给打懵了还是怎么地,闲着没事竟然去研究羊蹄印?不过看在栾飞的面子上,赵书文到底忍住,淡淡的问:“那后来呢?难道那羊倌竟然会在羊蹄印上研究出了门道?” 栾飞脸上绽放出了光芒,一双眼睛也分外有神起来,望着晴空,似乎在无限憧憬回忆,表情中也充满了神往:“没错,那羊倌经过长期刻苦钻研与总结,果然摸出了一整套的门道,头脑中积累了整套完整的辨踪经验。他可以通过脚印的轻重、步态、步幅、虚边、压力、带土等情况,据此分析判断出人的性别、职业、身材、习惯、年龄、身体特征等。而且在沙土上、硬地上、草地上、水上、雪地上、河水中、雨天如何辨迹追踪,他都有着相应的规律,形成较完整的步法追踪技术。一时之间,这名羊倌驰名遐迩,成为了神一样的存在。” 雷横却噗嗤一声,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栾公子,我看你肯定不是个读书人,倒像是一个茶馆的说书人!不过不管怎么着,你也算是跟书沾边的了。哈哈......” 赵书文也感觉太过于匪夷所思,不过看那栾飞的神情,似乎那个羊倌的事迹不像是胡编乱侃的。 栾飞恶狠狠地瞪了雷横一眼,你藐视我可以,胆敢质疑我的偶像,真是孰可忍婶不可忍!栾飞忽然有一种杀人的冲动。 雷横满脸鄙夷的瞪着栾飞,一个毛没长全的娃娃,还敢跟自己叫板不成?他虽然与栾飞今天初次认识,以往也没什么过节,但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眼看见栾飞开始,他就打心里不爽。如今见栾飞满脸不忿,雷横更是心里无名火起。他本来就是个心胸狭窄的人,如今存心找栾飞麻烦,便存心打趣:“栾公子,既然你说的那个羊倌那么牛叉,何不请他来帮忙破案?” 栾飞摇了摇头,眼睛泛着泪光:“他......他老人家已经仙逝了。” “哦?那可真是太可惜了。”雷横满脸遗憾:“看来是没机会让大家一开眼界了。” 栾飞看了看雷横,唉,夏虫不可语冰啊。 雷横兀自不肯干休,紧盯不放:“不过栾公子,话说回来,既然你认识那位羊倌,虽然没有羊倌那神乎其神的绝技,但耳濡目染多多少少有那么两把刷子吧?咱们也不指望你通过脚印就分出男女、高矮、胖瘦、职业什么的,你只要今天把这放火的凶手的行踪找到,雷横就随你姓!” 栾飞双目喷火,这雷横真是可恨至极。难怪在原著里他会与那白秀英撕b呢,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一个巴掌拍不响。 栾飞冷冷的问:“我要是找到了凶手,你就随我姓?” 雷横一怔,随后仰天狂笑:“我雷横一个唾沫一个钉,自然是言出如山!只不过目前你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且看雷某把案子给你破了!”厉声呼喝之下,两名捕快将裹挟的那小厮押了上来。 赵书文始终冷眼旁观,神色一再变幻,如今见那小厮战战兢兢的被押解了上来,淡然立在那里。 雷横抱拳说道:“大人,这个小厮名叫李四,如今在回宾楼打杂,晚上就是他第一个喊叫着火的。” 赵书文看着那小厮的样子,结合雷横的语气,忽然心念一动:“莫不是整件事是那梁志一手炮制,自导自演的闹剧?” 雷横侧转过身子,一把拽起那小厮脖子,放倒在地,那小厮吓得浑身颤抖,赶紧跪在地上。 雷横喝道:“李四!我且问你!晚上是不是你第一个发现着火的?” 李四忙道:“是!是小的第一个发现的!” 雷横喝道:“你是如何发现的?你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的讲来!” 李四说:“晚上大约子时的时候,小的由于尿急起夜,因为怕黑,所以就想要到墙根下小解。走出楼的时候,隐隐感觉这边似乎比以往亮了许多,小的也没放在心上,迷迷糊糊的转了过来,这一下不要紧,立即吓得一身冷汗,只见这边的墙外,竟然蹿起冲天的火苗。小的赶紧大声呼喝,呼喊店里的伙计们出来救火,好在大家反应快,七手八脚之下,很快就把火给扑灭了。” 雷横问:“就这些?” 李四说:“就是这些。还望雷都头明鉴!” 雷横抬起脚来,腾的一踢,一脚正中李四的下巴,李四闷哼一声,朝后摔倒,连带着嘴里的门牙也掉了两颗,一股鲜血从嘴里涔涔的冒了出来。 梁志一看这场景,顿时大怒,气得指着雷横,哆哆嗦嗦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半天,梁志才冷笑一声,望着赵书文:“赵大人,你这叫什么意思。” 赵书文也没想到这雷横竟然这么虎,招呼都不打一个,就直接对人家下狠手了。不过雷横好歹也是县衙的步兵都头,多年来在郓城县影响极深,又经验丰富,既然这么做肯定有一定的道理。更何况雷横个性骄横,众目睽睽之下,赵书文也担心贸然发作,会惹得两人彻底崩裂,平白被外人笑话。 当下赵书文便寒着脸,瞪着雷横等他的说法,要是雷横回答的不够满意,到时候赵书文少不得新账老账跟雷横一起算。 雷横却神色如常,径直走到梁志跟前,双目如刀,逼视着梁志:“梁老板,雷横倒要问问你什么意思?” 梁志一呆,盯着雷横:“你......” 雷横冷冷的说:“你真当我们官府的人是吃干饭的?还是把我雷横当作蠢人?竟然拿出这种三岁孩子的小伎俩,来戏耍我等?嘿嘿,还想借刀杀人,可别一不小心,刀没借成,反把自己的脑袋砍了。” 第十九章 主观臆断 由于职业使然,多年来梁志表面上对谁都客客气气温文有礼,但从他对付宋老板的手段来看,谁也不敢真当梁志是个人尽可欺的病猫软蛋。 面对咄咄逼人的雷横,梁志心念急转,雷横在郓城县衙担任步兵都头多年,便是在整个济州府内,其影响力都不容小觑,即便是梁志的舅哥张涛,轻易之下也不愿开罪雷横。 忽然,梁志心念一动:“街坊上都说,这雷横与宋江关系亲密,他现在忽然发作,不会是那宋江在幕后指使的吧?” 事已至此,梁志只好见招拆招,冷笑了声,淡淡地问:“雷都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可不能随便冤枉好人。” 雷横冷冷的说:“雷某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 梁志问:“有何道理?” 雷横说:“雷某刚才实地看过,回宾楼小厮的住处,全部都在酒楼一楼的西侧,而水井又都在酒楼的北侧,着火地点却又都在酒楼的南侧。李四本来就是半夜三更的时候去放水,这时候其他小厮们想必正在熟睡。据李四所讲,他发现着火的时候,火势已经蹿天而起,而夜间刚好有风,从他呼喊失火,到那些小厮们一起穿衣起来,匆匆跑去另一边的水井打水,手忙脚乱的灭火,总该有个较长的过程。但是现在大家都看见了,这座墙虽然烧得黑漆漆的,不过却根本没有波及酒楼实体的一丝一毫。那么结果显而易见,整件事分明就是某些人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说完,阴沉沉的看了看梁志:“嘿嘿,有些人自以为聪明,想拿我们官府的人当傻子耍,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梁志听了这话,脸上微微红涨了下,随即指着雷横大怒:“你......你信口雌黄!冤枉好人!” 雷横冷冷一笑说:“冤枉好人,还是凶手原形毕露,待会自有分晓。来呀,把回宾楼给我查封了,所有小厮全部控制,到时候一一严加拷问,不怕他们不招实情!” 梁志听了大怒:“你......你要屈打成招!姓雷的!你要想清楚后果!我舅哥可是......” 雷横不等他说完,大声的说:“雷某眼中只有王法,再无其他!”厉声下令捕快们行动。 梁志见状,急得额头青筋暴涨,连忙看着赵书文:“赵大人......” 赵书文不假辞色,转身而去。 栾飞叹了口气,这就是这个时代断案的通病,很多人总是凭主观臆断,然后根据自己的臆断而去搜寻对自己臆断有利的证据,甚至百般拷打逼取口供,无数的冤假错案就是这么来的。 虽然乍听之下,任谁都会觉得雷横说得好像挺是那么回事的,毕竟那小厮李四的话有不合情理的地方。但是作为21世纪的刑侦干警,栾飞岂能单凭一通主观推测,就认准了雷横的话。 何况,栾飞觉得,目前大家所以认准了梁志是放火凶手,主要还是因为大家都觉得,这么跑去回宾楼放火的手法有点太拙劣了,宋老板除非脑子进水,要不然岂会干出这样三岁小孩的把戏? 既然大家都这么认为,只要梁志脑子正常,没有理由干出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 栾飞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雷横见状,吆喝了声,叫住了栾飞:“栾公子就这么走了?” 栾飞盯着雷横,一字一顿的说:“不要急,用不了多久你就会随我姓的。” 雷横听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竟然隐隐一颤,不过随即仰天哂笑了两声:“呵呵,看来栾公子真是死鸭子嘴硬!既然如此,等雷某把整件事搞成铁案,让栾公子哑口无言!” 栾飞看了眼梁志,摇了摇头,害人终害己,这种人渣当初为了自己的生意坑害别人,确实不值得可怜。但职业的尊严与雷横的刻意羞辱,都敦促栾飞无论如何也要查明真相,哪怕他过后找个由头一刀把梁志剁了也行。 栾飞赶到赵书文跟前:“赵大人。” 赵书文问:“栾公子,什么事?” 栾飞说:“可否借我两名捕快守住这片区域?” 赵书文微微一怔,随后明白,栾飞肯定是不甘心,想要跟雷横较劲。 就算没有李师师这层关系,出于打压雷横风头的考虑,赵书文肯定也会答应栾飞的。 赵书文当即招呼两名捕快过来:“你们两个按栾公子的吩咐行事。” 雷横站在一侧,脸都绿了,这姓赵的摆明要拆自己的台啊!他本来能以栾飞并非官府中人,无权指挥捕快为由,断然否决此事。但一来现在雷横还没有与赵书文彻底撕破脸皮,二来雷横打心里看不起栾飞,觉得这么个毛没长全的娃娃,还能翻出多大的花样来? 两名捕快本来还迟疑着看着雷横的眼色,见雷横不置可否,两名捕快也不敢正面忤逆县令,只好从命。 栾飞叫来两名捕快,划定了一大片保护区域,要求两名捕快保护好,禁止任何无干人等进入。 雷横冷眼旁观,冷笑一声问:“栾公子做事,还真是出人意表。” 栾飞鄙视了雷横一眼:“这叫画地为牢,你知道个屁。” 雷横呵呵一笑问:“画地为牢?那总得有犯人吧?谁是犯人?谁关在里面?” 连赵书文都皱起了眉头,这栾飞的文化水平也有点太低了吧,乱用词汇,贻笑大方啊。 栾飞无奈地看了看他们,其实他想说的是,按照现代地理理论,我画的这个区域的外面都是牢,你们所有线外之人都是牢中的犯人。只不过他也知道,他要是敢把这种话说出来,大宋的官民肯定空前一致的把他当成精神病的。 唉,看来知识超前也寂寞,栾飞只好转身。 雷横见他要走,忙把他叫住:“站住!” 栾飞站住身子,头也不回。 雷横哼哼冷笑一声质问:“姓栾的,你打算什么时候解禁这片区域?你可别说,你一天不能破案,就一天不解禁吧?” 栾飞回过头来,望着雷横,一字一顿地说:“一刻钟我就回来,最多半个时辰后,这里就会解禁,随便你们怎么糟蹋,就算在这里开庙会,我也不会说什么。” 第二十章 石膏足迹提取法 面对大宋朝刑侦科技一穷二白这个现实,栾飞偏偏又没有马老爷子那独门绝活,栾飞感觉很无语。 但是那雷横实在太嚣张了,栾飞觉得自己要是不狠狠地露一手打打雷横的脸的话,自己以后就没脸在大宋朝混下去了。 笃信“重证据、轻口供”这一原则的栾飞,刚才在现场琢磨了半天,最后觉得最有利用价值的还是足迹。 他仔细留意过,现场的土质较为湿软,如果用一些较为传统的办法,还是可以把足迹完整的提取出来的。 比如,石膏提取法。 这个年代,石膏主要是作为中医药材存在的,由于具有治疗头痛发热、牙痛、利便,甚至杀虫等功效,再加上价格低廉,颇受平民之家的青睐,也是所有药房必备的药物。 栾飞来的时候曾经注意到路口就有一家药房,如今转过身子,见那张文远正站在人群中观望,正合心意,便顺手一招,喊张文远过来,跟着自己径直朝药房走去,买了石膏,然后又到了一边的海鲜摊位上买了渔网,又顺路买了绳子,低声吩咐了张文远几句,这才独自返回了回宾楼外。 众人见他这么快就去而复返,都觉得诧异。 赵书文略通医理,见栾飞竟然提着石膏回来,有点费解。 栾飞看了眼梁志:“梁老板,取些水,再拿个水盆过来。” 夜间的时候,梁志就已经派人快马加鞭赶去济州府找自己的舅哥张涛了。按照行程的推断,张涛应该也差不多就到了,所以梁志现在所已经抱定了一个“拖”字诀。 如今梁志听栾飞这么说,不由得眼睛一亮,虽然理智上他觉得栾飞是个娃娃,没多大的指望,但既然现在雷横决心要整死自己,那栾飞能帮忙证明自己的清白固然很好,就算洗刷不掉自己的清白,拖延一下时间也是很有必要的。 梁志忙不迭的下令去取。 雷横存心看看栾飞搞什么名堂,倒也没有阻拦。 一个小厮飞快的把水与盆子取来,恭恭敬敬地递给了栾飞。 栾飞接过水盆,先倒进了些水,把石膏倒了进去,然后走到一枚早已看好的足迹跟前。 众人见了心里好奇,不约而同的跟在栾飞身后。 栾飞感觉到身后众目睽睽的场景,心里有点后悔前世的时候一心搞侦查,没有仔细研究过那些刑事科学技术的知识,搞得现在自己只能凭着记忆中那些专业技术员的动作来比葫芦画瓢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发挥作用,不过栾飞觉得在大宋朝这个时代,应该勉强够用了。 栾飞先往那足迹上稍稍淋了一些水,确保足迹足够湿润,然后把石膏搅拌均匀了,缓缓地倒入了足迹少许,等到倒了大约三分之二左右的时候,便先停止了倾倒石膏,然后拿起了那渔网与绳子。 唉,栾飞很是怀念前世那些专门生产刑侦科技产品的工厂。 虽然他们生产出的器材使用起来十分方便好用,但“副作用”也很明显,就是搞得那些刑事科学技术人员一个个直接吃现成饭吃习惯了,如今把自己丢在了古代,就只有抓瞎的份了。 按照教程,现在应该把网状石膏筋和足迹标牌固定绳放在足迹上,这样才能确保最终浇灌出的足迹模型更加精确。 但仓促之下,让栾飞去哪里找网状石膏筋和足迹标牌固定绳? 无奈之下,只好拿渔网与普通的细绳对付着用了。 栾飞小心翼翼的把渔网与细绳在已经浇灌了三分之二石膏的足迹上铺好,然后又缓缓的倾倒了一些石膏,等到完成整个流程,栾飞竟然觉得浑身都湿透了。 唉,前世的那个年代,侦查员与技术员往往是“侦勘两层皮”,互相等靠的现象时不时发生,自己作为侦查员,也是那个德性,往往技术员一个个忙忙碌碌的进行现场勘查的时候,自己就杵在旁边看热闹,等到案子破了的时候,总感觉没那些技术员什么事。 如今栾飞亲自制作了最简单不过的足迹模型,这才真正意识到技术员的不容易,只不过这一刻来得太迟了。 赵书文等人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切,石膏竟然还有这层功效?天底下竟然还有这门手艺?这栾飞年纪轻轻,真是多才多艺,也难怪那名满天下的李师师对他如此青睐了。 雷横眼睁睁看着那足迹模型硬化,看着栾飞把一个足迹模型取了下来,不禁心里咯噔一声:“坏了,这小贼还真会变戏法,搞出了个足迹。这要是拿这东西去找人,不是一找一个准吗?”不过随后就暗暗安慰自己:“郓城县的人这么多,总不能按个抬起脚来接受检查吧?” 赵书文脑子电光一闪,忙说:“雷横,立刻让回宾楼所有人员逐一过来比对自己的鞋印。” 雷横“哦”了一声,心里五味杂陈,这要是真让栾飞靠这个分分钟破案,自己今天面子可就栽大了。不对,要是栾飞真靠这个在回宾楼的小厮们找到放火的真凶,岂不是间接证明自己有先见之明吗?如此说来,栾飞的惊天手法,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比自己多年来练就的直觉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想到这些,雷横心里略微好受了一些,正要喝令把小厮们全都押来。 梁志那张脸则是绷得紧紧的。 哪知就在这时候,栾飞却摇了摇头:“不必了,放火的真凶肯定不在回宾楼。” 此言一出,几乎所有人都大惑不解。 梁志则是满脸感激的望着栾飞,忙说:“多谢栾公子帮老朽洗刷冤屈。” 雷横恶狠狠地瞪了梁志一眼。 梁志只作不见,心想:“等我舅哥来了,要你好看!” 赵书文心念一动,其实他也感觉这件事多半不是回宾楼干的。 雷横哪肯甘心,一个声的要逐一查验一下。 赵书文见状,索性和稀泥:“要不先逐一查验一下。” 栾飞点了点头说:“也好。” 雷横吩咐捕快按照栾飞提取出的足迹模型,逐一检查回宾楼里所有人的鞋底,哪知检查了半天,始终没有发现。 眼看剩下的人越来越少,雷横的情绪逐渐焦躁起来,这要是最后没有找到与那个模型一样的,岂不是间接说自己刚才的判断是错误的? 眼看赵书文的脸色越来越阴沉,雷横巴巴看着最后一个小厮检查完毕,心里咯噔一声,坏了。 栾飞脸色平静的站在那里。 正在这时,哒哒哒马蹄声响起,不远处只见三人三骑朝这边驶来。 那梁志放眼望去,登时眼睛一亮,仿佛看见了救星似的。 第二十一章 针锋相对 官官相护之所以屡禁不绝,就是因为这玩意虽然让老百姓深恶痛绝,不过一旦哪个当官的敢“坏了规矩”,立刻就会遭到整个官场的口诛笔伐的。 张涛身为济州府的观察,一直以来,莫说下面县衙的都头,甚至有些县令对张涛也都比较客气。 张涛一大早听说梁志的回宾楼竟然被人放火,当即就火冒三丈,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又是什么?他二话不说,上马就走,朝郓城县赶来。 结果刚刚走到半路,正好迎面遇见梁志派来的小厮。 小厮把城里的情况一说,梁志登时就气得破口大骂,这雷横赤裸裸的挑衅,真是活腻歪了。 张涛气势汹汹的赶到回宾楼前,径直下马,放眼一望,先朝赵书文走去。到了跟前,朝赵书文拱手行礼。 赵书文是正经八百的科举出身的文官,岂会把他一介武夫放在眼里?象征性的点了点头。 张涛看了眼被熏烧得黑漆漆的墙壁,对赵书文说:“赵大人,听闻我妹夫的酒店夜间遭人放火,张某如今以亲人的身份来转转,不会影响赵大人、雷都头办案吧?” 赵书文微微皱起了眉头,含笑着说:“哪里话。” 栾飞听了张涛这番不要脸的话,暗暗吐槽,你妹啊,这大宋朝的吏治都腐败到这程度了?你也就是活在大宋朝,要是在我们那个年代,你要是敢当众这么说,分分钟让人录制视频传到网上,就算你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人,也管保粘你一身sao。 张涛见雷横始终对自己视而不见,笑呵呵地走了过去,望着雷横说:“雷都头,你的手段,整个济州府都是知道的,不知这起案件可有眉目?” 雷横此时心里正心焦着呢,他本来凭借着自己的多年经验,认准了李四有问题,想要一举控制住回宾楼所有人员,然后严加拷打,事情自然会真相大白。 但是被栾飞那枚石膏足迹模型一搅合,所有回宾楼的人都比对了足迹,竟然无一吻合。 众目睽睽之下,雷横深知如果非要对回宾楼采取强硬手段,那恐怕大家伙的吐沫都能淹死自己。 但就这样认怂了? 梁志看时机成熟了,忙在一侧帮腔:“张观察,雷都头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刚才竟然一口咬准了这把火是我们回宾楼自己放的,真是匪夷所思!” 张涛“啊”了一声,脸上顿时威严起来,仿佛罩了一层寒霜似的。他嘿嘿冷笑了声,双目如刀盯着雷横,似乎要活剐了雷横:“哦?有这种事?雷都头,凡事可都要讲究个证据!为了所谓的政绩,甚至为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私密关系而栽赃陷害好人,一旦被提刑官发现了,可是要追查责任的!我大宋朗朗乾坤,皇帝圣明,全城的百姓也都擦亮眼睛看着呢,要是谁敢颠倒黑白,残害好人,朝廷法度不会容他!郓城县那些安分守己的百姓也不会容他!” 这番话正义凛然的说出来,连栾飞都忍不住暗暗竖个大拇指。 他算是明白了,要想在这个时代混下去,首先就要有“二皮脸”。比如这张涛,为了帮自己的妹夫打垮竞争对手,阴狠起来无所不用其极;如今又为了保护自己的妹夫不被雷横欺凌,又满嘴慷慨激昂忠君爱国维护社会公平正义,满满的正能量啊。 梁志在一侧说:“刚才舅哥不在,不知道局势是多么的凶险!可以说,一方面赵大人眼睛雪亮,没有被雷横的花言巧语蒙蔽。另一方面,也多亏了这位栾公子在关键时刻不畏强暴,挺身而出,主持正义。” “哦?有这等事?”张涛饶有兴致地望了望栾飞。 原来梁志通过刚才栾飞的表现,敏锐的意识到栾飞是个人才,再加上栾飞与赵书文交往深厚,要是能够巴结住栾飞,对以后的生意必然大有裨益。 出于这个目的,梁志果断决定先在舅哥面前狠狠地夸奖一番栾飞,忙说:“正是,说起来这位栾公子真是多才多艺,竟然使用石膏把放火凶犯踩在地上的鞋印给做成了模型,赵大人下令所有回宾楼的小厮都一一过来比对鞋印,结果发现无一相符,这才洗刷了我们回宾楼的清白。” 张涛一边听,一边走到栾飞跟前,望着栾飞手中的石膏模型,仔细端详了下,不由得眼睛一亮。 他从事这个行业多年,自然是识货的,忙满脸肃然地望着栾飞:“栾公子好手段!张涛佩服!” 栾飞报以一笑。 张涛虽然对这个石膏模型的制造过程很感兴趣,不过显然当前更重要的是痛打落水狗,便先把石膏模型的事搁置一旁,转过身走到雷横跟前,冷哼了一声问:“雷都头,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雷横感受到张涛咄咄逼人的气势,决心一条路走到黑:“张观察,你也是干这行的,不会真的就信区区一个模型吧?” 张涛“哦”了一声问:“不信模型,那信什么?难道信你雷都头?” 雷横本来就性子促狭,见张观察步步紧逼,心知今日这件事肯定难以善罢了,便也沉下脸说:“张观察!雷某办案多年,既然敢那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况且,话说回来,虽然刚才逐一比对没有结果,但模型是死的,人是活的,谁敢保证那放火的人昨天晚上与现在穿的是一双鞋呢?” 张涛点了点头说:“这话似乎有点道理。不过雷都头,你可别忘了,这些小厮都是穷苦人家的出身,可不像您雷都头,平时威风八面,多少人讨好巴结你都来不及呢。你又有俸禄享用。这些小厮多少人都是一双鞋子穿他个三年五载的,平时哪有多余的鞋子让他们换来换去?你身为都头,经验丰富,不会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吧?” 雷横瞪着张涛,一字一顿的说:“张观察,你刚才说过,你这次来是以家人的身份来的。” 张涛笑眯眯的说:“没错,张某确实是以家人的身份来的,而雷都头如今是以都头的身份在办案,希望雷都头谨记自己公门都头的身份,不要为了办案而办案。”说完,笑吟吟地望着赵书文:“赵大人,您说呢?” 赵书文皱了皱眉头,这姓张的确实有点嚣张了,不过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自己也不能继续作壁上观了。 第二十二章 还租不租? 雷横与张涛这两个人,赵书文对谁都没有好感。 但是身为这里的主官,现在局势发展到这个地步,赵书文又偏偏不能置身度外。 赵书文叹了口气,望着栾飞:“栾公子,你怎么看?” 此时此刻,栾飞俨然成了赵书文赵县令的头号心腹幕僚。 栾飞先说了一番滑头的话:“栾飞觉得,张观察的话慷慨激昂,正义凛然,发人深省。不过雷都头办案多年,经验丰富,他提出的质疑也不无道理。” 两头讨好的骑墙派的结局,往往是两头都不满意,搞不好就首当其冲成了双方激烈交火的火力中心,第一个完蛋。 事实也正是如此,张涛、雷横听了栾飞这般模棱两可的话,都沉下脸来。 不过栾飞不给他们发飙的机会,紧接着又说:“栾飞现在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知各位意下如何?”不等大家发表看法,栾飞就说:“我觉得当务之急咱们的目光不能局限于这里,不能仅凭主观臆断,就认准了回宾楼的人,一旦雷都头判断失误,岂不是错失破案良机,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栾飞认为,咱们一方面可以抽调人马去别处排查,另一方面将回宾楼所有人严密监视,防止他们趁机毁灭证据。不知道赵大人意下如何?” 赵书文听了频频点头。 雷横一张脸却阴沉得可怕。 梁志仿佛忽然开了窍似的:“栾公子说得对,哎呀,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仇家,这个人十分可疑,赵大人,小民恳请您老人家立刻调派人手前去,万一迟了,恐怕真凶就闻风而遁了。” 赵书文明知故问:“什么人?” 梁志说:“前段时间那宴宾楼的宋老板因为私通梁山贼寇而被官府查封,坊间无知小人纷纷造谣,不负责任的把这件事诬赖在梁志身上,偏偏宋老板也对这些无稽之谈深以为然。可以说,要论整个郓城县最恨梁志的,首推宋老板。所以,梁志恳请赵大人立即调派人手前去宋老板的家中问个清楚。” 赵书文看了眼栾飞,以示征询。 栾飞点了点头,他恨不得举一万双手赞同这件事。 赵书文便说:“既然如此,那雷都头,你留一队人马在这里看守,其余人等都随本官去宋老板家中查看。梁老板,既然你指证宋老板,那你也随同前去。” 梁志巴不得这样,忙不迭的谢恩答应。 一行人气势汹汹地来到宋老板家中,那宋老板正坐在院子里闲坐,一见他们来了,微微变色,站起身来说:“赵大人兴师动众前来,不知有何赐教?” 赵书文说:“宋老板,昨夜回宾楼被人恶意放火,有人举报说是你所为,不知宋老板作何解释?” 宋老板淡淡的说:“有人?恐怕是梁志梁老板吧。” 赵书文未及说话,早见一人从屋子里气势如雷大声吼道:“姓梁的,你欺人太甚!”正是栾飞在路口碰见的那汉子。 宋老板怒喝:“英儿不得放肆!”转过头来,望着赵书文:“赵大人,宋某在郓城县多年,人品如何,众所周知。既然姓梁的污蔑宋某人放火,可有什么证据吗?如今皇上圣明,凡事都要讲王法。” 赵书文说:“栾公子,还要借用你的石膏模型一用。” 栾飞取出石膏模型来。 宋老板满脸震惊地望着。 不等赵书文下令,张涛直接厉声喝道:“来呀,把宋家所有成年男子的鞋子一一比照一下!” 雷横见张涛直接越过自己发号施令,心里怒极,正要开口反驳,赵书文却说:“没错,逐一检查一下!” 雷横见状,只好硬生生忍住。 一干公人立刻搜寻起来,把整个宋家翻了个底朝天,所有男子的鞋子全部拿来与栾飞的石膏模型比对一番,竟然发现无一吻合。 这一下不由得让张涛、梁志大失所望,二人相互一看,都面露疑惑:“难道真凶另有其人?” 梁志的心里开始搜罗自己以往得罪过的人。 雷横却大喜过望:“梁老板,你还有什么好说?” 梁志一声不吭。 雷横不给他多说的机会,断然下令:“来呀,所有人都到回宾楼,看来雷某的直觉没错,案件的关键还是在回宾楼!”走到栾飞面前,满面春风的说:“栾公子,还要继续借用你的模型。” 栾飞叹了口气,把模型递了上去。 雷横诧异的问:“怎么?栾公子不跟我们一起回去了吗?” 栾飞满脸沮丧,摇了摇头:“不必了。栾飞还有别的事,就先告退了。” 雷横嘿嘿一笑,算你识相。 赵书文心想栾飞你年轻气盛,好不容易发明个新鲜事物,结果两次验证都接连碰壁,肯定是有点面子窄,不好意思跟着大家伙去了,便也不再多说,与栾飞道了别,领着一干人等去了。 栾飞等大家都走了,笑嘻嘻地说:“宋老板,您的宴宾楼还租不租?” 宋老板一口回绝:“不租!不租!栾公子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栾飞笑了笑,也不多说,转身走了出去。 宋老板哼哼了声,正要回屋,却见那栾飞又从院外走了进来。 宋老板微微恼怒:“栾公子,宋某另有要事,没工夫陪你!” 栾飞看看左右,除了那宋英,再无他人,诡秘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来,抖开布包,取出一只鞋子,笑嘻嘻地问:“宋老板,这只鞋应该是你儿子的吧?” 宋老板、宋英顷刻间脸色大变。 栾飞恍若不见,笑嘻嘻的说:“这鞋底是什么式样的花纹,宋老板应该心知肚明。” 宋老板脸色微微发白,语音发颤:“你......” 宋英目露凶光,看了眼父亲,忽然抢出一步伸手就去抢鞋。 事已至此,宋英觉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算不杀人灭口,也要把证据夺回来毁灭。 哪知栾飞早有准备,身子微微一退,轻飘飘地避开。 宋英一手抓了个空。 栾飞把手中那只鞋子扬了下,笑嘻嘻的说:“宋公子,抢了这只,另一只鞋子你去哪找?” 宋英一呆,收住身子。 宋老板反倒镇定了下来,从一大早他就派人秘密在回宾楼附近盯着,不论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回来。 因此,刚才栾飞竟然使用石膏在现场提取了个放火凶犯的足迹模型,让宋老板大为震惊,深感自己看走了眼,没想到栾飞年纪轻轻竟然还有这一手。 不过宋老板并不慌张,连忙吩咐小厮把宋英穿的那双鞋子丢到火盆里烧成灰烬,这样直接证据就毁灭了。 按理说,这双鞋早就应该化成一团灰才是,怎么转眼之间跑到了栾飞手里? 第二十三章 大丈夫报仇 宋老板深知,如今局势凶险到了极致,一个不慎,就可能被自己的仇家抓住把柄,到时候全家上下都要死光光。 巨大的压力面前,宋老板反倒镇定了下来,既然栾飞刚才没有选择在众人面前亮出证据,这说明栾飞另有企图,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一定是这小子想要趁机要挟,强行低价租走宴宾楼。 宋老板盯着栾飞,冷冷的问:“栾公子想要租宴宾楼,真是煞费苦心。” 栾飞满脸的委屈,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你自己非要去放火好不好,怎么到你的嘴里,好像是整件事都是我一手策划的,我让你们放火的似的? 栾飞笑着说:“宋老板,来者是客,不邀请我进屋坐坐?” 宋老板哑然一笑说:“宋某疏忽了。”客客气气招呼栾飞进屋。 宋英却在暗地里琢磨,这栾飞竟然敢主动进屋,真是年少无知,等会他要是识相的话,一切好说;要是栾飞敢执迷不悟的话,那就让他死在这里! 栾飞浑然不觉,走进屋里,也不客气,自己找个座位坐下。 宋老板吩咐看茶。 早有小厮捧上茶来献上,然后识趣的退出去了。 栾飞看了宋家父子,悠长一笑说:“宋老板,我知道姓梁的与张涛狼狈为奸算计了你,你们父子俩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出此下策。” 宋英大声的说:“梁志与张涛这对狗贼,竟敢算计我爹,我要他们不得好死!” 栾飞淡淡的说:“我大宋朝自开国以来,太祖皇帝便矢志要以律法立国,法治社会不需要什么大侠!” 宋老板一听这话不大对味,这姓栾的不会年轻一根筋,非要让自己父子二人伏法吧?按照大宋律例,放火可不是小罪。 哪知栾飞接下来却诡秘一笑说:“不过幸好迄今为止太祖皇帝的愿望也没有达成,因此......”他早已看好了一侧的火盆,一边说,一边转身走到火盆边上,毫不迟疑,把手中那只鞋子丢了进去。 这一下大大出乎宋家父子的意料,二人目瞪口呆地望着栾飞,一时之间猜不透他的用意。 栾飞望着熊熊燃烧的炭火,耸了耸肩说:“这下烧得干净了,一了百了了,你们总安心了吧?” 宋家父子木然地点了点头,随即一想不对,还有一只鞋在栾飞手里呢。 虽然感觉这样直接有点不太厚道,但生死攸关,也顾不上了,宋老板索性厚着脸皮,支支吾吾的说:“栾公子......你的气度宋某佩服......只是......只是......”不知如何开口。 栾飞笑嘻嘻的问:“你是想问另一只鞋吗?”不等宋老板多说,就从怀里取出另一只鞋来,眼也不眨丢进了火盆里。 宋老板倒吸了一口气。这栾飞年纪轻轻,做起事来竟然如此的出人意表,还真不能小觑。 短暂的沉默后,宋老板缓缓地说:“栾公子真要租我那宴宾楼?” 栾飞表情认真的说:“宋老板,我租你那宴宾楼,另有用途。在我的经营之下,用不了多久,宴宾楼必将闻名遐迩,成为整个山东一带第一等的酒楼的!不过,宋老板放心,栾飞不是梁志,绝不会强人所难,更不会使用卑鄙手段逼宋老板就范。” 宋老板听了,陷入了沉默。 栾飞继续说:“你也不必为我方才把那双鞋子烧掉而疑忌什么。‘市恩’那么无聊的事,栾飞还不屑于做。栾飞只是想告诉你,报仇的途径有很多种,逞一时意气去报仇,只是匹夫之怒,算不得男子汉大丈夫的行径!只要有一个环节出错,就会让阖家老小陷入万劫不复的境界。” 宋老板听了,“哦”了一声,反倒来了兴致问:“那栾公子以为,怎样才算真正的报仇?” 栾飞深吸了一口气说:“大丈夫报仇,不会时时刻刻把自己局限于仇恨之内,不会让自己念念不忘那些撮尔小仇!而是让自己从仇恨之中真正跳脱出来,目光深远,一心一意壮大自己,让自己的实力对仇人形成碾压性的优势,到那时候只要你愿意,就算是把仇人千刀万剐,也没人奈何得了!” 宋老板听了,不知为何,竟然隐隐打了个冷战。 这栾飞小小年纪,竟然能说出如此气魄的话。 宋老板心念一动问:“宋某冒昧一问,栾公子的仇人又是何人?” 栾飞却没有回答,叹了口气说:“宋老板何必知道呢?”再不多说,朝宋老板一拱手说:“宋老板,言尽于此,栾飞就此别过。”说完,再不迟疑,转身就走。 宋老板一怔,望着栾飞的背影发呆了片刻,忽然“哎呀”了声,快步追了出来:“栾公子请留步!” 栾飞收住脚步,回过头来。 宋老板含笑着问:“栾公子,你不是一直想租宋某人的酒店吗?如今还没细谈租金一事,你就这样走了?这可不是谈生意的样子。” 栾飞说:“没错,我非常想租宋老板的宴宾楼,不过,有一句话可要先说到前头。” 宋老板问:“什么话?” 栾飞说:“我租宋老板的宴宾楼,只是单纯的生意往来,至于宋老板与梁志的恩怨,可与栾飞无关,因此栾飞不能承诺帮你报仇一事。” 宋老板倒没想到栾飞会说出这话,不过他微微沉吟了下,反倒意味深长的笑了:“栾公子,你既然要租宴宾楼,就要明白,宴宾楼从开张营业的那天起,就注定是梁志的眼中钉、肉中刺。届时,栾公子想不与梁志结仇都难。” 栾飞不为所动:“梁志胆敢主动寻衅,我自然叫他付出血淋淋的代价!不过我的目标不是梁志,只要他及时收手,我就不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的。” 宋老板听了这话,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这就好比说,我不会杀死你,最多砍掉你的胳膊腿就得了。看来这栾飞还真是个狠人啊。 宋老板笑呵呵的说:“栾公子,宋某虽然与梁志仇深似海,但与栾公子却非亲非故,所以不敢奢望栾公子帮忙报仇,现在咱们就纯粹的谈生意。不过......”顿了顿,诡秘一笑说:“既然是谈生意,那就要都各自谈自己的条件了。” 栾飞心念一动问:“宋老板有什么条件?” 宋老板笑呵呵的说:“我的条件共有两条。” 栾飞问:“愿闻其详。” 宋老板说:“第一条嘛,就是栾公子的租金,宋某人一文不要。” 栾飞听了这话,顿时心里抖了下,感觉要有坑爹的事出现。 第二十四章 咱们是兄弟 商人总是逐利的,虽然某种程度上栾飞对宋老板有恩,但要指望宋老板就因为这点“小恩小惠”而毅然决然地放弃宴宾楼的租金,栾飞觉得不大可能。 天上不可能掉馅饼,就算会掉,也肯定有毒。 不过转念一想,宋老板还有第二个条件,栾飞隐然觉得,这第二个条件应该与第一个条件是一脉相承的。 栾飞便问:“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宋老板微笑着说:“据宋某所知,栾公子孤身一人刚刚来到郓城县,虽然有张文远张押司为伴,又得赵书文赵县令的信任,不过这经营酒店,可不是件轻巧的事,要是没有得力的厨子、信得过的小厮,恐怕三天不到就要关门。” 栾飞听了这话,忽然意识到自己以前有点低估宋老板了。之前自己一直一厢情愿的以为,宋老板既然一口回绝,又刚好处于气头上,这件事肯定不会有结果了。 不过现在一听宋老板这么说,栾飞才发现大错特错。 没错,宋老板确实咽不下那口气,时刻想要报仇。甚至为此不惜使用了个看起来十分拙劣的策略,就是在所有人都知道宋老板与梁志仇深似海的情况下,所有人又都知道宋老板是个见过世面的人的情况下,宋老板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派他的儿子采取了一种十分低智商的行动。 事实证明,宋老板这个策略是成功的,一开始除了梁志本人知道自己没有放火、并且想要趁机诬赖宋老板以外,几乎所有人都认定这件事不可能是宋老板所为,相反不少人都认可雷横的推断,认为这又是梁志的一桩阴谋。 即便是后来栾飞的石膏模型初步证实这件事与梁志无关,包括梁志在内的大多数人,最终也都认为一定是梁志的其他仇家所为。 如今,栾飞又听见宋老板这番话,这才明白原来宋老板也早就悄悄了解了自己的底细,这样也可以多一项选择。 明白了这些,栾飞对宋老板立即表现出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样子。 宋老板笑呵呵的继续说:“栾公子,急切之下,你去哪里找厨子与小厮?不过,既然咱们现在合作了,宋某倒是可以直接把那些厨子与小厮转手让给你,你像往常一样,照常给他们佣金就是了。” 栾飞本来就想最好直接把宴宾楼的厨子、小厮一起雇来,但是如今听了宋老板的话,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毕竟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栾飞问:“那宋老板还有什么要求?” 宋老板一字一顿的说:“只有一项要求,我家英儿从今天起,侍候在栾公子左右。” 此言一出,栾飞吓了一跳,听说过送礼专门送侍寝暖床的美女的,这姓宋的竟然送男的,真是天雷滚滚啊。 宋英也吓了一跳:“爹......” 宋老板一抬手,制止住了宋英,望着栾飞,表情复杂:“栾公子非池中之物,英儿虽然粗鄙,但为人憨厚,又会几身三脚猫的功夫,希望栾公子不要嫌弃。”不等栾飞回绝,直接给宋英下令:“还不给你未来的主人行礼?” 宋英满脸苦bi的望着宋老板,爹啊,我好歹也是宋家的少爷是你的亲儿子啊,你就算不想我好,也犯不上一上来就送我去当奴才去吧? 栾飞却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事情的发展似乎很有趣。 宋老板见宋英还像笔架山似的杵着,不由得沉下脸:“还不跪下!” 宋英听了这话,不敢忤逆,当即拜倒在地,给栾飞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事已至此,栾飞只好说:“宋英,既然你父亲把你托付给了我,我自然不会委屈了你,从今以后,你便跟着我吧。” 宋英抬头看了眼栾飞,心说你个娃娃还没我大,说起话来倒是不见外,不过宋老板在侧,哪敢吭声。 栾飞问:“宋老板,不知什么时候能把酒店交割过来?” 宋老板微笑着说:“随时可以。” 栾飞点了点头说:“那我下午就派人过去看看。”说完,准备告辞。 临行之际,栾飞看了眼宋英:“下午你也过去,我有事要交代你。” 宋英看了眼栾飞,你还真不拿自己当主人了呢。目送栾飞离开,立刻哇的一声,堂堂七尺大汉,竟然抱着宋老板的大腿就准备大哭一顿。 宋老板怒喝一声:“你个臭小子懂得什么!”顺手抄起地上的矮凳,就朝宋英肩上砸去。 宋英“哎呦”了声,矮凳重重地砸在宋英的肩膀上,矮凳竟然碎了。 张文远早已在道口等了多时,好不容易看栾飞出来了,忙屁颠屁颠跑到跟前献殷勤。 一番吹捧之后,见栾飞脸色不错,张文远试探性的问:“栾公子,有一件事我不大明白,正要请教。” 栾飞问:“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没有把那双鞋子交出去?” 张文远点了点头,他得了栾飞的吩咐,立刻马不停蹄混入了宋家,费尽千辛万苦才把那双即将丢入火堆里的鞋给拯救了出来,本来以为又是大功一件,没想到栾飞竟然直接又给宋家送回去了。张文远觉得,要是栾飞把鞋交出去,至少可以趁这个机会交好张涛。 栾飞看了看张文远,对于张文远这样的小人,栾飞觉得跟他说什么公道自在人心之类的话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张文远要是信这套,除非母zhu上树。 所以,栾飞冷峻了脸,表情严肃的说:“你知道宋老板背后是谁吗?” 张文远一怔,呆了半晌说:“不会真的是宋江吧?” 栾飞点了点头。 张文远忙摇头:“可是我听说宋老板与宋江不是一支的,他们俩八竿子都打不着。” 栾飞仿佛看傻子似的看着张文远:“这鬼话你也信?那宋江是什么人?心里黑着呢。他当初为了留好后路,竟然提前让他家的老爷子专门去官府里登记了个脱离父子关系的文书,他的心机深沉可见一斑。现在,你竟然会信宋老板跟宋江没有关系?” 张文远听了这话,如五雷轰顶一般。 这么说,宋老板真的与宋江有关系?那张涛可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竟然连宋江的亲戚都敢往死里得罪。好在栾飞明智,要不然本来宋江就恨自己恨得咬牙切齿,如果自己再得罪了宋家的亲戚,宋江可以为了虚名不报私仇,但却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亲戚受辱,到时候正好可以借口来找自己麻烦。 张文远打了个冷战,热泪盈眶,紧紧地握着栾飞的双手,颤抖着说:“栾公子,我明白了,这下可多亏了你,要不然我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啊。” 栾飞拍了拍张文远的肩膀:“不要这么见外,咱们是兄弟啊,既然是兄弟,我栾飞岂能眼睁睁看着你作死?” 第二十五章 脑子有点不够用 也不知道宋老板关起门来怎么教训的宋英,总之下午宋英再次出现在栾飞面前的时候,虽然没有表现出那种死心塌地生死相随,但至少没有之前那种桀骜不驯一万个不服气的样子了。 栾飞对此倒是没有追究,毕竟老大的权威是通过实际的手腕树立起来的。栾飞虽然自信,却绝不自负,更不好自恋到丧失理智的程度。 真要是宋老板三言两语,宋英就立刻跪舔,栾飞反倒有点拿捏不准。 在宋老板的陪同下,栾飞把宴宾楼先巡视了一番。 宋老板为了展现出充分的诚意,可谓是煞费苦心,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聚集原来的小厮第一时间把宴宾楼的三层楼全部打扫得一尘不染,然后在栾飞来到的时候,所有的厨子、小厮等人全部恭候在大楼一层迎接他们的新主人。 栾飞深吸了一口气,宋老板一下子这么大的手笔,让他愈发不敢轻视了。 宋老板陪着栾飞一边走一边说:“栾公子,你第一次经营酒店,可能有些生疏,你要是信得过宋某,宋某可以在酒店先帮忙一两个月。”顿了顿,似乎怕引起栾飞的猜忌,忙又补充着说:“一两个月后,等酒店步入正轨了,宋某立刻卷铺盖走人。当然,如果栾公子此时另有合适人选,宋某倒是可以落个清净。” 栾飞看了眼宋老板,笑了笑问:“让你瞬间从老大变成老二,你心里能接受吗?” 宋老板脸上波澜不惊:“只要能让宋某亲眼看见姓梁的完蛋,宋某便是给栾公子做牛做马都愿意,区区老二,又算得了什么。” 栾飞望了眼宋老板,看来他对梁志的仇恨可是比天高比海深了,不置可否,把酒店查看完毕后便说:“也好,宋老板在郓城县多年,各行各业的人想必都认识。” 宋老板忙说:“多少都认识一些,栾公子有何吩咐?” 栾飞不动声色,走到了一旁。 宋老板会意,主动跟了上去。 四下里再无别人,栾飞低声把自己的设计要求说了一下。 宋老板边听便睁大了眼睛,神情也从震惊、怀疑再到顿悟最后满脸膜拜的望着眼前这个少年。 说完,栾飞问:“多久能完成?” 宋老板心里快速计算了下说:“二十天足矣。” 栾飞说:“莫要走漏风声,这样真正开张的时候,才能一绝惊人。” 宋老板沉吟不决,既然要找来大批的工匠,说不得就要人多嘴杂,虽然凭借着自己的关系,可以去找一些熟悉的工坊,但要想一点都不走漏风声,还是难如登天。 栾飞似乎看出宋老板的为难,便微笑着说:“宋老板拆借给我一千两银子,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把走漏风声的风险降到最低。” 这个要求就有点无耻了,本来就零租金把人家偌大的宴宾楼租来了,竟然还要再跟房东借钱。要是换做平时,宋老板就算不把栾飞当疯子轰打出去,肯定也会严重质疑栾飞的经济能力,不敢跟他合作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宋老板心里已经深深认准了栾飞的手段,刚才栾飞那番构想,更让宋老板彻底膜拜,他现在连亲生儿子都舍出来了,还会在乎区区一千两银子? 宋老板不假思索的说:“栾公子放心,宋某经营多年,颇有家私,莫说一千两银子,便是一万两银子也是不在话下。” 栾飞点了点头,传授宋老板:“宋老板可以出双倍的价钱雇佣工匠。” 宋老板听了,看了看栾飞,直觉告诉他栾飞不是那种只会钱多人傻速来的主。 果然,栾飞接着说:“不过,工匠要想拿到双倍的价钱,可有个条件,就是自即日起,一直到酒楼正式开张这二十天的时间里,必须从早到晚十二个时辰都要在酒楼里生活。至于其中的吃喝拉撒,也全部由咱们负担。同时,还要他们每个人都单独签订一份文书,酒楼开张之前,消息不走漏出去,那么每人还有一两银子的赏赐可以拿。” 宋老板听了最后这句话,眼睛一亮,连忙点头。 栾飞接着说:“周边看守的小厮,也要签订文书,告诉他们好好干活,最后好处少不了他们的。” 宋老板领命,连忙准备去了。 雷横本来卯足了劲想要趁着这次火灾狠狠地收拾一下梁志,如果没有栾飞那石膏模型的话,雷横早就凭着主观臆断,把回宾楼的人全部拿下,一通严刑拷打,外加分化瓦解,不怕拿不到口供。 但是有石膏模型在那,县衙的人把回宾楼翻了个底朝天,也毫无收获。 雷横本来想直接发表一通不要对一些不知所谓的证据过分迷信的演讲,然后一不做二不休,强行把案子给办了,但有张涛杵在那,雷横最终还是决定收手了。 梁志好不容易松口气,正准备与舅哥张涛好好庆贺一番,忽然消息传来:栾飞竟然承包了宴宾楼,如今正准备在宋老板的辅佐下把酒楼重新装潢,准备再次开张营业呢。 梁志听了,忽然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他本来想好好感激一番栾飞呢,谁想到忽然传来了这么个消息。 这栾飞怎么又跟姓宋的扯到了一起? 坏了!梁志心里忽然莫名咯噔了下。 难道整件事情都是姓宋的在幕后策划? 想到这,梁志有一种被人当猴耍了的感觉。 不过,由于认知能力有限,梁志想破大天,也想不明白宋老板与栾飞这么做是什么用意。 但梁志认定,宋老板搞这么一出,肯定是来者不善。 张涛此时也在一边用手轻叩着桌子,一边沉吟。 梁志试探性的问:“舅哥,要不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去把宋老板以私通梁山贼寇的名义抓起来?” 这种斩首战术听起来似乎不错,但张涛毕竟是公门中人,深知有些手段可再一却绝不可再二的道理。 张涛摇了摇头说:“夜间放火风波刚刚平息,要是这时候我再去把姓宋的抓起来的话,到时候肯定会满城哗然,不但你这回宾楼开到家了,连我也可能被上官严惩。” 梁志略显沮丧:“那可怎么办?”他现在还真有点慌乱了。 张涛倒是显得镇定得多:“我觉得你可以直接去拜会一下赵书文赵县令,探探他的口风。” 两个人正待详细商议一番,忽然传来急报,济州府尹有急事召见张涛,严令张涛即刻前去。 张涛无奈之下,只好匆匆而别。 梁志送走了张涛,望着不远处的宴宾楼,愈发觉得气愤难平,当即快步朝县衙走去。 第二十六章 三国故事 县令虽然号称“七品芝麻官”,但由于在一个县里拥有主宰生杀予夺的大权,排除极个别背景极深厚的以外,除非脑子进水,谁都要给予县令格外的尊重。 赵书文举手投足之间对栾飞特别的礼遇,给梁志造成的心理震撼相当强烈,所以当梁志坐在赵书文面前的时候,思虑良久,也难以下定决心。 从目前的状况来看,栾飞显然跟宋老板是一伙的,梁志想要集中火力对准宋老板,都不可避免地要走在栾飞的对立面。 梁志咬咬牙,最终还是决定把问题直接摆出来:“赵大人,我来向你反映个情况。据我所知,那宋老板竟然与栾飞一起合伙又要把宴宾楼重新开张。” 赵书文本来笑眯眯的听着,听到这里,直接挥手打断了梁志的话,冷峻了面孔:“梁老板,赵某有一事不明,还要请教。” 梁志木讷的点了点头,隐隐预感到不妙。 赵书文问:“宋老板既然出狱,是不是间接说明其私通梁山贼寇的罪名,根本是子虚乌有?” 梁志说:“这个......这个府衙自有公论,梁某一介商人,怎么会知道府衙的案件详情?” 赵书文的目光愈发冷峻:“哦?原来梁老板也知道自己是一介商人。梁老板,宋老板既然出狱,至少说明短时间内,府衙并没有其私通梁山贼寇的过硬证据,那么宋老板必然还是我大宋的合法子民,其经营酒店,有何罪过?” 梁志涨红了脸,竟然无言应对。 赵书文紧盯不放:“还有,据赵某所知,那栾飞虽然年轻,但是身家清白。既然如此,宋老板与栾飞合伙经营酒店,朝廷更加没有干涉的理由。” 梁志大觉尴尬,唉,都怪舅哥走得急,没有好好合计合计这件事,再加上自己刚才怒火冲天,也没有静下心来好好筹划筹划,竟然让赵书文三言两语给驳斥得哑口无言。 不过,梁志毕竟是见过一定世面,短暂的慌乱后,迅速镇定下来,抬头看了看赵书文,一字一顿的问:“既然如此,那梁志就告辞了。”起身别过赵书文,心里暗想:既然姓赵的偏袒他们,那好,且看我如何让姓宋的血本无归! 宋老板这些天一门心思扑在了酒店装潢上,栾飞却又把宋老板找来,让他帮忙聘请一名文案、一名说书人。 栾飞专门交代:“文案要尽快,说书人也要在三天内到位。” 宋老板见栾飞神情郑重,更加不敢怠慢,赶紧落实。 好在他在郓城县的下层人中人脉广博,当天下午就请来一个名叫钱方的文案来见栾飞。 那钱方也就三十岁上下,屡试不中,家境贫寒,无奈之际,唯有一边在外教授,一边温习功课。 栾飞上下打量了下,见钱方生得精明能干的样子,倒是先有了三分喜欢,便问:“有功名吗?” 钱方说:“惭愧至极,屡试不中。” 栾飞又问:“听说过三国的故事吗?” 钱方说:“曾在茶坊听过一二。” 其实北宋末年,虽然《三国志平话》尚未出现,但坊间已经有很多零零散散的三国故事在说书人中演绎了,而且颇受市井百姓的青睐。 栾飞从案头上取出一卷纸来,递了过去说:“这是我刚刚写就的初稿,你即刻去润色一些,明天早晨送给我,要是合我的心意,自有赏赐。” 原来前世里栾飞十分喜欢读一些通俗小说,尤其是一些名篇,更是对其中的情节熟稔于心。他这次筹划许久,决定先从最为北宋人喜闻乐见的三国故事入手,于是就直接凭着自己的记忆,把《三国演义》的前五回写了出来。 当然,栾飞也自知自己文笔还有差距,只能把其中的故事大致梳理出来,但是要想充分符合原著的韵味,却不能一蹴而就,于是就请来一个专门的文案,帮忙润色文笔。 钱方有些疑惑,接过来先翻看了下,一见开篇的那首《临江仙》词,立即眼睛一亮,竟然情不自禁的朗诵起来。 栾飞微微一笑,明代三才之一杨慎的文笔可不是盖的,不过反正不怕杨慎来追究知识产权,栾飞当然老实不客气地把这首词的版权一概占有了。 栾飞吩咐宋老板:“给钱先生好生收拾一间雅间。” 宋老板领命,便招呼前方离开。 钱方此时如醉如痴,兀自沉醉在文稿之中,宋老板招呼他好几声,他才回过味来,这才满脸崇拜的看了看栾飞,恋恋不舍的离开,回到房间后,竟然顾不上多说,直接把文稿放在案头,认真研读起来。 《三国演义》前五回虽然很多架构尚未展开,但主要人物的个性已经跃然纸上,交织不清的矛盾冲突更是让人心潮澎湃。钱方刚刚看完虎牢关刘关张三英打败吕布,那张飞张翼德准备一鼓作气生擒董卓之际,哪知道故事忽然戛然而止,下面没了。 钱方手掌重重的拍在了案子上,顿时有了一种日了gou的感觉,心里对栾飞万马奔腾的半天,直到发泄够了,这才想起自己的使命,于是取出笔来,重新审读起来。 看了两行,钱方就觉得这栾飞栾公子虽然故事讲得好,但有些文笔实在是不敢恭维,心里不禁疑惑。看那开篇那首《临江仙》,要真是栾飞所作,显然栾飞的文化底蕴不容小觑,但再看正文字里行间的描述,显然栾飞的文笔也就中下等。 不过好在故事精彩,钱方也就不再多做思考,他平时闲来无事也喜欢常去茶馆听书,对这种通俗小说的文风也有研究,因此修改起来倒是轻车熟路。 当晚钱方挑灯夜战,直到三更时分,这才完工,便和衣在床上睡了,第二天一大早,顾不上吃早饭,便拿着修改好的文稿去见栾飞。 文稿递了上去,栾飞端起来看了一看,暗暗点头。 虽然文笔读起来没有罗大大那样顺畅,但怎么着也比自己那蹩脚的文笔强了很多,尤其是自己本来是现代人,对于北宋年间的市井文风不大清楚,想必这钱方这么一修改,会让这《三国演义》在北宋市井里更加富有生命力了。 栾飞点了点头,吩咐宋老板给钱方一两银子的赏赐。 钱方谢了,接过赏赐,却并没有走。 栾飞明知故问:“钱先生辛苦了一夜,怎么不早去休息?” 钱方那张脸微微一红,问:“栾公子,您对小生的文笔还算满意?” 栾飞点了点头说:“钱先生文笔上乘,我很满意。” 钱方听了,犹豫了一会,咬了咬牙说:“那栾公子,既然如此,什么时候小生有幸修改后面的情节?” 第二十七章 两套方案 前世栾飞闲来无事的时候,也喜欢看网络小说,心里对那些“净身房”最是痛恨。 所以,如今望着钱方那心痒难耐的表情,栾飞很能体会钱方的心情,便含笑着说:“钱先生不必心急,劳累了一夜,肯定累坏了,还是先好好休息一下。等你休息好了,咱们好好谈谈。” 钱方一听这话,大喜过望,忙称谢离去。 栾飞叫来宋老板,问:“郓城县的书商里,有咱们自己人吗?” 宋老板隐隐猜到栾飞的意图,忙说:“后街的杨氏书坊,是我浑家的一个远房侄子所开。” 栾飞问:“为人如何?” 宋老板说:“为人忠厚,办事牢靠,可以信得过。” 栾飞点了点头,说:“走,去看看。”将文稿装在怀里。 宋老板当即在前领路,两个人到了后街,只见那杨氏书坊刚刚开门。 两个人走到前去,那杨氏书坊的老板杨林也就三十岁上下,正在店里站着呢,一转眼看见宋老板过来,忙不迭的跑了过去迎接。 宋老板点了点头,指着栾飞说:“杨林,这位是栾老板,他有事要找你。” 杨林看了眼栾飞,他已经听说了宴宾楼如今被一个年不过二十的叫栾飞的公子给承包过去了,尤其让他震惊的是,一向精明强干的姑父宋老板竟然甘愿委身于栾飞做管家,真是不可思议,只能说明那栾飞确实有不同寻常之处。 如今,亲眼看见了栾飞,杨林哪敢有半点轻视,忙不迭的含笑问好。 栾飞径直走到里面,四下打量了下,书坊格局精致,别有一番书香韵味,看起来确实不错。 杨林招呼两人到里间坐下,吩咐小厮上茶,双方彼此寒暄了两句,杨林试探性的问:“栾公子,您屈尊纡贵来鄙人的书坊,不知有何吩咐?” 栾飞单刀直入:“合作。” “合作?”杨林微微诧异。 栾飞从怀里取出书稿,递了上去。 杨林心里疑惑,接过书稿,打开翻看了下,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 从选题上看,书稿可是时下最火热的三国题材;从情节上看,不论是谋篇布局、矛盾冲突还是人物塑造,都要比市井说书人所讲述的那些零碎松散的三国故事引人入胜得多。尤其是那种全新的章回体骨架,更是让杨林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杨林从事这个行业近十年了,平时对这方面极有研究,商业眼光自然是有的,当即满脸震惊的望着栾飞:“这......这......栾公子,这可是您的作品吗?” 栾飞点了点头说:“没错。” 杨林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满怀希冀的问:“那栾公子准备如何合作?” 他深知这部小说所蕴含的巨大商机,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也深深忧虑栾飞会借此挟书自重,强迫自己签订极其不平等的文书,这样自己的利润可就太低了。 栾飞笑了笑说:“两种方案,不知杨老板想选择哪一套?” 杨林忙问:“哪两种方案?” 栾飞缓缓地说:“第一种方案,这本书完结之前全部由你们书坊独家优先出版,至于收益嘛,你我五五分成。对了,杨老板,这本书初步预计一共是一百二十回呢。” “呼......”杨林深呼了一口气,这栾公子竟然一下子肯给自己五成的份额? 杨林深深的知道这五成的份额意味着什么。虽然只要自己的书坊一出版,以《三国演义》潜在的巨大商业利润来看,肯定会有其他书坊纷纷跟进盗版刊印。但自己的书坊拥有独家优先刊印的权利,只要栾飞继续像这样一点点的出版,那自己书坊的利润将是空前巨大的,甚至等整部《三国演义》由自己的书坊全部出版完毕了,自己所获取的利润几乎可以等于整个书坊一年的收入了。 杨林几乎脱口而出,一百个答应了,但话到嘴边,忽然硬生生的忍住。 理智告诉他,冲动是魔鬼,千万不能傻乎乎的主动去当魔鬼啊。 杨林费了好大气力,这才平息住自己的冲动,呼了一口气,盯着栾飞,故作平静的问:“那另一种方案呢?” 栾飞笑了笑说:“第二种方案嘛,呵呵,就是从即日起,杨氏书坊的一半产权归我栾飞所有。” 此言一出,杨林立即睁大了眼睛,缓了缓气,静听栾飞接着往下说。 栾飞满脸平静,徐徐的说:“产权一半归我后,以后我所有的作品,都由杨氏书坊独家优先出版,而且我的作品,我不单独要一文钱的利润,只要书坊每月利润的分成。” 杨林听了,一张脸几乎扭曲变形了,那架势好似是想生吞活剥的栾飞似的。 栾飞暗暗说了一声惭愧,这也就是活在民风相对淳朴的北宋朝,要是活在前世里,自己这空手套白狼的手段,估计早就被警cha叔叔抓起来,当成骗子塞进看守suo里了。 而此时,宋老板也忽然有了一种日了gou的感觉,你妹的,原来栾飞这小子跟人合作的时候,竟然还会给人主动提供“两套”方案啊。早知道这样,自己当初就不性子急,主动提出那么吃亏的条件了。 当然,宋老板这些话,也就是心里想想罢了,要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以他的大手笔,肯定也会毫不犹豫地把身家性命全都托付给栾飞的。 杨林感觉自己额头上的汗水涔涔而出,呼吸也愈发沉重,他一边反复擦拭汗水,一边盯着栾飞,心念急转,盘算着该如何抉择。 如果选择第二套方案,虽然看起来一下子把书坊的一半产权出让了出去,但如果栾飞接下来的作品都能像眼前这部《三国演义》这样有巨大的商业利润潜力的话,那么自己能够一下子拥有栾飞所有作品的全部独家优先出版的权利,那么利润也将会是一个不可想象的。 终于,杨林搓了搓自己的手掌,一咬牙说:“栾公子,我选择第二套方案!” 栾飞望着杨林那略带不甘的表情,笑了笑,站起身来让宋老板即刻草拟文书。 第二十八章 生辰纲又被劫了 以现代人的视角,去俯视那些没有现代商标产权意识的古人是极其无聊的。 栾飞之所以决心占有杨氏书坊五成的产权,倒不是为了运用自己具备的先进的现代法律武器来侵吞杨林的产业,他要是敢有这种想法并且付诸行动的话,杨林只需要一纸诉状告到官府,到时候即便栾飞说破大天,就算是巧舌如簧把黑的说成白的,由于栾飞的所作所为已经伤害了北宋朝广大人民群众的淳朴的感情,官府肯定会二话不说直接把栾飞问罪,以捍卫儒家正统的。 栾飞之所以想要杨氏书坊的五成产权,仅仅是单纯的想要趁机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出版社,这样以后说不准哪天,可以借助于这家出版社,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 当然,栾飞深知,在北宋这个朝代,想要真正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可谓是难如登天,不过栾飞觉得,用周先生的话说,希望这东西本来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地上本没有路,只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因此,只要自己努力去谋划,这一天总是有机会到来的。 而目前自己要做的,就是穷尽一切手段,抓住一切机会,用最小的代价,完成最初的原始积累。 宋老板一丝不苟的草拟完文书,然后拿起来给栾飞看了看。 栾飞看完,感觉没什么疏漏,于是就点了点头,签了字。 宋老板又把文书拿给了杨林。 杨林怎么说也是宋老板浑家的远房侄子,按照常理来说,与宋老板是自己人。 栾飞望着宋老板的背影一眼,忽然感觉自己是不是太不地道了,搞得老宋好像是后世给鬼子带路专坑父老乡亲的汉奸似的。 不过,栾飞很快就坚决彻底否定自己是十恶不赦该挨千刀的日本鬼子这回事,自己可是怀揣着拯救整个大宋朝的远大理想的,怎能跟那些不干人事畜生不如的鬼子相提并论呢。 杨林右手略显颤抖的签了字,也不知道是想到即将财源滚滚而激动呢,还是对自己的前途有隐忧而担心。 最后,宋老板也以中间见证人的身份签了字,这次合作至此算是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栾飞又嘱咐了杨林一些出版刊印《三国演义》前五回的细节,然后起身离开,领着宋老板朝宴宾楼走回。 眼看就要到了地方,却遥遥望见宴宾楼前聚集着一大群人。 宋老板细细一看,隐隐认得聚集在前面的基本都是回宾楼的小厮,不禁微微一怔,这梁志还真沉不住气,这么快就来滋事来了。 不过栾飞似乎对此早有预料,缓缓走了过去,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人总是对未知的事物才是最恐惧的,梁志梁老板也不例外。 梁志明知道栾飞与宋老板紧锣密鼓装修宴宾楼,就是冲着自己而来。栾飞的手段与背景,本来就让梁志忧心忡忡了。 偏偏栾飞还把整个宴宾楼里三层外三层给严密包裹起来,所有参与装潢的工匠也全天候吃住在楼里,根本不给外人接触的机会,似乎里面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 这下子梁志就有点坐不住了,他本来对宴宾楼的重新开张,只是抱以正常的敌对态度,结果被栾飞这么神秘的一搞,梁志用脚趾头想一想,也认准了栾飞肯定在憋着什么大招呢。 但栾飞究竟憋着什么大招呢? 梁志使出吃奶的力气,七十二般变化都用上了,就想一探究竟,这样也好提前制订计划,结果全部无功而返。 于是就成了栾飞越是严防死守,梁志越是心痒难耐。 梁志甚至给自己的舅哥张涛修书一封,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张涛带人下来,以例行检查的理由进去转悠一圈。 结果送信的小厮回来后告诉梁志:大名府留守梁中书送给他岳丈大人,也就是当朝太师蔡京的生辰纲,又在济州府被人劫了。 这一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整个济州府震动,府尹严令限期破案,要求不但要把劫取生辰纲的贼人全部抓获,还要把生辰纲全部追回。 作为济州府的观察张涛,虽然平时没少干那些徇私枉法的事,但职责摆在那里,这次这口千钧重的超级大黑锅砸下来,张涛想躲都不敢躲,只好使出浑身解数全身心扑在了案子上,据说自打上次从郓城走后,张涛就一直连家都没有回过。 梁志听了这个消息,呆立了半晌,看来短时间内自己的舅哥是指望不上了。 求人不如求己,梁志决定主动出击。 冥思苦想之下,一拍脑门,有了。 梁志领着一干小厮气势汹汹的围堵在宴宾楼前,声称自己的一名叫做王五的小厮自昨夜失踪,迄今未归。有王五的伙伴亲眼所见,看见王五被人给连来带拽的拖进了宴宾楼里。 宋英虽然憨直,却并不笨,而且他这人还特别认死理,既然得了栾飞的吩咐,自然不会容许回宾楼的人进去。 于是,双方立即在楼前僵持起来。 栾飞粗略了解了下事情的经过,立即满脸鄙夷的看了眼梁志,就这三岁智商的把戏,这人是怎么经营起诺大的回宾楼的? 忽然,栾飞隐隐有一种预感。 不过,预感究竟靠不靠谱,还有待进一步验证。 当务之急,是绝不能让梁志的人进入宴宾楼。 眼瞅着那梁志咄咄逼人,栾飞冷峻了脸,森然下令:“宋英,谁敢踏进这条线一步,就把他丢进那边的水缸里。”一边说,一边用脚在地上画了一条线。 宋英大声应诺,摩拳擦掌地站在界线边上,满脸玩味的望着回宾楼的小厮们,那架势好像生怕他们不往枪口上撞似的。 梁志见宋英虽然生得厉害一些,不过却没有把他真正放在眼里,心想你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敌人多。 梁志一声令下,早有最前面的两名小厮一心要抢头功,嘻嘻哈哈的就往界线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吹着口哨,满脸嘲讽的望着宋英,好像在说:“你咬我啊?” 宋英不会咬人,只会抓人。 两名小厮的脚刚刚迈过界线,却见眼前影子一晃,还没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几乎同时觉得腰间一大片肉好像被铁钳子狠狠地夹住似的。还没等惊叫出声,一股雄浑的力气腾空而起,两名小厮的身子不由自主的被人朝水缸方向抛掷了过去。 第二十九章 没羽箭的同门? 一口三人粗的水缸装满了水矗立在地上。 也不知道那宋英具有投标枪的天赋,还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那两名小厮被人两手一抡丢了过去,竟然齐刷刷的头下脚上倒栽葱的栽进了水缸里。 噗通声中,水花四溅而起,两名小厮惊呼声中,还没等闭上嘴,大股大股的浑水就顺着他们的嘴滚滚涌入他们的口腔里。 围观的吃瓜群众本来就被这一幕给震惊了,结果事情还没有完。 这个年代,司马光砸缸的故事早已广为流传,宋英的文化水平与司马光比起来,那是小学生与中科院教授的差距。 但宋英显然曾经听过司马光砸缸的故事,对司马光也很膜拜,而且还极富黑色幽默,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顺势运劲踢出一脚,地上一块碗口大的石头裹挟着破风之势,飕的一下就朝水缸狠狠地击打过去。 还没等众人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只听见一声脆响,水缸被石头击中,哗啦啦一下,顷刻之间碎裂一地,满缸的浑水顷刻之间倾洒了出来,地上污浊一片。 而那两名倒霉的小厮,还没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身上就被不知多少的碎裂的瓷片刺破,那种多点开花的感觉,真是叫人痛不欲生。 顿时,一片哀嚎之中,两名小厮在地上滚来滚去。 这一下,谁也不会认为宋英刚才那随手一抛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人家可是有货真价实的真本事的。 栾飞仿佛发现一个稀世珍宝似的望着宋英,他万万没想到宋英竟然还有这一手,看来自己这下子赚大了,无意之间竟然有了个武林高手当自己的贴身保镖。 前世栾飞可是熟读过金老爷子的武侠小说的,当然知道“双手互搏”这门稀世绝学。 在他看来,这宋英两只手同时抛掷用力,竟然能在瞬息之间,大脑同时完成紧张复杂的云计算,把两名小厮不偏不倚同时丢入水缸,这也是“双手互搏”。 而手劲才一抛出,又同时飞起一脚把石头踢出去,这就说明这宋英虽然看起来没文化、脑子也不大管用,但在打架斗殴方面绝对是个天才。 栾飞甚至觉得,虽然宋英踢出的石子把水缸击碎,与直接贯穿水缸一个小孔,从武侠的理论来说,似乎落了下乘。 不过,栾飞固执的认为,宋英也具备把水缸贯穿一个小孔,却不击碎水缸的本事。 这么推算下来,宋英在击发石子的水准,似乎与未来梁山强盗,目前尚在东昌府服役的没羽箭张清师承一门,而张清只能用手抛掷石子,宋英轻轻松松可以用脚踢出石子,似乎比张清高上一筹,没准宋英还是张清的师兄呢。 栾飞还站在地上胡思乱想,那边梁志早已被这一幕吓得脸色苍白,他哆哆嗦嗦的缓和了半天,这才恢复了一些意识。 感受到手底下诸多小厮齐刷刷望过来的目光,作为这些人的老板,梁志不能认怂,他指着栾飞大声的说:“姓栾的,你......我舅哥是张涛!” 栾飞盯着梁志,一字一顿的说:“你再敢说一个字,信不信我立刻让人把你丢进粪坑里!” “你......”梁志刚刚吐出一个字,赶紧下意识的伸手把自己的嘴捂上,然后满脸惊恐地望着宋英,希望宋英不要当真。 不过梁志却失望了。 宋英是个很认死理的人,他刚才听得明明白白,栾飞已经申明梁志要是再敢说一个字,就把梁志丢进粪坑。 同时,宋英虽然没什么文化,但还识数,既然梁志已经说出了“你”字,那就算是忤逆了栾老大。 本着这个觉悟,宋英二话不说,缓缓地踏出脚步,朝梁志走去。 宋英的脚步虽然很轻缓,而且一句话也没说,但有一种特别强悍的震慑力。 梁志茫然地望了望身边的小厮们,那些小厮本来想上前拦截,但是宋英刚才的举动彻底击碎了他们脆弱的小心脏,如今一个个面对梁老板的求助,竟然都选择了视而不见,噤若寒蝉。 眼见宋英一步步的迫近,梁志嘴角抽搐,却偏偏半个字都不敢说出来。 忽然,梁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然后连爬带滚的就要朝栾飞爬去。 他深知,这时候能够救自己的只有栾飞。 虽然梁志刚才第一时间堵住了嘴,用现代法律观念来说,梁志对自己犯下的错误已经采取了积极的“补救措施”,但是错了就是错了,在栾飞看来,目前更加重要的是充分树立宋英这个金字牌第一打手的威信,所以他不想打消宋英的积极性。 宋英是个很执拗的人,既然栾飞没有吭声,他眼看着梁志爬着经过自己的脚下,手臂一沉,好像老鹰抓小鸡似的,就把梁志提了起来。 梁志哎呦了一声,满脸惊恐的望着栾飞,整个身子也都蜷缩成了一团。 围观的吃瓜群众正准备看一场好戏,看看平时人面光鲜的梁志梁老板被丢进粪坑里,然后满身屎尿的爬出来,这个消息传出去,估计不少生活讲究的人矫情起来,都不会光顾回宾楼了。 哪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生生的把这场戏给喊停了。 雷横自打听说栾飞竟然与宋老板一起合伙后,就知道有好戏看了。 等到获悉梁志竟然领着手下来围堵宴宾楼,雷横就悄悄召集心腹手下在附近候命,然后派人穿着便衣混入吃瓜群众里,时刻密切关注事态的发展。 等到听说宋英开始发飙后,雷横知道自己必须出现了。 当雷横带领众人风尘仆仆的赶来之际,宋英正提着梁志准备丢进粪坑里。 雷横见状,立即肠子悔青了,他虽然对栾飞没什么好感,但更厌恶梁志,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路上假装去个厕所拉肚子什么的,晚来那么几步呢,这样自己就能亲眼看见一个臭气熏天的梁大老板了。 如今众目睽睽之下,雷横身为受人尊敬的郓城县衙兵都头,不能视而不见,只好厉声喝道:“那人先把梁老板放下!” 不过对于宋英这种一根筋的人来说,心里只有栾飞一个人,雷横的意外出现,只是让宋英略微停滞了下,随后毫不犹豫的使出全力,把梁志用力朝东面抛掷了过去。 他刚才已经看得清楚,东面不远的墙根处,就有一处粪坑。 第三十章 赵高的贡献 视而不见本身就是一种藐视。 如果雷横没有喝出那一声,宋英把梁志抛进粪坑,那么谁也不敢质疑雷横的权威。 但雷横在已经发出断喝的情况下,宋英依然视而不见固执的把梁志抛进粪坑里,这就是赤裸裸的藐视了。任谁都不能接受这种藐视,更何况是平时在郓城县里威风八面的雷横雷都头。 此时此刻,雷横心里对梁志的幸灾乐祸,早已被对栾飞巨大的愤怒给冲刷得一干二净。 这要是传扬出去,自己堂堂步兵都头的一声断喝,竟然被一个毛没长全的娃娃直接忽视,以后还怎么在郓城县立足? 身为步兵都头,要是没有权威,以后谁还肯信服自己、孝敬自己? 雷横大踏步径直朝栾飞走去,在栾飞身前三步停下,虽然一言不发,但栾飞真切感受到雷横身上散发出的浓厚的杀气。 不过,栾飞没有退缩,反而把目光迎了上去。 既然宋英是自己的小弟,自己就要拿出大哥的样子,责无旁贷的为宋英的所有行为撑起一片天,谁敢追究宋英的行为,自己就要毫不留情的狠狠教训对方。 两个人对峙起来,围观吃瓜群众见状,心里都是连呼过瘾,本来以为好好的一场大戏就这么被生生叫停了呢,结果没想到大戏之后,还有更加劲爆的场面出现。也不知道这姓栾的小子,能不能对面硬杠过雷横都头。 而梁志的小厮们也终于缓过劲来,趁机悄悄的赶了过去,七手八脚地把梁志从粪坑里捞了出来。 虽然梁志此时浑身散发出刺鼻的恶臭,但是众多小厮却似乎毫不嫌弃,一个个恨不得立刻扑到梁志梁老板的身上,来个深情的拥抱,以表达自己对梁老板的忠心。 哪知梁志却毫不留情,他今天颜面尽失,又不敢跟栾飞叫板,气急败坏之下,暴躁的甩了甩袖子,把献殷勤的小厮们挣脱开来,暴怒着说:“滚!都给老子滚蛋!滚啊!” 这些小厮今天的举动,太让梁志失望了,他下定决心,回头一定把这些人悉数赶走。 小厮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是满肚子懊悔,但是这种情况下,哪敢离开?留在这里,又知道梁志梁老板正在气头上,谁上去套近乎谁就将会承受那雷霆之怒,于是一个个都不远不近的守候在梁志身侧。 梁志看了看场中的局势,他此时对栾飞与宋英的仇恨可谓是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所以巴不得亲眼看见栾飞被雷横一通暴击呢,于是也顾不上回去把屎尿冲刷干净,竟然不管不顾的朝场中走近了好几步。 由于梁志屎尿遍身,又正值夏季,所以很快一群苍蝇便嗡嗡飞了过来,围着梁志周遭转来转去,似乎对这饕餮大餐很是兴奋。 吃瓜群众们则是满脸厌恶的表情,但都忌惮张涛的势力,谁也不敢发作,只好远远的避开梁志。 “梁老板......”雷横终于打破了沉默,他虽然促狭,能力还是很强悍的,刚才他一边逼视栾飞,一边在快速思索着收拾栾飞的对策,最终决定还要从梁志入手。 梁志听了,赶紧走上前几步,眼看雷横微微嗅了嗅鼻子,露出厌恶的表情,梁志十分知趣,既然舅哥暂时指望不上,只好对雷横表现出足够的尊重了。 梁志赶紧收住脚步,站在地上略微沉吟了下,于是十分体贴的把自己挪到了下风口,这样自己身上那恶臭味就可以最大限度的不冲击雷都头的嗅觉了。 雷横对梁志这种细节处展现出的尊敬,感觉很受用。 相比之下,栾飞这小子就显得太狂妄了。 雷横陡然目光一紧,审视了栾飞一眼,好似看一个死人似的,一边盯着栾飞,一边问梁志:“梁老板,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整个过程雷横早已打探得一清二楚,但既然要当众给栾飞一个教训,自然要让栾飞心服口服。 梁志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很强悍的,第一时间捕捉到雷横有心偏向自己的信息,于是立即拜倒在地,一副请求青天大老爷主持正义的架势:“雷都头啊,你可要为小民做主啊!事情是这样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按照既定剧本哭诉了一遍。 雷横深谙演技的必备要素,越听表情越是严厉,听完后转过头,满脸慨然地瞪视着栾飞:“栾公子,不知梁老板所说是真是假?” 栾飞叹了口气,望着雷横说:“唉,雷都头,不瞒你说,有时候我挺佩服赵高的。” “赵高?”雷横哼了一声:“可是亡秦的罪魁祸首,那个死太监赵高吗?” 栾飞点了点头,不等雷横多说,自顾自的说:“你说赵高一个死太监,虽然坏事干尽,但凡事都要辩证来看,客观的说,赵高也对历史做过贡献呢。” 雷横阵阵冷笑,他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平时常常喜欢去听书,赵高的故事自然了解很多,对这个生生把诺大的秦王朝祸害完蛋的死太监自然没有什么好感,如今听栾飞竟公然为一个早就被钉在历史耻辱柱上的死太监唱赞歌,更是油然而生出一种道德上的优越感,当即脸色一变,厉声叱道:“好你个栾飞!那赵高祸国殃民,早有公论!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竟敢公然为这个死太监摇旗呐喊,雷某严重怀疑你的为人!来呀,还不把这个死太监的余党拿下!” 栾飞似乎对于自己转眼之间成为骨头渣都烂净的死太监的余党这件事不是很害怕,反而笑呵呵的说:“雷都头,众目睽睽之下,你可不能凭空污蔑,我栾飞什么时候为赵高这个死太监摇旗呐喊了?” 雷横冷冷一笑:“栾公子,你也知道这里是众目睽睽,你刚才所说的每句话,大家可都是听得一清二楚,你敢说你没为赵高那个死太监摇旗呐喊?” 围观的吃瓜群众也都跟着附和似的鼓噪了起来。 栾飞满脸委屈扫视了一遍围观群众,大家立刻停止住了,准备继续看戏。 栾飞转过脸望着雷横,十分委屈的说:“我只是说赵高也对历史做过贡献,这不算摇旗呐喊吧。” 雷横冷冷一笑:“呵?死太监还能为历史做贡献?雷某倒是要听听!” 栾飞叹了口气说:“至少这个死太监给我们浩瀚的千年文化贡献了一个叫做‘指鹿为马’的成语,给我们众多的政治当权者提了个醒,千万不要仗着自己手中有芝麻绿豆那点权力,就可以徇私枉法、公报私仇、为所欲为。别看今日闹的欢,老百姓心中都有一杆称,迟早要跟你拉清单,让你为今日今时之行为,付出血淋淋的代价。雷都头,您觉得呢?” 第三十一章 黑的说成白的 曲里拐弯的去骂人,杀伤力永远比直接拍桌子骂娘强劲许多。 雷横在瞬间明白过来栾飞这是在骂自己是死太监,是在含沙射影警告自己要是敢站在梁志那边诬赖“失踪”的王五就在宴宾楼内,那自己就是指鹿为马的死太监赵高了。 果然,雷横顷刻之间一张脸紫胀起来,这么多年来,即便是历任县令都对自己客客气气,即便是偶有叱责,也都没有这种人身攻击,如今这栾飞毛没长全的家伙,竟敢如此! 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宋老板也倒捏了一口气,他虽然对栾飞很有信心,但是如今眼看局势发展到这个地步,也觉得栾飞好像太过了,怎么说雷横也是郓城县的一号人物,要真的把雷横惹恼了,以后还怎么在郓城县做生意? 本着和气生财的觉悟,宋老板正要赶紧出面和和稀泥,给怒气冲天的雷横降降火,却已经迟了。 雷横暴怒之下,哗的一下抽出朴刀,二话不说就朝栾飞的肩上劈来。 这一刀劈来,来势凶狠,要是一刀劈中,栾飞轻则重伤,搞不好就会一刀劈成两截子,顷刻之间丢了性命。 这一下所有的吃瓜群众也都屏住了呼吸,显然没料到骤然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 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似的。 栾飞要想避开这一刀自然是轻而易举,但他却似乎浑然不觉,显得镇定自若。 果然,那朴刀堪堪要劈中栾飞肩膀的时候,忽然有另一柄朴刀横架过来,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格挡在先。 两柄朴刀猛烈的撞击在了一起,溅起了阵阵火花。 甚至部分火花已经迸溅到栾飞的脸上,栾飞只觉得隐隐剧痛传来,不过为了维持大哥应有的风度,栾飞依然云淡风轻的立在那里。 宋英手臂向上一抬,把雷横的朴刀架开。 雷横见自己的朴刀居然被人架开,更为震怒。 不过宋英这么一阻遏,雷横一方面知道宋英的本事,另一方面也冷静了一些,知道自己一言不合就把人家砍死,怎么说传扬出去也不好听,于是便把朴刀收回,盯着宋英冷冷的问:“小贼,你要造反吗?” 栾飞叹了口气,在这个社会,刚才宋英的举动,要是真的上纲上线起来,被问成谋逆大罪确实不在话下。 这时候,栾飞必须主动站出来扛起来了,笑眯眯的说:“雷都头,咱大宋以律治国,如果你认为我栾飞有违法勾当,只要证据确凿,该杀就杀,该剐就剐就是了。如果在抓捕过程中,我栾飞公然抗拒抓捕,你便是当场把我格杀,我栾飞也二话不说,就算是做了鬼也不会找雷都头索命的。不过,刚才大家都看得很清楚,一来我栾飞究竟犯没犯法,你雷都头也没给出个章程,更没拿出一丁半点的证据,仅仅是凭借着个人的好恶,竟然直接挥刀砍我,便是赵县令来此,恐怕也会叱责你雷都头妄为!而我栾飞,自始至终都是站在原地,一副任杀任剐的样子,不敢对抗官府,能有什么罪责?至于宋英,乃是我的亲随,见我危难,情急之下一心护主,因此就出手格挡了雷都头的朴刀,这也是情有可原,任谁看了,也不会多说什么。而宋英格挡开雷都头的朴刀之后,立即收手,并没有对雷都头紧追不放,更足以证明宋英是个守法良民。雷都头,你觉得呢?” 一席话,竟然噎得雷横哑口无言,一张脸憋的通红的。 栾飞兀自不肯停歇,继续侃侃而谈,展现出其演说家的天赋:“反过来说,如果没有宋英挥手格挡这一刀,雷都头这一朴刀砍下来,真的把栾某砍成重伤甚至砍死,恐怕到时候赵县令也会问你个执法犯法的罪过!所以,如此说来,宋英不但没有任何罪责,反而是无形之中救了雷都头,算是雷都头的恩人。雷都头,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雷横听了,气得嘴唇哆嗦了起来,他实在难以理解,这栾飞年纪轻轻,嘴皮子竟然如此厉害,真是把死的也说成活的了,看来他才真是赵高那个死太监的嫡传后代,把指鹿为马这一套玩的炉火纯青啊。 不过,刚才被栾飞教训一番,雷横也冷静下来许多,后背也出了一身冷汗,这要是刚才真的一刀把栾飞砍成重伤甚至砍死,就算栾飞是一介平民,只要这件事被自己的仇家盯住不放大做文章,就会搞得自己好个狼狈。更何况,栾飞似乎与赵书文赵县令关系亲密,这要是赵县令真的与栾飞有什么特殊关系,决心给栾飞报仇的话,那自己还真要倒大霉。 当然,雷横是个很要面子的人,虽然心里已经懊悔,面子上仍然死撑着,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栾飞却看了眼宋英,笑呵呵的说:“宋英啊,你刚才救了雷都头,虽然雷都头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但栾某平时一再教导你,施恩莫望报,你可还记得吗?” 宋英听了,看了看栾飞,咱们才认识几天,我才做你的跟班几天?你怎么就教导我了? 虽然摸不清头尾,宋英却只好顺着栾飞的意思回答:“宋英记得。” 雷横见状,几乎气晕,好你个栾飞,你竟然还没完了是吧! 栾飞轻叹一声,继续说道:“唉,世人都说雷都头是个心胸狭窄喜欢记仇的人,不过栾飞觉得,雷都头却是个心胸宽广的男子汉大丈夫,绝对不会对宋英刚才格挡朴刀的举动一般见识的。” 雷横听了,心里冷哼一声,小贼,你现在终于知道怕了吧!终于知道服软了吧!哼哼,告诉你,晚了!你今天如此羞辱于我,总有一天,我定要叫你哭都哭不出来! 哪知雷横是想多了,栾飞双手背负,一张脸呈四十五度角仰望起星空,似乎在追忆过去:“据栾飞所知,当年有一位江湖上的好汉,曾经因为一点误会而与雷都头在东溪村外大打出手,而且那名好汉武功犹在雷都头之上,眼看就要把雷都头打得一败涂地,让雷都头大失颜面,关键时刻,幸好一位村里的教书先生运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成功劝解开二人。但过后雷都头并没有放在心上,相反依然与那名好汉兄弟相交。由此可见,雷都头真是个心胸宽广的大丈夫,所以宋英啊,你今天帮了雷都头这么大的忙,雷都头肯定会重谢你的!” 第三十二章 脑洞大开的雷横 如果托塔天王晁盖、智多星吴用、赤发鬼刘唐等人还游走在黑白社会的边缘地带,那么雷横当年与刘唐的那场风波,就将会是一番“惺惺惜惺惺、好汉识好汉”的佳话。 只不过,从托塔天王晁盖等一干人彻底落草为寇成为大宋王朝最著名的黑社会组织的骨干人物那一刻起,尽管雷横可以在暗地里偷偷摸摸与晁盖他们继续勾勾搭搭,但是至少在明面上,由于雷横郓城县衙步兵都头这一特殊身份,谁也不敢再提这茬了。 甚至雷横本人,对当年自己与晁盖等人的种种交往,也都讳莫如深。他的那些亲信小弟,更是从来不敢谈起。 当初雷横与刘唐在东溪村外斗狠,虽然郓城县衙不止一个捕快亲眼所见,但这些人常年跟随雷横左右,都或多或少的享受过晁盖的好处,如今晁盖成为了朝廷的通缉要犯,谁还敢主动去提这茬。 所以,雷横有理由相信,自己的这些小弟肯定会对所有关于晁盖等人的事迹都守口如瓶的。 如果有可能,雷横宁愿这辈子都不再与晁盖打交道,甚至彻底忘了晁盖,这样自己就可以继续在郓城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但是雷横万万没想到的是,今时今刻,这些讳莫如深的事情,竟然被栾飞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当众提了出来。 虽然栾飞没有直接点名道姓,一众吃瓜群众也都听着云山雾里,但雷横身后的几个亲随的表情却骤然复杂了许多。 雷横脸色铁青,死死地盯着栾飞,显然栾飞这番话戳到了雷横的痛处。 栾飞兀自不觉,说完后,竟然还笑吟吟地望着雷横问:“雷都头,你说我说得在不在理?” 雷横被栾飞这番话骤然惊醒,哑然望了望,机械性的应答了句:“在理。” 栾飞笑了笑说:“既然如此,那......”看了眼宋英,目光又转回雷横,一副你懂了的表情。 雷横见状,瞬间秒懂了栾飞的用意,双目喷火瞪着栾飞。 栾飞却把雷横的满腔怒火,视为空气。 雷横那张脸阴晴不定,目光游移,显然在权衡着什么。 他忽然疑忌,栾飞是从何而知的这些消息? 是自己的小弟中有嘴巴不严的,把这些消息走漏了出去? 但在刚才这一刻之前,自己显然一点都没听说这些风言风语,这间接说明,即便是有小弟走漏了风声,肯定也在一个可控范围内,这样到时候排查起来也容易很多。 就怕不是自己的小弟走漏了风声啊,那样可就麻烦了。 忽然,雷横脸色大变,想到了一种极其恐怖的可能。 前段时间,自己曾经途径梁山泊,然后被晁盖、宋江等人邀请上山叙旧过。 当时正值梁山泊刚刚打破了祝家庄,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晁盖、宋江等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就邀请自己上山入伙。 开什么玩笑?自己好歹也是堂堂郓城县的步兵都头,平时在郓城县甚至整个济州府,谁不给自己几分薄面?除非是脑子进水,自己会放着好好的都头不当,跑去山上当强盗?然后每天守着一片水洼,跟一群老爷们侃大山,闲来没事还得把脑子别在裤腰带上,出去拼死拼活的砍人? 当然表面上,雷横岂能直接说出这么招人恨的话?便以老母尚在等理由,婉拒了晁盖、宋江等人的邀请。 晁盖、宋江也没强人所难,相反,他们感念雷横当初的恩情,不但痛痛快快送雷横下山,而且还都送了好处。 在晁盖、宋江的亲身示范效应下,整个梁山泊的强盗头子都纷纷给雷横送了不少财物,雷横赚的盆满钵满离开了梁山泊。 当时,雷横还为此偷偷窃喜过,觉得以后可以闲来没事假装在梁山泊附近路过一下,借机发一笔小财。 但今日今时,面对栾飞这突兀其来的一番话,雷横忽然意识到,宋江的好处不是白拿的。 虽然人人都称赞宋江是及时雨大善人,但雷横跟宋江同僚多年,彼此知根知底,会看不透宋江的为人? 也许晁盖出于厚道,不会干出逼人上梁山的事,但宋江如果真的想要自己上梁山,可就不管什么手段都会一股脑的使出来的。 比如,忽然派出个心腹弟兄,想办法在郓城县挤兑自己,让自己在郓城县混不下去,然后逼自己走投无路只好上梁山。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栾飞一个毛没长全的娃娃,竟然不但知道自己与晁盖等人的旧事,而且还敢冒着得罪县衙众多捕快的危险,当众把这茬事揭了出来。 雷横忽然发自内心打了个冷战。 如果真是如自己所料,那么宋江太坑了,眼前这小子自己也不难得罪得太狠,要不然宋江听说后恼羞成怒之下,指不定会使出什么更加绝户的计策呢。 栾飞望着雷横那闪烁不定的表情,知道自己忽然提起这茬,把雷横的脑浆都给搅混了,不禁暗暗好笑,装出一副天下事尽在我掌握的淡定表情。 而雷横脑洞大开了许久,终于想明白了当务之急一定要先沉住气,切不能自乱阵脚,回去后找朱仝从长计议一番,到时候看看怎样消弭眼前这场灾祸。 打定主意后,雷横便咬了咬牙,决定当一回大丈夫,该屈就屈一下嘛。 于是,雷横看了看宋英,拱了拱手说:“宋兄弟,方才可多谢了你,他日雷某有机会,一定要请宋兄弟喝酒,到时候栾兄弟也去。” 宋英感觉脑子有点乱,他到现在也没搞明白栾飞究竟是怎么逼雷横就范的。 而宋老板则是彻底震惊了,他万万没想到,栾飞竟然轻飘飘的几句话,还真把雷横逼得就范了。 当然,在震惊的同时,宋老板也有一层隐忧,他在郓城县多年,深知雷横促狭的个性,猜想雷横他日一定会伺机报复,到时候栾飞少不得各种麻烦。 栾飞见雷横终于就范,便笑呵呵的说:“雷都头放心,既然您屈尊纡贵请我们喝酒,我们一定赏光。这样,过些天我的宴宾楼就要开张,雷都头要是有心的话,不如直接来捧捧场,如何?” 雷横尴尬一笑说:“也好,到时候雷某一定来捧场。”说完,再不多说,扭头就走。 一干捕快见状,也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吃瓜群众空前寂静起来,一个个张大了眼睛,他们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但直觉告诉他们,这背后分明有事啊。于是,一个个都直勾勾地望着栾飞,满脸乞求,仿佛在说:“求求你说说你与雷横背后的故事,也让我们看个明白。” 当然,仍然死皮赖脸站在这里渴求真相的不包括梁志梁老板,。 梁志一看雷横认怂离开,就倒吸了一口气,真没想到栾飞这小贼竟然如此的深不可测,竟然能把雷横挤兑成这样。哎呀,好汉不吃眼前亏,梁某人也做一次好汉,果断溜吧。 哪知梁志才刚刚抬腿要走,栾飞忽然笑吟吟的说:“梁老板,请留步。” 这一声轻柔的呼唤,仿佛有千钧之力似的,重重地击打在梁志那本来脆弱的小心脏上,梁志只觉得嘭的一声,五脏六腑里好像山崩地裂似的,顷刻之间脸色煞白,心腔也似乎瞬间要从喉咙里喷出来似的。 第三十三章 救命稻草 别看刚才闹得欢,总有一日拉清单。 梁志方才带领手下气势汹汹赶来的时候,一副踏平三山五岳的架势,那是何等的牛气哄哄。 谁想到,这才半天不到的工夫,就摇身一变成了怂蛋,用《水浒传》的术语形容现在梁志的心态,那就是“只恨爷娘少生了两条腿”。 梁志恨不得立即脚踏飞火轮,瞬间跑得无影无踪。只是栾飞那句话虽然轻柔,但有宋英这个得力小弟在那杵着,梁志顷刻之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鼻涕滚滚而下:“栾公子,梁志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大量,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栾飞缓缓走到跟前,凝视了梁志片刻。 梁志抬头仰视着栾飞,心里一抖,油然生出发自内心的恐惧。 栾飞却弯下腰,伸出手,把梁志扶了起来,似乎对梁志那满身屎尿不以为意。 梁志颤抖着站起身,满脸骇怖的望着栾飞,不知道他又想出什么折磨自己的手段了。 栾飞却含笑着说:“梁老板,何须如此?我的宴宾楼开张在即,到时候就与梁老板的回宾楼是邻居,远亲不如近邻,到时候还需要梁老板多多照拂。” 梁志机械性的点了点头,忽然又满脸惊恐地望着栾飞。 栾飞笑了笑,继续说道:“到时候开张的时候,梁老板要是有空的话,就过来喝一杯水酒。” 梁志忙点了点头。 栾飞松开梁志,目光四望,逐一扫过周边吃瓜群众,含笑致礼,这才招呼宋老板等人准备返回酒店。 一众群众见状,心知今天的好戏结束了,正准备各自散了场呢,忽然噔噔噔马蹄声响起,众人心里诧异,一起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三人四骑朝这边赶来。 梁志本来不放在心上,只是顺势一扫,却忽然眼睛一亮,为首那人分明是自己的舅哥张涛嘛。 顿时,本来颓废多时的梁志,仿佛打了鸡血似的,顷刻之间满血复活,恶狠狠地瞪视了栾飞一眼,然后快步朝张涛迎了上去。 一众吃瓜群众看了,都是精神一震,这下子又有好戏看了。 宋老板见状,眉宇之间不无担忧之色,栾飞刚才把梁志逼得太惨,以张涛的脾气,岂能视而不见?而张涛的地位,又决定了栾飞不可能像打发雷横那样,轻而易举的就把张涛打发走。 栾飞却满脸不在乎的表情,只是笑吟吟地望着。 那张涛快马加鞭朝宴宾楼赶来,到了跟前,却见梁志快步迎了上来,正待问话,忽然一股恶臭味扑鼻而来。 张涛皱了皱眉头,他这次来得匆忙,尚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梁志也没多想,如今见自己的舅哥来了,这下子可捞到了救命稻草,顿时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诉起来:“张观察,栾飞这小贼原来是梁山贼寇的细作,如今与姓宋的沆瀣一气,在这郓城县以开酒店为名,实际上是刺探郓城县的虚实,想要趁机帮助梁山大军打破郓城县,祸害咱们全城的乡村父老啊!” 吃瓜群众虽然都心知肚明梁志这番话纯粹是胡说八道,但也都暗暗佩服这梁志颠倒黑白的工夫。 张涛与自己的妹夫相交多年,对他的性情早已熟稔于心,一听梁志这么说,虽然短时间内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也顿时勃然变色,坐在马上,冷冷地逼视着栾飞:“栾公子,你当真是那梁山贼寇派来的细作?如此,张某人可就要得罪了!” 断然下令,两名亲随下马,就朝栾飞恶狠狠地扑来。 宋英见状,护主心切,就要拦截在头里。 哪知栾飞却云淡风轻,轻飘飘的按住了宋英,宋英顿时觉得一股雄浑的力道压在肩头,不禁一怔,满脸诧异的望着栾飞。 他本来见栾飞年纪轻轻,又生得白净,就当栾飞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屁孩呢。 但是刚才栾飞露出的那一手,虽然宋英觉得与自己的武功还有一定差距,但是也不由得刮目相看,原来自己的主人不显山不露水,竟然也是个练家子。 栾飞淡定地走了上去。 那两个府衙的公人见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由得被栾飞的气势所慑,竟然收住了脚,眼睁睁看着栾飞从他们的中间穿过。 而梁志,虽然心里怒极恨极,也拼命想表现出一种泰山压顶的气势,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栾飞轻飘飘的走来,梁志竟然油然从脚底生出一种彻骨的凉气,满腔的怒火竟然一点都不敢发泄出来。 但是梁志刚才被折辱得太惨,于是就求救似的望着舅哥张涛。 栾飞心里阵阵鄙夷,这与小孩子挨揍就找家长有什么区别?也亏这姓梁的平时人模狗样,原来是个色厉内荏的怂蛋。 张涛死死地盯着栾飞。 栾飞忽然笑了。 张涛见状,忽然有一种被藐视的感觉,冷冷一笑说:“姓栾的,你竟然还笑的出来?” 栾飞不答反问:“我为什么笑不出来?” 张涛冷冷地说:“你涉嫌私通梁山贼寇,按律当诛!死到临头,竟然还在此大言不惭。” 栾飞轻飘飘一笑说:“凡事都要讲究个证据,我到底是不是梁山贼寇的细作,到时候自会调查,倒是张观察......” 张涛冷冷问道:“张某怎么了?” 栾飞轻呼一口气,追忆起了过往:“前任的何观察的下场还不算远,张观察作为后来人,当然对整个过程一清二楚。如今生辰纲又在咱们济州境内丢了,栾某真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张观察的会是什么。” 此言一出,张涛勃然变色,本来凌厉的目光,眸子之中竟然透出慌乱。 栾飞却仿若不见,悠悠地说道:“当初何观察也是一时风光无两,结果还不是在生辰纲这件事上栽了个大跟头?虽然侥幸捡了条命回来,但是先被梁山贼寇割掉了两只耳朵,后来又被朝廷问罪,直接给刺配千里充军。堂堂府衙观察,转眼之间竟然落了这么个下场,唉,真是可惜可惜啊。张观察,不知道这次生辰纲被劫一案,可有了眉目?张观察职责重大,竟然还有空跑来郓城县,想必是案子有了突破性的进展?那栾飞可就要恭喜贺喜张观察了。” 第三十四章 超级大黑锅 面对一口超级大黑锅,再是牛气冲天的人,也会顷刻之间就没了脾气。 对于济州府来说,梁中书的生辰纲显然就是一口超级大黑锅。 也不知道梁中书是不是请了一个蹩脚的算命先生,还是押解生辰纲出发的时候压根就没有看黄历,总之算上今年的话,连续三年生辰纲都在济州府境内被人劫了。 前年的案子早已成了无头公案,再加上不论是蔡京,还是梁中书,都觉得女婿一出手就给老丈人送十万贯的生日礼物,传扬出去确实不好听,好像梁中书是天字第一号贪污犯似的。 于是前年的那场惊天劫案,来自上面的破案压力不算太大,济州府在当地低调侦查一圈后,就草草收场。 但是去年生辰纲又在黄泥岗被人劫了,整件事的性质顿时就变了,这是赤裸裸的跟当朝蔡太师过不去啊。 于是面对来自蔡太师的千钧压力,济州府很快就把劫匪的帮凶白日鼠白胜抓获,眼见破案之日咫尺可及,济州府甚至连请功报告都写好了。 哪知道噩梦竟然由此开始,在对主要劫匪团伙追捕过程中,竟然一下子追捕到了强盗窝梁山泊附近,并由此引发了济州地区黑白两道的一场空前的大火并。 那场火并的结果就是五百官兵全军覆没,五百个家庭的支柱就此轰然倒塌,而带兵的何涛何观察也被割去了耳朵,整件事就此落了个惨淡收场。 从那以后,生辰纲就成了济州府的一场梦靥,谁也不愿触及这个雷区。 当然,这不包括如今济州府的观察使张涛。 曾几何时,张涛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不止一次暗暗感激过晁盖等人。要是没有晁盖这么一折腾,天知道哪辈子才能轮到自己上位担任观察使呢。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上位不到一年,张涛就肠子都悔青了。 当听闻生辰纲又被人劫了的消息后,张涛才瞬间明白当年何涛为什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非要率领五百弟兄去强盗窝送死。 超级大黑锅铺天盖地砸下来,职责摆在那,拼死向前还有一线生机,不去闯上一闯,就要被直接问罪沦为阶下囚。 说起来也奇怪,去年的生辰纲被劫一案虽然听起来很玄乎,但是只要认真去调查走访,线索还是一大堆的,想要破案,还是有很多抓手的。 但是今年的案子就显得不同寻常,以张涛丰富的经验,几番苦功下去,愣是一点线索都没找到。 府尹大人几乎每日都要听案件最新的汇报,眼见张涛忙碌多日连根毛都摸到,不禁勃然大怒。要是这案子再破不了,自己的仕途可就到家了。 府尹震怒之下,把张涛生吞活剥的想法都有了。 面对府尹的步步紧逼,张涛走投无路之际,猛然间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栾飞那石膏模型来,顿时犹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忙陪笑着说:“大人莫慌,卑职知道一个少年奇才,此人深通破案之理,若是能把此人找来参与办案,那么破案之日必然指日可待!” 府尹一听,将信将疑:“是吗?” 张涛便把栾飞的石膏模型的事情讲了一遍,当然,为了增加栾飞身上的少年奇才的光环,张涛在未征求栾飞本人同意的情况下,擅自做主对整个故事进行了再加工,言之凿凿的声称,栾飞依据那石膏模型,顷刻之间就找到了放火案的真凶,如今真凶已经被关押在郓城县大牢里,等待律法的严惩。 府尹听了张涛绘声绘色的故事后,顷刻之间来了兴趣:“哦?还有这等少年奇才?既然如此,那你即刻去郓城县把这位少年奇才请来参与办案。” 张涛领命,立即领着两名手下,特意多牵了一匹马,快马加鞭朝郓城县赶来。 如今,面对栾飞轻飘飘的几句话,张涛骤然惊醒,这才想起自己这次是来请栾飞帮忙把那口超级大黑锅摘掉的,怎么一时气恼之下竟然丧失了理智,反而还跟救命稻草撕起b来? 张涛心里痛责了一番自己不理智,然后顿时满脸含笑着说:“栾公子,府尹大人有请。” 栾飞一副了然于胸的态度,淡淡地问:“无事不登三宝殿,栾某一介草民,何等何能,竟然有幸得到府尹大人的抬爱?” 张涛见状,心里暗骂一通,表面上却不得不客客气气地说:“栾公子,府尹大人对栾公子在办案方面的天赋十分欣赏,眼下刚好有个很是棘手的案子,所以请栾公子过去一起参详一下。” 栾飞明知道肯定是生辰纲被劫的案子,不过仍然明知故问:“哦?张观察的办案能力早已闻名遐迩,业内人士无不倾佩,不知道是什么案子,竟然让张观察一筹莫展?” 哪怕生辰纲被劫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张涛也不敢把生辰纲一案公诸于众,一来怕负面舆情进一步发酵,另一方面堂堂济州府衙竟然还要请一个毛孩子帮忙办案,传出去也不好听。 张涛只好语焉不详的说:“哎呀,这件事说来话长,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栾公子,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移步府衙,到时候咱们详谈,如何?” 栾飞叹了口气。 要是在前世,以那么牛叉的现代化刑侦科技水平,像生辰纲这样万众瞩目的大案,到时候集全警之力,破案自然不在话下。但是在这刑侦科技空前落后的北宋时期,面对生辰纲这样的惊天劫案,栾飞再是自负,也不敢打包票一定能破案。到时候万一真的破不了案,那自己身为办案人之一,肯定也一起被蔡京蔡太师砸下来的那口超级大黑锅给一下子砸死了。 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栾飞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除非自己不打算在郓城县混下去了,否则如今病急乱投医的济州府尹,一旦得知栾飞这个少年奇才竟然袖手旁观,雷霆震怒之下,指不定要怎么收拾栾飞呢。 想通了这节,栾飞只好叹了口气说:“好,我可以跟你走一趟,不过......” 张涛一开始就担心栾飞会出口回绝呢,如今见栾飞竟然答应了下来,不禁大喜过望,也不加多想,忙问:“栾公子有什么条件尽管说。” 栾飞说:“我需要带两个帮手。” 张涛一听栾飞要带两个帮手,也没多想,毕竟栾飞出门在外,肯定身边要有两个称心如意的亲随陪在左右,这对于济州府衙来说,不过是多了一笔小小的开销而已。而这点开销,与十万贯生辰纲比起来,更是九牛一毛。 张涛便直接点头:“准了,不知栾公子两位帮手可在这里?要是不在这里的话,劳烦栾公子尽快派人给他们消息,让他们即刻来济州府衙报到。” 栾飞微笑着说:“都在这里。”看了眼宋英:“宋英,你随我走一趟。” 梁志见栾飞、宋英都要去济州府里,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正待窃喜呢,却不想栾飞忽然把手又指向了梁志:“梁老板,麻烦你也跟我走一趟!” 第三十五章 留着青山在 想上厕所就有人送纸的感觉是贼爽的。 本来梁志梁老板那脆弱的心灵,已经对栾飞、宋英患上了恐惧症。 结果这时候舅哥张涛竟然赶来,声称府尹大人请栾飞去府衙帮忙办案。 真是开天大的玩笑! 梁志一厢情愿的认为,济州府衙人才济济,一众公人都靠这门手艺吃饭呢,竟然会请栾飞去帮忙破案?这不是公然打那些捕快的脸,证明朝廷白白花费那么多钱粮,养活一群废物吗? 于是乎,梁志进而认为,整件事肯定是舅哥张涛制订的“调虎离山”之计,帮助自己把栾飞弄走,然后让自己在郓城县可以肆无忌惮的倾轧宴宾楼。 所以刚才梁志越听越是兴奋,待到看见栾飞竟然要把宋英这尊煞神也一并带走,更是喜出望外。 这下子栾飞、宋英都被舅哥张涛给弄到济州府里,这里就剩下宋老板这个昔日的“手下败将”,梁志想想就兴奋异常。 梁志甚至在脑子里展望:就算接下来舅哥在府衙里搞掂不了栾飞与宋英,只需要拖住这两个人个把月,等他们俩回来的时候,自己也肯定能把宴宾楼给搞得彻底歇菜。 哪知美梦刚刚开始,就被栾飞无情的击碎了。 当栾飞神定气闲地声称要把梁志也一并带走的时候,梁志仿若三九天里被人兜头泼下一桶冷水似的,满脸惊恐地望着张涛。 张涛也显然对栾飞的这个提议十分震惊,好半天,张涛才缓过神来,死死的盯着栾飞,似乎在忖度栾飞的用意。 栾飞无奈地耸了耸肩,他心里也是满肚子委屈啊。他又不傻,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到,自己前脚一走,后脚梁志肯定会使出吃奶的力气往死里修理宴宾楼。届时,等自己从济州府回来的时候,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于是,栾飞果断决定把梁志带在身边。 张涛脸色阴晴不定,一再变幻,终于笑了笑说:“栾公子,据我所知,梁志梁老板可是回宾楼的老板,他可不是你的亲随。况且他还守着诺大的产业,分身乏术,岂能陪着你一起去府衙?”顿了顿又说:“况且,梁志梁老板做买卖有一套,办案恐怕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这样的人就算带到府衙里,也是没什么用处,白白地浪费了府衙的白米饭。栾公子以为呢?” 梁志听了,忙机械性的点了点头。 栾飞含笑着说:“张观察有所不知,梁志梁老板虽然不懂案子,但他常年经营回宾楼,见多识广,栾某把他带在身边,关键时刻自会有独到的用途。至于说梁老板有自己的产业需要经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既然府衙有难处了,我们作为济州府的子民,为府衙分忧自然是责无旁贷!栾某也有自己的产业,一听到府尹的召唤,不是也二话不说立刻响应吗?我想梁老板肯定也有这个觉悟。是不是,梁老板?”一边说,一边玩味似的望了望梁志。 梁志从栾飞那似有似无的目光中,感受到其中隐隐透出的震慑的味道,不禁心里一凛,忙道:“栾公子说的是,只要府衙有需要,梁某愿意时刻为府衙驱驰!” 栾飞哈哈一笑说:“我就说嘛,梁老板是个知大体的人!” 张涛死死地盯着栾飞,半天才问:“栾公子真要带着梁老板一同前往吗?” “正是!”栾飞坚定不移的回答,语气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 张涛心念飞转,他当然也看透了栾飞的那点心思,但在短暂的权衡下,张涛深知当务之急,是必须尽快度过生辰纲这个劫难,至于栾飞与梁志的私怨,倒是可以暂时搁置一旁。只要把生辰纲这个劫难度过去,只要保住自己的职位在,留着青山在,以后有的是机会修理栾飞! 打定主意后,张涛点了点头说:“既然如此,梁志,你也即刻随本观察到府衙候命!” 梁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舅哥竟然会站在栾飞这一边。 虽然他想不通,但也深知大势已去的道理,只好老老实实地认栽。 相比梁志的规矩,栾飞显然就得寸进尺得近乎无耻了。 栾飞也不拿自己当外人,一挥手招呼过来一名回宾楼的小厮:“你家梁老板要去府衙一段时间,你即刻去准备两匹马过来。对了,再拿来一套干净衣服,拎两桶清水过来。” 那小厮不敢得罪栾飞,巴巴地望了望梁志,见梁志不置可否,想了想就赶紧领人去落实去了。 张涛眼见梁志这个状态,暗暗叹息一声,要是梁志就这么一声不响的就走了,回宾楼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分分钟就关门。他这时候也顾不得避嫌了,挥手招呼回宾楼的管家杨力过来,嘱咐他在梁志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多多费心。 杨力连声应允。 这时候小厮们把清水拎来,服侍着梁志找个僻静的角落好赖清洗了下身子,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另有小厮牵过两匹马过来候命。 栾飞走到宋老板跟前说:“宋老板,这段时间这里就辛苦你了。” 如果说之前宋老板内心深处对自己毅然决然把全部赌注都押在栾飞身上还略有疑忌的话,方才宋老板亲眼目睹的这一切,让他真切感受到栾飞身上那不同寻常的手腕。 可以说,此时此刻,宋老板对栾飞算是彻底信服了。 听了栾飞的嘱咐,宋老板连忙答应:“栾公子放心,只要宋某在,宴宾楼就无虞!” 栾飞笑了笑说:“也不必说得这么沉重。宴宾楼的装修正常进行就是,《三国》故事,也按照之前的计划照常开展,届时我会有书信回来叮嘱的。我这一去,用不了十天八天,就会把问题解决。总之,宴宾楼重新开张之前,栾某肯定会回来的。” 宋老板本来还暗暗忧愁栾飞要是一时半会回不来,是不是要推迟宴宾楼的重新开张之日呢,毕竟栾飞这个主心骨要是不在的话,宴宾楼就算照常开张,很多东西也是要虎头蛇尾的。如今一听栾飞斩钉截铁的这么说,宋老板心里悬着多时的石头顿时落了下来。 张涛坐在马上,眯着眼睛陷入了沉思:“这栾飞好大的口气,竟然想十天八天就想把这么大的事情给了结了?真是年轻人不知道深浅!”眼看梁志那边收拾停当,便开口催促:“栾公子,我们是不是可以上路了?” 栾飞看了眼张涛,能不能好好说话?还上路?本来你就是个公门中人,这么一说怎么好像要把我送去砍头似的。晦气! 心里骂归骂,却朝宋英、梁志一招手,宋英倒是不含糊,果断上马。梁志老大的不情愿,十分委屈的望了望舅哥一眼,也上了马。 栾飞这才上马,对张涛说:“张观察,咱们出发?” 张涛狠狠地抽打了下马屁股,跨下马顿时疾驰而去。 第三十六章 尸体 全国一盘棋的最大好处,就是能够确保跨区域追捕犯罪的时候,能够发挥最大的效能。 而在北宋末年,由于朝廷管理能力弱化,各种流寇流窜作案,给各地官府的缉捕增加了极大的难度。 也就是说,一旦某伙强盗打一枪就换个地方,是很让官府头疼的。 去年生辰纲被劫,劫匪晁盖等人之所以被快速锁定,与晁盖就是济州府本地的坐地大户不无关系。 但是今年的形势显然严峻很多,据说押解生辰纲的十五人小分队在途径济州境内黄泥岗附近的时候,忽然遭遇一伙蒙面劫匪的围攻。 尽管押解小分队各个都有些身手,不过显然劫匪的武功更胜一筹,所以很快整个小分队全军覆没,全部暴尸荒野,所押解的生辰纲也全部被劫。 如此一来,案件的性质立刻严重了许多,迅速惊动了东京汴梁城,蔡京蔡太师下了死命令限期破案。 张涛奢望这次劫匪是“王盖”或者“李盖”,一方面故技重施,组织大批的人手,对济州府境内所有的危险分子进行了一次地毯式的大调查,结果始终没有发现可疑分子。 同时,张涛又亲自带队沿着路上的蛛丝马迹开展了追踪,但是追出不到十里,竟然在一条河边发现十名劫匪的尸体,而十万贯的生辰纲却至此再没有任何的线索。 张涛彻底陷入了困惑,他不知道这死去的十名劫匪,究竟是在劫掠生辰纲的过程中激斗而死,然后被同伙抛尸在此,还是根本就是被同伙给杀人灭口了。 案件至此也陷入了僵局。 张涛、栾飞等人来到济州府衙,拜见了府尹周正。 那周正听说少年奇才来了,本来十分高兴,等到张涛一介绍,眼见栾飞年纪轻轻,周正心里就不免疑惑了起来。 不过既然张涛已经夸下了海口,周正不好把疑惑表现出来,便与栾飞客客气气的寒暄了两句,然后给张涛使了个眼色。 张涛会意,便向栾飞介绍了下当前的情况。 栾飞听完后,沉吟着说:“且先去看看尸体。” 张涛看了眼周正,见周正点头许可了,便领着栾飞前去查看尸体。 周正也心里好奇,跟着一同前去。 梁志见状,想起要看见尸体就头皮发麻,便陪笑着说:“栾公子,我.....”眼见栾飞的脸沉了下来,赶紧说:“我去就是,我去就是。” 一行人走到一间屋子,进去后只见屋子里并排放着两排尸体。 靠里的一排,一共是十五具尸体,想必是押解生辰纲的小分队的尸体;靠外的一排,一共是十具尸体,应该是劫匪的尸体。 栾飞先走到押解分队的尸体面前,掀开白布,逐一查看了下,不禁大为诧异,脱口问道:“张观察,为什么这十五具尸体都没头颅?” 张涛回答:“这个我也十分费解,当时是一个牧牛人无意之间发现了这起惨案,然后第一时间报给了官府,等到官府的人赶到后发现这十五具尸体的头颅全都不见,也是大为震惊,为此还专门问过牧牛人,牧牛人回忆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好像就都没有头颅。” 栾飞点了点头,把疑惑先装在心里,然后回身查看了下十名劫匪的尸体,赫然发现这十名劫匪的头颅也都不见了。 看见这个场景,栾飞不禁闭上了眼睛。 张涛等了一会,忍不住问:“栾公子以为如何?” 栾飞恍若不见,沉吟了片刻,低头逐一查看了劫匪与押解人员尸身上的伤口,查看完毕后,目露诧异。 许久,栾飞才转过头来,望着周正说:“周大人,栾某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大人准许。” 周正说:“栾公子有何要求,尽管直言。” 栾飞说:“栾某心有疑惑,想要请来府衙的仵作过来帮忙解剖下尸体,还望大人恩准。”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俱都脸色大变。 而府尹周正的一张脸顿时铁青起来。 张涛大声喝道:“好你个栾飞!你是故意让府尹大人难堪吗?” 栾飞摇了摇头说:“栾某只是想找仵作帮忙解剖检验尸体,怎么就让府尹大人难堪了?” 张涛还待要说,那周正到底是见多识广,意识到栾飞也许是年纪太轻不懂这方面的忌讳,便忙喝止了张涛。 原来在古代,虽然官府检验尸体主要依赖于仵作,但是仵作主要都是靠检查尸体的体表后,然后报告给专职的验尸官,进而出具结论的。 通常情况下,仵作是不解剖尸体的。 当然,凡事也不是绝对的。 如果真的需要检验尸体,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需要具备以下的条件:第一是必须征得死者家属的同意;第二是必须有合法的途径,并且经由官府主官下达正式行文并备案;第三需要在公开场合进行;第四解剖前必须举行相应的仪式。 如今这一共二十五具尸体俱都是无头尸体,真实身份根本无从查考,虽然案发后济州府衙第一时间派遣人手快马加鞭赶到大名府,一边向梁中书申明破案的决心,一边也表示十五具押运人员的尸体暂时在济州府衙保管,言下之意是请求大名府派遣家属来认领尸体。 但不管怎么说,目前为止这二十五具尸体的家属俱都不在济州,那么解剖中的“征得死者家属同意”这一前提条件便不具备了。 况且济州府尹周正本来就因为生辰纲一案,陷入了岌岌可危的境地,如果再贸然下令让栾飞解剖尸体,触这个霉头,岂不是授人以柄? 栾飞察言观色,一看这情况,心里暗暗感叹,自己一时大意,不知道古代人这些乱七八糟的风俗。 唉,栾飞想起自己前世的时候看过的很多网络穿越小说,很多主角穿越到古代,各种如鱼得水,好像对古代比对现代才熟悉呢。现在,栾飞觉得这真是很扯。 现代社会好歹大家都从小到大生活习惯了,很多风俗忌讳早已深深的烙印在了骨头上。 而古代呢?就算是在书本里了解的再多,真正回到了古代后,也极有可能会在一些极不显眼的民俗上栽了跟头犯了忌讳。 想到这些,栾飞叹了口气。 但是心里的疑惑不能不解开,栾飞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周正说:“周大人,栾某确实有一大疑惑,需要解剖尸体才能验证,还望大人准许。” 第三十七章 解剖 客观来说,北宋的文官们虽然有读书人认死理的一面,但还是不缺乏灵活变通的另一面,要不然也就不会先后有范仲淹、王安石等人接连冒着天下大不韪,想要改变祖宗之法了。 具体到眼前,栾飞眼见周正的目光中出现了犹豫,深知周正既因为传统的观念束缚而有所忌惮,但同时周正又见栾飞信心十足,想要冒险一试,只要借此破案,那么生辰纲这口超级大黑锅自然也就被轻松甩开了。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这句话既对周正有效,同样也对栾飞有效。 面对犹豫不决的周正,栾飞果断决定妥协一下,退而求其次,便恳切地说:“周大人,如果您心有疑虑,那么就请允许栾飞解剖一名劫匪的尸体,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这个提议就通融了许多。 毕竟那些劫匪本来就是十恶不赦之人,甚至可以想见,他们都是些常年亡命天涯的江洋大盗,这样的人有没有亲人都不一定,即便是有亲人,肯定也都早就隔绝了联系。 以栾飞的执着态度,周正、张涛都深切意识到,栾飞兴许还真有破案的办法。 如果不破案,轻则丢掉乌纱帽,重则就要刺配充军,全家完蛋。 巨大的压力下,周正、张涛相互一望,张涛望向周正的目光中竟然透露出些许的乞求。 周正犹豫了半天,终于叹了口气,下令:“把郑位叫来!” 郑位就是济州府衙技术最精湛的仵作。 说起来,在清朝之前,仵作的社会地位都是极低的,被视为“贱民”,甚至有专门的规定,不准仵作的后代参加科举考试。 所以,尽管郑位的能力很强,但平时在济州府衙里仍然饱受他人的白眼,就算是与人说话的时候,都是声若蚊丝,不敢正视对方。 当郑位拿着刀具赶来的时候,先是恭恭敬敬的给周正行了礼。 周正说:“郑位,这位是栾公子,你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郑位朝栾飞行礼。 栾飞点了点头,扫视了那十具劫匪的尸体,最终敲定最东边的一具,然后说:“郑大哥,你好。” 此言一出,周正、张涛都露出诧异的目光,仵作本来都是人人鄙视的职业,这栾飞到底年纪轻,竟然与仵作这样的贱人兄弟相称?岂不是自堕了身份? 而那郑位,在短暂的惊讶后,目光中竟然隐隐含着泪花,身躯也轻微颤抖起来,略带哽咽的说:“栾公子,您请吩咐。” 栾飞指着最东边的那具劫匪的尸体说:“郑大哥,劳烦你帮我把这具尸体的胃内的东西取出来。” 郑位听了,看了看周正。 虽然目前这些劫匪的家属肯定找不到了,但毕竟解剖尸体干系重大,一个不慎就可能被人追究责任。 周正沉吟起来,他虽然不明白栾飞好端端的非要查看劫匪的胃做什么,但既然栾飞坚持要做,肯定有栾飞的道理。如今局势紧迫,只有死马当活马医,把希望寄托在栾飞身上。至于解剖的忌讳,既然家属不在,今日的解剖肯定不能公之于众了,否则到时候汹涌的舆情,就会把自己淹死。 但是郑位人低言微,肯定不敢贸然解剖尸体,周正也深知此理,于是略微沉吟了下,吩咐亲随出去撰写一份正式的行文出来,同意仵作解剖尸体。至于举行相应的仪式,这种端不上台面的解剖,还是低调一些吧,免得扩散出去最终失控。 行文很快被拟好,并拿了过来。 郑位见了行文,心里的那块石头落了地,便取出刀具,开始按照既定的步骤,一丝不苟的解剖起来。 他刀工娴熟,虽然动作看起来很快,但是每一刀切出,都自有章法。须臾之间,就把那名劫匪的胃内容物取了出来,然后小心翼翼的呈放在容器里,递了上去。 周正、张涛见状,都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毕竟这种恶心反胃的事情,他们也不常见。 而那梁志竟然觉得双腿一软,彻底昏厥了过去。 倒是宋英,显得波澜不惊,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栾飞眼见郑位好像端着一盘菜似的把劫匪的胃内容物端了上来,忙挥了挥手,指了指一旁的桌子。 郑位微微一怔,明白了过来,把器皿放在了桌子上。 栾飞对郑位说:“老哥,你经验丰富,应该能鉴别出这胃内容物的东西吧?” 郑位听了,便低头仔细检查起来。 张涛见状,心念一动,自己当初查看尸体的时候,只是看到尸体虽然多处有入肉的刀伤,但显然都不致命,于是就一厢情愿的认为尸体的致命伤都是颈部。但如今看见这番场景,张涛忽然想到:“莫非这些人都是中毒在先?” 果然,郑位忽然面露惊色说:“奇怪!真是奇怪!” 周正问:“有什么奇怪的?” 郑位恭恭敬敬的说:“大人,这些人的胃内仍然有残存的蒙汗药。” 此言一出,周正、张涛俱都变色,难道这伙劫匪竟然事先中了蒙汗药,然后才被人杀死? 但周正、张涛随即释然,张涛点了点头说:“这就对了,看来这伙劫匪劫取到生辰纲后,以为就此万事大吉,却没想到有人要独吞财物,于是就给他们下了蒙汗药,于是俱都遭了毒手。至于割下他们的头颅,想必是这最后获取财物的劫匪,不想让自己同伙的真面目暴露出来,以免进而让自己随之暴露。” 周正听了,深吸了一口气,事情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面对的将是何等穷凶极恶之人。 哪知栾飞却摇了摇头说:“也对,也不对。” 众人听了,一起望向栾飞。 栾飞指着那些押解人员的尸体问:“既然如此,那么栾某倒要请教张观察,劫匪为什么还要把这些押解人员的头颅一并砍走?” 张涛听了一怔,是啊,这又不是行军打仗,需要拿首级认定功劳,干吗要砍下他们的首级? 张涛想了想,忽然面露惊骇:“莫非是军中之人做下的这起案件?不但要侵吞生辰纲的财富,而且还要把这些首级拿去存储起来,以后准备在战场上混淆视听当做功劳来冒领?” 第三十八章 谢都管又来了 杀良冒功这件事古来有之,况且大宋的军人地位低下,不少人都是犯罪分子被刺配充军,其整体素质可想而知,因此这样的人干出杀良冒功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 几乎所有人都认可了张涛的分析,周正听了,更是忧上心来。 虽然自太祖开国以来,一直奉行以文制武的国策,但武人的势力仍然不可小觑。如果这件事牵涉到了军中之人,那么周正面临的压力也就骤然增大,一个不慎就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可以说,这种结果,还不如是那些穷凶极恶的江洋大盗呢。 不过,周正很快眸子里透出阵阵寒光,这些该天杀的武人,竟然敢给自己惹麻烦。哼哼,谁敢挡我的路,本官就叫他走投无路! 哪知,栾飞却四下望了望,此时屋子里只有周正、张涛、宋英、梁志以及仵作郑位。 栾飞望着宋英:“宋英,你与梁志先行退下。” 宋英领命,看了看兀自昏厥了梁志,当即拦腰把梁志扛了起来,走了出去。 栾飞又望了望郑位。 郑位虽然地位卑贱,但常年混迹府衙,眼光还是有的,当即向周正行礼告退。 周正见状,心念一动:难道栾公子还有别的话要说?挥了挥手,打发郑位退出。 屋子里很快就剩下栾飞、周正、张涛三人。 其实栾飞很想把接下来的话单独向周正汇报,但张涛作为济州府观察使,自己新来乍到,不论如何也绕不开张涛。 无奈之下,栾飞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栾飞望着张涛问:“张观察认为整件事是军中之人所为?” 张涛道:“正是。” 栾飞问:“既然如此,请问是那支军队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公然与当朝的蔡太师以及梁中书过不去?” 张涛听了,不禁一呆,是啊,虽然十万贯的生辰纲看起来很诱人,但是公然劫掠梁中书送给蔡太师的生日礼物,毕竟要冒着极大的风险,一旦事情败露,后果可是相当严重的。哪支军队的当家人,会公然为了十万贯生辰纲而赌上自己的一切? 不过,张涛仍然坚持认为是军中之人做的这件事,于是固执的说:“这些武人粗俗不堪之人居多,一时之间脑子缺根弦,干出一些低级的事情,也是情理之中。” 栾飞讥嘲着说:“我看是张观察自欺欺人,非要固执地把这件事赖在军中身上吧?” 张涛听了,一张脸胀得通红:“你......你什么意思你......你血口喷人!” 栾飞满脸讥嘲:“嘿嘿,你那点小心思,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要真是那些江洋大盗做得勾当,你能怎样?前任何涛,就是你的前车之鉴!所以,这种情况下,你倒是宁愿是军中之人做下的这起惊天大案,这样以你的能力,自然无能为力,剩下的难题全都由周大人以及朝廷去解决,你就可以保证身家无忧了,是不是?” 张涛听了,脸色铁青,恶狠狠地瞪着栾飞:“你......”忽然醒悟过来,可不能让周大人误会自己啊,忙望着周正解释:“府尹大人,这姓栾的血口喷人......我......” 周正脸色平淡,看了看栾飞问:“那栾公子认为是什么人做得这起案子?” 栾飞望了一眼那十五具押解之人的尸体,深吸一口气说:“栾某要是估计不错的话,这十五个人也都是先被人暗中下了蒙汗药,然后被结果了性命。” 周正听了,露出讶然之色:“又是蒙汗药?” 虽然蒙汗药在这个时代的江湖很常见,但是只要有些经验的人细细品尝,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况且去年晁盖等人从青面兽杨志手底下劫夺了生辰纲,就是用了勾兑了蒙汗药的酒水,这件事早已广为人知。有这个前车之鉴摆在那,按理说今年押解生辰纲的人应该对蒙汗药更加留心才是,怎么会又在同一个坑上栽了两次跟头? 栾飞悠悠的说:“虽然细细分辨,能够分辨得出蒙汗药,但是要想真正分辨出来,不但需要十分丰富的江湖经验,而且需要心思缜密。生辰纲连续两年被人劫掠,这次押解之人心里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甚至可以这么说,这些人自从大名府出发以来,几乎无时不刻都处于杯弓蛇影之中。因此,要想对这伙人下蒙汗药,其难度可想而知。除非......” 周正忙问:“除非什么?” 栾飞深吸了一口气说:“熟人作案。” 周正、张涛听了,悚然动容:“熟人作案......”两个人都第一时间意识到栾飞这话的含义。 周正呆了呆问:“你的意思是,大名府内有内鬼?”脸色一变说:“既然如此,应该立即派人快马加鞭赶到大名府,向梁中书直陈此事。” 哪知栾飞却摇了摇头说:“不必了。” 周正正要询问原因,哪知道正在这时候,忽然外面有人求见,原来是周正的亲信幕僚王景报信称去大名府送信的人回来复命了。 原来当初案发后,周正就派人快马加鞭前往大名府传信。梁中书听了后,异常震怒,要求济州府务必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那些不知死活的劫匪一网打尽,否则难消此恨。同时,为了表现出对这件事的重视,梁中书专门派遣了自己的心腹谢都管来到济州府坐镇,代表亲自督办破案。 周正一听谢都管竟然亲自来了,立即觉得鸭梨山大,赶紧先领着栾飞、张涛出来迎接。 那谢都管满脸愠怒立在那里,周正忙陪笑着说:“谢都管,您老人家竟然亲自来了,真是过意不去。一路鞍马劳顿,要不然先去馆驿歇歇?” 谢都管说:“周大人,你也是个明白事理的,我在大名府也常听说你治理济州井井有条,真可谓是政通人和百废俱兴,对周大人也很是倾慕。不过......” 周正本来听谢都管夸赞自己,心里略微轻松了一些,如今一听谢督管竟然变了口吻,立即心里一抖,暗觉不妙。 果然,那谢都管忽然寒着脸说:“不过,现在看来,周大人这官当得还是不到位唉。一连三年,生辰纲都在你济州府的境内被人劫走,这要说你济州府治安清平,恐怕鬼都不信。” 周正听了,只觉得一股寒气骤起。 谢都管抹了面皮,盯着周正问:“周大人,这件事你待要如何处理?案件侦办,可有些头绪了吗?” 第三十九章 下马威 什么叫下马威?谢都管这就叫下马威。 才刚见面,两句话不到,就立即兴师问罪,通过这种异常强硬的姿态,无形之中给周正进而整个济州府一种强大的压力。最终让这种强大的压力,转化为破案的强劲的动力,确保济州府尽快把劫匪抓获、赃物追回。 周正虽然打心里看不起这种狗仗人势的家奴,但形势比人强,如今岂敢跟人家叫板?忙不迭的准备汇报案情。 栾飞却抢先一步说:“谢都管,在下栾飞,现在向你汇报案情。目前,由于这伙劫匪异常狡猾凶残,不但把押解之人全部杀人灭口,而且还沿途毁掉所有可能存在的痕迹。虽然整个济州府衙在周大人的带领下,日夜奋战不眠不休,但短时间内暂时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不过,我们济州府衙一定不负所托,化压力为动力,尽快查破这起案件,帮助梁大人追回损失。” 谢都管见他一个毛孩子竟然敢越殂代疱出来回答,本来脸色阴沉,后来听这人说的话还算中听,脸色便又缓和了许多。 谢都管听完栾飞的话,点了点头,望着周正:“周大人,希望你们济州府说到做到,尽快查破案件,缉拿住劫匪,追回赃物,要不然耽误了蔡太师的生辰,可就不好了!” 而周正混迹官场多年,也是人精,一听栾飞这么说,顿时心有灵犀醒悟过来:“哎呦,刚才栾兄弟都说了,大名府极有可能有内鬼,既然如此,暂时案情应该尽可能的保密才是。”又想:“对了,听说去年那青面兽杨志押送生辰纲的时候,也是这谢都管陪同上路,最后被晁盖趁虚而入劫走了生辰纲。今年虽然这谢都管没有陪同押解,但却第一时间赶来,确实可疑。”于是暗暗下了决心,不把谢都管的底细摸清楚,绝对不能透露一点案情。 当然面子上,周正忙不迭的说:“谢都管教训的是。”又想,破案的事,稍后再说,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这些尸体处理了,现在本来就天气炎热,要不是这两天一直有人在这里放置冰块保鲜,恐怕尸体早就腐烂了。 饶是如此,如今尸身上散发出的恶臭味也是越来越厉害。 所以,周正巴不得立刻把这些尸体处理了,哪怕是济州府出车出人,亲自送到大名府也行。要不然,这么多尸体臭气熏天的放在济州府,来往过路的群众远远闻着尸臭味,传扬出去名声也不好听。 周正便试探性的问:“谢都管,不知道这些尸体......”指了指那些死尸。 谢都管看了看,不淡不咸的说:“哦?如今天气炎热,运送不便,中书大人说了,就在济州这里处理了吧。” 周正听了,呆了呆,既然梁中书都发话了,处理了就处理了,只不过这些死者的家属不来认领尸体了吗?想必梁中书自有安排。但是好歹也要提供一下这些死者的花名册,这样自己这边处理了以后,万一哪天死者的家属来了,也好有个交代。 想到这,周正便问:“那谢都管此来,可带来了这些死者的花名册?周某也好备存一下。” 哪知谢都管听了,抹了面皮,断然说道:“没有!” 此言一出,周正陡然变色。 虽然押送生辰纲的都是些底层的军汉,而这个时代军汉的地位普遍低贱,但既然如此因公殉职了,怎么说梁中书也应该至少在面子上表现出一定的重视,否则岂不是寒了其他人的心? 不过周正此时自顾不暇,哪敢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争论?只好先安排人送谢都管前去歇息,然后看看左右只有栾飞、张涛在一侧,不由得愁眉苦脸,叹息不语。 栾飞深知周正此时矛盾的心态,不过不愿意主动挑破,便也沉默不语。 许久,周正忽然开口问栾飞:“栾公子,你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不知道你有何高见?” 栾飞问:“周大人有何看法?” 周正沉吟片刻,徐徐的问:“这谢都管还真有些古怪。” 栾飞微微一笑,心里暗骂这个官场上的老油条,明明心里已经猜疑谢都管了,却偏偏还不肯挑破,以免授人以柄。 不过,栾飞如今一心记挂郓城那边,恨不得立刻脱身呢,岂肯在这件事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栾飞收敛神情,一字一顿的说:“周大人,方才张观察认为对方所以把这二十五具尸体的首级尽数割走,乃是为了他日冒领功劳之用,不知道周大人怎么看?” 周正思忖良久,缓缓地说:“未必。近来承平日久,官军除了偶尔剿灭贼寇,哪里有什么大的战事?除非那支军队有内幕消息,断定短日内军队能够开拔出征,否则这么炎热的天气,想要保管这么多的首级,可不大容易呢。更何况,二十五具首级原样保存带到战场,想要掩人耳目,难度不是一般的大。这种事一旦露馅了,到时候官府顺藤摸瓜,总是能够把生辰纲一事给查证清楚的。” 栾飞点了点头说:“看来周大人是个明白人。” 周正却忧心忡忡的问:“既然对方拿走首级,不是为了冒领功劳,那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栾飞一字一顿的说:“掩饰死者的真实身份。” 此言一出,张涛倒是先呵呵了:“栾公子开什么玩笑,就算要掩饰死者的真实身份,也只需掩饰那十名劫匪就是了,难道那一十五名押解人员的身份也有掩饰的必要吗?” 周正也目光炯炯的望着栾飞,这十五名押解人员的身份肯定都在大名府有备案,根本没有掩饰身份的必要。 栾飞盯着张涛问:“如果我说这十五名押解人员与那十名劫匪,都是被刺配充军之人的身份呢?” 周正、张涛二人听了,都是勃然变色,他们二人当然明白栾飞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张涛断然喝道:“栾飞!你在乱说什么!” 栾飞浑然不觉。 周正深吸了一口气,盯着栾飞徐徐的问:“栾公子,此事事关重大,非同小可。你这么说,可有什么证据吗?” 第四十章 杀威棒 大胆假设与小心求证本来就是相辅相成的。 栾飞本来就不是个随口放出空炮之人,既然敢提出这么个耸人听闻的见解,自然有一定的推理基础。 不过,张涛却不这么看。 张涛一厢情愿的把栾飞的观点当作哗众取宠,于是一听周正问话,不等栾飞回答,便冷冷一笑说:“栾飞,张某倒是知道你的那点推论!你不过是看见这二十五具尸体的首级都被人割走,因此就一厢情愿的认为肯定是这二十五人都是双颊刺字之人,对方为了掩饰身份,才把他们的首级全部割走,是不是?” 周正听了,目不转瞬的盯着栾飞,虽然这种解释听起来似乎有那么点道理,但是毕竟全部都是主观臆断,而这种判断进而推论出的结论却是可怕的,所以要是没有过硬的证据,周正宁肯从来没听过这种判断。 栾飞却面色不变,镇定的说:“我有证据。” 周正听了,目光一抖,盯着栾飞问:“什么证据?”声音竟然隐隐发颤了。 栾飞说:“证据就在这二十五具尸体的后背。” “后背?”周正目露疑色。 栾飞看了眼张涛说:“张观察经验丰富,何不亲自去查验一下这二十五具尸体的后背,看看有什么蹊跷?” 其实栾飞本打算亲自去查看,但他刚才已经查看了一遍,这二十五具尸体已经连续停放了数日,如今天气炎热,都隐隐散发出了一种腐败的味道,因此栾飞实在不愿意再靠近尸体了。 张涛听了,徐徐走了过去,接连查看了尸体,随着查看到第二具尸体的时候,脸色就骤然变了。他又赶紧查看了数具尸体,然后立住身子,望着周正,声音发颤:“大人,这些尸体似乎真的都是被刺配充军之人。” 周正听了,倒吸了一口气,颤声问道:“有何凭据?” 张涛说:“所有人的后背似乎都曾经遭受过剧烈的棍棒击打,看那状态,应该都是被打过一百杀威棒。” 原来北宋自开国太祖赵匡胤以来便定下了刺配充军之人先要打一百杀威棒的规矩,除非个别打过招呼的人,或者家资丰厚有银钱孝敬管营的,其余都要吃这一百杀威棒的苦。 这二十五人既然被送上了死路,肯定是不论潜在的背景,还是家资方面,都是一般。 周正听了张涛的话,皮肉剧烈抽搐了一下,不论是劫匪还是押解人员,竟然都是刺配军人,这显然说明整件事就是个巨大的阴谋。那么这阴谋的主使者究竟是谁?周正浑身打了个冷战。 周正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危险,他很快镇定了下来。 周正盯着栾飞,一字一顿的说:“栾公子,整件事的真相究竟如何?还望栾公子不吝赐教。” 一侧的张涛,却忽然有了一种日了狗的感觉,他忽然意识到,这件事背后的水简直是太深了,自己千辛万苦,好不容易熬到了观察使的身份,现在忽然搅合进了这么一个超级大坑里,到时候势必会引发剧烈的冲突,而自己一介小小的观察使,搞不好就会出现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的下场。 张涛好想立刻抽身闪人,甚至如果有可能,他宁愿花重金买来孟婆汤然后一碗都倒灌进去,把这些事情全部忘个干净。 哪知栾飞却不这么想,当初既然是张涛把自己拉下了水,栾飞现在无论如何也要张涛跟着一起趟这个浑水了。 栾飞回答:“周大人,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还有待进一步的验证。” 周正问:“如何验证?” 栾飞说:“侦查实验。” 周正、张涛听了,都是诧异的问:“侦查实验?” 栾飞见状,这才想起来,侦查实验可是个现代刑侦名词,这两个北宋人岂能明白? 本着给北宋人普法的觉悟,栾飞深入浅出的讲解了起来:“所谓的侦查实验,是我们公门中人在调查某些案件过程中,为了证实某种条件下案件能否发生、怎样发生以及发生何种结果而采取的模拟、重演的方法进行的一项实验。” 周正、张涛听了,都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周正想了想问:“那咱们都怎样进行侦查实验?” 栾飞问:“首先,要先摸清这次梁中书给蔡太师送去的十万贯生辰纲,到底都是些什么?” 周正听了,沉吟了片刻说:“这个不难。” 栾飞又说:“第二,押解之人是挑着担而行,还是推车走的?” 张涛说:“这个张某知道,据说去年押解之人走得太辛苦,谢都管专门给梁中书提了建议,所以今年押解之人都是推着独轮车上路的。” 栾飞点了点头说:“这就好办了。” 一行人看看天色差不多了,厨子早已备好了筵席,周正亲自给谢都管设宴接风,而张涛奉命领着栾飞等人自去吃喝去了。 那谢都管本来面色不冷不淡,但周正早有准备,小心说着一些奉承的话。 周正本来就是进士出身,又在官场混迹多年,说起话来自有一套手段,谢都管见状,本来对周正的一些成见,似乎消逝了一些。 等到宴席散了,亲随早已把备好的礼物送来,周正把下人都遣散了,把礼物呈上。 谢都管见了,一张老脸这才绽放了许多。 周正看看火候差不多了,便低声说:“谢都管,下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谢都管帮忙。” 谢都管望着周正,笑吟吟的说:“周大人有何难事?尽管直言。” 周正小心翼翼的问:“如今生辰纲的下落,一直杳无音讯。下官猜想,这些劫匪胆敢铤而走险,不过是为了一个财字,因此总有一天需要花销出来。因此,下官冒昧请问一下,谢都管能否把生辰纲的情况详细介绍一下,这样下官回头布置一些线人,在济州府各个赌场、烟花之地格外留心一下,也许可以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呢。” 谢都管听了,看了看周正,说:“倒是难得你这么用心。” 周正恭恭敬敬的说:“还望谢都管帮忙,事成之后,下官必有重谢。” 谢都管点了点头,笑呵呵的说:“既然周大人如此用心,我岂有不帮忙的道理?”当即把生辰纲的详细情况说了出来。 周正早有准备,忙不迭的取出纸笔记录下来。 第四十一章 侦查实验 从赃物上入手,进而顺藤摸瓜锁定整个劫匪团伙,确实是个不错的破案思路。 谢都管看起来对周正的工作精神很是认可,对周正的态度也随之好转了许多。 相比而言,本来就很沮丧的周正,又来到栾飞跟前的时候,就更加头大了。 当他把整个生辰纲的清单告诉栾飞后,栾飞竟然问他:“以济州府目前的财力,能准备出多少类似的替代品?”见周正那几乎要吃人的表情,接着说:“要不怎么进行侦查实验呢。” 周正听了,沉吟着说:“济州府库虽然有些存储,十万贯的东西还是能拿得出来的,但生辰纲里不知有多少稀世珍宝呢,短时间内去哪里搜罗?” 栾飞沉吟着说:“周大人,咱们目前只是进行侦查实验,所以你只需要给我同样沉重的物品即可。” 周正见栾飞说得郑重,只好一咬牙说:“那好,周某尽力满足。”安排栾飞休息后,便也回去准备了。 周正显然很有效率,第二天下午竟然真的把东西准备停当了,然后按照栾飞的要求悄悄装载上车,等待天黑以后,便由张涛亲自率领一队人马押解上路,走出城去。 栾飞白天的时候,早已在张涛的陪同下,事先踩好了地点。 张涛显然已经隐隐猜到栾飞的目的,但是他现在宁愿装傻,巴不得什么都不知道,于是不管栾飞怎么吩咐,他都是立刻照办,从来不主动提出自己的看法。 一行人推着独轮车,在事先选好的地点走了一圈,然后栾飞下马,看了看车辙的印痕,问张涛:“这车辙印痕,可与张观察那日在案发现场附近查看的一样深吗?” 张涛听了,一张脸铁青,一言不发。 那天他虽然对车辙没有刻意查看,但是他毕竟浸淫此道多年,所以那天在现场一转悠,车辙的印痕早已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虽然这年代现代物理学的雏形还没有出现,但金银等贵重金属的重量远在一般石头之上,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虽然生辰纲里也有一些稀世珍宝,但是显而易见的是金银等贵重金属肯定都放置在同一个箱子里,因此在同样的土质地面上,这些车辙印痕肯定比同样容积的其他东西深了许多。 一行人悄悄把独轮车推了回来,到了府衙,周正早已等候多时,先把闲杂人等打发走了,然后与栾飞、张涛进了房里。 张涛一言不发立在那里。 周正见状,心里顿时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栾飞缓缓地说:“虽然侦查实验具有一定的片面性,但是至少可以证明一个问题,就是谢都管所说的金银,全部都是子虚乌有。” 周正听了,想了想,勃然变色:“看来整件事都是姓谢的这人在背后搞鬼,既然如此,本官即刻修书一封送去大名府,备陈此事,请中书大人明察。” 栾飞见了,暗暗好笑,忍不住说:“周大人何必自欺欺人?据栾某所知,这谢都管乃是中书大人的心腹,岂敢率性妄为?恐怕你这一封书送到大名府,大人的前途也就此毁了。” 周正听了,坐立不安,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当然想象得见整件事背后蕴藏的玄机。 极有可能,由于生辰纲连续两年被人劫走,梁中书虽然位高权重又坐镇一方,家资丰厚,但是每年都要送上十万贯的寿礼,毕竟心有不甘。要是这些寿礼都能送到倒也罢了,偏偏每年都无端被贼人劫走。 于是,今年梁中书临时起意,先提前物色了一个配军,假意亲近大加奖掖,然后许以好处,委托其押送生辰纲送往东京,并给他选择了十四名随从,把箱子提前装好石头瓦砾,盖上密封送其上路。同时,选派另一批低贱的配军假冒劫匪,制造了这场惊天劫案。 由于那十五名押解人员尽数都是配军,任谁看了,都会疑心:如此重大的事情,梁中书竟然选派了十五名配军?于是干脆将十五名押解人员的首级全部割走。 当然,为了掩人耳目,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以庆功或者其他理由,糊弄十名冒充劫匪的配军,喝下了勾兑了蒙汗药的酒水,然后又把这十名冒充劫匪的配军也全部杀死,割走了首级。 周正、张涛虽然都明白了栾飞的整个推断的脉络,并且感觉极其匪夷所思,但是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实在没有其他的理由来解释这些疑点了。尤其是那梁中书竟然对十五名押解人员的尸体不理不睬,谢都管也处处透出可疑,实在是让人难以信服生辰纲被劫真有其事。 周正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要是真如栾飞所推断的话,那么整件事就太骇人听闻了,为了稳妥起见,周正徐徐的说:“栾公子,还能进一步查证吗?” 栾飞平静的说:“周大人,你要是不怕与梁中书彻底决裂,我倒是有进一步查证的办法。” 周正听了,陷入了沉默。 梁中书势力庞大,加上整件事本来就十分的敏感,如果继续查证下去,极有可能会惊动梁中书。到时候梁中书发现周正竟然疑心这件事,恼羞成怒之下,肯定会疯狂报复周正的。 而同时,这件事周正更是不能公之于众。毕竟,女婿作为一方大员,给当朝太师的丈人送寿礼,竟然采取这种伎俩,一旦传扬出去,不但是梁中书彻底完蛋了,蔡太师也将会颜面扫地。这种情况下,到时候不论是蔡太师还是梁中书,肯定都会把周正进而整个济州府视为仇雠。 周正深深感到自己陷入了一个死局,案子不破,生辰纲追不回来,就要承受蔡太师与梁中书的双重压力,自己的仕途肯定就到家了。但是这种案子怎么破?真要是最终结果就是如栾飞推断的那样,整件事都是梁中书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那么深陷漩涡中心的济州府,肯定也会第一个完蛋。 第四十二章 你是清官,还是贪官 不破案,死得很难看;破案,死得更难看。 面对近乎无解的死局,周正显然不甘心束手待毙。 他内心深处,甚至隐隐做好了在朝廷联合其他的知己,然后以蔡京是王安石新法余孽的理由,做好与蔡京一党死磕的准备,并率先发难,充当捣毁蔡党的急先锋。 但急先锋最先沦为炮灰的概率实在太大。 蔡京已经在宦海沉浮多年,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周正绝对不想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与蔡京玩命。 周正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眼栾飞,竟然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说:“栾公子,局势如此,还望栾公子赐教。” 哪知栾飞看了看周正,忽然没来由的问:“周大人,你是清官,还是贪官。” “......”周正一时竟然无言应对。 他当然想立刻开启装b模式,慷慨激昂谈论自己如何为官清廉,不该拿的坚决不拿,不该收的坚决不收,多少年来始终拒腐防变,清清白白做人,干干净净做官。 不过看着栾飞那玩味的表情,想到目前正是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栾飞既然突兀问了这么一句,肯定是有用意的。 周正想了想,尴尬一笑说:“栾公子,这个嘛......这个嘛,就说来话长了......” 负手而立,还是决定开启一半的装b模式:“周某自幼熟读圣贤之书,深受圣贤教诲,为官一方,上为君王,下为百姓,岂肯沉迷于黄白之物,自污清明?”顿了顿,又长长叹了口气,接着说:“不过,举世混浊而我独清是痛苦的,也是寂寞的。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如今官场上下充满了污秽之气,如果周某一味的认死理,岂能坐到今天的位置?没有今天的位置,怎么为更多的百姓造福?” 栾飞笑吟吟的望着周正,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更何况在北宋王朝这个普遍优待文官的时代?要知道,这个时代可是个地地道道高薪养廉的时代,官员的工资就是财政的一项巨大的开支。 同时,北宋的官员都或多或少有各种额外的收入,即便是周正再是自诩清廉,肯定也不能免俗。因此,栾飞是打死也不信周正会是那种家贫如洗的清官。 当然,一个贪官,竟然能把贪污腐化说得如此的清丽脱俗,栾飞还是对周正的口才肃然起敬的。 栾飞望着周正,又问:“周大人,这么说要是让你现在从个人家私中,凑出价值十万贯的生辰纲,应该不是难事。” 周正一听,一张脸顿时红涨了起来:“什......么......你......” 栾飞笑吟吟的说:“周大人,栾某倒是觉得,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周正瞬间明白了栾飞的意思。 目前的局面虽然看起来近乎死局,但是也不是没有破局的办法,栾飞提出的办法就是一个很好的思路。 如果现在周正自掏腰包拿出十万贯家私,凑出生辰纲的数额,然后谎称已经破案,把这十万贯生辰纲送去东京汴梁城,这样一方面案子破了,蔡太师有了面子,不但不会追究济州府的罪责,相反还极有可能会给济州府褒奖。 另一方面,梁中书对自导自演的闹剧心知肚明,一见周正竟然把赃物追回送到了东京,由于摸不清周正的底细,自然会觉得欠周正一个天大的人情。 这种破局的办法看起来确实是个不错的法子,但是有个前提,就是周正必须是土豪啊。 虽然府库里也有大量的存银,但是府库有府库的制度,周正要是敢拿府库的银子来帮自己破局,被政敌抓住把柄的危险系数太大了,那样周正只会死得更快。周正哪敢冒这个险? 因此,周正只有自掏腰包这一条路可走。 周正当官还算有些底线,因此不该收的坚决不收,不该拿的坚决不拿,这么多年下来,也就积攒了三十多万银子的家私。就为这些,周正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回想起来,还要阵阵不安,久久难以入睡,深感受到良心的谴责,生怕哪一天事情败露被政敌攻击,自己的前途就此毁掉。 但是现在要周正把好不容易担惊受怕积攒起来的三十多万两银子的家私一下子拿出十万帮梁中书那个王八蛋去给他的老丈人送寿礼,周正只觉得阵阵肉痛。 张涛自始至终都是空前的沉默,这种事他哪敢多说半个字?一个不慎,就会成了府尹大人的出气筒啊。 许久,周正方才深呼了一口气,叹道:“也罢!也罢!本官就自掏腰包吧!” 哪知栾飞却笑嘻嘻的说:“周大人,其实你要是愿意的话,也可以再多拿出三五万两银子来,以你个人的名义送给蔡京蔡太师,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周正听了,狠狠地瞪着栾飞,看那架势,似乎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栾飞似的。 不过,很快周正就叹了口气,接连挥手:“罢了!罢了!本官就再拿出三万两家私,以个人名义送给蔡太师吧。” 之前自己倒是想巴结蔡京蔡太师,但是怕被人诟病,毕竟自己与蔡京从来没有过任何的交集,贸然主动送上这么贵重的贺礼,怎么说都不大合适。 但是现在却不同了,生辰纲在济州府境内失而复得,自己以破案功臣的身份顺便搭个便车给蔡京送上一份重礼,蔡京高兴之余,肯定会欣然笑纳,如此一来,自己自然就顺便跟蔡京搭上了关系。 想到这,周正心情骤然顺畅了不少,望着栾飞的眼神也和蔼了许多:“这小子年纪轻轻,竟然如此熟悉官场的规矩,倒是不容小觑。要是善加调教的话,他日前途,不可限量啊。”顿时起了爱才之心,拍了拍栾飞的肩膀,和蔼的说:“栾公子,今日之事,周某必然铭记于心。” 栾飞点了点头,有周正这句话,自己这次来济州府也不算白来,至少与周正搭上了关系,短时间内自己在郓城县办事,也多了个无形的靠山。 哪知就在这时,沉默多时的张涛忽然开口说:“大人,属下还有一件事情禀明。” 周正听了,望了望张涛:“哦?张观察还有何事?” 张涛想了想,说:“卑职有个办法,可以让这件事看起来更加完美一些,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周正听了来了兴趣:“哦?张观察请讲。” 第四十三章 五个倒霉的女真人 思路决定出路,如今位列观察使一职的张涛,显然还想在仕途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这也就决定了他必须珍惜一切难得的机遇,为自己广积人脉。 而济州府尹周正,是目前张涛所能企及的唯一的一个权力的天花板。 这就决定了,某种程度上,张涛的前途与周正是捆绑在一起的。 因此,方才还担心被超级大黑锅砸死的张涛,在发现周正不但成功破局,而且极有可能与当朝炙手可热的蔡太师搭上关系后,张涛立即意识到,必须以实际行动来彰显自己应有的价值,表现自己对府尹大人的忠心了。 于是,张涛积极建言献策:“大人,栾公子的办法的确妙极,不过卑职以为,如果单纯的宣告破案、追回赃物,却没有几个劫匪的话,那看起来就不大真实了。” 周正点了点头,没有抓获或者击杀劫匪,的确是一个不小的瑕疵。 甚至别说老谋深算的蔡京,便是济州境内寻常的百姓,恐怕也会在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的刻意鼓噪之下,进而谣言四起的。而这个结果,显然对于自己的官声是极其不利的局面。 张涛试探性的问:“要不找几个死囚,然后予以击杀,到时候就说是劫匪抗拒抓捕,被咱们给击杀了?” 周正听了,沉吟片刻,徐徐的问:“普通的死囚,多半都有家眷,一旦给他们扣上劫匪的帽子,恐怕家眷那边不太好处理。” 张涛却早有准备:“大人,大牢里不是还关押着五个女真蛮子吗?” 栾飞听了,呼吸忽然加重,他万万想不到济州大牢里竟然会关押着五个女真人。 见周正沉吟不决,张涛继续做他的工作,打消他的顾虑:“女真人本来就归大辽统辖,早就受尽契丹人的苛政。如今这五个女真人竟然不远千里受尽海波来咱们大宋做买卖,本来就是个极其敏感的事情,更何况他们又势单力薄无依无靠。这时候咱们便把劫匪的帽子扣上去,想那女真部落远在千里之外,别说不可能知道这件事,就算知道了,他们部族的势力单薄,肯定也只能打落门牙和血吞。” 周正犹疑的目光终于逐渐凌厉起来,冷冷的说:“既然如此,一切就交给你去办吧。” 张涛点了点头,连声应命。有了这件事,自己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府尹大人的“自己人”,以后府尹大人高升,岂能不提携自己? 栾飞对此倒是早有意料,毕竟做官做到周正这个层面上,基本都具备了“我死了哪管洪水滔天”的素质,如果还妇人之仁的话,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况且冤死的那五个人又不是汉人,而是接下来的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给广大汉人带来极其惨痛经历的女真,栾飞更是不可能替他们主持公道了。 不过,他内心深处,倒是很好奇这五个女真人究竟出于什么缘由来到宋境,又是怎么被关押到济州大牢的。 张涛充分展现了他雷厉风行的一面,不再废话,转身就走了出去。 栾飞其实也想出去看看真正的女真人长的什么样子,结果也不知道周正是怎么想的,竟然把栾飞留了下来。 两个人坐在屋子里喝茶,周正显得很是热情。 栾飞旁敲侧击想要了解下那五个女真人的底细,周正却总是顾左右而言他,轻飘飘把话给岔了过去。 栾飞见状,隐隐感觉事情好像不太简单,这五个女真人的背后肯定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见此,本着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的觉悟,栾飞唯恐引起周正的反感,便也不再多问。 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张涛就回来复命了。 事情至此,生辰纲被劫一案,基本就尘埃落定了。 接下来,写破案报告并派遣得力人手把生辰纲押解上京,顺便向蔡太师表达一下敬意,这些就都属于济州府衙的工作了。 栾飞倒是很知趣,当即主动提出了告辞。 毕竟自己来大宋的时间太短,虽然目前表面看起来混的风生水起,但栾飞清醒地明白,自己所架构的那些关系,看起来脉络庞大,实际上却不堪一击,没有任何牢靠的基础,只要任何一个环节出现纰漏,等待他的将是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增强自己的实力。 栾飞领着宋英、梁志快马加鞭赶回了郓城县,到了城里的时候,已经是快到中午的时候了。 将到宴宾楼的时候,梁志正琢磨着等会怎么主动提出脱身呢,哪知一抬头,远远看见一个短须汉子正冷冷的站在街中心。 那汉子穿着一身短衣,看起来身材矮小,其貌不扬,但一双眸子格外凌厉,远远望来,从梁志的身子上扫过,死死地盯着栾飞,似乎要用目光杀死栾飞似的。 梁志见状,却陡然间精神一震,好像看见救世主似的。不过,有了前车之鉴,他不敢表现得太过分,十分谨慎的看了一眼栾飞。 栾飞浑若不见,加快驱赶坐下骏马,径直朝那人身上冲去,看那架势,似乎要用马撞死那人似的。 那人眼见自己有被踩踏成肉泥之虞,却似乎并不害怕,仍然面不改色的立在那里。 栾飞当然不能当街杀人,要不跟后世那些驾驶豪车撞死人的纨绔子弟有什么区别? 骏马在那人身前五步堪堪来了个急刹车,栾飞用力一勒,骏马的前半身腾空而起。 一时之间嘶鸣声中,尘土弥漫,那人顿时笼罩在灰尘之中。 尘埃落定,那人好像是从黄土堆里钻出来似的,头发上、脸上、衣服上全是灰尘,显得十分狼狈。 不过那人毫不在乎,死死地盯着栾飞,缓缓地问:“栾飞?” 栾飞笑了笑,没有回答。 那人一字一顿的自我介绍:“鄙人姓梁,名文中。” 栾飞听了,指着梁志,对梁文中说:“这个是你的奴才吧,跟着我当了两天班,他的表现可真是让人大跌眼镜,现在把这个奴才完璧归赵还给你,你慢慢调教吧。” 梁志被人如此羞辱,却丝毫不敢流露出忿恨的表情,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梁文中冷冷的看了眼梁志,又望着栾飞:“早就听说栾公子古道热肠,乐于助人。既然栾公子对他不满意,那就不辞辛苦好好的调教一番他吧。梁某告辞。”说完,竟然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梁志见状大急,他万万想不到好不容易盼来的救世主,竟然就这样把自己给抛弃了。他好想呼喊,却偏偏不敢,眼睁睁看着那梁文中消逝在街头。 第四十四章 不能剧透 事实证明,名著就是名著,即便在后世那浩如烟海的书海中,《三国演义》都拥有亘古不变的魅力,更何况在北宋这个还停留在茶馆听书、文化传播匮乏的时代里,《三国演义》对市井之民的杀伤力可想而知。 前五回的《三国演义》由杨氏书坊刊印并在郓城县散发后,立即引起了空前的轰动。 开篇桃园三结义的故事,迅速感染了这片水浒热土。而以弘扬忠义为主的主旋律基调,更是深受文人们的喜爱推崇。 一时之间,整个郓城县上到官宦地主、文人墨客,下到贩夫走卒,以及那些混迹在黑白灰色地带的江湖人士,无不争相抢先阅读、聆听三国故事。 甚至,不少茶馆也从中嗅到了商机,第一时间邀请说书人把前五回《三国演义》的内容改编成了话本。 结果,所有讲述三国故事的茶馆,无不宾客爆棚,很多人甚至被挤到了店外,一个个翘首相望竖起耳朵倾听,从早到晚不知疲倦。 同时,由于所刊印的《三国演义》书里没有署上作者的名讳,因此很多读者都纷纷赶到杨氏书坊,一方面询问作者的姓名以及真实情况,另一方面咨询后面的内容。 由于栾飞早已下了严令,所以杨林对此讳莫如深,支支吾吾的说了一通含糊的话。 求问者大为扫兴,不过在得到了接下来的五回将很快刊印发行的郑重承诺后,失落的心灵终于得到了一些慰藉,一个个怏怏的离开了杨氏书坊。 虽然府衙一行,让栾飞很是疲惫,不过他真心不想被淳朴的大宋子民骂成是“断更狗”,于是只好连夜加班码字,连续忙活了三个晚上,这才把第六回到第十回的内容写完,交给钱方校正修改后,便派人秘密送到了杨氏书坊刊印发行。 虽然送文稿的人很是神秘,但架不住很多《三国演义》的铁杆粉丝们在强烈的好奇心的驱使下,竟然在杨氏书坊周边暗暗租了民房,然后日夜监视只为探究真相。所以送稿人的反常举动,很快引起了粉丝们的注意。 经过秘密跟踪,粉丝们赫然发现送稿人最后一头钻进了一家客栈。粉丝们随即向店老板秘密了解,这才得知原来是宴宾楼的新主人栾飞栾公子在这间房间里暂住。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粉丝们很有耐性的等了一天,果然第二天《三国演义》的第六至第十回也刊印发行了。 一时之间,很多人纷纷抢先阅读。 当看到声势浩大的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竟然因为各怀鬼胎而最后土崩瓦解甚至自相残杀后,都是嗟叹惋惜不已。 等到读到原本亲密无间的董卓、吕布父子,竟然被王允与貂蝉略施连环计而反目成仇后,更是拍案叫奇。 而正当读到曹操为报父仇攻打徐州,面对岌岌可危的局面,陶谦束手无策,忽然帐下一人声称只需要略施小策就能让“曹**无葬身之地”的时候,忽然又断章了。 一众读者哀嚎遍地,在那几个有心之人的鼓噪下,一行人径直来到客栈,把栾飞的房门堵得水泄不通。 栾飞正在屋子里与宋老板商议呢,忽然听见外面鼓噪声不断,与宋老板相视一笑,两人心照不宣地走了出来,只见外面人山人海比肩继踵,好不热闹。 栾飞见状,讶然问道:“各位有何赐教?” 为首那个读书人名叫魏鹏,颇有学问,再加上平时喜欢急人所难解人所忧,所以在郓城县里颇有一些名望,现在被这些人推选为了代表。 魏鹏恭恭敬敬的行礼说:“栾公子,请问您可是《三国演义》的作者吗?” 栾飞听了,面露惭色:“哎呀,确实是不才随手写的,上不得台面,登不得大雅之堂,让各位见笑了。” 魏鹏听了,摇了摇头说:“栾公子此言差矣,小生看来,这《三国演义》不但文采斐然,而且雅俗共赏,尤其是字里行间里阐述的忠义之论,实在是发人深省,令人拍案叫绝。若是推广宣讲出去,对于教化市井之民,大有裨益。” 栾飞笑了笑说:“魏兄弟谬赞了,栾飞实在愧不敢当,若是魏兄弟不嫌弃的话,咱们移步屋里详谈如何?” 魏鹏大喜的说:“如此最好。” 两个人谦逊着进了屋,寒暄了两句,一行吃瓜群众也都挤在门外,巴巴地望着,一个个都唯恐遗漏一点关于《三国演义》的番外事。 魏鹏问:“栾公子,不知道《三国演义》后续故事如何?” 本着“剧透死全家”的觉悟,栾飞坚决咬紧牙关打死也不说,微笑着说:“魏兄弟莫急,等接下来的五回刊印后,自然就会知道。” 魏鹏听了,略微失望,不过一想要是一下子都知道了后续故事,那么看起来也就没那么大的刺激了。 他想了想,又问:“那么此书预计多少章回?” 这个问题,栾飞觉得还是可以适当剧透一下的:“预计一百二十回,一直写到三家归晋为止。” 魏鹏点了点头说:“原来如此,这百十余年的历史,都浓缩在一百二十回的故事里,要想错落有致张弛有度,需要下一番工夫了。” 栾飞点了点头说:“到时候还需要魏兄弟多多批评指正。” 魏鹏微笑着说:“魏某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提出一些自己的浅见,到时候还望栾公子不要介意。” 栾飞忙道:“哪里话,魏兄弟肯批评指正,那是看得起栾飞,看得起这本书。” 魏鹏想了想又问:“栾公子,这《三国演义》接下来只是由杨氏书坊独家刊印发行吗?” 栾飞点了点头说:“暂定如此。” 魏鹏微微一笑,打趣着说:“如此说来,我们想要知道最新的内容,就要日夜守候在杨氏书坊外面了。” 重点终于来了。 栾飞却笑了笑说:“那也未必。” “啊?”魏鹏一听这话,立即睁大了眼睛。 他本来以为《三国演义》的故事的独家优先刊印权接下来将会被杨氏书坊独家垄断了呢,那么以目前每次五回的进度,这一百二十回的篇幅将要刊印一年左右的时间,这一年的时间岂不是将要被痒死? 结果,栾飞竟然说还有别的途径可以抢先尝鲜,顿时就勾起了魏鹏等人的极大欲望。 第四十五章 VIP听书模式 最成功的营销,其结果无非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具体到《三国演义》的营销上,栾飞是空前成功的。 《三国演义》引起的巨大的轰动效果,早已在栾飞的意料之内。 本着物尽其用的理念,栾飞充分展现了一个嗜血资本家的本性,势必要穷尽手段,让《三国演义》给自己带来的最大的效益。否则,都对不起背负良心的不安而盗版剽窃罗大大的这番辛苦了。 当被万目聚焦翘首以待答案的时候,栾飞显得很镇定,波澜不惊的说:“想必大家都知道,栾某的宴宾楼将于五日后开张。如今,装裱一新的宴宾楼的格局将有很大的改变,届时整个一楼将面向大众面向底层。而为了更好的服务大众,一楼大厅中间专门量身打造了专用的说书台,届时将有本酒楼专门聘请来的专业说书人在那里向大家实时分享最新的三国故事。” “噗......”一行人听到这里忍俊不禁,哭笑不得的望着栾飞,这营销手段也太明显了吧,这姓栾的年纪轻轻,竟然经验如此老道,为了营销酒楼也是没谁了。 不过,栾飞这件事虽然看起来不地道,但却是实实在在的阳谋,有《三国演义》巨大的魅力在那,栾飞此举虽然给人一种奸商的感觉,但众人却也欣然接受。 哪知,事情到此还没有完,栾飞看了眼宋老板。 宋老板从袖中取出一沓纸张来。 栾飞接在手里,大声的说:“各位,由于宴宾楼一楼空间有限,为了给大家营造一个更加良好的听书秩序,宴宾楼决定发售入场券。” “入场券?”几乎所有人听到这个新鲜的名词,都不禁一愣。 栾飞便介绍了起来:“所谓的入场券,便是要想进入酒楼,需要持有这种入场券。入场券分为甲、乙两等,甲等入场券需要二十文钱,持有这种入场券,便可以在宴宾楼一楼拥有一席座位,酒店还免费提供两碟精致的小菜以及一壶茶水;乙等入场券需要十文钱,持有这种入场券,虽然在一楼没有座位,但宴宾楼也将免费提供茶水。当然,到时候如果宾客还想品尝宴宾楼的佳肴,也可以另加银钱点餐。” 此言一出,众人听了都是惊愕了半天回不过神来。 这年头虽然不少茶馆都请来说书人过来说书,为的就是赚点茶水糕点钱,但是却从来没有这种强迫消费的道理。 也就是说,只要你肯厚着脸皮,就算是一文钱不花,也能在茶楼里听上半天书,最多店老板多给你几下子白眼算了。 宴宾楼这是典型的赤裸裸的“挟书自重”,这不是绑架读者,又是什么? 众人震惊了半天,不少人甚至都流露出愤怒的目光,虽然十文钱、二十文钱不算贵,在场的很多人都不差这点钱,但是众人还是感觉心里难以接受,总有一种被*****的感觉。 魏鹏沉吟良久,徐徐的说:“栾公子,按理说你这所谓的优惠券,二十文钱可以提供两碟小菜、一壶茶水,十文钱也有茶水品尝,这个价格其实不贵,但魏某觉得你这种行为还是有些不妥。要知道,我们大不了自己出钱买一本最新刊印的书籍,到时候不是一样可以阅读?” 众人听了,也纷纷鼓噪:“就是!就是!栾公子,希望你三思而后行。” 栾飞微笑着说:“宴宾楼有宴宾楼的规矩,说书有说书的气氛,读书与听书岂能一并而来?” 毕竟,这年代只有少数的读书人识字,而能够看懂原著的人更少。所以,大多数人都要依赖说书人的演绎,才能了解吸收三国故事。 魏鹏却摇了摇头说:“不然,栾公子此言差矣。虽然很多人还要依赖于听书,但是栾公子是否想过,杨氏书坊可要实时刊印最新的章节的。届时书籍一出,别的茶馆自然就会有说书人演绎,如此一来,恐怕你的如意算盘就要落空。” 栾飞却毫不在意,诡秘一笑说:“魏兄弟,忘了告诉你了,接下来《三国演义》将变为一次只刊印一章的模式。” “啊?”魏鹏等人听了哎呦了一声,都是满脸愤怒地瞪着栾飞,说好的一次更新五章呢?你这不是赤裸裸的欺骗我们这些忠诚粉丝的感情吗?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栾飞见状,本着读者就是上帝的觉悟,唯恐魏鹏等人被愤怒冲昏了理智,于是赶紧给他们算起了账:“魏兄弟,你看,现在《三国演义》差不多是六到七天刊印五章,也就是说每天刊印不足一章的内容。但是,按照我们最新的模式,每次就刊印一章,每天刊印一次,也就是说用这种新的模式,对比以前更新的速度变快了。魏兄弟以为呢?” 果然,魏鹏等人一听这话,眼睛里露出光芒,虽然细细算来,这种全新的模式,每天也就多更新那么芝麻绿豆点的情节,但是在《三国演义》巨大的魅力面前,蚂蚱腿也是肉啊。 栾飞见状,终于抛出了杀手锏:“最后,还有一点......” 魏鹏望着栾飞那表情,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姓栾的虽然年纪轻轻看起来毛还没长全,但看他步步为营显然算计到了骨子里,真是个天生的奸商。 果然,栾飞说出了他们很多人难以抵制的一大诱惑:“而且,自即日起,《三国演义》所有的最新章节,将全部先在宴宾楼一楼由说书人演绎,次日再由杨氏书坊刊印发行。” 此言一出,魏鹏等人死死的盯着栾飞,表情复杂,好啊你姓栾的,算你狠。 魏鹏甚至可以想见,栾飞这个消息一旦放出去,到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不差钱”的《三国演义》忠实粉丝,为了抢鲜阅读而纷纷涌入到宴宾楼的一楼呢。 魏鹏终于叹了口气,他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哪知,栾飞还没有完,笑吟吟的说:“魏兄弟,感谢你们一行人对《三国演义》的关心,栾某十分感激,无以为谢,现在这里有一百张甲等入场券,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栾某就免费送给你了,到时候你看看发放出去吧。” 一边说,一边把手中那一百张入场券递了上去。 第四十六章 免费入场券 只要用足够的利益,再坚强的堡垒也是能够从内部瓦解的。 在一百张免费的入场券面前,刚才还众口一词攻击栾飞这个天字第一号奸商的钢铁联盟,瞬间就砖崩瓦解溃不成军,转过头来为了从魏鹏手中争夺一张免费的入场券而争论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看着被逼得手忙脚乱的魏鹏,栾飞笑吟吟地做起了看客。 不过魏鹏显然极有威望,他见情势紧急,厉声大喝一声说:“各位安静!” 众人见了,都停止了喧哗,目不转瞬的望着他。 魏鹏显得很有章法,他当即下令:“刘三、马老五,你俩即刻去把店门关上!” 那叫刘三、马老五的两人都忧心忡忡的看了看魏鹏手中的入场券。 魏鹏厉声喝道:“叫你们关门就关门!难道还信不过我魏鹏吗?” 二人听了,这才跑去赶紧关好门,然后快速跑了回来。 魏鹏见状,当即吩咐店老板拿来纸与笔,再拿来一个空置的大水缸来。随后,又吩咐人制作出一个个的纸条,把在场所有人每个人的名字写在一张字条上,再把这些纸条一个个都丢在了空水缸里。 没错,当魏鹏从栾飞手中接过一百张入场券的时候,当时就意识到这是个烫手的山芋。 但魏鹏本来就是个不安分的人,他还是毅然决然的接过了这个重担。 这种事,本来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一个处置不慎,就有可能被大伙的唾沫淹死。 于是,魏鹏短暂思考后,祭出了中华民族流传了千年的一个大杀器:抓阄。 抓阄虽然简单,但却公道,是解决僧多粥少的最好的办法。 同时,本着利益均沾、见者有份的精神,魏鹏竟然还把店老板以及客栈所有在场的伙计的名字也全都写成了一个个的纸条。 栾飞笑吟吟的站在一侧,看着魏鹏有条不紊的解决了这个难题,暗暗记住了魏鹏这个人。 魏鹏当众宣布:接下来自己将在空水缸里随机抽出一百张字条,到时候字条上都有谁的名字,谁就能够从自己手中领取一张免费的入场券。 当然,为了消除一些人的疑虑,魏鹏甚至还把店老板叫来,让他当众拿着一根大杆子,把空水缸搅拌了好几下。 搅拌完毕后,魏鹏又找来一块黑布,蒙上了自己的眼睛,以彰显整个过程没有半点走私的成分。 一切准备停当,众目睽睽之下,魏鹏把手伸进了空水缸里,摸出了一张字条,然后递给了店老板,让他当众宣读。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瞬的盯着店老板的手,等待这惊心动魄的时刻的到来。 店老板缓缓打开了字条,忽然有了一种日了gou的感觉,神情古怪的看了看魏鹏。 被蒙住双眼的魏鹏感觉不大对劲,皱着眉头问:“怎么不念?” 店老板深吸了一口气,徐徐的说:“第一张纸条的名字:魏——鹏——” 此言一出,场上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这也太巧了吧。 栾飞在前世见过了很多种当众抽奖、实际上却能暗箱操作的把戏,此时此刻面对这个见鬼的结果,栾飞甚至也隐隐起疑,这魏鹏不显山不露水,原来还会这一手? 魏鹏沉默片刻,“哦”了一声,徐徐的说:“把纸条给我。” 店老板听了,把纸条递了上去。 魏鹏接在手里,一言不发,缓缓地把纸条撕碎。 众人见了,倒吸了一口气。 虽然十文钱、二十文钱魏鹏可能不大在乎,但是这毕竟是免费赠送的入场券,魏鹏第一个被抽到,怎么说也是个好彩头,图了个吉利,魏鹏竟然就这样撕碎了? 魏鹏平静的说:“继续抽选。”说完,接着操作起来。 栾飞饶有兴致地望着这一幕,这魏鹏的为人处世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很快,一百张纸条被抽取了出来,并发放到相应人员的手中。 魏鹏摘下蒙在眼睛上的布条,下令:所有纸条的持有者,按照顺序来领取入场券。 一百张免费的入场券很快被发放完毕,领到入场券的人志得意满,载兴而归。 没有领到入场券的人,虽然沮丧,却也没有办法。 把所有人打发走后,魏鹏却单独留了下来。 短暂的沉默后,魏鹏盯着栾飞问:“咱们有仇吗?” 栾飞摇了摇头。 魏鹏问:“栾公子看我不顺眼?” 栾飞又摇了摇头。 魏鹏双目几欲喷火:“既然如此,为何故意坑害我。” 栾飞笑了笑说:“魏兄弟既然好奇,非要领着一群人来到这里,就要知道好奇总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如今这个结果可谓是皆大欢喜,栾某的营销取得预期的效果,魏兄弟也借此机会,进一步树立起了威信。接下来,我看咱们有必要讨论一下进一步深入合作的事了。” 魏鹏死死的盯着栾飞:“一切早在你的算计之中?” 栾飞深吸了一口气,徐徐的说:“没有魏鹏,也会有张鹏、王鹏的。” 魏鹏无言应对,许久,才转身而去。 这时候,张文远从一侧的客房里缓缓地走了出来,满脸赔笑着问栾飞:“栾兄弟,这个魏鹏还靠谱吧?” 栾飞点了点头说:“嗯,你这件事做得很好。”看了眼宋老板。 宋老板早有准备,又从袖子中取出一沓入场券出来递了上去。 栾飞接了过来,转手递给了张文远:“这是一百张免费的入场券,你拿去可以送人情了。” 张文远听了,面露喜色。 哪知栾飞接下来却嘱咐:“不过,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你暂时不能急着用出去,否则就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了。” 张文远愣了愣问:“那要什么时候才能用?” 栾飞轻呼了一口气,悠悠的说:“等到宴宾楼正式开张,名声正式打响以后,到时候入场券将会成为抢手货,你这时候拿出去送人情,肯定会事半功倍。” 张文远听了,连声应允。 当然,栾飞的好处不是白拿的,尤其是对张文远这种小人,栾飞更是不会让他白白占自己的便宜的。 所以,栾飞很快又给张文远布置了任务:我要你,接下来利用自己的圈子,迅速把今天魏鹏在这里当众抽奖,众人争夺入场券的这件事大肆渲染嚷嚷出去,以最快的时间,让这件事在整个郓城县发酵。明白我的意思吗? 第四十七章 晁盖有块地 赵书文科举进士出身,为官多年,矢志造福一方,平时视功名如粪土,恬淡之中怡然自得为乐,自诩便是天塌下来都有一种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镇定。 不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当区区十章回的《三国演义》悄然之中竟然在郓城县市井大卖,甚至很快从郓城县流出,名声大噪的时候;当拥有宴宾楼的入场券,竟然可以抢鲜听上最新的《三国演义》故事的时候,眼见宴宾楼水涨船高前途可期,性格平稳的赵书文终于也有一种坐不住的紧迫感了。 他的姘头,也就是白秀英,可在宴宾楼有两成的份额呢。 自从上次栾飞洽谈合作以来,赵书文与白秀英都在冷眼旁观,显得很是沉得住气。 但当宴宾楼的崛起,如滔滔洪流大势所趋的时候,赵书文迅速意识到,趁早加入跟着忙前跑后,还有开创元勋的名分;坐等靠,想要饭来张口,迟早有一天会被淘汰出局。 当然,赵书文还是拉不下脸的。 相请不如偶遇。 赵书文托付张文远把栾飞请来县衙,一通嘘寒问暖,东拉西扯,就是不奔主题。 栾飞也显得很沉得住气。 直到白秀英赶巧也来到了屋子,栾飞就知道正主到了。 白秀英与赵书文略微寒暄了两句,就转过头来,笑吟吟地望着栾飞,直奔主题,坦率地表示自己愿意早日入驻宴宾楼,熟悉一下接下来的整个工作流程,以免开张的时候过于生疏,影响了生意。 栾飞故作沉吟,显得颇为为难:“这个……目前宴宾楼的内部装修,还没有完工,而宴宾楼新的布局,始终是个商业机密……” 白秀英目露失望之色。 曾几何时,眼前的这个小贼还是一无所有呢,这才十几天的工夫,竟然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老板。 赵书文笑吟吟的说:“栾公子勿忧,既然白小姐在宴宾楼有两成的份额,那么她就是自己人了,一旦她泄露了机密,到时候宴宾楼的损失她也有份。这年头,哪有跟自己的银子过不去的道理啊?” 栾飞点了点头说:“这倒也是。”望着赵书文,忽然又不经意的说:“对了赵大人,城西有一片无主的荒地,倒还不错,栾某诚心购买,还望赵大人帮忙。” 赵书文听了讶然地望着栾飞:“栾公子,你好端端的要地干什么?” 栾飞叹了口气说:“栾某本来就是个无依无靠的人,来到郓城数日,一直寄居客栈,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想拥有一片真正属于自己的土地,这样也算有了根。” 赵书文笑了笑说:“原来栾公子想有个家啊?赵某听说城里有许多良宅出售,要是栾公子信得过赵某的话,回头赵某帮你打听一下。栾公子放心,有赵某在,你在城里购买的宅院绝对是物有所值。” 栾飞摇了摇头说:“栾某习惯了白手起家天马行空自由自在的日子,很向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生活,城里太喧嚣太束缚,栾某实在是住不惯。况且,栾某也想在那片地里养殖一些牲畜,种植一些瓜果蔬菜,这样宴宾楼的菜品原料也有了可靠的供应。因此,还望赵大人成全。” 赵书文听了,沉吟不决。 许久,赵书文问:“多大的一片地?” 栾飞说:“大约二十亩左右。” 赵书文听了睁大了眼睛,沉吟着说:“这个颇为困难。”想了下,好奇心起,便说:“栾公子,反正现在赵某也没什么事,咱们一起去看看。” 栾飞知道赵书文的心里已经松动了,毕竟双方现在处于合作者的关系,要是那片地真的是无主荒地的话,卖给谁也是卖,县衙还能趁机有一笔额外的收入呢。 赵书文叫上主簿以及管家孙福,一行人朝城西而去。 出了城西三五里路,栾飞伸手一指说:“就是那片地。” 赵书文放眼望去,只见那边绵延数里,依山傍水,果然是块绝佳的风水宝地。 赵书文微笑着说:“栾公子好眼光。” 栾飞笑了笑说:“还望赵大人成全。” 赵书文转过头来问主簿:“那块地是无主荒地吗?” 主簿翻查了下相关账簿,禀道:“大人,那块地原本是梁山贼寇晁盖暗地里置办的产业,后来晁盖劫夺生辰纲事发,逃到了梁山泊落草,官府经过核查把他所有的土地全部查封没收了。” 赵书文点了点头说:“本官听说那晁盖不是东溪村的人嘛?竟然还在这里偷偷购置了产业?” 主簿回答:“那晁盖祖上颇有家私,他父亲在世的时候,曾经四处置办产业,晁家庄一时之间好生兴旺,不过到了晁盖这一代,就只出不进,加上晁盖本人不务正业,因此家业败落,最终竟然沦落到了打家劫舍的地步。” 赵书文又看了一眼那块地问:“如此风水好地,怎么至今还一直荒废?” 主簿听了,面露迟疑之色。 赵书文微笑着说:“但说无妨。” 主簿听了,想了下,鼓起勇气说:“当初晁盖一伙人逃到了梁山泊,大败官军,一时之间济州震动。后来梁山势力越来越大,周边官府根本不敢招惹,更何况平民百姓?况且晁盖、宋江等人本来都是郓城县的人,在郓城县各种关系盘根错节,等闲之下,谁敢冒着被梁山贼寇疯狂报复的危险,侵夺晁盖的产业?” 赵书文听了点了点头说:“原来如此!”长叹一声说:“想我大宋自太祖皇帝以来,已经近二百年,谁曾想竟然任由一伙强盗嚣张至此!”转过头,望着栾飞,徐徐的问:“栾公子,刚才主簿的话,你也听见了,因此还望你另购良地,免得招惹无妄之灾,不知栾公子意下如何?” 栾飞一直冷眼旁观,打死他也不信赵书文身为郓城县的主官,竟然连晁盖的地没人敢买的原因都会想不到。所以,栾飞宁愿相信,刚才赵书文与主簿的一问一答,更是在说给自己听,让自己知难而退。 也许赵书文这么做是出于一片好心提醒,也许赵书文纯粹是从利益的角度去考量,毕竟栾飞现在与白秀英的利益是捆绑在一起的,一旦宴宾楼完蛋,白秀英的两成份额也就打了水漂。 但栾飞却岂是个知难而退之人? 第四十八章 买地 之所以没有人愿意得罪黑道大哥,是因为总是有数不清的马仔以及粉丝愿意为其抛头颅、洒热血,将一切敢于藐视大哥权威的人们给碾压至死。 托塔天王晁盖本来就在江湖上颇有名望,如今又是水泊梁山名义上的领袖,因此即便晁盖早已被朝廷列入了通缉黑名单,但暗地里至少在郓城一带,谁也不敢藐视晁盖的权威。 即便是郓城县主官赵书文,虽然言必称梁山贼寇,但也宁肯得罪朝廷,也不敢与梁山泊彻底撕破脸皮。毕竟,有宋以来,皇帝从来没有杀过一个文官,梁山贼寇却敢于把所有藐视他们的人抄家灭族。 不过,栾飞本来就与梁山有不共戴天之仇,岂会在乎这个?也许晁盖相对宋江来说还算厚道,但在栾飞看来,两者之间也只不过是草驴与叫驴的区别罢了。 只要是梁山贼寇,就没有一个好鸟。 于是,在赵书文的诧异中,栾飞坚持以一百五十两银子的价格,把二十亩地一股脑全部买了下来。 赵书文哀叹连连,暗地里考虑是否要与栾飞做好切割的准备,免得他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但眼见栾飞自信满满的样子,赵书文想了想,还是决定继续与栾飞合作伙伴关系。 有了一大片真正属于自己的土地,接下来就是规划了。 宴宾楼暂时还未开张,栾飞目前唯一的固定收入就是《三国演义》小说刊印的收入。不过,在这个年代这种通俗小说利润不高,虽然《三国演义》极为畅销,但迄今为止,栾飞拿到手的总共也就堪堪不足五十两银子的收入。 而且,随着宴宾楼的开张,由于一楼将抢鲜更新最新章节,所以届时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三国演义》刊印稿酬还要大幅缩水。 这种结果自然让栾飞大为失望,连《三国演义》的经典名著都这样了,他更加不敢提前帮据说被活活饿死的曹老爷子的把《红楼梦》写出来了,要不然...... 栾飞长叹一声,时间就是生命,机会稍纵即逝,但同时一文钱又能难倒英雄汉,没钱真是寸步难行。 一句话,栾飞非常非常想要抓紧把这二十亩的土地开发起来,可惜没钱。 宋老板对栾飞倒很死心塌地,二话不说,慷慨的拿出了一万两银子赠送给了栾飞,并郑重表示,这还只是前期投入,要是一万两银子不够,自己就继续筹措资金。 对于这种一送酒楼再送儿子最后送家产的古道热肠,栾飞感动得热泪盈眶。 有了这一万两银子的固定资产,栾飞至少可以初步的完成自己的资本原始积累了。 为了表达对宋老板的感激之情,栾飞特意找来一张纸,当场手写了一封文书,固执地要求宋老板签上字。 宋老板一看,上面是一份“栾氏产业”的“股权转让书”,宋老板不禁一愣,他既从来没有听说过“栾氏产业”这个名字,更不知道股权为何物。 不过,细细读了一下,宋老板就懂了。 所谓的“栾氏产业”,是接下来栾飞所经营的所有的产业的总称,包括宴宾楼,但看样子宴宾楼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虽然这个饼看起来画得很大,有“画饼充饥”的嫌疑,不过宋老板对栾飞的能力毫不怀疑。 尤其让宋老板感动的是,栾飞在文书里做出了庄严的承诺,以后“栾氏产业”所有收入的三cd归宋老板所有。 一时之间,宋老板百感交集。 在栾飞的坚持下,宋老板只好签了文书。 有了一万两银子,栾飞腰杆子硬了不少。 栾飞坐在案头,思绪如飞,下笔如神,很快草拟了一份计划书,然后交给宋老板,让他立刻按照计划书内容去落实。 宋老板看了看计划书,不禁惊叹栾飞的大手笔,计划书内容设计建筑、养殖、种植、冶炼,甚至还要求招募二十名老实本分的壮丁。 宋老板不敢怠慢,立刻赶去落实去了。 而立在一侧的梁志,下意识的耸了耸肩,然后又好像触电似的,又赶紧把头低了下去。 自打梁文中把梁志交给栾飞培训以来,宋英与梁志就成了栾飞身边的哼哈二将,每天形影不离陪侍在栾飞左右。 梁志很清楚自己的使命,但他更清楚栾飞的实力,于是虽然心里对这份计划书的内容好奇得要死,却一点都不敢越雷池一步。 定期碰头是痛苦的,梁文中早就派人给梁志秘密传了讯息,每隔三天的亥时,双方就要在回宾楼后边的胡同里密会一次。届时,梁志要把所搜集的事关栾飞的所有有价值的情报毫不保留的汇报给梁文中,以确保梁文中能够做出进一步的判断。 但梁志这些天一直活在巨大的恐惧之中,唯恐一个不小心就被栾飞狂虐,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哪敢主动去刺探情报? 可以说,今天晚上,梁志是脑子里一团浆糊钻进的胡同里的。 要不是忌惮梁文中的狠辣,梁志宁肯从此以后永远寄居于栾飞的屋檐下,不再与梁文中相见。 忐忑不安的梁志,几乎可以想象得到梁文中的雷霆之怒。 不过意外的是梁文中在听说梁志毫无进展后,竟然很是平静的说:“栾飞这小贼虽然年轻,但却心机深沉,智虑深远,是个十分难缠的家伙,所以想要抓住他的破绽,殊不容易。你接下来的首要任务是自保,小心搜集关于他的一切可疑的情况,然后汇总报告给我,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梁志不由得松了口气,目送梁文中远去后,转过身正要离开,却见栾飞正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一旁的宋英,则一副要掐死他的架势。 梁志脸色煞白,哆哆嗦嗦地立在地上。 他早就知道以栾飞的精明,肯定不会信任自己,自己出来的时候加倍小心,没想到还是被栾飞盯上了。 此时此刻,梁志内心深处,只有一个期盼,就是栾飞刚好是路过,没有看见刚才那一幕。 虽然这种期盼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至少可以让梁志可以自我欺骗一下自己。 栾飞走到跟前,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梁志,轻声的说:“宴宾楼马上就要重新开张了,接下来有的是忙活的日子,怎么还不早些休息,养精蓄锐?” 梁志木讷地点了点头,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好像落了地,但当他的目光与栾飞短暂触碰后,忽然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强烈的恐惧。 那一刻,他几乎脱口把自己与梁文中的那点事和盘托出,以求栾飞的谅解。 但就是这么一犹豫的工夫,栾飞竟然自顾自的走了过去。 梁志见状,侥幸心理再次占据了上风,把几欲脱口而出的话一股脑又都咽了回去,随着栾飞乖乖的返回了客栈。 第四十九章 李师师又来了 可以肯定的是,在这片有着“水浒之乡”美誉的土地上,如果栾飞把《水浒传》提前写出来,其火爆程度势必远在《三国演义》之上。 但鉴于原著中大部分的人物尚且在世,而且还都很牛叉,虽然大宋朝没有什么名誉权的立法规定,但在这个法制不健全的时代里,栾飞只要敢把《水浒传》写出来,肯定会瞬间成为集火对象的。 但宴宾楼一天仅仅更新一章的《三国演义》,显然不敷使用,总不能上午讲《三国演义》,下午大眼瞪小眼吧? 而临时加更也不是个办法。 本着细水长流的精神,思虑再三之下,栾飞决定另外把《西游记》刊印出来。 当前五回《西游记》的草稿交给钱方的时候,钱方粗略一读,不禁睁大了眼睛,然后浑然不理睬栾飞,一口气读了起来。 这五回故事,足足读了近半个时辰,读完后,钱方只觉得酣畅淋漓,说不出的痛快。 这个年代,唐三藏西天取经的故事已经在坊间流传,但都不成体系,所以钱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西游记》一旦问世,其所带来的轰动效应,将不再《三国演义》之下。 尤其令钱方由衷倾佩的是,《西游记》与《三国演义》完全是两种不同风格的小说,栾飞年纪轻轻,竟然都能够把讲故事的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真不知道这年轻人的脑子是怎么生出来的。 把《西游记》文稿交给钱方后,接下来就会由宋老板、杨林一手操办了。 一望无垠的二十亩荒地,杂草丛生,看起来充满生机。 栾飞立在山坡上,远望过去,只见宋老板领着五六十人走了过来,很快在宋老板的安排下,大多数人开始平整起了土地。 宋老板领着其中两人朝山坡走了过来,到了栾飞跟前,恭恭敬敬的说:“老板,这两个是郓城县出了名的铁匠,我给你带来了。” 栾飞问:“都还老实本分吗?” 宋老板说:“都是本分的人。” 栾飞打量了那两名铁匠一会,问:“你们每个月能赚多少银子?” 两名铁匠相互一望,一人恭恭敬敬的回答:“小的每月从早到晚,辛苦不断,要是生意好的情况下,大概能有三五两银子的收入。” 栾飞点了点头说:“好,要是我一个月给你们每人十两银子的月钱,你们愿意跟着我吗?” 此言一出,两名铁匠都是满脸震惊的望着栾飞,他们实在难以想象,栾飞竟然会一下子给出这么大的价钱。 栾飞却继续说:“不过,我的银子也不是那么好拿的。你们每个月十两银子的月钱,却要全家老小都搬来我这里居住,以后就与我休戚与共。至于你们的妻儿老小,我可以按照家中人口的多寡,在这些耕地里给你们划出一小块地来供你们耕种。当然,如果你们胆敢做出背叛我的事情,到时候栾某自然不会手软。” 两名铁匠听了,震惊之余,都是犹疑起来。 显而易见,栾飞的优厚条件,实际上是某种程度上的卖身契,等于把自己与栾飞的利益彻底捆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虽然他们这些天已经对栾飞这个名字如雷贯耳,但栾飞看起来实在是太年轻太单薄了,实在是难以让他们敢于下定决心把阖家老小的身家性命尽数托付给栾飞。 栾飞看出他们的疑虑,微笑着说:“当然,此事也不急于一时,你们可以回去好好想想。如果你们有所顾虑,也是人之常情。我这个人做事一向公道,从来不肯强人所难,如果你们心有不愿,那就帮我把这里该用的器械打造好了就回去吧,工钱我一文钱也不会短了你们的。” 两名铁匠听了,忙不迭的答应下来,然后自去忙活去了。 望着两名铁匠远去的背影,栾飞陷入了沉思。 自己穿越过来的时间太短,根基太浅,看来想要找一批可靠之人,还是一件任重而道远的事情。 即便是在北宋这个空气质量指数良好的时代,建筑工地也同样是一片喧嚣烟尘弥漫的场景。 这种环境下,忽然出现一个绝世佳人矗立在那里,就显得格格不入了。 当李师师的倩影出现在河边的时候,工地里所有的人眼睛都直了,手中的工具几乎在瞬间全部停止了挥舞,一个个都仿佛被武林高手点了穴似的,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栾飞本来还站在山坡上与宋老板侃侃而谈,忽然耳中没有了喧嚣,感觉有点不大对头,饭点还没到呢,这些工匠就敢公然怠工?虽然自己不是黑心的包工头,顿顿饭菜管饱,但你们也不能这样坑吧。 当栾飞略带忿恨的转过头去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山坡下款款走来的李师师。 在短暂的震惊后,栾飞好似猎豹似的,赶紧屁颠屁颠地跑了下去。 他终于明白工匠们怠工的原因了。 他现在顾不得别的,当前第一要务就是赶紧先把李师师这个重点保护对象保护起来。要不然,万一哪个工匠不开眼,李师师一不小心被蹭坏了一块皮,到时候皇帝千钧之怒下,栾飞好不容易打出来的副本,恐怕顷刻间就被自动清零了。 当栾飞跑到跟前的时候,发现李师师现在已经真的成了风尘女子,浑身布满了灰尘,这要是让周大词人等一干李师师的铁杆粉丝看见了,估计会吐血三大碗。 两个人默默相对一会,栾飞叹了口气说:“这里脏兮兮的,你来这里做什么?” 李师师浑不在意:“这里既然是弟弟的新家,做姐姐的当然要来坐坐了。” 栾飞听了,领着李师师转身朝山坡上走去,四处看了看,苦笑着说:“这里现在还一无是处呢,有什么好看的?想要请姐姐坐下来喝杯茶,都没那条件。” 李师师听了,却忽然羞红了脸,轻轻地说:“天为被,地为席,这不是你们读书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吗?” 栾飞听了,转过头来,直勾勾地盯着李师师,忽然有了一种犯罪的冲动。 第五十章 几度春风 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 栾飞不是圣人。 他可以假装为了大业,刻意压抑一下自己心中的欲望,对李师师这样的绝世佳人假装视而不见,纯粹以姐弟的身份去应对。 但当李师师赤luoluo的**后,栾飞就立刻无法淡定了。 顷刻之间,栾飞只觉得腹部腾的一下,熊熊烈火迅速燃烧起来。 在欲wang的驱使下,栾飞直勾勾地盯着李师师。 李师师一双眸子清澈似水,含情脉脉地望着,似是在**,也似在鼓励。 栾飞的手缓缓伸出,想要抓住什么。 却忽然想到众目睽睽之下,这样被直播了,似乎不大妥当。 于是手到中途,硬生生的忍住,侧过脸来看了看。 宋老板早已在下面亲自坐镇,严厉督促那些工匠赶工期好好干活,并且一再威胁:胆敢怠工者,今日工钱将克扣一半。 朴实的工匠们面对克扣工钱这个大杀器,只好咽了口唾沫,赶紧老老实实低下头干活,以免被“宋扒皮”抓住把柄。 栾飞见良机难得,此时不上更待何时?一把朝李师师恶狠狠地扑了过去。 李师师没等反应过来,就觉得纤腰被一双铁箍一般的臂膊狠狠地抱住,然后两个人顺势朝山坡的另一边滚了下去。 宋老板目光转过,一看山坡顶上的两个人没了身影,短暂的诧异以后,赶紧转过头,在工地上走来走去,认真做好监工这一本职工作。 春风几度之后,李师师面颊晕红靠在栾飞的胸膛上。 栾飞看起来比李师师要小很多岁,乍一看似乎还是个小屁孩,但是令人惊诧的是,这种事的经验竟然十分的老到,这一点让李师师很是意外。 如今风潮退却之后,李师师不由得重新审视起了栾飞,感觉眼前这个少年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 为了缓解尴尬,栾飞没话找话:“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李师师笑吟吟的说:“上次分别的时候你说等我回来路过的时候,你的名字将响彻整个郓城县,当时我还不大相信。如今我信了。” 栾飞点了点头,想了想说:“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了,后天宴宾楼就要正式开张,你好歹也是股东之一,正好出席一下开业典礼。” “股东?”李师师诧异着问。 栾飞只好解释:“宴宾楼有你五成的份额,你也是宴宾楼的主人之一,如今宴宾楼就要开张了,你正好参加一下。” 李师师一眼洞穿了栾飞的心思,轻轻啐道:“你的算盘倒是打得好精,好了,既然我是你的姐姐,岂有姐姐不帮弟弟的理。” 本着时间就是生命的理念,栾飞当即站起身来。 李师师见状微微不快问:“急什么?” 栾飞说:“我要赶紧制作一张大大的宣传海报去,把你亲自来参加开业典礼这件事广而告之。” 李师师听了,知道宴宾楼现在是栾飞的命根子,只好随着他站起身来。 两个人走下山坡,那些工匠在宋老板的严令下一个个都低着头拼命干活。 李师师的马车早已在不远处等候,她一头钻进了马车,玉手扶着车帘问:“那我这两天在哪里入住?” 栾飞微笑着说:“宴宾楼三楼,我专门给你装饰了一间屋子,你可以随时在那里入住。你不在的时候,那间房子将常年上锁,绝不会有乱七八糟的人入内的。” 李师师点了点头,对栾飞的表现还算满意。 想了想,见栾飞始终傻愣愣地站在地上,李师师终于轻声问道:“你不上车吗?” 栾飞的小心脏砰砰乱跳起来,他咽了口吐沫,回头看了眼宋老板,觉得宋老板是个很通情达理的人,让他独自一个人回去他会理解的。 栾飞看了眼李师师,只见她顾盼之中,真是千娇百媚我见犹怜,一时之间一颗心不禁为之融化,好想这辈子就含在手心上。 这时候,他忽然心里很是嫉妒赵佶,当然理智告诉他,以李师师的身份以及个性,自己想要独占李师师,似乎也不大现实。况且赵佶本来就与李师师相识在先,而且赵佶虽然身为九五之尊,但在李师师的态度上一直都很包容,光凭这一点,赵佶这个皇帝的心胸真不是一般的宽广,所以栾飞理智下来以后,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理由嫉妒赵佶。 但栾飞还是觉得,有必要向后来人宣示一下主权,最后是从此以后自己是最后一个上车的人,千方百计阻止后来人登车。 本着这个狭隘的想法,栾飞想了想,干脆的说:“那姐姐你可答应我个条件。” 李师师一愣问:“答应你个条件?” 栾飞认真的点了点头。 李师师见他郑重,不由得也认真起来,便问:“什么条件?” 栾飞表情凝重的说:“我以后绝不会干涉姐姐的人际交往的,不过我这个人是个完美主义者,打心里对那些身上刺青纹身的人没有好感,所以希望姐姐以后在与人交往的时候,也要照顾一下弟弟的感受,不要与那些纹身的人交往。” 这个要求就有点过分了,纯粹是考量栾飞在李师师心目中的地位了。 况且,这个时代纹身也是种时髦。 李师师凝望着栾飞,沉吟起来,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少许时间,李师师终于表情认真的说:“好,我答应你。” 栾飞听了,心里松了口气,一头钻进了车子里。 相比栾飞优哉游哉的与佳人同行,梁志可就饱受颠簸之苦了。 宋英、梁志本来形影不离陪侍在栾飞身侧,待到两个人在山下看见山坡顶上那让人浮想联翩的一幕时,都心照不宣的联想到了一些事。 于是,栾飞钻进车子里后,宋英那一根筋的脑袋竟然破天荒的开窍了,一口把李师师认准了女主人,于是非要拉着梁志快马加鞭先期赶回宴宾楼,着手准备迎接工作。 这下可苦了梁志,梁志虽然平时也骑过马,但他作为堂堂的梁老板,平时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就算是骑马也是一种装b的方式而已,前几天从济州府回来,栾飞都要不得不迁就一些梁志,刻意把马速放缓。 也不知道宋英是真的着急,还是故意折磨梁志,总之一番快马加鞭赶回宴宾楼的时候,梁志只觉得屁股沟子都要分岔了。 第五十一章 雷横很不爽 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作为宋老板那样一个精明透顶之人的独生子,宋英看起来竟然傻里傻气,这一度让栾飞感觉宋英不是宋老板亲生的。 不过当栾飞领着李师师走近宴宾楼,宋英如法炮制,领着一干人以迎接女主人的架势迎接李师师的时候,栾飞顿时意识到,至少在拍马屁这件事上,宋英还是从宋老板的基因里获得了较为可靠的传承。 李师师倒显得颇为受用。 虽然工匠们都是被仓促之间集结起来的,而且为了照顾佳人的感受,宋英没敢让工匠们赤luoluo的喊出诸如“欢迎女主人”之类的话语,但李师师可以通过工匠们真挚的眼神、热烈的表情,真切的感受到他们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 栾飞十分狼狈的把李师师领到了三楼。 经过装修的三楼,楼梯口四周是桌椅错落有致的大厅,靠南的一面,则由珠帘分隔开来,显然另一边是给表演者预留的场地。东、西两面,各有一间卧室。 栾飞领着李师师径朝东边的那间卧室走去,一边走一边笑着介绍:“你独占宴宾楼的五成份额,是宴宾楼正经八本的东家,因此东边的卧室由你独占。” 李师师听了点了点头,似乎是随口问道:“什么时候也在你城西的那片庄园里,也给我留一间东边的卧室?” 栾飞一愣,轻声的说:“你要是愿意,随时都可以。” 李师师晕红了脸,不再说话,悠然地走到了东边卧室,只见里面装修的颇为精致典雅,简洁之中透出阵阵书香韵味,倒是很合自己的口味。 李师师点了点头说:“倒是难得你费心了。” 栾飞笑着说:“你是宴宾楼真正的主人,我是你的仆人,为你费心,份所应当的。” 李师师转过头来,望着栾飞说:“你是知道的,我来这里,只是为了你的面子,什么区区五成份额,我才不稀罕呢。” 栾飞愣了愣,赶紧打岔:“你舟车劳顿,先休息一会。我去找人制作海报,把你来的事广而告之出去。” 李师师纤纤玉指戳了下栾飞的额头:“怎么感觉你好像每天都掉进钱眼子似的,无时不刻都在算计着如何赚钱如何利益最大化,亏你长得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谁要是信你是圣人门生,真是脑袋让驴给踢了。” 栾飞佯怒道:“我本来就是个商人,在商言商,无利不起早才是我的本性,趋利避害才是我的本职工作!那些读圣贤书的人一个个满嘴铜臭,但他们每天收的黑钱还少吗?” 李师师笑了笑说:“你倒是嘴硬。” 栾飞说:“真小人,总胜过伪君子。我直来直去,至少问心无愧。” 李师师点了点头说:“但愿你能永远坚守本心。” 栾飞笑着说:“这话怎么听着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不再多说,先去找宋老板布置去了。 宋老板办事效率真不是盖的,栾飞刚刚交代下去,宋老板就按照栾飞的意图,找郓城县最好的画师,画了一幅半人多高的海报,然后在郓城县的各个主要路口张贴上了。 很快,李师师竟然是宴宾楼背后的股东,并且在宴宾楼开业那天亲自参加典礼的消息便不胫而走。 一时之间,整个郓城县沸腾了,人们纷纷奔走呼告,为了一饱绝世佳人的眼福,都积极开动脑筋。 但是据海报所说,入场券只能在一楼听《三国演义》的评书,而要想听李师师亲自弹琴献唱,需要到三楼去。而三楼,据说要宴宾楼的实际经营者栾飞亲自发出邀请函,才有资格登上三楼。 由此,栾飞顷刻之间成为了整个郓城县炙手可热的人物,不到半天的工夫,郓城县各色人物,甚至周边地区的各路大神,纷纷派人跟栾飞拉起了关系套上近乎。 这一切倒是早在栾飞意料之中,他如今与宋老板正从外面回来。 刚刚路过回宾楼门前的时候,回宾楼冷冷清清,门可罗雀。而那个梁文中,则是一副要吃人,却又偏偏装作很淡定的表情,看起来颇为搞笑。 栾飞直接把梁文中视为空气。 赵书文已经在宴宾楼下等候多时,当初栾飞说李师师占有五成份额的时候,赵书文虽然选择了相信,但却万万没有想到李师师竟然会真的在开业典礼这一天莅临。 赵书文立即不淡定了,虽然讨好李师师,有走裙带的嫌疑,即便自己那高尚的人格可以勉强屈就一下,那些文人士大夫的唾沫星子也能把他淹死。 但面对平步青云的大好时机,赵书文觉得自己身为郓城县的父母官,深受君王知遇之恩,既然李师师是皇帝陛下的红粉知己,尊敬李师师,就是尊敬皇帝。 于是,赵书文说服了自己,带领手下早早来到了宴宾楼来找栾飞。 栾飞看见赵书文的时候,还没等说话,就感觉到赵书文一侧有一道几欲杀人的目光瞪视着自己。 雷横很不爽。 自打栾飞那小贼来到郓城县后,雷横就觉得自己诸事不顺。自打那天对峙失败以后,本着惹不起总还躲得起的觉悟,雷横这段时间尽量不来招惹栾飞。 但雷横万万想不到,自己没再招惹栾飞,栾飞这个事精竟然又给自己找麻烦了。 原因很简单:李师师来了。 李师师是谁?那可是当今圣上的红粉知己,万一在郓城县的一亩三分地上出了一点意外,整个郓城县衙从上到下赔命都赔不起。 于是,赵书文二话不说,立即把整个郓城县衙所有的青壮年全部编成小组,分好班次,然后在宴宾楼四周日夜不休的轮流站岗,确保李师师无虞。 前世的时候,栾飞就没少干雷横这类的活,所以十分理解雷横此时的心情。 他与赵书文行礼后,就侧过脸,看着雷横,笑吟吟的说:“雷都头,好久不见,你看起来更加威武雄壮了。” 雷横没等说话,只听见赵书文另一边一人笑吟吟的说:“栾兄弟,久仰大名,今日才能有幸一见,真是足慰平生。” 第五十二章 踩着兄弟上位的朱仝 功高莫过于救驾。 美髯公朱仝之所以在梁山排座次时位置特别靠前,就是因为他对于晁盖、宋江两代梁山的一把手都有救命之恩。 不过,小时候初读《水浒传》的时候,栾飞就对朱仝没充满了厌恶。 在栾飞看来,所谓急公好义的朱仝,分明就是个踩着兄弟尸体上位的人。 不论是私放晁盖,还是宋江杀惜后搜捕宋家庄子,朱仝的心机以及无耻的一面都表现得淋漓尽致。 比如搜捕宋家庄子,就先假装让雷横进去搜一圈,然后自己再进去,直接把宋江堵在地窖里,说什么“我只怕雷横执着,不会周全人,倘或见了兄长,没个做圆活处:因此小弟赚他在庄前,一迳自来和兄长说话。”既坑了雷横,还又逼宋江不得不欠他这个人情。这种行为,不是踩着兄弟的尸体彰显自己的高大上,又是什么?私放晁盖的时候,朱仝也干过类似的事情。 所以,后来宋江为了逼朱仝上山,使出绝户的毒计也就不在话下,只是可惜了那年幼的孩童平白无故成了冤魂。 因此,相比雷横,栾飞对朱仝是既鄙视,又不得不提起一万个小心,唯恐一个不小心被朱仝坑害了。 此时,当栾飞一眼看见一个“面如重枣目若朗星”的人向自己寒暄,尤其是那一尺五寸的虎须髯随风飘展的时候,栾飞立即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朱仝满脸和蔼的望着栾飞。 人生若只如初见,望着一表非俗的朱仝,栾飞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提前熟读《水浒传》的话,自己也会发自内心喜欢朱仝这个美髯公的。因此,他宁愿让自己对朱仝的印象,永远的定格在这一秒。 在朱仝这个老油条面前,栾飞必须藏拙,他赶紧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向朱仝抱拳行礼:“朱都头,初次见面,以后还望多多照顾。” 赵书文笑着在一旁插话:“原来栾公子与朱都头认识?” 栾飞如数家珍:“放眼济州府,美髯公朱仝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一行人哈哈大笑。 朱仝一边笑着,一边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栾飞。 在万众瞩目之下,宴宾楼终于迎来了正式开业的日子。 这天一大早,宴宾楼外面便已经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一楼大厅,说书人正站在那里绘声绘色的讲述刘皇叔北海救孔融的故事,一众听众坐在那里听得都聚精会神。 在一楼大厅听书的人,虽然也都对李师师充满了好奇,但他们都是身份低微,自知自己这样的地位肯定连李师师的头发丝都看不见,于是索性老老实实地守在一楼听书了。 雷横率领一干人等严阵以待地守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对他而言,自己大好男儿,如今竟然给一个戏子来把门站岗,真是莫大的耻辱。要不是有老母在堂,自己不能有任何闪失,就算与赵书文拍桌子瞪眼,也要断然回绝这件事的。 整个二楼是一间间的包房,每间包房都装裱一新,宾客坐在这里,可以品尝正宗的东北菜肴。 当然,由于这个时候东北还属于辽人与女真人的地盘,后世的东北菜还没有正式流行。 因此,栾飞凭着自己的记忆,指导厨师经过反复实验,做出了诸如锅包肉、苜蓿肉、排骨炖土豆、山鸡炖蘑菇等菜肴。 宋朝人本来就在吃的上面很下工夫,因此虽然栾飞与厨师共同攻关做出的东北菜距离后世正宗的东北菜还有不小的差距,但在北宋这个年代也是够用的了。 尤其是后世的东北人,不少都是山东人闯关东到了东北安家立业,因此可以说后世的东北菜与北宋时期的山东人的口味是有一定的共通的,所以这些东北菜一经做出,立即引得来客大快朵颐。 当然,在二楼一片喧嚣的背后,还是有不少蠢蠢欲动之人时刻盯着通往三楼的楼梯口的。尽管朱仝亲自带领一干人马严阵以待的守在那里,但天塌下来也阻挡不了李师师的铁杆粉丝们追星的脚步。他们琢磨着等会,想方设法也要趁机混进三楼,一饱眼福。 三楼大厅,桌椅上早已摆满了茶果点心,接到栾飞邀请函的来客陆陆续续的开始来了。 栾飞笑容可掬地守在楼梯口,只见梁文中不苟言笑的走了上来。 梁文中走到跟前,抱了抱拳说:“恭喜栾老板,栾老板年纪轻轻却创出诺大的场面,真是让梁某人敬佩。”一边说,一边取出贺礼来,交给了小厮。 栾飞笑吟吟的说:“梁先生肯大驾光临,是宴宾楼的荣幸,以后希望咱们两家酒店互利共赢,一起发财。” 梁文中意味深长的看了栾飞一眼,同行是死敌,咱们两家酒店挨得这么近,总要有一个倒下的。虽然因为李师师的缘故,郓城县的不少人都纷纷来巴结栾飞,但梁文中走南闯北,岂会因此而望而却步? 梁文中一言不发,走到了席间坐下。 这时候,赵书文县令也已到了,席间人听了纷纷都站了起来朝赵书文问好,梁文中却自顾自的坐着,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整个郓城县衙只要有胳膊有腿的,几乎都来宴宾楼这边忙活来了,赵书文参加宴宾楼的开业典礼,早就在梁文中的意料之内。 不过在梁文中看来,区区赵书文不过一个七品芝麻官,他还真不放在眼里。 栾飞与赵书文有说有笑谦让着入席,赵书文落座,似有意似无意的看了眼梁文中。 方才众人纷纷起身问好之际,虽然看起来场面杂乱,但赵书文为官多年,早已练就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能力,对梁文中的藐视早已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只不过,赵书文也深知自己堂堂朝廷命官,圣人子弟,竟然主动来为一个商人来捧场,此事一旦被别有用心之人抓住把柄,搞不好就会让自己陷入极其被动的局面。 所以,本着暂时息事宁人的想法,赵书文硬生生压抑住心中对梁文中的不满,浑若无事的坐了下来。 但是老话说得好,怕什么来什么,赵书文想低调一些,不愿意节外生枝,不代表梁文中会就此偃旗息鼓不会滋事。 梁文中微微沉吟了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站起身来,朝赵书文缓缓走了过去。 赵书文望着梁文中那透着坏笑的表情,心里咯噔一声,隐隐感觉要糟。 第五十三章 骤然发难 趁你病,就要你命。 梁文中本来就不怕赵书文,如今看透了赵书文的微妙心理后,立即决定主动出击,教教赵书文如何做人,从而指桑骂槐借机整蛊栾飞,最好一箭双雕把赵书文、栾飞一起干掉。 把赵书文搞下庙,是杀鸡儆猴,日后继任者知道了梁文中的厉害,以后自然会乖乖来拜山头。 就算搞不掉赵书文,也要让赵书文沾一身屎,让他自尝苦酒,以后也长长教训,知道该向谁看齐。 而干掉栾飞,则能一劳永逸解决后患。 所以,今日抓住良机果断发难,梁文中觉得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当下,梁文中打定主意,走到赵书文跟前,笑吟吟地行礼说:“赵大人,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赵书文尴尬一笑,还没等开口,不想梁文中抢先又说:“梁某早就准备去县衙拜会赵大人,却没想到赵大人一个熟读圣贤书的朝廷命官,竟然也有如此雅兴,跑来参加宴宾楼的开业典礼。”转过头来笑吟吟地望着栾飞:“栾公子,你可真有福气。” 赵书文听了,脸色陡变,阴沉沉地看了梁文中一眼:姓梁的在公共场合,竟然如此有恃无恐刻意挑衅本官! 不过,梁文中那番话偏偏戳中了赵书文的软肋。 毕竟,赵书文他堂堂饱读圣贤书的朝廷命官,竟然跑来给栾飞这么个商人来站台,这件事一旦传扬出去,势必会对其官声造成极其负面的影响。 本来,当初赵书文在安排朱仝、雷横等人来宴宾楼站岗的时候,就曾经有过这方面的隐忧。 但转念一想,赵书文觉得自己是郓城县的主官,主宰这里的一切,谁会不开眼非要跟自己过不去? 而一旦讨好了李师师,好处显而易见,赵书文在仕途上就至少可以少奋斗个五年八年。 最终,利欲熏心之下,赵书文湮没了理智,决定公然讨好李师师。 但赵书文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不知什么来路的梁文中,竟然敢公然跟自己叫板。回宾楼的老板不一直是梁志吗?虽然忽然冒出了个幕后老板梁文中,但赵书文感觉不过是个商人,自古以来商人就不与官府争锋,所以赵书文一时大意,没有把梁文中放在眼里,结果没想到还真栽了跟头。 如今,众目睽睽之下,赵书文被梁文中公然挤兑,偏偏还无言应对,赵书文脸色铁青,肠子悔得更青。 他此时虽然对梁文中的恨意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但更着急上火的是,如何才能尽快跳出这个坑来,要不然这件事一旦发酵出去,自己想要奋斗十年八年都没资格了。 想到这些,赵书文下意识的打了个冷战,不禁转过头去看了眼栾飞,目光中满是希冀,希望栾飞能想办法帮自己爬出这个坑。 在场的众人虽然大多不知梁文中的底细,但是眼见梁文中竟然敢公然跟县令大人叫板,立即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于是一个个都缄默其口,老老实实的当起了看客。 栾飞笑吟吟的望了望,梁文中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栾飞心知肚明。 但栾飞万万没有想到,姓梁的竟然敢公然来砸自己的场子,这可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了。 栾飞收敛笑容,盯着梁文中问:“梁老板,你这话是几层意思?” 梁文中打了个哈哈:“几层意思?只是叫人有点大跌眼镜罢了。赵大人身为朝廷命官,自诩孔孟学徒,竟然罔顾国家法度,伦理教化,公然跑来参加商业场所的开业典礼,这不是有辱圣人教化,又是什么?” 赵书文听了这番话,脸都绿了。 栾飞听了,冷笑了一声说:“是吗?” 梁文中阵阵冷笑:“姓栾的,你不必这么阴阳怪气的跟梁某人说话,梁某人不吃这一套!梁某人虽然是一介商人,但却一直对真正的读书人发自内心的尊敬,早就听说赵书文赵大人乃是科举进士出身,因此一直对他很是仰慕,如今看来,嘿嘿。” 赵书文气得青筋暴涨,七窍生烟,却偏偏觉得梁文中这番话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发出,自己还真无言可辩。 梁文中见状,心里狂喜,目光徐徐扫过在场的众人,叹息一声说:“老实说,梁某早就听过,赵大人官声一向不错,当年考取进士的时候,一番策论更是对答如流,让先帝甚是赏识。” 众人听了这话,有点摸不清头脑。难道这姓梁的刚才是在脑袋被门夹了的情况下才公然挑衅赵书文,不过很快姓梁的意识清醒下来,于是就赶紧认输服软? 想到这,众人都有一种受到愚弄的感觉,本来看姓梁的大义凛然指责县令大人,众人都做出了战略误判,误以为姓梁的有多大后台,于是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唯恐被姓梁的搂草打兔子一并给收拾了。但是现在眼看这场景,众人觉得姓梁的貌似不过尔尔,刚才装b云云分明是在充什么大尾巴狼呢。 赵书文也脸色接连变幻,姓梁的你服软?你想回头当浪子?可惜赵某人不是佛祖,今天不整死你丫的,就随你的姓! 栾飞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他与梁文中虽然也刚刚打交道没几次,但却深感梁文中城府极深,绝不会打无把握的仗,因此断定梁文中肯定还有后招,此番故意舒缓了语气,分明是在做短暂的休整后,发起更加凌厉的攻势呢。 果然,没等赵书文开始反击,梁文中哀叹连连后,抬起头来,望着栾飞很是认真的说:“栾老板,姓梁的还真很佩服你拉人下水的手段,竟然把一个前途似锦的朝廷命官,给腐蚀成了满身商贾味道,佩服佩服!” 众人听了这话,不禁一愣,瞬间意识到这句看似和缓的话的背后,蕴藏着那森冷的杀意。 原来姓梁的刚才并不是认怂,人家是故意在憋着大招,卯足了劲想要一下子彻底干挺栾飞啊。 而本来蓄势待发的赵书文,也瞬间呆住了,他终于有了一种寒彻遍体的感觉。 第五十四章 太祖皇帝是文盲? 好孩子变坏,人们往往习惯于帮助好孩子找客观原因,比如交友不慎,比如某些坏孩子不是东西,生生把好孩子给带坏了。 如今,按照梁文中的逻辑,栾飞就是那个带坏了好孩子的坏孩子。 人家赵书文本来就是进士出身,据说策论曾深受先帝的赏识,是前途不可限量的朝廷命官。虽然事实上,赵书文活了一大把年纪如今才混到了七品芝麻官,顶大天也就能混个四品左右官员就到家了,但在梁文中的既定逻辑下,赵书文就是“前途不可限量”。 但是,栾飞这个坏孩子,不知使用了什么奇淫巧技腐蚀了赵书文,把大宋政坛未来一颗新星、老百姓心目中的一个好官给生生的拉下了水,蜕化成了斯文败类。 赵书文自甘堕落,届时自会有朝廷的法纪依规依律惩治他。 但栾飞这个坏孩子,在一众卫道士眼里,就显得更加的不可宽恕了。 要是放任栾飞继续逍遥法外,天理何在?如何震慑住那些“张飞”、“李飞”之流们? 所以,当梁文中说出那番看似羡慕,实则杀机凛凛的话后,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后背阵阵发凉,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哆嗦,一起满是同情的望着栾飞。 栾飞倒显得镇定自若,轻笑一声说:“呵呵,照这么说,我栾飞还真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真该被彻底的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以儆效尤,免得那些‘张飞’、‘李飞’们继续腐蚀朝廷命官。” 梁文中听了,笑了笑说:“栾老板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不过,念在你我邻居一场,要是栾老板肯真心悔罪的话,梁某经商这些年来,倒是认得一些场面上的人,到时候可以帮助栾老板周旋一二。” 栾飞笑了笑问:“这么说,梁老板也是我辈中人,平时拉朝廷命官下水的事没少干?” “......”梁文中恶狠狠地瞪视着栾飞。 而众人则差点没笑喷,半是诧异半是敬佩的望着栾飞,这小子心还真大,这都火烧眉毛马上完蛋了,还有闲心开这种玩笑? 一侧的宋老板也暗暗擦了擦汗,虽然他对栾飞很有信心,但总感觉今天的场面有点不大妙。 那边,尚在房中整妆,准备时辰一到就出来的李师师,也已经风闻了这边的动静,不由得秀眉紧蹙。她虽然是风尘女子,但平时跟她打交道的,都是朝廷显赫人士,自然对这些政坛上的规矩熟稔于心,所以一听说梁文中的话后,立即品到其中的杀机。 好几次,李师师都差点起身冲出来。 但她毕竟见过不少大的场面,知道这种事自己现在出去也是于事无补,搞不好会让局势变得更糟。 于是,李师师只好忧心忡忡地坐在里面,暗暗下定决心,要是姓梁的真把栾飞逼得身败名裂甚至锒铛入狱的话,自己回到东京后就只好走上层路线,无论如何也要把栾飞解救出来了。 至于姓梁的,李师师朱唇紧闭,皓齿咬得紧紧的。 面对梁文中主动伸出的“橄榄枝”,栾飞却并不领情,他摇了摇头说:“难得梁老板一片好心,不过,栾某虽然年轻,倒还不傻。要是没有梁老板帮忙周旋,也许栾某可以活到十五。梁老板一帮忙周旋,恐怕栾某连初一都挺不过。” 梁文中听了,凶险暴露,语音如豺:“栾老板,你这可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栾飞哈哈一笑说:“栾某从不饮酒。”不等梁文中多说,盯着梁文中问:“梁老板,栾某有一事不明,还望赐教。” 梁文中听了说:“赐教不敢当,给你指点一条活路还是可以的,不过前提是......” 栾飞摆了摆手,接着问:“梁老板你言之凿凿盯着赵大人来宴宾楼参加开业典礼这件事大做文章,是觉得商贾之人天生就地位低贱吗?还是觉得黄白之物,本来就有辱大体?” 梁文中对栾飞绝无半点小觑之意,虽然他觉得如今自己占尽上风,碾压栾飞之日指日可待,但他一听栾飞发问,立即开动脑筋,想到:“这小贼好坏,故意这么提问,想要我一下子得罪了在场所有的商人。” 毕竟今天参加开业典礼的绝大多数人,都是郓城县各个行业的商贾。梁文中再是猖狂,也不敢彻底站在所有商贾之人的对立面,否则大家联合起来孤立甚至围剿自己,到时候梁文中就算有再大的靠山,他的星罗棋布的产业,也将会轰然崩塌。 不过,细细想来,梁文中觉得在大局已定的前提下,栾飞这么做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况且自先秦商鞅变法以来,汉人就有轻视商人的传统,长此以往造成了商人自己都妄自菲薄看轻自己了。所以,梁文中听了栾飞的提问,显得不急不忙,很是镇定。 当下,梁文中哼了一声说:“栾老板你不必刻意挑拨,自古以来商贾就是贱业,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况且,黄白之物本来就污秽不堪,我们商贾之人为之趋之若鹜,自然无可厚非。但饱读圣贤之书的人却也因为这个也迷失了本性,那就叫人大失所望了。” 栾飞点了点头说:“这倒也是。”又问:“那梁老板觉得,太祖皇帝算读书人吗?” 梁文中一呆,不知道栾飞这是什么梗。 虽然众所周知太祖皇帝一双枪棒打得四百个军州都姓赵,从这一点上来看,太祖皇帝绝对是个粗人。 但是,自大宋开国以来,太祖便立下了规矩,对读书人格外优待,所以读书人也都把太祖皇帝引以为知音。 因此,从这一点上来说,太祖皇帝也算是半个读书人。 况且,退一万步说,就算太祖皇帝不是读书人,梁文中也不敢这么说。 原因很简单,按照非此即彼的逻辑,梁文中要是敢说太祖皇帝不是读书人,那肯定有人跟着就问:“太祖皇帝不是读书人,是什么人?” 梁文中总不能说太祖皇帝是文盲吧? 要知道,太祖皇帝赵匡胤可是大宋开国皇帝,地位崇高,深受大宋历代子民的顶礼膜拜。梁文中就算再牛叉,梁文中的背景再牛叉,在太祖皇帝这座高峰面前,也是脆弱不堪。胆敢贬低太祖皇帝,分分钟就要被人碾压得稀碎。 第五十五章 把皇帝拉下水 左右都是坑的情况下,就只好闭着眼睛跳一个了。 对太祖皇帝大不敬这顶帽子实在是太沉重,借梁文中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太祖皇帝是文盲。 两害相权取其轻,梁文中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说:“太祖皇帝自然是读书人。” 栾飞微微一笑审视着梁文中,那表情好像是在审视一个已经堕入彀中的猎物似的。 栾飞继续问:“那自我大宋开国以来历位皇帝呢?” 梁文中看了栾飞一眼,感觉不能被栾飞牵着鼻子走,要不然迟早被栾飞彻底带到沟里去,便沉着脸说:“栾老板,现在是说你的问题,请你......” 栾飞断然喝道:“住口!好你个梁文中,原来是个包藏祸心的奸邪小人!竟敢对我大宋皇帝不敬!真该五马分尸、大卸八块!” 梁文中怒道:“姓栾的,你......” 栾飞岂会容他反驳的机会,正气凛然的叱责:“想我太祖皇帝,当初杯酒释兵权之际,为了安抚诸位武将,曾经让他们多购田宅家产,这不是也在亲近黄白之物?” 梁文中一听这话急了:“你......你胡搅蛮缠!众所周知,太祖皇帝那么做乃是权宜之计......” 栾飞喝道:“正因为如此,才能看出有时候亲近黄白之物,并非本性嗜财如命,有时候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赵书文在一侧听了,立即心潮如涌,激动得差点哭了出来,恨不得上前一把抱住栾飞狠狠地亲上几口。栾飞这几句话实在是太给力了,一下子把太祖皇帝等人拉了出来摆在那作为盾牌,赵书文几乎用脚趾头也能想象得到,自己脱离苦海只是瞬间的事。 梁文中却脑子有点乱,他总觉得栾飞的说辞似是而非,但他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一个强有力的驳斥的机会。 而栾飞却乘胜追击,继续喝道:“想我大宋自开国以来,历位皇帝哪个不是自幼就熟读圣贤之书,有当代大儒亲自指点功课,可以说他们都是圣人的嫡传子弟,这一点没错吧?” 梁文中木讷的点了点头,这个谁也不能否认,人家帝王之家师资水平摆在那呢,帝王之家的孩子自从出生的时候起,就受到当世最一流的教育,尤其是一旦被确定为未来的皇帝继承人,更是有当时最为豪华的阵容对其教育。 所以可以说,只要不是那种特别不靠谱的皇帝,皇帝可都是正宗的儒家教育熏陶出来的学生,其对儒家知识的理解远在一般的读书人之上。因此,说皇帝都是圣人嫡传子弟,倒也没错。 更何况,就算是不靠谱的皇帝,在这个皇权大于天的年代,谁敢冒着大不敬的风险说皇帝是文盲? 虽然,有宋一代对文官格外优待,自太祖开国以来,还从来没有对文官开过杀戒,但梁文中是一介商贾啊。对商贾开杀戒,没毛病。 所以,梁文中还真不敢否认栾飞的话。 栾飞喝道:“我大宋自开国以来,历位皇帝哪个不重视经济发展商贸?尤其是神宗皇帝,更是提出了‘政事之先,理财为急’的要求,按照你的逻辑,神宗皇帝的行为又算什么?难道神宗皇帝也钻进钱眼子去了?难道我大宋历位重视商贸的皇帝都钻进钱眼子去了?” 梁文中盯着栾飞,嘴角抽搐。虽然神宗皇帝对金钱的贪婪,对敛财的执着,已经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了,但是这种事文官批评批评没毛病,自己一个商贾之人,要是也敢闲着蛋疼跟着凑热闹骂两句,那可真是嫌命长了。 梁文中急得额头上青筋暴涨,汗流浃背。 他本来想占据道义的制高点,以儒家历来鄙视商贾这件事来把栾飞整垮,却万万漏算了一点,就是虽然自商鞅变法以来历朝历代主流上都是重农抑商,偏偏有宋一朝历位皇帝都对商贸极为重视,而栾飞偏偏又抓住这一点不放,把自太祖以来的历位皇帝直接给拉下了水。如此一来,梁文中刚才那番公然抨击黄白之物的话,反而成了抨击皇帝的话了。 栾飞断然喝道:“所以,梁老板,我看你分明是挂羊头卖狗肉,表面上是针对我,实际上是公然借题发挥,讽刺我大宋历位皇帝!栾某严重怀疑你这人本来就是外族的奸细,要不你堂堂汉人,对我们汉人的皇帝尊敬爱护还来不及呢,岂会公然侮辱我汉人的皇帝!” 这个帽子就有点大了,梁文中一听脸都绿了,指着栾飞哆哆嗦嗦的说:“你......你血口喷人......” 栾飞冷冷的说:“究竟是血口喷人,还是事实使然,查证一下就会水落石出。”说完,朝赵书文拱了拱手说:“赵大人,草民栾飞恳请赵大人能对梁文中涉嫌通敌卖国一案认真查处。” 赵书文刚才见栾飞竟然成功逆转,把方才还不可一世的梁文中打得溃不成军,早已感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要知道,就在刚刚,他可是被梁文中逼得几乎跳楼的心都有了。可以说,他对梁文中可是恨的牙痒痒,生吃肉、渴饮血的心都有。如今,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的机会来了,赵书文岂有不抓住的道理,立刻寒着脸,断喝一声:“好你个梁文中,看你长得衣冠楚楚,说话冠冕堂皇,原来竟是蛮族人的奸细!来呀!” 梁文中一看话头不对,情急生智,忙叫道:“且慢!” 赵书文喝问:“你死到临头,还有何话可说?” 梁文中大声的说:“在场的人,谁不知道你姓赵的与姓栾的本来就狼狈为奸,是一丘之貉,你来审我,还不如干脆杀了我才好呢!” 赵书文一怔,怒道:“你还无理取闹!” 栾飞却暗暗感叹,真看不出来这个梁文中竟然还颇具现代法治意识,竟然还知道回避政策呢。 栾飞正琢磨着怎么回击呢,却听见楼梯口一人暴喝:“既然如此,那由本官来审你!” 众人大惊,一起朝楼梯口望去,只见一个中年人满脸威严的站在那里。 而一旁一个随从赶紧唱喏:“济州府府尹周大人到!” 此言一出,三楼大厅顿时鸦雀无声,谁也没有想到,栾飞的面子竟然这么大,堂堂济州府尹周正竟然也亲自来了。 第五十六章 还想有下次? 有时候,官位的高低与胆量的大小是成反比的。 官位越高,顾忌的越多,胆子就越怂,做起事来就显得更加的畏首畏尾,前怕狼后怕虎。 比如刚刚,赵书文这个七品芝麻官被梁文中大帽子一扣,吓得小心脏几乎都碎了。 但是实际上,赵书文怕得要死的时候,楼梯口的周正吓得几乎当场昏厥过去。 什么叫无妄之灾?在周正看来,自己一时鬼迷心窍跑来参加宴宾楼的开业典礼,就是无妄之灾。 当初周正与栾飞虽然仅仅交往了几日,但是栾飞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周正凭借着其丰富的阅历,感觉栾飞虽然年纪轻轻,但绝对不是久居人下之人,他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于是,本着提前投资的心理,当周正接到栾飞的邀请函后,虽然内心深处隐隐觉得有点不妥,最终还是来了。 当然,高手往往是最后出场的,周正觉得来参加的人,应该属自己的官阶最高,于是也掐准了时间,最后一个来到了现场,以体现自己的与众不同高人一等。 由于周正来得轻车简从,到了楼里才被雷横发觉,而周正又不想在这种事上太招摇,因此早已安排人在前面开路打好招呼,不让报送自己的名号。 所以,虽然府尹大人来了,三楼大厅由于大家都忙着撕b与看人撕b,竟然谁都没注意到府尹大人来了这回事。 而周正一上三楼,刚好是梁文中各种发飙装b到高潮的时候,周正一听那话,立刻悔得肠子都青了。 毕竟,自己也是文官,要是按照梁文中的逻辑,自己就算不被政敌盯上把自己搞得七荤八素,也会对自己的官声造成极其负面的影响。 周正当时很想悄悄闪人,但雷横、朱仝等好多人都认识自己,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就这样悄悄的闪人,传扬出去,自己在济州一带官场的名声就臭大街了,恐怕普通老百姓听说堂堂济州府尹竟然怂成了这样,也会打心里鄙视的。 于是,周正只好心情矛盾的站在楼梯口,表情阴晴不定的望着里面的动静。 他的心里,几乎把梁文中、赵书文、栾飞等人每个人家里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既痛恨那梁文中胡搅蛮缠,更痛恨赵书文、栾飞闲着蛋疼得罪梁文中干什么,这不是给自己惹麻烦吗? 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周正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与赵书文、栾飞捆绑在了一起。赵书文、栾飞完蛋,周正也跟着受连累。 周正希望奇迹发生。 结果栾飞还真的给周正创造了奇迹。 当栾飞成功逆转的时候,周正眼睛放出了光芒,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这栾飞年纪轻轻还真不容小觑,不但把刚才不可一世的梁文中驳斥的哑口无言,而且还趁机就给梁文中扣上了个通敌卖国的大帽子。 周正甚至觉得,栾飞这样的人才一旦进入了官场,要是用得好了自然是个经世治国的好官,要是用歪了,绝b是个搅乱官场的妖孽。 不过,不管怎么说,既然反击的号角已经吹响,怀揣着对梁文中的滔天怨恨,周正一看赵书文被质疑,立刻果断的站了出来。 而梁文中一见堂堂济州府尹周正竟然也来参加栾飞的开业典礼了,当即吓得一机灵,他已经意识到局势变得越来越糟了。 周正缓缓走到场中,盯着梁文中,语气平静,但是目光中却透出阵阵寒意:“梁老板,既然你质疑赵大人的公正性,那就由周某来审理此案,这样你可还服气吗?” 梁文中一呆,自己与周正可是无冤无仇的,他实在没想到这周正竟然一来就替栾飞站台。 略微一沉吟,梁文中立即恍然,明白过来刚才自己在这里张牙舞爪叱责赵书文,等于无形之中也把同来参加开业典礼的周正给得罪透了。 想到这,梁文中暗暗后悔,虽然济州府尹这个职位,他本来不必太怕,但是当他知道自己已经把济州府尹周正得罪透了,周正这次就算不整死自己,肯定也会让自己掉几层皮的时候,梁文中还是觉得阵阵头大。 周正岂容梁文中继续得瑟下去,立即断然喝道:“还不拿下!” 早见朱仝率领着捕快走到跟前,二话不说,将梁文中按倒在地。 危局面前,梁文中反倒镇定了不少,他睁着着抬起头来,目光徐徐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栾飞身上,冷哼了一声说:“姓栾的,你有种,梁某人低估了你!” 栾飞摇了摇头说:“不是你低估了我,而是你太张狂了。” 梁文中一呆,随即明白过来,自己确实过于张狂了,由于急于想拔掉栾飞这个眼中钉,竟然一下子把郓城县令、济州府尹都给得罪透了,甚至把郓城县令、济州府尹全都逼到了绝路,逼得人家跟你玩命,这不是张狂又是什么? 想明白了这点,梁文中盯着栾飞,冷冷的说:“受教了!下次必定不给你翻盘的机会!” 周正眼见梁文中成为阶下囚,竟然还如此嚣张,寒着脸喝道:“还不带走!” 朱仝领着手下将梁文中押走了。 栾飞望着梁文中的背影,陷入了沉思,这人都已经成为了阶下囚,自己给梁文中都扣上了“通敌卖国”的大帽子,而周正也对梁文中恨之入骨,这种情况下,梁文中就算不死也要掉几层皮,但梁文中竟然还如此的有恃无恐,难道梁文中的背后,真的有深不可测的背景? 栾飞目光中透出阵阵杀机,这梁文中竟然还想有下次?嘿嘿,既然如此,那就只好赶尽杀绝了。 而周正看了眼赵书文,笑了笑说:“赵大人,借用你县衙的人帮忙把人押送到府里,你不会介意吧?” 赵书文笑呵呵的说:“怎么会呢?一切全凭府尹大人安排,我们郓城县坚决服从命令就是。” 周正点了点头,转过头来,笑呵呵的对栾飞说:“栾公子,恭喜你的酒楼开业,周某顺路来讨两杯水酒,没有打搅栾公子的开业典礼吧?” 第五十七章 梁文中跑了 问从来谁是英雄?一个农夫,一个渔翁。晦迹南阳,栖身东海,一举成功。八阵图名成卧龙,六韬书功在飞熊。霸业成空,遗恨无穷。蜀道寒云,渭水秋风。 一首《蟾宫曲·怀古》,经李师师娓娓唱来,瞬间打动了这些生长在水浒热土上的来宾们。 今天能坐在宴宾楼三楼大厅的贵客们,虽然都接到了栾飞的邀请函,但绝大多数人都是冲着李师师的名气而来,想要借此良机一睹绝世佳人的芳容。 但当李师师把这首曲子娓娓唱出的时候,不少人不经意间竟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的被曲子所迷醉。而李师师这个人,众人反倒不是那么十分迷醉了。 宴席尽兴而散,众人虽有不舍,却也都自重身份,纷纷抱拳离开了宴宾楼。 倒是一、二楼那些来客,一个个显得很不甘心,恋恋不舍的赖在那里,被宴宾楼的小厮们好生劝解,这才无可奈何的离开。 宋老板忙前跑后,把众人都尽数送走后,满脸春风的跑来跟栾飞报喜:“老板,今日这开业典礼,我宴宾楼宾客爆棚,要是照这个势头来看,相信宴宾楼必能迅速崛起于整个山东一带,成为一家闻名遐迩的酒楼。” 栾飞听了,倒是浑不在意,当一个富家翁,可不是自己的终极目标,况且区区一个在山东一带名声响亮的酒楼,他更没放在眼里了。 当下栾飞先安排李师师休息,然后领着宋老板正要回客栈,却见张文远脸色不善的走了过来。 栾飞见了,隐隐觉得出事了,镇定自若地站在那里。 张文远说道:“栾公子,赵大人有请。” 赵书文才分开多久,自己又不是他的姘头,还不至于一秒不见牵肠挂肚的程度,栾飞一听赵书文有请,更加确定出事了。 栾飞平静的问:“什么事?” 张文远摇了摇头,只说:“赵大人脸色极为不好,表情十分严肃。” 栾飞点了点头,领着宋老板、宋英、梁志等人径朝县衙而去。 那梁志刚才眼见梁文中顷刻之间成了阶下囚,对栾飞更加有了一种发自内心臣服,所以此时已经接受了自己是小跟班的角色。栾飞指东,他连往西面看一眼的胆量都没有了。 一行人到了县衙,径入后堂,却见孙福早已等候在那里。 孙福脸色倒是显得古井无波,他朝栾飞行了礼,然后说:“栾公子,赵大人请你进去。” 栾飞点了点头,孙福这么说,显然是赵书文要跟自己单独谈谈,于是就让宋老板等人随孙福先去侧厅候着,自己走了进去见赵书文。 赵书文此时正脸色阴沉的站在地上,一见栾飞进来了,示意栾飞坐下。 来的路上,栾飞本来还想,赵书文如此心急火燎的把自己请来,是不是看见宴宾楼太火爆了,唯恐自己一脚把他的姘头白秀英踹开,因此就来商洽双方深入合作一事。 结果栾飞进来一看赵书文这铁青的表情,显然已经被某件事气得接近于爆发的边缘了,栾飞觉得肯定是出大事了。 栾飞便抱拳问:“赵大人,究竟出什么事了?” 赵书文盯着栾飞,一字一顿的说:“梁文中跑了。” 栾飞听了,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 梁文中竟然跑了?梁文中怎么能跑呢? 要知道,朱仝虽然在《水浒传》里出手次数不多,但是从他有限的几次出手记录来看,朱仝的武功绝对不次于马军五虎将。尤其是朱仝常年担任郓城县马军都头,心思缜密,要想从朱仝手底下逃走,更是难如登天。 但梁文中竟然会跑了?难不成梁文中竟然也是个武林高手? 栾飞摇了摇头,虽然梁文中看起来很阴狠,但梁文中的阴狠,更类似于宋江那种蔫坏的类型,武功嘛肯定也就凑合了。 栾飞镇定的问:“怎么跑的?” 赵书文脸色阴沉的可怕,徐徐的说:“按照周府尹的指令,朱仝亲自带领两名捕快押解那梁文中前往济州府,结果走到半途歇脚的时候,那梁文中忽然要去解手,朱仝便亲自押解梁文中前去,结果在解手的过程中,一时疏忽竟然让那梁文中趁机逃了。” 栾飞听了,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这不是《水浒传》里朱仝私放雷横故事的翻版吗? 你妹啊。 栾飞觉得这一切简直是太坑了,朱仝你放人可以,拜托你动动脑筋,竟然搞出一个这么蹩脚的剧情来,麻烦别这么侮辱我们的智商好不好。 忽然,栾飞心里浮现出一丝十分不好的苗头。 自己意外平穿到了《水浒传》的世界里,一心搅局,于是就来到郓城县,先把白秀英这边搞定,这样就算是把雷横被逼上梁山的那段剧情直接给砍掉了,希望由此中止日后一系列连锁引发的剧情。 但现在看来,朱仝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竟然鬼使神差的用类似于私放雷横的桥段,把济州府尹、郓城县令共同的眼中钉给放了,难道说整个水浒世界带有自动修复功能,尽管雷横被自己严重干扰,短时间内可能上不了梁山,但是接下来一系列的剧情还要继续进行? 栾飞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感觉脑子有点乱。 早知道这样,自己就不费尽心思在白秀英这个xiong大无脑型女人身上下工夫了。 但局势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栾飞也没法重来了。 现在,栾飞最恨的就是朱仝,这朱仝此举,分明是公然跟自己叫板。 栾飞盯着赵书文,一字一顿的问:“赵大人,你信这件事是意外吗?” 赵书文叹了口气说:“不信又能如何?” 栾飞诧异的望着赵书文。 赵书文摇了摇头,痛苦的吸了口气说:“栾公子,实不相瞒,赵某初闻这一消息后,恨不得立即把那朱仝生吞活剐!但是细细想来,那朱仝的背景我也略知一二,尤其是那梁文中,如此的有恃无恐,而且竟然能让朱仝用这么拙劣的手段为他铤而走险,这说明那梁文中简直是太深不可测了。这种情况下,咱们要是死盯着朱仝不放,可就要与梁文中以及梁文中的背后势力正式决战了。我们,有必胜的把握吗?” 第五十八章 郓城县的刀把子 优柔寡断,前怕狼、后怕虎的人,注定当不了高官。 从梁文中在宴宾楼对赵书文的态度看,只要有可能,梁文中把赵书文剁成肉泥,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 可以说,二人之间现在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这种情况下,赵书文竟然还对和平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这智商也是没谁了。 栾飞终于明白,为什么以赵书文的二甲进士出身,为什么活了一大把年纪,才熬到区区七品县令的职位,而且还是郓城县这种社会治安极其复杂的县城。 虽然,没有赵书文的首肯,栾飞也一样要干掉梁文中。但有赵书文的首肯,很多事情就方便了许多。 所以,栾飞决定拉赵书文一把,而且是拉他下水,要不然就对不起赵书文与自己的亲密感情。 当下,栾飞淡淡的说:“赵大人何必自欺欺人?赵大人既然与栾某利益捆绑在一起了,那就应该荣辱与共,休戚相关。但凡视栾某如寇仇的敌人,也必定会对赵大人除之而后快。所以,现在的局面,不是梁文中死,就是我们亡。赵大人以为呢?” 这才多长时间,栾飞竟然从刚开始的客客气气,变成如今敢对赵书文冷嘲热讽,只能说明实力决定一切了。 不过赵书文此时似乎对栾飞的这种态度浑不在意。 赵书文神色黯然许久,方才长叹一声,不再说话。 他又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只不过内心深处,还尚存一点点的侥幸心理,于是自我欺骗自我麻醉,鸵鸟思维作祟下,竟然想要把这件事不了了之。 栾飞盯着赵书文又接着说:“我们家乡有一位圣人曾经说过: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退让求和平则和平亡。所以,如果这次不坚决除掉梁文中,则以后必定会有数不尽的人来找大人的麻烦,届时,大人在郓城县大干一场的抱负,恐怕也就成了一纸空文了。” 赵书文叹了口气,喃喃自语:“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退让求和平则和平亡。”念叨了几句,猛然间精光一闪,犹疑多时的目光现出了狠绝的味道。 赵书文说:“栾兄弟,谨受教!不过,赵某是一介文官,江湖上的事情不大熟悉,还请栾兄弟赐教。” 栾飞早已成竹在胸,当即诡秘一笑说:“大人,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栾某觉得,这次梁文中的脱逃,对大人来说也许是一次机遇呢?” 赵书文微微诧异问:“机遇?” 栾飞问:“大人是不是一直想在郓城县打开局面?却偏偏受制于郓城县各种势力盘根错节,本地势力铁板一块,无从下手?” 赵书文长叹一声,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他许久。 郓城县是个极其看重江湖义气的地方,各种本土势力在对抗外来势力这一块上,认知都是惊人的一致。所以,多日下来,赵书文面对无从下手的局面,初来之时那热血潮涌的心,早已渐渐地冷却。 如今,眼见栾飞似乎有了妙策,赵书文不由得眼睛一亮,暗淡许久的心也瞬间明亮起来,虽然栾飞从年龄上来看,还是个毛孩子,但赵书文却对栾飞有一种说不出的信心。 当下,赵书文忙问:“栾公子此言何解?” 栾飞望着赵书文,摇了摇头,这人读书读得脑子都傻了,事情都这么明显了,竟然还想不透? 栾飞笑了笑说:“大人,枪杆子里出......”忽然想起来这年头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枪支,至于宋朝的突火枪与现代意义的枪支更是相差甚远,所以赶紧中途改口:“大人,刀把子里出政权,大人要想在郓城县彻底树立权威,必须要牢牢的把郓城县的刀把子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里。而郓城县的刀把子是什么呢?” 赵书文听了喃喃的自言自语“刀把子......”感觉这个词很形象生动。忽然间,赵书文眼睛一亮,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栾飞继续说道:“大人要想掌控郓城县的刀把子,就必须让县衙的捕快与自己一条心。但是,郓城县的刀把子握在谁的手里?被分别握在雷横、朱仝二人手里。而且,朱仝与雷横这两个人私交甚好,大人要是贸然对其中任何一个人动手,就会遭到另一人的强烈抵制。再加上两个人在郓城县经营多年,影响极大,所以等闲之下,不能轻易对这两个人下手。” 赵书文点了点头,他当初刚来郓城县的时候,也曾经考虑过这个问题,最终痛苦的发现,不论修理哪一个,都必然会引起另一人的警觉,进而遭到另一个人的激烈反弹,届时势必引起整个郓城县的巨大震动。所以,最终赵书文只好把这件事暂时搁置。 栾飞接着说:“不作就不会死,本来咱们毫无任何机会,但朱仝现在却把这个机会主动送了上来,竟敢公然侮辱周府尹与大人的智商,这不是作死又是什么?大人正好借这个机会,如此这般,把朱仝问罪然后押送到济州府,任由府尹大人发落。至于一同押解的那两人,则予以严厉申饬即可。如此,则大人修理朱仝,可谓是名正言顺,就算是雷横,肯定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什么来。” 赵书文点了点头,他刚才光顾着对梁文中背后那人恐惧了,竟然忘了这茬,原来这次竟然是自己布局县衙的一大良机。 栾飞笑了笑,继续的说:“朱仝一旦被拿下,那么大人就可以趁机把马军都头的位置安插上自己人,大人以为呢?” 赵书文点了点头,如果能把马军都头掌控在自己人的手里,那就等于一下子拥有了掌控了一大半的局面,毕竟这年头马军比步军地位要高得太多。 但赵书文同时又忧上心来,这次趁机把朱仝拿下,把马军都头的位置换成自己人确实不错,但仓促之间选谁来担任马军都头一职呢? 要知道,马军都头这活颇具技术含量,没有相当能力的人,根本干不了,就算强行任命,恐怕大伙的心也不服。 更何况,这人光有能力不行,还必须要忠诚,要不然换了一个人与朱仝一样对自己明着尊敬暗地里搞鬼,甚至比朱仝有过之而无不及,那自己岂不是前门驱狼后门来虎吗? 第五十九章 马军都头 人生最痛苦的莫过于,机遇来到眼前,偏偏还没有做好抓住的准备。 赵书文此时就很痛苦。 当初来郓城县带来的自己人本来就不多,能拿的上台面的仅仅孙福一人,但孙福是内业型人才,只能帮自己持家,做好一个管家的分内事。至于让孙福当马军都头?赵书文自己都觉得很扯。 如今,面对即将空缺的马军都头一职,赵书文愁得都要发疯了。郓城县本地有能耐的人,基本都与朱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根本不能使用。 这种情况下,赵书文总不能发布通告到外地招聘一个马军都头吧? 赵书文为官多年,当然懂得规矩,他知道自己要是敢去外地招聘来一个马军都头,立即就会触犯众怒,到时候汹涌舆情之下,这些人把自己乱刀砍死也有可能。 栾飞看出赵书文的心思,笑吟吟的说:“赵大人要真的感觉为难,那栾某只好毛遂自荐,自愿担任马军都头一职了。” 说的好像自己勉为其难帮赵书文分忧似的。 赵书文一听,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死死的盯着栾飞,感觉脑子有点乱。 栾飞笑吟吟的说:“赵大人看我合适吗?” 赵书文听了眼睛一亮,栾飞如今与自己的利益捆绑在一起,忠诚度自然是没话说。同时,栾飞虽然刚来郓城县不久,但在县城里已经经营了宴宾楼,也算是半个本地人了,因此让栾飞担任马军都头,也不算是跑外地选聘人才了。 但...... 赵书文忽然悲催的摇了摇头,还是不行啊,栾飞是一介商人,怎么能担任马军都头呢?便满脸为难的说:“栾公子,你经营着宴宾楼......” 栾飞笑了笑说:“大人也与宴宾楼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是一样稳稳当当的做县令吗?况且我大宋自开国以来,便重视商贸,栾飞又不做朝廷命官,只不过区区县衙的都头,又有何不可?” 赵书文听了,点了点头,这倒也是,县衙的绝大多数吏,可都是本地各路大神,所以,栾飞经营着宴宾楼,似乎与他担任马军都头这件事,不太冲突。 可是回头一想,还是不妥,赵书文不无担忧的说:“可是,栾公子,马军都头一职,不比其他,要是没有真材实料的话,不但会被众人耻笑,还有生命危险哩。” 栾飞听了,暗暗叹息一声,这还能怪谁,要怪只能怪自己看起来太文弱了,可有几人知道,自己本来就是大名鼎鼎的铁棒栾廷玉之子。 铁棒栾廷玉的武功本来就很不一般,尤其牛叉的是,栾廷玉授徒的本领更是首屈一指,经他亲手调教的祝家庄儿郎,竟然能与梁山泊诸多猛人打得难解难分,栾廷玉的教学能力之强悍由此可见一斑。 而栾飞作为栾廷玉的独生子,栾廷玉这些年来可没少给栾飞开小灶,可以说,虽然栾飞之前由于年龄弱小,很多功夫发挥的不尽人意,但却有着扎实的理论基础。 而自重生以来,栾飞不论在见识上,还是在对武功招数的发挥上,都有一日千里的感觉,所以,此时此刻栾飞的武功根本就不容小觑了。 当然,目前除了宋英这个嫡系跟班以外,这一点对于外界还是个秘密。 所以,如今听了赵书文的质疑,栾飞呵呵一笑说:“大人不必忧心,栾某对弓马之术颇有心得,现在既然敢领下这份差事,自然有我的底气。” 赵书文听了将信将疑,但转念一想,自从与栾飞相识以来,栾飞似乎没有放过一次空炮呢,便只好一咬牙,决定赌一把。 两人又商议了一番,敲定了相关细节,赵书文便传令升堂。 自打朱仝下狱以来,雷横早就急得心急火燎了。 毕竟,朱仝不但是他的兄弟,在很多事上更是雷横的主心骨,一旦朱仝出现什么意外,雷横的信心将会动摇一大半。 但雷横也知道,朱仝这次的祸闯的太大,国家法度在前,又有济州府尹周正亲自督办,恐怕朱仝很难轻易过关。 如今雷横听说赵书文县令升堂的消息,心里一凛,意识到肯定是要对朱仝一案做出裁决,便赶紧快步赶了过去。 众人很快便齐聚大堂,雷横一见栾飞竟然也笑眯眯的站在地上,冷哼了一声,他对栾飞可没有一点好感,不过现在一心都在朱仝身上,暂时也顾不得栾飞了。 哪知栾飞却笑了笑说:“雷都头,我今天可对你有所冲撞吗?” 雷横本来想怒斥两句,不过一想到现在救朱仝要紧,还是别节外生枝的好,于是只好说:“没有。” 栾飞问:“那你冲我哼什么?” 雷横:“......” 赵书文满脸肃然的走了进来,雷横见状,顾不得栾飞,走上前一步,抱拳说道:“赵大人......” 赵书文早已与栾飞商量妥当,岂会给雷横求情的机会?当即一挥手说:“把朱仝押来!” 不一会工夫,两名捕快把朱仝押了上来。 那朱仝看起来面容红润,神色坦然,看样子牢里的日子过得不错,心态更是不错。 赵书文坐在上首,看了眼朱仝,暗暗叹息,这朱仝一表人才,属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只可惜既然不为我所用,那就只好按照栾飞的设计,把他先淘汰出局了。 赵书文喝道:“朱仝,你可知罪?” 朱仝道:“大人,朱仝知罪。” 赵书文喝问:“何罪?” 朱仝道:“不该一时失察,让犯人脱逃。” 赵书文阵阵冷笑:“一时失察?究竟是刻意为之徇私枉法,还是一时失察大意丢了荆州,想必府尹大人自有公断!朱仝,你一表人才,又一身武艺,可以说是我郓城县衙的顶梁柱,本官对你十分欣赏,有心要提携你,无奈你......你真是叫本官太失望了!”慨然一叹。 朱仝听了,脸颊红润,虎目含泪:“大人,朱仝让您失望了!” 雷横见状,也心潮阵阵涌起。 赵书文叹息一声说:“唉,无奈赵某深受君恩,国家法度面前,岂能徇私?朱仝,本官决定免去你的马军都头一职,即刻差人把你押解到济州府,交由周大人决断,你可服气吗?” 朱仝抱拳说:“朱仝心服口服。” 第六十章 破格提拔 作为郓城县衙马军都头,朱仝被栾飞牢记在心的“光辉事迹”,从私放晁天王,到义释宋公明,从被栾飞生生搅局尚未发生的私放雷横,到如今凭空多出来的私放梁文中,不论是哪件事,无一不是朱仝滥用职权徇私舞弊的那点烂事。 一个关系整个郓城县社会治安的领军人物,一年到头专注于干这种烂事,虽然有助于提升朱仝个人的江湖名望,但不论是对朝廷法度,还是对那些本分良民来说,显然都是一场空前的悲剧。 而更悲剧的在于,偏偏不论是江湖人士,还是郓城县绝大多数人,都对朱仝充满了尊敬。 只能说这是个畸形的社会。 所以,栾飞决定直接走到朱仝的对立面,把这个伪善人彻底的打垮碾碎。 赵书文按照栾飞事先的授意,望了望朱仝又说:“朱仝,你担任马军都头的这些年,工作成绩有目共睹,不过如今国家法度面前,本官不得不对你做出裁处。马军都头一职由此空缺,你可有属意的人选吗?” 朱仝早已思虑多时,一听县令问起,便说:“雷横不论是声望,还是武功,都足以担任。” 赵书文摇了摇头说:“步兵都头一职至关重要,况且雷横武功偏重于此,本官接下来还要仰仗雷横的步兵做很多要事呢。” 朱仝又说:“马军的张兵、马良二人,都颇有声望,大人可从中选拔。” 赵书文又摇了摇头说:“不然,此二人不论是声望还是武功,都与雷横相距甚远,而马军都头的地位,犹在步兵都头之上,若贸然提拔此二人居于雷横之上,不但众心不服,反而容易让众位捕快彼此之间互相攀比暗斗,不妥不妥。” 朱仝脸色接连变幻,缓了缓说:“如此,大人站位高远眼光独到,还请大人独裁。” 赵书文沉吟半晌,望了一眼一侧的栾飞,忽然眼睛一亮说:“哎呦,这不是有现成的人选吗?栾飞栾兄弟少年英才,在郓城县早已身负人望。石膏模型采集足迹,已经叫人叹为观止;尤其是前段时间上调府衙帮助周大人力破生辰纲一案,周大人对此也是一再称赞,三番五次叮嘱本官一定要适时提拔,既然如此,今日就认命栾飞为马军都头一职,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朱仝听了,脸色接连变幻,看了眼栾飞,目光紧紧盯着赵书文。 瞬间,他脑子里想了许多,不明白这是赵书文刻意为之呢,还是那栾飞本来就是府尹大人周正的嫡系,却以普通人的身份事先潜入郓城县,要不然也就无法解释栾飞一个毫无根基背景之人,会迅速的与赵书文扯到了一起了。而这次周正刚好利用这次机会大做文章,把栾飞安插了进来。 不过,朱仝又怀疑栾飞本来就与赵书文勾搭在先,毕竟栾飞来历不明,而赵书文却是从东京而来,栾飞一个毛孩子偏偏又与东京的李师师关系匪浅,怎么看怎么像一场阴谋。 但是,话说回来,赵书文既然有李师师这棵大树,仕途必定一往无前,就算是当县令,也有数不清的富庶的地方由他挑选,怎么可能被发配到郓城县这么个破地方来当县令呢? 朱仝摇了摇头,感觉事情太乱了,不论怎么想,都感觉不合情理。 雷横早已按捺不住,大声的说:“大人,这栾飞此前毫无县衙工作经验,县衙马军都头一职非同小可,骤然将如此要职交与栾飞,似乎仓促。” 赵书文笑吟吟的说:“破格提拔,虽然罕见,但也不是没有,比如那清河县打虎英雄武松,不也曾被破格提拔为都头一职吗?” 虽然武松此时已经落草二龙山,但武松杀嫂一事,却极为符合时人的价值观,后续武功一连串的快意恩仇的行为,也颇有人称赞。所以,赵书文当众夸赞武松,在场的众人却没有一人觉得不妥。 雷横愣了愣,又说:“武松徒手毙虎,其勇武震动天下,破格提拔理所应当。这栾飞乳臭未干,何德何能?” 赵书文摇了摇头说:“不然,栾飞虽然没有徒手毙虎,但不论是石膏模型,还是协助破获生辰纲大案,无不显示其惊人的天赋。因此,破格提拔栾飞,也无可厚非。” 雷横愣了愣,大声的说:“即便如此,马军都头一职,非武功服众者不能胜任!栾飞文弱,岂能担此要职?” 赵书文死死的盯着雷横。 他早就料到自己不论是动雷横也好,朱仝也罢,势必会引起另一人的强烈反弹。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在朱仝已经犯法论罪的情况下,雷横竟然还会因为个区区马军都头的人选,与自己激烈的对抗,这不是公然藐视自己,又是什么?郓城县本土势力如此之顽固,远远超乎了赵书文的想象。 赵书文也是个有脾气的人,一见雷横接连与自己硬怼,不禁怒上心头,拍案而起:“好你个雷横!本官乃是郓城县令,自当主导一切!朝廷法度,岂容你个粗人来指手画脚!” 雷横听了,死死的盯着赵书文,虎目之中透射出冲天的怒火,似乎恨不得立即抽出朴刀上前把这个狗官剁成肉泥似的。 这时候,栾飞忽然笑了笑说:“雷都头,栾某虽然看起来文弱,不过自幼也曾跟随高人学过两天武艺,马上功夫也还凑合。” 说完这番话,栾飞心里暗暗说了声惭愧,这么自吹自擂,确实不大合适。但时间不等人,机会更难得,栾飞心里几乎肯定一点,就是随着自己的名声在郓城县周边逐渐扩散出去,势必会引起水泊梁山的高度警觉,尤其是自己刚好姓栾,年龄相仿,更会强烈刺激梁山强盗的敏感神经。届时,梁山势必会按捺不住,派人前来滋扰。 所以,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自己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把郓城县衙的刀把子抢抓到手,要不然接下来很多事会很麻烦。 雷横听了,满脸难以置信的望着栾飞,他万万想不到,栾飞这样一个文弱的人,竟然会武功? 虽然,栾飞那番话说得轻描淡写,但有之前的经验在,雷横虽然打心里痛恨栾飞,却绝不会把栾飞看成一个满嘴放空炮、跑火车的人,既然栾飞敢说自己的武功还凑合,雷横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栾飞的武功肯定能胜任马军都头一职,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当众说出这样的话了。 瞬间,雷横脸上出现了慌乱,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便求助似地望了望朱仝这个主心骨。 朱仝刚才已经冷眼旁观了许久,也想了许多事,直到现在他也没摸清栾飞为什么会死盯着这么个马军都头的位置,按理说有宴宾楼那么大的场子,又有李师师坐镇,栾飞完全可以倚靠这个在商界占据一席之地的。 但栾飞却偏偏在商贸前途一片光明的时候,忽然盯上了马军都头一职,这就让朱仝不由得费解了。 第六十一章 挑衅 朱仝不是雷横。 雷横可能某种情况下,二杆子精神大bao发,然后做出某些极端的举动,比如枷打白秀英。 相较而言,朱仝不论做什么事,都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不论是私放晁天王还是义释宋江,把事情都是做的滴水不漏。而原著里私放雷横,也是在自身一贯义字当头的名声,与大不了充军发配这两种结果反复权衡之后,而做出的选择。至于私放梁文中,除了当事人之外,谁也猜不透朱仝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了。 所以说,朱仝这个人处处留有余地,没有绝对的把握,是绝不会干出极端的事情。 如今,面对铁了心要破格提拔栾飞的赵书文,以及有备而来的栾飞,朱仝终于意识到,在强大的国家法度面前,自己除非想要鱼死网破然后上梁山落草,否则只能暂避其锋。 而他,暂时还不想去梁山泊跟一群光棍汉过那种极富黑色而又单调的日子,于是,果断决定暂时退让一步。 于是,朱仝看了一眼雷横,然后转过头来,上前一步,十分认真的说:“朱仝也觉得栾飞是马军都头最合适的人选。” 这种态度,反而让赵书文有一种茫然悲催的感觉,毕竟自己才是郓城县的主宰,但如今想要决定一个人选,却要一个戴罪之人首肯,这不是很讽刺吗? 雷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天才缓过神来,摇了摇头,既然朱仝都首肯了,自己当然也无话可说了。 而朱仝以前的部下,此时都表情复杂的站在那。 不过,赵书文悲催归悲催,却也忙说:“好,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 栾飞上前一步,朝赵书文抱拳说:“感谢大人抬爱。” 接下来,就要决定押解朱仝去济州的事宜了。 雷横上前一步主动请缨:“大人,此事事关重大,绝不能重蹈梁文中脱逃一案的覆辙。雷横不才,愿意亲自前往。” 赵书文看了一眼雷横,笑吟吟的说:“朱仝朱都头何等人物,岂会效法那梁文中干出脱逃这样没品的事?况且雷都头职责重大,郓城县很多事离不开你。张虎、李望,你们二人押解朱仝去济州府走一遭。” 张虎、李望二人听了,都是心里咯噔一声,朱仝的武功众所周知,要是路上朱仝真的决心出逃的话,以两个人的三脚猫的工夫,肯定难以阻拦,到时候少不了要背负罪责。 但就算平安把朱仝押解到济州,由于朱仝的名望太大,二人还是要做好承受骂名的准备。 但县太爷在那盯着呢。 二人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出班应允。 雷横见状,想了下,仍然要坚持请求一下,却见一侧的朱仝闪出身来,胳膊似乎无意之间撞了雷横一下,然后朝赵书文说:“大人,朱仝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再有其他奢望,此番愿意随同张虎、李望二位兄弟前往济州府领罪。” 雷横听了,只好硬生生忍住冲动。 赵书文即刻签发了文书,当场打发张虎、李望即刻押解朱仝去济州府。 雷横见三人走了,正要随即离开,赵书文叫道:“雷都头且留步,本官还有要事与你商议。” 雷横与朱仝多年来关系亲厚,如今朱仝蒙难,立即将雷横陷入了两难的境界,要是眼睁睁看着朱仝被押解到济州府治罪,恐怕日后会被江湖同道鄙视;但如果强行途中解救朱仝,那么就要担负着极大的风险,一旦事情败露,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惜老母尚在,一旦连累了老母,可就后悔莫及了。 所以雷横一直为此事难以取舍,如今眼看着朱仝被押解了出去,终于一咬牙决定先悄悄尾随看看究竟再说,没想到赵书文却忽然当众把他叫住商议事情。 雷横听了,内心深处忽然有了某种轻微的解脱,便只好转过身来,表情复杂的看了赵书文一眼,然后说:“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赵书文看了一眼众人,便说:“这是一件机密的事,张兵、马良,你二人且率领众人随同栾都头去侧厅议事,雷都头,你且随本官到后堂来。” 张兵、马良为首一干人都满肚子疑惑的看着雷横,不知道赵书文在这个时间如此神神秘秘的找雷横究竟是商议什么。 不过,如今更重要的是想办法借此机会给栾飞一个下马威,让他认清自己的斤两,最好知难而退才好。 张兵、马良相视一望,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便都慨然领命,领着一干人笑吟吟的邀请栾飞去侧厅了。 栾飞领着宋英,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到了侧厅。 那侧厅里摆满了各色武器,显然这些捕快闲来无事常常在此打熬筋骨操练武艺。 大殿正中,却是一左一右摆着两张椅子,想必是朱仝、雷横的座位,两侧又各自平放着一排座位,想必是这些捕快议事的时候所坐的。 栾飞见状,径直朝朱仝日常所坐的位置走去,大咧咧的坐下,宋英紧随其后侍立在侧。 张兵、马良见状,相视一望,脸上的愤怒一闪而逝。 这姓栾的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嘿嘿,既然如此就让你知道知道规矩。 张兵上前一步,满脸恭敬的说:“都头年纪轻轻就如此英雄,实在是令我等佩服。” 栾飞笑吟吟的说:“有志不在年高,这句话可不是白说的。” 这话就有点太张狂了,不过栾飞也没办法,这些捕快平时吃拿卡要各种坏事可没少干,所以不彻底碾压掉他们的嚣张气焰,那自己的这个都头还不如不做。 张兵听了,脸色一变,马良却抢先一步说:“栾都头,刚才听说你也曾经跟人学过几手武艺,李某不才,想要开开眼界,还望栾都头给个面子。” 这话就有点无礼了,说什么栾飞跟人学过“几手武艺”,那是摆明了看不起栾飞的三脚猫的功夫。 栾飞似乎并不生气,故作为难的说:“这个......栾某的武功,恐怕不入各位的法眼。” 张兵、马良听了忙说:“哪里话!都说少年出英雄,我们也想开开眼界。” 其余捕快见状,轰然一笑,纷纷附和着起哄。 宋英觉得是该自己这个贴身保镖发挥一下作用了,便傲然站了出来,挡在前头,冷冷的说:“怎么?想要舒活舒活筋骨?那好,姓宋的陪你们玩玩,谁想来?” 第六十二章 文演?还是武演? 宋英虽然外貌普通,但郓城县本来就是各路江湖人士的集散地,张兵、马良作为这里的捕快,阅人的本领还是有几分的,二人一看宋英那精光闪闪的样子,就知道这是个硬茬,哪敢轻易接招,便都对宋英视而不见,直勾勾的盯着栾飞,意思不言自明,你要是真想坐稳了马军都头的职位,就先露两手让大伙瞧瞧。 栾飞自然看透了众人的意思,便挥了挥手示意宋英暂且退开。 宋英本来知道栾飞的武功还过得去,见栾飞下令了,便老老实实退在一旁。 栾飞叹了口气说:“说起来,栾某这三脚猫的功夫,实在是微不足道,今天初次见面,舞刀抡枪似乎不大妥当唉,要不然改日......” 张兵、马良见状,齐声说道:“都头,我等诚心要开开眼界。” 栾飞见状,故作为难:“额,既然如此,栾某只好献丑了。”缓缓站起身来,看了看众人,又问:“不知各位是要栾某文演,还是武演?” 张兵、马良等人听了,一头雾水:“文演?武演?”便问:“文演怎么说?武演又怎么说?” 栾飞说:“我们家乡那边的规矩,演练武艺分为文演与武演两种。文演就是栾某随手拿来一套兵器,然后当众演练给你们瞧瞧。武演嘛,就是你们随便来个人与栾某当众戏耍一番。” 众人听了,心里都说:“偏你们家乡的幺蛾子多!”正愁不能狠狠教训一下这小子呢,没想到这小子自己不知死活,竟然主动来找死。 张兵抱拳说道:“都头,咱们都是粗人,一个人站在那里耍来耍去,有什么看头?要是都头不介意的话,张某斗胆,诚心讨教两招。” 栾飞听了,沉吟着说:“张大哥是长辈,栾飞后生晚辈,岂敢冲撞?” 张兵听了心里更加认准了栾飞是在故意认怂,便说:“栾都头此言差矣,论年龄,张某比你痴长几岁;但论职务,栾都头少年英雄,是张某的上司。况且栾都头家学渊源,武功想必也是出人意表,张某因此诚心求教,还望栾都头给个机会。” 栾飞听了,徐徐走到跟前,意味深长的看了张兵一眼说:“如此,栾飞就要冲撞了。” 张兵见了,忽然内心深处隐隐生出一丝恐惧,不过转念一想,栾飞毛还没长全的人,又生得文弱,能有多大本事? 于是,张兵赶紧安慰自己,稳住阵脚,稳住阵脚啊,便问:“都头使用何种武器?” 栾飞展目望去,只见兵器架子上琳琅满目,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武器一应俱全。 栾飞想了想,便说:“刀剑无眼,还是拿来跟棍子吧。” 早有一名捕快忙不迭的把一根棍子送上前去。 栾飞看了眼那捕快问:“怎么称呼?” 那捕快说:“小的名叫谢贵。” 栾飞点了点头,他暂时也摸不准这谢贵抢着送上棍棒,是纯心看自己洋相呢,还是只是无心之举呢,不过这一点暂时不重要了。 张兵站在那里,倒是颇显为难。 栾飞才不信张兵这种人会忽然心慈手软呢,便问:“张大哥怎么了?有什么为难之处?” 张兵叹了口气说:“栾都头,实不相瞒,张某......张某从来没使过棍棒。” 栾飞看了一眼张兵,这厮是铁了心要作大死啊,便笑吟吟的说:“无妨,张大哥喜欢用什么,就用什么。” 张兵听了说:“多谢栾都头理解。”走到兵器架子上,拿来一把大砍刀来握在手里,想了想又说:“栾都头,要不你也换个武器?” 栾飞摇了摇头说:“不必了。” 张兵说:“刀剑无眼,张某使刀,栾都头却用棍棒,这对栾都头不太公平,万一等会张某有个失手误伤了栾都头,到时候......”目光炯炯的看着栾飞。 栾飞看了张兵一眼,老子只不过是踩到你们头上罢了,又没刨过你家祖坟,至于这么深仇大恨吗? 栾飞内心深处陡然略过一丝杀机,目不转瞬的盯着张兵,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淡淡的说:“不妨事,刀剑本来无眼,比武场上坑坑碰碰在所难免,别说伤了几根骨头,便是失手丢了命,也算不得什么。” 张兵听了,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深深的恐惧,这小子不会是扮猪吃虎吧? 不过,事已至此,众目睽睽之下,张兵已经没有了选择,只有硬着头皮坚持下去。 当下,张兵说:“既然如此,张某就得罪了。” 众人自动退开一旁,远远的围成了一个圈子。 宋英却故作不经意似的走到兵器架子上,随后拿来一支箭矢把玩,实际上却高度紧张的盯着场中,一旦发现栾飞有危险的苗头,那就顾不得了,说什么也要把手中的箭矢投掷出去救人。 栾飞右手握住长棍,棍的另一头斜斜的抵在地上,看样子很是散漫。 张兵见状,心想这小子竟然如此有恃无恐?是真的深藏不露呢,还是根本就是个外行,只是碍于面子硬挺着呢? 不管是哪种情况,张兵都顾不得多想,他坚信只要自己刀子砍出,到时候栾飞的武功如何,就会浮出水面了。 当下,张兵轻呼一声,身子抢上前半步,右手抡起,砍刀裹挟着破风之声,径直朝栾飞的额头劈去。 众人见状,都是惊呼一声。 马良心里阵阵冷笑:“这张兵还真是没有头脑,竟然一上来就是杀招。”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反倒是个好事,张兵一下子把栾飞砍成重伤甚至砍死,栾飞这个不知轻重的小贼就此除去。而赵书文暴跳如雷的情况下,肯定会给张兵治罪,就算把这件事推给比武场上刀剑无眼误伤造成的,但张兵肯定会由此被赵书文疯狂打压。如此一来,这马军都头的职位,十有八九都会落在自己的头上。 而其他一干捕快,虽然刚才不少人都抱着不忿的态度准备看栾飞出洋相呢,但眼见张兵一出手就是杀招,不少人都是暗暗摇头,感觉张兵做的有点太过分了,反而替栾飞担心起来。 第六十三章 重击 仇恨这东西,有时候就好像核反应堆链式反应似的,只要触发了某一点后,就会瞬间呈几何倍数疯狂的增长。 张兵本来只是对栾飞一个毛头小子抢了本该属于自己的职位而颇感不服,但很快不服就演变成不忿,不忿又转化成忿恨,最终当砍刀劈出的那一刻,终于瞬间情绪湮没了理智,出手第一刀就直接奔着把栾飞砍成重伤甚至砍死的目的而去。 眼见那砍刀裹挟着破风之声,呼的一下朝栾飞肩头劈去,在场的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场中,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住了。 很快,一声沉重的闷哼响起,不过空气中却没有溅出一丝血花。 场中,张兵的右臂仍然举着砍刀,不,砍刀从举在手中渐渐地变成了下垂,被拎在张兵手中。 但拎着这一动作也没有维持多久,只听见哐啷一声,砍刀重重的摔在地上,金属撞击在石头上,发出悦耳的响声。 而张兵的身子,却被挂在了半空。 支点,却是栾飞手中的长棍死死的顶着张兵的胸腔。 所有人见状,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气,满脸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一切。 刚才栾飞的动作实在是太快,大家竟然都没有看清楚栾飞究竟是如何出手的。 噗的一声,张兵终于一口鲜血狂喷而出,鲜血四处溅落,栾飞早有防备,棍子一收,身子一闪,躲开了血花。 而张兵失去了支撑,身子重重的摔落在地。 他只觉得自己的胸膛几乎已经碎了似的,偏偏栾飞那一棍的劲道恰到好处,狠狠地戳中张兵的胸腔,却偏偏没有破皮而入。 如今张兵如一滩烂泥似的伏在地上,显然这一下子伤得不轻。 众人震惊的望着眼前这一切,忽然又好像看鬼似的看着这一切。 原来栾飞的棍棒上,竟然有一支箭矢在那轻微的晃动。 而刚刚栾飞的棍棒上,分明是光秃秃的一片。 忽然,马良好像想到了什么,忙回头看了一眼宋英,只见宋英面色平静的站在那里。 不过,宋英刚才在手中把玩的箭矢,已经不在了。 显然,刚才宋英唯恐栾飞有失,于是千钧一发之际把手中的箭矢用力投掷了过去。 却不想栾飞技高一筹,不但一棍击垮了张兵,而且还就势把那飞射而来的箭矢给接住了。 想到这,马良忽然有一种寒冷彻骨的感觉,身子竟然不由自主的剧烈颤抖起来。 栾飞冷冷的看着张兵,徐徐的说:“张大哥,真是不好意思,栾某一时失手误伤了你,还望恕罪。”一边说,一边弯下腰去。 张兵双手用力撑地,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偏偏浑身剧痛得几近于虚脱,哪里还有半点力气? 张兵费尽力气抬起头来,满脸惊恐的望着栾飞,哆哆嗦嗦的说:“你......好......” 栾飞把头靠近寸许,冷冷一笑,低声的说:“栾某不是残暴之人,只是阁下与我无冤无仇,一再挑衅在先,后来一出手竟然就是杀招,既然如此,就休怪栾某辣手无情了。”说完,腾的站起身来,目光冷冷的扫视过去。 众人见状,被其气势所迫,一时之间谁都不敢与他的目光相触。 栾飞笑了笑说:“诸位,比武场上刀剑无眼,栾某一时失手,误伤了张大哥,真是过意不去。不过好在老天有眼,这一下最多让张大哥此后成为废人,倒还不至于丢了性命。但是我郓城县衙从来不养闲人,张大哥既然已经残废,栾某自然会请求赵大人给其拨付足额的抚恤金,准许其回家休养,同时,栾某也甘愿以个人名义出资纹银五百两作为张大哥的医药费,不知各位可有异议?” 众人听了这话,都倒吸了一口气,这栾飞年纪轻轻,不但出手狠辣,而且做事也如此绝情,看来还真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尤其是这种情况下,栾飞本来可以只申请赵书文拨付一些抚恤金,已经算是很仁至义尽了。 但栾飞偏偏又承诺以个人名义一口气拿出五百两银子的巨款作为医药费,这种做事风格就很出人意表了。 栾飞伸手指了指谢贵:“你,过来一下。” 谢贵听了,顿时觉得大脑短路,膝盖一软,当即跪倒在地,颤声的说:“都头......” 栾飞微微一笑,指了指伏在地上抽搐的张兵说:“你,找两个人把张兵送回家。” 谢贵听了这话,这才放下心来,赶紧招呼两名同伴过来把张兵抬走。 那两名同伴畏首畏尾,唯恐被栾飞认定是张兵的同党,然后予以疯狂的报复,于是在抬张兵的时候,竟然丝毫不客气,下手故意没轻没重,那张兵疼的七荤八素,当即昏死了过去。 栾飞看着谢贵等人把张兵抬走,目光扫过众人,笑了笑问:“还有想要与栾某比试的吗?” 众人哪还敢找死?都赶紧摇头。 栾飞笑了笑说:“不对,栾某虽然会几手粗浅的枪棒功夫,不过如今统领马军,马上功夫究竟如何,却没人知道,恐怕还是有人心中不服呢,是不是马大哥?”说到最后,目光定格在马良身上。 马良浑身打了个冷战,忙道:“不敢,不敢。” 栾飞摇了摇头说:“要不马大哥来试试水?这样,也堵了大家的嘴。当然,比武场上刀剑无眼,就算栾某有所损伤,也在所难免。栾某是个赢得起也输得起的人,就算是死在马大哥手下,也心甘情愿,绝不会怨天尤人的。” 马良听了这话,看了栾飞一眼,心里颇显犹疑。 栾飞刚才的狠辣,想想就心有余悸。 不过,马良能混到现在这位置,自然也不是善茬。 马良从栾飞这语气中,能深切感受到栾飞的敌意,知道一旦日后栾飞彻底掌控了郓城县衙马军的局面,自己就算不死,恐怕也要过每天猪狗不如的日子。 既然如此,莫不如放手一搏,趁着栾飞立足未稳,冒险一举干掉栾飞。 想到这,马良本来颇显惊骇的目光,渐渐多了一丝坚定与狠绝。 马良的目光缓缓地与栾飞对视,徐徐的说:“既然如此,马某想请教栾都头骑射功夫。” 马良觉得,自己的骑射功夫最是精通,以骑射功夫来与栾飞比试,胜算也是最大。 栾飞听了,竟然毫不迟疑,一字一顿的说:“是吗?既然如此,栾某自然舍命奉陪了。” 马良听了,心里咯噔一声,感觉要坑。 第六十四章 骑射功夫 骑射这功夫与步战斗狠比起来,学问更加系统化专业化,需要有专门的师傅来指点你。否则光靠你自己去闭门造车,恐怕死了都难窥门径。 比如著名的九纹龙史进,即便因为王进这位明师的指点能够马上作战,但由于王老师教学时间太短,所以史大郎的箭防能力就差得太多。 所以,梁山上拿得出手的马上将领,基本都是朝廷军官出身,或者是军官后裔。 而步兵统领,主体都是那些绿林上打家劫舍之徒。 马良作为郓城县衙马军的重要人员,这点常识还是清楚的。 于是,他断定栾飞即便枪棒功夫惊人,但骑射功夫却未必出众。 本着这个思路,马良果断决定向栾飞挑战骑射功夫,这样就算栾飞骑射功夫真的有两把刷子,马良觉得即便打不过栾飞,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当然,要是栾飞骑射功夫很稀松,马良正好趁机干掉栾飞,永绝后患。 而有张兵的例子在先,自己就算干掉栾飞,相信赵书文也不会说出什么的。 一行人从侧厅的后门穿过,走到了后院,那里自有马厩与骑射场地,乃是平时县衙马军操练之处。 栾飞笑吟吟的问:“这次还是武演吗?” 马良心里想文演,这样自己的安全能有最大限度的保障。 但既然自己与栾飞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关系,那就只好咬牙武演了,便说:“咱们行伍之人,搞什么文演?文绉绉酸兮兮的。” 栾飞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马良吩咐人牵来两匹马过来,又喝令人取来两副弓过来。 栾飞接过马缰,拿过一张弓,问:“怎么个规矩?” 马良说:“既然是武演,索性便刺激一些。每人一匹马、一张弓、三支箭,两个人各自骑着马在场中转动互射,三箭之后,谁受伤较重,就算谁输。”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脸都变了,这还真是玩命的节奏啊。 早有数人上前一步想要劝解,但马良却恶狠狠的瞪视了一圈,那几人见了,哪里还敢上来。 栾飞深吸了一口气说:“这个玩法,确实很刺激。” 马良又说:“不过,栾都头年轻,又是长官,马某自然会让着栾都头的,就让栾都头先射,三箭之后,马某再来。” 栾飞听了,看了马良一眼,摇了摇头说:“不必了,栾某既然是长官,总要拿出一点长官的气魄来,要不然也难以服众,这样,让你先射,你射完我再来。” 马良听了,竟然也不客气,冷冷的说:“是吗?”心里狂喜,本来自己还担心呢,没想到这栾飞自己找死,嘿嘿,自己先射,三箭总能射中一箭吧。只要射中一箭,就算不要栾飞性命,也要让他残废。 马良便说:“既然栾都头如此气魄,马某要是拒绝的话,倒显得对栾都头不尊敬了。既然如此,马某就不客气了。” 当下两人各自上马,正要开始,却忽然听见一人喝道:“且慢!” 只见那赵书文气喘吁吁的跑来,众人见了,暗暗松了口气。 原来刚才那赵书文与雷横正在后堂议事,忽然有人来报说这边张兵找栾飞比武,然后被栾飞一棍子打伤的事情后,赵书文不禁大吃一惊,而雷横听了,当即气得脸色铁青。 于是,二人赶紧跑来,刚好撞见栾飞与马良要比试骑射功夫。 赵书文见状,立即沉下脸来,喝道:“成何体统!还不下来!” 马良看了眼栾飞,栾飞说:“赵大人休怪,马大哥只不过是想与我切磋一下骑射功夫,别无他意。” 赵书文满脸焦急的看了一眼栾飞,栾飞虽然一棍子打翻了张兵,让他很是震惊,但赵书文也多多少少知道,骑射功夫与步战又是不同,里面的门道深着呢,他唯恐栾飞吃亏,因此有心阻挠这场比试。 赵书文便喝道:“都是自家人,切磋什么!还不下马!” 栾飞笑了笑说:“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赵大人,就因为是自家人,所以才要闲来无事切磋切磋,也好发现自己武功上的短板,免得他日上了战场吃亏。” 赵书文愣了愣,看栾飞的架势,显然对这场比试胸有成竹。而自己提拔栾飞,本来就有借助栾飞之手彻底掌控郓城县衙的意思,既然如此,这次也许是个机会呢。 不过,这样做,是不是太危险了? 赵书文一时之间,沉吟不决。 这时候,一侧冷眼旁观多时的雷横开口说:“赵大人,大家都是粗人,平时切磋一下武功,也是家常便饭嘛。” 赵书文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这件事。 雷横看了眼马良,淡淡的说:“马良,郓城县衙马军多年来的门面,可就全看你的了。”目光之中,射出一丝狠辣。 原来雷横早就对栾飞充满了成见,刚刚又听说栾飞竟然敢把张兵打伤,更是对栾飞恨之入骨了。 不过,雷横毕竟没有亲眼见识刚才的过程,不知道详细经过,所以,雷横一厢情愿的认为,肯定是栾飞蓄意挑衅在先,而张兵所以败北,主要是张兵没有脑子,竟然舍己之长攻敌之长。如今,栾飞不知死活,竟然敢与马良比试骑射功夫,这不趁这个机会报仇,还等什么? 马良听了雷横的话,不由得大受鼓舞,精神一震,冷冷的看了眼栾飞说:“栾都头,得罪了!” 众人自动退到了场外,以免伤及无辜。 栾飞把弓挂在肩上,挥手一拍坐下马,骑着马在场中疾驰起来。 马良见状,心里一惊,看不出来这小子还真会骑射功夫啊,自己倒是看轻了。 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马良已经别无选择,只有硬挺着上了。 当下马良拍马迎头赶上,两匹马在诺大的场地中你来我往,一时之间场中烟尘弥漫。 以赵书文为首众人,却都直勾勾的盯着场中,对于那呛鼻的烟尘,似乎毫不在意。 终于,弓弦声响起,羽箭破风之声响彻,众人眼睛一花,只见一支箭朝栾飞疾射过去。 第六十五章 妖孽 前世的时候,栾飞闲来无事览读《三国演义》的时候,对后三国的故事里姜维徒手接箭这一情节印象最是深刻,姜维在极端不利的情况下,竟然能够接敌箭为己用,然后一箭射杀郭淮,姜维“胆大如卵”由此可见一斑。 如今,终于有了效法英雄事迹的机会,栾飞自然不会错过。 当然,这也纯粹是欺负射箭之人是马良这样的无名鼠辈,要是花荣、杨志那样的射箭高手,栾飞就没这个胆子了。 弓弦响处,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却见栾飞铁臂挥舞,顺风一挥,箭矢早已接在手里。 马良见状,这一惊非同小可,险些跌落下马。 他万万没想到栾飞竟然还有这手段,立即意识到栾飞岂止会骑射功夫,而且肯定曾经受到过高人的指点,否则徒手接箭岂是想玩就玩的? 而赵书文、雷横等人见状,也都睁大了眼睛,满脸不敢置信的样子。 马良此时伏在马背上,胸腔也随着马背剧烈的颠簸,几乎要跳落出喉咙来了。 可以说,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他几乎可以想象自己的结局,想要咬牙继续射箭,也许上天垂青,会给自己一箭射杀栾飞的机会呢。 想到这些,马良的手握紧了下手中弓,想要坚定一下自己的信念。 但一看见栾飞骑在马上转来转去的身影,马良忽然有了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信心,顷刻之间化为乌云散了。 当下,马良噗通一声滚鞍下马,跪伏在地上,弓箭也撇到了一旁,脑袋砰砰的就往地上乱撞。 这一下倒是大大出乎众人的意外,栾飞也没想到马良竟然关键时刻怂了。 痛打落水狗也要看对象与场合,如今既然马良怂了,栾飞就不好紧盯不放了。 栾飞勒马停在马良身前,望着兀自叩头不止的马良,沉默片刻问:“马大哥,不用比了吗?” 马良颤声说:“栾都头,马良有眼不识泰山,太岁头上动土,真是罪该万死!还望都头可怜马良家有老母妻儿的份上,给马良留一条活路!下辈子马良愿意做牛做马报答都头!” 栾飞死死的盯着马良,一时之间心里转过数个念头。 马良本来就与自己无冤无仇,自己连一出手就杀招的张兵都可以网开一面,仅仅重伤了事,对于主动缴械投降的马良,更是没有击杀的理由了。 不过,这人究竟可用不可用?是开革回家,还是留下任用? 使功不如使过,栾飞觉得目前马良在心里强烈恐惧的情况下,肯定会拼命把自己交给他的任何一项工作都干好,这种情况下倒是可以把马良留下,观察一段时间再做定夺。 想通了这层,栾飞笑了笑说:“马大哥严重了,你我本来就是兄弟,刚才也不过是兄弟之间切磋一下武艺而已。既然马大哥不愿意比试了,那么今天就到此为止了。” 说完,跳下了马,走上前亲手把马良扶了起来。 马良听了,还要跪在地上,但被栾飞强有力的劲力托起,这才站起身来,只见他的额头上早已涔涔血涌。 栾飞当即安排人领马良前去包扎一下。 赵书文呆呆的望着这一切,心里只在反复念叨一个词:“妖孽!妖孽!” 忽然,赵书文心里也不知道自己与栾飞捆绑到一起,究竟是祸还是福。 以目前栾飞展现出来的能力来看,栾飞的目标肯定不仅仅是一个县衙的马军都头,那么接下来这个人会不会是自己的威胁呢? 赵书文摇了摇头,他想自己好歹是进士出身,栾飞却是个没有功名的人,不论如何也不可能威胁到自己。 不管怎么说,赵书文现在唯一庆幸的一点,就是自己不是栾飞的敌人。 经过这么一段,之前对栾飞心存疑虑之人再也不敢叫板,一行捕快到了侧厅,当众向栾飞行礼,算是认可了他马军都头的身份。 当然雷横早已趁机恨恨的离开了,他虽然承认栾飞的实力,却无法与栾飞做到和睦共处。 张虎、李望很快就回到县衙复命了,果然不出栾飞所料,朱仝被平安押解到了济州府。 赵书文叹息一声,向栾飞投来了敬佩的目光,打发张虎、李望退去后,望着栾飞说:“栾兄弟,你不但会破案,还武功卓绝,竟然还会算卦,赵某倒是很感兴趣,栾兄弟究竟是什么样的家学渊源,竟然让栾兄弟如此的全面。” 栾飞笑了笑说:“什么算卦不算卦的?只不过是看透人心罢了。不管怎么说,张虎、李望是朱仝昔日的兄弟,素无冤仇,朱仝自视甚高,岂会平白无故伤害他们?这不是白白毁了自己多年经营的好名声吗?而目前梁山泊好汉尚未得到音讯,能够出手强行解救朱仝的唯有雷横一人,但雷横却难以舍弃家中老母,颇为犹疑不决,所以只要大人羁绊住了雷横,朱仝必能平安押解到济州府。” 赵书文点了点头,想了想说:“不知周府尹要如何惩处此事。” 栾飞笑了笑说:“还能怎么惩处?虽然朱仝徇私放走了梁文中,惹得府尹大人心中十分窝火,但朱仝名气太大,周府尹思虑周全,岂会把这个烫手的山芋留在自己手里?多半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直接发配充军了事。” 赵书文点了点头,既然朱仝被发配走了,那么三五年内朱仝肯定不会回来滋事了,这样区区一个雷横,就好对付多了。 栾飞呈上一张纸说:“大人,这二十人都是自己人,可以充入到县衙的马军队伍里。” 赵书文看了看,又看了一眼栾飞,他当然明白栾飞这是想通过掺沙子的方式让自己在县衙马军中掌握绝对的权力,但赵书文却仍摇了摇头说:“栾兄弟,你的想法不错,不过赵某觉得,似乎操之过急。” 栾飞问:“如何操之过急?还望大人明示。” 赵书文道:“县衙马军人数自有定额,浮动三两人也是情理之中,不会有人说什么。但一下子多出二十人,恐怕招人非议,而且会引起府里的质疑。” 第六十六章 扩充马军 机构臃肿、人浮于事,是大宋近百年的痼疾,熟读史书的栾飞对此自然也了然于胸。 不过,栾飞还深信一点,就是想要改变环境,首先要学会适应环境,让自己逐渐走到巅峰,具备了扭转乾坤的实力,然后才好大刀阔斧剔除腐肉,重塑筋骨。 所以,当赵书文以严重超编为理由,间接回绝栾飞的扩编申请后,栾飞固执己见,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跟赵书文算起了一本账:“大人,县衙马军原有二十人,因梁文中脱逃失职而被开革回家二人,又有张兵重伤回家,这样就少了三人。自栾飞执掌马军以来,对现有人员进行了梳理,发现有三人年龄已经超标,不适合继续从事马军工作,应该转行做其他工作;另有五人平时多有不法之事,早已惹得郓城县天怒人怨,便是开革回家都是轻的,按律应该下狱问罪。这样一来,县衙的马军一下子竟然少了十一人。所以,要是不及时补充的话,栾某担心一旦出现了什么紧急情况,难以做到有效的处置。” 赵书文死死的盯着栾飞,脸色接连变幻。 虽然两个人事先有过默契,栾飞接替马军都头后,将在赵书文的支持下对整个县衙大换血,确保刀把子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中,但栾飞竟然事在先没有通气的情况下,就先擅自调查了这么多事,并在没有征求自己意见的情况下,直接把他物色好的人选填充进来,他眼里究竟还有没有自己这个县令? 栾飞似乎看透了赵书文那点心思,收敛神情,一字一顿的说:“既然大人心存疑虑,那栾某就此请辞。” 赵书文大惊,看着栾飞问:“栾兄弟此言何意?赵某绝无疑虑之心。” 栾飞腾的站起身来,慨然说道:“大人!栾某本是一介商贾,之所以投身县衙,所为何来?还不是与大人融为一体,想要辅佐大人,共同把郓城县这些蛀虫连根拔起,还我郓城县社会清平!郓城县本土势力庞大,纽带关系盘根错节,想要打开局面谈何容易?虽然如今因缘际会暂且扫除了朱仝这个拦路石,但距离成功不过是万里行程第一站罢了!前途路上无数艰难险阻,大人与栾飞若不能同心同欲,大人若不能对栾飞毫无保留的信任,栾飞岂敢以身家性命为赌注,去做这种血海干系?” 赵书文听了,满脸震惊的望着这一切。 曾几何时,眼前这个少年还千方百计想要与自己搭上关系,后来虽然由于李师师以及宴宾楼的原因,两个人逐渐演变成了平等的关系,甚至栾飞占据着一定的主动,但不管怎么说,赵书文也是堂堂县令,栾飞至少在礼数上对赵书文还是充满尊敬的。赵书文万万没想到,这才多久不到,栾飞竟然渐渐显露出其跋扈的一面。 想到这些,赵书文忽然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隐隐后悔认识栾飞了。 不过,事已至此,自己已经与栾飞捆绑在一起了,除非自己公然与栾飞断绝一切往来,但以栾飞目前表现出来的强势看,自己一旦与栾飞切割,栾飞势必会疯狂进行报复,自己能承受这一切吗? 赵书文暗暗叹息一声,事已至此,自己别无选择,只有与栾飞一条路走到黑了,但愿栾飞的目标只在掌控县衙的刀把子,那样以自己与栾飞的合作关系,至少自己县令的权威还在。而倚仗栾飞扫除了郓城县本土势力,届时不论如何也是大功一件,到时候凭借这个功劳升迁到别处,栾飞爱在郓城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于是,赵书文打了个哈哈说:“栾兄弟严重了,赵某岂会有疑虑之心?你我同为一体,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不过赵某担心马军人员超编,会被府里叱责,到时候栾兄弟不好处置。如果栾兄弟坚持,赵某自然代为栾兄弟上书府里,就说近来郓城县治安情况有所恶化,所以扩编一下县衙的马军,以备不测。想如今多事之秋,四处占山为王的贼人越来越多,尤其是近在咫尺的梁山泊贼寇有愈演愈烈之势,府里肯定会认可我们的举动的。” 栾飞点了点头说:“那就辛苦大人了。” 赵书文想了想又说:“不过栾兄弟,这些年来,县衙马军内部早已形成了盘根错节的关系,你忽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当心引起某些人的强烈反弹,到时候就不好处置了。” 栾飞微笑着说:“大人不必操心,栾某自有应对。” 赵书文无奈,当即叫来幕僚,写了一封文书差人快马加鞭上呈府里,就说近年来郓城县社会治安有所恶化,周边梁山泊贼寇有坐大之势,为防患未然,郓城县衙决心扩编马军队伍,以备不测。 栾飞称谢后,便拜辞了赵书文,走了出来,领着宋英走到侧厅,只见雷横早已在那里坐着,一见栾飞来了,便说:“栾兄弟来了?正好有件事要辛苦你一遭。” 栾飞问:“什么事?” 雷横说:“是这样,昨天夜里,郓城县连续发生了三起抢劫案,有三名蒙面男子深夜破门闯入民宅,劫夺钱财然后逃窜。” 栾飞听了,微微变色问:“可有人员伤亡吗?” 雷横说:“千幸万幸,并无人员伤亡。” 栾飞松了口气,又问:“可有什么线索吗?” 雷横摇了摇头说:“雷某一大早率领弟兄们脚不旋踵四处走访,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不过,根据三位事主提供的情况,劫匪的口音应为本地之人,而且看其劫夺的目标来看,目的仅仅是劫财,所以应该不是那种穷凶极恶之徒。” 栾飞点了点头说:“虽然暂时没有伤及人命,但这种人既然敢于做出这种天大的勾当来,必是那种好逸恶劳之徒。这种人往往从偷鸡摸狗,演变成钻墙入室盗窃劫夺他人财物,最终成为那种穷凶极恶之徒,便是公然残害人命,也不在话下。所以,必须要提早把这伙人绳之以法,否则咱郓城县的老百姓恐怕要遭殃了。” 雷横听了,愣了愣,拍掌赞道:“栾兄弟真知灼见,雷某佩服!那么接下来就有劳栾兄弟把这伙人尽早绳之以法,以免他们祸害咱郓城县的乡亲父老了。” 第六十七章 大话 雷横虽然促狭,但这么多年能牢牢坐住郓城县步军都头这一位置,可不是光靠一双拳脚硬打出来的,他不但基本业务能力过硬,而且挖坑设套的本领也不含糊。 于是,早就对栾飞不爽的雷横,在听说栾飞从人性的高度阐述趁早抓获这批劫匪的重大意义后,立即顺势给栾飞挖了个坑,挤兑栾飞赶紧剔除郓城县的这根毒瘤,还郓城县社会治安一片清明。 栾飞看了一眼雷横,按照惯例,缉捕盗贼更是以县衙步军为主。倘若步军不济了,或者需要马军协助了,马军再视情况予以配合。 毕竟马军的地位摆在那呢,要是什么事都由马军来亲自去干,如何体现马军比步军的优越性呢。 雷横身侧一人见状,唯恐栾飞不敢接过这口黑锅,于是果断发起了助攻,他叹了口气说:“唉,雷都头,缉捕盗贼劫匪一向是咱们步军的分内事,马军没这方面的经验,再加上栾都头刚刚从事这行业,更是经验浅薄。兹事体大,所以还是咱们辛苦一遭吧。免得到时候大好时机被马军浪费了,连累了咱们步军也破不了案,平白遭受县令大人的叱责。” 看似顾全大局的一段话,结合他挤眉弄眼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在刻意挑衅。 一众马军捕快听了这话,都是忿然作色。 他们中的不少人可能心中对栾飞仍然不服气,但不代表他们不珍惜马军的荣誉,这人竟然如此公然贬斥马军,是何居心? 栾飞却显得心平气和,笑吟吟的看了一眼那人问:“兄弟如何称呼?栾某初来县衙,很多人还叫不上名来。” 那人心里一凛,神色微微一变,想到栾飞之前对付张兵的辣手,内心深处隐隐浮现出恐惧之情,但随后一想自己乃是雷横的小弟,栾飞再是嚣张,也管不到自己头上,便鼓起勇气说:“在下孙勇。” 栾飞点了点头说:“好,孙勇,我问你,你是觉得栾某初来乍到,不会抓贼吗?” 孙勇淡淡的说:“栾公子使用石膏模型采集足迹的事迹,孙勇也略有耳闻,以栾公子的大才,抓捕几个盗贼的话,假以时日还是可以的。只不过这次我们面对的是一伙打家劫舍的劫匪,实在是非同小可,不是一般盗贼可比啊。” 栾飞笑了笑说:“如此,你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在公然质疑我呢。” 孙勇说:“不敢不敢,只是就事论事。毕竟我们步兵长年累月干这些事,雷都头又经验丰富,相信在他的带领下,这伙劫匪再是嚣张,个把月还是能把他们全部抓捕归案的。” 栾飞听了,摇了摇头说:“个把月?未免时间太长了吧,恐怕个把月下来,又不知有多少户无辜百姓遭殃了呢。” 雷横听了这话,微微变色,他最看不惯栾飞这种动不动就悲天悯人的嘴脸了,你行你上啊? 雷横冷冷的说:“只恨雷横无能,不过栾公子年少英才,想必栾公子亲自出马,应该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就能把这伙劫匪缉捕归案吧!这样倒是有不少无辜群众免得遭殃了!还望栾公子以大局为重,勇挑重担,率领马军的兄弟们尽早缉拿这伙劫匪。” 栾飞看了一眼雷横,暗暗摇了摇头,这就是雷横与朱仝的差距所在,也是雷横致命的弱点。 本来这里最主要的是栾飞与雷横之间的矛盾,马军内不少捕快都对栾飞存在不满之情,雷横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拉拢马军的大部分人从而把栾飞架空的。但雷横偏偏不会说话,竟然把自己与栾飞之间的矛盾,转化为步军与马军的队伍矛盾,这样一下子就把马军内的很多捕快推到了栾飞这一边。这说话水平,也是让人醉了。要是朱仝在此,断不会做出雷横这样脑残的事的。 不过,对于雷横这样的傻缺的举动,栾飞当然乐见其成,便说:“既然如此,栾某敢不从命。” 雷横却紧盯不放:“那栾公子预计几日内能够缉拿劫匪?”顿了顿,似乎唯恐栾飞把时间拖得太长,于是又紧跟着说:“栾公子,还望你以百姓身家性命为重,尽早将这伙劫匪缉拿归案。要不然拖延时日久了,恐怕会有更多无辜的百姓遭殃呢。” 最后这句话等于把栾飞刚才那番悲天悯人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讽刺的意味不言自明。 栾飞看了一眼雷横,淡淡的说:“雷都头不必担心,栾某最多五日,就能将这伙劫匪缉捕归案。” 此言一出,不但以雷横为首的步军个个都睁大了眼睛,连栾飞身后的马军也都吓了一跳,满脸惊骇的瞪着栾飞。 真是太坑了,马军们平时本来就很少亲自去干这种事,哪里有什么经验,虽然据说栾都头调查案子很有一套,但也不能把话说得这么满啊。五日期限可是转瞬即到,这万一到时候毫无斩获,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咱马军多年来的脸面,岂不是一下子都丢了个精光? 雷横盯了栾飞看了一会,忽然咧开嘴笑了。 他是真的忍不住笑了,他望着栾飞,好想开口大骂一句:“你他娘的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不过,雷横到底忍住了没有说。 但一想到栾飞接下来可能狼狈的场景,想到多年来被马军碾压在下的感觉,过去由于朱仝不论是能力还是人望都远在自己之上,自己为了哥们义气不便与马军公然较劲,如今终于有了翻身做主人、把马军碾压在下的机会,雷横顿时有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 甚至,雷横内心深处隐隐庆幸,也就是朱仝摊上了官司,然后把栾飞这个活宝任命成了马军都头,要不然自己可能这辈子都没有扬眉吐气的机会了呢。 栾飞看了看雷横那略显黝黑却笑成花的难看表情,不禁哭笑不得,便问:“怎么?雷都头似乎不大相信栾某的能力呢。” 雷横听了,忙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表情严肃的说:“哪里话,栾兄弟少年英才,想要缉拿区区几个劫匪还不是信手拈来!” 栾飞摇了摇头说:“明人不说暗话,雷都头可是个爽快人,明明心里质疑,却为何口是心非呢?” 雷横听了,感觉这话倒也在理,自己明明就对栾飞扬言五日抓住劫匪这番话一万个不信,为何还口是心非假装相信呢? 于是,雷横觉得做人还是实诚一些的好,不过,身为同僚,念在栾飞是个活宝、以后少不得逗自己乐子彰显自己能力高人一筹的份上,雷横觉得该留的面子还是要给人家留一些的。 雷横便说:“栾兄弟,雷横当然相信你的实力,也相信凭借着你的聪明才智,那伙劫匪落网,只是个时间问题。只不过,这五日就能抓获劫匪,未免......”看了一眼栾飞,意思不言自明,就是老子不信你的大话。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是吗?看来雷都头真的不信栾某五日能抓获劫匪了?那要是栾某五日内真的把这伙劫匪抓获了呢?” 雷横听了,愣了愣,表情怪异的望着栾飞,感觉自己好像上当了,这小贼转了一圈,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第六十八章 赌注扫厕所 打过这么多次交道,对栾飞的个人能力,雷横早已从最初的不屑,转化为了高度重视了。 所以,如果栾飞说他假以时日能把那伙劫匪抓出来的话,雷横丝毫不会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但栾飞竟然夸下海口,声称不出五日就能把那伙劫匪缉捕归案,这就有点吹牛皮不上税的感觉了。 在雷横看来,你这种话糊弄糊弄行外人,安抚安抚无辜百姓,鼓舞一下士气还勉强可以。老子就是干这行的,而且一干许多年,你竟然当着老子的面大放厥词,真当老子秀逗了吗? 所以,即便雷横隐隐觉得,栾飞绕了一圈后给自己挖坑,雷横仍然义无反顾的说:“是吗?要是栾都头真能五日内将这伙劫匪缉捕归案的话,雷某......雷某愿意......”想了好几种赌注,但忽然想起,自己自打认识栾飞以来,好像栾飞就没放过空炮,于是雷横觉得,自己把话说得太满,把赌注说得太大,万一到时候输了,岂不是糗大了。 栾飞看了一眼雷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难怪你不成器,瞅瞅你这点出息,这要是自己儿子,非得大耳刮子抽他,什么出息啊。 本着帮人帮到底的觉悟,栾飞便帮雷横出主意:“看来雷都头心里没底啊,既然如此,栾某也就不过分难为雷都头了。” 雷横怒道:“你胡说什么!” 栾飞却不理他,自顾自的说:“这样,要是栾某五日内抓住劫匪,雷都头就给我的宴宾楼连续打扫一个月的厕所,每天早晚各一次。” 雷横听了这话,气得脸红脖子粗:“你......” 这是赤裸裸的侮辱啊,自己堂堂县衙步兵都头,要是去给人家扫厕所,而且一扫还扫一个月,传扬出去颜面何在? 栾飞笑吟吟的问:“怎么?还没有比,雷都头就断定自己会输?雷都头这点信心都没有?那栾某感谢雷都头对栾某的信心,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不比了。” 雷横听了一怔,他虽然心里没底,但好歹也是郓城县有头有脸的人物,又是县衙步兵都头,身后不少小弟可巴巴的看着呢,输人不能输气势。 雷横怒道:“放屁!雷某岂会被你个小贼三言两语就给吼了!跟你赌了便是!” 栾飞笑吟吟的说:“雷都头何等身份,相信雷都头到时候一定能够愿赌服输,甘心情愿去宴宾楼给我扫厕所!” 雷横怒道:“放屁!雷某岂会输?你说说,万一你输了怎么办!” 栾飞收敛笑容,认真的说:“我要是输了,就连续一个月去给雷都头的家里扫厕所!” 雷横听了说:“好!那雷某到时候一定把厕所好好布置一下,让这场赌注物有所值。”说完,盯着栾飞说:“是否还要签个文书?” 栾飞哈哈一笑说:“签什么文书?这里数十双眼睛,个个都是见证!”顿了顿,又说:“雷都头也是个好汉,你我当众击掌为誓!”说完,抬起了手掌。 雷横看了一眼栾飞,缓缓举起了手掌,内心深处柔软之处,竟然隐隐有某种触动。 当下二人接连击了三掌,算是立下了文书。 雷横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步军一干人等随之离开。 雷横刚刚走出,孙勇忙快步赶上,叫住雷横,低声的说:“都头,不公平!” 雷横心里一凛:“哎呀,我说那小贼答应的那么痛快了,原来又给我挖坑了,一不留心老子又上当了!”忙问孙勇:“怎么不公平了。” 孙勇听了,神色郑重的说:“都头想想看,都头家里就一个厕所,总共就都头与老夫人两人居住;那宴宾楼足足三层酒楼,每天迎来送往的宾客众多,还有不少的小厮厨子常年在酒楼里居住,那厕所......” 雷横听了,心里咯噔一声,哎呀确实不公平啊,这要是赢了,栾飞那小贼也辛苦不到哪去,这万一输了,我岂不是每天扫厕所都要扫到虚脱? 想到这,雷横转过身去,就要去找栾飞痛骂他一番,非要把他骂个七荤八素才好。 但一只脚才刚刚迈出,忽然收住了脚,身子陡然收住。 孙勇见状,暗暗诧异,不知又怎么了。 却见雷横缓缓转过身来,目不转瞬的盯着孙勇,一字一顿的问:“你什么意思......” 孙勇有点懵圈,结结巴巴的问:“我......我没什么意思......” 雷横却好像中魔似的问:“你没什么意思......雷某怎么觉得,你他娘的不是好鸟呢。” 孙勇听了,更是哭丧着脸,他这可真是冤到家了,稀里糊涂就被雷横认定不是好鸟,关键是自己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雷横死死的盯着孙勇,劈头盖脸一巴掌,一边打一边喝道:“你什么意思!你凭什么断定老子会输!老子又怎么会输!” 这下孙勇才明白过来问题出在哪里,赶紧陪笑着说:“是是是,小的嘴贱,都头怎么会输,都头怎么可能会输!只是......”他其实想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况且从公平公正的角度来看,怎么看双方的赌注都不对等,但一看见雷横继续扬起的手掌,硬生生的忍住了。 不过,孙勇毕竟跟着雷横多年,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便说:“都头,咱们当然会赢,小的就是不忿一点,就是那栾飞奸猾,跟都头打赌竟然偷奸取巧,拿严重不对等的赌注来跟都头打赌,真是岂有此理!” 雷横听了,摇了摇头,他也知道双方的赌注确实严重不对等,不论怎么说自己也吃亏了。 但大丈夫说出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一样,岂能随便出尔反尔? 况且,有时候,打赌这东西,也不能单纯的依靠赌注的大小来衡量。 打赌,很多时候,更体现的是一种面子,一种男人之间的尊严。 于是,雷横瞪了一眼孙勇,满脸鄙视:“你懂什么!赌注的大与小算得了什么!只要能赢了栾飞那小贼,让他来给老子扫厕所,扫一天与扫一个月,扫一个厕所与扫一百个厕所,效果都是一样的,关键是把老子的尊严赢过来,把那小贼的尊严击垮!” 孙勇听了,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其实,他还是想说,这万一输了,雷横将要有连续一个月的时间,从早到晚大半天的工夫都要在宴宾楼的厕所里流连忘返了。 不过,想了想,看了看雷横那也不知道是装b,还是决绝的神情,孙勇到底忍住,不敢多说了。 第六十九章 扶乩神棍 神棍与科学本来是一对孪生兄弟,自远古时期开始,两者既相生相随,又不死不休,数千年来始终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当然,在人类历史长河的绝大多数的时间里,神棍始终占据着压倒性的优势。 北宋末年,虽然中华民族的四大发明均已出现,但神棍仍然堂而皇之的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大到庙堂,小到市井,无不生存着大量的神棍。 这些神棍有的名动全国,甚至成为了皇亲国戚的座上宾;有的名震一乡,被市井之民热烈的崇拜着。 何鼎今年五十一岁,原籍何处谁也不知,大约一年之前来到郓城县,接连施展扶乩之术,并屡屡应验爽,短时间内在郓城县一带声名鹊起,名震一方。 所谓的扶乩之术,通常的操作方法是乩人拿着乩笔不停地在沙盘上写字,口中念某某神灵附降在身。术士制丁字形木架,其直端顶部悬锥下垂。架放在沙盘上,由两人各以食指分扶横木两端,依法请神,木架的下垂部分即在沙上画成文字,作为神的启示,或与人唱和,或示人吉凶,或与人处方。 在北宋时期,扶乩之术在读书人的圈子里颇为盛行。 读书人参加科举之前颇为心虚,于是通过扶乩之术占明吉凶,给自己增加信心。同时,扶乩之术写出来的字句,多为文笔古典之作,因此自然而然容易引起读书人的喜欢,即便是那些打心里不信扶乩之术的,也常常自行操作一下,以作娱乐消遣之用。 不过,谁也没想到,栾飞这次竟然要把扶乩之术用在破案缉凶上。 这天一大早,栾飞就派遣手下把何鼎等人请到了县衙侧厅里,径直请到里间看茶,然后把一干人等打发出去,只留宋英在外把守。 何鼎一袭道袍,此时端坐在那里,故作高深的品着香茗,一双精深的眸子却暗地里打量起了栾飞来。 近段时间栾飞声名鹊起,也引起了何鼎的注意。就算栾飞今日不把何鼎请来,何鼎也下定决心,一定要找个机会见识见识这个栾飞。 结果刚巧栾飞竟然派人来请了,何鼎也就没有了以往的客套,很是爽快的应约。 一盏茶毕,何鼎终于打破了沉默:“贫道早就听说栾都头少年英雄,十分了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栾飞笑了笑说:“师傅严重了。” 何鼎审视了栾飞一眼。 他刚才观察了半天,也想了半天,但实在猜吧透栾飞请自己前来的用意。 照理说,一般这种年少得志之人,往往个性张狂,对什么扶乩之术之类的东东打心里鄙视。 何鼎问:“栾都头请贫道来,有何赐教?” 栾飞问:“师傅出场一次,卦金几何?” 何鼎眯着眼睛看了看栾飞,徐徐的说:“栾都头想要问什么事?” 栾飞说:“栾某就先问这件事。”顿了顿,又说:“栾某是个爽快人,希望师傅也爽快一些。以后,咱们的路长着呢。” 何鼎听了,精光一闪,随即消逝而去,他看了看栾飞,淡淡的说:“不一样,有时候一卦一二两银子,有时候一卦三五两甚至十两银子也是有的。” 栾飞听了,从怀里取出一锭一百两的银子来,推了过去。 何鼎见状,微微变色,盯着栾飞问:“栾都头此举何意?” 栾飞淡淡的说:“近段时间县城有一伙无恶不作的劫匪,总是深夜之间破门而入劫夺平民财物,想必师傅对此也早有耳闻。” 何鼎听了淡淡的说:“缉捕盗贼劫匪,可是都头的分内事。” 栾飞一笑说:“自然是我的分内事,但也需要师傅的配合。” 何鼎微微诧异问:“都头何意?” 栾飞说:“这里有一段话,还望师傅代为给神灵转达一下。” 何鼎看也不看,冷冷的说:“神灵居高望远,自有定夺,神灵的旨意,岂是我等凡夫俗辈能够代为操办的?” 栾飞看了一眼何鼎,不禁暗暗佩服何鼎的决断。 要说一百两银子也是一笔巨款了,只要意志稍微松弛一些的,都会陷入巨大的犹豫之中。但何鼎显然在顷刻之间就做出了判断,一旦顺从了栾飞,那就等于无形之中承认了所谓的扶乩之术乃是子虚乌有招摇撞骗的把戏,这岂不是等于自己砸了招牌?况且栾飞本来就是县衙的都头,今天两个人合作愉快,怎么着都好商量,回头撕破脸皮,栾飞就可以用这件事为口实,直接以神棍论处,把自己抓进牢房。 何鼎冷冷的看了一眼栾飞,徐徐站起身来说:“栾都头,要是没别的事的话,何某就此别过。” 栾飞听了,呵呵一笑。 其实何鼎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一双眼睛的余光仍然在时刻紧盯着栾飞,他本来以为栾飞肯定会软语相求,没想到栾飞竟然冷笑相对,不禁奇怪,当即收住了脚问:“栾都头何故发笑?” 栾飞哂笑一声说:“世人都说做师傅这一行的,全部都是世事洞察、人情练达的人精,栾某今日一看,不过如此。” 何鼎听了,盯着栾飞,微微怒道:“此言何意?” 栾飞冷冷的说:“只笑师傅未免太不识时务了。你的那套把戏,究竟都是什么流程,栾某都是一清二楚。栾某今日请你来,不是树敌,而是结盟。师傅既然能在这一行崭露头角,自然对郓城县的局势时刻了然于胸,栾某的能量如何,想必师傅肯定心里有数。既然如此,师傅究竟是非得要跟自己的未来过不去呢,还是提前为自己的未来多铺一条路呢?” 何鼎听了这话,脸色接连变幻,显然被栾飞这番话触动,只是一时之间难以下定决心与栾飞合作。 栾飞站起身来,指了指一百两银子,淡淡的说:“一百两银子就在这里,师傅要是诚心与栾某结盟,那就请收下银子,然后帮栾某代为把这张纸上的内容转达给神灵,这样不但栾某感激你,那伙劫匪落网后,郓城县的数万乡亲父老也会感激你。师傅要是固执己见,栾某相信,愿意与栾某合作之人还是有的。”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何鼎顿时怒气上涌,盯着栾飞喝道:“你......你敢威胁我!” 栾飞反唇相讥:“就威胁你了,你能奈我何?” 何鼎怒道:“我要把你公然亵渎神灵的事情公之于众,让你身败名裂!” 栾飞听了这话,忽然诡秘一笑,仿佛看傻子似的看着何鼎。 第七十章 降服 神棍往往对局势有超乎常人的掌控能力的,所以,神棍的个性也都很自信。 一直以来,何鼎都是极为自信甚至自负的。 但今日今时,不知道什么缘故,当看着眼前这个年龄比自己小三十多岁的毛小子的诡秘一笑,何鼎忽然感觉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栾飞冷冷的望着何鼎,徐徐的说:“师傅,识时务者为俊杰,师傅不过是区区一个县城的术士,郓城县干这一行的怎么说也有百八十人吧,都说同行是死敌,师傅的这些同行不知道有多少人对师傅的崛起而眼红呢。况且,师傅又是外地人。” 何鼎听了,心里阵阵发虚,面子上仍然强硬:“外地人又怎么了?贫道是凭本事吃饭。” 栾飞淡淡的说:“师傅确实是凭本事吃的饭,吃的招摇撞骗的饭。师傅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民不与官斗的道理。既然如此,师傅想想看,你要是出去胡乱散播一些对栾某不利的消息,栾某相信,栾某只需要动动手指头,就会有数不清的术士纷纷跳出来,对师傅口诛笔伐,不但公然指斥师傅攻击栾某的荒谬之处,甚至会纷纷检举揭发师傅平时干过的一些不法事。届时,师傅别说让栾某完蛋,师傅自己恐怕都要锒铛入狱,发配充军都是轻的!师傅觉得呢?” 这一番话虽然语气平缓,但几乎每个字都如尖刀一般,狠狠地戳中了何鼎心里最为脆弱之处。 何鼎脸色苍白,盯着栾飞,指尖颤抖:“你......你......” 栾飞双目如刀,狠狠地逼视着何鼎:“现在,摆在师傅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与栾某结盟,以后有栾某在,就有师傅一碗饭吃;要么就做栾某的敌人,届时究竟是栾某完蛋,还是先生粉身碎骨,就看你我各自的能量了!” 何鼎听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死死的盯着栾飞,自己前半辈子混迹半生,也潦倒了半生。直到近一年多来,“生意”才略有起色,刚刚过上了几天的好日子。本来以为,自己的残生,就这样继续招摇撞骗下去,衣食无忧直至终老。 但何鼎万万没想到,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好日子还没几天,就又陷入了两难的境界。 跟着栾飞赌一把,可能会平步青云;拒绝栾飞,以栾飞这小贼的狠辣劲头来看,自己可能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老胳膊老腿,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更经不起万丈深渊的跌落了。 许久,何鼎终于长长的叹了口气,随即眉头舒展,故作高深的说:“栾都头,贫道看你仪表非俗。细细看来,栾都头竟然是太乙真人身边童子转世重生,失敬失敬!”说完,一本正经的朝栾飞行礼。 栾飞顿时就无语了,这也正是自己不愿意与这些神棍打交道的原因。这何鼎明明都已经服软了,明明愿意与自己合作了,却偏偏不肯彻底的扯下自己的伪装,为了给自己找一块遮羞布,公然睁着眼珠子说瞎话,说栾飞是什么太乙真人身边童子转世?你这不是开星球玩笑呢吗? 栾飞冷冷的说:“师傅,栾某眼里只有两种人,朋友或者敌人,绝没有神棍的立足之地。因此,师傅还是趁早把这一套收起,要不然哪天惹烦了栾某,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其实,栾飞本来也不想这样赤裸裸的扒下何鼎的底裤,万一把何鼎气得恼羞成怒破罐子破摔,刚才的努力就白费了。 但栾飞经过短暂权衡后,还是觉得自己未来的阵营里需要一个像何鼎这样完全能够掌控在手的神棍。既然如此,就应该利用如今击垮何鼎信心的大好时机,赶紧乘胜追击,把何鼎扒得一丝不挂,让何鼎在自己面前再无任何神圣性可言,这样以后何鼎除了死心塌地效忠自己,别无它途。 何鼎死死的盯着栾飞,目光中既怨恨,又恐惧,最终,何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行礼说:“栾都头,何鼎以后就跟着您混了!” 栾飞点了点头,走到跟前,伸出手来,轻轻抚了抚何鼎的头骨。 此时此刻,他忽然有一种自己是邪教教主,在给教徒开光的感觉。 一行人还在侧厅一边喝着茶一边等着呢,却见栾飞与何鼎相谈甚欢的走了过来。 众人一起站起身来。 何鼎微笑着说:“栾都头拳拳为民之心,贫道深感佩服。” 栾飞说:“一切有劳师傅费心了。” 何鼎点了点头,招呼副鸾一人、唱生二人、记录二人过来准备,早有小童把沙盘摆好,何鼎做到正鸾的位置上,与副鸾做好了准备。 栾飞为首,一干捕快俱都聚拢了过来。 当然,此时这些捕快看向栾飞的眼神之中,都充满了鄙视。 毕竟,郓城县衙有史以来,虽然沉积的案子浩如烟云,但历任从都头到捕快一干人等都对鬼神之术敬而远之,从来不指望依靠这种歪门邪道来破案,所以栾飞的举动可以说是破天荒头一遭,便说是捅了马蜂窝也不为过。 而那雷横此时本来还在一家酒楼里吃茶,结果一听见亲随孙勇跑来如此这般一说,雷横愣了愣后,一口茶狂喷而出,喷了孙勇一脸。 “哈哈哈......”雷横当即笑瘫了。 他实在难以想到,栾飞竟然秀逗到这程度。 老实说,自打与栾飞打赌以来,雷横内心深处始终都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生怕栾飞真的会发明出类似于石膏模型之类的稀奇古怪的东东,创造了奇迹,把劫匪迅速抓获呢。但如今栾飞竟然去求诸鬼神,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当下雷横腾的站起身来,饭也顾不上吃了,账更顾不上结了,领着孙勇就朝县衙快步奔去。 不论如何,他也要亲眼看看栾飞的糗事。 而酒店老板在短暂的惊诧后,想要拦阻早已来不及了,不过好在雷都头在郓城县里名声响亮,应该不会赖账,就算偶尔忘了真的赖账了,雷都头能赖你们酒楼的账,那也是看得起你,酒楼老板哪敢追究? 雷横、孙勇二人快步跑到县衙,雷横忽然收住了脚步,上气不接下气的喘了起来。 他虽然武功卓越,但这一番长途奔跑,加上心情激动,也让他有点吃不消。 当下雷横吩咐孙勇:“快!快去进去把赵大人叫来!” 雷横觉得,这种糗事,当然要把栾飞的“伯乐”,也就是县令大人赵书文一起叫来看看了,让法眼如炬的赵大人好好看看自己究竟选择了一个什么样的活宝来当马军都头。 第七十一章 神灵附体 赵书文科举进士出身,自幼酷爱经史子集。如今虽然为官一方,公务繁忙,但仍然手不释卷,坚持日日研读诗书。 每天一大早,赵书文早起之后,往往都是先读两卷书,然后用过早茶,再吃早饭。 这天早上,他正神定气闲的品着早茶,却见孙勇气喘吁吁的跑来,不禁微微变色,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不悦的神情。 孙勇本来就是雷横的嫡系小弟,赵书文恨乌及屋,对孙勇本来就没什么好感。 结果一大早孙勇又慌里慌张的跑来,打搅了赵书文的清静淡雅的心情,赵书文此时对孙勇的态度可想而知。 等到孙勇快步跑到跟前,不等孙勇开口,赵书文哼了一声,板着脸说:“一大早毛手毛脚的做什么!” 孙勇忙说:“大人,出事了!” 赵书文一听,顿时有一种晦气袭身的感觉,心里对孙勇的不满更大。 孙勇见状,唯恐还没等自己说出来,赵书文就喝令人把自己乱棒轰出去,于是不敢再卖关子,赶紧长话短说:“大人,栾都头急于缉捕劫匪,竟然一大早就把城南的道士何鼎请来,说要扶乩做法锁定劫匪!” 赵书文听了,当即心里狂怒,一把将手中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身子也腾的站了起来,脸色铁青死死的盯着孙勇,一字一顿的说:“此事当真?” 作为郓城县的父母官,赵书文当然知道何鼎的名字。至于扶乩之术,赵书文作为这个时代的读书人之中的佼佼者,更是熟稔于心。 甚至,当初赵书文自己参加科举考试之前,也曾经专门使用过扶乩之术,给自己增添信心呢。 不过,赵书文对扶乩之术一直都当作娱乐的,即便是扶乩之术真有什么玄机,赵书文也懒得深究。 但是,作为读书人,赵书文虽然有这样那样的妥协,但某些方面还是有着道德的洁癖的,比如断断不能容忍扶乩之术这种招摇撞骗装神弄鬼的玩意祸害公堂,更加不能容忍堂堂县衙的捕快,竟然要依靠这个来破案。 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又是什么? 赵书文不再多说,忿然拂袖,快步朝侧厅走去。 孙勇见了,暗暗得意,赶紧跟了上去。 侧厅里,众人瞩目之下,那何鼎念念有词之中,已然神灵附体,开始摇头晃脑起来。 栾飞便说:“近来县城里屡屡发生深夜入室劫夺财物的案件,不知是何人所为?需要多久才能缉捕住劫匪?” 早有人把栾飞的意思写在黄纸上,然后烧成了灰烬,算是给神灵发去了“无线电报”。 那何鼎与副鸾迅速便接受到了神灵的指示,只见二人双手共同扶着乩笔,颤抖之中,乩笔开始在沙盘上划来划去。 众人见状,暗暗好笑,不过倒是有些捕快对这些颇为迷信,唯恐冲撞了神灵,因此满脸虔诚的表情。 雷横悄无声息的走到了跟前,一见栾飞果真把神棍请来协助破案,当即气得脸色铁青。 他在郓城县衙耕耘多年,基本的职业荣誉感还是有的,差点当场发作,喝令手下把神棍乱棍打出。 不过,想想赵书文大人马上就到了,自己可不能因为一时之气而毁了这个修理栾飞的大好良机,于是就硬生生的忍住了冲动。 沙盘很快就密密麻麻布满了小字,唱生见状,当即大声的说:“跳梁小丑本地人,五日不出必遭擒。劫匪若不早伏法,天必谴之无安身。” 记录赶紧把唱生的话记录下来。 众人听了这话,都是表情古怪的看了看雷横:神灵竟然也说五日之内必然能够擒获劫匪? 当然,对于这个结果,大多数人是不信的,不过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将信将疑。 神灵似乎已经离开了何鼎的躯壳,何鼎长长的打了个哈欠,神色恢复如初。 何鼎站起身来,笑了笑问:“情况如何?” 手下把记录的话呈给了何鼎。 何鼎拿在手里,皱起眉头,故作高深的研读起来。 栾飞装出一副虔诚的模样,小心翼翼的问:“师傅,神灵怎么说?” 何鼎讶然一惊,笑吟吟的说:“栾都头不必着急,神灵说了,这伙劫匪不过是本地的一群跳梁小丑罢了,成不了多大的气候。五日之内,必能将劫匪绳之以法。” 栾飞质疑:“真的有这么神?” 何鼎看了栾飞一眼,心里埋怨,面子上只好继续按照既定的剧本来:“神灵说了,这伙劫匪不日将有大祸临身,要是能够及早认清形势,主动投案,便可消弭灾祸;如若不然,必将遭受天谴,死亡之神之地!”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如此,栾某倒是放心了!” 雷横冷眼旁观多时,一直忍着笑没有发作,就等赵书文来,终于,他的演讲余光看见了赵书文站在门口,便嘿嘿冷笑一声说:“真是可笑!我郓城县衙不论做什么事,从来都是一板一眼,堂堂正正的,什么时候轮到一个神棍跑到我县衙来大放厥词了?” 何鼎当然认得雷横,一看雷横这表态,心里咯噔一声,他早就了解过栾飞据说与雷横不合,但也没觉得竟然这么坑,雷横连表面上的和睦都不要,直接就来拆台,公然当众指斥自己是神棍,这不是赤裸裸的打脸是什么? 自己今天要是咽下这口气,以后在郓城县怎么混? 要是不咽下这口气,万一惹恼了雷横,以后在郓城县更混不下去了。 左右都是坑啊。 不过,毕竟这行干的久了,何鼎至少在场面上的圆滑就很老道,他便打了个哈哈,笑了笑说:“雷都头此言差矣,扶乩之术流传千年,应验的例子数不胜数,要不然岂会受到万民的追崇?况且,今日何某来此,乃是应你们县衙之邀,为郓城县的社会治安大局而来,雷都头竟然是这个态度,实在是寒了贫道拳拳为民之心。” 栾飞听了这话,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你一个搞封建迷信的神棍,竟然还寒了你拳拳为民之心?真是脸大不害臊啊。 不过,鉴于何鼎如今算是自己最新降服的小弟,栾飞只好硬生生的忍住了。 雷横脸色一冷,盯着何鼎,一字一顿的说:“是吗?你敢不敢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何鼎听了,心里咯噔一声,栾飞惹不起,雷横同样也惹不起啊。 他忽然后悔自己平时光顾着醉心于扶乩之术,应该趁早兼修一下看黄历推良辰这一第二专业了,搞得今天自己仓促出门,落得如此左右为难的狼狈境界。 第七十二章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神棍混世的哲学之一,就是不论何种不利的条件下,都要理直气壮言之凿凿的声称自己那一套真的是秉承神灵的旨意,最好是连自己都坚定不移的相信这一切都是秉承神灵的旨意。 尤其是公众场合,就算是被人打落门牙,甚至打得在血泊中匍匐呻吟,也要坚定不移的相信这一切。 要不然,一旦众人看见你认怂,认定你是招摇撞骗,到时候众多虔诚的信徒一哄而散都是轻的,万一官府秉承着痛打落水狗除恶务尽的精神,要在肉体上消灭你,那就真的完蛋了。 所以,面对雷横的公然恐吓,何鼎竟然轻蔑的一笑说:“雷都头竟然亵渎神灵,当心落下阿鼻地狱。” 这话就有点找死了。 栾飞觉得雷横二杆子劲上来,一朴刀剁掉何鼎的冲动都有。 眼见雷横一听这话,面皮一翻,火气腾的一下子染满了周身,右手也翻窝在朴刀柄上,栾飞知道要出事,赶紧身子一晃挡在了何鼎前面。 不论如何,何鼎对自己还是有用的,绝不能让雷横给剁了了。 栾飞笑吟吟的问:“雷都头,怎么地?你怕输了后去宴宾楼扫厕所还是怎么地?竟然这么急?” 雷横心里怒极,看了何鼎一眼,又望着栾飞,不怒反笑:“好你个栾飞!我雷横堂堂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岂会怕输?我只是不容郓城县衙多年来的声誉,被你这黄毛小儿与一个装神弄鬼的神棍给玷污了!” 栾飞笑了笑,看了眼赵书文:“赵大人您来了。” 赵书文面色一紧,他刚才站在门口已经犹豫了半天,他也是个眼睛里揉不下沙子的人,所以刚才一听说栾飞竟然把神棍请到县衙协助破案,当即就气得七窍生烟。 不过等他来到门口的时候,看着雷横在那张牙舞爪的场景,赵书文迅速冷静了下来,想到刚才是雷横的嫡系小弟孙勇把自己叫来的,赵书文觉得此事定然别有玄机,于是硬生生的忍住了冲动,站在那里看看情况再说。 看了一会,赵书文也想了许多,他知道自己与栾飞此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旦与栾飞彻底撕破脸皮,即便栾飞不报复自己,届时没有了栾飞的牵制,雷横必然一支独大,到时候自己再想重新掌控局面,可就不容易了。 于是,赵书文叹了口气,觉得还是合稀泥的好。 赵书文缓缓走到跟前,盯着栾飞问:“你把这人找来,真的是为了破案?” 栾飞道:“为了老百姓的安全,什么手段都在所不惜,这点事算什么。” 这话说得倒是高风亮节,满满的正能量,要是说话的时候旁边没站着何鼎这个神棍,肯定会被载入大宋朝廷年度廉洁奉公经典语录的。 不过,赵书文显然对这种经典语录没多大兴趣。 他沉默了少许,淡淡的说:“本官听说你与雷都头打了个赌?” 栾飞说:“正是。” 赵书文问:“怎么个赌法?” 栾飞说:“五日之内,栾飞要是抓到那伙劫匪,便是雷都头输,他要去宴宾楼给我打扫一个月的厕所,每天早晚各一次;要是五日之内栾飞抓不到那伙劫匪,栾飞便去雷府打扫一个月的厕所。如今五日的期限已经过了一夜。” 赵书文侧脸问道:“雷都头,此事当真?” 雷横压住怒气说:“确有此事。” 赵书文脸色接连变幻,最后死死的盯着栾飞,说:“好,既然如此,本官且给你五日时间,五日内你要是能抓住这伙劫匪,万事皆休。要是抓不住这伙劫匪,到时候今日公然带领无关人士来县衙摆台哄闹一事,本官与你一起清算!”说完,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雷横呆呆的望着这一切,老半天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他万万想不到,赵书文身为读书人,身为一县之长,竟然对这也能容忍,这不是赤裸裸的偏袒嘛! 雷横气得身体发抖了半天,愤然转身而去。 孙勇等人见状,赶紧跟了出去。 雷横走到街心,等孙勇等人跟上了,雷横气得咬牙切齿:“姓赵的气煞我也!为了个人私利,竟敢公然不顾县衙声誉,真是枉为县令一职!” 众人听了这话,哪敢应声。 雷横冷哼了一声:“姓赵的笃信栾飞能五日破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要是装神弄鬼就能破案,还要我们这些人干什么?朝廷直接把神棍聘来就是了!” 众人唯唯诺诺,跟着应承。 雷横想了想,嘴角忽然浮现出一丝冷笑,徐徐的说:“你们几个,传我的令!立刻把这件事张扬出去,用最短的时间让整个郓城县的每个角落都知道栾飞干的好事!让咱郓城县的乡亲父老都知道,咱郓城县的新任马军都头竟然请来一个神棍来帮忙抓劫匪!到时候五日之后栾飞抓不到劫匪,我看他汹涌舆情之下,他赵书文还怎么公然包庇栾飞!” 众人听了,愣了愣,都是一脸敬畏的望着雷横,看来雷老大这次要玩大的了。 雷横不再多说,快步而去,消逝在街头。 赵书文坐在里堂里,茶饭不思,一副日了狗的表情。 都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他以前感觉栾飞办事很是滴水不漏很靠谱的,却万万没想到,栾飞今天竟然这么坑,竟然会把一个神棍请来帮忙抓劫匪,这不是超级大坑是什么? 赵书文痛苦的摇了摇头,刚才情势所迫,自己只有选择暂时站在栾飞这一边。 但是万一五天期限一到,栾飞还是没有破案,自己要怎么做?跟栾飞一条路走到黑,继续为栾飞站台?还是壮士断腕,坚决惩处栾飞? 赵书文还在痛苦的犹豫,却见管家孙福快步跑了进来,看看左右无人,声音压低,却显急促的说:“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 赵书文听了,面皮陡然一番,脸上现出了慌乱。 管家孙福办事一向稳重,如今竟然也这么慌乱的表情,显然事关重大。 究竟是什么事? 赵书文深吸了一口气,隐隐预感到多半又与栾飞那个活宝有关系。 瞬间,赵书文有了一种轮了狗的感觉,妹的,自己与栾飞扯到一起,绝对是个天大的错误。 当下,赵书文强自镇定,徐徐的问:“怎么了?” 孙福说:“老爷,不知道是谁把栾都头请何鼎帮忙使用扶乩之术抓劫匪的事情抖落了出去,现在这件事已经在郓城县的大街小巷传开了。” 赵书文听了,只觉得眼睛一黑,一口老血差点喷涌了出来。 第七十三章 栾飞很忙 大宋百姓整体上还处于愚昧状态,因此你只要能自圆其说,想要装神弄鬼混碗饭吃还是很轻松的。 但是广大的文官士大夫集团,很多却都颇具眼光,即便这些人祭祖拜神,也大多出于对祖先的敬畏心理,你要他们依靠装神弄鬼那一套去为政一方,首先他们自己都会打心里抵触。 现在栾飞竟然靠扶乩之术去破案,这种事私下里做做也就是了,如今竟然被人广而告之出去,一旦五日之内抓不到呢?到时候可就不单单是他栾飞丢脸了,连郓城县衙都会贻笑大方的。 赵书文只觉得四肢无力,瘫软在椅子上,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孙福见状,低声说:“大人勿忧,栾都头虽然年轻,但做事历来很有章法,也许这件事他有全盘计划呢,兴许五日之内,他真的能抓获那伙劫匪也说不定。” 赵书文听了眼睛一亮,好像身子被打了激素似的,猛的一抖坐直了身子:“哎呦,是啊,也许栾飞真能抓获那伙劫匪呢。快……快去把栾飞找来!” 孙福转身而去,栾飞正准备起身回宴宾楼看看那边的场子呢。 栾飞很忙,真的很忙。 自打宴宾楼正式开张不久,自己就被任命为县衙的马军都头,可真是忙得焦头烂额。 一方面要给宴宾楼的发展壮大规划宏观蓝图,一方面要指导城外自己的私人庄园建设情况,好在这两项工作自己只需要规划即可,自有宋老板在那里落实。 但同时,自己还要时不时写出两首元曲然后丢给白秀英演练,以招揽顾客。同时,《三国演义》、《西游记》也要每天定时更新,要不然读者们会跳起来扔砖头的。而这三项文学创作,虽然是剽窃,但也浪费自己的不少脑细胞。尤其是后两项需要自己先手写出来,更是疼得自己的手腕子酸得要命。 无奈之下,栾飞只好把这两项长篇小说改为了“口述文学”,就是自己口述,专门雇请了个书吏负责誊写,这样才好受了些。不过这样一来,很多地方的文笔就大大下滑了,不过好在有钱方再进行后期加工润色,倒也无妨。 今天,栾飞好不容易提前安排好诸事,想早退一会,没想到孙福赶来,说那赵书文死活非要见自己一面。 栾飞听了,心里一笑,知道赵书文肯定是听说街上那四处张扬的消息后坐不住了,便随着孙福来到里堂,拜见了赵书文。 赵书文此时神色已经缓和了不少,显得十分从容镇定,他让孙福在外面把守,笑呵呵的招呼栾飞坐下,然后说:“栾兄弟,五日之内抓获劫匪,似乎成竹在胸,不知可有全盘计划吗?” “没有。”栾飞回答的斩钉截铁。 “……”赵书文有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本来聚拢起的镇定顷刻之间有雪崩的架势,他赶紧又把精神气聚拢回来,瞅着栾飞,故作一笑说:“栾兄弟真会说笑。” 栾飞见了,态度依旧坚硬:“真的没有。” 赵书文腾地站起身来,你妹啊,你没全盘计划,你得瑟个什么!这要是期限一到,劫匪抓不到,你怎么办?老子怎么办! 栾飞看了看赵书文那捉急的表情,笑了笑,起身说:“大人还有别的事吗?要是没有的话,栾飞先行告辞了。”说完,就要起身离开。 “哎……你别……”赵书文急得冷汗涔涔而出:“栾兄弟,事关重大,此事咱们还需从长计议。” 栾飞站直了身子,看了眼赵书文说:“赵大人何必着急?天大地大,不如宴宾楼的生意大,宴宾楼是你我的根本,只要宴宾楼的生意在,你我就在。因此,栾飞要回去打点一下生意了。”说完,转身就走。 “你……”赵书文呆呆的望着栾飞远去的背影,一把将桌上的茶盏摔得粉碎。 宴宾楼是你我的根本?分明是你栾飞的根本!跟我赵书文有一文钱的关系?白秀英又不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一旦我丢了官,白秀英那水性的娘们还不立刻一脚把本官蹬开? 赵书文气得正无奈何,却见栾飞又折返了回来:“大人……” 赵书文抬头看了看栾飞,双眼欲要喷射出火焰来,将栾飞吞噬。 栾飞看了看,又说:“要是大人不方便的话,那改日再谈。”说完,作势转身就走。 “别……”赵书文赶紧叫住栾飞:“栾兄弟留步!栾兄弟留步!” 栾飞收住身子,望了望赵书文。 赵书文说:“栾兄弟有何话要说?” 栾飞说:“栾某需要一纸公文,到时候要大人帮忙签发。” 赵书文问:“公文?什么公文?”不过内心倒是浮起一丝欣喜。 毕竟栾飞关键时刻向自己索要公文,至少说明一点,就是自己还是栾飞的直系领导,栾飞再怎么牛叉,也要认可这一点的。 栾飞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了上去:“内容栾飞早已草拟好了,还望大人届时签发。” 赵书文见状,一张脸又沉了下来,你妹的,咱俩明明是合作关系,是结盟!结盟合作关系,两者之间地位是平等的!而明面上老子是你的上级!你能不能拿出一点对领导的尊重,别动不动拿老子当你的专业扣章机! 多事之秋,赵书文倒是不敢与栾飞彻底闹翻,沉着脸接过了那张纸,顺眼一瞥,不禁眼睛一亮,盯着栾飞:“你……”顿了顿,摇了摇头说:“这个未必管用。”不过脸色却缓和了不少。栾飞能拿出这张纸来,至少说明栾飞没有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那扶乩之术上,至少说明栾飞还是有全盘计划的,这样就让赵书文不由得坚定了五日之内擒获劫匪的信心。 栾飞显得很镇定的说:“我知道。” 赵书文听了,恨不得把那张纸摔在栾飞的脸上,知道?知道你还这么做?是不是以为县衙的公章不值钱啊? 栾飞看了眼赵书文,继续说:“所以,我要大人后天一早再行签发这张公文。” 赵书文听了,看了眼栾飞问:“后天一早?”不禁琢磨着栾飞又在耍弄什么玄机。 栾飞诡秘一笑说:“明日,大人就清楚了。”说完,不再多说,朝赵书文行礼,转身而去。 赵书文呆呆望着这一切,这栾飞不是对自己挺尊重的嘛!这礼数做的多周到啊。 回头一想,哎呦,这小子刚才故意跟我卖关子,假装离开,原来是纯粹在气我呢!然后唯恐我当真,这才去而复返!这分明在故意戏耍本官! 想通这节,赵书文气得大吼:“好你个小贼!”不过,心情却舒畅了不少。 第七十四章 突火枪  第七十五章 杀人坊 第七十六章 我很有钱 第七十七章 投诚 狂妄总是有资本的。 栾飞虽然看起来武功不错,但并非卢俊义那种武功达到众所共认的程度。 况且,栾飞又没有显赫的背景,长得又是个毛小子。 这样的一个栾飞,在杀手组织眼里,不过是个待宰的羔羊而已,唯一的优势,就是价码可能比别人高那么一点点罢了。 眼见姓吕的那人有一冲而上的冲动,栾飞指着对方,一字一顿的说:“回去,把我的事转达给你们的舵主,他是个聪明人,应该清楚要怎样做。” 说完,便转过身,缓缓地走了出去。 宋英见状,也大咧咧的转身就走。 唯有梁志,吓得都要瘫了,哪里还走得动? 宋英伸出左臂,搭在梁志的腋窝下,环抱住了他,好像拖一条死狗似的,把梁志拖了出去。 众杀手呆呆的望着这一幕,想要抓住大好良机暴起突袭,但不知怎么了,竟然被栾飞这种无畏的气势所震慑,到底没敢乱动。 栾飞走出宅院,回头看了一眼,深呼了一口气,不再多说,上马就返回城里。 次日一早,郓城县各大紧要路口全部张贴了官府的榜文,榜文内容是针对昨日主动要投诚的那劫匪而发,充分肯定了他能够浪子回头弃暗投明的精神,不过同时又严厉申饬了其之前所犯下的滔天罪行,最终承诺,按照大宋相关律令,团伙作案中第一个向朝廷投诚的罪犯,可以酌情减轻甚至免于处罚。 消息一出,立即引起舆论哗然。 那雷横呆呆的看了榜文半晌,不禁有一种被坑的感觉,他当了大半辈子的都头,竟然不知道大宋律令里还有这么一个条款。 当下,他快步来到县衙,径直入内拜见了赵书文,也不客套,直奔主题:“大人,我大宋律令当真有团伙作案第一个向朝廷投诚的罪犯,可以酌情减轻甚至免于处罚的规定吗?” 赵书文笑了笑说:“雷都头深谙律法,难道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雷横一愣,他还真不知道这个,便红着脸说:“请恕雷某孤陋寡闻。” 赵书文笑了笑,不再说话。 栾飞徐徐走了进来。 赵书文看了一眼栾飞说:“既然栾都头也来了,你们二人就一起出去坐镇吧,本官稍后就到。” 雷横、栾飞一起领命出来,路上,雷横问:“大宋律令有这条规定?哪条哪款?还望栾都头赐教。” 栾飞淡淡的说:“雷都头不会自己去翻找吗?” 雷横怒道:“一定是你搞的鬼,胡诌出来的!” 栾飞暗暗叹息,这年头又不像后世那样民智减开,而且还有遍地的律师事务所可以供你咨询法律方面的知识,最不济也能去问度娘,律法的解释权唯一的掌握者是朝廷,广大的苦难百姓,除了对杀人、放火等几类常见的罪责略有了解,其余的可就一概不知了。 所以,自己的这套把戏,糊弄糊弄那几个没文化的劫匪还是可以的,却糊弄不了雷横这个资深的都头。 不过,栾飞却显得十分从容镇定:“雷都头,当年你刚干上都头的时候,可能殚精竭虑,十分用心的钻研相关律条。不过,随着你的声名鹊起,恐怕你早已故步自封,每天抱残守缺,守着你自己的那套老古董而不肯与时俱进学习新的知识了。” 雷横听了,脸微微涨红,栾飞所说的确实是实情,老实说自己这些年来一直都靠经验在干活,别说学习新知识,就算以往记得的很多律条,都忘了不少了。 二人来到侧厅坐下,有一搭无一搭的谈着,赵书文县令随后来了,坐在上首。 沉默了许久,雷横按捺不住,站起身来说:“赵大人,我们守在这里,不会是真的等那伙劫匪来自投罗网吧?这不是开玩笑吗?那劫匪乃是十恶不赦的亡命之徒,要靠我们出手去抓,岂有主动来投案的?” 赵书文淡淡的说:“栾兄弟既然沉得住气,我们陪他一起看看热闹,又有何妨?” 雷横冷笑一声说:“栾都头虽然聪明,却不知人心之险恶。” 栾飞开口说:“雷都头的意思是,那伙劫匪肯定不会来投诚来呗?” 雷横冷哼一声说:“自然。” 栾飞紧盯雷横问:“要是他们来投诚,又当如何?” 雷横看了栾飞的眼神,忽然有一种心虚的感觉,一时之间竟然不敢应声。 栾飞紧盯不放,徐徐的问:“要是他们真来投诚,又当如何?” 赵书文见状,便也跟着煽风点火:“嗯,既然两位都头各执己见,不如赌一场如何。” 雷横脸一红,一时之间踌躇起来。 栾飞微笑着说:“看来雷都头也认可栾某的话,也知道自己会输。” 雷横怒道:“我岂会输!” 栾飞面皮一翻问:“那咱们就赌一场?你敢下什么赌注?” 雷横怒道:“好!赌就赌!赌注是......”正琢磨着赌注是什么呢,却听见外面哎呦惨叫声中,众人一惊,一起站起身来,只见宋英领着四名捕快,拖着三人走了进来。 雷横微微变色,顿时只觉得汗流浃背,你妹啊,太坑了,还好嘴慢了一点,没有说出赌注,要不然就输的底裤都没有了。 栾飞也恨恨的瞪了一眼宋英,就不会晚一点进来嘛!自己好不容易把雷横套了进来,你却偏偏进来了,这下好了,煮熟的鸭子又飞了,连根鸭毛都没剩。 宋英把那三人往地上一摔,禀报:“大人,两位都头,这三人在县衙前面扭打成一团,宋某看他们可疑,所以就都抓了进来。” 雷横一听,眼睛一亮,原来不是劫匪啊,暗暗松了口气。 不过,这次他倒是谨慎起来,没敢急着跳出来说话,先看清楚情况再说。 赵书文听了这话,脸上也呈现出失望的神情。 栾飞徐徐的走了上去,目光逐一扫过那三人,徐徐的说:“县衙既然已经把榜文张贴出去了,就肯定会言而有信,你们三个现在谁肯先来交代自己的罪责,便酌情减轻甚至免除处罚。” 那三人听了,眼睛一亮,不约而同的说:“我说......”然后相视一望,又扭打在了一起。 雷横见状,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险些昏厥过去。 妹的,还真是那伙劫匪,还真让栾飞不出五日就给抓住了,这下好了,自己堂堂都头,真要去宴宾楼扫一个月的厕所了。 雷横顿时有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自己堂堂都头,要真的去酒楼扫一个月的厕所,颜面何在? 不过,千幸万幸的是,刚才那宋英进来的及时,要不然自己一冲动,又许诺出了其他的赌注,那可就真的赔到了姥姥家了。 第七十八章 愿赌服输 分化瓦解、逐一击破,永远是对付犯罪团伙的不二策略。 栾飞喝止了三名劫匪,淡淡的说:“既然你们都要抢先交代,那好,咱们就改改规矩好了。现在,你们一个一个的说,谁说得最好,谁说得最透彻,谁就减轻处罚。”说完,指着正中那人说:“你先来,先把他们两个带下去。” 结局几乎没有任何悬念,当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侧厅里忽然死一般的沉寂,本来抓获劫匪该有的喜庆的气氛荡然无存,众人的眼神里,说不出的古怪。 雷横在众人的聚焦下,表情越涨越红,显然,现在他的心里在剧烈的挣扎。 倒是赵书文,虽然对雷横打心里痛恨,但到底是一县之长,为官多年虽然政绩乏善可陈,但合稀泥的功夫确实不错,当即打了个哈哈说:“哎呀,今天一举抓获这群劫匪,帮助老百姓拔出了这个毒瘤,真是可喜可贺,这样,今晚咱们一起喝庆功酒!” 栾飞笑了笑说:“栾某也正有此意。”点到即止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孙勇等人见状,赶紧忙着应和,自己的老大既然不用跌面子去给人家扫厕所了,当然赶紧就坡下驴啊。 雷横涨红了脸,死死的盯着栾飞,眼神中如若喷出火焰似的,他钢牙紧咬,几乎要把牙齿都咬得粉碎,一字一顿的说:“姓栾的,雷某还是有luan子的!愿赌服输,天经地义!雷某明天开始就去给你扫厕所!”说完,转身愤然而去。 众人呆呆的望着这一切,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虽然是栾飞把雷横逼得去干扫厕所这样爹面子的事,但这事能怪栾飞吗? 即便是孙勇等雷横的嫡系小弟,也都认为这事怨不得栾飞,毕竟当初两个人可都是击掌为誓打了赌的,如今愿赌服输天经地义。 换句话说,要是栾飞五日之内抓不到劫匪,到时候难道以雷横的促狭,会大度的宽宥了栾飞?就算雷横真的宽宥了,以栾飞年轻气盛的个性,岂会领这个情? 众人都摇了摇头,一时之间都很扫兴。 栾飞望着空荡荡的门外,一时之间若有所思。 第二天一大早,雷横果然穿着一袭旧衣,拿着扫帚水桶,早早的来到了宴宾楼外。 却见宴宾楼外孙勇等三人早已守在这里,每人也都穿着一袭旧衣,扫帚水桶等工具一应俱全。 雷横见了,感觉心里一抖,眼眶微微一热,随即低声吼道:“都给我滚!” 孙勇上前一步,大声的说:“都头,我们是你的小弟,你受尽屈辱,我们也陪你一起就是!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雷横听了,心里顿时燃起了熊熊之火,人生在世,有如此过硬的兄弟,还怕什么?不过,面子上他仍然寒着脸说:“滚滚滚!少跟老子来这套!老子还不知道你们几个那点心思?还不是想趁机偷懒耍滑,不去点卯干事?” 孙勇说:“都头,我们一起帮你赶紧把活干完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县衙!” 雷横挥了挥手:“滚蛋!县衙那边,有你们在就行了!” 孙勇说:“都头不在,没人给我们撑腰壮胆!” 雷横听了,圆睁怪眼:“什么?他姓栾的敢趁我不在欺负你们?真是借他的狗胆!你们放心前去,他要是胆敢落井下石欺负你们,雷某跟他玩命!” 孙勇说:“都头,栾都头乃是马军都头,咱们可都是步军的捕快,岂能一概而论?况且,缉捕盗贼,日常巡控,本来就以咱们步军为主,都头不在,我们也就没了主心骨,怎么干事都不会了。” 雷横啐骂:“滚滚滚!少跟老子扯淡!郓城县衙,没有我雷横,一样的开张营业。” 孙勇等人仍然站着不肯动弹。 雷横怒道:“让你们滚就滚!婆婆妈妈的,跟个娘们似的!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谁敢来瞎掺合,老子跟谁急眼!到时候别怪咱们做不成兄弟!” 孙勇等人听了,面面相觑,都很为难。 他们都是雷横的嫡系小弟,多年以来承蒙雷横提携照顾,才有的今天,所以他们对雷横都很感激,也很了解雷横的个性,知道雷横既然放出这话来,自己要是强行帮忙,还真会惹恼了雷横呢。 雷横大踏步走进酒楼,此时酒楼才刚刚开门营业,稀稀落落的客人已经陆续来了,加上店里的伙计,众人一看县衙的雷大都头竟然这身打扮前来,都是吓了一跳。 不过雷横与栾飞打赌的事情,早已在郓城县传开,因此大家也都第一时间猜到雷横此来的用意,不禁暗暗称奇:“还来真的啊。” 雷横圆睁怪眼,扫了一圈,径朝侧门走去,他知道那里有个茅厕。 店里的小厮们见了,都是慌了手脚,虽然栾老板很硬气,但这些小厮们在郓城县生活多年,也深知雷大都头的能量啊。 雷横进里面打扫了两下,喝道:“拿桶水来!” 众小厮还在发呆,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雷横转过身来,走到侧门口,看着众小厮问:“有水吗?” 小厮们仍然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发愣。 却听一人淡淡的说:“你们真是吃打!雷大都头屈尊纡贵来给咱们宴宾楼打扫厕所,那是咱们宴宾楼三辈子修来的福分,还不快去打水!”正是栾飞笑吟吟的从楼上走了下来。 原来栾飞刚才已经在楼上看了多时,他也万万没想到雷横竟然还真雷厉风行说干就干,而且孙勇这三个嫡系小弟对雷横如此义气,更是出乎栾飞的意料。 早有小厮飞快的跑去打了桶水,递了上去。 孙勇等人见栾飞竟然全无同僚之情,还真让人给雷横打水配合雷横扫厕所,都是怒目而视。 栾飞恍若不见,走到楼下,等雷横扫完了一个厕所后,笑了笑说:“雷都头,你慢慢忙,栾某另有要事,就先失陪了。”说完,走出酒楼,只见宋英早已备好了马等候多时了。 栾飞翻身上马,与宋英一道自去忙活了。 孙勇等人见了,也顾不得宴宾楼众位小厮巴巴看着呢,当即破口大骂起来。 栾飞不在,宴宾楼那些小厮哪敢胡乱得罪这些官老爷,一个个都是缄默其口,打定主意等栾飞回来后再做定夺。 雷横足足忙活了近一个时辰,这才忙活完了,洗了手出来,孙勇等人赶紧上来问候。 雷横一言不发,走出酒楼,回头看了一眼悬挂在酒楼上面“宴宾楼”三个烫金大字,一时之间百感交集,不再多说,领着孙勇等人去了。 第七十九章 韩舵主 杀手组织做事永远是高效的。 栾飞才策马到县衙外面,就迎面走过来一个汉子,低声的说:“栾都头,那边有位员外邀您过去喝杯茶。” 栾飞愣了愣,似乎明白了什么。 刚好谢贵出来,栾飞招呼谢贵把马先牵去,然后领着宋英徒步走入那茶馆里。 只见临街的一雅间里,一个约莫三十上下的员外模样的人笑吟吟的坐在那里。 栾飞目光一扫,只见雅间外面东西两边的桌子上,各自坐着三个精壮汉子喝茶聊天。 栾飞示意宋英守在外面,独自一人漫步徐行走入了雅间里。 那员外起身行礼说:“栾老板,栾都头,小可韩凤,幸会幸会!” 栾飞还了礼,在韩凤对面坐好。 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一边品着茶,一边观察着对方。 三盏茶过,韩凤终于开口说:“栾公子是聪明人,应该猜得到韩某的身份。” 栾飞笑了笑说:“韩舵主,大家都是爽快人,既然如此,就长话短说。” 韩凤微笑着说:“栾公子性格直爽,韩某看了,真是越发喜欢了。” 栾飞看了眼韩凤,眼皮一翻,你喜欢我干甚啊,老子又不跟你搞基,不过考虑到水浒世界这些男人都是激情四射的,于是也就忍住了恶心,淡淡的说:“想要与我合作,先把梁文中的人头拿来!” 韩凤听了,微微变色:“栾公子,可是你把韩某请来见面的。” 栾飞淡淡的说:“那又如何?” 韩凤冷冷的说:“既然如此,栾公子刚才那番话似乎主次不分,很不妥当。” 栾飞悠长一笑说:“韩舵主,大家都是聪明人,聪明人就应该少一些市井泼妇那样的讨价还价,多一些明智之举。杀人坊根基庞大,却又如何?那不过是过去与现在的事。而跟栾某合作,乃是着眼未来,这样杀人坊就会有可观的预期。” 韩凤听了,脸上诧异的表情一闪而逝,随即诡秘一笑,冷冷的说:“栾公子,韩某也已经仔细打探了你的底细,没错,短短月余的时间,你就白手起家从无到有,闯下诺大的家业,确实很是牛叉。但这又能说明什么?韩某只需要动动手指头,你的宴宾楼也好,正在大肆兴建的私人庄园也好,都会顷刻之间夷为平地!到时,你的一切将化为乌有,莫说未来,便是现在,你也将凄凄惨惨朝不保夕!” 栾飞听了,竟然面色不变,笑的反而更加轻松了。 韩凤见状,微微怒道:“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栾飞悠悠的说:“我为什么笑不出来?韩舵主啊韩舵主,亏你还是堂堂杀人坊山东分舵的舵主,原来见识竟然如此浅薄!” 韩凤怒道:“我哪里浅薄了!” 栾飞冷冷的说:“没错,你杀人坊根深叶茂,手底下亡命之徒数不胜数,想要暴力摧毁我的宴宾楼、我的庄园,都是举手投足之间的事情。但那又如何?首先,这样做的后果,就等于断绝了杀人坊未来的一场机遇,恐怕你们的总坊主得知了这件事,也会大发雷霆骂你坏事的!另外,栾某真的是依靠区区宴宾楼、庄园为根本吗?你也未免太小看栾某了!栾某能在短短月余的时间闯下诺大的家业,只要你们不杀死栾某,栾某想要东山再起,简直是轻而易举,到时候栾某不干别的,就专门疯狂报复你杀人坊!届时,你们还接什么杀人的生意,每天就等着惶惶不可终日自求多福吧!” 韩凤一边听,目光一边在快速的闪烁,显然他的心也始终在权衡。 终于,听栾飞说完后,韩凤沉默片刻,哑然一笑说:“栾公子,韩某活了三十一年,你是韩某见到最狂妄的人。” 栾飞叹了口气说:“栾某很是荣幸。” 韩凤悠长一笑,起身说:“兹事体大,容后再议,栾公子,咱们就此别过。” 栾飞笑了笑说:“栾某等梁文中的人头送来!” 韩凤看了眼栾飞说:“梁老板好歹也是我们的雇主,按照道上的规矩,我们杀他,有违天理!” 栾飞冷冷的说:“少跟老子既装biao子又立牌坊!把梁文中的项上人头拿来,万事皆好商量,否则,休怪栾某辣手无情!” 韩凤冷冷的说:“韩某倒要看看你栾公子怎么个辣手无情!” 栾飞深吸一口气说:“你拭目以待吧!” 韩凤冷冷的说:“栾公子,你未免太托大了!没错,我们杀人坊能走到今天,确实一直珍惜每一场机遇,把握每一个潜在的盟友。但这并不代表我杀人坊软弱可欺!倘若谁敢跟我们杀人坊叫板,想要逼迫我们杀人坊去做什么,我们有决心有魄力也有手段,让他顷刻之间化为灰烬,堕入万劫不复的惨境!言尽于此,栾公子自重吧!”不再多说,拂袖而去。 本来坐在大堂里假意喝茶的六个汉子见状,也纷纷起身随之而去。 栾飞笑了笑,起身回到县衙,径直来见赵书文,请了暂时由其统一执掌马步两军的令,然后来到侧厅,集合众人,当众宣读了这个命令。 一时之间众人哗然。 不过历来马军地位都在步军之上,再加上前任马军都头朱仝人望很高,因此时常会发生马步军联合行动、朱仝统一指挥的情况。 因此,赵书文的这个命令下来,马军这边自然不以为然,步军捕快那边的不少人也都没有理会。 唯有孙勇等寥寥几个雷横的嫡系小弟,却都表现出不忿的表情。 孙勇大声的说:“栾都头,我们步军自有步军的流程,栾都头初来乍到,统筹指挥马步两军,恐怕不大妥当。” 栾飞冷冷的说:“妥当不妥当,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孙勇还待要争辩,却听一人吼道:“够了!” 却见雷横走了进来。 孙勇等人见状,仿佛找到了靠山,一个个都走了过去。 雷横全不理睬,径直走到栾飞跟前,死死的盯了栾飞片刻问:“姓栾的,你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栾飞笑了笑说:“栾某志在荡涤寰宇污垢,给郓城县营造一个良好的治安环境,怎么就成了幺蛾子?” 雷横冷冷的说:“少他娘的扯淡!雷某虽然愚笨,但也多少看透了你的那点套路!你个无利不起早的小人,岂会有那等的好心?” 栾飞叹了口气说:“既然雷都头对栾某有先入为主的偏见,栾某也无法多做解释。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是非黑白,届时自有公论。” 雷横心头转过数个念头,最终叹了口气说:“既然县令大人已有命令,雷某无话可说。只愿你做事时掂量掂量轻重,要是胆敢拿我的弟兄的血命去博你的前程,当心雷某跟你玩命!”说完,不再多说,转身愤愤而去。 第八十章 捕盗巡检 托梁山泊的福,郓城县本来非战略要地,却也深受朝廷的重视,专门在郓城县设置一捕盗巡检的职位,负责统领本地五百甲兵,一旦出现大股贼人,则立即出动予以追捕围剿。 虽然在别的地方甲兵管理较为松散,不过郓城县毗邻梁山泊,因此管理较为严格,专门在城外修建了军营,巡检使冯阳也是个武举人出身,年方三十,甚是干练。 不过,由于大宋王朝数百年来重文轻武的观念早已根深蒂固,加上军制上“弱枝强干”的原因,所以甲兵不但兵源素质偏低,而且装备奇差,战斗力实在堪忧。 郓城县的五百甲兵的水平对比别处,也就是五十步笑百步了。 所以,那冯阳自忖一肚子才学,却偏偏无处用力,常常自怨自艾。 尤其让他窝火的是,民谚说得好:想要马儿跑,先要喂足草。 朝廷却连最基本的“草料”都不配齐,还能奢望马儿能跑多远? 而一旦真的大股贼人来袭,郓城县甲兵真的一触即溃的话,恐怕这口超级大黑锅砸下来,冯阳想不背上都不行。 所以,冯阳真的很苦恼。 栾飞领着宋英,策马来到军营之外,报上名号,声称有要事与冯阳相商。 那冯阳虽然是武人,按照规定很少插手地方上的事务,但对郓城县的情况却也了如指掌,一听栾飞竟然来了,微微一怔,当即下令迎入大帐相见。 栾飞进来坐下,双方寒暄两句,冯阳问:“栾都头光临军寨,不知有何赐教?” 栾飞笑吟吟的说:“特与巡检大人送一场富贵来也。” 冯阳听了,微微一愣,笑了笑说:“栾都头此言何意,冯某可不大明白。” 栾飞悠悠的说:“巡检大人,栾某深知你一直为兵员们的粮草犯愁,所以特来帮大人发一笔横财。” 冯阳微微变色说:“栾都头,朝廷律令森严,冯某乃是奉公守法之人,可不敢乱来。” 栾飞看了一眼冯阳,摇了摇头笑道:“巡检大人不必忧心,栾某也是个知晓法度的人,岂会让巡检大人触犯刑律?说起来,栾某这场富贵,正是巡检大人分内的职责,巡检大人做了,不但不会遭受上官叱责,反而还会受到褒奖,同时还有一场富贵可赚,让弟兄们也过几天好日子,可谓是一举双得,不知巡检大人有兴趣吗?” 冯阳听了,诧异的问:“有这等事?”不由得增添了几分兴趣,目光炯炯的望着栾飞。 栾飞目光坚定的点了点头。 冯阳这下子愈发好奇起来,忙道:“既然如此,冯某倒要洗耳恭听。” 栾飞看了一眼四周。 冯阳会意,一挥手把无关人等全部打发了下去。 栾飞便说:“如今郓城县里各路勾栏赌场数不胜数,这里面鱼龙混杂,治安状况实在是让人堪忧。所以,为稳妥起见,巡检大人何不连夜点起兵马,分做多路暴起突袭,把城里所有的勾栏赌场全部一股脑查封了。” 冯阳听了,深吸了一口气,满脸震惊的望了望栾飞说:“栾都头,如此动静太大,恐怕后续事宜不好处置。” 毕竟,能开勾栏赌场的,多多少少都有些门道。 那些小规模的还好说,基本都是小门小户,但那些大型的赌场勾栏,有几个不是在本地有着显赫背景的?一旦跟他们过不去,挡了人家的财路,到时候人家急了眼,不得跟你玩命?为了区区几个银子,冒着丢官掉脑袋的风险,可就不值当了。 栾飞却好像浑不放在心上,笑了笑说:“巡检大人多虑了,请听我一言,要是巡检大人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咱们就干一票。” 冯阳点了点头,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栾飞说:“第一,郓城县的勾栏赌场虽多,但大多数都是小打小闹规模的,这些人的后面基本没有什么显赫的背景,查封了就是查封了,谁敢跟官府跟军人叫板?第二,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乃是缉捕盗贼,并非故意跟那些勾栏赌场过不去,所以只要勾栏赌场里没有盗贼,自然不会为难老板?一旦有了盗贼,老板最多只是个失察的罪责,多罚一些银子也就是了,老板自然愿意花钱免灾。第三,那些大的勾栏赌场的老板,身世显赫又当如何?平日里还不是趾高气扬,不把咱们放在眼里?既然如此,咱们且先狠狠地捅他们一刀子,把他们捅疼了,让他们知道郓城县还有你我兄弟二人,到时候咱们做些什么事也方便得多。” 一番话说出,冯阳越听越是激动,是啊,是该让这些地头蛇们知道知道规矩了,要不然还真当老子是石化的雕塑啊。 况且,这次行动的主要目的是图财,顺便抓几个盗贼。又不是要人命,谁会跟自己玩命死磕? 也就是说,谁的场子上有盗贼,就往死了罚谁的银子,这样既师出有名,还留有余地,避免那些勾栏赌场的老板走投无路之下与自己死磕,最后落了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所以说,冯阳看来,栾飞所提出的确实是个不错的法子。 尤其是,冯阳本来还在质疑栾飞与自己非亲非故,为什么主动来给自己送这场富贵?如今听栾飞这么一分析,冯阳也瞬间“恍然大悟”,原来栾飞这小子也是刚刚走马上任,但是那些勾栏了赌场了的老板都不买账,于是栾飞也急于立威,让勾栏赌场的老板们尝尝他的厉害,于是就来找自己合作。 想通了这点,冯阳觉得与栾飞合作干一票,前景还是很可期的。 不过,细细一想,冯阳又不无担忧的说:“栾都头,那些在勾栏里风花雪月的人还好说,有不少文人骚客或者土财主,闲来无事跑去花销,这种人容易分辨出来。但是在赌场上的,十之八九都不是好人,咱们如何分辨清楚谁是盗贼,谁是良善百姓?总不能一股脑全都拿下吧?那样未免打击面过大了,搞不好就会天怒人怨,适得其反了。届时悠悠众口之下,大家一口一个唾沫,也能把你我淹死呢。” 栾飞看了眼冯阳,谁说宋朝的武将都是大老粗,这不脑子灵光着呢嘛。 望着满脸虔诚求教的冯阳,栾飞笑了笑说:“巡检大人勿忧,栾某早已考虑清楚了,咱们这次要是一股脑把可疑分子全都拿下,岂不是等同于杀鸡取卵,逼那些老板们跟咱们死磕吗?所以,咱们这次的原则是‘抓大放小’。” 冯阳听了一愣问:“抓大放小?怎么个抓大放小?” 第八十一章 抓大放小 抓大放小,是一个听起来就很高大上的名词。 冯阳虽然不十分理解栾飞提出的“抓大放小”的具体内涵,但一听这个词,就顿时感觉到了无穷无尽的美好前景。 栾飞果然没有令冯阳失望,笑吟吟的解释:“怎么个‘抓大放小’,就是我们要紧紧抓住事物的主要矛盾,忽略次要矛盾,这样便于我们极重精力干好干成一件最为紧迫的事情。” 眼见冯阳满脸懵逼的表情,栾飞觉得根本没法跟大宋的人们交流现代管理学,只好具体到眼前这件案例上来,给冯阳现身说法讲解清楚:“具体到眼前这场行动,咱们要是一股脑把所有可疑的分子全部抓了,不但引起强烈的反弹,而且上官肯定也会叱责咱们影响了地方的稳定。所以,咱们这次的主要目标只有一类人,就是真正会功夫,但又不是名门正户武学世家军官子弟的人,这类人不但是盗贼无疑,而且还是那种对社会治安存在极大隐患的盗贼,必须要坚决肃清,才能确保郓城县社会治安持续稳定。届时,不但百姓对咱们交口称赞,连上官听说了,也必然会发文褒奖我们的。” 冯阳越听越是兴奋,是啊,这次咱们主要就抓那些会武功、偏偏不是正经人家子弟的人,这类人定是盗贼无疑,而且还是那种十分危险的盗贼,把他们拿下了,既可以趁机狠狠地罚赌场勾栏一笔银子,还是一场诺大的功绩,真的是一举双得啊。 但问题随之来了,冯阳望着栾飞问:“那,栾都头,如何分辨哪些人会武功......”话问到一半,自己先后悔了,怎么自己在栾飞面前,智商直下下滑呢。会不会武功,只要懂行的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栾飞见状,淡淡一笑,又说:“巡检大人,县衙大牢多有不便,到时候为了稳妥起见,还是把抓到的盗贼全部羁押到您的军营里来吧。” 冯阳点了点头,随后一脸不悦的说:“哎呀,我说栾兄弟啊,你我一见如故,别总是‘巡检大人’、‘巡检大人’的称呼,倒是显得生疏了。以后,你就称呼我冯大哥,我就称呼你栾兄弟,如何?” 栾飞听了忙说:“那以后就靠冯大哥多多提携了。” 冯阳哈哈一笑,当即与栾飞商议了下相关细节。 栾飞看看时候差不多了,便与冯阳告辞,领着宋英返回城里,把县衙马步两军的捕快总计四十二人全部集结到位,也不说做什么,专等时候一到,便立即行动。 一众捕快面面相觑,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也不敢多问。 而栾飞则端坐在侧厅上首,暗暗沉吟计较着,众人见状,更不敢乱动了。 约莫到了戌时时分,众人隐隐听见马蹄声响起,都是心里惊跳不已,一起望向栾飞,栾飞起身,领着众人走出县衙,只见一袭军马赶来,到县衙跟前停下,为首那人正是捕盗巡检冯阳。 冯阳朝栾飞一拱手说:“栾兄弟,一切可准备妥当?” 栾飞道:“按计划进行!” 冯阳点了点头,正要下令,却忽然听见一声暴喝:“栾飞,你要谋反吗?” 众人看去,正是雷横提着一柄朴刀怒目而视。 原来雷横虽然晚上没有过来,但听说栾飞极为反常的把马步两军集结待命,好奇之下,也在时刻密切关注着县衙。待到赫然发现城外的五百甲兵竟然入城后,雷横再也难以遏制心中怒火,当即挺身而出发难。 冯阳当然认得雷横,也听说过雷横与栾飞不睦的事情,如今看见雷横这副状态,便看了一眼栾飞,意思再明显不过,你负责搞定雷横。 栾飞叹了口气,走到雷横跟前,笑了笑问:“雷都头说话要慎重的好,我栾飞怎么就谋反了?” 雷横怒道:“天色已晚,城门也早已关闭,按照规定岂能擅自进城?这不是谋反,又是什么?” 栾飞听了,打了个哈哈说:“真是好笑!冯将军本来就是捕盗巡检,有职责随时带领甲兵四处搜捕盗贼,又岂是你雷都头能随便干涉的?况且,此事早已有赵书文县令的批文,要不然守门士兵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擅自放甲兵入城!” 雷横听了一呆,这件事赵书文竟然也知道?难怪赵书文执意让栾飞暂时统领马步两军了,看来赵书文与栾飞又偷偷在嘀咕着什么,存心瞒着自己呢。 想到这,雷横愈发觉得憋屈,气急之下,哗的一声一口鲜血竟然喷涌了出来。 他这些天每天去宴宾楼扫厕所,本来就感觉很伤自尊,如今又感觉彻底被边缘化,更是感觉难以接受,因此两相交加之下,竟然吐血了。 栾飞看了一眼雷横,他当然能理解雷横此时的心情,只不过这种情况下,自己还不便于多说,毕竟雷横从以前的威风八面,四处吃拿卡要,到彻底的脱胎换骨,还需要一个长久的转变过程。至于赵书文那里,本来就是当初雷横与朱仝一起挤兑赵书文,如今赵书文掌握了主动,雷横反倒怪赵书文把他边缘化了,这究竟是什么混账逻辑?只能你做得了初一,就不能别人来做十五? 孙勇见雷横吐血,赶紧上前一把扶住了雷横。 雷横挥了挥手,一把将孙勇推开,盯着栾飞说:“好,雷某倒要拭目以待,看看你究竟要做什么!”说完,转身就走。 孙勇见状,看了一眼栾飞,终于一咬牙,快步跟上雷横。 栾飞见状,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 雷横一把推开孙勇,圆睁怪眼喝道:“还不快回去!帮我盯紧了这小贼,看看他究竟要干什么!”说完,目光转向栾飞,恶狠狠的说:“你要是敢蓄意报复,老子就跟你玩命!” 栾飞叹了口气说:“这话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孙勇恋恋不舍的看了看雷横,眼见雷横态度坚决,无奈之下,只有返回了队伍。 雷横目光闪烁,四下看了看,终于转身离去。 冯阳招呼栾飞过来,笑了笑说:“栾兄弟,看来你不但需要在郓城县立威,更该先在县衙里立威呢。” 栾飞笑了笑说:“郓城县立威了,县衙里自然也就有了威信!” 冯阳看了一眼孙勇,压低声音说:“那个人很没规矩,等会用不用我帮忙代劳一下?” 栾飞目光一抖,他当然明白冯阳的意思,等会查封赌场勾栏等场所,搞不好就会有穷凶极恶之徒暴起反抗,届时冲突甚至伤亡都极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下,以冯阳的老道,想要趁机让某一个不喜欢的人顺便死在混战中,简直是轻而易举。 栾飞盯着冯阳,一字一顿的说:“我自己的人,我自己会处理。等会不论战况如何,栾某都希望我手底下的弟兄没有一个伤亡!” 冯阳听了,微微一怔,随即哈哈一笑说:“看把兄弟你急的,冯某知道轻重的!” 第八十二章 狗一样的东西 郓城县衙马步两军捕快由于日常工作原因,不可避免与城里各行各业尤其是勾栏赌场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一旦提前把准备大清查的消息说出来,跑风漏气是必然的。 对于这一点,不论是栾飞,还是捕快们,都是心知肚明的。 所以,当栾飞把队伍集合起来,低沉而又坚定的下达指令的时候,众人望了望外面齐刷刷站着的五百甲兵,一个个虽然很不爽,却都能理解栾飞的用意。 栾飞按照腹稿,将四十二名捕快当场划分成十四个小队,作为甲兵的“带路党”,然后取出一张草图来,给每个小队分派了相应区域的勾栏赌场,要求即刻带领相应的甲兵火速前去开展清查查封工作。 命令宣读完毕,行动随即开始。 栾飞翻身上马,与冯阳一道,径直朝城中最大的悦来赌场袭去。 那悦来赌场规模宏大,受众面极广,从富甲一方的财主到三教九流的市井混子,只要你愿意进去赌博,就有相对应消费规格的房间等着你光顾。 据说,悦来赌场的老板是济州府前任府尹申江的堂弟,后来申江虽然升迁调走,但影响尚在,因此远近周边都很给悦来赌场的面子。 况且,这年头赌场勾栏等场所本来就是合法经营,因此栾飞刚刚提出来悦来赌场清查的时候,连冯阳都面露难色权衡起来。 不过,栾飞倒是不大在乎,淡淡的说:“咱们是例行公事,只对事不对人,量他也抓不到什么把柄。不这么查一下,他们眼里岂会有咱们?” 冯阳听了,面色一抖,他本来就不是郓城县人,来到郓城县上任以来,当地的各路大神从来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现在,是到了立威的时候了。 冯阳眼睛里透射出一阵狠戾的光芒,一咬牙,干他娘的。 二人亲率大队人马,先将悦来赌场围了个水泄不通,早有把门的小厮见了吓了一跳,赶紧进去通报。 此时悦来赌场的老板申河不在,由申河的表弟姜岭代为照看场子,姜岭一听小厮汇报外面来了如此大的阵势,先是吓了一跳,随即火冒三丈,这哪个不开眼的,胆敢来太岁头上动土? 姜岭唯恐声张起来,会影响了生意,于是悄悄带着两名亲随走出赌场,只见一众军马各自举着火把站在外面,耀得如白昼似的,为首二人正是栾飞与冯阳。 姜岭倒是认得二人,心想没听说表哥申河与这两人结下什么仇啊,好端端他们来这里闹腾什么? 当下姜岭压住怒火,陪笑着问:“冯巡检,栾都头,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栾飞寒着脸说:“你是何人?” 姜岭一听这话,心里一沉,看来对方来意不善啊,便说:“小的姜岭。” 栾飞道:“奉县令大人之令,为清查城区治安隐患,今夜要对城里所有重点场所进行一次大清查。” 姜岭一听这话,脸色登时沉了下来:“栾都头,悦来赌场可没有什么歹人。” 栾飞冷冷一笑问:“呵?我且问你,现在你悦来赌场里面参赌人员有多少人?” 姜岭一呆说:“总有百十来人吧。” 栾飞又问:“那我再问你,这一百来人姓甚名甚,都是何方人士,是否有案底?” 姜岭微微怒道:“我哪里知道这些!” 栾飞满脸严肃:“这正是夜查意义所在!这些聚众赌博之人,不知道多少都有案底在身,要是不及时剔除,恐怕我郓城县甚至济州府不知有多少无辜百姓要遭殃呢。” 姜岭闻言大怒,喝道:“栾都头说话慎重得好!当今太平盛世,四海承平,哪里有那么多歹人?你若继续在此危言耸听,我便去找你家赵县令理论!” 栾飞看了一眼姜岭,厉声喝道:“闭嘴!你个蒙昧无知的鼠辈!前段时间,梁中书的生辰纲又在我济州府境内被贼人劫夺,你没听说吗?梁山泊贼人近在咫尺,搅得我郓城县鸡犬不宁,你也视而不见吗?歹人猖獗如此,你却声称不知?我看你这悦来赌场,就是郓城县最大的藏污纳垢之所!每天来来往往,不知道多少干下伤天害理的歹人呢!要是任由你们继续无法无天下去,栾某如何对得起如何对得起天地良心!郓城县的乡亲父老!你个狗仗人势的狗东西!莫要仗着你家主人的手段,就敢公然与官府作对!今天且教你尝尝厉害!” 说完,扬起马鞭,先朝姜岭劈头盖脸砸了过去。 姜岭猝不及防,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觉得脸颊一阵火辣辣的剧痛,瞬间就被栾飞接连抽了五鞭子。 姜岭呜呜惨呼声中,赶紧抱着头跑开。 就这么跑开的工夫,胳膊上又挨了两鞭子,手臂登时鲜血迸流出来。 冯阳见状,暗暗吐了下舌头,看了眼栾飞,这小子下手可真黑啊。 栾飞指着姜岭喝道:“狗东西,再敢胡乱放屁,老子先把你踏成肉泥!”作势一扯坐下马的缰绳。 姜岭见栾飞坐下马的四蹄在原地乱踏,登时吓尿了,担心栾飞恼怒上来,真会驱使坐下马把自己踩死,这时候他也顾不上装b了,赶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求:“都头大人息怒,小的狗胆包天冲撞了都头,以后再也不敢了!” 栾飞冷冷一笑,回头看了眼身后众人,喝道:“还不快搜!” 姜岭哪里还敢阻挡,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偷偷给小厮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去通知申河来。 冯阳呆呆的望着这一幕,一时之间竟然有点失神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狠人,但是万万没想到栾飞年纪轻轻竟然比他还狠。 尤其是栾飞竟然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最后痛骂完姜岭后,好像浑然天成似的直接下令搜查,自己手底下的甲兵在没有得到自己命令的情况下,竟然也跟着捕快们冲进了赌坊,这不由得让冯阳瞠目结舌。 不过,冯阳却不像其他武官那样有那么多的计较,反而由此对栾飞生出了几许崇拜。 而栾飞看着甲兵们蜂拥而入冲进了赌场,也暗暗松了口气,自己刚才顺势越权一下,没想到还真成功了。 不过,幸好这些只是连杂牌军都算不上的甲兵,平时训练水平堪忧,军事素质更是不敢恭维。 要是真正的训练有素的禁军、边军,甚至是诸多堪称杂牌军的厢军,栾飞要是敢越权下令,没人鸟他都是轻的,搞不好都会被人乱棍打下马,甚至某些脾气火爆的军官直接喝令把栾飞绑了活埋都有可能。 第八十三章 您老是冲着钱来的啊 喧闹的赌场里,一个个赌客狞红了双眼,站在那里大声吼叫着,浑然忘记周边发生的一切。 沉迷于赌局之中的人是纯粹的,除了输与赢,再无其他可以影响他们的心志。 即便是捕快、甲兵蜂拥而入之际,依然有为数不少的赌客双眼死死的盯着牌局,对这一切竟然浑然不觉。 甚至有个别赌客,当甲兵把刀子架在他们的脖子上,才在短暂的惊诧后,骤然警醒过来。 当然,有的甲兵动作更是干脆,直接上前把桌子一把掀翻,骰子、骨牌哗啦啦散落了一地,满桌的赌客顿时跳脚骂娘起来,等到一个个发现局势似乎不大对头,便都一起很有默契的闭上了嘴巴。 随着越来越多的赌客停止了吼叫,本来如菜市场一样的赌场越来越宁静的时候,赌场才终于回复平静。 栾飞与冯阳一左一右并排而入,四处扫了扫,喝道:“逐一检查,若是发现歹人,即刻拿下!” 此言一出,倒是有不少赌客松了口气。 原来官府是来抓歹人的,既然如此,那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早有捕快、甲兵开始查验起来,一旦发现有练家子的,立即盘问起来,一旦发现可疑人员,即与扣押。 宋英目光如炬,始终随着查验的节奏而动。 甲兵查验到一长满络腮胡子身侧的时候,那络腮胡子汉子额头微微一拧。 他方才心里已经快速盘算过了,这种情况下自己暴起突袭,势必会对人多聚集的赌场造成极大的混乱。而混乱一出,就会有更多背景不光彩的人也随之闹将起来,到时候大家齐心合力,冲出重围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络腮胡子早已看准了旁边的一张长凳,就等甲兵来到跟前的时候,一把抄起长凳先把那甲兵打个七荤八素。 哪知胳膊刚刚蓄积力量准备暴起发难的时候,忽然一声急促的破风声音响起,络腮胡子顿觉右臂一阵剧痛传来,只见手腕处一支短剑竟然堪堪射透。 顿时,络腮胡子疼得冷汗直冒,身子矮了下去,循着短剑过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宋英神定气闲的站在那里,好像刚才这一切与他毫不相关似的。 这一下,几乎所有人都脸色陡变,好像看凶神恶煞似的看着宋英:这煞神于无声处竟然下手如此之黑。 栾飞看了看停缓下来的捕快与甲兵,寒着脸喝道:“还不继续!” 这一下有宋英这尊煞神震慑,那些本来与络腮胡子怀有同样心思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乖乖接受命运的安排。 毕竟,双方武功悬殊太大,自己是好汉,暂时吃下眼前亏保住性命,回头熬出狱了又是一条好汉。 经查验无事的,即行予以驱赶出赌场,这些人自然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窝。 而同时,参赌人员毕竟练家子的只是少数,因此很快赌场里的人越来越少。 赌场倒是清静了,但申河却不爽了。 那申河一接到表弟姜岭的急报,吓了一跳,火速赶了过来。 等申河来到之际,查验工作已经接近尾声,赌场里除了捕快甲兵的查验唱喏之声,再无其他杂音。 申河扫视了一圈,径奔栾飞、冯阳而去。 通过刚才栾飞那一遭展示,冯阳此时已经对栾飞充满了膜拜之情,内心深处早已将栾飞看成了自己的大哥,所以一见申河过来,便下意识的退后半步,以展现出栾飞是老大的架势。 申河自然也看透了这一点,当即走到跟前,朝栾飞抱拳行礼:“栾都头好。” 栾飞看了一眼,猜到这人便是申河,寒着脸喝道:“谁叫你进来的?” 申河脸色一沉,随即打了个哈哈说:“栾都头,小可申河,是这里的老板。” 栾飞道:“原来你是这里的老板,那可就要好好说道说道了。” 申河淡淡的说:“栾都头想必知道,我哥是……” 栾飞断然喝道:“你哥是谁,关我屁事!栾某今日来此,执行公务,你哥再大,能大过当今圣上?能大过大宋律法?” 申河一时语塞,他再嚣张,也不敢承接这么大的一顶帽子啊。 栾飞冷冷的问:“申老板,今日之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申河道:“栾都头,小可乃是良善之民,小可的场子也是按照规矩经营的,你搞这么一出,可不大妥当。” 栾飞淡淡的说:“没错,申老板个人确实是良善之民,但朝廷允许你开赌场,乃是朝廷的气度,但你却目无法纪,赌场之内藏污纳垢,你又怎么说?” 申河面色一沉,问:“栾都头说话慎重的好。” 栾飞指着那些被查缉抓获的人,玩味似的一笑问:“这些人,可都是歹人呢,你这赌场公然容留他们在此参赌,不及时向官府报备,栾某觉得,窝藏连坐之罪是少不了的。” 申河听了,脸色陡变,死死的盯着栾飞。 其实,以栾飞近来声名鹊起的架势,申河早就对栾飞进行过了解,但最后也没查出栾飞真正的来历,申河也就本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心态,对此也不是很在意。 不过,申河万万没有想到,栾飞竟然主动来上门找茬,一时之间,申河心里转过数个念头,仔细思忖了多次,也没觉得自己与栾飞有什么过节。 难道…… 申河心里忽然有一个不好的念头。 难道栾飞此举,醉翁之意不在酒,栾飞的背后是自己大哥申江的死对头,栾飞此举明面上是查封赌场,实际上是想从自己这里打开突破口,把自己的大哥连根拔起? 想到这,申河不禁暗暗打了个冷战。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太可怕了。 要真是这样,那双方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自己无论如何也要与栾飞死磕到底了。 当下,申河目光中透射出些许锋芒,缓缓抬起头来,盯着栾飞,徐徐的问:“那栾都头觉得,我悦来赌坊藏污纳垢,该当如何呢?” 此时查验工作已然结束,无关人等虽然想看热闹,但也看出双方剑拔弩张的局势,因此都赶紧拔腿开溜. 栾飞伸出胳膊,头一转,手指转了一圈指了一下那些被查缉的歹人,说:“申老板也看见了……”目光转了过来,声色俱厉的说:“区区一个赌坊,竟然容留了三四十名歹人再次参赌,隐患何其巨大!”盯着申河,停顿了片刻,说:“每个人罚你二十两银子,不算过分吧?” 此言一出,申河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 这倒不是他怕挨罚,他经营偌大赌场,日进斗金,岂会在乎区区千八百两银子? 关键是,栾飞这么一说,申河顿时就明白了过来,一脸幽怨的看着栾飞,心说:原来闹腾了半天,您老是冲着钱来的啊。 第八十四章 一笔横财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他就不是问题。 虽然,栾飞这种公然敲竹杠的行为,很是让人不爽。 尤其是申河还是前任济州府尹申江的同胞弟弟,敢敲申河竹杠,更是让人不爽。 但由于巨大的心理反差思想作祟,申河此时的心里反而不是那么忿恨。 因为,栾飞刚才那副咄咄逼人的气势,几乎让申河做出了误判:栾飞背后的人,要通过从悦来赌坊打开缺口,一举干挺申江。 加上栾飞与李师师的特殊关系,以及栾飞那神秘莫测的背景,更是让申河浮想联翩的同时,内心深处充满了未知的恐惧。 结果栾飞偏偏来了个大逆转,又摇身一变,从凶神恶煞的都头变成了专门敲骨吸髓的污吏,这就立即让申河松了口气,原来是虚惊一场啊。 这种巨大反差的心理作祟下,申河反倒忽略了被人敲竹杠的不爽之情。 而申江不管怎么说,虽然在济州一带还有一定的影响力,但据说栾飞与现任府尹周正关系不错,又有李师师这个强有力的靠山。申河权衡半天,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更加不愿意与栾飞撕破脸皮了。 当下,申河接连陪笑着说:“是,是小可失察了,这样,小可原意认罚。姜岭,还不去拿一千两银子过来?” 那些被控制的歹人,撑死也不可能达到五十人,按照每个人二十两银子的价码,申河一股脑拿出一千两银子,可谓是很大方了。 栾飞点了点头,笑了笑说:“申老板倒是个晓事的。”等手下收了银子,便喝令将那些被控制的歹人全部戴上枷锁带走。 这一下,申河脸色不由得一变,说:“栾都头,银子已经缴纳了,这些顾客……” 毕竟栾飞把这些人都抓走了,传扬出去对悦来赌坊的名声不好,势必影响赌坊日后的生意。 栾飞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哎呦,申老板有所不知,栾某等人也是奉命而为,很是为难啊。”眼见申河表情越来越失望,栾飞笑了笑说:“不过,申老板放心,栾某把这些人带回去,第一时间逐一审查甄别,要是他们身上没有什么重大不法行为,便立即予以释放。” 申河听了,心想栾飞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还能如何?只好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当下,栾飞下令把那些被控制的歹人俱都上了枷锁,然后集体带出赌坊,只见其他行动组也都一一收尾,栾飞下令先到城外营寨聚集,再行定夺。 于是,五百甲兵、四十二名捕快举着火把,把夜色耀得如白昼似的,押解众多疑似歹人朝城外走去。 街道两旁的百姓都隔着门板子看起了热闹,甚至个别胆大一些的,公然打开房门、窗户观看,好不壮观的场景。 此事早已惊动了赵书文县令。 当初栾飞来申领文书的时候,只是含含糊糊说去夜查缉捕歹人,并没有说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赵书文觉得近段时间郓城县的治安确实堪忧,于是很是痛快的签发了文书,却万万没想到栾飞一干就干出一票这么大的,瞠目结舌半天,也没有回过神来。 不过,直到此时,赵书文还是一厢情愿的认为,栾飞这分明是年轻气盛想要捞取政绩以便进步,便没有多想。 而那雷横则快步赶到县衙,拜见了赵书文询问情况。 赵书文这次倒是很靠谱,本着与栾飞荣辱与共的觉悟,把整件事都包揽在自己身上,并声色俱厉的说:“雷都头,如今郓城县问题很大,要是再不下重手使猛药,恐怕迟早要出大事!到时候,咱们谁都难逃罪责!” 雷横顿时雷化。 现实与预期总是有很大的偏差的。 按照栾飞与冯阳的既定计划,这次夜查要秉承“抓大放小”的原则,以免打击面过大激起公愤的。 但实际操作中,却迅速跑偏了。 捕快们、甲兵们本着多抓一个就能多罚二十两银子的朴素精神,清查的时候那是严之又严、细之又细。 一夜之间竟然足足抓了三百一十二人,罚了六千多两银子。 望着“丰硕”的战果,栾飞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看了一眼冯阳。 而冯阳则是满脸无辜的表情,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远远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既然他认准栾飞是自己的老大,那么你身为老大,自然要有难你来给我们扛了。 栾飞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只能接受默认的现实了。 栾飞问:“冯大哥,你看应该怎么处置?” 冯阳说:“一切有赖贤弟定夺,五百甲兵随时候命。” 栾飞点了点头,徐徐的说:“先说银子的事吧。现在总共有六千多两银子,弟兄们辛苦一场,每人赏赐纹银二两,算是大家的辛苦费。” 冯阳点了点头,随后睁大了眼睛。 甲兵们一个月的饷银也就二两银子,县衙捕快也差不多,这一下子每人赏赐了二两银子,估计这消息传出去,肯定会引起众人的欢呼沸腾的。 冯阳赶紧说:“我没意见!” 栾飞又说:“赵书文县令、周正府尹那里也要打点,这些都是例行的规矩,要不然以后少不得麻烦。赵大人那里一千两银子,周府尹那里两千两银子,冯大哥觉得如何?” 冯阳点了点头说:“一切由贤弟定夺。” 毕竟他也清楚,虽然听说栾飞与赵书文、周正都是关系匪浅,但官场上私人感情是一回事,该有的规矩是另一回事。栾飞等人这次发了笔横财,得罪的人不少,要是不按规矩来、自己躲在这里吃独食,赵书文、周正即便是嘴上不说,心里也会有想法,这样一来二去双方的关系也随之冷漠了。 栾飞又说:“这样就去除了四千多两银子,剩下的两千两银子,你我各得五百两,还有一千两银子留着备存,以作他用。大哥觉得如何?” 冯阳一听自己一下子就得了五百两银子的好处,很是欢喜,忙说:“贤弟怎么安排,为兄就怎么做。”顿了顿又问:“贤弟,外面那些人要怎么处置?” 栾飞道:“先羁押在这里,要是家在本地的,自然会有本地的亲眷来官府申报保举他们出去,到时候官府逐一审查,要是觉得没问题了就会给你签发文书,你验证无误放人就是。” 冯阳点了点头。 栾飞又说:“大哥放心,这还只是刚刚开始,有了这次的立规矩,想必以后那些赌坊勾栏都会主动来孝敬咱们,到时候咱们细水长流,弟兄们还会缺这少那吗?” 冯阳听了,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座金光闪闪的金山似的,双目也随之放出了光亮。 第八十五章 血的代价 作为杀人坊山东分舵舵主,韩凤的工作效率不是盖的。 栾飞才率领马步两队回城收队,韩凤又故技重施,邀请栾飞到县衙对面的茶坊坐坐。 栾飞看了看县衙,又看了看茶坊,不禁暗暗摇头,这年头杀手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真是没天理了。 同样的雅间,栾飞轻车熟路,坐下后不等韩凤招呼,就大口大口的喝起茶来。 韩凤显得很悠闲,笑眯眯的说:“栾都头有身份的人,这样喝茶,似乎不太雅观。” 栾飞翻了个白眼,说了句“渴”,咕咚一声又把一碗茶喝光,这才把茶杯放下,看了眼韩凤,你这不是扯淡呢嘛?老子都渴得嗓子冒烟了,还风雅?风雅你个头! 韩凤叹了口气,有一种焚琴煮鹤的感觉。 不过,今天来又不是谈论风雅的,还是正事要紧。 韩凤笑了笑说:“栾都头年纪轻轻,做起事来天马行空出人意表,真是让人叹服。” 栾飞故作糊涂:“韩舵主,你在说什么?栾某听不太懂哎。” 韩凤看着栾飞一脸无辜的表情,恨不得大耳瓜子抽过去。 但想想,自己堂堂杀人坊山东分舵舵主,是个有身份的人,岂能随随便便亲自动手打人? 韩凤只好说:“不瞒你说,你这么一折腾,杀人坊在郓城一带,共计有三十五人,一夜之间被你抓去了三十三人,剩下的两个人中,还有一个之前已经被你杀了。” 栾飞摇了摇头问:“这么多?” 韩凤叹了口气说:“韩某也知道手底下的人不成器,好赌贪色,却没想到……” 栾飞连连摇手:“你想多了,我的意思是,郓城县区区巴掌大的地方,你们竟然放置了这么多的杀手?” 韩凤一怔,随后叹了口气说:“栾都头想必清楚,郓城县地方虽然不大,但人员混杂,又与梁山泊近在咫尺,生意火着呢。” 栾飞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其实栾飞离开军营的时候,专门查阅过一遍被抓回来的歹人。 当他在里面把那天在杀人坊郓城活动点里碰见的杀手无一例外全部找到的时候,栾飞就知道自己这次赌对了。 一群刀头舔血的人,杀了人后,势必会醉生梦死,把换来的血命钱大把大把的丢进赌坊勾栏里。 韩凤冷冷的说:“栾都头一夜之间,在赌坊勾栏里大肆勒索敛财,收入足足有六千多两纹银,好大的手笔。” 栾飞叹了口气说:“韩舵主,连你也这么想,栾某还真无话可说。这次真的是例行公事,奉命夜查。区区六千两银子,看似很多,但这一夜折腾,人吃马喂,消耗不小。” 韩凤单刀直入:“栾都头开个价吧。” 栾飞问:“开什么价?” 韩凤冷冷的说:“一个人多少钱?韩某把我那些不成器的属下赎回来就是。” 栾飞顿时笑了,摇了摇头说:“韩舵主,明人不说暗话,你是个聪明人,不会真的把我栾飞看成那种为了区区几两银子而不顾吃相的污吏吧?” 韩凤叹了口气,死死盯着栾飞:“你真的非要梁文中项上人头不可?” 栾飞呼了口气,淡淡的说:“敢买凶杀我,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韩凤冷冷的说:“栾都头,我们杀人坊根基深厚,你可要想清楚你这样做的后果。” 语气之中,威胁的意味不言自明。 栾飞笑了笑说:“宴宾楼有李师师小姐五成的份额,栾某在城外私人的庄园也正在兴建李师师小姐的雅居,你们要是不长眼的话,大可以把这两处地方夷为平地。” 韩凤双目如要喷出火焰来,你这不是耍赖呢嘛!真是岂有此理!我们又不傻! 自古以来,宁肯得罪朝廷大臣,也不能得罪皇帝的宠妃,就是这个道理。 李师师虽然是风尘女子,但可是当今圣上的红粉知己,谁要是敢得罪她,她随便吹几句枕头风,也够人喝一壶的。 杀人坊虽然根基庞大,但那是因为当今圣上不大爱管事,懒得理你,要真的惹毛了皇帝,皇帝大人只需要略动几根手指头,就能让你顷刻之间完蛋。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韩凤才始终投鼠忌器,不敢打宴宾楼与栾飞私人庄园的主意。 栾飞笑了笑说:“你们也可以用你们那些神出鬼没的暗杀技术,让我非正常死亡,甚至人间蒸发也可以。” 韩凤摇了摇头,像他这样层面的人,更在乎的是长远合作,如果能趁机与栾飞建立可靠的联盟最好不过,这样对于杀人坊发展壮大大有裨益,届时坊主论功行赏,自己也能获得升迁。 而冒险刺杀栾飞,代价却是巨大的,且不说栾飞本身很机灵,栾飞身边的宋英就是个神一样的存在,想要刺杀成功难如登天。 而一旦刺杀失败,就等于彻底树立了一个可怕的敌人。 韩凤沉吟了许久,这才摇了摇头说:“梁文中背后有人,势力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栾飞恍若未闻:“他背后便是天王老子,既然敢得罪我,就只有死路一条!惹急了,我把他背后的人一起连窝端!” 韩凤叹了口气说:“栾都头是干大事的人,为何非要死盯着这些小事?若是栾都头愿意的话,韩某愿意从中做保,撮合两位化敌为友,如何?” 栾飞冷冷的说:“栾某只要梁文中项上人头!” 韩凤死死的盯着栾飞,半晌,才苦笑一声说:“栾都头,韩某杀死梁文中,倒是不难,但杀死他之后,恐怕他背后的人会来杀人坊兴师问罪!” 栾飞毫不在意,冷冷的说:“那是你们的事,关我屁事?你们杀人坊那么多层出不穷的手段,想要制造一场意外,还不是随手的事?” 韩凤大怒,腾地站起身来,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狠狠地瞪了栾飞一眼。 栾飞恍若不见,端起了茶杯,细细小口的品了起来,滋溜溜喝了一小口,笑吟吟的说:“韩舵主,你还真别说,这茶啊大口大口喝是一个心境,慢慢的品又是一个心境。” 韩凤嘴角抖动了下,终于抛下一句话说:“梁文中项上人头不日送到。”转身就走。 栾飞笑了笑,大声的说:“不日可别超过三日。对了,结完帐再走!” 韩凤陡然收住身子,回头盯着栾飞,嘴角玩味似的笑着:“栾都头昨日大笔大笔的银子进账,还在乎区区这点小钱?” 栾飞摇了摇头说:“难得韩舵主请栾某喝茶,栾某要是替韩舵主把账结了,岂不是打韩舵主的脸?这点规矩,栾某还是懂的的。” 韩凤没了脾气,这什么人啊,往柜台抛下了一块碎银子,头也不回,踏步而去。 第八十六章 东京来人了 为了让栾飞满意,韩凤可真是下了一番苦功夫。 他把梁文中的首级盛放在一个精美包装的礼盒里,然后郑重其事的派人直接送到了县衙的侧厅里。 此时,雷横正死死的盯着栾飞,逼问栾飞开展夜查的真正目的。 栾飞淡淡的说:“例行公事。” 雷横骂道:“少他娘的扯淡!你个无利不起早的小人,会闲来无事搞这么一出?” 栾飞笑了笑说:“那你就当我姓栾的缺银子了,专门去敲敲他们的竹杠好了。” “你……”雷横狠狠地瞪着栾飞。 虽然,一场夜查栾飞收入不菲,虽然通过这场立威,以后郓城县的勾栏赌场甚至酒楼等其他娱乐场所,都要乖乖的孝敬栾大都头。但雷横凭借着他的直觉,仍然感觉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他就算想破脑子,也想不到栾飞思维跳跃如此之大,竟然是借着这个由头,给杀人坊施加压力。 栾飞看了一眼雷横,笑吟吟的说:“怎么?栾某一不小心,把雷都头的场子给查了?哎呦,那可真是不好意思。雷都头,哪个场子都是你的,说来听听。大家都是自家兄弟,下次再查的时候我让弟兄们悠着点就是!” 雷横怒吼:“滚蛋!谁跟你是自家兄弟!” 虽然,确实有好几家场子的老板与雷横关系匪浅,但雷横岂能承认这个? 这时候,礼盒被人呈送了上来。 栾飞此时正忙着看雷横气急败坏的样子,笑吟吟的打开了礼盒一看,表情立即凝固,随即展颜一笑,把礼盒合上,随手递给了宋英。 挨千刀的韩凤,究竟是怎么搞死的梁文中,梁文中竟然死不瞑目,一打开盒子,梁文中的那双眼睛仍然死死的盯着栾飞,要是心理素质稍微差点的,当场吓尿都是轻的。 雷横却从栾飞快速变幻的脸上看出了一丝不寻常,尤其是礼盒打开的时候,他隐隐闻着一股血腥味,这种味道是死尸特有的味道,不由得起疑,便走上前一步问:“礼盒里装的什么?” 栾飞一扬手骂道:“滚蛋!你算哪根葱,你管我礼盒里装的什么!” 雷横看了一眼礼盒的尺寸,冷冷一笑问:“不会是死人的首级吧!” 栾飞盯着雷横看了片刻,忽然失声笑了:“雷都头,你开什么玩笑!栾某好歹也是堂堂郓城县衙马军都头,是名誉全城的青年才俊,你处心积虑败坏栾某名声,究竟是出于什么居心!你要是不信,就自己看看好了。”说完,从宋英手里把礼盒拿了回来。 宋英倒也干脆,竟然也不迟疑就把礼盒给了栾飞。 栾飞幽怨的看了一眼宋英,以你所在的位置,刚才肯定也看见礼盒的内容了,既然如此,怎么不帮我挡一下?我跟你拿,你就给啊。 不过,事已至此,栾飞只有玩心理战术,把礼盒拿在手里,随手就朝雷横递了过去。 雷横愣了愣,也觉得自己这样贸然打开栾飞的礼盒,似乎不大妥当,便冷冷一笑,转身而去。 栾飞暗暗松了口气,刚才两人寥寥数语,他的后背就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虽然梁文中与自己仇深似海,但自己现在是县衙的都头,要是被人当众发现梁文中的首级竟然在自己的手上,这件事一经大肆传播后,对自己的影响几乎是致命的。 当下,栾飞便把礼盒交给宋英,又随便交代了几句众位捕快,便离开了县衙。 二人上马来到城外,找了个无人角落,把梁文中的首级掩埋了,正待上马,却见韩凤正一脸玩味的站在不远处看着。 栾飞笑了笑说:“韩舵主好手段。” 韩凤神色不变,淡淡的说:“与栾都头这样的青年才俊打交道,韩某不敢掉以轻心。”说完,走到跟前,取出一张纸递了上去。 栾飞几乎不用看,也知道纸里肯定写着被自己抓获的杀人坊杀手的名单。 栾飞道:“我即刻派人去军营里传讯,你的这些弟兄今天中午就能重获自由。” 韩凤点了点头说:“那好,届时韩某将再次登门造访,商量联盟一事。” 栾飞正色说道:“是合作,不是联盟。” 韩凤悠悠一笑说:“栾都头,梁文中被杀一事,他背后的人势必会记在你的身上,你以为有李师师给你撑腰,你就可以独自应对他们的疯狂报复了吗?” 显然,韩凤在杀死梁文中的过程中,使用了一定的手段,诱使梁文中背后之人将栾飞认定为杀人真凶。 栾飞笑了笑说:“我能不能独自应对,是我的事,这个不需韩舵主忧心。” 韩凤说:“那就预祝栾都头逢凶化吉。”说完,转身离去。 显然,他要先等手下的人都被放出来,才肯洽谈合作的事。 栾飞与宋英到庄园那边看了看,便顺路到军营里跟冯阳交代了几句。 虽然他很痛恨这些十恶不赦的杀手,但暂时力有不及,只好暂时妥协退让,把他们放出来了。 办完了这件事,他就起身回城,径直到了宴宾楼里。 如今宴宾楼生意火旺,已经将那回宾楼打压的几乎倒闭了。 栾飞径直上楼,小憩了片刻,不觉已经到了中午,却听小厮来报:外面有位韩员外求见。 栾飞知道肯定是韩凤来了,心想这人做事倒是很讲究效率,便走出宴宾楼迎接。 不论怎么说,既然双方是合作关系,韩凤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门口寒暄了片刻,正待转身走进酒楼,却见街道那头马蹄声阵阵响起,众人一起循声望去,只见四人骑着快马护着一辆马车朝这边赶来。 栾飞见状,微微一怔,隐隐预感到有事要发生,便驻足等待。 韩凤也只好站在一侧看看情况。 那伙人行到跟前,四人翻身下马,走到跟前,为首一人问道:“请问栾飞栾老板在吗?” 栾飞说:“我就是栾飞,不知有何要事?” 那人目光中出现讶然的表情,显然没想到栾飞竟然如此之年轻,但随即脸上就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态度不冷不热,淡淡的说:“栾老板,我们是东京来的,有人邀你去一趟。” 第八十七章 来者不善 北宋的东京又不是后世的东京,有众多女星云集,可以吸引栾飞前去开开眼界。 大宋东京汴梁城,乃是帝国心脏所在,这里高官云集,“水深火热”,栾飞觉得虽然自己迟早要登上这个时代中心的舞台,但暂时时机未到,出场太早会有被大boss干掉的危险的。 不过,显然那四个人态度极为坚决,看样子竟然不容栾飞丝毫耽搁,即刻就要上车,然后调转马头,返回东京。 这就不由得让栾飞心里打鼓了。 虽然对方为自己此行专门准备了马车,看起来照顾很是周到,但栾飞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尤其是刚才那人说话的时候态度不冷不热,更让栾飞心里更加没底了。 要是李师师在赵佶耳边吹枕头风,赵佶大手一挥,向火线提拔高俅那样给自己直接任命了个高官,那这伙人不可能这样的态度了。 况且,即便真是李师师的安排,这伙人也断无可能连自己准备的时间都不给,逼着自己立刻上车了。 此时,宋老板也走了出来,呆呆的望着这一幕,感觉事情好像不大对劲。 至于韩凤,则是若有所思又若有所失的站在那里。 毕竟,韩凤一方面也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另一方面他刚刚冒着得罪梁文中背后的人的危险,把梁文中干掉,然后准备与栾飞合作,结果关键时刻栾飞看起来要出事了,这可真是日了狗了。 看着连声催促的来人,栾飞暗暗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肯定不能拒绝了,胳膊再拧,也拧不过大腿。自己虽然在郓城县一带如鱼得水,但面对帝国心脏的来人,太不堪一击了。既然如此,索性不如干脆去东京看个究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李师师在,东京那帮人总不能吃了自己吧?除非赵佶移情别恋,李师师失势了。 想通这节,栾飞回头把宋老板招呼过来,叮嘱了两句。 宋老板慨然应允:“都头放心,有宋某在,这里绝不会有事的。”说完,看了一眼宋英说:“宋英,你一路上务必小心保护都头!” 宋英连声应允。 栾飞转过头,看了眼韩凤,笑了笑说:“韩舵主,还真不好意思,事发仓促,看来你我合作的事,只能回来再谈了。” 韩凤淡淡的说:“栾都头请便,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只要栾都头在,咱们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他刚才已经想的很明白,即刻派人去东京打探事情的真相,要是栾飞没有什么事,自然什么都好说;要是栾飞真的完蛋了,妹的,自己势必要把整个宴宾楼以及栾飞的庄园夷为平地,否则难消此恨。 宋老板早已派人即刻去里面拿了一百张银票,每张一百两,总计一万两,然后装好交给了栾飞。 毕竟去东京那等地方,没有银子,恐怕寸步难行。 宋老板说:“老板,到了那边要是有什么消息,缺什么少什么,及时派人快马加鞭送信来就是了。” 栾飞点了点头,收下了银票,转身钻进了马车,宋英也骑上了自己的坐骑。 一行人正要启程,栾飞掀开车帘,对为首那人说:“兄弟,栾某如今是郓城县衙马军都头,职责所在,劳烦转道县衙,向赵书文大人打声招呼。” 那人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栾飞年纪轻轻,竟然当上了县衙的马军都头,看来这少年还真不简单呢。而栾飞的要求于情于理都不算过分,那人实在没有拒绝的道理,便点头同意了。 一行人径直到了县衙,栾飞直接入内拜见了赵书文,那人似乎唯恐栾飞趁机溜掉似的,竟然也毫不避讳的跟在左右。 栾飞看了看那人,心想就你这两下子,老子真的要跑,你能拦得住?不过通过对方这一举动,栾飞对此去东京更不抱什么乐观的态度了,显然东京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一下子把自己给坑了。 走进里面,雷横正与赵书文汇报,一见栾飞领着个陌生人来了,都是微微诧异。 赵书文细细一看,不禁勃然变色,站起身来颤声说道:“孙统领……” 那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赵书文看了一眼栾飞,满肚子疑惑。 栾飞一看赵书文的架势,显然来人地位很不简单。他刚才还隐隐担心是有人冒充东京的来人,故意设好了圈套诱骗自己呢。 忽然,栾飞心念一动,想到该不会是梁文中背后的人暴起发难吧。 但梁文中才刚刚死了不到一天,对方不可能动作如此之快啊。 除非,梁文中没死之前,已经快马加鞭派人把消息送到了东京城,于是梁文中背后之人也即刻制定了计划。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可就难缠多了。 不过,这时候胡乱猜测没有任何的意义,只是让自己吓自己罢了。 栾飞抱拳朝赵书文说:“赵大人,栾某有事要紧急去一趟东京,还望赵大人恩准。” 赵书文机械性的点了点头,显然这种事他根本不敢质疑。 而雷横则满脸震惊的望着这一切。 那孙统领沉声说道:“栾老板,既然如此,咱们快点上路吧。” 雷横一看这架势,怎么像是栾飞被人缉拿了似的,显然栾飞前景不大妙啊,不禁摇了摇头,有点想不明白究竟出了什么事,有李师师这层关系,栾飞怎么会出事呢?以栾飞的折腾劲,即便是出事,也应该是在济州一带出事啊。难道栾飞以前在东京干过什么不法勾当,如今事发被人追到了这里缉拿回去? 栾飞转身离开。 赵书文忙说:“我送送你们。”跟着栾飞往外走去,眼见那孙统领走在前面十来步远,赵书文低声问:“栾兄弟,这人是当今圣上身边的人。” 栾飞脸上一抖,擦了,难怪这人这么牛b,连赵书文都大气不敢喘一口,原来是皇帝身边的人啊。 但既然是皇帝身边的人,有李师师这层关系在,自己又没刨你姓孙的祖坟,你至于拉着脸吗? 忽然,栾飞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哎呦,我怎么越活越傻了呢。怎么忙了一溜遭,竟然忘了给他们四个塞红包了。失策失策啊。 第八十八章 土匪来了 孙统领作为当今圣上身边的人,虽然官职不高,但地位特殊,外出办事,哪个地方大员会不长眼睛对他无动于衷?谁不都主动塞上红包表达敬意? 栾飞心里都要把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骂遍了,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很懂人情世故的人,偏偏端不上台面,一碰见京城来的人,竟然立即大脑短路,连最基本的塞红包的礼数都给忘了,人家能给你好脸色? 亡羊补牢犹未晚也。 栾飞赶紧掏出五千两银票,快速分成了四份,准备给外面那三人每人一千两,给孙统领两千两。 赵书文见状,很知趣的退后几步,以免等会孙统领因为尴尬而不肯收礼。 栾飞快步赶上前去,陪笑着说:“孙统领一路上鞍马劳顿,按理说栾飞该好好为孙统领接风洗尘才是,只是孙统领公务繁忙,小小意思不成敬意……”一边说,一边把两千两银票就塞了过去。 哪知意外发生了。 孙统领竟然顺手一拂,把那两千两银票全部打落,然后猛地转过身来,冷冷的瞪了栾飞一眼,然后头也不回,转身继续朝外面走去。 这一下,大大出乎栾飞的意料。 难道这孙统领真是个拒腐防变的清官? 开什么玩笑? 刚才自己准备银两的时候,赵书文可没有阻拦的。 而赵书文以前在东京的时候认得孙统领,自然对孙统领的作风来派多有了解。 既然如此,孙统领绝不是那种拒腐防变的清官。 那么问题只有一个,就是整件事的前景很不乐观,孙统领打心里对自己充满了敌视,所以才这么不上道,不但不收钱,而且还一把打落了银票。 栾飞深深的吸了口气,当众被人驳了面子,确实很叫人窝火。 但栾飞却对这一点不大放在心上,毕竟是自己主动上去塞红包的,就要承受被人断然回绝的后果。 东京究竟发生了什么? 栾飞一咬牙,望着孙统领的目光也坚毅起来。 龙潭虎穴,闯一闯便是。 既然迟早要去东京,这次便先去东京探探究竟。 打定主意后,栾飞再不迟疑,快步走了出去。 赵书文呆了片刻,也赶紧追了出来,朝孙统领说了几句临别的话,又看了一眼栾飞,没有吱声。 栾飞一头钻进了马车里。 孙统领不再多说,吩咐启程出发。 赵书文呆立在县衙门外,呆呆出神半天,不禁暗叹一口气。 他又不是瞎子,当然感到栾飞前景不妙。 要是栾飞此行真的出事了的话,如今郓城县朱仝已经被济州府尹治罪发配充军,就剩下一个雷横,自己想要掌控还是很轻松的。 所以,赵书文内心深处,甚至隐隐觉得这次对自己来说未尝不是一次机遇。 一行人出了城,就快马加鞭朝东京方向驶去。 栾飞坐在马车上,陷入了沉思。 这一去东京究竟要面对什么,现在想也是没用,只是白白浪费自己的脑细胞罢了。 此时,他反倒忽然想起了一个人,觉得这次要是有机会,一定要想尽办法把这个人才挖过来。 一行人急行军赶路,足足到了深夜,这才找到一家客栈休息。 那孙统领似乎担心栾飞逃跑似地,竟然与栾飞一起住了一个房间。 栾飞哭笑不得,也不争辩,只好一切依从。 吃过晚饭,回到房里,孙统领似乎也是倦了,倒在床上就睡。 栾飞摇了摇头,独自坐在床头,等孙统领睡熟了,顺手挥起自己的枕头,运足气力狠狠地朝窗户抛去。 枕头裹挟着他的雄浑的力气,一下子就把窗户砸开,跌落了出去。 孙统领睡梦之中顿时惊醒,他的身子条件反射性的朝窗户扑了过去,待到冲到窗边之际,眼睛顺势一瞥,却见栾飞笑吟吟的坐在床头。 栾飞拍掌称赞:“孙统领好功夫,难怪能成为当今圣上身边的护卫。” 孙统领借着月光,看了一眼窗外地上的枕头,瞬间明白了过来,恶狠狠的瞪了栾飞一眼,返回床上继续睡觉。 栾飞听着孙统领顷刻之间又鼾声如雷,笑了笑,知道孙统领肯定是在装睡,实际上在留心自己呢,便走到窗边,把枕头捡了回来,扑了扑上面的土,然后转身准备返回床上睡觉。 这时候,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喧闹之声,栾飞一愣,却见孙统领腾地起来。 外面喧闹声音越来越大,店老板阵阵叫苦声音不时传来,显然外面出了什么事了。 孙统领寒着脸,起身走出查看究竟,其余三名随行人员也已起来,紧随其后。 栾飞耸了耸肩,见宋英满脸不情愿的走了过来,一招手,与宋英一起跟着出去看看究竟。 只见客栈外面,那店老板正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店老板对面,则火把明耀,一行人各自执着武器站在那里,为首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喝道:“你个老不死的!再不说出那娘们的下落,当心老子一把火烧了你的客栈!” 栾飞摇了摇头,原来是一伙土匪啊。 哎呦。栾飞忽然眼睛一亮,这土匪是在找娘们,而能让土匪看上并孜孜不倦追求的娘们,要不就是土匪的仇人,不过按照书中的剧情,这种概率基本不大。那么就是那娘们美艳动人,惹得土匪垂涎欲滴,于是不顾吃相公然劫掠了。 也就是说,自己岂不是有英雄救美的机会了? 想到这,栾飞顿时觉得虎躯一震,浑身似乎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不自觉的朝前走了一步。 孙统领哪里知道栾飞这些龌龊心思,还以为栾飞要生事呢,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便伸手拦住了栾飞。 那土匪头子四下看了看聚拢在店老板后面的住客,确实没有自己要找的人,便一脚踢翻店老板:“老子亲眼看见那娘们跑进你的客栈,还能有假?给我搜!” 众多小喽啰们领了命令,即刻蜂拥而入,挥舞着刀剑,如饿狼一般冲入了客栈里面。 店老板耳中听见那杯盏接连跌落摔碎的声音,连声叫苦。 土匪头子浑然不觉,大踏步朝客栈里面走去。 哪知,刚刚走到栾飞身侧的时候,忽然觉得腰间一紧,随即啊呀了一声。 众人急忙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足足二百多斤的肉墩子,竟然被一个少年给生生举了起来。 第八十九章 Dont 装B with me 土匪头子要害被制,仿佛瞬间失去了一切力气,被栾飞一只坚挺的臂膊举在半空,四肢来回胡乱扑腾着,好像一个旱鸭子溺入水中在那拼命挣扎似的。 这场景,不由得让人浮想联翩,似乎栾飞转眼间成了强抢压寨夫人的土匪,而那满脸横肉的土匪头子反倒像一个不肯从贼的小媳妇。 小喽啰们听见寨主咿咿呀呀的惨呼,各自执着刀剑冲了出来,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土匪头子见状大怒,喝道:“快......快给耶耶把这小贼剁成肉酱!” 小喽啰们得令,相互一望,仿佛彼此之间得到了力量的源泉,呐喊一声,挥舞着刀剑冲杀过来。 宋英正待抢身而出,却见栾飞抓着那土匪头子,好像是个扫帚似的,铁臂用力一个横扫而出,把那土匪头子的肥硕的身躯朝小喽啰们的刀剑上招呼过去。 小喽啰们大吃一惊,赶紧收劲,但有几个小喽啰已经收劲晚了,刀剑立即砍在了土匪头子的一身肥膘上。 “哎呦妈呀......”土匪头子破口大骂:“奶奶的熊,谁他娘的没眼睛......” 栾飞用力一抛,土匪头子那庞大的身躯好像从天而降的五指山似的,呼啦啦一下就朝正对面的三四个小喽啰的身上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 那几个小喽啰大吃一惊,竟然呆滞住了。 轰隆隆一声,土匪头子的身躯把他们砸了个前仰后翻,“哎呦”惨呼声与“锵啷”金属落地之声夹杂在一起,好像是一副交响乐。 土匪头子蛮劲上来,顾不得钻心的剧痛,竟然一跃而起,死死的盯着栾飞,大声吼道:“奶奶个熊,我马老六纵横三十余年,还从未吃过半点亏!你个不长眼的小贼,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栾飞摇了摇头,感觉这人可真是井底之蛙,明明什么本领都没有,竟然还这么装b,在水浒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里,装b的后果只有两个:要么主动放弃装b,要么就是被更装b的人给火并。 而此时,四周一众看热闹的人也都津津有味的看着,唯有那店老板哭丧着脸,好像比死了亲爹还难受。 马老六脸上肌肉来回抖动,显然心里也在快速的权衡,最终目光从宋英、孙统领等人身上逐一扫过,重新定格在栾飞身上,指着栾飞喝道:“小贼,你有种你就等着,耶耶我明天再来找你!” 说完,一声令下,转身就要走。 显然,马老六虽然武功很水,但能在这方圆数里称王称霸,眼光还是有的,意识到栾飞等人是硬茬子,宋英、孙统领等人也不好惹,于是果断决定暂且避其锋芒。 那店老板忽然身子噗通一声,已经瘫倒在地。 栾飞看了一眼店老板,叹了口气,他当然能理解店老板此时的心情。 天亮以后,自己一行人就要继续赶路了,但这客栈却搬不走,马老六势必回来疯狂报复,到时候为了彰显自己的牛叉,就是把客栈一把火烧成灰烬都有可能。这种情况下,店老板又怎能不恐惧呢? 栾飞深吸一口气,这次虽然由于一时看不惯土匪头子马老六装b,而忍不住提前出手,非但没有玩成一次“英雄救美”,甚至连美女的毛都没看见,但麻烦是自己惹出来的,不能就这样把后患丢给店老板。 也就是说,自己拉的巴巴,就算含着泪也要把屎铲走。 栾飞忽然开口喝道:“马老六?”朝宋英使了个眼色,目光中透出凌厉的杀气。 马老六一听,转过头来,满脸横肉舒展开来。 显然他觉得栾飞这个时候忽然叫住自己,肯定是怂了,这样自己刚才丢了一地的颜面终于能重拾起来了。 本着将装b进行到底的精神,马老六哈哈一笑,冷冷的说:“你个小......” 忽然,马老六觉得喉咙一紧,随即一阵剧痛袭来,双目的瞳孔也睁得老大老大,恐惧而又无力的瞅着自己的喉咙上钉着的一柄短剑,然后看着栾飞:“你......” 想要说些什么,却偏偏什么也说不出来。 栾飞吐了口气,淡淡的说:“don''t 装b with me,it’s very dangerous 。” 马老六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迷茫,然后轰然一声仰天跌倒,就此死透了。 显然,他怀着对生命的无限眷恋,以及对栾飞最后那句话的无限疑惑,很不甘的离开了这个花花世界。 那些小喽啰们见状,早已吼破了胆,不少人妈呀一声转身就跑。 倒是有几个胆大的,相互一望,然后心照不宣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耶耶,我们愿意奉你为主。” 栾飞扫视了一圈,低吼着骂:“滚!” 老子就算要当土匪,也得挑个山灵水秀风水佳地去当大土匪,谁会稀罕你们这穷山恶水的破地方? 那几个小喽啰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很是没趣。 他们看了一眼已经死透了的马老六的尸体,忽然发自内心恐惧起来,随即想起马老六一死,山上的小喽啰势必一哄而散,趁机瓜分了山上的金银而各自逃跑,这要是回去晚了,恐怕毛都不剩了。 打定主意,那几个小喽啰一个个连爬带滚的就朝夜色中奔跑了过去。 栾飞叹了口气,走到店老板跟前说:“明天跟官府打声招呼,把这马老六的尸体给埋了吧。” 店老板此时早已涕泪横流,伏在地上接连给栾飞扣头:“多谢少侠仗义出手,为民除害!” 栾飞打了一声哈欠,困劲上来,便转身回客栈去睡觉去了。 其余看热闹的房客见状,也都啧啧称奇中各自散去。 那店老板显然却是个很有心计的人,他知道天一亮恐怕栾飞就要急着赶路,到时候官府来了恐怕栾飞早已走得没影了,那样就有很多问题说不清了。 尤其叫人担心的是,以这年头官府的一贯尿性来看,万一趁机给自己扣一个与土匪私相勾结不成然后火并的罪状,狠狠地讹诈客栈一顿也有可能。 于是店老板连夜打发心腹的伙计赶赴县城去找官府报备,叮嘱伙计务必在天亮之前把官府找来。 伙计不敢怠慢,赶紧骑上快马出发了。 栾飞很困,真的很困。 好好的赶路,忽然开了杀戒本来就很不爽,结果又没成功玩一次英雄救美俘获美女芳心,还耽误了自己的美梦,更是不爽。 于是,他一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但孙统领显然心事重重,一见栾飞要睡,竟然一把将栾飞拍醒,死死的盯着栾飞问:“你是胡人?” 第九十章 你是胡人? 宰相门前七品官。 孙统领是当今皇帝赵佶的护卫,架子自然比宰相的看大门的还要大。 一路上,孙统领都像栾飞欠他二百万两银子不还似的,始终冷冰冰的一张脸,话也懒得多说一句,好像栾飞有口蹄疫,跟栾飞多说话就有被传染似的。 即便刚才栾飞与土匪马老六干架,孙统领也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架势。 但当栾飞一时技痒,把前世自己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鸟语随口说出的时候,孙统领立刻就不淡定了。 他虽然也听不懂鸟语,但他毕竟是皇帝的护卫,见过的场面多啊,知道栾飞那句话是鸟叫啊。 于是,在返回客房的路上,孙统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好似在权衡着什么。 终于,当栾飞一头躺在床上,蒙上被子准备美美的睡上一觉的时候,孙统领觉得事关重大,必须要弄个水落石出,要不然自己今晚别想睡了。 于是,孙统领不管不顾,一把揪起栾飞喝问:“你是胡人?” 栾飞一愣,看了眼孙统领的那小心翼翼而又充满狐疑的表情,顿时心里乐开花了。 你妹的,叫你这一路上装b,叫你整天冷着脸,这下终于有机会戏耍你了。 栾飞不答反问:“你见过胡人?” 孙统领没有回答,继续逼问:“你是胡人?” 栾飞摇了摇头问:“胡人都是蓝鼻子金头发,一个个长得跟幽灵似的,你看见过像我这样俊美的胡人吗?” 孙统领听了一怔,仿佛觉得栾飞的话很在理似的,但转念一想,又摇了摇头说:“也许是杂种呢......” 栾飞大怒:“你大爷!”挥舞着胳膊,就朝孙统领的脸上揍了过去。 此时,他也顾不上孙统领的身份了,你妹的,敢如此赤裸裸的羞辱老子,先干他娘的再说。 孙统领似乎也觉得自己那句话有点过分,竟然讪讪的笑了,一把抓住栾飞的胳膊,一副淡定的表情。 栾飞指着孙统领大喝:“你妹的,你作为皇帝的亲身护卫,平时也这样跟皇帝说话?皇帝睡觉的时候,你也毫无礼数,上前一把就给揪了起来?就你这素质,你也配当皇帝的亲身护卫?我看你分明是走后门的关系户!” 孙统领满脸无辜:“孙某本来就是袭承了家父的职位。” 栾飞顿时石化。 孙统领仍然挂念栾飞的胡人身份,问:“你真的是胡人?” 栾飞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孙统领说:“孙良。”又问:“你真的是胡人?” 栾飞点了点头:“孙良?好,老子记住你了。”说完,倒头就睡。 孙良见状,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他想要再次把栾飞一把揪起来,但想想栾飞刚刚说的话,确实自己身为皇帝的亲身护卫,这样一把上前将人从睡梦中揪起来的习惯不大好。 要是哪天干顺手了,真的一把也将皇帝揪起来,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虽然皇帝大人一向宽宏大量,但...... 孙良打了个冷战,看了眼栾飞,心想以这小贼的尿性,今晚肯定不会吐露真相了。 不急,去东京长路漫漫,有的是法子探知真相。 相比孙良一把将人从睡梦中揪起来的简单粗暴,官府就文明多了。 天刚刚放亮,官府的人就到了,查验完了马老六的尸体,朝店老板问清情况后,然后就直接来噼里啪啦的敲栾飞的房门。 栾飞烦躁不已,无奈之下只好穿衣起来。 孙统领哼了一声,也站起身来,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官府为首那人乃是县衙都头邹运。 店老板站在邹运一旁,陪着笑说:“邹都头,这位就是栾少侠。” 邹运不动声色,打量了下栾飞,简单询问了下当初的场景,一听与店老板所言不差,点了点头,又问:“这柄短剑是谁的?” 一边说,一边举起了原本钉在马老六喉咙上的短剑。 栾飞问:“这个很重要吗?” 邹运勃然变色,这小子好生张狂。 孙统领笑了笑,伸手指了下宋英说:“邹都头,你要是还想见识一下的话,可以问那位兄台给你演示一下。” 邹运听了,循着一看,与宋英目光相触,立即觉得心底一寒。 宋英虽然看似很波澜不惊的样子,但他眼眸深处,透出阵阵杀气,即便是邹运这样的人,一见之后也有一种彻骨的寒意。 邹运顿时怂了下来,便转过头来,看了看栾飞,笑了笑说:“栾公子,你们一举诛杀马老六,为民除害,功劳不小,要是方便的话,便随邹某去县城走一遭?到时候县令大人必有重赏。” 栾飞摇了摇头说:“我还有事要赶着去办,县城就不去了。” 邹运一听,眼睛里闪过惊喜的光芒。 毕竟,马老六这伙为祸一方的土匪,很是嚣张,已经让官府很是头疼了几年,官府也曾经下过决心予以剿灭,但无奈山路不熟,加上官军不似土匪那样下手狠辣一往无前,所以每次出兵剿匪最终都惨败收尾。 如今,这马老六终于伏诛,而正主却没空领取功劳,自己倒是可以趁机好好运作一下,只需要搞定店老板等寥寥数人,便可以把这么大的功劳,一股脑都算在自己身上,这又怎能不叫人惊喜呢。 栾飞察言观色,猜到邹运的那点龌龊心思,顿时心生厌恶,便淡淡的说:“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有要事赶路,就此别过。” 他甚至连早饭都不愿意在这客栈吃了,以免一看见邹运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就觉得反胃。 邹运听了,大喜过望,他此时巴不得栾飞赶紧走人。 要是有可能,他甚至愿意资助一些盘缠,把栾飞送到月亮上去,让他此生此世永远都不要回来,这样自己独吞诛杀马老六的功劳就永远也不会穿帮了。 当下,邹运笑呵呵的说了几句挽留的场面话,然后就声称还要忙于公务,转身便去。 倒是那店老板,还算有良心,一听栾飞要走,不但吩咐伙计紧急收拾好一包干粮,还准备了一锭银子,陪着笑说:“少侠,些许东西,不成敬意,少侠路上买些瓜果解解渴吧。” 栾飞点了点头,把干粮带上,银子坚持留给了店老板,随后与那孙统领等一干人转身上路。 第九十一章 英雄救美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过惯了后世的日子,骤然回到大宋王朝长途跋涉,让栾飞很是痛苦。 虽然一路上他都坐在马车上,但大宋朝的路况本来就不敢恭维,加上马车质量一般,整个过程使栾飞有一种坐“旱船”的感觉。 而且,刚才图一时痛快,此时栾飞只好一个人坐在车上啃大饼了。 面饼是粗劣的面料所做,坚硬黝黑,看起来更像是一小块圆形的砖头。 店老板感激栾飞救命之恩,既然诚心赠送干粮,绝不可能故意送出劣等的食品。 这可能是刚才那家客栈最上等的面食了。 而大宋朝最底层的百姓,可能每天连这样粗劣的面食都吃不上。 想到这,栾飞再也难以下咽,把面饼缓缓放下,陷入了沉思。 不论如何,自己也要迅速变得强大,让越来越多的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马车忽然停下。 栾飞掀开车帘看了看孙统领。 孙统领视而不见,拨转马头,朝后方望了望。 后方,是一望无垠的道路,道路两旁,杂草丛生。 还没等栾飞反应过来,孙统领一拍坐下马冲杀过去,在距离这边约一百步的地方猛然勒住坐下马,然后侧转马头,朝路边望去。 栾飞一愣,睁大眼睛望去。 渐渐地,草丛被人从里面拨开,先是一张脆生生的眼睛向外张望,随即一方面颊如玉的脸蛋露了出来。 孙统领面容顿时僵住,显然他也被那女孩的绝世容颜震惊了。 栾飞眼睁睁看着一个身材姣好的少女从草丛中乖乖走了出来,不禁捶胸顿足,肠子都悔青了。 你妹的,凡事都要亲力亲为,要不然注定会吃大亏的。 虽然,隔着上百步多远,他尚还不能看清那女孩的面容如何。 但看那女孩的身材,那穿着,用脚趾头想想,也肯定是个绝世的美女。 尤其现在是大宋王朝,这年头的美女可个个都是货真价实的古典型美女,童叟无欺绝无假货。 要是自己刚才也骑在马上的话,肯定也会及时发觉背后有人跟着这一情况。那样的话,哪里还能轮得到孙统领,自己不是先把这么好的机会抢到手了吗。 最好相识见面初,结果与这么绝佳美眉第一次见面的机会,就这样白白便宜了姓孙的,真是气煞我也。 栾飞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宋英,这厮肯定也有所察觉,为什么不及时给我使个动静呢,太不称职了。 宋英则满脸委屈的看了看栾飞,自己就负责当保镖,保证栾飞的安全,什么时候保镖成了拉皮条的鸨子?还要帮忙泡妞? 栾飞暗暗下定决心,等会一定不窝在马车上了,要骑在马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好好浏览浏览大宋的江山美景,顺便赏鉴赏鉴路边那些原生态无污染的大宋女人。 众目睽睽之下,孙统领却显得很淡定。 孙统领快速打量了下美眉,心念一动,他是当今圣上的亲身护卫,眼光独到,平时也没少偷窥皇帝身边那些妃啊嫔啊,自然能一眼就看出眼前这美眉肯定出身不简单。 况且,面对美眉,绝大多数男人都会自动开启温柔模式的。 于是,孙统领以难得的客气口吻问:“姑娘何方人士?为何要跟着我们?” 美眉看了眼孙统领问:“你们是去东京吗?” 孙统领点了点头。 美眉说:“我也要去东京投靠亲人,我能不能......” 孙统领问:“姑娘孤身一人上路?”见美眉不置可否,孙统领忽然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问:“夜间那个叫马老六的土匪就是在抓你?” 美眉迟疑了下,点了点头。 孙统领指了指栾飞说:“你的救命恩人在那边,你过去见见他吧。他是一个看见女孩子,就立即同情心泛滥的人,你跟他说,他肯定会领你上路的。” 说完,拨转马头,缓缓地走了回来。 栾飞当然听不见孙统领说了些什么,眼见孙统领骑马在前,美眉脆生生的走在后,不禁鄙夷的看了看孙统领,哪有你这样泡妞的,不会趁势把美眉抱在马上,然后共同骑马走遍天涯? 眼睁睁看着那美眉竟然朝自己走来,栾飞也终于逐渐看清美眉那绝世容颜,不禁呼吸都要停滞住了。 风度,风度啊。 栾飞赶紧收敛起那满脸色迷迷的表情,一副女色如粪土的样子。 美眉走到马车前面,朝栾飞款款行了一礼说:“夜间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栾飞瞬间明白了过来,不禁欣喜若狂。 这可真是人在做天在看呢,原来我的英雄救美的壮举,早已被美眉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了呢。 栾飞的舌头都要直了,脸红脖子粗的说了几句谦逊的话。 当然,他刚才的愿望满足了,本来他暗暗发誓等会改为骑马,当他得知美眉要跟着一起去东京的时候,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马车主动让了出来。 孙统领含笑着问:“可没有多余的马呢?” 栾飞回头看了一眼车帘里若隐若现的倩影,咽了口唾沫,又看了看孙统领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忽然心里咯噔一声,打死他也不信孙统领会瞬间转了性子成全自己,他宁愿相信孙统领这样刻意撮合,绝对是没安好心。 当然孙统领究竟安得什么心,目前只有鬼才知道。 栾飞压住冲动,淡淡的说:“回头到前面的市镇去买一匹就是了。” 孙统领摇了摇头:“离京时带的银子有限。” 栾飞看了眼开启装穷模式的孙统领,淡淡的说:“小爷不差钱。” 孙统领点了点头,拨转马头继续赶路。 栾飞忽然心里咯噔一声,感觉不对劲,孙统领好歹也是京城来的人,怎么会差钱?而且,就算再吝啬的男人,美眉面前也会自动开启土豪模式的。 栾飞忽然隐隐感觉,以孙统领的精明,他明明知道自己很有钱,刚才还那么说,好像是故意引诱自己展现出土豪的一面的。 一时之间想不透其中的缘由,又不愿意走路,要不然踩在这路况上走半天,恐怕脚底都要生满血泡。 栾飞一下子跳上了马车,孙统领心里一震,侧脸瞥了一眼。 栾飞朝车帘里客客气气的说:“姑娘,冲撞了勿怪。”然后坐在了车辕上。 第九十二章 我不差钱 古时候,撩妹是一张若隐若现的车帘,我在车外头,你在车里头。 倘佯在原生态的原野上,闻着清醒扑鼻夹杂着鸟粪味草香味混杂的空气,要是不顺便与车里的美眉聊聊,就显得太没情趣了。 在撩妹这件事上,栾飞显示出了与其年幼的躯壳极不匹配的套路。 他好像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姑娘怎么一个人孤身上路?没有亲眷吗?” 美眉沉默了片刻,忽然里面传来了轻微的啜泣之声。 孙统领鄙夷的看了眼栾飞,哪有你这样撩妹的?一开口直接给聊哭了,你这撩妹水准也是没谁了。 栾飞大觉尴尬,恶狠狠的瞪了孙统领一眼,也回复了一个鄙夷的神情,心说:“你懂个屁?知道什么叫悲情疗法吧?不先把美眉的心扉敞开,让她先哭了个稀里哗啦,怎么能与美眉做深层次的灵魂交流?” 装b归装b,听着车里哭着伤心的美眉,栾飞也暗骂自己怎么一看见美眉,智商就归零了? 这年头又不是后世那样好的治安,年轻女孩都敢独自一人从黑土地走到天涯海角。这可是个四处土匪横虐,草头王遍地存在的时代,只要不是逼不得已,哪个女孩子会孤身一人上路? 而且,这个美眉长得还很不安全。 栾飞觉得表决心的时刻到了,便毅然决然的说:“姑娘放心,只要有我在,不论你的仇人是谁,都必将付出血淋淋的代价!” 孙统领鄙夷了栾飞一眼,继续赶路。 车帘里面,沉默了片刻,美眉轻声的说:“多谢公子高义。” 毕竟,有夜间挺身而出的光辉形象在,美眉似乎没有理由怀疑栾飞的决心。 隔膜一旦戳破,话匣子也就随之逐渐打开。 在断断续续的交流过程中,栾飞终于知道美眉姓杨,这让他很是欢欣鼓舞了老半天。 要知道,在古代能够获知一个闺中女子的名讳,那可是老大难的一件事。 栾飞觉得,照这个进度,用不了天黑,自己就能把眼前这美眉的整个名字全都诓骗到手。 可恨宋英这个没眼力价的保镖,很是不懂风情,人家孙统领都视而不见准备绕着城镇走,以便尽最大限度给栾飞撩妹创造机会。 宋英偏偏指着前面的城镇大呼小叫:“老大,前面有城镇唉!” 望着栾飞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宋英感觉很委屈,他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很不是时候。 孙统领耸了耸肩,有宋英这个蹩脚的助攻,栾老板泡妞大业看起来任重而道远啊。 空气短暂的凝固后,栾飞爽朗一笑,化被动为主动,回头对着车里说:“姑娘一路上逃荒落难,肯定吃也吃不饱,前面正好有城镇,干脆栾某做东,请姑娘好好吃一顿。” 孙统领目光少动,随即忍住。 他可以允许栾飞泡妞,但不允许耽搁行程,要是栾飞真的心性上来,与那姓杨的姑娘一吃就吃一下午,那可就不妥了。 也不知道杨姑娘对栾飞全身心的信任呢,还是她本来就是个了无心机的女孩,竟然一头栽进了栾飞布下的美食陷阱,不假思索答应下来。 一行人找到城镇里最大的一家酒楼,订制了最精美的包间,栾飞取过菜单,一股脑点了一桌子的女孩子喜欢吃的菜。 对于这种赤luoluo的举动,孙统领选择了忍耐,女孩子喜欢的菜怎么了?总比就着西北风啃面饼强。 栾飞本来想要边吃边聊,最好聊到天黑才妙呢,但令所有人震惊的是,在美食面前,矜持了半上午的杨姑娘本性终于露了出来,丝毫不再客气,立即开吃。 众人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幕,栾飞看了眼孙统领,很是无奈,看把这姑娘饿的。 杨姑娘足足忙活了一刻钟,感觉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这才醒觉过来,赶紧略微停下了筷子,看了看众人,尴尬一笑说:“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了。” 众人点了点头。 杨姑娘哼哼了一声,伸了伸懒腰,又说:“要是以前,这些菜都不合我的胃口,不过这荒郊野岭的,有这些也很难得了。” 这话就很嚣张了。 不过,栾飞与孙统领竟然一致的认为,眼前这位杨姑娘似乎很有嚣张的成本,她的家境似乎真的很不一般呢。 孙统领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杨姑娘,请问令尊大人......” 栾飞看了眼孙统领:“就你天天这么好奇的人,是怎么一直在皇帝身边混下去的?” 不过,埋怨归埋怨,栾飞也满怀希冀的睁大眼睛望着杨姑娘,等待她的答案。 杨姑娘愣了愣,放下了筷子,似乎感觉吃饱了,便叫过店老板:“给我开一间上好的房间,我要休息。”指了指栾飞:“他不差钱。” 栾飞听了,表情一抽,怎么感觉自己有一种被人当肥猪宰了的感觉,这杨姑娘的出身显然不一般,自己刚才竟然还装大尾巴狼在杨姑娘面前耍土豪,杨姑娘这一下显然是在故意戏耍自己呢。 孙统领则是忍不住说:“杨姑娘,我们还要......”但看着那杨姑娘不容置疑的表情,也不知道怎么地,硬生生把后半截子话忍住了。 眼瞅着杨姑娘打着哈欠走进了客房休息,栾飞看了眼孙统领,挖苦着说:“你不是忙着赶路吗?” 孙统领摇了摇头说:“这姑娘不简单。” 栾飞问:“怎么不简单?” 孙统领说:“你看看她刚才说话那语气,那神情,一副浑然天成理所应当不容置疑的架势,这表情可不是谁能装就能装得出来的,她背后的人可轻易开罪不起啊。” 栾飞点了点头,孙统领的见识,自然是没错的,这杨姑娘看起来还真不简单呢。 但问题随之来了,一个背景如此深厚的人,怎么会落单呢? 孙统领还在皱紧眉头快速思索着东京城里哪家达官贵人有与杨姑娘年龄相仿的女孩子的时候,栾飞却觉得正好沾了杨姑娘的光,不用着急赶路了,于是也伸了伸懒腰,转身让店老板再开一间房间,然后在孙统领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中钻进房间睡觉去了。 第九十三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恶人自有恶人磨。 也不知道杨姑娘是故意的,还是天性如此,总之她一觉醒来,都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早早醒来的栾飞,坐在一条长凳上,笑吟吟的看着孙统领徘徊在杨姑娘的房外,一副便秘的表情,终于明白过来这些在皇帝身边当差人的嘴脸:他们的态度简直是政治斗争的晴雨表。 孙统领所以对栾飞不冷不热,显然是因为京城里有着对栾飞极不利的事情发生;而孙统领对杨姑娘这么客气,是不敢得罪杨姑娘背后的家人。 杨姑娘歉然的表情一瞬而逝,接着就嚷嚷着肚子饿,想要吃晚饭。 孙统领耐着性子,等杨姑娘慢吞吞的吃完了晚饭,正琢磨着是不是连夜赶路。 杨姑娘看了下天外,摇了摇头:“天都黑了,看来还得接着睡觉了。”又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孙统领微微变色。 栾飞见状,悠悠的念叨:“会天大雨,道不通,度已失期……”对满脸愤怒的孙统领视而不见,继续念道:“今亡亦死,举大义亦死,等死,死国可乎?”说到最后,笑吟吟的望着孙统领。 孙统领腾地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瞪着栾飞一眼,目光缓缓转移到杨姑娘身上。 他虽然是粗人,却也不是不学无术之人,家学渊源,自小也读过一些基本的经史文章,要不然他也不会获得当代最出名的艺术家赵佶的赏识了。栾飞话里话外的讥嘲,他当然听得明白。 杨姑娘却似乎对这一切根本没有察觉似的,依旧埋着头在喝茶。 孙统领死死的盯着杨姑娘片刻,终于没了脾气,叹了口气,重新坐好。 失期了,顶多免职就是。 要是得罪了某些“奸臣”,那可就不单单是免职就可以打发的了,搞不好都要合家完蛋。 栾飞看了看杨姑娘,杨姑娘也满脸狡黠的看了看他。 栾飞心念一动,觉得这杨姑娘看起来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单纯。 不过,能借助她的手,戏弄一下姓孙的,这银子花得也值当。 坐卧不安的孙统领,经过苦思冥想之后,终于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于是火速来到栾飞的房中。 正待入睡的栾飞,当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孙统领视而不见,揶揄了半天,终于一咬牙开口:“栾老板,看得出来,你与杨姑娘很是投缘。” 栾飞不置可否,满脸戒备的看着孙统领。 姓孙的深更半夜登临造访,铁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果然,孙统领讨了个没趣,只好自顾自的往下说:“孙某乃是当今圣上的亲身护卫……” 栾飞一听这话,这可是赤luoluo的仗势压人了,便直接霸气怼了回去:“关我屁事?” 孙统领一怔,满脸愤怒的瞪着栾飞。 老子身为当今圣上的护卫,多少朝廷大员都在表面上对老子客客气气的说话,你怎么就那么牛叉的。 栾飞也满脸的不屑,老子又不求你办事,老子跟皇帝八竿子都打不着,你便是皇帝他爹,又关我屁事。 孙统领无奈之下,只好继续的说:“栾老板是聪明人,应该心里明白,孙某去郓城把你千里迢迢找到京城,意味着什么。” 栾飞心里一抖,终于说到正题上了,便下意识的问:“为了什么?” 孙统领神秘莫测的一笑:“栾老板到了东京,自然就会知道了。” 栾飞恨不得顺手抄起桌上的茶壶,一下子拍死这姓孙的,你他娘的故意卖关子是吧! 忽然,栾飞心念一动问:“是不是与李师师有关?” 孙统领嘿嘿一笑说:“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栾飞听了一呆,看来这件事十之八九与李师师有关了。 这可真是日了狗了,不是说当今圣上宽宏大度吗?周才子趴在床底下偷听皇上与李师师的那点事,然后写成词大肆传播出去,皇帝不也没怎么深究吗? 哎呦,栾飞忽然明白了过来,周才子人家不但是当朝高官,而且还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大才子,皇帝对他自然宽宏大量了。 而我栾飞算哪根葱?只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屁孩罢了,当今皇上要是知道我也是他的便宜大舅哥,那脸面能挂得住? 栾飞忽然有一种逃跑的冲动,有宋一朝虽然有不杀读书人的优良传统,但那也仅仅针对读书人罢了。自己现在连进士都不是,这要是去东京,随便扣个帽子,五马分尸都不过分。 孙统领看着栾飞的纠结表情,似乎猜透了他的心思,笑了笑说:“栾老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事情已经发生了,逃跑能解决问题?你还是乖乖跟我赶紧去东京,争取个好的态度。当今圣上宽宏大量,孙某再替你美言几句……” 栾飞一摆手,很是不耐烦的说:“少他娘的扯淡!老子堂堂七尺男儿,又不是你那没有卵-蛋的怂货!提上裤子就赖账,不是老子的作风!” 孙统领本来就担心栾飞真要下定决心逃跑,那样以栾飞与宋英的本事,自己还真拦不住呢。到时候栾飞一狠心,不说跑到大辽、西夏,就是跑到梁山泊或者江南的方腊,也是很大的麻烦。所以,孙统领刚才那番话本来就是故意激将。 如今,孙统领看终于奏效了,便笑了笑说:“栾兄弟好气魄,真爷们!孙某佩服!” 栾飞一挥手说:“少他娘的扯淡!深更半夜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孙统领皱了皱眉头,他虽然也是个武人,但平时接触的都是些有档次的人,哪有像栾飞这样满嘴喷粪骂人的。 拼命压住心里的冲动,孙统领终于开口了:“栾老板,要不咱们走在前头,先快马加鞭赶回东京,届时皇恩浩荡宽大为怀……”一副你懂的表情。 栾飞问:“那姑娘呢?” 孙统领说:“要不然让宋英陪她在后面慢慢地走?宋英武艺高强,又是干保镖的,肯定能保护姑娘的周全。” 栾飞听了,死死的盯着孙统领半天,终于破口大骂:“滚蛋!宋英是老子的贴身保镖,又不是你的仆役!他的职责只有一个,就是时刻保护老子的生命安全!其余的,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需要他关心!” 第九十四章 凶案 第九十五章 冤民 不管栾飞的逻辑如何扯淡,孙统领偏偏觉得很在理,于是拨转马头,停在路边,等马车驶到跟前的时候,很是绅士的一躬身,客客气气的说:“杨姑娘,孙良有事请教。” 杨姑娘倒是很干净利落的回答了:“孙统领,你我终究男女有别,路上来往行人匆匆,如此众目睽睽之下交谈,届时悠悠众口之下,对你我都不好。” 孙统领听了,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 刚才他可是反复推敲了半天,琢磨着一旦杨姑娘拒不交代自己的身世背景,自己应该如何说,才能避免双方不至于不欢而散。 但孙统领万万没想到,昨天还看起来大咧咧的杨姑娘,摇身一变竟然装起了淑女,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想到自己那无辜死去的三名兄弟,孙统领感觉身上的热血阵阵上涌,终于血性刺激之下,他也顾不上什么杨姑娘究竟有什么背景也好,多么好看的背影也罢,总之生死关头面前,你必须把话说清楚,要不然休怪老子跟你翻脸。 孙统领厉声喝道:“杨姑娘,事关重大,希望你好好配合!要不然,休怪孙某辣手无情!” “呜呜呜......”车里的杨姑娘竟然呜呜哭了起来:“栾大哥,他欺负人......” 我靠,真是躺着也中枪啊!栾飞下意识的打了个机灵,看着孙统领那几欲喷火的目光,赶紧摇了摇头,拼命的使了使脸色。 孙统领也万万没想到杨姑娘竟然直接开哭,这一下不由得手忙脚乱,自己好歹也是皇帝的亲身护卫,竟然当街公然把一个女娃娃欺负哭了,这传扬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自己颜面何存?尤其是杨姑娘的背景深厚,这事一旦传播开来,必然会首先在东京城里的贵族圈子里先散播开来,到时候不但自己的前途要毁,整个家族恐怕也抬不起头来。 栾飞看了看孙统领狼狈的表情,暗暗叹了口气,人生在世全靠演技啊,而女人个顶个都是天生的戏精。 孙统领急不可耐之下,顺眼一瞥,只见栾飞还在旁边幸灾乐祸,不禁怒意上来,决意把栾飞拉下水,便说:“杨姑娘,是你的栾大哥叫我来问你的。” 栾飞打了个机灵,你个姓孙的,擅自改变剧情是吧?咱俩刚才预定的剧本可不是这样编排的啊。 果然,杨姑娘一听这话,顿时停止了呜呜声,在短暂沉默后,忽然开口问道:“栾大哥,你真的很想知道我的仇家是谁?” 话说到这份上,栾飞只好硬着头皮说:“杨姑娘,不如此,则无法提前做出防范。届时,咱们整条路都不安生。” 杨姑娘沉默片刻,徐徐的说:“我也不知道。” 栾飞听了,看了看孙统领,只见孙统领满脸不信的表情。 杨姑娘问:“你信我吗?” 本着以眼还眼的心态,栾飞叹了口气说:“我信,孙统领不信。” 孙统领听了,顿时一副要杀人的目光,然后冲着车子,准备大声辩驳。 却不想杨姑娘在里面叹了口气说:“唉,你们俩都不是好人。” 这一下,栾飞与孙统领都无言应对了。 栾飞忽然想:“这娘们也不傻啊。” 却听宋英傻傻的问:“那杨姑娘,俺是好人不?” 这一下,栾飞与孙统领都石化了。 孙统领满脸讥嘲的看了看栾飞,意思是你的保镖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忠诚哦,连领导的女人都敢勾搭。 却听杨姑娘咬牙切齿的说:“滚!” 宋英故作憨厚的挠了挠自己的头皮,栾飞早已拍马赶到跟前,挥舞着马鞭子抽骂道:“叫你打老子女人的主意!叫你打老子女人的主意!” 宋英早已避开,啊呀啊呀故作惨呼状。 杨姑娘在里面噗嗤一声笑了。 本来愈发紧张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但轻松来得太晚了,还没等众人轻松几下,就听见一阵哭声震天的冤苦之声。 那声音,仿佛有百八十个劳苦大众遭受着钻心的冤屈痛楚而发出的凄厉之音似的。 这一下,众人不由得都被那悲苦之音触动,目光一直朝前面的路望去。 耳中听着那悲苦之音越来越近,众人面面相觑,都在想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甚至连一直紧闭门户的杨姑娘,竟然也忍不住好奇心起,掀开车帘的一角,一双妙目朝前方望去。 终于,前方山谷里,徐徐走出了一支长队。 栾飞放眼望去,顿时心里腾的升起了蹿天的火焰,握着马缰的手掌也陡然之间攥紧了不少。 只见,那支长长的队伍中间,是近百名衣衫褴褛的百姓。 而队伍四周,则是一支骑着骏马的官兵,一个个都挥舞着刀剑棍棒,在那大肆的叫骂着,只要看见哪个百姓走得稍微慢了一些,甚至看哪个百姓不顺眼,就直接一鞭子抽打过去,甚至直接一棍子敲打过去。 挨到痛打的百姓,立即匍匐在地上,凄惨的哭了起来。 官兵见状,非但不予收敛,反而还挥舞着鞭子,变本加厉的抽打起来。 百姓吃打,只好挣扎着站起身来,酿酿跄跄的继续赶路。 一众百姓,惨呼声中,各自搀扶着向前行进。 显然,官兵的肆意抽打,已经成了家常便饭,这些苦难的百姓早已习以为常。 栾飞见状,目眦欲裂,再也难以遏制,当即拍了拍坐下马,就要赶将过去。 却是孙统领反应极快,一把揪住了栾飞的马缰,摇了摇头。 栾飞夜间可以一时怒火难捱杀死土匪马老六,孙统领有足够理由相信,眼前这个热血迸发的少年,此时拍马赶将过去,也会顺势跟官兵火并起来。 而一旦栾飞动手,宋英作为贴身保镖,岂会视而不见? 届时,一场激烈的搏斗将不可避免。 但马老六本来就是十恶不赦的土匪,杀了也就杀了,而且还是大功一件。 而眼前这些可是正经八本的官军,一旦跟他们发生了冲突,届时罪过可就大了。 虽然,栾飞此时早已“负罪在身”,但到京城被治罪,与就这样死在官兵手里或者被官兵拿住罪加一等,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那样,栾飞彻底难以翻身是一回事,皇帝陛下也会严重质疑我孙某人的办事能力的。 第九十六章 痛骂 屁股决定脑袋绝不是一句空话。 孙统领固然有血性,但作为皇帝的亲身护卫,他无论如何不能容忍栾飞与官兵火并。 栾飞的坐下马被孙统领的雄浑力道死死的拉住,栾飞双目喷火,恶狠狠的瞪着孙统领。 孙统领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 “我去你娘的风平浪静!”栾飞一脚就朝孙统领腿肚子狠狠地踹去。 孙统领腿一抬,轻飘飘的避开。 眼看着那伙百姓越走越近,惨呼之声几乎充斥在耳畔之中,肆虐的摧残着栾飞,栾飞几乎要咆哮起来,大声喝道:“宋英,干他娘的!” 孙统领一看宋英伸手去掏短剑,顿时意识到不妙,便赶紧喝道:“乱来会害了栾飞!”眼见宋英略微迟疑了下,孙统领明知道一场冲突肯定不可避免,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想尽办法把这场烈度降到最低,便赶紧说:“问清楚原由再行决定总不过分吧?” 栾飞死死的盯着孙统领,知道以孙统领的身份,这已经是他能够让步的极限了,便点了点头,朝宋英使了个眼色,宋英把短剑握在手里,时刻做好准备。 栾飞拍了拍坐下马,朝来队迎头赶了上去。 孙统领见状,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靠上前要好一些,便也赶紧跟了上去。 来队那带队军官早已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只以为是对方起了什么争执呢,万万没有料到这场争执竟然是由自己所引发,如今一见栾飞满脸不善的拍马赶来,隐隐觉得好像事情不大对头,便也当先勒住马缰。 他的身后,整支队伍也是一呆,随即全部停了下来。 那些被折磨了一路的百姓见状,都是呆了呆,麻木的望了望眼前,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栾飞拼命压抑住自己的怒火,在那军官身前五步前勒住马缰,盯着那军官问:“如何称呼?” 那军官见栾飞如此态度,心里很是不爽,但他显然也不是傻子,一眼看出栾飞身侧的孙统领穿着非俗,竟然似乎是京城皇家护卫的服装,便觉得眼前这人肯定大有来头,便只好压住不满,淡淡的说:“鄙人镇东军周有德。” 栾飞问:“可是我大宋军官?” 这话问的就有点欠抽了,堂堂大宋腹地之内,穿着一身大宋军服,不是大宋军官,又是什么? 周有德冷冷的看了看栾飞,说:“是。” 栾飞马鞭一指中间那些伤痕累累的百姓,又问:“这些可是我大宋的子民?” 周有德心里腾的火起,他又不是傻子,听到这里,当然能彻底确定栾飞来意不善了,不过,毕竟双方还没有彻底撕破脸皮,周有德又打心里对孙统领的身份有点惧怕,便只好耐着性子说:“是。” 栾飞“呵”了一声,阵阵冷笑:“原来周将军是我大宋军官,原来这些苦难的百姓,俱都是我大宋的子民啊?栾某还以为,什么时候辽狗竟然跑到我大宋的腹地来打草谷了呢!” 此言一出,周有德一张脸登时阴冷下来,死死的盯着栾飞,一字一顿的问:“阁下何人?”一只手也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刀。 栾飞狞红了双眼,大声的吼道:“阁下乃是大宋军官,虽然领的是朝廷的俸禄,但一文钱一粒米,不都来自于民脂民膏?不都是我大宋千千万万子民从牙缝里节省出来的?羔羊尚有跪乳之意,乌鸟也有反哺之情,百姓乃是你的衣食父母,你身为朝廷命官,竟然连禽兽都不如?竟然如此对待你的衣食父母?” 周有德听了,一张脸青一阵白一阵,羞愧之中,夹杂着更多的恼羞成怒。 而近百名苦难的百姓,兀自麻木的望着这一切,似乎对此无动于衷。 孙统领呆呆的坐在马上,感觉身上阵阵热血上涌,一时之间竟然忘了制止栾飞。 栾飞的声音仍然回荡在山谷之中:“朝廷给你养出的骏马,是用来与辽狗的骑兵来回厮杀的,不是让你用来践踏自己的同胞的!朝廷给你打造的刀剑棍棒,是用来劈砍辽狗的,不是用来鞭打自己的同胞的!而你,而你们,你们这些禽兽不如的东西,内战内行,外战外行,面对数百辽狗骑兵,竟然紧闭门户,不敢与之一战;面对手无寸铁、面黄肌瘦的同胞百姓,竟然豪气万丈大打出手好不威风!朝廷养你,还有何用?百姓节衣缩食,竟然喂出了一群白眼狼!” 那些本来磨刀霍霍跃跃欲试的骑兵们,听到这里,一个个都满面羞惭,垂下了头颅。 周有德则是短暂的惊诧后,终于恼羞成怒,指着栾飞大声喝道:“你......你敢谋反!” 栾飞望着气急败坏的周有德,淡淡一笑问:“真是好笑,栾某只是说了自己该说的,怎么就成了谋反了?行你做得,就不行我说得?” 周有德指着栾飞,哆哆嗦嗦的痛骂:“你......你叫什么名字,报上号来!” 栾飞冷冷的说:“姓栾名飞,你有本事,现在就来抓我啊。” 此言一出,孙统领心里咯噔一声,感觉稀里糊涂的又被栾飞拽进坑里了。 自己要是眼睁睁让那周有德把栾飞抓走,自己也不必回京了。 孙统领幽怨的望了望栾飞:“能不能别这么坑,你耍完牛b,让老子给你擦屁股?” 周有德却不知道孙统领的感受,再说了,他此时已经被仇恨彻底冲昏了头脑,哪里还顾得上孙统领的特殊背景? 周有德一声暴喝:“把这煽动人心的反贼给我拿下!” 却听身后无人响应。 栾飞冷冷一笑,悠闲自得的说:“煽动人心的反贼?真是好大的一顶帽子。” 周有德一呆,回头看了看,只见本来十分听话的一干手下,此时此刻一个个却好像成了僵尸似的,都老老实实的守在原地,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也不愿意上前拿人。 周有德愣了愣,厉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拿下反贼!”说完,拍了拍坐下马,往回退了退,挥舞马鞭,先朝距离自己最近的几个官兵的脸上,噼里啪啦的胡乱抽打了过去。 第九十七章 马踏 由于五代乱世所致,有宋一朝,武人的地位极低,有“苦大兵”之称。 朝廷连睡觉的时候都担心武人谋反,岂会关心武人在想什么需要什么?从来不搞什么思想政治教育,这种环境下很多底层的大头兵本身就没什么文化,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思想,唯军官之命盲从。尽管他们出身贫苦,但在军官的严令之下,仍然会朝着同样衣物蔽体家徒四壁的底层民众挥舞起屠刀。 所以,对于绝大多数这个时代的大头兵来说,公理良心远不如顶头军官的几句怒喝。 栾飞那番铿锵怒喝仍然在云霄之中回荡,早有数十名官兵,在周有德的威逼之下,挥舞着刀剑朝栾飞冲杀过来。 栾飞盛怒之下,用力一踢坐下马,如旋风一般径直朝着周有德冲杀过去。 周有德大吃一惊,此时双方尚且相隔数十步远,两人之间,已经有十几名官兵冲杀过去。 周有德连声怒喝:“还不拿下!” 那些官兵呆了一呆,挥舞着刀剑一起朝栾飞砍来。 宋英见状,握紧手中短剑,一双眼睛时刻紧盯着场中,一旦发现栾飞有生命危险,立即抛掷出去救人。 栾飞去势如风,双目喷火,死死盯着自己的终极目标周有德的项上人头,对他身侧那十几名官兵视若土鸡瓦狗一般,挥舞着铁棒,恶狠狠的冲杀过去。 那些官兵本来齐呼一声,一起举起刀剑要砍落下去,但被栾飞那一往无前的杀气所震慑,胳膊举在半空中,竟然都缓了一缓。 就这么片刻的工夫,栾飞早已冲杀过去,径直冲到周有德马前。 周有德万万没想到队友们这么坑,哎呀一声,赶紧抽出腰间长剑就要格挡。 栾飞冲劲不衰,挥舞起铁棒就势抽打过去,正中周有德右臂。 咔吧一声,周有德似乎听见自己整支胳膊上的骨节断裂的声音,刚刚举起的长剑耷拉下去。 栾飞顺势将铁棒一递,直接把周有德朝后一扫,周有德还没等适应右臂那钻心的痛楚,就觉得身体朝正后方重重的摔落出去。 栾飞坐下马不停,继续朝前猛冲,即将冲到周有德身前之际,栾飞狠狠地一勒马缰,坐下马阵阵嘶鸣声中,整个前半截身子高高的跃了起来。 周有德望着那近在咫尺的马蹄,彻底吓破了胆,他满脸乞求的望了望栾飞,想要开口,却见栾飞的眼神之中透出轻蔑之色,栾飞的嘴角也浮现出丝丝冷笑。 瞬间,周有德有一种大限将至的感觉。 栾飞淡淡的看了周有德一眼,那神情,仿佛在审视一个死人似的。 还没等周有德张嘴求饶,栾飞松了松马缰,坐下马的两只前蹄重重的践踏了下来。 “啊......”“噗......”周有德撕心裂肺的惨呼声,与肉体被践踏破碎的声音夹杂在了一起。 栾飞坐下马猛地冲了过去,足足行了二三十步远,这才渐渐放缓了马速。 众官兵呆呆的望着这一幕,老半天竟然没有回过神来。 而孙统领则倒吸了一口气,这小子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当众击杀朝廷军官。 这下麻烦了。 栾飞才懒得理会孙统领,他骑着坐下马,徐徐的绕着那些苦难的民众队伍转了起来。 那些苦难的民众虽然不认识栾飞,但一路上饱受周有德的百般欺辱,早已愤懑在胸,如今眼见眼前这名不足二十岁的少年竟然当众虐杀周有德,帮助他们报了仇,都是满肚子的感激与崇敬。 栾飞所经之处,所有的苦难民众好像波浪似的,团团的拜服于地。 而周围看管的官兵,则一个个哆哆嗦嗦的握紧腰间刀剑,颤抖的望着栾飞,却谁也不敢轻易招惹这个煞神。 栾飞巡视完了一圈,骑着马回到了周有德尸体身侧,目光逐一扫过了那些官兵。 此时,不少官兵都从极度的震惊之中冷静了下来,望着栾飞的目光也渐渐的狠戾起来。 毕竟,他们的军官当众被击杀,他们要是就这样回去,恐怕少不了遭受惩处。 所以,把栾飞活捉回去,是他们当前最紧要的事情。 栾飞指了指周有德的尸体,冷冷的说:“谁想跟他作伴,放马过来!” 官兵相互张望之下,终于有几个老兵驱使着坐下马,缓缓地朝栾飞逼近过来。 “叮”的一声,最先的一名老兵只觉得眼前一花,喉咙一紧,然后双手赶紧捂住自己的喉咙,一头跌落到地上。 他的喉咙上,兀自有一柄短剑在那里颤抖,短剑的边缘,则是涔涔鲜血不断的溢出。 这一下,所有的官兵都满脸恐惧的四下张望。 宋英举着一柄短剑,满脸悠闲的四下张望着。 官兵们见状,都脸色惨白,甚至有几个胆小的,当即就吓尿了,赶紧调转马头,不管不顾就疯狂逃窜。 这一下,彻底激起了连锁反应,越来越多的官兵加入了逃跑的队伍里。 顷刻之间,官兵越来越少,到最后,只有寥寥三人仍然留在这里。 孙统领见状,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这三人肯定都是底层的军官,由于家眷都在军中,所以别的官兵可以一跑了之,他们却绝不能就此逃跑。 为首那军官脸色倒是平淡得很,拨马来到栾飞跟前三五步远,一拱手问:“鄙人汪宁,小兄弟如何称呼?” 栾飞淡淡一笑,冷面讥嘲:“怎么?要秋后算账吗?姓栾名飞,刚才姓周的已经问过。” 汪宁一呆,显然他觉得栾飞既然敢干出这么惊天之举,搞不好刚才故意给周有德留下个假名字。 但他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孙统领,又觉得那孙统领显然是皇家的侍卫,如此论来,这伙人的来历似乎也极其不简单。 一时之间,汪宁好生踌躇起来。 他想了想,觉得栾飞既然与孙统领同行,双方肯定关系匪浅,而孙统领既然身着官服,身份肯定错不了,把孙统领的身份记下了,回去报给长官,到时候长官找孙统领去要人就是了。 打定主意后,汪宁拍马朝孙统领赶了过去。 孙统领见状,暗暗叹了口气,妹的,到底最后还把自己拽坑里了。 眼见汪宁勒马停在孙统领跟前,正要开口问话,却忽然听见马车里杨姑娘开口说:“汪宁,你过来一下。” 第九十八章 杨戬 当众击杀朝廷军官,可是一项天塌下来的罪过。 何况,栾飞此时前途堪忧,东京的大boss对他的态度很不友善。这种情况下,栾飞还敢当众击杀军官,那可就是作死了。 不过,反正连大boss都得罪了,本着虱子多了不怕痒的心理,栾飞觉得,一个鱼肉百姓的狗官,老子杀了就杀了。 但栾飞没想到自己的运气如此之好,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关键时刻偏偏有个意想不到的人给他擦屁股了。 汪宁一听马车里有个女人叫自己,不禁怔了一怔,但听车里女人的口气,似乎认识自己。 而且女人的声音,似乎也很熟悉。 汪宁下意识的拍马过去。 杨姑娘掀开帘子的一角,露出半边脸来。 汪宁一呆,快速滚鞍下马:“小姐......” 这一下,不但栾飞吓了一跳,连孙统领也悚然动容。 杨姑娘问:“怎么回事?” 汪宁迟疑了下,硬着头皮说:“一些不肯缴纳赋税的刁民,跑去京城状告节度使大人。” 孙统领心里一抖,忽然想到了杨姑娘的背后竟然是镇东节度使杨戬。 那杨戬本来是宦官出身,年轻时在后宫管理后花园,由于办事很合圣上心意,于是渐渐官运亨通,近年来竟然历任镇安、清海、镇东三镇节度使,可谓是军界炙手可热的权势人物。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杨戬发达以后,他的本家便有很多人随之水涨船高。 据闻杨戬在本家里过继了一个侄子为子,那么这杨姑娘想必也是杨戬的近亲侄女辈的人物了。 杨姑娘沉吟片刻,徐徐的说:“回去告诉节度使大人,就说周有德确实太不像话了,这样的人要是不赶紧死掉,迟早要给节度使大人惹来麻烦。也罢,就当他死于战场上,然后上书朝廷好生褒扬抚恤一下他的家人,这件事就这样吧。”说完,盯着汪宁,一字一顿的问:“明白我的意思吗?” 汪宁听了,竟然没有丝毫的迟疑,忙不迭的答应下来。 这一下,连栾飞都大吃一惊。 在古代女子无才便是德,就算是亲生女儿,也没资格指手画脚,何况还是这等捅破天的大事。 但这杨姑娘竟然轻飘飘的就替杨戬做了决定,没有一点违和之感,而汪宁对此也没有丝毫的质疑,显然这杨姑娘在杨戬的身边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 孙统领却松了口气,不管杨姑娘究竟是杨戬的什么人也好,至少眼前栾飞当众击杀周有德这个坎,算是过去了。 汪宁仍然支支吾吾的不肯走,想了想终于忍不住说:“小姐,小的听说......” 杨姑娘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便说:“放心去吧,这里有栾公子、孙统领保护,我安全得很。” 汪宁这才放下心来,到了栾飞跟前,拱了拱手说:“栾公子,小的刚才多有冲撞,还望勿怪。我家小姐这里,还需你们多多费心。” 栾飞听了,却有掉坑里去了的感觉。 原因很简单,这杨姑娘的背景如此强悍,就算不可能调集精兵保护,但找几个牛叉的高手保护总不是问题吧?如今却落单让自己保护,只能说明她的保镖已经被干掉了。而孙统领所料应该不差,暗杀三名皇帝亲身护卫的,也定然是冲着杨姑娘而来。 但望着汪宁目光炯炯的神情,栾飞又实在无法回绝,这倒不是因为他贪恋杨姑娘美貌,主要是人家杨姑娘刚刚拉了自己一把,自己怎么好意思这么快就忘恩负义? 栾飞叹了口气,点头说道:“阁下放心,栾飞必然把杨姑娘平平安安护送到东京。” 汪宁这才放心下来,一拱手,转身上马,看了看那满地的冤民,摇了摇头,他知道栾飞肯定不会让自己把这些冤民带走了,况且现在自己就寥寥数人,也无法把这些冤民押走了。只好摇摇头,领着余人拍马绝尘而去。 这一下,民众彻底沸腾了,纷纷围了过来,团团拜倒在地,感激栾飞的救命之恩。 不少人甚至激动之下,大声恸哭起来。 一时之间,场面相当混乱,喜极而涕者有之,大笑大叫有之,当然也有一些年长的人眉心透着阵阵隐忧。 栾飞百感交集,赶紧翻身下马,走到跟前,扶冤民起来。 冤民们却都坚持伏在地上,拼命的扣头,感激栾飞救命之恩。 栾飞费了好半天的工夫,这才把冤民们纷纷扶了起来。 孙统领呆呆的望着这一幕,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失魂落魄,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而杨姑娘却已经落下了车帘,回到了车里。 栾飞心里好奇,便问:“各位,你们究竟有何冤屈,竟然要到京城喊冤?” 为首一四十多岁的老汉说:“少侠,老朽闫俊,现年四十有一。因为粗通文墨,因此大家这次推我为首。” 栾飞听了,赶紧回礼说:“闫大叔,究竟是怎么回事?” 闫俊说:“少侠有所不知,我们本来是镇东路的百姓,平时生活艰难,本来就勉强维持生计。自那杨戬担任镇东路节度使后,听信了一个叫杜公才的奸人蛊惑,制定法令求取我们的田契,从甲到乙,从乙到丙,辗转追究,直到没有证据后,便推测我们田地的产量,然后据以增加赋税。尤其是甚至强行让我们租种废堤、河滩等地的荒地,然后征收赋税,即便是灾年也要照常上缴,搞得民不聊生,不少人甚至卖儿鬻女,也难以如数缴纳赋税。由于实在难以维持生计,无奈之下,我等只好进京申冤,却不想杨戬早有防备,派遣官兵守在要害路上拦截我等,刚才被少侠击杀的姓周的狗官亲自带兵把我们全部抓获,当场格杀了十三名无辜冤民,以示立威,然后押送我等返程,一路上百般虐待打杀,又有七人被活活折磨而死。似这般情景,恐怕我等就是被带回去,也是凶多吉少。好在少侠关键时刻仗义出手,击杀姓周的狗官,救了我等的性命,我等感激不尽,来世愿意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少侠恩情。” 栾飞听了,只觉得满腔怒火腾的燃烧起来,如此祸国殃民的狗官,留他还有何用!身子也下意识的转过去,死死的盯着杨姑娘。 第九十九章 安顿冤民 如果杨姑娘只是杨戬普通的家眷,本着祸不及妻女的理念,栾飞实在没有理由去与杨姑娘计较。 但通过刚才汪宁的态度来看,杨姑娘显然在杨戬集团里的地位很高,这样的人,要说她没有参与杨戬诸多祸国殃民的政策制订,栾飞打死也不信。 于是,栾飞当即快步走到马车跟前,不管不顾一把掀开车帘。 杨姑娘惊呼一声,但面色却十分平静。 栾飞侧眼扫了下不远处的孙统领,只见孙统领一副看热闹的场景,栾飞知道杨姑娘这一声惊呼肯定是喊给外人听的。 栾飞顾不得这些了,死死的盯着杨姑娘,语气冰冷:“你不觉得愧疚吗?” 杨姑娘却反唇相讥:“男人就要一个唾沫一个钉,你刚才答应了汪宁什么,不会这么快就忘了一干二净吧?” 栾飞一怔,脸色十分难看:“你算计我?” 杨姑娘满脸鄙视:“你注意用词,是汪宁主动跑到你马前恳求的你,也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答应下来的,整个过程我一个字都没说,更没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怎么现在竟然成了我算计你了?” 栾飞一呆,也知道杨姑娘所说的是事实,但毕竟心有不甘,便说:“你们俩早有默契,随便一个眼色,就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杨姑娘悠悠的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非要这么说,我也无法辩驳。” 栾飞赶紧把渐渐跑偏的话题拉回来,盯着杨姑娘,徐徐的说:“你帮助杨戬制订那么多祸国殃民的政策,心里真的没有一点的愧疚?” 杨姑娘冷冷的说:“你是聋子吗?刚才那闫俊说得很清楚,那些祸国殃民的政策都是姓杜的出的馊主意。亏你看起来很精明,怎么如此愚蠢?古往今来,哪个主公面前,不都有几个奸臣?” 栾飞一听,呆了半晌,觉得杨姑娘所说似乎不无道理,自己确实有点武断了。 但转念一想,还是不对,便继续盯着杨姑娘:“杨戬本来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奸臣,你竟然每天给他出谋划策,显然也不是好人。就算增加赋税这个馊主意不是你出的,平时别的祸国殃民的政策你肯定也没少出。” 杨姑娘一呆,恼怒起来:“你......你这大老爷们,怎么比女人还不讲理?” 栾飞暗暗汗颜,但一想起后世清官比贪官更可恶的混蛋逻辑,便说:“就算你是好人,那又如何?你要是好人,你效力于杨戬,就比那姓杜的更可恶!正因为杨戬身边有你这样的好人,让他少犯错误,无形之中等于让他晚一些垮台!” 杨姑娘听了一愣,随即一双妙目死死的盯着栾飞,娇俏的脸蛋也现出阵阵愠怒,显然她也被栾飞这混蛋逻辑给激怒了。 空气骤然紧张起来。 杨姑娘一双妙目,时而杀机毕露,时而又透出阵阵温柔,显然她的情绪也在快速波动着。 栾飞似乎也觉得自己刚才那番话有点过分了,便不再说话,转身缓缓离开。 杨姑娘咬紧朱唇,望着栾飞的背影出了会神,终于玉璧用力一拂,把车帘落下,俏脸的神情被车帘隔断,车内也随之再无动静。 栾飞回到人丛之中,看了看近百名冤民,叹了口气问:“你们接下来有何打算?” 此言一出,本来还洋溢着喜悦的冤民们,一个个都变得迷茫起来。 有的人说:“我们去哪里?” “要不继续去东京,当今皇帝圣明,知道我们的冤情后,肯定会替我们主持公道的!” “使不得啊,路上你没听那姓周的狗官说?他这才是第一道防线,咱们要是继续往前走,无异于自投虎口!” “那咱们还能怎么办?难道要回去等死?” 栾飞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自投罗网,更不能任由他们回去等死,要不然自己冒险救人,还有什么意义? 但总不能自己帮助他们去东京吧? 首先,孙统领这一关就无法通过。 栾飞深吸了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五百两银票来,递给了闫俊。 闫俊一呆,望着栾飞。 栾飞徐徐的说:“闫大叔,你拿着这五百两银票,领着这些人即刻前往济州府郓城县,到了以后直接去县城西郊,那里有块我正在兴建的庄园,你们去了以后直接找一个姓宋的老板,就说我说的,让他把你们暂时安顿下来,要是有合适的活计,就先安排给你们干着,一切等我回去再说。” 以闫俊为首,一众冤民听了,都顿时沸腾起来,纷纷团团拜倒在地:“多谢栾少侠再生之恩!” 而不远处孙统领看了后,摇了摇头:“一切等你回去再说?你还回得去吗?” 栾飞费了好大工夫,这才把闫俊等人打发上路,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栾飞松了口气,想了想,又重新来到马车跟前,这下他对杨姑娘已经没有了多少好感,也就不再客气,直接一把掀开车帘。 杨姑娘一呆,没等开口,栾飞冷冷的问:“你的仇家究竟是什么人?现在可以跟我们说了吧?” 杨姑娘摇了摇头说:“我真的不知道。” 栾飞冷冷一笑说:“是不是仇家太多,分不出来了?” 杨姑娘勃然大怒:“你什么意思?” 栾飞哼了一声说:“卿本佳人,奈何从贼。看起来你也是个读过书的女人,想必听过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的故事。” 杨姑娘咬紧嘴唇,盯着栾飞片刻,俏脸抖动半天,终于默默走下了车,然后头也不回就要离开。 栾飞望着杨姑娘一边走一边起伏不止的娇躯,内心柔软之处一阵触动,当即心软下来,但一想到刚才那些冤民的惨状,一颗心立即又坚如铁石。 眼见杨姑娘越走越远,孙统领终于架不住了,赶紧驱赶坐下马,快步赶到跟前拦住杨姑娘。 杨姑娘浑浑噩噩,一看被人拦截,定睛一看是孙统领,一张俏脸登如死灰。 孙统领却不管不顾,大声的说:“杨姑娘,你别跟他那种人一般见识,你是不了解他,他本来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小人,他这么做是故意想把你挤兑走,然后他好避免被你连累!不过,你放心,他怕被你连累,我孙良不怕!你快些回到车里去吧!” 栾飞一听这话,差点绝倒,擦了,姓孙的你还会这一手,为了泡妞,硬生生踩着兄弟的尸体上位是吧! 第一百章 全靠脑补 面对慷慨激昂充满男人味的孙统领,杨姑娘本来苍白的脸色,反而渐渐平静下来。 杨姑娘玩味似的看了看孙统领,又侧转身子看了看远处,栾飞却悠闲的倒在车辕上,双眼望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孙统领一颗心砰砰乱跳,十分紧张的等待杨姑娘的答案。 终于,杨姑娘轻呼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然后转过身子,快步走回了车前。 栾飞恍若不见,仍然躺在车辕上哼着小曲。 杨姑娘见状,愣了愣,她总不能踩着栾飞的身体上车吧?便随手从头上拔出发簪,然后徐徐落下。 栾飞顺眼一瞥,看着那金质发簪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鉴赏古董的心思,妈呀一声,赶紧翻身滚落在另一侧。 杨姑娘一言不发,一头钻进了马车里。 孙统领一挥手,一行人继续朝东京方向而去。 栾飞与孙统领并辔而行,两个人心照不宣沉默了许久,栾飞终于打破了沉默:“你真的那么怕杨戬?” 孙统领叹了口气说:“你光棍汉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连皇帝都敢得罪的人,当然不会把杨戬放在眼里。而我,家大业大,一旦被杨戬嫉恨,我个人生死事小,全家被杨戬疯狂报复,那我将是整个家族的罪人。” 栾飞叹了口气,这就是大家族的悲哀,家族的每一个成员都有一份沉甸甸的责任,驱使着他们有些事必须要去做,哪怕这件事违背了本心;有些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去做,哪怕这件事他内心有多么的渴望。 沉默片刻,孙统领开口说道:“看得出来,她似乎对你很上心。” 栾飞摇了摇头说:“刚才你的那番情感表达,正好赶在她内心最脆弱最绝望的时刻,可谓是正合时宜,你加把劲,就能跟杨戬成为姻亲了,到时候你们家族的势力,势必攀升一个更高的台阶。” 孙统领冷冷的说:“我们孙家,虽然在东京城里并不算显赫的家族,但自太祖皇帝开国以来,一直都以忠厚本分闻名于朝,上百年来,从未出现一桩罪案,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们从来不主动去攀附任何一个炙手可热的人物,也从来不刻意去落井下石对那些失势的人踩上一脚,总之,任他潮起潮落,我们守好自己的本分就是了。” 栾飞听了,满脸鄙夷:“你说这话不害臊吗?那你现在讨好杨戬,又算什么?” 孙统领淡淡的说:“这个只是正常的人情往来,我又不去主动跪舔杨戬,算不得攀附。况且,杨戬现在是镇东军节度使,圣眷正隆,孙良身为臣子,自然有义务确保杨戬的家眷不受任何侵害。” 栾飞冷冷一笑说:“那你一直对老子冷冰冰的态度,又算怎么回事?” 孙统领一呆,鄙夷的看了栾飞一眼:“你又不是什么失势的重臣。” 栾飞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看来实在没法跟孙家的人讲什么预期投资之类的道理。 杨姑娘似乎被栾飞伤得不轻,一路上对栾飞都是冷漠以对,连正眼都懒得看一眼,相反对孙统领倒是很热情。 栾飞心里就呵呵了,老子什么场面没见过?竟然还玩这等低级拙劣的把戏?看来古代的女人比现代女人,除了三从四德之类的道理更熟悉,其余的不论智商还是情商,都整体差了一大截。 而孙统领显然情商不够,全靠脑补,他竟然一时之间被杨姑娘的热络给搞得有点晕头转向,然后开始忧心忡忡起来。 当然,他倒不是出于什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大道理,况且栾飞也不是他兄弟,他仅仅是出于杨姑娘是众所共认的大奸臣杨戬的亲信这一朴素观念,为了长远维护家族利益,而不想与杨姑娘有任何实质性的关系。 望着忧心忡忡却偏偏硬撑的孙统领,栾飞与杨姑娘这对冤家,竟然心照不宣,相视笑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继续装冷漠实在没有必要了。 栾飞讪讪的问:“你以后还是离杨戬远一些的好。” 杨姑娘叹了口气:“他对我有养育之恩。” 栾飞问:“你是他的侄女,还是......” 杨姑娘摇了摇头:“我本来不姓杨,是个孤儿,是他收留了我,他是我干爹。” 我擦了,栾飞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干爹......迅速脑补了诸多画面情节,但很快一颗心就放进肚子里了,杨戬可是个太监哦。 不对,杨戬就算不是太监,又关自己鸟事? 栾飞摇了摇头,固执的讲起了大道理:“但是你也说了,你是个孤儿,既然如此,想必你的父母也是苦难出身,杨戬出台了那么多祸国殃民的政策,坑害了那么多底层的劳苦大众,你真的没有触动吗?所以啊,趁早离开他远远的。” 杨姑娘听了,沉默了片刻,用力的点了点头,样子很是坚定。 栾飞见状,暗暗松了口气。 果然,杨姑娘徐徐的说:“其实......其实......”抬起头,望着栾飞。 栾飞被她那如情似水的目光注视,只觉得一颗心也砰砰乱跳起来,于是,也激动的望着杨姑娘。 杨姑娘徐徐的说:“其实......其实我刚才那番话都是......逗你玩的......” “噗......”孙统领一口茶喷了出来,笑得仰天跌倒。 栾飞短暂惊诧之后,腾的站起身来,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杨姑娘,好像要生吞活剥了她似的。 杨姑娘面容不改,悠悠的说:“谁让你那天那种态度对我,不好好戏耍你一番,难消我心头之恨。” 栾飞阵阵无语,这也能行,看来还真不能随便招惹女人啊,尤其是杨姑娘这样的聪明的女人,要不然随时可以用各种匪夷所思的办法来报复你。 唉,只是可惜白白浪费了半天的感情。 栾飞无比沮丧,起身就走。 出了客栈,只见不远处的马厩里,本来被店老板牵过去,此时应该吃着草料然后休息的三匹骏马,竟然齐刷刷的都口酿白沫,倒在了槽前。 栾飞见状,不由得倒吸一口气,厉声大喝:“快来!” 本来笑的前仰后张的孙统领,一听栾飞声音中隐隐的惊颤,立即意识到出事了,于是腾的一下跳起身来,但身子刚刚冲到客栈门口,忽然硬生生收住,回头望了望兀自坐在桌边品茶的杨姑娘,又赶紧退返了回去,走到桌前,低声说:“杨姑娘,咱们出去看看。” 毕竟,杨姑娘是对方的主要目标,一旦杨姑娘真的出现好歹了,那么杨戬在无法找到凶手报仇的情况下,势必疯狂报复保护不当的孙统领。 那样,对于整个孙家来说,将是一个异常恐怖的灾难。 第一百零一章 歇斯底里 孙统领孙良乃是京城孙氏家族的嫡长子,注定要承载整个家族的荣耀辉煌,他年少之时便接受严格的训练,不但武艺超群,而且颇通文墨,办事干练,早早就被送到宫中历练,充当侍卫亲兵。 出类拔萃的孙良很快便崭露头角,受到当今皇上赵佶的赏识,接连被委以重任,曾多次奉旨出京公干,甚至还被赵佶秘密派出京师调查一些极为隐秘之事。每次使命,孙统领都以其过硬的业务能力,十分出色的完成了任务。 此次领旨出京,虽然面临着得罪李师师的危险,但孙统领却并未太过于担心,毕竟自己只是个执行命令之人,仅仅负责把栾飞押解回京,又不充当万恶的刽子手,不论如何也不会遭受横祸吧。 但让孙统领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次出京竟然如此之坑,栾飞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很是让人头疼的了,偏偏栾飞还多事,无意之中把当朝炙手可热的杨戬的家眷杨姑娘给“捡”了过来。 而杨姑娘偏偏还有十分棘手的仇家。 这下好了,杨姑娘的身份摆在那,扔又扔不得,保护吧,对方显然极难对付,搞不好就会把自己也赔进去。 按理说,男子汉大丈夫,死了也就死了,但死有重于鸿毛轻于泰山啊。 为君王社稷死,死得其所,自然无话可说;但为了一个奸臣的家眷而死,恐怕死了后老百姓都要狠狠地吐一口唾沫:“呸!该!这就是走狗的下场!” 心里愈加愤懑的孙统领,携着杨姑娘快步赶到马厩跟前。 马厩里面,三匹骏马的脖子上兀自有鲜血涔涔而出,显然凶手刚刚动的手。 望着那极薄的创口,孙统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对方显然是个顶级的剑术名家。 怀着对未知的巨大恐惧,孙统领呆呆的伫立在马厩外面,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失神落魄。 一侧的杨姑娘也是眉头紧皱,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栾飞正待走近观察,猛然间眼前精光一闪,只见一道寒光直朝身侧掠去。 栾飞暗叫一声糟,赶紧伸手朝一侧杨姑娘拉去。 却见寒光偏了一偏,直朝孙统领咽喉刺去。 寒光将至,千钧一发之际,恍然若失的孙统领终于回过神来,关键时刻身子朝后一倒,堪堪避过了要害。 寒光顺势再往前掠近一寸,眼见就要刺中孙统领要害,却听叮的一声,栾飞一颗心瞬间放进了肚子里。 宋英短剑击中寒光,却也仅仅让寒光偏了一偏,堪堪从孙统领头侧刺过。 孙统领身子一晃,终于借势躲开。 栾飞此时早已把杨姑娘拉到身后,定睛一看,只见寒光的另一端,一个一袭绿衣之人身子陡然蹿出,朝斜刺里几个纵跃,然后消逝在矮墙的另一边。 显然,绿衣人深知失去了先机,而宋英、栾飞、孙统领武功都还不错,这种情况下断难再取得战果了。 整个过程从头到尾只是电光雷闪的事,但栾飞也好,孙统领也罢,竟然都觉得冷汗流了一身。 即便是宋英,也额头上汗水涔涔,显然刚才十分的凶险。 至于杨姑娘,只见她娇躯软倒,竟然站立不住。 这时候,栾飞当然不会错过这大好时机了,赶紧伸出自己雄壮的臂膊,一把揽住佳人。 孙统领终于醒觉过来,他摇了摇头,忽然恶狠狠地瞪着杨姑娘,一双眼睛几欲癫狂。 毕竟,刚才那绿衣人那几乎无敌的快剑,将孙统领的自信心击了个粉碎,让他产生万念俱灰的念头。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大好年华偏偏无辜枉死,而且还死不得其所,被视为为虎作伥的走狗而遭受世人唾弃,死后也要背负骂名累及家族。 念及于此,孙统领又岂能不丧失理智,趋于癫狂? 孙统领好像完全换了个人似的,忽然抢身到前,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就朝杨姑娘的衣襟抓去。 栾飞一看情形不妙,赶紧伸手格挡,啐道:“干什么,臭流氓!” 本来被吓得花容失色的杨姑娘,一听栾飞这话,竟然噗嗤一声笑了。 栾飞白了杨姑娘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孙统领狞红双眼,死死盯着杨姑娘,恶狠狠的说:“都是你连累了我们,你还我三个兄弟的命来!” 杨姑娘一呆,一时之间竟然无言应对。 孙统领歇斯底里的吼道:“你个助纣为虐的贱人!若不是你,我们岂会狼狈至此!今天,孙某就为天下人诛杀你这个奸贼!”一边说,一边就拔出腰间长剑。 栾飞一看,吓了一跳,赶紧拉着杨姑娘退开半步,骂道:“你疯了吧?对一个娘们耍威风,算什么好汉!” 孙统领嘶哑着嗓子吼道:“我的三个兄弟都没命了,我也眼看着就要死了,呵呵,死了也就死了,偏偏还要被人骂成走狗!既然如此,索性大家一起完蛋,落了个干净!” 栾飞一看,完了,这厮已经丧失了理智了,跟一个疯子还怎么讲道理?这不是为难自己呢嘛! 眼看孙统领右臂一抖,长剑已经举起,栾飞当然有本事跟孙统领硬钢正面,但老话说得好,能吵吵尽量别动手嘛。 栾飞情急之下,忽然心里电光一闪,大声喝道:“你贼喊捉贼,真不要脸!” 孙统领一呆,被栾飞的厉声暴喝击了个晕头转向,长剑堪堪在半空中凝滞住了,摇了摇头,咀嚼了下栾飞的话,你妹的,老子都被连累成这样了,你竟然还说老子贼喊捉贼?老子怎么就成了贼了? 这是赤裸裸的伤口上撒盐啊! 孙统领暴怒之下,狞红的目光转而死死的盯着栾飞,看样子是下定决心为了自己的荣誉,先跟栾飞硬刚正面了。 栾飞也被孙统领这阵势,搞得心里阵阵发虚,毕竟孙统领的武功摆在那,而一个陷入癫狂的武功好手,其战斗指数可是噌噌噌的翻倍增长啊。这种情况下,自己就算能打得过孙统领,也肯定会被如同疯狗一般的孙统领狠狠地撕咬下几块肉的,那就真的不值当了。 第一百零二章 暴怒的孙统领 佛祖能割肉喂鹰,那是因为人家是佛祖。 栾飞不是佛祖,所以绝不会割肉喂疯狗的。 望着已经变成疯狗的孙统领,栾飞忽然想起了前世的网络段子,觉得自己在面对疯狗的时候,既不能歇斯底里的暴怒,然后跟人家硬刚正面;也不能掉头就跑,把屁股等要害留给疯狗。 这种情况下,自己应该面带微笑,表现出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情。这样,自己至少死的比较有尊严。 当然,有宋英这个超级保镖在,栾飞肯定死不了,但自己怀中还有杨姑娘这个绝世美眉在呢啊,虽然杨姑娘是个带刺的玫瑰,但带刺的玫瑰她也是玫瑰啊,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谁不愿意在美眉面前刷刷经验值,展现展现自己男人的一面呢? 于是,栾飞忽然仰天阵阵哂笑。 好在,他的身高也比孙统领略微高那么小半头,这种先天性的优势,确保他在哂笑的同时,可以用下倾四十五度角的目光,鄙视着孙统领。 栾飞突如其来的笑,瞬间让孙统领心里有点发虚了。 孙统领握剑的臂膊微微颤抖起来,满脸懵逼的望着栾飞,他分明感到自己被鄙视了。 还好没咬上来!栾飞暗暗松了口气,睥睨着孙统领,心里冷笑:“耍疯?看谁更能耍疯?老子不把你笑毛了,就随你的姓!” 怀中的杨姑娘听着栾飞那傻不拉几的笑声,有点厌恶似的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 出于人道主义保护的需要,栾飞一只雄浑的臂膊仍然拢着杨姑娘的纤腰。 终于,随着栾飞那抑扬顿挫的笑声,孙统领的怒火又逐渐攀升起来,趋于暴走的边缘。 当然,暴怒之前,问问清楚还是很有必要的。 孙统领怒喝:“你笑什么!” 栾飞冷冷一笑,陡然收住笑声,眼神一瞥,目光似乎充满了厌恶似的,一字一句的说:“我笑什么?我笑我栾飞竟然一路上把你这个贼喊捉贼的无耻小人当作好汉!亏你还是当今圣上的亲身护卫,看来不但我栾飞眼瞎了,连......”猛然间收住话,自己要是敢当众说皇帝眼瞎了,这不是嫌自己的命长吗?说不得!说不得!就算赵佶真是眼瞎,也只能肚子里腹诽一下好了。 栾飞心念急转,赶紧转了话头,果断决定让宋英躺枪一次,便顿了顿,继续说:“连宋英也眼瞎了!” 擦了,宋英满脸怒火的瞪着栾飞。 他虽然单纯,但却不傻,当然知道自己替皇帝背了恶名,但老大啊老大,我也是你的兄弟啊,你要想找人躺枪,你怀里不也有现成的一位吗?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虽然我不如你怀里的那个长的标致,但却比她好用啊。 孙统领更不傻,自然一下子听清栾飞那中途转弯的半截子话,立即握紧了长剑,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别说他对当今圣上忠心耿耿,就算不忠心耿耿,职责所在,在听到任何涉嫌诋毁当今圣上的只言片语,也要立刻做出强硬的姿态,否则,以后还怎么混? 栾飞也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很坑,便不敢再卖关子,要不然孙统领可就真扑过来玩命来了。 栾飞赶紧说:“杀手分明是冲着你来的,你竟然诬赖杨姑娘,你究竟什么居心!” 此言一出,可真是茅坑里扔炸弹,分量十足。 孙统领瞬间呆愣住了,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杨姑娘也悚然动容,一张精致的脸蛋上不假颜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倒是宋英,鄙视的看了看栾飞,他认准了自己的老大是个色令智昏之徒,为了泡妞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想出了这么蹩脚的说辞,这洗地的水准也是没谁了。 终于,孙统领暴怒了:“你他娘的乱放狗屁!”长剑陡然刺出。 栾飞等他长剑堪堪刺到跟前,眼见宋英没有出手救驾的意思,赶紧抱起杨姑娘,身子一矮,躲在了宋英身后。 孙统领长剑一转,尾随而至,栾飞一拉宋英,把宋英推在前面。孙统领见状,只好硬生生收住长剑。 栾飞探出脑袋,笑了笑说:“这下你明白了吧?” 孙统领一呆,有点茫然:“明白?我明白什么?” 栾飞一副为他智商捉急的表情:“唉,怎么说你呢。那好,我问你,刚才你是不是对我恨之入骨,恨不得把我万箭穿心?” 孙统领听了,倒也不否认:“我恨不得一剑往你身上捅出一万个窟窿!” 栾飞点了点头说:“这就是了,这下你该明白了吧!” 孙统领茫然的摇了摇头:“明白什么?” 栾飞叹了口气:“唉,怎么说你好了。那好,我问你话,要是对的话,你就点头好了。”见孙统领无动于衷,便怒道:“行不行,点个头给个动静啊?” 孙统领怒道:“你不是还没开始问话呢嘛!” 栾飞无语,很是无奈的说:“好好好,现在正式开始。我问你,你刚才是不是气急败坏,几乎丧失了理智?” 孙统领听了,回想了下自己刚才的情绪,确实如栾飞所言,便点了点头。 栾飞又问:“你是不是刚才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也难消心头之恨?” 孙统领又点了点头。 栾飞便说:“这不就结了?”见孙统领一副茫然的表情,栾飞说:“你想想看,你已经丧失了理智,你又恨我入骨,这种情况下,你的肢体动作是最诚实的,也是最能反应你心境的,对不对?” 孙统领一听这话,点了点头,懵懂的望着栾飞,还是有点不懂。 虽然,他曾经是个很有智慧的人,但无奈他现在已经陷入了万念俱灰破罐子破摔的境界,这种情况下他的智商自然也就归零了。 要不然,他也断然不会干出刚才那番丧失理智的事。 毕竟有他与栾飞、宋英三大高手在,只要运作得当,保护杨姑娘安全回京,还是大有可能的。 而一旦彻底交恶杨姑娘,有栾飞在,他肯定动不了杨姑娘一根汗毛,却等于彻底得罪了杨戬这个当权人物,但凡有点理智的人也干不出这么二的事。 栾飞叹了口气说:“所以,你刚才暴怒之下,长剑一出手,就直接冲着我的要害而来,对于近在咫尺,你本来最想杀的杨姑娘,却偏偏视而不见。你觉得,这个本能的动作,说明了什么?” 第一百零三章 杨家家将 人一旦智商归了零,就很容易被人带节奏,被一点一点带进沟里去。 孙统领果然不负栾飞对他的期望,略加思索后,双目露出说不出的惊恐:“难道......难道那杀手真的是冲我而来?” 栾飞坚定的点了点头:“对头!” 孙统领随即就懵了,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孙某几时得罪过这么厉害的仇家?以孙某的身份,什么仇家如此胆大包天,竟敢......” 栾飞一听这话,就不乐意听了:“你是不是每天光顾着保护皇上,脑子都不转弯了?你刚才也说了,这些年来你可没少出京公干,鬼知道你都得罪过什么人。况且,人心复杂,世事难料。恩情,有时候即便你反复耕耘多年,也不见得开枝散叶;但冲天的仇恨,可能往往最初只是源于你的一次无心之举,萌生于一丝怨念,然后在你浑然不觉的情况下,就结下了一个不死不休的死敌。真到了那个时候,人家管你是皇帝亲身护卫,还是京城孙家的嫡长子,人家就把你当成是不共戴天的死敌!非要跟你玩命死磕,你能有什么办法?” 孙统领听了,额头上汗水涔涔而下。 这要是真的无意之间结下这么可怕的仇人,孙统领觉得自己死了也就死了,问题上这可是会连累整个家族的啊。 一想起刚才那绿衣人快捷无比的剑法,孙统领万念俱灰之下,手中长剑哐啷一声跌落在地上。 而他本人,也跌跌撞撞浑若死尸一样返回了店铺里。 栾飞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至少眼前这一关好歹先过去了。 杨姑娘呆了呆,猛然感觉栾飞的那只咸猪手兀自往自己的娇躯上传递着滚热的体温,娇羞之下,一把挣脱开来。 栾飞看了看她,能不能别急着过河拆桥,你就不怕掉河里去湿了身? 杨姑娘想了想,说:“你刚才那番话,纯粹都是个人主观臆断,对他的打击有些过于沉重。” 栾飞看了看杨姑娘,骂道:“滚!你要真的心存歉疚,刚才怎么不帮着他说话?现在却猫哭耗子,假慈悲!” 杨姑娘怒道:“我刚才要是帮着他说话,他醒过味来,不是还要杀我吗?” 栾飞哼哼了一声说:“原来你不傻啊!既然如此,那还在这装什么观自在菩萨?” 杨姑娘摇了摇头,转身就往店里走去。 栾飞无趣,正待进屋,却见客栈侧面绿影一晃,栾飞心里一凛,赶紧加快脚步,朝客房奔去。 果然,奔出数步,只见道道寒光直奔孙统领额头劈去。 出乎意料的是,孙统领这下竟然没有萎靡,相反顺手抄起身边一张长凳,朝那绿衣人拍去。 栾飞一凛,随即明白,一定是孙统领意识到对方目标是自己后,唯恐对方的终极目的是整个孙氏家族,因此就下定决心与绿衣人死磕了。 孙统领虽然武功远在绿衣人之下,但此时他精神抖擞,又心系整个家族,一张长凳在他手里竟然舞得虎虎生风,与那绿衣人斗了个难解难分。 绿衣人也万万没有料到孙统领竟然一下子雄起了,他深知时间一长,自己就危险了,便开始寻觅撤退路线。 栾飞一招手,与宋英一左一右,不等绿衣人反应过来,就侧面包抄过去。 等到绿衣人醒觉之际,栾飞等三人早已呈三角形站列,将其困在了核心。 战局骤然停顿下来,孙统领暗暗松了口气。 这下大家也终于看清楚了,那绿衣人的头上也包裹着绿色的面罩,仅仅露出两只眼睛、一张嘴,让人一望之下,很难看出喜怒哀乐。 栾飞一拱手,问:“朋友怎么称呼?” 绿衣人淡淡的说:“杨家家将。” 此言一出,孙统领一呆之下,忽然有一种被人忽悠的感觉,恶狠狠的瞪着栾飞,亏你刚才还言之凿凿的说对方是冲着我来的,原来纯粹是忽悠我啊。这绿衣人自己都承认了,他是杨家家将,肯定是杨姑娘与杨戬的别的亲信“争宠”,于是引来对方疯狂报复。结果,自己这个临时客串的保镖,反倒成了牺牲品,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而杨姑娘也悚然动容,陷入了迷茫。 栾飞愣了愣,显然也没有想到最终是这个坑爹的答案。 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栾飞还能怎么办?只好硬着头皮,想方设法把问题都摆到桌面上来谈清楚了,然后看看怎么处理。 栾飞笑了笑问:“原来是杨家家将,足下一而再再而三的行凶杀人,所为何来?” 绿衣人听了,目光中出现了无穷无尽的忿恨,冷冷的说:“祸国殃民的走狗,助纣为虐残害忠良,某今日特来替天行道,诛杀奸贼!为国除害!”一边说,一边恶狠狠地瞪着孙统领。 孙统领一听这话,顿时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擦了,看样子这家伙的目标还真是我!等等,我怎么就成了走狗、奸贼什么的了? 念及于此,孙统领立刻就不干了,盯着绿衣人怒道:“你乱放什么狗屁!” 栾飞震惊的看了看,摇了摇头,觉得这下肯定有好戏看了,果断决定先给他来个隔岸观火,看清楚形势再做定夺。尤其是绿衣人那一连串的大帽子给孙统领扣上,配合他那愤懑至极、憎恶透顶的眼神,显然绿衣人的说话不是空穴来风。 想到这,心里充满好奇的栾飞目光炯炯的盯着绿衣人,言下之意自然是鼓励绿衣人说出你背后的故事了。 绿衣人深呼一口气,徐徐的说:“杨志,你可还记得吗?” 栾飞一听这话,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真是无处不在的梁山强盗,怎么好端端的,忽然又忽然跟杨志扯上关系了。 而孙统领则陡然变色,一张脸如被霜打的茄子似的,盯着绿衣人颤声问道:“你是杨三?” 绿衣人听了,徐徐的把手举到头上,抓住面罩的一角,然后用力朝上一扯,只见一个年约四十,面色隽秀的面孔呈现在众人眼前。 孙统领见状,短暂震惊后,忽然面带苦涩:“果然是你......呵呵......哈哈......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 杨三面露讥嘲:“早想到了,难道你就会早愧疚几分吗?这些年来,把你的好兄弟给连累得落草为寇,你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歉疚?” 第一百零四章 执拗的杨三 杨老令公之后,武举人出身,曾在押送花石纲过程中,因黄河中翻船失陷而逃难江湖,这是《水浒传》原文中仅有的关于青面兽杨志身世背景的介绍。 不过,从孙统领孙良与杨三的谈话内容来看,显然杨志原来的故事远不止原著那么简单。 毕竟,施老爷子惜墨如金,如果也像后世网络小说作者那样,动辄水文的话,那么一部《水浒传》便是写上千万多字,也不在话下。 孙统领渐渐从极度震惊羞愧中恢复过来,讶然的说:“啊?杨志杨兄弟?我们两家是世交,他也是我当年最要好的兄弟。只可惜......后来他押送花石纲失陷,然后就逃难江湖了,从此以后就失去了联系。”顿了顿,问:“他......现在可好吗?” 好你个大头鬼!连栾飞这局外人,都从孙统领那飘忽不定的眼神中,看出这最后一句问候虚伪至极。 果然,那杨三听了这话,仰天阵阵狂笑,忽然笑声戛然而止,盯着孙统领的双目也要喷出火来:“押送花石纲失陷?为何会失陷?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作糊涂!姓孙的,若非你当年与他路上偶遇,执意与他一醉方休,他又岂能醉得一塌糊涂不省人事,而致使花石纲失陷?花石纲失陷之后,你们当真失去了联系?恐怕是某些人怕遭受连累毁了前程,而不愿与人见面吧!” 孙统领听了这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好不狼狈,显然杨三的话,字字都戳中他的痛处。 栾飞一看,立刻就不淡定了,还真应了那句老话,人情似纸张张薄,落难之际多少昔日把酒言欢的知交好友退避三舍装聋作哑,孙统领一个看起来逼格如此之高的人,为家族整体利益考量而对落难的杨志避而不见,也在情理之中。 一句话,落难之际拉你一把是情分;退避不管,则是本分。 君不见,更有那些趁你病要你命,在你落难之际平日的好兄弟落井下石在你背后狠狠地捅上一刀的也大有人在。 不过,执拗的杨三却显然不这么认为,他似乎也被传染了杨志一根筋的毛病。 渐渐地,杨三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一张脸似乎也被愤怒给刺激得鲜红欲滴:“你......你这无耻小人!若非是你,我家制使也不会一步错步步错,最终竟然将祖宗清白的躯体玷污了,跑去二龙山当那挨千刀的贼人!都是你,还有高俅那狗贼害的,我要先杀你,再杀高俅!”说完,右臂一抖,握紧长剑。 栾飞一看势头不对,这显然是玩命的节奏啊。 他虽然也看不惯孙统领那副嘴脸,甚至懒得管他们之间这点烂事。 但转念一想,这种场景下,冲突一旦爆发起来,那可就不死不休的格局了,自己这个旁观者恐怕也难以独善其身。 不管怎么说,孙统领也是皇帝的人,是皇帝派来押送自己进京的,要是他出现了好歹,自己这趟京城也不必去了。 所以,孙统领可以死,但也绝不能现在就死,更不能死在这里! 同时,杨三这个人看起来虽然不可理喻,但不说别的,就冲他一根筋非要找孙统领与高俅报仇这一点看,这人倒是个不错的马仔,要是任由他一条路走到黑,最后把命都赔进去,也有点可惜了。 所以,栾飞果断决定发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继续把黑的说成白的。 当然,鉴于目前矛盾的主要输出端在杨三身上,栾飞只好集中火力,先把杨三轰懵了再说。 当下,栾飞猛然收敛神情,望着杨三厉声暴喝:“一派胡言!简直是无耻至极!” 这一声暴喝,不但把杨三轰懵了,连孙统领也迷糊的望着栾飞。 在孙统领的惯性认知下,栾飞本来就与自己有怨仇,此时岂能不趁机看自己的笑话?况且,栾飞年轻气盛,又是个嫉恶如仇之人,从击杀土匪马老六,到当众踏死朝廷军官周有德,无不体现了这一点。从这个角度来说,这小子应该对自己背信弃义的行为深恶痛绝才是。怎么这次这小子忽然变幻了风格?还真是年轻人不走寻常路啊。 而杨三也在短暂的懵逼后,忽然醒过味来,他涨红了脸颊,怒喝:“关你鸟事!再敢乱放狗屁,连你一起杀了!” 栾飞仿佛听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似的,淡淡一笑说:“杀我?呵呵,那你来杀我啊。”虽然,被杨三这样一根筋的人给痛恨上,绝对是个噩梦,但栾飞似乎浑不在意。 而孙统领也满脸感激的望了望栾飞,他虽然知道栾飞无利不起早,肯定另有所图,但不管怎么说,栾飞这么做,暂时是吸引了杨三的火力,减轻了自己的压力了。 杨三握着长剑的右臂抖动越来越厉害了,他内心深处,一个念头在快速滋生蔓延,就是先不管姓孙的,先把这乱放狗屁的小贼捅个窟窿再说。 栾飞当然不会任由杨三这种危险的苗头彻底喷发出来,只见他满身正气,指着杨三怒喝:“想那杨志,既然和受君恩,承领君命,身为忠良元勋之后,应该殚精竭虑食不甘味寝不安席,竭尽全力完成使命才是!而实际上呢?杨志竟然罔顾君命,为了一些狗屁的私人情谊而酗酒无度!酗酒就酗酒了,谁还没有个二的时候?这种情况下,杨志应当歇息妥当再行出发,但他却偏偏牛劲上来一意孤行!如此行径,船要是不翻,才是活见鬼了呢!既然失陷了花石纲,男子汉大丈夫,一个自诩好汉之人,就该主动承担罪责,回来领罪!但杨志偏偏不走寻常路,身为忠良元勋之后,一看事情搞砸了,竟然一转身跑路了,好个没担当!这不是让祖宗蒙羞,又是什么!后来他失陷了生辰纲,也是立刻撒丫子跑路,他这作风可谓是一脉相承!这等没有担当,没有卵蛋的男人,枉为好汉!要是让这样的人出人头地,那才真是国家社稷的悲哀!” 杨三听了这话,当即陷入歇斯底里的癫狂状态。 毕竟,他祖宗世代都是杨家的家将,杨志是他的主人,承载他的一切希望,自然容不得杨志的形象受到半点玷污。如今,眼前这小贼竟然大放厥词,如此诋毁中伤杨志,又怎能不让杨三愤怒呢。 栾飞一看那杨三几欲暴走的边缘,却显得波澜不惊,一副事情本该如此的模样。 而孙统领,则是暗暗松了口气,心里一边骂栾飞傻缺,一边又庆幸要不是栾飞如此傻缺,自己想要脱身,还不容易呢。 哪知,在这紧要关头,栾飞竟然还不嫌够,轻飘飘的朝杨三走了过去,对于杨三举着的明晃晃的长剑,也视而不见。 第一百零五章 先喝杯酒吧 当年杨志落草为寇,很是让杨三悲痛欲绝了许久。 为此,他曾专门跑到二龙山,求见杨志。 结果也不知道杨志怎么想的,偏偏拒不见面。 杨三无奈之下,在二龙山下足足跪了一天一夜,求见一面。 而杨志也执拗劲上来,就是不见。 杨三万念俱灰之下,开始怨天尤人,把整件事全部归罪于孙统领孙良以及高俅的身上,于是下定决心,不诛杀孙良、高俅二人,誓不罢休。 本着先易后难的原则,杨三就先瞄准了孙良,刚好阴差阳错之下,在赶往东京的路上,撞见了押解栾飞的孙良,于是果断出手。 不过,让杨三万万没想到的是,本来看起来顺风顺水的事情,偏偏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个毛还没长全的小贼,竟然中途搅局。 这还不算,尤其让杨三恼火的是,栾飞这小贼竟敢公然诋毁他的老主人杨志,真是活腻歪了。 杨三握紧长剑,已经濒于暴走边缘。 栾飞却浑若不见,云淡风轻走到跟前,缓缓地伸出手,朝杨三的右臂探去。 这一下,孙统领不禁倒吸了一口气,这小贼还真年轻气盛不管不顾,竟然试图与一个疯子去讲道理,这不是嫌自己命长吗? 宋英右手紧紧握住长剑,但他心里也清楚,杨三的快剑实在是太快,两相对比之下,自己距离这么远,即便短剑掷出,恐怕也晚了一步。 念及于此,宋英的右掌心已经冷汗浸透了。 杨姑娘倒是满脸震惊,凝神观望,一双妙目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杨三几欲喷火的目光与栾飞相触,瞬间觉得心里一颤。 栾飞眼神中的从容、淡定之中,竟然含蓄着些许悲天悯人的情怀,那情怀竟然直触自己的心底最柔软的深处,让他早已冰冷绝望多日的心灵,瞬间为之软化,本来蓄势待发的长剑,再也难以刺出去。 栾飞淡淡一笑,伸出手,缓缓而又坚定地握在杨三的手腕上,笑了笑说:“都是直性的人,何必动辄杀杀打打?” 杨三一听这话,呆了一呆,心里竟然为之一动,全然忘了栾飞方才“诋毁”杨志那番话。 栾飞望向杨三的眼神中,充满了无限的怜悯,他叹了口气说:“老哥,你这段时间四处奔波一心寻仇,经历的辛酸不言自明。兄弟无以为敬,咱们喝杯酒吧。老板,拿酒来!” 店掌柜早已躲在柜台下面哆哆嗦嗦念了老半天阿弥陀佛了,要不是舍不得诺大家业,他刚才早就撒丫子跑路了。 如今,骤然听见栾飞让拿酒,店老板只觉得心里一抖,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老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这要是拿酒过去,那绿衣煞神长剑一挑,自己这老命岂不是要报销了? 栾飞怒喝:“拿酒来!” 老板吓得一哆嗦,赶紧乍着胆子抱着一坛子酒,颤颤悠悠的走了过去,战战兢兢的放在桌子上。 栾飞淡定的把泥封拍开,取过两个酒碗来,倒了两碗酒,然后淡定的端起来,把一碗酒递了上去。 杨三怔了怔,接过酒碗。 栾飞与他一碰,两人心照不宣把酒干了。 众人见这两人竟然喝起酒了,都是瞠目结舌。 栾飞一言不发,又接连倒了两次酒,与杨三一一干了。 杨三喝完第三碗酒,望着栾飞人畜无害的笑容,笑了笑顺手挥起酒碗,哐当一声,酒碗被重重摔在墙壁上,摔了个粉碎。 栾飞脸上笑容骤然凝滞住了。 杨三冷冷一笑,一字一顿的说:“你公然诋毁我家主人,该杀!念在你年轻识浅,还算懂事,杨某让你三招。三招之后,你我就是不死不休的战局!” 此言一出,栾飞顿时有一脚踢在铁板上的感觉,那可真是痛彻心扉啊。 而孙统领孙良则瞬间笑瘫了,叫你小子得瑟,叫你小子装x,这下装大发了吧! 杨三长剑一抖,就要作势与栾飞玩命。 栾飞见状,短暂惊诧后,忽然仰天狂笑起来。 杨三一怔,呆了一呆,不知道栾飞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孙统领则摇了摇头,又是这套路,这小贼除了一惊一乍故弄玄虚还会什么? 杨三感觉受到了莫大的羞辱,怒道:“你笑什么!”见栾飞兀自笑个不停,怒喝:“你再敢笑,就把你一剑捅个窟窿!” 栾飞边笑边摇头:“我笑什么?我只是可惜!” 杨三问:“可惜什么?” 栾飞悠悠着说:“可惜什么?我就是可惜你这大好年华,竟然执迷不悟,明明是你家主人不济,偏偏让无辜之人遭殃!” 杨三怒道:“孙良、高俅罪有应得,怎么就无辜了!” 栾飞悠悠的问:“是吗?那我问你,孙良当初与杨志喝酒,可曾把酒坛子扣在杨志嘴上,逼着他喝吗?酒醉之后,可曾逼着他酗酒之后继续上路吗?过后孙良为了家族利益考量,不与杨志见面,只能说他姓孙的是人渣,但具体到花石纲押送失利这件事上,孙良何罪之有?” 孙统领幽怨的望了望栾飞,我还在这站着好不好,怎么就公然骂我人渣了?不过,念在你不辞劳苦冒险帮我洗地的份上,这件事哥暂且记下了,回头再跟你算总账。 而杨三则是被栾飞这番话说的一呆,虽然栾飞的话不中听,但是细细想来,又何尝没有道理。 栾飞继续说道:“至于你嫉恨高俅,那就更没道理了。想那杨志,既然失陷了花石纲,身为忠良之后,朝廷命官,于情于理也要第一时间回来领罪,这才是一个真正的有担当的好儿郎。但实际上呢?他却偏偏选择了撒丫子跑路。跑路就跑路吧,要是牛叉,从此销声匿迹隐姓埋名才好呢,但杨志偏偏不甘心就此沉沦,于是就拿着金银财帛去东京打点,想要豁免罪责重新启用,结果高俅认为别人都如期把花石纲押送到位,偏偏你杨志失陷了,本来就证明你能力有问题;况且,就算你情况特殊,失陷了花石纲,那你乖乖回来领罪,争取个好态度也行,你却立刻撒丫子跑路,这样的人,要是继续任用,才于法度不合呢!结果呢?杨志竟然因为高俅没给他办事就骂他狗官,而你竟然因为高俅没给你家主人徇私枉法,就非要诛杀高俅,试问天底下,哪里还有这样的道理!” 第一百零六章 玩命 栾飞对于《水浒传》最为反感的一点,就是由于原著是从梁山好汉的视角来记述故事的,因此很多看起来不可理喻甚至丧尽天良的行为,偏偏被无数人认为理所应当的事情而推崇,如逼降秦明,在青州城外杀人放火;收服扈三娘,先灭其满门,再给其安排个矮穷挫的丈夫;甚至李逵现场人肉烧烤之类的举动,也被选择性无视。 相反,由于被标注了反面的标签,即便是做得很正确的一件事,也成了罪大恶极的污点,比如高俅同志,就因为不肯给杨志那样的不称职的军官走后门,而被杨志以及其粉丝痛恨谩骂。 这哪还有什么天理? 栾飞从局外人的视角,对此看得一清二楚,加之重生以来,注定承载了铁棒栾廷玉报仇一事,对所谓的梁山好汉更是没有半点好感。 如今,他恰逢其时,彻底发出了憋闷在自己心中郁积多日的愤懑,感觉心里好不痛快轻松。 而杨三显然被这番话给雷懵了,老半天竟然没有缓过神来。 孙统领则是瞬间不淡定了,没事喜欢瞎琢磨的他,现在又开始站在那里寻思:这小贼竟然公然为高俅那狗官洗地,不会是高俅的人吧?高俅圣眷正隆,可不能轻易开罪。痛苦的摇了摇头。 栾飞望了望兀自在那懵逼的杨三,淡淡的说:“好,看得出来,你心里还是很不服气。既然如此,咱们干脆打个赌吧。” 杨三一怔问:“打赌?” 栾飞不由分说,携着杨三的胳膊就往外走,一副大宋好ji友的架势,看样子丝毫不怕杨三二劲上来,一剑从背后给他戳个透心凉。 两个人携手走到院子里,栾飞喝道:“店老板!” 店老板刚松了口气,一听栾飞这个挨千刀的又喊自己,立即吓得一哆嗦。没奈何,刚才栾飞与杨三那煞神的种种举动,店老板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店老板觉得,栾飞看起来似乎比杨三那煞神还可怕,万万惹不得啊,只好乍着胆子走了出来,赔笑问:“少侠何事?” 栾飞圆睁怪眼:“拿两个苹果来!” 店老板一呆,下意识的说:“少侠,本店没有苹果。” 栾飞一呆,这可就坑了,这荒村野店没有苹果,自己白构思半天了,不过一抬眼,分明看见店老板欲言欲止的神情,便皱着眉头说:“有话就说!” 店老板想了想,乍着胆子说:“小店新鲜的雪梨,倒是有些。” 栾飞喝道:“那还不赶紧拿来!” 店老板满脸委屈的望了望栾飞,你刚才也没要梨啊。哪敢多说,赶紧忙不迭的亲自去了。 那店老板倒是很会来事,栾飞让他拿两个梨来,他竟然端了一箩筐过来,然后放在场中,笑眯眯的对着众人说:“列位贵人,吃梨,吃梨。” 毕竟,看得出来,这些人哪个似乎都不好惹,还是想尽办法讨好为妙。 孙统领一呆,倒是不客气,走到跟前拿起三个梨来,扔给宋英一个,又给了杨姑娘一个。 栾飞取过两个梨来,笑吟吟走到杨三跟前,说:“打个赌?” 杨三不置可否,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栾飞自顾自的说:“既然咱们俩一见如故,干脆还是文比好了,武比太伤和气。文比怎么比呢?规则是这样,就是把梨子放在头上,然后对方用手中兵器,就是你的长剑、我的铁棒,朝对方的头上劈砍过去,看看谁能把梨子劈砍个粉碎,但对方的脑子竟然丝毫未损,然后就算谁赢。怎么样?” 此言一出,孙统领等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气,这小子这是要玩命的节奏啊,那杨三只要长剑略微一低,不是一剑把你的脑袋开瓢吗?到时候大家想出手救人都来不及啊! 而杨三显然也被栾飞这提议给彻底震惊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死死的盯着栾飞,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栾飞笑了笑问:“怎么不说话了?难道你怕吗?” 杨三没等说话,孙统领先跳了出来:“且慢!这个提议万万不可!” 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么玩命的打赌,一个不慎,栾飞就有丢掉性命的危险。孙统领虽然巴不得栾飞跳进坑里,但不代表他希望栾飞丢命。毕竟,自己此行的差使摆在那,要是栾飞把命丢了,怎么回去交差? 而杨三,则似乎没有听见孙统领的话似的,一字一顿的说:“好,有趣,有趣,跟你比了!” 孙统领还待要说,栾飞看了看他,淡淡的说:“我们两个玩命的人都没意见,你算哪根葱?哪凉快哪呆着去!” 孙统领怒道:“滚蛋!事关重大,非同小可!有我孙某在,断不会任由你如此胡来!” 栾飞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滚滚滚!有多远滚多远!老子没空跟你扯闲淡!” 孙统领则是快步把刚才跌落在院子里的长剑捡了起来,快步抢到场中,一张脸也如寒霜一般,冷冷的说:“有我孙某在此,断不会任由你们胡来的!”转过头,盯着杨三,冷冷的说:“你想索命,孙某在此奉陪!” 栾飞惊讶的看了看孙统领,没想到这厮忽然之间竟然又雄起了,看来皇帝安排的使命,在他心目中真是占有非比寻常的地位啊。 不过,栾飞既然认准了此事,哪会任由孙统领胡乱搅合?他看了看宋英,断然下令:“把他赶走!” 宋英身子一晃,就没心没肺的晃了过来。 孙统领勃然大怒,指着宋英怒喝:“你......你有一点脑子好不好!我这是在救你家主人!”毕竟,他自忖硬刚,干不过宋英,于是只好希望用言语来“感化”宋英这个一根筋了。 宋英却浑然不觉,淡淡的说:“他要是敢伤害我家主人分毫,我便将他碎尸万段!” 孙统领一呆,唉,没救了,主人本来就是个疯子,保镖又偏偏是个傻子,这还怎么玩啊。 栾飞眼见孙统领还不肯挪窝,盯着孙统领一字一顿的说:“你痛痛快快的让开,栾某保证此间事一了,好生陪你回东京城复命。你要是继续在此捣乱,栾飞立刻转身走人,以你的手段,休想拦得住我!届时,天大地大,你想要找我,更是难如登天。你就等着光溜溜一个人回京城复命去吧!” 第一百零七章 孔融让梨 顺利押解栾飞回京复命,可以说是孙统领最大的软肋。 所以在栾飞这一记直戳要害的胁迫之下,孙统领瞬间没了脾气,他涨红了脸颊,结结巴巴的指着栾飞:“你......你等死吧......”身子一晃,乖乖让在了一旁。 而杨三自始至终都很淡定,仿佛眼前发生这一切跟他半文钱关系都没有似的。 栾飞拿着两只梨,走到杨三跟前,笑吟吟的说:“输了的人,就要心甘情愿给对方做一年的跟班,这个,你没意见吧?” 宋英听了,立即不愿意了,嘟囔着说:“老大,你要是输了,那我岂不是多了个爷爷辈的供着?” 栾飞骂道:“滚!你个扫把星!赶紧闭住你那臭嘴!” 杨三那张脸上,则是布满了阴沉,眼神之中透出阵阵杀意,他淡淡的说:“输了就是输了,难道赢了的人,还要给一个死人去做跟班吗?” 众人一听这话,不禁勃然变色,杨三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这分明是要借助这大好良机,一剑把栾飞劈死呢。 这一下,孙统领立即不淡定了,忍不住就要开口,但一想起栾飞那执拗,说得再多也是白搭。 心焦似火的孙统领,忽然转过脸来,满脸乞求的望着杨姑娘。 毕竟,栾飞这人血气方刚,美女的话对他来说,比圣旨还好用呢。 杨姑娘也对栾飞充满了担心,一见孙统领的意思,便忍不住开口说:“栾公子......” 栾飞一摆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一边去!他干不来那种事的。”一边说,一边拿起梨子问:“谁先来?” 孙统领一看栾飞执意一条路走到黑,忽然心念一动,觉得栾飞这小贼本来就很有心机的人,不会是要趁机挤兑杨三,然后把杨三一棍子削死吧? 念及于此,孙统领顿悟起来,赶紧“心照不宣”的说:“古有孔融让梨的佳话,今日二位既然刚好拿梨子当赌具,那自然应该先把梨子让给年长之人了。” 栾飞听了,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满脸膜拜的望了孙统领一眼,这也能行?真是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你一个武人,想要坑人的时候,这历史典故也用得一溜一溜的。真不知道孔融他老人家九泉之下听见了你的这番说辞,棺材板能不能盖住。 不过,栾飞觉得自己不能这么不要脸,就算不要脸,也不能不要的这么明显,便索性一挥手说:“滚蛋!少胡搅蛮缠!哪两块哪呆着去。” 孙统领则愤怒的瞪了栾飞一眼,你是疯狗吗?怎么分不出好赖?老子搜肠刮肚帮你想出这么个占便宜的主意,你竟然全不理财? 这时,倒是杨三开口了:“孔融让梨那点事,还是省省吧。” 孙统领一听这话,满脸鄙夷的看了看杨三,心想你这厮怎么这么没身份,为了报仇连脸都不要了。 哪知杨三接着说:“不过,念在你年幼,杨某人便是让你一次又有何妨?”说完,从栾飞手中取过梨来,一言不发放在自己的头上。 孙统领一呆,满脸膜拜的看了看这个超级大傻缺,然后很是期待的看着栾飞,希望栾飞神武一些,就算一棒子不能把这傻缺打得脑浆崩裂,也要把他打成脑瘫,那样以后就省心了。 栾飞叹了口气,右手握着铁棒,凝神观望了片刻,抬头看着杨三说:“杨大哥,承蒙你看得起小弟,既然你让小弟先来,小弟要是继续婆婆妈妈推推搡搡的,就是对您老人家的不敬了。” 孙统领听了,一口梨登时喷了出来,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赶紧一棒子赶紧削他丫的,竟然还有闲心在这立牌坊?当心一会这傻缺反悔,到时候你就哭去吧! 杨三浑不在意,淡淡的说:“来吧!” 栾飞点了点头,握紧铁棒,深吸了一口气,右臂收紧,双目凝视过去,直直盯着杨三头上那颗梨子。 而杨三,则是云淡风轻,浑不在意的样子。 此情此景,连孙统领也不禁呆住了,毕竟这年头好汉遍地都是,但是如杨三这样面对近在咫尺的危险,却目不斜视浑不在意的好汉,却凤毛麟角。 而宋英,则是满脸崇敬的望着杨三,显然他也被杨三的人格魅力所震撼。 栾飞轻呼一口气,陡然间右臂挥起,铁棒如疾风卷雨一般猛地袭杀过去。 众人只觉得眼睛一花,却听见噗的一声,杨三顿时满脸汤汁,呲呲的流了一身。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那铁棒在杨三的头盖骨上堪堪停住,而杨三神情依旧,那本来好端端的一个梨子,却已经散碎成了汁水,顺着杨三的头皮,涔涔的往下流去。 这一下,所有人都忍不住赞叹起来。 孙统领万万没想到栾飞竟然还有这一手,这么精准的力道、过人的胆识,恐怕连自己也远远不及。他正要大声喝彩,忽然一想糟了,瞬间额头上汗水涔涔而下。 毕竟,栾飞刚才那一棒,就算打得再漂亮,打得惊天动地又能如何?杨三却毫发未损。而接下来,杨三还要照着栾飞的头顶劈上一剑,届时,杨三只要趁机行凶,或者杨三的剑法稍稍略逊一筹,那么栾飞就会顿时有性命之忧。 而栾飞一旦死了,那自己这趟使命也算完蛋了。 想到这,孙统领暗暗打了个寒颤,想要开始耍赖了,他便忍不住说:“唉,这个......哈哈,栾公子这一棒劈出,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堪称完美。如此说来,孙某倒是觉得,杨兄弟倒是没有比下去的必要了吧?毕竟,不论怎么说,你也赢不了。” 这番话说出,确实很有道理。 但栾飞似乎却并不领情,一挥手喝道:“还没比过,你就知道杨大哥赢不了?也许,杨大哥的剑法堪为天人,这一剑劈来,犹在我的铁棒之上呢!是不是,杨大哥?” 孙统领听了大怒,恶狠狠瞪了栾飞一眼,完了,这小贼没救了,非要朝着作死的路走到黑不可了。 而杨三则是凝视了栾飞片刻,徐徐的叹了口气,淡淡的说:“唉,我只恨你刚才那一铁棒没有砸死我!”说完,本来索然的脸上,骤然布满了杀机。 第一百零八章 荣誉胜过一切 人心永远是最难把握的。 栾飞一心求胜,然后一厢情愿认为杨三也会如他一样,在一心求胜的荣誉支配下,不会趁机徇私报仇,一剑劈了自己的脑袋。 况且,就算杨三不会徇私报仇,但脑袋本来就是最最脆弱的地方,长剑顺劈下去,杨三剑法牛叉归牛叉,但也断无恰到好处不伤毫厘的绝对把握。 众人一听杨三那么一说,再看杨三面颊上透出的阵阵杀意之中,夹杂的些许阴沉沉的笑容,都不禁一凛。 但栾飞就杵在那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大家还能说什么? 即便是孙统领想要阻止,但一想到栾飞好似疯狗一样,谁说话就咬谁,更是不敢轻易插嘴了。 无奈之下,孙统领只有站在那里,顷刻之间汗水竟然布满了面颊,好像是他要挨那一剑似的。 杨三缓缓抬起长剑,双目冷冷的审视着栾飞,神情好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似的。 栾飞轻呼了一口气,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准备迎接这一刻的到来。 杨三目光一抖,一丝狠戾之色浮现在眸子中。 他右臂陡然一挥,长剑宛若一道白光,长弓挽月似的就朝栾飞的头顶劈去。 众人见状,不禁都倒吸了一口气。 却听见一声脆响,脆响几不可闻,而白光也戛然而止。 众人死死的盯着这一幕,眼见栾飞一动不动,都不知道情形如何。 不过,眼见栾飞的额头上没有鲜血流出,似乎还算不错。 正急不可耐的望着,栾飞的两只胳膊忽然抬起,一只胳膊伸到自己的嘴边,另一只胳膊缓缓地朝杨三递了过去。 众人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栾飞的两只手掌心,各自托着半颗梨子。 众人一呆之下,栾飞笑吟吟的说:“天干物燥,容易燥火。吃梨能润肺火,用不用尝一下?” 杨三一呆,目光中诧异之色一闪而过,平静的接过半颗梨子,拿到嘴边,一言不发的吃了起来。 众人一见之下,终于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至少栾飞看起来毫发无损。 不过,如此一看,那杨三的剑法还真是不容小觑,分寸拿捏如此之准,真是叫人叹为观止。 但栾飞这小子的心也太大了,刚才那么火急火燎生死攸关的时刻,竟然还有闲心把被劈成两半的梨接住。 毕竟本来两个人做的就是极度危险的动作,按理说栾飞应该老老实实一动不动才是正理,要不然只要他乱动一分一毫,就会瞬间让杨三本来计算得严丝合缝的剑路瞬间跑偏,这种情况下栾飞脑子开花的概率就陡然攀升了。 但栾飞偏偏这么做了,这不能不说他胆量真的惊人。 而杨三却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长剑劈砍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继续一如既往的把梨子劈成两半,栾飞毫发无损,这也间接证明了杨三的剑法与心智,都远在众人预计之上。 两个人就这么平静的站着,相互望着把梨吃完。 而孙统领则心念急转,忽然觉得,机不可失,这倒是个趁机收服杨三的大好良机。 念及于此,孙统领走上前一步,一本正经的说:“栾兄弟更胜一筹,这场赌局算栾兄弟赢。” 杨三听了,立即满脸愤怒的瞪着孙统领。 而栾飞则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好像压根就没听见孙统领的话似的,只是平静的站在那咀嚼着梨壶,好像那半颗梨壶有取之不尽的甘甜似的。 他对此早有预料,知道两个人肯定是个平局的结果,这时候以姓孙的一贯尿性,肯定会主动跳出来,把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了。既然如此,自己倒是乐得清静。 孙统领对杨三的怒火视而不见,悠悠的说了起来:“表面看来,两位都是准确无误的把梨子劈开、打碎,而对方脑袋上却毫发未损,按理说这种结果二位应该不相上下才是。不过,但凡懂点武功的,哪怕是街头上一个无赖,也会用脚趾头就能想明白,使用铁棒比长剑更能考验一个人的胆略与技能,两种武器的难度也不可同日而语。相信以杨大哥的见识,不会否认这一点吧?”顿了顿,盯着杨三,一字一顿的说:“杨大哥是个耿直人,不会故意胡搅蛮缠耍无赖吧?” 这最后一句话,就是传说中的捧杀,那是孙统领认准了杨三是个耿直人,脑子不好转弯,于是故意给他编织了一顶高帽,高帽下面却是个超级大坑,然后忽悠杨三义无反顾的跳下去。 连栾飞也不由得对孙统领刮目相看。果然是皇帝身边的人,连忽悠人跳坑,都忽悠得如此华丽。 果然,杨三短暂沉默之后,盯着栾飞,一字一顿的说:“没错,不论是劈砍,还是被劈砍时的胆略,你都胜我一筹。杨某,今日输得心服口服。” 毕竟,当栾飞挥起铁棒的时候,杨三可是老老实实一动不动,唯恐栾飞一个跑偏把自己的脑浆打出来;而杨三劈剑的时候,栾飞竟然还有闲心把劈落的两半梨给接住,从这份胆略与镇定从容来说,栾飞也远在杨三之上。 栾飞一拱手说:“谬赞了。” 杨三摇了摇头,忽然盯着栾飞,一字一顿的问:“你真的不怕我挟私报仇,一剑劈死你吗?” 栾飞摇了摇头说:“你绝不会的。”望着杨三诧异的目光,栾飞语气坚定的说:“你本就出身将门,这些年来为了维护杨家将的声誉,更是颠沛流离吃尽苦头。由此可见,你是个爱惜荣誉胜过一切的人,这种情况下,你又怎么会挟私报仇一剑劈死我呢?” 杨三叹了口气,沉默了半晌,自己既然输了,那就要愿赌服输,老老实实做栾飞的保镖了。 许久,杨三收起长剑,看了看宋英,笑了笑说:“看来以后要少不得与宋兄弟作伴了。” 栾飞点了点头,凭空多了个高手做保镖,心情自然舒畅,但他此时却顾不上高兴,而是转过身,缓缓走到孙统领跟前,认真的说:“有件事,要与你商量。” 孙统领一看这架势,隐隐觉得肯定不是好事,搞不好就是什么坑,便满脸戒备的问:“什么事?” 栾飞一字一顿的说:“那三名侍卫的死,就这么过去了,怎样?” 孙统领一听这话,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乖乖不得了,一不小心把这个要命的环节给忘了,这下事情棘手了。 第一百零九章 借势 从私人情谊上,三名侍卫与孙统领情深意厚;从公的方面来论,三名侍卫可是当今皇上的贴身护卫。 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讲,杨三竟敢击杀三名护卫,孙统领无论如何也要与杨三势不两立,要不然回到东京,既无法与朝廷交代,也无法与三名侍卫的家属交代。 但孙统领一想起执拗的杨三,想到那杀意腾腾的快剑,就觉得头皮阵阵发麻。 栾飞语气冰冷,咄咄逼人的态势说:“如今,杨三已经是栾某的保镖,栾某就要与他共进退。你要是非要执迷不悟死盯不放,那好,咱们现在就在这里划下道来,与你不死不休。” 孙统领一听这话,悚然动容,脸色苍白的望着栾飞。 显然,他知道自己恐怕连栾飞、杨三、宋英三人任何一个都打不过,更何况如今三人联手?自己分分钟都会被干掉。 真到了那个不死不休的地步,孙统领就会顷刻之间丢掉性命。 念及于此,孙统领眼神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栾飞似乎已经彻底看透了孙统领的那点小九九似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 不过,这抹微笑在孙统领看来,却觉得脊梁骨阵阵发冷。 栾飞笑了笑,语气坚定,不容置疑:“你趁早打消虚与委蛇然后返回东京翻脸的心思,你要真敢那样的话,栾某背后之人,定将你整个孙家阖家上下杀个鸡犬不留!” 孙统领脸上一抖,颤声问道:“你......你的背后,究竟是什么人?”毕竟,他心里也始终有个疑问,打死他也不信,栾飞区区一个毫无任何背景根基之人,会在短短的时间里闯下诺大的家业,而且从栾飞武功路数来看,显然出身不俗。 栾飞悠悠一笑说:“知道那么多,有意义吗?” 孙统领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栾飞叹了口气说:“怎么说呢,我上面有人,我的背景超乎你的想象,即便是区区杀人坊,也不过是我的一个工具。” 孙统领勃然变色,颤声问道:“杀人坊......你......”简直难以置信。 栾飞悠悠的说:“不信的话,回到东京后你可要动用自己的人脉去查查,郓城县里原本有个回宾楼,幕后的老板梁文中原本是我的死对头,被我逼得走投无路,然后梁文中就想雇佣杀人坊在山东一带的杀手干掉我。” 孙统领颤声说道:“啊......”他来之匆匆,确实对栾飞之前在郓城县的种种不甚了解,但是这一路上各种接触观察,却也清晰认识到栾飞的厉害之处。 而如今听那梁文中竟然敢雇佣杀人坊的杀手来杀栾飞,不知怎么地,孙统领内心深处竟然阵阵冷笑,觉得梁文中实在是太不开眼了。 果然,栾飞淡淡的说:“你知道最后是什么结果吗?” 孙统领下意识的问:“什么结果?” 栾飞淡淡的说:“结果就是,杀人坊山东分舵把梁文中干掉,然后乖乖的把梁文中的首级装在礼盒里,给我送了过去。” 孙统领睁大了眼睛,虽然他早就料到梁文中雇佣杀人坊的杀手是白费力气,但万万没想到梁文中竟然会反被杀人坊干掉。 毕竟,他虽然是体制内的人,但平时对杀人坊这样的大组织,也多多少少进行过了解,知道杀人坊的规矩,其中重要的一条就是,为了杜绝客户之间彼此互相抬价最终搞乱了秩序,坏了杀人坊长久的名声,所以杀人坊的规矩是,谁先买通了杀手,就要对这个顾客负责到底,哪怕对方出百倍的价钱,也不能调转武器杀原来的主顾。 但按栾飞的意思,山东分舵的杀人坊偏偏坏了规矩,那么结论只有一个,栾飞的能量实在是大得惊人,逼迫杀人坊不得不破例一次。 栾飞脸带讥嘲,轻轻的说:“所以,你要是回到东京敢背信弃义,届时自会有人把你们孙家阖家上下杀个鸡犬不宁!” 孙统领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尽管孙家自太祖皇帝开国以来便活跃在东京城里,根基深厚,多少年来不乏有炙手可热的当权人物想要趁机把孙家连根拔起,但最终都不了了之。所以,打死孙统领,孙统领也不会相信栾飞会有本事通过朝廷的明面力量来把整个孙家干掉。 但栾飞现在是用暗力量来威胁自己,那意味就不一样了,一旦自己惹恼了栾飞,栾飞完全可以动用类似于杀人坊等毫无底线的组织,像梁山泊强盗那样,来一场空前灭门惨案。那样的话,即便过后朝廷严厉追究打击暗势力,但对孙家来说,又有什么意义?人都死绝了,一切都毫无意义了。 孙统领的眼前仿若已经出现了那幕场景,夜色之下几十个一身黑衣的杀手从四面八方杀进孙府,见人就杀,所有人都是一击毙命。夜空中,除了四处飘溅的血花,还时不时响起两声沉痛的惨呼。顷刻之间,诺大的孙府当真是鸡犬不留。 想到这,孙统领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栾飞笑了笑,徐徐走到跟前,拍了拍孙统领的肩膀,淡淡的说:“你给我们活路,我们自然不会跟你死磕。”说完,转过身,说了句:“继续上路吧。”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 孙统领呆呆的望了望栾飞的背影,终于,恍然惊醒,忙不迭的招呼:“继续上路!” 人死不能复生,所以三名死去的侍卫死了就死了,不能因为死人而得罪了活人,更不能因为死人而把自己赔进去。 栾飞与孙统领并辔而行,栾飞神色淡然,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而孙统领则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经过这么一折腾,他之前在栾飞面前那种高高在上趾高气扬的感觉,彻底是荡然无存了。 代之而来的,则是一种对栾飞发自内心的恐惧与敬畏。 栾飞忽然开口问道:“回到东京后,三名侍卫的死因你准备怎么解释?” 孙统领说:“路遇山贼劫夺,险些全军覆没。幸得栾公子不计前嫌,仗义出手,与孙某并肩作战,这才杀退山贼。由于急着返回东京复命,因此三名侍卫的尸体暂时寄存在外。” 栾飞点了点头说:“三名侍卫因公而死,朝廷的抚恤自然少不得。栾某颇有家私,届时也会暗地里拿出一笔银子,你代我以你的名义交给他们的家眷,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第一百一十章 万里血泪图 没有亲眼直触,仅仅通过笔端文字,或者诸如《清明山河图》等,是很难直观感受到东京汴梁城在北宋时期的繁华程度的。 一行人来到东京以后,栾飞彻底被东京的繁华震撼了。 此时,东京汴梁城自太祖赵匡胤开国建都以来,已经历经八代帝王,长达一百六十年的苦心经营,周阔30余公里,由外城、内城、皇城三座城池组成,人口达到150余万,真可谓是一座气势雄伟,规模宏大,富丽辉煌的都城。 清正廉明的包公,满门忠烈的杨家将,图强变法的王安石,都曾在开封留下光辉的足迹。 不过,当感受到四处弥漫着一副纸醉金迷的场景,想想整个北宋国境内,几乎有数不清的占山为王的强盗肆虐,东南、江淮等地方腊、王庆、田虎等人业已公然与朝廷对阵,梁山宋江也渐成气候,底层百姓在赃官污吏与强盗贼人之间经历着痛苦的双层盘剥与压榨而苦苦挣扎在生死边缘的时候,栾飞心情立即暗淡起来。 尤其是北方边境还有契丹、西夏等异族虎视眈眈,时不时给北宋来那么两下子;东北一带,女真政权也已逐渐崛起,用不了几年就会迅速捣毁大辽政权,然后挥师南下,铁骑几乎踏遍大江南北,无数汉人因此而沦落为亡国之奴,从此过上了暗无天日凄惨无比的日子,而整个大宋王朝从上到下仍然对此浑然不觉,栾飞再也没有赏鉴的心情。 此时此刻,周边繁华喧嚣的场景,在栾飞眼前好像幻化成了一幅幅的画卷,只不过这画卷不再是什么《清明上河图》之类的主旋律,而是一幅幅凄惨无比铁骑南下四处血肉横飞的万里呻吟图。 栾飞深呼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不过,回答熟悉的地方,孙统领的心情却好了很多,他一扫之前闷闷不乐的神情,迈着愉快轻松的步法,快步朝城中而去。 栾飞忽然收住身子,他想起了车子里还有一位贵客呢。 栾飞赶紧回过身来,走到车前,笑了笑问:“杨姑娘,你准备去哪?” 虽然,他心里痛恨杨戬,连带着对杨姑娘的好感也大打折扣,但如今既然来了东京城的地界,在皇帝嫉恨自己的情况下,面对前途堪忧的前途,栾飞觉得还是想尽办法交好杨戬为妙。 至少,这样一来,关键时刻还能有人帮自己说句话。 虽然,帮忙说话的是奸臣。 杨姑娘沉默许久,徐徐的说:“我的家就在前面那个路口。” 栾飞点了点头,护送马车转过了路口,只见一栋诺大的宅院挺立在眼前。 杨姑娘徐徐下了马车,看了看栾飞,欲言欲止。 栾飞看杨姑娘没有邀请自己进去喝喝茶聊聊天的意思,便很知趣的抬手告辞。 杨姑娘深深的望了望栾飞一眼,没有多说,徐徐走进了院里。 栾飞叹了口气,不再多说,转身就走。 孙统领笑了笑,说:“自古女子多薄义,难道你不知道吗?” 栾飞笑了笑说:“美女有毒,但古往今来多少聪明人仍然义无反顾的抢着干这杯毒酒?” 孙统领点了点头说:“不过以你的能力,只要你愿意主动投效的话,杨戬说不定还会真想尽办法帮你说好话,这样你不但会毫发无损,反而还会因此飞黄腾达呢。” 栾飞摇了摇头说:“借助他人上位,虽然可以腾飞于一时,但终归不是正道。我,还是希望能够一步一个脚印,扎扎实实走向高位。” 孙统领鄙夷了一眼说:“那你还跟李师师打得那么火热?” 栾飞懒得理他,看了看孙统领问:“接下来我要去哪?是直接面圣,还是主动去有司领罪?” 孙统领诧异问道:“去有司领罪?” 栾飞悠悠的说:“自己把自己捆得里三层外三层,然后背上竹条,跪到刑部堂前,一边狠狠地磕头,一边颤抖着声音说:我该死!我有罪!我不该没有眼力价,连皇帝的红粉知己都敢勾搭!求求把我千刀万剐吧!” 孙统领一听这话,脸色立即呈现出十分复杂的表情。 显然,他也没想到栾飞竟然还有闲心开这种玩笑。栾飞要真这么干了,不出一日,肯定会传遍东京的大街小巷,届时大宋皇家的颜面何在? 而史官得知这一情况后,万一把这件事记入史书,那皇帝更是糗大了。 孙统领脸上的复杂表情一闪而逝,很快,他的脸上就布满了愤恨,冷冷的说:“你要真敢那么做,到时候恐怕神仙也救不了你!” 毕竟,你既然破罐子破摔,不给皇帝留半点脸面,不给皇家留半点脸面,到时候就算皇帝不好意思立刻杀你,以免坐实了这件事。但皇帝身为天下之主,想要通过别的途径黑掉你,还不是举手投足之间的事? 栾飞叹了口气说:“我明白,我以后还想好好的为我们大宋王朝的建立贡献我毕生的心血呢,岂能非要跟自己的未来过不去?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那么做的。” 孙统领脸色一凛,杀机毕露的问:“你这是在威胁圣上?”右手也已握紧了长剑。 栾飞耸了耸肩说:“那是以后的事了,至少现在,我还想好好的跟皇帝谈谈,大家尽量有事情商量着来。” 孙统领冷冷的打量了栾飞一会,显然有点摸不准栾飞究竟是怎么想的。 栾飞呼了口气问:“话说回来,接下来我究竟要怎么做?” 孙统领回过神来,淡淡的说:“皇宫对面有家客栈,你就在那里先歇息两日吧。到时候,会有我们的人日夜陪着你,你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随时请教他们。” 栾飞摇了摇头,他当然知道那家客栈肯定就是御前侍卫的秘密联络点了,而所谓的陪侍人员,也肯定是假借陪侍为名,行监视之实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既来之则安之嘛。 栾飞想了想,抬头说道:“那么,可不可以让宋英先帮我去采买一些东西?” 孙统领听了,死死的盯着栾飞,他又不是傻子,当然明白栾飞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便见客 皇帝靠皇权掌控天下,李师师靠绝佳的美色才艺征服皇帝,栾飞则是想依靠感情来征服李师师,进而让自己化险为夷。 危难来临之际,便是飞禽走兽也会垂死挣扎,穷尽方法想要自救。 面对着明显不怀好意的赵佶,栾飞觉得派人跟李师师通个气还是很有必要的。 孙统领一听栾飞这个提议,瞬间洞悉了栾飞的用意,不免踌躇起来。 不论从哪个层面来说,自己公然默许栾飞派人去跟李师师暗通款曲,等于触犯了忌讳。这种事一旦被人发现并大做文章,就够自己喝一壶的。 但一路上,孙统领也深切感受到了栾飞的能量,他心里实在没有绝对的把握,栾飞这一次会彻底完蛋。既然如此,届时栾飞一旦逢凶化吉,自己岂不是平白跟自己的未来过不去? 望着踌躇难决的孙统领,栾飞笑了笑说:“孙统领,皇上只是让你押解栾飞来京,却没交代押送宋英等人。既然如此,宋英应该还是有行动自由的。” 孙统领听了这话,不禁眼睛一亮,是啊,自己怎么忘了这一茬? 孙统领常年在赵佶身边,对于一些门门道道当然很熟悉,所以略微权衡了下,就笑了笑说:“既然宋英兄弟在东京城里还有故旧,那就请宋英兄弟自便。” 栾飞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满脸憨厚的宋英,叹了口气,真有点担心宋英憨厚过了头,不知道自己派他前去的目的,便只好走到宋英跟前,压低声音说:“你的故旧住在什么地方,你可还找得到吗?” 宋英笑了笑说:“放心吧,老大,我又不真是傻蛋。” 栾飞阵阵无语,望着兀自憨笑的宋英,自己确实有点低估宋英的智商了。 想了想,栾飞取出一千两银票递了上去,交给宋英说:“回趟家不容易,该花销的就要花销,不必省钱。” 宋英一呆,李师师不是与老大关系亲厚吗?既然如此,还用这么多银子干什么? 栾飞望着宋英懵懵的表情,暗暗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还是对宋英的智商期望值有点高,便淡淡的说:“你的亲戚家大业大,不说她的至亲亲人,便是寻常的小厮丫鬟就不少,你好不容易回去一趟,给他们每个人都打赏一些,也显得你心意诚诚。” 说完,目光炯炯的望着宋英,心想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总该明白了吧。 毕竟“阎王好办,小鬼难缠”乃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没错,李师师对栾飞关系亲厚,但毕竟李师师地位崇高,要是随便来个人都能看见她,那岂不是乱了套?从何体现李师师大宋天下当之无愧的第一花魁的崇高地位?所以,用脚趾头也能想得清楚,李师师外面的各种看门的小厮、丫鬟层层阻隔,甚至搞不好都有皇帝秘密安排的保镖呢,这种情况下,宋英要是不拿钱铺路,恐怕连外门的门框都摸不到。 当然,栾飞还有一层隐忧,就是宋英的情商一般,这样的人拿着再多的银子去,也容易给人一种暴发户的嫌疑。而李师师可是有档次的名妓,人家岂会看重你的那几个臭钱。 所以,给宋英拿上一千两银子,关键就是先打通小厮、丫鬟的关节,让宋英有个能入见的敲门砖。 而要想让宋英真正获得李师师的接见,恐怕还要另寻良策。 栾飞想了想,走到一边的文房四宝店铺里,买了纸笔,当即挥毫写了一首曲子,然后卷好交给了宋英,说:“去了以后,托人把这首新曲给李师师传送进去,然后你就在外面等候消息便是。” 宋英接过来,小心收好。 栾飞想了想,再无其他交代的了,便说:“办妥以后,就来皇宫对面的客栈找我。” 宋英点了点头,应允下来。 栾飞领着杨三,随着那孙统领继续赶路。 单说那宋英打听着来到御街,只见两旁都是烟月的牌号,好生繁华。 不过,宋英本来就是武人出身,平日里专注打熬筋骨,对女色从不看重,一路上花枝招展招蜂引蝶的呼唤,尽都视作过眼云烟。 边走边打听着,来到中间,只见一家外悬青布幕,里挂斑竹帘,两边尽是碧纱窗,外挂两面牌,牌上各有五个字,写道:“歌舞神仙女,风流花月魁。” 宋英知道这就是李师师的所在了,心里大喜,正要上前,忽然心念一动,赶紧先到附近的钱庄兑换了一些碎银子,这才转身回来。 到了门口,宋英呼了口气,感觉心里有点发虚,但一想起事关重大,要是见不到李师师,栾老大这次可能就悬了,宋英只好乍着胆子径直入内。 转入中门,早有一个小厮拦了上来,细细打量了下宋英,询问何事。 宋英故作憨厚的说:“小哥,宋某奉我家主人之命,想要拜见李师师小姐一面。” 小厮细细打量起了宋英,面上布满了猜疑。 原来近日赵佶得知栾飞的存在后,虽然没有对李师师明确表示什么,但内心却是极为震怒,于是暗地里给李师师身边的人下了密令,不准那些不相干的人擅自拜见李师师。 毕竟,自己九五之尊,虽然不可能彻底独占李师师,但与自己共享李师师的,总要是一些有一定身份的人吧?要是随便来个阿猫阿狗也能拜见李师师,自己的颜面何存? 那小厮也已得了严令,他虽然不知道栾飞这档子事,况且赵佶也不可能把栾飞这档子事说出来,要不然岂不是显得他心胸狭窄?不过,小厮左看右看,觉得宋英这副模样,显然不像什么有身份有品位家庭的家奴,况且,就算宋英背后的人真有点身份地位,那也不能让他轻易拜见李师师,要不然自己岂不是......太亏了。 小厮便哼哼唧唧的沉吟起来:“这个......”看了一眼宋英,故意装出为难的表情:“小哥有所不知,最近李师师小姐身体不大舒服,不太方便见客。” 宋英一听,笑了笑,当即取出一锭碎银子出来,笑吟吟的递了上去说:“小哥,在下真的有事,还望行个方便。” 小厮接在手里,掂量了下,大概有十两银子之多,不由得眉开眼笑,说:“看不出来小哥你竟然是这么个爽快人。只是,李师师小姐地位崇高,身份尊贵,想要见他,恐怕不是我一个人能说的算的。” 宋英一听这话,心里一哼,不就是要钱嘛,至于这么委婉嘛。 第一百一十二章 赏鉴你妹啊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叫问题。 宋英虽然憨厚,但别忘了,他可有个宋老板那样的常年做生意精明无比的老爹呢,宋老爷子耳濡目染之下,宋英不但对金钱看的很淡,养成了大手大脚的习惯,而且还很会听懂各种索要好处的行内话。 何况,刚才栾飞给了他一千两银票,宋英现在不差钱。 所以,一听小厮的这番说话,便眼睛也不眨,取出三百两银子递了过去,笑了笑说:“小哥,在下初来乍到,不太懂规矩,也不明白行情,你看看你们这一共有多少人,这三百两银子打点起来可够吗?” 小厮一听这话,立即睁大了眼睛,他刚才那么说,无非是想趁机多敲诈点银子就是,虽然别人也需要打点,但说起来也就十两八两就够了,眼前这人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甩出三百两银子,这可真是土豪啊。 那小厮似乎唯恐宋英反悔,到时候错过了这笔横财似的,忙不迭的陪笑着说:“肯定够了!”心里快速盘算了下,自己只需要拿出五十两银子,就可以把其他所有人的嘴巴都堵得严严实实的,这样自己就可以多落下二百五十两的银子了。 哦不不不,三十两银子就可以把别人打发的乐乐呵呵的了。 宋英却一点都没有肉痛的意思,笑吟吟的望着小厮,等待他的答案。 小厮一呆,把银子小心翼翼的收好,笑了笑说:“小哥放心,小的这就进去禀报,不过李师师小姐最近情绪低迷,不大愿意见客。”说完,屏住呼吸,谨慎的望着宋英。 毕竟,他也明白,自己这番话有点坑,人家眼睛都不眨一下,三百多两银子都砸出来了,自己竟然还只是帮忙进去问问,连个牙印都不敢咬一下,这世上哪有这么坑的?所以,他很担心宋英会恼羞成怒,直接把银子要回来,那样自己这笔凭空多出来的横财,岂不是南柯一梦? 但他这也是没办法的啊,谁让最近李师师真的心情沉闷,不愿意见客呢,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甚至,他内心已经想好了,要是李师师真的死活不肯见客,大不了把银子吐出来就是了,毕竟李师师是棵摇钱树,只要紧紧抱住这棵摇钱树,以后细水长流少不得发财的机会。而一旦惹恼了李师师,那可就是人财两空甚至锒铛入狱的下场了。 好在宋英并没有收回银子的意思,虽然他心里已经对小厮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万马奔腾了,但面子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毕竟之前栾飞已经交代的清清楚楚,所以宋英显得很有底气。 当下,宋英不慌不忙,把栾飞写的那卷字取了出来,递了上去。 小厮一呆,接在手里,有点不明所以。 宋英笑了笑说:“这是我家主人的新作,还望小哥帮忙代为送给李师师小姐。届时,不论李师师小姐出来不出来,都不紧要了。” 小厮一呆,不过心里的石头随即落了下来。 毕竟,听宋英的意思,自己只需要把这幅字送给李师师,那么这三百多两银子肯定就赚到手了。虽然,对于把李师师面见宋英,小厮一半的把握都没有,但把这幅字交给李师师,小厮还是有十成的把握的。 至于那幅字是什么内容,小厮倒是一点都不关心。毕竟,这年头大宋文人骚客不是一般的多,这些来面见李师师小姐的,都或多或少把自己装扮成文化名人的样子,然后假装“以文会友”的名义,声称来与李师师小姐交流交流文化艺术。至于他们内心究竟是打着什么鬼主意,是真的纯粹是交流文化艺术,还是抱着其他龌龊的想法,那就没人关心了。 想通这节,小厮笑吟吟的看着宋英,不过这笑容之中,倒是多了几分讥嘲。 他本来看宋英不差钱的样子,以为宋英的背后是哪个暴发户呢,想单纯的用银子砸死李师师小姐呢。结果一看这架势,原来也不能免俗,最终还是要假借艺术交流的名义,来行泡妞之实啊。 当然,看在三百多两银子的面上,小厮才懒得管你们是去交流艺术还是干别的肮脏勾当了,只要我有的横财发就是了。 小厮忙不迭的说:“一定办到!一定办到!小哥且在此稍作,静候我佳音!” 宋英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小厮招呼两名丫鬟在这里给宋英看茶,自己则拿着那幅字走了进去。 到了门口,却早被李师师的两名贴身丫鬟拦住。 小厮笑吟吟的说:“两位姐姐行个方便?外面有人要拜见小姐。” 丫鬟哼哼了一声说:“小姐近来身体欠佳,不愿意见客。” 小厮早有准备,取出二十两银子,分做两份,一人十两塞了过去:“两位姐姐买点糖果吃。” 那两名丫鬟也万万想不到小厮出手竟然如此阔绰,她们常年陪侍在李师师身边,自然见多识广,有时候一些阔绰的来客随手打赏给她们几十两银子的事情也是有的,但她们万万想不到小厮竟然也随手打赏这么多。 二人短暂诧异后,问:“外面究竟是什么人?” 小厮摇了摇头。 一个丫鬟收敛神情道:“可要仔细,近来上面严令,不准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来见小姐,让小姐过于劳心劳神。” 小厮笑了笑说:“肯定不是乱七八糟的人,人家应该也是正经的文人骚客,这不,还专程让给传进去一幅字,请小姐代为赏鉴嘛!” 丫鬟听了,诧异了片刻,文人骚客大抵都很吝啬,如眼前这人这么阔绰的,倒是少见,由此可见必是达官贵人。 想了想,那丫鬟便说:“也罢,你在此稍后,我去把这幅字先送进去。” 小厮忙不迭感谢,不管李师师见不见宋英也好,只要自己把这幅字呈送进去,这近三百两银子就赚到手了。 那丫鬟拿着那幅字走了进去,拜见了李师师。 李师师情绪索然,一听有人要拜见自己,便厌厌的说:“什么人?我近来身体不舒服,改日吧。” 丫鬟想了想,将那幅字呈了上去,低声说:“小姐,这是来人呈送的一幅字,说请小姐代为赏鉴一下。” 李师师懒洋洋的说:“先搁在那吧。” 毕竟,这种事她见的太多了,不知道多少文人骚客假借请自己赏鉴的名头,然后想要趁机与自己套套近乎。要是那些文人骚客的文笔精妙,读他们的文稿倒也是一种享受,偏偏大多数人的文笔平平,甚至是烂到家了,偏偏还厚着脸皮让自己给帮忙赏鉴一下,赏鉴你妹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 土豪的做派 李师师竟然看都没看一眼,就任由栾飞辛苦写就的那幅字孤零零丢在桌子上。 当从丫鬟口中得知这一情况后,那小厮愣了半天,内心深处那些许良心微微泛起,这受人之托就要忠人之事,银子都收了,这样回去似乎不好交代。 但小厮心里的愧疚,也就持续不到十秒钟罢了。 毕竟,宋英只是说让他帮忙把那幅字给李师师送到,并没要求他必须把那幅字让李师师看到。 所以,从这个层面来考虑,小厮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使命,可以心安理得的把银子收入囊中了。 于是,小厮回来只是含糊其辞的说:“不负小哥重托,已经把那幅字顺利交给了李师师小姐。” 宋英听了问:“李师师小姐怎么说?” 小厮只好打马虎眼:“倒也没说什么。” 宋英一听,立即睁大了眼睛,感觉有点难以置信。 自己跟了栾老大这么久,对栾老大的能力可谓是有切身的体会。 既然栾老大叮嘱自己把那幅字交给李师师,那么可以肯定的是,李师师一旦看见那幅字,就必然会接见自己才是。 怎么李师师竟然没有接见自己?究竟是什么环节出了问题? 宋英摇了摇头,感觉难以理解。 小厮心里有鬼,怀着忐忑之心看了看宋英,唯恐宋英恼羞成怒之下把银子要回去。 果然,怕什么,就来什么。 宋英一晃眼看了看小厮,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立即翻了面皮,上前一把揪住小厮,喝道:“你个狗奴才!是不是贪了老子的银子!” 小厮一呆,涨红了面皮,结结巴巴的说:“你......你胡说什么!” 宋英喝道:“我看你天**诈相!一定是你这厮收了老子的银子,却随手把老子的字画丢到一边了!” 小厮哪肯承认这个?况且,说实在话,他确实把那幅字送到了李师师的屋子里,至于李师师置之不理压根没看,那就跟自己没关了。 想到这一点,小厮便咬紧牙关:“我......你莫要胡乱诬赖!” 宋英哪里肯信,抬手一拳,先照着那小厮的面颊狠狠地来了一下子。 要不是他仅仅使了一分力气,就这一拳,就能立刻把小厮的脑袋打暴了。 饶是如此,小厮也顿时觉得眼前金星乱冒,脸上鲜血横流。 宋英却浑不在意,他虽然明知道现在栾飞处境不妙,自己这样粗暴,很可能会让栾飞的处境雪上加霜。 但宋英也知道李师师对栾飞的重要性,所以他觉得无论如何也要让李师师知道栾飞已经来了东京这件事,就是动粗冒着被收拾的危险,也是值得的。 念及于此,宋英一把揪住小厮的衣领,好像拖着一个死狗似的,就朝里间闯去。 小厮大声喊叫,拼命想要挣扎,却哪里挣扎得开。 早已惊动了里面的众多护卫,一众人纷纷持着刀剑棍棒抢了出来,将宋英团团困住。 小厮心里还念念不忘自己的银子,唯恐事情闹得太大,自己的银子一点都落不下,仍然在挣扎着说:“好汉爷爷,真的已经给你送呈进去了。”目光四望,一眼瞥见李师师那贴身丫鬟,好似抓了救命稻草似的,赶紧说:“不信,你问那位姐姐!” 宋英哪里肯信,嘟囔着说:“你们沆瀣一气,没一个好人!”说完,继续往里闯去,他已经下定决心,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见上李师师一面,备说栾飞如今危险的境地。 那些护卫心里惊疑,一个个摸不清宋英的底细,不过有一点他们是确信无疑的,就是一旦任由宋英闯进去,万一伤了李师师,那可就是掉脑袋的罪过了。 于是,护卫们呐喊一声,各自执着刀剑朝宋英抢功过来。 宋英左手提着小厮,右手从腰间摸出一根熟火棍,看准分寸,顺势一挥,登时将那些刀剑拍开。 护卫们大吃一惊,万万没料到眼前这人竟如此了得,一个个脸上都闪现了慌乱。 狭小的屋子,出现了短暂的宁静。 宋英额头上也是汗水淋淋,他倒不是怕打架,主要是也心里没底,担心把事情闹得这么大,造成的影响,对栾老大来说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是骑虎难下的局面,说不得,只有硬着头皮挺着呢。 正在这紧急关头,却忽然听见一声娇喝,只见李师师从里面徐徐走了出来。 一众护卫万万没想到李师师竟然出来了,为首一人忙道:“小姐,你且先回去,这个粗人我们来帮你打发,莫要惊吓了你。” 李师师恍若未闻,循目一看,竟然是宋英,粉面微变,显然,她万万没想到宋英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而宋英则是暗暗松了口气,乖乖的姑奶奶,你老人家可终于出来了。 李师师念头飞转,很快,含笑着说:“原来是宋公子登临造访,唉,你还是一贯的做派,就不能温柔一些吗?” 宋英涨红了脸,他虽然不知道李师师的用意,但内心隐隐觉得,李师师这样肯定也是为了栾飞好。 不管怎么说,既然自己的智商不够用,跟不上他们聪明人的思维节奏,那就只好顺着人家的意思说好了。 宋英嘿嘿憨笑了声,说:“主要是他们狗眼看人低,看不起俺。”果断决定装土豪:“俺来诚心求见师师小姐一面,好处自然短不得你们,你们竟然如此为难俺!”顿了顿,又说:“看在师师小姐的面上,且不跟你们计较。” 一边说,一边拿出五百两银子,然后随手递给最近那人:“人人有份,拿去分了吧!”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是眉开眼笑。 那些护卫们则是短暂的惊诧后,也都喜笑颜开。 毕竟,虽然皇上有旨意,不准那些杂七杂八的人来见李师师。 但什么叫杂七杂八的人?这个本来就不好把握。 不过,至少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弟兄们每天辛辛苦苦,却没有多少银子可拿,实在是辛苦至极。 如今,平白得了一点银子做酒钱,倒是乐事一桩。 既然如此,管他什么人来见李师师呢? 至少眼前这个土豪,就比那些文人骚客好上很多。 那些文人骚客一个个装的道貌岸然,却一肚子男盗女娼,看见李师师小姐眼睛都直了,却跟我们这些苦大兵摆谱,连一文钱都舍不得打赏,真是可恶至极! 第一百一十四章 挥金如土 如果有钱能使鬼推磨的话,那么土豪就能把所有的小鬼都雇来了。 宋英刚才还与几乎在场所有人剑拔弩张呢,结果华丽丽一转身扮演起了“土豪”的角色,把五百两银子一撒,在场的从小厮到丫鬟,包括皇帝赵佶派来的护卫,立刻就都跟宋英化敌为友,一个个屏住呼吸,盯着李师师,似乎唯恐李师师不肯接见这个土豪,然后坏了大家发财的机会似的。 李师师分明嗅到了弥漫在整个空气里的铜臭味,心里暗暗好笑,不过面子上,却偏偏拿捏一下:“嗯......”似笑非笑的望了望宋英,徐徐的说:“只是,这两天师师身体有些欠佳唉......” 毕竟,她也隐隐觉得宋英大老远赶来,肯定非比寻常,搞不好就是栾飞遇到天大的麻烦了,所以她也很急迫的与宋英见面详细询问一番。 但这段时间赵佶忽然派来这么多护卫过来,虽然明面上说什么保护自己,但李师师是什么人,分明感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这种情况下,两相结合到一起想,李师师必须要慎重一下。 于是,她才故意推说自己身体不大舒服,摆出一副委婉拒绝的样子,以打消一些眼线的怀疑。 果然,她这番话一说,首先在场的那些小厮、丫鬟、护卫们就先紧张起来,一个个死死的盯着李师师,好几个人恨不得上来跪在地上,帮助宋英求情了。只是谁也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而白白便宜了别人。 而宋英也是愣了一愣,他万万没想到都这时候了,李师师竟然会冒出这么一句话。 他当然想不明白李师师那么复杂的心思。 他还以为李师师真的身体不舒服了呢。 那么,自己该怎么做呢? 宋英的心里在飞快的计算着。 李师师笑了笑说:“送客。” 宋英大急,下意识的看了看身边的那个小厮。 那小厮唯恐宋英把五百两银子又要回去,虽然人家是土豪,但五百两银子也是个天大的数字啊,人家没见成李师师,把银子要回去,也是情理之中啊。 念及于此,小厮拼命的朝李师师努了努嘴,暗示宋英再加把劲。 宋英一呆,心里好像有了主意,便走上前一步,憨厚一笑说:“师师小姐可怜一下俺的诚心,俺不差钱。”伸手朝兜里一摸,不禁脸一红,擦了,栾老大统共才给了一千两银子,自己这转眼之间已经花出去八百多两了。 这可真是太坑了,栾老大你个吝啬鬼,就不能多给老子点银子嘛! 不过,宋英还是很实在的拿出一百两银子,走到李师师跟前,笑呵呵的递了上去说:“这一百两银子,师师小姐去随便买点糕点吃。回头,俺另有重谢。” 李师师幽幽的看了看宋英,在众人的紧张注目下,李师师终于说:“那请宋公子移步屋里详谈。” 这一下,众人终于暗暗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银子好歹赚到手了。 宋英一呆,眼瞅着李师师婀娜着身子走进里间,宋英赶紧跟了进去。 李师师款款坐好,宋英看了看,在客首坐了。 早有丫鬟上来看茶,二人心照不宣,都是一言不发,静等丫鬟退到一旁,侍立在侧。 李师师一双妙目注视了宋英片刻,朝丫鬟使了个眼色。 宋英正暗暗心焦,总不能当着外人的面,把栾飞的情况说出来吧,一见李师师使眼色,宋英心里明白,这是让自己想办法把丫鬟打发走呢。 宋英心里阵阵叫苦,幽怨的看了看李师师,你的丫鬟,你直接一句话不就打发了?干什么非要我来想办法? 但是情形如此,宋英只好硬着头皮想办法了。 不过,好在兜里还有近一百两银子,刚才用银子铺路,效果不错。所以,宋英觉得,自己有必要把土豪精神进行到底。 本着这个觉悟,宋英从兜里掏出三十两银子,一言不发的放在桌上,看了那两个侍女一眼,然后又瞅了瞅李师师。 这意思不言自明,俺宋英脑子不好使,万一哪句话说错了,让这两个丫鬟起了疑心,可就不妙了。因此,银子我认掏,但话得由你来说。 李师师莞尔一笑,看了看那两个丫鬟。 果然,两个丫鬟虽然故作镇定,但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 显然,她们两个万万没想到这可真是个大土豪啊,这随手的打赏,就够自己半年的花销了。 李师师淡淡的说:“如春、如夏,你们两个先去置办一些果品去。” 如春、如夏相视一望,都是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 自古以来,泡妞的时候,谁也不喜欢旁边杵着两根电灯泡。 所以,如春、如夏对这场景早已看的多了。 但李师师的身份摆在那,刚才这土豪动作那么粗鲁,万一伤害了李师师,这谁兜得住? 不过,如今一看这土豪如此知趣,不差钱的人,肯定也不会干出什么离谱的事。 如春、如夏二人赶紧把银子收了起来,道了个偌,转身就走。 李师师想了想,又把二人叫住,叮嘱了一句:“记住,可要仔细准备认真搜罗,哪怕时间晚了一些,也是无妨。没准备齐全,休要拿上来丢人现眼。” 如春、如夏一呆,随即恍然,相视一望,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二人都坚定的认为,李师师刚才那番叮嘱,分明是话里有话,摆明了是暗示自己二人在外面多呆一段时间,哪怕是果品根本不准备上去也是无妨,只要不来当电灯泡就行。毕竟这土豪对一群小厮、丫鬟等下人都是出手如此阔绰,以李师师的身份,这土豪搞不好会一出手就上千两银子呢。 而李师师虽然号称是有品位的绝世名妓,但并不代表她不爱钱,眼前有这么一位挥金如土的土豪在那,李师师穷尽办法讨好土豪,然后趁机捞他个几千两银子,也是合情合理的。 念及于此,如春、如夏二人都赶紧转身出来,而且还把房门仔细的关好了。 李师师笑吟吟的望着二人离开,这才转过身来,看了看宋英问:“宋公子,现在这里再无别人了,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吧?” 宋英却恍若未闻,目光死死的盯着桌上的那幅字。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事态严重 再精妙的计划,具体执行过程中,往往因为一个小小的意外因素的干扰,而致使整个计划出现偏差,最终在蝴蝶效应的作用下,本来很完美的计划以失败收尾。 当初栾飞充分考虑到宋英恐怕去见李师师,恐怕连面都见不到,于是先给了宋英一千两银子,让他不惜一切代价买通那些小厮们、丫鬟们这些“小鬼”,先有了敲门砖。 同时,栾飞又专门手书了著名的元曲《普天乐·咏世》,然后叮嘱宋英在搞定小鬼后,拖小鬼把这幅字交给李师师赏鉴。 届时,相信以李师师的眼光与悟性,很快立即看出端倪,一定会接见宋英的。 如此一来,宋英就可以把情况转达给李师师了。 但在具体执行的过程中,却偏偏出现了意外。 小厮也被成功用钱砸晕,那幅字也被顺利捎了进去。 关键是李师师心情不好,没心思看。 于是那幅字就老老实实的躺在李师师的桌子上,接下来的命运有两种:要么李师师忽然哪天心血来潮,顺手拿起来看一眼,这一刻也不知道是几个时辰以后还是几天以后,也不知道宋英还在不在外面;要么李师师干脆把这幅字当作一般不要脸的文人骚客的填鸭,然后顺手丢进角落里。 好在关键时刻,宋英觉得还是使用自己最擅长的手段好一些,于是他果断仗着自己武功过硬,硬是打了进去,把事情闹大,然后再图其他。 虽然这个方法很危险,很有可能那些护卫担心李师师的安危,第一时间把李师师转移到别处。 不过好在那些护卫没把宋英放在眼里,觉得以他们众人之力,会轻松拿下宋英,所以就没考虑转移李师师这回事。 而李师师偏偏好奇之下,又出来瞅瞅。 如此阴错阳差之下,反而让李师师看见了宋英,于是本来近乎死局的棋盘,又重新有了生机。 此时,李师师眼看着宋英盯着桌上的那幅字,短暂诧异之后,立即明白了过来:原来是你送进来的!我还没看呢!这差点误事呢。 李师师笑了笑说:“身体欠佳,还没顾得上看。”一边说,一边走了过去。 宋英一听,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要不要这么坑啊。我说栾老大既然把这幅字交给你,你怎么能不出来呢,原来您老人家压根没看啊,幸好我硬闯进来了,要不然我搞不好在外面傻乎乎等三天三夜,也不一定能等到你。 李师师似乎也觉得很是歉疚,赶紧拿起那幅字看了起来。 这一看之下,一双妙目立即呆住了,目不转瞬的盯着那幅字,朱唇轻启,轻轻念诵起来:洛阳花,梁园月,好花须买,皓月须赊。花倚栏干看烂熳开,月曾把酒问团圆夜。月有盈亏花有开谢,想人生最苦离别。花谢了三春近也,月缺了中秋到也,人去了何日来也? 念完,李师师神游物外,一双妙目悠悠的望着远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英哪敢乱说话,毕竟栾老大的生死都指望眼前着人家呢。 许久,李师师才回过神来,看了看宋英,脸颊微红的问:“栾飞派你千里迢迢而来,不会是专程把这首词送来给我看的吧。”一边说,一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凝滞了。 毕竟,陷入恋爱的女人智商都是直线下滑的。 而李师师,似乎也对栾飞充满了迷恋,竟然异想天开一厢情愿的觉得,栾飞千里迢迢把宋英派来,就是给自己送情书来了。 当然,在李师师的感官中,以栾飞的一贯尿性,做出这么没谱的事情,似乎也很正常。 但宋英听了,就差点当场气绝身亡了。 乖乖不得了,这都火烧眉毛了,眼前这女娃娃竟然还以为栾老大有心思跟她培养感情呢,这可怎么得了。 本来,宋英觉得自己要是懂事的话,不应该狠心的戳破真相,而是让李师师在自己的美梦遐想中多沉迷一会。 但考虑到栾飞那边十万火急了,唉,对不住了,还是直接打破梦幻,现实一些吧。 于是,宋英只好硬着头皮说:“栾公子也在东京。” 李师师一听,恍然一呆,讶然问道:“啊?他也来了东京?那为什么不来看我?”说完这话,李师师忽然呆住了,似乎隐隐想到了什么。 她本来就是个聪明绝顶的女子,这段时间皇帝赵佶忽然以担心她的安危为由,对这里加派了人手,李师师本来就感觉事情有点反常。 而栾飞明明来了东京,却不肯来直接见自己,偏偏绕了个湾子,派宋英来费尽周折见自己,显然背后发生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而李师师凭借着直觉,隐隐觉得皇帝赵佶加派人手保护自己,与栾飞来了东京却不见自己,这两者之间肯定有着什么关系。 短暂的沉默后,李师师盯着宋英,一字一顿的问:“栾飞来东京干什么?是不是皇帝知道了他?” 宋英一听,心里终于放下心来,便说:“前段时间有个叫孙良的人,自称是皇帝的亲身护卫,领着三名手下,火急火燎的赶到了郓城县,然后不由分说,片刻不停,就要栾公子火速随之进京,也不说是因为什么事。栾公子无奈之下,只好赶紧随之而来了。” 李师师一听这话,立即脸色一抖,隐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孙良是什么人,她再清楚不过,那可是皇帝赵佶的亲身护卫,本来就出身东京汴梁城的孙家,又武功高强,办事干练,可谓深得皇帝的信任,常常被秘密委派出京做一些机密的事情。 而皇帝竟然悄悄把孙良派了出去,强行把栾飞带到东京来,究竟是什么用意虽然暂不得知,但显然皇帝对这件事很重视。 而栾飞目前为止,虽然闯下了诺大的基业,但也仅限于郓城一隅之地,远在东京的皇帝怎么可能会对他生出好感?况且皇帝赵佶本来就不是个什么求贤若渴的人。 李师师瞬间感受到了事态的严重,盯着宋英,一字一顿的问:“那栾飞呢?他现在人在哪里?” 第一百一十六章 银子没了 戏子无情,古今之理。 宋英也深谙此点,所以来此之前,心里其实也始终在打着鼓呢。 毕竟,李师师名声再响,说破天她也是个戏子。 栾老大生得白净,又很有才学,还很能赚钱,所以在顺风顺水的情况下,李师师对栾老大很是青睐,也是合情合理。 但栾老大如今得罪了当今圣上,而李师师又是个戏子,这种情况下,李师师就要考虑成本了,她究竟值不值得为了栾老大而忤逆皇帝?忤逆皇帝的后果,轻则龙颜震怒之下自己失势,搞不好还要被下狱问罪。 所以,宋英始终心怀忐忑,真的担心李师师在意识到栾老大得罪的是皇帝,境况十分危险的时候,而戏子本性流露出来,然后立刻退避三舍躲得远远的。 不过,如今听李师师的语气,显然也意识到皇帝在跟李师师为难,但是这种情况下,看李师师对栾老大真的是很关心,而不是那种惺惺作态,宋英心里悬着半天的石头也随之落了地。 于是,宋英老老实实的回答:“栾公子被孙良带走,据说安排在皇城对面的那家客栈暂住。” 李师师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显然孙良既然把栾飞安排在客栈入住,而不是直接投送下狱,至少说明赵佶暂时对栾飞还没有完全动了杀心。 不过这也好理解,毕竟赵佶乃是堂堂九五之尊,怎么可能为了个歌姬,而公然使用朝廷的刑律跟一个毛小子为难呢?这要是传扬出去,皇家威严何在?皇帝颜面何在? 虽然,现在尚还不知道赵佶接下来会怎么办,但至少暂时栾飞是安全的,李师师略微放下心来,觉得只要操作得当,想要栾飞转危为安,还是能够做得到的。 念及于此,李师师便要开口,宋英却双耳聪敏,隐隐听见不远处脚步声朝这边走来,而且越走越近,便朝外面使了个眼色。 李师师立即明白了过来,知道是有人走过来了,便拿起那幅字,笑吟吟的说:“宋公子,真看不出来,你的文笔竟然还这么好?” 正说着,外面敲门声传来,李师师便让进来。 只见如春、如夏恭恭敬敬端着糕点进来。 李师师示意放在桌子上,然后就拿着那幅字开始品鉴起来。 宋英哪里听得懂这些?不过,为了配合演戏,宋英只好装出一副谄媚的表情。 眼见如春、如夏放完糕点后,竟然又侍立在李师师身侧,宋英微微变色。 李师师也没想到这一点,这两个小妞平时不这么没规矩啊,不由得轻轻皱了皱眉头,顺眼瞥了瞥,只见如春、如夏虽然目不斜视,老老实实站立,但眼睛都在看着宋英,目光中流露出贪婪之色。 李师师顿时明白了过来,暗暗骂了一声真不要脸,但面子上却不好流露出来,反而轻笑一声,看了看宋英笑道:“宋公子,你好不懂道理呢。” 宋英被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便问:“还望师师小姐赐教。” 李师师正色的说:“我的两个妹妹给你费尽心思弄来了糕点,你也不打赏一二?” 这一下,宋英终于明白了问题所在,不禁心里暗骂了一声,面子上却果断一拍大腿:“哎呀妈呀,你看我这脑筋!”伸手到兜里一摸,唉,还有不到五十两银子了,真坑啊。 刚才都随手打赏了这两个婆娘三十两银子了,宋英觉得这次出手怎么也不能低于这个数吧?要不然也太掉价了。 于是,宋英果断拿出三十两银子,笑吟吟的放在桌子上,对如春、如夏说:“拿去买些糖果吃吧。” 如春、如夏都是喜出望外,不过,该有的规矩她们还是懂的,一起看了看李师师。 李师师淡淡的说:“还不快谢谢宋公子?” 如春、如夏赶紧说:“多谢宋公子。”拿过了银子,然后很知趣的退了出去,把房门关好。 宋英暗暗擦了把汗,土豪虽然任性,但没点家底,也挥霍不起啊。 李师师淡淡的说:“这两个不懂规矩的人,倒是让你笑话了。回头,看我怎么收拾她们!”她这番话倒不是虚情假意,毕竟身边有这么两个眼里只有钱的人,长远来看总是个隐患。 宋英却憨厚的挠了挠头说:“俺倒是觉得这两个丫鬟很好。”见李师师诧异的望着自己,宋英笑了笑说:“至少,还能用银子搞定。” 李师师愣了愣,随即咯咯娇笑。 笑了一会,李师师摇了摇头,细细一想,如春、如夏虽然今天有点失礼,但追根究原,还是怪宋英非得装什么土豪,挥金如土,随手一打赏就几十两上百两银子,这么巨大的诱惑下,也难怪如春、如夏二人迷失本性不顾规矩了。 不过,虽然李师师觉得如春、如夏的行为无可厚非,但心里还是觉得隐隐作痛,这要是哪天有人存心坑害自己,只要许以重金,是不是如春、如夏就会在自己最柔软的部位,狠狠地捅上一刀? 李师师还在胡思乱想,宋英却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 李师师愣了愣,忙说:“急什么?还要好好商议一下。” 宋英脸一红,徐徐的说:“银子没了,要是那两位姑娘再进来一次,我这土豪就露馅了。” 李师师一呆,随即咯咯娇笑起来,笑了半天,才看着宋英说:“你啊,这才多大工夫,你就甩出去六百两银子,天大的家业也不够你败坏的。” 宋英心说:“是九百多两好不好。”想了想,还是不把自己最初给小厮的三百多两银子的事情说了,要不然让李师师知道自己花了三百两银子,结果毛事都没办成,最终还要靠拳头开路,真是笑掉人家大牙。 李师师越想越是好笑,咯咯笑着说:“就你这花钱,恐怕比皇帝都浪费呢。也不知道栾飞有多大的家业,要是他知道你这么花钱,估计也会心疼半天呢。” 宋英心说:“这都是栾老大让我花的。”便一拱手说:“俺的话已经传到,接下来要去客栈找栾公子,在他身边保护他的安全了。” 李师师点了点头,毕竟去走别的路线,估计也用不着宋英。 不过,想了想,李师师还是说:“你且等下。” 宋英一呆,只见李师师起身到侧间去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晾在一边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又是万万不能的。 李师师虽然知道栾飞很有钱,但毕竟东京这地方是个销金窟,再多的银子丢进去,恐怕也能在很短的时间里花个毛都不剩。 何况,栾飞此时处境危险,更是需要大量的银子来打点。 于是,李师师虽然不知道栾飞这次来东京带了多少银子,如今还剩下多少,但为了保险起见,李师师还是果断走到侧间,拿了三万两银票,然后交给了宋英。 宋英一呆,赶紧推辞。 李师师固执的说:“叫你收下你就收下得了!” 宋英摇了摇头说:“我有钱!” 李师师忍不住笑了:“你有钱?你现在可还能拿出五十两银子吗?” 宋英一呆,他现在当然拿不出五十两银子了,但还是固执的说:“身上没有带那么多。” 李师师说:“这银子又不是给你的,是给栾飞的。” 宋英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哪根神经错乱了,竟然傻乎乎的说了句:“栾老大只希望你帮忙通融一下,他男子汉大丈夫,不会要女人的钱的。” 李师师听了这话,粉面微微愠怒,盯着宋英看了起来。 宋英被她看得心里发虚,不敢说话。 李师师见了,啐骂:“你乱说什么!说得好像你老大他老二似的!你这保镖怎么当的,亏你还每天鞍前马后跟他形影不离呢,他那点德性你还看不透?他会不要这三万两银票?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就拿着这三万两银票去见栾飞,问问他要不要,要是不要的话,你再给我送回来不迟!” 宋英一呆,只好把三万两银票收好。 李师师想了想,感觉没什么要交代的了,便挥了挥手说:“好了,去吧!有什么紧急情况,随时来找我。” 宋英应诺,拜别了李师师,便去找栾飞了。 一路打听,到了皇宫对面的那家客栈,进了里间,正愁怎么询问店掌柜的呢,却见栾飞竟然与杨三在靠里的桌子上喝着小酒聊天呢。 宋英便走到了跟前坐下,栾飞看他终于回来了,暗暗松了口气。 宋英喝了口酒,缓了缓心神,便把整个过程详细讲了一遍。 栾飞边听边睁大了眼睛,我擦了,虽然咱不差钱,但也不是你这么个败家法,一千两银子拿出去,基本毛都没剩就回来了? 况且,你要是把银子花给关键的人、花在有意义的地方也是无妨,明明几两银子就能打发乐呵的事情,你竟然随手几十两几百两的打赏那些下人,真当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啊! 栾飞几乎可以想象的见,如今李师师身边那些下人们肯定都在一边数钱,一边骂宋英钱多人傻速来呢。 想到这,栾飞就感觉阵阵肉痛,不过,好在宋英把事情办成了,这一千两银子花的也不算太冤枉。 宋英看着栾飞那肉痛的表情,笑了笑,把李师师交给自己的三万两银票拿了出来,贱兮兮的递了上去。 栾飞吓了一跳,问:“哪来的?” 宋英说:“你家李师师给的,她担心你身上钱不够,没钱上下打点,就让我给你拿过来先用用。”顿了顿,又说:“我当时说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不会要女人的钱的,她不肯,非得坚持让我把银子拿来,我实在没办法,只好先拿来给你。”一边说,一边满脸无辜的望着栾飞。 栾飞的双手本来都握着银票了,一听宋英最后那番话,只好停顿了下来,看了看宋英,长叹一声,一本正经的说:“你个榆木脑袋,这怎么说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断然回绝了,多让人家伤心呢?” 宋英一呆,问:“那老大你的意思是,这银子咱们收下了?” 栾飞表情严肃:“不是收下,是暂借!”说完,赶紧把银子收了起来,哈哈大笑起来:“她不差钱,我现在可是穷人,不要白不要啊!” 宋英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其实想说,老大你真不要脸,不过想想,自己是保镖,这么没上没下的话还是算了。 孙良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栾飞搂着一大把银票呢,立即也双眼冒着绿光,加快脚步赶到跟前问:“哪来的?” 栾飞头也不抬,淡淡的说:“抢来的!” 孙良沉重的喘了口气,问:“哪抢来的,告诉我,我也去抢一些!” 栾飞骂道:“滚!这么好的抢钱的地方,告诉了你,以后我还怎么抢?” 孙良也醒过味来,琢磨着肯定是宋英在李师师那里拿来的。当然,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李师师对栾飞竟然如此大方,随手就给了三万两银子的活动经费,他还以为是栾飞跟李师师拆兑来的呢。 栾飞看了眼孙良那贪婪的目光,随手拿出五千两银子递了上去:“拿去用!” 孙良伸出手,到了一半,又赶紧缩了回去。 栾飞笑了笑说:“我还以为你看见这么多银子,大脑抽筋变傻了呢。” 孙良摇了摇头说:“太烫手,不敢拿。” 栾飞笑了笑说:“也不那么烫手,只要你帮我度过这一关,都给了你也是无妨。” 孙良摇了摇头说:“我要是有这本事,早就发家致富了,还用得着被你这点银子馋成这样?” 栾飞轻轻一笑,问:“情况怎么样?什么时候见面?” 孙良知道栾飞指的是跟皇帝见面,便摇了摇头说:“等着吧?” 栾飞一愣问:“等着吧?” 孙良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已经跟皇上复命了,皇上也不置可否,就让我退下了。” 栾飞听了,愣了愣,终于笑了,看来这赵佶的脑子也不全都是艺术啊,最起码还是很精通权谋之道的,知道先把自己晾在一边一段时间,然后让自己吓自己,增加自己的心理压力,搞不好重压之下直接上吊自杀才好呢。 栾飞又问:“那这段时间我是不是哪也不能去?” 孙良点了点头说:“这个自然!” 栾飞阵阵无语,这不是画地为牢又是什么?不过没办法,谁让自己现在是小虾米呢?胳膊拧不过大腿,只有先老老实实在这里坐牢了。 栾飞随手抽出一百两银子,甩了过去:“拿去,这次的辛苦钱!” 孙良骂道:“滚!打发叫花子呢!”转身走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想出去看看 没过多久,只见那孙良又卷着铺盖来到了客栈。 栾飞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厮是故意跑来这里陪吃陪住,这样他日皇帝问起来,肯定会对他的工作精神大加赞赏的。即便是自己要跑,这厮也能就近予以监视阻拦。 孙良似乎知道自己这事干的有点不君子,但无奈职责所在,只有先工作后私情了,于是也不多说,径直把铺盖搬到了栾飞的隔壁放下。 说起来,那赵佶似乎真的忘了栾飞这档事似的,一连数日,不但自己绝不过问,甚至也不下令把栾飞直接缉拿入狱。 这一下,栾飞就坐不住了。 他倒不是惧怕,主要是自己时间宝贵,把有限的时间都浪费在无聊的客栈里,实在有些心疼。 左思右想之下,栾飞觉得自己还是想办法出去转转的好。 但要想出去,首先必须征得孙良的首肯。 而孙良是一根筋...... 栾飞痛苦的望了孙良一眼,觉得与一根筋根本没法讲道理,不如直接一板砖打晕来得干脆。 念及于此,栾飞一边与孙良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一边左顾右盼,看中了旁边的一个空茶壶,于是故作不经意间,右手搭在了茶壶上。 不过,毕竟有点心虚,栾飞脸上闪现出一丝不自然来。 而这副神情偏偏被孙良及时捕捉到了。 孙良一凛,他与栾飞相伴日久,对栾飞的秉性也略有心得,立即意识到肯定是这小子坐不住闷着慌,于是就想出去转转,但是又知道自己不会通融,于是就想把自己打晕。 “脑子进水了!”孙良心说,打晕了自己,性质可就变了,要是皇帝知道了,肯定是罪上加罪。 不愿意眼睁睁看着栾飞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孙良笑吟吟的说:“怎么,想打晕我?” 栾飞一呆,竟然被这厮看破了心思,这就难办了,便睁着眼睛说瞎话:“哪有!请你喝茶!” 孙良哼哼了一声说:“滚蛋!茶壶是空的,喝你妹啊!” 栾飞一愣,怪声叫道:“小二,上茶!” 店小二反应极快,很快就提着一壶茶朝这边走来。 栾飞右手兀自抓着那空茶壶,左思右想之下,又把茶壶讪讪的放在了桌子上。 这时候,却听外面一女子笑吟吟的说:“两个大男子,不喝酒,喝什么茶?” 循声望去,却见那杨姑娘正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栾飞一呆,没想到她竟然会来这里。 孙良则脑袋大了一圈,他又不瞎,早就看出这杨姑娘对栾飞颇有感情,现在竟然找到了这里,问题有点棘手了。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好,也许杨姑娘真能帮栾飞把问题搞掂呢,这样栾飞脱困,自己也就没什么思想包袱了。 正想着,杨姑娘婀娜身子,走到跟前,徐徐的坐下,见栾飞一言不发,便盯着栾飞问:“怎么?不欢迎我?” 栾飞忙说:“哪里!欢迎!恨不得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欢迎杨姑娘大驾光临,只可惜身陷囹圄身不自主,迎接仪式只有一切从简了。” 杨姑娘哼哼了一声说:“别整虚的,说人话。” 栾飞立即原形毕露,笑了笑说:“还知道来看我,也算你有良心!要不然我正琢磨着出去转转,然后一板砖把你家的门给砸了,叫你知道知道厉害!” 杨姑娘呵呵了一声说:“哼,你还有这胆子!真是想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啊!” 栾飞笑了笑说:“虱子多了不痒,反正连皇帝都得罪了,也不差多得罪一个两个了。” 杨姑娘笑了笑说:“那好,既然你如此无畏,那你赶紧出去砸我家的门去吧。” 栾飞摇了摇头说:“你都来了,还砸什么。” 孙良感觉自己这样坐着就好像电灯泡似的,便作势要站起身来离开。 栾飞一看忙说:“你走什么?我还要跟你一块出去呢。” 孙良摇了摇头,有点难以理解,且不说你现在都这地步了,还出去个屁?况且杨姑娘人都来了,你就要走?也太不解风情了?活该一辈子单身狗。 哪知杨姑娘却说:“孙统领别急着走,你们接着忙你们的,我啊正好要进宫里坐坐,就顺路来这里看一眼。”一边说,一边就站起身来。 栾飞听了一愣:“你去宫里干什么?” 杨姑娘扫了栾飞一眼,冷冷的说:“关你屁事!” 栾飞一愣,看了看貌美如花的杨姑娘,感觉这么漂亮的女人忽然说出一句脏话,有一种...... 短暂的沉默后,栾飞望着杨姑娘那半是玩味的表情,似乎隐隐明白了对方的用意,面子上却哼了一声:“哼,我知道你去做什么了!肯定是去落井下石,给我栾某人攘黑沙子去了!” 杨姑娘一愣,轻轻咬着朱唇,笑了笑说:“就去攘你的黑沙子去了!叫你当初那样轻视于我!你就坐在这里等死去吧!” 栾飞笑了笑说:“那杨姑娘,人家十恶不赦的死囚犯,临死之前还能吃一顿好的,这充分体现了我大宋皇帝皇恩浩荡慈悲为怀普度众生的情怀。” 杨姑娘扑哧一笑,这话说的,怎么把皇帝说成了佛祖,便骂道:“说人话!” 栾飞的表情立即比哭还难看:“外面花花世界太大,我想临死之前出去看看。” 杨姑娘愣了愣,咯咯娇笑:“原来你是憋的难受啊!真是活该!叫你当初上蹿下跳好不威风,如今才刚被限制自由几天,就受不了了?这要是皇帝给你断了个终身监禁,你不还得疯了。” 栾飞表情坚定的说:“就算不疯,也会变傻!” 杨姑娘笑了笑说:“既然想出去看看,那就出去看看呗,反正腿长在你的身上,你现在爱去哪就去哪!” 栾飞幽怨的看了一眼孙良。 杨姑娘顿时明白过来,笑吟吟的看了看孙良:“怎么着?孙统领?人家十恶不赦的死刑犯,临死之前尚且给他网开一面,你跟栾飞好歹一路上患难与共,不会连这点事都不肯通融吧。” 孙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看了看杨姑娘,又看了看栾飞,一咬牙,说:“你还是一茶壶把我打晕了吧!” 栾飞一愣,腾的站起身来,拿着那空茶壶,死死的盯着孙良,然后重重的挥起右臂,呼的一下,就朝自己的额头上拍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军工人才 孙良虽然不知道栾飞有没有练过“七伤拳”,但一看栾飞如今有要“先伤己、后伤人”的趋势,赶紧伸出胳膊格挡住,死死的抓住栾飞的手腕。 栾飞自残不成,便盯着孙良看了半晌,说:“我要出去看看。”大有一副你不让我出去,我就死给你看的架势。 面对如此没品的行为,孙良只觉得阵阵头大,这事叫他怎么裁决? 杨姑娘忍不住开口说:“孙统领,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做人有一线,日后好相见。岂不闻死灰独不复燃乎?现在栾公子还没彻底死翘翘呢,你就这么急不可耐的划清界限冷着一副臭脸,万一栾飞咸鱼翻身了,你到时候等着悔青肠子去吧!” 孙良听了一呆,他内心深处一直隐隐为此担心,毕竟李师师的能量摆在那,况且栾飞的手腕他也深有体会。更何况,如今看杨姑娘的架势,她很有可能借助杨戬的影响力,去为栾飞说情。 虽然奸臣可恶,孙良也打心里痛恨鄙夷杨戬这样的奸臣,但孙良也不得不承认,人家奸臣做一些事,就是比自己这样的忠良之后管用,皇帝有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喜欢听奸臣的话,真是活见鬼了。 望着孙良那阴晴不定的脸,杨姑娘徐徐站起身来说:“好了,你们忙你们的,我可要走了。” 栾飞指的欠人家老大一个人情,只好也跟着站起身来,笑了笑说:“好,我送你一程。” 杨姑娘笑了笑说:“那得看孙大统领通融不通融,要是孙大统领较真起来,你连这个大厅都出不去呢。” 孙良讪讪一笑说:“哪里话,我不是那样的人。” 一行人把杨姑娘送了出去,目送她朝皇宫走去,栾飞转过头来,看着孙良,笑吟吟的说:“我想出去看看。” 孙良彻底崩溃了,你小子存心恶心我是吧。话说到这份上,孙良哪里还能拒绝? 孙良连声说:“好好好,算你狠,你到底想去哪?我陪你一起去。” 栾飞笑了笑说:“听说东京有个匠人,此人祖籍燕陵,善于制造火炮,能打十四五里远,号称‘大宋天下第一个炮手’,江湖人称‘轰天雷’;而且还深通武艺,弓马娴熟......” 孙良一凛,郑重其事的问:“你认识凌振?” 栾飞微笑着说:“算是认识。” 孙良问:“怎么认识的?” 栾飞其实想说自己是看《水浒传》认识的,不过担心这样一说,会让孙良把自己当成精神病,因此最终说:“偶然之下认识的。” 孙良阵阵无语,这算什么答案? 不过说起来,虽然大家都在京城,但孙良却对凌振始终只闻其名未见其人,这倒不是因为那凌振多么清高,更不是大宋禁军对凌振这样的特殊军工科研人才重点保护,主要是这年头大宋朝从上到下从庙堂到军中到民间,都是一片歌舞升平,大家伙每天声色犬马吃喝玩乐,谁会对凌振这样的军工科研人才感兴趣? 当然,由于凌振在火炮方面的能力确实冠绝天下,所以在东京一带,尤其是军中还是很有名气的,所以孙良只是听说过凌振的大名,却从来没有见过其本人。 孙良想了想问:“你找凌振做什么?” 栾飞淡淡的说:“许久未见,心里十分挂念,于是想与故旧坐在一起品茗夜谈......” 孙良哼哼了一声说:“说人话!”他总觉得栾飞的神态,不像与凌振关系多么的亲厚。 忽然,孙良心念一动,盯着栾飞说:“现在有杨戬、李师师等人帮你打点,要是圣上宽容,就足够了。” 栾飞顿时笑了,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们大宋朝不重视军工科研人才?凌振再是牛叉,在你们大宋朝就是个最底层的军匠,我又不是脑子进水,怎么可能病急乱投医找凌振帮忙打点? 孙良随即也想明白了这点,但总觉得不问个清楚,心里就不踏实,便问:“你到底找凌振做什么?” 栾飞看这架势,知道自己要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恐怕满肚子疑忌的孙良,断断不会让自己去见凌振了。 念及于此,栾飞表示很无奈,只好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一副你不懂的架势,徐徐的说:“去跟他做学术交流。” 孙良一愣问:“学术交流?”感觉难以理解。 栾飞叹了口气说:“夏虫不可语冰,我们科研人才的心思,你个粗人永远不会懂的。” 孙良听了这话,差点一口呸了出来,还科研人才?就你个小子这样,还科研人才? 栾飞目光深远,表情深邃:“久仰凌振在火炮方面技术精湛,刚好栾某对这方面的研究也颇有心得,因此诚心前去登临拜访,想要与之进行深入友好的学术交流。” 孙良望着栾飞那虔诚的表情,居然信了。 虽然孙良总觉得栾飞这样的人,要说花花肠子一大坨,武功也很过硬,但怎么看怎么也与科研刮不上半点边。但谁让栾飞表情真诚呢,而孙良常年在皇帝身边随侍,各路城府极深的大人物都见过,所以自有一套察言观色的手段,所以,面对栾飞那番装b至极的话,孙良最终选择了相信。 孙良沉吟许久,徐徐的说:“既然你真的要见凌振,那我领你去见他就是。” 栾飞问:“你跟他很熟吗?” 孙良淡淡的说:“一直久仰大名,却无缘拜见。” 栾飞阵阵鄙夷,东京才多大?你要真是久仰,会没时间去见人?分明是对军工科研人才不感冒。要知道,人家凌振随手一炮,就可能比你一个时辰厮杀的战果还要丰硕呢,活该你一辈子过刀砍斧凿的日子。 不过,如今还需要孙良引见,要不然自己人不生地不熟,恐怕得把吃奶的力气使出来,才能找到凌振,栾飞只好说:“你在东京地面上熟,还得有劳你带个路。” 孙良点了点头,说:“那好,跟我来。” 据说凌振如今是东京甲仗库副使炮手,自己在甲仗库那边刚好有个熟识的人,便托这人帮忙打听一下凌振的住处等情况,然后直接登门去见就是了。 打定主意后,孙良便领着栾飞、宋英、杨三径直先去城北而去。 第一百二十章 高俅出手 杨姑娘到了皇宫,径来找皇后汇报近期的思想工作。 两个人十分熟络,聊的不亦乐乎,看看时候差不多了,杨姑娘便提议到花园里看看。 皇后不疑有他,便与杨姑娘起身一起去花园转了起来。 两人一边聊一边走,却见不远处皇上赵佶正边走边听一个官员的汇报,时不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显然赵佶心里很是高兴。 眼见双方走近,杨姑娘赶紧躬身行礼。 赵佶一看,笑了笑说:“原来是菁儿啊,快快请起。” 没错,杨姑娘本名叫做杨菁。 杨菁站起身来,看了眼那官员,笑了笑说:“原来高太尉也在啊。” 那官员不是别人,正是《水浒传》一书的头号大反派高俅高太尉。 高俅笑了笑。 赵佶正要继续走路呢,杨菁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对了圣上,有件事还要请您通融一下。” 赵佶一听,呵呵一笑说:“是吗?什么难题把我们的杨大小姐给难住了?” 杨菁笑了笑说:“不为别的,就是听说圣上拿住一个叫栾飞的小子,想要给他治罪,这人刚好跟我很熟悉,也曾经帮过我的忙,所以还请圣上通融一下。” 赵佶一听这话,诧异问道:“你认识这栾飞?”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这时候,一直在一侧沉默的高俅开口说道:“官家,说起这栾飞,下官倒也略知一二,这小子虽然年轻,平时行事鲁莽一些,但却是个极为难得的人才,而且还对朝廷忠心耿耿。” 赵佶一愣问:“高卿家也认识这栾飞?” 高俅心说:“我认识个鬼啊!”还不是杨菁一心要救栾飞,但琢磨着栾飞竟然敢泡皇上的马子,这罪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皇帝真的深究起来,确实也够栾飞喝一壶的。于是,杨菁觉得,单凭自己一家之力,想要救下栾飞,似乎还有点困难。左思右想之下,忽然想起那天栾飞痛斥杨三的话,似乎有帮高俅洗地的言语,既然如此,说不得,只好也找高俅帮忙了。 于是,杨菁果断找到了高俅。 对于高俅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杨菁知道单凭红口白牙,肯定请不动这尊大神。 于是,杨菁先狠狠地表扬了栾飞一番,然后把栾飞帮高俅洗地的那番话添油加醋的一说。 果然,高俅一听,立即心情舒畅,nnd,这些年来自己的名声都被江湖上的那帮粗人给败坏透了,甭管自己干了什么事,在他们的口中一概成了祸国殃民的政策。 于是,高俅勃然变色道:“这帮该挨千刀的粗人!总有一天,高某要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杨菁笑了笑说:“是啊,这帮江湖上的人确实太不懂规矩了,是该千刀万剐。不过,小女子觉得,光杀是不管用的,一方面确实要挥舞大棒坚决打压他们,另一方面也要大力培养咱们自己的人在江湖上崭露头角。太尉大人,您说呢?” 高俅一听这话,眯起了眼睛,陷入了沉思。 忽然高俅一想这件事好像哪里不大对头,一拍脑门,终于明白了过来:“菁儿啊,话说回来,这栾飞究竟是何方神圣?因为什么事惹怒了官家?” 毕竟,自己从来没听过栾飞的名讳,如此一个无名小卒,怎么可能会被皇帝给盯上?一般的罪过,杨菁就能搞定,犯得着求自己帮忙? 杨菁知道这事也瞒不住高俅,便索性实话实说:“其实也没什么,那栾飞就是年轻,一时脑子发热,与那李师师小姐有了点瓜葛......” 高俅听了,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这么回事啊,高俅笑着望了望杨菁,一副我懂了的表情。 这小子也挺有意思,竟然还敢去泡皇帝的马子,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高俅笑了笑,望着杨菁说:“菁儿啊,这栾飞想必也是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不但与李师师有了瓜葛,竟然也蒙你如此垂青?”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与李师师有瓜葛的,人家李师师本来就是有品位的歌姬,自从挂靠了大宋天子赵佶这张大树后,更是水涨船高身价陡增,寻常人想要一亲芳泽,更是难如登天。 杨菁当然知道高俅的意思,说不得,为了救栾飞,只好装一把少女怀春了,便羞红了脸说:“太尉你乱说什么......” 高俅听了哈哈大笑:“菁儿你放心,这个忙我帮定了!” 杨菁、高俅同时为栾飞求情,这倒大大出乎赵佶的预料。 赵佶眯着眼睛,陷入了沉思,琢磨着这件事究竟是李师师风闻了什么风声,然后托人请动了杨菁、高俅? 这时,站在一侧一头雾水的皇后忍不住开口说:“这栾飞究竟是何方神圣?哀家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赵佶脑袋嗡的一声,这才想起皇后还在呢,这要是让皇后知道,自己竟然为个歌姬喝干醋然后对一个后生晚辈要下重手,那笑话可就大了。 杨菁却很有眼力价,一看这形势,当即摇着皇后的胳膊苦苦哀求:“皇后娘娘,你就劝劝圣上,就放过栾飞一马吧。” 皇后笑吟吟的说:“看把你急得!你跟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杨菁继续装起了怀春的少女,羞红了脸一言不发。 高俅一看这阵势,暗暗好笑,唉,女人啊,真是天生的戏子啊。 皇后呵呵一笑,一副我懂了的表情,然后转过头来问赵佶:“管家,这栾飞的罪过大吗?” “额......”赵佶阵阵尴尬:“这......罪过倒是不大,就是可恶一点罢了。” 皇后一听这话就放心了,便说:“既然罪过不大,那皇恩浩荡,干脆放人家一马得了。” 赵佶阵阵无奈,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还能如何?只好哈哈一笑说:“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 杨菁反应极快,赶紧谢恩:“多谢圣上隆恩。” 赵佶一看杨菁急不可耐的架势,也顿时一副我懂了的表情,笑了笑打趣着说:“菁儿,看得出来你对着栾飞很是上心,要不然朕索性给你下旨赐婚如何?” 杨菁听了一愣,抬起头来看着赵佶,想了想,低着声说:“一切任凭圣上做主。” 赵佶本来就随口一说,如今一见杨菁竟然毫不抵触,倒是大为意外。 但很快,赵佶心念一动,嗯,那栾飞年轻人血气方刚,一直那么悬着,还会继续纠缠李师师,既然如此,不如干脆找个人对他严加管束好了,以杨菁这丫头的手腕,到时候还不把栾飞修理的服服帖帖? 打定主意后,赵佶当即喊来太监:“准备拟旨!” 杨菁一呆,没想到赵佶真要赐婚,脑子顿时阵阵凌乱,但内心深处却泛起说不出的欣喜。 第一百二十一章 轰天雷凌振 凌振绝对称得上是大宋天下军工火器化的领军人物,可惜珠玉落于瓦砾之间,在朝廷供职期间一直被视作异类。 即便是后来上了水泊梁山,按理说梁山好汉曾经领教过凌振的厉害,以宋江的眼光应该能发挥凌振应有的作用才是。 遗憾的是,在梁山那段强盗生涯中,凌振依然继续靠边站不受重视,常常被安排“放号炮”。 好在如今栾飞这后世穿越来的妖孽,深知千军易得、一匠难求的道理,于是下定决心学习刘皇叔三顾茅庐把凌振拐跑。 当然,此时随着孙良走在拜访凌振的路上,栾飞心里一个劲的祈祷,一顾就够了,可别三顾啊,太麻烦了,累断了胳膊腿可就麻烦大了。 孙良先领着栾飞去咨询了自己在甲仗库的兄弟,获悉凌振这段时间军中无事,在城北的宅子里休息,便打听好了住址,领着栾飞径直去了。 到了地方,轻轻敲了敲门,却听见里面鸦雀无声。 孙良一愣,说:“或许不在家呢。” 栾飞摇了摇头,他觉得像凌振这样的难得的军匠,一身才学却不受重视,如此内心寂寞之人,出门闲逛的可能性不大,多半宅在家里搞什么技术攻关呢。 于是,栾飞果断决定翻墙。 孙良说:“你没看见人家锁着门不在家嘛!” 栾飞骂道:“你是不是傻啊,这门分明是在里面挂着门栓,明显是主人在里面做一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孙良这才发现自己糗大了。 栾飞说:“不信,咱们翻墙进去看看!” 孙良一听栾飞的主意,立刻就不干了。老子是堂堂御前侍卫,东京汴梁城孙家嫡长子,岂能学那贼人去翻墙入室?传扬出去,颜面何在! 栾飞懒得理他,你爱惜自己的羽毛,那你就杵在这里好了,老子求贤若渴,可谓是饥渴难耐,片刻也不能耽搁的。 于是,栾飞撸起袖子,就要翻墙。 哪知孙良一伸手,挡住了他。 栾飞一呆,望着孙良。 孙良睁大了眼睛,沉默不语。 栾飞愣了愣,随即明白了孙良那点小九九,你妹的,你担心我趁机跑路啊。 栾飞感觉自己的人格尊严受到了赤裸裸的鄙视,当即睁大了眼睛,气呼呼的说:“人要脸树要皮,我栾飞何等人物,犯得上做那等没谱的事!” 孙良虽然知道这话没错,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便固执的说:“咱们先小人,后君子!” 栾飞气呼呼的说:“先小人,后君子?” 孙良点了点头。 栾飞点了点头说:“既然你决定先小人,咱们兄弟共进退,我也陪你当一次小人,咱俩干脆一起翻墙好了。” 孙良一翻脸皮:“滚!” 栾飞一看孙良油盐不进,只好祭出了自己的大杀器:“老子一定要进去,你要是非要冥顽不化,那老子只好跟你来个三打一,我们三个先把你放倒了!” 宋英、杨三听了,心照不宣的向前一步,一副虎视眈眈的架势。 孙良心里阵阵发虚,这三人的任何一个自己都打不过,如今三人联手,自己只有挨虐的份了。 孙良心虚的问:“真的非要进去不可?” 栾飞坚定的点了点头。 孙良一咬牙,腾的抬起飞腿。 栾飞一惊,这厮竟然要先下手为强,不过这也能理解,毕竟人家人少嘛。唉,不对,只见孙良那飞腿没有冲三人的任何一人而来,而是调转脚尖,只见照着那木门狠狠地踹去。 轰隆隆一声,木门被踹得木屑横飞,顿时出现了个大窟窿。 孙良走上前一步,从窟窿里伸进手把门栓推开,然后打开了门,一摊手说:“这下省事了,大家都不用翻墙了!” 栾飞睁大了眼睛,看了看那破败不堪的木门,盯着孙良问:“有没有搞错,你可是堂堂御前侍卫孙大统领,怎么好人不学专学土匪!” 孙良满脸无辜,耸了耸肩,一副混不在乎的样子说:“怕什么?谁看见是我踹的?我就说你踹的!虽然现在你们三人,我才一个,但我京城的朋友多,到时候在我的朋友们的帮助下,你看看大家是信我还是信你。” 栾飞恨恨的瞪了孙良一眼,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有如此无耻的一面,今日我算大开眼界了。 孙良笑了笑,继续说:“何况,世上本来就没有用钱解决不了的事,不就是区区一个木门嘛,赔他就是!而你栾飞,偏偏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栾飞忽然有一种杀人的冲动,老子是有钱,但老子的钱也不是大风刮的,况且老子现在辛苦攒下的银子,以后还都有别的重要用途呢,虽然一道木门值不了多少钱,但总感觉这次有点被坑的心情。 孙良却对栾飞的心情混不理睬,笑了笑问:“你还进去吗?要是不进去的话,咱们就打道回府。” 栾飞徐徐的松开自己攥紧的拳头,咬牙切齿的说:“进去!”当先进了院子。 孙良心情大为畅快,终于痛快淋漓的坑栾飞一次了,老子就喜欢看你被坑了偏偏无计可施的表情。 一行人走进院子,径直奔屋里而去。 奇怪的是,屋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栾飞心里暗暗起疑,姓孙的那一记飞腿那么劲爆,屋子里竟然无动于衷?难不成这凌振真的不在家吧? 但既然来了,说不得无论如何也要进屋看看。 栾飞走到门前,轻轻推门进去,却见屋里依旧寂然无声,栾飞一呆,却听见西厢屋那边似乎隐隐有人呼吸的声音,栾飞便朝西屋走去,才推门进去,只见屋子里一人正蹲在地上,目不转瞬的在摆弄一个小型火炮模型。 而孙良跟在栾飞身后,看见这一幕后,也立即睁大了眼睛,这人不是精神病,就肯定是聋子,要不然老子都把门踹碎了,这么多人走进来了,竟然还无动于衷? 不过,毋庸置疑的一点,就是眼前这人多半是传说中的“大宋天下第一个炮手”、江湖人称“轰天雷”凌振的便是。 念及于此,孙良瞬间一副我懂了的表情。 这凌振肯定是常年钻研火炮,轰轰响彻之声不绝于耳,因此就把耳朵给震坏了。 唉,本来好端端的一个人,非要钻研这破玩意,最后没看见你升官进爵,而自己的耳朵却先聋了,何苦来哉!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老大,你老二 因为专注,所以专业。 望着对自己到来浑然不觉的“轰天雷”凌振,栾飞仿佛看见了一个稀世珍宝似的。 他可不像孙良认知那么狭隘,认为凌振浑然不觉是由于常年操作火炮而把耳朵震坏了。 理由很简单,翻遍《水浒传》一书,从来没有凌振耳朵坏了的任何记载。 所以,栾飞更愿意认为,凌振是一个真正的科研军匠,而且是那种纯粹的科研军匠,此时正醉心于火炮研究之中,所以对于外间尘世的各种繁杂纷扰,一概都熟视无睹了。 栾飞徐徐的走到跟前,望着苦苦思索的凌振,随手拿起了那具火炮模型,不禁叹了口气。 这火炮除了炮管像点样子,其余的别说与后世的火炮相比,就是与蒙古大军西征时期的都没法比。 唉,视觉决定高度啊。可惜了这么个军工人才。 念及于此,栾飞坚定的认为,自己应该做一个巨人,然后让凌振这样原本蜷伏于泥淖之中的军工人才一跃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那样凌振的成就必将一日千里。 凌振陡然惊觉,目光顺着火炮模型看去,然后发现了栾飞、孙良等一干陌生人不知什么时候闯了进来。 栾飞似乎毫不在意,悠悠的说:“要想研制出真正的利用火药发射的火炮,首先就先要有上等的钢材。如果没有好的钢材做炮管,很容易炸膛的。你现在连钢材的问题都解决不了,就好比爬都没爬利索,竟然就想直接去跑?” 毕竟,据栾飞考证这个年代的武器,凌振此时所操作的所谓的盖世无双“火炮”,不过是更加先进一点的投石机罢了。 凌振腾的站起身来,直直的盯着栾飞,问:“你是何人?” 栾飞转过头来,盯着凌振,徐徐的说:“一个也对火器略懂一二的人,想要与你仔细切磋一番。” 凌振盯着栾飞,上下打量了下,鼻孔之中哼了一声,满脸不屑:“你?” 毕竟,栾飞看起来什么人都像,就不像一个工匠,而火器方面的工匠,对人的秉性要求更高。 凌振在栾飞的身上,没有看到哪怕一丝一毫的纯粹的工匠气息。所以,对于栾飞的话,凌振是一点都不信。 不过,凌振不知道的是,栾飞作为一个后世的人,本身就起点就高,所以随便拿出一点后世的军火知识出来,对凌振来说都具有高山仰止顶礼膜拜的效果。 对于凌振的公然不屑,栾飞似乎毫不在意,盯着凌振,满脸认真的说:“不是我自夸海口,放眼天下,对火器知识了解的,我老大,你老二。” 凌振一听这话,立即感到自己受到了赤裸裸的侮辱,一张脸腾的布满了怒火。 虽然,平时大家都对凌振的火炮技术不屑一顾,但那是由于大家一贯的对军工不大重视的缘故。但是不管是谁,都不得不承认一点,就是凌振的火炮技术,放眼天下可谓是独领风骚。而这,也成了凌振内心深处最为慰藉自己之处。 如今,栾飞竟然公然声称自己对火器的研究在凌振之上,凌振只配当老二,这又叫凌振心里如何好受? 栾飞浑不在意,望着凌振,笑吟吟的说:“不服气吗?那咱们就好好谈谈。” 毕竟,要想真正收服凌振,让他心甘情愿死心塌地跟着自己一条路走到黑,不拿出点真材实料是不行的。 凌振当即一挥手,扯过两张矮凳,看那架势就要邀请栾飞在这里坐下辩论,就地狠狠地打一打栾飞的脸不可。 孙良见状,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虽然他早闻凌振的大名,对凌振火炮技术独步大宋一点都不怀疑,但他也了解栾飞的个性,看栾飞这架势,难道真的对火器研究还在凌振之上? 嗯,栾飞来之前,就一再声称要与凌振做什么学术交流,看来是真的了。 栾飞笑了笑坐在了矮凳之上,便问:“凌大哥,你比我年纪大,我就尊称你一声大哥。” 凌振哼了一声,现在知道尊称我大哥了,先拿出点真材实料再说。 栾飞笑了笑说:“小可栾飞,是山东郓城......” 凌振懒得跟他磨叽,一挥手问:“栾兄弟真的知道什么叫火器?” 栾飞不答反问,淡淡的说:“凌大哥既然对火器研究情有独钟,那么栾某请问,最先在火器方面取得突破的,将是在什么领域获得的启发?” 凌振一呆问:“这算什么问题?”想了一会,有点想不明白,便问:“什么领域?”毕竟,他一直光顾着研究火器了,对于这类思辩领域,不是一般的薄弱。 栾飞笑了笑说:“应该是爆竹。” 凌振一呆问:“爆竹?” 这下连孙良等人也都愣了愣,感觉有点难以理解。 栾飞笑了笑说:“火药应用于爆竹领域,烟花燃遍夜空,本来是一道亮丽的风景。时间长了,有心之人自然就会琢磨,如果对爆竹稍加改良的话,是不是也可以把东西喷发出去杀伤敌人?于是,火器自然就能应用于军事领域。” 栾飞所说的这些,其实就是突火枪的来源。 而作为后世步枪起源的突火枪,最早其实就是竹制品。 凌振听了一呆,默默想了片刻,点了点头说:“有道理!”脸上,刚才那番鄙夷的表情,也挥之不见。 栾飞盯着凌振,继续说道:“凡事都要讲究个循循渐进,欲速则不达。你连竹制品的火器都没完全研究明白,就想一蹴而就直接去研究铁制品,这不是急功近利又是什么?应该先把竹制火器研究明白,懂得其中的原理,积累足够的经验,然后再逐步把竹制换成铁制、钢制,这样才能真正制作出越来越先进的火器。” 凌振听了这话,顿时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仔细回想了下自己这些年,确实太过于急功近利,也难怪始终难以突破瓶颈,一直都在“投石机”的水准徘徊不前了。 念及于此,凌振望着栾飞,眼睛里充满了感激:“感谢栾兄弟一番金玉良言,凌某受益匪浅。” 栾飞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而一侧的孙良则满脸不敢置信的表情,这小子也太能忽悠了,就凭个破爆竹,外加一些似是而非的空话套话,就一下子把这大宋天下第一个炮手的心给俘获了?这什么世道啊。 凌振则是低头醉心于栾飞刚才那番话,想了半天,然后抬头盯着栾飞问:“对了,栾兄弟,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然也对火器有如此深的研究?” 毕竟,不论怎么看,栾飞也不像个纯粹的匠人。 第一百二十三章 赐婚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此时,凌振仿若遇到一个千年难遇的知音似的,话匣子一旦打开,就一发难以收住。 这时候,伫立在一旁的孙良等人,连重在参与的资格都没有,只好老老实实站在一旁。 最终,栾飞看火候差不多了,这才把话题收住,然后起身告辞。 当然,收编凌振的话,此时要先烂在肚子里,只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才能提出来。 凌振恋恋不舍的把一行人送了出来,本来和煦如春风的脸庞,忽然凝固住了,直勾勾的盯着那碎成渣的木门,双目之中也燃起了腾腾的火焰。 栾飞神色不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凌振盯着栾飞,问:“栾兄弟,这算怎么一回事?” 栾飞毫无思想负担的抬起胳膊,指了指孙良,徐徐的说:“孙大哥性子比较急,大哥你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好了,回头我给你换个木门就是。” 孙良顿时有一种比窦娥还冤的感觉,想要辩驳,但如何辩驳?木门就是他一脚踹坏的。 凌振愤怒的瞪着孙良,想要发作,不过看看栾飞,到底忍住了。 栾飞本来想要掏出银子给凌振,仔细想了想,觉得这样是不是对凌振人格的侮辱?干脆下次直接订制好木门,然后找工匠过来换上好了。 于是,栾飞抬手告辞,走到门口的时候,用眼睛比量了下门框的高度与宽度,记在脑海里,这才起身离开。 走出胡同,直接给了宋英银子,告诉了尺寸大小,交代他立刻去给凌振挑选个上等的木门,不要吝惜银子。 宋英领命,拿着银子去了。 一行人回到客栈,快到客栈门口,只见一名侍卫站在那里正焦急来回等待呢。 孙良见状,内心深处隐隐泛起一丝不祥的念头。 妹的,不会是皇帝忽然心血来潮,派人来提审栾飞了吧? 念及于此,孙良愤怒的瞪了栾飞一眼,叫你穷得瑟,这下又把我给坑了。 想到皇帝左等右等,不见栾飞见驾之下,肯定会深究此事,到时候就会知道自己擅作主张领栾飞出去的事情,那样自己岂不是很冤? 但事已至此,想的再多,也是自己吓唬自己。 孙良只好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赶了过去。 那侍卫一见之下,终于脸上布满了欣喜:“孙统领,你可回来了,皇上有旨,在里面等着呢。” 孙良悚然动容,这是什么节奏? 毕竟,栾飞的罪过虽然看起来很大,但是却端不上台面,皇帝怎么能直接下达圣旨来给栾飞治罪呢? 随即,孙良明白过来,肯定是皇帝派人秘密搜罗了栾飞诸多不法的罪状,然后想要借助别的罪状来狠狠地给栾飞治罪,以免授人以柄。 想到这,孙良暗暗叹息,既然皇帝圣旨都来了,说明皇帝要对这件事较真了。 如此一来,就是神仙来了,恐怕也救不了栾飞了。 于是,孙良无奈的看了看栾飞,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而栾飞,此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圣旨搞蒙了。 他心思接连变幻,甚至已经动了转身逃跑的念头,大宋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嘛! 心里想着,栾飞的脚步也不由得停了下来,陷入了沉思。 孙良似乎看透了栾飞的心思,职责所在,驱使着他不动声色的站在了旁边,这样一旦栾飞动身逃跑,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坚决拦住栾飞。 好在,关键时刻,栾飞觉得还是要静下心来看看究竟,毕竟有李师师与杨姑娘在,自己应该不会下场太惨吧。 一旦逃跑了,自己要么落草为寇,要么跑到辽国、西夏去,而这些都不是自己希望的结果。 一行人走进客栈里,只见那来传旨的公公早已等得不耐烦了。 孙良一看,赶紧快步走到前去,赔笑说:“李公公,劳您久等了。”他不敢不对李公公客气,一旦李公公回去把自己私自领栾飞出去的事情跟皇帝一五一十的说了,那自己可就惨了。 李公公扫了孙良一眼,淡淡的说:“孙统领,你的胆子可不小哇。” 孙良心里一抖,陪着笑说:“公公恕罪!”心里琢磨着应该备些什么厚礼来打发李公公,堵住这个死太监的嘴呢。 哪知,李公公却没再理会孙良,眼睛一转,定格在栾飞身上,仔细打量了下,啧啧称奇:“这位就是栾飞栾公子吧?嘿嘿,果然一表人才。” 此言一出,栾飞、孙良都大为意外,这是什么节奏? 而栾飞却忽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咬人的狗不叫,据无数的影视剧表现,那些千刀万剐的死太监,往往坑人的时候都是一副笑眯眯的场景,笑的越欢,实际上给你挖的坑越大。眼前这死太监肯定也是琢磨着自己的可悲下场,然后才笑的这么开心的。 而孙良,则忽然动念想到:“不会真是李师师起作用了吧?要不然李公公怎么忽然这么客气?” 李公公倒是顾不上栾飞等人心里在想什么,慢悠悠站起身来,取出圣旨,轻轻咳了一嗓子说:“栾飞接旨!” 栾飞无奈之下,只好率先跪了下来。 虽然,男儿膝下有黄金,他真的不愿意下跪,但谁让咱重生运气不好,偏偏重生在那万恶的封建社会里呢?皇权大于一切,自己是大宋的子民,要是不跪,分分钟就要被淘汰出局的。 李公公念的那些什么套话虚话,栾飞、孙良等人都没兴趣倾听,他们二人都竖起耳朵,想要听圣上究竟怎么给栾飞编排的罪状。 但是奇怪的是,李公公念的那些词语,似乎听起来都是不错,全都是褒奖之词。 这一下,不由得让二人暗暗奇怪。 随即,栾飞明白了过来:坑人的最高境界,就是先褒后贬,原来皇帝老儿也愿用这一套。 但奇怪的是,接下来却忽然语气一转,开始介绍了一个叫杨菁的女子如何如何优秀等等。 栾飞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准头脑,这叫杨菁的女子又是哪个鬼? 忽然,栾飞心念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抬起头来,一双眼睛也布满了惊恐之情。 奶奶的,这杨菁貌似就是那杨姑娘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陈世美 重生一世,栾飞万万想不到,御旨赐婚这种事,居然也让自己摊上了。 论美貌,论智慧,杨菁的确是个不错的妻子人选。 但一想到杨菁在大奸臣杨戬集团里无与伦比的地位,栾飞唯恐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稀里糊涂拉下水,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等李公公笑吟吟的念完圣旨,然后递过来的时候,栾飞本来想说暴力干涉婚姻自由是犯法的。 但一想想自己目前的处境,这么直白的表达不好。 毕竟,这年头姑娘家的名誉很重要,自己贸然拒绝,可就让杨菁颜面尽失,搞不好就会招惹杨戬集团的疯狂报复。 而且,还要背负着一个抗旨不遵的骂名,这对于自己早已岌岌可危的处境,无异于雪上加霜。 忽然心念一动,想起陈世美这个负心汉也是北宋人,早已名声在外臭了大街。 本着废物回收再利用的精神,栾飞跪在地上,故意装出一副两面为难的神情说:“实不相瞒,家父自幼就给栾飞订了娃娃亲,虽然尚未完婚,但也算有了婚约,现在栾飞要是贪图富贵娶了杨姑娘,可就是不道不义了,与那忘恩负义的陈世美还有什么区别?” 这番话说的理直气壮,配合栾飞既为难又坚决的表情,一下子把栾飞打扮成不忘糟糠之妻的高大形象。 孙良一瞬间竟然信了栾飞的话,他的眼里,栾飞本来浪荡的形象也顷刻之间伟岸起来。 李公公微微变色,随即,笑吟吟的说:“哦?还有这等事?那可就奇怪了。”毕竟,看那杨菁的神态,似乎对栾飞用情颇深,而杨菁做事历来缜密,没有理由不把这些情况调查清楚,就贸贸然的默许官家御旨赐婚啊。 况且,皇帝都下了御旨,李公公觉得自己出来奉旨办事,就这样无功而返,怎么着也说不过去,会让官家质疑自己的办事能力的。 虽然陈世美的行为极其可耻,人所共愤,如果栾飞所说的情况属实,大义如此,谁也不能勉强。 但身为管家的奴才,不论如何也要把整件事问个仔细一些才好,这样回去官家细问起来,也能回答个滴水不漏。 何况,李公公是什么人?那可是常年侍奉在官家左右的人,什么伎俩没见过? 他内心深处有那么一丝的预感,就是隐隐觉得栾飞这小子年轻气盛,看起来好像颇有正义感的架势,再加上同时得到李师师、杨菁、高俅等人的青睐,肯定是前途无量。 这样的一个人,是不是担心与杨菁完婚,而把自己绑在了杨戬的战车上?毕竟,杨戬的名声也早就臭了大街了。 李公公快速沉吟了片刻,望着栾飞,徐徐的说:“栾公子原来早有婚约在身,那可就真的不能勉强了。对了,栾公子祖籍何处?” 栾飞暗暗叹了口气,难怪都说每一个谎言都需要更多的谎言去圆,最后谎言的雪球越滚越大,直至穿帮。 栾飞当然明白李公公的用意,便叹了口气说:“祖籍山东。” 李公公紧盯不放:“山东哪里?” 栾飞叹了口气说:“祝家庄。” 反正祝家庄已经被梁山泊强盗夷为平地,人口几乎死了个干净,即便朝廷派人去查,也查不出自己的未婚妻的情况了,自己大不了可以直接说战乱之中失散了。 同时,朝廷这么一查,只要运作得当,赵佶自然会知道梁山泊贼寇竟然猖獗至此,而地方官的不作为也达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李公公点了点头,又问了两句,这才转身离开。 把李公公送走后,孙良才一返回屋里,立即忍不住盯着栾飞问:“你真的有未婚妻?” 栾飞坚定不移的点了点头。 孙良满脸鄙夷:“有未婚妻了,还总是沾花惹草,不但与李师师不清不楚,还主动跟杨菁暧昧,活该你落到如今的地步。抗旨不遵,等死吧你。” 栾飞很无耻的说:“年少风流,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 孙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毕竟东京汴梁城里纨绔子弟数不胜数,相较而言,栾飞这种不忘糟糠之妻的行为,还算靠谱的呢。 赵佶听了李公公的回复,愣了半天,大感窝火。 毕竟,皇帝金口玉言,竟然被人给驳斥了,不论怎么说,传扬出去也不好听。 赵佶站在地上,暗暗沉吟,杨菁这丫头一向办事很靠谱,怎么这次竟然没有摸清那栾飞的底细,就直接要委身于人?还是本来就是杨菁知道栾飞的底细,只不过一厢情愿,急于救那栾飞,又想趁机借助御旨赐婚的名头逼栾飞就范? 沉吟良久,赵佶问:“你怎么看?” 李公公琢磨了半天,字斟句酌的说:“老奴倒是觉得,这栾飞年纪轻轻,倒是不像是在说假话。不过圣旨既然已经下了,不如派人去山东祝家庄暗暗调查一番,然后再与定夺。” 赵佶点了点头,圣旨既然已下,贸然收回大为不妥。当然,也不是说不能收回,毕竟陈世美的行为在大宋朝从上到下都很不齿,为此而收回圣旨倒也无妨。但赵佶怕就怕在栾飞分明在睁着眼睛说瞎话,那样收回圣旨,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不过,不管怎么说,赵佶有一点倒是既窝火又安心,就是栾飞要真的有未婚妻的话,那么只要尽快完婚,自然会有人对栾飞严加管教,想必到时候李师师那边就清静了一些。但话说回来,你栾飞都有未婚妻了,竟然还来撩拨李师师,着实可恨啊。 赵佶看了眼李公公,徐徐的说:“安排两个妥贴的人去一趟吧。还有,今天去传旨的事,暂且先别声张出去。” 李公公点了点头,试探的问:“那杨姑娘那边要是问起来,可怎么回答?” 毕竟,跟着李公公一起去传旨的太监,李公公自问有信心堵住他们的嘴,但客栈那边此时很可能已经走漏了风声呢。 赵佶脸一沉,没有说话,转身径直去了。 李公公心里一凛,随即暗暗叹息一声,看来还得自己安排人赶紧去客栈里给孙良他们传个话。 不过,只要孙良上道的话,应该知道这种事谨言慎行的好,根本用不着自己去传话。否则,杨菁在求婚被拒的情况下,很可能会把怨气撒在孙良这种胡乱传播消息的人的头上,届时孙良乃至孙家就要承受杨戬集团的极大压力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高俅接见 栾飞当然不怕赵佶派人去祝家庄调查自己“未婚妻”的底细了。 相反,他的心里一万个希望赵佶赶紧派人去查查,让赵佶这个每天沉醉在“艺术人生”世界的皇帝,睁开眼睛看看他治下的大宋吏治已经烂成了什么样子。 不过,要说栾飞公然抗旨不遵,他一点都不心虚是假的。 至少,他现在真的很担心杨菁知道这件事后,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恼羞成怒之下,生出很多狠辣至极的毒计来坑害自己。 毕竟,一个弱不禁风的女流之辈,竟然在大奸臣杨戬集团里占据了极其重要的地位,要说她光凭着“干爹”、“干女儿”的关系,一点都不靠谱。 结果,怕什么就来什么。 虽然按理说以孙良的身份地位,肯定不会把栾飞抗旨的事情散播出去。 但不知道是其他一些小虾米嘴上没把门,还是杨菁聪明绝顶,见整件事忽然没了下文而猜到了答案,总之杨菁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 栾飞本来约好孙良,想要再去“轰天雷”凌振那里登门拜访一下,结果才出客栈门口,正好与杨菁迎头碰上。 杨菁来之前,心里可是恨得牙痒痒的,她本来不想来的,但总觉得心里不甘,于是就想借助其他理由,来探探究竟。 结果一路上计划了千言万语,当与栾飞迎头碰上的那一刹那,顿时如噎在喉,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了。 栾飞一愣,眼瞅着杨菁泪汪汪的望着自己,心里咯噔一声,头皮阵阵发麻。 一半是心虚,一半是担心。 老实说,公然回绝美眉的盛情,确实让栾飞下了很大勇气。 杨菁呆呆的望了栾飞半晌,见栾飞始终一言不发,终于缓缓扬起手来。 栾飞轻呼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虽然他很要面子,但比起杨菁失去的面子来说,自己堂堂七尺男儿,这点面子还算什么? 杨菁呼的一下,手掌作势就要给不知好歹的栾飞狠狠地来上一巴掌。 眼见啪的一声脆响即将传来,杨菁的纤纤秀手硬生生的收住。 栾飞一呆,睁开眼睛,诧异的望去。 杨菁轻呼了一口气,意味深长的望了栾飞一眼,然后一言不发,转身而去。 她知道,一旦自己这一巴掌打出去,可就彻底的伤了栾飞的颜面,算是在栾飞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一颗对两个人未来感情有着极具破坏性的毒瘤的种子。 栾飞呆呆的望着杨菁的背影,一时之间惆怅若失,不知该说些什么。 孙良倒是叹了口气说:“看来咱们过于脸谱化了,奸臣的周围不一定都是坏人。” 栾飞点了点头,领着孙良才走出不远,却见一个陌生人徐徐走了过来,低声说:“栾公子,师师小姐有请。” 栾飞一呆,看了眼孙良。 孙良叹了口气,把脸别了过去,一副我什么都没看见的架势。 栾飞便只好临时更改计划,随着那人走出不远,转过两条巷子,径直入了一处宅子。 只见宅院装饰古朴,看起来很有一番韵味,栾飞心里一呆,貌似李师师不是在这里住吧。 走到里间,却见客厅里空无一人,栾飞看了眼领路人,目光如刀,逼视着对方。 那人倒是不慌不忙,淡淡的说:“栾公子稍等。”转身退去了。 栾飞想了想,居然信了那人,便与孙良站在客厅里等待。 不一会工夫,却听后边一人笑吟吟的说:“栾公子果然年少英雄,佩服佩服。” 栾飞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年约五十的人徐徐走了出来,那人眉宇之间不怒自威,栾飞心里一凛,这就是传说中的官威啊,看起来这人官职不小啊。 不是说李师师有约吗?怎么换了个大老头子?我可对老头子没兴趣。 栾飞还在沉吟,却见一侧的孙良忽然脸色大变,迎头拜倒说:“孙良参见太尉大人。” 栾飞顿时傻眼了,擦了,原来眼前这人竟然是《水浒传》头号大反派高俅高太尉啊。 不过,老子虽然跟梁山泊贼寇势不两立,但也不想做什么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的坏人,这怎么忽然被高俅接见了? 看来得慎重啊。 念及于此,栾飞顿时暗暗戒备起来。 不过,不管怎么说,高俅的地位摆在那,栾飞只好也跟着孙良行礼。 高俅看起来心情不错,笑呵呵的免礼,上下打量起栾飞来,显然很是中意。 栾飞心念急转,自己貌似跟高俅没有什么交集吧?高俅好端端的接见自己干甚?而且看高俅这架势,似乎对自己没有什么恶意?但是,一个名满天下的大奸臣,对自己却毫无恶意,栾飞认为这是一桩十分危险的事情,这说明自己对高俅这个大奸臣肯定有利用价值。 而不论怎么说,被一个大奸臣利用了,不但祸国殃民,而且自己也要被钉到历史的耻辱柱上啊。 高俅却好似不理会栾飞的心思似的,望着栾飞,笑吟吟的说:“栾公子少年英才,高俅久仰久仰,可惜直至今日才有缘相见。” 栾飞呵呵一笑,装出一副腼腆不好意思的样子。 唉,要不然还能怎么说,难不成说我栾飞也早就倾慕高太尉是我大宋军界难得的奇才,是我大宋国防的中流砥柱?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呢嘛?栾飞觉得,自己还没有无耻到这个地步。 高俅看在眼里,心里暗暗点头,看起来这小子到底年轻,没见过像我这样高级别的官员,于是就慌了手脚。 想到这些,高俅更加装出一副亲近的架势,笑吟吟的说:“栾公子,你我相逢即是有缘,今日逢此场景,一起坐坐?” 栾飞沉吟着说:“栾某一介草民,按理说,太尉屈尊纡贵发出邀请,栾某岂能不知好歹。只不过栾某目前乃是戴罪之身,与太尉相见,恐怕会影响了太尉。” 高俅听了,似乎并不着急,反而笑眯眯的说:“栾公子是在说你被官家治罪暂时关押于客栈一事吗?实不相瞒,据高某所知,官家对此非但不予追究,反而下了御旨,给栾公子与杨菁小姐赐婚呢。” 栾飞听了一呆,望了高俅一眼,你怎么知道这档子事的? 不过,栾飞随即释然,高俅既然能排上鼎鼎大名的奸臣,按照奸臣的一贯做法,肯定在英明神武的皇帝身边各种安插眼线,随时了解皇帝的一举一动,然后揣摩圣心,提前做出对自己有利的计划安排。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做陈世美 凡事最怕拍脑袋想当然。 栾飞认为,自古以来,奸臣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各种揣摩皇帝的心思,然后趁机牟取自己的利益。 而为了把皇帝的心思揣摩到位,在皇帝身边买通、安插适当的耳目,是非常必要的。 所以,对于高俅竟然知道赵佶给自己赐婚这档子事,栾飞一厢情愿的认为,肯定是赵佶身边的耳目把这一情况提供给了高俅。 谁想到,高俅接下来一番话,很是无情的击碎了栾飞的想法。 高俅笑吟吟的说:“栾公子,没想到杨菁杨小姐那么眼高于顶之人,竟然对你如此一往情深。” 栾飞呆呆的望了望高俅,有点不明白,堂堂当朝太尉,怎么转行当了居委会大妈了?再说了,你就算要转行,也应该转行去加入中国足qiu啊,这样还能为国争光,洗刷一下你身上那些污点。 高俅又不是栾飞肚子里的蛔虫,当然不会想到栾飞竟然还关心国家体育的发展前程的事,笑呵呵的接着说:“当初杨小姐帮你跟圣上求情的时候,高某刚好在场。” 栾飞愣了愣,擦了,判断失误了,原本以为你这个大奸臣是通过什么耳目眼线之类的获悉了消息,原来你是在场的第三者啊。 高俅浑若未见,继续把自己的话说下去:“高某呢与杨小姐的父亲感情颇深......” 栾飞听到这里,心里暗暗摇头,你与杨戬的感情当然深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深呢,谁让你俩都是北宋末年出了名的大奸臣呢,当然是臭味相投了。 高俅哪里知道栾飞肚子里这些想法,笑眯眯的说着:“况且高某也曾听过栾公子的鼎鼎大名,栾公子虽然年轻,但一番见识却真是令人振聋发聩叹为观止......” 栾飞听到这里,顿时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有点乱。 什么情况?看样子高俅好像真的对自己很了解的架势?看样子高俅说的话不全都是虚话套话呢。 问题是什么叫我的见识“令人振聋发聩叹为观止”? 栾飞总感觉这句话话里有话,好像背后有些自己不知道的内幕。 但究竟是几层意思,隐藏着什么内幕,栾飞就算是想破头皮,也想不明白。 打破他的脑浆,他也不会知道,杨菁竟然仅仅凭借着当初栾飞痛斥杨三的那番关于杨志找高俅跑官的话,然后加以加工,传递给了高俅,顿时让高俅心生好感,再加上杨菁的面子,高俅于是就想与栾飞结交一下了。 当然,栾飞虽然此时心里有着千般的疑问,但都老老实实按捺在心里,表面上,他还是一副波澜不惊镇定自若的架势,以免让高俅这个老油条看破虚实,那么以后想要趁机讹诈点东西,就难以奏效了。 高俅笑了笑,继续自己的话题下去:“所以,高某就干脆当一次月老,向官家提议,给栾公子与杨小姐御旨赐婚,这样也算是成就了一桩美好的因缘,不知道栾公子意下如何?”说到这里,高俅就笑吟吟的望着栾飞说:“到时候,可别忘了请高某喝一杯喜酒呢。”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没有必要说下去了。 要是换做别人,要是知道自己竟然得到了当朝太尉高俅的垂青,肯定会感激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哭着喊着跪在地上给高俅谢恩的。 但栾飞却瞬间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真尼玛的坑啊。 他原本还以为是杨菁为了救自己,然后想方设法找赵佶赐婚呢。 但如今听高俅的意思,貌似是高俅给皇上提的意见。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今天高俅来此的用意,已经昭然若揭了。 这厮来此,是故意来卖自己个人情,然后想让自己对他感恩戴德? 开什么国际玩笑? 栾飞当然不会领这个情,相反,栾飞感觉自己还很委屈呢。 自己连杨菁到底怎么样,还没彻底看透呢,你竟然乱点鸳鸯谱,究竟算怎么回事? 况且,对于感情这玩意,栾飞一向笃定的认为,应该奉行道家无为的理念,水到渠成自然因缘也就成了。 结果,我跟杨菁刚刚彼此之间萌生了好感,正准备进一步深入了解一下的时候,你却偏偏拔苗助长,把问题摊在了桌面上,然后就给老子个二选一的选题,娶还是不娶,然后还让老子对你感恩戴德,感恩你个大头鬼? 想到这,栾飞就有一种要一刀剁掉高俅,然后高呼一声“我为天下杀此贼”的冲动。 但一想想,杀死高俅后,不说能跑到哪里落草为寇,恐怕连这个院子都出不去。 且不说院子里可能埋伏着多少高俅的贴身护卫,单单一旁孙良这个可耻的家伙,就肯定会二话不说抽出刀子就跟我干上。 唉,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是好汉,所以坚决不能吃这个眼前亏。 但一看见高俅那欠揍的笑容,栾飞就感觉心里窝火,于是,他也果断沉下脸来,叹了口气,无限惋惜的说:“难得太尉大人抬爱,栾某也很想邀请太尉大人喝一杯栾某与杨小姐的喜酒,只是可惜天公不作美,栾某恐怕无福消受。” 高俅听了,不由得微微变色,盯着栾飞问:“栾公子竟然抗拒了圣旨?” 栾飞看了眼高俅,两手一摊,很是无辜:“栾飞也不想抗旨不遵,只是情理难悖,实在是没有办法。” 高俅深吸了一口气,这看着挺机灵的小伙啊,怎么净干傻事呢?圣旨是什么东西,岂是说抗就抗的?就算要抗,那也得是那些什么号称为国为民不顾身家性命的一代名臣玩的玩意,你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屁民,竟然也敢有样学样,跟着去抗旨不遵?是不是评书听多了,脑子也跟着坏了? 许久,高俅才感觉自己的心绪平静了一些,盯着栾飞,徐徐的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栾飞叹了口气说:“唉,实不相瞒,栾某自幼即有婚约,如今老家尚有未婚妻在等着栾某回去完婚,于情于理,栾某也不能做那负恩薄义的陈世美啊。” 高俅听了,幽幽的望了眼栾飞,这理由还真让人醉了,毕竟咱大宋朝以礼仪治国,陈世美这样忘恩负义烂大街的人物,谁要敢学陈世美,就等着被大宋千千万万百姓一人一口唾沫给淹死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 马屁拍在铁板上 高俅这两天早已从侧面了解了下栾飞的情况,认为栾飞将是自己在江湖布局的一大助力,于是竟然屈尊纡贵主动约栾飞见面,体现出自己“礼贤下士”的风采,然后让栾飞感激涕零,从而为报答高俅的知遇之恩而为高俅抛头颅洒热血。 当然,高俅同时还考虑到,一旦栾飞与杨菁奉旨成婚,那么栾飞与杨戬集团肯定就会产生十分密切的联系,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拉拢栾飞就很需要技术手段了,要不然一个不小心,就成了为他人作嫁衣裳了。 因此,本着这个觉悟,高俅毅然决然的决定,给栾飞来一个美丽的谎言。 别看高俅是街头混混出身,文墨基本不通,但作为大宋当朝太尉,高俅那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丝毫不在那些饱读圣贤书的文官之下,竟然红口白牙,话里话外暗示是自己主动向赵佶建议给栾飞与杨菁赐婚的,以达到拉拢栾飞的目的,让栾飞不论何时何地,都会记得自己的这份恩情。 但让高俅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一记马屁,竟然硬生生的拍在了铁板上,人家栾飞压根就没有领情,竟然直接就给抗旨拒婚了。 对于这个结果,高俅显然很是意外,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人,这是什么节奏? 不过,当听清楚栾飞不愿意做陈世美的理由后,高俅居然信了。 毕竟,年轻人较真一些,热血上涌的情况下,为了感情而不顾利益,也是合情合理的。 高俅当即陷入了沉吟之中,对于这个巨大的意外,饶是高俅位高权重见多识广,一时之间也难以裁决自己究竟应该如何应对,才能确保自己利益的最大化。 栾飞看了一眼高俅,瞬间秒懂了高俅的心思。 老实说,他对高俅这天字第一号大奸臣可绝没有半点好感。 但没有好感,不代表自己不能废物再利用嘛。 栾飞清晰的记得,前世某部电影有一句经典台词,就是贪官奸,清官就要比贪官更奸。 因此,栾飞坚定的认为,对付奸臣,就要比奸臣更奸,最好把奸臣利用得连奸臣的骨头渣都拿去熬汤滋补,这才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天下千千万万的穷苦百姓。 要不然,单凭一张嫉恶如仇的利嘴,然后一通慷慨激昂大义凛然的痛骂,痛快固然是痛快了,但却于事无补。 至于与奸臣势不两立,泾渭分明,做着坚决彻底的斗争,那也有点得不偿失。 能忽悠,干嘛非得动手不可? 栾飞心里明镜,高俅这是想利用自己,所以,栾飞觉得自己首先要做的,就是坚定高俅的信念,让高俅认为自己有利用价值。 唯有如此,才能趁机忽悠高俅为自己服务。 于是,栾飞叹了口气说:“只是恐怕节度使大人不似太尉大人这么豁达,到时候少不得怪罪栾某。” 高俅一听,不由得眼睛一亮。 是啊,栾飞竟敢抗旨拒婚,要是杨戬知道了这事,岂不是颜面尽失?届时,杨戬岂会宽宥栾飞?那样的话,栾飞要想融入杨戬集团,岂不是难如登天? 高俅越想越有道理,自己本来担心栾飞接下来会侧重于杨戬那边,毕竟裙带关系的粘合度远在什么狗屁的知遇之恩之上嘛。 但如今一经栾飞提醒,高俅瞬间意识到,也许栾飞抗旨拒婚,对自己来说是一件好事。 毕竟,从此以后,栾飞不成为杨戬的敌人,就已经千幸万幸了。这种情况下,只要自己适当敞开大门接纳栾飞,栾飞当然会对自己感恩戴德了。 念及于此,高俅不由得心情舒畅了许多,微微一笑说:“栾公子不必担忧,杨大人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虽然这番被你驳了颜面,但高某觉得,他会理解这些的。” 他这番话,明面上是安慰栾飞,实际上却隐隐在提醒栾飞,你公然抗旨拒婚,可是驳了杨戬的颜面,杨戬到时候嫉恨你、报复你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栾飞听了,觉得自己有必要配合下高俅,于是脸上故意浮现出恐惧之情,随即恐惧之情一闪而过。 高俅看在眼里,心里大为得意,眯着眼睛审视着栾飞,等待栾飞来恳求自己帮忙。 栾飞叹了口气说:“总之我是无愧于心,至于节度使大人如何去想,那栾某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高俅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栾飞望着高俅,一拱手说:“不过,太尉大人,早就听说你对梁山贼寇甚为嫉恨。而栾某,也与那梁山贼寇有不共戴天之仇!” “哦?”高俅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趣。 毕竟,梁山上有好几个强盗头子,都与高俅的仇怨颇深。高俅一直没有去发兵剿灭梁山,不代表高俅对梁山贼寇真的置之不理听之任之。 相反,高俅一直注意安排人员搜集梁山贼寇的各种情况,对梁山贼寇的立场,也一直在做着评估。 如今,高俅听见栾飞也声称与梁山贼寇有不共戴天之仇,立刻来了兴趣,笑了笑问:“怎么回事?这可新鲜了,不知栾公子与梁山贼寇有何仇怨?”一边说,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栾飞,想要通过栾飞的言谈举止,判断栾飞这番话的真与假。 栾飞咬牙切齿的说:“梁山贼寇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只要栾某但凡有一口气在,也要把梁山贼寇杀个干干净净!尤其是那病尉迟孙立,栾飞誓要将其戳骨扬灰!” 高俅听了这话,心念一动,他阅人无数,认定栾飞这番话是发自肺腑的,不由得问:“不知栾公子因为何事,与那孙立结下如此大仇?” 栾飞叹了口气,虎目含泪,不再说话。 高俅见了,心知栾飞有难言之隐,想了想,觉得这种情况下强行逼问,以栾飞的脾气,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既然如此,倒不如先给栾飞一定的自由,以免逼问过激,激起栾飞的反感,到时候反而把栾飞逼走呢。 高俅暗暗决定,接下来一方面暗暗观察,找到合适的时机再加询问,一方面派人秘密调查栾飞的底细,到时候自然会获得自己需要的答案了。 许久,栾飞才觉得自己的情绪平稳了一些,便抱拳说:“太尉大人,栾某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太尉大人恩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名不正则言不顺 栾飞心里一直有一个梦想,就是首先合法的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 此次东京之行,在郓城出发之初,他心里就已经暗暗做了这个打算,决定来到东京后走一些门路,然后合法拥有一支自己的军队。 为了实现这个计划,他本来是打算继续走李师师的路线的。 但当高俅出现以后,栾飞瞬间意识到机会来了,自己不必非得在一个女人身上吊死,完全可以利用高俅这个大奸臣给自己开个绿灯。 于是,栾飞先刻意营造了半天的氛围,然后看看感觉情形差不多了,便终于开口说道“太尉大人,栾某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太尉大人恩准。” 高俅一听这话,顿感心情大为舒畅。 毕竟,领导就怕下属不开口求他办事,尤其是那种很有能力的下属,要是不开口求他办事,那领导可就没信心掌控对方了。 虽然,栾飞现在还不是高俅的下属,但高俅对栾飞的能量早已有了深刻的认识,对栾飞的能力绝对没有半点小觑之意。 这种情况下,一心拉拢栾飞的高俅,可谓是苦心孤诣想要找一件事进一步拉近双方的关系,哪怕想尽办法给栾飞办两件事卖点人情,然后让栾飞对自己产生感激之情呢。 于是,一听栾飞竟然要有“不情之请”,高俅顿时心里一喜,随即故意装出一副很淡然的表情,望着栾飞问:“什么事?” 栾飞故意装出很是为难的表情问:“太尉大人可知道栾某为何要跑到郓城县去坐地生根吗?” 高俅哪里知道这个?但为了鼓励栾飞说下去,便问:“什么缘故?” 栾飞说:“实不相瞒,栾飞所以选择在郓城县落地生根,就是为了梁山贼寇而来。” 高俅微微诧异,显然不太明白。 栾飞叹了口气,徐徐的说:“梁山贼寇日渐势大,太尉可知其中原由?可以说,其中宋江、吴用、晁盖等人在其中发挥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晁盖上梁山,可谓是打开了梁山招贤纳士的门庭;而宋江入伙,梁山则正式开启了滚雪球越来越大的模式。 而吴用,这个梁山的狗头军师,也在梁山团伙发挥了不可低估的作用。 栾飞继续说:“而宋江、吴用、晁盖三人,原本都是山东郓城人。” 高俅听了,不由得悚然动容,他以前虽然也知道这一点,但毕竟没有太放在心上。 栾飞眼见高俅听得入神,便继续说道:“所以,郓城县有民谚云:梁山贼寇,半出郓城。此言可谓不虚。所以,要想了解梁山贼寇的底细,郓城县是最佳选择。” 高俅听了,笑了笑说:“栾公子只身虎穴,高某佩服。” 栾飞一拱手说:“太尉谬赞了。”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郓城县与梁山泊近在咫尺,所以要想拔掉梁山泊这一毒瘤,就首先要在郓城县建立个牢不可破的壁垒。栾飞与梁山贼寇有不共戴天之仇,誓要将梁山贼寇剿灭干净,因此想要在郓城县建立一个壁垒,不知太尉大人意下如何?” 高俅听了,眼睛一亮,在郓城县建立一个剿灭梁山贼寇的前哨壁垒,听起来确实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栾飞叹了口气说:“只不过,孔夫子有云,名不正则言不顺,栾某一节白衣,有心为国杀贼,奈何无任何名分。贸然招纳壮士组建团练对付梁山贼寇,又担心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污蔑为贼人而中伤,因此一直以来很是为难。” 高俅听了,心念一动问:“栾公子是想要高某给你下一纸军令,让你名正言顺统辖一方军队?” 栾飞点了点头说:“还望太尉恩准,他日栾飞统领一支军队驻扎在郓城县,近可以为国剿除梁山贼寇,退也要忠肝沥胆效忠太尉大人。” 高俅听了,点了点头,沉吟起来。 想那梁山贼寇何等势大,多少朝廷地方的厢军都是唯恐避之不及,一见梁山贼寇兵临城下,都是紧闭城门,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可谓是把朝廷的颜面丢了个干干净净。 而眼前这小子,区区一介布艺,竟然主动要与梁山贼寇拼命,单是这种精神,就很值得鼓励。 况且,高俅觉得,郓城县区区一隅之地,又不是什么战略要地,便是给栾飞权限统领个一两千人马也不要紧,难道栾飞还真能依靠这区区一两千人,到时候与整个大宋天下作对吗? 高俅一边沉吟,一边权衡。 许久,高俅才暗暗下定决心,不论如何也要玉成此事,既是为了拉拢栾飞,也是为了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利用栾飞剿灭梁山贼寇。 即便最终栾飞败了,也不过是一次失败的尝试而已,区区一两千人马的损失,大宋朝廷还能承受得起。 打定主意后,高俅却偏偏不露声色,故意装出为难的表情,沉吟着说:“兹事体大,高某需要回去向官家禀明此事,以作定夺。” 虽然,这点事高俅完全可以自己做主,但高俅觉得,自己要是很痛快的答应这件事,就体现不出这件事的艰难,进而就会体现不出自己为了栾飞所做的努力,到时候栾飞还怎么会感念自己的恩德? 于是,本着这个念想,高俅就先把内心想法压了下来。 栾飞察言观色,当然看破高俅的这点心思。 不过,栾飞毫不在意,毕竟事情已经办成了。 当然,面子上,为了满足高俅的虚荣心,栾飞还是装出一副很着急的样子,恳切的说:“还望太尉大人成全,只要给栾某一两千人马,栾某保证让那梁山贼寇寝食难安!” 高俅微微一笑,徐徐的说:“栾公子勿忧,高某这就回去给你请示官家,然后尽快给你回音。不过......”顿了顿,看了栾飞一眼,很是为难的说:“栾公子是聪明人,想必也知道,自打我大宋太祖皇帝以来,对于武将带兵一事,可是管控得很严格的呢。因此,能不能帮栾公子把这件事办下来,高某实在是没有半点把握。” 栾飞盯着高俅望了许久,才叹了口气说:“不管怎么说,一切就都靠太尉大人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共享 要说大宋徽宗时期最强劲的风暴是什么? 答案毋庸置疑,乃是李师师的盈盈软语。 李师师轻而易举一句话,就可能左右徽宗赵佶的决断。 不过,李师师一直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清醒的认识到过犹不及的道理。 因此,她明明知道自己在赵佶心目中的独特地位,她明明知道自己的意见对赵佶的影响力。 但是,李师师偏偏很少使用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很少主动要求赵佶帮助自己去做什么,去解决什么事。 这样的结果,表面上看来让李师师少了很多机会。 但实际上却不是这样的,李师师因此而在赵佶心目中的地位更加高洁更加神圣。 仿佛,李师师不再是一个歌姬,而是一个超乎云端睥睨穹宇的仙女似的。 这种情况下,李师师的任何一个请求,赵佶都会充分重视,然后举全国之力,讨美眉之欢心。 李师师认为,如今就到了检验感情的时刻了。 虽然,赵佶秘密派遣孙良把栾飞押解到东京汴梁城来,单纯从这件事来看,赵佶虽然贵为帝王,也是个心胸狭窄争风吃醋的男人。 但李师师却从这件事的背后,嗅出了另一番味道,就是赵佶真的很看重自己。 李师师对此表示很感动,毕竟自己一个歌姬,竟然被一个帝王用情如此之深,这可是歌姬史上前所未有的荣誉。 感动的同时,李师师决定剖开事情的本质来看待问题,丁是丁卯是卯,栾飞是自己的义弟,是自己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更是自己的“情夫”,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救上一救,把栾飞从虎口里捞出来。 但是自己是歌姬,也有一个巨大的劣势,就是不能公然去皇宫求见赵佶,只能被动机械的坐在家里,等着赵佶哪天心血来潮到家里来临幸自己。 鬼知道赵佶什么时候心血来潮。毕竟赵佶爱好广泛,不但有后宫三千佳丽在那里巴巴的排队等着,而且还爱好足球、爱好书法、爱好绘画等等。 无奈之下,李师师只有静下心来耐心等待。 好在赵佶没有让她久等,御旨赐婚第二天,赵佶就怀揣着无限的疑问,来到了李师师的家里。 两相见面,一番寒暄。 坐在屋里,两个人像往常一样,交流着这段时间对歌曲才艺的心得体会。 看看火候差不多了,李师师便随手拿起一张宣纸,递了上去,笑吟吟的说:“这首曲子如何?” 赵佶笑了笑,拿了过来一看,不由得露出诧异的表情,只见那张纸上面写着:问从来谁是英雄?一个农夫,一个渔翁。晦迹南阳,栖身东海,一举成功。八阵图名成卧龙,六韬书功在飞熊。霸业成空,遗恨无穷。蜀道寒云,渭水秋风。 赵佶读完,只觉得心里激流澎湃,一腔意念好像顷刻之间穿越了千年的时空,俯瞰尘世,一片空明。 望着赵佶震惊的表情,李师师暗暗放下心来。 赵佶终于回过神来,望着李师师问:“这是何人所做?” 李师师不答反问:“官家以为呢?” 赵佶微微沉吟了下,悚然动容问:“是栾飞那小子?” 李师师点了点头说:“正是。” 赵佶听了,深吸了一口气。 他早就听说,李师师所以与栾飞搞到了一起,是因为那栾飞才华横溢,但却一直没放在心上,毕竟他本身就是个文化大家,而且贵为天子,大宋朝文昌鼎盛,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才子数不胜数。 况且,由于大宋朝自太祖赵匡胤开国以来,一直对文人极为看重,这也就造成了一个负面的影响,就是只要是个读书人,不管你文化水准高低与否,哪怕你的文化水准低的连秀才都考不上,也会大言不惭的声称自己是一匹文采堪比曹子建的千里马,之所以没有出人头地名扬天下,只不过是没有遇到伯乐而已。 因此,赵佶当初听说栾飞是个才子后,只是一笑了之,没有放在心上。 但今日今时,当他读到栾飞剽窃来的《蟾宫曲》后,瞬间意识到自己看走眼了,没想到这栾飞竟然还真是个才子,也难怪李师师会如此看重他了。 赵佶听了,心里顿时好受多了。 昨日,虽然碍于杨菁与高俅的联袂求情,赵佶只好表示愿意放栾飞一马。 但赵佶心里始终有一个心结没有解开,就是李师师那样的绝世名妓,自己可以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原则与众人“利益均沾”,但究竟谁能登堂入室与自己共享李师师,却是个难题。 自己好歹也是当朝天子,要想与自己分享李师师,首先要是个出类拔萃之人吧?要不然,自己的颜面何在? 也正是由于这种心理作祟,所以,周才子即便是躲在床底下偷听自己与李师师的那点事,然后广而告之出去,自己也可以一笑了之。 而当听说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小子竟然也敢不自量力来跟自己一起分享李师师,赵佶顿时就怒了。 也正是因为心里有这个疙瘩,所以赵佶就在御旨赐婚第二天,就来到李师师这里,表面上是来交流艺术,实际上是想从侧面了解下栾飞的底细,然后看看这个人究竟配不配与自己分享李师师。 当然,这个原因只能深深的埋在心里,根本不能说出来。 不过,赵佶坚信,急于救人的李师师,一定会主动提起栾飞的。 届时,赵佶就可以趁机了解一下栾飞的底细了。 李师师当然不知道赵佶的这些想法,她拿出栾飞的这首“旧作”,只是单纯的希望借此能够让赵佶对栾飞有一些好印象。 不过,李师师了解赵佶,知道赵佶是个“爱才如命”之人,只要赵佶读了栾飞的这首曲子,肯定会对栾飞心生好感的。 果然,赵佶终于回嗔作喜的说:“原来这栾飞竟然还有这等才学!朕还真是没有想到!” 李师师听了这话,笑吟吟的说:“此乃大宋之福,陛下之福,也是朝廷之福。” 赵佶点了点头,事情到了这份上,他心里对栾飞的最后一点芥蒂,也一扫而空。 至于栾飞公然抗旨拒婚,那都是小节嘛,毕竟陈世美可做不得呢。 第一百三十章 锦绣前程 机遇永远都是稍纵即逝的。 李师师深谙此点,眼看赵佶高兴,便立即趁机说道:“官家,人才难得,应该珍惜,要不然亏待了人才,可是朝廷的莫大损失。” 赵佶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问:“那你觉得应该如何安置栾飞?” 此时,赵佶忽然觉得,栾飞抗旨拒婚也许是一件好事。 对于手下的蔡京、童贯、高俅、杨戬四大奸臣把持朝政,赵佶是心知肚明。 但赵佶却丝毫不以为意。 因为,如今四大奸臣可谓是势力旗鼓相当,彼此之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这种情况下,以宿元景等人为首的忠良之士又各自建成了一个体系,大宋朝廷自神宗变法以来的折腾不断的局面,终于回复了难得的平静。 赵佶虽然没有见过栾飞,但却也听说过栾飞的一些事迹,如今读了栾飞的这首《蟾宫曲》,瞬间意识到栾飞的眼界不是一般的开阔,而栾飞这个人显然也不是池中之物。 这种情况下,一旦栾飞与杨戬集团成功结为了姻亲,栾飞本人势必也随之加入到杨戬集团里。 而年轻人本来就喜欢折腾,栾飞加入杨戬集团后,少不得会鼓动杨戬集团折腾起来。 到时候,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大宋朝廷,恐怕又要陷入无休无止的纷争当中了。 如今,赵佶一听李师师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要自己奖掖栾飞,便立即陷入了沉吟。 赵佶坚信,李师师的立场一定会坚定不移的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但是,究竟如何奖掖栾飞,才能让栾飞既对自己感恩戴德,还不至于让这个年轻人过于轻狂,从而毁了这个年轻人的一生? 沉吟许久,赵佶也没有个确切的主意,便问:“你意下如何?” 李师师笑了笑说:“一切全凭官家做主。” 赵佶沉吟着说:“想我大宋开国以来,一直以文治国,要想出人头地,必须要苦读经书,参加科举考试考中进士。这栾飞既然有如此出众的文采,又年纪轻轻,想必考取个进士,不是什么难事。” 李师师听了,心里大为感动,赵佶能说出这番话,至少说明他是真心希望栾飞能有个锦绣前程。 毕竟,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嘛。 李师师试探性的问:“要不,先让他到太学学习一二?” 赵佶看了一眼李师师,太学岂是一般的人能进去的? 不过,看在李师师的面子上,加上这栾飞看起来确实很有两把刷子,给栾飞开个后门,特准他进入太学学习,也是无妨。 于是,赵佶点了点头说:“这个应该不成问题,回头朕便给你个准信。” 李师师大喜过望,赶紧叩谢皇恩。 栾飞当然不知道李师师竟然已经给自己铺好了一条通往大宋顶级文官的康庄大道了。 此时此刻,栾飞依然按照自己的既定规划,在初步打通高俅这个关节后,就在孙良的陪同下,来到“轰天雷”凌振家中做客。 凌振等候多时,一看栾飞来了,立即满脸欣喜,招呼栾飞入内。 上次与栾飞短暂交流,让凌振获益匪浅。 虽然,栾飞提出的很多见解,让凌振觉得匪夷所思。 但回头细细想来,凭借着无与伦比的天赋与多年来的研究积累,凌振凭着直觉认为栾飞所说的不无道理。 也正因为这样,此时凌振的内心深处,对栾飞竟然有了一种极为强烈的膜拜之情。 栾飞看了一眼那崭新的木门,笑了笑看着孙良说:“宋英的办事能力不赖吧?” 孙良脸一红,上次他可是飞起一脚把凌振家的门给踢爆了的,最后到头来却是栾飞让宋英给他擦的屁股,换的新门。 凌振看了一眼孙良,冷冷的说:“孙统领也到里面一起坐坐?” 孙良顿时觉得阵阵头大,要他舞刀弄枪也好,插科打诨也罢,他都不在话下。 但让他伫立在一边听栾飞与凌振去说天书,孙良感觉可真是度秒如年啊。 尤其是一看见栾飞坐在那里侃侃而谈,自己偏偏要守候在一侧,那种感觉,好像自己是栾飞的保镖似的。 nnd,老子可是当朝天子的亲身护卫,什么时候成了你姓栾的毛小子的保镖了? 于是,孙良冷冷的说:“孙某就在门外坐地即可。” 栾飞似乎看透了孙良的这种微妙心理,笑了笑说:“在外面站岗,难道就不是站岗了?” 孙良一呆,盯着栾飞的目光中,透射出阵阵杀意。 能不能给老子留点面子? 一气之下,他恨不得立刻拂袖而去。 但一想到现在官家还没正式下令,解除对栾飞的监视呢。 自己要是直接撒丫子走人,万一栾飞脑袋一抽也跟着跑路,到时候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于是,孙良只好硬生生压住离开的冲动,盯着栾飞怒喝:“滚蛋!”招呼宋英、杨三坐地。 宋英、杨三二人似乎也对进里面听天书不大感冒,二人虽然对孙良没什么好感,但也觉得比进里面听天书强,于是也都在院子里坐下。 栾飞看着围成一圈的三人,笑了笑,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必要把扑克牌引入到这个时代,然后教给这三个人如何去玩斗地主? 相信,一旦扑克牌与斗地主引入到这个时代,以大宋朝文娱至上的氛围,斗地主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风靡大街小巷,传遍整个大宋的天下。 甚至,斗地主走出大宋的国门,传播到马背上的民族契丹、党项等民族,也未可知呢。 栾飞越想越有道理,恨不得立刻找来材质做一副扑克牌出来。 正想着出神,听见一旁的凌振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栾飞一凛,这才感觉自己对人才有点不尊重了。 两个人携着手走进里间,坐在地上,继续交流起来。 当然,为了彻底颠覆凌振的认知,征服凌振的小心脏,栾飞在凌振面前开始畅想起来,内容无外乎是把后世的一些热兵器作战的场景描述一下。 果然,凌振一听之下,立即热血膨胀起来,打仗就该这么个打法嘛,要不然每天都是你给我一刀、我射你一箭的,还有什么意思? 第一百三十一章 伯乐不常有 栾飞看看感觉火候差不多了,便试探着招拢凌振跟着自己回郓城去了。 凌振听了,顿时陷入了沉默,心里好生犹豫。 毕竟,千里马常有,而伯乐却不常有。自己纵然有一身才学抱负,却苦无明主,一直被世人轻视,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像栾飞这样看重火器的人。因此,凌振内心深处对栾飞,充满了亲切与感激。 但话说回来,栾飞年纪太轻,而且还毫无根基,据栾飞所说,现在他只不过是个县衙的都头而已,凌振此时好歹也是大宋中央军的底层军官,虽然前途黯淡,但至少目前的日子过得还算可以。 就这样,让凌振痛下决心,为了所谓的虚无缥缈的理想抱负,而断然舍弃安稳的日子,还真有点为难。 栾飞似乎已经看破了凌振的顾虑,倒也不急于逼迫,毕竟他在高俅那里已经做了安排,相信不久以后高俅就会给自己安排个合适的位置,让自己在郓城县一带名正言顺的带兵。 届时,自己也算是个凌振谋了一个看起来很稳定的工作,虽然这份工作让凌振从京城到了山沟沟里,但好歹也是大宋军队的编制,相信凌振的心理落差就会小了许多。 当下,栾飞又随便说了两句,然后起身与凌振告辞。 出了屋门,招呼孙良等人起身,别了凌振便走。 走了一程,眼看就要到客栈了,却见一个陌生人走了过来,声称李师师小姐有请。 栾飞一听,顿时笑了,这高俅办事效率还真不是盖的,竟然这么快就把事情搞定了。 只是,为何偏偏还借用李师师的名义?你高俅好歹也是统帅整个大宋朝军队的当朝太尉,是爷们中的爷们,怎么做起事来如此的不靠谱,动辄就借用娘们的名义。 随着那人转入了两个胡同,还没有到地方。 栾飞眼见这次似乎不是上次高俅接见自己的路径,心里暗暗起疑,不过转念一想,高俅好歹也是当朝太尉,位高权重,况且又是个出了名的大奸臣,肯定没少搂钱,在东京汴梁城里多几处隐秘的宅院,也没有什么稀奇。 走了一程,看看终于到了地方。 那陌生人却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孙良等人,然后说:“请栾公子入内一见。” 言下之意,再是清楚不过,就是李师师只见栾飞一人,而将孙良、宋英、杨三三人拒之门外。 这其实也很好理解,毕竟不管怎么说,李师师神神秘秘把栾飞请来,是来约会的,又不是来开会的,所以干嘛整三个电灯泡在一旁杵着,怪煞风景的。 况且,就算里面不是李师师,而是高俅高太尉,既然高俅如此神神秘秘把栾飞请来,而且还是一日之内第二次请来相见,那么可以想象得到,这次相约肯定涉及到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利益交换,这种情况下,自然是在场的人越少越好,怎么可能会让不相干的人杵在在一旁?更何况,还有孙良这个皇帝的亲身护卫在一侧,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栾飞微微沉吟,已经想明白其中关节,就要迈步进去。 宋英倒是无所谓,毕竟栾飞的武功摆在那呢,就算里面真的有危险,一时三刻之间也不会丢掉性命,而宋英等人在外面一旦听见里面有什么异常,就会第一时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杀进去,到时候自然能够确保栾飞安全无虞。 倒是杨三担心栾飞安危,下意识的伸出手来抓住栾飞的臂膊。 栾飞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杨三一呆,眼见宋英没有任何表示,微微沉吟了下,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不禁面颊一红,同样是保镖,当保镖的水准差距咋就这么大呢?只好也讪讪的把手松开。 栾飞却没有在意,正要进去,却听孙良轻轻咳嗽了一声,回头一看,只见孙良目视自己,轻轻摇了摇头。 孙良当然不是关心栾飞的安危,主要是忽然考虑到,栾飞此时怎么说也是“戴罪之身”,皇帝究竟要怎么处置栾飞,还没有个准话。这种情况下,自己要是眼睁睁看着栾飞再次与李师师约会,一旦传进皇帝的耳朵里,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栾飞显然已经看破了孙良的顾虑,笑了笑问:“要不孙统领也一起进去坐坐?” 孙良虽然不愿意当电灯泡,但更不能放任栾飞与李师师在这个紧要关头卿卿我我,两相权衡之下,抬起腿就要迈步进去。 却听那陌生人忽然寒着脸,淡淡的说:“孙统领的胳膊未免伸的太长了。” 孙良一呆,满脸震惊的望着那陌生人,虽然李师师的影响力很大,但李师师身边的人再怎么说也是一群社会闲散人员,而自己好歹也是皇帝的亲身护卫,按理说正常情况下李师师的左右岂敢如此跟自己说话? 除非......除非,眼前这人根本不是李师师的左右,而是诸如高俅等大奸臣的左右。 又或者时机紧迫,李师师又十分紧要的事情与栾飞见面,因此她的左右也就顾不得那么多的讲究了。 孙良快速权衡了下,发现不论是哪种结果,自己都不能冒险跟着进去了。 毕竟,跟着进去虽然绝对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但却极有可能彻底惹恼了里面的那个人。届时,一旦对方不能与栾飞敞开心扉诉说衷肠,到时候恼羞成怒之下,少不得疯狂的报复自己。 真要是那样的话,不但自己前途堪忧,还极有可能给整个孙家埋下了一个极大的隐患。 念及于此,孙良硬生生收住脚步,再也不敢提及跟着进去的事。 那陌生人似乎对孙良的选择很是满意,笑吟吟的说:“不愧是孙府的嫡长子,孙统领果然是个明智之人。” 孙良一听对方这种口气,心里更是认准了对方绝对不是李师师的左右,多半是高俅等大奸臣的走狗,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作为皇帝的亲身护卫,有责任也有义务了解清楚,高俅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见栾飞,究竟有何图谋。 但理智告诉他,自己要是敢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高俅肯定会分分钟找个理由灭了自己。毕竟,高俅结交的人多了去了,要是每一个人自己都去过问,高俅又怎能容忍下自己? 第一百三十二章 忽悠了再说 大奸臣所以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就是因为大奸臣从来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总是能以各种利益为纽带,把各种各样的人才纳入到自己的团队里,然后形形色色之人各司其职各尽其责,最终让整个团队如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逐步左右朝政,祸害天下。 在这个过程中,任何试图刺探团队虚实之人,都会引起团队的充分警惕,一旦对方认定你对团队存在危害,便会毫不犹豫的把你碾压得粉碎。 孙良作为东京汴梁城孙氏家族的嫡长子,虽然官阶不高,但政治嗅觉却还算过得去,对于这些忌讳当然门清。 此时,面对栾飞被高俅接见,孙良的内心深处虽然隐隐燃烧起一种强烈的责任感,就是趁机刺探一下虚实,然后回去原原本本禀报给君王。 但可怕的后果,却警示着孙良,最终逼使着他不得不犹豫,放弃。 毕竟,当朝天子赵佶太不靠谱了,高俅也好,童贯、杨戬也好,都是赵佶单纯凭借着个人的好恶而提拔、培养起来的超级大奸臣。 这样的君王,让孙良觉得,根本不值得自己冒险一试。 念及于此,孙良便只好硬生生忍住冲动,让自己的热血重新冷却下来。 栾飞目不转瞬的盯着孙良,眼看着孙良炽热的面庞逐渐黯淡下来,最终孙良的脸色木然,一片无动于衷的表情,栾飞终于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明白,也许孙良的热血未泯,但在家族利益面前,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莫大的悲哀。 当然,栾飞明白,也不能因此就武断的说孙良是错的,毕竟在古代,一个家族尤其是大家族,更看重的是整个家族的整体传承。这种情况下,孙良作为孙家的嫡长子,理所当然富有强烈的维护家族既得利益确保家族无虞的责任。因此,孙良的选择也无可厚非。 栾飞不愿多说,转身随着那陌生人进了院子。 而木门,也随之缓缓的关上。 孙良呆呆的望着那木门在自己眼前缓缓的闭合,一时之间心里莫名的抽搐起来,说不出的难受。 那陌生人却在门口止步不前,伸手朝里一招,笑了笑说:“栾公子里面请。” 栾飞点了点头,高俅连孙良等人都回避了,这说明接下来要跟自己谈的事情肯定是机密至极,既然如此,这陌生人一个走狗身份的人,自然是没有资格入内的。 栾飞走到门外,脚步顿住,望着空洞的大厅,不由得陷入了短暂的犹豫。 可以想象得到,高俅这么快神神秘秘的再次接见自己,肯定是有着极大的利益交换。 而以高俅的一贯尿性,肯定不会做赔本的买卖,自己就这样进去与高俅做利益交换,究竟值得不值得? 念及于此,栾飞忽然有一种转身就走的冲动。 但,冲动往往只是三秒钟的事。 很快,栾飞就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呼了口气,定下了心神。 毕竟,高俅是无恶不作祸国殃民的大奸臣啊。 既然是大奸臣,自己干嘛跟他客气?犯不着跟他讲什么仁义礼智信了。 所以,自己就算是口头答应对方什么,然后假意跟对方做利益交换,把好处忽悠过来又有何妨? 你是大奸臣,老子忽悠了也就忽悠了,你能奈何我? 本着这个觉悟,栾飞毅然决然的踏进了大厅里。 空荡荡的大厅死一般的沉寂。 栾飞四处望了望,忽然笑了。 看来当官的都好这一口啊。 栾飞看来,高俅这么做,目的无外乎有二。 其一,是当官的尤其是当大官的,往往跟武侠小说里那些武林高手似的,奉行越是高手越晚出场的理念,不论是开会还是接见什么人,都是故意晚出场一段时间,以彰显自己高人一等的尿性。 其二,则是高俅故意通过晾自己一段时间的做法,让自己的心里产生急迫、不安、浮躁的感觉,这样在接下来的利益交换谈判中,高俅就能掌控着局势,获取主动的地位了。 栾飞想明白这些后,心里就呵呵了,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你耍官威也好,想掌控主动也罢,尽数都随你,反正等会只要你肯给我在郓城掌控军队的权利,其他什么的条件,只要是能开空头支票的,我都尽数答应你。 反正,老子这次来,就是抱定忽悠你的想法来的,过后只要军队在手,然后尽数改制成自己的私家军,届时你想要来找老子兑换空头支票,老子直接大炮轰你娘的。 正想着,终于听见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从左侧传来。 栾飞听了,忽然之间心里莫名的一抖。 这倒不是他故意要配合高俅演戏而提前酝酿感情,更不是他知道高俅要来,而突然之间心里发虚怂了。 关键是,栾飞通过这轻盈的脚步声,瞬间意识到,来的人他娘的是个娘们,根本不是高俅。 虽然高俅作为当朝太尉位高权重,肯定不事生产,又不是什么练家子出身,因此脚步不可能沉重。 但高俅的官威好歹摆在那,因此每一步走出来,声音与节拍也肯定充满一种说不出的气魄。 这种气魄,与他的官威也是一脉相承的。 但是如今,这来人的脚步声,分明连半点官威都体现不出来,就是单纯的脚步声,而且还是女人的脚步声。 这就不能不让栾飞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 你妹的,老子刚才好不容易做通自己的工作,让自己昧着良心抱定忽悠高俅的原则,结果偏偏来的人不是高俅,你这让我情何以堪。 不过,随即栾飞想到,来人既然不是高俅,那就真的是李师师了。 想到李师师那曼妙的身材,动人的嗓音,尤其是回味起那一次风流,栾飞顿时心里莫名期待起来。 细细一想,李师师如此神神秘秘约见自己,难道也是怀念自己,然后要与自己偷偷的在此约会? 想到这些,栾飞心里更是神游起来,一张脸也充满了兴奋。 一边想,一双眼睛也不由自主的朝左侧望去。 眼见一个曼妙的女子迈着轻盈的脚步,缓缓的走了出来。 栾飞的脸色也瞬间凝固起来。 来的人竟然也不是李师师。 只见,那杨菁满脸玩味的望着自己,但那眼神,却隐隐之中,有一种要生吞活剥自己的味道。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杨菁的第六感 如果非要找出一个栾飞最不想见的人,答案无疑就是杨菁。 不管怎么说,公然抗旨拒婚的时候,确实感觉很爽很刺激,但代价却是对杨菁的自尊心极度的伤害。 所以,栾飞一看杨菁竟然忽然出现,立即生出一种撒丫子跑路的冲动。 杨菁似乎看破他的心思,轻轻喝道:“站住!” 轻柔的两个字,却无比坚决,硬生生将栾飞半转的身子给钉住。 栾飞暗暗叹息一声,转回身子,笑了笑说:“杨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事已至此,他只好随机应变了。 不过,栾飞觉得,至少有一点还是很欣慰的,就是自己刚才的猜测,不管怎么算都有百分之五十的命中率。 高俅与杨菁,都算是大奸臣集团;李师师与杨菁,又都是女人。 自己居然瞬息之间就找到了一个很阿q的精神抚慰法,真是太他娘的不容易了。 杨菁当然不知道阿q是谁,更不懂得什么劳什子精神抚慰法,她笑吟吟的望了望栾飞,问:“你与李师师共渡过巫山云雨?” 栾飞的瞳孔登时收紧。 如果,以前杨菁对自己有感情的话,那自己抗旨拒婚,杨菁恼羞成怒之下,对自己的感情可就大打折扣了。 而一个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女人,可是什么离谱的事情都干的出来。 杨菁如今竟然追问自己与李师师是不是有染,这分明是在套自己的话,栾飞觉得自己一旦承认了,杨菁回头添油加醋告诉了赵佶,赵佶还不得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剁碎自己? 于是,栾飞果断决定不当正人君子了,要不然成本太大脑袋不保啊。 栾飞矢口否认:“你胡说!”唯恐杨菁不信,有鼻子有眼的说:“我栾飞,不过是个毛还没长全的小屁孩;李师师,可是当世名妓,眼界奇高。承蒙她看得起,收我为义弟,我岂能干出如此禽兽的举动!” 这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可谓是大义凛然。 只可惜,杨菁根本就不信。 杨菁满脸厌恶的说:“那如此看来,你可就禽兽都不如了。” 栾飞心里一抖,想起了那个著名的段子,忽然意识到,原来从古到今,女人在本质上都是一样一样的啊。 但栾飞是什么人?岂能会被一个黄毛丫头诈唬?栾飞咬紧牙关:“你说话可要负责任的好!” 杨菁根本不吃这一套,满脸讥嘲的说:“我没想到,你竟然是个鸭子......” 栾飞顿时红涨了脸,他万万想不到,原来这个年代就有“鸭子”这个污名。细细想来,自己一个毛小子,竟然傍上了李师师这个当世名妓,要是在后世一些人的理念里,说自己是鸭子,确实也不为过。 栾飞顿觉受到了奇耻大辱,双手握紧了拳头,死死的盯着杨菁,恨不得立即冲上前去,一通拳脚把这个花容月貌的美女给打得她姥姥都不认识她,叫她乱说! 但没等栾飞冲动起来,杨菁却继续说道:“如此的嘴硬。” 靠!栾飞顿时有了一种撞墙的冲动,登时就凌乱了。 看不出来,这小妮子原来不是奸臣的智囊,而是个天生的演艺界,特长是“歇后语”。 你妹的,下次说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非得便秘似的,害得老子差点战略误判,要是真的一通拳头把你打得稀碎,到时候不说你干爹杨戬会不会疯狂报复,就说天下人悠悠之口都骂老子对一个女娃娃动粗,老子也承受不起啊。 但事已至此,栾飞只好压住怒火,讪讪的说:“你才嘴硬呢。” 杨菁嘴角轻扬问:“是吗?”顿了顿,盯着栾飞问:“你敢拍着自己的良心发誓吗?” 栾飞毫不思索,竖起右手就要起誓,目光与杨菁那如水的目光相触,登时想起抗旨拒婚这回事来,不由得心肠一软,叹了口气说:“何必如此呢?” 杨菁笑吟吟的问:“心虚了?” 栾飞摇了摇头说:“既然你非得这么说,那就当我与那李师师有染好了。” 杨菁满脸鄙夷:“亏你还是个男人,敢做不敢当!” 栾飞当然不上激将法的套,但内心深处也阵阵起疑,怎么这杨菁对我与李师师有染一事如此言之凿凿?那可是很久以前发生在郓城县的事情呢。 除非......栾飞随即摇了摇头,当时自己还名不见经传,杨菁再聪明,也没有未卜先知的手段,不可能提前安排人去郓城县盯着自己一个毛小子的一举一动。 要不然就是李师师无意之间说漏了嘴?莫非李师师与杨菁关系很是亲密? 杨菁淡淡的说:“不必乱猜了,你是不是真的很想知道我为何如此笃定你与李师师有染的?” 栾飞目不转睛的盯着杨菁,坐等听她的答案。 这个疑问,确实已经困扰了他半天了。 杨菁淡淡的说:“理由很简单,我刚进来的时候,你的表情出卖了你。” 靠!栾飞顿时再次凌乱了。表情出卖了我?难道你们女人都喜欢什么感觉吗?你们的所谓第六感,怎么就那么牛叉的?难怪那些什么满嘴神神叨叨的香头,不少都是娘们,看来还真不无道理。 杨菁却不管这些,继续说道:“你的表情里,充满了那种色彩,极其下流、讨厌!如果你与李师师不是有染的话,你根本不可能出现那种色彩的。” 栾飞顿时绝倒,这算什么理由?不由得阵阵冷笑说:“这理由,也让人醉了。” 杨菁却很坚定的说:“我相信我的眼光,也相信我心底的判断。本来,虽然我早就听说你与李师师的风言风语,但根本不相信你与李师师之间会真的有什么事。但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你的那下流的表情,我信了。” 栾飞彻底无语,打了个哈哈说:“你要非要如此认准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 杨菁却问:“怎么?还要继续抵赖吗?就不肯跟我说句实话吗?” 栾飞哼哼了一声,你可是大奸臣杨戬集团的智囊,我现在根本不知道你究竟有什么用意,哪里敢跟你说实话?要不然,一不留神,岂不是要把自己给填进去了? 杨菁凝视栾飞许久,徐徐的问:“你,真的不肯承认吗?” 第一百三十四章 被绕进去了 被一个女人堵进了死胡同,栾飞感觉这下自己可真是糗大了。 面对步步紧逼毫不退让的杨菁,栾飞彻底无语,只好叹了口气说:“非得拘泥于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杨菁淡淡一笑,栾飞这么说,等于栾飞变相承认了。 杨菁坚定地说:“有。” 栾飞苦逼的望着杨菁,心说有尼妹的意义啊,分明是你们女人死脑筋一根筋。 杨菁盯着栾飞,一字一顿的继续追问:“你公然抗旨拒婚,令我颜面扫地,就是因为你舍不得李师师吗?” 擦了!栾飞才发现,原来杨菁饶了半天,在这个问题上等着自己呢。 还真服了女人的智商与情商,竟然认为自己为了李师师,而公然抗旨拒婚不肯赢取你? 你难道不知道你是大奸臣杨戬集团的智囊吗?你难道不知道你平时没少给杨戬出各种祸国殃民的馊主意吗?你难道不知道咱们俩从认识到现在,统共没有几天吗? 这种情况下,你让我拿什么勇气来娶你? 就为了传说中的一见钟情?还是奉旨成婚? 一见钟情,绝大多数都是因为对方长得顺眼,说直白点就是对方长得好看。没错,你长得确实好看,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好看,比闭月羞花还闭月羞花。 问题是美丽能当饭吃吗?况且你这美丽还有毒,我一口吞下去,搞不好就把我的名声彻底搞臭,后半辈子都翻不过身来。 毕竟,忽悠你感情,与忽悠高俅那个奸臣是两码事。 忽悠高俅,忽悠了也就忽悠了,忽悠完了拉倒,高俅顶多气得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然后呢?恐怕天下百姓都会纷纷对我竖起大拇指,称赞我忽悠的好。 但忽悠了你的感情,那可是两个人一起结婚过日子的,那能一样吗? 栾飞摇了摇头,感觉自己不能做太渣的男人。 既然如此,在没有摸清楚杨菁的情况与立场之前,还是谨慎对杨菁的感情欺诈为妙。 杨菁直直的盯着栾飞,望了半天,徐徐的问:“为什么不肯承认?我的话,是不是戳中了你的软肋?” “滚......”栾飞没来由的爆了个粗口,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栾飞当即转身就走,他忽然发现,跟一个女人,还是一个似乎为感情而丧失理智的女人,压根就没法交流。 既然如此,还不如干脆的转身闪人,有多远跑多远呢。 杨菁轻轻喝道:“你敢走!” 栾飞心里一抖,赶紧转回身子,笑了笑说:“我不敢走。”顿了顿问:“你满意了吧?” 杨菁嘴角一泯,随即板起脸来,盯着栾飞问:“我真的连一个歌姬都不如?” 栾飞听了,赶紧合起双掌,一个劲的念叨:“慎言慎言!这话要是让官家听见了,小心官家找你麻烦。” 杨菁气恼着说:“滚!少给我扯这个!本姑娘会吃这套?” 栾飞一本正经的说:“你吃这套也好,不吃这套也罢,你敢诋毁李师师,就算官家不收拾你,恐怕大宋天下不知道多少个重量级的文人骚客,都会集中火力向你开炮,保管把你轰炸得尸骨无存,让你干爹都不认识你。” 杨菁听在耳里,感觉这话怪怪的。毕竟,她这个年代,还是冷兵器为主的时代,连突火枪这个早期的火器还在栾飞的技术攻关之中,因此当然听不懂栾飞的那些比喻了。 不过,至少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就是杨菁知道,栾飞描述的那个场景虽然很难听,但肯定很可怕。 毕竟,得罪男人没什么,得罪女人,尤其是一个有足够背景的女人,下场都是很惨。 杨菁也是女人,对此当然有足够清晰的认识。 想了想,杨菁决定绕过这个话题,盯着栾飞说:“你推说的什么山东祝家庄有自幼指腹为婚的未婚妻这件事,也就说说算了,你觉得我们会信吗?” 栾飞睁大了眼睛,满脸的诧异:“你们为何不信呢?” 杨菁望着栾飞那无耻的嘴脸,轻轻啐道:“以你的个性,如果有未婚妻了,怎么可能还跟那李师师有染?” 栾飞隐隐听出这话似乎是在夸赞自己很有节操,不过,栾飞才不会被杨菁又给轻易的绕进去呢,便摇了摇头说:“你错了,我有什么个性?我们男人,有几个不偷腥的?况且,我与未婚妻一直尚未完婚,我又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你懂的。面对李师师这样的绝世美女的诱惑,忍不住也是情理之中,这有什么稀奇的?” 杨菁瞳孔收紧,双目喷出怒火:“你终于肯承认你与李师师有染了!” 尼玛!栾飞忽然有了一种撞墙的冲动。 到底是大奸臣杨戬的智囊,这智商水平真不是盖的,稀里糊涂又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毕竟,自己刚才含糊其辞的承认了与李师师有染,但是如果细细究来,也可以说自己与李师师没染。 结果被杨菁这个狡猾的妮子给绕了半天,转了好大的一个圈子,把自己忽悠的晕头转向迷迷糊糊的时候,在自己彻底放松戒备的时候,忽然使出一记杀招,自己就彻底承认了与李师师有染这回事。 真是太坑了。 事已至此,栾飞还能如何?男子汉大丈夫,把话都说出来了,还能再次耍流氓,睁着眼睛说瞎话,声称自己刚才那番话是假的?栾飞觉得,自己虽然无耻,但还没有无耻到这个境界,似乎干不出来这种事。 况且,杨菁既然紧追不放这件事,好不容易套出这个话,自己要是敢公然收回这句话,肯定会让杨菁恼羞成怒,到时候,鬼知道杨菁会干出些什么。 权衡半天,栾飞彻底无语了,只好叹了口气,苦笑着说:“就算有染了,又怎么的。你总是拘泥于这个,有这个必要吗?” 杨菁点了点头说:“有必要,当然有必要了。” 栾飞就不懂了,有什么必要?盯着杨菁,等待她的解释。 杨菁盯着栾飞,一字一顿的说:“我这就进宫去见官家,就说你曾经与李师师有染,然后对此念念不忘,于是就公然抗旨拒婚,拒绝了官家的心意。你觉得如何?”说完这番话,转身就要往外走。 栾飞心里一抖,擦了,还真够坑的,这种坑人的事,你也干得出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步步紧逼 永远都不要把一个女人逼得太急,要不然你会抱憾终生。 栾飞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于是乎面对咄咄逼人的杨菁,栾飞最终决定妥协,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和平安稳的解决这件事。 栾飞叹了口气,望着杨菁说:“唉,大家好歹都是朋友,不至于非得走到这一步吧,何苦来哉呢。” 杨菁微微一笑说:“你要是早就拿出这个态度来,本姑娘又怎会把你逼得这么急?” 栾飞点了点头问:“你究竟要怎样?” 杨菁不答反问:“你觉得我会怎样?” 栾飞微微怒道:“你费尽心机绕了好几圈子把我绕进去,不可能真的要逼我娶你吧!栾飞自己有几斤几两,心理还是清楚的。你究竟所为何来?不妨说来听听!” 杨菁笑吟吟的问:“如果我说,我这么做真的就是为了嫁给你呢?” 栾飞睁大了眼睛,这还是那万恶的旧社会压榨下的汉家女人吗?不是说旧社会的女人很保守吗? 栾飞只觉得阵阵头大,摇了摇头。 杨菁忽然问道:“你早晨见过高俅?” 栾飞一凛,盯着杨菁问:“这个与你有关系吗?” 按理说,早晨高俅约见自己,搞得很神神秘秘的,应该没有外人知道才是。虽然,他不知道杨菁从何途径,知道早晨高俅见过自己。但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杨菁这样看起来无孔不入的女人。 况且,杨戬集团与高俅集团,虽然表面上狼狈为奸,但事实上肯定由于彼此之间利益的倾轧,而没少互相下绊子。因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那种互派眼线的情况,也不足为奇。 杨菁望着栾飞,点了点头说:“我从何而知,与你无关。” 栾飞暗暗权衡了下,高俅既然秘密约见自己,不可能回过头来把这件事又向杨戬集团通报,因此杨菁肯定是通过别的途径知道了高俅秘密约见自己这件事。而高俅与自己密谈的时候,周围再无别人,因此杨菁应该不会知道自己与高俅都谈了一些什么。 既然如此的话......栾飞心念一动,这样倒是可以方便自己信口胡诌了。 当然,这个胡诌也要有个尺度,最好是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真真假假相互融合的好,要不然以杨菁的聪明,可以通过别的方法,轻轻巧巧的找高俅侧面验证出自己所说的话的真伪。 但是,究竟如何糊弄杨菁呢?以杨菁的聪明,尤其杨菁还有个很恶心的“第六感”,想要糊弄她,看起来不是很容易。 栾飞暗暗叹息一声,决定先摸清楚杨菁的目的,再行定夺,便问:“你想知道什么?” 杨菁笑了笑,望着栾飞说:“以你的聪明,我想知道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 栾飞摇了摇头说:“你真的很好奇的话,可以直接去问高俅啊。” 杨菁摇了摇头说:“你自己也知道这句话是废话,为什么还拿来消遣我?” 栾飞叹了口气说:“唉,亏你看起来还是个聪明的女人,怎么在这件事上就犯了糊涂呢?” 杨菁笑了笑问:“我犯了糊涂?呵呵,那可真要栾公子指教一二了。” 栾飞叹了口气说:“你也知道,我刚刚才来东京没多长时间,重获自由,更是这两天的事,之前对高太尉可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所以今天早晨,是我与高太尉的第一次见面,这种情况下,你说说他能跟我谈些什么?” 杨菁一呆,这倒也是,高俅今天才与栾飞第一次见面,按理说应该是彼此接触试探了解一下才是,怎么可能刚见面就剖开心扉畅所欲言? 栾飞望着杨菁,笑吟吟的说:“忘了告诉你了,我不但是郓城县的著名商人,经营着一家很大的酒店;而且还是郓城县衙的马军都头,统领着数十人的队伍;甚至,我还是郓城县著名的小说家,我写的《三国演义》、《西游记》等新型章回体小说,在郓城县以及周边的市井里流传很广,不少说书人都靠这个为生呢。” 杨菁感觉栾飞的思维跳跃浮动有点大,便问:“你什么意思?” 栾飞叹了口气,很是委屈的说:“我只是想告诉你,其实我编故事的本事也不赖。所以,你要非得要我说出点高太尉与我早晨究竟商量了些什么,我倒是可以现在告诉你很多耸人听闻的秘闻,保证让你听得津津有味。你觉得如何?” 杨菁怒喝:“滚!” 栾飞很是委屈的耸了耸肩:“那我可就没办法了。” 杨菁一呆,凝望了栾飞片刻,忽然笑了。 栾飞不知什么缘故,望着杨菁的笑容,忽然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心虚。 毕竟,杨菁的思维跳跃浮动,也不是一般的大。 面对这样的一个聪明的女人,任何男人都会极端头疼的。 果然,杨菁莞尔一笑说:“我差点被你忽悠了。” 栾飞听了,暗暗说了一声糟。 杨菁收敛笑容,望着栾飞,一字一顿的说:“少跟我打马虎眼,你这个人,我再清楚不过。” 栾飞听了,心里阵阵反胃,说得好像咱俩光屁股的时候就认识了似的。 杨菁继续说道:“你个无利不起早的小贼!高俅虽然奸诈,但跟你比起来,根本端不上台面!” 栾飞阵阵无语,这年头怎么是个人都说自己“无利不起早”,这简直是对自己人格的赤裸裸的侮辱啊。还“小贼”,你的年龄比我还小好不好? 栾飞双手合十,忙不迭的说:“罪过罪过!高太尉位高权重,权势熏天,掌控大宋的军队;而我栾飞,只不过是郓城县一个小毛孩子,根本端不上台面。所以,高太尉他老人家的智商简直是碾压我栾飞,杨姑娘你这话,不是故意在坑害我呢嘛!” 杨菁却笑了笑说:“呵?少来这套!其实,你的心理肯定也对高俅充满了不屑,只不过口是心非,嘴上才故意说出这般恶心至极的话!唉,论起来,高俅虽然智商还过得去,但要是没有那机缘巧合,此时此刻,就算不是东京汴梁城的市井无赖,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底层军官罢了,岂会一飞冲天权势熏天如此?真要论起真才实学,你的才学,可要远胜于他。” 第一百三十六章 你的功利,也很美丽 很多时候,国人,尤其是底层的国人,容易产生一种认识误区,就是以为领导的水平一定会比底层人高明很多。 但事实却一再证明,很多领导的认知水平,还真就是一般,要不然春秋时期的曹刿,也就不可能直接说出一句“肉食者鄙”的话了。 领导所以被人尊敬,很大程度上源于其手中掌控的权力,一旦人走即会茶凉,也是源于这个道理。 所以,那些真正的领袖,即便权力交了出去,依然会被世人所尊敬、被历史所铭记。 栾飞在前世的时候,就曾经读过一篇类似观念的文章,对这一点自然也有深刻的认识。 本来,栾飞以为这种论断,是自己一个后世穿越来的妖孽,对大宋这些饱受皇权压榨的苦难群众的一种认知上的俯视感呢。 但此时此刻,听了杨菁这番话,栾飞忽然意识到,原来大宋也有明白人,原来抛却千年时空,自己除了一些科技、视野等方面的优势外,其余在人的基本人生观、价值观等方面,千年的时间里,自己没有任何优势。 不过,栾飞好歹也还算有自知之明,至少知道杨菁这番话只不过是打个比方而已,不可能真的认为自己就干的了太尉。 况且,说得难听点,就算现在真的把大宋朝的太尉给栾飞,栾飞也不稀罕当。 原因无他,首先这大宋的军制,已经是沉疴已久,栾飞自问自己没有王安石的魄力,根本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于是,栾飞叹了口气,徐徐的说:“栾飞只不过有点小聪明,要是论起治军理政,还是高太尉更擅长些。” 杨菁听了,咬牙切齿,轻轻啐道:“口是心非,无耻至极!” 栾飞无语,只好当作耳旁风。 杨菁心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自己永远不能叫醒一个故意装睡的人,便索性直来直去:“好了,咱们单刀直入长话短说。咱俩,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对你的个性,我却也观察出了一些心得。没错,高俅是天字第一号大奸臣,但凡有点正义感之人,都会对其深恶痛绝。但我了解你,你肯定不是那种一拍脑门子就不管不顾开干的人。” 栾飞顿时怒了,根本不容杨菁继续说下去,直接打断了杨菁的话:“你这话算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是那种做什么事都先打小算盘的人了?那我倒要问问,当初你被山贼马老六逼得走投无路之际,我可不知道你姓甚名谁,甚至连你的容貌都没见过,不是一样干脆利落的把马老六给干掉了?好,就算马老六只是区区一介山贼,但当初面对祸害百姓的周有德,我要是但凡有点小算盘,岂会不管不顾把他活活踏死!” 杨菁一凛,随即摇了摇头说:“不一样的,不一样的。” 栾飞就呵呵了:“不一样?怎么就不一样了?” 杨菁说:“总之,我凭着我的感觉,断定你对高俅,绝对不会像对周有德、马老六那样的。” 栾飞哼哼了一声,满脸愤恨。 杨菁忽然压低了声音说:“你当初为了维护我,当众击杀山贼马老六,我很是感激你。这份恩德,不论何时何地,我都绝不会忘记。” 栾飞一听这话,倒是有点人情味了,不过,他也摸不准这杨菁说出这番话,究竟是改换套路玩起了感情攻击呢,还是真的是发自肺腑了。 不管怎么说,至少人家表面上这话说得中听,况且又出自美眉之口,栾飞就更加没有理由继续冷着脸了。 栾飞叹了口气说:“过去的事,还提他干什么!换做任何一个有点血性的男人,都会那么做的。因此,你也不必一直念念不忘。” 杨菁摇了摇头说:“不一样的!不一样的!” 栾飞懒得跟她继续儿女私情喋喋不休,便说:“总之,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不允许你总是以功利的心思来看我。” 哪知杨菁却说:“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在我眼中,你的功利,也很美丽。” “噗......”栾飞一口老血险些喷了出来。他呆呆的望着杨菁,半天没有回过身来,大妹子你是婉约派女词人李清照的老师吧?这话怎么说得这么狗血呢。还“你的功利也很美丽”,足足把我这满口大牙,全都给酸掉了。 尤其是这话听来,不单单是一个酸字了得,栾飞细细咀嚼了下,发现其中分明隐隐含着一种赤裸裸的侮辱似的。 这就让栾飞有点受不了了。 于是,刚刚恢复了点和颜悦色的栾飞,顿时再次满脸怒容起来,一副恨不得要吃人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杨菁。 杨菁却一点都不为所动,自顾自的解释说:“别人的功利,都是为了自己的私利所谋,出发点与落脚点无外乎让自己多占一些便宜、多享受一些好处,可谓是损己利人的不二法门。而你的功利,表面上看起来很可恶很无耻,但实际上却都是为了别人,为了帮助更多无辜的、更加需要帮助的人去谋福利,所以你的功利,本质上有一种侠客精神,是一种劫富济贫的伟大。” “噗......”栾飞这口老血是真要喷出来了。 他呆呆的望着杨菁,这下子算是彻底的扶了。竟然把一个臭不可闻的“功利”二字,给解释的如此清新脱俗,逼格拔得如此之高,这胡搅蛮缠指鹿为马的本领,也是没谁了。 因此,栾飞反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尴尬一笑说:“你这话说的......”叹了口气说:“你到底要怎样?还是直来直去好了。你总这样,会让我容易骄傲,然后自恋,最终无法自拔的。” 杨菁哼哼了一声说:“瞅瞅你这点出息!这才哪到哪,就要飞到天上去了?” 栾飞讪讪一笑,没有说话,他现在是真的怕这杨菁了,不但心机深沉走一步算百步,而且这副把死的说成活的伶牙俐齿,就够人喝一壶的。 杨菁盯着栾飞,一字一顿的说:“既然你想知道我究竟要干什么,那我也就不跟你绕弯子了。我就是想问问,你究竟跟高俅提出了什么要求?” “额......”栾飞心里一抖,满脸警惕的望了望杨菁,原来这妮子刚才绕了半天,又是夸又是捧的,最后在这等着自己呢啊。 第一百三十七章 自导自演的闹剧? 如果现在对栾飞进行采访,询问他穿越到大宋以后最最后悔的一件事,毫无疑问答案会是:遇见杨菁。 栾飞现在可算是怕死了杨菁,把前世自己的经历算上,就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难缠的女人。 如今眼见杨菁死盯不放,栾飞暗暗叹息一声,知道这个劫难肯定躲不过去了。 好在他快速权衡了一下,觉得这件事迟早也瞒不过杨菁,而杨菁这么一个聪明的女人,看起来应该不会做出那种损人不利己的蠢事吧? 所以,栾飞最终决定,还是坦白为宽好一些,便说:“我想在郓城县名正言顺统帅一方军队,高太尉主管大宋的军队,我就趁机向他提出了这个要求,仅此而已。”他已经想好了,既然坦白,那就坦白的干脆一些,什么真真假假之类的把戏,还是收起来吧。生得以后西洋镜被拆穿后,眼前这个难缠的女人彻底恼羞成怒疯狂的报复自己。 毕竟,成功往往需要数个机缘重叠在一起;而失败,则是仅仅有一个环节出纰漏就足够了。 杨菁听了栾飞的话,不禁一呆问:“统帅军队?”凝视了栾飞半天,摇了摇头,觉得栾飞应该没有说假话诓骗自己。 她当即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有点搞不懂栾飞好端端的要统帅军队干什么,而且还去统帅郓城县的那种厢军。 但凡有点脑子的都清楚,大宋朝军队的精锐尽数都在禁军与边军,像地方上的那些所谓的厢军,抓抓一般的小偷小摸还凑合,就算是遇到大一点的山贼强盗,都会一触即溃。 这样的军队,便是拿来当仪仗队摆摆威风,都不够拉风;指望着他们打仗,更是扯淡。 而以栾飞的“无利不起早”的本性,显然不会费尽心血要一群废物来充门面摆排场。 杨菁觉得难以理喻,便问:“你要一些厢军做什么?” 杨菁又不是栾飞他妈,况且就算是栾飞他妈,母子之间有些事都会互相瞒着的。 所以,栾飞才不会什么都跟杨菁说,便嘿嘿一笑,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笑吟吟的说:“还能什么?还不是为了给我的生意充门面占场子?只要军队在手,到时候放眼郓城县,谁敢跟我叫板,就直接率军把他碾压成粉末!” 杨菁鄙夷的看了栾飞一眼,她才不信栾飞是这种欺压良善的小人呢。她凭着直觉,断定栾飞肯定是另有所图。但究竟栾飞图的是什么,由于目前认知有限,对栾飞在郓城的了解不多,饶是杨菁聪明绝顶,一时之间也想不透其中的关节。 二人沉默了许久,杨菁抬起头来问:“高太尉答应你了?” 栾飞点了点头说:“应该差不多了。” 杨菁点了点头说:“那好,祝你一切好运!”算是终结了此次的会面。 栾飞觉得,杨菁应该不会干出跑去高俅那里给自己捣乱的没谱的事情,便不再多说,说了两句场面话,然后转身出了屋。 杨菁呆呆的望着栾飞的背影,随即陷入了沉思,一双妙目,眉头紧蹙,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外面,孙良等人早已等候多时。 宋英、杨三倒还可以,都无所谓。 倒是孙良,早已局促不安了老半天了,在院子里焦急的走来走去,好几次差点冲动之下冲入屋里看看究竟。 起初,他是担心栾飞在屋子里有什么好歹。 但随即,他觉得以栾飞的武功,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既然如此,为何这么长的时间还不出来呢? 孙良就不由得不把事情往复杂了想。 虽然,当初引他们来的陌生人,言之凿凿声称是李师师约见栾飞。 但孙良当时心里雪亮,肯定又是高俅故技重施约见了栾飞。 毕竟,如今局势微妙,李师师与栾飞情谊深厚,就算要见栾飞,肯定也会端到明面上来,大大方方的在她的家里约见栾飞,断无秘密约见的道理。万一这种事被人告知了官家,恐怕对栾飞有百害而无一利。 但是,既然是高俅秘密约见了栾飞,那么问题也随之而来。 高太尉掌管全国的军队,位高权重,日理万机,每天需要处理的公务堆积如山,虽然栾飞看起来很牛叉,但还没有牛叉到那么离谱的地步,所以高太尉怎么能短短一天之内秘密约见栾飞两次?这未免太反常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莫非,这次是个阴谋,根本不是高太尉在约见栾飞? 孙良心里一抖,忽然想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可能。 他倒不是独具慧眼,竟然猜到了是杨菁在故弄玄虚约见了栾飞。 而是,孙良忽然脑洞大开,认为是另一个极其匪夷所思之人,秘密约见了栾飞。 而这个极其匪夷所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栾飞自己! 也就是说,孙良忽然意识到,整件事极有可能是栾飞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 毕竟,以栾飞通常不按套路出牌的个性,干出这种离谱的事,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 而栾飞之所为会干出这么离谱的事,孙良认为,肯定是栾飞想要借此为幌子,秘密把自己套在了这里,然后趁机溜走,去干一些不愿意为他人所知的事情。 既然如此,孙良就更加心里没底了,堂堂大宋皇城,你栾飞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非要偷偷摸摸的背着我去做?难道是什么捅破天的大事?要真是这样的话,日后一旦被官家发觉,自己岂不是也要被连累个失职的罪过? 孙良越想,心里越是难以放心,最后,再也按捺不住了,于是索性一咬牙,就要直接冲进去看看究竟。 虽然,他知道这样做很危险,一旦里面真的是高俅或者李师师在约见高俅,一旦证实了整件事只是自己在主观臆断,那么自己贸贸然冲进去打搅了双方的会谈,极有可能会把对方惹恼,对方极度反感之下,以后少不得会报复自己。 但孙良觉得,冒这个险还是值得的。 毕竟,自己现在冲进去,乃是奉旨监视栾飞的所作所为,是有官家来做背书的,就算被报复,下场也不会太惨。 而一旦栾飞真的“走丢”了,那可就真的是彻彻底底的失职,没有任何人帮自己背书了。 结果,就在这最后关头,栾飞忽然出来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孙良的套路 脑洞大开的情况下,思路永远是没有止境的。 按理说,栾飞的现身,应该让孙良的一切无谓的猜疑而尘埃落定了吧? 但事实却非如此。 相反,栾飞的现身,反倒让孙良陷入了更深的疑问。 毕竟,栾飞“消失”的时间太久太久了,这么久的时间,足够去做很多事。 那么,栾飞究竟在这么久的时间去做了哪些事呢? 孙良觉得,自己有必要问个明白,于是,他眼看着那陌生人把门关好,再无别人,便问:“是高太尉约见的你?” 栾飞一呆,他当然不能说是杨菁约见的自己,要不然传扬出去,肯定会被人各种扒瞎,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这孙良竟然能猜到是高俅约见的自己,这与自己刚刚进入屋子里的思路如出一辙,从这个角度来说,孙良至少还是有自己的三分之一的智商的。 栾飞觉得,干脆将错就错吧,便点了点头说:“正是。” 孙良顿时睁大了眼睛,盯着栾飞问:“什么事?” 擦了!栾飞顿时无语了,杨菁是个女人,喜欢八卦也情有可原。你孙良好歹也是个大老爷们,又是皇帝的守护神,你也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这算怎么回事? 栾飞心里厌烦之下,便冷着脸说:“这个,我有必要跟你事事汇报吗?” 孙良一呆,倒没想到栾飞竟然如此冷落直接的回绝了自己。 他盯着栾飞看了片刻,心里的疑惑更深,更是认准了栾飞极有可能是拿高俅在敷衍自己,实际上整件事是栾飞自导自演的闹剧,只是目前暂时不知道栾飞去偷偷做了些什么。 望着眼神闪烁的孙良,栾飞阵阵无语,就这样的智商,是怎么一直在皇帝的身边干下去的?难道赵佶这个皇帝真的如此不靠谱?还是这孙良纯粹是靠京城孙家的门面,来占着茅坑不拉屎? 不管是什么缘由,栾飞觉得都与自己无关,他现在就想赶紧回去,早点休息。 毕竟,奔波了一天,真的很累。 于是,栾飞望着狐疑满满的孙良,淡淡的说:“你要是真的很好奇的话,可以直接去太尉府问问高太尉。”说完,不再理会孙良,直接朝客栈走去。 孙良听了一呆,他虽然是皇帝身边的人,但也知道基本的规矩,要是敢直接上门去问高俅这件事,不管高俅有没有约见栾飞,都会恼羞成怒的。 毕竟,高俅约见栾飞这件事,本来就是桌子底下的私密的事。孙良一旦上门去问,等于把本来见不得光的事情给曝光了,高俅不跟他急眼,才是怪事。 孙良无奈之下,眼看栾飞已经走出好远,赶紧跟了上去。 刚才,他已经让栾飞“失踪”了半天,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栾飞再次“失踪”了。 回到客栈,好歹用过饭菜,栾飞就不再多说,返回客房休息。 他躺在床上,琢磨着今天一天的事情,暗暗盘算着。 不出意外的话,凌振肯定会跟着自己跑路去郓城的,高俅也肯定会帮自己搞掂统领郓城厢军的事情。 所以,目前唯一头疼的事情,就是杨菁那妮子,唉这妮子实在是让人摸不透看不准,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用意、打着什么主意,反正这个女人是怪难缠的。 如果有可能,栾飞甚至觉得但愿从此以后,一辈子永远都不要看见这个女人才好。 不过,栾飞也知道,这个想法有点扯淡,毕竟杨菁是个不甘寂寞的女人,以她的聪明注定要有一番作为。 而以自己目前的态势,迟早要崛起于这个时代,到时候不论是敌是友,都要与杨菁等人打交道。 想到杨菁那姣好的面孔、曼妙的身材,以及赵佶的御旨赐婚,栾飞忽然觉得,杨菁要是娶来做老婆,似乎也很不错。 当然,前提是杨菁肯坚定不移的支持自己,而不是单纯的政治婚姻,让自己与杨戬那个大奸臣结盟。 然后,栾飞就由杨菁想到了李师师。 同样是女人,李师师与杨菁是两种风格两种套路。 只要一想起李师师,栾飞就阵阵激动,浑身各处都感觉似乎被点燃了似的。 正想得心胸澎湃之际,结果扫把星又来了,孙良只是象征性的敲了下门,然后就好像回自己家似的,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栾飞顿觉大为扫兴,看了眼孙良,双目喷出了怒火。 虽然,孙良长得很英俊,关键他是带把的。 况且,他不请自来,喋喋不休,打搅了自己的好梦,栾飞当然不会对孙良有什么好印象了。 当下,栾飞腾的坐直了身子,恶狠狠的盯着孙良。 那架势,似乎恨不得立即要把孙良生吞活剥似的。 栾飞觉得自己的火气很大,结果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孙良比他的气性很大。 孙良径直走到床边,也不废话,伸出手,一把揪住栾飞的衣领,怒冲冲的说:“你个满口胡话的小贼!” 栾飞低头扫了一眼孙良揪住自己衣领的手掌,然后抬起目光,怒气冲冲的盯着孙良。 孙良却丝毫没有松开手的意思,盯着栾飞怒道:“下午约见你的根本不是高太尉!” 栾飞心里一惊,孙良竟然知道了是杨菁约见的自己?孙良怎么会知道?不会又是杨菁那妮子故意放出的消息,然后玩的什么花招吧? 但栾飞随即自己轻轻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这个不靠谱的想法。 毕竟,他觉得杨菁虽然做事天马行空,但也实在没有理由做出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既然如此,孙良又是从何而来的这个消息? 栾飞死死的盯着孙良,面子上故意波澜不惊,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等待听孙良的答案。 孙良冷笑了一声,然后满脸愤怒的说:“你竟然还沉得住气!哼哼,我已经偷偷问过我在太尉府的兄弟了,高太尉自打今天中午以来,一直都寸步不离太尉府,怎么可能会跑去偷偷的约见你呢!” 栾飞一听这话,登时就放下心来。 原来如此啊。 他本来还担心是别的环节上出来问题呢。 甚至以为,是孙良忽然脑袋一抽大脑短路,会真的傻乎乎的跑去问高俅呢。 但如今看来,孙良的智商还在,竟然是偷偷向自己在太尉府的哥们打听高俅的行踪,然后进而判断自己所说的话的真假。 第一百三十九章 李师师又来相约 不管怎么说,栾飞觉得,孙良此时只能确定下午高俅压根就没有约见自己,至于是谁约见的自己,孙良只能靠猜测了。 孙良逼视着栾飞,一字一顿的逼问:“真的是李师师约见的你?”虽然,他也知道这个答案有点匪夷所思,但目前实在想不出来别的答案了。 栾飞当然不会给孙良答疑解惑,就让他回去辗转反侧吧,便笑了笑说:“你以为呢?” 对于这种回答的口吻,孙良很是不满意,双目喷火的瞪着栾飞。 栾飞长长的打了个哈欠,然后就把孙良往外推,同时还说:“老子没有跟男人同床共枕的习惯。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孙良大怒,却偏偏发作不得,想要将这件事跟官家汇报,又觉得栾飞这人还算不错,目前没有任何实质证据、单纯依靠主观臆断的情况下,就去给栾飞告黑状,确实有点不地道。 况且,官家目前究竟对栾飞是什么个态度,孙良也摸不准,不敢贸然做出任何的选择。 第二天一觉醒来,栾飞觉得身体轻健了许多,吃早饭的时候,只见那孙良仍然黑着脸,眼圈也是黑的,显然昨晚孙良没有休息好,而且孙良现在心情也很愤懑。 栾飞倒是没有一点愧疚的意思,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嘛。谁让你每天非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来着,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下场。 孙良看着栾飞吃得津津有味悠闲自得的样子,气得几乎肺都要炸裂了。 终于,孙良彻底遏制不住,腾的站起身来,怒气腾腾的瞪着孙良,一副要杀人的架势。 栾飞悠闲的喝了口茶,然后很是不屑的看了一眼孙良。打,你又打不过我;告黑状,恐怕你也告不倒我。既然如此,我怕你作甚? 孙良感觉自己几乎要彻底发狂了,双手握紧了拳头,正要彻底陷入癫狂的时候,忽然外面一个小厮徐徐走了进来,四下看了看,最后目光定格在栾飞身上:“请问是栾飞栾公子吗?” 栾飞点了点头说:“正是,请问小哥是......” 孙良目不转瞬的盯着那小厮,看看又是哪路大神派来的狗腿子。 小厮恭恭敬敬的说:“小的是李师师小姐派来的,特来邀请栾公子一见。” “噗......”这下栾飞与孙良两个人几乎同时绝倒。 孙良目光犹疑,时而盯着那小厮,时而又盯着栾飞,心里实在拿捏不准,眼前这小厮究竟是不是李师师派来的。毕竟,这“李师师”在一日多点的时间里,竟然连续三次约见栾飞,不论怎么说,都感觉有点太扯了吧。 栾飞心里也阵阵无语,盯着小厮,心里泛起阵阵的疑忌。 老实说,此时他也摸不准这小厮究竟是什么来路。究竟是高俅要给自己回信呢,然后特意派来的呢,还是又是那杨菁搞的鬼? 什么时候,李师师这个名字,似乎成了一块桌布,不管谁都要随便拿来借用一下了?话说我栾飞,真的是那种见色忘义之人,一听见“李师师”这三个字,就找不到北,不论对方说什么,都一概听之任之了吗? 栾飞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似乎不是那么不靠谱的人。 当然,为了照顾一旁孙良的感受,毕竟孙良此时是自己名义上的“监护人”,很多事要是没有孙良的允准,根本没法去做,所以大体上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况且,栾飞自己心里也有相当的疑问。 于是,栾飞望了望小厮,想了想,忽然问道:“李师师小姐约我在哪里见面?” 小厮不假思索,满是诧异的说:“当然是家里了。”似乎,他觉得栾飞就不应该问出这个问题似的。 这一下,栾飞、孙良都是悚然动容,看这架势,这次是真的李师师来约见栾飞了。 孙良立即陷入了矛盾的心理。 一方面,李师师与官家的关系摆在那,官家这次究竟为何千里迢迢让自己把栾飞押来,也是因为李师师,这种情况下,让自己陪栾飞再去跟李师师见面,这不是找死吗? 但另一方面,孙良又觉得,李师师既然敢公然大张旗鼓的把栾飞请到了家里,似乎说明李师师心里对这次见面有恃无恐。以李师师办事滴水不漏的风格来看,十之八九李师师已经搞定了官家,让管家彻底解除了对栾飞的猜忌。这种情况下,孙良要是还敢阻拦,是不是有点不长眼了? 而栾飞也在短暂的权衡后,觉得李师师既然公然来邀请自己,肯定有什么用意,自己应该登门拜见才好,便转过目光,望着孙良,等他的首肯。 孙良沉吟了片刻,徐徐的说:“栾兄弟,孙某作为老大哥,觉得这件事还是慎重的好,毕竟......你懂的......” 栾飞暗暗鄙夷起来,还“作为老大哥”,还“你懂的”。 不过,孙良这个“监护人”不肯点头,自己想要去见李师师,就有点麻烦了,总不能因为这点事就跟孙良抽刀子干上一架吧? 栾飞想了想,叹了口气说:“孙大哥,既然你都说出这话了,我这个小老弟岂有不遵从的道理?只不过,李师师小姐的背景雄厚,轻易之下谁也得罪不起,她今天公然派人前来邀请,可谓是给足了栾飞的面子。栾飞要是驳了她的面子,不知道要承受什么可怕的后果呢。因此,劳烦老大哥是不是派人登门去跟李师师小姐做一个解释?这样,也省得以后被打击报复了。” 孙良听了,悚然动容,再次陷入了沉默。 毕竟,李师师的背后是官家,李师师竟然公然派人来约见栾飞,这意义可非同寻常。万一,这背后有官家的意思,自己这么做,岂不是无形之中,把官家也给得罪了? 唉!孙良痛苦的摇了摇头,觉得这他娘的就根本不是人干的活。 他目光闪烁,脸色也是阴晴不定,权衡了老半天,最终决定还是把球踢给李师师吧。 于是,孙良立即改换了面孔,微笑着说:“栾兄弟真是让人艳羡,竟然得到李师师小姐如此垂青。如今既然李师师小姐主动约见,栾兄弟尽管放心前去见面即是。” 毕竟这样,自己就不必得罪李师师了。至于日后官家知道后追究起来?李师师既然敢公然约见栾飞,想必多数情况下能够有效应对官家那方面的压力了。 第一百四十章 一张纸引起的波澜 栾飞忽然发现自己成了个适龄的学童。 而孙良,则俨然成了陪读的家长。 现在,不论到哪里,孙良都如一尊保护神似的,形影不离的随伴在左右。 这就让栾飞觉得很是蛋疼了。 但谁让自己现在是“戴罪之身”呢? 栾飞只能打落门牙和血吞,硬生生的咽下这口气。 小厮在前面领路,孙良眼见前去的路径,果然是李师师的家,心里暗暗放下心来。 老实说,他现在心里担心的就是又是哪路大神出的幺蛾子,假借李师师的名义约见栾飞。 要真是那样的话,等会见面了,自己究竟是阻拦还是不阻拦? 不阻拦,是失职;阻拦了,可就彻底得罪了大神。 唉,所以现在孙良心里一个劲的在祈祷,只希望这次真的是李师师在约见栾飞。 毕竟,他那脆弱的小心脏,已经禁不起任何的折腾了。 值得庆幸的是,这次命运显然没有折腾孙良的意思,一行人随着小厮,果然来到了李师师的家里。 而小厮显然已经提前得到了嘱托,略微跟外面的人说了一声后,就领着栾飞等人径直入内。 到了门口,孙良沉吟了下,想了半天,觉得自己确实不适合入内。 虽然,他很想知道两个人会谈些什么,然后好禀报给官家。 但一男一女,单独在一个屋里,还能谈些什么? 对于这种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的问题,孙良当然门清,于是权衡了半天,到底没有跟着迈进去。 栾飞两只脚进了门,发现孙良没有跟进去,便回过头,玩味似的望着孙良:“孙统领不跟着一起进去坐坐?”毕竟,他觉得自己君子坦荡荡,似乎没有什么好怕的。 况且,这段时间,他脑子里一想起李师师,就立刻浑身热血燃烧起来;如今,要与李师师共处一室,要是旁边没有别人的话,他害怕自己控制不住,会立刻疯狂起来不管不顾。但是,李师师既然公然约见自己,肯定是有什么正经事要谈。这种情况下,可不是什么深入交流的好时候。 所以,栾飞权衡了半天,眼见孙良无动于衷,栾飞很是固执的把孙良拉进了屋里。 电灯泡虽然可恶,但至少可以提供给人光明。有光明在闪耀,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就不方便做了。 孙良微微沉吟了下,忽然又觉得既然是栾飞主动非要邀请自己进去,那么自己进去顺便听一下也是无妨。 两个人走到里间,只见李师师正在低首抚琴,两个人只好在身前十来步远站住。 小厮很是知趣的把门给掩上了。 李师师抚弄了片刻,抬起头来望了望,目光在孙良的脸上一拂,隐隐闪现出阵阵杀机。 毕竟,任何一个人,都会对那些不解风情的电灯泡充满着敌意的。 孙良心里一抖,随即恢复如初,一副很是无辜的表情,是你的栾飞弟弟非要拉我进去的。 栾飞很是恭敬的行了礼:“姐姐,多日不见,您长得越发动人了。” 李师师微微一笑说:“多日不见,你的嘴也越发滑腻了。”伸出纤纤玉指,指了下一旁:“坐吧。” 栾飞与孙良一起坐下,栾飞望着李师师,客客气气的说:“姐姐约见,不知有何吩咐?” 李师师玩味似的望了望栾飞,笑了笑说:“多日不见,怎么变得生疏了?” 栾飞暗暗说了一声惭愧,身旁有个电灯泡,能不生疏吗?我也想不生疏,问题是不生疏,我怕我会疯狂,直接就冲过去把你给办了,那样的话,就更不妙了。 当然,这话是不能说出来的,栾飞偷偷瞄了一眼李师师那耸起的峰峦,回想了当初在郓城郊外的短暂风光,暗暗咽了口口水,恭恭敬敬的说:“姐姐见笑了。”不知为什么,脸颊竟然微微红了起来。 李师师死死盯着栾飞片刻,忽然之间莞尔一笑,似乎看破了他的那点心思,然后盯着栾飞,一字一顿的说:“你知道我今天找你来什么事吗?” 栾飞摇了摇头,心说我当然不知道了。 李师师取出一张纸来,示意栾飞拿去。 栾飞一囧,心里砰砰乱动起来,不会是我一直给她写曲子,然后她也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也写了一首什么新作然后回馈于我,让我赏鉴吧? 天可怜见,我写的那些曲子,可都是剽窃来的,我身上哪里有那么多的艺术细菌呢。 栾飞心里快速回想了下前世中学学的那些赏鉴诗词的要点,这样等会把李师师的“新作”拿来赏鉴的时候,就不必过于狼狈,而是可以很华丽丽的拍几手漂亮的马屁了。 心里一边想着,栾飞一边徐徐的走了上去,到了李师师跟前,恭恭敬敬的把手伸了过去。 手指头触碰到纸端的时候,忽然觉得一块温软滑腻的肉轻轻的触压着自己的手指头,栾飞顿觉心里掀起阵阵波澜,只见李师师的纤纤玉指已经轻轻的按在了自己的手指头上。 栾飞顿时浑身莫名颤动了下,脑海里忽然想起前世看过《水浒传》的经典桥段,那西门大官人为了勾搭潘金莲,可是故意钻到桌子底下,然后按了按潘金莲的鞋,然后两个人就戳破了窗户纸,勾搭成奸了呢。 于是,栾飞鬼使神差之下,也翻过手指头,轻轻的按了按李师师的玉指。 李师师似乎毫不在意,玩味似的望了望栾飞。 瞬间,栾飞开始后悔起刚才不该领孙良这个电灯泡进来了。 如果,此时孙良这个电灯泡不在一旁的话,那么按照通常的经典套路,栾飞应该顺着纤纤玉指往上一捋,然后直接拦腰把李师师抱起来,直接给就地正法的。 但可恨该挨千刀的孙良这个电灯泡,就在不远处坐着,栾飞别说把李师师就地正法,就是多摸两下手指头,恐怕都会被孙良给及时发觉,那样的话,且不说孙良心里会不会羡慕嫉妒恨,但可以肯定的是,孙良必然会二话不说向官家添油加醋禀报这件事的。 唉,栾飞只有悻悻的收回了手指头,把那张纸拿了回来。 而李师师,则是望了望栾飞,目光中闪现出一丝狡黠,以及小胜之后的得意。 狼狈败下阵来的栾飞,不敢触碰李师师的目光,低头看了看那张纸,不禁登时睁大了眼睛。 第一百四十一章 选择家教 培养中学生具备基本的古诗词鉴赏能力,是语文课上的一项重要内容。 栾飞清晰的记得,所谓的鉴赏,都具备一些固定的模版与套路。 如今,他眼见李师师要给自己一张纸,就先入为主的认为,肯定是自己之前一再跟李师师秀元曲,于是李师师也投桃报李,写了一首古诗词然后让自己帮忙鉴赏。 毕竟,男女之间,肉体上的交流,永远都落于下乘;由艺术到灵魂再到肉体的交流,看起来才更加高大上一些。 所以,栾飞一厢情愿的认为,李师师肯定也是为了提升两个人之间感情的档次,然后才给自己分享她写的古诗词。 但是,当栾飞把那张纸拿在手里,仔细一看后,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纸上别说诗词?连句顺口溜都没有。 整张纸上,赫然写着三个人名:李东,王方,孙哲。 栾飞顿时开启了懵逼状态。 这三个人是什么鬼? 随即,脑洞大开的情况下,忽然暗暗“哎呦”了一声,灵感爆发,难道这三个人是皇帝或者哪个奸臣的走狗爪牙,然后准备暗中对我不利?结果,被李师师提前侦知,于是李师师就悄悄向我做出了预警? 念及于此,栾飞竟然偷偷回头瞥了一眼孙良,显然是担心孙良一旦看见这张纸后,会立即猜中其中用意,到时候风声走漏了出去,不但对自己不利,而且还会让李师师陷入极其被动的境地。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栾飞怕引起孙良注意,孙良一看栾飞鬼鬼祟祟的看了自己一下,立即也警觉起来。 当下,孙良差点立刻站起身来,冲到跟前看看纸上究竟是些什么鬼? 但很快,理智就驱使着孙良暂时坐在原地一动不动,静观其变。 栾飞心里快速权衡了下,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三个人名,然后看了一眼李师师,笑了笑,准备找个由头把这张纸撕碎丢掉。 哪知,这时候让栾飞意料之外的情况出现了。 李师师竟然开了口,笑吟吟的问:“弟弟,这三个人,你喜欢哪一个?” 栾飞一呆,差点狂吐鲜血,老子又不是断袖男,你竟然问我喜欢这三个人中的哪一个?你别告诉我这三个很男人化的名字,竟然是三个美眉? 不过,随后栾飞觉得还是慎重一些的好,毕竟这段时间带给他的感官冲击一波接过一波,让他的脑电波都要紊乱了。 于是,栾飞尴尬一笑,望着李师师说:“姐姐真会说笑。” 李师师却如数家珍的说:“这三人都是当代大儒,每个人都皓首穷经,学贯古今,门徒无数。” 栾飞一呆,隐隐明白过来,看这架势,李师师是要给自己请个家庭教师不成? 而且,貌似这三人的名声都很响亮,学问也都很牛叉? 但问题随之来了,这么牛叉的人,为什么自己从来就没听说过呢? 随即,栾飞自己就明白了过来,毕竟中华民族上下历史五千年,也就二十四史,多少牛叉至极的军政人物,也就寥寥几笔一带而过而已。 因此,像眼前这三个人,明明是一个时代的顶尖学问家,却可能仅仅在历史记载的某个角落里有那么一行简略的描述,甚至连丁点描述都没有。 所以,自己从来没听过这三个人名,也不足为奇。 想通了这些,栾飞望着李师师,有点疑惑的问:“姐姐你这是......” 李师师笑了笑问:“我的好弟弟,你说姐姐我这还能干什么?这不是看你年纪轻轻,想帮你物色个好老师,传授你一身好学问吗?” 栾飞听了,心里顿时浮现起阵阵感动,望着李师师的目光,也隐隐湿润起来。 之前,他对李师师的感情,可能更多停留在肉体上的欲wang;如今,他对李师师,则有一种长姐如母的感觉。 毕竟,在这个年代,讲究的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李师师竟然越过两个人的利益契合,而单纯的以一个大姐姐的角度,来费尽心血的想帮栾飞请一个好的家庭教师,单是这份心血,就很难得。 而且,栾飞几乎可以肯定的是,这三个人作为这个时代的大学问家,可不是谁都能请到的,更不是光凭权势或者金钱就能搞定的。 因此,即便以李师师的能量,恐怕想要请动其中一人,都要费老大的力气。 但即便是这样,李师师竟然还充分考虑到栾飞的感受,充分尊重栾飞的个人意愿与选择,唯恐栾飞与教师性格不合,于是一股脑先预约了三名家庭教师,然后供栾飞选择其中一个,这份情意就更加难得了。 念及于此,栾飞心里可谓是感动的一塌糊涂,简直是稀里哗啦就要开口说:“一切凭姐姐做主。” 当下,栾飞已经拱起了手,正要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忽然心念一动,等等,好像哪里不对劲呢。 随后,栾飞心里一抖,不由得暗暗咯噔一声,盯着李师师,试探性的问:“姐姐,你给我请家庭教师做什么?” 他也知道,这番话问出来很是没有礼貌,更有点不知好歹的嫌疑,所以问出来的时候小心翼翼,唯恐伤了李师师的心。 李师师愣了一愣,随后咯咯娇笑着说:“还能有什么?当然是姐姐我希望弟弟去考个状元郎了。” 栾飞一呆,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虽然,他瞬间就领会到李师师的一番苦心,知道李师师真心喜欢自己疼爱自己,不希望自己做一个没地位的商人,所以就希望自己趁着年轻聪明,赶紧考取一个功名,混一个良好的前程。 毕竟,在这个年代,读书人的地位高得简直是离谱。 但是,栾飞早已有了自己的规划,岂能轻易改弦易辙? 栾飞顿时陷入了沉默,心里好生为难。 接受了李师师的好意,就可能要放弃了自己早已规划好的人生,然后后半辈子可能就要陷入无休止的官僚政客的生活,在浑浑噩噩之中混日子,要是命好的话,可以在不久后的将来,金军南下之际跑到江南的南宋朝廷谋个官职;要是命运不好的话,就可能在靖康之耻里被金兵连锅端给抓走,然后要么做无耻的汉奸,要么就忠贞就义。 但要是拒绝了李师师的好意,可就寒了李师师的心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要报仇 最难辜负美人恩。 但理想抱负面前,救国救民面前,栾飞只能忍痛辜负一下美人恩了。 当然,为了尽可能的降低事情的烈度,栾飞尝试着用其他借口来虚与委蛇过去,便故意装出一副很是为难的表情说:“姐姐的好意,栾飞心领了。只不过,姐姐也知道,郓城县我还有很多的产业......” 毕竟,郓城县的酒楼,私人庄园,不论哪一个,都在郓城县有着极大的影响。 尤其是,这两个产业,都有李师师的相应份额。 所以,栾飞觉得,自己抛出了这个理由,让李师师改变主意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但栾飞显然低估了李师师的执着。 李师师听了后,愣了愣,忽然咯咯娇笑起来:“弟弟啊弟弟,看你这个人做起事来很大气的,怎么这次竟然小家子气起来?没错,郓城县的酒楼、私人庄园,确实是一份很不错的产业,但毕竟不是正途,男人嘛,还是考取功名走上仕途才是。”想了想,又说:“你要是真的舍不得那边的产业,姐姐我可以派人去帮忙给你打理一下,这样,你就可以心无旁骛一心考取功名了。” 栾飞听了,顿时陷入了沉吟。 李师师见状,半是玩笑的问:“怎么?弟弟你该不会对姐姐我不放心吧?” 栾飞忙说:“哪里话,姐姐是我这辈子最最信任的人。”他这番话可谓是发自肺腑。毕竟,李师师是何等的人物,虽然自己在郓城县的产业看起来很好,但以李师师的身价与地位,人家还真看不上眼。 况且,平心而论,李师师一心让自己考取功名,那是实打实的为自己的前途所考虑,自己岂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但栾飞是真心不想去考取功名啊。 于是,栾飞想了想,又说:“那边的产业倒也罢了,只不过弟弟我还是那边县衙的马军都头......” 李师师听了,笑得更加厉害了:“我的好弟弟啊,瞅瞅你这点出息,姐姐我怎么以前就没发现你居然是个小官迷呢?不过,区区一个县衙都头,那根本是不入流的官品!咱眼光要放长远!听姐姐的话,好好读取功名,只要考上进士,假以时日当上二品大员,也不是空话。” 栾飞点了点头,他当然相信李师师所说的事实,但他真心不想去考取劳什子功名啊。 李师师自然品人无数,渐渐地看出点了一些门道,终于收敛笑容,盯着栾飞,一字一顿的问:“怎么了?弟弟?看你的样子,似乎真的不想考取功名呢?” 栾飞只好沉重的点了点头。 李师师诧异起来:“为什么?” 她实在不能理解,栾飞这么聪明,又如此年轻,而且还是个很上进的人,怎么好端端的正路不走,偏偏要走邪路? 栾飞见情势如此,只好一咬牙,决定实话实说:“姐姐,实不相瞒,我想从军!” 李师师一听,更是睁大了眼睛:“弟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竟然想去当丘八......” 而一侧的孙良,自始至终冷眼旁观这一幕,他也一直很好奇栾飞为什么会放弃了李师师给他规划的锦绣前程,如今一听栾飞这个回答,也是吓了一跳,感觉自己的脑子似乎又有点不够用了。 李师师下意识的伸出手,握住栾飞问:“弟弟,你知不知道,人家都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那些武人,地位可低了。大家都骂他们‘贼配军’、‘死丘八’!你竟然要去干这个?” 栾飞坚定的点了点头,既然已经把自己心里的目标说了出来,栾飞心里反倒坦然了不少,便望着李师师,一字一顿很是认真的说:“没错,我就是要去做一个武人,一个你们眼中死丘八、贼配军的武人!” “呼......”李师师轻呼一声,感觉有点难以理喻,空气一时之间仿佛凝滞住了似的,姐弟二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 李师师死死的盯着栾飞,仿佛要通过他的眼神,窥测他的内心世界,读懂他为什么好端端的不去考功名,非要去当人人看不起的武人去。 许久,李师师才叹了口气,她虽然还是没有看懂栾飞的想法,但至少通过栾飞那平静的表情、坚定的目光,确定了一点,就是栾飞这次是认真的,栾飞是真的想去当武人,而不是跟自己油嘴滑舌开玩笑逗自己开心。 李师师想了想,徐徐的问:“为什么?能给我个理由吗?” 栾飞想了想,徐徐的说:“报仇!” 李师师一愣,问:“报仇?”眼见栾飞轻轻的点了点头,李师师问:“你有什么仇?你的仇人是谁?我可以帮你吗?” 这番话说完,立即就后悔了,因为她知道,栾飞虽然年轻,却是个骨子里很自负很敏感的人,既然他要报仇,肯定是下定决心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去做,而不愿意接受别人代劳。 栾飞脸色平缓,但却隐隐中透出阵阵森寒的杀意:“梁山贼寇,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必定要将梁山贼寇尽数诛杀,方趁我心!” 此番话说出,不说李师师,连一侧的孙良都感觉自己的脊背阵阵发冷。 他认识栾飞也有一段时间了,也多次与栾飞翻脸甚至险些拔刀相向,但老实说,不论是当初在郓城县衙自己公然打翻栾飞的银票,还是后来押解上东京沿途的各种矛盾纠葛,孙良都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到那种彻骨的冰凉与发自内心的恐惧。 可以说,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真正发现,栾飞也有其狰狞的一面。 而李师师,则是快速平静了下来,梁山泊的名声,她早就听说过。虽然她不知道栾飞因为什么,与梁山泊的贼人结下了死仇,但据说梁山泊的贼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不是什么好人,既然是栾飞的仇人,哪就也是自己的仇人了。 至于双方究竟因为什么结下的死仇,既然栾飞暂时不肯说,李师师觉得,自己也就没有追问的必要了。 当下,李师师沉默半晌,抬起头来问:“那你准备如何报仇?” 第一百四十三章 聊人生谈理想 报仇可不是请客吃饭,随便摆上一桌酒席,叫来亲朋好友,然后慷慨激昂一顿演说,就能把仇报了。 要想报仇,可是要下一番苦工夫的,不但要有着足够的实力,而且还要有着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随时做好仇没报成、命先丢掉的魄力。 尤其是对方还是无恶不作凶神恶煞的梁山泊贼人,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黑社会犯罪集团。 换做一般人,有梁山泊贼寇这个不共戴天的仇人,恐怕恨不得这辈子都把这份仇恨忘得一干二净,然后只身跑到爪哇国去,以免被梁山泊贼寇访得行踪后来一个斩草除根。 从这个角度来说,栾飞要想报仇成功,可是比登天还难。 不过,李师师深知栾飞的个性,知道栾飞虽然年轻,但却从来不打无把握的仗,既然敢说出这两个字,说明栾飞心里肯定有着全盘计划。 所以,此时李师师倒是很感兴趣,栾飞究竟有着怎样的计划。 栾飞的心里,当然有着全盘的计划,只不过暂时还没有绝对的把握,不方便全部说出来而已。 但此时被李师师盯着逼问,栾飞觉得自己必须要说出点什么来了,要不然恐怕以李师师的个性,肯定会担心自己的安全,然后想方设法磨着赵佶给自己来一个禁足,那么接下来自己别说报仇,恐怕连东京汴梁城都走不出去了。 于是,栾飞缓缓地说:“我已经说服高太尉,准许我在郓城县统帅一支军队。” 李师师一愣,微微变色的说:“弟弟,郓城县那边,可只有一些不堪大用的厢军啊。” 毕竟,这年头,连号称精锐的禁军的战斗力都不敢恭维,更何况区区的厢军呢?指望着一些连对付一般山贼土匪都很吃力的厢军,去与梁山泊贼寇拼命,李师师觉得有点悬。 栾飞却很是平静的说:“刀能不能杀人,要看握在谁的手里。厢军虽然看起来腐朽不堪,但只要交给我,我就能把他锤炼成百战百胜的虎狼之师!” 这番话口气很大,尤其是又出自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少年之口,要是别人听到,肯定会嗤之以鼻,甚至大耳刮子直接招呼过去,叫你失心疯乱说话! 但不知为什么,不论是李师师,还是孙良,听了这番话后,居然都机械性的点了点头,都发自内心的信服了。 尤其是孙良,在信服的同时,内心猛然间一动,他总算明白栾飞与高俅偷偷策谋什么以及目的了。如此倒也好,反正这事最终要由官家来决定,倒是少了自己的责任了。 李师师沉默许久,抬起头来,盯着栾飞问:“真的下定决心了?” 栾飞点了点头。 李师师叹了口气说:“既然如此,那姐姐我自然全力以赴的支持你!” 虽然,她知道栾飞这么做十分凶险,一旦被梁山泊贼人获悉后,就极有可能先下手为强,届时恐怕栾飞不但在郓城县的根基被铲除个干干净净,而且连本人的性命都保不住。 但李师师同时又知道,以栾飞的个性,要是有仇不报,他这辈子肯定会陷入了极度的痛苦与遗憾。大丈夫有仇不报,枉为人也。李师师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最终她决定压抑住对栾飞的担心,改为无条件的支持栾飞。 栾飞望着李师师,终于舒缓了神情,笑了笑说:“谢谢了。” 李师师故作轻松一笑说:“还跟我客气?” 虽然她心里仍然担心的够呛,但却故意强作欢笑,以免栾飞分心。 眼见栾飞转身招呼孙良要走,李师师忽然笑了笑,玩味似的望了望栾飞说:“怎么?满脑子都是报仇,就不管姐姐我了?” 栾飞一呆,望着李师师那含情脉脉的目光,心里没来由一动,惊起了阵阵的涟漪,随即笑了笑说:“弟弟我今天就好好陪姐姐聊天。” 不知道怎么的,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可是没有半点别的少儿不宜的想法,当真是满脑子都是与美女聊人生谈理想的思路。 李师师轻轻一笑,与栾飞聊了起来。 这时候,孙良就感觉自己这个电灯泡似乎真的有点多余了,尤其是耳朵里听着两个人谈那些什么文学了艺术了,孙良虽然能听懂一些,但他真心对这些不感兴趣啊,起身离开吧?又感觉似乎有点失职。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坐在那里。 好几次,孙良几乎要跪在栾飞跟前苦苦哀求,大哥啊,干脆早点结束吧,咱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客栈的大厨喊咱回去吃饭呢。 但眼看李师师谈性正浓,孙良也知道李师师心里正对栾飞与梁山泊贼人结下死仇而耿耿于怀呢,只是不好表露出来罢了。所以孙良到底没有胆子在这个微妙的时候来讨没趣,以免李师师把无名的怒火,发泄在自己的身上。 不知不觉之间,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孙良本来以为这下自己可以解脱了吧? 但很快,孙良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李师师喊来贴身丫鬟,低头悄悄吩咐了几句。 孙良见状,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便赶紧趁机给栾飞使眼色,示意起身告辞走人。 但不知道栾飞是没看懂自己的眼色呢,还是栾飞存心报复自己,栾飞竟然始终坐在那里装傻充愣,对孙良的各种暗示,根本就无动于衷。 这一下,可就把孙良气得七窍生烟了,他甚至有一种掀桌子的冲动,最终到底硬生生的忍住了。 果然,不一会工夫,小厮们就端着糕点酒水上来,看样子李师师谈性正浓之下,竟然要招呼栾飞他们在这里吃午饭,然后边吃边聊。 诚然,李师师这里的酒水、糕点都是上乘的食品,但孙良又不是吃货,他哪有闲心吃这些? 眼见栾飞没心没肺的坐在那里吃着,孙良气得咬牙切齿,恨得牙痒痒。 尤其可恨的是,栾飞竟然一边吃,还一边贱兮兮的说:“姐姐这里的东西就是好吃。”回头问孙良:“孙统领,是不是?” 孙良恨不得立即给个否定的回答,结果没等开口,栾飞又把脸别了过去,压根就没给自己否定回答的机会。 孙良吃了个憋,忿怒之下,一张脸微微涨红起来,神态也极为尴尬,不知道如何回答栾飞这半截子话。 李师师却轻轻啐骂栾飞:“就你的嘴说话好听!”忽然别过脸来,看了看孙良,笑吟吟的说:“孙统领,你要是倦了,就先去客房歇息歇息?” 第一百四十四章 众怒 人贵有自知之明。 孙良却偏偏是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李师师那番话,可是赤裸裸的逐客令了,毕竟李师师与栾飞感情深厚,孙良千里迢迢把栾飞从郓城县押解到东京汴梁城,虽然是奉旨办事,虽然栾飞本人看起来不在乎,虽然孙良一路上也没有像董超、薛霸那样往死里糟践林冲那样糟践栾飞。 但,热恋中的女人,无理智可言。 这种情况下的李师师,又岂能对孙良还有什么好感? 孙良常年侍候在赵佶身侧,当然听得出李师师那番话的弦外之音。 老实说,他也不想当这个电灯泡,在这当这个人见人恨的电灯泡,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如果有选择,他宁愿这辈子都不认识栾飞。 所以,此时此刻,为了不背上失职这个大帽子,孙良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对李师师的逐客令充耳不闻,继续装傻充愣的坐在那里,看架势,是誓要将电灯泡当到底了。 栾飞倒是早就对孙良的个性门清了,因此也不以为意,要是孙良起身就走,那才是咄咄怪事呢。 李师师无奈之下,只有继续与栾飞进行亲切友好的纯学术交流。 不知不觉之间,天色已晚。 栾飞早已倦意上来,看看时候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 李师师见状,也不好多说,便点了点头,招呼小厮来送栾飞离开。 栾飞与孙良出了屋子,到了大厅,却见外面早已黑压压的一片人,大多打扮得衣冠楚楚,但是一个个的脸上,却都显得烦躁不安。 栾飞微微一愣,有点不明所以。 这时候,却不知人群里谁低声嘀咕了一声:“这小子就是栾飞!” 栾飞一愣,更加懵逼了,这是什么节奏啊。 孙良却是忽然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这小子一不留神,竟然激起公愤了,叫你白天那可劲的得瑟,把我都要无聊死了,如今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没想到不到一天的工夫,你的苦主们就来了。 果然,人群顿时鼓噪起来,不少人瞅着栾飞的目光充满了古怪。 随即,古怪的目光演变成了羡慕、嫉妒、愤恨。 还没等栾飞反应过来,便听见人群中有人冷冷一笑说:“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娃娃,何德何能,竟然能劳动师师小姐陪他一天?” “都说美女爱英雄,我看分明是美女爱少年,哈哈......” 栾飞渐渐的有点明白过来,合着这些人都是排着队来约见李师师的,没想到却被自己巴巴的霸占了李师师一天的时间,结果这些人都在外面白白的吃了一天的闭门羹。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 事情坏就坏在,不知道李师师身边的哪个不开眼的小人,竟然把自己在里面的消息透露了出来。 当然,也可能是某些顾客,本来就财大气粗,又常年来往于此,因此早就在李师师这里的小厮们、丫鬟们收买了一批眼线,因此想要打探事情的原委,也就容易得多。 李师师名声在外,每天不知道多少人都做梦能与李师师面对面交流一两个时辰呢。当然,能够与李师师共渡云雨巫山,那是再好不过。不过,大多数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所以大多数人仅仅是奢望能与李师师座谈交流一下艺术,就够出去吹牛一段时间了。 至于李师师与赵佶的关系,更是众所周知。 换句话说,如果今天在里面霸占李师师一整天的是赵佶,那么众人也会心里好受些,毕竟整个天下都是赵佶的,更何况李师师? 但是,当众人得知,竟然是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叫做栾飞的乡下小贼,不知天高地厚霸占李师师一整天时,立即就炸了锅。 甚至,当场就有不少人恨不得立刻冲进里面,去把栾飞一把揪出来,然后一人一个耳光,让这个年轻人长长教训。 可惜,最后考虑到李师师的特殊身份,众人知道一旦贸然冲进去,收拾栾飞出气倒是小事,搞不好就会彻底惹恼李师师,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谁也承担不起这个严峻的后果啊。 毕竟,李师师只要在赵佶身边略微吹两口香气,就够这些人喝一壶的。 这种情况下,众人就不好找李师师麻烦,就都把账记在栾飞的身上了。 毕竟,众人觉得,李师师小姐那么单纯的人,肯定是不经忽悠。 一定是那个栾飞花言巧语巧舌如簧,把李师师糊弄的神魂颠倒,然后就忽悠了一整天的时间。 真是岂有此理! 于是,众人都卯足了劲,全都等在外面,就等栾飞出来,然后一拥而上,给他一点教训。 如今,好不容易等栾飞出来了,众人一见,果然是个毛都没长全的小贼,更是感到一种彻头彻尾的侮辱,感觉自己简直是太失败了。 原因很简单,自己要才有才、要财有财,平时想要费尽心血见李师师一面,都是难如登天。 而眼前这个毛都没长全的小贼,竟然一下子就霸占了李师师一整天。 这哪里还有天理? 栾飞望着众人复杂的表情,心里也叫苦不已,这才叫躺着中枪呢,这年头跟美女多聊一会天,也成了莫大的罪过了,这去哪说理去啊。 当然,对于自己所谓的“一会”竟然是“一整天”这回事,栾飞就选择性忽略了。 不过,事已至此,栾飞只好硬着头皮,先想办法把眼前这关过去。 当然,以他的武功,想要硬冲出去,这些文弱书生分分钟都会横七竖八躺倒一片。 但是,栾飞深知,大宋朝的文人金贵着呢,自赵匡胤开国以来,连皇帝都对文人们客客气气的,自己现在要是敢对这些文人们大打出手,那可真是嫌命长了。 看来,只好先用我那强大的气场碾压他们了。 念及于此,栾飞暗暗给自己打了打气,然后淡定一笑,目光徐徐扫过众人。 然后,迈开腿,很是从容的从人群之中穿行过去。 看样子,仿佛眼前这愤怒的人群,竟然是空气似的。 孙良见状,暗暗好笑,这小子又拿出这一套气场来吼人,问题是你以为他们像我那样好糊弄呢啊,你一个故弄玄虚就指望把他们糊弄住?这些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况且吃醋心境下的人,本来就毫无理智可言。 唉,这小子这次恐怕打错算盘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姓蒋名方 老实说,栾飞这套虚张声势故弄玄虚的手段,还真挺管用。 仅仅管用十秒钟不到。 众人看着栾飞那淡定从容的表情,起初都被下意识的吼住了。 然后,众人瞬间脑洞大开,开始了畅想。 这名不见经传的小贼,何等何能,竟然能够让李师师那样眼高于顶的女人甘愿陪他一天的时间。 看这小子如此有恃无恐的架势,莫非他上面有人? 念及于此,众人都下意识的心里打了个冷战,开始暗暗计算起得罪栾飞的成本来。 毕竟,为了个女人,而得罪一个背景强悍的人,怎么看都有点划不来。 这种心境下,饶是大厅里人员聚集,而且这些人都对栾飞充满了激愤,但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栾飞竟然如入无人之境似的,直直的穿行而过。 孙良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切,简直难以置信,但现实是,这一幕竟然活生生的发生了。 随后,孙良就心里阵阵鄙夷的笑了,这些光线明亮的读书人,看起来智商也跟我这个赳赳武夫差不多嘛。 而栾飞心里也暗暗说了声侥幸,居然又被我瞎蒙过去了。 但事实证明,天底下没有那么容易的事。 眼见栾飞就要大摇大摆的穿过愤怒的人群。 最后关头,忽然一侧一个三十上下的书生站了出来,把手一伸,拦在了头里。 这人名叫蔣方,乃是一个举人,家境殷实,最是喜欢交际,因此倒是颇有名气。他本人也常常以此自矜,自以为凭借自己的名气与才气,加上又相貌堂堂,足以被李师师所青睐,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近段时间连续来了三次,竟然一次都没有获得李师师的接见。 尤其是自己为了打动李师师,每次都把自己苦心孤诣做出的词工工整整誊写出来,然后托小厮帮忙传送进去。 结果,也不知道是小厮压根就拿自己的大作擦屁股去了,还是李师师看不上眼,总之三篇佳作,也都如石沉大海一般,全无消息。 这种情况下,就不由得蔣方心里不窝火了。 算起来,蔣方今天是第四次来了,他上午早早就到了,来了后看见不少的同道之人,大家都知道他,有不少人就笑着打趣:“蒋兄,刘玄德才三顾茅庐就请出了诸葛亮,没想到蒋兄也是三顾,别说请出师师小姐,竟然连面都没有看见。不知道蒋兄今日可有信心吗?” 蔣方听了,一张脸登时憋的通红,暗暗下定决心,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想尽办法见上李师师一面,要不然以后自己可就真的没脸在东京汴梁城混下去了。 但可气的是,自己从早等到晚,连半点机会都没有,后来托人打听才知道,原来里面有一个叫栾飞的毛小子霸占着李师师。 这下,就不由得蔣方不愤怒了。 在蔣方看来,这叫栾飞的小贼未免太不懂规矩了,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师师小姐是大家的,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就不懂得利益均沾见者有份吗?你这样独占李师师,岂不是要激起公愤吗? 愤恨之下,蔣方就有一种把栾飞生吞活剥的冲动。 如今,一看栾飞出来,眼见栾飞这小贼果然相貌出众,加上又年纪轻轻,蔣方顿时觉得心里被莫名刺了一下,竟然鬼使神差吃醋起来。这小子不但比自己年轻,还比自己英俊,真是岂有此理。 眼见栾飞那小子这种情况下,还不知规矩,还不主动跟大家伙赔不是道歉,竟然装起了大尾巴狼,一副泰然自若的架势,竟然就要这样走人,蔣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当看见众人纷纷避开,不敢拦阻的时候,蔣方心里是既愤怒,又鄙夷,暗暗恼恨这些人脓包。 好,你们脓包,我蔣方不脓包! 蔣方虽然也有点忌惮栾飞的“雄厚”背景,但还是乍着胆子出来拦人了。 原因无他,其一是他确实真的怒了,怒的不管不顾,这种情况下,便是天王老子,蔣方激愤之下恐怕也有玩命的冲动,更何况栾飞看起来还不是什么天王老子。 其二则是,大宋自开国以来便优待文人,蔣方也是文人,所以蔣方自忖就算栾飞是什么皇亲国戚或者功勋之后,自己得罪了又能如何?大不了拼了前程不要就是了,总不至于把命丢了吧。 所以,蔣方便孤注一掷,毅然决然的站出来,把栾飞给挡住了。 而孙良看见这一幕后,终于暗暗松了口气。 要是今天这满屋子的文人眼睁睁的把栾飞放走,那么可就真的彻底颠覆了孙良对这些号称为了维护公平正义而不惜命的文人的认知了。 一群连情敌都不敢得罪的文人,平时还喋喋不休为国为民不惜一死?还是省省吧。 栾飞倒是没有太过于意外,毕竟自己要真是那么轻易离开了,才是真的活见鬼了呢。 当下,栾飞看了看蔣方,暗暗沉吟不语,蔣方虽然比他大了十来岁,但栾飞只要略微一抬手指头,蔣方就会倒在地上,然后躺在床上半个月下不来地。 但仗势欺人,从来就不是栾飞的作风。 况且,这还是最优厚文人的大宋朝,栾飞更是不敢跟整个历史大潮逆流而为了。 于是,栾飞只好笑了笑,望着蔣方,很是悠闲的问:“这位兄长如何称呼?拦住栾飞,不知有何赐教?” 蔣方见栾飞这话说得礼貌,心里也冷静了一些,既然对方有礼数,自己作为文人,自然也不能丢了身份,便也淡淡一笑说:“栾公子,在下姓蒋名方,东京本地人,久闻栾公子擅长填词作诗,并且颇受师师小姐青睐。蔣方心里一直好生仰慕,今日还请栾公子露上一手,让大家伙开开眼界,这样也让我们有机会借鉴借鉴,提升一下自己填词作诗的水平,这样日后我们也能像栾公子一样能够有资格与师师小姐交流诗词。” 这番话说出,众人顿时轰然一笑,纷纷附和了起来。 毕竟,蔣方这番话,乃是名正言顺的向栾飞请教诗词创作,属于传说中的以文会友,栾飞只要懂得规矩,就说不出半点什么。 而只要栾飞接了招,到时候别说栾飞诗词不怎么样,就算栾飞诗词水准过得去,以众人职业挑刺、专业找茬的水准,到时候一拥而上,把栾飞写的诗词给批的体无完肤,也不是难事。 第一百四十六章 文人相轻 文人相轻,古来使然。 更何况,又跟女人扯上了关系。 这种情况下,文人之间的矛盾纠葛,彼此之间故意使绊子出难题,就显得更加的顺理成章了。 栾飞略微咀嚼了下蔣方的话,不由得暗暗好笑。 看来这蔣方还真有点门道,竟然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打听到自己是靠着填词作诗的本领取悦于李师师的。 只不过,蔣方到底没有前后各看五百年的本领,因此不知道后世还有元曲这种文学作品,因此将栾飞所写的元曲,也一股脑的视为诗词类别了。 但蔣方这夹枪带棒一番话,竟然暗暗讽刺栾飞是靠着填词作诗这类登不上台面的手段取悦于李师师,就让栾飞觉得很好笑了。 你们这些文人们,平时不也打着交流文学艺术的幌子,然后拿着诗词来找李师师赏鉴,然后趁机泡妞,不也一直这样干的马? 怎么到了我这里,这种手段就登不上台面了? 难不成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栾飞眼中望着蔣方,耳中听着周边众人起哄的声音,忽然笑了。 蔣方就呵呵了,看着栾飞,笑了笑问:“怎么?栾公子这笑容,是什么意思?是打心里看不起我们这些人吗?”他故意把周边的人都拉到栾飞的对立面,既是隐隐威胁栾飞,同时也是暗暗提醒众人,咱们可是统一战线的,不要光顾着看热闹。 栾飞不答反问:“我不笑,难道要哭给你看吗?”说完,故意装腔作势哭了几声。 众人听在耳里,更是觉得刺耳,原来栾飞这番哭声中气充沛,加上他又故意把音调弄得很尖锐,众人听着当然难受至极了。 众人纷纷皱起了眉头,捂住了耳朵,一个个愤怒的望着栾飞。 栾飞哭声忽然戛然而止,望着蔣方,笑吟吟的问:“我哭了,你们也不愿意,那我还是笑吧?” 蔣方怒道:“栾公子,听闻你是山东郓城人?”虽然,刚才不少人误以为栾飞背景雄厚,甚至以为栾飞是皇亲国戚或者功勋之后,但蔣方早已暗暗把栾飞的底细打听到了不少。 虽然,郓城人也有可能有个别的有很深厚的背景,但蔣方既然已经决定撕破脸皮,现在就只有不但让自己一往无前了,而且还要想尽办法暗示众人,栾飞这小子只不过是个乡巴佬而已,不必怕他。 果然,众人听了这话,都是心里一凛,互相一望,脸上的表情都十分的古怪。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栾飞这小子竟然是山东郓城人,如此说来,这人的背景很可能一般呢。 念及于此,不少人胆子顿时壮了不少。 而栾飞则暗想,这家伙竟然不知道我是祝家庄的人,看来对我还是了解不够彻底啊。 于是,栾飞盯着蔣方,淡淡一笑问:“这个,有什么关系吗?” 蔣方冷冷一笑说:“区区郓城人,竟敢来东京汴梁城撒野。栾公子难道不知道,东京汴梁城可是皇城所在,遍地都是皇亲国戚、功勋之后,栾公子区区一个乡巴佬,竟敢在这里横冲直撞,是存心小看我们东京人吗?可要考虑好后果才好,要不然他日在东京汴梁城混不下去,可就悔之晚矣。” 栾飞顿时睁大了眼睛,我擦了,这是赤裸裸的地域歧视地方保护啊。 你们东京汴梁城本地人就牛叉就了不起了? 我们外地人就成了乡巴佬下里巴人了? 看来,京城人歧视外地人这回事,还真是古来有之啊。 蔣方望着栾飞诧异的表情,微微一笑,看来这小子终于知道害怕为何物了,只不过一切已经晚了。 蔣方盯着栾飞,声音更加冰冷:“当然,栾公子人还年轻,人生的路也还很长,以后有的是重新来过的机会,只要栾公子肯迷途知返,以后夹起尾巴做人,想要有所成就,还是有可能的。” 栾飞暗暗摇头,这都什么什么啊,你是东京汴梁城人,你就优越了吧?他忽然有一种冲动,就是摇身一变改行当一个神棍,就是拿出自己后知五百年的手段,跟眼前这帮自大狂们预言一下靖康之耻的场景,彻底击碎他们的小心脏,看他们还敢猖獗吧。 但随后,栾飞就暗暗否定了这个想法。 毕竟,现在大宋朝一片歌舞升平的场景,任谁也不会想到,不出十年就会上演一场国破家亡国都被异族打破、整个北方人都沦为了亡国奴的场景,而这异族,偏偏还不是与大宋斗了上百年的契丹人,而是如今绝大多数大宋百姓听都没听说过的女真人。 这种情况下,栾飞要是敢展现出自己先知先觉的本领,肯定会被当作精神病而乱棒打死的。 念及于此,栾飞忽然有一种悲从中来的感觉,如今整个大宋的天下已经危如累卵,整个汉人群体已经如温水煮青蛙一样堕入了生死存亡的危险边缘,偏偏大家对此还浑然不觉,都在醉生梦死的快活,在互相勾心斗角的争风吃醋。 栾飞这才意识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是没有道理的。 大宋遭遇了靖康之耻,成百上千万的汉人沦为女真人的亡国奴,也不是没有来由的。 如今,望着洋洋得意的蔣方,栾飞嘴角浮现起一丝冷峻,仿佛在审视一个死人似的。 蔣方见状,心里莫名其妙,竟然抽搐了一下。 但随即,蔣方便再次打点精神,满脸傲然的样子。 毕竟,丢人不能丢气势,不论如何,他既不能让栾飞看轻,更不能让周边的众人看轻。 栾飞这时候忽然问道:“那么敢问蒋兄,究竟要如何,才算栾飞向你赐教了呢?” 这话说得就有点嚣张了,众人望着栾飞的目光,都充满了愤怒。 毕竟,既然是文人,那么就总得有点含蓄的样子好不好?当然,不是说文人不能张狂,但诸如李白那样的一身傲骨的,几百年来也不出几个吧? 而你这小子,还没看见你的才气究竟如何,倒是先看见你张狂的个性了。 而蔣方,则是心里一喜,站得高摔得狠,你这小子如此张狂,激起了公愤,等会看大家伙一拥而上,把你批的体无完肤的时候,到时候你就等着哭去吧。 尤其是在场的众人,都是东京汴梁城里有头有脸的文人,到时候大家齐心合力把今天的事情散播出去,保证不出几天,就会让栾飞的名字彻底臭大街,栾飞所谓的才气也更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到时候,栾飞还想在读书人的圈子混?还是省省吧。 第一百四十七章 振聋发聩 望着无知无畏的栾飞,蔣方有一种审视一只堕入自己罗网的猎物似的,笑吟吟的说:“栾公子既然工于诗词,那么不妨当众填词一首,让大家伙开开眼界,领略一下少年奇才的生花妙笔!” 这番话,看似恭维,实际上却无处不含讽刺之意。 蔣方的用意,已经昭然若揭,就是要把栾飞捧得高高的,坐等栾飞跌落云端,然后招呼众人一起合力,狠狠地上前踩上成百上千脚,把栾飞踩得永世不得翻身才好呢。 哪知,就在这时候,栾飞陡然收敛神情,变幻了面皮,嘿嘿冷笑一声,说:“国之不幸!无耻之尤!” 蔣方一愣,似乎没有听清楚栾飞的话似的,竟然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他万万没想到,一转眼间,眼前这看起来文人尔雅的小子,竟然变了面皮,撕下了读书人的温和外表,摇身一变成了街头的泼妇,然后开启了骂街模式了。 还没等蔣方等人反应过来,栾飞厉声喝骂起来:“当今天下,我大宋北有大辽,南有大理,西有吐蕃、西夏,四夷虎视眈眈,无不欲侵吞我国土、屠戮我子民。可以说,我大宋如今已危如累卵,百姓置身于火海之上,江山社稷也已岌岌可危了!尔等全都是熟读圣贤书的文人,自诩家国天下情怀,为江山、为庶民而不惜一死,但实际上呢?你看看你们整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除了男盗女娼,便是争风吃醋!你看看你们每天都在做些什么?除了寻花问柳,便是文人相轻互相倾轧!却还有脸以圣贤子弟自居,却还有脸领取国家俸禄、承受百姓敬仰!真是无耻至极!” 这一番话厉声暴喝起来,宛如平地惊雷一般,顿时让众人轰的一下呆傻住了。 显然,谁也没想到,栾飞会忽然来这么一下,众人顷刻之间大脑都短路了,智商也瞬间不够用了。 即便是那蔣方,此时也呆若木鸡,有点适应不过来。 而栾飞那慷慨激昂的声音,犹然回荡在大厅之中:“读书人,乃是整个天下的良心!读书人的骨气,也是整个天下的筋骨!读书人要是每天不干正事,那么这个天下也就完蛋了!而你们,基本都是皇城里面的读书人,身在首善之区,早已养成了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不过,如今看来,你们所谓的优越感,全都是扯淡之极的优越感!不说你们为天下做过什么?便是这皇城之内的百姓,你们扪心自问,可曾做过半点对他们有所裨益的事情?不过是给他们日常的市井生活,多一些萎靡之际的所谓风流韵事的谈资罢了!这叫哪门子的贡献!这是祸国殃民的烂事!可笑你们一个个偏偏厚颜无耻,不以此为耻,反倒以此为荣,真是无耻至极!今日竟然还有脸来跟我叫阵?要不是碍于太祖皇帝谆谆告诫,要不是受限于朝廷的规矩,我栾飞立刻拔出刀剑,把你们这些社会垃圾、时代蛀虫,一个个全部杀他个干干净净!” 这番话说出,在场所有人几乎全部面色惨白,浑身颤栗起来。 虽然栾飞看起来文弱不堪,但几乎没有人敢于质疑这一点。 片刻工夫,在场大多数人回味了下栾飞的怒斥之词,想到自己每天醉生梦死,名义上说什么文人自风流,实际上却浑浑噩噩虚度光阴,真是枉费了圣人教诲,枉费了一身抱负,都是面露羞惭的低下了头。 蔣方一看情况不妙,心里大急。 他显然已经彻底被情绪冲昏了头脑,他的脑子里念念不忘的,只有嫉妒与愤怒,哪里还有半点理智存在? 所以,如今听了栾飞这番话,他非但没有半点羞惭之色愧疚之心,仅仅有无限的恐惧,担心栾飞暴怒之下真的会动手杀人。 但是,如今蔣方眼见众人大多数都被栾飞这番话吼住,不禁心里大急。 好一个巧言令色的小贼! 蔣方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同时下定决心,不论如何也要把这小子驳倒,要不然以后就没脸在东京汴梁城混下去了。 不过栾飞那番话站位极高,想要驳倒可不容易。 蔣方心急如焚,急思对策,忽然间脑子里灵光一闪,随即得意的笑了。 他终于抓住了栾飞的一个软肋,一个致命的软肋。 他也坚信,自己只要把这软肋指摘出来,相信栾飞刚才那番看似正义凛然的话语,顷刻之间将会被戳破原型,众人对栾飞的敬畏之情,也随之会一扫而空。 念及于此,蔣方诡秘一笑,仿佛看见胜利就在眼前。 他的眼前,几乎已经浮现出这样的场景:栾飞这小子被自己的一番直戳要害的话给打了个一败涂地,然后跪在地上摇尾乞怜,请求自己的原谅。 当下,蔣方淡淡一笑,悠悠的说:“栾公子这番话果然振聋发聩,发人深省,足见栾公子年纪轻轻,却忧国忧民!不过......” 事实一再证明,“不过”之后的话才是最关键的。 只听见蔣方继续说道:“不过,栾公子刚才言之凿凿,批评我们这些人每天流连于烟花之所,过着那醉生梦死的日子,简直有辱斯文二字。蔣方对此很是惭愧,也有些许疑问,还望栾公子不吝赐教。” 栾飞倒是毫不在意,淡淡的问:“请讲。” 蔣方冷冷一笑,目光如刀锋一般,逼视着栾飞:“那么,请问栾公子今日来此,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栾公子与师师小姐,谈论了足足一整天的江山社稷?”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是轰然一声,然后目光一起聚焦在栾飞身上。 哎呀,差点被这小子给忽悠了啊。 众人纷纷大呼上当,恶狠狠的瞪着栾飞。 就是,我们来这找师师小姐聊人生谈理想,你就骂我们醉生梦死有辱斯文;那么你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而且一坐还一整天?难不成你俩还在密谋什么灭辽攻夏的大计?这不是侮辱我们的智商吗? 孙良则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要是蔣方真的被一击就倒,孙良就感觉很扫兴了。如今,他眼见蔣方战斗力还算可以,顿时暗呼过瘾,不管怎么说,栾飞这小子领着自己足足当了一天的电灯泡,活该他要付出点代价。 虽然,孙良知道,自己作为栾飞的“监护人”,不论如何不能让栾飞出现什么大的危险。 但让他吃点苦头,总不过分吧。 第一百四十八章 我有证人 玩双重标准,是最可耻的。 如今,栾飞在众人眼里,就是极其可耻的存在。 合着我们来找李师师,就是斯文败类;你找李师师,就很高大上吗? 众人如今可谓是都卯足了劲,死死的盯着栾飞,等着听他如何解释。 只要栾飞有一句,哪怕是一个字解释不对,众人就必然会一拥而上,让这小子亲眼见识一下他们皇城之下的这些文人们的撕逼水准,保证分分钟把他撕得体无完肤。 而蔣方,则是笑吟吟的看着这一切,心想小贼你还太嫩,竟敢跟老子唱高调,老子只不过略略抬抬手指头,就分分钟把你打回原型。 哪知,栾飞却似乎并没有认识到这种危险,或者,栾飞是根本没有把这危险放在眼里。 当下,栾飞淡淡一笑,不急不缓的说:“让诸位见笑了,我还真的跟师师小姐在聊军国大事。” “噗......”这下在场所有人几乎都差点喷了出来。 众人死死的盯着栾飞,眼见这小子脸不红心不跳的站在那,都是暗暗叹了口气,觉得栾飞还是很难得的一个小伙,至少能把泡妞说得如此高大上,而且还脸不红心不跳的,这也很需要本事的。 而蔣方,则在短暂的发愣后,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众人呆呆的望着这一幕,看看蔣方,再看看栾飞,最终一致认为,肯定是栾飞的无知,把蔣方给火火的气疯了。 蔣方当然没疯,他的笑容骤然收住,盯着栾飞看了片刻,满脸讥嘲的说:“这可真是古今未有之奇事,栾公子竟然与师师小姐聊军国大事?” 栾飞坚定的点了点头说:“正是,我有证人。” 蔣方一愣,觉得更加可笑了,这么不靠谱的事情,竟然还有证人?小子啊小子,不要以为你傻,就认为别人也会跟你一起傻。 本着看栾飞把洋相出到底的心思,蔣方拼命忍住笑,问:“证人是谁?” 栾飞伸手一指孙良说:“孙统领算一个。” 孙良顿时觉得老眼一黑,差点昏厥过去。 这才是躺着中枪呢,自己本来是看戏的,怎么稀里糊涂又被栾飞这小子给卷入戏里当演员了? 其实,刚刚栾飞与孙良出来的时候,众人就已经认出了孙良。 毕竟,孙良本来就是东京汴梁城孙家的嫡长子,又是皇帝赵佶的亲身护卫统领,这样的人在东京城不认识他的很少。 但是蔣方等人宁愿假装不认识他,毕竟孙良是与栾飞一起出来的,看起来两个人应该有点关系,这种情况下,众人一旦与孙良打招呼,那么就不好向栾飞开炮了。 于是,众人很是默契的没有搭理孙良,好像从来就不认识这号人似的。 而栾飞当然深谙此点,自然不会让孙良一直在一旁看免费的大戏,更不能便宜了众人,于是就先果断把孙良拉下了水。 孙良恶狠狠的瞪着栾飞,一副要杀人的架势。 栾飞浑然不觉,不等孙良发话,盯着孙良问:“孙统领,我问你,今天我与师师小姐是不是谈论当今天下,我栾飞究竟是参加科举好一些,还是投笔从戎带兵打仗更好一些?” 孙良听了一呆,他当了一整天的电灯泡,虽然昏昏欲睡,但为了避免自己失职,因此栾飞与李师师的整个谈话过程,可都是一字不漏的听在耳里。 如今,听栾飞当众问起,孙良回想了下,栾飞所概括的的确是事实,他当时可还暗暗嘲笑栾飞竟然拒绝了李师师帮栾飞费尽心血选好的老师呢。 念及于此,孙良觉得自己要是公然做伪证,可是要把栾飞得罪透了,而栾飞的手段,他再是清楚不过,于是孙良点了点头说:“的确如此。” 此言一出,众人登时睁大了眼睛。 显然,他们万万没想到,栾飞竟然还真跟李师师谈论了这个,这有点太匪夷所思了吧。 栾飞微微一笑,接着问孙良:“孙统领,我再问你,今天我与师师小姐是不是为了这个问题,辩论了许久,最终师师小姐同意了我的论断?” 孙良心想这个确实是事实,又点了点头。 众人听了,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这栾飞不会是xing无能吧,面对李师师这样的绝世美女,竟然翻来覆去辩论这个?万一把美女惹得不高兴了,直接把你扫地出门,多可惜啊! 但是很快,不少脑子开阔的人,就立即觉得眼前一亮,开始满脸倾佩的望着栾飞,觉得自己还真小看了这小子。平时咱们怎么就没想到跟师师小姐去谈论军国大事呢?每天不厌其烦的跟师师小姐交流文学艺术,要知道翻来覆去总是交流文学艺术,能有什么新鲜?再好吃的美食,也有吃厌的时候。况且,自己的文学艺术水平,还不是当世绝顶。这种情况下,自己竟然奢望着靠交流文学艺术,来俘获师师小姐的芳心,真是可笑至极!相反,栾飞这小子,竟然能够别出心裁,改为与师师小姐聊人生谈理想,谈论军国大事以及自己的人生规划,然后借此为由与师师小姐讨论,而师师小姐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两个人讨论更能让师师小姐有一种别出生面的获得感,这样更加便于拉近两个人的感情距离,也难怪栾飞这小子在里面一坐就是一整天了。 服了!越来越多的人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望着栾飞的目光,都充满了膜拜。 蔣方眼看情况有些不妙,心里大为捉急,但偏偏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挽回劣势。 孙良则是暗暗苦笑,他本来想说栾飞仅仅与李师师交流了一小会的军国大事,剩下的时间都在鬼扯蛋,你们这些人竟然以为他们俩真的辩论了一整天?能不能有点脑子啊你们! 当然,这种话只能埋在心里,孙良还有点脑子,还不想与栾飞彻底撕破脸皮呢。 栾飞倒是显得很淡定,他看了看众人,继续说:“而且,我还有第二个证人。” 此言一出,本来乱哄哄的大厅,顷刻之间寂静起来。 所有人都直勾勾的盯着栾飞,这小子竟然还有第二个证人,看来这小子真是与师师小姐谈了一整天的军国大事啊。 而孙良,则是心里迷惑起来,怎么还有第二个证人了?这小子又偷偷藏了什么猫腻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圆梦 万恶的旧社会,虽然有很多让人深恶痛绝的一面,但至少有一点,很是让人欣慰,就是古时候的人民群众还是很有古道热肠的。 这一点栾飞感触尤深,前世的时候,很多案子明明现场一大片看客围观起哄,但是等到自己真想找个证人作证的时候,即便是求爷爷告奶奶,即便是跪地磕头,大家伙也都抱定“不关自己不张口、一问摇头三不知”的原则,退避三舍躲得远远的。 大宋朝就不同了,大宋的人民群众还是很有朴素的善恶观念的。 况且,自己这次要找的证人,都算是“自己人”。 又不是做伪证,又是自己人,栾飞显得底气十足。 栾飞底气足,自然就有人底气不足了。 一干人各个都心理直打鼓,渐渐的不自觉的信了栾飞的话了。 而悲催的蒋方,眼见局势越来越不利,也急得如热锅蚂蚁似的,拼命镇定住心神,故意呵呵冷笑了两句,以表达自己对栾飞的蔑视,然后很鄙夷的说:“呵?孙统领跟你一起来的,自然会跟你一条心了。蒋某倒要看看,你的第二个证人是谁。” 言下之意,很是清楚,孙良与栾飞一起来的,那么他的话的证明效果自然就大打折扣了。 虽然,以孙良的身份,做伪证的可能性不大,即便是孙良本人,听了这番夹枪带棒的话,也感觉到这是对自己人格的侮辱,一张脸都隐隐变色了。 但事已至此,蒋方也顾不得那么多的忌讳了。 反正自己是读书人,在这个读书人最金贵的年代,蒋方觉得得罪了孙良这个武人,又算得了什么?你再什么世家的嫡长子,如今不也是个下贱的武人吗?有什么好牛叉的。 栾飞淡淡一笑,盯着蒋方问:“那师师小姐的话,你总该相信吧。” 此言一出,满堂顿时轰的一声。 李师师竟然也肯为栾飞作证! 不少人立即开始暗暗掂量了起来,最终一致认为,这时候继续追究栾飞与李师师谈论的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首先,要是李师师与栾飞真的在聊军国大事,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就算两个人没有聊军国大事,但是李师师竟然肯为栾飞做伪证,那么也侧面说明两个人的关系已经非同一般。 这种情况下,得罪栾飞,也就意味着得罪了李师师。 而得罪李师师,意味着得罪…… 这个后果,是在场所有人都不愿意承受的。 连蒋方这个始作俑者,都开始心里发憷起来。 得罪了孙良,不过是得罪了一个下贱的武人,自己是金贵的读书人,有什么好怕的? 得罪了李师师,就可能影响了自己以后的仕途。 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读书人都愿意去做柳永、李白那样醉心山水、销魂温柔的,大多数读书人更喜欢去为江山社稷、庶民百姓发光发热、贡献自己毕生的心血的。 况且,即便是柳永、李白,也是满肚子委屈,了却了残生。 孙良却感觉自己的心被无情的伤害了。 他一直有一种很优越的感觉。 毕竟,自己是京城孙家的嫡长子,是当今皇帝的亲身护卫统领,那是光芒万丈的存在。 多少年来,不少官员见到孙良,都是客客气气的。 孙良也一直以此为荣,不论走到哪里,都有很强的优越感,觉得自己的人生很成功。 但今时今日,冷冰冰的事实,终于让孙良痛苦的发现自己真实的身价。 原来在这些书呆子的心里,自己的地位竟然不如一个biao子。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而栾飞,此时显然懒得抚慰孙良那伤痕累累的心脏。 他淡定的看了一圈众人,悠悠的问:“这下,你们总该信了吧。” “不……信……” 声音很低,还是犹犹豫豫的说出来的,显然说话的人底气不足。 而且,这两个字还不是蒋方说的。 栾飞一愣,循着目光看去,只见左侧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脸颊微微发红,拼命想把脑袋往旁边的人身后缩去。 但是,他发出的声响,显然震惊的人不少,因此周边的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的聚焦于他。 这等于无形之中,把他给出卖了。 栾飞望着这人畏畏缩缩的样子,愣了愣,忽然笑了。 他本来还怀疑这个人是公然质疑自己的话呢。 但是,转念之间,栾飞忽然明白了过来,这人不是故意要跟自己过不去,而是另外打着别的小九九呢。 作为过来人,栾飞很理解屌丝的心情。 作为一个有良心的人,栾飞也深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道理。 君子,也要成人之美嘛。 栾飞盯着那人,试探性的问:“要不,咱们请师师小姐出来,当众对质一下?” 那人脸颊红得更加厉害,显然他意识到,自己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已经被栾飞洞穿了。 没错,他说出“不信”这两个字,根本不是质疑栾飞。而是他瞬间意识到,这倒是个趁机一睹李师师芳容的大好时机。 毕竟,自己在这里已经连续来了这里苦苦等了七天的时间,都没有机会一睹李师师的芳容。 但是,他是个执念的人,真的很想亲眼目睹一下名震天下的李师师的风采。 于是,刚才听了栾飞的话后,忽然意识到,这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虽然,这样做可能得罪了眼前这个毛小子,眼前这个毛小子显然不是个善茬。 一面是潜在的巨大的危险,一面是圆了心中的女神梦,他最终乍着胆子选择了后者。 本来,以为自己这点小九九,藏得那么深,应该不会露馅。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仅仅是顷刻之间,这毛小子竟然洞悉了自己的真实用意,这不由得让他对栾飞再次刮目相看。 难怪这人如此的不简单! 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既然已经被人洞穿了,危险来与不来,都是命中注定。 还是趁早抓住眼前的大好良机,把自己的女神梦圆了吧。 栾飞淡淡一笑说:“那好,请大家稍候,我这就进去请师师小姐出来。” 说完,转身就走。 走出两步,忽然收住身子,回头盯着那人看了一眼,笑了笑问:“忘了问了,兄台怎么称呼?” 第一百五十章 做人留一线 忽然被人问了名字,很是担心被人家记了黑账。 那人呆呆望了栾飞一眼,目光中闪现些许的犹疑。 栾飞淡淡一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架势。 那人忽然觉得,自己乃是有骨气的读书人,要有舍生取义的魄力,便毅然决然的说:“在下严隽。” 栾飞点了点头,笑了笑说:“很好。”一副我记住你了的架势,然后,转过身朝里面走去。 严隽呆了一呆,一时之间心里感觉有些发虚。 也在这短暂的间隙,周围一干书生终于也醒悟过来,纷纷朝那严隽投来感激的目光。 没想到,这严隽看起来呆头呆脑的,竟然还有这智商,竟然假装质疑栾飞,然后趁机把李师师邀请出来看上一看。 至于严隽本人因此而激怒栾飞,可能留下被报复的隐患,众人倒是不以为然,毕竟牺牲你一个、幸福一群人嘛。 况且,栾飞那小贼要是真敢冒着得罪整个东京汴梁城文化圈的风险,咱们东京汴梁城的读书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几乎同时,栾飞与李师师在短暂的分别后,又一次重逢了。 李师师显得很淡定,慢慢的品着香茗,笑了笑,调笑着说:“弟弟去而复返,莫非很舍不得姐姐吗?” 栾飞料定李师师肯定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便也顺着她的心情,满脸苦恼的说:“还请姐姐帮忙。” 果然,李师师笑了笑说:“呵,你在外面夸下海口,然后就让我出去给你圆场?再说了,以你的聪明,你难道不知道那些个酸臭的文人心里在打着什么算盘?我就这么出去见人,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们?” 栾飞笑了笑说:“姐姐你可是明星,可不能总是高坐于云端,有时候适当的曝光一下,拉近一下与粉丝们的距离,还是很有必要的。” 李师师听着一些晦涩难懂的词汇,脸上浮现出稍许的迷茫。 不过很快,李师师就明白了栾飞话里话外的意思,便点了点头说:“好,算是便宜了他们。”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外面,蔣方眼看着众人一个个如热锅蚂蚁似的,满眼期待的望着里面,不禁阵阵冷笑。 严隽见状,忍不住问道:“蒋兄为何发笑?” 蔣方讥嘲一笑说:“我为何发笑?我只是在笑你们?” 众人听了,一起望着蔣方,都是不大明白。 蔣方便有板有眼的给众人“扫盲”:“你们啊你们,好歹都是读过圣贤书的,怎么一碰到女人的那点事,竟然这么没脑子了?想那李师师,是何等的身份,岂是想见就能见的?姓栾的那小贼,足足耗了一天工夫,指不定赔进去多少白花花的银子呢。如今,一天的约见已经结束,姜某认为,李师师小姐肯定已经困倦休息了,这种情况下,你竟然指望着姓栾的那小贼巴巴的跑进去,就把李师师小姐给请出来?且不说这要耗费多少银子,就说让李师师小姐出来帮忙作证,李师师小姐岂会白白给他作证?” 众人听了,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呆了呆问:“那按照蒋兄的意思,这事有点悬?” 蔣方一副牛气闪闪的样子:“岂是有点悬?八字都没一撇!” 事已至此,其实蔣方心里明镜似的,明知道栾飞那么有恃无恐,十之八九还真能把李师师请出来呢。不过,他存心要跟栾飞过不去,所以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想出了这个主意,希望把大家鼓捣散了,到时候栾飞出来一看,冷场了,虽然栾飞无所谓,但是李师师肯定脸上挂不住,到时候李师师肯定心里会对栾飞产生芥蒂甚至怨恨。 这时候,严隽低声嘀咕着说:“不过严某看那栾飞,好像不是在放空炮呢。” 蔣方冷冷一笑说:“严兄太实诚了,姓栾的那小贼,鬼着呢。” 众人听了,一起问道:“那依蒋兄的意思,该当如何是好?” 蔣方叹了口气说:“唉,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栾飞那小贼,虽然不是东京人,而且那小贼有点过于张狂,但总体来说,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之所以现在还没出来,蒋某估计他肯定是在里面为难,不好意思出来。所以,咱们还是给他留点颜面吧,趁早都散了吧。这样,也显得咱们东京汴梁城的读书人的胸襟。” 此言一出,众人轰的一声,都陷入了迟疑。 毕竟,大家都站在这里等了一天了,马上就有机会亲眼目睹李师师了,就这样离开了,总感觉心里有点不舍。 但另一方面,不少人又都觉得蔣方所说的有点道理,读书人就这点好,就是知道凡是做事都留一点余地,因此很多人听了蔣方的话,深感认同。 这时候,有几个与蔣方关系不错的,便趁机鼓动起来:“蒋兄说得对,咱们还是走吧!”一边说,一边带头就要走。 有这几个人示范效应,其余心里犹疑的人,也都转过身子,准备走人。 蔣方看着这一幕,心里笑了。 自己这一手,虽然很不地道,但不管怎么说,达到了目的。 姓栾的小贼,既然不让自己好过,自己当然也不能便宜了人家。 哪知,就在这时,忽然听见一人笑呵呵的说:“大家巴巴等了一天,就这样走了,岂不是很可惜?” 正是栾飞笑吟吟走出来了。 众人听了心里一凛,一起都回头望去,只见栾飞笑靥如风,显得很是轻松。 随即,众人目光都聚焦在栾飞的身后。 李师师款款走了出来,徐徐走到主座,轻飘飘的坐下。 众人这一下立即不淡定了,纷纷转过身子,想要争先恐后上前问好,却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而蔣方,则心里暗暗骂了一声,恶狠狠的瞪了栾飞一眼,这小贼,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这个时间点出来,不会又是故意给我挖坑,专等看我的笑话了吧。 栾飞看着众人推推嚷嚷的神态,笑了笑,目光徐徐扫了一圈,途径蔣方的时候,目光中隐隐透出阵阵杀气。 蔣方见状,心里一凛,不敢说话。 栾飞的目光很快移了过去,最终定格在了严隽的脸上。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互动的机会 帮人圆梦成功,是个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此时,栾飞就很有成就感的望着严隽,笑吟吟的问:“严大哥,刚才是你亲口提出的质疑,这样,现在也请由你亲口来向师师小姐求证。” 毕竟,给粉丝创造个与女神互动的机会不多,栾飞觉得严隽这人总体上还算不错,因此果断把这个机会给了严隽。 严隽听了,心里浮现阵阵茫然,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失神。 不过,严隽很快就惊醒过来,望着栾飞笑吟吟的目光,瞬间有点明白了栾飞的好心,然后拼命平抑住自己几欲跳脱的胸腔,缓缓的朝李师师走去。 原来如此! 一干众人也顿时明白了过来,原来这是个难得的粉丝与女神互动的机会啊!怎么偏偏便宜了严隽这呆子!大家都是满脸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望着严隽的背影。 栾飞鄙夷了众人一眼,谁叫你们光心里龌蹉,却没那个贼胆来!该! 严隽缓缓走到李师师跟前,目光与李师师相触,只觉得好像被女神电了一下似的,连整个身躯都随之颤抖了一下。 毕竟,以他这样的身家,想要见上李师师一面,可是难如登天;想要免费与女神互动一下,更是想都别想。 但是今天,这个愿望竟然稀里糊涂的实现了。 没花一文钱,就实现了与女神互动。 而且,最为激动人心的是,女神竟然丝毫没有半点不耐烦的架势,反而看起来心情很好。 严隽轻呼了一口气,让自己表现得更加镇定一些,然后才徐徐的问:“师师小姐,适才众人对栾公子与师师小姐畅谈一整天的军国大事有所怀疑,特推选严隽前来求证一下。” 众人听了,都是满脸鄙夷的看着严隽,这就是传说中的踩着兄弟尸体上位的主,也太无耻了吧。怎么叫“适才众人”?好像你鹤立鸡群不是这“众人”的一份子似的。就你清高,就你有远见,回头看我们把你开除出东京文化圈,看你还怎么混下去! 当然,这些都属于以后的恩恩怨怨了。 此时,大家都急着关注女神的一举一动,其余的暂时都顾不上了。 李师师显得很平静,目光如水,望了栾飞一眼,随即望着严隽,笑了笑说:“正是。难得栾公子看得起小女子,不以师师为风尘女子,实在令师师由衷感激。” 众人听了,呼的一声,还能这么无耻?一起鄙夷的望了栾飞一眼,鸡就是鸡,便是传说中的乌鸡白凤,那归根结底也还是鸡。兄弟你为了讨女神欢心,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也太无耻了吧。 栾飞却显得一副不与众人同流合污的架势,谁叫你们太浅薄了呢,要想征服一个女人,必须先要发自内心对人家尊重,懂不懂啊! 严隽点了点头,呆呆立在原地半晌,顷刻之间额头竟然渗出点点汗珠。 他倒不是愤恨没有给栾飞坐实乱说瞎话,而是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使命似乎已经完成了,还没过够瘾呢,一切就要结束了。 他此时好恨好恨,恨自己为什么就没有栾飞那两下子,能有点急智什么的,这样就能站在这里没话找话,逗女神开心,然后趁机与女神多聊上几句了。 李师师仿佛看穿了严隽的心思,笑了笑问:“严公子还有别的要问吗?” 严隽听了,只好老老实实的说:“没了。多谢!”一拱手,黯然转身离开。 李师师见状,打了个哈欠。 众人见状,心里顿时浮现了阵阵阴霾,本来大家伙都想趁着这个机会,与女神多套近乎一会呢,结果万万没想到,这才多大工夫,女神竟然困倦上来,显然在给大家伙下了逐客令了。 这种情况下,众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都一起愤怒的看着栾飞,要不是这小贼无耻,足足霸占了女神一整天的时间,岂会让女神如此辛苦? 栾飞当然读懂了众人的意思,很是幽怨的望了李师师一眼,言下之意不言自明,就是姐姐你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既然都出来了,就多陪陪大家伙呗。 没想到,李师师也回之以一个冷漠的表情,显然,李师师心里也有自己的主意,就是这些人大多数都品德低劣,自己陪他们,那是对自己的侮辱。 栾飞暗暗叹息一声,知道肯定不能勉强了。 况且,他也对这些人都没什么好感,自然不能为了这些人,而惹李师师不开心。 念及于此,栾飞朝李师师道了声别,一招手,招呼孙良,就要离开。 孙良脸色一黑,一招手就要我走,还真把老子当你的跟班了。 心里想着,还是很不请愿的跟了上去。 蔣方心里本来就不痛快,如今眼见众人都把怨气记在了栾飞身上,心想民心可用啊,便又要存心滋事,笑了笑说:“栾兄弟,如今师师小姐也在这里,久闻栾兄弟填词作诗水平冠绝一时,今日何不当众露上一手?” 众人听了,瞬间明白了蔣方的意思,都一起跟着起哄:“是啊,还请栾兄弟让我们开开眼界!” 栾飞顿住身子,目光徐徐扫过众人,回头看了看李师师。 李师师恍若未闻,笑了笑,饶有兴致的望着这一幕。 显然,李师师也想看看,这种情况下,栾飞会写出什么样的一首冠绝惊艳的诗词出来。 栾飞见状,顿时笑了,朝小厮一招手:“拿笔来!” 这里就不缺笔墨纸砚,小厮当即拿了过来,递了上去。 栾飞接在手里,把宣纸铺好,提笔在手。 小厮很有自觉,帮栾飞把墨研好。 栾飞握笔在手,奋笔疾书,众人见状,都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这小子还真是天赋英才生花妙笔?开什么玩笑?李白、王勃那样出口成章的天才,多少年才出一个? 不少人忍不住就要上前一边看栾飞究竟写的是什么驴唇不对马嘴的烂文,然后一边点评了的。 好在那严隽有点良心,感念栾飞刚才的恩德,于是忍不住说:“大家且稍等片刻,这样打扰了人家思路,有点不好。” 众人听了,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毕竟严隽所说的在理,大家都是读书人,多多少少还是要讲究点涵养的,于是就都裹足不前,静等栾飞写完,再上前去。 而那蔣方,则心里很是不爽,阴阳怪气的说:“严兄弟还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呢。” 严隽听了,愤怒的瞪了一眼蔣方,忽然有一种冲上前去与其拼命的冲动。 第一百五十二章 贺新郎 君子动口不动手。 蔣方从来都是以君子自居,所以多少年来一直苦修嘴上工夫,一番伶牙俐齿要是贱起来,那可真是至贱而无敌呢。 此时,望着几欲狂躁的严隽,蔣方感觉很有成就感,悠悠的说:“栾兄弟妙笔生花的文章,蒋某可是仰慕已久,真是恨不得立刻前去一饱眼福。只不过,既然严兄弟担心栾兄弟受影响,那咱们就等上一等,又有何妨?相信,栾兄弟的文笔,肯定不会让大家伙失望的。”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这蔣方什么时候转性了,怎么向着栾飞说话了? 随后,众人顿时明白过来,原来这蔣方哪里是向着栾飞说话,分明是料准了栾飞写出来的东西平平无奇,然后故意先把栾飞捧得高高的,这样等会大家上前一看大失所望的时候,栾飞肯定会颜面尽失了。 好阴毒啊! 众人望着蔣方的目光,竟然都隐隐透出一些厌恶的表情。 只不过,栾飞也是大家伙的眼中钉,所以暂时只好跟蔣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了。 “呼......”栾飞轻呼一声,把笔落下,一篇大作就此完成。 众人见状,纷纷涌上前去,想要一看究竟。 而栾飞,则一言不发,转身就要离开。 却见身前人影一闪,不是别人,正是那蔣方拦在了头里。 栾飞一愣,死死的盯着蔣方。 以他的武功,想要一拳打得蔣方三个月下不来床,都不是难事。 但真要那样的话,就显得自己失了身份了。 栾飞便淡淡的问:“蒋大哥还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了! 蔣方笑吟吟的望着栾飞,徐徐的说:“栾兄弟,这么急着走做什么?” 他已经料准了栾飞所写的肯定是烂文,要不然栾飞岂会这么急着离开?所以,他不论如何也要把栾飞拦下来,要不然大家伙等会怎么拿栾飞开涮呢? 栾飞倒是显得很镇定,笑了笑问:“我不急着走,你请我吃晚饭吗?” 蔣方一愣,笑了笑说:“区区一顿饭,算得了什么?栾公子生花妙笔,下笔成章,这等才气,蒋某可是衷心佩服!等会,蒋某读了栾兄弟的锦绣文章,肯定会心情大畅,便是请栾兄弟好好喝上一顿花酒,又算得了什么?” 栾飞笑了笑说:“真的吗?如此,等会,可要蒋大哥破费了。” 蔣方无所谓的说:“都不是事,蒋某,从来就不差钱。” 栾飞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一侧的孙良则脸都绿了,怎么又是个“不差钱”的主。 不过,孙良凭借着直觉,感觉这蔣方在栾飞面前,恐怕就是个笑话。 蔣方还待要说,忽然感觉到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 没错,刚才还轰轰杂杂前去看文章的人们,怎么忽然之间安静下来了? 这是什么节奏? 蔣方不由自主的看了过去,只见众人竟然个个表情古怪的看着那张纸,心里暗暗起疑。 正待要问,忽然听见一人击掌赞道:“好文笔!好气魄!” 蔣方听了,心里咯噔一声,坏了,难道那小贼真是个天才? 等到细细一看那击掌称赞的人,竟然是严隽,蔣方顿时就呵呵了,看来这严隽还真没有骨气,区区一个与女神互动的机会,总共没说上三五句话,摸都没摸到,竟然就把你给收买了?竟然读书人的节操碎了一地,不顾羞耻的夸赞人家一篇烂文? 念及于此,蔣方暗暗冷哼一声,笑了笑说:“啊?如此说来,蒋某倒要看看这锦绣文章一开眼界了!” 一边说,一边走上前去。 这时,只见其余众人都是默不作声,但一个个表情怪异,有惊叹的,有诧异的,有敬佩的,当然也有不少人的脸上写满了羞愧之色。 这羞愧之色,就让蔣方有点搞不懂了。 什么节奏?难道你们的文笔竟然比这小贼还烂? 正想着,人已经走到跟前,蔣方伸出手去,顺手把那张宣纸拿了过来,然后顺眼一瞥,瞬间眼睛直勾勾的,好像被那张宣纸给彻底黏住似的。 细把吾情说。怅余音、钧天浩荡,洞庭胶葛。千尺阴崖尘不到,惟有层冰积雪。乍一见、寒生毛发。自昔才子多薄命,对古来、一片伤心月。金屋冷,夜调瑟。 去天尺五君家别。看乘空、鱼龙惨淡,风云开合。起望衣冠神州路,白日销残战骨。叹夷甫、诸人清绝。夜半狂歌悲风起,听铮铮、阵马檐间铁。南共北,正分裂。 蔣方独罢,只觉得心里怪怪的,有一种欲说还休的感觉。 这首《贺新郎》的词,虽然主题悲怆,但谁也不能否认,这是一篇极为大气的作品。 这一点,在场所有人都不否认。 栾飞淡定的走到蔣方跟前,拍了拍蔣方的肩膀,笑了笑说:“记住了,你还欠我一顿酒呢。” 说完,领着孙良,走了出去,彻底离开了这里。 这一次,蔣方再也没有阻拦,因为他已经无话可说。 而一干众人,被这首词刺激的,也是泡妞的兴趣全无,一个个很是尴尬的离开了这里。 顷刻之间,整栋屋子,回复了安静。 李师师呆坐良久,看看人都走干净了,吩咐小厮把那首词拿来看看。 她也是满肚子好奇之心。 等到拿到手中之际,低头一看,不由得蹙眉紧锁。 良久,她才悠悠长叹一声,徐徐的放下了那张宣纸。 从格局上来说,这是一种与东坡先生不相上下的豪放派的词作。 但是从内涵上来说,作者那种悲怆忧国的情怀,则是彰显无疑。 尤其是山河破碎之下,大辽与大宋南北分裂各占半壁江山这种现状,看起来早已让栾飞觉得心里愤懑难平。 也难怪,这种痛楚,自打太祖皇帝开国以来,便深深的扎入了整个大宋子民的心中,成了一个永远的伤疤。 而栾飞的词中,则满怀愤懑的痛斥一群像今天来这里聚集的那些文人一样,整天沉迷于灯红酒绿之中而不自拔,却不肯想尽办法收复河山的昏昏沉沉之人。 当然,最让李师师感到心里无限涟漪的,则是那句“去天五尺君家别”。 难道,栾飞在隐隐暗示着自己利用与官家的特殊关系,而去尝试着做些什么? 唉。 李师师悠悠叹了口气,自己不过是个歌女,归根结底,终究是个玩物,又能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呢。 第一百五十三章 监军 事实证明,奸臣不但办事,而且真要是办起事来,效率不是一般的高。 栾飞刚刚返回客栈,圣旨就来了。 传旨的依然是李公公。 李公公望着栾飞的目光,诧异之色一闪而逝。 显然,他实在没想到,眼前这毛小子的能量居然如此之大,公然抗旨非但毫发无损,反而还劳动高俅那大奸臣帮其跑官。 这就不由得不让人刮目相看了。 栾飞望着李公公这次笑容可掬,隐隐中预感到了什么,便很是恭敬的跪下接旨。 李公公抑扬顿挫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当孙良听说要授予栾飞七品巡检使、全权统领郓城一带一千兵马的时候,不由得陡然变色。 这毛小子非但没事,反而咸鱼翻身,混了个七品武官! 栾飞暗暗感叹高俅出手还真大方。 遗憾的是,没等他高兴多久,一件令他始料未及,而且很是恶心的事情发生了。 因为,圣旨里同时写明,授予杨菁“监军”一职,全权监督郓城一带捕盗事宜。 去郓城监军,实际上也就是监督自己! 忙活了一圈,军队是有的,居然附带来了个赠品! 搞了一圈,居然被一个娘们骑在脖子上了! 这不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又是什么! 念及于此,栾飞气得身躯都剧烈的颤抖起来。 而孙良,对这个结果也是震惊不已。 监军一职,古来有之,按理说也没什么稀奇。 毕竟,武将统兵在外,一不留神,就有造反的危险,皇帝就要想尽办法,派自己身边值得信任的人前去军中监军,保证自己命令能够不折不扣的贯彻下去。 也就是说,监军一职,可以不懂军事,甚至个别不懂装懂瞎指挥的,只要对皇帝忠心耿耿,基本都能保证官运亨通。 但问题来了,自古以来,监军基本都是太监充任的,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娘们当监军了? 太监虽然可恶,但好歹算半个男人,如果让一个娘们骑在一群大老粗的脖子上,那对士气的打击,可想而知。 都说咱们官家是艺术家出身,思维跳跃,不走寻常路,如今一看,果不其然呢。 对于栾飞的反应,李公公早有预料,笑吟吟的说:“栾飞,还不接旨?” 栾飞叹了口气,缓缓平静下了心神。 事已至此,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杨菁虽然可恶,但这次机会实在难得,不论如何也要先名正言顺拥有一支军队,至于全权指挥嘛,慢慢来就是了。 权衡清楚后,栾飞很是痛快的接过圣旨,然后笑呵呵的送走李公公,全然没有刚才那种羞愤难当的样子。 李公公暗暗惊奇,这小子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深的城府,这么快就平抑下心情了,还真不容易呢。 望着李公公远去的背影,栾飞笑容渐渐收住。 孙良觉得终于有机会打趣一下栾飞了,便笑了笑说:“恭喜巡检使大人开创古今未有之局面,竟然能有幸邀来佳人监军,可见圣上对巡检使大人的青睐!” 栾飞盯着孙良看了一眼,渐渐绽开了笑容,悠悠的说:“皇恩浩荡,栾飞敢不誓死报答官家的知遇之恩!” 孙良笑了笑说:“既然如此,巡检使大人可要早点去找监军见个面,初步敲定一下相关事宜,这样去太尉府谢恩的时候,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栾飞点了点头,伸手把宋英招来:“去,把监军大人请来!” 言下之意不言自明,虽然那杨菁是监军,但老子才是名正言顺的军队主官,所以应该她来见我才是。 虽然,与一个女人家,这么做有点小肚鸡肠。 但栾飞觉得,杨菁本来就不是正常的女人,甚至可以说,她比十个男人还厉害,这种情况下,自然不能跟杨菁客气了。 况且,一码归一码,私情归私情,公事乃是公事。 宋英领命,正待出门,却听见门外一人笑吟吟的说:“巡检使大人,小女子来晚了,还望恕罪!” 正是那杨菁不请自来了。 栾飞微微变色,随即死死的盯着杨菁。 他现在可算是肠子悔青了,当初杨菁一再逼问自己与高俅究竟谈了些什么的时候,自己为什么不能坚持一下,顶住压力死不招供呢? 这下好了,让这女子掌握了自己的计划,然后直接来了个截胡,你说气人不气人。 可以说,栾飞现在把这个娘们先jian后杀、再jian再杀、jian完再杀、杀完再jian,jianjian杀杀无穷匮的心思都有。 但杨菁显然是个只要结果,不注重过程的人。 看样子,她好像没有半点愧疚的心理,一张脸如春风一般,笑吟吟的说:“巡检使大人,小女子倾慕已久,诚心想要随侍左右学习一二,唯恐大人不允,因此才先斩后奏,巡检使大人不会怪罪小女子吧?” 栾飞冷冷的说:“你说呢?” 杨菁叹了口气说:“怪罪也没办法,圣旨已下,谁也更改不了了。” 栾飞气得青筋暴涨:“你......你真是既想当......”硬生生收住,却气得嘴唇都哆嗦了。 杨菁似乎毫不在意,轻呼一口气,望着栾飞,目光闪动:“栾公子,你可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小女子都如此折节相交了,可要给些颜面的好。” 栾飞冷冷的说:“你要是把我逼急了,大不了这个巡检使我不当了,咱们一拍两散,大家都清静!” 杨菁呵呵一笑说:“是吗?那可就稀奇了!”盯着栾飞,悠悠的说:“栾公子,我背后的资源如何,想必你一清二楚,可以说,没有你张屠户,也有李屠户,你要是失去这次机会,很可能一时半会都不会再能出人头地。而我呢,却可以轻轻松松再混一个监军玩玩!” 栾飞一听这话,杀人的冲动更加强烈了,怒道:“既然你有张屠户、李屠户多种选择,为什么偏偏死盯着坑我!” 杨菁悠长一笑说:“为什么?”盯着栾飞,一字一顿的说:“因为,人家喜欢你!” 栾飞听了,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傻傻的望着杨菁,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彻底不够用了。 这女人是玩我呢,还是要跟我动真格的啊。 第一百五十四章 胁迫 栾飞曾经畅想过很多种被人表白的方式。 但他万万想不到,现实如此之坑,竟然被一个最不想的女人,以如此之坑的方式,趁自己心情最为不爽的时候,在这么个破地方,竟然被人表白了。 自己的“第一次”,就这么稀里糊涂的送出去了! 栾飞感觉受到了彻头彻尾的侮辱,他死死的盯着杨菁。 奇怪的是,杨菁看起来似乎是认真的,说完刚才那番话后,竟然羞答答的低下了头,面颊也滚烫起来。 栾飞忽然低吼了一声,一跃而起抢到了跟前,杨菁暗暗惊呼一声,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的身子凌空飞掠起来,原来已经被栾飞扛在了肩上。 杨菁轻呼:“你......” 栾飞贱贱的一笑说:“你不是喜欢我吗?既然如此,老子就成全你,现在就抱你进去洞房!” 说完,不由分说,扛着杨菁就朝里面走去。 孙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他也想抢身而出,赶紧制止住栾飞。 不过,仔细一想,这俩人哪一个也不好惹,况且他们两个的思维都够跳跃性的,自己前去拉架,实在不好把握分寸。 清官难断家务事!自己就是个屁官,不是清官!这对狗男女的那点烂事,还是留给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栾飞看起来似乎要来真的,毕竟他被杨菁给耍了,怎么说也咽不下这口气。 而杨菁又是个长得很诱人的女人,这种情况下,报复杨菁最好的办法,似乎不言而喻。 栾飞对杨菁做点什么,也在情理之中。 当下,栾飞直接冲进房间,也不关门,就在杨菁的阵阵惊呼声中,朝床边走去。 而宋英、杨三这两个保镖,也很有职业自觉性,虽然眼看着栾老大要开荤,他们俩都暗暗咽了好大一口口水,但都很有责任心的守在了走廊里,把周边一带搞成了戒严区,不容许任何一个无关人等来打扰栾老大的美事。 栾飞一把将杨菁丢在床上,杨菁娇呼一声,栾飞伸出手来,上前咔嚓一撕,杨菁的如雪的上半身立即露了出来。 杨菁大吃一惊,她万万想不到栾飞竟然要玩真的,忽然满脸惊恐的望着栾飞。 栾飞嘿嘿一阵奸笑说:“臭娘们,这下你失算了吧!” 杨菁大急,她守身如玉多年,虽然身处杨戬集团的恶人窝里,但杨戬本身就是个太监,对她虽然很是倚重,却从无非分之想,加之杨菁本人心机极深,其余人都不敢轻易招惹于她。 但她万万想不到,今天竟然还真要栽在了这里。 当下,杨菁浑身剧烈颤抖起来,泪水也情不自禁滚滚而下。 栾飞恍若未见,伸出一只手,把杨菁的两只玉璧卷起来,牢牢的箍在了一起,然后另一只手,东一片西一片,好像小鸡啄米似的,顷刻之间,把本来穿着一身华丽丽衣服的杨菁,给搞成了丐帮弟子。 杨菁见状,心里惊恐更深,原来这小贼不但是个色鬼,而且还他娘的是个变态。竟然不但要侮辱我,而且还先把我羞辱个够! 想到这,杨菁的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不这么招惹栾飞了! 正想着,忽然栾飞的动作戛然而止。 杨菁一呆,目光迷茫的望着杨菁。 栾飞收回双手,死死的盯着杨菁,目光中充满了讥嘲。 杨菁一愣,随即感觉刚才被箍住的双臂手腕剧痛传来,但在这种环境下,也顾不得疼痛了。 毕竟,眼前这毛小子是个变态,鬼知道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搞不好,又在酝酿着什么心思呢。 栾飞玩味似的望了望杨菁,悠悠的说:“这下,看清我的另一面了吧?” 杨菁机械性的点了点头。 栾飞淡淡的说:“看在杨戬的面子上,今日姑且放你一马。识相的话,就赶紧滚回去当你的狗头军师!要是非要来我这里碍手碍眼的话,下次绝对不会让你如此好过!” 杨菁一愣,随即心里笑了。 原来搞了一圈,归根结底这小子是威胁我呢啊。 杨菁心里就呵呵了,本姑娘岂是吓大的?你不想让我去,我偏要去!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打着什么鬼主意!我才不信,你就是个官迷,就是要当一方的土皇帝呢! 不过面子上,为了避免再次刺激到栾飞,让自己平白遭受到二次羞辱,杨菁还是装出怕怕的样子,颤抖着点了点头,然后说:“我这就求官家收回成命!” 栾飞点了点头,很是满意。 杨菁随即又不无担心的说:“只是,我怕一旦我找官家,到时候官家会顺手把任命你当巡检使的圣旨也给撤了。” 擦了! 这不是赤裸裸的威胁,又是什么! 栾飞盯着杨菁,气得钢牙咬得咯吱咯吱响。 这娘们,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望着气急败坏的栾飞,杨菁终于忍不住笑了,她坐直了身子,忽然闻到一股怪怪的味道,这才发现栾飞的床铺酸臭酸臭的,便厌恶似的推在了一旁。 栾飞见状,忽然又有了一种恶作剧的冲动。 杨菁眼见栾飞目光闪动,顿时明白了他的心思,厉声娇喝:“且住!” 栾飞一愣,竟然真的收住身子,直愣愣的看着杨菁,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杨菁见自己的娇喝起了效果,便趁势喝道:“姓栾的,本姑娘也不是好惹的!你要是识相的话,就不要胡来!咱们到时候在郓城井水不犯河水,大家都好过!你要是咄咄逼人的话,你既然说了,我们是奸臣集团,既然我们是奸臣,那就无所不用其极,虽然不能保证让你走向成功,但是让你彻底走上覆亡的道路,还是举手之间的事情!” 这番话说出,目光之中也充满了凌厉,此时,刚才那楚楚可怜的弱女子形象荡然无存,代之而来的则是一个杀伐果断的女枭雄的形象。 栾飞见状,没来由的觉得心里咯噔一声,盯着杨菁,居然被她给震慑住了。 杨菁见状,终于得意的笑了。 她当下重新把自己的鞋子穿好,然后下了地,悠悠的望了望栾飞,目光中满是胜利者的姿态,然后二话不说,走出了屋子。 才到走廊里,一阵冷风吹来,杨菁顿时觉得身子多处凉丝丝的。 随即,只见不远处的宋英、杨三二人好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盯着自己。 杨菁暗惊一声,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缩身退回了房间。 第一百五十五章 送你几句诗 “你比丐帮弟子都潮!” 望着如触电一般退回屋里的杨菁,栾飞如是说。 杨菁怒目而视,一双眼睛恨不得把栾飞生吞活剥似的。 栾飞叹了口气,望着杨菁那长长的秀发,心想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你这种穿法,要是一千多年后,可是引领时代潮流呢。 杨菁咬紧嘴唇,终于说话了:“你......你羞辱我!” 栾飞满脸的委屈:“啊?天地良心,我什么时候羞辱你了!” 杨菁怒道:“你把我衣服弄成这样,不是羞辱我,又是什么!” 栾飞更是觉得自己委屈到家了,阵阵叫屈:“哎呀我的杨大小姐,我这可是揣摩您的心意,帮你把衣服变成这样的!” 杨菁气得更是厉害:“你......你太过分了!” 栾飞只好自顾自的解释起来:“既然如此,那我问你,古往今来,可有女人来当监军的吗?” 杨菁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才不会顺着他的指挥棒走呢,冷冷的说:“过去没有,现在就有了!” 栾飞赶紧竖起大拇指:“所以,杨小姐年纪轻轻,心胸魄力却冠绝古今,可谓是引领了一个时代的潮流,栾飞真心为你的魄力点个赞!” 杨菁昂起了头,没有理他,她太清楚栾飞的套路了,这小贼狗嘴里根本就吐不出象牙来,所以,刚才那番话虽然看起来是在给自己点赞,但用脚趾头也能想明白,接下来个话肯定是臭不可当了。 果然,栾飞没有让杨菁失望,继续说道:“所以,本着帮助杨小姐把冠绝古今的精神进行到底的意思,我便让杨小姐在穿着打扮上也大胆做一次深刻的变革,不知道杨小姐可还满意吗?” 杨菁一字一顿的说:“迟早有一天,我会剁了你喂狗!” 竟然还舔着脸说帮我!我要是穿着这身打扮出去,估计用不了半天,就会把整个东京城的人一个不漏的雷个外焦里嫩,到时候全天下的唾沫星子都能把我淹死好几个来回。 栾飞看看差不多了,觉得自己好歹还是个厚道人,不可能就这样让人家姑娘家真的半光着身子出去见人,便先把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抛了过去。 哪知,杨菁根本就不领情,直接闪开,任由栾飞的衣服落在地上。 栾飞微微诧异。 杨菁皱着眉头说:“臭死了!” 栾飞只好摇头说:“那你就这样出去吧!” 杨菁无奈之下,只好软了下语气说:“你就不能让你的保镖出去帮我买一身新衣服吗?” 栾飞白了杨菁一眼:“你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给你买衣服!” 杨菁怒骂:“你个奸商!你不是不差钱吗?怎么连给女孩子买衣服的银子都舍不得!难不成赚的银子都要带进棺材里嘛!再说了,我的衣服是你撕的,你不赔谁赔!” 栾飞知道也是这个理,转身关好了门,到宋英跟前,给他一块碎银子,然后嘱咐他去买一身女人的衣服回来。 宋英领命,赶紧去了。 栾飞走到大厅里,只见孙良正满脸讥嘲的望着他。 孙良笑了笑说:“怎么?关键时刻怂了?还以为你真的不怕杨戬,直接把杨小姐给办了呢!” 栾飞怒道:“我岂会怕那个死太监!” 孙良就呵呵了:“既然不怕,为什么最后关头怂了!” 栾飞摇了摇头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们读书人的心思,你不懂!” 孙良听了,阵阵反胃:“滚!不敢就不敢!还鬼扯蛋!” 栾飞笑了笑说:“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问心无愧!” 孙良望着栾飞片刻,忽然笑了:“其实,我知道你为什么关键时刻怂了!” 栾飞满脸诧异的望着孙良。 孙良悠悠的说:“你当然不是怕杨戬,其实,你怕的是杨小姐!” 栾飞哼哼了一声说:“她干爹都不怕,我会怕她?” 孙良摇了摇头说:“她干爹再厉害,也不能嫁给你!她却不一样,她可是个如花似玉的美女,又受官家青睐,还有之前御旨赐婚的那档子事,你怕真要是招惹了她,她会给你赖上,以后你想脱身,可就难喽!” 栾飞呆了呆,望着孙良,只好叹了口气说:“原来你智商不是那么低呢。” 孙良哈哈一笑说:“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夸我呢?” 栾飞叹了口气说:“随便你怎么想好了。” 宋英的办事效率还是不错的,很快就买来一身上等的衣服送来。 栾飞把衣服接了过来,就要亲自送到房里。 孙良笑了笑说:“看看,我说什么着了?你心里还是有杨小姐,要不然你怎么不让别人送进去?还不是不愿意让别人看见杨小姐衣衫不整的样子?” 栾飞骂道:“滚!”捧着衣服到了房间,直接推门进去。 “滚!”杨菁不假思索,把栾飞的被子丢了过来。 栾飞无奈之下,只好说:“我给你送衣服来了!” 杨戬把栾飞的外衣披在身上,看着不伦不类的样子,然后说:“把眼睛闭上,把衣服放下,然后关上门出去!” 栾飞无奈,只好照办,心想女人就是矫情,女人光身子被男人看见,女人吃亏;男人光身子被女人看见,女人还觉得吃亏。 你们怎么就那么多的矫情呢! 好在,杨菁终于把衣服穿完,然后打开屋门,走了出来。 栾飞愣了愣,一看这衣服穿在身上,怎么感觉比原来还好看呢,不由得看了一眼宋英,好你个小子,还真把这娘们当你的女主人了? 杨菁却微微一笑,看着宋英说:“多谢了!” 宋英尴尬一笑,哪敢多说。 栾飞还待要说,杨菁却狠狠地瞪了栾飞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栾飞见状,忽然心念一动,叫道:“且慢!” 杨菁听了,收住身子,望着栾飞问:“你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她虽然与栾飞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对栾飞的性格却有很深的见解,如今眼见栾飞目光闪动,显然肚子里又在憋着什么坏水,因此没来由的心里竟然暗暗颤抖了下。 栾飞却坏坏一笑说:“没什么,就是忽然之间有了点灵感,想要送美女几句诗,请美女笑纳!” “哦?”杨菁有点糊涂了:“送我几句诗?说来听听。” 第一百五十六章 高俅也很不爽 平心而论,蔣方那天晚上在李师师那里的那阵闹腾,对于栾飞才气的声名鹊起,还是有很大的帮助的。 至少,自打那天晚上以后,《贺新郎》一词早已不胫而走,在东京一带传开。 不少文人骚客纷纷诵读,受到了很深的灵魂触动。 甚至朝廷中一部分有良心的文臣武将,也都被词的内容所感染,而纷纷向官家上书,请求官家励精图治早日收复燕云十六州。 赵佶虽然很烦,但对这首词的始作俑者栾飞却并没有介怀,相反还有一种暗暗欣赏的心思。 毕竟,自大宋开国以来,没事填点词抒发一下自己爱国情操的人数不胜数,其中不乏一些名臣良相。 所以,赵佶还是有这点心胸的,他好言抚慰了那些上书慷慨陈词的大臣们,然后就把这件事压了下来。 他凭借着自己的经验,相信大臣们的热情也就几天的事,等这阵风过了,大家肯定又把焦点聚焦于东京又有哪个勾栏出了名嘴之类的话题。 但是,不管怎么说,如今整个东京城,甚至东京周边一带,谁都会承认栾飞在诗词方面的才能了。 所以,如今杨菁忽然听说栾飞要送自己一首诗,显得很是诧异。 虽然,她凭借直觉,感觉栾飞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但也很有兴趣看看,栾飞这次又是怎么拐着弯骂人的。 于是,杨菁笑吟吟的问:“是吗?那我可就要开开眼界了。” 栾飞笑了笑,招呼店老板:“拿笔墨来!” 宋朝文化鼎盛,文人骚客们闲来没事,都喜欢随手涂鸦。 所以,一个合格的客栈酒店,都是时刻备足了笔墨纸砚等等,以免文人骚客诗兴大发的时候,能够有趁手的家伙使用。 顷刻之间,店老板就笑吟吟的把笔墨纸砚拿来,给栾飞亲自铺在了桌子上。 栾飞蘸了蘸墨,握着毛笔,便在宣纸上挥洒起来。 杨菁笑吟吟站在不远处,也不急着上前去看。 这点风度,她还是有的。 很快,栾飞就轻呼一声,收住笔端,然后把笔落下,将那幅字拿起,笑吟吟的递了上去。 杨菁满腹疑云,接了过来,低头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红雨随心翻作浪,青山着意化为桥。天连五岭银锄落,地动三河铁臂摇。借问瘟君欲何往,纸船明烛照天烧。 看完之后,杨菁摇了摇头,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杨菁自幼便被杨戬请来最好的老师,专门学习过诗词歌赋,她虽然本人写作水平一般,但鉴赏能力还是有的。 虽然,这首诗从格律上来说,还是从用词上、意境上,都是上等之作。 问题上,杨菁还是读不懂这首诗究竟在写什么。 更读不懂栾飞想要表达些什么。 栾飞不急不缓,笑吟吟的望着杨菁。 杨菁望着栾飞那贱贱的表情,更加认准背后必然还有玄机,便又仔细研读起来。 终于,她的目光定格在最后两句诗上,再次仔细咀嚼了下,陡然间脸色一变,死死的盯着栾飞,仿佛明白栾飞是什么意思了。 杨菁一字一顿的问:“这首诗的名字叫什么?” 栾飞轻轻一笑说:“你何必知道呢?” 杨菁隐隐觉得,问题可能出在诗的名字上,便笑吟吟的说:“一首好诗,要是没有名字,就好像人没有了脑子,树没有了根,那还有什么生机。” 栾飞笑了笑说:“既然杨小姐执意要知道,那就告诉你了也是无妨。不过,这首诗的名字有点歧义,还望杨小姐不要误会。” 杨菁暗暗咬了咬牙,轻轻地说:“误会什么,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三岁孩子,有什么好误会的。” 栾飞淡淡一笑说:“这首诗的名字叫《送瘟神》。” 杨菁瞳孔陡然收紧,但并没有恼羞成怒,而是一丝微笑浮在嘴角边上,笑了笑说:“这个名字,还真不错,真有那种画龙点睛的效果。” 说完,不再多说,转身离去。 栾飞望着杨菁的背影,叹了口气说:“唉,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事实证明,对杨菁担任监军一职的,不单单栾飞一个人很不爽,高俅也很不爽。 毕竟,自己费心费力给栾飞弄了个巡检使的职务,就是指望着给自己布局一下。 结果被杨菁这么横插一杠子,搞不好就成了为他人作嫁衣裳了。 高俅很是窝火,但既成事实,又能如何? 难道为了这点破事,就跟杨戬撕破脸皮? 高俅觉得很不值当。 但让高俅就这样白白的咽下这个哑巴亏,眼睁睁看着刚刚要拉入自己阵营的栾飞,被杨戬拉走,高俅又不甘心。 于是,高俅再次约见了栾飞。 地点,当然是上次的老地方。 两人见面之后,高俅很是客气的说:“栾公子,恭喜你双喜临门,不但成了七品武官,而且还有佳人做伴,真是可喜可贺啊。” 栾飞当然知道高俅是什么意思,虽然他懒得鸟高俅,但暂时没有高俅,还真玩不转,只好继续忽悠起来。 当下,栾飞也苦着脸说:“太尉大人明鉴!究竟是怎么搞的!怎么弄个娘们来给我当监军!真是晦气死了!” 高俅见了,心里好受了些,栾飞的反应很正常,栾飞就算真的沉迷杨菁的美色,但这与杨菁当监军是两码事。 毕竟,带兵打仗是男人的事,搞来个监军,本来就够坑的了。偏偏还搞来个娘们当监军,这传扬出去,恐怕这辈子都在军中抬不起头来了。 当然,面子上高俅微笑着说:“栾公子有所不知,这是圣上的意思。杨菁那丫头,对栾公子可是一往情深呢,所以苦苦哀求圣上,圣上一时心软,就只好先由着她胡闹了。反正,不过是一支厢军,又不是禁军,随便折腾好了。” 栾飞哭丧着脸说:“她倒是随便折腾了,只是以后我就抬不起头来了。” 高俅哈哈一笑,忽然收住笑容,盯着栾飞,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栾公子,既然你真的这么想,可以直接向圣上上书,恳请圣上收回成命啊!” 栾飞听了一呆,看了看高俅,随即摇了摇头说:“我不敢!” 高俅一愣,哈哈一笑说:“都说栾公子天不怕地不怕,高某一直信以为真。如今看来,还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栾公子原来也有怕的!” 栾飞叹了口气说:“唉,我倒是无所谓,触怒了圣上,我顶多还是跟以前一样,光棍一条,无官一身轻,做我的奸商好了。我就怕我这么一抗旨,到时候会让圣上进而怀疑太尉大人在幕后鼓捣我这么做的呢。真要是那样的话,岂不是很对不起太尉大人的知遇之恩?” 第一百五十七章 凌振的纠结 高俅从来不怀疑栾飞的智商,更知道栾飞不是那种随便就被人当枪使的主。 刚才那番话,他只不过是随口一说,顺口试探一下。 结果,栾飞真的没有买账,高俅倒也不意外。 如今,高俅知道,现在唯有表现出豁达大度的姿态,这样才能让栾飞产生感恩戴德的心理。毕竟,栾飞肯定也对杨菁这种截胡的行为很是恼火。 相反,一旦这时候给栾飞找麻烦,一个操作不慎,就会激起栾飞的反感,反而把栾飞推到杨戬的那一边去。 当下,高俅很是痛快的表示,让栾飞到郓城县后尽管放开手脚去干,只要自己当一天殿帅府太尉的职位,就会毫无保留的支持栾飞工作的。 栾飞感激了一番,终于结束了这场会谈。 离开后,栾飞直接去了凌振的家里。 凌振这两天也一直在纠结这件事,他现在好歹也是大宋朝廷的正经八百的“公务员”,让他毅然舍弃公职,跟一个毛小子下海去创业,他总觉得心里有点可惜。 但在禁军队伍里,虽然忝列底层的军官,但却不受重视;一旦跟着栾飞干,肯定能够大展生平所学。 正当凌振纠结的时候,栾飞又来了。 栾飞把圣旨往那一铺,凌振立即睁大了眼睛,一目十行的扫了遍圣旨,难以置信的望着栾飞。 栾飞笑了笑说:“正规军转行成了杂牌军,有点委屈了你。” 凌振忙点头说:“只要能跟你干,有口饭吃就行。” 这下,他总算下定决心了。 他实在没想到,栾飞的能量居然如此之大,摇身一变竟然成了郓城县的军事主官,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凌振一边感慨,一边又看起了圣旨。 忽然,一行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凌振的眉头越皱越紧,终于表情古怪的盯着栾飞,几番欲言欲止的样子。 栾飞暗暗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凌振在想什么。 果然,凌振鼓起了勇气问:“栾公子,到了郓城后,你能说的算吗?” 军中的传统,监军可能之前一文不值,不过一旦担任监军了,那就是代表了皇权,可是能把军事主官给踩在脚底下的主。 望着栾飞大为尴尬的目光,凌振又补充了一句:“我跟着你,是想大干一番的。这个叫杨菁的人,他可懂火器吗?要是什么都不懂,却又不懂装懂,那可就坏事了。那样的话,我宁愿不要这军职,反正你之前也说过,你在郓城县家大业大,还有自己独立的私人庄园,你经营着买卖赚钱,我潜心研究,如何?” 栾飞顿时就凌乱了,要是没有枪杆子,我经营再大的产业还有何用?要是你的研究所得不能用在军事上,我挖你还有何用? 望着凌振很是笃定的眼神,栾飞只好先护佑着:“放心,这个叫杨菁的人,是我的铁哥们,我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他来监军,就是个幌子。”心里暗想,要是凌振知道杨菁竟然是个女的,不知道会不会立即疯掉。 不过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这是美丽的谎言。 凌振将信将疑,总觉得心里有点不踏实。 栾飞笑了笑,抵近了寸许,故作神秘压低声音说:“放心吧!我既然给自己张罗来这个军职,岂能为他人做嫁衣裳?这支厢军,我是当之无愧的老大!” 凌振听了,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栾飞叮嘱凌振,让他提前把东西收拾好,等到自己动身返回郓城的时候,就会派宋英过来接他。 殿帅府的手续很快办理完毕,赵佶那里自然也不会难为栾飞了。 栾飞算算也该回郓城了,便先去跟李师师道个别。 李师师听完栾飞辞别的话语,沉默许久,缓缓地说:“回去后不要什么事都由着性子来,杨菁可不是善茬。” 栾飞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与李师师依依惜别一番,回答了客栈。 宋英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 栾飞问:“那娘们跟咱们一起走吗?” 宋英说:“监军......”见栾飞脸色不善,赶紧改口:“杨姑娘说身体有些欠佳,让咱们先走,她随后再去郓城。” 栾飞听了,暗暗放下心来,一路上没有了那个娘们,可清静不少呢。 他便让宋英去给凌振送个信,明天一早就要准时出发。 宋英领命,自去传信去了。 孙良等了半天,这才说道:“一起喝杯酒?” 栾飞看了看孙良,虽然他对孙良没有多么好的印象,但印象也不算太坏。 不管怎么说,自己这趟东京之行,也不算白来,况且孙良的大多数行为,只是尽了他自己的职责罢了。从这个角度来说,栾飞实在没有理由跟孙良过不去。 两个人几杯酒下肚,孙良酒意上来,望着栾飞,说:“其实,有时候我很羡慕你的。”不等栾飞开口,自顾自的说:“你没有家室的羁绊,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自然可以顺着自己的心意去随便折腾。而我呢?就算想要像你一样,随心所欲恣意而为,但连迈出半步的勇气都没有,你说说,像我这样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栾飞叹了口气,这也难怪,作为京城孙家的嫡长子,孙良的肩上承载了太多太多,哪里还有半点自己选择的自由? 沉默片刻,栾飞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安慰孙良的话,只好默默无言的端起酒杯,与孙良的酒杯轻轻一碰。 孙良一愣,随即哈哈一笑,两个人都是一仰脖,把杯中酒干了。 孙良只觉得一股火辣辣的感觉,从自己的喉咙一下子蹿到了腹部,随即,也不知道是悲从中来呢,还是这口酒喝的太冲把眼泪呛出来了。总之,孙良,一个大男人,竟然泪水滚滚而落:“人生,如果能够重来一次,我宁愿像你一样,是个毫无根基毫无背景的毛小子,而不做这劳什子的孙大少!” 栾飞笑了笑,问:“你怎么知道我毫无背景?” 孙良轻轻一笑,故作神秘的说:“已经有人去过山东的祝家庄了。” 栾飞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住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被忽悠了 赵佶派人到山东祝家庄一番走访,最终究竟得出了什么结论,栾飞不得而知。 不过,栾飞至少确信无疑一点,就是这朝廷就是他娘的王八蛋,既然都去过祝家庄了,那么按理说肯定也该知道梁山贼寇三次围攻祝家庄之际,周边的官军全部作壁上观,坐视一个民间自发组成的团练组织与梁山贼寇死磕,直到把祝家庄逼上了绝路。 可以说,要不是因为祝家庄彻底陷入了绝望,病尉迟孙立一伙人不可能轻而易举骗取了祝家庄的信任。 毕竟,孙立的辖区在登州,跟祝家庄隔得太远,孙立那蹩脚的谎言,显然不符合官场的规矩与军中的成例。 但走投无路的祝家庄依然选择了自欺欺人的相信,换句话说,别无选择之下的祝家庄,只有紧紧抓住孙立这个救命稻草,一厢情愿的认为这是朝廷出手的信号。 没想到,这根稻草非但没有救命,反而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最终,亮出獠牙的孙立,与梁山贼寇里应外合,把祝家庄、扈家庄上上下下数不清的人命全部杀了个一干二净。 这等惨绝人寰的行径,不论放在哪个太平年代里,都是令人发指的恶行,都应该狠狠地惩处地方官的失职之罪,以平息民众滔天的怒火,挽回一点朝廷的颜面。 但问题来了,如今,既然官家或者朝廷,已经去过了祝家庄一带,回来后竟然什么也没有表示,栾飞当然不信是祝家庄周边一带的地方官串通一气蒙骗了御史,毕竟这等查勘的御史基本上都是以暗访的形势去的,获得民间第一手的资料可能性极大。 所以,栾飞坚定的把怒火记在这个混蛋的朝廷之上。 如此混蛋的朝廷,岂能不完蛋! 如此不靠谱的艺术家皇帝,活该他亡国! 只是可惜即将沦为亡国奴的那些无辜的百姓们。 栾飞心里没来由涌现出了无限的悲怆,这种情况下,酒醉的也快了,仅仅又喝了一杯酒,立即就醉得一塌糊涂,与孙良居然勾肩搭背越喝越是投机,最后两个人同床共处抵足而眠,卷着舌头说了大半夜的醉话,具体什么时候睡着了,谁也说不清楚了。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随即目光相触,都是哎呦了一声,一起坐了起来。 孙良还好些,毕竟这年代不流行搞基,哥们感情处到位了,一起抵足而眠也是常有的事。 栾飞却顿时凌乱了,前世的种种理念纷至沓来袭扰到他的思绪里,下意识的把被子裹紧在身上,一副被人凌辱糟蹋的架势,显得很是委屈。 孙良见了就呵呵了,也不理会,坐了起来穿上鞋子就下地了。 栾飞一呆,这才反应过来,两个人都是穿着衣服睡觉的,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随即,欲裂的头部,让他再次痛苦不已。 但已经约好凌振今天出发了。 虽然,凌振接下来是自己的打工者,按理说只要派人捎个信,把出发日期延长半日甚至一日,也不算什么。 但栾飞可不这么想。 怎么说,凌振也属于军工科研人才,属于很有想法的那类人,对于这种稀缺性人才,栾飞觉得必须要给予足够的尊重。 最起码,要充分展现出言出必行的架势,不能第一次跟人家正式搭伴就爽约,而且爽约的理由还是贪杯误事。 一旦凌振知道了,就算嘴上不说什么,心里肯定也会对栾飞的能力产生质疑。 质疑一旦产生,看似微乎其微,他日一旦生根发芽,到了某一个特定的环节,一经催化,就会产生灾难性的后果。 栾飞只好挣扎着下了床,先让店老板准备好醒酒汤,然后让店小二打来一大桶冷水送到房间里,把孙良赶了出去,关好房门,用冷水把浑身从上到下擦拭了一遍,顿时觉得阵阵舒爽。 这一下,酒醒了大半。 这时候,醒酒汤也做好了,栾飞一饮而尽,感觉身体好受了许多,便准备上路。 宋英、杨三早已收拾妥当。 孙良坚持要送栾飞一程。 栾飞也不推迟,不管怎么说,孙良这个人尽管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却还不坏。 一行人接上凌振,走出东京汴梁城,便都准备上马出发。 孙良正要说一番送君千里终有一别的话,忽然一张脸凝固住了,表情十分的古怪望着栾飞的身后。 栾飞暗暗起疑,回过身一看,也倒吸了一口气。 身后不远的林子里,一辆马车正停在那里。 车帘打开,只见一个女子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不是杨菁,还是谁人? 短暂的惊诧后,栾飞顿觉有了一种被欺骗的感觉,二话不说,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跟前。 杨菁笑吟吟的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意外你大爷!”栾飞气急之下,也顾不得对方是女人了,直接就爆了粗口。 杨菁却毫不生气,笑了笑说:“这个态度,可没风度了。” 栾飞死死的盯着杨菁问:“你不是身体欠佳,先不去吗?” 杨菁笑吟吟的说:“昨天身体还欠佳呢,今天一大早醒来,忽然觉得身轻体健,一下子好了,然后就赶紧跑来找你,一起上路,难道不好吗?” 栾飞明知道杨菁是在故意跟自己耍花招,气哼哼的说:“好是好,就是......”他之前本来计划,杨菁要是跟自己一起去郓城,那么就想尽办法先做通凌振的工作,结果得知杨菁身体欠佳不去后,栾飞一时偷懒,觉得这个环节就省了。 至于过后凌振发现监军居然是个娘们好不晦气,那也为时已晚,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 但栾飞万万没想到,杨菁这妮子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竟然忽悠自己。 真是气煞人也。 栾飞盯着杨菁,沉吟了片刻,知道既已成事实,肯定不能更改。毕竟,以杨菁的性格与心机,自己要是强行赶她走,指不定又生出什么事端呢。 念及于此,栾飞只好退而求其次,盯着杨菁,半是商量的口吻说:“咱们能不能商量一件事?” 第一百五十九章 机会来了 杨菁来此之前,本来担心栾飞一旦真的牛劲上来不管不顾,直接把桌子掀了不跟自己玩了呢。 如今,眼见栾飞的语气竟然软了下来,杨菁心里也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对于识时务者,杨菁一向很大度。 杨菁笑吟吟的说:“只要你肯跟我合作,什么事都好商量。” 栾飞回头看了一眼凌振,好像防着贼似的,然后转过头来,看着杨菁说:“在抵达郓城之前,你能不能先不透露自己的官职?” 杨菁听了,微微一愣,随后看了一眼凌振,隐隐明白了点栾飞的意图。 但杨菁虽然听说过凌振的名头,但毕竟没有见过凌振,更不知道栾飞竟然会对一个凌振如此感兴趣,把人家给连带着拐走了。 杨菁玩味似的望了望栾飞,笑着问:“那个人是你的什么人?搞得神神秘秘的,好像做贼似的。不会是你取向有问题,偷来的人吧?”她要是知道那个人就是凌振的话,估计会把下巴惊掉的。 栾飞鄙夷的看了一眼杨菁,此时他脑子里忽然浮现出前世的一个词汇“腐女”,心想原来大宋也不乏腐女啊,这思维可比我还龌龊着呢。 当然,为了忽悠住杨菁,以免自己好不容易拐来的科研人才受不住这份屈辱而跑路,栾飞只得故作神秘的说:“那个人对我很重要,不过目前嘛,却暂时说不得。请你放心,到了郓城后,你就会明白的!” 杨菁愣了愣,眼见栾飞一副很是笃定的样子,点了点头,居然信了。 反正在她看来,只要栾飞肯领着她回郓城,就是一个天大的胜利,至于其他事情嘛,那都是旁枝末节,不必太放在心上呢。 一行人终于上路了。 当然,每个人都心事重重。 尤其是凌振,自打刚才栾飞回过头来,像防贼似的看了自己一眼后,总感觉心里似乎怪怪的。 但究竟怪在哪里,偏偏又说不出来。 他隐隐觉得,事情似乎与那个女人有关,但到底怎么回事,又不好意思去问。 好在这一路上倒是太平,一直没有生出什么事端来。 众人昼行夜息,足足赶了十来天的路,好不容易快到了郓城的境内。 栾飞本来准备让宋英快马加鞭赶回去报个信。 一闪念间,栾飞改变了这个主意。 他忽然想到,自己离开了这么久,难保不会发生很多变化呢。 尤其是自己在郓城的时日尚短,根基浅薄,得罪的人倒是不少。自己在的时候,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实力震慑住一干宵小之悲,但是孙良那个贱人,上次拿着京城的架势,当众把自己拿走,而且还一走就这么长的时间,保不准有些蠢蠢欲动之人趁机滋事。 所以,这种情况下,反倒是个检验人心的大好时机。 念及于此,将到郓城县之际,栾飞反倒下令队伍折返,朝自己的私人庄园前去。 只要私人庄园一切照旧,那就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哪知道怕什么来什么。 距离庄园很远的时候,就已经看见那里人头聚集,好不热闹。 圈子的最里面,张涛正恶狠狠的矗立在那里。 他的身后,则是齐刷刷站着将近二十人左右的捕快。 宋老板虽然面色如水,但他的指尖也在隐隐颤抖着,显然他的内心也充满了焦虑。 宋老板的身后,则是齐刷刷的站着一干人等,这些人都是他雇佣来在这里开工建设之人。 一旦工程停了,这些人可就也没了活计,心里当然着急啊。 许久,张涛忽然冷笑一声,盯着宋老板道:“姓宋的,张某当初就怀疑你与梁山贼寇私通款曲,无奈证据不足,让你这厮逃脱了罪责。出来混迟早要还的,你这厮非但不知夹着尾巴做人,反而变本加厉,与那栾飞搅合在一起,公然为那梁山贼首晁盖经营产业,今日张某若是不拿下你,那张某还有什么颜面继续食朝廷俸禄!” 一番话慷慨陈词,好不气势。 原来自打上次栾飞帮助周正“破”了生辰纲被劫一案后,张涛虽然心里恨急了栾飞,却只好先把这段私仇压下,以免一不小心,把自己也赔了进去。 后来听说梁文中被杀一事后,张涛更是恨的牙痒痒。 但毕竟有周正为栾飞撑腰,张涛只好先忍住这段仇怨。 结果忍着忍着,机会终于来了。 先是传出栾飞被京城来的人气势汹汹的接走,张涛一听,立即眼睛亮了。 他才不信栾飞那厮会踩了狗屎运上头有人呢,就算真的有人,也断断没有这样请人的手法。 于是,他第一时间就找周正汇报工作,声称栾飞涉嫌与梁山贼寇私通款曲,证据就是梁山贼首晁盖的那块地这么长时间无人问津,栾飞竟然买下,而且还有板有眼的经营起来。以梁山贼寇的一贯尿性,岂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地被人霸占?但蹊跷的是,梁山贼寇对此竟然无动于衷。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件事根本就是栾飞在晁盖的授意下而做的,也就是说栾飞本来就是梁山贼寇。 周正如听天书一般听着这番话,他虽然感觉张涛的大胆推断很有道理,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表态。 不管怎么说,栾飞也算是帮过自己的大忙,自己还没有报恩呢,就这样做,也有点违背良心。 况且,张涛那番话本来就是捕风捉影的话,要是自己贸然信了,万一到头来不是这么回事,自己岂不是糗大了? 张涛见周正不肯支持,只好继续沉默起来。 毕竟,这件事事情太大,据说郓城县令赵书文也与栾飞关系不错,自己要是没有府尹大人周正的支持,直接带人冲进郓城县去抓人,恐怕下场会很惨。 但是有时候,运气来了,还真不是盖的。 没等张涛沉寂多久,机会又来了。 朝廷这日忽然一纸调令,把周正升到东京汴梁城工部去担任侍郎去了。 听说这消息的张涛,半是沮丧,半是欢喜。 沮丧的是,周正这么快居然升迁了,自己还没顾得上好好培养一下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呢,如今周正就高升走了,看来是不可能提携一下自己了。 当然欢喜的是,这下子没有给栾飞撑腰的了,自己似乎可以趁机公报私仇一下了。 第一百六十章 坏了规矩 周正虽然有点难以割舍,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事没有做,但常在官场混,哪有合脚鞋? 最终,他还是着手准备离任升迁的事。 当然,内心深处,周正还是对栾飞的“智破”生辰纲被劫一案,还是很感激的。 至少,要是没有蔡太师在庙堂之上帮忙说话的话,周正觉得自己不可能这么快就获得升迁。 周正一走,新任府尹吴道走马上任。 上任伊始,自然要逐一谈话,了解本地的风土人情,然后看看从什么地方着手开展工作了。 张涛感觉机会来了,很不厚道的向新任知府吴道重点反应了郓城县一带梁山贼寇的影响愈发猖獗一事,并且有鼻子有眼分析了最近新冒出来的栾飞极有可能是梁山泊贼寇安插在郓城县的前哨这件事。 吴道一听,这还了得,我大宋正当太平盛世,岂能在自己的辖区里让一群贼人形成气候?二话不说,立即让张涛把那栾飞拿来,严加审问,若是发现确属贼人属实,那么就直接枭首示众。 张涛心里狂喜,面子上却一动不动。 吴道见状,一张脸顿时沉了下来,他还以为张涛敢公然拂逆自己的命令呢。自己才刚刚上任,竟然有人敢不服从自己的命令,这不是挑战自己的权威,又是什么? 吴道问:“怎么?观察使,难道有什么为难之处吗?” 声音冰冷,显然心里对张涛很不满意。 张涛心里一凛,故意装出很是为难的表情,犹疑了半天,眼见吴道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张涛终于鼓足勇气,乍着胆子说:“府尹大人,事关重大,就怕郓城县赵大人那里......” 吴道听了,脸色接连变幻,显然在咀嚼着张涛这番话的言外之意。 张涛顿了顿,又说:“属下听说,那栾飞小贼,似乎与赵大人关系匪浅,而且还在郓城县衙挂着马军都头一职。” “嘭”的一声,吴道狠狠地拍在桌子上,身子也腾的站起来。 他虽然是读书人,虽然看起来瘦削得很,但是毕竟混迹官场多年,身上自然而然有一种官威。加之读书人嫉恶如仇眼睛容不下沙子的缘故,这一下怒火中烧之下的举动,更是充满了凛然的杀气,即便是张涛这样的狠角色见了,心里竟也油然生出了一种畏惧之情。 张涛咬牙切齿,狠狠地骂道:“荒唐透顶!” 张涛面子上装出敬畏的样子,一言不发的望着府尹大人。 实际上,张涛心里狂喜不已,也清楚得很,那赵书文利于冲昏了头脑,竟然任命一个商贾之人担任县衙的马军都头,本来就违背了官场历来的规矩,而且还是一个有着诸多疑点来历不明之人。 要是平时,这些虽然违背了官场的规矩,但凭借着栾飞的伶牙俐齿,加上从赵书文到周正都一边倒的袒护栾飞,济州一带倒也没人追究这事。 但现在不同了。 栾飞本来就被来势汹汹的京城人带走,而且一走就是数月,杳然无信,只要用脚趾头想想,这一去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再加上这个节骨眼上,周正又偏偏离任升迁,栾飞一下子少了一个重要的屏障。 这种情况下,不把这块众所周知的遮羞布揭开,不痛打落水狗,还等什么? 果然,吴道气急之下,反倒笑了。 他的笑容,很是轻柔,也很淡定。 不过,在张涛这种饱经人世的眼中,这淡淡的笑容之中,却蕴藏着无尽的杀机,仿佛与人有着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似的。 果然,没等张涛开口,吴道终于说话了。 吴道凝望着张涛,一字一顿的说:“张涛,你即刻点起一支人马,咱们即刻就去郓城县,吴某倒是要看看,这个所谓的栾飞,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让堂堂郓城县的知县大人,公然不顾官场规矩,委之以重任。这样的蛀虫,要是不及早剔除,指不定郓城县的黎民百姓,要平白遭受什么痛楚呢!” 说完,起身就当先而去。 张涛呆了呆,显然有点没有适应,万万想不到,这新来的府尹大人,还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居然说干就干,也不收拾下东西,就直奔郓城县去兴师问罪去了。 当然,这样对张涛来说,无疑是个重大利好的消息。 他本来担心赵书文会拼命阻挠呢,这下好了,有吴道大人亲自坐镇,量他赵书文也不敢翻出什么风浪来。要是赵书文还敢不开眼,以府尹大人这性情,搞不好就要连他一起给收拾了。 念及于此,张涛大喜过望,连声下令准备出发。 一行人簇拥着府尹大人吴道,直奔郓城县去。 一路上,吴道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似有所思,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将至郓城县的时候,吴道忽然下令停下了马车。 张涛心里一凛,很是紧张的望着吴道,很担心这府尹大人不会就三分钟热度吧?热度一过,就念及官场的潜规则,不想与赵书文彻底撕破脸皮,然后大家伙兴致冲冲而来,然后败兴而归吧? 要真是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是白欢喜一场? 短暂的沉默后,吴道忽然开口问道:“张涛,本官听你说,那栾飞小贼在城外买了一块梁山泊贼首晁盖的地,并在那块地上大兴土木盖起了庄园?” 张涛忙道:“确有此事!府尹大人明鉴,梁山泊贼寇势大,晁盖本人当年又是郓城县出了名的硬茬,在郓城县各种关系盘根错节很是复杂,因此他去梁山泊落草以后,那块地始终无人问津,谁也不敢买来。就这样悬着这么久,那栾飞小贼竟然堂而皇之的买了去,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 吴道听了,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张涛正待要问,吴道忽然笑了笑说:“好,你即刻去栾飞小贼的庄园里,先把这块地查封了,本官先去县衙坐坐,会一会那赵书文。” 张涛听了,呆了呆,有点摸不准府尹大人的套路了,毕竟他虽然一肚子坏水,但归根结底还是个粗人,对于官场上的那些门道,尤其是那些文官的规矩,一点都不明白。 第一百六十一章 规矩 当官能坐在吴道这个位置上,早已过了童真的阶段。 至少,不会单凭张涛一念之词,就断然做出任何一个决定。 吴道可以毫无忌惮的把那栾飞给碾压致死,哪怕那栾飞身兼郓城县衙的马军都头,吴道也无所顾忌。 毕竟,在他看来,栾飞的狗屁马军都头什么都不算,更何况,栾飞本质上就是个低贱至极的商贾之人。 但吴道不能毫无理由的把郓城县衙赵书文给得罪死了。 毕竟,能坐到郓城县衙的位置上,基本都是科举进士出身。 而且,吴道赴任伊始,曾专门就自己手下的这些知县的底细打听过,知道这赵书文虽然不过是个知县,但是据说当年科举考试的成绩不赖,只是后来好像是在京城里得罪了某个权贵,才被打发到郓城县这么个偏僻的地方当知县。 吴道经验老到,他可以不把赵书文放在眼里,但不能不对赵书文当年一同科举的那些同学们有所顾忌,毕竟在敌我未明的情况下,一个莽撞举动,就可能给自己制造一个巨大的敌人。 也正是出于这些考虑,吴道才在即将抵达郓城县城的时候,才临时做出决定,让张涛先去查封城外栾飞的私人庄园,然后自己只身去会一会赵书文。 赵书文听闻新任府尹吴道忽然造访的消息后,愣了一愣,赶紧出来迎接。 双方寒暄着到了里间,吴道在上首坐了,笑吟吟的问:“赵大人,听说你最近提拔了一个年轻有为的马军都头,不知人在何处,可否引荐一二?” 张涛没有跟吴道汇报栾飞被京城来的人押走一事,因此吴道潜意识里,还以为那栾飞还在郓城县耀武扬威呢。 赵书文听了这话,好不尴尬。 老实说,他最近这段时间也一直心神不宁呢,暗暗派人去东京打听了下,奇怪的是,打听了一圈,也没有打听到栾飞的半点消息,好像栾飞这个人忽然之间在大宋境内失踪了呢。 毕竟,栾飞一到东京,就被孙良给请进了客栈,然后严加看管起来。即便是出行,孙良也时刻跟着,名为陪伴,实为监视。 加上栾飞本来就对东京人生地不熟,东京又是超级大都市,人口数目庞大,这种情况下,让赵书文的亲信寻找栾飞,无异于大海捞针一般,去哪里找? 来人也曾经悄悄到李师师的家里探寻过,无奈那李师师那段时间正心情欠佳拒不见客,一干小厮又个个小鬼难缠的架势,赵书文派来的人哪里有那么多银子来当敲门砖?因此忙活了好几天,别说求见李师师询问情况,连李师师的门槛都没迈进去。 这个消息带回来后,赵书文也心里发虚起来。 他实在想不明白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更摸不准栾飞现在究竟是个什么状态。 说来奇怪,虽然栾飞最后在郓城的那段时间里,带给赵书文诸多不快,甚至让赵书文隐隐生出芒背在刺的感觉。 但如今栾飞不在,赵书文的内心竟然莫名空落落起来,感觉好像失去了主心骨似的,不论做什么事,都感觉不像之前那样称心趁手。 今日府尹大人吴道忽然造访,本来就让赵书文感到很意外了,觉得肯定又出什么事了。 结果心里正猜测着呢,府尹大人一开口,别的话不说,直接就问栾飞的下落,更是让赵书文心里咯噔一声,不由得脸色也变了。 不会是那栾飞真的在东京出了什么事了吧?然后府尹大人事先得到了消息,甚至接到了朝廷的旨意,然后到郓城县严查栾飞的那些事。 念及于此,赵书文没来由的觉得心里生出悲凉之感,不管怎么说,栾飞也是个年轻有为的后生,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干掉了,赵书文总觉得很是让人心寒。 吴道审视着赵书文那复杂的表情,心里更加认准了两个人之间肯定藏着诸多的猫腻,便冷笑了声问:“怎么?赵大人?难道那栾飞外出忙于公务,如今不在郓城县吗?” 不对?赵书文忽然听出味来了,看样子府尹大人不是接到朝廷的旨意来的,要不然怎么可能竟然不知道栾飞早已被京城来的人押走了几个月呢。 念及于此,赵书文放下一大半心来,冷静下来一想,又有点明白了。肯定是栾飞平时风头太盛,不免得罪了很多形形色色之人,前任府尹大人周正对栾飞极为看重,因此栾飞的仇人都把这股仇恨压在心里,不敢找栾飞寻仇。但如今周正一走,吴道新官上任,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就少不得趁机来进献谗言中伤栾飞了。 赵书文顿时觉得自己已经抓住了事情的关键,但同时也意识到了一点,就是万万不能透露栾飞被人押解到东京这件事,一旦说了出来,搞不准这府尹大人就会痛打落水狗,毫无顾忌的对栾飞的产业下死手呢。 于是,赵书文便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好叫府尹大人知道,栾飞栾都头月前被赵某派去东京公干,迄今未归。” 虽然,这个谎言搞不好就要穿帮,欺瞒上司的罪过也不小,但此时赵书文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先把眼前这一关过去再说。 谁让自己与栾飞之间牵扯的太深了,栾飞要真的有什么事的话,自己肯定也脱离不了干系了。 吴道听了,倒是微微一愣,随后盯着赵书文的目光愈发冰冷,且不说这栾飞是不是梁山贼寇,单凭他是商贾出身这一点,区区一介商贾之人,你赵书文不但委任他为县衙的马军都头,而且现在还公然派去东京公干!难道你不知道东京是什么地方吗?那是读书人文昌鼎盛之所在,那里的读书人一个个都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你要是在这里公然违背了官场的规矩,乱用一个商贾之人来县衙当差,大家也无所谓,但你把这么一个商贾之人派去东京城里与那些文官们打交道,这不是羞辱那些文官嘛! 吴道死死的盯着赵书文,凝视了半晌,觉得这件事暂时还是揭过去吧,毕竟商贾之人不得为官这个规矩,只不过是他们文官集团内部约定俗成的潜规则,真要细究起来,端不上台面,也不能拿来给人家治罪。 于是,吴道淡淡的问:“本官听说,那栾飞还买了一块梁山泊贼首晁盖的地?” 第一百六十二章 有功无过 这时候的水浒世界,虽然及时雨宋江名声很响。 这时候的梁山泊,虽然二把手宋江已经隐隐将寨主晁盖架空。 但至少在明面上,托塔天王晁盖还是梁山泊的门面,也是官方重点打击的头号贼首。 所以,一介良民,一旦与梁山泊贼首晁盖之间扯上点关系,意味着什么后果,那是不言而喻的。 况且,官府的一贯尿性,就是既然梁山泊强盗势大,既然梁山泊贼人一时三刻之间难以剿灭,那么咱们不妨来一个曲线剿贼的战略。 何谓曲线剿贼? 就是对梁山泊贼寇不管不问,但是对任何与梁山泊贼寇有所关联之人,上到官宦富户,下到贩夫走卒,不管你是谁,只要与梁山泊贼寇有任何关联,那么就坚决消灭你。 久而久之,自然没有人敢公然与梁山泊贼寇有所关联了,那么梁山泊贼寇就只能龟缩在梁山泊一隅之地,慢慢的坐困等死了。 虽然,这是大宋朝廷文官集团的理想局面,但并不妨碍着这曲线剿贼策略的执行。 作为大宋文官集团的一员,赵书文当然知道这一点,也在吴道问出那番话之后,第一时间品出了其中蕴藏的浓烈的杀机。 赵书文短暂一呆,如今栾飞本来就生死不明,要是再与梁山泊贼寇有所牵涉,这顶大帽子扣下来,恐怕栾飞是彻底翻不过身来了。 尤其可怕的是,自己与栾飞关系太过于紧密,当初力排众议破格提拔栾飞来县衙担任马军都头一职,如果最终坐实了栾飞是梁山泊贼寇这个罪过,那么自己又算什么? 赵书文暗暗打了个寒颤,不敢想象那可怕的后果。 吴道玩味似的望着赵书文,显然很是得意。 忽然,赵书文灵光一闪,淡淡一笑说:“大人此言差矣。” 吴道脸色一沉,淡淡的问:“何处错了?” 公然忤逆上司,也是个莫大的罪过!吴道望着赵书文,恨的牙痒痒。 赵书文淡淡一笑,纠正吴道刚才那番话的语病:“栾飞确实买了一块地,不过不是从晁盖手里买去的,而是从县衙手里买去的。” 吴道一呆,细细咀嚼着这番话。 赵书文笑了笑,自顾自的阐述着:“当初晁盖劫夺生辰纲,负案而逃,郓城县衙按照规定,把晁盖的所有家产全部查封。但问题也随之而来,不久之后传出晁盖在近在咫尺的梁山泊当了贼首,并且接连打败官军,势头强劲。这种情况下,谁也不敢乱买晁盖的田宅家产,以免被晁盖嫉恨,进而招致杀身之祸。” 吴道听了,淡淡的问:“按照赵大人所说,那栾飞冒险从县衙手中把这块地买下,非但无罪,反而还有功了?” 赵书文点了点头,很是笃定的说:“正是,栾飞此举,可谓是冒着天大的风险。从小的方面来讲,自然是给县衙多了一份收入,这笔银子可以帮助县衙有更多闲余的资金去救灾去兴修水利。从大的方面来讲,也极大的鼓舞了士气,打击了梁山泊贼人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 吴道听了,哈哈一笑,说:“这倒也是。” 事已至此,吴道更加笃定,这赵书文与那栾飞可谓是彻底捆绑到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看来要想拿下那栾飞,就必须要做好一并拿下赵书文的准备了。 吴道想了想,笑了笑说:“好叫赵大人得知,昨晚有人秘密举报,那栾飞在晁盖的地上名为兴建庄园,实际上却暗地里聚拢不法之徒,为以防万一,本官刚才已经派张涛亲自带人过去查看了。” 此言一出,赵书文脸色陡然变了,直勾勾的盯着吴道。 此时,赵书文终于意识到,是谁给吴道进的谗言,想要置栾飞于死地了。 当初张涛以及梁志与宋老板之间的较量,赵书文再清楚不过,虽然那时候赵书文初来乍到不敢与府里撕破脸皮,但对张涛究竟是什么货色,赵书文一清二楚。 对于张涛趁周正离任升迁、吴道新官上任之际,趁机进献谗言想要利用吴道公报私仇干掉栾飞,赵书文彻底明白了。 赵书文暗暗叹息一声,吴道不打招呼直接派张涛去栾飞的私人庄园,从这个角度来看,吴道是听信张涛的多一些。 但事情并非毫无转圜的余地,只要做通吴道的工作,让吴道相信,栾飞并非梁山泊贼寇,那么事情肯定会迎来转机。 赵书文暗暗沉吟着。 吴道望了望,笑了笑问:“赵大人,要不,咱们也一起过去看看?” 老实说,吴道确实也忽然起了兴趣,如果那栾飞真的与梁山泊贼寇毫无关联的话,那张涛的用意就不言自明。只是奇怪,那张涛为什么也盯着那片私人庄园呢? 看来只有先去实地转转,也许那里就有自己需要的答案。 赵书文愣了愣,随即点头应允。 两个人出来,赵书文让把插翅虎雷横找来。 雷横一听要去栾飞的私人庄园,不禁看了一眼吴道,隐隐预感到了什么,不过没有多说。 之前被栾飞那顿修理,似乎让他成熟了不少。 吴道、赵书文都上了轿,一起朝城外而去。 到了城外,径直去栾飞的私人庄园。 到了地方,下了轿子,远远望去,只见那里人员聚集,张涛正与那宋老板带领的一干人僵持着呢。 自打栾飞走后,宋老板时刻不敢耽搁,每天都一早一晚来这里转悠一圈,按照栾飞之前的规划,布置一下开工事宜,然后就回城里张罗宴宾楼酒楼的生意了。 刚才宋老板刚刚安排妥当,准备离开之际,正好张涛率领一干人气势汹汹而来。 宋老板远远看见,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要坏事了。 上次自己被张涛、梁志兄弟合伙坑害了一次,旧怨还没了结呢,没想到这张涛竟然趁着栾飞不在,又来找麻烦了。 想到栾飞,宋老板就阵阵牙疼,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栾飞究竟是生是死,心里也暗暗埋怨,你到了东京究竟是什么情况,好歹派人传个信回来吧? 就算你忙,自己那宝贝儿子宋英,怎么也不传个信回来? 不会是真的出事了,让人给一锅端了吧? 宋老板想都不敢想,只在心里暗暗安慰自己,栾飞等人一定能够逢凶化吉平安归来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十足的小人 栾飞能不能逢凶化吉,那是未知的事。 首先,宋老板必须要想尽办法,迈过眼前这道坎。 要不然,等到栾飞哪一天忽然回来,一看诺大的场子呼啦啦的易主了,甚至被人夷为平地了,自己这张老脸往哪搁去? 念及于此,宋老板一边派遣小厮从后门跑出去,悄悄的传递消息去,一面率领众人在正面摆出一副誓死保卫家园的架势。 虽然,民不与官斗,宋老板更没有拍桌子干丫的,然后上梁山泊当土匪的觉悟。 但至少硬撑一下,拖延一下时间,等待救兵搬来的吧。 张涛目光如炬,自然看见那急匆匆奔出去的小厮了,更想象得到这人肯定是去传讯去了。 几乎不用想,张涛也能想象得到,宋老板肯定是派人去给县令赵书文报信去了。 张涛就呵呵了,都火烧眉毛了,那赵书文恐怕自身都难保了,你姓宋的居然还指望着他拉你一把?姓赵的不趁机落井下石狠狠地踹你一脚,都算仁至义尽了。 宋老板把众人一鼓动,那些小工们一听竟然有人要砸掉他们的饭碗,顿时炸锅了。 真是狗娘养的污吏,自己自打从娘肚子里爬出来,就从来没见过像栾老板这样年纪轻轻为人厚道的主人。不但干活的时候从来不催命似的催进度,而且还每天三餐管饭顿顿见肉可劲管饱。 这还不说,还给大家正常开着不菲的工钱。 这样的好老板,去哪找去? 况且,官府那些人,一个个都什么尿性,谁还不都门清啊。 一个好端端的人,被抓去了,都可能给你鸡蛋里挑骨头,挑出一大堆毛病来,然后往死里整你。 所以,绝不能让这帮人,毁了栾老板的产业。 于是,众人簇拥着宋老板,各自抄着家伙,气势汹汹的走了出来。 看样子,只要宋老板继续鼓动几下,让他们与官府的人火并,都有可能。 张涛带来的捕快眼见那气势汹汹一下子奔出了近百号人,不禁都吓了一跳。 尤其是那些黑黝黝的脸上,一个个都充满了愤怒,更是让这些捕快有点心虚。 宋老板居首,寒着脸问:“张观察,今日来此,不知有何赐教?” 张涛冷冷的说:“府尹大人有令,有人举报你家老板栾飞是梁山泊贼寇,特让张某来拿他问话!” 宋老板听了,心里暗暗吃了一惊,这张涛还真够狠的,周正前脚一走,你后脚就撺掇新任府尹来与栾飞为难。 真是个十足的小人! 宋老板盯着张涛,淡淡的说:“张观察这话,宋某可听不太懂。我家栾老板,也是郓城县的马军都头,你要是说栾都头竟然是梁山贼寇,那赵县令又成了什么?” 张涛心里暗暗好笑,姓赵的赶紧撇清关系,算他聪明,要是姓赵的不知死活非要与栾飞搅合在一起,到时候干脆一起收拾好了! 宋老板盯着张涛,继续说道:“况且,前任府尹大人周正周大人,也对栾都头多有肯定之词,当初宴宾楼开张之日,周大人曾经亲临造访。” 张涛就呵呵了,周正人都走了,还能怎么着?没错,当初他是对栾飞有好感,但那又如何?也仅仅是好感而已,如今他都去东京了,难不成还把手伸这么长,来干涉地方上的事? 宋老板却浑然不理会张涛的表情,略微顿了顿,盯着张涛,一字一顿的说:“而且,前段时间生辰纲在济州府境内被劫,可是张观察亲自登临造访,来请我家栾都头前去协助破案的。难道,张观察使瞎了眼,竟然没有识人之明,竟然请强盗帮忙破劫夺大案?” 张涛一听这话,脸色陡然一变,乖乖不得了,一不留神,把这茬忘了。 是啊,栾飞要真是梁山泊贼寇的话,当初生辰纲被劫,自己身为济州府观察使,竟然破案无力,巴巴跑来找栾飞帮忙破案,这又算什么? 而且栾飞最后还把案子给“破”了,自己当初碍于形势,也对此不吝赞美之词。 现在,周正人走了,自己却口口声声称栾飞是梁山贼寇,这岂不是让人大跌眼镜? 张涛顿时有了一种吃了苍蝇的感觉,他望着宋老板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恨不得挥起朴刀,一下子把这老不死的干翻。 好在他最终抑制住了心里的冲动,唉,事已至此,府尹大人吴道那里,自己已经用足了工夫,现在肯定是不能打退堂鼓了。 念及于此,张涛只好咬着牙硬挺着了,他当即长叹一声说:“唉,只怪张某无识人之明,当初竟然被栾飞的假面目所欺骗!” 顿了顿,张涛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有了主意:“而且,如今通过种种细节来看,当初那生辰纲被劫一案的破获,根本就是栾飞这个人在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 什么!宋老板盯着无耻嘴脸毕露的张涛,顿时有一种合身扑上的冲动。 张涛得意洋洋,也为自己这个临时迸发出的智慧而洋洋自得。 反正生辰纲被劫一案,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有周正、栾飞与自己才知道。 如今周正人走了,栾飞又下落不明,自己只要一口咬定,里面有诸多疑点,不无栾飞自导自演的可能,那么就可以趁着这个借口,把栾飞是梁山泊贼寇的罪名给坐实了,一下子打得栾飞这辈子都翻不过身来! 张涛当即笑了笑,盯着宋老板:“栾都头人呢?” 宋老板望着张涛,他知道对方肯定明知道栾飞早就被押到京城这件事了,当初孙良来的时刻虽然很短,但那件事毕竟发生在闹市区里,还是瞬间就引起了轰动的效果,第一时间散播开来,甚至造成了不小的一场风波。 最后,还是宋老板找到赵书文县令,两个人联手运用自己的影响力,把这件事弹压了下来。 如今,这张涛明知道栾飞不在,却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架势,显然是别有用心。 宋老板倒想看看他究竟是什么居心,便直截了当的说:“我家都头不在。” “哦?”张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栾都头居然不在?” 忽然,张涛半是玩笑的口吻问:“宋老板,不会是栾都头事先听说了什么,或者在里面看见了张某,然后躲起来,不肯见我吧?”不等宋老板多说,立即收敛表情,寒着脸厉声下令:“来呀!进去给我搜!张某倒要看看,那栾飞究竟能躲藏到哪里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 无法无天 宋老板的表情陡然间凝固住了。 他虽然是一介商贾,但多少年来,可没少跟官府的人打交道。 尤其是前段时间张涛与梁志合伙坑害自己的那次,更是让他记忆尤深。 宋老板几乎可以想见,一旦放任官府的这些人进去,张涛肯定会在里面“发现”点什么事关栾飞是梁山贼寇的“铁证”的。 到了那一步,可就不好摘清了。 宋老板不假思索,一声令下,手底下一干小厮们,齐呼一声,一起握着手中的家伙,气势汹汹的守在门口。 一时之间,双方僵持不下,大有剑拔弩张之势。 宋老板只觉得自己手心里全部沾满了汗水,很快,他的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 毕竟,民不与官斗。 况且,栾飞这个主心骨又不在。 自己一旦与府衙的人彻底产生了冲突,那么就真正把栾飞的所有后路都截断了。到时候,栾飞就算有李师师罩着,想要活命也只能去强盗窝落草。 而对方乃是堂堂府衙的观察使,多少年来可没少干过仗势欺人欺压良善的事情,岂会不趁机抓住这个机会? 但让宋老板奇怪的场面出现了。 张涛虽然看起来表情很冷,甚至张涛身后的那些捕快们,都感到受到了赤裸裸的挑衅,一个个都按捺不住想要一拥而上,顷刻之间把这些不知死活的小厮们给了结了。 但奇怪的是,那张涛竟然很沉得住气,制止住了即将一拥而上的捕快们。 张涛盯着宋老板,一字一顿的说:“姓宋的,你可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可要好好想清楚后果才好!” 宋老板心里一凛,品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看来,这张涛好像在蕴藏着什么天大的阴谋呢。 但究竟是什么阴谋呢? 宋老板一时之间,难以想清楚。 不过,这个谜题并没有让宋老板困惑太久。 须臾之间,一声断喝响彻。 只见那吴道寒着脸站在不远处,厉声喝道:“无法无天!”不怒自威,徐徐走了进来。 吴道的身侧,那赵书文也是脸色阴晴不定,陪侍在一侧。 宋老板心里一凛,他虽然不知道吴道是什么人,但眼见吴道身穿的官服,加上旁边赵书文的表现,隐隐已经猜到了吴道的身份。 果然,赵书文好心提醒,厉声喝道:“还不快给府尹大人行礼!” 宋老板暗暗叹息一声,他终于明白那张涛的险恶用心了。 张涛一定是早就料准了府尹大人会来,于是刚才故意不急着冲进来,就是为了刻意营造一种气氛:那栾飞真的是无法无天之徒,连带着栾飞的手下都公然藐视官府,敢与官府的捕快对着干。 而新任府尹吴道此时正是新官上任,心里敏感着呢,任何人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刺痛吴道的神经。 因此,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当吴道亲眼目睹栾飞手下的人竟然如此嚣张,肯定会反感至极。届时,吴道内心深处,肯定也更加认可栾飞本来就是梁山贼寇了。 到了这一步,宋老板虽然知道自己被张涛坑了,却也只好暗暗咽下这口气,然后满脸尊敬的朝吴道行礼。 毕竟,人家是府尹大人,自己是一介草民,该有的尊敬还是要有的。 吴道寒着脸,盯着宋老板,冷冷的问:“栾大都头呢?” 宋老板一呆,果然这新任府尹大人并不知道栾飞已经被京城押走的事情。 宋老板忙说:“栾都头去京城公干了。” 赵书文暗暗点了个赞,要不然怎么说聪明人都心有灵犀呢,他刚才与吴道随口扯谎说栾飞去京城公干了,来的路上,生怕那宋老板不知趣,一句话穿帮了呢。如今一看,倒是自己多虑了。 吴道恍若未闻,盯着宋老板问:“栾飞不在,那么想必这里,你管事了?” 宋老板道:“承蒙家主信任,家主临行之际,嘱托宋某代为看管一切事宜。” 吴道冷冷的问:“那栾飞走前,可嘱咐你可要无法无天,藐视官府这事吗?” 宋老板一呆,看来这新任知府是非要与栾飞过不去了。 念及于此,宋老板顿时陷入十分为难的表情,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赵书文。 赵书文轻轻的摇了摇头,意思再明显不过,这府尹大人来势汹汹,可不好对付。 对宋老板这点小动作,吴道心知肚明,却并不戳破,而是转过身来,对张涛下令:“张观察,还不进去搜搜。毕竟,既然有人举报栾飞与梁山贼寇私通,咱们要是不查一查,恐怕无法交代。” 张涛连声领命,招呼一干人等往里走。 当然,这次他带人往里去的速度,并不像以往那样雷厉风行,他必须要给宋老板拦阻自己的机会,只有这样,才能让府尹大人对栾飞一干人等痛恨到极点。 果然,宋老板没有让张涛失望,下意识的侧身一步。 宋老板一动,他身后的一干小厮们也下意识的跟着拦住了去路。 张涛一怔,不等吴道开口,厉声喝道:“尔等要做什么?竟敢与官府作对吗?” 宋老板心里急不可耐,目前看来,赵书文这厮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但要是真放任张涛一干人等进去,以张涛的险恶用心,肯定能把栾飞私通梁山贼寇的罪名坐实了。 到那时候,府尹大人才不信自己提出的栽赃陷害之词呢,肯定会听信张涛的一面之词,然后下死手呢。 宋老板焦虑的朝外围望了望。 张涛一看,心里一凛,这宋老板难道还有什么救兵不成?要不然,他往外面望什么? 随后,张涛却自顾自的笑了,在济州府这片地上,府尹大人就是天、就是王法,只要有府尹大人支持自己,便是栾飞在此,也翻不起风浪来。 更何况,如今栾飞恐怕自身难保,甚至都已经身首异处了呢。 念及于此,张涛顿时放下心来,盯着宋老板,笑了笑说:“宋老板,难道你这时候还在奢望你家主人会忽然回来解围?况且,就算他真的回来,那又如何?要是他真敢私通梁山贼寇,那便直接把他一股脑拿了,正好省事呢!” 话音未落,却忽然听见远处马蹄声起,张涛放眼望去,先是一愣。随后,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第一百六十五章 平安归来 从理论上来说,张涛刚才的想法没有错,在济州府这片地界上,府尹大人吴道确实是当之无愧的王者。 但凡事没有绝对,比如在济州府这一片地界上,有些力量,就是吴道无法掌控的。 比如军队。 虽然,大宋朝历来的传统是以文制武,大宋朝开国以来,军人就被看成是苦大兵、大老粗,饱受社会的轻视。 但谁也不能否认军队的影响力。 尤其是朝廷为了防止地方上的文官势力过于强势,在军队统辖上,却另有一套系统,有些军队,如果主官不鸟地方文官,地方文官是根本指挥不动的。 对于军官这种无法无天的行为,朝廷自然也睁只眼闭只眼。 具体到郓城县,捕盗巡检冯阳,就具有很强的影响力。 尤其是上次冯阳与栾飞合伙干了一票后,虽然郓城县的地主老财们对冯阳恨得牙痒痒,却谁也不敢继续无视冯阳的存在了。 也正是因为那次合作,栾飞与冯阳之间,建立了某种特殊的感情。 甚至冯阳,虽然贵为捕盗巡检,却甘愿做栾飞这个区区马军都头的小弟。 所以,栾飞当初被孙良押走,虽然事发仓促,但栾飞却料到自己一走,极有可能会有人蠢蠢欲动来找麻烦。 小来小去的麻烦,自然有宋老板能够料理。 麻烦点的,有赵书文坐镇,想要解决,也不成问题。 一旦碰到了十分棘手的,棘手得连赵书文都无法料理了,栾飞暗暗叮嘱可去找冯阳帮忙。 刚才,宋老板一看张涛气势汹汹的赶来,立刻意识到,张涛竟敢公然无视赵书文县令而来发难,那么这事赵书文多半搞定不了了,于是第一时间派遣小厮去军营给冯阳传信。 冯阳一听,自己大哥不在,竟然有宵小之徒敢来砸场子,真是岂有此理,立即亲自率领一队随从,气势汹汹的赶来。 冯阳觉得,只要自己一露面,想必那张涛肯定会知难而退。 但冯阳到底还是过于自负了。 吴道露出诧异的表情,他万万没想到,这栾飞能量竟然如此之大,竟然连地方上的厢军也为他站台。 随即,吴道的脸上寒意更盛,这栾飞年纪轻轻,竟然已经涉足地方的商业、官府,如今又与厢军勾搭到了一起,如果这人真的是梁山泊贼寇的话,那么后果简直是太可怕了。 即便这人不是梁山泊贼寇,那么极有可能是朝廷的一大隐患。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就是这些文官官僚们的混蛋逻辑。 不管你栾飞究竟是什么货色,也不管你栾飞到底是强盗也好,公忠体国之人也罢,反正你年纪轻轻涉足了如此多的领域,那么就是朝廷的危险分子,要是不把你赶紧干掉,指不定就会威胁到大宋的江山社稷了。 于是,栾飞的形象,在吴道这个文官官僚的心里,陡然拔高了好几丈。 当然,这个拔高可不是褒义词。 冯阳虽然是个粗人,却还不傻,一看吴道的官服,立即意识到了麻烦。 但这种心理很快一闪而过,本来他就对那些文官集团不感冒,这些人一个个自恃读了两本破书就目空一切,看不起俺们武人,老子还看不起你们呢! 况且,你竟敢来砸我老大的场子,那就是跟我过不去! 冯阳便存心不给吴道面子。 当然,硬怼吴道,他还是不敢的。 冯阳目光定格在张涛的身上,一看张涛的服色,不要说,这人肯定是那带头来的张涛了。 冯阳二话不说,坐在马上,挥舞着马鞭就朝张涛的脸上抽去。 张涛猝不及防,加上冯阳功夫好极,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一阵疼。 张涛勃然大怒,当即要发作,随即看了一眼吴道,忽然想到这是个表现的机会,便硬生生的忍住了。 冯阳还待要抽,吴道却二话不说,走到张涛跟前。 冯阳的鞭子挥舞到半空,眼看即将落下,却见要抽到吴道身上,忙硬生生收住。 他暂时还不想彻底与对方撕破脸皮,当然不能公然抽打府尹大人了。 吴道冷冰冰的盯着冯阳,虽然他是个文官,虽然他手无缚鸡之力,但那双目光望去,竟然充满了愤怒。 冯阳看在眼里,竟然隐隐一颤。 吴道低吼了一句:“简直是无法无天!” 冯阳冷冷的说:“我打这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干你何事?” 吴道喝道:“张涛乃是府尹的观察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鞭打他了!” 一句话,打狗还要看主人,你个大老粗,算什么东西! 吴道盯着冯阳,继续喝道:“现在有明确证据证实,那栾飞与梁山泊贼寇私通,甚至他根本就是梁山泊贼寇,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你要是跟他搅合在一起,究竟是意味着什么!” 冯阳心里一凛,随即阵阵冷笑道:“府尹大人,据我所知,那栾飞年纪轻轻,可是个守法良民。你口口声声说他是梁山泊贼寇,可有什么证据吗?” 吴道冷冷的说:“这个,还轮不到你问!” 冯阳正要说话,却听外面一人笑了笑说:“既然轮不到冯巡检问,那我问一问总可以吧!” 吴道不假思索,厉声喝道:“你算什么东西!”回头一看,顿时呆了。 来人竟然是个年不过二十的青年。 而赵书文、宋老板、冯阳等人则顿时喜上眉梢,盼星星盼月亮,栾飞终于回来了! 而张涛则是心里一凛,没来由的颤抖了下。 不都说这贼小子这次去管保有去无回吗?怎么,忽然之间,他又好生生的回来了? 栾飞笑了笑,徐徐的走了进来。 他回来的不早不晚,刚刚及时。 当下,栾飞朝冯阳拱了拱手,笑了笑说:“有劳兄弟辛苦了。” 冯阳尴尬一笑说:“言重了,也没帮上什么忙。”一边说,一边下了马。 栾飞淡淡一笑,转过身来,看着宋老板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宋老板笑了笑,说:“主人你平安归来,宋某就放心了。” 栾飞点了点头,转过身来,看了看吴道,拱手道:“可是新任的府尹大人?” 虽然,他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缘故,几个月不在家,府尹大人竟然从周正换成了眼前这人。 但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人是新任府尹大人无疑,自己都要先想办法把这个人打发走才是正事。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为了什么 对栾飞这个传说中的名字,吴道之前一直是颇为不以为然的。 毕竟,一个毛头小子,再牛叉,还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来? 吴道甚至觉得,这个栾飞,不过是个木偶,而木偶的牵线者,却是诸如赵书文之类的人。 但此时此刻,亲身面对着栾飞,虽然栾飞的表情很是平静,但吴道内心忽然没来由感到一颤。 随即,吴道拼命镇定住心神,自己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堂堂的府尹大人,要是被一个毛头小子给吓唬住了,传出去岂不是笑掉人大牙? 吴道盯着栾飞,嘴角泛起一丝笑容,一字一顿的说:“果然是一表人才,只是可惜......” 栾飞问:“可惜什么?” 吴道淡淡的说:“卿本佳人,奈何从贼?本来一个好好的少年,竟然与梁山泊贼寇私通,难道不可惜吗?” 奇怪的是,栾飞竟然没有如吴道所料想的那样恼羞成怒,也没有辩解半个字,而是没来由的说了句:“真奇怪。” 吴道一愣,问:“奇怪什么?” 栾飞淡淡的说:“就你这样的猪脑子,怎么坐上的府尹?” “你......”吴道顿时目眦欲裂,恨不得与栾飞拼命。 只不过碍于自己的身份,吴道只好硬生生的忍住。 栾飞却丝毫不给吴道面子,冷冷的说:“好歹是读过圣贤书,科举高中过的人,难道读了一圈书,把那些知识都吃进狗肚子里去了?圣贤没有教过你,不论做什么事,都要先察言观行吗?不论做什么判断,都要有所依据吗?什么都没有,你竟然言之凿凿污蔑我与那梁山泊贼寇私通,你究竟是何居心?要不,你就是个猪脑子;要不你就是个狗官!纯心要诬陷忠良!猪脑子,还是狗官,究竟是哪一个,你自己说说吧!” 这番话恶心至极,只听得旁边的人一愣一愣的。 赵书文莞尔一笑,心里舒爽到了极点,早知道栾飞要是在的话,肯定会让吴道吃亏,却没想到栾飞一回来,就半点面子都不给栾飞留。 而冯阳则哈哈一笑,根本不顾忌吴道的感受。 至于张涛,则暗暗的说:你个不知死活的栾飞,竟然还敢如此的口无遮拦,真是自寻死路! 吴道死死的盯着栾飞许久,一边盯着,心里一边在想着,这小子好狂,要是不狠狠地教训他,则我颜面何在! 栾飞却毫不顾忌吴道的感受,轻飘飘的又问:“怎么?戳中你的痛处了?无言应对了?你还没说,你究竟是猪脑子,还是狗官呢!” “咳咳......”倒是赵书文觉得,不论如何吴道也是上司,还是要多少给吴道留点面子的。至少,自己表面上还是要有所姿态的。 赵书文开口了:“栾飞,不准无礼!” 吴道终于开口了:“好个牙尖嘴利之徒!本官是接到秘密举报,说你与梁山贼寇暗通款曲!” 栾飞问:“举报人何在?栾某倒要问问!” 吴道冷冷一笑说:“本官岂能给你打击报复的机会!” 栾飞笑了笑说:“这倒也是,那都举报哪些内容了?也好叫栾某申辩一二。” 吴道冷笑了一声说:“到时候,有你说话的时候!”眯着眼睛看了片刻,又开口说话了:“不过,你身为县衙都头,竟然与厢军军官勾勾搭搭,成何体统?” 原来,刚才短暂的沉吟,吴道忽然开窍了,他觉得照栾飞这势头这背景,想要给他扣上梁山贼寇的帽子,还真得拿出过硬的证据。但是张涛当初只是说怀疑栾飞买下晁盖的地这件事,没有什么过硬的证据。 而买晁盖地的那件事,赵书文已经给出了合理的解释。 这种情况下,短时间内想要再找到夯实的证据,证明栾飞就是梁山贼寇,简直是难如登天。 但吴道又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短暂沉吟后,吴道忽然发现了另一个着力点,而且这个着力点更加劲爆,更能让栾飞顷刻之间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着力点,就是谋反。 你栾飞不过是个商贾出身,虽然走了狗屎运,如今忝列郓城县的马军都头,但那也是个不入流的吏而已。 现在,你竟然与地方上的厢军勾勾搭搭狼狈为奸,你究竟是要做什么? 虽然,大宋朝的军队战斗力不敢恭维,地方上的厢军的战斗力更是不堪一战,但这毕竟是桌子底下的看法。 明面上,我大宋军队可是神武无敌战无不胜的。 即便是烂到了极点的厢军,那也是不可忽视的。 而你栾飞,竟然与厢军勾搭成这么近,你究竟是想干什么? 届时,只要充分发挥自己的口才,然后利用自己在京城同僚的影响力,吴道坚信,给栾飞扣上个谋反的帽子,还是很轻松的。 所以,吴道现在忽然不提梁山泊贼寇这件事了,而是直接干脆的提起了栾飞与冯阳勾搭这件事。 栾飞暗暗吐槽了下,我与冯阳勾搭什么?我又没有那种癖好。 当然,对于吴道的险恶用心,栾飞心知肚明,但似乎并不放在心上,而是目不转瞬的凝视着吴道。 短暂的沉默后,栾飞忽然笑了,笑的很轻松,好像是发现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 吴道见状,心里没来由的颤抖了下,不会这贼小子又憋着什么坏呢吧。 栾飞笑了笑问:“府尹大人,你觉得我与冯阳勾搭,能勾搭成什么事?” 吴道冷冷的说:“是吴某在问你话!吴某要是知道,还会多此一举?”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不瞒府尹大人,栾某这么做,不为别的,正是为了那梁山贼寇!” 吴道一愣,随即喜上眉梢。 这小子终于肯承认自己是梁山贼寇了,这可是你自己把自己送进棺材里的! 而宋老板、冯阳、赵书文三人则是睁大了眼睛,显然难以跟上栾飞的思维了,这小子不会是真的恼羞成怒,要破罐子破摔去落草为寇吧! 吴道厉声喝道:“好你个栾飞,终于肯承认自己是梁山贼寇了!张涛,还不把这贼人拿下!即刻押回府衙,严加拷问!” 张涛领命,正要动弹,却听栾飞喝道:“且慢!” 张涛一呆,却见栾飞盯着吴道,笑了笑问:“我什么时候说我私通梁山贼寇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拳拳之心 吴道出奇的愤怒了,他本来以为栾飞是个热血冲动敢作敢当的汉子,却没想到栾飞竟然如此无耻,明明刚才都承认了自己勾搭冯阳,是为了梁山贼寇,如今竟然矢口否认。 不对,吴道忽然醒悟了,这栾飞刚才只是说为了梁山贼寇,却没有承认私通梁山贼寇啊。 吴道猛然抬起头来,盯着栾飞。 栾飞笑了笑说:“怎么样,吴大人?我刚才可没说我与梁山贼寇私通啊!你可不能给我乱扣帽子!” 吴道哼了一声,讥嘲的说:“可真好笑,难不成阁下与冯阳勾搭在一起,是为了保境安民?这可有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栾飞听了,果断开启了装b模式,满脸慨然的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栾某身为大宋子民,自然要时刻心忧社稷心念君王了!想那梁山贼寇近在咫尺,时刻都有冒犯进境祸害百姓的危险,这种情况下,栾某身为血性男儿,岂能视而不见?” 吴道冷冷一笑说:“然后,阁下就要与冯阳一起商量如何抵挡梁山泊贼寇了?这可真是难以置信。” 栾飞却坚定的点了点头说:“虽然难以置信,但却是铁铮铮的事实!”回头过来,看了眼冯阳问:“是不是,冯巡检?” 冯阳当然忙不迭的点头。 吴道哼哼了一声,满脸的不信,你俩都好得穿一条裤子了,谁信你俩的话,才是脑子进水呢。 哪知,栾飞却还有证据呢:“看样子府尹大人不信栾某拳拳报国之心呢!不过好在,庙堂之上的人,不像府尹大人这么糊涂。” 吴道微微变色:“你什么意思?” 栾飞拍了拍手,只见外首一个女子徐徐走了进来。 众人顿时眼睛一亮,这妞长得可真水灵。 而吴道则是悚然动容,他当初在东京的时候,曾经机缘巧合之下见过杨菁一面,当然也知道杨菁是什么人。 他万万没想到,杨菁竟然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难道,杨菁是为栾飞而来? 栾飞竟然与杨戬集团搅合在了一起? 吴道的心,渐渐的沉了下去。 栾飞眼见自己还没等拿出证据,吴道竟然有点怂了的意思,微微一愣,随后猜到肯定是吴道认识杨菁,有点不敢得罪杨戬了。 但栾飞岂会放过这个扬威的机会,当即从杨菁手中接过文书,扬了扬说:“好叫府尹大人看清,栾某拳拳报国之心,早已感动了庙堂,官家亲自赐封我为巡检使,全权统领郓城一带的一千厢军,高太尉亲自签发了文书,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拿去看看。” 此言一出,顿如轰雷一般,震得满场鸦雀无声。 赵书文、宋老板短暂的呆愣后,顿时心潮澎湃,他们当初看那孙良气势汹汹的把栾飞押走,还以为有去无回呢,却万万想不到原来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原来是官家对栾飞委以重任了呢。 而冯阳则更是热泪盈眶:“这下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跟着大哥干了!” 张涛则是心里五味杂陈,他万万想不到,这一下栾飞非但没事,反而还摇身一变成了七品的武官!尤其是看那架势,栾飞竟然颇受官家的青睐。看来,以后还找栾飞报什么仇?栾飞不找自己麻烦,就烧高香了! 吴道脸色接连变幻,他觉得自己没有看文书的必要了,更没有追查栾飞究竟是不是梁山贼寇的必要了。 理由很简单,连官家都亲自下旨封栾飞为七品巡检使,全权统领郓城一带的厢军,厉兵秣马抵挡梁山贼寇的入侵。自己这时候竟然还去调查栾飞是否与梁山贼寇私通?这不是质疑官家,又是什么? 短暂的沉默后,吴道终于长长的叹了口气说:“原来如此,看来整件事,是个彻头彻尾的误会。” 他也想给自己留点脸面,不想跟栾飞认怂。 要是以往,他是文官,按照以文制武的传统,他也不必跟栾飞如此客气的说话。 但今天本来就是自己来这里兴师问罪的,本来就是自己理亏,加上栾飞现在势头正盛,吴道无奈之下,只好客气的说话。 栾飞冷冷的说:“既然如此,栾某还另有要事,就不留府尹大人吃饭了。” 吴道听了,只觉得心里堵着慌,死死的盯着栾飞,你个小贼能不能给本官留点面子!平时,多少人巴不得求本官登门造访呢。虽然,今天这事,本官干的有点不地道,但本官好歹也是堂堂府尹,你就半点面子都不给留,直接下了逐客令? 栾飞却懒得再看吴道一眼,既然这个人趁自己不在的时候来找自己麻烦,那就是彻底的敌人。 对于敌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当下,栾飞邀请着冯阳等人:“兄弟,进去一起坐坐?” 冯阳巴不得如此,忙不迭的答应。 栾飞看了一眼赵书文,没有说话。虽然,他对吴道恨到了极点,但也晓得官场的规矩,更不能不给赵书文留点余地,于是他就没有挽留赵书文。 赵书文当然读懂了栾飞的意思,心里暗暗感激,这小子办事还是很老道的。 赵书文便招呼吴道:“府尹大人,咱们一起去县城里喝杯水酒?” 吴道寒着脸站在那,心里五味杂陈,仿若没听见赵书文的话似的。 栾飞再不多说,招呼冯阳进庄子去了。 宋老板也不理会吴道,招呼一干小厮也进庄子了。 吴道寒着脸,凝望着栾飞的背影,这小子如此猖狂,如此羞辱于我,要是不给他点颜色看看,还真不知道济州府是谁说的算呢! 当下,吴道一字一顿的说:“走,回府里!”当先转身而去。 张涛见状,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事已至此,他已经把栾飞彻底得罪死了,只有老老实实的与府尹大人吴道站在一个阵营里,这样才有翻盘的机会。 当然,翻盘的几率究竟有多大,张涛心里是半点谱都没有。 赵书文呆呆的望着吴道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然后转身,也一头钻进了庄子里去了。 反正,他已经与吴道事实上撕破脸皮了,刚才表面文章也坐了,也算是仁至义尽了,现在,犯不着继续表演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断更狗 宋老板的效率,还是一如既往。 在他的亲自指挥下,很快屋子里就摆了好几桌。 凌振作为新成员,也被邀请了进来坐下。 当然,杨菁也很想加入,不过栾飞以关心杨菁舟车劳顿十分辛苦为理由,把杨菁打发到了房间休息。 杨菁幽怨的看了一眼栾飞,没有多说,她也知道,自己是个外人,暂时还融不入这个圈子。 加上,自己中途截胡,硬生生的当上了监军的职位,很给栾飞添堵,杨菁对这一点也很愧疚,于是就先顺从了栾飞一次,默默回房休息去了。 久别重逢,那感觉简直不是舒爽二字了得。 尤其是栾飞这种灵魂人物。 尤其是赵书文,认识尤其深刻。 通过这次,他竟然没来由的也把栾飞当作了自己的主心骨。 席间,栾飞煞有其事的把凌振介绍了给大家。 而凌振,虽然是个科研人才,却也实诚,在众人的敬酒下,酒到杯干,好不痛快。 栾飞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半天没有回过神来,难怪原著里这厮也当了梁山贼寇,就冲这劲头,也有当强盗的资质。 念及于此,栾飞暗暗道了一声侥幸,好在自己先下手为强,把凌振这个宝贝抢在了手里。 要不然一旦呼延灼摆布连环马的剧情上演,这凌振被抓上梁山,然后一通洗脑之后,自己再想让凌振死心塌地跟着自己干,可就难喽。 赵书文喝了杯酒,忍不住问:“栾兄弟,此次东京之行,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初,孙良那来势汹汹的气势,可是时刻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赵书文总觉得,那孙良看样子不像是在装酷呢。也正是基于这个,赵书文才隐隐觉得栾飞东京之行凶多吉少呢。 结果,怎么转了一圈,栾飞非但没事,反而还摇身一变,成了七品的武官? 栾飞淡淡一笑,把此次东京一行,简略说了一下。 当然,对于杨菁这个娘们竟然成了监军这件事,栾飞没好意思说出来。 众人越听越奇,当听到栾飞竟然公然抗旨拒婚后,都是暗道好险。 但问题随之来了,宋老板问了:“既然都抗旨拒婚了,怎么还又把那杨姑娘领回来了?” 冯阳听了,坏坏一笑问:“栾兄弟,不会你是怕那李师师吃醋吧?” 栾飞摇了摇头,想了想,杨菁为什么来?杨菁怎么能来郓城县这个穷乡僻壤? 问题已经摆在桌面上来了,总要面对总要解决是吧? 栾飞本来想一咬牙,实话实说呢。 但一看那满屋的汉子,尤其是目光与冯阳相触,这要是让人知道,自己居然领回来一个女监军,自己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念及于此,栾飞一咬牙,只好厚着脸皮,把谎言进行到底了:“唉,栾某实在没想到,杨姑娘竟然对栾某如此的一往情深......唉,冤孽,冤孽啊!” 众人一呆,随后隐隐明白了过来,赵书文哈哈一笑说:“栾兄弟,原来是那杨姑娘非你不嫁,然后千里寻夫呢?那你可得好好想一下了,赵某倒是觉得,这杨姑娘看起来似乎不错。” 栾飞摇了摇头,叹息不已。 宴席散了,栾飞把赵书文、冯阳送走,正要伸个懒腰,好好歇息一下,不想宋老板跟在一旁,几番欲言欲止。 栾飞问:“什么事,说吧?” 宋老板呆了呆说:“按理说,老板你一路上舟车劳顿,本该让你好好休息一下的。只不过,有件事实在是十万火急,不吐不快。” 栾飞一愣,笑了笑说:“什么事,说吧。” 既然宋老板都觉得不吐不快了,那自己要是不听听,恐怕睡觉都睡不着了。 宋老板一咬牙,说:“《三国演义》与《西游记》,已经许久没有更新了。” 栾飞听了,脑袋轰的一声,死死的盯着宋老板,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哎呀,自己当初一抹屁股走得干净,竟然把这茬给忘了,一不小心,也向自己最痛恨的断更狗看齐了。 虽然,当初栾飞为了以防万一一不留神成了断更狗,所以常常夜里加班加点,提前预留了十来万的存稿。 但自己的东京一行,实在是事发仓促,而且这一去就好几个月,时间太长,那些存稿,恐怕早就用的干干净净了。 栾飞长叹了一口气,问:“情况怎样?” 宋老板说:“当初老板走得仓促,宋某为了以防万一,就先把原来的每天两章更新,改成了一天一章更新。结果,老板这一去,时间太长,个把月的工夫,那一天一章更新也难以为继了。宋某无奈之下,只好出高价雇佣人捉刀。” 栾飞一愣,找枪手?这倒是个应急的办法。 哪知宋老板却说:“本来宋某以为这样可以暂时应付一时之急,但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些读者们一个个早就被老板的精妙故事给养刁了,不但那些读书人读出了文笔与情节构思与前期对比大幅滑坡,甚至连那些目不识丁每天就坐在茶楼里听故事的无赖之徒,也跟着起哄,说新出的故事不如原来的好听了。一时之间,各处怨声载道不绝于耳,甚至不少人公然跑来宴宾楼贴那些乱七八糟的书画来诋毁咱们,骂老板.....骂咱们拉屎拉到一半,好不恶心。” 栾飞听了,皱了皱眉头,是这些乱来涂鸦的人好不恶心。不过,想到那些忠实的粉丝的举动,也算是情有可原,栾飞暗暗叹息一声,说:“看来只好加班加点拼命更新了。” 正说着,忽然外面闹哄哄的,栾飞心想又出什么事了,正待要让宋老板出去看看,却见一个小厮飞也似的跑了进来说:“老板,大事不好了,外面忽然黑压压的来了好几百人呢。” 栾飞听了陡然变色,好端端的从哪里忽然来了好几百号人?这些人来了要干什么?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出去看看究竟才是。 栾飞叫上宋英、杨三,领着宋老板径直出来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庄子外面,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哪里是几百号人,看样子足足有一千之多。 不过,让人放心的是,这些人不是县衙的捕快,更不是什么厢军,看装束应该各路人士都有,什么地主老财、落第秀才、贩夫走卒。 栾飞心念一动,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果然,为首一个读书人的模样走上前几步,朝栾飞一拱手说:“栾都头,你可回来了,不知道《三国演义》与《西游记》还更新不?” 第一百六十九章 补偿 原来是被书友上门逼宫来了。 宋老板心里的石头顿时落了地,幽怨的望了栾飞一眼,刚才他怕出事怕出事,所以顾不得让栾飞休息,就赶紧把这茬事提醒一下。 结果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栾飞回来的消息,瞬间散播开来,很快那些愤懑已久的书友们,立即自发组织前来,上门逼宫来了。 看这架势,要是不给点说法,就无法解释过去了。 栾飞就呵呵了,还是大宋人文明,要是自己那个年代,断更狗早就被愤怒的书友祖宗十八代全问候一遍了。 当下,栾飞笑了笑,很是淡定的说:“诸位,前段时间栾某因为要事去了一趟京城,由于事发仓促,时间紧急,很多事情没有来得及布置,因此辜负了各位对《三国演义》、《西游记》的期待。” 此言一出,不少人紧绷的表情略微舒缓了点。 但在书友眼里看来,你光解释,顶个毛用? 不拿出点实际的出来,这事不算完。 栾飞当然知道自己的这些书友们的小心脏已经受到了无情的伤害,自己必须想办法抚平他们心灵上的创伤,要不然可后患无穷呢。 好在栾飞早有准备,当下他一招手,宋英早已拿来一个包袱。 众人见了一愣,你拿包袱干什么?不会又要撒丫子跑路吧? 你敢跑路,我们就让你走投无路! 书友们都如是想。 栾飞当然不可能跑路,他笑吟吟的把包袱接在手里,徐徐的打开包袱。 众人眼睛一花,却见里面厚厚的装着满满的十来卷书稿。 栾飞笑了笑,很是笃定的说:“好叫众位放心,接下来这段时间,《三国演义》、《西游记》都将每天加更两章,直至更新完毕。” “呼......”所有书友都睁大了眼睛,随即阵阵欢呼声音响起。 这段时间,他们可憋闷毁了,虽然那找人捉刀的《三国演义》、《西游记》文笔情节粗劣不堪,但有总聊胜于无吧,他们无奈之下只有读那些捉刀之作,然后一边读一边骂,继续读继续骂。 甚至有个别人自己拿起纸笔来,替栾飞写了下来。 但不论怎么写,都感觉距离原著差了不少味道。 如今,眼见栾飞说接下来每天要加更两章,都觉得接下来终于可以过过瘾了。 栾飞望着人群笑了,他也不想当断更狗,在东京的时候,他就预料到了郓城县这个局面,因此每天闲来无事,就憋在房间里奋笔疾书准备草稿,等到回到郓城县后加更发布出来。 这个场景,曾经让孙良很是疑惑,还以为栾飞偷偷摸摸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结果孙良进来查看好几次,发现栾飞都在看小说,便立即释然了。 当然,孙良对小说不感兴趣,所以也没细看。 要不然,以《三国演义》与《西游记》的故事性,这两本小说一旦经孙良散播开来,肯定会在东京城里大火。 栾飞见人群渐渐平稳下来了,便随之又爆出一个猛料:“好叫众位得知,无意之间当了断更狗,栾某实在是深深的愧疚。” 众人听了一呆,断更狗是什么鬼?随即好像明白了过来,都是呵呵笑了。 当然,对于栾飞的诚意,他们也彻底释然了。 栾飞接着说:“为了补偿,栾某决定接下来十天,只要大家自愿去宴宾楼一楼听书,所有的茶点糕点全部免费。” “呼......”此言一出,人群顿时沸腾了。 虽然,在场众人谁也不差那几十文钱,但都通过这件事感受到了栾飞的诚意,都觉得心里幸福满满的。 望着鼎沸的人群,栾飞拱了拱手说:“既然如此,今天咱们先到这?明天开始,请大家准时到宴宾楼听书。” 为首那人忙说:“是啊,咱们赶紧走吧,栾公子刚刚回来,想必一路上舟车劳顿,咱们还是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吧。要不然,真的累坏了栾公子,咱们以后可就没有好书看了。” 栾飞幽怨的看了一眼那人,这时候知道关心老子的身体健康了,唉,真是无语了。 众人齐声响应,纷纷说:“那栾公子你早点休息。”一转身,刚才闹哄哄的场面,顷刻之间走了个干净,一切又复归平静。 宋老板这才松了口气,看了眼栾飞,要是没有栾飞在,鬼知道接下来会发生多少事端呢。 栾飞把包袱重新扎好,交给了宋老板。 宋老板点了点头,明白自己接下来将要去做什么,就转身找来快马回城了。 栾飞领着宋英、杨三回到庄子里,四下看了看,还别说,这段时间经过宋老板的经营,庄园建设已经几近于完工,看看有模有样,与自己心里的预期也相差不远了。 转了一圈,困倦上来,便回房歇息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一觉醒来后,栾飞坐在床头,又双目发呆起来。 昨天晚上实在太累,所以很多事情顾不上去忧愁,就急急忙忙睡觉了。 如今休息完了,就得面对很多棘手的问题,想办法去解决了。 比如,杨菁监军这回事。 栾飞实在是不想丢这个脸,但杨菁也不是省油的灯,人家巴巴的千里迢迢赶来,就是来监军的。 叹息半天,栾飞一跃而起,先吩咐厨子准备好几样上等的小菜,安排妥当了,便来请杨菁共进早餐了。 对于栾飞的主动相约,杨菁颇为意外,不过她知道无辜献殷勤非奸即盗,便也不着急询问,先神定气闲的化起妆来。 栾飞看着杨菁慢悠悠的架势,恨不得抄起棍子,一竿子打晕她。 无奈有求于人,只好忍气吞声了。 好不容易杨菁化妆完了,栾飞当先,领着杨菁出来。 外面早已摆好了形形色色的小菜。 杨菁放眼望去,真是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看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 栾飞笑了笑说:“不知道你什么口味,所以自作主张准备了一些,也不知道你满意不满意。” 杨菁笑了笑,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四下看了看,却见栾飞还在站着,便笑了笑说:“不是说陪我共进早餐吗?怎么还站着?” 第一百七十章 投石机与突火枪 谈情说爱的小资生活,抵不过面子最大。 栾飞先老老实实的坐好,却不急着吃饭,而是试探性的说:“我有点事,想跟你好好聊聊。” 杨菁不假思索的说:“除了监军那回事,其他的都好商量。” 这还怎么商量? 栾飞呆了呆,问:“真的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杨菁头也不抬,喝了口汤,随口问:“怎么?你认为我当不了这个监军?” 栾飞哪敢说半个不字?忙说:“当得!当然当得!”顿了顿说:“只不过这么个穷乡僻壤,又是个厢军,让你来监军,我怕委屈了你。大宋近百万禁军,你随便挑一支去当,都比在我强。” 杨菁显然不吃这一套:“近百万禁军,又顶什么?还不是一群乌合之众?我大宋真正的精锐之师,我看就要在郓城县诞生。” 此番话说出,屋子里刹那间安静了。 杨菁感觉奇怪,抬头一看,只见栾飞满眼惊恐的望着。 栾飞仿佛看妖孽似的看着杨菁,这美丽的躯壳下,究竟是什么样的七窍玲珑心,怎么就一口咬定大宋真正的精锐之师将要在郓城县诞生? 好像自己仔细珍藏的宝贝被人发觉似的,栾飞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短暂的尴尬后,忽然失声笑了:“你......开什么玩笑?” 杨菁淡淡的说:“我开没开玩笑,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真是活见鬼了,这娘们真的有如此深的洞察力?她的第六感真的如此的牛叉? 要真是这样的话,更要想办法把她排挤在外了,要不然指不定搞了一圈,就成了替他人做嫁衣裳。 栾飞忽然换了一副面孔,恶狠狠的说:“你不觉得你知道的太多了吗?既然如此,你要是非得要搅合进来的话,信不信哪天梁山贼寇前来入侵,我有办法让你死在战场上?” 杨菁丝毫不怕,淡淡地说:“你要真敢让我死在战场上,不但是官家,包括我干爹、高太尉,保证都让你全家死光光。” 威胁不顶用,栾飞沮丧的同时,更加摸不准杨菁的脉了。 杨菁吃了两口,便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说:“早餐不错,不过被你这么一搅合,实在没有胃口。这样,我还是四处转悠转悠,熟悉熟悉周边的情况。”说完,不由分说,起身就出去了。 栾飞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摊上了这么个监军,也算自己倒霉。 倒霉归倒霉,问题总要面对,不能因为这么个情况,就让自己组建军队一事裹布不前。 好在并非全是糟糕的事。 经过工匠们数月的科研攻关,突火枪的研制终于取得了技术性的突破。 栾飞听完了汇报后,二话不说,直接就带上凌振,赶到了后山的秘密场地去实验。 只听见轰隆隆一声,不远处沙石飞扬,好不壮观。 凌振睁大了眼睛,自己搞了十几年的火器研究,却一直都停留在“投石机”的水准,谁知道新老板都搞出真正的火器了。 栾飞却直摇头,这突火枪看起来很厉害,但是真要是上了战场,恐怕也就是一次性的功能,从装填弹药到再次击发的工夫,恐怕敌人在经历短暂的惊吓后,就再次冲到了跟前。 届时,单纯拿着突火枪的战士,无疑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看了眼惊掉下巴的凌振等一干人,栾飞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以目前这个科技水准,从“投石机”到突火枪的演变,虽然看似不大,甚至突火枪的杀伤力连“投石机”的零头都不到,但那可是质的飞跃。 栾飞下令给工匠们每人赏赐十两银子,说了一番鼓励的话,然后领着凌振要走。 凌振却不肯走了,而是好像发现稀世珍宝似的,贪婪似的盯着那一杆杆突火枪。 栾飞知道他这是工匠癖好作怪,要是今天不让凌振痛痛快快研究个明白,恐怕凌振会坐立不安的。 本来还准备让凌振好好休息两天,适应一下环境的,没想到凌振进入角色如此之快。 栾飞留下凌振,转身离开,却见半山的凉亭上,杨菁负手而立盯着这边。 栾飞心里一震,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怎么到哪都有她。 不过,人家是名正言顺的监军,杨菁偏偏又聪明透顶,看来只要杨菁在这一天,很多事想要避过杨菁,简直是奢望。 该有的尊敬还是要有的,要不然把杨菁彻底逼急了,鬼知道这个女人还会干出些什么。 栾飞走到凉亭边上,笑了笑说:“这里风景如何?” 杨菁望着后山下忙碌的场面,淡淡的说:“这火器不错。” 栾飞说:“噪声大,污染多,除了看起来吓人,其他简直一无是处。” 杨菁说:“口是心非。” 栾飞一呆,又说:“杀伤力,简直跟‘投石机’没法比。” 杨菁摇了摇头说:“‘投石机’那是瞎猫往死耗子堆里扔,只能用在敌人人数众多的场合,然后一块块石头胡乱投掷出去,一点准头都没有;你这玩意,却是不同,虽然暂时来看,杀伤力有限,而且恐怕只能有一次的发射机会,敌人就会杀到跟前,但是只要善加改进,并且仔细推敲一些技战法的话,那么发展的空间将会很大的。” 栾飞诧异的望着杨菁,没想到这娘们不但懂阴谋诡计,而且还富有军事远见,看起来还真是个复合型人才,真不知道杨戬那个死太监是怎么把她培养出来的。 杨菁笑了笑,忽然望着栾飞说:“有没有兴趣谈一笔生意?” 栾飞愣了愣,有点没明白过来。 杨菁道:“单凭你这小打小闹,恐怕短时间内难成气候;但是你要是想发大财,并且让你的火器研究技术迅猛发展,莫不如把这项技术转卖出去。届时,不但你赚的盆满钵满,而且还能刺激你这里的工匠智力爆炸,研究出更加先进的火器。你觉得呢?” 栾飞听了,顿时觉得脑袋轰的一声,难以置信的盯着杨菁。 他算是听明白了,杨菁这是鼓动他去做军火生意呢。 想到前世里,那些靠军火生意发家致富的大企业,甚至帝国,栾飞就感觉浑身忽然没来由的兴奋起来。仿佛他的眼前,此时也出现了一座又一座闪亮的金山似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 粮草 军火生意的诱惑力,不言而喻。 好在栾飞没有被理智冲昏头脑,很快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首先,要想搞成军火生意,前提是必须有各方是均力衡的势力存在,而且自己的势力也不容小觑,最起码自保有余。 但现在呢?自己不过刚刚起步,所谓的一千兵马,都还没完全到位,而自己面对的,目前仅仅是大宋朝廷一个客户,自己名义上也是大宋朝廷的命官,你这时候却要去跟大宋朝廷去做军火生意?开什么玩笑?生意不直接被大宋朝廷拿走,那都是客气的。 况且,自己这么做,又不是为了升官发财的,而是真想大干一番事业的。 既然如此,就应该在火器的使用与研发上,永远保持一个碾压性的优势,这样才能确保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可如今呢?突火枪才刚刚研发出来,而突火枪显然没有多深的技术含量,只要有人拿回去认真研究一下,就会立刻大批仿制出来。 真的那样的话,可就让自己顿时与大家伙又都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了。 杨菁看了看犹疑不决的栾飞,笑了笑问:“怎么?还舍不得还是怎么地?” 栾飞又不知道杨菁究竟是什么心思,当然不能直接跟人家抛心抛肺实话实说了,便笑了笑说:“突火枪才刚刚研发出来,水平还有待于进一步检验。” 杨菁摇了摇头说:“我看突火枪的水平,将是划时代的意义。” 栾飞却正气凛然的说:“我等都是朝廷命官,为官家办事,当然要慎之又慎的好。如今,突火枪的实战能力有待检验,我们贸贸然的把这东西敬献上去,一旦出现什么纰漏,到时候我们掉脑袋是小,让朝廷蒙受巨大的损失、将士们白白流血,才是天大的罪过呢!” 这番话说得好不慷慨激昂,偏偏,杨菁不信。 杨菁盯着栾飞不语,这贼小子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鬼才信他会真的把君王天下的利益放在自己之上呢。 不过,刚才栾飞那番话,倒是让杨菁警醒到,自己确实有点操之过急了,毕竟突火枪究竟实战能力如何,还有待于检验,贸贸然的敬献上去,搞不好就会吃大亏。 栾飞不再多说,赶紧离杨菁远远的。 继续跟这个女人站在一起,搞不好就会让自己赔到姥姥家呢。 突火枪的事,暂时先由凌振牵头研究即可。 但招兵一事,却不能不提上日常议程了。 离开东京之前,栾飞曾就这个问题专门与高俅沟通过。 按照朝廷的文书,自己这个巡检使全权统领郓城县一带一千的厢军。 但郓城县周边,就冯阳的五百厢军。 高俅当即就拍板同意,准许栾飞新招五百人马,并且直接与户部、兵部沟通,直接下文到济州府,解决钱粮事宜。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既然要招兵,首先就要解决粮草一事。 栾飞实在不愿意与吴道去打交道。 但既然要解决粮草,就绕不开吴道这个济州府尹。 无奈之下,栾飞只好领着宋英、杨三,想了想,又把杨菁带上,来到了济州府。 杨菁就不乐意了:“既然不承认我这个监军,你自己去哭求粮草便是,还领上我干什么?况且,监军的职责,就是确保君令能够在军中畅通无阻,其余粮草等一干杂事,一概与监军无关。” 栾飞无奈之下,只有忽悠着说:“女人家当监军,可谓是开创古往今来之未有,因此将士们有点情绪,也在情理之中。将欲取之,必先予之。你要想取得将士们的认可,总得先为大家伙干点实事吧?” 杨菁点了点头说:“这话倒也没错。” 一行人到了济州府衙后,递上了名帖,不一会工夫,就传回了消息:府尹大人下去普查民情去了。 栾飞顿时就有了一种日了狗的感觉,这吴道还真昏庸无道,竟然公报私仇,给老子故意唱空城计! 他的眼前,几乎浮现了吴道正躲在府衙里面,一边饮茶作乐,一边暗暗嘲弄栾飞不知趣,竟然自己上来讨辱呢。 宋英、杨三倒是干脆,二人一起撸了撸袖子,就要作势硬闯进去。 栾飞当然不能任由着他们胡来,虽然吴道这事干的不地道,但理由却冠冕堂皇,自己又没有证据证明人家就躲在府衙里,这要是贸然闯进去,恐怕到时候谁也罩不住自己。 当下,栾飞硬生生的拦住宋英、杨三。 但是问题总要解决,如何去搞定吴道这个小人呢,栾飞犯难了。 杨菁淡定的看了半天,笑了笑说:“要不你们先回去,我进去会会吴道?” 栾飞呆了呆,没有说话。 杨菁哼哼了一声,满脸的鄙夷:“还端着什么架子?你刚才非得把我领来,不就是为了现在吗?真到了这时候,怎么就又端起来了?既然如此,那咱们还是打道回府吧。” 栾飞无奈,只好说:“那就有劳杨姑娘了。” 杨菁纠正他:“错,应该说,那就有劳监军大人了。” 栾飞听了,陷入了沉默,他料定杨菁肯定能搞定这件事,那么也就是说,经过今天一事,至少从面子上,自己要正式承认人家监军的地位了。 唉,人生就像qiangjian,既然无力改变,那就权且先默默的享受吧。 栾飞满脸严肃,朝杨菁躬身一礼说:“那就有劳监军了!” 杨菁愣了愣,笑了笑说:“搞得我还真有点受宠若惊呢。看来,这件事不论如何,我也要给你办妥了。” 栾飞一言不发,领着宋英、杨三,转身朝那边找个茶楼去坐下品茶去了。 杨菁深呼一口气,径朝府衙而去。 到了门口,那官差立即伸手拦住。 杨菁问:“府尹大人呢?” 官差顿时翻起来白眼:“下去普查民情去了。” 杨菁就呵呵了,阵阵冷笑说:“我现在就要见他。” 官差懒得理会,要不是看在杨菁的长相的面子上,恐怕早就大棍子伺候了。 杨菁忽然盯着官差,一字一顿的说:“你知道,身为官府的看门gou,什么人万万不能得罪吗?” 第一百七十二章 捍卫礼教 对于这种赤裸裸的侮辱,那官差在短暂的愤怒后,反倒冷静下来。 毕竟,这些年来,不知多少来登门的人骂他为看门gou,他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了。 况且杨菁这番话说出来,神态中自有一股威严,让那官差觉得杨菁肯定是大有来头。 官差淡淡的说:“只要保护好府尹大人,就再无他事。” 杨菁笑了,笑容中充满了嘲弄。 官差一呆,杨菁一字一顿的说:“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干的?难道你不知道,除了府尹大人不能得罪,与府尹大人有关的女人,也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官差脸上的笑容顿时凝滞。 十二级的台风,也不如枕头风来得强劲。 官差表情复杂的打量着杨菁,隐隐中透出畏惧之情。 杨菁不再多说,自顾自的走了进去,还不忘吩咐:“告诉吴道,赶紧过来见我。” 官差呆了呆,迟疑了下,最终还是决定去报告一下府尹大人。 吴道一听官差的陈述,一张脸顿时铁青。 自己从来干干净净做官,什么时候跟个女人有所瓜葛?这要是传扬出去,家里的那头河东狮子吼,岂不是要震得宅院瓦片不存? 本待不予理会的,但吴道觉得,这种事要是躲着,可能会越描越黑,最后传扬出去,指不定传出多少花边新闻呢。 还是去看看究竟吧。 吴道只得出来,到了大厅,却见杨菁神定气闲的坐在那里品茶。 吴道仔细看了看,确认自己真的不认识这个美女,只好寒着脸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杨菁头也不抬,淡淡的说:“姓杨。” 吴道一呆,脑子里飞快想了想,忽然脸色陡变,颤声问道:“可是杨菁杨姑娘?” 毕竟,杨菁不但是杨戬集团重要的女幕僚,而且还与皇后姐妹情深,官家也对杨菁尊敬有加,在上流官场圈子里,杨菁的名气很大。 吴道虽然从来没有见过杨菁,但却早闻其大名。如今一听对方自称姓杨,又看杨菁这气度与美貌,立即想到了这点。 他早就听说,这杨菁可是地地道道的蛇蝎美人,一旦惹恼了她,下场可是很惨的,等闲之辈根本不敢轻易开罪于她。 只是,自己从来与杨菁没有交集,在东京的时候,虽然对杨戬这个奸臣暗地里嗤之以鼻,但表面上却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怎么好端端的,今天杨菁却忽然主动找上门来? 吴道顿觉阵阵头大,忽然一闪念,想起那天在郓城县外栾飞的私人庄园里,好像见过杨菁。 虽然,当时自己忙于“公务”,没太注意,但也顺眼看过一眼栾飞领回的这个大美女。 难怪刚才第一眼看见杨菁的时候,觉得那么眼熟呢。 想到这层,吴道瞬间明白了杨菁的来意,同时,也是脊梁骨阵阵后怕:没想到那栾飞小贼年纪轻轻,竟然与杨戬集团也搭上了关系。 虽然明白了这点,但吴道到底是个老官僚,依然打起了官腔,装着糊涂问:“哎呀,原来是杨小姐,不知光临我济州府衙,有何赐教?” 杨菁放下茶杯,看了眼吴道,笑了笑,一字一顿的说:“那天忘了告诉你,我杨菁如今是郓城县那一千厢军的监军。” 吴道听了,顿时倒吸了一口气。 他万万没想到,杨菁一介女流,竟然当了厢军,这简直是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的事。 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岂不是让天下震悚? 随即,吴道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连带着眉头,都紧紧的锁在了一起。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坐在了火炉的上面,不论怎么做,都是莫大的麻烦。 女流之辈当了监军,这可是严重违背了礼法。 自己是文官,是清流,岂能对此严重悖离礼法的事情视而不见? 如果不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的话,自己可以假装不知道,然后躲得远远的。 但偏偏这该死的女人,跑到自己的地界上来当厢军。 这要是自己假装还看不见的话,就说不过去了。 但是看见了又能如何?难道默认这一切的发生吗? 一旦默许这一情况,这种事传扬出去,恐怕自己顷刻之间就成了全天下的靶子。 毕竟,天下那些读书人究竟是什么尿性,自己太清楚了。 他们,可能没有据理力争的勇气,但却不乏落井下石的劲头。 他们不敢与杨戬这个奸臣集团抗争,所以不敢针对杨菁担任监军这件事率先上书弹劾反对。 但一旦吴道对此视而不见的话,他们可就敢调转枪口攻击吴道这个奸猾小人不配为圣人门徒,竟然不敢与悖离礼教的行为做坚决的斗争。 到时候吴道顷刻之间就会成了众矢之的的。 但是话说回来,要是吴道率先出来发难,反对这件事呢? 答案不言而喻,吴道一旦率先发难,天下的读书人肯定顷刻之间会云集响应。 届时,估计十之八九能把杨菁当监军这件背离礼教的事情搅黄。 但危险也随之而来,杨戬这个奸臣虽然也知道法不责众,不敢开罪全天下的读书人,但是抓住几个带头滋事的,然后疯狂报复,总不是什么难事吧? 到时候,自己一样的要把自己的前程赔进去。 吴道深吸了一口气。据理力争,前程完蛋;视而不见,前程一样完蛋,而且名声也彻底毁了。 不论怎么选择,都是个坑。 但是鸵鸟又当不得,谁让偏偏这该死的女人跑到自己的地头上来当监军呢。 吴道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一咬牙,决定还是选择据理力争。 这样,虽然前程没了,好歹还留有名声。 吴道猛然睁开眼睛,一张脸也顷刻之间怒容布满,气呼呼的拍案而起,厉声喝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自古以来,何曾有过女人来当监军!如此悖离礼教之事,究竟是谁决定的!本官身为朝廷命官、圣人门徒,岂能对此悖离礼教之事视而不见!本官即刻上书朝廷,恳请官家收回成命!”盯着杨菁,一字一顿的说:“要是官家置之不理的话,本官便是宁愿舍弃自己的官身不要,也要为捍卫礼教而拼上一拼!” 杨菁望着正义凛然的吴道,忽然之间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似乎又被栾飞算计了。 原来,今天栾飞请自己来,利用自己的身份争取粮草是假,假手于吴道,然后毁掉自己的监军身份,才是真实目的啊。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处心积虑 坑都掉了,要是换做别人,肯定二话不说抄起家伙就找始作俑者去报复。 但杨菁却偏偏不走寻常路,她看着大义凛然的吴道,忽然之间觉得真的很好笑。 都是京城混过的,谁不知道谁那点烂事啊,居然敢在本姑娘面前装大尾巴狼。 杨菁忽然笑了。 吴道本来还作势要拿来纸与笔,即刻上书朝廷慷慨陈词呢,忽然一看见杨菁那笑容,没来由的觉得心里咯噔一声。 他虽然之前从来没与杨菁打过交道,但对杨菁的种种事迹,可是没少听过。 如今,眼见杨菁那阴险的笑容,吴道顿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吴道只好故作镇定,乍着胆子问:“你......你笑什么?” 杨菁淡淡的说:“还能笑什么?只笑阁下有点不识时务。” 吴道怒道:“本官为礼教而不惜死战,何谓不识时务!闲话休说,休要打搅本官上书陈情!” 杨菁收敛笑容,冷冷的说:“捍卫礼教?为礼教而不惜死战?真真好笑!既然如此,麻烦你这个礼教的卫道士在上书的时候,也一并把你处心积虑侵吞何五家宅地的事情写上,更不要忘了,把你故意隐瞒令尊病故一事也写上。” 此言一出,宛如平地惊雷似的,顿时把那吴道轰的面色惨白,半天也没有回过神来。 侵吞邻居何五家的宅地这件事,自己做得十分的机密,怎么会被对方知道?这事一旦传扬出去,恐怕就是个罢官的罪过。 而故意隐瞒父亲病故一事,谁让当初正值自己仕途晋升的关键时期,一旦自己父亲病故这件事被人知道了,那么按照惯例,自己就要在家守孝三年。 三年一过,鬼知道又是个什么情况。 于是,吴道当时只好把这件事悄悄瞒了下来。 虽然,平时不少当官的都悄悄的干这件事,但这种事毕竟不能端到台面上来干。 一旦被人揪住不放,就是大不孝。 而按照儒家礼法,一个对父亲不孝之人,也必将会对君王不忠。 自己口口声声要捍卫礼教,偏偏却干了悖离礼教之事,这事一旦传扬出去,自己岂不是成了天下最大的笑话? 吴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满脸惊恐的望着杨菁:“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杨菁淡淡的说:“我怎么知道的,与你无关。我要是不知道这些,今天也就不会来找你。” 没错,来之前,杨菁就已经把吴道的情况打探了个一清二楚。包括,吴道的种种劣迹。杨菁相信,这一切,迟早有一天会派上用场的。如今,果不其然。 吴道面如死灰,呆呆的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吭出一个字来。 杨菁笑吟吟的问:“这下,我们的粮草一事,该给办了吧?” 吴道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都这时候了,自己还能为了捍卫所谓的礼教拍案而起,上书朝廷直陈此事吗? 看来,只能选择沉默了。 虽然,沉默极有可能会招致天下读书人的怒火聚焦,但只要挺过一劫,可能就没事了。 权衡清楚后,吴道叹了口气说:“这就给办。” 杨菁笑了笑说:“那府尹大人稍候,我这就去请我家观察使来。”说完,转身就走。 吴道凝望着杨菁的背影,视线渐渐的模糊起来。 栾飞刚刚喝完一壶茶,好不惬意,却见杨菁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栾飞笑了笑,招呼杨菁坐下喝茶。 杨菁坐在栾飞对面,盯着栾飞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 栾飞见状,没来由的心里一虚,问:“看我干什么?没见过男人吗?” 杨菁冷冷的说:“给我个弱女子挖坑,你也下得了手?” 栾飞就呵呵了:“给你挖什么坑?况且,你也不是弱女子?” 杨菁淡淡的说:“你想要假手于吴道那个狗官,把我挤兑走?可惜,你失算了。走吧,吴道还在里面等着呢。” 栾飞呆了呆,实在没想到那吴道身为文官,这次竟然怂了,这也太让自己失望了。 两个人进了府衙,与吴道见面,吴道始终寒着脸,把粮草一事给办了,然后冷冷的看了栾飞一眼,说:“事情已经办妥,巡察使可以放心招募人马了。” 栾飞拱手拜谢:“一切有劳府尹大人了。” 吴道不多说话,看了眼杨菁,栾飞亲眼看见,吴道望着杨菁的目光,竟然没来由的颤抖了下,显然对杨菁颇为忌惮。 显然,吴道的什么把柄,似乎握在了杨菁的手里。 两个人出来,上了马,走出府城。 栾飞忽然驻马,等杨菁停泊在身侧,望着杨菁片刻,没来由的问了句:“周正被调走,是不是也是你搞的鬼?” 杨菁短暂的惊诧后,笑了笑说:“周正官道颇深,一时之间找不到他的任何破绽,为了确保我来郓城一带有所依靠,只好先把他升走,换来一个好对付的府尹大人了。” 栾飞深吸了一口气,盯着杨菁问:“你如此处心积虑,所谓何来?” 杨菁笑了笑,说:“我要说,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信不信?” 栾飞顿觉阵阵头大,一扬手说:“信你,还不如信鬼!”一拍马,快马加鞭朝郓城赶去。 看来,短时间里想摆脱杨菁这个监军,是彻底不可能的了。 但招兵一事,却片刻不能耽搁。 栾飞与赵书文、冯阳几番商议,便正式在郓城县里发布了招兵公告。 不出预料,公告发布出去后,响应者却寥寥无几。 毕竟,在这个年代,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谁闲来没事去当苦大兵啊? 栾飞无奈之下,只好祭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凡来自己这里当兵的,全部签订文书,不但包吃包住,而且月银一两。而且,只要当够三年,来去自愿。执意离开的,将一次性给予十两银子的遣散费;愿意继续留下效力的,月银翻倍。 这个消息一经散播出去后,立即引起了空前的轰动,一时之间郓城县的,甚至周边一些过不下去的农户子弟,纷纷慕名而来。 保一方治安,这个帽子太大。 但短期来看,不但管吃管住,还有月银一两能拿,光这个诱人的利益,就让人看着眼红呢。 第一百七十四章 女监军 来应征入伍的人一多,可供栾飞选择的余地也随之增大。 兵贵精而不贵多,栾飞深谙这一点,因此就凭借着前世支离破碎的记忆,把一些诸如身高、体能等内容变成了入伍门槛。 这一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 一个破厢军,竟然还敢挑肥拣瘦。 来应征的人一个个都出奇愤怒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闹哄哄的站在一起,看样子都对凭空多出的什么资格审查这一关很是不满。 栾飞正与杨菁说话呢,一听见外面闹哄哄的,对此倒也早有预料,这些大老粗真以为天上会掉馅饼呢。 杨菁二话不说,起身就走了出去。 栾飞一愣神间,杨菁已经走到了外面,站在了高处,娇声喝道:“静一静!” 这番话一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直勾勾的盯着杨菁。 倒不是大家畏惧杨菁,大家都不知道杨菁是哪根葱,畏惧个鬼。 主要是一群大老爷们,忽然看见一个绝世美女站在那里,当然就瞬间安静下来了。 杨菁目光横掠了一遍,朗声说道:“当兵是为国效力,不是扶懒汉,更不是养大爷!是要有朝一日上战场,一刀一枪拼个你死我活的!若是你的身边,都是一些老弱病残,你能安安心心跟这样的人并肩作战吗?若是就招来一些老弱病残,朝廷能如此大的手笔把银子、钱粮全部拨足吗?” 众人顿时就呵呵了,一个个看着杨菁,满脸色迷迷的,甚至有个别的都开始出言**起来。 有人说:“呦呵,这是哪来的水灵灵的妹子?” “妹子你叫啥名字?跟哥说说呗?” “妹子啊,这可是军营,不是你的闺房,你不回家绣针,跑军营干什么?” 栾飞心里接连念叨罪过罪过啊,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杨菁却目光闪动,最终定格在众人身上,一字一顿的说:“我叫杨菁,我是你们的监军!” 此言一出,本来闹哄哄的场面顿时如死一般的沉寂。 栾飞也暗暗惊呼一声,睁大了眼睛,他实在没有想到,杨菁竟然选择这么个场合,把自己的身份表露出来了。 短暂的沉寂后,不知道哪个来应征的军汉,一把扯下自己的帽子,狠狠地摔在地上,骂道:“呔!真他娘的晦气!来个娘们当监军!老子不干了!” 说完,那人转身就走。 被他这么一鼓动,倒是有一半多来应征的人都闹哄哄的走了。 栾飞见状,倒也很沉得住气。 杨菁微微变色,随即面色冷峻起来,死死的盯着那些走了的人。 不过,好在还有一部分人留了下来。 当然,留下来的那些人,并非是他们的道德有多高尚,更不是他们的见识有多么的超前。 主要是,他们觉得好玩,反正一日三餐顿顿管饱,闲着没事,看个美女监军养眼,倒也不错。 杨菁问:“剩下这些人已经不足五百人了,还需要考校身高体能什么的吗?” 栾飞表情严肃,一字一顿的说:“宁缺毋滥,这体能身高一关,必须要考校的。” 杨菁点了点头说:“我就知道你心中图谋不小。” 于是,经过严格把关,这么一筛查,最后仅仅有一百九十六人合格。 把这一百九十六人初步安顿妥当后,栾飞便准备与冯阳商量一下那边的事情。 哪知凌振却表情古怪的守在外面。 栾飞一看,暗暗叹息一声,这一刻还是来了。 凌振表情复杂,死死的盯着栾飞看了半晌。 栾飞被他盯得老大不自然了,终于扛不住了,便很是愧疚的说:“我当初不是存心欺瞒你的......” 凌振却叹息一声说:“凌振本来以为你是我的知音,没想到,你还是不了解我。” 栾飞一愣,感觉这味道好像有点不大对劲呢。 凌振继续说道:“我所以抛弃东京的好生活,跟着你来郓城县这地方,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实现我心目中的理想。而你,却在一个女人上对我诸多隐瞒,真是小觑了我。” 栾飞一听这话,赶紧伸出手来,紧紧地握住凌振说:“是我浅薄了,我当时主要是担心......” 凌振摇了摇头,一副我懂了的表情,然后说:“那些虚幻的名声,凌振不在乎,凌振只在乎能够踏踏实实干点实事。” 栾飞目光坚毅的说:“你放心,只要我在,绝对不会让监军掣肘你的研究的!” 凌振点了点头说:“我就知道,虽然她来当监军,但这支军队,最终还是要由你来说的算!” 栾飞摇了摇头,有点底气不足:“她上面有人,来头很大,人又很是狡猾,恐怕我想在这里一言九鼎,还有很大难度。” 凌振听了,忽然诡秘一笑说:“但我觉得,你能搞定她的。” 栾飞木然半晌,凌振早已扭身去了。 冯阳却已等了多时,如今好不容易逮住栾飞了,迫不及待的抓住栾飞的臂膊问:“老大,你告诉我那个女人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朝廷真的给我们派来了个女监军?” 栾飞点了点头。 冯阳跳了起来:“我这老脸可往哪搁去!我这老脸可往哪搁去!” 栾飞说:“你还不老。” 冯阳怒道:“那也不一样的!人的脸,树的皮!自古以来,什么时候有娘们来当监军的道理!现在居然让我大宋朝赶上了,而且还偏偏轮到了我这么个厢军,这要是传扬出去,我以后还怎么在军界抬起头来?”忽然转过身来,一把握住栾飞的双手,迟疑了片刻,然后很是不好意思的说:“老大,请您原谅我!不是我不想跟你干,实在是丢不起这个脸!我这就上书朝廷,卷铺盖走人,以后就做老大的跟班了。至于这什么巡检使,打死我也不干了!” 栾飞吓了一跳,没想到冯阳竟然如此的认死理,眼见冯阳说干就干,赶紧抓住冯阳就要劝解。 冯阳哪里肯听,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然后就取来纸笔,就要即刻动笔写辞呈。 栾飞二话不说,上前一步,把那张纸撕了个粉碎。 冯阳一呆,抬头看着栾飞,双目似乎也要喷出火似的。 栾飞也不客气,挥起拳头,直接照着冯阳的面部狠狠地砸了过去。 第一百七十五章 没钱 冯阳万万没料到,栾飞竟敢动手打自己。 瞬间,冯阳就觉得眼冒金星,鼻血长流,连带着意识都模糊起来。 暴击之下,冯阳腾的一下,觉得自己胸腔里的血性被激发出来,当即低吼了一句国骂,顺手抄起一旁的砚台,就朝栾飞的脑袋砸去。 栾飞一看这愣头青要动真格的,顺手朝冯阳的胳膊一撞,冯阳手中握着的砚台立即跌落在地上。 栾飞一个扭身叠压,骑在冯阳背上,把冯阳牢牢的控制在地上,然后挥起拳头,就是一顿暴揍。 这可苦了守在外面的冯阳的那些亲兵们。 耳中听着冯阳痛苦的惨呼,按理说这些亲兵早就该冲进来了。 问题是冯阳平时就对栾飞尊崇有加,这几乎是军中公开的秘密,鬼知道他们两个究竟是什么关系。 栾飞敢当众对冯阳下狠手,从某种侧面来说,更加彰显了栾飞的有恃无恐。 相反,冯阳却始终闷头在地上哼哼唧唧,也不断然下令让亲兵们进来,这些亲兵哪敢进来拉架? 栾飞暴揍了一圈,感觉差不多了,站起身来,呼呼的喘了会气。 冯阳只觉得浑身筋骨似乎要散架了似的,索性翻过身来,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满脸幽怨的看着栾飞,嘴角边兀自挂着血渍。 栾飞先顺手端起茶壶,咕咚咕咚好歹喝了个水饱,这才觉得好受一些,然后看着冯阳喝道:“起来!” 冯阳挣扎着站起身来。 栾飞问:“知道为什么挨揍吗?” 冯阳说:“你恼恨我给你撂挑子,不帮你泡妞!” 栾飞:“......”这都什么什么啊。 冯阳却理由十足:“我们又不瞎,那娘们看你的眼神,跟看别的男人的眼神不一样,你俩,妥妥的有奸情。” 栾飞顿觉阵阵头大,赶紧呼了口气,本来准备好的思路都被冯阳给带偏了,还得要重新好好的捋一捋。 好半天工夫,栾飞终于重拾威严,板着脸喝道:“我是你老大吧?” “是。”这一点冯阳倒是不否认。 栾飞又问:“那娘们来当监军,主要监谁的军?还不是冲着我来的!我当老大的难道没一肚子怨气吗?我还没怎么着,你个小弟倒先撂挑子走人,这成何体统!” 冯阳愣了愣,忽然眼睛一亮,一拍脑门,哎呀,怎么把这茬子给忘了。 那娘们是来监军,也是监栾飞的军,到时候就算这件事传为了笑柄,也有栾飞这个巡察使来顶着,自己作为下属兼小弟,瞎操什么心。 栾飞问:“想通了吗?” 冯阳点了点头说:“想通了。” 栾飞说:“既然想通了,就按照我的要求,把你的兵也过筛子似的筛选一遍。符合条件的,直接录用。不符合条件的,一次性给予二十两银子的遣散费,然后打发滚蛋,老子这里不养闲汉。” 冯阳点了点头,随即忍不住问:“老大,一次性给予二十两银子的遣散费,是不是有点高了?” 栾飞白了一眼说:“你都把人家遣散了,再不好好在经济上补偿人家一下,那不是闲着没事找麻烦吗?” 冯阳却十分为难。 栾飞顿时明白了,冯阳如此为难,归根结底就俩字:没钱。 大宋朝本身就养着庞大的禁军,就支付了十分庞大的开支。地方上的厢军待遇本来就很差,能够保证吃饱就不错了。栾飞这支新组建的军队,那还是好个忽悠了高俅,加上杨菁那边也没少活动,最后一路绿灯,在粮饷供应上比照了禁军的标准。 按理说,这粮饷标准也能羡煞旁人了。 但栾飞偏偏不走寻常路,不但每天一日三餐管饱,而且还顿顿见肉,每月还有月银拿,这就是一笔十分庞大的开支了。 所以,照着栾飞这样大手大脚的花法,朝廷拨付的一年的军饷,可能也就能维持一个月而已。 那余下来的时间怎么办呢?难不成让将士们喝西北风吗? 目前来看,栾飞似乎准备自掏腰包垫付。 但栾飞家里又没有印钞机,虽然这段时间各种商业经营有了些收入,不过与那庞大的开支对比,迟早要被活活拖死。 眼见冯阳巴巴的望着自己,栾飞显得很不耐烦,一挥手说:“让你去做你就去做好了,银子的事,我自己有办法解决!” 冯阳机械性的点了点头,算是对老大的鼎力支持了。 相比较而言,杨菁这么一个集有头脑又精打细算的女人等诸多优点于一体的监军,就不像冯阳那么好糊弄了。 本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杨菁非要栾飞划出个道道出来。 栾飞懒得理会。 杨菁便说:“我才不信你会自掏腰包来养活一支厢军呢,况且就算你愿意自掏腰包,以你的那点破产业,恐怕也养活不起。” 栾飞笑了笑说:“这个,无需你劳心,监军,就做好监军的分内事即可。” 杨菁板着脸,一字一顿的说:“我这就是在做监军的分内事!我必须要搞清楚你究竟出于何种目的!如果,你真的决心拿自己的私钱来养活朝廷的厢军,这说明你这个人欲要图谋不轨,必须要趁早除掉,以免为祸天下!” 栾飞装出怕怕的表情:“我虽为一个卑贱的商贾,却心有君王心系天下,眼见朝廷财政困难,于是主动毁家纾难,难道这也有错?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 杨菁冷冷的说:“官家的利益,就是这世上最大的天理。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即便你真的毁家纾难,那又如何?你要真的打算靠你的产业养活这支厢军,虽然短时间来看,对国家造成不了多大的威胁,但也是个巨大的潜在的隐患,朝廷明眼人都盯着眼睛看着呢,一旦时机成熟了,肯定二话不说先把你这根刺给剃掉!” 栾飞叹了口气说:“要不怎么说,书生误国呢。” 杨菁悠闲的喝了口茶,望着栾飞,等待他的真实目的。 栾飞说:“好在目前合格的也就四百来人,这些人的每天消耗量还不算太大,暂时我们还能养活的起。只要先把这支厢军给练好了,接下来很多事就好办多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杞人忧天 还是没说重点。 杨菁腾的站起身来,死死的盯着栾飞:“你究竟怎么打算的?” 栾飞悠悠一笑说:“刚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区区四百多人,咱们还养活的起。把这支厢军练好了,以后很多事就好办多了,到时候很多问题也就水到渠成了。” 杨菁死死的盯着栾飞:“顾左右而言他!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你知道我要听的是什么!” 栾飞叹了口气说:“上次就因为我一时嘴贱,轻信了你,然后你就鼓捣着来我这里当监军来了,你以为同样的坑,我还会傻不拉几的跳第二次吗?” 杨菁凝望了栾飞半晌,叹了口气,徐徐坐下。 栾飞以为杨菁理亏了呢。 没想到杨菁忽然说:“你以为官家是个什么样的人?” 栾飞一愣,想到后来民间传说中的种种赵佶被金人俘虏到北方所受到的虐待,实在是罪有应得。 当然这种话只能装在肚子里了,栾飞只好说:“当今官家,可是古往今来罕见的富有艺术天赋的皇帝!” 杨菁冷冷一笑说:“你就直接说官家的皇帝当得不称职好了。反正,我大宋开国以来,就从来没有因言获罪的先例。” 栾飞愣了愣,原来对于赵佶这个皇帝当得如何,大家伙都心里明镜似的啊。 瞬间,栾飞有点羡慕赵佶了,可以恣意的追求自己的艺术梦想。而偏偏,整个大宋天下数千万人,都要乐呵呵的陪着他过家家。 这可真是太爽了。 杨菁自顾自的说:“官家虽然不大管事,但不管什么事,心里可都清楚着呢。”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这倒也是,能把艺术搞得那么有天赋的,脑子肯定也灵光着呢。只不过一心难以二用,于是赵佶就把有限的精力,绝大部分都投身到艺术中去了。 哎呀不对。 栾飞抬起头来,盯着杨菁:“你的意思,我来这里当巡检使,是官家认可的?” 杨菁点了点头说:“没错,高俅找官家的时候,我正好在旁边。当时,官家听完高俅的话后,想了想,说容他考虑考虑。高俅退去后,官家就自言自语,一个毛没长全的孩子,竟然异想天开要统领一支军队,究竟是要做什么呢?” 栾飞听了这话,忽然觉得脊背处阵阵冰冷。自己还是低估了赵佶,赵佶虽然平时懒得管事,但前提是大宋的江山始终姓赵这个基础上。而自己年纪轻轻,竟然要主动要求统领厢军,自然会引起赵佶的猜忌了。 虽然,可以勉强说自己想成为郓城县一带的土豪恶霸,既经营产业,又统领军队,这样谁也不敢惹自己。 但是,这个理由毕竟有点牵强,尤其是站在赵佶的那个层面上,很少相信这种蹩脚的童话的。 栾飞平抑住心神,问:“接下来呢?” 杨菁笑了笑,说:“当时我刚好在一侧,一听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官家就问我笑什么?我说官家你未免太杞人忧天了,区区一千厢军,又在郓城县那等地方,能成什么气候?官家笑了笑,自嘲的说朕听说栾飞那小子别看年纪轻,但做事出人意表,不可不留心呢。我便半开玩笑的请求干脆派我去当监军好了。” 栾飞心里一凛,竖起耳朵认真聆听杨菁的每一个字。 杨菁悠悠笑道:“本来嘛,官家虽然对你要统兵这件事充满了猜忌,但毕竟一千厢军翻不起多大浪来。我就趁机主动要求来当监军,这样嘛好处有三,首先是可以代表官家名正言顺的监视这支厢军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真有了大逆不道的举动,就立即采取断然措施;其次,我本来是个女儿身,自古以来从来没有派女儿家来当监军的道理,我往这里一坐,你们的那些大老粗们肯定会羞得无地自容,但偏偏又奈何不得我,最终势必会与你抱团一起,这样方便你快速树立起威信,官家与我倒也趁机看看你究竟要做什么图谋。最后嘛,你一个毛小子来当巡察使,偏偏又派来我一个女娃娃来当监军,任谁来看都是一个十足的笑话,这件事就算最终失败了,大家也只会当成官家脑洞大开无聊之际的一个消遣罢了,于朝廷的名声并无损害。你觉得?” 栾飞听了这番话,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事情的背后竟然如此复杂,赵佶与杨菁的计算竟然如此之深。 现在,他怎么忽然觉得,杨菁好像不是杨戬集团的女军师,反倒是赵佶的女军师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杨菁不可能平白无故跟自己剖心,栾飞望着杨菁问:“然后呢?” 杨菁收敛笑容,一字一顿的说:“我说了那么多,就是要表达一个意思:你今天必须要给我划出个道道来,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打算,并且说服我同意你那么做。要不然,临行之前,官家特准我可以便宜从事,一旦发现你这边搞得不像样子,或者有谋逆的苗头,可以先斩后奏。我虽然不能把你先斩后奏,但是收回对你任命的文书,让你顷刻之间成为一无所有的白衣,却没有半点难度!” 栾飞只觉得阵阵头大,没想到这娘们还留着这一手的撒手锏,真是防不胜防啊。 说完了这些,杨菁便神定气闲的坐在那里,等着栾飞扛不住劲,然后交代自己的计划。 许久,栾飞长叹了一口气,徐徐的说:“不瞒你说,全盘计划,暂时我也没有。毕竟,计划赶不上变化快。不过,我可以保证一点,就是给我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一切就将见分晓!” 杨菁一呆问:“三个月?”陷入了沉吟。 栾飞目光坚毅,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三个月!我就需要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一切就将见分晓!届时,栾飞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就能看得一清二楚!”看着迟疑难决的杨菁,栾飞笑了笑说:“你不会连三个月都不敢等吧?” 杨菁望着栾飞不语,三个月,三个月一支几百人的厢军,再是牛叉,还能成什么气候不成?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三个月 最后关头,杨菁终于决定赌一把。她倒真的很感兴趣,栾飞这次究竟要搞出什么鬼来! 于是,杨菁郑重允诺给栾飞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的时间里,自己这个“监军”充分放权给栾飞,只是抱定在一旁看热闹的心态,不轻易发表任何看法,每天冷眼旁观,察看着这支新军的一举一动。 栾飞对这个结果,最是满意不过。 两个人竟然还煞有其事的击掌为誓。 两位主官都已经达成共识了,那么接下来小兵们任人宰割的命运也就可想而知了。 经过筛选,最终有五百一十二人顺利通过了审核,成为了这支新的厢军成员。 新军成立大会那天,好不热闹,四下里彩旗飘飘,人生攒动。 不但郓城县赵书文县令来了,最为出人意料的是,连当初来砸场子的新任济州府尹吴道竟也来了。 冯阳专门找来烟花爆竹,噼里啪啦一顿乱放,以壮声威气势。 栾飞当众宣布:这支新军起名为“豹营”,设营官一人,由自己本人担任;监军一人,为杨菁;副营官一人,即冯阳。 官兵们就呵呵了,反正你们爱怎么给自己封官就怎么给自己封官好了,只要不少了我们的吃穿用度与月银开支就成。 但随后,官兵们就发现情况好像有些不大妙。 不但每天一大早就要被从军营里赶出来晨练跑操,而且早饭之后,动辄就一两个时辰的名为“军姿”的直立。 最为要命的是,甚至连日常盖的被子,也要被强迫叠的如豆腐块一样。 这可活活要了这些大老粗的命。 一时之间,四下里怨声载道,一些原来是冯阳部下的士兵,眼见栾飞整天黑着脸,便悄悄去找冯阳诉苦。 哪知立即招来了冯阳的一顿臭骂,连带着挥起棍子劈头盖脸的乱打。 这些诉苦的人没有着落,部分人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找杨菁这个监军反应情况去了。 当然,反应的理由五花八门,归根结底就是一个核心内容,这支新军与其他厢军的训练方式不一样,违背了规矩。 杨菁虽然是一介女流,但毕竟卓有见识,隐隐看出栾飞这一套新的操练方法的红利,竟然矮下身段,与一群大老粗耐心的做起了思想工作。 虽然,谈了一圈,大老粗们发现通过监军的门路把该死的营官搞下去,门都没有。但大老粗们一个个也都满意而归。毕竟,能有机会与美女唠会嗑,也是一大享受呢。 随着新式训练逐步步入了正轨,栾飞便也可以抽开身子,忙活一下别的事了。 在凌振的亲自监督下,突火枪的实战性能逐步稳定,想要再加改进,难上加难。 栾飞唯恐凌振钻牛角尖,便给他解释了一通道理,最后凌振才决定把心思用在铁制的火器研发上。 这一天,依旧是郓城县衙对面的茶楼里,栾飞与韩凤席地而坐,品着茶。 栾飞笑了笑说:“前段时间,别人都认准栾某出事,恨不得赶紧上来踩上两脚。韩舵主倒是很沉得住气。” 韩凤淡淡的说:“杀人坊眼线遍布天下,东京虽然距离郓城路途遥远,想要快速传递消息,于杀人坊来说不算难事。” 栾飞眼皮一翻问:“你是说,你们在宫里也有眼线?” 韩凤笑了笑说:“当初栾公子说与韩某结盟,如今时机可成熟了吗?” 栾飞摇了摇头说:“还不成熟。” 韩凤笑容顿时凝固住了,声音陡然寒冷了许多:“栾公子,当初为了你的事,我们可是坏了杀人坊的规矩,才把那梁文中的首级送来。你可要想清楚这件事的后果。” 栾飞叹了口气,时机真的不成熟呢,这些人怎么就不信呢?难道,人与人之间,连最起码的信任都不讲了吗? 韩凤眼见栾飞依然神定气闲,不禁一凛,这毛小子年纪轻轻,倒是很有干大事的风范,这也正是当初自己不惜坏了规矩而与栾飞结交的原因所在。 如今,两相对比之下,韩凤顿觉面颊微微泛红,自己刚才有点太急躁了,这风度比起栾飞,倒是输了一筹。 韩凤便重新坐好,换了一个口吻,笑了笑说:“看栾公子神定气闲稳如泰山,想必定有全盘计划?” 栾飞给韩凤斟了一杯茶,笑了笑说:“杀人坊眼线广布天下,栾某想要打探些外地的消息,应该不是难事吧。” 韩凤淡淡的说:“那就要看是些什么事了。” 栾飞凝视了韩凤片刻,忽然没来由的问了句:“韩舵主,不知你们杀人坊一年靠杀人头收入几何?” 韩凤一呆,随即说:“光我们山东分舵,一年下来盈余也就三五万两银子。” 栾飞笑了笑说:“我要是忽然送给你一票大的,你敢不敢要?” 韩凤一呆,眼睛随即泛起了光芒:“多大?什么生意?” 栾飞笑了笑说:“天机不可泄露,说得太早了,一旦走漏了消息,到时候鸡飞蛋打,咱们毛都捞不到。”望着韩凤将信将疑的表情,便凑到跟前,低声说:“只需要给我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以内,这件事准能办成。” 韩凤愣了愣,随即喃喃的说:“三个月?” 栾飞接着压低了声音:“不过眼下有件事要麻烦你帮忙打听一下。” 忽悠走了韩凤,栾飞伸了伸懒腰,这才出了茶楼,却见路对面雷横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栾飞招了招手,雷横走了过来。 栾飞一拱手说:“雷都头,不知有何赐教?” 雷横倒也干脆,直接开门见山:“听说你那个新军搞得很红火?” 栾飞立即提高了警惕,看了眼雷横问:“雷都头有何赐教?” 雷横索性实话实说:“俺也进去瞧瞧,你给我个营副就行了。” “滚蛋!”栾飞不假思索,干脆利落的回答:“老子都有个女监军,可不想再多一个男人婆,每天站在一旁喋喋不休,光会鸡蛋里挑骨头,跟老子过不去!有多远滚多远!这件事没的商量!” 说完,好像唯恐被雷横纠缠上似的,飞也似的跑了。 雷横望着栾飞远去的背影,沉吟了下,摇了摇头,也一头钻进了胡同里。 第一百七十八章 顾大嫂 漆黑的夜色中,雷横一头钻进了郓城县一个不起眼的胡同里,看看四下无人,轻轻敲了敲一户宅院的木门。 门打开后,雷横直接闪将入内,却并没有进屋。 那人问:“情况如何?” 雷横叹了口气说:“那小子奸猾得很,但应该对梁山没有敌意。” 那人摇了摇头说:“这小子来历不明,宋江哥哥担心他图谋不轨。” 雷横笑了笑说:“未免杞人忧天了。” 那人沉吟着说:“有劳雷都头了,小的自有计较。” 虽然现在栾飞担任了巡察使,但仍然身兼县衙的马军都头,一时之间在郓城县可谓是风光无尽。 这日早上,他正骑着马,满面春风的四下张望。 忽然,目光在路边一个老妇的身上定格,但随即迅速游离开来。 那老妇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跟着孙立等人一起来到祝家庄的一个女眷。后来孙立等人骤然发难后,那老妇手持明晃晃的尖刀,直接冲入内堂,把自己家的女眷杀了个鸡犬不留! 栾飞知道,这老妇不是别人,正是那母大虫顾大嫂。 但好端端的,顾大嫂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呢? 栾飞接着仿若无事的骑着马而行,心思却已神游物外,陷入了沉思。 顾大嫂在梁山泊可是专职打探消息刺探情报的,她不会没来由的造访郓城县。 唯一的可能是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 自己虽然仅仅统领一千厢军,但这个动静,还是引起了宋江等人的警觉,于是就派遣顾大嫂等人前来打探消息。 好在当初自己基本没怎么去过内堂,与顾大嫂打照面的场景也就寥寥无几,自己如今春风得意,风头无两,顾大嫂估计认不好自己了。 这也正是栾飞刚才目光没敢在顾大嫂身上停留太多的原因。 马队到了县衙,栾飞径直入了里堂,与赵书文闲聊了几句,但脑子里仍然有那挥之不去的顾大嫂的影子。 直接干脆利落的下手把顾大嫂抓住,然后砍掉脑袋? 这样做固然很解气,但引发的后果也随之严峻。就是梁山泊贼寇一向都很注重哥们义气,要是顾大嫂在郓城县被干掉,宋江正好振臂一呼,率领众人来攻打郓城县。 届时,郓城县将承受着极其惨重的压力。 自己的新军刚刚起步,可以说连自保的资格都没有,所以绝对不能提前与梁山泊撕破脸皮,要不然不但对自己,而且对郓城县的百姓,将是一个空前的灾难。 但是就这样放任顾大嫂打探自己的虚实?然后自己无动于衷? 栾飞眯着眼睛,琢磨着要怎样,才能不露痕迹的敲打敲打这人。 赵书文笑了笑说:“好叫贤弟得知,前段时间你一直不在,那白秀英可好像是没有主心骨似的,几乎天天来我这打探你的情况呢。” 白秀英依靠着宴宾楼而在郓城县名声鹊起,本来准备大红特红之际,结果关键时刻栾飞忽然被押解到了东京,这一下白秀英既没有了创作源泉,更少了很多固定客户,一下子地位岌岌可危了。 因此,也不由得白秀英不着急。 栾飞阵阵汗颜说:“赵大哥这话听起来,可是酸溜溜的。” 赵书文哈哈大笑说:“贤弟说得哪里话!咱们是自家兄弟,哥哥我信得过你的为人。只是那白秀英当年好歹与我有一番情分,万望贤弟要是方便的话,多多提携她一二。” 栾飞只觉得头胀欲裂,就白秀英那种典型的胸大无脑型的女人,充其量也就是个盆景,摆在那里好看得很,但却触碰不得,一不留神就干出离谱的事。 哎呀,有了!栾飞眼睛一亮,忽然之间有了主意。 当下,栾飞胡乱应承了赵书文两句,然后骑上马,快步赶回宴宾楼来。 进了一楼,那楼里说书的正在说《三国演义》的《上方谷司马受困五丈原诸葛禳星》,一众听书人都听得热泪盈眶。 栾飞径直上了楼,只见那白秀英正款款坐在那里习练曲子,好不惬意。 栾飞笑了笑说:“白小姐,今天可有空闲吗?” 白秀英道:“栾公子有何吩咐,尽管说便是。” 栾飞道:“刚刚回来,心里怪闷得慌,好久没有在郓城县的大街小巷转悠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新的变化没有,因此特意邀请白小姐一起出去转转。” 白秀英目光定格在栾飞的脸上,仿佛能洞穿栾飞的内心似的。 她从事这个行业这么多年,什么人什么搭讪的场景没见过? 不过,让她奇怪的是,栾飞这番话说出来,竟然很是镇定。 白秀英便笑了笑说:“既然如此,小女子恭敬不如从命。” 于是,两个人带上银两,宋英、杨三等保镖知趣,不远不近的跟着。 白秀英倒是不疑有他,兴高采烈。 栾飞不经意间看了几次,只见那顾大嫂果然不远不近的跟着,似乎想近距离观察自己的情况。 栾飞故意把白秀英往那人员聚集的地方领,看看火候差不多了,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事似的,临时转向,领着白秀英就朝顾大嫂这边走来。 顾大嫂一呆,她这段时间一直秘密跟踪盯梢,对栾飞的习性多少了解一些,知道栾飞这个人做事喜欢天马行空。因此,此时面对忽然折返回来的栾飞,顾大嫂也摸不准栾飞又突发什么神经。 无奈之下,顾大嫂只好以不变应万变。 好在栾飞似乎并没有发现顾大嫂,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上顾大嫂一眼,行色匆匆的朝远处而去,看样子是真的有什么紧急公务了。 白秀英被他抓得手臂生疼,却又不敢拂逆他,便问:“什么事?” 栾飞道:“十万火急的事!” 眼见就要与顾大嫂擦肩而过之际,栾飞手腕暗暗加了一下力道,白秀英痛的哎呀了一声,栾飞顺势松开,白秀英剧痛之下,直接一胳膊摔在顾大嫂的身上。 栾飞恍然惊觉,赶紧松开自己的手,满脸歉意的看着白秀英。 显然,他似乎也觉得自己这番举动,有点唐突佳人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杀不得也放不得 情人眼里,再大的过错,也能诿过于他人。 白秀英就是这样干的,手腕处火辣辣的疼,却不好意思跟栾飞发火,反而把怒火尽数撒在了顾大嫂的身上。 “哪来的碍事的老mugou!”白秀英泼妇本色尽显,各种难听的话语登时全部招呼出来。 那顾大嫂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一愣神,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白秀英已经破口大骂了。 起初的时候,顾大嫂还顾念此行的任务,不敢过于还嘴的。但听那白秀英越骂越是难听,顾大嫂也是个母大虫的性子,渐渐的也就凶险暴露,叉开五指就要朝白秀英拍去。 白秀英兀自不觉,好在栾飞早有防备,喝了一声“小心”,一把拉过白秀英,躲开了这一击。 白秀英吓了一跳,感觉自己脸颊阵阵剧痛,不由得阵阵后怕。 随即,后怕转变成更大规模的怒火。 白秀英喝道:“还不拿下这泼妇!” 栾飞心里就呵呵了,泼妇一词,你也不遑多让。当然,既然白秀英按照自己既定的剧本去演,栾飞当然不会含糊,厉声喝道:“拿下!” 宋英、杨三早已等候多时,一听栾飞下令,两个人一左一右一起闪了过来,饶是那顾大嫂手段高强,也猝不及防,当即被两大高手合力制住。 栾飞喝道:“且把这人拿去县衙,听候发落。” 这一下,本来好好的逛街兴趣,荡然无存。 白秀英却央求栾飞:“你可一定要好好惩治惩治那妇人呢。” 栾飞却摇了摇头:“这事恐怕有些棘手。” 白秀英笑了笑说:“自打认识你开始,什么时候看你退缩过?” 栾飞点了点头,说:“你要是不信,可以问问赵县令就知道了。” 白秀英哪里肯信,当即就去了县衙,径直入了里堂,见了赵书文,不由分说,先梨花带雨的哭诉一番,把赵书文心痛的坐立不安,好生安抚了下,这才把白秀英打发走。 栾飞见白秀英走了,便进了里堂。 赵书文问:“贤弟,究竟是怎么回事?” 栾飞道:“大人,这事怕是有些棘手。” 赵书文道:“不过是个农妇,还有什么棘手的?” 栾飞道:“怕就怕那不是一般的农妇。” 赵书文听了,不禁微微变色,忽然想起白秀英刚才哭诉过,要不是栾飞手疾眼快,她的粉颊脸蛋肯定会被那农妇一巴掌给打烂。 一般的农妇,岂会有这样暴戾的脾气,又有这么厉害的手法? 赵书文盯着栾飞问:“贤弟的意思是......” 栾飞道:“郓城县与梁山泊近在咫尺,不可不防......” 赵书文深吸了一口气,要是那农妇真的是梁山泊细作的话,这事可就真的不好办了。 正说着呢,外面来报称雷横求见。 栾飞笑了笑说:“看来栾某的猜测没错,栾某且先回避一下。” 赵书文点了点头。 栾飞径直躲到屏风后面静听。 其实,雷横最近也挺烦的。 虽然栾飞很能折腾,但时间长了,雷横基本也摸清了栾飞的套路,就抱定了息事宁人的心态,尽量避免与栾飞起冲突,双方倒也相安无事。 但树欲静而风不止。 谁让自己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梁山泊了呢! 前段时间,宋江派人来与自己接洽,要自己调查栾飞的底细。自己从何调查?最终敷衍了事罢了。 没想到,宋江竟然如此执着,很快就派来了两个人亲自过来秘密调查。 这就让雷横很不爽了。 自己虽然一只脚踏进了梁山泊,虽然传说中梁山泊上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好不惬意,但哪比得上如今自己黑白通吃来得自在? 所以,雷横尽量对梁山泊的两位来使保持足够的客气,当然出格的事情绝对不帮忙办理。 来使似乎也理解雷横的难处,并没有提出太过分的要求。 但是刚刚传来消息,那个娘们竟然被栾飞给碰巧误撞,与白秀英起了冲突,然后被抓回县衙了。 白秀英什么背景,雷横自然一清二楚,他本来不想趟这个浑水。 但是母大虫顾大嫂在自己的地面上出了事,自己却置之不理,传出去梁山泊的好汉怎么看自己?道上的朋友怎么看自己? 万般无奈之下,雷横只有硬着头皮来见赵书文了。 赵书文倒是很和煦的问:“雷都头,有事吗?” 雷横只好道:“大人,适才听说一村妇无意之中冲撞了白小姐,雷某特来恳请大人网开一面。” 赵书文笑了笑问:“不知那村妇与雷都头有什么关联?竟然劳动雷都头亲自为她求情?” 雷横只好顺口胡诌:“实不相瞒,她本来与我老母是一个村子的,论辈分,应该管我老母叫一声姑姑。” 赵书文恍然大悟的说:“原来如此!桑梓之情,情有可原。这件事本官记下了,届时自会有一番计较,你且退去吧。” 雷横领命,便退出去了。 栾飞淡定的走了出来,望着雷横的背影沉吟不语。 赵书文问:“贤弟,坊间都盛传雷横与那晁盖、宋江等人关系颇深,如今那村妇一出事,雷横便来求情,显然与那晁盖、宋江是一丘之貉!要不然......”面色一紧。 栾飞摇了摇头问:“要是梁山泊兵马倾巢而来,咱们郓城县可抵挡得住吗?” 赵书文默然不语,虽然郓城县好歹是个县城,按理说应该能抵挡得住一般贼寇的侵扰。但梁山泊不是一般的贼寇,又近在咫尺,彼此之间知根知底。尤其可怕的是,一旦梁山泊贼寇真的来了,鬼知道这郓城县不知道多少人会暗地里煽风点火里应外合配合梁山泊贼寇攻城呢。 栾飞笑了笑说:“既然难以抵挡,现在要是与梁山泊彻底撕破了脸皮,到时候少不得要玉石俱焚,白白的苦了城中百姓。” 赵书文苦笑一声说:“要不还能怎样?难不成让本官把那村妇放了?若真是这样做的话,赵某可就愧对君王了!”顿了顿,又说:“况且,这么做,一旦传扬出去,也对朝廷的形象不利,反倒极大的助涨了贼寇的嚣张气焰。” 栾飞笑了笑,点头说:“的确如此。既然这村妇既杀不得,也放不得,那就只好走第三条路了!” 赵书文听了眼睛一亮,他刚才眼见栾飞一副成竹在胸的架势,就知道栾飞一定有了稳妥的解决办法。 第一百八十章 押解 再棘手的问题,终究也有解决的方案。 栾飞给出的解决方案就是:把顾大嫂押解入京,听凭发落。 赵书文呆了一呆说:“这押解入京,不一样死路一条。况且,路途遥远,耗费靡多,实在有些不划算。” 栾飞笑着摇了摇头:“不远,不远,最多押解到梁山泊一带的时候,就会被人劫走了。” 赵书文一呆,随即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个梗啊。 杀又杀不得,放了还怕难以交代,干脆就假借押解入京的名义,给梁山泊贼寇一个劫人的机会,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 但赵书文到底老实厚道,随即又面露难色:“这个办法好是好,只是未免太毒了些,恐怕要平白损害了两名弟兄的性命。” 毕竟,梁山泊贼寇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劫走顾大嫂后,顺势直接把押解的两个公人一并干掉,也是情理之中。 栾飞却摇了摇头说:“押解的公人,不会损失一根汗毛的。” 赵书文一呆,有点想不明白,懵懂的望着栾飞。 栾飞笑了笑说:“就派雷横的两名心腹弟兄去,保证不会损害一根毫毛。” 赵书文恍然大悟,坊间都说雷横与晁盖、宋江关系紧密,那么雷横的心腹弟兄,肯定也认识梁山泊贼寇。到时候劫夺顾大嫂的时候,自然不好意思下杀手了。 但赵书文随即又有点不明白了,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那为什么不直接干脆一点,派雷横前去呢?” 栾飞深吸一口气说:“要是直接把雷横派去,可就真的把雷都头逼到两难的境界了,到时候雷横保不准就会真的成了梁山贼寇了。” 赵书文倒吸一口气,对于雷横他虽然很不爽,但雷横这人好歹脑子相对简单一些,最近也比当初更加听话很多。 况且,赵书文内心深处,不无一些制衡的思想,就是留下雷横这枚棋子,作为牵制栾飞存在。所以,赵书文只要有一丝回旋余地,就不希望真的把雷横逼到梁山泊上当强盗去。 两人商议已定,栾飞辞去,赵书文便派人把雷横传来。 雷横入内拜见,站在一旁听令。 赵书文沉吟着说:“雷都头,本官看来,那村妇分明是梁山泊贼寇无疑。” 雷横心里一凛,悚然变色,要是赵书文认准顾大嫂是梁山贼寇,那顾大嫂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忙道:“大人,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雷横敢以性命担保……” 赵书文一抬手,制止了雷横,接着徐徐的说:“既然是梁山贼寇,事关重大,则不可不慎重。” 雷横听了,暗暗松了口气,照赵书文的语气来看,短时间内顾大嫂应该没什么生命危险。 但接下来究竟如何解开这个死结?雷横仍觉得阵阵头大。 赵书文随即说道:“兹事体大,赵某决定还是派人把人犯直接押解入京,才为妥当。” 雷横听了这话,心里一喜,如此一来,那顾大嫂岂不是转危为安了。 但雷横毕竟久经历练,不无担忧的说:“大人,咱们直接绕过济州府,吴知府那里会不会……” 赵书文阵阵冷笑说:“他吴道既然不把赵某放在眼里,赵某何须看他眼色!更何况,当初他一口咬定我郓城县诸多人与梁山贼寇有所勾连,不外乎指桑骂槐,想趁机针对我赵某人!既然如此,赵某如今大张旗鼓的把一个梁山贼寇押解入京,且让他姓吴的看个清楚!” 雷横听了心里暗喜,原来这县令大人是在与府尹大人赌气呢啊,这倒是让顾大嫂白白捡了个便宜。 为了表达自己同仇敌忾的情绪,雷横也凛然说道:“大人放心,雷某这次一定要亲自出马,把这人犯安全无虞的押解入京!” 赵书文听那雷横此时只字不提那村妇是她村里的亲戚的事情,显然是认准可以通过梁山泊劫夺一事确保村妇生命无虞了,便更加认准了村妇确系梁山贼寇无疑了。 雷横眼看赵书文正眯着眼睛审视着自己,心里一凛,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似乎露出了破绽,连带着一张脸都微微红胀了。 赵书文似乎毫不在意,淡淡一笑,打破了尴尬:“区区一个村妇,何须劳动雷都头大驾?本官还有许多事,需要仰仗雷都头帮忙处理呢。雷都头你看着安排两个办事牢靠一些的人,去把那村妇押解到东京就是了。” 雷横领命,便退出里堂,寻思了一圈,要是安排外人押解顾大嫂,搞不准就会让梁山泊贼寇连带着一起干掉,到时候自己倒是惹得里外不是人。既然如此,不如安排心腹弟兄孙千、吴万去吧。 计略妥当,便把孙千、吴万叫来,低声吩咐如此如此。 二人领命,不日便把那顾大嫂提押出来,押解上路。 雷横亲自把一行人送到城外,他唯恐路上顾大嫂等人会忍耐不住,坏了自己弟兄的性命,便先把孙千、吴万打发到一旁,低声对顾大嫂如此这般嘱咐一番,这才辞别回城。 孙千、吴万早有默契,押解着顾大嫂直奔京城来,却偏偏绕行梁山泊周边。 果然,刚刚走到一处谷口,忽然听见四下里一阵呐喊声起,孙千、吴万立即丢却了兵器,一起抱头蹲守在地上。 为首那头领不是别人,正是小尉迟孙新,他厉声喝道:“休要乱动,且把钥匙拿来,饶却尔等性命!” 孙千赶紧把钥匙递上。 孙新把枷锁打开,救出顾大嫂,正待转身离开。 顾大嫂却抢过一把朴刀来,就要砍杀孙千、吴万二人。 孙新见状,忙一把拦住,且把顾大嫂拉到一旁,低声道:“娘子,使不得!乐和派人传过信来,这二人乃是雷都头的心腹,不可乱伤他们的性命!” 顾大嫂阵阵冷笑道:“官人你好糊涂!那雷横首鼠两端,实在可恶!我今日把这两个鸟公人一并砍杀,也算断了那雷横的念想!” 此言一出,孙千、吴万二人立即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起身掉头就要逃跑,却早被一干小喽啰拦住。 顾大嫂抢身上前,挥起朴刀,直朝那孙千、吴万砍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 狗头军师 富贵路转眼间成了黄泉路,那心里落差可太大了。 当初接受了雷横的指示,孙千、吴万还以为自己会像往常一样,能够趁机发一笔不小的横财呢。 毕竟每次路过梁山泊,只要与山上的各头领打个照面,都会得到一笔不菲的赏赐。 但理想是美妙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顾大嫂的狠辣,不但出乎雷横的意料,甚至连栾飞都估计不足。 没想到顾大嫂竟然执意断了雷横这个首鼠两端公人的后路,竟然要一刀把孙千、吴万这二人送到黄泉路上。 孙新本来就是妻管严,况且他跟雷横也没有一文钱的感情,自然也就对顾大嫂的行为听之任之了。 眼见孙千、吴万这两个可怜的公人就要身首异处,关键时刻却听一人厉声喝道:“且慢!” 顾大嫂手中朴刀一缓,却见不远处赤发鬼刘唐快步赶来,一把架开顾大嫂的朴刀。 顾大嫂喝道:“刘唐,你拦我作甚!这两个鸟公人,好生可恶!今日若不杀了他们,我心里愤懑难平!” 却听不远处一人笑着说:“顾大嫂且消消气,晁盖、宋江哥哥均有将令,不得伤害两位公人的性命。” 正是一个学究模样的人骑着马缓缓而来,乃是智多星吴用。 顾大嫂听了,恨恨的把朴刀丢在一旁。 吴用随即吩咐刘唐,让他亲自陪两位官差平安回郓城县去,顺便把乐和接回山寨来。 此令一下,孙新、顾大嫂不由得接连变色,什么陪孙千、吴万回郓城县去?这分明是怕自己回头朝两位公人下黑手,这是摆明了不信任兄弟嘛。 刘唐领命,当即招呼孙千、吴万出发。 孙千、吴万赶紧爬了起来,连声朝吴用拜谢,然后看了一眼刘唐,虽然刘唐长相实在不敢恭维,但此时刘唐在他们二人心中的形象是那么的高大。 孙新、顾大嫂一言不发,等刘唐走后,便也向吴用请辞。 吴用窥破二人心事,微微一笑说:“二位不必急于请辞,且随我回到山寨,听我一一解释给你们听,然后二位再做打算,如何?” 孙新、顾大嫂听了,只好先依着他。 一行人回到山寨,晁盖、宋江早已召集众头领坐定,顾大嫂先把在郓城的见闻详细说了一遍。 说完,宋江沉吟着问:“军师以为如何?” 吴用微微一笑说:“顾大嫂亲临其境,最有发言权利,还是先听听她的看法吧。” 顾大嫂道:“那栾飞年纪轻轻,但却诡计多端,做事看似不循章法,但却从不落空,实在不能小觑。而且此人来历可疑,老妇怀疑……”却顿住不说了。 宋江问:“但说无妨。” 顾大嫂深吸一口气说:“老妇怀疑,这栾飞,莫非是那祝家庄教师,铁棒栾廷玉之子吗?”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孙立猛然站起身来,颤声问道:“此话当真?” 顾大嫂道:“我多方打听过,那栾飞来历不明,出身一直都是个谜。但是他也不是郓城本地人,而是大约四个月前左右忽然来到了郓城县,这个时间节点,刚好与我们打破祝家庄相符。” 孙立沉吟着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就……”忽然顿住不说,把眼望着晁盖、宋江二人。 老实说,当初孙立乃是栾廷玉的师兄弟,栾廷玉对孙立不可谓不亲厚,最终孙立却恩将仇报,非但利用这种感情打破了祝家庄,而且还置栾廷玉于死地,可谓是犯了江湖上的大忌,所以孙立一伙人在梁山泊上颇为人所不齿,便是晁盖、宋江等人对孙立也十分忌惮。 对于这些,孙立也心知肚明,因此平时很少主动发言,一直都刻意保持着低调。 所以,刚才孙立本来想说“斩草除根”之类的话的,但是话到口中,忽然意识到自己身份的尴尬,便赶紧咽住不说了。 宋江沉吟良久,望着晁盖。 晁盖沉吟着说:“黄齿小儿,能翻出多大的浪来。” 宋江点点头不语,这栾飞年纪轻轻,却能短时间里翻出这大的风浪来,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但是这人才究竟如何对待呢? 是掌控在自己的手中,成为一柄寒光凛凛的杀人利刃,还是干脆把他扭折打断,让他彻底化为一滩铁水? 宋江陷入了沉思。 虽然,栾飞极有可能是栾廷玉的遗骨,虽然双方可能存在着血海深仇,但在宋江看来,这点仇怨算得了什么?只要“江湖义气”这个大杆子竖起来,再施之以霹雳手段,想要收伏栾飞,还不是小菜一碟? 他可没少干过杀人放火的事情,从来就不信什么“斩草除根”之类的事情,当初逼秦明、逼扈三娘的时候,哪件事不是耸人听闻?最终秦明、扈三娘还不都是梁山泊的一员战将? 但究竟如何施之以辣手?宋江把目光望向了吴用,希望从这位狗头军师那里得到一些参考答案。 吴用微微一笑,轻摇羽扇,虽然想要摆出羽扇纶巾诸葛亮的架势,不过置身于一群草莽粗鄙的人渣群里,更像是一个狗头军师了。 吴用淡淡的说:“哥哥当真以为顾大嫂意外被擒、雷横从中斡旋这些事吗?” 宋江听了,心里一凛,似乎想到了些什么,颤声望着吴用:“难道这一切,都是栾飞那小子刻意制造出来的?” 吴用轻摇着羽扇,徐徐的说:“吴某不信什么巧合。听说那栾飞鬼精鬼精的人,如此机警之人,岂会一直被人盯梢而没有察觉?所以,吴某料定,一定是那栾飞发现了顾大嫂的行踪,并且料定了顾大嫂的身份,才故意制造了这么个事故,趁机把顾大嫂拿下,然后押解到了县衙!” 顾大嫂听了,脸色不由得一变,随即煞白起来,颤声的问:“军师严重了吧?那栾飞只不过是个毛小子而已……” 吴用羽扇一停,一字一顿的说:“顾大嫂啊顾大嫂,你要是现在还当那栾飞就是个毛小子,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毛小子能短时间里从无到有,空手套白狼,不但置办出偌大的产业,而且还身兼郓城县衙马军都头、巡察使,甚至还与李师师以姐弟相称?不说别的,就那马军都头一职,前任的马军都头可是美髯公朱仝呢,朱仝兄弟是什么水准,在座的可有不少人都是亲眼见识过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 宋江在下一盘大棋 老实说,美髯公朱仝的水准究竟如何,在座的绝大多数还真不知道。 但一想到晁盖、宋江等人都对朱仝赞不绝口,就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这个人很不简单。 而那栾飞一介毛头小子居然能接替朱仝的岗位,可见其能力不可忽视。 而顾大嫂则是微微红胀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自己可是专业打探消息的,结果竟然被一个毛小子识破并且轻松算计,而自己偏偏还浑然不觉,这也太打击人了。 孙新存心为自己的娘子找回一些颜面,便说:“军师,孙某还是有点不大明白。” 吴用微笑着说:“但说无妨。” 孙新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既然那栾飞已经看破大嫂的真实身份,为何不干脆利落的杀掉大嫂,却偏偏派人往东京押解呢?这不是摆明了给我们劫夺的机会吗?” 吴用听了,哈哈一笑说:“孙新兄弟,看来你是真的没有看懂这小贼的那点心思。看起来,他是不想与我梁山好汉为敌,却又不愿意示弱,于是就故意制造了个局,装作意外事件把大嫂抓去。他认准雷横跟我们有联系,所以就故意假手于那赵书文县令,让雷横派遣心腹弟兄押解顾大嫂去东京,给我们制造劫夺的机会。” 此言一出,大多数头领不禁都倒吸了一口气,要是真按照吴用所说,这栾飞年纪轻轻,竟然算计如此之深,不但算准了自己所处的局面,而且把白秀英、赵书文、雷横等人全部算计在内,其心机之深,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尤其是那病尉迟孙立,更是坐立不安,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当即起身道:“哥哥,这小贼若真是那栾廷玉之遗骨,可就是个天大的麻烦,不如趁他尚未成气候之际,先行予以剪灭。” 宋江望着吴用,问:“军师以为如何?” 吴用摇了摇头说:“难得的人才,贸然剪灭,未免可惜。” 宋江望着吴用,沉吟不语。 孙立脸色接连变幻,一直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宋江终于开口:“对这小贼,究竟如何处之,且先不急。眼下,倒是有一件更加紧迫的事情。”望着晁盖:“哥哥,朱仝兄弟反正已经舍弃了官身,不若干脆请他一同上山入伙,也算是全了兄弟的义气。” 晁盖点头说:“这倒是。只是听戴宗兄弟说那朱仝如今混得不赖,颇得当地知府的信任,恐怕他舍不得呢。” 宋江笑了笑说:“哥哥勿忧,都包在我身上便是。” 一席散去,宋江却把拼命三郎石秀单独叫住,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便说:“兄弟,你是个精细人,听说你在上山之前,穿街入巷,对市井上的事情颇为精通,为兄这里有件机密的事情安排你去做。” 而另一边,孙新、顾大嫂也拦住吴用,索问究竟该如何对付栾飞。 毕竟,区区一个拉拢朱仝上山入伙,似乎用不了多少人。 既然如此,大可以派出一支人马对付栾飞,到时候软硬兼施,不怕他栾飞不服。 吴用却诡秘一笑说:“二位,宋江哥哥在下一盘大棋,拉拢朱仝兄弟上山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关键是后手。我们梁山泊马上就要大举动兵了呢。” 孙新、顾大嫂听得懵懂,也不知道是真的有什么大棋呢,还是吴用在故弄玄虚。 吴用呵呵笑道:“二位但请放心,不出三个月的时间,一切就将见分晓!” 孙新、顾大嫂听吴用说得如此肯定,只好先听信了吴用的话了。 孙千、吴万屁滚尿流的回到郓城县,先拜见了雷横,哭诉了险些被顾大嫂害杀性命一事。 雷横听了,如五雷轰顶,呆了半晌。 他当然明白,顾大嫂为何执意要杀死孙千、吴万二人。 问题是,他现在不明白,吴用为何阻止顾大嫂那么做。 按照正常的套路,应该是晁盖、宋江、吴用等人巴不得自己上山“团聚”,肯定会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逼自己入伙。 但是吴用偏偏没那么做,雷横才不信吴用是什么善男信女呢。 那么原因只有一个,吴用还挖着更大的一个坑在等着自己。 念及于此,雷横只觉得阵阵胆寒。 他不想上梁山泊当强盗,不但因为他舍不得老娘,更关键的是去当土匪,那比得上如今黑白通吃过得自在? 但形势如此,自己似乎越来越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雷横长叹一口气,有点后悔认识晁盖、宋江等人了。 但束手待毙,也不是雷横的风格。 经过一番苦思冥想之后,他终于渐渐理清了头绪,吴用所以不急着逼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是因为留着自己在这里还有用。 自己在郓城县还有什么用?通过顾大嫂等人的盯梢来看,梁山泊显然也已经盯上了栾飞。 谁让那小贼那么能折腾的呢。 既然如此,倒不如想办法保持双方的均势,这样自己倒是可以左右逢源。 虽然,梁山泊那些强盗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而且还兵强马壮,个个武艺高强;而栾飞却势单力薄,虽然如今号称统领一千厢军,但实际上区区数百人而已,战斗力可以忽略。 从这个角度来看,栾飞几乎毫无胜算。 但不知道为什么,雷横心里竟然隐隐觉得,栾飞极有可能会遏制住梁山泊的势头呢。 但是究竟如何向栾飞释放善意呢? 直接去掏心窝子肯定不现实,一旦传扬出去,很可能会被梁山泊洞悉,到时候梁山泊一不做二不休,自己更加艰难。 有了!雷横忽然想到了主意,一拍大腿,这才发现孙千、吴万二人还巴巴的跪在地上等自己的指令呢。 雷横便骂道:“既然如此,还不快去跟赵县令说说这事!” 孙千、吴万领命,便一起去县衙找赵书文去了。 而雷横则穿衣出门,直奔栾飞的宴宾楼而去。 按照惯例,每天这个时间点,栾飞应该在宴宾楼午休。 雷横径直入内,到了三楼,见了栾飞,屏退闲人。 栾飞对雷横的举动颇为意外,很是诧异的望着。 雷横单刀直入,一字一顿的说:“那村妇被梁山贼寇劫夺走了,孙千、吴万差点性命不保。” 栾飞就呵呵了,就这破事还值得你亲自跑一遭?要是顾大嫂不被梁山泊贼寇劫走,那才是活见鬼呢。至于孙千、吴万差点被杀这事,那也正常嘛?难道孙千、吴万回来还说,自己与梁山泊强盗在演戏?肯定会痛哭流涕的夸大其词的诉说自己性命不保生死悬于一线之类的话。 雷横似乎看破栾飞的心思,心里一凛:“难道这些都在这小贼的算计之中?” 第一百八十三章 文化人骂人 雷横本待转身而去,免得一不留神就又被栾飞算计了。 但转念一想,栾飞这小贼,不管怎么说,做起事来还多多少少留点余地。 梁山泊那帮人,可是吃人连骨头都不吐的主。 雷横唯有长叹一声,看来只有朝栾飞这个后生晚辈矮一头了,以免最后被逼得上梁山泊当强盗。 当下,雷横表情严肃起来,一字一顿十分认真的说:“我没有在开玩笑,孙千、吴万二人真的差点被梁山泊强盗杀死!” 栾飞一听这阵势,也不由得心里一抖,看来雷横没有在跟我打官腔啊。 但这不符合剧情,也不科学啊。 梁山泊贼寇怎么能不按套路出牌,怎么可能要动手杀死孙千、吴万呢? 而以梁山泊贼寇那杀人不眨眼的性格,既然要决心杀人,怎么可能又让孙千、吴万跑回来呢。 栾飞摇了摇头,感觉有点乱,便问:“是谁要杀死孙千、吴万二人?” 雷横道:“那村妇乃是梁山泊贼人顾大嫂,就是她力主要杀死孙千、吴万的。” 反正今天也来向栾飞示好了,那么干脆就充分展现自己的诚意好了。而以栾飞的聪明,肯定知道那顾大嫂乃是梁山贼寇,既然如此,自己也犯不上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非说那村妇是自己老家的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了。 栾飞听了一凛,顿时明白其中关节,随即盯着雷横问:“那孙千、吴万所以能逃回命来,是那宋江、吴用等人网开一面?” 雷横满脸诧异的望着栾飞,看来这小子还真对梁山泊诸人的情况一清二楚啊,便不由得深深的看了栾飞一眼。 如果之前宋江、吴用等人派来乐和、顾大嫂来调查栾飞底细的时候,雷横还不以为然的话,那么此时此刻,雷横却终于明白,宋江、吴用不是心血来潮闲扯淡,而是栾飞这小子真的对梁山泊处心积虑,极有可能没安好心。 在联想到如今栾飞这小子大张旗鼓志得意满的编练新军,显然所谋不小,难不成他还真的指望这区区四五百人,就要把梁山泊给平了? 雷横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栾飞却笑了笑说:“既然如此,那看来梁山泊贼人也不是传说中的那么狠辣至极,也是有所为有所不为,也算是盗亦有道了。” 雷横听了这话,却感觉不大舒服,甚至十分的刺耳,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充满了讽刺的意味呢。 不过,今天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初次与栾飞释放诚意,不宜过分剖露心迹,雷横便推脱还有要事,起身告辞。 栾飞知道雷横心意,也不强留,当即把雷横送出了酒店。 望着雷横远去的背影,栾飞眯着眼睛,陷入了沉思。 雷横的忽然造访,倒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看来,自己前段时间对雷横一直留有余地,还是卓有成效的。 至少,雷横在面对梁山泊步步紧逼强迫其入伙的强大压力下,想到利用自己帮忙抵抗梁山泊的压力。 虽然,目前雷横还是抱定着脚踏两条船的心思,但栾飞并不着急。 饭,总要一口一口的吃嘛。 栾飞坚信,真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就由不得雷横了。 就算自己可以网开一面,以宋江的狠辣作风,岂会容忍雷横在中间骑墙观望? 届时,雷横就必须做出决断。 虽然,以雷横与晁盖、宋江等人的渊源,看起来雷横选择梁山泊的概率很大。 但栾飞却不这么看,毕竟梁山泊贼寇是地地道道的黑色生活,虽然看似快意江湖,实际上是醉生梦死,看不到半点出路。 而自己,却可以给雷横一个光明的前途,只要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就可以一刀一枪,拼一个锦绣前程。 赵书文听着孙千、吴万的哭诉后,不由得大吃一惊,不过他很快摆出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厉声喝斥:“你们二人办事好不谨慎!亏那雷都头好生保举你们二人,没想到竟生生的让那梁山泊贼人被劫走!难道就不知道避人耳目嘛!” 虽然,赵书文也知道自己这一番话是空话套话,除了听起来高大上外,全无半点营养价值。但是这番话却不由得不说,要不然怎么体现自己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呢。 孙千、吴万哭丧着脸,虽然满肚子委屈,却哪敢争辩半句?总不能跟赵书文说,当初雷都头铁板钉钉的保证,这个人就是梁山贼寇,咱们这一路前去,算是把她安全送回梁山泊,到时候还会领回一笔不菲的赏钱呢。 唉,命苦不能怨领导啊,谁叫那婆娘不讲究呢。 赵书文骂了一圈,最后厉声警告:“回头再追究你们的失职之罪!”骂走了二人,坐在上首,不由得呆愣起来。 当初栾飞可是拍着胸脯保证押解的人不会有任何人身危险的,怎么孙千、吴万差点连小命都不保了? 栾飞平时说话可是一说一个准,从不放空炮的。 赵书文摇了摇头,正觉得阵阵头大,栾飞却刚好来了。 赵书文见状,赶紧招呼栾飞坐下,也不客套,开门见山的说:“贤弟,那婆娘果然是梁山泊贼人,被他同伙劫走,只是孙千、吴万差点丢了性命。” 栾飞笑了笑,心想自己总不能说那顾大嫂是为了断了雷横的后路,逼雷横上山落草吧?如此,岂不是把雷横置于十分尴尬的境地了? 无奈之下,栾飞只好笑了笑说:“这事,倒是我百密一疏,竟然过分高估了梁山泊贼人的智商,没想到他们连这点起码的江湖规矩都不讲了。” 赵书文听了,哈哈大笑着说:“贤弟啊贤弟,说到底,那梁山泊贼人不过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强盗罢了,就算是那狗头军师吴用,充其量也是个村子里的教书匠罢了,这样的人,你还指望着他们懂得什么潜规则?要是他们个个都能按照规矩来办事,母zhu都能上树了!” 栾飞听了,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满脸膜拜的看着赵书文,这文化人还真惹不起,看着手无缚鸡之力,说话酸里酸气的,但是真要是开口骂人,那可真是一句话能噎死人。 第一百八十四章 楚英 王伯自幼跟随宋老板忙前跑后,迄今已经近三十年了。 这些年来,他始终陪伴宋老板左右,忠心耿耿,从无二心,因此深得宋老板的信任。 加之他为人敦厚,秉性善良;而且做事谨慎,办事公道,因此深得众人的爱戴与尊敬。 宋老板当初投靠栾飞后,王伯便也跟着一起投奔过来。 栾飞不大管理生意上的事情,全权委托宋老板代为管理。 而王伯作为宋老板的头号心腹,自然也被宋老板委之以重任,安排负责栾飞城外庄园兴建工作。 王伯知道这庄园的重要性,因此自接受任务以来,便携带妻小搬进了工地里住,每天从早到晚督促工地施工,从不敢有丝毫懈怠。 庄园建设如今逐渐接近于尾声,王伯虽然没有文化,却深知行百里者半九十的道理,每天仍然三更便起身,然后绕着工地巡视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然后便督促伙房做饭,等待工匠起身后,就赶紧吃饭、开始一天的工作。 这天三更时分,他披衣起来,正按照往常惯例巡视工地。 当走到西北角的时候,却看见角落里蜷缩着一个汉子,冻得瑟瑟发抖。 汉子旁边,却堆放着一担木材,看样子似乎是个卖柴为生的人。 王伯大吃一惊,他看那汉子生得英俊威猛,心中便有了几分欢喜;又见他懂得可怜,更是怜惜心起。便赶紧招呼一干人等扶着那汉子进了伙房,让伙夫赶紧取来一碗热汤来,那汉子喝下后,这才脸色好了许多。 汉子当即拜倒在地道:“感谢老伯救命之恩,晚辈来世必当结绳以报!” 王伯忙扶起来道:“壮士不必客气,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倒是你,是哪里的人?怎么好端端的冻缩在那里?要不是我刚好发现及时,恐怕你性命不保。” 汉子叹了口气道:“说来十分惭愧,晚辈姓楚名英,本是东莱人氏,原本陪着叔叔四处做生意,由于前段时间遭遇土豪勒索,生意赔了本钱,叔叔忧愤成疾,最终患病而死。晚辈无以为生,唯有砍柴贩卖,换些回乡的本钱。谁知连续两天生意不景气,因此未有滴米进口,所以身体虚弱。昨晚走在这里,因为实在熬不过,便权且靠在角落里歇息,谁想一坐下去,便越来越冷,最终成了那副模样。” 王伯听了,不由得百感交集。 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这么好的青年后生啊。 这年头,不知道多少年轻人不务正业,要不就是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甚至落草为寇,劫掠民财,祸害百姓的也不在少数。 但眼前这叫楚英的后生,竟然甘愿砍柴贩卖换取回乡的本钱,多么老实厚道啊,倒是很像年轻时候的自己。 而且,这青年不但老实厚道,还有点迂腐,都冻成那样了,竟然也不知道把自己砍来的干柴先生堆火取取暖,结果竟然差点冻死。 王伯越看越喜欢,不由得生出招揽之意,只是对方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要还乡呢。 王伯便问:“楚英,你老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楚英道:“不瞒老伯,晚辈自幼便父母双亡,由叔叔抚养成人。叔叔也是寡居多年,我们叔侄二人相依为命,老家并无他人。” 王伯听了,更是大喜过望,这才是想什么来什么。 既然如此,放着这现成的条件,不把这么优秀的青年挖掘到自己身边,更待何时? 念及于此,王伯便说:“楚英,既然如此,你回乡还有什么意义?古人云:近乡情更怯,不是没有缘由的。依我看,你叔叔既然已经过世,你便是回乡去,也是白白见景生情,惹得自己心里不痛快罢了。不如如此,反正你目前无以为业,我这里又刚好缺人干活,不如你留在我这里干活,我不但管你吃住,而且照常开给你工钱。只要你努力干活,不好赌贪杯,三五年内想要积攒一笔银子不是难事,也好娶个媳妇,为你家续个香火。到时候你愿意继续在我这里干也好,我家主人虽然年轻,但生性宽厚,不会强留你的。不知你意下如何?” 楚英一听,当即大喜过望,忙不迭的跪在地上说:“多谢老伯再造之恩,晚辈没齿难忘!只要管我吃住,什么工钱之类的,有没有都无所谓!什么三五年,便是让我在这里干一辈子,也不是问题!” 王伯听了,哈哈大笑着说:“年轻人,不要那么急着说大话!老话说得好:得陇望蜀嘛!人心不足蛇吞象!等你干一段时间,要是我不给你开工钱的话,你肯定就肚子里骂我了!你且放心,我们这里不比别处,主人对下人十分的宽厚,不但吃住条件上等,而且工钱也比别的地方多!” 楚英听了,讪讪的笑了起来。 王伯哈哈一笑,挥了挥手说:“且不说这些了,你且先在这里吃饱饭,等会去账房找我,我给你安排活干。” 楚英听了忙道:“那就多谢老伯了!” 王伯便说:“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便出去继续忙活去了。 那伙夫则给楚英端了一大碗面来,楚英见上面竟然有好几块肉丁,不由得大喜过望,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伙夫见状,摇了摇头,也是个苦命的人啊,看这样子,恐怕两天滴米未进,还真不是空话呢。不由得心生恻隐之心,赶紧又给楚英端了一碗。 楚英讪讪一笑,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但是闻着那飘香的面条,咽了好几口唾沫,实在是不忍拒绝,便连声感谢,端起来又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这一下,他足足吃了五大碗面条,倒是把那伙夫看得傻眼了,这后生不会是饿死鬼投胎的吧,照他这样的食量,恐怕顶两个壮汉。不过回头一想,主人家大业大,又从来不在乎这些,便也释然了。 那楚英吃完了饭,牢记王伯的吩咐,先谢过了伙夫的款待,然后问清楚账房的位置,便径直去账房找那王伯去了。 到了账房,只见王伯正坐在那里认真的算账,不时皱了皱眉头。 楚英见状,便老老实实站在门口,也不打搅。 足足过了近半个钟头,王伯方才忙完,抬头一看,楚英一动不动站在门口,忙歉然说道:“你来了,老夫一时倒是没有注意,快进来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再造之恩 楚英眼见王伯如此客气,不由得胸膛起伏,眼圈子也随之红了。 他当下哽咽着说:“老伯,你待我如此之好,晚辈恐怕此生都难以为报。” 王伯呵呵笑道:“年轻人,何必如此客气。且先说正事,给你安排个活计干。不知你都擅长些什么?” 楚英沉吟着说:“晚辈贫苦出身,除了有几分力气,却别无所长。” 王伯沉吟着说:“这倒为难。不瞒你说,我这工地,活计虽多,但都是下等人的力气活,让你来干,实在是有些委屈你了。你要是懂一些铁匠什么的活计,倒是再好不过,那样不但地位高一些,而且每月的月钱也比别人翻好几倍。” 楚英忙道:“只要能有一碗饱饭吃,什么活计,晚辈都可以干。” 王伯倒是一番好心,摇了摇头说:“让你去做那些苦力,实在是有些委屈了你。也罢也罢,你且先去跟着干一些体力活,回头我要是有其他合适的活计,再安排你去干。” 楚英道:“如此,那就多谢老伯了。” 王伯随即叫来工头,给楚英安排了体力活,然后自己继续忙着算账。 如此一连三日,倒也一切正常。 这天上午,王伯正在工地里巡视。 原来栾飞这庄园背山面水,地势险要,栾飞当初设计庄园之初,便已经考虑到了日后有一支自己的军队后,便也驻扎在周边左右,这样看家护院也是方便,因此就充分留有了余地。 等到他担任巡察使后,便把军营设置在山后,同时雇佣劳工在庄园四周依着山水之势兴建了大量的防御工事。 因此,虽然如今庄园的工程基本完工,但王伯率领的一干工程队却并未就此而偃旗息鼓,反而还要继续劳心劳力加班加点的干活。 此时,王伯正巡视到山后,眼看那里挖掘的壕沟以及碉堡正干得热火朝天,不由得点了点头。 刚好看见新来的楚英也在忙前跑后,虽然累得满头大汗,倒是仍然不见丝毫倦怠。 王伯见状,不由得暗暗点头,这倒是个勤快的后生,只是在这里干苦力,未免有些可惜了。 正想着,只见工头喝令歇息一刻钟,一干工匠便都欢呼一声,坐在地上吃牛打屁。 倒是那楚英,则是站在壕沟边上,呆呆的望着远处的军营发呆,眼睛里充满了艳羡之色。 王伯见状,暗暗称奇,便徐徐走到跟前,开口说道:“楚英。” 楚英浑然未觉。 王伯连喊三声,楚英方才恍然惊醒,满脸歉意的望着王伯。 王伯含笑着问:“在想些什么?” 楚英沉吟了片刻,不好意思的说:“没想到,这里竟然也有如此生机勃勃的军队。” 言语之中,充满了神往。 王伯微笑着说:“感觉如何?” 楚英默然不语。 王伯忽然问道:“是不是也想过去?” 楚英叹了口气说:“还是不去了,我听军中的人都野蛮着呢,里面动辄打骂侮辱,便是把人打死了也不在话下。” 王伯听了,哈哈一笑着说:“楚英啊楚英,别的军队,老夫不敢说,但眼下这支军队,却绝对不会出现你所说的那种事的!” 楚英听了,满脸诧异的望着王伯,显然不太相信。 王伯诡秘一笑说:“楚英,不瞒你说,那支军队的主官,就是咱们这里的主人。” 楚英听了,大吃一惊,随即满脸膜拜的问:“当真?那咱家的主人,可真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 王伯听了,哈哈大笑着说:“不但是了不起的英雄,而且还是一位了不起的少年英雄呢!” 楚英诧异着问:“少年英雄?” 王伯点了点头,随即笑着说:“那是,咱家主人栾公子,年不过二十呢!” 楚英哎呦了一声,随即满脸震惊:“竟然有如此英雄了得的少年郎?” 王伯点了点头说:“那是!”随即,也是满脸膜拜的说:“不瞒你说,老夫我活了大半辈子,最佩服的一个人,就是咱家的主人,栾飞栾公子了!” 楚英笑着说:“别说是老伯你,就是晚辈我,一听老伯说的这些事,也是膜拜不已。不知咱家主人是何出身,家学于谁?怎么能如此的年少了得?” 王伯听了,摇了摇头说:“这个,老夫还真说不好!咱家主人对此一直都讳莫如深,这里的人都说,咱家主人是天纵奇才,是老天派下来的呢。” 楚英诧异了下,随即拍掌笑着说:“如此少年英雄,若非家学渊源,那肯定是天纵奇才了!”忽然盯着王伯,几番欲言又止。 王伯似乎看破了楚英的心思,微笑着说:“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楚英想了想,终于一咬牙,鼓起勇气说:“老伯,我想......你老人家能不能帮我替主人美言两句,我也想去参军......” 王伯哈哈一笑说:“这个不是难事!老夫听说,咱家主人的军队,朝廷核准的人数乃是一千人的建制呢。只不过咱家主人是个较真的人,做起事来讲究宁缺毋滥,所以现在只不过招了堪堪四五百人,缺额缺的厉害。既然你有心从军,我看你这身材威猛,加上又为人机灵,做事本分,想必保举你参军,应该不成问题!” 楚英听了,当即拜倒于地说:“如此,就多谢老伯了!” 王伯点了点头,正在此时,有人快步来报:“王总管,栾公子与宋老板快马来了。” 王伯听了,点了点头说:“知道了。”转头看着楚英说:“你的运气来了。这样,你先停下这里的活计,跟着我一起去见主人,也许主人一高兴,当场就拍板录用你了呢。” 楚英忙谢道:“多谢老伯成全!” 王伯哈哈一笑,向工头吩咐了一句,工头自然依允,王伯便领着楚英出来见栾飞、宋老板。 到了下面,只见栾飞与宋老板正站在河边商议着,王伯径直领着楚英过去,将到跟前的时候,王伯吩咐:“你且先在这里稍待,等我招呼,我叫你过来,你便过来。” 楚英连声应允。 王伯便笑呵呵的朝栾飞走了过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石秀 都说人不可貌相,但实际上第一眼印象很重要。 长得帅气,就是能给人心里加分不少,比如朱仝被发配沧州,沧州知府第一眼就看中了朱仝,然后引以为心腹。 当然,有时候帅气,也不定是好事,尤其是对于那种存心搞情报刺探之类的人,你长得那么精神,人家一眼就注意到了你,接下来还怎么玩潜伏呢? 此时,化名楚英的石秀就面临了这样的景况。 他之前并且凭借着自己的帅气,让王伯心生好感,把王伯忽悠的团团转,那是因为王伯本身就是个没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用官话来说,就是没有经历过残酷的敌我斗争,所以思想上的那根弦绷得不够紧。 但栾飞不同,他本来就对梁山泊贼寇充满了警惕,他在这里所做的一切就是冲着梁山泊贼寇而来,加之前世熟读《水浒传》的缘故,所以对梁山泊贼寇的无孔不入以及习惯搞无孔不入内部开花的强盗有着足够的了解与深入的研究。 所以,当栾飞眼见王伯领着一个陌生人过来的时候,抬头一看石秀,虽然目光一扫而过,但心里已经注意上了。 等王伯过来汇报完例行事宜,栾飞眼见王伯一副欲言欲止的表情,便淡淡的说:“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王伯便回头看了一眼石秀,然后说:“楚英,你过来一下。” 石秀老老实实的走到跟前,然后先朝栾飞、宋老板一一行了礼。 宋老板问:“王伯,这个年轻人是......” 王伯便先将自己如何搭救这个叫“楚英”的年轻人说了一遍。 栾飞一边听一边打量着石秀,心里暗暗沉吟计算着,等到一天这自称楚英的人之前是卖柴为生的后,不由得心里猛震,立即想起了拼命三郎石秀来。 这也怨不得石秀命苦,只能说石秀有时候还真死脑筋,在《水浒传》的故事里,不论是出场也好,还是后来动辄出来打探情报也罢,习惯性的装成货郎之类的角色,搞得栾飞的印象里,石秀本来就是个货郎,所以如今一听王伯这么一说,立即就联想到了拼命三郎石秀,然后再仔细看眼前这人,怎么看怎么都像。 一想到眼前这人很可能就是拼命三郎石秀,栾飞不由得阵阵牙疼,他虽然表面上一副淡定的样子,但心里早已暗暗叫苦。 不为别的,主要是石秀这个人,在栾飞看来,论难缠程度,绝对能在梁山泊强盗里排上前十号。 老实说,当初病关索杨雄本来一听石秀告发,心里对潘巧云偷情一事,心里是明镜似的,但为何还要三言两语就听信了潘巧云的谗言,而把石秀逼走了呢?不为别的,杨雄主要是本着难得糊涂的心态,不想丢这个人,于是只好假装委屈了一下石秀,这样还能维持自己基本的体面。 但石秀偏偏不给杨雄的基本体面,干净利落的把事情做绝,最后逼得杨雄只能抛弃白道生活,然后跑到梁山泊当强盗,一条路走到黑了。 可以说,杨雄与石秀这对兄弟,与别的搭档大有不同。 别的搭档,都是大哥领着小弟闯天下,唯有这对搭档,怎么看,怎么是小弟领着大哥闯天下。 可以说,在杨雄的遭遇上,可以看出石秀是个很有主意做事又狠绝的人。 而在祝家庄刺探情报一事,则体现了石秀的精细的一面。 后来“劫法场石秀跳楼”的桥段,则充分演绎了石秀二杆子不怕死的一面。 如今一下子被这样的一个人给混了进来打探情报,栾飞当然头大。 他一听王伯说石秀竟然要主动参加自己的新军,心里不由得打了个机灵,这分明是来刺探自己的情报来了嘛。 念及于此,栾飞便沉吟着说:“嗯,这楚英大哥看起来雄姿英发,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只不过......” 石秀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紧的盯着栾飞。 他这次的主要任务,就是来刺探栾飞新军的底细,然后回报给宋江、吴用等人,以供他们做出判断。 所以说,此次能不能趁机混入新军,对他来说,可谓是至关重要。 栾飞沉吟着说:“只不过,如今监军杨菁看我不顺眼,处处与我设梗.....” 唉,虽然自打与杨菁订立了三个月之约后,杨菁已经全面放权,不再干涉栾飞治军,但如今为了搪塞石秀,只好先让杨菁背个黑锅了。 石秀听了这话,心里大为紧张,脸上也流露出十分失望的表情。 王伯可是打心里喜欢石秀,一见石秀这样,倒是替他着急,便忍不住跟栾飞说:“主人,这年轻人真的一心从军建功立业,还望主人想办法找杨小姐通融一下。”一番话,说得十分恳切。 宋老板不疑有他,也帮着说:“栾公子,要不然找杨小姐谈谈这事?” 栾飞又看了一眼石秀,心里沉吟了下,暗暗计较着,既然这梁山泊已经惦记上了我这新军,今天就算是把这石秀挡在外面,回头梁山泊肯定又会安排别的人通过别的途径混进来,要真是那样的话,反倒是不好掌控了。毕竟,近千人的军队,你总不能每天都去筛选谁是梁山泊的细作吧?那样的话,不说耽误正常的训练,就说你每天这样疑神疑鬼的,就是对士气极大的打击,到时候军队还能有多少战斗力? 既然如此,倒不如权且把这石秀放进去,这样的话,自己还能时刻安排人紧紧的盯着石秀,对事情有所掌控。 念及于此,栾飞便点了点头说:“也是,既然如此,我回头跟杨菁说说,区区安排一个人进来,那杨菁这点面子总还是给我吧!”看了眼石秀,又对王伯说:“你且给他换一身齐整的衣服,不必再安排他干活,到时候让他做好准备,等我的消息。我那边一旦安排妥了,就让宋英给你来报个信,到时候他就直接去后面的军营报到去即可。” 王伯忙不迭的应允。 而石秀,则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赶紧拜倒于弟谢道:“如此,楚英多谢主人的再造之恩!” 栾飞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领着宋老板去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石秀在玩套路 “什么!你让梁山泊贼寇混进豹营里了!”杨菁微微变色,身子也腾的站起来。 虽然,杨菁尚不知道栾飞对豹营的定位,但这段时间冷眼旁观之后,杨菁可算是对豹营焕然一新的军容军貌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杨菁本来也是个雄心勃勃的女人,常年跟随在杨戬左右,对大宋朝的各类军队自然是没少见过,在她看来,别说是禁军,便是号称最为精锐的边军,其潜力也未必比得上眼前这支原本是厢军编制的豹营。 可以说,这支豹营,是大宋军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而杨菁,作为这支豹营名义上的监军,自然也对其寄予厚望,如对自己精心培育的孩子一样看重豹营,含在掌心里都怕化掉,自然更加不能容忍任何人任何势力试图染指、毁掉豹营了。 但如今,杨菁一听梁山泊贼寇竟然混进了豹营里,而栾飞却对此一路开了绿灯,自然一下子就急了起来。 栾飞叹了口气,他本待不跟杨菁说实话的。 可以说,当初他以杨菁为口实,尝试着回绝石秀,本身就是个借口,也就是忽悠忽悠石秀这样的粗人罢了。 自己身为豹营的主官,别说招募一个人,就算是招募几百人,杨菁也没有过问的权利。 所以,他本来不想跟杨菁说那个叫楚英的人,实际上是梁山泊贼寇的,免得杨菁到时候上纲上线各种麻烦,甚至杨菁逼问自己与梁山泊的种种恩怨。 但转念一想,栾飞又改了主意。 原因无他,杨菁本来就是个闲不住的人,偏偏又喜欢搞阴谋诡计,这样的女人让她闲置,既是一种对资源的浪费,同时也极有可能让她穷极无事的情况下来琢磨找自己的麻烦。 既然如此,倒不如给她找点事干。 反正杨菁也知道自己与梁山泊贼寇不共戴天的仇恨这件事,自己犯不着与杨菁避讳。 而身为杨戬集团的重要成员,栾飞相信,杨菁也不可能把屁股坐歪,去同情一群强盗的。 所以,栾飞坚信,杨菁肯定能够把那石秀玩的团团转。 念及于此,栾飞倒是有点同情那石秀了。 杨菁看着栾飞那副模样,微微一愣,便明白了栾飞的打算。 这小贼,又要把本姑娘当枪使。 不过,一想到自己听说过的诸多关于梁山泊贼寇的无法无天的事迹,便恨得阵阵牙痒痒。 如今,这梁山泊贼寇既然撞到自己的手头上,自己要是不把他们千刀万剐,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就对不起自己的满腹智囊。 杨菁轻轻一笑,徐徐的说:“既然如此,我身边倒是缺一个保镖,便把他派来吧!” 栾飞点了点头说:“如此最好。” 石秀很快就被告知要被带着去见监军杨菁。 王伯早就听说过这监军的来历,不禁暗暗替石秀担心,便赶紧嘱咐:“年轻人,我跟你说,咱们这个监军,来头很大,据说是杨戬的干女儿,而且跟当朝的官家也关系亲密,连咱们的主人都不敢惹她,你到了后,可要留心啊。” 石秀忙点头称谢,随即满是疑惑的问:“怎么咱们这里派来了个女监军。” 王伯摇了摇头道:“谁知道朝廷是怎么想的,自古以来,哪有女人做监军的道理!” 石秀听了,便装了起来:“如此,老伯,我还是不去了。” 王伯睁大了眼睛:“年轻人,你怎么不去了?你当初不是做梦都想进入这豹营里当兵吗?” 石秀道:“我来这里,是想凭借着我的本事,一刀一枪博取一个功名的,如今,让我去给一个奸佞之女当保镖,我岂能受这个侮辱?老伯,感谢你的举荐之恩,可惜晚辈让你失望了!” 王伯听了,睁大了眼睛,想了半天,最终点了点头说:“也罢也罢!只是可惜了这次机会!不过,老实说,你不去那里也好,我听说这个女监军性情怪得很,你要是一个伺候不周到,掉了脑袋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此岂不是死得很冤枉?” 石秀点了点头道:“只是主人那里,还劳烦老伯帮我解释一下。” 王伯道:“这个,你尽管放心便是。”回头一想,盯着石秀说:“年轻人,老夫看你仪表非俗,绝非久居人下之人,我家主人虽然年轻,却是个干大事的人,身边亟需各样的人才,你还是直接去找他解释吧。” 石秀听了,正合心意,面子上却故意沉吟着:“这样......是不是不大妥当......” 王伯哈哈一笑说:“怕什么?有什么不妥当的?” 石秀道:“我就怕主人骂我挑肥拣瘦,连个女人都怕,骂我没出息呢!” 王伯哈哈一笑道:“那你可想错了,我家主人一身英雄气,最是佩服英雄好汉了,年轻人你宁肯舍弃前程,也不肯服侍那女监军,主人听了,肯定心里暗暗赞叹你的骨气,定当会对你另眼相看,到时候破格提拔你,也不是没有可能呢!” 石秀听了,忙满脸欢喜的说:“晚辈不指望破格提拔,只是希望主人不要怪罪我挑肥拣瘦辜负了他的一番苦心就是!若是我真的有机会飞黄腾达的话,定当不会忘记老伯的提携举荐之恩!” 王伯哈哈一笑,抚掌说道:“我这身老骨头,半截子身子进黄土的人,还能折腾几年?年轻人,既然你有鸿鹄之志,可要快些飞黄腾达的好,要不然我这老家伙可就没福消受了!” 石秀忙道:“老伯哪里的话!” 王伯哈哈一笑,催促石秀赶紧去见栾飞去了。 石秀领命,径直来见栾飞。 此时栾飞正在山庄的书房里撰写豹营操练计划,原来栾飞平时不喜好排场,因此外面并无安排人值守,石秀径直入内,只见栾飞正埋头忙碌,便也不敢打扰,一副谦恭的样子老老实实站在一旁等候。 足足过了半个钟头,栾飞方才忙完,抬头一看石秀,大吃一惊,忙道:“哎呀,楚大哥你什么时候来了?对了,可去监军那里报到去了吗?” 石秀摇了摇头说:“小的正要来向主人致歉,小的难以从命,恐怕要让主人白费了一番苦心,还望主人恕罪!” 第一百八十八章 将计就计 栾飞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大为意外之下,不禁盯着石秀问:“你这什么意思......”显然有点没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甚至,栾飞还在想,不会是那杨菁一开场气场太足,直接把石秀给吓跑了吧? 不应该啊,石秀可是号称石大胆啊,人家是拼命三郎,连死都不怕,会怕个娘们? 石秀老老实实的说:“小的不能去做那监军的保镖。” 栾飞听了,很是意外的问:“为什么?” 他这番神态,倒是纯粹真情流露,没有半点做作。 石秀道:“好叫主人得知,小的虽然没用,但还有几副骨气,小的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做一介女流的保镖?没的辱没了祖宗!” 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英雄气概毕露。 栾飞听了,不由得端详起这石秀来,咀嚼着他这番话的含义。 不可否认,石秀确实是梁山泊强盗里不可多得的一个极富特点,又极富人格魅力的强盗,他的所作所为,虽然有很多残酷血腥的一面,比如对潘巧云的事情上,但总体来说,石秀做事还是很有底线的,比很多人渣的所作所为强了不少。 正是这个原因,让栾飞不由得慎重思考起石秀这番话的真正用意,是真的真情流露呢,还是在耍弄什么套路呢? 栾飞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石秀见状,还以为栾飞在真的对自己的不懂事而怨恨呢。 栾飞则是暗暗沉吟着,石秀此来的目的,显然是来刺探自己豹营的真实情况以及针对的目标的,这个可以说是石秀此来的唯一使命,只要完成这个使命,就是石秀的胜利。 所以,按照常理来说,石秀岂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讲什么骨气、耍弄什么英雄气概?这不是不分场合,又是什么?如果石秀如此的不讲大局,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情报员,岂会被宋江、吴用委以重任派来这里? 而杨菁,作为豹营的监军,虽然目前不大管事,但谁也不敢无视杨菁的存在,豹营的任何一个举动,任何一个计划,杨菁都有权过问,按照规矩,自己也要往杨菁那里报备一份。 所以,石秀要是真想刺探情报的话,搞定杨菁,然后通过杨菁来搞定豹营的一切,显然是一条捷径。 但石秀依然很讲骨气的拒绝了这个差事,并且还明确表示,自己宁愿不来豹营,也不去给一个娘们当保镖。 这究竟是打着什么主意? 栾飞心里一凛,抬头看了一眼石秀,忽然间豁然开朗。 他忽然意识到,石秀这是在玩套路,是在以退为进。 具体来说,就是石秀是个很精细的人,他也担心他这么离奇的出现,然后又主动要来豹营,会引起自己的猜忌。 毕竟,如今只要是听说过自己名字的人,谁也不敢否认自己的智商。 梁山泊贼寇处心积虑研究自己,对此自然也心知肚明。 所以,石秀怀疑自己存在着猜忌之心,一点都不意外。 这种情况下,石秀自然要试探一下自己的打算。 然后,石秀就借着讲骨气一说,假意回绝参加豹营,然后看一看自己的心思了。 念及于此,栾飞不由得故意沉吟起来。 他在考虑,怎样做,才能打消石秀的疑心。 而此时,石秀也在紧张的盯着栾飞的每一个表情,希冀从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窥破栾飞心里的想法。 栾飞本来想强行挽留石秀,甚至把石秀安排进豹营别的岗位的,但回头一想,如此的话,可就真的让石秀怀疑,自己对石秀是真的猜忌了。 毕竟,栾飞与石秀,之前可没有半点接触,纯粹是看在王伯的面子上才安排他进豹营的。 而以王伯的面子,正常来说,栾飞犯不上给石秀如此重视的。 所以,栾飞权衡半天,最终决定也将计就计,便说:“既然如此,那你先回王伯那了,帮着他在山庄那边忙活着。”说完,便不再多说,低头忙碌起来。 他坚信,不甘寂寞的石秀,回头肯定会想办法制造机会,让王伯通过别的途径,让他进入豹营的。 而以王伯的憨厚本性,被石秀算计,按照石秀的剧本来走,概率还是极大的。 石秀听了栾飞的话,微微失望之下,心里却彻底安了下来。 虽然,他希望栾飞挽留一下自己,但他也知道,自己与栾飞的关系没有达到那个程度,这种情况下,栾飞直接顺从自己“离开”的主张,反倒是说明栾飞对自己没有半点猜忌之心的。 唉,看来还得想办法从王伯身上着手计划。 虽然,石秀感觉这样一再算计个憨厚的老伯,有点很不地道。 但是为了宋江哥哥的大计,为了成全江湖义气,这点个人道德上的瑕疵,也是能理解的。 大不了,回头多给王伯留些银两,也算是弥补自己心里上的歉疚了。 当下,石秀恭恭敬敬的转身而去,然后回来见王伯,把栾飞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达给了王伯。 王伯听了,很是遗憾,虽然栾飞的回复是情理之中,但王伯还是很为石秀惋惜。 不过,心里惋惜归惋惜,王伯倒是唯恐石秀想不开,反倒强作欢颜,安慰石秀说:“年轻人,不要灰心,咱们主人是个干大事的人,只要你埋头苦干,以后出人头地的机会多着呢!” 石秀忙道:“我只要有口饭吃,能够本本分分无愧于心干事就行。至于什么出人头地之类的,倒是不着急。有这个命,再好不过。就算没有这个命,那也没什么。” 王伯哈哈一笑,不再多说。 杨菁腾的站起身来,盯着栾飞:“你怎么不挽留一下?” 栾飞似笑非笑的说:“我为什么要挽留?” 杨菁一怔,随即明白了过来,便也重新坐了下来,沉吟了会,盯着栾飞问:“你真的确定那个人是梁山贼寇?” 栾飞笑了笑说:“本来我不确定,但现在我是确定了,这个人摆明就是来算计我,来特意打探豹营的底细的。” 杨菁微笑着说:“既然如此,倒是跑不了他。他肯定会挖空心思,通过别的途径,再次混进豹营里来的。” 栾飞哈哈一笑说:“只要他来豹营,不管他在什么岗位上,我都会第一时间给你们俩制造个偶遇的机会,到时候你直接以监军的名义,下令让他来服侍你,到时候看他还往哪里跑?” 说完这番话,嘿嘿嘿的笑了起来,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第一百八十九章 雷横的价值 杨菁鄙夷的看了栾飞一眼说:“怎么看你这副小人得志的神情,我觉得那梁山泊强盗倒是好人了,都有点同情他了。” 栾飞笑了笑说:“你愿意同情他,以后有的是机会,到时候你把他直接领在身边,没准还会发生点跨越阵营的爱恋呢。” “滚!”杨菁直接开骂。 栾飞眼看杨菁要发飙,倒是很有觉悟的起身撒腿就走。 杨菁望着栾飞狼狈不堪的样子,忽然失声笑了,随即,满脸爱怜的望着远去的背影,不觉视线模糊起来。 相较而言,石秀就有点悲催了。 他想了好几种办法,想要再次给自己找个理由进入豹营,结果不论哪一种方法,都觉得理由太过于牵强,很容易露出破绽,那样就适得其反了。 这边石秀暗暗犯难,另一边,栾飞也替石秀着急呢。 毕竟,这么个不安分的定时炸弹,总是让他在自己庄园里飘,鬼知道哪天会给自己制造出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烦呢。 与其如此,还不如把他赶紧塞在杨菁跟前看着,这样自己也放心一些。 就算哪天炸弹爆炸了,最先炸到的人,也是杨菁那个女人。 冥思苦想的半天,栾飞终于觉得,还得利用一下雷横。 念及于此,这日县衙散堂后,眼见雷横要走,栾飞忽然叫住了雷横,笑了笑说:“雷都头,哪里去?” 雷横回头一看,问:“栾都头有何指示?” 栾飞笑了笑说:“倒是没什么事,就是那天搞来一坛好酒,想找雷都头一起品尝一下。” 雷横心里一凛,看了一眼栾飞,心里却想,看来那天我向这小贼示好,这小贼领了我的情了,因此今天就故意请我喝酒,想要进一步向我释放善意呢。 念及于此,雷横也有心与栾飞缓和一下关系,便点头应允下来。 二人骑着马来到了城外,径直到了庄园,早有家丁在亭台上摆好了酒菜,二人入内分宾主坐了。 亭台所在,是一个临水的高地,坐在上面风清气爽,颇有情调。 雷横心情惬意,不由得脱口赞道:“好地方,栾都头倒是匠心独运,找到了个如此养生休闲的福地。” 栾飞笑了笑说:“雷大哥谬赞了。” 雷横正色着说:“由衷之言,要是雷某有一个如此的好去处,恐怕立刻就要把县衙的都头职位给辞掉了,从此一心一意在此风流快活呢。” 栾飞哈哈一笑说:“如此,我们郓城县岂不是少了一个保境安民的好都头了?恐怕,不但赵大人不答应,郓城县数万乡亲父老,也不肯依从呢。” 一边说着,一边倒满了酒,二人喝着酒,品着菜,说着闲话。 雷横越看越喜欢,说道:“好景致,也需要妙人打理。这里原本是无主的荒地,始终无人问津,倒是栾都头慧眼识才,看中了这里的潜力,然后妙手开发成如此一个神仙居所,雷某好生佩服呢!” 栾飞笑了笑说:“雷大哥,你痴长我几岁,便是我的兄长,过去兄弟我年轻气盛,多有冒犯之处,还望你不要介意。今天借着这杯酒,兄弟向你赔个不是,咱们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以后我便是你的兄弟。”说完,一仰脖,把杯中酒干了。 雷横忙道:“哪里话!”也涨红了脸说:“栾兄弟,既然你这么说,雷某以后也拿你当兄弟!老实说,当初你刚来的时候,雷某也处处跟你为难,如今回想起来,也是愧疚不已。好在栾兄弟你始终大人大量,没有跟我这个粗鄙之人一般见识。要不然,以你栾兄弟的手段,恐怕我雷某早就不知道多少次身首异处了!倒是我做哥哥的该感谢你一下才是!”说完,也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栾飞笑了笑说:“不过,雷大哥,你刚才说这块地始终无人问津以至于让栾某捡了个便宜,你这可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这块地,当初原本就是梁山泊大当家的,托塔天王晁盖的地。当初所以无人问津,乃是谁都不敢得罪了晁盖。倒是栾某我初生牛犊不怕虎,没头没脑的,也不知道这块地是晁盖的,就冒失的找赵大人去买地去了,等到知道的时候,也抹不开面子,干脆硬着头皮买了。好在那晁盖似乎不大在意这件事,因此倒是没有如众人所预料的那样,来刻意跟我栾飞为难。” 雷横一听这话,不由得心里一凛,看了一眼栾飞,这才意识到,原来这顿饭不是没缘由的,栾飞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雷横暗暗沉吟着,看来栾飞也感受到梁山泊的咄咄逼人的压力了,唯恐梁山泊认为栾飞充满敌意,然后栾飞明知道自己与梁山泊的主要头领都有交情,于是想以这种方式,通过自己向梁山泊的晁盖、宋江等人释放一下善意,以免梁山泊一再来找麻烦。 念及于此,雷横倒是很乐意帮忙缓和一下双方的关系,毕竟不管怎么说,雷横现在之所以置身两难之地,有被逼上梁山的风险,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栾飞与梁山泊之间愈发呈现出了剑拔弩张的态势。虽然双方暂时都是暗地里在耍弄动作,但是双方都心知肚明双方随时有擦枪走火的风险。这种情况下,雷横想要独善其身,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而一旦双方关系缓和,雷横就可以趁机继续逍遥自在的做自己的都头,然后继续黑白两条道通吃了。 当然,以雷横对梁山泊贼寇的了解,晁盖还好说,那宋江嘛......宋江可是个非黑即白的主,你栾飞要么就跟着我宋江混,来梁山泊当强盗,要么就给我死翘翘,或者滚的远远的,总之宋江绝对不能容忍梁山泊附近崛起一支可以对梁山泊形成威胁的势力的。 念及于此,雷横也是心里没底。 不过,不管怎么说,晁盖也是名义上梁山泊的寨主,而晁盖为人,一向还算厚道。 因此,雷横只能寄希望于能够做通晁盖的工作,让晁盖能够压制住宋江,这样,自己就能转危为安,不用被逼着上梁山当强盗了。 想通这些,雷横便看着栾飞,笑了笑说:“栾兄弟不必担忧,雷某想那晁盖好歹也是江湖上有名望的人,这点肚量,肯定还是会有的。” 第一百九十章 主动示好 很多话,放在特定的场合里,只能当事人双方才能理解个中含义。 雷横那番话虽然说得云里雾里,但雷横坚信,以栾飞的精明,肯定能够听懂这番话的言外之意,进而充分体会到自己释放出的善意的。 果然,栾飞微微一笑说:“如此,倒是有劳雷大哥了。” 二人所在,视野十分的空阔。 视野空旷的另一层含义,就是别人看他们的时候,也往往能够一览无余。 所以,当栾飞与雷横把酒言欢的时候,远处的石秀也满眼玩味似的望着这一幕。 之前雷横曾经去过梁山泊,那时候正是梁山泊刚刚打破祝家庄,风头正势的时候,在晁盖、宋江等一干人的亲身示范引领之下,梁山泊诸位头领都纷纷对雷横有所馈赠,那一次让雷横赚的盆满钵满。 所以,石秀对雷横的印象自然很深。 如今,石秀眼见雷横竟然与栾飞把酒言欢,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 石秀是个精明的人,虽然晁盖、宋江平时话里话外对雷横都是充满了赞叹与感激之情,但石秀分明能够感受得到,两位当家的,尤其是宋江对雷横首鼠两端很不满意,甚至多次当众以思念雷横、欲要与雷横共叙大义的名头,想要把雷横往死坑一下,把雷横逼得走投无路只有上山当强盗。 这也正是那日顾大嫂有底气想要当众击杀孙千、吴万这两名押解捕快的原因所在。 所以,如今石秀眼见雷横与栾飞把酒言欢,心里便充满了疑虑,暗暗的说:“那雷横莫不是背着两位哥哥,想要与那栾飞苟且吧!” 如果真是那样,那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警告一下雷横,让他安分一些。 石秀本是个十分胆大之人,短暂思虑之后,便立即决定兵行险招,且找个由头在雷横跟前转悠一下,让雷横知道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梁山泊的注目之下。 虽然,这样做,极有可能会让雷横表情出现丰富的展现,进而暴露行踪。 但石秀笃定的认为,雷横作为郓城县资深的步军都头,可谓是久经大浪之人,这点镇定自若的涵养,还是会有的。 念及于此,石秀略微沉吟了下,便打定主意。 那么如今的问题,就是找个什么由头去靠近跟前了。 正暗暗沉吟,刚好王伯走了过来。 石秀一看,正好计上心来,便走到王伯跟前,故意装出一副懵懂的样子问:“老伯,那个是哪位英雄,竟然与主人把酒言欢?” 王伯呵呵笑道:“好叫你知道,那个人也是咱郓城县的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姓雷名横,人称插翅虎的便是,如今乃是咱郓城县衙的步军都头。” 石秀一听,故意茫然的摇了摇头,摆出一副没有听说过的架势,以显示自己是地地道道的老百姓,不是什么江湖中人。 王伯哈哈大笑着说:“年轻人,你在郓城县的时间久了,就渐渐知道雷都头的厉害了。要想在郓城县混,少不得要结交雷都头呢。” 石秀听了,正合心意,目光中流露出跃跃欲试的架势。 王伯看穿石秀的心意,便说:“既然你有此心,也罢,老夫这就领你上去认识一下。”说完,招呼小厮搬来一坛好酒来,然后让石秀搬上,自己当先领路,领着石秀走上前去。 那栾飞正与雷横谈的畅快,一瞥眼看见王伯领着石秀过来了,正合心意,便笑了笑说:“雷大哥,咱们今日不醉不归!再喝一坛酒!” 雷横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原来又搬来了一坛酒啊,不过他今日有心与栾飞缓和一下关系,所以也就抱定了与栾飞痛痛快快喝酒的心思,自然不会拒绝。 且慢!当雷横眼光扫到那搬酒的人的脸上时,不禁心里微微一怔,这人怎么看着有点熟悉呢。 细细一想,雷横不禁心头猛震,这人不是梁山泊的好汉吗?记得他好像叫......好像叫什么拼命三郎石秀。 一想起这茬,雷横虽然面色如常,心里早已泛起了无限波澜。 他万万没想到石秀竟然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拼命三郎石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瞬间,雷横心里泛起了数个念头,看石秀的装扮,似乎是这里的小厮。 难不成,宋江是打定主意要对付栾飞,竟然把石秀派来当内应了? 雷横当年好歹也与宋江共同在郓城县衙共事多年,对宋江的套路与手段再清楚不过,如今眼见石秀出现在这里,雷横不禁暗暗替栾飞担心起来。 正想着呢,石秀已经搬着酒坛子到了跟前,不过石秀似乎没有看见雷横似的,老老实实的站在王伯身侧。 王伯恭恭敬敬的说:“栾公子,雷都头,这位楚英兄弟一直仰慕雷都头的风采,今日特来想要来亲自斟酒。” 雷横听了,心里猜忌更重,他哪里知道这是王伯的场面话,还以为这是石秀想要通过这种途径,对自己发出赤裸裸的警告呢。 栾飞哈哈一笑说:“雷大哥,这位楚英兄弟虽然刚来,但是人很勤快,做事也很干练,而且还一心上进,当初曾经要去我的豹营里呢,你以后可要好好照拂一下他啊!” 雷横听了,看了一眼栾飞,心想你个傻缺,这楚英明明是梁山泊的好汉石秀,人家是专门来对付你的,你竟然还懵然不知,真是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但是自己又怎么给栾飞示警?毕竟石秀就站在一旁巴巴的看着呢。 雷横哈哈一笑说:“原来如此,不过栾兄弟,不是老哥我说你,你那豹营不是缺人缺的厉害吗?这位楚英兄弟,且不说他能力如何,就看这身材这相貌,雷某觉得,加入你的豹营,应该够条件吧?” 石秀听了,心念一动,面子上却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栾飞笑了笑说:“唉,不瞒大哥,这楚英兄弟的能力不错,要是加入豹营,自然是绰绰有余,只不过兄弟我当初给他安排的是给杨监军当保镖的职务,楚英兄弟觉得这样太委屈了自己,没的辱骂了自己的骨气,因此就死活没有去干!” 雷横听了,不禁睁大了眼睛,觉得自己的思路,好像有点跟不上人家的节奏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进入豹营 在场的除了王伯这个老实巴交的老头外,其余三人都知道石秀此来的主要使命,就是刺探清楚豹营的底细,然后把这个情报反馈给梁山泊,以供宋江做出决策。 雷横虽然也是刚刚才知道石秀竟然混入了栾飞的庄子里,但也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石秀的这一使命。 但是如今一听栾飞这么说,雷横就瞬间凌乱了,感觉自己的思路,还真是有点跟不上节奏了。 既然石秀是摆明了要来刺探新军的情报,那么自然是想尽办法完成这个使命,就是最大的胜利了。 而杨菁,虽然暂时看起来不大管事,但是杨菁可是朝廷明文任命的监军,算是豹营的太上掌门,新军的任何动向任何方略,按照规定来说,都要呈送给杨菁一份的。 这种情况下,如果石秀给杨菁当保镖,那么对于石秀刺探豹营的情报,岂不是事半功倍吗? 雷横摇了摇头,实在是难以理解石秀的逻辑,或许这里面还有别的梗? 不过,转念一想,据说那杨菁可不是个善茬,莫非石秀也听说了这一点,怕被杨菁看出破绽,所以就刻意躲避着杨菁? 雷横略微沉吟了下,哈哈一笑说:“栾兄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别说这位楚英兄弟,就算是我,你让我去跟那杨菁打下手,我都觉得受不了!这也是人之常情,反正豹营里缺员缺的厉害,杨菁的保镖,可以另请高明嘛,实在不行,你把你身边的宋英、杨三分给她一个就是了,为何非得委屈了楚英兄弟呢?” 栾飞叹了口气说:“唉,雷大哥,不瞒你说,你是不了解那杨菁的性情呢,那杨菁可是个很执拗的人,她当初知道楚英兄弟拒绝给她当保镖的事情了,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心里恐怕早就记挂上了。我安排楚英进入豹营担任别的职务,倒是不难,就怕一不小心被杨菁看见了,到时候杨菁直接提出了质疑,强行为难楚英兄弟,我能怎样?人家是朝廷明文任命的监军,背后又有官家、杨戬的支持,要是军政方略,我倒是可以跟她据理力争一下,要是就因为个小兵,你叫我怎么跟她争辩?”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而且还充分考虑到了楚英的处境,看起来还真无懈可击。 哪知雷横却打着另一幅心思,他料准了石秀的主要使命是刺探豹营的情况,却因为担心杨菁难缠,所以才拒绝给杨菁当保镖的。心想如今石秀如今撞见了我,我要是不想办法帮忙做点什么,回头石秀保不准会怎么跟宋江说呢,那样的话,我可就被动了。 念及于此,雷横就打定主意趁着今天这场合帮石秀搞定进入豹营的事了。 当下,雷横借着酒醉,卷着舌头说:“栾兄弟,我看你是过分杞人忧天了!区区一个娘们,还能翻出多大浪花来?况且,那女人再是难缠,好歹也是京城来的人物,是个见过大场面、干的了大事的人,岂会在这点小事上,与楚英这样的小兵来斤斤计较?你要是给我一份薄面,今天就在这里做主,安排楚英兄弟去你的豹营干!” 栾飞听了,故意沉吟起来,装出权衡的架势,显得十分的为难。 而石秀,虽然表面上淡定自若,心里却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他所以过来,就是为了这个结果。 如果,栾飞就死活不让他进入豹营,他还真没办法。 虽然,在庄子里,也能多少打探一些栾飞的底细。 但是,毕竟豹营乃是栾飞的核心秘密所在,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是直接进入豹营,就近打听情况,才更好一些。 栾飞沉吟了许久,似乎最终下了决心似的,看着石秀说:“楚英,既然雷大哥都说话了,我岂能不依允?这样,你即刻便去豹营报到,我跟那边打好招呼,先让你正常随着大家一起参加训练。不过,咱可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一旦被监军看见了,到时候监军为难了你,我要是庇护不到,你可莫要怪我。” 石秀忙道:“小的感谢主人知遇之恩,若是碰上监军,那是小的命苦,岂能埋怨监军?” 栾飞听了,心里阵阵冷笑,豹营又不是几万人的大军营,区区几百人,杨菁碰见你的概率太大了,你明知道这一点,却偏偏还奢望不被杨菁发现?由此可见,你要不是居心叵测,才是活见鬼了呢! 当下,栾飞便直接给石秀开了一张文书,让他直接拿着去豹营找冯阳即可。 石秀听了,千恩万谢,拜别了栾飞、雷横,与王伯出来。 王伯真心替他欢喜,喜滋滋的与他道贺。 石秀倒是心里有些歉疚,不过转念一想,一切还是要以江湖大义为重,大不了回头想办法多给王伯一些钱粮以为感谢即可。 当下,王伯帮石秀收拾好行囊,颇有些恋恋不舍。 两人虽然相处时短,但石秀办事干练,加之为人机灵,很会说话,王伯对石秀,还真是很有一番感情呢。 但王伯也知道,不能耽误人家前程,眼看石秀表情郁郁,反倒强颜欢笑,一边拍着石秀的肩膀,一边安慰起石秀来:“年轻人,男子汉大丈夫,当以大业为主!你且安心去豹营训练,反正不论是豹营,还是在这里,都是为主人效力,咱们相距又不是很远,以后相聚的机会多着呢。” 石秀频频点头,含着泪拜别了王伯,便背着行囊,拿着栾飞的介绍文书,径朝那豹营军营去了。 到了营寨门口,把文书取出来,交给看门军士。 军士一看是栾飞亲笔所写的荐书,哪敢怠慢,忙不迭的拿着去送给了冯阳。 不一会工夫,军士出来称冯阳要见他。 石秀随着军士,进了里面,拜见了冯阳。 冯阳看过文书,先打量了下石秀,点头赞道:“果然是一表人才,既然有营官的亲笔荐书,那你就直接随着大伙一起去参训吧!” 石秀忙道:“那就多谢营副了!” 冯阳喊来亲兵,让领着石秀去参训处报到。 石秀正要领着石秀去呢,忽然听见传令兵报道:“监军来了!” 石秀一听,只觉得心里咯噔一声,不禁暗暗叫苦。 第一百九十二章 监军来了 都说怕什么来什么。 一听说监军杨菁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了,石秀忽然有一种出门忘看黄历的感觉。 不过,这种感官也只不过是一闪而过罢了。 毕竟,石秀内心深处,本来就明白,区区数百人的豹营,人实在是太少了,想要避开监军杨菁的视线,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虽然,杨菁从未见过自己一面,但杨菁肯定听过自己的名字。 杨菁身为监军,目前又穷极无聊,每天闲着蛋疼,翻看花名册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那样的话,杨菁发现不了自己的几率,几乎为零。 况且,当初石秀所以拿出什么“骨气”之类的托词,而不肯来给杨菁做保镖,归根结底不过是为了消除栾飞的猜忌,而故意以退为进罢了。 所以,石秀对被杨菁发现,根本不太担心。 只要那杨菁不脑子抽筋,直接把自己砍头示众就好。 而一旦杨菁脑子抽筋,肯留自己在她跟前当保镖或者亲随,以自己的机灵,想要通过杨菁,探清豹营的底细,还是很轻松的。 正想着,杨菁淡定的走了进来。 冯阳见状,赶紧起身行礼。 虽然,他对杨菁很是不爽,但毕竟杨菁的地位摆在那,连栾飞都对杨菁尊敬有加,冯阳作为栾飞的小弟,岂敢装什么大尾巴狼? 杨菁点了点头,直接从石秀的跟前走了过去,似乎压根就没看见石秀似的。 石秀见状,心里竟然微微泛起一丝失落。 不过,随即,石秀心里的那块隐隐悬起的石头,也彻底的落了地。 老实说,石秀刚才内心深处,还是隐隐有一点猜忌的。 自己才来这里,杨菁随即就来,搞不好一切都在栾飞的算计之中吧? 毕竟,不止一个人说过,那栾飞可是出了名的能算计的主。 要不然,杨菁怎么会来的这么巧合?自己才来,杨菁就随后到了? 但是杨菁竟然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那么显然,这一切的一切,仅仅是一个巧合罢了。 当下,石秀随着那军士出去了。 到了外面,径直到了后面新军的营帐。 那军士跟那训练的队官交代了两句。 队官倒也干脆,直接就让石秀入列,然后跟着大家伙一起站起了军姿。 原来那一干人这一连数日都在搞栾飞的所谓的内务训练,一大早起来就要叠被子,然后上午就要站军姿,下午就要走队列、练体能。 石秀见了,觉得处处新鲜,却又说不出到底有什么出奇之处,只好老老实实随着大家伙一起训练。 他虽然没多少文化,但却是心灵手巧之人,因此很快就适应了这种节奏的生活,反倒觉得十分的新鲜。 不知不觉之间,一旬的时间就过去了。 按照惯例,新兵营开始进行了内务评比。 石秀也没多想,全心全力开始了准备。 评比的主要内容,自然是内务卫生以及被子叠放等等。 那石秀出类拔萃,颇得队官认可,最后结果张榜公布出来后,石秀竟然拔了头筹,得了第一名。 那石秀本来就很会为人处世,很会做人,跟大家伙关系处的很是亲密。 如今石秀拔了头筹,众人都纷纷称羡,向石秀道贺。 石秀笑了笑,说了一番谦逊的话。 正互相说着话呢,队官过来找石秀说:“倒是你的运气来了,刚刚营副派人传来消息,说监军闲来无事,听说了咱们这里内务评比的事情,要亲自过来颁发奖品。” 石秀一听,心里暗暗苦笑,他早就知道肯定躲避不过杨菁,没想到还真是这个结果。 石秀却故意做戏,问:“不知咱们营官可来参加吗?” 队官摇了摇头说:“营官平时事务繁忙,豹营里的事情,都是营官制订好规章后,交予营副具体执行。” 石秀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第二日一大早,那杨菁便在冯阳的陪同下来到了这边巡视,转了一圈,感觉果然处处都是透着新奇,只是可惜区区数百人,人数未免太少了一些。 巡视完了,便该颁发奖品了,石秀上来领奖,冯阳在一侧报上名讳。 杨菁一听名叫“楚英”,陡然间脸色一变,死死的盯着石秀,表情中充满了玩味。 石秀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心里暗暗好笑,面子上却装出一副尴尬、惶恐的表情。 一侧的冯阳等人,则是满头雾水,不知道出了什么缘故。 短暂的沉默后,杨菁终于轻轻一笑,开口问道:“你就是楚英?” 冯阳等人听了,更是懵圈了:“怎么监军认识这人?” 石秀点了点头说:“监军恕罪!” 冯阳等人听了,更是纳闷:“怎么看样子好像楚英得罪过监军了?” 杨菁轻笑一声,满脸玩味似的看着石秀:“你何罪之有?” 石秀一副惶恐的表情,不敢多说,唯唯诺诺的说:“还望监军大人大量。” 杨菁却没有多说,低头想了想,忽然笑了笑说:“难怪脾气如此之大,果然是个人才!” 石秀忙道:“监军谬赞了。” 杨菁笑了笑,凝视石秀片刻,也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石秀见状,忽然心里没来由的有了一种惶恐。 毕竟,杨菁本来就是个极为难缠的女人,即便是栾飞,一想起杨菁,都是脑瓜仁子发痛。 杨菁忽然笑了,看了一眼石秀,然后又看了看冯阳说:“营副......” 冯阳听了,赶紧应声:“监军有何吩咐?” 杨菁笑了笑说:“这个楚英,倒是个人才,让他在这里参训,倒是委屈了人才。不若直接领来,以后就跟在我左右吧!不知你意下如何?” 冯阳听了,哪敢多说,忙道:“既然监军喜欢,那就一切依从监军就是!” 毕竟,不过是个新兵蛋子罢了,冯阳觉得,监军可是出了名的难缠,连老大对监军都退避三舍不敢轻易招惹,要不然栾老大也就不会基本不来豹营来了。自己为了个新兵蛋子,犯不上惹监军的不痛快。 当下,冯阳不加多想,直接吩咐石秀:“楚英,还不赶快谢过监军的知遇之恩?” 石秀忙道:“多谢监军知遇之恩!” 杨菁却好像不屑一顾似的,转过身子,扬长而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 自动修复 虽然,按照石秀的预定剧本,早就预想过能够机缘巧合,跟随在杨菁左右,这样方便自己刺探豹营的情报。 但是当这个机会真的来了,面对出了名难缠的杨菁,石秀忽然有一种没来由的心虚。 毕竟,女人这生物,心胸狭窄的居多。 而一旦被一个心胸狭窄的女人惦记上、嫉恨上,后果几乎可以想象。 虽然,据说杨菁是个干大事的人,按理说这么一个干大事的人,肯定有魄力,不可能小肚鸡肠。 但女人的心思,谁能说的准呢? 石秀当初公然回绝了杨菁,按照常理来说,肯定是对杨菁的莫大侮辱。 这种情况下,杨菁对石秀进行报复,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事已至此,已经容不得石秀有半点退缩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石秀来到杨菁帐中的时候,杨菁正坐在那里看书呢。 听说石秀来了,杨菁淡淡地说:“就站在那里吧。”头也不抬,继续埋头看书。 石秀只好硬着头皮,站在那里。 好在,他前段时间练习站军姿,所以如今让他站在那里,倒是可以忍受。 杨菁就这样一声不吭的坐在那里看书,足足看了近一个时辰,连外面值守的兵士都暗暗同情石秀了。 不过,石秀依然无怨无悔的站在那里。 杨菁终于把书本合上,抬起头看了一眼石秀,满脸讥嘲的问:“你居然来了?” 石秀老老实实的说:“监军召见,小的不敢不来!” 杨菁“呵”了一声说:“我听营官说你可是个有骨气的人,誓死不愿侍奉我一个女流之辈,我刚才叫你来我营帐效命的时候,本来以为你会直接卷铺盖走人呢。” 石秀叹了口气说:“不瞒监军,小的确实有过这个打算。” 杨菁满脸诧异的问:“哦?既然有这个打算,为什么没有付诸行动?” 石秀叹了口气说:“今时不同往日,小的岂敢触犯军令?” 杨菁轻笑着没有说话,似乎等待石秀进一步说明一下。 石秀叹了口气说:“当初我回绝了营官的好意的时候,那时候我还是个自由身,自然可以干脆利落的回绝;但今时今日,我乃是豹营的一份子,身为军中人员,自然要谨遵军令,否则便要军法从事。既然营副已经下令我来侍奉监军,军令如山,小的岂敢公然违抗军令?” 杨菁听了,拍掌笑道:“好一副伶牙俐齿!” 石秀正色说:“小的刚才那番话,字字发自肺腑,岂是伶牙俐齿逞口舌之尤?” 杨菁淡淡一笑说:“不管怎么说,看来那内务训练还是必要的,最起码让你个刚刚从军没几天的新兵蛋子,也知道军令如山令行禁止绝不能违背的道理!单单这一点,就超过东京禁军不止十倍!” 石秀听了,猛然间心里一震,如此说来,这豹营这内务训练,还真的很难得哩! 杨菁挥了挥手说:“也罢,看你也是个老实人,本监军身为朝廷命官,岂能跟你个新兵蛋子一般见识!你先跟随在本监军身侧侍候吧!不过咱丑话可说在前头,你接下来可要一心一意侍奉本监军,要是再有半点不敬之处,当心本监军抹了面皮六亲不认,到时候给你军法从事!” 石秀听了这话,心里大喜过望,面子上也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忙不迭的说:“多谢监军大恩大德,小的敢不尽心尽力,侍候监军大人!” 杨菁笑了笑问:“这下不跟我讲什么劳什子的骨气了?” 石秀一呆,没有说话。 杨菁哈哈一笑,挥了挥手说:“先下去吧!” 石秀忙不迭的下去了。 杨菁坐在帐中,陷入了沉思,通过刚才这番接触,她倒是觉得这个化名楚英的梁山贼寇有几分意思,要是梁山贼寇都是这样的人才,那还真的不好对付呢。 不过,梁山贼寇再难对付,归根结底还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贼寇,乌合之众罢了,自己满腹韬率,想要对付一群贼寇,还不是举手之劳? 栾飞很是惬意的小酌了一杯美酒,软软的靠在软榻上。 刚刚传来了消息,果然一切按照自己的预定设计,石秀最后还是按照既定的轨迹,来到了杨菁身边当差。 想到杨菁的种种难缠之处,栾飞忽然有点同情石秀了。 不过,同情归同情,敌我阵营不同,只能把同情埋藏在心底了。 不管怎么说,石秀那边有杨菁盯着,应该翻不起多大的风浪来。 既然如此,栾飞倒要好好的筹划一下另一件十分要紧的事情了。 因为,据杀人坊的消息渠道报称:朱仝自从被发配到沧州后,居然被沧州知府很是重视! 这是一个十分可怕的迹象! 因为,原著里,朱仝就是被发配在沧州,得到沧州知府青睐,然后因为被宋江算计,然后上了梁山的。 当初,栾飞横梗出现在郓城县,直接从白秀英锲入,想要搅乱棋盘,先把《插翅虎枷打白秀英》这个故事的发生给硬生生的挡住,然后希冀借此来阻止《水浒传》五十回以后的一系列故事的发生。 事情本来似乎也按照栾飞的预定计划进行着,不但白秀英没有像原著里那样去各个茶楼卖唱,相反被自己网罗了进来,而且雷横也没有像原著那样,与白秀英发生激烈的冲突,最终打死白秀英,然后被治罪下狱,最后上了梁山。 本来栾飞以为,事情至此,《水浒传》的五十回以后的内容就不会发生了。 但是当初朱仝私放梁文中,然后被治罪下狱发配后,竟然又十分吊诡的被发配到了沧州。 当时,栾飞听说这个消息后,就立即提高了警惕。 不会历史有自动修复功能,搞了一圈,自己又白忙活了吧? 自己当初本来要好好调查一番的,但是节骨眼上,孙良那个该挨千刀的忽然来了,而且不由分说直接把自己押走,由于走得太急,根本没给自己安排相关事情的机会。 然后,调查朱仝在沧州的计划就此搁浅。 等到从东京回来后,栾飞跟杀人坊接上头后,就立即运用杀人坊的消息渠道,先去调查一下朱仝在沧州的境况。 第一百九十四章 柴进 当朱仝在沧州混得风生水起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栾飞就觉得阵阵头大。 原来自己忙活了一圈,仅仅是阻止了雷横短期内不上梁山,其他人物的轨迹,看起来还是朝着《水浒传》预定的情节推演下去。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朱仝还是要被宋江等人逼上梁山,暂避柴进山庄的李逵势必生出祸端,然后走投无路的柴进,堂堂北周后裔,竟然也要沦落到落草为寇的境地。然后呼延灼摆布连环马,晁天王中箭、卢俊义上山,一干事情接连发生。 栾飞叹了口气,忽然有一种很是悲观的心底,也不知道自己努力一番,究竟能不能扭转全局。 毕竟,在滚滚历史洪流面前,个人再是牛叉,个人的力量也是渺小的。 但是,有一个现实情况,栾飞必须要郑重对待。 那就是那可怜的小衙内的生死存亡问题。 栾飞可以算计梁山泊强盗,那是因为在他看来,梁山泊强盗主体上,就是一群人渣,对于这群人渣,不论多么的狠辣对待,也不为过。 但是,这不代表栾飞可以眼睁睁看着一些无辜的人,平白遭受伤害。 尤其是孩子! 即便沧州府尹是个贪官恶官狗官,那也不关孩子的事。 栾飞不能眼睁睁看着黑旋风李逵这个杀人魔王把小衙内的脑袋劈成两半这样惨绝人寰的人间惨剧发生。 自己有义务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反复思量之后,栾飞觉得自己必须要亲自跑一趟沧州了。 于是,栾飞把郓城这边的情况交代妥当后,带好银两,对外声称有要事需要去一趟东京,然后领上宋英、杨三出发了。 三人骑着马,快马朝沧州而去。 沧州,尤其是宋朝的时候,是无数刑犯的发配集散地。 那些被发配的刑犯,不少都是身怀武艺之人,这么多身怀武艺之人聚集在沧州这一亩三分地上,闲来无事之际,免不得互相切磋一下武艺。 这种情况下,沧州一带别的不说,武术水平倒是远远高于其他地区。 这也促使沧州获得了“武术之乡”的美誉。 栾飞一行人快马来到沧州境内,明显感受到四处人流多了不少练家子出身。 正四处观看着呢,只见一行人簇拥着一个贵人快马迎面走来。 栾飞勒马驻足一看,只见那贵人虽然穿着普通,但一身贵气却油然散发出来,不禁心念一动。 那贵人与他目光相触之后,便引着一干手下,快马绝尘而去。 栾飞也不多想,领着宋英、杨三徐徐而行,琢磨着到沧州后的一干细节。 正想着出神呢,却忽然听见身后噔噔噔马蹄声响,栾飞回头一看,只见一群人骑着马赶了过来,正是刚才那贵人领着一干手下折返回来了。 栾飞心念一动,假装不予理会,领着宋英等人继续赶路。 那贵人领着一干人迎面赶了过来,挡在栾飞等人跟前。 栾飞见状,便只好勒住马缰。 那贵人抱拳问道:“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栾飞淡淡一笑说:“小可名叫孙良。” 谁让孙良当初那么犯贱坑我呢,既然如此,我也冒用一次你孙良的名讳,到时候出了事后,你便来替我背黑锅吧。 也不知道孙良那苦逼知道稀里糊涂就被栾飞冒名坑了一次是何感想。 那贵人一呆,显然没听过孙良这个名讳,不过他刚才与栾飞目光相触,分明感觉到栾飞虽然年轻,但却仪表非俗,显然是个了不得的英雄好汉。 念及于此,那贵人便诚心结交,便说:“原来是孙公子,小可柴进。” 栾飞点了点头,“哦”了一声,他刚才心里已经隐隐猜到这贵人就是小旋风柴进了。 毕竟,在沧州这一带,柴进是个极为拉风的存在,闲着没事就领着一干粉丝出来到处兜风。 柴进看了看栾飞的神情,心里微微诧异,显然没有想到栾飞的反应竟然如此的平淡。 不过,仔细一想,柴进对栾飞的兴趣反而更加浓厚起来。 柴进便说:“孙公子,小可的庄子就在附近不远,要是孙公子有空的话,咱们一起去喝杯水酒?” 栾飞听了,不禁暗暗踌躇起来。 老实说,对柴进这个人,栾飞却并不像对宋江那样,有什么反感与憎恨。 相反,栾飞觉得有点可怜柴进。 毕竟,柴进乃是大周皇族后裔,家里有宋太祖赵匡胤给的丹书铁券,即便可劲折腾,也没什么大碍。 而柴进,在《水浒传》里虽然平时最大的爱好之一就是结交天下英雄,但仔细推敲一下相关的情节,显然江湖上更多的人把柴进当作是一个凯子,当成是一个长期免费饭票来忽悠而已。 这一点,在洪太尉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像武松那样的真英雄,柴进反倒是看走眼了。 所以,柴进虽然看起来门招天下客,实际上更像是个开了个免费慈善机构,江湖上那些人渣们来到柴进的庄子里,骗吃骗喝后,除了耍弄两下嘴皮子说点好话外,其余的再无其他作用。 这也造成了柴进虽然出身好,虽然起点高,但是在江湖上的地位就是不如宋江。 搞到最后,柴进甚至被宋江算计了,然后堂堂皇族后裔,竟然跑到了梁山泊上当了强盗。 你说这可悲不可悲? 如今面对柴进的盛情邀请,栾飞不由得陷入了踌躇。 他不想太让柴进这么单纯的人过于难堪。 况且,跟着柴进到了庄子里,可以更加快捷的了解一下沧州的局势。 但是,柴进与梁山泊强盗的联系实在是太紧密了。 搞不好,现在柴进的庄子里,就有梁山泊强盗在那呆着。 万一自己到了柴进的庄子,一不小心碰见了梁山泊强盗,那可就麻烦了。 栾飞反复权衡了下,最终一咬牙,决定还是回绝了好。 毕竟,就算没有柴进,自己到沧州,只要多费一些气力,想要打听清楚沧州的情况,还是能够做到的。 念及于此,栾飞笑了笑说:“感谢柴大官人的好意,只不过孙某另有要事,恐怕不能从命。” 第一百九十五章 驳了面子 不管怎么说,柴进在江湖上的名望都摆在那,大家虽然心里都把柴进当成一个凯子,当成个可以忽悠的长期免费饭票。 但是至少在表面上,谁提起柴进,都要竖起大拇指,大加称赞一番。 不论柴进提出什么要求,大家表面上都要抛头颅洒热血,为柴大官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 虽然,以柴进的身份与地位以及涵养,不大可能让别人替他抛头颅洒热血。 但是,至少大家在表面上都对柴进表现出了足够的尊敬,让人认为柴进不论提出什么要求,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坚决落实了。 至于柴进主动邀请他们喝酒之类的要求,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不论柴进跟谁在什么时候发出邀请,大家都会毫不犹豫痛哭流涕感激涕零的答应的。 但是偏偏,今天的栾飞竟然很不懂规矩,很不上道。 这小子好狂! 柴进身后的一干人首先受不了了,一个个怒目而视,瞪着栾飞。 这小子真是不知好歹,竟然敢驳了柴大官人的面子。 念及于此,一群人好像比栾飞驳了自己的面子还要愤怒,一个个怒目圆睁,恶狠狠的瞪着栾飞。 看那架势,似乎恨不得立刻生吞活剥了栾飞似的,好像栾飞刨了他们家的祖坟似的。 甚至已经有个长须大汉冷笑一声怒道:“这小子好狂!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另外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也冷笑一声说:“敢不给柴大官人的面子,就是不给我们的面子!” 又有一个半边脸上有着一道长长刀疤的汉子喝道:“这小子真是活腻了!” 这三个人一番鼓噪,一群人纷纷摩拳擦掌,甚至有一干人已经抽出了刀剑,看样子就要因为这事,一拥而上要把栾飞剁成肉泥似的。 宋英、杨三见状,纷纷凝神戒备起来,双手也各自按照腰间的兵器,时刻准备一场群殴。 虽然,这次要以寡敌众,但两人都是艺高人胆大的人,平时早就天不怕地不怕了,已经做好了与这群人打个痛快的准备了。 栾飞却显得很淡定,满脸玩味似的望着柴进。 栾飞观察柴进的时候,柴进也在审视着栾飞。 他本来以为,自己身后这干人这么一鼓噪,栾飞势必会陷入慌乱、愤怒等等。 然后自己就可以趁机喝止住众人,从而在栾飞面前充分展现自己的能量的。 事实也似乎正如预期所料,宋英、杨三也确实濒于临战状态。 但柴进还是失望了。 原因无他,他最为关切的栾飞,竟然看起来无动于衷,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个反应,让柴进大为失望,更大为吃惊。 他实在没想到,栾飞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强悍的心神。 看来眼前这人身怀绝技,是个极其不简单的人。 柴进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沧州是天下各路江湖好汉的集散地,所以每天各类消息也都在这里快速的传播着。 不论江湖新进崛起个什么人物,都会第一时间传播到柴进的耳朵里。 但什么时候,江湖上竟然崛起了这么个了不得的年轻人? 柴进陷入了沉思,暗暗琢磨着,忽然心念一动,盯着栾飞问:“你不姓孙,姓栾?” 栾飞心里一惊,擦了,我的名气竟然都这么大了? 望着柴进那充满疑惑的眼神,栾飞心念一动,知道柴进心里还是不能笃定,所以就在试着询问一下自己。 栾飞心里琢磨着,他此时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就是栾飞,倒也无所谓。 但是,自己此行,还是想要在暗处行事的,以免被梁山泊贼寇探知行踪,到时候宋江把坏局的恶果嫉恨在自己身上,然后给自己在郓城那边招来太多的麻烦。 这也是为什么栾飞刚与柴进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自称自己是孙良的原因了。 念及于此,栾飞觉得还是继续掩饰身份进行到底吧。 栾飞便淡淡一笑,一副波澜不惊,懵然不懂的样子问:“姓栾?柴官人在说什么?” 柴进一怔,饶是他见多识广,无奈栾飞演技太深,柴进愣是没看出栾飞在满嘴胡话呢,还以为栾飞这番话发自内心呢。 当下柴进不禁踟蹰了一下,要是眼前这人不是传说中的江湖上近来新崛起的年少英俊栾飞的话,那会是谁呢? 不过,大宋天下广博,江湖上就不缺青年才俊,据说那栾飞,本来也是个忽然崛起的英雄人物呢。 所以,这孙良也是忽然崛起的青年才俊,似乎也合情合理。 柴进便呵呵一笑说:“不知孙公子师承何处?何方人士?” 栾飞笑了笑说:“栾某另有要事,就此别过。日后要是有机会的话,定当亲自到柴大官人庄上拜会!” 柴进一怔,这谈话看来是没法继续进行下去了。 自己问人家师承何处,人家直接回复说自己另有要事,看来对方是摆明了不愿意与自己聊下去了。 念及于此,柴进心里不禁大为失落,登感颜面尽失。 自他独立执掌家门以来,还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如此不给他面子呢。 即便是那宋江,江湖上何等的名气,来了我这里,也是客客气气的说话,礼数备足。 眼前这少年,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柴进叹了口气,一时之间怅然若失。 这时候,身后那一干人见状,便再次纷纷鼓噪起来。 看样子,只要柴进一声令下,他们就立刻一拥而上,把栾飞剁成肉泥。 即便柴进不下令,他们也会主动上前给栾飞一点教训,让栾飞知道知道厉害。 但柴进却还在关键时刻喝止住了众人。 他明白,众人一拥而上,固然是帮助自己出了气。 但是,此事一旦传扬出去,恐怕就会让自己的名气大大减分。 柴进暗暗叹息一声,抱拳说道:“既然孙公子另有要事,咱们就此别过。日后要是有机会,还望能够把酒言欢。” 栾飞笑了笑说:“一定会登门叨扰。” 说完,便领着宋英、杨三,骑着马快马而去。 而柴进则怅然的望着栾飞等人绝尘而去的背影,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许久之后,柴进方才长长叹息一声,下令:“回庄吧!” 身后一人问:“大官人,不去打猎去了吗?” 柴进摇了摇头说:“不去了!” 也不知道怎么地,经过刚才那一折腾,柴进忽然兴趣索然,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沧州 平心而论,栾飞是幸运的。 碰见了柴进,虽然柴进很不爽,但不爽也就不爽了,柴进爱惜自己的羽毛,顾念自己帝王后裔的身份,绝不会做出有损自己贵人身份的事情。 比如回头黑了栾飞,以为报复。 倘若刚才是驳了宋江的面子。 即便宋江表面上笑吟吟的不说别的,但以宋江的一贯尿性来看,回头肯定以所谓的江湖大义等等的名头,然后往死的黑你一次,把你黑出翔来,黑的你哭爹喊娘,要么主动向宋江投诚,要么就被宋江彻底的给人道毁灭。 虽然,宋江有时候也表现的很大度,也表现出自己是干大事的人,胸怀是宽广的。 但是综合来看,宋江宽广的胸怀,给予的永远都是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市井之流的小人物。 这样的人物,实在不值得宋江费心费力的去黑对方。 相反,是彰显宋江博大胸怀的一个很好的例子。 而以栾飞的能力与身价,想要宋江对他敞开宽广的胸怀,不是开国际玩笑吗? 此时,栾飞纵马驰骋在去沧州城的古道上,心里也在暗暗的道了一声侥幸。 他虽然知道柴进在沧州,虽然知道柴进喜好郊游,但万万想不到自己的运气如此之好,或者如此之不好,竟然刚到沧州城郊,就撞见了柴进。 不管怎么说,好歹是过了这一关。 不过,一想到如今的柴进,已经被宋江惦记上了,坑柴进入伙,已经被宋江提上了日常议程,栾飞就暗暗同情柴进。 要不然,就无法解释宋江故意把李逵那样天生的闯祸精丢给了柴进的险恶用心。 当然,单纯的柴进,竟然还以为这是一次很寻常的举动,竟然还很煞b的领着李逵这个闯祸精到处乱转,这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栾飞摇了摇头,觉得还是先想办法搭救小衙内是正经。 要不然,自己的良心,可就难安了。 来到了沧州城,先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吃过了饭,叫来店小二,问起了沧州城的情况。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店小二竟然也知道府衙新来了个美髯公,不但相貌堂堂,而且为人十分和蔼,很得知府大人欢心。 听闻这些后,栾飞不由得暗暗叹息:朱仝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人家不管到哪,都是一样的混得开。区区一个戴罪之囚徒,到了沧州城,竟然被知府大人如此看重,混的如此的风生水起,真是不服不行啊。 眼看七月十五日盂兰盆大斋之日,原著里小衙内的大限之日将到了。 栾飞暗暗算计好了,便在府衙对面租好了房子,日夜紧密盯着府衙的一举一动。 这日下午,眼见朱仝出门去了,栾飞便喊来杨三如此如此,想办法去绊住朱仝。 毕竟,朱仝与杨三没有交集,要是让宋英去,恐怕以朱仝的经验老道,立刻就怀疑到栾飞的身上了。 那样,后期很多事就不好处理了。 栾飞本人,则是大摇大摆的进了府衙,直接开口就要见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岂是说见就见的? 望着打着官腔的门吏,栾飞淡淡一笑,随手拿出一锭银子来,塞了过去。 小爷有的是银子,不差钱,用钱砸,也能砸出一条路来。 果然,银子是敲门砖,这话一点都不假。 刚才还满嘴官腔的门吏,一见了银子,立即堆满了笑脸,笑吟吟的说:“小爷莫不是知府大人的亲戚?” 栾飞淡淡一笑说:“快去吧,就说我有机密事要见他!” 门吏一呆,唯恐得罪了财神爷,不敢再多问了,忙不迭的跑了进去传话。 不一会工夫,门吏跑了出来,恭恭敬敬的说:“知府大人有请。” 栾飞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到了里间,只见知府大人正坐在上首,一看栾飞进来了,不禁打量起来,眉头皱起,这年轻人,本官也不认识啊。 栾飞也不多说,抱拳行礼说:“知府大人,晚辈孙良,这厢有礼了。” 知府大人一呆,问:“可是京城的孙良吗?” 栾飞一呆,他万万想不到,孙良那厮的名气竟然如此的大,换句话说,孙良那厮,在官场上的名气竟然如此的大。 这倒也不难理解,毕竟孙良是皇帝身边的人,这些官场上的人,别的事情可以不上心,皇帝身边的人与事,却个顶个的都上心。 念及于此,栾飞看了一眼那知府,估摸着他既然问出刚才那番话,显然是只听说过孙良这个人,却没有见过孙良本人,既然如此,倒不如直接冒用到底算了,这样也能提高一下说话的力度,方便自己办事。 栾飞便点了点头说:“没想到知府大人也听过孙某。” 知府大人听了,脸色微微露出诧异之色,随即,忙喝令手下泡茶上来。 栾飞暗暗摇头,这知府大人也是个马屁精,刚才都没给我泡茶,一听说我是皇帝身边的孙良,就立刻改换了这副面孔,鄙视你! 双方分宾主坐好,寒暄了两句,知府大人打量着栾飞,暗暗沉吟着,这孙良孙护卫不在官家身边侍奉,大老远的跑到沧州干什么? 知府大人便忍不住开口问:“不知孙统领远道而来,有何赐教?” 栾飞淡淡一笑说:“也没什么事,就是闲来无事,过来转转。” 知府大人“哦”了一声,他才不信“孙良”就是闲着无事来这转悠转悠呢,毕竟孙良的职位摆在那呢,就算偶尔有闲暇时间,想要出去转悠转悠旅旅游什么的,也该去那些什么风景名胜之地啊,怎么可能来沧州这么个犯罪分子集散地呢。 不过,知府大人并没有拆穿,而是笑了笑说:“原来如此,既然孙统领有这份闲情逸致,本官自然荣幸不已。” 栾飞笑了笑,看了一眼知府大人,忽然问道:“对了,在城里的时候,孙某听说沧州府衙新进来了个长髯的英雄,不知可有这回事吗?” 知府大人一听,不禁愣了愣,表情顿时十分的古怪。 美髯公朱仝,虽然是个英雄人物,但毕竟不是什么天下驰名,怎么会被远在京城的孙统领惦记上了? 难不成,孙统领这番话,真的是来沧州后无意听说后,然后随口一问吗?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与梁山泊强盗有勾连 ?? ?? ? ?????? ?  ???%?`??" ???? ?  ???%?`??0???? ?  ???%?`?? ???? ? ? ????????? ?  ???%?`???? ? ????????? ?? ??? r]v?????? ??? ? ????? ?? ????? ?? ? ???????? ?? ?? ??? ? ? ??????????  ????? ? ?? ?????? ???? ???? ????c?? ??????  ??????? ? ? r ??????? ? ? ? ?????? ? ? t ???? ?? ???????`??  ??? ? ??? ? ??? ?? ? ??????$??? ? ? ?? ? ? ? c ??  ? ? ??????? ???????h ??????????????? ?????? ? ? h ??  ? ????????0?? ?? ? ??????$???  ?  ?? ?  ?  ??????????????? ?????? ? ? h ?????????????????? p??  ??? ? ??? ? ??? ?? ? ??????$???  ??  ? ??  ? ? ?????? ? ? h ??  ???????? ? p?? ?? ? ??????$????? ?????? ??????? ?????? ? ? h ??  ??? ? ??? ? c ?????? ? ? h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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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菁淡淡一笑,回忆起了往事:“我义父,带病多年,我一直跟随在他左右,耳濡目染之下,自然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只不过,那时候,虽然全都是躲藏在幕后,却什么都能说两句话;而现在,虽然我名正言顺的代表官家来监军,但是似乎什么事都说的不算,只能老老实实的守在一旁,做一个看客。” 石秀一听这话,似乎有对栾飞的隐隐埋怨之情。毕竟,杨菁本来就是个不甘寂寞的主,如今作为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女监军,更是踌躇满志,想要有一番作为。但是谁想到来了这里之后,也不知道那栾飞通过什么手段,竟然把一个官家派来的女监军,生生的给逼成了靠边站,不但大事,连小事基本都没权力管。除了名誉上有点地位,其余的一概全无。这种情况下,便是任何一个人,都会有所怨言的。 念及于此,石秀隐隐觉得,眼前这人似乎有利用的空间,只要自己操作得当,未来未必不能成为一个制衡栾飞甚至瓦解栾飞整个豹营的一柄寒光凛凛的利剑。 石秀开始暗暗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受限于传统的门道,决定来给这个女监军来当保镖了。 可惜的是,如今封闭营房的命令以下,自己就算想把自己这一最新发现给呈送出去,恐怕也不能够了。 梁山泊上,宋江皱起了眉头,徐徐听着沧州那边反馈回来的消息。 朱仝竟忽然被重新下狱,这个显然大为出乎他的意料。 晁盖则是直接站起身来,大义凛然的说道:“有恩不报,枉为人也!当初,要是没有朱仝兄弟网开一面,恐怕我等性命早已不保也。如今,我等在山上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好生快活,却偏偏要朱仝兄弟在牢里受苦,没这个道理!晁某有意率领一干兄弟亲自杀到沧州去,打破那鸟牢房,把朱仝兄弟救上山来,一同快活,诸位兄弟意下如何?” “一切谨遵晁大哥的主意!”响应者的话虽然说得很硬气,但可惜响应者寥寥无几。 晁盖心里顿时浮现出一阵阴云,眼见更多的弟兄的目光,都或有意、或无意的望着宋江,个中意味不言自明。 曾几何时,夜深人静之际,晁盖都会在睡梦中辗转反侧,他后悔当初听信了吴用的鼓噪之词,最终劫夺了生辰纲,然后来到了山上当强盗,过起了刀头舔血的生活,再也不复曾经那种庄园小地主的惬意日子;他后悔心不够黑脸皮不够厚心不够狠,没有直接想办法对宋江弃而不管,最终把宋江救上山来,结果隐隐然宋江有把自己彻底架空的危险,偏偏宋江每次都以大义的名头在做每一件事,让他无话可说。 尤其让晁盖心寒的是,如今隐隐然感觉到,宋江、吴用这两个人竟然有合流的趋势,如此一来,自己在梁山上的处境就越发尴尬与微妙,偏偏自己还没有能力与魄力去扭转这一切。 短暂的沉默后,宋江终于徐徐的开口了:“晁大哥,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朱仝兄弟当初在郓城县也与我相交笃厚,宋某杀死那阎婆惜,被官府通缉的时候,朱仝兄弟也曾经施以援手。因此,如今听闻他被关押进牢里,宋江的心情同样很着急,也日夜都想把他救上山来,共叙兄弟大义,同享富贵。但是,据宋江所知,朱仝兄弟无意于山寨的日子,他倒是宁愿喜欢保持现状,既然如此,咱们要是强行救他上山,恐怕是强人所难。与其如此,倒是不如观望一段时间,再行定夺。” 这番话说得几乎是无懈可击,饶是晁盖心里充满了不满,却也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 最终,晁盖只要败下阵来,叹了口气说:“既然贤弟如此说了,那就先观望一段时间吧。” 宋江点了点头,虽然他刚才那番话说得大义凛然,但是心里却比晁盖还要急着把朱仝网罗到山寨来。毕竟,朱仝是个很难得的人才,这样的人才,竟然不能为我所用,实在是太可惜了。 甚至,宋江本来已经想好了一个十分阴毒的计策,并且派人到沧州做了前期侦查,敲定了相关细节。 据宋江所知,朱仝很得现任沧州知府的信任,甚至沧州知府的年幼爱子都常常被朱仝领出去一同玩耍。因此,宋江决意把李逵派过去,抓住个朱仝领着知府年幼爱子一起外出的机会,直接把知府爱子干掉,逼得朱仝无从选择,唯有落草为寇。 而且,这个计策是连环之计,朱仝被逼落草后,肯定难以咽下这口气,却不敢找宋江报仇,届时势必对李逵喋喋不休。那么,就趁机把李逵留在柴进的身边。宋江坚信,只要李逵在柴进的身边,以李逵的一贯尿性,用不了多久,都会把柴进给闯出泼天大祸,逼得柴进走投无路只有山上当强盗。 多么天衣无缝的计划! 可惜,关键时刻,竟然忽然得知,朱仝被重新下狱,好像知府对他没了兴趣。 这一下,瞬间把宋江本来准备好的计划,给消弭于无形了。 宋江长叹一口气,他隐隐觉得,肯定是某个环节出了问题,但是可惜视野所限,偏偏不知道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真的是如此的巧合?也许朱仝被重新下狱,真的是个意外吧。 宋江如是想。 既然如此,那么就要等待机会,等待一个朱仝能够再次被逼到绝路的机会,然后再行出手,逼朱仝落草。 第二百零六章 杀威棒 当一排排的突火枪发射的时候,望着那尘土飞扬的场景,还是很壮观的。 即便是那些握着突火枪的士兵,一个个也都睁大了眼睛,显然从来没有想到,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等武器。 栾飞则是暗暗摇了摇头,显然对这武器的性能很不满意。 但凌振分身乏力,此时正集中精力,想办法把“火弹”应用在投石机上,并且在投石机的准头上下苦功。 在栾飞的悉心指导下,凌振的科研进程,可谓是一日千里。 随着凌振新式投石机的逐渐完工,栾飞又专门调拨出一支五十人的精干人马,这支人马的组成人员个个都颇懂点文墨,组建了一个“投石机分队”。 而石秀,每日随伴在杨菁身边,对于豹营的新式武器以及训练科目都牢记在心。 不过,杨菁是个很难伺候的主,即便是睡觉,也要石秀守候在帐外。 加上石秀独自一人来此,没有策应人员,因此想要把豹营的情况传递出去,也不能够。 对此,石秀暗暗叹息,宋江大哥怎么不派个人来跟自己联络呢?哪里知道,如今宋江的全副身心,都紧盯着沧州那边,准备拉朱仝与柴进下水呢。 话说两头,那朱仝这段时间每日在牢中安坐,虽然不如在外面自在,却也落了个清静。加上他性格和蔼,人又长得精神,很快就获得了大家伙的尊敬。 哪知这日由于例行调岗,忽然来了一个新的管营。 那管营姓孙名芒,矢志要大力整顿秩序,上任伊始,便翻看起了花名册。 待到看到朱仝的名册的时候,眼见朱仝刚来之时“害病在身”,立即就愤恨的合上了花名册,喝道:“且把这朱仝带上来!” 旁边那叫做张军的节级事先收了朱仝的好处,便说“管营大人,那朱仝身体虚弱,自打来了后便一直害病在身。” 孙芒喝道:“胡说!新来的配军要先打一百个杀威棒,这乃是太祖皇帝制订的规矩,谁敢更改?你莫要欺我不懂得你这行情,想必你定是收了那朱仝的好处,这才故意帮他把这件事遮掩过去了!如此行径,国家法度何在?若是放任这种行为,我大宋军队的战斗力何在?如何收服燕云十六州?” 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那张军愣了半天,竟然无言应对。 许久,张军才试探性的说:“管营大人,这......” 孙芒喝道:“还不快去!赶快把那朱仝给本官带来,本官亲自问话!要是再敢包庇,便是连你也一并查处!” 张军一听这话,哪里还敢多说?毕竟,那朱仝再是会来事,不过是个贼配军而已。为了个贼配军,把顶头上司得罪死了,就不值当了。 当下,张军赶紧应承下来,转身来到牢里,找到朱仝,低声把情况说了一遍,然后说:“兄弟,非是我故意害你,无奈官命难为,管营大人如今正在气头上,我也不敢违逆,等会你见到管营大人之后,一定要小心应对。要不然,惹恼了管营大人,可不是玩笑!” 朱仝忙道:“有劳哥哥照拂。哥哥的好意,朱仝必当铭记在心。只是,不知道这管营大人究竟是何来路?怎么忽然如此针对朱仝?” 张军摇了摇头说:“据说那管营大人本来是个失意的刀笔之吏,前段时间不知道通过什么门路,忽然被提拔到了这里当了管营。如今新官上任,自然要大干特干一番,以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这也是人之常情。兄弟且先顺着他的意思,到时候等他过了气头了,张某想办法替兄弟走走门路,必定让管营大人对你另眼相看。” 朱仝忙称谢道:“如此,到时候就有劳节级哥哥了。” 当下,朱仝随着张军,来到大堂之上见那管营大人孙芒。 张军先上前禀报:“管营大人,朱仝已到。” 朱仝赶紧上前行礼:“贱人朱仝,见过管营大人。” 孙芒放眼望去,只见这朱仝果然仪表非俗,便是任何人看上一眼,也会对其先生了好感了。只不过,如今局势今非昔比,你便是貌比潘安,那又如何?也要先拿你开刀了。 当下孙芒立即板着脸喝道:“贼配军还不下跪?” 朱仝听了,心里一凛,隐隐觉得这管营大人来者非善,但是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只好跪了下去。 孙芒喝道:“我看你气色如春,哪里有半点害病的模样?分明是故意偷奸耍滑,视太祖皇帝的规章律令为无物!如此,成何体统?来呀,给本官先把这贼配军拿下,就在这堂上,着实打他一百杀威棒!” 朱仝一听这话,不禁大吃一惊,便是钢筋铁骨,那一百个杀威棒打下来,也是非同小可。更何况,自己肉体凡胎? 自己与这管营大人无冤无仇,对方怎么能一上来就下狠手?难道有人在背后故意要害自己? 毕竟,朱仝在郓城县干了多年的马军都头,对这些门道,可是门清的。 但是要是真有人要故意坑害自己,问题出现在哪里呢? 朱仝心里快速计算着。 忽然,朱仝心里一抖,想到了两个人。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沧州人不生地不熟的,自己生平小心谨慎,能容人一条活路,便尽己所能给予方便,很少把人往死里得罪。 但是这次竟然有人要对自己下死手,肯定有所图谋。 朱仝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栾飞。 那栾飞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做事从来都不循章法,给朱仝可谓是印象深刻。 虽然,当初在郓城县的时候,自己与栾飞并未结下死仇。 但这并不妨碍,自己可能挡了栾飞的路,而栾飞要对自己下死手呢。 但是,朱仝总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毕竟,自己已经被远远发配到了沧州,对郓城县的事情也不管不问了,如此说来,那栾飞实在是没有理由非要跟自己过不去。 既然如此,朱仝宁愿相信这件事,是另一个人所为。 而一想到这个人,朱仝竟然下意识的打了个冷战,浑身从里到外,都凉了个透。 因为,朱仝想到的另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宋江。 第二百零七章 血书 当初,朱仝与宋江在郓城县衙共事多年,虽然一向关系融洽,但对彼此之间的底细,可谓是都清楚得很。 当然,双方彼此的做事行径,也都很富有特点。 比如,当初宋江一直对朱仝另眼相看,甚至连宋太公庄上的那个秘密的地窖,都曾在一次无意之间告诉了朱仝。 结果,朱仝在宋江出事的时候,二话不说,径直把宋江堵在了地窖里,然后先煞有其事的帮宋江分析了一下目前的处境,鄙视了一下雷横,再给宋江划出一条道来,把宋江搞得很是狼狈,不欠朱仝这个人情都不行。 对于自己这个举动,朱仝也是心里有数。 至于宋江一直想把自己招揽上梁山的心思,朱仝也是门清。 而宋江的那些耸人听闻的举动,朱仝更是一清二楚。 所以,如今面对突如其来横亘的灾难,朱仝自然也想到了极有可能又是宋江的手笔。 先把自己逼上绝路,然后宋江再以一副救世主的面目来搭救自己。 念及于此,朱仝忽然有一种茫然的感觉。 毕竟,宋江要是真敢这么做,那么宋江一定有着全盘的计划,到时候一环套着一环,自己想要化解,简直是难如登天。 但是如果直接越狱逃跑呢?越狱逃跑,那可就真的彻底与白道决裂了,到时候还是只有落草为寇一条路可选。 朱仝还在心里飞速的想着,一干差役早已上来,不由分说把朱仝按倒在地。 有管营大人孙芒严令在那,加上现在孙芒也坐在堂上盯着,一干差役只有不由分说上前动手。 而那节级张军,则是暗暗着急,却又唯恐连累了自己,哪里还敢多说? 朱仝纵有一身本事,但却哪敢反抗,只有被老老实实的按在地上,任由那碗粗的板子噼里啪啦的打落下来? 一百个杀威棒打完,朱仝早已奄奄一息,伏在地上咬紧牙关,尽量不发出声响。 孙芒看在眼里,暗暗感叹,这人倒也是个硬汉。不过,事已至此,既然下了死手,岂能容你? 当下,孙芒喝道:“且把这人另找一间牢房,好生看押。”目光转向身侧的亲随李正:“李正,这件事由你亲自去办。” 此言一出,朱仝伏在地上听得清清楚楚,不禁脸色陡变。自己与原来牢里的人基本已经厮混熟了,如今却要忽然把自己调换到别的牢房,显然是别有所图。自己如今已经伤势严重,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恐怕想要反抗,也是力所不逮。看来,这管营真的是暗含杀机,刻意想要把自己往死里整呢。 而张军则是满脸诧异的望着孙芒,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朱仝这么和善的一个人,究竟是哪里得罪了管营大人?他想要帮朱仝一把,但是无奈孙芒的来路实在是看不清楚,他实在是担心,一个不慎会把自己给搭进去,那样就不值了。 念及于此,张军只有选择了沉默。 那李正领了孙芒的命令,亲自把朱仝给押进了一间重刑犯的牢里。 朱仝才一进去,果然那些犯人不由分说,上前就先一顿打骂,朱仝一身本事,偏偏虎落平阳被犬欺,只好忍气吞声。 好在那张军收了朱仝的贿赂,还多少有点良心,便趁机悄悄来探望了下朱仝,把他提了出来,找个僻静处说:“兄弟,你是不是哪里得罪了管营大人?要不然,管营大人岂能如此针对于你?” 朱仝叹了口气,徐徐的说:“哥哥,多谢你的好意,只是这件事究竟事出何因,朱仝心里多少有数,恐怕不是你能扭转的。” 张军心里一惊问:“兄弟你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朱仝摇了摇头,叹息着说:“说了,又有什么用?就这样吧。” 张军一看朱仝有听天由命的架势,不禁心里阵阵怜惜,便问:“兄弟,你一身本事,就这样死了,岂不是可惜?何不留着有用之躯,先想办法挨过这个坎,然后等到翻身的机会,把那仇人千刀万剐,出了这口恶气?如此,才是英雄行径!” 朱仝听了,身子一抖,透出光亮来。但是一想到那宋江的行径,朱仝不由得长长叹息一声,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张军老老实实的站在一侧,等着朱仝的话。 朱仝长叹一声,徐徐的说:“哥哥,你要是真心想帮我,可帮我去一趟柴进柴大官人的庄子,替我央求一下他。目今之计,恐怕只有他能救我!” 张军惊喜问道:“原来兄弟有柴大官人这个门路,如此再好不过!” 朱仝叹息一声说:“只是与柴大官人有一面之缘,哪里有什么深交?不过,柴大官人为人乐善好施,好急人所难,我想他肯定会帮我的。” 张军道:“我也听说那柴进柴大官人急公好义,是个难得的好男子。既然如此,那只要去给柴大官人传一个信,想必柴大官人肯定会出手帮忙的。有柴大官人的面子,便是沧州知府大人也肯定会斟酌的,更何况区区一个管营?” 朱仝听了,心里没来由的一抖,隐隐觉得好像有点什么不对劲,但是偏偏说不出来问题出在哪里。既然一时半会想不明白,只好先不想了。 张军又道:“兄弟,恐怕我资格浅薄,难以进了柴大官人的门!不如我取来纸笔,你亲自写就一封血书,到时候效果肯定会好一些。” 朱仝一听这话有理,当即点头同意。 张军便取来纸笔,交予朱仝,朱仝接了过来,当即咬破手指,写就了一封血书,然后叹息一声,交给了张军。 张军把血书装上,然后把朱仝送回牢里,恐吓了一番牢里的那些犯人,这才转身离开。 出了牢房,正琢磨着怎么去找柴进呢,抬眼一看,不由得吓了一跳,只见牢房外面,那管营大人孙芒正满脸愤怒的站在不远处。孙芒的身后,则站着一队的官兵。 孙芒见了张军,二话不说,直接喝道:“拿下!” 一干官兵听了,不由分说,上前就把张军拿住。 第二百零八章 朱仝之死 张军万万没想到,管营大人孙芒竟然守在这里。 瞬间,张军便觉得彻骨冰凉,早已呆傻了。 孙芒守在这里,显然是早有预谋,甚至就直接针对着自己。 如今,终于被抓了个正着,恐怕这次不但朱仝性命不保,自己也要跟着吃官司了。 张军还在想着,早被一干官兵拿下,死死的按在地上。 张军终于回过味来,哪敢反抗,大声呼喊:“大人,小的冤枉!” 孙芒冷冷一笑说:“冤枉?搜!” 早有人把那封血书搜了出来,送给了孙芒。 孙芒拿在手里一看,不禁勃然变色,当即喝道:“且把这人押下,严加看管!若有疏漏,便严惩不贷!” 官兵们领命,当即将张军押了下去。 孙芒拿着那封血书,沉吟难觉,即刻叫人备马,骑着马来到了沧州城里,拜见了沧州知府,将血书献上,请示方略。 沧州知府见了血书,连连叹息。老实说,即便是现在,他也觉得那朱仝十分的可惜。当初要不是被栾飞鼓噪,他哪能对朱仝下狠手? 只不过,如果不对朱仝下狠手,迟早有一天会生出事端来。到时候,就要连累自己家人与前途了。 虽然,现在沧州知府心里隐隐有了一丝悔意,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做了下来,就只能一往无前,把朱仝坑害到底了。 沉吟了半天,沧州知府便说:“沧州营极为重要,一定要加强防范,休要让那牢中之人生出事来。一旦有人存心滋事,便格杀勿论!” 孙芒心领神会,当即起身回答营中,叫来李正,低声吩咐如此如此。 李正便着手安排去了。 那朱仝正在巴巴的等消息呢,这日晚上,早有人来,先把朱仝提了出来,到了一个僻静处,低声说:“哥哥,我是张军张节级的心腹李小二。” 朱仝吓了一跳,忙问:“张军哥哥呢?” 那自称叫李小二的人说:“张军哥哥近日被管营大人盯着紧,难以抽身,便只好让我来这里。” 朱仝点了点头问:“事情如何?” 李小二道:“张军哥哥已经与柴大官人联络上了,柴大官人说这件事不简单,是有人故意要把哥哥往死里坑害。要是哥哥继续留在牢里,必然会丢掉性命。因此,柴大官人要哥哥逃出营寨,到时候他自会来安排一切。营寨外面,便有接应的人。” 朱仝听了心里一凛,果然最终还是走了潜逃这一步了。一旦潜逃,那么就彻底告别了白道,只有走上黑道了。如此看来,这件事的幕后策划,还真是那宋江呢。 想到这些,朱仝就阵阵牙疼,宋江啊宋江,你可把我坑害惨了啊。 但是,朱仝也知道,继续留在这里,可是只有死路一条呢。 看来,为了保住性命,还真得只有潜逃这一条路可走了。 当下,朱仝便问:“怎么行事?” 李小二道:“这里给你准备了一身巡视的衣服,你且换上,等会跟我一起混将出去。” 朱仝点了点头道:“如此,就有劳兄弟了。”赶紧换上了衣服,随着那李小二出来。 出了牢里,李小二在前,朱仝随后,就朝寨门方向走去。 哪知才走出不两步,忽然听见一人喝道:“什么人?”随即便听人喝道:“人犯脱逃了!” 朱仝听了,暗暗叫苦,却见那李小二喊了一声:“快冲出去!” 朱仝心里隐隐觉得不对,但是事已至此,他也知道,要想活命,只有咬着牙冲出去了,一旦被拿住,恐怕更加说不清楚了,到时候只会死的更快。 当下,朱仝不由分说,快步就朝寨门方向奔了过去。 可惜身上伤痛本来就很严重,加上这些天被牢中的重犯虐待,更是伤上加伤,这才跑出两步,就感觉身体难以支撑,不由得暗暗叹息:“看来这下子定然被拿住了,恐怕这回说不清楚了。” 只不过,一想到宋江的本意,就是让自己陷入绝境,然后好逼自己落草为寇,朱仝的心里还是有点希望的。 哪知朱仝想多了,对方根本不准备拿下他,直接乱箭放了过来。 朱仝大吃一惊,这是直接要自己的命的节奏。如此说来,这事不是宋江的手笔。 看来,自己从一开始就想错了,策划这一连串举动坑害自己的,显然是另有其人。 但是,究竟是什么人呢? 朱仝满脸痛苦,没等想明白这些事,早已接连中了多箭,然后怀着无限的疑问,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就此毙命了。 第二天,沧州大营便传出消息,人犯朱仝,想要脱逃而被及时发觉,就地正法。 这则消息很快就被有心人刻意的传递给了柴进。 柴进一听,不由得大吃一惊,他虽然与朱仝没什么交情,但是以他的消息门路,太清楚朱仝与晁盖、宋江等人的关系了。 如今,朱仝竟然遭难,事关重大,柴进不敢怠慢,先派人快马加鞭把消息传递给梁山泊。 至于整件事情的原委,柴进只能说自己暂时也不清楚,但是在传递的书信里,柴进郑重表态,一定会尽快查明真相,然后传递给梁山泊。 然后,柴进就动用自己的关系,秘密调查起这件事来。 但是调查了一番,却毫无头绪,根本没搞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整件事情显得十分的吊诡。 打死柴进,柴进也不相信这件事是那管营孙芒的无心之举。 但是以孙芒的履历,似乎从来与朱仝没有任何的交集,如此的话,无论如何两个人之间也不可能结下如此深的死仇。 如此说来,这件事就肯定是另外有人要算计朱仝,然后找通了孙芒的门路。 对孙芒来说,虽然朱仝是个好汉,但是这天底下的好汉多了去了,便是害死了朱仝,又有何妨。 但是,究竟是何人背后指使呢? 柴进觉得,要想获悉真相,就要首先想办法撬开孙芒的嘴巴。 那么,如何撬开孙芒的嘴呢? 柴进正要计划着想办法把孙芒的什么亲人拿下,然后逼孙芒就范。 毕竟,他手底下的亡命之徒很多,有的是人能干这种绑票的事情。 但是,没等柴进付诸行动,忽然传来一个消息,孙芒忽然失踪了。 第二百零九章 梁山来犯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柴进终于意识到,朱仝的被害,彻头彻尾就是一桩阴谋。 但是,柴进实在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人,会如此费尽周折的非要朱仝的性命。 虽然,他早就对宋江的诸多手段早有耳闻,但宋江做事的目的性十分明确。朱仝是个人才,首先要建立在朱仝是个活人的前提上。 如果朱仝都死了,那要朱仝还有什么价值? 柴进深深吸了口气,感觉脑子昏乱如麻,忽然,他的脑子没来由灵光一闪,好像抓住了一点似的。 他瞬间想到了那天郊游的时候,无意之间遇到的那个根本不买自己账的年轻人。 虽然,那个年轻人仅仅是不买自己的账,实在没有理由把他与朱仝的被害联系到一起。 但不知道为什么,柴进隐隐之中,总觉得两者之间,似乎存在着什么联系似的。 至于,两者之间究竟有着什么联系,限于格局所限,柴进一时半刻之间,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一点。 于是,柴进准备广派人手,撒出网去,大力去查明那个年轻人的底细,然后再做出进一步的研判。 可惜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还没等柴进把人手派出去的时候,忽然传出消息,宋江竟然带领梁山泊的大队人马,直奔沧州杀来。 朱仝的忽然被害,对梁山泊强盗来说,无异于一场轰天雷般的地震。 作为梁山泊第一二把手打造的义字当先的标杆性人物,朱仝早已在梁山泊诸位强盗的心目中,拥有了无可替代的地位。 晁盖、宋江不断放出话来,想尽办法要把朱仝邀请上山,共享富贵。 虽然,这所谓的富贵,与朱仝本来的日子相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但在这些刀头舔血的江湖人的眼里,这个共享富贵,可是一桩很难得的荣誉。 甚至,宋江已经着手策划,为了实现所谓的兄弟共享富贵的大计,不惜采取一些非常手段,把朱仝“请”上山来。 当朱仝无端下狱的时候,虽然宋江口上不说,心里却暗暗得计,这下子把朱仝“请”上山的理由,更加充足了。 哪知,正当一切计划有条不紊推进的时候,关键时刻,忽然传来消息,朱仝竟然被害了。 朱仝怎么会被害呢?如果说雷横死于非命,晁盖、宋江等人多半会信。毕竟雷横为人促狭,有时候做起事来顾头不顾腚,不计后果,极容易得罪人。 但是朱仝却是个走一步看三步的人,不但做事圆滑,而且武艺高强,等闲之人想要坑害朱仝,无异于难如登天。 但朱仝竟然无端的被害了。 难道是假消息? 消息乃是柴进柴大官人传来的消息,以柴进的身份地位,尤其是柴进在沧州一带的影响力,断断不可能传播假消息的。 但是既然是真消息,究竟是什么人,故意坑害朱仝,非要致朱仝于死地呢? 整件事情,扑朔迷离,实在是难以琢磨。 真相究竟如何,暂时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朱仝兄弟在沧州被害了! 在这个义字当头的环境里,朱仝兄弟被害,那就必须要有人为之陪葬! 人死了虽然不能继续为我所用,但是死人也可以大做文章! 比如,通过对朱仝的死而做出那种丧失理智的举动,就是一个很好的阐述自己重情重义之举的大好良机。 本着这个觉悟,梁山泊好汉自上而下,从晁盖到宋江,再到普通的小喽啰,瞬间都沸腾了。 呼喊着为朱仝复仇的声音,不绝于耳。 晁盖甚至要亲自挂帅,带领一支兵马杀入沧州,把沧州知府的阖家老小杀死,为朱仝兄弟陪葬!哪怕目前没有蛛丝马迹证明沧州知府与朱仝兄弟的死有半毛钱的关系。但是既然朱仝兄弟死在沧州的地界上,那就是你沧州知府的失职,你沧州知府就是责无旁贷! 这就是强盗的逻辑。 面对一触即发的晁盖,关键时刻,宋江终于站了出来。 但是不要误会,宋江的站出来,并非是理智占据上风。 而是,宋江想要夺取这个树立自己重情重义的机会。 宋江擦着泪说:“大哥,山寨不可一日无主,但朱仝兄弟的仇也不可不报。宋江虽然无才,愿意亲领一只军马前去,为大哥把杀害朱仝兄弟的罪魁凶手抓来,系于大哥帐下,碎剐仇人,以祭朱仝兄弟在天之灵!” 晁盖道:“贤弟,之前三打祝家庄,你已经受尽辛劳,这次辛苦,却要为兄亲自走一遭了。” 宋江却说:“晁大哥有所不知,要想打下沧州,必须要有柴大官人的支持。晁大哥之前没有与柴大官人打过交道,你贸然前去,恐怕很多事情不大方便。不若小弟亲自跑一趟,先到那边会合柴大官人,查明实情,打破城池,报却此仇!” 晁盖还待要说,一旁的吴用开口说道:“晁盖哥哥,宋江哥哥所言极是,攻打沧州,非同小可,需要柴大官人的配合。宋江哥哥之前曾经去过沧州,与柴大官人打过交道,须是宋江哥哥亲自跑一遭,才是最好!” 晁盖听了这话,知道终究争辩不过他们,便只好沉默不说了。 当下,宋江便点将出行,所带之人乃是吴用、林冲、花荣、秦明、李逵、穆弘、穆春、孙立、孙新、邹润、邹渊、马麟、邓飞、燕顺、王英、扈三娘、郑天寿、黄信、杨林等人,率领五万精兵,直向沧州杀来。 话分两头,这边沧州知府自打坑害死朱仝后,便牢记栾飞嘱托,依计而行,派遣暗哨到那要害之路刺探梁山泊的动静,果然很快就听闻梁山泊大举来犯的消息。 沧州知府听说后,呆愣了半晌。不过事已至此,只能按照既定计划进行下去了。 当下,沧州知府一面写好奏表上呈朝廷,请求发兵救援,另一面则调遣城中兵马,加强守备。又专门抽调人马,在城里用于剪出内奸,并出榜公告,实行戒严。 一番运作下来,倒是有条不紊,只等那梁山泊强盗杀来,展开一场厮杀。 第二百一十章 柴进避难高唐州 梁山泊强盗大举来犯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沧州一带。 一时之间,整个沧州一带沸腾了。 所有官兵如临大敌,在沧州府的统一调配下,有条不紊的开展各项工作。 而普通百姓,则是惶惶不可终日。 身在城外的,则是带领着合家老小,纷纷朝城内涌入过来。 按照通常套路,这种大流的人群涌入,对于梁山泊强盗趁机混入城内,然后里应外合,可是提供了极大的便利的。 好在栾飞事先给沧州知府划了道出来,沧州知府提早就把哨探派出去老远,相关的文书通告也早已秘密印发好了,等到确定梁山泊强盗大举来犯后,立即把通告先张贴出去,并且严肃申明了城门彻底封闭的时间,那些聚居在城外的百姓便都早早涌入城来。 而城内,官府早已预先秘密选好了几处空旷的地方,准备好了帐篷等物,给那些涌入进来的难民们搭建了临时居住的场所。 这样,好歹让那些城外涌来的难民,有了暂时的栖息之地。 同时,官府也早已准备好粮食,时刻准备熬制粥米,救济难民。 但是城内那些百姓们,尤其是富户们,还是惶惶不可终日。 好在,沧州府随即发布了通告以及戒严令,严肃申明了相关纪律,号召全城上下众志成城,与府里一道,共同挡住梁山泊强盗的进攻。 如此一来,城中百姓的心态就安定了不少,毕竟这时候的梁山泊强盗,还是刚刚开始攻城略地,虽然号称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但迄今为止打掉的地方,也仅仅局限于祝家庄那样的村庄联盟罢了。 所以,安民告示一出,戒严令一下,逐渐冷静下来的百姓们,反倒是渐渐心安了。 他们唯一担心的,就是让一两个梁山泊强盗乘机混入城来,然后好像杀人魔王似的乱砍乱杀一通,那样的话,就太恐怖了。 毕竟,据说梁山泊上有个叫做“黑旋风”李逵的家伙,曾经在江州城里挥舞着两把板斧朝着满街的百姓齐头砍杀了过去呢。 沧州知府在按部就班的部署完城防后,便又派遣亲信,快马入京上奏朝廷,请求朝廷立即出动大军,来救沧州。 打发走求救使者后,沧州知府站在城头上,极目远眺。虽然梁山泊强盗迄今为止尚未出现在视野里,但是想必也就三两天的了。如今,该部署的都部署了,沧州知府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忽然隐隐思念起那天来的那“孙良孙统领”来。 要是“孙统领”也在这里,就好了。 当然,如果他知道那个“孙统领”竟然是郓城县一个叫栾飞的人后,肯定会目瞪口呆,甚至后悔稀里糊涂的上了栾飞的贼船呢。 当梁山泊强盗大举来犯的消息传来后,柴进震惊的同时,忽然发现自己庄子里的不少寄居的庄客,纷纷以各种理由告辞了。 柴进心知肚明,这些人虽然不是什么梁山泊强盗的成员,但如今梁山泊强盗大兵团来了,这些人肯定个个打着鸡血一样的兴奋,想要趁机好好表现一把,然后能够被梁山泊强盗吸纳入伙。 不过,不管怎么说,柴进目前都觉得很是为难。 他当然不想大张旗鼓的帮助梁山泊强盗,那样一旦被人抓住把柄,或者梁山泊强盗真的在自己的帮助下打破沧州城,然后大肆烧杀抢掠一番,然后抹屁股走人,留下个惨绝人寰的现场。 朝廷能怎么办?为了平息滔天的民怨也好,真心追究责任也好,总要有人为此事负责。 真到了那时候,自己这大周皇族后裔的身份,还能不能保住自己周全? 况且,以宋江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尿性,肯定想尽办法裹挟着自己一起上山入伙。 但是就此置之度外呢? 以宋江的毒辣,肯定想尽办法拉自己下水呢。 念及于此,柴进长叹一声,正在暗暗为难之际,忽然传来消息:柴进在高唐州居住的叔叔柴皇城由于被高唐州知府高廉的舅哥殷天锡欺负,强占了花园,而卧病在床不起呢。 柴进闻听此言,不禁勃然大怒,当初我大周把皇位禅让给了赵匡胤,赵匡胤可是明确表态优待我大周皇族后裔的,如今那高廉不过是高俅的兄弟,高俅虽然位高权重,不过是个奸佞小人罢了!这样的人,也敢欺负我家叔叔? 盛怒之下,柴进直接拿起杯盏来,狠狠地摔碎在地上。 望着那满地的碎片,柴进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转怒为喜道:“这倒是个大好良机!”当即喝令手下备马,然后叫过管家,郑重吩咐:“我叔叔柴皇城在高唐州被如此欺负,我岂能坐视不理,我必须要亲自前去为叔叔讨这口怨气。我这一去,快则一月,慢则半年也是有的。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要紧闭家门,不要乱生事端!” 管家问:“要是梁山泊的人来登门拜访,又当如何?” 柴进道:“就说我不在家门,一概回绝吧。”想了下,忽然想起来,他曾经托人打听过宋江三打祝家庄的一事,那宋江派人冒充官府之人,把那李家庄扑天雕李应诓骗走了,然后后头派人把李家庄的财产金帛妻儿老小全部装上了车,一把火把李家庄烧为灰烬,招数不可谓不毒辣,可要防着宋江给自己来这么一手。 念及于此,柴进便又叮嘱管家:“梁山泊既然大举来打沧州,恐怕是一场不死不休的鏖战,到时候难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更要防止一些乱兵走投无路之下来庄里胡闹。你可组织全庄精壮力量,日夜防备,一旦有不打招呼欲要浑水摸鱼到我庄上劫掠之人,就地格杀勿论!出了事,到时候由我一力承担。而你本人,则要日夜守在庄上,便是我的书信来了,也不要轻信,专等我本人回来,亲自见面才好。”如此这般吩咐了一圈。 管家连声应允,满脸惧怕的望着柴进,他越听越觉得心里发虚,照大官人这话来话外的意思,这不但要防着乱兵,更要防着那梁山泊强盗似的。 柴进想了下,觉得没有什么好交代的了,便长叹一声,带上包裹,领着一队亲随护卫,骑着快马朝高唐州而去。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两难的雷横 当雷横没来由的忽然提出要去豹营转转的时候,栾飞心里顿时就笑了。 他几乎不用派人去打探,也可以确定一点,就是宋江肯定派出了梁山泊大股的强盗,几乎是倾巢而出,直奔沧州去了。 这种情况下,宋江自然不希望石秀在这个节骨眼上在郓城县惹事,以免过分刺激到栾飞,让年轻气盛的栾飞做出点什么出格之举。 但是石秀被严丝合缝的困在军营里,整个豹营似乎很快就被栾飞搞得铁板一块了,饶是宋江智计百出,紧急情况下也想不出别的好的办法来把消息送到军营里。 无奈之下,宋江只好一拍脑门,找雷横帮忙吧。 雷横接到这个请求后,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都准备从此以后,尽量置身事外,在梁山泊与栾飞的明争暗斗中做到不偏不倚,以免被宋江坑害,最终无奈只有上梁山泊当强盗去。 但如今宋江又偏偏派人找上门来,让自己帮忙往豹营里传递消息。 这可如何是好? 不会,又是宋江那厮,为了坑自己就范,然后故意费尽周折的使出这么一招吧? 念及于此,雷横沉吟着说:“这个……那豹营戒备森严,等闲之人,想要进去传递消息,可不大容易……” 望着想要拒绝,却偏偏彻底拉不下脸来的雷横,来传信的戴宗冷冷的说:“雷横哥哥,难道你不知道,朱仝哥哥已经死于非命了吗?” 雷横听了,顿时瞳孔收紧,显然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朱仝怎么会被害? 难不成,宋江这次大举用兵,是为朱仝报仇? 好半天,雷横才适应过来,一把抓住戴宗问:“兄弟,究竟怎么回事?” 戴宗摇了摇头说:“具体情况,谁也说不准,只知道朱仝哥哥在沧州的大牢里,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官营的专门针对他,故意设计坑害他,最终害了他的性命。” 雷横听了,呆愣了半天,还是觉得难以理解。 毕竟,朱仝不但本身就是公门之人,而且还是在公门中混迹多年的成功人士,这样的一个人,对于公门之中的弯弯绕绕,可以说是耳熟于心。加上,朱仝为人圆滑,生得和善。这种情况下,不论是谁,想要坑害朱仝,都要难上加难。 但是,朱仝还是无端被害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雷横摇了摇头,虎目沾满了泪水,哽咽着问:“宋江哥哥率领梁山泊大队人马直奔沧州,就是为朱仝哥哥报仇去了?” 戴宗点了点头,咬牙切齿的说:“宋江哥哥发誓,此番定要打破沧州城,查明事情真相,将所有参与坑害朱仝哥哥的罪魁祸首,全部杀他个干干净净!” 雷横在巨大的心灵痛楚下,也没细想一个问题,既然是去报仇了,既然是去查明真相了,为何非要先打破沧州城池呢?难道,宋江已经有了笃定的证据,证明是沧州府所为?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雷横忽然有了一种强烈的冲动,就是自己也彻底的热血一把,慨然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即刻前往沧州,去帮朱仝哥哥报仇!” 戴宗的表情上却并未所动,显得很平淡的问:“雷横哥哥你这么去了沧州,可是彻底的万劫不复了。但是,你家中老母在堂,你可舍得吗?” 一句话,立即震得雷横浑身一激灵,陷入了迟疑。 是啊,老母在堂,我如何舍得?此事事关重大,一个不慎,就要彻底走上黑道,甚至丢掉性命,也不在话下。 但是,就这样咽下这口气?兄弟之情,又如何顾得?当初,虽然自己与朱仝有许多龃龉之处,但不管怎么说,那朱仝也没少照拂过自己。 一边是亲孝,一边是义气,究竟如何抉择? 雷横深深的吸了口气,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戴宗淡淡一笑说:“宋江哥哥说了,他深知雷横哥哥的难处,因此拖我转达一点,报仇的事情,他来做;雷横哥哥只管在郓城县孝敬老母,要是愿意的话,不妨帮忙往豹营里给那位石秀兄弟托句话:一定要低调小心,宁可不要刺探任何情报,也不要多生事端。仅此而已。”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雷横哪里还有理由回绝? 其实,雷横不知道的是,宋江早已把这一切算计进去了,他算准了雷横肯定会两难与亲孝与义气,与其如此,不如利用雷横帮忙给石秀带个话,这样既能保证石秀在里面不多生事端,以免在这个紧要关头,生出别的风波来;另一方面,却又能进一步利用朱仝被害一事,把雷横往自己这一边拉近一些距离,以免雷横中立的情形越来越明显。此举,可以说是一石二鸟之策。 雷横听了,长长的叹息一声,点头应允。 毕竟,不过是传一句话而已,又不是真的坑害栾飞。 况且,石秀在里面安分一些,不乱生事端,对栾飞也有好处。 虽然,雷横明知道,在豹营里留着石秀这个定时炸弹,迟早有一天要出事。好几次,他甚至忍不住提醒一下栾飞,以免这个年轻人稀里糊涂的在这个阴沟里翻船。 但是一想,这样的后果可是彻底的惹恼了宋江,到时候自己可是除了坚决站在栾飞的战车上,就别无选择了。最终,雷横还是摇了摇头,制止了自己的这一冲动。 当下,戴宗把话传送完毕后,就转身告辞。 他还要快速的赶到沧州去会合宋江的大队人马,到时候还要有的忙碌呢。 送走了戴宗后,雷横想了下,就假作来栾飞的山庄串门。 二人三杯酒下肚,雷横故意把话题往豹营的方向引去。 栾飞故作糊涂,也就由着雷横的思路,跟着把话题往豹营的那边引去。 如此这般,很快雷横就趁机说道:“贤弟,你那豹营搞得好神秘,你每天在里面耍弄什么名堂呢?真是让人好生好奇呢。” 栾飞淡淡一笑,斜眯着醉眼说:“还能有什么名堂?不过是例行训练罢了!要不,雷大哥进去瞧瞧?” 雷横听了,顿时呆了,自己正愁怎么找借口进豹营看看呢,没想到栾飞竟然自己主动提出了邀请,这可怎么好呢。 第二百一十二章 建议 对于栾飞的主动邀约,雷横的内心深处,一丝猜忌也是一闪而逝。 莫不是中了栾飞这小贼的招了吧? 毕竟,栾飞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却精于算计,雷横对于这一点,可谓是印象深刻。 但眼望着栾飞那浑然不觉的醉态,雷横顿时释然了。 倒是自己多疑了,一切的一切,分明是个意外嘛。 念及于此,雷横笑了笑,说:“我终究是个外人,就这样去你的豹营,不太妥当吧。” 这一招叫以退为进,既能进一步试探栾飞的虚实,还能趁机表明一下自己根本无心去豹营,以免引起栾飞的警觉。 栾飞哈哈大笑,牵着雷横的手,拍着胸脯说:“雷大哥,你我兄弟情深似海,我的就是你的,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走走走,咱们即刻就去看看!”喝令手下立即备马。 雷横见了笑了笑,不再拒绝了,内心深处,倒是有一丝愧疚浮现上来,自己是不是有点不厚道了,人家以诚待我,而我偏偏却给人家的对头去传递情报,这不是辜负兄弟的信任吗? 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说的再多,也是无济于事了。 为今之计,雷横唯有暗暗告诫自己,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了。 当下,二人骑着马,直奔豹营而来。 到了营帐门口,守门的兵士看见营官来了,不敢怠慢,赶紧打开寨门,迎接二人入内。 栾飞哈哈大笑,勒住马缰,驻足于寨门口,望着雷横说:“雷大哥,咱们哪里去?” 雷横笑着说:“一切都听贤弟安排。” 这个时间点,正好是联系体能的时间,突火枪的训练时间早已过了。 栾飞便说:“那就先随我去看看兵士的训练,如何?” 雷横笑着说:“如此最好。” 于是,栾飞骑着马,领着雷横,径直到了后面的训练场。 远远望去,雷横不禁呆了,只见那五百多名兵士,正在做着高强度的训练,训练场上挥汗如雨,好生热闹。 见了这个场景,雷横也不禁为之感染,呆愣了半天,才徐徐的开口赞道:“如此训练程度,恐怕便是京城的禁军,也难以匹敌。” 栾飞得意洋洋,哈哈大笑说:“那是,虽然豹营训练时日尚短,但其训练程度,却甲于天下。假以时日,必将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汉。” 对于这一点,栾飞觉得倒是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毕竟,要是什么都遮遮掩掩的,反倒会引起别人的疑心。与其如此,倒不如虚虚实实的好,把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透露出去,仅仅将诸如突火枪以及一些特殊的训练藏匿起来。这样,才能让大家逐渐失去对豹营的神秘感,以免大家都猜测豹营的作战目的以及目标,过早给豹营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雷横顿了顿,目光转向栾飞,忍不住问道:“贤弟,这般强度的训练,恐怕日常开销不小。” 毕竟,高强度的训练,对于士兵的体能消耗极大,要是没有足够的营养补充,恐怕一天都撑不住呢。而营养补充,需要庞大的经费支撑。但朝廷这年头经费日渐紧张,便是号称精锐的禁军,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训练强度难以跟进。更何况,栾飞这支豹营的编制,本质上不过是个地方上不入流的厢军。这样的一支部队,其经费的拮据可想而知。 栾飞淡淡一笑,说:“兄弟可没少自掏腰包呢,老实说,酒店、写书的那点收入,全都填在了这上面了。” 雷横听了一凛,呆了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栾飞神色不变,笑吟吟的望着雷横,好像浑然不知道雷横在呆愣什么似的。 雷横终于长叹一声,盯着栾飞,表情严肃的说:“贤弟,既然你拿我当哥哥,哥哥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栾飞见状,也只好表情认真的说:“还望哥哥赐教。” 雷横长呼了一口气,徐徐的说:“贤弟,这年头,有些事情,过犹不及,做的多了,反而处处麻烦。贤弟你非井底之蛙,这一点哥哥我心知肚明。但是,要想出人头地,也要考虑一个合适的途径。比如,你要是有心仕途,既可以参加科举考试,以你的聪明才智,想要一举考中状元,该当不是什么难事;也可以在军中崭露头角,以你在京中的关系,加之你年轻有为,武艺高强,想要出人头地,也是指日可待。要是无心仕途的话,以你的经商头脑,莫说是郓城县、济州府,便是整个山东一带,富甲一方,也不是问题。但是……” 栾飞蛋疼了,知道说话的关键之处,往往都是在“但是”上。虽然他心里明知道雷横的“但是”都有哪些内容,但是他还是妖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雷横调解了下情绪,继续说道:“但是,我大宋自太祖皇帝开国以来,便对武人的举动很是戒备,武人的一举一动,朝廷都在密切关注,一旦武人有任何稍微逾越界限的举动,都会被严厉的惩处。这一点,乃是太祖皇帝立国以来的祖制,便是贤弟你在京中有人,真的被有心之人揪住不放,恐怕也难以善罢此事。搞不好,轻则罢官入狱,重则杀头。贤弟是个聪明人,贤弟以为如何呢?” 栾飞深吸了一口气,好像被雷横这番话,说的酒也醒了一大半似的,他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望着雷横,表情凝重的问:“雷大哥的言下之意,是觉得我自掏腰包养活豹营,是触犯了大忌吗?” 雷横听了,长叹一声,徐徐的说:“贤弟觉得呢?”言下之意,不言自明,栾飞这等举动,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是为国分忧解难,但是细细想来,却分明居心不轨,只不过目前在郓城县这么个犄角旮旯的地方瞎折腾,暂时那些庙堂上的有心人尚未注意到这一点,而郓城甚至济州一些心存不轨之人,可能觉得时机尚未成熟,所以先隐忍不发,等待搜集更多的铁证,然后一起发难,一举把栾飞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吧。 毕竟,这段时间以来,栾飞的风头太过于强势了,恐怕早已得罪了不少无形之中的敌人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视察 虽然,栾飞过去与雷横隔阂较深;虽然,栾飞心里明知道雷横今日来找借口到豹营看看的真实用意。 但不管怎么说,当听了雷横这番发自肺腑的劝诫后,栾飞依然心潮起伏,充满了感激之情。 毕竟,这是一个老大哥对即将踏入生死之线的兄弟,发出的谆谆告诫。 雷横说完后,盯着栾飞,徐徐的说:“贤弟,愚兄痴长几岁,又在郓城县衙当差多年,虽然没什么成就,但是经验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的。万望贤弟能够及早回头,以免授人以柄,陷入万劫不复的境界。” 栾飞沉吟着说:“雷大哥所言,小弟又何尝不知?只不过,既然朝廷有命,任命我掌管这支厢军,栾某做人做事,总要务求极致做到最好,岂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支军队,成为那抓个小偷小摸都要困难的无用之徒吗?” 雷横深吸了一口气,凝望着栾飞说:“军队训练的再好,终究是朝廷的;一招棋差,命却是要交出去的。贤弟是个机灵的人,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 栾飞摇了摇头说:“栾某一心只想做点实事,至于这支军队最终归属于何人,或者为何人做了嫁衣裳,都是以后的事了。目今之际,栾飞唯愿本本分分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仅此而已。” 雷横听了,长叹一声,不再多说。 当初,栾飞搞来了这支厢军的时候,雷横还以为栾飞是传统的那种奸相发作,想要在地方上军政商一手抓,用这支厢军给他壮胆子镇场子呢。虽然,厢军的战斗力堪忧,但好歹也是朝廷的军队,拿来在地方上震慑一些宵小之徒,还是很管用的。 但是,如今听了栾飞这番话,雷横方才意识到,原来栾飞的目的不是为了私利,看起来是真要雄心勃勃大干一场。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雷横还真是无话可说了。 毕竟,男子汉大丈夫,谁不想撸起袖子大干一场呢? 即便是明知道后果是头破血流,甚至死无葬身之地,那也在所不惜。 毕竟,到头来,自己拼搏过奋斗过,那就此生无悔了。 当下,雷横长叹一声,徐徐的说:“既然贤弟意念坚定,雷横也就无话可说了。” 栾飞点了点头,拉着雷横又在营寨里转了一溜遭,最后说:“雷大哥,随我一起去看看监军如何?” 雷横笑了笑说:“你那监军,可不是善罢之人,我还是不去见了吧。”虽然,他此来的最终目的,就是想办法给石秀传递一下消息。而给石秀传递消息,想办法与杨菁见上一面,显然是最为有效又最不被人起疑的途径。要不然,雷横贸然约见石秀,很容易让人看出端倪的。 但是,如今听了栾飞的邀请,雷横也许是心里怕栾飞在试探自己,而下意识的回绝,以退为进掩护自己的真实目的。也许,是他的良心忽然发作,不忍心传递这个消息,做出对不起栾飞的事,所以宁愿栾飞直接领自己离开这里,这样自己就不会陷入良心的谴责了。也许,这两种感情兼而有之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事已至此,也容不得雷横了。 栾飞笑了笑说:“哥哥,你以为我愿意见那监军?只不过,既然来了,要是不去见一面,终究说不过去。毕竟,接下来一段时间,大家都要在郓城这一亩三分地上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得大面上过得去吧。” 雷横听了,点了点头,说:“既然贤弟这么说了,咱们一起去见见监军便是了。” 二人便一起去找那杨菁。 那杨菁其实早就听说了栾飞把雷横领来的消息,初闻这消息后,杨菁也很是诧异。不过随后,杨菁镇定下来,毕竟认识栾飞这么久,栾飞可从来不做无用功的。 想通了这个环节,杨菁反倒镇定了下来,神定气闲的坐在了营帐里,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当然,杨菁也并非什么都没有做。 她想了下,觉得雷横来了,十之八九跟身边这个“眼线”有关。毕竟雷横当初与那晁盖、宋江等人关系深厚,这个在郓城县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了。 既然如此,便要未雨绸缪,看了一眼石秀,按照正常的节奏,每天这个时候,再有一个时辰,石秀就要轮班休息去了。 但今天要是石秀偏偏这个时间节点走了,那等会万一用的上石秀了,还怎么玩转下去? 杨菁沉吟了片刻,便有了主意,把石秀叫过来,吩咐:“去把副营给我叫来,我有话要问他。” 石秀领命,根本没有多想,转身便去。 平时这种代为跑腿的事情,可没少干。虽然当初自己假装男子汉气概爆发,扬言不跟杨菁,不过好在杨菁虽然是个女子,却胸怀很宽广,除了初期偶尔挖苦自己两句以外,后来倒是再也没有为难过自己。 监军的营帐,与副营官冯阳的营帐,倒是相距不远。 石秀一溜遭的去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把冯阳请了过来。 冯阳进来后,寒暄了一句,便躬身询问:“不知监军召来,有何吩咐?” 毕竟,冯阳一直对这杨菁很是头疼,唯恐一不小心被这杨菁盯上,自己万一一不小心应对不当,自己吃亏是小,可别连累了栾老大一起吃了挂面呢。 杨菁淡淡一笑,问:“也没别的事,就是有些日子,没有询问军中的事了,监军要是不忙的话,就随便说说吧。” 冯阳听了,暗暗皱了皱眉头,虽然心里老大的不情愿了,但是毕竟人家是皇帝派来的监军,不论是职责所在,还是背后的后台,人家有权利过问军中的相关事宜。 既然如此,自己还真没办法予以回绝,便只好老老实实的介绍起来。 而此时此刻,那石秀本来准备要回去交班休息呢,一听见双方介绍起军中的事了,不禁心里一动,就假装坚守岗位,不肯离开了。 毕竟,这是个难得的进一步积累搜集豹营情报的机会,自己可要牢牢的抓住机会呢。 杨菁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故意东一句西一句,好像天马行空,偏偏又事无巨细的询问起来。 冯阳无奈之下,只好老老实实的回答,谁让杨菁的心思细腻,想要诓骗杨菁,也是不容易呢。 第二百一十四章 传递消息 大帐之内,三个人各怀鬼胎,上演了十分奇葩的一幕。 杨菁有心拖延时间,把石秀拖住,等栾飞把雷横领来,然后测验一下自己的猜测是否靠谱,栾飞把雷横领来是不是冲着身边这个“眼线”而来。 冯阳也知道栾飞来了,正准备赶紧把手头上的急事处理完毕,然后去陪着栾飞,结果眼看着活就要干完的时候,却忽然被杨菁叫来,然后刨根究底的问起话来。这时候,冯阳就一面叫苦,一面只好耐心的回答,一面期望栾飞赶紧来到这里,好让自己有个解脱。毕竟,冯阳也早就看出来了,栾飞多多少少还是能制住眼前这个难缠的女监军的。 而那石秀,则是虽然一副老老实实站岗的样子,一双耳朵早已经竖了起来,满腹心思都集中在杨菁与冯阳的谈话内容上,希冀从中汲取更多的事关豹营的情况,然后找准机会,把这些情报统一传送回梁山泊上,给宋江哥哥做个决策。这种心理的支配下,石秀倒是恨不得杨菁拉住冯阳,问个一天一夜才好呢。此时的杨菁,在石秀眼里,是那么的美丽动人。而此时的石秀,也是自打从娘胎里出生以来,头一次觉得,女人的絮絮叨叨,是如此的招人喜欢引人留恋。 三个人如此各怀鬼胎的熬了将近半个时辰,栾飞才领着雷横姗姗来迟。 栾飞、雷横一来,杨菁也好,冯阳也罢,都是暗暗的松了口气。 倒是石秀,则是很是失望,只不过这种情绪一闪而逝,以免让人看出端倪来。 冯阳一看栾老大来了,如逢大赦,赶紧起身行礼。 杨菁身为监军,倒是大咧咧的就坐在那里,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栾飞,笑了笑说:“来了,哎呀,雷都头也大驾光临了。”摆出一副与栾飞尿不到一壶的架势,以免让人看出两个人实际上是在玩哥俩好,进而生出疑忌之心。 雷横笑了笑还礼。 栾飞笑着说:“今天雷都头闲着没事,我便领着他一起来军营转转,散散心,监军不会见责吧?” 杨菁淡淡一笑说:“雷都头既然看得起军营,那是我们豹营的福气,欢迎还来不及,哪里敢见责呢?” 雷横笑了笑说:“倒是打扰诸位了。” 杨菁笑着说:“不必客气。”招待雷横坐下,问:“雷都头,不知在你眼里,豹营如何?” 雷横由衷赞道:“绝对是虎狼之师,冠绝天下!” 杨菁听了,微微一怔,倒是没有想到,在雷横的眼里,竟然对豹营的评价如此之高。 短暂的惊诧后,杨菁满脸感激的说:“多谢谬赞!” 雷横笑着说:“发自肺腑!” 杨菁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雷横与杨菁等人闲聊了几句,琢磨着怎么跟石秀搭讪呢。他来之前,一直担心这次来撞不见石秀,那样可就麻烦了。自己总不能直接的说要见石秀吧?那样,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招人怀疑吗? 没想到的是,还真天有凑巧,自己一来这里,刚好碰见石秀就在这里,这个局面,倒是让雷横暗暗说了一声侥幸。 雷横便也不急得与石秀聊天了,以免引人怀疑,先与杨菁等人说了一溜遭,然后目光故意不经意间转到了石秀身上,笑了笑说:“哎呀,这不是楚英兄弟吗?怎么?一别多日,在豹营可还习惯吗?” 雷横刚来的时候,石秀心里一直都在反复猜忌,他本来就是个机灵人,隐隐觉得这雷横来的很是蹊跷,该不是宋江哥哥一直联络不上自己,就故意派来这雷横想办法给自己传递消息了吧? 当然,为了避免引入怀疑,石秀自始至终都没有主动与雷横打招呼,而是老老实实的在一旁站岗。 如今,听雷横主动问起来了,石秀老老实实的说:“承蒙雷都头错爱,楚英一切都好。” 雷横点了点头,就不再多说了,转过头来,继续与杨菁等人说话。 石秀知道这是雷横的策略,便继续做他的保镖。 栾飞笑了笑,忽然插嘴说着:“楚英,你能来豹营,可亏得雷都头当初的举荐之恩呢。饮水可要思源,做人更不能忘本,去,拿两碗酒来,你要敬雷都头一碗酒哦!”说这番话的时候,故意斜眯着醉眼,一副醉话连篇的场景。 石秀、雷横听了,都觉得正合心意,石秀二话不说,回头就去找来两碗酒来,然后端到了雷横跟前,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地说:“还望雷都头赏脸。” 雷横早已准备妥当,一见石秀这么做,忙上前一把搀扶起来,说:“哎呀,可使不得呢!”趁机握着石秀的手,把他扶了起来。 栾飞心里就乐了,这点伎俩,也好瞒得住我?信不信,我立刻给你们抓个现行?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杨菁,只见那杨菁也似笑非笑的坐在那里,显然刚才虽然雷横、石秀那一幕看起来好像做得很精妙,但毕竟这两个人本来就是一对粗人,论起耍弄阴谋诡计的手段来,与栾飞、杨菁这种专业户比起来,那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呢。 因此,石秀、雷横的那点小伎俩,也已经被杨菁看得清清楚楚呢。 到了这个地步,杨菁心里更加笃定,今天雷横的到来,绝对不是个意外,只不过栾飞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自己暂时无从而知了。 雷横当下与石秀握了下手,把石秀搀扶起来,就着这一空档,已经把预先写好的字条,塞进了石秀的手中。 两个人端起碗来,把碗中酒一饮而尽。 石秀故意把酒洒了一些出嘴角,然后挥起手臂顺势擦了一下嘴角,等到手臂落下的时候,这一连串令人眼花手乱的动作,早已把那张字条藏匿住了。 目的既然已经达成了,雷横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当下,雷横便起身告辞,想要离开。 栾飞见状,挽留了几句,见雷横去意坚决,便起身送他。 石秀正踌躇着该不该跟去,杨菁好像忽然想起来似的,随口说:“楚英,你早该休息了,我倒是忘了这一点,你去休息去吧。” 石秀正满肚子好奇字条里的内容呢,一听这话,正合心意,便老老实实的遵命,然后转身慢条斯理的离开,走到了僻静之处,打开字条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气,短短数日,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不过,好在有一点值得庆幸,就是自己刚才没有提前离开,而是凭着感觉留在这里等候雷横,这才获取到了这一重要情报。 第二百一十五章 窥破诡计 到了寨门,栾飞正待要跟着那雷横一起离开呢,不想在这时候,杨菁忽然开口,似笑非笑的望着栾飞说:“巡检大人,您老人家不会也学那楚英,觉得我这女监军,辱没了你吧?” 此言一出,栾飞只好钉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望着杨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雷横见了,心想,得了,这娘们估计要跟栾兄弟发难了。这是人家是家务事,不,是人家的军中事,我一个外人还是少掺和为妙,趁早躲得远远的吧。 打定主意,雷横二话不说,忙打了个哈哈说:“既然如此,那雷某就先行回城了,栾兄弟,咱们就此别过。” 不等栾飞答应,翻身上马,一拍马屁股,骑着马绝尘而去。 反正消息已经送达给了石秀,反正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那这里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栾飞望着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的雷横,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杨菁,这杨菁倒也胆大得很,就这样当众留下自己,也不怕那雷横看出破绽怀疑咱俩在玩哥俩好。不过,这样把事情摆在桌面上,总比偷偷摸摸的邀请然后被发现的好一些。 栾飞看着笑吟吟的杨菁,说:“监军多虑了,既然如此,那咱们一起聊聊?”看了一眼冯阳。 冯阳见状,吓了一激灵,他知道栾老大与这女监军之间的关系,可是错综复杂的很,唯恐自己在一旁当电灯泡,一不小心把自己燃烧了,那可就不值当了。 冯阳赶紧说:“营官大人,我手头上还有几样紧急的军务赶着要处理,等会再说。”不等栾飞首肯,赶紧一溜烟的跑了。 虽然,这样好像不把上司放在眼里,但谁让自己与栾老大关系铁着呢。 栾飞苦笑着摇了摇头,望着杨菁,发出了邀请:“要不一起骑马出去走走?” 杨菁笑着问:“怎么?还怕被营寨里一些不相干的人看见?” 栾飞阵阵无语,想了下,只有厚着脸皮说:“与美女一起骑马游玩,本来就是个很惬意的事情,结果到了你的嘴里,怎么成了阴谋诡计似的。” 杨菁淡淡的说:“跟你这样成天耍弄阴谋诡计的人打交道,想不耍阴谋诡计,都不行。一不留神,就要被你卖了,还要数钱。” 嘴里虽然这样说着,却喝令手下把马牵来,然后不声不响的上了马。 栾飞也不多说,两个人骑着马,沿着原野纵横驰骋了一番,最终驻足在了山坡上,远远望着这无限的风景,不禁感慨万千。 栾飞赞道:“好景致!要是能够永远都有如此宁静的田园生活,倒也不错。” 杨菁白了他一眼说:“就算有这机会,你甘于寂寞吗?” 栾飞一口血差点喷了出来,你丫的这两天不会是亲戚来了吧?怎么总在找茬。 杨菁叹了口气,忽然说:“哎,如此宁静的场景,恐怕享受不了几天了。” 栾飞明知故问:“怎么说?” 杨菁淡淡的说:“你明知道三个月的期限要到了,马上就要面临着一场腥风血雨,哎,真不知道,这一场战争下来,要有多少人死于非命呢。” 栾飞深吸一口气说:“霹雳手段,才显得菩萨心肠。对付那些杀人无数的强盗,唯有把他们消灭个干净,才是对那些无辜遇害的百姓最大的安慰。” 杨菁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沉默许久,杨菁忽然问:“宋江率领梁山泊大队人马去打沧州去了,据说原因好像是美髯公朱仝在那边忽然被坑害而死,宋江去给朱仝报仇去了。” 栾飞默不作声。 杨菁忽然没来由的问了一句:“朱仝的死,是不是与你有些什么关系?” 栾飞吓了一跳,满脸诧异的问:“你乱说什么?” 杨菁却满脸淡然:“要说与你没关系,打死我也不信。那个朱仝,我来到郓城后,多多少少也听过关于他的一些事情。这样的人,要是不是有心人的刻意算计,根本不会吃亏的。但是这次,他却偏偏死于非命,除了你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我实在是想不明白还有其他人会做出这件事了。”顿了顿,又说:“正好,前段时间,你忽然没来由的去了一趟东京。但是,咱们刚刚从东京回来,这么短的时间又去一趟,有什么意义?难道,你真的饥渴难耐,去见那李师师的吗?那些外行人不明白,可能觉得你是去跑门路,忙碌豹营的事情去了。但是我可是行内人,豹营的情况,却瞒不过我。所以,我想,你那次真正的目的地,不是东京,而是沧州。对不对?” 栾飞顿时语塞,他本来以为自己那次去沧州,神不知鬼不觉,即便是与自己同行的宋英、杨三二人,也不知道自己的整个计划。而且,为了以防万一,他在沧州的化名身份,乃是御前护卫统领孙良。这种情况下,按理说不可能有人把朱仝的死,与自己联系到了一起。 但是,杨菁却偏偏凭着她的那所谓的第六感,给分毫不差的猜了出来。 这就不由得让栾飞对杨菁既佩服又畏惧了。 同时,也让栾飞阵阵后怕,看来自己还是小觑了天下人的智慧,以为自己在拥有后世人的智商,应该可以轻松自然的把整个大宋天下操弄于鼓掌之中。但是如今看来,现实情况却是自己哪里有这个手段,天底下不乏目光如炬之人,自己的阴谋诡计,根本瞒不过有心之人。 那么,既然如此,问题也随之来了。 既然,杨菁已经窥破了自己的诡计,那么狡诈的宋江、吴用等人,是不是也怀疑到了自己的头上了呢? 栾飞摇了摇头,想了半天,觉得宋江应该没有窥破。 要不然,以宋江的精明,肯定不可能率领大部队倾巢而出前去沧州给朱仝报仇。 果然,杨菁似乎看破了栾飞的担心,淡淡的说:“你放心好了,那宋江既然派人来偷偷的给眼线传信,信的内容肯定是让他这段时间稍安勿躁,以免过分刺激到咱们,增加咱们与梁山泊的误会,进而引起咱们的战略误判,趁梁山泊主力不在的时候,与梁山泊发生军事冲突。” 第二百一十六章 兵困城下 话说到这个份上,云枫丝毫不怀疑杨菁已经看透自己的整个计划了。 对此,云枫除了无奈,再无其他。 好在,现在自己与杨菁属于一个阵营,倒也不必担心杨菁泄密。 两个人骑马返回营寨,云枫很是绅士的把杨菁送回营帐,然后回到自己的营帐里,刚刚坐下,冯阳便来了。 冯阳虽然是个大老粗,但是很有政治觉悟,很是自觉的认识到,那个娘们监军不管对栾老大个人感情如何的深,但是从军政大事来说,却是栾老大的一个巨大的威胁,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把栾老大的权给夺了。 因此,自己作为栾老大的嫡系小弟,又是豹营的副营官,于情于理,都有理由替栾老大看好这个摊子,不让杨菁轻而易举的把军权夺走。 具体到细节上,就是时刻盯紧杨菁都干了些什么,然后一字不漏的汇报给栾老大。 所以,刚才冯阳就悄悄的盯着栾飞与杨菁,等到杨菁终于走了,冯阳抓住机会,赶紧来到栾飞这里,一五一十的把刚才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栾飞听了,皱着眉头问:“监军总是三天两头就把你叫去,然后事无巨细不厌其烦的询问豹营的事情吗?” 冯阳想了想说:“倒不是很频繁,而且今天监军的话,确实比以往的多了许多。” 听到这里,栾飞似乎有点懂了杨菁的用意,当然真实情况如何,还有待于进一步的验证,便问:“那今天监军问你话的时候,都谁在场?” 冯阳没有多想便说:“就我们两个人在场。” 唉,这人太单纯了,简直是一根筋,根本就没懂自己的意思嘛。 栾飞只好尝试着启发冯阳的思路:“再无别人了?” 冯阳想了想,很是笃定的说:“就我们两个在场。” 栾飞听了,阵阵无语,至少保镖得在场的吧?看来,冯阳的眼里,根本没把保镖当个人物看。唉,什么眼光呢?难道,你就一点看不出来,那个石秀一身本事,人家想要搞死你,分分钟的事情吗?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恐怕真的某一天,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呢。 冯阳眼见栾老大满脸便秘的样子,终于有点开窍了,试探性的问:“要不,就还有那个叫楚英的保镖也在营帐门口守着,也算是在场。” 栾飞听了,面子上不动声色,淡淡的“哦”了一声,心里却彻底笃定杨菁把冯阳请去喋喋不休问个没完没了的用意了。这杨菁心机可真够深的,闻琴音而知雅意啊,一听说我与雷横来了,竟然就第一时间猜到了我的用意,然后想办法把石秀给留了下来,还真是不简单。 不过,栾飞此时更为那石秀默哀,这石秀在梁山泊强盗一群大老粗里,矮子里拔高,也算是个聪明人。可惜,聪明这玩意,永远是相对的,关键看跟谁比。石秀跟梁山泊那些大老粗比,自然是聪明;但是落在栾飞与杨菁这两个专业外坑埋人的阴谋家的手里,那就只能重在参与任人玩了。 此时,栾飞倒是有点可怜起石秀来,那杨菁竟然不管不顾,连带着很多豹营训练的核心机密都当着石秀的面跟冯阳询问,那用意显然不言自明。 难不成,杨菁还能容忍装着一肚子豹营秘密的石秀,能够活着离开豹营吗? 如此看来,那石秀,恐怕也将是继朱仝之后,第二个提早陨落的天罡星了。 那样的话,什么狗屁英雄排座次,就彻底的成了遥不可及的梦靥了。 浩浩荡荡的梁山泊大军,终于抵达沧州境内,驻扎在城郊。 此时,沧州城的各处守军,早已收缩防线,看样子是要据险而守,死守沧州城了。 而城郊绝大多数百姓,都已经预先搬迁到了城里。 一时之间,沧州城外真的是千里无鸡鸣,好生荒凉的场面。 望着坚壁清野的沧州城郊,宋江、吴用也很是意外。 按照大宋官府一向的工作效率,不可能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就做到这些啊。 难不成,整件事,沧州知府早已预先做了谋划? 宋江摇了摇头,觉得事情不简单了,自己似乎有点轻敌了。 吴用沉吟着说:“哥哥,如此看来,这朱仝兄弟的死,还真与那沧州知府有关。整件事,也许真的是沧州知府的阴谋呢。” 宋江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许久,宋江才长叹一声,说:“且令大军暂时驻扎在这里,不得轻易冒进。宋江且先去会会旧友。” 吴用精光一闪问:“哥哥是要去拜会柴大官人吗?” 宋江点了点头说:“当初我怒杀阎婆惜后,逃难江湖,承蒙柴大官人收留。如今旧地重游,于情于理,也应该去拜会一下柴大官人,当面表达一下感激之情。”喝令准备礼品,即刻去拜会柴进。 吴用点了点头,如今看来,这次行动确实有些草率了。但是,五万大军已经到了这里,已成骑虎难下之势,这种情况下,还怎么收军回山?只有咬紧牙关,想办法打破沧州城,杀尽那些狗官,为朱仝兄弟报仇,才算师出有名;夺取那府库钱财,那么今后一段时间的粮草也算有了着落。如此,才不枉了这次出兵一场。 但是,如今看来,显然沧州府早已有所准备,这种情况下,想要打破沧州城,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么,就需要寻找外援。 而柴进,无疑是个最合适的外援人选。 当下,宋江、吴用、花荣、李逵四人准备好礼品,就要即刻出发,去拜会柴进。 刚刚出来,那戴宗刚好赶到。 宋江见了,心里一凛,赶紧先把戴宗接入营帐,等戴宗缓了缓气,然后问:“情况如何?” 戴宗便把郓城一行详细说了一遍。 宋江听了,点了点头说:“倒是难为雷横兄弟了,如此一来,那栾飞只要老老实实不再滋事,咱们后方倒是安生了许多。戴宗兄弟,你也随我们一起去拜会一下柴大官人。” 戴宗听了,虽然这一路很是劳苦,但是能陪在宋江哥哥左右,倒也很是快意,当即打起精神,随着宋江出发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闭门羹 宋江等一行人直抵柴进庄上,然后递上拜贴,庄客早已事先得了管家的吩咐,便叫他们在外面等候消息,然后不再多说,转身就去里面禀报去了。 李逵见状,勃然大怒:“这鸟人好生无礼!我家哥哥来此,那是给他脸了,不直接领着我们去见柴大官人也就罢了,竟然就要我们在外面等候,真是欺人太甚!”一边说,一边闹着就要提出板斧。 宋江喝道:“铁牛不得生事!” 李逵见宋江脸色不善,只好骂骂咧咧的收起了板斧,却还是黑着脸。 宋江叹了口气,只见吴用朝宋江使了个眼色,便点了点头,显然两人都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按照柴进的一贯待客之道,那可真是直追战国四公子,但凡有人来慕名拜访的,不管这人是江湖大哥一方豪杰也好,是那端不上台面的鸡鸣狗盗之辈也罢,只要来到柴进庄上,就断断没有把人家丢在门外的道理,而是直接客客气气的请进庄子里,好酒好菜的先招待着,然后再根据对来人的综合评估,给予不同规格的待遇。 但是,今天宋江、吴用等一干人来摆放来了,柴进竟然违背常规,公然把宋江等人晾在了庄外,简直是太反常了。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柴进意识到宋江来攻打沧州,虽然于梁山泊来说,是个攻城略地扩大影响的大好事,但是对柴进本人来说,则处处蕴藏着风险,一不留神就会招来无穷的麻烦,于是就干脆以这种冷态度来逼迫宋江等人离得远远的,以免授人以柄了。 对此,吴用暗暗叹息,本来他们还指望着利用柴进的影响力,想办法通过别的手段,赚开沧州城门。只要城门被赚开,以梁山泊强盗这些如狼似虎杀人如麻的行径,那些沧州城防官兵不还都是任人宰割的鱼肉吗? 吴用看了一眼宋江,只见宋江脸色平淡,说不出究竟是喜还是怒。 许久,只见那管家快步走来,到了门外,忙不迭的行礼。 宋江见了,微微变色,以自己的江湖地位,以梁山泊目前如日中天的声势,柴进怎么着,也要亲自出来见一面吧。 但柴进竟然就派一个管家出来迎接,究竟是什么节奏? 不等宋江询问,管家满脸致歉的说:“诸位头领,实在抱歉得紧,前日大官人在高唐州的叔叔柴皇城遇到了一些麻烦,被高廉的舅哥殷天锡欺负的卧床不起,眼看着就要咽气,柴大官人无奈之下,只有急着赶赴高唐州去了。” 此言一出,宋江微微变色,没想到柴进竟然不在这里。 吴用在一侧忍不住问道:“啊?什么人竟然如此大胆,敢来欺负柴大官人的叔叔?” 管家说:“那高廉按理说也不打紧,但是他是当朝太尉高俅的兄弟。如今,那高俅正如日中天,风头正势呢,因此,虽然柴大官人乃是大周皇族后裔,这次想要与高廉较劲,恐怕也很棘手。” 宋江听了,讶然说道:“竟然有这等事?真是岂有此理。高俅不过是个奸佞小人,得志于一时罢了。岂能与柴大官人相提并论?等我梁山泊处理完眼前的事情,要是那高廉还不肯收手,宋江必将亲自率领诸位兄弟,赶赴高唐州去,为柴大官人讨还回公道来!” 管家听了忙说:“倒是劳烦宋头领如此关心。” 宋江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吴用,既然柴进不在庄里,一行人就这样进去,也不妥当了。 当下,宋江等人便请辞,管家虚留了两句,宋江自然坚持不留下了,管家便把宋江等人送出一段路程,宋江等人上马而行。 管家望着绝尘而去的宋江等人,暗暗松了口气。 宋江等人骑马走了一程,马速逐渐降了下来。 终于,宋江勒住马缰,沉着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吴用等人见状,也不敢多说。 许久,宋江才看着戴宗说:“兄弟,柴大官人不但江湖名望极高,而且于我梁山泊还有大恩。如今,他既然被奸佞之人欺负,遇到了莫大的麻烦,我等岂能视而不见?你且休辞劳苦,即刻动身去高唐州一趟,把柴大官人那边的情况打探个清楚,然后回报与我。要是,柴大官人自己能够解决那边的事情,当然再好不过;要是,解决不了,那么我们梁山泊好汉既然在这里了,无论如何也不能置之度外,宋江就亲自提着一支大军,昼夜兼程赶到高唐州去,打破那城池,杀死那些鸟官,给柴大官人出了这口恶气!” 戴宗听了忙说:“哥哥放心,小弟即刻就去高唐州去一遭,第一时间把消息打探清楚,然后回来报告给哥哥。” 宋江点了点头说:“一路小心。” 戴宗领命,即刻前往高唐州去了。 宋江心里郁郁不快,领着吴用等人返回了营寨,到了帐中坐下,沉吟许久,也没有个主意。 吴用看出宋江的心思,便说:“哥哥,莫不是忧愁攻城一事吗?” 宋江叹了口气说:“我梁山泊好汉擅长于野战,要是那沧州守军与我梁山泊军队在野外对决,我们想要打败他们,自然如摧枯拉朽没有悬念。但如今沧州守军预先龟缩于城内,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咱们真的要强攻城池吗?那样的话,只怕咱们损伤就大了。” 吴用沉吟着说:“哥哥的话,也正是小弟所忧虑的。本来,小弟计划着通过柴大官人的途径,派两个兄弟混入沧州城里,然后看准机会在城里制造混乱,里应外合夺取城池;或者,干脆找一些柴大官人的心腹庄客,在城里接应一下咱们也好。但是万万没想到,偏偏事不凑巧,柴大官人赶去高唐州去了,如此一来,那管家没有柴大官人的交代,可就做不得主了。这样,咱们可就别无它途了。” 宋江听了,忿然作色,狠狠地拍案而起,厉声说道:“宋江倒是不信了,区区的一座沧州城,还能真的挡住我梁山泊英雄好汉吗?传令三军,今晚好好的休息一晚,养足精神。明日一早,寅时吃饭,卯时便要集合到位,预备攻城!务必要一鼓作气,拿下沧州城池!” 第二百一十八章 兵临城下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沧州知府站在城墙上,望着城下黑压压却又阵容严整的梁山军团,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实在没有想到,一群占山为王的强盗,竟然成了如此之气候? 之前,他虽然早就听说过梁山强盗的种种行径,没少听过梁山强盗那些无法无天耸人听闻的事迹,但他内心深处对梁山强盗都是嗤之以鼻的。 在他看来,强盗终究是强盗,永远都是一群乌合之众,难不成还真能跟朝廷的军队对垒? 但今天,沧州知府终于意识到,原来自己非但是错了,而且还错的一塌糊涂。 城下的梁山强盗,哪里还是一群粗鄙之人啊,就这军容,这士气,恐怕都远在朝廷绝大多数军队之上。 一群端不上台面的水洼强盗,如今竟然成了如此的气候,可惜朝廷的绝大多数官员却仍然对此懵然无知,沧州知府只觉得很可悲。 肉食者鄙,还真是很有道理的。 宋江一声令下,梁山军团如鼠蚁一般,黑压压的朝沧州城头压了上来。 守军如临大敌,天下承平日久,即便是大宋朝最可怕的敌人,北边的契丹人,也已经与大宋维持了数十年的和平了。 可以说,大宋朝境内的很多军队,几乎都已经有些年没经历过战事了。 沧州守军即是如此。 好在,周有德事前早已经按照栾飞的吩咐,进行了大量的战前动员,把梁山强盗种种耸人听闻的行径,都一一传述了出去。旨在让所有的守城官兵,所有的城中百姓,都要清晰的认识到一点:绝对不能让梁山强盗打破城池,否则所有的人都无法置身事外,都要付出血淋淋的代价。 如今,面对着如蝗虫一般压过来的梁山强盗,沧州知府一声暴喝,守军终于惊醒过来,在军官的带头下,按照既定的策略,开始有条不紊的朝城下投下如雨点般的箭矢,抛下一块又一块的石头倾倒一盆又一盆的热油。 城墙下一声又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呼不绝于耳,听得城上的守军都心里为之恻然。 但战争这种事,本来就没有恻隐之心,双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杀戮仍然在持续着。 而攻城部队则是怂了。 没错,虽然梁山强盗都自称好汉,而且一个个都自诩好勇斗狠不遑多让,但是那得看对谁。 面对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以及毫无战斗力的官兵,梁山强盗自然是战斗力爆棚,不论是在打家劫舍、拦路抢劫,或者杀入村中、城池,只要能够有他们充分展现自己恶魔的一面,他们自然就会充分展现出他们彪悍的一面。 长此以往,他们的绝大多数人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就是朝廷的官兵个个都是纸糊的,只要自己挥起刀子吼上两嗓子,朝廷的官兵肯定会都做鸟兽散,然后任由自己宰割、杀戮。 刚才他们蜂拥而来攻打沧州城池的时候,大多数人就是这种心理。 本来以为一拥而上,城池打破,然后第一波杀入城池,自然可以放开手脚,好好的劫掠一番,发笔横财呢。 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沧州守军竟然如此彪悍,准备的如此充分,自己根本没爬上城墙,先死伤了一大片。 这种情况下,梁山的攻城部队的士气,自然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宋江、吴用远远望见,看得一清二楚,相互一望,都是叹了口气。 二人都知道手底下这支部队的德性,要是平地野战,可以凭着好勇斗狠之气,占据上风。如今攻打坚城,那就不占任何优势了。一旦受到些许挫折,那么大多数人的强盗劣根性就会发作,到时候没有强悍的组织纪律驱动,肯定会打退堂鼓,进而带坏整个队伍的士气。 事已至此,看来这第一次攻城,就要草草收场了。 好在,这仅仅是一轮试探性攻击而已。 宋江点了点头,吴用一声令下,令旗挥起,前面攻城的强盗们都暗暗松了口气,退却了。 沧州知府望着这一幕,暗暗松了口气,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这第一关,好歹熬过了。 虽然,他明知道这只是梁山强盗的试探性攻击,接下来的挑战将越来越严峻。但沧州知府却并不着急,毕竟刚才那么一折腾,对守城的官兵也是一种磨练。 宋江骑在马上,死死的盯着沧州城,半天没有吭出声来。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一次贸然率领大军而来,有点失之草率了。 沧州城的城防,远非那么简单,这沧州知府,显然早已严阵以待。 看来,这块骨头不好啃了。 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这时候收军回去,虽然梁山泊可以继续通过蚕食周边的村落、县城,补充自己的给养,然后逐步的让自己的军队更强大。 但是,自己此来的目的乃是为朱仝报仇,是靠着一贯的义字来凝聚队伍的,这时候要是贸然退军,恐怕要打脸了。 宋江不想被打脸,便求助式的望着吴用。 吴用沉吟着说:“哥哥,强攻坚城,兄弟们没有什么经验。如果非要强攻,小弟担心非但短时间内不能奏效,反而还会徒增伤亡。一旦此战时间过长,万一朝廷的旧军赶来,咱们可就被动了。” 宋江问:“那军师以为该当如何?” 吴用徐徐的说:“我军的优势,在于野战,要是有办法能够把城中的军马引诱出来,那么我们就能化被动为主动,掌握战事的胜局了。” 宋江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办法,只是究竟如何才能把城中的军马引诱出来呢? 略微想了想,宋江忽然眼睛一亮,有了主意。 于是,一封战书被摆在了沧州知府的案头上。 战书的内容,很简单,宋江对沧州知府说:今宋某特携水洼草寇来此,久闻知府大人乃是朝廷贤才,文韬武略,天下驰名,宋某倾慕已久,欲与知府会猎于城下,还望知府大人明日辰时时分准时赴约。宋江顿首拜上。 读完书信,沧州知府不禁倒吸了一口气,无法淡定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一封书信 沧州知府蛋疼的望着案上的这封书信,心里的纠结早已无可附加。 自己乃是朝廷命官,统领着号称训练有素的朝廷军队,对方是一伙水洼强盗。 如今,朝廷命官,军队,竟然被一伙水洼强盗给堵在了城里,只敢做缩头乌龟,却不敢鼓起勇气硬着头皮出去决一死战。 这叫怎么一回事? 一旦此事传扬出去,岂不是让天下百姓大跌眼镜? 一旦此事被朝廷上的一些“有识之士”揪住不放,届时一番嘴炮轰轰过来,唾沫横飞之下,自己还能不能说的清? 念及于此,沧州知府疼的站起身来,双目冒火,盯着城外梁山强盗的营寨。 热血萦怀之下,他几乎要下令大军即刻准备停当,明日出城与贼寇决一死战的命令了。 但正在这时候,忽然有名亲信来传信,声称锄奸队在城内巡逻过程中,一名客栈的老板声称有要事与沧州知府当面汇报。 锄奸队见客栈老板说得郑重其事,不敢怠慢,便赶紧领着那客栈老板来到城楼下等候,然后上来先行汇报一下,看看知府大人如何处置。 沧州知府愣了一愣,一个小小的客栈老板,能有什么机密要事?当即点了点头,示意把那客栈老板带了上来。 不一会工夫,客栈老板就被带了上来。 沧州知府眼见那客栈老板是个年近五十的胖老头,不禁心里泛起阵阵疑惑,实在想不明白这样的人,会有什么机密要事来说给自己听。 好在,答案即将揭晓,沧州知府倒也不着急,且先坐下,故意装出一副神定气闲的样子,喝着茶,徐徐的看着对方。 客栈老板走到跟前,徐徐的给知府大人行礼。 沧州知府点了点头,落下茶盏,笑了笑问:“你有机密要事,要说给我听?” 客栈老板点了点头说:“小的这里有一封书信,要上呈给知府大人。” 又是一封书信? 沧州知府心里一凛,客栈老板已经把书信递了过来,沧州知府接在手里,满脸疑惑的看了眼客栈老板,然后拿过书信来,徐徐的打开,眼睛一扫,不禁勃然变色,悚然动容的问:“这是谁人的书信?” 客栈老板见状,微微露出惶恐的表情,显然他也不知道书信内容,唯恐这个不小心,刺激了知府大人,届时知府大人盛怒之下,直接砍了自己的脑袋。 不过,眼见知府大人咄咄逼人的架势,客栈老板好歹也经营生意多年,心理素质多少还过得去,当即乍着胆子说:“是一个自称姓孙的京城人前段时间留下的。” 沧州知府心里一凛,又问:“怎么回事?” 客栈老板道:“那姓孙的京城人前段时间住在我家客栈,临行之际的那一天,长吁短叹不已。老朽就一时好奇,问他怎么了,他说恐怕沧州城即将面临兵戈之灾,到时候恐怕城中百姓就要受苦了。老朽当然不信,但是见他说得郑重其事,只好问是哪的人要来进犯沧州。那人说估计是一群强盗而已。老朽听了,觉得实在是匪夷所思,一伙强盗,怎么能折腾出这么大的声势。那人淡淡一笑说,这伙强盗非比寻常,冲州撞府,那是常有的事。一旦被他寻了空隙,打破城池,那么到时候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恐怕就是这城中百姓的地狱了。老朽一听大吃一惊,赶紧问那可如何是好。那人叹了口气说,为今之计,只有沧州知府能够挽狂澜于既倒,只是恐怕届时知府大人意念不坚定,那伙强盗偏偏又诡计多端,到时候一不小心,知府大人就会中了那伙强盗的激将计,舍己之长,就敌之短,真要那样的话,城中百姓可就完蛋了。老朽听了心惊肉跳,赶紧问他那可如何是好。那人便望着老朽问,老哥可愿意帮忙拯救一下城中百姓吗?老朽听了,只觉得心里一口热血冉冉而起,便说只要能为城中百姓做些什么,老朽便是冒一些危险,也是值得的。那人便取出一封书信,递给了老朽,然后又拿出一百两的银票,递了过来说,一旦真的有一天被我不幸言中,那伙强盗真的兵临城下,请老哥务必在强盗开始正式攻城之际,把这封书信亲手交给知府大人,这一百两银子就权当酬劳了。等到亲自交给知府大人之后,也许知府大人一高兴,另有打赏也说不定。当然,要是一切都是在下杞人忧天,强盗根本就没有兵临城下,那么这一百两银子,就当是个玩笑了,你便直接拿去花销好了。老朽一听,这话倒是不错,便应承了这差事。而那人,则是第二天一大早,就早早的离去了。老朽把书信与银票放好,心里将信将疑,不知道那人所说的真假。但是这两天,看见城中告示,果然那梁山强盗进犯,与那人所说的丝毫不差,老朽心里惊叹不已。刚才老朽在家中,听见城墙上喊声如雷,显然是强盗正式攻城了,因此就按照那人临行的嘱托,准备好书信,来拜见知府大人,亲自呈送给大人。”说完这番话,深深的拜了一拜。 沧州知府一边听,一边仔细观察着客栈老板的神态,确定这番话句句属实,心里已经雪亮,肯定是那“孙统领”深谙梁山贼寇的做派,所以临行之际特意偷偷来了这么一手,帮自己鼓劲,以防自己受不了梁山强盗的激将之法而出城迎战吃了大亏,到时候城池丢掉,自己可就真的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当下,沧州知府点了点头,把宋江那书信揉成了一团,然后取来火折子,一把火烧了,又看了一眼那客栈老板,吩咐取来五十两银子赏赐给这人,等那客栈老板走了,沧州知府一声令下:传本官命令,即日起紧闭城门,紧守城池,任何人等,未经本官亲口命令,绝对不能打开城门。违者立斩! 众人听了,都连声应允,赶紧把这份命令传达了下去。 沧州知府则是站了起来,伫立在城头上,极目远眺,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城外那绵延不绝的梁山强盗大营,此时在他的眼里已经影像模糊了起来。远处的天空上,反而浮现出一个若隐若现的影子,那人正是“孙统领”。 第二百二十章 对雷横的保护 栾飞徐徐的落下杯盏,怅然若失的叹了口气。 算起来,如今梁山泊强盗应该已经兵临城下了,官军与梁山军团的战争也已经打响了。 按照他对沧州守军战力的评估,对沧州知府能力的认可,再加上自己预先给沧州知府划下的那些道道,他坚信,战事很快就将陷入焦灼,到时候,就该是自己行动的时刻了。 动作太早了,战事还没有陷入焦灼的话,宋江得知后院起火,就很容易抽身离开,届时自己就要独自承受梁山军团的全部压力了。 搞不好,就要偷鸡不成蚀把米,那样可就惨了。甚至,到时候在梁山强盗的重压之下,一夜回到解放前,都是极有可能的。 但是,动作太晚了,也同样不可取。一旦沧州城交战的双方真的杀红了眼,届时梁山强盗疯狂之下,以宋江、吴用的毒辣,可是什么奸诈的诡计都会使出来的,他还真的担心沧州知府的智商,难以应付如此大的压力。到时候,只要朝廷救援稍微慢一些,沧州城被打破,只是个时间问题。 况且,沧州城里的百姓数量比原来多出好几成,粮草压力极大,一旦被围困的久了,一系列的社会问题也将凸显出来,到时候搞不好没等梁山强盗打破城池,城里就先乱了起来。 唉,看起来是该自己准备接下来的计划了。 当下,栾飞打定主意,腾的站起身来,径直来到了郓城县衙,拜见赵书文。 赵书文不禁一愣,栾飞这段时间一直埋头扑进了豹营里,可是很久没来县衙来了呢。 赵书文招呼栾飞坐下,笑吟吟的问:“贤弟今天是吹了什么风,竟然有时间来这里坐坐?”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说:“栾飞如今也是马军都头,却接连脱岗,赵大哥没有怪罪,已经很让栾飞感激了。” 赵书文哈哈大笑,说起来,这段时间栾飞脱岗,赵书文心里还是很轻松的。 毕竟,栾飞不怎么理会这边的事情了,那么这边可就全由自己一个人做主了。但是话说回来,要是栾飞彻底脱手不管甚至离开了郓城,那么雷横没有了威慑与牵制,搞不好就会再次牛叉起来,到时候自己对县衙的掌控能力也势必大为下降,这一点显然也是赵书文不愿意看到的。 当下,赵书文笑了笑说:“贤弟,我看你啊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栾飞笑了笑,如今这屋里只有赵书文,倒是不怕走漏风声,便说:“赵大哥,栾飞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大哥帮忙运作一二。” 赵书文一见栾飞说得郑重,忙问:“贤弟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栾飞深吸一口气说:“论起来,赵大哥本来是京城的人,如今离开京城许久了,恐怕那里的很多人事早已物是人非了,赵大哥虽然公务繁忙,无暇抽身回去,就不想派人回去看一看,联络联络感情吗?” 赵书文听了,心里一凛,满脸疑惑的看了看栾飞,说:“赵某也一直有心于此,只是不知道该派何人回去看看。贤弟可有合适的人选吗?” 栾飞深吸一口气,徐徐的说:“小弟看雷横雷都头人就不错。” 此言一出,赵书文不禁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万万没想到栾飞会突然要提出派雷横前去京城,这究竟又要打什么主意呢? 念及于此,赵书文沉吟着说:“雷横雷都头啊,他倒是能力尚可,只是......”毕竟,雷横不是自己的嫡系,当初还没少跟自己暗地里作梗,虽然自打朱仝犯事被发配走了以后,雷横消停了许多,但是人心隔肚皮,谁知道雷横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呢?一旦雷横还是暗暗藏着鬼胎,那么到时候可就坏了自己的大事了。 栾飞似乎看穿了赵书文的顾虑,淡淡一笑说:“赵大哥,这雷横究竟心境如何,这一次倒是个不错的试探。成,大哥则多了一个贴己的心腹;败了,大哥也没什么太大的损失。赵大哥觉得呢?” 赵书文哈哈一笑,点了点头,也是,自己只不过是派雷横回京城去传信罢了,又不是派他做什么太过于机密的要事,还怕雷横做出什么坑害自己的事情吗? 但是转念一想,栾飞不可能无端的帮自己提出这个建议,看这架势,显然是故意想把雷横支走,离开郓城,但是栾飞这样做,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赵书文一时之间,倒是无从推测了。 赵书文也知道,栾飞肯定不会跟自己说实话了,不过这也不重要了,赵书文坚信,用不了雷横回来,栾飞势必就会有所动作,到时候,栾飞把雷横调走的真实用意,势必也会浮出水面的。 当下赵书文慨然应允。 栾飞笑了笑,起身告辞,雷横被自己支走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既是对雷横的防备,但更多的,其实是对雷横的一种保护。 赵书文目送栾飞远去,坐着沉吟了片刻,便下令把雷横传来。 雷横听说县令大人传见自己,不敢怠慢,赶紧快步赶来拜见。 赵书文照例寒暄了一番,随即话锋一转,便说:“雷都头,最近可有空闲吗?” 雷横忙说:“县令大人尽管吩咐便是,雷横为县令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书文淡淡一笑说:“赴汤蹈火,倒也不必,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要辛苦雷都头跑一遭京城,本官有一封书信,要送去京城的朋友,不知道雷都头意下如何?” 雷横一听这话,不禁心里一喜,虽然传递书信,只需要个亲信跑一遭就可以了,按照常理来说,大可不必派自己这个都头亲自跑一趟。但雷横却一厢情愿的认为,赵大人之所以这么做,那可是用心又良又苦的,分明是趁机向自己释放出一个善意,然后拉拢自己呢。 既然如此,自己岂能不好好珍惜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全力以赴把这件事办好呢? 雷横当下赶紧郑重表态说:“大人既然有吩咐,雷横敢不尽心尽力,全力办好这件事?雷横即刻回家安排好老母,一个时辰后就来县衙,准备出发!” 赵书文听了,哈哈大笑说:“还是雷都头做起事来雷厉风行!” 第二百二十一章 兵转高唐州 雷横这边踏上去京城送鸡毛信的路途的时候,宋江正顿兵城下,愁眉苦脸呢。 他本来以为,自己一封书信投入城里,激将法一使出,大宋朝的那些脸皮子薄、偏偏畏首畏尾如履薄冰爱惜羽毛的官员肯定会义无反顾的跳进坑里来呢。 但是万万没想到,沧州知府根本没理会这一茬,连最起码的礼貌都不讲,书信也不回一封,真是岂有此理。 正犯愁呢,戴宗已经快步返回,带回了高唐州那边的消息。 柴进的叔叔在那边犯事,消失属实。 宋江听了,呆愣了半晌,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连他也有点茫然了。 许久的沉默后,宋江把目光转向吴用。 吴用叹了口气,徐徐的说:“看来,柴大官人,也真的遇到了麻烦。” 宋江沉吟了片刻,问:“那军师以为,当前应该如何是好?”顿兵坚城之下,而且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沧州城显然已经严阵以待,准备充足。这种情况下,梁山泊以往的一些伎俩,都不能奏效了。长久的在城下浪费下去,恐怕迟则生变,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事端呢。 忽然,宋江眼睛一亮,仿佛看见了一条一举双得的走出困境的妙法。 几乎在同时,吴用也好像想到了什么,望着宋江。 宋江点了点头。 吴用试探性的说:“柴大官人于梁山泊有大恩,如今柴大官人受人欺负,梁山泊岂能视而不见?” 宋江点了点头,鼓励吴用接着说下去。 吴用便说:“因此,以我之见,咱们应该留下一部分军队在这里监视沧州守军,另外哥哥亲自率领一支精兵,昼夜兼程奔袭高唐州,一举打破城池,杀却鸟官,帮柴大官人出了这口恶气!” 宋江沉吟着说:“就怕高唐州城防森严,不好攻破。” 吴用说:“沧州城防坚固,显然另有原因。”虽然,宋江、吴用等人暂时不知道沧州城出现的这一切,究竟是因为什么,但是他们笃定,从朱仝被害,到沧州城事先准备充足,这一切的一切,绝对不是没有缘由的,肯定是有人在背后秘密的策划了一切。 当下吴用接着说:“但是,高唐州肯定不会想到,咱们梁山泊会替柴大官人出头。只要咱们秘密奔袭高唐州,势必打高唐州一个措手不及,到时候一鼓而下高唐州,绝对不是难事!” 宋江听了,点了点头,腾的站起身来:“好,既然如此,我就亲自率领三万军马,赶去高唐州帮柴大官人杀却鸟官,出了这口恶气!” 当下,宋江便留下林冲率领两万军马继续驻扎城下,就近监视沧州城,自己与吴用等人率领三万精锐,秘密调拨,直奔高唐州奔袭过去。 这可是个一石三鸟的妙计。 打破高唐州,打着为柴大官人出气的名号,杀掉那些鸟官,既充分展现了梁山泊“义字当先”的良好形象,而且还将柴大官人逼上了绝路。届时,柴大官人走投无路之际,唯有落草为寇这一条路可以选择。而柴大官人既然决心去梁山泊当强盗,势必要缴纳上山的投名状,利用自己在沧州多年经营而来的力量以及影响力,帮助梁山泊打破沧州城,显然是柴大官人的必由之路。 想到这些,浮现在宋江心头上多日的阴霾一扫而空,一时之间,宋江心里异常的兴奋,接连催促大军加快行进速度。 宋江的打算,沧州知府当然一无所知。 沧州知府伫立在城头上,唯一知道的,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城外的梁山泊强盗忽然减却了一半多的人马。 但那又如何?饶是如此,沧州守军也不敢贸然出城决战啊。 毕竟,梁山泊强盗的野战优势,他早有耳闻,一旦沧州守军放弃坚城,出城决战,那么就一个不慎,就会让整个沧州城随之陪葬。 但就这样被动的坐困孤城,沧州知府总觉得心里有点不踏实。 无奈之下,沧州知府唯有再次派出一批使者,乘着黑夜混出城去,到京城去打探消息。 好在,如今梁山泊留在城外的军队锐减,因此想要混出城去,并不是什么难事。 柴大官人喝了一杯茶,目不转睛的望着高廉。 他刚来高唐州的时候,刚刚到了叔叔的府邸,那殷天锡就找上门来,要柴皇城赶紧滚蛋,把地方腾出来。 柴进不禁勃然大怒,当即便与那殷天锡争辩起来。 那殷天锡仗着自己乃是高廉舅哥的身份,哪里会把柴进放在眼里?自然是满嘴污言秽语,不说好听的。 好在,这时候李逵那个专业坑货没在身边,“李逵打死殷天锡”的剧情没有上演。 面对嚣张至极的殷天锡,柴进难得的冷静下来了。 毕竟,柴进乃是皇室后裔,身上流淌着贵族的血液,虽然很痛恨鄙夷殷天锡的行径,但自觉自己没有必要与殷天锡这样的狗一般的东西一般见识,否则岂不是无端降低了自己的水平? 打狗还要看主人。同样,狗来找你麻烦,你难得还真的要跟狗一般见识吗?直接去找狗链子的另一端,跟狗的主人理论就是了。 于是,柴进二话不说,直奔高廉府第,来要说法。 高廉到底是堂堂知府,虽然也不学无术,但是主政一方多年,还是很知道深浅的。 如今,面对上门来讨要说法的柴进,高廉也觉得阵阵头疼。 毕竟,明面上,柴进乃是后周皇族后裔,人家有太祖皇帝的金口玉言丹书铁券护身,等闲之人等闲之罪都不能拿人家怎么样。 暗地里,柴进门招天下客,天下不知道多少的黑道上、白道上、黑白相间的人物,都或多或少蒙受过柴进的恩惠,这就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一旦惹恼了柴进,就算柴进不发话,搞不好就会有数不清的二杆子,直接抄起家伙来行刺高廉呢。 基于这些,高廉当然很头疼。 但是,殷天锡是自己的舅哥,高廉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这种情况下,自然还是想方设法牟取一下自己的利益,才是正经呢。 要不然,高廉可就是名垂千古的好官了,岂会成为反面人物? 两相为难之下,高廉忽然灵机一动,有了,有困难找我哥就是了。 于是,高廉一边稳着柴进,一边修书一封,快马进京送给高俅处请示方略。 第二百二十二章 藏污纳垢 高俅一日没有确切的指示方略,高廉一日就不敢胡来。 这种情况下,殷天锡自然也安分了许多。 柴进、柴皇城二人,暗暗松了口气,以为对方终究忌惮自己的身份。 柴皇城多少年长稳重一些,叫来柴进商议:“虽然那殷天锡最近一段时间安分了许多,但难保日后不再生事,要不然派人回庄里去取来丹书铁券,以备救急?” 柴进听了这话,暗暗叫苦,他当初走得急,唯恐被宋江等人堵在庄里,因此竟然把这么个紧要的东西忘拿了。如今等到意识到这个要命的问题,已经迟了。现在梁山泊大军屯驻在沧州城下,双方大战在即,这个节骨眼上,柴进哪敢贸然回沧州去?万一一个不慎,被宋江等人堵住,到时候以“江湖义气”的名头来逼着自己帮忙,自己是帮还是不帮?帮,自己就极有可能被彻底拉下水,皇族改行当强盗;不帮,那就违背了“江湖义气”,对自己的名声、日后的发展,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当然,这种肚子里的话,柴进没法说出来,只有含糊不清的说:“叔叔不要忧虑,我想那高廉肯定会知难而退的。” 柴皇城忧心忡忡的说:“就怕那高廉有高俅在背后撑腰,最终铁了心要跟咱们为难呢。侄儿也不想想,要是那高俅真的忌惮咱们的身份,当初岂会任由那殷天锡胡来?” 这个倒是不争的事实,柴进点了点头,默不作声。 柴皇城接着说:“因此,为了万全起见,侄儿还是辛苦一遭,亲自回去一趟,把那丹书铁券取来,以防万一为妙。” 毕竟,丹书铁券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只有柴进一人有钥匙,况且那时太祖皇帝赵匡胤所赐,让无干的下人回去拿,也是大不敬。 但柴皇城哪里知道柴进的心思,柴进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就是不肯答应回去的事,只是说什么:“侄儿想那高俅不会那么胡来的,叔叔放心,要是真有什么事的话,侄儿一力承担。那高俅兄弟虽然权势熏天,侄儿也不是好惹的。”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耽搁,高俅的回信也摆在了高廉的案头上。 回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说什么近年来有些人自恃自己的特殊身份,为非作歹,藏污纳垢,早就该整顿了。 原来那柴进近年来仗着自己后周皇族后裔的身份,他的庄上俨然成了大宋朝的法外之地,不知道多少为非作歹之徒甚至江洋大盗得到了他的庇佑。要知道,自大宋开国以来,便是那些赵家的子孙,都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藏污纳垢。可以说,柴进的行为,早已让大宋朝的高层十分恼火,虽然不至于因为这些而彻底要了柴进的身家性命,但是找个机会,狠狠地打压一下柴进,让柴进认清自己的身份,也是很有必要的。 正是基于这种氛围,当高俅接到高廉的书信后,第一时间意识到这是个绝妙的机会,可以说是一举两得。既能狠狠地打击一下柴进,又能趁机给自己人捞取一片土地,何乐而不为呢? 如今,高廉得到了确切的指示,便再无顾忌,当即叫来殷天锡,吩咐如此如此。 殷天锡领了命令,当即率领一干打手,大张旗鼓直奔柴皇城的府邸而去。 到了以后,二话不说,直接让人进去传话:要是半个时辰内不赶紧滚蛋,就把整个府邸给拆了。 赤裸裸的强-拆啊。 柴进、柴皇城听了这话,气得够呛,柴皇城险些昏厥过去,幽幽的望了眼柴进,当初早让你去拿来丹书铁券救急,你非得说没事没事,这下可怎么办好。 到了这个关头,柴进只好硬着头皮走了出来,见了那殷天锡,喝道:“岂有此理,清明天下,你们就要强取民宅吗?” 殷天锡听了,阵阵冷笑说:“你莫要仗着自己皇族身份,就要无事生非。殷某领了府衙的命令,特要在这里修建一座庄园,你要是再敢阻挠,就把你一起拿下问罪!” 柴进暴怒之下,又不好跟这个狗仗人势的家伙一般见识,只好径直去府里找那高廉。 高廉知道这关躲不过去,况且他也不怕柴进,因此就没有像其他官员那样直接躲猫猫玩失踪,而是选择了坦然面对。 当然,等到柴进气冲冲的问罪的时候,高廉则是脸色一板,直接扯起了别的事:“柴大官人,这件事的真相如何,高某无兴趣过问。不过,高某前段时间从京师来,听闻家兄说过一些事情,不知柴大官人感不感兴趣?” 柴进满脸疑惑的问:“什么事?” 高廉淡淡地说:“听说,这些年来柴大官人利用自己皇族的身份,藏污纳垢,早已引得天怒人怨。据说,那梁山泊强盗,也与柴大官人渊源颇深呢。” 柴进听了愣了一愣,怎么这高廉忽然提起了这茬。瞬间,柴进就觉得脊背阵阵发寒,看来自己一直有恃无恐做的那些事,早已经被有心人给一笔一笔的记在账上了。如今,这高家兄弟是真的要向自己发难呢。虽然自己有皇族后裔的身份,但高俅乃是当朝炙手可热的权贵,他发难又占据了制高点上,自己想要化解,还真得难上加难。 望着咄咄逼人的高廉,柴进只有抵死不认了。 当下,柴进腾地站起身来,怒目相视吼道:“高大人,你说话可要慎重的好!柴进乃是本分良民,何来藏污纳垢一说?至于那梁山泊强盗,柴进更是与他们半点干系也无!” 高廉冷冷一笑,哼哼了一声说:“你的庄子,究竟有没有藏污纳垢,只要官府立刻去你的庄子上去突查一下,自然会一清二楚。至于你与梁山泊强盗勾连一事,据高某所知,当初梁山泊强盗的王伦等人,就曾经承受了你的恩情。后来的林冲、宋江等人,无不都来到你的庄子,接受过你的庇护与帮助。这些事情,可不是空穴来风吧?” 柴进听了,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看来对方是真的对自己的情况,下了一番大力气了。 如此,可就真的麻烦了。 但事已至此,自己还能如何?是万万不能承认这些的,尤其是那梁山泊强盗近来愈加猖獗,自己更是不能承认与梁山泊强盗有任何勾连的,要不然就单单这一条,就可以把自己打入万丈深渊的。 哪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传来了一个晴天霹雳:梁山泊强盗突然兵临城下。 第二百二十三章 坑人 不论是高廉,还是柴进,谁也没想到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梁山泊强盗忽然兵临城下了。 听闻这个晴天霹雳,高廉腾的站起身来,死死的盯着柴进。 柴进也呆若木鸡,脑子乱成了一团。 究竟是什么节奏? 难不成,宋江真的要下定决心,拉我下水吗? 高廉盯着柴进半晌,冷喝了一声问:“柴大官人,你还说你与梁山泊强盗没有勾连?” 到了这个地步,柴进虽然心里明知道梁山泊强盗兵临城下,十之八九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但为了安全,只好拼命撇清自己装傻扮无辜了。 柴进便直接否认:“绝没有的事情!高大人,做事可要讲证据的好,梁山泊强盗可是一伙十恶不赦的强盗,你非要往柴进身上诬赖,究竟是何居心?” 高廉冷笑了一声说:“看你还能嘴硬到何时!”一声令下,且先把柴进扣在府衙,不准他擅自走动。然后,高廉亲自带着亲随,赶赴城头,查看情况。 宋江率领大军日夜兼程赶赴高唐州,本来是想出其不意一举突袭,快速拿下高唐州的。 但宋江万万没想到,那高廉虽然不学无术,但在兵法上却颇为精通,加之他是高俅的兄弟,高俅乃是当朝太尉,主管全国军政,自然在自己弟兄的这边予以政策倾斜了,因此高唐州的守军将士,相较于其他地区,都较为精良许多。 所以,当梁山泊强盗出现在守军视线后,高唐州守军并没有十分的慌乱,而是快速的关闭城门,然后紧守门户。等到梁山泊军队突袭攻城的时候,高唐州守军在仓猝无备的情况下,竟然硬生生的顶住了第一轮的攻击。 如此一来,宋江的突袭的图谋自然落了空,这一下又成了地地道道的攻坚战了。一个不慎,就要陷入旷日弥久的鏖战。真的那样的话,到时候梁山泊可就等于分兵两路,同时打两场攻坚战。。 宋江紧蹙眉头,显然了深深的忧虑。 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又是没有搞清楚敌情,结果再次吃了大亏。 眼看着城头上守军的守备越来越严密,宋江几乎心里都绝望了。 仗,怎么会打成这样? 宋江正在痛苦纠结,高廉已经来到了城头上。 双方于是开始了一场毫无意义的喊话。 高廉喝道:“尔等水洼草寇,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来犯我州府,真的是自寻死路!” 宋江回敬:“我等替天行道,专门杀你们这些鸟官!” 高廉喝道:“替天行道,真是天大的笑话!一伙无恶不作的强盗,也敢妄称替天行道?” 宋江慨然的说:“我等兄弟俱怀忠义,岂是尔等奸佞之徒能够窥破的!” 高廉冷冷一笑说:“俱怀忠义?俱怀忠义,就来打朝廷的城池?这不是谋反,又是什么?” 宋江脸不红心不跳:“正因为俱怀忠义,才冒着天下大不韪,来杀尔等奸臣!” 高廉厉声暴喝:“你敢污蔑本官!” 虽然,高廉也知道,由于高俅的缘故,自己从走上仕途的那天起,身上就自然而然的标上了奸臣的标签。但是,自己也正因为是高俅的兄弟,才能享受如今的荣华富贵。 所以,高廉对此,一点都不后悔。 当然,不后悔归不后悔,谁也不愿意被人指着鼻子骂成奸佞之徒。身为朝廷命官,可是全心全意为君王为社稷的。 宋江冷冷一笑说:“你不但贪赃枉法,而且还残害忠良。” 高廉喝道:“我如何贪赃枉法,如何残害忠良!” 宋江直接拿出了证据:“举世闻名的柴进柴大官人,何等的名望!你竟然纵容你的舅哥,欺负他的叔叔,强抢他的宅院,这不是贪赃枉法,残害忠良,又是什么?宋江今日带兵来此,就是为了给柴大官人出这口恶气,杀却你这个鸟官,还世间一个公道!” 得了!话说到这个份上,高廉已经没有继续在城头上挨骂的兴趣了。 当下,高廉转过身来,气冲冲的下了城墙,然后直奔府衙而去。 到了府衙,柴进正忐忑不安的站在那里呢,一见高廉回来,眼见高廉脸色不善,柴进心知要糟,看来宋江带兵而来,真是来给自己找麻烦的。 当下,柴进正要故作糊涂,开口询问呢:“高大人......” 高廉不由分说,厉声喝道:“拿下!” 早有如狼似虎的官差上前,一把将柴进拿住。 柴进见情形不妙,忙大声呼喊:“冤枉!” 高廉喝道:“冤枉?冤枉个鬼!且把这厮押到城头上,看他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柴进一听这话,更加笃信宋江来此,就是来坑自己的了。 没办法,被高廉押到城头上,高廉将手一指城下,冷冷的说:“人家宋江说了,专门来替你出气,杀了我这等的狗官。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柴进忙道:“柴进与宋江并不相识,这绝对是梁山泊强盗的阴谋!” 高廉阵阵冷笑,没有说话。 这时候,城下的宋江、吴用已经看见柴进被捆在城头了,二人相视一望,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了心照不宣的表情。 此行,虽然没有按照既定计划,快速的占据了高唐州。但至少把柴进彻底的给抹黑了,届时说不清道不明的柴进,恐怕只有被拉下水上梁山这一条路可走了。 虽然,此时看起来柴进的境况很危险,但宋江、吴用二人丝毫不担心柴进的生命安全,毕竟人家柴进有皇族后裔的身份在那呢,有太祖皇帝的丹书铁券护身,这样的人,区区一个高廉,欺负两下无所谓,但是借高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真要了柴进的性命的。 既然如此,面子上的事情总得做吧,比如更加进一步的坑柴进一把,把柴进彻底坑的没脾气,让柴进彻底沦落得凄惨一些,只有这样,柴进才能死心塌地的跟着大家伙一条路走到黑呢。 念及于此,宋江很快就调整了下情绪,惊得脸色惨白,险些跌落下马,然后满脸惊悚的盯着城头,颤声喝道:“你......高廉,你速速放了柴大官人!” 第二百二十四章 呼延灼 要是旁人,亲眼看见、亲耳听见名震天下的及时雨宋江这番关心自己,肯定会感激涕零哭得稀里哗啦的。 但柴进如今见了,只觉得哭笑不得,他虽然没有宋江那么心黑手辣,但不代表他看不透宋江的心黑手辣。 所以,一时之间,柴进反倒讷言了,他深切的感到,看来这一次,自己真的距离被彻底的拉下水,没有多长的时间了。 高廉冷冷的看了一眼柴进,哼哼了一声说:“柴大官人,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还敢说你与梁山泊强盗没有勾连?” 柴进长叹了一声,表情反倒平静了许多:“高大人,事已至此,争辩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柴进门招天下客,柴进本来就喜欢结交天下的朋友。因此这大宋的天下,不论是黑道的,还是白道的人物,柴进都多多少少认识一些。” 高廉听了,陷入了沉默,这一点他倒是也不否认,但是如今谁让高俅也明确暗示,要敲打敲打柴进呢。既然如此,那就必须要让柴进吃点苦头。 念及于此,高廉喝令手下,且把柴进打入大牢,严加看守。同时派人给殷天锡传信,限那柴皇城必须在一日之内把庄子让出来,否则便格杀勿论。 下达完了这些命令,高廉望了一眼城外那数万梁山泊强盗,想了想,高唐州城防坚固,守军训练精良,梁山泊强盗一群冲州撞府的流寇,想要攻破坚城,恐怕不易。 虽然如此,高廉还是不敢怠慢,毕竟传说中梁山泊强盗那些耸人听闻的杀戮,太过于恐怖了,高廉一面详细的安排了一下城防的事情,一面派人火速进京去找高俅,希望高俅念在兄弟的份上,即刻调遣大军昼夜兼程赶来,到时候里应外合,一举把梁山泊强盗消灭于此。 使者很快赶赴到了京城,直接到了太尉府,拜见高俅,递上了求救文书。 高俅看了看,不禁勃然大怒:“这伙水洼强盗,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前两天刚刚收到沧州府的求救文书,这才没几天,宋江竟然又分兵来打高唐州,也太猖狂了吧。 当然,沧州那边,由于沧州知府不是自己的嫡系,高俅按照惯例,再次拖沓了一下,没想到就这么两天功夫,自己兄弟的求救文书也到了。 念及于此,高俅终于意识到,绝对不能任由着梁山泊强盗胡来了,必须要尽快想办法把这伙强盗给剿灭掉。 当下,高俅即刻着急殿帅府会议,商议对策,忽然想起汝宁郡都统制、开国名将呼延赞之后呼延灼,人称“双鞭”,据说有万夫不当之勇,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当下,高俅即刻派人把呼延灼调来京师,说起前去高唐州、沧州抵御梁山泊强盗一事。 呼延灼闻言,呵呵大笑说:“一群水洼强贼,能翻出多大的浪来?太尉勿忧,呼延灼愿意亲提一支军马去,把那宋江生擒来,献于太尉面前!” 高俅哈哈大笑着说:“将军有如此豪气,高某便放心了!” 呼延灼想了想说:“太尉,小人保举二人,可为末将的左右,若有此二人相助,剿贼一事,必当事半功倍!” 这就是传说中的先说大话,让领导满意,然后再趁着领导心情舒畅的时候提要求,保证无不应允。 果然,高俅听了呼延灼的话后,忙问:“不知将军保举何人?” 呼延灼说:“小人举保陈州团练使,姓韩,名滔,原是东京人氏,曾应过武举出身。使一条枣木槊,人呼为百胜将军。此人可为正先锋。又有一人,乃是颍州团练使,姓彭,名纪,亦是东京人氏,乃累代将门之子。使一口三尖两刃刀,武艺出众,人呼为天目将军。此人可为副先锋。” 高俅自然无不应允,急忙派人去调遣此二人离开来京中听候调用。 要不怎么说办事拖沓呢,沧州那边沧州知府都盼星星盼月亮,盼救兵盼得花都谢了,这边高俅与呼延灼却一来二去,又足足误了近十天的时间。 等到韩滔、彭纪到任,万事俱备,高俅调拨了一支两万人的军马,听候呼延灼的指挥,并郑重许诺,呼延灼可任意到府库去提取相关的甲衣军器。 呼延灼领了令旨,带人往甲仗库关支。选了铁甲三千副,熟皮马甲五千副,铜铁头盔三千顶,长枪二千根,滚刀一千把,弓箭不计其数,火炮铁炮五百余架,都装载上车。 那高俅此番誓要毕其功于一役,想起栾飞当初的话,决意此番定要把梁山泊强盗彻底剿灭,临辞之日,便又给呼延灼与战马三千匹。 呼延灼谢了恩,领着两万大军,浩浩荡荡朝高唐州杀来。 而高俅则是想了想,派了一名使者,昼夜兼程朝郓城县而去。 单说那呼延灼率领着两万精兵,浩浩荡荡直奔沧州来。 到了高唐州后,便就近凭险在野外安营扎寨,紧守门户,然后派人秘密打造铁索连环,专等一举冲垮梁山泊强盗。 宋江听闻朝廷救军来了,大吃一惊,看来这下麻烦了呢。赶紧找来吴用商量对策。 吴用说道:“听说那领兵而来的呼延灼,乃是开国名将呼延赞的后人,有万夫不当之勇,倒是不容小觑。” 宋江沉吟着说:“军师,如今情势越来越凶险,咱们倒要小心谨慎一些。” 吴用点了点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一个不慎,梁山军团就要面临着大溃败,真到了那时候,恐怕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但是就这样回去,也是不大妥当。毕竟当初来的时候,可是气势如虹,扛着“义气”的大旗,来为朱仝兄弟报仇的;如今兵临沧州城下,也是同样扛着“义气”的大旗,来帮柴进大官人出气来的。 不能仇没报、气没出,就这样撒丫子跑吧? 那样的话,天底下的人岂不是笑掉大牙? 尤其是,朱仝死了就死了,按照自己的渲染,柴进大官人如今可是陷入了极其危险的境地,巴巴的等着自己去救,结果自己却一看危险撒丫子跑了,这算怎么回事?一旦传扬出去,梁山泊可就声名扫地了。 而柴进本人,一旦度过了这个坎,肯定也彻底恨死了梁山泊。 第二百二十五章 连环马 经过两日的对峙,呼延灼的连环马也已经准备停当,便派人给宋江送去了战书,约明日辰时,两军在平原对垒决战。 宋江也早已想要探一探呼延灼的虚实,况且野战本来就是梁山的强项,要是再这样旷日弥久的虚耗下去,恐怕粮草等问题就会把梁山大军给拖死了。 如今,宋江一看呼延灼约战,立即回复同意。 第三日一大早,只听见呜呜角声响彻,阵阵鼓角齐鸣,两军各自在平原上摆列好阵势,大战一触即发。 宋江遥遥望去,只见那呼延灼军内,为首的都是一字排开的铁甲骑兵,不禁暗暗吃惊。 看看时辰将至,呼延灼一声令下,只见那漫山遍野的连环马,直朝梁山泊席卷过来。 宋江眼看情形不妙,赶紧下令乱箭射去,漫天的箭矢都射在那连环马的铁甲上,叮叮声响之中,跌落在地上。连环马依然不受影响,马上骑士一个个手握长枪,驱使着连环马朝梁山泊大军黑压压的冲杀过来。 宋江眼看形势不妙,赶紧下令后队变前队,即刻撤军。 这一下,梁山泊兵败如山倒,好在有秦明、花荣等一干熟知军阵的将领拼命约束,这才没有彻底溃败。饶是如此,梁山泊大军也是损失惨重,死伤无数。 好在那连环马装备沉重,追了十来里路,速度便渐渐的慢了下来。 宋江喝令收束残军,与吴用商议:“看来短时间内,想要打败官军,不大容易。与其如此,不如收军回到沧州,与林教头会合,再做理会。” 吴用点头同意,宋江即刻率军朝沧州而去。 呼延灼便令手下军且驻扎在城外,自己单枪匹马进城见了高廉。 高廉大喜过望,接连称赞呼延灼智勇双全,真是旷古烁今的名将。 呼延灼呵呵大笑。 高廉便动问起呼延灼接下来的计划。 呼延灼道:“好叫知府大人得知,那宋江今番败走,必然去沧州与其余贼人会合,随后要是再拿不下沧州,恐怕就会立即星夜兼程鼠窜回梁山泊了。末将临行之前,太尉大人千叮咛万嘱咐,吩咐不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把梁山泊一行困在这里十来日,他另有调度,保管一举捣毁梁山泊的巢穴。所以,末将决意率领大军星夜兼程赶赴险要地带设防,把梁山泊的归路卡死,叫他无路可退。等到十日期限一过,就率领大军攻击梁山泊贼寇。” 高廉点了点头说:“此计大妙!剿灭梁山泊贼人,就在此举!” 双方喝了酒,闲聊了几句,高廉又吩咐从府库调拨出一批钱粮来,慰问呼延灼大军。 呼延灼称谢去了。 高廉送走了呼延灼,便来牢中见那柴进,笑吟吟的把情况一说。 柴进听了,呆了一呆,随即垂头丧气,这才叫尼玛的管坑不管埋呢,宋三郎你个黑厮,把老子坑得入狱了,却没本事来救人,真是可恶至极。 高廉凝视了柴进片刻,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他心里也清楚,柴进藏污纳垢,与强人勾结,自己把柴进关了也就关了,欺负也就欺负了,但以柴进的特殊身份,别说是自己,就是高俅甚至官家赵佶,恐怕也不敢轻易对柴进开了杀戒。 高俅的书信快马加急来到了郓城,使者直到豹营,来传达命令。 栾飞刚好不在豹营,杨菁便先接了使者,吩咐人即刻去把栾飞找来,自己先与使者攀谈起来。 那石秀守在帐外,一双耳朵竖起来听着帐内的谈话,越听心里越惊,原来宋江哥哥在沧州、高唐州战事不利,看样子高俅已经开始着手算计梁山泊了,虽然暂时尚且不知道高俅的全盘计划,但显然局势对梁山泊十分不利。 念及于此,石秀不禁深吸了一口气,暗暗下定决心,看来时机真的到了千钧一发的关头,自己等会无论如何也要弄清楚那命令的内容,要是真的局势凶险,便是即刻舍弃了这里的卧底身份,也要冲突出去,然后把消息带回梁山泊上。 很快,栾飞就领着宋英、杨三二人而来。 栾飞径直入内,宋英、杨三二人按照惯例,守在帐外,站在石秀身侧。 杨菁介绍了使者,使者也不多说,把那文书递给了栾飞,栾飞看了看,点了点头说:“回报太尉大人,请他老人家尽管放心,栾飞已经计略多时了,保证让太尉大人能听到一个满意的结果。”喝令派人接使者去休息。 使者道:“太尉等我回信,就不多歇息了。”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栾飞见状,也不强留,吩咐取来一锭五十两的银子来,送给了使者,权当路上的茶水钱。 使者笑吟吟的收了,别了栾飞,起身离开。 栾飞让冯阳送那使者离开。 冯阳领命,转身送那使者去了。 栾飞转过身子,回到帐下,看了看杨菁,笑吟吟的说:“如何?” 杨菁笑着说:“翘首以待。” 栾飞点了点头,忽然变了面皮,一声暴喝:“拿下!” 帐外石秀愣了愣,忽然觉得要糟,没等反应过来,一左一右,宋英、杨三二人一起出手。饶是石秀武艺高强,被两大高手从两侧突袭,也是个措手不及,没等怎么反抗,就被两个高手牢牢按住。 宋英顺手从兜里取出绳索,杨三帮忙,两人当即将石秀捆了个结结实实。 石秀见状,明知道不妙了,口里仍然大喊冤枉。 栾飞喝道:“带上来!” 宋英、杨三二人将那石秀拖了上来,按在地上。 石秀大声喊道:“冤枉!” 栾飞笑吟吟的盯着石秀,一言不发。 石秀见状,心里一惊,意识到栾飞肯定看穿自己了,便沉默不语了。 栾飞笑了笑说:“我是称呼你楚英呢,还是称呼你石秀呢。” 此言一出,吼得那石秀脸色惨白,原来自己早就被栾飞看穿了。 栾飞察言观色,知道自己猜的不错,便冷冷一笑说:“从第一眼看见你,我便猜到了你的真实身份。呵呵,真是愚蠢至极。就你这样的,竟然还号称梁山泊的王牌密探?每天除了挑个担子装扮货郎,就没点什么心意了。只要略微动点脑筋,谁不知道拼命三郎石秀的装扮呢。” 第二百二十六章 石秀之死 石秀下山之前,虽然早就听说过栾飞的大名,但内心深处,一直不以为然。 等到当初轻而易举的混入栾飞庄上,然后略施以退为进之计,利用雷横混入豹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石秀心里都对栾飞充满了鄙夷。 虽然,偶尔石秀也对栾飞、杨菁的一些举动有所怀疑。 但仔细一看,怎么看怎么觉得纯粹是巧合。 这种情况下,石秀就彻底放开心情,不再猜忌了。 但石秀万万没想到,一切来得如此之突然,自己刚刚起心琢磨着如何逃离这里,赶紧把这边突发的情况给山上的兄弟带回去,栾飞竟然抢先发难,把自己按住了。 而且,听栾飞的意思,原来人家早就算计妥当,一直以来都是自己被人耍弄了。 念及于此,石秀脸上既悲愤又悔恨,简直是无可名状。 栾飞笑吟吟的望着杨菁问:“监军,你说这人该如何处置?” 杨菁笑了笑问:“要不,装上车,押送东京,给太尉大人报功?” 栾飞笑了笑,摇了摇头说:“不妥不妥,半路上劫持囚车,乃是梁山泊强盗的一贯伎俩。咱们要是把这人押送到东京,还不如直接把他好好穿戴齐整,送到梁山泊上呢。这样,梁山泊强盗,还欠咱们个人情。” 杨菁问:“你以你说,该如何处置?” 栾飞眼睛中闪出一丝狠戾:“格杀勿论!” 杨菁听了,微微诧异了下,随即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栾飞笑了笑说:“当初你故意让石秀听那么多的情报,恐怕也早就想要他的命了吧。” 石秀听了这话,只觉得浑身颤抖不已,悔得肠子都青了。都说女人是天生的演戏家,看来这娘们一直以来,都是在故意跟我演戏呢啊。 杨菁起身,迈着轻盈的小步,走到石秀跟前,凝望了石秀片刻,徐徐的说:“石秀,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石秀盯着杨菁,咬牙切齿的说:“我只恨当初没有直接干脆的杀却你这个贱妇!” 杨菁听了,脸上闪现一丝寒芒,随即淡淡一笑说:“那就到地狱里,再来找我索命来吧!”说完,转过身子,回到座位,再不多言。 栾飞凝望着石秀,老实说,他虽然算计了石秀许久,但真到了要开杀戒的时候,反而有些难以狠心下手了。 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自己与梁山泊强盗是整体的仇恨,根本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 念及于此,栾飞只好叹了口气,盯着石秀说:“石秀,不管怎么说,你也算个顶天立地的豪杰。无奈,卿本佳人,奈何从贼。我与梁山泊强盗有不共戴天之仇,你既然为梁山泊所用,那说不得,只好成为我的敌人了。你还有什么未了的事情吗?” 石秀听了这番话,不禁重新审视了一下栾飞,觉得这人似乎也不是那么卑鄙,忽然心里一动问:“你真的是那铁棒栾廷玉的遗孤?” 栾飞点了点头说:“没错。” 石秀听了,深吸了一口气,当初对祝家庄大开杀戒的时候,他也曾经亲临现场,那种无分老幼男女,一概杀戮的场面,他是历历在目。虽然,他从未为此有过一丝一毫的愧疚,但并不代表他不通事理。如今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栾廷玉的遗孤来找梁山泊报仇而开杀戒,也是情理之中。 虽然,当初对栾廷玉的家眷的杀戮,自己并未参与。但在那种双方你死我活的杀戮中,所有的人都难以置身事外独善其身,这种情况下,所有的梁山泊强盗,都是栾飞的仇人。栾飞对任何一个梁山泊强盗亮起屠刀,都是可以理解的。 石秀深呼了一口气,徐徐的说:“动手吧。” 栾飞点了点头,随即下令:“将石秀押解下去,即刻砍头示众!” 虽然,自己非杀石秀不可,但是诸如那些碎剐之类的凌辱类虐杀类的,倒是可以省却了,这也算是对这位硬汉的一种尊重。 石秀点了点头,一言不发,自行转身朝外面走去。 这时候,冯阳送完了使者,回来复命,眼见石秀竟然被押解了出去,暗暗吃惊。他倒是不知道整个事情的实情,误以为肯定是杨菁那娘们忽然转了性子,对自己的保镖开了杀戒呢。 冯阳进了帐里,满眼畏惧的望了望杨菁,目光随即赶紧离开,望着栾飞。 栾飞徐徐的说:“楚英即是梁山泊强盗石秀,潜入我豹营,旨在刺探我豹营虚实,然后回报给梁山泊强贼,以图谋我豹营!刚才,我已经下令将石秀斩首示众。” 冯阳听了,睁大了眼睛,他万万没想到,原来这个叫楚英的人,竟然是梁山泊强盗,大名鼎鼎的拼命三郎石秀。原来石秀被斩首,倒不是那监军娘们胡乱杀人,而是栾老大的手笔啊。 说话间,执行官已经将石秀的首级端了上来。 栾飞淡淡一笑,喝令将石秀的首级且悬挂在豹营寨门外面,然后把消息散步出去。同时,派遣专人到城中见那赵书文,通报了这里的情况,让赵书文紧守门户,以防那梁山泊强盗忽然突袭郓城县城,让城中百姓蒙受巨大的损失。 等到一切安排妥当,栾飞看了看时辰,起身便走。 杨菁问:“哪里去?” 栾飞淡淡一笑说:“去见一个客人。” 杨菁诧异的问:“见客人?” 栾飞点了点头,领着宋英、杨三出了大帐,上了马,出了豹营,直奔私人庄园而去。 到了庄园,下了马,宋老板早已接应。 栾飞问:“来了吗?” 宋老板点了点头说:“来了,正在客厅等候。” 栾飞笑了笑,正好看见那王伯过来,栾飞便低声对宋老板把石秀的事情说了,让宋老板去跟那王伯好生说一下经过,然后起身直奔客厅而去。 宋老板诧异了许久,楚英竟然是梁山泊强人石秀,这个消息简直是太震撼了。好在,听栾飞的意思,似乎没有对引荐石秀的王伯,太过于在意,要不然,王伯跟随自己多年,这下可要遭殃了。 宋老板便招呼王伯过来,低声如此一说。 王伯顿时脸色惨白,然后一口老血喷涌出来,昏厥在地。 第二百二十七章 合作 韩凤端着茶盏,轻吟慢酌,很是悠闲,对于走进来的栾飞,似乎也没放在心上。 栾飞徐徐的落座。 韩凤笑了笑,朝窗外望了望那如画一般的山水,徐徐的说:“栾老板,韩某要是有你这么个怡然自得的地方,什么舵主,什么杀人,统统都去他娘的,每天就在这里过着小日子,岂不是很美吗?” 栾飞淡淡一笑说:“要是韩舵主真的什么都不做,就躲在这么个地方怡然自得,恐怕连一个月的消停日子都过不下去,就要被人把你给逼得暴走,要么重归枭雄本色,把跟你为难的人全部干掉;要么就是任人宰割,被人把这份产业夺走。” 韩凤点了点头,对于这一点,他倒是很认可。 短暂的沉默后,韩凤终于说道:“栾老板,三个月的期限转眼即到,你今天约我来,是不是要有什么说法了?” 栾飞淡淡一笑说:“韩舵主是聪明人,一点就透。既然如此,栾某就不跟你绕弯子了。栾某问你,你们杀个人,需要多少银子的佣金?” 韩凤沉吟着说:“佣金大小不等,那要根据所杀的对象的品级来定,有值三五两的,有值二三十两或者四五十两的,甚至还有价值上百两的。当然,价值好几千两的,也大有人在,只不过这种人很少,放眼大宋天下,一年下来也没有几桩这么大的生意。” 栾飞笑了笑说:“既然如此,那现在我倒是要给你们介绍一单生意,不但能让你们的收入翻倍,而且这件事还名正言顺,是地地道道的替天行道。” 韩凤淡淡地说:“替天行道,那是梁山泊贼人的口号。我们杀人坊,只认实惠,不认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虽然,此时梁山泊还有晁盖,宋江并未正式掌握山寨的大权,也无法把自己的“替天行道”的口号广而告之出去。但是宋江不止一次在私下场合里,跟人说过这件事。杀人坊作为当今大宋最大的恐怖杀人组织,自然耳目也是无孔不入,对宋江的这些口号,自然也熟稔于心。 栾飞笑吟吟的望着韩凤:“替天行道与否,自有公论。但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就是,一旦你们做了这件事,不但百姓会交口称赞,给你们竖起大拇指。而且,朝廷肯定也会充分认可你们的,说不定,还会给你们下一纸文书,对你们大加褒奖的。我知道,你们杀人坊虽然一直很恐怖,但在大家伙的心里,名声一直不怎么好。所以,一旦你们做了这件事,对于改善你们杀人坊的名声,显然大有裨益。不知韩舵主意下如何?” 韩凤听了这话,不禁怦然心动。栾飞所说的,可俱都是事实。如果真的因为这件事,而让杀人坊的名声大有改善,那么这显然比赚了多少佣金,更能让高层赏识自己。这样,对于自己在杀人坊的晋级,显然是大有帮助。 栾飞知道韩凤已然动心,淡淡一笑问:“韩舵主觉得怎么样?” 韩凤摇了摇头,一拍手说:“要真的像栾老板所说的那样,韩某便是干一把,又当如何!” 栾飞哈哈一笑说:“栾某,从来不乱忽悠人。”说完,抵近了几分,低声说了起来。 韩凤听了,越听脸色变得越快,满脸震惊的望着栾飞,很快,震惊的表情便变成了膜拜。 显然,他万万没想到,栾飞竟然有如此大的手笔。 “砰”的一声,晁盖一脚把桌案踢翻,腾的站起身来。 聚义厅里,众位头领大气也不敢喘一口,都老老实实的望着晁盖。 石秀被害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很快就被传播到了山上。 据说,石秀兄弟死的很惨,首级如今还被悬挂在豹营的寨门口。 消息传来,梁山泊留守的强盗登时群情激愤,这可是赤裸裸的跟梁山泊叫板、挑衅。 要是能咽下这口气,以后梁山泊还怎么混? 众人齐刷刷的望着晁盖,等着他的示下。 当然,也有几个人在暗暗沉吟,要是宋江哥哥在就好了,可惜宋江哥哥忙着去打沧州,把山寨的主力都带走了,如今只剩下老弱残兵,想要报仇,恐怕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晁盖双目喷火,恶狠狠的扫视了一圈,喝道:“那栾飞小儿,胆敢伤害我梁山泊兄弟,真是岂有此理!哪位兄弟愿意帮我去把栾飞小儿的首级取来!”毕竟,晁盖对石秀的印象一般,当初那石秀与杨雄、时迁等人一起来投奔梁山泊,竟然拿着梁山泊的名声去偷鸡吃,无端害了梁山英雄的名号。 尤其恶劣的是,因为这件事,宋江率领大军三打祝家庄,一下子树立了其在山寨的地位,这个打击对于晁盖来说,不可谓不沉重。所谓恨乌及屋,晁盖由此也对三打祝家庄的始作俑者杨雄、石秀、时迁没有什么太好的印象。 如今,石秀无端遇害,晁盖作为山寨的老大,必须要有所表态,否则就会被人抓住把柄攻击而已。 但是真要指望晁盖为了石秀而去亲自拼死拼活冲锋陷阵,那也太难为晁盖了。 晁盖一番令下,手下众头领面面相觑了下,最终杨雄挺身而出说:“小弟愿领一支军前去报仇!” 晁盖点了点头说:“也好,不过如今山寨主力都被三郎兄弟带走,恐怕不能拨给你太多兵力。” 杨雄似乎看破晁盖的用意,不禁阵阵寒心,便冷哼了一声,一字一顿的说:“兄弟死于小人之手,如今尚且身首异处,没有入土。杨雄身为石秀的长兄,便是孤身一人,也要前去与那栾飞决一死战!便是死在栾飞手下,那也虽死无憾,大不了与石秀兄弟的魂灵去做个伴好了!” 此言一出,聚义厅里大多数人都被刺激的热血蹭蹭上涌,纷纷站了出来,大声的说:“晁大哥,我们水泊梁山易守难攻,何人敢来送死!我等愿意随杨雄同去,杀了栾飞那鸟人,为石秀兄弟报仇!” 晁盖望着众人一个个都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忽然觉得心里一凛,这种情况下,自己倒是真的没有拂却众人热血的可能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衣锦还乡” 不管怎么说,如今留守梁山泊的这些强盗头子,绝大多数都是晁盖的拥护者。 至少,也是宋江与晁盖之争的过程中保持中立态度之人。 这种情况下,既然眼见绝大多数人都要鼓噪着去替石秀报仇,晁盖实在没有理由冷却众人热血的勇气。 一旦把众人热血冷却了,恐怕众人等到宋江归来以后,就会更加聚集在宋江周围。 因为,宋江是个关键时刻能够帮他们出气的大哥。 于是,晁盖慨然站起身来说:“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干脆打烂那郓城县,好好出了这口恶气好了!”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说:“传我命令,全寨上下,除刘唐、阮氏兄弟带领五百弟兄守寨以外,其余弟兄全部随我出发,先把豹营杀个干净,然后一鼓作气打破郓城县,出了这口恶气!” 众人听了,齐声呼噪。 虽然有诸如李应等人隐隐觉得不妥,但在这种大环境下,谁还敢给大家泼冷水。 况且,像李应那样的头领,本来就对梁山泊没有太多的感情。 当下,晁盖带领着李应、杨雄、解珍、解宝、白胜等一干头颅,及五千兵马,离开梁山,直奔郓城县杀来。 早有密探快马加鞭,赶来报与栾飞。 栾飞听了,当即下令豹营全营校场集合。 等到集合完毕,栾飞领着杨菁、冯阳,登上了点将台,望着这五百多名百里挑一的士卒,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自己这段时间加紧练习,效果究竟如何,马上就要验证了。 成了,不但自己的大仇得报,而且这五百多人将是自己事业腾飞的起点。 败了,那就干脆一起死了也好,免得继续浑浑噩噩的活下去。 望着那一排排整齐、士气高涨的队伍,栾飞低吼着问:“诸位,你们当兵,所为何来?” 众人齐呼:“保境安民!” 栾飞点了点头,大声问道:“那么,现在有一伙强盗,想要来打乱咱们的好日子,杀戮咱们的乡亲,**我们的女人,劫夺我们的财物,烧光我们的房屋,我们又当如何?” 众人齐呼:“干他娘的!” 栾飞大声喊道:“好!干他娘的!出发!” 然后,按照栾飞刚才的计划,栾飞与冯阳各自带领一半的兵马,去指定的地点设伏去了。 至于杨菁,自然要跟着栾飞身侧,看看栾飞究竟如何以区区一支厢军,打败那多少官兵闻声丧胆的梁山泊强盗。 而凌振,则按照栾飞的吩咐,带领他的专属队伍,携带着他的秘密武器,悄悄的跟在队伍的后面。 晁盖亲自率领五千大军,朝郓城县的方向快速挺近着。 由于之前有顾大嫂秘密刺探过栾飞那边的情况,因此晁盖等人对豹营的分布以及郓城的情况,也算是有所了解。 眼看着再有半个时辰,就要到了豹营的营地,晁盖忽然有了一种没来由的冲动。 想当初,自己也是郓城县一带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不像如今这样在整个江湖上呼风唤雨,名声大噪,但至少在郓城县一带,也过着丰衣足食惬意十足的小日子。 哪知,一切的一切,都因为一场生辰纲被劫而改变。 自己因此,而结识了刘唐、公孙胜等一干好汉,以自己为首,吴用为军师、公孙胜为法师、刘唐为金牌打手、阮氏三雄为防护的精英团队,也由此成型。 自己也正凭着这支优秀的团伙,而很快在梁山泊站稳了脚跟,并且在整个江湖上名声大噪。 只可惜......唉,一想起吴用忽然倒戈,背叛了自己,投向了宋江,晁盖就阵阵心寒。 他实在没想到,吴用怎么会投靠了宋江,吴用怎么能背叛了自己! 论关系,当初吴用不过是村里的一个破落的教书先生的时候,自己就与吴用交往亲厚,并对吴用表示了足够的尊敬;而宋江,不过是在给自己紧急示警的那次,才与吴用匆匆一瞥,算是相识,后来宋江上了梁山,吴用才与宋江正式相识了。 结果,吴用怎么能那么快就倒向了宋江,背叛了自己? 晁盖深吸了一口气,他实在想不明白吴用为什么要这样做! 而且,话说回来,当初要是没有吴用的鼓噪,吴用的筹划,吴用的串谋,自己根本不能下定决心劫夺生辰纲,劫夺生辰纲的团伙、劫夺生辰纲的整个计划,根本也不可能付诸行动。 可以说,是吴用把自己带上了这艘贼船。 结果,把自己带上贼船后,吴用偏偏半道跑路,抛弃了自己。 想到这些,晁盖就有了一种被人欺骗、抛弃的感觉,好像一个怨妇似的,没来由的阵阵心痛、发冷。 唉,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如果再给自己一次选择的机会,自己还会听吴用那个不安分不甘寂寞的人鼓噪,而放弃安静的小财主生活,选择这条不归路吗? 晁盖隐隐觉得,自己一定会老老实实做小财主的。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晁盖骑在马上,不管怎么说,现在自己还是有一种春风得意衣锦还乡的感觉。 最起码,等自己彻底占据整个郓城县后,当初那些痛骂自己的,鄙夷自己的,坑过自己的,都将匍匐在自己的脚下,然后摇尾乞怜,苦苦哀求自己饶他们一命。 想到这些,晁盖还是没来由的有一种热血燃烧的感觉。 也许,这就是当强盗会让人上瘾的原因所在吧。 畅想的时候,大军已经穿过了一道谷口,只要穿过这道谷口,另一头不远,就是豹营的营地所在。 按照顾大嫂预先提供的情报,只要从侧面迂回过去,势必要给豹营发出致命的一击的。 只要一举击垮豹营,郓城一带,再也没有能够与自己抗衡的武装力量,到时候郓城县将不攻自破。 哪知,就在这关键时刻,忽然山谷两边,阵阵鼓角声音传来,晁盖大吃一惊,忙循声看去,只见山谷的两边,齐刷刷的摇起了无数的旗帜。 妹的,中埋伏了! 晁盖猛然醒悟过来,忙勒住坐下马,但仔细一看,好像埋伏的人总共也就五六百人,而且山谷的地势,并非那么陡峭,两侧不过是一道缓坡而已,自己可足足有五千兵马,只要一个冲锋,就能把对方冲垮的。如此说来,似乎不足为惧呢。 第二百二十九章 伏击 “呼呼”声音陡然响彻,梁山泊强盗们正暗暗疑惑的时候,忽然一抬头,一个令他们万分恐怖的场景出现了。 只见半空中,忽然出现了无数个庞然大物,一起朝山谷砸来。 众人还没等反应过来,那些庞然大物便纷纷落地,轰隆隆声,炸裂了一片。 是投石机! 凌振按照既定的计划,率先带领他的投石机分队,向山谷发起了攻击。 只不过,经过他这段时间刻苦攻关,如今的投石机投放的不再是大石头,而是火弹。 那火弹落在地上,伴随着轰隆隆的响声,立即炸裂了一大片。 不少梁山泊强盗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爆炸引发的巨大的气浪给掀了起来,身上多处被那些铁片、碎石给穿透、刺破。 顷刻之间,山谷里便四处血肉横飞,哀嚎之声遍地。 晁盖也早已被掀得跌落了战马,满眼惶恐的望着这一切。 天上的呼呼声音,一茬接着一茬,数不清的火弹如雨点一般,滚滚而落。 梁山泊强盗们彻底疯狂了,早已失去了之前的风发意气,一个个都抱头鼠窜。 有的,甚至干脆抱着脑袋匍匐在地上。 毕竟,这里的绝大多数人,都习惯了那种当面砍砍杀杀的场景,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厉害、霸道的武器。 如果要他们好勇斗狠,去与敌人明刀明枪的干架,哪怕是被对方砍掉一根胳膊、半边肩膀,他们也会毫不惧色。 但如今面对着这无穷无尽的未知风险,他们的个体却显得如此的无力,那是一种对胜利的绝望,对死神降临的由衷恐惧。 这种心态支配下,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倒是隐隐希望自己赶紧被那火弹炸死,这样就可以一了百了,自己的心就不用再遭受那无边无际的摧残了。 紧急关头,倒是混江龙李俊眼看这样,大家要一起完蛋,他伏在地上,就着那呼呼响彻不绝的投石声,仔细观察了一番,眼见山谷的两端,早已被投石机重点照顾,火弹已经大密度的覆盖着,要是从这两边冲出去,恐怕九死一生。倒是山谷的两侧的缓坡,火弹降落的次数颇少。 虽然,李俊明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搞不好这两道缓坡,会蕴藏着更加深刻的危险。 但如今情势紧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李俊宁愿相信,对方的投石机总量不够,无法实现所有领域的全覆盖,所以只好重点照顾山谷里的地域,把缓坡这边交给人工来把守。 或者,那投石机本来就准头奇差,对方怕往缓坡上倾覆,会一个不小心,误伤了在上面设伏的自己人,于是只好避开这个环节。 不管怎么说,冲上缓坡,杀退那些设伏的人员,恐怕是弟兄们逃出生天的唯一途径。 当下,李俊权衡清楚,一跃而起,挥起刀来,厉声喝道:“想逃出生天的,跟我来!”说完,领着自己的几个嫡系小弟,朝缓坡冲了过去。 众头领见状,也纷纷醒悟过来,这倒是个冲出重围的好机会,先后跟随上去。 当然,由于不知道两侧缓坡究竟哪边是虚哪边是实,为了避免一不小心大家都一脚踢在铁板上,最终一起都完蛋了,于是众头领自发的分成了两拨,一半随着李俊朝左侧的缓坡冲去;另一半随着扑天雕李应,朝右边的缓坡冲去。 晁盖想了想,李俊一伙都是宋江在江州拐带来的准嫡系,还是远离为妙。 倒是李应这边,那李应当初被宋江坑害上山,属于比较超然的人物,跟着他走,倒是安生一些。 打定主意后,晁盖便也率领自己的小弟,朝李应这边跟来。 众人冒着弹雨,冲上了缓坡,眼见弹雨覆盖越来越少,众人心里暗暗踏实了不少,便齐声呐喊着,血红着眼睛,朝豹营阵地冲去。 一百步、七十步、五十步,距离豹营阵地越来越近,众头领心里都渐渐狂喜起来,看来逃出生天,在此一举。 不少人暗暗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发誓等会一定要把这些该死的家伙杀了干干净净一个不留。 要不然,难消刚才被火弹折磨的怨气。 思忖间,距离已经将近四十步了。 忽然,众人心里一凛,那豹营的士兵们,怎么一个个都把刀插在腰间不拿出来准备抵抗? 难不成他们被我们的气势给吓傻了? 众人当然不会认为对方弱智到如此地步。 随即,众人的目光落在了豹营士兵手中握着的竹筒上。 那是什么东东?看样子,那根竹筒,竟然就是对方的武器? 但是竹筒怎么能当武器? 虽然,都说朝廷的厢军,不但战斗力差,而且还装备奇缺,武器配备不全。 但武器再配备不全,最起码肯定也有那些基本的刀叉棍棒什么的吧?怎么可能会配备一些竹筒? 况且,据说那栾飞练兵很是有方,雄心勃勃的训练豹营。而且那女监军,据说也来头极大。 按这个逻辑,豹营的武器虽然精良程度可能不如禁军,但最起码不可能比绝大多数厢军差,反而要强于绝大多数厢军才是。 那么,问题随之来了,如今这些豹营手中拿着的竹筒,究竟是什么鬼? 众头领心里一边疑惑,一边呐喊着往前冲着。 不知道为什么,当忽然看清对方手中握着的竟然是竹筒的时候,想到刚才那漫天的如雨点般的火弹后,众人心里没来由的忽然有一种强烈的不踏实的感觉。 此时此刻,众人虽然不知道那竹筒的用途,但内心深处,隐隐觉得,这玩意,似乎比刀剑棍棒还要杀伤力大。 李俊在江州的时候,就是当地著名的地头蛇,混迹当地多年,隐隐然成为了一地黑道老大,得了个“混江龙”的绰号。 他不但心狠手辣,而且还眼光独到,是个老油条,刚才是他率先发现两边的缓坡,极可能是大家逃出生天的唯一途径,于是鼓噪之下,率先朝缓坡上冲了上来,从而成功逃离了火弹的覆盖范围。 如今,面对着那极其反常的竹筒,李俊也第一时间嗅到了其中的危险,虽然他尚且不知道这竹筒的危险究竟为何物,但多年来混迹江湖的经验,可不是盖的。 但是,就此放弃,也不现实。 总要冲一冲试试才好。 万一,那竹筒就是个纸老虎呢? 第二百三十章 李俊的悔恨 老油条就是老油条。 老油条如果与黑道大哥这两种身份合二为一的话,那么其鼓动能力便也与无耻有机结合起来。 李俊当下猛然收住身子,挥起手中的刀,大声呼喊:“冲啊!杀光他们,就是胜利!” 一转身,俨然成了战场的指挥员。 当然,也由于这么一下子,本来身处最前端的李俊,一下子被不少热血上涌的强盗们给超越,然后渐渐的变成了中队,而且所处的位置一直还往后排。 那些强盗们浑然不觉,依然沉寂在杀到阵地上、杀光豹营,便逃出生天、狠狠的出一口恶气这些朴素的观念上,一个个猩红了眼睛,朝豹营冲去。 李俊本人,则是紧张的注目着豹营的阵地,他想看个究竟,到底是自己杞人忧天了,还是那竹筒真的是难以想象的危险。 砰砰砰。 眼看着强盗队伍们冲到了三十步以内的时候,那些沉默多时的竹筒终于喷出了火蛇。 最前排的强盗还没等反应过来,就一个个前身中弹,然后哎呀惨呼声中,纷纷矮下身子。 这一下,大多数强盗都吓了一跳,没想到这竹筒还有这功能。 这又是什么鬼? 前排没有中招的强盗,下意识的收缩步伐,想要掉头就跑。 但是目前已经距离豹营的阵地如此之近了,按理说,用尸体填,也要填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后面的强盗们都是这么想的,于是根本不给前排强盗半点后撤的机会,呐喊声中,纷纷朝前面挤压过去。 前排的强盗想要后退,偏偏被那无穷无尽的浪潮给推进着,稍微迟疑点的,就会立即被人流推倒,然后踩踏毙命、成了肉泥。 这种情况下,前排的强盗们,可就不敢稍有迟疑了,只好一个个硬着头皮继续朝豹营的阵地冲上去。 突火枪是火器最原始的阶段,自然与火铳无法相比。 即便是明朝时期的火铳,也不能做到连发,更何况区区突火枪。 栾飞自然熟知这一点,他当然也不指望一排突火枪放出去,就能把这些杀人如麻的梁山泊强盗给震慑住。 好在,他充分借鉴了明朝的三段战法,预先排练了阵型。 如今,第一排的豹营战士发射完手中的突火枪后,立即快速的后退。 第二排早已准备多时的豹营战士,立即快速补充到阵地前端,然后端起手中的突火枪,砰砰砰的发出了一轮齐射。 梁山泊强盗们愣了愣,不少人眼见豹营战士又端着突火枪上来,下意识的伏在了地上。 但无奈于人员太过于密集,距离太近,前面的强盗们一伏在地上,立即就把后面的强盗们给直接暴露在了枪口下。 砰砰砰响声之中,不少强盗发出了痛苦的惨呼,然后纷纷的跌倒在地,即便是没有死,也注定要被后面无尽的人潮给踩踏而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第二轮射击的豹营战士再次快速后退,第三轮准备多时的豹营战士快步补充到前排,砰砰砰又发出了一连串的射击。 如此一连四轮,梁山泊强盗的士气终于垮了大半,本来气势如虹冲杀如潮的队伍,由于越来越多的强盗的态度改为了迟疑与观望,队伍的冲击力与速度也缓慢了下来。 豹营战士完成了四轮齐射,一起退了下去,接下来就是一群都是穿着短衫的汉子抢到了阵地的第一排,然后一个个抬出了钢弩,没等梁山泊强盗反应过来,那钢弩纷纷射出了弩箭。 如此近的距离,密集的箭雨覆盖,顷刻之间又是一大片强盗毙命倒地。 那会喷火的竹筒,就已经够恐怖的了,这伙人竟然还有如此精良的钢弩! 李俊则是睁大了眼睛,死死的望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按照他的认知,这么精良的钢弩,只有京城最精锐的禁军才会装备。 而且,看样子这种钢弩,似乎与京城禁军的钢弩又有不同,看起来更加便于单兵携带、发射,杀伤力也更加凌厉。 豹营不过是一支区区厢军,怎能装备如此精良的钢弩。 李俊觉得脑子顿时凌乱起来,栾飞那小子竟然有如此之多的武器? 难道,这栾飞真的早已准备多时,难道那豹营真的就是专门针对于梁山泊而成立的,朝廷越来越重视梁山泊,于是专门派来这个栾飞,统领这支豹营,来准备在这关键时刻,发起了致命的一击。 想到这些,李俊的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 他忽然意识到,也许自始至终,都是朝廷在刻意计算的。 也许,那朱仝兄弟的被害,本身就是朝廷的一桩阴谋! 朝廷看准梁山泊“义字当先”,看准朱仝在梁山泊主要头领心目中的独特地位,然后先把他想办法远远的发配异乡,然后寻个机会害死,这种情况下,梁山泊大队人马必然倾巢出动,前去为朱仝报仇。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朱仝被害后,宋江几乎带走了梁山泊全部的精锐,千里奔袭沧州去为朱仝报仇。 由于整个都在朝廷的计划里,沧州自然早已严阵以待,宋江想要短时间内打破沧州,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于是顿兵城下,与守军陷入了旷日弥久的持久战。 而这时候,对方又忽然拿早已潜伏多时的石秀开刀,刺激晁盖等人率领仅余的留守人马离开巢穴,到郓城县来报仇,然后从中设伏突击,分明是想毕其功于一役,一举将梁山泊杀个干净! 想通这些,李俊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看来这下想要逃出生天,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离宋江那厮远一些,自己在江州过着那独霸一方的黑道大哥,该是多么的惬意?怎么会被宋江给直接断了后路,来到这鸟不拉屎的梁山泊上当强盗!怎么会被那扯淡的义气裹挟着来报仇,然后被坑害到这么个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死地? 李俊悔得肠子都青了,此时他对栾飞倒是不怎么痛恨,反而既痛恨宋江、晁盖等人,更痛恨石秀! 原因很简单,山寨派你石秀去豹营卧底刺探情报的,你石秀也一直自诩精明,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非但没有刺探到任何有价值的情报,反而还早就被察觉发现,然后直接被对方当做刺激梁山泊暴走的道具,给直接剁了脑袋?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一败涂地 弩箭如蝗,一轮齐射之下,梁山泊强盗们又倒了一大片。 随即,只见那些短衫汉子当先,豹营战士居后,纷纷跳出战壕,朝梁山泊强盗发起了强势的攻击。 这一下,不由得让梁山泊强盗们大吃一惊。 一直以来,都是他们主动向各类敌人发起攻击的,什么时候轮到被别人虐的这么惨之后,又被别人攻击了? 方才那四轮突火枪、一轮钢弩,早已让梁山泊军队死伤过半不说,而且战气也已跌落到了最低点。 如今,眼见那些短衫汉子、豹营战士,个个都满脸杀气腾腾,宛如一个个恶煞一般,饶是梁山泊强盗们个个都是杀人如麻之辈,此时见了,竟然感觉一种从脚底板直冲上来的阵阵寒意,哪里还有战意。 不少梁山泊强盗下意识的收住了步伐,满眼惊恐的望着这一切。 更多的强盗们,则是干脆调转了头,转身就跑。 哪怕,山谷下,极有可能会被那无穷无尽的弹雨覆盖。 李俊到底经历过大场面,虽然处于如此不利的境地,仍然处变不惊,他眯着眼睛快速观察了下,赫然发现了一个事实,这些短衫汉子,与那些豹营战士不是一类装束。 也就是说,这些短衫汉子,竟然不是豹营战士! 甚至,看这些短衫汉子那快捷无比的刀法、剑法,几乎刀刀毙命,简直是太耸人听闻了。 大宋朝官军基本是什么德性,见多识广的李俊太清楚了。 即便是号称战力最强、实战杀敌经验最丰富的边军,其刀法、剑法也绝难以望这些短衫汉子的项背。 也就是说,这些短衫汉子竟然不是官军,而是江湖人士? 李俊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再看这些短衫汉子,个个训练有素,服装整齐划一,战法如出一辙。 放眼江湖,还有什么组织,能够一下子拿出这么多武艺高强而且杀人如麻的能手? 答案呼之欲出,李俊忽然有一种彻底绝望的感觉。 看来,那栾飞小儿,为了对付我梁山泊,早已筹划的不是一天半天,简直是蓄谋良久。 那栾飞小儿,为了剿灭我梁山泊,不但苦心经营了官方的力量,而且还在江湖上颇有耕耘。 念及于此,李俊索性丢掉了手中的兵器,放弃了抵抗。 他这么一示范,跟随在他身侧的张顺、张横、李立、童威、童猛一干嫡系,也都在短暂的诧异后,放下了武器。 这场伏击,几乎没有任何悬念,很快以摧枯拉朽的态势,取得了胜利。 梁山泊强盗死伤大半,余者皆被俘虏。 栾飞端坐在高地,喝令把俘虏逐一押来。 豹营战士先把那晁盖押解了上来。 晁盖被押解上来后,眼望着栾飞不过一黄口小儿,只气得脸色煞白,他虽然早就知道,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既然混江湖,搞不好哪天就会被人干掉,要么死与官军,要么死于其他强盗的火并。比如,他的前任白衣秀士王伦,不是也被林冲火并了吗?即便是自己,他也曾经不止一次想过,自己搞不好哪天就会被宋江给火并掉。 但是晁盖此时仍然心理落差极大,他万万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栽在了一个黄口小儿之手。 如此一来,自己便是死了做了鬼,恐怕在阴间也抬不起头来啊。 栾飞凝望晁盖片刻,忽然没来由的问:“晁盖,你可知道我是谁吗?” 这个答案,晁盖自然知道:“听说,你是铁棒栾廷玉之子?” 栾飞点了点头,又问:“那你死在铁棒栾廷玉之子手里,可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晁盖听了一凛,随即叹了口气,要不自古以来,江湖上的人都讲究斩草除根斩尽杀绝呢?不把仇家斩草除根斩尽杀绝,指不定哪天一个小小的毒苗,就会成长为参天大树,然后找上门来找你报仇,到时候就会完蛋。 今天,可不就遇到这个结果了? 栾飞表情平静,忽然没来由的说了句:“当初血洗祝家庄,罪魁祸首,乃是宋江、孙立等人。” 晁盖听了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摇了摇头说:“小兄弟你说错了,血洗祝家庄,乃是我们梁山泊所为。便是晁盖带兵前去,肯定也会把祝家庄所有人口,不分良贱,不管老幼,杀他个干干净净的。”说完这番话,满脸的霸气,一副睥睨寰宇任人宰杀的样子。 栾飞见状,不禁一怔,自己过去倒是对晁盖看得有点偏颇了。虽然,晁盖在宋江的挤压下,步步退避,显得很是窝囊;虽然,晁盖与宋江对比起来,显得厚道了许多。但不要忘了,晁盖好歹也是江湖上的一方大佬,也是堂堂的梁山泊的名义上的带头大哥,身上该有的霸气还是有的,该有的狠辣更有,该有的担当也是不缺。 念及于此,栾飞望着晁盖的目光中,竟然隐隐呈现出敬佩之色。 他甚至忽发奇想,如果晁盖在原著中没有在曾头市中箭而死,那么晁盖活着的情况下,晁、宋路线之争,究竟会是个如何的走向? 是最终发展到刀兵相向、内部激烈的血腥斗争,然后整个梁山泊重新洗牌?还是,双方各自在一伙人的拥戴下,形成一种类似于二元政治的局面,保持着平衡? 毕竟,宋江的路子太野了、手腕太毒辣了,很多梁山泊强盗,包括宋江的一些小弟,虽然表面上对宋江言听计从,但是内心深处,对宋江更多的是一种恐惧之情。这种趋势下,想必,会有不在少数的梁山泊强盗,发自内心的支持晁盖当老大,来牵制、压制宋江,确保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可惜,这些都是栾飞的猜想。 毕竟,原著里,晁盖曾头市中箭,死于非命,死因成了一个永远的谜题,究竟是意外,还是谋杀,莫衷一是,谁也说不清楚。晁盖一死,宋江彻底主宰了梁山泊的局势,哪怕后来有卢俊义上山,作为二元政治的另一端,名义上保持着牵制宋江的名分,但二把手卢俊义,与原来的一把手晁盖,对宋江的牵制程度,自然是不能同日而语的。 而如今,晁盖虽然没有死于曾头市中箭,但却即将死于自己之手。晁盖死后,按照既定计划,自己将对梁山泊余孽发起摧枯拉朽的攻击。届时,宋江也再无翻盘的机会。 第二百三十二章 悔恨可曾有之? 不管怎么说,晁盖的结局都已注定。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自打穿越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起,栾飞就几乎日日夜夜都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希望着早日把这些无恶不作杀人如麻的梁山泊强盗个个斩杀干净。 但是真到了这一刻的时候,栾飞忽然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悲凉之感,好像是英雄穷途末路似的。 他想,也许这就是中国传统文化自古以来的“水浒情节”观念作祟的结果吧。 毕竟,虽然梁山泊强盗无恶不作血债累累,但自打有了水浒故事的时候起,绝大多数国人,尤其是底层百姓,对梁山泊好汉都是赞不绝口仰视膜拜的。即便那些梁山泊强盗很多人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干了很多耸人听闻天理难容的劣迹,但这些事情,竟然都被国人选择性的自动忽视,而是把目光聚焦在那些快意恩仇的上面。 单单一句“路见不平一声吼”的行为,就很鼓舞人心,让人热血沸腾。 但事实上,梁山泊强盗有几人能够真正做到“路见不平一声吼”呢? 做到的人,也绝大多数是出于对同样的好汉受到“不公正”的待遇而等价交换来的“一声吼”。 真正,毫无保留的对底层民众发出的一声吼,几乎是凤毛麟角。 在这一点上,反而是强盗头子宋江,虽然武功不高,虽然心狠手辣,但却可以毫无保留的对郓城县一些底层的老百姓随手布施一些钱财,做的比那些强盗头子更好一些。 是不是很讽刺? 栾飞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虽然打心里痛恨梁山泊强盗,但不经意间,也陷入了“水浒情结”的思维陷阱之中。 好在,他内心理智尚在,心智逐渐清醒下来,从泥泞之中挣脱出来,审视了晁盖片刻,只见晁盖仰着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短暂的沉默后,栾飞忽发奇想,问了句:“晁盖,如果给你重新来过的机会,你还会去劫夺生辰纲吗?” 晁盖听了,朝远处望了一眼,目光所触的方向,不是梁山泊,而是东溪村的方向。 随即,晁盖转过头来,笑了笑,满脸悲凉的说:“还有的选择吗?做了,就是做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根本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晁某劫夺了生辰纲,上了梁山泊,这一切的路,都是晁盖自己选择的。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栾飞叹了口气,挥了挥手,下令:“拉到那边杀了吧。” 早有两名豹营战士,上前拉起晁盖,押解着到山坡的另一边去了。 栾飞便继续审问,然后杀头,很快扑天雕李应就被带了上来。 李应望着栾飞,满脸镇定的说:“当初我在李家庄的时候,就对令尊颇为仰慕,只可惜,咱们都遭了那宋江的算计,沦落到如今地步,唉......” 栾飞轻轻一笑,满脸鄙夷的问:“事到如今,如此作秀,还有意义吗?” 李应微微一怔,脸色微变,随即恢复如初,笑了笑说:“栾兄弟真会说笑。” 栾飞听了,上前照着那李应的面颊,噼里啪啦一顿狂扇,顷刻之间,李应脸上就红肿了一片,嘴角也沾满了鲜血。 此时此刻,李应也意识到,自己的结局恐怕难以善罢,看来是真的要栽在这里了。他也好歹曾经是一地大哥级人物,索性冷下了面皮,枭雄之色显露出来,一副傲然的神态。 栾飞冷冷的说:“你个蛇鼠两端的小人,望风使舵的奸贼!当初三庄联保,结果你却为了趋利避害,竟然率先悖离了三庄联保的协议,结果如何?不是也自尝恶果,被那宋江算计,诺大的李家庄不复存在,转而上梁山泊当了强盗,最终死于我手!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李应听了这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老实说,栾飞的这番话,几乎字字戳中了他的痛处,也是他这段时间一直痛苦纠结辗转反侧的所在。 但是,事已至此,还能怎么说? 况且,当初自己即便不背叛三庄联保,而是与祝家庄、扈家庄坚持并肩作战,与梁山泊死磕到底,难道结果就会更好一些吗? 李应淡淡一笑,满脸悲凉的说:“难道,三庄联保存在了,我们就可以幸存于梁山泊屠刀之下吗?” 栾飞一怔,随即叹了口气,以宋江的毒辣,以吴用的奸险,以梁山泊强盗的滚滚洪流,恐怕即便是李应不背叛盟约,即便三庄联保从交战之初就能保持,最终的结局,无外乎多支撑一段时间,然后还是照样被梁山泊想尽办法攻破,最终全部死光光。 如此看来,倒是李应的选择颇有远见,至少李家庄的结局,相对于祝家庄、扈家庄要好许多。 栾飞叹了口气,他虽然内心深处隐隐认可了李应的难处,但还是难以忍受容忍李应的奸猾。 许久,栾飞才索然的挥了挥手,示意把李应带下去,杀了了事。 早有两名豹营战士过来,押解着李应下去了。 很快,便有人把那李俊押解了上来。 那李俊往栾飞面前一站,大咧咧的样子,显得很是霸气。 栾飞见状,倒是暗暗感叹,不愧是横绝江州的带头大哥,要不是手段比宋江略逊一筹,以李俊的手腕,以江州的富足,李俊一伙现在的日子,可是好过许多,哪会沦落到如今的田地? 栾飞叹了口气,没来由的问了句:“李俊,你可有什么好说的?” 李俊淡淡的说:“混江湖的,不是我杀你,就是你杀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栾飞摇了摇头问:“你随着宋江上山,可曾后悔过吗?” 李俊不答反问:“不随着宋江上山,还能如何?我,还有得选择吗?” 栾飞点了点头,这个倒是事实。 当初,宋江在江州被人即将问斩,江州以李俊为首的一干人,态度极其微妙,直至屠刀即将亮起的那一刻,李俊一伙也没有出现在城里。 最后,梁山泊强盗劫了法场,把宋江救出城来,李俊一伙大惊之下,眼见不出来打个照面,恐怕以后江州黑道,就要在整个江湖上抬不起头来了,于是便假惺惺的在城外驾驶着船,口称要进城去救宋江,不想误了日期。 虽然,梁山泊强盗普遍智商较低,但李俊团伙这一番话,那可是摆明了把梁山泊强盗真当了傻蛋了! 原因很简单,你们江州本地的地头蛇,竟然不知道宋江要被问斩的准确时间,这不是侮辱大家的智商,又是什么? 第二百三十三章 驱离国境 以李俊为首的江州团伙的这点小伎俩,几乎所有的梁山泊强盗都心知肚明。 宋江虽然刚刚从鬼门关里逃生出来,智商却一点都没减却,对江州团伙那番胡说八道的理由,也不置可否。他在等待着一个机会。 很快,机会来了。 江州守军估摸着梁山泊强盗肯定走远了,毕竟按照通常的套路,劫夺法场这种事,本来就是耸人听闻的行为,梁山泊强盗干了这种事后,应该是以最快的速度,跑回梁山泊老巢。 这样,江州守军出来大张旗鼓搜捕一番,就可以在老百姓面前充分展现官军的形象,回头便是给上级写文书的时候,也可以大肆渲染一番。 但江州守军没想到的是,都这个节骨眼上了,梁山泊强盗竟然还有闲心搞什么“白龙庙英雄小聚义”! 一听到官军大张旗鼓杀出来的消息,白龙庙里的头头脑脑们都瞠目结舌了。 可以说,除了宋江等寥寥数人,第一念头都是赶紧撒丫子跑路。 晁盖等人此时毕竟还是小打小闹的阶段,况且这里又是“客场作战”,万一被官军缠住了,那可就死光光了。 而李俊为首的江州黑道集团,则又是另一番心思,自己还没有与官军打照面,要是这时候赶紧撒丫子跑路,那么自己一行就不会在官军那里挂上号,以后可以继续在江州一带混下去。 哪曾想,关键时刻,宋江力主对官军迎头痛击。 于是乎,李俊一伙,由此被拉上了贼船。 如今,栾飞面对着李俊,一时之间竟然有点无从下手了。 这倒不是说李俊一伙就是“吃素”的强盗。 比如李立就职业开黑店的;张横兄弟专门在浔阳江上请人吃“板刀面”、“混沌”;穆弘兄弟也在当地职业收保护费,为霸一方。 但不管怎么说,李俊一伙做起事来,相对还是有些底线的。 最为关键的是,据说后来李俊一伙去了东南亚一带,当了某一国的国王。 所以,栾飞从这个认知出发,觉得把李俊一伙趁早“驱离国境”,未尝不是一件更加妥贴的解决办法。 至少,李俊真的当了东南亚一带某国的国王,对于未来自己的全盘计划,也大有裨益。 当下,栾飞沉吟许久,渐渐有了主意,盯着李俊,忽然没来由的问了句:“那你觉得,我会如何处置你?” 李俊听了,眼眸深处没来由的一动,这话隐隐好像透出放自己一马的代价。 栾飞笑了,他看出了李俊眼眸深处的光彩,知道这是一个聪明人,那样就好办了。毕竟很多事,还真必须要聪明人才能解决。 李俊死死的盯着栾飞,有点摸不准这个年轻人的心思了。 对方与整个梁山泊有着不死不休的大仇,不管怎么说,自己现在也是梁山泊强盗的一员,这种情况下,栾飞实在是没有理由单独放自己一马。 难不成,这小子想要招降自己? 李俊摇了摇头,也许,他内心深处,对栾飞充满了敬佩,甚至早已觉得,栾飞不论是人品还是能力,都远在那宋江之上。 但是,混江湖的,也有自己的一套标准,梁山泊这个大烘炉虽然是个人渣的烘炉,但既然自己在里面过了一遍炉了,即便是自己也成了炉渣,也要恪守炉渣的本分。 念及于此,李俊不由得长长的叹息一声,望着栾飞说:“要杀便杀吧,招降之言,休要提起!李俊头可断,但志不可移!” 虽然,梁山泊一百单八将里,不乏秦明、呼延灼、关胜等满口嘴炮,然后被俘虏后立马奴颜屈膝之人,但栾飞却知道李俊这番话是由衷的,不由得微笑着说:“栾飞如今与宋江已经进入了生死决战关头,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我会胡乱招降吗?” 李俊一怔,没有说话,盯着栾飞,不知道对方究竟打着什么主意。 栾飞转过身来,从随从身上取出早已备好的图纸来。 这是他临行之前就准备好了的,专门为李俊而备。 栾飞先解开了李俊身上的绳索。 李俊一愣问:“你不怕我暴走杀了你?” 栾飞淡淡一笑说:“不怕!你好歹是一地大佬,心里有底限,也要重形象!况且,栾某的武艺多少还过得去,你便是想要暴走杀我,也不能够!” 李俊面色一变再变,从栾飞手中接过了图纸,将信将疑的展开了图纸,不由得一愣。 居然是张海外山河图,然后满脸疑惑的望着栾飞。 栾飞收敛表情,盯着李俊,肃然说道:“不可否认,你是个人物!但既然你是梁山泊的人,如今既然已经沦为我的阶下囚,岂能就此善罢?所以,我决意把你驱离国境,你意下如何?” “驱离国境?”李俊一怔问。 栾飞点了点头:“驱离国境,即日远离中土,去海外去!” 李俊死死的盯着栾飞,不知道他究竟打着什么主意。 栾飞走近两步,伸出手在山河图上划了一大片,望着李俊说:“据栾飞所知,这一大片地域,都属于蛮荒时代,那里不少人刀耕火种,也不在少数。所以,你就没兴趣到那里称王称霸吗?以你的能力,去那里想要展露头角,还不是随手的事?宁为鸡首不为牛后,便是我不干挺梁山泊,你继续在梁山泊,难道过的真的惬意吗?海外,虽然条件暂时看艰苦了些,但只要你运筹得当,很快就能任你主宰。你觉得呢?” 李俊听了这话,不由得怦然心动。 自打自己上梁山泊以来,那日子过得可不是一般的郁闷,非但没有当初在江州那种如鱼得水、吃香喝辣的好日子,而且梁山泊强盗们的素质良莠不齐,自己好歹也是富庶地区出来的江湖大佬,结果却要处处与一群端不上台面的人渣混迹在一起,心中的孤寂、落寞,可想而知。 如今梁山泊眼看覆灭,自己江州也回不去了,难道真的在大宋国土的某一角忍气吞声隐姓埋名的活下去?那不符合自己的性格。 也许,海外,真的是自己的腾飞之地呢。 第二百三十四章 兵近梁山 李俊走了。 栾飞很是痛快的把张顺、张横、童威、童猛全部放行,而且还给他拿上了一千两银子,作为出海的经费。 李俊拿到银子的那一刹那,什么也不说,只是深深的望了栾飞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张顺等人虽然不知道李俊与栾飞达成了什么交易,但多年以来他们早已经养成了唯李俊之命是从的习惯,所以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等到一切事毕,就随着李俊离开了。 栾飞伫立在山头上,望着李俊等人消失在远方,这才长叹一声。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 韩凤徐徐走了出来,立在他的身侧,忍不住动问:“你真的有这个信心?” 栾飞讶然一问:“什么?” 韩凤知道他在故作糊涂,便问:“你真的坚信李俊会如你所说,去海外开拓一片天地?” 栾飞目光坚毅:“我坚信!” 韩凤诧异着问:“我还是没有明白,便是去海外开拓一片天地了,那又如何?这个,对你有好处吗?” 栾飞淡淡一笑问:“非得要对我有好处吗?” 韩凤笑着说:“虽然你我相识尚短,但是对你的为人,我还是多少了解一些。你可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如果对你没好处,你怎么会如此费尽周折的把李俊等人放了,还逼他们远去海外?” 栾飞阵阵蛋痛,怎么这些人都把自己看成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没错,自己做的很多事情,确实都是走一步看三步,看起来都很有目的性,但最起码自己一片公心,并非纯粹为自己的私利而谋划呢。 面对韩凤的话,栾飞淡淡一笑说:“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未来会证明一切的。” 韩凤叹了口气,又问:“你就不怕那李俊根本不买你的账,口头上答应出海远行,实际上却调转马头,直接去沧州给宋江示警?” 栾飞幽怨的看了一眼韩凤,咱们就是暂时的合作好不好?别总是这么打破砂锅问到底好不好?栾飞肃然的说:“我既然敢放他,他要是敢不兑现承诺的话,我就有本事把他再抓回来!” 韩凤听了,不禁一凛,随即释然着说:“我倒是庆幸当初没有选择你做敌人。” 栾飞淡淡一笑说:“韩大舵主,时间紧迫,咱们是不是该赶紧去做正事去了?” 正事是什么?当然是一鼓作气拿下梁山泊了。 韩凤猛然惊醒,讶然着说:“险些忘了。” 二人各自集合队伍,然后一声令下,大军直奔梁山泊而去。 一路上,众人一声不发,朝着梁山泊方向快速行进着。 方才一举伏击梁山泊五千兵马成功,击杀了不少强盗头子,把不可一世的梁山泊强盗军团打败,可谓是大大激发了这些人的信心,原来梁山泊强盗也不是不可战胜的。 如今,众人信心满满,在栾飞的带领下,决意一举击破梁山泊的巢穴。 快到地方,杀人坊的眼线遍布天下,韩凤的山东分舵耕耘多年,自然对梁山泊在水洼外面布置的各个暗哨都早就摸透了。 当下,韩凤抽调数个小组,分别扑了出去,三下五除二,便将旱地忽律朱贵等人的黑店给端了。这些黑店名为黑店,更主要的是梁山泊的眼睛、鼻子、耳朵,把这些黑店端掉,可以说让水洼里面的那些强盗,就彻底断绝了消息来源。 栾飞就呵呵了,这黑店,或者说是情报工作站,搞得人尽皆知,但凡有点江湖经验的,甚至当地官府,无不知道,偏偏梁山泊强盗还乐此不疲,真是可笑至极。 朱贵等人很快被押解上来,栾飞看都不看,直接下令:押到水边,砍头吧。 这些人平时没少在酒水里放蒙汗药,把人蒙翻了,然后洗剥干净剁成肉泥蒸包子,这样的人渣,根本不值得怜惜。 诸位杀手当即领命而去。 栾飞一声令下,凌振早已布置好了投石机,另一边,冯阳也一声唿哨,另一边的水草深处,一队船队徐徐驶了过来。 郓城县一带,本来就水湖遍布,冯阳当初在这里担任捕盗巡检的时候,军中就常备着各类船只,所以这次出发之前,得了栾飞的密令,早已安排专人把这些船只秘密驾驶到梁山泊一带。 凌振布置妥当,栾飞一声令下,凌振的投石机火炮顿时轰鸣起来,一起朝着对面的鸭嘴摊打去。 原来凌振的投石机火炮,射程有限,最多勉强打到鸭嘴摊边小寨而已。如今,经过栾飞的一番指点改造,凌振的投石机火炮的射程大为提高,全部实现了对水洼对面的鸭嘴摊的火力覆盖。加之弹药充足,这一番令下,顷刻之间,鸭嘴摊边就成了一片火海。 栾飞一声令下,大军随即上了船只,朝对面驶去。 山寨里,刘唐、阮氏三雄等人早已慌了手脚,自打当初打败黄安等人以后,梁山泊已经消停了许久,只有梁山泊出去滋扰别人的,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梁山泊生事了? 况且,如今宋江、晁盖两位哥哥都不在,究竟是什么人胆大包天来这里滋事?朱贵那酒店干什么吃的?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带回来! 怀揣着疑问,四人赶紧出来,远远看见,鸭嘴摊一带,早已陷入火海,原本在那里留守的小喽啰,哭喊震天,早已死伤大半,个别跑得快的又运气好一些的,狼狈不堪的逃到了上面,一个个都伏在地上,吓得早已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这下,刘唐等人不禁傻眼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正面面相觑呢,阮小七忽然一指远处的水面:“哥哥们,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一起望去,只见水面上果然密密麻麻,不少船只朝鸭嘴摊这边驶来。 这一下,众人不禁大吃了一惊,山寨留守人马本来就不足千人,宋江、晁盖等人又都不在,要是能提早发现对方,那么凭借着阮氏三雄熟稔的水性,倒是可以通过灵活多变的水战抢夺先机。结果万万没想到,朱贵的酒店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根本没有示警。四人一时大意,根本没有察觉到危险的迫临。如今稀里糊涂的,就被人家堵在山寨里,望着那弹雨覆盖的鸭嘴摊,阮氏三雄意识到,自己算是废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占据鸭嘴摊 此时,凌振的投石机队伍已经有条不紊的登上了船只。 他的投石机专门有轻便易携型号的,即便是在船只上,也能操作,而且射程与精准度丝毫不受影响。 现在,他的投石机队伍,就跟随大部队后面,乘着船,一边朝梁山泊大寨逼近,一边为大部队提供火力支援。 刘唐、阮氏三雄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呆愣了半天,无奈智商有限,根本想不到半点解决的对策。 这时候,当初晁盖带兵出征的时候私心作祟的后果,就充分体现了出来。 当初晁盖带兵出发的时候,山寨里所剩的头领本来就不多了,加上已经很长时间没人敢来滋扰梁山泊的巢穴了。所以晁盖就在这方面没怎么多想,便把大部队都带去攻击栾飞的豹营,而在梁山泊巢穴留守这里,则是挑选了自己的四名铁杆小弟来把守,以免被别的心居叵测之人钻了空子,把自己的后路给斩断了。 按理说,这个布置虽然私心的成分大了一些,但并非一无是处的,就是梁山泊周边水网密布,石碣村本来与梁山泊比邻而居,阮氏三雄都本来就是石碣村的住户,水性熟稔,对这一带的水域又很熟悉,这种情况下,有刘唐居中坐镇,阮氏三雄密切配合,想要守住山寨,还是绰绰有余的。 当然,这只是一般情况下。 但是,栾飞却不属于一般情况下。 栾飞对这一天的到来,早已筹划了许久,他不但一上手就以霹雳手段快速的先把朱贵等人的前哨情报站给端了,从而让居在鸭嘴摊里边的刘唐等人彻底的成了聋子瞎子。然后再以凌振的投石机火炮予以火力支援,谁敢冒头,管保会被那如雨的火弹给炸的尸骨无存,这种情况下,等于直接把刘唐等人给彻底堵在了山寨里,根本没有能力出来到水域上施展。 阮氏三雄眼见大队的官军越逼越近,急得直跳脚,终于一拍大腿:“娘的,这样下去坐以待毙,实在是太憋屈了!”一边说,一边作势就要冲下去。 刘唐虽然也是个二货,但跟着晁盖多年,一直以晁盖的金牌打手自居,在长久的历练下,多多少少有点稳重的性子了,当即赶紧拉住阮氏三雄:“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这样下去,恐怕没跑出几步,就要先被那火弹炸死!这样死了,还有什么意义!” 阮小二喝道:“那依你说,该当如何!” 刘唐道:“咱们就谨守主寨!”顿了顿又说:“我想晁大哥当初率领五千兵马出去,肯定是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的计策,很快就会发觉的。所以,只要咱们坚守上一两天,晁大哥的救兵多半会回来,届时,就是咱们反败为胜的机会了。” 阮氏三雄一听有理,便齐齐的点了点头。 于是,四人手忙脚乱的指挥着一干小喽啰在这边布置着防务。 栾飞此时已经率领大军登上了鸭嘴摊,踩着遍地的尸体,远远看去,只见刘唐等人带兵把守在主寨上面,那主寨四周山势陡峭,唯有中间一条宽敞的大路直冲上去,不过道路颇为陡峭,只要对方谨守寨门,正常情况下,下面的人要想攻打上去,还真不大容易。 栾飞当下走上前两步,朝着山上喝道:“刘唐、阮氏三雄,识时务的,赶紧下令投降,栾某一高兴,还能给你们留一个全尸!” 刘唐在上面破口大骂:“你个栾飞小贼,一时小人得志,猖獗什么?等过几日晁大哥大军回来,看老子碎剐了你个毛贼!” 栾飞听了顿时笑了,随即喝令:“拿上来!” 早有喽啰把晁盖的首级拿了上来,上面的布一扯,用杆子一挑,晁盖的首级登时就被悬挂了起来。 这一下,不禁吓得刘唐、阮氏三雄魂飞魄散,四人顿时痛苦起来,险些昏厥过去。 山寨里留守的这些喽啰,基本都是晁盖的亲信喽啰,平时晁盖为人还算宽厚,这些喽啰多受晁盖之恩,如今眼见刘唐等人痛哭起来,便也跟着一并痛哭起来。 一时之间,山寨里哭声震天,好不悲戚。 栾飞淡淡一笑,看了一眼杨菁。 杨菁笑问:“怎么?又动了恻隐之心了?” 栾飞面色冷然的说:“这些人哪一个的刀下,没有几桩命案?栾飞的刀下,从不斩杀冤魂!这些人,便是个个碎剐了,也是死有余辜!栾飞岂会恻隐?” 杨菁笑着问:“既然如此,那就进攻吧!” 栾飞点了点头,望着山寨喝令:“刘唐!阮氏三雄!晁盖已死,他的五千大军也已覆灭!至于宋江,他也被缠在沧州一带,恐怕也没命回来了!如今,你们大势已去!识时务的,赶紧投降!否则,必定玉石俱焚,全部死光光!” 刘唐此时正抱着阮氏三雄痛哭呢,听了栾飞的话,四人咬牙切齿的商议着:“可恨小贼!竟敢口出大言!区区不足千人,竟然说将晁大哥的五千兵马覆盖了!宋江哥哥的大军,虽然被困在沧州,但岂能回不来!咱们不能上当!只要坚守数日,定然可以转危为安!” 阮小七哭道:“可是晁大哥已经死了!咱们以后可怎么是好?” 众人俱都沉默了,自打宋江上山以来,晁盖便与宋江的矛盾陡然升级,山寨的众头领自动分成了阵营,四人可都是晁盖的嫡系中的嫡系,如今晁盖一死,四人可怎么办?难道以后真的要在宋江的手底下苟延残喘吗? 四人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该当如何了。 栾飞叹了口气,他倒不是怜惜上面这些人,只不过有点舍不得自己的火弹了。 毕竟,那些火弹可都是自己用真金白银换来的。 但是,对方占据如此险要的地势,如果不用火弹,就要用人命去填! 相比于火弹这种可再生资源,栾飞更加看重自己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豹营。 一声长叹,栾飞回头看了看凌振,下令:“开炮吧!” 凌振早已把投石机火炮架设妥当,如今得了命令,一挥手,无数的火弹顿时裹挟着破风之声,呼啸着朝山寨的顶端覆盖了过去。 第二百三十六章 夺取梁山 顷刻之间,无数的火弹覆盖在了梁山泊主寨的上面,一时之间,四处火光弥漫。 不少喽啰没什么经验,头一次见到这么强悍的阵势,极端畏惧之下,暴跳起来掉头就跑。 哪知这一下子跳将起来,反倒被火弹砸中的概率更大。 不论谁被砸中,都是顷刻之间血肉模糊,滋滋的发着烧焦的气味。 如此一来,那守寨的喽啰们都战意全无,只想赶紧逃出这生天。 要不是刘唐平时治军还算严格,又很有威望,恐怕就这第一轮火弹覆盖下去,就会立刻缴械投降了。 好在,当初吴用、宋江等人先后来到梁山泊后,都是颇有危机意识,虽然明知道被敌人攻入鸭嘴摊的概率微乎其微,但身为强盗,本来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混日子的,指不定哪天就会大祸临头。因此,吴用、宋江都先后对主寨进行了大规模的修缮,加强了很多防御工事。 要不然,即便刘唐等人有心坚守不退,恐怕也会被那绵绵不绝的火弹给全部砸死。 杨菁见状,摇了摇头说:“简直无法想象,什么时候一群强盗也如此强硬了?你看看,这些人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被动的在那里挨打,竟然还在那里苦苦支撑,不肯投降。” 云枫淡淡一笑说:“这年头,强盗的彪悍,要远在官军之上,可惜了这些人,要是都把力气用在边关之上,未尝不能一刀一枪还来一身功名来。” 杨菁哼哼了一声:“一群不知忠义为何物的强盗,竟然也能去边关为国效力?这些人要是去了边关,必然是国家大患!” 云枫冷冷一笑说:“杨戬、高俅等人倒是知道忠义,但实际上这些人每天都在做些什么?” 杨菁听了,转过头来,盯着栾飞,一字一顿的逼问:“你能有今天,高俅、杨戬二人可谓出力颇多,你现在竟然说出这番话?这不是典型的端着碗吃饭、放下筷子骂娘吗?你要是再敢乱说,我只需一封书信送呈东京,后果如何,你心里应该有数。” 栾飞竟然丝毫不惧,冷冷的说:“事实究竟如何,你心里有数。认识了这么久,你看我像是那种被人三言两语恫吓,而放弃自己原则的人吗?你是监军,你有权利把自己看见的一切上呈东京,我无权干涉!” 杨菁默然片刻,将手一指说:“还是先想办法打掉那主寨吧!要不然,夜长梦多。” 栾飞点了点头,一声令下,与那韩凤、冯阳等人当先率领着众人直朝那主寨上面冲去。 凌振见状,立即指挥那些炮手,对主寨一带提供火力覆盖,把梁山泊强盗给压制的根本抬不起头来。 栾飞亲自带领众人,一鼓作气冲到主寨寨门前十步左右,凌振的火弹也同时截止。 说时迟,那时快,刘唐等人见状,赶紧呼喝着众喽啰起来准备放箭,哪知那些喽啰早已吓破了胆,一看火弹停了下来,倒是有一大半喽啰掉头就跑了。 刘唐大怒,挥起朴刀接连砍杀了好几个,也没有制止住蜂拥而逃的人群。 眼看大势已去,刘唐一声长叹,领着阮氏三雄及少部分喽啰做好最后一战的准备。 部分喽啰取出弓箭,慌乱的拈弓搭箭,准备射杀。 哪知,豹营的战士早已取出突火枪,噼里啪啦一顿枪响。 同时,杀人坊的杀手们纷纷取出钢弩,按动机关,弩箭如蝗,抢先发射。 顷刻之间,那些准备抵抗的喽啰们就死了一大半。 这一下,算是彻底击垮了那些仅存喽啰的战意。 见此,刘唐苦笑一声,忽然狞红了双眼,领着阮氏三雄一起朝栾飞等人冲了过去。 栾飞看了一眼宋英,宋英会意,一扬手,接连抛出四支短剑,刘唐等人一人一个,都是被一举击中了心口。 刘唐、阮氏三雄相视一望,睁大了眼睛,好像根本不相信这么干脆利落的被杀似的,但是表情中,又分明有着某一种安详与解脱的表情。 虽然,以刘唐等人的武功,不可能被宋英一举击中的。 但刚才那一番火弹,早已让刘唐等人的战力大大受了影响,如今刘唐等人也自知必死的结局,所以就心智大不如从前,战斗力自然也大为减弱,所以这才一下子就被宋英击杀的。 栾飞徐徐走到跟前,刘唐等人凝望着栾飞片刻,然后轰然倒地。 栾飞叹了口气,吩咐:“把这四人的尸体抬下去埋了吧。”虽然这四人也都是人渣,但相对来说,这四人还不算渣的太彻底。而且,四人在《水浒传》里对晁盖也算是自始至终都保持了忠义,所以栾飞内心深处,对这四人也还存在着一定的敬意的。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刚才栾飞才示意宋英出手,将四人一举击杀的。 毕竟,让四人死在冲锋的战场上,远比像晁盖等人被捆缚斩首要舒服了很多。 韩凤笑了笑,望着栾飞说:“栾公子,如今梁山泊老巢已经被咱们一战拿下,是不是该兑现您的承诺了?” 这是摆明了要按照既定的计划分赃呢。 杀人坊本来就视财如命,这也正是栾飞当初能够鼓动韩凤同意自己计划的最大原因。 当然,栾飞也很缺钱。 所以,当初栾飞与韩凤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决定梁山泊的土地,暂归豹营所有。 至于金帛财物,则三七分成。豹营为三,杀人坊为七。 虽然,这样看似栾飞吃了亏,但能够据有梁山泊这一片地域,作为自己的一个稳固的基地,栾飞觉得意义还是重大的。 当然,韩凤也知道梁山泊地理位置的优势,但是他们杀人坊组织本来就是个端不上台面的组织,要是公然堂而皇之的选择了这么个基地,岂不是要成为众矢之的吗?毕竟,杀人坊目前还没有改行当强盗的打算。 不过,不管怎么说,当务之急,还是分赃要紧。 这一点上,不论是栾飞还是韩凤,都很有默契。 哪知,就在韩凤准备招呼人清点财物的时候,杨菁来了,然后一声娇喝:“都不准乱动!” 此言一出,栾飞、韩凤都愣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分赃 杨菁刚刚走上主寨,眼见那栾飞与韩凤勾肩搭背,狼狈为奸的样子,心里一凛,觉得这两人肯定没商量什么好事。 毕竟,杀人坊是什么货色,杨菁再清楚不过,栾飞本来就是无利不起早的人,杀人坊又是一手交钱一手办事的主。要说,杀人坊主动来提供免费劳务,打死杨菁,杨菁也是不信。 所以,杨菁第一眼看见杀人坊来帮忙的时候,心里就门清的很,肯定是栾飞给予了杀人坊什么利益交换,要不然杀人坊会来帮你? 但栾飞究竟拿什么去做了利益交换了呢? 单纯的花钱请雇佣军?栾飞虽然在郓城县经营着很大的场子,但这些场子的收入,基本都砸在了豹营的日常开销上。 况且,杀人坊出动这么多杀手来帮忙,肯定是一笔不菲的甚至是个天文数字的雇佣金。 所以,栾飞肯定支付不起这笔银子。 就此,杨菁曾私下里问过栾飞,栾飞却总是淡淡一笑,直接给打了个哈哈给应付了过去。 杨菁便也不再多问,她坚信,这个疑团,很快就会浮出水面的。 如今,杨菁眼见栾飞与韩凤两个人一副小人得志的架势,忽然之间明白了过来,肯定是栾飞那小贼慷他人之慨,当初拿未来虚无缥缈的梁山泊的储备的天价财富,来诱使杀人坊来合作! 这小子还真想的出来! 杨菁心里也不禁暗暗称奇,梁山泊这些年来一直四处劫掠财富,加之前段时间一口气把祝家庄、扈家庄、李家庄三个庄子的财富全都劫掠一空。而平时梁山泊的日常开销,主要集中于那些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以及武器打磨上,其余的大部分银钱都极中在府库上。 即便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以及日常劫掠来的银钱分红,也主要集中于那些头领上面。 所以说,梁山泊的府库存储着天量的财富,几乎是不用想。 如今,杨菁眼见栾飞与韩凤作势要去分赃,当然不能坐视不理了,一声娇喝:“都不准乱动!”然后眉毛蹙起,走了过去。 栾飞、韩凤回头一看,都是微微变色。 栾飞心里咯噔一声,这个娘们有多难缠,他再清楚不过。如今这娘们忽然来了,肯定是看破自己的计划了,要是她铁了心从中作梗的话,事情还真不是一般的麻烦呢。 眼见杨菁含笑着望着自己,栾飞只好尴尬一笑问:“怎么了?” 杨菁轻笑着问:“你们在做什么?” 栾飞知道肯定是瞒不过这娘们了,只好说:“分赃!” 韩凤吓了一跳,不过回头一想,老子带人来出工,又不是免费服务,如今帮助你们干挺了梁山泊,拿走酬金那是理所应当的,怕你什么? 想到这些,韩凤倒是理直气壮了许多。不过,他也早就听说过,豹营的这个监军不但来头极大,而且还十分的难缠,所以能不得罪,就尽量不得罪,于是干脆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把事情都交给栾飞去摆平好了。 杨菁盯着栾飞,淡淡一笑,追问:“怎么个分赃?” 栾飞道:“三七分成。” 杨菁点了点头,三七分成,我三他七,这个倒是可以接受。 韩凤唯恐杨菁误会,等会眼看自己的手下拉着大批财物离开的时候,杨菁看出门道来,到时候岂不是横生枝节?还不如现在把话都挑明了好,便赶紧补充了一句说:“是我七,你们三!” 栾飞听了这话,幽怨的望了韩凤一眼,你嘴欠什么?不知道,对付女人的绝招,就是能忽悠尽量忽悠着?难怪你能当上杀手头子,竟然一点女人都不懂! 果然,杨菁一听这话,勃然变色,死死的盯着栾飞,脸色阴晴不定,她实在想不明白,栾飞这么不肯吃亏的人,怎么会一下子让步这么大? 况且,栾飞前段时间,为了豹营的训练费,可谓是卖身的心思都有了,如今面对着那天量的财富,怎么随随便便就让出了这么多的财富? 当下,杨菁死死的盯着栾飞,等待栾飞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栾飞叹了口气,只好补充着说:“梁山泊一带的土地,归豹营所有。” 杨菁一听这个附加条件,不禁一愣,随即勃然变色,盯着栾飞问:“你要做什么?” 毕竟,梁山泊这一带,可是天然的强盗窝,栾飞竟然要霸占这么块地方,其用心自然就很值得怀疑了。 栾飞怒道:“区区五六百人的厢军,你说我还能干什么!” 杨菁一愣,随即笑了,不过她的心里还是存在稍许疑惑。毕竟,现在虽然豹营仅仅五六百人,但不代表未来永远都是这五六百人。而且,以栾飞走一步看三步的作风,岂会平白无故就要一个没用的梁山泊?肯定有着全盘的长远的计划。 当然,这些只是藏在心里的疑惑而已,杨菁暂时还没有心思追究这些。如果抛开去追究栾飞的真实用意,那么再反过来看栾飞与韩凤的分成协议,栾飞还是很占据优势的。毕竟,拥有这么一大片的土地,那战略意义不是一般的强悍。 栾飞见状,稍微放下心来,然后看了看韩凤。 韩凤面无表情。 两人作势就要准备指挥一干人去分赃。 哪知,就在这时候,杨菁忽然又开口了:“且住!” 二人一听,都是一愣,一起转过头来,满脸诧异的望着杨菁,心里也充满了不安。 毕竟,这个娘们实在是太难缠了。 杨菁目光在二人的脸上逡巡着,然后轻声一笑,淡淡的问:“你们俩三七分成了,倒是皆大欢喜了。但是我呢?我难道要去喝西北风?” 此言一出,栾飞、韩凤二人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他们万万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杨菁又提出了这么个无耻的要求。 虽说女人十之八九爱财如命,但杨菁好歹是杨戬的干女儿,出身高贵,按理说应该不这么贪婪才是。 怎么如今,竟然如此的见钱眼开了? 韩凤深呼了一口气,望着杨菁的笑吟吟的近乎无耻的目光,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了:“监军大人,豹营已经有了分成了,这个已经与栾公子谈妥了,监军大人不会对此有异议吧?” 不管怎么说,韩凤决心一定要坚决捍卫自己的利益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狮子大开口 作为杀人坊山东分舵舵主,韩凤可谓是识人无数,对于大宋朝的官员的无耻程度,自然也有深刻的认识了。 但韩凤万万没想到,杨菁好歹也是个女人,大宋朝的文化氛围讲究女人含蓄,韩凤实在无法想象,杨菁竟然能够无耻到这样。 所以,韩凤近乎冰冷的说出这番话,然后死死的盯着杨菁。 以韩凤的身份,放眼山东一带,被韩凤如此目光盯着,绝大多数人肯定都早就吓尿了。 但杨菁却似乎浑然不觉,淡淡一笑的说:“没错,三七分成,确实早已商定。但这三七分成,乃是杀人坊与豹营之间的协议,与我何干?总不能,杀人坊与豹营,俱都满载而归,而任由着我们......我们喝风吧?” 韩凤听杨菁如此的无耻,气得几乎暴走,难道京城来的女人都是如此的没底线,如此的无耻之尤?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正要发飙呢,却不想栾飞快速咀嚼着杨菁的话,忽然脑海灵光一闪,似乎读懂了杨菁的言外之意,赶紧伸手堵住了韩凤的嘴,然后盯着杨菁问:“你是想替他们要好处?” 韩凤一呆,随即明白过来,刚才杨菁说话的时候,刻意强调了一下“我们”这个词,那肯定是别有所指。如今被栾飞一提醒,这才猛然醒悟,原来杨菁是代替别人要好处的呢。只不过,不知道这别人究竟是谁呢? 好在,栾飞帮他问了出来:“你所说的‘我们’,是官家?还是杨菁?还是高俅?” 杨菁淡淡一笑说:“这个,不需你来操心。作为监军,我有义务把这里的一切情况反馈给朝廷,所以,不能你们吃肉,让我们连汤都闻不到吧?” 栾飞一言不发,他算计来算计去,才与韩凤达成了共识。结果万万没想到,偏偏漏算了杨菁的贪婪,等到了最后关头,杨菁却忽然横插一杠子,要来分一杯羹,真是岂有此理。 本来豹营就很缺银子,要不是栾飞更加看重梁山泊这块根据地,栾飞势必要穷尽一切手段,在分赃上往死里压榨韩凤的。 栾飞眼睛如要喷出火来,死死的盯着杨菁。 而韩凤更是气得青筋暴涨,冷哼一声说:“监军大人,这场仗,你背后的那些人可是一分气力都没有出,你就这样上来就来分一杯羹,你觉得合适吗?” 杨菁冷冷一笑说:“谁说的我们没有出力?要是没有我们在京城调动兵马,把宋江牢牢的困在沧州一带,你们能心无旁骛的来算计梁山泊老巢?” 韩凤听了,脸色变幻莫测,难以确定杨菁这番话的真假。不过,宋江率领五万精兵远征沧州这件事,他可是很清楚。如今,这么长的时间,宋江依然没有回来,显然是在沧州那边发生了些什么。既然如此,那么说不定真的是朝廷调拨人马去绊住宋江了呢。 杨菁见韩凤的表情,知道他的意念已经动摇了,便接着说了一顿:“况且,细究起来,这梁山泊的土地也好,财帛也好,都是朝廷所有,你们擅自分赃,早已违背了规矩,便是杀头也不为过!所以,你们要是非得执迷不悟,那么大家就一拍两散好了。” 栾飞、韩凤一听这话,这是要吃饭不成、直接掀桌子的节奏。 韩凤死死的盯着栾飞,毕竟当初乃是栾飞给公然许诺的,所以你不论如何也要给个说法,要不然这件事不算完! 栾飞也大为尴尬,他万万没想到,被杨菁横插一杠子,本来好好的计划,竟然急转直下,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好在,这时候杨菁开口了:“你不必望着他,当初栾飞确实答应了你,但是他答应的三七分成,乃是你与他之间能够处置的份额。如果要我说,实际上,这梁山泊的一草一木,他栾飞都无权处置!” 栾飞阵阵无语,没想到这娘们竟然还懂得什么叫“无权处置”,这要是穿越到后世,妥妥的一个法律女专家呢。 韩凤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事已至此,他也算看出来了,栾飞这厮根本做不得半点主。就算把栾飞的骨头渣子砸碎了,栾飞也无法扭转大局了。既然如此,杀人坊该出的力气都出了,聪明的决策,应该是想尽一切办法争取回来更多的利益才是。 权衡清楚后,韩凤终于怂了一些问:“你究竟要怎样?” 杨菁一字一顿的说:“我要怎样?我的要求很简单......” 栾飞一听这话,脑子轰的一声,女人一旦说出什么“我的要求很简单”之类的话,实际上是“狮子大开口”的节奏。 韩凤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堂堂杀人坊分舵舵主,竟然满脸肌肉抽搐起来。 果然,杨菁接着说道:“我的要求只有一条,那就是梁山泊上所有的财富,我拿走五成,其余的你们俩看着分吧。” 此言一出,栾飞、韩凤一起都跳了起来。 他们虽然早就预料到杨菁会很贪婪,但是万万没想到,杨菁竟然贪婪到如此的程度。 这简直是太过分了! 栾飞正要跳将出来,忽然转念一想,自己本来就只有三成份额,如今再不济,也还能剩下一两成的份额,既然如此,干脆破罐子破摔好了。 而韩凤则是睁大了眼睛,一副恨不得把杨菁生吞活剥的架势。 杨菁却浑然不惧,笑吟吟的望着他们。 韩凤终于平静下来,不过,他的面皮也冷峻下来,如刀锋一般,盯着杨菁,略带讥嘲的说:“监军大人,你这胃口可真不是一般的大!你觉得,我韩某人会答应这个近乎无赖的要求吗?” 杨菁淡淡一笑说:“你会答应的!” 韩凤冷冷一笑说:“杀人坊杀手遍布天下,都是一群穷凶极恶之徒,对于权贵什么的,别人虽然怕的要死,杀人坊却是不怕!”言下之意,威胁的意味很是浓厚。 杨菁淡淡一笑,盯着韩凤说:“没错,杀人坊确实杀人无数,不知道多少人都对你们闻风丧胆。不过,在我们眼里,不过是一群蝼蚁罢了,只要一翻手,就能把你们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你该不会怀疑我们没有这个能力吧?” 第二百三十九章 我来当恶人 杀人坊始终定位于一个收钱杀人的杀手组织,这种清晰的自我定位,决定了杀人坊可能偶尔会出手刺杀一两个失势的朝廷高官,但却绝不敢做出任何让朝廷恼火的事,从来不敢尝试着与朝廷掰手腕。 毕竟,朝廷掌握着整个国家的利器,即便杀人坊看起来再牛叉,再让人闻风丧胆,终究是个端不上台面的杀手组织罢了。 在朝廷看来,杀人坊不过是一群毫无文化毫无远大纲领的组织,只要随便一翻手,就能把杀人坊彻底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所以,朝廷历来对杀人坊这样的组织睁只眼闭只眼,懒得跟他一般见识。 而杀人坊的高层也对此心知肚明,从来不敢得罪当朝的权贵。 如今,面对咄咄逼人的杨菁,刚才还威胁着要杀人的韩凤,一下子就怂了。 短暂的沉默后,韩凤转过头来问栾飞:“那接下来的五成,咱们如何分?” 这等于间接承认了杨菁的苛刻条件,只不过心里有点气不过,所以就懒得搭理杨菁,直接与栾飞谈了起来。 杨菁笑吟吟的望着栾飞,看栾飞如何解决。 栾飞叹了口气说:“要不我一成你四成?” 短暂的沉默后,韩凤一摇头说:“罢了!罢了!还是二三分成吧,你二,我三。如何?” 反正连大头都被杨菁夺走了,他觉得这件事上栾飞也是个“受害人”,这种情况下,实在没有为了区区一成的份额,让栾飞太过于吃亏,毕竟混道上的,都讲究个“宁欺老莫欺少”,栾飞作为未来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用一成的份额来与栾飞建立稳固的同盟,还是一桩很划算的买卖的。 栾飞淡淡一笑说:“那就多谢韩舵主了。” 韩凤苦笑一声说:“客气客气,要是栾公子不嫌弃的话,你我兄弟相称?” 栾飞笑着问:“韩舵主,你与我兄弟相称,恐怕是坏了你们行内的规矩呢?” 韩凤一凛,随即醒悟过来,他们杀人坊历来的传统,可是只注重利益,不讲究感情的。可以说,杀人坊可以拥有一些固定的“客户”,但绝不能与任何“客户”发生真正的感情,否则便是坏了规矩。长此以往,必将影响杀人坊整个组织的稳定性。 栾飞对此心知肚明,他倒也愿意与韩凤建立稳固的关系,只不过他深知,一旦真的一时急功近利,而与韩凤兄弟相称,却把利益放在第二位的话,一旦此事让杀人坊圈子内韩凤的一些竞争对手得知的话,那么对韩凤本人的处境,显然是极为不利的,搞不好甚至会有把韩凤搞下庙甚至丢了性命的危险。真要是那样的话,那可就对自己的长远不利。与其如此,不如想办法与韩凤建立一个较为稳定的同盟关系,关键时刻能够拥有一支助拳的队伍,较为可靠。 韩凤当即拱手说:“好,栾公子,那希望以后咱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栾飞淡淡一笑说:“只要韩舵主愿意,相信以后咱们合作的机会多很多呢。” 言尽于此,二人便指挥着一干人开始收拾整理登记梁山泊上的金银财帛,然后进行分赃。 足足忙活了一下午,这才分赃完毕,看看天色将晚,一行人便在山寨的聚义厅里大摆筵席,且先庆贺一晚上,好不热闹,然后各自在山寨里休息。 次日一早,韩凤心知自己的队伍不适合与对方搅得太亲密,便率领一干杀手告辞而去。 栾飞、杨菁等人把韩凤送走。 望着远去的韩凤,杨菁忽然问道:“你是不是现在恨我恨得牙痒痒?” 栾飞淡淡一笑说:“我干嘛恨你?” 杨菁悠悠的说:“你们两个本来兴高采烈的准备分赃,结果被我横插一杠子,你心里能痛快?” 栾飞淡淡一笑说:“我为什么要不痛快?反正,那些银子转了一圈,到头来还不是咱们豹营的?” 杨菁听了不禁一愣。 栾飞笑了笑,接着说:“你身为豹营的监军,却一直没有被众人心服,你总不会真的什么都不准备为豹营做吧?你是个雄心勃勃的不服输的女人,我相信你肯定不会甘于在豹营靠边站的。” 杨菁哑然而笑:“如此说来,倒是我自作聪明了,没想到我白白做了一圈恶人,结果被你给算计了!” 栾飞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其实,刚才他眼看杨菁跳了出来,以他对杨菁的一贯了解,肯定杨菁不服气那韩凤一下子拿走足足七成的份额,然后这才一下子跳了出来,以这种既霸道又近乎无耻的理由,从韩凤虎口夺食,抢回了四成份额。 只不过,这种事栾飞虽然也觉得有点不地道,但是毕竟他也缺钱花啊,况且既然杨菁愿意当恶人,栾飞自然也就乐见其成了。 短暂的沉默后,杨菁说:“如今咱们得了七成的份额,但是这七成不能全都装进咱们的豹营里,否则会吃大亏的。” 栾飞一愣,盯着杨菁,这娘们不会真的是替朝廷来要银子的吧?难不成自己判断失误了?想到这些,栾飞就阵阵的沮丧,一下子被朝廷夺走了大头,搞了一圈,自己还是只剩下残羹冷炙了。 杨菁望着栾飞,淡淡一笑问:“怎么?这下知道自己刚才妄作聪明了吧?是不是心里悔恨的很?” 栾飞不做声,沉默片刻问:“那你准备拿出多少来给朝廷?” 杨菁淡淡一笑,徐徐的说:“一成足够了。” 栾飞睁大了眼睛,显然有点不敢相信这个数字,区区一成,真当朝廷是叫花子吗?梁山泊有着天价的财富,乃是人所共知的事情,你就拿出这么点东西,就不怕那些文人士大夫暴怒之下,会用他们那无边无际的口水给活活淹死? 杨菁却淡淡一笑,纠正栾飞的想法:“而且,需要说明的是,这一成不是交给朝廷的府库,而是送给一些私人的礼物。” 栾飞愣了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不禁满脸喜色,伸出手指,赞叹的说:“高!实在是高!” 他现在对杨菁,可是发自内心的佩服了。 第二百四十章 无字别书 有些时候,贪官比公正廉洁的清官招人喜欢,不是没有道理的。 比如,栾飞此时此刻,就很喜欢看起来不很正直的杨菁。 如果杨菁奉公守节,把大部分份额都给上缴了朝廷,那栾飞就只能自叹倒霉了。 但杨菁此时却偏偏表现出一副贪官的模样,不把这些财物上缴朝廷,而是要私自送给某些东京的权贵当礼物,这其中的意义不言自明。 当下,栾飞奸诈的一笑,走到跟前,搂着杨菁的肩膀,笑了笑说:“那你都准备打点哪些人呢?” 杨菁不答反问:“你觉得应该打点哪些人呢?” 栾飞沉吟着说:“官家,高俅,杨戬.....” 杨菁笑了笑说:“蔡京虽然是半截身子都要迈入棺材的人,虽说宁欺老莫欺少,但蔡京在朝中经营多年,你敢坏了规矩,不理会他?” 栾飞点了点头说:“这个自然,他虽然没对咱们有什么帮助,但是要是不给他面子,他只需动动手指头,就够咱们喝一壶的。” 杨菁说道:“咱们现在的胳膊还不够粗,该低头的时候,就要低头。” 栾飞一想,这蔡京、高俅、杨戬都打点了,北宋末年四大奸臣已占其三,既然如此,难道还差一个童贯吗?反正我跟这些人走得这么近,注定名声好不到哪去了,既然如此,索性打点一下童贯也好了。便说:“既然如此,那也索性连童贯一并打发好了。” 杨菁凝望了栾飞片刻,笑了笑说:“你倒是知趣了。” 栾飞点着头说:“具体的细节,我不太明白,也没什么经验,就全都由你来张罗好了。” 杨菁笑着说:“这个自然。”盯着栾飞说:“宋江、吴用等人都小觑不得,虽然他们如今被困在沧州一带,但难保他们不会咸鱼翻身,杀了回来。因此,你莫要就此以为万事大吉可以高枕无忧了,还是要时刻凝神戒备的好。这段时间,赶紧让豹营的弟兄们抓紧操练,构筑工事,以免他们卷土重来死命往回夺取梁山泊。另外,知会那韩凤一声,让他们动用一下他们内部的消息渠道,看看沧州那边的实时近况。” 栾飞点着头说:“我懂得的。” 穆弘兄弟不辞而别了。 等到被人发现的时候,大帐内只留下一封无字的书信。 当小喽啰把书信呈送给宋江的时候,宋江顿时傻眼了。 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结局。 虽然,自从被呼延灼的连环马大军断掉归路的那天起,梁山泊军团的处境就愈发困难。 强攻沧州而不得,归途的必经之路又被呼延灼截断。 这种情况下,不少喽啰甚至包括很多头领,都忧心忡忡的考虑下一步的计划。 吴用恳切的劝谏:“宋江哥哥,当务之急,必须要化整为零,分散撤回梁山泊,让弟兄们有喘息之机,这样他日才能卷土重来。” 宋江点了点头说:“看来,只能这样了,只不过如此草草而归,心里实在可恨。况且柴大官人生死未卜,咱们就这样撤走,恐怕会让江湖上的兄弟大失所望。” 毕竟,柴进的名声太大,宋江又打着为柴进出气的名头去的高唐州一带,如今贸然收军回山,确实很损害梁山泊的名望。毕竟,柴进与后来的卢俊义不一样。梁山泊可以在后来暂时舍弃卢俊义,却不能贸然舍弃柴进。 吴用也深谙此点,可以说,如今宋江的处境就处于两难之地,不论怎么做,都是难以抉择。 正在俩俩相望,对着发愁之际,喽啰把穆弘兄弟的无字书信送来了。 宋江一看这书信,不禁勃然变色。 穆弘兄弟忽然失踪,却留下书信,说明这两对兄弟乃是主动辞别,而不是遇到其他变故。 但是书信的内容却偏偏一个字也没有,那又说明什么?难道兄弟情谊凉薄至此,穆弘兄弟已经没有片语之言要与梁山泊这些弟兄们来说吗? 宋江长叹一声,把书信交给吴用。 吴用徐徐扫了一遍这封无字书信,不禁苦笑一声,虽然这段时间士气低迷,不少头领都忧心忡忡,但如穆弘兄弟这样率先不辞而别公然离队的,可是前所未有的。 一旦这个风头弥漫开来,恐怕要把整支队伍的士气都给败坏了。 宋江望着吴用徐徐的说:“军师如何看?” 吴用沉吟着说:“一旦这件事散播开来,兄弟们的人心,可就彻底散了。” 宋江问:“那军师看,应该怎样是好?” 吴用道:“如今穆弘兄弟二人既然已经离开,追回来恐怕已经来不及了。但是却万万不能因为这件事,而坏了兄弟们的战意。既然如此,不如干脆跟众兄弟说,咱们派穆弘兄弟去执行一些机密的事情,不知宋江哥哥意下如何?” 宋江点了点头,事已至此,看来只能这样了。 只不过,宋江心里没来由的闪现一丝隐忧,沉默许久后,宋江终于望着吴用,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担忧:“军师,你说咱们外出这么久,山寨那边不会......” 吴用微笑着说:“哥哥多虑了,山寨有晁盖哥哥亲自带兵把守,加上八百里水泊地势险要,又有阮家兄弟、李俊、张顺兄弟等人水性熟稔,官军想要贸然打破山寨,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宋江沉吟着说:“话虽如此,但宋某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大对头,心里空着慌。” 正说话呢,忽然外面来了个小喽啰,自称乃是梁山泊那边过来的。 宋江闻言,不禁勃然变色。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个节骨眼上,山寨那边忽然派人来,不会自己的担心真的应验? 而吴用显然看破宋江的心思,淡淡一笑说:“哥哥勿忧,兴许是晁盖哥哥惦念咱们出征日久,因此就例常派人来询问一下情况而已。” 宋江听了,苦笑一声,不知道为什么,他本来是风雨不惊的人,这次却心里半点底气也没有。 吴用见状,挥了挥手,示意把那个传信的喽啰带上来。然后拍了拍宋江。 宋江明白过来,只好强打精神,坐直了身子。 第二百四十一章 噩耗传来 小喽啰很快被带了上来。 只见那小喽啰满脸的惶恐之色,一进来,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嚎哭了起来。 宋江、吴用一见这阵势,都是心里咯噔一声,看来宋江刚才的担心真的要应验了,山寨那边兴许真的出事了。 那喽啰哭道:“两位哥哥,山寨被官军打破了,众头领全都遇害了!” 此言一出,宋江、吴用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险些昏厥过去。 他们虽然早就预料到山寨兴许出事了,但他们的心里所想的,最坏的结果,不外乎是山寨被人打破了,众头领损伤一些,其余的人四散奔逃罢了。 却万万没想到,山寨里的众头领,竟然被一锅端了? 宋江猛然惊觉过来,双眼喷血,盯着那喽啰厉声吼道:“来啊!把这胡言乱语的家伙拖出去砍了!” 宋江虽然内心深处早就隐隐担忧山寨会出事,但真到了要应验的时候,反而却极力的想要通过这种极端的方式来麻痹自己。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忽然有了这种心理。 那小喽啰见状,顿时脸色大变,忙哭喊道:“哥哥饶命!哥哥饶命!” 吴用见状,忙喝道:“且慢!” 这边转过头来,跟着宋江说:“哥哥不要心急,且听这厮如何胡言乱语再做定夺!” 宋江气呼呼的坐在那里,倒是不再催促刀斧手砍人了。 吴用拼命镇定心神,站起身来,走到跟前,盯着那喽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且一一如实说来听听!” 那小喽啰便老老实实把如何忽然传来石秀兄弟被人识破,然后被豹营的人砍掉,如何晁盖大哥气急之下,仅仅留下刘唐、阮氏三雄留守山寨,亲自率领五千兵马及众头领前去报仇,又是如何中了豹营的埋伏,几乎全军覆没,晁盖哥哥等人均被栾飞那小子给砍了,如何豹营使用那遮天蔽日的火弹,把整个山寨覆盖,最后刘唐等人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就被豹营攻破,全部击杀。 说完这些,那小喽啰扑的跪在地上,哭诉:“求宋江哥哥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宋江听了,目光竟然呆滞了起来,显得有些魂游物外。 怎么,一转眼间,一切就灰飞烟灭了呢? 按照自己的既定计划,梁山泊接下来将在自己手中前所未有的壮大,自己将建立一支古往今来最为强大的强盗队伍,然后挟武自重,逼迫朝廷主动来招安,接受自己的条件,从而让自己通过这种匪夷所思的途径,华丽丽的转身,跻身朝廷高层。 本来形势一片大好,怎么一转眼间,一切就呼啦啦的全没了呢? 石秀兄弟本来潜伏的好好的,怎么会忽然被栾飞等人识破,然后给砍头了呢? 难不成,从一开始,栾飞那小贼就识破了石秀兄弟的真实身份? 还是,雷横那厮,背信弃义,出卖了石秀兄弟? 据说,豹营不过五六百人,就算加上济州的官军,虽然有数千人之多,但是济州的官军都没有什么战斗力,抓个偷鸡摸狗的毛贼还凑合,怎么能跟我威武的梁山泊军团对抗?晁盖哥哥的五千兵马,怎么会稀里糊涂的就全军覆没了呢?这不符合规律啊。 一想起晁盖哥哥竟然被人砍了,宋江就阵阵心痛。 诚然,他与晁盖对梁山泊未来发展的定位有着分歧,诚然自己为了进一步把梁山泊牢牢的掌控在自己的手上,而不可避免的做出一些架空晁盖哥哥的事情。 但是内心深处,宋江对晁盖的感情是复杂的,既鄙视其短视,鄙视其尸位素餐,但同时又对晁盖的厚道发自内心的尊敬,对江湖上的一些道义与规矩,还是心存敬畏的。 不管怎么说,干掉大哥然后上位,是一种极其被人鄙视的行为。 宋江这点认知还是有的,所以也从来没有动过这方面的念想。 如今骤然听说晁盖被害,宋江心里顿时悲从中来,尤其想到当初晁盖亲自率人去江州劫了法场救了自己,虽然用意不是那么单纯,但是肯亲冒风险,还是很让人心里感动的。 “我的兄弟们啊......”宋江放声大哭起来。 而吴用也在短暂的悲痛后,忽然目光一闪,盯着那喽啰,问:“山寨也全军覆没了?” 那小喽啰点了点头。 吴用问:“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那小喽啰哭诉:“亏得小弟跑得快,又熟悉一些水性,眼见情形不对,便跳入水里,这才侥幸逃了出来。” 吴用点了点头,目光陡然闪现出阵阵寒芒,厉声喝道:“来呀!把这人拉出去砍了!” 此言一出,那小喽啰不禁吓得魂飞魄散。 宋江的眼睛里也闪现出阵阵的迷茫,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小喽啰被刀斧手架了起来,哭诉:“军师饶命!军师饶命!小的冤枉!” 宋江也心里陡然软了下来,忍不住说:“军师......” 吴用盯着那小喽啰,冷笑一声说:“一定是栾飞那小贼派你来的吧?嘿嘿,想通过这种方式乱我军心!” 宋江听了,心里一抖,仿佛也意识到了什么。 吴用不等那小喽啰多说,厉声喝道:“刀斧手,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速速把这人砍了!” 刀斧手不敢怠慢,当即拖着那小喽啰出去,随即只听见外面的哭天抢地的喊声戛然而止,刀斧手把那小喽啰的首级放在盘子里呈送了上来。 宋江如在梦幻,半天才缓过神来,盯着吴用问:“军师,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人,怎么会是栾飞那小贼派来的?莫非,晁盖哥哥他们没什么事?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栾飞那小贼故弄玄虚?” 毕竟,五千兵马,又有一众头领把守,加上梁山泊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不管怎么想,也没有道理被人一下子突破而且还把大家全都一锅端的可能。 哪知,吴用却丢了扇子,抱着宋江哭道:“宋江哥哥,晁大哥等人肯定是被害了......” 宋江一听,不禁懵了,到底究竟是怎么回事?既然晁盖等人真的被害了,那这小喽啰来传信,怎么又成了栾飞的人?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吴用的逻辑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小喽啰的用处 宋江真的懵了。 他此时挂着那朦胧的泪眼,盯着吴用,等待他的解释。 吴用恸哭了许久,这才稍微缓和了下情绪,给宋江解释了起来。 吴用说道:“宋江哥哥,咱们之前也曾经去过江州,那江州的蔡九知府,可是蔡京的儿子,却也从来没有像这次调度如此之快,不但攻打沧州、高唐州接连碰壁,而且朝廷很快就把呼延灼的大军派来,围堵咱们的归路。如此看来,整件事分明是有人在刻意筹谋。” 宋江却不无疑问的说:“话虽如此,但也许真的是咱们一再冲州撞府,引起朝廷的注意,也说不准呢。” 吴用却摇了摇头说:“不然,咱们回过头来,再看朱仝兄弟被害这件事,可是处处透着蹊跷呢。” 宋江一凛,随即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明白了过来。 朱仝被害的噩耗传来,宋江心里也是十分的疑惑。 以朱仝的情商、俊朗的外表,加上他常年混迹公门多年,是断断没有理由得罪什么太难缠的敌人的,即便是得罪,也断断没有理由一下子就被人家整死的可能性。 况且,朱仝初去沧州,据说混的还很不错,只不过是去了沧州大营后,才忽然境况急转直下,整个过程究竟发生了哪些猫腻,真的是难以理解。 而且据说朱仝是刚去沧州大营不久,就被人迫害至死。 显然,整件事的幕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 如今,回过头来再看这一切,显然从一开始就有人在针对梁山泊策划这一切,目的就是把梁山泊给一锅端。 念及于此,宋江不寒而栗,颤声的问:“军师,难道这一切的一切,真的是那栾飞小儿在幕后筹划?” 实在是难以想象,如此年纪轻轻,竟然会有如此深的心机? 吴用叹了口气说:“据说,栾飞那小贼虽然年纪轻轻,城府却深不可测,而且做起事来,从来都是天马行空不拘一格。所以,这件事搞不好还真是栾飞那小贼幕后操控的。除了这个人,宋江哥哥觉得那高俅等人,有这份智商吗?” 宋江听了,气得咬牙切齿:“黄口小儿!敢坑害我们这么多的兄弟!宋江但凡有一口气在,必定要将你给碎尸万段!否则难消宋江心中之恨!” 吴用冷冷一笑,摇了摇头说:“哥哥,当务之急,咱们还是好好计划一下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吧。” 宋江一凛,随即面露疑色:“军师如何断定刚才那小喽啰,乃是栾飞派来的?” 吴用不答反问:“哥哥,事已至此,那小喽啰是不是栾飞派来的,还有意义吗?难道,我们还能容忍他在这里活下去吗?” 宋江一凛,随即明白了过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即便那小喽啰真的是如他所说侥幸逃出了生天,然后千里迢迢赶来报信,但是如今这里本来就人心惶惶了,甚至穆弘兄弟二人都不辞而别了,这种情况下,要是让大家伙都知道山寨老巢都被人给抄了,那对整支队伍的士气的打击几乎是要命的,估计会立刻有绝大多数喽啰、头领步穆弘兄弟的后尘,而星夜逃散的。 真到了那时候,一切可就全都完蛋了。 吴用接着说:“况且,山寨都没了,只要有点脑筋,咱们梁山泊覆灭,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情,这时候,那小喽啰岂能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跟咱们报信?肯定会赶紧找个地方躲藏起来,或者投靠到别的山寨里继续做他的小喽啰。” 宋江听了,点了点头,这倒也是,山寨的这些小喽啰,究竟是靠什么维系扭结到一起的,他再清楚不过。虽然满口什么江湖义气,但实际上却是个拳头决定一切的世界。小喽啰人微言轻,根本就没有半点发言权,除了被人当作炮灰,还是炮灰。即便是劫掠来的财物,在分赃的时候,也仅仅是九牛一毛罢了。这种情况下,你还指望着那些小喽啰能对山寨有多深的感情?一旦赖以维系的强梁拗断了,小喽啰肯定会立刻做鸟兽散,岂能忠心耿耿的千里迢迢来示警? 宋江长叹一声,问:“既然如此,那栾飞小儿还派来这小喽啰来示警做什么?” 吴用听了,陡然变色,颤声的说:“糟了!” 他忽然意识到,栾飞的真实用意了。 以栾飞的精明,肯定能够预料到这小喽啰被吴用砍掉乃是大概率的事情。以吴用对栾飞的了解,这小贼从来不做无用功,既然如此,为何还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呢?显然是别有所谋。 但究竟谋的是什么?吴用瞬间醒悟过来。 但一切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听见外面阵阵鼓噪之声此起彼伏,而林冲等一干头领也都蜂拥着冲了进来,一进大帐,就纷纷问道:“哥哥,军师,听说山寨那边出事了?听说晁盖哥哥他们都被害了?山寨也被人夺了?” 不少头领近乎哭腔的问出了这些话。 吴用见状,长叹一声,望了一眼宋江。 宋江也明白了过来,心里暗暗感叹,好个栾飞小儿,真是步步透着杀机,竟然想到利用个无知的小喽啰,千里迢迢跑来故意报信,然后把山寨被夺、晁盖等人全部被害的消息散播开来,从而把这支奔波在外的梁山泊军团的士气给彻底瓦解了! 真是够狠!够毒! 宋江听着那些头领们鼓噪、质问的声音,忽然有一种浑身乏力的感觉,往后一靠,瘫软在了椅子上,苦笑着一言不发。 众头领见状,心里本来还存在的疑问,瞬间就消逝了,看来刚才外面纷纷的传言,全都是真的。 难道一转眼间,诺大的梁山泊竟然真的被人夺了?晁盖哥哥等那么多人,竟然全都死于非命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忽然之间,变成了这样? 本来鼓噪的头领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间都沉默了下来,一个个死死的盯着宋江、吴用,等着听他们的解释。 他们,实在是不能接受这一切,所以希望宋江、吴用能够给他们一个合乎情理的解释。 第二百四十三章 杀降不吉 当梁山泊的大寨被攻陷的那一刻,栾飞与韩凤虽然把主要精力,都聚焦在分赃这件事上。 但并不代表栾飞就此就忘了正事。 豹营、杀人坊杀手密切配合,快速打扫着战场,把那些放弃抵抗的小喽啰,一个个都给绑缚住。 当这些俘虏被押解过来的时候,韩凤淡淡一笑问:“这些俘虏,怎么处置?” 栾飞冷冷的说:“这些人,便是都把他们杀了,也没一个是冤枉的。” 毕竟,既然跑来当土匪,还是这年头最大的一伙土匪,即便是小喽啰,也肯定双手沾满了无辜人员的血债。 更何况,这些留守的喽啰,注定是晁盖的亲信,这些人恐怕大多数都“工龄较长”,手上的鲜血肯定更多。 所以,栾飞实在是没有半点可怜他们的心思。 韩凤却满脸玩味的说:“杀降不吉,栾公子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 栾飞陷入了沉默。他又何尝不知道杀降不吉这个道理?只不过,就此放过这些喽啰,实在是心有不甘。让他把这些喽啰接纳到自己的麾下,他又觉得心里膈应着慌。 权衡半天,栾飞淡淡一笑,望着韩凤说:“要不,还是都交给你来处理吧。” 韩凤愣了愣,笑着说:“栾公子,你这是要我们杀人坊当恶人啊。” 反正,杀人坊不是官军,便是手上多添加几条人命,也是无妨,让杀人坊处理这些俘虏,再合适不过。 当然,这只是栾飞的一厢情愿。 韩凤岂愿意沾惹这些? 栾飞见韩凤的神态,只好笑着说:“反正,你们杀人坊也没有这么多羁绊,干脆就帮我个忙好了。” 韩凤冷笑了一声说:“没错,我们杀人坊的名声确实不好,便是多背负一个杀俘的罪名,也是无妨。只不过,栾公子,难道你不知道,我们杀人坊杀人,是要收费的吗?” 栾飞愣了愣,他倒是忘了这个。 不过,栾飞一贯“不差钱”,当下他淡淡一笑说:“一个俘虏,一两银子,怎么样?” 这里,最多几百个俘虏罢了,几百两银子,打发了这个棘手的事情,栾飞觉得很划算。 但韩凤却觉得很不划算,寒着脸讥嘲着说:“栾公子,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呢吗?” 栾飞却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韩舵主此言差矣,你们杀人坊杀人,本来就是按照三六九等规格的不同而收费,有三五两银子的,有数十两甚至上百两银子的。这些俘虏本来就都是任人宰割的主了,你们杀他们,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一两银子足够了。” 韩凤陷入了沉默,如果单纯从利益上考量,一两银子一条人命,确实很划算了。估计,这个命令发布出去,恐怕有不少杀手会争着抢着来干呢。 但是,有些事绝不能单纯从利益来考量的,比如这次,如此杀戮很多手无寸铁的俘虏,是不是有点...... 栾飞眼见韩凤还在犹豫,淡淡一笑说:“韩舵主,你还在想什么?你们杀人坊的名声本来如何,你心里有数。你们本来就是拿人钱要人命的主,早就臭了大街,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这些人本来就是十恶不赦的土匪,手上沾满了无辜百姓的血腥,栾飞身为官军,要是杀了他们,必将招惹那些卫道士的口诛笔伐,很是被动;但是要是你们杀人坊来做这件事,那些卫道士的声音就小了很多不说,而且天下的百姓恐怕都纷纷对你们竖起大拇指呢。如此算来,这件事反倒对你们杀人坊的名声有好处呢,你觉得呢?” 韩凤听了这话,不禁怦然心动起来。要是真如栾飞所说,自己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干掉这些俘虏,那些文人的唾沫不像预期的那么多,而天下的百姓则纷纷盛赞杀人坊替天除害,那还是很划算的。 栾飞察言观色,知道韩凤已经动心了,便轻轻一笑,接着说:“而且,帮我干掉他们,我也会欠你很大的一个人情,你觉得呢?” 韩凤面皮一翻,冷冷的说:“我们杀人坊,只看重利益,不需要别人欠我们人情。” 栾飞淡淡一笑说:“即便你们不需要别人欠你们人情,但至少需要咱们以后有多得是的合作机会吧。多一条选择,就多一条路,也许未来的某一天,咱们还会有像今天这样绝佳的合作机会呢,韩舵主觉得呢?” 韩凤一凛,点了点头,这次合作,杀人坊的战损几乎为零,却不但一举击垮了不可一世的梁山泊强盗,而且还劫夺了天价的财物。韩凤粗略估算了下,这些财物,几乎抵得上过去十多年杀人坊的劫夺收入。所以,单从这个角度来说,这次行动,杀人坊山东分舵,可是赚翻了。 要是日后再有几次这样的行动,那么杀人坊山东分舵,可就在杀人坊里是绝逼的存在,到时候,便是坊主他老人家,也会客客气气的跟自己说话,自己未来在杀人坊内的地位再进一步,岂不是小事一桩? 栾飞笑了笑,他知道韩凤肯定动心了。 果然,韩凤一咬牙,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况且自己本来就是声名狼藉的杀手头子,还在乎这些虚无缥缈的名声干什么? 当下,韩凤望着栾飞,果断的吐出了两个字:“成交!” 栾飞笑了笑,伸出手与韩凤击掌为誓,然后顿了顿,笑着说:“不过,还有一件事,要跟韩舵主打声招呼。” 韩凤听了,心里没来由的有点发虚。毕竟,栾飞这小子每次开口说的事,都不是那么的简单。他实在猜不出,栾飞这次又要提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望着满脸紧张的韩凤,栾飞顿时笑了,看来这个杀人坊分舵舵主,是真的被自己给烦怕了。 不过,自己即将提出来的这个条件,只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相信韩凤肯定不会头疼的。 当下,栾飞淡淡一笑说:“韩舵主不必忧心,我接下来要说的这件事,对韩舵主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最多,不过是让韩舵主少赚一两银子罢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利用 一两银子,对小门小户来说,的确是一笔不菲的金额。 但对栾飞、韩凤这样身份的人来说,无异于九牛一毛。 问题也随之来了,区区一两银子,你栾公子也犯得着绕这么大的圈子?韩凤满脸幽怨的看了一眼栾飞。 栾飞则是满脸委屈的表情,是你非得一上来就搞得那么严肃的好不好。 韩凤只好问道:“究竟是什么事?” 栾飞笑了笑说:“也没什么,就是借给我一个喽啰用。” 韩凤看了一眼栾飞,便指了指那一堆俘虏,说:“悉随尊便。” 栾飞点了点头,走到俘虏群里,目光逡巡了一圈,最终定格在一名喽啰身上,将手一招,招呼那喽啰过来。 那小喽啰屁颠屁颠跑了过来,直接扑倒在地,一副恳切的样子。 栾飞问:“你是想死,还是不想活?” “......”韩凤与小喽啰都满脸幽怨的望了望栾飞,这问题可怎么回答是好。 栾飞也意识到,自己一不留神,表达错了,便只好板着脸问:“说正经的,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韩凤暗暗松了口气,看来栾飞还没有神经错乱,思维还是正常的。 小喽啰忙说:“小爷饶命,小的愿意为小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栾飞笑了笑说:“既然想活,那就容易得很,这样,你替我办一件事去,你不但有活命的机会,反而还有一笔赏银拿。” 小喽啰忙道:“还请小爷赶快吩咐。” 栾飞淡淡一笑,附耳低言如此如此。 小喽啰听了,面露诧异,盯着栾飞,心里直打鼓。 栾飞笑了笑说:“不妨事的,你把这里的情况都如实去告诉宋江、吴用,你传信有功,宋江、吴用必然另有赏赐!” 小喽啰听了,将信将疑。 显然,宋江的狠辣作风,以及做事毫无章法,让这个小喽啰印象颇深,自己就这样千里迢迢赶去给宋江报信,他实在是心里没底,担心一个不慎,会被宋江干掉。 栾飞似乎看破了小喽啰的担心,笑了笑,和煦的问:“怎么,你怕到了那里报信后,宋江会因为暴躁之下,直接把你杀了出气?” 小喽啰点头如捣蒜,显然栾飞所言,正好是他心里所担心的。 栾飞故作沉吟了片刻,诡秘一笑说:“不必担心,我这里倒是有个好的办法,可以保你万无一失。” 小喽啰忙问:“还请小爷赐教。” 栾飞笑了笑说:“你到了宋江的营寨后,可以先故作悲戚的把这件事广而告之,然后再去见那宋江,届时就算宋江心里恼恨,众头领也终究有重义气的人,会感念你千里报信的好处,届时非但能够保你性命无虞,反而说不准还会破格提拔你当个小头领呢。” 小喽啰听了,不禁眼冒绿光,从小喽啰跻身于小头领的身份,可是他梦寐以求的追求。如今,一听栾飞的方略,小喽啰略微一想,立即觉得这个策略十分富有可行性,立即就跃跃欲试了。 栾飞一招手,早有一名随从取出了一张银票递了上来。栾飞接了过来,递给那小喽啰,说:“这是一百两银子,权当你路上的川资,你到了那边后,要是觉得那边不顺意,可以随时回来投奔于我。” 小喽啰忙不迭的接在手里。 栾飞一挥手说:“去吧!”喝令随从给准备好船只、马匹,送那小喽啰离开。 小喽啰千恩万谢,倒是唯恐栾飞反悔似的,忙不迭的去了。 望着远去的小喽啰,韩凤叹了口气,忽然说:“你如此挖空心思的坑害这小喽啰,就是要给宋江带个信过去?” 栾飞淡淡的说:“不管怎么说,这小喽啰也比别人多活了几天呢。” 韩凤问:“你就不怕,他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贪念,直接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中途直接转向,拿着一百两银子,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躲藏起来?” 栾飞冷冷的说:“他不会有这个机会的。”一招手,杨三起身,快步赶了上去。 韩凤呆了一呆,叹了口气说:“你不觉得你这样做,过于狠毒了吗?” 栾飞面皮一冷,肃然的说:“慈悲,面向的永远是善良之人。这些都是一群手上沾满血腥的强盗,便是个个千刀万剐,也不为过!我这是以霹雳手段,展现菩萨心肠!” 韩凤默然无语,望着远方,不知道想些什么。 望着众头领聚焦过来的目光,宋江、吴用沉默了许久,相视一望,最终吴用长叹一声,只好把详细情况如实说了一遍。 众头领听了大急:“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那栾飞小儿,竟然如此厉害?” 吴用叹了口气说:“没想到,那小儿年纪轻轻,心机竟然如此之深,背景竟然如此之雄厚,算计之深,筹谋之远,便是吴用,也是望尘莫及啊。” 李逵索性直接跳了起来,转身就走。 宋江喝道:“铁牛,哪里去!” 李逵圆睁怪眼:“哪里去?看我两把板斧,把那栾飞小儿给砍为两段,替晁盖哥哥他们报仇!” 宋江喝道:“不得鲁莽!要是那栾飞小儿,真的这么好对付,晁盖哥哥能着了道?” 李逵听了,恨恨的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站着又觉得浑身不舒服,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宋江目光逐一扫过众头领,只见众头领脸上表情各异,愤恨者、悲戚者、恐惧者、幸灾乐祸者均有之,不禁暗暗叹息一声,看来这人心怕是要散了,只是......宋江陡然心里一冷,嘿嘿,既然你们上了我宋江的贼船,岂能让你们说走就走?想要就此溜身闪人?想得倒是轻巧!穆弘兄弟,算是便宜了他们!至于你们,一个也别想轻易闪人,都要陪着我宋江左右!要么轰轰烈烈干出一番事业!要么,都跟着我陪葬! 当下,宋江目光逐一扫过众人,一字一顿的说:“诸位,经过宋江与军师商议,决定当务之急,要想办法迅速抽身离开沧州,赶回梁山泊,先夺回山寨,再杀栾飞小儿!”说完,盯着众人,肃然问道:“诸位,可有什么异议吗?” 众头领都是一凛,面对宋江咄咄逼人的目光,竟然谁也不敢说出半个字来。 第二百四十五章 击其暮归 李俊一干人等站在高处,远远看见悄悄拔寨而起的梁山泊军团,长叹一声不语。 穆弘道:“哥哥,咱们真的要出海吗?” 张顺也道:“就这样与宋江不辞而别,似乎有点......” 李俊冷冷的说:“那栾飞筹划极深,算计已久,饶是宋江他狠辣,恐怕这次也必然要栽在栾飞的手上了。咱们没必要陪着宋江陪葬。” 穆弘对宋江当然也没什么感情,当初要不是宋江裹挟,他在揭阳镇过着那土财主的日子,是多么的惬意?结果偏偏宋江裹挟着自己来梁山泊当强盗,只能与一群粗鄙之人每天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过着空虚乏味的日子,想想就让人窝火。 只不过,穆弘还是怀念中土,有点不甘心就这样出海去到那未知的地方,重新打拼一片天地,便问:“哥哥,咱们要是不出海的话......” 李俊面皮一冷,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必须要出海!”见一众小弟都心有不甘的样子,李俊只好耐心解释:“如今,那栾飞既然敢给咱们划出道来,显然有着全盘计划,咱们要是不按照他的道道来,没准就会被他疯狂报复,此其一也。其二,梁山泊覆灭在即,江州咱们又回不去了,整个大宋境内,恐怕也没一个能让咱们容身之地,难道咱们还真要落草为寇吗?落草为寇的结局,恐怕也是浑浑噩噩数日,然后某一天被栾飞、李飞设计剿灭。至于去那辽国、党项,那地方民风彪悍,恐怕咱们也难以混得开。既然如此,倒是不如采纳栾飞的建议。我仔细研究过那海图以及那地方的风土民情,那里闭塞落后,以咱们兄弟的手腕,真的到了那里,想要出人头地甚至称王称霸,都是绰绰有余的。虽然,那里的物产,可能不如中土丰厚;那里的日子,可能不如中土惬意。但是至少到了那里,我们可以图一个长久的痛快!你们觉得呢?” 一席话,说得众人听得都入神了。 许久,众人都想明白了过来,纷纷说道:“既然哥哥想好了,那我们就随着便去!以后,哥哥水里去,我们就水里去!哥哥火里去,我们也就火里去!生生世世,永为兄弟!” 李俊点了点头,望着开拔的梁山泊大军,长叹一声,领着一众小弟,朝梁山泊大军的位置行了三礼,然后转身而去。 按照宋江、吴用原本的计划,是准备实施分散突围的。 但是没想到,梁山泊主寨被攻破、晁盖等人被杀的消息竟然被散播的如此之快,这种情况下,宋江、吴用顿时意识到,人心肯定是彻底的散了,一旦分兵的话,肯定就是彻底的溃散。 与其如此,不如把队伍牢牢的扭结在一起。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虽然这样做的副作用十分明显,庞大的梁山泊军团全部集中在一起,极易让朝廷的主力给捕捉到,然后予以重兵围剿、歼灭。 但两害相权取其轻。宋江反复权衡,觉得大宋朝廷的办事效率一向不敢恭维,只要自己能够成功突破呼延灼的防线,那么接下来只要昼夜兼程,朝廷的军队就根本没有调拨合围的机会。只要杀回梁山泊,重新占据这块地理形胜之地,届时凭险而守,朝廷想要剿灭自己,可就难如登天了。 所以,最终宋江决定冒险一试,率领大军强行突破呼延灼的防线。 事实证明,宋江赌对了。 当四万多的梁山泊军团向朝廷官兵发起凌厉攻势的时候,意外的是,官兵只是象征性的抵抗了下,然后很快就溃退了。 这与之前的预料,严重不符啊。 宋江心里反倒疑惑起来,不会这里面又埋着什么坑吧? 毕竟,这段时间,吃的亏已经够多了。 但事已至此,不惜一切代价,返回梁山泊,重夺主寨,乃是第一要务。就算明知道是坑,也要含着泪跳进去。 远处的山坡上,呼延灼骑着马,望着冲出防线的梁山泊军团,沉吟不语。 他想要拦住梁山泊军团,只需要摆出连环马来,那样梁山泊想要冲破防线,非得要掉下好几层皮不可。 但呼延灼却反复权衡,最终决定让开防线。 原因无外乎两点。 其一,乃是前日东京的高太尉忽然下了一封密令,称要想办法把梁山泊军团驱赶回梁山泊一带,最终将梁山泊强盗消灭在水泊梁山附近。 虽然呼延灼不知道高俅下了这个稀里糊涂的命令,究竟是何用意。 但呼延灼最起码知道一点,就是困兽犹斗。 对于梁山泊强盗的强悍战力,呼延灼绝没有半点小觑之意。 因此,呼延灼深知,一旦把梁山泊军团彻底的围困到了死地,届时梁山泊军团势必要穷尽一切手段,做出殊死的搏斗。 届时,就算官军能够消灭梁山泊强盗,但官军付出的代价,将是惨重的。 即便拥有剿灭梁山泊强盗这一赫赫战功,呼延灼作为开国名将呼延赞之后,也觉得这与自己的身份严重不符的。 所以,呼延灼宁愿想尽办法,以最小的代价,来换取最大的战果。 比如,击其暮归就是个不错的策略。 趁着梁山泊强盗急于返回老巢这种心理,故意放开正面防线,然后尾随其后,不断发起骚扰性攻击,彻底磨掉梁山泊强盗的士气与锋芒,最后一举击垮梁山泊强盗,这就是一个绝佳的战略。 这,也正是呼延灼最终决定放开防线的第二个原因所在。 如今,眼看梁山泊军团冲破了防线,呼延灼冷冷一笑,一声令下,早已躲藏在侧翼的连环马军团,立即朝着梁山泊的尾端,发起了冲击。 殿后的头领,正是那镇三山黄信,他刚刚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回头一看,那漫天遮日的连环马,竟然又冲击了过来,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这种情况下,他深知一旦与其硬碰,肯定是必死无疑。 但是身为后队,又有断后的职责,一旦轻易放开防线,届时整支队伍势必彻底溃散,自己也将面临着军法的惩处。 第二百四十六章 离心离德 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在一支无恶不作的强盗军团里,是很罕见的一种节操。 尤其是梁山泊这样的,纯粹靠着宋江个人的狠辣、算计等不正当手腕扭结在一起的强盗组织,在顺风顺水的时候,众志成城很容易。一旦出现崩溃的节奏,想要让强盗头子们讲究个人职业道德,拿出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节操,那是很强人所难的。 黄信如今就面临着这一难题。 算起来,他与宋江非但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而且之前对宋江连最起码的尊敬的心理都没有。 当初,“及时雨”大名响彻天下,不论是见过的,还是没见过的,尽管是心里很是不以为然,至少表面上都要保持对宋江的足够敬畏。 比如以李俊为首的江州集团,尽管心里对宋江很是不以为然,即便是宋江在江州问斩在即,李俊等人也敢打着哈哈,声称记错了问斩日期,想要蒙混过关,不愿意因为一个宋江而影响了自己在江州的幸福美满的日子。 同样,当初黄信对宋江的感情也十分的有限,只不过后来走投无路,又被秦明鼓动,这才上了梁山。 虽然,因为帮助梁山泊强盗军队正规化有过一定贡献,黄信在梁山泊的地位一直很高。 但这次竟然被派来充当断后这一个明显要沦为炮灰的职责,黄信还是满肚子怨恨。 他甚至怀疑,那宋江不会是嫉恨当初我在青州时把他抓起来装入囚车的过节吧? 念及于此,黄信战意全无,眼看那漫山遍野的连环马冲击过来,黄信一咬牙,决心不管师傅了,调转马头,就朝侧面的小路上跑了。 主将一跑,其余的那些小喽啰自然战意全无,顷刻之间都做鸟兽散了。 后军溃散,很快就波及到了前军。 宋江听见后面溃散的消息,呆了一呆,反应了过来,看了一眼吴用,叹了口气说:“我原本想那黄信好歹是自从青州便跟随着我,又熟知兵法,所以想要委之以重任,万万没想到这人却不战而逃,真是叫我大失所望。”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一侧的秦明。 秦明气得钢牙几乎要咬碎了,厉声的说:“哥哥勿忧,黄信这鸟人胆敢背信潜逃,秦明这就快马赶上他,亲自把他的鸟头砍下来,献到哥哥马前!”说完,不容宋江反应,拨转马头就走。 宋江见了,呆了呆,想要阻拦,也来不及了。 吴用望着秦明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问:“哥哥莫不是担心那秦明借机远遁?” 毕竟,当初宋江究竟使了什么丧尽天良的手段,逼迫秦明落草,在场的众人都是心知肚明。当宋江在走上坡路的时候,秦明当然不敢生出贰心;如今,宋江形势岌岌可危,秦明离心离德,甚至趁机远遁,都是大有可能的。 宋江长叹一声,事已至此,他还能如何?他心里就算有千般疑惑,面子上必须保持镇定的样子。否则,一旦真的杯弓蛇影,疑神疑鬼,那可就真的距离大难临头不远了。 一侧的花荣说道:“秦明不是那样的人。”说这番话时,心里也是忧心忡忡,毕竟他的妹妹也在山寨上,山寨既然被打破,刘唐等留守人员全部战死,不知道众头领的家眷们情况如何。 宋江叹了口气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心如此,就都由他去吧。” 吴用沉吟着说:“只是当今之际,该留谁人断后?” 一众头领都陷入了沉默。 毕竟,谁都知道,一旦被留下断后,就要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时刻都有可能会完蛋。 许久的沉默后,花荣慨然的说:“花荣愿往!” 宋江听了,双眼竟然隐隐绽放出泪花来,望着花荣,一时之间心如刀绞,难以割舍。 在梁山泊的众头领中,众人都把李逵作为宋江的嫡系小弟。但实际上,李逵不过是个会说话的爪牙罢了。宋江的心目中,真正的嫡系小弟,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小李广花荣! 当初,宋江流落到清风寨,花荣对宋江可谓是尊崇到了极点,甚至愿意为了宋江,主动攻打上司、舍弃官身,为了拉拢秦明,连亲生妹妹的幸福都肯舍弃。而后,在梁山泊的日子里,花荣从来不主动要求什么,但是一旦宋江遇到什么难题顽疾,花荣总是默默的站出来,帮助宋江解决难题。 对此,宋江心知肚明,也始终对花荣有一份不同的感情。 但是,如今真的让花荣置身于险地,宋江心里实在是难以割舍。 花荣似乎看破了宋江的心思,慨然的说:“公明哥哥,如今情势紧急,容不得半点闪失!成败在此一举,花荣愿亲自带领一支兵马断后!” 宋江望着花荣,长叹一声,终于默默点头答应了。 事已至此,他已经别无选择,派别人去,只会让别人认为宋江有私心,加速这支支离破碎的队伍离心离德,届时大家完蛋的会更快。唯有把自己的金牌嫡系小弟花荣派出去,才既能打消众人的猜忌,最大限度的凝聚起这支队伍的人心。同时,以花荣的能力,也有可能最大限度的降低损失。 花荣一言不发,率领一支兵马,快速朝后方,开始了这场逆行之旅。 宋江望着花荣远去的背影,视线渐渐的模糊起来,唉,愿花荣兄弟一切顺利吧。 随即,宋江冷了面皮,目光徐徐扫过众人,这都是一群自私自利、关键时刻难当大任的人。不过,现在非常时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宋江一声令下:“继续急行军,昼夜兼程赶回梁山泊!” 众人领命,鼓噪一声,快速的上路了。 呼延灼率领大军快速推进着,眼看那梁山泊断后部队不战自溃,呼延灼暗暗得意,看来自己的策略还是很靠谱的。 望着那四处溃散的喽啰们,官军一一将之俘虏,然后集中押解起来,以待统一处置。 正在这时候,忽然,路边一人冲到呼延灼马前。 呼延灼身侧的亲兵们大吃一惊,一起要挺起手中兵器招呼过去。 呼延灼倒是不怕,他本来就自负神勇,岂会怕那人行刺。 况且,他眼见那人把手中武器都抛弃掉了,显然那人没有恶意,反倒起了兴趣,想要看看那人究竟要干什么。 当下,呼延灼便喝令亲兵们不要乱来,然后勒住了战马,盯着那人问:“你是何人,想要做什么!” 那人在呼延灼跟前收住身子,望着呼延灼,不卑不亢的说:“在下汤隆!见过呼延将军!” 第二百四十七章 连环马的克星 金钱豹子汤隆,在江湖上的名望,几乎平平。 以呼延灼的身份,压根就没听过这号人物。 如今,呼延灼眼见一个自称汤隆的强盗来拦住自己,不禁笑了,树倒猢狲散这话还真很有道理,这才多长时间,号称不可一世的梁山泊强盗,竟然崩盘了。 呼延灼审视着其貌不扬的汤隆,陷入了沉思。这汤隆,也还真够可以的,身为强盗,不赶紧找个地方隐姓埋名的藏起来,竟然异想天开来想投靠自己? 当下,呼延灼明知故问:“你找我来做什么?” 汤隆目光炯炯的盯着呼延灼,徐徐的说:“汤隆久闻将军威名,诚心投靠!” 呼延灼顿时笑了,笑了半天,满脸讥嘲的望着汤隆说:“你凭什么认定本将军会接纳你?”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来向本将军投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德性? 汤隆不慌不忙,镇定的说:“我别的本事没有,今番投靠,无以为敬,特意帮将军补上一个连环马阵的天大漏洞,以免将军日后吃亏,以至于功亏一篑。” 此言一出,呼延灼不禁勃然变色,盯着汤隆道:“你好大的口气!” 汤隆神定气闲的说:“汤隆所言,句句属实,要是将军不信的话,汤隆无话可说,要杀要刮,悉随尊便。” 呼延灼一边沉吟着,一边审视着汤隆,看他不像是在说大话,只不过就凭他区区个其貌不扬的强盗,竟然也敢放出大话帮我补上连环马的致命漏洞? 呼延灼心里反倒真的好奇起来,不过以他的身份,加上刚才他的姿态,如今让他主动来向汤隆问计,他倒是有点挂不住面子。 但是就此把汤隆赶走,或者干脆把汤隆砍了的话,呼延灼内心深处还偏偏好奇。 于是,他索性眯着眼睛,一言不发,等着汤隆主动说出来,然后再行定夺。 汤隆笑了,他当然看透呼延灼的那点心思,便不慌不忙的说:“将军可曾听说过金枪手徐宁这个人吗?” 这个名字一经说出,呼延灼微微一怔,随即脸色大变。 呼延灼本来就不是凡庸之辈,况且他们军界将领,自然也有一个内部的交际圈,有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消息渠道。 徐宁的名字,呼延灼早就听过;徐宁祖传的钩镰枪,呼延灼更是早有耳闻。 只不过,他之前一直在打顺风仗,加上徐宁又是朝廷军官,因此呼延灼压根就没想徐宁这档子事。 如今,一经汤隆提醒,呼延灼不禁脸色大变,盯着汤隆问:“你的意思,是那梁山泊强盗要找徐宁来帮忙破本将军的连环马?” 汤隆淡淡一笑说:“梁山泊强盗本来就无孔不入,加上宋江、吴用二人手段百出,只要他们铁了心要打破将军的连环马,肯定会搜肠刮肚,穷尽一切手段。届时,徐宁的名字,自然要摆在他们的桌案上,他们势必会做出最优选择,想尽办法把徐宁弄来,破你的连环马。” 呼延灼顿时笑了,满脸的不信:“徐宁乃是朝廷军官,前程似锦,岂会放弃大好前程,改去从贼?你莫要在此危言耸听,要是再敢乱言,本将军即刻将你斩首!” 汤隆却显得不慌不忙的说:“将军何必自欺欺人?那徐宁便是朝廷军官又当如何?梁山泊上,可是有不少的朝廷军官呢!那小李广花荣、豹子头林冲、霹雳火秦明、病尉迟孙立等等,俱都是朝廷军官出身,不是一样的为宋江效命呢吗?宋江手段歹毒,只要你被宋江惦记上了,他便是穷尽一切手段,让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终逼得你走投无路,唯有死心塌地投效于他!所以,区区金枪手徐宁,纵然是朝廷军官,又当如何?” 呼延灼脸色阴晴不定,接连变幻着。 许久,呼延灼盯着汤隆问:“你跟本将军说这些,所图为何?” 汤隆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的说:“将军,徐宁乃是我的表兄,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我愿意前往东京,帮助你羁绊住徐宁。汤隆虽然愚钝,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对宋江的手腕也略有了解,届时一旦梁山泊惦记上了徐宁,汤隆绝对有信心把徐宁留住,不让他为敌所用!” 呼延灼诧异的问:“你竟然与那徐宁有亲戚?” 呼延灼实在是想不明白,既然汤隆与徐宁有亲戚,怎么会投靠梁山泊贼人呢? 但随后,呼延灼便释然了,梁山泊既然都有那么多的朝廷军官改行当强盗了,更何况区区的汤隆呢。 呼延灼望着汤隆,忽然笑了:“你觉得,本将军会相信你吗?” 汤隆面色不变,笃定的说:“你会相信我的!因为,让我前去,几乎不用浪费多少东西,不过需要支付给我一些川资罢了。” 呼延灼听了,不禁哈哈大笑,笑了许久,才盯着汤隆道:“真是好笑!汤隆啊汤隆,你未免也太自负了!难道你没想到,本将军还有另外一个渠道,可以让梁山泊根本无机会下手吗?本将军大可以直接派人快马加鞭赶到东京,面见高俅高太尉,备陈此事,请求高太尉以一个借口,将那徐宁调入军中集训,这段时间根本不给他外出的机会,直至本将军得胜归来方可。如此一来,宋江便是有千般手段,恐怕也无济于事。”说完,诡秘一笑的说:“不过,本将军一样要感谢你。要不是有你的提醒,本将军都把这茬子事给忘了!好了,念在你提醒的份上,本将军对你网开一面,不再追究你从贼的责任。你快快滚蛋吧!” 汤隆听了心里呆了一呆,他万万没想到最终竟然是这么个结果,看来自己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不过,好在呼延灼承诺放自己一马,这也算是小有所获。 只不过,这个结果,显然与自己心里的预期相距甚远。 汤隆觉得还是有点不甘心。 当下,汤隆想了想,一咬牙,忽然笑了起来。 呼延灼见状,微微变色,厉声喝道:“你笑什么!” 汤隆笑着说:“汤隆不笑什么,只是笑将军有点过于想当然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金枪手徐宁 呼延灼万万没想到,都到这时候了,这汤隆竟然还在此大言不惭大放厥词。 当下,呼延灼微微恼怒起来,盯着汤隆喝道:“你乱放什么狗屁!本将军怎么就想当然了!” 汤隆毫不畏惧,悠悠的说:“将军!没错,你派人快马加鞭,请求高太尉把那徐宁调入集训,不准徐宁回家,看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实际上,在汤隆看来,这主意却有三大弊端!” 呼延灼好奇心起,问:“哪三大弊端?” 汤隆道:“第一,那徐宁本来是本分良将,朝廷却因为一个虚无缥缈尚未发生的隐患,而将其圈束起来,一旦此事的前因后果被徐宁所知,徐宁会做何感想?其一心报国,朝廷却对其产生猜忌之心,将军要是徐宁的话,设身处地一想,岂不会为此而寒心?” 呼延灼听了,心里一凛,便是他是徐宁,要是知道这前因后果的话,虽然口上不说,心里也会寒心的。 当下,呼延灼面无表情,又问:“那第二个弊端呢?” 汤隆徐徐的说:“高俅高太尉为人阴狠,又心胸狭窄,徐宁久处东京,为人正派,难保不会与高太尉有隙。若是高太尉与徐宁毫无过节便也罢了,万一那徐宁与高太尉曾经有过嫌隙,而将军却毫无所知,贸然派人去对高太尉请求圈束徐宁的话,焉知那高俅不会趁机挟报私仇,直接将那徐宁下狱治罪?真要是那样的话,可就等于将军间接害了徐宁,将军于心何安?” 呼延灼听了,微微变色。虽然,高俅对他有知遇之恩,但呼延灼本质上还算正派,心里自然明白高俅的为人,一听这话,想想汤隆所推断的这番话的可能性,不禁吓得脊背阵阵发凉。 当下,呼延灼拼命平复心情,盯着汤隆问:“那第三个弊端,又是什么?” 汤隆深吸了一口气,说:“梁山泊强盗,归根结底,不过是一伙强盗罢了。我大宋朝廷掌控天下,如今却被一伙强盗的一个可能做出的举动,而杯弓蛇影慌乱了手脚,直接把一名将军给圈束起来,这件事一旦传扬出去,岂不是长了贼人的志气?届时,我大宋朝廷颜面何在?将军此战便是胜了,恐怕也没有多少光彩,搞不好会承受那些文官无穷无尽的口诛笔伐!” 呼延灼听了这话,不禁汗流浃背,他刚才一门心思想着用最为快捷有效的途径,解决掉连环马的这一天大漏洞,却没想到还是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 这下,呼延灼不由得重新审视起了汤隆来,这人虽然其貌不扬,但却还颇有心机,倒是不容小觑。要是梁山泊强盗都是这样的人,那还真不好对付呢。好在,这人如今已经弃暗投明,主动脱离了梁山泊强盗队伍,倒是省却自己一个大敌了。 当下,呼延灼脸色登时和蔼了许多,望着汤隆问:“那本将军要是派你去,你准备如何防护那梁山泊贼人无机可乘?” 汤隆淡淡一笑说:“这不过是未来的事情,哪里能够预先筹谋?况且,也许宋江没等准备对付连环马那一天,就会被将军与那栾飞前后夹击给彻底剿灭了呢!不过,未雨绸缪,还是很有必要的。汤隆准备前去东京以后,假意投靠徐宁,然后找个理由住在他家,日夜小心留神,一旦发现有任何苗头,便想尽办法将其扼杀于萌芽之中,直至将军剿灭梁山泊的捷报传来,汤隆便找个理由来与将军会合。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呼延灼听了,沉吟了下,这话说得倒是还算靠谱,听起来可信度也很大。 当下,呼延灼慨然的说:“好!那就一切有劳兄弟了!”这一高兴,连称呼也改了。 随后,呼延灼下令,先取来五百两银票来,以及其他一些琐碎的珠宝,交给汤隆,以为川资及到东京见那徐宁的见面礼。随后,呼延灼让专门牵来一匹战马来,交给汤隆。 汤隆收了财宝,却把战马推辞不受。 呼延灼诧异的询问原由。 汤隆淡淡一笑说:“汤隆贸然骑着一匹战马而去,那徐宁会生出猜忌之心的,不如汤隆步行到前面的镇上,买一匹马即可。” 呼延灼一听这话,显然汤隆是真心诚意帮自己办事,不由得心里更是欢喜了几分,又让取出一锭金子来交给汤隆,嘱咐汤隆:“路上多买些酒水吃,等本将军此间事了,便请兄弟痛痛快快喝上三大碗!” 汤隆接过那锭金子,拜别了呼延灼,转身快步去了。 呼延灼望着徐宁的背影,陷入了沉思,这汤隆典型的一个墙头草,当初看梁山泊风头强势,就去梁山泊当强盗;如今眼见梁山泊大厦将倾,便又跳了出来投靠于我,出卖那些昔日与他拼死拼活的弟兄们。 念及于此,呼延灼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不过,这人人品如何,暂时不归呼延灼考虑。如今,呼延灼更为关心的是,要如何尽可能的骚扰梁山泊贼寇,制造更大的斩获。 当下,呼延灼调转马头,一声令下,大军再次冲击起来。 走了一程,远远看见梁山泊的后队的身影了。 花荣正率军徐徐断后,回头一看,朝廷官军追赶了上来,当即喝令据险而守,准备战斗。 很快,那呼延灼大军便漫山遍野的杀来,距离约一射之地收住阵脚。 呼延灼望着对方那整齐的阵脚,心里暗暗佩服,看来这人不但颇有勇气,敢于逆流而上来亲自断后,而且治军也颇有章法,倒是不容小觑,便喝道:“来将可报上姓名来!” 花荣淡淡的说:“在下花荣,见过呼延将军!” 呼延灼听了,心里一凛,小李广花荣的名头他早就有所耳闻,如今眼见花荣在此,心里倒是下意识的盯住了花荣的双手,唯恐一不留神,会中了对方的箭矢,届时就糗大了。 当下,呼延灼面子上却很镇定的说:“原来是花荣将军,呼延灼早有耳闻,今日有幸得见,很是荣幸!”这番话说得前所未有的客气,几乎可以说是自呼延灼与梁山泊打起交道以来,头一次对梁山泊的强盗说话这么客气。 第二百四十九章 花荣 “一双俊目,齿白唇红,眉飞入鬓,细腰乍臂,银盔银甲”。这是《水浒传》原著里对小李广花荣的外貌描述。 如今,花荣雄姿英发的拎着弓,徐徐拍马而出,虽然一言不发,但那镇定自若的气质,却油然生出一种威慑来。饶是呼延灼狂妄无比之人,此时见了,心里也暗暗生出戒备之心。尤其是花荣那“百步穿杨”的名声早已传遍天下,呼延灼更是心里发怵。 花荣望着呼延灼,淡淡一笑说:“呼延将军,久闻大名,果然名不虚传。” 呼延灼欠身说道:“呼延灼也早就听过花荣兄弟的赫赫威名。” 花荣淡淡一笑说:“些许贱名,何足挂齿!如今落草为寇,蒙尘草莽之中,没的玷污了祖宗的清白,还有什么好说的。” 呼延灼听了,心里一动想:“莫不是这花荣有投诚的心思?”心想要是能够趁机劝服花荣投降,倒是省了很多麻烦了,便肃然的说:“花荣兄弟,呼延灼听说你也是忠良之后,武将世家,既然如此,应该晓得轻重缓急。如今,皇上圣明,四海承平,你为何要舍弃官身不要,偏偏去落草为寇?好在当今天子心胸宽广,只要你愿意及时回头,朝廷未尝不能给你一条改过自新的机会。不知你意下如何?” 花荣听了,淡淡一笑说:“呼延将军的好意,花荣心领了,只不过当今天子,被奸臣蒙蔽,朝政也被蔡京、童贯、高俅、杨戬四大奸臣把持,忠良之士屡遭打压,花荣实在是心灰意冷。” 呼延灼听了,肃然喝道:“花荣!你说这番话可要慎重的好!天子如何被奸臣蒙蔽了?忠良如何又屡遭打压了?” 花荣淡然一笑说:“花荣所说的究竟如何,呼延将军心里有数。” 呼延灼一怔,他又何尝不知道花荣所说的乃是实情,只不过天终究是天,地终究是地,为人臣子,最起码的天地伦常还是要讲的,尤其是花荣又是忠良之后,岂能轻易去落草为寇呢。 呼延灼盯着花荣,一字一顿的说:“如此看来,花荣你是铁了心要跟那宋江一条路走到黑了?” 花荣朗声说道:“放眼天下,谁人不知山东及时雨的大名!花荣有幸随伴宋江哥哥左右,乃是三世修来的福分,便是死了,也无怨无悔!” 完了,这娃被宋江彻底给洗脑了。 呼延灼倒吸一口气,盯着花荣阵阵冷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就纳命来吧!”说完,挥起双鞭,一拍坐下马,就朝花荣冲了过去。 花荣看了看,索性直接把手中弓举起,顺势拈弓搭箭,一气呵成,嗖的一声,箭矢破风射出。 呼延灼早就留心这一点,一见花荣拈弓搭箭、听见弓弦声响,立即将身一闪,但那箭来得好快,呼延灼没等闪避,立即觉得额头上嗡的一声,登时吓得汗流浃背,坐下马也顿时勒住了。 好在,那箭矢仅仅是射中了他的帽盔,但也险到了极致。 花荣把弓箭落下,盯着呼延灼,徐徐的说:“花荣敬你也是开国名将之后,平时又素无恶名,实在不想与你落个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的结局,所以这第一箭权当警告而已,还望将军给容个空。要是将军非要死追不放的话,那么说不得,咱们只有是个不死不休的结局,到时候就只能英雄陨落了。”说完这话,再不多说,拨转马头,徐徐的离去了。好像,身后呼延灼率领的数万追兵,全然不放在眼里似的。 呼延灼呆呆的望着这一幕,饶是他之前有着冲天的豪气,想要一举歼灭梁山泊贼寇,如今面对这镇定自若的花荣,这神箭、这风度,竟然斗志全无,呆呆的看着花荣的殿后军队远去,这才长叹一声,下令就地安营扎寨了。 栾飞长叹一声,酒杯徐徐落下,望了一眼远处起伏不定的山峦,一时之间怅然若失。 赵书文吃了口菜,笑吟吟的问:“当初不少人都认准了你与雷都头势不两立,便是本官,也始终笃定的认为你与雷都头势同水火,当初雷都头与朱仝那般的欺侮你,虽然你一直表现的很大度,但少年心性,以后岂会不予以报复?但是,今时今日,赵某终于明白,你是真心的想与雷横化敌为友的。” 栾飞一举突袭剿灭了梁山泊,此事很快就在郓城乃至整个济州一带,引起了空前的轰动。 直到此时,众人才真正认识到栾飞的操练豹营的真正目的,同时对栾飞的猜测也更加甚嚣尘上。 不少人言之凿凿的认为,栾飞肯定是朝廷特意派来的人。近年来,随着梁山泊贼寇愈发猖獗,朝廷有识之士认识到这一点,但是又不方便出动大军剿灭,于是就制订了这个计划,派来了栾飞具体执行。 对于这些言论,赵书文也是将信将疑。 但是不论如何,有一点赵书文却是笃信的,就是他一听说栾飞突袭干挺梁山泊留守人马、夺取梁山泊老巢后,以他的聪明,立即联想到当初栾飞执意让自己把雷横派去东京的用意了。 雷横与梁山泊贼首错综复杂的关系,在郓城县几乎是个公开的秘密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栾飞鼓动赵书文把雷横派走,显然是对雷横的某种的保护措施。 也通过这一点,赵书文不由得重新审视起栾飞的为人来。 至少,这是一个以德报怨的年轻人,从这一点上来说,可谓是前途无量。 今日,赵书文就特意来到栾飞的私人庄园,表面上是与栾飞喝点酒叙叙旧,实际上却是想与栾飞好好拉拉关系。 两人三杯酒下肚,杨三便回来了。 杨三把那边的情况低声说了一下,栾飞点了点头,杨三便退开了。 看来,那小喽啰真是贪心不足,直接去了宋江的大营。 栾飞正在暗暗感叹,杀人坊派去沧州的信使回来了。 那信使把沧州一带的最新战况向栾飞详细汇报了下,然后就领取了赏赐,退了出去。 而栾飞,则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看来,自己还是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 第二百五十章 临终疑问 按照栾飞的既定计划,呼延灼率领的朝廷官兵将会在沧州沿线严防死守断了梁山泊的归路。 最终,虽然以梁山泊军团的强悍战力,能够杀出重围,逃出一片生天来,但是梁山泊军团势必要为此付出十分惨痛的代价。 那样,即便是零星逃回梁山泊一带的贼寇,肯定也会实力锐减,甚至也就寥寥千人而已。 对付这些人,以栾飞的豹营,加上杀人坊山东分舵的杀手,可谓是绰绰有余了。 但是,栾飞万万没想到,呼延灼那边竟然仅仅是象征性的抵抗了一下,就直接让开了防线。 本来,如果呼延灼随后紧紧尾随梁山泊贼寇,栾飞还可以理解为这是呼延灼玩套路秀兵法搞击其暮归那一套呢。 但呼延灼只是象征性的追了一下,然后就出工不出力,远远的尾随着梁山泊的大军,这就不由得不让栾飞怀疑呼延灼的用心了。 难道,那朝廷有意用驱虎逐豹的计策,让梁山泊与自己的豹营死磕吗? 栾飞陷入了沉思。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自己接下来可就要好好的权衡一下了,万万不能一个不慎,被朝廷给算计了。尤其是不能兔子还没死,直接让朝廷把自己这只“狗”给烹了,那就更加是丢人丢大发了。 赵书文望着眉头紧蹙的栾飞,忍不住问:“怎么了贤弟?” 栾飞淡淡一笑说:“没什么,就是有点麻烦事而已。” 赵书文问:“赵某可能帮助你做些什么吗?” 栾飞笑了笑说:“暂时倒是不需要。” 赵书文倒是担心栾飞拿自己当外人,便说:“贤弟,咱们是什么关系,你可千万不要见外。要是有用得到赵某的地方,尽管直说便是。” 栾飞笑着说:“赵大哥放心,以咱们兄弟的关系,我还会跟你客气?” 赵书文点了点头,又想栾飞现在肯定是有事情要处理呢,便起身告辞了。 栾飞也不再深留,当下把赵书文送出了山庄,转过身来,正要牵过坐下马来去豹营,忽然见那宋老板站在不远处,一副欲言欲止的样子。 栾飞便问:“怎么了?” 宋老板沉吟了片刻,终于鼓足勇气说:“栾公子,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栾飞说:“那还是别说好了。” “......”宋老板阵阵无语,幽怨的看了栾飞一眼,人家只不过是跟你客气客气,你还真当真了。 栾飞笑了笑说:“咱们这关系,还用得着绕弯子吗?有什么事,直接说好了。” 宋老板尴尬一笑,随即满脸凄然的说:“王伯病重了,恐怕撑不了几天了......”说完,长长的叹了口气。 栾飞听了一愣,随即快步朝王伯的房间走去。 到了地方,只见大夫刚刚从王伯的房间出来,栾飞拦住问病情如何,那大夫摇了摇头,满脸遗憾的说:“非金石之药能治也。” 栾飞一呆,那大夫已经提着药箱子去了。 栾飞快步走进屋里,只见那王伯病恹恹的躺在床上,哪里还有半点当初那红光满面的老者的架势。 一时之间,栾飞伫立在床前,不禁悲从心中起,心里既难受,更愧疚。 他何尝不知道,当初自己算计石秀的时候,连带着把王伯算计进去了,石秀那件事,对王伯的打击不可谓不大,一下子击垮了这位老人的心理,要不然,以王伯昔日的精神头,岂会一病不起? 王伯徐徐睁开眼睛,看了看栾飞,顿时眼睛一亮,脸上既兴奋又歉疚的说:“栾公子,老朽给您添麻烦了。” 栾飞只觉得心口如遭受了一记重锤一般,忙说:“王伯,你乱说什么......” 王伯忙摇头说:“不是的,不是的,我识人不明,把梁山泊贼人引荐给你,差点坏了您的大事,老朽实在是有愧啊!要不是公子及时发觉,万一那人给公子造成了难以弥补的损失,老朽便是做了鬼也不安生啊。” 栾飞长叹了一声,忽然有了一种冲动,握着王伯的手说:“王伯,其实......” 王伯却轻轻的按了按栾飞的手,制止住了栾飞,老态龙钟的淡然一笑说:“公子,你不必多说了,老朽虽然年纪大了些,却不是老糊涂,老朽心里都明白的很。公子,你做得对,老朽从来没有埋怨过你......” 栾飞听了,心里更是愧疚难当,看来王伯一听说自己把石秀斩首的消息后,以他老人家半世的阅历,恐怕就想明白个中的微妙了。 王伯长叹了一口气说:“只不过......唉,说起来,也不怕公子笑话,公子啊,老朽只不过心里有点心痛啊,公子你千万不要误会,老朽不是心痛别的,就是心痛那么好的一个娃啊,他怎么就好人不当,偏偏去当了贼人呢?他偏偏能自食其力,怎么就好事不干,偏偏去学那杀人放火的事情呢?公子这么好的人,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会为之动心为之倾服,他怎么就能狼子野心,非要算计公子呢?老朽想不通,老朽真的想不通啊!”一边说一边老泪纵横。 栾飞听了,呆呆的伫立在地上,默默无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王伯这番话。 而宋老板则是默然不语,他虽然曾经因为“私通”梁山泊贼寇被张涛坑害,但他心里对梁山泊贼寇也绝无半点好感。如今,听了王伯的临终质问,更是对梁山泊贼寇恨得咬牙切齿。 王伯目光渐渐呆滞起来,视线也逐渐模糊,唯有他的嘴角,一直在喃喃的发着声音:“可惜啊......” 栾飞与宋老板走出王伯房间的时候,两个人都已是泪眼模糊了。 许久,栾飞才平复了下心情,他的双拳紧握,目光冷漠的望着沧州的方向,该死的梁山泊贼寇,真是个个死有余辜!王伯说得对,明明都能自食其力的人,为什么好好的人不做,偏偏去做那杀人放火的强盗、坑害无辜的百姓呢?既然如此,那我栾飞就送你们去地狱去,让你们这群自诩天罡地煞的魔鬼们,去地狱里穷折腾吧!且看你们能不能折腾过那牛鬼蛇神! 第二百五十一章 隔阂 自打夺取了梁山泊主寨以后,豹营的营地也随之转移到了梁山泊上。 作为监军,杨菁也在山寨里专门挑选了个风景绝佳的高地。 豹营一举剿灭梁山泊强贼,一时之间声名大噪,加上豹营开出的征兵条件待遇优厚,周边不少良家子弟纷纷赶来投效。原本五百多人的队伍,竟然不到十天的时间里,激增到了近两千人。 面对这一盛况,冯阳则是既喜又愁。 喜的是豹营如今的盛况空前,渐渐的在走上坡路,作为副营官的他,当然是由衷的高兴了。 愁得是,朝廷原本给豹营核准的编制不过是千人,如今一下子增多了一倍人马,会不会引起一些有心人的反感,然后大肆造谣之下,朝廷会生出猜忌之心,到时候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冯阳心里很纠结,想要与栾飞反应反应,听听栾老大怎么说,找找主心骨。 奈何自打打破梁山泊主寨后,栾老大就溜回了他的私人庄园,每天只是饮酒作乐,根本不来梁山泊这边来了,想要见上栾老大一面,可是难上加难。 无奈之下,冯阳只好退而求其次,拜见了杨菁,说了自己的担心。 杨菁听了,看了一眼冯阳,笑了笑说:“你倒是个朝廷的忠臣,不过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对不起你的栾老大吗?” 冯阳一呆,有点没明白过来杨菁的意思,怎么做忠臣就对不起栾老大了,难道......冯阳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不禁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 杨菁微微一笑,说:“你不必过于紧张,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你的栾老大也是个好人,也是朝廷的忠臣,只不过他年轻人不甘寂寞,想要好好的干一番利国利民的事情罢了,比如现在他竭尽全力非要把梁山泊贼寇剿杀个干净,这既是在报他的私仇,同时也是为了还这个社会、还广大百姓一个公道。” 冯阳点了点头,那是自然的,栾老大的人格魅力是刚刚的,我对他可是敬仰之心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呢。唉,不对,这娘们什么时候也赞美起栾老大了?冯阳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杨菁,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与诧异。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娘们不会又憋着什么坏呢吧。 杨菁浑然无视,看了一眼冯阳说:“快去抓紧训练去吧,很快,将有一场恶仗要打,这一场恶仗,可不像之前的那样简单,搞不好要死很多人的,时间紧迫,你快些去吧。” 冯阳听了,心里一凛,不过眼见杨菁不像是在开玩笑,哪敢怠慢,赶紧转身去了。一边走,一边琢磨,这娘们今天这太阳怎么打西边出来了,不会又给我挖了什么坑呢吧。 怀揣着担心,冯阳走下了主寨,到了鸭嘴摊上,只见四处一片热火朝天的场景,训练的呼喊声,新招募来的工匠昼夜筑造防御工事的声音不绝于耳,冯阳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生机勃勃的场面,一时之间,他的心里也觉得干劲十足。 不过一想起刚才杨菁的那番话,冯阳心里就疑虑难消。 正在为难之际,却见栾飞乘着船来了。 冯阳一见,立即找到了主心骨,快步赶到滩头接船。 栾飞跳下了船,冯阳忙不迭的上前寒暄,然后把杨菁刚才的话如实说了一遍。 栾飞笑了笑说:“监军说得对,一切都按照监军的吩咐去做就是了。” 冯阳听了一呆,栾老大不是一向与那娘们互相看着不爽吗?什么时候轮到互相看对眼了?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栾飞望了一眼四处建筑的工事,忙碌的工匠,问:“都是按照我给的图纸在构造吗?” 冯阳点了点头说:“一切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在构造。” 栾飞点了点头,抬头一看,只见杨菁正站在高处往这边看呢,栾飞便又交代了几句,让冯阳在山下且监督训练,自己却走上主寨来。 到了杨菁身前,杨菁含笑着望着他。 栾飞走到跟前,面无表情的问:“你说冯阳是朝廷的忠臣却对不起我栾老大,究竟是什么居心?” 杨菁笑着说:“什么居心,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 栾飞一怔,又说:“这究竟是你的个人想法,还是庙堂之上的想法?” 杨菁笑着问:“怎么了?” 栾飞道:“你心里应该明白,我也相信,你肯定有一条属于自己的消息渠道。沧州战场上,呼延灼忽然放开了防线,把四万多的梁山泊大军全部放走,任由他们气势汹汹的杀回梁山泊来,你说说朝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兔子还没死呢,就要把功狗给烹了吗?” 杨菁脸上笑容陡然收住,一字一顿的说:“据我所掌握的情况是,呼延灼原计划是想玩击其暮归的把戏的,结果被梁山泊强盗小李广花荣一箭射中了帽盔,惊骇之下,斗志锐减,便改为远远尾随了。” 栾飞一愣,他倒是没有想到这呼延灼竟然如此之怂?不过,怎么也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不过,仔细一想,栾飞却仍然摇了摇头说:“依我说,问题的根本不在这里,还是朝廷有人从中作祟。要不然,便是借呼延灼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不经过一番像样的战斗,贸然放开防线,把那梁山泊贼寇放回来。你觉得呢?” 杨菁听了,长叹一声,望着栾飞说:“事情的真相如何,不是咱们这个层面能够接触了解的。凭空的猜测,永远不会有任何意义,只不过徒然增加彼此之间的隔阂与仇怨罢了,最终只会坏了全局。梁山泊贼寇与你既有私仇,又有公怨,如今四万多的梁山泊贼寇在宋江的率领下,正气势汹汹的杀了回来,你不觉得该穷尽一切办法,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把宋江等人一举干挺吗?”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事已至此,想尽一切办法,以最小的损失,把宋江为首的四万多梁山泊贼寇干挺,是他的第一要务。至于,与高俅等人的隔阂、仇怨,则只能暂时搁置在日后来解决了。 哎呀,不对。栾飞忽然想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抬头看着杨菁问:“你不是给高俅他们送礼了吗?” 第二百五十二章 奸臣也有底线 按照通常的官场伦理,忠臣与奸臣最大的区别就是,忠臣个个都是废寝忘食为国为民,那可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而奸臣,则是眼中只有私利没有公德,为了个人的蝇头小利,即便明知道此举于国家无益于人民无益,也会义无反顾的去做,直到把整个天下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让国家也随之翻船,最终迎来了改朝换代,奸臣全部完蛋。 蔡京、童贯、高俅、杨戬,可是赫赫有名的北宋末年的四大奸臣呢,按理说,其为政之道肯定也符合奸臣的一贯定律的。 杨菁之前不是拿着天价的财富,去东京打点这些奸臣了吗? 怎么,这些奸臣收了钱财不办事呢?怎么还给自己制造麻烦呢? 栾飞摇了摇头,想不明白个中环节,他当然不会武断的认为杨菁会中饱私囊贪污这笔银子,要是杨菁贪婪的话,大可以直接把那五成的财富全部贪下,犯不着仅拿一成的份额去打点。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栾飞坚信,那一成的天价财富,肯定已经进入了高俅、杨戬等人的腰包。 那为什么高俅收了钱还跟自己过不去呢? 难道,高俅忽然改了姓,放着好好的奸臣不做,改行当了忠臣了? 栾飞有点想不通。 这时候,杨菁似乎看破了栾飞的心思,淡淡一笑说:“你不要自带脸谱的以为奸臣都是一个德性,都是毫无顾忌为所欲为坑害国家利益的。奸臣也是有原则有底线有畏惧的。比如你现在做的事情。我朝自太祖皇帝开国以来,对武将可是从来都是高压震慑的,根本不容许武人做半点逾越规矩的事情,哪怕这件事利国利民,哪怕是矫枉过正,也在所不惜。当初狄青被人冤枉,那可是众所周知,便是仁宗皇帝、冤枉狄青谋反的文彦博等人,又何尝不知道狄青是忠臣?面对迟疑难决的仁宗皇帝,文彦博直接一句质问:太祖皇帝又何尝不是周室的忠臣?最终落实了一代名将狄青的冤案。如今,你的所为已经渐渐逾越了一个武将的界线,这种情况下,高俅等人便是有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难以抵消那些文官的滔滔口水,一个不小心,也会把高俅他们自己给连累了进去。这种情况下,高俅他们会怎么做?如今,高俅他们摆明了让呼延灼放开防线,驱使着梁山泊贼寇来与你死磕,最大限度的消耗你的实力,然后把你打回原形,既是一种高层的斗争智慧,其实未尝也不是一种对你的变相保护。只要你被缴了械,只要你没了威胁能力,那么你就自然而然是朝廷的忠臣,届时,各种荣光与辉煌,也将纷至沓来,都砸在你的身上。你觉得呢?” 栾飞听了,顿时陷入了沉默,他到现在才发现,自己把事情想得实在是过于简单了,反倒是杨菁,对一切事情看得都很明白。要不是今日杨菁指点,自己还在那里自以为是呢。 只不过,如果一切真的如杨菁所说,自己接下来与梁山泊贼寇死磕,眼睁睁看着那些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豹营兄弟们死伤大半,然后看起来自己的未来的康庄大路是打通了,但是自己于心何忍? 念及于此,栾飞凛然的说:“监军,你所说的的确很对,但我作为豹营的主将,有且只有一个职责,就是穷尽我的才智,用尽我的手段,想方设法,以最小的损失,来夺取最大的胜利。这就是我的职责,至于那些喋喋不休小人的心思,便由他去吧!” 杨菁听了,审视了栾飞一眼,轻轻一笑说:“这话说得倒是很大义凛然,只不过,你的心里真的一心为国全无私心吗?你不用那么怨恨的看着我,老实跟你说,连我也认为你好像不太是一个朝廷的忠臣呢。” 栾飞阵阵无语,话不投机半句多,他感觉跟杨菁好像没什么要说的了,便转身到了后山的作坊里。 作坊里有一支整个济州一带最为优秀的铁匠,如今都在轰天雷凌振的带领下,加紧进行火铳的科研攻关。 毕竟,突火枪的技术水准太过于原始落后了,真的到了大规模实战的时候,可是不行的。所以,栾飞觉得,有必要尽快把火铳研发出来,并应用于实战。 好在,栾飞前世曾经专门系统的研究过火铳,火铳的技术在栾飞眼中没有半点秘密,再加上凌振本来就是北宋末年罕见的火器专家,前段时间,栾飞把自己了解的整个火铳的相关知识,全部写成了图纸,做了详细的注释,然后交给了凌振。 凌振接到图纸以后,如获至宝,当时就坐在那里如痴如醉的看了起来。足足看了将近一个时辰,凌振才长呼了一口气,然后抬头问栾飞:“栾公子,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份图纸的。” 完了,被人认为自己是剽窃的了。虽然,这确实是自己以后世人的高度,剽窃了古人的智慧,但栾飞岂会承认这一点,在北宋这个年代,连突火枪都是自己率先“发明”出来的,那么火铳,自然也当之无愧是自己的发明创造智慧结晶了。 栾飞笑了笑说:“是我突发奇想想到的,也不知道可行性如何,一切就有劳你了。” 凌振呆了呆,随之满眼膜拜的看了看栾飞,说:“简直是巧夺天工,真是让人叹为观止。”说完,便起身告辞,然后快步赶到了梁山泊后山的作坊里。 这个作坊,当初本来是梁山泊专门打造兵器的所在,铁料充足,如今被凌振略微改造了一下,成了他的火器研发基地了。 杨菁也心存好奇,便随着栾飞一起到后山的作坊里看看究竟。 二人徐徐走下了山坡,到了作坊里,只见四处一片热火朝天的场景。 栾飞随口问了下一名工匠,得知凌振正领着一群人在后边的空地那边呢,栾飞听了,心里不禁一动,看了一眼杨菁,快步赶了过去。 到了地方,远远一看,只见那凌振正举着一块铁疙瘩,瞄准着远处,然后只听见轰的一声,远处的土墙,立即尘土弥漫起来。 第二百五十三章 火铳 惊喜来得太突然。 栾飞虽然知道凌振是个难得的军工科研人才,但也没想到,凌振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真的把火铳研制了出来。 杨菁也是吓了一跳,等到回复心神,往那土墙看去,只见慢慢回落的尘土之下,那土墙的中间,竟然洞穿了一个碗粗的窟窿。 杨菁不禁瞠目结舌,半晌才说:“世间上竟然有如此厉害的武器!” 栾飞点了点头,快步走到跟前,握着凌振的手说:“辛苦了。” 凌振却前所未有的兴奋,望着栾飞的目光,透出无限的自豪与感激,他激动的说:“全赖栾公子指点迷津,要不然,恐怕我便是穷其一生,也难以有如此之大的成就。”这番话说得十分的恳切,显然是发自肺腑。 栾飞笑着说:“不必多说。”接过火铳,把玩了一会,望着凌振问:“如果想要量产的话,多久能产出五百支来?” 凌振听了,沉吟着说:“这个......”不禁面露难色:“这个需要人工来打磨,整个过程中十分的艰难,想要生产出一支火铳来,便是熟练的工匠,恐怕也要大半日的时间。如今作坊里,除了我以外,仅有两名工匠有这份技能,也全程参与了火铳的研制过程。也就是说,我们三个日夜奋战,一天也就能生产出三支多的火铳,两天倒是能生产出九支来。” 栾飞听了,沉吟起来,梁山泊大军转瞬即归,自己必须要想尽办法,把火铳列装部队。如今,虽然,自己短时间内,不指望把这两千多人全部装配火铳,但至少也要把老豹营的老兵们全部装配到位吧?这些人都是老兵,已经能够熟练操控突火枪了,所以使用起火铳来,肯定也能快速入手;加上这些人忠诚度可靠一些,给他们列装火铳,是首先要考虑的。 但是五百多支火铳,可不是个小数目,按照当前两天生产出九支的速度来,最起码需要四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列装。当然,账也不能完全这样算,如果多多把火铳的制作工艺传授给一些能工巧匠的话,再加上随着后期手艺的日渐熟练,可能生产的速度将越来越快。 栾飞沉吟了半天,望着凌振说:“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可要快速的把生产火铳的窍门传授出去,也可以想尽办法改进加快生产的过程,总之,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不惜一切代价给我研制出五百支火铳来。要是工匠不够的话,我这就从我的庄园里给你调拨过来。此事,关系到整个豹营的生死存亡,你有信心吗?” 凌振听了,沉吟了一下,望着栾飞灼灼的目光,心里一凛,觉得浑身好像一团火焰燃烧起来了似的,慨然的说:“有信心!栾公子但请放心,一个月后,要是拿不出五百支火铳来,你就割我的脑袋!” 栾飞点了点头说:“也要保证质量!”说完,回头吩咐随从:“即刻快马加鞭赶到庄子里去,就说我说的,把所有的铁匠全部调配到这里来,不得有误!” 那随从领命,不敢怠慢,立刻快马加鞭的赶去了。 栾飞看了一眼凌振,领着杨菁转身就走。 两人走了一程,杨菁回头看了一眼,问栾飞:“你给凌振一个月的时间,宋江能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毕竟,如今宋江正率领着梁山泊军团气势汹汹的赶回来,准备一举为此夺回梁山泊,这种情况下,恐怕用不了十天,梁山泊就会杀了回来,岂能给栾飞一个月的时间? 栾飞望着杨菁,徐徐的说:“宋江肯不肯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就全都靠你了。” 杨菁一愣,没有明白过来。 栾飞道:“如今,呼延灼大军尾随在梁山泊之后,却不敢与梁山泊轻易接仗,你如果以你的名义写一封书信过去,叱责呼延灼如此逡巡畏战,放虎归山,则有负君王重托。呼延灼读了书信以后,再考虑到你的特殊身份,肯定会心存畏惧,届时,他必定会想办法给梁山泊制造一定的麻烦,以摆脱自己的嫌疑的。” 杨菁沉吟了一下,觉得这事要是做起来,看起来不难,但是呼延灼所以畏惧,说到底还是惧怕自己身后的杨戬而已,如此一来,倒是有点狐假虎威的架势了。 栾飞道:“你也不想咱们豹营与四万多的强盗死磕吧?届时,恐怕咱们这两千人,基本都是死在这里,这些,可都是咱们汉人军队的种子,你于心何忍?” 杨菁笑了笑说:“你这口气好大呢。”不过,看了一眼鸭嘴摊上那一副热火朝天训练的场景,这种场景,可是她自打出生以来从来没有见过的场景。放眼大宋的军队,即便是号称百战精锐的边军,其训练量也都远远不足,至于中央的禁军,更是一副暮气沉沉的样子。这样的军队,如何与那辽国的虎狼之师抗衡?如今听了栾飞的这番话,杨菁倒是没来由的心里一动,内心那柔软的地方莫名颤动起来。 栾飞朝杨菁深深的行了一礼说:“你也是豹营的监军,豹营的生死存亡,就全靠你了!” 杨菁一凛,随即点着头说:“好!冲你承认我监军这句话,这件事,我给你办了!”毕竟,之前栾飞一直对杨菁是监军这件事耿耿于怀,杨菁对此也心里始终怀着芥蒂呢。 栾飞笑着说:“我早就拿你当我的监军呢,未来还......” 杨菁怒骂:“滚!狗嘴吐不出象牙!不必说出来了!” 栾飞吐了吐舌头,便不再多说。 杨菁当即起身去了屋里,取出纸笔,然后按照栾飞的指点,奋笔疾书,写了一封书信,然后叫来杨三,把书信交给了杨三,让他快马加鞭,即刻把书信送到呼延灼的军中去。 杨三领命,当即拿着书信,乘船离开了梁山泊,外面自然有那快马等候,杨三上了快马,便火速赶去给那呼延灼送信去了。 杨菁沉吟了会,对栾飞说:“我啊干脆好人当到底好了,既然都写了第一封书信了,也就不差第二封了,我即刻写一封书信,朝官家讨要一封令旨,然后就近调拨济州的守军,赶来帮忙作战,你看如何?” 第二百五十四章 逡巡畏战 惊喜还真一重接着一重呢。 栾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睁大眼睛望着杨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杨菁微微一笑说:“怎么这副神情?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对我感激涕零痛哭流涕吧?” 栾飞好不容易缓和了下心神,望了望杨菁问:“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杨菁笑着问:“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 栾飞一呆,随即忙说:“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暗暗计算了起来,济州府里有足足五千兵马,要是这五千兵马都赶来助阵的话,那自己可就如虎添翼了。 杨菁笑着问:“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 栾飞沉吟着说:“我们本来就有两千人,加上济州府的五千人......” 杨菁摇着头说:“不不不,济州府最多只能拨给你三千人。”见栾飞满眼诧异,便解释着说:“济州府非同小可,怎么也得有两千兵马留守吧?万一,宋江直接调拨军队,趁济州府空虚,而打破了济州府了,那这将是一个谁也无法承受的惨痛损失,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济州府衙吴道,是万万不可能承受这个罪过的,所以吴道绝对不会把全部兵力都给你的。” 栾飞点了点头,这个倒也是人之常情,也不能勉强,不过,如此一来,就少了两千人了。但是,之前,自己可是算计着凭借豹营区区的两千人,要与梁山泊硬钢呢,如今多出了三千人,那简直是意外之喜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当下,栾飞说:“那就有劳你快快修书去东京吧。” 杨菁点了点头,当即修书一封,然后封好递给了栾飞。 栾飞二话不说,拿着书信,出来扯脖子一吼宋英:“宋英,你来一下。” 宋英不敢怠慢,赶紧赶了过来。 栾飞把书信交给了宋英,正要吩咐呢,这才想起杨菁还没具体说都把书信交给谁、怎么运作呢,便回头看着杨菁,讪讪一笑。 杨菁微微一笑,徐徐走了过来,嘱咐宋英:“你去了东京以后,直接去我的府上,把这封书信交给孙管家,就说我说的,让他即刻把书信传给官家去看。” 宋英点了点头,牢记于心,把书信装好,转身去了。 栾飞在一旁听着,心想看来这杨菁与官家有秘密的沟通渠道呢,又想那赵佶身为九五之尊,竟然挖了一条地道去李师师的家里与李师师约会,如今又与杨菁一个小女子有秘密沟通渠道,这皇帝当的也是让人醉了,难怪能成为一个艺术家皇帝呢。只不过这样的皇帝,于赵佶本人来说,是个好事,甚至和平时期,大宋的子民也当作一桩美谈;但是于整个大宋子民来说,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悲剧。 当下,栾飞心里感激,回头看着杨菁,杨菁也正笑吟吟的望着栾飞,栾飞一时激动难以自已,便忍不住伸出手来握着杨菁说:“这次可......” 杨菁一甩手,蹙眉的说:“滚!少趁机占我便宜!” 栾飞一呆,愣了一愣,望着杨菁,不知道又犯什么性。 杨菁啐道:“怎么,还想趁机以身相许来感谢我?” 栾飞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骂道:“滚!也不撒......咱们俩一个营官,一个监军,岂能往一块乱搞?懂不懂官场上起码的回避原则!咱们就是纯粹的同......哥们关系!看你个小姑娘长得清凉水灵,心里怎么如此的龌龊!真是羞与你共伍!” 杨菁愣了一愣,随即微笑着说:“看你气急败坏的样子,你不会真的对我有非分之想吧。” 栾飞吓了一跳,满脸涨得通红,恨恨的说:“对你有非分之想?你快快饶了我吧!就你这样的女的,谁敢对你有非分之想啊?一个不留神,就要被你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呢!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杨菁笑吟吟的说:“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夸我呢?” 栾飞知道斗嘴说不过她,便恨恨的说:“我还有很多公务要处理,懒得跟你辩解!”说完,忿忿转身就走。 杨菁看着栾飞的背影,笑着说:“都多久没来军营了,每天就躲在庄子里喝着小酒享清福,竟然也敢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有好多公务要处理?真是好笑。” 栾飞恍若未闻,转身出去了。 呼延灼望着案子上摆着的这封书信,沉吟了半天,又看了一眼杨三,想要再问些什么,随即打消了念头。 呼延灼也知道自己是个粗人,但好歹自己出身将门,又久经官场,虽然粗人但不粗鄙,该懂的规矩门道还是懂的。 这段时间,呼延灼也或多或少的听说了梁山泊这次吃了大亏,据说是一个叫栾飞的小贼给算计的,他也或多或少打听了许多栾飞的事迹,不禁对栾飞充满了兴趣。按照他的理解,那栾飞应该是个年少有为心机深沉智虑深远的后生。 但呼延灼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样的一个绝佳少年,这次办事怎么这么不靠谱,连起码的常识都不懂,竟然派来个这么二的家伙来送信? 毕竟,呼延灼几乎不用想,就知道虽然书信是杨菁写的,幕后的授意肯定是栾飞那小贼干的。 呼延灼刚才尝试着问了杨三两句,想要通过杨三,了解一下豹营那边的情况以及栾飞的底细。 哪知道不问还好,一问呼延灼差点气得背过去。 这没等三句话问出,呼延灼就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杨三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二货。 这样的人,只适合留在身边当打手,怎么能派出这么远来干送信这样复杂的工作呢? 不会,这栾飞纯心藐视我吧? 呼延灼沉吟着,不过通过之前听说栾飞所做的那些事来看,栾飞这小贼做事从来都是很有章法的,不可能干出这么不靠谱的事。 那么栾飞此举究竟有何深意呢?呼延灼沉吟着,实在想不透,干脆就不想了。 不过,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就是呼延灼明白,有杨菁的这封质问,加上杨菁背后的势力,看来自己是真的要有所动作了,否则光光逡巡畏战这一条,要是让有心人抓住大做文章,恐怕高俅也不能完全遮住自己,届时,就算自己不掉层皮,恐怕这次一举击溃梁山泊的功劳,也将不复存在。 第二百五十五章 拦腰突袭 在呼延灼的原定计划里,也是想要把梁山泊贼寇毕其功于一役,彻底予以剿灭,这个终极目标,是与栾飞一致的。 只不过在具体操作细节上,呼延灼与栾飞出现了偏差。 呼延灼觉得,要以自己的最小代价,来换取最大的战果。 换而言之,就是让尽可能多的自己的部下,享受到胜利荣光的那一天。 这种心态下,呼延灼自然积极落实高俅的密令,想要把梁山泊放回水泊一带,让梁山泊与栾飞死磕,让豹营的部队尽可能多的消耗梁山泊贼寇的实力,哪怕因此而让豹营全军覆没也在所不惜。届时,自己再亲自率领朝廷的官军出来收拾局面,一举剿灭梁山泊贼寇,那么这天大的功劳自然都由自己来享受了。 不过,此时当呼延灼手中拿着这封沉甸甸的书信,呼延灼忽然意识到,人要是太贪婪了,是要坏事的。 书信里,杨菁不但隐隐的拿官家、杨戬等人威胁质问了一番,甚至还隐隐暗示,一旦豹营不堪抵抗,任由梁山泊贼寇重新夺回了水泊,届时呼延灼要想剿灭梁山泊贼寇,单凭这区区万人,恐怕也难以为再。 呼延灼一边咀嚼着书信,一边暗道一声侥幸,看来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这要是真的豹营溃退的太快,让梁山泊夺回了老巢,那么接下来梁山泊据险而守,自己恐怕就变大胜为大败了。 绝不能继续玩火了! 呼延灼决定行动起来。 毕竟,书信里只要求呼延灼想办法拖住梁山泊贼寇一个月的时间。 看来,栾飞并不是非得逼着呼延灼与梁山泊死磕,只是想办法拖住而已。 至于一个月以后,栾飞使用什么办法干掉梁山泊贼寇,那就不是呼延灼暂时要考虑的了。 虽然,他与栾飞素昧平生,但通过栾飞之前所干的那些事,呼延灼对栾飞还是有这点自信的。 当下,呼延灼一声令下,先抽调了五千骑兵,从侧翼绕道,快马加鞭追赶了上去。 由于已经连续多日呼延灼没有尾随骚扰,此时此刻,梁山泊强盗军团从上到下都是弥漫着一种麻痹的思想,一心只想尽快的赶回山寨里,夺回老巢,杀光豹营。 宋江本人,甚至心里还在暗暗可惜着呢,这栾飞如此青年才俊,却没能为我所用,真是个遗憾啊。虽然,宋江平时没少干化敌为友的事情,虽然江湖上都讲究一笑泯恩仇。奈何这次的仇怨太大,即便宋江在江湖上的威望再大,也难以让整个梁山泊泯掉与栾飞的泼天仇怨。 宋江正坐在马上暗暗沉吟呢,呼延灼亲率的五千骑兵已经就位。只听见呼延灼一声令下,那五千骑兵如猛虎下山一般,朝梁山泊军团的腰部猛冲了下来。 这一下,梁山泊军团一见之下,立即吓得魂飞魄散,顷刻之间队伍大乱,纷纷抱头鼠窜。 好在,中军的林冲仔细一看,这次不是连环马,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连声喝止那些四处奔逃的喽啰。 原来,连环马太过于沉重,此次呼延灼旨在快马加鞭先拦腰冲击梁山泊贼寇,因此就舍弃了笨拙的连环马,单带了五千骑兵发起了攻击。 当下,林冲眼见那五千骑兵漫山遍野的杀来,虽然不是连环马,但无奈自己这方基本都是步兵,以血肉之躯抵挡连环马,也是个任人宰割的主。 情急之下,林冲只有发挥己方的最大优势:跑。 当下,林冲领着大家,撒开腿就朝一侧的茂林那边疯狂的奔跑过去。 只要进了茂林里,骑兵的优势将大为锐减,届时倒是可以最大限度降低损失。 宋江本来与吴用都在前军,听说中军的事情后,呆了一呆,忙下令大军立即就地构筑工事,准备抵抗,然后苦笑着看了一眼吴用,那呼延灼都消停这么久了,眼看着咱们就要回到梁山泊了,怎么忽然又蹿出来了。 吴用摇了摇头,他也不明白呼延灼这么做的用意。 很快,官军骑兵就赶上了跑得较慢的小喽啰,一番砍杀之下,原野里登时哭喊声震天,血流成河。 林冲却顾不得这么多了,这次官家的攻击来得太意外了,自己这边是丝毫没有准备,这种情况下,能保住多少人的性命,就保住多少人的性命了。 当下,林冲骑着快马,领着喽啰们钻进山林,然后掉转过来,凭险而守。 只见那官军骑兵驱赶着喽啰们兀自朝山林这边杀来。 看来,呼延灼是想用那败退的喽啰来冲垮梁山泊的防线呢。 林冲见状,当机立断,喝令放箭。 据守的喽啰们一惊,不过却很快执行起命令来,如蝗的箭矢纷纷射出。 毕竟,虽然这些箭矢最先射中的都是昔日自己的同伴,但这个圈子里本来就是个只讲究利益,不讲究感情的地方,生死关头,为了团队利益,就顾不得这么多了。 被官兵驱赶着冲在前头的喽啰们,纷纷中箭倒地。如今,这些喽啰们后有官军骑兵驱赶,前有箭雨覆盖,可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呢。 生死关头,不少即将覆亡的喽啰们,竟然迸发出前所未有的能量,一个个都是满眼狰狞的望着那骑在马上耀武扬威的官军,然后挥舞着手中的朴刀,冲杀了上去。 虽然,这样做,无异于以卵击石,但是却可以尽最大的能力,给官军造成一些损失。即便是根本伤不到官军的一根汗毛,哪怕是在官军的战马上砍上一刀,也是值了。 那些骑在战马上,本来不可一世的官军们,眼看这些小喽啰狰狞着挥舞着砍刀,如敢死队似的冲杀上来,竟然下意识的颤抖了下。 整个原野,登时响彻起了最后的吼声。 一些官兵惊骇之下,竟然忘记了冲锋,就那样傻愣愣的坐在马上,马速也随之放缓下来,然后被某一个喽啰冲到跟前,朝着他的腿部狠狠地砍上了一刀,随即惨呼响彻,发出哀鸣。 山林里,时刻戒备的林冲望着这一幕,内心深处也不由得触动了一下。 第二百五十六章 租用轻弩 韩凤徐徐落座,笑吟吟的望着栾飞:“栾公子,今天请我来,是又有什么大买卖了?” 栾飞淡淡一笑说:“韩舵主是个聪明人,想必应该能够猜得到呢。” 韩凤笑了笑说:“莫不是邀我助拳?” 毕竟,梁山泊军团正气势汹汹的杀回来,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而豹营,如今不过两千人而已,虽然有呼延灼的大军,但据韩凤所掌握的消息,呼延灼如今正逡巡着,这种情况下,搞不好豹营就要在一段时间内独自承担梁山泊军团的猛烈攻击。所以,栾飞来向杀人坊求援,也是情理之中。 栾飞笑吟吟的不语。 韩凤笑了笑,又说:“只不过,这次对头的能量太大,我们要是参战的话,付出的代价也势必极大,所以,我们的佣金,也要对比上次提升五成。”说完,望了一眼栾飞,问:“栾公子,韩某的这个价格,还算公道吧?” 栾飞笑着点了点头说:“公道,公道,非常公道。” 韩凤笑着说:“那咱们就这么定了?” 栾飞一抬手说:“韩舵主急什么?虽然,韩舵主的价格很公道,虽然栾飞确实需要人助拳,但一时三刻,却用不到你们。” 韩凤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盯着栾飞,听他的解释。 栾飞叹了口气说:“韩舵主既然消息广博,想必应该对那呼延灼略有了解,呼延灼乃是开国名将呼延赞之后,可谓是世代将门,这样的人,肯定有着极深的道德瑕疵,岂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功劳被一群端不上台面的杀手来分割?当然,韩舵主,我说这番话并不是要贬低你们,栾飞本人对你们绝没有半点轻视的意思......” 韩凤道:“韩某晓得。” 栾飞接着说:“所以,要是呼延灼听说居然有一伙杀手来帮助他共同剿灭了梁山泊贼寇的话,估计呼延灼肯定觉得这是对他名将之后的最大的侮辱。届时,呼延灼气急败坏之下,可是什么疯狂的举动都干得出来,哪怕为此而不惜调转兵马来攻打你们也是大有可能。虽然,你们杀人坊大可以不必把区区一个呼延灼放在眼里,但是呼延灼可是世代将门,他的身后可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一旦真的惹恼了他,可是有你们好受的。韩舵主,栾飞虽然很需要你的助拳,可不想由此给你们惹来天大的麻烦。你觉得呢?” 韩凤一听这话,也是明白了过来,如今听到栾飞最后这几句话,便一挥手说:“前面的话还像样,最后的那几句话就纯属扯淡了,你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肯定是又在惦记着老子的什么事呢,要不然你会巴巴的赶来找我,巴巴的来说这些话?没错,呼延灼一旦发现我们杀人坊助拳,肯定会大发雷霆,但我觉得,他最先要算账的对象,恐怕是你吧?毕竟,你的豹营作为朝廷的军队,竟然与杀人坊沆瀣一气,让呼延灼也连带着受了侮辱,他能不跟你急眼?大战之后,你的豹营就算能够善存,肯定也虚弱不堪,岂能抵挡得住呼延灼的雷霆一击?所以,你肯定又打着我的什么鬼主意,说说究竟是什么主意吧,顺便也把报酬也一并说了,我看看价格公道不公道合理不合理,要是公道合理的话,就姑且再跟你做一次交易,又有何妨?反正跟谁交易,不是交易?” 栾飞笑了笑说:“韩舵主果然是聪明人,唉,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其实,也没别的事,栾飞就是来跟你谈谈,租用一下韩舵主山东分舵所有的轻弩的。” 韩凤一听,笑容登时凝固,盯着栾飞,一字一顿的说:“杀人坊的轻弩,概不外借。” 栾飞听了,就不淡定了,直接板着脸说:“谁说借用了?我是说的租用!租用!租用!是花钱的!” 韩凤接连摇头:“不行!不行!租用也是用!那些轻弩,可都是我们杀人坊的核心机密,绝对不能轻易透露出去,否则......”脸色顿时僵住,一双眼睛好像看见了鬼似的,死死的盯着栾飞的双手。 栾飞的双手好像变戏法似的,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拿着一支轻弩了。 韩凤一呆,眼睛几乎要掉了下来,死死的盯着那轻弩。 栾飞淡淡一笑,把轻弩放在桌子上。 韩凤拿了起来,仔细看了一圈,用料、工艺几乎与杀人坊的毫无差别,不,甚至要比杀人坊的还要精良。 韩凤抬起头,盯着栾飞:“你......你什么时候偷走了我们杀人坊的轻弩?”上次剿灭梁山泊,他可记得很清楚,毕竟轻弩事关重大,所以事后他逐一清点了轻弩,发现轻弩一支也没少。而平时,杀人坊对轻弩管理极其严格,定期清点,一旦发现有任何人擅自外借,就要立即处以极刑的。 栾飞白了一眼韩凤,说:“韩舵主,做人说话可要讲良心啊,你再给我说一遍,这轻弩是你们杀人坊的?就你们杀人坊的东东,哪比得上我这轻弩!” 韩凤一呆,随即想起,栾飞本来就是个极其精巧的工匠,单看他用区区的竹子,就能生产出那杀人极其霸道的突火枪,就可见一端,难道这轻弩,也是栾飞生产出来的? 当下,韩凤盯着栾飞问:“这难得真是你制作出来的?” 栾飞点了点头:“正是。” 韩凤沉默了片刻,说:“既然如此,那栾公子,既然你有这份能力,为何不自己生产出轻弩来,偏偏来租用我们的?” 栾飞叹了口气说:“唉,时间啊!栾飞要是有充裕的时间,岂会来厚着脸皮来租用你的?老实说,就你们这轻弩的工艺,还有许多要改进的地方,要是但凡有充裕的时间,栾飞也不会用你们的轻弩的。只不过,如今时间紧迫,栾飞的作坊还有更加重要的东西赶着去做,所以没奈何,只有厚着脸皮来求你了,不知道韩舵主意下如何?” 韩凤听了,深吸了一口气,盯着栾飞,一时之间陷入了沉吟。 毕竟,轻弩一事,事关重大,可是事关杀人坊的核心机密呢。只不过,如今看来,这机密在栾飞的眼里,似乎根本不值一提,这种情况下,这机密保守着还有意义吗? 第二百五十七章 底线 现实是一回事,规矩又是另一回事。 事实上,很多情况下,规则总是在制订出来不久后,便与现实脱节的越来越严重,甚至成了阻碍发展的最大弊端。 但却很少有人勇于去挑破这一层,毕竟规则既然摆在那里,就说明有一大群既得利益者在维护他,这种情况下,谁敢来挑衅规则,谁就要承受千钧的压力。一不留神,就要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韩凤深知这一点,所以即便明知道云枫已经掌握了远远超乎杀人坊轻弩的技术,杀人坊的这点技术在栾飞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但还是难以下定决心,坏了杀人坊的规矩,贸然把轻弩借出去。 但韩凤也通过云枫处心积虑对付梁山泊的这种心机,有一种油然而生的畏惧,所以他潜意识里也要千方百计的避免与云枫结仇。 权衡了半天,韩凤终于心里一亮,找到了一个看起来不错的理由,便叹了口气说:“栾公子,真是万分抱歉,按理说,以咱们合作过的关系,韩某借给你,哦不,租给你轻弩,也是没什么。只不过,我杀人坊也有杀人坊的规矩,从来都是讲究出租杀手的,可从来没有定过出租武器的规定。这要是韩某破了例,恐怕会受到坊主的叱责的。” 栾飞看了一眼韩凤,他当然知道韩凤在故意找借口呢,便也不点破,笑了笑说:“韩舵主,你这就未免太迂腐了。” 韩凤愣了愣问:“迂腐?怎么迂腐了?” 栾飞淡淡一笑,望着韩凤说:“韩舵主,你们杀人坊建立的初衷,就是收钱杀人而已。既然如此,任何收钱杀人的买卖,都是与你们杀人坊的初衷吻合的,不论是出租杀手也好,还是出租武器也好,只要是收了钱然后杀了人,那就是对头了。我上次借用你们的杀手去杀人,然后给了你们的银子,与你们的初衷相符;这次,我借用你们的武器去杀人,然后照样按照规矩给你们银子,这也与你们的初衷相符。你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韩凤呆了一呆,竟然无言应对,栾飞这番话虽然看似强词夺理,但却偏偏句句在理,还真让人无法反驳呢。 只不过,在理归在理,问题是韩凤实在是难以下定决心冒着个险啊。 栾飞笑了笑,韩凤的反应早在他的预料之中,只不过,他还有一个杀手锏。他坚信,只要把这个杀手锏亮出来,韩凤绝对会喜出望外,然后轻而易举答应自己的请求的。 当下,栾飞望着韩凤,淡淡一笑说:“还有一件事,忘了跟韩舵主讲了。韩舵主,只要你肯答应我的条件,那么栾飞可以考虑把我的突火枪卖给你们,不知你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韩凤顿时眼睛冒出了绿光。 虽然,突火枪有着这样那样的缺陷,但韩凤作为杀人坊山东分舵舵主,见识不是一般的高,当初他眼见这东西的威力的第一眼,就立即意识到这玩意的未来的那不可低估的潜力了。只不过,他也知道,这玩意可是栾飞的核心机密,以栾飞的奸诈,肯定是严防死守,自己也就只能看着干眼馋了,至于获取这门武器,那是想都别想了。 如今,韩凤亲耳听见栾飞愿意向自己出售突火枪,那心中的激动可想而知。 当下,韩凤心里快速的权衡着盘算着,一旦山东分舵在整个杀人坊组织里率先配备了突火枪,那么势必在整个杀人坊里将会名声大噪。届时,别说把轻弩租用了出去,即便是直接拿去送人,也不会再有人追究自己了。相反,到时候不知道多少人,会来巴巴的求自己分给他们几支突火枪呢。 念及于此,韩凤拼命抑制住狂喜的表情,快速的镇定下来,望着栾飞说:“栾公子,你的这个条件倒是不错,不过,韩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栾飞淡淡一笑说:“只要韩舵主肯把轻弩租用给我们,那就是栾飞的盟友,有什么要求就尽管说好,只要栾飞能做得到,就尽量帮你做到便是。” 韩凤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栾飞,鼓足勇气的说:“栾公子,既然你们要用轻弩,便拿去用好了,我们杀人坊山东分舵别的东西不多,这轻弩配备的倒是很多,足足有六百多支,我可以一次性拆借给你五百支,不知够不够用?” 栾飞一听韩凤如此爽快,顿时笑了,五百支轻弩,刚好与豹营的老底子吻合,他心里倒是有了个计划了,便忙说:“够用了!”然后,目光炯炯的盯着韩凤,他知道,韩凤才不会白白的这么爽快呢,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嘛。 韩凤接着说:“至于银子嘛......”顿了顿,接着说:“咱们都是自己人,还谈什么银子不银子的?就当借给你用好了。” 栾飞一听,眼珠子差点掉了下来,这厮的态度转变的也太大了吧,随即心里暗暗肉疼,他才不信韩凤会忽然发这么大的善心呢,肯定这厮又在憋着什么大招呢,看来自己这次要大出血了。 只是,目前时机紧迫,栾飞也顾不得那么斤斤计较了。况且,他也几乎能想象得到,韩凤如此的低姿态,肯定是冲着突火枪而来。而突火枪,恰恰是自己即将要淘汰掉的武器,便是都给了韩凤,又当如何?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栾飞倒是没什么好忧虑的。 果然,韩凤说完了自己的诚意,盯着栾飞,深呼了一口气,一字一顿的说:“只不过,韩凤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栾公子能够成全。” 栾飞叹了口气,唉,该来的总要来的,好在,自己已经有了足够的思想准备,韩凤的要求,相信肯定也不会逾越自己心里的底线吧? 栾飞望着韩凤说:“韩舵主尽管直说便是,还客气什么。” 韩凤深吸了一口气,盯着栾飞,一字一顿的说:“其实也没什么要求,只不过是觉得有点......是这样,韩某只是希望,栾公子你能不能与我们杀人坊山东分舵签订一纸文书,文书的内容很简单,就是你们的突火枪只向我们山东分舵供应,绝不像杀人坊其他分舵供应,如何?” 第二百五十八章 雷横的警示 这是“独家经销”的节奏? 栾飞看了一眼韩凤,他倒是没想到,韩凤竟然会提出这么个“无理”的请求。 不过,瞬间,栾飞就洞穿了韩凤的那点心思。 这韩凤,显然是想要凭借着他独家拥有突火枪的技术,然后遏制住其他分舵直接来找栾飞购买突火枪的通道,从而最终迫使其他分舵来向山东分舵低头,最终实现他山东分舵水涨船高的目的。 想得倒是挺美。 栾飞通过这件事,倒是清楚了一件事,就是看来杀人坊内部,也不是多么紧密的组织,反倒极有可能是那种相对松散的组织,要不然韩凤敢这么做,肯定会死的很难看的。 韩凤颇为紧张的盯着栾飞问:“栾公子,你意下如何?” 栾飞淡淡一笑说:“韩舵主,这点小事,还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以咱们的关系,你直接说就好了,栾飞岂能不如你的愿?” 韩凤听了大喜,忙说:“那就太好了。” 相比租用轻弩这件事,如何面对雷横,却是栾飞更为头疼的事情。 据说,昨晚雷横就回来了! 雷横回来以后,据说到县衙找赵书文好歹汇报了一下此次东京之行的经过,然后竟然连梁山泊的情况问都没问,转身就走,然后回到了家里,闭门不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虽然,栾飞觉得,雷横这么做,极有可能是一种回避,是一种置身事外的态度。 但栾飞觉得,自己都把人家忽悠了,如果以后想与雷横好好的处,就必须要当面把问题说清楚一下。 本着这个觉悟,栾飞咬了咬牙,终于来到了雷横的家里。 到了门口,只见雷横的老母正坐在院子里纳鞋底,栾飞上前问了个好,便动问雷横下落。 老人家没见过栾飞,加上雷横是个孝子,为避免老母担心,回家从来不说外面的这些事,因此老人家看见栾飞后,第一眼印象倒是颇为喜欢,忙笑眯眯的说:“在屋里呢。”回头就朝屋里招呼雷横。 雷横随之从屋里出来,一看见栾飞,不由得微微变色,随即看了一眼宅下坐着的老母,脸色阴晴不定,死死的盯着栾飞,一时之间难以决断。 栾飞视若不见,淡淡一笑说:“雷大哥,好久不见,从东京回来,也不说一声?要不,一起去道口的酒店喝两杯水酒,随便聊两句?” 雷横沉吟了下,如此倒是最好,便一言不发,随着栾飞出来。 两人路上都是一句话不说,直接到了道口的酒店,选了个雅静的地方坐下,栾飞要了四样精致的小菜,一坛子酒,喝令店小二尽快上来。 店小二领命,赶紧去后厨张罗去了。 很快,一坛子酒先被抱了上来。 栾飞给雷横倒了一碗酒。 雷横不等栾飞自己倒酒,先端起酒碗来,一仰脖一饮而尽。 栾飞抱着酒坛子站在地上,见了这场景,怔了一怔,随即哑然一笑,上前又给雷横倒了一碗酒。 雷横一言不发,又是端起酒碗,一仰脖一饮而尽。 栾飞索性再给雷横倒了一碗酒。 雷横如法炮制,再次一饮而尽。 栾飞便把酒坛子放下,盯着雷横。 雷横见栾飞不倒酒了,把酒碗往桌子上一扣,问:“不倒酒了?” 栾飞笑了笑说:“不倒了。” 雷横说:“既然如此,酒已喝完,咱们就此别过。”说完,起身就作势要走。 栾飞吃了一惊,正要阻止,忽然心念一动,反倒悠闲的坐了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碗酒,然后放下坛子,端起酒碗,慢悠悠的浅尝起来。 雷横走出两步,侧眼一看,不禁一呆,不由得立住身子,冷冷的盯着栾飞。 栾飞视而不见,一碗酒慢悠悠的喝了老半天,才下去半碗。 雷横气得圆睁怪眼,快步走到跟前,盯着栾飞喝问:“你真的是那铁棒栾廷玉之子?” 栾飞慢悠悠的放下酒碗,望着雷横说:“正是。”语气虽然很轻,但在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眼眸深处,一股熊熊的火焰腾的燃起。雷横看在眼里,也不禁心里为之一凛,那是复仇的火焰,那种火焰仿佛拥有吞噬掉一切的力量似的。 雷横叹了口气,如果栾飞真的是铁棒栾廷玉的遗孤的话,那么按照江湖上的规矩,栾飞不论怎么处心积虑算计梁山泊,也都不为过,毕竟当初梁山泊攻打祝家庄的事情,雷横也听说过原委,那可是把祝家庄以及栾廷玉一家几乎杀了个干净。江湖,本来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谁的拳头硬,谁就有道理,谁就能对那些弱势群体任意宰割、杀戮。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栾飞就算把梁山泊所有强盗杀了个一干二净,也不为过。 只不过,雷横本人与梁山泊强盗牵涉颇深,雷横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栾飞把他们都杀了,自己却什么都不做,雷横总觉得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好像他很不讲道义似的。 许久,雷横方才长叹一声,盯着栾飞问:“真的要斩尽杀绝吗?” 栾飞听了,长呼一口气说:“只要有一个贼寇尚在,栾飞心里就难以安宁!” 雷横盯着栾飞问:“杀完后呢?杀完后,你又当如何?难道,你不知道,梁山泊不单单是梁山泊水洼之地。如果,梁山泊仅仅就凭借着水洼里的那几十个强盗头领的话,那梁山泊岂能有如此大的影响力?这几十个头领,本来就在整个江湖上拥有错综复杂的关系,很多其他山头上的,或者在道上独来独往的,都与梁山泊的头领们有各种各样的关系。你要是非得要把梁山泊斩尽杀绝,指不定就无意之间得罪了某个你不知道的道上的人。届时,他铁了心要找你报仇,而你却对此浑然无知。你们俩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到时候你该如何应对?而且,雷横可以肯定的是,这样的人,到时候绝对不在少数。你真的有信心应对得过来吗?”说完,目光炯炯的盯着栾飞,似乎对于自己的这番话打动栾飞,显得很有信心。 第二百五十九章 朱仝的真面目 听了雷横的谆谆告诫,栾飞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雷横所言,何尝没有道理。 至少,就栾飞所知,二龙山上的武松,就与宋江颇有感情;鲁智深,也与林冲感情深厚。 不过,很快,栾飞就想明白个中环节,反而释然了。 当下,栾飞淡淡一笑,望着雷横说:“感谢雷大哥的提点,只不过这些事,在栾飞眼里,简直是不值一提。江湖上,虽然整天都是满口的江湖义气为朋友两肋插刀之类的话,但实际上,又有几人真的去这么做呢?栾飞之前已经一举歼灭了晁盖等人,迄今为止,道上不是也没有任何人站出来为晁盖张目吗?” 此番话一说,雷横不禁脸颊微微泛红,盯着栾飞。 按理说,雷横与晁盖可谓是“关系亲厚”,晁盖被害,雷横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不理。但恰恰晁盖被害后,雷横真的假装视而不见,如此一来,雷横怎么都觉得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但是要他为了个梁山泊强盗,而抛弃在堂的老母去与栾飞拼命的话,他又实在没这个魄力。 当下,雷横望着栾飞,心里的仇怨渐渐消逝,反倒是那种油然而生的感激之情,渐渐的愈发浓厚。 栾飞笑了笑说:“雷大哥,不坐下再喝两杯吗?” 雷横盯着栾飞,陷入了沉默,他实在不明白,这栾飞既然处心积虑算计梁山泊强盗,以自己与梁山泊强盗的亲厚的关系,栾飞怎么会对自己如此的优厚,不但放自己一马,甚至为了防止自己陷入尴尬,竟然使出手段劝说赵书文把自己派去东京,给自己制造了一个“不在场证据”。单凭这份情意,雷横就要感激好长一段时间。 当下,雷横心潮起伏,望着栾飞说:“栾兄弟,多谢你的成全。”说完,重新落座。 栾飞淡淡一笑,他当然知道雷横所说的“成全”指的是什么,只不过为了避免雷横尴尬,就不继续往深说这件事了。 二人几碗酒下肚,由于雷横心中怀着心事,很快就醉意上来。 当下,雷横又端起一碗酒,斜眯着醉眼,望着栾飞,徐徐的问:“栾兄弟,你既然认我这个大哥,那你就干脆给我说一句实话好了。朱仝的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栾飞淡淡的说:“是。” 果然,雷横听完,如条件反射性的腾的站起身来,死死的盯着栾飞,眼中蕴藏着滔天的怒火,那怒火,似乎恨不得吞噬掉栾飞的一切似的。 栾飞却神定气闲,慢悠悠的喝了口酒,徐徐的抬头,望着雷横。 雷横的反应,早在栾飞的意料之中,要是雷横没有这个反应,才是活见鬼呢。 对视许久,雷横盯着栾飞,叹了口气说:“为什么要实话实说?”他倒是宁愿栾飞以谎言应对,这样他的心理倒是可以继续自我麻痹下去。 栾飞望着雷横,虽然雷横性格促狭一些,脑筋慢一些,但多年丰富的阅历,加上工作性质,早就造就了雷横的敏感的心理。所以,朱仝的这件事,迟早有一天会被雷横想通。如今,既然雷横想通了,直接来问自己了,自己干脆大大方方的承认好了。 栾飞淡淡一笑说:“我为什么不能实话实说?” 雷横一怔,随即长叹了一口气问:“就没有别的更好的途径吗?” 栾飞摇了摇头说:“没有,朱仝必须要死!” 雷横的脸上堆满了愤怒,厉声吼道:“你知道朱仝与我的关系!” 这番话说出,店老板等人吓了一跳,远远的看着这边,却谁都不敢过来。 栾飞满眼讥嘲的看了一眼雷横,淡淡的问:“朱仝与你的关系真的很亲厚吗?” 雷横大声的说:“当然!” 栾飞冷冷一笑说:“我看未必!” 雷横怒道:“你不要刻意挑拨!要是没有朱仝,岂有我雷横的今天!” 栾飞就呵呵了,盯着雷横问:“有没有兴趣听两件故事?” 雷横一言不发,就站在那里,显然是做好了聆听的准备。 栾飞叹了口气说:“当初晁盖劫夺生辰纲一事事发,济州府的何观察亲自来郓城县要锁拿晁盖,县令派你与朱仝各自带着一支人马去锁拿晁盖。然后在围攻晁盖庄园的时候,朱仝把你故意支开,赶上了晁盖,你知道朱仝是怎么跟晁盖说的吗?” 雷横茫然的望着栾飞。 栾飞淡淡一笑,学起了朱仝的语气,说了起来:“保正,你兀自不见我好处。我怕雷横执迷,不会做人情,被我赚他你前门,我在后门等你出来放你。你见我闪开条路让你过走?你不可投别处去,只除梁山泊可以安身。” 此言一出,雷横的脸上顿时涨红了起来。 栾飞淡淡一笑,接着问:“当初宋江怒杀阎婆惜那婆娘,躲在了宋太公的庄上,朱仝故意让你先进去搜捕一圈,你搜捕无果出来了,然后朱仝进去搜捕了,这件事你可还记得吗?” 雷横讶然一愣说:“朱仝不是也搜捕无果吗?难道......” 栾飞笑了笑说:“没错,宋江早年一次与朱仝喝酒的时候,酒醉之后曾经告诉朱仝宋太公家里有一处地窖,要是遇到紧要的时候,倒是可以去那地窖里潜藏。宋江当时就躲在那地窖里,朱仝也猜到了这一点,只不过为了怕你起疑,所以才先假意派你进去,让你白忙活一圈出来后,他再进去搜捕。” 雷横听了,脸上一凛,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再结合朱仝的为人,确实极有这种可能呢。况且,当初宋江在的时候,虽然表面上对自己与朱仝都是亲密无间,但雷横身处局中,心里分明感受得到,宋江与朱仝的关系更加亲密一些,雷横对此也一直心怀郁郁之情,只不过碍于江湖道义兄弟情义,没法斤斤计较罢了。 栾飞望着雷横,淡淡一笑问:“那雷大哥可有兴趣,知道当时朱仝在地窖里堵住宋江的时候,都是怎么说的吗?” 雷横听了,心里一凛,盯着栾飞,等待他的话。 栾飞淡淡一笑,学着朱仝的语气,再次说了起来:“今日本县知县差我和雷横两个来时,没奈何,要瞒生人眼目。相公有些觑兄长之心,只是被张三和这婆子在厅上发言发语道,本县不做主时,定要在州里告状;因此上又差我两个来搜你庄上。我只怕雷横执着,不会周全人,倘或见了兄长,没个做圆活处:因此小弟赚他在庄前,一迳自来和兄长说话。此地虽好,也不是安身之处。倘或有人知得,来这里搜着,如之奈何?” 第二百六十章 冷冰冰的现实 当一直引以为傲的兄弟的真面目,被血淋淋的撕裂在你的眼前,让你看清楚,原来所谓肝胆相照的老大哥,竟然是个十足的伪君子的时候,那种打击不可谓不沉重。 雷横听着栾飞的这番话,身子腾的站了起来,脸色铁青,浑身也剧烈的颤抖起来。 他盯着栾飞,一字一顿的说:“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栾飞淡淡一笑说:“栾飞自有栾飞的消息渠道,总之,这些事,字字千真万确,要是有半个字的虚假,栾飞甘愿受那万箭穿心之苦!”总不能跟人家说老子早就把《水浒传》烂熟于心,你们的那点烂事,老子比你们还清楚吧?所以,只能打个马虎眼了。好在,这是个万恶的旧社会,栾飞只要肯厚着脸皮赌咒发誓,信服的人还是很多的。 果然,雷横听了这话,倒是先信了一大半。况且,以他对朱仝多年的了解,朱仝做出这些事,也是情理之中。甚至,当初朱仝私放晁盖的时候,雷横的直觉,就觉得肯定是朱仝在故意给晁盖卖好,只不过这种事没有抓住现行,就只能埋在心里猜测而已,根本难以拿到桌面上来说。 雷横忽然心念一动,盯着栾飞问:“这些事情,都是朱仝临死之前告诉你的?”毕竟,朱仝与晁盖说的那些话,可能听者很多,栾飞从别的途径获悉,也是情理之中。但朱仝在地窖里对宋江的那番话,可是就两个人躲在地窖里私下里说的,要是没有两个当事人之一来与栾飞诉说,栾飞从何而知?而宋江,连栾飞本人都没见过,肯定不可能对栾飞来说。所以,最符合逻辑的解释,应该是朱仝临死前良心发现,对栾飞做了某种程度的坦诚。要不然,实在不能想象,栾飞究竟还能从什么渠道,获悉以上这些消息的。 栾飞看了一眼雷横,这问题根本没法正面回答,唉,没办法,只好先岔开话题了。 栾飞便表情严肃的盯着雷横,徐徐的说:“所以,雷大哥,你与朱仝二人对比一看,你这人虽然促狭了一些,但本质上还算厚道;而朱仝那人,虽然看起来八面玲珑,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沽名钓誉的伪君子,这样的人,为了他所谓的虚名,便是把兄弟踩在狗屎里,也是在所不惜的。当然,由于他一直伪装的好,所以一直很少有人察觉他的真面目。但,他的这点伎俩,却瞒不过栾飞!也正因为栾飞对你们二人看得很清晰,所以宁愿拜你为大哥,却对朱仝这人赶尽杀绝!” 雷横听了,默然许久,这才长叹了一声。 虽然,栾飞的这番话很是设身处地的为雷横考虑,虽然,栾飞刚才的那番话,让雷横不得不面对冷冰冰的现实,认清了朱仝的丑恶嘴脸,但当残酷的真相真的揭示在眼前的那一刹那,雷横还是觉得有一种几欲抓狂的感觉。甚至,他的内心,痛恨栾飞打破了这一切的平静,告诉了他这个冷酷的现实。 当下,雷横一言不发,将一碗酒一饮而尽,然后看了一眼栾飞,把酒碗重重的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然后,转身徐徐的离去。 栾飞望着雷横那沉重的脚步、骤然苍老的背影,一时之间百感交集。但他也明白,到了这时候了,说得再多,也是没用,只有让雷横好好的静一静了。 现在,他也没把握,雷横经历过这一劫后,他的人生轨迹,究竟是何去何从?是继续浑浑噩噩做他的郓城县步军都头呢,还是干脆破罐子破摔,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江湖道义,被宋江拉上贼船彻底走上不归路?或者,痛定思痛之后,改为投靠自己? 栾飞心里半点谱都没有,只好坐着喝了两碗闷酒后,便站起身来,结了酒钱,离开酒店。 伫立街头许久,想了想,径直去了宴宾楼。 到了宴宾楼后,只见四处依旧是热闹非凡,只不过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忙碌着,根本无暇来此罢了。 栾飞沿着楼梯,徐徐的走上了楼,到了三楼,只见三楼倒是冷冷清清的,没有楼下的喧哗,便暗暗奇怪,待到再走了两步,隐隐听见一种奇怪的声响,似乎很熟悉。 顷刻间,云枫心里一动,不禁呼吸停住。 他不动声色,放轻脚步,走了上去,只见那帷幕里波澜起伏,好不热闹。 栾飞呆了一呆,转身下来,到了二楼,叫过一名小厮来问:“谁在上面?” 那小厮道:“刚才,张文远张公子上去了。” 栾飞听了,心里顿时阵阵无名火起,白秀英倒不是自己的马子,按理说自己犯不上如此的计较才是。 只不过,白秀英不论怎么说,也是赵书文的马子,赵书文是自己的大哥,自己岂能眼睁睁坐视不理。即便,那白秀英充其量只是个歌姬,赵书文不在乎,但那张文远之前已经因为这件事吃了亏,竟然还不知悔改,这样的人,一旦继续放在身边,迟早有一天要给自己惹来大麻烦。 虽然,当初自己初来郓城的时候,亏了张文远帮忙。但是自己也给了张文远很丰厚的回报,并且给张文远提供了足够的庇佑。正是有了自己的回报以及庇佑,张文远才能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在郓城县混的风生水起。 念及于此,栾飞气得咬牙切齿,一声令下,喝令那宋英过来,且先上去把那对狗男女按住绑了再说。 随后,栾飞叫人去快马加鞭把赵书文请来。 宋英倒也干脆,上楼后,不到片刻之间,便听见楼上一阵哎呀的惊呼,随即阵阵惨呼求饶声接连响起,想必那张文远、白秀英知道栾飞就在楼下,因此很快就传来阵阵哭求栾飞的声音。 只不过,栾飞本人对这二人实在懒得搭理,因此就恍若未闻,坐在二楼的椅子上,静等赵书文的到来。 毕竟,白秀英是赵书文的马子,这件事究竟要怎么处理,还要赵书文来决断。 不到两刻钟的工夫,只见那赵书文果然风尘仆仆的赶来。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两全其美 赵书文快步走到栾飞跟前,面颊微微涨红,说:“贤弟,究竟是怎么回事?” 栾飞叹了口气说:“大哥尽管上去看看便是。” 赵书文怒道:“这个贱人,竟敢如此!”说完,径直上了三楼。 本来惊呼的张文远、白秀英登时没了声音。 那赵书文到了三楼,看着二人的丑态,心里怒火中烧,当即一脚照着那张文远的面门踹去,骂道:“你个狗一样的东西,要不是栾公子格外开恩,给你个重新做人的机会,你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如今,竟然不知悔改,还来撩拨赵某的女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张文远眼见不妙,忙颤声求饶:“大人,小的非是诚心与大人过不去,只不过都是这娘们勾搭我的,她软硬兼施,又拿大人来胁迫小的,小的走投无路,只有......” “去你niang的!”饶是赵书文乃是进士出身,斯文中人,也被张文远这无耻的理由给雷得暴走了。 人可以无耻,但不能无耻到这境界吧? 赵书文气急之下,顺手从宋英身上抽出宝剑,照着那张文远的心口就猛刺过去。 张文远大惊失色,想要躲闪,偏偏忘了躲闪。 宝剑对准张文远的心口,洞穿而入。 张文远呆了一呆,睁大了眼睛,满脸不甘心的样子,然后轰然一声,就着那捆缚得紧紧的绳索,好像粽子一样轰然倒毙。 白秀英一见赵书文当真杀了人,骇怖之下,竟然忘记了惊呼。 赵书文抽出血淋淋的宝剑,狞红了双眼,看了一眼白秀英。 白秀英惊骇之下,吓得浑身都要瘫了。 赵书文目光与之相触,望着白秀英那惊怖之极的样子,忽然,往日里的一些情分的场景尽数浮现心头,心肠也软了下来,这宝剑哪里还能刺的下去? 二人目光相触许久,赵书文长叹一声,将宝剑丢下,然后转身失魂落魄的下楼。 到了二楼,栾飞赶紧接着,问:“大哥,怎么样?” 赵书文长叹一声,沉默许久,望着栾飞说:“把那张文远杀了,只不过那贱人,赵某却无论如何也下不得手,唉,太没用了......” 栾飞能理解赵书文的心情,便说:“那白秀英,该当如何处置?” 赵书文摇了摇头说:“放了吧,给她点银两,让她愿意去哪,就去哪吧。” 栾飞一呆,却不无担忧的说:“赵大哥,那张文远虽然罪该万死,但朝廷自有朝廷的法度,你身为朝廷命官,直接把他杀死了,要是传扬出去,可不大好。要么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死那白秀英。否则,一旦放走那白秀英,恐怕大哥以后就少不得麻烦了。” 此言一出,赵书文听了,不禁一凛,下意识的颤抖了下。 是啊,我乃是进士出身,乃是朝廷命官,岂能胡乱杀人?没的侮辱了斯文啊! 但,一回想起刚才看见那对狗男女的丑态,赵书文就阵阵窝火,实在无法释怀。 即便,再给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他也会毫不犹豫,直接一剑杀死张文远那小人! 但,人都杀了,现在究竟该如何善后? 赵书文可以毫无顾忌的杀死张文远,却没有勇气杀死白秀英。 但是,就把白秀英放走,让自己时刻面临着身败名裂甚至锒铛入狱的危险,赵书文又觉得心有不甘。 沉吟许久,赵书文抬头望着栾飞,问:“贤弟,不知你可有什么好的主意吗?最好,能不伤害那贱人的性命,而又让她非但不离开,而且从此以后,还要对我死心塌地,绝不敢生出二心。” 栾飞听了,倒是陷入了为难,这赵书文的要求可真苛刻,哪有那么两全其美的事情? 赵书文满脸的期望:“贤弟,你鬼点子多,你可千万要帮为兄想出个好的主意来。” 栾飞沉吟许久,可真是搜肠刮肚把自己前世今生的所有的经验都想了一遍,却哪里有半点头绪。 赵书文的脸色渐渐转为失望,恨恨的说:“这个贱人!当初本来就是个千人骑的贱-huo,要不是本官抬举她,她岂有如今的光景?没想到,却苦不知足,如此害我!真是可恨!” 栾飞一听这话,没来由的心念一动,忽然想起了前世岛国的一些艺术片来,瞬间有了主意,脸上浮现一丝光亮。 赵书文察言观色,猜到栾飞十之八九肯定有了主意,忙问:“贤弟,是不是有什么好的主意了?” 栾飞飞快的盘算了一下,觉得这个办法倒是可行,只不过有点毒辣了一些,便望着赵书文说:“赵大哥,我倒是有个主意,应该能行,就是有些毒辣了一些,不知道你能否接受。” 赵书文忙说:“贤弟尽管说便是。那贱人对不起我,赵某不害了她的性命,已经是莫大的恩德了。如今,只要有办法,便是多么的毒辣,也是在所不惜!” 毕竟,不能因为这么个女人,把自己的前途搭进去吧? 栾飞叹了口气,附耳低言,说道可以如此如此。 赵书文一边听着,一边脸色越来越古怪、震惊,复杂的望着栾飞。 栾飞说完,收回了身子,望着赵书文,叹了口气说:“赵大哥,这个主意如何?” 赵书文兀自沉浸在栾飞刚才的那番话中,没有回过神来。 栾飞叹了口气,知道这个主意确实太过于超乎赵书文的传统的理念了,虽然这个年代的士大夫没少眠花宿柳,但那都是逢场作戏适当放松罢了。而使用极其狠辣、暴戾的手段,彻底击垮一个女人的心理防线,使其陷入崩溃、绝望的境地,最终沦为性nv,这就是一件很让赵书文陷入传统的伦理纠结之中了。 只不过,目前为止,除了这个办法,栾飞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办法能够两全其美了。 赵书文握着拳头,浑身剧烈的颤抖着,双眼也好似有一股熊熊之火在剧烈的燃烧似的。 栾飞望着这一幕,心里明白,赵书文肯定是彻底的动心了,不由得暗暗叹息。 果然,赵书文才一咬牙,厉声的说:“好!就这么办了!”毕竟,这确实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第二百六十二章 决战在即 经过与呼延灼的反复拼杀,宋江的梁山军团终于抵达了郓城县一带,并逐步朝水洼一带迫近。 周边的乡民,早就嗅到了这份危险的气息,深知这场鏖战下来,不论梁山泊强盗是胜也好,败也罢,这些普通百姓,恐怕都要深受战争的蹂躏。 这种情况下,知趣的乡民们,便纷纷拖家带口,带上家里的财物粮食,纷纷躲进了济州府、郓城县,或者部分干脆躲到了深山里,以免惨遭劫掠。 豹营的备战,也已到了最后关头。 轰天雷凌振,在云枫残忍的压榨下,还真的教会了数十名工匠迅速掌握了生产火铳的要领,一把又一把火铳连连不绝的被制作出来。 每生产出一批火铳,就被第一时间列装给了豹营的战士,进行紧张的试射,确保豹营的战士能够熟练使用火铳。 同时,投石机也在一遍又一遍的加以改进,确保投放更加精准,杀伤力更加巨大。 经过杨菁的协调,最终济州府吴道极不请愿的派来了三千官兵过来听候调用。 栾飞把三千兵马集结到一起,然后豹营的战士站在另一边,看了看,冷着脸道:“诸位,栾飞不过凭借这区区几百人,一样的把梁山泊强盗的巢穴清空!现在,咱们一共有三千多人,外面又有呼延灼的数万大军配合,有没有打败梁山泊贼寇的信心!” 众官兵齐声喊道:“有!” 栾飞点了点头,有信心就好,当即下令将突火枪全部下发下去,每人配发两支,让官兵们快速熟悉突火枪的使用技巧,以备战用。 同时,原有的近两千豹营队伍,有一支三百人的投石机分队。余下的一千七百人栾飞专门抽出了四百人,配发了从杀人坊山东分舵借来的轻弩,组建了轻弩分队。 这样,剩下还有一千三百人左右。 栾飞昼夜不停,催促那凌振加快生产进度。 倒也难为了那凌振,在栾飞的疯狂压榨下,生产出来的火铳的速度,还真的越来越快,很快就完成了栾飞给他制订的五百支火铳的目标。 随后,生产仍然昼夜不停的进行着,五十支五十支的火铳不停的被生产出来。 栾飞倒是唯恐火铳的生产速度上来了,质量却会大幅下滑,特意抽查了几支火铳试射了一下,结果发现质量没有太受影响,这才放下心来。 此时,他倒是对自己当初从东京把凌振拐带回来,暗暗侥幸呢。要是没有凌振这个天才的工匠,恐怕自己便是一肚子的生产才艺,想要把这些才艺转换成实实在在的生产效能,也是个旷日弥久的事情。 如今,凌振充分发挥了一个播种机的作用,不断的把自己的最新经验,毫无保留的分享给其他工匠。其他工匠也像发了狂似的,日夜不停的玩了命的生产火铳。他们都知道,宋江不日将带领梁山泊贼寇杀回来,届时就少不得一场死命的搏杀。生产出更多的火铳,配发给将士们,就能最大限度的降低将士们的伤亡,确保彻底打垮无恶不作的梁山泊强盗,从此大家就都能过上好日子了。 很快,火铳的生产数目,就突破了一千支这个坎。 栾飞暗暗惊喜,正要等待把余下那一千三百名豹营全部配发火铳的时候,宋江终于率兵抵近了梁山泊周边,看来一场血战已经在所难免了。 好在,如今那阮氏三雄已经尽数毙命,李俊、张顺等人也都远走海外,如今宋江麾下,没有那熟知水性的头领,梁山泊原有的训练有素的水军,也都被栾飞一战尽数歼灭,所以宋江此时只是带领大军沿着水泊逡巡着,期望找到个合适的战机,最好能够引诱豹营出来,然后一举击垮豹营,一战定乾坤,届时,梁山泊大军快速挺近梁山泊中,重新占据地利优势,就可以重新立于不败之地了。 听了梁山泊军团的动向后,栾飞长叹一声,他当然清楚宋江的意图,他也可以按兵不动,等待生产出更多的火铳出来。 只不过,他担心一点,就是宋江气急败坏之下,要是率领大军猛攻郓城县,那可就糟了。 虽然,郓城县自己没有什么至亲,但以梁山泊如今穷途末路的处境,宋江的大军一旦攻入了郓城县,那么到时候等待郓城县百姓的将是什么,几乎可想而知。 栾飞可不想因为自己,而白白连累了郓城县的那些无辜的百姓,所以出来与宋江决战,成了唯一的选择。 好在,宋江也担心一旦自己转兵攻打郓城县,一不小心又步了在沧州、高唐州的后尘,顿兵于坚城之下,白白贻误了夺回梁山泊的战机,所以宋江也始终在犹豫着,没有真的去转兵攻打郓城。 栾飞派人给宋江送了一封书,约明日在平原会战。 宋江接了书信,正合心意,便回信同意决战,然后与吴用商议起来。 吴用沉吟着说:“哥哥,据说那栾飞小贼,从来不打无把握的仗,如今他骤然舍弃水泊优势,而与我们在平原决战,莫不是有什么诡计吗?” 宋江叹了口气说:“便有诡计,又能如何?如今,我们的粮草即将匮乏,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只好硬碰硬,与他狠狠地打上一仗就是。” 吴用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事已至此,确实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大军连续出征数月,在沧州、高唐州接连受挫,又被呼延灼的大军接连纠缠,士气早已跌落到了谷底,要不是有着晁盖等人被害的仇恨在裹挟着士气,恐怕队伍早就彻底的崩盘了。如今,好不容易栾飞主动出来约战,这种情况下,便是明知道栾飞可能给自己挖坑,也要义无反顾的跳下去。毕竟,与栾飞痛痛快快的决战一场,只要我方士气盛隆,以哀兵必胜的气势,一战击垮栾飞的豹营,还是大有可能的。而一旦继续拖延下去,届时,局势只会对梁山泊军团更加的危险。一旦大家真的连最起码的为晁盖等人报仇的心思都没有了,那时候,梁山泊也就彻底的散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激将法 既然走投无路了,那就不如放手一搏,浴血拼杀一番,或许能杀出一条血路来,重新赢得一片生机呢。 此时,摆在梁山泊强盗面前的,就是这样的一种局面。 而宋江、吴用这二人,不论是谁,都是个不肯服输不甘平淡的人,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了。 二人相视了片刻,一起点了点头。 事已至此,只能放手一搏了。 只不过,还要防着那呼延灼的大军呢。 吴用道:“花荣兄弟智勇双全,之前又有对敌呼延灼的经验,不如派他去防备那呼延灼。” 宋江点了点头,随即又不无担忧的说:“宋江听说,那栾飞的投石机,好像投送的是火弹,威力无比,咱们可要小心则是。” 吴用沉吟着说:“这个不难,明日大军会战于平原之际,咱们可以先以言语挤兑,逼那栾飞小儿与我们的人单挑。想那栾飞年轻气盛,又是铁棒栾廷玉之子,家传武艺高强,加上他一心杀光我们报仇,只要我们派出病尉迟孙立出来邀战,那栾飞必定会应约单挑。只要那栾飞与孙立单挑起来,他们的投石机一时半会就不会使用,咱们看准时机,直接大军突然掩杀过去,与豹营混杂在一起,届时,栾飞的投石机也将失去效果,咱们就可以凭借着人多的优势,一鼓作气把豹营杀个干净了。” 宋江听了,连连点头:“此计大妙!”当即着手按照吴用的筹划,布置起来。 次日一早,栾飞亲自率领五千人出了水泊,来到平原。 宋江为了诱使栾飞上钩,很是痛快的让梁山泊军团退出了十里,腾挪出老大一片地方,方便两军对垒决战之用。 看看时辰将至,栾飞一马当先,率领着四千多官兵,徐徐开到平原。 宋江与吴用等人远远看见,只见一干官兵,果然军容严整,与以往所看见的官兵大不相同,不禁暗暗赞叹,都想可惜了这人才,要是能为我梁山泊所用,则梁山泊的气象必然再上好几个台阶。 只可惜,如今双方已经成了不死不休的死仇,便是栾飞有心投靠,梁山泊也是断断不能接纳了。 当然,栾飞也不可能投效梁山泊。 双方会战平原,相距约一箭之地,宋江抱拳说道:“栾公子,久闻大名,今日才见,真是遗憾。” 栾飞冷冷的说:“客套的话,少说为妙。你我乃是不死不休的大仇,还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作甚?赶紧决一死战,才是正经!” 宋江听了,看了一眼吴用。 吴用低声说:“看来这栾飞是铁了心赶紧杀了咱们报仇,如此的话,倒是可以趁机刺激一下他,也许能够收到奇效呢。” 宋江点了点头,看着栾飞,笑了笑说:“栾公子果然是个爽快的人。”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病尉迟孙立。 孙立早已事先得了宋江的吩咐,一见宋江给自己使眼色,当即拍了拍坐下马,徐徐走出阵列,望着栾飞,笑了笑说:“贤侄,可还认识叔叔吗?” 栾飞登时双目如喷出火来,盯着孙立怒骂:“你个无耻小人!竟敢还来出来见我!” 孙立淡淡一笑说:“贤侄,其时我与令尊各为其主,孙立实在是身不由己,还望贤侄体谅。” 栾飞骂道:“无耻小人!还敢在此大言不惭!” 宋江、吴用看在眼里,相视一望,二人都看得出来,那栾飞看样子有点情绪失控了,这个可是好事,一旦栾飞情绪失控了,那么己方的胜算就增添了好多呢。 看来,一切的一切,正按照宋江、吴用所期望的那样发展着。 孙立看了一眼栾飞,叹了口气说:“事已至此,孙立无话可说。”说完,一挺手中长枪,盯着栾飞道:“贤侄,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既然如此,不如这样,你我索性痛痛快快的打上一架,你要是赢了,孙立认你宰杀,毫无怨言!你要是输了,咱们的仇怨就此揭过,如何?” 栾飞死死的盯着孙立,却不回答孙立的话。 孙立淡淡一笑,说:“贤侄,你不是做梦都想要孙立的项上人头吗?如今,孙立来了,你身为铁棒栾廷玉之子,不会连这点胆略都没有吧!没的让铁棒栾廷玉蒙羞呢。” 栾飞听了这话,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孙立微微怒道:“笑什么!” 栾飞毫不理睬,放声大笑。 宋江、吴用见状,也顿时有一种隐隐不妙的感觉。但究竟问题出在哪里,却说不出来。无奈之下,二人只有死死的盯着栾飞,看看他究竟要打什么主意。 许久,栾飞才渐渐停止了笑声。 当下,栾飞盯着孙立,满脸讥嘲的说:“孙立啊孙立,你说得没错,你是我毕生之大仇,你卑鄙无耻,恩将仇报,坑害了那么多人,我栾飞便是做梦,也想着如何把你碎尸万段呢!” 孙立听了,没来由的心里一颤,不管怎么说,被人如此的“挂念”,也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而宋江、吴用则是相视一望,都暗暗放心下来,如此看来,这栾飞小儿还是被仇恨蒙蔽着,那么接下来栾飞还是要由情绪所支配,如此的话,梁山泊趁机钻空子,按照既定计划推进下去,一举击垮豹营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栾飞盯着孙立,目光似有意似无意的看了一眼孙立身后的宋江、吴用二人,冷冷一笑,接着说道:“只不过,你真的以为,栾飞只嫉恨你一个人吗?错!栾飞痛恨的是你们整个梁山泊强盗!要不是你们这群十恶不赦的梁山泊强盗,我岂会沦落到孤苦无依的地步!所以,只要有可能,我便是穷尽一切手段,也要把你们这伙强盗全部送进地狱里,让你们永世不得超生!所以,孙立啊孙立,你还是赶紧收起你的这套激将法这小伎俩吧!栾飞确实是想要你的人头!不过,栾飞,更想要的是你们梁山泊所有人的人头!你们,受死吧!”说完,将手中的宝剑一举。 顷刻之间,只听见阵阵呼啸之声传来,只见那漫天的火弹,噼里啪啦的朝梁山泊的军阵里倾斜而下。 第二百六十四章 火铳 本来,宋江、吴用的如意算盘很好,本来刚才看着栾飞那激动得近乎发狂的样子,宋江、吴用还在暗暗得意,看来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既定计划在进行着,看来用不了多久,就能一鼓作气,凭着人多的优势杀光豹营,重新夺回梁山泊呢。 但宋江、吴用万万没想到,转眼之间,形势竟然急转而下。 还没等咀嚼清楚栾飞那番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话呢,只听见阵阵呼啸之声传来,那漫天的火弹,划破天际,朝着梁山泊的军阵里倾泄而下。 顿时,一阵残酷的杀戮开始了。 梁山泊强盗虽然也曾经见过投石机,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直接发射火弹的投石机。 那些火弹们,裹挟着凌厉的破风之声,呼啸着砸在地上。 不论落在哪里,都是顷刻之间呼啦啦的,把周边的一大片地方变成了火海。 不少小喽啰还没等明白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就顿时被火海所吞噬,被燃烧得尸骨无存。 一声又一声凄厉的惨呼声响彻在战场上,这一片旷野上,顷刻之间成了人间炼狱似的。 栾飞双目狰狞的望着那被一波又一波火弹给烧得七零八落惨绝人寰的梁山泊强盗,心里没有半点怜悯之情。善良,永远都是给本分善良之辈的。对于这种无恶不作的恶魔,我栾飞的目的,就是穷尽一切手段送他们去地狱,届时恶人自有恶人磨,阎罗王、牛鬼蛇神会代我收拾他们的。 宋江、吴用快速的清醒了过来,二人看着那愈发散乱的队伍,知道要是再任由队伍这样下去,恐怕用不了半个钟头,甚至一刻钟,梁山泊军团就会彻底崩盘,届时,就真的大势已去了。 不行!必须想办法扭转这种劣势! 危急关头,宋江的阴狠的一面,终于展现出来。 当下,宋江看了一眼众头领,恶狠狠的说:“不惜一切代价,杀过去,杀死栾飞,就是胜利!”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目光却落在黑旋风李逵身上。 李逵领命,哇哇一声怪叫,当先挥舞着板斧,朝栾飞冲了过去。 众头领见状,都是心里一凛,他们都意识到,那些小喽啰可以逃走,然后找个地方,做本分良民也好,到别的山寨做小喽啰也好,都能还有一条出路。但是这些骑马的头领们,却几乎都在官府那里挂上号了,一旦打不败豹营、夺不回水泊,那么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生死存亡面前,这支强盗军团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 在众头领的约束下、鼓噪下,越来越多的喽啰清醒了过来,顶着那漫天的火弹,渐渐恢复了一些秩序。 宋江一声令下,众头领亲自带队,朝着那豹营的阵地,发起了凌厉的攻势。 冯阳见了,吓了一跳,赶紧看了栾飞一眼,他好想让栾飞先行撤退到安全地带,以免栾老大被这伙杀气腾腾的强盗伤害了。 但是,眼见栾飞一副狞红的表情,冯阳话到嘴边,硬生生的忍住了。 如潮水一般蜂拥冲来的梁山泊强盗,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到了五六十步的距离,栾飞一挥手,第一队官兵纷纷取出突火枪,噼里啪啦一顿乱射,然后退到后面,第二队官兵迅速补上,又是架起突火枪,又是噼里啪啦一顿乱射。 如此循环往复,不一会工夫,就有数百米强盗倒在了血泊中。 好在,那突火枪的杀伤力有限,梁山泊强盗又抱着九死一生的决心,不管不顾的冲杀过来,渐渐地距离官兵的阵地越来越近,由刚才的五六十步,逐步变成了三四十步。 梁山泊强盗的弓箭手,也都纷纷取出弓箭,胡乱的往豹营这边射来。 好在,梁山泊强盗的喽啰们射箭水平都是一般,杀伤力倒是不大。 官兵早有防备,早有一队官兵赶到跟前,取出盾牌架在地上。 随后,栾飞挥了挥手,配备火铳的豹营战士,纷纷冲到了前排,然后蹲在地上,端起火铳,朝那些已经冲到二三十步远的强盗们射击起来。 顷刻之间,噼里啪啦枪响声中,越来越多的梁山泊强盗,怀着无限的遗憾,倒在了血泊中。 而远处,宋江、吴用等人睁大了眼睛,望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他们本来早就打探清楚,栾飞的豹营配备了一种叫做“突火枪”的新式武器,据说那东西是竹子所做,虽然看起来杀伤力远在传统的刀剑之上,但是性能一般,还容易损坏,杀伤力也是平平。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信心满满的决定与豹营平原会战,然后找准机会,以人员的优势来发动集群突击,希望一举突破豹营的防线,碾杀豹营呢。 当他们眼看着小喽啰们推进的距离越来越近,都是暗暗放下心来。虽然,在这个过程中,梁山泊军团付出了极大的人员伤亡。但是,这点伤亡,在宋江、吴用看来都是值得的。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只要能够快速突破、击垮豹营,然后夺回梁山泊,便是死上一半的人,也是值得的。接下来,拥有梁山泊后,可以慢慢的重头再来,重新发展壮大队伍嘛。 眼看着距离豹营,仅仅有将近二十步远的时候,宋江、吴用几乎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了,看来胜利真的就在眼前,成功也咫尺可及了! 但是,恰恰在这最后关节,豹营忽然拿出了一种全新的武器! 这种武器,看样子威力远在那突火枪之上。 毕竟,刚才那突火枪虽然看起来噼里啪啦,一排又一排的官兵纷纷在射击,梁山泊军团也倒地了一大片。但是真正有生命危险的,其实少之又少,大多数人只不过是受了一些皮外伤罢了。 但是,这次也不知道是那新式武器真的杀伤力惊人,还是双方距离太近的缘故,总之,顷刻之间,宋江、吴用就眼睁睁看着一排又一排的人,好像被割韭菜似的,纷纷的倒毙在地上,然后几乎动弹不得了。 这新式武器,究竟是个什么鬼?竟然有如此耸人听闻的杀伤力? 宋江、吴用相视一望,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出了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之情。 第二百六十五章 李逵之死 在几乎一边倒的杀戮面前,本来一往无前奋勇冲锋的强盗们,出现了凝滞状态。 不少人尝试着想要转身后退。 但孙立等人却狞红了双眼,挥舞着武器,拼命驱赶着喽啰们往前冲锋。 仗打到这个地步,一旦撤退,对梁山泊来说,就是彻底的崩盘。 届时,在场的诸头领,谁都难以幸免。 所以,不论如何,硬着头皮,一往无前的冲下去,用尸体,来硬生生的填出一条路来,在诸头领心里,是唯一的生机。 那黑旋风李逵,更是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狂躁状态,只见他挥舞着一双板斧,嘶喊着,冲得越来越快。甚至,前面但凡有挡着他路的喽啰,他也毫不顾忌的挥舞着板斧一边一个,全部放倒。 这一下,彻底的让那些喽啰们恐惧到了极点,纷纷自动给黑旋风李逵让出一条路来。 很快,李逵就冲到了最前头。 栾飞骑在马上,看得清晰,一眼看见那李逵宛若杀人狂魔似的冲了过来,他虽然从来没有见过李逵,但这身装扮实在是太显眼了,当即确定了李逵的身份。 几乎同时,那豹营的不少战士,也被李逵那几乎玩命的架势吓住了,不少人竟然下意识的停住了手中的火铳。 栾飞见状,狞红了双眼,顺手抄起手中的火铳,对准那李逵吼道:“干掉这黑厮!”说完,嘭的一声,一火铳正中李逵的前胸。 豹营的战士也都反应了过来,数十发子窠一起朝李逵齐射过去。 饶是李逵勇猛,但是毕竟是肉体凡胎,面对着这数十支火铳的齐射,顷刻之间就成为了靶子。 噗噗噗肉裂声响彻,李逵只觉得浑身好像顷刻之间失去了一切似的,本来他那使不完的力气,也瞬间消失全无,那肥大的黑躯,也瞬间停止了冲锋,然后短暂的原地凝滞后,轰然一声仰天跌倒。 他的身上,一股又一股鲜血,涔涔的冒了出来,血流顷刻之间湮没了他的身躯。 这一幕,瞬间就把周边所有人都惊住了,在梁山泊诸多小喽啰眼里,李逵就是煞神的存在,一直都是无往不利的杀人狂魔,怎么如今也有了这副光景? 栾飞却表情冰冷,在他所痛恨的梁山泊的头领中,李逵绝对能排得上前五名。这人不但嗜杀如命,残忍异常,而且连那些无辜的百姓都不放过,一旦板斧举起,便是齐排砍去。甚至,连那年幼的小衙内,都被他毫不犹豫的把脑袋劈成了两半。这么一个人渣中的人渣,便是把他活活剐了,都不足以弥补他所欠下的滔天罪恶。如今,自己只不过是用几十支火铳结果了他,算是便宜了这人。 倒是远处的宋江,远远看见这一幕,不禁心里一抖,面颊随即涨红起来。虽然,自打与李逵相识以来,他一直把李逵当成个会说话的走狗来对待的,但不管怎么说,李逵对他也是无条件的盲从,真可谓是忠心耿耿。尤其是当初自己被押在江州牢房里,几乎朝不保夕的时候,那李逵几乎天天来探望。后来江州法场险些被砍头的紧要关头,也是李逵率先发难,救了自己。这些往事,一幕又一幕的浮现在宋江眼前,渐渐的,泪水模糊了宋江的视线。 前方的厮杀仍然在继续着,但是喊杀声却渐渐的低了下来,显然李逵的被杀,对梁山泊士气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吴用见状,低声的说:“哥哥,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生死存亡,就在此时。如今,士气低落,再这样下去,可就都完了。” 宋江听了,猛然惊醒过来,盯着远处的栾飞,只见那栾飞满脸肃然的望着战场,看不出喜怒哀乐。宋江见状,心里一凛,世间上竟然有如此内心强大的少年。这时候,他可真有点后悔当初攻打祝家庄了。否则,梁山泊怎么会有这么个可怕而又棘手的敌人呢? 但世间上没有后悔药,便是公孙胜在此,也没有后悔药给他。况且,公孙胜那厮,早已借口家中有事,早早溜走了。 逐渐清醒过来的宋江,望着那渐渐低落的士气,狞红了双眼,怒吼着:“为李逵兄弟报仇!”一拍坐下马,亲自把自己的督战阵地前移了数步。 孙立等人见状,纷纷醒悟过来,当务之急,就是要充分发挥已经死去的李逵的巨大价值,利用死人来做文章,激励小喽啰们义无反顾的冲上去。 虽然,平时这些人对李逵印象都是一般,那李逵平时仗着宋江罩着他,不但霸道,而且还极其无理,放眼整个梁山泊,仅仅有穆弘等数人能够制得住李逵。但如今李逵人都死了,众头领眼里,穷尽一切办法,利用好李逵的“剩余价值”,才是第一要务。 众头领也纷纷狞红了双眼,厉声嘶吼着:“为李逵兄弟报仇!”一个个驱赶着坐下马,纷纷作势猛冲过去,却谁也不敢冲得太靠前。 毕竟,那黑洞洞的铁家伙,看起来简直是太吓人了。 这种情况下,倒是驱赶这些低贱的小喽啰来当炮灰,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 梁山泊强盗头领们,纷纷拼命的驱赶着那些可怜的小喽啰,或者用刀剑砍,或者用马鞭抽,驱使着他们到前面当炮灰,希望用人命,来硬生生的填出一条生机来。 小喽啰们迫于无奈,一咬牙,前仆后继的冲了上去。在这股人潮如流的冲锋下,梁山泊再次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强悍战力,距离豹营的阵营又推进了数步远,到了足足二十步左右距离。 这种情况下,豹营的火铳渐渐的由于发射时间过长,枪管开始热得已经到了危险关头了。 要是再这样无所顾忌的射杀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这些火铳就要报废一大半呢。 而这个损失,也是栾飞极不愿意承受的。 毕竟,这些火铳,都是凌振带领着工匠队,夜以继日的赶制出来的。 好在,栾飞早有准备,一挥手,那些火铳手纷纷后退,轻弩手快速补充了上来。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一败涂地 望着那忽然后撤的火铳手,梁山泊强盗们,在短暂的惊喜后,忽然个个都出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毕竟,最开始,那官军都使用突火枪,然后突火枪后撤后,随之换上了杀伤力更大的这个铁疙瘩。 如今,这铁疙瘩退了下去,难道,豹营还有什么更加厉害的杀手锏? 念及于此,不少本来一往无前冲锋的喽啰们,纷纷都缓了下来,满眼恐惧的望着前方。 果然,顷刻之间,轻弩手已经就位,然后纷纷扣动机关,嗖嗖嗖声响之中,数百支箭矢,裹挟着强劲的破风声,纷纷射了出去。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密集的箭雨,其杀伤力是惊人的。 顷刻之间,数百名喽啰伴随着阵阵闷哼的声音,倒在了血泊中。 即便是就近的两名头领燕顺、马麟二人,也都觉得胸前一阵剧痛传来,纷纷翻身落马,生死未知。 栾飞望着这一幕,一只手紧紧地按住宝剑,沉吟不语。这也正是他当初厚着脸皮,找杀人坊山东分舵借来这些轻弩的原因所在。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密集的冲锋,每次都是数十支轻弩层出不穷的射击,那效果可是远在那火铳之上,甚至称之为古代的冲锋枪,也不为过。 而远处的宋江,则陷入了深深的恐惧,看来这栾飞小儿,还真是有备而来,竟然有层出不穷的杀伤力极强的武器,难道,这一仗,我战无不胜的梁山泊军团,真的要输了吗? 宋江颤抖着嘴唇,看了看吴用,眼神充满了求助。 吴用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面对此情此景,饶是他诡计多端,却也无计可施了。 关键是,宋江、吴用几乎看得清楚,这梁山泊军团,已经濒于崩溃的边缘,一场大溃败,几乎近在眼前,而这,偏偏谁也无力来阻止了。 果然,才换上四批轻弩手的射击,那数次濒于崩溃边缘的梁山泊军团,这次是彻底的崩溃了。 毕竟,层出不穷的杀戮,几乎毫无取胜希望的前景,内心再是强大的人,也会彻底丧失了信心。 况且,这仅仅是一支毫无理想信念,仅仅靠所谓的义气、实际上是黑社会的暴力扭结在一起的强盗军团! 最先的时候,那最前方的小喽啰们,纷纷崩溃了,他们再也不管不顾,纷纷调转过头来,然后发出一切的力气,纷纷奔逃起来。 但就在这么的一会工夫,又有数百米喽啰的后背,被那如蝗的箭矢洞穿了后背,然后无声的倒毙在地。 那些头领们本来还有几个尝试着挥舞着武器,狞红了双眼,拼命驱赶着小喽啰,想要把他们重新打回阵营里。 但小喽啰们根本不管不顾,在这个紧要关头,他们觉得身后那些豹营,其可怖程度远在这些平时暴戾异常的头领身上。 那些头领们屡试不爽的鞭打,再也没有丝毫作用。 甚至,好几个固执的头领,很快就被如潮的喽啰们给冲倒,然后翻身落马,没等反应过来之际,就被踩踏成了肉泥。 栾飞见状,扬起手中的宝剑,一声令下,那轻弩手当先,朝着梁山泊强盗军团掩杀了过去。 一股又一股的箭雨,好像是苍蝇似的,嗡嗡嗡的在强盗们的背后叮个不停。 一排又一排的强盗,很快就倒在了血泊中,即便是不死,也会很快就被冲锋过来的豹营战士给活活踩踏而死。 远处的凌振,看着这一幕,一声令下,那投石机也在快速的发出了最后一批火弹,然后眼看着梁山泊的溃兵消失在了投石机的射程内了,便把投石机纷纷装上了车,然后尾随着豹营的大部队上去,准备随时为豹营提供火力的支援。 大势已去,宋江长叹一声,缓缓的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徐徐的举向了自己。 他虽然明知道这一番杀回来,注定要面临着一场空前惨烈的厮杀,甚至最终败北,都是大有可能。毕竟,那栾飞小儿处心积虑准备许久,岂会让自己的军团轻易给灭掉? 但宋江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会败的如此的惨,仅仅一场仗下来,就败成了这副模样。 面对着这副场景,宋江已然万念俱灰,只想一死了之。 要不然,难道还被栾飞那小儿给俘虏了,然后受尽屈辱而死吗? 宋江不怕死,自打他走上这条不归路的时候,就抱定了九死一生的心思的。 但是,如此败在一个黄口小儿的手里,败的如此之惨,还是让宋江难以接受。 不过,不管如何,都不重要了。 只需要一剑洞穿自己的喉咙,自己一死了之,想必很多事情就该到此结束了。 吴用见状,大吃一惊,赶紧拼命的抱住宋江的胳膊,哭声的说:“哥哥,使不得啊!使不得啊!” 宋江垂泪说道:“大势已去,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吴用望着那如潮而退的队伍,很多头领甚至在仅仅看了宋江一眼后,就继续不管不顾的跑路。 当然,也有一些头领凑了过来,劝说起了宋江。 吴用恳切的说:“哥哥,当初汉高祖刘邦不是也数败于项羽之手,然后一战功成,开创汉室四百年的基业吗?” 眼看着那豹营的轻弩手推进的越来越近,甚至部分箭矢已经射中了身边的人,周边的头领们、喽啰们纷纷流露出恐惧异常的表情。 吴用一咬牙说:“护着哥哥走!” 宋江一呆,一咬牙,也拍了拍坐下马,拨马就走。 吴用边驱赶着坐下马,边大声的吼道:“诸位,如今虽然我等溃败,但花荣兄弟尚有八千精兵与那呼延灼对阵,林冲兄弟也有五千兵马在谨守大寨。咱们集结在一起,未尝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众头领听了,都是略微安心了不少。 只是,细细想了一下,那呼延灼的连环马,也是一个恐怖的存在,单凭咱们这些人,与官军继续死磕下去,究竟能不能有一个良好的结果? 不过,不管怎么说,一行人很快就纷纷的溃退回营寨,好在那林冲早有防备,一看溃兵如潮的回来了,赶紧开门放行,然后弓弩手一起射箭,把后队的喽啰与豹营的追兵一起给逼在了寨外。 虽然,这样做有点狠毒,但是林冲也实在没办法了。 要是,任由着那后队的喽啰回来,豹营必将尾随而入,届时,恐怕整个营寨也将彻底失去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呼延灼的感悟 以林冲的理念,以强弓硬弩紧守住营寨,就是最大的胜利。 为此,他不惜背上道德的骂名,连很多逃跑滞后的山寨小喽啰都一概丢在外面,凡是靠近者,一概射杀,确保营寨安稳无忧。 远处,呼延灼望着这一切,叹了口气。 刚刚平原里交战的整个过程,呼延灼已经带着亲兵站在远方的高处,看了个一清二楚。 他虽然料定栾飞肯定有着一整套的计划,梁山泊贼寇注定要吃大亏。 但呼延灼还是凭借着对梁山泊贼寇的强悍战斗力的认知程度,觉得这一场战斗必将是一场空前惨烈的战斗。甚至,整个豹营也将会付出十分惨痛的代价。说是惨胜,也不为过。 甚至,呼延灼还一厢情愿的认为,等到梁山泊军团与豹营陷入难解难分之际的时候,自己看情况差不多了,直接率领着朝廷大军忽然杀入战团,以连环马为前驱,大军在后,快速突破花容的防线,一举把宋江为首的梁山泊主力军团歼灭,届时,自己将当之无愧的成为整场战役的首功。 但让呼延灼大跌眼镜的一幕却出现了。 梁山泊军团竟然没怎么对豹营造成杀伤的情况下,就被豹营给干挺了。 呼延灼眼睁睁望着那仿佛无穷无尽的火弹,裹挟着破风之声,源源不断的倾泻在梁山泊军团的军阵里。那火弹威力大到了极点,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论是落在哪里,都会迅速在最快的时间里,在周边形成了一整片的火海,造成了十几人甚至数十人阵阵惨呼声中倒在了火海中,或被活活烧死,或烧成了重伤,痛苦的呻吟着。 即便是那些歇斯底里向豹营阵营发出冲锋的时候,呼延灼还以为,以梁山泊军团人员的绝对优势,结合此时陷入绝境之下那种困兽犹斗的情形,战局肯定又是大不一样,届时豹营付出惨痛的代价将大有可能呢。 但让呼延灼瞠目结舌的一幕又出现了。 豹营好像有层出不穷的法宝利器似的,先是突火枪,后来好像还有比突火枪更加厉害的东西,最后又是一阵轻弩连发,源源不断而又杀伤力爆棚的新式武器,最终彻底击垮了梁山泊军团仅存的一点战意。本来的一往无前,最终演变了不管不顾的大溃败。 三万多人的梁山泊军团,经过这一役,死伤的、逃难的,折损了一大半,所剩者恐怕也就寥寥数千人。 而整个战斗持续的时间,也就不过一个多时辰罢了。 呼延灼长呼了一口气,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万万没有想到,打仗还可以这么个打法。 进而,他对这栾飞,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据说,那栾飞,不过是个不足二十岁的毛小子,究竟是什么样的家境、什么样的师承、什么样的阅历,培养出了这么一个不但心机深沉而且还治军有方、心灵手巧的妖孽? 如今,望着栾飞的豹营逐步逼近梁山泊大寨,呼延灼沉吟了一下,一声令下,喝令大军快速朝梁山泊大寨逼近。 忽然间,呼延灼已经决定放弃中立观望的立场。 他意识到,栾飞是个极其难缠的家伙,也是未来大宋军界一个不容忽视的存在。 这样的一个人,饶是呼延灼年事颇高、出身将门,却也不得不对栾飞引起足够的重视。 本着这个思想,他决定对栾飞先行释放出一定的善意。 比如,如今打破坐山观望的态势,果断加入战团,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快速朝梁山泊营寨逼近。 即便最终自己不能攻打梁山泊营寨,但也要牢牢牵制住花荣的一支力量,从而发挥出友军协调作战该有的样子。 要不然,那可就太不成样子了。即便栾飞嘴上不说,呼延灼本人也觉得自己的脸上挂不住。 正当呼延灼拨马准备亲自带兵,朝花荣的队伍发起最为猛烈的攻击的时候,忽然之间,那种十分熟悉却又让人异常恐怖的呼啸声再次响起来。 呼延灼听了,不禁觉得心里一抖,脸色惨白的循声望去。 没错! 果然半空上,又有无穷无尽的火弹,朝梁山泊的营寨倾泻了下去。 顷刻之间,只听见梁山泊营寨发出了越来越高的呼喊声,整个大营也陷入了一片火海。 看到了这一幕,呼延灼不禁倒吸了一口气,看来这火弹的成本似乎不太高呢,这栾飞小儿根本没当回事,而且还准备充足,这是要以最小的代价,来换取最大的战果的节奏啊。 没错,栾飞就是要以最小的代价,来换取最大的战果。 在他看来,豹营的每一个士兵的生命,都是极其宝贵的。 不到万不得已走投无路的境地,栾飞宁愿在武器弹药上多投入一些,哪怕消耗更多的钱粮也在所不惜。毕竟,钱没了可以去赚,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的培养,却需要消耗很大的心血的。 本着这个觉悟,栾飞丝毫没有吝惜弹药的意思,眼见梁山泊强盗紧守门户,一副打阵地战的样子,便直接喝令豹营在一箭之地也就地把突火枪、火铳、轻弩准备好,然后给凌振发出了指令。 凌振很快就带着投石机分队到了预定地点,火弹也随之被民夫源源不断的运送了上来。 在接到栾飞的指令后,凌振精神一振,好像打了鸡血似的,整张脸上充满了幸福,一声令下,数十枚火弹,呼呼之声中,朝梁山泊营寨倾泻了过去。 然后,眼看着梁山泊营寨迅速陷入了火海之中,亲耳听着那无数哀嚎声,凌振兴奋到了极点。 他本来是东京一个不被人重视的军匠,虽然小有官阶,但不过是虚有其名罢了。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也能如今日这般扬眉吐气。而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感念于比自己年轻许多的栾飞。 栾飞不但在火器上给他很多醍醐灌顶的指点,而且还委之以重任,让他有机会能够一展胸中多年的梦想,单是这份知遇之恩,就让凌振感激涕零。 他早已暗暗发誓,此生此世,要不惜一切代价,永远随伴在栾飞左右,为他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第二百六十八章 树倒猢狲散 刚刚惊魂甫定的宋江,还没等缓两口气呢,就被那呼啸而来的火弹,给吓得一激灵,当即就从座位上跌落下来,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 吴用不禁睁大了眼睛。 自打他认识宋江以来,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宋江如今天这样失态呢。即便是天大的麻烦降临,宋江虽然也表情紧张,但还是不至于直接吓成这样。 不过,吴用随之便理解了。 毕竟,刚才那惨烈的几乎一边倒的虐杀,也远远超乎吴用的认知范围。 虽然,吴用自诩饱读兵书,并号“加亮”,意思自己比诸葛亮还牛叉。 但是,真到了这种超乎认知范围的时候,吴用却忽然发现,自己是如此的乏力,几乎是一筹莫展,也不为过。 此时,外面早已乱成了一团,层出不穷的火弹呼啸声,头领们的叫骂声,小喽啰的哭喊声,中弹负伤躺在地上痛苦哀嚎声,各种声音夹杂在了一起,让人听了,显得尤其心烦意乱。 饶是那些头领拼命的喝止,想要稳住队伍,但根本制止不了那些四散奔逃的小喽啰。 尤其要命的是,那些火弹貌似是豹营不管不顾直接朝梁山泊大营倾泻过来的,根本没有什么确切的目标,反正只要落在梁山泊大营里就行。这一颗火弹落在这里,下一颗火弹指不定又会落在哪里。 这种情况下,火弹的落地点根本没有半点规律可言。 小喽啰们饶是费尽心血想要躲避,但是等到看清楚火弹落地的地方后,想要远遁已经来不及了。 甚至,当一枚火弹,裹挟着呼啸声,呼呼的朝一个足足聚集着有五六百人的十分密集的地方落下的时候,那五六百个小喽啰在瞬间就惊呆了,不少喽啰竟然在极端骇怖之下,仿佛麻木了,全然忘记了逃跑、抵抗。 当然,也有很多小喽啰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下意识的拼命往别处奔逃。 但偏偏又有很多小喽啰麻木的忘记了奔逃。 于是人与人之间,发生了剧烈的碰撞,不少人稀里糊涂的就倒在了地上,然后被人狠狠地踩踏在地上。 虽然,最终还是有一批小喽啰逃的远远的,但是更多的小喽啰根本没来得及逃跑,那枚火弹轰隆隆一声,就不偏不移,刚好落在这一大堆小喽啰的正中间。 只听见呼啦啦的一声,伴随着一阵声嘶力竭的哀嚎声,顷刻之间三四百名小喽啰陷入了火海,无数的弹片毫不留情的楔入了喽啰们的身体里,或直接毙命,或身受不同程度的伤害。 而很多小喽啰的衣服,也被熊熊燃烧的烈火波及,一个个哀嚎着,剧痛之下,全然丧失了理智,只想尽快将火苗扑灭,让自己趁早结束这种无边无际的痛苦,这些被火灼烧的小喽啰,在营地里,好像一头火牛似的,四散拼命的奔逃着。结果跑的越快,带起的风势越快,结果身上的火苗也随之越大。 其余那些没有被击中的喽啰们甚至头领们,一个个宛临大敌,根本不敢靠近,唯恐被那些几乎要被烈火吞噬的喽啰们所沾染上,届时可就亏大发了。 宋江被人刚刚扶出营帐,看见了这一幕,不禁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身子再一次险些跌倒。 仗打到了这个份上,几乎已经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了。 根本连对方的衣服都碰不上,还怎么打下去? 尤其关键的是,目前存粮已经告竭,这种情况下,想要固守营寨,都已经没有了可能。 况且,照现在的势头看,梁山泊军团恐怕连固守营寨的机会都没有了。 念及于此,宋江一时之间,不禁泪流满面,他虽然曾经不止一次想过失败,但他本质上却是个不肯服输的人。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真到了要面临失败的那一天,竟然会败得如此之惨,如此的彻底。 退一万步说,就算让他败在了朝廷大军的剿灭下,败在了哪位举世名将的手下,宋江虽然不甘心,但却也心里略微好受一些。 如今,却偏偏败给了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对方只不过是带着一支寥寥千人的厢军,竟然就把自己四万多大军打得一败涂地,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几乎根本没给对方造成任何实质性的杀伤,就彻底的崩盘了。 这,又叫宋江心里如何能够接受? 不过,不管接受不接受,宋江也知道,一切似乎都彻底的结束了。 正想着呢,忽然一枚火弹就近落了过来。 众头领听见那破风的声音,都是吓了一跳,赶紧四散奔逃。 这时候,却根本没人理会宋江的安危了。 而宋江本人,也宛若灵魂出了窍似的,根本没有理会,就傻愣愣的站在那里,任由那呼啸而至的火弹在自己身边落下,然后呼啦啦一声,只觉得胸前剧痛,已经被弹片击中了,随之倒在了地上。 吴用见状,惊呼一声,赶紧上前要去救人:“宋江哥哥……” 但众头领、所有的喽啰,此时却都顾着逃命,还有谁人会记挂着宋江的安危? 况且,宋江这人,虽然看起来像个面瓜似的,实际上却心狠手辣,一旦坑起人来,那可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存在。在场的头领们,不少人可都是曾经被宋江给坑害过。即便那些没有被坑害的头领,也没少饱受宋江的残暴震慑。 可以说,虽然这些头领,平时对宋江言听计从,“宋江哥哥长”、“宋江哥哥短”的,但实际上内心可是各怀各自的小九九。只不过,过去无奈之际,只有忍气吞声,装出一副膜拜追随宋江的架势,好像宋江比他亲爹还亲似的。 如今,真到了穷途末路,什么江湖义气,什么宋江哥哥,都他娘的滚蛋,还是老子的性命是最重要的。 这种情况下,这些人没有上来顺便落井下石砍上宋江一刀,都是很够意思的了。 你宋江居然还指望我们拉你一把? 况且,你宋江乃是“贼首”,是朝廷的重点关注对象。把你丢在这里交给官军,我们还有更多逃难的机会。要是把你带到身上,肯定会被官军死死咬住不放,那可真是脑袋瓜子进水了呢。 第二百六十九章 扈三娘的脚扭了 心存不忍的吴用,倒是存心想要在这最后关头拉宋江一把。 毕竟,像吴用这样的狗头军师,可是很讲究一个知遇之恩的,要是没有“伯乐”,他可能什么都干不成。 而在吴用看来,宋江就是他的伯乐,只有宋江,才能让他一展所长。 但如今,自己的伯乐就这样要挂了,吴用该何去何从? 吴用心里不由得陷入了挣扎。 从本心来讲,吴用很舍不得宋江,真的很想拉宋江一把。 但是,真的被孙立一干人往死拉拽的时候,吴用还是挣扎了数下,最终随着孙立等人逃走了。 毕竟,吴用前段时间刚刚背叛了晁盖,投靠了宋江,此时,那些什么从一而终贞烈牌坊之类的,还远远没有在他的心里根深蒂固。随着宋江彻底陪葬在这里,确实好像有点不大值当。 相反,吴用也意识到,宋江作为“贼首”,是肯定被官军重点盯住死死咬住不放的。 这种情况下,如果把宋江丢在这里,反而还会给众人带来更多的逃难机会。 只要逃出生天,逃过了这一劫,天下之大,那些易守难攻的山沟沟可多了去了,占山为王的土匪更是多不胜数。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再鼓动几个头领跟着自己左右,届时,再重新夺取一片山头,拉起杆子占山为王,也是大有可能的。 没准,很快就有另一个“宋江”来赏识自己呢。 吴用如是安慰着自己,心里的道德包袱也随之丢弃,义无反顾的随着孙立等人奔逃起来。 在众头领的亲身示范下,很快众头领加入奔逃的人越来越多。彻底的溃败,也终于难以避免。 宋江呆呆的望着这一幕,他的灵魂好像出了窍似的,苦笑着不语。 虽然,他身上中了多处弹片,那种钻心的痛楚,几乎可以让一个江洋大盗为之发出痛苦的呻吟。 但宋江本人,宛若着了魔似的,好像身上根本没有半点痛楚似的,只是呵呵的一直在笑。 矮脚虎王英听见宋老大的笑声,顿时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随即摇了摇头,宋老大虽然对他很好,不但对他很是信任,而且还给他这么个形容猥琐之人配了个如花似玉的媳妇,让他很是感激涕零。 但王英本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鸟,当初在落草为寇之前做车夫的时候,就曾经见财起意干过杀人的勾当,这样的人,岂能指望他有多么强的道德? 所以,王英虽然平时对宋江一副感激涕零誓死追随的样子,但这副姿态倒是有一大半是装出来的,是在宋江春风得意霸气毕露的时候,为了充分展现自己与宋江一条心而刻意装出来的。 如今,宋江本人都要完蛋了,偌大的梁山泊也彻底崩盘了,那么多的头领、喽啰也纷纷撒丫子跑路了,我这时候却傻乎乎的去跟宋江讲义气,我难道脑子进水了不成?况且,官军肯定死死盯住宋江这个“贼首”不放,我这时候还去傻乎乎的跟宋江搅合在一起,这不是嫌自己命长吗? 所以,王英很是明智的觉得,这时候什么宋大哥之类的,都不靠谱,还是老婆靠谱一些。 不如,干脆卷着一笔银子,与老婆一起跑到哪个山旮旯里,开个夫妻土匪店,这样来得实在一些。 至于宋江宋大哥吧,你就安心的在这里等死吧,等兄弟我安稳下来后,多给你烧点纸钱,也算是对得起你了。 就这么一瞬间,王英就打了一个很好的如意算盘。 哎,对了,我那娇嫩的媳妇呢? 王英忽然想起了这茬,赶紧四处逡巡着。刚才一看见混乱了,光顾着跑路了,竟然把媳妇给忘了。 很快,他就发现他的媳妇一丈青扈三娘正蹲在某一个角落里,貌似很痛苦的样子。 王英见状大急,赶紧穿越那疯狂的人群,快速的奔跑了过去。 饶是王英是个头领,但平时由于人品太差,容貌也是影响市容的存在,再加上武功平平,因此在普通小喽啰心里,也是个鄙视的存在。要不是宋江一直罩着王英,加上王英阴狠手辣,恐怕不少小喽啰都暗地里剁了王英的想法都有。 如今,眼见都崩盘在即了,这些小喽啰哪里还惯着王英,拼命的四散奔逃着,任凭王英歇斯底里的怒骂,甚至王英掏出朴刀劈砍着,那些小喽啰也是继续奔逃,根本没有那种主动给王英让出一条康庄大道的觉悟。 甚至,还有不止一个小喽啰,望着这时候还作威作福耍弄头领权威的王英,怒火中烧之下,竟然挥起刀剑来,与王英硬碰硬的怼了好几下。 王英气恼之下,倒是聪明了许多,唯恐触犯众怒,被人在这里直接乱刀分尸,那可就不值当了,因此赶紧收起了朴刀,继续拼命往那边挤了过去。 好在,那些小喽啰也急着跑路,没人顾得上与王英玩命。 最终,王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挤压了过去,挨到了媳妇扈三娘的跟前。 扈三娘此时正满脸痛苦的蹲在地上,抬头看着王英,满眼期盼着。 王英心痛之下,赶紧蹲下来问:“怎么了媳妇?” 扈三娘皱着眉头说:“刚才一着急,脚扭了。” 王英顿时阵阵雷倒,满眼幽怨的望了望扈三娘,有没有搞错?你可是自幼习武出身的女将军,身体素质过硬,常年战场拼杀,身上有点刀伤剑伤什么的,都是情理之中,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脚扭了? 真是彻底无语了。王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扈三娘问:“还能自己跑吧?” 扈三娘痛苦的摇了摇头。 王英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舍不得扈三娘,但如今看来,大难在即,扈三娘似乎成了一个累赘。 正在这时候,忽然远处响彻了阵阵喊杀声,王英不禁一凛,显然豹营也发现了梁山泊军团彻底崩盘了,于是也发起了最终的冲锋。 王英满脸焦虑的望了望冲锋响彻的外面,最终的时刻马上就要来临了,自己究竟何去何从?茫然的望了望扈三娘。 扈三娘似乎看破了王英的为难,握着王英的手说:“夫君,官兵就要来了,你不要再管我了,还是赶紧跑路吧!” 王英腾地站起身来,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第二百七十章 扈三娘发难 对于王英这样的自私自利的人来说,即便是他心里泛起一丝感动,也就紧紧是感动一秒钟罢了。 当他听见媳妇扈三娘竟然让自己赶紧跑路的时候,那心里真是瞬间被感动包裹,油然生出一种与媳妇同生共死的豪气。 但是很快,当他一眼看见那外面已经蜂拥而入的官军的时候,瞬间,王英心里一抖,然后迈开脚步准备赶紧跑路。 毕竟,天大地大,都不如自己的小命大。 但也就仅仅迈出半步,王英忽然心念一动,挥起朴刀,回头就忽然朝扈三娘袭来。 他忽然想到,自己如花似玉的媳妇,就这样丢在这里,岂不是可惜?万一被那些官军给俘虏了,那么等待她的会是什么?与其如此,倒不如把她杀了干脆。 眼看王英那朴刀砍出落下,几乎同时,两口日月刀更快,乍见寒光一闪,王英顿觉两只腿阵阵剧痛传来,顿时站立不稳,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王英还没等完全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扈三娘已经腾的一跃而起,抡起两口日月刀,冷冷的看着王英。 王英瞠目结舌的望着这一切,有点难以接受,结结巴巴的说:“媳......媳妇......你......”他忽然明白过来,自己好像被媳妇给算计了。 扈三娘冷冷的说:“谁是你媳妇?”说完,一言不发,缓缓的挥起手中刀,照着那王英劈头砍落。 刚才,要是王英但凡有点夫妻情分的话,扈三娘可能还会心慈手软一些,只不过那王英半点情分都没有,那就用不着顾念了。 况且,自己本来是个清白之躯,结果却被王英这么个猥琐卑鄙之人给玷污了,单是这份奇耻大辱,就让她这辈子都难以忍受。 如今,既然已经手刃王英,扈三娘却还有一个更加痛恨的人要解决。 这个人就是宋江。 说起自己沦落到今天这步,宋江可谓是罪魁祸首。 这个该千刀万剐的强贼,不但放任李逵杀戮了自己全家老小,而且还假惺惺的认自己当“义妹”,以所谓的江湖大义强行指配自己嫁给了王英那么个卑鄙萎缩之人,单是这份仇恨,就让扈三娘刻骨铭心。 当初,她也曾经想过一死了之。但扈三娘本来就是个内心刚毅之人,她一想到那些无辜惨死的家人,觉得自己要是真的这么死了,那么多少年后,所谓的扈家庄,不过是一个曾经被水浒强盗杀光的一个符号、数字罢了。 所以,她在一瞬间,萌生了伺机报仇的念想。 连死都不怕,难道我还会怕活着吗? 扈三娘假意被宋江的“江湖大义”感召,于是顺从了宋江的安排,嫁给了那个生性卑鄙猥琐的丈夫。 虽然,她心里一万个不顺从,但却只好强颜欢笑,每天混在强盗窝里,装出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 她曾经动过刺杀宋江的念头,但无奈那宋江看起来每天笑眯眯的,其实警惕性极强,扈三娘研究过多次,始终都觉得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要是刺杀不成,自己死了就是死了,自己的大仇反而没人报了。 既然如此,扈三娘索性把心一横,连自己本人都拼命忘记报仇这回事,全副身心的投入到强盗这件事,仅仅在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暗暗告诫自己,还有大仇需要自己去报。 她坚信,强盗注定长久不了,虽然宋江统领的梁山泊此时看起来风生水起,但靠宋江那种暴戾手段扭结在一起的强盗队伍,可能强盛一时,却绝不能强盛一世,所以她愿意静静的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然后突然发难,一举击杀宋江。 而如今,机会来了。 曾经不可一世的宋江,居然仅仅一战就被那栾飞小儿干挺,接着豹营一阵轰击,号称被“义气”扭结在一起,牢牢团结在一起的梁山泊强盗军团,竟然在顷刻之间就树倒猢狲散分崩离析了,甚至都把他们所谓的老大宋江给彻底丢给了敌人,这时候,就是扈三娘报仇的大好时机。 当下,扈三娘握着两口日月刀,缓缓地朝那宋江逼近。 此时,整个营寨几乎已经空无一人了,仅仅有宋江、扈三娘这对仇人,以及那喊杀声越来越近的官兵。 几乎同时,豹营的官兵破寨而入,开始搜杀起来,然后看着破落的到处狼藉的营寨里,一个身侧姣好面貌英俊的全身披挂的女将军,竟然握着两口日月刀朝另一人逼近,都是暗暗吃惊。 栾飞也随之骑马进来,也在第一时间看见了这一幕,瞬间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顿时就惊呆了。 宋江望着缓缓逼近的扈三娘,哈哈大笑起来。 当他亲眼看见扈三娘手刃王英后,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老实说,甚至扈三娘委曲求全嫁给王英的时候,宋江对扈三娘就从来没有过一天的真正的信任。毕竟,自己都对人家做过什么,宋江可是心里有数。 但宋江这个人做事从来不奢望别人发自内心的膜拜,他宁愿让别人对自己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然后凭着这种暴力,逼迫对方乖乖的顺从自己,为自己卖命。 所以,之前梁山泊顺风顺水的时候,宋江丝毫不担心扈三娘、秦明一类人会忽然发难,杀了自己。 此时,当自己日落西山即将完蛋之际,扈三娘做出这样的举动,宋江反倒是心里镇定的很。 只不过,自己就这样的死了,宋江还是觉得心里有点遗憾罢了。 毕竟,他内心深处,一直隐隐有一种再见一面那栾飞小儿的想法。 毕竟,那栾飞小儿,乃是他的终结者。 但如今看来,自己的这点奢望,似乎难以奏效了。 望着已经迫近到跟前的扈三娘,宋江也同时止住了狂笑,看了一眼扈三娘,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而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扈三娘望着这个黑黝黝的矮三郎,瞬间有一种百感交集的感觉,这个江湖上人人膜拜的大哥,乃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他手上的血债,便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一边想,一边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刀。 第二百七十一章 同病相怜 几乎在扈三娘举起钢刀的同时,栾飞也骑着坐下马,发狂的奔了过去。 那扈三娘眼光流露,自然看得一清二楚,但却宛若不见似的。此时此刻,对她来说,唯一的目的就是手刃宋江这个仇人。其余的事情,则一概不予关心。 眼看那扈三娘的钢刀即将落下,宋江即将结束他这罪恶的一生,栾飞情急之下,瞪了宋英一眼。 宋英很有默契,迅速摸起了一枚短剑,嗖的一下飞射出去。 只听见叮的一声响,扈三娘顷刻之间只觉得虎口俱裂,手中的日月刀拿捏不住,当的一声跌落在地上。 就这么个空档,栾飞骑着战马风驰电掣一般赶到了跟前,然后翻身落马,顾不得站稳便说:“扈姐,杀不得啊!” 扈三娘腾的转过了脸,脸上布满了怒容,恶狠狠的瞪着栾飞。 栾飞顿时凌乱了,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一时情急,竟然说错话了,好像自己成了宋江这个十恶不赦的恶魔的包庇犯似的。 栾飞赶紧摇手解释:“扈姐,我不是说宋江这厮杀不得,我的意思是这厮罪恶累累,就这样一刀砍了他,未免太便宜了他!必须要把他千刀万剐,让他受尽了苦,如此才能对得起那些无辜死去之人的在天之灵!”最后这番话,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扈三娘盯着栾飞望了望,陷入了沉默。她倒是丝毫不怀疑栾飞会真的包庇宋江,毕竟,宋江从一个风光无两的江湖大哥,一夜之间沦落到如今这样的地步,可都是眼前这个栾飞一手制造出来的。所以,眼看着成功在即,栾飞岂能忽然之间转了性,圣母心泛滥放了宋江呢? 栾飞也满脸紧张的望着扈三娘,唯恐她执拗劲上来,非要立刻结果了宋江,那样自己还真没办法阻止人家呢。毕竟,宋江究竟给这个女人做出了多大的伤害与痛楚,栾飞可是一清二楚。这种情况下,不论扈三娘多么的没有理智,栾飞觉得也是情有可原的。 短暂的沉默后,扈三娘抬起头,忽然问了一句:“你真的是铁棒栾廷玉的遗孤?” 栾飞听了,纳头便拜:“扈姐,当初你来祝家庄的时候,我们还见过一面呢。”虽然,他是在铁棒栾廷玉将死之际才附体在栾飞身上的,但是之前栾飞的种种记忆,都已根植到了他的身上。所以,对于之前的一切,他都记得很清楚。 扈三娘望着栾飞,想了想,确实好像有点面熟。只不过,那时候,栾飞还是个小屁孩,而如今,眼前这人却是个独当一面心机深沉的男子汉了。 扈三娘轻叹一声,徐徐的说:“发生了那么多,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 其实,她哪里是记不清楚,只不过是不愿回忆罢了。 栾飞望着扈三娘,语气坚定的说:“宋江与我,也是有不共戴天之仇。扈姐,你就把宋江交给我处置吧!” 扈三娘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宋江,然后又看了看栾飞,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栾飞见了大急,忙问:“扈姐,你要去哪里?” 扈三娘哑然失笑,我要去哪里呢?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曾经,她日夜都想着报仇。如今,眼看大仇得报,一瞬间,扈三娘只觉得心里无比的空落落的,对于自己未来的何去何从,根本茫然无知。 自己这一生,可谓是彻彻底底的被宋江给毁了。 短暂的沉默后,扈三娘茫然的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里。” 栾飞试探着说:“要不,你就留下吧。” 扈三娘听了,满脸厌恶的看了一眼栾飞身边那些官兵,摇了摇头说:“不必了。”盯着栾飞说:“你要不是铁棒栾廷玉的遗孤,我恐怕也懒得多看你一眼。” 栾飞一呆,随即明白了过来,看来这扈三娘的心里,对官军的仇恨,压根不低于对梁山泊强盗的仇恨啊。毕竟,当初梁山泊强盗三次攻打祝家庄,祝家庄却一连一兵一卒周边县城的官军都没有看见。最后,孙立倒是率领着一伙人来了,结果却是梁山泊派来的内应,最终里应外合之际,反而把祝家庄陷入了死地。 栾飞长叹一声,他当初又何尝不是对官军恨之入骨,又何尝不痛恨这个操蛋的官府呢。只不过,痛恨解决不了什么事,与其无谓的痛恨,倒不如想尽办法改变这一切呢。 眼看着扈三娘空落落的要走,望着扈三娘在空寂的战场上尤其显得单薄的背影,瞬间栾飞心里无限怜惜起来,真心想要把她留下。 但是扈三娘对官军的仇恨已经根深蒂固,女人一旦执拗起来,那么可就十头牛也拽不回来呢。 情急之下,栾飞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忙道:“扈姐,请留步。” 扈三娘听了,茫然的回过头来,望着栾飞,不知道他又要说些什么。 栾飞听了,表情恳切的说:“扈姐,宋江是你我共同的敌人,如今他已落入我手,即将被咱们手刃,难道你就不想亲眼看见他是如何伏诛的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这段时间可是几乎无时不刻都在想着如何把宋江这个贼人千刀万剐的场景呢。如今,这一刻即将到来,你竟然弃而不管?” 这番话,倒是击中了扈三娘的软肋。 当下,扈三娘勃然变色,望着栾飞,一言不发,却再也不走了。 栾飞见状,终于松了口气,然后转过身来,徐徐走到宋江跟前,盯着宋江,淡淡一笑问:“宋江,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 宋江冷冷一笑,不再正眼看那栾飞,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架势。 栾飞望着宋江看了看,然后回过身子,对杨三下令:“找个军医,给宋江好好包扎一下。然后,这段时间你什么也不用干,就全天候看住宋江。要是让这贼人跑了,你也就不必回来见我了。” 宋江听了,不禁满眼惊讶的望着栾飞,目光之中,竟然隐隐透着一股畏惧之色。 第二百七十二章 执拗的人 杨三最大的特点就是一根筋,执拗。 杨三最为痛恨的群体,就是强盗。 毕竟,他本来是杨家的家将,一直有一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结果,他的主人,青面兽杨志,最终却因为被晁盖等人劫夺了生辰纲,而走到了落草为寇的这一步。 这一点,是杨三此生最大的遗憾。 所以,杨三对强盗,几乎有一种歇斯底里的痛恨。 如今,栾飞让杨三看守宋江,可谓是人尽其才。 栾飞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落到杨三手中的宋江,接下来会承受怎样的凌辱呢。 甚至,杨三为了凌辱宋江,为了看住宋江,恐怕七天七夜不睡觉都能熬得住。 当下,栾飞看了一眼扈三娘,笑了笑说:“扈姐,我还要去追杀一下梁山泊的残孽,就先不陪你了,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扈三娘听了,眼睛一亮,说:“我陪你去!” 栾飞点了点头,毕竟整个梁山泊集团,在扈三娘眼里都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所以这时候,即便让扈三娘回去休息,扈三娘恐怕也坐不住。与其如此,倒不如领着她一起去追杀梁山泊余孽呢。 当下,二人翻身上马,领着官兵,一起追击了上去。 远处,那呼延灼的官军大肆冲击了过来,很快便与花荣的军队搅合到了一起。 一番天昏地暗的喊杀声,顷刻之间回荡在整个原野之上。 也不知道双方厮杀了多久,饶是官军人多势众,竟然愣是没有击垮梁山泊军队。 呼延灼惊诧的望着这一幕,实在是难以理解,怎么都这时候了,这些土匪还有如此强劲的战力? 眼看着鏖战的时间越来越长,眼看着越来越多的官军倒在血泊中,战局却迟迟没有突破性进展,呼延灼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 那栾飞不过是带领着一支厢军,区区数千之人,与梁山泊主力军团对阵的时候,那是赢得多么的漂亮,几乎没有付出任何伤亡,就把梁山泊军团给打得土崩瓦解。怎么自己的官军的水准,就这么的怂呢? 念及于此,呼延灼一声长叹,看来剿灭完梁山泊贼寇后,自己可真要与那栾飞小儿坐在一起好好的交流一下了,顺便取点真经。 正想着呢,只见远处梁山泊的营寨跑出了越来越多的败兵,那败兵四散奔逃,往哪个方向跑的都有。 呼延灼一呆,随即明白过来,看来豹营已经突破了梁山泊营寨了。 唉,这效率。人比人,气死人!豹营的战力,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不过,心里赞叹归赞叹,但当前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呢。 作为这支官军的主将,作为名将之后,呼延灼该有的素质还是有的,他知道必须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于是哈哈一笑,对着花荣大喊:“花荣,你还在此苦苦挣扎作甚?你的老巢,已经被人家栾飞小儿给端了!” 那花荣听见身后传来溃败的声音,正奇怪着准备去看呢,一听呼延灼的话,大惊失色之下,赶紧回头去看。 这一看不要紧,一看之下,险些让自己从坐下马上跌落。 虽然,他早就听说那栾飞小儿的豹营战力强劲,但怎能强劲到如此逆天的地步?区区数千人,竟然顷刻之间把梁山泊大营给攻陷了?虽然那漫天的火弹确实很恐怖,但梁山泊军团,也不该这么一触即溃啊。 花荣震惊的时候,他手底下那些喽啰们也都反应了过来,纷纷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老巢都丢了,大部队都四散奔逃了,这时候自己还傻乎乎的在这里抗击官军给他们打掩护?除非脑子进水,谁会干出这样没谱的事情? 所以,这时候,什么军队纪律,什么同袍之情,都统统滚蛋去吧,赶紧跑路是正经。跑得快的,运气好的,还能重获一片生机;跑得慢的,运气差的,对不起,只有认栽下地狱了。 呼延灼见状,这么好的时机不果断抓住,更待何时?一声令下,官军士气顿时大震,本来日渐萎靡的官军,一个个好像打了鸡血似的,纷纷的冲了上去。 花荣见状,不禁苦笑一声,唉,看来大势已去了。 难道,梁山泊真的就这样完了吗? 花荣一直是个很有主意的人,他当然清醒的明白,梁山泊还真的就彻底的完了。 即便是现在一时侥幸,能够逃出生天,但梁山泊都没了,逃得出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瞬间,花荣就有一种痛痛快快厮杀一场,最终埋骨于此的心思。 但这种心思只是一闪而过罢了。 忽然之间,花荣想到了一点,自己不能就这么死了,还不知道宋江哥哥的下落呢! 不论如何,也要拼尽一切手段,把宋江哥哥救出来! 念及于此,花荣好像忽然之间身上有了无穷无尽的力气似的,挥舞着手中枪,拨马转身,就朝后边杀去。 呼延灼见状,倒是起了生擒花荣的念头,挥舞着双鞭,朝花荣一指,喝道:“抓住花荣,赏银千两!” 毕竟,杀死一千个小喽啰,也不如活捉一个花荣,功劳来的大。 花荣对这一切浑然不知,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想,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去找到宋江哥哥,然后护佑着宋江哥哥逃出生天! 这是他唯一的使命!也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的精神支撑! 而花荣本来率领的那些小喽啰,则一个个纷纷四散奔逃,对于花荣这个主将,根本不予理会。 渐渐地,花荣身边的小喽啰越来越少,等到花荣杀出重围之际,身边早已没有了一兵一卒。 但花荣依然无所畏惧,拍着马,先朝那些营寨溃散出来的喽啰们刚才逃跑的方向追了上去。 他首先要找到一些人,详细问清楚宋江的下落。 当然,如果他知道他的宋江哥哥,竟然被这些头领们给活活的抛弃在了营寨里,肯定会瞬间崩溃。 追出了一程,好不容易追到了一股溃兵,远远看见前面刚好有一伙人,定睛一看,隐隐认得好像是那铁笛仙马麟、摩云金翅欧鹏等人,花荣见状,不禁心里一喜,赶紧拍马赶了上去,一边赶一边喊:“欧鹏兄弟,且留步!” 第二百七十三章 同生共死 梁山泊营寨彻底崩盘之际,强盗头子们纷纷跑路的时候,还是体现出一定的小山头性的。 比如,黄门山一系的摩云金翅欧鹏便与铁笛仙马麟、神算子蒋敬、九尾龟陶宗旺等一干人一起跑的。 毕竟,四人比较相熟,结伴跑路出去,找个别的犄角旮旯,一样的能够占山为王,过着逍遥快活的黑道日子。 本来随着那溃兵四散奔逃,一切看起来很顺利。 但四人万万没想到,这都跑出老远了,竟然被花荣给追上了。 那花荣是何等人物,他们自然是一清二楚。花荣与宋江是什么样的关系,他们更是心里门清。 如今,眼见花荣询问宋江下落,四人心里咯噔一声,面面相觑了一下,都是脸色惶恐起来。 花荣是个精细的人,一见这副样子,顿时心生疑忌,握枪的手也渐渐握紧。 眼见花荣咄咄逼人的目光,四人一时之间竟然无从回答。 好在,那欧鹏反应极快,忽然捶胸顿足的说:“宋江哥哥,被那栾飞小儿给抓去了!” 此言一出,花荣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天旋地转一般,险些从马上跌落。 陶宗旺等人一听欧鹏的话,也迅速明白过来,以花荣与宋江的亲密关系,只有编造宋江被那栾飞小儿俘虏,然后才能忽悠花荣赶紧去拼命救那宋江,然后众人才有机会趁机跑路呢。 花荣只觉得心乱如麻,以往与宋江的种种情义,一时之间纷至沓来,尽数浮现在眼前。无往而不利,不论身处如何危局,均能妥善应对的宋江哥哥,怎么会被那栾飞小儿给俘虏了呢? 如果,宋江哥哥真的被俘虏的话,此时宋江哥哥是不是陷入了十分危险的境地? 花荣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如果宋江哥哥真的有好歹的话,那我还活着有什么趣味? 忽然,花荣脑子里灵光一闪,隐隐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当即把手中枪一横,直指那欧鹏。 欧鹏吓了一跳,忙问:“花荣哥哥,你要做什么。” 花荣喝道:“你刚才所说,可是句句属实吗?” 欧鹏忙道:“字字属实!” 花荣喝道:“放屁!宋江哥哥岂会被那栾飞小儿俘虏!安有主将被俘,尔等武将却逃将出来的道理!是不是尔等眼看形势不妙,把宋江哥哥抛在了战场上?” 毕竟,不论怎么说,宋江都是梁山泊的主将,平时坐镇中军,又有一干武将贴身护佑,谁都可能出事,唯有宋江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生命人身安全最有保证的。所以,如果宋江真的被俘虏了,除非是其余武将大多被人干掉,要不然,就是那些武将集体跑路,把宋江丢在了战场上。 而对于宋江在梁山泊集团以暴戾强行扭结众头领这回事,花荣是心知肚明的。花荣是个明白人,他也知道,这种情况下,一旦哪一天宋江走下坡路,极有可能顷刻之间就面临树倒猢狲散的结局,甚至某些被宋江坑害过的头领会直接调转武器给宋江狠狠地来那么一下子呢。 所以,如今一听欧鹏等人这么说,花荣顿时就怀疑起来,认准欧鹏等人肯定是把宋江丢在战场上了。 欧鹏顿时就惊呆了,毕竟以他的脑筋,觉得刚才自己想出来的那理由,已经是超常发挥了,可以说是“天衣无缝”、“无懈可击”了,怎么才短短片刻之间,就被那花荣一下子给识破了呢? 欧鹏脑子有点短路,望着花荣咄咄逼人的目光,一时之间竟然无言应对。 花荣见状,这分明是自己的猜测属实呢,不禁勃然大怒,手中枪一挺,直指那欧鹏喝道:“兀那狗贼,竟敢丢弃宋江哥哥!” 欧鹏一呆,望着花荣咄咄逼人的态势,竟然无言应对。 毕竟,不管怎么说,那花荣所说的是事实,虽然宋江有千般的不是,毕竟是名义上的老大,就这样把老大给抛弃了,怎么看都是在江湖上一个很丢分的事情。 紧要关头,眼看那花荣要发飙杀人,那铁笛仙马麟反倒一挺手中兵器,作势要跟那花荣拼命。 神算子蒋敬、九尾龟陶宗旺见状,也纷纷挺着手中兵器,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花荣圆睁怪眼,怒道:“你们待要如何?莫说你们四个,便是四十个、四百个,我也是不怕!” 马麟冷冷一笑说:“花荣哥哥,没错,你确实神勇无比,莫说我们四个,便是四十个、四百个,也不见得是你的对手!只不过,凡事都有个轻重缓急。你与那宋江情深意重,如今那宋江身陷敌手,想那栾飞小儿据说乃是那铁棒栾廷玉的遗孤,对宋江哥哥可谓是恨之入骨,恨不得立刻生啖其肉,如今,宋江哥哥的处境,可谓是岌岌可危。所以,你要是但凡是个聪明人,你要是但凡真心想救宋江哥哥,应该即刻调转马头,快速跑去穷尽一切手段救出那宋江哥哥。即便救不出宋江哥哥,至少也算是尽力了,也算是问心无愧。便是死了,也算是与宋江哥哥同生共死,此生无憾了。结果,你却把大量的时间浪费在我们这里,岂不是太愚蠢了吗?我们四人虽然武功远远不及你,但也绝非那任人宰割之人。困兽犹斗,何况我们兄弟四人?你今日要是非要逼迫我等,我等兄弟四人同心,必定要与你周旋到底誓死方休!即便,你最终把我们四人尽数杀了,恐怕也要虚耗不少的时间。而这段时间,恐怕那宋江哥哥正翘首以盼,等着你去搭救!要是宋江哥哥因此而遇害,你岂不是要遗憾无穷?话尽于此,究竟要何去何从,如何抉择,全在于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番话,不但态度鲜明,而且不卑不亢,甚至隐含不管不顾绝不让步的决绝,饶是花荣精明神勇,听了这番话也不禁被震慑住,微微变色起来。 许久,花荣才长叹一声,把手中枪徐徐落下,然后拨转马头,一言不发,绝尘而去。 马麟、欧鹏等人见了,暗暗松了口气,然后四人望着花荣的背影发呆了许久,也不知道想些什么,最终还是结伴一起跑路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分功 人生最为痛苦的事情,乃是心中赖以为系多年的梦想,骤然之间坍塌了。 此时此刻,花荣就是如此的心境。 虽然,他骑在马上,行进如飞。 但是,他的内心,此时却已经焦躁到了极点。 他的呼吸,几乎越来越困难。 要不是还有一丝把他的宋江哥哥救出来这个信念在支撑着他,让他必须坚强的活下去,恐怕此时此刻,他早已泪流满面,甚至直接昏厥落马。 但是,如今他的宋江哥哥身陷险境,花荣根本顾不上伤心,他必须坚定信念,穷切一切手段,想尽办法把他的宋江哥哥救出来。 直至,豹营为首,大队官兵迎上来的时候,花荣才骤然收住马缰,然后一双眼睛狠狠地瞪视着那数千官兵。 眼前的这支官兵,虽然不过区区数千人,以花荣的勇气,按理说应该不放在眼里。 毕竟,他以往见识过太多的官军的腐败,大宋军队从上到下早已烂透了,要是在过去,他根本不需要出手杀人,只需要把他背上的弓箭取出来,轻轻射出两箭,恐怕顷刻之间那些官兵就肝胆俱碎,然后纷纷掉头跑路的。 但是,此时此刻,面对着眼前这区区数千官兵,花荣一眼望去,忽然有一种油然畏惧的感觉。 就是眼前这支官兵,竟然几乎没有付出任何实质性的损伤,就把我们数万无往不利的梁山大军给彻底打残了。 单凭这一点,花荣就不得不重新审视着眼前的这支官军。 放眼放去,豹营的每一名官兵的脸上,都洋溢着说不出的坚定。这种神情,几乎从来没有在以往任何一支部队的身上看到过。 花荣见状,心里不禁黯然,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他那满腔的信心,顷刻之间荡然无存了。 饶是如此,花荣仍然硬挺着站在那里,既不前进,也不掉头就跑,而是就那么一动不动的驻马而立,好像是一座铁塔似的。 他的这幅从容、镇定,倒是让一干官兵不敢小觑,知道眼前这人了不得。 不说别的,那么多强盗都纷纷掉头鼠窜了,偏偏这人竟然逆势而来,本身就很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念及于此,一干官兵竟然也很默契的都不敢向前一步了。 短暂的沉寂后,花荣看了看,淡淡的说:“把你们主将叫来。” 毕竟,总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花荣此时,倒是宁愿赶紧见一见传说中的那个栾飞小儿,想要看一看,那栾飞小儿究竟是不是三头六臂,怎么能一下子把偌大的梁山泊给打的尸骨无存呢。 栾飞此时正应付另一个让他头疼的女人呢。 虽然,杨菁这个监军,作为一个女人,贸然上战场一线,确实有点不大妥当。 但是,如今既然已经取得了大捷了,那么作为监军就很有必要亲临一线,鼓舞一下士气,好让广大参战的官兵知道自己的巨大战功监军都看在眼里呢,到时候论功行赏肯定是少不了的。 杨菁来了,不论如何,栾飞都要第一时间陪同在左右。 要不然,以杨菁这样的女人花,难道还找个大头兵陪着不成? 二人骑在马上,杨菁津津有味的听着栾飞给她讲述着整场战役的经过。越听越是惊奇,最后忍不住赞叹道:“早知道你们这么牛叉,我就不劳烦那么多的关系,厚着脸皮,搭上那么多的礼物,劳动呼延灼他们给你磨住宋江他们一个月了。” 栾飞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忙道:“哪里哪里,要是没有呼延灼给我争取这一个月的准备时间,我的很多军械都根本不能到位,到时候恐怕就只能拿着突火枪去与梁山泊死扛了。突火枪什么性能,你应该最清楚,恐怕用不了几轮射击,就得拿着刀剑跟梁山泊强盗硬抗了。” 杨菁笑了笑说:“倒是难得你有自知之明,既然如此,那功劳该怎么分配呢。” 栾飞一呆,盯着杨菁,双目如要喷出火来,原来你这娘们是在这里等着我呢啊。想要分功劳,就明说嘛,干嘛还绕了这么个弯子,真是无语了。 杨菁似乎看破栾飞的心理,却并不以为意,笑吟吟的说:“你莫要这样看我,我这是在帮你,难得你不知道吗?没听过老话吗?好高人愈妒嘛!你一个豹营,独霸这么大的功劳,就不怕招来数之不尽的嫉妒、仇恨吗?到时候,就算朝廷把赏赐都加诸在你豹营上,那又如何?你们豹营不过区区两千人,就有这么强悍的战力,万一任由你们发展壮大,岂不是朝廷的一大威胁?的确,朝廷需要战力强悍的军队,但是朝廷更需要忠诚的军队。如果战力强悍的军队没有掌握在朝廷手里,朝廷宁愿不要。尤其是豹营这样的军队,其战力竟然达到了几乎逆天的程度,区区两千人的战力,竟然远在数万人之上,一旦任由其发展壮大,对朝廷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明白吧?所以,一旦你豹营独霸功劳,虽然短期内你们豹营可能风光无两,但是你们很快就会被那些士大夫盯住,到时候你轻则被贬罢官,重则你都有杀身之祸,整个豹营也要随之被遣散。你希望自己忙活了一圈,最终会是这么个结果吗?相反,假如你知趣的,把这功劳分些出去,让高太尉还有我义父有运筹帷幄之功,济州太守吴道有从旁相助之功,呼延灼的官军更是居功至伟,届时,就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朝廷也极有可能就不知道真实的战况。那样,虽然对你豹营来说,好像是个莫大的损失,对你们很不公平,但是对你们豹营长远来看,却是大有裨益的。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这一番话说的句句在理,栾飞虽然听着感觉很是窝火,但是连他自己本人也不得不承认,只要自己脑子没进水,还是很认可杨菁的这番理论的。 毕竟,他可不想这么快就被朝廷重点盯住呢,他还想慢慢闷头发展呢。 当下,栾飞抬起头,看了看杨菁,然后恭恭敬敬的行礼,说:“多谢!”表情前所未有的诚恳。 第二百七十五章 女监军的身份 望着表情真挚的栾飞,杨菁轻轻一笑问:“这下总知道我这个监军的好了吧?” 栾飞一愣,随即诚恳的回答:“我一直知道你很好。” 杨菁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短暂的尴尬后,栾飞正琢磨着说点什么呢,可巧前方来报,一个银袍将军挡在了军前,看那架势也是梁山泊贼寇。 栾飞听了,不禁愣了一愣,这是什么节奏,梁山泊一众头领如今个个都跑还跑不过来,甚至不惜背上骂名、连他们的宋老大都抛弃了,是哪个强盗如此的讲道义,竟然逆势而来,难道真当我栾飞不动真格的吗? 不过转念一想,那梁山泊强盗什么人都有,有一两个胆气颇壮之人,也是情有可原。 当下,栾飞笑了笑,看着杨菁问:“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看?” 杨菁笑着说:“看看也好。” 两人并骑着马,一起到了前方,远远看见一个银袍将军骑着马在那里矗立着。 栾飞看去,只见那银袍将军身后乃是漫无边际的原野,空旷的原野反衬之下,显得那银袍将军尤其的悲壮。饶是栾飞对梁山泊强盗恨之入骨,如今一见了这阵势,也不禁为之心里触动了下。 待到仔细观察了下那银袍将军的装束,心念一动,低声笑问杨菁:“这个人做你的夫君如何?” 杨菁笑骂:“去你的!”看了看那银袍将军,摇了摇说:“确实比你帅。” 栾飞阵阵黑线,他要是有花荣帅气,还说什么呢?在梁山泊一众强盗里,花荣可是集身世、外貌、武艺等多重优点于一身的存在呢。 杨菁笑了笑,又说:“看起来也比你有勇气多了。你,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轻易不肯干那危险的事情的,都是谋定而后动;而这个人,我怎么看,也看不出来他还有什么后招呢。” 栾飞骂道:“你说话可有良心的好,当初我为了救你,可是直接干掉了土匪马老六呢。” 杨菁就呵呵了,鄙夷了栾飞一眼:“就马老六那三脚猫的功夫,给你提鞋都不配,你干掉马老六,算什么本事。” 栾飞懒得跟杨菁争辩,继续骑马前行,等到距离约莫一箭之地的时候,这才勒住坐下马,看了看那花荣,抱拳说道:“来将可是小李广花荣?” 花荣懒得浪费时间,盯着栾飞,一字一顿的说:“放了宋江哥哥,咱们万事好说!” 栾飞呆了呆,仿佛听见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似的,看了看花荣,笑着说:“花荣啊花荣,你不觉得你这话很搞笑吗?如今,我栾飞手底下有五千人马。而你,不过是孤身一人。即便你有万夫不当之勇,那又如何?我栾飞,也绝非善与之辈。你认为,你还有胁迫我的实力?” 花荣看了看栾飞,又看了看栾飞一侧的杨菁,忽然笑了:“栾公子,本来花荣还犯愁如何胁迫你呢,但如今,我有胁迫的手段了。”说完,就把背上弓箭取下,笑吟吟的看过来。 栾飞就呵呵了,虽然你神箭无敌,但我也不怕你,但是笑着笑着,当他注意到花荣的目光是看着杨菁的时候,顿时就笑不出来了,表情一凛问:“你……” 花荣淡淡一笑说:“久闻栾公子乃是铁棒栾廷玉之后,可谓是家学渊源,武功应该不俗,花荣放箭射你,还真没有必中的把握。不过,栾公子身边这位佳人,不但生得美貌,而且还飒爽英姿,想必在栾公子心目中占据很重要的位置吧。既然如此,花荣要是一箭射杀她,想必栾公子肯定伤痛欲绝呢。” 栾飞听了,脸色渐渐变了。 倒是杨菁,却始终一副笑吟吟的样子,似乎花荣与栾飞所说的一切跟自己毫无半点关系似的。 花荣见了,倒是暗暗佩服这杨菁的胆略,不过也就仅限于佩服而已,毕竟,此时他与豹营上下都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当下,花荣望着栾飞,笑吟吟的问:“栾公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说:“花荣,你说的没错,你的神箭天下无双,别说射杀她,便是直接照着我来,恐怕我也难以轻易避过……” 花荣却懒得跟栾飞废话,直接一挥手,粗暴的打断:“少说这些废话,就给个痛快话,放不放宋江哥哥?放了宋江哥哥,咱们什么都好商量;要是不放的话,花荣就一箭射杀你的红粉知己,让你后半生肝肠寸断。” 栾飞听了,顿时就笑了:“花荣啊花荣,难道你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花荣摇了摇头,表示对此不感兴趣。 但栾飞却继续说道:“她乃是杨戬的义女,与官家关系亲厚……” 花荣听了微微变色,他万万没想到,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杨菁,竟然有如此雄厚的背景,他更想不到,栾飞一介小儿,竟然与杨菁这样的女人有如此的关联。如此看来,偌大的梁山泊,骤然之间沦落到如今的惨境,还真不是没有缘由的。也许,自打江州劫法场甚至更早的青州一战,梁山泊一干人就已经引起了朝廷的注意。只不过,朝廷深知梁山泊的实力,一直对此秘而不宣,悄悄布置罢了。 但花荣此时一心要救宋江,却顾不得那么多了,当下冷冷的说:“我不管她有什么背景,哪怕她是玉皇大帝,也跟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我只要宋江哥哥。” 这话说得十分的决绝,栾飞幽怨的看了花荣一眼,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搞几呢。只不过,他觉得有件事必须要与花荣澄清一下,便笑了笑说:“你关心不关心无所谓,但是如果你知道她是我们豹营的监军的话,你就该知道我能对她有多少的关心了。” 此言一出,花荣不禁微微变色,死死的盯着栾飞。 栾飞虽然没有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但花荣是个聪明人,当然明白栾飞的弦外之音。杨菁是豹营的女监军,更是古往今来第一个女监军,在这个男子至上的时代里,栾飞为此心里的屈辱可想而知,岂能对那杨菁有什么好感?所以,栾飞的意思是,如果你花荣一箭把杨菁射杀,我也许会感激你。 第二百七十六章 忽悠 但花荣毕竟是花荣,他比梁山泊其他强盗最大的优点就是脑袋瓜子转悠的极快。 很快,他就醒悟过来,差点被这栾飞小儿给忽悠了。 当下,花荣盯着栾飞,冷冷一笑说:“小儿,不必如此作态,你要是不关心这娘们,岂会与她并辔而行一副卿卿我我的样子?既然你不关心她,那我直接帮你一把好了。”说完,作势就举起弓箭。 栾飞见状,忙道:“且慢!” 花荣本来就是作势吓唬他,一见栾飞果然出言阻止,不禁轻轻一笑,满眼讥嘲的问:“怎么了?你不是很痛恨她吗?” 栾飞听了,翻了个白眼说:“我几时说我痛恨她了?厌烦归厌烦,痛恨归痛恨,再说了,以她的身份,以她的背景,她要是在我的手头上掉一根汗毛,我也是吃不了兜着走呢。” 花荣听了,轻轻一笑说:“算你识趣!”冷着脸,盯着栾飞,一字一顿的说:“既然如此,就赶紧把宋江哥哥放了,咱们一切都好商量。否则……”下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其意思却是不言自明。 栾飞白了花荣一眼,是你傻还是我傻,拿着一把破弓箭,仗着自己百步穿杨,就很牛叉?就很了不起?就能目空一切?就能逮住谁威胁谁?今天,你拿这个威胁我放了宋江。明天,是不是还能拿着这个让我自残? 花荣看着栾飞始终没有表态,心里也暗暗焦急,面子上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轻轻一笑说:“你要是放了宋江哥哥的话,我花荣在此保证,我与宋江哥哥即刻远走异域,永不踏足中原半步,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栾飞一听这话,下巴差点惊掉,这还真是彻底要搞几的节奏啊,只不过,栾飞可以信你,却信不过宋江那人!况且,私自放了你们,意味着什么,我栾飞又不傻,不会连这点事情都不明白的。 花荣眼见栾飞还是不肯表态,心里更为焦急,但他也明白言多必失的道理,如果一味的催促,反倒把自己焦躁的心态暴露无遗,届时,反倒让栾飞掌握了主动。所以,花荣便拼命的镇定住心神,故意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短暂的沉默后,栾飞忽然笑了。 花荣盯着栾飞,心里竟然隐隐发虚,不知道这小子又笑什么,难道他又想出什么阴谋诡计了?毕竟,栾飞这小子,一通算计之下,竟然把一向精明无比的宋江哥哥都给算计了,竟然把偌大的梁山泊给整垮了,所以,花荣虽然表面上假装藐视栾飞,内心深处对栾飞绝无半点小觑之意。至少,他对栾飞的智商、心机,就充满了敬畏。 栾飞笑了片刻,盯着花荣笑着说:“花荣啊花荣,你的话确实很有道理,按理说,栾飞也是个识趣的人,应该果断答应你的请求才是。只不过,有一个难题栾飞实在是无法解决,所以,你的要求,栾飞还真的没办法答应你。” 花荣听了,渐渐忿怒起来:“你……”他感觉自己心底的耐性正在逐渐的磨没,他正在逐渐濒于暴走的边缘了。 栾飞却显得毫不在意,盯着花荣,淡淡一笑说:“栾飞确实也想把宋江交给你,只不过,难道你不知道,宋江压根就没在我的手里吗?我拿什么把宋江交给你?” 此言一出,不但花荣大吃一惊,连一旁的杨菁也是暗暗吓了一跳。 不过,杨菁毕竟久经世面,早已养成了轻易之下宠辱不惊的心态,所以虽然心里暗暗吃惊,面子上却装出一副很淡定的表情,甚至连看都没有看栾飞一眼。 这一下,花荣不禁表情彻底僵住,呆愣了半天,才盯着栾飞喝道:“你……你骗人……” 栾飞却神情不变,笑吟吟的说:“你看我像是骗你吗?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杨菁看了一眼,不禁暗暗叹息,要不是她预先知道宋江肯定在栾飞手里,恐怕也被栾飞这副人畜无害的表情给骗了呢。 花荣见状不禁一呆,眼见栾飞的神情确实不像是骗人,但是都说那栾飞小儿心机极深,也许这小子故意哄骗我呢。 念及于此,花荣喝道:“既然如此,你且立个毒誓给我!要不,谁肯信你!” 栾飞看着花荣,不禁暗暗摇头,看来这花荣是真的急眼了,否则,以他的风度,岂会说出这么没品的事情?竟然还挤兑我立毒誓? 不过,毒誓栾飞是绝对不肯立的,虽然栾飞前世本来是二十一世纪的人,从不信那些封建迷信那一套,他前世甚至亲眼看见多少人信誓旦旦发毒誓要是什么什么就出门被车撞死之类的,然后结果证明人家就在那睁着眼睛说瞎话。所以,栾飞对毒誓确实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但是,没有心理负担,不代表可以随便起毒誓。毕竟,这是个万恶的旧社会,如今来到这个时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既然注定回不去了,栾飞觉得还是主动入乡随俗才好一些。 正是本着这个理念,栾飞才果断决定,不能立这个毒誓。 当下,栾飞看着花荣,神色从容的说:“我不立毒誓。” 花荣一呆,死死的盯着栾飞,脸色几乎要扭曲了:“不立毒誓?为什么不立毒誓?你是心虚吗?嘿嘿……” 栾飞淡淡一笑说:“心虚也好,不心虚也罢,总之我不会立这个毒誓的。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信,或者不信,全权在你。” 花荣听了,不禁一呆,陷入了犹豫。 看这栾飞小儿这架势,还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但是既然没有说谎,为什么他又偏偏不肯立毒誓呢?难道,这里面有诈吗?但是花荣以他阅人无数的眼光,总觉得栾飞没有说谎。 那问题究竟出在哪里?花荣沉吟了片刻,忽然想起刚才杨菁那表情,不禁心念一动,瞬间就笃定下来,也许,栾飞真的没有说谎,宋江哥哥真的没有在他的手里呢。毕竟,以杨菁监军的身份,肯定知道宋江哥哥究竟在不在栾飞手里。但刚才栾飞说出宋江哥哥不在的时候,那杨菁的表情竟然没有半点异常呢。 第二百七十七章 小儿科的把戏 饶是花荣想破头皮,也没想到,那杨菁虽然年纪轻轻,又是一介女流,其心机之深,竟然不在任何一个男子之下。 所以,花荣这次被彻底忽悠了,是吃亏在不了解情况上面,具体来言,就是他根本不知道栾飞、杨菁这对奇葩,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要不然,以花荣的精明,岂能被这对年轻人如此的忽悠? 当下,花荣一经“确定”他的宋江哥哥不在栾飞手里的时候,顿时有一种万念俱灰,好像周边所有的地方都在天旋地转似的,猛的里,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栾飞见状,心里没来由的一动,但随即就面色如常。他虽然很怜惜花荣,但却知道,这人已经被那宋江给迷得着魔了,除非自己肯与宋江化敌为友,否则这花荣注定是自己的大敌。而自己,是断乎不可能与那宋江化敌为友的。 既然如此,自己怜惜花荣,又有何用? 想到这些,栾飞忽然没来由嫉妒起宋江了。 那宋江,不过是个其貌不扬的黑三郎,究竟何德何能,竟然凭借着阴谋诡计,与那毒辣至极的手腕,竟然把花荣这样一个难得的人才给搞得如此膜拜,好像一个虔诚的教徒对他的邪教教主一样的膜拜,这还真是叫人嫉妒的发狂呢。 当下,那花荣一口鲜血狂吐完毕,看了一眼栾飞,却一言不发,惨笑一声,然后拨转马头,徐徐而去。 一个人,一匹马,走在空旷的原野上,显得格外的孤寂。 花荣心里空落落的,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将何去何从,只能任由着那坐下马胡乱而去。 栾飞远远望见,不禁摇了摇头。 杨菁呆呆的望了望,回头看着栾飞问:“你为什么要骗他?” 栾飞笑着说:“怎么?动了恻隐之心了?” 杨菁摇了摇头说:“恻隐之心还真有点,就是觉得这人看起来很可怜而已。” 栾飞表情骤然冰冷,反唇相讥道:“可怜?”呵呵一笑。 杨菁望着栾飞问:“你这副神情,是几层意思?” 栾飞冷冷一笑,把那花荣在青州与宋江一起坑害秦明的举动讲了出来。那花荣如何为了宋江而不惜与上司刘高反目,如何被秦明设计将他与宋江一起擒住然后押往青州,却在路上又被燕顺等强盗给劫夺了。那花荣得救后,又如何配合宋江把那秦明坑害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合家老小尽数被那慕容知府杀了个干净。然后,为了拉拢秦明,花荣又是如何舍弃了自己的妹妹,把妹妹嫁给了那秦明。 如此这般一说,果然那杨菁听了,越听越震惊,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她万万想不到,那花荣的背后,竟然还有这么多“壮举”,尤其是为了拉拢一个秦明,竟然先把人家合家老小坑害的死了个干净,然后又让自己的妹妹嫁给人家,单是这种事,就够耸人听闻的了。饶是杨菁自诩心狠手辣,如今也被花荣、宋江这二人所干出的事情给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许久,杨菁方才长呼了一口气,喃喃的说了句:“疯了,都疯了……” 栾飞知道她所说的是那花荣,膜拜到宋江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便望着杨菁道:“那如今,你还觉得那花荣值得可怜吗?” 杨菁听了,面色陡然一冷,寒着声道:“这样外表光鲜,内里却烂透的人渣,便是万箭穿心,也死不足惜!” 栾飞点了点头。 杨菁望着栾飞问:“既然如此,你刚才为什么不干脆想办法干掉他,而非要骗他?” 栾飞摇了摇头说:“他刚才乃是万念俱灰的心态,这种情况下,最是容易不管不顾破罐子破摔的时候,想要夺取他的性命,势必会付出十分惨痛的代价。但是,我的豹营战士却仅仅两千人,每个人的生命都很珍贵。可以毫不客气的说,让我用一个豹营战士的生命,去交换他花荣的性命,我都舍不得!既然如此,倒是不如先随着他去。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彻底萎靡下来。那时候,恐怕区区一个乡野的农夫,也能轻松的拿下他!” 杨菁听了点了点头:“有道理,你就为了彻底击垮他的信心,让他彻底万念俱灰心如死沉,所以你才故意骗他宋江没在你的手里?” 栾飞听了一呆,随即说:“我什么时候骗他了?” 杨菁听了一呆,随即微微变色,盯着栾飞喝问:“你把宋江放了?” 宋江这个囚犯,是多大的功劳,杨菁再清楚不过,她可以把很多其他无所谓的功劳分给呼延灼等人,但是生擒宋江这个功劳,必须要留在豹营,所以如果栾飞真的把宋江放了,或者交给了别人,杨菁肯定要跟栾飞玩命的。 栾飞听了,却淡淡一笑说:“宋江那么重要的人,我哪里舍得轻易放了他?还指望着他来给我豹营两千将士换来赏赐呢!” 杨菁听了,这才稍微放下心来,我就说嘛,连我这个监军都知道宋江对豹营意味着什么,没道理你这个军事主官不注意这些。 但是问题随之来了,杨菁满眼疑惑的看了看栾飞,问:“那你还说宋江没在你的手里?” 栾飞听了,诡秘一笑,舒展开自己的手心,然后望着杨菁笑着说:“你看看,宋江可没在我的手心了吧?我又不是如来佛祖,手掌通天,宋江那么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在我的手心里栖身呢?”一边说,一边眨了眨眼睛。 杨菁一愣,随即明白了过,轻轻啐了口:“无耻!”她实在想不到栾飞竟然跟花荣来了个这么个小儿科的把戏。以栾飞的智商,应该可以用更加精明的把戏才是呢,怎么能用这么小儿科的把戏呢。杨菁摇了摇头,她觉得还真有点看不懂栾飞的套路呢,这人有时候偏偏用那些看起来拙劣无比的计策,但是操作的时候,却偏偏屡屡应验,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巧无工吧。 少许的沉默后,杨菁终于噗嗤一声笑了,想起栾飞就靠这么个拙劣的小儿科的把戏,竟然把那花荣给忽悠了。而那花荣,恐怕做梦都想不到,以栾飞的身份、智商,竟然会用这么个小儿科的把戏来忽悠他吧。 第二百七十八章 游街 不管怎么说,花荣被忽悠走后,栾飞忽然之间,继续追逐梁山泊贼寇残孽的兴趣也顿时无影无踪。 当下,栾飞喝令豹营收兵,与杨菁并辔而行,押解着宋江,先回到了郓城县。 那赵书文早已接报,不禁惊喜异常,领着一干人郊迎出来。 自打赵书文来郓城上任以来,就一直活在那梁山泊贼寇的阴影下,不但时刻面临着梁山泊贼寇侵袭的危险,而且他治下的郓城县,也有为数不少的人与那梁山泊贼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些蠢蠢欲动之人,平时仗着有梁山泊贼寇作为后台,没少干那为非作歹之事。甚至当初整个郓城县衙的刀把子的代表,马军都头朱仝与步军都头雷横,都是如此。饶是赵书文满腔抱负,想要大干一场,也是无从着力。他可以凭借着县令的权威,强行杀了一人两人乃至三人五人,但是却总不能都杀了吧?而且,杀的太多,极容易引起这些人的疯狂反弹,届时他们与梁山泊贼人里应外合,来个疯狂的屠杀,恐怕不但自己的身家性命不保,连带着整个郓城县多少乡亲父老也要无辜罹难。 好在,自打那栾飞来到郓城县后,三下五除二,极大的打压了这些人的代表人物朱仝、雷横二人,帮助赵书文逐渐站稳了脚跟。如今,朱仝先是被发配他乡,然后死于非命;雷横也已服软,老老实实的做他步军都头的本职工作。郓城县的形势,自赵书文赴任以来,从未向如今这么好过。 赵书文对此已经很是满足了,他觉得只要这样,自己就能轻轻松松干完自己的任期,然后运气好的话,还能混一个崭新的职位呢。 正是因为这个,当初云枫决意攻打梁山泊之际,赵书文其实是反对的。 毕竟,梁山泊那些强盗,都是些什么人,赵书文再是清楚不过。一旦攻打失败,或者就算得胜一时,却不能斩草除根,届时招来那伙强盗的疯狂报复,那么这郓城县可就跟着遭殃了。 但栾飞意念坚决,加上又有杨菁在一旁帮忙奔走,甚至连带着京城的高太尉等权贵都一力支持了,赵书文感觉胳膊到底拧不过大腿,最终只好认了。 不过,这段时间,赵书文可真是度日如年,即便是他听说了栾飞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接连取得了两场胜利,不但把晁盖等人悉数干掉,而且还夺取了梁山泊的老巢。那时候,赵书文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的,毕竟梁山泊的实际上的强盗头子宋江,还率领着四五万强盗在外呢,一旦这支队伍杀回来,恐怕栾飞再牛叉,也是寡不敌众,届时,整个郓城县一带,可就生灵涂炭了。 但最终让赵书文大跌眼镜的一幕出现了,栾飞不但大获全胜,而且竟然还生擒了宋江。 这一下,赵书文不禁大惊转为大喜。 这生擒宋江,意味着什么,赵书文太清楚不过了。 虽然,自己不指望栾飞会把生擒宋江的功劳分给自己,但赵书文仍然是由衷的高兴。一方面,栾飞立下如此大功,接下来肯定前途无量,自己与栾飞关系亲厚,以后肯定也少不了好处;另一方面,自己作为地方上的主官,如今栾飞一举剿灭了梁山泊强盗,那么接下来郓城县势必就能迎来长治久安,这对自己的政绩,也是一大助力。 赵书文几乎可以想象,这个消息传到东京去,高太尉再从中运作一番,届时此事肯定会被大书特书一番,自己作为地方官,肯定也会被一起沾光享受荣光的。 正是本着这个心理,如今赵书文笑眯眯的出来迎接栾飞。 兄弟二人走到一起,赵书文一把握住栾飞的手,笑吟吟的说:“贤弟,还真有你的,当初为兄愚钝,还不大赞成贤弟呢。如今看来,倒是愚兄见识浅薄了。” 栾飞笑了笑说:“大哥说哪里话?大哥也是老成持重之人,说那番话也是为我着想。况且,老实说,我那么做确实太过于冒险,一着不慎,不但满盘皆输,而且郓城县的乡亲父老恐怕也要遭受无妄之灾!这场战役,胜得十分侥幸,以后可万万不能这么冒险了。” 杨菁在一旁听着,好像看一个陌生人似的看着栾飞,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说这些言不由衷的话了?便是再给你一百次机会,你也会冒险的。况且,以你豹营的战力来看,那哪里是冒险啊,分明是实至名归,各种虐杀好不好。 而赵书文本人则是听了这些话,脸色更加和蔼起来,他本来担心栾飞会奚落自己呢,那样的话就显得自己当初多么迂腐了,所以才一上来就直陈己短。万万没想到,栾飞竟然也如此会说话,这就让赵书文心里舒服的不得了。 当下,赵书文笑着说:“贤弟,你为我郓城县乡亲父老除掉了这一心腹大患,愚兄代表郓城县的父老乡亲都感激你。来呀......” 孙福早已牵来一匹被装扮得花团锦簇的马匹来。 马的后面,却是一辆囚车。 栾飞见了,不禁微微诧异。 赵书文笑了笑说:“贤弟,你是咱郓城县的英雄,英雄理应受到褒奖。来来来,快些骑上马来,先在满城游街三圈再说!” 栾飞听了一呆,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说:“大哥,这就有点不大合适了吧,小弟年纪轻轻......” 赵书文忙说:“贤弟何须过谦?贤弟虽然年轻,但所作出的壮举,却是惊天动地。要是不让贤弟享受到荣光,那么愚兄还有什么颜面再在郓城县混下去?郓城县的乡亲父老,岂不是都把愚兄看成是赏罚不明之人?贤弟,快快上马!郓城县的数万乡亲父老,都急着要一睹贤弟的风采呢!” 栾飞听了,回头看了看杨菁。 杨菁笑了笑说:“赵县令一片好心,全城百姓也都翘首以盼呢,你还不赶紧上马?还扭捏什么呢。” 栾飞听了,只好说:“既然如此,那小弟就感谢大哥美意了。”说完,便翻身上马。 那赵书文看了看宋江,冷着脸喝道:“来呀!且把这贼人押上车!” 第二百七十九章 就地处决 青春得意马蹄疾,栾飞此时算是充分感受到了这份惬意。 此时,他骑着马,走在郓城县的街巷里,接受着道路两旁比肩继踵的百姓们的欢呼。 栾飞所享受的空前的荣耀,与他身后的宋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的身后,那被装在囚车里的宋江,则是满脸黯然。 道路两旁的百姓望着宋江,都是百感交集。 有的人在暗暗叹息,当初宋押司在郓城县是何等的人物,后来因为一个婆娘而落草为寇,如今却又沦落到了这副田地,真是世事无常啊。 当然,也有一些曾经看不惯宋江,却一直不敢生出不满的人,如今眼见宋江落难,便纷纷果断拿起了地上的石块纷纷投掷了过去。要不是忌惮押解着宋江的那些训练有素满脸杀气腾腾的豹营战士,恐怕这些人都要冲上去,疯狂的吐唾沫了。 走了一程,栾飞渐渐的被这喧嚣的场景搞得有点神游物外了,他的灵魂仿佛出了窍,不知道飘去了哪里,好像与那栾廷玉相触,好像又回到了前世里。 浑浑噩噩之中,忽然他的目光往人从中一看,顿时心头巨震。 人从里,只见一个满眼复杂的目光正望着这里,那人不是雷横,却又是谁? 栾飞见状,不禁心里一凛,勒住了马缰,往那雷横望去。 身后的囚车上的宋江见状,不禁也诧异的顺着栾飞的目光望去,也看见了人从里的雷横,不禁微微变色,随即满脸怨毒的看了看雷横。亏我宋江当初对他雷横不薄,如今跟着我宋江的那么多人都遇难了,偏偏这人却好好的站在这里,真是气煞我也。 雷横呆呆的看了看,眼见游街的队伍要停下,不少人也发现了雷横,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毕竟当初雷横与宋江的关系,在整个郓城县几乎是个公开的秘密。如今,眼见雷横站在这里,众人都是感情复杂。当然,也有一小部分人暗怀鬼胎,琢磨着这雷横当初可没少来我这里吃拿卡要作威作福,据说他与栾飞一直不合,当初又没少得罪赵书文县令,只不过仗着梁山泊是他的后台,大家都不敢怎么地雷横。如今,梁山泊都完蛋了,咱们还怕这雷横干甚?是不是可以趁机直接去县衙里告发雷横通匪?然后趁机借着赵书文大人的手干掉雷横? 这些人心里还在暗暗计算着呢,雷横这边却长叹一声,转身徐徐而去,背影十分的落寞。 栾飞望着这一幕,一时之间百感交集,本来大好的兴致,也在顷刻之间消散了大半。 又随便游了一程,一行人便回到县衙,栾飞便与赵书文商议如何处置宋江一事。 赵书文道:“一切皆凭贤弟做主,需要愚兄做什么,贤弟尽管吩咐便是。”虽然,此时栾飞名义上还是郓城县的马军都头,算是赵书文的下级,但赵书文哪敢不知趣,妄自尊大呢? 栾飞沉吟着说:“这年头,四处都是占山为王的贼人,这宋江在江湖上名头太大,要是把他押解到东京去,纵然豹营士兵精炼,但也此去东京路远山遥,难保不出现一些什么意外呢。所以,为安全计,栾飞觉得,不如干脆在这里把他剐了吧,回头把宋江的首级呈在锦盒里,献到东京城去,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赵书文点头说:“如此最好!”他本来也担心,万一栾飞坚决要把宋江押解到东京去,那宋江在路上被人劫夺的可能性极大。毕竟,这年头,即便是蔡太师的生辰纲,都是接连被劫,更何况是宋江呢?但是,宋江毕竟是栾飞生擒回来的,栾飞又是一个一向都很有主见的人,因此赵书文也不便多说什么,只好把自己的担心藏在心里。结果,赵书文一看栾飞竟然也考虑到了这层,不由得暗暗放下心来。 当下,赵书文问:“那贤弟准备什么时候处决宋江?要是今日便处决的话,那愚兄即刻去安排去。” 栾飞听了,摇了摇头说:“使不得,再急,也不必急于此时。要是今天就贸贸然处决宋江的话,虽然倒是省了不少担忧,但是这个消息一旦传扬出去,被有心人散播开来,好像是咱们心虚,怕那贼人来劫夺似的,没的堕落了咱们官府的名声。” 赵书文又何尝不知道如此呢,只不过那宋江本来就在江湖上名声极大,加上这郓城县又是他耕耘多年的老巢,如今他骤然落难,一旦消息传播开来,江湖上不知道有多少亡命之徒蠢蠢欲动,想要来救他呢。所以,赵书文还真的担心夜长梦多,真的出什么事呢。既然如此,倒不如索性不要那些什么虚头巴脑的名声,赶紧把宋江结果了,倒也落了个省心呢。 望着忧心忡忡的赵书文,栾飞淡淡一笑说:“大哥忧心什么?当初宋江有四五万之众,咱们不还是一样把他打得溃不成军,把他本人生擒来了?如今,宋江不过是个苟延残喘之辈罢了,咱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赵书文望着信心满满的栾飞,仍然觉得心里有点不踏实,便叹了口气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栾飞点了点头,老实说,他也知道赵书文的担忧不无道理,要是真的这两天宋江被人劫夺走的话,那岂不是功亏一篑?毕竟,当初在江州城,宋江可也曾经被押解到了法场,结果偏偏在即将砍头的时候,梁山泊就来把法场劫了。那时候,梁山泊虽然也日渐兴盛,但还不算什么名震天下的黑道组织。如今,宋江再次落难,还真保不准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诸如“梁山泊”一类的贼人来劫夺了呢。 当下,栾飞点了点头说:“大哥,你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此次行刑,既然已经不能到东京去了,本来就已经逊了一筹,岂能再次自堕威风?所以,小弟决意,三日后的午时,再行将那宋江给活剐了!至于安保一事,大哥也不必担心,尽数教给小弟来好了。如今,为了安保,小弟倒是有几个请求,还望大哥恩准。” 第二百八十章 嫉妒 栾飞目光炯炯的望着赵书文,等待他的示下。 赵书文见状,忙道:“贤弟,咱们都是自己人,你有什么要求,尽管直说就是,何许这么见外?” 栾飞便说:“既然如此,那小弟就不跟大哥客气了。小弟有三个请求,第一,是从即日起,郓城县的城防,有豹营的战士接管,所有入城人员,都要详细甄别。等到行刑事了,小弟自然将郓城县的城防移交给大哥。” 赵书文听了,点了点头,他也明白,这郓城县的城防守军,不少人都是郓城县的坐地户,当初那宋江又是郓城县衙的押司,肯定跟不少守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种情况下,要是真有不法之人想要趁机混进城里来滋事,郓城县的守军大开方便之门,是极有可能的。 当下,赵书文说:“这个不难,愚兄即刻下令,将这城防移交给豹营,到时候要是有人胆敢不服气的话,豹营可以直接将其拿获,军法从事。”顿了顿又说:“不过,豹营如今一战成名,愚兄觉得,那些守城的官兵还不至于这么不开眼,公然与豹营的战士对抗呢。” 栾飞笑了笑说:“大哥说笑了。” 赵书文又问:“那第二条呢?” 栾飞便说:“第二条就是,小弟决意专门抽调出三百人来,日夜不停的在郓城县里巡逻,专门查缉走访那些奸人,一旦发现有人想要作奸犯科,便即刻拿下。” 赵书文听了,点了点头说:“这个不难,正好也震慑一下那些宵小,省的他们每天为所欲为什么都干。”想了想,忍不住笑道:“贤弟,你这三百人这么一巡逻,恐怕这段时间那些偷鸡摸狗之人都得小小小小不敢出门了,整个郓城县的治安也将大有好转,届时,等这里完事了,恐怕郓城县的乡亲父老舍不得你们离开呢。” 栾飞笑了笑,没有接茬,接着说:“第三件事,便是小弟准备拨出五百人来,全面接管郓城县的牢房,以防贼人劫牢,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赵书文听了,笑着说:“这个自然,要不然,现在牢房的那些衙役们,不少都是宋江的旧相识。那宋江,一贯善于蛊惑人心的,要是任由着他们继续在牢房里看押,搞不好还真会被那宋江的一通迷魂汤灌下去,为宋江的逃跑大开方便之门呢。” 栾飞见三件事赵书文全部依允了,不禁大喜着说:“既然如此,那小弟就放心了!” 赵书文笑了笑说:“贤弟不必客气。” 栾飞便说:“那小弟即刻去安排这些事去,等安排妥当了,再来拜见大哥。” 赵书文点了点头,把栾飞送了出来。 栾飞别了赵书文,出来把冯阳叫来,如此这般布置了起来,冯阳领命,不敢怠慢,立刻前去安排起来。 安排妥当以后,栾飞琢磨着是不是要回宴宾楼看看,正好杨菁也有些倦了,栾飞便问杨菁去驿馆休息,还是怎么着。 杨菁白了栾飞一眼说:“去什么驿馆?去你的宴宾楼休息便是。”不等栾飞说话,轻轻一笑说:“我可听说,你那宴宾楼三楼,可是有一间特殊的房间呢,我就要住那一间。” 栾飞听了,不禁微微脸红,这小妮子的消息还真神通呢,竟然知道我那宴宾楼有专门给李师师预留的房间呢。只不过,当初自己可是跟李师师拍着胸脯保证过了的,她的房间绝对不会让第二个人进去的,怎么能自食其言呢? 望着似笑非笑的杨菁,栾飞只好使出他的大杀器——装傻卖萌起来:“哎呀,你要去我的房间啊,那可就有点不大方便呢。” 杨菁喝骂:“滚!”红着脸,上了马,一拍马屁股,那马踩着青石小路而去。 栾飞讨了个没趣,笑了笑,也上了马,追赶了上去。 不一会工夫,两人就来到了宴宾楼,径直到了里面,只见那宋老板一声令下,一众小厮们一起款款行礼。 栾飞看了眼杨菁,杨菁一言不发上了楼。栾飞也就不再多说,朝宋老板使了个眼色,也随之跟着上楼了。 径直到了三楼,杨菁四处看了看,最后目光定格在李师师的那间房门上,然后侧着脸看了看栾飞。 栾飞阵阵头大,这个娘们有多执拗,他再清楚不过。真不知道今天这娘们忽然抽了哪门子风,非得要叫这个劲。这可怎生是好? 杨菁一言不发,就站在那里,等着栾飞的示下。 这下栾飞反倒更加局促不安起来,许久,栾飞才试探性的问:“要不,你先住这一间将就将就?”一边说,一边指了指白秀英的房间。 那白秀英自从上次与张文远偷情被抓住后,栾飞就把她交给了赵书文处理,赵书文按照栾飞的指点,果然把那白秀英给调教的服服帖帖,只不过现在那白秀英被赵书文藏在哪里,却是个谜题了。 杨菁一看,白了栾飞一眼,啐道:“滚!这是白秀英那贱人的房间!我不住!” 栾飞倒吸了一口气,随即,笑吟吟的说:“如今她不在了,我给你重新装修一下?” 杨菁冷冷的说:“她虽然不在了,但是她也住过,我膈应她!”顿了顿,又说:“况且,这个是偏房,这......”指了指李师师的房间,接着说:“这里,才是正房。难不成,你还真要娶了那李师师不成?你竟然把正房这样留给她?你这样做,官家知道吗?一旦官家知道了,会给你什么果子吃,不需要我多说吧?况且,这段时间,我对你做了些什么,你应该一清二楚。难不成,在你的心里,我连她都比不上?”说完,死死的盯着栾飞,那目光,似乎充满了怨恨、嫉妒、期待等等。 栾飞见了,不禁倒吸了一口气,他忽然意识到,看来自己这次是真的麻烦了。想要化解掉这个麻烦,不掉两层皮,是够呛了。 杨菁望着木讷不语的栾飞,一字一顿的逼视着说:“怎么不说话?是无话可说,还是不屑一说?如果,真的是不屑一说的话,那么言尽于此,我就此别过,即刻收拾行囊,去向官家辞去这豹营监军一职,从此以后,你我天各一方,我再也不来叨扰你了,你也就省心了!”说完,作势就要走人。 第二百八十一章 知音 本来一举剿灭梁山泊强盗,生擒宋江,栾飞心里可是充满了成就感。尤其是满城游街,更是让栾飞一时风光无两的。 但栾飞万万没想到,这高兴劲还没等持续多久呢,就遇到了这么个难题,一下子被杨菁逼到了两难的境地。 如今,眼见杨菁作势要走,栾飞心里虽然明知道杨菁做作的成分居多,但两个人认识了这么久,他太清楚杨菁的脾气了,他知道一旦自己听之任之的话,以杨菁的个性,恐怕她气急之下,真的彻底卷袖子走人,也是大有可能的。 一旦杨菁真的走人了,且不说对豹营未来的损失,就单凭两个人这段时间的感情与默契,栾飞就心里老大的不舍得呢。 所以,栾飞丝毫没有犹疑,赶紧一把伸出手来,拉住了杨菁的胳膊。 杨菁见了,微微愠怒起来,瞪着栾飞喝道:“干什么!光天化日的,拉拉扯扯做什么!” 栾飞一呆,随即一板脸说:“什么拉拉扯扯的?你是我豹营的监军,我是营官,咱俩是同志关系!知道什么叫同志关系吗?那可是战场上能够把命交到对方手里的感情!这早已超越了普通的庸俗的男女感情了!” 杨菁一呆,不禁一愣,同志这个词倒是很新鲜,只不过...... 杨菁摇了摇头,冷着脸说:“少给我来这套!赶紧给个痛快话!” 栾飞一凛,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而杨菁,则是目光炯炯的望着栾飞,她当然知道栾飞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也知道自己贸然在这个场合这个时机提出这个难题,确实很让栾飞为难,但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忽然就鬼使神差提出了这个难题。如今,她倒是有耐心给栾飞点时间,让栾飞好好的权衡一番。 而栾飞此时心里可是万分的纠结啊。老实说,他当然知道杨菁对自己的情意了,问题是,跟杨菁在一起,他总觉得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所以他倒是宁愿把杨菁当作一个可靠的朋友。但是,要说他真的对杨菁没有感情,那也是不对的。至少,杨菁虽然平时看起来对自己不冷不热的,但是却时刻设身处地的为自己所想,单凭这份情意,就很让栾飞感激涕零了。 只不过,自己的志向远大,照着大宋这个模式,以后渐渐地极有可能要走到大宋的对立面,而杨菁本人,则与杨戬、赵佶等人关系亲厚,届时,岂不是让杨菁陷入两难的境地? 当下,栾飞抬起头,望着杨菁,沉吟了片刻,终于觉得还是与杨菁坦诚相待好一些,便深呼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说:“杨姑娘,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看得出来,我绝非自甘平庸之人,未来肯定会拼了命的折腾。而我这种折腾法,势必不见容于朝廷。而我,又不是个肯服输妥协之人,届时,搞不好就会做出一些不合法度的事情,你真的确定......”后面的话,却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杨菁听了,深吸了一口气,盯着栾飞,目光炯炯的说:“你要是甘于平淡,我就不这么看重你了。老实说,这个朝廷确实太沉寂了,如一潭死水一样的沉寂,虽然养着上百万的军队,却几乎没有几个真正的男儿好汉,整个大宋天下,全无半点阳刚之气!如果继续这样死气沉沉的下去,用不了多久,恐怕那北边的异族就要入侵,占据我们这大好河山,届时恐怕我们数不清的女人要被他们凌辱,数不清的孩子要被他们杀戮!而你们豹营,却让我看到了一种全然不同的生机,我相信,一旦豹营的这种气息逐渐形成风气,势必会成为我汉人的脊梁!” 这一番话侃侃而出,几乎字字都是发自肺腑,栾飞听了不禁一凛,原来这杨菁肚子里竟然藏着诺大的情怀,看来自己以前真的是看轻了她了。 顿时,栾飞就有一种知音难觅的感觉,情不自禁的紧紧地握住杨菁的玉璧,激动的说:“杨姑娘,你真的这么想......”激动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杨菁似笑非笑的看着栾飞,问:“那我住在哪里?” 栾飞看了看给李师师预留的房间,摇了摇头说:“李师师好歹是这里的半个股东,让你住进去,确实不大方便,一旦传扬出去,恐怕不太妥当。”眼见杨菁一张脸又阴沉了下来,栾飞笑了笑,伸手一指另一侧的一间房间,笑吟吟的说:“不过,那间房子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倒是可以住进去。” 杨菁一看,那房间可不正是栾飞的房间,顿时羞红了脸说:“谁稀罕住你的房间,里面乱糟糟的,脏死了。” 栾飞听了,笑吟吟的说:“正是因为乱糟糟的,所以才更加需要一个女主人帮忙打理一下,你说呢,杨姑娘?” 杨菁听了啐骂:“想得美!”忽然低垂下头,脸颊羞红,以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你还叫我杨姑娘?” 栾飞一呆,随即反应了过来,忙紧紧的握住杨菁的双手,轻轻的呼唤:“那我就叫你菁菁好了?” 杨菁低声说:“你随便好了。” 栾飞眼见杨菁那娇羞的表情,这副表情,可在以往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呢,如今一看之下,才发现这杨菁原来也是很有小女生的味道呢,一时情动之下,不禁伸手将杨菁揽进了怀里,然后轻轻的把脸凑了过去,低声的说:“要不,我先送你回房休息休息?” 杨菁听了,白了栾飞一眼,似笑非笑的问:“你要做什么?” 栾飞一看,不禁一怔,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呢啊,不相信我的手段?既然如此,且让你知道什么叫霸王硬上弓。当下栾飞嘿嘿一笑,色迷迷的说:“干什么?当然是霸王硬上弓了。”说完,一把抱起杨菁,就朝那房间而去。 杨菁阵阵惊呼声中,作势扑腾了两下,但她娇小无力,哪里是栾飞的对手,挣扎了两下,就再也动弹不得,被那栾飞一把抱进了房间里,然后一头放在床上,栾飞随之轻身过来,几乎触碰到杨菁的脸颊。 四目相触之下,两人都是感到呼吸急促起来。 杨菁当下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栾飞见状,不再多说,当即轻吼一声,压了上去。 第二百八十二章 心照不宣 几番云雨之后,两个人正相拥着说些情话呢,结果偏偏不识趣的人来打搅风情来了。 宋老板站在外面,老老实实的说:“栾公子。” 杨菁赶紧一头埋进栾飞的怀里,好像唯恐那宋老板那老家伙会直接进来似的。 栾飞眼见曾经不可一世的杨菁,如今在自己怀中娇羞到如此模样,不禁百感交集,恨不得立刻重整雄风再来一场更加猛烈的暴风雨呢。只不过,外面偏偏还有宋老板在杵着呢,没办法,栾飞只好压住欲火,硬着头皮问:“什么事?” 宋老板刚才本来在二楼安排一干事宜呢,忽然听见三楼传来若隐若现的那种声音,顿时好像明白了什么,眼见一干伙计们都满脸兴奋的望着通往三楼的楼梯,宋老板赶紧回过神来,一番喝斥之下,把那些伙计们都赶下了楼,然后自己独自一人守在楼口,以防无关人等上楼打搅了栾公子的好事。 就这样守了足足两个时辰,也没见栾公子下来,宋老板阵阵好笑,只好继续强打精神守候在那里。 正百无聊赖的坐着呢,忽然看见那孙福走来,径直来找栾飞。 宋老板知道栾飞与赵书文关系亲厚,不敢怠慢,赶紧问:“孙管家,不知赵大人找我家公子有什么事?我家公子身体有些欠佳,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改日再来?” 孙福一听,皱着眉说:“这样啊......只是赵大人吩咐我的时候,看样子很是焦急的......”不禁为难起来。 宋老板见状,心想肯定是那赵书文遇到了难题,事关重大,泡妞固然重要,但是公干更加重要,要不然真的耽搁了什么正事,坏了什么大局,以后想要泡妞,都没资格了。 念及于此,宋老板赶紧说:“既然如此,那孙管家且在此稍候,老朽去楼上问问我家公子,要是他身体有所好转的话,就跟你去一趟。” 孙福听了大喜,忙说:“如此,就有劳宋老板了。” 宋老板笑着说:“没什么,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必如此客气。”喝令小厮给孙福看茶,然后自己小心翼翼的上楼。快到三楼楼梯口的时候,先驻足侧耳听了一下,确定里面两个人没正疾风暴雨的进行着呢,这才上了楼来,禀报事宜。 如今,宋老板听栾飞问起,便老老实实的回答:“赵大人派来孙福孙管家找找公子,说是有事要找公子过去商量一下。” 栾飞一听,当即坐起身来,虽然他不知道那赵书文找自己是什么事,但问题上现在宋江还在大牢里羁押着呢,一切可不能马虎呢,要不然万一出了点什么事,那可就麻烦了。 当下,栾飞便说:“既然如此,你且先下去等候,我这就下楼。” 宋老板听了,暗暗放下心来,他知道栾飞不愿让自己看见与杨菁一起的样子,便赶紧知趣的下楼了。 栾飞侧耳听得清楚,确定那宋老板果真下楼去了,这才与杨菁一起穿衣起来。 两个人穿好了衣服,站在地上,相视而立。 栾飞望着杨菁无限娇羞的神情,一时情动之下,忍不住又把杨菁拥入怀中。 杨菁在他的怀里温存了片刻,感到他渐渐情动起来,便赶紧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摇了摇他说:“正事要紧,咱们赶紧下楼去吧。” 栾飞点了点头,问:“那你呢?你是跟我去县衙呢,还是在这里休息一下?” 杨菁看了看房间,长呼了一口气,悠悠的说:“我啊,就不跟你去县衙了,还是留在这里,好好的收拾一下你这狗窝吧。”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嫁给我,不住狗窝,你还要住什么窝?” 杨菁白了栾飞一眼,说:“自己搞得房间乱哄哄的,还好意思油嘴滑舌。” 栾飞笑了笑,不再多说,再次揽过杨菁,再她的额头上深深的印了一吻,然后再也不多说,转身出了门,径直下楼。 到了楼下,只见那孙福正在等候呢,一看栾飞下来了,孙福赶紧起身说:“栾公子,赵大人有请,孙福也是没办法,让你身体欠佳,还得辛苦一趟。” 栾飞听了,心念一动,看了一眼宋老板,看来这老头刚才是听见三楼的动静了,也是不想打搅自己的好事,这才故意拿自己“身体欠佳”的借口想要搪塞走孙福。只不过,那赵书文看样子真有什么难题,所以孙福态度比较坚决,宋老板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来打搅自己的“好事”了。 一想起刚才那场景,栾飞就阵阵心跳加速,一时之间竟然有点失神了。这也难怪,自打上次与那李师师匆匆一次欢快后,他可是憋了许久了呢。尤其是想起那杨菁大声的叫唤着,更是让他阵阵激动。也难怪那宋老板居然会听见了。 栾飞看了一眼宋老板,只见宋老板的眼眸中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 栾飞想了想,既然宋老板已经知道了,看来自己也没必要不好意思了,便索性直接吩咐宋老板:“杨姑娘在三楼休息,告诉下人们,不要随便上三楼打搅她的清梦了。还有,等杨姑娘休息好了后,看看她都有什么需求,一切都依从她就是。” 宋老板听了,连声应允。自打上次白秀英被赵书文带走后,整个三楼的业务也随之停顿了下来。反正,如今栾飞家大业大,重心也在那豹营上面,所以也不差三楼这点生意的收入了,因此宴宾楼索性把三楼封闭了,整个三楼只是成了栾飞的私人休息之所,平时就严禁无关人等上去的。 栾飞想了想,觉得再没别的事了,这才跟着孙福出来,两个人上了马,一起朝那县衙而去。 到了县衙,两人翻身下马,孙福当先领路,领着栾飞进了县衙,直到里堂。 那栾飞与赵书文关系亲厚,倒是不需要孙福通传的。 孙福到了里堂门口,朝里面一拱手,就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口,不再进去了。 栾飞对此也习以为常,朝孙福点头示意了下,就直接进去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雷横的处境 栾飞径直到了里堂,只见那赵书文正坐在那里,望着那满桌的文书呆呆出神,竟然没有察觉到栾飞的进来似的。 栾飞愣了愣,看来这赵书文还真遇到了难题呢。 诧异之下,栾飞不禁走到了跟前,顺手拿起了一封文书来看。 两个人关系亲厚,栾飞倒是也不必忌讳这些了。 赵书文这才回过神来,抬头一看,栾飞来了,忙惊喜的说:“贤弟,你可来了,你快看看如今可该怎么办吧。” 栾飞此时已经大致浏览了一封文书,微微一怔之下,已经明白了赵书文的为难之处。 只见那赵书文苦着脸说:“贤弟,你说说,这可该怎么办才好!那雷横,当初虽然很是跋扈,但如今他已经改过从善了,咱们要是继续追究的话,是不是有点......但是,这满桌子都是状告他的文书,咱们要是不有点表示的话,那官府的威望何在?” 原来,那雷横之前在郓城县没少作威作福,甚至当初晁盖在东溪村做当地保正的时候,那雷横闲着没事都是就近去打秋风,搞来一批银子花销。至于城中的那些酒店、茶馆,雷横更是没少吃霸王餐喝霸王酒。只不过,之前那雷横风头势大,加上在郓城县又有盘根错节的关系,因此整个郓城县的百姓都对他敢怒却不敢言,即便是心里恨得牙痒痒,面子上却偏偏装出一副谄媚讨好的表情。 后来即便那晁盖、宋江先后落草,按理说雷横与他们关系亲厚,应该有所收敛了吧?但没想到,那晁盖、宋江偏偏在近在咫尺的梁山泊做强盗,一时之间声势浩大,搞得郓城县也惶惶不可终日,这种情况下,即便整个郓城县的百姓都知道那雷横与梁山泊的贼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却谁也不敢戳破这个公开的窗户纸,一个个对雷横都是尊敬有加。 即便是后来赵书文来到郓城县主政,想要打压雷横,也是投鼠忌器,不敢放肆胡来,气得赵书文有一段时间恨得牙痒痒,睡梦里不知道把那雷横活剐了多少次呢。后来那栾飞把雷横打压的风头大减,这种情况下,全城百姓仍然忌惮梁山泊的势力,依然不敢轻易开罪雷横。 但是,如今梁山泊彻底被剿灭,即便是匪首宋江、晁盖等人也是生擒的生擒、砍头的砍头,这种情况下,以往的梁山泊对郓城县的巨大威胁,早已不复存在。当初那些被雷横欺负过的,或者干脆就是看雷横不爽的,纷纷跳了出来,或者直接自书文书,或者找人代写,或者干脆来县衙敲鼓鸣冤,总之纷纷来状告雷横。 看那架势,这一下子要是不把雷横搞得彻底完蛋,众人是不算完的。 所以,如今那赵书文手头上拿着这一摞子文书,也陷入了极其为难的境地。要是半年前,有这么多人来状告雷横来,赵书文肯定也二话不说,直接就势狠狠地把雷横往死里整的。问题上现在不是半年前啊,赵书文对雷横的痛恨早已大幅消减。况且,最为关键的是,赵书文分明感受得到,那栾飞对雷横的态度微妙,这种情况下,赵书文更是不敢贸然行动,决定先试探试探栾飞的态度,然后再行定夺了。 当下,栾飞看了赵书文一眼,淡淡一笑问:“大哥待要如何处置此事?” 赵书文说:“一切全凭贤弟的主意。”把球又踢了回来。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说:“一切听凭我的主意?要是依我的主意的话,那么不如就坡下驴,干脆立刻把雷横拿下好了!” 赵书文听了,不禁一呆,睁大了眼睛,满脸诧异的望着栾飞。 好像有点不大对头呢啊。 按照栾飞的为人,结合栾飞之前对雷横的态度,尤其是为了让雷横避嫌,栾飞更是在即将出兵与梁山泊开战的前夕,煞费苦心的找自己寻个理由把雷横打发到了东京去,一切的一切,无不昭示着栾飞对雷横没有什么恶意的。 怎么如今,栾飞竟然要直接就坡下驴,借着这淘淘民意,直接把雷横论罪下狱了呢? 难道,之前栾飞一直都在演戏?实际上,栾飞对雷横的痛恨丝毫没有减却? 望着满眼惊诧的赵书文,栾飞淡淡一笑问:“怎么?大哥,有什么疑问吗?” 赵书文听了,机械性的点了点头。当然有疑问了,谁知道你这次又是什么套路。是单纯的想要报仇呢,还是又盘算着什么呢。 栾飞看了看赵书文,笑了笑说:“大哥,你觉得现在雷横在外面晃来晃去的,合适吗?” 赵书文一凛,望着栾飞,隐隐明白过来栾飞的意图了。 没错,那雷横本来就与梁山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至于宋江,两个人当初可是同在郓城县衙当过差,这种情况下,雷横要是眼睁睁的看着宋江死去,不但他本人心理那关难以接受,而且还会让雷横瞬间承受江湖上的那些“键盘侠”的口诛笔伐,其所承受的压力将会是巨大的。 反过来,如果此时果断趁机把雷横论罪下狱的话,那么接下来至少江湖上那些“键盘侠”就没有了攻击雷横的口实,雷横在江湖上的处境也会好了很多。至于雷横本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他关押起来,倒也省的他每天在痛苦中反复挣扎,既要冒险救那宋江、全了江湖义气,又担心这样冒险,白白的把自己老母的后半辈子给搭进去。 可以说,这时候果断把雷横关押起来,是对雷横的一种保护。 赵书文顿时朝栾飞竖起了大拇指:“贤弟!真有你的!想必那雷横知道贤弟的这份苦心,肯定也会感激涕零的!” 栾飞嘴角却浮现一丝苦笑,其实他心里也一直在奇怪,自己本来对《水浒传》里的一百单八将的绝大部分都没有什么好感,如今怎么偏偏对这雷横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的照顾? 也许,就是单纯的因为那雷横心中始终牵挂着他的老母吧?也许,就是源于原著里雷横的老母在得知儿子被辱后与那白秀英对骂起来,雷横眼见母亲受欺负,顿时暴走,血性爆发之下一下子干掉了白秀英的那副狠劲所体现出来的孝心吧。 第二百八十四章 对雷横的保护 当下,赵书文一声令下,栾飞亲自带着豹营官兵,直扑那雷横家中。 雷横正坐在院子里发愁呢,他此时可真是纠结到肝肠寸断,要不是舍不得家中老母,他倒是宁愿一死了之了。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家中尚有老母,他恐怕早已破罐子破摔,直接不管不顾了。 当栾飞带领豹营官兵来到的时候,雷横抬头看了看,短暂的诧异后,反倒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 雷横一言不发,当即站起身来,徐徐的走上前去,低声说:“莫要惊动我的母亲。” 栾飞淡淡一笑说:“事已至此,只好得罪了。至于令堂,雷大哥但请放心,我自有安排!”目光真挚、诚恳。 雷横见了,点了点头,这一点他还是信得过栾飞的,当下一言不发,转身就往外走。 雷横的老母在屋里听见动静,赶紧出门来看,眼见自己的儿子竟然要被抓走,激怒之下,赶紧快步赶了上来喝问:“你们做什么!为什么要乱抓人!” 雷横大惊,忙转过身来,看着老母道:“母亲休要惊慌,孩儿衙门里有一些要紧的事情要去做。” 雷横老母将信将疑,狐疑的四处看了看。 雷横笑了笑,指着栾飞说:“你不信孩儿,总还信栾兄弟吧?” 雷横老母听了,看着栾飞,等待他的答复。 栾飞笑了笑,低头神秘的说:“大娘,正好我这也有几句关于雷大哥的私密事,要跟你说个明白。”说完,神神秘秘的看了看雷横。 雷横一呆,不知道栾飞又要搞什么名堂。 雷横老母更是糊涂了。 栾飞笑了笑,看着雷横说:“雷大哥,赵大人还在等着你呢,你还不赶紧快去?”一边说,一边朝雷横眨了眨眼睛。 雷横一呆,看了眼母亲,老实说,他心里实在没底赵书文、栾飞要怎么处置自己,这一去究竟还能不能回来看一眼老母,也是个未知数。但是事已至此,还能如何?只好硬着头皮先去了。 当下,雷横一咬牙,强颜欢笑的说:“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去拜见赵大人去了。”说完,朝母亲一拱手,转身就走。 豹营一干官兵也纷纷随之离去。 雷横老母看了这一幕,心里疑心更盛,盯着栾飞问:“栾飞,你究竟在搞什么名堂?赵大人真的要传见我儿?如此来势汹汹,所为何事?你快些跟我说个明白,要不然,我定要亲自上县衙去找赵书文问个清楚!” 栾飞叹了口气,他刚才本来想配合着雷横来一场美丽的谎言,谎称雷横有要事公出的。但是回头一想,那雷横老母肯定也闲着没事出去转悠,雷横被关押下狱的消息肯定会很快就在整个郓城县传遍的,届时雷横老母听见这消息的概率极大的,那时候,对雷横老母心里的打击不可谓不大。既然如此,倒不如一开始索性干脆的与雷横老母坦诚一些,把其中的利害关系讲明讲透,这样,对雷横老母的身体健康也大有帮助,也算是尽了自己一个晚辈的责任了。 当下,栾飞望着老人家,叹了口气,低声说:“大娘,实不相瞒,雷横大哥如今处境危险,我这是在救他。” 雷横老母一听,诧异的问:“救他?我儿遇到了什么危险?” 栾飞便把那如山的告状文书的事情说了。 雷横老母听了就呵呵了:“那些刁民,就喜欢落井下石,如今眼看我儿形势不利,就纷纷墙倒众人推。栾飞,我儿是什么人,你再清楚不过,你可不要跟着那赵书文胡来呢。” 栾飞听了,心里阵阵苦笑,你儿是什么人,我当然最清楚不过。要不是我,你儿早就死了好几次了,你知不知道? 但是这种话,岂能跟人家老人家说?这些事,本来就是自己与雷横的私人间的事情。 无奈之下,栾飞只好又把宋江即将问斩、雷横处于两难的境地说了出来。 雷横老母一听,诧异的说:“我儿好生糊涂,那宋江乃是十恶不赦的强盗头子,砍他的头正是替天行道,他平白无故的为难什么?” 栾飞听了,没来由的心里一宽,看起来那宋江名声响彻,其实不过是靠着那暴戾手段在江湖上“名声响彻”罢了。实际上,公道自在人心,强盗们究竟是什么行径,老百姓都心知肚明。 当下,栾飞摇了摇头说:“话虽如此,但雷大哥是什么人,大娘心里肯定清楚。既然如此,大娘觉得,这种情况下,大哥心里是如何的纠结、如何的痛苦呢?” 雷横老母一听,不禁一呆,自己的儿子什么样,自己当然清楚。那可是个把义气看得很重的人,如今宋江眼看着就要被问斩,他心里面的纠结,可想而知了。 栾飞望着老人家,接着说:“所以,为了避免雷大哥情急之下做出傻事,同时也为了减少江湖上那些宵小之辈对雷大哥的骂声,我与赵书文大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假意顺从民意,以涉嫌与梁山泊贼寇私通的罪名,把雷大哥先行拿下,关押入狱。” 雷横老母听了,稍微放下心来,但随后又不禁泛起疑忌,盯着栾飞问:“然后呢?” 栾飞知道老人家不放心自己,忙说:“等到关押个两三个月,等到这股风气平息下去以后,我便再以查无实据的理由,把雷大哥放出来,不知大娘意下如何?” 雷横老母听了,这才松了口气,却不无担忧的说:“如此最好,倒是辛苦了贤侄如此费心费力,帮衬我儿。到时候,就怕那赵书文县令食言,不肯放人,甚至平生别的事端。”一边说,一双老眼不怀好意的盯着栾飞,脸上也满是戒备的神情。 栾飞一看,这哪里是怀疑赵书文呢,分明是怀疑自己呢。只不过,人家考虑到自己的颜面,所以没有把话说得那么直接罢了。不过细细想来,要是换位思考的话,老人家有这份疑惑,也是情有可原。毕竟,换做是谁,也是自己儿子的生死存亡最大,万一一不小心白白被忽悠了,以后岂不是要悔恨终生? 第二百八十五章 雷横老母 望着老人家那满是猜忌的眼神,栾飞苦笑一声说:“大娘,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请你放心,我保证把雷大哥给你好好的送回来。如今,你要做的,第一是放平心态,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万不可因此而坏了身体。第二,为了防止消息走漏,让那些奸邪小人知道咱们这是在演戏,以免给雷大哥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即日起,你要在外面装的悲戚一些的好。不知大娘意下如何?” 雷横老母一边听,一边点头,等到栾飞说完,想了想说:“这样啊,就有劳贤侄了。”说完,紧紧的握着栾飞的手,语重心长的说:“贤侄啊,为了把戏演得更加逼真一些,这样,等会你出去以后,我就跟着出去一阵哭骂,破口骂街,这样街坊邻居看着也更像一些,不知贤侄意下如何?” 栾飞听了,阵阵头大,这老人家也不糊涂啊,竟然举一反三,想到了骂街的主意。只不过,一想到自己年纪轻轻,竟然被一个老人家给追出来骂街,想到前世看见那些泼妇骂街的场景,这下又是个老人家来骂街,栾飞就觉得浑身发麻,苦笑了一声,正要劝说老人家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呢。 却听那雷横老母说:“贤侄啊,虽然这样做有点委屈了你,但是也是没办法的,就这样定了吧!”一边说,一边似笑非笑的看着栾飞。 栾飞望着老人家的眼神,瞬间明白了过来,合着这老人家心里还是不痛快,毕竟自己把人家儿子给抓走了,让人家母子分别了好几个月,换做是谁谁也不会痛快。于是,这位老人家就趁机用这种方式来恶心一下自己。唉,都说上岁数的人都是小肚鸡肠,真心信哉斯言啊。 念及于此,本着惹不起就躲不起的觉悟,栾飞觉得还是别跟这老人家讨价还价了,要不然老人家脾气上来,再想出什么别的花招来,甚至干脆破罐子破摔来个撒泼打滚,自己岂不是抓瞎? 无奈之下,栾飞只好连声应承:“大娘想怎样,就怎样。一切,都依着大娘的心思来就行。只要大娘心情舒畅就好。” 雷横老母听了,似笑非笑的问:“是吗?那我要是让你即刻把我儿留下,这样我就心情更加舒畅了,你能同意吗?” 栾飞听了,连连摇手,看了一眼老人家,这还真是个冥顽不灵的老人呢,不过身为人母,又是这么大的年纪了,可怜天下父母心,自己还能说什么?只好满脸诚恳的躬身行礼,然后说:“大娘!请你放心,我肯定像对待自己的亲哥哥那样对待雷横,绝不让他少了一根汗毛的,保证把他完璧归赵的还给你。” 雷横老母一听,看了一眼栾飞,尴尬的一笑,知道自己是把这孩子给挤兑的够呛,也就不好意思继续让栾飞为难了,便一挥手说:“快走!快走!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可得好好酝酿愠怒情绪,等会好哭喊着用。” 栾飞一听,这是要愠怒骂街的前奏,自己还是赶紧跑得远远的才好,万一这老人家演戏演得投入了,直接一把抱住自己的大腿,来一场戏份以外的发挥,狠狠地咬上一口,自己岂不是冤到家了? 当下,栾飞二话不说,赶紧撒开腿跑路。 走到外面,只见一干手下正押解着雷横等候呢,栾飞一挥手,让赶紧走人。 哪知,才迈开两步,就听见身后一声划破晴空的哭嚎声响起,“我的儿啊”嚎哭声中,众人回头一看,只见那雷横的老母亲捶胸顿足的追赶了出来。 雷横见了不禁大怒,一把转过头来,瞪着栾飞怒问:“你对我母亲说什么了!” 栾飞喝道:“赶紧走人!”说完,紧紧的握了握雷横的胳膊。 雷横看了看栾飞,听见身后母亲的哭嚎声,不禁心如刀割,几乎恨不得立刻冲回去,但是一想起栾飞从来不干不靠谱的事情,只好忍住热泪,硬着心肠加快脚步离开。 栾飞听那老人家开始破口大骂,什么“鱼肉百姓”、“赃官污吏”、“老天爷瞎了眼”之类的词汇纷至沓来,不禁阵阵头大,只好仓皇逃窜。 耳中听着身后的嚎哭声越来越小,直至彻底没了,众人才暗暗松了口气。 到了一处僻静所在,眼看四下无人,雷横猛地转过身来,狠狠地盯着栾飞,喝问:“你到底对我母亲说了什么!” 栾飞阵阵委屈:“我什么都没说啊,就是说了两句实话。” 雷横大怒:“我母亲诺大年纪,经不起惊吓,你竟然跟她实话实说,你这不是存心害她吗?要是我母亲有了半点好歹,咱们以后兄弟难做!雷横不跟你拼命,就不是好汉!” 栾飞也恼恨上来:“好汉个屁!你是元阳县衙的步军都头,吃着朝廷俸禄的人,岂能动辄就江湖做派,什么好汉之类的称谓于身?” 雷横听了,不禁语塞,却还是心怀愤怒,恨恨的瞪着栾飞。 栾飞见状,白了雷横一眼,说:“你不必这样看我,好像我欠你五百万两银子似的!你母亲为何一大把年纪还要担惊受怕?还不都是因为你之前做过的那些混账事!你要是真的孝敬的话,岂能干出那么多不靠谱的事情,让老人家担惊受怕?当初,你要是少与那晁盖、宋江勾勾搭搭,要是少在城里四处吃拿卡要,本本分分做你的步兵都头,你岂会沦落到如今进退两难众矢之的的境地?” 雷横听了,一时语塞,沉默了许久,他又何尝不知道栾飞所说的是事实?可以说,这段时间,他几乎夜夜难眠,每天都在反思自己的过去。甚至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可以给他重新来过的机会,他肯定不会与那晁盖、宋江等人勾勾搭搭,肯定会奉公守法,做一个合格的步兵都头。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做了就是做了,做什么事都是要注定付出代价的。 念及于此,雷横望着栾飞,长叹一声说:“事已至此,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况且,就算雷横过去不堪,如今已经认命了,你也不该把这些与我老母实话实说啊。” 第二百八十六章 又成了贤弟了 栾飞这才发现,原来这年头说实话也是要受谴责的。 此时此刻,他望着那雷横满脸埋怨的表情,忽然有一种恨不得大耳刮子忽死雷横的冲动。这叫什么狗屁逻辑啊,你自己干过的那些烂事,我跟你老母实话实说,都成了罪过了?况且,我实话实说,也是为了你好。 雷横望着栾飞那几乎要吃掉自己的眼神,也意识到自己有点不地道了,便讪讪一笑,很是不好意思的说:“好了,事已至此,要怪只怪雷横自作自受,唉,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说完,摇了摇头,就要继续上路。 “站住!”栾飞一声暴喝,响彻天籁。 雷横一呆,回头看着栾飞,看来这小子要发飙了。 栾飞指着雷横,唾沫横飞:“你是不是猪脑子!老子为什么跟你老母实话实说?你自己有点脑子好不好!” 雷横听了,一张脸立即涨红了起来,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理亏,哪里敢跟栾飞争辩,只好嘟囔了一声:“你才猪脑子呢!” 栾飞骂道:“说你是猪脑子,你还他娘的就是个猪脑子!老子为何要跟你老母亲实话实说?你真以为你干的那点破事没人知道?你还真以为那些人就是单纯的凑热闹,想要出出你的洋相就拉倒了?要真是那样的话,我与赵书文赵大人犯得着如此大费周章吗?我敢断定,这些人至少有一半以上,都是恨你恨得咬牙切齿,还有一小部分是觊觎你的位置,早就想取你而代之了。可以说,这些检举揭发你的人,几乎有一大半都是恨要将你杀之而后快的人!这种情况下,就算想要一力回护你,又岂能轻易的蒙混过关?这种情况下,那些人还不得穷尽手段,既要打听你的下场,也要想办法来报复你的老母,让你真正承受到惨痛的后果!” 雷横听了,不禁生出阵阵毛骨悚然的感觉,满脸惊惧的望着栾飞,颤声问道:“这些人竟然还要报复我的母亲?”一想到自己的老母置身于危险之中,雷横就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冲回去,昼夜不停的保护在老母身前。 栾飞满脸鄙夷的看了看雷横:“这时候来装忠臣孝子,早干啥去了?要是你当初不干出那么多不靠谱的事,岂会有今天的报应?” 这话有点太伤人,雷横被刺激的几乎再次暴怒起来,指着栾飞怒呼呼的说:“你......” 栾飞视若不见,冷冷的说:“放心吧,公然杀人,他们是不敢的。况且,我已经秘密安排人在附近昼夜不停的保护你的母亲了。报复人,不一定非要使用暴力手段,结束人家的生命,还可以有很多别的手段。” 雷横听了,不禁一愣,下意识的问:“还有什么手段?” 栾飞说:“比如,对于那些沽名钓誉之人,就想办法让他身败名裂;对于那些爱好钱财的人,就想办法让他破产,变成一个穷鬼;对于那些一心渴望出将入相位极人臣的官员来说,就想办法让他在官场的激烈竞争中,彻底的跌入万丈深渊之中,此生再无做官的资格。至于报复你的母亲,那就更简单了,既然你的母亲对你牵肠挂肚,既然你的母亲年事已高,那么要想报复你的母亲,最直截了当的办法,就是在你被官府拿下后,想办法悄悄的告诉你的母亲,她的儿子如今处境危险,极有可能九死一生。如此,你的母亲听了,势必心急如焚,一个年事已高的人每天担心的不得了,那她还能活得多久?” 雷横听了,不禁浑身冷汗淋淋,世间上竟然还要如此歹毒心肠的人?看来,自己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亏得自己还一厢情愿的觉得,给老母亲编织一个美丽的谎言,然后糊弄过去,过两个月自己再回来,就一切都结束了,自己就可以继续过着那幸福美满的生活了呢。如今看来,哪里有那么容易?要不是栾飞洞察在先,恐怕别说两个月,自己的母亲连二十天都撑不过去。 当下,雷横长呼了一口气,满眼感激的望着栾飞说:“贤弟,这次可多亏了你。” 栾飞满脸讥嘲:“这就又成了你的贤弟了?” 雷横大为尴尬,讪讪一笑说:“贤弟,你是个做大事的人,可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栾飞笑了笑说:“就你这样的,我倒是懒得理你,只不过念在你侍母至孝这一点上,所以才肯帮你。” 雷横点了点头,经过了刚才这一番折腾,他对栾飞的信任可就大为增加了,便说:“那一切就全都有赖贤弟了。度过了这个坎,到时候贤弟要是有什么吩咐,尽管直说就是。雷横水利水里去,火里火里去,绝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栾飞听了,看了看雷横,知道他这番话说得都是心里话,便也没有多说,挥了挥手,一行人押着雷横,继续上路。 众人把雷横押回了牢里,此时那牢里已经被豹营全面接管,里面只关押着宋江一人。 雷横实在是不好意思见那宋江,却又没法提出来,要不然显得自己多不讲义气似的。 倒是栾飞看透了雷横的难处,专门安排给雷横弄了一间远离宋江的牢房,这样两人倒是不必见面尴尬了。 把雷横安排妥当以后,栾飞又嘱咐了两句,便起身离开了雷横的牢房,想了想,径直去一旁见那宋江去了。 如今,他倒要看看那宋江究竟是什么状态。 不一会工夫,两名豹营的士兵,就把那宋江押解了进来。 宋江徐徐走了进来,看了看栾飞,脸色平淡。看来,如今他的心绪已经渐渐恢复了平静,想必是也已经想明白了自己的下场了。 栾飞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宋江一言不发,在那里坐下。 栾飞望着宋江,观察了许久,实在是想不明白,这样的一个其貌不扬的人,究竟是如何练就那般厚黑的城府与心机的,竟然把那么多杀人放火的人渣给整合到了一起,把北宋末年给搅了个天翻地覆呢。 第二百八十七章 再见宋江 两个人对视了许久,栾飞终于决定打破沉默,望着宋江,笑了笑说:“我们又见面了,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宋江淡淡一笑说:“栾公子随便的了,有人称呼我黑宋江,有人称呼我三郎哥哥,又有人称呼我为宋押司,还有人称呼我为宋头领。栾公子又觉得哪一种称呼合适呢?”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说:“我知道你是个不甘平庸的人,偏偏由于出身所累,在这样一个讲究读书人出身的社会里,注定难以像别人那样通过科举考试出人头地。但是,你又渴望证明自己的价值,渴望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迹来,于是你就选择了这样一条畸形之路,想要先在黑道里做大做强,然后对朝廷形成足够的压力,逼迫朝廷跟你谈条件招安你,最终实现你一飞冲天的抱负,我说的没错吧?” 宋江听了,讶然的望了望栾飞,他这番心理,始终都深深的埋藏在内心深处,放眼梁山上的那些好汉,即便是如智多星吴用,都始终没有看破这一点。眼前这栾飞小儿,怎么会知道这些? 当下,宋江盯着栾飞,满眼狐疑的问:“你真的是铁棒栾廷玉的遗孤?” 栾飞苦笑一声说:“你说呢?” 宋江却摇了摇头说:“我觉得不像。” 栾飞听了,倒是来了兴趣,望着宋江问:“怎么不像了?” 宋江深呼了一口气说:“如今,距离我们打下祝家庄,还不到一年的时间。我就不信,你能在短短的一年的时间里,成长变化如此之迅速。如果,当初祝家庄有你这样的人才,我们梁山泊别说打下祝家庄,磕掉满口的门牙,都是轻的。” 这话倒是很有道理,如果那栾飞当初真的早重生一段时间,凭借着他作为后世人的知识储备以及更高的视野,以及对梁山泊套路的熟稔于心,加上他那深沉的心机,届时什么三打祝家庄,注定会成为梁山泊的一场空前的溃败。 栾飞听了,望着宋江,不禁暗暗沉吟着,在这其貌不扬的外表之下,确实隐藏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洞察力与高人一等的智慧,也难怪梁山泊一百单八将,论武功有卢俊义、关胜、林冲、武松等人,论韬略有吴用、朱武等人,论身世有柴进、李应等人,最终却让区区一个其貌不扬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宋江坐在了头把交椅上。 但不管怎么说,自己也算是铁棒栾廷玉的遗孤。自己既然继承了铁棒栾廷玉遗孤的身体,就要注定承载他的一切,包括仇恨。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栾飞实在也没有必要认可宋江的质疑。况且,即便是他真的干脆承认了,也没什么实际的价值。 当下,栾飞叹了口气说:“你的分析,确实不无道理。不过,事实就是这样,我的的确确就是铁棒栾廷玉的遗孤,你的分析是错误的。” 宋江听了,摇了摇头,满脸的不解:“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表情十分的笃定,看来对于自己的猜测分析,很有信心。 栾飞见了,满脸讥嘲的说:“你太固持己见了,难道你不知道,有时候,仇恨可以极大的激发一个人的心智成熟吗?” 宋江听了,不禁一呆,表情出现了短暂的茫然,但很快就又清醒过来,望着栾飞,却什么也不说。 栾飞叹了口气,决定暂且结束这个话题的争论,望着宋江,徐徐的说:“算起来,这次可能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老实说,栾飞今天之所以来到这里,就是想要亲耳听一下,这位江湖上人人谈之色变偏偏又要装出顶礼膜拜的大哥级人物,在日落西山之际,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心境。况且,不管怎么说,自己的重生水浒世界,也是彻底改写了《水浒传》的后半部的进程,让宋江以及整个梁山泊提前终结到了自己的手里,栾飞一想到这一点,就油然生出一种自豪的感情。 宋江听了,呆了一呆,淡淡地说:“成王败寇,还有什么好说的。” 栾飞看了看宋江,笑着说:“不过话说回来,你觉得就算你没有败在我的手底下,你又能把你的所谓的成功走到多远呢?” 宋江听了,不禁茫然的望着栾飞,琢磨着他的意思。 栾飞淡淡一笑说:“按照你的既定计划,你是想把梁山泊做大做强,做到一个引起朝廷足够重视,偏偏朝廷又奈何不得的局面,是不是这样?” 宋江听了,点了点头。 栾飞笑了笑说:“然后,朝廷面对诺大的梁山泊,想要剿灭又剿灭不了,想要选择性装作看不见呢,那么多的强盗聚集在那里,实在是影响不好。况且,你也绝不会让朝廷有假装看不见的机会的。比如,你可要隔三差五的带着强盗们出去转悠一圈,攻打一下这个州府,攻打一下那个关隘,总之制造出足够的动静,让朝廷不得不正视梁山泊的存在。届时,朝廷无奈之下,只有把解决梁山泊一事,提到了日程上来。但是,梁山泊兵强马壮,又占据了地利的优势,想要剿灭,谈何容易?剿灭不得,最后只有招安一途。而这,就正好落入你的圈套,你可要趁机狮子大开口,逼迫朝廷答应你的条件,从而实现你鲤鱼翻身的机会。是不是这样?” 宋江听了,说:“是又如何?只不过我运气不好,败在了你的手上,我的那全套计划,也就成了水中月镜中花,注定要被人遗忘。从此以后,梁山泊也就成了一个被官府剿灭的普通土匪团伙罢了,恐怕想要在史书的夹缝里找上一找,都是困难呢。” 栾飞看了看宋江,只见宋江满脸惆怅的表情,不禁暗暗叹了口气,忍不住打击他道:“你的计划,看起来确实不错,只不过你不觉得你的胃口有点大了吗?你不过是郓城县的一个刀笔小吏,视野与格局,决定了你在思考制订你的计划的时候,肯定是有虎头蛇尾的弊病。” 宋江听了,顿时满脸愤怒的瞪着栾飞,这是赤裸裸的羞辱人呢。 第二百八十八章 投名状 对于宋江的愤怒,栾飞只当不见,淡淡一笑,用充满鄙夷的眼神望着宋江,接着说:“你只知道不但的滚雪球那样的发展壮大你的强盗队伍,最终迫使朝廷接受你的招安,然后授予你官职,从而达到你一步登天的目的。但是,贼就是贼。一日为贼,终身便是贼。即便是招安,也难以洗刷你们从贼的过去。所以,招安以后,朝廷定然会对你们充满了猜忌,按照通常的套路,想要直接把你们分划到不同的地方、岗位上,让你失去兵权,然后找个借口把你们几个首要分子给法办了,这样从朝廷的角度上来说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而你本人,最初肯定也是担心这一点,并且鼓动、说服你的那些兄弟们跟你抱成一团,坚决不肯服从朝廷任何一个分化瓦解你们的旨意。但是,朝廷肯定也绝不能容忍你们这些昔日的强盗集团在招安以后继续抱团在一起,这样与军阀何异?招安你们,还有什么价值?” 宋江听了,不禁若有所思,老实说,栾飞的这些话,几乎是他上梁山以来,无日不在思忖的难题。在他看来,这几乎是一个无解的难题。一旦真的招安了,朝廷肯定想尽办法把他们分化瓦解,然后趁机干掉几个首要分子;而自己,肯定要想尽办法保持队伍的建制。双方缺乏最起码的信任,谁也不肯轻易让步,搞到最后,招安的后续工作,几乎无法开展。 想到这些,宋江竟然下意识的问:“那该如何才能解决这一难题呢?” 栾飞起身,负手而立,悠悠的说:“如果我是朝廷的话,肯定会想,招安都招了,肯定不能再把你们重新逼回到强盗的队伍里去,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招安还有什么意义?当初力主招安的官员,岂不是也要遭受清洗?这种情况下,我就要考虑,可不可以想办法让这些强盗来给朝廷缴纳一个投名状呢?” “投名状?”宋江听了,不禁喃喃的自言自语,若有所思起来。 栾飞笑了笑说:“没错,投名状。如果有人要投奔你们梁山泊,你们的通常套路,不都是逼迫人家缴纳一份投名状吗?让人家杀点好人,手上沾沾血腥,这样就能跟着你们一条路走到黑了。当初林教头上梁山泊,人家那么老实厚道的人,可是被你们这一套逼得很苦呢。” 宋江听了,面无表情。老实说,当初王伦在的时候,投名状一事那可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只是到了宋江上山以后,由于宋江急于扩充梁山泊的势力,逼迫朝廷早日重视梁山泊,最终把朝廷逼到谈判桌上,接受招安一策,所以才把投名状等规矩给束之高阁了,只要是有一技之长,不管你是什么出身,统统收纳。搞到后来,梁山泊强盗简直成了一锅大杂烩,市井无赖有之,朝廷军官有之,文人有之,偷鸡摸狗之人也有之。 当下,宋江望着栾飞,淡淡一笑,略带讥讽的说:“难道,朝廷也讲究投名状吗?” 栾飞听了,并不以为然,淡淡一笑说:“朝廷,本来就是个大一点的强盗集团罢了。只不过,朝廷有文书凭证,而你们,没有文书凭证,属于犯法!” 宋江听了,点了点头,望着栾飞的目光,不禁露出诧异的表情,竟然隐隐有了一种欣赏的意味。 栾飞笑了笑,接着说:“这种情况下,朝廷就觉得,有必要让梁山泊缴纳一份投名状了。惟其如此,朝廷才能信得过梁山泊真的是一群忠义志士。梁山泊也知道不缴纳这一份投名状,肯定无法洗刷过去的清白,于是只好应承下这一差事。但是,朝廷的投名状,可不是强盗的投名状那么简单。强盗的投名状,也就杀两个人抢劫点财富罢了。朝廷的投名状,可是要尸积如山血流成河的。” 宋江听了,不禁微微变色,死死的盯着栾飞。 栾飞淡淡一笑,忽然话锋一转问:“你可知道这大宋的天下,都有哪些出了名的反贼吗?” 宋江听了,不禁一呆,说:“江南方腊,淮西王庆,河北田虎......”忽然一凛,盯着栾飞,颤声的问:“你的意思是......” 栾飞点了点头说:“没错,朝廷就要你们去打田虎,如果打完田虎,你们还没什么损失的话,那好,接着去给打王庆去。如果打完王庆的话,损失还不够大的话,那就接着去打方腊去。总之,你们梁山泊不付出惨痛的代价,不付出巨大的牺牲,这件事不算完,你们梁山泊就要永无休止的奔波在剿灭各地土匪、反贼的道路上,直到有一天,你们的损失足够的大,朝廷觉得你们再也不可能对朝廷形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了,投名状也算是缴纳完毕。” 宋江听了,不禁冷汗涔涔,他当初确实只是想到了招安这一层,却没有想到招安以后,朝廷竟然极有可能采取如此尖酸阴险的招数来对付自己。如今,听栾飞一说,宋江细细想来,觉得栾飞的分析,可谓是字字都有道理呢。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这场损失,对于梁山泊不可谓不大。只不过,转念一想,宋江当初苦心孤诣运作了这么多年,还不是为了让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出人头地?如果,真的能够实现这一最终目标的话,那么似乎也是值得的。只不过,如今看来,自己还是没有等到那一天,就先栽在了栾飞这小儿的手里了。想到这些,宋江就阵阵窝火。 栾飞似乎看出宋江的心思了,淡淡一笑说:“你不会是觉得,投名状缴纳完毕以后,只要你本人保得住性命,然后即便你的兄弟们都死光光了,你也得偿所愿了,是不是?” 宋江听了,怒目而视,显然栾飞这番话,虽然戳中了他的心思,但是对于一向标榜义气大于天的宋江来说,栾飞这样直接了当的说是,实在是太有损自己的光辉形象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解疑答惑 不管怎么说,宋江在这个义字当先的江湖上,可是一向是义气的化身。放眼江湖,谁人不知道及时雨宋江急公好义?虽然,不少人心里都明白,宋江的急公好义代价太大,一旦接受了宋江的好处,以后迟早有一天会连本带利甚至连小命都要赔付回去,但是这种话谁也不敢说出来,只会放开喉咙大声鼓吹宋江急公好义的一面。 而宋江本人多年来也俨然以此自居,并始终为之自矜。 如今,宋江被栾飞无情的戳穿他内心最为阴暗卑劣的一面,不禁勃然大怒。虽然,栾飞所说的是事实;虽然,如今自己身陷人手,几乎大半个身子都进了鬼门关。但宋江还是不肯接受这赤裸裸的“人格侮辱”,顿时满脸愤怒的瞪着栾飞。看那架势,似乎恨不得挣脱锁链,与栾飞决一死战似的。 栾飞鄙夷的看了一眼宋江,丝毫不担心宋江能够挣脱开锁链似的。就宋江那三脚猫的两下子,也就是孔明、孔亮那对马屁精才不要脸拜宋江当师傅,如果宋江真要跟自己拼命,栾飞只需要抬一抬手指头,就能虐打宋江好几个来回。 如今,望着气急败坏的宋江,栾飞淡淡一笑,冷冷的说:“你以为你作为罪魁祸首,朝廷最终真的会放过你吗?” 此言一出,宋江浑身不禁重重的打了个机灵,死死的望着栾飞,本来要拼命的架势,骤然之间停歇了下来。 栾飞望着宋江,冷冷的说:“况且,你乃是梁山泊的魂魄,那些侥幸得生的强盗头子们,肯定会被分配到各地充当武职。你要是还在的话,随时都有可能把这些人聚集在一起,再给朝廷制造祸端;而一旦你死了,那么那些分散在各地的强盗头子们,也就群龙无首,即便是想要折腾,也兴不起什么风浪来。所以,本着斩草除根的原则,你是断断不会享受到成果的!” 这番话,宛若一桶兜头泼下的冷水,宋江听了,本来那滔天怒火,不禁顷刻之间被浇灭了。 他当下呆呆的坐在地上,双眼呆滞的望着栾飞,好像整个人都傻掉了似的。 他本来是个极其聪明的人,所以败给了栾飞,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对栾飞掉以轻心,把全部重心都用在了如何发展壮大梁山泊势力上面。在他看来,一切都要有条不紊的进行,所以他觉得,先把沧州的朱仝诓骗上山,然后趁机在诓骗朱仝的过程中,想办法制造事端,把柴进连带着拐带上山。等到把柴进、朱仝全部拐带上山后,再回头腾出手来,解决栾飞以及豹营。 但是宋江万万没想到的是,栾飞竟然处心积虑,早就在算计着梁山泊。甚至,连朱仝的忽然被害,也是栾飞一手炮制出来的。所以说,当宋江自以为一个趁机把柴进鼓捣上梁山泊的大好时机的时候,实际上已经彻底堕入了栾飞的算计之中。 如今,被栾飞一番冷冰冰的话,彻底刺破了他心里多年的那胆大至极的幻想。宋江瞬间心若死灰。 栾飞说出这番话之前,宋江心里还在充满着悔恨,觉得自己一步不慎中了栾飞的奸计,结果影响了自己日后飞黄腾达的大好前程。如今,听了栾飞的这番冷冰冰的话,宋江才瞬间意识到,原来即便今日不败给栾飞,最终到头来,自己的一切图谋也是注定要一场空而已。念及这些,宋江在心里异常灰蒙蒙一片的同时,反倒有了一种解脱。 毕竟,自打他年少开始筹谋这个计划以来,他无时不刻都在殚精竭虑的筹谋、计划,可谓是食不甘味寝不安席。如今,一旦得到了解脱,反倒浑身上下前所未有的轻松了。 栾飞看了看宋江,既然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那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他甚至相信,现在即便是给宋江个机会,敞开大门让宋江离开,恐怕彻底心灰意冷的宋江,也懒得离开这里了。 哀莫大于心死,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 栾飞叹了口气,便转身准备离开。 哪知一只脚才刚刚走出两步,宋江忽然抬头问道:“朱仝的死,是不是你一手炮制的?” 其实,宋江早已经想到了这一层,只不过他心里不愿意面对罢了,毕竟如此一来,就显得自己从一开始就被栾飞算计了。所以,与栾飞见面了这么久,他始终没有鼓起勇气来问这个。如今,既然他已经彻底解脱了放下了,反倒没有了心理包袱,于是就索性开口问个究竟,也算是让自己死无遗憾了。 栾飞听了,回头看了看宋江,淡淡一笑说:“既然你都知道了,何必多此一问?” 宋江听了一呆,苦笑一声,果然如自己所料,唉,早知如此,当初听说那栾飞在郓城县刚刚崛起的时候,就应该果断的把栾飞灭掉。如此,岂能让栾飞小儿从容布置算计自己! 但现在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太晚了,悔恨解决不了问题。 宋江望着栾飞,又提出了自己的第二个疑问:“柴进柴大官人去高唐州,也是你一手操控?” 栾飞望着脑洞大开的宋江,淡淡一笑,徐徐的说:“我是人,并不是神。”眼见宋江一呆,眼睛出现茫然的表情,栾飞笑了笑,接着说:“你自己什么德性,大家心里都有数,要知道,谁也不傻。所以,当柴进听说你要率领大军来沧州为朱仝报仇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这是一个超级大坑,一个不慎就极有可能被你给连带着算计进去,最后骨头渣子都不剩!所以,柴进就很明智的赶紧选择跑路,找了个借口到高唐州去了。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去高唐州,你也随之而去,并且他过去一再包庇江洋大盗,早已触怒了朝廷的忍耐底限,如今朝廷正好借着这个事情大做文章,干脆把他也抓住下狱了。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多行不义必自毙吧!” 宋江听了,不禁摇了摇头,目光呆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栾飞,却最后看了一眼宋江,就不再多说,转身出了牢房。 第二百九十章 会见呼延灼 当走出牢房的那一刹那,栾飞只觉得浑身前所未有的轻松。 刚才,他只不过是按照《水浒传》的既定剧情,给宋江剧透了一些他未来的走向。 当然,由于《水浒传》本来就是个逻辑十分严密的小说,因此栾飞在原著的基础上,给宋江来搞一次沙盘推演,可以说逻辑十分的严密。即便是狡诈如宋江,最终也只能深深的认可栾飞的推演。 如此一来,宋江本来心理上那种狂妄与期望,也就瞬间被彻底的击了个粉碎。 这,也许就是另一种胜利者的刺激吧。 只不过,老实说,栾飞此时心里还是有个疑问呢。 就是如今以宋江、晁盖为首的梁山泊强盗集团,被自己彻底的剿灭了。《水浒传》的剧情,从三打祝家庄结束起,也彻底的改写了。虽然,如今的局势,有些地方还是与《水浒传》三打祝家庄以后的剧情有所相似,比如朱仝发配沧州,比如柴进失陷高唐州。但是,整个梁山泊都被连根拔起,成为了自己豹营的巢穴,那么《水浒传》日后的剧情,也必将成了无根之木,难以为继了。 那么,问题也随之而来,就是接下来都会发生些什么?一些原著里的人物,又将何去何从?比如即将与自己见面的呼延灼,比如执着于救出宋江的花荣,比如那些丢弃跑路的强盗们,比如那些在二龙山、桃花山等地做强盗的武松、鲁智深、杨志、周通等人,比如那些还没来得及剿灭梁山被俘虏成贼人的朝廷军官关胜等人,比如那武功盖世的玉麒麟卢俊义,当然,还有自己家破人亡的直接凶手病尉迟孙立等人。 想到孙立,栾飞不禁咬牙切齿,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孙立等一干人给碎尸万段。 不过,此时倒不是急于找孙立索仇的时候,还要急着去会一个人。 当栾飞返回县衙的时候,呼延灼已经坐着等候多时了。 栾飞一进来,远远看见呼延灼,忙说:“呼延将军,小子来迟,失礼失礼!”虽然,原著里的呼延灼,也是个意念不是很坚定的朝廷军官,尤其是前面破口大骂宋江,一旦被宋江俘虏了,立即就改头换面,摇身一变当了强盗,真的辱没了他的祖宗。后来更是拐带着把关胜也给坑了。单凭这一点,栾飞对呼延灼的人品,是丝毫的不看好的。 不过,如今形势使然,栾飞必须要处理好与呼延灼的关系,所以只好违心的对呼延灼表示了足够的尊敬了。 呼延灼却赶紧的说:“巡察使大人不必如此客气。巡察使大人少年英雄,呼延灼可是佩服得很呢。”毕竟大家都是干武将出身的,而决定武将的腰杆子的最重要的因素,就是战场上的战绩。从这一点上来说,栾飞以区区数千人,在自身几乎没付出什么伤亡的情况下,就一举打残了梁山泊四万大军,俘虏了宋江,单是这份战绩,就足以让呼延灼侧目了。 栾飞笑了笑说:“呼延将军谬赞了。” 双方谦让着坐下,寒暄了一番,呼延灼看了看栾飞,说:“巡察使......” 栾飞笑着说:“大家都是自己人,这里也没别的外人,要是呼延将军不嫌弃的话,就称呼我栾飞好了。” 呼延灼忙道:“如此哪里使得?”顿了顿又说:“老夫痴长几岁,要不就称呼你栾兄弟?” 栾飞忙说:“既然呼延大哥看得起小弟,小弟愧不敢当。” 呼延灼点了点头,便说:“栾兄弟,杨监军给朝廷写的战报,为兄已经看了,一举剿灭梁山泊贼寇,豹营居功至伟,你如此抬爱,为兄心里感激,只不过这样一来,难免你豹营的兄弟有什么想法,到时候对你可不好呢。” 原来,栾飞与杨菁商议后,就决意把这次打残剿灭梁山泊军队的主要功劳,尽数让给呼延灼的官军,只是把生擒宋江的这份功劳留在豹营。那杨菁写完战报后,就派人特意给呼延灼送去一份,表面上是让呼延灼修正一下,实际上是趁机让呼延灼心里有数而已。 对此,呼延灼当然是心里大喜过望,老实说这段时间他也一直为这件事而发愁呢,堂堂朝廷官军,竟然最后的战绩连豹营这样的一支厢军的一点零头都比不上,这要是传扬出去,知道的人自然明白是豹营那逆天的战力,不知道的人,肯定会骂我呼延灼怂包一个,将熊熊一窝呢。 虽然心里感激至极,但是表面上,呼延灼还要来找栾飞见上一面,谦让一番的,这是官场的规矩,要不然那杨菁就不会巴巴的先把战报给呼延灼先送去看了。呼延灼虽然是个粗人,但这些基本的规矩还是晓得的。 栾飞听了,看了看呼延灼,笑了笑说:“呼延大哥不必客气,小弟虽然与你初次见面,却一见如故,咱们兄弟还有什么客气的?况且,剿灭梁山泊强盗,呼延大哥本来就居功至伟。” 呼延灼摇了摇头说:“栾兄弟谬赞了,呼延灼实在是愧不敢当。” 栾飞正色说:“小弟所说,句句属实。大哥要是不信的话,请听小弟一一道来。” 呼延灼听了,便望着栾飞,倒要看看他怎么个巧舌如簧,把黑的说成白的来。 栾飞望着呼延灼说:“当初要不是呼延大哥率领官军挡住梁山泊军团一个月有余,豹营又岂能从容准备,如果没有充足的准备,豹营恐怕也要以血肉之躯与梁山泊强盗硬拼。如此的话,对方足足四万之众,我豹营加上济州府的官军不过数千之人,届时哪里还有什么大胜?恐怕连我栾飞本人,都要被梁山泊强盗给俘虏了。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呼延大哥的官军,可谓是居功至伟,此其一也。” 呼延灼听了,笑了笑说:“栾兄弟言重了。”然后,目不转睛的望着栾飞,倒要听听他还能胡诌出什么理论来捧高自己呢。 栾飞便接着说:“等到梁山泊大军杀回之际,按理说宋江本可以直接杀到郓城县的,届时势必逼迫栾飞为了保护郓城百姓而回师郓城,但宋江最终没有敢采取这样的措施,为什么呢?原因无外乎大哥的官军始终尾随于后,宋江深深忌惮,唯恐顿兵于坚城之下,被大哥的官军一举击溃。此其二也。” 第二百九十一章 吊诡的情形 经栾飞如此这般一说,连呼延灼本人都觉得,剿灭梁山泊贼寇,自己的官军可也是居功至伟呢。 如今,呼延灼一边听着,一边频频点头,望着栾飞,希望他再能多例如几条理由来,好让自己好好的膨胀一会。 栾飞果然没有让呼延灼失望,很快就陈列出第三个理由:“大哥率领官军始终威慑于一侧,给予梁山泊贼寇强大的心理压力,这种情况下,梁山泊贼寇不论做什么,都要分心防范大哥的官军,尤其是大哥的连环马,简直是梁山泊贼寇的噩梦。如果说,小弟的豹营乃是直接冲锋陷阵的话,那么大哥的官军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此其三也。”这番话说出,连栾飞本人都阵阵汗颜,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睁着眼睛说瞎话达到这个程度,问题是形势使然,反正剿灭梁山泊的大功,自己已经不准备独吞了,既然如此,倒不如干脆好人做到底,把那呼延灼忽悠的高高兴兴的,这样也给自己日后埋下了一笔资源。 呼延灼听了,笑呵呵的说:“贤弟太客气了。”算是认可了栾飞的吹捧。 短暂的沉默后,呼延灼眼见栾飞没有继续罗列第四条、第五条理由,知道没有下文了。不过仔细一想,自己的官军本来就是个从旁策应的作用,结果被栾飞硬生生的瞎编硬凑出三条首功的理由,这已经是很难得了,呼延灼心里对此也是十分的感激。 当下,二人又说了一会话,商量了下处决宋江那一天的细节后,呼延灼便起身告辞。 临行之际,满怀感激的呼延灼伸出手来,紧紧地握着栾飞的手说:“贤弟,多的不说,你这次的恩情,哥哥我必将牢记于心。日后,但凡有用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 栾飞笑了笑说:“大哥言重了。” 送走了呼延灼,栾飞暗暗松了口气,正待回宴宾楼接那杨菁呢,却见赵书文又来了。 赵书文把栾飞叫了过来,满脸苦闷的说:“刚刚传来消息,济州的吴知府要亲自过来。” 栾飞听了倒是不怎么意外,这时候要是那吴道不来,才是活见鬼了呢。必将,剿灭梁山泊,乃是一个天大的功劳,这时候,但凡能沾边的人,肯定都像苍蝇闻见粪便一样,拼了命的往跟前来挤,想要趁机分一杯羹。这时候,吴道来此,倒也是情理之中。甚至,栾飞还暗暗担心那吴道忽然装起了清高不肯来呢。 毕竟,吴道来了,说明吴道是个俗人,这样自己也好方便把吴道搞定,让他以后乖乖配合。要是那吴道不来,要么那吴道是个有原则有底线的人,要么吴道就存心跟自己过不去,提早要划清界限。 而不管是哪一种理由,接下来吴道肯定要上书朝廷痛骂自己一番,给自己捅黑刀了。吴道作为济州知府,自然有一套属于他的人脉资源,这样的一个人铁了心给自己捅黑刀,即便栾飞最终能够化解了,但是想必也要消耗栾飞大量的精力与资源的。 所以,只要有可能,栾飞宁愿舍弃一些利益,把吴道给捆绑住。 如今,好在吴道主动肯来郓城县分割功劳来了,那么一切就都好办了。 转眼间,就到了行刑处决宋江的那一天。这天一大早,豹营的战士早已全城戒严,对整个郓城县实施了不定期的巡逻,一旦发现任何可疑人员,及时予以查缉布控,必要时直接拿下。 那法场四周,也早已布置了豹营的精锐,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栾飞却显得很镇定,领着一干人一大早就来到了县衙,做好迎接吴道的准备。 才到了县衙外面,栾飞正要进入县衙,却见对面一人使了个眼色,然后径直进了那茶馆,正是那杀人坊山东分舵舵主韩凤。 栾飞心念一动,不由得跟着进去。 到了里间,那韩凤早已坐好,给栾飞倒好了茶水。 栾飞也不客气,直接在韩凤对面坐下。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喝了两口茶。 栾飞终于打破了沉默,望着韩凤,笑吟吟的问:“有人要雇用你们救那宋江?”毕竟,在这个节骨眼上,韩凤来见自己,肯定是与那宋江有关了。 韩凤默不作声。 栾飞笑着问:“出了多少价钱?”眼见韩凤还在默不作声,栾飞笑了笑,悠悠地说:“一直听说杀人坊只管收钱杀人,什么时候竟然改了规矩,也收钱救人了?如此,杀人坊倒是要改改名字了。”说完,目光炯炯的望着韩凤。 韩凤喝了口茶,淡淡一笑说:“栾公子,你一向聪明,这次貌似猜的有点跑偏了呢。” 栾飞听了一愣,忽然脑子里闪现了一种念头,盯着韩凤问:“难道,有人要雇用你们杀了宋江?” 韩凤淡淡一笑说:“栾公子就是栾公子,果然聪明至极,一点就透。” 栾飞听了,不禁倒吸了一口气,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毕竟,如今宋江几乎已经算是大半个死人,从监狱到法场的这一段路程,处处都是豹营的战士戒备森严,这种情况下,宋江根本没有任何逃出生天的机会。所以,栾飞刚才十分笃定的以为,杀人坊这次忽然来找自己,肯定是有人出了高价要雇用杀人坊来救人了呢。 但是一经韩凤提点,栾飞就迅速意识到,自己还是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那宋江在郓城县经营多年,又在江湖上名声极大,结果如今他身陷牢狱,眼看着性命不保,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十分吊诡的一幕出现了,竟然自始至终没有任何人来尝试着搭救他,这也太反常了吧? 开始的时候,栾飞还一厢情愿的以为,宋江本来就是凭借着暴戾才把那么多人渣扭结到了一起,这种情况下,宋江如今眼看着要完蛋,那些人渣纷纷树倒猢狲散也是正常,当初自己攻破宋江大营,那些头领们纷纷把宋江丢下,就是明证。但是,如今看来,栾飞才发现自己把问题想的简单了。虽然,不可否认宋江的绝大多数小弟都是靠暴戾来维系的,但是谁也不能不承认,宋江手底下毕竟还有像花荣、李逵那样的铁杆拥护者的。 第二百九十二章 暗潮涌动 虽然,李逵早已被豹营在战场上击杀,但是毕竟还有花荣尚在。而且,宋江混迹江湖多年,绝不可能就有李逵、花荣这么两个铁杆拥护者。而这些人,又恰恰都是绝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宋江被害的。 但是吊诡的是,这两天下来,偏偏一点反常的动静都没有。 栾飞开始的时候,没有放在心上,如今经韩凤提点,猛然意识到,也许,在看似风平浪静之下,一直有一股暗潮在涌动,只不过自己浑然不觉罢了。 念及于此,栾飞不由得打了个激灵,看了看韩凤。 自己虽然对这股暗潮涌动浑然不知,但肯定有人已经及时察觉。这个人察觉到了宋江极有可能被人救走,但是这个人又偏偏不希望宋江被救走,于是万分无奈之下,只好做了一层保险,就是花重金雇佣杀人坊杀手,在豹营失手的时候,杀人坊杀手能够果断及时的出手,彻底干掉宋江。 想清楚这节,栾飞倒是很感兴趣究竟是什么人雇佣了杀人坊的了。这人不但眼光独到,而且还有着极其巨大的影响力,还真不容小觑。 当下,栾飞看了看韩凤,想要动问一下,但随即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毕竟,他也知道杀人坊的规矩,韩凤今天能来此给自己示警,其实已经是败坏了杀人坊的规矩了。所以,栾飞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理由继续咄咄逼人,非要逼迫韩凤一错再错,这样也显得自己很不厚道的。 韩凤看了看栾飞,叹了口气,望着栾飞说:“最后,再提醒你一下,花钱雇佣我的,不止一家。”说完,站起身来,再不多说,转身而去。 栾飞见状,呆了又呆,感觉脑袋真是乱成了一团。 他本来以为只有一个幕后之人在雇佣杀人坊杀手来杀死宋江呢,如今听韩凤这么一说,竟然先后有两帮人来雇佣杀人坊,这就很让人惊骇了。 也就是说,如今不止一人看清楚那不断涌动的暗潮,偏偏自己还在茫然无知,这就让他很痛苦了。 当下,栾飞坐着发了会呆,想要重新缕一缕最近一段时间的事情。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有点太顺畅了,因此就很多事情有点掉以轻心了。如今,细细一想,他才发现,自己有些问题还是存在着极大的疏漏的。 不知不觉之间,竟然浑然忘记了时间,杨菁进来以后,栾飞也茫然未觉。 许久,栾飞才醒过神来,眼看着杨菁正坐着对面,神定气闲的喝茶,栾飞笑了笑说:“你来了。” 杨菁落下茶盏,望着栾飞,笑了笑说:“怎么?忽然遇到什么难题了?” 栾飞叹了口气说:“我最近似乎有点骄傲大意了。” 杨菁笑了笑说:“年轻人,志得意满,也是情理之中嘛。只要及时惕厉反省,查漏补缺,那也就没什么了。” 栾飞一呆,问:“你知道什么?” 杨菁摇了摇头说:“我本来什么也不知道,但如今已经猜出了大概了。” 栾飞一呆,反倒有了兴趣,笑了笑说:“说说看。” 杨菁笑着问:“猜对了,有什么奖励吗?” 栾飞听了,色色的一笑说:“猜对了,今晚好好好好的犒劳你。” 杨菁笑骂:“滚!” 栾飞哈哈一笑,望着杨菁。 杨菁想起了那天的温存场景,不禁阵阵晕红起来,但随后想着还是正经事要紧,便徐徐的说:“刚才你看见韩舵主的时候,就跟着进来了,而中午就要诛杀那宋江,这时候韩舵主来找你,十之八九都是与那宋江问斩一事有关。杀人坊多少年的规矩一直都是如此传承着呢,韩舵主不过是个分舵主,不可能擅自坏了杀人坊的规矩,胡乱收人银钱帮忙劫法场救人。况且,那宋江这些年来,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没少干。这种情况下,有人来买凶杀人再平常不过。但是,宋江已经即将问斩,整个郓城县都被豹营戒严了。豹营什么样的战斗力,恐怕济州一带没有人不清楚的。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有人要雇佣杀人坊的杀手来杀宋江,那么只能说明一点,就是有一股甚至好几股庞大的势力在暗暗筹划着来救宋江,这一点雇佣杀人坊的那个雇主肯定也知道,所以他不敢保证今天中午的问斩能够顺利进行,于是万般无奈之下,只有出此下策,干脆雇佣杀人坊的杀手来做好准备,一旦发现官府不能顺利实施斩首,那么杀人坊的杀手就第一时间替补而上,不论如何也要把宋江的命留在这里。我猜的对不对?”说完,望着栾飞。 栾飞叹了口气。 杨菁接着说:“所以,你如今肯定在费尽心思的在考虑,究竟是都有些什么人要来救那宋江,对方究竟要采取什么手段来救宋江。同时,又是什么人雇佣杀人坊的杀手来补刀。这些问题交织在一起,肯定是让你深感困惑,所以才让你现在如此的为难的。”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深深的叹了口气,抬起头望着杨菁,苦笑了一声说:“你猜的基本不差,只不过还是有点疏漏。” 杨菁听了,微微一愣问:“哪一点疏漏?”她隐隐觉得,这一点疏漏,可能更让栾飞头疼呢。 栾飞叹了口气说:“据韩凤所说,先后有两家主顾花银子雇佣杀人坊的杀手,要求务必将宋江的项上人头留下。” 此言一出,杨菁不禁微微变色,她当然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杨菁呆了呆问:“也就是说,目前的状况,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下面早已暗潮涌动。可以说,目前,只有我们在懵然不觉,还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呢?” 栾飞听了,长叹了一口气说:“是啊,所以我才觉得,我们现在很有必要重新的把整个事情梳理一遍,然后制定出一套切实可行的应对策略。总之,这次不论如何,绝不能让宋江死在杀人坊的手里!” 虽然,宋江死在杀人坊手里,也是个死,但是在栾飞看来,那效果可是绝对不一样的。 第二百九十三章 知府来了 官府的权威,是绝对不能亵渎的。 一旦官府的权威遭受亵渎,那么进而影响整个朝廷的公信力,届时朝廷必将式微,整个天下也随之逐渐失控。 栾飞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所以如今他既然知道下面暗潮涌动,既有处心积虑把宋江救走的,也有雇佣杀人坊杀手准备将宋江必杀的,那么现在栾飞不论如何,必须要保证宋江死在官府的刀下。 而同时,为了避免影响官府的权威,让整件事情沦为笑柄,栾飞又不得不打消了即刻在牢中将宋江处决的念头,必须要按照既定计划,把宋江押解到刑场上,然后当众处决。 唯有如此,才能既充分体现官府的权威,还能对广大百姓产生强烈的警示教育意义。 当下,栾飞与杨菁坐在茶馆里,两个人都是心照不宣的喝着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栾飞才淡淡一笑,看了一眼外面,徐徐的说:“看起来时间好像差不多了。” 杨菁点了点头说:“没错。”望着栾飞说:“看起来,你似乎已经想到办法了?” 栾飞诡秘一笑说:“既然有心来把咱们的水给搅浑,那好办,咱们不如抢先一步,先把水给搅浑好了。” 杨菁听了,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说:“论起搞阴谋诡计,我看谁也干不过你。” 二人起身出来,到了县衙里,栾飞先把那宋英喊来,低声吩咐如此如此。 宋英听了,诧异的看了看栾飞,然后转身去了。 栾飞便坐在厅里等了一会,便出来与赵书文会和。 那济州知府吴道说好了今天要亲临会场,如今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二人就要出来准备迎接。 赵书文看起来气色不错,对即将到来的危险竟然浑然不觉,仍然与栾飞有说有笑。 栾飞也不说破,免得赵书文徒然担心。 二人领着一干人,在县衙外面翘首以待。 大约到了巳时左右,远远看见远处一队马队前来,为首一人骑着马护卫着,不是那张涛张观察,又是何人?后面的轿子里,想必坐的就是那吴道知府了。 虽然,赵书文与栾飞都对吴道与张涛没什么好感,但是官场的规矩摆在那,不到万不得已,便是彼此都恨得牙痒痒,也要故意装出一副相敬如宾相亲相爱的架势的。 当下,那车驾到了跟前停下,栾飞笑吟吟的看了一眼张涛说:“张观察,许久不见,一向可好?” 张涛看了一眼栾飞,笑着说:“栾巡察年少英雄,一举剿灭梁山贼寇,名震天下,真是让张涛好生艳羡呢。”可以说,如今张涛对栾飞的感情可谓是复杂的很。他既因为之前与栾飞的种种龃龉,时刻恨不得将栾飞除之而后快。但是如今眼见栾飞逐渐势成,尤其是竟然一战剿灭了梁山泊贼寇,背后又有高俅、杨戬等一干权贵作为靠山,张涛哪里还敢轻易招惹栾飞?再加上,他也听说了栾飞现在竟然主动分出了偌大的功劳给了知府吴道大人,那天吴道大人一听说栾飞分出了偌大的功劳给自己,立即眉开眼笑,张涛一看这情形,显然那吴道以后对栾飞也是由恨转爱了,如此一来,恐怕以后自己即便想与栾飞作对,那吴道最多也就是个两不相帮罢了,搞不好甚至会帮助栾飞来搞自己呢。 念及于此,如今张涛哪里还敢与栾飞作对,巴不得立刻修复栾飞,甚至是让他即刻跪舔,只要栾飞能够从此原谅、接纳自己,张涛也是求之不得呢。 赵书文问:“吴知府呢?” 张涛回头指了指身后的轿子,赵书文点了点头,他虽然早就知道吴道多半在轿子里,但是为了完全起见,还是要例行的问一下,以免一不小心出了乌龙,届时众目睽睽之下,可就丢人丢到家了。 当下,张涛下马,与赵书文、栾飞一起到了轿子跟前,张涛低声行礼:“知府大人,咱们到了。” 虽然,轿子里的吴道也知道到了,但是作为上级,堂堂济州知府,该有的威严还是要有的。本着这个思路,吴道只好在轿子里装起大尾巴来,老老实实坐在里面,等着张涛的通传。 如今,吴道听着张涛的禀报后,轻咳一声,缓缓掀开了轿帘。 赵书文、栾飞等人一看,赶紧行礼。 吴道点了点头,说:“免礼吧。”徐徐走下轿子,站直了身子,这一路颠簸,确实辛苦得很。只不过,如今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赶着去做,暂时也顾不上休息了。 当下,吴道看了一眼栾飞,笑着说:“栾巡察,年纪轻轻,竟然如此了得,立下盖世功劳,真是让人好生羡慕。”栾飞把偌大的功劳分给了吴道,吴道心里有数,也十分的感激,只不过碍于自己官高一等,面子心理作祟,因此不能公然低声下气的表示感谢,以免显示自己多么无能似的,只好通过这种赞赏的口吻,来向栾飞释放善意了。 栾飞自然捕捉到了吴道释放的这份善意,面子上恭恭敬敬的说:“栾飞何德何能?一切功劳,全赖知府、知县大人指挥有方,呼延将军策应到位,济州府官军与豹营全体将士奋勇拼杀,这才一战剿灭了梁山泊贼寇。栾飞不过是顺便沾了个便宜而已。” 吴道越听越是高兴,笑吟吟的说:“栾巡察何必谦逊,阁下的豹营的战力,本官早有耳闻,刚才一路进城,本官看那守城、巡查的豹营将士,其精神面貌果然远在其他军队之上,也难怪其能一鼓作气,以弱胜强打败梁山泊贼寇了。” 这番话,倒是字字都是由衷之言。可以说,如今吴道倒是真心有点后悔,自己刚来济州履新的时候,竟然一时不查轻信了张涛的挑拨之言,结果与栾飞结了仇怨呢。好在,如今看来,栾飞似乎并未记仇,相反还把诺大的功劳分给了自己。单凭这份恩情,就不由得吴道不生出拉拢栾飞的念头了。 赵书文在一侧说道:“知府大人一路劳顿,要不去里边略作休息一下?正好下官也向知府大人汇报一下今天的行刑方案?” 第二百九十四章 法场 吴道出发之前,就暗暗担心那赵书文跟自己甩脸色。毕竟,他上次带人突袭了栾飞的庄园,那是明摆着跟赵书文过不去。而赵书文,偏偏又是个极其有个性的县令。 结果没想到,来了以后,赵书文也释放了足够的善意,至少在表面上,赵书文表现出了对他的足够的尊敬。 就此,吴道立即暗暗放下心来,也笑吟吟的说:“也好,不过赵大人,此番行刑非比寻常,那宋江在江湖上名声极大,不知道多少亡命之徒想要铤而走险的救他呢,可万万马虎不得。” 赵书文道:“知府大人放心,栾巡察已就此事,做了周密的部署,管保此次万无一失。” 吴道点了点头,一行人进了里面,各自坐下,赵书文便介绍了下今日行刑的整个方案,吴道边听边点头。 等到说完,赵书文便说:“我等见识浅薄,仓促之间,只能想到这些,还望知府大人帮忙指点完善。” 吴道笑了笑说:“很是细微周到了。” 众人坐着吃了会茶点,看看时辰将至,便一起出来,到了牢边,早有豹营士兵将那宋江题解出来,当众验明了正身后。 吴道看着宋江问:“宋江,事到如今,你可知罪吗?” 栾飞听了,阵阵蛋疼,人家宋江是亡命之徒,到了现在你问人家这些有个毛用?难道人家回答知罪,你就能放过人家一命?况且,就算放过一命,人家宋江多年苦心经营全都没了,人家活着还有什么趣味? 果然,那宋江斜眼冷冷的看了一眼吴道,轻蔑的一笑,懒得多说。 吴道顿时觉得受了一种极其强烈的屈辱,他堂堂济州知府,在整个济州这片地界上,那可是最强者的存在,任何人看了他,都要毕恭毕敬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的,这该死的亡命之徒,死到临头了,竟然仍对本官如此藐视,真是可恶至极。 当下,吴道正要发作,栾飞却在一侧淡淡一笑说:“知府大人,这等人,跟他一般见识,没的堕落了身份。” 吴道一听,猛然警醒过来,随即一张脸涨得通红。饶是自己自命不凡,身居要职,如今涵养却如此的差劲,竟然被一个死到临头的强盗鄙视了两下,就差点跟人家斯比,没的堕落了身份。最后,反倒是栾飞这样一个年纪轻轻之人提醒了自己,这又怎能让吴道挂得住面子呢。 而宋江,则是连多看吴道一眼都懒得多看,转过目光,盯着栾飞,深深的看了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径直朝囚车走去。 看来,强盗也是尊崇把他打倒在地的强者吧,这就是强盗的逻辑。 吴道面色紫胀,半天才缓过神来,尴尬一笑,说:“死到临头,还如此嚣张!” 一干人谁也不敢多说,都是沉默以对。 短暂的沉默后,众人眼见那宋江被锁好固定在了囚车上,那赵书文便说:“知府大人,时辰差不多了,咱们也出发?” 吴道点了点头,当即上了轿子。 众人见了,便各自上轿上马,一行人浩浩荡荡,朝法场而去。 两边的道路上,早已塞满了闻讯而来的百姓,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想要看看宋江这位昔日在郓城县风光无限的强盗,在他生命的最后阶段,是如何逐步走向死亡的。 豹营的士兵则全副武装,如临大敌,在街道两旁严加警卫。 同时,还有一支专门抽调的三百人精干的豹营战士,骑着马在附近随时巡逻,以震慑宵小之辈。 还好,这一路上倒是还算顺利,将那宋江按照既定计划,押解到了法场上。 对此,栾飞倒是丝毫不怎么意外,毕竟如今宋江被锁在囚车上,对方要是真的有心劫走,还要打破囚车,白白的增加难度。 至于那些雇佣杀人坊杀手想要干掉宋江的人,更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手杀人了。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只是想要宋江的项上人头,只要宋江死了,就万事大吉,至于谁来杀死宋江,他们倒是不怎么在意。但是,一旦他们抢在官府动手之前,就先行把宋江干掉了,那么几乎可以想象得到,栾飞势必深深嫉恨上这件事。而以栾飞对待梁山泊那种处心积虑报仇的过程来看,只要脑子但凡正常一些,不是那种怀着极大仇恨的人来说,肯定不想惹恼栾飞这样的一个人。但是,一旦宋江眼看着要被人劫走,而官府偏偏无计可施的时候,这时候杀人坊再骤然出手杀人,那几乎可以想象得到,栾飞虽然心里仍然感觉很是不爽,但是相比眼睁睁让宋江逃脱这一点,杀人坊把宋江果断干掉,更让栾飞容易心理接受一些。如此,那么栾飞疯狂报复的几率,也就大大降低了。 正是深谙对方的这一心理,虽然如今栾飞还不能确定暗潮涌动之下究竟都有哪些牛鬼蛇神,但至少眼前这一段时间,他还能保持一定的轻松。 眼看则法场在即,栾飞暗暗叹了口气,看来这短暂的轻松时刻,是真的要结束了,接下来,将会是一场生死边缘的游走。 到了法场,豹营士兵将那宋江从囚车上解下,押解到了台子上面。 吴道、赵书文等一干人,则按照既定的座位,各自落座。 四周的百姓,则是密密麻麻的站满,一个个翘首张望,想要见证这一在郓城县具有历史性纪念意义的时刻。 栾飞抬头看了看时间,眼看时候差不多了,暗暗叹息一声,徐徐的朝宋江走去。 那宋江则是满脸傲然的跪在地上,既然注定要死在此处,宋江倒是充分展现了他一代黑道大哥的本色。 栾飞徐徐走到跟前,看了看宋江,淡淡一笑说:“这算是我们的最后一面吗?” 宋江望着栾飞,淡淡的说:“如果还有来生,我还要做你的敌人。” 栾飞看了一眼又矮又黑的宋江,想起了前世那句著名的情话,不禁阵阵反胃。 宋江顿了顿,接着说:“下一世,你我对决,我绝不会再输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劫法场 作为二十一世纪穿越到北宋末年的妖孽,虽然穿越这件事本身就很匪夷所思,尤其是又穿越到了虚无缥缈的水浒世界里,更是显得很是耸人听闻。 但即便是这样,栾飞依然是一个笃定的无神论者,如今他听了宋江竟然说什么“下一世你我对决,我绝不会再输了”之类的豪言壮语,不禁愣了愣,淡淡一笑,望着宋江说:“我只管这一世,下一世有没有,又有谁说得准呢。至少,这一世,我让你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让你即便是死了,也是断断不能瞑目。如此,我就知足了。” 宋江听了这番冰冷至极的话,没来由的感觉浑身阵阵发凉,一颗心也彻底的跌落到了谷底。 他原本想通过临终之前的一番豪言壮语,多多少少找回点颜面来呢。即便是作用微乎其微,即便是他本来也不相信什么来世,但至少自己临死之前这么诅咒一下,只要能让栾飞膈应一段时间,甚至后怕后半辈子,那宋江也就知足了。 但让宋江万万没想到的是,栾飞这小子压根就不吃这一套,直接用冷冰冰的话给打发了。 当下,宋江只觉得万念俱灰,本来聚集起来的豪气,顷刻之间荡然全无。 栾飞叹了口气,觉得是时候终结这场对话了,便淡淡一笑,转身就准备离开。 杨菁则是始终坐在另一边,注视着场中的一切,虽然栾飞当初看起来很是笃定,但杨菁直到现在,也没彻底想明白,栾飞究竟准备怎么把即将到来的汹涌浪潮给搅浑了。所以,自打来到法场以后,杨菁的一双妙目就始终注视着场中的一切,片刻也不敢挪开,唯恐错过某一个细节,进而错过了这场精妙绝伦大戏。 那边端坐着的吴道、赵书文等一干人,则是始终冷眼旁观这一切,吴道刚才被宋江给藐视了,此时已经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唯恐众目睽睽之下,再次遭受宋江的逼视,那可就丢人丢到家了,因此这次吴道也就不上去讨没趣了。 至于赵书文,与栾飞关系笃厚,既然这剿灭梁山泊生擒宋江的功劳是栾飞的,那么此时此刻应该由栾飞一个人独享这份喜悦才是。因此,自己就实在没有必要上前去凑这个热闹呢。 念及于此,赵书文也始终坐在吴道跟前,陪着吴道说着话。 虽然,二人之前有过不睦,即便是现在,也都彼此心怀芥蒂,但是二人都在官场上混迹多年,这点起码的素养还是有的,彼此即便心里再是恨得对方牙痒痒,表面上也要装出一副祥和的样子。 二人心照不宣的说着场面上的话,却时刻都用眼角的余光注视着这边。等到眼看栾飞与宋江的对话结束了,二人都相互看了看,用目光交流了下,很有默契的终止了这场对话,准备即将拉开这场当众斩杀梁山泊强盗头子的大戏。 那边,栾飞最后看了宋江一眼,只见宋江依然失魂落魄般的跪在地上,栾飞不再多说,转过身来,准备离开。 哪知才迈出半步,忽然听见一声破风声音响动,那声音凄厉至极,众人几乎没等反应过来,隐隐看见半空中,一道寒光朝栾飞袭了过去。 好在栾飞本来就是练家子,反应极快,关键时刻身子赶紧避了一下。 但是那道寒光来的好快,栾飞即便是反应再快,也是晚了一步,只见那道寒光堪堪朝栾飞的右胸袭了过去,随后,但听见一声闷哼,栾飞身子矮倒。 这一下变起仓促,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眼看那栾飞身子矮倒,右手抚住右胸,涔涔鲜血从他的右胸冒了出来。 众人见状,都是脸色惨白,虽然众人不少人都之前对栾飞不怎么感冒,但是谁都知道栾飞的重要性,眼见他忽然受伤,都是惊骇异常,赶紧跑了过去。 杨菁更是花容失色,猛然站起身来,却觉得根本站立不稳。 她惊呼一声,强自镇定下来,快步跑出两步,忽然顿住身子,隐隐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边,吴道、赵书文连声厉声喝斥捉拿刺客,一起朝栾飞走来查看,哪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连珠发的羽箭朝场中射来,又是朝那栾飞射杀过去。 众人见了,不禁脸色惨白,看来对方这是铁了心的要栾飞的命啊。如今栾飞已经受伤在身,这次可怎生躲闪是好。 好在这次栾飞似乎激灵了许多,一看羽箭袭来,当即忍着疼,合身就地一滚,当即闪到宋江跟前,然后左手探出,没等宋江反应过来,就牢牢抓住宋江后颈,宋江登时觉得浑身动弹不得。 如今身上有了这个挡箭牌,那连珠射来的羽箭顿时停歇了下来。 栾飞把宋江提了起来,挡在身前,血从他的右胸滚滚而出,几乎染红了他右半边身子,显得他格外狰狞。 如今有宋江在手,那连珠羽箭登时停歇了下来。 这时候,却见外面阵阵呐喊之声,只见对面的酒楼忽然打开,一群赤膊的汉子忽然架起朴刀,朝场中杀了过来。 这一下,那本来围裹看热闹的百姓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纷纷玩命的逃散起来。无奈这人群聚集的太过于密集,这么一紧急逃散,哪里逃散的开? 关键时刻,却听见砰砰砰不间断的火铳响声,原来豹营战士早已从腰间把预先藏好的火铳取出,朝着那边的酒楼阵阵齐射。 那些汉子猝不及防之下,一大半人顷刻之间中弹,倒在了血泊中。 眼看着这边酒楼的汉子们被彻底压制住了,众人都觉得这下可以暗暗放心了下的时候,却忽然变起萧蔷,只见刑场上阵阵喊杀声音传来,栾飞眼见身后闪来数道寒光,心里一凛,赶紧提着那宋江转了过来。 有这个天然挡箭牌一挡,那数道寒光顿时一凛,停歇了下来。 这时候,栾飞却也趁机看得清楚,那些寒光的主人,乃是那济州知府吴道带来的那些官差。 而吴道本人,也顿时变得脸色惨白起来。 第二百九十六章 搅混的水 谁也没有想到,关键时刻,济州知府吴道带来的那些随行官差,竟然发起了致命的一击。 至此,劫法场那些人的整个计划,已经基本暴露无遗了。 他们准备先一举射杀栾飞这个灵魂式人物,由于栾飞对豹营实在是太重要了,栾飞一死,豹营虽然尚在,但战斗力必然锐减。再加上,赵书文、吴道等人虽然名义上都是朝廷官员,但在处理这种紧急危机情况下的能力,远远不及栾飞,因此栾飞一死,整个法场甚至整个郓城县,危机处理能力将下滑至少一半。 接下来,他们便通过预先埋伏在酒店里的一群亡命徒,挥舞着朴刀等武器,向周边那些聚拢的密密麻麻的人群发起血腥屠杀。由于围观看热闹的百姓太密集,如此大规模的屠杀掀起来的时候,这些百姓势必吓得魂飞魄散,然后整个法场外面的秩序,陷入了一场空前的混乱之中,到处都是四散奔逃的百姓,届时豹营、官兵即便想维持秩序,恐怕面对汹涌如潮四散奔逃的百姓,也将顾此失彼。所以,这第二步,这些亡命徒并不指望通过这种极端暴力血腥的手段,真的能够救出宋江,更多的目的只是制造混乱。至于因此,而让诸多百姓白白丢了性命一事,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畴之内了。毕竟,他们比这更加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没少干呢。 最后一步,则是隐藏在济州知府吴道随行带来的官差中的内应,忽然暴起突袭,一举将宋江劫走,然后趁着混乱,按照既定计划杀出一条血路逃出生天。 这就是对方劫法场的整个计划,虽然胆大之极,但却很有可行性。 但是,计划再好,也赶不上变化。 本来万无一失的计划,结果偏偏由于一场变故,而出了问题,最终导致预定的计划不得不走了样。 如今,栾飞手中有了那宋江作为天然的挡箭牌,那些暴起发难的官差一时之间投鼠忌器,本来凌厉之极的杀招,也顿时迟缓了下来。 就这么一个空档,本来那些在法场上执勤的豹营战士,也都反应过来,纷纷从腰间掏出火铳来,砰砰砰对准那些叛乱的官差射杀过去。 顷刻之间,便有一大半官差没等明白怎么回事,就倒在了血泊中。他们之前虽然也曾经听过,豹营有着一种极其厉害霸道的铁疙瘩,能够顷刻之间就夺取人的性命,但却直到此时,才能亲眼所见。 可惜,等到亲眼所见之时,已经迈入了鬼门关了。 那些余下的七八个官差见状,都是吓得脸色煞白的望着豹营的战士。虽然,他们个个都是亡命徒,悍不畏死之人,但面对着火铳这种未知的强悍的武器,油然而生出一种惶恐感。 就在这么个空档,那些豹营战士纷纷再次举起了手中的火铳,砰砰砰一阵乱射,仅余的那些官差个个都倒在了血泊中,即便是没有丢掉性命,也是彻底丧失了战斗力了。 外围,那些从酒店里冲出来的亡命徒,也被豹营的火铳给打得落花流水,那些本来要四散奔逃的百姓们见状,反倒不少人都镇定了下来,毕竟他们都看得出来,官府已经基本稳定住了局面,这时候要是到处乱跑,万一一不小心被豹营那些煞神给误伤了,可就不值当了。 两处战场的战斗,几乎都是呈现一边倒的态势,早有准备的豹营,简直是一场活生生的虐杀。 但是另一边,两栋楼上,两个人都在二楼的窗户上,隔着空进行着一场别开生面的对战。 一边,寒光凛凛,一把又一把的短剑划破晴空,朝那边飞射过去。另一边,箭矢也是连珠而发,朝这边射来。 这场交战虽然激烈,但却表面看起来,远不如楼下那些亡命徒劲爆,因此一时之间那些下面的百姓,竟然丝毫没有察觉这一点。 法场中间,眼看着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栾飞挣扎着将那宋江提了起来,厉声暴喝:“行刑时间已到!” 众人一凛,本来嘈杂了半天的法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那边,发射连珠箭的那人也是一惊,不禁停歇了下来。 就是这么一停顿,那边的一柄短剑飕飕的射杀过去,随后便一切没了声息。 豹营战士早已准备多时,蜂拥而上冲上了二楼,不一会,将那潜伏在这里的小李广花荣给押解下来。 花荣右胸中了一枚短剑,虽然这点伤痛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他要是想逃跑,还是能够的。但是如今花荣眼见他的宋江哥哥被杀,几乎已成定局,这种情况下,他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呢?万念俱灰之下,也就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了。 栾飞将宋江放在地上,喝令豹营战士按住,然后望着花荣,笑吟吟的问:“我们又见面了?” 花荣咬牙切齿的啐道:“卑鄙!”他本是个聪明人,刚才本来在那边的窗子上时刻蓄势待发,准备看看行刑时辰将至的时候,先暴起发难,一箭射杀栾飞后,然后一切都按照既定计划来。但是,花荣万万没想到,没等自己射箭呢,忽然另一边的窗子里,忽然又有一柄短剑先行射出,几乎将栾飞给射杀了。 被这么一搅合,本来计算的好好的计划,顷刻之间就乱了套。望着法场上、台子下乱作一团的百姓,花荣短暂的惊诧后,当机立断决定不管是谁人暗算的栾飞,自己必须先趁早射杀栾飞,如此豹营在丧失中枢指挥的情况下,己方还能趁乱救出宋江。结果没想到,栾飞警惕性极强,使用宋江作为挡箭牌,顿时让花荣发现,不论自己怎么放箭过去,都极有可能被机警的栾飞把宋江先行挡在身前。如果,花荣孤注一掷,不管不顾乱射过去的话,也许凭借着他的举世无双的箭法,能够射杀栾飞呢。偏偏花荣对宋江的感情实在是太深了,这番投鼠忌器之下,箭法也大大的打了折扣。 战机往往稍纵即逝,这边花荣连续五箭没有射中栾飞,那边躲避多时的宋英,也已经锁定了花荣的方位,短剑飞射了过来。 第二百九十七章 幕后的人 对于花荣、宋英这样的人物来说,既然投掷武器是高手,那么躲避这种武器自然也是熟稔于心。 于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比试,由此开始。 两个人都是对自己的这方面实力很是自负,也都拥有自负的本事。按照常理来说,两个人应该是水平不相上下才是。 偏偏花荣此时心事极重,而射箭却是个极端考验冷静心态的事情,因此渐渐地花荣不论是射出的弓箭还是躲避短剑的能力,都大为锐减。 花荣只觉得自己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一边全身戒备与宋英拼斗,一边不停的用眼角余光去逡巡着外面的情况。 渐渐地,当他看见外面几乎呈现一边倒的局势,一颗心也渐渐地往下沉去。看来,大局已经注定,念及于此,花荣的斗志也渐渐地消逝。 终于,当他右胸被一枚短剑洞穿的时候,花荣也不禁将手中的弓箭丢落。此时此刻,他反倒有了一种彻底解脱的感觉,别说逃跑,即便是豹营的战士冲上楼的时候,花荣也一点要抵抗的意思都没有,只是脸色惨然的瘫坐在地上,任由着豹营的战士将他拖走。 这短暂的路程,好像很是漫长似的,那密密麻麻的人群,自动的让开了一条路,花荣被豹营的战士拖在中间,朝法场上面走去。 花荣耳中听着那些百姓们指指点点的评说,不禁阵阵惨笑,此时此刻,外面的一切仿佛都与他再无半点关系。他也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只要能与他的宋江哥哥死在一起,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当下,花荣被拖到栾飞跟前,栾飞望着花荣,笑吟吟的问:“花荣,我们又见面了?” 花荣冷冷的啐了一口:“卑鄙!”他刚才一看豹营准备充足,立即就意识到,刚才栾飞遭受的第一记暗算,显然是栾飞自导自演的苦肉计,目的,无外乎一点,就是趁机先制造混乱,彻底打散自己的整个计划。 虽然想明白了这点,但是花荣对栾飞也不禁加深了认识,要不是局中人,又有谁能想象得到,栾飞竟然忽然没来由的对自己也这么狠,为了干掉宋江,竟然使出如此匪夷所思的招数来把水给搅混呢。 栾飞看着花荣,淡淡一笑说:“栾飞卑鄙也好,正人君子也罢,自有后世评说。如今,至少栾飞赢了,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花荣默不作声,看着宋江,宋江点了点头,表情复杂的看着花荣。 花荣惨然一笑说:“哥哥,你我虽然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是今天能够同年同月同日死在同一个地方,也是得偿所愿。花荣,此生无憾了。”转过头来,望着栾飞,冷冷的说:“动手吧。” 栾飞淡淡一笑说:“死,还不容易。你们干出了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便是九死也不足以弥补你们的滔天罪责。只不过,你苦心孤诣筹划了如此精妙的连环计划,本来抱定将宋江救出的决心的,结果却偏偏功亏一篑,你不觉得奇怪吗?” 花荣听了一凛,盯着栾飞问:“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计划的?” 栾飞摇了摇头说:“我哪里知道你们的计划?我要是知道你们的计划,我直接按图索骥就好了,哪里还用得着冒这个危险,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 花荣听了一呆,有点不明白栾飞的意思。既然栾飞并不知道自己的计划,那么栾飞还准备如此充分,而且还费尽心血的先朝自己来那么一下子。 栾飞望着花荣,淡淡一笑说:“本来,栾飞也以为宋江今日必死无疑了,今天的行刑,将是一场例行的走过场而已。但是,今天一大早,却忽然有人悄悄给我传递了个消息,称有人雇佣杀人坊的杀手,准备在法场上击杀宋江。” 此言一出,花荣倒是一头雾水,既然宋江都被押解上法场了,那么按理说宋江必然是必死无疑了,既然如此,那么怎么还有人闲来无事雇佣杀人坊的杀手来杀宋江呢? 就这么一愣神间,花荣忽然觉得脑子里灵光一闪,似乎想明白了过来,盯着栾飞问:“你是说,雇佣杀人坊杀手的那幕后之人,已经知道我们要劫法场,而且断定我们劫法场的成功几率极大,但是对方又不希望宋江继续活下去,所以万般无奈之下,便决定雇佣杀人坊的杀手,算是上了一道保险?” 栾飞点了点头。 花荣听了,顿时脸色惨白起来,浑身也剧烈的颤抖起来。 栾飞望着花荣,淡淡一笑说:“以你的聪明,想必你多多少少能够猜到这雇佣杀手之人是什么人吧?” 花荣默不作声。 栾飞笑了笑说:“这个人害得你的计划功亏一篑,难道你就想这么窝囊的死去?难道,你不想在你死后,让那个人也不好过吗?” 花荣听了,沉吟不语,老实说,他确实已经被栾飞这番话给说动了,既然那个人敢在背后捅刀子暗算自己,那么自己如今将死之际,也犯不上让那个人好受。 眼看花荣要吐露出来,忽然那宋江却开口说道:“花荣兄弟,不要告诉他。” 栾飞听了,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花荣侧转脸看着宋江,聆听宋江哥哥的指示。 宋江望着栾飞,诡秘一笑说:“栾公子,你这么个绝顶聪明之人,难道这点事还想不明白?反正,我们必死之人,这辈子也都交代了。而让我们沦落至此的罪魁祸首,乃是你。可以说,我宋江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如今,既然你铁了心要知道那个人是谁,我们就偏偏的不告诉你那个人是谁,我们要把这个秘密带进土里,让你难受至极!” 栾飞望着宋江,摇了摇头说:“看来你这人病的可真不轻呢,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念念不忘这些烂事。”说完,转过头来,望着花荣,一字一顿的说:“你待要如何?” 花荣听了,不禁深深的吸了口气,望了一眼宋江,又看了看栾飞,一时之间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第二百九十八章 问责 许久,花荣才叹了口气开口说:“我听宋江哥哥的。” 你妹啊。栾飞看着花荣,这要还不是有奸情,鬼都不信。赤裸裸的搞基啊。 宋江顿时得意的笑了,他自打与栾飞正面打交道以来,可是屡屡吃亏,从来没占过半次便宜,这一点,可让他这个一向自负的人十分的沮丧呢。如今,他终于能够华丽丽的转身一次,在临死之际恶心栾飞一次,这就让他感觉很兴奋了。 栾飞看着宋江那欢快的表情,更加无语,他万万没想到,这号称一代枭雄的宋江,竟然最后到头来,沦落成了一个这么低级趣味的人,哪里还有半点江湖大哥的模样?这就让他感觉很失望了。 当下,栾飞长叹一声,不再多说,转身就走。 宋江看栾飞并没有预想中的那样气急败坏,也没有想方设法的来恳求、威胁自己,不禁大失所望,呆了一呆,眼看栾飞要走,忍不住说:“你等一下。” 栾飞恍若未闻,转身而去,然后挥了挥手。 那待要行刑的豹营战士领命,当即扛着刀斧就走了过来。 宋江见状,不禁大吃一惊,他倒不是怕死,反正今日到了这个地步,肯定是必死无疑。他吃惊的地方在于,看来那栾飞是真的不在乎究竟是何人在幕后要买自己的项上人头了。虽然,刚才宋江故意制止花荣不让花荣说出来,还信誓旦旦的说要把这一秘密带进棺材里,但那不过是宋江故意来恶心栾飞的话,目的无外乎是逼迫栾飞认怂来求自己罢了。如今,他眼看栾飞竟然真的不当回事了,又怎能不着急呢?毕竟,他也是同样的痛恨那雇凶来坑害自己补刀之人,他自己死就死了,但是他却绝不能让那人好过。而能够不让那人好过之人,除了栾飞,貌似没有别人了。 眼看那刀斧手过来准备行刑,宋江大急之下,忙喊道:“栾公子且慢!” 栾飞心念一动,随即明白过来,就偏偏不留步,继续自顾自的朝座位上走去。 那刀斧手一看栾飞并没有制止的意思,便继续按部就班的过来。 眼看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自己步入生命最后关头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宋江大急之下,忙瞪着花荣喊道:“快说!”再不说就人头落地,就要真的把秘密带进棺材里了。 花荣也明白过来,忙大喊道:“吴用......”这两个字堪堪喊完,两柄鬼头刀落下,两个人头也咕噜一下滚落在地。 一代枭雄就此毙命,结束了属于他的那个时代。 栾飞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去看一眼,即便是他听到吴用这个名字后,也没有回头看一眼。如今宋江已死,一个时代已经宣告结束。没有了宋江的江湖,那些人即便是想要折腾,注定也是穷折腾,根本就是各自为政,难以有效整合在一起。 当下,他徐徐走回座位上,才要坐下,这才觉得右胸剧烈的疼痛,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这才想起自己还中了宋英那一枚短剑呢。虽然那短剑入口不深,而且伤到了皮肉上,但刚才仅仅草草包扎了一下,还是流了不少血。 杨菁一看,赶紧关切的站起来,扶住了他,低声的说:“赶紧回去包扎一下吧?” 栾飞点了点头,忽然觉得眼前一黑,仰天跌倒在的。 这一下,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众人本来还沉浸在那诛杀宋江的喜悦之中,如今一看这情形,纷纷喝令备好马车,请来郎中为栾飞看病。 吴道倒是满心关切,却见那杨菁徐徐走了过来。 吴道倒是知道杨菁的身份,不敢轻易得罪于她,忙笑了笑说:“杨监军。” 杨菁盯着吴道,一字一顿的问:“吴知府,你府衙的官差,竟然与梁山泊贼寇是一伙的,你又做何解释?” 吴道听了不禁脸色惨白,老实说连他本人都不知道刚才怎么会忽然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怎么好端端的,自己府衙的官差竟然会配合梁山泊贼寇来劫法场呢?这要是传播出去,自己知府的名声何在?朝廷便是拿这个狠狠地治罪,自己也是无话可说。 念及于此,吴道不禁打了个冷战,忙拉下脸来,看着那张涛喝道:“张涛,究竟怎么回事!” 那些官差可一向由张涛来节制,所以如今竟然出了事,自然要先问责张涛了。 张涛听了,吓得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颤声的说:“知府大人息怒,小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吴道喝道:“放屁!你身为观察,竟然对此浑然不知!本官看来,分明是你在背后包庇,搞不好你与那梁山贼寇就大有关联!” 张涛听了这话,吓得魂飞魄散,连身子都跪不稳了。 吴道喝道:“来呀!且把这张涛即刻拿下,立即下狱,严加拷问,要是真的与那梁山泊贼寇私通的话,立斩不赦!” 早有两名官差上前就把那张涛给拿下,张涛惊骇之下,哪敢反抗。 吴道便转过身来,望着杨菁,痛心疾首的说:“杨监军,出了这样的事,吴道实在是万分痛心。杨监军放心,吴道一定会尽快把整件事情的真相查明,坚决惩处那些与贼寇勾结之人,不论如何也要肃清我府衙的那些毒瘤,还栾公子一个公道!” 杨菁淡淡一笑说:“那小女子就拭目以待了。”说完,不再理会吴道,转身去看栾飞去了。 吴道呆了一呆,又恶狠狠的瞪了张涛一眼。他知道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必须要给杨菁一个满意的答复,要不然杨菁利用他的渠道到京城反映一下,那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虽然,他明知道这件事张涛可能也是个吃哑巴亏,毕竟那梁山泊贼寇可是一向的无孔不入的。但是没奈何,现在情况紧急,只有先把张涛推出来,充当一下替罪羊背黑锅的主了。至于后期如何处理张涛,那就要看栾飞、杨菁的意思,然后再做决断了。当然,吴道本心是不希望处理张涛的,毕竟张涛虽然人品差劲了一些,但是能力还是有的,况且还对自己忠心耿耿,就这样处理了,有点可惜。 第二百九十九章 处心积虑 栾飞就躺卧在床上,一边疗养,一边在思考着。 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吴道来了两次,满怀关心慰问了一番后,便又痛陈反省了一番,摆出一副要杀要刮悉随尊便的架势。 对于这一点小把戏,栾飞当然懒得搭理。他也知道,吴道本意上是不想处理张涛的,毕竟张涛也算是吴道的心腹。 于是,栾飞就淡淡的说:“那梁山泊贼寇无孔不入,手段毒辣阴险,府衙的官差一时不查被他们拉下水,也是情理之中。吴知府不必过于自责。” 吴道听了不禁大喜,忙说:“本官身为知府,未及时察觉,实在是心里过意不去。” 栾飞笑了笑,又说:“那张观察也是间接的受害人,经历了这么一件事,想必他也是后悔莫及。如今,他已经吃了几天的牢饭,也算是受到了应有的惩戒,还望吴知府网开一面。” 吴道听了心里大喜,表面上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怒呼呼的说:“这厮,便是把他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倒是栾公子你宅心仁厚!照着本官的意思,须把他刺配那边关,方消此恨!” 栾飞微微一笑,心照不宣的继续着这套虚伪的表演:“吴知府,权当卖给栾飞个面子,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吧!” 吴道听了,呆了一呆,许久,才长叹一声说:“既然栾公子如此说了,吴道敢不从命。吴道即刻把那张涛放了,喝令他来给你扣头谢恩!” 栾飞笑了笑说:“不必如此。” 吴道正色说:“必须如此的!”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闲话,那吴道这才转身离去。 杨菁看看那吴道走了,笑了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虚伪了?” 栾飞叹了口气说:“唉,人在官场漂,岂能不挨刀啊。你以为我愿意如此吗?” 杨菁笑了笑说:“反正那张涛与你也不对付,干脆趁这个机会,把那张涛一并干掉,正好了却了一桩心事呢。那吴道此时心里急得如热锅蚂蚁似的,唯恐这件事捅到东京去,届时他的乌纱帽不保,要不能这么着急的找你?” 栾飞叹了口气说:“正是由此,我反倒不敢把吴道逼到绝路了。现在豹营刚刚创立了大功,正是风头正劲的时候,这时候眼红咱们的可多着呢,所以一定要与本地的官员处理好人际关系,让豹营能够清静的修养一段时间,少沾惹那些是是非非的好。” 杨菁点了点头说:“倒是难得你如此清醒,我还以为你得偿所愿之下,飘飘然而不知所以然了呢。” 栾飞懒得多说,翻身就睡。 杨菁见他又要睡,喝骂:“又要睡!睡死你得了!” 栾飞还待要说,忽然那宋英快步跑了进来,栾飞一看宋英风风火火的样子,不禁微微变色问:“出什么事了?” 宋英看了一眼杨菁,还是鼓足勇气的说:“扈姑娘要走。” 栾飞听了,不禁腾的坐起身来,愣了愣,然后二话不说,直接下床。 杨菁看了,心里关切,唯恐他伤了伤口,但是眼看这架势,是注定不能阻止的了,便只好转过头来喝令宋英:“还不快备车!” 宋英反应过来,忙去备车。 这边栾飞与杨菁急匆匆的上了车,朝那梁山泊而去。 这一番快马加鞭,栾飞唯恐错过了扈三娘,倒是一再催促加快速度,倒是颠簸的他的伤口好生疼痛,不少地方竟然已经渗出鲜血来了。倒是唯恐杨菁担心,只有咬紧牙关拼命忍耐。 那杨菁见状,心里暗暗焦急,但是也知道这种时候,多说无益,只好暗暗忍住。 好在,终于到了梁山泊附近,远远看见那宋老板正拦住扈三娘的马头,死活不让离开。 栾飞见状,暗暗感激宋老板,跳下马车,快步赶到跟前,一把夺过来缰绳,望着扈三娘道:“真的要走吗?” 扈三娘摇了摇头说:“弟弟,官府没几个好人,我劝你也不要再在这里了,要不然迟早有一天你会吃了大亏的。” 栾飞回头看了看众人。 杨菁知趣,代他下令:“还不先退开,栾公子要跟人家说体己话呢。” 众人听了,都是知趣的退的远远的。 栾飞听见这话酸溜溜的,也不敢多说,眼看着众人退的远远的,这才盯着扈三娘说:“留下,好吗?” 扈三娘默不作声。 栾飞叹了口气,徐徐的说:“姐姐,难道你以为就你痛恨这操蛋的官府吗?剿匪,本来是官府当仁不让的职责。保境安民,也是官府当仁不让的职责。当初,我们三庄被梁山泊侵凌,要不是官府见死不救作壁上观见死不救的话,区区梁山泊贼寇,又岂能攻破我们?我们的家人,又岂能遭受那般奇耻大辱?所以,我对官府的仇恨,丝毫不低于你!” 扈三娘听了,不禁露出惊诧的表情。 栾飞叹了口气说:“但是,光是仇恨又有何用?我们固然武功高强,我们固然可以精妙算计,但是就单单去杀死一两个官员,能解决任何实际问题?能真的为那些无辜死去的人申冤雪恨?所以,必须要让整个操蛋的朝廷付出惨痛的代价,为那些千千万万无辜死在强盗屠刀下的庶民申冤雪恨!所以,我才如此处心积虑,先混迹于庙堂之中,掌控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一举剿灭梁山泊贼寇,算是先报了眼前之仇,然后再徐徐将这个操蛋的朝廷搅了个稀巴烂,让那些人付出应有之代价!这就是我的心声,还望姐姐能够理解!” 扈三娘听了这话,望着栾飞,不禁柔肠百结,好生怜惜,她万万没想到,栾飞年纪轻轻,竟然如此的辛苦,承受了这么大的仇恨。回想起当初自己在梁山泊每每深夜之际辗转反侧之际的孤苦,扈三娘不禁柔和下来,徐徐的说:“弟弟你何苦如此。” 栾飞深吸了一口气说:“只要能让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我就心愿足了!” 这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了出来,扈三娘听了,也不禁心里一凛。 第三百章 真相大白 扈三娘终于还是决定留下来了,她觉得栾飞实在是太苦了太不容易了,而作为与栾飞有着共同目标的人,她觉得这时候自己应该果断的留下来,与栾飞并肩作战,帮助他实现这个目标才是。 眼看着扈三娘与栾飞说笑的走了过来,杨菁笑吟吟的看着栾飞说:“终于拿下来了?” 栾飞笑了笑。 杨菁接着说:“两个人又说了多少体己话?” 扈三娘听了,羞红了脸,低着头不多说话。 栾飞大为尴尬,知道杨菁的嘴碎,哪敢多跟杨菁辩驳?要不然一句话辩驳,杨菁肯定顶回来十句,到时候只会更加尴尬。与其如此,倒不如低调一些,任由杨菁去数落好了,等到杨菁数落的差不多了,自然就没了兴趣,然后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栾飞当下看了一眼宋老板,轻咳一声说:“你们且先回避一下,我有事要与宋老板说说。” 杨菁白了他一眼,讥嘲了一声说:“还体己话上了瘾了呢,像老宋这大岁数的,也有体己话要说?” 栾飞笑了笑说:“我生意上有许多商业秘密的,不是你们能懂的。” 杨菁笑了笑说:“那好,咱们赶紧给两个人腾挪出地来,让他们说体己的悄悄话来。” 一行人不敢得罪杨菁,都自动的退开老远。 宋老板局促不安的说:“栾公子,杨姑娘她......” 栾飞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听说先后有两拨人跑去杀人坊雇佣杀手,务必要断了宋江的性命呢。” 宋老板听了,微微变色说:“啊?有这等事?难道不单单那智多星吴用雇佣杀手吗?” 栾飞笑了笑,望着宋老板说:“宋老板,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你还一直不肯把自己的真实姓名相告呢。” 宋老板呆了一呆,望着栾飞说:“栾公子此言何意?老朽已经老了,名字不过是个符号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栾公子只要知道,老朽对栾公子忠心耿耿,就足够了。” 栾飞点了点头说:“栾飞当然知道宋老板的忠心。只是,忽然想了起来,当初我们初识的时候,那张涛正坑害宋老板私通梁山泊呢。虽然,那件事张涛有趁机公报私仇的意思,但是张涛乃是出了名的能干之人,岂会空穴来风凭空污蔑?” 宋老板听了,呆了一呆,终于长叹一声说:“看来,栾公子还是想到了。” 栾飞叹了口气说:“我只是有那么一种感觉,我的感觉支离破碎,总觉得缺少一根清晰的脉络把这些碎片串联到一起。” 宋老板叹了口气,悠悠的回忆起往事来。 他本来是宋江的同父异母的兄弟,换句话说,算是宋家的庶出,名叫宋河。 只不过,当年他的母亲不受待见,所以就在宋家备受歧视。 在他三岁那年,母亲便忧愤而死。宋河也随后在宋家郁郁而居,到了他十岁那年,便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从此就跟随他人学习经营生意。 后来等到他三十来岁,经过在外面多年的打拼积累,也算是略有家财,便回到了郓城县,想要认祖归宗,哪知道此时那刚刚二十出头的宋江正是雄心勃勃之际,正处心积虑与自己的父亲宋老太公脱离父子关系呢。宋河见状,当即与宋江争执起来,喝斥宋江居心叵测,为了自己的所谓抱负,竟然要做出这么多有悖人伦之事。 最终这场争论不欢而散,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但是宋河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竟然惨遭他人暗杀,最终虽然侥幸得脱,但宋河也是吓得够呛,决心把自己的儿子送去习武。 后来,宋河动用自己的关系,暗暗查访一番,这才知道那幕后之人,隐隐约约似是宋江。宋河顿时明白过来,一定是自己窥破了宋江的图谋,宋江担心提前败坏了他的心迹,让天下人为之侧目,从而功亏一篑,于是竟然气急之下想出了这么一招。 宋河当即心灰意冷,便远走他乡,离开了郓城县。等到下次回来之际,那宋江已经因为怒杀阎婆惜而出逃了,由于宋河常年在外,郓城县认识宋河的人少之又少,加上这些年来在外地经商,身体渐渐发福,他再稍微装束一下,容貌也发生了巨大变化,这一次回来,竟然几乎没人认得他呢。 宋江既然不在了,宋河恋土归根,便决定在郓城县经营买卖了,还真把诺大的一个宴宾楼经营的风生水起。结果又被那张涛惦记上了,也不知道张涛从什么途径竟然打听到了自己与宋江好像隐隐约约有一些关系,便以此为口实,要把自己往死里整,好在关键时刻栾飞出现,接掌了宴宾楼,这才逐渐化险为夷。 栾飞听了宋河的这番话,叹了口气,徐徐的说:“所以,你就决心买通杀手,务必要杀死宋江?” 宋河叹了口气,咬牙切齿的说:“那样的人,祸害人无数,岂能再任由他逍遥在外?” 对于这番话,栾飞倒是深感认同,便说:“那你为什么不提前知会我一声?” 宋河笑了笑说:“我要是直接告诉你,你肯定会追问我的消息来源。但是栾公子与杀人坊韩凤关系亲厚,我要是去雇佣杀人坊杀手的话,想必那韩凤一定会来想办法给你透露一些的。而以公子的聪明,一定会及时制订出策略的。即便那韩凤不来示警,或者公子策略不当,有那杀人坊的杀手兜底,那宋江也必死无疑。” 栾飞看了一眼宋江,笑了笑说:“如此说来,我才发现,原来我身边一直还有如此的一个好军师呢,偏偏我自己却浑然不知,反倒是一直自己苦心孤诣的去伤脑筋。如今看来,以后我倒是可以省略很多脑细胞了。” 宋河听了,微微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满脸感激的望着栾飞。 他知道,栾飞是真的原谅自己了。 不远处,杨菁看着这一老一少相谈甚欢的样子,倒是暗暗疑惑,这两个人究竟在说些什么体己话呢,竟然高兴成了这样? 第一章 圣旨在即 八百里水泊环绕,四下里一片喊杀之声响彻起来。 栾飞与杨菁、扈三娘站在高处,注视着山下训练的热火朝天的豹营战士,若有所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豹营一举剿灭梁山泊贼寇,这等诺大功劳报到了东京汴梁城,朝廷自然大喜过望,当即下令加栾飞为济州兵马指挥使的职务。 在杨菁的斡旋之下,加上呼延灼、济州知府吴道等人感念栾飞的分功的好处,纷纷在一旁帮腔,朝廷大喜之下,索性又下令豹营扩编为五千兵马,原地训练一年后,一鼓作气剿灭那河北的田虎,再建新功。 如今,栾飞站在高处,沉吟不语,他虽然对田虎、王庆、方腊等人也没什么好感,但是如今朝廷的用意不言自明,乃是明面上提升豹营的编制,实际上却是想拿豹营当炮灰,等到豹营与田虎、王庆等人尽数剿灭后,届时即便豹营建制完整,恐怕削减豹营的事项也将被提上日常议程的。 栾飞岂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苦心孤诣训练出来的豹营,最后却沦落成了炮灰? 难道,自己的豹营也要沦落到《水浒传》里梁山强盗的后尘,先把田虎、王庆、方腊等人全部剿灭后,自己也走上穷途末路? 如今,眼看着训练的日期已经将近十一个月,再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到了开拔河北剿灭田虎的日子了。 这十一个月来,整个豹营的战斗力也呈现出突飞猛进的进步,不但所有士兵的单兵素质过硬,而且武器也几乎是整个天下最为豪华的,不但每名士兵都配备了两支火铳、一支轻弩,而且还有专门的投石机分队。 甚至,在栾飞的亲自指点下,轰天雷凌振已经初步造出了火炮的草样,如今正在进行着最后的科研攻关。相信,用不了多久,火炮也将被投放到战场上。 杨菁望着栾飞若有所思的神情,淡淡一笑说:“真的不想开上战场?” 栾飞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杨菁压低了声音,低声说:“咱俩都这样了,你竟然还不跟我吐露心声?” 栾飞看了一眼杨菁,摇了摇头,说:“天下需要剿灭的土匪实在是太多了,这豹营乃是我一手调教起来的,就好像我的孩子一样,我岂能眼睁睁的看着豹营疲于奔命,四处灭火?” 杨菁叹了口气说:“但是,朝廷严令在即,你除非叛乱,要不然岂能抗拒圣命?” 栾飞听了,望着杨菁,似笑非笑的问:“要是我真的要叛乱,你随我一起叛乱吗?” 杨菁竟然毫无惊讶,淡淡一笑说:“你要是不叛乱,才是活见鬼了呢。” 栾飞一时语塞。 杨菁望着栾飞,想了想,接着说:“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你要真的决心叛乱,可要好好想清楚后果。要想叛乱,首先得要有一批死心塌地随着你水利水里去火里火里去的铁杆,你真的能够保证这豹营的五千将士,真的能随着你叛乱吗?” 栾飞一呆,他也曾经想过这个问题。那梁山泊强盗虽然有诸多不堪,但至少都被宋江或以暴戾手段,或以江湖义气等等手段给扭结到了一起,最终死心塌地跟着宋江走上强盗的道路。但即便这样,最后当豹营一举击垮梁山泊强盗之际,那数万强盗军团也在顷刻之间做鸟兽散,各自跑路了。 虽然,自己在组建豹营之初,就全面贯彻最新的治军思想,但是豹营真的能够死心塌地的随着自己走到朝廷的对立面吗? 杨菁盯着栾飞,接着问:“第二,要想叛乱,需要有一个稳定的大后方,有充足的粮草供应。如今,你的后方有了,占据水泊梁山这片易守难攻之处,自然确保你的后方稳固。但是你的粮草供应怎么解决?如果朝廷决心给你来了个封锁,想要对你长久围困的话,你要如何解决粮草事宜?总不能坐吃山空吧?要是出去主动劫掠,那么必然会招惹民意沸腾,届时咱们豹营与那梁山泊强盗还有什么区别?” 栾飞摇了摇头说:“我自然不能容忍豹营去劫掠了。”好在,当初打下梁山泊,接收了梁山泊这些年来储存的天价珍宝,按照豹营如今的用度,倒是可以支撑个两年左右。但是两年之后呢? 杨菁盯着栾飞,继续说道:“第三,你既然叛乱,总不能为了叛乱而叛乱吧?肯定要自己成就一番事业吧?真要是那样的话,就要时刻注意装扮自己。但是,如今你却与那杀人坊走得那么近,究竟是何居心?虽然短时间内,杀人坊可能对你有一些帮助,但是你要清楚,他们不过是一群端不上台面见不得光的杀手罢了。你要是真想成就大业,就必须要与杀人坊早做切割,否则必将对你的事业遗祸无穷!” 栾飞听了这话,不禁一凛,杨菁所说,也正是他心里一直犹豫担心的。他又何尝不知道与杀人坊走得太近的弊端,只不过之前剿灭梁山泊的关键时期,实在是需要杀人坊的帮忙了,要不然豹营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后来,问斩宋江之际,韩凤主动来示警,那自己可又欠了韩凤一个天大的人情呢。自己本来就是个重情义的人,如今韩凤主动来卖了这么大的一个人情,自己又怎么忍心直接予以切割呢?那样,自己与忘恩负义之人,又有什么区别? 栾飞摇了摇头,一时之间,好生难以裁决。 杨菁盯着栾飞,一字一顿的说:“该说的,我都说了。言尽于此,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有你自己的决断。” 说完这些,杨菁不再多说,转身徐徐的走下了山去。 栾飞呆呆的望着杨菁的背影,一时之间恍然若失。 他只觉得心乱如麻,可以说自打他重生以来,从来没有像这段时间那样茫然若失过。 难道,自己也像宋江一样,渐渐的要迷失了方向,迷失了未来? 栾飞痛苦的摇了摇头。 这时候,一侧的扈三娘终于悠悠的开了口:“弟弟,何必这么辛苦自己呢?做人,只要问心无愧就好。至于成与败,都是身后事了。” 第二章 抗旨 栾飞听了,不禁一凛,转过头来,看着扈三娘。 只见扈三娘迎风而立,一双妙目如水一般的望着自己,眸子之中,充满了无限的关怀与柔情。 栾飞听了,不禁觉得心里的柔软处被触动了下,喉咙一紧,说:“姐姐,我......” 这近一年来,扈三娘日日随在栾飞左右,倒是没少帮忙。渐渐地,扈三娘也把以往的那些伤心事忘却,全副身心都扑在了豹营的上面,在她眼里,最终栾飞叛乱也好,老老实实做大宋的臣子也罢,只要问心无愧就好。至于曾经那官军对不起祝家庄、扈家庄的事情,那就都随风去吧。毕竟,自古以来,朝廷对不起百姓的事情多了去了,难道那些百姓还都要与朝廷争论个所以然来? 这,也许就是宿命吧。 归根结底,扈三娘是个女人,女人不论表面上多么的要强,骨子里还是相信宿命的。 所以,扈三娘渐渐的,虽然内心深处还是隐隐有着对朝廷的痛恨,但是向朝廷报仇的念头,却不是那么浓烈了。 栾飞望着扈三娘,想了想问:“姐姐,如果我不想与朝廷报仇,你会不会很失望?” 扈三娘听了,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说:“有什么好失望的,即便是你真的推翻了朝廷,最终换了一个天下,难道你能保证你的下面的那些官员,不像当今大宋的这些官员那样操蛋吗?” 栾飞听了一呆,这话倒是说得很通透呢,一时之间他竟然怅然若失起来,呆了半天,是啊,自己即便是真的把大宋朝给推翻了,那又如何?难道,自己治下的官员,就真的个个清廉忠贞吗?天下何其的大,官员何其的多,自己就算真的有一天当了皇帝,也肯定难以面面俱到,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多了去了,下面官员胡折腾不作为的更是数不胜数,难道自己都能看得见吗? 扈三娘盯着栾飞,柔声的说:“所以,不要想得那么多,不要把自己逼得那么苦,就顺其自然的好,我们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 栾飞苦笑一声说:“顺其自然?这种事,就好比逆水行舟一样,不进反退。我们既然已经拥有了豹营,既然拥有了这支实力,朝廷又岂能轻易的让咱们舒舒服服的活下去?要么,被朝廷榨干最后一滴血,连带着骨头渣子都敲碎了,然后拿去肥田;要么,就干脆走到朝廷的对立面,与朝廷放开怀抱大干一场了;要么就破罐子破摔,虽然看起来顺其自然,但不知道多少人暗地里盯着咱们恨的牙痒痒的呢,到时候这些人如恶狗扑食一样纷纷冲上来狠狠地一人咬咱们一口,咱们也是被分尸的命。” 扈三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栾飞望着扈三娘那娇小的面孔,忽然没来由的拥有了一股强烈的冲动,忍不住伸出手来,手到中途,猛然惊醒过来,只见扈三娘也羞红了脸。 栾飞大为尴尬,结结巴巴的说:“姐姐,我......” 扈三娘望着栾飞那红涨的面孔,一时之间心情百感交集。这一年多来,她与栾飞朝夕相处,自然知道栾飞的好处与心意。老实说,她也曾经暗暗的想过,当初要是自己与栾飞早相识一些,是不是会当初就喜欢上了他?毕竟,自己与祝家庄的婚事,乃是父辈所订立的。虽然,自己与祝家庄三少爷也有一定的感情,但是总觉得欠缺一点什么。 唉。扈三娘长叹一声,望着栾飞,徐徐的说:“弟弟,姐姐已经被那矮脚虎王英给玷污了,配不上你。” 栾飞听了,红涨了脸,大声的说:“不!姐姐,你千万不要这样说!在我心里,你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圣洁无比!那矮脚虎王英,你就当作曾经的一场噩梦忘却吧!至于我,也许难入你的法眼,但我对你绝无半点亵渎之意!”说完,盯着扈三娘,表情陈恳的说:“姐姐,你明白吗?” 扈三娘低声说:“我明白......”望着栾飞那灼热的目光,叹了口气说:“但是......我需要静一静,好好的想一下。” 栾飞点了点头。 扈三娘便一言不发,转身走下了山去。 栾飞望着扈三娘的背影,一时之间怅然若失。 当下,他且坐在山头上,就那样呆呆的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传来朝廷使者来宣旨的消息,栾飞这才惊醒过来,赶紧下山去领旨。 到了大厅,只见那使者已经坐在上首,杨菁、冯阳等人也在那招呼着使者。 那使者一看栾飞来了,便笑吟吟的说:“栾指挥使,数月不见,这豹营的气色越发了得呢。” 栾飞笑了笑说:“谬赞了,张公公能大驾光临,实在是豹营上下的福分。公公一路上鞍马劳顿,旅途辛苦,要不先歇歇去?” 那张公公正色的说:“我等为官家办事,自当不辞辛苦,区区一点鞍马劳顿,又算得了什么呢?如今,官家可是日思夜盼,就等着看豹营再创新功呢,栾指挥使可千万不要辜负朝廷的期望呢。” 栾飞忙说:“哪敢哪敢。” 张公公说着,从袖子中取出了圣旨,宣读了起来:“着令豹营一月后开拔,奔赴河北,准备剿灭乱贼田虎,钦此!” 圣旨内容很简单,而且也基本符合栾飞的预期。 张公公笑吟吟的说:“栾指挥使,还不快快接旨?” 栾飞恭恭敬敬的把圣旨接了过来。 张公公望着栾飞,肃然的说:“栾指挥使,兹事体大,可要用心准备的好。那田虎如今可是擅称伪帝,如此乱贼,要是不将他碎尸万段,则朝廷纲纪何在?剿灭田虎,朝廷必将记栾指挥使一大功。” 栾飞听了慨然的说:“豹营上下,日日夜夜都盼着为朝廷效命的机会,只不过如今事有不巧,恐怕一个月后难以开拔。” 张公公听了,不禁微微变色,盯着栾飞,一字一顿的问:“哦?栾指挥使,你可该不是要抗拒圣旨吧?官家对你可是一直寄予厚望的,你可要想清楚其中的后果。”说完,死死的盯着栾飞。 而杨菁、冯阳等人则是微微变色,杨菁虽然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却也万万想不到栾飞竟然当着使者的面就要闹翻。 第三章 先剿灭谁 抗旨不遵的事情,栾飞又不是第一次干过。 上一次,那可是御旨赐婚,栾飞公然抗旨不遵了一次呢。 因为那次,杨菁几乎杀死栾飞的心思都有。 但最后事情也就那样过去了。 赵佶虽然做皇帝不怎么称职,但本质上做人还算厚道,所以即便当时对栾飞的抗旨不遵很是恼火,但事后却没怎么追究。 不过,这次抗旨不遵,显然与上一次有着本质的不同。 上一次,好歹也算是赵佶乱点鸳鸯谱,栾飞抗旨不遵,也是情有可原。 况且,栾飞还拿出了很过硬的理由,言之凿凿声称老家有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在这个礼法大于天的年代,这条理由还是很过硬的,即便是天子赵佶,最后也只好为之让步,总不能逼着人家去做陈世美吧? 但是,这一次却大为不同,朝廷养你豹营何用?就是让你关键时刻能够上战场拼命的。哪怕是全都死光光了,那也是份所应当的事情,哪有你拒绝的道理? 由于豹营此时名义上还算在厢军的行列,虽然豹营战斗力谁也不敢否认,但是厢军就是厢军,朝廷的祖制谁也不敢违抗。所以,自始至终,朝廷都是按照厢军的配额给豹营拨付粮饷的。但是,那么一点粮草,对于豹营本来的庞大的开销,简直是九牛一毛。 不用说那十分烧钱的轻弩、火铳、火弹投石机等武器,便是豹营战士每天的吃穿用度,朝廷的那点粮草都远远不够呢。 但是不管怎么说,毕竟朝廷也出钱养了你,这种情况下,朝廷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需要你来卖命了,你就要义无反顾的当炮灰冲杀到前线上去。要不然,朝廷要你何用?你豹营岂不是与叛乱没有什么区别? 如今,张公公死死的盯着栾飞,想要窥破这栾飞是不是真的要存心叛乱。 毕竟,由于豹营在很多方面,事实上已经坏了大宋自立国以来的规矩,实际上平时在东京城里,已经有很多关于豹营的风言风语了。 只不过,朝廷念在豹营有杨菁等人坐镇,加上栾飞与李师师的特殊关系,又有高俅、杨戬等人背书,又需要豹营来剿灭田虎、王庆、方腊等一干大盗,因此朝廷对此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张公公本人对此,也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但是如今,栾飞竟然公然抗旨不遵,张公公的心里的疑忌陡然间增长了几分,盯着栾飞,冷冷一笑,阴阳怪气的说:“栾指挥使要抗旨不遵吗?老奴离开东京的时候,可听说了不少关于豹营的风言风语呢。” 这番话隐隐透出的杀机,不可谓不重。 一时之间,整个屋子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栾飞身上。 栾飞却显得不慌不乱,淡淡一笑说:“公公言重了。栾飞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岂敢抗旨不遵。” 张公公听了一呆,随即依旧死死的盯着栾飞,自顾自的一笑说:“是吗?”盯着栾飞,逼问着:“那还不即刻下令豹营准备一个月后开拔?” 看这架势,竟然要栾飞现场办公,即刻下令豹营做好开拔的准备。 虽然,栾飞大可以这边象征性的下达个命令,然后回头等张公公走后,再把命令取笑。但张公公还是笃定的这么挤兑栾飞一下,毕竟他临行之前,也听说了栾飞的不少事,觉得栾飞这人可是个宁折不弯的人,这样的一个人,他来耍这种低级花招的可能性极小,所以逼迫栾飞当众下达命令,倒是可以趁机进一步验证一下栾飞忠诚与否。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摇了摇头说:“请公公恕罪,栾飞不能下达这个命令。” 张公公听了,一张脸顿时阴沉的可怕,死死的盯着栾飞,竟然失声笑了:“既然如此,那还不是抗旨不遵,又是什么?” 栾飞却丝毫不显慌乱,镇定自若的说:“公公莫怒,且听栾飞从长道来。” 张公公听了,倒是来了兴趣,冷冷的说:“从长道来?” 栾飞笑了笑说:“没错,栾飞觉得,这圣旨有值得商榷之处,需要修改一下。” 此言一出,张公公不禁陡然变色,喝道:“大胆!” 栾飞却并未被吓倒,而是镇定自若的说:“公公,栾飞既然身为大宋的官员,那就要充分履行自己的职责。如今,官家下旨让豹营去剿灭田虎,豹营自然没什么二话。只不过,栾飞以为,真的需要那么着急的剿灭田虎吗?放眼天下,可不止田虎这一个大盗呢。” 此言一出,张公公不禁诧异,狐疑满满的盯着栾飞问:“什么意思?” 栾飞淡淡一笑说:“没什么意思。就是栾飞觉得,当今天下,除了河北的田虎以外,还有淮西的王庆、江南的方腊,后面两个人的势力以及对朝廷的威胁,丝毫不亚于河北的田虎。不知这一点,张公公可算认同吗?” 张公公听了,倒是点了点头说:“那是,然后呢?” 栾飞说:“然后,栾飞觉得,当务之急,应该是先剿灭王庆、方腊,然后再剿灭田虎。” 此言一出,张公公不禁哑然失笑说:“先剿灭谁还不是一样?”盯着栾飞,一字一顿的说:“栾指挥使,你不是故意推脱乱找借口吧?” 栾飞听了,满脸正色的说:“不然!栾飞身为朝廷命官,饱受君恩,自当尽自己的责任。栾飞认为,相比于田虎,王庆、方腊更应该优先剿灭。” 张公公听了,呆了呆,不禁哈哈一笑说:“栾指挥使啊栾指挥使,你这理由也未免太牵强了吧!谁都知道你栾飞也是颇懂军机的,老奴不信,你竟然会提出这么个低级的理由?王庆、方腊比田虎还要优先剿灭?难道,你不知道那田虎占据河北,要是继续任由其发展壮大,可就直接威胁到了咱们东京汴梁城了呢!你,不会连这点都看不透吧!” 说完,死死的盯着栾飞,似乎要窥破他的内心似的。 第四章 什么是全局 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 时至今日,栾飞依然笃定的如此认为。 如今,他眼见那张公公咄咄逼人的态势,竟然丝毫不乱。 而杨菁、冯阳却接连变色,他们可也觉得张公公的分析不无道理。 那田虎占据河北,要是再不及时剿灭,任由田虎势力膨胀的话,那可是时刻都有可能要威胁着东京汴梁城的。 栾飞却淡淡一笑,望着张公公,徐徐的说:“张公公,你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只看见一隅之地,却看不见全局。” 张公公听了这话,不禁涨红了脸,死死的盯着栾飞。 杨菁脸色大变,她可是知道这些公公们的能量的,即便是她,当初在东京有杨戬做靠山,又素来与官家走得勤,平时也不敢轻易得罪这些公公呢,毕竟人家只要在日常说话的时候,稍微有所侧重一下,就会立即影响你在官家心目中的印象呢。 如今,栾飞竟然敢公然指斥张公公,难道栾飞这是铁了心现在就公然叛乱吗?要不然,杨菁实在想不明白栾飞究竟是何主意。 栾飞望着张公公,淡淡一笑,接着说:“张公公,你的目光只是局限于我大宋的天下,却没有把眼光放在全局,也就是把大辽甚至大辽北边的女真人计算在内。” 张公公听了,不禁若有所思:“大辽......” 栾飞笑了笑说:“没错,那田虎的确身处河北之地,对朝廷威胁极大,但一时三刻之间,却绝不会有威胁东京汴梁城的实力的,况且田虎这个人如今早已耽于享乐,失去了进取之心,他现在只想老老实实守好他的一亩三分地,做他的土皇帝罢了。这样的一个人,你还真的信他会来威胁东京汴梁城?” 张公公听了,顿时不说话了,以他听说的关于田虎的一些事情,栾飞的推断倒也不无道理。 栾飞笑了笑,接着说:“但是,这样的一个耽于享乐之人,也有个特点,就是一旦你侵犯他的利益,甚至让他面临着完蛋的形势,他一定会跟你玩命的。困兽尚且犹斗,何况他田虎呢?所以,这种情况下,一旦我们朝廷出兵剿灭,那田虎势必会殊死抵抗,届时官军势必要损失惨重。” 张公公听了,不禁冷峻下脸来,寒着声说:“难道,就任由着那田虎为非作歹当他的伪帝吗?朝廷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栾指挥使就因为这个理由而要抗旨?” 栾飞笑了笑,摇了摇头说:“张公公言重了,栾飞饱受君恩,岂敢乱来抗旨?只不过,栾飞觉得,那田虎留着,或许还有用呢,当务之急,倒不如先行剿灭王庆、方腊。” 张公公听了更加疑惑:“那田虎留着还有用?还有什么用?难道,留着这样一个伪帝,会对我大宋有用?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栾飞笑着说:“公公为什么不看看田虎的北面是谁呢?” 张公公一呆,随即隐隐明白过来:“你是说......” 栾飞笑着说:“没错,那大辽狼子野心,这些年来,始终怀着南侵之心,只不过力所不逮罢了。暂时我大宋境内民变四起,如果大辽真的南侵的话,咱们还真的很吃力呢。所以,这种情况下,一旦咱们先行剿灭田虎,那可就直接面对着大辽的铁骑了。这之后,咱们再南下去剿灭王庆、方腊,万一那大辽趁机派兵南下,届时我大宋就免不了两面作战,内外交困之下,可就危险了。与其如此,倒不如先且留着那田虎,把王庆、方腊全部剿灭,获得淮西、江南赋税之地,作为大宋坚强的后方基地,然后派兵北上,剿灭田虎。那时候,就算大辽存心南下,咱们也有着稳定的后方,不必惧怕他了。” 这番话说出,那张公公脸色登时缓和了不少,他也是粗通一些军略,一听栾飞这番话,就立即明白了栾飞所说的大有道理。 只不过,君命如山,况且大宋朝自开国以来,对武将的态度可都不是很好,只要给你下达了圣旨,便是明知道是错的,武将也都大多选择无条件执行,以免被人扣上大帽子,最终死于非命,那样可就更加的不值当了。 如今,这栾飞看样子是公然要抗命,难道栾飞就不怕这后果吗? 张公公倒是个厚道人,有心怜惜栾飞年轻有为,便好言提醒:“栾指挥使,你说的话不无道理,只不过君命如山,擅自抗旨不遵,后果是什么,想必你也清楚。” 栾飞看了一眼张公公,深吸了一口气,徐徐的说:“*******,*******?栾飞拳拳之心,可昭日月,还有什么好说的。” 张公公听了,沉吟不语:“那老奴回去就如实把栾指挥使的意思回禀回去?” 栾飞笑了笑说:“公公放心,栾飞左右也是无事,就随着公公一同去一趟东京。” 张公公听了,不禁睁大了眼睛,好像看陌生人似的看着栾飞。 最近东京可是没少传播栾飞的一些谣言,甚至有人说那栾飞占据梁山泊形胜之地,其谋反之心已经昭然若揭了。这种情况下,栾飞要是老老实实守在梁山泊,有豹营逆天的战斗力做后盾,想必没有人敢轻易来招惹他,以免真的把他逼反了。 但是栾飞一旦离开了梁山泊,跟着去了东京城,那可就等于身赴虎穴了,届时孤立无援的栾飞,被那些士大夫抓住紧盯不放,然后各种唾沫横飞一起喷洒过来,栾飞便是一身清白,也难免浑身污垢的。况且,栾飞本来就不干净。这种情况下,栾飞竟然还敢去东京,那不是嫌命长,又是什么? 杨菁也深刻的意识到了这一点,一张脸登时变得惨白起来,她想要出言阻止,却又不知道栾飞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哪敢当着张公公的面来询问?只好硬生生的忍住了。 至于冯阳,则是干脆走上前一步,一个劲的拉扯栾飞的衣襟,给栾飞使暗号。他可是武举人出身,深知这中间蕴藏的危险,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的栾老大轻易犯险呢。 第五章 美人发怒 张公公本质上是个厚道人,如今听了栾飞的话,呆了一呆,目光顿时显得柔和不少,似笑非笑的说:“栾指挥使,你刚才说得可不是玩笑话吧?你真的要去东京?” 栾飞笃定的点了点头。 张公公倒吸了一口气,徐徐的说:“栾指挥使,那你可要好好的想清楚才要好。” 栾飞笃定的点了点头说:“栾飞想得已经很清楚了。” 张公公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许久的沉默后,张公公才问:“什么时候动身?” 既然栾飞铁了心要去东京了,张公公自然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一而再再而三的劝阻,要不然传扬出去,那他可就要遭受严厉的惩处了。 客观的说,作为素昧平生之人,再加上刚才栾飞对张公公的态度又不是很友善,张公公能够一再暗示,已经很是仁至义尽了。 对此,栾飞也是心知肚明,对张公公的态度也和善不少,满怀尊敬的说:“张公公,您要是肯通融的话,不妨留在这里住上三日。毕竟,你从东京远来一路鞍马劳顿,需要好好的休息疗养一下,正好也尝尝宴宾楼的精美厨子做出的好菜。虽然,东京城有很多好厨子,但栾飞的宴宾楼的厨子,做出来的菜肴,绝对与那东京厨子各有千秋。” 张公公听了,不禁笑眯眯的说:“是吗?那老奴倒要好好品尝一下,只不过这时间......”还是担心停留三天的时间,是不是太久了?会不会影响不好? 栾飞笑了笑,半是商量的口吻说:“张公公,你就通融一下,正好栾飞也要安排一下豹营这边的事情。毕竟,这五千人之众,非同小可,万一出现什么纰漏,可不是开玩笑的。” 张公公点了点头,这个倒也是事实,他也知道栾飞对豹营意味着什么。可以说,要是没有栾飞,区区豹营只不过是一支混吃等死的厢军,恐怕也就能勉强缉捕个偷鸡摸狗的小贼罢了,岂能一战剿灭势不可挡的梁山泊贼寇? 栾飞眼见张公公答应下来,不禁大喜过望,连声下令即刻安排张公公到山上一间干净的房间休息。另一边,让快马去把那宴宾楼的厨子接来,即刻准备给那张公公做出精美的菜肴,务必保证张公公在这里的三天时间里,能够住的舒服过得满意。 一番安排妥当后,张公公自去休息去了。 眼看张公公终于走了,冯阳看了一眼栾飞,说:“老大,你可不能轻身犯险啊。” 栾飞淡淡一笑,转过目光,看着冯阳,笑了笑说:“冯阳,我且问你,现在外界不少人都扬言我栾飞要谋反,你怎么看?” 冯阳听了,不禁脸色大变,死死的盯着栾飞。 栾飞似笑非笑的望着冯阳,仿佛洞穿了他的内心世界似的。 许久,冯阳才长呼了一口气,徐徐的说:“老大你要真的想过舒服痛快的日子,冯阳随你就是。要是没有老大你,冯阳岂能像现在这样痛快的活下去!” 栾飞点了点头,望着冯阳,徐徐的说:“谋反一事,栾飞倒是没兴趣。只不过,栾飞不想像朝廷别的军队那样混吃等死下去,更不想让我大宋的军队继续像以往那样受人歧视被人猜忌。我要凭借着自己的一己之力,扭转这种弊端。” 冯阳听了,不禁觉得热血膨胀,浑身顿时充满了力气,望着栾飞说:“老大,你简直是说到我的心坎里了!你放心,只要你有吩咐,冯阳便是死,也是在所不辞!” 栾飞点了点头,说:“跟着我,我会想尽办法让所有跟着我的人都会好好的活下去的,包括每一名普通的士兵。” 冯阳点了点头,栾老大可是出了名的惜兵爱兵的,要不然也不会那么浪费银子,打造那么多的火器了,那简直是想尽办法降低士兵的伤亡了。 这边,冯阳还待要说,忽然一侧眼间,看见那杨菁一直寒着脸坐在那里,这才醒过味来,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当了半天的电灯泡了。 冯阳知道,杨菁肯定有很多体己话要跟栾飞要说,这时候自己应该知趣,赶紧主动的退出去才是,便忙说:“老大,既然如此,属下就先退去了。”说完,贼眼兮兮的看了一眼杨菁,然后赶紧一溜烟的跑路了。 栾飞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即将要承受一场暴风雨了。 但是,事已至此,还能怎么说? 况且,他确实有必要亲自去一趟东京了,要不然以后很多事情就没法处理了。 当下,栾飞抬起头来,看着杨菁。 只见杨菁气呼呼的坐在那里,脸色惨白,娇躯也在剧烈的起伏着。 显然,这一次真是把杨菁气得够呛。 自打栾飞认识杨菁以来,可就从来没有看见杨菁如此的失态过呢。 当下,栾飞深吸了一口气,徐徐的走到杨菁跟前,笑了笑说:“怎么了?怎么还这副神情?好像谁还欠着你二百万两银子似的。” 杨菁气呼呼的别过脸去,不愿理他。 栾飞笑了笑,低下头来,把脸凑过去,笑吟吟的说:“怎么还真生气了?还是在又跟我玩什么套路呢?” 杨菁听了气骂:“滚!” 栾飞笑了笑说:“那我可真的滚了昂。”作势要倒下来,眼见杨菁一言不发,便哎呦了一声,朝那杨菁娇躯里滚了过去。 杨菁气得使劲一推他,哼哼的说:“做什么!注意点!” 栾飞满脸委屈:“睡都睡了,床单也滚过了,还有什么好注意的?” 杨菁阵阵恶心,啐骂:“低俗!” 栾飞站直了身子,望着杨菁说:“你究竟要怎样啊。” 杨菁摇了摇头,死死的盯着栾飞,徐徐的说:“你故作糊涂是吧?” 栾飞笑了笑说:“我有什么好故作糊涂的?” 杨菁一听,腾的起身,作势就要往外走去。 栾飞赶紧一把拉住杨菁,笑了笑说:“好了,可不要气恼了,咱俩认识了这么久,大家都是什么人还不清楚?至于这样气恼吗?有话好好说嘛!”一边说,一边将杨菁揽进了怀里。 第六章 筹谋东京之行 杨菁使劲挣脱了两下,但哪里能够挣脱开来。 杨菁一边挣脱,一边啐骂:“放开!” 栾飞哪里肯放,笑吟吟的说:“就不放。” 杨菁又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渐渐的就不再挣扎了。 栾飞叹了口气问:“这下好了吧?” 却见杨菁伏在他的怀里,娇躯竟然轻轻的啜泣起来。 栾飞见了,不禁大急,忙问:“怎么了?” 杨菁抬起头来,泪眼连连的说:“你真的要只身犯险去吗?” 栾飞笑了笑说:“连你也以为我是去只身犯险?” 杨菁说:“你不知道东京现在什么局势吗?不少士大夫都恨得你牙痒痒,偏偏这些士大夫一个个都号称朝廷的忠良代表,这么多人盯着你,誓要除你而后快,他们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连我干爹、高太尉他们都不敢轻易招惹他们。这种情况下,你还敢轻易去东京?这不是自投罗网,又是什么?” 栾飞笑了笑,说:“我知道的。” 杨菁骂道:“既然都知道,你还去!你是不是傻?” 栾飞笑了笑问:“你看我像不像傻?” 杨菁一呆,盯着栾飞问:“难道,你还有全盘计划?” 栾飞摇了摇头说:“哪里有什么全盘计划?不过是见招拆招罢了。” 杨菁一呆,望着栾飞说:“你什么全盘计划都没有,你就敢轻易去犯险?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一人关系到多少人的生死前程?” 栾飞笑了笑,说:“我虽然没有全盘计划,但是这趟东京是必须要去的。你也是聪明人,我现在面临的局面,你再清楚不过。如今四处一片猜忌之声,这时候我要是再不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么我可就真的成了反贼了。” 杨菁问:“你不是本来就要做反贼的吗?” 栾飞摇了摇头说:“你错了,我不是要做反贼,而是要做一些看起来叛逆的事情。叛逆,与反贼,是两码事。有时候,叛逆的一些事,虽然看起来不可理喻,但是却难改他对这片热土的诚挚的感情。比如王安石,他做的那些变法,哪一件不是叛逆之举?但是,谁又敢说王安石是反贼?相反,所有人都不能否认王安石先生的拳拳爱国之情。” 杨菁听了,呆了一呆问:“你刚才与冯阳吐露的那些心声,都是你的心里话?” 栾飞点了点头说:“要不然,你以为呢?” 杨菁顿时陷入了沉默,她也明白,既然栾飞不想做反贼,那么栾飞就真的要想办法自己去洗刷众人的猜忌。 只不过,竟然以如此危险至极的办法来去洗刷众人的猜忌,是不是太冒险了?万一一个不慎,可就要彻底完蛋的。 杨菁摇了摇头,还是觉得有点不妥。 栾飞笑了笑,只好耐心的解释给她听:“你是知道的,我的格局很大,我要做的事情也很大,这种情况下,我必须要时刻掌握朝廷的中枢消息,必须要与朝廷中枢的那些人保持必要的联系。要想实现这一点,我必须要亲自去东京城转悠一圈,去联络联络感情也好,了解一下朝廷最新的动向也好,总之这一趟东京之行,是必须要去的。” 杨菁叹了口气说:“那么,你准备如何化解那些危险呢?” 栾飞笑了笑,深吸一口气说:“只能见招拆招了,要不然还能怎么样?” 杨菁沉吟着说:“那也要预先做一些准备的好。”想了想,又问:“那这次东京之行,你都准备带些什么人去?” 栾飞沉吟着说:“你肯定是要随我一起去的。”毕竟杨菁对东京城的方方面面很熟悉,有杨菁跟着,很多事情就可以很轻松的搞定。 杨菁哼了一声说:“谁陪你去!你是豹营的主官,我是豹营的监军,你既然远行了,我可要留守呢!要不然,两个主官都离开了,传出去算怎么一回事?” 栾飞笑了笑,望着杨菁问:“真的不去?” 杨菁哼哼了一声说:“不去!” 栾飞松开杨菁,走过去把门窗关好,盯着杨菁阴沉沉一笑问:“去,还是不去?” 杨菁微微红涨了脸,低声说:“不去!” 栾飞快步抢到跟前,一把将杨菁扛了起来说:“看来是欠收拾了!” 杨菁阵阵惊呼声中,栾飞一把将杨菁放在案上,然后压了上去。 一番云雨过后,两个人穿衣坐了起来。 杨菁脸上红霞犹显,靠在栾飞怀里,柔声说道:“我去了也算是利弊都有之,虽然我熟悉东京的情况,但是东京也有一些看不惯我的人,而看不惯我的那些人,往往不少人都是那些自诩忠良之人,视我如洪水猛兽。如今我又跟你搅合到了一起,那在他们看来,更是不得了的事情,可能会给你带来一些负面效果呢。” 栾飞笑了笑说:“负面效果?总体上我觉得还是利大于弊的。毕竟,你的那些靠山们,都是出了名的大奸臣,奸臣们的能量与手段,历来都远在那些忠良之士的上面的。有了这些大奸臣们给咱们撑腰,量那些忠良之士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杨菁啐了一口说:“乱说什么呢!这话怎么带着刺呢!” 栾飞笑了笑,没有说话。 杨菁想了想又说:“不过,你既然决心依靠高俅、杨戬他们帮你,那可要做好大出血的准备呢。” 栾飞点了点头,这方面的觉悟,他还是有的,男人找男人办事,不提钱申请,能办成事吗? 杨菁想了想又问:“那你还准备带些什么人?” 栾飞沉吟着说:“宋英、杨三,肯定是要都带上的。” 这两个人是他的贴身保镖,也是他的哼哈二将,当然要必须带在左右。 杨菁又问:“还有呢?” 栾飞想了想说:“雷横哥哥我也准备带上,好久没跟他好好一起了,这次领着雷横哥哥在身边,倒是可以趁机熟络一下感情。” 自打宋江被顺利问斩后,栾飞果然信守承诺,三个月后把那雷横从牢中放了出来。那时候栾飞势头正猛,那些嫉恨雷横的人也不是傻子,一看这架势,立即就明白了,原来栾飞是铁了心要护着雷横呢,既然如此,他们哪里还敢胡乱来找雷横麻烦呢? 因此,雷横便照常回到郓城县衙当值。好在那雷横经历过这场风波后,也痛定思痛,改正了许多以往的缺点,一时之间,名声在郓城县好了许多呢。 第七章 齐人之福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自打雷横出狱以来,似乎一直都在刻意的躲避着栾飞。 毕竟,一看见栾飞,雷横就想起宋江的那些事,心里总觉得有些疙瘩。 对此,栾飞也心知肚明,表示理解,因此一直以来都没有来滋扰过雷横,希望时间能够渐渐消逝雷横心中的疙瘩。 但是渐渐地,栾飞又觉得,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是一再任由这样下去,恐怕以雷横促狭的个性,那疙瘩成长为肿瘤也说不定呢。 看来,还是要想办法主动帮雷横化解这个疙瘩呢。 比如,与雷横缓和一下关系,让雷横更加阳光向上一些。 本着这个心思,栾飞一直琢磨着找个合适的机会,与雷横好好的拉一拉关系。 如今,机会来了,正好这次带着雷横一起去一趟东京。 相信,这么长途的旅行,肯定会大大改善与雷横的关系的。 最好,路上再发生一点什么危险,那样对于男人之间的感情融洽更有好处。 只是,栾飞担心,雷横那促狭性格上来,万一咬定牙关不肯陪同前去,可怎么是好?以雷横的认死理的性格,还真有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呢? 唉,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先把雷横计算在内,至于真的发生了栾飞担心的事情,那再想办法解决呗。 杨菁望着栾飞,似笑非笑的问:“还有吗?” 栾飞摇了摇头说:“应该没有了吧。” 杨菁笑了笑问:“真的没有了?” 栾飞故作糊涂:“应该没有了吧。” 杨菁笑了笑说:“这个,可以有。” 栾飞摇了摇头,很是笃定的说:“这个,真没有。” 杨菁笑了笑说:“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就此告辞,我去收拾行囊去了。” 栾飞眼看着杨菁转身要走,心想还是趁机提出自己的要求是好,要不然过后更加麻烦,便忙说:“唉,等一下。” 杨菁收住身子,回过头来,笑吟吟的望着问:“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栾飞觉得还是适当的照顾一下杨菁的面子,满足一下这个女人的那点小女子的虚荣心吧,便咬着牙说:“这样,我怕你旅途寂寞,一个人没有伴,很多话又没法跟我们大男人说。虽然,咱俩已经不分彼此了,毕竟还没有正式完婚,这一路上天天躺在一张床上,也容易被人诟病......” 杨菁羞红了脸骂道:“滚!狗嘴吐不出象牙!” 这句俗语还是栾飞教给她的呢,如今杨菁反倒又给拿回来骂栾飞了,栾飞只觉得好个讽刺。 栾飞摇了摇头,只好接着说:“所以,我觉得是不是有必要给你找个女伴?” 杨菁笑吟吟的问:“是吗?那你可有人选吗?” 栾飞笑了笑,试探性的问:“扈姐怎么样?她这人也是豹营中人,算是自己人,又与你也很熟络,我觉得她就很合适。” 杨菁哼哼了一声说:“是给我找个女伴,还是给你找个女伴?” 栾飞大为尴尬,笑了笑说:“当然是给你找个女伴了。” 杨菁笑了笑说:“一路上旅途漫漫,你倒是左拥右抱,享受齐人之福,好不自在。” 栾飞大为尴尬,忙说:“你要是这样想,那我也无话可说。” 杨菁笑了笑说:“好了,看在你征询我的意见的份上,说明在你的心中,还是很尊敬我的感受的,即便是日后我们俩都嫁给你,肯定也是我做大、她做小,所以本姑娘决定原谅你的这点小伎俩了!” 栾飞阵阵无语,这都什么什么啊,不过他眼看杨菁要走,觉得有一点必须要跟杨菁说明白了,便赶紧叫住说:“且慢!” 杨菁站住身子,回头望着栾飞,笑了笑问:“又做什么?”顿了顿,似笑非笑的说:“难道两个美女陪着你,你还不满足?还想着第三个?不过,据我所知,这郓城县你认识的美女可没有别的了呢?李师师远在东京,白秀英吗,那可是你的赵大哥的......你不会连白秀英的主意都打吧?” 栾飞阵阵无语,骂道:“你恶心不恶心!” 杨菁满脸无辜:“是你动不动就一副恶心的样子,现在反倒埋怨我了?” 栾飞摇了摇头,只好赶紧结束这个话题,说起了正经事,便满脸严肃的说:“我叫住你,不为别的,就是有一点要跟你申明,我这个人在感情上是很严谨的,即使我有一天真的把你与扈姐都娶了,那么你们两个人也都是平等的,在我这里,绝无妻妾之分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杨菁笑了笑,望着栾飞问:“你没有说笑吗?” 栾飞满脸肃然的说:“当然没有说笑了!” 杨菁走到栾飞跟前,把他扶到窗边,让他坐下,然后盯着栾飞问:“你真的准备把我与扈姐姐都一起娶了?” 栾飞说:“天地良心,只要你们愿意嫁给我,我就照单全收,全都娶了!” 杨菁哼哼了一声说:“不要脸,谁稀罕嫁给你这样的人!” 栾飞哼哼了一声说:“能嫁给我,可是你们三世修来的福分呢。” 杨菁望着栾飞说:“你倒是很自命不凡呢,既然如此,你觉得扈姐姐已经嫁过人的人,你一点都不嫌弃她?” 栾飞脸上,顿时怒容满面,死死的盯着杨菁说:“你在乱说什么!” 杨菁揶揄一笑说:“怎么了?” 栾飞满脸肃然的说:“那些都是扈姐姐的疮疤,我不容任何人拿着个说事!扈姐姐以前吃了那么多的苦,当时我只恨自己没有本事保护她!从今以后,她既然跟在我的身边了,我便保护她绝不受半点委屈!只要她愿意,我便生生世世都保护她,也是乐此不疲!” 杨菁盯着栾飞,表情认真的说:“你刚才说的话,可是字字属实?” 栾飞不假思索的说:“若有半句虚言,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来到大宋以后,栾飞发现自己渐渐的也已习惯赌咒发誓了,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入乡随俗吧。 却见那杨菁忽然咯咯一笑,朝着窗外笑着说:“扈姐姐,这下你可听清楚了吧?这下你还有什么不好放心的呢?” 栾飞一呆,赶紧回头看去,只见窗外那扈三娘早已泪流满面的站在那里,痴痴的望着自己呢。 第八章 西北风 有时候,当那层窗户纸被捅破了以后,很多事情也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扈三娘再也没有以往的那些顾忌与自卑,深深的靠在了栾飞的怀里。 杨菁倒是显得难得的大度,不但主动的退了出去,而且还很贴心的帮忙把门窗给关好了。 看那样子,似乎巴不得栾飞与扈三娘直接一步到位,把该办的、不该办的事情,一股脑全都给办了,那样才一劳永逸呢。 面对如此通情达理的杨菁,栾飞却没来由的长叹了一口气。 扈三娘抬起了脸庞,望着栾飞问:“怎么了?” 栾飞叹了口气说:“没怎么,就是我直到此时才发现,原来杨菁是如此的通情达理。” 扈三娘笑了笑说:“她如此通情达理,你可就能享受齐人之福了,既然如此,你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还忽然叹气了呢?” 栾飞摇了摇头说:“你不懂的。” 栾飞当然不是贱坯子,天生喜欢女人跟他吃醋跟他闹腾,只不过他觉得嫉妒乃是人之常情,更是每个正常女人的必备要素。而杨菁却显然把这一情绪深深的埋藏了起来,那么只能说明这是一个十分冷静的政治家。自己有这么一个得力的女助手,确实对自己的事业很有裨益。只不过,长远来看,这样的一个女助手,真的是好事吗? 栾飞摇了摇头,他也说不出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目前,他只知道,自己已经骑虎难下了,只能咬着牙,走一步算一步了。 只希望,真的那一天到来的时候,自己可不要太惨就好。 这边,把扈三娘安排好了,栾飞就得去郓城县做那雷横的工作了。 当前往郓城的路上,栾飞忽然有一种自己好像是老妈的感觉,什么事都要自己亲自去操心去劳作,简直是太碎碎念了。 但是谁让现在就这么个局势呢,自己还能怎么的?只好咬着牙苦中作乐了。 快马进了郓城县,直奔县衙而去。 到了县衙,栾飞下了马,那衙役笑了笑说:“栾都头,好久没来了,今天是什么风把您老给吹来了?” 虽然栾飞如今乃是指挥使的官职了,但是郓城县衙这边,一直都没有免去他的马军都头一职。毕竟,在赵书文看来,只要朝廷没有明令免去栾飞的马军都头一职,只要栾飞的军队不彻底离开郓城县一带,那么自己这里就保留着栾飞的这个职位。这倒不是为了给栾飞多发俸禄,更不是为了讨好栾飞,实在是赵书文存着私心,觉得有栾飞这个指挥使来兼职当郓城县衙的马军都头,这样传扬出去,郓城县衙也威风一些,等闲之人想要招惹自己,可就要好好掂量一下了。 而马军都头这个官职,在朝廷那些大员的眼里,本来就是根本不入流的官职,根本没人懒得理会这茬。 因此,时至今日,栾飞虽然已经贵为朝廷的高级军官了,但仍然还兼职担任着郓城县衙这么个连芝麻绿豆都不算的马军都头的职位。 而郓城县衙的这干人,似乎也是有心要与栾飞套近乎似的,平时只要看见栾飞本人,根本不称呼人家栾指挥使,还是照旧称呼栾飞为栾都头,以显示栾飞乃是郓城县衙出去的人,自己可是栾飞的老部下呢,这样即便是与目前风头正势的豹营战士站在一起,也有的吹牛的地方:你们豹营牛气什么?要知道,老子跟你们的栾指挥使混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混吃等死呢。 栾飞对于这些衙役官差的小心思当然心知肚明,不过他也懒得去计较这些,毕竟人家就这点追求了,总不能剥夺人家心里这点乐趣吧。 当下,栾飞朝那衙役笑了笑,点了点头,问:“赵大人在吗?” 那衙役忙说:“在,在,在里面。” 栾飞便下了马,把马缰交给那衙役,自顾自的进去了。 衙役赶紧屁颠屁颠的帮栾飞把马去拴好,喂上草料。如今栾飞可是郓城县一带的大名人,能够帮助栾飞打点下手,那就够这些小人物吹好几次牛逼的了。 栾飞径直进了县衙,直往里堂而去。 他本来地位崇高,再加上又与赵书文关系亲厚,一干人见了都不拦阻,忙不迭的跟他打招呼。 那孙福远远看见了栾飞的身影,赶紧跑到里面向赵书文汇报去了。 赵书文正在里面批阅公文呢,一听说栾飞大驾光临,忙把公文放下,快步迎接了出来,笑了笑说:“贤弟,这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毕竟,栾飞可是近两个多月没有来郓城县衙了呢。 栾飞笑了笑说:“西北风。” 赵书文一愣问:“怎么是西北风呢?” 栾飞笑了笑说:“西北风把我吹来了,向你讨借一个人,作为交换,让你先喝一阵西北风充充饥。” 赵书文听了这话,呆了一呆,随即哈哈大笑说:“贤弟说话,还是那么的风趣。嗯......”沉吟了下,说:“又要安排雷横去哪啊?” 栾飞笑了笑说:“大哥怎么笃定我是来跟你讨借雷横的?” 赵书文哼哼了一声说:“放眼我这县衙,能够让你看上眼的,并且不惜亲自跑一趟来讨借的,除了雷横雷都头,还能有谁?” 栾飞笑了笑说:“知我者,大哥也。”望着赵书文说:“大哥,不知肯不肯成全小弟这一把?” 赵书文倒是没有贸然答应下来,相反问道:“那看要讨借多久了。” 栾飞笑了笑说:“不长不长,少则两个月,多则半年。” 赵书文听了,不禁伸长了舌头:“这还不长!一年才几个月啊贤弟!雷横在郓城县衙意味着什么,你可太清楚了。你一下子把我的步军都头借走了,马军都头又不肯来上岗,你让我这郓城县衙还怎么运转?那些小偷小摸的一听说了,岂不是都要乐开了花,每天疯狂的祸害百姓?到时候,治安岂不是都要乱了套!” 栾飞笑了笑说:“我倒是想回来上岗,问题是我也要跟着雷横大哥一起去啊,实在是分心乏力啊!” 赵书文听了,呆了呆,望着栾飞说:“你也要与雷横一起去?你们要去哪里啊?” 第九章 借人 对于赵书文的疑问,栾飞觉得倒是没什么好瞒的,干脆实话实说好了,便叹了口气说:“我准备去东京。” “东京......”赵书文倒吸了一口气,吐了下舌头,盯着栾飞问:“好端端的,去东京干什么?” 栾飞笑了笑,把张公公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赵书文边听边摇头,忙说:“去不得!去不得!兄弟,万万去不得啊!” 赵书文当初在东京多年,那边自有一套人脉,也有不少消息渠道呢,所以对于东京那些流言蜚语,以及一些忠良之士对栾飞的态度,自然是心知肚明。 所以,这种情况下,赵书文觉得栾飞要是还敢去东京,那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相反,要是栾飞老老实实守在这边,有豹营在手,由于当前大宋实在是太乱了,田虎、王庆、方腊等内患不断,外面又有大辽、西夏等异族欺凌,这时候只要栾飞不公然打出反叛的旗号,那么大宋朝廷这边,就不敢轻易的招惹栾飞,相反还要好好的安抚栾飞呢,以免这五千战力恐怖的豹营真的走上了朝廷的对立面,届时可就整个山东一带就彻底的乱了套了。即便是最终把栾飞剿灭了,那么对朝廷来说,也势必要耗费数不清的钱粮。这,显然是财政上早已捉襟见肘的朝廷所万万不能接受的。 望着赵书文满怀关切的目光,栾飞心里阵阵感动,但是,他还是笃定的说:“大哥的好意,小弟心领了;东京的危险,小弟也心知肚明。但是东京之行,我是必须要去的。我本无反叛之心,要是再不前去的话,那么多少年后,恐怕史书上也要将我归列于逆臣的名录里。大哥,你也是个读书人,你们读书人爱名声尤其是身后之名,可是爱过自己的生命的。所以,我想你应该能够理解我的这种心情。” 赵书文听了,顿时陷入了沉默,老实说,他本心里虽然觉得栾飞狂妄不羁了一些,虽然有时候做事不择手段了一些,但本质上栾飞还是个好人,是一个很有原则很有底线的人,这样的一个人,赵书文不相信他真的会谋反,这也正是他面对不少京中好友的善意提醒,而仍然笃定的与栾飞继续交往,并且还帮栾飞说好话的原因所在。 而内心中,赵书文确实也希望想尽办法帮助栾飞化解掉这场危机,让朝廷那些官老爷们能够公公正正的以平常心来对待栾飞。只不过,赵书文自己心里也明白,这一想法无异于奢念。大宋自开国以来,便已经形成了对武将无限猜忌无限防范的传统,这种顽疾几乎已经根深蒂固到了每一名文官的骨髓里了,所以即便是那些真正的公正之士,恐怕面对着栾飞统领着豹营这样一支战力强悍的军队,也会以有色的目光来看待栾飞的。更何况,当今朝廷的那些所谓忠义之士,都是一些什么货色,赵书文可是清楚得很呢。 许久的沉默后,赵书文终于开口了,他盯着栾飞问:“真的要去吗?” 栾飞笃定的点了点头,然后笑了笑说:“所以,这段时间,你的县衙可就要吃紧了。” 赵书文笑了笑说:“马军都头、步军都头一起离岗,想不吃紧都难呢。” 栾飞收敛笑容,认真的说:“要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可快马加鞭赶去报与冯阳,我已经交代过他,他会派兵来帮你搞定的。” 赵书文听了不禁微微变色,让厢军擅自介入地方事务,这可是违反了规矩的。不过,栾飞在如此情况微妙的时候,尤其是他本人已经身赴虎穴的情况下,他仍然能够想到以这种危险至极的方法来帮助自己解决一些未知的危险,由此足见栾飞这个人十分的重情重义。一时之间,赵书文好生感动。 当下,赵书文笑了笑说:“这个你放心,我好歹来郓城县两年了,要是连这点事都应付不了,那以后也没脸继续在这个知县的未知上干下去了。” 栾飞点了点头,有些话点到即可,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要不然反倒不妥了。 赵书文望着栾飞,想了想说:“不过,雷横这个人有点死脑筋,自打他出狱以来,对你的态度可是微妙的很呢,你要想说服他陪着你一起去东京,那可要费点心思呢。” 栾飞笑了笑说:“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吗?你是他的主官,你直接给他下命令,他敢不听你的陪着我一起去?” 赵书文白了栾飞一眼,讥嘲的说:“主官下命令要是那么管用就好了呢。那你还是郓城县衙的马军都头呢,论起来,我也是你的主官,那我现在给你下令,令你不准去东京,你肯听我的马?” 栾飞阵阵无语,这就没意思了啊,不过他还是揶揄一笑说:“我现在是以指挥使的身份去东京,至于郓城县衙的马军都头一职,大不了回头我辞职算了,省的你聒噪。” 赵书文笑了笑说:“你也知道辞职啊?那你觉得,我要是强下命令,以那雷横一根筋的个性,他会不辞职吗?” 栾飞阵阵白眼,连忙摇手说:“不想帮忙就直说好了,哪来的这么多借口。” 赵书文哼哼了一声说:“就不想帮忙,看你能奈我何。” 栾飞说:“我今天来找你,本来也没指望你能帮我什么。” 赵书文翻了个白眼:“那你还来?” 栾飞正色说道:“当然要来了,你好歹是雷横的主官,我要他跟我一起去,怎么地也得跟你这个主官打一声招呼吧?要不然,被你认定成无组织无纪律,我们俩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赵书文一挥手:“滚蛋!赶紧滚蛋!哪来的这么多的废话!有多远滚多远!趁早在本官眼前消失!” 栾飞笑了笑说:“那我可就真的滚蛋了呢!就此告辞!”说完,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之际,却听那赵书文在身后忽然说了一句:“一路保重!” 栾飞一呆,只觉得心里被莫名触动了一下,随后一咬牙,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第十章 什么酒 雷横此时正独自一人坐在家中的院落里小酌。 自打他出狱以来,便常常坐在家中小酌。 心中烦闷,却偏偏无法到外面的酒店里去买醉放荡,只能憋在家里面,独自一人在这里默默的派遣寂寞,希望时间能够逐渐冲淡内心深处的痛楚。 但深夜酒醒时分,他的脑子里依然是挥之不去宋江、晁盖等人的身影。 虽然,他明知道宋江、晁盖等人都不是好人,自己要是继续跟他们一条路走到黑的话,不但自己身败名裂,而且家中老母也要跟着遭殃。 尤其是那宋江,下手毒辣,专门好使出那绝户计来逼你上他的贼船,这样的人死有余辜,根本不值得半点的同情。 但是雷横不知道怎么的,内心深处始终难以彻底的过去这道坎。 也许,他虽然看起来促狭一些,看起来贪婪一些,但本质上还是个老实厚道之人。 而这,也恰恰是栾飞对雷横一再挽救的原因所在。 当栾飞出现在雷横家院门口的时候,雷横依旧微微有了几分醉意。 栾飞见状,心里莫名的痛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把雷横挽救回来,究竟算不算对。 但是事已至此,只能想办法把雷横从过去的阴影中解救出来。 于是,栾飞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徐徐走到跟前,坐在雷横对面,笑吟吟的说:“大哥一个人喝闷酒,多么的沉闷?不如兄弟一起痛痛快快的喝上一场?” 雷横斜眯着醉眼,望着栾飞问:“你来做什么?” 栾飞笑了笑说:“我来看望大哥啊,难不成,大哥你现在已经不认我这个小弟了吧?”似笑非笑的望着雷横。 雷横一凛,随即摇了摇头说:“认,怎么不能认,至少你比他们厚道多了,你对我没有恶意。只不过,我这个人你也知道,你也是个聪明人,应该能够理解我此时心中的痛楚。你能理解吗?” 栾飞点了点头说:“我能理解。” 雷横说:“能理解,你还这时候来这里?” 栾飞笑了笑,说:“那我走了便是。”说完,就要作势起身走人。 雷横瞪了一眼,哼了一声说:“来都来了,还走个鸟!来,坐下喝酒!” 栾飞笑着说:“看看吧,这是你非要把我留下来的。”赶紧抱过酒坛子,先给雷横的酒碗倒满,然后又在自己的酒碗上倒满酒,一言不发,端起酒碗来,与雷横干了一杯。 只觉得一阵火辣辣的从嗓子眼直冲肚子,栾飞咳嗽了两声,这才望着雷横说:“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过去的就过去了,人生在世,何必非得那么在意别人的感受,只要自己活着问心无愧,就足够了。” 雷横摇了摇头说:“这些道理,我又何尝不懂?只不过,真的到了自己的身上,就总觉得心里的这道坎过不去了。” 栾飞笑了笑说:“看来你还是闲的蛋疼,什么时候你忙的累成了狗,一沾枕头就着的时候,想必你就没那闲心琢磨这些扯淡的事情了。” 雷横哼哼了一声,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栾飞的话。 栾飞笑了笑说:“要不然,我帮你找个活计干?” 雷横不假思索,直接说:“不干!” 栾飞诧异的问:“你还没问是什么活计呢,就直接一口回绝了?” 雷横摇了摇头说:“你那么手眼通天的人,都解决不了,还要来找我,可想而知这个活计肯定不好干。我又不傻,闲着没事非要自己去找虐去?” 栾飞阵阵无语,看着雷横片刻,自嘲一笑说:“看来你整天酗酒,也不是全无坏处,最起码,你的脑子好像比以前好使多了。” 雷横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栾飞盯着雷横问:“真的不好好考虑考虑?” 雷横想了下,说:“那我干了!” 栾飞又是诧异的问:“这下,怎么又这么痛快的答应了?不会是借着酒醉忽悠人,然后回头要赖账吧?” 雷横骂道:“滚蛋!我清醒着呢!谁还不知道你,你这么一再的忽悠我去干,说明你的心里已经惦记上我了,以你小子那份执着劲,以及那无孔不入无所不用的手段,我既然被你惦记上了,哪里还有挣脱开的机会?既然如此,倒不如直接痛快的答应下来呢,这样还能让你念着我的两句好,总比最后被你挤兑的走投无路,我再哭着求着你强。” 栾飞阵阵无语之下,赶紧抱着酒坛子反复观察,又在酒坛边上使劲的嗅了嗅。 雷横问:“做什么?当心把你的鼻涕掉下去。” 栾飞阵阵恶心的说:“都是大老爷们的,能不能别这么多穷讲究。” 雷横哼哼了一声:“嗅来嗅去的,像狗一样。” 栾飞只好解释着说:“我就是想要闻一下,看看这酒有什么不同。怎么我总感觉这酒好像是什么灵丹妙药似的,你这样的死脑筋的人,每天喝这酒,居然脑子一下子变得灵光很多了呢。” 雷横哼哼了一声说:“酒还是那个酒,街头王老二卖的那个酒,便宜实惠。” 栾飞打趣着说:“那看来回头我也得买两坛子回去喝喝,这样我的脑子也会变得更加聪明呢。” 雷横白了一眼说:“你?你还不够聪明?偌大的梁山泊都被你给算计的完蛋了,宋江那么有心计的人,也被你给搞完犊子了。你要是更聪明一些,哪里还有这些人的活路?”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夸我呢?” 雷横说:“随便你怎么理解好了。”顿了顿,盯着栾飞说:“好了,咸淡少扯,言归正传,你来找我,到底又要忽悠我去干什么勾当去?提前说好了昂,太危险的事情我可不干。不是我怕死,只不过我必须先把我老母平平安安的送终,然后才能无所畏惧的去干所有的事情。” 栾飞听了忙说:“知道的,你是出了名的大孝子,我哪能强迫你去做那危险的事情?万一你有个好歹,你老母亲来找我算账,单是她那一通骂街,就够我喝一壶的。” 这番话说完,却听见那边一个老妇笑骂:“你个小子,又在瞎编排老身呢。” 第十一章 一万点暴击 栾飞回头一看,只见那老人家正笑吟吟的站在门口呢。 栾飞赶紧给老人家行礼。 老人家笑吟吟的走到跟前,啐了一口说:“你个小子,这么久也不来看看老身,好个没良心!” 栾飞阵阵无语,只好说:“晚辈倒是一直都想来呢,只不过怕你老人家气急之下,一番臭骂,晚辈实在是消受不起呢。” 老人家笑骂:“好小子,还念念不忘上次的事情。上次可是你叫老身配合你演戏的,怎么如今反倒都怪罪在老身身上?” 栾飞阵阵无语,上次我是找你演戏,可没叫你骂街呢,是你非要行演的逼真为名,实际上却趁机拿我出气,然后疯狂骂街,搞得我那个狼狈的呢。 但这种话只能憋在心里偷偷的牢骚一下,哪敢真的说了出来?万一把老人家气着了,那可怎生是好? 老人家在雷横旁边坐下,望着栾飞笑问:“说说吧,来这里什么事。” 栾飞只好说:“请你的宝贝儿子帮点忙,结果你的宝贝儿子推三阻四的,一会这个,两会那个的,好不气人。” 老人家听了这话,不由分说,挥起巴掌就朝雷横的脑瓜门子拍去,一边打一边还骂:“你个死孩子,要是没有栾公子,能有你的今天?人家来找你帮点忙,竟然还推三阻四的!” 雷横大是委屈,忙说:“孩儿已经答应他了。就是一再申明不能有任何危险。” 老人家听了又骂:“天底下的事情,哪里有那么绝对?还不能有生命危险!男子汉大丈夫怕这怕那,算什么东西!要是时运背了,喝凉水也能噎死人!” 栾飞笑着说:“大娘不必生气,你这宝贝儿子这不是担心他有个好歹,没人照顾你吗?” 老人家气道:“这算什么狗屁逻辑!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什么时候好男儿志在老娘了?你要是整天这样畏畏缩缩的,什么时候才能成就大业?再说有栾公子在,就算你真的有了好歹,以栾公子的人品,岂能不管老身?” 栾飞忙道:“大娘忧虑了。” 雷横望着栾飞,阵阵气恼,问:“到底要我做什么事,赶紧说吧!” 栾飞笑了笑说:“也没什么事,就是要你陪我去东京跑一趟。” 此言一出,雷横腾地站起身来,死死的盯着栾飞:“你疯了!” 那老人家还以为雷横又怕危险不肯去了呢,直接骂道:“你个死崽子,就这点出息!东京能怎么的?你又不是没去过!” 栾飞摇了摇头,制止了老人家,然后笑着看着雷横说:“我还没疯!” 雷横直接说:“没疯,也肯定脑子进水了!” 毕竟,雷横在郓城县多年,也有自己的一套消息渠道,对于这段时间外面谣传的栾飞的那些事,可是没少听说。那些谣言,可都是有鼻子有眼的。对于大宋朝从上到下对武将的态度,雷横更是心知肚明。这种情况下,栾飞还敢去东京,那不是存心找死,又是什么? 栾飞笑了笑说:“我既没疯,也没脑子进水!” 雷横哼哼了一声说:“看看,已经无药可救了,看来脑子没少进水,都要成了尿壶了。” “滚!”栾飞气着破口大骂:“能不能好好说话。” 雷横怒道:“好好说话?还怎么好好说话!东京现在是什么情形,你还不知道!以你的聪明,你不知道你现在去东京意味着什么?那可真是九死一生啊!这种情况下,你还去东京?那不是自投罗网吗?那不是脑子进水,又是什么!” 栾飞哼哼了一声说:“你也知道我是个聪明人,既然如此,聪明人能干傻事?” 雷横一呆问:“你又要干什么?” 栾飞镇定自若的说:“不瞒你说,我这个人你也知道,我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的,所以我这次去东京,也有着全盘计划,保管万无一失的。” 雷横听了,将信将疑的问:“怎么样的全盘计划?说来听听。” 栾飞哼了一声说:“既然是全盘计划,岂能轻易对人言?况且,这些计划都是绝顶机密,要是轻易泄露出去,就不灵了。”虽然,他实际上肚子里一点毛线都没有,这次去东京也是抱着走一步算一步的思路去的,但是如今为了忽悠住雷横,只好先信口胡诌了。 雷横听了怒道:“你不相信我!” 栾飞哼哼了一声说:“你这就没意思了,我连杨菁都没告诉她我的全盘计划,难道你也说我不相信杨菁?” 雷横说:“那个娘们,你本来就跟她勾搭成奸各取所需,你不信任她也是正常。” “你妹!”栾飞腾地站起身来,恶狠狠的瞪着雷横。 雷横刚才那番话说出口,也迅速意识到自己一个不察,捅了马蜂窝了。不过话已说出,是断断不能收回了,雷横望着栾飞那几欲杀人的目光,淡定的说:“既然你不肯说,我雷横还不稀罕知道呢。说说吧,什么时候动身,我好提前准备一下。” 栾飞咬牙切齿的说:“明天一大早就动身,你赶紧准备吧!告辞!“说完,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雷横望着栾飞的背影,呆了一呆,这厮真的有全盘计划?还是在信口胡诌?不过,回想起与栾飞相识以来的一幕幕,这小子似乎从来都是走一步算三步,从来不打无把握的仗的。 也许,这小子真的有全盘计划,这次去东京保证能够万无一失的。雷横如是想。 而栾飞此时早已出了胡同口,虽然把雷横忽悠住了,但栾飞的心却彻底凌乱了。 你妹的!栾飞边走,心里边痛骂着。这雷横看起来蔫了吧唧的不好说话,没想到一说话损人,竟然一下子就是一万点暴击,直接一招狠狠地戳中老子的痛楚了。 栾飞当然不愿意承认他与杨菁是各取所需了。 但是细细想来,栾飞内心深处隐隐觉得,雷横所说,确实不无道理。 难道,自己现在也沦落到这种靠皮肉来互相忽悠互相利益交换的低层次了? 栾飞痛苦的摇了摇头,他可不愿意承认这点。 第十二章 老奴听说 一行人终于踏上了前往东京的旅途。 栾飞很是贴心的叫人准备了三辆马车,张公公单独乘坐一辆,栾飞与杨菁、扈三娘同乘一辆,宋英、杨三、雷横同乘一辆。 当然,外面也随着一批马匹,要是不想乘坐马车,或者在马车里憋闷的话,也可以出来乘马吹吹风。 栾飞往杨菁、扈三娘的马车钻去,杨菁便往外推他:“去,跟他们坐去,跟我们挤什么挤?” 栾飞笑了笑,色迷迷的说:“挤挤更健康。” 杨菁骂道:“那你快跟他们几个去健康去。” 栾飞笑了笑说:“跟他们有什么意思,哪比得上跟美女套套近乎。” 正在这时候,张公公那边却叫栾飞过去一下。 杨菁见了,忽然脸色一红,低声笑道:“你跟张公公去健康健康,也是好的。” 栾飞阵阵无语,白了杨菁一眼,出来到了张公公的马车上,却并不钻进去,只是坐在外面。 他倒不是怕那张公公会什么葵花宝典之类的绝世武学,自己贸然进去被张公公给暗算了,主要是他觉得跟一个身体不健全的太监挤在一起,总觉得心里似乎怪怪的。 张公公笑了笑问:“不进来一起坐坐?” 栾飞笑了笑说:“不必了,就在这里,吹吹风聊聊天,感觉很好。” 张公公笑着说:“什么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栾指挥使,也知道畏惧呢?” 栾飞笑着说:“是人,就总有畏惧的地方,栾飞又不是神仙,身怀畏惧,又有什么稀奇的。” 张公公白了栾飞一眼,顿了顿,忽然说道:“老奴听说,当初你在东京的时候,官家可是给你与杨姑娘御旨赐婚的,结果被你抗旨了?” 栾飞叹了口气说:“陈年旧事了,还总拿出来说什么。” 张公公笑着问:“据说你当初的理由是,在老家那边有一个未婚妻,不会就是那位扈姑娘吧?” 栾飞知道这张公公乃是皇帝身边的人,他的一言一行,都可能是替那赵佶搜集情报的,这要是自己直接否认了,回头指不定这人回去怎么跟赵佶编排自己呢,便说:“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且先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再说。 张公公似笑非笑的望着栾飞说:“可是老奴又听说,那位扈姑娘之前似乎是梁山泊上的......”眼见栾飞脸色登时沉了下来,张公公赶紧顿住,笑了笑问:“栾指挥使不会因为这个,就跟老奴恼怒了吧?” 栾飞摇了摇头,白了张公公一眼,这个死太监的哪来的那么多的“老奴听说”、“老奴又听说”的?像这样的喋喋不休的,居然还能在宫中混到现在,也是没谁了。 张公公望着栾飞,想了想说:“老奴听说,那位雷横,外号叫做插翅虎,当初几乎整个郓城县,都知道他与宋江、晁盖等人有一腿,这样的一个人,你竟然非但对他网开一面,而且还委以信任?” 栾飞阵阵无语,看了看张公公,叹了口气说:“栾飞听说......” 张公公正要洗耳恭听,看看栾飞又要发出什么真知灼见呢,哪知听了半天,却没下文了,便问:“栾指挥使听说什么了?” 栾飞叹了口气说:“栾飞听说......” 张公公赶紧竖起耳朵,准备聆听,哪知又等了半天,还是依然没有动静。 张公公不禁微微恼怒了起来,盯着栾飞问:“栾指挥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故意洗刷老奴?” 栾飞听了,面露讥嘲的说:“原来张公公也知道什么叫戏耍?那么张公公此时是不是很反感‘听说’、‘听说’这类的词眼?既然如此,还动辄‘老奴听说’、‘老奴听说’的?像张公公这样好奇心如此之大,动辄‘老奴听说’挂在嘴边的,这些年是怎么在宫中混下来的?难道,宫中的那些主子们,不喜欢掌嘴吗?按照栾飞对宫中的认识,要是张公公动辄‘老奴听说’、‘老奴听说’的话,依照宫中那些主人的脾气,恐怕张公公的整张嘴,早就被打烂了?怎么,如今张公公的这张嘴依然完好无损?还望张公公不吝赐教,栾飞也学会两招为人处世的本领。” 张公公听了勃然大怒,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死死的盯着栾飞,看样子似乎已经濒于暴走的边缘了。 栾飞却丝毫不怕的样子,笑吟吟的望着张公公。 许久,张公公忽然笑了,淡淡一笑说:“栾指挥使,老奴可是官家身边的人。” 语气之中,威胁的意味十分浓厚,那显然是暗示栾飞,他现在询问栾飞的每一个字,都是在代表官家在询问,以此来验证栾飞究竟是忠臣还是反贼。 栾飞却似乎浑然不觉的样子,淡淡一笑,反问道:“那又如何?” 张公公盯着栾飞,慢悠悠的说:“朝中,不知多少大员,想破头皮,花费无数心思,想要买老夫的几句美言。” 栾飞看了看张公公的衣衫,笑了笑说:“但是张公公似乎很是忠心耿耿,从来没有帮那些大员们如愿呢?” 张公公问:“你怎么知道?” 栾飞指着张公公的衣衫,笑了笑说:“看你穿的这么普通,显然经济不是很宽裕,也就是说,朝廷那些想买你的几句美言的人,你却没有收他们的银子,帮他们说好话?” 张公公悠然一叹说:“老奴承蒙官家信赖,自然要秉公处事,岂能昧着良心说那些假话,如此岂能对得起官家的知遇之恩?” 这番话说出来的时候,满脸严肃认真的表情,看那虔诚的样子,显然是每个字都发乎他的内心。 栾飞淡淡一笑说:“既然如此,那我就更加不必迁就你了。” 张公公问:“此言何意?”满脸疑惑的望着栾飞。 栾飞淡淡一笑说:“反正你是个正直的人,即便我尊敬你也好,慢待你也罢,最终你去跟官家汇报的时候,都会如实反应这一切的。既然如此,我干嘛还要讨好你?” 张公公听了这话,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死死的盯着栾飞,他实在没想到,这栾飞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理论,真是叫人无语啊。 第十三章 中伏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张公公恶狠狠的瞪着云枫。 虽然他本质上是个好人,也是个老实人,但老实人也有脾气的。 在宫中步步险恶,老实厚道一些也无可厚非,毕竟这也是一种生存之道。 但是这些年来,宫里宫外,大家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表面上对张公公还是保持着相当的尊敬的。 但是如今,眼前这个毛小子,竟然如此赤裸裸的欺负人,哪有这样的。 云枫却很是淡定的望着张公公,仿佛刚才不是他欺负了人家似的。 张公公望着云枫那模样,忽然气笑了。 云枫问:“不生气了?” 张公公冷冷的说:“老奴就是好奇,像你嘴这样损的人,是怎么把杨菁那丫头给忽悠的晕头转向的?” 云枫听了,呆了一呆,长叹了一口气,徐徐的说:“真想知道原因?” 张公公笑眯眯的说:“真的很好奇。” 云枫叹了口气说:“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我每次跟她斗嘴,最终败下阵来的一定是我,渐渐的,我也就不敢跟她说话那么损了。” 张公公呆了一呆,随即哈哈大笑着说:“如此说来,老奴回头也要好好的学习一下斗嘴这门手艺了,要不然哪天碰见个像你这样刁钻的,能被活活气死呢。” 云枫叹了口气,悠悠的说:“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这天底下,什么事都蕴藏着学问呢,关键就是看你精通不精通。” 张公公哼哼了一声说:“少跟老奴扯这些大道理,老奴听着只是瞌睡连天,一个字也懒得多听。不过嘛,老奴觉得,你当豹营的主官,倒是有点屈才了,难以充分展现你的所长,要是换一个职位嘛,说不定能够更加出色一些。” 云枫听了,笑了笑问:“不知是什么职位?”他虽然明知道张公公没安好心,接下来这番话肯定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但是他还要如此故作糊涂的问出来。毕竟,刚才自己已经欺负过一次人家了,为人处世,不能总是自己占上风,要不然就没意思了,而且还很容易把人家给惹得恼羞成怒甚至反目成仇的,所以这种情况下,就要适当的装一下糊涂,给对方找回一点场子的机会了。 张公公哪里知道云枫的这点心思,依旧笑吟吟的说:“老奴觉得,两军阵前,专门骂战的这个职位,更加适合云指挥使呢。”说完,满脸玩笑的望着云枫。 两军阵前,专门骂战,对于打击对方士气、提振己方士气,那可是至关重要的,所以也是一门很需要有这方面特殊技能的人才的。不过,这门职业本来就登不上台面,因此但凡有点选择,谁也不愿意干这门手艺,因此渐渐地搞到后来,这门行业的行家里手显得格外的稀罕。 云枫听了,很是配合的涨红了脸,一双眼睛摆出一副要吃人的架势,恶狠狠的瞪着张公公,以满足这个老太监心里那点成就感。 果然,张公公见了,顿时眉开眼笑,心情也不由得大为舒畅起来,刚才被云枫刻意欺负的那股子怨气,也顷刻之间一扫而空了。 云枫叹了口气,自己怎么活得这么累呢,正在暗暗摇头,却忽然听见外面阵阵呐喊声音,云枫心里暗暗吃惊,面不改色,赶紧出来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只见外面,那密密麻麻足足有近千名土匪围了过来,而为首那些人,云枫一看,几乎都是老熟人,有智多星吴用、病尉迟孙立、小尉迟孙新、母大虫顾大嫂等。 顷刻之间,云枫顿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肠子也都悔青了。 一年前,他一战剿灭了梁山泊土匪,不过由于打得是一场击溃战,因此那一战之后,很多强盗头子、小喽啰纷纷逃了出去。 不过,由于把匪首宋江、晁盖尽数消灭了,栾飞一时大意,一厢情愿的觉得,没了宋江这个主心骨,剩下的这些人就是一群乌合之众,难以形成什么大的威胁,于是就没有把剩下的这些残孽放在心上,只是派人四处打听了一下,然后就没有再多做理会。 而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往往又都是无功而返。 渐渐的,栾飞也就把这茬子事忽略了。 如今,栾飞才意识到,自己简直是大错特错。 没错,宋江这个主心骨确实死了,但是千万别忘了,梁山泊还有很多林立的小山头呢,这些小山头都是一个个独立的存在,只要逃了出去,就能为祸一方。 比如,以孙立为首的青州集团,就是一个著名的小山头。 如果,再加上智多星吴用这个狗头军师,那小山头的档次立即提升了不少。虽然,这样的小山头不至于像拥有宋江的梁山泊那样富有破坏力,但至少其战斗指数也是成倍增长的,不但随时都会对地方的社会治安造成极大的破坏不说,而且由于这些人对栾飞蕴藏着极大的仇恨,随时都在暗处秘密的筹谋算计云枫呢。 如今,果不其然,云枫还真被孙立等人包围了,还真被人家给算计了。 云枫的目光徐徐扫了一遍那伙土匪,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要是别的山头围住了自己,云枫倒是可以想办法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一通忽悠把事情解决掉呢。 但是孙立可是与自己有着不死不休的仇恨,可以说,自己与梁山泊结仇,孙立也有着直接的原因,甚至自己对孙立的仇恨,远在所有梁山泊强盗之上。而孙立,对此事自然也是心知肚明。这种情况下,如今孙立率兵围住了自己,双方哪里还有半点可供商量的余地? 这时候,杨菁、扈三娘等人也纷纷掀开车帘子来观看,扈三娘认得众人,一看这情形,不禁花容失色。 而雷横则是掀开车帘,一眼看见了吴用,也是心里一凛。 然后,雷横白了栾飞一眼,当初就觉得跟这坑货去东京,肯定会各种麻烦。本来以为麻烦都是在东京城呢,没想到,这才出发没多久,就先遇到了更为棘手的麻烦了。 第十四章 吴用得计 吴用满脸得意的望着云枫,淡淡一笑,轻轻摇着他那把鸡毛扇子,摆出一副诸葛孔明的架势,笑吟吟的问:“云公子,好久不见,一向可好?” 可以说,吴用为了等到今日,可是筹谋了许久呢。 当初,云枫一战击垮了梁山泊四万精锐,攻破梁山泊营寨,可对吴用心里的震撼不小。无奈之下,为了保命,吴用只好仓皇而逃。 但是,吴用是个极其自负的人,他这些年来一直希望辅佐宋江,干出一番事业,彰显自己的胸中才学呢。 眼看着事业即将有成,梁山泊越来越兴旺,吴用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但是,让吴用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时候,一切的一切,都被这该死的栾飞小儿给打破了。 不但诺大的梁山泊事业戛然中止,而且自己也沦落成了丧家之犬,几乎性命不保,与孙立等人东躲西藏好长时间,这才渐渐稳定下来。 稳定下来以后,吴用就无时不刻都在琢磨着报仇的事情。 冷静想了想,加上秘密侦查搜集栾飞的情况,吴用就立即明白,原来那栾飞小儿早就筹划着算计我们梁山泊了,可笑我们稀里糊涂的,直到吃了闷头大亏,才醒悟过来。 想到这些,吴用顿时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一股强烈的碾压感。 吴用哪里能够忍受这种痛苦?在他看来,自己可是智多星,自己可是智慧的化身,堂堂梁山泊的智囊!结果,竟然被那栾飞小儿给算计的毛都不剩,毫无还手之力,这传扬出去,自己还哪里有什么脸面继续在江湖上混下去?即便是江湖上的朋友不说什么,吴用自己也觉得心里难以容忍这一切呢。 痛定思痛之下,吴用决心不论如何也要找回这个场子。 血债,一定要靠血来偿还!必须要让那栾飞小儿付出血淋淋的代价!不如此,难以彰显我吴用在智商上的优势。 于是,吴用便与孙立着手商议报仇一事来。 而孙立对此也求之不得,毕竟栾飞与他是大仇,栾飞一日不死,孙立就一日觉得寝食不安呢。如果能够想办法解决掉栾飞,孙立当然是求之不得了。 吴用与孙立两个人一拍即合,于是就着手筹划起来。 吴用觉得,那栾飞奸诈阴险,加上豹营战力强劲,当初梁山泊全盛之时四万多人,都被栾飞与豹营打得渣都不剩,如今岂能再次贸然主动上门寻仇?那不是嫌自己命长吗? 既然不能主动上门寻仇,那就要另想办法了。 但是计划了一圈,不论如何总觉得难以付诸行动。 两个人正在暗暗痛苦呢,忽然一个消息传来,让吴用看见了一丝曙光。 那个消息就是听说京城里对豹营已经谣言四起,不少人都说栾飞要谋反,必须要趁早剪除,否则必将遗祸无穷。 吴用听了这话,不禁眼睛一亮,他凭着多年的直觉,隐隐预感到,这将是自己报仇的一大机遇。 但是机遇究竟什么时候才来,吴用心里也没底啊。 不过,吴用并不着急,他通过这件事,反倒找到了报仇的一个途径。 于是,吴用立即着手布置了两件事。 第一,派遣人手出去四处散播谣言,有鼻子有眼添油加醋的说栾飞要谋反一事,务必把这件事搞得天下皆知才好,可以说,郓城县一带也对栾飞想要谋反一事传的那么厉害,吴用的推波助澜,功不可没。只不过栾飞本人,这段时间心思没在这上面,因此竟然对于这些谣言没有仔细甄别,更是没有发现其中的端倪。要不然,以栾飞的精明,肯定能够顺藤摸瓜,干掉吴用等人的。 第二,第二件事,就是派人安插在郓城一带潜伏下来,日夜探听消息,一有关于栾飞的任何风吹草动,立即快马加鞭报来。 于是,当栾飞决意要前往京城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吴用这边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当下,吴用立即喜出望外。 如今,这段时间经过他与孙立的苦心经营,山寨里已经有足足千人,虽然这规模与梁山泊不可同日而语,但是在吴用看来,至少报仇是足够了的。 毕竟,栾飞这次出来,乃是就带着几个身边人出来,至于豹营战士,则是一个都没带。 而栾飞等人,即便是单兵素质再强,自己有千人之众,栾飞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最终注定要被自己等人干掉的。 念及于此,吴用心里阵阵狂喜,于是一边时刻派遣快马去探听消息,一边在这个山谷布下了伏兵,日夜等待栾飞等人前来,然后一举保卫上来,务求一战将栾飞等人干掉。 如今,果然一切如吴用所料,栾飞还忙着跟那张公公斗嘴呢,结果没想到刚刚离开郓城境内没多久,竟然就被吴用等人给包了饺子,陷入了岌岌可危的境地。 眼看大势在手,吴用心里狂喜,望着栾飞的神情,自然也是充满了胜利者的姿态。 栾飞心念急转,却刻意保持着镇定的表情,快速盘算着脱身之策。 这时候,雷横却终于忍不住了,既然自己已经赶在这里了,说不得,只好厚着脸皮站出来了。 雷横当下翻身跳下马车,走到吴用跟前,抱拳说道:“先生,好久不见,一向可好?” 吴用仰起了脸,半天才看了一眼雷横,问:“阁下何人?” 毕竟,雷横竟然对宋江哥哥“见死不救”,这在江湖人眼里,可是违背了道义的。虽然,这种事放谁身上也不好受,便是当初李俊等人在江州,即便是江州地头蛇,即便是与宋江关系一般,最后不也是为了“道义”无愧,不得不假惺惺搞出一副去劫法场的架势,然后声称一不小心搞错了行刑的时间嘛。老实说,即便是吴用本人处在雷横的位置上,面对大势已去的宋江,肯定也会选择见死不救的。对此,吴用本人也是心知肚明。但是,既然这事发生在了别人——雷横的身上,那么吴用就有底气有资格,祭起道义这根大棒,占据道义的制高点上,狠狠地碾压一下雷横的人品了。 第十五章 绝境 雷横顿时只觉得一股火气腾的燃烧起来,死死的盯着吴用,握着朴刀的右手也剧烈的颤抖起来。 他虽然早就知道这些人的嘴脸,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些人居然无耻到了这种程度。 吴用却显然不惧几欲暴走的雷横,淡淡一笑,悠悠的说:“哎呀,我想起来了,这不是雷横雷大都头吗?好久不见呢,你升官了吗?” 雷横浑身颤抖起来,死死的盯着吴用,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 吴用轻轻一笑,接着满脸嘲讽的说:“久闻雷都头是个义薄云天的人,而且还事母至孝,忠义两全,佩服佩服!” 这时候,连傻子也能听出吴用这番话里的嘲讽之意,雷横本来就是个极其敏感的人,一听见吴用这番嘲讽的话,更是气得几欲吐血,他好想立即挥起朴刀,一刀把这个狗头军师给砍死,但是偏偏他握着朴刀的手好像不听使唤似的,他的心里,好像也一直有另一种声音在喝止着他,好像也在一直如吴用那般鄙视似的在嘲讽着他这个不顾“道义”的人。 栾飞一看这架势,这要是继续任由着那吴用得瑟下去,雷横不得精神崩溃啊?这样下去,岂不是把雷横彻底给毁了? 不能,绝不能再任由吴用这样下去了。 当下,栾飞忽然哈哈一笑说:“吴用啊吴用,欺负这样的老实人,有意思吗?有本事,冲着我来!一切,都是我栾飞在算计你们!” 吴用冷冷一笑,目光转向了栾飞,淡淡一笑说:“栾公子不必心急,今天既然你一头撞在了我的手里,你便是想死,都不容易呢。不折磨的你后悔活在这个世上,吴用随你的姓!” 栾飞却摇了摇头说:“随我的姓?就你这样的狗头军师,我们栾家也得稀罕你才好。” “你......”吴用微微恼怒,随即淡淡一笑说:“随便你怎么激将好了,吴用不吃这一套,总之,今天你们都要死在这里!”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张公公什么时候见过这阵仗,一听这话,想到自己稀里糊涂的就死在这里了,极度惊慌之下,竟然当即仰头一倒,昏厥了过去。 杨菁故作淡定的扫着那周围的土匪,心里在暗暗沉吟着。 吴用看了一眼杨菁,又看了看扈三娘,目光渐渐冰冷,寒声说道:“至于这两个娘们们,既然长得都不错,就当给弟兄们发福利了,弟兄们等会可以把她们绑起来,尽情的开荤!” 此言一出,杨菁娇躯轻微的颤抖了一下,浑身也起了好多鸡皮疙瘩。 扈三娘在一侧握了握杨菁的手,以示安慰,她毕竟是武将出身,多少还是有点镇定的。况且,她已经经历过家破人亡,心态早就不是一般的强大,所以此时反倒镇定不少。 孙立看了看扈三娘,指着扈三娘对众人说:“尤其是这个叛徒,要是不把她弄得死去活来,就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弟兄们!” 众喽啰听了,嘻嘻哈哈的笑了。 扈三娘满脸鄙夷的看了看孙立。 栾飞见状,心里就阵阵无语,怎么扈三娘就成了叛徒了?明明是你们逼良为娼,如今扈姐姐自己脱离虎口了好不好!该死的强盗逻辑!栾飞的瞳孔渐渐收紧,杀机毕露起来。 只不过,这时候,光是杀机毕露还不行,得有相应的实力啊。而目前,敌众我寡,栾飞缺的就是实力。 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栾飞再次看了看己方的这些人,只觉得阵阵头大。 己方这些人中,宋英、杨三、雷横、扈三娘与自己都是武功不赖,而对方除了一个孙立是一流高手,其余的都是二三流的角色,要是单纯的武将单挑,自己这边自己是占据着碾压性的优势。 问题上,人家有足足千人的喽啰啊。这些喽啰,虽然单兵素质不怎么的,但是风涌上来,也是够你受的。 况且,自己这边,还需要保护张公公与杨菁这两个人不会武功的人。而偏偏这两个人,个个都是娇贵的存在,任何一个人都是一根汗毛也轻易的伤不起的。 这种情况下,就要至少束缚了己方两个高手甚至三四个高手的手脚,届时对方喽啰蜂拥的冲上来,甚至各种乱放箭矢,这仗还怎么打? 想到这些,栾飞就阵阵头大,连带着额头上的汗水也涔涔落下。 吴用看了看栾飞,笑了笑说:“栾公子,都说你足智多谋,智计百出,不知道今日今时,你还有什么脱身之策吗?” 栾飞看了吴用一眼,淡淡一笑说:“有智多星在此,栾飞这点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能有什么用?” 吴用淡淡一笑,满脸讥嘲的说:“栾公子何必过于谦逊?你的谋略,吴用还是很佩服的,要是异地相处,没准吴用也会对你死心塌地呢,只不过,谁让咱们是仇人呢,说不得,栾公子只好认栽等死吧!”说到这里,双目之中,已经充满了杀意,右手也缓缓抬了起来,看那架势,就要即将准备下令发起冲锋了。 看来,最后的时刻还是要到来了。扈三娘、雷横等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一个个都握紧手中的兵器,做好了拼命一搏的准备。 而恰恰此时,栾飞听了吴用的话,忽然脑子里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主意,忙大声喊道:“且慢!” 吴用听了这话,倒是有心玩一下猫捉老鼠的游戏,且看看这栾飞小儿死到临头之际,还有什么好说的,便先停止了举起的右手,然后望着栾飞,笑吟吟的问:“栾公子,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的吗?虽然,你必死无疑,不过念在你也算是个好汉的份上,吴用特许你能够留下一句遗言。要是这遗言办起来不难的话,吴用倒是可以帮你代劳。当然,你的两个美人,吴用也可以帮你代劳照顾一下。”说到后面,竟然色迷迷的笑了起来。 虽然,吴用本质上对女色不是很看重,但他此时对栾飞可是滔天的怨念,这种情况下,为了尽最大可能的羞辱栾飞,他就宁愿装出一副色迷迷的样子,以让栾飞更加痛苦了。 第十六章 拉拢吴用 吴用期望用这种近乎侮辱胁迫的语言,然后看见栾飞那近乎恼羞成怒的表情。 但吴用还是失望了。 栾飞的脸上,竟然一丁点的惶恐焦虑的表情都没有浮现出来。 见此,吴用不禁微微一怔,随即狞红了双眼,看来,只有大开杀戒,用铁与血,让这个毛小子付出血淋淋的代价了。 吴用正待一声令下,栾飞忽然哈哈一笑,笑声回荡山谷,让任何一人听了,都是毛骨悚然起来。 吴用等人听了,都是暗暗诧异,不禁怔了怔,本来要下的命令也迟缓了下来。 孙立虽然是个粗人,脑子却不糊涂,他深知栾飞诡计多端,唯恐夜长梦多,再出别的差错,不如速战速决,赶紧在肉体上消灭掉栾飞,这样才落得个清净呢。 当下,孙立寒着脸说:“军师,这小子在故弄玄虚,不用理会他!” 吴用却死死的盯着栾飞,虽然他没有发问,但却想通过自己这双眼睛,洞穿栾飞的内心世界。 毕竟,吴用的想法与栾飞不一样。 一方面,吴用此时笃定了必胜的信念,这种情况下,他就要充分过一过胜利者的虚荣心理,好好的虐杀一下栾飞,最后让栾飞等人的心理彻底崩溃,这样才好让自己获得心理上的满足呢。 另一方面,吴用内心深处,却不乏蕴藏着一种空虚的感情。毕竟,他的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梁山泊身上,他希望通过梁山泊,通过宋江,一展他胸中的抱负,向世间证明一下自己这个“加亮”乃是实至名归的。这也正是他当初不惜在义子大于天的强盗团伙里,竟然背上了背叛主子的污点,由晁盖麾下转投到了宋江麾下的原因所在。 结果,偌大的梁山泊,竟然被眼前这小子给算计得轰然倒塌,连带着宋江那么心黑手狠之人,也被算计而死。这种情况下,吴用对栾飞,自然是恨的咬牙切齿。但同时,吴用对自己的未来,也充满了空虚与迷茫。 仇既然报了,可自己赖以成就梦想的梁山泊可也没了,自己今后应该何去何从?难道就跟着孙立他们这个青州集团这几个人去过着小土匪的日子?继续发挥自己狗头军师的价值? 吴用暗地里直摇头,孙立等小团伙,虽然暂时看来对自己言听计从,但孙立毕竟不是宋江,更没有宋江那样的魄力,自己跟着孙立,能走多远?能一展所长吗?况且,青州集团的发展前景有限,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只要青州集团被朝廷盯上,那么接下来等待他的,必将是被彻底的剿灭。 这种情况下,难道我吴用也要跟着青州集团一起陪葬吗? 吴用心里很是纠结,更是痛苦。 栾飞瞬间捕捉到了吴用那矛盾纠葛的心理,赶紧趁势而上,哈哈一笑说:“吴用,我有两句话要跟你聊聊。” 吴用听了,恍然一愣,随即问道:“哦?有什么话?” 栾飞笑了笑问:“听说你自称加亮先生?” 吴用点了点头,这曾经是他的一个梦想寄托,更是他的一个骄傲。 栾飞淡淡一笑说:“如此说来,你对自己的才学很是自负,对自己的未来也充满抱负。” 吴用点了点头,这话倒也是实情。 一旁的孙立见状,不由得微微变色,他隐隐觉得,事情好像要不妙呢,忙厉声喝道:“栾飞小儿,赶快收起你那蛊惑的舌头,快快受死吧!” 随即,孙立厉声下令,众喽啰领命,作势一起冲杀上来。 危急关头,栾飞厉声喝道:“你们的军师还没下令,谁敢乱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栾飞也不知道吴用在这一伙土匪里究竟处于什么样的地位,对小喽啰们掌控到了什么样的程度,但是危急关头,只好冒险一试,希望用这句话能够镇得住场子。 好在,栾飞蒙对了,他这番话一经喊出,倒是有一大半的喽啰们呆了呆,自然而然的收住了脚步。 余下那一小半人见状,也唯恐这样单杀过去不妥,便也赶紧收住了脚步。 孙立见状,不禁气得青筋暴涨起来。 而吴用,却神色不变,死死的盯着栾飞。 原来,孙立到底是个外来户,他当初来投奔梁山泊之时,所带的体己小兵不多,几番战斗下来,又多有折损,如今这次逃跑沦落至此,仅仅有不足百人是他的人了。而余下那些人,都是常年在梁山泊收拢的喽啰,吴用对他们威慑力还是很强的。 虽然,吴用天生不是当大哥的,假以时日的话,孙立必然会彻底掌控这支军队的主动权,但孙立、吴用等人这近一年来,四处东躲西藏,罕有安定的日子,因此孙立始终没有空隙好好整顿一下军务,相反大家都是靠吴用那智计百出的谋略一次次化险为夷,因此如今倒是吴用在这伙土匪窝里的威慑力高一些。 孙立见状,不禁身躯微微的颤抖起来,他隐隐觉得要坏事了,便赶紧寻思如何尽快化解危局,不能让吴用被栾飞小儿的三言两语给蛊惑了。 栾飞看着吴用,他眼见自己这次赌对了,本来焦灼的内心也瞬间镇定了不少,当下他淡淡一笑说:“你虽然满腔抱负,虽然一直渴望建功立业证明自己的实力,奈何如今梁山泊已经土崩瓦解,彻底成为了过去,而宋江也已经沦为一滩白骨,没有了这一切,你将何去何从?难道,你就这样在某一个山沟沟子里当一名狗头军师,然后混吃等死浑浑噩噩下去?” 吴用听了心念一动,这栾飞小儿这番话,隐隐之中,似乎透露出拉拢自己的意思呢。 瞬间,吴用心里亮堂了起来。 虽然,他不是好人,但他却是个有才能的人,他此生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想尽办法实现自己心目中的理想抱负,既然如此,那么跟着谁,又有什么区别呢?当初,自己可以为了这一点,而背叛晁盖,转投宋江。那么现在,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同样的抛弃对宋江对梁山泊的信仰,而转投栾飞小儿呢? 第十七章 孙立之死 这边,吴用心里已然怦然心动,油然生出改投栾飞的心思。 孙立自然看出了这一点,焦急之下,忙说:“军师,这小贼诡计多端,与我梁山泊有不共戴天之仇,誓要将我们除之而后快,万万不能轻信他的诡计啊!” 吴用听了,不禁一凛,狐疑满满的看了看栾飞。 栾飞淡淡一笑,他已然看出来吴用已经动心了,只不过吴用向来奸诈,况且自己与吴用又缺乏互信的基础,所以吴用此时心里才尚有疑惑而已。 当下,栾飞笑了笑,望着吴用,徐徐的说:“我这个人做事,从来都是喜欢快意恩仇,那些口是心非的事情,一向不屑去做。如今,既然我说要给你机会,就是真心实意的,你要是不信的话,栾飞也无计可施。那么,就放马过来吧!” 吴用听了一凛,死死的盯着栾飞,他当然心有疑虑了,要是没疑虑,那才是活见鬼了呢。 不过,为人处世,哪有什么百分百的成功几率?尤其是做大事,能够有六七成的概率,那就是很不错的了。等到几率真的达到了百分百,那机遇恐怕也已经消逝了。 对于这一点,吴用倒是有十分清醒的认识。 成大事者,既然要注定要冒风险,吴用当然早就做好了时刻冒险的准备了,要不然他现在干脆老老实实的在山村里继续当他的教书先生好了,犯得着跟着晁盖出来过那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生活? 当下,吴用死死的盯着栾飞,他知道,自己一旦错过了这次机会,那么自己即便是这次干掉了栾飞,那么接下来,自己也必将浑浑噩噩的过下半辈子,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一段时间,然后等着被某一股官兵给剿灭。 相反,一旦果断追随栾飞,要是栾飞真的肯接纳自己,真的肯真心对待自己的话,那么接下来,自己必将能够有一个远比当初梁山泊更高更好的平台来展露自己的才华,届时,自己真的名动天下,甚至让那些谣言变成现实,辅佐栾飞登上九五之位,自己成为开国元勋,恐怕也不是虚幻。 念及于此,吴用便一咬牙,慨然的说:“好!我答应你!”说完,抬起手来,喝令小喽啰们:“还不退下!” 此言一出,那些小喽啰立即呆住了。 他们脑子实在是错乱,不知道他们伟大的军师,怎么会忽然投靠了这个不共戴天的仇人呢? 但孙立脑子却不错乱,他气急之下,反倒瞬间清醒了下来,他知道,既然吴用已经背叛了自己,那么接下来自己的处境就危险了。 虽然,孙立也想投靠栾飞,但孙立不蠢,他知道栾飞这辈子最恨的人,恐怕就是自己了,这种情况下,自己还投靠栾飞?除非自己的脑子被猪拱了。 既然注定不能投靠栾飞,那么跑路呢?天地虽大,却罕有自己的容身之地了。况且,栾飞一日不死,以栾飞的手段,终究有一天会找上门来收拾自己。 既然如此,倒是不如放手一搏,看看能不能趁机干掉栾飞呢。 反正,现在自己还是占据一定的优势的,还有近百名死忠喽啰愿意为自己卖命的。 这种情况下,以自己的武功,再加上这些喽啰的配合,想要一举击杀栾飞,成算还是很大的。 当下,孙立狂吼一声,喝道:“杀了他们!”当先朝栾飞冲了过去。 孙新、顾大嫂也瞬间明白了过来,一起喝令喽啰们发起冲锋,朝栾飞等人恶狠狠的冲了过来。 看那样子,注定是要一举干掉栾飞他们了。 栾飞却淡定的立在那里,朝宋英使了个眼色。 孙立本来就是精明的人,虽然恶狠狠的朝栾飞扑来,却时刻留心栾飞的一举一动,以免被他算计了。 如今,孙立一眼瞥见栾飞给宋英使眼色,再用余光瞥向宋英,只见宋英的右手朝袖子摸去。 孙立顿时心里一凛,一大半心神聚焦在那宋英的身上。 他之前,可是没少秘密搜集关于栾飞的一切情报,对于宋英那几乎百步穿杨无往不利的短剑,可是早有耳闻,丝毫不敢小觑呢。 如今,眼见宋英这架势,这是分明要趁机朝自己投掷短剑呢。 念及于此,孙立暗暗道了一声侥幸,好在自己精明,要不然全副身心都在栾飞身上,稀里糊涂就被那宋英给算计了。‘ 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是死得很冤枉? 孙立一边想,一边恶狠狠的冲锋过去。 却在这时,果然看宋英手中寒光一闪,短剑已经拿捏在手。 见此情景,孙立赶紧将身一收,转过身来防着宋英,想要拼尽全力,挡住宋英那一记短剑。 毕竟,据说这宋英的短剑,当初可是与那小李广花荣的弓箭对射了好一阵,小李广花荣的神箭,孙立可是知道的,所以如今他面对宋英的短剑,哪敢有丝毫的大意?立即全副身心的戒备起来,以免吃了亏。 哪知就在这当口,忽然听见嘭的一声,孙立一呆,没等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的腹部好像被一个烙铁给烫了一下似的,忙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腹部已经洞穿了,一大摊鲜血滚滚而出。 孙立呆了呆,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肚子,目光转回了栾飞。 只见,不远处,栾飞手中举着一把火铳,笑吟吟的看着这边,满脸讥嘲的吹了吹那把火铳的枪口。 直到此时,孙立才瞬间明白过来,原来玩了一圈,自己又被栾飞给算计了。 原来所谓的宋英的短剑,不过是个幌子,不过是一个引开自己注意力的障眼法。 栾飞真正的杀招,乃是他藏着的火铳! 但是,知道这一切,已经太迟了。 孙立痛苦的捂着肚子,死死的盯着栾飞,表情复杂,既有愤恨,也有苦笑,隐隐之中,竟然还有一点解脱的表情。 然后,在众人惊诧声中,孙立呼的发出了一声惨呼,身子软倒了下去,一头瘫倒在了地上,再也没了声息。 坑害兄弟,即便是在强盗窝里也备受白眼的病尉迟孙立,就这样挂了。 第十八章 二桃杀三士 孙立一死,立即惊呆了孙新、顾大嫂等一干人。 他们呆了呆,然后发疯似的朝栾飞扑了过来。 事已至此,虽然他们手底下尚且有上百喽啰,但是他们也都知道,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了。 面对着大势已去,便是再多的喽啰也毫无意义。 至于掉头逃跑?那就是更扯淡了。 这种情况下,即便是真的能够跑到,还有什么意义呢? 难道是找个山沟沟里,苟延残喘,过着那种浑浑噩噩的生活? 以他们的武功,恐怕连一个中等的山头都很难占据,即便是占山为王了,没有了孙立的遮蔽,他们也难以抵挡那些官军的剿灭。 这种情况下,与其逃跑,倒不如在人生的最后关头,发起一场惨烈的冲锋呢。 得手了,那么就把这个该死的栾飞小儿拉过来垫背了,也算是心有所安。 即便是失败了,那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既然当初选择了这一行,就早该做好了随时挂掉的准备。而如今,至少还能与他们的大哥孙立死在一起,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栾飞叹了口气,懒得理会孙新、顾大嫂等人。 但是一侧的宋英,就不能假装清高袖手旁观了,他当下右手接连挥出,短剑接连掷出,孙新等人正在猛烈的冲锋途中,忽然中止住了,然后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无限眷恋的看了孙立一眼,最后目光充满诅咒的盯着栾飞,最终轰然倒在地上。 虽然,他们明知道宋英要发短剑来暗算他们,但他们也已经无能为力了。 即便是武功强悍如孙立,面对宋英的短剑,都要全神戒备高度认真的对待呢,更何况孙新、顾大嫂等人? 可以说,当他们冲锋的那一刹那,其实已经知道了自己注定要死于非命,不是死在那栾飞小儿逆天的火器下,也必将死在宋英的短剑下。 虽然明知道这一结局,但他们不愿意去多想,也不愿意去刻意的防备。 也许,他们所追求的,不外乎是轰轰烈烈的死在冲锋路上的这种心情吧。 栾飞叹了口气,目光徐徐的扫过那些小喽啰们。 小喽啰们纷纷跪倒在地上,他们手中的兵器,也都纷纷跌落在了地上。 栾飞摇了摇头,望着吴用,笑吟吟的说:“就这样吧。” 吴用立即凑到跟前来,摇身一变,迅速完成了从孙立到栾飞的狗头军师的角色转变,快速进入了角色,帮助栾飞参谋起来:“栾公子,这些喽啰,怎么处理?” 栾飞看了看这些人,这些小喽啰,几乎都已经是杀人的工具,毫无半点独立人格可言,要他把这些人吸纳进豹营,恐怕会把自己的豹营给带跑偏了呢。 要是豹营在的话,他倒是宁愿把这些手上都没少沾上无辜群众的鲜血的喽啰们全部干掉,他不怕背负杀人的骂名,更不怕背负杀降的骂名,只不过如今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豹营不在,还能怎么说呢? 要是就领着这些人上路呢?影响实在是不好。自己的名声本来就岌岌可危了,这要是再领着这些小喽啰穿州过县的话,一旦被有心人抓住,上纲上线呈报朝廷的话,那么自己到了东京以后,恐怕会陷入更加被动更加危险的局面。 而这,显然是自己万万不能接受的。 毕竟,自己现在这样去东京,都没有百分之百完全的计划,能够确保自己全身而退呢。 栾飞短暂沉吟后,顿时有了主意,望着那些喽啰们,寒着声说:“你们昔日的罪过,自即日起一笔勾销了,栾飞希望你们从此以后,能够一心从善,不要再做这歹人了。至于今后你们何去何从,栾飞建议你们从此能够专心务农,总之自食其力的好,要是再做那歹人,恐怕早晚有一天要死于非命。至于钱粮吗?既然孙立等人已经伏诛,你们的军师吴用先生也已经跟随我等,那么即刻起,山寨里的钱粮便归你们任意取走。不知尔等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吴用、杨菁、张公公一起盯着栾飞,目光中露出十分复杂的表情。 他们原本以为,栾飞是真心实意劝解这些小喽啰呢。但是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们才真正看清楚栾飞那番苦口婆心背后的獠牙,栾飞这分明是利用“二桃杀三士”,想要以山寨库存的钱粮这种最为直接的利益,来刺激这近千名小喽啰陷入那场极为血腥残暴的自相屠杀。相信,这一番争夺屠杀之后,恐怕这千名喽啰,必将要有一大半人长眠于此。 而那些小喽啰油然对此浑然不觉,一听见说山寨里的钱粮归己等任意取走,立即一个个都露出贪婪的目光,只是碍于栾飞在场,一个个都拼命控制住自己,不敢丝毫动弹。 栾飞叹了口气,招呼众人上了马车,一行人继续朝前赶路,对于那些喽啰们,果真是彻底不管了。 至于吴用,则是坐在了栾飞的身侧。 那些小喽啰眼见马车走开,当即沸腾了起来,一个个挥舞着刀剑,蜂拥而般的朝山寨那边跑了过去。 哎呦哎呦惨呼之声不绝于耳,已经有喽啰决定先下手为强,对那些自己看不过眼的,或者感觉威胁巨大的,先行出黑手杀人了。 很快,这近千名喽啰,就先在山谷里,分成了好几拨人,你来我往的互相残杀起来。 一时之间,整座山谷里,刀剑劈砍声,死伤者的惨呼声,绵绵不绝;淋漓乱飞的鲜血,在日光的照耀下,显得尤其惨烈。 栾飞叹了口气,闭着眼睛,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一侧的吴用见状,满脸陪笑着讨好的说:“栾公子果然妙计传神,今日吴用算是大开了眼界。只恨吴用与栾公子相识太晚,要不然吴用岂会被那宋江蛊惑,走了这么多的弯路!” 栾飞听了,猛然睁开了眼睛,望着吴用。 吴用心里一凛,竟然没来由的感觉浑身阵阵发凉,这种感觉之前他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即便面对阴狠至极的宋江,他也一向是镇定自若,从来没有真正的害怕过的。 第十九章 再造之恩 虽然,宋江是个阴狠至极的人,虽然放眼梁山泊强盗,几乎有一大半人以上,都对宋江充满了发自内心的畏惧。 但是在吴用看来,他可是从来对宋江没有过这种畏惧的情感。 毕竟,吴用是以一个“合作者”的身份,投靠的宋江。 而在吴用看来,宋江要想成就事业,就少不了吴用这个狗头军师帮忙出鬼点子。虽然很多时候,宋江就会用很多阴狠至极的办法来解决难题,但是毕竟宋江在大多数情况下,要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这时候还是需要吴用这样的军师来装点一切的。 而且,吴用也是梁山泊最能与宋江形成默契的人,很多阴损之极的计策,吴用同样也能想得到,只不过吴用比宋江,缺少一颗黑心,所以很多时候宋江能下定决心做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而吴用却难以痛下决心。 最终,宋江成了老大,吴用只能当作个狗头军师。 这一点,宋江也心知肚明。 既然如此,宋江对吴用,也就没有什么歹心了,毕竟这个人威胁不了自己,相反还能极大的减轻自己的压力。 但是,此时面对栾飞,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栾飞看起来,可是个十分难伺候的主。 不说别的,单说他竟然能一下子把宋江都给算计了,这份心机就很是让人恐怖了。 如果单是这些的话,吴用也许还能自我安慰,自己还能像侍奉宋江一样来侍奉栾飞。 问题是,如今栾飞身边还有杨菁这样的智谋不亚于自己的军师,而据说杨菁与栾飞的关系大不一般,也就是说,杨菁比自己还有一大优势,就是自己与栾飞,撑大天是兄弟论交,而人家杨菁,却能与栾飞在床上进行着更加深入的交流。 单是这一点致命的劣势,就让吴用很是痛苦了,况且吴用还有前科,吴用更是对自己的前途顿时充满了悲观之情。 问题是,事已至此,吴用自己也知道,除了死心塌地投靠栾飞,自己几乎已经没有了别的出路了。 看来,暂时一段时间,自己就要夹起尾巴做人,想尽办法尽可能的低调一些,骗取栾飞的信任,这样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自己才能真正在栾飞集团站稳脚跟呢。 想通了这些,吴用的心也顿时安定了不少,本来惶恐不安的心,也略微显得好受了一些。 栾飞望着吴用,淡淡一笑问:“你就那么相信我吗?” 吴用一呆,诧异的望着栾飞,有点不明白栾飞的意思。 这倒不是吴用的智商不够用,实在是吴用现在心里挂念、琢磨的事情太多,不由得他不分心呢。 况且,与栾飞这么一个思维跳跃性极大的人在一起交流,寻常人的思路肯定也跟不上,更何况吴用这样的刚刚跟栾飞混的人呢? 栾飞看了看吴用,淡淡一笑,徐徐的说:“你就不怕,我忽然反悔,然后把你干掉?”说着这话,满脸玩味似的望着吴用。 吴用听了,心里一凛,他可是听说过栾飞有杀俘的这方面的污名,据说栾飞上次俘虏了那些梁山泊的人,最后甚至还专门雇佣了杀人坊山东分舵的杀手好一顿屠杀呢。 念及于此,吴用只觉得心里一凉,不会到头来,自己被这小儿彻底的忽悠了吧? 要真是那样的话,自己可就真的无话可说了。 毕竟,刚才自己还有一千名的喽啰,还有孙立这个战力强悍的战将,那时候自己可是稳操胜算的。虽然那时候即便是击杀栾飞,自己的前途也同样昏暗下去,但至少不会饱受这种被忽悠的屈辱呢。 而如今,自己可是什么都没有了,孙立也被栾飞射杀,一千名喽啰也在那边自相残杀了老半天了,相信现在恐怕已经死去了一大半了呢。 这种情况下,吴用还真的毫无办法。 当下,吴用苦笑一声,满是无奈的说:“反正,吴用已经沦落至此,生死,全在于栾公子一念之间。生,吴用自当在余生贡献自己的全部谋略,倾心为栾公子效劳;死了,吴用也是罪有应得,谁也不会埋怨的。”这番话说得看似洒脱,实际上却无奈之际,不但包涵苦涩,而且还隐隐之中充满了哀求。 栾飞淡淡一笑,凝视着吴用,一言不发,心里在暗暗沉吟着。 老实说,他此时心里也正在剧烈的挣扎着呢。 他心里当然痛恨吴用,痛恨梁山泊的所有人,所以他可也想趁这个机会一举干掉吴用呢,为那些无辜死难的百姓出一口恶气呢。 但是,吴用如今毕竟已经投降,而且吴用这个人的谋略,确实不服不行,他对世间百态的洞悉能力,在整个大宋天下,也是出类拔萃的,这样的人才要是能够为己所用,日后必然大有帮助。 也正因此,栾飞才忽然有一点舍不得杀吴用呢。 沉吟许久,栾飞忽然笑了,他盯着吴用,笑了笑说:“我这个人,最痛恨那些坑害无辜的人了。你之前,可没少干过这类的事,要是依照我以往的脾气,你早已经被碎剐了!不过,既然我答应饶你不死,自当不会食言!从今以后,希望你能改过从新,把你的智谋用在那些为非作歹的恶人身上。若是再敢欺压良善,栾飞必当不会放过你!届时,后果是什么,不用我多说,相信你也必定会明白的!”说完,盯着吴用,一字一顿的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吴用一凛,随即满脸喜色的拜倒在车上,说:“多谢栾公子再造之恩!从今以后,吴用必定死心塌地跟着栾公子赴汤蹈火,栾公子要吴用做什么,吴用就去做什么!绝不欺压良善,绝不为非作歹,全心全意帮栾公子成就大业!如违此言,吴用必当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这番誓言,决心不可谓不大。 栾飞看了看吴用,点了点头,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自己以后实在没有理由继续怀疑吴用了,便微笑着说:“好,你且好好歇息歇息,我去那边坐坐。” 第二十章 栾飞的算盘 杨菁、扈三娘正靠在车上,有说有笑着呢。 从这两个女人亲密无间的样子,根本看不出来,两个女人竟然喜欢的是同一个男人的架势。 这时候,马车轻微的摇晃了下,两个女人一起朝车帘望去。 只见栾飞蹑手蹑脚的爬了进来。 扈三娘长腿一抬,直接朝车帘那边踹去。 栾飞听见强劲的风声袭来,赶紧收住面庞,却见扈三娘那只秀脚,不偏不倚,刚好停在自己的脸前,就差那么一丁点的距离,就正中自己的脸上了。 空气瞬间凝固住了。 扈三娘、杨菁满脸玩笑的望着栾飞。 栾飞呆了呆,随即猛然探出脑袋,凑上嘴去,照着扈三娘的脚踝就是吻了一下。 扈三娘大羞,赶紧把脚收了回来,轻轻啐道:“做什么。” 栾飞贱贱一笑说:“情为之动,难以自已。”欠身钻了进来,坐在扈三娘的身侧。 扈三娘虽然是武将,但到底是女儿身,当即就羞得脖子根都红了,她刚才原本是想跟栾飞开个玩笑的,结果没想到栾飞竟然来这么一下子。要是就两个人倒也罢了,偏偏旁边还有个杨菁在看着,这成何体统,传扬出去岂不是笑话吗? 空气短暂的凝滞后,杨菁忽然笑了。 栾飞也觉得有点尴尬了,一听杨菁笑了,便问:“你笑什么?” 杨菁笑了笑说:“我笑什么?我还能笑什么,我就是忽然笑你很幸运,幸好我不会武功呢。” 栾飞故作茫然。 杨菁笑着说:“我要是会武功的话,我就绝对不会像扈姐姐那样轻易便宜了你呢,我直接一脚狠狠地踹了过去,直接把你一下子踹翻到车轱辘底下,看你还敢不敢做登徒浪子,乱闯进来!” 栾飞呆了一呆,摇了摇头,满脸玩笑的说:“呵,看把你得瑟的,我还以为你是吃醋了呢,然后希望你也会武功,把长腿也伸过来让哥哥我吻一吻呢。” 杨菁微微羞红了脸,啐道:“滚!一点正形都没有!” 栾飞一板脸,摆出一副认真的架势说:“看,还真有点生气了!还真吃醋了吗?既然如此,我这个人做事一向公道,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赶紧把你的大长腿拿来,让哥哥我好好把玩一下!” 杨菁骂道:“滚滚滚!快点滚!有多远,滚多远!” 栾飞笑了笑,猛然伸出胳膊,不由分说一把抱起杨菁的长腿,杨菁阵阵惊呼声中,栾飞已经把杨菁的大长腿抱在了跟前,然后狠狠地香了一下。 杨菁笑骂:“扈姐姐,你看看他,都成什么德性了!” 扈三娘羞红了脸说:“谁知道呢!” 栾飞笑了笑说:“我怎么觉得你是其乐融融的呢。” 杨菁骂道:“滚!还有完没完!” 栾飞淡淡一笑,说:“好了,不说这个了,说正事吧。”他也知道,老是纠缠于这些打情骂俏,搞不好一会就会恼羞成怒呢,毕竟现在是两个女人都在这里,要是就一个女人,不论怎么嬉戏玩笑都没问题的,毕竟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的事情,但是如今两个女人都在这里,那么这两个女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再是和睦,但女人的本性摆在那呢,到时候自然而然就要生出一些暗暗的攀比之心,然后就会产生各种鸡头个脑的烂事,到时候自己一个不慎,把其中一个女的甚至两个女的全部惹恼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因此,见好就收,才是王道。 杨菁看了一眼栾飞,呵呵了一声说:“你竟然还有正事?我还以为你来这里,就是来耍流氓了呢。” 栾飞板起脸来说:“会不会说话!难道我在你们眼里,就是这么个存在吗?” 杨菁哼哼了一声,虽然没有说话,但其内心的态度,却是不言自明。 栾飞笑了笑说:“好了好了,言归正传,咱们还是说正事吧,那个吴用,可怎么办?” 扈三娘顿时沉默了,她上战场冲锋在行,智谋的这些事,就一窍不通了。 杨菁笑了笑说:“你心里不是都有主意了吗?还来问我们做什么?” 栾飞笑了笑说:“你好歹也是豹营的监军,是我的智囊军师,我不论做什么,当然要先征询一下你的意见了。” 杨菁翻了个白眼,一点都不领情:“哼,这时候拿我当智囊军师,当我是豹营的监军了?当初不知道是哪位大爷,嫌弃我是个女流之辈,死活不愿意与我共事呢!” 栾飞听了,阵阵无语:“这都陈年旧事了,你怎么还总是提这茬!如今,咱们不是合作的好好的吗?” 杨菁哼哼了一声说:“一边去!少给我来这一套!当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小算盘?” 栾飞听了,故作糊涂:“小算盘?” 杨菁哼哼了一声说:“你心里早就有了主意,早就下定决心要收留吴用了。只不过,你担心吴用的身份太扎眼,尤其是咱们马上就要去东京城,一旦被人知道他竟然是梁山泊的军师,那么这件事传开后,势必让你陷入十分被动的局面。届时,不但吴用要被朝廷拿下砍头,恐怕连你也跟着雪上加霜,甚至也性命不保呢。所以,你这才假惺惺的来征求我的意见,实际上是想把我一并拉着下水,当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小九九吗?” 栾飞听了,阵阵无语。 他虽然来这里之前,早就预料到,以杨菁的聪明,多半能洞穿自己的这点心思,但内心深处,还是残存着一点希望,希望杨菁没有看透,这样自己就可以从容的忽悠了。 结果,悲剧还是发生了,杨菁竟然全部都洞穿了个遍,这下可就尴尬了,看来所有的问题,都要拿到桌面上好好的商量了。 唉,早知道如此,刚才就不该自作聪明的跟杨菁绕弯子,两个人摊开来商量,这样也省的受杨菁的诸多挖苦的话语了。 何苦来哉呢! 栾飞长叹了一口气,一言不发,盯着杨菁说:“唉,全都被你猜中了!事情,还真就是这么个情况!既然如此,还望你务必要拉兄弟我一把啊!”说完,干脆耍起了无赖,抱住杨菁的大长腿痛哭起来。 第二十一章 各怀小九九 杨菁虽然一眼就洞穿了栾飞的这点小九九,但是她还是漏算了一点,就是栾飞在被自己拆穿后,不但直陈其事,而且还干脆直接抱起了自己的大长腿痛哭起来。 这一下,顿时就让杨菁陷入了短暂的慌乱。 “你......”杨菁一时大囧:“你做什么!”拼命的想要挣脱,哪知道栾飞却作势抱得更加紧了,而且一双咸猪手也趁机沿着大腿的内侧往上面摸了摸。 杨菁大急,旁边可还有扈三娘呢,忙道:“扈姐姐,你也不管管他!” 扈三娘也是哭笑不得,她记得当初的栾飞,貌似不是这样的呢?不过当初的栾飞,可是个小屁孩,哪像现在这样已经成长为名震天下的男子汉了。 扈三娘忙道:“栾飞,好了,不要胡闹了!” 栾飞这才满脸委屈的抬头看了看杨菁。 杨菁赶紧说:“快起来!” 栾飞点了点头,忽然恶作剧似的一把鼻涕擦在了杨菁的裤子上。 杨菁顿时阵阵恶心,翻起长腿瞪了栾飞一脚骂道:“你恶心不恶心!” 栾飞哈哈一笑,拍张手掌说:“叫你刚才还自作聪明的怼我!这下遭到报应了吧!” 杨菁一呆,骂道:“滚蛋!” 栾飞笑了笑,坐直了身子,看了看杨菁,说:“唉,你刚才说得都对,既然如此,快说说怎么办吧!” 杨菁哼哼了一声说:“不管!” 栾飞忙摇着杨菁的胳膊说:“求你了,好菁菁,快快帮我一把吧!” 杨菁哼哼着说:“不管!不管!死也不......哎呀,你又要干什么!”眼看栾飞一边摇着自己的胳膊,那对咸猪手又在趁机渐渐的往不该去的地方移动,杨菁这下子算是怕他了,忙道:“住手!干什么你!” 栾飞还是满脸的哀求:“好菁菁,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呢!快帮忙想想办法吧!” 杨菁见状忙道:“好!好!你快住手,我帮你想办法就是!” 栾飞赶紧收住手,目不转睛的盯着杨菁问:“什么办法!” 杨菁怎么有一种被人严刑逼供的感觉呢,不过面对这么个无赖,也是无语了,只好说:“办法倒是很简单,其实你心里也知道,就是给吴用换一身体面的衣服,扮作你的仆人。宋英他们这边,自然不会跑风;唯一的问题,乃在于张公公等人身上,等会你拿出一千两银子,打点一下张公公的那些左右随从,他们自然不会乱说话了。至于张公公本人那里,你准备一份厚礼,等会我亲自去找张公公说去,到时,想必张公公自然要卖我个面皮,不会乱说话的。” 栾飞听了大喜的说:“菁菁,关键时刻,还是你靠谱呢!银子,我早就给你备好了!”说完,从袖子里取出一大把银票来,说:“这是五千两银子,你随便花,只要把事情办成了就行!” 扈三娘见了,顿时哭笑不得起来,这一男一女,有事就不能好好直截了当的说吗?明明都知道对方的心思,偏偏还如此饶有兴致的演戏,也真是让人醉了。 杨菁看也不看,直接就把那五千两银票装了起来,白了栾飞一眼,哼哼了一声,然后直接下车去找那张公公去了。 栾飞暗暗松了口气,伸了个懒腰,然后靠在车上,想要好好的歇息一下。 扈三娘看了看,忍不住凝视着栾飞。 栾飞望着扈三娘问:“扈姐姐,你是不是对现在的我,特别的无语?” 扈三娘叹了口气,徐徐的说:“有点吧!” 栾飞苦笑一声说:“唉,人生在世,全靠演技啊!有些事情,你要是不这么胡乱折腾一下,就少了很多情调,很多能成的事情,也办不成了。” 扈三娘呆呆出神了下,咀嚼了会栾飞的这番话,随后问:“这样,难道不累吗?” 栾飞叹了口气说:“累,又能如何?我们已经失去的太多了,不能继续失去东西了,接下来,我们必须要活得问心无愧,活得对得起我们自己的良心!” 扈三娘知道栾飞的抱负,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短暂的沉默后,扈三娘叹了口气说:“吴用这个人,诡计多端,你还是要多防备一些,要是实在不行,还是想办法趁早解决的好一些,这样也永绝后患了。” 栾飞听了,满脸惊讶的盯着扈三娘,他万万没想到,扈三娘竟然也劝自己干掉吴用呢。 但随后,栾飞就理解了扈三娘,毕竟把吴用这样的一个人留在身边,万一吴用稍有异心,以吴用的能量,只要关键时刻来一个偷袭,对栾飞必将是致命的伤害。 栾飞摇了摇头,说:“不必怕他,吴用这样的人,只会佩服强者,只要我一直强下去,那么吴用为了展现他的抱负,势必要永远的死心塌地的追随我。” 扈三娘点了点头,却不无担忧的问:“那万一哪一次你一着不慎,而虎落平阳战斗失利了呢?” 毕竟,即便是那些古代的名将,也没有百战百胜,况且栾飞? 而之前梁山泊崩溃的时候,吴用可是也把宋江这个老大给抛弃在了战场上呢,所以说,在这方面,吴用可是有前科的,根本不值得信任的。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忽然目光中杀机毕露,冷冷的说:“要是哪一天我真的呈现颓败之势的话,那么在我颓败之前,我必定先击杀吴用!” 扈三娘听了,满脸惊讶的望着栾飞,随即笑了笑说:“弟弟能有如此清醒,那姐姐我就放心了!” 栾飞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随后,看了看扈三娘说:“先不说那些劳心劳神的事情了,扈姐姐,如今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不是应该好好的谈一谈?”说完,似笑非笑的看着扈三娘。 扈三娘听了,顿时羞红了脸说:“谈什么!” 栾飞色迷迷的一笑,一双眼睛四处逡巡了一下扈三娘的娇躯,然后嘿嘿的说:“谈什么?你懂的?”说完,一个饿虎扑食,恶狠狠的朝扈三娘扑了过去。 扈三娘阵阵惊呼,赶紧将身一闪,同时右手一挥,朝栾飞切去。 马车被两个人这么一弄,顿时摇晃了起来。 第二十二章 又气又妒 栾飞与扈三娘正打情骂俏不亦乐乎,杨菁却一声不响的钻了进来。 见此情景,栾飞倒是无所谓,扈三娘脸皮子薄,却大为尴尬,当即羞红了脸,尴尬的坐在那里,显得很是局促不安。 杨菁笑吟吟的说:“看来,我倒是回来的早了?”不等栾飞多说,笑了笑,又说:“要不,我再去找张公公聊一会?” 栾飞哼哼了一声说:“少扯没用的,说说吧,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杨菁哼哼了一声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你就这样求我办事吗?还哼哼着跟我说话,好像我上辈子欠你似的。” 栾飞听了,阵阵无语,只好故作姿态,朝那杨菁一拱手问:“事情怎么样了?菁菁?” 杨菁笑了笑,说了起来:“张公公本来是个很坚持原则的人,按理说这种事他是定然不肯帮忙遮掩的,不过好歹我与我义父的面皮多多少少管用一些,张公公最终模棱两可的说,他也不知道那个半路加入的人是谁。” 栾飞呆了呆,这叫什么扯淡逻辑?不过,他也知道,对于某些层次的人来说,模棱两可,就是最大的态度,这样的好处显而易见,就是未来真的出了事了,他也可以一推二六五,一点责任也不用负。 所以,从这个层面来说,张公公如今既然肯说出这样的话来,那本身就很不容易了。毕竟,之前据说张公公可是个很有原则性的人,不论什么事,都要据实向赵佶一丝不苟的汇报。也正因为这样,赵佶对张公公的话格外信服。如今,张公公竟然肯抛弃原则,帮助栾飞遮掩一下,这本身就是天大的人情呢。 一行人便默默无声,继续赶路。 一路上,走走停停,倒也太平。 渐渐的,那吴用似乎也与众人厮混熟了,闲来无事,就各种讨好,尤其是杨菁,吴用更是格外的讨好。倒是对雷横、扈三娘二人,吴用显得很是冷淡。尤其是对于雷横,吴用好像是从骨子里透出了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情绪。 对此,栾飞倒也没法多说,毕竟吴用本质里是个强盗,按照吴用的强盗逻辑,你雷横既然吃过我们的好处,那就要死心塌地的帮我们办事。虽然我们梁山泊不指望你雷横卖命,但最起码大面上你也过得去吧?结果你雷横竟然在栾飞已经朝梁山泊亮出屠刀的时候,仍然在一旁作壁上观,选择性无视,非但没有任何的帮忙阻止,反而连半点的警示都没有发出来,这就很让人怀疑你雷横不讲义气了。尤其是后来宋江即将被问斩,你雷横竟然找个借口蹲在了大狱里,这就更是让人痛恨了。虽然,当时吴用也唯恐宋江不死,暗地里雇佣杀人坊的杀手想要上一层双保险,但此时,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吴用,自然对这个选择性无视了。在吴用看来,自己的一切所为,都是有苦衷的。相反,你雷横的一切所为,都是不讲义气的表现。 雷横自然知道吴用的这些混蛋逻辑,但偏偏雷横也是个心眼极小的人,他这个人十分的认死理,他本质里也觉得自己在这方面确实有点不讲道义,于是面对吴用的诸多白眼,竟然也半点脾气没有,相反还自怨自艾,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 栾飞对此自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梁山泊一百单八将,他如今可就选择了雷横这么一个标杆性的人物来树立为正面的典型,为了这么个典型,他可是没少付出艰辛努力呢,如今他岂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么个典型被吴用给一夜带回沟里去? 于是,这天上午,栾飞一言不发,钻进了吴用的车里。 吴用一看栾飞来了,立即满脸堆笑着说:“栾公子有何赐教?” 他对栾飞可是发自内心的尊敬,毕竟诺大的梁山泊都被栾飞给搞完蛋了,这方面就说明栾飞的智商远远超乎自己。而自己的后半生,能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关键也取决于栾飞一人身上。由此,吴用自然对栾飞百般巴结,唯恐栾飞到时候抹了面皮,不肯任用自己呢。 栾飞一言不发,死死的盯着吴用。 吴用顿时显得局促不安起来。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究竟又哪里惹栾飞不痛快了。 毕竟,看栾飞那眼神那表情,明显是充满了愤怒呢。 许久,栾飞也仍然是一言不发,就这样的死死的盯着吴用。 无奈之下,吴用只好尴尬一笑,打破了沉寂:“栾公子,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顿了顿,吴用又满脸赔笑着说:“要是吴用有什么做的不妥的地方,还望栾公子及时批评指正,吴用一定竭尽所能,尽快整改。”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冷冷的盯着吴用,一字一顿的说:“多的就不说了,栾飞只有一个意思,就是雷横是我的大哥,你尊敬他,就是尊敬我。从此刻起,栾飞要是再发现你对雷横大哥有半点不敬的地方,栾飞必定与你不肯干休!” 说完这话,栾飞一言不发,下了马车。 吴用呆愣了许久,才缓过神来。 随即,吴用气得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 此时此刻,吴用心里可谓是又气又妒。 雷横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吴用可谓是心知肚明。 以自己这样的才学,栾飞都没对自己表现出礼贤下士的架势。他雷横何德何能,栾飞竟然如此的回护他? 气急之下,吴用当即恨不得想尽办法干掉雷横,然后卷铺盖走人。 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但是这种想法,也仅仅是在他心里一闪而过而已。 等到心理真的平静下来之后,吴用也顿时冷静下来,他明白,以自己如今的身份,恐怕除了死心塌地效劳栾飞,就再也没有第二条合适的出路了。 看来,从此以后,自己还真得收起成见,想尽办法与那雷横好好的处好关系呢。 虽然,自己的心理对此十分的不痛快,但是形势比人强,谁让那栾飞如今怎么看雷横怎么顺眼呢? 第二十三章 林冲的迷茫 这边,吴用还坐在车里生闷气呢。 那边,栾飞刚刚下车,琢磨着钻进杨菁、扈三娘的车里,继续享受齐人之福的时候,却见前面山谷里,忽然阵阵呐喊之声,一队兵马抢杀出来,拦在了头里。 栾飞见状,不禁微微变色。 他放眼望去,只见这对兵马,足足有五百多人,为首那人豹头环眼,不是别人,正是豹子头林冲。 林冲提着长枪,骑着骏马,拦在路上,冷冷的盯着栾飞,喝道:“来者可是栾飞吗?” 栾飞叹了口气,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当初干掉宋江后,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一鼓作气把梁山泊那些四散奔逃的土匪想尽办法全部缉拿归案,搞得如今自己落了单后,动辄就跑出一队土匪来拦在路上。 好在,这次拦路的乃是豹子头林冲,这也是个苦命人,甚至在栾飞看来,一百单八将里,真正被官府逼上梁山的,恐怕就仅仅豹子头林冲一人而已。其余的所谓逼上梁山,绝大多数都是自己哭着喊着非要去上梁山当强盗的,剩下的基本都是被梁山泊强盗给逼上梁山的。 既然如此,那么栾飞觉得,想要对付林冲,至少比对付孙立,要省却不少心思。 至少,一方面自己与林冲没有不死不休的仇恨,很多事情可以尽可能的商量着来。 另一方面,林冲本质上是个厚道人,没有干过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这种情况下,自己即便是收服林冲,也不至于有太多的心理负担。 至少,林冲比吴用身家要清白的许多。 当下,栾飞笑了笑,徐徐步行走到前去,朝林冲拱手笑道:“林教头,你这一年来可好吗?” 车里的人一看见出了事故,纷纷探出脑袋查看情况。 扈三娘一看是林冲,不禁微微变色,林冲的武艺,她可是素来知道的,当初祝家庄一战,自己差点都把宋江俘虏了,结果斜刺里林冲杀来,自己反倒成了俘虏。从那以后,扈三娘对林冲的武艺,就有了一种发自内心的膜拜。 如今,扈三娘眼见林冲拦在头里,而栾飞偏偏还不知死活的走了过去,不禁暗暗担心起来。虽然,她也知道栾飞的武艺高强,但扈三娘实在是心里没底,觉得栾飞的武艺,似乎与林冲还是差那么一下子。虽然,事实上,栾飞的武艺与林冲是不相上下的。 倒是吴用,一看见是林冲在外面,短暂的惊诧后,顿时浑身一震,好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起来了。 吴用觉得,自己自打投奔了栾飞以来,可是一直都是尺寸之功未立呢。如今,既然这林冲拦截在这里,自己要是想办法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忽悠着林冲改头换面投奔栾飞,那么自己岂不是大功一件吗?而且,一旦林冲真的投奔了栾飞,那么接下来栾飞的团队里,自己也有了一个可靠的班底,那么在整个团队里的分量,自然也就随之水涨船高了。 吴用暗暗打定主意,当即跳下了马车,也徐徐走了过去。 当下,那林冲提着长枪,直指栾飞喝道:“栾飞小儿,你胆敢害我哥哥的性命,就该想到今日结局?” 栾飞听了这话,合着这林冲是来报仇的?只不过,不知道这林冲是来给宋江报仇的呢?还是来给晁盖报仇的? 栾飞淡淡一笑,望着林冲,笑着问:“害你哥哥性命?害得你哪个哥哥性命?” 林冲喝道:“明知故问?” 栾飞哈哈一笑,悠悠的说:“栾飞实在是不知道呢。林教头!你说你要是来给晁盖报仇的话,那栾飞倒要怀疑你这个人是个虚伪之徒了!众所周知,自打那宋江上了梁山泊以后,晁盖基本就被架空了,你既然心系晁盖哥哥,为何不想尽办法帮晁盖把权力夺回来?相反,当初祝家庄一战,你竟然还把那宋江从扈三娘的刀下救了出来?如此看来,你应该不是为你的晁盖哥哥报仇了?” 林冲一呆,望了望栾飞,他万万没想到栾飞竟然忽然提起了这茬。老实说,宋江与晁盖的那点破事,一直是林冲心里的一大心病。从本质上来讲,他还是很尊敬晁盖的,毕竟晁盖本质上也是个厚道人,所以当初他火并王伦之后,才义无反顾的推举晁盖登上了寨主的位置。 但同时,对于梁山未来的发展一事,林冲又很看好宋江。毕竟,晁盖是那种典型的小农思想,得过且过,倘若能天天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晁盖心里就乐不得呢。至于以后梁山泊这些兄弟的出路究竟在哪里,晁盖从来不去想,或者干脆懒得去想。 而宋江就不一样,不管怎么说,虽然招安这件事不受待见,但宋江至少给梁山泊这些兄弟的未来,规划了一个可期的未来。这种情况下,即便是林冲,曾经饱受朝廷的坑害,面对宋江画出的这张大饼,林冲也不禁怦然心动,暗暗决心想要跟着宋江好好混下去,这样有朝一日自己能够有机会重返主流社会呢。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林冲对宋江的感情,也是十分复杂的。既暗暗痛恨宋江有时候过于狠辣,为了达到目的,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但另一方面,对于宋江所勾勒的前景,实在是忍不住怦然心动呢。 这种对晁盖、宋江的复杂矛盾的心态,林冲一直都深深的隐藏在心底,从来没有跟任何人吐露过一个字。 如今,他被栾飞当众问起,顿时陷入了迷茫。 是啊,自己今天耀武扬威拦在了头里,究竟是为晁盖报仇呢,还是为宋江报仇了呢? 短暂的迷茫后,林冲把长枪一挺,寒着脸说:“为谁报仇,与你何干!识相的,尽早纳命来吧!”说完,作势就要一拍坐下马,朝栾飞冲击过去。 栾飞听了,却显得丝毫不惧,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这也是他的惯用伎俩了,没办法,面对一些死脑筋,不用这种办法先把对方搞迷糊了,很多工作实在是没法开展呢。 第二十四章 有惊无险 果然,林冲一听栾飞这话,不禁暗暗纳闷,本来蓄势待发的长枪不由得凝滞了下来。 栾飞依然笑个不停,好像有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似地。 林冲呆了呆,喝问:“你笑什么!” 栾飞哈哈一笑说:“我笑什么?你说说我笑什么?我不笑什么!我就笑你虽然一副好皮囊,虽然如今看起来虎虎生威,其实早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林冲听了,呆了呆,涨红了脸喝道:“你再敢胡说,当心我的长枪在你身上捅十来个窟窿!” 栾飞淡淡一笑说:“怎么的?戳中你的痛处了?然后就气急败坏?” 林冲喝道:“你放屁!” 栾飞挥了挥手说:“好臭好臭!” 林冲气急之下,再不多言,挥舞着长枪,直朝栾飞杀来。 宋英见状,当即将短剑取出,作势就要朝林冲投掷过去。 哪知栾飞却朝宋英摇了摇手,他虽然对林冲这个“小张飞”的武功也很发憷,但要他暗算林冲,他实在是于心不忍呢。 宋英见状,只好把短剑收住,却并不收起,时刻准备看栾飞陷入危难之际出手相救。毕竟,宋英的眼光在那,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宋英一看林冲那架势,就顿时知道,这人可不是个善于之辈,搞不好栾老大还真不是人家的对手呢。 须臾之间,那林冲就冲到了栾飞跟前,挺起长枪,就直奔栾飞刺了过去。 哪知栾飞就老老实实站在地上,一点躲避、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这一下,倒是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杨菁、扈三娘当即惊呼一声,不禁花容失色。 吴用也不由得大急,这要是栾飞出个好歹,自己的后半辈子跟着谁混呢?好不容易找个能够一展胸中所学的依靠,这可不能打了水漂。情急之下,吴用大声呼喊:“林教头手下留情!” 林冲却不多说,长枪直朝栾飞的心口刺去。 眼看那长枪堪堪刺到跟前,栾飞却依然半点躲闪的意思都没有。 这一下,所有人都是勃然变色,都不知道栾飞怎么会忽然大脑短路,干出这么没谱的事情呢。 宋英再不迟疑,一枚短剑几乎同时投掷了出去。 就在这电光闪石的一刹那,眼看那长枪将要洞穿栾飞心口,猛然间长枪陡然收住。 栾飞分明感受到那长枪枪尖已经抵近自己的皮肤了,只要再稍微用一下力,就会破皮而入。即便是如此,那林冲全力一击,那股杀气依然叫人不敢小觑,带来的强劲冲击力,使得栾飞顿时感觉心口阵阵作痛。 不过,好歹,自己赌对了,林冲果然没有痛下杀手。 就在这当口,那宋英的短剑投掷了过来,径直撞击到长枪枪尖上,林冲顿时觉得一股雄浑的力气震来,右手虎口剧痛,不过他乃是何等的人物,岂能任由自己的长枪被击飞?便使出浑身的力气,牢牢的攥住长枪,任由那短剑叮叮声中,跌落在地上。 宋英睁大了眼睛,显然不敢相信这一切。按照他的计划,自己这一记飞过去,应该能把林冲的长枪击偏了才是。结果没成想,林冲的长枪只是略微晃动了下,就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了。 虽然,如果近战格斗,宋英不见得会逊多少,但林冲本来就武艺高强,如今又是全力一击,双方相隔距离又远,这种情况下,宋英的短剑的威力自然显得差了许多了。 林冲死死的盯着栾飞,厉声喝道:“为什么不躲闪?” 栾飞笑了笑,不答反问:“我为什么要躲闪?” 林冲微微变色,喝道:“你自找死路!” 栾飞听了,倒是哈哈大笑起来。 林冲喝道:“你笑什么!” 栾飞叹了口气说:“你说我笑什么?我只笑我没有看错人,你果然骨子里还是个好人。” “你……”林冲脸上青筋涨起。 栾飞淡淡一笑说:“本质上,你我无冤无仇,如果梁山泊还在的话,那么你为梁山泊效力,格杀一切梁山泊的敌人,这也无可厚非。如今,梁山泊都不在了,虽然,梁山泊乃是被我一手算计掉的,但本质上梁山泊不也杀光了我的全家吗?按照江湖上的规矩,我找梁山泊报仇,把梁山泊鼓捣完蛋了,又何错之有?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与梁山泊也算是扯平了。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好找我报仇的?相反,我做的那些事,本质上哪一个不是为老百姓伸张正义?你也是个地地道道的好人,虽然碍于江湖道义,不好与我交好,内心深处未尝不与我惺惺相惜。我说的没错吧?” 林冲听了,长叹了一口气,长枪徐徐的落下,看了一眼栾飞,然后转身就走。 栾飞听了,望着林冲那落寞的背影,然后看了一眼吴用。 吴用立即会意,大声喊道:“林教头请留步!”既然栾飞看中了林冲,自己不论如何也要把林冲留下了。 至于栾飞为什么不自己主动劝解林冲,这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栾飞又何尝不想亲自劝解林冲呢?只不过他知道,林冲这个人很有主意,想要做通林冲的工作,可不容易,毕竟不管怎么说,自己的手上也沾满了林冲昔日的那些兄弟的鲜血呢。这种情况下,林冲想要放弃成见,可不容易。 这种情况下,就需要林冲昔日的军师吴用来现身说法了,用吴用实际的感悟,来想办法忽悠林冲放弃成见,投靠自己了。 林冲听见吴用叫他,愣了愣,收住马缰,回头看去。 吴用徐徐走了过去。 栾飞觉得,这种情况下,需要给对方提供个单独的空间,这样才更好一些,要不然对方有很多话说起来就不方便了。反正,自己只想收服林冲,至于吴用忽悠的是个什么样的过程,那就无关紧要了。 当下,栾飞挥了挥手,领着一干人主动退得远远的。 众人知道他的心意,便都依着他的意思,远远的走到了一旁。 而林冲带来的那些小喽啰见状,也不敢阻拦,都老老实实的放行。 第二十五章 智多星的含义 吴用深深的看了一眼林冲,叹了口气说:“林教头,你一身武艺,何苦沦落草莽之间?” 林冲默不作声。 吴用问:“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林冲听了,长叹一声说:“还能如何?我得罪高俅,走投无路,被逼上梁山。本来,梁山泊就是我的容身之所,就是我的家。如今梁山泊也没了,我还能哪里去?” 吴用望着林冲说:“你觉得栾公子这人怎样?” 林冲摇了摇头说:“栾公子人是不错,只不过诺大的梁山泊就毁于他手,我岂能再去为他效劳?”看了看吴用,忙说:“军师,你不要往心里去,林冲这个人有点执拗,不是针对你。”毕竟吴用现在就投靠在栾飞麾下了,万一吴用小心眼,林冲那番话岂不是很伤吴用的颜面? 吴用笑着摇了摇头说:“不妨事的。”看着林冲说:“林教头,请听我一言。当今天下,虽然盗贼四起,但这些盗贼基本都是小打小闹,占山为王倒是可以安定一时,却注定要有一天被彻底剿灭,一生一世都背上贼人的污名。至于那河北田虎、淮西王庆、江南方腊,倒是割据称雄,但吴用暗地里打听过他们的事情,都是一些得过且过贪图安逸之辈,这样的人,又怎能指望他们掌控天下呢?而造反这种事,本来就是不进即退的。你要是没有掌控天下的雄心,竟然还妄想占据一片土地过着小皇帝的生活,那不是自寻死路,又是什么?汉末荆州的刘表,当初眼睁睁错过多少次发展壮大的机会,最终等到曹操统一了北方,大军南下荆州,刘表只有惊惧之中死去,子女以及荆州基业,全部拱手送人。所以,吴用断定那田虎、王庆、方腊等人注定难以持久,用不了多久就将会被朝廷剿灭。林教头以为呢?” 林冲沉吟着说:“军师,林冲有意到边军效力,一刀一枪搏一个功名,不知军师以为如何?” 吴用听了,摇了摇头说:“不妥不妥。那边军当年确实英勇的很,不过这些年来随着与辽人、党项人长久和平,战斗力也直接锐减。以林教头这样的武艺前去,恐怕也要鹤立鸡群,到时候少不得经受排挤。况且,林教头一旦在那边出了名,势必被高太尉侦知,高太尉为人心胸极其狭窄,要是没有得力的人为林教头提供庇佑,那么等待林教头的必将是结局惨淡。尤其是那高太尉为人,擅于耍弄阴谋诡计,他要是真的想对付林教头,肯定再次罗列罪名,到时候林教头岂不是死的很冤枉?恐怕不但人要死了,而且还要背负上诸如谋反之类的永世不得翻身的罪名!” 林冲听了,叹了口气,死死的盯着吴用问:“那依照先生的意思,为今之计,林冲只有投靠栾公子这一条路了?” 那边,杨菁看了一眼栾飞,问:“你真的要收服这林冲?” 栾飞点了点头说:“难得的带兵之将,不收服就可惜了。” 杨菁叹了口气说:“他可是梁山泊的贼人。” 栾飞摇了摇头说:“梁山泊已经没了。” 杨菁摇了摇头说:“一旦让朝中之人知道他的过去,然后据此抓住不放的话,不但他处境危险,你也要被连累。” 栾飞淡淡一笑,浑不在意:“这年头,出来混社会的,哪有十全十稳的?” 杨菁问:“真的决心已下?” 栾飞点了点头说:“人才难得。” 杨菁深呼了一口气,望着栾飞说:“既然真的人才难得,决心收服他,为什么不亲自去?难道你不知道,吴用这么一来,那么他加入我们之后,肯定就是吴用一系的人了。这样,对你来说好吗?” 栾飞摇了摇头说:“你这就有点看不懂全局了。”见杨菁满脸诧异的样子,栾飞笑着说:“即便我刚才就亲自出马劝服林冲了,你觉得林冲加入之后,最先会跟谁接近?” 杨菁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 毕竟,林冲本来就是梁山泊的人,他要是真的加入了栾飞集团,那么势必先亲近自己较为熟悉的人,除非他与吴用本来就有不共戴天之仇,老死不相往来那种的。而事实上,林冲虽然与吴用不是多么的推心置腹,但也没有什么仇怨,相反吴用自打上梁山泊以来,对林冲都一直很尊敬。所以,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林冲加入栾飞集团后,势必要向吴用靠拢,这无关其他,乃是人性本性使然。至于之后林冲究竟是继续成为吴用的铁杆,还是逐渐秉持中立,或者直接彻底忠于栾飞个人,那就看栾飞的个人魅力了。 栾飞望着杨菁,笑了笑说:“所以,既然刚才不论我亲自出马与否,林冲加入咱们的集团后,都要向吴用靠拢,既然如此,我还浪费那么多脑力干什么?有这工夫,还不如好好的陪陪你们呢。” 杨菁笑着说:“唉,看来转了一圈,最奸诈的人永远是你呢。那吴用亏他还自诩什么智多星?智多星智多星,只能说明他的鬼点子虽然很多,但都是如星星那样的渺小,登不上大的台面,缺乏全局的战略性思考。这一点上,他可与你提鞋也不配呢。” 栾飞笑了笑说:“感谢夸奖,栾飞实在愧不敢当。” 杨菁白了栾飞一眼,呵呵了一声说:“说你胖你还喘呢。” 栾飞笑了笑,望着吴用那边,远远看见,那林冲的脸色渐渐的好了许多,两个人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栾飞见状,心知这件事十拿九稳肯定要成了,不禁暗暗欢喜。 既然林冲注定要投靠自己了,那么接下来,栾飞就要面临另外一个难题,就是接下来林冲是跟着自己去东京呢,还是回郓城呢?还有,林冲的这些小喽啰,可怎么处理呢? 这些问题,可都是很棘手呢,一个处理不慎,就可能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呢。 而且,尤其致命的是,那张公公那边,自己需要如何搞定呢?这个问题解决不好,可是要有大麻烦的。 第二十六章 帮你报仇 张公公这个人,可是原则性很强的人,据说他从来都是不偏不倚,把自己所看到的任何事情,都会原原本本的反馈给赵佶。哪怕那个人与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张公公也断断不会添油加醋,在赵佶跟前恶意中伤对方的;哪怕对方与张公公有大恩,张公公也不会拼了命的无中生有的去帮人家说好话的。 这个特点,让张公公赢得了朝中不少人的真心尊重,也让张公公获得了赵佶的信任。 所以,此次赵佶派张公公来传自己,恐怕也是想通过张公公的眼睛,获取关于栾飞的一切情报,然后据此做出决断。 毕竟,如今关于栾飞要谋反的消息,几乎是满天飞的。 但有着李师师的这层关系,又有杨菁在一侧“监军”,再加上赵佶也知道栾飞年纪很轻,所以赵佶对那些谣言本质上还是持着怀疑态度的。 如今,张公公来了,而且还要跟栾飞一起去东京说明情况。 那么,这一路上张公公的态度,尤其是回东京后怎么跟赵佶去说,就至关重要了。 之前,有杨菁的面皮,张公公貌似违心的答应了帮忙把吴用投降这件事给遮掩了下来。 如今,栾飞又把林冲给吸纳了,竟然还指望着张公公再次帮忙遮掩,希望张公公对此视而不见? 这就有点奢望了。 毕竟,让人家一次稀里糊涂还算可以,让人家接二连三违反原则,那就很难了。 所以,如今栾飞长叹连连,反倒不担心林冲被劝降一事了,开始忧虑张公公那边的事了。 那边,吴用对林冲的劝降工作也已到了最后关头。 林冲显然也已彻底心动,只不过他内心深处仍然还有一层顾虑。 短暂的沉默后,林冲沉吟着说:“我要是投靠栾公子,栾公子真的可以保我不被高俅迫害?” 吴用不假思索,直接回答:“这一点,林教头但请放心。栾公子是什么人?他可是手眼通天的人。他不但有李师师这层特殊的关系,赢取了赵佶的信任,而且他身边那红粉知己杨菁,乃是杨戬的义女,有杨戬在,高俅是断然不会过分为难栾飞的。” 林冲沉吟着说:“只是林冲听说,近段时间来,四处都是栾公子要谋反的谣言,如今栾公子的处境似乎不妙呢。” 吴用哈哈一笑说:“林教头多虑了,谣言究竟管不管用,那得看是针对谁?要是针对那些皇帝心中不喜的人,便是一点子虚乌有的谣言,也会让人完蛋;要是真的皇帝亲信之人,便是事已成真,皇帝也会视而不见的。况且,栾公子年纪轻轻,就智谋百出,把我与宋江都给尽数算计进去了,这样的智谋,怎能连这点区区端不上台面的谣言也对付不了?所以,林教头但请放心就是。” 林冲点了点头,朝栾飞那边望了望,几番欲言又止的样子。 吴用察言观色,知道林冲肯定有些话要当面与栾飞说个清楚,便微笑着说:“林教头要是还有不放心的话,那吴某把栾公子请来,林教头与他当面说便是。” 林冲听了,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此事。 吴用笑了笑,转过身走到栾飞跟前。 栾飞问:“事情怎样了?” 吴用道:“林教头已然动心,只不过心里还有一些疑惑,所以需要栾公子当面解答,才肯安心。” 栾飞点了点头说:“既然如此,我亲自过去跟他说就是。”当即走了过去。 吴用却站在原地不动,没有跟上去。他是个知趣的人,隐隐觉得林冲肯定是有一些心中深处的话要问栾飞,既然如此,自己倒是少知道一些为妙。毕竟,以栾飞的能力,这点事还是能搞定的。实在搞定不了,自己再过去帮忙,反而更能凸显出自己的价值了。 当下,栾飞徐徐走到林冲跟前,抱拳行礼笑着说:“林教头,你好。” 林冲望了望栾飞,沉吟着说:“栾公子,林冲是个直性的人,就有什么话直接跟你说了。栾公子,我要是投靠了你,你真的能确保那高俅不迫害我吗?” 栾飞看了一眼林冲,一字一顿的说:“不但能确保高俅不迫害你,而且有朝一日,还能帮你报杀妻之仇!” 林冲听了这话,面皮陡然一紧,浑身剧烈颤抖了一下,死死的盯着栾飞。 虽然他的妻子乃是自尽而死,但是要是没有高家父子的屡屡逼迫,他的妻子如何会死?所以,实质上,高家父子乃是他妻子死去的罪魁祸首。而林冲多少年来,始终与妻子伉俪情深,内心深处,对于妻子的死,自然是最大的疙瘩,始终难以释怀。只不过,高俅位高权重,林冲与他差距实在是太远,林冲自打落草以来,就再也不抱报仇的奢念了。只能在每每午夜梦回之际,含恨而起,嗟叹连连。 可以说,此时此刻,对林冲来说,想办法有尊严的苟活下去,就是最为重要的。至于报仇一事,则是干脆想都不敢想了。 但林冲万万没想到,如今栾飞竟然当面亲口许诺他有朝一日帮他报仇。听闻此言,林冲岂能不立即为之震惊呢。 林冲心里惊疑不定,死死的盯着栾飞,想要看透栾飞是真心实意想要帮他报仇,还是顺口忽悠他呢。 栾飞却满脸诚恳认真的望着林冲。 林冲看了看,终于渐渐的确定了,看来这栾飞是在认真的说这件事,不是信口胡诌,更不是随便忽悠自己呢。 念及于此,林冲顿时觉得心里好像被触动了一下,想起与妻子当初的种种温情,声音也哽咽了下来,徐徐的说:“栾公子,感谢你能帮林冲想着这些事,林冲感激不已。从今以后,林冲便追随栾公子,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绝无半点犹疑!如违此言,愿遭天谴!” 栾飞看了一眼林冲,徐徐的说:“不过,报仇一事,远非一朝一夕之功。你要是相信我的话,那么从今以后就要忘记报仇一事,一切都听凭我的吩咐来。栾飞在此向你保证,总有一天,必定让那高俅付出应有之代价!” 第二十七章 收编 虽然,如今栾飞不过是大宋朝下层的军官,而高俅却位高权重,深受皇帝信任。这两个人,可以说是位置相差悬殊。 但当栾飞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林冲还是心里一凛,竟然相信了。 毕竟,栾飞乃至整个豹营的实力摆在那,甚至可以说,豹营的战斗力便是在整个大宋天下,都是数一数二的。 那么作为豹营的军事长官,栾飞的资本自然也就不可轻忽。尤其是豹营乃是栾飞一手调教出来的,那么栾飞的地位与实力,更是得到了整个大宋军界的公认。 这种情况下,栾飞不论说出什么样的话,很多人都会选择性相信的。 林冲虽然已经脱离大宋军界许久,但对大宋军界的一些规矩、风俗还是熟稔于心的。 所以,栾飞乃至整个豹营,林冲更是清楚的很。 如今,林冲望着栾飞,暗暗沉吟着,栾飞敢当面给他这个承诺,至少说明一点,栾飞是认真的,栾飞是真的要收拾高俅帮自己报仇呢。 虽然林冲不知道栾飞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全盘计划,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只要最终能够把高俅干掉,那林冲就心满意足了。 哪怕,让林冲为此付出一切,他也是心甘情愿。 至于此事的可行性,林冲更是深信不疑。 毕竟,当初栾飞可是白手起家,从无到有,区区一人之力就变戏法似地拉起了一支千人队伍,然后一番运筹谋划,竟然将偌大的梁山泊给搞完蛋了,单单这份能力以及心机,放眼大宋罕有人敌。所以这时候栾飞决心要算计位高权重的高俅,恐怕也没有第二个人敢提出质疑的。 当下,林冲立即翻身下马,然后拜倒于地说:“栾公子,从今以后,林冲就为你鞍前马后效劳了。” 栾飞笑了笑。 远处,杨菁、吴用等人看着这一幕,都知道栾飞肯定把林冲给收服了。 当下,栾飞走到跟前,缓缓把林冲扶了起来,笑着说:“林教头快快请起,从今以后,只要有我栾飞立足之地,便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 林冲慨然不语。 两个人说了两句话,林冲指了指身后那些喽啰问:“栾公子,林某这些手下……” 栾飞问:“林教头如今就在这附近扎寨吗?” 林冲道:“说来惭愧,林冲已经在这山上躲藏近一年了。” 栾飞问:“山寨经营如何?” 林冲道:“这里穷乡僻壤,倒是没有官府觊觎,如今林某在此扎寨,倒也乐得自在,虽然不像梁山泊那样兴旺,但所存的钱粮倒也够一两年的花销。” 栾飞点了点头说:“好,那林教头,你要是信得过我栾飞的话,就听我一言,如何?” 林冲忙道:“还请栾公子示下。” 栾飞道:“栾某如今有一件要紧事要赶着去东京去做……” 林冲听了大吃一惊,忙道:“栾公子真的要去东京吗?那可万万不可,如今四处都是关于栾公子的谣言,栾公子一旦去了东京,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栾飞微笑着说:“不妨事的,我既然敢去,就肯定没事。” 林冲见他信心满满的样子,想起栾飞在东京有李师师这层关系,应该错不了,便接着听了起来。 栾飞接着说道:“林教头,我这次去东京有些麻烦,要是领你前去,肯定不大方便,这一点望你理解。” 林冲点了点头,这一点他还是能够理解的,况且他与高俅有仇,要是在东京出现,万一传到高俅的耳朵里,到时候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是小,连累了栾飞就不好了。 栾飞接着说:“所以,栾飞觉得,林教头既然这里钱粮充足,不如继续带领手下镇守于此,等栾飞回来,然后领你们到郓城去,如何?” 林冲一听这话,感情这是要把自己这干人全部吸纳,不禁大喜过望,忙道:“林某一切都听从栾公子的安排。” 栾飞却肃然的说:“不过,林教头,咱丑话可说到前头,我可以吸纳你的这些喽啰,但却有两个条件。” 林冲忙道:“还请栾公子示下。” 栾飞便说:“第一,从今以后,决不能再行劫掠,伤害无辜,要是被我侦知,那么对不起,我不但不会吸纳你们,而且还要亲自带着豹营来剿灭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林冲听了一凛,忙道:“明白了!”反正山寨存下的钱粮足够一两年的开支,不劫掠就不劫掠了。 栾飞接着说:“第二,从今天起,林教头你要亲自苦心操练这些人,不但要操练他们的体能,还要操练他们的纪律,操练他们的心性,豹营虽然缺人,但在人才接纳上,却一贯都是宁缺毋滥的,那些鱼龙混杂之人,豹营是坚决不要的。明白吗?” 林冲忙道:“明白,栾公子但请放心,自即日起,林冲便什么都不干,天天操练他们!” 栾飞点了点头说:“林教头能有这份决心,栾飞就放心了。” 林冲却想了想,忍不住问:“栾公子,有件事还要请教一下……” 栾飞微笑着说:“但说无妨。” 林冲沉吟着说:“要是官府来剿灭我们,那又该如何?” 总不能让这些人不抵抗,坐等被剿灭吧。 栾飞笑着说:“我给你留下一封手书,算是信物。官府的人要是来剿灭你的话,你就拿这份手书给他们,告诉他们,如今你们已经被我栾飞给收编了,要是谁敢来为难你们,过后我栾飞亲自率领豹营去找他们算账!要是他们还不买账的话,那你就亲自率领手下据险而守。想必,以林教头的实力,自保还不是什么难事吧。” 林冲忙道:“栾公子但请放心,估计有你的手书,就没有人敢来胡乱招惹我们!” 栾飞笑了笑,当即招呼宋英取来纸笔,就在那里给林冲写了一封手书,然后交给了林冲。 一切事毕,栾飞看了一眼林冲说:“林教头,咱们就此别过,希望早日能见。” 林冲当即喝令一干人团团跪倒在地。 栾飞笑着说:“不必如此。”眼见林冲态度坚决,也就不阻止了,回头招呼众人上车,然后继续上路了。 第二十八章 讲原则的张公公 一干人继续赶路,杨菁看了一眼栾飞,不等栾飞开口,直截了当的说:“这次你找我也没用,我是断断不会再去帮你求张公公的了。” 毕竟,上次为了吴用的事,杨菁去找张公公,已经是赔尽了脸面。 如今,要她再去求那张公公对林冲这件事选择性失明,杨菁自然是不肯的。 这倒不是杨菁不肯帮栾飞一把,更不是杨菁爱惜自己的颜面,主要是杨菁太清楚张公公的为人了,一次可以强词夺理的让张公公选择性无视,毕竟张公公这个人是个很谨慎的人,没有一定把握的话,张公公是绝对不会乱说的,所以杨菁才能连商量带忽悠的把吴用这件事搞定。 但是凡事可再一不可再二,有吴用的事情在先了,如今再去找张公公睁着眼睛说瞎话,希望张公公帮忙再把林冲的事情遮掩一下,这不是白日做梦呢吗? 以张公公的职业操守,以及张公公对官家、对大宋的忠诚度来看,这几乎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这种情况下,杨菁觉得,自己去找张公公,还有什么意义呢?除了自讨没趣,恐怕再无半点价值。 所以,面对主动来凑趣的栾飞,杨菁索性根本不给栾飞开口的机会,直接干净利落的出口回绝了栾飞,以免栾飞等会磨磨唧唧的跟自己絮叨个没完。 栾飞听了,倒是笑了笑,望着杨菁:“真的不帮我吗?” 杨菁哼哼了一声说:“少跟我玩套路,这次你便是说破大天,也休想要我去替你丢人!” 栾飞哼了一声说:“咱们俩这关系,你帮我,怎么能算丢人呢?” 杨菁才不上当,直截了当的说:“少扯没用的,总之就是不帮!说什么都没用,就是不帮!爱怎么怎么!” 栾飞叹了口气,徐徐的说:“唉,有时候一个人的能力有限,那也是情有可原。但是,为人处世,千万不要以为这件事自己做不了,就笃定的认为别人也做不了。那样,会很没趣的,搞不好还自讨其辱。” 杨菁愣了愣,却听明白栾飞的话外之音,不由得呵呵一笑,满脸讥嘲的说:“哦?如此说来,我们的栾公子有锦囊妙计可以搞定张公公了?那小女子倒是拭目以待了。” 栾飞怒道:“你句句讥讽,究竟是何用意?” 杨菁打了个哈哈说:“我哪里讥讽你了?就是很期待栾公子那巧舌如簧的精彩表演,难道这也成了罪过?” 栾飞冷冷的说:“你不必强词夺理,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不信我有这个能力!” 杨菁哈哈一笑说:“还真被你说中了,我还就不信你有这个能力,怎么的吧。”毕竟,张公公的死脑筋,杨菁可是深有感触,老实说,要不是她在京城熟络,张公公多多少少照顾点杨菁的面子,恐怕连之前吴用的那件事,张公公都不肯答应呢。 栾飞死死的盯着杨菁说:“既然如此,我倒要偏要证明给你看。” 杨菁直接说道:“那小女子倒要拭目以待。” 栾飞忽然说:“敢不敢打个赌。” 杨菁笑着说:“你倒是嗜赌如命呢,说吧,赌什么。” 栾飞沉吟着说:“我要是说服了张公公,等会我回来后,你就好好的陪陪我。” 杨菁羞红了脸骂道:“滚!”偷偷看了看扈三娘。 栾飞讥嘲着说:“骂什么人,又不让你干别的,就是单纯的陪陪我,也不行吗?” 杨菁稍微缓和了下心神,问栾飞:“那要是你输了,又怎么着?” 哪知,栾飞忽然笑了笑说:“我输了怎么着?我怎么会输呢?”说完,转身就下车。 杨菁看了,忽然心里一凛,看样子这栾飞似乎早就有了忽悠张公公的计策,刚才故意来这里费了这么半天的工夫,原来就是一边拿自己开涮,另一边故意给自己设套呢。 念及于此,杨菁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她虽然明知道栾飞说服张公公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她同时也知道,栾飞就是个惯于创造奇迹的人,既然栾飞如今如此的笃定,那么说不定栾飞还真得有了全盘的计划呢。 杨菁还在想着,却见栾飞已经跳下了马车,临行之前,笑了笑回头对杨菁说:“我要是输了,我就好好的陪陪你。” “滚!无耻!”杨菁气得笑了,这算什么混蛋的打赌?不论是输是赢,貌似都是自己吃亏呢。 那边,栾飞跳下了马车,然后钻进了张公公的马车。 张公公头也不抬,淡淡的问:“来了?” 栾飞笑了笑问:“你知道我会来?” 张公公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对于张公公这样层面的人来说,见识过太多的尔虞我诈了,深不可测的人心,在张公公的眼里,简直是毫无半点秘密可言。 所以,他早就笃定栾飞或者杨菁肯定会为了林冲的事而来的,本来他以为肯定又是那杨菁来呢,那样的话,倒是很叫他头疼。张公公虽然一向号称刚直不阿,但毕竟活在一个人情社会里,所以有时候张公公还是要多多少少考虑到杨戬、高俅等人的影响力的。虽然,他没有魄力也没有豪情把高俅、杨戬这样的大奸臣给拉下马,但是尽量不得罪他们、又减少与他们的合作,则是张公公的不二原则。 所以,刚才张公公在马车里,心里一直暗暗担心杨菁会来呢,那样虽然他一样可以凭借着惯例,给直接打发了。想必他就算直接打发了,之前已经因为那智多星吴用的事情,卖给了杨菁一次面子了,杨菁也好,杨戬也罢,都不会跟张公公追究什么的。 但是让张公公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次来的却不是杨菁,而是栾飞直接来了。 这一下,倒是让张公公大大的出乎意料,当下,张公公看了看栾飞,脸上登时布满了疑问,他实在不知道这栾飞小儿究竟是凭借着什么勇气,敢来跑到这里想要说服自己的。 即便是你巧舌如簧,即便是你英雄盖世,老奴的名声放在那呢,你怎么就有勇气,竟然异想天开希望老奴放弃立场? 第二十九章 颠簸难行 栾飞当然有勇气了,他别的勇气虽然不行,忽悠人的勇气还是有的。 当下,栾飞望着张公公,笑了笑,一言不发的坐在张公公的对面,然后笑吟吟的说:“特来向张公公请安。” 张公公头也不抬,淡淡的说:“口是心非。” 栾飞愣了愣,没等说话,张公公接着说:“安既然请了,那就退去吧,老奴倦了。” 张公公明知道栾飞的来意,但他也知道栾飞也是个十分难缠的家伙,所以他虽然笃定自己肯定能够坚守原则,但他实在是不愿意忍受与栾飞磨磨唧唧没完没了的场景。 既然如此,倒不如从一开始就干脆堵住对方说话的机会,直接给对方一个闭门羹,让对方赶紧滚蛋呢。 这样,至少大家都落了个清静。 栾飞愣了愣,这老家伙,直接拒人于千里之外是吧?你就不想想,小爷能吃你这一套吗?小爷现在要是拂袖下车了,回头你到了东京,跟那赵佶有什么说什么,对于老子本来岌岌可危的境地,岂不是雪上加霜吗?到时候,小爷万一有了个三长两短,跟谁说理去? 张公公正闭目养神呢,却见栾飞丝毫没有下车,微微一愣,看来这栾飞小儿的是非得要赖着不走啊? 哼,既然如此,老奴且看看你能忍耐到几时? 念及于此,张公公索性闭起眼睛,假寐起来。 不一会工夫,就听见微微的鼾声响了起来。 栾飞见了,差点雷倒,这老太监不会真的睡着了吧? 望着那张公公看似祥和,实际上却欠抽至极的表情,栾飞气急之下,忽然之间恶作剧发作,悄悄的爬出车厢。 张公公隐隐听到动静,微微眯起了眼睛的一条缝看去,暗暗好笑。 他倒是唯恐被栾飞察觉自己没有睡着,又赶紧把眼睛闭上,但他的脸上,分明显露出了一副祥和的微笑。 栾飞并没有下车,而是爬到了车辕子上,低声跟车夫嘀咕了几句,也不知道说了一些什么。 车夫听了,满脸疑惑的看了看车里面,显然有点难以裁决。 那边,杨菁隔着车帘始终密切关注着这边的场景呢,一看这阵势,不由得心里一凛。 她凭借着这段时间对栾飞的了解,隐隐意识到,栾飞这是要使坏呢。 只是不知道,这次栾飞又要使出什么花招来坑那张公公。那张公公一把老骨头了,又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栾飞竟然敢来坑他?这要是一个火候把握不好,可是要出大事的。 但事已至此,杨菁也没法阻止,况且她也无法笃定栾飞真的是要坑人。 而且,这时候她一旦上前阻止,搞不好栾飞直接就势把她给拉下水,到时候可就更加的麻烦了。 栾飞交代完车夫后,笑吟吟的重新钻回了车子里,然后笃定的坐在那里。 张公公感觉到栾飞回来了,便也不睁眼看他,反倒微微发起了鼾声,以表示自己已经睡得很熟了。 至于栾飞那小儿刚才爬出去干什么去了,张公公虽然凭借着多年的经验,觉得有点古怪,但他觉得以自己的身份,栾飞还能怎么的自己?既然如此,只要自己以不变应万变,栾飞就定然拿自己毫无办法的。 张公公想得主意倒是很好,正常情况下,他的这番主意势必会大为奏效的。 只是可惜,这次他遇到的是栾飞这个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张公公还在故意做着美梦呢,忽然之间觉得车身剧烈的颠簸了起来。 张公公微微诧异了下,还以为是车子临时走到了某处路况不好的地方,也就没当回事,继续闭着眼睛装睡呢。 但是渐渐的,张公公就感觉好像有点不大对劲了,这车身颠簸的越来越厉害不说,而且还颠簸颠簸的没完没了。 想那张公公一大把年纪,老胳膊老腿的,又常年养尊处优,再加上他自幼净身,注定身子骨不怎么好,如何能承受这样的颠簸。 这一下,张公公再也顾不上装睡了,赶紧睁开眼睛,爬上前两步,掀开车帘问:“怎么回事?” 车夫满脸的委屈:“这段路途路况不太好。” 张公公“哦”了一声,满脸郁闷的退回了车里,忽然转念一想似乎不对劲,自己来的时候,可没走过这么差劲的路况呢,怎么回京城的时候,却走了一段这样的路况? 张公公正暗暗怀疑着呢,一看那栾飞闭着眼睛正在那养神呢,显然着颠簸不平的路况对栾飞一点影响都没有,联想到刚才那栾飞出去跟车夫嘀咕了两句,张公公瞬间反应了过来,上前一把揪起栾飞的衣领:“你......你好阴险......” 那边,杨菁等人也饱受路况颠簸之苦。 扈三娘好歹是武将出身,常年骑惯了战马,倒也能忍受一些,不过她倒是担心杨菁的身子骨,一边扶着杨菁,一边皱眉的说:“怎么路况忽然之间如此的差劲,也不知道要继续折腾多久呢?” 杨菁只觉得身子骨都要散架了,她听了扈三娘的话,忽然阵阵冷笑着说:“还要折腾多久?这就要看你的栾弟弟什么时候能逼那张公公就范了!” 扈三娘听了,愣了愣,随即隐隐明白了过来:“妹妹,你的意思是,这路况是栾飞故意选择的?是为了逼那张公公就范?” 杨菁笑着说:“你以为呢?”随即咳嗽了两声,接着皱着眉头说:“亏他脑子里都装些什么玩意,怎么能想出这么离谱的主意?想那张公公一大把年纪了,这要是再颠簸一会,不是得连带着骨头都散架了?” 扈三娘听了,不禁哭笑不得,原来这样也行呢。此时,她倒是既希望这样颠簸的路况继续下去,看看栾飞究竟能不能拿着这东西逼那老太监就范,同时又担心总这样走下去,杨菁的身体会吃不消呢。 而那边,那张公公则再也忍受不了了,他只觉得自己的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这栾飞小儿也太过分了! 气急败坏之下,张公公掀开车帘,大声的喊道:“停车!赶紧停车!” 第三十章 欲哭无泪 张公公这次可真是气坏了。 他虽然本质上就是个奴才,但他可是高级奴才呢。 宰相门前七品官,而张公公作为皇上身边的奴才,那权势岂能让人轻忽? 平时不论是朝中大员,还是外地的知府什么的,哪个看见了张公公,不都是毕恭毕敬,小心谨慎的伺候张公公,唯恐一个伺候的不周到,最后让张公公恼怒之下,在皇上身边说上那么几句,那可就辛辛苦苦白干了许多年了。 而一直以来,张公公对于这一切,也都是很享受的。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今时今日,自己竟然被栾飞这小贼给藐视了。 这小贼竟敢使出这么缺德的招数来折腾自己,想自己老胳膊老腿的,如何能受得了这个? 当下张公公气急败坏之下,立即喝令停车。 结果那车夫也不知道是栾飞的嫡系,还是栾飞给了他巨额的好处,总之那车夫就是不买账,依旧我行我素在那里驱赶着马车,在那颠簸不平的路面上疯狂的奔跑着。 哎呦。 张公公惨呼一声,他几乎要疯掉了,这样子,自己的老胳膊老腿岂不是要彻底断了? 气急败坏之下,张公公索性直接发起狠来,回头看了看栾飞,怒道:“你……好小子……你要是再不给我停车,老奴就直接跳下去!” 他也算是想明白了,自己就这样跳下去,就算是摔得重伤了,到时候栾飞肯定也吃不了兜着走。这叫耍横!你个栾飞小儿,竟敢跟老奴来耍横!老奴连下半身都没了,还会在乎什么?老奴能混到今时今日这个位置上,你真当老奴是慈眉善目之人,谁都能随便欺负老奴? 栾飞看着张公公恶狠狠的表情,淡淡一笑,伸出手来,没等张公公反应过来,直接就伸手抓住张公公的后背,然后把他提了回来。 “你……”张公公气急了:“你做什么……” 看那手舞足蹈的样子,要是不看张公公那张老脸,别人还以为栾飞取向有问题,故意要调戏非礼张公公呢。 栾飞淡淡一笑,把张公公放在车里,然后盯着张公公,笑着说:“你说我要干什么?” 张公公死死的盯着栾飞,反倒镇定了下来,冷冷的说:“栾飞,老奴希望你能够认清形势,清醒一点,不要做傻事!” 栾飞笑了笑,很是悠闲地说:“这一点,无需公公提醒,栾飞对形势看的很清。” 张公公怒道:“既然如此,你就该知道得罪老奴的后果!”顿了顿,又说:“收留吴用、林冲等人,也许还能勉强算是招降纳叛,即便是官家知道了,要是官家宽宏大量的话,又有李师师那层关系,估计官家最多叱责你一顿便是了。你敢如此对待老奴,一旦官家知道,肯定不会与你干休!到时候后果如何,你该当心里有数!” 栾飞点了点头说:“没错,我心里清楚得很。” 张公公怒道:“既然如此,还不赶紧停下马车,这件事到此为止,老奴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哪知,栾飞却摇了摇头说:“恕难从命。” 张公公惊得张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栾飞,不知道他又要干什么。 栾飞淡淡一笑说:“公公要想马车停下,改走平坦的大路,只有一个条件,就是林冲那件事,还望公公帮忙遮掩一下。” 张公公不假思索,断然回绝:“想都别想!”本来他就不愿意一再违反原则呢,如今栾飞竟敢用这么卑鄙无耻的手段要挟自己,张公公就更加不肯屈服了。 栾飞听了,忽然沉下脸来,冷冷的说:“既然如此,那公公就对不住了!”回头对着车夫喝道:“车夫,加快车速!” 张公公听了,吓了一跳,忙道:“等一下!” 但那车夫却只听栾飞的命令,当即就一扬马鞭,驱赶着车速加快。 张公公顿时觉得咯噔一下,浑身骨头咕噜咕噜几乎要散架了似地。 张公公气急之下,喝道:“栾飞,你……” 栾飞满脸肃杀的表情:“栾飞能混到今天这一步,什么场面没见过?便是那十恶不赦杀人如麻的宋江等人,栾飞照样把他们照杀不误!便是那成片成片俘虏的喽啰,栾飞也敢背负杀降的骂名,把他们全部杀个精光。”顿了顿,望着张公公,一字一顿的说:“所以,张公公,希望你好好想清楚,免得到时候悔之晚矣。” “你……”张公公心里又怕又气,栾飞的事迹他可没少听过,他还真怕这栾飞气急之下,不管不顾把自己杀了,那样自己岂不是死的很冤枉?但是叫他就这样屈服,他可又心有不甘,这要是传扬出去,自己的名声何在? 无奈之下,张公公喃喃的说:“你……你这是逼供……” 栾飞望着张公公,悠悠地说:“真好笑,栾飞又没打你,又没骂你,怎么就成了逼供了?空口无凭的道理,张公公不会不明白吧?到时候,张公公你就拿这个来去状告栾飞?那栾飞大可以直接跟官家解释,路上确实崎岖难平,栾飞又一心记挂圣上,恨不得两胁生翼,瞬间赶到圣上左右,所以就赶路急了一些,结果考虑不周,让张公公受了苦。栾飞料想,圣上一向是个重感情的人,又有李师师这层关系,圣上最终大概率是相信我栾飞的。而张公公呢?你这一路上颠簸的够呛,回去必定要重病一场,估计可要休养一段时间。但是宫中的事情,张公公想必很是清楚,别说你休养一年半载,便是休养个三五天,这三五天完事后,可能就会变了一片天,到时候张公公休养回宫后,还能不能像之前一样受宠,可是很难说的哦。到时候,张公公可就后悔都晚了呢。”说完这话,满脸讥嘲的望着张公公。 张公公听了,气得愣了愣,随即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 他万万没想到,这栾飞竟然如此奸诈,竟然把事情想得这么远。而偏偏,栾飞刚才所说的那些,几乎每个字都戳中了他的痛处,让他赫然发现,自己还真不能与栾飞硬碰硬呢,要不然栾飞就算完蛋了,万一自己因此而回家疗养一段时间,然后这段时间有人顶替了自己,自己岂不是欲哭无泪? 第三十一章 下辈子投胎 张公公在宫中如鱼得水多年,从来没有像今时今日这样紧张过。 如今,他被栾飞三言两语给挤兑的,几乎要恼羞成怒,偏偏又发作不得,唯恐栾飞翻了脸,再继续让车夫拼命的在这破路上颠簸,那样自己可就真的要丢掉半条命了。 张公公终于叹了口气,怂了,他再也没有刚才那脾气,叹了口气,半是哀求的口吻说:“先把车停下来好不好?” 栾飞拍了拍手,车夫得了暗号,果然把车停了下来。 张公公松了口气,拼命的缓解了一下,这才觉得浑身几乎是剧痛入骨,简直是难以忍受呢。 栾飞轻咳了一声,望着张公公。 张公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给对方一个准确的承诺呢。 想到自己竟然被这毛小子威胁了,张公公就阵阵窝火,不过他更怕栾飞再次驱赶着马车颠簸自己,无奈之下,张公公只好忙说:“好,林冲那件事,老奴就假装不知道好了。” 栾飞微笑着说:“公公何必如此的痛苦?天底下的事情多了去了,官家也是日理万机,每天不知道多少的朝政要处理,还要抽出时间去私会李师师,哪里有太多的时间去听你扯淡?所以,公公少说一两件事,也是不打紧的,犯不着如此的自责,更不必为此而惴惴不安。” 张公公翻了个白眼,没有理栾飞。在张公公的眼里,栾飞这就是不懂政治了,自己总是在官家面前喋喋不休是为了什么?自己难道不知道少说两句话也没什么影响这个道理吗?自己所以想尽可能的都说给官家,一方面是为了赢得官家的信任,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在官家跟前多晃荡一段时间,这样官家才会对自己的感情更深一些、依赖性更强一些。 像栾飞这样的土包子,虽然有些小聪明,像这样的高层次的事情,他懂个屁? 栾飞当然不懂屁,但栾飞至少知道一点,就是口头上的承诺靠不住,逼对方签订文书,也有点不现实。 不过,栾飞有办法,既然这是万恶的旧社会,那就逼对方发个毒誓好了。 栾飞笑吟吟的问:“公公,你就这样直接一句话就把我应付了?” 张公公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不禁脸色沉了下来:“你不信老奴?” 这可就是赤裸裸的侮辱了,张公公几乎要气炸了,你栾飞小儿都把老奴威胁到这个地步了,竟然还不知足?竟然还要来逼老奴给你发誓? 栾飞却哪管这些?万一这老太监到了东京后,直接翻脸不认人,自己岂不是要哭死?毕竟,这些下半身都没有的人,十之八九都是心里阴暗的变态,自己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所以,对于张公公的阴沉的表情,栾飞视而不见,反正之前都把你得罪成那样了,也就不怕得罪到底了。 栾飞笑了笑说:“栾飞倒不是信不过公公,只不过凡事总要谨慎一些的好。” 张公公死死的盯着栾飞。 栾飞笑了笑,满不在乎的样子。 张公公的怒色渐渐暗淡了下去,终于一咬牙说:“好,老奴就发个誓!”说完,就要抬起手来发誓。 哪知,栾飞却又一挥手,拦住了张公公:“且慢!” 张公公怒道:“又做什么!”他简直要被栾飞给折磨的疯掉了,这小儿还有完没完,真是气煞人也。 栾飞淡淡一笑的说:“公公,你常年久居宫中,恐怕很多外面的新鲜东西不大明白,所以有些有趣的誓言也不大了解呢。” 张公公听了,愣了愣,有点晕圈:“什么意思?” 栾飞笑了笑说:“没什么意思。正好栾飞指的一些有趣的誓言,不知道公公有没有兴趣这次用上一用?” 张公公一呆,随即满脸怒色的瞪着栾飞,合着你是要帮老奴草拟誓言?这简直是太欺负人了。 不过气归气,张公公倒是真有点好奇栾飞要帮忙提供什么稀奇古怪而又有趣的誓言,便淡淡一笑说:“哦?有这种事?那说来听听。” 栾飞笑了笑,徐徐的说:“你就发誓,要是到了东京后胆敢反悔,或者恣意报复栾飞,那就下辈子投胎后,依然没有小jj。” 此言一出,张公公不禁瞬间涨红了脸,满脸怒色的瞪着栾飞,看那架势,恨不得要生吞了栾飞似的。 这倒也不怪张公公,实在是栾飞这句话,那可是直接狠狠地捅在了张公公的痛处呢。 张公公这辈子要风光也风光了,要富贵也富贵了,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了小jj,成了个身体残缺不全的太监。每每午夜醒来之际,张公公都是辗转难眠,他担心自己死了以后,恐怕都没脸见张家的列祖列宗。他担心自己下辈子投胎,还能不能有机会重新做回男人,会不会还注定是个太监。 可以说,没有小jj,几乎是张公公这辈子心里最大的一道疮疤,几乎让他一想起这件事,就会有着一种要崩溃的感觉。 所以,要问张公公最大的心愿,肯定是是这辈子就这样了,下辈子转世投胎,一定要做一个完整的男人。 但就是这一点,如今也被栾飞这该挨千刀的小贼给利用上了。 栾飞竟然拿张公公心里最大的疮疤来逼张公公立誓,可谓是毒到了极点。 张公公气急之下,死死的盯着栾飞,看那样子,几乎已经处于暴走的边缘了。 而栾飞,却满脸淡然,满不在乎的样子。 他这也是实在是没办法了,如今局势这样了,自己去东京九死一生,就要提前想尽办法减轻各方面的隐患了。所以,他才只能如此的逼迫张公公了。要不然,以张公公巨大的影响力,到时候真的在东京给自己狠狠地来那么一下子,岂不是很要命吗? 至于由此给张公公心灵造成巨大的创伤,那就暂时顾不上了,死道友总比死贫道好。况且张公公这个人,既然是太监,既然在宫中多年,那肯定不是什么白莲花,肯定多多少少干过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那自己今天这样狠的坑张公公,就当帮他赎罪好了。 第三十二章 临近东京 天大的愤怒,也比不过对来世的渴望。 所以,最终暴跳如雷的张公公,还是没了脾气。 当下,张公公一言不发,抬起手来,坐在车中发起了誓言:“我张苗如今在此发誓,回到东京以后,绝不向任何人透露栾飞招降林冲林教头一事,绝不对栾飞进行任何的打击报复。如违反此誓言,就让我......就让我......”一咬牙,接着说:“就让我下辈子投胎后,依然没有小jj!”说完,恶狠狠的瞪着栾飞:“这下,栾公子可该满意了吧!” 本来,他的心里面,还隐隐有一点回头给栾飞秋后算账的想法呢。 但这个誓言发完,张公公就赶紧收起了这个念想,要不然真的下辈子投胎后依然没有小jj,那岂不是哭死? 栾飞笑了笑说:“满意了,当然满意了,难为公公了。” 张公公哼哼了一声,懒得理他。 栾飞笑着说:“公公,打扰了你这么久,栾飞实在是万分过意不去,那公公早些休息,栾飞就此先行告退。” 张公公冷冷的看了一眼栾飞说:“恕不远送!” 栾飞出了车厢,看了一眼车夫,煞有其事的说:“等会好好赶车,张公公年纪大了,老胳膊老腿,可经不起颠簸。要是颠簸坏了张公公,栾飞唯你是问!” 车夫听了,唯唯诺诺,赶紧应承下来。 张公公在里面听了,却哭笑不得,却又毫无办法,只好暗暗后悔,早知道这栾飞如此的气人,当初打死自己也不来郓城了。这下可好,这次折腾了一圈,被栾飞狠狠地气了一顿不说,刚才又那样颠簸了半天,估计这下至少要少活三五年呢。 栾飞跳下了马车,长呼了一口气,他刚才那么逼迫张公公,其实心里也是紧张到了极点呢。 要是那张公公真的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思,自己还真拿对方没办法呢。 但是最终,他还是赌对了,像张公公这样的太监,既然在宫中始终不偏不倚,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别人觉得张公公肯定毫无弱点,根本没法拿下张公公。 但在栾飞看来,却恰恰相反,这恰恰说明张公公的骨子里是个胆小怕事之人,虽然表面上张公公装出无所畏惧的样子,但是张公公既然这么多年来一直这样做,那本身说明张公公这个人既聪明,又怕被任何一个人所嫉恨所以才不敢贸然站队的。 这种情况下,只要自己策略运用得当,再以半是胡闹半是胁迫的办法逼迫的话,张公公肯定会最终就范的。 栾飞站在地上,缓了缓神,杨菁的马车徐徐走到跟前,在他跟前停下。 栾飞跳上了马车,钻进了车厢。 杨菁看了看栾飞,叹了口气说:“你还真赢了。” 栾飞笑了笑说:“这下,可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杨菁哭笑不得的说:“这次确实是我小看你了,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会用那么个离谱的办法,逼那张公公就范。” 栾飞笑着说:“还有更加离谱的呢。” 杨菁好奇的问:“是什么?” 栾飞贱贱一笑,靠了过去,伏在杨菁耳边一说。 杨菁听了,顿时羞得耳根子通红,啐道:“无耻!”随即,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再细细一想张公公气急败坏,却又不得不发誓的场景,更是笑的一发不可收拾,很快就觉得肠子都笑疼了。 一旁的扈三娘心里好奇,忍不住问:“是什么事?” 栾飞笑了笑,色迷迷的问:“你真要知道?” 扈三娘一看这架势,显然是什么不正经的事情,忙摇了摇头说:“不想知道了。” 哪知杨菁却不让她如愿,忽然把嘴凑了过去,伏在扈三娘的耳根子旁边一说。 扈三娘听了,顿时也羞得耳根子通红,随即咯咯娇笑起来。 栾飞看了看,暗暗汗颜,这女人要是发起疯来,还真没治。 两个女人好不容易笑的差不多了,栾飞叹了口气,望着杨菁道:“如今,打赌你输了,是不是该愿赌服输了呢?” 杨菁故作糊涂:“什么赌?我怎么不记得了?” 扈三娘反应过来,笑了笑说:“好,那我现在就赶紧回避。” 哪知她才要起身,杨菁赶紧抱住了她的胳膊,半是哀求的说:“扈姐姐,你可不能把我丢在这里不管呢。” 扈三娘见她说得可怜,看了看栾飞,哼了声说:“你跟她打过赌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可有证人吗?” 杨菁哈哈一笑,拍掌说道:“就是,可有证人吗?不会是你这小子诓人诓上瘾了吧,刚坑完张公公他老人家,现在又来坑我!” 栾飞一听这话,不由得阵阵无语,长叹一声说:“唉,这都什么世道呢,女人赖起帐来,竟然比流氓还流氓呢!” 杨菁哈哈一笑说:“对付你这样的人,就得这样。” 车上三人有说有笑,不亦乐乎。 不知不觉之间,一行人已经抵达了东京城郊。 这一路上,那张公公始终阴沉着脸,别说跟栾飞说话,连带着杨菁都不理了。 甚至,张公公彻底的成了宅男,除了每天有限的那么一小会,几乎都窝在了车上。 看来,他这次是被栾飞伤的不轻呢。 饶是他经历了宫中多少年来的风风雨雨尔虞我诈,这一次也被那栾飞的无耻给彻底的雷得外焦里嫩没了脾气了。 杨菁看看阵阵可怜,低声对栾飞说:“这老太监就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万一他心情一直这样郁郁下去,指不定什么时候,彻底心情失常,到时候不知道要干出一些什么事呢。现在又马上到了东京了,更是要小心谨慎的好。” 栾飞点了点头,他这两天也一直在担心这茬事呢,却一直苦于没有解决的办法。 正在暗暗犯愁呢,忽然一瞥眼间,看见那吴用正探头探脑的出来,栾飞顿时心念一动,觉得自己好像有主意了。 当下,栾飞大声的招呼:“吴用,过来一下!” 吴用迄今为止,没给他做过任何实质性的贡献呢,再加上吴用还有前科在身,这种情况下,栾飞倒是犯不上对吴用有多么的尊敬,索性直接大声呼喊其名就是了。 而吴用对此也丝毫不在意,一听见栾飞叫他,赶紧跳下马车,跑了过来。 第三十三章 示弱 当初不论是在村中当教书先生的时候,还是后来在梁山泊当狗头军师的时候,吴用可都是一直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架势,以彰显他非同寻常的身份。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既然已经成了栾飞的幕僚,而栾飞的心机多深,吴用再清楚不过;同时,吴用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地位,栾飞肯定也很看不惯自己跟人家耍大牌的。 这种情况下,吴用哪里还敢装蒜?只好先夹起尾巴做人,表现出对栾飞的足够尊敬,以免栾飞恼怒下来,直接对自己下黑手。 等到自己真的建立了一定的功绩,为这个新的团队做出了一定的贡献,到时候自己自然就也有了耍大牌的资本了。 栾飞看了一眼吴用,淡淡一笑说:“找你来,不为别的,你也知道你们曾经的身份,更知道这种身份在那些京城人眼中意味着什么。京城人可一个个都眼睛里揉不下沙子,这种情况下,万一那张公公在京城里有半句跑嘴的话,那可就麻烦了。虽然,之前我与杨姑娘已经做通了张公公的工作,但是毕竟张公公如今心里有怨念,这种情况下,他可是随时可能会暴走然后发作的。到那个时候,咱们再补救可就来不及了。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你现在就要去想办法去让张公公开心一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吴用当然明白,忙不迭的说:“栾公子但请放心,这件事就交给小可。” 说完,再不多说,转身就去了。 那张公公正躲在马车里生闷气呢,这一趟郓城之行,简直是一大败笔,不但一路上鞍马劳顿好生疲倦,而且来回折腾了一圈,最后还被毛小子给要挟了,真是气煞人也。 但偏偏自己还要忍气吞声,这就让张公公心里更加的窝火了。 如今,他正躺在车里郁闷呢,却见吴用坐在车辕上,笑着问:“张公公,您可休息了吗?” 张公公微微一怔,随即想起是那吴用,不禁冷冷的说:“不必进来,老奴倦了。”毕竟,那吴用可曾经是个贼人,自己是官家身边的红人,岂能跟贼人胡乱攀谈?这要是传扬出去,被自己的对手抓住不放大做文章,那自己可就说不清楚了。 对于张公公的冷淡,吴用并不意外,他早就料到了这层,当下淡淡一笑说:“公公,你要是真想找栾公子出了这口恶气,小可倒是有一条妙计呢。” 张公公一听竟然有办法找栾飞出了这口恶气,不禁陡然间来了兴趣。 此时,他心里最痛恨的人就是栾飞,他心里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教训栾飞! 只要能达成这个目的,那么让他做什么,他都可以考虑的。 当下,张公公问:“此话当真?” 吴用却深知,张公公此时正处于犹豫之中,这种情况下,自己一旦还坐在外面跟张公公磨牙的话,就太不知趣了,毕竟人家的心思难测,万一张公公稍微犹豫之后还是一副拒人于门外的架势的话,自己可就麻烦了。 于是,吴用干脆笑了笑,就势钻进了车子里,然后看了看张公公,笑了笑说:“那是自然,公公何等的身份,小可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诓骗公公呢。” 张公公一看吴用不请自来,心里微微不快,但一听吴用这番话后,立即就心里舒服了不少,连带着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毕竟,这段时间,他一直可是饱受栾飞的恶气的,甚至连一个低贱的车夫都帮着栾飞坑害自己,简直是太过分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个人吹捧他了,让他重新找到当初那种被人敬仰的感觉,张公公心情自然大好,连带着对吴用的印象也好了许多,好像浑然忘记了吴用本来是贼人这一身份这回事了。 当下,那张公公看了看吴用,笑容很快收敛起来,淡淡的说:“哦?栾公子可是堂堂的指挥使,何等的身份,加上他又机灵无比,你竟然有办法让他吃苦头?” 吴用笑了笑说:“栾公子虽然机灵百怪,但终究是一个人,而不是神仙。既然是人,那就有弱点,总是能够对付他的。” 张公公哼哼了一声,望着吴用道:“是吗?不过,你现在已经投靠在栾公子麾下,怎么能掉过头来让栾公子吃苦头?以老奴来看,不会是这件事又是那栾飞小儿在耍弄什么花招吧?是不是他还嫌折腾老奴不够呢?” 说完这话,便死死的盯着吴用,想要看看吴用怎么说,据此窥破整件事的真相。 哪知,吴用听了这话,却根本没有迟疑,直接肯定的说:“公公所料极是,老实说,小可来此,就是奉了栾公子的吩咐呢。” 张公公听了微微变色,随即死死的盯着吴用,脸色也阴沉下来,冷冷的问:“是吗?不知栾公子又准备怎么坑害老奴?” 吴用叹了口气,徐徐的说:“公公误会了。” “误会?”张公公就呵呵了,冷冷的说:“误会什么?有什么好误会的?” 吴用叹了口气,接着说:“公公,实不相瞒,栾公子这些天一直都怕得要命,一想到马上就要到了东京城,一想到这段时间对公公的诸多得罪之处,栾公子就怕的要命,几乎是寝食难安呢。” 张公公听了,就呵呵了:“哼哼,老奴还以为他天不怕地不怕呢,没想到他也知道个怕字是怎么写的?” 吴用叹了口气说:“栾公子到底是个平常人,虽然年轻胆大一些,但也正因为年轻,有些时候做起事来就顾头不顾腚的,做的时候脑子一热不管不顾,等到做完了后,就开始阵阵后怕,几乎吓得屎尿横流了。” “呵呵......”张公公冷冷一笑,不置可否。 吴用接着说:“如今,距离东京越近,栾公子心里就越怕。所以,如今眼看着东京在望,栾公子几乎是坐立不安,所以最终百般思忖之后,实在是放心不下,就派小可特来拜见公公,求公公宽恕来了。”说完,目光炯炯的望着张公公。 第三十四章 给个台阶下 张公公倒是没想到吴用如此的直接,愣了愣,望着吴用,不无讥嘲的说:“栾公子竟然也知道个怕字怎么写?只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此时才悔恨,是不是迟了一些?” 吴用笑着说:“非也非也,浪子回头金不换,亡羊补牢犹未晚也。” 张公公冷冷一笑说:“浪子回头,也得有人肯看他才好。亡羊补牢,也得有人认可才行。只可惜,老奴实在是倦了,可没闲心也没精力与他穷折腾去了。” 吴用摇了摇头,笑着说:“公公何必直接拒人于千里之外?难道就不看看栾公子都有些什么条件吗?”顿了顿,望着张公公,又说:“难道,公公就不想趁这个机会,先狠狠地收拾收拾栾公子,出一出心口恶气吗?”眼看张公公依旧不置可否,吴用笑了笑,又说:“公公何其糊涂,据吴用所知,栾公子肯定使用了某些手段,挤兑的公公到了东京以后,大概率不会找他报复的。既然如此,公公即便是到了东京后出尔反尔,肯定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如此的话,何苦来哉?为了自己出一口恶气,付出过重的代价,可就不值当了。所以,既然如此那栾公子主动认怂,公公何不趁机施以报复,这样既没有任何风险,还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呢。” 张公公听了这话,不由得眼睛一亮,陷入了沉吟中,显然他对吴用的话已经有点动心了。 吴用笑了笑,接着说:“而且,现在是栾公子主动恳请公公收拾他的,即便是收拾完了,也不用担心栾公子报复。报复完了后,回到东京后,公公要是觉得心里还是不痛快的话,还是可以继续想办法收拾栾公子的。不知公公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张公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一拍脑门,哎呦我这脑袋怎么被那栾飞小儿给气得糊涂了呢,谁说不是这个理呢。现在是栾飞小儿主动来求虐,老奴不趁机狠狠地虐他一顿,都对不起他的恳切之情。虐完之后,老奴大可以挥一挥衣袖直接走人,既不用担心他的报复,而且要是觉得不痛快的话,回头到了东京后,依然可以继续想办法虐他。 如此一本万利的买卖,老奴刚才竟然忽视了,真是可惜。 好在,这吴用善意提醒了老奴,要不然岂不是可惜至极? 想通了这些,张公公望着吴用的目光也和煦了不少,笑吟吟的说:“倒是多亏了你的提醒,要不然老奴可不糊涂了。”一边看着吴用,一边琢磨着,这吴用不会是假意投靠栾飞,然后这次来故意跟老奴套近乎的吧。如此聪明之人,留在身边倒是有用。只可惜他之前做过梁山泊的贼人,这要是留在身边,传扬出去,可危害不小。 但是这一点,张公公却并不说破,以免那吴用真的抱定了投靠自己的心思,一听说自己嫌弃他是贼人不肯接纳,吴用恼羞成怒之下,再去跑去帮助栾飞,甚至撺掇栾飞坑害自己,那可就不值当了。 吴用看着张公公高兴,忙一拱手说:“能为公公办事,是小可的福分。” 张公公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吴用想了想,试探性的问:“公公,那你准备怎样报复栾公子?” 张公公听了,想了想,说:“让他过来。” 吴用点了点头,赶紧下车,到了栾飞那边,低声如此这般的一说。 栾飞一听张公公传见自己,笑了笑,望着吴用说:“你是不是代替栾飞胡乱应承了许多丧权的条件。” 吴用笑了笑说:“那张公公此时就是心里怨恨挂不住面子而已,要是给他一个台阶下,以栾公子的关系以及背景,量那张公公还真不敢把栾公子怎么地。所以,栾公子既然想要给那张公公一个台阶下,岂能不摆出姿态来?” 栾飞点了点头,便跳下马车,走到张公公车前,然后恭恭敬敬的行礼说:“公公,小子来向你请罪来了。” 里面,张公公淡淡的说:“栾公子何罪之有?请什么罪?没的折煞了老奴。” 栾飞笑着说:“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一路上冲撞了公公,实在是罪该万死。” 张公公哼哼了一声说:“栾公子年轻气盛,又一身才气,便是诺大的梁山泊,既然得罪了栾公子,不也是一样的完蛋吗?是老奴不知好歹,竟然忤逆了栾公子,实在是老奴罪该万死才是,还望栾公子网开一面。” 栾飞心里道:“这老太监婆婆妈妈的,这样跟他絮叨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便索性直截了当的说:“公公,事已至此,之前的事情肯定也无法挽回了,还请公公看一看,要小子如何赔罪?只要公公高兴舒心就好。” “呵......”张公公冷哼了一声,沉默了一会,问:“真的要老奴来说?” 栾飞笑着说:“自然。” 张公公问:“你真的心甘情愿?” 栾飞笑着说:“心甘情愿,绝无怨言。” 张公公便说:“那好,你也即刻发个誓,说你下辈子注定没有小jj。” 栾飞听了,顿时雷化了,这都什么什么啊,这老太监不会是个变态吧? 张公公听见栾飞沉默了,笑了笑,不无讥嘲的说:“怎么?没这个胆子吗?” 栾飞不假思索,直接发誓:“我栾飞得罪了张公公,实在是罪无可恕,请上天罚我下辈子投胎转世没有小jj。”反正他是无神论者,别说下辈子,便是下下辈子的事情,他也不信的,所以发誓下辈子没有小jj,就发誓好了,难道自己还会怕这个? 张公公万万没想到栾飞竟然会真的敢发这种誓,不禁呆住了。毕竟这年头,男人有几个敢拿自己的小jj开玩笑的?这栾飞小儿竟然真的敢拿这个玩笑?是他傻呢?还是他年轻气盛无所畏惧? 张公公顿时陷入了迷茫中。 车外,栾飞发完了誓言,笑了笑说:“张公公,这下你可该满意了吧?不知道您老还有什么要求吗?” 第三十五章 妖孽 要不怎么说思路决定出路呢。 张公公与栾飞相比,虽然看起来年龄比栾飞大了好多,又在宫中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尔虞我诈阴谋诡计没见过?按理说人生经历阅历肯定要甩出栾飞好几条街。 但是偏偏栾飞乃是后世穿越来的,栾飞脑子里有二十一世纪各种新型的知识与理念,这种情况下,栾飞自然视野与平台就比张公公高出很多。很多看起来晦涩难懂,需要张公公栽多少次跟头才能理解的真理,在栾飞那里就直接有现成的诸多心灵鸡汤可以帮助他一步到位,告诉他能做什么,坚决不能做什么。 这种情况下,栾飞的见识理念自然要比张公公高出很多。 所以,对于发诸如下辈子没有小jj之类的毒誓,在张公公眼中看起来很是不可思议,但是在栾飞那里看来,这都什么什么啊,不过是小儿科而已。 听见车里没了动静,栾飞忍不住笑了,他知道肯定是自己的率性,把张公公给吓住了。 当下,栾飞笑了笑说:“公公可还满意?要是公公不满意的话,就尽管直说,栾飞可以再继续给你发一箩筐这样的毒誓。” “你……”张公公彻底凌乱了,他实在是难以想通,天底下怎么还能有这样的人呢,这栾飞的脑子里究竟都装着什么东东呢。 栾飞淡淡一笑,默不作声,给张公公一段消化的时间。 许久的沉默后,张公公终于忍不住开口,徐徐的说:“是不是在你心里,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东西?” 栾飞立即叫屈:“冤枉!真是天大的冤枉!作为一个男人,谁能不在乎这些?” “那你还发这样的毒誓?”张公公讥嘲的问:“而且,还丝毫没有任何负担的样子?” 栾飞满脸的委屈说:“这不是为了表现对张公公的诚意吗?” “呵……”张公公才不信这样的鬼话呢,他沉吟了下,更加认准了栾飞心里压根就不在乎这些,不由得更加为难。 他这倒不是为难如何难为栾飞,因为他知道,既然栾飞连事关小jj的毒誓都不在乎了,那他还能在乎什么?恐怕什么样的毒誓,都抵挡不了栾飞小儿任性的脚步了。 这种情况下,张公公倒是真的懒得跟栾飞为难了。 他此时,倒是心里在沉吟另一个问题。 在他看来,这一个问题,远比栾飞发不发毒誓、发什么样的毒誓更加重要。 终于,张公公徐徐的开口说道:“哎,你这人啊,老奴怎么感觉你就是个妖孽呢。” 栾飞愣了愣,不明白张公公怎么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 却听见张公公随即说道:“当初官家就不该让你独自拥有带兵的权力,如今看来,你这样的无所顾忌的妖孽,手中又掌控着一支战无不胜的精锐之师,实在不是国家社稷之福。” 栾飞听了这话,不由得心里一凛,眯起眼睛看着车里,虽然他此时看不见张公公的表情,但几乎可以想象的到张公公那无奈的表情。 短暂的沉默后,栾飞轻声一笑说:“公公开什么玩笑,栾飞何曾独自统领军队过?豹营虽然我为军事主官,但杨菁杨姑娘也是监军,代表官家看管一切。只要官家有所令旨,豹营上下敢不从命?” 张公公听了,冷冷一笑,讥嘲着问:“杨菁?呵呵,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也信?真当老奴是瞎子吗?杨菁那丫头,对你什么样的感情,难道你不知道?女人一旦有了感情,什么江山社稷,什么君王天下,统统都去他娘的,都要给自己的心上人让位。” 栾飞听了,呆了一呆,话说到这份上,就很难接着往下说了。既然张公公笃定的认为自己是妖孽,不是国家之福,这时候解释的越多,越是麻烦。 尤其关键的是,自己现在根本不知道张公公究竟是做何想法,张公公是一颗丹心向君王,回去东京以后就果断向赵佶提意见干掉自己一劳永逸还是怎么的?要是张公公真当建议赵佶干掉自己,以张公公一贯的口碑,那赵佶肯定会充分考虑张公公的建议的,而如果赵佶真的下令调查自己的一些事情,恐怕自己就真的洗刷不干净了。毕竟,自己干的那些事,按照大宋开国以来的规矩,都是严重背离的。而自己偏偏是个武将,不是文臣,这种情况下自己真的要倒霉的话,连个护身符都没有,只有被动挨打的命。 想到这些,栾飞心里竟然产生了不进入东京城的想法,毕竟只要自己不进入东京城,那么只要自己快速返回郓城县,回到豹营去,那么即便是官家真的要拿自己开刀,以自己豹营的战力,还是可以一战的,至少割据山东雄霸一方还是大有可能的。 只不过,真的那样做的话,自己与那田虎、王庆等人恐怕也就五十步百步了。 而这样的结局,显然非自己所愿。 张公公在车里听见栾飞好半天没动静了,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说:“你在担心老奴进宫后会向官家进言除掉你?” 栾飞一凛,死死的盯着车里,沉吟着不语。 张公公叹了口气,徐徐的说:“这个,你未免多虑了,老奴不会那么做的。” 栾飞听了,眯着眼睛望着车里,琢磨着张公公这话的真假,不会是这老东西担心自己撒丫子跑路,于是先故意诓骗自己吧? 张公公似乎窥破了栾飞的心思,悠悠长叹一声,接着说:“虽然,老奴一旦那么做,官家多半会采信老奴,对你展开调查的。而以你做的那些事,不论是哪一件事落实了,都对你几乎是致命的。不过,老奴依然不想那么做。”顿了顿,问:“你知道为什么吗?” 栾飞茫然的摇了摇头,徐徐的说:“不知道。” 张公公听了,轻声一笑,叹了口气说:“为什么?因为老奴怕死。” 栾飞听了这话,不禁一呆,你怕死?但还是没想明白这怎么又跟怕不怕死扯到了一起?况且,人生在世谁不怕死?那些不怕死的人,所以不怕死,乃是不知道死的可怕?即便老子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不是也一样怕死吗? 况且,你揭发了我,正是大功一件,怎么还会忽然扯到怕死呢? 第三十六章 默契 栾飞当然不明白张公公的逻辑。 但张公公却太清楚自己的处境了。 作为常年看惯了宫中潮起潮落的人,他早就看透了很多事,所以也就养成了一种恬淡不争,尽量少得罪人的心态。 比如,虽然他这次回京城,出于职责可以向官家直陈自己的所见,然后官家下旨调查,那些文人士大夫一拥而上唾沫横飞,届时栾飞势必要掉下好几层皮。 但即便是这样真的把栾飞搞死了,又当如何? 对于大宋朝的江山社稷可能看起来有好处,但是实际上呢? 作为大宋朝的直接拥有者,最大的实际利益既得者,官家本人都不大靠谱,每天除了风花雪月,就是闲着没事研究研究艺术,要不然大宋的天下怎么能乱成了现在的这样子? 作为大宋朝堂之上那些动辄忧国忧民一心社稷的文人士大夫,他们骂完之后,继续该吃就吃,该喝就喝。 对于大宋那上百万的军队来说,继续混吃等死,把当兵当成一种职业,根本没有什么君王天下的抱负。 所以,栾飞这个妖孽,即便是真的死了,最好大宋朝还是一样的球德性,那些浑浑噩噩之人该干嘛干嘛,根本不可能惕厉反省。 可以毫不客气的说,栾飞即便是死了,不过是大宋朝这艘破船上面修补上了一个小小的裂缝罢了,实际上大宋朝这艘早已千疮百孔的破船,那些致命的问题,却根本没有解决掉。 但是对于张公公本人就不一样了。 未雨绸缪,把栾飞这个危险分子及时清除掉,看起来大功一件,想必官家也会象征性的褒奖一下。 但是褒奖过后呢?谁还会真的拿这件事当真呢? 大宋的既得利益集团不会纪念张公公的好处,以后张公公要是有了冲撞的地方,依然会照收拾不误。 而栾飞的那些亲信属下,则会把张公公视为仇人,肯定会疯狂的想尽办法来报复张公公。 尤其是官家的枕边人李师师,与官家关系何等的亲近,一旦自己坑害了李师师,李师师可能忍得了一时,但是从此以后真的会咽下这口气吗? 一旦过后李师师在官家耳边稍微吹两句枕边风,届时官家雷霆震怒之下,自己可就彻底的完蛋了。 所以,正是因为清醒的认识这一点,张公公才只不过口头说说而已,要他真的去负起责任来揭发栾飞,他才不肯呢。 最多,他就是发两句栾飞的牢骚而已。 事实上,之前他在官家直陈其事,揭发那些当朝一些权贵的一些事的时候,也是秉承的这个原则的。他只揭发那些看起来无关痛痒的问题,对于那些实质性的,可能让权贵疼的要命甚至气急之下会玩命的,他可是一向坚决不说半个字的。 也正因为这一点,那些权贵都心知肚明,很是乐意配合张公公玩这场游戏。 毕竟,这样的一个老公公,总比那种直接站队帮助政敌往死里整人,要好了许多。 而这也是张公公这些年来,一直在宫中如鱼得水的秘密所在。 如今,张公公面对栾飞,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栾飞呆了许久,这才渐渐明白过来,看来这个老太监只不过是耍弄耍弄嘴皮子罢了,实际上不可能真的下重手坑害自己,看来自己是杞人忧天了。 念及于此,栾飞忽然心里阵阵酸楚,对那张公公也生出了无限同情之心,他站在马车前沉吟良久,然后朝马车长长的行了一礼,这才叹了口气,朝车夫挥了挥手,示意继续赶路。 然后,栾飞一言不发,回到了车上。 一行人好不容易,终于进了东京城了。 到了东京城后,马车把一行人接到了驿馆里,众人住下后,张公公随便说了两句,自去宫中向官家禀报去了。 杨菁却问栾飞:“我要回家里看一看,你去吗?” 栾飞一听要去见杨戬,就阵阵头大。 杨菁看破他的心思,笑了笑说:“既然你不想去,我也不勉强你。” 栾飞想了想,觉得自己都把人家的干女儿给睡了,总不上门去,确实有点不厚道。虽然,那杨戬是出了名的大奸臣,自己去见杨戬,总觉得不大好。 但谁让人家是杨菁的干爹了呢?况且事实上,人家之前也没少帮过自己的忙。 哎,说不得,大不了硬着头皮去见上一见就是了。 大不了,把这个人当成二郎神杨戬就是了。 想到神话故事里那个几乎比孙猴子还牛叉的杨戬,栾飞就阵阵好笑。 但是第一次去就空手不大好。 栾飞问:“拿什么东西去见?” 杨菁笑了笑说:“我义父这个人,比较直接,你还买什么东西,直接带银子好了。” “……”栾飞顿时雷化,用不用这么直接呢? 不过,能用银子搞定的事,倒也省心。 只不过,栾飞琢磨着,那杨戬位高权重,平时收受贿赂又这么直接,拿少来少去的银子,肯定是拿不出手了,看来这一次自己可要大出血一次了。 栾飞便沉吟着该拿多少银子才好呢,拿太少丢脸,拿太多喂这个贪官,又有点亏得慌。 尤其是这才是第一次见面,要是第一次拿的太狠了,下次要是比这个标准低的太多了,杨戬肯定要甩脸色。 哎,还真为难呢。 无奈之下,栾飞就看着杨菁,得,你是他干女儿,你们父女多年,你肯定最清楚不过,还是你来定吧。 杨菁笑了笑说:“看把你肉痛的样子,我这里准备了十万两的银票,就当是你给他的好了。” 栾飞听了,几乎惊掉了下巴,你哪来的这么多的银子? 要是真的这些年攒下的私房钱,杨戬没有理由不知道,最后你拿自己的私房钱去送杨戬,要是杨戬发觉的话,岂不是恼羞成怒? 栾飞便摇了摇头说:“不妥吧。” 杨菁似乎看透了栾飞的想法,淡淡一笑说:“不必头痛,这些银子不是我的私房钱。” 栾飞一听,脑子轰的一声,更是炸锅了。 既然不是私房钱,你还能从哪来赚来这么多的银子? 不会是黑的豹营的银子吧? 想到这点,便死死的盯着杨菁。 第三十七章 礼品 认识了栾飞这么久,对栾飞的性情,杨菁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如今,她一看栾飞这副神情,自然就猜到了栾飞心中所想,不禁阵阵白眼,鄙夷的说:“说出来不是本姑娘瞧不起你,就你那点银子,我还真看不上眼。” 栾飞一想,这倒也是,人家自幼就被杨戬抚养,那杨戬既然是大奸臣,那肯定家里黑来的银子海了去了,既然如此,杨菁作为杨戬的义女,自然是从小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对于金银没什么概念。再加上杨菁本来就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这种情况下,人家有更高层次的理想追求,自然是对金钱更加的不当回事了。 如此说来,杨菁还真犯不上黑自己的那点银子。 但杨菁既不用私房钱,又没黑豹营的钱,随手十万两银子,又是从何而来? 杨菁似乎看出栾飞的疑惑,淡淡一笑说:“当初梁山泊查扣的那些银子,不是本来有一笔银子要到京中打点的吗?” 栾飞愣了愣,随即盯着杨菁,瞠目结舌的说:“连这钱你也黑?” 杨菁白了栾飞一眼,哼了一声说:“瞎说什么呢?我就是即将送出去的时候,忽然一琢磨,本来要送给官家十万两银子的,这要是真的给了官家,好像咱们向官家行贿似的,这要是传扬出去,官家的名声可就毁了,既然如此,倒不如送给官家几样艺术品,于是就在从我家里顺手牵羊拿出了两件书画,然后送给了官家,就说在梁山泊收缴来的,反正我义父家这东西多了去,他本人又不是太在乎,便是拿出两件,他也不大在意。如此一来,那十万两银子,我可不就省下了?” 栾飞听了,阵阵无语,这也能行?给你义父送完礼,又顺手牵羊拿出来两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那两件书画,虽然杨菁说得轻描淡写,但栾飞觉得,既然都能拿去送给赵佶,本身就说明这两件艺术品价值连城的。 又想,杨菁想得倒是也对,毕竟你身为臣子公然送给皇帝银子,这要是传扬出去,皇家的颜面何在?赵佶又是个素来喜好清名的皇帝。这种情况下,倒不如送给他两件书画作品,既奉承了赵佶,还充分照顾了赵佶的颜面。 送礼能送到杨菁这个层次,也是让人醉了。 终于,栾飞叹了口气,望着杨菁说:“这一切,可多亏了你,倒是我刚才误会了你,多的我就不说了,谁让咱俩关系好呢。” 杨菁哼哼了一声说:“滚蛋!谁稀罕跟你关系好?” 栾飞笑了笑,贱贱的说:“那我稀罕跟你关系好,总可以了吧?” 杨菁哼哼了一声,没有理他。 栾飞叹了口气说:“看来,我还是要拿出点东西,证明我的诚意了。” 杨菁愣了愣问:“东西?什么东西?” 栾飞笑了笑,走到自己带来的那口箱子跟前,取出钥匙,打开箱子口,然后掏出来一个锦盒。 杨菁愣住了问:“什么东西?” 栾飞神秘一笑说:“你猜。” 杨菁啐道:“猜你个头,赶紧交代,什么东西。”说完,就作势去抢。 栾飞身子一晃,轻飘飘的避开,看着杨菁笑道:“你抢得到吗?” 杨菁一看这架势,又看那锦盒包装精美,越发笃定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好东西,好奇心更大,便握着栾飞的胳膊摇起来:“到底什么东西,快些给我看看嘛。” 栾飞心里一荡,却板着脸说:“想看吗?那可要拿出点实际行动来。” 杨菁翻了下白眼问:“要什么实际行动?” 栾飞便说:“刚才我的小心灵受到了无情的伤害,连带着面颊都气得阵阵颤抖,亟需安慰。” 杨菁哼哼了一身说:“说人话。” 栾飞便说:“亲一口。” 杨菁白了栾飞一眼说:“滚!想得美!”眼见栾飞一副笃定的样子,便亲了一口,然后说:“这下总可以给我看了吧。” 栾飞笑了笑,顺势先把杨菁揽在怀里,然后双手在杨菁前面,徐徐的打开了锦盒。 杨菁一看,不由得惊呼一声,惊喜的问:“这是送给我义父的吗?” 栾飞笑着说:“当然了,要不你以为呢?” 杨菁大喜着说:“我义父看见了,一定会很喜欢的。” 锦盒里面,乃是一个用镶嵌着黄金的火铳,还有十发子窠,火铳与子窠都被格外精美的雕琢过,乃是当初栾飞早就准备着给那杨戬等人送礼时候精心准备的。毕竟,自己接下来一段时间,还要靠着杨戬等人来庇佑呢,要是单纯的送银子,岂能凸显自己的与众不同?既然如此,倒不如送一支火铳给对方,一来对方乃是武人,送给火铳这种这年代最为先进的武器,正好凸显其身份,二来火铳被精心装裱过后送出去,更显得对方独一无二的身份。 所以,这次来东京之前,栾飞就已经暗暗准备给杨戬送一支火铳了,只不过是为了给杨菁一个惊喜,所以才瞒着杨菁,把火铳装在锦盒里,然后再把锦盒整个都放在箱子里,随身携带着。 而杨菁还以为栾飞的箱子里不过是些破烂呢,所以也一直没太在意,却万万没想到里面竟然还要这样的好东西。 当下杨菁高兴了一圈,忽然忍不住拧了栾飞一下子。 栾飞诧异的问:“拧我干什么?” 杨菁哼了一声说:“拧你干什么?你个没良心的,亏我跟你如此交心,你却还跟我藏着掖着,明明都备好了我义父的礼物,刚才还装腔作势的不肯去。” 栾飞笑了笑说:“我本来想着不论如何也要见你义父一面的,但是正所谓丑媳妇怕见公婆,事到临头了,我一想起要陪着你去见你义父,我就心里阵阵发虚呢。” 杨菁听了这话,心里更加甜蜜,面子上却哼哼了一声说:“你竟然还知道心里发虚?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新鲜事。” 栾飞叹了口气说:“我又不是神仙,当然也知道心里发虚了。” 杨菁想了想,忽然一转身,直奔那口箱子而去。 栾飞见了忙问:“你又要干什么?” 杨菁哼哼了一声说:“你说干什么?明知故问!我倒要看看你这里面究竟还藏着什么宝贝。” 第三十八章 杜公才 要不怎么说男人都喜欢藏私房钱,且不想让女人知道呢。 女人天生的好奇心与支配欲望,那可是极其强烈的。 即便是以栾飞的个性,以杨菁的“豁达”,杨菁在骤然发现栾飞的箱子里竟然藏着宝石镶嵌的火铳的时候,立即便在极端好奇的驱使下,走到那口箱子跟前,不由分说非要翻找一下。 她倒要看看,栾飞这口“百宝箱”里究竟藏着什么宝贝呢。 哪知这一翻不打紧,只见里面竟然空空如也。 杨菁见状,不禁愣了愣,回过头来,狐疑满面的问:“这么大的一口箱子,你就装着这么一把火铳?” 栾飞点了点头说:“对头。” 杨菁叹了口气,本来都信了,回头一想,这也太离谱了吧,区区火铳,即便是用精美的锦盒装上了,又能占用多大的空间呢?犯得上用这么大的一口箱子吗? 杨菁望着栾飞,死死的盯着问:“东西呢?” 栾飞故作诧异:“什么东西?你在说什么?” 杨菁冷冷一笑说:“不要明知故问!” 栾飞摇了摇头说:“莫名其妙,真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杨菁便说:“我就不信,你千里迢迢拉着诺大的一口箱子,里面就装着这么一把火铳?肯定还有别的东西,被你事先藏起来了。” 栾飞满脸的委屈,无奈的说:“你要是这样笃定的认为,我也无话可说,那你尽管找去吧,找到了,东西就都归你。” 杨菁一听这话,更是认准了肯定还有别的东西,看来这次栾飞出发之前可是没少准备礼物,都是送给京中有头有脸的重要人物的,倒是自己出发之前忽略了这一点。 想通了这个,杨菁笑了笑说:“我找什么?有什么好找的?反正,从今天起,我就与你寸步不离左右,我就不信,你到时候不把东西送出去。我倒要看看,你都送些什么人什么东西。” 栾飞叹了口气说:“那你就拭目以待吧。” 杨菁点了点头,便招呼栾飞:“出发吧。” 栾飞便说:“好。” 哪知临行之际,杨菁想了想,又从自己装着的那卷银票里,数出了一大摞。 栾飞诧异的问:“做什么?” 杨菁笑着说:“没什么,我就是忽然想,既然你都准备了这样的一份厚礼,那咱们就不必一下子送出十万两银子了,不如省下五万两银子,就送给我义父五万两银子好了。” 栾飞听了,阵阵雷化,这还真是女生外向,这么一会工夫,竟然就省下了五万两银子。 不过,自己精心准备的那支火铳,虽然看起来很拉风,但实际上造价有限,不足一千两银子而已。 想到这,栾飞忽然长长叹息了一声。 杨菁问:“叹气什么?” 栾飞笑着说:“早知道这样,不如我当初打造两把这样精美的火铳好了,这样的话,就一下子把十万两银子都省下了。如此,我岂不是花最少的银子,办了最大的事?” 杨菁阵阵白眼,看你这点出息吧,看了看栾飞,似笑非笑的说:“其实,你倒是可以趁机把送给高俅了什么人的火铳也给拿出来,这样的话,十万两银子就都省下了。” 栾飞听了,笃定的认为这是杨菁在给自己挖坑,趁机诱骗想要看看自己究竟给什么人准备了什么礼物,便淡淡一笑说:“乱说什么呢,这次给你义父的,乃是独一无二的。” 杨菁看栾飞竟然没有上当,倒也没有意外,要是就这样容易上当,那也不是她心目中的栾飞了。 两个人出来,一起上了马车,便朝杨戬的府邸而去。 栾飞沿着车窗往外望去,只见外面人来人往,好不热闹。难怪当初北宋的东京汴梁城能够成为国际性的大都市呢,只是可惜按照历史正常的轨迹,接下来用不了几年,这里将成为金人铁蹄之下饱受屈辱的地方。 栾飞想到这些,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山河沦陷百姓痛苦挣扎的血泪场景,不禁心里浮满了阴云。 也不知道那一天真的到来之际,豹营能不能力挽狂澜,尽可能的保住北边半壁江山的百姓不受蹂躏。 对于豹营的战斗力,栾飞是有信心的,他也坚信在他的统领下,以豹营的装备以及士气,是能够与金人的铁蹄一战的。 问题是,他现在最大的担心,反而是自己的后背。 自己的后背站着的那些官老爷们、兵油子们,究竟能不能给力一些?虽然,不指望这些人真的帮自己打仗,但最起码不要在背后捅黑刀子吧? 想到这些,栾飞不由得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很快,马车就在一栋巨大的府邸跟前停下。 栾飞与杨菁两个人下了车,栾飞拿上锦盒与银票,随着那杨菁就朝里面走去。 哪知才走出不两步,却见一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人一看见杨菁,不禁微微变色,随即笑了笑说:“小姐回来了?” 杨菁面不改色,淡淡的说:“杜叔叔要出去?” 栾飞听了,心念一动想:“难道这人就是那杨戬身边的杜公才?”想到当初被杜公才的馊主意,而逼得沦落的纷纷背井离乡的那些灾民们,栾飞心里腾的一下就无名火起,他恨不得像当初马踏周有德那样,把这杜公才给践踏而死。 只可惜,如今栾飞身份非常,又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这次时机也不是很妙,这种情况下,暂时只能尽量低调一下。 饶是如此,栾飞也暗暗记住了杜公才这张脸,下定决心有朝一日一定要干掉这个家伙,为那些灾民讨还公道。 那杜公才忽然转过目光,看了看栾飞,淡淡一笑说:“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栾飞栾公子了吧?真是幸会幸会啊,鄙人姓杜,名公才。”说完,笑吟吟的望着栾飞,一副和煦如风的表情。 这要是不知道的人,肯定会被那杜公才的热情给感动的一塌糊涂。 只不过栾飞早已知道这杜公才是个什么样的鸟人,对于杜公才的热情,自然就充满了反感了。 栾飞虽然心里这么想,面子上却也淡淡一笑说:“杜叔叔,小子栾飞,日后还望杜叔叔多多指教。”姿态放的很低。 第三十九章 杨府 普通层面的人际交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自然是最基本的要求。 但是高层次的人际交往,则要是见人说人话、见鬼也要说人话。 哪怕你内心里多么的厌恶憎恨,甚至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至少在表面上仍然是满脸堆着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栾飞不止一次的听人说过,有些人,当他们的脸上笑容越是灿烂的时候,心里琢磨着整治你的招数越是狠辣。一句话,人家所以脸上笑的那么灿烂,那是因为人家在想着以后你如何凄惨的场景而得意呢。 所以,如今面对着满脸灿烂的杜公才,栾飞也直接回报以满脸的灿烂的笑容。 等到该有的客套话说完,杜公才笑吟吟的说:“今日杜某另有要事,就先失陪了,回头一定要邀请栾公子好好的喝两杯。” 栾飞笑着说:“栾飞正好也有此意,早就想好好品尝品尝京中的一些特色小吃了。” 杜公才哈哈一笑说:“那要是栾公子肯赏脸的话,明天晚上杜某在回雁楼设宴为栾公子接风,如何?” 栾飞笑着说:“那就要杜叔叔破费了。” 杜公才笑着说:“哪里哪里,只要栾公子开心就好。” 说完这话,杜公才便离去了。 杨菁望着杜公才远去的背影,看了一眼栾飞,问:“你跟他很合得来吗?” 栾飞笑着说:“那真是一见如故呢。” 杨菁哼哼了医生说:“口是心非。” 栾飞白了一眼杨菁:“你懂什么。” 杨菁问:“不过我还是有点不懂,你既然心里明明厌恶他,以你对那些背井离乡灾民的感情来看,你应该刚才就给他两巴掌才是,就算不当面教训他,至少狠狠地骂他一顿,这才符合你嫉恶如仇的风格呢。怎么你还偏偏笑靥如花?那杜公才笑的那么灿烂,乃是他个性使然,你跟着瞎笑做什么?” 栾飞鄙视了杨菁一眼,淡淡的说:“这你就不懂了,两个男人一起意淫的时候,往往都是这副神情的。而且,意淫的越得劲,笑的就越灿烂?” 杨菁咀嚼了一下这个词,忽然有点明白过来,不禁羞红了脸啐道:“狗嘴吐不出象牙。” 栾飞淡淡一笑说:“这句话也是从我这里剽窃去的。” 杨菁一呆,阵阵无语。 仔细回想了下,自打与栾飞认识以来,这栾飞动不动就要说出几句她从来没有听说过的词汇、话语,这些词句而偏偏又极富感染力,自己只要略略咀嚼了下,就会有一种回味无穷的感觉。 当下,杨菁看了一眼栾飞,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栾飞愣了愣,问:“什么意思?” 杨菁问:“你真的是那铁棒栾廷玉的遗孤?” 栾飞诧异的问:“你这话算什么意思?”死死的盯着杨菁。 杨菁满脸的诧异:“没什么意思,我就是觉得,你常年在那种环境里,是怎么成长为如今这样的妖孽的?” 栾飞愣了愣,心里暗暗叹息,看来这杨菁对自己的真实身份起疑了。不过这也正常,以自己做出的那些事,以自己发明制造出的那些东西,以自己那远远超乎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的那么高的视野,但凡脑子正常点的,都会起疑的。 只不过,穿越这东西,实在是匪夷所思,不但在自己的前世就是个很匪夷所思的事情,更别提这么个科学技术大为落后的北宋末年了。 所以,即便是杨菁心里对自己的来意产生了怀疑,也断然不会想到,如今她面对的竟然是一个一千多年后来的妖孽呢。 曾有那么一刹那,栾飞倒是很有一种与杨菁实话实说的冲动。这倒不是他要对杨菁坦诚相待,主要是他想看一看杨菁这么个不服输个性强的女人,在知道自己竟然是一千年后穿越来的妖孽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反应?是直接吓晕过去呢,还是根本不信,甚至把自己当成失心疯来对待? 不过,冷静下来后,栾飞就打消了这种念头,毕竟他真的怕杨菁把自己当成失心疯,那样的话,可就麻烦了。 打定主意后,栾飞淡淡一笑,看了看杨菁,悠悠的说:“天纵奇才,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滚!”杨菁白了栾飞一眼,哼了一声说:“说你胖,你还喘呢!”懒得看栾飞得瑟的表情,便招呼栾飞抱着锦盒进去。 到了院子里,早有人去向那杨戬通传去了。 不一会工夫,管家便笑吟吟的上来传信:“小姐,老爷要你们先去客厅里稍等。” 杨菁点了点头,与栾飞随着那管家孙伯去了客厅,早有下人看了茶端了上来。 栾飞四下看了看,只见四处装潢的金碧辉煌,果然是个暴发户的样子,不由得暗暗叹息。 而那杨菁,则是把栾飞丢在客厅后,就离去了。 栾飞知道,这杨菁好歹也是杨菁名义上的干女儿,这种情况下,杨菁回家了自然要在表面上与她的干爹站在一个阵营里,所以就要先进去拜见杨戬,先好好的倾诉一番衷肠了,至于自己嘛,就只好在这里坐冷板凳了。 想到这,栾飞心里就阵阵的酸楚,不过他很快就压住了心里的不快,老老实实的坐在这里。 倒是那管家孙伯,始终都是含着笑站在一旁,却也不跟栾飞主动说一句话,显然这杨家对下人们的家教很严。 栾飞倒也理解孙伯的苦衷,便没主动与孙伯说话。 一炷香过去了,不见杨戬来。一刻钟过去了,依然是杳无音讯。半个时辰过去了,不但那杨戬始终没来,连那杨菁也踪迹全无。 渐渐的,栾飞心里就有点焦躁起来,如此怠慢于我,是存心给我下马威吗? 不过,转念一想,此刻恐怕那杨菁正笑吟吟的与她干爹杨戬介绍这一年多的情况的时候,栾飞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拼命压抑住了心中的不满情绪,坐直了身子,耐心的继续等待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见外面银铃般的笑声,随即一阵爽朗的笑声,显然那杨菁陪着杨戬终于来了。 栾飞听了,当即也坐直了身子,准备起身行礼。 第四十章 左右都是坑 当大名鼎鼎的杨戬真的出现在栾飞跟前的时候,栾飞终于松了口气。 至少,这名历史上出了名的大奸臣,与自己心目中神话传说里的那个杨戬的形象,相差甚远。 按照《西游记》里的记载,神话传说里的杨戬的外貌是这样的:仪容清俊貌堂堂,两耳垂肩目有光。头戴三山飞凤帽,身穿一领淡鹅黄。缕金靴衬盘龙袜,玉带团花八宝妆。腰挎弹弓新月样,手执三尖两刃枪。 但眼前这个杨戬,本来就是个太监出身,不论是外貌与气质,都与神话传说中的二郎神形象相距甚远。不过,眼前这个大奸臣杨戬,还是具有一种威严之气的,毕竟人家的官职摆在那里,长年累月的吆五喝六的,想不具备那种气质都难。 不管怎么说,自己心目中神话的英雄没有受到影响,栾飞心里还是暗暗放下心来。 当下,栾飞动作很快,很是干净利落的朝杨戬行礼。 杨戬看了看栾飞,对栾飞的第一面倒是很满意。 寒暄了两句,招呼栾飞坐下,杨菁此时作为杨戬的干女儿,身份摆在那呢,如今“客人”来了,杨菁只好乖乖的站在杨戬的身后了。 栾飞顺眼看了一眼杨菁,暗暗好笑。 杨戬看了一眼栾飞,淡淡一笑,说:“早就听说贤侄的名声,如今终于有幸得见,老夫很是快慰。” 栾飞忙道:“大人谬赞了。” 杨戬顿了顿,看着栾飞,笑了笑,一字一顿的问:“在你心里,怎么看老夫?” 栾飞听了,不由得愣了愣,望着杨戬,不大明白杨戬的用意。 杨戬笑了笑,悠悠的说:“世间皆谓老夫为奸臣,并与蔡、童、高等人并列。据老夫所知,栾公子虽然年纪轻轻,但却一向嫉恶如仇,如今竟然屈尊纡贵,主动来拜访老夫,实在是让老夫大感意外。老夫倒是个直性子的人,震惊之余,不由得心生疑惑,所以就痛痛快快的问了出来,栾公子,在你心里,如何的看待老夫?” 栾飞听了这话,不由得阵阵恶汗。这都什么什么啊。不由得看了一眼杨菁,却见杨菁满脸爱莫能助的样子,栾飞一看这架势,得,看来肯定指望不上杨菁帮忙了。 无奈之下,栾飞又看了一眼杨菁,暗暗摇了摇头,早知道这杨戬如此的坑,自己来之前,就要做足功课了。他的脑海里赶紧搜索了一下关于杨戬的相关知识,却几乎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这倒不是栾飞孤陋寡闻,主要是杨戬这个人,虽然在北宋末年乃是名动一时的大奸臣,但是要是把杨戬放在中华两千多年的历史长河里来看的话,杨戬实在是不值一提,不但与赵高、严嵩、秦桧等人相距甚远,便是与他同时代的蔡京相比,也差了好几个档次。毕竟,人家北宋末年的奸臣的代表人物,可是蔡京蔡太师呢。 再加上在《水浒传》里,杨戬这个人出场次数并不多,据栾飞的印象,一次是当初李逵元夜闹东京的时候,曾经抄起椅子顺势一砸,把几乎等同于路人甲角色的杨戬给砸了。另一次,就是宋江等人平定方腊回京,杨戬积极参与谋划了坑害宋江等人的阴谋一事。 这种情况下,如此“史料”匮乏,你让栾飞怎么去评价杨戬?而且还是当着杨戬的面去评价杨戬? 直陈其事的话,会不会杨戬恼羞成怒,直接就把自己扫地出门? 但是问题是杨戬他娘的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奸臣,自己难道还昧着良心夸赞杨戬是国之栋梁大宋官员的楷模?那样的话,不但自己的良心过意不去,恐怕杨戬本人心里也会认定自己是个虚伪至极之人呢。 栾飞觉得很痛苦,毕竟这次他不论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是个坑。 偏偏明知道是坑,还要含着泪选择一个坑,然后坚定不移无怨无悔的跳下去。你说这坑不坑人? 杨戬笑吟吟的望着栾飞,对于自己这次挤兑栾飞,很是得意。他早就听说这栾飞手段超神,甚至无所不能,如今竟然被自己轻描淡写的一个问题,就给挤兑成了这样,杨戬心目中当然油然而生出那种成就感了。 痛苦万分的栾飞,再次抬头看了一眼杨戬身后的杨菁,只见杨菁也笑吟吟的朝自己这边眨着眼睛,显然杨菁也对自己被挤兑成这样,感觉很好笑。 栾飞忽然心里有一种无名的火起,你妹的,要不是因为你,老子能被挤兑成这样?他杨戬敢如此挤兑我,老子直接照着他的脸上连吐唾沫,一脚把他踩踏到脚底下,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叫他还敢如此挤兑老子? 但如今既然有杨菁在这,想到这一年多来杨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栾飞实在没有脾气朝杨戬发作,毕竟至少表面上得充分照顾到杨菁的颜面吧。 左右为难的栾飞,简直是坐立不安,有那么一会,他甚至要立即起身离开。毕竟,我既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曲意逢迎说你是忠臣,又要照顾杨菁的颜面不能当面骂你,那我走人好不好? 但转念一想,栾飞又觉得这样拍屁股走人,可是懦夫所为。自己要真是那样做的话,不管杨菁如何看待自己,至少自己心里都会鄙视自己的。 左右为难之下,栾飞暗暗摇头:唉,这厮虽然不是三眼神人二郎神,却比二郎神还难缠呢。真是气煞我也。 一想到二郎神,栾飞忽然心念一动,想到了一个说辞。 他赶紧顺着这个思路,快速的梳理了一下,不由得心里越来越高兴,连带着整张脸也充满了笑容。 杨戬见状,不由得暗暗诧异,这小子莫不是有什么主意了吗? 倒是杨菁很是了解栾飞,一看栾飞这副神情,就立即明白过来,这栾飞肯定想好了说辞。只是,杨菁心里也在暗暗奇怪,更加好奇,她倒要看看,栾飞究竟能想出一套什么样的说辞,能够说动杨戬呢。 却见那栾飞笑了笑,望着杨戬,恭恭敬敬的笑了笑说:“大人,在回答您的这个提问之前,栾飞倒是先想请教大人一个问题。” 杨戬听了暗暗奇怪,满脸狐疑的问:“哦?什么问题?” 第四十一章 敬献《西游》 杨戬万万没想到,自己本来是给栾飞出难题的,结果栾飞偏偏又转过头来问自己问题,这算什么套路? 不过,杨戬对自己的那个难题还是很有信息难道,在他看来,自己的那个问题,简直是个超级的大坑,便是你栾飞再牛叉,肯定也难以解决这个问题。 毕竟,对于自己的名声一向怎样,杨戬本人是一清二楚的,他也远没有达到那种敝帚自珍的程度,非得笃定的认为自己的什么万古流芳的忠臣,在他看来,当忠臣多累呢?不但每天忧国忧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干工作,而且还要时刻拒绝同僚们的邀请,冷了很多人际关系,尤其是该享受的时候不能享受,明明心里很想吃点喝点,却偏偏为了所谓的虚无缥缈的名声,而不得不硬生生的忍住。 这哪里还是人过的日子?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杨戬很是笃定这一点,所以他从来没有过半点做忠臣的觉悟,倒是甘心乐意的把自己手头上的一切权利,全部变现成实实在在的利益。这种情况下,他这奸臣当的就心安理得,哪怕为此遗臭万年,他也在所不惜。 毕竟遗臭万年,乃是身后的事了,只要自己这辈子过得舒服就足够了,死后的事情,又有谁说的准呢。 所以,杨戬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他,哪怕是别人背地里把他的祖宗十八代全都骂了,杨戬也在所不惜。 你爱骂就骂,骂完了,老子不还是照样当老子的奸臣,老子照样不还是权势熏天? 你骂完了,你除了名声爆棚一些,还有什么好处?钱财美色,不还是在老子的手中掌控着吗? 所以,杨戬对于这方面的骂名是不在乎的。 但是,作为一个庞大的奸臣集团的首要人物,杨戬还是有在乎的东西的,比如手下的忠诚度。 虽然,他不指望手下跟他掏心掏肺,但至少手下必须要始终如一的对他忠诚,哪怕是维持表面上的忠诚,也是必须的。 手下可以才能一般,可以道德败坏,但必须对他忠诚。 而考验忠诚有很多办法,其中一点就是这个人要对他坦诚。 怎么个坦诚呢?不但什么事都肯如实的跟杨戬汇报,而且还要表现出足够的尊敬。 这一点,在杨戬看来,显然是至关重要的。 所以,可以说,如今杨戬一上来就用这么个难解的题挤兑栾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未尝不是对栾飞的一场考验。 不过,栾飞显然对这类考验的态度很简单:去你娘的考验。 要不是碍于杨菁的面子,栾飞才懒得鸟自己呢。 不过,如今有了杨菁的关系,再加上考虑到历史上的靖康之难即将发生,留给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多了,自己这几年必须要抓紧积攒自己的实力,确保汉民族那一天大难真的来临的时候,自己的豹营能够有足够的实力去化解这场危机。 所以,在一定的情况下,栾飞宁愿牺牲一下自己的名节,去对一个名声臭了大街的奸臣让步。 毕竟,好人依附坏人,是为了办好事;坏人依附好人,也是为了办坏事。 也正因为这个,栾飞才搜肠刮肚的想出了这么个办法,来回应杨戬的挤兑。 如今,杨戬听了栾飞反问自己,不由得起了兴趣,问栾飞要问自己什么问题。 栾飞望着杨戬,淡淡一笑,徐徐的说:“晚辈闲来无事,喜欢搞一些文学创作,偶尔也写一些市井小说,不知道大人可知道吗?” 杨戬愣了愣,这个刚才在里面杨菁倒是跟自己提过一嘴,不过是一带而过罢了,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门道? 杨戬实在是有些费解,便笑了笑说:“听说过一些,据说你当初的第一桶金,可是通过写小说赚来的呢。”既然摸不透栾飞的套路,便只好先顺着栾飞的话往下说去,然后且看看栾飞的葫芦里,究竟是卖着什么药。 栾飞笑了笑,徐徐的说:“那不知大人可读过晚辈的《西游记》吗?” 杨戬听了,尴尬一笑,满脸诧异的看了栾飞一眼。老子每天有多少的军国大事要赶着去处理,每天有多少的金钱赶着去捞,哪有空看你写的那些破玩意? 不过,既然暂时摸不透栾飞的套路,杨戬只好按捺住心中的不满,淡淡一笑说:“倒是还没看过。” 哪知,栾飞却从怀里掏出来一本,然后恭恭敬敬的递了上去,笑了笑说:“刚好晚辈随身带了一本,在此献给大人,还望大人抽空的时候看上一看。” 他当初从郓城出发的时候,就闲来无事把《西游记》装在了身上,就当闲来无事解闷而用,没想到今天却派上了用场。 杨戬尴尬一笑,把《西游记》接了过来,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显然,杨戬的态度充分表明,他对这什么劳什子小说,可是半点兴趣都没有。 杨菁微微变色,她倒是隐隐猜到了栾飞的意图,只不过如今碍于自己的身份与形势,实在是不好开口。 不过,杨菁坚信,以栾飞的手段,既然能把《西游记》主动献出来,肯定就还有有一整套的说辞打动杨戬的。 果然,栾飞看着杨戬随手把《西游记》放在一旁,淡淡一笑说:“大人,这本书很有意思,还望大人抽空好好的看一看。” 杨戬听了,淡淡一笑说:“是吗?”态度不言自明,就差直接把这本书随手丢给管家,让管家拿到厕所里擦屁股去了。 栾飞却不慌不忙,淡淡一笑说:“大人,这本书里可还有您呢?” 杨戬听了,微微诧异,不由得来了兴趣说:“还有我的描写?”毕竟,自己活了这么多年,该吃的吃了,该喝的也喝了,要说还有什么遗憾,一个就是从小就被人净了身,没有机会享受到男女之乐。另一个就是有时候隐隐也遗憾自己的死后名。 虽然,他时常安慰自己不必在乎什么身后名,毕竟当世的享受才最实在,但是要是有机会的话,谁又不想让落实到纸面上的身后名,能够更加高大威猛一些呢? 第四十二章 马屁不穿 在杨戬的内心深处,他始终也隐隐有一个梦想。 就是有朝一日,他也能成为书上高大威猛的形象,而被世人铭记。 只不过,他的脑子还没进水,他自己也知道,就凭自己干过的那些祸国殃民的事情,这一切简直是奢望。 即便是自己权势熏天,能够左右一时朝政,能够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能改变千千万万人的命运,但是却绝对没有改变历史的能力。 原因很简单:公道自在人心。 尽管千千万万的人面对自己滔天的权势而无可奈何,而没有办法来硬抗,但是他们心目中自然有一套看法,一旦等到自己身死人灭之际,这些看法势必要汇成滚滚江流,最终把自己永远的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也正因为这个,杨戬手底下的那些党员们,虽然不乏才华横溢之人,却从来没有人动议过这个。 杨戬也清醒的知道这一点,所以也就从来没有强迫手下人去给自己唱赞歌。 但是今日今时,当第一眼看见的栾飞竟然声称把自己写进了《西游记》里的时候,杨戬不由得立即来了兴趣。 他虽然懒得看《西游记》,但是刚才在里面的时候,可是听杨菁亲口提过《西游记》的名气的。 据说,山东一带,甚至河北等地不少人都争相诵读《西游记》呢。 而自己竟然也被写进了《西游记》里,当然一下子就引起了杨戬的好奇心。 杨戬当下笑了笑说:“是吗?那老夫回头,倒要好好的品读一下。”顿了顿,问:“不知道里面都是怎么写的老夫?”他可真是被栾飞勾起了好奇心,恨不得立刻把整个故事都详细的阅读一遍。只不过,一看见这么厚的一本书,恐怕三五天内是看不完的。所以,无奈之下,只好先问问栾飞里面的内容,看看能不能激起自己的兴趣,然后再做决断。 栾飞笑了笑,便把孙悟空大闹天空的故事,详细讲解了一遍给杨戬。之前孙悟空的外出学艺以及官封弼马温等事,自然是一带而过了。毕竟,人家杨戬的兴趣有限,实在是没有兴趣听自己的长篇大论。这种情况下,还是直奔主题的好。等到讲到那孙悟空闹了蟠桃会,反下天庭后,说起天庭诸将全部束手无策一一败北的时候,然后望了望杨戬说:“这时候,玉皇大帝便派遣他的外甥二郎神显圣真君杨戬亲自平叛。那二郎神杨戬生就三眼,是神仙与凡人结合而生,力大无穷,法术无边,与那孙悟空正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随后,栾飞把那二郎神杨戬与孙悟空斗法的过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果然那杨戬听了后,不由得聚精会神的说了起来。 虽然,杨戬明知道自己的形象与那二郎神相差甚远,但是既然这个二郎神与自己的名字相同,那自然就生出一种亲切之感,全神贯注的倾听,唯恐漏过一个细节似的。 等到听到那二郎神在哮天犬的协助下,终于把不可一世的孙猴子给擒拿了,杨戬也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随后,想到那孙猴子倒也是个人物,就这样擒拿了,倒也有些可惜。只不过,既然是被自己的“化身”擒拿了,那也怨不得了。 栾飞讲完后,笑了笑说:“大人,这孙猴子孙悟空,乃是这本书的主角,可谓是贯穿始终的英雄人物。他手持一根金箍棒,那可真是天上地下,谁都不怕,谁都敢打的。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物,却被二郎神给拿下生擒,也算是命数使然。”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那杨戬也不是蠢人,一听这话,立即就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听懂了栾飞这番话里的吹捧之词,不由得眉开眼笑,笑了笑说:“只是可惜了那孙猴子了。” 栾飞笑了笑,又看着杨戬说:“所以,还望大人闲来无事,好好的看看这本书。” 杨戬笑着说:“老夫一定会把这本书放在枕头边上,闲来无事就翻阅的。” 栾飞笑了笑,又把锦盒拿了过来,恭恭敬敬的呈送了上去,笑了笑说:“这是晚辈的一点心意,还望大人笑纳。” 杨戬听了,也不打开来看,反正他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凭借着栾飞的知趣,送来的东西肯定是次不了,如此当面打开,倒是显得有点不庄重了。 栾飞敬献完了礼物,看了一眼杨菁。 杨菁眨了眨眼睛,轻轻的摇了摇头。 栾飞叹了口气,看来这杨菁这次肯定是不会随着自己一起离开的了,便起身拱手告辞。 杨戬却兴之所至,却非要留下栾飞一起吃个饭。 栾飞却想了想,觉得这一上手,杨戬就把自己挤兑的这么苦呢,这要是继续把自己留下来的话,指不定又要给自己出什么难题呢。这刚才那个难题,自己都好不容易化解了呢,这要是再出个什么难题,自己岂不是欲哭无泪呢? 杨戬一看栾飞坚持要走,便也不强行留人,当即吩咐管家孙伯送客。 栾飞看了一眼杨菁,知道杨戬虽然是太监出身,但好歹如今位列朝廷高官,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这种情况下,杨菁别说随着自己一起离开,便是出来送自己,也是不能够的。 不过,反正杨菁如今乃是朝廷明文任命的豹营监军,所以想必用不了几天,那杨菁就会再出来找自己的。 既然如此,自己还着急什么?倒是正好可以趁着这几天杨菁不在的清闲,前去会一会那李师师,不但可以趁机叙叙旧,来一次旧情重燃,而且还可以趁机走走后宫路线,影响一下赵佶对自己的看法,以免那赵佶被那些文人们蛊惑,非要解决掉自己。 毕竟,栾飞始终笃定的认为,自己虽然拥有这个时代最为强劲的武装,但本质上对大宋的危害程度,怎么也比不过四大奸臣吧?凭什么,四大奸臣过得那么惬意,自己却偏偏要担惊受怕? 于是,栾飞不再多留,挥了挥衣袖,与那杨戬告别,在管家的陪同下,离开了杨戬的府邸。 第四十三章 杨戬与二郎神 栾飞挥了挥衣袖,走得倒是很精彩,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大厅。 杨戬却坐了下来,神色不假于人,也不知道是何想法。 杨菁看了,倒是有心打破尴尬,笑了笑,主动上前打开了那锦盒,然后惊呼着说:“义父,这栾飞还真是大手笔。” 杨戬笑了笑说:“你倒是铁了心帮你的情郎了。”看了一眼锦盒,不由得微微诧异,拿起了那把精心装潢的火铳。 下面的五万两银票,杨戬倒是没有去看,毕竟他不缺的就是银子,以他常年受贿的丰富的经验来看,已经大致估摸出这一摞银票的数目了。 如今,把这火铳拿在手里,杨戬仔细把玩了一下,不由得长叹了一声说:“果然是精美无比。” 杨菁笑了笑说:“要不去后院试一试威力?” 杨戬点了点头。 杨菁拿上子窠,陪着杨戬到了后院,喝令家丁准备个靶子,然后帮助杨戬上好了子窠,告诉他如何击发。她当初在豹营的时候,虽然从来不参与一线训练,但是天性好奇的她,对于像火铳这样的新式武器,还是很感兴趣的,所以也曾经下过工夫学习过。 一切准备停当,杨戬按照杨菁传授的诀窍,嘭的一声把子窠击发出来,只见不远处的靶子立即被洞穿。 杨戬看了,呆了半晌,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说:“难怪不可一世的梁山泊贼寇,四万多人竟然被数千人给打得溃不成军呢,有如此精良武器,便是纵横天下,又有何难?” 杨菁点了点头说:“所以,女儿在豹营监军,不为别的,就为了帮助父亲把这支天下最精锐的部队给看好,即便他不能为我所用,也绝不能让他倒向他人。” 杨戬看了一眼杨菁,不由得笑了笑说:“呵?即便当初你确实是这样想的,今日今时,你还能这样想吗?为父纵横半生,阅人无数,难道还看不穿你的这点小心思?你是真的一颗心都系在那栾飞身上了吧。” 杨菁听了默然无语,她知道,这时候睁着眼睛说瞎话,还不如沉默的好。 至少,这样显得自己坦诚一些。 杨戬叹了口气,忽然失声笑道:“看不出来,这栾飞小儿竟然还是个拍马屁的行家里手,竟然自诩自己为无所不能的孙猴子,然后顺便把老夫比喻成能够降服他的二郎神杨戬。” 杨菁眼见义父高兴,不由得趁机说道:“义父,女儿觉得,我们不妨趁机在这件事上好好的做做文章。” 杨戬听了,不由得问:“怎么做文章?做什么文章?” 杨菁笑着说:“义父不是一直想要千载留名吗?这未尝不是我们的一个机会?既然那些文人士大夫都是死硬派,找他们合作,肯定是不现实的。既然如此,不如索性想方设法,让这本《西游记》广为流传下去,不但整个大宋人人都知道这上面的故事,即便是千秋后世,也要让这《西游记》成为一本永恒的经典。” 杨戬听了,不由得怦然心动,直直的望着杨菁,听她继续说下去。 杨菁笑了笑,接着说:“而且,义父也知道,那些文人士大夫所写的厚重的史书,好像唯恐老百姓能看懂似的,一个个写的都是晦涩难懂高深莫测。这种情况下,即便他们真的故意中伤义父,恐怕千百年后,除了有数的那些读书人,又有谁会去知道义父呢?但是,栾飞所写的《西游记》,却语言通俗,而且故事精彩纷呈,很受广大市井之民的喜爱。如果一旦我们把这本书给大肆宣扬出去,让全天下所有的百姓都看见的话,那么千百年后人们一提起义父的名字,就肯定第一印象就想到了无所不能的二郎神显圣真君,想到义父的事迹,就肯定会想到义父曾经生擒过天不怕地不怕的孙猴子,又有谁去关心神话故事背后的真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呢?真到了那时候,即便是有个别的文人士大夫想要还原整个真相,面对天下早已根深蒂固的观念,恐怕也是无能为力的。” 杨戬听了这话,不由得喜上眉梢,拍掌赞叹:“好主意!真的好主意!这件事就这样办!即刻想尽办法,把《西游记》传播出去。” 杨菁笑了笑说:“女儿想到了几个传播《西游记》的办法,不知义父以为如何?” 杨戬听了,忙说:“快说!” 杨菁便说:“第一,立即在京城雇佣一大批的说书人,把这《西游记》的故事即刻宣讲出去,届时凭借着里面生动传神的故事,势必能很快引起一片轰动的效果。到了这时候,咱们再大肆把《西游记》刊发出去,肯定会引起整个东京人的哄抢。然后,义父不失时机的把这本书带到宫里去,凭借着义父的影响力,宫中很快就会有很多人争相诵读的。到了那时候,官家也就该有了兴趣。这时候,义父可以雇请一些戏班子,把《西游记》里面的一些精彩片段拍摄成戏剧故事,到时候把戏班子请到宫中去,官家一看之后,自然会大加赞赏。如此,《西游记》势必在整个东京城广为传播,成为人人必读的小说。到了这时候,以东京汴梁城在大宋的独特地位,整个大宋的天下,甚至契丹人、党项人乃至西边的吐蕃、南边的大理,都会纷纷诵读的。到时候,所有读过《西游记》之人,都会知道二郎神杨戬这一形象。” 杨戬一边听,一边称赞,等到杨菁说完,不由得拍掌赞叹好久,这才说:“就这样办。就这样办!这件事交给你全权负责。” 杨菁笑着说:“义父放心,女儿一定给你办的妥贴妥贴的。” 杨戬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还有什么需要做的吗?”以他对杨菁的了解,觉得杨菁肯定还有后招呢。 果然,杨菁听了后,点了点头说:“等到刚才那些事都做完了后,我们还可以接着去做另一件事。这件事要是办成的话,义父的形象,想不留名千古都难。” 杨戬听了忙问:“哦?快说!” 第四十四章 洗白 对于干女儿杨菁的智慧,杨戬还是有着足够的信心的。 刚才杨菁说了那一串的方案,几乎每一条都戳中了杨戬的心坎上,让杨戬听了眉开眼笑。 结果杨戬一听杨菁的意思,竟然还有后招,不由得荣光更加焕发起来,笑着催促杨菁赶紧说出来。 杨菁笑着说:“虽然,通过这《西游记》的广为传播,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二郎神杨戬这个神话人物,但是这《西游记》毕竟乃是一个以孙猴子为主角的神话小说,所以不能很好的体现出二郎神的高大威猛的形象。所以,接下来女儿觉得,咱们可以等到这《西游记》广为传播以后,再找那栾飞专门写一部以二郎神为主角的小说,这样不就一下子把义父您的高大形象都给树立起来了吗?如此千百年后,世人一旦提起义父的名字,肯定第一印象就是想起了神通广大的二郎神显圣真君。” 杨戬听了,抚掌大笑说:“妙极!妙极!”要真是那样的话,那么千百年后,世人一提起杨戬二字,那可是顿时就想起了二郎神显圣真君了,又有几人记得杨戬原本是宋朝的大奸臣呢? 不过,杨戬虽然只是看了栾飞一眼,却对栾飞的个性看得很透,所以细细一想,仍然不无担心的说:“此计虽然妙极,只不过恐怕那栾飞不肯帮忙写呢。” 哪知杨菁听了,却是满不在乎的样子:“怕什么?有女儿在,他能不乖乖就范吗?”顿了顿,眼看杨戬还是有点不放心的样子,便笑了笑,接着说:“况且,就算他栾飞真的不肯写,难道没了他张屠户,咱们就要吃带毛猪吗?天底下优秀的文人多得是,只要咱们出的起银子,想要雇佣一两个优秀的写手,还不是手到擒来?到时候,咱们雇佣来的写手,倒是可以按照咱们的心意,想怎么塑造就怎么塑造呢。要是怕名气不够响的话,咱们可以让这人冒充栾飞的名字把书印发出去,难道他栾飞还敢怎么的咱们吗?便是他声张的了一时,难道他还能全天下到处都去抖清自己吗?他每天可有很多事都要做呢,哪里有这个闲工夫呢!” 杨戬听了,不禁呆了又呆,还能有这神操作呢?越想越是高兴,不由得哈哈大笑着说:“好女儿,看来你这一年多没白跟那栾飞,至少思路比以前可是大有长进呢。” 杨菁翻了个白眼:“女儿本来就很聪明的好不好。” 杨戬听了哈哈大笑着说:“没错没错,我女儿本来就聪明绝顶!” 这边父女二人开始详细计划起来,那边栾飞独自一人返回客栈,却见孙良早已等候多时了。 扈三娘问:“杨姑娘呢?” 栾飞笑了笑说:“正好回家,就让她歇息两天。” 扈三娘笑道:“看你这个不情不愿的样子。” 栾飞哼哼了一声说:“巴不得她永远在家呢,这样也好趁机跟你们好好温存一下。” 扈三娘哼了一声说:“口是心非。” 那边孙良轻咳了一声说:“差不多得了,酸酸的羞死人。栾兄弟,好久不见,你可是名震天下呢,倒是孙某还是原地踏步,你不会嫌弃孙某吧。” 栾飞笑了笑说:“说什么呢,宰相门前七品官,你可是官家身边当差的,地位那可不是一般的高。况且,如今我栾飞虽然表面上名震天下,实际上早已岌岌可危了,对于这点处境,栾飞还是心里有数的。这时候,你竟然还敢来主动上门来跟我叙旧,足见你比当初可有所长进,该跟你痛痛快快的喝上三大碗酒。” 孙良翻了个白眼,兄弟二人走进了客栈里面,里面早已备好了酒菜,兄弟二人便坐了下来。 扈三娘等一干人则自动退开了。 孙良一杯酒下肚,望着栾飞说:“兄弟,这时候你竟然还敢来东京城来,老哥我对你可是刮目相看呢,好胆略!” 栾飞满不在乎的说:“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君子坦荡荡,还有什么好怕的?” 孙良接连摇头说:“那可不是,当初狄青不也是忠臣吗?放眼天下,便是那些恶意中伤他的那些文臣士大夫,又有哪一个不知道他是忠臣?结果不还是往死里攻击他吗?不是大家真的认准了狄青有谋反之心,只不过那狄青既然已经具备了反叛的实力,那么为了防患于未然,大家就要齐心合力把这个危险分子给剔除掉。而兄弟你......”深呼了一口气,接着说:“兄弟你以区区豹营数千之人,竟然一战打残了梁山泊四万大军,消息传开以后,天下震悚。虽然,你故意把功劳分出了许多,但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此战之后,还是很多人都知道了整个事情的真相。那些文人士大夫,个个都惊慌失措,屡屡向官家进言。要不是官家有李师师这层关系,再加上高俅、杨戬等人接二连三替你说好话,恐怕你早就尸骨无存了。” 栾飞听了,就呵呵了,不由得觉得好个讽刺,自己一番保国安民的心思,却偏偏被那些自诩忠君报国的士大夫给视为异己,个个欲杀之而后快,最终帮助自己的,反倒是高俅、杨戬这样的奸臣,你说讽刺不讽刺? 不过,栾飞倒不会因为这个就认准了高俅与杨戬等人就真的心虑国家,还不是自己听从了杨菁的建议,送给了他们重礼,如今他们拿人家手短,自然要帮助自己说话了。 唉,诺大的大宋朝,腐烂到这个程度,偏偏北方在接下来的数百年里还要接二连三滋长起饿狼出来,这可真是中原大地上百姓的悲哀啊。 孙良眼见栾飞心情不快,笑了笑说:“不必沮丧吗,虽然狄青生前备受排挤猜忌,最终忧愤而死,但是狄青一死,所有的谣言中伤全部不攻自破,狄青不也是享尽了荣光了吗?” 这番话说出,却见栾飞猛然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孙良,满张脸上也布满了杀气。 孙良见了,不由得心里一凛。 第四十五章 醉酒 自打当初亲眼看见栾飞马踏周有德的时候起,孙良的内心深处,就对栾飞怀着一种深深的畏惧感。 孙良知道,栾飞虽然看起来每天笑吟吟的,但是栾飞真的要是发起怒来,那可真是要人命的。 所以,如今他虽然借着醉意与栾飞说了狄青的往事,但是一看栾飞那副神情,在极度的惊骇下,立即酒醒了三分。 当下,孙良呆愣着望着栾飞,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慌乱了。 却见栾飞盯着孙良,许久,终于一字一顿的说:“狄青虽然死后备享尊荣,那又如何?他不还是正当盛年之际含冤而死了吗?当初冤枉他的那些人,可有一人为此事付出代价吗?即便,狄青死了就是死了,但是大宋朝堂之上可曾为此事有过一丝一毫的反思吗?不还是依旧的我行我素,重文轻武?放眼大宋花费无数银钱养活的数百万军队,不还是照样都是一群废物?根本无法保护百姓的安全!如果狄青还在,哪还有这样的事情!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殷鉴不远在夏后之时。栾飞虽然忠于大宋,却不想做含冤而死的狄青。即便是死后享尽了尊荣,那又当如何?不过是一群人自欺欺人玩玩把戏罢了。不但我要含冤而死,即便是大宋那千千万万百姓,也将少了一座国之干城,到时候没有任何人要为这件事负责。所以,我绝不会做狄青的!” 孙良听了这番话,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栾飞。栾飞这番话实在是太具有震撼力了,这要是被那群士大夫听说后,岂不是就彻底认准了栾飞图谋不轨乃是大逆不道之徒?真要是那样的话,栾飞可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别说像狄青那样被赶出京城最终忧愤而死,恐怕直接就会把栾飞抓起来关进监狱,到时候围绕栾飞大肆搜集罪证,而以某些部门的办事效率,再加上栾飞一向的尿性,想要搜集置栾飞于死地的罪证,那还不是信手拈来吗? 想到这些,想到栾飞极有可能面对的惨淡结果,孙良忽然没来由的悲从中来,不由得好生担心起来。 栾飞却望着孙良,淡淡一笑说:“这就是我的心声,本来身在是非之地,是要步步如履薄冰,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的。不过,今日既然跟你坐在了一起,那么借着酒意,便尽情的吐露一下心中的不快,倒也没什么。至少,这番话说出来,心里痛快了不少呢。”说完,端起碗,一饮而尽。 孙良愣了愣,随即摇了摇头说:“孙某喝醉了,已经不胜酒力了。”说完,竟然一下子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栾飞愣了愣,看着顷刻之间就鼾声如雷的孙良,不由得百感交集。他当然知道孙良这哪里是酒醉了睡着了,分明是想保护自己,却又不想承担欺瞒君王的名声,于是干脆以装醉来掩饰,这样他既然醉倒了,那么刚才栾飞不论是说了什么,孙良肯定过后都可以选择性的忘记了。 想到这些,栾飞不由得好生同情孙良,身为东京汴梁城孙氏家族的嫡长子,他肯定很多事不能为所欲为,必须要为整个家庭负起责任来。要是按照他以往的秉性,恐怕早就跑去出卖自己的了,但是这一次,孙良却果断选择了以这种特殊的方式,成全了与自己的兄弟之情,这就很不容易了。 当下,栾飞叹了口气,招呼宋英过来,且把孙良抬进房里休息。 然后,栾飞坐在桌子边发呆了一会,便回到房间里也休息去了。 这一觉睡去,昏昏沉沉,足足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这才醒来。 起身后出来,问起宋英,这才知道孙良一大早已经走了。 栾飞倒也没多说什么,琢磨着自打来到京城以后,那张公公就进宫面圣去了,却一直没有给自己个回信,也不知道那官家如今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态度。也许,此时此刻,官家肯定也左右为难呢吧。一方面那些文人士大夫肯定一口咬定自己乃是大宋朝江山社稷的隐患,而且官家作为大宋的当家人,自然也要从这方面考虑。但是另一方面,李师师、高俅、杨戬等人的因素摆在那,官家肯定也要顾念一下这些人的感受了。 既然如此,那自己倒是先不必急着去见官家,就等着官家传见自己好了。 而同时,杨菁刚好又不在,自己正可以趁机去看看李师师,叙叙旧。也许还能趁着这个机会,玩一把旧情重燃的呢。 一想起当初在山坡上与李师师的一次温存,栾飞就阵阵心动,便是片刻也不愿意耽搁了,当即就招呼宋英随着自己出了门,直奔李师师的家里去了。 这一路上,两边的街上好生繁华,但在栾飞眼里,全部都是浮云罢了,他此时精chong上脑,满脑子都是惦记着李师师呢,哪里还顾得上这个?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远远看见那门庭,栾飞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装束,这才大摇大摆的走了上去。 快到了跟前,却被门口两个小厮拦住了。 栾飞看了看,淡淡一笑说:“我姓栾。”说完,取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徐徐的说:“我不管你把这些银子怎么分出去,总之我要立刻见到李师师。” 那人听了,睁大了眼睛,我擦了,妥妥的土豪节奏呢。 倒是另一人比较老成持重,一看栾飞这财大气粗的样子,立即就留心起来,再一想起人家开口就说姓栾,再看看人家这外貌,不由得心念一动,微微变色的问:“可是栾飞栾公子?” 栾飞笑了笑,点了点头说:“正是。” 此言一出,那两名小厮立即就傻眼了。毕竟,栾飞把诺大的梁山泊贼寇给剿灭了,早已天下闻名,据说那栾飞可是杀人不眨眼的煞神呢,这样的人岂能轻易得罪?况且,据说栾公子深得李师师小姐的青睐,这种情况下,要是真的得罪了栾公子,那不是跟自己的未来过不去吗? 想到这些,那名接了银票的小厮,好像银票烫手似的,赶紧给栾飞塞了过来。 第四十六章 巧合? 栾飞倒很厚道,眼看那小厮把银票塞了回来,栾飞淡淡一笑,固执的把那张银票塞了回去,笑着说:“给你的,就是给你了,收下便是了。” 那小厮却哪里敢收下,毕竟据说眼前这位煞神,可是把多少杀人无数的梁山泊强盗都给干掉了呢,这种情况下,万一得罪了他,那岂不是全家都要死光光了。 栾飞却沉下脸来,冷冷的说:“本官给你的银子,你却不要,是摆明了不给本官面子是不是?还是不想帮本官做事?” 那小厮呆了呆,这是什么逻辑,还有强行给人送银子的?而且还是当官的给我这屁民送礼?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土豪钱多人傻吧? 一侧的宋英冷冷的说:“赏赐给你的,拿着便是,用心帮栾公子办事,以后好处少不得你们的!” 那小厮听了这话,这才约略放下心来,小心翼翼的把银票收了起来,然后便领着栾飞进了里面,安排好坐下后,就进去通传去了。 不一会工夫,那小厮便出来,笑容可掬的说:“栾公子,师师小姐有请。” 栾飞点了点头,随着那小厮走了进去,到了门口,那小厮知趣,自然而然守在了门外。 宋英也自动收住身子,老老实实站在了外面。 栾飞打开了房门,徐徐走了进去,只见那李师师正坐在那里笑吟吟的望着自己。 李师师一看栾飞进来了,笑吟吟的说:“都来了东京一天多了,怎么才想起来看我。” 栾飞一呆,合着她早就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呢,便笑了笑说:“来了又有什么用,即便是来了,你也不出来迎接一下我,可见我在你心目中,也是可有可无的。” 李师师哼哼了一声说:“听说你去见了杨戬?” 栾飞呆了呆,回头一想,这个倒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便说:“是。” 李师师笑了笑,又说:“听说你不但送给了杨戬一份大礼,而且还给杨戬讲了个他很爱听的神话故事?” 栾飞听了,表情顿时凝滞住了,他昧着良心忽悠杨戬,整个场面可就杨戬、杨菁以及杨府的管家在场,这李师师又是从何而知? 只能说明,有人在一旁把这个消息故意透露了出去。 而究竟是谁把这消息透露了出去?栾飞几乎用脚趾头想,就能想到其中的答案。 栾飞当即盯着李师师,一字一顿的问:“你见过杨菁?” 李师师却不答反问:“你想她吗?” 栾飞正要回答:“想她作甚?”忽然转念一想,感觉好像有点不大对劲,便多留了一个心眼,话到口边,硬生生的忍住,改口说:“想,做梦都想,想得她都要疯掉了!” 李师师听了,笑吟吟的说:“算你知趣!”拍了拍手说:“杨姑娘,还不快出来。” 却见屏风后面,一女子笑吟吟的走了出来,不是那杨菁,又是谁呢。 李师师笑着看了看杨菁说:“杨姑娘,我就说我弟弟一向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岂能如此的三心二意,怎能这一天的工夫,就没良心把你忘掉了呢,你却偏偏不信。如今怎么着?你输了,可要愿赌服输的好。” 杨菁羞红了脸,偷偷看了一眼栾飞,随后笑了笑对李师师说:“还是姐姐对他更加了解一些。” 栾飞却始终寒着脸,等到两个女人说得差不多了,冷冷的问:“表演完了?” 李师师望着栾飞,一看他这副神情,笑了笑说:“怎么,还生气了?” 栾飞冷冷一笑说:“哪敢!” 李师师笑着说:“还说不敢呢,看你那张黑脸吧,比包公的脸都黑呢。” 栾飞淡淡一笑说:“我何德何能,岂敢与包公相提并论?”看了一眼二人,冷冷的说:“故意给我挖坑考验我,亏你们干的出来。” 杨菁看了一眼栾飞,忽然笑了说:“你不必如此甩脸色,当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吗?” 栾飞哼了一声说:“我什么小心思?” 杨菁笑了笑说:“你本来一肚子龌龊心思,乘兴而来这里,不就是为了与师师姐姐重温一下旧情吗?结果万万没想到我也在这里,结果让你的美梦落空,你就恼羞成怒了,对不对?” 栾飞呆了呆,哼哼了一声说:“胡说八道,简直是不知所谓!”心里却暗暗捏了把汗,这杨菁难道还真是女诸葛在世,怎么什么事都看得这么透彻啊。唉,自己这点小心思,居然还真被人家看透了,这可是大大尴尬了。不由得偷偷看了一眼李师师,却见李师师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栾飞哪敢多说,只好故意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不再理会她们两个。 杨菁笑了笑说:“我说什么着了,所以你本来就居心不良,还有什么资格来跟我甩脸色?”望着李师师,笑着说:“师师姐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李师师笑着说:“我可懒得管你们俩的那点事,你们吵你们的,可别把我牵扯进去就好。” 栾飞哼了一声说:“我作为弟弟,来看看自己的姐姐,又怎么了?你这时候不是应该留在你的家里,给你的干爹尽孝吗?做什么巴巴的跑来这里?你是什么意思?不会也是蓄谋已久的吧!” 其实,栾飞本来想说杨菁来这里就是蓄意来监视自己的,但是转念一想,说得这么直接,好像有点太有损杨菁的颜面了,于是就硬生生的忍住了。 哪知杨菁听了这话,愣了愣,却笑了笑说:“这个,你还真的猜错了。不瞒你说,我这次来这里,还真是有正事要做,至于你也来这里,实在是出于意外,纯粹是一次巧合。你要是不信,大可以问问师师姐姐。”说完,目光转向李师师,笑了笑问:“师师姐姐,你说给他看看,我刚才说得,是不是真的?” 栾飞听了这话,不禁脑袋阵阵头大,怎么这个也能巧合?不过回头一想,就你能找李师师有什么正经事?所以,这件事肯定是个坑!于是,他也望着李师师,希望李师师能够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毕竟,他觉得李师师至少还是与自己的感情较深一些,没理由偏袒杨菁的。 第四十七章 营销天才 栾飞倒是满怀希冀的望着李师师,希望李师师能够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哪知,李师师还是让栾飞失望了。 李师师笑了笑说:“弟弟,杨姑娘来找我,还真是有事的。” 栾飞听了,只觉得阵阵凌乱起来,以杨菁的一贯尿性,岂能来主动找李师师有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栾飞笃定的认为,整件事肯定另有隐情,肯定是个坑! 于是,栾飞盯着李师师,一字一顿的问:“什么事?” 杨菁在一侧却哼哼了一声说:“唉,你什么时候成了开封府尹了?还来升堂审讯啊?我们两个女人家,聊一些私密的话题,也要跟你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一席话,把栾飞给噎得哑口无言,当下栾飞只觉得耳根子都羞得通红,这一下可算是被挤兑的够呛。气急败坏之下,栾飞腾的站起身来,就要赶紧起身离开。 哪知才要动弹,却听李师师笑了笑说:“好了好了,杨姑娘,你可别挤兑他了,你看看你要是再挤兑他,他可真要生气了呢。”这边便劝解栾飞:“弟弟,你个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就这点涵养?快快坐下!怎么还不坐下?你不是来看姐姐的吗?怎么就这么走了?” 栾飞被李师师这番话说得没奈何,只有重新坐下,却仍然恨恨的看了一眼杨菁,气得呼呼的喘气。 杨菁见了,哭笑不得的说:“看来还是你们姐弟情深,倒是我是个王八蛋了。” 李师师笑着说:“说什么呢。”眼看栾飞仍然气呼呼的,无奈之下,只好说:“杨姑娘来找我,是真的有事。至于是什么事,说与你倒也无妨,就是来找我商量一下,把你的《西游记》如何改编为剧本,并且广为传播的这件事。” 栾飞听了这话,愣了愣,忽然心里一抖,目光望着杨菁,充满了震惊。 就这么一瞬间,栾飞已经猜透了杨菁的用意了。他顿时觉得心里阵阵发凉,他万万没想到,这杨菁岂止是个女诸葛,简直是个女中的妖孽啊。一个在万恶的旧社会成长起来的女人,竟然有如此超前的营销意识,在自己只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的情况下,就迅速想到了一连串利用《西游记》来洗白杨戬的营销方案,这种超前的思维,还真是让人惊叹。 当下,栾飞死死的盯着杨菁,问:“你都准备怎么去做?” 杨菁便把当初自己给杨戬出的主意的前半截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栾飞一边听,一边叹息,看来这杨菁还真是个绝逼的营销人才呢,单看人家的这一整套的营销方案,真是不服不行啊。 等到杨菁说完,栾飞问:“就这些?” 杨菁想了想说:“就这些。” 栾飞差点就信了,不过他毕竟与杨菁也已经打了一年多的交道,彼此的个性基本都了解,一看杨菁那闪烁其词的样子,心里一抖,就明白肯定不止这些,便冷冷的说:“恐怕不止这些吧。” 杨菁愣了愣,一看栾飞那笃定的眼神,就知道这件事肯定是瞒不住了。转念一想,反正到头来要是真的需要写一部以杨戬为第一主角的小说的话,恐怕还真离不开栾飞的支持呢。毕竟,就杨菁目前所接触了解的这些专门写小说写话本的人来说,只有栾飞是最为优秀的。 想到这些,杨菁便叹了口气,徐徐的把自己后半截计划也一股脑的说了。 一旁的李师师听了,不由得呆了呆,她虽然早就听说杨菁是个聪明绝顶的女人,但是今天才算是开了眼界,这女人竟然思虑如此的深远,简直是妖孽一样的存在。 而栾飞更是瞠目结舌了老半天,才渐渐的回过神来。他忽然有了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这杨菁的聪明,简直是让他感觉自己白活了这么多年了。亏自己前世经受过那么多新时代的教育,如今智商才勉强这样,而这栾飞,只不过是被自己略微提点了一下,而且还是无意之中的提点了那么一下,就立刻举一反三,想出了这么一整天的营销方案,这营销水平真是让人彻底的跪了。 杨菁盯着栾飞,一字一顿的说:“如今,该说的,我都说了,你是不是也该给个痛快话了?到时候,你肯不肯帮忙写呢?” 栾飞猛然回过神来,看了看杨菁,一时之间好生难决起来。 老实说,要是让他写续集,倒也不难,毕竟以杨菁为主角的故事,现成就有,比如什么《宝莲灯》之类的,大可以拿过来直接用,保证把那杨戬忽悠的眉开眼笑的。 只不过,那杨戬本来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奸臣,自己昨天昧着良心拿二郎神杨戬来好生吹捧一下杨戬,已经是大大的违反了自己的本心了。如今,再让自己继续昧着良心,去编造那《宝莲灯》的故事来拍杨戬的马屁,天下的百姓知道了真相后,岂不是要用唾沫把自己活活的淹死?即便天下的百姓不知道实情,自己的良心,恐怕也难以安心呢。 念及于此,栾飞长叹了一口气,徐徐的说:“兹事体大,一时三刻之间,你叫我怎么给你个肯定的答复?” 杨菁听了,呆了一呆,长叹了一口气说:“我明白。”她当然明白,栾飞这么说,某种程度上,实质上已经是一种无声的拒绝了。 只不过,她实在是隐隐希望,栾飞能够欺骗她一下,哪怕是当着李师师的面,表现出对她乃至她义父的足够尊敬也好,这样至少她在外人面前,颜面会好看一些。 结果,栾飞这一点也没能让她如愿。 当下,杨菁心里陡然间灰蒙蒙的,望了望栾飞,叹了口气,便起身说:“师师姐姐,我还有事,要先回去了,就不在这里打搅你们了。” 李师师听了这话,大吃一惊,忙道:“杨姑娘,急着走干什么?” 杨菁笑了笑说:“义父在家里还等着我回去商量一些要紧的事情,就不在这里多耽搁了,以后我有空会常来的。”说完,看了一眼栾飞,终于叹了口气,转身就朝外走去。 第四十八章 险计 杨菁走了,场面顿时显得有些诡异。 栾飞来的路上,本来畅想了好多与李师师独过二人时光的场景,如今被杨菁这么一搅合,兴趣全无,就是坐在那里傻愣愣的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师师叹了口气说:“你不该让她走的。” 栾飞猛然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李师师。 李师师叹了口气,接着说:“如今,你的境况如何,你自己心里最为清楚。那可真是一着不慎,就要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啊。这种情况下,你就要拼命回避各种嫌疑,想尽办法把一切可能让你陷入危险、让官家对你产生猜忌之心的可能性给消灭掉。所以,你今天本来不该来这里的。既然来了,也要把杨菁留在这里也好一些。” 栾飞这才明白过来,望着李师师说:“你也不希望我来?” 毕竟,赵佶作为官家,即便是表面上再大度,但毕竟李师师对栾飞还是有真感情的,这种情况下难保赵佶心里不会产生芥蒂。此时,面对汹涌的群情,赵佶本来是十分矛盾纠结呢,要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人告诉赵佶,栾飞依然我行我素,甚至亲自跑到了把你的马子给泡了,你说赵佶能不急眼?这时候,赵佶趁机疯狂报复栾飞,乃是大概率的事件。 栾飞对此自然心知肚明,所以刚才李师师才说栾飞不该来的。即便是栾飞真的来了,既然有杨菁在场,那么有杨菁在的情况下,别人便是再怎么造谣,赵佶也是不信的。 结果,杨菁偏偏走了,而栾飞却丝毫没有拦住杨菁。 搞到现在,又成了二人世界,这时候,一旦赵佶听说了,赵佶心里能没有疙瘩吗? 栾飞问完李师师那句话,就站起身来,一言不发的走到李师师跟前,就那么站立着,死死的盯着李师师,等待她的答复。 李师师望着栾飞望过来的目光,叹了口气,徐徐的说:“我当然不希望你来这里,不过我喜欢你能来看我。”话音未落,却见栾飞低吼一声,合着身子扑了上来。 李师师轻呼一声,挣扎着说:“做什么?”随之嘴已经被堵上了。 李师师见状,索性也无所顾忌,伸出一双玉璧,将栾飞缠绕起来。 几番云雨过后,李师师靠在栾飞的怀里,叹了口气说:“你不该来的,你便是来了,也不该让杨菁走的。这如今,可怎么好?” 栾飞听了,猛然间想起了前世看过的小说里祥林嫂的故事,不由得暗暗好笑。自打他不顾一切把李师师放倒后,每次停歇下来,李师师都要喃喃的这么念叨一阵子,然后自己再次不管不顾把李师师放倒,然后风雨停歇以后,李师师继续变成了祥林嫂,然后然后再然后,终于没有了然后。 因为李师师足足当了五次祥林嫂了,栾飞感觉浑身都彻底透支了,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无奈之下,栾飞只好挣扎着站起身来,默默无言的穿好衣服。 李师师笑了笑问:“就这样走了?” 栾飞叹了口气说:“我怕死在这里。” 李师师呵呵一笑说:“这时候才知道怕?不觉得太迟了吗?” 栾飞叹了口气说:“我倒是不怕死在官家手上,我怕死在你的身上。”说完,瞥了一眼李师师那极富诱惑的胴体,然后像触电似的,赶紧挪开目光。 李师师咯咯一笑,也起身披好衣服,看了看栾飞,笑了笑说:“刚才的事,恐怕很快就会传到官家的耳朵里,甚至会传得满城风雨呢。” 栾飞笑着说:“传到官家耳里,便传到官家耳里吧。不过,满城风雨吗?我觉得未必,毕竟官家也很爱惜你的名声。” 李师师听了,叹了口气,自打自己与官家好上后,官家就很爱惜自己的名声,自己也很少轻易接客了,即便是接见那些慕名而来之人,也基本限于单纯的文艺上的交流,陪着聊聊天解解闷而已。 栾飞却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笑了笑说:“既然官家不想这件事满城风雨,那咱们干脆让这件事满城风雨好了。” 李师师呆了呆问:“你疯了?” 栾飞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哼,官家那么爱惜羽毛的人,不是不想让这件事满城风雨吗?咱们偏偏搞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这样的话,官家这段时间要是真的惩处了我,那便被认定为公报私仇了。到时候,官家的脸面还往哪里放?” 李师师哼了一声说:“泡了官家的女人,你还有理不是?便是老百姓听说了这件事,肯定也会认为你活该。” 栾飞叹了口气,望着李师师说:“也不怕姐姐你生气,就凭姐姐你这身份,你认为那些文人士大夫会真的把你当回事吗?” 李师师听了,顿时语塞,随即满脸悲戚伤感。 的确,要是没有官家的追捧,李师师哪有这么高的身价?所以,一旦栾飞与李师师的事情搞得满城风雨,随后官家要是收拾栾飞的话,肯定会被那些文人士大夫视为纲纪败坏君王失德的征兆,届时势必要疯狂向官家上书。而一向熟悉文人士大夫这套路的官家,岂会主动往自己坑里跳去? 所以,栾飞觉得,自己把这件事嚷嚷的满城风雨,虽然看起来危险万分,实际上却很安全。 李师师叹了口气说:“只不过弟弟,你没听过有句话叫秋后算账吗?你就不怕因为这件事而真的得罪死了官家,让官家彻底的嫉恨你,日后找机会报复你吗?” 栾飞笑了笑说:“日后的事,谁又管的了那么远呢?只要这次我能平安离开东京汴梁城,便足够了。” 李师师细细的咀嚼了一下栾飞这句话,忽然陡然间花容失色,盯着栾飞,一字一顿的问:“弟弟,你不会真的有谋反之心吧?” 说这番话的时候,李师师浑身竟然剧烈的颤抖起来。显然,在她的心中,谋反可不是小事,乃是灭九族的大罪。虽然,她早就听说了关于栾飞要谋反的谣言,但她之前一直都是不信的。可是,刚才她听了栾飞那句话,忽然却有了一种栾飞真的有谋反之心的感觉。 第四十九章 不作就不会死 面对李师师的逼问,栾飞淡淡一笑,望着李师师,满脸认真的问:“我要是真的谋反了,你会怎样?” 李师师听了,凝望着栾飞,看了片刻,悠悠的吐了口气,笑着说:“那我岂不是赚了?” 栾飞呆了呆,不明白李师师的逻辑。 李师师笑着说:“官家宠我如命,你便是真的谋反了,他也不会真的把我怎么地。而你要是赢了,以你如此的重情重义,你岂会慢待我?” 栾飞阵阵无语,翻了个白眼说:“瞅瞅你这点出息。”望着李师师,叹了口气说:“你觉得我会谋反吗?我只是想好好的做我自己想做的,认认真真的干点实事。只可惜,放眼天下,浑浑噩噩,醉生梦死或者故意醉生梦死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他们只顾着自己享受,罔顾责任担当,罔顾天下人的利益,对于眼前巨大的危机视而不见或者假装看不见。尤其可恨的是,他们自己这样就这样吧,他们偏偏也要所有人都像他们一样,或者比他们更蠢才行。所有能干一番事业,想干一番事业的人,在他们眼里,都成了洪水猛兽,都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如狄青,如王安石,不都是这样的吗?他们唯一雄起的时候,就是奋不顾身把那些有志于江山社稷的英雄豪杰,给狠狠地打压下去,让整个天下重归浑浑噩噩的状态之下,如此才能彰显他们的正确。这样的人,才是大宋朝真正的败类,真正的垃圾。而我,虽然年轻,却不愿意与这样的人共伍,我只想踏踏实实的做我自己,只想趁着年轻,趁着尚且有些才华,认认真真的为江山社稷为老百姓做一些事情。结果,这在他们眼里,也成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于是,各种大帽子纷至沓来,各种诋毁无所不用,总之,不把我栾飞彻底定格为妖魔鬼怪,不把我的行为视为洪水猛兽,不把我栾飞彻底的打入万丈深渊,他们就不算完,他们就不甘心!可惜,他们想错了,我栾飞不但是一只狼,而且还是一只狡猾的狼,他们想要再拿出对付狄青、对付王安石的那一套来坑害我,那是打错了主意。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再有这样的机会,也绝对不会让他们的阴谋得逞!而且,我不但不让他们的阴谋得逞,还要让他们彻底的惊醒过来,让整个大宋朝惊醒过来。这,就是我的心声,姐姐你明白吗?”说完,朝李师师行了一礼,再也不多说,转身扬长而去。 李师师呆呆的望着栾飞的背影,最终悠悠的叹了口气,一时之间竟然怅然若失起来。 赵佶缓缓地把画笔落下,头也不回,淡淡的问:“事情可属实吗?” 身后那侍卫说:“句句属实。” “啪”的一声,赵佶把手重重的扣在桌子上。 一侧的张公公吓得一激灵,浑身颤抖着望着赵佶。 许久,赵佶方才咬牙切齿的说:“传那栾飞觐见!” 张公公暗暗叹息一声,心里骂道,栾飞啊栾飞,你可真是不作就不会死啊。你现在自己都落到什么境界了,难道自己心里就没点数吗?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有闲心跑去泡妞?就算是泡妞,就不能找那杨菁、扈三娘吗?即便你想换个口味,东京城这么大,什么样的妞没有?你竟然偏偏跑去泡官家的马子,而且还不止一次的泡,还要翻来覆去反反复复的泡,你这不是自寻死路,又是什么! 想到这些,张公公眼前不禁浮现起栾飞那玩世不恭的笑脸,不由得暗暗叹息一声,唉,你栾飞虽然聪明机警,但这次你捅下的篓子实在是太大了,官家如此震怒,恐怕便是神仙也旧不得你了! 张公公一边摇头,一边出宫传旨,以至于走到宫门口,竟然一个不留神,与那孙良撞了个满怀。 孙良忙道:“张公公,真是过意不去。” 张公公此时正满肚子惋惜栾飞呢,半天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孙良,问:“孙统领这是哪里去?” 孙良笑着说:“去拜见官家。” 张公公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说,出去找那栾飞传旨去了。 哪知才到了驿馆里,刚刚踏进门槛,张公公立即气得浑身颤抖起来。 这得心得多大呢,这得几辈子缺女人呢,竟然如此的不靠谱! 只见那栾飞此时正与那扈三娘并肩坐着,轻吟慢酌呢。 扈三娘抬头一看张公公那副几乎要杀人的表情,不禁一呆,羞红了脸,就要站起身来。 栾飞一看,笑了笑说:“张公公来了。”一边说着,一边不由分说,拉着扈三娘的玉璧让她重新坐下。 扈三娘哪里肯? 栾飞轻轻的眨了眨眼睛。 扈三娘见状,这显然栾飞又在搞什么恶作剧呢,便只好硬着头皮坐下了。 不过,她到底在外人面前顾念影响,于是就不像刚才那样坐的那么紧密了。 张公公望着栾飞,冷冷一笑说:“栾公子好快活!” 栾飞笑了笑说:“偷得浮生半日闲,倒是让公公见笑了。” 张公公笑了笑,满脸讥嘲的问:“听说栾公子刚刚在李师师那里与师师小姐短短半日之内六赴巫山,可谓是快活至极,简直是羡煞了天下的男人。没想到,栾公子精力竟然还是如此的旺盛,如今回到客栈,非但没有休息,竟然还要精力与扈小姐在这里卿卿我我。可恨老奴身不能至,只能心向往之啊。” 扈三娘一听这话,不由得满脸古怪的看了看栾飞。她之前可不知道,原来这不到半天的时间里,她的“好弟弟”竟然还有这么光辉的事迹呢。 栾飞笑了笑,看了一眼张公公,笑着说:“倒是让公公见笑了。公公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忽然来了这里,不会是栾飞的这点风流韵事,连官家也知道了吧?” 扈三娘一听这话,不由得心里咯噔了一声,花容随之失色,她又不是蠢人,当然知道官家要是知道这种事,对栾飞意味着什么。 第五十章 蠢事 张公公望着栾飞,满脸讥嘲的笑着说:“栾公子果然是聪明人,可惜啊可惜。” 栾飞问:“可惜什么?” 张公公翻了个白眼说:“还能可惜什么?还不是可惜聪明人怎么专干蠢事呢?” 栾飞摇了摇头说:“蠢事?” 张公公冷冷的说:“栾公子如此聪明之人,难道不知道此事的后果?半日风流,把自己的小命都搭进去,可就不值当了。” 栾飞淡淡一笑说:“公公言重了,古语有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既然得偿所愿了,便是做鬼都风流了,栾飞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呢?所以,公公说栾飞蠢,栾飞实在是不能认同。” 张公公听了,呆了呆,忽然死死的盯着栾飞:“你早有求死之心?” 毕竟,栾飞既然都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仍然义无反顾的去疯狂的泡了李师师,那不是自寻死路,又是什么?而从栾飞在这短短半日,竟然接连泡了六次的效果来看,栾飞显然是根本不顾惜身体,根本不管死活了,这种情况下,要是说栾飞一心求死,谁也不会提出半点质疑的。 哪知,栾飞却摇了摇头说:“公公开什么玩笑?栾飞活得好好的,脑子又没有进水,好好的求什么死?” 张公公听了,更加懵逼了:“那你......” 栾飞笑了笑说:“栾飞做事,就喜欢任性而为,先顾着眼前痛快了,至于身后事,管那么多干什么?” 言下之意,自然是当时只顾着忙着与李师师风流快活了,至于这件事的后果,当时哪里顾得上去考虑呢。 这个理由倒也符合栾飞的年龄。 只可惜,张公公一点都不信。 张公公摇了摇头说:“扯淡!以你走一步看三步的个性来看,你肯定有着全盘的计划!” 栾飞听了,不由得阵阵的委屈:“真是隔行如隔山,跟你个不食男女之情的公公,根本就没法交流。” 张公公听了,涨红了脸庞:“你......”看那架势,他要是会葵花宝典的话,肯定一下子先把栾飞的小jj切断了。 栾飞笑着说:“难道不是吗?男人在风流快活的时候,哪里顾得上想那么多?只要有可能,便是这辈子都黏在美女佳人身上的都有,更何况栾飞仅仅才黏了一上午,公公就觉得不可理喻了?” 张公公摇了摇头,他虽然隔着行,但不代表他不通世事,栾飞这点骗鬼的理由,他才不信呢。 眼见栾飞还要张着嘴继续胡说八道,张公公决定还是趁早中止这场毫无意义的对话吧,便果断的一摇手说:“这件事到此为止,既然栾公子如此有恃无恐,那就随着老奴进宫面圣去吧。官家,可是在宫里等着见你呢。” 栾飞听了,呆了呆:“这就进去?” 张公公笑了笑,略带讥嘲的问:“怎么?害怕了?” 栾飞摇了摇头说:“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顿了顿,又说:“且稍等一下,我去换换衣服。”眼见张公公目光中露出犹疑之色,栾飞哼哼了一声说:“怎么?还怕我栾飞逃跑不成?我栾飞要是真的怕见官家,当初大可以就在郓城县,还犯得着千里迢迢陪着你来东京汴梁城?” 张公公一听这话,倒也有理。只不过,当初官家可是态度处于模棱两可之间,如今官家听说了你足足泡了李师师一上午,那可是剐了你的心思都有呢,这种情况下,你一时畏惧逃跑,也是情理之中的呢。 栾飞见状,哼哼了一声说:“瞅瞅你这点出息,天下这么大,我栾飞还能跑到哪里去?去见官家,事关重大,我总得穿着一身得体的衣服去吧?要不然,再被一些别有用心的小人抓住不放,攻击我故意亵渎君上,那我岂不是要哭死?” 张公公听了这话,冷冷一笑说:“栾公子竟然也知道不得亵渎君上,那你还......” 栾飞赶紧摇手止住了张公公:“得得得!这话到此为止,我心里有数。我现在就进去换衣服,你稍等一下。” 说完,根本不给张公公说话的机会,直接转身就朝里面去了。 扈三娘见状,也赶紧跟了进去。 张公公见状,暗暗叹了口气,老实说,他还真有点喜欢这栾飞小儿呢,只可惜这小儿年轻气盛,作得太狠了,这次恐怕神仙也难以救他性命,至于自己嘛,还是趁早抽身离得远远的好一些。 栾飞走到里面,暗暗松了口气,坐下喝了口水,开始快速梳理了一下思路来。 他虽然早已断定自己与李师师的这一次疯狂,很快就会被赵佶探知,而且以赵佶的个性与身份,肯定是断难容忍这事的。 但是,栾飞万万没想到,赵佶的反应竟然如此之快,自己才刚刚安排部署呢,那赵佶竟然就派张公公来传自己进宫了。 栾飞几乎肯定的是,自己这次随着那张公公进宫,肯定要面临着赵佶的雷霆震怒。 只是,不知道那孙良究竟靠不靠谱。 唉,事已至此,逃跑也是无用,反正迟早也要有这个过程,反正迟早都要见赵佶,干脆借着今天这次机会,一股脑把事情都给办了得了。 打定主意后,栾飞狠狠地喝了一口水,然后猛然站起身来,就准备出去随着那张公公入宫面圣。 哪知这才一转身,先吓了一跳。 只见扈三娘痴痴的站在那里,自己这猛地一转身,差点与扈三娘的面颊撞上。 栾飞呆了一呆,尴尬一笑说:“差点撞到了你。”然后就要绕着走过去。 哪知,扈三娘却身子一晃,挡在了头里。 栾飞一呆,望着扈三娘,叹了口气说:“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扈三娘问:“你不是进来换衣服的吗?” 栾飞一呆,这才想了起来,便讪讪一笑说:“你看我可不糊涂了吗?” 扈三娘叹了口气,悠悠的说:“你一直都很镇定自若的,这次却如此失态,说明你心里真的很紧张,是吗?”一边说,一边轻轻的在后面,伸出玉璧,环抱住了栾飞,娇嫩的脸蛋,也靠在了栾飞的后颈上。 栾飞顿时觉得身躯一抖,一时之间僵住了。 第五十一章 担当 老实说,栾飞自己心里也明白,自己这次确实是前所未有的紧张。 这倒不是他没有了往日的镇定自若,也不是他缺乏了足够的智慧。 实在是自古以来,都有一句话,叫做君心难测啊。 不管怎么说,赵佶也是一代君王,是大宋朝当前的皇帝,虽然都说赵佶这个人很大度,但是皇帝的大度永远是相对而言的,再大度的皇帝也有在被触犯逆鳞的时候,做出种种残暴举动的。 而赵佶的逆鳞,很可能就是李师师。 栾飞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无奈自己确实太想泡李师师了,自打上次山坡那次温存后,都日思夜想惦念了许久了,所以这次他来东京,就早已暗暗下定决心,不论如何也要泡上李师师一次,重温一下昔日的感觉。 泡李师师之前,他本来就想泡上一次,尝尝鲜就行了。 结果没想到,这东西简直是鸦片,泡上一次后就他娘的上瘾了,根本是欲罢不能。 要不是自己的铁杵真的要磨成针了,栾飞肯定现在还黏在李师师的身上不肯起来呢。 如今,旧情倒是重温了,也把赵佶的逆鳞彻底的给掀起来了。 这种情况下,赵佶心里愤恨,可想而知。 栾飞还怎么用自己的传统的那些套路与智慧去推演赵佶一定按照既定的剧本来? 万一,那赵佶气急败坏之下,一个心智失常,非要把自己千刀万剐,甚至当场下令把自己剁成肉泥了,那些文官士大夫顶多是上奏章批评两句,然后过后赵佶再走程序似的下两封罪己诏,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而栾飞自己,却彻底的把命交代了。 这种情况下,你说栾飞能不紧张吗? 但是,紧张也没辙啊。自己挖的坑,含着泪也要跳下去啊。 所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栾飞心里紧张归紧张,却还要义无反顾的去见官家。 扈三娘也知道栾飞此行九死一生,便死死的抱着栾飞的后背,不肯松手。 许久,扈三娘才轻声的说:“要不,我们走吧。” “走?”栾飞一呆,徐徐的问。 扈三娘点了点头说:“对,我们走吧。你要是想干事的话,咱们就偷偷潜回郓城县梁山泊,有五千豹营在手,量他朝廷也奈何不得咱们。你要是不想干事,咱们就找个没人认识咱们的地方去,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你觉得呢?” 栾飞听了,徐徐转过身来,凝望着扈三娘,伸出手,将她缓缓的拥入怀中,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额头、眼睛,叹了口气,问:“你希望我选择第二种生活,是吗?” 扈三娘默不作声。 栾飞叹了口气说:“很快,就会有很多事情要发生,这时候我要是走了,不但郓城县的百姓们都要遭难,而且恐怕整个北方的百姓都要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你说这时候我能走吗?” 扈三娘听了一呆,茫然的望着栾飞:“你在说什么?” 栾飞叹了口气,徐徐的说:“具体的原因,我一时半会也跟你说不清楚。但是我有准确的情报来源,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用不了三两年,就会有北方的异族大举入侵,届时凭着我大宋当前这些官兵的尿性,恐怕整个北方都无法守住,半壁江山的百姓就要饱受亡国之苦了。” 扈三娘听他说得严重,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盯着栾飞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栾飞点了点头说:“句句属实。” 扈三娘沉吟着说:“可惜了那无辜百姓。”顿了顿,又说:“那我们就不要归隐了,赶紧逃回郓城县梁山泊,有豹营在手,朝廷也奈何不得咱们。到时候他日真的异族大举入侵的话,就算咱们独木难支,至少可以保住郓城县一带百姓无虞。” 栾飞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恐怕难以从命。” 扈三娘呆了呆,盯着栾飞,满脸悲戚的问:“你......你真的铁定了心要入宫面圣?” 栾飞见了,轻轻的抚着扈三娘的后背,柔声说道:“你放心,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扈三娘问:“你真的要去?” 栾飞叹了口气说:“为人处世,总要勇于担当的好。既然事情都发生了,我总要去面对便是。” 扈三娘听了,叹了口气,徐徐的说:“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你去吧,我就在这里好好的等着你平安归来。要是......”顿了顿,接着说:“你要是真的回不来的话,那我也不会独生,随着你一同前去就是了。” 栾飞听了这话,不禁心里一凛,望着扈三娘,只见扈三娘目光中充满了坚决,将扈三娘紧紧的抱在怀里,渐渐情动起来。 扈三娘享受着这短暂的温存时光,忽然失声笑了说:“你上午都跟那李师师好个惬意了,如今哪里还有精力?” 栾飞听了这话,哪里能够忍住,哼哼了一声说:“你敢质疑我?既然如此,且让你看看什么叫百战名将!” 扈三娘一看这架势,忙道:“别别别,我认怂,我服了。快出去吧,张公公还在外面等着你呢。” 栾飞听了,叹了口气说:“好吧,那我出去了。”又轻轻的吻了一口,这才恋恋不舍的松开手,又深情的望了望扈三娘,一咬牙,决绝的转身出去了。 到了外面,却见那张公公正坐在那里等候呢。 张公公一看栾飞果然来了,竟然微微露出失望的神情,说:“你竟然没有逃跑?” 栾飞一呆问:“逃跑?逃跑什么?” 张公公悠悠的说:“没有跑回郓城县梁山泊?” 栾飞哼了一声说:“我问心无愧,为什么要跑?” 张公公白了栾飞一眼,沉默了许久,方才长叹了一声说:“唉,老奴有时候真的看不透你。”顿了顿,又说:“不过,话说回来,就你这样的,要是你真的有心谋反的话,那只能说明你是个大奸大恶之徒。” 栾飞听了这话,没来由觉得心里一暖,随即笑了笑说:“事不宜迟,官家还在宫里等着呢,咱们这就出发?” 张公公点了点头,便领着栾飞,离开了客栈,朝宫里去了。 第五十二章 进宫 栾飞随着那张公公,来到了宫里。 进了宫里,栾飞四下张望着。 张公公看了一眼栾飞,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栾飞看了一眼张公公那神情,你大爷的,是不是把老子当成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老子前世的时候,可是连故宫都去过的,你们大宋朝皇帝这皇宫的规模,才算哪到哪?能跟故宫比? 但仔细想想,夏虫不可语冰,跟张公公这样没见过世面的人,根本没法去讲述故宫的雄伟壮丽,要不然会被人家当成精神病的。 于是,栾飞只好硬生生按捺住冲动,老老实实的跟着张公公。 不过,一边走一边看,栾飞暗暗摇头,都说两宋的皇帝住的寒暄,还真是这个理。 按理说,像赵佶这样的“准亡国之君”来说,应该是各种的穷奢极欲才是。 但是栾飞四下看了看皇宫,分明是处处透着寒酸呢,想到前世听说,北宋那些皇帝一旦要扩建一下皇宫,不但那些被惯的不成样的文人士大夫纷纷反对,就连老百姓也一个个都充分发扬了宁死不作拆迁户的精神,身为钉子户,连天价补偿的价码都不提,就是钉死在皇宫跟前,死活不肯搬家,把宋朝的皇帝们逼得不要不要的。最终无奈之下,宋朝的皇帝们只好这样凑合着住下了。 “唉......”栾飞长长的叹了一声。 张公公回头看了一眼,问:“怎么了?”却头也不回。 栾飞假装未见。 张公公边走边等,等了一会,没见栾飞回复他,便回头看了一眼栾飞问:“你叹气什么?” 栾飞故作惊讶:“哎呀,公公刚才是在跟我说话呢?”眼见张公公翻了个白眼,栾飞耸了耸肩说:“我琢磨着公公何等知道礼数之人,既然刚才没回头看我,肯定是没跟我说话,因此就没敢贸然搭话。没想到......没想到公公还真是在跟我说话。” 张公公听了,猛然收住脚步,盯着栾飞看了看,只见栾飞满脸的玩世不恭的表情,张公公摇了摇头,继续走路,边走边说:“老奴一直有个疑问,就是像你这样有损嘴德之人,是如何取得今天这样的成就的?就你这样,是怎么获得李师师、杨菁她们的青睐的?老奴猜想,不知道多少人恨你恨得牙痒痒!你顺风顺水的时候,可能这些人不敢跟你为难。一旦你哪天落了难,那么这些人肯定蜂拥而上,一人一口唾沫,很能把你淹死。”顿了顿,收住脚步,看了一眼栾飞,悠然的说:“比如,你马上要去见官家了,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你这时候非但不寻思如何自救,还在这节骨眼上来挤兑老奴,真的以为老奴是好欺负的?老奴等会要是不在官家跟前给你狠狠地落井下石一次,就随你的姓。” 对于这种赤裸裸的威胁,栾飞似乎浑不在意,笑了笑,耸了耸肩说:“这是公公您的权利,栾飞自然奈何不得。” 张公公望着栾飞问:“看起来,你似乎一点都不怕?” 栾飞笑了笑,不答反问:“我这时候说我很害怕,有什么实际意义吗?如果我承认我害怕,我承认我后悔了,官家就肯真的饶过我?” 张公公呆了呆,这倒也是,自古以来,一旦皇上真的下定决心干掉一个人的时候,往往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短暂的沉默后,张公公悠然一笑说:“最起码,争取个好态度,也许官家念在你剿灭梁山泊的功劳,对你网开一面,留你一命,也说不准呢。” 栾飞幽然一叹说:“要是把我一下子打回原型,那还不如让我直接死掉呢。” 张公公叹了口气说:“你如此恋栈权力,乃是官场的大忌。你越是恋栈,可能就死得越快,你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栾飞笑了笑说:“我当然知道,不过我这个人不喜欢玩那套虚的,不喜欢昧着自己的本心去做事。” “滚蛋......”张公公骂道:“别以为老奴不知道你跑去给杨戬送礼的事。你要是真的不玩虚的,要是真的顶天立地问心无愧的话,那还跑去给杨戬送什么礼?” 栾飞呆了呆,盯着张公公怒道:“你的意思,杨戬是奸臣?” 张公公呆了呆,盯着栾飞,几乎要一口老血喷了出来,随即悠然一笑说:“你不必给老奴挖坑,老奴不会轻易上你的当。杨戬是忠是奸,后世自有公论。但你身为外臣,却主动结交朝中大员,是何道理?” 栾飞悠悠的说:“君子朋而不党,小人党而不朋,又有什么怕人说的?” 张公公呆了呆说:“言下之意,你行得正走的直,不怕人说?” 栾飞点了点头。 张公公哼哼了一声,他才不信栾飞这套鬼话呢。 两人又默然走了一会,张公公忽然说:“你真的是为了杨菁,才肯去拜见的杨戬?” 栾飞笑了笑说:“公公在宫中混迹多年,不会不知道,要想在宫中混得开,就要戒掉好奇的心理,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知道的不要知道吧。” 张公公冷冷的扫了栾飞一眼,徐徐的说:“就你?凭你的身份,还不配如此威胁老奴。况且,老奴乃是替官家去观察这一切,看这一切,所以,老奴问心无愧,不怕外人说什么,更不怕官家猜忌。” 栾飞哼哼了一声,不再多说。 张公公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了。 两个人走了一程,终于看见不远处的亭子里,那赵佶站在那里呢。 张公公便吩咐栾飞在这里稍等,然后本人上前去禀报去了。 那赵佶正凝神沉吟着呢,一听张公公说那栾飞来了,赵佶便抬头看去,只见好一个清秀英勇的少年,难怪那李师师如此钟情于他,赵佶心里顿时好感与嫉妒多种情绪夹杂在了一起。 少许后,赵佶才回过神来,沉吟着说:“让他过来吧。” 张公公点了点头,便去传令去了。 栾飞听了,当即整了整衣衫,朝那赵佶走去。 他虽然心里对赵佶不忿,但是在这万恶的旧社会,皇帝就是天,自己心里再有不满,至少要在表面上保持对赵佶的足够尊敬。 第五十三章 面圣 赵佶面无表情的望着栾飞,眼瞅着栾飞恭恭敬敬的走到跟前,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诵读完那一番套话。 赵佶却始终一言不发,也不让栾飞平身。 栾飞无奈之下,就只好那样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 一侧的张公公见状,心里暗暗叹息,叫你还泡官家的女人,这下自食恶果了吧?让你多跪一会,这还只是开胃菜,等会还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 这一下,足足僵持了一刻钟,赵佶才轻哼了一声说:“你现在心里一定恨极了朕?” 栾飞忙说:“臣万死不敢!” 赵佶轻轻一笑说:“那只能说明你至少有一万零一条命。” 栾飞一呆,没有说话,心说这赵佶到底是艺术家皇帝,说话也挺有哲理的昂。 赵佶哼哼了一声,接着说:“好小子,朕到底是低估了你,你可真是做什么事都留有后手,走一步看三步,果然是名不虚传!你去找李师师的时候,就早已把一切都筹谋好了吧。” 栾飞故作糊涂:“臣资质愚钝,实在有些糊涂,不知道官家之意。” 赵佶盯着栾飞,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你故意把这件事嚷嚷的满城风雨,不就是想把朕逼到两难的境地吗?不就是想让朕顾念自己的名誉,让朕惧怕被万民唾骂公报私仇,而不敢对你有所动作吗?” 栾飞听了,跪在地上,默不作声。 张公公听了,不禁呆了呆,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乱。 怎么着,看来整件事另有玄机呢。 看架势,官家好像不一定要杀了栾飞呢。 难怪那栾飞始终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原来那栾飞小儿早有算计呢。 张公公作为在宫中多年的老人,作为赵佶的亲随,虽然不知道栾飞究竟做了些什么,但是如今站在一旁,听了赵佶这番云遮雾绕的话后,也基本把事情的真相猜到了个大概。 合着这栾飞这边疯狂的泡完了李师师,那边就立刻把整件事嚷嚷的满城风雨,然后逼得爱惜名誉的官家不得不硬生生的忍住冲动。 这也太无耻了吧! 张公公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栾飞,一时之间竟然也有了一脚把栾飞踹翻的冲动了。 赵佶死死的盯着栾飞,一字一顿的说:“你就不怕,朕一怒之下,不管不顾,什么名声,什么羽毛,一概都不爱惜了,然后就非要杀掉你吗?” 栾飞大声的说:“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栾飞身为官家的臣子,能为官家而死,乃是死得其所,无怨无悔!” 赵佶冷冷的说:“口是心非,无耻之尤!” 栾飞默不作声,只当这话是耳旁风。 赵佶见了,不禁气得七窍生烟:“师师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无耻之徒!你把这件事嚷嚷的满城风雨的时候,就没想过这件事对师师的名誉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吗?” 栾飞听了,抬头偷偷看了一眼赵佶,悠悠的说:“在我们大宋国的西边,有一个叫法兰西的国家,那个国家有个国王,曾经说过一句话,叫: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赵佶听了如此自私无耻的话,不禁气得浑身颤抖起来,死死的盯着栾飞:“你是佛教徒?佛教徒不都是讲究超度他人、苦了自己吗?就你这境界,恐怕也是个伪的佛教徒!” 栾飞阵阵无语,这是什么逻辑,合着我说在西方有个叫法兰西的国家,你就能联想到我是佛教徒? 赵佶盯着栾飞,默然许久,看了一眼张公公,终于说:“准备拟旨。” 张公公忙躬身候命。 赵佶随即口授命令:“兹有郓城巡察使栾飞,年少忠勇,聪明多才,可堪大用,着令其为大内总管,钦此。”说完,看了一眼张公公,笑了笑说:“净身的事情,就全权安排给你了,一定要找个手法娴熟一些的公公啊。” 张公公听了忙说:“老奴明白。” 栾飞一听这话,腾的跳了起来,要让老子当大内太监总管? 赵佶一看,立即沉下脸来喝道:“跪下!成何体统!” 栾飞一呆,看了一眼赵佶,索性不跪下了,就这样死死的盯着赵佶。 你个狗日的,你可真够阴险的,故意把老子先煽了,当什么大内太监总管,先让老子做不成男人,然后在宫里慢慢的调剂我是吧? 张公公一见这架势,赶紧喝道:“还不快跪下!”他是真心替栾飞着急呢,在他看来,栾飞做大内太监总管,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捡回了半条命呢,这对于栾飞所干下的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说,也是个好的结局呢。况且,当初栾飞挤兑自己拿下辈子没小jj立誓,没想到如今因果循环恶人恶报,他先要被官家给剁去小jj,张公公一想到这一点,就有了一种莫名的兴奋呢。 赵佶死死的盯着栾飞,他倒是要看看,这栾飞小儿,还敢翻出什么花花不成。 不远处,侍卫们也早已抢身就近,就等着赵佶一声令下,就纷纷抽出刀剑来把栾飞拿下。 栾飞一看这剑拔弩张的架势,也知道这下子玩大了,看来一个搞不好,就要真的挂在这里了。 只不过,你赵佶要老子去当大内太监总管,也实在是太欺负人了,老子岂能受此屈辱!况且,如今都已经雄起了,这时候要是再重新跪下去,那么即便是捡回一条命,恐怕这辈子也站不起来了。 既然如此,倒是不如痛痛快快的站在这里,好好的跟赵佶叫叫板呢。 当下,栾飞暗暗下定了决心,盯着赵佶,一字一顿的说:“官家自诩一代明君,如今却要擅杀功臣,是何缘故?虽然我朝自太祖皇帝以来,便重文轻武,但历代先帝无不以恢复燕云为己任,如今,眼看着有收复燕云的大好良机,官家却不思把握机遇,反而还懵然无知,要擅杀功臣,是何缘故?” 此言一出,赵佶不由得陡然一惊,盯着栾飞问:“你说什么?什么收服燕云良机?”说完,目不转睛的盯着栾飞。 毕竟,收服燕云地区,几乎成了大宋朝开国以来历代皇帝的一块心病,燕云几乎成了大宋头上一块挥之不去的阴云,这种情况下,即便是赵佶这样不靠谱的皇帝,也是做梦都想收服燕云地区,完成祖先未竟的事业的。 第五十四章 忽悠到底 栾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今生死关头,只能顺口胡蒙了。 结果,眼见那赵佶竟然真的当了真,栾飞暗暗叹息一声,盯着赵佶道:“据我所掌握的情报,如今辽人的东北部,有一个女真族部落,正在造辽人的反。女真族部落的人,独自抗辽势力单薄,因此有意与我大宋联合,只要共同消灭辽国后,燕云一带尽归宋土。” 赵佶听了,睁大了眼睛,感觉脑子有点乱了,这怎么好好的说什么燕云地区,又扯来了个什么女真鬼?不过,他虽然不怎么研究国政,但是远交近攻之类的道理可是懂的,虽然他也明知道,那女真人既然也是辽人管辖之地的异族,一旦强大起来,肯定也是中原王朝的毒刺,但是只要想尽办法夺回了燕云地区,那么中原之地可就有了保障,自己可就建立了太祖、太宗都未完成的功业了。真到了那时候,谁还敢说自己不行? 赵佶越想越兴奋,兴奋了许久,就渐渐冷静了下来,盯着栾飞问:“为什么现在才说这件事。” 栾飞翻了个白眼,阵阵委屈的说:“官家您刚才也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呢。” 赵佶听了,呆了呆,回想了一下,还真是这么回事,自己一上来就拿着李师师的那件事紧逼不放,哪里给人家说话的机会了? 短暂的沉默后,赵佶盯着栾飞说:“既然如此,那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栾飞听了,不禁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怎么地,河还没过呢,就想先把桥拆了? 栾飞深深的看了一眼赵佶,沉声说道:“怎么没关系?燕云一战,至关重要,这一战不但是与女真人联合灭辽夺回燕云,更是充分展现我大宋战力的时候。想那女真人生于蛮荒苦寒之地,哪里知道什么礼义廉耻?只知道实力为尊。一旦这一战我大宋军力过于虚弱,让那女真人看破了虚实,就难保他们不背信弃义,率兵直接南下侵扰我大宋呢。而放眼大宋,官家觉得可还有哪支军队有这么强悍的实力吗?豹营五千将士,愿参与夺取燕云灭辽一战!既能夺回燕云,又能震慑女真,同时,此战过后还能彻底堵住一些造谣中伤之人的嘴,我豹营愿意用鲜血与生命,来诠释对大宋的忠诚!” 说完这话,便深深的望着赵佶,等待他的答复。 赵佶听了,不由得心念一动。栾飞之前讲的什么收服燕云、震慑女真的道理,他当然明白。但是更让赵佶心动的,乃是栾飞最后说的那一句什么“豹营愿意用鲜血与生命来诠释对大宋的忠诚”。在赵佶看来,这句话的反面理解是这样的,不是不少人都怕豹营尾大不掉吗?如果就此裁撤豹营,未免可惜。不如趁着那即将到来的灭辽一战,让豹营最大可能的消耗辽人的实力,那样的话,只要朝廷这边掌控好后勤以及兵源补充的节奏,此战之后,豹营肯定也实力锐减,还怎么对朝廷形成威胁呢? 赵佶很为自己的这个远见卓识而鸣鸣自得,只不过这么龌龊阴暗的想法,像他这样的高尚的君王,是断断不能提出来的。 赵佶看了一眼栾飞,忽然想到了一点,说了半天,又是收服燕云又是灭辽的,这情报准吗? 要是情报不准,还玩个锤子? 赵佶盯着栾飞,一字一顿的问:“情报可真实可靠吗?要是有什么错谬的话......” 栾飞淡淡一笑说:“估计用不了一个月,甚至更短的时间,就会有回信了。”他这信口胡诌,也是没办法的了。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离开这危险之地,只要出了宫,就第一时间想办法抽身闪人,只要回到了郓城,那么就什么都不怕了。 赵佶点了点头,徐徐的说:“那你这段时间就先住在宫中?” 栾飞一听这话,你大爷的,合着是要扣押老子当人质呢?那老子瞎编了这么半天,原来是打了水漂白忙活了? 栾飞忙说:“不妥不妥。” 赵佶满脸讥嘲的望着栾飞。 栾飞淡淡一笑说:“我住在宫里倒是不打紧,就怕这件事传了出去,让天下人会议论纷纷的。官家,我对大宋对官家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就是住在客栈里,肯定也不会有错的。” 赵佶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心想确实是这个道理,要是强行把栾飞留下,万一传扬出去,天下人还以为我赵佶因为个李师师而扣押栾飞了呢,到时候谣言四起,可就有损朕的盛誉了。况且,那栾飞小儿既然住在客栈里,只要朕严令监视,量他也跑不了。 赵佶沉吟了片刻,徐徐的说:“也好,那你且先回客栈歇息,朕就专等那女真人使者来。” 栾飞暗暗松了口气,便说:“如此,臣告退!” 一旁的张公公睁大了眼睛,目瞪口呆的望着整个过程,简直是难以置信,这栾飞小儿怎么就凭着满口的胡说八道,把官家给忽悠住了呢?虽然,那燕云之地事关重大,但没你栾飞,我大宋人才济济,难道还玩不转不成? 栾飞走了两步,忽然回头看了看赵佶,一番欲言又止的模样。 赵佶诧异的问:“怎么了?” 栾飞显得十分尴尬的说:“官家,臣不认识出宫的路......” 赵佶听了,呆了呆,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他万万没想到,刚才不可一世的栾飞,竟然是个路痴。这个结果,显然让赵佶心里顿时痛快了不少。 不过想想,宫中的路径如此复杂,到处都是宫宇楼阁,要是第一次来,迷路也是很正常的呢。 赵佶便看了一眼张公公,徐徐的说:“你送栾飞出去。” 张公公忙道:“老奴领旨。”说完,缓缓走到栾飞跟前,一言不发的领着栾飞就走。 在官家面前,张公公必须保持对所有人若即若离的状态,要不然官家会生疑的,那样可就对自己的前途不好了。 栾飞似乎也很有默契似的,只是淡淡的说:“有劳公公了。”然后就老老实实的跟了上去。 第五十五章 脱险 直到走到了再也看不见赵佶的地方,那张公公方才回头看了栾飞一眼,淡淡的说:“栾公子还真是好口舌,老奴这下佩服得心服口服。” 栾飞淡淡一笑说:“公公谬赞了。” 张公公看了看栾飞,悠悠的说:“只不过,栾公子是聪明人,就不知道官家是个喜欢较真的人吗?既然说了,就总要有兑现的时候。一个月后,万一那什么女真人的使者没有来,栾公子将何以自处?” 栾飞显得不慌不忙,很是淡定的说:“这不还没到一个月的期限呢吗?” 张公公头也不转,只是自顾自的走路,一边说道:“栾公子不会想趁机溜了吧?那老奴可劝栾公子趁早打消这个主意,官家虽然平时不大喜欢管事,但历来是个认真的人,一旦他较真了,那么就一定会把这件事紧盯不放的。所以,栾公子既然夸下了海口,官家既然信了栾公子的话,那么以官家的个性,肯定会盯住这件事不放的。这段时间,栾公子休想逃走。要是老奴料的不错的话,这段时间栾公子所住的地方,将会全天候有人昼夜不停的监视,绝对不会给栾公子一丝一毫逃跑的机会的。” 栾飞笑了笑,满脸的委屈:“看公公这话说的,我栾飞做人一向是堂堂正正,我本来就没打算要逃跑,我干嘛还逃跑?既然官家放心不过,那就尽管派人来监视便是。” 张公公看了栾飞一眼,想了想,没有多说。 毕竟,到了现在这个程度,连他也摸不准栾飞究竟是什么用意了。 他觉得,栾飞肯定有什么图谋,只不过碍于认知能力有限,他真的猜不透栾飞的真实计划呢。 两个人默默无言的走到皇宫门口,张公公深深的看了看栾飞,淡淡的说:“栾公子,咱们就此别过,老奴预祝栾公子好运。” 这话听在栾飞耳里,怎么觉得有一种诅咒的成分呢。即便是没有诅咒的成分,栾飞也觉得讥讽的成分居多,至于善意嘛,反正栾飞是一点都没有咀嚼到。 不过,虽然心里不爽,至少面子上栾飞还是要过得去的。 栾飞看了看张公公,笑了笑说:“那栾飞就感谢公公的好意。”说完,朝张公公拱了拱手,然后转身就走。 不管怎么说,张公公这个人总体来说对他还算不错,要是碰见传说中的那些心理变态阴暗至极的死太监的话,栾飞恐怕会比现在的境况还要惨上许多呢。 栾飞返回客栈,走到里面,却见那扈三娘正坐在大堂上呆呆出神,显然在忧心他的安危呢。 一旁,吴用、雷横等人也都站在那里焦躁不安,毕竟他们可都指望着栾飞呢,一旦栾飞有了什么好歹,他们以后可怎么去混? 如今,众人一看栾飞回来了,都是惊喜异常,纷纷上来问讯。 栾飞把情况简要一说,众人听了,虽然暂时安心下来,不过一想一个月的时间里,要是那金人不来的话,岂不是还是要很糟糕? 扈三娘则是自始至终都是一言不发,栾飞却知道她的心里似乎有着千言万语,便也含笑着先不急着说。 等到与众人寒暄的差不多了,栾飞看了一眼扈三娘说:“扈姐姐,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扈三娘听了,点了点头。 栾飞便转身走回了房里,扈三娘随之跟了上去。 众人见了,倒也知趣,各自散去喝酒去了。 那栾飞走进房里,扈三娘才一进去,栾飞转过身来,望着扈三娘,扈三娘见了,也抬起头来,目不转瞬的望着他。 两个人的目光短暂相触了下,栾飞猛然间一把将扈三娘紧紧地搂在怀里,随即顺手将门关上。 这一趟皇宫之行,可真是让他头一次感受到如此之大的压力。他自打重生以来,可一直都是镇定自若稳如泰山的筹谋一切的,哪怕是当初与梁山泊军团的原野上那一场大战,虽然看似凶险异常,栾飞也始终指挥若定。只有今日,那可真是险到了极点,甚至好几次都差点命悬于一线。刚才一路上,他都是在始终故作镇定,如今独自与佳人相处,他才觉得要彻底释放下来。 当下,栾飞紧紧的把扈三娘揽在怀里,不由分说的吻了上去。 扈三娘好像很有默契似的,也随之激烈的回应。 两个忘我的人,很快就沦陷的一塌糊涂。 几番云雨过后,这才停歇下来。 栾飞躺在床上,揽在扈三娘,叹息不语。 扈三娘问:“你今天是不是很紧张?” 栾飞叹了口气说:“老实说,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紧张过。” 扈三娘听了,咬牙切齿的说:“自作自受,谁让你非得泡皇帝的女人来,皇帝怎么不把你抓去做太监,让你这辈子都做不成男人呢。” 栾飞笑了笑说:“呵,不瞒你说,皇帝他还真要委任我做大内太监总管了呢。” 扈三娘听了,愣了愣,随即咯咯娇笑起来:“啊?有这么好的事情?那你还不赶紧答应下来?”顿了顿又说:“你整天这么坏,这下子让你每天看着皇宫里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姑娘,偏偏却只能看不能吃,到时候急死你。” 栾飞听了摇了摇头说:“我没理皇上,我一听皇上敢如此羞辱于我,当即就跟他争辩了起来。”把当时情况这么一说。 扈三娘听了,沉默了一会,徐徐的说:“太冲动了。” 栾飞叹了口气说:“当时脑子一热,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了。” 扈三娘叹了口气说:“那你难道不想想,万一你有个好歹,姐姐我可怎么办呢?” 栾飞听了,凝望了扈三娘片刻,紧紧搂住了说:“这不当初脑子一热,说完了后就想起了你,然后就后悔了嘛,然后就赶紧想办法忽悠,这才好歹把皇帝暂时忽悠住了呢。” 扈三娘叹了口气说:“忽悠住一时,能忽悠住一世?一个月后,要是女真人的使者不来,你可该怎么办?那时候,你可就又多了一项欺君的重罪了。” 栾飞笑了笑说:“那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世事变化无常,一个月的时间,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呢,且先把眼前这关过了再说。” 第五十六章 食言 相较于栾飞的悠闲自得,孙良此时就显得很苦逼了。 孙良阴沉着脸,抱着自己的床铺,一言不发的来到了客栈里。 栾飞一看见孙良这副模样,立即就明白过来发生了怎么回事。 肯定是那赵佶担心栾飞跑路,就把孙良派来,明为陪伴,实为监视自己了。 毕竟,孙良不但做事谨慎,而且还深得赵佶信任,加上东京孙氏家族嫡长子这个特殊的身份,都在最大程度上确保了孙良的忠诚度。 这种情况下,赵佶对于孙良是绝对信任的。 同时,孙良之前与栾飞有旧,那么孙良就可以以陪伴的名义来到客栈,这样栾飞也说不出什么来,就能最大限度降低这件事的敏感性了,以免引起栾飞的抵触情绪。 尤其是,据赵佶多方了解,栾飞是个对兄弟颇为讲究义气的人,据说当初栾飞与孙良的关系还算可以,这种情况下,一旦把孙良派来,那么栾飞一旦逃跑了,那么孙良可就要承担失职的罪责了。如此一来,讲义气的栾飞,即便是要逃跑,也要多了一层顾虑。 所以,综合各方面情况,连赵佶本人都不由得觉得自己把孙良派来监视栾飞,简直是一步妙得不能再妙的棋,充分展现了自己为君者的高明。 身为此事的执行者,孙良自然也明白整件事的所有环节,所以他才显得愈发的痛苦,愈发的矛盾,愈发的自责。所以,一来到客栈,他就一头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一副谁也不见的架势。 栾飞自然对整件事情心知肚明,这种情况下,他倒是觉得自己应该站出来了。 毕竟,这件事怪不得孙良,要是自己不闻不问的话,孙良只会更加的愧疚的。到时候,孙良万般愧疚之下,指不定会做出些什么极端的事情呢。 与其如此,倒不如自己主动想办法与孙良谈谈心,打开孙良的心结,这样孙良的心情倒也好受一些。 于是,栾飞索性直接提着一坛酒,敲响了孙良的房门。 哪知,那孙良宛若死人似的,甚至连答应一声都懒得答应。 栾飞索性猛地抬起脚来,只听见砰砰一声响,门被他踹了个粉碎。 栾飞随即大踏步走了进去,只见那孙良正坐在那里呆呆不语,看样子竟然对于自己一脚踹翻门这件事,丝毫不放在心上似的。 栾飞呆了呆,也不多说,径直走到跟前,把酒坛子放下,一掌拍开泥封,笑了笑说:“既然心里不痛快,索性就痛痛快快的喝两碗。” 孙良抬头看了一眼栾飞,问:“你还拿我当兄弟?” 栾飞贱贱的一笑,说:“你越是心里愧疚,我越是要对你好一些,这样你的心里就越愧疚,到时候我不论对你做出多么有损义气的事情,你都会原谅的。” 孙良听了,不禁呆了呆,这个理由倒是让人醉了。 短暂的沉默后,孙良猛然拿起酒坛子,然后仰着脖就是咕咚咕咚一顿猛灌。 栾飞见状,也不阻止。 等到孙良足足猛灌了约莫十来口,这才忍受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看样子呛得好难受。 栾飞笑了笑说:“你要是有种,继续猛灌啊。” 孙良白了栾飞一眼,把酒坛子递了过去,说:“该轮到你了。” 栾飞笑着说:“轮到我?要不咱们还是来点另类的拼酒方式吧。” 孙良听了,呆了呆问:“怎么个另类的拼酒方式?” 栾飞笑了笑说:“咱们俩一人喝半坛子酒,要是这一坛子酒喝完了,都没有倒下,那么再一人半坛子,看看谁先被放倒,你觉得怎样?” 孙良说了一声:“好!”然后就抱起酒坛子,继续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他有心要耍彪,所以歇歇停停,竟然很快就把半坛子酒灌下了肚子。 由于喝得太猛烈了,饶是孙良酒量惊人,一下子灌下了这半坛子酒,也觉得五脏六腑里好像有一团烈火似的,烧得好生难受。至于头部嘛,更是有一种头痛欲裂的感觉,连带着说话都卷着舌头了:“该......该你了......”胳膊使劲的往栾飞递了过去。 栾飞呆了呆问:“该我什么?” 孙良愣了愣,还没有明白过来:“喝酒啊。” 栾飞听了,摇了摇头说:“喝什么酒喝酒?” 孙良一听,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刚才......刚才不是都约好了嘛......” 栾飞听了,顿时笑了:“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刚才我确实跟你约好了不假,只不过如今我改变了主意了。” 孙良听了,顿时傻眼了,死死的盯着栾飞,显然他脑子有点乱。 栾飞望着孙良那几欲喷火的目光,顿时笑的更加灿烂了:“刚才,我只不过是随口戏耍你罢了,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傻,还真当真了。就你这智商,竟然是东京汴梁城孙氏家族的嫡长子?我可真是暗暗替老孙家悲哀呢。这要是一个不留神,恐怕诺大的孙氏家族,可都要毁在你的手里呢。” “你......”孙良听了,低吼了一声,再不多说,就挥舞起拳头,就朝栾飞扑了上去。 栾飞早有预料,身子一闪,轻飘飘的避开了。 孙良扑了个空,身子几乎没有站稳,一个趔趄,差点扑在地上。他拼了老命,这才拼命的站住身子,然后猛地回身。 栾飞立在那里,似笑非笑的望着孙良。 孙良见状,更是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感,气急败坏之下,仿佛酒也醒了三分似的,当即叉开五指,狂吼一声,就朝栾飞恶狠狠的扑了过去。 栾飞身子快速后退,任由着孙良迫近过来,看看将要退到墙根,栾飞猛然翻出手掌,照着孙良的腕部握了过去,然后顺势一个回旋扯拉,孙良顿时觉得浑身好像失去了平衡似的,脑袋堪堪就往墙上撞了过去。 好在那孙良功夫精神,关键时刻,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力气,竟然猛喝一声,醉酒之下,堪堪硬生生的收住了身子,然后手腕一个猛扯,栾飞猝不及防,当即被拉扯的站立不稳,几乎倒在了地上。 第五十七章 挨揍 栾飞这下算是真正领教了孙良功夫的厉害了,没想到孙良在如此大醉的情况下,竟然还有如此强悍的爆发力,他一个趔趄,登时身子倒下了大半。 好在,关键时刻,栾飞右手猛地探出,按住桌子的一角,然后趁机借力而起。 可以说,要是栾飞此时也是烂醉的话,恐怕他刚才那一下定然会摔实了。 当下,栾飞没等站直身子,孙良就已经挥舞着拳头,朝栾飞重重的砸了过来。 栾飞一看这架势,我擦勒,老子主动挑衅在先,不能最后被这个醉鬼给干倒了吧?那样的话,传扬出去,老子还怎么混? 也不含糊,登时使出浑身解数,与那孙良拼斗起来。 两个人你来我往,在房间里就砰砰砰的格斗起来。 很快,这么大的动静,就把众人惊醒了过来。 众人纷纷跑过来,站在门口往里面一看这阵势,都是呆了呆,那雷横性子直,哪里知道栾飞与孙良的复杂关系,当即撸起袖子就要上去帮忙揍孙良丫的。 倒是宋英知道栾飞与孙良的关系,赶紧一把拉住雷横,喝道:“还不快把他们拉开。” 众人快步上前,七手八脚的把两个人拉开。 那孙良一没有了打架的刺激,顿时觉得酒意上来,几乎站立不稳,赶紧找个凳子坐下,然后望着栾飞,兀自气得浑身剧烈的颤抖着呢:“你......” 栾飞呼呼的喘了两口气,刚才那场混战,虽然时间短暂,但着实让人惊心动魄,就那么一会工夫,身子挨了好几下重拳。加上那孙良愤恨滔天,每一下重拳都下了死手,简直是疼的他姥姥家了。 栾飞缓了缓气,看着孙良,骂道:“你个醉鬼,老子现在跟你拼斗,胜之不武,你且先睡醒了,到时候醒了酒,咱们再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单练去!” 说完,再不多说,领着众人出去了。 孙良呆了呆,骂道:“好!到时候看老子揍死你个小贼!” 说完,就爬到床上,一头栽倒睡觉了。 栾飞出来,吩咐那宋英把店老板找来,赔给了店老板的门钱,吩咐店老板回头等孙良醒了后,重新换一道门。现在倒是不急着换,以免影响那孙良休息。 店老板得了银子,自然心里没话说。 栾飞等人来到大堂,扈三娘问起缘由,怎么好生生的与那孙良打起架来。 栾飞叹了口气,徐徐的说:“我看孙良他来此充满了愧疚,总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于是索性坑他一把,让他对我不再愧疚,这样接下来两个人也不至于那么尴尬。” 众人听了,不禁呆了呆,这是什么混蛋逻辑。 扈三娘看了一眼栾飞鼻青脸肿的样子,显然脸上也没少挨那孙良的拳头,而且那孙良下手还十分的狠呢,扈三娘见状,不禁哭笑不得,只好说:“该!” 栾飞阵阵的委屈,捂着脸部,感受到那火辣辣的疼痛,以及脑袋昏昏的感觉,顿时也有一种自己真是活该的感觉。 扈三娘见状,不由得心疼起来,赶紧帮栾飞收拾起脸部来。 这时候,宋英等人要是还留在这里,就显得有点煞风景了。好在,宋英等人还是有这个觉悟的,当下他们很是知趣的悄悄的站起身来,然后悄无声息的退开了。 栾飞看在眼里,嘴上不说,心里却默默享受着美人的伺候。 哪知,宋英等人倒是识趣了,却偏偏有人来煞风景,又把栾飞这个惬意的好时光给打搅了。 杨菁走入大堂的时候,刚好撞见这一幕,呆了呆,站在了那里。 扈三娘正好顺眼看见了杨菁,忙笑了笑说:“杨姑娘来了。” 杨菁本来沉吟着自己要不要进去呢,结果被扈三娘发现了,得,看来只好进去了。 杨菁便笑吟吟的一边往里走,一边说:“这下,你的好弟弟肯定心里恨死我啦。”说着,看了一眼栾飞。 栾飞哼哼了一声说:“知道我恨死你啦,你还来。” 杨菁哼了一声说:“我干嘛要给你好受,你不希望我怎么做,我偏偏要怎么做。总之,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舒服的。” 走到跟前,仔细打量了下栾飞的模样,心里虽然关切至极,面子上偏偏嘴硬:“哎呦,这是谁这么开眼,竟然为民除害,把栾公子打成了这副模样?这要是破了相,他的师师姐姐岂不是要心疼死呢。” 栾飞看了一眼杨菁,淡淡地说:“真的很想知道?” 杨菁笑了笑说:“真心很好奇。” 栾飞伸手一指里面,淡淡的说:“在里面睡觉呢,就是那边数第三个房间,你要是好奇的话,不妨去看看。” 杨菁听了,反倒真是好奇起来,究竟是什么人,打完了栾飞,还能好好的跑去睡觉?于是,朝那个房间走了过去。 好在,那个房间的门刚才已经被栾飞一脚给踹坏了,杨菁走到门口,就能一眼看见里面睡得如死猪一般的孙良,不禁呆了呆,闻着那刺鼻的酒味,看着地上倒着的那酒坛子,一时之间知道了个大概,不由得哑然失笑,回身走了回来,到了栾飞跟前,闻了闻,不禁又是满脸讶然的问:“怎么你的身上没有酒味?难道你没喝酒吗?按理说,你们俩应该痛痛快快的喝上一坛子酒,然后再打起来才有劲呢。你那么假义气的人,没道理让他独自一个人喝闷酒的啊。” 栾飞翻了个白眼,懒洋洋的说:“是我故意坑他的,我忽悠他跟他半坛子半坛子的比,忽悠他先喝,他心实,就真的先喝了。结果他喝完了,给我让我喝,我直接赖账不喝了,然后他恼羞成怒,就跟我干起来了。” 杨菁听了,呆了呆,望着栾飞:“这等背信弃义的事情,你也干的出来?”盯着栾飞,沉吟起来。她再清楚栾飞不过,也知道栾飞与孙良之间的关系,所以她意识到,栾飞绝对不可能毫无原由的忽悠孙良的,这事情肯定另有原由。 好在,杨菁本来对京中尤其是宫中的事情再清楚不过,略微沉吟了下,就立即想到了问题的关键,盯着栾飞问:“官家派孙良来监视你?” 第五十八章 写小说? 派孙良来监视栾飞,可以说是一步不折不扣的阳谋。 也正因为如此,几乎所有人都能一眼看出赵佶的这步棋子的用意,偏偏又无可奈何,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化解。 饶是栾飞自诩足智多谋,但是既然他顾念与孙良之间的情分,那么一时之间就对此无可奈何,只能暂时听之任之了。 如今,栾飞听杨菁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一层,不由得喟然长叹一声,不再多说了。 杨菁见状,倒也沉默了。 她太清楚栾飞与孙良之间的关系了。 她也很清楚栾飞的为人。 要是她的话,倒是可以不妨趁机狠狠地坑孙良一把,保准把孙良坑出翔来,让赵佶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 可惜她不是栾飞。 而且她还深深的喜欢着栾飞。 这种情况下,她自然就要站在栾飞的立场上来看问题解决问题了。诸如把栾飞陷入不道不义境界的办法,她是断断不能使用的。 许久的沉默后,杨菁方才长叹一声,徐徐的说:“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了,你还准备如何去做?” 栾飞叹了口气说:“还能怎么去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杨菁看了一眼栾飞,徐徐的说:“你既然早知今日,当初何必非得要与李师师......” 栾飞淡淡的说:“要是给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的话......”深深的望了杨菁一眼,徐徐的说:“我还是会毫不犹豫的与李师师去忘我的投入的。” 杨菁哼哼了一声说:“那你可真是自作自受,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了。” 栾飞叹了口气说:“可活不可活,还要走一步算一步才好。” 杨菁点了点头,事情只要一天还没到最后的关节,那就有转机的可能。对于栾飞及时抓住机遇改变境况反败为胜的能力,杨菁一向是深信不疑的。 想了想,杨菁又问:“你说的那个联合女真人,真的靠谱吗?” 虽然,当初刚刚听到这个消息后,杨戬认定了栾飞肯定是在信口胡诌。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杨菁却隐隐觉得,栾飞肯定不是在无的放矢,至少有一定的成功的几率的。 虽然,这一年来她几乎是与栾飞朝夕相处,栾飞的任何事也瞒不过杨菁的,可以说杨菁几乎断定栾飞绝对没有与什么女真人接触的机会。 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杨菁就认准了栾飞肯定有一定的把握。 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杨菁觉得,栾飞怎么能好端端的忽然提起那远在东北苦寒之地的女真人呢?这本身就是一种很让人诧异的事情。 唯一的解释是,栾飞至少还有一条不为人知的消息渠道,让他对远在东北苦寒之地、隔着大辽的女真人的情况有一定的了解,并据此做出了一定的战略判断。 否则,栾飞除非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要不然岂能信口开河乱说一通呢? 要知道,这件事一旦最后证明是毫无根由,届时不但栾飞可能性命不保,即便是栾飞保住性命了,那也肯定会声誉扫地,好不容易剿灭梁山泊积累起来的名望,也将彻底的丢了个干干净净。 栾飞望了望杨菁,想了想,觉得自己似乎没有必要瞒着杨菁,便说:“我只能说,据我掌握的情报,女真人确实想要与我大宋联合共同灭掉辽国,然后以长城为界,平分辽国的土地。” 杨菁听了,不禁怦然心动,要真是情报属实的话,那大宋岂不是可以趁机真的夺回失去百年的燕云之地吗? 哪知,栾飞接着却说:“只是,我不知道金人要多久才能派来使者与我们联合呢,所以,要是女真人不能在一个月的时间里赶来与朝廷接触的话,那么我也是信口开河,难以逃脱一个欺君之罪呢。” 杨菁听了,呆了呆,随即幽幽叹了口气。 她也明白,要是女真人一时三刻不来的话,谁也没办法。但是由此带来的后果却是惨重的,至少官家肯定会借此机会狠狠地治栾飞的罪,而那些本来就对栾飞恨之入骨的文人士大夫,岂能不借此机会落井下石,狠狠地对栾飞踩上两脚? 许久的沉默后,杨菁望着栾飞说:“你现在的境况你也知道,看来你要想平安的度过这个坎,就要找人力挺你了。” 栾飞白了杨菁一眼说:“直奔主题,说说要我干什么好了。” 杨菁接着说:“你要是肯写一部关于二郎神杨戬的小说的话......” 栾飞不等杨菁说完,直接一摆手说:“想都别想。” 杨菁呆了呆,望着栾飞说:“竟然拒绝的如此干脆?” 栾飞说:“那还有什么好顾念的?” 杨菁道:“你现在的境况你最清楚不过,不过要是我义父肯出来力挺你的话,高俅等人至少会保持中立的态度,也许高俅等人也会站出来支持你的,届时就可以大大的抵消那些文人士大夫的攻击的,保住你还是不成问题的。” 栾飞摇了摇头说:“你想多了,我要是真的帮你义父写小说的话,那搞不好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杨菁听了,呆了呆,有点不明所以。 栾飞叹了口气,真是关心则乱,这杨菁对自己感情倒是深,只不过一关心起自己的安危来,智商就有点直线下降了似的。 无奈之下,栾飞只好与杨菁解释:“你想想啊,我本来就岌岌可危,饱受官家的猜忌了。要是这时候,官家再发现你义父力挺我,一旦有人造谣说我与你义父是死党的话,到时候那些文人士大夫据此大作文章,给我与你义父定一个内外勾结的大帽子,到时候我岂不是想要翻身,都不能够?那样的话,等待我的,恐怕只有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了。” 杨菁听了这话,不禁呆了呆,她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只是一直关心栾飞,又记挂帮义父洗白一事了,因此就想当然的想把这两件事结合在一起来搞,结果竟然忘记了这一茬,也算是百密一疏了。 险些因此而酿成大错呢。 杨菁听了,不禁长长的叹口气。 第五十九章 关心则乱 望着呆呆不语的杨菁,栾飞不由得长叹了口气。 其实,栾飞是打心里不愿意写这小说。 虽然,以那《宝莲灯》故事为模版,只要随便编造一个以二郎神杨戬为主角的小说,对栾飞来说,简直是举手之劳。 而几乎可以肯定的是,一旦这部小说刊印发行,在大宋朝这个小说市场贫瘠干涸的时代,肯定会掀起一阵空前的风暴,便是万人空巷纷纷追捧,也是不为过的。 那样的话,杨戬肯定会非常满意,连带着杨菁也会非常满意。 看起来是一个皆大欢喜、大家都很满意的结果。 但栾飞却不满意。 在他看来,杨戬本来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大奸臣,是个该被永远扫进历史垃圾桶的奸臣。即便是这个人客观上对自己有恩,即便是这个人是杨菁的干爹,但那也难以否认其祸国殃民的事实。 一想到那些流离失所的灾民,以及不知道多少挣扎在生死边缘的底层百姓,栾飞心里就阵阵的滴血。 这种情况下,他之前昧着良心去给杨戬送礼,他已经感觉很痛苦了。 现在又要他去继续无耻的给杨戬唱赞歌?开什么国际玩笑? 这种情况下,栾飞自然要坚决回绝写小说这个事情了。 当然,鉴于杨菁对自己一往情深,栾飞觉得自己还是要充分照顾到杨菁的颜面的。 当然,由于杨菁聪明绝顶,等闲的理由肯定忽悠不住杨菁。 于是,栾飞只好利用杨菁对自己的关心来做文章,拿自己的安危来当挡箭牌,来忽悠杨菁了。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栾飞这才声称自己一旦被人给扣上内外勾结这顶大帽子的话,那将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果然,杨菁在此时智商直线下滑的情况下,轻易之下就相信了栾飞的这番鬼话,竟然没有再为难栾飞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按理说应该结束这场会话了。 事实上,栾飞也一直等待杨菁主动起身离开回家呢。 毕竟,他这两天好不容易刚刚把扈三娘泡上手,需要继续想尽办法巩固一下与扈三娘的感情呢。 哪知,杨菁自始至终都没有起身离开的架势。 栾飞接连往外看去,直到外面黑漆漆的一片的时候,栾飞眼见杨菁依然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便只好开口问:“你今天不回去了吗?” 杨菁听了,笑吟吟的不答反问:“那你希望我回去吗?” 栾飞听了这话里有话,只好也说:“那得看你今晚怎么表现了。” 杨菁问:“什么怎么表现?” 栾飞笑了笑说:“你要是留下来的话,老老实实给我侍寝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挽留......”才说到这里,却见杨菁顺手端起茶碗,就朝栾飞把那碗茶泼了过来。 栾飞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被茶水淋了一头。 栾飞顿时怒道:“你做什么!” 杨菁笑了笑说:“做什么?专治你这样的无耻之徒!” 栾飞呆了呆,骂道:“不可理喻!” 杨菁哼哼了一声说:“我本来就是个不可理喻之人,你直到今天才知道吗?” 栾飞一看这架势,哪里还敢跟杨菁继续争辩下去?想了想,伸手擦拭了下脸,看了看杨菁,问:“那你今晚真的不回家了吗?” 杨菁点了点头。 栾飞问:“你不利用这段难得的机会,好好的陪陪你义父吗?” 杨菁哼哼了一声说:“我算是看透了,你个没良心的是巴不得赶我走呢。” 栾飞呆了呆,满脸委屈的说:“哪里有的事。我哪里是那样的人。” 杨菁白了栾飞一眼:“就你,谁还不清楚你的那点小九九。你是巴不得我走,然后好趁机喜新厌旧,与你的扈姐姐出双入对。” 一席话,栾飞倒是没怎么,扈三娘却大为尴尬,忙要开口解释,杨菁却一把握住了扈三娘的手,笑了笑说:“扈姐姐,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看不惯他的那副嘴脸。” 扈三娘倒是知道杨菁的为人,笑了笑说:“我知道的,弟弟他就这样的人。” 杨菁笑了笑,望着扈三娘道:“扈姐姐,今晚咱俩睡吧,我正好有好多事情要跟你说呢。” 扈三娘喜道:“好啊。” 说完,两个人就要起身而去。 栾飞见状,呆了呆,这是什么节奏,不带这么坑的吧,忍不住问:“唉,你真的不回去了?你这样,可对得起你义父吗?” 杨菁白了栾飞一眼,笑了笑说:“这个你倒是不必忧心。实不相瞒,我义父说了,我这段时间的最大任务,就是想尽办法盯着你写一部以二郎神杨戬为主角的小说,只要把这件事办成了,就是大功一件。办不成这件事,以后就不准我进门。” 栾飞听了,阵阵无语,这叫什么事啊,这不是存心坑人吗? 杨菁望着栾飞问:“怎么样?”不等栾飞说话,接着说:“不要拿你的什么内外勾结那套把戏来忽悠我。” 栾飞听了这话,不禁一呆,看了杨菁一眼,原来你早就看透了这个,那刚才还装的那么像? 其实,杨菁也是刚刚才想通这一层的,毕竟只要有杨菁这层关系在,那么栾飞与杨戬就势必难以切割,到时候如果那些文人士大夫想要收拾栾飞的话,这个几乎是一个绝不会放过的绝佳借口。这种情况下,栾飞即便是写了一部以二郎神杨戬为主角的小说,顶多是进一步坐实了这种说法而已。 栾飞呆了呆,随即一摆手说:“即便如此,那又如何?即便你说破大天,我也不可能写这部小说的!” 杨菁听了,冷冷的看了一眼栾飞,哼哼的说:“你还真以为没了你张屠户,我杨菁就要吃带毛猪不成?要是连这点事都搞不定,那我以后还有什么颜面继续混下去?” 栾飞听了,不禁一呆,不知道为什么,他此时望着杨菁,竟然有一种心里阵阵发虚的感觉。 毕竟,杨菁说这番话,显得很是笃定的样子。而以他对杨菁的了解,杨菁既然能这样说,那么说明杨菁肯定已经有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了。而栾飞凭借着直觉,隐隐觉得,在杨菁的办法下,最后写小说的,恐怕还是自己。 第六十章 监视 事实证明,栾飞的预感是正确的。 杨菁望着栾飞,一字一顿的接着说:“即便是你不肯写,东京城人才济济,难道我还真找不到别的人来写?而且,为了小说的销路,我大可以让这个人以你的名义来写这部小说,然后交付刊印。到时候,老百姓哪里还会管这部小说究竟是不是你写的?他们只关心热闹,他们只会记得那个叫栾飞的人,曾经写了一部以二郎神杨戬为主角的小说。你觉得呢?” 栾飞听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满脸无奈的看了看杨菁。 他虽然早就料到了这一层,但也没想到杨菁竟然还是真的拿这个来威胁自己。 唉,还能怎么说呢? 难道还能怪大宋朝法律制度不完善?还能怪这年头缺乏对知识产权的保护? 即便是自己的前世的那个年代,依然是盗版满天飞的世界,更何况这大宋朝呢? 栾飞算是彻底的无语了,他叹了口气,幽怨的看了一眼杨菁,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算你狠!” 杨菁咯咯一笑说:“既然如此,既然总要承受后果,那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老老实实的写小说,我义父一高兴,好处肯定少不了你的。” 栾飞叹了口气,这时候,他忽然想起了前世的那句话,人生就像是弓虽虫奸,既然不能反抗,那么就默默的享受吧。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自己确实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了,既然如此,倒不如好好的捞点好处呢。 除非,自己毅然决然的与杨戬彻底决裂,决裂到天下皆知,这样倒是可以洗白自己。 问题是,有杨菁这层关系在,又有许多现实的利益纠葛摆在那,自己真的能做彻底的切割吗? 栾飞显得很是为难。 杨菁却知道火候差不多了,这时候再继续喋喋不休下去,反倒是适得其反了。 当下,杨菁轻轻一笑,再不多说,拉着扈三娘的手,自去休息去了。 栾飞见状,长长的叹了口气,也回房休息去了。 一觉醒来,栾飞赫然发现,世界好像彻底变了。 不但杨菁冷着脸,甚至连孙良都好像欠他二百万两银子似的。 栾飞顿时就无语了。 你杨菁玩这一手,可能是给我施加压力,玩感情牌,逼我赶紧就范写小说。 你孙良也跟着凑什么热闹呢? 不过,细细一想,栾飞倒也理解了。 毕竟,昨天自己坑孙良一把,目的就是让孙良对自己不必再有什么难为情的地方。 孙良的智商,虽然比栾飞略有不及,但实际上孙良的智商还是很到位的。 酒醒之后,孙良坐在床头上,回想了一下昨天的整个过程,立即就明白了整个问题的关键了。 既然如此,孙良也就犯不上与栾飞继续客气了。 孙良大大咧咧的往那一坐,直接冷着脸盯着栾飞,看样子那是摆明了老子就是来监视你的,你还能奈我何? 我能奈你何?栾飞瞪了孙良一眼,老子是不能奈你何!但老子能恶心死你! 打定主意后,栾飞二话不说,整了整衣衫,抬腿就往外走。 孙良见状,身子一晃,拦在了门口,冷冷的问:“干什么去?” 虽然,赵佶当初派孙良来,就是来监视栾飞的,这几乎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但从赵佶的本心来讲,毕竟还是想充分榨干一下栾飞的剩余价值的,这种情况下,赵佶还是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僵了太无法收拾了,于是赵佶这才特意把与栾飞关系还算亲密的孙良派来执行这次的监视任务。 但赵佶万万没想到的是,栾飞竟然直接一顿鼓捣,把整个监视这件事,彻底给摆在了桌面上。 这就有点大大超出赵佶的预料了。 如今,栾飞看了一眼孙良,哼了一声说:“出去走走,还不行吗?” 孙良听了一呆,自己确实没有接到明确的指令,限定栾飞不让人家出去。自己的职责只有一个,就是监视住栾飞,绝不能让他逃出东京城! 如今,既然栾飞要出去逛逛,自己实在是没有理由拦阻啊。 况且,栾飞马子还都在客栈里。 这种情况下,孙良觉得,栾飞肯定是不会逃跑的。 既然如此,倒是犯不上因为这么个事,跟栾飞干一架。 孙良便沉默了片刻,徐徐的说:“我陪你去。” 栾飞白了孙良一眼,你陪我去?虽然你丫的长得精神,但老子还没弯,对你没兴趣,两个大男人的有什么好逛街的? 当然,这种话也就心里想想罢了,哪里能够拿到桌面上来说? 栾飞哼哼了一声,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孙良见状,倒也没有客套,直接跟了上去。 两个人走到了街上,几乎是并排着走,但是奇怪的是,却始终一句话都不肯说,好像心里都是心事重重似的。 走着走着,孙良渐渐的就感觉好像有点不大对头了,要是照这个方向走下去的话,岂不是...... 想到了这层,孙良猛然挡在了头里,狐疑满满的看了看栾飞问:“你要去哪?” 栾飞不耐烦的看了一眼孙良:“你说我要去哪?” 孙良死死的盯着栾飞说:“你要去找李师师?” 栾飞倒是没有否认,大大咧咧的说:“是又如何?” 孙良听了,几乎疯了:“你不要命了?” 栾飞淡淡一笑说:“命是我自己的,要不要,与你有何相干?” 孙良差点被这句话噎了过去,许久,孙良才半是商量的口吻说:“你现在的境况,你心里再清楚不过。当务之急,乃是低调低调再低调。这个节骨眼上,你还去找李师师,你这叫什么事?难道,你真的非要把官家彻底给惹恼了,你才肯干休?” 说完,孙良深深的看了看栾飞,徐徐的说:“兄弟,我知道你是个性情中人,但是有些事,不是咱们这个层次的人能够耍得起性情的。有时候,该软的时候就要软一些,好汉不是还不吃眼前亏呢吗?要是真的惹恼了官家,到时候滔天怒火倾轧下来,别说是你,就算是整个豹营,恐怕都要与你一起陪葬!” 第六十一章 爱美人更爱江山 栾飞当然能想透这中间的利害关系。 但栾飞却显然没有认怂的习惯。 当下,栾飞看了一眼孙良,点了点头说:“你说得很有道理。”然后,一言不发,作势继续往前走去。 孙良见了,不由得呆了呆,快步赶了上去,一把拉住栾飞,喝道:“你疯了吗?”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说:“你看我像是疯了的样子吗?” 孙良呆了呆,忽然心念一动,盯着栾飞说:“你小子又要玩什么花招?” 毕竟,以他对栾飞的了解,自寻死路之类的事情,貌似栾飞干不出来的。 那么,这时候栾飞非要去见李师师,肯定是又有什么全盘的计划。 自己身为官家派来的人,不论如何也要把整件事情搞个清楚才好。 栾飞听了,诡秘一笑,望了望孙良,徐徐的说:“你猜我要搞什么花招?” 孙良听了,不由得一呆,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哪里知道你要耍弄什么花招? 栾飞看透了孙良的心思,笑了笑说:“你说说,反正如今我都被官家给嫉恨上了,如今官家所以舍不得杀我,还不是为了验证那女真人与咱们大宋联合灭辽一事的真假吗?要是真的有这么一档子事,官家就想要把我们豹营赶去与辽人拼命呢。一旦收复了燕云之地,那可是前所未有的功劳。这种情况下,官家的声望,可就不是一般的高了,那可是超越太祖、太宗一般的功绩。那时候,放眼天下,千秋万世,谁还敢质疑官家玩世不恭只顾着搞艺术?所以,官家自然对此事十分重视。这种情况下,像我们豹营那么强劲战力的军队,官家自然是想尽办法先忽悠着我们去卖命才是的。” 孙良听了,点了点头,这个道理他也明白,但是这又与去见李师师有什么关系呢? 栾飞接着说:“所以,这时候我便是跑去与师师姐姐坐一会,聊聊天,恐怕官家就算是知道了,肯定也会一笑了之的。毕竟,爱美人更爱江山,才是官家的本来面目。” “你......”孙良死死的盯着栾飞,他万万没想到,栾飞的思想竟然如此的无耻。不,这哪里还是无耻呢,这简直是作死。难不成,你还指望着官家永远都要用着你吗?明知道李师师对官家意味着什么,明知道李师师很可能是官家的逆鳞,明知道去泡李师师,那可是赤裸裸的挑衅官家,你却还偏偏接二连三的去泡李师师,这不是自寻死路,这不是作大死,又是什么! 栾飞望着孙良那抽动的表情,淡淡一笑,继续往前走去。 孙良呆了呆,赶紧快步赶了上去,拦在头里,把剑一横,冷冷的说:“你别逼我出手!” 栾飞白了孙良一眼,冷冷的说:“你要做什么?”眼见孙良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栾飞寒着脸说:“你可要清楚,你来这里,就是监视我的,有些事,可不是你说的算的!” 孙良怒道:“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胡来!” 栾飞听了,悠长一笑说:“孙统领,你要是这么说话的话,你可是失职了,可是对不起官家,对不起你孙氏家族嫡长子的身份了哦。” 孙良听了,不禁一呆。 没等反应过来,却见栾飞忽然身子一晃,朝旁边的胡同里钻了进去。 孙良愣了愣,赶紧跟了上去。 却见栾飞走到胡同里不远,一头钻进了旁边的一家民房里。 孙良一呆,这才想起,上次貌似那高太尉也在这里秘密与栾飞会见过呢。 难道这次又是高太尉要与栾飞见面? 合着生气了一圈,这栾飞小儿在故意戏弄我呢? 想到这,孙良就气不打一处来,快步赶到跟前,却见栾飞正要把门掩上。孙良见状,就要作势往院子里走去。 栾飞猛然把门打开,孙良见状,呆了呆,满脸狐疑的望了望栾飞,怎么这小子忽然转了性子,要邀请我进去了? 栾飞却淡淡一笑问:“不一起进去吗?” 孙良一呆,有点拿捏不准主意了。 栾飞笑了笑,接着说:“反正你是代表官家陪着我,等会你就站在一旁听着,想必高太尉也不好意思赶你走,到时候也许能够听到很多内幕消息呢。” 孙良听了,不禁一凛,他当然听得懂栾飞这番话的弦外之音了。栾飞这番话,这明显是在含蓄的提醒自己,一旦自己也跟着进去的话,高俅肯定有些话就不方便跟栾飞说了。即便是说了,肯定也有所顾忌。到时候,高俅话没说痛快,肯定不会找栾飞的麻烦,而是把这笔账记在孙良的身上的。作为孙氏家族的嫡长子,被一个当朝权贵给嫉恨住,这几乎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栾飞悠长一笑,不等孙良反应过来,然后徐徐的把门关上。 孙良呆了呆,想了一下,还是感觉有点不踏实,唯恐那栾飞是借着高俅来忽悠自己,实际上却趁机从另一边钻出去,真的与李师师去约会呢。 想到这些,孙良便赶紧从胡同的另一头绕出去,四下仔细转悠了一圈,最终确认那间民宅只有一个出口,这才暗暗放下心来。 随后,孙良便原路返回,重新到了那间民宅的外面,老老实实的当起了岗哨。 虽然这样做,与官家派自己来寸步不离监视栾飞的初衷有所背离,但是世间上的事情哪里能十全十美,只能尽心尽力做好了。总不能为官家办一次事,把自己乃至整个家族,都给折进去吧? 栾飞却懒得理会孙良在外面的复杂心理,他把门关好后,就很是平静的走进了客厅里。 到了里面,只见高俅正坐在那里笑吟吟的品着茶。 高俅一看栾飞进来了,站起身来,笑吟吟的说:“栾公子,一年多不见,你可越发英俊了呢。” 虽然,实质上高俅位高权重,栾飞算是他的下属,但看高俅的架势,在高俅的心里,竟然是把栾飞当作地位对等的人来交往的呢。 但栾飞却是个懂规矩的人,最起码,大面上的规矩栾飞还是懂得的。 当下,栾飞再不打话,赶紧拜倒于地说:“属下栾飞,见过高太尉。” 第六十二章 写书者的痛苦 高俅眼见栾飞翻身拜倒,忙快步上前,一把将栾飞扶住,笑吟吟的说:“栾公子何须如此?” 固执的将栾飞扶了起来,面目和煦的说:“栾公子,此间再无别人,老夫与栾公子一见如故,心里可把栾公子当作忘年之交呢。” 栾飞听了,看了一眼高俅,不由得暗暗叹息。 要不自古以来都是那些奸臣党羽成群呢。 别的不说,这些奸臣都很会来事,需要的时候,总是能摆出一副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总是能沉下身段,想你之所想,急你之所急,把你的事情当作自己的事情去做,把你当作他的亲兄弟去对待,保证把你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最终与奸臣形成了巩固的利益同盟。 反观那些忠臣,却一个个板着脸,好像是天下就他清正廉洁似的,这样的人,你指望他能有多少好朋友? 如今,栾飞就有了切身的感受。 要不是他前世的观念作祟,恐怕他早就把握不住自己的名节,毫不顾忌的投靠到杨戬、高俅他们这样的奸臣的阵营里去了。 即便是如此,以现在栾飞与杨戬、高俅等人的亲密关系,恐怕天下人也都把栾飞自然而然的归类于杨戬、高俅的党羽了。 想到这些,栾飞就暗暗的痛心。 不过,转念一想,号称武圣关二哥的后人,大刀关胜,以及开国名将呼延赞之后呼延灼,不都是依附着蔡京、高俅之类的奸臣的吗? 这种情况下,栾飞一想到这些,倒是很快心安理得了许多。 当下,高俅把栾飞扶好,两个人谦逊着坐下。 高俅看了一眼栾飞,微笑着说:“栾公子,一年多前,你夸下海口,说能彻底剿灭梁山泊贼寇,当时老夫还是不信的。但没想到,后来果真听到了栾公子的喜讯,老夫可真是佩服的很。要是我大宋多一些像栾公子这样的干将,则哪里还能轮得到辽人如此的肆虐?” 栾飞听了,暗暗叹息,谁说你大宋没有得力的干将?只不过是你们自己不珍惜罢了。想当初,狄青狄汉臣,那可是不世出的名将,不是生生的被你们大宋那些自诩忠君爱国的文人士大夫给窝囊死了吗? 虽然心里这么想,面子上栾飞却长长叹了口气说:“太尉言重了,要是没有太尉的鼎力支持,栾飞岂能一战剿灭梁山泊贼寇?” 高俅听了,哈哈大笑着说:“老夫也没做什么,只不过是提供一些后勤保障的支持罢了。” 两个人互相谦逊了一番,高俅就把这个话题适可而止了,毕竟他今天把栾飞约来,可不是玩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的。况且,当初栾飞剿灭了梁山泊后,可是主动把功劳分给了一大部分给呼延灼了呢,单从这件事上来看,栾飞的谦逊可是真心实意的,而绝不是像别人那样只是表面上客套两句而已。 老实说,当初高俅初听栾飞让出功劳的一事后,也是震惊了老半天呢。 等到平静下来后,饶是高俅平时看惯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争权夺利,那一瞬间,也不由得对栾飞彻底的服气了。 当下,短暂的沉默后,高俅看了一眼栾飞,似笑非笑的说:“栾公子年纪轻轻,却一专多能,不但带兵打仗是把好手,而且小说写的也是不错,一部《西游记》,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 来了,正题终于来了,合着今天约我来,就是冲着这件事来的? 栾飞暗暗叹了口气,只得故作糊涂,望着高俅,笑了笑说:“太尉谬赞了,只是小子当初在郓城县闲来无事消遣而随便写的,倒是贻笑大方了。” 高俅听了,笑了笑说:“栾公子何必谦逊?老夫昨日去杨戬府上做客,他可是对《西游记》赞不绝口呢。” 栾飞听了,笑了笑,没有说话。 高俅见状,笑了笑,望着栾飞,忽然半开玩笑的说:“哪一天,栾公子要是有空的话,要是想要再写别的新的小说的话,可别忘了给老夫写上两笔哦。” 竟然如此直接? 栾飞不由得看了一眼高俅,暗暗沉吟起来。 要他写一部涉及高俅的小说,确实不难,至少《水浒传》就是现成的作品。只不过,《水浒传》里,高俅可是反面的典型呢,哪里有《西游记》里二郎神杨戬这个形象牛叉?要是就按照《水浒传》的原稿来写的话,恐怕高俅看见后,生撕了自己的心思都有。 高俅眼见栾飞一副沉吟的样子,还以为栾飞在苦苦思索着呢,一时之间也不敢多说话,唯恐打搅了栾飞的思路。 毕竟,一想起昨天去杨戬的府上,看见杨戬那得瑟的表情,高俅心里就阵阵的嫉妒着呢。 想那杨戬算什么东西,竟然被栾飞给塑造成了个七十二般变化、还长着三只眼的二郎神?而且,据那杨戬说,栾飞近期正准备写一部专门以二郎神杨戬为主角的小说!这算什么事?就因为杨菁与栾飞的特殊关系,栾飞就如此的讴歌杨戬? 高俅回去之后,就下令打听了一下《西游记》的流通情况了。这不打听不要紧,一打听简直是吓了高俅一跳呢。 原来那《西游记》只是在山东一带抢手,没想到短短数日之间,竟然在整个东京汴梁城火爆了起来,甚至有不少瓦舍勾栏茶馆酒店都有不少人都在谈论着、演说着《西游记》里的故事。 高俅几乎用脚趾头想想,也能猜得出,这一切肯定都是杨戬在背后搞的鬼。 想到本来地位不如自己的杨戬,如今却一跃而成了大宋朝的明星,甚至本来的臭名声,都有洗白的趋势,高俅在瞠目结舌的同时,也仿佛看到了一个改善自己名声的绝佳途径。 而掌控这条绝佳途径的关键人物,就是栾飞! 好在,之前与栾飞关系还算不错,高俅自忖自己还能说得动栾飞,于是在短暂的思考后,就立即约见了栾飞。 而且,为了让栾飞给自己写书,高俅甚至是一上来就降低了姿态,以取得栾飞的好感。 如今,姿态也摆足了,要求也提出来了,高俅目不转睛的望着栾飞,就等着他的答复了。 第六十三章 定性 栾飞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帮那高俅去写什么个人传记,违心的唱赞歌。 栾飞觉得,自己要是真的那么干了,不等别人把自己骂死,自己也得先把自己恶心死呢。 但高俅与杨戬不一样。 杨戬,好歹还有杨菁这层关系呢。 这种情况下,栾飞即便是回绝了,或者表现的不是很情愿,由于有杨菁这层关系来缓冲,杨戬最终肯定也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不会因为这个而嫉恨自己的。 但高俅却不同。 栾飞与高俅,既没有杨菁这样的人来缓冲关系。 而且,高俅还是个睚眦必报之人,心胸一向不怎么宽广。 尤其要命的是,高俅显然对这件事更加看重,竟然是本人亲自上阵,厚着脸皮来找栾飞来了。 这种情况下,一旦栾飞贸然回绝了,那么高俅颜面大失的情况下,生出滔天的恨意,甚至在那些文人士大夫坑害自己的时候,高俅在一旁狠狠地补上一刀,都是大有可能的。 有鉴于此,栾飞觉得自己必须要慎重一下。 栾飞想了想,觉得对付高俅,还是以忽悠为主。 反正,高俅这个人,对于写小说搞文学创作这个领域,那是球也不懂。偏偏,高俅此时对栾飞的写小说的水平,还有着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 这种情况下,栾飞觉得自己就有了充足的可操作空间,甚至是怎么忽悠,那高俅就怎么信呢。 于是,栾飞看了一眼高俅,煞有其事的说:“太尉大人,你刚才这么一说,栾飞还真的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故事框架,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 高俅听了,不由得喜上眉梢,忙问:“什么样的故事框架,且说来听听。”这可事关自己的身份洗白呢,高俅当然是格外上心了。 栾飞笑了笑说:“要是没有太尉大人的鼎力支持,栾飞岂能剿灭那梁山泊贼寇。” 高俅听了,不禁一呆,这怎么又扯到了那梁山泊贼寇上?不过,他到底是个有身份的人,就忍住了心里的好奇,耐心听起了栾飞的介绍。 栾飞笑了笑,接着说:“不过,老实说,那梁山泊贼寇那群人,个个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偏偏这些人蛊惑人心的能量极大,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很追崇他们呢。所以,一旦写一部有关他们的故事,肯定会有数不清的百姓抢着阅读呢。” 高俅听了,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老子找你写一部关于老子的小说,你却要写那梁山贼寇的小说,是何道理?正要发作呢,不过转念一想,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栾飞当然看破了高俅的心思,笑了笑说:“太尉可愿意听栾飞介绍一下这故事的框架吗?” 高俅听了,“哦”了一声,显得很是不情愿。 栾飞也不理会,自顾自的介绍起来:“栾飞准备以梁山泊那些强盗头子为主线,先从那晁盖、吴用等人谋夺蔡太师的生辰纲开始。”毕竟,此时鲁智深还没有上梁山泊,把鲁智深写进来,有些不合时宜;林冲与高俅的仇怨太深,写起来不太好把握,一个不慎就要把高俅、林冲给得罪了;至于杨志,自然也要照顾一下杨三的感受,反正杨志此时还在二龙山窝着呢,至于杨志押解生辰纲一段,可以使用春秋笔法嘛。 尤其关键的是,栾飞接下来讲的这番话,只不过是先拿来忽悠高俅的,自然也就没有太紧迫的压力感。 高俅听了,哼了一声,没有做声。 老实说,刚才栾飞说先从晁盖等人谋夺蔡太师的生辰纲讲起,高俅脑子里倒是灵光一闪,这倒是趁机恶心蔡太师的一个机会。虽然,高俅与蔡太师都是狼狈为奸,但毕竟内部也时常存在着一些分赃不均的事情,所以有机会能够恶心一下蔡太师,甚至打击一下蔡太师的威信,高俅觉得还是很有必要的。 不过,细细想来,高俅又觉得还是先看看栾飞的这个故事的主线都是什么,然后再做定夺,倒是不忙着先亮明自己的观点。 于是,高俅点了点头说:“想那晁盖、吴用等人,本来是一介村夫,竟然好逸恶劳,梦想一夜暴富,这样的人,确实要好好的揭露一下。” 栾飞一听,诧异的看了一眼高俅,领导就是有眼光,真是不服不行啊,瞅瞅人家这高俅把晁盖、吴用给定性定的,那是一个精准啊,什么好逸恶劳,梦想一夜暴富,这样的词汇倒是很符合主旋律。 栾飞忙说:“太尉所言极是,栾飞也是这么看的。”顿了顿,便接着说:“那晁盖、吴用等人使用阴谋诡计谋夺了生辰纲,本想一言不发,从此不劳不作,过着醉生梦死的好日子,不想东窗事发,堪堪要被一网打尽,结果关键时刻,郓城县衙的宋江、朱仝等人纷纷给晁盖通风报信,以至于整个围剿抓捕晁盖的行动功亏一篑。” 高俅哼了一声,拍了一下桌子说:“县衙的吏官如此,百姓又岂能有公平正义可言!这样的吏官,乃是腐蚀我大宋根基的蛀虫,便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栾飞听了这话,几乎绝倒,这可真是官当的越大,调子起的也越高,瞅瞅这高太尉,人家那随口一句话,就把宋江等人的行为定性了,并且上升到了江山社稷的高度。 虽然,栾飞心里明知道,高俅这么定性,乃是唯恐栾飞把宋江等人塑造成人人尊崇的江湖好汉英雄豪杰,于是就急不可耐的先给宋江等人的行为定了性,也算是给栾飞即将写就的小说定了调子。不过,栾飞还是不由得对高俅的政-治水平刮目相看。看来这踢球,确实与玩政-治,在某些地方存在着共同之处。要不然,就无法解释高俅这么一个靠着踢球上位的人,竟然能坐稳太尉一职这么多年了。 当下,栾飞忙看着高俅,满脸膜拜的说:“太尉所言极是!要是庙堂之上的官员,都如太尉这样高屋建瓴,那大宋江山社稷,势必牢不可破!” 第六十四章 搬石头砸脚 恶心的话,说多了,就会让人习惯的。 栾飞此时也深刻的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当他说出这番谄媚的话后,竟然脸不红心不跳。 高俅点了点头,显得很是受用。 他倒不是缺这两句谄媚之言,主要是他之前可听说过,栾飞是个十分耿介的青年,如今自己竟然受到了栾飞这样据说耿介之人的赞美,那感觉自然是不一般的。 不过,高俅很快就想起,当务之急,还是赶紧了解一下接下来的剧情走向,便问:“接下来如何?” 栾飞便咬牙切齿的说:“那宋江给晁盖等人通风报信,平时在郓城县更是没少干那些贪赃枉法的勾当。不但如此,这人还个人生活作风严重败坏,甚至私下里包养了一个叫阎婆惜的女子。结果没想到,宋江的种种劣迹,早已惹得天怒人怨,不但郓城县那些有良知的乡亲父老恨得咬牙切齿,连他的枕边人,也就是他包养的那个叫阎婆惜的女子,也看不下去了,毅然决然的决定要与宋江划清界线,并向朝廷揭发宋江的不法勾当。”说完这话,栾飞暗暗道了一声惭愧,阎婆惜被自己生生给描述成了“二-奶反-腐”的典型,确实也让人醉了。好在,今天这些话,只不过是暂时忽悠高俅用的,自然是怎么忽悠得劲,怎么编排呗。反正这里就高俅与自己,忽悠完了,拍屁股走人就是了。 高俅听了,气得脸上青筋暴涨,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如此道德败坏之人,竟然混进了郓城县衙!当时的郓城知县是何人?回头本太尉务必将此事原原本本禀告官家,必须要严厉追究时任知县的责任!”展现完了立场,又问栾飞:“接下来呢。” 栾飞叹口气说:“不想那宋江心狠手辣,竟然生生把阎婆惜杀了,然后就在那朱仝的配合下,流落江湖。” 高俅听了,阵阵惋惜,似乎是惋惜那阎婆惜似的。 接下来,栾飞便讲起了什么花荣大闹清风寨、揭阳岭宋江逢李俊等等,全部讲了下去。至于鼎鼎大名的“武十回”,栾飞实在是不忍亵渎心中的武二哥,就跳过不讲了。 那高俅听了,自然是接连暴起,尤其是听说那清风山上的土匪竟然拿活人的心肝醒酒,那揭阳岭的黑店竟然拿人肉做包子卖给客商,高俅更是气得哆嗦了起来。 栾飞看去,觉得高俅这次的生气,倒是没有那么多的演戏。这倒也不难理解,毕竟这些事情不但是耸人听闻,简直是伤天害理。高俅虽然是个天字号的奸臣,但不代表高俅不是人。身为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不触犯自身利益的情况下,高俅自然也是有一定的良知的,并且也会对某些惨绝人寰的行为表现出极大的震怒,否则这就不符合他的身份了。 再后来,栾飞讲述的越来越快,他也算是摸准了高俅的脉搏,故意多讲一些梁山泊强盗干过的伤天害理耸人听闻的故事。 高俅边听,眼睛也渐渐的鼓了起来,显然栾飞所讲的一些事情,也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虽然他贵为大宋朝廷殿帅府太尉,虽然他早就知道梁山泊强盗无恶不作简直是罪恶滔天,但他也没想到,有些事情,竟然还能如此的耸人听闻。比如那宋江收服秦明,收服那扈三娘,那简直是令人发指的恶行,但不知道那秦明与扈三娘怎么想的,竟然还真的从了宋江。 好不容易讲完了三打祝家庄,栾飞自然要话锋一转,开始着重讲述了高俅高太尉如何嫉恶如仇,面对令人发指的梁山泊强盗,矢志一定要将其剿灭,并慧眼识英才,一举提拔了栾飞,大力支持栾飞创建了豹营,并给予了全方位的支持,最终在呼延灼等将领的密切配合下,在高太尉的英明指挥下,在栾飞的一线作战下,不可一世坏事做尽的梁山泊强盗,终于被彻底的剿灭了。 然后,故事就此大结局,栾飞望着高俅,笑了笑说:“太尉可对这个故事满意吗?” 高俅听了,恍然未觉,此时他还沉浸在刚才栾飞所讲的故事里面呢。 他本来对栾飞一上来一个劲讲那些强盗很是不爽呢,说好的写一个以本太尉为主角的小说呢?总讲强盗算什么?只不过碍于身份,硬生生的忍住,耐心的听着。等到听到后来,高俅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栾飞是使用了一种特殊的讲故事的手法,先通过大篇幅渲染梁山泊的恶,让所有读过这个故事的人,都对梁山泊好汉深恶痛绝骂不绝口,都期盼着怎么不打个雷把这些强盗全都劈死呢,结果就在这时候,伟大的高太尉闪亮登场,一番运筹帷幄,把梁山泊贼寇给解决了。这种情况下,高俅的形象自然是愈发伟岸起来。 想到这,高俅不由得眉开眼笑,笑着望着栾飞说:“栾公子匠心独运,奇思妙想,高俅佩服的很呢!” 栾飞笑了笑说:“只要太尉满意就好。”心里却说:“只要能忽悠的你开心就好。” 高俅忙说:“满意,非常满意!”点了点头,想了想,望着栾飞说:“栾公子,反正你这段时间也没别的事,不如就先写着这故事?都有什么需要,尽管直说,高某保证悉数满足。” 栾飞听了,不由得愣了愣,这才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呢。 他原本就想着先忽悠住高俅,然后回头爱怎么怎么。结果万万没想到,自己编的故事太精彩了,足足吊起了高俅的胃口,让高俅急不可耐,几乎片刻的时间都不愿意等,恨不得栾飞立刻把整个故事写出来呢。 如今,面对高俅那咄咄逼人的架势,栾飞肠子都悔青了。 妹的,难道把故事讲的太精彩,也是我的错? 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刚才不如随便忽悠两句好了。 谁叫自己偏偏技痒,把《水浒传》的故事的快一半的内容,都讲给了高俅听了呢。 高俅察言观色,眼看栾飞这副神情,忍不住问:“栾公子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说完,目光炯炯的望着栾飞,等待他的答复。 第六十五章 将忽悠进行到底 栾飞当然有难言之隐了。 你妹的,老子要知道忽悠了一圈,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老子才不给你画了一张那么大的饼来呢。 栾飞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不过,望着高俅那殷切的目标,栾飞实在是没法跟高俅硬着干,只好长叹一声,徐徐的说:“太尉大人,写书,不必急于一时,当务之急,太尉不觉得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吗?” 高俅听了,愣了愣问:“什么事?” 栾飞笑了笑说:“栾飞与官家说的那番话,太尉大人想必都知道了。” 高俅点了点头,当官当到他的这个层次,以最快的速度获取第一手的消息来源,尤其是官家的一举一动,显得十分的重要。要不然,可是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呢。 这种情况下,高俅自然在官家赵佶身边有着自己的耳目。虽然这样做,从道理上来说,是大逆不道的。但这是一场数千年来的官场潜规则,即便是赵佶对此也心里有数,只不过是双方心照不宣罢了。 所以,对于栾飞满嘴跑火车对官家赵佶说的那什么女真人要来与大宋联合灭辽的事情,高俅自然是清楚的。 客观的来说,高俅对于这件事,倒并非无动于衷,他甚至在获悉这一情况后,亲自派人去偷偷潜入辽境,打探一下那什么女真人的情况呢。只不过,由于路途遥远,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在这么短的时间,肯定没有回来报信。 不过,高俅本心是不大相信这事的。虽然兵法上讲究远交近攻,但那大辽人那可是战力强悍,当年太祖皇帝、太宗皇帝那么英明神武,都拿大辽人没办法。真宗皇帝时期,辽人甚至一鼓作气几乎打到了国都。 这种情况下,岂能贸然开罪辽人?那女真人只不过是一个叛乱者罢了,搞不好扑腾不了两天,就要被大辽人给灭掉呢,这时候,大宋要是贸然与那什么女真人联合灭辽,岂不是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大辽人要是恼羞成怒之下,以此为口实,南下侵宋,则大宋何以自保?那不是引火烧身,又是什么? 尤其可怕的是,如果最终大宋难以抵挡辽人的兵锋,势必要与辽人议和。到时候,为了平息辽人的愤怒,自然要推出一些替罪羊来背黑锅了。你栾飞首倡此议,肯定是跑不了你的。只不过,你栾飞本来就是烂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我高俅要是也跟着你瞎凑热闹,那些文人士大夫本来就看我不爽呢,万一趁机拿这件事大做文章,我岂不是要跟着你栾飞一起吃挂面?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高俅越想,对这件事越不上心。 在他看来,与其搞什么联合灭辽那种虚无缥缈的事情,倒不如忽悠栾飞好好的写一部赞扬自己的小说,把自己的形象给洗白呢。 如今,高俅一听栾飞又提起了这茬,顿时意兴阑珊,只不过碍于栾飞的面子,高俅只好淡淡的问:“怎么了?” 栾飞笑了笑说:“既然太尉都知道了,应该知道,联合女真人灭掉大辽,趁机收复燕云之地,则是一场不世的功业。到时候,谁还敢质疑太尉的权威?太尉不必费尽心血写什么小说,也能让自己流芳千古。” 高俅听了,不由得怦然心动,他当然清楚,自打自己担任太尉以来,不知道多少人都暗地里骂自己呢,都觉得自己不过是个佞人,靠着踢球骗取了官家的信任,这才一朝得志鸡犬升天的。 要是真的能够在自己的运筹下,把燕云之地收复回来,那还真是一场不世的功业呢。 只不过,收复燕云,谈何容易,一想起万一那女真人不靠谱,被辽人三下五除二灭了,到时候辽人大兵压境来兴师问罪的话,自己就极有可能被当作替罪羊推出去平息辽人的怒火,高俅顿时气馁下来,叹了口气说:“收复燕云,谈何容易?辽人战力强悍,岂是区区叛变者女真人能够推翻的?一旦因此激怒了辽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栾飞听了,不由得看了一眼高俅,感觉很是空虚。 这也许就是高手寂寞冷吧。 也许,在北宋的所有人的认知里,辽人都是不可战胜的一般的存在。这种情况下,几乎所有北宋人,都患上了严重的“恐辽症”,谁会相信,看起来强大如斯的辽人,实际上早已外强中干,会被一群辽东苦寒之地的女真人给灭掉呢?谁又会想到,就是这些女真人,竟然在随后的百年时间里,不但取代了辽人的角色,相反还比辽人有过之,不但侵夺了大宋半壁江山,甚至还把大宋的两个皇帝都给掳掠走了,成为了整个宋人头上挥之不去的巨大屈辱呢。 唉,这也许就是先知先觉者的痛苦。 栾飞想了想,感觉自己实在是没有办法与高俅介绍那女真人的厉害之处。毕竟,以高俅以及大多数宋人的认知能力,即便是自己把那女真人描述的如地狱恶煞,他们也是嗤之以鼻一笑了之的。 相反,甚至大多数人还会认为,栾飞这么捧高那女真人,乃是居心不良,刻意要为了他自己在官家赵佶那里过关,而故意危言耸听的。 这种情况下,栾飞觉得,自己简直是没法与高俅交流了。 沉吟了许久,栾飞方才长叹一声,觉得还是继续发挥自己的长处,也就是忽悠这项功夫,更加靠谱一些。 于是,栾飞望着高俅,淡淡一笑说:“太尉,兵法讲究虚虚实实,我们说是联合女真人灭辽,这只是一种手段,但实际上具体怎么操作,可是一门学问呢。到时候,究竟要如何抉择,我们可有着很多种的预定方案呢。” 高俅听了,不由得一凛,望着栾飞说:“愿闻其详。” 栾飞笑了笑说:“敢问太尉,自打檀渊之盟以来,我大宋与辽人保持了近百年的和平。但是这一百年来,我们真的与大辽人和睦相处的吗?” 高俅听了这话,不由得心念一动,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第六十六章 勾勒战略 事实上,国与国之间,哪里有真正的和睦相处。即便是签订了和约,维持了表面的和平,暗地里肯定小动作不断。 大宋与大辽就是如此。 虽然表面上,自打檀渊之盟生效以来,两国维持了大体的和平。 但私底下,却各种摩擦不断,边境上更是时常有些小股的冲突。 对大宋来说,辽人竟然侵夺了燕云之地,那简直是奇耻大辱。燕云之地,成了大宋头上的一把利剑,自太祖赵匡胤以来,历代皇帝无不做梦都想要打过黄河去解放全中国呢,这种情况下,你叫大宋怎么可能与辽人真诚的相交? 辽人更是如此,辽人本来就是一群不通开化的蛮族,虽然这些年来汉化严重,但骨子里那种蛮荒之气,也始终在流淌着。 这种情况下,辽人对宋人更是有一种傲然的姿态,燕云之地成了他们捏住宋人卵-蛋的一个工具。他们自然是绝不可能归还燕云之地的。 所以,只要燕云之地一天没有回归宋土,就注定宋辽之间,永远不可能真正的和平共处。 高俅对于这一切,自然是心知肚明。 如今,他听了栾飞的这番问话后,忽然似有所悟,却偏偏说不出来,便望着栾飞,听栾飞接着往下说。 栾飞笑了笑,接着说:“既然大宋与大辽桌子底下一直小动作不断,却偏偏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军事冲突,这说明什么?我大宋自开国以来,一直是以和为贵,太宗皇帝之后,从不主动挑衅辽人。按理说,辽人应该屡屡以此为借口讹诈我大宋甚至侵略我大宋才是。但偏偏辽人始终没有这样做,这说明什么?栾飞认为,这说明,辽人如今也是不愿意打仗的。有了岁币的供应,有了燕云之地农区的产出,他们实在是没有打仗的兴趣。” 高俅听了,不由得一呆,点了点头。 栾飞笑了笑,接着说:“所以,这种情况下,只要咱们火候适当,即便是与辽人有一些小动作,辽人也必不会与我们宋人真的开战的。” 高俅听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问道:“那都应该如何操作?” 栾飞笑了笑说:“首先,我们悄悄与女真人建立联合阵营,鼓励女真人在辽人的后方可劲的折腾。如果,女真人资金有限,我们可以派一些商贾,悄悄的给予女真人一些必要的资金支持。这样,女真人就能可劲的给大辽制造麻烦,甚至趁机越来越发展壮大,也是大有可能的。只要女真人折腾一天,就消耗辽人的大量资源;女真人折腾的越厉害,辽人越是疲于奔命。” 高俅听了,忙道:“此言极是,这就与咱们大宋境内的方腊、王庆、田虎等贼寇一样。”作为殿帅府太尉,这些年来,高俅可太清楚方腊、田虎、王庆乃至于刚刚被剿灭的梁山泊贼寇对大宋造成的破坏有多大了。不但出兵剿灭他们,要消耗巨量的钱粮;而且派兵把守战略要地,防范他们,也是所费不少。尤其是一旦这些贼寇攻破了一些州府,往往就是一场灭绝性的掠夺,那对于地方经济的打击,更是十分灾难性的。 栾飞笑了笑,接着说:“所以,支持女真人在后面可劲的折腾,对于我们大宋来说,乃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即便最终女真人真的被辽人剿灭了,我们大宋不过是损失一些钱粮罢了,反正我们大宋不差钱。要是女真人越来越壮大,那大辽可就难受了。” 高俅听了,频频点头的说:“此言极是!” 栾飞接着说:“一旦那女真人真的崛起,大辽根本没有能力剿灭他的时候,到时候咱们大宋就可以站出来与大辽谈了。” “与大辽谈?”高俅不由得一愣,不是与女真人联合吗?怎么又忽然与大辽谈了呢? 栾飞诡秘一笑说:“我们可以与大辽人谈,我们可以帮助大辽平叛,至少我们可以保证不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大辽背后捅刀子,让大辽专心致志的去平叛。但是,大辽必须要拿出东西来做交换,以充分展现大辽的诚意。” 高俅听了,猛然间恍然大悟的说:“我们就可以趁机逼迫大辽主动把燕云之地归还我们了?” 栾飞笑了笑说:“没错!要是大辽肯就范的话,我们大宋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把燕云之地收复。要是,大辽不肯就范的话,我们大宋就可以拿这件事为口实,出兵收服燕云,到时候道义也肯定掌握在我们这边。不过,栾飞觉得,到时候焦头烂额顾此失彼的大辽,肯定会主动把燕云之地归还给我们的。毕竟,燕云之地,不是他们的核心利益,本来就是我们汉人的土地。他们只要能保证他们不被灭亡,有了辽东之地立足,也是足够的。” 高俅听了,频频点头的说:“此论大妙!”兴奋之处,不由得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 毕竟,栾飞所勾勒的战略实在是太诱人了,而且看起来还极具可行性。要是,真的在自己手里收复燕云之地的话,那么自己就可以趁机扬名千古了。到时候,那些文人士大夫,还有谁敢对自己有半分的不敬? 想到这,高俅自然是兴奋异常,几乎恨不得立刻就跑去宫中去,拜见官家,面陈此事。 当然,做官做到高俅这个层次,早已过了冲动的阶段。很快,高俅就冷静下来,徐徐的说:“栾公子此论大妙,要是真能按照栾公子所言,收复燕云之地,那栾公子必当是第一功臣。到时候,封侯拜相,也不在话下。” 栾飞听了,忙说:“一切还有赖太尉大人居中坐镇筹谋应对,要是燕云之地真的在太尉手中收复的话,太尉大人当然是第一功臣。” 高俅听了这话,不由得眉开眼笑,他就喜欢与栾飞说话的原因,就是栾飞总是能把话说到他的心坎上。 高俅哈哈笑了笑,望了望栾飞,忽然想起了小说的事情,便徐徐的说:“这个战略的实施,老夫亲自去做,栾公子不必过于劳心劳神。如今,栾公子可以集中精力,好好的把那部小说写出来。到时候,老夫自然另有赏赐。” 栾飞听了这话,几乎昏厥过去,满脸幽怨的望了望高俅,心里阵阵滴血,还能不能好好的聊天了? 第六十七章 打个折扣 栾飞万万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高俅高太尉,竟然是如此的死脑筋。 你高俅不是大宋的足球高手吗?既然能踢好球,按理说脑子也应该灵活才是。 而且,你高俅又是大宋出了名的奸臣,既然是奸臣,肯定脑子更加灵活了。 死脑筋这词,只能用在那些号称“耿介直臣”的身上的,如今竟然在一个奸臣的身上出现,这也太讽刺了吧。 不过,栾飞却知道,应该怎样对付死脑筋。 办法当然无外乎一个,就是忽悠。 当然,这一次的忽悠,与刚才那种忽悠的方式变了。 刚才的那种忽悠,那是画了一张大大的饼,然后想方设法忽悠高俅先不要逼自己写小说。 事实证明,刚才那种忽悠的办法肯定不行了,既然如此,那就只好干脆换一种忽悠套路了,充分发挥厚脸皮的精神,干脆痛痛快快的先答应下来,先把高俅打发走,然后再别做良图呗。 打定主意后,栾飞笑了笑,徐徐的说:“既然太尉如此看得起栾飞,栾飞敢不尽心尽力。太尉尽管放心,栾飞从明日起,便在客栈里闭门谢客,一心一意帮太尉先把这部小说写出来。” 高俅听了大喜过望,他本来担心栾飞会继续找别的理由磨洋工呢,如今一听栾飞竟然如此的给力,从明天开始就专心写小说了,这简直是太好了。 高俅激动之下,连声称妙,一再表示,不论是任何困难,尽管提出来,本太尉一定尽心尽力帮助解决的。 为了让高俅坚信自己的决心,栾飞象征性的提出了一些问题。 高俅一听,他本来还担心栾飞在忽悠自己呢,一听栾飞煞有其事的提出了这么多要求,这显然是栾飞真心实意的要帮自己写小说呢,高俅更是笑吟吟的,忙不迭的都答应过来。 两个人相谈甚欢,栾飞好不容易熬到了高俅结束这场对话的意思,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当然,以高俅的身份,是不能在这种场合公然看见孙良的。 于是,高俅便心照不宣的转身走进了里堂。 栾飞自然知道这一点,于是二话不说,转身出来。 孙良却沉着脸,恶狠狠的瞪着栾飞。 他虽然不知道栾飞与高俅谈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利益交换,但他至少知道一点,就是他娘的自己又稀里糊涂的给栾飞做了这么长的私人保镖,简直是太可恨了。 你妹的,你栾飞是故意坑我还是干什么,难道你不知道高太尉位高权重日理万机多忙吗?平常人跟高太尉说话,人家高太尉可都是一字千金,哪里能够跟你絮絮叨叨如此长的时间?你这次却一股脑跟高太尉谈了这么久。有阴谋,一定有阴谋! 孙良恶狠狠的盯着栾飞,冷冷的问:“谈了些什么?” 栾飞眨了眨眼睛,满脸诧异的问:“你真的想知道?” 孙良一呆,随即满脸凛然的说:“孙某是替官家询问!” 这话倒也没毛病,毕竟孙良乃是官家派来监视栾飞的,如今代表官家来询问栾飞的一举一动,然后向官家反馈回去,谁也说不出什么来。毕竟,你栾飞一个外将,本来现在都一屁股屎了,竟然还与高太尉商谈了这么久,你们究竟谈了些什么,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这实在是让人浮想联翩了。 栾飞笑了笑,诡秘一笑,说:“说出来,你肯定不信,高太尉邀请栾飞写一部关于他的小说。” “小说?”孙良听了,脑子有点乱,感觉自己的智商有点不够用了:“写什么小说?” 栾飞笑了笑,把高俅的目的,以及自己准备写的小说框架,简要的跟孙良说了下。 孙良听了,不禁呆了呆,问:“当真?” 栾飞笃定的点了点头说:“我犯得着骗你吗?你要是不信,大可以问高太尉去!” 孙良一看这架势,这显然是真的了。只不过,那高俅高太尉闲的蛋疼还是怎么地,闲着没事竟然要栾飞给他写小说? 忽然,孙良想起了近段时间市面上大卖的《西游记》来,不由得心念一动问:“难道,这年头这些人都喜欢用小说来洗白自己吗?” 栾飞笑了笑,悠悠的说:“这未尝不是洗白自己的一个绝佳途径。孙兄,你需不需要我帮你写一部关于你的小说?看在你我兄弟一场的份上,润笔费这里,可以给你打个折扣。” “滚!”孙良大骂:“老子身世清白,用不着洗白!” 栾飞笑着说:“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们京城孙家世代身世清白,但是写小说这玩意,可不但可以洗白身份哦,也可以帮你锦上添花,让你们更加的名声斐然呢。你们孙家,那么在乎名声,难道不想让自己家族的名声更加响亮一些吗?” 孙良呆了呆,不由得沉吟了起来,看来他还真被栾飞这番话给鼓动了。 许久,孙良看了一眼栾飞,沉吟着说:“要不然......” 哪知,栾飞却哈哈一笑说:“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想写小说,可要找别人哦,我忽然想起来,我最近很忙,非常非常的忙,真的没时间伺候你呢!” “你......”孙良不由得气得青筋暴涨,死死的攥着拳头,看样子马上就要与栾飞拼命似的。 栾飞哈哈一笑,说:“好了,言归正传,你也不想一下,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手底下还有那么多人靠着我混呢,哪能闲着没事,整天研究写这些破玩意!” 孙良听了,呆了呆,想了想,这个倒也是实情。虽然栾飞写小说的水平确实很牛叉,但毕竟这东西不是主业,要是每天栾飞拿出大部分精力都写小说,那豹营怎么办? 栾飞笑了笑,拍了拍孙良的肩膀,很是诚恳的说:“兄弟一场,现在需要你帮个忙,怎么样。” 孙良听了,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看着栾飞,几乎要笑瘫了。你栾飞刚才的牛叉劲头呢?刚才你不还是忽悠我玩呢吗?如今这么快就来求我来了?这可真是,此时不报仇,更待何时? 第六十八章 树大招风 面对小人得志一般的孙良,栾飞显得很淡定,丝毫没有着急的样子。 孙良不由得愣住了,望着栾飞说:“你显得很淡定?” 栾飞轻声一笑,不答反问:“我为什么不淡定?” 孙良说:“你刚才不是要求我办事吗?你就不怕我不肯答应你吗?” 栾飞笑着说:“咱们是兄弟,你不帮我,谁还帮我?我信得过你的为人。” 孙良阵阵白眼:“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真当我孙某人那么好忽悠?区区两句奉承的话,我就找不到北?” 栾飞笑着说:“哪里!孙统领大名鼎鼎,乃是官家的亲身护卫,每天不知道多少奉承的话听着呢,那些文人士大夫的嘴可比我甜着呢。我这么两句话,你会放在眼里?” 孙良哼了一声说:“算你有自知之明,说说看吧,要我帮你做什么事?” 栾飞笑着说:“我就知道孙兄肯定会帮忙的。” 孙良听了,哼了一声说:“你想得倒美,孙某只是纯粹的好奇罢了,想要看看你究竟又遇到了什么麻烦了。” 栾飞听了,一字一顿的说:“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希望你动用你的关系,把我从明天起闭门谢客专心帮高俅写小说的事情,尽快散发出去,最好今天晚上之前就满城风雨才好。” 孙良听了,盯着栾飞沉吟起来,当初栾飞让他把泡了李师师半天的事情嚷嚷的满城风雨,孙良过后都肠子悔青了,这要是官家知道是自己帮忙散发的消息,气急败坏之下肯定会拿自己出气的。 没想到,这才几天的功夫,栾飞又来找自己帮忙散步消息去了。 这栾飞,当自己是什么? 难道,还真把自己当成了菜市场的大妈? 自己可是堂堂东京汴梁城孙氏家族的嫡长子呢! 孙良恶狠狠的盯着栾飞,冷冷的说:“想都别想!” 栾飞笑着问:“就这样干脆利落的拒绝了?” 孙良哼了一声说:“谁让你喜欢招摇来,这下树大招风引火上身了吧。还想利用杨戬来帮你化解高俅的逼迫,算盘打得倒是很精!” 栾飞故作诧异:“孙兄这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了?真是佩服佩服!” 孙良哼哼了一声说:“少给我来这套!孙某才不信你的奉承呢!” 栾飞听了,倒是不慌不忙,叹了口气,徐徐的说:“孙兄,你要是这样想,栾飞倒是无话可说。只不过,孙兄不想看一出好戏吗?” 孙良听了,不由得一愣问:“看什么好戏?” 栾飞四下看了看,确信四周没有别人,便压低声音笑着说:“高俅与杨戬,都是什么货色,想必孙兄心知肚明。以孙兄的家世,以及孙兄的人品,肯定也对这两人深恶痛绝。只不过,孙氏家族的利益摆在那,不敢贸然招惹他们二人罢了。只不过,孙兄你想想,这年头你即便把这消息散步出去,又有谁人知道呢?这本来是无从查起的一个无头公案。相反,一旦把这消息散播出去,孙兄非但没什么损失,反而还可以趁机狠狠地看一出狗咬狗的好戏,岂不是很是刺激?” 孙良听了这话,不由得怦然心动,望着栾飞沉吟起来。 老实说,他心里也是对那高俅与杨戬深恶痛绝的,只不过碍于孙家的整体家族利益,担心引火上身,所以一直都不敢表现出对高俅与杨戬半点厌恶的神情,相反每次看见高俅与杨戬的时候,还要表现出该有的尊敬。 而那高俅与杨戬等人,虽然明知道孙良注定不能与自己一条心,但由于孙良位置特殊,加上孙良背后又有京城孙氏家族的势力,像高俅与杨戬这样层次的人,也不可能让天下人都仰自己鼻息,只能希望大多数人与自己维持表面的和平就足够了。 所以,高俅与杨戬倒也没有对孙良刻意为难过。 双方这些年来,始终是相安无事的。 如今,孙良听了栾飞的话,不由得想起这些年来那高俅与杨戬做过的一件又一件祸国殃民的事情,顿时就浑身怒火填膺起来。 虽然,孙良的身份,孙良的职位,决定了他必须要尽可能磨平他的棱角,让他沉稳起来。 但这不代表孙良骨子里没有热血。 爱憎分明,本来就是孙良的本性。 如今,听栾飞一说,孙良快速权衡了下,顿时一咬牙,沉声说道:“好,干他娘的!” 栾飞听了,哈哈一笑说:“那就有劳孙大哥了。” 孙良看了一眼栾飞那小人得志的表情,哼哼了一声说:“一不留神,又被你小子当工具利用了。” 栾飞听了,笑着说:“这还是孙兄嫉恶如仇。” 孙良哼了一声说:“嫉恶如仇?是吗?孙某要真是嫉恶如仇的话,孙某倒是觉得,应该先把你这人给果断灭掉。” 栾飞听了,阵阵的委屈:“这是什么话!栾飞一向人畜无害,又对孙兄那么尊敬......” 孙良白了栾飞一眼,冷冷的说:“想那高俅、杨戬,虽然祸国殃民,但对你栾飞,却是很够意思了。即便如此,你依然对他们这番态度。如此看来,你这人倒也靠不住。一旦哪天我孙某落难,你指不定也要落井下石呢。” 栾飞听了这话,不由得阵阵无语:“你要是这样说,栾飞还真没什么好辩解的。”说完,转身就朝胡同的另一头走去。 孙良见状,忙问:“你又要去哪里?” 栾飞听了,头也不回,懒洋洋的说:“做什么?私会情-妇去!” “私会情-妇......”孙良呆了呆,什么劳什子情-妇。忽然一凛,那不就是李师师吗? 合着忙活了一圈,你栾飞还是继续要在作死的道路上狂奔下去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要去勾搭那李师师,你这不是嫌自己命长,又是什么? 尤其要命的是,看官家那架势,一时三刻之间,肯定不会怎么的栾飞的。 但李师师一旦又被那栾飞泡了,官家肯定心里不爽,到时候官家震怒之下,十之八九就会拿自己开刀的! 孙良想到了这些,不敢迟疑,忙快步赶了上去。 第六十九章 监视与监督 栾飞似乎对孙良的反应早有预料似的,笑吟吟的望着孙良问:“你是负责监视的,不是负责监督的。知道什么叫监视,什么叫监督吗?” 孙良听了,不由得一呆,他虽然通晓点文墨,不过这些年来舞刀弄枪惯了的,对于这些咬文嚼字的东西,还真不是太擅长。 栾飞笑了笑,给孙良普及起来:“监视,就是只看不说,把你看到的任何事物,原原本本的反馈回你的老板,也就是官家;监督,则是既要看也要说,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既要向老板汇报,更要及时出手制止。这下明白了吗?” 孙良听了,直接挥舞起醋钵拳头喝道:“老子才不管什么监视监督呢,你要是再敢去调戏李师师,你倒是落了个爽快,老子却要代你受过!总之,你要是真的要这样坑我,我就跟你玩命!” 栾飞听了,不由得呆了呆,满脸歉意的说:“我倒是忽略了孙兄的感受。唉,只不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能如何?要不然,咱们好好商量商量,想个法子帮孙兄解套?” “滚!”孙良直接爆了粗口:“解套不解套,那是以后的事,反正只要我孙良干这个一天,你就休想去泡那李师师。” 栾飞阵阵白眼:“什么都管!杨菁、扈三娘都没管老子的下半身,你却来瞎凑什么热闹。” 孙良半步不肯退让:“他们懒得管,那是他们的事情!总之,我这里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要么,你跟我打道回府,要么,你就从孙某的尸体上踏过去!”说完,紧紧地握着手中剑,一副决绝的样子。 栾飞听了,不由得“呵”了一声说:“这么决然!”顿了顿又问:“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孙良毅然的说:“想都别想!” 栾飞叹了口气,撸了撸袖子说:“那就只有干一架了!兄弟虽然不愿意踩在你的尸体上过去,但把你打个生活不能自理,总不过分吧?这样,你正好可以趁机解套,也算是一举多得。” “你......”孙良气急败坏:“你真要跟我玩命?” 栾飞笑了笑问:“怎么?这么快就怂了?你怕输吗?” 孙良哼了一声说:“怂蛋才怕输!” 栾飞悠然一笑说:“不要总板着脸这么紧张吗,也许你的武功更胜我一筹呢,到时候躺在这里,生活不能自理的可就是我了。” 孙良寒着脸一言不发,栾飞的武功路数,他可早就见过,他早就有这个自知之明,自己的武功可远远不是栾飞的对手呢。 自己倒下了倒是无所谓,即便栾飞真的去泡了李师师,自己也算是尽到了责任,官家也绝不会怪罪自己的。只不过,如此一来,栾飞可就要承受官家的滔天怒火了。万一栾飞有个好歹,自己虽然仁至义尽,没什么责任。但是那高俅、那杨戬,会不会怨恨进而把怒火发泄到自己身上呢? 毕竟,栾飞的身后干系太大,栾飞一旦有个好歹,那可是一群人的利益受损呢。 栾飞凝望着孙良片刻,忽然笑了。 孙良大怒:“你还笑!” 栾飞笑着说:“孙兄,何必如此呢?凡事都好商量,既然你这样关心小弟,小弟没道理不考虑你的利益呢。” 孙良哼了一声,没有理他。 栾飞笑了笑,接着说:“要不然,小弟就不去了,反正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衣服破,尚可缝;手足断,安能续?这点道理,兄弟还是明白的。” 孙良听了,顿时觉得心里好受了不少,亏你小子还明白道理。哎呀,不对,这小子一向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今天这太阳可打哪边出来了,怎么忽然变得这么通情达理了?有阴谋,绝对有阴谋! 事实证明,孙良的感觉是对的。 还没等孙良说话,栾飞忽然笑吟吟的说:“只不过,小弟就这样每天憋屈在客栈里,也不是个办法。尤其是高俅、杨戬都来烦我,逼着我帮忙写小说洗白他们,想想都让人头大。” 孙良听了,悠然的说:“哼哼,你现在知道后果了?那早干嘛了?谁让你当初跟他们吹得天花乱坠来着?如今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了吧?” 栾飞叹了口气说:“谁说不是呢。只是事已至此,还能如何?孙兄,你我兄弟一场,你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就这样被他们逼死吧。” “说重点!”孙良也算是早就摸清了栾飞的套路了,一看栾飞这架势,立即就明白过来,这小子肯定又要自己帮忙做什么呢。 栾飞笑了笑说:“还是孙兄爽快,其实也没别的事,就是希望孙兄从即日起帮忙遮掩一下,改行当一尊门神,每天就守在门口,凡是任何来访之人,全部一概回绝。” 孙良听了摇了摇头说:“我算个什么身份?我怎么帮你挡客?” 毕竟,官家没有明文下旨要把栾飞软禁,那派来拜访栾飞的,都是如高俅、杨戬这样位高权重的高官的手下。尤其恶心的是,栾飞这小子还偏偏喜欢结交那些奸臣。那些奸臣,个个都是心胸狭窄之辈,要是孙良贸然得罪了他们,栾飞倒是无所谓,那些奸臣被驳了面皮,回头能不找孙良的麻烦? 栾飞听了,诡秘一笑说:“孙兄,你可是官家的亲身护卫统领呢,你还能没办法?你来做这件事,再合适不过,只要来人,小来小去的虾米,你直接打发了事。有些背景的,你可要悄悄告诉他们,就说官家看我不爽,时刻恨得我牙痒痒,暗示你要把我软禁在客栈里呢。” “靠!假传......”孙良陡然把说了一半的话缩住了,盯着栾飞,身子竟然微微的颤抖起来。 栾飞这小子简直是无法无天呢,竟然要自己假传圣旨!假传圣旨,那是什么行为?那可是天大的罪过!一旦这件事被人坐实了,那可是搞不好真要全家死光光的! 想到这些,饶是孙良心理素质一向很好,如今面对着这么耸人听闻的事情,也不由得心里砰砰乱跳似的。虽然此时他还没有干出假传圣旨的事情,但是一想起这件事的可怕后果,他就心里突突然起来。 第七十章 两利 栾飞似乎对假传圣旨这件事,浑然不放在心上。 望着紧张到极点的孙良,栾飞问道:“孙兄,你这统领的位置,干了几年了?” 孙良呆了呆,不知道栾飞怎么忽然又问起了这茬事,便说:“五年了。” 栾飞听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五年?五年的时间,你一直在统领的这个位置上苦苦煎熬?你的仕途,一直都在原地踏步?要知道,你孙良文武双全不说,还有着东京汴梁城孙氏家族嫡长子这层特殊的身份,按理说,你的仕途应该是一年一小步、三年一大步才是!结果,你竟然在一个统领的位置上,足足干了五年之久!” 孙良听了,不由得大为尴尬,栾飞的批评,其实又何尝不是他这些年来心里的一道疮疤呢?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孙良想想这些,都是泪啊。 栾飞接着数落着:“况且,你统领的位置何等重要?那可是几乎每天都能看见官家,以你的条件,更是应该早就得到官家的青睐,获得提拔的机会才是!唉,做官做到你这个份上,可真够失败的!兄弟我都替你着急啊!” 孙良听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大为尴尬,许久,这才鼓起勇气,咬着牙说:“我孙家的人一向都是本本分分做人,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从来是不屑一顾的。” 栾飞听了这话,差点恶心的吐了出来,可能你们孙家的人相对来说有点底线,但是在这么个烂透了的时代,你们孙家能比高俅、杨戬他们强多少?只不过是草驴与叫驴的区别罢了。 当然,这样打击人的话,栾飞还是没有说出口。 只不过,栾飞仍然朝孙良翻了个白眼,想了想,鄙夷的说:“嘴硬,是你的权利。但作为兄弟,有必要提醒你一点。” “什么?”孙良忙问。毕竟,在为人处世这一点上,孙良自己都承认,栾飞虽然比自己年轻了许多,但经验可比自己高出了不止一个层次呢。 栾飞笑了笑说:“看看看,刚才还装出一副功名利禄皆粪土呢,这才多大功夫,官迷的本性就露出来了。” 孙良听了,大为尴尬,朝栾飞翻了个白眼,骂道:“滚!” 栾飞笑了笑,说了起来:“其实,圣旨这东西,只有正式签发了,才算有效力。也就是说,只有你捏造那些看起来有凭有据的圣旨,你才算是假传圣旨呢。但是你作为官家的身边人,平时官家高深莫测,肯定有很多不方便亲口说出来的话,需要你们言传意会去不动声色的帮他完成,是吧?” 孙良听了,点了点头,这个倒是事实。 栾飞笑了笑,接着说:“所以,有些事,尤其是一些根本端不上台面上的事情,你们作为臣子的,就要悄然之间替官家完成,官家心里有数,自然记得你的好处。” 孙良听了,似有所悟起来。 栾飞接着说:“具体到我这件事上,官家虽然碍于大局,暂时没有把我怎么地,但是这不能代表官家心里就对我没了芥蒂吧?相反,官家现在肯定对我的成见大了去了,甚至生吞活剥了我的心思都有。” 孙良听了,哼了一声,看着栾飞,这还用想吗?自己的女人被人泡了,换做是谁,谁心里能好受?况且,那个人还是官家!这也就是官家性子宽厚一些,要是换做别的官家,肯定立刻把你碎剐都有可能的。 栾飞笑着说:“所以,这种情况下,你要是替官家主动代言一下,先把我给软禁起来,那效果如何?虽然,这件事官家没有明确的命令,但只要能够让我不爽的,官家肯定是乐见其成!同时,高俅、杨戬等人派人来,你也就悄悄跟他们来一个‘你懂的’之类的模棱两可的话,高俅、杨戬自然浮想联翩。如此,你哪里还用背负什么假传圣旨之类的罪名?反而,还能引得官家的欢心呢!” 孙良听了,不由得呆了呆,原来事情还可以这么办啊,看来之前自己真是白活了二十多年了呢。 当下,孙良想了想,忽然明白过来,望着栾飞说:“原来搞了一圈,你又把我算计进去了。” “嗯?”栾飞满脸的懵然。 孙良盯着栾飞,徐徐的说:“你刚才装腔作势要去泡李师师,分明是故意在把我往沟里带,然后看看火候差不多了,就忽悠我当你的门神,帮你打发高俅、杨戬他们?你打得好精的算盘!” 栾飞听了,直接作势就朝胡同另一边走去。 孙良见状,不由得紧张起来,忙拦住栾飞问:“干什么去?” 栾飞悠然一笑说:“你不是说我在给你挖坑呢吗?既然如此,为了自证清白,我只能去找李师师去了。” “你......”孙良几乎要抓狂的瞪着栾飞,许久,终于一咬牙说:“算你狠!” 栾飞哈哈一笑说:“哪里哪里!” 孙良恨恨的瞪了栾飞一眼,算是彻底拿栾飞没辙了。 栾飞笑了笑说:“这种事,本来就是两个人都获利的事情,你何必如此斤斤计较了呢。” 孙良听了,叹了口气,这话倒也是事实,便看了看栾飞说:“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走,回去坐牢去吧?” 栾飞朝孙良一拱手说:“遵命,孙门神!” 孙良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奶奶的,老子是官家的亲身护卫,是专门保护官家的,如今竟然沦落到给栾飞这小儿当门神的境地,这可真是奇耻大辱呢! 只不过,气归气,细细想来,孙良也知道,栾飞刚才所说的是事实,这件事本来就是对两个人都有好处的事情。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只有咬着牙帮栾飞去当门神去了。 虽然,这件事有点折损颜面,但即便是传出去,也不会被人笑话,毕竟这也算是替官家办事。 相反,大家通过这件事,还可能都发现孙良很有脑瓜,从此以后对孙良高看一眼呢。 想通了这些,孙良顿时觉得本来郁积的忿气顺畅了不少。当然,面子上,孙良还是要装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押解”着栾飞径直朝客栈回去了。 第七十一章 孙门神 孙良进入角色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 两个人才一返回客栈,栾飞还没等反应过来,孙良就干净利落的把住处搬在了栾飞的隔壁,然后起身直接到了客栈门口处坐下,望着外面川流不息的人群,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栾飞却傻眼了,这厮进入角色也太快了吧,这是摆明了要直接上岗到位,把所有要来见自己的,都给一股脑挡在门外呢。 好在,杨菁此时尚且还在客栈里。要不然,看孙良那架势,恐怕杨菁想要来客栈见一见栾飞,也是不容易了。 不过,栾飞倒是很想知道,假如杨菁此时真的在外面,然后来拜见栾飞,孙良会如何处置? 毕竟,杨菁既是栾飞的女人,又是杨戬的干女儿。用通俗的理解,杨菁是栾飞与杨戬之间沟通的桥梁。正常情况下,孙良肯定也会把杨菁一并拒之门外的。 但杨菁可不是省油的灯,加上与栾飞的特殊关系,孙良想要阻拦杨菁,显然要多费好多脑筋呢。 结果,第二天一切就都有了验证。 高俅府上的管家奉命来见栾飞,传达命令。 结果一到门口,竟然就被孙良给挡住了。 管家呆了呆,他临行之前,高太尉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唯恐那栾飞忽然临时起意又反悔呢。作为高太尉的心腹,管家自然知道这件事对高太尉又多么的重要,因此下定决心不论如何也要把这件事办好办的漂漂亮亮的。 结果白白筹划了一路,到了后竟然直接就吃了闭门羹。 孙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矗立在门口。 管家顿时就无语了,作为高太尉的管家,京城这些人的背景关系,他可是太清楚了。 他当然知道孙良的背景与职务,如今被孙良这么直接挡住,管家赫然发现,自己还真是半点脾气没有。 总不能硬闯进去吧? 硬闯,不但肯定打不过孙良,而且鬼知道孙良这么做,究竟是有什么深层次的用意,不会是官家秘密授意的吧。 一想到后者,管家的心就猛地提了起来。 这要真是官家授意的,那么岂不是说明事情又复杂了,栾飞的处境再次岌岌可危了? 要真是那样的话,太尉大人可要早做打算的好,怎么还能跟这栾飞小儿继续搅合的这么近呢? 抱着试探的态度,管家赔着笑脸说:“孙统领,我就与栾公子说两句话就走。” 孙良沉着脸说:“恕难从命。”眼看对方脸色也沉了下去,便故作神秘的四处看了看,觉得周围没人听见自己的话,便故意眨了眨眼睛,压低声音说:“真的不方便。” 管家一看这架势,立即一副秒懂的表情,原来这里面还真的大有门道呢。 孙良侧眼一看,那杨菁从里面出来了,便心念一动,想起栾飞的嘱托,也想存心看看所谓的狗咬狗,会不会真的飞起满地鸡毛呢,便沉着脸说:“老兄,回去告诉太尉大人,栾公子这段时间肯定不能帮忙写那部小说了。” 管家听了一呆,忙不迭的回去了。 孙良回头一看,那杨菁的脸色迅速变幻着,眼瞅着那杨菁走了进去,孙良暗暗好笑,看来这一下,就算看不见高俅与杨戬的满地鸡毛,至少也能看见栾飞与杨菁的满地鸡毛了。 果然,这边杨菁冷冷的走到里间,栾飞此时正躺在床上蒙被大睡呢。 杨菁冷笑一声说:“还挺悠闲。” 栾飞白了杨菁一眼说:“哪都去不了,不故作悠闲,还能怎么地?” 杨菁走到跟前,直勾勾的盯着栾飞。 栾飞故作惊讶的说:“怎么地?一大早上的,怎么这副神情?我貌似不欠你银子吧?” 杨菁骂道:“滚!” 栾飞蒙上被子,在床上一个轱辘,滚到了里面,然后掀开被子的一角,露出脸来,指着床的外面,笑吟吟的说:“我滚到里面了,给你腾好地方了,你上来吧。” 杨菁一呆,骂道:“无耻!” 栾飞悠悠的说:“无耻?你又不是没见过我的无耻的一面。” 杨菁一呆,忽然笑了,盯着栾飞,徐徐的说:“你打得好精的算盘。” 栾飞摇了摇头说:“你在说什么。” 杨菁一看他这副神情,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冷冷的说:“你故意跟孙良串通一气,让他帮你挡驾,然后你就可以谁也不帮忙写小说了?” 栾飞摇了摇头说:“我本来就谁也不想帮谁写小说,是你们非要烦我好不好。”既然这件事,注定瞒不过杨菁,那就犯不上继续装傻了。 杨菁叹了口气,刚才她一看见高俅家的管家兴冲冲的来,就嗅到了不寻常。 当下,杨菁问:“你是不是事先一时口快,答应了高俅?” 栾飞说:“你怎么知道?” 杨菁白了栾飞一眼:“你要不是事先答应了高俅,把高俅忽悠的那么高兴,高俅家的管家能一大早那么兴冲冲的就来了?” 栾飞听了,倒也没法否认了,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杨菁也随之叹了口气说:“既然你真的不愿意写这种小说,我也不难为你。” 栾飞听了,好生感动的望着杨菁。 杨菁忽然问:“但是,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栾飞问:“什么打算?” 杨菁道:“你不会不知道吧,你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万一一个月内那些什么女真人没有来搞联盟,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本来,高俅还有我义父可能还会拉你一把,如今你这么一搞,他们怎么还会拉你一把?尤其是你这么一搞,他们可能会做出错误的判断,认准了官家要真的修理你,到时候他们搞不好会提前做出部署,与你做干干净净的切割都是轻的,搞不好会趁机狠狠地踩上你一脚呢。” 栾飞听了这话,不由得汗毛林立起来,自己一疏忽,竟然忘了这茬,这不是屋漏又遭连夜雨,又是什么?、 杨菁看着栾飞脑门上蹭蹭的冒汗,不由得失声笑了:“原来你也有紧张的时候呢啊,我还以为你一直都是镇定自若,即便是泰山压顶也面不改色呢。” 第七十二章 杨三发飙 栾飞此时简直是紧张至极呢啊。 他甚至有一种抓狂的冲动。 你妹的,看来京城简直就不是他娘的人呆的地方,不论怎么做,都是步步是雷,一步走错,就要彻底完蛋呢。 这现在局面搞得,简直是左右都不是,这可怎生是好? 栾飞气急之下,腾的坐起身来,裹着被子,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出起神来。 让自己彻底放弃节操,倒向高俅、杨戬? 那样显然非自己所愿,况且这高俅、杨菁,虽然都是奸臣,但人家也是两个不同的阵营。 如今自己哪一个都没有彻底倒过去,倒是可以暂时以一个超然的身份,左右逢源,混的很好。 一旦自己真的彻底的倒向了某一位,到时候再有什么事,指望着另一个人支持,可就难了。 要是不倒向他们,现在这两个人搞不好都要修理自己呢。 那些文人士大夫的杀伤力,栾飞都已经够头疼的了,加上官家也对自己恨得牙痒痒,这个节骨眼上,要是高俅、杨戬也决心干掉自己,自己可真是彻底完犊子了。 栾飞彻底抓狂之下,忽然恶狠狠的咬牙切齿的说:“老子直接跑路得了!” 杨菁呆了呆,望着栾飞看了看,发现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虽然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但看样子不像是赌气的样子。 再仔细想一下栾飞目前的处境,杨菁也不由得有些束手无策。 老实说,京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杨菁再清楚不过。以她的身份以及多年来的经营,在京城这么个步步是坑处处是坎的地方,尚且显得如履薄冰,时刻小心谨慎呢。更何况栾飞在京城毫无根基不说,而且又是武人的身份,先被那些文人士大夫盯上,然后栾飞本人偏偏还作大死,非得去泡李师师,又被官家恨的牙痒痒。现在,栾飞又马上彻底得罪了高俅与义父。 可以说,京城能被得罪的势力,栾飞几乎都给得罪了个遍。 这种情况下,栾飞留在京城,除了死路一条,恐怕半点活路都看不见了。 杨菁叹了口气,徐徐的说:“既然想要离开,那你可要好好的计策一下才行。京城非比别处,你现在又身份特殊,被孙良盯着,想要离开,更是难如登天。而且,你一旦离开了京城,可就彻底的没有了回头路了。” 栾飞听了,长叹一声,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个呢? 但是事已至此,恐怕除了撒丫子跑路,似乎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呢。 栾飞点了点头说:“我会想个万全之策的。” 杨菁看了看栾飞,觉得应该给栾飞一段时间的安静空间,便默默的走了出去。 栾飞静静的坐在床上,沉吟着脱身之策。 首先,他要考虑一下孙良。 自己撒丫子跑路了,孙良可就要承担失职的罪过了。那样的话,岂不是有点对不起孙良了? 看来,要想尽最大可能的降低这件事对孙良的危险,就要先把孙良从这件事上抽身出去。 想了想,栾飞觉得,是时候让杨三出场了。 于是,栾飞先把杨三叫来,低声吩咐如此如此。 杨三听了,诧异的望着栾飞。 栾飞笃定的点了点头。 杨三领命,当即出来,到了大厅里,喝令店小二拿来一坛子酒来。 店小二不敢怠慢,赶紧搬来一坛子酒放下。 杨三倒了一碗,喝了一口,然后一口吐了出来,把酒坛子重重的摔在地上,什么破酒? 当即起身,就要出去买酒。 孙门神一看这架势,虽然他与杨三不对付,虽然他感觉这杨三在刻意找茬,但孙门神的权威岂容人挑衅? 孙门神当即侧身一挡,拦住了杨三。 杨三冷冷的看了一眼孙良,说:“滚开!” 孙门神自觉之前确实有点对不住杨志,便不好跟杨三过分计较,便问:“做什么去?” 杨三喝道:“干什么去?买酒!” 孙门神喝道:“客栈里不是有酒吗?” 杨三骂道:“都不如洗脚水,有什么好喝的!” 孙门神一看这架势,这摆明了是来找茬来的,只是不知道这件事是杨三自发来的,还是栾飞那小子在幕后操控的。只不过,要是真的是那栾飞在幕后操控的话,栾飞那小子又在算计着什么?怎么没有提前与自己知会一声呢? 孙门神心里没底,但面子上岂能认怂,冷冷的说:“不能擅自出去!” 杨三一听,勃然大怒:“你算个什么狗东西!背信朋友,要不是你,我家少主人岂会落草为寇!”说完,哗啦一下抽出腰间刀就朝孙良劈头盖脸的劈了过去。 孙良万没想到这杨三说动手就动手,猝不及防之下,赶紧闪避,却也晚了一步,左肩被那杨三狠狠地砍了一刀。 杨三却好像是疯了似的,挥起刀来就朝孙良继续劈了过去,几乎是刀刀致命。 孙良第一下就着了道,虽然他武功高强,但杨三的武功也不是盖的,这一下就被杨三逼得手忙脚乱,很快右胳膊又中了一刀,要不是自己躲避的快,恐怕整只胳膊都要被砍掉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孙良终于确认,这厮肯定不是栾飞指使的,栾飞虽然不靠谱,但一向还是很看重义气的,怎么能允许这杨三一上来就下如此厉害的杀手,几乎刀刀都要自己的命呢? 眼看孙良就要完蛋,栾飞等人早已闻听了动静,赶了出来。 杨菁一看这阵势,不由得一呆,站在那里观战起来。 反正她也不会武功,这时候上去只会帮倒忙,要是被杨三那疯子砍上一刀,可就真的不值当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站在这里,好好的看看热闹,顺便看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直觉告诉她,栾飞刚刚要琢磨跑路,这边杨三就过来找孙良的茬,这显然不是单纯的巧合。 尤其是以栾飞的重义气,如果真的要跑路的话,肯定会想办法先把孙良给摘出去。 如此一想,杨菁猛然间心念一动,隐隐觉得,这件事恐怕又是栾飞挖的坑呢。 只不过,这坑挖的,一上手就是玩命的架势,是不是坑挖的有点离谱了一些了呢? 第七十三章 苦肉计 杨菁肚子里还在快速的沉吟着栾飞挖的这个坑。 另一边,栾飞却好像是傻子一样,很是笃定的往自己挖好的坑一头跳了下去。 栾飞快步赶到跟前,不由分说的喝道:“杨三,做什么!还不住手!” 毕竟,杨三乃是栾飞的保镖,按照保镖的职业道德,既然栾飞已经发出断喝了,接下来,杨三该主动乖乖的收手才是。 也正是基于这一点认识,宋英、雷横等人一听栾飞这么喝问,也都很自觉的没有靠前。 虽然,以他们的武功,从上前去都能与杨三拼斗一番,但是这时候冲上去,岂不是打击栾老大的权威呢吗? 况且,栾老大的武功本来就不赖,以栾老大的武功,想要自保,还是轻松的。 真到了发现栾老大有危险的时候,大家一起出手,想要救下栾老大,还是很轻松的事情。 哪知,大家还是想错了。 那栾飞快速抢身到了跟前,去制止杨三。 那杨三却仿佛是发狂了似的,顺手一刀就朝栾飞劈了过来。 栾飞猝不及防,直接被那杨三一刀狠狠的砍在了右肩上。 瞬间,栾飞的整个右肩血流如注。 杨菁远远看见,不由得心里咯噔一声,这栾飞为了演戏,也是蛮拼的,竟然对自己下手也这么狠。 既然栾飞演戏都这么拼了,杨菁觉得,自己的演戏水平远在栾飞之上,这时候要是掉链子,就不符合自己的水平了。 毕竟,杨菁与栾飞的亲密关系,那可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要是这时候杨菁还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那让人一看,就知道这里面有门道了。 众人眼看栾飞受伤,都快速扑了过去。 杨三呆了呆,忽然掉头就朝外面发足狂奔出去。 众人急着救治,也顾不上追赶那杨三去了。 孙良、栾飞很快就被包扎好了伤口。 孙良望着栾飞,一时之间沉吟不语。 老实说,他刚才本来还在暗暗怀疑这件事是栾飞在幕后暗暗指使那杨三呢。 但是眼见那杨三如此的刀刀要命,甚至连栾飞都随手就砍杀过去,要说这也是栾飞在幕后操控,那这也未免太离谱了吧。 但既然不是栾飞指使的,好端端的那杨三忽然发什么疯呢? 许久的沉默后,孙良方才长叹一口气问:“这件事怎么善后?” 栾飞沉吟着说:“当务之急,是先要找到杨三本人,只有这样,才能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你觉得呢?” 孙良沉吟着说:“是否需要向官家报告?” 栾飞听了问:“你准备怎么汇报?” 孙良一呆,叹了口气说:“如实汇报,如何?” 栾飞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孙良沉吟着说:“官家生性宽厚,杨家又世代忠良,肯定不会追究的。” 栾飞徐徐的问:“要是官家知道咱们之前刻意隐瞒了杨三残杀侍卫一事,岂不是要追究你失职一事?要是这件事走漏出去,且不说那些无辜惨死的侍卫家属追着不放,就是那些文人士大夫,肯定也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作为孙家的嫡长子,你这辈子可就毁了。而这,对于你们京城孙家,肯定是一个沉痛的打击。你觉得,真的到了那时候,你还如何有颜面回到孙家去?” 孙良听了不由得一呆,有些茫然起来。 既然不能向官家如实汇报,那岂不是要犯欺君之罪?便沉吟着说:“欺君之罪,可非同小可。” 栾飞听了就呵呵了:“官家每天日理万机,难道还什么事都要知道吗?有些事,做为臣子的,要适当帮官家分忧,有些让官家忧愁的事情,就不必都跟官家说了。” 孙良一听这话,再看了看栾飞那副神情,显然栾飞已经早有了主意似的,便问:“那依你看,应该怎么办?” 栾飞等的就是这句话,便说:“事情已经发生,真相究竟如何,还有待进一步调查。当务之急,是先要做好善后工作。我的意思,今天这件事的目击者,除了店老板、店小二外,都是我的人。我的人肯定不会走漏风声,店老板、店小二,我们给一些重金收买,堵住他们的嘴还是不成问题的。对外,咱们统一口径,就说有人要来刺杀我栾飞,幸好孙统领你拼死保护,最终咱们俩齐心合力杀退了刺客,只不过那刺客却趁机逃走了,你我二人也全部负伤,你觉得这个理由可还过得去吗?” 孙良听了,望着栾飞沉吟起来,想了想又问:“接下来呢?” 栾飞继续说道:“你既然受了伤,肯定不能继续在这里当差了,免得让人看见,生出别的谣言,到时候就不好了。” 孙良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他本来还想好好的当一段时间的门神呢,只是万万没想到,这才走马上任一天,就先英勇挂彩了。 栾飞忽然长叹一声说:“这你一走,不知道上头又派来个什么人呢。到时候来的人可就不像孙兄你这么好说话了。” 孙良一听,他本来看见栾飞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又有点怀疑这件事是栾飞的苦肉计呢,如今一听栾飞这番话,转念一想,要是自己真的离开的话,换来的人肯定不会对栾飞照顾的,加上又有栾飞“被刺”这件事,到时候新来的人肯定更加严格监督防范的。从这个角度来讲,这件事是栾飞幕后策划的可能性,还真的微乎其微呢。 想到这些,孙良不由得心里一宽,反倒有点同情起栾飞来,笑了笑说:“也不必过于忧愁,东京的人,我认识不少,到时候不论是谁来陪着你,我都打声招呼就是了。” 栾飞点了点头说:“那就有劳孙兄了。” 孙良点了点头说:“唉,没想到那杨三竟然忽然这么不靠谱,当初你留他在你跟前的时候,我就不同意,只不过看你笃定,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没想到,今天那杨三还是忽然发难了。好在,你我都没有什么生命危险,要不然岂不是太不值当了。” 栾飞听了,看了一眼孙良,翻了个白眼:“你还说呢,当初要不是你在杨志的事情上做的不地道,杨志要是不落草为寇,那杨三岂会这么不靠谱?” 第七十四章 官家传见 一提起杨志这茬,孙良顿时蔫了。 老半天的沉默后,孙良方才长叹了一口气,徐徐的说:“既然如此,我即刻就与官家告假就是了。” 栾飞听了,暗暗的松了口气。 孙良说干就干,当即写就了一封文书,收拾好行囊就走。 栾飞见了,笑了笑问:“不等别人来接岗后再走吗?” 孙良白了栾飞一眼:“反正官家又没有明确的指令我来看守你。”说完,头也不回,径直出去了。 栾飞暗暗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把孙良挤兑走了,接下来自己就再也没有别的顾虑了。 于是,栾飞果断下令,宋英、雷横、吴用等人全部一股脑出去寻找那杨三。 暗地里,却偷偷嘱咐宋英一番。 宋英倒是面不改色,暗暗记下了,一行人就出去了。 等到客栈里只剩下扈三娘、杨菁的时候,终于安静了下令。 杨菁看了一眼栾飞,徐徐的问:“你不觉得这样有点冒险吗?” 扈三娘听了这话,不由得脑袋一乱,什么冒险不冒险的?听杨姑娘的意思,好像这件事别有内情。 扈三娘虽然不知道这件事的内情具体是什么,但她还有自知之明,就是知道自己的智商跟栾飞与杨菁差的太远,这种情况下,自己还真犯不上非得去跟着问这问那,就老老实实坐在一旁听着就是了。 栾飞看了一眼杨菁,叹了口气说:“我还能怎么办?” 杨菁徐徐的问:“你要是真的想走,以你的能力,肯定能走得了。即便是孙良发觉了,他肯定也顾念情意,未必肯下死手拦你。” 栾飞听了,摇了摇头说:“我都很对不住他了,哪里还能把他继续牵扯进来?” 杨菁点了点头,想了想问:“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顿了顿又问:“现在反正孙良都已经走了,你为何不趁着这个空隙赶紧领着大家走人?” 栾飞听了,却摇了摇头说:“要是我这个时候走,岂不是坐实了我在设计孙良呢吗?那样,即便孙良没什么,也会给孙良带来一些麻烦的。” 杨菁沉吟着说:“那你派遣宋英他们大张旗鼓的出去,就是为了把这出戏演的真实一些?” 栾飞悠悠地说:“反正现在最大的阻碍已经不在了,对于我来说,想离开京城,倒是随时的事情。” 正暗暗得意呢,却忽然脸色陡然变了。 孙良他娘的竟然又回来了! 孙良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快!快!官家传你进宫!” 栾飞听了一呆,顿时傻眼了。 这又是什么节奏啊? 好不容易设计了一圈,偏偏计划赶不上变化,好端端的,官家又传我进宫干鸟? 杨菁也是心里大吃一惊,忙忍不住代替栾飞问了出来:“什么事?” 哪知孙良也不知道:“不知道!不过刚才看张公公那架势,看起来很急迫的样子!” 栾飞听了,心里更是没底了,这可什么节奏呢。不会,赵佶那孙子忽然又转了性,要往死里整我呢吧。 想了想,忽然心念一动问:“张公公呢?” 孙良道:“马上就到。” 正说着呢,却见那张公公上气不接下气的走了进来。 栾飞一看,赶紧快步走了过去。 张公公一看栾飞这架势,吓了一跳:“怎么你也受了伤?” 栾飞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忙问:“公公,官家传我何事?” 张公公一听这话,立即板着脸,肃然的说:“老奴哪里知道!官家有旨,栾飞即刻入宫觐见,不得有误!” 栾飞一呆,这张公公面色不善,不会真的要出事了吧,不由得偷偷看了看杨菁。 杨菁也是惊疑不定,心里多个念头始终在交替着飞转着呢。 毕竟,这张公公来得简直是太突然了,不但彻底打乱了栾飞的全盘计划,而且还来的没头没尾,简直是让人心惊肉跳呢。 栾飞总觉得这样进宫,搞不好就是自投罗网有去无回呢。 要不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咬牙冲杀出去算了! 想那赵佶肯定万万不会想到自己会孤注一掷冲出去,这时候自己要真是不顾一切的冲杀出去的话,胜算还是很大的。 只要冲出了东京汴梁城,接下来便安全了许多。然后快马加鞭赶回郓城县,有豹营在手,谁敢奈何得我? 栾飞暗暗打定了主意,拳头也不由得握紧了。 张公公却也始终冷冷的看着栾飞。 杨菁忽然心念一动,觉得这张公公似乎有考校观察栾飞的架势,在侧面朝栾飞轻轻的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 栾飞见状,虽然不知道杨菁的用意,但他知道,杨菁肯定不会坑害自己的,要不然岂不是成了谋杀亲夫了? 想到这些,栾飞的拳头顿时舒展开来,决定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张公公入宫吧。 虽然这一去,极有可能会有去无回。 但是如果现在真的贸然翻脸,冲杀出城的话,那么之前的一切努力可就前功尽弃了。 到时候,不但自己成了叛逆,连带着整个豹营,恐怕也都成了叛军。 而这些,显然不是自己所希望看到的局面。 打定主意后,栾飞轻声一笑说:“既然如此,且容栾飞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来。” 张公公听了,点了点头,说:“也好,穿着这些去觐见官家,总是说不过去。” 栾飞一看张公公的表情始终沉寂如水,根本看不出来这老太监心中的喜怒哀乐,不由得暗暗气恼。 但是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栾飞回到房里,老老实实的去换衣服了。 扈三娘自然也随着进去了。 杨菁却站在外面,她要利用这个空隙,想办法探探张公公的口风。 栾飞走到房里,扈三娘平静的帮他换完衣服,然后默默无语的抱住了栾飞。 栾飞长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拍了拍扈三娘的后背,低声说:“放心,不会有事的,无论如何,我也会平安的回来的。” 扈三娘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栾飞,很是笃定的说:“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平安无事的回来的!” 栾飞再不多说,松开扈三娘,大踏步朝外面走去。 第七十五章 豪赌的就是心跳 外面,没等杨菁正式开展火力侦察,张公公倒是先开口了。 张公公看了一眼杨菁,笑吟吟的说:“杨姑娘对栾公子,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杨菁一看这架势,显然栾飞的处境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望着张公公笑吟吟的说:“张公公,你什么时候也学坏了,竟然玩起了这一套,你没看见你刚才都把栾飞吓成了什么样子呢。” 张公公悠悠地说:“这又算什么?当初他可是没少捉弄老奴呢,来而不往非礼也,老奴如今回敬他这么一下,还不算太过分。” 杨菁一听这话,倒也没法多说了。 毕竟,当初栾飞确实没少捉弄张公公,尤其是来东京的路上,竟然用颠簸不平的路况,来威胁张公公。那一次,差点把张公公的老胳膊老腿给颠簸散架了呢。 一想到这些,杨菁就暗暗好笑。 当然,如今当着张公公的面,杨菁哪敢笑出来。 相反,杨菁反倒还要装出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咬牙切齿的说:“张公公说的没错,那栾飞小儿有时候确实很气人,让人恨不得拿刀把他剁成肉酱呢!如今,捉弄一下他,确实很有必要。” 张公公翻了个面皮,悠悠地说:“这些话,就适可而止吧。你的那点心思,老奴门清呢。想那栾飞小儿,这时候应该穿的差不多了。”说完,立即板起脸来,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杨菁见状,也不好多说了。 一旁的孙良看见整个过程后,不由得呆愣住了。 原来这张公公也有这么狡黠的一面啊。 不过,孙良倒是对张公公绝没有半点不敬的意思。 毕竟,要是换做别的宫中的太监,要是被那栾飞一再捉弄,肯定会使出各种办法疯狂报复的。如今,张公公只不过是使出一些小手段来戏弄一下栾飞而已。相较而言,倒是显得张公公很有风度一些。 事实证明,张公公对时间的感官还真挺牛叉的,他的那张老脸刚刚板起脸没多久,栾飞就穿戴整齐的出来了。 栾飞出来,本来希望第一眼看见张公公与杨菁相谈甚欢的样子呢,这样至少说明自己的处境不是那么的糟糕呢。 没想到,一出来一看,非但那张公公继续板着脸,连杨菁与孙良都默不作声,空气显得格外的沉闷。 栾飞一看这架势,这摆明了是局势很是不妙呢。 不会,这一去宫中,真的是凶多吉少吧? 想到这,栾飞不由得心里直打鼓,再次滋生了趁机跑路的念想。 一边想着,栾飞一边往前走去。 张公公自始至终都板着脸。 栾飞边走,目光边在张公公、杨菁、孙良三人之间逡巡着。 堪堪走到张公公跟前,笑了笑说:“公公,我们走?”他的腿部暗暗发力,正想着趁机冲出去呢。 哪知,就在他即将发力冲出的时候,忽然心念一动,硬生生的按住了逃跑的冲动了。 因为,栾飞忽然想到了一个要命的问题,其实也是个十分蹊跷的问题。 就是要是自己这一去宫中真的是凶多吉少的话,那以杨菁对自己的关心,不可能无动于衷,至少也应该想办法把自己留下,然后协助自己跑路啊。 而如今,杨菁偏偏就沉着脸,一点帮助自己跑路的意思都没有。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自己这一去宫中,应该没什么实际性的危险。 所谓的恐怖气氛,显然是这些人有默契的装出来,故意戏弄自己的。 张公公故意营造恐怖气氛,倒是情有可原,毕竟之前自己也没少折腾过这个老太监。 但杨菁、孙良这两人竟然配合着张公公来戏耍,就大大的可恶了。 要是自己不是在最后关头,忽然脑子开了窍,恐怕就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当然,这时候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栾飞觉得,既然张公公这个老太监现在想满足一下这个虚荣心,那自己为了糊弄张公公高兴,自然也要义无反顾的表演一下。 于是,栾飞也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老老实实的跟着张公公出去了。 孙良望着栾飞与张公公远去的背影,不由得呼了一口气,徐徐的说:“我刚才真的担心他一个想不开,竟然真的夺路而逃呢,那样可就真的局势难以收拾了。”刚才,他别看表面上装的沉闷,实际上心里也是紧张到了极点,后背上全是汗水呢。 杨菁听了,淡淡一笑说:“他不会干出这样的蠢事的,以他的那么聪明,岂能干出这样的蠢事?” 孙良听了,呆了一呆,望着杨菁问:“你的意思是,他已经看透了我们在演戏?” 杨菁笑了笑说:“他要是看不出来,那才有鬼呢。我要是料想不错的话,他也是最后关头,才忽然反应过来的。” 孙良吐了吐舌头,看着杨菁,不无敬佩的说:“有时候,我还真挺佩服你,竟然自始至终都沉得住气,刚才都到了那个节骨眼上了,竟然始终都没有吭一声。这要是万一栾飞真的一下子想不开,智商跟不上节奏,真的没有看透咱们在演戏,那可就出大事了。” 杨菁听了,悠悠一笑说:“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 孙良摇了摇头说:“我就没这个胆子!难怪,你跟他能凑成一对,你们俩本来就是一路人,都是喜欢那种豪赌的人。只不过,那种动辄就玩心跳的感觉,不觉得很让人惊恐吗?要是我来那么一两次,恐怕都会吓死过去。” 杨菁看了一眼孙良,略带讥嘲的说:“呵,你好歹也是京城孙氏家族的嫡长子,竟然就这么点胆量?这么点气魄?” 孙良听了,倒是没有生气,而是长叹了一口气,徐徐的说:“哎,就因为我肩上的担子太重,我反而不敢胡乱的来呢。” 杨菁听了,顿时沉默了,孙良的处境,孙良的难处,她又何尝不理解呢。 倒是扈三娘渐渐的听明白了,忍不住插口说:“原来栾飞这一去,没什么危险啊!”边说着,本来紧锁的眉头,也迅速舒展开来。 第七十六章 二进宫 栾飞老老实实的随着那张公公,走在去宫中的路上。 为了充分满足张公公的虚荣心,栾飞那可真是装出了一副诚惶诚恐的架势。 张公公侧脸看了一眼栾飞,忍不住淡淡的说:“好了,这里也没有别人了,不必继续演戏了吧。” 栾飞一呆,却还故意装出一脸懵逼的样子。 张公公冷冷的说:“老奴活了一大把年纪,吃过的盐,可比你吃过的米多。真当老奴看不透你的那点小九九?” 栾飞听了,阵阵无语,他再也忍受不住了,前世的时候,他可就没少被老人家拿“吃过的盐比吃过的米”之类的老气横秋的话数落过,他早就受不了这份窝囊气了。 如今,他终于下定决心,要雄起一次,用自己那二十一世纪的科技知识,来狠狠地虐一虐张公公这个老太监的智商。 决心已下,栾飞淡淡一笑,索性也收起了那副诚惶诚恐的面孔。 张公公见状,淡淡的问:“怎么了?” 栾飞笑了笑说:“公公刚才的那句话,似乎有值得商榷之处。” 张公公一听,还以为栾飞要跟自己讲什么大道理呢,不由得来了兴趣,问:“哪里说错了?” 栾飞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装起逼来:“我们老家那边,有个能人经过严密的计算,判断一个正常的成年人,一天对盐类的摄入量绝对不能超过五六克,吃得再多就对身体不好了。也就是说,这个人一百天也就能吃一斤盐。换算到一年,一年最多不能超过四斤盐。张公公今年五十好几,即便是从婴儿时期就按照成人的剂量算,这辈子也就吃二百来斤的盐。但是米呢?每个人几乎一天都得吃好几大碗饭,一年吃个二三百斤米,总不成问题吧。”说到这里,笑了笑,望着张公公,一本正经的说:“所以,张公公刚才那番话,确实值得商榷,张公公这辈子吃的盐,搞不好还真不如我栾飞一年吃的米多呢。” 张公公听了这话,不由得诧异的望着栾飞。他活了这么大的年纪,装比的人,可见识的多了。但是如栾飞这样,把比装到这样的清高脱俗,装的这么有文艺范,张公公还是第一次见到。 当下,张公公白了栾飞一眼,冷冷的说:“栾公子果然是巧舌如簧,只不过,栾公子似乎有一句话说错了。据老奴所知,你又不是王侯世家,之前你家在山东祝家庄一带居住,虽然衣食无忧,但也不是大富大贵,你真的顿顿吃得起精米?” 此言一出,栾飞顿时心里咯噔一声,脸上大为尴尬了。 看来,自己一不小心,又拿后世的生活标准,来套用古代了。 在古代,生产力那么不发达,除非是大富大贵人家,又有几家能够顿顿吃得起精米?甚至很多中等人家,也要常常很久才能吃一顿精米。大多数时候,都是舍不得**米的。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算的话,那些上岁数的老人,动辄说什么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还真有点道理的。 当然,这个米是精米。 栾飞暗暗叹息一声,决定还是闭嘴为妙。 张公公边走边看栾飞,眼见栾飞闭嘴了,忽然笑了:“你竟然也有哑口无言的时候?” 栾飞叹了口气说:“唉,我也是人,是人就总有认怂的时候,岂能事事都不吃亏?” 张公公听了,笑了笑说:“这倒也是。”顿了顿,忍不住说:“不过,老奴还以为你定然会老羞成怒,然后狠狠地折腾报复老奴呢。” 栾飞笑了笑说:“尊老爱幼,这点道理,栾飞还是懂得的。” 张公公白了栾飞一眼,冷冷的说:“快少拿这套话来忽悠老奴了。真当老奴没看见吗?刚才在客栈里,你可是都攥紧了拳头,差点就一拳打翻老奴,然后夺路而逃,是也不是?” 栾飞摇了摇头说:“一派胡言。” 张公公冷冷的说:“老奴的眼睛,还是雪亮的。” 栾飞却笃定的摇了摇头说:“公公不能拿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来非得往栾飞身上乱扣,要知道人言可畏,有时候杀人可是不见血的。” 张公公淡淡一笑说:“看你这点出息,你但请放心,老奴还不是那种奸险小人,趁机坑害人的事情还干不出来,你刚才的那番举动,老奴是断不会说出去的。” 栾飞一听这话,暗暗放下心来,但为了避免是张公公这个老太监是故意给自己设套,栾飞依然很是笃定的说:“是吗?那栾飞可就要感谢公公了。虽然,栾飞刚才确实绝无半点不轨之心。” 张公公十分无语的看了一眼栾飞,叹了口气说:“老奴活了大半辈子,你是老奴见过的最最无耻的年轻人了。” 栾飞笑了笑,很是贱贱的说:“那栾飞岂不是很荣幸?” 张公公白了栾飞一眼,不再多说,径直往前走去。 栾飞抬头一看,不远处就是宫门了,难怪这老太监忽然闭嘴了。 果然,张公公再往前走,就是满脸严肃的表情,装出一副与栾飞不冷不热的表情。 对此,栾飞倒也理解,要是张公公一路上与栾飞的态度过于亲近,那么这副场景一旦传到赵佶的耳中的话,到时候张公公再向赵佶说关于栾飞的事情,尤其是说那些关于栾飞的好处的时候的话,赵佶自然就心里打了疑问,甚至怀疑张公公与栾飞沆瀣一气结成一伙了呢。 本着这个觉悟,栾飞也很是配合,老老实实跟在张公公的身后,显得很是诚惶诚恐的样子。 一路上,那些太监、侍卫、宫女见了,不由得暗暗诧异。 对于这些场景,栾飞均是视而不见。 很快,就走到了一处亭子前,远远看见,那赵佶正与皇后在那边说话呢。 张公公见状,便回头看了一眼栾飞。 栾飞倒也知趣,忙说:“栾飞在这里静候就是。” 张公公白了栾飞一眼,心说算你识趣,然后拿着浮尘,朝亭子那边走去。 栾飞很是配合的垂着头,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 没办法,上次与赵佶叫板了,这次要是再不装一把孙子,那就真是自寻死路了。 第七十六章 继续装孙子 赵佶其实早就看见栾飞了,只不过假装没看见而已,继续与皇后在那里说笑着。 直到那张公公走到跟前之际,赵佶等张公公请安完毕,这才问:“怎么样?” 张公公道:“栾飞来了。” 赵佶点了点头。 皇后在一侧笑了笑说:“官家,早就听说那栾飞如何如何,今日倒要开开眼界。” 赵佶笑着说:“不过是个顽劣的小子罢了。” 皇后听了,笑了笑,望着赵佶看了一眼,想要打趣他两句,但一想想李师师那本来就是赵佶的隐伤,还是不提这件事吧,便笑了笑没有说话。 赵佶看着张公公,淡淡的说:“带他上来。” 张公公领命,回来宣那栾飞过来。 栾飞暗暗叹了口气,上次来这里跟赵佶叫了次板,差点挂在这里,这次二进宫来拜见赵佶,可要低调一些了。 不过,栾飞依然笃定的认为,上次的叫板,其实主要责任还在赵佶。 虽然你赵佶是皇帝,但也不能蛮横不讲理吧。你要么娶李师师入宫当你的名正言顺的妃子,那样的话,我栾飞要是还跑去泡李师师,你便是千刀万剐我栾飞,我栾飞自然也毫无二话。 但你既然没娶李师师入宫,任由李师师继续流连烟花场所,那么李师师既然还是那种烟花歌女的身份,那就不能你赵佶一个人独霸着吧? 从这个层面来说,李师师是大家的,不是你赵佶一个人的。 虽然你赵佶贵为皇帝,但在李师师这里,却跟其他所有男的平等的。 结果,凭什么在这个时候,你却非要彰显你皇权的一面? 所以,上次栾飞不顾一切跟赵佶干起架来,原因也就在这里。 当然,上次的后果也太严重了,要不是关键时刻栾飞信口开河,恐怕真要挂了。 这次,栾飞虽然抱定着低调装孙子的念头,但心里同时也暗暗下定决心,一旦赵佶真的还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非要刻意为难自己的话,那么说不得,自己还要继续跟赵佶干架下去。 反正,大不了关键时刻再想办法,继续忽悠脱困呗。 总之,不能让赵佶这鸟人欺人太甚,不能让他以为他是皇帝,就可以牛比闪闪可劲的欺负人。 一边想着,一边已经走到了赵佶跟前。 栾飞虽然心里牛比闪闪,但表面上却比孙子还孙子,老老实实的跪拜了下去:“拜见官家,拜见皇后娘娘。” 赵佶哼了一声,看着栾飞,却也不说平身之类的话。 栾飞顿时就无语了,用不用这么坑啊,惹恼了老子,老子可就不给你留面子了,直接跳起来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面子上到底没敢真的站起来。 空气顿时凝滞住了。 气氛也显得有些微妙,甚至逐渐紧张起来。 倒是皇后,约略知道两个人之间的这点烂事,觉得赵佶确实有点不值当,失却了为君的风度,便有心缓解尴尬,笑了笑说:“原来这位就是栾飞啊,真真是英雄出少年,快快起身吧。” 栾飞一听,倒也干脆,不趁着这个机会起来,还待何时?至于这么站起来,赵佶心里肯定不爽,那你赵佶心里爱不爽就不爽吧,总之老子懒得跟你浪费时间。 本着这个觉悟,栾飞赶紧站起身来,看了看皇后,笑吟吟的说:“皇后谬赞了。”偷偷窥看了一眼,虽然与李师师的风姿相差甚远,但却自有一种端庄的美丽。 栾飞心念一动,想,这倒也适合玩制服呢,不由得想起要是哪一天能跑到龙床龙椅上,把这皇后抓来什么什么了,倒也是快事一件。 当然,这种念头只能在心里一闪而过,自娱自乐罢了。 栾飞既然不想造反,那这种美事,那就是永远都不可能发生的了。 想到这,栾飞不由得暗暗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赵佶看了一眼栾飞,终于开口了:“栾飞,近来每天躲在客栈了,可有什么感想吗?” 栾飞听了一呆,看了一眼赵佶,倒是有点懵圈了。 你妹的,你大老远把老子折腾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问这么一句吧?那你得闲得有多蛋疼呢,才会这么无聊?难道,你的趣点就这么低? 心里这么想,面子上却继续装着孙子:“度日如年,如坐针毡。” 赵佶听了,“哦”了一声,看那神情,倒是显得有点诧异:“怎么还度日如年,如坐针毡了呢?你不是,一向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吗?” 栾飞叹了口气说:“虽然官家一向宽宏大量,但栾飞却也自知年轻气盛,有些地方有点不识抬举,触怒了官家,所以心里一直都很悔恨交加。” 这算是某种程度的认怂吗? 至少栾飞是想给赵佶营造一种这样的气氛,当然,赵佶能不能领情,那就看赵佶的了。 赵佶听了,轻声一笑,若有所思的望着栾飞:“你竟然还有这份觉悟?那可真是让人大为意外。上次你的那种英雄豪情呢?” 栾飞本着把装孙子进行到底的觉悟,苦笑一声说:“官家莫要调笑栾飞了。” 赵佶哈哈一笑,摇了摇头,望着栾飞看了一眼,忽然心念一动,满脸玩味的说:“上次你所说的与女真人合作一事,不会是故意忽悠朕呢吧?过后,你做贼心虚,所以才度日如年,如坐针毡?” 栾飞一听这话,虽然事实上他当时确实是在忽悠赵佶,但现在他哪里能承认这一茬? 于是,栾飞装出很是委屈的样子,跳了起来说:“哪有的事?臣句句属实,如有虚妄之言,便天雷滚滚。” 反正,他也从来都把赌咒发誓一类的当作封建迷信的了,他也从来不信这些的,那么现在便是发两句毒誓,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赵佶一听这话,不由得诧异的看了一眼栾飞。 他刚才那番话,只不过是随口一句玩笑的话而已,没想到这栾飞竟然如此的当真,竟然不惜赌咒发誓了。 想到这,赵佶不由得望着栾飞,暗暗沉吟起来,难道这栾飞小儿那番话真的不是随口忽悠?要真是那样的话,他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独特消息渠道呢? 第七十七章 女真人真的来了 不管怎么说,栾飞如今坚持不懈的把忽悠进行到底,充分发扬了假话就是真话的精神,倒是真把赵佶搞得迷糊了。 赵佶望着栾飞,不由得暗暗沉吟起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佶这么一搞,栾飞心里倒是暗暗有点发虚了。 毕竟,这里危机四伏,自己又是赵佶的“情敌”,早就因为李师师的那事,被赵佶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而男人一旦沾惹了这点事,那就别指望心胸真的有多么宽广,有时候急了眼,那可是什么极端的事情,都干得出来的。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栾飞现在还真是如履薄冰殚精竭虑的呢,唯恐赵佶一个不爽,真的下令把自己怎么怎么的。 甚至,栾飞都暗暗下定决心了,要是赵佶真的要对自己下黑手的话,那么自己就孤注一掷,猛冲上前,至少要劫持住赵佶与皇后其中的一人。 只要劫持住赵佶与皇后其中的任何一人,就能借此机会有了要挟,然后就能够趁机逃出东京逃回郓城县梁山泊了。 只要回到了梁山泊,有豹营在手,就至少能够确保自己的人身安全了。 栾飞心里是这么想的,面子上却诚惶诚恐的望着赵佶,一双眼睛不住的观察着赵佶的表情,希望通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看透赵佶的内心世界,然后据此做出判断。 哪知,忽然之间,赵佶竟然失声笑了。 栾飞一看,立即就有点懵逼了。 怎么好端端的,又笑了? 不会,又有什么阴谋吧? 或者,赵佶这厮又忽然憋着什么坏,想到什么折腾自己的办法,于是阴暗心理驱使下,这厮就忽然失声笑了? 想到这,栾飞心里更是直打鼓,满是紧张的望着赵佶,时刻盯着赵佶的一举一动,以便能够随时做出第一手的准确的判断。 赵佶终于笑了笑,开口了:“你看起来很紧张?” 栾飞暗暗鄙视了下赵佶,能不紧张吗?你妹的,换做你是我,恐怕你早就吓尿了。 当然,面子上,栾飞却什么也没法说,毕竟他摸不准赵佶的脉络,这种情况下,任何一句话的贸然说出,都有可能弄巧成拙的。既然如此,沉默反倒成了最好的办法。 于是,栾飞望着赵佶,惭愧的一笑。 赵佶笑了笑问:“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栾飞暗暗翻了个白眼,你管老子心里在想些什么?你都不告诉老子,你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你就指望着老子告诉你老子在想些什么?凭什么?就凭你是皇帝?皇帝就可以目空一切,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心里阵阵鄙视了赵佶,面子上却还要不得不继续装孙子:“臣满肚子都在愧疚不已,简直是诚惶诚恐。” “呵......”赵佶还真就呵呵了,你栾飞小儿什么时候真的有这份觉悟了?你要是早就有这份觉悟了,岂会跑去泡李师师? 要不是念在你的功劳,要不是念在你对国家还有用,朕即便是不剐了你,也定要煽了你。 当然,如今你的功劳与你的过错算是抵消了。你目前对国家还有用,那朕这次就勉为其难的再次原谅你一次吧。 赵佶如是想了下,然后望着栾飞,笑了笑说:“难道,你就不知道,那女真人的使者,已经来到了东京汴梁城了吗?” 栾飞一听这话,猛然睁大了眼睛,嘴巴也半天合拢不上了。 他来之前,想到了许多许多种可能,甚至不止一次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结果,他万万没想到,这次赵佶这孙子把自己喊进宫,原来竟然真的是女真人的事情。 看来,自己还真是踩了狗屎运,瞎猫竟然也能碰见死耗子。 上次在赵佶面前,自己只不过随口忽悠了两句,就是为了趁机解套脱困而已。 当时,为了忽悠的更加逼真一些,于是就不管不顾,放下话,声称什么一个月内女真人就会来。 结果,没想到女真人竟然还真的这么给力,在短短不到十天的时间里,竟然就真的来到东京汴梁城了。 想到这,栾飞简直是心花怒放,却要偏偏遏制住心中的狂喜,装出一副很淡定的样子,以展现自己成竹在胸,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架势。 虽然,这样有点装比,但是为了接下来能够继续忽悠住赵佶,也是没办法了,只能继续这样装比下去了。 本着这个觉悟,栾飞随口“哦”了一声,表现的很是平静。 赵佶见了,不由得暗暗诧异,看这栾飞小儿的架势,这一切还真的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如此,倒是更加的让人惊悚了。 这栾飞小儿究竟是有什么特殊的消息渠道?竟然能够知道远在数千里之外的东北苦寒之地的女真人的情况?竟然能够与女真人勾搭上? 当然,这些暂时都不重要了。 在赵佶看来,如今当务之急,反倒是想尽办法,先充分利用好这次难得的战略机遇。 只要牢牢抓住把握住这次机遇,那么一举收服燕云之地,还真不是问题。 而一旦在自己手中,真的把燕云之地收复回来,那影响可是空前的。 要知道,当初以太祖皇帝、太宗皇帝的英明神武,都没有收复燕云之地。 自己要是真的把燕云之地收复回来,到时候谁还敢质疑自己的水平?谁还敢说自己只知道搞艺术而荒废国事误国误民? 赵佶越想越是兴奋,最终终于在收服燕云之地的极大的诱惑下,爱江山不爱美人了,决定与栾飞暂时搁置因为李师师而引起的诸多不愉快,而是想办法充分利用好栾飞这颗棋子。 毕竟,最早提出女真人要与大宋联合灭辽这个消息的,就是来自于栾飞。 所以,这种情况下,赵佶自然要充分考虑栾飞的意见了。 只要栾飞能够帮忙夺回燕云之地,那么赵佶甚至可以考虑把李师师整个都让给栾飞,都是在所不惜的。 毕竟,李师师再怎么说,也是个歌女而已。男人,还是建功立业来得实在。 如果能够趁机立下一番不世功劳,便是把李师师舍弃了,又有如何呢? 第七十八章 机遇与灾难 当下,赵佶终于决定,不论如何,也要好好的在与女真人联盟这件事上,用好栾飞的聪明才智,建立一番不世的功业了。 于是,赵佶竟然罕见的招呼栾飞坐下来详谈。 栾飞见状,不由得暗暗感慨,这还真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想起自己之前在书上看到过的,在电视里看到过的场景,那些反复无常的帝王,一个个都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嘴脸,在用着你的时候,那可都是一个个表现出极大的包容与耐性,即便是你的任何瑕疵毛病,帝王都是各种包容宽宥,甚至还视为大丈夫不拘小节之类的,总之怎么都是优点。 但是一旦用不到你了,帝王对你厌倦了,便是任何一个小小的瑕疵,帝王都会扣上天大的帽子压下来砸死你的。 而栾飞觉得,自己可是连赵佶的女人都给泡过了的,虽然李师师本质上不算是赵佶的女人,但大家都认为李师师是赵佶的女人,尤其是赵佶本人,始终也把李师师视为自己的女人,这种情况下,栾飞还能对赵佶抱以多大的信任?还怎么与赵佶敞开心扉? 于是,栾飞心怀忐忑的坐了下来,当然,表面上还是要装出一番受宠若惊的样子,好像是自家祖坟上直冒青烟,这才获得官家的礼贤下士似的。 赵佶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冷笑,面子上却不得不说起了正事:“栾飞,昨日有一伙人自称是辽东女真部落的人,控诉了他们饱受辽人压迫之苦,无奈之下,唯有奋起反抗。只是奈何他们势单力薄,而辽人却实力强劲,久知我大宋与辽人素来世仇,因此特意派他们千里迢迢赶到我大宋,想要与我大宋联合灭辽,并且他们的可汗郑重承诺,一旦共同灭掉了辽国,那么接下来燕云之地全部归大宋所有。不知你意下如何?”赵佶说这番话的时候,几乎是声音略带颤抖的说出来的,毕竟他万万没想到,收复燕云,这一个大宋历代皇帝的心病,如今竟然即将有可能在自己的手中来实现。单是这份功业,就足以让他激动难以了。 说完后,赵佶殷切的目光看着栾飞。当初是栾飞率先提出了这个情况,那么想必栾飞也肯定有着全盘的思考,因此无论如何,赵佶必须要充分考虑足够尊敬栾飞的意见。 况且与辽人开战,事关重大,必须要有得力的部队出马才是。而豹营的强劲战力,众所周知。所以,如果由栾飞率领豹营亲自出师的话,那么收复燕云之地,显然把握会更大一些。 所以,在赵佶看来,此时此刻,收复燕云的关键,竟然一大半都系在了栾飞的身上了。 栾飞听了,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望着赵佶,徐徐的说:“官家,收复燕云,事关重大,不但关系到我大宋一雪前耻,而且还关系到我大宋未来的国运,必须要慎之又慎,一步都不能走错。否则,一旦棋差一招,可能就万劫不复。” 赵佶听了这话竟然如此的严重,不由得也是心里一凛,望着栾飞,徐徐的问:“怎么讲?” 栾飞听了,徐徐的说:“那女真人,虽然如今看起来不过是一群没有开化的蛮荒之人,但是往往这样的族群,才更加具有破坏力,族群中的所有人全部悍不畏死。相反,辽国人久居承平,虽然还有一些草莽之气,但这些年来,却也沾惹了不少文秀,战斗力早已大幅下滑。而这,也正是诺大的辽国人,却面对女真族群的叛变,却始终束手无策,无法剿灭的原因所在。所以,一旦那女真人与我们真的联手灭掉大辽,到时候女真人占据了关外广阔的土地,实力必然会急剧膨胀,到时候搞不好就会成为一个比辽人更加可怕的敌人。那时候,咱们大宋可就真的成了前门驱虎,后门进狼了。这才是我们真正的噩梦的开始呢。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必须要慎重对待与女真人联盟灭辽一事。操作的好了,自然大宋就能够迎来前所未有的机遇;一旦操作的不好了,那就是我大宋前所未有的灾难。还望官家明察。”说完这番话,竟然罕有的朝赵佶肃穆的行礼。 虽然,他骨子里看不起赵佶,但是毕竟这件事事关整个汉族的兴衰,关系到整个北方百姓的未来,他既然知道历史未来的走向,那么他就觉得自己有责任想尽办法阻止未来金兵南下这一悲剧的发生。 所以,他如今甚至放弃了成见,对赵佶,这个大宋朝很不靠谱的当家人,恭恭敬敬的行礼。他所做的这一切,只是希望赵佶能够理性对待与女真人联盟灭辽这件事,能够审慎处置每一个环节,切不能让千载难逢的收复燕云的良机,最终却演变成汉人前所未有的悲剧的开始。 赵佶不由得呆了一呆,显然他也被栾飞的意外举动所震惊了。毕竟,栾飞之前虽然表面上尊称自己为皇上,实际上,赵佶分明能从栾飞那不忿的眼神中,读出栾飞对他的敌意。 如今,栾飞竟然破天荒的如此虔诚的朝自己行礼,赵佶瞬间也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沉甸甸的分量。 当下,赵佶沉吟着栾飞刚才那番话,却不由得暗暗懵圈起来,他望着栾飞,忍不住的问:“你刚才所说的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怎么就一个不慎,就变成前所未有的灾难?难道,联合女真灭辽,这个战略不对吗?兵法上不都讲究远交近攻吗?难道,兵法是错的?况且,当初可是你率先提出的联合女真人共同灭辽,夺回燕云之地的,怎么如今却又这样说话?”说完,目光炯炯的望着栾飞,希望栾飞能够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栾飞听了,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徐徐的说:“兵法讲究灵活多变,远交近攻虽然没有错,但具体到这件事上,就不一定做的准了。” 赵佶听了,非但没有明白,反而更加的懵圈了。 第七十九章 分析 别说是赵佶,即便是杨菁、高俅,有时候都跟不上栾飞的思维的跳跃性呢。 所以,如今赵佶被栾飞一番话搞懵圈了,也就显得情有可原了。 如今,赵佶望着栾飞,一言不发等待栾飞的答疑解惑。 栾飞暗暗叹了口气,知道今天要是不把道理讲透了,恐怕赵佶肯定不会听从自己的意见,到时候赵佶做起事来,还是那么的轻率的话,北方汉人的灾难可就降临了。 无奈之下,栾飞只好徐徐的说:“兵法上讲究不战而屈人之兵,咱们与女真人联合灭辽,就是一种战略的威慑。实际上,咱们并非真的必须要出兵灭辽,才算是帮助女真人。咱们可以支援女真人一些物资补给,使女真人不至于被辽人灭掉,反正我大宋不差钱,耗费一些钱粮也就是了。这样,只要女真人始终骚扰着辽人,那就对辽人是一个苦不堪言的结果。相信到那个时候,辽人就会先坐不住了,主动来找咱们大宋商谈来了。到时候,咱们只要运作得当,辽人便是主动将燕云之地归还给咱们大宋,也是大有可能的。即便辽人不肯把燕云之地归还大宋,咱们也可以屯兵威慑,等到辽人被女真人折腾的只剩半口气的时候,然后一举出兵,武力强行夺回燕云之地,到时候燕云之地自然就收复了。” 赵佶听了,不由得沉吟起,他当然知道栾飞所提出的这些建议,极富有可行性。只不过,他本质里还算是个厚道人,总觉得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够道义呢。 当下,赵佶沉吟着说:“此举,是否有些不够道义?我大宋,历来为礼仪之邦,如果做出这种事来,岂不是要被人诟病?” 栾飞听了,表情顿时严肃起来,一字一顿的说:“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没有道义可言。当初辽人强占我燕云之地,屡屡派兵南下杀我汉人,可曾有过半点道义可言?所以,对于豺狼,就要比豺狼更加恶狠一些,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震慑住宵小!” 赵佶听了,沉吟良久,终于长叹一口气,算是认可了栾飞的这番话。 只不过,兹事体大,涉及到军国大事,可不是与栾飞三言两语就能定夺的,必须要召集文武大臣,深入商议探讨后,才能敲定所有细节。 于是,赵佶望着栾飞说:“既然如此,且待朕召集文武要员,商议此事。到时,你便可以把今日之话,说与众人。” 栾飞听了却说:“官家,臣刚才那番话,高俅高太尉早已熟知,届时他自然会向大家详细阐述。臣官职卑微,又饱受众人诟病,还是不参与朝会的好。” 赵佶听了,不由得沉吟起来。 栾飞笑了笑,接着说:“官家不必顾虑,栾飞只是一个将才,不是帅才。大政方针,只要有官家与高太尉把舵,自然不会有什么差错。栾飞到时候,只需要率领豹营五千将士,亲自出兵北行,帮助我大宋夺回燕云之地即可。” 赵佶听了,不由得叹了口气,他倒也知道栾飞如今的处境,更知道如今朝堂衮衮诸公的尿性。毕竟,现在的朝廷,现在的那些所谓的文人士大夫,早已没有了当初那些人的情怀,根本不把什么军国大事太过于放在心上,眼中只有自己的那点私利。甚至,很多情况下,很多文人士大夫,仅仅是为了反对而反对,根本不把军国大事放在心上。 赵佶对此自然也心知肚明。而栾飞此时,偏偏又成为不少文人士大夫眼中的另类,简直是眼中钉肉中刺,这种情况下,要是栾飞亲自出席的话,恐怕会有相当多的文人士大夫会为了反对而反对,提出种种不能与女真人结盟的理由,然后生生的把这件事搅黄的。 相比较而言,虽然高俅的名声更臭,但由于高俅本身就是个奸佞之臣,这样的人根本没有能力侵夺大宋的江山。这种情况下,即便不少文人士大夫都把高俅视为奸佞之臣,但关系到国计民生大计的时候,反而不会太过于激烈的反对高俅提出的主张了。 赵佶想通了这些,便叹了口气,望着栾飞,徐徐的说:“如此倒也好,只是委屈了你。” 栾飞满脸慨然的说:“*******,*******?要是真的对国家有利,栾飞便是牺牲了个人性命,又有何难?些许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赵佶听了,不由得一凛,满脸诧异的望着栾飞,目光中,隐隐透出阵阵的感动。 许久,赵佶方才望着栾飞,徐徐的问:“那你接下来要如何?” 栾飞听了,沉吟了片刻,这才鼓起勇气问:“官家可信得过臣吗?” 这一句话,一下子把赵佶问懵了。 虽然,赵佶骨子里不信任栾飞,毕竟栾飞的五千豹营,战斗力实在是太强悍了,加上栾飞本人品性不错,又左右逢源,这样的人,不论是谁,都会视为大宋江山社稷的莫大威胁的,更何况赵佶本人? 况且,栾飞竟然还不知收敛,来到京城这个遍地是坑的地方,竟然还不知道夹起尾巴做人,反而还主动去泡李师师,公然挑衅赵佶的权威,这种情况下,你叫赵佶对栾飞还有什么好感? 所以,如今栾飞竟然公然当面这样问赵佶,你叫赵佶怎么回答? 赵佶倒是想实话实说,但是又怕过于刺激栾飞,影响不好;要是不实话实说,忽悠栾飞?赵佶又感觉心里不爽。 哪知,栾飞却淡淡一笑说:“臣当然知道,官家信不过臣。” 赵佶听了这话,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尴尬一笑说:“卿家想多了。” 栾飞摇了摇头说:“栾飞一番报国之心,天地可鉴。” 赵佶叹了口气,话说到这个份上,虽然他心里还是信不过栾飞,只要有可能,他宁愿一下子把栾飞打入万劫不复,但谁让现在指望着栾飞帮忙收复燕云之地呢?没办法,只有先忽悠着了。 于是,赵佶望着栾飞,表情很是严肃的说:“卿乃国之栋梁,朕当然信得过卿家了。” 第八十章 获准离京 虽然,栾飞心里也知道,赵佶这番话摆明了是忽悠自己的。谁要是信皇帝跟自己掏心掏肺,那只能说明脑袋进水了。 但栾飞本来就没指望赵佶能跟自己掏心掏肺,本来就没指望赵佶真的信任自己。 可以说,刚才他那么说,只是为了挤兑一下赵佶,然后为接下来自己的话,引申出一个由头来。 如今,看来时机是成熟了。 于是,栾飞望着赵佶,恭恭敬敬的行礼,然后说:“臣感谢官家的信任,臣无以为报,必将誓死报效国家。” 赵佶听了,也很是配合的心潮起伏起来,装出一副很是感动的样子。 栾飞接着说:“臣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官家恩准。” 赵佶听了,不由得望着栾飞说:“卿但请直言。”虽然,他早就料到栾飞肯定要说什么,但是却真的不知道栾飞想提出什么要求。不过,赵佶觉得,栾飞也就那么点出息了,如今用人之际,只要栾飞的要求不太过分,最好是别提出迎娶那李师师,其余的什么要求都好商量嘛。反正,接下来还要考虑,如何忽悠豹营到前线去当炮灰呢。 栾飞便说:“臣恳请即日离京,返回郓城县,集结豹营,加快正军备战,只等朝廷定下大计后,立即率兵星夜北上,务必一战夺取燕云之地,还望官家恩准。”说完,望了望赵佶,只见赵佶在暗暗沉吟,栾飞便接着说:“臣知道,如今非常时期,京城里衮衮诸公对臣都颇有微词,连带着官家都对臣心怀芥蒂,但如今国家大事面前,还望官家能信得过臣,信得过豹营。臣与豹营五千将士究竟如何,就由战场上来验证吧!” 赵佶听了,心里不禁一凛,望着栾飞,终于重重的点了点头。 虽然,豹营战力强悍,但赵佶觉得,那大辽骑兵也不是吃素的,搞不好便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这时候,要是派别的官军去打头阵的话,且不说别的官军可能一触即溃,不但大大折损了大宋的颜面,甚至贻误战机呢。但豹营战力强悍,即便不能一战打垮辽人的铁骑,但是稳定战局还是不成问题的。而辽人后方又有女真人在滋扰,只要战局稳定下来,接下来随着时局的发展,就会对大宋越来越有利。到时候,即便是豹营拼的光了,大辽恐怕也已经奄奄一息了。大宋的官军趁势北上,自然就可以一战收复燕云之地了。 那么如此一来,不但大宋重新夺回了燕云之地,而且还消耗了威胁最大的豹营,可谓是一箭双雕,妙极妙极。 赵佶打定主意,面子上却故意沉吟了半天,这才徐徐的说:“既然卿家有如此报国之心,朕岂有不准之理?”看了一眼张公公,说道:“即刻安排栾卿家离开京城,你亲自陪他前去,以免有些事情难以调解。” 这是摆明了不放心栾飞,因此特意派张公公来监督的。 虽然,有杨菁这个监军了,但豹营的战力太强悍,加上赵佶也从侧面听说了杨菁早就与栾飞勾搭到一起了,况且,就算那杨菁实际上不与栾飞是一伙的,那杨菁也是杨戬的干丫头,关键时刻不一定靠得住。这种情况下,赵佶觉得,还是把自己身边人张公公派去更加靠谱一些。 栾飞听了这话,倒也没有什么反常的表情,毕竟只要自己能够离开京城,那么其余的事情,就都好商量了,所以就乐呵呵的说:“臣领旨。” 倒是一侧的张公公,则是脸色陡变,满脸惊恐的看了看栾飞,之前的一切,他可算是彻底的怕死了栾飞了,这要是还跟着栾飞再去郓城,指不定要被栾飞怎么折腾呢,到时候,自己还能不能有命回来,都是个未知数。 但是,官家已经下了命令,张公公又不是栾飞,哪敢跟赵佶讨价还价?要是多说一句,以自己低贱的身份,即便赵佶不砍了自己的头,这辈子恐怕也完蛋了。到时候,一旦自己失了势,昔日那些看自己眼红的人一拥而上,纷纷来踩上两脚,自己的下场可就惨了。 想到这,无奈之下,张公公只好老老实实的领命。 赵佶很是满意,又叮嘱了两句,这才有些倦了,打发他们去吧。 栾飞心里得意,面子上却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与张公公出来。 走出一段路程,看看宫门在望,栾飞看了一眼张公公,笑了笑说:“公公,咱们两日后出发,到时候栾飞可就等着公公了。” 张公公听了,幽怨的看了看栾飞,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你个小贼,何苦要往死里坑害老奴。” 栾飞听了这话,不禁满脸的委屈:“天地良心,公公你这番话可要慎重的好,刚才栾飞可是什么都没说呢,都是官家直接下达的命令,你又怎能怪的了栾飞呢?况且,你以为栾飞想要公公跟着去碍手碍脚吗?要是公公万一有个好歹的话,栾飞便是真的立下盖世功勋,恐怕也瞬间化为乌有,什么都捞不到的。” 张公公听了这话,不禁呆了呆,怎么地,感情老奴跟着你去监军,还给你添麻烦了?感情老奴如今反倒成了累赘,人见人憎?简直是气煞老奴也。 栾飞看着张公公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显然是心里气得够呛了,不由得笑了笑,拱手朝张公公行礼,悠悠的说:“公公,咱们就此别过,栾飞就先告辞了。” 张公公叹了口气,懒得理会栾飞,转身就走。 栾飞哈哈一笑,转身出了皇宫。 此时终于能够名正言顺的离开京城了,栾飞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于是,一路上迈着轻盈的步子,哼着小曲赶回了客栈。 才一进来,却见那孙良正坐在那里,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看样子好像自己与孙良有着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似的。 栾飞见状,不由得呆了呆,望着孙良,淡淡一笑,满脸诧异的问:“孙兄,你怎么还没回去休息呢?” 孙良见状,腾的站起身来,双目喷火的瞪着栾飞。 第八十一章 孙良醒过味来 做贼心虚,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栾飞一看孙良这架势,顿时就心虚了,毕竟他之前可是为了让孙良早点出局,甚至不惜自导自演苦肉计,让杨三砍了孙良两刀呢。 虽然,这么做本质上是为了孙良好,但是孙良本人究竟要如何看,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对于孙良的智商,栾飞虽然一直觉得孙良的智商略逊自己一筹,但是却也差不了太远。 所以,孙良要是回过头来,静下心来,就极有可能想明白其中的关键的。 如今,栾飞一看孙良这副架势,立即就心虚起来,面子上却故作镇定,淡淡一笑望着孙良问:“怎么了孙兄?” 孙良冷冷的瞪视着栾飞片刻,一字一顿的问:“你做过什么,心里没数吗?” 栾飞听了这话,本来想直承其事的,但转念一想,万一孙良这厮在故意诈唬自己,自己却偏偏傻乎乎的都承认了,岂不是太冤了? 于是,栾飞便茫然的摇了摇头,徐徐的说:“栾飞不知道孙兄什么意思。” 孙良听了这话,腾的火起,怒气冲冲的瞪着栾飞。 栾飞见状,决定继续装蒜,便淡淡一笑,很是无赖的说:“孙兄,你我相识多时,我的为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我平时,可是专业坑人,谁都会坑,谁都能坑,坑过的人简直是不可计数,简直是个万人坑了。这种情况下,你忽然问起我做过什么,你要我从何答起?难道,你还叫我像写供述状似的,把我干过的所有坑人的事情,全部一五一十写给你吗?要是开封府尹派人来的话,我倒是可能这样写出来。只不过孙兄你......你虽然贵为统领,但可惜职责不是这个,栾飞实在是无法向你直承其事。” 孙良听了,抢上前两步,挨到栾飞跟前,怒气冲冲的瞪着栾飞,一字一顿的喝道:“你是故意装蒜,是不是?” 栾飞听了,摇了摇头说:“孙兄要非得这样认为,栾飞也无话可说。” 孙良见栾飞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那是摆明了不肯承认了,便怒呼呼的喝道:“杨三呢?” 栾飞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声,看来还真是这件事,孙良这是回去后想明白了。虽然如此,栾飞还是继续装蒜:“杨三?栾飞正在派人搜捕呢。这厮太过可恶,身为栾飞的保镖,竟然砍了栾飞一刀,简直是罪无可恕!千万别叫栾飞抓住他,否则栾飞必定将他碎剐了!” 孙良听了这话,不由得愣了愣,随即满脸讥嘲的望着栾飞,徐徐的说:“孙某最佩服你的一点,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的这份本事。” 栾飞听了,暗暗道了一声惭愧,面子上却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看来孙兄的误会大了。” 孙良听了,冷冷的说:“你要是真是无辜的话,那你为什么还这番言语?摆明了,你现在分明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话说到这个份上,栾飞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知道是没法继续装蒜下去了,只好摇了摇头说:“你被那杨三砍了两刀,我也被那杨三砍了一刀。要是细究起来,确实你吃亏了一些。因此,你心里不爽,也是情有可原。要是,你的心里实在是气愤不过的话,干脆也抽出长剑,砍我一刀就是了。这样,你我也算是扯平了。” 孙良听了,腾的火起,瞪着栾飞怒喝:“你......” 栾飞浑然不觉,淡淡一笑说:“你心情好,便是晴天。” 孙良听了这话,算是被栾飞的无赖彻底打败了,死死的盯着栾飞看了片刻,终于一跺脚说:“算你狠。”说完,恨恨的就要离开。 栾飞暗暗松了口气,好歹把这位大爷打发走了。 哪知,栾飞还是想多了。 孙良走出两步,忽然收住了脚,重新走到栾飞跟前,死死的盯着栾飞,一字一顿的问:“你何苦如此?” 我擦了,看来又要玩感情牌了?栾飞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受不了的就是感情牌了,虽然他很多时候都很顾念感情,但却受不了这个。 如今,栾飞望着孙良那心潮起伏的表情,顿时觉得阵阵便秘,无奈之下,栾飞只好叹了口气说:“别整这么一副感动的五体投地的表情,你是个爷们,感动了又能怎样?还能以身相许不行?” “滚蛋!”孙良立即爆了粗口。 栾飞听了,哈哈一笑,不由分说抓起孙良的胳膊,就往里走,边走边说:“既然如此,那就痛痛快快的喝两杯酒吧。” 孙良哼哼了一声说:“喝就喝!” 两个人三杯酒下肚,话匣子自然就打开了。 当孙良得知官家竟然允许栾飞离京后,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女真人真的要与咱们大宋联合?” 栾飞点了点头说:“自然!” 孙良吐了下舌头,显得难以置信。 毕竟,当初栾飞拿这些话跟赵佶说的时候,很快就在京城不少高官那里传开了,当时大家伙可都是把这些话当作栾飞的搪塞之言,认准了栾飞是在忽悠官家的。结果,大家万万没想到,如今,那女真人竟然真的要来与大宋联合灭辽,收复燕云真的忽然就来了天大的机遇了。 念及于此,孙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望着栾飞,表情十分的复杂。 许久,孙良才叹了口气问:“是杀人坊给你提供的消息吗?” 毕竟,杀人坊的耳目遍布天下,栾飞与杀人坊尤其是杀人坊山东分舵关系匪浅,如今栾飞竟然对千里之外的女真人的情况了如指掌,这种情况下,孙良肯定就下意识的觉得,肯定是栾飞根据杀人坊耳目提供的情况,然后据以做出精准的判断的。 栾飞望着孙良,不由得沉吟起来。 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后世穿越来的妖孽,这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站在后世人的高度上,所以才未卜先知的吧? 要是他敢这么说,肯定会被大家当作精神病的。 无奈之下,栾飞只有含糊其辞的说:“只要消息确切无误就好,至于消息从何而来,你又何必非要知道的那么清楚呢?” 第八十二章 自污名声 孙良看了一眼栾飞,倒是更加疑惑起来。 难不成,栾飞的消息竟然不是通过杀人坊的渠道获悉的?栾飞竟然还有别的消息渠道? 想到栾飞悄然之间,竟然连远在千里之外的女真人的动向都了如指掌。相较而言,大宋朝廷,掌握着庞大的资源,不少人甚至压根就不知道这世上,尚且还有女真人这个部族。如此看来,也难怪不少人都言之凿凿声称栾飞是大宋江山社稷的一大祸端了,要是不趁早除掉,迟早会造反。 两个人又喝了一碗酒。栾飞看着那孙良沉闷的表情,笑了笑说:“又在想什么?” 孙良长叹一口气,抬头望着栾飞,忽然没来由的说了一句:“希望日后你我不至于真的到了刀兵相见的那一天。” 栾飞听了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孙良是暗暗警告自己不要造反呢。一旦自己真的有一天造反了,以孙良的身份,以孙良多年来的根深蒂固的教育,肯定会无条件的效忠朝廷的。届时,孙良与栾飞自然就要走到了对立面上,少不得一番刀兵相见殊死拼搏的。 想到这些,栾飞望着孙良,一字一顿的说:“栾飞从来都没有任何忤逆之心,那些说什么栾飞要谋反之类的话,纯粹都是别有用心的小人故意编造出来的谣言。栾飞对大宋的忠贞之心,唯天地可鉴日月可鉴!”这番话说得十分的诚恳。 孙良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一仰脖将一碗酒干了,然后起身就默然离开。 栾飞知道孙良心里不爽,倒也没有多说什么,站起身来,默默望着孙良远去的背影,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重新坐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杨菁、扈三娘悄然走了过来坐下。 栾飞恍若不见,继续自顾自的饮酒。 杨菁笑了笑问:“怎么一个人喝闷酒?你不是马上就能离开京城了吗?这时候,应该是高兴才是。” 栾飞叹了口气,望着杨菁问:“你也知道女真人来京城的事情了?” 杨菁笑了笑说:“也是刚刚听说。” 栾飞叹了口气,望着杨菁问:“你说我未来的有一天,会不会真的被逼到走投无路,然后......”后面的话,虽然没有明确的说出来,但是杨菁包括扈三娘也都听懂了。 杨菁愣了愣,想了想,望着栾飞,很是认真的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如今我大宋朝廷多年来歌舞承平,满朝文武全都享受着醉生梦死的生活不亦乐乎。这时候,你忽然展现出前所未有的能量,你的豹营,区区五千之众,竟然一举打垮了梁山泊四五万之人。要知道,之前可是数万官军去剿灭数千梁山泊强盗,都是大败而回。你,以及你的豹营,展现出这么大的能量,偏偏你还是一副想要干实事的样子,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朝廷又怎么能够容得下你?朝中那些衮衮诸公,虽然平时看起来嘻嘻哈哈,但是他们绝不能容忍任何一个人把他们比下去的,他们也会想尽办法让这个世界更加平庸更加昏暗下去。所以,不是你想不想造反的问题,而是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让你完蛋的!狄青,就是你的前车之鉴。所以,如今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两条路?”栾飞不由得一愣,望着杨菁问:“哪两条路?” 杨菁道:“第一条,就是干脆反他娘的,趁着这次回到郓城县,干脆割据一方,也算是落了个自在。虽然,咱们不主动进攻朝廷,但是至少也要自保有余,绝不能容忍任何人继续染指欺负咱们。” 栾飞听了,摇了摇头说:“如今,朝廷好不容易有了千载难逢收复燕云的机遇,这时候我却偏偏来横插一杠子,从中搅乱给朝廷添麻烦,知道的人,觉得我是走投无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故意配合辽人呢,到时候我可就被认定为汉奸,永远的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了。” 杨菁苦笑一声说:“那你就只能选择第二条路了。” 栾飞问:“那第二条路,又是什么?” 杨菁笑了笑说:“第二条路,就是想尽办法自污名声,让你的名声彻底的臭大街,几乎是人人喊打的局面。到时候,朝廷一看你的名声臭成了这样,即便你再有能力,也不会有人跟随你造反了,这样朝廷就不会怀疑你有反叛之心了。” 栾飞一听,这不就是南宋时候韩世忠的自保之策吗?虽然,韩世忠的军事能力很强悍,但是由于名声太臭,甚至为了抢夺部下的媳妇,公然干出种种龌龊的事情,那简直是人心丧尽。相反,岳飞却不但能打仗,而且节操还很高。于是,两个人的结局就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一个继续享乐终老,另一个却盛年被杀。 栾飞长叹一声,想到了历史上的萧何等人,明明也都是能力极强,但是面对君主的猜忌,为了自保,不得不自污名声,做出种种令人发指臭了大街的劣行,最终性命虽然保住了,但名声却彻底丢了。 以往读书的时候,当知道萧何等人这些自保的行径,栾飞都很是不齿的,觉得这些人简直是可悲至极。即便是真的不改初心,堂堂正正做事,到时候就算是真的被君王杀了,又当如何?历史自有公论,公道也自在人心,到时候天下人、后世人都会痛骂这无道的君王的。 但是如今换到自己身上,栾飞才真切的感受到前人的艰难。 自己的性命,倒是可以不在乎,但是当自己一身安危,关系到千千万万人的生死前途的时候,就不能不让自己慎重,哪怕是委曲求全,也是在所不惜了。 想到这些,栾飞不由得长叹一声,望着杨菁道:“真的只有这一条路可选择吗?” 杨菁点了点头说:“你要是不想造反的话,那就只能自污名声了。” 栾飞听了,叹息一声,望着杨菁,又望了望扈三娘,忽然贱贱一笑说:“自污名声?自污名声也不是不好。既然要自污名声,那就从现在就开始吧。”说完,朝着杨菁、扈三娘缓缓的逼了过去。 第八十三章 临走前的疯狂 对于栾飞这种公然当面耍弄无赖的行径,杨菁、扈三娘自然是二话不说,联起手来就打了。 双方嬉闹了一阵,栾飞倒也无心真的怎么的,便重新坐下,把这次进宫的整个过程详细说了一遍。 杨菁听了,不由得诧异的问:“张公公又要跟着你一起去?” 栾飞苦笑了点了点头。 扈三娘在一旁忍不住失声笑了笑说:“上次去郓城县,张公公就被你折腾的够呛,那一身的老骨头,差点都没被你折腾的散架了。如今竟然还是要去,他竟然没有拒绝?” 栾飞笑着说:“他可有拒绝的权利吗?”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扈三娘见了,不由得暗暗奇怪:“那你叹气什么?反正,你还怕他不成?” 杨菁在一侧说:“扈姐姐,你不明白,他是忽然间又良心发作,一想到张公公那个老家伙人还不错,这一旦把张公公派给他,他可就不好意思下手折腾张公公了。而张公公有时候上来讨人烦的时候,还真叫人抓狂。况且,如今张公公可是代表官家来监督他的呢,那可是名正言顺。你说说,如果到时候,他走的哪里,张公公就跟去哪里,时不时在聒噪两句,你说说,以他的性格,他能不抓狂?要是换做我的话,也会想起来就头皮发麻的。” 扈三娘听了这话,这才明白过来,看了一眼栾飞,不由得暗暗好笑。 栾飞倒是懒得理会,对她们俩说:“宋英他们回来后,就告诉准备出发离开吧。对了,告诉宋英,直接与杨三约好在城外会和吧。”说完,径直回房中休息去了。 宋英他们很快就回来了,得知竟然真的能够离开东京城了,不由得欢喜无限。 不知不觉之间,第二天一早到了,众人正要来找栾飞商量一下明天出行的事情呢,哪知一来到栾飞的房前,敲了半天的门,竟然始终都无人搭理。 众人见了,不由得暗暗奇怪,扈三娘使劲的把门推开,放眼一看,只见里面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呢? 这大早晨人跑哪去了?众人相互看了看,不由得面面相觑。 以栾飞的武功,肯定不可能有什么危险,即便是对方武功高强,要想让栾飞无声无息的就把栾飞劫走,也绝非易事。所以,几乎肯定的是,栾飞肯定是自己主动离开的。至于这一离开,究竟是干什么去了,那就只有鬼才知道了。 扈三娘笑了笑道:“不会是不辞而别了吧?” 众人笑了笑,都摇了摇头,这都马上就要离开京城了,还有什么好不辞而别的。况且,在场的众人,可都是栾飞的体己心腹,以栾飞的重情重义,即便是真的要离开,也绝对会提前打声招呼才是啊。 杨菁忽然失声笑了笑说:“我知道他去哪里了。” 众人听了,一起望着杨菁,大家都知道杨菁与栾飞的关系,更知道杨菁对栾飞可谓是最为了解的,因此,杨菁的推测也最为靠谱。 杨菁笑了笑,满脸鄙视的说:“你们用脚趾头想想啊,就他那点出息,每天好像个色中饿鬼似地,如今马上要离开京城了,能不趁机去好好的喂饱一下自己吗?搞不好,如今人家已经假借着叙旧重温旧情的名义,已经正在其乐融融的享受着呢,咱们却还傻乎乎的在这里替他担心?” 众人听了愣了愣,随即都明白过来,不由得瞠目结舌。 随即,扈三娘不由得羞红了脸,有点担心的说:“如今,官家好不容易才答应了他离开京城,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还去撩拨李师师,万一惹恼了官家,岂不是要出大事?” 杨菁笑了笑说:“这个,你倒是不用担心,如今官家满脑子都是建立不世的功业呢,正需要依仗着豹营呢,对于李师师这样的歌女,岂会太在乎?因小失大的事情,更是干不出来的。栾飞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这才不顾一切,临末了也要狠狠地疯狂一把。至于过后官家缓过气来,如何的打击报复,那就是后话了。栾飞这个人,一向都是这个尿性,凡事且先顾着眼球享受再说,至于过后洪水滔天也好,天崩地裂也好,那都是过后的事。等到那一天真的危险来临了,再临时想办法补救就是了。” 众人听了,阵阵无语,这得多大的瘾啊,竟然不顾自己日后的安危,这个节骨眼上还去泡妞。 服了,真的服了。 栾飞此时正一本正经的坐在李师师对面。 李师师轻声一笑,满脸玩味的望着栾飞:“弟弟是聪明人,难道不知道,如今你好不容易才争取离开京城的机会,如果这个节骨眼上再触怒了官家,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呢。” 栾飞笑了笑,悠悠地说:“与女真人联盟灭辽,事关重大,操作妥当了,一举收复燕云之地,建立不世的功业,都不是问题。这,可是当年太祖、太宗都没有完成的事业呢。官家岂会眼睁睁放着这个偌大的功业,在自己眼前流失?如果,栾飞所料不错的话,如今官家正废寝忘食的召集他的文物百官心腹们,在不厌其烦的交换着看法,商讨着对策。此时此刻,便是这些耳目有心把这些情况汇报给官家,恐怕官家也没闲工夫去听。所以,等到官家真的知道今天的情况的时候,栾飞早已走了好几天了。” 李师师听了,愣了愣,不由得咯咯娇笑:“弟弟你倒是打得好算盘。”盯着栾飞,笑了笑说:“那你就不怕过后官家知道了今天的情况,然后对你打击报复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既然要做大宋的忠臣,可就要好好想好这一切。” 栾飞听了,轻轻的呼了口气,望着李师师身上那凸凹有致的景观,贱贱一笑,站起身来,走到李师师跟前,脸凑了过去,几乎挨到李师师跟前,一字一顿的说:“我就做好姐姐你的忠臣就好了。至于别的,我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呢。今朝有酒今朝醉,且先珍惜好眼前这大好时光,才是正经。” 第八十四章 吴用的心迹 当栾飞疲惫不堪的回到客栈的时候,这才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坐在大堂里,好像看外星人一样的,看着栾飞。 栾飞见状,不由得大为尴尬,却只好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看着众人,笑着问:“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你们竟然都在这里?” 杨菁笑着说:“今天是我们见证奇迹的日子。” “见证奇迹?”栾飞愣了愣问:“见证什么奇迹?” 杨菁笑着说:“见证一下,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挑衅官家,官家究竟还会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你网开一面。” 栾飞听了,摇了摇头说:“不知所云。” 杨菁白了栾飞一眼,笑着说:“都是明白人,用得着非得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吗?” 栾飞叹了口气,知道是没法继续装下去了,好在,他倒是对这个不大在乎,这些人又都是自己人,老子就是临走之前疯狂一把,巴巴的跑去把李师师给又泡了一次,又当如何? 栾飞便笑了笑说:“你们是不是各种羡慕嫉妒恨?” 杨菁一看栾飞这副得瑟的模样,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冷冷的说:“怎么不把你给榨干呢。” “呵......”栾飞回想了一下整个上午那美妙的场景,那美轮美奂的场面,那婉转动听的曲调,越是回味,越是留恋,不由得叹息一声说:“但愿长醉不复醒,我倒是想永远都留恋在那里。” 杨菁一看,得,这还越说越上样了,不由得阵阵无语,当初自己是怎么看上了这么个无赖呢。 栾飞却懒得理会他们,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众人,很是困倦的说:“你们继续在这里害红眼病,我可得去好好的睡一觉了。” 说完,不由分说,走到里面睡觉去了。 杨菁等人见状,阵阵无语,相互看了看,只好也各自散去睡觉去了。 栾飞这一次累得真够呛,足足睡到了夜半三更的时候,这才醒转过来,他起身坐在床上出了会神,然后披衣下地,打开窗子,看了看外面那皎皎如玉的明月,一时之间怅然若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栾飞方才长叹一声,却听见对面窗子,吴用也推开窗子,望着栾飞,笑了笑说:“栾公子醒来了?” 栾飞笑着说:“你还没睡?” 吴用笑了笑说:“抚今追昔,哪里还能睡得着。” 栾飞翻了个白眼,能不能说点人话,还抚今追昔,追你个妹啊追。 吴用很自然的走到栾飞房里,两个人坐下,吴用自然拎着酒壶过来,看样子是准备来与栾飞好好做一次心灵的交流了,以便趁机表表忠心。 两个人做好,两杯酒下肚,吴用叹了口气。 栾飞见状,得,这是摆明了要跟我倾诉一下衷肠啊,还玩什么叹气什么的,是想要我问你为什么叹气,然后你好趁机倾诉一番? 一时之间,栾飞恶作剧发作,偏偏不想让吴用如愿,于是就假装不懂吴用的意思,任由吴用在那里叹气,栾飞偏偏就一边喝着酒,一边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问吴用为什么叹气。 吴用见状,不由得阵阵无语,你这栾飞也是个聪明人,怎么不按照套路出牌呢,还懂不懂规矩啊。微微一恼后,随即释然了,看来这栾飞小儿又恶作剧发作,存心捉弄我呢啊。 于是,吴用看了一眼栾飞,笑了笑说:“栾公子,吴用只是悔恨与你相识太晚啊。” 栾飞听了,笑了笑,望着吴用,任由他继续说下去。 吴用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负手而立走到窗边,一副很是装比的样子:“想当初,我在村中教书的时候,可是日夜都想一展胸中所长,无奈视野格局所限,我又成名之心过于强烈,在我的心中,晁盖哥哥便是值得我追随之人了,于是我怂恿他劫夺了生辰纲,走上了做强盗的这条不归路。等到晁盖哥哥真的上了梁山,渐渐的,我就发现原来晁盖哥哥做一个山寨的头领,倒是绰绰有余,要是做一个真正的老大,却还相差甚远。这时候,宋江便进入我的视线,宋江不但路子野,而且还敢打敢干,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于是,我背负骂名,倒向了宋江。起初,确实也一切如我心意,很多事情,我都能充分展现我的才学。但是随着栾公子的横空出世,吴用这才发现,原来真正值得我吴用追随的,哪里是什么宋江,而是栾公子你。只恨当初吴用有眼无珠,耐不住寂寞,要不然吴用要是继续安安心心在村中教书,静待时局变化,等到栾公子来到郓城县之际,就可以直接效力于栾公子麾下了。” 栾飞听了这话,不由得“哦”了一声,望着吴用问:“是吗?” 吴用叹了口气,接着说:“宋江虽然也很有魄力,但是路子太野,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简直是不择手段,甚至有些伤天害理的事情,都干的出来。这样的人,只能是一世之枭雄,却难以成为真正重整山河的英雄。而反观栾公子,虽然有时候也使用谋略,但栾公子的谋略,都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即便是有些阴谋诡计的成分,也都是问心无愧。宋江之为人,虽然表面上豁达大度,实际上却极端阴险自私了;而反观栾公子,却做人做事都坦坦荡荡,任谁都会竖起大拇指的。所以,如果拿宋江与栾公子相比,栾公子在为人处世方面,那可是甩了宋江不止一条街呢。” 栾飞听了,望着吴用,沉吟了片刻,不由得失声笑了笑说:“栾飞可以理解为这是先生在夸赞我呢吗?那栾飞可就有点受宠若惊了。只不过,先生刚才那番话,却有一个悖论,要是先生当初不撺掇晁盖上山,哪里还有后来宋江上梁山的事情,哪里还会有祝家庄血案?祝家庄要是平安无虞的话,此时此刻,栾飞可能还是祝家庄的一个小屁孩呢,恐怕先生这辈子都不会认识栾飞了。”说完,笑吟吟的望着吴用,看看吴用能给出什么样的答复。 第八十五章 张公公的要求 吴用万万没想到,自己表白了一番心迹,栾飞却忽然搞出这么一句话。 当下,吴用不由得呆住了。 平心而论,栾飞的话,岂止是有道理,简直是大大的道理呢。 要是当初吴用不撺掇晁盖劫夺生辰纲、上梁山泊,宋江又岂会背负与梁山泊贼寇勾结的罪名而先是逃难后来发配最后到底上了梁山泊?要是宋江不上梁山泊的话,以晁盖甚至之前王伦那种小打小闹的动静,梁山泊岂会由于实力的急剧膨胀,而与周边诸如祝家庄一类的村落发生矛盾,最终三打祝家庄,栾飞家破人亡,而走上找梁山泊复仇的道路? 所以,栾飞的这番话确实很有道理,要是吴用当初老老实实在村中教书的话,也许此时此刻,栾飞也是个祝家庄里无忧无虑,继续过着幸福生活的屁孩呢。 但无情的事实,却将吴用与栾飞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吴用望着栾飞,沉吟良久,方才长叹一口气说:“世事无常,很多事,也许是命中注定的吧。” 栾飞听了,得,你们古人一碰到什么无解的事情,就动不动说什么命中注定之类的鬼话,服了。 无奈之下,栾飞只好顺着吴用说下去:“也许吧。”望着吴用,继续的说:“不过,如今你我好歹也算是自己人了,也算是上天注定,好事多磨了。” 天亮的时候,张公公老早就来到了客栈。 不过,张公公显然还是没有调整过来心态,满张脸都是愁云惨淡的样子。 栾飞倒是显得精神不错,笑了笑走到跟前,说:“张公公,以后咱们合作的地方可多了,还望公公手下留情,多多照顾。” 张公公白了栾飞一眼,冷冷的说:“栾公子,还望你好自为之,老奴这副身子骨,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希望咱们彼此之间能够相安无事,老奴还想平平安安回东京了呢。” 栾飞叹了口气,徐徐的说:“那恐怕栾飞不能让公公如愿了。” 张公公听了,不禁微微变色,盯着栾飞。 栾飞叹了口气,接着说:“公公不要误会,前日在官家面前,官家究竟是怎么说的,公公也是听得一清二楚。如今,官家是准备要豹营即刻北上,极有可能就要与辽国铁骑作战。到时候,公公作为监军,自然要随军作战。战场上一瞬万变,很多事情,谁也说不得准。真到了关键时刻,恐怕栾飞本人都生命难以自保,怎么可能完全照顾的了公公呢?至于一日行军数百里,长途奔袭多个区域,行路艰难,翻山越水,更是家常便饭的了。到时候,栾飞就算是有心照顾公公,恐怕也有心无力了。”说完,长叹了一口气。 张公公听了,不由得忧从中来,脸如死灰。 杨菁笑了笑说:“公公别听他吓唬你,你就直接跟他说,以后他做什么事,顺畅与否,全部取决于他对你的服侍的好坏。要是他伺候的你舒舒服服的,你自然也少给他添麻烦;要是他对你不管不问,让你老人家吃了苦头,你就可劲的折腾他,他自然就会着急了,想尽办法让你舒服一些了。” 张公公一听这话,不由得频频点头,笑着说:“此计大妙!”望着栾飞,笑吟吟的说:“栾公子,杨姑娘的话,你可听清楚了。老奴知道,你是个一心想做一些实事的人,如此的话,那你可就祈祷老奴少从中作梗了。要想老奴老老实实的让你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你可要先想办法让老奴舒服了。只要老奴舒服了,咱们万事都好商量;要是老奴不舒服了,那说不得,老奴也要可劲的折腾你了。” 栾飞听了,阵阵无语,很是无奈的说:“公公啊公公,你这可就让我为难了。咱们在郓城,什么都好说,栾飞便是把你当祖宗一般的供着,也不是问题。但是等到咱们真的到了战场上,很多事哪里还顾得上你。除非,你不随着我们去战场。” 张公公却摇了摇头说:“这怎么能成?官家派老奴来,就是寸步不离随着栾公子的,老奴岂能怕苦怕累,不肯向前?要是传扬出去,老奴还有什么颜面?” 栾飞听了,叹了口气说:“那栾飞可就没办法了。” 张公公悠悠的看了一眼栾飞,徐徐的说:“你一定会有办法的,只不过没有把你逼到那个份上,对不对?老奴可早就听说了,你栾飞是个喜欢享受的人,你的鬼点子,你的新奇花样,可不是一般的多。所以,只要你肯把老奴的事当回事,你一定会有办法让老奴舒服的。”说完,唯恐这番话不够到位,缓了口气,望着栾飞,很是郑重的说:“这是老奴的唯一的要求,栾公子不会连这点要求,都不想满足老奴吧?” 栾飞一听这话,不由得阵阵无语。这老太监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还能如何? 无奈之下,栾飞只好叹了口气,很是无语的说:“既然公公都这么说了,栾飞还能说什么?栾飞保证全力以赴让公公舒服,少受折腾就是了。” 张公公听了,悠长一笑说:“这就是了,你要是早说出这么敞亮的话,咱们哪里还用在这里浪费这么多的时间,此时此刻,也许都快到城门口了呢。”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笑了笑说:“好了,如今时候差不多了,咱们是不是该上路了。” 栾飞点了点头,一行人便把行囊装上马车,然后各自上车,出发了。 一行人很快就出了城,走了不远,只见那杨三早已在路边等候多时,如今一看栾飞他们来了,便上来与栾飞等人会合了。 栾飞让杨三归队,正要继续出发呢,却忽然听见身后一阵喊叫声:“栾兄弟,且稍等片刻。” 栾飞听了,赶紧回头望去,只见不远处,那孙良骑着马正快速的朝这边追了过来。 栾飞见状,不由得微微变色,暗暗叹息一声。看来,想要消消停停的离开东京,怎么就这么困难呢。没想到,都要走了,这孙良还非要来找自己麻烦来,真是叫人无语啊。 第八十六章 夜半火光 孙良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追来了,鉴于孙良的侍卫统领的身份,宋英、扈三娘等人都是微微变色,不会是官家忽然临时变卦反悔,然后又不让栾飞离开了吧? 念及于此,这些人甚至暗暗做好了打算,反正现在已经出了东京城,等会要是孙良真的要栾飞留下的话,大家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拥而上,先把孙良收拾了,然后不管不顾加快行程就往郓城跑。 当然,鉴于孙良与栾飞的情谊,鉴于栾飞是个比较念旧情的人,大家觉得,到时候痛殴孙良一顿,把他绑住,也算是对得起孙良了。 但栾飞、杨菁等人却知道,孙良忽然赶来,十之八九,都不是赵佶忽然临时反悔。 毕竟,赵佶要是真的临时反悔的话,肯定会派大部兵马来追赶的,怎么可能就派遣孙良区区一人来追赶?除非赵佶脑子进水,否则是断断不可能干出这么没谱的事情的。 这种情况下,栾飞倒是不担心离开东京的问题,但是他还是感觉很难为情,毕竟孙良来的真实用意,栾飞是清楚的。 那孙良很快就赶到了跟前,他在栾飞跟前勒住马缰,看着栾飞,笑吟吟的说:“栾兄,好歹也兄弟一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也不打声招呼?” 栾飞翻了个白眼,看着孙良,淡淡的说:“你前天就知道我今天要走,怎么叫悄无声息的就走了?” 孙良呆了呆,望着栾飞,笑了笑,又说:“不过,栾兄弟,你我好歹兄弟一场,今日你既然走了,孙某要是不来送行一下,总觉得过意不去。” 栾飞白了孙良一眼,淡淡地说:“既然来送行了,怎么还空着手来送行?酒呢?不会就拿着一张嘴来的吧?那可抱歉了,栾飞这里也没有酒。” 孙良愣了愣,望着栾飞看了片刻,随即淡淡一笑说:“你我兄弟相交,贵乎知心,临别之际,喝酒大醉,未免落于俗套,不如彼此之间好好的开怀畅谈一番,更是贴切一些。” 栾飞横了孙良一眼,冷冷的说:“滚蛋!少扯犊子!真当老子不知道你的那点小九九!” 孙良一看话说到这份上了,便看了一眼杨三,笑了笑,冷冷的说:“算你猜对了,孙某来此,就是来验证一下,那天杨三就是受你指使,故意撒泼发疯,砍了孙某两刀的。” 栾飞听了,叹了口气说:“你那天就已经猜到了,今日何必非得再来验证一下呢。” 孙良却满脸肃然的说:“那天我虽然猜到了,但不管怎么说,也是我心里的怀疑罢了。如今,我亲眼看见了杨三又来找你,这算是得到了验证。”望着栾飞,满脸讥嘲的说:“你可真算是够狠的,为了让我相信,连你自己都要挨上一刀。” 栾飞抬头望着天,悠悠的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嘛。” 孙良哼哼了一声,转过脸来,看着杨三,想了想,徐徐的说:“杨三,之前你一直想杀我,如今你无故砍了我两刀,咱们也算是扯平了吧。从今以后,你可不能再那杨志的那些事来聒噪我了。” 杨三哼了一声,懒得正眼看那孙良,显然他根本不鸟孙良的这番话。 孙良碰了一鼻子灰,倒也不怎么尴尬,笑了笑,望着栾飞,长呼一口气,徐徐的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栾兄弟,你我今日就此别过,还望日后能够常常见面。” 栾飞点了点头,望着孙良说:“就在马上这样跟我道别吗?似乎有些于理不合。” 孙良叹了口气,说:“下了马,我怕耽误你上路的时间。”深深的看了看栾飞,一咬牙,一转马缰,拍了拍坐下马,疾驰而去。 栾飞望着孙良远去的背影,长叹一声,转身招呼大家继续上路。 一行人踏上归程,显得心情都格外轻松。 一路上风餐露宿,倒也痛快。 这日,大家行军到了青州境内,栾飞却暗暗沉吟着,是不是应该想办法收服一下三山? 虽然李忠、周通、孔明、孔亮等人都上不得台面,但是要是能把那鲁智深、武松等人收服了,那也不枉了此行辛苦了。 正想着呢,天色已经渐渐看晚。 由于要照顾张公公的身体,大家便早早找了个村边的客栈休息。 一行人各自进房休息,栾飞还在琢磨着三山的事情,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到夜半三更之际,正昏昏欲睡,忽然看见外面火光冲天,阵阵火起。 栾飞大吃一惊,赶紧披衣起来,冲出门来一看,只见顷刻之间整个客栈早已火光通天,四处都是熊熊燃烧的烈火。 栾飞见状,哪里顾得上多想,杨菁不会武功,又身子骨弱,当务之急,还是先把杨菁救出来再说,便赶紧先冲入杨菁房里,只见杨菁正在那里惊慌失措,栾飞不由分说,上去一把拦腰抱起杨菁,然后一个猛冲,冲出火场。 到了外面,只见扈三娘等人都已经冲了出来,独独不见了张公公与雷横。 栾飞正暗暗心焦,正要冲进去救那张公公呢,却见雷横背着张公公很是狼狈的冲了出来。 栾飞见状,这才暗暗放下心来,先不管张公公了,仔细查看了下杨菁的伤势,只见杨菁除了熏得黑了一些,别的地方倒是没有什么伤处。 不过,杨菁这一次倒是吓得不轻,仍然死死的抱着栾飞,轻轻啜泣着。 栾飞安抚了半天,杨菁这才徐徐起来。 栾飞便朝张公公走了过去。 哪知,张公公却白了栾飞一眼,很是鄙视的看了栾飞一眼,冷冷的说:“可惜没烧死老奴这把老骨头呢,要不然,栾公子就可以少了许多聒噪了。” 栾飞听了这话,不由得一呆,望着张公公,苦笑一声说:“公公此言何意?” 张公公听了,幽幽的看了栾飞一眼,徐徐的说:“老奴之前可说好了,老奴这次跟着你,不图别的,就图个舒服。如今,才跟你不两天,你就让老奴差点葬身火海?你就是这样让老奴过得舒服一些的?刚才,为什么不赶紧去把老奴救出来?合着你希望老奴被大火烧死吗?” 第八十七章 孔家兄弟 如果,张公公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的话,那么他刚才朝栾飞发出的那番牢骚,栾飞听在耳里,自然会心花怒放,然后各种百般的哄好张公公。 只不过,张公公是不折不扣的老太监。 这种情况下,张公公再说出这番话,让人看在眼里,就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了。 栾飞望着张公公那张老脸,拼命忍住反胃的冲动,耐住性子,很是无语的解释:“公公,杨姑娘也是官家明令指派的豹营的监军,而且杨姑娘更加柔弱一些,栾飞刚才岂能忍心看她也葬身火海?于是就只好先救她了。” 张公公听了,冷哼了一声,徐徐的说:“呵,照你这么说,老奴这么大的年纪了,烧死了便是烧死了,哪里比得上杨菁这丫头,毕竟她可是你的红粉知己呢。” 众人听了,只觉得好笑之极,都笑着望着,且看栾飞如何忽悠张公公。 杨菁忍不住笑了笑说:“公公可息怒吧,他一向都是好色如命的,刚才急着救我,也是情有可原,要是公公也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他肯定也会不顾一切的救你的。” “滚蛋!”栾飞白了杨菁一眼,继续跟张公公解释:“况且,这不雷大哥把你救出来了嘛!” 张公公白了栾飞一眼,悠悠的说:“雷都头救了老奴,老奴自然是要记住他的恩情的。至于你,哼哼,以后且看老奴如何摆弄你。” 栾飞听了,阵阵无语。 栾飞算是看出来了,这些太监都是心里偏狭的存在,虽然张公公相对来说,还算是厚道,但是本质里也是有偏狭一面的存在的。 这种情况下,你非要跟太监讲道理,永远都不会讲出个结果来。毕竟,张公公如此的偏狭,如此的认死理,你就算是费尽唇舌,人家就是照着人家的那套逻辑来说话,你还能如何? 无奈之下,栾飞觉得,还是果断转移话题的好。 正好,栾飞一眼瞥见旁边跪在地上恸哭的店老板,不由得心念一动,走了过去,望着店老板问:“老板,我来问你,好端端的,客栈怎么半夜被人烧了,你是得罪了什么人?” 那店老板哭丧着脸说:“好叫客官得知,小的也是欲哭无泪,好端端的,怎么土匪半夜就来烧小的的客栈了呢!” “土匪?”栾飞忽然间心念一动,望着店老板问:“什么土匪?” 店老板道:“客官有所不知,我这青州境内,有三伙势力比较大的土匪,分别为二龙山、桃花山、白虎山。这三伙土匪势力颇大,又相互支援,便是官府也奈何不得他们。就近的百姓,没少被他们祸害,却都敢怒而不敢言。刚才那伙放火的土匪,小的约略认识,似乎是那白虎山上的土匪。” “白虎山......”栾飞听了,不由得心念一动问:“白虎山上的土匪头子,可是那孔明、孔亮兄弟吗?” 店老板听了,微微诧异:“客官竟然知道?正是这对兄弟俩。” 栾飞一听,约略就明白过来了。 他本来以为,这次的火灾纯粹是意外呢,如今看来,哪里是什么意外,分明是刻意为之,要向自己示威呢。 想那孔明、孔亮兄弟,都是宋江的徒弟,宋江死在自己手里,如今自己路过青州,他们又岂能不来找自己麻烦的呢。 要知道,虽然宋江武功低微,但是整部《水浒传》里,孔明、孔亮可是宋江的唯一的徒弟。也正是凭借着这份特殊的关系,后来孔明、孔亮上了梁山,也就都找到了一份好的差事。 当然,当初孔明、孔亮兄弟拜宋江为师,本来也没指望真的在宋江那里学到什么武艺,不过是看中了宋江的那层身份罢了。 栾飞想了想,瞳孔不由得收紧,陷入了沉思。 此时,他倒是先要考虑一下,那孔明、孔亮此举,究竟是何用意? 是真的要铁了心为宋江报仇呢,还是只不过是走个过场呢? 要真的是铁了心为宋江报仇的话,那按道理来说,应该好好筹划一番,力争一举干掉自己才是啊,犯不着半夜莫名其妙的放了一把火。毕竟,这样一把火放出来,倒是更有示威的意味,除了半夜三更折腾了一圈自己,其余的再没别的用途,反而还打草惊蛇了。 想到这层,栾飞倒是宁愿相信,这孔明、孔亮兄弟半夜三更放这么一把火,更多的是在走过场。 至于为什么走过场呢? 深谙强盗那些阴暗心理的栾飞,自然很快就明白过来,洞悉了孔明、孔亮兄弟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了。 尽管宋江在江湖上名头极大,不少人都张嘴闭嘴宋大哥如何如何,一看见宋江就纳头便拜,一提起宋江就满脸的膜拜之情。但是实际上,真的把宋江当回事的,其实是少之又少。当初自己打垮梁山泊,那么多强盗头子把宋江丢弃在战场上,就是明证。可以说,更多的强盗表现出对宋江的尊敬,不过是装给别人看的,以显得自己很讲义气。 这也正是自己公然杀死宋江以后,几乎没人来找自己报仇的原因所在。毕竟,宋江死了就是死了,在江湖上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被官府剿灭了,再是平常不过。一个黑老大被官府干挺了,反而还给其他势力趁机而起的机会呢。 但是,到了孔明、孔亮兄弟身上,情况又不同了。 别人可以对宋江的死假装看不见,假装无动于衷,但孔明、孔亮兄弟偏偏不行。 毕竟,孔明、孔亮兄弟,在名义上可是宋江的徒弟呢。要知道,在古代,徒弟可与儿子一样,你的师傅被杀了,你面度仇人的时候,却一点表示都没有,这会让人严重怀疑你的人品的。 如果,栾飞自始至终都不经过青州的话,孔明、孔亮兄弟可以选择性无视这一切。 但是,如今栾飞偏偏路过了青州,这种情况下,孔明、孔亮要是再不出来表示一下的话,会没法向江湖同道交代的,到时候定然会遭受江湖同道的唾弃,他们的名声也将彻底的臭了。 第八十八章 砸场子 要说栾飞的推断还真是对的。 此时,那孔明、孔亮兄弟,正在白虎山上的山寨里,举着酒杯大肆庆贺呢。 那孔明哈哈大笑着说:“这番也算是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这消息要是传出去,相信江湖上那些长舌妇人断不会再挤兑咱们兄弟了!” 孔亮也笑着说:“要是这一把火,真的把那栾飞小儿给烧死,那才好呢!也算是告慰了师傅的在天之灵!” 孔明却摇了摇头说:“烧死倒是皆大欢喜,只不过那栾飞小儿一向奸猾,可不是那么容易死的,要不然师傅能栽在他的手里?” 孔亮听了,沉吟不语。 孔明望着孔亮,不无担心的说:“咱们这一次放了这把火,好歹也算是堵住了江湖上那些人的嘴巴了。但那栾飞小儿,可也不是好惹的,诺大的梁山泊,都被他搞垮了,更何况咱们区区一个白虎山。所以,接下来可要见好就收,点到即止,万不可继续撩拨他去了。要是真被他知道了,他一个恼怒,铁了心要修理咱们,到时候可不是开玩笑的。” 孔亮点了点头,忽然间长叹一声,徐徐的说:“唉,当初还以为指望着师傅,能够混的风生水起呢。没想到,这还没等沾到什么光,师傅倒是先......”却顿住不说了。 正在这时候,却忽然看见外面一个喽啰飞奔似的跑了进来,满脸惊恐的说:“两位哥哥,山下有人喊话,说他叫栾飞,要两位哥哥出去见他。” 此言一出,宛如夜半霹雳一般,本来那孔明、孔亮兄弟都已经七分醉了,结果被这一句话,一下子给吓得酒醒了大半。 兄弟二人相互呆呆相望了片刻,都是脸色惨白,一时之间茫然失措,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 孔亮颤声的说:“那栾飞小儿怎么知道是咱们......怎么这么快就找到这里了。” 孔明也是结结巴巴的说:“兄弟,情况好像有些不妙呢。”拼命镇定了下,转过头来,问那喽啰:“他们带来了多少人?” 那喽啰说道:“也就七八人。” 孔明听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区区不足十人,就敢半夜来闯土匪窝?这究竟是艺高人胆大呢,还是傻到家呢? 孔亮却感觉受到了一种赤裸裸的鄙视与侮辱,腾的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栾飞小儿,欺人太甚!区区数人,竟敢来砸老子的场子!今天老子要是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便不姓孔!”说完,连声喝令喽啰们取披挂过来。 孔明醒过味来,忙道:“兄弟,不可鲁莽啊!此事事关重大,咱们还要从长计议!” 孔亮哪里肯依,大声的说:“人家都欺负到家门口来了,就差骑着咱们兄弟二人的脖子上拉屎了,咱们要是再退缩,传扬出去,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孔明听了,顿时沉默了。他又何尝不知道,孔亮所说的乃是事实。他们的师傅宋江死在栾飞手里,他们之前假装视而不见不去报仇,已经没少被江湖上的人诟病了。正是这些诟病带来的巨大的压力,逼迫他们在得知栾飞要路过这一带后,这才铤而走险,冒险一试,半夜来把栾飞等人入住的客栈给烧了。他们本无意与栾飞为敌,放这么一把火,只是单纯的想要自己在江湖上的名声好听一些罢了。 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还没等自己的“英雄壮举”传播出去,栾飞小儿竟然找上门来,直接来砸场子来了。 这时候,要是孔家兄弟继续怂了,这要是真的传扬出去的话,以后孔家兄弟还怎么在江湖上混下去? 混江湖,可以烧杀淫掠,但是绝不能没有义气没有胆气。 孔明长叹一声,也喝令喽啰们准备好自己的披挂,跟着兄弟孔亮走了出去。 孔家兄弟穿戴齐整,在一众喽啰的簇拥下,骑着马出了山寨。 孔家兄弟周围,一众喽啰举着火把。 栾飞远远看去,只见孔家兄弟这副骑术水平,他就呵呵了。难怪都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栾飞自然也是懂行的,他一看这孔家兄弟的骑术水平,就这水平在梁山泊上恐怕都是垫底的料,要不是有宋江的关系,他们肯定也会被派到一线参与作战,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呢。 反观林冲,甚至自己的仇人孙立,他们的骑术水平,那每一个动作看去,都是尽显风范。 正想着呢,那孔家兄弟早已到了身前一箭之地,然后把战马收住,望着栾飞喝道:“何方鼠辈,敢来我白虎山撒野!” 栾飞冷冷的看了过去,一言不发,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 孔家兄弟见状,没来由的觉得心里一阵收紧,竟然都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害怕。 此时此刻,他们兄弟二人都是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这样,当初为什么非要装那么一次比,半夜三更跑去放火烧客栈惹了这位祖宗?早知道这样,刚才直接紧闭寨门,干嘛还非得出来与这个祖宗打这照面? 但现在后悔也解决不了问题。 如今这种情况下,要是太怂了,不但更加助长对方的嚣张气焰,反而还会让自己的手下看不起呢。 想到这些,孔家兄弟都拼命让自己镇定一些,但五脏六腑里,早已肝胆尽碎,哪里还有雄起来的精神? 栾飞那双眼睛如刀子一般,冷冷的盯着孔家兄弟,终于,他开口了。 栾飞徐徐的问:“是你们放火烧的客栈,是不是?” 孔家兄弟也不知道是大脑进水了,还是在巨大的压力下,大脑已经彻底的短路了,面对栾飞的提问,竟然根本没有矢口否认,更是没有想到赖账不承认这回事,反正只要赖账了,估计对方也死无对证。 相反,孔家兄弟面对栾飞的诘问,竟然都机械性的点了点头,直接就应承了这件事。 栾飞一看这场景,心里也已经乐了,然后也隐隐有一种失望的感觉。 他本来以为,这孔家兄弟会直接耍无赖不承认呢,那样的话,自己可就要多费不少工夫了。 结果没想到,孔家兄弟竟然是如此色厉内荏之人,竟然直接就怂成了这样,直接就承认了。 这也太没挑战性了吧。 第八十九章 剿灭白虎山 不但栾飞看不起孔家兄弟,连一侧笑吟吟看热闹的张公公,都满脸鄙视孔家兄弟了。 这算什么什么啊。 身为土匪,竟然怂成了这样,也敢自称土匪,也敢打家劫舍? 半夜三更,跑去把人家的客栈烧了,然后被人找上门来,立刻就怂成了这样。这样有胆子干没胆子担的土匪,也算是奇葩了。 栾飞却望着孔家兄弟,淡淡的问:“你们身为宋江的徒弟,是挨不住江湖的那些芸芸之言,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找回一些场子?” 孔家兄弟听了,机械性的点了点头。 栾飞阵阵鄙夷的看了他们一眼,冷冷的说:“你们要是真的拿那宋江当师傅,为什么没胆量跑来郓城县找我报仇?如今,却使出这么拙劣的办法,来保住你们的颜面?想那宋江无耻一生,算计一生,却万万没想到,临死之后,却还留着你们这一对活宝徒弟。” “你......”孔家兄弟听了,终于微微有了一两分恼怒的表情。 栾飞却根本没当回事,冷冷的看了一眼孔家兄弟,很是鄙夷的说:“我栾飞连你的师傅都照样打趴下,更何况你们这一对废物!你们身为宋江的徒弟,不赶紧绕着我栾飞走,却反而还主动上来撩拨栾飞,真是活腻歪了!” 孔家兄弟听了这话,忽然吓得一激灵,兄弟二人几乎一起跌落下马,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栾飞见状,不由分说,徐徐的走了过去。 孔家兄弟跟前的那些喽啰们见状,一个个如临大敌,握着刀剑的手都剧烈颤抖起来。 宋英则是握紧了短剑,时刻做好接应的准备。 栾飞对于那些喽啰,宛若不见,徐徐的走到孔家兄弟跟前。 孔家兄弟见状,赶紧一骨碌爬了起来,纷纷跪在地上满脸惊恐的望着栾飞。 此时此刻,虽然他们手底下尚且有数百喽啰,但那些都不重要了,他们压根就不敢与栾飞硬抗了。毕竟,之前听说过栾飞的那些事迹,简直是太恐怖太吓人了。 诺大的梁山泊,都被栾飞搞垮了,更何况自己这点斤两? 因此,主动怂一些,拿出好的态度来,没准还能换取一条出路呢。 孔亮颤声的说:“栾公子饶命!” 孔明更是异想天开,竟然把头重重的磕在地上,然后很是无耻的说:“我等兄弟二人愿意改拜公子为师,还望恩师收录!” 栾飞听了这话,差点恶心的吐了出来,看了一眼孔明,做人,还能不能有点底线,能不能不要这样无耻? 栾飞满脸厌恶的看了看孔家兄弟,冷冷的说:“世间上的事,绝大多数都是面子与里子难以两全的。你们既然想要宋江徒弟的尊严,那就要舍弃里子,不顾生死来找我报仇。既然,你们怕死,那就该好好的龟缩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哪管江湖上那些人说什么骂什么呢。结果,你们偏偏既想要面子,又想要里子,嘿嘿,想得倒是美!你们胆敢半夜来烧我栾飞的客栈,就该想到今日的后果!”说完,徐徐抽出了长剑。 孔家兄弟满脸惊恐的望着这一切,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闪避,甚至忘记了呼喊。 栾飞望着孔家兄弟,冷冷的说:“你们,受死吧!” 孔家兄弟大惊失色,连声呼喊:“孩儿们......” 那些喽啰眼见栾飞如此傍若无人的就要杀掉他们的两个寨主,都是惊呆了,如今一听孔家兄弟呼喊,这才反应过来,有一个喽啰挥舞着刀剑,就要冲杀过来。 这时候,那喽啰正要冲杀出来,忽然,瞬间空气凝滞住了。 众喽啰呆了呆,一起看去,只见那喽啰眼孔突出,手中的刀剑哐啷一声跌落在地。 再细细看时,只见那喽啰的喉咙处,早已插着一枚短剑。 这一下,那些喽啰顿时傻眼了,在短暂的惊诧后,纷纷丢弃手中的刀剑,掉头就跑。 孔家兄弟也吓得够呛,他们本来还指望这些喽啰们一拥而上,就算杀不死栾飞,也能掩护兄弟二人逃跑呢。 结果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有如此厉害的招数。 这一下,孔家兄弟算是彻底的丧失了抵抗的勇气,兄弟二人都瘫软在地上。 栾飞举起长剑,就要落下。 孔家兄弟喃喃的有气无力的说:“饶......命......” 栾飞冷冷的看了孔家兄弟一眼,淡淡的说:“饶命?你们既然是混江湖的,难道不知道赶尽杀绝吗?既然,你们是宋江的徒弟,我栾飞找你们还找不到呢,你们却主动送上门来,那我栾飞要是不把你们杀个干净,还待何时?你们兄弟,受死吧!”说完,右臂陡然一动,接连两个猛刺落下,孔家兄弟的身体瞬间就没了动静。 栾飞叹了口气,抬头望了望那白虎山的山寨,回头看了看宋英、杨三,淡淡的下令:“一把火烧光了吧!” 宋英、杨三领命,一起走上山寨里面去了。 虽然,此时山寨里还有数百个四处逃窜的喽啰们,但是宋英、杨三本来就不把这些小喽啰放在眼里,何况如今孔家兄弟已经毙命,喽啰们没了主心骨,又都急着逃命,这种情况下,这些喽啰们还能翻出多大的风浪来? 所以,宋英、杨三根本没把山寨里那些喽啰们放在眼里,大摇大摆的就进去了。 而那张公公,则将整个过程看了个清清楚楚,他正呆愣呢,栾飞却已经转过身来,徐徐走了过来。 栾飞走到张公公跟前,淡淡一笑问:“公公觉得如何?小子这一番处置,可还入得了公公的法眼吗?” 张公公听了,长呼了一口气,徐徐的说:“唉,要是天底下的官兵,都能像栾公子这样的剿灭土匪,那我大宋不止节省了大量的军费,而且天下也将从此太平了不少呢。” 毕竟,据张公公所知,这年头官军一旦出动围剿土匪,动辄就数千大军甚至上万大军出动,结果往往还都劳而无功,最后损耗钱粮不说,这一番出征,沿途一路滋扰百姓,搞得天怒人怨,骂声连连,甚至逼得一些本来生活拮据的百姓过不下去,也转行当了土匪,也是常有的事呢。 第九十章 露宿 可以说,栾飞今天几乎兵不血刃的干掉孔明、孔亮兄弟,那可真是让张公公佩服的五体投地。 当然,张公公虽然心里对栾飞佩服的要死,表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副淡然不屑的样子,冷冷的看了一眼栾飞,淡淡地说:“瞎猫碰见死耗子罢了,又有什么稀奇?” 栾飞听了,虽然明知道张公公口是心非,但也觉得有点难以接受。 你妹的,会不会说话啊。 你能你上啊? 要是晚上没有我们,你现在都被烧焦了。我们不但救了你,而且还帮你出了气,你如今竟然站在这里大放厥词,真是岂有此理。 当然,鉴于张公公岁数大了,况且栾飞本人也确实困倦了,便叹了口气说:“先找个地方睡觉要紧。” 这时候,那宋英、杨三已经把白虎山寨里面的细软全部打包在一起了,至于那些喽啰们,果然都没敢与宋英、杨三二人硬抗,纷纷鼠窜逃命去了 张公公眼见宋英要放火,冷不丁的说:“荒郊野外的,哪里去找客栈休息?如今,放着现成的休息的地方不去睡,偏偏要去睡野外吗?” 栾飞看了一眼张公公,寻思着这倒也是,这个老太监本来就老胳膊老腿,要是再在荒郊野外睡上一晚上,到时候不患病才怪呢。 栾飞便笑了笑说:“既然如此,咱们就在这里先痛痛快快的睡上一觉,睡到什么时候再算什么时候。” 张公公点了点头,他可真是困的够呛了,如今一听栾飞这么说,立即就困得哈欠连天,忙不迭的走了过去。 栾飞一看,这要是哪个死角旮旯里忽然杀出了个小喽啰,让张公公身上少了一根汗毛的话,自己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得,算我认栽还不行吗? 栾飞无奈之下,赶紧让雷横快步跟上张公公,总之张公公今晚睡在哪里,雷横就跟着睡在哪里。 反正,夜间就是雷横从火场里把张公公背出来的,张公公对雷横还是很有好感的,因此让雷横去陪睡,相信张公公说不出什么来的。 雷横领命,便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栾飞笑了笑,看了一眼杨菁,忽然色迷迷的打量了起来。 杨菁微微羞红了脸,啐道:“想什么下流的事情呢!” 栾飞笑了笑说:“你应该知道我刚才为什么把雷横派去陪着张公公了吧?” 杨菁当然知道理由了,如今一听了栾飞的话,瞬间就秒懂了栾飞的用意,不禁白了栾飞一眼。 栾飞不等杨菁说出来,贱贱一笑说:“为了确保你的安全,今晚我就牺牲一下名节,陪着你睡一晚上好了。” 把泡妞说得如此的冠冕堂皇,如此的高大上,栾飞说出这番话后,也对自己的无耻,暗暗的震惊了。 当然,震惊归震惊,该占的便宜,还是必须要占的。 本着这个觉悟,栾飞笑吟吟的望着杨菁,接着说:“你说说,你生得貌美如花,那些土匪尤其是小喽啰,可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们可都是穷凶极恶之辈,要是堵住了你,那还哪里的了?万一被他们抓到,后果,你懂的。”说完,朝杨菁使了个眼色。 杨菁哼哼了一声,望着栾飞,笑吟吟的说:“如此说来,为了不被土匪们糟蹋,小女子今晚可就要劳驾栾公子了呗?” 栾飞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肃然的说:“这可是大事,半点也马虎不得!” 杨菁哼哼了一声,笑着说:“你还真以为天底下没有了你,就玩不转了?” 栾飞一呆,还没等反应过来,却见杨菁一把抓起扈三娘的手,笑着说:“扈姐姐,今晚你陪我,好不好。” 毕竟,扈三娘的武功摆在那呢,虽然扈三娘的武功与栾飞、宋英等人还有点差距,但是真要是发生什么危险的话,只要有扈三娘在,至少能够确保杨菁一时半会不会出现危险。而栾飞等人势必就住在附近,一旦发现杨菁他们这边有了危险,肯定就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到时候,杨菁她们岂还会有危险? 栾飞倒是早就知道这些,刚才所以那么说,只不过占占嘴皮子上的便宜罢了。况且当初早在郓城县的时候,他可就把杨菁给办了呢的,岂还会非得执着于这个?而且,前段时间在东京,他可是被那李师师榨的够呛,如今正是恢复元气的时候。 当下,众人各自找好了房间,纷纷躺下休息。 其时,众人折腾了可是几乎整整一夜呢,如今好不容易到了休息的时间,大家一看这天色,竟然都放亮了,不由得暗暗叹息。 但即便如此,大家也都赶紧躺下休息了。 反正赶路的时间,又不是那么的急迫。既然如此,大家还那么着急赶回去做什么?况且,张公公老胳膊老腿,更需要休息。 这一觉睡去,足足到了红日西沉,大家方才醒来。 聚在一起一看,这才发现大家都是被饿醒了的,于是就四处寻找起了吃的。 但是四下里转了转,这才发现都是生冷的食物。 栾飞等男子倒是无所谓,反正他们都是武人,即便是吴用是个书生,但吴用好歹也是混过梁山泊的人物,在吃的方面也是能将就的。 只有那张公公吃惯了美食,哪里能够吃得生冷食物,至于杨菁,从小娇生惯养,也是尽量吃些热食好一些。 栾飞无奈之下,摇了摇头,他是肯定不会去下厨做饭的,宋英、杨三只是自己的保镖,却不是自己的保姆,肯定不能指派他们做饭。而雷横,连保镖都算不上,而且自己名义上还要喊雷横一声大哥呢,更是不好意思指派雷横了。至于张公公,人家就是享福的命。 最后,倒是扈三娘看了看,主动请缨,去做饭去了。 杨菁想了想,笑着说:“我去帮扈姐姐。”说完,跟着扈三娘去了。 栾飞大为心痛,你妹的,凭什么老子的两个女人却要伺候你个死太监,恶狠狠的瞪了张公公一眼。 张公公倒是无所谓的样子,看了一眼栾飞,笑了笑说:“你很恼火吗?” 第九十一章 三山续 栾飞当然很恼火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恼火。 但恼火又能如何? 如今,张公公在他这里,就宛如后世的大熊猫一般的金贵,那可是惹不得打不得骂不得。 要是万一惹怒了张公公,万一让张公公有点闪失,自己可就真的没了退路了,只能一门心思当反贼了。 而偏偏,栾飞暂时还不想当反贼。 栾飞暗暗叹息一声,想了想,看着张公公,笑着说:“哪里哪里,一点都没有恼火,能帮助公公做事,乃是莫大的福分呢。” 张公公听了,白了栾飞一眼,冷冷的说:“口是心非。” 栾飞叹了口气说:“公公要是非得这样认为,栾飞也无话可说。” 张公公望着栾飞看了片刻,忽然一笑说:“夜间你似乎对老奴的话很不满意,不过那也怪不得老奴,区区白虎山这两个窝囊废,算是什么东西,做土匪做的这么怂,也是让人无语了。这样的怂货,你就算收拾了,又何足为奇?老奴说你瞎猫碰上死耗子了,难道还有错吗?” “你......”栾飞盯着张公公,正要发作,忽然笑了笑一拱手行礼说:“公公教训的是!” 张公公讶然的看着栾飞,笑着问:“这下怎么不跟我辩驳了?” 栾飞白了张公公一眼:“这么拙劣的激将法,还是赶紧收起来吧。你这个老家伙,心里鬼精着呢,夜间我干掉孔家兄弟,那手笔,只要眼睛不瞎,都看得分明。偏偏你这个老家伙却站在这个大放厥词,睁着眼睛说瞎话,那说明什么?只能说明你蕴藏着什么阴谋,指不定要忽悠我往哪个坑里跳呢!这种情况下,我要是继续顺着你的节奏去,我才是真的傻到家了呢!” 张公公听了,笑了笑说:“真不知道,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鬼精鬼精的混小子!” 栾飞笑了笑说:“如今,你可知道有了吧!” 张公公白了栾飞一眼,继续说道:“哼哼,不过不是老奴多嘴,老奴虽然久在宫中,但是江湖上的事情,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据说梁山泊曾经有个头领,叫什么镇三山黄信,这个人原本就是青州的军官,只不过后来被宋江裹挟着上了梁山。” 栾飞听了这话,不由得心念一动,隐隐猜到了张公公的用意。 果然,只听那张公公接着说道:“那黄信上山,后事如何,老奴倒是不知道。不过,老奴倒是知道,这青州境内的清风山虽然当初一并随着那宋江上了梁山泊,但是却又崛起了个白虎山。所以这白虎山,与那桃花山、二龙山倒也可以称得上是新的三山。三山的实力,老奴也多少知道一些。” 栾飞一听张公公果然是如自己所料的那番说了下去,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又听张公公说到这里,不禁白了张公公一眼,心说:“你从哪搞来那么多的‘多少知道一些’?” 只听见那张公公接着说:“这三山之中,白虎山孔家兄弟本领最次,胆略最怂,建寨又是最晚,因此要数他们的实力最弱。其次便是桃花山,那桃花山的周通,名号倒是很吓人,竟然叫小霸王。他要是有小霸王一半的本事,早就名动天下了,岂还会反倒让那打虎将李忠后来居上,坐了头把交椅?至于那打虎将李忠,名字倒是也很吼人,但老奴这些年来,只听见人说那武二郎确实曾经赤手空拳打死过老虎,便是梁山泊那煞神黑旋风李逵,便是杀死老虎都要依靠着武器的,也没见他赤手空拳打死老虎。更何况区区李忠那样的人物?竟然也有脸称什么打虎将?简直是不知羞耻。” 栾飞听了,不由得诧异的看了张公公一眼,这个老太监,竟然对梁山好汉的底细个个都如数家珍,不会也是穿越来的,前世看过《水浒传》吧?不过转念一想,要是穿越来的话,竟然混的如此之差,这水平也是让人醉了。 等到听见那张公公说起什么打虎将之类,并且眉宇之间,不无对武松的神往,栾飞不由得叹息一声,心说那武二郎虽然人称二郎,但人家又不是真的二?当初武二郎又不是真的想赤手空拳去打虎?只不过唯一携带的武器哨棒被他一竿子打断在树上了,这才无奈之际只有赤手空拳与老虎肉搏了。 但这些话,栾飞想了想,还是没跟张公公抬杠,毕竟难得这个老太监眉飞色舞一次,这样给人家兜头泼冷水,是很不礼貌的。 那张公公眉飞色舞,继续说道:“不过,周通与李忠,虽然名不副实,但真实本领却比那孔家兄弟强了许多,加上周通早已在桃花山上经营多年,所以桃花山的实力,倒是远在孔家兄弟之上。至于那二龙山,却是三山之中,最为头疼的,不说那什么操刀鬼曹正、菜园子张青之类,便是那鲁智深、武松、杨志,哪一个是那省油的灯?那鲁智深,据说曾经倒拔垂杨柳,简直是天生神力;那武松武二郎,更是赤手空拳打死老虎,一时之间名噪天下,谁人提起武二郎的名字,不暗暗竖起大拇指;至于那杨志,虽然没有倒拔垂杨柳、赤手空拳打老虎的逆天壮举,但是他乃是杨家将的后人,谁敢忽视他的实力?栾公子,你觉得呢?” 栾飞望着张公公,叹了口气,徐徐的说:“公公,你费了这么半天的功夫,无外乎是忽悠我帮你顺便把那桃花山与二龙山给解决了是吧?不过公公不是我说你,你本来是随着我去郓城县豹营监军的,如今却咸吃萝卜淡操心,偏偏去管青州一带的治安,真是让人无语。” 张公公叹了口气说:“老奴实在不忍心青州百姓继续受那强盗的肆虐了。” 这一点,栾飞当然很理解张公公的心情。而且,张公公身为太监,而且混迹官场多年,竟然还不改初心,竟然还有这份情怀,这就很让栾飞佩服了。 况且,栾飞还有别的方面的考虑,如今一听张公公的这番话,立即就陷入了沉吟之中。 第九十二章 亡羊补牢 张公公哪管栾飞还有什么扯淡的考虑,在他看来,不趁着这个机会,借助栾飞的智慧与能力,把那为祸一方的三山给全部剿灭了,怎么对得起那些饱受土匪肆虐的青州百姓? 当下,张公公死死的望着栾飞,就等着栾飞的决断。 许久,栾飞方才长叹了一口气。 张公公见了,不由得紧张起来,他知道栾飞既然长叹了口气,肯定栾飞的心里已经做出了决断。 只不过,这决断究竟是什么?是答应帮忙彻底剿灭三山,还青州社会治安一片清明呢,还是袖手旁观不予理睬? 当下,张公公直勾勾的盯着栾飞,等待他的示下。 哪知,张公公想多了,栾飞什么都没有跟张公公说,相反,反而还侧过脸来,望着杨三,表情认真的说:“杨三,你准备如何?” 张公公见了,这才想起来,杨三本来就是杨志的家将,人家对杨志当土匪这件事早就深恶痛绝,如今杨三要是有机会,自然是想尽办法把杨志拉回来的。 想到这,张公公不由得暗暗悔恨,自己刚才怎么把杨三这茬给忘了。早知道这样,刚才就应该好好的打一打杨三的这张感情牌。而栾飞本来就是一个极为顾念情意的人,只要打好了杨三这张感情牌,到时候栾飞多半就会就范的。 想到这层,张公公忙道:“栾公子,杨三跟了你一场,图的是什么?你智慧通天,难道就不想办法,帮他把他的旧主人杨志拉回到光明的这一边吗?” 虽然,这番话说得有些迟了一些,但是亡羊补牢犹未晚也,张公公觉得,现在赶紧把这番话说出来,总是会有些效果的。 栾飞望着杨三,叹了口气说:“杨志性子比较执拗,想要他扭转观念,可不大容易呢。” 杨三又何尝不知道杨志的这些性格特点,但是他家世代都是杨家将的家将,岂能到了自己这一代,眼睁睁看着杨志去死心塌地的当土匪? 杨三当下忽然跪倒在地,说道:“还请主人出手帮忙!” 张公公见了心里大喜,有了这副感情牌,栾飞再想置身度外,都是不可能的了。 毕竟,杨三这一年多来,可是跟着你鞍前马后,脏活累活苦活没少干,你栾飞一向自诩重情重义,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的保镖为你付出这么多,到头来人家跪在地上求你一次,你却视而不见袖手不管吧? 当下,栾飞叹了口气,徐徐的说:“杨三,你倒是错会了我的意思了。我这次之所以路过青州,其实就是看看有没有机会,趁机帮你了却这一桩心结。没想到,那孔家兄弟偏偏不长眼,主动撞了上来,那我当然是剿灭他们没商量了。我夜间之所以领着你们寥寥数人赶来干掉孔家兄弟,原因也在于此。我那么做,就是要先把二龙山的外援全部斩断,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的断绝了二龙山的全部念想,然后才能把杨志他们逼到谈判桌上来。” 杨三听了大喜过望,忙道:“多谢主人!” 张公公却忍不住问道:“是吗?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还如此长吁短叹的发愁?” 栾飞叹了口气说:“因为我忽然发现了个极其棘手的难题。” “哦?”张公公听了,反倒是更加感兴趣了:“说来听听。” 栾飞叹了口气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怎么解决其他的土匪。” 张公公听了,更加迷糊了。 栾飞无奈之下,只好解释了起:“那孔家兄弟起步较晚,势力单薄,他们最大的依靠,本来就是宋江,只不过那梁山泊都没了,宋江也被杀了,因此孔家兄弟早已丧失了靠山,江湖上谁还鸟他们哥俩?再加上,大家都数落他们身为宋江的徒弟,却不能去帮宋江去报仇,更是成为了不忠不义的典型,这种情况下,他们哥俩在江湖上还能有几个朋友?至于这三山之中,孔家兄弟只有与那二龙山上的武二郎武松有旧,偏偏他们当初认识的时候还很不愉快,要不是宋江在中间调停,恐怕他们早就成了仇人呢。如今,虽然不是仇人,但要说感情有多亲厚,也是不可能的。这种情况下,咱们便是杀了孔家兄弟,也没什么负面影响。” 张公公听了,不由得多看了栾飞一眼,他现在最感兴趣的是栾飞究竟从哪里搞来那么多看起来私密至极的情报。之前的女真人准备与大宋联合灭辽一事,搞得东京城几乎人人都笑话,结果偏偏如他所预言的那样。今日更是连当初孔家兄弟与武松的过节都知道,这就让人更加奇怪了。 张公公还在想着,栾飞却接着说:“但是那桃花山却不同,那桃花山起步较早,加上那小霸王周通、打虎将李忠都很会来事,他们又与那鲁智深有旧,鲁智深又是个念旧的人,这种情况下,我们要是打了桃花山,二龙山肯定不会坐视不理。要是杀死了李忠、周通,恐怕二龙山搞不好就会跟咱们玩命的。” 张公公哼了一声,悠悠的说:“那也不一定,江湖上的那些人,虽然口口声声说什么江湖义气,实际上却最为现实,他们眼里只有利益,哪里有什么义气?更多的人,只是希望别人对他讲义气,却不想自己对别人讲义气,这样的气氛下,能指望大家都很讲义气?所以,虽然那李忠、周通都与鲁智深有旧,且平时对二龙山很是尊敬,但是要是李忠、周通真的有事,那二龙山不一定会跟咱们玩命。” 栾飞听了,笑了笑,望着张公公问:“那要是咱们打下二龙山,该怎么处置孙二娘等人呢?” 张公公一听这话,立即呆住了,他终于意识到,栾飞的担心其实是很有道理的。 毕竟,据说那孙二娘当初在十字坡可是开黑店的,没少坑害人命,这样的人渣要是抓住了,按理说杀她十次都不够。但是问题恰恰也在这里,孙二娘也是二龙山的人,要是孙二娘真的有事了,武松、杨志等人能坐视不管? 第九十三章 分发细软 江湖之人,义气可是大如天的存在的。 即便是彼此相识之人,在听闻了千里之外的另一个吃亏遇害了,只要有可能,也会不远千里赶去帮忙的。 而这种行为一旦在江湖上传开后,往往会得到江湖同道的一致认可。 这种情况下,栾飞要是真的对桃花山下手,把李忠、周通剿杀了,鲁智深等人岂会坐视不管,大概率来找栾飞玩命的。 当然,据栾飞所知,李忠、周通为首的桃花山,平时主要劣行就是劫掠一下路人,或者强抢一下民女,在这个到处土匪如毛,不少土匪直接灭人满门、动辄挖人心肝下酒的大背景下,李忠、周通这样的土匪,反倒是好的。 所以,栾飞倒是可以考虑对李忠、周通网开一面。 但是孙二娘呢? 孙二娘夫妇这些年开黑店,可是没少干那伤天害理的事情。偏偏这夫妇对武松还有恩,如今又都在二龙山上,与鲁智深、武松、杨志为伍。 这种情况下,栾飞要是对孙二娘夫妇下了毒手,武松等人岂会坐视不管? 武松,本来是栾飞心里极为看重的人,他可不想真的与武松玩命。 鲁智深,也常常干一些济危扶困的事情。 至于杨志,更是有杨三的这层关系在。 偏偏这三人,还都是特别执拗之人。 这种情况下,栾飞该怎么解决这个难题? 难道还要他对孙二娘夫妇网开一面? 要是那样的话,栾飞觉得这是对那些无辜被害之人的灵魂的二次伤害。 而这,显然与自己一贯的原则相悖的。 自己可以为了暂时的发展,对高俅、杨戬等奸臣暂时采取合作的姿态。 但是要他对孙二娘夫妇这样的人渣网开一面,栾飞做不到。 栾飞长叹了一口气,他是真的为难了。 张公公见状,倒也理解栾飞的难处,不由得看了一眼杨菁。 杨菁笑了笑,说:“要想两全其美,倒也有个办法。” 栾飞听了,不由得一愣,望着杨菁。 虽然,他刚才搜肠刮肚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办法来。 但是杨菁的智慧,栾飞还是很有信心的。 既然杨菁说有办法,那就真的有办法的。 杨菁笑了笑,望着栾飞说:“桃花山的李忠、周通,咱们可以先不去管他,反正也无伤大局。至于二龙山的那几个人,倒是不必着急。咱们可以来一招借刀杀人之计。” 栾飞一愣:“借刀杀人?” 杨菁笑了笑,把栾飞拉到一旁,低声如此这般一说。 栾飞听了,不由得满脸震惊的看了杨菁一眼:“这也可以?” 杨菁笑了笑说:“当然可以了!” 栾飞沉吟着说:“是不是有些下作?” 杨菁满脸鄙夷的看了看栾飞:“既然你又想当表-子,又想立牌坊,就只有这样干。鱼与熊掌本来就不可兼得,这是最好的办法。” 栾飞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杨菁的这个办法十分可行,但就是觉得有点良心难安。 栾飞想了想,还是不无担忧的说:“只是这过后要是被他们知道了,可就......” 杨菁听了,白了栾飞一眼:“你非得让他们知道了吗?如今这个计划,只有你知我知,他们又从何而知?况且,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未来的某一天,他们真的知道了,那又如何?到时候时移世易,以你的人格魅力,他们跟着你那么久,肯定也会被你感染的,到时候还怎么好意思找你麻烦?况且,就算他们真要找你的麻烦,以你的巧舌如簧,还怕他们?就把你的那些把黑的说成是白的那套本事,直接把他们驳斥的哑口无言!” 栾飞听了,白了杨菁一眼说:“看你这话说得,好像我成了不讲道理的泼妇似的。” 杨菁懒得与栾飞磨叽,看了一眼栾飞,问:“你快说怎么办吧,这个计策,究竟可行不可行!” 栾飞听了,回头看了一眼那杨三,想了想,最终叹了口气说:“那就这样吧!” 杨菁点了点头,说:“那好,咱们即刻去安排。” 于是,二人回来,告诉众人,即刻去青州府。 张公公听了,不由得微微一怔,看了一眼栾飞与杨菁。 他虽然暂时还不知道杨菁的计策究竟是什么,但是他也不是蠢人,一下子就想到了肯定这个计策的执行,是需要青州的慕容知府的。 其余人等倒是什么都没说,于是一行人便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用过早饭后,宋英、杨三便先一把火,把整个白虎山的山寨给烧了个干净,然后携带着细软下了山。 山下,周围的百姓则是纷纷聚集过来,望着他们团团下拜。 看来这孔家兄弟虽然在白虎山时间不长,但是肯定没少祸害百姓,把这周围的百姓坑害的好苦,如今好不容易被栾飞等人把孔家兄弟剿灭了,百姓们听到了讯息后,自然要纷纷前来拜谢了。 栾飞叹了口气,回头望了望那装载着好几辆车的细软,再看了看那些百姓,下令把所有细软全部就地分发下去。 反正自己也不缺这些钱,这些细软本来就是孔家兄弟从周围这些无辜的百姓身上搜刮来的民脂民膏,本来就应该物归原主还给所有百姓才是。 消息传开后,百姓们都沸腾了。 宋英、杨三等人纷纷把细软分发下去。 张公公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感慨不已。 要是还做别的官军,这一番剿匪,沿途四处滋扰百姓不说,而且一旦打赢了,肯定是各种把缴获的东西都填入自己的囊中,连府库都不愿意上交,更别说分发给百姓了。 想到这,张公公不由得多看了栾飞一眼,这个年轻人的身上,还真是散发着一种别致的魅力。 这样的人,还真是大宋江山社稷的巨大威胁呢。 只不过,自己真的要为了那些什么虚无缥缈的江山社稷,为了那些莫须有的理由,而毁了这么一个大好青年吗? 张公公长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要是当初的话,他还是能够下得了这个狠心的。 如今,随着与栾飞接触了这么久,他哪里还能够下了这个狠心? 想到这些,张公公不由得别过脸去。 第九十四章 慕容知府 看看细软分发完毕,栾飞一声令下,众人纷纷上了马车,准备往青州府而去。 一干百姓见状,纷纷拜倒于地,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团团下拜不已。 栾飞等人沿着古道,朝青州府而去。 到了青州府以后,众人先找了个客栈住下。 安顿好一切后,栾飞便与杨菁携着手,径直朝青州府衙而去。 那青州知府的慕容知府,此时正坐在大堂里发愁呢。 他的妹妹虽然贵为皇妃,他赖以出来坐镇青州,这一点,也让他一直饱受那些文人士大夫的诟病,毕竟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是靠着女人上位的。 但是慕容知府可不这样看,他对自己的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奈何偏偏时运不济,自打来青州知府任上以来,他几乎没过上几天消停的日子。 青州这地方,本来就匪患横行,之前即便有那秦明、黄信等武将坐镇,也始终对这些山寨的土匪无可奈何。 尤其是那宋江来到清风寨以后,不但卷走了清风寨副寨主花荣,更是把秦明、黄信等人全部裹挟走了。 虽然,宋江等人从此离开了青州,而且那清风山土匪也随之离开了。 但是这件消息当时传开后,仍然引起了朝野的震惊。 一时之间,各种弹劾自己的奏章简直是满天飞,有骂自己坐镇不力任由匪患遍地的,有攻击自己处置不力致使接连有花荣、秦明、黄信三名武将叛变投贼的,那些奏章里喊打喊杀,看那架势,大有不诛杀自己,则大宋江山社稷岌岌可危的架势。 那段时间,慕容知府可真是憋屈死了,连带着自己的妹妹也每天以泪洗面,磨着官家说了不少的小话。 最后,好在官家是个念旧情的人,最终好歹没有追究自己的罪责,这件事就这样搁置了下来。 但是饶是如此,也让慕容知府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哪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很快那二龙山的强盗也越来越强大,甚至前段时间,有个孔家兄弟,竟然也占据了白虎山,一时之间,青州境内又有了新的“三山”,而且“三山”之间彼此遥相呼应互为犄角,搞得青州官府无可奈何。 慕容知府简直是欲哭无泪,撞墙的心思都有了,有一段时间,他甚至屡屡上书,请求别调他处,反正是不在这么个破地方呆了。 结果奏章毫无悬念的被赵佶给打了回来。 赵佶虽然懒得管事,但不代表赵佶真的不关心大宋的江山社稷。 对于慕容知府这样靠裙带关系上位的,赵佶虽然会网开一面不予追究,但是赵佶却怎么能让慕容知府就这样轻轻的解套呢? 不把青州的烂摊子收拾干净,别想到别的地方享清福去。 慕容知府一看这阵势,当即就无语了。 尤其让人无语的,那些文人士大夫听说了慕容知府竟然要请调别处,立即就炸锅了,纷纷上书,又一次掀起了抨击慕容知府的高潮。 一时之间,各种弹劾慕容知府的奏章简直是满天飞。 赵佶搞得烦不胜烦,干脆下令以后所有弹劾慕容知府的奏章,全部都直接打包送到青州去。 赵佶这么做,乃是希望慕容知府能够化压力为动力,被那些文人士大夫的唾沫星子逼得,能够痛定思痛,剿灭三山的土匪。 如今,慕容知府已经痛定思痛了许久了,他暗暗后悔,自己的手底下怎么就没有一个像那栾飞一样的人才呢。 想那栾飞,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不可一世的梁山泊土匪给剿灭了。 而自己这边,却偏偏累得吭哧吭哧的,反而任由着那“三山”土匪愈演愈烈。 想那三山土匪,不论是规模还是影响力,哪里能够与梁山泊土匪相提并论? 这一日,慕容知府正坐在堂上暗自神伤呢。 忽然,快马来报,那白虎山竟然被剿灭了,据说强盗头子孔家兄弟纷纷毙命在山寨下面。 慕容知府听了,不由得呆了一呆,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良久,慕容知府才稍微清醒了一些,看了看来人,问:“朝廷派遣大军来剿灭土匪了?”不由得喜形于色,腾的站起身来。 那人却摇了摇头说:“不是。” 慕容知府听了,瞬间就懵逼了,朝廷没有派遣大军来,自己的青州官军也一兵一卒没有出动,那白虎山的土匪是怎么剿灭的? 难不成,还都是被雷劈死的? 慕容知府呆了呆,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问:“难道是别的山头的土匪,与白虎山的土匪争夺地盘,然后狗咬狗,把白虎山的孔家兄弟灭了?” 来人又摇了摇头说:“也不是。” 慕容知府听了,不由得勃然大怒,接连两次猜,都没有猜对,能不恼恨吗? 慕容知府瞪着那人喝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人道:“据说是一伙路人,总共也就不足十人,直接夜间到山寨下面砸场子,孔家兄弟出来后,就被一个年轻人当众给杀了,整个山寨的小喽啰们一看这阵势,纷纷就四处逃散了,然后那伙路人就把白虎山给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所得的细软也全部分发给了周围的百姓。” 慕容知府听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这是什么节奏,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强悍的路人? 别的路人,都是对土匪避之唯恐不及,这伙路人非但不予躲避,反而还主动找上门去砸场子? 这究竟是一伙什么样的路人呢? 慕容知府望着那人问:“究竟是什么样的路人?” 那人道:“小的专门打听过,据逃散出来的喽啰们有的人说,为首那年轻人,自称他叫什么栾飞......” 慕容知府听了,不由得悚然动容,栾飞,可是那郓城县豹营的栾飞吗? 想到这,慕容知府不由得脑袋轰的一声,这栾飞看来还真是个专业的剿匪户呢,之前区区数千人,就一举打垮了不可一世的梁山泊土匪。 如今,又是区区不足十人,竟然一下子就剿灭了为祸一方的白虎山土匪。 这个叫栾飞的年轻人,难道还真的有什么三头六臂不成? 第九十五章 不情之请 栾飞究竟有没有三头六臂,慕容知府很快就得到了亲眼的验证。 慕容知府还站在那里没有回过神来呢,忽然接到差役报告:“府衙外面有一男一女求见,那个男的自称叫做栾飞。” 慕容知府听了,不由得惊得呆愣了半晌,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这是什么节奏。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自打一年多前那栾飞一举剿灭了梁山泊土匪后,栾飞的事迹,早已传遍了整个天下。 作为饱受土匪之苦的慕容知府,自然也对那个叫栾飞的年轻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如今,慕容知府一听栾飞竟然主动登门来了,自然是喜出望外,很快就回过神来,忙道:“快快传见!” 忽然转念一想,如此体现不出自己的诚意来,毕竟还要指望着那栾飞帮忙把为祸多年的二龙山、桃花山的土匪全都剿灭了呢。 慕容知府忙喝住差役,忙道:“本府亲自出去迎接!” 说完,整了整衣冠,就快步走了出去。 栾飞与杨菁正站在外面说话呢。 杨菁闲着没事,笑着说道:“这慕容知府可是没少吃土匪的苦头,因为这些土匪,朝廷里那些文官骂他的奏章,估计都够活埋他一百次的了。这种情况下,你这个专业剿匪户,竟然忽然登门造访,他肯定把你当成了救命稻草,对你肯定是百般恭敬。所以,我料想他亲自出来迎接,也是必然的。”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如此一来,咱们的计划,岂不是执行起来,更加的方便?” 杨菁笑着说:“主动上门,可就不是好买卖了,那慕容知府也不是好人,咱们要是过于主动了,反而让他拿捏起来。既然如此,倒是不如先吊着他的胃口,到时候咱们就能提出条件,掌握事情的主动了。”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看着杨菁说:“你还说慕容知府不是好人呢,如今经你这么一筹划,我怎么觉得,咱俩反倒不是什么好人,倒是那慕容知府,好像很可怜似的。” 杨菁白了栾飞一眼,正要接着说话,却见那慕容知府风风火火的赶了出来。 栾飞见状,与杨菁便赶紧收起玩笑的心态,快步走了上去说:“慕容知府。” 慕容知府看着栾飞,满脸堆着笑说:“这位莫不是名震天下的栾飞栾公子吗?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佩服佩服!” 栾飞笑了笑,说:“晚辈栾飞,见过慕容知府。这位是杨姑娘,她可是杨太尉的义女呢。” 慕容知府听了,不由得满脸震惊,他刚才一出来,可就注意到了杨菁了呢,只是没想到,这个女娃娃,就是名震天下的杨戬的干女儿。 慕容知府自然是知道杨菁的名头的,事实上,在上流圈子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对杨菁的智慧既佩服又头疼。 当下,慕容知府忙看着杨菁,微笑着说:“杨姑娘,你好。” 杨菁也朝慕容知府行礼致意,说道:“慕容知府你好,我义父常常提起你的。” 慕容知府听了,点了点头,心里却想,自己与那杨戬可不是一个阵营的,那杨戬即便是提起自己,恐怕也不是什么好话。 不过,这种话也就在心里想想好了,反正今天自己还要巴望着栾飞帮忙剿匪呢,既然如此,对于栾飞身边的女人,自然是不能得罪了的。要不然,万一惹恼了栾飞,那岂不是得不偿失吗? 慕容知府看了一眼栾飞,笑了笑说:“栾公子,此间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咱们移步府中详谈如何?” 栾飞笑了笑说:“栾飞也正有此意。” 一行人到了屋里,分宾主坐下,看茶完毕,一番寒暄之后,慕容知府倒也是场面人,岂能一上来就急不可耐的先说剿匪一事,他也明白,自己与栾飞毫无关系,栾飞今天却主动登门而来,显然是有事相求。 既然如此,自己要是主动先提出剿匪,反倒是失了先机,不如且先看看栾飞提出什么要求来,然后自己再趁机拿捏一把,然后作为利益交换,让栾飞主动帮助自己剿匪,这样的话,自己也就不需要搭上太多的人情了。 想到这,慕容知府不由得暗暗得意,便笑吟吟的看着栾飞问:“栾公子,听说你去了东京呢,怎么如今好端端的来了这里?” 栾飞笑了笑,望着慕容知府说:“官家交给了我别的任务,需要我即刻返回郓城县去安排。” 慕容知府听了,点了点头,栾飞早就被文人士大夫攻击的事情,慕容知府早已知道。甚至,慕容知府想到自己也被那些文官几乎要骂死了,竟然与栾飞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感觉。后来,听说栾飞竟然不顾危险,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敢去东京城去,慕容知府更是深感震惊的同时,对栾飞的胆略也更加服气。 如今,慕容知府听了栾飞的这番话,点了点头,笑着说:“栾公子为国为民,呕心沥血,官家是明白人,自然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岂会轻信那些小人的中伤之词的。” 栾飞笑着说:“知府大人过奖了。”顿了顿,望着慕容知府,想了想,接着说:“知府大人,栾飞此番前来,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知府大人帮忙。” 慕容知府听了,不由得心里一喜,他本来就琢磨着怎么套问栾飞来此的用意呢,没想到栾飞现在竟然主动的提出来了。 尤其是栾飞如今竟然如此主动的急不可耐的提出来,那么由此可见,栾飞的这个请求,一定是很急迫。 这种情况下,自然是更加方便了自己趁机拿捏一把,然后把栾飞帮忙自己剿匪了。 想到这一层,慕容知府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笑吟吟的望着栾飞说:“栾公子,我对你一向可是敬佩的很,你有什么事情,尽管直说便是。只要本府能够做得到,本府一定全力以赴帮你办到!” 栾飞听了,望着慕容知府道:“那栾飞就先行谢过知府大人了。”顿了顿,望着慕容知府道:“栾飞此来,别无他事,只是有个不情之请,希望知府大人能够想尽办法剿灭青州一带的土匪!” 第九十六章 拿捏一把 虽然,如今因为青州匪患遍地一事,慕容知府可没少被那些文官谩骂攻击,甚至喊打喊杀的都多了去了。 以至于,这段时间,青州府内,谁敢跟慕容知府提起强盗一事,慕容知府就会勃然大怒,轻则叱责,重则重打一顿的。 但是如今栾飞提起了这事,慕容知府却一点发怒的迹象都没有。 毕竟,人家栾飞,可是专业的剿匪户。 一年多前,栾飞区区数千人,就把不可一世的梁山泊土匪给打垮了。 如果说一年之前的剿灭梁山泊土匪,可能相隔甚远,有些逐渐衍生夸大的成分。 那么前天晚上区区不足十人就干挺了为祸一方的白虎山孔家兄弟,那可是实打实的彪悍战绩。 这种情况下,谁还敢否认栾飞的剿匪实力? 栾飞要不是剿匪专业户,谁还敢自称自己是剿匪专业户? 所以,如今栾飞主动跟慕容知府提起了这一茬,慕容知府当然不会发怒了。 相反,慕容知府心里欢快极了,毕竟栾飞如今也很痛恨青州的土匪,这种情况下,自己倒是可以趁机提出让栾飞帮忙剿匪了。 当然,表面上,该有的拿捏,还是要讲的。 慕容知府当下,拼命抑制住心里的狂喜,长长的叹了口气,徐徐的说:“唉,栾公子,实不相瞒,这青州境内匪患遍地,本官也是日夜都殚精竭虑,想要将其剿灭,还百姓一片清平世界,无奈力不从心,无所着力。栾公子想必也知道,近一段时间以来,因为这青州匪患一事,本官可是没少挨骂。” 栾飞当然知道这一切,他甚至都知道慕容知府此时此刻的心理,不由得暗暗鄙视了慕容知府,都这个节骨眼上了,你还要拿捏一把。大宋天下要都是你这样的地方大员,又怎么能不完蛋呢?也难怪各地的百姓民不聊生了。 但心里鄙视归鄙视,表面上,栾飞还是按照既定的剧本演下去,毕竟自己还要依靠慕容知府的力量,完成自己的计划呢。 于是,栾飞装出一副为民请命的架势,望着慕容知府,长叹了一口气说:“唉,按理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按照栾飞的职责,是无权过问青州一带的事情的。只是,栾飞这一路走来,看见青州百姓饱受匪患之苦,实在是痛心不已,所以就斗胆来求见知府大人,还望知府大人想想办法,能够一举肃清青州一带的匪患!” 慕容知府听了,望了栾飞一眼,这要是别的事,或者在别的时候,栾飞要是敢越俎代庖来给自己提意见,慕容知府肯定是二话不说,直接大棒伺候把栾飞轰打出去,然后给朝廷上呈奏章,大肆抨击栾飞一番的。 但是现在却不同了,自己本来就因为剿匪不力,而被那些文官们集体炮轰,搞得焦头烂额呢,如今栾飞这个剿匪专家来了,并且主动还有剿匪的意向,慕容知府岂能不高度重视这件事? 当下,慕容知府沉吟着说:“栾公子忧国忧民之心,本官佩服。只不过,这青州一带的强贼,可都难产得很呢。青州又没有得力的将领,一直都拿这些强贼束手无策。”说完,眼睛陡然间多了几分光彩,望着栾飞,笑了笑说:“不过,如今栾公子要是肯来帮忙的话,那效果肯定就大不相同了。栾公子当初打垮了不可一世的梁山泊强贼,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有栾公子在,料想区区二龙山、桃花山的强贼,还能翻出什么风浪出来?” 栾飞听了,望了一眼慕容知府,谦逊着说:“慕容知府谬赞了,当初剿灭梁山泊强贼,栾飞只是适逢其会罢了,要是没有官家的鼎力支持,要是没有高太尉的居中调配,要是没有呼延将军的官军压顶,区区豹营,又何足道哉!” 慕容知府听了,望了栾飞一眼,当初梁山泊强盗被剿灭后,由于那栾飞主动让出了不少功劳,所以对外宣传的口径,一直都是高太尉居中调配,呼延灼的官军立了首功,至于栾飞的豹营,只是因为运气好,这才抓获了贼首宋江。 只不过,慕容知府乃是何等的人物?他自然有属于自己的消息渠道,因此他一听说不可一世的梁山泊强贼竟然被剿灭了,立即就发动自己的资源,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了解了个一清二楚,然后自然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这种情况下,慕容知府自然知道栾飞的分量的。 当下,慕容知府望着栾飞,笑了笑说:“栾公子何必过于谦逊?这里又没有外人,当初剿灭梁山泊强贼的整个过程,本官早已了解的一清二楚。本官听说以后,既对栾公子的能力充满佩服,更是对栾公子的高风亮节佩服不已。” 言下之意,自然是再明白不过,本知府已经知道了整个过程,这时候你就不必继续装蒜了。 栾飞看了一眼慕容知府,他当初虽然执意把功劳让出去不少,但是事情的真相如何,所有参与这场战斗的人都知道,这种情况下,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栾飞自然知道,很多人还是知道真相的。对于慕容知府这样的宫里有人的人物来说,知道真相不足为奇。要是不知道真相,那才真是活见鬼了呢。 栾飞便笑了笑,也就不谦逊了,望着慕容知府道:“慕容知府谬赞了,栾飞何等何能。栾飞从小便对山贼土匪深恶痛绝,因此要是慕容知府看得起栾飞的话,栾飞自然愿意效犬马之劳。” 言下之意很是明白,那就是我栾飞愿意帮忙你肃清青州一带的土匪。 慕容知府一听这话,自然是大喜过望,忙道:“栾公子,有你的这句话,本知府就放心了。想那二龙山、桃花山土匪肆虐多年,如今终于该付出应有的代价了!栾公子,不知何时豹营可以调配过来?”说完,目光炯炯的望着栾飞。 当初慕容知府可是知道的,栾飞所以能够一战打垮了梁山泊贼寇,豹营的强劲战力可是功不可没。这种情况下,慕容知府自然是希望豹营如今也能被调配过来参战的。 第九十七章 剿匪专家 从慕容知府的本心来说,自然是希望豹营能够来参战的。 只要豹营肯来,慕容知府坚信,也豹营的逆天战力,加上栾飞的丰富的剿匪经验,那二龙山、桃花山的土匪即便是再强悍,恐怕也是能够轻轻松松将他们全部碾压至死。 哪知,栾飞却摇了摇头说:“知府大人,还请您海涵,豹营是绝不会参战的。” 慕容知府听了,不禁微微变色,死死的盯着栾飞。 豹营不能参战,那还剿什么匪? 你总不能又要跟我说,你要像对付孔家兄弟那样,直接单枪匹马杀入二龙山、桃花山,然后把人家的首领干掉? 你这可就有点自大了昂。 那桃花山还好说,那二龙山上,那鲁智深、武松、杨志,哪个是省油的灯? 据说那杨志乃是杨家将之后,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当初在大名府可是曾经受到那梁中书的青睐的。 那武松,更是曾经赤手空拳就打死过老虎,早已名动天下。 至于那鲁智深,据说天生神力,仅凭臂力就能倒拔垂杨柳。 慕容知府早就把强贼的情况摸了个一清二楚,也正因为摸了个一清二楚,所以他一想想青州的现实情况,这才一点战胜的信心都没有呢,所以他才这么的悲观的。 如今,好不容易栾飞这个剿匪专家来了,慕容知府自然是希望栾飞也能带领战力强劲的豹营参战,这样就可以毫无悬念的取胜了。 要是没有豹营参战,恐怕即便是胜了,也是惨胜,甚至还有可能大败的。 而一旦真的大败了,以现在慕容知府的处境,无异于雪上加霜一般。 到时候,慕容知府可就更加的悲催了。 这种情况下,慕容知府一听栾飞坚定的说豹营绝不会参战,自然就不乐意了。 栾飞当然知道慕容知府的心理,但是豹营确实不能参战的,这倒不是他不能调动豹营,或者有别的顾忌,只不过,要是豹营参战的话,那么自己之前的筹划,可就全部打了水漂了的。 可以说,栾飞这次来帮助慕容知府剿匪,确实是发乎本心想要帮慕容知府肃清匪患,但是栾飞却同时也要尽量淡化自己的存在。 当然,这种端不上台面的理由,是断断不能跟慕容知府说出来的。 好在,栾飞早就想好了理由。 当下,栾飞看着慕容知府,淡淡一笑说:“知府大人,栾飞这么做,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慕容知府听了,看着栾飞问:“哦?苦衷?什么苦衷?” 栾飞叹了口气说:“如今栾飞的处境,知府大人想必也已经知道。按照大宋律令,没有朝廷旨意,武将不得擅自调动军队。这种情况下,栾飞要是还敢擅自调动豹营来青州帮忙剿匪的话,一旦被那些文官知道了,栾飞的下场可想而知。当然,栾飞倒是不在乎生死,但是栾飞必须要对豹营负责,不能因为栾飞一人之私,而断送了整个豹营的前途。因此,还望知府大人能够理解栾飞的苦衷!”说完,朝慕容知府深深的行了一礼。 慕容知府听了这话,哪里还能再说出些什么? 况且,栾飞所说的理由,乃是事实。 想到自己被那些文官喷的几乎体无完肤了,慕容知府感同身受,更是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当下,慕容知府长叹一声,心里不由得暗暗骂道:看来这些文人还真坏事! 心里骂归骂,但是现实还要去面对。 现在的状况是,豹营肯定是不能参战的,但慕容知府也不能就此就不肯剿匪了。 毕竟,那些文官的唾沫星子还在漫天飞舞,那些弹劾自己的奏章,仍然被源源不断的从东京送来。 这种情况下,慕容知府知道,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些该死的土匪剿灭掉了。 如今,既然眼前有一个现成的剿匪专家愿意帮忙,慕容知府还能有什么话?自然是想尽一切办法,也要珍惜住这个难得的机遇了。 当下,慕容知府长叹了一口气,望着栾飞,徐徐的说:“既然豹营不能参战,本官自然不能勉强。”顿了顿,语气坚定的说:“不过,栾公子,本官肃清匪患的决心始终不变,栾公子,还望你帮忙筹划一切。只要能够肃清土匪,还百姓一片安宁,青州府从上到下,都会无条件配合栾公子的!” 栾飞听了,看着慕容知府虽然说得很坚决,但是慕容知府的眉宇之间,仍然是淡淡的愁云,不禁笑了笑,安慰慕容知府:“知府大人也不必如此发愁。要知道,事在人为。当初,栾飞在郓城县一无所有,不是也很快白手起家,建立起豹营,然后一战干挺了梁山泊吗?如今,慕容知府有兵有将,二龙山的鲁智深等人虽然武艺高强,但是毕竟不是专业的武将,他们所聚集起来的,也不过是区区不足千人的小喽啰,简直是一群乌合之众,这种情况下,咱们还愁什么?只要善加筹谋,想要一战剿灭他们,还不是小事一桩!” 听了这些,慕容知府不禁眼睛一亮。当初栾飞名震天下的时候,慕容知府可是派了专人去郓城县,把栾飞的各种事迹全都挖了出来,对于栾飞白手起家的事情,慕容知府自然是一清二楚。如今,慕容知府一听栾飞这么说,更是瞬间有了信心。 是啊,那鲁智深等人即便是真的有万夫不当之勇,那又如何?那不过千人的喽啰,在他们这些匹夫之勇的带领下,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只要官府善加筹谋,巧妙计划,想要一战打垮他们,还不是小事一桩? 之前,所以一败再败,不过是战略上过于陈旧老套,非得去攻打人家的山寨,人家据险而守,官兵又本来就贪生怕死,这种情况下,去攻打人家的山寨,那不是舍己之短攻敌之长,又是什么? 当下,慕容知府看着栾飞,顿时信心十足起来,便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栾公子说得对,只要善加筹谋,区区二龙山、桃花山一群乌合之众,又何足道哉!” 第九十八章 优缺点 两个人既然统一了意见,那么接下来,很多事情商量的时候,就自然好说话了许多。 慕容知府很是诚恳的邀请栾飞坐好,然后问道:“还请栾公子不吝赐教!” 栾飞笑了笑说:“要想肃清土匪,首先就要了解土匪,知道土匪们的优缺点。如果连土匪的优缺点都不知道的话,那么还怎么剿匪?即便是声势浩大的去剿匪,即便是打赢了,恐怕也是惨胜;相反,要是知道土匪的优缺点,然后以己之长攻敌之短的话,那么肯定就事半功倍了。” “哦?”慕容知府顿时来了兴趣:“优缺点?” 栾飞笑了笑说:“没错,优缺点。” 慕容知府便问:“那二龙山的土匪,都有什么优缺点?” 毕竟,桃花山算不得什么,可以说,要是没有二龙山为桃花山的后盾的话,只要慕容知府愿意,恐怕早就把桃花山给剿灭了。 偏偏二龙山不但自己要当土匪,而且还坚定的支持别人也当土匪,根本就没有垄断土匪这门行业的意思。这种情况下,谁敢去进攻桃花山、白虎山,二龙山都会跳出来帮忙的。要不是栾飞动作实在是太快,而且事情发生的仓促,根本没给二龙山半点反应时间,恐怕栾飞去白虎山去砸场子,二龙山也会第一时间派人来帮忙的。 这种情况下,慕容知府自然是把桃花山自动忽略了,直接就问到了正题上,询问那二龙山的优缺点。 只要干掉了二龙山,那么什么桃花山,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一鼓荡平了。 栾飞笑了笑说:“二龙山的优点,就是他们的三个领头人鲁智深、武松、杨志都武力强悍,再加上又有张青、曹正等一干人辅佐,这种情况下,要想与二龙山的人正面硬抗,官府可就吃亏了。” 慕容知府听了点了点头,二龙山让人头疼,也就头疼在这里。要是别的山寨,顶多有一个武力强悍的人,领着一群小弟四处拼杀就是了。而这二龙山,竟然一股脑聚集了三个武力强悍的头子,而且尤其让人无语的是,这三个强盗头目,彼此之间一点也没有互相不服不鸟火并的架势,反而还相处的十分融洽。 结果,三个战力强悍的头目紧密团结在了一起,就顿时成了十分恐怖的存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当初强悍一时的霹雳火秦明还在青州的话,慕容知府也不敢贸然去打二龙山的主意了。 当下,慕容知府接着问:“那二龙山的缺点,又是什么?” 栾飞笑了笑,徐徐的说:“二龙山的致命缺点,就是太过于喜欢讲义气了!” 慕容知府一听,不由得一呆,这算什么缺点,江湖上的那些人,不都是这副德性吗? 栾飞知道慕容知府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便笑了笑,给慕容知府解释道:“没错,江湖上的人都很讲义气,在他们的心目中,义气大于天。谁要是不讲义气,谁就会受到大家的唾弃;谁要是义字当头,谁就受到大家的膜拜。当初,宋江区区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竟然能够把梁山泊那么多强盗扭结在一起,义字也是至关重要。而二龙山的这三位大头目,也都个个视义气为天。这种情况下,咱们就可以趁机在义字上做文章,想办法逼他们犯错误了。” 慕容知府听了,不禁一愣,自顾自的说:“在义字上做文章?想办法逼他们犯错误?” 栾飞笑了笑说:“没错!” 慕容知府便问:“那究竟都需要怎么去做?” 栾飞笑了笑,站起身来,走到慕容知府跟前,附耳过去,低声传授了起来。 慕容知府听了,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望着栾飞的目光,越发震惊起来。 栾飞起身,站直身子,望着慕容知府,笑了笑说:“就这样做,肯定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下二龙山!” 慕容知府听了,略微想了想,反正这么做也没什么损失,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当下,栾飞与杨菁便起身离开告辞。 慕容知府见状,忙起身挽留,他这倒不是虚情假意,主要是他确实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栾飞的指点呢。 哪知,栾飞却摇了摇头说:“知府大人,我就住在对面的客栈里,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随时来找我,咱们一起商量。只不过,还望知府大人不要将栾飞参与此事的消息传播出去。” 慕容知府听了,不由得微微一愣,有点不明白栾飞的意思。 栾飞苦笑一声,解释起来:“知府大人想想,栾飞此时本来就是那些文官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了,这种情况下,要是那些文官知道栾飞与知府大人走在一起,即便我等二人真心是为国为民,但在那些文官眼里,恐怕也会把我们视为狼狈为奸之徒,然后各种中伤诋毁我们。到时候,恐怕对咱们双方都不好。” 慕容知府听了,不由得一凛,醒悟了过来。 的确,要是让那些文官们知道了栾飞竟然与自己搅合在了一起,本来二人都被那些文官们往死里乱喷呢,这要是再让他们抓住把柄的话,肯定是逮住了不放各种乱咬呢。 到时候,自己即便是真的剿灭了二龙山的土匪,又当如何?恐怕,立下的这点功劳,还不够堵住那些文官们的口水的。 而且,慕容知府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到时候搞不好,那些文官们喷的节奏与力度,极有可能会比现在还要厉害呢。 想到了这些,慕容知府不由得暗暗道了声侥幸,好在栾飞思虑周全,想到了这一层,要不然,自己稀里糊涂,可就又被那些文官们抓住把柄了。 当下,慕容知府看着栾飞的目光,不由得更加复杂起来,这年轻人年纪轻轻,不但能力突出,而且为官经验老道,只可惜是个武官,要不然以他的能力与经验,肯定会前途不可限量的。 当然,慕容知府之所以认可了栾飞的要求,还有另一层难以启齿的理由,就是如果真的把栾飞的筹谋隐去的话,那么自己是不是就可以独吞了肃清土匪的功劳? 第九十九章 醋坛子 出了府衙后,栾飞与杨菁都暗暗松了口气。 刚才的时间虽然不算太长,但栾飞却始终都很紧张的。 毕竟,慕容知府是个喜怒无常的人,当初宋江只不过是派人假冒了秦明,然后一通杀人放火后,慕容知府就不加辨别,直接就把秦明的全家老小全都给砍了。 这种情况下,栾飞实在是担心,自己这一通忽悠慕容知府,万一有一个地方处置的不对,恐怕那慕容知府就要跳起来抓狂的。 好在,整个过程进展的异常顺利。 由此看来,那慕容知府确实也被那些文官们的不断喷涌的口水给逼急了,如今慕容知府那是铁了心的要肃清青州一带的土匪。要不然,实在是没法向朝廷交代了。 其实,这从某种程度上也怨栾飞。 以前青州也是土匪遍地,慕容知府虽然也有压力,却绝没有这么大的压力。 而这次,慕容知府的压力之所以如此之大,就是因为栾飞之前竟然凭借区区数千人,就把不可一世的梁山泊给打垮了。 这种情况下,那些文官们自然是一拍脑子想当然起来,人家栾飞小儿年纪轻轻,竟然都能把诺大的梁山泊给打垮了。你慕容知府掌控着青州一地的军政资源,竟然连区区一个二龙山都拿不下? 于是,朝廷文官喷杀慕容知府的势头,这才一下子猛涨起来。 如今,栾飞与杨菁二人回到客栈,却见众人都各自在休息。 杨菁便也要回房休息,哪知栾飞见状,直接不管不顾,猛然伸出右手一把揽住杨菁的纤腰抱了过来,杨菁正待呼喊,栾飞直接伸出左手,堵住了杨菁的嘴巴,然后不由分说的抱进了自己的房里。 一通云雨之后,杨菁幽怨的看了栾飞一眼,幽幽的说:“你这算什么?” 栾飞心说:“算强-奸。”这要是在后世,可是要坐牢的。只不过,这是在大宋,虽然奸-**女也是重罪,但可操作空间却活泛了许多。 况且,两个人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能说是奸-淫呢。 栾飞笑了笑,望着杨菁说:“刚才在府衙可紧张死我了,这不好好放松一下吗。” 杨菁哼哼了一声,白了栾飞一眼,不等栾飞说话,忽然一把揽住栾飞的脖子说:“可人家还紧张死了呢。” 栾飞看了一眼杨菁那撩人的表情,顿时神威复起,一通厮杀之后,两个人气喘吁吁,歇息了起来。 歇息了片刻,栾飞望着杨菁问:“这下好了吧。” 杨菁幽幽的说:“人家还紧张......” 栾飞听了,吓了一跳:“开什么玩笑,怎么还紧张!” 杨菁很是委屈:“当初你在东京城的时候,可是赖在李师师那里很久呢,连战五六场都不是问题,怎么到了我这里,才两场就怂了?怎么?难道在你的心目中,我还不如她?” 栾飞一听这话,这才明白过来,合着这小妮子又是醋坛子打翻,非要找回这个场子,压上李师师一头呢。 一想到这一点,栾飞就觉得阵阵腿软,忙说:“哎呀,我还有些事情,咱们这件事回头从长计议,可好?” 杨菁摇了摇头,说:“不好。” 栾飞阵阵无语,看了一眼杨菁,心里琢磨着还是忽悠为上,便说:“哎呀,饭要一口一口的吃。”眼见杨菁又要开口,心里琢磨着这要是她再开口了,肯定是一句话顶的自己哑口无言,便赶紧换了一种忽悠的套路:“这大白天的,这里又是客栈,他们随时都要来敲门,咱们这样,似乎不大好吧。” 杨菁翻了个白眼问:“怎么不好了?哪里不好了?” 栾飞忙道:“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我是个男的,这件事便是传扬出去,大家肯定也是各种羡慕嫉妒恨呢。至于你,你可是个女孩子,可是要注意一下的。” 杨菁哼哼了一声说:“我也无所谓,反正大家对咱俩的关系,早就已经心知肚明了。我义父......” 栾飞听了,吓了一跳说:“你义父说什么了?” 杨菁望着栾飞问:“怎么,这么紧张?很害怕吗?” 栾飞哼了一声说:“有什么好怕的!不怕!” 杨菁白了栾飞一眼说:“我义父也没说什么,就是要我注意一下,不要未婚先育,到时候影响看就不好了。”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有这样的义父,也是让人醉了。 杨菁说着话,便起身披衣。 栾飞见了,心里暗喜,面子上却说:“起来干什么,再躺一会?” 杨菁听了,看了一眼栾飞,笑了笑说:“那就再躺一会?”说着,做事把衣服落下。 栾飞吓了一跳,忙道:“还是赶紧起来吧!” 杨菁咯咯娇笑了一声,穿好衣服,栾飞也起身穿了衣服,两个人打开房门,不由得一愣,只见张公公正与众人在大堂里笑吟吟的坐着呢。 栾飞大为尴尬,看来刚才还是动静太大,把大家都给惊动了。 张公公看了栾飞一眼,淡淡的说:“很自在的嘛!看来府衙一行,进展不错呗。” 杨菁见状,便先溜回房里了。 栾飞倒是厚着脸皮,看了一眼张公公,笑了笑说:“托公公的鸿福,这一去,进展倒是不错。” 张公公点了点头,笑了笑问:“那接下来咱们都需要做些什么?” 栾飞笑了笑说:“做什么?什么都不用做,就在这里住下,好好享受几天清福便是了。” 张公公听了这话,不由得微微一愣,满脸诧异的望着栾飞。 不是来青州帮忙剿灭二龙山,然后逼那杨志重归主流的吗?怎么如今好端端的,却又在客栈住下了? 不过,对于栾飞的剿匪能力,张公公却是笃信的,这种情况下,张公公虽然心里很是疑惑,却实在是不好多问,以免显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当下,张公公望着栾飞看了看,笑了笑说:“既然如此,那就住下呗,老奴正好趁机好好养养身子骨。”说完,长长的伸了个懒腰,顿时困倦之意上来,然后不管不顾,就回房里休息去了。 栾飞见状,倒也不多说什么,径直走到扈三娘跟前,低声说道:“扈姐姐,你跟我来一下,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扈三娘听了,顿时羞红了脸,一言不发,跟着栾飞去了。 第一百章 二龙山 孔明、孔亮的尸体,被悬挂在了青州城门上面。 一时之间,整个青州府都轰动了。 百姓们纷纷驻足围观,指指点点,不少人大声数落着孔家兄弟的种种恶行,从他们当初在村子里的欺男霸女的行径开始,孔家兄弟这些年来的种种劣迹,纷纷被翻了出来。 一时之间,整个青州府的百姓都愤慨了。 这一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二龙山上。 鲁智深、杨志倒是无所谓,反正他们与那孔家兄弟都不认识。 虽然,当初孔家兄弟占据白虎山的时候,也曾派人来二龙山上送过礼物。 只不过,孔家兄弟自恃是那宋江的徒弟,一直都是以与二龙山平起平坐的姿态出现的,哪里像那桃花山的李忠、周通二人,始终都对二龙山的众位头领客客气气。 况且,那孔家兄弟本来就没少干过欺男霸女的事情,对于这种事情,鲁智深一向很是看不上眼的。 至于杨志,他本来就是将门之后,落草为寇本来就是不得已而为之。在他内心深处,甚至对二龙山里的孙二娘夫妇都很不以为然的,只不过碍于鲁智深、武松都与孙二娘夫妇关系不错,一直隐忍不发罢了。 这种情况下,还能指望着杨志对孔家兄弟这样的人,有什么感情? 倒是武松,始终都是默然不语。 毕竟,他怎么说,也算是与孔家兄弟有旧。 虽然,孔家兄弟后来也没怎么鸟过自己,但是至少表面上,孔家兄弟对自己还算尊敬的。 而武松武二郎本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 要是孔家兄弟只是被人杀了,武松倒是也可以选择性不管不问。 但是如今孔家兄弟被人杀死后,竟然又被官府把尸体挂在城门上示众,如此赤裸裸的侮辱,武松心里就不是滋味了。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做一些什么。 要不然,恐怕良心难安呢。 正在这时候,却忽然听闻来报,桃花山的李忠、周通在外面求见。 鲁智深立即下令传见。 那李忠、周通二人很快就进来了,双方寒暄一番,李忠便道:“诸位哥哥,如今那白虎山忽然一夜之间就被剿灭,据说乃是那栾飞小儿的手笔,不知诸位哥哥有何打算?” 鲁智深等人听了,不由得悚然动容:“当真是那栾飞小儿的手笔?” 栾飞一战打垮了梁山泊贼寇,在整个江湖上,尤其是那些占山为王的土匪之中,造成了极大的震动。所有的土匪,对栾飞可都是充满了恐惧之情呢。 白虎山忽然一夜之间被剿灭后,二龙山自然也是高度关注此事,立即派遣人手前去打听经过。好在,很快就通过从白虎山上逃出来的喽啰口中得知了大致过程。 鲁智深等人听了整个经过后,不由得暗暗大骂孔家兄弟的愚蠢!你师傅宋江那么牛叉,都被那栾飞小儿给整死了,更何况你们这样的废物?如今那栾飞小儿途径青州,大家躲还躲不过来呢,你们兄弟却偏偏为了什么狗屁的名声,主动上去撩拨栾飞,这不是作死的节奏,又是什么? 况且,既然你们非要主动撩拨栾飞,那就要做好详细的计划才行。结果,偏偏你们什么计划都没有,竟然还有闲心在山寨里饮酒作乐?想那栾飞年纪轻轻,正是睚眦必报的年纪,你们这样公然去挑衅,他又岂会咽下这口气?结果人家找上门后,你们兄弟却又偏偏怂了,让人家兵不血刃的就把你们兄弟干掉了。试问江湖,竟然有如此奇葩的强盗!你们孔家兄弟,简直是强盗行业里的耻辱啊! 鲁智深等人自然比孔家兄弟有脑子多了,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是要低调起来,哪敢去主动替孔家兄弟出头?赶紧紧闭山门,喝令所有小喽啰都不准外出,以免无意之间招惹了那栾飞小儿,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反正,那栾飞小儿本来就是郓城的人,他肯定不可能长久的在青州。等到那栾飞小儿离开了青州,大家继续打开山门过日子就是。 不但二龙山这么想,事实证明,桃花山上的李忠、周通也不傻,也立即嗅到了危险,赶紧关闭山门,唯恐一不小心被那栾飞撞上,然后惹出无妄之灾呢。 哪知,树欲静而风不止,大家想关起门来过日子,偏偏很快就传来了消息,那孔家兄弟的尸体竟然被青州府挂在了城墙上。 如此一来,几乎所有的强盗,都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本来怂了多年的青州府,怎么忽然如此雄起了? 莫不是,与那栾飞小儿的出现有关? 或者,那朝廷真的无法容忍青州一带匪患横行,因此这次特意派遣那栾飞小儿来青州剿匪? 一干强盗们都是疑心重重,难以拿定主意。 这种情况下,二龙山上的鲁智深等人还好说,反正他们个个艺高人胆大,又有二龙山的险要地形的优势,只要紧闭山门,那官军便是想要攻打进来,也是不容易的。 但是桃花山的李忠、周通就如坐针毡了,他们二人的绰号虽然很吓人,但武功却很水,加上桃花山的地形一般,要是真被官府盯上然后猛攻的话,可还真悬。 况且,虽然以前每次面临官府的围剿,二龙山都会主动派人来帮忙。但是这次却不同了,据说那栾飞小儿就在青州一带,而那栾飞小儿,显然是所有土匪心目中的噩梦,避之唯恐不及,这种情况下,一旦桃花山被官府围剿,估计二龙山大概率不会帮忙的。 于是,李忠、周通二人商议了下,决定立即轻车简从,赶来二龙山与鲁智深等人好好的谈一谈,交换一下看法,统一一下思想,然后再做定夺。 对鲁智深等人,李忠倒是知道,跟他们打交道,还是直爽一些比较好,绕弯子非但没用,反而还容易招惹他们的反感,于是就开门见山,一上来就直奔主题了。 如今,李忠听了鲁智深的话,叹了口气说:“虽然没有确切的消息,不过小弟派人打听过那伙人的容貌特征,发现确实与栾飞很是符合。” 鲁智深听了,不由得脸色微变。 第一百零一章 孙二娘 虽然,鲁智深一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虽然,二龙山上,实际上是他与武松、杨志三人共同为主,他只不过名义上为大哥。 但即便是名义上的大哥,鲁智深也要充分考虑到小弟们的生死前途。 如今,二龙山极有可能被那剿匪专家栾飞给瞄上了。 这种情况下,二龙山极有可能就要承受灭顶的灾难。 鲁智深自己可以不顾死活,但义气深重的他,却必须要顾念小弟们的前途。 这种情况下,鲁智深一听说栾飞来了,岂能不变色呢? 短暂的沉默后,杨志缓缓开口说:“那栾飞小儿,便是有通天的本领,却也不是三头六臂。俺倒是觉得,我二龙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我等要是紧闭门户的话,倒是可以确保山寨无虞。那栾飞小儿,总不能一直都在这里跟咱们耗下去吧?只要栾飞走了,余者皆是碌碌之辈,想要对付,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到时候,咱们就可以继续过着那逍遥自在的日子了。” 鲁智深听了,点了点头,但还是不无担心的说:“洒家听说,那栾飞手底下的豹营,战力强悍,而且还有一种专门投放火弹的投石机,火弹所落之处,十不存一。要是那豹营也来参战的话,一通火弹乱砸下来,恐怕这二龙山要血流成河了。” 众人听了,都是勃然变色。当初豹营与梁山泊主力的那一场大战,他们可都是听说过。那场面,尤其是那火弹四处倾泄的场面,简直是让人听起来,都是心惊胆战的。 如今,众人一想到那些恐怖的火弹,极有可能要运送过来对付自己,当然是心惊胆战的了。 沉默片刻后,李忠却说:“诸位哥哥,我与周通来的路上,倒是没有听说那豹营进驻的消息。因此,如今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情形,那栾飞究竟是奉旨来剿灭咱们,还是刚巧路过,由于孔家兄弟不知好歹主动挑衅,栾飞就顺手干掉了孔家兄弟,都还是未知。因此,当务之急,咱们也不能过于杞人忧天,还是派人下山去好好探查一番,才是正经。” 众人听了,想了想,这倒也是实情,要是不下山好好探查一番,光坐在这里自己吓唬自己,确实也没什么用。 但究竟派谁下山呢? 鲁智深、武松、杨志自然是不去的。 李忠、周通虽然武功低微,但人家两个人好歹也是桃花山之主,名义上与鲁智深等人拥有平起平坐的权利的,只不过李忠、周通有自知之明,对鲁智深等人表现的很是谦逊罢了。 孙二娘主动请缨:“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夫妇吧!” 众人听了,一起望着孙二娘。 孙二娘笑着说:“我们夫妇当初在孟州的时候,没少走街串巷,熟悉这些事。” 众人听了,想了想,都点了点头。 孙二娘夫妇本来就是商贾出身,熟悉人情世故,阅历丰富,派他们去探查情况,最是合适不过。 鲁智深便说:“既然如此,你们且去探查一下,一起务必要小心谨慎,切勿鲁莽行事!” 孙二娘笑道:“我们晓得的。” 当下,孙二娘夫妇收拾好行囊,便下山了。 李忠、周通二人也不好赖在这里,便也起身告辞,回桃花山去了。 当然,暗地里,李忠、周通早已暗暗打好主意,要密切关注最新动态,一旦孙二娘带回了不好的消息,比如那栾飞此来真的是来剿灭他们的,那么就再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整个桃花山即刻起寨,全体到二龙山投奔入伙。 虽然,这样做的后果显而易见,己等到了二龙山,肯定是做小弟的命了,不能继续过老大的瘾了。 但能保住性命,能继续逍遥自在的当土匪,就很不错了,总比被官府干掉要强吧? 单说那孙二娘夫妇换了一身平民的衣服,便下了山,背着包袱,扮作进城的走亲访友之人,径直朝青州城而去。 此时,栾飞等人却坐在青州城门对面的客栈里,栾飞静静的坐在那里,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时不时的往城门口那边潮流如云的场面瞥去一眼。 杨菁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如此断定派来刺探消息的,必定是孙二娘夫妇?” 栾飞笑了笑说:“掐指一算,算出来的。” 杨菁笑骂:“滚!” 栾飞笑了笑说:“这还不简单吗,二龙山上的那些人,粗人居多,适合干这行的,只有孙二娘夫妇了。” 杨菁听了,摇了摇头说:“那你就如此肯定二龙山的那些土匪,会忍不住派人来刺探消息?也许,人家一听说你的大名,干脆就躲在山寨里,门都不敢出了呢。” 栾飞却摇了摇头说:“绝不会的,他们要是就这样关起门来不肯下山,倒是显得有点不像英雄好汉了,好像被我这么个毛小子的名字就吓得狼狈不堪的,这件事要是传扬出去,他们的脸面还往哪里搁去?要知道,他们可都是一个个要脸比要命都看重的人。” 杨菁叹了口气,望着栾飞看了会,忍不住说:“有时候,我真的很奇怪,你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么多的消息,怎么看起来,你比那些土匪还要了解土匪?还有,你是如何断定女真人一定会来找咱们大宋联合灭辽的?” 栾飞听了,看了一眼杨菁,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接着说:“思路决定出路,你我思维视野的高度不一样,看的到的自然不一样了。我的胸中,不但囊括天下,而且还吞吐古今,哪像你,每天就想着如何跟眼前的这些人勾心斗角,算计来算计去的。格局,限制了你的视野,限制了你的前途。” 杨菁听了,阵阵反胃,笑骂:“滚蛋!看把你得瑟的!”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掐了栾飞一下。 栾飞顺手握住杨菁的手指,笑着说:“你是存心挑衅,就不知道后果吗?” 正说着,忽然听见那雷横说了一句:“栾公子快看,那一对男女,是不是孙二娘夫妇?”说完,朝着城门的那边指了指。 第一百零二章 抓捕 要是让栾飞自己一个人去辨识孙二娘夫妇,恐怕栾飞都要把眼睛瞅瞎了,也不一定能找到孙二娘夫妇。 毕竟,他本来就没见过孙二娘,对孙二娘的了解,也是停留在原著里的描述。 况且,栾飞也懒得干这种差事。 好在,有雷横在,事情就轻松了许多。 雷横常年担任郓城县都头一职,那可不是吃素的。 尤其是雷横的那双金睛火眼,更不是闹着玩的,人家眼珠子往人群里一瞄,就能一眼看出哪个人像是作奸犯科之人。 这种本事,乃是多年来不断浸淫积累的能力。 栾飞对此,自然是心知肚明,因此毅然决然的决定,把这件苦差事交给了雷横。 然后,栾飞自己就可以趁机躲躲清闲了。 当下,栾飞一听雷横这么说,顺着雷横的目光望了过去,果然看见一对夫妇背着包裹往城里走来。 栾飞见状,不由得眼睛一亮。 平心而论,孙二娘虽然长得姿色一般,但可能是常年在荒郊野外开客栈的缘故,早就养成了泼辣的性格,因此每一步走起来,都有一种别样的奔豪的魅力。 这种奔豪的魅力,在后世自然是不足为奇。 但现在偏偏是大宋朝。 栾飞见惯了大宋女子的含蓄美,如今陡然间见到一个走奔豪路线的女人,自然是视之为珍宝了。 杨菁看着栾飞的眼珠子几乎都要掉下来了,忍不住气恼的拍了拍栾飞的脑瓜门子,轻轻啐骂:“这点出息,正事要紧!” 栾飞猛然惊觉过来,望了望,很是肯定的说:“就是他们!下令动手!” 雷横领命,当即出去,朝青州府派来的便衣衙役轻轻的使了个眼色。 同时,宋英、杨三也一左一右,不动声色的朝孙二娘夫妇逼近过去。 孙二娘夫妇虽然很有经验,但是他们也万万没想到,这次下山本身就是个坑,栾飞本来就是料准他们夫妇下山,然后想要趁机先干掉他们夫妇的。 这种情况下,孙二娘夫妇自然是没有那么在意,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险,竟然是浑然不觉,依然扮作一对乡下的夫妇,说笑着往城里走来。 栾飞站在窗前,望了过去,只见那宋英、杨三、雷横呈三角形,已经将孙二娘夫妇半围住了。 其余便衣衙役也已经缓缓的逼近了过去。 孙二娘夫妇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夫妇二人相互一望,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出了恐惧。 夫妇二人用目光快速交流了一下,然后轻轻的使了个眼色,正待拔腿就跑,哪知说时迟那时快,夫妇二人才要抬腿逃跑,却忽然听见阵阵破风声音传来,夫妇二人刚刚抬起的右腿膝盖,立即觉得阵阵剧痛传来,竟然几乎在同时都中了一枚短剑。 这一下,他们本来蓄积起来的力道,顷刻之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夫妇二人都身子前倾下去,将要跌倒。 好在,孙二娘夫妇二人都是练家子,又都是亡命之徒,知道这时候倒下意味着什么,纷纷拼出全力想要重新立住身子。 哪知,就在这时候,一左一右两个人影抢到了跟前,正是那雷横、杨三一起出手了。 两人来得好快,加上两人本来都是高手,武功都远在孙二娘夫妇之上。况且如今孙二娘夫妇都中了短剑,早已战斗力大为减弱。 这种情况下,孙二娘夫妇刚要抬手反抗,却早已来不及了,杨三、雷横一边一个,猛地一记重击,将孙二娘夫妇打倒在地。 一众衙役迅速冲了过来,不由分说,将孙二娘夫妇给牢牢捆绑上了,然后托起就走。 这一下变故,把周围的百姓看得傻眼了。 一切的一切,来得快,去得也快。 众位百姓还没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却见孙二娘夫妇已经被衙役拖走,顷刻之间,刚才闹哄哄的场面,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要不是地上兀自残留的滴滴鲜血,谁也不会相信,刚刚就在这里,发生了一起极其激烈的围捕,两名十恶不赦的江洋大盗,就在这里被官府,几乎是兵不血刃的拿下了。 慕容知府听说了整个抓捕经过后,不由得瞠目结舌,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他万万没想到,不但栾飞给力,栾飞的手下也是如此的给力。 想起当初栾飞给自己说出这个计划的时候,尤其是栾飞竟然言之凿凿的说,在城门布置兵力,准备一举先把孙二娘夫妇拿下的时候,慕容知府是打心里不信的。 你又不是二龙山的老大,你凭什么断定二龙山一定会派人下山刺探消息,而且一定会派孙二娘夫妇下山刺探消息? 但是鉴于栾飞剿匪专家的身份,慕容知府质疑归质疑,最终想想自己还要依靠着这个剿匪专家呢,于是到底听从了栾飞的建议,派遣人手全力配合栾飞的这次行动。 结果,没想到,整个事情真的如栾飞所料,二龙山不但真的派人来刺探消息,而且还真的派来了孙二娘夫妇。 这一下,慕容知府在震惊的同时,就不由得暗暗怀疑,那栾飞小儿不会是在二龙山上有卧底吧? 要不然,栾飞小儿又是从哪里知道了这么多准确的消息呢? 猜归猜,但经过这么一件事,慕容知府倒是对栾飞瞬间更加坚定了信心了。 至少经过这么一闹,证明栾飞的剿匪专家的名头,可不是盖的。 至于栾飞最终都通过什么途径,把二龙山、桃花山的土匪剿灭干净,这些慕容知府就不怎么关心了。 反正对他来说,只要剿灭了土匪就好,这样他就可以跟朝廷交差了。 至于剿匪的过程,又有什么重要呢? 想到这,慕容知府断然下令:“传令下去,即日起所有衙役全部无条件听从栾公子的调配,如有违反,本官必定严惩不贷!” 此时,孙二娘夫妇却已经被押解到了一个秘密的院子里。 这里四周早已被青州府的衙役戒备森严。 之所以选择这里,主要是栾飞确实信不过大牢那边啊。 毕竟,那些大牢里的管事的,十之八九都容易被强盗腐蚀,比如戴宗,比如蔡庆、蔡福。 第一百零三章 攻心 虽然府衙的衙役也有可能泄密,但栾飞对此早已做出了严厉的规定。 即日起,所有衙役必须五人一组,所有人员不得分开不得回家,日夜住在这里,一旦接到命令有人单独行动,立即严厉处罚,并且同伍之人也要连坐。 栾飞下达这些纪律的时候,满脸杀气腾腾,众衙役看见了,都是大气不敢喘一口。 下达完纪律后,栾飞接着就开始抛出诱惑了:“诸位但请放心,跟着我干,绝对不会让诸位吃亏的。我已经与慕容知府谈妥,即日起,尔等每日都有一两纹银的补贴。此间事了,慕容知府还会另有重赏。” 此言一出,众衙役听了,都是眼睛一亮,刚才不爽的情绪瞬间一扫而空了。 搞定完这些事后,栾飞就走到里面的房间,这间房间是临时设置的审讯室,栾飞走了进去,只见孙二娘正被绑在那里。 孙二娘看了一眼栾飞,不禁微微变色:“你是栾飞?” 栾飞点了点头说:“果然聪明之人。在下正是栾飞。” 孙二娘勃然变色,深吸了一口气,徐徐的说:“你早就料到我会来下山刺探情报?” 栾飞点了点头。 孙二娘又问:“你这次来,是专程就要剿灭我们的?” 栾飞冷冷的说:“不剿灭你们,如何还青州百姓一片清平世界?” 孙二娘叹了口气,再不多说。 栾飞在孙二娘对面坐了下来,淡淡地说:“说说呗。” 孙二娘冷冷的问:“说什么?” 栾飞叹了口气说:“说说你的过去吧,你在孟州的十字坡,是怎么卖人肉的?” 孙二娘不由得诧异的望了栾飞一眼,她本来以为栾飞会严刑逼问二龙山的情况,为接下来剿灭二龙山提供情报支撑呢,没想到栾飞却问起了这个。 这栾飞小儿,究竟是打着什么算盘? 哦!一定是为了降低老娘的戒心,故意在先拿以前无关紧要的事情来盘问我,然后在我不提防的情况下,逐渐套出二龙山的虚实来! 好奸猾的小贼! 想到这些,孙二娘自然不会鸟栾飞了,轻蔑的看了栾飞一眼,冷冷的说:“无可奉告!” 栾飞对此倒也早有预见,冷冷的看了孙二娘一眼,淡淡地说:“你以为我真的对二龙山的那一切很有兴趣?不瞒你说,二龙山的一切,我早已了如指掌,要不然,我岂会算准了你今日要来青州城,并且提前布置好了圈套,把你一举拿下呢?” 孙二娘听了,勃然变色,颤声的问:“二龙山上,有你的人?” 栾飞笑了笑说:“正是!算你聪明,能想得到这些。” 孙二娘听了,一张脸上充满了恐惧,开始搜肠刮肚的想了起来,几乎把二龙山上所有的人逐一过了一遍,想要看看究竟是谁出卖了大家伙。 但是想了一圈,也没想到究竟是什么人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当下,孙二娘不由得咬牙切齿的说:“要是让老娘知道是谁出卖了大家,必定将其千刀万剐!”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千刀万剐,恐怕你是做不到了。” 孙二娘听了,死死的盯着栾飞看了一眼,倒也没怎么害怕,她早就听说过栾飞对梁山泊的那些俘虏的待遇,所以她刚才在街上被抓到的时候,可能还有一丝侥幸,希望自己能够有脱困的可能呢,但是后来一看见是栾飞,就立即不再抱有任何的幻想了。 栾飞望着孙二娘,淡淡一笑说:“虽然你必死无疑,但是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死去了,岂不是可惜至极?” 孙二娘盯着栾飞问:“你想干什么?” 栾飞叹了口气说:“不想做什么,就是想知道我想知道的东西。” 孙二娘咬牙切齿的说:“休想!” 栾飞叹了口气说:“我有一万种要你开口的办法,你信不信!” 孙二娘哼了一声,满脸的轻蔑。 对此,栾飞倒是不怎么意外,毕竟这女人之前可是没少把人砍了做成人肉包子呢,这样的女匪,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但是把生死置之度外是一回事,怎么去死,又是另外一回事。 栾飞望着孙二娘,淡淡一笑说:“你可以淡漠生死,况且以你所做下的罪责,想要逃脱一命,也是痴心妄想。但是,你可要选择一个更好的死去的方式,不是吗?” 孙二娘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栾飞看着孙二娘,悠悠的说:“像你这样的女人,要是动粗了,可就可惜了。所以,希望你不要挑战我的耐性。我这个人,不喜欢对女人动粗。这样......”拉着椅子,凑前了一步,挨到孙二娘跟前,笑了笑说:“不如,我把我要对付你的一些方法说给你听,然后究竟选择跟不跟我合作,由你决定?” 孙二娘哼了一声,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栾飞叹了口气,望着孙二娘,开始把自己知道的一些变态的专门对付女人的刑罚说了出来。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孙二娘的变化,果然,渐渐的发现孙二娘的身体出现了轻微的颤抖,只不过,孙二娘到底是个女汉子,仍然在拼命的遏制住自己的恐惧而已。 栾飞笑着说了十来种后,望着孙二娘,淡淡一笑问:“你觉得如何?” 孙二娘拼命抑制住自己的颤抖,望着栾飞,冷冷的说:“休想!” 栾飞冷冷一笑说:“你不说,不代表别人不说,信不信我分分钟拿下你丈夫的口供!” 孙二娘当然不信:“我丈夫乃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岂会惧怕你的那点伎俩?” “呵?”栾飞就呵呵了:“顶天立地的好汉?也不怕笑掉人家的大牙!既然,你对你丈夫如此的自信,既然你认准了你的丈夫乃是顶天立地的好汉,那好,你且看我如何不到半个时辰,把这个顶天立地的好汉,给打回原型!”说完,再不多说,起身就往外走去。 孙二娘望着栾飞的背影,忽然没来由出现了剧烈的恐慌。 虽然,直到刚才为止,她对她的丈夫张青还是充满信心的。 但是栾飞那么一说,又是信心满满的而去,想到听说的那些关于栾飞的种种传奇的事迹,孙二娘瞬间就底气全无了。 第一百零四章 口供 栾飞径直走到了关押张青的房里。 那张青的心里早已转过了千百个念头,既在怀疑怎么好端端的,刚到青州城就被抓了,又在琢磨着抓捕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人,目的又是何在? 等到栾飞进来以后,张青也是个明白人,瞬间就意识到问题的所在,不由得失声说道:“二龙山上有内奸!” 栾飞听了,不由得阵阵无语,狗屁的内奸!老子就是凑巧知道了剧情,对你们整个水浒世界特别了解而已!还二龙山上有内奸,亏你想的出来! 不过,栾飞倒也知道,这种情况下,二龙山上有内奸,恐怕是所有人,甚至包括如今端坐在二龙山上的鲁智深、武松等人的一致看法。 既然如此,栾飞当然就要坐实了这种推论了。 当下,栾飞看了看张青,笑吟吟的说:“有内奸又当如何?况且,说人家是内奸,也是不对。人家只不过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做出了比较明智的选择罢了!” 张青听了,怒目瞪着栾飞,喝问:“究竟是谁!” 栾飞二话不说,走到跟前,忽然抬起手来,恶狠狠的给那张青好几个耳光子,然后冷冷的说:“你现在不过是个阶下囚,没有跟我这样说话的资格!” 张青一呆,冷冷的看着栾飞。 栾飞悠悠的坐了下来,望着张青,淡淡的说:“说说吧!” 张青问:“说什么!” 栾飞淡淡地说:“从你们夫妇二人在孟州十字坡开店铺卖人肉包子就开始说吧,把你们这些年的罪责全部说出来!” 张青听了,不由得一呆,随即冷冷的说:“休想!” 栾飞淡淡一笑说:“你认为你钢筋铁骨,能扛得住我的严刑拷打?” 张青哼哼了一声,不予理睬,看来还真准备做钢铁战士呢。 栾飞淡淡一笑,忽然起身说道:“其实,严刑拷打这玩意,也不必非得那么费事,更不必非得准备这个准备那个,有时候,材质简单易行,就能起到超乎寻常的作用。比如,我要是把一根铁丝烧红了,然后往你身上的一些特殊地方塞进去,你说说会是什么效果?” 张青听了这话,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死死的盯着栾飞看了看,骂道:“你......小儿胆敢!张青便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栾飞笑了笑,淡定的说:“栾飞做事,从来不顾后果。既然你敢说出这话,那就要你即便是做了鬼,也不敢找我报仇就是了!” “你......”张青望着栾飞,显得很是气急败坏。 栾飞笑了笑,望着张青,淡淡一笑说:“何必呢,二龙山的那点烂事,我没什么兴趣。反正里面有我的自己人,我想知道什么,还不都是信手拈来,还用得着你来说?我只感兴趣你在孟州十字坡开黑店的事情。把这些事情都说出来,你也不必承担出卖兄弟的骂名,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张青听了,沉吟起来,显然栾飞的提议,已经让他触动了。 栾飞笑着说:“不必承担骂名,反而还能免受了皮肉之苦,何乐而不为呢?” 张青听了,想了想,忽然抬头望着栾飞问:“你究竟要做什么?” 栾飞听了,叹了口气说:“还能做什么,就是闲着无聊,想要通过你的讲述,搞一些素材,然后编纂到小说里面去,这样可以吸引更多的市井之民来看。我还是个小说家,你不会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吧。” 张青听了,倒是渐渐的信了。毕竟,他早就听说栾飞是个小说家,什么《三国演义》、《西游记》等小说,都是他的大作,在郓城乃至整个山东一带,都很叫得响。甚至据说这段时间,栾飞的小说都已经大卖到了东京汴梁城了呢,连杨戬等人都很推崇追捧呢。 想到这些,张青终于长叹了一口气,望着栾飞,徐徐的说:“好吧,说起来这可就话长了。” 栾飞朝一旁的衙役使了个眼色,那名衙役便拿起纸笔来,开始记录起来。 张青这一番,足足讲述了近一个时辰,这才把他在孟州十字坡开黑店的事情讲完。 随后,张青便自动闭上嘴巴,再也不多说了。 栾飞倒也没有勉强,笑吟吟的走到跟前,拿起衙役记述的整个过程,到张青跟前,笑了笑说:“画个押吧。” 张青见了,不禁微微变色:“你不是要写小说吗?”既然要写小说的素材,那还要人家签字画押做什么? 栾飞淡淡一笑说:“是要写小说,同时也拿来作为给你定罪的罪证,不行吗?” 张青听了这话,倒是没有生气,反而看了栾飞一眼,淡淡的说:“便是没有这些,我张青要杀要刮决无二言。” 栾飞笑了笑说:“我大宋依法治国,岂能草菅人命?你便是十恶不赦,也要按照律令杀你!” 张青听了这话倒也有理,况且栾飞又没再问他二龙山的事情,整个口述材料,也与二龙山的事情一概无关,这种情况下,便是签字画押,也是无妨,既省却了皮肉之苦,还不用担负出卖兄弟的骂名。 当下,张青便签字画押了,然后交给了栾飞。 栾飞笑了笑,望着张青说:“那你且先歇息,我回去捋一捋。”说完,把那封口述文书收好,然后出来,转过来径直到了孙二娘的房间。 孙二娘正等得心焦呢,一看栾飞进来了,不由得冷冷一笑说:“不是说什么半个时辰拿下我丈夫的口供吗?” 栾飞笑了笑说:“这不是与你丈夫相谈甚欢,于是一时忘记了时间,多聊了一会吗?我栾飞既然说半个时辰内拿下你丈夫的口供,就肯定能够做得到。不信的话,你看看这是什么!”说完,把张青的那封签字画押的口述拿了出来。 孙二娘见了,不由得勃然变色,一张脸早已面如土色了。 她太了解她的丈夫了,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的丈夫竟然会真的让栾飞拿到了口供。 这个打击,对孙二娘来说,不可谓不沉重。 栾飞见了,冷冷的看着孙二娘,一字一顿的说:“现在你还觉得我是故意戏耍你的吗?” 第一百零五章 出尔反尔 孙二娘虽然心里难以接受这个现实,但是血淋淋的现实就摆在眼前呢,容不得她不接受。 当下,孙二娘的眼睛里泪水滚滚,虽然她一个字也没有说,但是她的表情,她的反应,都无不在显示着她此时内心的情绪。 栾飞冷冷的看着这个毒蝎女人,对,孙二娘在他的眼里,就是一个毒蝎女人。尽管,如今眼泪滚滚的孙二娘,看起来很是可怜,但是当这个女人把那么多无辜的人杀死,然后做成人肉包子的时候,公理又在哪里?对于这样的人渣,根本不该有半点同情之心。 当下,栾飞冷冷的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的丈夫已经供认了,你难道不想也把孟州十字坡开店的事情,详细的说一遍吗?” 孙二娘冷冷的说:“休想!”虽然一如刚才的拒绝,但是口吻却早已不像刚才那样坚决了。 看来,张青的招供,对她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 栾飞见状,暗暗道了一声侥幸。 他现在算是发现,两口子沟通,真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孙二娘、张青夫妇虽然名为夫妇,但是平时很少做灵魂的沟通,都是各忙各的,即便是偶有沟通,无非是江湖上那些打打杀杀的勾当。这种情况下,就出现了今天的这种彼此的见解上的误差,从而让栾飞趁机钻了空子。 具体来说,就是在张青看来,反正不论如何也难逃一死了,孟州十字坡卖人肉的勾当,早已众所周知,便是说出来也是无妨的。只要不出卖二龙山的情况,就算是于大义无亏。这种情况下,主动把十字坡开店卖人肉的事情说出来,还少受了一些皮肉之苦,因此说出来也是无妨。 但是从孙二娘的角度就不一样了,官府的人个个都不是好人,尤其是栾飞这个小儿,更是一肚子坏水,竟然挖坑把咱们夫妇抓住。这种情况下,咱们主动跟他交代任何一件事,都是认怂的表现,都是堕落的开始。一旦开了这个头,接下来就可能渐渐的按照栾飞的节奏来,把二龙山的情况也出卖给了栾飞。 这,可能就是男人与女人认知的差异吧。 不过,栾飞却懒得去管这些,他望着孙二娘,淡淡一笑说:“想得怎么样了?我还是建议你能好好的考虑考虑一下,况且,难道你真的不关心二龙山上,究竟谁才是我的人吗?” 此言一出,孙二娘听了,不由得精光一闪,望着栾飞,眼睛中充满了好奇。 显然,孙二娘也很想知道,究竟谁才是二龙山上的内奸。虽然,她现在即便是知道了内奸是谁,恐怕也无济于事,毕竟她这下子九死一生了。但是临死之前,解掉心中的疑惑,还是很有必要的。 栾飞望着孙二娘,淡淡一笑说:“想要知道内奸是谁,也未尝不可以,但是前提是你也要把孟州十字坡开黑店的事情,详细讲给我一遍,然后签字画押。” 孙二娘听了,恨恨地说:“休想!” 栾飞劝道:“何苦如此?反正,孟州十字坡卖人肉的事情,早已众所周知,你的丈夫也供述了,你便是说出来,又有何妨?你现在把这件事主动说出来,本身就没什么影响与损失,反而不但免受了皮肉之苦,还能知道内奸是谁。难道,你真的不想知道内奸是谁吗?” 这最后一句话,算是彻底打动了孙二娘。 孙二娘不由得暗想,是啊,反正事情都这样了,我便是把十字坡卖人肉的事情都说出来,又有何妨?反正这件事早已经众所周知了,反正我的丈夫也已经说出来了。如果通过这样,能够知道内奸是谁,也算是省却了我的一桩心愿。 想到这,孙二娘终于叹了口气,决定合作了。 栾飞笑了笑,朝一旁等候多时的衙役挥了挥手,衙役见了,赶紧取出纸笔,开始记录起来。 事实证明,女人显然比男人絮叨多了,张青不到一个时辰讲述完的经过,孙二娘竟然足足讲述了两个半时辰。 好不容易记录完毕,栾飞让孙二娘签字画押。 孙二娘签字画押后,眼看栾飞就要走人,忍不住叫住栾飞。 栾飞回头一看,满脸茫然的问:“什么事?” 孙二娘微微变色问道:“内奸是谁?” 栾飞听了愣了愣问:“内奸?什么内奸?” 孙二娘腾的大怒:“你......” 栾飞恍然大悟:“哎呀,你说的是二龙山的内奸是谁吧?” 孙二娘点了点头,满脸迫切的望着栾飞。 栾飞却笑了笑说:“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根本不存在内奸,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自顾自的猜测的,你会信吗?” 孙二娘听了,微微变色,盯着栾飞怒道:“小贼你......”她当然不信了,要是没有内奸的话,栾飞岂能那么准,一下子就把自己夫妇都给抓住了,所以,孙二娘笃定的认为,二龙山上肯定有内奸! 栾飞眼看孙二娘气急败坏的样子,淡淡一笑说:“何必如此气急败坏呢?其实,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有没有内奸,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你马上将死之人了,就算是有内奸,对你又有什么影响呢?” 孙二娘气得眉毛倒竖:“你......你刚才答应的好好的,怎能出尔反尔!” 栾飞听了,陡然间收敛笑容,寒着脸,一字一顿的说:“出尔反尔?哼哼,栾飞便是出尔反尔了,又当如何?与栾飞的出尔反尔比起来,你滥杀无辜,残害百姓的行径,显然更加下作多了!对于你这样的人渣,根本不配谈什么仁义道德!至于信誉,你们更是不配!”说完,转身径直出去了。 孙二娘浑身颤抖的望着栾飞的背影,忽然气急败坏的喊道:“小贼你必将遭受天谴!”这一声诅咒,几乎划破了天际,气急之下,竟然昏厥了过去。 栾飞当然听得见孙二娘的诅咒,不过他混不在乎,在他看来,对于这些恶贼来说,根本没有必要讲究这么多,他要做的,就是用最简单的办法,把这些人渣全部送下地狱。 第一百零六章 警示教育 当两份口述的供状摆在慕容知府的案上的时候,慕容知府满脸好奇的看了看栾飞,然后拿了起来,读了起来。 才读了不到一页,慕容知府顿时觉得阵阵反胃,几乎要把早上的饭给呕吐出来。 都说那些强盗吃人心肝,卖人肉包子什么的,这些事情慕容知府之前也没少听过。 只不过,之前慕容知府听说这些的时候,多半都是当做那些以讹传讹的妄言罢了。 毕竟,慕容知府一直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上层,对于底层,尤其是草莽之中的很多事情,简直是无法想象的。 如今,慕容知府通过孙二娘、张青的供述,这才震惊的发现,原来以往听说的那些事,不是虚妄的传说,而是这个时代活生生的惨烈的一幕。 原来,在那些荒郊野外,真的无时不刻都在上演着这样的人生悲剧。 虽然慕容知府不是个好官,但不代表慕容知府真的不是人。是人就有自己的感情,是人就有自己的善恶标准。而当把人用麻药麻翻了,然后堂而皇之的分尸做成人肉包子这幕惨绝人寰,违背最起码的纲常人伦之事,在慕容知府眼前呈现之际,慕容知府终于暴走起来。 当下,慕容知府腾的站起身来,厉声说道:“这等人渣,要是不千刀万剐,如何服众!” 栾飞点了点头,平静的看着慕容知府道:“光千刀万剐还不够,还要充分把这件事的警示教育意义做好。” 慕容知府听了一愣:“警示教育意义?” 栾飞平静的点了点头,徐徐的说:“对,警示教育意义。”说完,站起身来,徐徐的说:“当今天下,不少人,尤其是不少年轻人,都对那些强盗充满了好感,向往强盗生活,喜欢与强盗称兄道弟,却对官府对朝廷置若罔闻,对百姓毫无关爱。偏偏,这些人还都以为自己是正确的,自己是一双拳头打尽世间不平事,专门是在替天行道。这种情况下,我们就有必要在思想上挽救这些青年了。但是究竟要如何去挽救呢?栾飞觉得,想办法把强盗一些耸人听闻的事迹当众揭露出来,就是最好的救人良药。因此,云枫斗胆提议,把孙二娘、张青的供状全部誊写成大字,悬挂在城墙上,然后旁边附上两人签字画押的供状,这样百姓便不会猜疑,纷纷前来观看两个人在孟州十字坡卖人肉的种种恶行,从而更加直管清晰的看清强盗的真实丑恶行径。相信,这样一做,全城百姓势必对强盗深恶痛绝,到时候知府大人趁机下令将张青、扈三娘碎剐,如此一来,全城百姓莫不拍手称快,到时候知府大人的声望,也将大为提升。不知,知府大人意下如何?” 慕容知府一边听,一边露出惊喜的表情。栾飞的所说,简直是每个字都契合了他的心意。想到连日来被那些文官的弹劾逼得焦头烂额的场景,如今当众处决了孙二娘、张青夫妇这对人渣,不但在全城百姓赢得了极高的声望,而且还能缓解朝廷的压力,简直是一举双得。 想到这些,慕容知府连声赞道:“妙极妙极!就这样做好了!” 栾飞笑了笑,接着说:“而且,这件事还有另一个效果。” “哦?”慕容知府听了,忙问:“还有什么效果?” 栾飞淡淡一笑说:“我们一旦要当众处决孙二娘、张青夫妇,消息一旦传到二龙山,以鲁智深等人的重义气的个性,势必会按捺不住,离开二龙山险要,出来想办法攻打青州府救人的。到时候,我们只要善加布置,中途设伏,并且派遣一支精兵直捣二龙山贼人的巢穴,那么就算最后抓不到鲁智深等人,青州剿匪一事,也已经成功了一大半,不知道知府大人意下如何?” 慕容知府听了,更加欢喜无限的说:“妙极!妙极!简直妙极!”连声说:“既然如此,就全赖栾公子帮忙筹划了。” 哪知,栾飞听了,却轻轻的摇了摇头说:“知府大人,栾飞暂时不宜露面,因此还望知府大人理解。” “哦?”慕容知府满脸诧异的望着栾飞:“为什么?” 栾飞笑了笑,徐徐的说:“知府大人不要误会,栾飞别无他意。栾飞所以不适合露面,乃是为了知府大人更好的剿匪。知府大人想一下,二龙山的土匪,本来就对栾飞身为忌惮。此时,他们虽然心里猜测栾飞在幕后策谋,却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如果,他们一旦有了实实在在的证据的话,那么他们必然会异常谨慎,这种情况下,即便咱们把孙二娘夫妇悬挂在城头上,准备碎剐孙二娘夫妇,恐怕二龙山的土匪都会大概率不予出动的。这样的话,咱们之前的筹谋,还有什么意义?反之,要是栾飞继续深藏于幕后的话,那么二龙山的一干土匪,就会产生疑忌,既怀疑栾飞在幕后操控,有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这种情况下,他们最终肯定会被义气冲昏了头脑,然后不管不顾下山来救人的。那样的话,咱们就可以趁机行事了。” 慕容知府听了,连连点头说:“此论大妙!那就委屈栾公子继续躲在幕后了。” 栾飞笑了笑说:“没什么,只要能够帮助知府大人剿灭土匪,重还青州百姓一片清平世界,栾飞就心满意足了。其他的事情,栾飞倒是不放在心上。” 慕容知府听了,肃然起敬的望着栾飞说:“国家有栾公子这样的人才,真是大宋江山社稷之福,也是大宋百姓之福。” 对于这样的吹捧,栾飞自然是不放在心上的,便淡淡一笑,望着慕容知府,接着说:“还有一件事,要与知府大人说清楚。” 慕容知府忙问:“什么事?”他现在可是对栾飞彻底的信服了,这种心理下,栾飞任意的一个建议,慕容知府都会高度重视的。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说:“倒也没别的事,就是希望知府大人在城头上绑着孙二娘夫妇示众的时候,可别忘了堵住他们的嘴巴啊。” 第一百零七章 谁是内奸? 慕容知府的智商,充分证明了那些靠裙带关系上位的,十之八九都不靠谱。 当栾飞提出要堵住孙二娘夫妇的嘴巴的时候,慕容知府竟然傻萌的望着栾飞,满脸懵逼的样子。 显然,慕容知府没有明白栾飞这样做的用意。 栾飞暗暗叹息一声,唉,这智商也是让人醉了,究竟是怎么坐稳了青州知府的位置的?也难怪,当初宋江用那么拙劣的反间计,这慕容知府就二话不说,把秦明全家老小都给砍了。 不过,这样低劣的智商,也不是全无用途。 比如,栾飞就觉得,慕容知府智商如此的低,至少有一样好处,就是自己忽悠的时候,不至于浪费太多的脑细胞。 当下,栾飞望着慕容知府,本着诲人不倦的精神,不厌其烦的跟慕容知府说道:“要是不堵住他们的嘴巴,万一他们当众嚷嚷整件事是我栾飞在幕后策划的,这个消息一旦传开,被二龙山的土匪得知了,那么咱们之前的图谋,可就都前功尽弃了。” 慕容知府听了,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 当下,栾飞与慕容知府又商量了一会,便起身离开。 二龙山上,气氛显得很是沉闷。 众人都是一言不发。 许久,鲁智深才徐徐的说:“如今四处风言四起,都说咱们二龙山上有内鬼,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武松道:“要是真有内鬼,休要让武二知道是谁,否则便一刀捅他个透明窟窿!” 杨志却摇了摇头说:“不见得真是内鬼所为,俺早就听说那栾飞小儿智力惊人,又诡计多端,也许整件事乃是那栾飞小儿故意在给咱们挖坑呢。” 操刀鬼曹正却摇了摇头说:“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那栾飞小儿,难道真是诸葛亮,会神机妙算不成?要不然,他岂会知道孙二娘夫妇会去青州城里?所以,这件事肯定是有内鬼的。” 鲁智深便望着曹正问:“那你觉得内鬼是谁。” 曹正听了,看了一眼鲁智深、武松、杨志三人,想了想,这三个哪个自己都惹不起,而且偏偏任意一个都是暴脾气,要是自己敢怀疑其中的任何一个,都会死得很难看的。 但是曹正心里确实有疑惑啊。 曹正想了想,却沉吟着说:“内鬼,不一定非得是咱们二龙山的,也许是桃花山的。毕竟,当初孙二娘夫妇下山,李忠、周通二人,也是知情的。” 此言一出,鲁智深等人悚然动容。 毕竟,曹正指出的问题,十分的尖锐。 当初孙二娘夫妇下山,李忠、周通可是都在场的。 只不过,问题也随之来了,李忠、周通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 一旦二龙山被剿灭,他桃花山还能独存? 众人想了想,都是觉得难以理解,便一起把目光聚焦在曹正身上。 谁让刚才是你率先怀疑李忠、周通的。 既然如此,那就自然要由你来说出理由来了。 曹正一看这架势,得,没办法,还得继续蒙下去啊。 虽然,曹正也知道李忠、周通大概率不会干出这么没谱的事情,但是孙二娘、张青夫妇被抓,实在是太让人震撼了,不论怎么想,也觉得肯定是有人把消息透露出去的,要不然青州府能一抓一个准? 既然大家都盯着自己,曹正只好尝试着找寻一些李忠、周通涉嫌内奸的罪证了:“大家想想看,以往李忠、周通都对咱们二龙山恭恭敬敬的。况且如今是非常时期,按道理来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李忠、周通二人,更该早早来二龙山上探问情况,说明一切的。但是偏偏反常的是,李忠、周通二人直到现在,依然是一点音讯全无,根本没来二龙山上说明情况。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极有可能做贼心虚啊!” 众人听了,相互望了望,都是点了点头。 鲁智深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想起了当初与李忠、周通相处的往事来。老实说,他是看不上李忠那样的人的,这个人十分的吝啬,哪里有半点好汉的样子?只不过,当初在桃花山下,李忠、周通二人对自己都算恭敬。后来自己上了二龙山,李忠、周通更是表现出了应有的尊敬。而鲁智深这个人,偏偏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这种情况下,鲁智深自然对李忠、周通还是很有感情的。 如今,让鲁智深认定李忠、周通二人就是出卖孙二娘的叛徒,鲁智深总觉得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于是,鲁智深想了想,看着曹正,徐徐的说:“如今,桃花山与我们二龙山,乃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这种情况下,我们二龙山要是不存在了,对他们桃花山还有什么好处?难道,没有了二龙山,他们桃花山真的能独存吗?” 曹正听了,淡淡一笑说:“哥哥,也许桃花山早已有心投降朝廷,只不过怕没有见面的台阶,所以就想要通过出卖咱们,来取悦于官府,换取他们的荣华富贵。” 此言一出,鲁智深不禁勃然变色,死死的盯着曹正,腾的站起身来。 曹正见状,不禁吓了一大跳。 鲁智深却连声喝令备马。 众人见状,忙问:“哥哥哪里去?” 鲁智深怒道:“洒家要亲自去一趟桃花山,当面找那李忠、周通问个清楚!” 众人一听这话,忙道:“哥哥,使不得!如今官府正对咱们磨刀霍霍,哥哥万万不可轻身犯险啊!” 鲁智深哪里肯依,定要即刻就去那桃花山找那李忠、周通问个清楚。 众人劝解了半天,见还是不能奏效,最后还是曹正脑子转的快,忙道:“哥哥,要想试出李忠、周通如何,倒也不必哥哥亲自跑一趟,何不派人给桃花山传个信,约李忠、周通来二龙山一聚。要是二人问心无愧的话,自然就会前来。要是他们两个做贼心虚的话,就断断不敢来了。不知哥哥意下如何?” 众人听了,一起说道:“曹正兄弟所言极是,如此一来,倒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验证李忠、周通的本心!” 鲁智深听了,终于渐渐的松开了身子,不再执意去桃花山了,便即刻派人去桃花山传信去了。 第一百零八章 做贼心虚 桃花山上,李忠、周通在大厅里已经发呆了许久了。 两个人此时,可真是感到左右为难啊。 自打他们听说了孙二娘夫妇一进入青州府,就被当场抓住的消息后,在短暂的震惊后,立即就要跑去二龙山询问情况。 但是,两个人没等下山,就不约而同的收住脚步,然后望着对方,目光中流露出惊恐的神情。 两个人的个性差不多,智商也相差不远,这也是两个人配合默契的原因所在。 如今,两个人面对孙二娘夫妇被抓这件事,很快就意识到危险的迫近。 这危险,倒不是青州官府即将大举围剿桃花山的危险。 而是,来自于二龙山的危险。 原因很简单,孙二娘夫妇一到青州府,就立即被官府拿下,这也太巧合了吧? 答案不言自明,这件事肯定有人通风报信,有人是内奸! 但是内奸究竟是谁呢? 肯定不是咱们俩,毕竟彼此之间都什么样,彼此都有数。 况且,在这件事上,两个人的利益是一致的,即便真的要出卖二龙山,肯定也要好好商议一番才是。 那么,内奸就肯定存在于二龙山上。 这种情况下,按理说,两个人直接去二龙山就是了,反正内奸又不是他们,两个人问心无愧,还有什么好怕的。 但是道理虽然是这么个道理,两个人觉得,实际执行起来,可能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一个不慎,两个人就极有可能无端成了那内奸的替罪羔羊,替那内奸背了黑锅,稀里糊涂的被干掉的。 原因很简单,内奸既然存在于二龙山上,那么肯定在孙二娘夫妇被抓后,所有人都警觉有内奸存在的情况下,内奸肯定会想方设法把水搅混,掩护他自己的安全。 这种情况下,李忠、周通二人作为二龙山的外人,当时又亲眼目睹了孙二娘夫妇下山这一过程,被内奸泼上污水,显然是最为恰当的人选。 这时候,要是还去二龙山,不是等于自寻死路吗? 李忠、周通都是笃定的这样认为的。 于是,两个人很快就退回大厅里,打定主意,还是桃花山最安全,二龙山是万万不能去的。 但是虽然不能去二龙山,问题还要面对呢。 要是因为这么个事,与二龙山彻底闹翻了,那么接下来谁来庇佑桃花山? 两个人相对而望,都很发愁,就这样发愁到了二龙山的使者来了。 当两个人听说二龙山邀请两个人过去一叙的时候,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见了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了。 于是,两个人相互一看,一起点了点头,打定了主意,二龙山是断断不能去的,打死也不能去那的。 于是,李忠看着使者,笑了笑说:“感谢诸位哥哥的美意,只不过据说整件事乃是那栾飞小儿从中策划的,桃花山已经得到确切情报,如今那栾飞小儿正筹划着率兵围剿我们,桃花山势力单薄,显然是首当其冲,因此我等为确保山寨无虞,在这个节骨眼上,实在是不敢擅离职守啊。因此,还望诸位哥哥恕罪。” 那使者呆了呆,看了李忠、周通一眼,在他的印象里,以往只要鲁智深等人有令,李忠等人肯定会毫不犹豫,屁颠屁颠跑到二龙山上的,今天这李忠等人是怎么了?竟然公然回绝鲁智深等人的命令?难道,这两个人真是做贼心虚,是那内奸? 好在,临行之前,鲁智深等人一再嘱咐了使者,使者心中有数,倒是没有过分强行邀请李忠等人,当即便允诺,然后起身告辞去了。 李忠望着使者远去的背影,不由得陷入了沉吟之中。 周通见状,问道:“怎么了哥哥?” 李忠叹了口气说:“兄弟啊,就怕这二龙山现在已经对咱们有了猜忌之心,这番派人来邀请我等上山,乃是试探我等。而我等公然回绝,肯定坐实了我等是内奸的罪状。如此,岂不是遂了那真正内奸的心思?” 周通听了,当即跳了起来,这还得了,忙道:“哥哥,那可怎生是好?” 李忠叹了口气,一言不发。 周通急了,忙道:“要不咱们即刻去二龙山上,把话跟他们说清楚?” 李忠摇了摇头说:“使不得,鲁智深、武松、杨志这三人都是没脑子的人,随便被人一挑拨,就容易脑子发热不管不顾的。咱们现在贸贸然前去,万一那内奸从中挑拨,我还真怕那鲁智深等人脑子一热,直接把咱们干掉呢。” 周通听了,倒吸了一口气,望着李忠,结结巴巴的说:“哥哥,那咱们可怎么是好?” 李忠叹了口气说:“还能怎么地?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但愿,那内奸早日原形毕露,到时候我们兄弟二人就清白了。” 周通听了,点了点头。 那使者返回二龙山,把李忠的话跟鲁智深如此这般一说。 鲁智深听了,果然腾的火起,站起身来,怒道:“如此看来,那李忠、周通果然做贼心虚,他们定然是那出卖孙二娘夫妇的内奸了!来呀,备马,看洒家亲自诛杀这两个无耻小人,然后再率兵杀入青州城里,救出二娘夫妇来!” 武松、杨志听了,忙道:“哥哥息怒,哥哥息怒,此事鲁莽不得,如今那青州府动向不明,整件事极有可能是那栾飞小儿在中间策划,我等断断不能鲁莽啊!” 鲁智深哪里肯依,大声的说:“要是不能把这两个无耻小人杀掉,洒家以后还有什么颜面立于天地之间?”说完,看着武松、杨志二人道:“你们两个只需要谨守山寨,且看洒家带领三百喽啰,踏平桃花山,把那李忠、周通这对无耻小人抓来活剐了!” 说完,不由分说,点起三百喽啰,风风火火的就下山了。 武松、杨志二人呆了呆,眼见大势已成,恐怕是断难阻止的了,两个人便商议了下,唯恐鲁智深有失,武松便说:“兄弟,智深哥哥这一去,凶险难料,你且留守山寨,我亲自率领两百喽啰在后面接应一下,也好确保万全!” 杨志点了点头说:“哥哥自去便是。” 武松便留下杨志把守山寨,自己率领两百喽啰去接应鲁智深去了。 第一百零九章 围攻桃花山 那鲁智深率领三百喽啰,杀到了桃花山下,眼看寨门紧闭,立即大声喊道:“叫李忠、周通出来见我!” 喽啰们吓得不轻,赶紧跑到里面报信去了。 李忠、周通正坐在里面发愁呢,一听说了这个消息,不由得吓得一激灵。 得,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没想到这大和尚如此火爆脾气,说来就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 周通道:“哥哥,要不然咱们假装不在,干脆不出去见他好了。” 李忠却苦笑一声说:“使不得,咱们要是不出去见他,那大和尚疯癫起来,肯定会下令攻打,到时候少不得双方损失惨重,还是出去见一面,当面说清楚比较好一些。” 周通点了点头,事已至此,只好出去见面去了。 当下,李忠、周通领着小喽啰,到了寨门口,想要打开寨门,周通却说:“哥哥,咱们就在这里跟他说话好了,下去了,那个大和尚撒起泼来,咱们还要挨打。” 李忠叹了口气,便站在寨门口,望着下面,大声的说:“哥哥,你亲自来了。” 鲁智深骂道:“直娘贼!赶紧下来说话!要不然,洒家把你俩的骨头砸烂!” 周通听了,吓了一跳,这更不能下去了。 李忠道:“哥哥,你的来意,我们也知道。真心不是我们出卖的孙二娘夫妇,我等敢对天发誓,要是我们出卖了二龙山,便死于万箭穿心之下!” 鲁智深问:“既然如此,为何不主动去二龙山说明情况。” 李忠道:“二龙山上有内奸,我们要是去了那二龙山,保不准要被那内奸陷害。” 鲁智深便问:“内奸是谁?” 李忠阵阵无语,内奸是谁?我们哪里知道内奸是谁?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鲁智深冷冷的看了一眼李忠:“既然不知道是谁,还在这里乱放什么狗屁!洒家看来,你们两人做贼心虚,就是内奸!” 周通听这大和尚始终如此无礼,不由得渐渐也有了脾气,恼怒起来:“智深哥哥,我等敬你,一直对你礼敬有加,你却始终如此咄咄逼人,是何道理?” 鲁智深挥舞了下手中的禅杖,厉声喝道:“这个东西,就是洒家的道理!” 周通气得哇哇乱叫,就要即刻出去跟鲁智深拼命。 好在李忠拼命劝住,这才好歹作罢。 鲁智深冷冷的看了看上面,说:“不必惺惺作态,你们要是真的问心无愧,且下来说话。” 李忠一看这阵势,得,这大和尚还真认死理,但是就这样下去,真心怕挨揍啊,便说:“既然如此,你且保证不打我们。” 鲁智深道:“你们要是不是内奸,洒家打你们作甚?你们要是内奸,洒家岂会单单的打你们?不把你们的脑袋瓜子砸烂,洒家就随你们的姓!” 李忠、周通虽然仍然觉得鲁智深这番话还是有水分的,但是到了这个地步,看来不下去是不行的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多带下去一些小喽啰护身,就是了。 李忠、周通当下便领着三百小喽啰,打开寨门,下了山,径直到了鲁智深身前一箭之地,然后收住,望着鲁智深道:“哥哥,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鲁智深一拍马,就要迎过去。 这倒是把李忠、周通吓了够呛,忙道:“哥哥不要过来!” 鲁智深骂道:“洒家要跟你们面对面说清楚!” 李正、周通见状,心里早已乱成了一团,想要掉头就跑,却又不敢,但是就在这里等着,搞不好就要挨打。 正暗暗焦急呢,却忽然听见一侧忽然呐喊声响起,众人还没等反应过来,只见一侧的山坡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埋伏了大股的官军。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那些官军早已把预备好的弓箭纷纷投射下来,而且还专门对准了二龙山的阵营射杀过去。 顷刻之间,二龙山来的三百喽啰,就倒下了一半多。 这一下,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二龙山的那些喽啰们一看这阵势,得,赶紧跑路要紧,纷纷调转身子就跑。 正在这时候,却听见山谷的另一边,喊杀声阵阵响起,众人看去,只见一队官兵杀了出来,堪堪挡住了喽啰们的逃路。 这一下,所有人都傻眼了。 鲁智深短暂的惊讶后,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李忠、周通骂道:“直娘贼,你们真是内奸!”说完,不由分说,挥舞着禅杖就朝李忠、周通追打了过去。 李忠、周通也懵圈了,这官军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埋伏在这里的!尤其可恶的是,官军怎么好端端的,专门打二龙山的人,这不是故意往死里坑咱们兄弟俩呢嘛! 但是猜疑归猜疑,还是逃命要紧,眼见那鲁智深的禅杖如疾风一般挥舞了过来,这时候要是不赶紧逃命,更待何时?“ 李忠、周通不敢磨叽,赶紧调转马头,就朝山寨里面逃了过去。 鲁智深见状,挥舞着禅杖就撵了上去。 李忠、周通唯恐这大和尚冲杀进来,到时候他要是撒起泼来,恐怕整个桃花山都要坍塌一半。紧急关头,竟然也不管那些没有进来的喽啰的死活了,断然下令关闭寨门,把那些没进来的本寨的喽啰,与鲁智深一起挡在了外面。 鲁智深见状,不由得气得七窍生烟,这肯定是内奸无疑了,要不然怎么会如此的举动?这摆明了是做贼心虚吗! 叫骂了一阵,李忠、周通只当是驴叫,没有理睬。 鲁智深正要继续叫骂,却听见身后喊杀声越来越近,回头一看,官军已经快冲过来了,慌乱之下,赶紧拖着禅杖掉头就往山的另一边跑去。 官军们似乎认准了鲁智深似的,见鲁智深跑了,竟然根本不理睬山寨,直接朝鲁智深追赶了上去。 看那架势,竟然是要非得生擒了鲁智深,才肯干休呢。 鲁智深见状,不由得暗暗心惊,不过也不慌不忙,反正他艺高人胆大,还怕区区官军不成? 李忠、周通站在山寨里面,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只觉得简直是匪夷所思,官军这是究竟在做什么? 阴谋,绝对是阴谋!两个人都算是看出来了。 第一百一十章 就是他们 鲁智深很快也发现了,这是一桩彻头彻尾的阴谋。 原因很简单,他本来拖着禅杖,准备沿着山路,往山里跑去呢。 结果,谁想到,才跑出不远,竟然发现山上早已有一队队官兵闪了出来,纷纷拈弓搭箭,对准了鲁智深。 鲁智深一看这阵势,官军早有准备啊,看来今天来此,妥妥的阴谋啊。 当然,鲁智深眼里的阴谋,与李忠、周通的认知又是不同。 鲁智深看来,这阴谋绝对是李忠、周通参与策划的。换而言之,这阴谋,更加坐实了李忠、周通就是内奸的论断。 鲁智深气急之下,不管不顾,挥舞着禅杖,就朝山寨这边冲了过来。 看那架势,是要单枪匹马,就要打破山寨呢。 显然,鲁智深此时蛮脾气已经发作,彻底陷入了不管不顾的状态。 在他眼里,即便是死了,也要先把李忠、周通这两个该死的内奸打死再说。 要不然,便是做了鬼,也难消心头之恨啊。 李忠、周通见状,不禁吓得魂飞魄散。 周通当初可是挨过鲁智深的打的,极度震惊之下,连声下令:“快放箭!快放箭!” 李忠忙道:“放什么箭!” 小喽啰们诧异的望着两位头领,都端着弓箭等待两位头领争论出个所以然来,然后再行定夺。 周通道:“我的哥哥啊,这个大和尚现在已经疯了,他已经认准了咱们就是内奸,这时候要是放他进来,不是等于虎入羊群,以他的武功与蛮劲,咱们哪里还有活路啊!” 李忠呆了呆,他当然知道周通所说的是事实,虽然自己不是内奸,但是现在的局势搞得,自己还就真成了内奸了。不但鲁智深这样认为,要不是李忠知道自己不是内奸,连李忠也觉得自己像内奸了。 这种情况下,还如何破局? 周通趁着李忠呆愣的空隙,挥了挥手。 喽啰们领命,纷纷射出箭矢来。 鲁智深万万没料到真的会放箭,猝不及防之下,左臂上挨了一箭。连忙挥舞着禅杖格挡了一圈,破口大骂道:“直娘贼,等洒家的禅杖打碎你们的脑袋!” 李忠猛然惊醒过来,忙道:“使不得!”正要大声解释呢,却见那鲁智深忌惮箭雨,早已退了下去。 下面的官兵见状,倒也素来知道他的威名,尤其是那倒拔垂杨柳的光辉事迹,在官兵心目中,更是天神一般的存在。如今官兵们眼见鲁智深退了下来,纷纷下意识的后退,但是上司又有严令,官兵们又不敢真的后撤。 正在这时候,忽然听见身后喊声连起,官兵们忙循声看去,只见身后那武松领着二百多喽啰杀了过来。 官兵们一见,得,正好趁着这个空隙,让开一条路呢,于是纷纷退避开来。 武松倒也知道这里到处是坑,上前与鲁智深碰了头后,二话不说,拉着鲁智深就跑路。 鲁智深气愤难消,仍然要杀入山寨里找那李忠、周通算账呢,却早被武松不由分说硬拉走了。 鲁智深无奈之下,只得由着武松,两个人领着喽啰们,且战且走。本来鲁智深率领的那三百喽啰,一上来就折损了一大半,侥幸未死的也都逃散去了。武松带来的二百喽啰,经过这一番拼杀,也折损了近一百人。 好在官兵素来知道两个人的威名,都不敢过分逼近。如此,两个人这才率领一百多喽啰,朝二龙山方向退来。 哪知快退到二龙山附近的时候,这才震惊的发现,官兵早已紧锣密鼓的对二龙山围得如铁桶一般,这种情况下,别说是人,恐怕连个苍蝇都飞不进去了。 两个人呆了呆,面面相觑了下,官兵这架势,足足有近万人,两个人仅仅带领一百多人,怎么硬冲进去? 此时此刻,两个人只有祈祷着那杨志能够谨守门户,然后别图良策。 当下,鲁智深、武松且找个山头暂时歇脚,分布下喽啰做好警戒工作。 两个人席地而坐,商量起来,他们都没想到这次官军竟然如此势大,看样子是真的要彻底剿灭咱们二龙山啊。 一想到那李忠、周通二人,鲁智深就气得咬牙切齿:“这两个内奸,要是洒家但凡有一口气,也定要将他们千刀万剐!” 武松问:“哥哥如此断定内奸乃是他们?” 鲁智深把情况如此这般一说。 武松听了,倒吸了一口气,如果真如鲁智深所说的话,那么这李忠、周通,还真是内奸呢。 只不过,好端端的,为什么不继续当土匪,非得要当内奸? 难道,那栾飞小儿的威名,真的如此吓人?那李忠、周通单单听了他们的名字,就吓得肝胆尽碎,赶紧投诚去了? 武松摇了摇头,还是感觉难以理解。 当下,武松叹了口气,望着鲁智深说:“哥哥,要是这次真的是那栾飞小儿算计的话,恐怕咱们凶多吉少,看来得琢磨下后退之路了。” 鲁智深听了,点了点头说:“没错,那栾飞小儿奸诈无比,要是搞阴谋诡计,咱们哪里是他的对手?还是赶紧跑路是正经。只不过,那孙二娘夫妇可怎生是好?” 武松听了,不由得长叹一声,不再说话。 孙二娘夫妇可怎生是好? 此时,孙二娘夫妇已经被吊在了城墙上,身边大书着两个人的供述,官府派来专人大声朗诵着。 全城百姓聚集了一大片,里三层外三层的站在那里,耳中听着两个人竟然干了如此多的令人发指的劣迹,都是气得够呛,纷纷大声喊道:“杀了他们!将他们千刀万剐!” 孙二娘、张青二人听得真实,夫妇二人相互一望,都是脸色惨白。 他们,虽然早就预料到可能会有这一天,但是却万万没想到这一天来得是如此的快如此的突然。 看来,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孙二娘、张青既然知道必死无疑,就都想死得悲壮一些,至少要慷慨陈词说一番什么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之类的豪言壮语啊。 只可惜,坑人的是,两个人的嘴巴都被堵住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今时不同往日 张青、孙二娘夫妇就那么惨淋淋的挂在城墙上,遭受着万众的唾弃。 对面的客栈里,杨菁隔窗而望,不由得说道:“你不觉得如此太狠了些吗?” 栾飞脸若寒霜,冷冷的说:“当初他们在十字坡开黑店的时候,公理又在哪里?栾飞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那些无辜被害的人,讨回公道而已。” 杨菁望着栾飞问:“只要能实现正义,你便是再恶毒的事情,都不惜去做,对吗?” 栾飞点了点头说:“对。” 杨菁想了想,忽然问:“你如此做法,就不怕死后下地狱?” 栾飞看了一眼杨菁,他当然知道杨菁问出这番话,绝没有半点诅咒讥讽的含义,所以,栾飞倒是不在意。 栾飞淡淡一笑,徐徐的说:“死后下不下地狱,是我的事;送不送他们下地狱,也是我的事。一切都是我做出的抉择,还有什么好怕的。” 杨菁听了,凝视了栾飞片刻,长叹了一口气,徐徐的说:“你这种思想,也难怪那些文人士大夫都把你视为异端,非要对你除之而后快了。”说完,轻轻的靠在栾飞的怀里。 栾飞笑了笑,轻轻的抚着杨菁的秀发,笑了笑说:“那你不就不怕我?” 杨菁笑着说:“怕,当然怕了,一想到你这样对付这些人渣,我就很是庆幸,以前我做坏事的时候,咱们俩不认识,你也一点都不知道。要不然,鬼知道你会如此收拾我呢。” 栾飞听了,轻声一笑说:“你怎么就如此笃定我不知道你过去的事呢?” 杨菁听了,不由得一呆,望着栾飞的目光,充满了迷茫。 栾飞淡淡一笑,他当然不知道杨菁过去的事情了。这倒不是怪他孤陋寡闻,要怪也要怪施老爷子,竟然不像后世网络小说那样,动辄数千万字,写的面面俱到,搞得杨菁这样的人物,竟然没有丝毫记载,真是气煞人也。 短暂的沉默后,杨菁看了一眼栾飞,问:“这个时候,想必二龙山与桃花山已经彻底离心离德了,是时候该收网了吧。” 栾飞笑了笑说:“急什么,此时二龙山确实与桃花山离心离德了,但是二龙山内部,可还铁板一块呢。” 杨菁听了,不由得诧异的望了一眼栾飞。 栾飞笑了笑,接着说:“要是二龙山内部还是一直铁板一块的话,咱们还怎么逼迫那杨志主动回归主流社会呢?” 杨菁愣了愣,望着栾飞,隐隐明白了过来。 鲁智深、武松二人在山头上好生歇息了下,好在这段时间,官兵一直都没来滋扰他们,倒也落了个清静。 只不过,如此一来,倒是不知道二龙山上情况如何,杨志能不能撑得住呢。 这时候,却见山下,一行人簇拥着一人骑着马,朝二龙山的方向快速挺近过去。 鲁智深、武松暗暗奇怪呢,却忽然看见骑马那人在山下勒住了马缰,冷冷的瞪视着山上。 鲁智深、武松一呆,看着那人,觉得好生熟悉。 小喽啰们却担心官军冲杀上来,一个个如临大敌一般,死死守着门户。 那人冷冷的瞪视了一下山上,然后拍了拍马背,继续朝二龙山方向而去。 鲁智深沉吟着说:“这人好生熟悉。” 武松点着头说道:“武二也觉得好生眼熟,只是一时三刻之间,想不起来是谁呢。” “哎呀......” 鲁智深、武松几乎同时惊呼一声,相互一望,两个人都想到了那个人是谁。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杨三。 当初,杨志落草于二龙山,杨三可是来过二龙山好几次,往二龙山下一跪,央求杨志回去,不要当强贼呢。 只可惜那杨志是个死脑筋,之前不肯落草,唯恐玷污了祖宗清白的身子;如今既然落了草,竟然又死活不愿意再次重归主流社会了呢。 杨三在山下就那么直挺挺的跪着,杨志倒也怕相见尴尬,本着相见不如不见的觉悟,愣是不出来见面。 最后,倒是鲁智深、武松看不过去了,好生劝解了下杨三,这才把杨三打发走。 为了这事,鲁智深、武松还好一阵唏嘘呢,两个人都一致认为,这要是这位杨三兄弟愿意上山落草,二龙山的第四把交椅,就是杨三的了。 只不过,杨三是断然不会落草的。 于是,鲁智深、武松也就只好把这种念想,深深的埋藏在了心里。 如今,鲁智深、武松眼见这个节骨眼上,这个杨三竟然又来了,不禁呆了一呆,相互一望,都是满脸的震惊。 这杨三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难道,官军的这次围剿,与那杨三有关? 他们倒是还不知道杨三早已在一年多前,就成了栾飞的保镖了呢。 这种情况下,他们脑洞大开,甚至认为那杨家将本来就在大宋军界有着相当的关系,这杨三为了把他的主人挽救出强盗窝,发动家族关系,然后来强行围剿二龙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是,你救你家主人,是你的事情啊。你家主人来落草,是他自愿的,又不是我们绑着他来的。好端端的,你围剿二龙山做什么? 鲁智深、武松表示很无语。 但无语归无语,接下来两个人还要面对另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 就是,杨志会怎么应对这件事。 要是以往,杨志肯定坚定不移的把强盗进行到底,绝不会重归官军的。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二龙山显然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而从杨三如今的表现看,这次杨三显然携带了足够的分量来劝降的,这种情况下,以那杨志的个性,倒是极有可能动心,然后回归主流社会的。 毕竟,杨志作为杨家将的后人,心目中始终对回归主流社会念念不忘的。 如此而来,问题也就随之来了,杨志真要是被杨三劝动了心,然后下定决心要回归主流社会,那么二龙山怎么办? 杨志会不会为了有一份见面礼,而把二龙山给出卖了? 鲁智深、武松相互一望,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出了满眼的惊恐之情。 第一百一十二章 杨三上山 杨三骑着马,快速穿越了鲁智深、武松所在的山头,然后径直朝二龙山下走去。 到了山下,杨三望了望山上,大声的说:“告诉杨制使,就说杨三求见。” 那小喽啰倒也认得杨三,笑了笑说:“杨三哥,您又来了。” 杨三笑着说:“还望代为传个话。” 小喽啰道:“三哥稍等,我这就去。”赶紧进来,面见杨志,如此这般一说。 杨志听了,默然许久,长叹了一口气说:“相见不如不见,还有什么意思。”吩咐小喽啰:“去与杨三回个话,就说他的心意我领了,只不过实在不愿见面,就让他回去吧。” 小喽啰听了,对于这个结果倒也不意外,毕竟之前杨志都是一直这么打发杨三的,当即快步出来,站在上首,朝那杨三如此这般一说。 杨三听了,便说:“劳烦小哥再帮忙带个话,请求我家主人务必见我一面。此事事关重大,关系到鲁寨主与武寨主两位寨主的生命安危,实在是耽搁不得。” 小喽啰听了这话,倒也不敢怠慢,赶紧快步回去,又与杨志如此这般一说。 杨志听了,不由得呆了呆,腾的站起身来,莫非鲁智深与武松二人真的有危险了?只不过,以鲁智深与武松的手段,他们二人岂会轻易有危险? 不会是杨三这小子故意诓骗我,想要趁机见我一面吧? 但随后,杨志就暗暗的摇了摇头,毕竟杨三的性格他知道,杨三那愚笨的样子,怎么会想到这样的法子,所以十之八九,杨三所说的话是真的,鲁智深、武松还真有危险呢。 杨志想了想,当即道:“既然如此,我且下山见他。” 说完,不由分说,即刻走下山来。 那杨三远远望见阔别多年的主人,竟然终于肯来见自己一面了,想到这些年来,屡屡来见主人,屡屡都是碰壁,一时之间,杨三不由得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刻上前跪倒在地。 但是,一想到栾飞的嘱托,杨三只好拼命抑制住冲动,等到杨志快要走到跟前了,这才颤抖着身子,拜倒于地道:“杨三见过主人。” 杨志看了一眼杨三,一时之间,眼睛也不由得湿润了,叹了口气,说:“你何苦非要来。” 杨三道:“杨三日夜期盼,只想见主人一面。” 杨志叹了口气说:“我如今已经落草为寇,早已玷污了祖宗的清白身子,不配做你的主人了,你还是趁早另投他人,或者干脆做个自由人好了,何苦非要来见我!” 杨三道:“主人,杨三生生世世是杨家家将,此情此意,此生不变!” 杨志长叹了一口气,把杨三扶了起来,望着杨三道:“兄弟,这些年,可是苦了你。” 杨三忙道:“不苦!倒是主人身心俱疲,备受煎熬,才是真的苦呢。” 杨志叹了口气,不再多说这个话题了,便问:“对了,你说鲁智深、武松二人有危险了?不知是何缘故?” 杨三听了,指着那边的山头的道:“杨三刚才来的路上,得知他们两位已经被困在那边的山头了。” 杨志听了,点了点头,忽然看了一下杨三,猛地心里起疑问:“那你是怎么进来的?难道......” 杨三忙道:“主人,你误会了,杨三听说慕容知府率兵围攻二龙山,因此特意以杨家家将的名义,与这带兵的打了声招呼,特意进来见主人一面!” 杨志听了,满脸疑惑的看了看杨三,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说:“杨三,虽然我本是杨家后人,但是如今既然已经落草为寇,那就再也休提这层身份了。至于鲁智深、武松二人,他们都是我过命的兄弟,我断断不会坑害他们的,你要是还念在你我昔日的情分,也休要坑害他们二人!” 杨三忙道:“主人放心,鲁智深大哥倒拔垂杨柳,武松大哥拳打老虎,这些都是惊天动地的壮举,杨三心里崇拜还来不及呢,岂会做坑害他们的事情?” 杨志听了,点了点头说:“倒是难为你了。”毕竟,杨三的个性,他还是清楚的。 杨三道:“主人,为今之计,官军围剿日渐紧迫,二龙山地势险要,倒是可以长久固守,主人可以率兵谨守此处,应该会万无一失的。” 哪知杨志听了,却摇了摇头说:“我倒是无所谓,只不过那鲁智深、武松二人被困在那边的话,缺粮少食,岂是长久之策?” 杨三道:“主人莫要冲动,那鲁智深、武松如今境况虽然危险,但一时半刻,肯定还能支撑的住。主人要是贸然率兵前去,万一二龙山有失,可就不妥了。” 杨志沉吟着说:“我自有计较。” 杨三想了想,说:“主人,既然你执意如此,杨三愿意随伴你左右。” 杨志却摇了摇头说:“不必了,这次境况危险,恐怕我等凶多吉少,这种情况下,你便是来了,也无济于事,既然如此,倒不如给我杨家留个好汉呢。” 杨三听了,忙跪倒于地道:“主人,你这是哪里话!杨三诚心追随主人左右,只要主人无忧,杨三便是粉身碎骨,又算得了什么?” 杨志听了,凝望着杨三片刻,只觉得在心中冷却多年的那股热血再次渐渐升起,终于,杨志一拍掌说:“好!既然如此,咱们兄弟二人,且痛痛快快的杀个一场!” 兴奋之下,立即下令,集合二百喽啰,即刻冲杀过去救鲁智深、武松二人。 喽啰们很快到位,杨志、杨三各自拿着兵器,翻身上马,望着那边的官军队伍,杨志举起手中长枪,一声暴喝,率先冲杀了过去。 杨三见状,当即喝了一声,领着喽啰们朝官军冲杀了过去。 那官兵们万万没料到,这个节骨眼上,这些土匪们竟然还敢主动冲杀出来,极度震惊之下,纷纷退避开来。 一时之间,杨志率领着喽啰们,仿若进入了无人之境,奋勇冲杀过去。 哪知眼看就要到了鲁智深等人被困的山头,忽然四周大队官兵排山倒海一般冲了过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疑心 杨志万万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官军竟然忽然排山倒海的围杀过来。 虽然,官军势大,但是杨志却也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与鲁智深等人会合,要不然被分割包围在不同的地方,只会被官军逐个击破,到时候下场会更惨。 但是官军似乎已经看破了杨志的用意,一层又一层的官军阻隔在通往鲁智深所在山头的道路上,而往日那些一战即溃的官军,这一次仿佛也瞬间凭空增添了不少战斗力似的,竟然比以往更加英勇了不少,拼命的拦阻着。 杨志带来的喽啰本来就很少,那些小喽啰不论是真实的战斗力,还是战斗意志,都是很差的。要是打顺风仗的话,自然是英勇无比。但是一碰到局势不妙,那可都是跑的比谁都快。 如今,小喽啰们眼见局势不妙,再这样冲杀下去,即便是把大家伙的命都拼光了,恐怕也无济于事的。 想到这些,先是一小部分小喽啰掉头就跑,随后在这一小部分小喽啰的示范下,越来越多的喽啰加入了逃跑的队列里。 杨志见状,不由得暗暗叫苦,但是此时他早已处于骑虎难下的态势,好在有杨三在身边护卫,倒是暂时可以保的性命无虞。 高处,鲁智深、武松看得清晰,一看情况不妙,他们二人虽然不知道杨志好端端的,怎么被那杨三蛊惑,竟然率兵离开了二龙山出来了,但是此时他们至少明白一点,就是无论如何也要把杨志接应上山,要不然兄弟三个都落了单,最终对谁都没有好处。 想到这,鲁智深、武松赶紧集结仅剩下的一百多喽啰,一起朝山下呐喊着冲杀了下去。 这些喽啰早已忍饥挨饿了半天多了,如今正是困乏的时候,这一冲下山去,要是官军望风而逃,倒也罢了。 偏偏官军只是短暂的让开一条路后,就离开围裹了上来。 鲁智深四处看了看,不由得暗暗叫了声苦,就这么一会工夫,身后的回到山上的退路,又被官军封住了。 鲁智深气得直打哆嗦,你妹的,看样子这官军分明是蓄谋已久呢,每一步都是算计好了,这是摆明了要往死里整咱们呢。 虽然明知道这一点,但是如今还是保命要紧,鲁智深当即与武松合力,一起朝前面冲杀过去,想要尽快与杨志会合。 好在,两人都是神勇莫当之人,这一番狠命的冲杀,饶是官军势大,却也难以抵挡其锋芒。加上另一边杨志、杨三二人也猛烈冲杀,两相配合之下,官军很快纷纷溃开,让开了一条路来。 眼看着中间的官军势力越来越稀薄,两边的杨志、鲁智深等人都是暗暗惊喜,一鼓作气打透了阵势,冲杀到了跟前,双方会合在了一起,粗略扫视了一下,就这么一会工夫,合在一起的喽啰,也就剩下八九十人了。 鲁智深喝道:“怎么不好好把守山寨!” 杨志道:“俺岂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在这里受困而坐视不理?山寨那边吗,自有曹正把守!” 鲁智深道:“他哪里济事!要是山寨有个闪失,咱们可就后退无路了!” 武松道:“且少争辩这些,如今官军势大,咱们不如合力一起杀回二龙山去,只要谨守住门户,定然保得住我等无虞!” 鲁智深道:“说的是!” 于是,合兵一处,鲁智深、武松当先开路,杨志、杨三在后断后,一行人呐喊着,朝二龙山上杀了回来。 官军见状,倒也不敢正面硬刚,纷纷在远处将那乱箭如雨点一般的射杀过来。 鲁智深等人武功高强,倒是可以抵挡弓箭,但是那些小喽啰哪里有这些本事,纷纷中箭落地。 鲁智深等人冲杀了一程,看这阵势,是断然杀不回二龙山了,不如先找个地方歇歇脚好了。 举目四望之下,只见东面的山头还算险峻,只好权且在这里歇歇脚了。 于是,鲁智深一声令下,领着众人杀上了山。 官军见状,立即围了上来,团团围住,却不进攻。 鲁智深等人站在山上,略微缓了口气,望着山下,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他们万万没想到,事情最终竟然变成了这个地步。 唉,看来这可真是出来混,迟早有还的。 鲁智深见状,不由得沉吟起来。 以他们几个的武功,想要冲杀出去,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只不过,如此一走,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二龙山的基业,可就没了。 况且,四海之大,连梁山泊都被官军剿灭了,天下还有何处能容的住兄弟等人? 武松站在身侧道:“哥哥,这次官军势大,来势凶猛,咱们要不就权且避开一下锋芒吧!” 鲁智深叹了口气,望着一侧的杨志问:“制使以为如何?” 杨志叹了口气,徐徐的说:“一切皆听从哥哥的命令!” 鲁智深望着杨志,徐徐的说:“兄弟,你本来就是杨家将后人,身世清白,在大宋军内有着一定的关系,要是你就此离去,想必官府还能容得下你,你何苦还与我等去惶惶不可终日?” 杨志听了,不由得勃然变色,望着鲁智深,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许久,杨志才颤声的说:“哥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心疑我杨志吗?” 鲁智深忙道:“没有的事,洒家刚才那番话,真的是为制使的前途着想!”望着杨志,长叹了一口气说:“我等兄弟一场,这两年下来,也算是知根知底,彼此情投意合,也不枉了兄弟一场。只不过,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有时候,好聚就要好散。如今,到了这步田地,我等兄弟可不能全都填在这里啊!” 杨志听了,望着鲁智深道:“哥哥,你要是这样说话,那就是真的疑心杨志!杨志此心,唯天地可鉴!要是哥哥信不过杨志的话,杨志即刻自刎于此,以证清白!”说完,就拔出刀来,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看样子是真的要自刎证明自己的清白了呢。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亲自见我 鲁智深、武松见状,大吃一惊,赶紧上前,一把夺过杨志手中的刀,喝道:“兄弟,你这是做什么!” 杨志拜倒于地说:“两位哥哥,我等兄弟一场,既然相识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杨志绝无二心!如违此言,则天地不容,神鬼共灭!” 鲁智深望着杨志,长叹一声,沉吟不语。 武松忍不住道:“智深哥哥,杨志哥哥的心境,武二倒是能够理解,反正死了就是死了,大不了头上多了个碗大的疮疤便是!又算个球!” 鲁智深听了,慨然说道:“好!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们怕他个球!”扶着杨志站起身来,转过目光来,望着杨三,道:“你过来!” 杨三走了过去。 鲁智深望着杨志道:“洒家问你,可是那栾飞派你来的吗?” 杨三听了,微微变色,随即满脸诧异的说:“智深哥哥在说什么。” 鲁智深满脸讥嘲的望着杨三:“哼,还在狡辩!虽然洒家不知道你与那栾飞小儿是如何搭上线的,只不过这一切的手笔,看起来好个周密,显然是筹谋已久。洒家不信那慕容知府有这份韬略,要不然洒家岂能猖獗到今日?早就被他慕容知府剿灭了!因此,这一切,必定是那栾飞小儿在幕后筹谋计算的!至于你,你来这里,分明是故意把你家主人引诱到此来,肯定是那栾飞小儿指使的,是不是?” 杨志听了这话,不由得呆了呆,随即死死的盯着杨三,厉声喝道:“是不是!智深哥哥说的是不是!” 杨三见状,看样子是没法抵赖的了,忙道:“哥哥,栾公子实在是倾慕诸位英雄好汉,不忍看见诸位继续从贼,白白废了大好的有用之躯,因此特意设下这个计谋来,就是想要招降三位哥哥。” 此言一出,鲁智深等三人都是大吃一惊,死死的盯着杨三。 鲁智深显然在筹谋,这杨三这番话肯定是真实无疑的了,只不过没想到,那栾飞小儿这次竟然要招降我等?不是听说那栾飞小儿之前对那梁山泊的人都是赶尽杀绝的吗?怎么这次竟然又对我等网开一面了? 而武松则是气得恨不得就一刀捅死了那杨三,这厮竟敢跟着那栾飞一起算计我等!只不过,碍于杨志的关系,武松只好硬生生的忍住冲动。 杨志则是气得锵啷一声抽出刀来,就要朝着杨三劈砍过去。 杨三见状,不闪不避,就那样站在那里,看样子就算是杨志一刀把他砍死,他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眼看着杨志那一刀将要把杨三砍成两半,杨三依然没有闪避的架势,关键时刻,杨志硬生生的把刀收住,望着杨三,右臂颤抖起来。 他虽然恨极怒极,但是杨三好歹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家将,对自己一向忠心耿耿,自己又如何下得了这个手呢? 杨志恶狠狠的瞪着杨三看了片刻,终于一把将刀丢在地上,恶狠狠的说:“滚!” 杨三却不肯就这样滚,望着众人,徐徐的说:“栾公子对三位哥哥,可是真心倾慕已久,还望三位哥哥仔细考虑一下!” 杨志听了,连声骂道:“滚!”说完,就作势挥舞着刀来砍杨三。 鲁智深一把抓住杨志的胳膊,望着杨三,徐徐的喝道:“回去叫栾飞亲自来与洒家说话!” 杨三听了,呆了一呆,看了一眼鲁智深,想了想,看来要想彻底说动这三位好汉,看来还真得需要栾公子亲自出马一次呢。 打定主意后,杨三便朝三人拱手说道:“既然如此,且请三位等候,我即刻去找栾公子说明情况。” 鲁智深冷冷一笑,没有说话。 杨三头也不回,径直下山,然后朝青州城而去。 当杨三赶到青州城的时候,那孙二娘、张青夫妇早已被剐的奄奄一息了。 杨三抬头看了看那副惨景,不由得暗暗叹息一声,他虽然感觉有点惨,但是素来知道栾公子嫉恶如仇的脾气,想这对夫妇做了那么多的孽,如今遭受这样的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 杨三当下径直进入了客栈,到了临窗的那间房间,只见栾飞与杨菁正坐在那里下棋。 杨三见状,便走到跟前,老老实实的站在一侧。 栾飞一边落子,一边头也不抬,顺口问道:“被他们识破了?” 杨三微微一怔,这栾公子还真是料事如神呢,忙道:“惭愧至极,被那鲁智深识破了。” 栾飞笑了笑说:“没什么好惭愧的,是我一时大意,忘了那鲁智深看起来虽然粗鲁,实际上鲁智深是个粗中有细之人,要不然他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所以,我一时不查,露出太多的破绽。那鲁智深开始的时候,只顾着满肚子怨气冲天,无处发泄,倒也没有顾得细细去想这些问题,没有发现什么破绽。等到他被困在山上,能够静下心来想问题的时候,自然就会发现很多破绽了。因此,他发现你的问题,也是不足为奇了。” 杨三忙道:“如今鲁智深要公子去亲自见他。” 栾飞顺手把一颗棋子落下,然后笑了笑说:“见就见一面吧,我正好也想亲眼见识见识这三位好汉呢。” 杨菁听了,笑了笑说:“你就不怕这一见之下,被他们生生的把你揍死?” 栾飞笑了笑说:“他们揍死我干嘛?况且,以我的武功,想要揍死我,可不容易。” 杨菁呵呵了一声说:“你武功是厉害,但是他们难道都是吃素的?杨志的武功自不必说,那鲁智深倒拔垂杨柳,武松拳打老虎,这些都是天神一般的人物,一个与你对打,你都没有胜算,更何况如今三人要是联起手来揍你,你还想抵挡?恐怕,你到时候真的毫无还手之力,被他们活活打死,也是大有可能的。” 栾飞笑了笑说:“他们都是光明磊落之人,不会打我的。” 杨菁白了栾飞一眼,又落下一颗棋子,徐徐的说:“即便,他们本来可能不会揍你,但是如果他们知道了孙二娘夫妇的下场,你觉得他们还会好好的跟你说话吗?” 第一百一十五章 撞击 栾飞当然知道干掉孙二娘夫妇的后果。 但是他实在是不能容忍孙二娘夫妇曾经干过的那些滔天罪行。 这种情况下,他只好竭尽全力,向鲁智深等人释放足够的善意,希望他们能够谅解自己的苦处。 如今,被杨菁一番话提醒,栾飞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徐徐站起身来,望着窗外,沉吟着说:“不管怎么说,这一面总是要去见的。” 杨菁点了点头,事已至此,既然想要收录鲁智深等人,就总要付出一番辛苦的。 要不然,即便是强行收录了,要是没有诚心归顺,迟早还是要生出别的事端的。 当下,栾飞看了一眼杨三,徐徐的说:“我们走吧。” 杨三点了点头,与栾飞出来。 两个人到了外面,牵着马,缓缓走到城墙下面,只见那孙二娘夫妇早已奄奄一息了。 栾飞抬头望了望,目光与孙二娘夫妇逐一相触。 孙二娘夫妇见了栾飞,眼睛里流露出怨毒的目光。 栾飞冷冷一笑,他岂会把这个放在眼里? 当下,栾飞盯着孙二娘夫妇二人,徐徐的说:“想想你们夫妇曾经做下的滔天罪孽,这点苦楚,算得了什么?” 孙二娘夫妇听了,目光中都露出了些许迷茫。 栾飞叹了口气,领着杨三,牵着马走出了青州城。 孙二娘夫妇相视一望,呆愣了片刻,然后头都是一垂,一起咽气了。 栾飞与杨三一起翻身上马,径直朝二龙山方向而去。 一路上风驰电掣,好不快速,栾飞的心也在迅速的盘算着,等会需要如何才能拿得下鲁智深等人? 很快,便到了地方。 杨三伸手指了指山上,栾飞点了点头,领着杨三一起上了山。 山上,那些小喽啰一看这阵势,隐隐猜到了栾飞的身份,不禁相顾变色。 毕竟,栾飞的名头,此时早已成为了不少土匪眼中的噩梦了。 这种情况下,栾飞忽然造访,对他们心灵的震撼,自然是可想而知。 虽然,栾飞走得步子很轻,神态很从容,但是在这些小喽啰眼里,却有着一股巨大的无形的压力压迫着他们,让他们根本不敢喘半口气。 远处,鲁智深、武松、杨志三人站在高处,眼睁睁的看着栾飞徐徐的走了上来,不禁都是呆了一呆。 他们虽然早就知道栾飞的胆略,也曾经料想到栾飞肯定会来,但是如今一见栾飞竟然真的来了,都是微微失色,显然栾飞的到来,他们还是感到很震惊的。 当下,栾飞领着杨三,徐徐的走了上来,走到跟前,望着三人,淡淡一笑说:“三位好汉,久闻大名,今日才有缘一见,幸何如之。” 鲁智深等三人冷眼看了看栾飞,冷冷的说:“栾公子年纪轻轻,好胆略!” 栾飞笑了笑说:“胆略不敢当,但是既然有缘得见三位好汉一面,便是死了,也是甘心了。” 鲁智深冷冷一笑,望着栾飞,淡淡的说:“少说这些扯淡的话。洒家问你,孙二娘夫妇如今何在?” 栾飞叹了口气,徐徐的说:“马上就要死了。” 此言一出,鲁智深等三人不禁勃然变色,都是死死的盯着栾飞,看那架势,似乎恨不得立刻就要冲上来撕了栾飞似的。 栾飞暗暗叹息,他本来可以先忽悠着鲁智深等人的。但是转念一想,这种事迟早也要真相大白,自己根本不可能长久的隐瞒下去。而鲁智深等三人都是个性耿直之人,直来直去的性格,要是过后知道自己诓骗了他们,那可是弄巧成拙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一上来就开诚布公,把事情跟三人说清楚呢。 如今,栾飞眼见鲁智深等三人要跟自己拼命,不由得淡淡一笑说:“怎么地?” 武松死死的盯着栾飞,两只拳头已经攥得紧紧的,恶狠狠的说:“孙二娘、张青乃是我们的兄弟,你既然对他们下毒手,竟然还敢来见我们,武二倒是很佩服你的胆略!” 栾飞笑了笑,淡淡的说:“我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世人谁不知道武二郎乃是个顶天立地眼睛里揉不下沙子的英雄好汉,而那孙二娘夫妇,这些年来在十字坡开黑店,究竟干过多少伤天害理之事,武二郎不会不知道吧?既然如此,难道阁下就要容得下这些伤天害理的行为吗?这可不是一个真正顶天立地的好汉所为,反倒是个是非不分、善恶不辩的昏才!” 武松听了不禁大怒,恶狠狠的瞪着栾飞,就要挥起拳头跟栾飞拼命。 鲁智深见状,倒也不予阻拦。 栾飞视而不见,就那样冷冷的看着武松,对于武松的冲杀,根本不予理会。 要知道,武松的拳头曾经打死过老虎呢,常人谁要是挨了那一拳头,那可是顷刻毙命的结果。 这种情况下,即便是栾飞武艺高强,要是挨下这一拳头,恐怕也至少要断掉半条命呢。 但栾飞偏偏好像混不畏死似的,根本不予理会。 眼看着武松那拳头就要堪堪打到跟前,关键时刻,倒是杨三看不过去了,眼见情况不妙,赶紧挥起臂膊,硬生生的格挡了一下。 两只胳膊剧烈撞击在一起,杨三只听见咔嚓了一声,顿时就觉得骨头断裂了。 就这样堪堪的撞击了一下,杨三的胳膊竟然被武松给硬生生的撞碎了。 武松也微微变色,满脸诧异的望了望杨三。 他虽然早就知道杨三的本事,但是万万没想到杨三的能量竟然如此之大,这一下撞击,虽然他把杨三的胳膊撞击碎了,但是武松也感觉自己的胳膊阵阵生疼。 杨三看着武松,胳膊已经耷拉了下去了。 武松则是也呼呼的喘了口气,随后怒目瞪着栾飞,看样子是对栾飞的态度一点都没有改观,反而还有再一次一拳暴击栾飞的念想呢。 当下,武松轻轻的缓了缓口气,渐渐蓄积了力气,然后猛地又挥舞起臂膊,再次朝栾飞硬生生的击打过来。 看这架势,要是不把栾飞彻底打爆打残,是断断不会就此干休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反思 事实证明,杨三对栾飞还是很够意思的。 眼看着武松那拳头再次击打到了栾飞的身上,杨三本来已经断了一只胳膊,竟然忍受着巨大的疼痛,猛地抢出身来,就要来再次与武松硬碰硬。 武松见此情景,不禁暗暗吃惊了下,但是他那一拳头早已挥舞了出去,岂有轻易收回的道理? 眼看武生与杨三的胳膊再次激烈的撞击到了一起,关键时刻,栾飞暗暗叹了口气,猛地抢出身子,左臂将杨三拉扯到一旁,右臂挥出,与那武松的胳膊硬生生的撞击到了一起。 砰砰砰的一声巨响,两个人都是感觉到骨头关节几乎要断裂的声音,一张脸也变得煞白起来。 武松抬头看了看,满脸诧异的望着栾飞。 之前,武松对栾飞的印象,都是这栾飞小儿诡计多端,竟然生生的把诺大的梁山泊给搞垮了。至于栾飞的武功,武松倒是没有多大的印象。 但是今日今时,武松才震惊的发现,原来这栾飞小儿虽然年纪轻轻,但是武功却显得很是震骇。尤其是这看似文弱的身体内,似乎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庞大的力量似的,饶是自己神力惊人,但是在栾飞面前,似乎也丝毫占不到任何的上风。 想到这些,武松不由得暗暗震惊起来。 栾飞则是很快就平息过来,暗暗看了看武松,心想打虎英雄果然名不虚传,自己一直自诩武功高强,但是在与武松硬碰硬的过程中,竟然也丝毫没有占到任何上风。 至于一旁的鲁智深、杨志,更是震惊不已,武松的实力,他们最清楚不过。如今,眼见这栾飞小儿,竟然能与武松硬碰硬的来一下,却没有像之前杨三那样胳膊直接断裂,这栾飞小儿身上蕴藏的能量,实在是惊人啊。看来,这栾飞小儿不但是个剿匪专家,同时还是个格斗能手呢,以前,咱们倒是小觑他了。 而杨三则是满脸膜拜的望着栾飞,他之前一直作为栾飞的保镖,虽然早就知道栾飞武功不错,但是却也一直觉得不如自己。直到今日今时,杨三才震惊的发现,自己与武松一个硬碰硬,自己的胳膊竟然断裂了,而栾公子与武松一个硬碰硬下来,竟然堪堪打了个平手。如此推断,栾飞的武功,竟然犹在自己之上。想到这些,杨三又怎能不膜拜呢? 栾飞盯着武松,冷冷的说:“之前,我敬你是一条好汉,所以对你百般迁就。虽然,你为了孙二娘夫妇而对我动手,我也认你是个顾念旧情之人,因此也不以为然。但是你却不知好歹,一而再再而三的要与我为难,可就有点给脸不要了!打虎英雄,一向自诩专打天下硬汉,就是这么个道理?你的除恶扶困的初心,又哪里去了?为了一对专门坑害无辜路人、丧尽天良的夫妇,而罔顾天理人情,也配自诩为好汉?如此的话,栾飞倒是真要对打虎英雄刮目相看了!” 武松听了这话,不由得呆了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细细咀嚼着栾飞的话,不由得有点惆怅若失起来。 瞬间,武松的脑海里就浮现起了以往诸多的往事。 栾飞看了一眼武松,叹了口气,徐徐的说:“你的故事,我都清楚。你本来是一个热血青年,嫉恶如仇之人,要不是那潘金莲与西门庆这对奸夫**联手坑害你哥哥,你岂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况且,即便当初你刚刚发觉西门庆、潘金莲坑害你哥哥后,你仍然心中有底线,想要诉诸于公堂,于是去县衙首告。无奈县令收了西门庆的好处,断绝了你正常报仇的路途。无奈之下,你唯有诉诸于私力,诛杀西门庆、潘金莲夫妇。即便是此时,你依然心中有底线,认罪伏法,愿意去孟州服刑。但是在十字坡,你却对孙二娘夫妇开黑店卖人肉一事,视而不见,这就是你的底线人格在一点点的在丧失。这时候的你,私情早已大于公理,心中只有所谓的兄弟情意,根本不管那些大是大非,对于那些无辜的百姓,更是早已丧失了济危扶困惩恶扬善的初心!如此,到了孟州大营,你心甘情愿被那施恩利用,彻底沦为了不入流的打手,帮助去干那些低贱的事情,也就理所当然了。如此行径,那么你被张都监、蒋门神等人算计,还有什么委屈可言?不过是黑吃黑、狗咬狗的必然下场罢了。你便是死在他们手里,又有谁会真正的怜惜你?老百姓还会对你竖起大拇指,盛赞一句可惜了打虎英雄吗?亏你还有脸在鸳鸯楼上提笔血书杀人者打虎武松也,真是恬不知耻!至于后来,在酒店里为了几口肉而与孔家兄弟发生矛盾,更是欺行霸市可耻之极!如此行径,竟然还自诩英雄好汉?真是脏了英雄好汉这四个字!” 这番话尖酸刻薄至极,但是偏偏武松听了,没有像以往那样暴躁的一怒而起与栾飞玩命,相反,武松始终平静的听着这番话,等到听完之后,猛然抬头,震惊的看了看栾飞,表情十分的复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时此刻,武松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百感交集,他既震惊于栾飞对于自己的过往如此的了解,同时也隐隐反思起自己以往的种种了。 要知道,虽然自打诛杀西门庆、潘金莲以来,武松的日子看起来快意很多,但是实质上,每每夜深人静之际,武松往往辗转反侧,在反思自己究竟为什么走到了如今这一步,这一步真的是自己心中所愿吗?真的与自己原本追求的江湖大义相符吗? 只不过,这番疑问,只是在他午夜萦回之际,偶尔的一扫而过。等到天明之后,武松又再次恢复了那副面孔,浑浑噩噩,过着他眼中的快意江湖的日子,实际上却醉生梦死,显得很是乏味。 如今,终于得到了栾飞的这番当头棒喝,武松才震惊的发现,原来自己这段时间所谓的快意,其实是那么的虚伪那么的乏味,也许,自己早已经在错误的道路上走出了很远很远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佛性 虽然,武松此时陷入了迷茫之中,虽然武松此时已经有了反省之意,但是栾飞却也知道,这种情况下,一切事情倒是急不得,还需要慢慢的来。 当下,栾飞且先由着武松继续在那里反省,转过身来,徐徐的走到鲁智深跟前,笑了笑说:“用不用说一下你的过往经历?” 鲁智深哼了一声道:“你对洒家也很了解?” 栾飞淡淡一笑说:“鲁提辖三拳打死镇关西,放眼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心里却暗暗叹息,这可是俺们前世中学语文的必读课文呢,当然再是清楚不过了。 鲁智深听了,神色中露出自豪的表情,显然他很是留恋过去的那种快意的日子,相反,自打上了二龙山以后,虽然看似每天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更加快活了,但是实质上,鲁智深却觉得不如当初闯荡江湖做一个自由身的时候更加快意呢。 栾飞望着鲁智深,淡淡一笑,接着说:“后来你在文殊院里当酒肉和尚,那是何等的快意。只不过,快意过了头,忧愁往往也就来了,于是难以在文殊院继续立足的你,只有下山去东京,由此结识了林教头。结果,没成想因为这结识了林教头,最终反倒把你连累了进去,在东京难以容身,只好流落江湖了。” 毕竟,当初要不是鲁智深在野猪林里出手救那林冲,林冲早已被那黑官差董超、薛霸给结果了。只不过,正是由于出手救了林冲,官府访查出了鲁智深的身份后,就开始对鲁智深予以锁拿,鲁智深无奈之下,只有流落江湖了。 鲁智深听了这些,想到了以往的日子,想到了当初在菜园子看守的时候,与那些泼皮无赖的日子,倒是惬意的很,哪像如今这样,每天在二龙山上打打杀杀,过得很是乏味。 想到了林冲林教头,后来因为被高俅赶尽杀绝,走投无路之下只有上了梁山泊落草。 哎呀,梁山泊已经被这栾飞小儿给剿灭了呢。 想到这,鲁智深猛然变色,死死的盯着栾飞,满脸怒色,看样子是要拼命的架势。 哎呀,栾飞瞬间就明白了问题的所在,看了看鲁智深,笑了笑说:“不必这种眼神看我,你的林冲兄弟,如今好好的呢,他已经投靠我了,如今就在距离郓城县不远的山头上等着我领他一起回郓城去呢。” 鲁智深听了这话,不由得满脸震惊,狐疑满满的问:“当真?” 毕竟,当初据说那栾飞小儿对梁山泊的人下手可黑了,即便是投降了的人,都是宁愿背上杀俘的骂名,也要赶尽杀绝的。这种情况下,林冲作为梁山泊的元老,岂有独自存活的道理? 栾飞当然看出了鲁智深心中的疑惑,淡淡一笑说:“我栾飞本非弑杀之人,我诛杀的那些人,都是罪有应得之辈,比如宋江、比如孙二娘等人。至于林冲林教头,他本质上是一个好人,又有一身武艺,如此有用之躯,本来该为国效力才是,岂能平白的被那强盗身子玷污了?所以,栾飞已经将他收录,并且准备带领着他为国效力。” 鲁智深听了这话,不禁将信将疑,望了望栾飞,徐徐的说:“据说阁下可与那高俅高太尉关系密切呢?” 栾飞听了,倒是没有否认:“确有此事。” 鲁智深听了,不由得勃然变色:“高俅乃是林冲不共戴天的仇人,你既然收录了林冲,又与那高俅狗贼暗通款曲,究竟是何居心!” 栾飞听了,无奈的看了一眼鲁智深,唉,这非黑即白非此即彼的死脑筋,真是让人头疼。 当下,栾飞叹了口气,徐徐的说:“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有些时候,适当的妥协一下,就要妥协。我连杀俘的骂名都不怕,还会怕他高太尉?所以暂时与高俅暗通款曲,实在是暂时形势需要。过深的话,就不跟你说了。反正事实就是如此,至于新与否,全在于你。你可要亲自去找林冲问问,到时候,相信林教头必然会给你一个确切的答案的!” 鲁智深听了,暗暗沉吟起来,显然也被栾飞的这番话也说得有点动心了。 栾飞望着鲁智深,接着说道:“咱们继续往下说,可以说,在流落江湖之前,你在我栾飞心目中的形象,一直是高大伟岸的存在的。但是你在十字坡被那孙二娘夫妇麻翻后,过后竟然也认他们当兄弟,虽然他们最终没有害你,你也不好恩将仇报找他们报仇,但是拿他们当兄弟就是你的不对了。可以说,从这时候开始,你已经迷失了本心。从那以后,你上了二龙山,每天醉生梦死浑浑噩噩,更是彻底丧失了锄强扶弱的本心,每天只是劫夺路人,干那些杀人放火的勾当,哪里还像一个英雄好汉?栾飞说的这些,没有谬误吧?” 鲁智深听了这话,不由得叹息一声,一言不发起来。 他与武松不同,他当初在文殊院的时候,曾经饱受主持的教诲,虽然他心性散漫,最终不服寺规,但是那一段时间的寺院生活,让他身上实际上具备了一定的佛性,这也正是他很少滥杀的原因所在。但是武松,却有时候往往有滥杀一面的体现。这就是两个人骨子里的佛性的区别。 如今,鲁智深听了栾飞的这番话,立即心头剧震之下,开始咀嚼起来。他想起了当初在寺院里主持对他的那些谆谆教诲,再想到自己自打离开十字坡以来的种种行径,顿时觉得汗颜至极惭愧至极。 一时之间,鲁智深站在那里,竟然脸上早已羞红了一片。 杨志见状,不由得暗暗诧异,心想这栾飞小儿果然有些本事,竟然又把大和尚给说成这番模样了。 想到这些,杨志不由得看了一眼栾飞,淡淡的问:“那栾公子,你可要对俺说一些什么吗?”说完,目光炯炯的望着栾飞,看样子是等着栾飞也给他来一番精彩至极入木三分的点评呢。 栾飞听了,望了一眼杨志,不由得长叹一声,这个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正题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重复荣光 栾飞望着杨志,长叹了一口气说:“你的过去,我就不想多说了。我知道,你一直都想重复祖上的荣光。跟着我,我带领你一起,建功立业,重复祖上的荣光!” 杨志听了,不禁一凛,望着栾飞,不由得怦然心动。 虽然,之前他对栾飞的一切认知,都停留在传说中的这个人对土匪恨之入骨杀人如麻,但是毕竟杨志骨子里对于自己从身于匪还是很有抵触心理的。只不过碍于形势,加上放不下与鲁智深等人的所谓的兄弟大义,这种情况下,杨志便只有以屁股决定脑袋的思维,也一口一个栾飞小贼的了。 但是实际上,要说鲁智深、武松、杨志三人之中,恐怕只有杨志对栾飞是从一开始就充满了崇敬之情。 况且,刚才杨志亲眼看见那杨三竟然不惜性命,为了栾飞竟然与那武松硬刚,这就更加让杨志震撼了。 毕竟,杨三曾经跟随杨志多年,杨三的个性,杨志再是清楚不过。 以杨三的个性,如今竟然肯为了栾飞而不惜与打虎英雄武松硬刚,那只能说明一点,就是杨三显然已经对栾飞彻底的膜拜。 甚至,杨志觉得,如果他某一天让杨三在自己与栾飞之间做一个抉择,杨三多半都会选择栾飞的。即便是心中仍然挂念着自己,也大多都是因为祖上跟随多年的缘故,顾念那旧情而已。 要是单纯论个人魅力与能力魄力,自己恐怕给栾飞提鞋也是不配。 当然,杨志虽然心里这么想的,但是却绝无半点嫉妒的心理。相反,他还反倒替杨三感到由衷的高兴,毕竟自己不论以后前途如何,杨三这个跟随自己多年、对自己忠心耿耿之人,总算是有了个好的归宿。据说栾飞是个十分顾念旧情之人,只要杨三跟随了栾飞,那么栾飞肯定会给杨三提供足够的保护的。 当下,杨志望着栾飞,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他是真心想要跟随栾飞去闯荡试一试的。 毕竟,他的骨子里几乎时刻都在渴望着建功立业,重复祖上荣光。 他永远忘不了,当初自己沦落之际,竟然遭受过那高俅小人的喝斥,偏偏自己还半点脾气发不得,还要赔着小心去讨好那高俅。 要知道,要是在过去,杨家将那是何等的存在。 如今,荣光不再,却要向高俅那样的奸佞低头,反而还要遭受高俅的白眼,这算什么世道? 当然,对于自己采取不正当途径去讨好高俅这件事,杨志自然是选择性的遗忘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杨志还是觉得有必要想尽办法重复祖上的荣光。 为了实现这个人生目标,哪怕他牺牲一切,哪怕他付出生命,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争取。 虽然,跟随着栾飞,前途未卜,但是以栾飞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杨志觉得至少还是有一丝成功的几率的。 相反,继续这样浑浑噩噩的去做强盗,杨志反而觉得,自己一点前途都看不到。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虽然看似快意人生,实际上却空洞乏味至极。 如今,既然有能够重复祖上荣光的机会,哪怕仅仅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杨志也必定要死死的抓住这个机会。 只不过,自己要是真的现在就跟随了栾飞,那么鲁智深、武松呢?兄弟之情,还要怎么顾念? 毕竟,当初曾经与鲁智深、武松二人兄弟相交,很是快意。 如今,要是自己投靠了栾飞,岂不是等同于对兄弟之情的背叛? 如此,则自己良心何安? 想到这些,杨志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陷入了沉吟之中。 栾飞看了看杨志,却一言不发,他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解决的关键不在于自己,而是在于鲁智深、武松二人的态度上。 这种情况下,自己反倒是沉默一些是好,然后再根据情况,做出对策。 短暂的沉默后,只听见鲁智深长叹了一口气,徐徐的说:“杨制使,你本来就不是这一路的人,何苦来哉。你还是跟随栾公子去吧,希望他日有重复祖上荣光的那一天。到时候,洒家要是还活着,会亲自为你道贺的。” 杨志听了,不由得颤声说道:“哥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 鲁智深握紧了杨志的手,很是动情的说:“不必多说了,你的心境,洒家明白。这段时间的交往,咱们都是什么人,都是心里有数。栾公子好歹也算是个厚道人,你跟着他,不会有错的。” 杨志听了,虎目含泪,望着鲁智深、武松二人,沉吟不语。 栾飞听了,叹了口气问:“那你们二人有何打算?” 鲁智深望着栾飞,徐徐的说:“洒家知道,你眼睛里容不下沙子,是断断不会容忍我们继续做强贼的。洒家保证,即刻将二龙山解散,你放过山上弟兄一条生路,如何?今天事后,要是还有哪个兄弟不长眼非要做强盗,到时候他们撞在了你的手里,要杀要剐悉随君便,洒家绝无二话,但是今日二龙山的这些人,还望栾公子行个方便,看在洒家的薄面上,且放大家伙一条生路。” 栾飞点了点头说:“好,我答应你!”毕竟,如今二龙山上的那些人,虽然施恩还是个人渣,但是毕竟还没渣的太彻底,放了便是放了。如果那施恩死不悔改的话,以后不愁他撞不到自己的身上的。至于那操刀鬼曹正,也没有太显著的劣迹,放了一条生路,倒也无妨。 至于那些小喽啰们,本来就是一群以小喽啰为生之人,即便是离开了二龙山,肯定也会投奔别的山头,回头要是撞在自己手头上,剿灭了就是。 今天,不论如何,也要给鲁智深、武松一点薄面,毕竟自己是准备招降他们二人的。要是连这点薄面都不给,那么招降一事,就休要谈起了。 鲁智深点了点头,显然对于栾飞的回答,很是满意。 短暂的沉默后,鲁智深望着栾飞,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徐徐的说:“洒家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栾公子行个方便。” 栾飞听了,不由得暗暗叹息了一声,看来该来的还是要来的,而这个偏偏是他最头疼的问题,也是他的底线。 第一百一十九章 栾飞的底线 孙二娘夫妇的事情,乃是栾飞的底线。 毕竟,像孙二娘夫妇做下的那些丧尽天良的恶行,早已调整了人类最基本的善恶是非观念,但凡有点良知的人,都是断断不能容忍的,更何况栾飞? 所以,栾飞是断断不会放过孙二娘夫妇的。 即便是鲁智深、武松使出百般手段,栾飞也断断不可能在孙二娘夫妇这个问题上做半点让步的。 况且,孙二娘夫妇此时已经毙命,即便是鲁智深等人手段通天,即便是那神医安道全来了,也是无力回天的。 退一万步说,当初栾飞要是想拿孙二娘夫妇作为收买鲁智深、武松的筹码,大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降服二龙山,那样的话,他的降服工作可就容易顺畅多了。 但是,一想起那些被做成人肉包子贩卖出去的无辜客商,栾飞就绝对不能容忍孙二娘夫妇的恶行。 于是,栾飞直接就果断出手,选择了这种相对来说难度较大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毅然干掉了孙二娘夫妇,然后再来做通鲁智深、武松的工作。 反正,孙二娘夫妇已经死了,鲁智深、武松即便是有通天的手段,也是断断无力回天的。 如今,眼看着鲁智深要说出这个问题,栾飞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徐徐的说:“何苦还要说这件事呢?” 鲁智深听了,朝栾飞深深的行了一礼,徐徐的说:“孙二娘夫妇即便是有千般不是,但好歹也是洒家曾经的兄弟,还望栾公子看在洒家的薄面上,放他们一条生路。” 栾飞听了,叹了口气,徐徐的问:“大师医术如何?” 鲁智深一呆,不知道栾飞怎么忽然提起了医术,便说:“一窍不通。” 栾飞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说:“那就没办法了,孙二娘夫妇如今已然伏法,即便是华佗再是,恐怕也难以救活,大师却不懂医术,那是肯定救不活他们的了。” 此言一出,鲁智深、武松二人不由得勃然大怒,死死的盯着栾飞,看那架势,就是要恨不得立即上来拼命似的。 倒是杨志,本来他就出身将门,对于孙二娘夫妇那样的人物看不上眼,以往只是碍于兄弟的情意,不得不与他们虚与委蛇的交往,如今既然要投效了栾飞,对于孙二娘夫妇的下场,自然是没有什么强烈的反应了。相反,杨志听了孙二娘夫妇已经伏法的事情后,反倒内心深处,浮现起了一丝快意。 鲁智深、武松二人的武功,都是举世无双的。两个人任意一个出手,栾飞都丝毫没有胜算。更何况,如今两人极有可能要一起出手对付栾飞。 而这种情况下,杨志顾念与鲁智深等人往日的情分,最多是两不相帮罢了。搞不好,杨志的二比劲上来,脑子以短路,也许会顾念起兄弟情分,帮助鲁智深、武松一起胖揍栾飞,都说不定了。 至于杨三,他自然要顾念杨志的感受,毕竟杨志才是他真正的主人。况且,即便是他出手帮助栾飞,他的武功,相比于栾飞、鲁智深等人,又是差了一个档次。 但是奇怪的是,对于即将到来的胖揍,栾飞却是显得很是镇定,竟然一点惧怕紧张的样子都没有。相反,栾飞望着两人,淡淡一笑说:“忘了告诉你们了,为了避免今日的局面,让我左右为难,所以我就特事特办,与那慕容知府商议妥当,先把那孙二娘夫妇给灭了,这样,你们也就没了念想。” “你......”鲁智深、武松二人听了,几乎要暴走起来。 而杨志则是更是目瞪口呆,都说这栾飞小儿机灵无比,如今看来怎么跟个二比没什么区别啊。如今这鲁智深、武松本来就是濒于暴走的边缘了,这两个人一旦暴走起来,便是一百头牛也拉不回来的。这种情况下,你不想着如何赶紧的灭火,哪怕是说点谎话、小话也行啊,只要是把两个人的火灭掉了就行。结果,你却偏偏还拿言语去刺激他们,这不是等于火上浇油嘛!就这智商,也真是让人无语了。不知道,那栾飞机灵无比的说法,是从哪里传来的。 但是呆愣归呆愣,杨志此时心里更多的是为难,这要是双方真的打起来,可就彻底的把自己陷于两难的境地了。 想到这,杨志觉得自己有必要帮忙灭一下火了。 于是,杨志赶紧说道:“两位哥哥,栾公子,大家息怒,咱们有话好好说。” 武松冷冷的说:“还有什么好说的,要么他死,要么我们哥俩死!”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冷冷的说:“你为你的哥哥武大报仇,天下都盛赞你武二郎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但是你如今却为了两个人渣报仇,恐怕天下百姓都要唾骂不已。” “放屁!”武松暴怒起来。 栾飞淡淡一笑,冷冷的说:“你要是不服气的话,大可以跟着我一起去青州城里看个究竟!” 武松听了,不禁一呆。 鲁智深则是沉吟不语。 栾飞冷冷的说:“公道自在人心,孙二娘夫妇所干下的那些恶行,老天爷一直都看在眼里,百姓心里也都有一杆秤,也都在衡量着是非善恶。老百姓心中究竟如何念想,你去青州城里一看就是清楚。” 杨志听了,也在一旁劝道:“两位哥哥,反正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便是一起去看看,又当如何?” 武松听了,不由得死死的攥着拳头,浑身竟然轻微的颤抖起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栾飞却知道,武松其实是害怕了。这倒不是说武松怕死,主要是武松本质上还是个有理智的人,他太清楚孙二娘夫妇干下的那些劣迹意味着什么了,这些事一旦被老百姓知道了,肯定会恨不得把孙二娘夫妇的骨头渣子拿去架火呢。 偏偏孙二娘夫妇当初对武松还有恩情,武松又是个最念旧情的人,这种情况下,武松又如何能够面对自己的恩人被万人唾弃的场面呢? 而这,也正是武松此时身体竟然颤抖的原因所在。 他害怕去面对真相,他不想去面对现实。 第一百二十章 面对现实 虽然不愿意面对现实,但是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 武松纵然心里千般的畏惧面对,却也只好鼓起勇气,与那云枫下山,径直朝那青州城而去。 一路上,武松骑着马,心绪也随着那颠簸起伏的马背,在剧烈的浮动着。 他时而想起当初孙二娘夫妇对自己的百般恩情,时而又想起自己本来是个嫉恶如仇之人,怎么最后却逐渐的混成了这样,对于孙二娘夫妇那些丧尽天良的举动,偏偏以所谓的江湖大义为遮掩,非但视而不见,反而还与孙二娘夫妇交情深厚呢。 这,还是不是当初的那个热血的自己? 武松长叹了一口气,青州城已经历历在望,到了城下之际,武松猛然勒住了马缰,双目死死的盯着青州城门,陷入了迷茫之中。 他是真的没有勇气面对。 他几乎用脚趾头想想,也能想象得到,以孙二娘夫妇干过的那丧尽天良的举动,如今一朝伏法,这城池里面肯定是击掌称赞一片,四处都是大快人心的掌声。 这种情况下,自己要是进城,该当如何去面对呢? 要是被城中百姓认了出来,自己又要如何去面对那满城的百姓。 任由着百姓们戳着自己的脊梁骨,骂自己堂堂打虎英雄,竟然与这样的人渣混迹在一起? 还是干脆蒙头遮羞就走? 鲁智深当然能够理解武松此时的心境,实际上,鲁智深对孙二娘夫妇的举动,也是颇多不齿的。 只不过,他当初被孙二娘麻翻后,孙二娘夫妇又偏偏放了他一马,按照江湖上的“规矩”,自己可就欠了孙二娘夫妇一个天大的人情呢。 这种情况下,鲁智深岂能还找孙二娘夫妇报仇? 等到后来孙二娘夫妇上了二龙山,鲁智深虽然表面上,碍于江湖大义,不得不对孙二娘夫妇很是客气,甚至表现的很是亲近,但是内心深处,鲁智深是颇多不以为然的。 只不过,一来江湖大义摆在那,二来又有武松的原因,鲁智深只好装的亲近罢了。 虽然,鲁智深不拿孙二娘夫妇当真正的兄弟,但武松却是他实实在在的兄弟。 他当然理解武松此时的心境了。 这种情况下,如今鲁智深一看武松勒住马缰,陷入了迷茫,便叹了口气,徐徐的说:“兄弟,要不然我们走吧。” 武松没等回答,一侧的栾飞叹了口气说:“来都来了,还怕见这一面吗?进去看一看吧。” 鲁智深看了一眼栾飞,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觉得这种情况下,说什么也是白搭,便咽住了即将说出的话了。 武松沉吟良久,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还是进城看一看吧。”说完,一拍坐下马,径直进了城。 到了城门口,把守官兵自然认得鲁智深、武松二人,实在是这两个人名声太大、打扮的太有特点了。 官兵们吓了一跳,正要声张呢,却见栾飞挥了挥手,官兵们见状,虽然心里还是紧张的要命,但他们倒是知道栾飞的手段,便强自镇定了下来,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对于鲁智深等人,好像压根就不认识似的。 到了城门边上,鲁智深等人都下了马,牵着马走进了城。 栾飞淡淡一笑,喊来两名官兵,吩咐他们把马牵去看护。 官兵们立即过来牵马。 鲁智深等人见状,倒也没有多说,都很是自觉的把马交了出去。 虽然他们与栾飞,目前还是表面上的敌人,但是对栾飞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 一行人进了城,只见城墙下面,兀自人山人海站满了人群。 武松等人顺着众人的目光看了上去,不由得勃然变色,只见那孙二娘夫妇分明已经死透了,看那惨状,显然生前受够了活罪。 鲁智深、杨志见了,微微变色。 武松干脆死死的攥起了拳头,满脸怒火的望着栾飞。 栾飞视而不见,徐徐走到人群前面,伸手指着被吊在城墙上的孙二娘夫妇,大声的问:“父老乡亲们,这两个人渣,死的可冤吗?” 登时,人群中传来了阵阵的叫好声,一浪高过一浪,显然大家伙心里对如此霹雳手段处决孙二娘夫妇,都是充满了快意。 栾飞笑了笑,回过身来,走到武松跟前,淡淡一笑,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如果,你非要执拗于你的那些所谓的江湖情义,那就杀死我来报仇吧,看你的打虎英雄的名头,还有几文钱的价值!” 武松听了,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显然他的心里很是难以抉择。 一众百姓见了,有认得的不禁惊慌失措的说:“哎呀,这些是二龙山上的鲁智深等人......” 消息传开以后,百姓们都吓得够呛,在传言中,天下的土匪都是一个尿性,即便是二龙山上的鲁智深等人表面上靠谱多了,但是在百姓们的心目中,那也是吃活人心肝等等各种丧尽天良的事情都干的人渣呢。这种情况下,如今一见他们竟然真的来了,且顾不上去多想这些人怎么跟着那年轻的公子来进城了,当务之急还是先赶紧跑路躲起来要紧,要不然万一他们恼恨起来大开杀戒,咱们岂不是稀里糊涂的就丢了性命? 想到这些,百姓们纷纷发足马力狂奔起来。 顷刻之间,刚才还人满为患的街头,瞬间就一扫而空,四下里一片冷冷清清。 鲁智深、武松等人听了,不由得都是心里浮现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栾飞见了,望着他们二人,冷冷的说:“曾经,你们都是百姓心目中的英雄豪杰,那是何等的存在,无论走到哪里,百姓们都会竖起大拇指,对你们交口称赞的。但是自打你们从身为贼后,又是什么样的待遇?即便你们尽量保持自己的初心,尽量减少不必要的杀戮,但是日常的劫掠客商的事情,可是没少干吧?这种情况下,你们的名声,还想要好到哪里去?那些本来称赞你们的百姓们,又岂会还对你们有一丝一毫的好印象?你们在他们的眼里,早已经彻底沦落成了妖魔鬼怪的存在。他们对你们既恨之入骨,又避之如虎。你们,真的不觉得自己很可怜很可悲吗?” 第一百二十一章 无字石碑 鲁智深、武松听了这番话,都是凛然不语。 栾飞望着二人,一言不发,静等二人消化一下刚才那番话。 许久,鲁智深、武松二人相顾一望,用眼神彼此交流了一下。 武松倒是习惯由鲁智深代为拿主意了。 鲁智深便望着栾飞,徐徐的说:“栾公子,事已至此,洒家也不想多说什么。如今,洒家只有一个请求,还望栾公子看在洒家的薄面上,能够给个方便。” 栾飞听了,叹了口气说:“你们要是真想安葬孙二娘夫妇,这也是情理之中。只不过,栾飞奉劝你们一句,埋了就埋了,碑倒是不必立了,以免他们两个死后也不得安生。” 毕竟,以孙二娘夫妇曾经干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虽然他们两个活着,没几个人敢找他们麻烦,但是一旦他们死了,那么到时候势必会有很多无辜的百姓都纷纷唾弃,甚至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来破坏他们的坟墓,甚至将他们夫妇二人鞭尸,都是大有可能的。 这种情况下,将孙二娘夫妇给立一块石碑,那不是等于让他们死后也不得安生呢嘛。 鲁智深自然很快就理解了栾飞的这番苦心,便看了一眼武松。 武松叹了口气,徐徐的说:“无字石碑就无字石碑吧,一切的一切,就都由着后人去评说吧。至于他们夫妇,就让他们清静清静吧。”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好歹这两个人把这件事想通了。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可就好办多了。 鲁智深望着栾飞,接着说道:“栾公子,既然如此,我等就此告辞。” 此言一出,栾飞没等多说什么,杨志倒是跳了起来:“智深哥哥,你这是做什么?” 鲁智深叹了口气,望了杨志一眼,心说难道洒家还要跪着感谢这栾飞小儿不成? 只不过,碍于面子,鲁智深还是把这句话憋在了心里。 栾飞当然对鲁智深这点心理洞若观火了,当下栾飞淡淡一笑说道:“你们的心理,我能理解。可以说,经历了这么一场,你们都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呢,只不过如今碍于形势,碍于面子,只好硬生生的忍住冲动。既然如此,我们不妨赌约一场,如何?” 鲁智深听了,倒是诧异的问:“赌约?什么赌约?” 栾飞笑了笑说:“你们即日起便跟随在我身边......” 鲁智深听了,直接予以回绝:“要我们效力于你,休想!” 栾飞笑着说:“谁要你们效力于我了,栾飞虽然年轻,倒是还有几分自知之明,岂能强人所难。” 鲁智深听了,反倒是更加诧异了,望着栾飞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说:“没什么意思,就是即日起,你们便随在栾飞的左右,观察栾飞所做的所有事情,是不是每一件都是问心无愧顶天立地的事情,要是有一件事你们觉得有违侠义之道,你们就可以拿着这件事做借口,然后堂而皇之的杀掉我,到时候,栾飞绝对没有半个字的二话。要是一年之后,你们实在找不到栾飞做的任何一件事有违侠义之道,那么到时候你们便死心塌地的跟着我也行,便是从此以后离我而去归隐田园或者浪迹江湖也行,总之栾飞绝对不会阻拦你们的。不知两位觉得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杨志呆了呆,不由得望着栾飞,这个赌约可是有点大呢,你栾飞就真的绝对不会做半点有违侠义之道的事情?毕竟你与那高俅、杨戬等奸臣搅合在了一起,有时候,干一些有违侠义之道的事情,也是情理之中的。那么,你就不怕鲁智深等人拿着这个为口实,然后一举干掉你? 况且,就算退一万步来说,你就算真的干的每一件事都顶天立地,那么最终的结果是,一年之后,鲁智深、武松又有选择的自由,既可以选择跟着你混,也可以选择自行离去。 这种情况下,杨志觉得,这个赌约,怎么看栾飞怎么吃亏。 但是,杨志觉得栾飞吃亏是一回事,有着以往的与鲁智深、武松的关系在,杨志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提出半点的质疑的,要不然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当下,杨志只好很是无奈的看了栾飞一眼,然后叹了口气,闭紧了嘴巴,打定主意一言不发,静看事情的发展变幻。 鲁智深死死的盯着栾飞,栾飞却视而不见,很是淡定的微笑着,看来对于这个不平等条约,丝毫都没有放在心上似的。 鲁智深盯了片刻,转过头来,与武松快速交流了下目光,然后重新转过来看着栾飞。 栾飞终于开口了,他望着鲁智深,淡淡一笑说:“大师考虑的怎么样了?” 鲁智深笑了笑说:“我们两个食量很大的,你就不怕把你吃穷了?” 栾飞听了,哈哈大笑着说:“栾飞别的都缺,就是不差钱,只要两位肯来,这点饭,栾飞还是管的饱的。” 鲁智深望着栾飞,又加了一句:“还要顿顿有酒有肉才好。” 栾飞笑着说:“这个尽管放心。” 鲁智深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虽然鲁智深没有多说什么,但是显然他与武松已经认可了这个赌约,他们两个此时倒是都憋着一股劲,想要亲眼看看这传说中的栾飞小儿,每天究竟都在干一些什么样的事情,真的每一件事都是问心无愧顶天立地的吗? 虽然,鲁智深、武松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真的发现栾飞做的一两件有违侠义之道的事情,但是一想到真的某一天发现了这一幕后,自己究竟要如何处置呢?难道,真的把那栾飞大卸八块,狠狠地出一口恶气吗? 畅想了一下把不可一世的栾飞小儿大卸八块的场景,鲁智深与武松相视一望,震惊的发现,两个人的目光中竟然都出现了一丝空虚与迷茫,显然此时此刻,两个人心里的心境,其实是一样一样的。 栾飞望着二人,淡淡一笑说:“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一起去吃顿饭,从这顿饭开始,就有酒有肉了昂。而且,还都保证管饱!”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公公出马 武松好歹把孙二娘夫妇给埋葬了。 埋葬了完毕后,按照栾飞的意思,就该进城先好好款待两位一顿酒肉,要不好像自己多么的言而无信似的。 但是鲁智深、武松却还是挂念着二龙山那边的情况,执意要先回到二龙山去把山寨先解散了再说。 栾飞无奈之下,想了想,就这样领着他们进城,要是撞见了那慕容知府,肯定会把慕容知府推到两难的境地的。 要是慕容知府视而不见的话,万一日后被人抓住这件事大做文章的话,好像慕容知府与这些十恶不赦的土匪有着勾结,甚至本来就是养寇自重似的,这个显然是慕容知府难以承受的后果。 但是要是慕容知府下令缉拿鲁智深、武松的话,肯定会得罪了栾飞。得罪了栾飞不要紧,万一栾飞一松手,鲁智深、武松在城里发起狠来,这可是两个神力惊人的英雄好汉,要是真的发起狠来,恐怕城里定然要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而这,也更是慕容知府难以承受的恶果。 总之,只要鲁智深、武松此时真的堂而皇之的进了青州城里,不论怎么样,一旦撞见了慕容知府,后果都是很严重的。 这种情况下,栾飞倒是觉得,与其如此,倒是不如趁机离开青州城的好。 于是,栾飞取出纸笔,快速的撰写了一封书信,让杨三即刻拿到城里去,先通知杨菁、张公公他们如此如此,然后给慕容知府大声招呼。 至于己等,在处理完二龙山的事情后,就即刻返程回郓城了,青州城就不去了。 杨三领命,即刻快马加鞭进了城里,先见到了杨菁、张公公等人,如此这般一说。 张公公听了,微笑着看了看杨菁说:“也真亏了这小贼,竟然还真把事情给办成了。” 杨菁笑了笑说:“他竟然还要通知慕容知府,就不怕那慕容知府贪心不足,非要去趁机扩大战果,想尽办法把鲁智深、武松一并擒拿了?” 张公公笑着说:“来去分明,确实是大丈夫所为。至于那慕容知府,量他也没这个胆子。倒是老奴,是适合出个面了。” 杨菁笑了笑,望着张公公说:“公公是担心那慕容知府会回过头来翻脸,对栾飞落井下石,污蔑他与二龙山贼人私通,到时候坑害他一把?” 张公公听了,叹了口气说:“唉,人心隔肚皮,有些事,该提防的,还是要提前提防一下的。” 杨菁点了点头说:“所言极是,那我陪公公一起去,且会会那慕容知府。” 张公公笑着说:“有你这个鬼丫头跟着,想必那慕容知府便是有熊心豹子胆,也是不敢乱来了。更何况,他本来就是老鼠的胆子。”说完哈哈一笑。 当下,张公公与杨菁径直到了府衙,来见那慕容知府。 那慕容知府之前已经从耳目那里听说了那鲁智深、武松随着栾飞进城一事了。 在听说了这件事后,那慕容知府不由得呆愣了半晌,对栾飞的能力算是彻底服了。 难怪能把诺大的梁山泊给搞垮了呢,就这三下五除二,就把本官多年来都没解决的土匪头子都给招降了,真是不服不行啊。 但是感慨完了,慕容知府就又犯愁了。 都说那栾飞小儿有谋反的迹象,整个东京城这种言论尤其厉害,这种情况下,那栾飞小儿竟然还是不管不顾,公然与那鲁智深等人搅合到一起,那栾飞小儿究竟是想干什么。 慕容知府又不是栾飞肚子里的蛔虫,对于栾飞想干什么,当然不知道了。 但是慕容知府至少知道一点,就是栾飞小儿这么一搞,自己可就尴尬了。 如今青州境内的主要土匪虽然清除了,按理说自己的处境应该好一些了吧。 但是慕容知府又不是傻子,他可明白,那些文人士大夫之所以怎么看自己怎么不爽,归根结底,还不是气不过自己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缘故? 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是像苍蝇一样,嗡嗡的围着自己转个不停,想尽办法找寻自己的漏洞,然后冲上来抓个不放,不把自己整完蛋,这件事不算完。 所以,要是一旦这些文人士大夫知道了栾飞小儿与鲁智深等人私通的消息,而自己偏偏对这件事无动于衷,那么是不是有可能被那些文官们借题发挥,生生给演绎成自己也是栾飞党羽里的一份子? 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是稀里糊涂的就躺着中枪了?那可就真的是冤枉之极了。 想到这些,慕容知府瞬间有了一股子冲动,就是不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老了面皮,即刻写一封奏章,狠狠地弹劾栾飞一把好了。 这样的话,虽然很是不够意思,而且还冒着得罪栾飞的危险。 但是慕容知府觉得,得罪栾飞,总比得罪那些文官们好。 毕竟,栾飞现在看起来情况不是那么的妙。 而那些文官们,却好像是韭菜一样,割完了一茬还有一茬,总是翻来覆去的战斗力强悍,实在是惹不起啊。 慕容知府正坐在那里暗暗沉吟,马上就要下定决心的时候,张公公与杨菁来了。 慕容知府听说了张公公竟然来了后,不由得呆了呆,顿时傻眼了。 怎么那栾飞小儿,竟然与那张公公也是一起的? 都怪之前的情报搜集不到位啊,竟然没有注意这一点。 想到这,慕容知府瞬间就肠子都悔青了。 当下,慕容知府不敢多想,且先出来见客再说。 到了外面,只见那张公公正与杨菁坐在那里细细的品茶。 慕容知府一看,得,还真是张公公。 他身为国舅,那可是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去宫里一趟的,自然是认识张公公的,而且还对张公公十分的了解。 如今,这张公公竟然登门来访,慕容知府自然是严肃对待这件事了。瞬间,慕容知府的肚子里,就转过了好几个念头。 心里想归想,面子上,慕容知府却还是望着张公公,笑着说:“公公大驾光临,青州府不胜荣幸,不知公公有何赐教?”说完,死死的盯着张公公,等待他的示下。 第一百二十三章 贺喜 也就在这短暂的片刻,张公公也快速的对慕容知府的脸色进行了一番深入彻底的观察分析。 毕竟,他在宫中多年,那可是阅人无数,饶是慕容知府为一方大员,但是毕竟是靠裙带关系上位,还是缺乏一定的历练的,因此被张公公这样的老油条一眼洞穿心事,那是很情理之中的。 张公公当然很快就洞悉了慕容知府的那点小九九以及此时的矛盾心理,他知道是时候亮一亮獠牙了,要不然这慕容知府真的浑劲上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当下,张公公望着慕容知府,淡淡一笑说:“慕容知府,你可知道老奴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事吗?” 慕容知府听了一呆问:“还望公公示下。” 张公公淡淡一笑说:“老奴首先来为知府大人贺喜的。” “哦?”慕容知府很是惊讶的问:“何喜之有?” 张公公笑着说:“如今,二龙山的匪患已经解除,孙二娘夫妇伏诛,鲁智深、武松、杨志等三人自愿解散山寨,从此归隐。只要二龙山不在了,那么什么桃花山,还算什么?如此,知府大人头疼多年的匪患,终于一夕解决了。从此以后,知府大人再也不用头疼那些文官们的聒噪了。如此,岂不是可喜可贺?” 虽然,慕容知府早就知道了栾飞已经搞定了鲁智深等人,但是如今亲耳听了张公公说起,既有装的成分,同时又是真的震惊了,当下满脸惊喜的说:“当真?”以手加额说:“如此,则真是可喜可贺,真乃是我青州百姓之福啊!” 张公公听了,微微一笑,望着慕容知府说:“如此喜事,既是青州百姓之福,也是慕容知府之福,更是朝廷之福。只不过,慕容知府想必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多亏了栾飞的功劳。” 慕容知府听了,讶然一笑,望着张公公,不知道这个老太监打着什么主意,且先静听他说完,再行定夺。 张公公望着慕容知府,徐徐的说:“今日老奴来此,不为别的,就是来与知府大人做个辞行,同时善意提醒两句,栾飞对于这次的功劳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想替青州百姓除却一个祸害,因此如何向朝廷报功,乃是知府大人的事情。便是知府大人把所有的功劳一股脑的都揽在青州府上,也不会有人追究的。但是,栾飞这个人心机深沉,又嫉恶如仇,要是知府大人还有点别的不合实际的想法的话,要是能够一击毙命,那再好不过,否则以栾飞的手段与能力,恐怕以后知府大人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此言一出,慕容知府不由得微微变色,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那点心思,竟然被这个老太监给洞察了。 当然,此时此刻,他是断断不能承认自己这点心思的,要不然自己的颜面何在? 慕容知府当下摇了摇头说:“公公在说什么?本官不大明白。” 张公公淡淡一笑说:“明白不明白,无足轻重,关键是官家对栾飞也一直很是看重,否则就不可能顶着满城风雨的压力,不但把栾飞放回郓城县,而且还要老奴在一边陪同着呢。而且,知府大人对于朝中的动向,想必也了解的很,如今满朝都是在议论与女真人联合灭辽一事,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栾飞。这个谋略一旦成功,那么就能将丢失多年的燕云之地全部收复。这可是太祖、太宗皇帝都没有完成的功业啊!这对于官家意味着什么,就不需要老奴多说了吧?以知府大人的聪明,应该明白这一点。而栾飞以及豹营,对于这场战争,至关重要。所以,还望知府大人好自为之,不要乱触霉头。” 此言一出,慕容知府不由得勃然变色,死死的盯着张公公。 他总算明白过来,原来那赵佶顶着满城风雨的压力将栾飞放了,就是为了利用栾飞以及他麾下的豹营与那辽人死磕呢。既然如此,那么即便是自己如今上书弹劾栾飞,恐怕非但捞不到半点好处,反而还会惹恼了官家呢。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自己忙活了一圈,还图个什么?诺大的功劳,岂不是白白建立了? 与其如此,倒是不如老老实实的闷着头,把肃清青州土匪的功劳,一股脑全部都揽在自己的名头上呢。 反正那张公公也明确表态,栾飞这次对于这剿灭土匪的功劳一点都不看重。 虽然如此的高风亮节,让慕容知府很是不能理解。但是毕竟栾飞之前在剿灭梁山泊的时候,也曾经让出了相当一大部分的功劳出去的。有这个前例在,慕容知府自然笃信张公公的这个表态。 想到这些,慕容知府顿时就拿定了主意,望着张公公,笑着说:“公公言重了,本府绝没有此意。不知栾公子如今何在?本府倒要与他好好商量一下这次剿灭土匪的一些善后事宜呢。” 张公公白了慕容知府一眼,他太清楚慕容知府这番虚情假意的用意了,不过,他对于这类事情早已看的多了,根本不当回事了,便淡淡一笑说:“不必了,栾飞此时正在二龙山上,处理一些善后事宜,然后二龙山的土匪将自动解散,而栾公子也直接取道回郓城了,就不来青州城了。到时候知府大人就可以直接派兵过去接收一下了。” 慕容知府听了这话,不由得满是惋惜的说:“啊?本府还有许多事情要向栾公子请教,他就这样走了?” 张公公看了看慕容知府,笑了笑说:“要不老奴把栾公子再邀请回来,与知府大人坐下来好好商议一下相关的善后事宜?” 慕容知府听了,不由得一呆,很是尴尬的望着张公公,暗暗后悔自己是不是嘴太欠了。 张公公哈哈一笑,看了看杨菁,两人便一起起身,张公公望着慕容知府,笑着说:“知府大人,咱们就此告辞了。” 慕容知府呆了呆,想要出口挽留一下,但是又怕万一真开口挽留的话,人家真的留下来可怎么好,一时之间竟然语塞了。 张公公冷冷的看了看慕容知府,然后与杨菁一言不发,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府衙。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三条出路 张公公忽然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反感厌恶。 虽然,他之前的大半辈子,常年混迹于宫中,没少见识过各种各样的虚伪,而且一直安之若素。 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他是真的感觉到发自内心的反感厌恶。 张公公暗暗的想,也许是与那栾飞小儿相处了一段时间受到感染了缘故吧。 那栾飞小儿虽然有时候看起来可恶至极,但是贵在率真洒脱厚道。 哪里像这些老官僚们,一个个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眼里只有利益,没有公理。这样的人,简直是大宋的耻辱。 偏偏,如今大宋官场上,到处都是充斥着这样的人。 反而,像栾飞这样率真的人,不但是凤毛麟角,而且还被视为异端,多少人恨不能将其除之而后快。 想到这些,张公公不由得长长的叹息一声,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心理,究竟是对与不对。 但是不管怎么说,当务之急,还是赶紧离开这个令人厌恶的地方,跑去赶紧与那栾飞小儿会合是正经。 于是,张公公与杨菁,回到客栈里,宋英、杨三、吴用、雷横等人早已准备妥当,于是一行人上了马车,径直出发了。 话分两头,且说那栾飞与鲁智深、武松、杨志径直快马加鞭来到了二龙山上。 此时,官军已经接受了指令,一路放行了。 四人驻马于二龙山上,鲁智深看了一眼栾飞,淡淡一笑说:“你就不怕你随着洒家们上山,然后直接被洒家们杀死?” 栾飞看了一眼鲁智深,淡淡一笑说:“要真是出现那一幕的话,那么说明我栾飞心目中的英雄好汉,也不过是一场笑话而已。心中的梦破碎了,活着还有什么趣味?” 鲁智深听了这话,差点没被酸死,不过他好歹听懂了栾飞的这番话,不由得笑了笑,他本来也没那点歹心,当下领着栾飞等人上了山。 那操刀鬼曹正、金眼彪施恩一看三位头领回来了,都是欢喜无限,赶紧上前问讯,然后目光一起聚焦在栾飞身上,这个小儿又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够与智深哥哥他们一起? 鲁智深倒也干脆直接,指了指栾飞,笑了笑说:“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剿匪专家,去年把梁山泊给整垮了的栾飞栾公子。” 此言一出,施恩、曹正不由得呆了呆,顿时傻眼了。 鲁智深浑不在意,看着二人,淡淡地说:“你们不是一直都很好奇那栾飞小儿是不是真的三头六臂呢吗?如今,你们亲眼看见了,这下可知道,他不过是个娃娃罢了,哪里有什么三头六臂,只不过诡计比别人多一些罢了。” 栾飞听了,笑着说:“大师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夸我呢?” 施恩、曹正却都反应过来,下意识的赶紧摸出武器来,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 但是随后,两个人都反应了过来,三位哥哥都不怕呢,自己怕什么。况且有三位哥哥在,这栾飞小儿再是牛叉,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想到这,两个人又都讪讪的把武器放下,但依然是满脸诧异的望着鲁智深,不知道这一切又是什么原由。 鲁智深见了,叹了口气,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施恩、曹正越听越是心惊,等到听到要解散二龙山的时候,两个人都是满脸的不舍之情。 鲁智深见状,倒也干脆:“还有什么好磨叽的,要是不解散的话,那洒家就把整座山寨的基业全部给你们俩,看看你们俩能不能抵挡住栾公子的一轮进攻。” 施恩、曹正听了,吓得一激灵,诺大的梁山泊,都被这栾飞小儿搞垮了,更何况区区的二龙山。更何况,看智深哥哥的意思,他们三个大头领是要退出了,要是没有他们三个撑场子,就留着咱们哥俩这不入流的功夫,恐怕半轮都扛不住呢。 虽然明知道是这个道理,但是想到就这样结束快意的强盗生活,两人毕竟还是有点不甘心,一起望了鲁智深一眼,想建议鲁智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栾飞解决了,那样的话不就一了百了了吗? 但是想归想,两个人却谁都没有说出来。 毕竟,他们也知道这三位哥哥的脾气,这么没道义的事情,三位哥哥是宁肯死了,也不会干出来的。 这种情况下,曹正、施恩悲剧的发现,摆在自己面前,几乎是毫无半点选择,看来只有缴械投降这一条路了。 只不过,缴械投降以后,自己该去哪里? 想到这,两个人不由得望着鲁智深。 鲁智深叹了口气说:“如今摆在你们两个面前的,一共有三条出路。” 两人听了,一起望着鲁智深问:“还望哥哥指点。” 鲁智深听了说:“第一条出路,就是离开二龙山后,转投别的山寨,继续过着这种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日子,然后等着某一天被官军剿灭。当然,你们要是真的选择了这一条路,洒家倒是建议你们离这山东一带远一些,免得哪天被这栾飞小儿给盯上了,到时候可就悲剧了。” 两人听了,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这栾飞小儿可是妥妥的剿匪专家呢,这看现在的节奏,哪股土匪要是被他盯上了,能善终才是活见鬼呢。 虽然心里很是痛苦,但两人心里更是不爽,很是不忿的望了望鲁智深,心里都想你平时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如今怎么一个劲的给这栾飞小儿增长志气?真是气煞我也。 心里恨归恨,却不敢发作出来,反而还赔着笑脸望着鲁智深说:“那哥哥,第二条出路,又是什么?” 鲁智深笑了笑说:“第二条出路,就是拿着一些银两,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本本分分的做一些生意。这样,虽然日子平淡一些,但是也落了个清静,不至于每天提着脑子闯荡江湖。” 曹正、施恩听了,相互一望,都是摇了摇头,他们两个都是不安分的人,要是愿意过那种平淡的日子,早就能过了,还用等到今天? 尤其是施恩,人家本来就是二代出身,虽然只不过是小地方的二代,但是只要他当初愿意,早就能过一些逍遥自在的清静日子的,哪用跑到这里来当强盗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明智的选择 虽然心里不愿意过清静日子,但是要是继续跑到别的地方当土匪的话,问题是这年头土匪这个行业,被栾飞小儿也给搞得成了真正的高危行业了呢啊。 想到这,曹正、施恩就很是痛苦,好在两人很快就想到不是还有第三条出路呢吗?便问:“那第三条出路呢?” 鲁智深听了,先看了一眼栾飞,然后说:“第三条出路嘛,就是跟着栾公子,好好的凭借着自己的本事,一刀一枪去混个前程。” 栾飞虽然早就料想鲁智深可能会这么干,但是如今一听鲁智深真的这么说了,还是吓了一跳。 曹正还好说,那施恩本来就不是好鸟,你鲁智深直接就这样给人家许了空头支票,万一他们真的投靠了自己,自己岂不是要藏污纳垢? 但是鲁智深已经把话说出来了,栾飞实在不好意思当面驳了人家鲁智深的颜面,毕竟他还惦记着把鲁智深给忽悠到自己的麾下呢。 好在,最后事实证明,栾飞是真的想多了。 曹正究竟怎么权衡的不好说,那施恩倒是短暂的思忖后,果断的摇了摇头说:“那还是算了,前面两个出路,我都要考虑考虑,但这第三条出路,我是断断不敢考虑的。” “哦?”这一下,倒是栾飞大为意外了。 他本来以为,这两个人肯定会选择这第三条出路呢,结果万万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先回绝了这第三条出路。 这一下,栾飞不由得隐隐有一种被鄙视了感觉,死死的盯着二人,想要听一下理由。 施恩叹了口气,望着栾飞,徐徐的说:“施恩虽然直到今日才亲眼看见栾公子真人,但是之前对栾公子的大名,也早已如雷贯耳,知道栾公子是个嫉恶如仇、眼睛里揉不下一粒沙子的人。就施恩曾经在孟州做的那些事,恐怕栾公子是断断不会容忍的。即便,今日栾公子碍于智深哥哥的面子,不得不暂时收录了施恩,但是栾公子心里肯定对施恩也有了一些疙瘩。这个疙瘩就好比毒瘤一样,迟早有一天会从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的。真到了那一天,恐怕施恩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既然如此,倒不如施恩如今知趣一些,离栾公子远一些,这样还能多活几年。” 这番话说出,栾飞算是彻底的折服了,他忽然发现,自己过去好像有点忽略施恩这个人物了。他本来以为,施恩只不过是个毫无建树的二代罢了,如今看来,这施恩对于人情世故的掌握、对人心的洞察,恐怕在整个二龙山上,也是数一数二的。 想到这些,栾飞不由得长长叹息了一声,连他也不得不承认,施恩这番话很有道理。 既然如此,施恩如今这么提早的根本不参与自己的团队,倒是个十分明智的选择了。 栾飞叹了口气,望着曹正,问:“你以往的劣迹却没有那么多,不知你意下如何?” 曹正也想了许久,如今听栾飞问起,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曹正也是不会选择第三条路的。” 栾飞听了,“哦”了一声问:“愿闻其详?” 曹正听了,徐徐的说:“曹正这个人毫无半点过人之处,只不过是仗着对杨制使有点恩情,因此才侥幸在二龙山上坐了一把交椅。栾公子帐下人才济济,以曹正的这点微末手段,即便是去了,恐怕也是拖后腿的命。而栾公子治军严格,曹正要是哪一天真的不小心犯了错误,恐怕也没人能够救得下我。既然如此,倒不如继续找个没人的地方,过着我那散漫的日子好了。如此,虽然不如之前热闹了,但是至少能落了个清静心安呢。” 栾飞听了,不由得叹了口气,他现在终于发现,高手在民间这句话还真不是盖的。这二龙山上,也许单凭的论武功,鲁智深、武松、杨志三人都各有千秋,如果论影响力,孙二娘夫妇干下的那些耸人听闻的事情,在江湖上也是大有名头。但是真要是说起对人情世故的洞察,倒是只有这看起来不起眼的施恩、曹正最是通透呢。 想到这,栾飞望着曹正说:“既然如此,栾飞自然不会强人所难,我们尊重你的选择。” 曹正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施恩,两人便说:“既然如此,我等兄弟就此告辞了。” 栾飞点了点头,鲁智深即刻喝令给两人收拾一包裹金银细软,交给了两人。 施恩、曹正推辞了一番,都接受了,当下各自背着包裹,与鲁智深等人相叙了一番离别之情,便各自下山去了。 施恩、曹正这两个人打发了,那么剩下的那些小喽啰,自然就好打发多了。 当下鲁智深把山寨里的金银珠宝尽数拿出来,按照人头全部分发了下去。 杨志见了,笑了笑对栾飞说:“栾公子休要见怪,智深哥哥就是这样的人。” 原来杨志倒是担心栾飞会对鲁智深如此大肆分发山寨的珠宝而产生想法呢,毕竟按理说这些珠宝可都是官府的缴获呢,应该上交朝廷府库才是。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说:“没什么,这些珠宝留着,也是便宜了那青州的慕容知府。与其如此,倒不如分发出去,落了个实在。至于那慕容知府,如今诺大的匪患消除了,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还会计较这些银子?” 杨志听了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等到鲁智深分发完了珠宝,那些领了珠宝的小喽啰便一一下山去了,诺大的二龙山,顷刻之间空荡荡的,看起来格外的沉寂。 鲁智深等人望着这空落落的场景,想着以往那热闹非凡的时光,不由得都呆愣住了,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栾飞见状,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倒也理解他们的心情,等到过了快两刻钟的时候,栾飞觉得差不多了,才忍不住说:“如今时候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下山吃饭了。” 鲁智深正要说话呢,却见那张公公等人也都来了。 栾飞见状,笑了笑说:“来得早不如来的巧,正好大家一起去吃个饭。” 鲁智深便说:“要不干脆在这里吃一顿好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桃花山来投 照鲁智深的意思,在这二龙山上就地取材,痛痛快快的吃一顿,也算是最后一顿感受山寨生活了。 但是栾飞显然不同意这么做。 这倒不是栾飞薄情寡义不近人情,主要是栾飞觉得,如今那青州兵马正磨刀霍霍准备杀上山来,彻底收割这场剿灭二龙山土匪的功劳呢。虽然,有自己在,即便那青州兵马杀上山来,肯定也最终不能把这些人如何。 但是,要真是到了那个场面的话,毕竟很多事情就都摆在明面上了,到时候慕容知府也很难做的。 栾飞把这些道理与鲁智深一说,张公公又在旁边一帮腔,如此这般的一分析。 鲁智深听了,顿时就无语了,接连的摇了摇头说:“得得得,就你们这些人脑袋瓜子里面的算计多,洒家听你们的便是了。” 于是,一行人即刻下山,走了一程,看见前方有家客栈,便在那边落脚歇息吃饭。 栾飞笑着说:“今日有幸请到三位好汉,栾飞做东,咱们痛痛快快的大吃一顿。” 杨菁笑着说:“看把你得瑟的。” 张公公却说:“只可惜老奴没有那么大的饭量,要不然非得敞开肚皮,狠狠地吃你这小贼一顿。” 栾飞笑着说:“公公要是不怕撑死的话,现在倒也可以敞开肚皮去吃,栾飞从来是不差钱的。” 张公公白了栾飞一眼说:“你不差钱,但老奴惜命。” 栾飞笑了笑,还待要说,却看那边鲁智深等人已经开吃了。 栾飞呆了呆,也觉得肚子饿得厉害,便也赶紧坐下来开吃了。 一番酒足饭饱下来,栾飞有一种自己上辈子欠鲁智深、武松的感觉。 自己好歹也请这两个人痛痛快快的吃了一顿酒肉了吧,虽然不指望一顿酒肉就把这两个人收买了,但是大家坐在一起喝酒吃肉的时候,总该欢快一些才是的啊。 唉,栾飞心里无语归无语,但想到鲁智深、武松都是不世出的好汉,要是就凭一顿酒肉就能收买了,那格调也太低了一些了吧。 况且,当初施恩收买武松的时候,可是连着好酒好肉伺候了好几个月呢。 想到这,栾飞不由得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沉得住气,慢慢来嘛。 吃完了饭,一行人便各自找了个房间休息去了。 那鲁智深、武松好像对栾飞有仇似的,对于栾飞半个字都没有,直接就伸着懒腰进房间睡去了。 扈三娘见状,倒是有些受不了了,忍不住说:“这两个人有点太过分了吧。” 杨菁听了,笑了笑说:“扈姐姐息怒,你的栾飞弟弟,现在心里可是高兴着呢,这两个人,在他的心目中,那可是神一样的存在,便是一人给他一个耳光子,他都得笑吟吟的把另半边脸递过去,求两个人再来一下。” 栾飞听了,不由得骂道:“滚!” 杨菁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扈三娘倒也理解栾飞的这种心情,不由得叹了口气。 正说着呢,却见身后尘土飞扬,众人微微诧异,一起出来看时,只见那李忠、周通领着大队喽啰赶了上来了。 扈三娘见了,就蓄势待发,准备迎敌。 杨菁见了,倒是不慌不忙,很是淡定的说:“扈姐姐不要慌,这两个人多半是来表忠心投降来的。” 扈三娘听了,愣了愣问:“何以见得?” 杨菁笑了笑说:“当初二龙山在的时候,他们都不敢找栾飞的麻烦呢。如今二龙山都不在了,他们独自面对官军的围剿,都显得力不从心呢,这种情况下,哪里还敢节外生枝,来主动招惹栾飞呢?所以,一定是他们左右思忖着没有什么好的出路,既然如此,倒不如厚着脸皮来主动投靠栾飞了呢,这样,也许还能奔个好的前程呢。” 扈三娘听了这话倒也有理,便放下心来。 栾飞不由得看了一眼杨菁,说:“你倒是什么都门清啊。” 杨菁笑了笑说:“过奖过奖,跟着你这样的剿匪专家身边,你名声那么响亮,虽然文官士大夫你搞不定,但是区区一些土匪强盗,你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栾飞听了这话,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唉,要是那些文官士大夫,也像这些强盗这样的好忽悠,该有多好,那样的话,自己岂会落的现在这样焦头烂额? 正想着呢,却见那李忠、周通二人已经率兵赶到了跟前。 那李忠、周通将马勒住,一看一个年轻人率领着众人出来,猜想这个年轻人肯定就是那大名鼎鼎的剿匪专家栾飞了,便不敢多想,当即一骨碌翻身落马,跪倒在地说:“我等桃花山李忠、周通,早闻栾公子大名,一直有心归顺,为国效力,奈何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如今,终于听说栾公子路过青州,因此日夜不敢耽搁,唯恐错过了这次机会,此生后悔莫及,因此立刻赶来相投。好在,老天可怜,我等到底追上了栾公子。如今,我兄弟率领五百喽啰,一万黄金、十万白银,还有粮米、细软五十车,诚心投靠,还望栾公子收录。” 原来,那李忠、周通那日自打把那鲁智深拒之门外后,就整天惶惶不可终日呢。好在那时候青州府全部身心都用在二龙山上,官府唯恐兵力不足,因此倒是很快就先把桃花山的兵马撤除了,全部集结到了二龙山一带。 那李忠、周通见状,便立即派出喽啰去打探消息。 喽啰们很快就把外面的情况打探的一清二楚,然后反馈了回来。 李忠、周通听了那二龙山竟然完蛋了,连那鲁智深、武松、杨志三人也都跟着栾飞走了,不由得瞬间就傻眼了。 傻眼归傻眼,但是问题也要解决。 如今摆在李忠、周通二人眼前的形势,就很是严峻。 显而易见,那二龙山顷刻之间就完蛋了,区区一个桃花山,独木难支,又如何抵挡住那青州府的围剿? 而如今这种情况下,几乎用脚趾头也能想象得到,那慕容知府既然解决了二龙山,接下来为了把自己的政绩赚足,自然要一鼓作气,直接也把桃花山给解决了的。 所以说,如今摆在桃花山面前的形势,那可不是一般的严峻呢。 第一百二十七章 形势严峻 面对着异常严峻的形势,李忠、周通虽然武功一般,虽然智商也一般,但好歹在一些关键环节选择上,倒是还有几分明白劲的。 两个人一致认为,如今这种情况下,继续留在桃花山当土匪,显然是一点出路都没有。 那么放弃桃花山,领着喽啰们改到别的山头当土匪呢? 两个人都觉得,那样的话,远途行军,且不说增添了许多不确定性,而且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地方,都是两说。 毕竟,自打梁山泊被栾飞打垮后,土匪这个行业,可是越来越的越难做了。 想到这些,两个人就觉得,既然如此,倒不如直接乍着胆子去试着主动去投靠那栾飞呢。 虽然,这样做,看起来很冒险,但是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去主动投靠,那栾飞小儿应该不好意思把咱们给顺便干掉吧? 况且,对方又没有豹营在身边,虽然他们有几个武功高手,咱们有五百喽啰,虽然不一定能够打得过,但是一旦发现情形不妙的话,那么赶紧跑路,还是很有把握的。 尤其是,这次去投靠,自己又不是空着手去的。不但携带了五百喽啰直接投靠对方,而且为了充分展现自己的诚意,两个人这一下子,还把多年以来积攒的家底,一股脑全部装上了车,准备全部进献给栾飞呢。 要知道,那李忠、周通可都是出了名的吝啬,这些年来劫夺财物的收入,大部分都积攒了下来。 因此,这些年来,桃花山上的库存,那可是相当的可观的。 当然,为了避免青州大军不日即到,到时候想要拉着这么多的财物跑路,可就不容易脱身了。于是,两个人当机立断,即刻集结喽啰,把所有财物全部装上,立即出发,并且先行率领一干喽啰追赶了上去,无论如何也要先赶上栾飞,充分说明自己的来意。 正好,栾飞他们在这家客栈胡吃海喝了一顿后,又在这里落脚休息,因此还真被李忠、周通给赶上了。 如今,栾飞望着李忠、周通这满载的诚意,不由得叹息一声,也算是无语了。 人情做到这个份上,他还能怎么说? 况且,这李忠、周通二人也不是那种大奸大恶之人,更没有像孙二娘那样,做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如今,两个人主动来投,又如此的有诚意,自己实在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虽然,李忠、周通武功平平,但是在栾飞看来,武功再次,至少比普通的士兵强吧?况且,栾飞觉得,自己的帐下,可是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的。要是连这两个诚心来投的人都不收录,那是很容易被其他贤才望而却步的。 想到这些,栾飞叹了口气,决定收录桃花山这帮土匪。 当然,收录归收录,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 栾飞望着二人,徐徐的说:“尔等既然要真心投靠我,那该有的规矩,是必须要有的。我豹营治军严格,到时候一旦触犯军纪,不管是什么人,都要按律处罚,该打军棍的打军棍,该砍头的砍头,绝对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所以......”望着李忠、周通二人,徐徐的说:“如果,你们,还有你们手底下的这些喽啰们,谁要是担心到了郓城后,受不了军队的苦楚,此时此刻尽早退出。我这个人很讲道理,非但不予拦阻,反而还会全部给予你们遣散费用的。” 李忠、周通听了,相视一望,豹营的逆天战力,他们可是早有耳闻,也是倾慕已久的。所以,从他们两个人的本心来说,虽然对于豹营的军规有点畏惧,但是想到豹营的那传奇,两个人还是决定不论如何也要投靠栾飞跟着去豹营的。 但是两个人虽然打定了主意,却觉得实在没有必要强行替手底下这些喽啰做了主。 于是,两个人低声商量了一下,统一了一下意见,李忠便说:“栾公子,且容我等与这些喽啰们说个清楚,以免日后发生不必要的误会,还望栾公子能够理解。” 栾飞听了,微笑着说:“这个自然,请自便。” 李忠、周通听了,便一起把喽啰们集合到那边僻静的角落里,开始安排起来。 杨菁冷眼旁观的看着,眼看着李忠、周通到了另一边,便悄悄的戳了一下栾飞,然后朝张公公那边使了个眼色。 栾飞顺眼望了过去,果然看见那张公公一张脸阴沉的可怕,不由得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 原来那张公公虽然对栾飞算是理解了,但是却也知道栾飞此时的处境。如今,他眼看栾飞竟然还是我行我素,公然接纳这些土匪,这算怎么回事?这要是传扬出去,你栾飞岂不是与谋反没有什么区别?到时候,那些文官们正愁抓不到把柄呢,一番猛烈攻击之下,官家还怎么回护于你? 栾飞当然能够理解张公公的这点心思,好在他自有对付的办法,便淡淡一笑,徐徐的走了过去,到了张公公跟前,低声的说:“豹营虽然战力强悍,但是也不能包打一切。那辽人铁骑名声在外多年,收复燕云一战关系重大,容不得半点闪失,因此,豹营需要一些马前卒。” 张公公听了,白了栾飞一眼,淡淡的说:“你之前已经收录了那林冲以及他麾下的近千名喽啰。” 栾飞听了一呆,这个老太监还记得这茬事。不过,转念一想,马上就要到了当初与林冲分别的地方了,这件事怎么也搪塞不过去的。只不过,这老太监怎么这么认死理呢。 无奈之下,栾飞只好叹了口气说:“有时候,有些人是多多益善的。”其实他是想说炮灰多多益善的,只不过他明知道这老太监没文化根本不懂得炮灰的含义,因此就作罢了。 虽然,他本质里没有想过拿这些土匪是炮灰,他也绝对干不出这么不道义的事情,但是他知道,要是不拿这个理由来忽悠张公公这个老太监,指不定这个老太监又生出什么别的事端呢。 果然,张公公听了,不由得诧异的望了栾飞一眼,徐徐的问:“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道义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遣散费的标准 栾飞长叹了一口气,徐徐的说:“*******,区区一点个人名誉,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副严肃的表情,即便是张公公老谋深算,如今看来,竟然也不由得信了栾飞。毕竟,栾飞之前不惜背负骂名,杀死梁山泊俘虏,虽然对于他个人名誉有损,但也充分展现了他为了江山百姓,而不顾个人名誉的这个态度。 这种情况下,张公公自然是不由得不信栾飞眼前的这番忽悠了。 那边,李忠、周通已经初步完成了筛选,最终有一百五十六名喽啰,愿意继续跟着李忠、周通投靠豹营去。其余的喽啰如何安置遣散费,李忠、周通本来就吝啬,照着他们的意思,每个人发给一两银子的路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当然,如今他们也算是名义上投靠了栾飞,自然在正式做出这个决定之前,要先征询一下栾飞的意见的。 栾飞一听这话,不由得白了两个人一眼,就你们俩这抠抠锁锁的架势,是怎么掌控桃花山这么久的? 原来那李忠、周通虽然平时对小喽啰们比较吝啬,但是他们两个人在这方面也算是“以身作则”,平时很少胡吃海喝,所劫掠来的财富,基本都贮存在了府库里面。如此一来,那些小喽啰们看在眼里,自然而然的不平等的心理就淡薄了许多。于是,桃花山的队伍凝聚力,倒也很是强劲。 栾飞叹了口气,望着李忠、周通,徐徐的说:“这些人好歹也是跟着你们一场,每个人一两银子打发了,似乎不大妥当。” 李忠、周通听了,相互一望,这要是多给银子的话,这可是三四百个喽啰,即便是每个喽啰多给一两银子,岂不是要平白多花出去三四百两银子?虽然,如今这些银子都如数上交了栾飞,但是他们潜意识里,这些银子可也都是他们的血汗钱呢,进献给栾飞,那是他们的忠心,给那些分道扬镳的兄弟们,就觉得有点可惜了。 但是,这话心里想想也就是了,却怎么说出口来? 李忠无奈之下,看了一眼栾飞,说:“那依照栾公子的意见,该当如何给予银两?” 栾飞笑了笑说:“照我的意思,便是每个人给五十两银子吧,这样他们只要愿意回到家乡,本本分分去做些小本生意,也有了本钱,不至于无所着落之下,再次走上强贼的路子。当然,要是他们死不悔改的话,那么咱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到时候他们哪一天被别的官军剿灭了,或者被咱们给剿灭了,那也是怨不得咱们了。” 李忠、周通听了这话,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竟然一人就给五十两银子的遣散费?这也太浪费了吧?但是细细一想栾飞所说的那番理由,确实是很有道理。要是真的每个喽啰就给一两银子的遣散费,他们仅仅就够个路费,即便是回到老家,恐怕也没别的事情干,到时候万一重新当了土匪,然后被官军剿灭了,确实有点可惜。 想到这些,李忠、周通满脸复杂的看了看栾飞,栾飞与那些小喽啰无亲无故,可是半点感情都没有。所以,栾飞即便是对遣散费一事不闻不问,那么也不会背负任何道义上的负担。但是,栾飞偏偏开口帮助这些小喽啰争取了利益,这就很是让人刮目相看了。栾飞,即便是对这些毫无瓜葛的人,都是如此的厚道,那么今后只要己等用心用意的帮助栾飞办事,还愁栾飞会亏待己等吗? 想到这,李忠、周通顿时觉得心里舒畅了不少,本来因为支付巨额遣散费引来的肉疼,瞬间也一扫而空了。 二人齐声说道:“一切都由栾公子做主。” 栾飞笑着说:“那就这样定吧。” 李忠、周通当即便过去安排遣散费去了。 那些小喽啰本来惶恐不安的站在那里呢,毕竟他们也都知道两位头领是出了名的吝啬,这种情况下,能给多少遣散费实在是一个未知数。要是以往的话,要是两位头领敢如此大规模的打发他们,他们肯定会一起闹将起来的。但是如今,两位头领是投靠那栾公子去的,那栾公子鼎鼎大名摆在那,哪个小喽啰敢轻易招惹栾飞? 于是,这些即将被遣散的小喽啰,虽然心里惶恐不安,却也只好耐着性子,老老实实站在这里,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李忠、周通二人走了过来,大声的宣布着遣散费的标准,并且为了把人情做到底,取得栾飞的进一步的好感,还特别注明了原本己等就决定每个人给五两银子的遣散费就拉倒的,最终在栾飞栾公子的亲自过问下,每个人才增长到了五十两银子的。 虽然,这样做有点贬低自己的嫌疑,但至少会给栾公子带来巨大的名誉。况且,己等原本是定下的一两银子的遣散费的标准的,如今抬高到了五两银子,这样自己的形象,也不至于太差劲了。 那些小喽啰听了,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短暂的呆愣后,瞬间就人潮呼喊起来,纷纷朝着栾飞那边团团下拜下去。 甚至,有不少喽啰开始暗暗后悔起来,早知道这栾公子如此厚道,刚才就应该留下来参加豹营的。 远处,张公公看着这一幕,不由得笑了笑,对着栾飞徐徐的说:“这李忠、周通,虽然武功低微,但是却很会做人,这两个人,很有意思。”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说:“要是做人再大气一些,这两个人的成就将会更大,只可惜太吝啬了。” 张公公听了,微笑着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要不是这两个人都是一般的吝啬,又岂能如此情投意合,聚集在一起呢?” 一侧的杨菁笑了笑说:“不过,不管怎么说,被李忠、周通这么一搞,至少这留下来的一百五十多个喽啰,算是对你从此彻底的死心塌地了。”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 张公公听了,忽然笑了笑问:“如此,你还忍心拿他们当炮灰吗?” 第一百二十九章 呼延将军 不管栾飞最终究竟拿不拿这一百五十多个小喽啰去当炮灰,但至少此时此刻,这留下的一百五十多个小喽啰,算是对栾飞彻底的死心塌地的。 毕竟,这栾公子如此的大仁大义,对于那些素昧平生毫无半点感情、即将离去之人都如此的深情厚谊,那么咱们这些留下来的人,只要用心用力替栾公子办事,栾公子还会亏待了咱们吗? 于是,在李忠、周通的带领下,这一百五十多个小喽啰,发自内心的朝栾飞团团下拜。 里面,鲁智深、武松二人隔着窗子,望着外面那团团下拜的一幕,不由得叹息不语。 他们二人虽然早就知道栾飞是个很讲义气的人,但是如今也被栾飞的风采,彻底的服气了。 要不是还有孙二娘夫妇被害这个疙瘩在,此时此刻,两个人甚至都已经有了即刻投效栾飞的想法。 只不过,孙二娘夫妇被害这个疙瘩还在,况且两个人之前已经把话说满了,岂有这么快就自食前言的道理?于是,只好叹息着望着外面,却什么都不好多说什么。 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便朝着郓城方向继续行进。 一路上走走停停,很快就到了当初与那林冲约定的地点。 话说那林冲自打上次与栾飞分别以后,那是日夜期盼,就等着栾飞有朝一日能够回来,然后自己也就有了投效栾飞报效国家的机会。 有时候,想到如今东京凶险重重,栾公子这一去,实在是吉凶难料,林冲几乎是坐立不安。 好在,这段时间倒也消停,官军自始至终都没有来滋扰过,林冲便暗暗放下心来。 这日,远去刺探情报的喽啰把发现栾公子的情况回报回来,林冲听了,立即惊喜异常,下令全寨即刻收拾好金银细软,做好集结下山投靠栾公子的准备。 哪知就在收拾好金银细软准备下山之际,却忽然来报,一队官军气势汹汹的朝这边杀来。 林冲听了,不由得呆了呆,忙下令全寨做好备战的准备,然后自己亲自提着枪,到了前面观察情况。 只见远处,尘烟四起,大约四五千打着“呼延”旗号的官军朝这边浩浩荡荡的杀了过来。 林冲见状,不由得大吃一惊,当初在梁山泊的时候,他可是吃过呼延灼的连环马的亏。 虽然,这一次,看呼延灼的架势,应该没有带领连环马,但是那呼延灼本来就是名将之后,历来带兵有方,其本人又有万夫不当之勇,这四五千兵马,又是山寨喽啰的十倍之多,这种情况下,又是如何抵挡? 但是官军大兵压境,不出去迎敌又能如何?好在,栾公子不日即到,只要挺过这两日,有栾公子在,应该就没事了。毕竟,据说当初在郓城县剿灭梁山泊的时候,那栾公子与呼延灼,可是有些交情的。 当下,林冲骑着马,提着枪,领着喽啰出来迎敌。 那官军也很快就杀到了跟前。 为首那将官徐徐提着双鞭走了过来,正是那呼延灼。 原来,那林冲在这里聚众占山为王,当地官府奈何不得,但是匪患在此,要是不剿灭的话,迟早是个祸害。那县令倒是不知道栾飞已经招降了林冲的这档子事,他倒是真心急于剿灭土匪,肃清匪患,偏偏官军力所不逮,于是急迫之下,开始搜罗起这股土匪的情况来。 结果这一搜集,立即就有了端倪,县令意外的发现,原来这股土匪为首之人豹子头林冲,原本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呢,当年因为如此这般,得罪了那高太尉,因此才先是被刺配沧州,后来又到了梁山泊落草。栾飞将梁山泊剿灭后,林冲侥幸逃难,又纠结起一干喽啰,跑到这里来开山立柜占山为王了。 县令立即大喜过望,当即便修书一封,添油加醋如此这般的一说,然后派人火速送往东京汴梁城交给高俅高太尉。 果然,那高俅看了,不禁勃然大怒。虽然高俅位高权重,像林冲这样的仇人,高俅可谓是不胜枚举,高俅本人平时根本懒得理会。但是如今一看了那县令的文书,想到那林冲竟然如此的嚣张,梁山泊被剿灭后,竟然还不思找个没人的地方低调生活,反而还占山为王为祸一方,真是岂有此理。要是不立即剿灭,岂能消此心中之恨? 于是,高俅气急之下,直接给那呼延灼下了严令,命令呼延灼即刻集结兵马,务必把这林冲剿灭了。 那呼延灼领了命,高俅本来就对他有知遇之恩,加上剿灭梁山泊贼寇余孽,本来就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因此二话不说,当即率领本部兵马赶了过来,想要一举将林冲剿灭。 当下,呼延灼眼看林冲提着枪过来,想到传说中的林冲的种种事迹,不由得欠身行礼道:“林教头,呼延灼这厢有礼了。” 林冲听了,望着呼延灼道:“呼延将军,我等无冤无仇,何苦苦苦相逼?” 呼延灼叹道:“你为匪,我为官,职责所在,不得不用命。林教头,你过去的事情,呼延灼也听说过一些,只不过占山为王,为祸一方,就是你的不是了。呼延灼职责所在,只好出兵剿灭,还望林教头不要怪罪。” 林冲笑了笑说:“呼延将军言重了。”沉吟了片刻,他倒是想把栾飞的这层关系说出来,只不过他也知道,栾飞此时情况微妙,要是就这样说出来,万一适得其反,岂不是就不妥了?与其如此,倒不如熬过两日,等那栾公子来了后,以栾公子的老道,自然有处理的办法了。 想到这些,林冲笑了笑说:“呼延将军,既然您来了,林冲自然知道个轻重。林冲身世清白,也不愿意为祸一方。所以,林冲倒也愿意投身从良,只不过如今山寨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赶着去清理,所以希望呼延将军能够给容个一两日的方便,不知呼延将军意下如何?”说完,目光炯炯的望着呼延灼。 呼延灼听了这话,不由得沉吟起来,他倒是真的不愿意与那林冲正面对敌,因此要是林冲真的愿意自动放下武器从良的话,那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第一百三十章 偿还人情 呼延灼沉吟良久,望着林冲,却仍然难以下定决心。 林冲见状,不由得笑了笑说:“呼延将军还怕什么?连梁山泊都被剿灭了,林冲带领区区数百人聚啸于此,再无外援,便是缓兵之计,又有什么必要?呼延将军要是真的下定决心剿灭林冲,只是瞬间的事情。林冲实在是没有必要搞什么缓兵之计。” 呼延灼听了这话,长叹了一声,这话倒也大有道理,不由得望着林冲看了看,然后徐徐的说:“既然如此,本将军且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一切就要有个定论。你要是不肯率众归降,就休怪呼延灼不念情意,率兵踏平山寨。” 林冲笑了笑说:“如此最好,呼延将军最好放心,三天内,林冲管保给你个确切的答复。”毕竟,栾飞距离这里已经不远,用不了三天时间,栾飞就必定会赶到的。 而只要栾飞赶到了,那么一切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当下,林冲率领一干喽啰,徐徐的退回了山寨。 而呼延灼,则率领官军,就在山下扎寨。 山上,林冲伫立在那里,远远的望着,等待栾飞早日到来。 呼延灼则是站在营头,望着上面的山寨,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总觉得事情好像有点不大对头,但是究竟是哪里不对头,他又偏偏说不上来。 反正,正如那林冲所说,他丝毫没有任何的外援,那么自己便是等上三天,又有何妨呢? 如此,刚刚的等了一日时间,呼延灼就知道被林冲忽悠了。 因为栾飞忽悠来造访他的营寨了。 那栾飞一来这里,一看见官军把林冲的山寨围了,就不觉得大吃一惊。 栾飞倒是不怕官军,主要是他要是强行解决的话,对于他显然是个麻烦。 但是眼看着林冲被围,无论如何也要营救的。 好在,他很快就发现,这支官军打着的旗号,乃是呼延灼,于是就立即先松了一口气。 至少,当初在郓城县的时候,呼延灼可是欠了自己好大的一个人情,这种情况下,自己去做通呼延灼的工作,就容易多了。 于是,栾飞就把众人留下,独自领着杨菁,来拜访呼延灼的营寨。 呼延灼一听栾飞来了,不由得呆了呆,不过他倒是没想到栾飞竟然是来救林冲的,还以为栾飞刚好凑巧路过了呢。 只不过,呼延灼心里奇怪的是,那栾飞不是在东京城里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按理说,以现在东京的气候,栾飞应该没有这么快就回来才是啊。 难道,东京城又发生了什么变幻? 心里想着,面子上,呼延灼很快就出来把栾飞迎接到了里面,双方分宾主坐好,呼延灼看着栾飞,笑了笑说:“栾公子,多日不见,你一向可好。” 栾飞笑了笑说:“托呼延将军的鸿福,栾飞一切倒还顺利。” 双方说着话,走到了中军帐里,分宾主坐下,呼延灼笑着说:“栾公子从东京回来了?”很是诧异的望着栾飞。 栾飞笑了笑说:“承蒙官家信任,委派栾飞回到郓城,即刻整顿豹营,准备北上作战。” 呼延灼听了一愣,满脸诧异的望着栾飞。 这倒不是呼延灼在惺惺作态,实在是呼延灼这段时间一直在行军途中,对于京中的最新动向,确实是不大清楚呢。所以,朝廷如今正筹划着与女真人联合灭辽一事,呼延灼还真的不知道呢。 栾飞笑了笑,便把如今朝廷准备联合女真人灭辽一事说了出来。 呼延灼听了,不由得眼睛冒光起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立功的大好时机呢。 要知道,呼延灼可是名将之后,他又本事高强,这些年来一直都渴望着建功立业。 而燕云之地被辽人侵占,这些年来,可一直是无数大宋人尤其是大宋的一些热血军人心目中的奇耻大辱呢。 所以,从呼延灼的本心来讲,只要有生之年能够有机会与那辽人痛痛快快的打一场,只要能够收复燕云之地,便是牺牲了他的一切,他也是愿意的。 如今,呼延灼听了栾飞的这番话,立即就浑身热血尽情燃烧起来,想着该要如何去与辽人痛痛快快的杀一场,收复燕云,如此才不枉了从军一场。 栾飞望着呼延灼,笑吟吟的不语,这才是大宋军人的风采,也才是名将之后该有的风骨呢。 许久,呼延灼才回过神来,望着栾飞,笑着说:“栾公子,如此千载难逢的良机,到时候倒是需要你们豹营用力了。希望,官家能够派遣呼延灼一并带兵北上。到时候,呼延灼就有机会与栾公子并肩作战了。” 栾飞笑了笑,徐徐的说:“呼延将军乃是名将之后,又治军严格,乃是我大宋当世猛将,朝廷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如此重要的战役,岂有不派遣呼延将军率兵北上的道理?因此,呼延将军敬请静候佳音便是。” 呼延灼点了点头,他自己也觉得,以他的能力,放在当今大宋,恐怕除了栾飞,没有任何人能够打的败自己手下的军队。 而且,即便是与栾飞的豹营对敌,呼延灼也觉得,自己即便是败了,也是败在了武器装备上。如果单纯的比较将领的能力的话,栾飞即便是再聪明,在带兵打仗这方面,哪里是自己的对手? 想到这,呼延灼哈哈一笑说:“栾公子谬赞了。” 栾飞笑了笑,望着呼延灼,徐徐的说:“不过,话说回来,栾飞此时倒也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呼延将军行个方便。” 呼延灼听了这话,不由得大喜过望,当初他在郓城县剿灭梁山泊的时候,可是欠了栾飞一个天大的人情的。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欠人人情,那可比要他的命难受。这一年多来,他无时不刻不为如何偿还这个人情而犯愁呢,如今栾飞既然主动找上门来请求帮忙,那可真是再不好不过的事情。毕竟,这样顺便偿还了栾飞的人情,那么以后自己也就少了许多的麻烦。 只不过,问题随之来了,以栾飞的能量,天底下还有他解决不了问题?如今,栾飞主动上门来求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值得他如此呢? 第一百三十一章 棘手问题 呼延灼瞬间忽然有了一种恐慌的感觉。 毕竟,以栾飞的能量,竟然有了搞不定的问题,然后上门来主动求自己。 由此可见,这个问题也是相当的棘手的。 只不过,棘手归棘手,恐慌归恐慌,呼延灼最终还是决定硬着头皮去面对,而且还暗暗告诫自己,只要不是那种十分违反原则的事情,便是排除万难,也要想尽办法帮助栾飞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 毕竟,呼延灼是个不喜欢欠人情的人,又不屑做那种赖账的无耻之事,能够尽早偿还人情,最好不过了。 当下,呼延灼调整了下呼吸,望着栾飞,徐徐的问:“不知栾公子有何事需要呼延灼帮忙?只要呼延灼能够做得到,呼延灼必定尽心尽力帮助栾公子。” 栾飞听了,望了一眼呼延灼,笑了笑,徐徐的说:“倒也没什么,就是希望呼延将军能够网开一面,放林冲一马。” 此言一出,呼延灼不由得微微变色,满是诧异的望着栾飞,然后问道:“栾公子,那林冲可是梁山泊的余孽呢。” 栾飞听了,笑了笑,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呼延灼听了,又说:“据呼延灼所知,栾公子对那梁山泊强盗,可是恨之入骨,务求赶尽杀绝的。当初甚至不惜背负杀俘的骂名,杀掉不少梁山泊的俘虏呢,这件事当初可是引起了全天下的侧目呢。”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确有此事。” 呼延灼诧异的问:“既然如此,那栾公子如今为何要反倒替这林冲求情?” 栾飞笑了笑,望着呼延灼,一字一顿,很是认真的说:“如今,林冲林教头,乃是栾飞帐下的一员大将了。” 此言一出,呼延灼的表情顿时凝滞住了,他死死的盯着栾飞看了许久,这才确定栾飞并没有在跟他开玩笑,不由得诧异的说:“栾公子,据呼延灼所知,这林冲可是与高太尉有仇呢。”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说:“这个栾飞自然知道,而且栾飞还知道,这件事确实是高太尉理亏。” 呼延灼听了,不由得微微变色,盯着栾飞问:“栾公子,高太尉可没少给你提供了帮助呢。” 栾飞听了,浑不在意,笑了笑说:“那又如何?理亏了,就是理亏了。” 呼延灼听了,倒是微微赞许的看了看栾飞,这栾飞能跟自己说出这番话,足见栾飞这个人倒是个正人君子。而且,自己在外人看来,乃是高太尉一手提拔起来的,栾飞能如此袒露的跟自己这样说,足以说明栾飞对自己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 这种情况下,呼延灼自然是感情复杂了。 许久,呼延灼才叹息了一声,望着栾飞,徐徐的说:“栾公子招降了林冲?”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说:“正是。” 呼延灼微微变色,又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栾飞叹了口气说:“算起来,还是上次去京城路上顺便做的事情呢,怎么也有两个月了吧。” 呼延灼听了,猛然间想起了林冲所说的什么三日之后的答复云云,瞬间就明白了林冲的用意,什么缓兵之计,原来用意在此啊。 想到这些,呼延灼不由得暗暗好笑,看了栾飞一眼,想了想,还是忍不住的说:“栾公子,请恕呼延灼多嘴。栾公子是个聪明人,如今栾公子的境况,呼延灼也略有耳闻,想必栾公子心里也有数。如今,那些文官们正愁抓不住栾公子谋反的证据呢,栾公子公然收录梁山泊的余孽,这要是被那些文官们知道,后果可是极其严重的。因此,还望栾公子考虑清楚,三思而后行。” 栾飞听了,叹了口气说:“呼延将军所言,栾飞当然知道。只不过,林教头本来就是个苦命的人。他本来一身本事,又生性厚道,难道栾飞就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他沦落污垢之中,一身本事无用武之地,然后被朝廷剿灭吗?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为了大宋,为了汉人,栾飞便是个人冒一些危险,又算得了什么呢?” 呼延灼听了,凝望着栾飞片刻,确定栾飞这番话确实是字字发自肺腑,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满脸肃然的望着栾飞,徐徐的说:“栾公子,既然你心意已决,呼延灼自然是别无二话了。栾公子,呼延灼即刻率领官兵而去,高太尉那边,呼延灼自有办法应对。至于林教头这边,还望栾公子想个妥贴的办法,尽量不要这件事过于声张出去。” 栾飞忙道:“多谢呼延将军成全。” 呼延灼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望着栾飞,忍不住说:“这件事,乃是由本地知县邹良引起,因此要想平安的弹压下去,关键还在于这邹良。因此,栾公子要是方便的话,不妨在这邹良身上下一番功夫。” 栾飞听了,不由得觉得头皮阵阵发麻,毕竟这年头大宋的地方官,十之八九都是那些科举文官出身,这些人都是一个德性,如今天下大部分文官都把自己视为了洪水猛兽,这种情况下,这邹良能对自己的态度好到哪里去呢? 看来,要是自己去主动上门做通这邹良的工作,可就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呢。 呼延灼望着栾飞,叹了口气说:“这些读书人,都是认死理的,要是实在没办法,就干脆悄悄的闪人好了,也许那邹良根本就无从知道真正的实情呢。” 栾飞听了,却摇了摇头,徐徐的说:“使不得,那邹良既然如此关注土匪,肯定此时已经派人在暗处观察这边的战况呢,所以一旦发现呼延将军不战而退,而林冲林教头又率兵跟着栾飞而去,那邹良肯定能够很快打探出真实的情况的。到了那时候,再想好好的收场,可就不大容易了。既然如此,倒不如一开始就想办法把问题妥善解决的好一些。” 呼延灼听了,点了点头,他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只不过,那些文官个个都是认死理死脑筋的,想要做通他们的工作,恐怕母猪都能上树了。 不过,话说回来,栾公子历来就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也许真的能够让母猪上树呢。 第一百三十二章 敲鼓 栾飞究竟有没有让母猪上树的手段,呼延灼实在是懒得验证,他此时既然诚心卖给栾飞一个人情,那自然是做好准备,随时撤兵了。 但栾飞觉得,如今既然要一并拿下那个县令,就还是留着呼延灼在这里压阵的好。 想到这些,栾飞便对呼延灼说:“将军且先驻军在这里,至于县衙那边,且看我去摆平。” 呼延灼一看栾飞说的如此自信,便点了点头,看样子,栾飞是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了。 栾飞领着杨菁出来,与张公公等人会合后,便派吴用先上山去会那林冲一下,把情况大致跟林冲说一下,以免那林冲等的焦急,又不知道这边的情况,而做出一些别的举动来。 吴用领命,便在雷横的护佑下,上山去见那林冲去了。 栾飞领着杨菁,径直到了县城,打听了县衙所在,径直走了过去。 到了县衙跟前,只见那门口衙役正站在那里守卫,栾飞上前,笑吟吟的问:“县令大人可在吗?” 衙役抬头一看,不由得被杨菁的美貌吸引住了,呆了呆,随即回过神来,看了看栾飞,笑了笑说:“县令大人正在里面商议事情。” 栾飞笑了笑说:“进去就跟县令大人说,栾飞路过宝地,求见一面。” 衙役听了,诧异的望了望栾飞,自打栾飞剿灭了梁山泊贼寇以来,山东一带,栾飞的大名早已响彻遍地了,在这些底层人眼里,栾飞俨然是神一般的存在呢。 如今,衙役一听眼前这个年轻的公子,就是大名鼎鼎的栾飞,自然不由得多看了一眼,然后才回过神来,屁颠屁颠的跑进去禀报去了。 杨菁在一侧看了看,不由得笑了笑说:“原来你现在的大名都这么响亮了。” 栾飞笑着说:“那是。” 杨菁白了栾飞一眼:“说你胖,你还喘了呢。” 栾飞摇了摇头,正待多说,却见刚才那衙役跑了出来,很是尴尬的说:“我家大人说了,他现在公务繁忙,没空见栾公子,要栾公子先行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然后再来求见。” 栾飞听了,不由得呆了呆。 杨菁笑着说:“看来这县令不买栾公子的帐呢。” 栾飞听了,不由分说,上前一把拿起棒槌来,照着那鼓,就咚咚咚的乱砸起来。 这一下,顿时惊动了整个县衙的衙役,纷纷跑了出来,正要喝问,却见栾飞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都是吓了一跳。刚才那衙役低声告诉同僚们,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栾飞,那些衙役们不由得吓了一跳,他们可都是听说过栾飞杀人如麻的壮举呢,这种情况下,谁还敢胡乱上来得罪栾飞呢? 很快,周边的百姓就也被惊动了,纷纷聚拢在四周,看起了热闹。 那县令本来在里面坐地议事,听说那栾飞竟然来见自己,也是吃了一惊,但随后想起这人乃涉嫌谋反之人,多少自己的同僚如今都在卯足了劲攻击他呢,这种情况下,自己接见栾飞,传扬出去可不大好呢,于是就果断声称自己公务繁忙,希望用这种冷冰冰的方式,把那栾飞打发走了了事。至于那栾飞这次来找自己做什么,那就都不重要了。反正那县令看来,再重要的事情,又算什么?反正自己又没有任何的生命危险,一旦与那栾飞沾惹的过近了,搞不好就是个反贼同党的黑锅砸下来呢。 哪知刚刚以为把那栾飞就这样打发走了呢,万万没想到外面竟然传来阵阵的敲鼓声。 这一下,那县令不由得大吃一惊,很快衙役就进来禀报如此这般。 县令听了,顿时脸就黑了,你妹的,这个栾飞小儿不也是朝廷命官嘛,不会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吧,怎么做起事来,感觉二了吧唧的,一点都没有头脑呢。 恼恨归恼恨,但县令却只好耐着性子出来看看究竟,要不然任由那栾飞小儿在外面如此的捣乱,很快就会聚集越来越多的人群,到时候把事情搞得大发了,指不定又会出一些什么别的纠纷呢。 想到这,县令风尘仆仆的赶了出来,顺着目光望去,只见那栾飞仍然狠着命的去敲鼓,而那栾飞旁边,一个光鲜明亮的女子则站在那里笑吟吟的看着。 县令听了,一张脸顿时沉了下来,厉声喝道:“够了!” 虽然,栾飞名震天下,虽然,不少人都对栾飞打心里发憷,但是县令觉得,自己毕竟乃是堂堂正正的圣人门生,岂能被一个栾飞小儿给吼住? 于是,面对着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栾飞小儿,县令竟然雄起了起来。 栾飞听了,终于停下了双手,转过来看了看县令,笑了笑说:“终于不公务繁忙,肯出来见我了啊。” 县令冷冷的看了看栾飞,沉声喝道:“栾飞,你如此寻衅滋事,是何道理?本官要即刻上奏朝廷参你一本!” 栾飞哈哈一笑,把两个槌子随手丢掉,望着县令,笑了笑说:“是何道理?还不是为了这全城百姓的安危着想?” 县令听了,冷冷的看着栾飞,不无讥嘲的说:“哦?为了全城百姓?” 栾飞叹了口气,徐徐的说:“知县大人也是个读过书的人,要知道兵者凶也,能不动兵就尽量不动兵,要不然最后受苦的岂不还是普通百姓?如今,那林冲占据山林,知县大人请来官军帮忙剿灭,此等责任之心,确实令人敬佩。但是知县大人就不知道,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最高的境界,而只要动了刀兵,就可能造成无可估量的损失呢?” 县令听了,冷冷的看了看栾飞,徐徐的说:“里面详谈。” 这倒不是县令故意玩深沉,更不是县令被栾飞打动了,主要是通过刚刚那短短的一瞬间,县令忽然发现,这个栾飞果然是个坑货,一上来就把说话的调子起的这么高,这要是自己不把栾飞拉到某个小黑屋里说话,等会栾飞直接各种国计民生江山社稷的胡乱扯淡,老百姓稀里糊涂的却听不懂,就死脑筋的认为栾飞是真替老百姓着想,到时候自己可怎么玩得转? 第一百三十三章 陈年旧事 栾飞当然知道县令的这点心思,只不过他不在乎,他要说的事情,本来也是端不上台面的事情。 这种情况下,两个人躲在一个屋子里,然后秘密的交涉,做着利益交换,倒是再合适不过了。 当下,两个人走到了里面,县令直接把无关人等全部斥退,然后看了一眼杨菁,望着栾飞。 栾飞笑了笑,指着杨菁,徐徐的说:“这位是我的红粉知己,我的事情,她都知道。” 县令听了,倒是不由得笑了,年少风流,果不其然。这栾飞,倒也有些风流的底蕴,要是个读书人,可就妙极了。只可惜,这人偏偏是个武人,那可就不妥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既然栾飞都说这杨菁是他的红粉知己不必回避了,县令自然也没有逐客的道理。 双方分宾主坐好,县令望着栾飞,淡淡一笑,客客气气的说:“栾公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赐教?小县水洼池浅,可经不起折腾呢。”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还不是为了全县的百姓考虑?” 县令望了栾飞一眼,他倒也知道栾飞是剿匪专家这回事,甚至之前他也想过邀请栾飞来帮忙剿灭林冲这伙土匪这档子事。只不过,后来一想栾飞此时的处境,自己要是与那栾飞搭上了关系,对于自己的未来显然会造成难以估量的恶劣影响,而这,显然是得不偿失的。 于是,县令便最终打消了邀请栾飞来帮忙剿匪的念头,他倒是宁愿走正规途径,借助朝廷的力量来剿灭林冲。虽然,这年头官军战斗力低下,而且官军很不靠谱,但这样做,最起码安全的很多。 况且,当初县令上书的时候,特意申明了林冲与高俅有仇这回事,并且专门给高俅呈文如此这般的一渲染。所以,县令坚信,高俅绝对不会对此无动于衷的。 最终事实证明,县令的考虑是靠谱的,高俅果然把最给力的呼延灼派来剿灭林冲,照这个节奏,那林冲一伙土匪被剿灭,就是个时间问题了。 哪知道,这个节骨眼上,剿匪专家栾飞,竟然主动登门来了。 这一下,县令心里就不由得瞬间转过多个念头,百般猜测栾飞此来的意图。 但是猜测了一圈,最终也没猜出个所以然来。 既然如此,反正栾飞就在眼前,干脆就不猜了,不如直接动问好了。 栾飞望着县令,笑了笑,徐徐的说:“栾飞此来,别无他意,只是想与县令大人做一个交易。” 县令听了,不由得微微变色,交易?什么交易?要是正事的话,国家大事,岂能轻易的做交易?要不是正事的话,自己对于栾飞这样的危险分子,避之唯恐不及,岂会主动跟这样的人做交易? 心里这样想着,面子上县令望着栾飞,淡淡一笑,很是玩味的问:“交易?哦?那不知是什么交易呢?”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却不急着说什么交易,反而自顾自的说了起来:“那林冲之前的事情,大人想必也略有了解。那林冲本来是东京八十万禁军的枪棒教头,武艺高强。后来因为得罪了高太尉,屡屡被构陷,最终走投无路逼上梁山。” 县令冷着脸,哼了声说:“栾公子,这些陈年旧事,就不必多说了吧。我等都不是当事人,当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又有谁知道呢?” 栾飞听了这话,不由得多看了这县令一眼,这不是摆明了睁着眼睛说瞎话吗?以林冲那样的性格,以高俅那样的奸佞身份,林冲岂有主动招惹高俅的道理? 心里这么想着,栾飞顿时发现,原来这县令,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正直无私,至少有些时候知道睁着眼睛说瞎话,甚至还有巴结高俅的嫌疑。 想到了这一层,栾飞倒是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相反心里反倒舒畅了许多。 毕竟,他最怕与那些真正的正直无私纯粹的人沟通了,这类人简直是死脑筋,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相反,反倒是那些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人,更好沟通一些。毕竟,这些人都有私心,而有私心的人,就会有弱点。这样的话,想要忽悠起来,自然也就相对容易多了。 栾飞望着县令,淡淡一笑,徐徐的说:“知县大人所言极是,的确,当年林教头与高太尉之间的那些纠葛,究竟谁是谁非,又有谁能真正的说清楚呢?只不过,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就是林冲这个人确实是个极有能力的人。他本来就是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出身,有万夫不当之勇。上了梁山泊以后,更是梁山泊的数一数二的虎将。而且,加上为人还算忠厚,所以很得人心。” 县令听了,不由得冷冷的看了栾飞一眼,哼了一声,徐徐的说:“栾公子,本官听了这些话,怎么觉得栾公子对那反贼林冲,充满了赞赏呢?” 栾飞听了,不由得长叹了一声,徐徐的说:“赞赏倒是谈不上,只不过知县大人,大家都是一心为朝廷办事的人,像林冲这样的人才,如今却偏偏沦落草莽之中,这难道不是国家的可惜吗?” 县令听了这话,不由得一凛,内心深处也随之触动了一下,望着栾飞,长叹了一口气,徐徐的说:“谁说不是呢,唉,确实可惜了。” 栾飞听了这话,不由得看了县令一眼,徐徐的说:“知县大人能说出这番话,足见知县大人也是个心里有热血的人。如此,咱们接下来就好商量了。” 县令听了这话,不由得心念一动,望着栾飞一眼,徐徐的说:“栾公子,本官所知,你对这些强盗,可是一向赶尽杀绝除恶务尽的。如今,本官听你话里话外的意思,怎么有对这林冲招揽的意思?如此,可不是个小事啊。栾公子是个聪明人,一切可要慎重一些的好。”虽然他知道这些话,不该由自己说出来,但是刚才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时忍不住,就把这些话都说出来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兵过如篦 栾飞望着县令,不由得长叹一声,看来这人也是个复杂综合体啊,既有谄媚奸邪升官的一面,但是同时骨子里又有一些没有泯灭的热血。 而那县令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好像有点多了,因此说完那番话后,立即闭上了嘴,望着栾飞,一言不发,就等着栾飞说话。 栾飞叹了口气,徐徐的说:“知县大人,实不相瞒,不管栾飞对那林冲本心如何,但是此时摆在知县大人面前的,却是个十分棘手的问题,难道知县大人没有觉察到吗?” 县令听了,正好趁机转移下话题,缓解一下尴尬,便问:“哦?什么棘手的问题?本官倒是没有觉察到,还望栾公子不吝赐教。”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不管怎么说,那林冲的能力,毋庸置疑。这样的人,率领着一干喽啰占据山头,即便是那呼延灼是名将之后,又历来带兵有方,想要快速的剿灭林冲,恐怕也是难如登天。既然如此,正常剿匪战役,很可能最终就打成了旷日持久的战争。真要是那样的话,岂不是很麻烦?” 眼看着县令陷入了沉吟之中,栾飞笑了笑,接着说道:“一方面,如今北边女真人与辽人战争越来越激烈,东京如今也有了与女真人联合灭辽的动议,实不相瞒,栾飞此次被紧急派回郓城县,就是为了整顿豹营,时刻准备北上参加对辽国的战争。” 县令听了这话,不由得诧异的望了望栾飞,东京动议联合女真人灭辽一事,他倒是还没有听说这方面的消息。只不过,当初栾飞进京的事情,他可是知道的。当初他还在想,这栾飞小儿真是昏了头了吗?如今都什么形势了,东京对栾飞来说,简直是九死一生了,结果这栾飞小儿仍然不管不顾跑去东京送死,这不是傻,又是什么? 县令几乎可以想象,那东京城遍地都是文官士大夫们对栾飞的唾沫攻击,栾飞再有本事,失去了豹营的庇护的他,一旦到了东京城,也必将被沦为案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命运,根本没有还手的能力。 当时,县令内心深处,还曾经暗暗的替栾飞惋惜呢。 但是,让县令大为意外的是,那栾飞竟然好生生的从东京离开了,而且看这架势,显然不是偷偷跑出来的。既然如此,县令心里就十分的好奇,栾飞究竟凭借着什么手段,过了官家与那些文官们的那一关,竟然从东京里脱身而出呢。 只不过,县令多多少少有点脸皮子薄,虽然心里好奇的要命,却实在不好意思当面朝栾飞问起来。 如今,县令听栾飞自己主动说了这个理由,在震惊的同时,心里也随之释然了。 在县令看来,栾飞所说的这个理由,肯定是靠谱的。毕竟,燕云之地,对于大宋实在是太重要了。官家与文官们,为了夺回燕云之地,而不得不暂时选择对栾飞姑息一次,利用栾飞以及豹营与辽人作战,实在是个再合适不过的理由。 当下,栾飞望着知县震惊的表情,笑了笑,接着说道:“这种情况下,一旦真的与辽人战端开启,到时候,我大宋势必全国动员,军中但凡有些本事的,肯定要开赴前线,参与对辽国的战争。那时候,像呼延将军这样的名将,知县大人觉得朝廷还会留着他在这里剿灭一伙无足轻重的土匪吗?虽然,林冲对于贵县来说,似乎很是重要,但是对整个大宋朝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县令听了这话,不由得呆了呆,是啊,林冲对于本县来说,确实很是让人头疼,但是对于诺大的大宋朝来说,那就什么都不是了。 栾飞笑了笑,望着县令,接着说道:“而一旦呼延灼被朝廷紧急抽调到北边前线,到时候那林冲势必死灰复燃,林冲一旦死灰复燃,由于被呼延灼围困的太狠,势必要借着这个难得的空档时期,疯狂的劫掠本地的百姓,填补其库存的钱粮。到时候,恐怕对于全县的百姓来说,就是雪上加霜的痛苦了。不知,知县大人觉得如何呢?” 此言一出,县令不由得暗暗打了个机灵,心想还真是这个理,那呼延灼要是真的中途被朝廷抽调到了北边的对辽战场上去了,那么被围困日久的土匪们,还不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疯狂的四处劫掠? 但是,话说回来,就这样认怂,县令还是觉得不甘心,他望着栾飞,摇了摇头说:“也许,朝廷不会调走呼延灼将军呢?我大宋人才济济,百万禁军,难道还没有他呼延灼,就玩不转吗?” 栾飞听了,看了一眼县令,笑了笑说:“知县大人所说,未尝没有道理。既然如此,我们且假设朝廷不征调呼延灼将军去北边抗辽,真要是那样的话,知县大人觉得就是全县百姓的福音吗?林冲的能力,刚才咱们已经说过了。而且,林冲又有主场的优势,凭借着山寨艰险的地形,如此情况下,呼延灼想要剿灭林冲,势必是一场持久的战争。而时间一长,且不说林冲的土匪如何,就这官军的军纪,知县大人肯定心里也很清楚。虽然,呼延灼一向治军严格,但他的治军严格,也仅仅是相对于大宋其他的军队罢了。兵过如篦,这句话知县大人肯定清楚。这场战争打得久了,呼延灼大军补给跟不上的情况下,他所带的官兵,势必要四下扰民。到时候,全县的百姓都遭了殃不说,等到呼延灼大军走了,这笔账,百姓去跟谁算?恐怕,搞不好,还要算在知县大人的头上呢。” 县令听了这话,顿时就不干了:“本官好心上奏朝廷剿匪,乃是为了保境安民,那官军胡乱劫掠,是他们的不是。百姓岂能胡乱把这桩罪过,扣在本官的头上?” 栾飞听了,顿时就笑了:“知县大人啊知县大人,就是因为是你邀请来的官军,百姓们自然而然要把这笔账记在你的身上了。况且,在百姓看来,你身为地方父母官,却无力肃清土匪,反而还无力约束官军,致使他们屡屡受害,如此情况下,百姓们又怎能不嫉恨你呢?” 第一百三十五章 十二分的把握 县令听了栾飞的这番话,不由得重重的叹了口气。 之前,他只是一心一意想着要如何剿灭肃清林冲的这支土匪,根本没有考虑这么多复杂的问题。 如今,一听栾飞如此的分析了一圈,立刻意识到,原来自己把问题想简单了。 这要是最后剿匪一圈,老百姓反倒遭了殃,然后痛骂自己,自己岂不是成了好心办了坏事? 想到这些,县令叹了口气,望着栾飞问:“那不知道栾公子有何见地?” 此时,他似乎已经浑然忘记了栾飞的身份,只是一心一意想要赶紧先把眼前这个棘手的问题解决掉呢。 栾飞望着县令,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徐徐的说:“为今之计,自然是想办法招降,不战而胜,这样才是真正的良策。” 县令听了,不由得一呆问:“招降?如何招降?” 栾飞徐徐的说:“如今呼延灼率领官军围困,给林冲也造成了相当的压力,这种情况下,也正是咱们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大好时机。所以,要是适时派人去招降的话,林冲十之八九会投降的。” 县令听了这话,不由得沉吟了半晌,忽然笑了,抬起头来,望着栾飞道:“那如此看来,这招降人选,也算是非栾公子莫属了?” 县令忽然明白了过来,自己与栾飞非亲非故,这栾飞忽然主动上来帮忙,岂是单纯的好心来帮助自己?自己才不信这扯淡的逻辑呢。 所以,县令有理由相信,这栾飞今日之所以来此,恐怕十之八九都是为了这招降林冲。而之前的那一番危言耸听的话,不过是为了铺垫而已。 想通了这节,县令自然就半是揶揄的口吻质问去了栾飞。 栾飞听了,虽然明知道县令已经看破了自己的企图,却一点紧张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还淡淡一笑,很是干脆的说:“没错,要是知县大人没有别的合适的人选的话,那栾飞倒是愿意乐意效劳。当然,知县大人要是有合适的人选,甚至知县大人诚意满满,亲自上山跑一趟,栾飞也是无话可说。” 县令听了,暗暗打了个机灵,让本官亲自上山去劝降?开什么玩笑?那林冲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土匪,万一他恼怒起来,直接把本官给宰了,本官死的岂不是很冤枉? 想到这些,县令望着栾飞,悠悠的说:“我县城人才济济,通晓纵横之术,能够游说的说客,也是有几个人的。” 栾飞听了,笑着说:“如此再好不过,那就劳烦知县大人选贤任能,派人亲自上山去走一趟好了。” 县令冷冷的看了一眼栾飞,这小儿如此的有恃无恐,真是可恨。唉,自己就看不惯这小儿如此得瑟的模样,但是看眼前的这局势,还真要不得不忍受这一切呢。谁让如今局势摆在这呢,要是派人上山去劝降那林冲,且不说有没有这样的说客,即便是有,又能如何?这些人都对林冲一点都不了解,愿意不愿意上山,还是两码事呢。而驱赶甚至强迫本来不愿意干这件事的人非得去,这种赶鸭子上架的行为,意味着什么后果,县令太清楚了。 这点觉悟,县令还是有的。 想到了这些,县令又看了看栾飞,终于长长的叹了口气,望着栾飞道:“栾公子要是上山的话,真的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说动那林冲投降吗?” 栾飞笑了笑说:“不是十足的把握,是十二足的把握。” 县令听了一呆,心里忍不住想,你哪里来的这么自信?那林冲既然是土匪,肯定也有个性无常的一面,万一一句话说的不到位,那林冲恼怒起来要杀人,看你怎么应对?要知道,林冲可是有万夫不当之勇的,他要杀的人,又有几个能够脱险? 当然,这种话,也就是心里想想罢了,怎么好意思直接说出来,万一栾飞忽然怂起来,不肯上山,自己去哪找这样的炮灰呢? 栾飞当然明白县令的这点心思,却不肯说破,毕竟自己之前已经招降了林冲,所以这一次上山去招降,当然是十二分的把握了。可笑这县令还暗暗的在小人之心的鄙视自己,也是让人醉了。 县令想了想,觉得栾飞勇气可嘉,还是值得勉励的,便深深的吸了口气,望着栾飞,徐徐的说:“栾公子,你为了蔽县,而只身潜入险地,真是难得,本官佩服不已。来呀,拿酒来,本官要亲自为栾公子践行。” 栾飞暗暗鄙视了下县令,你这举动算是几层意思?好像我这一去,乃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似的。但是既然人家县令一副诚意满满的样子,自己实在没有回绝的道理,栾飞笑了笑,看着县令倒满了酒,递过来酒碗,便端起酒杯,与县令喝了一杯酒,笑着说:“知县大人放心,栾飞此番前去,必将一往无前,无论如何也要帮助县城拔掉这颗毒瘤!” 县令点了点头,这番话不管是真心也好,虚情也罢,但是却至少说的满满的正能量呢。 栾飞望着县令,徐徐的说:“知县大人,我这此番前去,要是成功了,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知县大人允许。” 县令听了说:“请讲。”既然栾飞如此的勇气可嘉,那么答应他点什么,也没什么。 当然,要是要求太离谱了,那就另当别论了。 栾飞听了,深吸了一口气,徐徐的说:“栾飞要是真的招降了这林冲,那么反正如今北边即将战事焦灼,栾飞预计领着林冲等人径直到北边与辽人作战。而此番与辽人作战,事关重大,关系到能否收复燕云之地。所以,容不得半点旁言冷语。希望知县大人此后不要将栾飞招降林冲一事上奏朝廷,以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那些朝中的文官们百般中伤,影响了前线将士的士气以及军队的团结。不知知县大人意下如何?”说完,目光炯炯的望着县令,等待他的答复。 县令听了这话,不由得一呆,瞬间就感觉有点蛋疼的厉害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千年之后 虽然,县令刚才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么个结局。但是如今亲耳听栾飞提了出来,仍然觉得阵阵蛋疼。 你妹的,明明很不爽,明明很恶心,但是局势就摆在这呢,自己偏偏还要无条件的选择合作。 你说这气不气人。 县令不由得叹息一声,为了全城百姓的利益尽可能的不受损害,为了自己能够博取一个真正的地方父母官的名声,便于接下来进一步升迁,只有先忍了。 当下,县令望着栾飞,徐徐的说:“既然如此,本官尽数都听栾公子的就是。只不过,到时候希望栾公子能够真的帮忙把你林冲弄走。要不然,就休怪本官翻脸无情。” 栾飞听了,笑了笑,徐徐的说:“有知县大人这句话,栾飞心里就有底了。知县大人尽管放心,栾飞保证立刻把那林冲给你弄走,让整个县城重归平静。” 县令沉吟着说:“只是那呼延灼那边......”看了一眼栾飞。 其实,县令早就听说那呼延灼当初在郓城与梁山泊贼寇作战的时候,曾经欠下了栾飞的人情。因此,以县令的聪明,其实已经想到,以栾飞的手段,估计肯定已经先做通那呼延灼的工作了,这样才来找的自己。 只不过,有些事还是难得糊涂的好。如果县令一切都显得很明白,那么接下来有什么变故的话,自己还怎么把自己洗刷干净? 既然如此,倒不如干脆装糊涂好了,一切的一切,都交由那栾飞去搞定。那样的话,即便未来某一天出现什么变故,自己倒是也可以一推二六五,撇了个一干二净。 栾飞当然看透县令那点小心思,但是却看破并不说破,反而淡淡一笑说:“这个,不需知县大人操心,栾飞自有办法去应对。” 县令听了,点了点头,徐徐的说:“那就劳烦栾公子操劳了。” 栾飞笑着说:“无妨,只要百姓都过得好,栾飞操劳一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县令虽然觉得这句话很假,但是此时看着栾飞,却不由得隐隐信了。 商量好了这些事情,两个人又没有什么交情,加上县令本来就对栾飞的身份不是很鸟,所以这种情况下,两个人自然就没有什么好好拉关系的必要了。 于是,栾飞便起身告辞。 县令见了,倒也不与挽留,径直把两个人送了出来。 栾飞略微一拱手,算是行了礼,然后领着杨菁转身就走。 走了一程,杨菁忍不住笑了:“倒也为难了这个县令。” 栾飞叹了口气说:“也不算难为他,谁让他既想当表子,又想立牌坊呢。世间安得双全法?既然想要鱼与熊掌都要兼得,那就只好在别的见不得光的地方,付出一些代价了。” 杨菁笑了笑,看了一眼栾飞,徐徐的说:“我倒是觉得,你搞起这些事情来,总是那么轻车熟路呢。” 栾飞看着杨菁,徐徐的说:“你想说什么?” 杨菁叹了口气说:“我也算是聪明惠达之人,又从小就跟随义父,经受多少调教,见识多少尔虞我诈,才自觉对人性有了许多洞察。而你,按照你所讲述你的经历,无论如何,也断断不可能拥有这么丰富的阅历的。” 栾飞望着杨菁,唉,看来这小妮子又对我的身世起疑了。他忽然有一种冲动,把自己的来历跟杨菁说个清楚。 他之所以有这个冲动,一方面固然是想与杨菁彻底的坦诚相见,另一方面,未尝也是没有好奇的心理,就是想要看一看,杨菁这样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子,在得知自己竟然是千年之后穿越来的妖孽后,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反应呢。会震惊的难以自已,还是激动的莫名其妙,然后喋喋不休的询问自己以后的历史走向以及后世的那些新鲜事物? 想了想,栾飞忽然叹了口气,望着杨菁,很是严肃的说:“其实,我......”深深地调整了一下呼吸,他决定要与杨菁坦诚相待。 杨菁见状,倒是一愣,随即满脸认真的望着栾飞,她倒也知道,栾飞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了。 栾飞望着杨菁,接着说道:“其实,我本来是一千多年后的人,因为一次机缘巧合,才来到了这个年代,遇见了你。” 杨菁听了这话,表情顿时凝滞住了,死死的盯着栾飞。 栾飞呆了呆,望着杨菁那毫无生色的面孔,也不由得暗暗紧张起来。 不会自己这一下来得太突然了,然后把杨菁给吓唬住了吧。 想到这,栾飞倒是唯恐把杨菁真的吓坏了,那样可就不好了,忙握住杨菁的手,慌乱的问:“你......你没事吧......” 杨菁仍然死死的盯着栾飞,表情接连变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栾飞感受了下杨菁手上的温度,觉得温度倒是还算可以,应该没有被吓坏了。 但是,杨菁的表情,为什么那样深沉呢,这妮子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栾飞不由得懵圈了,愈发慌乱的望着杨菁。 杨菁忽然噗嗤一声笑了。 还没等栾飞反应过来,却见杨菁笑的已经花枝乱颤起来。 栾飞见状,不由得呆了呆,这是什么节奏,合着你把我的话当笑话来听呢? 事实证明,杨菁还真是把栾飞的坦诚之言,当做笑话来听的。 杨菁好半天,才止住了笑声,望着栾飞,接连摇头说:“栾飞啊栾飞,你今天算是忽悠出了新高度。我虽然早就知道你能忽悠,但是也没想到你竟然忽悠的这么离谱?还你是千年之后来的人?那些街头上的摆摊算命的,虽然大言不惭,也仅仅是敢说自己前后各知五百年罢了。而你,更是离谱。干脆声称自己是千年之后的人来到了这个世上?就你这样的,要是早生几年,倒是把那方腊的生意给抢了,可以去蛊惑百姓,当一个神棍去了!那样的话,可是比现在这样自在多了。如今倒好,却还要受着朝廷那些文官的鸟气!”说完,再也忍耐不住,咯咯的娇笑起来。 栾飞见状,算是彻底的无语了,长叹了一口气,闭上了嘴巴。 第一百三十五章 扭转历史 栾飞算是发现了,有时候说实话也是很痛苦的。 问题是,根据栾飞之前所接触的知识层面来看,尤其是那些心灵鸡汤的内容来看,说实话的人之所以痛苦,很多情况下,乃是受了那“狼来了”的悖论所害。 也就是说,你说实话之所以痛苦,那是因为你之前一直不肯说实话,一直都是说话不靠谱,各种的谎话连篇。这种情况下,你忽然来那么一句实话,自然是没人鸟你了。 如此论来,栾飞自然就很不爽了。 你妹的,老子之前可不是那种满口跑火车的人好不好。老子之前,可都是说话很靠谱,一个唾沫一个钉,就是随便抛出一句话,往地上一丢,也能砸出个丈许深的大坑来。 虽然,老子平时表面上喜欢忽悠一下,但是那些忽悠只是调剂罢了,实际上老子说的很多话,都是有迹可循有板子有眼的。 怎么到了如今,竟然给杨菁这么个印象呢? 栾飞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觉得这个世界简直是没天理了,连自己最亲近的女人,都这样不信自己了。 但是细细想来,栾飞又不得不承认,的确自己所说的事情太过于匪夷所思了,简直是超出正常人的理解范畴了。 且不说这是个现代科学技术几乎为零的大宋朝。穿越技术,即便是在自己的那个后世,也是个匪夷所思的技术。要不是那动辄兴起的网络小说,很多人连什么是穿越,都搞不大明白呢。 这种情况下,尽管杨菁是这个时代最为聪明的女人之一,但是要杨菁一下子接受穿越这个观念,倒也确实有点难为她了。 想到这些,栾飞就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 哪知,栾飞心里顺畅了,杨菁却逐渐冷静了下来,望着栾飞,陷入了沉吟之中。 毕竟,杨菁与栾飞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两个人的关系,早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这种情况下,杨菁自然对栾飞的个性,有着十分深刻的认识。 如今,眼见栾飞这种痛苦的寂寞的表情,联想到栾飞所做出的那些惊为天人的手笔以及远远超乎正常人理解范畴的思维方式,杨菁反倒是陷入迷茫了。 短暂的沉默后,杨菁望着栾飞,不由得问了一句:“你,你真的是一千年后的人?” 栾飞听了,反倒是没有与杨菁解释的激情了,淡淡一笑,反问道:“这个,有意义吗?反正,在你的眼里,我就是个神棍而已。” 杨菁呆了呆,看来刚才自己的那番话,倒是有点刺激这栾飞的脆弱的小心脏了。伤不起啊。 杨菁却不去管他,望着栾飞看了看,笑了笑说:“神棍不神棍,谁也说不准。那我且问你,千年之后,我大宋王朝还在吗?” 栾飞听了,苦笑一声说:“自夏商以来,你见过千年不灭的王朝吗?” 杨菁听了,不由得一呆,这个倒是实情。 栾飞叹了口气,接着说:“两汉何等的兴旺,加起来也不过四百多年的历史。大唐何等的荣光,最终也不过是两百多年的历史而已。因此,你觉得我大宋如此孱弱之国,能千年不倒吗?” 杨菁听了,叹了口气,大宋自建国以来,就始终没有拿回燕云之地。后来,各种无限拔高文官的身份,阉割尚武精神,这个王朝的根基,显得如此的先天性不足。这种情况下,指望他千年不倒,简直是痴人说梦。 短暂的沉默后,杨菁徐徐的问:“那大宋之后,又是何人主政?” 栾飞叹了口气,徐徐的说:“如果我说灭掉大宋的,竟然是北边一群蛮夷之人,你会信吗?” 杨菁听了,不由得陡然变色:“辽人,女真人?” 栾飞摇了摇头说:“都不是,辽人早已奄奄一息,女真人虽然很是生猛,但最终也不过是夺取了大宋半壁江山而已。最终,真正灭掉大宋的,乃是蒙古人。是蒙古人夺取了整个天下,而且还征伐了前所未有的疆域,远至西域极远之地。” 杨菁听了,不由得喃喃的自言自语:“蒙古人......” 栾飞摇了摇头,这个年代,铁木真还没出生呢,蒙古还是北边草原上一个四分五裂的松散的部落而已,杨菁以及整个大宋的上层人士,连女真人都不怎么了解,更何况蒙古人呢。 杨菁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了一事,望着栾飞,翻起面皮问:“既然是最终蒙古人入主中原,既然根本就没有你的什么事,那你还跟着瞎凑热闹玩个锤子啊!竟然还要搞割据,竟然还想造反。历史上,本来就没你的什么事,你还跟着瞎凑什么热闹!那不是自寻死路,又是什么!” 栾飞听了这番话,不由得雷的外焦里嫩,要是历史上本来有我的事,我还说什么?我本来就是后世穿越来的妖孽,原来的历史上要是有的我的事,那才是活见鬼了呢。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原来的历史上没有我的事,但是既然我穿越过来了,难道就由着我去束手待毙等死吗? 我又不傻,好不容易混到今天这一步,哪能老老实实等着任人宰割?还不如奋起一搏,这样,既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也许还能扭转历史的走向,改变汉人被异族奴役的现实呢。 栾飞便望着杨菁,翻了个白眼:“即便历史上没有我的事,那有如何?我既然来到了这个世上,以我的超人一等的能力,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能扭转历史的走向,打出一片属于我自己的天地来呢!” 杨菁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怔,呆呆的望着栾飞片刻,这话倒也很有道理啊。既然栾飞站在了后世人的高度,又拥有举世无双的见识,那么他打出一片属于他的天地,甚至扭转历史的走向,简直是太正常了。 但是,问题随之来了,杨菁忽然想起来了,这栾飞究竟是不是千年之后的人,还没有个定论呢。 别白操心了一圈,到头来,却是栾飞闲着蛋疼,又在故意逗弄自己开心而忽悠自己的呢。 想到这,杨菁不由得看了看栾飞,忍不住问:“你真的是千年之后的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 言多有失 栾飞听了杨菁的这句问话,险些昏厥过去。 你妹的,原来搞了一圈,还是不信啊。 不过,栾飞倒也明白,这种事,一时半会本来就不能指望杨菁彻底信服。 好在,来日方长,慢慢的可以让杨菁见识到自己的神奇之处。 栾飞想了想,望着杨菁,徐徐的说:“我究竟是不是千年之后的人,以后你倒是可以冷眼旁观,逐步去验证。此时,我倒是希望,这件事仅限于你我二人知道,不要再告诉别的人,好吗?”想了想,鉴于女人都是天生的爱嫉妒虚荣心强这个德性,栾飞又贱贱的加上了一句:“包括扈姐姐。” 事实证明,这最后一句话很有效,杨菁本来还在迟疑着呢,一听最后这一句话,顿时就眼睛一亮,望着栾飞,问:“李师师知道不?” 栾飞听了,白了杨菁一眼,瞅瞅你这点出息。 唉,没办法,谁让女人就吃这一套呢。 好在自己真的没有跟李师师讲过,因此如今倒是不用昧着良心去忽悠杨菁呢。 栾飞便摇了摇头说:“我哪里敢跟她说啊。” 杨菁听了,盯着栾飞观察了片刻,并且根据自己与栾飞多年打交道积累的经验,确定栾飞没有在诓骗忽悠自己,杨菁这才喜笑颜开的说:“好,我答应你,这件事就仅限于你我知道,是咱们俩之间的小秘密。” 毕竟,这件事扈三娘不知道,李师师也不知道,而且刚才栾飞还特意叮嘱不让扈三娘知道,如此而来,自己在栾飞的心目中,自然就在扈三娘之上了。而刚才自己问起李师师知道不知道,栾飞又特意说明哪敢让李师师知道,如此说来,栾飞本质里对李师师还有提防之心的,反倒是对自己坦诚无疑。 如此多方对比之下,杨菁的小女子的那点虚荣心,自然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看着栾飞,也不觉得心情大好。 栾飞笑了笑,便领着杨菁骑上马,朝城外呼延灼的军营而去。 至于自己乃是千年之后穿越来的妖孽这个话题,自然也就此打住了。 接下来,还是继续有条不紊的干正事要紧。 两个人很快就骑着马到了呼延灼的军中。 早有士卒报与呼延灼。 呼延灼听了,赶紧出来迎接。 双方到了中军帐里,各自坐下后,呼延灼望着栾飞,笑了笑问:“栾公子此行如何?” 栾飞笑了笑说:“还算顺利。” 呼延灼听了这话,立即笑了:“以栾公子的能力,这点小事,自然是手到擒来,丝毫不费吹灰之力了。” 栾飞笑了笑说:“呼延将军谬赞了。”顿了顿,望着呼延灼,徐徐的说:“如今,县令那边已经不成问题,那么接下来,就有劳呼延将军退兵了。” 呼延灼点了点头说:“本将即刻退兵就是,只不过高太尉那边还欠缺个交代,栾公子是个聪明人,应该已经想好了说辞了吧。” 毕竟,这次乃是高俅派来呼延灼来剿灭林冲的,结果偏偏剿灭变成了招降,而且事先还没有请示高俅,确实是个很叫人不爽的事情。 要是普通的土匪,以呼延灼名将之后的身份,如此临机决断,倒也没什么。 但是偏偏林冲与高俅有仇,这种情况下,呼延灼要是不给高俅一个交代,就把林冲给放了,高俅能爽才怪呢。 栾飞笑了笑,望着呼延灼,说:“呼延将军不必忧心,栾飞自然有回应高太尉的法门。” 呼延灼听了,倒是有点好奇了,“哦”了一声,望着栾飞。 虽然,呼延灼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询问,但是从他那希冀的目光中,还是能够看出来,他是很希望栾飞能够告诉他忽悠高俅的方法的。 这倒不是呼延灼单纯的喜欢打听隐私,主要是呼延灼真的没拿栾飞当外人,所以他想真心从栾飞这里学习一下相关的经验,这样日后他独自遇到类似的难题的时候,倒是也可以比着葫芦画瓢,有样学样的搪塞高俅了。 栾飞当然明白呼延灼的这点心思,淡淡一笑,徐徐的说:“其实法门倒是很简单,栾飞只需要修书一封,告诉高太尉,就说把这林冲忽悠招安,然后领着他去北边灭辽的战场上,把林冲派去打头阵。这样,即便林冲不死在辽人的手里,我倒也可以利用军中之便,寻个理由把林冲军法从事。” 呼延灼听了这话,不由得觉得脊背阵阵发冷,颤抖的望了望栾飞。 这要不是他对栾飞的人品多有了解,此时此刻恐怕都也信了栾飞会如此阴险歹毒的对付林冲呢。 饶是如此,呼延灼也暗暗叹息,看来这好人要是真的哪天使起坏来,确实也叫人很要命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呼延灼今天也算是又学到了一门厚黑的手艺,便朝栾飞拱了拱手,满脸受教的意思。 栾飞笑了笑,便起身告辞。 呼延灼见了,倒也不多挽留,把栾飞送出营寨,看了看栾飞,一时忍不住,快步走上前两步,伸出手来,握着栾飞的双手,略带哽咽的说:“栾公子,呼延灼只恨自己痴长了一些年岁,要是再年轻一些,便是舍弃这身官身不要,也要跟你风风火火的折腾一把。如此,倒也不负了年少轻狂,图一个快活自在!” 栾飞听了,诧异的看了看呼延灼,他隐隐从呼延灼的这番话里,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看来,这呼延灼的内心深处,也已经认可了那些文官士大夫的话,感觉到自己乃是大宋的叛逆这个问题。不过,看呼延灼那真诚的表情,显然呼延灼对自己倒是没有什么敌意,相反对自己的恣意妄为,还有几分艳羡欣赏的成分居中。 想到这些,栾飞看了看呼延灼,不由得叹了口气,徐徐的说:“感谢呼延将军的抬爱,只不过,栾飞算是什么身份,哪里承担得起呼延将军的如此的看重?” 呼延灼说出那番话后,倒也有点后悔了,他知道自己那番话说的有点不合时宜,要是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听到然后大做文章的话,显然是很要命的。 好在,这里除了栾飞、杨菁,再没别的人听到。 而对于栾飞的为人,呼延灼又一向是信得过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心灵鸡汤 问题是,呼延灼虽然对于栾飞的为人,一向信得过。 但呼延灼信不过杨菁啊。 且不说呼延灼与杨菁没有一文钱的交情。 单单杨菁的身份,就让呼延灼难以产生信任感。 要知道,杨菁可是杨戬的干丫头,当年可是在京城就名声在外的,官场上不知多少人吃过杨菁的亏呢。 再加上那些文官士大夫们,就喜欢没事各种胡诌乱扯,最终以讹传讹,肯定把杨菁的一些事情,各种演绎夸张,越说越邪门。 这种情况下,呼延灼自然要听说了许多关于杨菁的离谱的事情,又怎能对杨菁产生信任感呢。 呼延灼心里难安,目光也在杨菁身上逡巡了两下。 看样子,要不是碍于栾飞的关系,呼延灼就直接冷言嘲讽了。 杨菁自然看出呼延灼的这点心思了,不由得笑了笑,望着栾飞说:“看来呼延将军对小女子是不信任呢。” 栾飞笑了笑,暗暗摇了摇头,心说就你曾经的那名声,人家对你信任,才是活见鬼呢。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杨菁现在是自己的人了,自己也有责任帮助杨菁承担过来。 栾飞望着呼延灼,笑了笑,很是笃定的口吻说:“杨姑娘就是我,我就是杨姑娘,这一点,还望呼延将军不要多心。” 呼延灼一听了这话,得,既然栾公子都给这女人背书了,那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 呼延灼笑了笑,望着栾飞,打趣着说:“原来栾公子倒还是个性情中人呢。” 栾飞听了,贱贱的说:“性中人确实,情中人,倒是说不准。” 呼延灼一愣,不由得秒懂过来,哈哈大笑起来。 杨菁一看栾飞与呼延灼两个人那副猥琐的笑容,不禁也瞬间明白过来,羞红了脸,一言不发起来。 栾飞倒是为了避免杨菁过多的尴尬,一拱手,朝呼延灼道别了,然后转身就走。 呼延灼把两人送了出来,与栾飞洒泪而别。 栾飞领着杨菁便走。 走出不远,杨菁忍不住狠狠地掐了栾飞一把。 栾飞负痛,说:“做什么!” 杨菁白了栾飞一眼,冷冷的说:“做什么?你说做什么!你自己对我做了什么,你不清楚吗!” 栾飞摇了摇头说:“我不清楚。”望着杨菁,故意眨了眨眼睛:“我对你都做了些什么?”说完,就作势朝杨菁缓缓逼近:“你都希望我对你做些什么呢,我都满足你......” 杨菁啐道:“滚!光天化日,又在外面.......” 栾飞贱贱一笑说:“外面怎么了,天为被,地为床,外面才更显得原生态,别有一番趣味呢。” 杨菁听了,羞红了脸,啐道:“无耻!” 栾飞见了,本来就准备单纯的开两句玩笑的,如今一看这架势,倒也不由得色心大动,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直接恶狠狠的扑了上去。 风雨过后,杨菁穿戴好衣服,戳了栾飞一下,低声啐道:“你就知道欺负我。” 栾飞连连喊屈:“我疼惜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欺负你?” 杨菁白了栾飞一眼,说:“本来看那呼延灼一本正经,又是名将之后,以为他是个只知道打仗,不懂风情的人呢。结果刚才一看那情况,简直是大失所望,原来你们男人啊,骨子里都是一个德性。” 栾飞听了,不由得笑了:“你才知道啊。这年头,哪里有真正一本正经的男人啊,哪个男人不都是骨子里又闷骚的一面?只不过,你对他了解的不够深不够透而已,所以很多男人在你的跟前放不下,让人看去,好像一本正经不近风月不懂情趣似的。” 杨菁点了点头,望着栾飞说:“这也是你们千年之后的理论?” 栾飞呆了呆,这也能跟千年之后扯上?望着杨菁一眼,笑了笑,说:“我们千年之后,有一种学问,叫做心灵鸡汤。” 杨菁一愣,问:“心灵鸡汤?什么心灵鸡汤?” 栾飞笑了笑说:“鸡汤是给人滋补身子的。所谓的心灵鸡汤,是专门对那些心里受伤、心里有缺陷的人滋补的,让他们的心里看起来更加完美更加健康一些。” 杨菁听了,愣了愣说:“还有这种汤?那你回头给我煲上两碗,我也补上一补。” 栾飞听了,阵阵无语,真是没文化真可怕啊,这一千年的鸿沟摆在这,很多事情简直是没法交流呢。 杨菁看了一眼栾飞无语的样子,笑了笑问:“怎么?你不会做啊?” 栾飞听了,摇了摇头说:“我只会说,不会做。” 杨菁听了,笑着说:“那也无妨,那你把煲汤的方法说给我,我自己去做好了。” 栾飞听了,发现这简直是没法沟通了,这认知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好在,一想到自己具有对杨菁智商上的碾压感,再想到刚才杨菁的服侍也算是让人满意,于是,栾飞笑了笑,只好耐心的解释起来:“心灵鸡汤不是一种汤,而是一门学问。” 杨菁愣了愣:“不是汤,是学问?”望着栾飞问:“那是什么学问?” 栾飞笑了笑说:“就类似于《世说新语》那种,专门通过一个个小故事,然后给你一些做人做事道理的启迪。”说完,望着杨菁问:“这下可明白了吗?” 杨菁听了,缓缓的点了点头,栾飞这么一说,杨菁算是略微明白了一些。 细想了一下,杨菁不由得望了栾飞:“既然如此,那你还故弄玄虚,说什么鸡汤?直接说是几篇故作深沉无病呻吟的文章就得了吧!” 栾飞听了这话,不由得呆了呆,看来自己还是把问题想简单了,这杨菁的理解能力还真不是盖的,这么快就领悟到了心灵鸡汤不过是一些故作深沉无病呻吟的文章。而自己前世,却是读了很多心灵鸡汤之后,才痛苦的领悟到了这个问题。 唉,看来自己的智商,又被杨菁碾压了。 想到这些,栾飞不由得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杨菁见状,笑了笑说:“好了,别纠结了,赶紧回去办正事要紧。”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只好打起精神,领着杨菁继续赶路。 他还急着赶紧招降林冲,然后返回郓城县去呢。 第一百三十八章 重回郓城 林冲盼了许久,终于算是把栾飞给盼来了。 其实,林冲倒是不担心栾飞不收降他。毕竟,对于栾飞的人品,林冲还是信得过的。 既然,当初栾飞承诺了收降林冲,只要栾飞自己不垮掉,肯定会兑现诺言,收降林冲的。 对于这一点,林冲是毋庸置疑的。 况且,后来吴用等人又上山告知了林冲相关情况。这种情况下,林冲自然就更加没有理由犹疑猜测了。 林冲主要是担心另一个问题,就是自己能不能名正言顺的归降栾飞。 要是本地县令不肯合作,要是呼延灼不肯行个方便,那么即便最后栾飞强行收降了自己,但是最后肯定在朝廷那里留下十分恶劣的印象。 而林冲又深知,栾飞本来就在朝廷那边有着十分差的印象了。 这种情况下,要是因为自己,而让栾飞的处境更加雪上加霜的话,林冲自然是愧疚死了。 所以,林冲甚至暗暗下定决心,要真是这样的话,自己倒是宁肯不归降栾飞,以免连累了栾飞。 如今,栾飞终于上山了,林冲小心翼翼的问着情况。 栾飞把整个过程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遍。 林冲听了,顿时大喜过望,他虽然对栾飞的能力没有丝毫的怀疑,但是也没想到,栾飞竟然还真的能搞定那个死脑筋的县令。 如此简直是再好不过,这下自己就不用顾忌这顾忌那了,可以放心的投靠栾飞了。 想到这,栾飞再不迟疑,当即跪倒在地。 栾飞叹了口气,问起山上喽啰们的归宿问题。 林冲道:“栾公子,如今山寨的五百喽啰,全部愿意归顺栾公子。” 栾飞看了一眼林冲,徐徐的说:“我们来去自由,绝不搞强人所难那一套。” 林冲道:“这个请栾公子放心,林冲不是那样的人。” 栾飞点了点头,又问:“那可与他们说清楚了投奔我的后果了吗?投奔了我,就要接受严厉的军令管理。军令无情,不论是谁触犯了军令,都将严惩不贷,绝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林冲道:“栾公子放心,五百兄弟都知道这些,都愿意跟随栾公子去干一番事业。” 栾飞点了点头说:“如此最好。” 于是,林冲随即下令,所有喽啰整顿好行装,把山寨金银细软全部装好上车。 栾飞放眼看去,这林冲到底是个厚道人,所带领的山寨肯定不像别的土匪那样大肆劫掠,这段时间又是根本就放弃了劫掠,加上林冲在这里开山立柜时间不长,因此如今山寨竟然没有多少积蓄。 反观当初那李忠、周通的桃花山,那可是大车小车,金银细软不计其数呢。 栾飞暗暗叹息,看来这强盗也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至少,这林冲就不是个合格的强盗。 随着一声令下,阵阵火起,这座山寨被一把熊熊大火给湮没。 栾飞等一行人站在山下,看了片刻,然后继续赶路了。 远处,呼延灼勒住马缰,呆呆的望着火起的山头,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拨转马头,领着大军班师而去。 县城里,县令伫立城头上,望着那火起的山寨,也是叹息不语。这座山寨虽然不像别的地方那些土匪那么穷凶极恶,但毕竟也干劫掠的勾当。只要干劫掠的勾当,就是土匪,就是朝廷需要剿灭的对象,就是地方官需要肃清的毒瘤。 自己身为一县的父母官,责无旁贷,自然需要把这伙土匪剿灭掉,而且还最好用最小的代价把这伙土匪给剿灭掉。 只不过,自己这次的代价确实很小,几乎是全县没有耗费一粒米,没有流血死掉一人,但是这代价真的很小吗? 至少,自己与那“十恶不赦”的栾飞小儿,做了一场可耻的利益交换。 而这场交换下来,虽然对全县百姓有利,但是显然有点背叛了整个文官集团,一旦传扬出去,不论是对自己的前途,还是对自己的名誉,都将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 自己这么做,究竟值得还是不值得? 县令茫然的摇了摇头,他是真的不知道了。 也许,只有时间才能给出答案。 如今,只愿这辈子再也不要与那栾飞小儿发生任何的牵连了。 要不然,真心的伤不起啊。 栾飞等人终于抵达了郓城县境内,径直到了梁山泊。 早有人报与那冯阳。 冯阳这段时间,一直都是殚精竭虑,连觉都睡不好,生怕听说栾飞在东京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一旦他的栾老大出了什么好歹,自己以后可怎么办?好不容易搞起来的豹营,可怎么办? 甚至好几次,冯阳都忍不住冲动,想要只身赶去东京探探情况,毕竟他当年在东京也多多少少有些关系。 当然,身去东京,事关重大,不可鲁莽,冯阳想了想,难以裁决,便与宋老板商议了一下。 宋老板听了,断然回绝,叮嘱冯阳这时候一定要好好练兵,务必要沉住气,绝对不能乱来,否则咱们任何一个不妥的举动,都有可能把栾公子置于险地呢。 冯阳听了这话,倒也明白过来,但是毕竟心里不踏实啊。 无奈之下,与宋老板商议了一圈,觉得还是派人去打探一下情况的好。 但是两个人都对东京的文人圈子不大了解,冯阳认识的都是低级武官,宋老板认识的那几个都是生意场上的朋友,这些交际根本靠不住。 最终,两个人一致想到了赵书文,便一起把赵书文邀请来梁山泊喝酒,酒过三巡之后,冯阳卷着舌头,望着赵书文,徐徐的问:“赵大人,栾老大也是你的兄弟,如今他去了东京这么久,你真的不着急吗?” 赵书文听了,望着冯阳,不禁笑了。 当初宋老板、冯阳一邀请他来这里喝酒,赵书文心里就猜到了是什么事了,如今一听冯阳问起,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赵书文当然忍不住笑了。 冯阳见状,不禁微微恼怒起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笑的出来!” 赵书文听了,淡淡一笑说:“不笑还能怎么着?要不然,赵某给你痛哭一场?”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靠谱的栾飞 冯阳听赵书文竟然还有闲心打趣,不禁登时火冒三丈了。 奶奶的,当初栾老大对你那么够意思,如今栾老大吉凶未卜,你他娘的竟然如此的淡定,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怪说书读的越多人就越坏! 读书人就没几个好鸟! 冯阳气急之下,哆哆嗦嗦的,看样子就要暴发起来了。 赵书文浑不在意,淡淡一笑,接着说:“如果,大哭一场,能对栾兄弟管用的话,那赵某便是哭上三天三夜,又有何妨呢?” 冯阳听了,不由得一呆,望着赵书文,气得哆哆嗦嗦的说:“那你也不能幸灾乐祸啊!”虽然,他也承认,这时候哭也没用,但也不能笑啊。 赵书文笑了笑说:“照你这心态,你要是知道你的栾老大都在东京干了些什么事,你肯定会立刻吓尿了。” 冯阳听了,不由得一愣:“干了什么事?” 赵书文淡淡一笑,把栾飞卯足了劲把李师师泡了,然后与官家在宫里硬怼起来,官家气急败坏之下,差点没把栾飞拉出去煽了的光辉事迹说了。 此言一出,宋老板、冯阳顿时呆傻住了。 他们俩万万没想到,这都什么时候了,栾老大竟然还有闲心泡妞! 而且,你就算真的年轻人火力壮,你身边有杨菁有扈三娘,哪个哪个不是貌美如花,又对你一往情深,泡哪个不行?非得去泡官家的女人!而且泡就泡了吧,偷偷的泡一次过一下瘾也就是了,你却偏偏翻来覆去的泡,没完没了的泡,这不是作大死又是什么!结果,官家叱责了你两句,你竟然还敢跟官家硬怼起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冯阳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他忽然发现,他有点低估栾老大的胆子了。 这栾老大真是胆肥上天啊,就冲他在东京干下的这件事,自己便是有十条命,也不敢想啊。 倒是宋老板,还算清醒,战战兢兢的问:“那赵大人,后来呢?官家不会是真的把栾公子给......”虽然明知道赵书文这个架势,栾公子十之八九没有被官家给煽了,但是栾飞做的事情太惊悚了,官家又是九五之尊,一言九鼎的人,既然说要煽了你,君命出口如山,岂能轻易收回来的? 所以,宋老板觉得,还是从赵书文那里得到亲口的验证,这样才算更加靠谱一些呢。 赵书文听了,笑了笑说:“要是把他真的煽了,他以后还怎么与那杨姑娘、扈姑娘过幸福生活去?” 宋老板、冯阳听了,暗暗松了口气,两人相互看了看,这才发现对方的脑门上,竟然全都是汗水呢。 想了想,冯阳忽然觉得不对劲,望着赵书文道:“赵大人,你怎么知道栾老大在东京的事情。” 赵书文听了,白了冯阳一眼:“就你关心你的栾老大啊?你要是真的关心,倒是时刻打听一下消息啊。” 冯阳听了,讪讪一笑,没有说话。 话说到这份上,冯阳也算是明白过来了,看来赵书文这段时间也是发动了在东京的关系,日夜不停的打探栾飞的消息,然后时刻回报到郓城县这边来。 虽然,两地相隔这么远,而且这么打探起来,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即便是想帮忙,都是来不及的。况且,东京那是什么地方,你区区郓城县一隅之地,又能帮得上什么忙? 但是,这样一做,至少能图一个心安呢。 冯阳这才知道,看来自己误会了赵书文了,想到刚才对赵书文的种种无礼的举动,不由得大为尴尬,惭愧至极的望着赵书文,说:“赵大人,刚才......” 赵书文当然知道冯阳的心思,不由得哈哈大笑,大声的说:“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这么见外。你们对栾兄弟的关心,赵某当然能够理解。既然如此,赵某且告诉你们另外一个好消息,你们的栾公子,如今正朝郓城县返程呢,算起行程,估计这一半天里就该到了。” 此言一出,冯阳、宋老板听了,不禁大喜过望,一起望着赵书文,颤声的问:“当真?” 赵书文笑了笑说:“赵某当然不会骗你们的了。事情千真万确,是十天前我东京的朋友捎来的书信说的。”把联合女真灭辽的事情大致讲了一下,然后看着冯阳道:“如今,你最需要做的,就是火速加快战备,等栾公子回来后,朝廷圣旨一下后,立即率领豹营北上参与对辽一战。只要此战得胜,就是豹营彻底名载史册的时刻!” 冯阳听了,顿觉浑身热血沸腾起来,好个激动,连干了三碗酒,被呛的够呛,咳嗽了好几声,这才缓了下来。 看着赵书文笑吟吟的样子,冯阳忽然一想,又不对劲了,你妹的,你既然十多天前就知道栾老大要平安回来了,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而且,刚才还在故意看我的好戏,真是气煞人也! 想到这,冯阳就不爽了,看着赵书文,道:“好你个姓赵的,你明明早就知道栾老大要回来了,为什么不早早告诉我们,白白的害我们继续担心了这么多天,刚才还故意看我们的笑话!真是岂有此理!” 赵书文听了,哈哈大笑着说:“不如此的话,又怎能凸显你们对栾兄弟的深情厚谊呢?” 冯阳听了,不由得阵阵无语,白了赵书文一眼,我与栾老大的感情,还用你来检验。 赵书文见状,倒也知道这事干的确实有点不地道了,便存心改一改话题,望着冯阳,笑了笑,故作神秘的说:“那你可知道,你的栾老大离开东京之前,又做了一件事,是什么吗?” 冯阳听了,不由得一呆,问:“做了什么?” 毕竟,以栾老大的个性,可是什么没谱的事情都会干出来的。 赵书文笑了笑,说:“你的栾老大,又巴巴的跑去,狠狠地泡了李师师一顿” 冯阳听了这话,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而一侧的宋老板,则是干脆噗的一口茶水尽数喷了出来。 他们俩虽然早就知道那栾飞对李师师的垂涎,但是也万万没想到,栾飞竟然为了李师师,已经饥渴到了这个地步。 第一百四十章 多张面孔的栾飞 栾飞竟然如此的不靠谱,竟然为了一己之“私欲”,屡屡去泡那李师师,这不是摆明了要异性不要命嘛。 此时此刻,冯阳忽然咬牙切齿,有点嫉妒起他的栾老大来。 你妹的,老子在这边为你担惊受怕,你他娘的却好风流快活,时刻都不忘记自己享受呢。 甚至,即便是生命都危险了,还不忘风流快活。 你妹的,你咋不上天呢你。 白白为你妹的担心这么久了。 但是嫉妒归嫉妒,嫉妒过后,就是无穷无尽的羡慕了。 毕竟,李师师,冯阳是亲眼看见过的。 李师师的曼妙身姿,那充满诱惑性的声音,那姣好的面孔,哪一样哪一样,不都是男人们心目中的那个什么的对象啊。 这种情况下,别说是栾飞,就算是冯阳,要是哪一天有人跟冯阳说,要是能够与李师师一亲芳泽,然后代价是付出生命的话,冯阳觉得,自己都可能一个冲动,然后不管不顾,先泡了李师师,好好的享受一下这绝世第一名妓的温软再说。 唉,老大就是老大啊,连泡起妞来,都甩我这小弟好几条街呢。 赵书文看了看冯阳那沉闷的表情,不由得阵阵好笑。 冯阳忽然咬牙切齿的说:“官家怎么不真把他抓起来煽了呢。”妥妥的嫉妒啊。 话音才落,赵书文还没等说什么,却早听见外面一人笑着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他娘的把你给煽了!” 却见栾飞领着一干人回来了。 冯阳呆了呆,望了望笑吟吟走进来的栾飞,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声着说:“你要是愿意把我煽了,现在就可以!” 栾飞笑骂:“滚!”招呼一干人大咧咧的坐下了。 冯阳一巴掌拍在亲兵脑袋上:“你妹的,栾老大回来了,怎么不提前报告一下!” 亲兵很是委屈的看了看冯阳。 栾飞笑了笑说:“老子是回到自己家里来了,还用得着跟你汇报?是老子下令不要他们声张的,老子进来看看,老子不在的时候,你们这些人都在干些什么。如今看来,小日子过的挺滋润的,有酒有肉,还不错。”说完,拿过一个酒碗来,倒了一碗酒,端起来,一仰脖干了。 冯阳贱贱的走上前去,帮栾飞倒满了酒,笑了笑说:“老大,你回来就好,这段时间,可真是让我们惦记死了。” 栾飞笑了笑,与冯阳、赵书文、宋老板一一碰了一碗酒,大家交情摆在那,多的话不必多说,只需要一碗酒,就都解决了。 冯阳一碗酒干了,看了一眼杨菁等人,忍不住凑到栾飞跟前,贱贱的问:“老大,那李师师的滋味......” 栾飞忍不住骂道:“滚!”作势一碗酒就要扣在冯阳的脑袋上。 冯阳见状,吓了一跳,赶紧抽身闪开,然后贱贱的笑着望着栾飞。 杨菁在一侧忍不住笑着说:“冯阳啊冯阳,这样的话,应该关起门来偷偷的问,你这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他,他哪里下的了台?他心里可回护他的师师姐姐呢。” 冯阳吐了吐舌头,明白了过来,看来等会得偷偷的问问栾老大,不怕死一般的拼了命的泡官家的马子,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肯定是精神与肉体上的双重刺激呢。 栾飞白了杨菁一眼,招呼吴用、林冲等人坐下,然后介绍给大家,接着说:“从今以后,这些人,就是咱们豹营的兄弟了。” 冯阳点了点头。 宋老板笑着说:“宋某这就安排相应的事情去。” 栾飞点了点头说:“辛苦了。” 赵书文一听这些人竟然都是土匪出身,尤其是吴用与林冲还是梁山泊土匪,不禁瞠目结舌,看了看栾飞,有点不理解栾飞的思维了。 栾飞笑了笑说:“他们,不同的。” 赵书文听了,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他知道栾飞的为人,既然栾飞做出这样的决定,那肯定就有相应的理由。这种情况下,自己倒是不好问的过细了。 倒是那张公公,也不知道是一路鞍马劳累真的倦了,还是不愿意这样的场合,略微应承了下,就站起身来要去休息。 栾飞见了,倒也理解张公公,便看了一眼杨菁,使了个眼色。 杨菁会意,便起身领着张公公送他去休息。 两个人出了屋,走了几步,张公公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杨菁笑了笑问:“公公心里又迷茫了?” 张公公叹了口气,徐徐的说:“老奴也不知道,老奴如此的回护那栾飞,究竟是对是错。就栾飞现在这举动,怎么看怎么都像土匪,哪里还有半点朝廷命官的样子。那赵书文更是离谱,他本来就是科举进士出身,按理说,他应该与那栾飞坚决划清界线才是。即便不坚决划清界线,但也要与栾飞保持适当的距离啊。毕竟,他们文官都知道,像栾飞这样的武将,对大宋朝意味着什么。但是赵书文不但不与栾飞划清界线,而且还亲密无间,看这架势,即便那栾飞真的谋反了,赵书文肯定也帮助栾飞出谋划策似的。唉,这都是什么什么啊,简直是没有道理可言了!” 杨菁看着张公公那痛苦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徐徐的说:“也许,公公看的有些片面了,栾飞这个人,是一个有着多张面孔的人。” 张公公听了,不由得一愣问:“多张面孔的人?” 杨菁点了点头,笑了笑说:“对,多张面孔的人。对于宋老板,他是个优秀的少主人;对于冯阳,他是个靠谱的哥们;在林冲、吴用等人面前,他又是个草莽之士;在赵书文面前,他是又是属下也是兄弟还是朋友;在高俅高太尉面前,他是个看似谦卑实际上却很有主见的下属;在李师师面前,他则是个以文会友的好色之徒;而在我杨菁面前,他又是个不停斗嘴却又无限柔情的好男人。总之,栾飞是个有着多重面孔的人,在不同人的面前,他有着不同的面孔。而这一点,大多数了解栾飞的人都心知肚明,包括赵书文。大家也都知道,栾飞骨子里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 第一百四十一章 监军的重要性 栾飞等人胡吃海喝一阵后,一个个就都东倒西歪的,任由着小喽啰扶着各自去休息了。 杨菁与张公公则是坐在亭子里,看着这一幕幕,不由得相视一望。 张公公叹了口气,徐徐的说:“老奴活了大半辈子,一直都是在说书人的口中,听说那些江湖上的事情,一直对江湖上的事情很是神往。如今看来,江湖也不过如此,没有什么好神往的,真正身处其中,很快就让人厌倦了。” 杨菁听了,笑了笑,望着张公公,徐徐的说:“这里是豹营,公公乃是监军,怎么能把豹营当做江湖呢?” 张公公听了,猛然醒悟过来,老奴是豹营的监军呢,既然如此,岂能任由那些江湖上的草莽之气,进入豹营之中? 奶奶的,执行军令没商量。 张公公腾的站起身来,大声呼喝了一声。 早有豹营官兵知道张公公是宫里的人,倒也不敢得罪,快步跑了过来。 张公公喝道:“传老奴的命令,即刻将这些醉鬼全部拿下,然后每人先打他们二十军棍,看他们还敢胡吃海喝吧!成什么体统!” 那官兵呆呆的看了看张公公,却没有动。 张公公见了不禁恼了:“老奴现在是豹营的监军,奉旨监督豹营的一切事宜,你竟敢不听从老奴的命令!” 那官兵倒也胆大,打量了下张公公,便说:“小的尚未接到公公担任豹营监军一事。”看了看一侧的杨菁,接着说:“豹营的监军,不一直是杨姑娘吗?” 张公公听了这话,不由得一呆,你妹的,老奴还没正式走马上任呢呗? 张公公回头看了看杨菁,你这妮子,不会是故意看老奴出丑吧,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证明你才是豹营当之无愧的监军? 想到这,张公公死死的盯着杨菁,看样子杨菁要是不给他个合理的解释,这件事就不算完了。 杨菁笑了笑,望着张公公,徐徐的说:“公公不要误会。” 张公公冷着脸说:“你让老奴怎么不误会?” 杨菁笑着说:“我刚才只是随口一说而已,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张公公哼了一声说:“欲盖弥彰,谁还不清楚你这妮子!” 杨菁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着张公公,笑着说:“公公,饭不是一口吃的,军务也不是一天就能整顿的。况且,栾飞这段时间实在是身心俱疲,确实需要彻底的放松一下。公公有所不知,一旦明天一切步入正轨,栾飞真的严格执行起军纪来,可比公公想象中的严厉许多。便是公公不小心触犯了军纪,栾飞都敢打你的。” 张公公哼了一声说:“老奴这老胳膊老腿的,哪里禁得住打?” 杨菁摇了摇头说:“法不容情,便是触犯了军纪,便是亲爹亲娘,也要照打不误。更何况公公呢?虽然,公公身子骨弱,但是在军纪面前,可是人人平等的,岂会因为你身子骨弱,就对你格外网开一面?” 张公公听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没想到栾飞小儿还有铁面无情的一面。又一想,这些年来,大宋的那些军事主官就都看着大宋的监军,各种的不爽呢。栾飞肯定也是一个尿性。这要是让那栾飞小儿一不小心抓住老奴的把柄,还不往死里来找茬? 想到这些,张公公不由得暗暗戒备了下,叮嘱自己以后还是要注意一些才是。 杨菁望着张公公,笑了笑说:“好了,时候不早了,公公还是早点休息吧。要不然,明天不能按时起床出来,恐怕栾飞又要借题发挥了。” 张公公听了,白了杨菁一眼,却也不多说什么,一转身,径直去休息去了。 杨菁望着张公公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 虽然,杨菁知道,张公公本质里是个好人。 但是,张公公在宫中常年惯了的人,肯定对军营生活,尤其是对栾飞这种的军营生活,充满了不适应。 杨菁别的不怕,就怕张公公到时候会利用皇权,来百般干涉栾飞的布置,干涉豹营的整体计划,到时候真要是那样的话,整个豹营的战斗力势必要大幅削减。而这,对于即将开上抗辽前线的豹营来说,显然是个致命的伤害。最终,吃亏的还是国家。 到时候,国家吃亏了,栾飞乃至整个豹营,肯定还要背黑锅,被视为栾飞与豹营也不过尔尔,真要是与辽人作战,也就完蛋了等等云云,栾飞既要承担着败军的罪责,豹营也声名扫地。 正是因为充分考虑了这些,杨菁觉得还是很有必要未雨绸缪一下,提前给张公公想办法潜移默化一些东西。这样,至少接下来可以让张公公安分一些。 当下,杨菁负手而立,反倒是没有丝毫困倦,游目四望了片刻,迈开步子,开始四处的游览起来。 这里,曾经是不可一世的梁山泊贼寇的巢穴,如今却成了豹营的壁垒,这一切的一切,是来得那么快,是取得的那么不可思议。 想到当初自己刚来豹营担任监军的时候,豹营还是白手起家,一无所有呢。 如今,短短一年多的时间,豹营不但建立了前所未有的功绩,而且还战斗力被举世公认,这一切的一切的成就,都是源于栾飞一人。 这个神奇的男子啊。 杨菁想着想着,已经站在了栾飞的床头前。 此时,栾飞已经喝得大醉,躺在了床上正喊声如雷呢。 杨菁凝视着栾飞的面孔,陷入了沉思。 他,真的是一千年后的人?真的是因为什么匪夷所思的机缘巧合,然后穿越来我大宋朝的? 杨菁摇了摇头。 杨菁也不知道,究竟该不该相信这一切。虽然,这一切看起来那么的匪夷所思难以想象,但是栾飞说的有鼻子有眼,而且说这些的时候,还是满脸认真,看起来不像是信口胡诌的。尤其是,栾飞所体现出的那些过人的见识与智慧,怎么看怎么都远远超乎了这个时代该有的水平。栾飞对于联合女真灭辽等一系列战略举措的提出,任谁看去,都觉得那么的不可思议。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杨菁倒是觉得,栾飞也许真的是千年之后的人呢。 第一百四十二章 准备北上 朝廷的圣旨很快就下达了,要求豹营不日北上河北大名府一带,准备参加对辽的作战。 此时,经过连日紧张的准备以及集训,豹营的各项战略物资均已准备的妥当。 同时,林冲所部、桃花山所部也都已经完成了整合。 北上参与对辽战争,已经势在必行。 栾飞叹了口气。 杨菁望着栾飞,问:“真的下定决心了?” 栾飞点了点头:“不参加此战,此生遗憾!” 杨菁叹了口气道:“此战凶险异常,豹营势必要付出惨烈的伤亡。” 栾飞摇了摇头说:“既然当了兵,哪有不付出伤亡的?当兵的要是都怕了死,那这个国家,还有什么希望呢。” 杨菁沉吟着说:“参加此战,后援保障也将都全部掌握在朝廷手里,稍不如意,就要面临军法从事。” 栾飞望着杨菁,很是认真的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收复燕云的良机,便是我豹营全部打光了,也是值得的。要是不参加此战,恐怕豹营上下,都会此生遗憾。” 杨菁点了点头。 两个人走出来,到了张公公去处,只见张公公正凭窗望着远方。 栾飞看了看张公公,徐徐的问:“公公真要跟随着我们一路北上吗?” 张公公不假思索的说:“职责所在,岂敢不尽心用命。” 栾飞道:“此战凶险,且路况难行,公公年事已高,还是慎重的好。” 张公公摇了摇头说:“老奴都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有什么好顾念的。只要这辈子能够真的踏踏实实为国家做一些事情,便是死了,也是没什么好遗憾的了。这样,至少将来老奴死了的时候,历史上能够记上一笔,这个老太监曾经参与了收复燕云一战。那样的话,老奴也算是无所遗憾的了。”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说:“那就有劳公公了。” 郓城县衙的雷横,此时也坚定的站在赵书文面前,等待赵书文说话。 赵书文沉默许久,方才长叹了一口气,徐徐的说:“雷都头,虽然本官当初与你有一些龃龉,但是经过栾公子的调解,如今本官将你视为心腹。平心而论,如今郓城县真的离不开你。不过,好男儿志在四方,既然你想要到战场上,一刀一枪博取个功名,本官自然不能耽误你的前途。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本官预祝你马到功成,封妻荫子!” 雷横拜倒于地道:“多谢大人成全!”离开县衙,骑着马回到家里,望着家中老母,却满脸愧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雷母望着雷横,爽朗一笑说:“我儿何必挂念为母!只要我儿此去,为君王用命,那为母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愿我儿到战场上,奋勇拼杀,不要丢了我汉人的脸面,那么为母也就知足了。” 雷横听了,拜倒于地道:“母亲在家用心保养身体,等儿子回来。” 还是那一座茶坊,那一间雅间。 栾飞将茶盏徐徐落下,望着韩凤,笑了笑说:“今天韩舵主找栾飞来,不会就是为了喝一杯茶吧?” 韩凤淡淡一笑说:“栾公子见笑了。要是喝一杯茶的话,什么时候不能喝?栾公子是个聪明人,应该能够想象得到,韩某把栾公子请来的用意。” 栾飞听了,叹了口气,望着韩凤道:“杀人坊也想参与对辽一战?” 韩凤看了一眼栾飞,悠悠一笑说:“栾公子,杀人坊耳目遍布天下,帮助栾公子搜集一些情报,还是很有帮助的。” 栾飞叹了口气,徐徐的说:“老实说,杀人坊要是参加的话,战场争衡,也都是以一当十的战士;要是搜集情报,更是能够起到难以替代的重要作用。只不过,事关重大,实在难以轻易下了决心。” 韩凤听了,望了望栾飞,笑了笑问:“栾公子莫非是担心这件事传扬出去,会影响栾公子的名声?会让朝廷以栾公子与杀人坊勾结,而加大对你的攻击中伤?然后栾公子被我们杀人坊所连累?” 栾飞听了,望着韩凤,淡淡一笑说:“韩舵主误会了,栾飞要是真的有这方面的顾虑的话,那当初何必与杀人坊有所牵连?那些文官士大夫,本来就像苍蝇一样,每天正事不干,就嗡嗡嗡的围着你转个不停,专门挑你的毛病,这样的人,你根本就防不胜防,既然如此,栾飞又岂会在乎与杀人坊有所牵连呢?” 韩凤听了,不由得费解的望着栾飞,这样的话,他就还真的有点难以理解栾飞不肯与自己合作的原因了。既然栾飞不在乎这点名声,为什么还是不肯与杀人坊合作呢?毕竟,只要有杀人坊的帮忙,将极大降低豹营的伤亡,对于整个对辽作战的大局,作用不是一般的大。 栾飞望着韩凤,不由得叹了口气。老实说,他内心里也一直拿韩凤当自己的兄弟的,虽然韩凤乃是杀人坊山东分舵舵主,身份上看起来很不光彩,但这也没有影响栾飞拿韩凤当自己的兄弟。 而同时,栾飞更是清楚,杀人坊一旦参战,对此战的重大作用。 但是,栾飞还是要拒绝。 而且,为了表示对兄弟的足够尊敬,栾飞想了想,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把个中原因,给韩凤做个解释。 要不然,就显得自己很不厚道了。 当下,栾飞望着韩凤,叹了口气,徐徐的说:“韩舵主,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么栾飞可就有什么就说什么了。要是有些话伤了韩舵主以及杀人坊的自尊,还望韩舵主包涵。” 韩凤听了,淡淡一笑说:“栾公子不必有所顾虑,韩某自打从事杀人坊以来,就早已把名声看的很淡了。这种情况下,韩某又岂会在乎什么自尊之类的东东呢。只要有利益,那么就什么都好说。” 栾飞听了,看了一眼韩凤,淡淡一笑问:“当真?韩舵主真的把名声置之度外?韩舵主以及杀人坊,真的对于名声什么之类的东东,丝毫都不放在心上?” 韩凤听了,淡淡一笑说:“那是。” 栾飞听了,白了韩凤一眼,笑了笑问:“那韩舵主今天又何必来此呢?” 第一百四十三章 名誉 事实上,从韩凤坐在这间雅间,甚至从韩凤发出邀请的时候,栾飞就已经想透了其中的猫腻了。 这些年来,杀人坊一向是收钱办事,只要给钱,什么人都杀;只要不给钱,即便是有不共戴天之仇,也置之不理,绝对不会以组织的名义去杀人的。 即便是之前栾飞两次与杀人坊合作,剿灭梁山泊贼寇,杀人坊也是收取了巨额的好处费的。 这种情况下,如今杀人坊竟然也懂得什么君王天下,懂得来为国杀敌收复燕云这类高大上的道理,这岂不是活见鬼了吗?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杀人坊的高层,也想抓住这个扩大影响的机会。 原因显而易见。 如今,众所周知,与女真人联合灭辽,乃是一个千载难逢收复燕云重振雄风的大好时机。燕云沦陷于辽人之手,这片阴云已经在整个大宋人的头顶上悬浮了百十来年,早已把大宋人压得喘不上气来了。 这种情况下,不论是谁,只要能收复燕云之地,自然就能瞬间身价爆棚名声鹊起,成为全天下眼中的民族英雄的。 而杀人坊,虽然名声一向不是很好,但是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道理,你越缺少什么,你才越在乎什么的。 于是,杀人坊在发现官军这次十拿九稳能收复燕云之地后,自然也蠢蠢欲动起来,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参战,通过报效国家的方式,来最大限度的改善一下自己的坏名声。 这样的话,以后谁提起杀人坊,就不会光说那是一群十恶不赦的杀人狂,而会竖起大拇指说,他们也曾经在收复燕云之地的战争中,立过了大功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杀人坊的高层,很快就统一了意见,决定想尽办法参与到这场战争当中来。 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战争也不是谁想参与,就能参与的。 大宋上百万的禁军,还有不少排着队在那干看着,没有机会参战呢。 这种情况下,岂会用你一个声名狼藉的杀手组织? 这要是传扬出去,大宋的名声何在?岂不是让天下人大跌眼镜? 于是,杀人坊高层郁闷了一圈,猛然间眼睛一亮,想到了栾飞。 毕竟,山东分舵韩凤与栾飞的关系一向不错,这件事早已在杀人坊的内部,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了。 而那栾飞,又一向是个重情义的人。 要是能够通过韩凤说动栾飞的话...... 杀人坊高层很快就统一了意见,当即给韩凤下达了指示,让韩凤代表杀人坊来找栾飞谈。 而且明确表示,只要栾飞肯答应带领杀人坊参战,那么一切都好商量。 韩凤接到指示后,不由得阵阵头大,他与栾飞是什么关系,自然对栾飞的个性多有了解。 这种情况下,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番来洽谈,十之八九都要落空的。 但是上级的命令,也不能置之不理。 没困难要执行,有困难也要克服困难去执行啊。 韩凤无奈之下,只好长叹了一口气,决定先把栾飞邀请来,好好洽谈一番,试探一下栾飞的口风,然后再做定夺。 对于杀人坊的这点心思,栾飞自然是洞若观火。 别看大宋开国以来,绝大多数人都谈辽色变,连提与辽人作战都不敢提,偏偏一个个还很阿q,每天精神胜利法,大言不惭的说什么辽人是一群穷鬼,咱们随便给他们一些岁币,就能把事情搞掂,可谓是不动一兵一枪,就能保持太平,闷声发大财。 但是实际上,归根结底还是没有足够的把握打败辽人,这种情况下,自然只有阿q了。 如今,既然有了千载难逢的收复燕云的大好时机,大宋天下各行各业的牛鬼蛇神们,自然是纷纷出动,想尽办法在这场战斗中留下自己的影子。 这样,即便是死了,也能落了个好名声。 所以,栾飞对于杀人坊的这点心思,倒是也很理解。 问题是,就因为理解,栾飞才不想答应呢。 原因很简单,栾飞要是答应的话,那大宋的国家脸面往哪搁? 当下,栾飞望着韩凤,叹了口气,徐徐的说:“韩舵主,你们杀人坊之所以要参战的原因,大家都心里明白,也就不需要栾飞多说了。平心而论,要是杀人坊能够参与此战的话,自然对于整个战局,将发挥十分巨大的作用的。只不过,栾飞还是难以答应。原因嘛,也不怕你恼怒。实在是杀人坊这些年来声名狼藉,要是做别的事,倒也罢了,偏偏这一战,乃是关系到我们汉人百十来年的荣誉之战,这要是传扬出去,竟然请了一群杀手来参战的话,那么大宋的脸面,还往哪搁?别说那些文官士大夫,便是我栾飞,也觉得难以接受。” 韩凤听了这话,不由得呆了呆。他倒也知道,栾飞所说的乃是事实,毕竟这一战,关系到大宋的荣誉,岂能有这些瑕疵。 但是上级的命令在那呢,虽然即便是没有完成任务,上级也不见得会真的把自己怎么的,但是那样的话,毕竟显得自己的水平不怎么样。 所以,从韩凤的本心来说,还是要想尽办法克服困难完成任务的,这样才显得自己能力突出,同时对于接下来自己在杀人坊的进一步上位,也大有帮助。 韩凤沉吟良久,望着栾飞,徐徐的说:“栾公子,你的话确实很有道理。只不过,韩凤还是有一句话要说。这一战,自然是关系到我大宋的荣誉,也关系到一举洗刷我大宋百十年来的耻辱。既然如此,自然是但凡是我大宋国土上的人,都有义务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了,如此才显得我大宋万众一心众志成城一致对外,这样即便是辽人听说了,只会更加恐惧我大宋的团结一致,绝不会做别的想法的。不知栾公子意下如何?”说完,目光炯炯的望着栾飞。 栾飞听了,不由得一呆,满脸膜拜的看了看韩凤。 栾飞忽然发现,自己又要重新认识这韩凤了。 他万万没想到,这韩凤还真有两下子,生生的把一个很有损大宋荣誉的事情,给说的如此的高大上,这套嘴皮子功夫,也是让人醉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报国无门 虽然,栾飞也不得不承认,韩凤这番理由说的很是高大上,但是要栾飞一下子就认可了韩凤,他毕竟还是难以下这个决定。 不过,不管怎么说,经过韩凤这个高大上的理由,栾飞也不得不承认,看问题的角度很重要。 就说杀人坊是否参加对辽作战这件事上来说,同样的一件事,要是从积极的角度来看,自然是大宋万众一心,地不论南北,人不分男女老幼,职业不分高低贵贱,全部万众一心,誓死也要与辽国鬼子血战到底。 但是要是从消极的角度来说,堂堂大宋竟然真的没人,大宋的江山社稷也无可救药了,要不然岂能让一群端不上台面、名声狼藉的杀手来参与国家的战争? 韩凤望着栾飞,笑了笑,徐徐的问:“栾公子,不知道你怎么看?” 栾飞听了,叹了口气,徐徐的说:“韩舵主,我能理解你的难处,但是这件事事关重大,实在是超乎我的能力范围了。” 韩凤一听,这不是明摆着继续拒绝呢吗? 韩凤望着栾飞,玩味似的一笑,悠悠的问:“栾公子,不会公然堵住我们这些忠志之士报国的门路吧?让忠志之士,报国无门,可是奸臣的所为呢。” 栾飞一听这话,不禁呵呵了,咱俩谁跟谁,你竟然还跟我玩这一套? 栾飞当即淡淡一笑,望着韩凤,徐徐的说:“韩舵主,你要是这样说的话,那咱俩还真的没什么好谈的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韩舵主,我们回头再见!”说完,作势就要起身。 韩凤见了,忙道:“栾公子请留步!” 栾飞冷冷看了韩凤一眼,摇了摇头说:“韩舵主,话不投机半句多,你们的请求,栾飞实在是无能为力。” 韩凤一看,栾飞这是真的要走啊,这要是栾飞一走,己等想要参战,就更是半点门路没有了呢。 不行!绝对不能让栾飞走!一定要从栾飞这里打开缺口! 韩凤心念急转,忽然间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主意。 韩凤顿时冷冷一笑说:“栾公子,既然你执意不给我们报效国家的机会,那么你就等着后悔吧!” 栾飞听了这话,就更加呵呵了,你妹的,真当老子是三岁孩子啊,还跟老子玩这套,搞什么故弄玄虚?便哼哼了一声,望着韩凤,冷冷的说:“栾飞活了二十多年,还真不知道后悔两字,是怎么写的!” 说完,栾飞就抬起腿,准备离开。 韩凤见状,倒也不急,忽然抬高了嗓音,大声的说:“那他日战场相遇之时,咱们就痛痛快快的大战一场吧。” 栾飞听了,陡然将腿收住、落下,猛然回过头来,死死的盯着韩凤,一字一顿的问:“你什么意思?” 韩凤悠闲的喝了口茶,徐徐的落下茶盏,神定气闲的说:“没什么意思。” 栾飞死死的盯着韩凤,一字一顿的问:“你们要改投辽国?” 韩凤淡淡一笑说:“正是。” “你......”栾飞死死的盯着韩凤,几乎要喷出火来:“你们这是汉奸!是国贼!” 韩凤悠长一笑说:“反正杀人坊已经声名狼藉了,虱子多了不痒,还怕多背负什么汉奸、国贼之类的骂名吗?” 栾飞怒道:“那也不能做这种万人唾弃的事情!收钱杀人,乃是职业使然,虽然钱赚的肮脏,但这么个操蛋的社会,也算不得什么。但是要是你们公然投靠辽人,那就是大节有亏!” 韩凤喟然长叹了一声,徐徐的说:“忠志之士报国无门,为了一展所长,只有去投靠辽国了。”望着栾飞,悠长一笑说:“栾公子,说起来,我等报国无门,最终走投无路,改投辽国,这里面还有你的一份功劳呢。你,到时候可就是当之无愧的奸佞误国之人了。” “你......”栾飞彻底的无语了,这都什么什么啊,天底下竟然还有如此的扯淡的逻辑。 韩凤望着栾飞,笑了笑,接着说:“所以,栾公子,既然你不给我们报效国家一展所长的机会,那么就只能做我们的敌人了!” 栾飞冷冷的望着韩凤,说:“你就想通过这种方式,来逼我就范,逼我答应你们的条件?” 韩凤淡淡一笑,望着栾飞说:“栾公子如果认为本舵主在与你们虚张声势,那大可以试一试,看一看过段时间,咱们会不会在战场上相遇。对了,当初咱们可是在剿灭梁山泊的时候并肩作战过,对于豹营的情况,我们可是十分的熟悉,要是战场上相遇,只要我们主动请缨,相信辽人肯定派我们与豹营正面对决的。” 栾飞听了,不由得暗暗打了个冷战,杀人坊的确对豹营很是熟悉,要是真的与杀人坊正面对决的话,那对豹营的危害不是一点半点呢。再加上杀人坊的人,本来就都是杀人如麻的杀手,而且为了杀人,无所不用其极,什么卑劣的手段都会用的,让豹营的将士白白的死在这群杀手的手里,那可真是一桩悲剧呢。 看来,自己以往大意了,忽略了对杀人坊的防范了。 但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当务之急,还是先把眼前这关解决了。 栾飞虽然心里紧张,面子上却不输气势,冷冷的说:“豹营既然敢称为天下雄兵之首,岂会就那么三板斧来招呼人?杀人坊要是不服气的话,现在就可以拉来与豹营正面对决,看看究竟谁更胜一筹!” 韩凤听了,淡淡一笑,摇了摇头说:“要正面对决,还是去战场上正面对决去吧。况且,杀人坊耳目遍布天下,对大宋各地的情况,包括军情,更是了如指掌,即便杀人坊不与豹营正面对决,单单是凭借着这些情报去投靠辽人,肯定也会被辽人高度重视的。毕竟,辽人那里,可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穷讲究。只要是对辽人有用,辽人就会热心接纳的。” 栾飞听了,望着韩凤,冷冷的说:“要真是那样的话,恐怕杀人坊以后就不用再在汉土混了。” 韩凤听了,悠长一笑说:“能不能继续在汉土混下去,那是以后的事情。至少眼前,杀人坊可以帮助辽人守住燕云之地。这么大的功劳,肯定是赏赐丰厚!有那么丰厚的赏赐,便是在汉土这边损失一些什么,也是值得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 择日不如撞日 栾飞算是彻底无语了。 虽然,栾飞明知道韩凤这么说,要挟的成分居多,但杀人坊彻底倒向辽人,对整个燕云一战的影响,简直是毁灭性的。这种情况下,栾飞哪敢胡乱的拿这个来赌博? 当下,栾飞死死的盯着韩凤。 韩凤笑了笑,望着栾飞,徐徐的问:“栾公子觉得如何?” 栾飞听了,叹了口气,徐徐的说:“好,算你赢了,我一定会想办法让杀人坊参战的。” 韩凤听了,笑吟吟的说:“韩某就知道,栾公子是个识大体的人。断断不会让我们这样的忠志之士报国无门的。” 栾飞听了,差点恶心的吐了出来,冷冷的望着韩凤,嘲弄的说:“就你们这样的,还好意思自诩忠志之士?” 韩凤听了,却并未有生气的样子,反而笑了笑说:“随便栾公子怎么看好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实在是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 栾飞不再多说,当即站起身来,转身就走。 韩凤既然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了,当然也就没有拦阻栾飞的必要了,于是就笑了笑将栾飞送走了。 栾飞出了茶坊,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径直到了县衙里。 赵书文正坐在案前暗暗发愁呢,这雷横一走,郓城县衙可就缺少了个得力的都头呢。 栾飞来这里自然是轻车熟路,根本就不用通传,因此当栾飞进来的时候,赵书文竟然浑然不觉。 直到栾飞站在案前观看许久,赵书文才猛然惊觉过来,看了看栾飞,不由得一呆,问:“贤弟何时来了,为兄竟然浑然不觉,真是惭愧。” 栾飞笑了笑说:“已经来了许久了,大哥莫非在舍不得那雷横。” 赵书文听了,长叹了一口气,徐徐的说:“唉,人各有志,还能有什么好说的。本官也曾经想过投笔从戎,去战场上与那辽人痛痛快快的杀一场,只不过本官终究是个文官,实在是不懂武略,难以到前线用力,反而还贻误了战机。”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大哥言重了。”说完,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赵书文见状,不由得暗暗奇怪,望着栾飞问:“贤弟似乎有心事呢?” 栾飞听了,叹了口气,把那杀人坊的参战的事情说了一遍。 赵书文听了,不由得呆了呆,他倒是万万没想到,那杀人坊竟然也要来凑凑热闹,这可让人无语了。 短暂的沉默后,赵书文问:“贤弟真的决意让杀人坊参战?” 栾飞叹了口气说:“不让杀人坊参战,还能如何?要是任其杀人坊投效辽人,那可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既然如此,与其让杀人坊成为我大宋收复燕云的绊脚石,倒不如我栾飞个人承担一些名誉的损失,反正我虱子多了不痒,名声早就不值钱了,只要能够尽可能的减少收复燕云的阻力,那么个人一点名誉的损失,又算得了什么呢。” 赵书文听了,看了栾飞许久,不由得叹了口气说:“世人皆说栾飞乃是叛逆,赵某却深知栾飞乃是一心为国为民,实乃是了不起的好男子!” 栾飞听了,苦笑一声说:“大哥一人深知,又有何用?如今,世人,尤其是那些文官们,已经将栾飞视为异类,栾飞这一战归来,恐怕就要图穷匕首见了。” 说了一番,栾飞便起身告辞。 赵书文也不多留,把栾飞送了出来。 栾飞翻身上马,骑着路过宴宾楼,看了看那热闹非凡的场景,听着一楼大堂的说书的声音,叹了口气,竟然没有进去一看究竟的愿望,凝神听了一会,便拍了拍马背,朝城外而去。 这一出城,径直就到了梁山泊去了。 很快,就到了梁山泊,乘船到了里面,只见冯阳等人正热火朝天的准备一干事物,为出征北上,做着最后的准备。 尤其难得的是,张公公看起来也红光满面的站在高处,与杨菁在那里亲自监督一干事物,看起来很是其乐融融。 栾飞走上前去,看着张公公笑了笑说:“公公这是心态大变呢啊。”之前,张公公还有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凉,如今这才一日不到,竟然如此的兴高采烈。 张公公听了,笑了笑说:“老奴转念一想,忽然明白过来,以栾公子的能力,肯定会尽心尽力确保老奴身体无虞的。而只要栾公子有这份心,那老奴肯定就多半会平安无虞的。既然如此,老奴当然要调整好心情,等着打败辽人,大军凯旋后,承受官家的赏赐呢。” 栾飞听了,笑了笑,贱贱的问:“公公就不怕栾飞趁机公报私仇,把公公给什么了?” 张公公笑着说:“栾公子生性耿直,不会做出这样没品的事情的。” 栾飞听了,不由得笑了笑说:“倒是难得公公对栾飞如此的信任。” 当下,几个人说了会话,冯阳过来请命。 张公公便看了眼栾飞,笑着问:“如今一切准备停当,将军是不是择个良辰吉日,然后大军出征北上啊?”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还择什么良辰吉日啊?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一切都准备停当了,就明日大军出征北上吧。” 张公公等人听了,呆了呆,望着栾飞道:“此战事关重大,真的不用择一个良辰吉日吗?” 栾飞笑了笑说:“此战,乃是正义之战,只要我等将士万众一心,众志成城,那就天天都是良辰吉日。要是我等将士在这关乎国运的一战里离心离德,便是良辰吉日又能怎样?还不是一样的被辽人趁虚而入?” 张公公听了,阵阵无语的看了看栾飞:“既然栾公子如此说,老奴自然没什么意见了。一切,就都依着栾公子的主意。” 栾飞点了点头,看了看张公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张公公见了,白了栾飞一眼说:“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别整的一副便秘的样子。” 栾飞见了,不由得叹了口气,尴尬一笑说:“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有一件事情,想要与公公商议一下。”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两害相权取其轻 张公公一看栾飞这副神情,不由得心里一凛,没来由的抽搐了一下。 原因很简单,张公公太清楚栾飞的为人了,这样的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如今竟然如此便秘的模样要来央求自己,看样子这件事很难缠。 而且,搞不好就是违反原则的事情。 想到这,张公公想起之前栾飞恳请自己对林冲等人投效一事选择性失明的往事的时候,忽然没来由的心里发虚了下,望着栾飞问:“你又要收录那些杂七杂八的人进来参战?” 说起来,这也是张公公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这种可能。虽然,他还没有听到栾飞的亲口所说的答案,但张公公分明觉得,事情的真相,距此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栾飞诧异的望了望张公公,这个老太监,还真是个老人精,居然一下子就猜中了我的意图。 不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栾飞也实在没有好瞒的。 毕竟,杀人坊即将要来大举加入参战,而张公公乃是监军,承担着监督一职,这么多的外人加入,想要瞒过张公公,实在是难如登天的。 所以,栾飞觉得,与其等张公公被动的发现,倒不如现在就主动的把这件事说出来,那样的话,倒是可以提前先想办法通过自己屡试不爽的忽悠绝招,来让张公公答应这件事。 打定主意,栾飞望着张公公,淡淡一笑说:“其实也没什么,为了确保这一次旗开得胜,把燕云之地收回来,彻底打垮辽人,我决定答应杀人坊的参战请求,吸纳他们参加北上对辽作战。” 此言一出,张公公不由得腾的站起身来,死死的盯着栾飞:“你说什么!” 栾飞见状,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那番话,表达的顺序好像有点谬误。应该是先阐明杀人坊忠义之士,主动申请参加北上对辽作战,然后自己勉为其难,被他们的忠贞报国之心感动,这才答应了下来。 想到这些,栾飞望着张公公,笑了笑,赶紧纠正:“是这样的,杀人坊听说了咱们即将北上参与对辽作战一事,因此就主动来找到我,愿意参与对辽作战。” 张公公听了,死死的盯着栾飞,一字一顿的说:“杀人坊声名狼藉,都是十恶不赦的杀手!” 栾飞叹了口气,徐徐的说:“声名狼藉之人,也有忠贞报国的愿望。” 张公公冷冷的说:“我大宋人才济济,对辽作战,关系到大宋的荣誉,岂能容许一些声名狼藉的杀手来参战?” 栾飞望着张公公,冷冷的说:“大宋要是人才济济,岂会百十来年始终眼睁睁看着燕云之地被辽人侵占而无动于衷?大宋要是人才济济,如今面临着事关国运的一战,花费无数养着的上百万禁军,为何几乎毫无可用之兵,反倒用我的豹营这样的地方厢军?” “你......”张公公气得浑身剧烈颤抖了下,死死的盯着栾飞:“你挟兵自重!” 栾飞叹了口气,望着张公公,徐徐的说:“栾飞绝无此意,栾飞只不过是想向公公说明一个问题,就是此战关系到我大宋未来的国运,可是容不得半点的马虎。所以,必须一战而胜,绝不能容许那些中看不中用的人去乱局。杀人坊虽然声名狼藉,但是他们不但武艺高强,而且组织纪律性严明,即便是战场对阵,也是一支敢战的精锐之师。尤其是杀人坊耳目遍布天下,可以为我大宋此战,提供源源不断的情报。” 张公公愣了愣,虽然他也觉得栾飞所分析的有理,但想了想,却依然固执的摇了摇头:“那也使不得,我大宋的脸面,可丢不得。这要是让人听说了,我大宋竟然无人可用,用了一些声名狼藉的杀手来参战,到时候我大宋岂不是要沦为天下的笑柄吗?” 栾飞听了,不由得叹了口气,看了看张公公,看来自己还是要拿出韩凤的那一套说辞来当杀手锏对付张公公了。 当下,栾飞望着张公公,一咬牙说:“我们这次必须要把杀人坊吸纳进来!” 张公公不假思索,断然回绝:“不行!” 栾飞道:“那就请公公即刻上呈官家,调遣全国的禁军兵力,先把杀人坊给连根拔起,剿灭个干净吧!” 张公公呆了呆,看着栾飞,冷冷的说:“你这是故意抬杠吗?” 栾飞冷冷的说:“我不是抬杠,我只是想提醒你,杀人坊对于此番参战,可谓是志在必得,要么就允许他们参战,借助这一战大幅改善他们的形象,提振他们的名气;要么,回绝他们,到时候他们就干脆去帮助辽人,到时候在战场上与我们大宋人对决。” 张公公听了这话,不由得腾的站起身来:“他们胆敢......” 栾飞冷冷的说:“他们怎么就不敢呢?他们反正也声名狼藉了,什么事干不出来,我们大宋要是不给他们崭露头角的机会,那么他们怨极生恨,直接改为帮助辽人,对付大宋,又不是没有可能的。” 张公公听了,不由得呆了呆。 栾飞望着张公公,接着说道:“杀人坊不但战斗力强悍,而且这些年来刺探情报,对大宋的情况可谓是没少搜集。一旦他们把这些情报尽数提供给辽人,到时候对于咱们大宋,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想象得到。” 张公公听了许久,不由得呆了呆,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时候,沉默许久的杨菁终于看准时机开口了,望着栾飞:“你也是被那杀人坊这样的给逼得就范的!” 栾飞听了,幽幽的看了看杨菁一眼,徐徐的说:“要不你以为呢?我难道不知道邀请这些杀手参战,对于整个大宋的荣誉意味着什么呢?但是人家杀人坊把话撂在那了,要是不接纳他们参与此战的话,他们就直接投敌去跟咱们大宋对着干,到时候对整个战局将发生破坏性的恶劣影响。两害相权取其轻,我没办法,这才只好应承了杀人坊的要求。”说完,长长的叹了口气。 第一百四十七章 限制 张公公等人一听这话,不由得多看了栾飞一眼。 照栾飞这么一说,原来整件事,栾飞才是最苦逼的,哪里是个藏污纳垢的行为,简直是忍辱负重,为了国家大局,而彻底不顾自己未来的存在呢。 张公公想了想,看着栾飞,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讪讪的说:“栾公子,刚才老奴有点......” 栾飞用眼角余光看了看杨菁。 杨菁微微一笑,偷偷眨了眨眼睛。 对于杨菁刚才的那一记神助攻,栾飞自然是心领神会,回头慢慢感谢了就是了。 当下,栾飞望着张公公,很是正气凛然的说:“*******,至于栾飞本人,区区一点荣辱得失,又算得了什么呢?” 张公公听了,虽然感觉这话说的有点假,但无奈眼前的局势摆在这呢,栾飞确确实实为了大宋的前途,而不惜赌上了自己的未来。 毕竟,一旦杀人坊这件事公之于众,到时候真要是被千夫所指,那么这个黑锅,必须也只能由栾飞来背。 短暂的沉默后,张公公叹了口气,望着栾飞,徐徐的说:“唉,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老奴也是无话可说了。只不过栾公子,凡事总还是要想办法解决的好,这杀人坊既然诚心要来参加对辽战争,既然咱们已经决定吸纳他们的了,那么为了避免被辽人抓住这件事不放,咱们是不是可以先未雨绸缪的准备一下,想办法把这件事给提前策划一下,这样即便是辽人想要拿杀人坊的声名狼藉来说事,咱们也可以轻松避开这件事造成的被动局面呢。” 栾飞听了,不由得看了看张公公,这个老太监就这点最让人高兴,就是别看他反对你的时候,那坚持原则的样子能把你气得一愣一愣,甚至拿着一把刀,把他重新煽了一遍的心思都有。但是一旦这个老太监被你忽悠的通了窍,决心站在你这一边的时候,他就会真心实意的站在你的角度上来帮你想问题。 栾飞看着张公公,徐徐的说:“公公,这个问题,栾飞已经思忖许久了。如今,栾飞倒是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正要与公公一并说之,公公见多识广,经验丰富,正好帮忙仔细参详一下。” 张公公听了,笑着说:“栾公子的办法,肯定是错不了的。” 栾飞笑着谦逊着说:“公公谬赞了,小子这点主意,有些肤浅,一切还要由公公把关呢。” 杨菁在一侧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忍不住阵阵作呕:“你们俩能不能不要再这样恶心了,有话赶紧说,没的在这里浪费时间!” 栾飞白了杨菁一眼,想要抢白她两句,但是转念一想,刚才杨菁的神助攻,自己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去抢白杨菁,似乎有点不太道义呢。 想到这,栾飞只好压住抢白杨菁的冲动,看着张公公,笑着说:“栾飞觉得,咱们首先要先明确杀人坊参战的规模,必须要严格限制他们的人数。” 张公公听了不由得诧异的问:“限制人数?” 栾飞点了点头说:“没错,首先,杀人坊要是来的人太多了,那么就可能会很快就被世人周知,到时候恐怕还没等到达战场,就要先承受天下无穷无尽的唾沫了,那样的话,咱们会很被动。同时,不管怎么说,杀人坊都是一群声名狼藉的杀手,这些年来,为了银子,可是什么事情都会干的,至于什么名誉了家国大义了,他们岂会放在心上?这次,即便是积极主动参与对辽作战,无外乎是想趁机改善一下他们的名誉,扩大一下知名度罢了。这种情况下,咱们自然要小心谨慎一下,预防他们被辽人收买,在咱们的内部忽然发难。所以,严格控制杀人坊参战的人数,确保即便真的有突发情况,咱们也能有效应对、强力弹压。虽然,这样想,有点小人之心,但是此事事关我大宋国运,谨慎一些,还是很有必要的。” 张公公听了,不由得心潮起伏起来,如果说刚才他还在内心深处暗暗犹疑着栾飞的态度,那么通过这一番话,张公公算是彻底信了栾飞是真心实意都在为国家考虑的。 张公公忙道:“栾公子所言极是,那么栾公子觉得,应该给杀人坊来参战的杀手,限制在一个什么样的人数标准呢?” 栾飞不假思索,当即说道:“五百人即可。” 张公公听了,不由得沉吟着说:“五百人似乎太少,就怕杀人坊不够满意。” 栾飞听了,悠长一笑说:“公公多虑了,杀人坊此番参战,不外乎是为了他们的名誉,所以他们还真的想要一股脑把所有的筹码都押上来吗?在他们看来,贵在参与而已。虽然,他们也渴望建功立业,但是杀人坊的上层,也都是一些聪明人,自然知道他们不可能建立旷世奇功,要不然朝廷也是绝对不会答应的。所以,杀人坊此战的目的,就是不大不小的功劳捞一些,这样也有的交代。而五百人,应该也是他们心目中本来预计的数目。所以,咱们提出五百人的指标,杀人坊应该会同意的。” 张公公听了,点了点头说:“如此,倒是最好不过。” 栾飞接着说:“咱们先限制了杀人坊的参战人数规模,然后就明确告诉杀人坊,在与辽人正式开战之前,必须作为豹营的一份子,老老实实低调的在那里接受集中管理,绝对不允许将杀人坊参战一事广而告之出去。否则,咱们随时毁约,将编入来的五百杀手,全部清逐出去。这样,就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杀人坊杀手参战一事被辽人侦知,然后拿这件事大做文章了。” 张公公听了,点了点头说:“如此倒是最好不过,只不过刚才你也说了,杀人坊此番参战,本来就是为了提振他们的名气而来,这种情况下,他们又岂会轻易答应你的要求?” 栾飞听了,笑了笑,不答反问,望着张公公,徐徐的说:“他们又有什么理由不答应我的要求呢?” 第一百四十八章 要异性没人性 张公公听了栾飞的反问,不由得呆了呆,望了望栾飞那炯炯的目光,忽然之间明白了过来,不由得笑了笑说:“倒是老奴多虑了。” 的确,杀人坊本来就是要来提振他们的名气的。但是要想提振名气,首先有个前提,就是确保他们真的能够参与到这场战争当中来啊。 而一旦杀人坊提前把参战这件事广而告之出去,在还没有与辽人正式作战之前,就搞得人尽皆知,那时候大宋从上到下为了顾念脸面,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把杀人坊这些杀手全部清除出去的。 如此一来,杀人坊还怎么参战? 所有的筹谋,岂不是也成了水中月,彻底的成了泡影?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在与辽人正式开战之前,杀人坊肯定会拼了命的低调下来,绝对不会乱来的。 等到与辽人正式开战了,到时候战局紧张,即便是大宋朝廷觉察到了这一点,由于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大宋朝廷为了避免影响战局,肯定对此也先忍气吞声,任由着这一切的发生了。 张公公想到了这一点,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望着栾飞问:“接下来呢?” 栾飞笑了笑说:“接下来,咱们就要杀人坊自己动用他们遍布天下的耳目,做好广而告之大肆宣传的准备,真的到了与辽人开战的那一天,杀人坊各地的人就开始大肆宣传,什么忠君报国,什么地不分南北、职业不分高低贵贱,我大宋所有人员全部众志成城一致对外,不从辽狗手中夺回燕云十六州,不彻底出了这口积蓄百十来年的恶气,这件事就不算完。如此一来,在这样的舆论宣传引导下,天下的人就会更多的看到了杀人坊参战的这件事的正能量,而忽视了他们本来是一群声名狼藉的杀手的身份,这样的话,这件事就可以解决了。” 张公公听了,点着头笑道:“虽然这件事杀人坊辛苦了一些,但是本来就是对他们大有好处,相信他们肯定会尽心尽力去做的。” 栾飞笑了笑说:“而且,栾飞几乎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做起这件事来,恐怕比参加对辽作战,还要上心呢。” 张公公点了点头说:“只不过,如此一来,倒是真让这些声名狼藉的杀手,摇身一变成了忠君报国之人,倒是白白便宜了他们。” 栾飞笑着说:“公公过虑了,名声这东西,本来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们本来就是声名狼藉的杀手,即便是经过这件事的短暂光鲜的包装,又有什么?难道就能扭转他们声名狼藉这件事吗?如果,他们经此一战后,真的决心洗心革面,努力转型,不从事杀手这个行业的话,那么他们也许还有一些出路。如果,他们单纯的就是为了提振名气,扩大他们的影响,吸收更多的人去参与他们的行业的话,那么他们用不了多久,还会再次成为臭大街的存在,到时候朝廷要是真的想收拾他们,只需要略略动一动手指头即可。” 张公公听了,点了点头,对于栾飞的这番分析,他还是很认可的。 当下,张公公望着栾飞问:“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栾飞摇了摇头说:“就这些了。” 张公公点了点头说:“这些倒是也足够了。” 栾飞望着张公公问:“既然如此,栾飞刚才的那些建议,公公是全部允准了?” 张公公笑着说:“自然允准了,如此好的利国利民的计策,老奴岂有不允准的道理。” 栾飞笑着说:“那栾飞就即刻去与那杀人坊的韩凤去说了。” 张公公笑了笑说:“老奴听说,栾公子与那韩凤关系不错呢。” 栾飞道:“一向关系不错,那又如何?” 张公公白了栾飞一眼,幽幽的说:“那又如何?栾公子觉得如何?栾公子如此顾念旧情的人,真的会下定决心坑那韩凤吗?” 栾飞听了,正色说:“栾飞只是公事公办,既没有给韩凤挖坑,更没有诓骗韩凤,只是就事论事实话实说而已,坑害韩凤,从何说起呢?况且,韩凤不是也奉命来百般逼迫,最终强迫栾飞答应了他们杀人坊参战的请求吗?如今,栾飞也是基于朝廷的立场,基于大宋的荣誉,把整件事给韩凤说清楚,这种情况下,更是不存在什么坑害一说了。” 张公公听了,笑了笑说:“看来,是老奴多嘴了。那一切栾公子照常去做就是了。” 栾飞点了点头,正要转身去找那韩凤,却见一名亲兵过来说:“营官,杀人坊韩凤舵主求见。” 栾飞听了,不由得看了看张公公。 这才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呢,没想到这韩凤竟然如此的沉不住气,来得好快呢。 张公公也忍不住笑了:“栾公子,既然那韩舵主来了,那你就去见他一见,把刚才的那番话跟他说了就是。如此,你倒是省得跑了一趟了。” 栾飞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杨菁。 张公公见状,忍不住笑骂:“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把女人领在身边!” 栾飞听了,不由得阵阵的委屈:“杨姑娘也是监军,如今栾飞去代表我大宋去与杀人坊谈论军国大事,为了避嫌,也为了避免以后的一些麻烦,把监军领在旁边,乃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公公竟然非要扯上风流之类的勾当上,这不是对像我这样忠贞报国之人的侮辱吗?”说完,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似的。 张公公见了,不由得失声笑了:“看看,你倒是挺委屈的样子,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领着老奴去呢。别忘了,老奴也是你的监军。” 栾飞笑了笑说:“有美妙的佳人陪伴,谁会稀罕公公这样的老家伙。” “你......”张公公白了栾飞一眼:“看看吧,还是色相的本质露出来了吧!老奴早就说了,你这小子,要异性没人性的家伙,快些滚去吧!” 栾飞听了,哈哈一笑,看了一眼杨菁。 杨菁莞尔一笑,望着张公公道:“公公,那我们可去了。” 张公公白了两人一眼,闭上了眼睛,养起神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出多少人? 栾飞与杨菁来到客厅的时候,韩凤正坐在那里细细的品茶。 韩凤一看两个人来了,站起身来,笑吟吟的问:“栾公子,一切事情还算顺利吧?” 栾飞白了韩凤一眼,冷冷的说:“你们杀人坊都拿叛国投敌来逼迫来了,我们岂敢还不答应你们的道理?要不然,万一你们真的叛变投敌了,那到时候你们再把遍布天下的耳目一起发动,四处散播起谣言来,生说我栾飞堵塞你们报国之路,让你们报国无门,这才转而投敌的。然后你们再配合辽人守住那燕云十六州,让大宋这一战功亏一篑,到时候,我栾飞岂不是要承受千夫所指,受尽万世的唾骂?” 韩凤听了,笑了笑说:“栾公子何必如此大的怨念呢?韩凤也是逼不得已,我们杀人坊上上下下,真的是一心报效国家,出一份微薄之力,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栾飞哼了一声,招呼韩凤坐下。 韩凤一看这架势,看来栾飞虽然心里还是很不爽,但这次杀人坊随着豹营参战,肯定是没问题了,那个老太监肯定是答应了下来。 想到这,韩凤不由得暗暗放下心来。 毕竟,韩凤早就通过耳目得知,如今豹营虽然名义上还是栾飞当家,但是却也有监军在。要是以往的那个叫杨菁的妮子监军的话,那杨菁早就被栾飞给睡了,倒是什么都好商量,实际上还是栾飞全盘当家。但是这一次却又有不同,据说大宋的皇帝,专门把身边的一个老太监派来当监军,那老太监还是个很认死理、眼里只有大宋利益的人,这样的人来当监军,无论是其背景还是性格,都够栾飞头疼的。 这种情况下,即便栾飞当初在茶坊里一口应承了这件事,要是回头这个老太监监军就是死活不肯同意的话,那杀人坊参战一事,很可能还会黄了。 那样的话,韩凤岂不是欲哭无泪? 但是,要韩凤拿下栾飞,韩凤还有些底气。如今,要韩凤拿下张公公那个老太监监军,这就让韩凤感觉一点门路都没有了。 于是,韩凤只好干着急,却别无他策。最后实在忍耐不住,干脆先来梁山泊这边打探一下情况,一旦发现情况不妙,就赶紧回报总部那边,希望总部能够利用对京城的熟悉,看看能不能打探一下张公公的个人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弱点可供挖掘利用。 结果,韩凤没想到,栾飞竟然已经把张公公给拿下了,这样倒是省却了自己的一番辛苦了。 当下,韩凤望着栾飞,笑了笑说:“一切,全都有赖栾公子了。” 栾飞看了一眼韩凤,叹了口气说:“韩舵主,实不相瞒,栾飞这次已经尽力了,要是按照我们张公公那个死脑筋,这次是断然不会容忍杀人坊参战的,好在栾飞费尽唇舌,这才做通了那个老公公的工作。” 一侧的杨菁听了,瞬间明白了过来,难怪栾飞要领着自己来,而不肯领着张公公来呢,看来这是要在韩凤面前把张公公给卖了,通过数落张公公的“不是”,来趁机跟韩凤卖人情忽悠韩凤呢。 想到这,杨菁不由得多看了栾飞一眼,这人啊,还真是让人彻底无语呢。 韩凤望着栾飞,笑了笑说:“一切,倒是辛苦了栾公子,杀人坊上下将永远记得栾公子今日的恩德,他日有机会定然报答栾公子。” 栾飞听了,笑了笑,贱贱的问:“报答?怎么报答?是不是下次栾飞忽然有了不爽的人了,想雇请杀人坊的杀手帮忙干掉,你们可以给打个折扣,甚至直接给免除了费用?” 韩凤听了这话,不由得呆了呆,随即尴尬一笑说:“这个,免除费用是断不可能的,毕竟我们杀人坊上百年的规矩摆在那呢,收费才能杀人。不过栾公子要是真的有用得着杀人坊帮忙杀人的那一天,杀人坊自然不会怠慢,要是韩凤能做得了主,只需要象征性的收取一文钱的费用,确保没有破了杀人坊上百年的规矩,剩下的别的事都免了,而且要是条件允许,韩凤将亲自出马,保证将栾公子的仇人干掉,确保栾公子能够痛痛快快的出一口恶气。”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如此,倒要先谢过韩舵主了。” 韩凤笑着说:“栾公子客气了。” 栾飞望着韩凤,笑了笑,说:“好了,咱们言归正传,对了,韩舵主,不知你们杀人坊此番要出动多少杀手参战?” 韩凤听了,望着栾飞道:“不知朝廷准备让我们出动多少杀手参战呢?” 栾飞看了一眼韩凤,正要说限制五百之数呢,忽然心念一动,觉得还是先试探一下韩凤要好一些,正好也可以验证一下自己之前的推断靠谱不靠谱,便笑了笑说:“此战事关重大,杀人坊的杀手又都是武艺高手,而且还组织纪律性强,便是在战场上,也是以一当十的存在,因此我意杀人坊出动的杀手,应该多多益善才是,就算出动不了一万,出动个五六千人,总是可以的吧?”说完,望着韩凤,徐徐的问:“韩舵主以为呢?” 韩凤听了这话,不由得呆了呆,望着栾飞,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开什么玩笑?一张嘴就要我们出上万人?还至少要出动五六千人? 要知道,当初杀人坊之所以决定出战,主要就是为了扩大点影响,难道还真的是忠贞报国啊?要是出动上万人,甚至五六千人,那可真是要与辽人死磕的节奏了。而豹营,不过是区区五六千人之数,这种情况下,杀人坊一下子去那么多人,肯定是要被派到与辽人正面对决的主战场的,到时候死伤肯定大规模的增加,这种情况下,杀人坊岂不是要付出很大的伤亡?而这些,显然是杀人坊绝对不能容忍的。 所以,杀人坊这一场战役,宁愿派出短而精的精兵,以战斗辅助力量的形式出现。只要条件允许,哪怕一个人都不死,才最好呢。 毕竟,培养出一个合格的杀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第一百五十章 五百精英 栾飞一看韩凤那苦逼的表情,不由得暗暗好笑。 看来,自己的分析是对的,这杀人坊这次参加对辽作战,哪里是什么忠贞报国之心,分明就是纯粹的刷一下存在感,趁机提振一下名气扩大一下影响而已。 哼哼,居然还想占便宜,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什么便宜都让你们杀人坊占去? 栾飞望着韩凤,笑了笑说:“怎么了?韩舵主,看来你很为难的样子呢?” 韩凤叹了口气,望着栾飞,很是尴尬的说:“栾公子,五六千人太多了,要不然还是往下削减一下?” 栾飞望着韩凤,故意装出变色的样子,随后盯着韩凤,一字一顿的问:“那三两千人,总可以吧?” 韩凤听了,摇了摇头,三两千人?三两百人还差不多,怎么能一下子出动三两千人呢?这不是要我们杀人坊大出血吗? 栾飞望着韩凤,微微变色问:“那韩舵主你们准备派出多少人来?” 韩凤听了,微微尴尬了下,试探性的问:“三两百......” 栾飞腾的站起身来,这杀人坊也太无耻了吧,竟然就要出动三两百人?虽然,自己当初也预计不想让杀人坊参与太多的人,但自己给杀人坊预先划定的人数,也是五百人左右,没想到杀人坊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无耻,竟然就要出动两三百人? 韩凤一看栾飞那副要杀人的模样,也是吓了一跳,赶紧的说:“栾公子,不要误会。两三百人我们杀人坊是断断不会出那么少的。我们这次预计出动个五百人,不知栾公子意下如何?”说完,小心翼翼的望着栾飞,似乎唯恐栾飞恼恨起来,然后他就赶紧跟坊主那边汇报一下,看看赶紧商量一下,毕竟这次机会难得,杀人坊是断断不能失去这次难得的扬名立万的机会的。 事实上,杀人坊此次的预计最多也就是出动五百人,当初坊主等高层人士把这个数字告诉韩凤以后,韩凤也是吓了一跳,感觉就这个数字去跟栾飞说,以栾飞的脾气,肯定跳起来骂娘的心思都有。 因此,好几次,韩凤都想了想,不敢把这个数字说出来。 但是,如今局面赶到了这里,就容不得韩凤继续闪烁其词了。 无奈之下,韩凤只有先尝试着说下二三百的参战人数这个底线,看看栾飞什么反应,结果一看栾飞腾的站起身来,韩凤立刻赶到不妙,就赶紧把五百这个最高数字说了出来。然后,还是紧张兮兮的望着栾飞,唯恐栾飞真的恼恨起来。 栾飞倒是没有吃人,反而冷笑一声,玩味似的望着韩凤,徐徐的说:“韩舵主,你们杀人坊是纯心寻我栾飞的开心,是不是?” 韩凤见了,不由得觉得脊背阵阵发寒。要是栾飞真的跳起来骂娘的话,韩凤觉得还没有那么可怕,如今栾飞偏偏一副这么冷冰冰的看不出喜怒的样子,韩凤瞬间就心里没底了。毕竟,咬人的狗不叫,当初栾飞对梁山泊恨得咬牙切齿,在双方彻底撕破脸皮之前,也没看见栾飞哪一次真的在明面上与梁山泊对着干,反而栾飞还始终向梁山泊释放着足够的善意。但是,等到栾飞真的对梁山泊施以辣手的时候,那可真是毫不留情,如摧枯拉朽一般,短短的时间里,就把诺大的梁山泊给搞得土崩瓦解。 这种情况下,如今栾飞这副表情望着韩凤,韩凤又怎能不心惊胆战呢。 韩凤望着栾飞,谄媚一笑说:“栾公子是不是对这个不太满意?有什么不满意之处,咱们一切都能好好商量。” 栾飞听了,望了望韩凤,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对杀人坊的心里要价,似乎有点低了。 照如今这局面看,也许自己可以趁机继续从杀人坊的身上,炸出来一些别的油水呢。 想通了这些,栾飞望着韩凤,悠长一笑,不无讥嘲的说:“韩舵主,当初可是你们拍着胸脯,声称自己忠贞报国,却偏偏报国无门,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向整个大宋百姓证明你们杀人坊的爱国之心的,甚至拿变节投敌的话来胁迫栾飞,最终非要参与这一场对辽一战的。如今,你们就拿这个来向大宋的百姓来彰显你们的爱国之心?杀人坊全国各地,人数总有三五万人,结果你们竟然仅仅出动五百人,你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又是什么?栾飞,已经在张公公面前夸下了海口,如今张公公就等着看你们杀人坊奋勇杀敌大放异彩呢,结果你们就给我搞来五百人来参战,五百人够什么?你,这不是纯心让我栾飞出丑吗?” 一席话,说得韩凤额头上汗水涔涔,却只好硬着头皮说:“栾公子不要生气,我们这五百人虽然人数上看起来少了一些,但却个顶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精英,绝对都是以一当百的好手。” 栾飞听了,嘴角轻佻了下,满脸讥嘲的望着韩凤说:“是吗?个顶个的都是百里挑一的精英?这些话,还是留着去忽悠张公公去吧,总之栾飞这里,是断断不会帮你们周全的了。栾飞即刻就回去跟张公公说,我这里是宁肯背负出尔反尔的骂名,也不会招纳你们杀人坊来参与豹营了。想我大宋人才济济,最不缺的就是军队,到哪里搞不来五六千的精兵,犯得上为了你们区区一群声名狼藉的杀手,而让这一场关乎大宋荣誉的战争,请来五百个端不上台面的杀手参战,结果让后世人笑掉大牙!”说完这些,顿了顿,望着韩凤,徐徐的说:“要是你们杀人坊非得要去投靠大辽的话,那就投靠大辽去好了。这五百人的杀手,我想大辽也不会放在眼里的。除非,杀人坊本来就是口是心非,厚此薄彼,对大宋出动五百杀手支援战争,对大辽却出动五六千甚至上万人参战。” 韩凤听了这一番话,不由得额头上汗水涔涔,他身为杀人坊分舵主,倒不是真的会怕栾飞,只不过他也知道杀人坊这一次干的实在是不地道,他实在是感觉没脸跟栾飞争辩呢。 第一百五十一章 狮子大开口 尴尬虽尴尬,但韩凤既然身为杀人坊山东分舵主,又有坊主的严令摆在那呢,韩凤无奈之下,只有继续厚着脸皮来想方设法做通栾飞的工作呢。 要不然,回去后怎么交代?以后,还怎么在杀人坊里进步? 无奈之下,韩凤只有硬着头皮,睁着眼睛说瞎话,继续忽悠着:“栾公子,不要误会,其实事实不能单纯的这样看的。栾公子你想想,虽然这件事表面上杀人坊仅仅派遣了五百勇士上了战场,但是实际上,杀人坊的三万之众,却是几乎全员参战的。” 栾飞听了,翻着白眼看了韩凤一眼,表示对韩凤这扯淡无耻的逻辑,很是费解无语。 韩凤厚着脸皮,接着说道:“栾公子你想想,我杀人坊耳目遍布天下,此番对辽战争一旦打响,到时候北边的两军交战所在,只是战场的一个方面。同时,敌我双方的情报搜集、刺探,以及执行针对一些高级人物的刺杀等等,都将是整个对辽战场的一部分。而这些战场,显然离不开我们杀人坊好手的参与。届时,我们杀人坊的人物,将会大范围出动,刺探辽国的情报,搜集辽国的最新军事布局及朝廷的最新动向,然后第一时间反馈给大宋,这些,显然是别的部分难以替代的作用,也将会大宋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不知栾公子意下如何呢?” 栾飞听了,不由得暗暗诧异的看了看韩凤,他发现这韩凤还真是个人才,竟然还懂得什么情报战场之类的词汇,看来这家伙还真是生错了时代,这要是晚生个上千年,活在后世,妥妥的一个特工之王呢。 只不过,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栾飞也明白,这十之八九都是韩凤的忽悠之词,是做不得准的。 栾飞望着韩凤,淡淡一笑说:“韩舵主,大家明人不说暗话,搜集情报,本来就是你们杀人坊的分内职责,到时候我们自然需要你们的情报,而且还要根据你们搜集提供情报的精准程度,制定出一套量化考核的制度,到时候自然会根据这套制度来评估你们的战绩,然后上呈朝廷,公布天下,作为衡量你们杀人坊此番对辽参战的成果。” 韩凤刚才那番话,也只不过是随口忽悠而已,如今一听栾飞这番话,不由得暗暗后悔,看来稀里糊涂的又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了。给大宋军队提供情报,不难;但是给大宋提供极有价值而且还精准的情报,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而按照栾飞刚才那番话的意思,栾飞偏偏最看重的还是这个,而且还要量化考核。要是最终战局结束后,对杀人坊的情报支撑工作的考核不合格的话,那么势必将大大影响杀人坊的对辽一战的战绩。 要是,这一战的战绩太凄惨,那么势必会让天下人笑掉大牙,到时候还谈什么改善杀人坊的形象?不让杀人坊的形象彻底歇菜,就烧高香了。 想到这,韩凤觉得回头确实有必要好好跟坊主把这件事说清楚,并且明确建议坊主答应栾飞的请求,全力确保好给大宋军队提供情报支撑。 好在,这件事对于杀人坊来说,也是大有好处的,相信坊主答应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想到这些,韩凤暗暗放下心来,望着栾飞,笑了笑说:“栾公子但请放心,情报支撑这件事,我们杀人坊责无旁贷,我们坊主也早已经有了明确的要求,回头我就与坊主详细汇报一下栾公子的最新要求,然后好好商量一下相关的细节,保证让栾公子满意。”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随后沉吟着说:“话虽如此,但五百人参战,也实在是有点太少了一些。”说完,望着韩凤,淡淡的问:“韩舵主,你不会说你们这剩下的两万九千多人,都跑去搜集情报的吧?” 韩凤听了,不由得看了栾飞一眼,这家伙看来有狮子大开口的节奏。 但是局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韩凤还能怎么地?只有硬着头皮继续上了。 当下,韩凤望着栾飞,徐徐的问:“那栾公子还要怎样?” 栾飞笑了笑说:“不能怎样,只是五百人的参战部队,实在是让栾飞没法与张公公交代。”反正,张公公那个老太监,此时早已经成了栾飞的一块遮羞布了,这种情况下,栾飞觉得反正这一次羞也是遮,倒不如干脆让张公公恶人当到底,继续来充当向杀人坊讨价还价的工具好了。 于是,栾飞望着韩凤,接着说:“韩舵主,张公公可是个死脑筋,他又是官家亲自派来监军的,要是他的那一关过不下去,栾飞便是有心顾念你我的兄弟感情,恐怕也是无能为力的。毕竟,他是豹营的监军,按照惯例,他才是豹营的主宰。” 韩凤听了这话,不由得暗暗痛骂一声,无奈之下,只好咬了咬牙,望着栾飞问:“那依照栾公子的意思,该当如何是好?” 韩凤也算看出来了,整件事就是栾飞这小贼在这里故意耍猫腻的。 但是,虽然看出来了,韩凤却也无可奈何。毕竟,栾飞的脾气韩凤太清楚了,如今栾飞多半处于模棱两可之间。况且,这件事本来就是杀人坊做的理亏。这要是现在不想办法让栾飞满意,把栾飞彻底搞定,回头就算栾飞勉为其难的接纳杀人坊的五百杀手,接下来在行军北上甚至参战的过程中,指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为难杀人坊的杀手呢。 说句难听点的话,到了北部的战场,栾飞只需要故意行政不作为一下,甚至故意使一下坏,那么到时候都有可能把杀人坊参战的五百杀手送入险地,然后让这五百杀手全部都为国捐躯呢。 到那个时候,韩凤向谁哭诉去? 杀人坊的五百杀手,岂不是死的很冤枉,偏偏却半点脾气都没有? 毕竟,战场上,死伤乃是在所难免的事情。而栾飞,到时候既然敢干出这件事,肯定能够把后路留的足够充分,保证让杀人坊无话可说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两个承诺 无奈之下,韩凤长长的叹了口气,望着栾飞,徐徐的说:“栾公子,大家都是明白人,你我认识了这么久,有些话,倒是不用那么绕弯子。你的意思,我也明白。老实说,这件事,杀人坊确实做的有点不地道。对这一点,韩凤也深表遗憾。但是,五百参战之数,乃是坊主定下来的标准,以韩某对坊主的了解,这个数字,是断断不可能再增多的了。但是,为了充分表达我们的诚意,韩某在此向栾公子做如下两个承诺:第一,杀人坊将竭尽全力为大宋提供情报上的支持,确保大宋能够尽可能的掌握辽人的动向;第二,杀人坊决定额外赞助豹营轻弩两千支,箭矢五十万支。这个数字,要是坊主那边不同意的话,山东分舵便是砸锅卖铁,也会确保第一时间运送到北部前线的。希望栾公子能够相信我们,并且善待我们参战的五百勇士。” 说完,韩凤目光炯炯的望着栾飞,等待他的回复。 刚才那两个条件,乃是韩凤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同时也是韩凤凭借着多年对坊主作风的了解,而能做出的最大限度的承诺了。 要是栾飞还是继续不依不挠狮子大开口的话,那么韩凤也就无计可施,只好照实报与坊主,让坊主自己想办法,甚至坊主来亲自与栾飞交涉,韩凤也是没办法了。 栾飞听了韩凤这番话,不由得望了韩凤看了看,随后笑了笑说:“韩舵主,咱们俩谈了这么久,你这才充分体现出你的诚意来。你要是早这么诚意满满的话,哪里还有刚才那番话。既然如此,那栾飞就都笑纳了。两个条件,能否兑现,到时候等到我大军到了北边,就会知道了。至于善待你们的五百勇士,这一点韩舵主但请放心,只要来我大宋军中参加对辽一战,便是我大宋的勇士,我栾飞还没有卑鄙到那个程度,竟然在如此关乎我大宋国运的一战中,耍弄这点机关算计来坑害自己的勇士。” 韩凤听了,望着栾飞,深深的行了一礼,徐徐的说:“如此,就多谢栾公子了。” 栾飞望着韩凤,随即正色肃然的说:“不过,韩舵主,有句丑话,可要说在前头。要是你的五百勇士不服从约束,触犯战场纪律的话,那么到时候可就休怪我栾飞铁腕无情,辣手执行军法了。” 韩凤听了忙说:“栾公子但请放心,我们派出去的五百勇士,个顶个的都是执行纪律的好手,保证能够做到令行禁止。要是,他们谁触犯了军纪,栾公子直接就军法从事就是,既然他们参加了军队,参加了豹营,自然要一切按照军中的规矩来,我们杀人坊绝对不会有二话的。” 毕竟,豹营的严格的军纪,有目共睹,这种情况下,韩凤自然对于来参战的五百杀手的军纪,也十分看重,并且提前已经与这五百杀手反复强调过军纪这件事情了。 栾飞点了点头说:“有韩舵主这句话,栾飞就放心多了。对了,还有一点,就是为了确保先不被辽人抓住把柄大做文章,让咱们陷入极为被动的局面,所以杀人坊杀手参战一事,前期必须保密,在与辽人正式开战之前,我们不想听到任何有关这方面的消息。不知道韩舵主能做得到吗?” 韩凤忙道:“做得到,做得到!我家坊主,其实也是这个意思。” 毕竟,要是提前把杀人坊杀手参战的消息散步出去,一旦被那些文官们听说了,然后抓住这件事不放,到时候官家严令下令,逼迫栾飞将杀人坊杀手全部赶走,也是大有可能的。 而到了与辽人正式开战的时候,即便是把这件事大肆宣扬出去,到时候由于战况激烈紧张,即便朝廷知道了,恐怕也是只好先默认了。 栾飞接着说:“等到与辽人正式开战之际,还望杀人坊利用耳目广布天下的优势,大肆传播我们大宋地不分南北,职业不分高低贵贱,即便是声名狼藉的杀手,也都积极踊跃参与对辽一战,以体现出我们大宋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夺回燕云的决心,力争把这次杀人坊参与对辽一战,给搞得满满的正能量。这一点,杀人坊肯定能够做得到吧。” 韩凤忙说:“做得到!做得到!”栾飞所说的,与他们杀人坊之前预计的,简直是不谋而合,韩凤当然是不假思索,直接就很是慷慨的答应了。 栾飞笑了笑,点了点头说:“既然都做得到,那就再没别的好说的了。” 韩凤听了,不由得望了望栾飞,刚才这一番谈话,除了栾飞狮子大开口逼迫自己承诺两个条件外,其余的都是在意料之中。而那两个条件,耳目帮忙提供情报支撑这件事,其实也不算难。唯一让杀人坊有点肉痛的,就是两千支轻弩以及五十万发弩箭的友情赞助。只不过,反正自己上次帮助栾飞剿灭梁山泊的时候,也狠狠地发了一笔财。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坊主那里不肯埋单,自己也可以通过动用山东分舵的存银,先从别的分舵那边购买拆兑过来,总之不论如何也不能在栾飞面前食言,要不然因为这么点事被栾飞嫉恨在心里,可就太不值当了。 当下,韩凤望着栾飞,想了想问:“那栾公子,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栾飞听了,看了一眼韩凤,徐徐的说:“明天一早,就要出发。” “啊......”韩凤不由得腾的一下站起身来问:“这么快?” 栾飞翻了个白眼,望着韩凤问:“怎么?难道你们连五百杀手还没准备好?” 韩凤听了忙说:“哪里话,我们早就把五百杀手准备好,随时都能出发。既然如此,今天晚上,我就要他们来这里报到。” 毕竟,当初杀人坊定下的参战人数上限,就是五百杀手。这种情况下,自然是早已经把精心挑选的五百杀手给准备妥当,然后就在郓城一带秘密集结待命的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该有的眼力价 栾飞听了,望着韩凤看了看,淡淡的说:“那好,晚上我派冯阳做好接应,韩舵主可以指派一个带队人,到时候我任命他做个队官就是了。” 韩凤笑了笑说:“如此,今后就有劳栾公子照顾了。”说着,就起身告辞。 栾飞见了,倒也不深留,当下把韩凤送了出去。 望着韩凤乘船走远,杨菁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栾飞白了杨菁一眼,说:“有什么好笑的?” 杨菁笑了笑说:“我今天算是充分见识了你的无耻的一面了。” 栾飞白了杨菁一眼说:“你才无耻呢。” 杨菁悠悠一笑说:“你本来就跟张公公商量好了的,给人家划定了五百参战人数的数目,结果人家说了这个数字以后,你还趁机狮子大开口,百般为难韩舵主,逼得人家狠狠地吐了血。你也真够可以的。这还不算,你竟然还总是把事情都往张公公身上推,估计张公公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气得一口老血都喷了出来。” 栾飞笑了笑说:“谁要他们杀人坊太贪心,还想什么好事都揽在他们身上,天底下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情?竟然想白白的拿我栾飞当冤大头?就要先考虑好狠狠地出一把血!” 杨菁笑了笑说:“没错,你是连官家都敢正面硬怼的人,你是连官家的女人,都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泡的人,谁要是敢起心算计你,那不是自寻死路,又是什么?亏得韩舵主与你还算有些交情,你还算顾念旧情,没有逼迫的他太狠。这要是换做别的人,估计肯定会被你坑的骨头渣子都不剩呢。”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那倒不是不至于。” “什么!”张公公腾的站起身来,虽然没有一口老血喷出来,但是看那死死的盯着栾飞的架势,也是要拼命的节奏。 当然,倒不是杨菁故意要出卖栾飞,这次是栾飞自己嘴欠,主动的跟张公公坦白,把整个交易的过程,尤其是如何坑那韩凤的过程,全部一五一十的跟张公公说了。 这种情况下,张公公一听栾飞竟然总是拿自己当幌子,自然是腾的站起身来了。 栾飞看着张公公那副要吃人的模样,倒是不慌不忙,淡淡一笑说:“公公何必如此恼怒。公公,你本来就是我豹营的监军,职责所在,顺便帮助我豹营搞来一些好处,全营上下的将士,也会打心里感念你的恩德的。而这次,只需要略微抹黑了一下你,就给豹营换来这么多的好处,张公公难道不觉得很是值得吗?况且,细究起来,栾飞实际上也没抹黑公公,只是就事论事,把公公的职责使命跟那韩凤演绎发挥了一下罢了。” 张公公听了,望着栾飞,哼了一声,徐徐的说:“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你要扮好人,让老奴当这恶人。” 栾飞听了,贱贱一笑说:“这不是栾飞跟那韩凤有交情,彼此之间实在是太熟悉吗,实在是不好意思跟他真的撕破脸皮吗?况且,公公作为监军,又是官家派来的,自然应该有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 张公公听了这话,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徐徐的说:“看来,老奴今后要少不得继续做这些铁面无私的事情了。” 事情明摆着呢,以后栾飞这小贼肯定会常常利用张公公“铁面无私”的形象,来达成很多不可告人的“企图”的。 张公公想了想,望着杨菁,不由得幽幽的说:“也不知道你这妮子当初是怎么熬过监军的最初那段时期的。” 杨菁听了,笑了笑说:“不瞒公公,你这现在的境况,可比我那时候好多了。我当初刚来的时候,那豹营上下,可都把我当成一个扫把星一般的存在,全都把官家派来个女监军,视为奇耻大辱呢。再加上栾飞这小贼故意在中间撺掇,整的我每天都不敢轻易出营帐,话更是不敢乱说,唯恐哪句话说得不周到,栾飞这坏种再在中间故意耍弄一些阴谋诡计撺掇一下,有的豹营战士就直接放冷箭射杀我呢。唉,那段时间,可真是度日如年呢。哪像公公,如今不管怎么说,豹营上下,可算都认可了你。” 栾飞听了这话,就顿时不干了:“怎么说话呢?怎么成了我当初要暗算你?怎么成了豹营有的战士要放冷箭射杀你了!” 杨菁白了栾飞一眼,幽幽的说:“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明白。” 张公公听了,忍不住哼了一声,笑了笑说:“于是,你最终迫于形势,委曲求全,以身相许,身为监军,与栾飞这个营官鼓捣到一张床上去了?” 杨菁听了,顿时羞红了脸,啐骂:“公公你怎么说话呢!” 栾飞却哈哈大笑起来:“就是这个理!” 张公公笑了笑说:“你个妮子,真当老奴不知道,你当初与栾公子初识的时候,可就对他情有独钟的呢。要不然,你会巴巴的让官家下旨赐婚?要不然,你会在中间截胡,让官家任命你当监军?要知道,为了这件事,高太尉可是气了很长一段时间呢。” 杨菁听了这些话,不由得羞红了脸,低下了头,徐徐的说:“公公你在乱说什么呢。”声音却越来越低了。 栾飞听了,不由得大为感动,看着杨菁那娇羞可人的模样,与以往指挥若定的表情大相径庭,那可是少有的招人分外怜惜的表情。 当下,栾飞情动之下,就忍不住立刻把杨菁揽进怀里,好好的温存一番呢。 只不过,刚刚要抬起手,这才想起,张公公这个死太监还在这里杵着当电灯泡呢。 好在,张公公虽然人老,但是却很有自知之明,也很懂得风情,当即笑了笑说:“看来,老奴在这里有点多余了,老奴先去了,你们小两口,该干嘛干嘛。”说完,抬起脚,意味深长的一笑,就离去了。 栾飞见状,不由得暗暗叹息一声,这个老太监的为人不是很好的吗?至少,每天在宫里,该有的眼力价还是有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 全局战略 黄昏的时分,杀人坊的五百杀手就来到了梁山泊报到来了。 为了充分体现对这支新队伍的重视,栾飞亲自率领着杨菁、冯阳出来迎接。 当看见五百杀手的领头人物时,栾飞顿时呆了。 韩凤笑了笑说:“不知韩某可还能担任队官吗?” 栾飞叹了口气说:“韩舵主何必亲自参与?” 韩凤笑了笑说:“韩某要是不亲自来,万一栾公子一个性子,直接把我这五百勇士往死地里送,那可怎生是好?有韩某在,栾公子多少顾念一些旧情,不至于做出那么赶尽杀绝的事情的。” 栾飞听了,白了韩凤一眼,冷冷的说:“即便你在,我也该赶尽杀绝,还是要赶尽杀绝的。谁让,你们本来就是一些声名狼藉之人呢。” 韩凤摇了摇头说:“都是大宋的勇士,栾公子岂会真的做这等没谱的事情?刚才那番话,不过是随口玩笑罢了。韩某来此,乃是为了这五百勇士能够更好的贯彻栾公子的军令。到时候,只要战争需要,栾公子便是真的要我们身陷绝地与辽人肉搏,有韩某在,我们五百勇士也断然不会皱半个眉头的。即便是全部战死,也绝无一人投降辽人!” 栾飞望着韩凤,不由得暗暗感动,他知道韩凤这番话肯定是心里话。毕竟,要是换做别的人带队来,由于本身就与栾飞不熟悉,又对朝廷有隔阂,这种情况下,肯定会极大的影响了战场上军令的贯彻执行的力度的。 相反,如今韩凤亲自带队前来,那么有韩凤在,以韩凤与栾飞的关系,韩凤肯定会充分理解支持栾飞的每一项军令的。同时,以韩凤在杀人坊里的地位与威望,韩凤一声令下,五百杀手自然会毫不犹豫不折不扣的执行军令。即便,明知道前方是死地,只要有韩凤的军令在,这五百勇士也必然会不折不扣的朝着死地快速迈进。 而这,就是韩凤存在的最大的意义,也是能够最大限度发挥五百勇士的途径。 当下,栾飞不再多说,下令即刻先给这五百杀手安排好住宿的地方。至于建制嘛,自然要保持这五百杀手的建制的完整性了。 韩凤对于栾飞的安排,当然很是满意,他望着栾飞,徐徐的说:“栾公子,你提的那两个条件,我家坊主全部答应了。如今,杀人坊几乎是全员出动,全力以赴搜集各类事关辽国的情报,第一时间提供给豹营。同时,答应赞助给你们的轻弩、箭矢,明日一早将运送来一半。余下的一半,则是在抵达大名府一带的时候,直接送往大名府前线。”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说:“如此最好不过。” 一行人各自休息,一晚上倒也太平无事。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醒来,吃过早饭,看看时辰将至,便集合大军在原野之上,准备誓师出征。 如此场面,不但那郓城县知县赵书文来了,甚至当初与栾飞关系不睦的济州府尹吴道也亲自来了。 虽然,栾飞对吴道不感冒,但是如今吴道好歹来亲自来为豹营出征践行,于情于理,己等也该回敬以一定的礼数。 接上吴道后,双方寒暄一番,吴道望着栾飞,笑吟吟的说:“栾公子,豹营战力,天下闻名。此番豹营亲自北上参战,必将为我大宋立下不世奇功。” 栾飞笑着说:“多谢知府大人吉言。” 吴道笑着说:“只不过,吴某有一事不明,还望栾公子解惑。” 说着话,众人一边往里面走着。 栾飞笑着问:“知府大人有何疑问,但问便是,栾飞必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吴道笑着说:“如此,吴某就冒昧了。兵法讲究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如果我大宋真的决心夺回燕云之地,那应该攻其不备突然袭击才是,如今却把这件事搞得天下皆知,是何道理?万一辽人有所防备,岂不是白白增大此战的难度吗?如此,恐怕对整个战局不利。” 栾飞听了,不由得多看了吴道一眼。虽然,这吴道人品一般,但是能问出这么个问题,至少说明这吴道倒也不是个糊涂之人,只不过到底是个读书人出身,没有研究过兵略,更没有研究过战略,所以这才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缺乏全局观念,这才问出这么个问题出来的。 栾飞望着吴道,笑了笑说:“知府大人有所不知,此战我大宋自然是志在夺回燕云之地的,但是如何夺回,却是个技术活。兵法是讲究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但是也讲究不战而屈人之兵才为上上策。” “不战而屈人之兵?”吴道沉吟着,望着栾飞。 栾飞笑了笑,点了点头,接着说:“此战,之所以时机难得,乃是女真人如今在辽国东北一带生事,而且还愈演愈烈,搞得辽人疲于应付,根本难以弹压。这种情况下,辽人自然是焦头烂额的了。这时候,我大宋要是与女真人联合灭辽,并且公然把这件事放出风去,到时候传到辽人耳中的话,势必会对辽人造成极大的心理震慑的。辽人担心两面受敌,自然是想尽办法先弹压一边,避免两线作战。而女真人,却是断断不会放弃这个崛起的机会的,肯定会不依不饶要与辽人死磕到底,辽人这时候断断没有降服女真人的可能,这种情况下,辽人自然会拿起多年来与我大宋一向睦邻友好的这些陈年往事,举起道义的旗帜,来希望与我大宋保持和平。而这时候,我大宋就可以拿燕云一事说事,逼迫辽人做出让步,主动把燕云之地归还我们,这就是我所说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当然,这一切都有个前提,就是我大宋真的要摆出一副要是辽人不肯把燕云之地还给我大宋的话,那么我大宋就不惜与辽人死磕,到时候与女真人联手真的把辽人灭掉!”说完,望着吴道,笑着问:“知府大人这下可明白了吧?” 吴道听了这番话,顿时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不由得满脸膜拜的望着栾飞。 第一百五十五章 动摇军心 虽然,官职上吴道贵为知府,栾飞再怎么不过是个营官;身份上,吴道乃是科举进士出身,妥妥的高人一等的文官士大夫,而栾飞不过是个丘八;年龄上,吴道更是正当盛年,栾飞不过是个毛头小子。 而且,以往吴道与栾飞之间,还有着不小的矛盾。 但是,如今亲耳听见栾飞的这番全局战略的分析后,吴道仍然不由得彻底生出一副膜拜的心思,满脸膜拜的望着栾飞,算是彻底的服气了。 可笑那些士大夫偏偏一个个每天坐而论道,夸夸其谈,实际上却毫无半点解决问题的能力。眼前这毛小子,却真抓实干,一步一个脚印,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就混到了今天的这个地步。要是假以时日的话,必当前途不可限量。 只可惜,这样的人,的确是大宋江山社稷的一个潜在的巨大的威胁。 因此,从这个角度来说,吴道顿时就理解了自己的那些同行们为什么视栾飞如洪水猛兽一般,非要除之而后快了。而赵书文,却始终不惜降低文官进士的高贵身份,总是对栾飞“折节下交”了。赵书文,那是妥妥的被栾飞的个人魅力所征服了。 当下,吴道慨叹连连,望着栾飞,徐徐的说:“我大宋能有栾公子这样的青年才俊,真是我大宋江山社稷之福啊!” 栾飞听了,笑了笑,似笑非笑的望着吴道,徐徐的问:“知府大人心中真的这么想?” 吴道呆了呆说:“那是自然。” 栾飞笑了笑,徐徐的说:“恐怕,经历刚才那一番话,知府大人心里也认准了栾飞乃是大宋江山社稷的威胁呢。” 吴道听了,不由得一呆,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毕竟,栾飞既然当众问出了这种话,你说吴道能怎么回答? 总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昧着本心说绝对没有这回事?那要是栾飞抓住这件事不放,然后回头广而告之出去,天下那些文官士大夫会怎么看?岂不是要把自己也归类于赵书文一伙,成为文官集团的“叛徒”? 要是直接说你栾飞确实是大宋江山社稷的威胁?万一栾飞恼怒起来,直接拿这件事大发雷霆大做文章,甚至为此拒绝北上作战,因此而贻误了收复燕云的绝世良机,那么到时候谁来背这个黑锅? 毕竟,现在官家可是卯足了劲,想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一举收复燕云之地,完成太祖、太宗未完成的伟大事业呢。 一时之间,吴道竟然呆愣住了,他实在是觉得,不论自己怎么回答,都是不大妥当。 好在,栾飞还算是个厚道人,倒也理解吴道的难处,更是明白自己如今的这尴尬的境地,乃是这个时代大背景使然,这种情况下,栾飞虽然对吴道不是很交心,却也不愿意过分为难吴道、让吴道为了这么点破事而下不来台,那样就不值当了。 毕竟,不管怎么说,今天吴道也是好心来给大军北上践行的不是? 当下,栾飞望着吴道,笑了笑,徐徐的说:“知府大人不必忧虑,事情如何,栾飞心里有数。栾飞对大宋一片忠贞之心,日月可鉴。至于众人的猜测之词,栾飞也无话可说,只求有生之年能够帮助大宋收回燕云之地,也算是为我大宋、为我汉家子民,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了!” 吴道听了这些话,不由得感觉心里莫名的刺痛了一下,望着栾飞,觉得大宋确实有点对不起这个年轻人了。 只不过,这种话,也就在心里想想好了,怎么说出来呢? 一行人到了里面,豹营上下早已列好了队列,齐刷刷站在下面等候训令。 吴道放眼望去,不由得啧啧称赞,他在东京的时候,也是看过号称天下精锐的禁军的模样的,那简直是外强中干,表面说的好听,什么天下精锐什么战无不胜,实际上却连仪仗队都不如,一个个集训的时候往那一站,简直是站无站相,就那样的部队,即便是拉出去十万二十万大军,恐怕也是不堪一击望风而逃的。 但反观眼前这支豹营,虽然不足万人,但是往那一站,其肃然的军纪,让人一看之后,分明强烈的感到,这是一支百战劲旅,便是纵横天下,也不为过。 栾飞登到高处,目光徐徐扫过下面的豹营将士,徐徐的问:“知道这一去是做什么吗?” 豹营将士齐声嘶吼:“知道!” 这一声吼声如雷,几乎整个大地都颤抖了下,吴道毕竟是个文官出身,又不像赵书文早有心理准备,被这巨大的声响吓得一激灵,差点昏厥过去。 赵书文目光似有意似无意的望了过来。 吴道醒觉过来,赶紧正了正心神,牢牢的站在那里,以免被众人小觑。 栾飞望着豹营将士,大声的说:“此战,凶险异常。辽人骁勇,众所周知,当年太宗皇帝凭借着平定天下的精锐,尚且败于辽人之手,辽人的彪悍可见一斑。如今,虽然时过百年,但我等绝不能对辽人有半点小觑之意。因此,这一番前去,恐怕我等不少人要埋骨于荒野,再也不能回来。人,最宝贵的就是生命,生命对于每个人都有一次。所以,贪生怕死,人之常情,我能理解!现在,你们有谁说自己怕死,自己不想去战场,那就干脆早点说出来,站到那一边,我栾飞在此当众拍着胸脯保证,绝不会为难这些人的,保证发给你足额的遣散费用,确保你回到家中后也衣食无忧!”说完,盯着全军将士,徐徐望了过去,问:“都谁要过去!” 全军上下,顿时死一般的沉默。 吴道等人则是吓了一跳,这大战在即,你却来这么一手,这算什么事?这要是大军呼啦啦的去了三分之一,甚至就仅仅去了几百人,也是对整个军心的极大的动摇啊。 一旦真的动摇了军心,那么必然会影响这一战的效果,到时候真的耽误了对辽作战,这责任谁来承担?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上下同心 吴道等人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幕,心里也是紧张到了极点,唯恐真的出现了大股大股的官兵,真的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站到另一边的空地上,不参与北上作战。 那样的话,对于整个部队的士气的打击,可是太沉痛了。 尤其要命的是,要是换做别的将官跟部下官兵这么说,官兵们恐怕都是打死也不会信的,唯恐这是将官故意设下的圈套,谁要是敢真的拒绝参战,肯定军法伺候呢。 但是偏偏栾飞在豹营里拥有极大的公信力,一向都是言出如山说一不二的存在,这种情况下,大家伙自然都知道栾飞所说的每个字都是可信的。所以,既然栾飞明确表态现在但凡站在那边空地上的,非但不会追究拒绝参战的责任,而且还会发给阻遏的遣散费,确保其回到老家后也能生活无忧,这种情况下,豹营的将士自然是都信以为真了。 吴道等人满头大汗的望着,都担心真的出现那一幕。 甚至张公公,好几次都忍不住拿出监军的权力,公然制止栾飞这等胡闹了。要不然,真的出现难以预料的后果,进而影响了北上作战,那么谁来承担这个巨大的责任? 好在,杨菁悄悄的拉了下张公公,轻轻的摇了摇头。 张公公见状,本着对杨菁的信任,这才拼命遏制住制止栾飞的冲动,继续站在那里紧张的注视着事情的走向。 好在,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众人担心的一幕。 尤其让众人瞠目结舌的是,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一个官兵走到那边的空地上。 见此情景,众人不由得都是费解的望着这一幕,有点迷糊了。 这都什么节奏?这些官兵真的不怕死吗? 栾飞望着这一幕,淡淡一笑,自嘲的说:“看来,诸位都是不怕死吗?” 话音未落,只听见下面一名中层将官笑着打趣说:“营官大人,你好奸猾呢。”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直直的注视着那中层将官,这人是不要命了还是怎么地? 但是豹营的人却不以为然,毕竟他们与栾飞相处时久,没少与栾飞玩笑的。 栾飞果然没有生气,笑了笑问:“哦?此话怎讲?我怎么就奸猾了呢?” 那中层将官笑了笑说:“营官大人,这一番北上跟辽国干仗,众所周知乃是夺回燕云的关键一战。一旦夺回了燕云之地,那可是太祖、太宗未完成的功业,势必要立下盖世功劳的。以我们豹营的强劲战力,这一番前去只要谨守职责,认真参战,便是立下不世功劳,也是大有可能。只要立下大功,到时候弟兄们的封赏还会少吗?谁会稀罕你的那点遣散费?” 这番话说完,不少豹营的官兵纷纷笑着说:“就是,我们还等着立下不世功劳封妻荫子呢。” 众人一听,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豹营这些人心里骄狂着呢,都等着立下不世功劳然后封妻荫子呢。 细细一想,豹营这些人有这份信心,倒也不足为奇。 一方面,豹营本来就战力强悍,尤其是之前一战以少胜多打垮了不可一世的梁山泊贼寇,更是天下闻名。如今,经过栾飞一年多的进一步调教,豹营又是增兵,又是增加各类武器装备,战斗力肯定又有新的飞跃。 另一方面,豹营武器精良,本来就战损率极低。据说上次剿灭梁山泊一战,几乎没付出多少伤亡。 两相结合之下,豹营自然有理由坚信,这一番前去参与对辽作战,立下不世功劳,保住自己性命熬到胜利的那一天,享受封妻荫子的荣光,乃是大有可能的。 栾飞听了,望着豹营将士,笑了笑说:“如此说来,倒是我栾飞奸猾了。”忽然,面色一冷,望着将士们,寒声说道:“既然诸位决心要参加对辽一战,那么栾飞可就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此番战役,非同寻常,关系到燕云之地的收复,关系到我大宋的国运。到时候,不但我豹营参战,整个大宋各路精锐之师都来参战,需要朝廷统一指挥调度,军令如山,必须不折不扣的执行!到时候,谁要是敢公然违抗军令,谁要是敢对军令打折扣,谁要是敢阳奉阴违,谁要是敢贻误战机,以上种种,我栾飞绝不会姑息,坚决顶格处理,军法从事!到时候,真的到了那一天的时候,诸位可别怪我栾飞辣手无情!” 众人听了这番话,都是一凛,望着栾飞,却都什么也没说。 毕竟,战场上严肃军纪,乃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军人嘛,要是纪律不严明,那还打什么仗?这点觉悟,豹营将士还是有的。 当下,豹营将士齐声嘶吼:“领命!” 栾飞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扫了下豹营将士,一挥手,喝道:“出发!” 豹营领命,当即按照既定的行军序列,踏上了征程。 栾飞转过身来,走到众人跟前,只见众人都满脸敬佩的望着栾飞,唯独那张公公却已经气得脸色铁青,快步走到跟前,指着栾飞埋怨:“下次可不能如此行事了!万一,真的有些官兵不知趣,公然退到一旁拒绝参战,你可如何处置?” 栾飞不假思索,徐徐的说:“自然是来去自由,他们现在就走,总比到了战场临阵脱逃的好。现在就走,痛痛快快把他们打发走,以后见了面还是兄弟;要是战场上走,不但坑害了并肩作战的战友,影响了全局,栾飞把他抓住了,还要忍痛执行军纪将他砍头,那样岂不是很痛苦。” “你......”张公公怒道:“你这是拿军国大计当儿戏!万一要是真的一发而不可收拾,你可担得起责任吗?” 栾飞听了,冷冷的说:“我栾飞既然敢做,自然是敢承担一切后果!不过,公公,栾飞觉得,为将者,首先就要待部下一片真诚,只有诚心待下,上下才能齐心协力,共同努力打赢胜利。而那些靠着诓骗甚至恐怖恫吓管理军队的,也许可以兴盛一时,但是注定不能长久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梁中书 豹营日夜兼程,朝大名府方向而去。 为了充分照顾张公公的身体,栾飞这段时间特意设计了一种新型的马车,里面不但包装精美,而且还用了各种的软包,躺在上面绝对各种的舒服。 张公公躺在柔软舒服的马车上,享受着前所未有的周到服务,本来对栾飞的一点怨气,也顿时一扫而空了。 如今,张公公软软的躺在马车上,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对一旁的栾飞悠悠的说:“要是早知道有这样好的舒适的条件,便是让老奴永远在豹营监军,老奴也是愿意。”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公公乃是在官家身边做事,舍得皇宫里的繁华,跟随栾飞四处戎马倥惚?” 张公公听了,白了栾飞一眼,徐徐的说:“说什么话呢,老奴看来,你这里住的舒服的呢,条件不比官家的差。这段时间,老奴发现你这里的厨子做出的精美小菜,竟然比皇宫的厨子做的还要好。真是难得,难得。搞得老奴都乐不思蜀,不愿意回皇宫了,只想永远的颐养天年。” “颐养天年?”栾飞望着张公公,似笑非笑的说:“公公在开什么玩笑?公公难道不知道,我栾飞现在早已经成了文官士大夫眼中的众矢之的,这次与辽国打完仗回来,等待栾飞的不知道是什么下场呢,到时候公公还要跟在我这里颐养天年?就不怕吃我的连累,一起完蛋?” 张公公白了栾飞一眼,淡淡地说:“你可拉倒吧。别人不知道,老奴还不知道你。你是那种自甘认命束手待毙的人吗?虽然,你现在口口声声说自己的境况岌岌可危,但老奴估计,你可能早就已经想好了自己的退路了呢,只不过是埋藏在你的心里不肯说罢了。”随后,叹了口气,徐徐的说:“可笑那些文官士大夫,一个个自诩牛逼哄哄,实际上却笔下千言,胸中实无一策,恐怕把他们都加在一起,也不是你的对手,偏偏还不知趣,还非得要跟你作对。” 栾飞笑了笑说:“公公这话说的,好像栾飞是个阴谋家似的。” 张公公听了,望了栾飞片刻,忽然叹了口气,徐徐的说:“老奴也不知道,你没有狄青的迂腐,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也许,你这么奸诈,对你个人来言,自然是好事;对那些士大夫来说,自然是坏事。只不过不知道这对我大宋的江山社稷来说,究竟是好事呢还是坏事呢。” 栾飞一听,这好端端的,非得把话题扯得这么沉重干啥,赶紧笑了笑叉开了话题:“公公多虑了,这一去战场,生死吉凶未卜,不知道结果如何呢,想那么远干什么。” 张公公倒也知道自己有些失言了,便有心转移话题,便看了看栾飞,忽然笑了笑说:“你个小贼,上次一起去东京的时候,明明有这样的好东西,可以让老奴少吃一些苦头,你却偏偏不肯拿出来,反而还故意折腾老奴这副老胳膊老腿的,一想起这件事,老奴就心里气的慌。” 栾飞听了,看了张公公一眼,笑着说:“公公误会了,这是栾飞的最新发明。” “哼?”张公公白了栾飞一眼,显然是不信。 栾飞满脸的委屈:“真心是最新的发明,不瞒公公,自打官家下令公公来豹营当监军的那天起,栾飞就日思夜想,想着发明一个舒服些的马车,要不然公公本来就是那么恪尽职守十分认真的人,身为监军肯定是要跟着大军四处奔波作战的,要是没有个舒适的环境的话,到时候万一累坏了身骨,栾飞岂不是罪该万死。” 张公公听了,看了一眼栾飞,笑了笑说:“算你识趣。”顿了顿,接着说:“不过,老奴好好的,对你也是很有好处的。至少一来避免官家产生不必要的猜忌,只要有老奴在,至少可以保证少了许多不必要的谗言了。二来,老奴在此占据着这个位置,就可以避免奸邪小人来占据这个位置跟你为难作对了。” 栾飞笑了笑说:“正是。”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实在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 张公公打了个哈欠。 栾飞倒也知趣,主动起身告辞。 张公公点了点头。 栾飞便起身下了车,骑上了马,正与林冲商议一些事情呢。 这时候,却见那冯阳快马过来,禀报:“老大,前面呼延将军在那边安营扎寨呢。” 栾飞听了,心想果然呼延灼也来了。 这里已经到了大名府的周边,确实距离大军集结的地方不远了。 栾飞便也择了个地方,下令安营扎寨,然后领着宋英等人过去与那呼延灼见面。 呼延灼迎接入内,双方寒暄一番,各自坐下,呼延灼道:“明日大名府的梁中书将要出来劳军。” 栾飞听了,忽然心念一动,想起当初帮助“侦破”生辰纲被劫一案的时候,可是与那大名府的老都管打过交道的。 当下,栾飞与呼延灼说了会话,便起身告辞,回到营寨里歇息。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便传来消息,那梁中书将要亲自到各营寨来劳军。 栾飞下令豹营务必整装待命,看看时辰差不多了,果然看见那梁中书在众人的簇拥下,朝豹营这边赶来。 栾飞见状,赶紧率领众人上前迎接。 与那梁中书见面寒暄,梁中书先望着张公公笑着说:“张公公,许久不见,你一向可好?” 张公公忙道:“承蒙中书大人挂念,老奴身子骨一向还好。” 梁中书点了点头,这才望着栾飞道:“栾公子,久闻大名,今日才有缘一见,真是幸何如之。” 栾飞笑着说:“中书大人过奖了。” 梁中书听了,正色着说:“栾公子何必谦逊?不说别的,单单那剿灭梁山泊一战,豹营以少胜多,一战打垮梁山泊四万多精锐,自身却几乎毫无伤亡,光这一战,就足以彪炳史册。此番栾公子亲自率领豹营大军参战,想必那辽人必定会被打得落花流水,收复我燕云之地,必然指日可待!” 这番话字字出于真诚,栾飞见了,正要说话,却见梁中书身侧那些将官的脸上,都呈现出不忿的神情,显然似乎对梁中书的这番话,好像不太满意呢。 第一百五十八章 卢俊义 与大宋别的地方部队不同,大名府留守部队的战斗力,还是相当可观的。 在栾飞的记忆里,《水浒传》原著里,大名府留守部队的战斗力,那不是一般的强悍。 不但有李成、闻达、索超之类的战力强悍的武将,而且普通士兵的战斗力也十分强悍,不但在宋江屡次攻打大名府的战役中,有着不俗的表现,而且即便是梁山泊强盗打破大名府后,也能有效保护梁中书杀出重围保全性命。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大名府的留守部队,绝对是一支骄兵悍将。 而事实上,大名府的留守部队,就是一群骄兵悍将。 当初杨志初到大名府的时候,梁中书赏识杨志有心提拔,立即引起大名府武将的集体抵制,急先锋索超为此甚至与杨志斗武比较。 所以,刚才梁中书满嘴夸赞豹营的时候,栾飞眼看着梁中书身侧那些武将纷纷露出不忿的表情,立即就明白了其中的猫腻了。 这是妥妥的不服气啊。 想到这,栾飞不由得细细瞅了一圈,只见梁中书左右两名武将,自然是那李成与闻达了。再往后,一名手持大斧的武将,想必就是那传说中的急先锋索超了。 对于急先锋索超,栾飞的印象倒是不好不坏。 毕竟,在栾飞的印象里,《水浒传》里的索超似乎没有什么丧尽天良的恶行,唯一的劣迹,似乎就是自己的徒弟周瑾与杨志北京斗武输了后,索超有失风度,非要上来帮徒弟出一口恶气跟杨志恶斗了一番。 只不过,这种事,本来就是再平常不过,那些武将有几个不都是有点这个那个的怪脾气的。 当下,栾飞望着梁中书,淡淡一笑说:“中书大人抬举了,豹营虽然之前打垮了梁山泊贼寇,但是那也多亏了呼延将军亲自率领官军的功劳。况且,梁山泊贼寇,说到底不过是一些流寇罢了,岂能与辽人相提并论?大名府留守部队常年与辽人对峙,战力自然是强悍之极,岂是豹营可以比拟的?” 果然,这番话说出,梁中书身侧那些武将们的脸色,顿时好看了不少。 只不过,那梁中书却是真心的欣赏栾飞的。 当初剿灭梁山泊一战,究竟是怎么个过程,以梁中书的层次,自然是早就打探了个一清二楚。事实上,早在上次梁中书自导自演的生辰纲被劫一案后,梁中书过后就侧面了解知道了栾飞的存在,只不过当初虽然很是惊奇栾飞的见识,却觉得不过是年少聪明罢了,倒也没太放在心上。 等到栾飞一战打垮了梁山泊贼寇,虽然外界纷纷传言是高俅、呼延灼等人的功劳,栾飞不过是捡了个便宜,但是梁中书却知道是怎么回事。梁中书虽然是依靠着蔡太师的关系上的位,但他本人却是个极有能力的人,要不然他也不会坐镇大名府这么久,身侧有李成、闻达、索超等一批骄兵悍将甘心追随。 而且,梁中书又十分的爱才,所以在得知了栾飞的情况后,对栾飞很是欣赏,真心想把栾飞拉拢到自己的阵营里。至于那些文官士大夫们的攻击,梁中书倒是不放在眼里。这些年来,那些文官们骂他梁中书的还少吗?不是一样不妨碍梁中书继续做他的封疆大吏? 虽然心里愈发欣赏栾飞,但梁中书却也知道不能过分刺激身侧悍将们的情绪,便笑了笑说:“栾公子,这里是一些酒肉,还望豹营的将士不要嫌弃。” 栾飞忙道:“多谢中书大人,豹营上下感激不已。” 说话间,吩咐人把酒肉等慰问品全部接下。 梁中书看看时候差不多了,便率队告辞而去。 栾飞率领众人送了出去,望着梁中书等人走远后,这才回来。 顺眼一看,只见杨志徐徐从营帐里面走了出来,显然刚才杨志在回避着梁中书等人,不愿意见面。 栾飞见状,不由得叹了口气,却也无话可说,只好继续指挥着一干人分发酒肉去了。 哪知,才过午后,栾飞正在帐中查看地图,却有人来报:“外面有一人求见。” 栾飞问:“什么人?” 亲兵道:“那人不肯说,非要大人亲自出去迎接。” 栾飞听了,不由得心念一动,这莫非是什么传说中的大贤来投?忙起身出去,到了营寨外面,放眼望去,只见营寨外面一人倚树而立。那人生的如何?目炯双瞳,眉分八字,身躯九尺如银。威风凛凛,仪表似天神。 栾飞一看,瞬间想起了《水浒传》的原著记载,不由得顿时绝倒,我擦了,这不是出门见到活宝,玩游戏捡到宝箱呢嘛。 这来人,妥妥的是大名鼎鼎的玉麒麟卢俊义呢。 栾飞不敢多想,快步赶到跟前,望着那人忙问:“阁下可是姓卢?” 那人望着栾飞,不答反问:“可是栾飞栾公子?” 栾飞忙道:“正是栾飞。” 那人道:“在下河北卢俊义,久闻栾公子大名,听闻此次栾公子率领豹营准备与辽人一战,收复我燕云之地,卢俊义久怀报国之心,今日特来投靠军中效力!” 栾飞听了,顿时呆住了,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激动的难以自已。 他实在是没想到,这大名鼎鼎的卢俊义,居然也会被自己的魅力所折服,主动来慕名投靠来了。 这如今有了卢俊义这个顶级高手,自己的豹营可就又补足了一个弱项呢。 当下,栾飞望着卢俊义,忙道:“久闻河北玉麒麟大明,今日才有缘一见,实在是荣幸至极。承蒙卢员外如此看得起栾飞,信得过豹营,要是卢员外不嫌弃的话,即日起卢员外便是豹营的先锋大将,不知卢员外意下如何?” 卢俊义望着栾飞,徐徐的说:“栾公子才与卢某一面,就如此信得过卢某,委任卢某担任先锋官?” 栾飞听了,望着卢俊义,一字一顿的说:“卢员外大名,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卢员外的能力,栾飞自然是信得过的!如今,卢员外既然身怀报国之心,栾飞岂能不委以重任!” 第一百五十九章 梁中书的小动作 当下,栾飞立即召集众人在大帐聚集起来,把卢俊义介绍与大家。 众人一听,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卢俊义,都是呆了一呆,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卢俊义倒是显得淡然自若的立在那里。 等到众人纷纷介绍完了后,栾飞便让冯阳安排卢俊义住宿一事,然后就要离开。 杨菁笑着说:“你没看见张公公刚才那张老脸多么的复杂变幻的嘛?” 栾飞听了,不由得一呆问:“哦?有这等事?”他刚才满心都在卢俊义主动来投靠的欢喜当中呢,倒是没太注意张公公的神情变幻。 杨菁笑着说:“张公公那张老脸,刚才那可真是喜忧参半,看着才叫人好笑呢。” 栾飞呆了呆,随后明白过来,不由得暗暗好笑起来。 原来,刚才那张公公一听,大名鼎鼎的卢俊义竟然主动来投靠栾飞,顿时就喜上眉梢,这有卢俊义这样的大人物帮忙,卢俊义久居大名府,对辽人的生活习性自然是很是熟悉,而这恰恰是豹营所欠缺的,有卢俊义做先锋官,对于豹营的这场战斗,自然是事半功倍了。 但是转念一想,张公公不由得又忧从中来难以自已。原因很简单,张公公忽然发现,栾飞竟然有如此强大的感召力了,连大名鼎鼎的卢俊义都主动来投靠栾飞,而不投靠梁中书,这说明什么?这要是真的继续坐视栾飞发展壮大下去,这要是栾飞的豹营真的在此次对辽作战立下不世的功劳,到时候栾飞以及豹营的名气必然更加爆棚。到那个时候,栾飞只需要振臂一呼,不知道多少英雄豪杰纷纷来投靠栾飞呢。那样的话,岂不是对大宋的江山社稷,是个更大的威胁? 想到这些,张公公顿时就愁死了。 可是,人家卢俊义主动来投靠,如今又是大战当前,张公公实在是没法把自己心中的担忧当面说出来,更是没法制止这些事的发生,要不然贻误了军国大事,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于是,张公公只好怀着一肚子的闷气,默默无言的回到账里去休息去了。 栾飞想到张公公的复杂矛盾纠葛心情,不由得又好笑又来气,他看了看杨菁,很是无辜的说:“那你说说,我还能怎么办?” 杨菁笑着说:“还能怎么办?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已经骑虎难下了,丝毫没有一点退路了。那些文官士大夫的脾气,你还不知道?这时候,你越是主动让步,越是表现出软弱可欺的样子,越是被他们揪住不放狠狠地欺负。当年,狄青就是这么被他们玩死的。所以,这时候,你就该怎么就怎么,先好好的打好对辽的这一场战斗。此战完了以后,再论其他。”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只能这样了。 事实证明,不光张公公生闷气愁得睡不着觉。 大名府里,那梁中书在听说卢俊义竟然主动去投靠栾飞的消息后,也是呆了呆,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老实说,虽然以前梁中书久闻卢俊义的大名,只不过那卢俊义一向都是一心一意经营家里的产业,对于江湖上的事情都很少涉足,至于政坛更是丝毫不沾,这种情况下,反正梁中书觉得身边也不缺少人才,所以也就没怎么招揽那卢俊义。 但是刚刚梁中书竟然听说那大名鼎鼎的卢俊义,竟然主动去上门投靠栾飞了,梁中书听了这消息后,自然是瞬间,一股酸味浮现起来。 看来,在卢俊义的心目中,自己连那栾飞小儿都是不如! 一侧,李成等人常年跟随梁中书,自然是看透了梁中书的心思,便纷纷劝解着梁中书。 不过,梁中书到底是个聪明人,他当然知道李成等人的那点心思,还不是怕梁中书继续招揽那栾飞呢。 但梁中书此时还真的彻底打消招揽栾飞的心思了。 这倒不是梁中书听信了李成等人的谗言。 主要是梁中书通过这件事,忽然意识到,自己绝对不可能招揽住栾飞呢。 原因很简单,通过卢俊义这件事,梁中书分明的感到,栾飞绝对不是一个居于人下的人,这样的人,肯定会有他的独立性。 而梁中书欣赏、想要招揽栾飞,绝对不会容忍自己的部下有一个独立的小集团,梁中书希望彻底的消化掉栾飞的。 如今看来,既然彻底消化栾飞已经不可能,那么梁中书自然也就打消了招揽栾飞的心思了。 当下,梁中书沉吟着说:“传令下去,即刻以城中粮草不足为由,将供给豹营的粮草减半。” 李成等人听了,不由得呆了呆,望着梁中书,有点不能理解梁中书的逻辑。 他们实在是搞不明白,梁中书忽然来这么一下,是对栾飞忽然失望后的痛恨呢,还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逼迫栾飞就范呢?如果是后者的话,以他们对栾飞的了解的话,栾飞那么个性强的人,肯定会更加激烈的反弹,绝不会就此就范的。 梁中书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既然栾飞不能为我所用,而栾飞此人,偏偏人格魅力极强,即便最终不是大宋的江山社稷的隐患,也肯定会成为高俅、杨戬等人的党羽,那么就不如想办法打压住他。而有着蔡太师这层关系,高俅、杨戬等人与蔡太师一向关系不错,那么栾飞必然会顾忌蔡太师的面子,把自己减半供应粮草这口闷气咽下去。这样,也算是让那栾飞知道知道规矩。 当栾飞接到粮草供应减半的消息后,不由得惊呆了。 饶是栾飞思维跳跃性极强,但是也万万没想到,上午还和颜悦色满心拉拢自己的梁中书,一转身竟然就要给自己来个下马威了。至于梁中书这样做的目的,竟然是源于对卢俊义主动投靠自己的嫉妒之心,栾飞更是无从知晓了。 但是有一点,栾飞是肯定的,就是这梁中书竟然在大战临近的紧要关头,敢跟自己耍弄这等小动作,这要是不狠狠的教训他一顿,以后真的与辽国打仗的时候,指不定这梁中书又会干出什么龌龊的事情呢! 第一百六十章 大刀关胜 不管怎么说,梁中书身为大宋朝的官僚,生出嫉妒之心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毕竟,如今这个年代,按照既定的历史轨迹,正是北宋王朝走上穷途末路的时代。 这个时代的大宋官员,早已经从上到下都烂透了。 梁中书即便是稍微有点能力,也肯定不是什么好鸟,要不然哪里还能坐在这个位置上? 说得难听点,要是梁中书但凡有些能力,身为大名府的留守,日后岂能眼睁睁看着大宋大好河山被女真人夺走? 这种情况下,栾飞自然对梁中书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既理解梁中书的这种心理,同时又对大宋有这样的封疆大吏,感觉充满了悲哀与凄凉。 只是可惜了那些无辜的平民百姓,平时节衣缩食缴纳赋税,最终却养活了这么一群平时鱼肉百姓、关键时刻却不能保护百姓被异族更加凌厉鱼肉的硕鼠! 当下,栾飞不由得叹了口气。 杨菁望着栾飞问:“怎么了?” 栾飞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杨菁笑着说:“为那梁中书的小肚鸡肠而耿耿于怀?” 栾飞叹了口气,徐徐的说:“小肚鸡肠,乃是人之常情,只不过觉得如今乃是夺取燕云之地如此千载难逢的良机,正是大家捐弃前嫌众志成城的时刻。梁中书与我,本来就没有什么过节。相反,有高俅与你义父的关系在那,梁中书按理说应该格外网开一面才是,结果没想到这梁中书竟然行此卑劣之举。” 杨菁笑了笑说:“像他们这些小人的心思,你哪里能够猜的准呢。你要是猜的准,那他们也就爬不到这个层面上来了。他们总是以一些让人匪夷所思,却又在他们看来合情合理的举动,来拼命打压对手,确保自己的足够利益。” 栾飞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正在这时候,忽然冯阳进来慌乱的说:“老大,不好了,咱们的轻弩被扣押了!” 栾飞听了,不由得腾的站起身来。 这倒不是说有人跑到豹营里抢劫豹营战士的轻弩,以豹营纵横天下的强劲战力,这种情况下,即便是有赵佶的明确命令,说立即把豹营剿灭了,恐怕也有不少官兵逡巡不前,不敢轻易与豹营硬碰硬的干架。如此情况,还有哪支不开眼的人,敢来豹营抢劫武器? 栾飞知道,一定是杀人坊答应后续运来的轻弩,被人扣押了。 毕竟,当初杀人坊只是给了一半的轻弩,剩下那些答应赞助的轻弩,说好了是直接运送到北边前线上来的。 如今,想来那些轻弩已经运送了上来,却不知什么缘故被人竟然扣押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栾飞阴沉着脸,沉声问道:“又是那梁中书?” 冯阳摇了摇头说:“不是,那人是蒲东巡检使,叫什么大刀关胜,据说是汉末关公关云长的后人。” 栾飞听了,顿时呆住了。 梁山泊五虎将之首,传说中的大刀关胜,在自己重生水浒的世界里,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出场了!而且,还是以与自己发生纠纷的方式出场的! 细细想来,这倒也可以理解。 毕竟,原著里,可是宋江率领梁山泊大军围攻北京城,把那梁中书打得实在是无可奈何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下,梁中书派人到东京求救,蔡京蔡太师便召集众人商议救援一事,然后那丑郡马宣赞保举了关胜。 如今,自己都把梁山泊给剿灭了,宋江围攻北京城、关胜议取梁山泊的故事,自然也就成了无源之水了。这种情况下,关胜自然是不能再按照原著里的轨迹出场了。 栾飞想了想,觉得关胜此时应该还是蒲东巡检的身份,想必这次是大宋决心与女真联合对辽作战,关胜也一直想要建功立业,因此不知是被朝廷点将,还是自己积极主动争取,总之关胜也率领一彪军马来参战了。 杨菁沉吟着说:“这个关胜是什么人?” 毕竟,以杨菁的身份,以关胜现在的层面地位,杨菁不知道关胜,乃是常理。即便是关胜武艺高强仪表非俗,但大宋猛将多得是,长得帅的猛将也大有人在。至于关胜乃是汉末关公之后这一点,那更是无从谈起了,毕竟如今都是大宋朝初期了,关公还没有成神,这种情况下,说得难听点,关公都不如大宋开国名将呼延灼的名气响彻一些,所以呼延灼早早爬上了高位,关胜却还是个不知名的军官。 栾飞听了杨菁的问话后,顺口说道:“此人乃是汉末三分义勇武安王嫡派子孙,姓关,名胜,生的规模与祖上云长相似,使一口青龙偃月刀,人称为大刀关胜。现做蒲东巡检,屈在下僚。此人幼读兵书,深通武艺,有万夫不当之勇,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杨菁听了,不由得呆了呆,她倒不是震惊于这关胜的身世能力,主要是震惊于栾飞竟然对这么一个区区巡检也是如此的如数家珍。 杨菁好像看怪物似的,看了看栾飞。 栾飞浑然不觉,淡淡一笑,望着冯阳道:“那关胜如今何处?” 冯阳道:“驻军于三岔口。” 栾飞听了,不由得一愣,这三岔口的驻军所在,倒是个好地方,刚好地处要冲,也难怪杀人坊给自己运送轻弩,竟然会被关胜给就地截获了。 正在沉吟着,却见韩凤已经快步走了进来。 显然,韩凤也已经听说了轻弩被那关胜劫夺的消息。 韩凤一进来,二话不说,直接说道:“栾公子,要不是顾念那关胜乃是官军,怕出现一些不必要的误会,我杀人坊岂能眼睁睁任由他关胜把轻弩劫夺走?” 栾飞听了,笑了笑,挥了挥手,他倒也理解杀人坊的苦衷,毕竟如今杀人坊还指望着参与对辽一战赚足声誉呢,这种情况下,自然是尽量避免出现不必要的纷争,尤其是与官军发生冲突这种纷争,更是要拼命的避免了。不能功劳还没有立下,就先背负个叛逆的大帽子吧? 所以,杀人坊暂时选择了隐忍,实际上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第一百六十一章 厢军的可悲 对于栾飞的理解,韩凤表示了足够的感激。 当下,韩凤充满感激的望着栾飞看了片刻,然后徐徐的问:“事已至此,不知栾公子意下如何?” 毕竟,栾飞乃是个从来不肯吃亏的人,岂肯平白受这份窝囊气?想那关胜,虽然乃是汉末三分时期关公关云长的后人,但是那又如何?此时关公尚未成神。况且,当初梁山泊那么的不可一世,谁敢招惹梁山泊,梁山泊就杀谁全家,结果如何?不还是一样的被栾飞给鼓捣的完蛋了? 有梁山泊的前车之鉴,韩凤丝毫不怀疑栾飞干掉梁山泊的能力与魄力。 栾飞叹了口气,徐徐的说:“咱们对那关胜的真实用意,暂时还一无所知,这种情况下,筹谋的再多,也是无用。不如直接登门上去,且看个究竟再说。” 韩凤点了点头,虽然杀人坊号称耳目遍布天下,但是那也是指的有目的的去搜集情报。如今,大刀关胜还是个中下层军官,这种情况下,杀人坊自然是没有必要过分搜集关于关胜的情报。对于关胜的情况,杀人坊几乎是一无所知。 当下,栾飞叫上林冲、杨志、宋英、杨三四人护佑,领着杨菁,亲自往关胜的营寨而去。 很快,就到了关胜营寨的外面,报上名号后,不一会功夫,就传来关胜传见的消息。 栾飞领着众人到了里面,进了中军帐,只见关胜正坐在案前沉吟,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关胜一看栾飞进来了,抬头笑了笑,徐徐的说:“栾公子,久闻大名,今日才有缘一见。” 栾飞不由得看了一眼关胜,只见果然生的好像是关羽一般的模样,同时,栾飞又想起那朱仝来,多年的疑团再次翻涌上来。 按理说,施老爷子既然已经准备了关胜这么个关羽的嫡传子孙,那么就实在没有必要再塑造一个长得像关羽的朱仝了。虽然,朱仝与关胜不论是出身还是作风都迥异,但是也实在没有必要再把朱仝生生的塑造成关公的模样呢。 当然,如今确实也顾不上考虑这么多没用的问题了,还是先想办法与眼前这个关胜打好交道才是。 栾飞望着关胜,笑了笑,徐徐的说:“久闻大刀关胜的威名,今日才有缘一见,幸何如之。” 关胜听了,微微一笑说:“栾公子何必见外,想当初,栾公子一战打垮了不可一世的梁山泊强盗,简直是名震天下,关某闻听以后,也是神往不已呢。” 栾飞笑了笑,觉得总是拘泥于这些繁文缛节,实在是有些浪费时间而已,倒是不如单刀直入,说起正事要紧。 当下,栾飞望着关胜,徐徐的问:“关将军乃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栾飞此来,是何用意吧。因此,还请关将军能够给一个交代。” 关胜听了,看了一眼栾飞,沉默了片刻,淡淡一笑,徐徐的说:“栾公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关某这是在帮栾公子。” 栾飞听了,不由得愣了愣,望着关胜问:“帮栾飞?” 关胜笑着说:“正是,栾公子,如今你的处境,想必你心里有数。那些文官士大夫对你可是恨之入骨呢,要不是这是要与女真人联合作战的话,恐怕此时栾公子的处境,早已岌岌可危了。这种情况下,栾公子竟然还与声名狼藉的杀人坊有所勾连,这不是自寻死路,又是什么?栾公子一战打垮梁山泊贼寇,关某对栾公子倾慕不已,实在是不忍心眼睁睁看着栾公子陷入绝境,因此就果断出手扣押了这批武器。不知栾公子意下如何?” 栾飞越听越是无语,不由得死死的盯着关胜。 他忽然发现,自己以往对这关胜,倒是有点低估了。 这关胜的智商,可不是一般的低呢,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就很叫人膜拜了。明明是你扣押了老子的货物,如今你这么一说,竟然成了你做好人好事帮助老子了。 栾飞面色不变,淡淡一笑,望着关胜,徐徐的说:“如此说来,栾飞似乎还要感谢关将军两句?” 关胜笑着说:“栾公子,你我神交已久,何必如此客气。” 栾飞的笑容逐渐凝固,望着关胜,满脸肃杀的问:“关将军,你可知道栾飞当初不过是一介布衣,为何不惜一切代价,把那不可一世的梁山泊贼寇给干挺了吗?” 关胜摇了摇头说:“不大清楚。只是略有耳闻,那梁山泊曾经与你有杀父之仇?” 栾飞淡淡一笑,冷冷的说:“没错,那梁山泊与我有杀父之仇,简直是不共戴天。关将军,栾飞从来就不是个心胸宽广之人,本来就睚眦必报。即便是官家,要是忤逆了栾飞的意思,栾飞也是敢要力争上两句。可以说,从来都是栾飞从别人的嘴里抢夺东西,从来没有人敢来跟栾飞抢夺东西。关将军竟然异想天开,想要从栾飞手里抢夺东西?关将军不觉得自己有些恣意妄为了吗?” 关胜听了,不由得呆了呆,死死的盯着栾飞,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对于栾飞的难缠,关胜自然是心里有数。要是栾飞不难缠,岂能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走到今天这个地位?甚至,据说那栾飞明知道李师师乃是官家的女人,竟然也不管不顾,该泡的时候照常去泡。这种情况下,关胜自然是知道,敢从栾飞手里抢夺武器,栾飞肯定会疯狂反扑的。 但是,关胜实在是太缺少这批精良的武器了。 可以说,关胜的部队,不过是一群厢军,平时不论是粮饷还是补给,都是奇缺。要是以往维持地方治安的话,以关胜的能力,有这支厢军,倒也足够了。 但是这次却又不同,关胜听说了官军准备北上与辽人作战后,潜藏在关胜血液深处的那种渴望建功立业的心情再次燃烧起来。于是,关胜主动请缨,屡屡上书,要求为国作战。 对于这种主动申请送死当炮灰的行为,朝廷自然二话不说,果断遂了关胜的心愿了。 于是,关胜就这样的率领他的厢军,上了战场。 第一百六十二章 检查 问题是这件事朝廷干的不是一般的不地道,这边抱着多一个炮灰就多一个炮灰的心思,第一时间批准了关胜主动带兵参与对辽一战的请示。 另一边,却没有给关胜的兵马补充任何兵员与给养,只是象征性的下了圣旨大加表彰了一番。 傻子也知道,这种表彰有多大的分量。除了回头吹吹牛比,刷刷存在感以外,其余的一概全无。 这种情况下,关胜就悲剧了,带领着一群几乎是三无的杂牌军,就奔赴了大名府一带奉命集结。 好在,这支部队都对关胜很是信服,因此即便是如此劣势,部队的凝聚力也很高。 但是,打仗光有凝聚力可不行,武器装备也是很要命的,要是装备粮饷跟不上,便是铁打的汉子也会垮掉的。 更何况,对手还是战力强悍的辽军? 关胜无奈之下,苦思冥想之下,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就是驻军于来大名府的必经之路三岔口一带,这样不管是哪支部队来,都要与关胜打个交道。 关胜觉得,到时候趁机客套两句,刷个脸熟,对方一高兴,随手给点武器装备再好不过。即便是对方什么也不给,至少通过这一番接触,也算是混了个脸熟,拉了点关系,这样以后在战场上真的遇到了什么难题,也能请求对方帮忙协助一下。 还别说,关胜这么搞了一圈,路过的几支装备精良的禁军,还真是被关胜的人格魅力折服,随手给了关胜一些武器。 也许,这些武器在那些禁军眼里什么都不算,但是在关胜这里,那可就是宝了。 但是光这么弄,也不是办法,什么时候攒够装备呢? 关胜正暗暗发愁呢,没成想这一天忽然杀人坊的运输队撞了上来。 说起来,那杀人坊的运输队,押运着一车车的轻弩、箭矢来给栾飞的豹营送来,一路上倒也畅通无阻。 但是关胜远远一看,不由得纳闷了。 这支运输部队的人员,怎么个个都看起来杀气腾腾的,看这架势,便是大宋最为精锐的边军,恐怕与这支运输队平手过招的话,也未必能占得上风。 尤其难得的是,关胜隐隐通过这支杀人坊的运输队的行军走路的姿势队列来看,分明感受到这支队伍简直是纪律严明。 一个杀气腾腾而又纪律严明的部队,其战斗力如何可想而知。 关胜心里呐喊,存心要解答心理的疑惑,便故意例行盘查起来。 要是以往,谁敢挡路检查杀人坊的人,即便对方是官军,杀人坊也肯定是不放在眼里,直接抄出刀来干他丫的。 但是如今形势微妙,杀人坊已经接到坊主严令,在与辽人彻底开战之前,要尽量避免暴露杀人坊参与豹营的事情。 这种情况下,这支杀人坊的运输队,面对关胜的检查,自然也要压住怒火,低调的配合起来。 要不然一旦火气上来动起刀来,肯定是顷刻之间就人头滚滚落地,但是同时后果也是严重的,立即就把杀人坊参战一事暴露出来了。 关胜例行检查一看,我擦了,全是最为先进的单兵利器轻弩呢啊。 顿时,关胜就哈喇子直流三千尺,馋的眼睛都直了。 正当关胜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那轻弩的时候,忽然他分明感受到一阵杀气腾腾的杀气袭来。 瞬间,关胜就清醒了过来,他忽然意识到,这支运输队伍是什么身份了。 天底下,除了声名狼藉的杀人坊,还有什么组织能够有如此多杀气腾腾而又训练有素的精锐? 天底下,除了声名狼藉的杀人坊,又有哪个组织配备了如此多装备精良的单兵利器轻弩呢? 但这个节骨眼上,这些杀手运送这么多轻弩,来到大名府做什么? 瞬间,关胜就警觉了起来。 当然,警觉归警觉,表面上,关胜还是要装出很是淡定的样子,假装一副还没有识破杀人坊身份的架势,望着运输队问:“你们是做什么的?这些武器是做什么的?” 带队那人名叫韩兆,他虽然明知道情形不妙,但是却也牢记坊主的严令,如今面对关胜的诘问,倒也不慌不忙,很是淡定的说:“回禀将军,我们都是豹营的运输队,这批武器乃是豹营的栾公子订制的。” 自打栾飞领着豹营一战打垮了梁山泊以后,栾飞与豹营早就名震天下。而栾飞先后两次公然泡了皇上的女人、甚至在皇宫里硬怼赵佶的消息传开后,栾飞的难缠更是天下闻名。这种情况下,除了那些认死理的文官,很多人对于栾飞的难缠,倒是有了清醒的认识,但凡有一分可能,也不愿意轻易的开罪栾飞,以免被栾飞嫉恨,招来栾飞的疯狂报复,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正是基于这种考虑,那韩兆才在反复忖量后,决定把栾飞与豹营抬出来,希望关胜能够投鼠忌器有所顾忌,赶快放行。 果然,那关胜听了韩兆的话后,不由得微微一怔,栾飞与豹营的事情,关胜当然早就有所耳闻,甚至栾飞先后两次在赵佶的眼皮子底下泡了李师师的事情,关胜更是早就听说过了。这种情况下,关胜自然知道栾飞是个十分难缠的家伙。 因此,在听了这批轻弩竟然是栾飞的豹营订制的消息以后,关胜顿时就想要放行了,毕竟栾飞与豹营实在是太难缠了,自己这次率众而来,可是来对辽作战建功立业的,却不是平白无故树敌来的。 但是当关胜的目光再次定格到那做工精细的轻弩上的时候,关胜瞬间就犹豫了。 他实在是太眼馋这轻弩了,他是真心舍不得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这么好的武器,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而去。 如果有可能,无论如何也要雁过拔毛捞下一把! 关胜脑子快速的闪动了下,忽然间板起脸来,冷声一笑,望着韩兆,冷冷的说:“胡说八道!栾飞与豹营全都是忠义之士,岂会用你们杀人坊的东西!” 韩兆听了,不由得惊呆了,自己也没说自己是杀人坊的,这位将军咋就看出来了呢? 第一百六十三章 克制住了冲动 还没等韩兆多说,关胜沉声喝道:“本将军怀疑你们乃是辽国的奸细,假借栾飞之名,运送武器给辽国人!来呀!将这些武器与人员全部扣押!不得有误!” 韩兆听了,不由得呆了呆,眼看着周围的官兵凶神恶煞的逼了过来,韩兆的脑海里也瞬间转过了多个念头。 要是依照以往的性格,韩兆自然是二话不说,直接一声令下,带领着手下抄起家伙就干他丫的,不把这伙官军打得他爷爷不认识他们不算完! 但是如今有坊主的严令在那搁着呢,这要是真的与这支官军起了冲突,那可就不是闹着玩的,极有可能影响了杀人坊参与此次对辽作战的大事。真要是那样的话,坊主极度震怒之下,自己甚至整支运输队,都要承受着最为严厉的处罚。 但是任由着官军查扣轻弩与己等就可以了吗? 轻弩倒是无所谓,毕竟是死物。 问题是韩兆实在是担心这支官军心黑起来,直接把己等全部杀头干掉呢。 毕竟,自己这群人,本来就是声名狼藉的杀手,而对方也已经认出了己等的真实身份,这种情况下,对方直接一顶大帽子扣上来,然后不管不顾,直接大开杀戒,自己也是无话好说的。 要真是对方动了杀机,自己能反抗的时候不反抗,等到发觉的时候,已经晚了。那样的话,己等这些杀手,岂不是死的很冤枉? 韩兆心里好生矛盾难决。 这时候,那些官兵已经逼近了过来,不少杀手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看样子,就等着韩兆一声令下,就立刻暴起与这支官军来个腥风血雨了。 实际上,韩兆觉得自己现在好紧张,关胜比韩兆还紧张呢。 原因很简单,关胜太清楚眼前这些人是一群什么人呢。 那简直是比亡命之徒还厉害还恐怖的一些人的存在。 整个大宋朝,甚至辽国、西夏等地,只要听说过杀人坊的人,无不都畏之如虎。 毕竟,这是一个无孔不入,只要有钱,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组织。 这种情况下,只要但凡有一丝可能,除非是脑子进水,谁也不愿意得罪杀人坊。 即便是高官如蔡京等人,也不愿意下定决心剿灭杀人坊,就是担心彻底惹恼了这些不顾一切的杀手,对方情急之下,直接来个斩首行动,不管不顾的干掉自己。 但是关胜现在也实在是没办法,他是真心的被这些做工精细又十分好用的单兵利器杀人轻弩给迷住了。 谁让他的厢军的装备烂到家了呢。 这种情况下,只要能够改善武器装备,确保在接下来对辽作战取得战果,要关胜去卖身,估计他都干。 更何况,冒着风险得罪杀人坊、以及得罪更加难缠的栾飞呢。 但是,乍着胆子得罪了是一回事,如今眼看着眼前这些杀手要暴起,要是不紧张,那才是活见鬼了呢。 毕竟,关胜太清楚眼前这些杀手的能量了。 这要是对方真的不管不顾暴起反抗的话,恐怕己等这支三千人的厢军,要倒下一大片,也不一定拿的住这些人。 那样的话,自己的那些弟兄们,可就是还没等上战场,先英勇挂掉一批了,这算怎么一回事? 尤其是真的到了那种场面的话,关胜也不糊涂,自然意识到,那样的话,要是这批轻弩真的是供应栾飞的豹营的话,那可就等于把栾飞与杀人坊有所牵连这件事摆到了桌面上来了,那样的话,关胜可就彻底得罪死了栾飞、得罪死了豹营了。 真要是得罪了栾飞,即便最后朝廷站在自己这一边,但是经过这一通折腾,恐怕关胜也不用率领弟兄们上战场了,即便是上了战场,肯定也没什么力气打仗了。 而这一切,显然是关胜十分不愿意看到的后果。 所以,关胜此时也是十分紧张的看着,后背已经全都是汗水了,唯恐那韩兆一个暴怒,一声令下之下,到时候这些杀手纷纷暴起发难,那样的话,局势可就真的一发难以收拾了。 韩兆感觉自己的手心,全都是汗水了。 他分明感到,自己已经忍不住,就要一声断喝,命令弟兄们干他丫的了。 但是在最后关头,韩兆却终于硬生生的忍住了。 毕竟,韩兆明白,要是真的与这支官军干起架来,即便是一时痛快了,那严重的后果,也不是自己能够承受的。 而暂时被对方抓住、扣押,只要留着性命在,以那栾飞的一贯作风,肯定不会坐视不理,迅速介入的。 所以,只要熬得住栾飞来,那么一切就由栾飞来解决。 这种情况下,己等实在是犯不上为了这么点小事,而与关胜乃至整个官军撕破脸皮,坏了大事了。 至于关胜会趁机起了黑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干掉己等这件事,韩兆本来有点担心呢,但是一瞥眼间,发现关胜的额头上也渗出一滴冷汗之后,韩兆顿时就释然了。 既然对方也十分的紧张,说明对方也心有所忌。这种情况下,对方一时半刻之间,肯定不会对己等下毒手的。 而这里距离栾公子的驻地很近,用不了一个时辰的功夫,想必栾飞就会听说这里的消息,到时候必定会第一时间介入的。 打定主意后,韩兆终于在最后关头,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淡然一笑,望着关胜,一副任人宰割悉随尊便的架势。 关胜见状,倒也暗暗松了口气,好在没有发生火并,要不然,这局势可真是难以收场呢。 眼看着这些人被押解了进去,轻弩也被悉数拉进营寨里,关胜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然后便回到营帐里,躺在榻上,小憩了一下。 几乎可以想象得到,那栾飞势必会很快就听说消息,到时候栾飞肯定会第一时间赶来。 而栾飞一来,才是真正难缠的开始。 所以,关胜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赶紧养精蓄锐一下。 要不然,等会那栾飞来了,关胜还真担心自己一个应付不来,到时候不但把自己没咽下去的东西尽数都吐出来,甚至还要把老本折进去呢。 第一百六十四章 牙尖嘴利 事实证明,关胜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栾飞一来,往那一站,几句话一说,单刀直入的就把关胜直接给逼到了尴尬的境地。 关胜瞬间就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 栾飞望着关胜那故作淡定的表情,冷冷一笑,徐徐的说:“关将军,这些年来,只有我栾飞坑别人的,从来还没有听见是谁来坑害栾飞的。关将军竟然敢来从栾飞手里坑东西,这副勇气,栾飞可是佩服的很。只不过,关将军也是个聪明人,难道就不知道,有时候有些饭不能随便吃吗?要是一口吃的不合适,肠胃难以消化,可就要把之前吃的东西,一股脑都吐了出来呢?” 事已至此,关胜自然知道,栾飞看样子是难以善罢了。 其实,关胜自己也知道,这件事自己干的有点理亏,确实做的有点不地道。 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坑都挖了,便是含着泪,也要把坑填上啊。 好在,关胜觉得,自己还是有一个过得硬的理由来要挟栾飞的。 当下,关胜望着栾飞,淡淡一笑,徐徐的说:“栾公子,你也是个聪明人,更是我大宋的高级军官,应该知道一个道理,就是杀人坊是一群声名狼藉之人,栾公子身为大宋的高级军官,竟然与杀人坊的杀手有所牵连,那么关某倒要问问,栾公子你要做什么?栾公子你准备干什么?” 栾飞听了,不由得鄙视的看了一眼关胜,这就是传说中的正的玩不过,就开始耍无赖是吧?什么时候,大名鼎鼎一身正气的关老二的后人,竟然论路殴打如此的没出息了,连最起码的一点风骨都不讲究了?貌似《水浒传》原著里大刀关胜,不是这么的没出息吧? 栾飞暗暗摇了摇头,冷冷的看了一眼关胜,徐徐的说:“是吗?依照关将军的话说,杀人坊声名狼藉,就不配为国出力抗击辽国了呗?” 关胜慨然的说:“正是!”毕竟,这是他唯一的一个抓手,自然要坚定不移的咬准这一点了。 栾飞听了,冷冷一笑,声音陡然抬高了几分,盯着关胜问:“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自打我大宋开国以来,燕云之地,便始终是我大宋的憾事。这百十年来,我大宋但凡有些血性的男儿,无不将这件事视为我大宋的奇耻大辱,无不欲为国效力,帮助收复燕云之地,一雪我汉人的百年耻辱。关将军身为厢军,此次主动请缨作战,不是也是军人的血性未泯,想要为国出力吗?” 关胜听了,慨然的说:“正是!” 栾飞看了一眼关胜,继续着说:“既然如此,关将军应该知道,辽军一向作战彪悍,我大宋多年来与辽人也是小战不断,始终是败多胜少,就是这个道理。这一次,好不容易有了趁着辽国内乱自顾不暇之际,拥有了千载难逢的收复燕云之地的大好时机,这种情况下,自然是果断抓住了这个机会了。因此,这种情况下,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职业不分贵贱,不管你是军队,还是百姓,别说是声名狼藉的杀手,便是娼妇歌姬,都要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全力以赴众志成城收复燕云之地,如此,则我大宋的精神长城方可不倒,才能一鼓作气打败辽人的铁骑,不知道关将军意下如何?” 关胜听了栾飞这番话,不由得热血阵阵上涌,忙道:“正是!” 栾飞笑了笑说:“既然如此,那关将军还纠结于杀人坊参战一事做什么?” 关胜听了,不由得呆了呆,望着栾飞,暗暗的想,这小子好奸猾的嘴皮子,这一下就把关某绕进去了。 但关胜此时还惦记着那轻弩呢,岂会轻易就被栾飞绕进去,然后乖乖的放人? 当下,关胜望着栾飞,还是摇了摇头说:“栾公子,话虽如此,但是杀人坊毕竟都是一些声名狼藉的杀手......” 栾飞不等关胜说完,直接一挥手,望着关胜,徐徐的问:“关将军,三国时期的廖化廖江军,你总不陌生吧?” 关胜一呆说:“自然知道。” 毕竟,廖化与那周仓,当初可是关胜祖先关羽关二爷身边的得力部将呢,那周仓后来随着关二爷在麦城一战而死,但是廖化却侥幸因为去上庸城找刘封、孟达求救而活了下来,后来足足熬到了蜀汉灭亡还建在,也算是见证了整个三国的兴衰存亡的传奇人物呢。 对于这样的人物,关胜自然是不陌生,只不过他纳闷的是,栾飞怎么好端端的,忽然提起了这廖化呢。 栾飞望着关胜,淡淡一笑说:“这廖化廖江军,可是令祖上帐下的得力干将,后来更是蜀汉政权的大将,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是也。” 关胜听了,点了点头,直直的盯着栾飞,他才不信栾飞会闲着蛋疼跟自己闲扯历史呢,这栾飞忽然提起廖化,肯定有别的目的。 果然,栾飞接着淡淡一笑说:“只不过,据说这廖化之前可是土匪出身呢,不知关将军作何感想?” 关胜听了这话,顿时呆住了,他万万没想到,这栾飞会忽然提起了这茬。 关胜也是个聪明人,瞬间他就明白了栾飞忽然提起廖化的用意了,不由得死死的盯着栾飞,算是彻底的无语了。 果然,栾飞笑了笑,望着关胜,徐徐的说:“关将军,那廖化尽管出身不好,但令祖上却用人不疑,将他带在身边,最后这廖化不也一样成了保卫汉家天下的干将,为了蜀汉政权可谓是呕心沥血死而后已了吗?如今,这杀人坊虽然声名狼藉,但是拳拳报国之心,却也众所周知,栾飞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把他们感化成廖化那样的国之干城,却也愿意给他们一个忠贞报国的机会。关将军,你总不能两套标准,对你的祖上容纳土匪的行为,就大加包容;而对于我栾飞包容杀人坊杀手的行为,却难以容忍吧?如此,可就不是一个英雄好汉的所为了!”说完,死死的盯着关胜,且看着关胜如何解释。 关胜听了栾飞的这番话,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死死的盯着栾飞,事已至此,他算是彻底的对栾飞无语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三成份额 关胜实在是没想到,这栾飞岂止是牙尖嘴利,简直是巧舌如簧,明明一件很登不上台面的事情,结果被这栾飞一番话说出来,生生的成了忠贞爱国的典范。 如今,关胜望着目光炯炯的栾飞,顿时就无语了。 关胜终于发现,栾飞岂止是难缠,简直是根本就不该招惹。 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能如何? 难道就灰溜溜的认怂? 关胜绝对不能接受这一切! 灰溜溜的认怂,不但严重影响了自己关公后人的崇高身份,而且关胜还惦记着那批轻弩呢。 那批轻弩,做工简直是太精细了,关胜是真心的舍不得。 关胜几乎可以想象,自己的部下要是配备有这样的轻弩,那么接下来在与辽人的对战中,肯定是占尽优势,将会大大降低伤亡。 想到这,关胜决定反正都得罪栾飞了,不如干脆把厚脸皮进行到底好了。 当下,关胜望着栾飞,笑了笑说:“栾公子,你刚才说的那番话,确实很有道理。老实说,关某也确实无言以对。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那么关某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关某也可以看得出来,栾公子本质上,乃是个性情中人,更是个直性的人。既然如此,关某也就没有必要与栾公子绕弯子了,咱们干脆直来直去,把话摊开来说,更加的好一些,不知栾公子觉得呢?” 栾飞听了,望着关胜说:“请讲!”心里却算是看出来了,这关胜是准备厚着脸皮就是不肯让步了,唉,看来自己这次是真的要做好出血的准备了。 关胜望着栾飞,沉吟了片刻,徐徐的说:“栾公子,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咱们该敞开心扉,好好的谈一谈。实不相瞒,关某今日之所以如此行事,原因无他,就是看中了你的这批轻弩。如此做工精细的单兵利器,关某可是头一次看见,也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身为一名武将,尤其是渴望着建功立业的武将,自然知道拥有着一批装备精良的队伍,意味着什么。栾公子对此想必也有切身的感受吧?要不然,单单凭着豹营,岂能一战打垮数倍于己的梁山泊贼寇?”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关将军所言极是。”直直的望着关胜,且看看关胜的胃口有多大。 关胜淡淡一笑,接着说道:“不过,既然栾公子今日找上门来了,按理说,关胜应该知趣,主动把东西退还才是,但是这么多的先进武器途径这里,关胜要是就这样全部放行,恐怕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也实在是没法跟弟兄们交代。” 擦了,栾飞死死的盯着关胜,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还是关公后人说的话吗?这还是自命不凡的关胜说的话吗?怎么活脱脱一副土匪的样子?看来这关胜投身于梁山泊当土匪,也不是没有原由的,这人骨子里就有雁过拔毛的土匪的基因。 关胜却不管栾飞在想什么,继续着自己的话说了下去:“所以,今日栾公子必须要留下一些轻弩,要不然......”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望着关胜,满脸玩味的问:“要不然怎么着?”他倒要看看,关胜能怎么的威胁自己? 关胜笑了笑,满脸认真的说:“要不然,关胜就把这件事上达天听,到时候咱们一拍两散鱼死网破,谁都捞不到。” “你......”栾飞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 关胜见状,悠悠的说:“栾公子,关某料想,你率领豹营赶来这里,也是为了与辽人作战建功立业忠贞报国的,不是来扯这些咸蛋的,更不是因为这么点破事,掀起满地鸡毛被朝廷猜忌,最终让自己陷入更加被动的境地的。对不对?栾公子?所以,咱们不如干脆各让一步,关某把今日看见的一切,也就是你与杀人坊有所牵连的这一件事烂在肚子里,而栾公子分一些轻弩给关某的部下。不知栾公子意下如何?” 栾飞听了,不由得心里万马奔腾,你妹的,这就是关老二的嫡系子孙干出来的事情,活脱脱土匪加无赖的作风,哪里有半点祖宗的模样。 但是无赖归无赖,栾飞却不得不承认关胜所说的是事实。 自己这次带领豹营来这里,是来打仗的,可不是来扯这些咸蛋的,要是真的提前让大家伙都知道自己与杀人坊有所牵连这件事,这仗也就不用打了,那些文官士大夫的唾沫肯定顷刻之间就能把自己淹死。 虽然,那些文官士大夫骂了一圈,可能也不会要了自己的命,但是燕云之地怎么办?栾飞几乎可以想象,一旦没有了豹营的精锐敢战,恐怕凭着大宋那些臃肿的垃圾军队,根本就难以打得过彪悍的辽军铁骑? 毕竟,在原来的历史上,童贯率领大军北击辽军,结果就被辽军打得落花流水的,要不然后来女真人也不会通过这一仗看清了大宋军队的真实实力,从而下定决心南下入侵的了。 当下,栾飞死死的盯着关胜。 关胜淡淡一笑,倒是显得不慌不忙,一副吃定栾飞的架势。 栾飞望着关胜,终于开口了,他一字一顿的问:“那你准备留下多少轻弩?” 关胜想了想,徐徐的说:“三成。”说完,紧张兮兮的望着栾飞。 这三成的份额,关胜也是权衡了老半天了的。 毕竟,栾飞是出了名的难缠,关胜可真的担心这一次把栾飞得罪死了,那以后可就有的受了。 这种情况下,关胜只好小心翼翼的提出了三成的这个不算高也不算低的份额,希望可以尽最大可能的不要过分刺激栾飞,最后把局面搞得彻底的一发不可收拾。 栾飞望着关胜,忽然失声笑了,喃喃的自语:“三成?” 关胜见状,顿时满脸紧张的望着栾飞,他忽然担心起来,自己这一开口就要三成,是不是要的太高了,他几乎要立即开口,改口说两成也行啊。 总之,只要能够获得一定的轻弩,哪怕这获得的轻弩少一些,只要不过分刺激栾飞,关胜就能接受。 第一百六十六章 童贯来了 栾飞盯着关胜,看了片刻,忽然失声一笑说:“关将军,你可也是个敢作敢当的汉子,既然都劫夺了我的轻弩,怎么就忽然仅仅要了三成?” 关胜听了,不由得一呆,望着栾飞,有点不明白栾飞的意思了。 栾飞淡淡一笑,望着关胜,一字一顿,很是认真的说:“关将军,你们身为厢军,竟然有如此报国之心,实在难得,栾飞心里也倾佩得很。栾飞的豹营,本质上也是一支厢军,只不过栾飞精打细算一些,因此豹营的日子过得舒服一些罢了,但忠贞报国之心,却与关将军的部队一般无二。而栾飞的豹营,当初可也是一穷二白的过来的,因此对于关将军的心理与痛苦,栾飞十分的理解。因此,栾飞决定,将这批轻弩全部留给你们,不知关将军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不但关胜惊呆了,甚至栾飞身后的一群人也都惊呆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搞了一圈,栾飞明明已经将刚才关胜的嚣张气焰压制下去了,怎么一转眼,栾飞就又很痛快的把这些轻弩全部给了关胜? 这栾飞,究竟在玩什么套路? 但不管众人怎么疑惑,栾飞的真挚的表情却实实在在的摆在那。 关胜擦了下自己的额头,确认自己没有在做梦,不由得结结巴巴的望着栾飞,徐徐的说:“栾公子,你......” 栾飞笑了笑,很是真挚的说:“关将军,不必多想,希望你能拿着这批轻弩上战场,狠狠地击杀辽军,到时候栾某就心满意足了。” 关胜听了,感动的看着栾飞,一时之间,激动的难以名状。 栾飞淡淡一笑,望着关胜,拱了拱手说:“关将军,多的就不说了,栾飞就此告辞。” 关胜听了,不由得一呆,忙道:“栾公子......” 栾飞淡淡一笑,转身率众而去。 关胜望着栾飞的背影,一时之间陷入了迷茫之中。 以前,他可也没少听说过关于栾飞的种种事迹,对于栾飞的为人,也曾有过种种的猜测。 如今,亲眼见识了栾飞的手腕后,关胜却发现自己还是看不透这个人。 但是,至少关胜笃定一点,栾飞本质上是个骨子里充满着忠贞报国之心的年轻人。 单单有这一点,关胜觉得就很足够了,这至少可以在未来的对辽作战中,让自己可以放心无虞的把自己的后背交给这个战友。 栾飞领着众人回到了营寨,把处置经过详细说了下。 张公公听了,不由得腾的站起身来,实在是难以栾飞的思维模式。 栾飞视而不见,只是自顾自的喝茶。 张公公盯着栾飞,一字一顿的说:“你这么做,是为了把关胜拉下水,这样以后一旦把杀人坊参战的事情公之于众,你也不至于独自一个人背黑锅,而是有关胜跟着你一起抗了是吧?”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说:“还是公公见识卓著。” 杨菁忽然在一侧叹了口气说:“公公,难道你不觉得栾公子此举,也许真的单纯的就是想增加一下战友的实力吗?毕竟,关胜所率领的也是一支厢军,但是关胜却主动请战,这份报国之心,实在是难得啊。” 张公公听了,呆了呆,不由得叹了口气,徐徐的说:“倒也是,想那呼延灼等人,都是装备精良,关胜的厢军,确实装备奇差,要是这样的部队与辽人的铁骑对阵,恐怕一个回合都撑不下来呢。” 栾飞听了,抬头望着张公公,徐徐的说:“我大宋不缺敢战精兵,只是把很多银钱,都砸在了一些养尊处优毫无斗志的废物身上。” “你......”张公公听了,腾的站起身来,栾飞这句话,那简直是含沙射影在抨击大宋的禁军政策呢。 虽然,张公公心里也明白,禁军虽然号称百万之众,实际上却可战之兵真的不多,跟养猪毫无差异,但是这项政策乃是大宋的既定国策,强干弱枝能够最大限度确保朝廷的安全,岂能任由栾飞这样的人来乱加评说? 倒是杨菁,有心叉开话题,笑了笑,望着栾飞道:“不过,我还是不明白,既然你有心帮那关胜,为何不一开始就给他,偏偏要如此折腾一圈后,再给了他?”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说:“我要是那时候就给他的话,关胜肯定视我为软弱可欺之人,岂会领这份情?等到先不卑不亢据理力争,让关胜心生绝望之际,我再把这些尽数都给他,关胜的心情,自然是大不一样了。” 杨菁笑了笑,说:“还是你算盘打得精。” 一行人当下尽数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就传来消息,朝廷已经派来童贯来到了大名府,全权统领所有参战部队,时刻准备对辽作战。 栾飞听了,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虽然自己已经剿灭了梁山泊贼寇,在一定程度上更改了原来历史的轨迹,但是如今看来,别的地方的历史还是顺着原来的轨迹在运行。比如,原来的历史上,就是童贯亲自领兵参与对辽一战,结果被辽人打了个落花流水,也正是通过这一场大败,让女真人看清了大宋外强中干的本质,最终下定决心南下侵宋的。 只是不知道,如今有了自己以及豹营,这个悲剧还会不会上演? 栾飞一时之间,心里也没了主意,只能暗暗等待事情的演变,然后再做定夺了。 很快就传来消息,那童贯在大名府升帐议事,召集各部尽数赶赴大名府参会。 栾飞接到消息后,便来请示张公公。 张公公淡淡地说:“老奴老了,这一身老胳膊老腿可懒得折腾了,就不去大名府了,你自己与杨菁去吧。” 栾飞听了,问:“公公身为监军,要是不去,怕是不妥吧。” 张公公白了栾飞一眼说:“童贯好歹与高俅、杨戬都有一些交情,岂会过分的难为你?你再把杨菁领在身边,有杨菁在一侧,童贯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会真的难为你的。” 栾飞听了一呆,看了一眼张公公,这老太监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只能说明一点,就是这老太监是真心不想去大名府参会的了。 既然如此,看来自己只能领着杨菁去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军事会议 栾飞眼见张公公是不肯去的了,倒也不强求。 你这老太监不去正好,要不然一路上还得照顾你的老胳膊老腿,有什么意思? 倒不如领着杨菁这个美妞同去,一路上倒也赏心悦目不亦乐乎。 当下,栾飞带上一支护卫队,领着杨菁,径直朝大名府而去。 很快就到了大名府,只见四处里各地的军官纷纷都赶来了。 那把守官兵验明身份后,便一一放行。 到了城里,早有人指引着众人朝那临时设立的中军府而去。 到了那里,栾飞随着众人到了里面,各自坐好,然后循目四望,只见除了呼延灼、关胜以外,其余之人一概都不认识。 那呼延灼乃是新进崛起的军官,不但有着开国名将子孙的光环,而且尤其是带兵参与剿灭梁山泊一战,更是被那高俅看成了自己嫡系将领大加培养,如今身居高级军官的行列,坐列自然靠前。 至于那关胜,虽然号称是关老二的后人,而且关胜也一向自命不凡,身具绝世武艺,但是毕竟如今乃是个不入流的厢军军官,因此反倒是坐在了最末的座位上。 而栾飞虽然早已名震天下,他所统领的豹营更是被看成了天下的劲旅,但是不管怎么说,此时此刻豹营在众人眼里,还是一支厢军的编制,加上栾飞资历尚浅,因此栾飞所坐的地方,也就比关胜略微强上那么一丁点而已,就坐在关胜的上首,位列倒数第二的班次。 一时之间,那些坐在前列的军官们自然是互相寒暄着套着近乎。 呼延灼倒是走了过来,与栾飞见礼寒暄了几句。 这一下,倒是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众人相互打听了下,这才发现原来这人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栾飞,不由得都多看了几眼。 虽然,大部分官兵仍然自觉资历颇高,自重身份,不愿意过来与栾飞见礼,觉得栾飞这小子应该主动来给自己见礼才是。 但是仍然有几个心性耿直的军官,在当初听说栾飞公然泡了官家的女人后,就觉得心里很爽,毕竟大宋的武人被压制的太久了,有些年没有个武人这么的给他们扬眉吐气的感觉了,这种情况下,这些耿直的军官自然而然的从心里面对栾飞有一种亲近的感觉,就纷纷过来与栾飞见礼。 至于一侧的关胜,众人自然都是一概不鸟了,毕竟你的祖宗虽然是关老二,那又如何?关老二现在都还没成神呢,更何况你个孙子的孙子? 众人纷纷与栾飞寒暄了一圈,便各自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了。 栾飞侧眼看了一眼关胜,只见关胜面色如常,显然对于如今被冷遇的场景,没有什么强烈的感触。 也许,关胜此时也是心里翻江倒海,只不过他自有一套涵养功夫,因此就隐藏起来了吧。 栾飞笑了笑,对关胜说:“关将军,检验一个将军的真正实力,只有战场上见真章。” 关胜听了,点了点头,不由得满脸感激的看了看栾飞,然后就不再多说了。 这时候传来声音:“童太尉到。” 只见那童贯威风凛凛的出来,往上首一坐,目光随即逡巡了一圈,到了栾飞身上略微停留了一下,就继续转走了。 栾飞微微一愣,觉得童贯肯定认出了自己。 虽然之前自己与那童贯从来没有见过面,但是毕竟身边有杨菁这个活宝呢。 全军上下,除了自己的豹营有一个女监军外,更还有何人? 童贯清了清嗓子,徐徐的说:“诸位,今日把诸位请到这里,是何目的,想必诸位都心里有数,某也就不多说了。别的再无其他,请诸位回去勤加演练部队,时刻做好与辽人一战的准备。” 众人纷纷称是。 那童贯坐在上首,各种胡诌了一番。 众人听了,都是唯唯诺诺。 栾飞见状,倒是不由得暗暗有一种悲从中来的感觉。 大宋把如此重要的战事交托给这样的一个人出来领兵,岂不是悲哀至极?虽然,那赵佶这次雄心勃勃,想要一举完成太祖、太宗皇帝未竟的事业,但是既然你赵佶想要创出一番丰功伟绩来,麻烦你认真一些好不好?如此大事,竟然派这么个人出来,真是可悲至极。 正想着,童贯已经吹的差不多了,然后就宣布散会。 栾飞见状,便要起身离开,却听那童贯忽然说道:“栾公子,杨姑娘,你们二位且先留下。” 众人听了,一起看着栾飞,表情都很复杂。众人是既羡慕,又嫉妒呢,毕竟大家都是高级将领了,结果童贯单单把一支厢军的将领留下来单独商议,这不是赤裸裸的打众人的脸,又是什么?虽然,豹营的强劲战力早已传播开来,但是大家毕竟都没亲眼见识过,一切的一切,还都停留在大家伙的传言之中。这种情况下,叫大家对豹营的战力真的心服口服,岂不是痴人说梦? 不过,众人嫉妒归嫉妒,却也没法表现出异议,只好很是恋恋不舍的纷纷离去了。 童贯等到众人都散去了,笑着说:“栾公子,某家可是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这次离京之前,高太尉、杨太尉也屡屡保举你的,甚至官家也一再嘱咐,这次要多听取你的意见呢。” 栾飞听了这话,不由得一呆,满脸震惊的看了看童贯。 高俅、杨戬保举自己,本来就在栾飞的意料之中。 只不过,栾飞万万没想到,赵佶竟然也专门交代了童贯,一切事宜都要多多听取一下自己的意见。如此看来,赵佶也不是完全的糊涂透顶,还是很有几分自知之明的。 只不过,问题也随之来了,虽然赵佶、高俅、杨戬都嘱咐童贯了,但是这童贯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栾飞对童贯,可谓是一无所知,实在是不知道这童贯会不会不折不扣的落实赵佶等人的嘱托,好好的听取自己的意见呢。 想到这些,栾飞不由得看了童贯一眼,然后徐徐的说:“太尉言重了,栾飞不过是个后辈晚生罢了,懂得什么?一切,还要太尉来亲自把舵!” 第一百六十八章 引而不发 童贯听了栾飞的话后,倒是没有丝毫的意外。 毕竟,童贯这些年来,已经习惯了别人的恭维,也见多了官场上的含蓄。 因此,要是栾飞一上来就毫不客气的指指点点起来,童贯反倒是不爽了呢。如今,栾飞一上来表现出谦虚的架势,虽然童贯心里明知道,栾飞的这副态度,显得很是虚伪,根本就不是栾飞的本心,但是没办法,童贯偏偏就喜欢吃这一套。 当下,童贯淡淡一笑,望着栾飞,徐徐的说:“栾公子何必过谦?此事事关我大宋的国运,还应该众志成城,一致对外的好。某家是真心实意的求教,还望栾公子不吝赐教。” 毕竟,栾飞的很多事迹,童贯也没少听过。而一个能够同时获得高俅、杨戬赏识的年轻人,肯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这种情况下,童贯对于栾飞,也是极为欣赏的。 况且,当初在东京城里,确实是栾飞率先提出的联合女真共同抗辽一事。 这种情况下,童贯就更加要着重考虑栾飞的意见了。 栾飞望着童贯,确认童贯这番话确实是发乎真心之后,便徐徐的说:“既然太尉如此信任,栾飞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太尉,栾飞有一言相问,还望太尉回答。” 童贯诧异的问道:“哦?什么话?” 栾飞徐徐的问:“在我们老家那边,据说江湖上有一个人叫李寻欢,他擅长使用一柄飞刀,飞刀只要掷出,便例不虚发,百发百中,所有人断无躲避的道理。” “咦?”童贯反倒来了兴趣:“有这样的奇人?” 栾飞笑了笑说:“正是,所以江湖上人人都称呼他为小李飞刀,对他是既尊敬又害怕,几乎所有人都对他的飞刀充满了恐惧。” 童贯听了,点了点头,这倒也是,有这么个例不虚发的飞刀,那简直是恐怖的存在。 栾飞笑了笑问:“那敢问太尉大人,您说你要是与这小李飞刀对敌的话,什么时候才是最恐怖的?” 童贯听了,不由得一愣,什么时候才是最恐怖的?短暂沉吟后,笑了笑说:“是没有击发的时候,最为恐怖。” 栾飞听了,不由得笑了,童贯能回答出这个问题,说明这个人还是很有脑袋的。毕竟,能坐到这个位置上,而且一干就这么多年,光靠官家的信任可不行,要是没有过人的智商,恐怕早就被别的奸臣给干掉了呢。 童贯望着栾飞,忽然笑了笑说:“栾公子,据说那梁山泊贼寇里面,有个人叫做什么小李广花荣,此人是个神射手,可是也号称箭无虚发的,不过不是也一样的死在你的手下了吗?这小李飞刀李寻欢,不会是小李广花荣的形象演绎出来的吧?” 毕竟,童贯也不傻,他一听就觉得小李飞刀有点太离奇了,因此就忽然想到了小李广花荣这层,因此就随口打趣栾飞两句。 栾飞笑了笑,算是对童贯的脑洞大开思路活跃又有了个充分的认识,这样的一个人,不当奸臣都浪费了。 栾飞笑了笑,接着说:“好了,咱们言归正传,太尉大人,既然你也说了,小李飞刀只有在引而不发的时候最为恐怖,那么咱们如何对辽的方略,栾飞也就不必多说了吧。” 童贯听了,随即明白了过来:“栾公子的意思是,咱们也是对辽国引而不发,保持足够的战略威慑?”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笑着说:“正是。想那辽国,如今正被女真人搞得焦头烂额顾此失彼呢,这种情况下,咱们要是直接进兵辽国的话,辽国情急之下,指不定会搞出什么鱼死网破的举动,到时候咱们大宋反而被动了。要是那辽人真的要与我大宋死磕的话,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那女真人?” 童贯听了,接连点头说:“正是。”想了想说:“那我们如何的引而不发?” 栾飞笑了笑说:“就在这里加紧操练,却不公然举起攻打辽人的旗号,这样就能给予辽人内部一定的幻想,他们就会一方面想办法争取咱们的中立,另一方面就会把更多的军政资源投在那女真人之上。” 童贯听了,不由得拍掌笑道:“此计大妙!” 栾飞笑着说:“到时辽人与女真人死磕之际,咱们再因时制宜,要是那女真人崛起的太快,可以适当的帮助一下辽人镇压一下女真人。” “啊......”童贯听了,不由得惊呼一声,呆呆的望着栾飞。 栾飞笑了笑说:“那女真人乃是一群茹毛饮血毫不开化的野蛮人,要是让他们崛起的太快,很可能会是一个比辽人还要可怕多倍的敌人。这种情况下,我们绝不能坐视女真人真正的崛起,而是要利用辽人来压制、减缓女真人崛起的速度。当然,我们也不能白白的帮助辽人,可以让辽人给予我们一定的利益,比如把燕云之地交还给大宋。如此,我们岂不是就能兵不血刃的就把燕云之地收复回来了?” 童贯听了,不由得呆了呆,随即哈哈大笑着说:“此计大妙!要是真能兵不血刃夺回燕云之地,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功绩,到时候栾公子尽管放心,某家必定将此事上奏朝廷,在官家面前保举你升官发财。” 栾飞听了,暗暗叹了口气,他哪里还敢指望着升官发财呢,恐怕此战之后,朝廷搞不好就开始研究怎么解决豹营了。 当然,这些话也没必要与童贯多说,毕竟如今当务之急,乃是收回燕云之地,至于别的事情,又管那么多干什么? 又与童贯商量了一会,栾飞看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便领着杨菁,主动起身告辞。 童贯挽留了两句,见栾飞执意要去,便不再多说,吩咐人把栾飞好生送出去。 当下,栾飞领着杨菁,出了中军府,到了街上,领着一干护卫,就朝城门而去。 哪知才走出不远,就看见那急先锋索超领着一彪军正好迎面而来。 栾飞见了,倒也知道这索超一向很是跋扈,便领着一干人让到路边,且给索超让路。 第一百六十九章 莽索超 哪知,栾飞有心不与索超起任何争执,所以主动先领着众人让在路边,让索超等人先过。 结果,索超偏偏不领情,到了栾飞跟前之际,猛然勒住马缰,侧转过脸来,一手拎着大斧,一手勒住马缰,望着栾飞,冷笑一声,鼻孔朝天的说:“栾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栾飞一看,暗暗叹息一声,这才他娘的叫躺着也中枪呢。 自己本来与这索超无冤无仇,这索超除了跋扈一些,也素无恶行,自己也从来没有对这索超有过半分恶感。结果,偏偏由于那一天梁中书对自己过分亲近,结果刺激了索超的敏感神经,一下子,索超就受不了了,总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只是当初碍于形势没有发作罢了。 这不,今天在这里撞见了栾飞,梁中书又不在一边,这索超就要趁机找回一些场子了。 当下,那索超冷冷的看着栾飞,静等栾飞答复。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栾飞仍然想着息事宁人,毕竟自己来这大名府是准备跟辽人干架的,不是来闲着蛋疼跟宋军别的部队起内讧的,便淡淡一笑说:“多日不见,索超将军倒是威风依旧。” 这话说起来,倒是对索超的尊敬。 但是索超听在耳里,却觉得格外刺耳,总觉得这栾飞小儿话里话外暗藏机锋,分明是在故意讥讽自己呢。 当下,索超不由得勃然大怒,右手猛然握紧大斧,冷冷的看着栾飞。看那架势,要不是栾飞的身份足够硬气,恐怕索超暴怒之下,直接一斧子把栾飞的脑袋瓜子劈成两半,也是有可能的。 索超冷冷的瞪着栾飞,拼命抑制住怒火,徐徐的说:“栾公子好个牙尖嘴利。嘿嘿,听说栾公子不但聪明绝顶,而且武艺也很是非凡,索超不才,诚心求教,还望栾公子赏个脸。” 栾飞一听,不由得呆了呆,看着索超,阵阵无语起来。 你妹的,你是不是比武比上了瘾?当初不服那杨志,就逼着杨志与你比武;如今又不忿我,又要跟我比武? 栾飞无语归无语,但索超却好像非要比武似的,盯着栾飞,冷冷一笑问:“怎么地?栾公子不会是看不起索超,不肯赏这个脸吧?” 毕竟,索超乃是大名府梁中书的得力干将,而栾飞不管怎么说,不过是一支厢军的主官,两者地位相差悬殊,索超主动要与栾飞比武,栾飞实在是没有抗拒的道理。 栾飞望着索超,忽然失声一笑说:“索超将军,既然你有这份雅兴,栾飞敢不从命,只不过,索超将军,实不相瞒,栾飞虽然武功过得去,但是帐下能人异士实在是数不胜数,要是索超将军喜欢比武的话,栾飞倒是可以多加派一些人手来与索超将军一斗。” 索超听了,倒是不上套,冷冷一笑说:“杨志之流,就不必来比了。栾公子,索超知道你帐下颇有一些猛将,索超对他们也毫无兴趣,只是想单纯的与栾公子切磋一下。栾公子,不会是这点脸面都不肯给吧。”说完,目光炯炯的望着栾飞。 栾飞见状,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看来这索超是铁了心要跟自己比武了。 只不过,自己是何等的身份,岂能与这索超这样的赳赳武夫比武?这要是传扬出去,以后自己这张脸可往哪里搁? 权衡了半天,栾飞觉得还是不能与索超比武,便淡淡一笑说:“既然如此,按理说栾飞不该打搅了索超将军的雅兴才是。只不过栾飞近日身体欠安,实在是没有兴趣比武,索超将军要是有无穷无尽的气力的话,不妨去战场上与那辽人一较高低,如此倒也不负英雄好汉的威名。” 索超一听,不由得勃然大怒:“好个栾飞小儿,胆敢如此羞辱于我!”暴怒之下,不管不顾,直接挥起大斧来,照着栾飞的头上就砍了过来。 栾飞耳中听着呼的一声风声响起,倒也反应奇快,左手一把将杨菁推到身后,随即身子一侧,避过了大斧。 那索超骑在马上,身子一倾,大斧一侧,又朝栾飞劈砍了过来。 栾飞见状,身子一晃,再次轻飘飘的避开。 身后杨菁见状,不由得呆了,想到刚才自己险些被这索超一斧劈成两半,不由得花容失色,胸膛也剧烈的起伏起来。 宋英等人就要上前,却见栾飞神定气闲,想了想,倒也不必急着出手帮忙,因此便都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看起了热闹。 须臾之间,那索超就疾风暴雨一般的接连劈出了十斧子,栾飞也避开了十斧子,每一次闪避看起来都凶险异常,却又堪堪在最险要的关头躲避了开来。 不但索超身侧的官兵惊呆了,连带着周围围观的百姓也都瞠目结舌,目不转睛的望着这一幕。 那索超忽然收住了大斧,死死的盯着栾飞。 栾飞还以为索超终于转了念了呢,暗暗松了口气,索超斧头挥舞的极为刚猛,刚才那几下,自己躲得可是也十分的辛苦,好几次都险些被大斧刮中了呢。而以索超刚猛的斧头来看,一旦被大斧刮中,就是重伤的节奏。 哪知,那索超却盯着栾飞,冷冷一笑说:“栾公子,你如此做派,是分明看不起索超。索超便是赢了你,也是不光彩。你且说说,你用什么武器,咱们痛痛快快的公平比试一场!” 栾飞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愣,我擦了,原来你还是不肯干休,还要跟我比试啊。 想到这,栾飞不由得阵阵火起,冷冷的瞪了索超一眼,决定也不必再给这厮留面子了,便说:“公平的比试一场?原来索超将军的心里面,也有公平二字?既然如此,刚才当众不管不顾,直接就挥舞着斧头,对着我一个赤手空拳的人来劈砍,又算什么行为?要不是栾飞还多多少少懂点武艺,恐怕此时早已横尸街头了呢?索超将军,难道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公平二字吗?” 索超听了栾飞的话后,不由得腾的火起,死死的盯着栾飞。 栾飞却浑然不觉,回敬以冷漠的目光。 第一百七十章 辽国使者 对于索超的怒火,栾飞压根就没当回事。 诺大的梁山泊,栾飞尚且不放在眼里,何况索超这么个区区只会匹夫之勇之人? 索超分明感受到栾飞对他赤裸裸的藐视,腾的怒火中烧,死死的握着大斧,看那样子,就要恨不得立刻跟栾飞拼命似的。 栾飞冷冷的看了一眼索超,淡淡一笑问:“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要是再无别的事,栾飞就此别过,咱们回头再见。” 索超听了,恶狠狠的瞪着栾飞。 栾飞淡淡一笑,转过身来就走。 索超见状,恨不得立刻把大斧直接照着栾飞的后脑丢过去。 但是眼看栾飞那淡定的步伐,不知道为什么,索超竟然半点脾气也不敢发作出来,只有满腔怒火的望着栾飞的背影而生着闷气。 许久之后,那索超这才回过神来,把大斧收起,骑着马,领着部下继续前行。 很快就到了中军府里,求见了那童贯。 童贯听说是梁中书派来的,当即下令传见。 索超进来,朝童贯行了礼,说:“太尉大人,我家恩相特派索超来太尉大人帐下效力。” 童贯一看这索超容貌威武,倒是一员猛将,加上看起来个性直爽,这样的粗人倒是也好使唤一些,不由得心里大喜,笑了笑说:“好,既然如此,你且先下去候命,回头某家自有用得到你的地方。” 索超领命,下去候命去了。 童贯倒也知道这场大战至关重要,因此倒也不敢过于怠慢,每天忙于军务之中。 这日上午,早有亲随来报,辽国使者来了。 童贯听了,笑了笑,想起当初栾飞的嘱托,一面下令把那栾飞请来,一面且先让那辽国使者进来见面,趁机摸一摸辽国的底细。 很快,那辽国使者便进来了,那使者名叫耶律猛哥,也是大辽的宗室。 童贯当即寒着脸,表情冷漠的招呼那耶律猛哥坐下。 耶律猛哥见状,不由得暗暗恼怒,以往我大辽使者到了大宋,大宋使者哪里敢有半点不忿的表现?无不都是小心翼翼,唯恐一句话照顾不周到呢。 如今倒好,连这童贯对我都是如此高傲冷漠的态度了。真可谓是时移世易,唉。 恼怒归恼怒,但是形势比人强,耶律猛哥只好压住怒火,望着童贯道:“太尉大人,今日鄙人来此的目的,想必太尉大人定然知道了。” 童贯听了,面皮一翻,淡淡一笑说:“哦?不知道。” 耶律猛哥听了,不由得勃然大怒,死死的盯着童贯。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又是什么?你们大宋的大军都屯驻在这里了,还故意声称不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 但恼怒归恼怒,谁让现在大宋掌握着战略的主动权了呢? 耶律猛哥无奈之下,只有耐着性子说道:“太尉大人,自打檀渊之盟以来,我大辽与大宋一直都是睦邻友好,结为了兄弟之邦,这些年来,始终相亲相爱。如今,大宋竟然欲要单方面撕毁合约,与我大辽的家奴女真人联合,究竟是意欲何为?” 童贯听了,望着那耶律猛哥,要是照着他以往的脾气,肯定直接二话不说,派人乱棒把这辽国使者给轰出去了。 只不过,此时童贯牢记栾飞的嘱托,满脑子都在惦记着如何才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到时候就可以名震天下了,便淡淡一笑望着那耶律猛哥,笑着说:“耶律先生此言差矣,当初檀渊之盟,虽然是城下之盟,但我大宋这些年来,倒也时刻恪守盟约,时刻以维护宋辽和平为己任。但是实际上呢?这些年来,辽国却屡屡在边境制造纠纷,多次袭扰我大宋边军,我大宋顾全大局,一直忍气吞声很久了。如今,我大宋听说辽国起了内乱,顾念你我兄弟之盟,唯恐辽国难以平定内乱,因此我家官家特意派我们屯驻大军于此,别无他意,就是一旦那女真人真的一发不可收拾,只要辽国愿意,我大宋军队随时可以介入,帮助辽国平叛。想我大宋如此一份拳拳之心,你辽国竟然如此之想,未免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 耶律猛哥听了这番无耻至极的话,不由得呆了呆,他万万没想到,这童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竟然如此的牛叉,你大宋明明屯驻大军于此居心叵测,怎么到你的嘴里,竟然成了见义勇为的侠义举动了? 当下,耶律猛哥望着童贯,冷冷一笑说:“女真人虽然猖獗,但不过是徒然挣扎罢了,安能抵抗得住我大辽的百万精兵?因此,大辽的安危,就不劳大宋关心了。还望大宋恪守本分,立刻收兵,要不然等我大辽平定女真人叛乱之后,朝中有人深究此事来,认准大宋居心叵测的话,到时候我家陛下恐怕拦阻不住,到时候不可避免要与大宋起了一些不必要的误会,那时候可就不好了。” 言下之意,威胁的意味很是浓烈,看样子要是大宋不立刻收兵滚蛋的话,那么等到大辽搞定女真人的叛乱后,就立刻抽调精兵南下入侵大宋呢。 但童贯如今手握雄兵,又承蒙了赵佶的旨意与厚望,岂会吃他这一套? 当下,童贯望着耶律猛哥,冷冷一笑说:“倒是难得大辽有这份自信,如此看来,女真人的叛乱还真的不值一提,倒是我大宋有点多管闲事了。” 那耶律猛哥听了,冷冷的看了一眼童贯,心里也暗暗狂喜,临行之前,他倒是唯恐大宋态度强硬,执意与大辽一战呢,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多心了,这大宋不过是虚张声势外强中干而已,真到了生死关头,大宋不还是一下子就怂了下来? 哪知,童贯却冷冷一笑,接着说道:“只不过耶律先生,请恕某家不能从命,你这次恐怕还是要无功而返了。” 耶律猛哥听了,不由得勃然变色,死死的盯着童贯,等着听他的解释。 竟然胆敢如此戏耍于我,是可忍孰不可忍?要不是如今局势微妙,恐怕耶律猛哥立刻就勃然大怒,然后拂袖而去了呢。 第一百七十一章 耶律猛哥 那耶律猛哥拼命抑制了许久,这才制止了滔天的怒火,死死的盯着童贯,等着听童贯的进一步的解释。 童贯淡淡一笑,接着说道:“我大宋虽然相信大辽的实力,但是此事实在是事关重大,那女真人出身野民,做事毫无章法,也许大辽短时间内不但平定不了女真人的叛乱,反而还会让那女真人愈发恣意猖獗起来了呢。要是那女真人单纯的在关外猖獗倒也罢了,万一女真人到了燕云之地猖獗肆虐起来,耶律先生,你可也知道,燕云之地可是有不少我汉家子民,虽然这些汉家子民如今乃是你辽国的子民,但是却也与我大宋都是汉家子弟,同源同宗,我大宋天子岂能眼睁睁看着这些汉家同胞被女真人肆虐欺侮?所以,我大宋的军队是必须要驻扎在这里的,到时候一旦发现女真人侵入燕云之地,或者有别的行为可能影响了燕云之地我汉家子民的生死安危的话,那么我大宋大军就当仁不让,立即进驻燕云之地,保证我汉家子民无虞,不知道耶律先生觉得如何?” 这番话侃侃而出,童贯一边说一边看着那耶律猛哥的表情,只见那耶律猛哥分明是怒火填胸,却只能硬生生的忍着,童贯觉得简直是爽爆了,可以说自打我大宋开国以来,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酣畅淋漓的在辽人面前扬眉吐气过。童贯觉得,这趟大名府之行,不说别的斩获,单单是能够痛痛快快的出了这么一口恶气的这方面来看,就已经很值得了。 那耶律猛哥死死的盯着童贯,一时之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此行之前,耶律猛哥乃至整个大辽的朝野就都知道了大宋此次趁火打劫与女真人联合,乃是旨在收复燕云之地。对于大宋这种趁火打劫的行为,大辽朝廷当然是极度恼火的。只不过那女真人实在是不容小觑,辽国铁骑几番与女真人争斗下来,非但没有占到一丁半点的便宜,反而还屡屡吃了败仗,让那女真人愈发嚣张壮大起来。 可以说,要是照着目前这个势头,要是大辽还要两线作战的话,即便是南线能够挡得住大宋的兵锋,那么北线肯定是难以抵挡那女真人咄咄逼人的步伐。到时候一着不慎,还真有可能满盘全输,让那女真人把大辽给打垮了呢。 这种情况下,大辽只能忍气吞声,先咽下对大宋趁火打劫这种可耻行为的滔天怒火,想方设法稳定南线,然后先把北线的女真人搞定,等到平定了女真人后,再与大宋算总账也是不迟。 这种情况下,大辽决心派人来与大宋接洽、谈判。 而确保大宋不真的对大辽发起攻击,乃是大辽此次谈判的唯一目的。 为了达到这一战略目的,大辽皇帝明确表示,不惜牺牲一些局部的利益作为交换。 因此,此次耶律猛哥来到大名府,是已经做好了向大宋做出局部让步的思想准备了的。 但是,有这个思想准备是一回事,真正执行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尤其是,这上百年来,大辽已经习惯了上邦的姿态,习惯了在大宋面前高人一等咄咄逼人的姿态,只有大辽欺侮大宋的时候,什么时候轮到大宋欺侮大辽了? 所以,耶律猛哥此番前来,本来就心里十分的不爽,要不是顾念大局,要不是自己也是身为大辽的宗室,耶律猛哥是断断不会来大名府受这种闷气的。 结果,耶律猛哥强忍着怒火来了,万万没想到,一来这里,童贯直接就是这么个态度。这又叫耶律猛哥如何不气恼呢? 当下,耶律猛哥望着滔滔不绝的童贯,甚至当场把童贯撕碎的心思都有,毕竟他耶律猛哥也是大辽出了名的武士,而这童贯,不过是一介宦官出身,由于先天性不足,童贯的力气可想而知。 两相对比之下,耶律猛哥是有着足够的自信,能够一下子把那童贯撕得粉碎的。 但是一想起童贯乃是大宋的太尉,童贯此行的一切,都是代表着大宋朝廷,想到一旦跟童贯彻底闹翻,大辽可就半点战略回转的空间就没有了,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是大辽的罪人? 想到这些,耶律猛哥瞬间就没了脾气,硬生生的压住怒火,望着童贯看了看,不由得用很是苍白的语言说道:“太尉大人多虑了,我大辽皇帝这些年来也始终将燕云之地的汉家百姓视为自己的子民,因此岂能容忍他们被女真人欺负?所以,太尉大人尽可回复你家天子,让他尽管放心,只要我大辽皇帝还在,就断断不能容忍那些女真人欺凌一个子民的。” 童贯听了,淡淡一笑,望着耶律猛哥,徐徐的问:“是吗?既然如此,那如今女真人接连攻城拔寨,大肆屠戮你们契丹人,大辽皇帝不是也束手无策吗?大辽皇帝,连自己的契丹人都保护不了周全,又有什么理由让我大宋天子相信你们有足够的实力保证燕云之地我汉家百姓的安全呢?” 这话就不是一般的伤人了,耶律猛哥气得腾的站起身来,快步逼近童贯,看那眼睛里的怒火,以及咯咯作响的拳头,真是要立刻撕碎童贯的节奏。 童贯见状,倒也暗暗害怕,身侧的护卫纷纷抵近数步,握着宝剑都哐啷哐啷作响起来。 童贯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这个环节可不能怂了,要不然就丢人丢大发了。 童贯望着耶律猛哥,为了表示自己很淡定,故意装比似的笑了笑,但是他的浑身分明剧烈的颤抖起来。 耶律猛哥见状,不由得失声笑了,望着童贯的笑容,也充满了鄙夷。眼前的这人,虽然刚才看起来咋咋呼呼的,实质上不过是一个胆小鬼罢了。如此看来,大宋人也不过是色厉内荏,虚张声势罢了。 想到这,耶律猛哥满脸讥嘲的看了看童贯,笑了笑说:“太尉大人何必如此惊慌失措?某家不过是跟太尉大人开个玩笑罢了,太尉大人身为大宋的军队统领,不会就这么点胆略吧?” 第一百七十二章 偶遇 童贯万万没想到,这辽国使者来区区求救于人了,竟然还敢如此的嚣张跋扈,真是岂有此理! 当下,童贯本来就由于害怕而身躯颤抖起来了,如今在气急败坏之下,身躯反而颤抖的更加的厉害了。 耶律猛哥见状,满脸轻蔑的望了望童贯,随即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童贯脸色苍白的望着耶律猛哥,好几次几乎要忍不住一声令下,把这辽狗拿下。但是最终一想起如今的局势,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耶律猛哥淡淡一笑,望着童贯道:“太尉大人,现在咱们还是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吧。” 童贯满脸怨恨的看了看耶律猛哥,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还谈个锤子啊,他好想当面狠狠地叱责耶律猛哥一番,但是话到嗓子边,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暴怒之下,干脆拂袖而去。 耶律猛哥见状,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下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那么做,对整个和谈究竟是否有利,但是他却也通过刚才这个过程,看出来那童贯不过是个色厉内荏之人,实在是不足为虑。 只不过,据说这次来参战的部队中,有一支叫做豹营的什么部队,据说战力十分的强劲,为首的那将官栾飞,据说十分的年轻有为,而且还诡计多端,确实不可不防。 耶律猛哥想着,随着那招待的使者出了中军府,先去驿馆休息去了。 到了驿馆里,耶律猛哥沉吟了一会,觉得还是有必要出去转转,看看能否采集一些关于大宋此次屯兵于此的情报呢。 打定主意后,耶律猛哥便换了一身汉家富商的衣服,改了一下妆容,便领着两个随从,出了驿馆。 到了街上,只见道路两旁,果然好生繁华,不由得暗暗感叹,还是宋人的花花世界的日子住的舒服。 正一面观察着街上的舆情呢,却见道路另一边,一个年轻人领着一队随从骑着马朝中军府那边而去。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栾飞。 栾飞接到了童贯的传唤命令后,倒也不敢怠慢,虽然他懒得鸟童贯,但是唯恐童贯一个应对不妥,坏了整个战略大局,便风急火燎的领着杨菁等人赶了过来。 眼看着就快到了地方,由于在城区赶路,马速自然是降了下来。 栾飞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富商模样的人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 栾飞看在眼里,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总觉得这人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那种气质,哪里像什么汉人的富商,倒是很像辽人似的。 毕竟,那种草莽蛮族的气息,可以通过一举一动来无形之中散发出来,即便是换了一身衣服,也是掩饰不掉的,只要有心人用心去观察,就能瞬间感受得到的。 栾飞心念一动,将到那耶律猛哥身侧之际,忽然用脚轻轻的夹了下马肚子,坐下马受惊,陡然加快速度,径直朝着那耶律猛哥袭去。 耶律猛哥大吃一惊,危急关头,倒也没有多想,腾的一下把身子闪到了一旁。 栾飞见状,心里顿时明白了过来,这人多半就是辽人了,只不过扮成汉人的富商,不知道有何企图。 心里一边想着,栾飞手上的动作倒也丝毫不缓,手一用力,硬生生将马缰勒住,制止住了坐下马继续撒疯。 栾飞望着那耶律猛哥,满脸歉然的一笑说:“真是抱歉,险些冲撞了你。” 耶律猛哥却也很快神色如常,笑了笑说:“不妨。”一双目光也目不转瞬的打量起栾飞来,他隐隐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很是不同,但是究竟哪里不同,却偏偏说不出来。 栾飞看了一眼耶律猛哥,心里琢磨着是不是有必要即刻把这人拿下,毕竟这人乃是个辽国人,偏偏要扮成汉人富商,十之八九都是辽人的奸细呢。 但是这个念头仅仅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很快栾飞就注意到耶律猛哥身后的那两名随从。 那两名随从的一举一动,无不透露着他们两个人也都是练家子,而且武功不俗,看这架势,这假扮的富商的地位,也绝对不会低到哪里去。 这种情况下,栾飞倒是觉得,还是慎重一些的好,于是便收起即刻拿下对方的念头,淡淡一笑,朝那耶律猛哥拱了拱手,继续带领众人赶路。 耶律猛哥见状,到底他的脑子不如栾飞灵敏,根本没想到自己已经被栾飞看破了这么多,依然转过身来,看着栾飞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之中。 栾飞骑着马转过了一条街道,猛然勒住战马。 一侧杨菁笑了笑问:“怎么?要派人去监视一下那富商吗?” 刚才栾飞的一系列举动,虽然都是栾飞心里的秘密,但是杨菁与栾飞相处日久,还看不透栾飞的这点小手段?可以说,自从栾飞故意驱动坐下马朝那耶律猛哥疾驰过去的时候,杨菁就看出端倪来了。毕竟,栾飞的坐下马一向温顺,从来没有在闹市里如此失态的表现。而刚才栾飞的坐下马偏偏忽然失控,甚至差点碾压了路人,而那路人偏偏还是个看起来处处透着古怪的富商,杨菁就立即明白,这肯定是栾飞在故意搞鬼了。 栾飞冷冷一笑说:“那富商有古怪。”转过来,看了一眼宋英。 宋英会意,顿时下了马,朝着刚才的道路快速跑了过去。 栾飞点了点头,宋英跟随自己已久,已经有了一定的默契。 杨菁望着栾飞,沉吟着问:“你怀疑他们是辽人?” 栾飞点了点头。 杨菁望着栾飞,忽然笑了笑说:“我看那两人要真是辽人的话,在辽国的地位可还不低呢。这次童贯因为辽使来了的事情,把咱们给传来,那人不会就是辽使吧。” 栾飞听了这话,不由得一呆,半天没有缓过神来,呆呆的看了看杨菁,沉吟着说:“不会这么巧吧,偏偏咱们来城里的路上,就与这辽国使者偶遇了?” 如此雷人的巧合场景,在栾飞的印象里,只有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桥段呢。 第一百七十三章 奸臣本色 当栾飞赶到中军府的时候,那童贯仍然坐在那里生闷气呢。 毕竟,童贯乃是何等的身份,这些年来在大宋的地盘上,一向都是飞扬跋扈惯了的,几曾有人如此当面的恐吓他,偏偏他还半点脾气没敢发作,反而还吓得浑身颤抖起来。 这要是传扬出去,自己的脸面往哪搁? 童贯坐在那里越想越气,听说栾飞来了后,老半天才吭哧吭哧的反应过来,缓和了一下情绪,正了正衣襟,这才吩咐让那栾飞进来。 事实证明,童贯毕竟是奸臣出身,也是个官场的老油条了,很快就重新调整好了情绪,满脸威严的坐在那里,等着那栾飞进来。 栾飞领着杨菁进来后,往那一看,根本没看出童贯刚才发怒的痕迹,简单的寒暄后,笑了笑问:“太尉大人传我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童贯笑了笑说:“还有什么事,还不是那辽国使者来了,某家按照栾公子的计谋,对他好个申饬,那辽国使者唯唯诺诺,连个屁也没敢放一个,灰溜溜的回到驿馆休息去了。” 没办法,要是公然说出来自己刚才跌份的事情,那还有什么颜面呢?与其如此,倒不如干脆把这个丢人的过程演绎的威武雄壮一些,这样自己也有一些颜面呢。 栾飞听了这话,不由得呆了呆,在他的印象里,那些辽国人可都是野蛮的很呢,岂会唯唯诺诺?而且,辽国人虽然是少数民族,但是却不代表他们真的很蠢,事实上,辽国人有着一种特有的狡猾之处的。尤其是那辽国来使,既然能够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被派来见童贯,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最起码政治智商绝不会太低,要不然岂不是拿军国大戏当儿戏吗? 栾飞望着童贯,陷入了沉吟,要是那辽国使者真的唯唯诺诺的话,只能说明此中定然有诈,至于那辽国人又在耍弄什么阴谋诡计,栾飞一时半会之间当然是想不透了。 当下,栾飞沉吟着说:“太尉大人,辽人素来狡诈,按照道理来说,虽然如此辽人处于劣势,但是也应该故意虚张声势讹诈咱们才是,这样才能制造假象,让咱们做出错误的判断呢。结果,辽国偏偏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似乎有点反常呢,这辽国人不会是有什么诈谋吧?” 此言一出,童贯倒是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恢复如常。 童贯倒是万万没想到,栾飞竟然会脑洞大开想到了这一层,童贯也是醉了。 一时之间,童贯心里好生为难。 要是直承其事,说实际上辽国使者耶律猛哥嚣张的呢,甚至都对自己挥舞起了拳头了呢,那样的话,自己的脸面还往哪搁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但是要是继续装下去,自己固然形象上更加威武雄壮了,但是万一由此给栾飞做了一定的战略误导,造成栾飞对形势产生什么误判呢,那样的话,岂不是得不偿失?甚至会影响整个对辽作战的全局? 一时之间,童贯心里好个纠葛。 栾飞虽然聪明,但是也不代表栾飞手眼通天什么都知道啊,他望着童贯,还以为童贯又在琢磨着什么呢,哪里想到童贯心里竟然在纠葛着这点烂事。 终于,童贯轻轻的呼了口气,充分展现出其奸臣的本质,就是关键时刻,军国大事哪里有自己的脸面重要?童贯决定为了自己的脸面,绝对不能把那辽国使者的真实态度告诉栾飞,要不然自己的脸面可就没地放了,至于栾飞由此做出的战略误判甚至由此而影响整个对辽作战的全局,童贯觉得可以适当的放一放。毕竟,在童贯看来,如今大宋可谓是占据着绝对的优势,那辽人如今腹背受敌,哪有力气与大宋死磕?最多的后果,就是大宋这一仗打得艰苦一些,付出的伤亡多一些而已。而既然是打仗,那哪里有不死人的,流血牺牲在所难免嘛。就算是退一万步说,即便是真的打输了,以官家对自己的宠信,肯定也不会真的追究自己的责任的,对于大宋来说,最多是原地踏步,毕竟燕云之地都已经被大辽占据一百多年了,当年太宗皇帝都因为收复燕云之地连吃败仗呢,大宋子民难道还会因为自己对辽作战打输了,而非要追究自己的责任? 打定主意后,童贯淡淡一笑,望着栾飞,装出一副诚心求教的架势,笑着说:“栾公子,你觉得接下来咱们该如何应对?” 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我哪里知道!栾飞幽幽的望了童贯一眼,只好很是无奈的说:“太尉大人,如今那辽国使者的真面目,我还没有见到,所以究竟该如何应对他,我也不敢擅自定夺,所以,一切还要有待与他真正见面了再说。” 童贯听了,点了点头,他倒也知道栾飞所说的是事实,只不过这要是栾飞真的与那辽国使者见了面,是不是自己刚才那番话就穿帮了? 但很快童贯就暗暗打消了自己心中的顾虑,毕竟要是真的留下栾飞与那辽国使者打交道的话,那么自己接下来就可以摆出一副超然的姿态置身事外,把一切事情全部交予栾飞处理了,那样的话,辽国使者即便是耍威风,也肯定是冲着栾飞而去的,这种情况下,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也许,那辽国使者冲着栾飞耍威风,把栾飞吓得怕得厉害,到时候自己倒是可以趁机找回一些场子呢。 童贯打定了主意,当即就笑了笑说:“既然如此,那就一切都要有劳栾公子了。接下来这段时间,栾公子豹营那边,就先委托他人代为处理一应事务,不知栾公子意下如何?” 栾飞听了这话,当即答应了下来,毕竟当务之急,还是这边谈判的事情要紧,要是真的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直接拿下燕云之地,当然是再好不过,如此大宋倒也省了许多将士无谓的牺牲,而且还能避免被女真人看破大宋外强中干的实力,避免很多不必要的悲剧呢。 第一百七十四章 倾心 这边,栾飞与童贯又例行公事的说了两句话,童贯就开始打起了哈欠。 栾飞倒也知趣,主动的告退。 童贯象征性的挽留了两句,喝令下人将栾飞好生安顿休息。 栾飞领着杨菁到了预留的房间里休息。 将到房间之际,却正好迎面撞见了那急先锋索超。 四目相触,两个人都瞬间呆住了。 索超顿时握紧了大斧,死死的盯着栾飞。 栾飞望着索超,淡淡一笑说:“索将军,是不是还是看我不爽?要不然,冲着我来上一斧子?” 索超恶狠狠的瞪着索超,怒喝道:“你真的以为某家不敢劈了你?” 栾飞叹了口气说:“如今,栾飞是何等的重要,索超将军不会想不到吧。要是在这个关节,索超将军把栾飞砍死,恐怕便是你全家死光光,都是不够用。如此,你是不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索超怒目圆睁,恶狠狠的瞪着栾飞。 栾飞浑然不觉,反倒踏上前一步,笑吟吟的说:“要不,你劈上一下子?” 索超见状,气得都要暴走了。 栾飞哈哈一笑,伸出一只手来,轻轻的拍在索超那大斧上,笑了笑说:“可惜了这把大斧。”说完,对那索超再也不看,转过身来就走。 索超死死的盯着栾飞,他气急败坏的看着索超的背影,好几次都恨不得干脆冲动那么一下子,把栾飞这该死的小贼彻底砍成两半好了。 但是每次都是在那最后那么一下子,索超拼命的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最终,索超终于无奈的长长的叹息一声,本来蓄积力道的胳膊也瞬间力气全无,大斧也耷拉了下来。 栾飞回到房里以后,杨菁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栾飞侧转过脸,看了一眼笑靥如花的杨菁,白了一眼问:“有什么好笑的?” 杨菁笑着摇了摇头说:“笑什么?我就是纳闷,你刚才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胆子?你可知不知道,刚才我都暗暗替你捏了一把汗呢,没想到那索超气得那样,竟然最终屁都没敢放一个。一想起那索超的那副神情,我就觉得好笑死了。” 栾飞听了,白了杨菁一眼,很是无语的说:“索超本来就没那个胆量好不好。” 杨菁暗暗诧异的望着栾飞说:“哦?你怎么如此笃定?” 栾飞叹了口气徐徐的说:“他又不傻,他难道不知道一斧子砍死我,虽然表面上看痛快了一时,但是那严重的后果,他可不愿意承受呢。” 杨菁听了,四下看了看,四周无人,倒也不担心杨志以及杨三听到,便摇了摇头说:“难道你就不怕那索超也像杨志当初二杆子劲头上来,也如杨志一刀砍翻泼皮牛二那样,一斧子把你劈成两半?” 毕竟,当初那牛二也自以为杨志肯定不会轻易承担杀人的后果,于是百般撩拨杨志,结果没想到,杨志最后被撩拨的恼怒了,二杆子劲头上来,偏偏不管不顾,一刀子把牛二干掉了。 栾飞摇了摇头,望着杨菁说:“你这就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只见事情的表面,却看不见问题的实质。” 杨菁听了,哦了一声,白了栾飞一眼,笑吟吟的问:“我怎么就看不见问题的实质了?那还请慧眼如炬的栾公子,给小女子说说实质是什么,也让小女子长长见识。” 栾飞望了杨菁一眼,叹了口气说:“当初,那杨志是什么身份?虽然,杨志乃是杨家将后人,也算是出身名门,但是其实杨志却是最为落魄的时节,加上性格使然,杨志当时一时之间想不通,然后走了极端,也是在所难免的。” 杨菁听了,不由得想了一下杨志当时的情况,倒也是事实,便点了点头说:“这倒也是,那索超呢?” 栾飞听了,接着说道:“索超却又不同,那索超如今乃是大名府梁中书的心腹爱将,又被派来参与对辽作战,正是志得意满想要大干一场的时候,这种情况下,索超岂会轻易犯险?岂会轻易拿自己的锦绣前途开玩笑?所以,那索超即便是气得要命,却也会坚决遏制住自己的冲动的。” 杨菁听了,不由得呆了呆,笑了笑说:“原来如此,看来那索超此时倒也是患得患失的时候,这时候倒是可以任你蹂躏了。” 栾飞听了,却摇了摇头说:“我倒是从来没有蹂躏他的意思,索超这个人,虽然性子狭隘急躁一些,但是本质上倒是个好人,也是个一心为国的将领。” 杨菁听了,眨了眨眼睛说:“你还不蹂躏索超呢啊?那你刚才还那么对他?” 栾飞听了,忽然明白了过来,贱贱的一笑,望着索超说:“我对蹂躏索超毫无兴趣,只对蹂躏你有兴趣!” 杨菁听了,立即羞红了脸,盯着栾飞,啐道:“做什么!” 栾飞不由分说,一把将门关上,然后不由分说,恶狠狠的扑了上去。 风雨过后,杨菁叹了口气,忽然望着栾飞,徐徐的说:“我们这叫什么?” 栾飞听了,顿时沉默了。 杨菁捏了栾飞一把说:“怎么又装哑巴了?穿上裤子就要赖账?” 栾飞摇了摇头说:“我不是那样的人。” 杨菁问:“你不是那样的人,你是什么人?” 栾飞叹了口气,转过脸来,望着杨菁,徐徐的问:“你真的下定了决心?” 杨菁听了声音忽然低了下来,沉吟着说:“我早就心中向着你,你是知道的。” 栾飞盯着杨菁,徐徐的说:“你是个聪明人,我如今究竟什么境况,你应该清楚。没准,哪一天,我就要走上一条不归路,到时候你也要跟着我一条路走到黑吗?” 杨菁听了,倒是脸色丝毫不变,很是认真的说:“自从你把我在土匪手底下救下的那天晚上起,我的身心就已经全部都属于了你。” 栾飞听了这话,愣了愣后,猛然将杨菁狠狠地裹在了怀里。 杨菁听了,顿时惊呼一声,然后如水蛇一般,紧紧的缠了上去。 栾飞轻呼一声,再不多说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奸臣的立场 宋英带回来的消息,顿时让栾飞惊呆了。 栾飞虽然当初早就预料到那富商多半的辽国的人,但是却万万没想到,那人竟然是辽国的使者。 栾飞呆了半天,这才回过身来,然后沉吟起来。 那辽国使者竟然想到扮作富商上街,其目的显然是想趁机了解一下大宋民间的情况,借此对整个大宋的评估做一个补充的佐证。 既然那辽国使者有这份心机,那就充分说明那辽国使者绝非善茬。 这种情况下,童贯竟然可以直斥那辽国使者,那辽国使者竟然一点脾气都没有? 如此,显然那辽国使者真的是居心叵测。 看来,自己倒要更加慎重的对待这件事了。 杨菁在一侧看着栾飞苦思冥想痛苦思考的神情,忽然嗤的一声笑了。 栾飞听了,望着杨菁,侧着脸问:“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杨菁拢了拢头发,笑了笑说:“没笑什么,我就是忽然觉得,你似乎把问题想复杂了。” “想复杂了?”栾飞顿时懵逼了,愣愣的看着杨菁,有点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怎么好端端的,自己哪里把问题又想复杂了? 栾飞摇了摇头,赶紧重新回味了整个事情,却实在是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自己给想复杂了。 杨菁看着栾飞痛苦思考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了笑说:“你不觉得那童贯可能会说谎吗?” 这个答案,却让栾飞吓了一跳,栾飞呆了呆,轰的一下站起身来,颤声说:“童贯与辽国有所勾结?童贯要与辽国通风报信?” 但随后栾飞自己也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得脑洞开的多大,才会想到这个可能? 那童贯又没有脑子进水,怎么可能好端端的与那辽国人勾结?毕竟,如今只要脑子正常一点,都会知道大辽这下子一个不慎就要翻船的,这种情况下,童贯会放着诺大的功劳不要,偏偏去拉那垂死的辽国人一把? 杨菁笑吟吟的望着栾飞,却没有急于点破事情的真相。 栾飞愣了愣,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丝念头,猛然间明白了过来一些,望着杨菁道:“你的意思,是那童贯根本没有在那辽国使者面前牛逼哄哄,相反,童贯实际上被那辽国使者逼得很惨很狼狈?” 杨菁笑着说:“正是。” 栾飞听了,顿时愣住了。 这个,就有点匪夷所思了吧? 只不过,那童贯如此做,所为何来? 但是细细一想,栾飞又觉得,这种可能,存在的概率也不是一般的大呢。 一方面,那辽国人性子历来粗旷,那辽国虽然如此处于劣势,辽国使者如今虽然是来大名府区区求救于人,但是并不代表辽国使者就会因此而低三下四。相反,以辽国人的一贯作风来看,也许辽国使者趁机虚张声势讹诈童贯,也是大有可能的。 另一方面,童贯本来就不什么英雄好汉,面对辽国使者的讹诈,尤其是要是那辽国使者挥舞起拳头,像那索超一样,摆出一副要动手的架势,童贯一下子被吓傻了,被吓得大脑短路了,也是大有可能的。虽然,过后童贯缓过神来,可能反应过来,但是毕竟童贯也是个要脸的人,岂能会把自己这么丢人的事情分享出去说给别人听? 这种情况下,童贯向栾飞撒谎,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至于因此,可能给栾飞造成的战略误判,甚至影响整个收复燕云的大局,童贯本来就是奸臣,从来都是毫不利人专门利己的作风,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不会考虑那么多的了。 想到了这些,栾飞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 这就是在比较操蛋的年代里干事业的最大的痛苦。 你不但要全副身心的与敌人较劲,而且还要与自己内部的敌人去较劲,尤其可恨的是,你还要提防着那些看似你的盟友、实际上却随时可能为了蝇头小利而拽你后腿甚至狠狠地坑你一把的小人。如此之下,想要干成一件利国利民的事情,那是何等的痛苦啊。 栾飞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此时此刻,他算是彻底的无语了。 但是无语归无语,事情也还要继续解决啊。 栾飞睁开眼睛,看了看杨菁,忽然想起一事,很是诧异的问:“你怎么忽然想到了这茬?” 毕竟,那童贯在撒谎的时候,简直是容貌如常,根本看不出半点的异常来,以童贯的城府,以童贯如今所处的局势,即便是精明如栾飞,要不是杨菁的提醒,栾飞也断然不会想到童贯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跟自己撒谎的。 而杨菁却偏偏一眼就洞穿了其中的猫腻。 这岂不是说明杨菁这妮子的智商犹在自己之上? 这不科学啊! 杨菁听了,倒是神色如常,淡淡一笑,徐徐的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别忘了我的义父是谁!他可也是你们眼中的不亚于童贯的大奸臣呢!” 栾飞听了,随即恍然,这倒也是,杨菁自幼被她的义父杨戬调教,早早的就接触了大宋官场的上层社会,对于那些蝇营狗苟为了自己的私利而罔顾国家利益的行为,早就见识的多了;对于那些肮脏龌蹉的心理,更是看的多了。这种情况下,那童贯的话语稍微有点反常,也许栾飞这种没有长久与童贯这样的人打过交道的人觉察不出什么,但是对于杨菁这种长时间与这样的人打交道而又冰雪聪明的人来说,自然是一下子就看出了其中的猫腻了。 当下,栾飞暗暗叹了口气,望着杨菁,随即陷入了为难之中。 杨菁看在眼里,明在心里,忍不住说:“是不是很为难如何与那童贯交涉这件事?” 栾飞听了,长长的叹了一声说:“是啊,你说可该怎么办才好。” 毕竟,如今这种情况下,要是栾飞直接去找童贯去问清楚的话,以童贯奸臣的一贯尿性,当即就气急败坏是必然的。到时候,童贯大脑短路之下,指不定会干出一些什么样的事情呢。 而不管童贯干出什么没谱的事情,可以确信无疑的是,必然会对整个形势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 胡搅蛮缠 宋英带回来的消息,顿时让栾飞惊呆了。 栾飞虽然当初早就预料到那富商多半的辽国的人,但是却万万没想到,那人竟然是辽国的使者。 栾飞呆了半天,这才回过身来,然后沉吟起来。 那辽国使者竟然想到扮作富商上街,其目的显然是想趁机了解一下大宋民间的情况,借此对整个大宋的评估做一个补充的佐证。 既然那辽国使者有这份心机,那就充分说明那辽国使者绝非善茬。 这种情况下,童贯竟然可以直斥那辽国使者,那辽国使者竟然一点脾气都没有? 如此,显然那辽国使者真的是居心叵测。 看来,自己倒要更加慎重的对待这件事了。 杨菁在一侧看着栾飞苦思冥想痛苦思考的神情,忽然嗤的一声笑了。 栾飞听了,望着杨菁,侧着脸问:“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杨菁拢了拢头发,笑了笑说:“没笑什么,我就是忽然觉得,你似乎把问题想复杂了。” “想复杂了?”栾飞顿时懵逼了,愣愣的看着杨菁,有点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怎么好端端的,自己哪里把问题又想复杂了? 栾飞摇了摇头,赶紧重新回味了整个事情,却实在是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自己给想复杂了。 杨菁看着栾飞痛苦思考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了笑说:“你不觉得那童贯可能会说谎吗?” 这个答案,却让栾飞吓了一跳,栾飞呆了呆,轰的一下站起身来,颤声说:“童贯与辽国有所勾结?童贯要与辽国通风报信?” 但随后栾飞自己也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得脑洞开的多大,才会想到这个可能? 那童贯又没有脑子进水,怎么可能好端端的与那辽国人勾结?毕竟,如今只要脑子正常一点,都会知道大辽这下子一个不慎就要翻船的,这种情况下,童贯会放着诺大的功劳不要,偏偏去拉那垂死的辽国人一把? 杨菁笑吟吟的望着栾飞,却没有急于点破事情的真相。 栾飞愣了愣,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丝念头,猛然间明白了过来一些,望着杨菁道:“你的意思,是那童贯根本没有在那辽国使者面前牛逼哄哄,相反,童贯实际上被那辽国使者逼得很惨很狼狈?” 杨菁笑着说:“正是。” 栾飞听了,顿时愣住了。 这个,就有点匪夷所思了吧? 只不过,那童贯如此做,所为何来? 但是细细一想,栾飞又觉得,这种可能,存在的概率也不是一般的大呢。 一方面,那辽国人性子历来粗旷,那辽国虽然如此处于劣势,辽国使者如今虽然是来大名府区区求救于人,但是并不代表辽国使者就会因此而低三下四。相反,以辽国人的一贯作风来看,也许辽国使者趁机虚张声势讹诈童贯,也是大有可能的。 另一方面,童贯本来就不什么英雄好汉,面对辽国使者的讹诈,尤其是要是那辽国使者挥舞起拳头,像那索超一样,摆出一副要动手的架势,童贯一下子被吓傻了,被吓得大脑短路了,也是大有可能的。虽然,过后童贯缓过神来,可能反应过来,但是毕竟童贯也是个要脸的人,岂能会把自己这么丢人的事情分享出去说给别人听? 这种情况下,童贯向栾飞撒谎,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至于因此,可能给栾飞造成的战略误判,甚至影响整个收复燕云的大局,童贯本来就是奸臣,从来都是毫不利人专门利己的作风,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不会考虑那么多的了。 想到了这些,栾飞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 这就是在比较操蛋的年代里干事业的最大的痛苦。 你不但要全副身心的与敌人较劲,而且还要与自己内部的敌人去较劲,尤其可恨的是,你还要提防着那些看似你的盟友、实际上却随时可能为了蝇头小利而拽你后腿甚至狠狠地坑你一把的小人。如此之下,想要干成一件利国利民的事情,那是何等的痛苦啊。 栾飞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此时此刻,他算是彻底的无语了。 但是无语归无语,事情也还要继续解决啊。 栾飞睁开眼睛,看了看杨菁,忽然想起一事,很是诧异的问:“你怎么忽然想到了这茬?” 毕竟,那童贯在撒谎的时候,简直是容貌如常,根本看不出半点的异常来,以童贯的城府,以童贯如今所处的局势,即便是精明如栾飞,要不是杨菁的提醒,栾飞也断然不会想到童贯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跟自己撒谎的。 而杨菁却偏偏一眼就洞穿了其中的猫腻。 这岂不是说明杨菁这妮子的智商犹在自己之上? 这不科学啊! 杨菁听了,倒是神色如常,淡淡一笑,徐徐的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别忘了我的义父是谁!他可也是你们眼中的不亚于童贯的大奸臣呢!” 栾飞听了,随即恍然,这倒也是,杨菁自幼被她的义父杨戬调教,早早的就接触了大宋官场的上层社会,对于那些蝇营狗苟为了自己的私利而罔顾国家利益的行为,早就见识的多了;对于那些肮脏龌蹉的心理,更是看的多了。这种情况下,那童贯的话语稍微有点反常,也许栾飞这种没有长久与童贯这样的人打过交道的人觉察不出什么,但是对于杨菁这种长时间与这样的人打交道而又冰雪聪明的人来说,自然是一下子就看出了其中的猫腻了。 当下,栾飞暗暗叹了口气,望着杨菁,随即陷入了为难之中。 杨菁看在眼里,明在心里,忍不住说:“是不是很为难如何与那童贯交涉这件事?” 栾飞听了,长长的叹了一声说:“是啊,你说可该怎么办才好。” 毕竟,如今这种情况下,要是栾飞直接去找童贯去问清楚的话,以童贯奸臣的一贯尿性,当即就气急败坏是必然的。到时候,童贯大脑短路之下,指不定会干出一些什么样的事情呢。 而不管童贯干出什么没谱的事情,可以确信无疑的是,必然会对整个形势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 驿馆 耶律猛哥正在驿馆里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谈判呢。 他出去转悠了一圈,暗暗了解了下大宋的民情,赫然发现,如今大宋的民间可谓是喊打喊杀声音一片,到处都在鼓噪大宋无论如何也要把燕云之地收复回来,哪怕是全军都打光了,也不能再给辽国人认怂了。 发现这种强悍的民意后,耶律猛哥一时之间有点心乱如麻。 要是大宋真的如此群情鼎沸的话,那么看来这次大辽与大宋的一战,真的是在所难免了。 真要是那样的话,岂不是大辽真的要面对两线作战的危险? 想到那难缠至极的女真人,耶律猛哥不由得坐在驿馆里破口大骂。 那些该死的女真人,偏偏这个时候生乱。 而且,还战斗力十分强悍,饶是大辽铁骑精锐,竟然在女真人面前非但丝毫占不到便宜,反而还接连败北。 要不是有那些该死的女真人作乱,要不是女真人叛乱愈演愈烈,大辽岂会把区区宋人放在眼里?要是宋人但凡流露出一点对辽国不敬的意思,大辽的铁骑早已虎视眈眈逼近边境,逼迫宋国的朝廷赶紧表态,求大辽不要南侵了。 唉,想到如今的场景,耶律猛哥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看来这次的谈判工作不好干啊。 正在长吁短叹,忽然传来消息,大宋的使者来了。 耶律猛哥听了,不由得愣了愣,随即阵阵冷笑起来。 这个时候,大宋的使者来这里还能干什么? 想到那大宋的统军童贯本来张牙舞爪好不威风,结果自己只是在童贯面前,略微的比划比划了拳头,童贯顿时就怂了下来,连个屁也不敢多放一下。 想到这些,耶律猛哥就阵阵冷笑,要是大宋的将军都像童贯那样外强中干,该有多好? 只不过,据说这次来带兵的将军,有不少都是名将之后,甚至还有一个叫做豹营的厢军,战斗力十分的强悍呢。 耶律猛哥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想的有点多了,还是先会一会这宋朝使者吧。 估计,这使者这个时候来,多半是那童贯又怂了,或者又有别的幺蛾子,因此赶紧派来使者来给自己释放善意了? 虽然,耶律猛哥明知道这个想法有点离谱,但是谁让现在自己的境况很惨呢,就只能想一些欢乐些的事情,来安慰一下自己苦比的心灵了。 一边想着,一边出来会见那宋使。 哪知才一到大厅里,见了那使者一眼后,耶律猛哥顿时就呆住了,老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那使者,耶律猛哥竟然认识!适才还在街上见过呢! 栾飞的表情也顿时僵住,随即满脸怒火的恶狠狠的瞪着耶律猛哥。 耶律猛哥见状,不由得冷笑一声,打心里鄙视起来,就你这瘦不拉几的人,竟然也敢跟我甩脸色?信不信老子分分钟把你打得你爹娘都不认识你? 栾飞终于开口了,忍不住冷哼一声,略带讥嘲的说:“我还以为是我汉人深入敌营,打入辽国内部,充当了大辽的使者了呢,如今看来,倒是我想反了,堂堂大辽使者,竟然换做我汉人的服装,走上街头去转悠。不知道辽国使者这是在偷偷去体察民情呢,还是一心向往我汉人的花花世界,想要投靠我大宋呢?要真是一心投靠我大宋的话,尽管直言,我保证上呈我家天子,给你一个优厚的上等的日子过。” 耶律猛哥听了这番话,不由得陡然面容僵住,死死的盯着栾飞看了片刻,冷冷的说:“阁下毛还没长全,竟然敢在此大放厥词,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要是阁下知趣的话,趁早跪下给某家磕三个响头,某家倒是可以既往不咎。要不然......” 说到这里,耶律猛哥猛然欺身上前,挥舞起拳头来,秀了秀肌肉,恶狠狠的瞪着栾飞,吓唬道:“后果,你懂的!” 栾飞听了,不由得轻声笑了:“我不懂。” 耶律猛哥听了,不由得诧异的看了看栾飞,这人虽然年轻,竟然还有如此胆色,丝毫没有被自己吓住?如此看来,这人似乎比那童贯强上很多呢。 只是,不知道这人是虚有其表的勇士呢,还是真的不怕自己呢? 想到这些,耶律猛哥冷冷一笑,盯着栾飞喝道:“你敢再说一遍?” 栾飞悠长一笑说:“这是我大宋的土地,我会怕你个蛮夷之人?” 耶律猛哥勃然大怒,猛然间挥舞起拳头,照着栾飞的面门,就恶狠狠的砸了过去。 当然,出拳之前,耶律猛哥倒也知道,他这一拳头要是真的出了人命,可就不好收场了。所以,这一拳头,耶律猛哥只是使了三分的力道。 虽然,这样公然殴打宋朝的使节,很可能会让大辽陷入更加被动的局面,但是耶律猛哥的算盘打的也很精,他觉得反正现在大宋已经全民喊战,这种情况下,要想事情有所转机,就必须要寄希望于大宋的庙堂之上的那些怂蛋自己怂下来。 而如何才能让大宋庙堂的那些怂蛋自己怂下来呢? 耶律猛哥觉得,一方面自己要表现出一副嚣张至极肆无忌惮的样子,致使大宋庙堂之上的那些人产生错觉,以为大辽的使者既然如此的有恃无恐嚣张至极,肯定是大辽还有着足够的底牌,这种情况下,大宋庙堂之上的那些怂蛋自己对于出兵对辽作战一事更加慎重一些了。另一方面,自己也可以通过今日朝眼前这人恶狠狠的动粗,进一步恐吓那胆小如鼠的童贯,让童贯吓破了胆子,到时候即便是真的宋辽开战了,宋军主帅都怂了,这打仗的战绩自然是可想而知了。 所以说,那耶律猛哥虽然是少数民族,虽然看起来很粗旷,但是其实他的骨子里精明的很呢,即便是他如此对栾飞挥舞起拳头,看起来鲁莽之极,实际上他的心里早已经把算盘打好了。 这一拳虎虎的朝栾飞砸了过去,眼看就要一拳头砸中栾飞的面门,耶律猛哥几乎已经看见栾飞头破血流的场景了。 哪知就在最后关头,忽然耶律猛哥觉得自己的手腕一下子被箍住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拉架 在耶律猛哥即将一拳头击中栾飞的最后关头,栾飞的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翻转了出来,不偏不倚,刚好一下子攥住了耶律猛哥的手腕。 顿时,耶律猛哥只觉得整个手腕被死死的箍住,根本动弹不了分毫。 栾飞神定气闲的站在那里,冷笑着,满脸讥嘲的望着耶律猛哥。 耶律猛哥万万没想到,看起来如此瘦弱的栾飞,竟然还有这一手。 当下,耶律猛哥使劲挣脱了下,却觉得栾飞那只手箍的好紧,根本就动弹不得。 一时之间,耶律猛哥只急得青筋暴涨,一张脸憋的通红。 他乃是何等的身份?他可是大辽国出了名的勇士。 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被大宋一个如此年轻瘦弱的后生给牢牢的箍住,这要是传扬出去,自己的脸面何在?以后,还怎么在大辽抬起头来? 想到这,耶律猛哥更加急躁,拼命的挣脱了好几下,却根本没有半点功效。 栾飞满脸讥嘲的望着耶律猛哥,一张眼睛如刀锋一般望着,目光中隐隐绽放出阵阵寒光。 耶律猛哥见状,忽然没来由的觉得心里一寒,暗地里打了个冷战。 但随后,耶律猛哥就不由得阵阵羞愧浮上心头。 自己乃是何等的身份,如今竟然先是被这该死的汉人小子给抓住了胳膊动弹不得,随后竟然又被这汉人小子的随意一瞥,打了个冷战? 耶律猛哥只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赤裸裸的侮辱。 气急败坏之下,耶律猛哥忽然狂吼一声,另一只胳膊朝着栾飞的头部猛地砸了过去。 这一下,耶律猛哥可是用上了十足的力道,他此时对栾飞已经恨的咬牙切齿,急怒之下,根本不管什么大局了,只想一拳头打烂栾飞的头部,把栾飞活活的打死,找回自己辽国勇士的尊严来。 哪知,这一拳头挥舞出去,栾飞另一只胳膊随即翻出,攥紧拳头照着那耶律猛哥的拳头硬生生的迎了上去。 只听见咔嚓咔嚓的声响。 两个人都觉得整个骨头指节似乎都断裂了。 耶律猛哥右臂的力道也随之松了下来。 而栾飞本来箍紧耶律猛哥的手也松开。 两人分开后,都呼呼的喘了口气。 耶律猛哥抬头看了看栾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浑身阵阵火起,狂吼一声,就扑了上去。 今天,他要是不把这小贼打服,以后大辽勇士的脸面还望哪搁去? 而栾飞的双眼里也透射出阵阵杀气,狂吼一声,合身扑了上去。 一时之间,两人的那些随从顿时都傻眼了,这都什么什么啊,堂堂两国的使者,却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份,如今像街头混混一样,直接就冲到了一起干架了,这要是传扬出去,大辽、大宋的尊严何在? 虽然随从们的心里很纠结,但是眼看着打成一团的两人,随从们却都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谁也不敢轻易上去劝架。 毕竟,看两个人那打架的态势,这时候,谁要是敢轻易上去劝架,万一这两个人的任何一人随手乱划拉一下子,都够劝架的随从受的。 那辽国的随从们,就不住的把眼睛朝大宋的随从们望去。 言下之意,很是明白,虽然咱们都五十步与百步,谁也不敢上去劝架,但是这里好歹是你大宋的土地啊,你们这使者上面也有长官,如今这两个人打成了这样,你们还不快赶紧回去找你们的童贯太尉过来喝止住他? 哪知,那栾飞的随从们一个个好像都如泥塑雕像似的,就那么干干的挺在那里,一动不动,根本没有去找童贯来劝架的觉悟。 大辽的随从们不停的望着栾飞的随从们,终于他们忍不住了,有一名辽国的随从走到栾飞的随从跟前,忍不住说:“要不,去把你们的童太尉找来......” 哪知,那栾飞的随从却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打得火热的场子,徐徐的说:“我家主人没有指令。” 辽国使者听了这话,险些昏厥过去,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要等着你家主人的指令? 不由得往场里看了过去,却也不得不暗暗佩服那栾飞的武功。 那栾飞虽然看起来身材瘦弱,但是招式灵敏,在与耶律猛哥的对战中,非但丝毫没有吃亏,竟然还隐隐之中占据着一点上风呢。 反观那耶律猛哥,却时不时的挨了好几拳头。 尤其可气的是,随着两个人打斗的时间越来越长,那耶律猛哥身躯肥大,体力就越来越难以支撑,反倒那栾飞却有愈战愈勇的架势。 这一下,那些辽国的随从们终于站不住了。 要是刚才,他们自以为耶律猛哥乃是大辽的勇士,怎么着也不会不是那栾飞小儿的对手吧?因此,辽国的随从们觉得实在不必着急上前劝架,且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宋人狠狠地挨一顿揍吧。 但是,如今眼看耶律猛哥渐渐落了下风,身上挨的拳头越来越多,要是照这样下去,等会耶律猛哥被打残甚至打死的可能都有,毕竟场中的两个人都已经打红了眼了呢。 想到这些,大辽的随从们再也忍耐不住,纷纷上前去劝架。 哪知,大辽的随从们一动,栾飞的随从们也随之跟了上去,而且看那架势竟然是要拦阻大辽随从的意思。 大辽的随从见状,不由得问道:“你们做什么?” 栾飞的随从随即很是无辜的说:“你们要拉偏架,还是怎么地?” 此言一出,大辽的随从们险些昏厥过去。 你妹的,这你们也能想得到? 本来,好几个大辽的随从们确实暗暗打了这个心思,毕竟他们身为辽国人,心里对栾飞也很是不爽呢,想要趁着上来拉架的机会,帮两下耶律猛哥,趁机偷袭揍那栾飞小儿几下子。 结果没想到,他们还没等动弹呢,竟然就先被那栾飞的随从给察觉然后拦阻了。 这样一来,原定的计划就没法进行下去了。 无奈之下,辽国的随从之首,很是无辜的说:“我们只是单纯的拉架,绝没有别的意思,请你们务必相信我们!” 第一百七十九章 吓尿了 事实证明,虽然檀渊之盟签订了这么多年,但大宋与大辽实在是缺乏战略互信,这种思维,早已经根植到了两国最底层的人的心中。 所以,此时面对栾飞与耶律猛哥的混战,虽然大辽的随从们拍着胸脯表态绝不会拉偏架乱来的。 但是,栾飞的随从们却压根不信这一套,宋英望着辽国的随从们,冷冷一笑,随手拿出一柄短剑来,顺手一丢。 辽国随从们循着望去,只见那短剑不偏不倚,直接射中一旁的画的正中间。 顿时,辽国的使者们纷纷吐了下舌头,如此神技,不由得不膜拜啊。 宋英冷冷的说:“既然如此,那你们尽管上去拉架好了,我就在一旁这样看着你们。谁要是不开眼,敢拉一下偏架,我的短剑便直接招呼过去。手拉偏架,就直接钉在手腕上;伸腿乱踹,我的短剑就直接射中他的膝盖。”说完,便不再多说,冷冷的摸出三支短剑来,左手拿着两支,右手握着一支,一副神定气闲的样子。 这一下,那些辽国随从们只觉得脊背阵阵发凉,纷纷盯着宋英看了看,随后听见场中那耶律猛哥阵阵闷哼的声音传来,赶紧望了过去,只见对比刚才的战况,耶律猛哥如今吃的亏更大了,顷刻之间连半边脸都被打肿了,这要是再不赶紧上去拉架,恐怕耶律猛哥被栾飞揍死的可能都有。 想到这些,辽国的随从们再也不敢迟疑,纷纷冲了上去,七手八脚的拉起架来。 那耶律猛哥此时早已陷入了狂躁的状态,一双手四处乱拂,那些随从们猝不及防之下,纷纷被耶律猛哥的生猛的力道拂中,哎呦哎呦惨呼声不绝于耳。 栾飞见状,却老实不客气,干脆趁着那些随从们拉拽耶律猛哥的时候,手足并用,上去各种猛打猛踹。 耶律猛哥阵阵哀嚎声中,气急败坏之下,更加拼了命的挣扎、蹬踹随从们。 这可苦了那些随从们。 但是,这些随从们偏偏忌惮宋英的短剑,谁也不敢上去拦阻栾飞。 无奈之下,有的随从干脆舍弃了身子,开始替耶律猛哥抵挡来自于栾飞的拳脚。 余下的随从则是纷纷不由分说把耶律猛哥往外面拉去。 栾飞见状,狠狠地发泄了一番,倒也觉得差不多了,便终于渐渐的收住了拳脚,站在地上,呼呼的喘起了粗气,调息起来。 那辽国的随从们见状,终于暗暗的松了口气,把耶律猛哥拖了过来,按在座位上,连声询问着。 此时,那耶律猛哥浑身早已多处中招,尤其是半边脸都肿成了包子似的,气得坐在那里兀自呼呼的喘气,恶狠狠的瞪着栾飞呢。 栾飞抬头一看,我擦了,你还敢这么瞪老子? 本来,栾飞来这故意打这么一架,就是单纯的想要无事生非,把事情搞的复杂一些而已。 但是,真的与耶律猛哥打起来的时候,那种不管不顾就想着自己不吃亏多打人的火爆场景下,栾飞哪里还会考虑那么多,只要有可能,他甚至愿意把这辽国狗给直接打死呢。 如今,栾飞一看耶律猛哥胆敢瞪视着自己,二话不说,就朝前面迈了一步。 耶律猛哥一见之下,顿时觉得浑身重重的打了个冷战,没来由的就怕的瘫软了下去。 虽然,他知道这样很伤他大辽勇士的尊严,要是传扬出去,他算是没脸在大辽混下去了。 但是,一想起刚才那火爆的场面里,栾飞那凶神恶煞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耶律猛哥就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如此情况下,耶律猛哥虽然明知道打冷战很丢人很跌份,却偏偏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呢。 栾飞望着耶律猛哥看了片刻,忽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耶律猛哥见状,忍着钻心的疼痛,怒道:“你笑什么!” 栾飞哈哈笑了片刻,笑容戛然收住,望着耶律猛哥,满脸讥嘲的说:“你说我笑什么?我就笑原来大辽的勇士,不过尔尔罢了!也就配欺负欺负那些弱者罢了,我大宋不乏强者,你们面对我大宋的真正的强者,你们也不过是一群怂蛋罢了!” 耶律猛哥听了这话,顿时感觉受到了赤裸裸的鄙视,腾的站起身来,恶狠狠的瞪着栾飞,看那样子,似乎要随时扑上去,与栾飞拼命似的。 栾飞浑然不觉,淡淡的看了一眼宋英,徐徐的说:“宋英,且给他露一手,让他见识见识我大宋的武艺!” 宋英领命,猛然间右手接连抛掷不停,顷刻之间把手中的三支短剑尽数抛掷了过去。 耶律猛哥顿时觉得眼睛一花,还没等反应过来,就看见自己所在的椅子上,两只手握着的椅子背的旁边以及裆部下面的椅子面,都插着一枚短剑。 顷刻之间,在场的所有辽国人都倒吸了一口气,好像见鬼似的望着宋英。 这人短剑精悍如斯,简直不是人,是鬼! 耶律猛哥见状,更是重压之下,忽然嗤嗤的竟然当众小便失禁起来。 哗哗的带着体温的液体,浸洒在短剑上。 宋英见状,不由得摇了摇头,看来这柄短剑是没法收回来了。 耶律猛哥满脸羞愧的看了看插在裆部附近、座子上的那支短剑,满脸惊恐的望着栾飞、宋英一眼,气急之下,忽然觉得喉咙一咸,一口鲜血狂喷而出,随后,耶律猛哥就觉得眼睛一黑,重重的仰天跌倒过去。 这一下,在场的所有辽国人都惊呆了,纷纷手忙脚乱的上去查看。 虽然,他们都觉得刚才耶律猛哥的所为,简直是太怯懦了,真的是把契丹人的脸面都丢净了。 但是既然这次能来到大名府,这些辽人都知道此行的重要性,而耶律猛哥乃是此行带队的使者,在辽国皇帝没有下达明确命令之前,耶律猛哥一身安危,可是关系到整个大辽的生死存亡的,丝毫是不能马虎的。 栾飞看了看手忙脚乱的辽国人,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然后当先转身就走。 宋英等人见状,也不再多说,纷纷跟随了上去。 第一百八十章 又见索超 杨菁顿时笑弯了腰,伏在桌子上笑个不止。 栾飞白了杨菁一样,笑着说:“至于如此吗?” 老半天工夫,杨菁才缓缓的缓和了下来,止住了大笑,望着栾飞,笑着说:“你可真够可以的,你就说去那里好好的放肆一番,胡搅蛮缠折腾折腾辽国使者,怎么好端端的跑去打架了?而且,还把人家的脸都给打肿了。这还不够,又把人家给吓尿了?能不能给人家留点面子?” 栾飞听了,哼了一声说:“给他留面子?谁给我留面子?况且,是他先动手的,我只是被动自卫罢了。况且,他受伤了,我身上也受伤了,要不你看看。”说完,掀开了衣服。 杨菁一看,只见栾飞身上多处都发青了,显然那耶律猛哥下手也好重。 一时之间,杨菁不由得阵阵心疼,走到跟前,伸出手来,抚摸着栾飞的伤口,柔声问道:“疼吗?” 栾飞见状,不由得心念一动,轻声问道:“你说呢?” 一边说,一边顺势摩挲起来。 杨菁轻轻的打了下栾飞的咸猪手,叱道:“做什么。” 栾飞不由分说,索性就势把杨菁揽了过来,放在腿上,笑着说:“有你在,就不疼了。” 杨菁听了,白了栾飞一眼说:“把我当金疮药了吗?” 栾飞笑着说:“比金疮药好用多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更何况如今我还没死呢,就是受一点皮外伤罢了,有如此温柔在,哪里还顾得上疼痛?” 杨菁听了,忽然意味深长的看了栾飞一眼,笑吟吟的问:“那你刚才把力气都用在与那耶律猛哥打架上了,如今可还有力气吗?” 栾飞顿时觉得精神一震,荣光也更加焕发了,贱贱一笑说:“你希望我有吗?” 杨菁笑着说:“我希望......”还没等说完,宋英就闯了进来。 宋英大觉尴尬,轰然收住身子,他虽然早就知道这对狗男女时不时就干一些风流事,但是亲眼撞见,毕竟有点不好意思嘛。 杨菁立刻从栾飞怀里挣脱开来,站在地上,轻轻的呼了口气,调整了下呼吸,缓和一下气氛。 宋英反应过来,转身就往外走,天大地大,也不如主人的风流快活大,宋英作为栾飞最信任的保镖,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栾飞却不爽了,好生生的美妙场景,就被这么生生的打断了。 但是不爽归不爽,眼看宋英火急火燎的赶了进来,肯定是有事。 既然如此,倒是先问问宋英有什么事好了? 要是事情紧迫,自然是正事要紧,妞可以以后慢慢再泡吗? 要是事情不紧迫,那么在想办法,重新找找感觉,重温一下温情就是了。 想到这些,栾飞眼看着宋英转身就走,忙叫道:“站住,你还没说什么事呢?” 宋英一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是正事要紧吧,等我把正事说完了,老大你是觉得正事要紧还是泡妞要紧,就都由你来决定好了。 打定主意后,宋英望着栾飞,徐徐的说:“童太尉请您过去一下。” 栾飞听了一呆,看了一眼杨菁,看来那童贯也已经通过一些渠道知道自己与那耶律猛哥干架的事情了。 消息传的好快! 虽然心里很看不起童贯,虽然心里觉得这么个紧要关头,朝廷竟然把童贯这么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伙派来,实在是一大错误。但是,朝廷派都派来了,赵佶的一贯尿性摆在那,栾飞觉得自怨自艾甚至破罐子破摔肯定不行,那样自己倒是痛快了,但是燕云之地可怎么办?广大汉人的生死存亡怎么办? 这种情况下,栾飞只能想尽办法把童贯这个烂泥给扶上墙了。 而童贯本来就是个心胸狭窄的奸臣,心眼小着呢,自己可以心里不鸟童贯,但是却要必须在表面上给予童贯足够的尊敬。 要不然,童贯一个不爽下来,再被奸人刻意挑拨几句,直接就让自己靠边站,自己要往东童贯偏偏往西,那这游戏就没法继续玩耍下去了。 而眼下,表现出对童贯充分尊敬的一个重要凭证,就是童贯只要有所呼唤,栾飞都会二话不说,立刻就到。 就比如现在这个时候,别说栾飞还没风流快活呢,哪怕栾飞正是风流快活到了紧要关头,一旦童贯有所呼唤,栾飞也要紧急喊停,先去把童贯忽悠够了再说。 打定主意后,栾飞便深深的看了一眼杨菁,叹了口气,表情很是无奈。 杨菁见状,笑了笑,耸了耸肩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去?耽误了军国大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栾飞笑着说:“难道你不知道,我可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主。” 杨菁听了,哼哼了一声,白了栾飞一眼,徐徐的说:“是吗?既然如此,那你就别理那童贯了,干脆就留在这里陪我好了?” 栾飞笑着说:“童贯不是江山......” 杨菁听了,愣了愣,随即笑着说:“原来你喜欢男人......” “......”栾飞阵阵无语的看了看杨菁。 杨菁早已笑的瘫软了下去。 栾飞不愿意多说,转身就走,再不理会杨菁。 杨菁见状,倒也不多说,免得耽误了栾飞的正事。 栾飞在宋英等人的陪同下,径直去见童贯。 到了外面,说了来意,早有人进去通传去了。 正在这时候,却见那索超又拎着大斧刚好走了过来。 栾飞见状,不由得阵阵无语,这还真是冤家路窄呢,怎么又碰见这厮了。 索超一看见栾飞,也顿时呆住了,随即死死的握着手中的大斧,恶狠狠的瞪着栾飞。 栾飞笑了笑,走了上去,看了索超一眼,伸出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大斧,笑着说:“索将军的大斧,是不是早就饥-渴-难耐了?” 索超听了,阵阵无语,恶狠狠的瞪了栾飞一眼,他真想一斧子把这小贼给劈成两半,但是想了想,这小贼确实惹不起,还是省省吧,便硬生生抑制住杀人的冲动,转身就走。 栾飞望着索超的背影,不由得笑了笑。 哪知,这时候,索超却忽然收住身子,转过头来,望着栾飞。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太无耻了 索超盯着栾飞,忽然冷笑一声,说:“没想到栾公子年纪轻轻,脾气倒是大得很,连辽国使者都敢打?” 栾飞听了,一字一顿的说:“那又算得了什么?别说是辽国使者,便是辽国的皇帝,要是一句话忤逆了我栾飞,栾飞也照打不误。” 虽然,这话说的张狂至极,但是索超居然信了。 毕竟,那栾飞在东京城与当今大宋天子赵佶硬怼,以及先后两次公然泡了赵佶的马子的事情,早就已经天下皆知了。 对于栾飞这种作死的行为,大家在震惊的同时,却谁都不得不承认栾飞的胆略。 这种情况下,索超自然对栾飞的张狂至极的话深信不疑了。 当下,索超望着栾飞看了片刻,忽然笑了,然后一言不发,转过身去,继续走了。 栾飞见了,顿时也释然了。 虽然,刚才索超仅仅是简单的一笑,但是栾飞却见微知著,通过索超那简单的一笑,看出来索超对自己的态度,已经悄然之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而这一切的缘由,便是由于栾飞不顾一切与那辽国使者耶律猛哥硬干了一架。 公然与辽国使者干架,虽然看起来很是鲁莽,但是在索超这样的血性汉子看来,却是个很有血气的英雄壮举,这种情况下,索超英雄惜英雄好汉敬好汉,自然也对栾飞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了。 而栾飞本人,当初与那耶律猛哥硬干了一架,本质上不过是为了胡乱搅局一番,结果没想到这段时间一向与自己不对付的索超竟然因此而对自己的态度大为改观,这也许就是一个意外的收获吧。 等了一圈,终于等来了童贯传见的消息。 栾飞当即走了进去。 那童贯端坐在上面,冷峻着脸。 栾飞躬身行礼,虽然他很看不惯童贯,但谁让官大一级压死人呢,既然如今在童贯的手底下做事,自己还偏偏要干成一番事业,没办法,只好矮下身段对童贯恭敬一些了。 童贯哼了一声,望着栾飞道:“栾公子,听说你与那辽国使者耶律猛哥干了一架?成何体统!” 栾飞忙道:“回太尉的话,确有此事。” 童贯气得青筋暴涨:“栾公子年轻气盛,有时候容易犯起脾气来,倒也情有可原!但栾公子可也知道,如今栾公子既然是去见那辽国使者耶律猛哥了,那就代表我大宋的形象,我大宋乃是礼仪之邦,岂能与蛮夷之人做这种蛮夷之事?这件事要是传扬出去,我大宋的颜面何在!” 栾飞听了这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都什么什么啊,童贯这厮竟然谈起了礼仪之邦华夷之辨什么的了?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短暂的惊诧后,栾飞望着童贯,反倒冷静了下来,陷入了沉吟。 童贯望着栾飞,喝道:“如若因为你一时鲁莽,而坏了宋辽整体大局,你可担待起此中的后果吗?” 栾飞听了,望着童贯沉吟着,忽然,他心念一动,想到了一种可能。 也许,栾飞从一开始就把问题想的简单了,自己虽然自诩聪明,实际上根本不了解那些奸臣的流氓逻辑。 按照常理来说,自己跑去跟辽国使者干了一架,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正常情况下,童贯自然会赞赏有加的。 但是偏偏,在栾飞与辽国使者耶律猛哥干架之前,那耶律猛哥先已经狠狠地欺侮了童贯一次,简直是把童贯搞得颜面扫地了。 这种情况下,要是没有栾飞的英勇行为的话,童贯虽然心里憋屈,但是这些年来,大宋在辽国人面前始终都直不起腰来,童贯倒也能够勉强能承受过去。 但是偏偏,栾飞跑去把那辽国使者耶律猛哥胖揍了一顿,这一下子,事情就变味了。 到时候,大家伙把童贯与栾飞放在一起对比的话,任谁都会说,那童贯枉为太尉之尊,实际上是个怂蛋;反倒是栾飞,年纪轻轻,却血气方刚,少年英雄。 如此情况下,童贯心里对栾飞的这次的举动,又怎会开心呢?反倒是恨得要命。 甚至,栾飞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如今童贯身边肯定已经有人在悄悄的传播着这样的消息,用意自然很简单,就是刻意挑拨童贯对栾飞的印象。 这种背景下,童贯忽然对栾飞耍起了脾气,倒也在情理之中了。 想到这些,栾飞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 这就是与奸邪佞臣打交道的痛苦所在。 你永远不知道这些人心里的阴暗面有多大。 有时候,一个不留神,就会触犯了人家的阴暗面,踩中了雷区,然后招惹对方的疯狂报复。 当下,栾飞望着童贯,唯有沉默以对。 对于童贯这样的人来说,栾飞暂时是真的摸不准了,既然如此,倒不如老老实实的让童贯絮叨去吧。 哪知,那童贯眼见栾飞沉默了,愣了愣,感觉自己蓄积半天的怒火,好像是无从着力似的,暴怒之下,反倒腾的站起身来,指着栾飞喝道:“亏得你如此镇定,这件事事关重大,某家要立即上奏朝廷,申明此事。日后,要是真的因为这件事,而影响了收复燕云之事,你必须要承担主要责任!” 这话就有点无耻了,你是领头的大哥,照你这么说,你还要把你日后带兵不力指挥无方的黑锅,提前准备给我扣上不成?照这个趋势,日后要是顺利收复燕云之地,自然是你的功劳;要是出现谬误,就我栾飞来背黑锅! 世间上,还有比这更无耻的操蛋逻辑吗? 栾飞顿时感觉浑身阵阵火起,他决定不再被动沉默的退避,自己必须要奋起反击,亮出自己的獠牙来。 当下,栾飞猛地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瞪着童贯,看那架势,竟然有生吞活剥童贯的架势。 童贯见了,本来嚣张至极的他,忽然没来由的心里一虚,刚刚已经准备好的许多忿恨之言,顷刻之间都憋在了喉咙里,竟然一个字也不敢乱说出来了。 毕竟,栾飞的煞名以及二杆子精神,童贯是早有耳闻,他可是真的怕栾飞二杆子劲头上来,会冲上来跟自己玩命呢。 第一百八十二章 你是奸臣吗?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栾飞不但蛮横,而且还是个愣头青,关键时刻还有着不要命的劲头。 这种情况下,童贯本来满腔的怒火,瞬间就怂了下来。 毕竟,童贯骨子里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 面对弱者,童贯自然是牛气哄哄,恨不得把对方踩在脚下。 但是面对强者,童贯就屁也不敢放一个。 这也正是为什么明明大辽使者耶律猛哥来求人,却敢朝着童贯挥舞着拳头威胁恐吓童贯,而童贯却偏偏顿时怂了的原因。 而栾飞早就有连官家都敢硬怼的名声在那,这种情况下,童贯自然对犯起二来的栾飞,也是心里阵阵打怵。 当下,童贯眼见栾飞二劲上来,心里一抖,不由得呆了呆,强颜欢笑,朝着栾飞谄媚的表情。 至于刚才那牛气哄哄的样子,顷刻之间就荡然无存了。 栾飞心里冷冷一笑,面子上却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快步走到童贯跟前,以一副泰山压顶的架势迫上前去,恶狠狠的望着童贯,一字一顿的喝问:“谁要是不给我栾飞好看,栾飞也定然不给他好看,栾飞本来就是个睚眦必报之人,童太尉不会不知道吧?” 童贯听了,不由得一呆,望着栾飞,谄媚一笑说:“栾公子误会了,栾公子误会了,某家绝无半点不敬的意思,刚才之所以那样,只不过是心急如焚,挂念国家大事,担心江山社稷受到影响罢了,对栾公子绝无半点恶意。” 我擦了,栾飞死死的盯着童贯看了片刻,差点恶心的狂吐到童贯的脸上。 还有比这更加无耻的吗? 明明是奸佞小人,明明是无耻至极,偏偏还睁着眼睛说瞎话,说自己挂念国家大师、担心江山社稷?这不是开国际玩笑呢吗? 心里好笑归好笑,面子上,栾飞看了一眼童贯,冷冷的说:“太尉挂念国家大事,乃是好事。只不过,这年头,关心大宋江山社稷的,可不止太尉一人。栾飞,又何尝不关心大宋的江山社稷呢?要不然,也不会向官家建言献策,主动提出联合女真人共同抗辽这一条计策了。要不然,栾飞更不会率领豹营将士,主动北上参与抗辽一战了。太尉不会以为栾飞不关心大宋的江山社稷吧?” 童贯听了,呆了呆,忙道:“没有的事,绝对没有的事,栾公子关心大宋的江山社稷,时刻挂念君王,某家早已有所耳闻,并一直佩服的很,佩服的很呢!” 栾飞冷冷一笑,望着童贯:“太尉,听人说,你是奸臣呢。” 童贯听了,脸上谄媚的笑容顿时僵住,这可有点太打脸了吧。 虽然,天底下都说我童贯是奸臣,虽然,连我童贯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奸臣,问题是,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这当面这样问我,你叫我怎么回答? 栾飞满脸玩味的望着童贯,虽然那笑容看起来比刚才的凶神恶煞的模样和善多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童贯看在眼里,却觉得心里更是发虚,甚至有一种毛骨悚然脊背发凉的感觉。 想了想,童贯苦笑一声,只好很是无耻的说:“唉,世人皆错看我童贯,以讹传讹,将我童贯看做是奸臣,童贯也无可奈何,只能问心无愧,继续做好我的本职工作了。” 这话就不是一般的无耻了。 栾飞却并不意外,毕竟既然能做奸臣做到童贯这个程度,无耻算什么? 栾飞望着童贯,淡淡一笑说:“如此说来,童太尉本质上还是个忠臣呢。” 童贯听了,长叹了一口气,看样子,算是认可了栾飞的断言了。 哪知,栾飞陡然间翻了面皮,恶狠狠的瞪着童贯,厉声喝道:“既然如此,太尉刚才为何对我这样的忠良之士如此欺压污蔑?” 童贯听了,不由得一呆,直直的望着栾飞,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跟不上节奏了。 虽然,童贯脑子瓜子一向很灵敏,但是面对跳跃性思维活跃的栾飞,一时之间却也有点转悠不过来了。 栾飞咬牙切齿的说:“历来,只有奸臣才会坑害忠臣的道理,什么时候有忠臣坑害忠臣的道理!” 童贯听了,呆了呆,望着栾飞,一时之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接茬了。 栾飞冷冷一笑,望着童贯,一字一顿的问:“童太尉以为呢?” 童贯听了,茫然的摇了摇头,还以为什么呢?他现在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呢。 栾飞叹了口气,望着童贯道:“既然太尉无话可说,那栾飞就此告退了。” 童贯听了,正要叫住栾飞。 哪知道就在这时候,忽然来报,那大辽使者耶律猛哥来了。 童贯听了,不由得吓了一跳,那耶律猛哥凶神恶煞挥舞着拳头威胁恐吓自己的场景,依然是历历在目。童贯一想起来,就觉得心里阵阵发虚呢。 如今,一听那耶律猛哥又来了,童贯心里一抖,忙叫住栾飞:“栾公子留步!栾公子请留步!” 毕竟,栾飞是个愣头青,栾飞又刚刚胖揍过那耶律猛哥,把栾飞留下,那耶律猛哥来了,肯定先气势上矮了三分,这样童贯在这里也可以心里胆气壮一些。 况且,那栾飞与那耶律猛哥刚刚干完了架,那耶律猛哥在这场干架过程中,可是吃了大亏呢,此时肯定是对那栾飞充满了愤恨。这种情况下,一旦耶律猛哥进来看见了栾飞,肯定是会瞬间被情绪冲昏了理智,把大部分精力都集中在栾飞身上,朝着栾飞疯狂的开炮。而栾飞又偏偏不是个肯吃亏的人,面对耶律猛哥的开炮,栾飞肯定会疯狂的回怼的。 这种情况下,童贯觉得,自己的地位就可以超然一些,老老实实的在一旁看起热闹好了。 于是,童贯决定不论如何,也要把栾飞留下来应付那耶律猛哥。 至于自己对栾飞的诸多不爽,那就暂时搁置好了。 栾飞听了童贯的话后,当即收住身子,转过头来,笑吟吟的望着童贯,看样子,好像栾飞已经瞬间就洞穿了童贯的那点小心思似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耶律猛哥的算盘 要是连童贯的这点小心思都洞察不了,那么栾飞也就不必混下去了,恐怕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当下,栾飞笑吟吟的望着童贯,虽然一言不发,但是他那丰富的表情,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 童贯自然也不傻,顷刻之间就意识到了什么,一时之间,不由得心里阵阵发毛,唯恐那栾飞一时暴怒之下,上来就给自己两下子。 真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可就彻底把人丢到家了。 尤其是,那辽国使者耶律猛哥还在外面,耶律猛哥进来一看这副场景,肯定会笑掉大牙。 到时候,童贯的颜面,可就彻底的扫地了。 当下,童贯满脸惊恐的望着栾飞,却一个字都不敢说出来,看样子,显然是紧张到了极点。 栾飞终于轻声笑了。 童贯见了,不由得一凛,不知道栾飞要做什么,一时之间很是紧张的望着栾飞,等待栾飞的说话。 栾飞淡淡一笑,望着童贯,徐徐的说:“既然太尉有所吩咐,栾飞岂敢不从命?太尉但请放心便是,栾飞留下来应付那耶律猛哥。” 童贯听了,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满脸感激的望着栾飞。 只要栾飞肯留下来应付那耶律猛哥就好,这样至少可以先把眼前这一危机度过去。 至于日后,如何化解与栾飞之间的隔阂,或者如何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干掉栾飞,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自己暂时实在是顾不得考虑那么远的事情了。 随着童贯的一声令下,随从就出去传那耶律猛哥进来了。 而栾飞,则是很自觉的找个位置坐了下来,徐徐的品起茶来。 那耶律猛哥很快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他此时满脸都包扎好了,显得很是狼狈。 童贯抬头一看,我擦了,看来这栾飞小儿下手真黑啊,想那耶律猛哥可是个大辽出了名的勇士,竟然被这栾飞小儿把那么大的一张蛮脸给生生的打成了包子,看起来显得滑稽之极。 耶律猛哥满脸愤恨的走到屋里,大声嚷嚷道:“童太尉,你们大宋自诩礼仪之邦,没想到却派人来驿馆里故意找茬,真是岂有此理,这件事定然不肯干休!”一边说,一边走到童贯跟前挥舞着拳头比划着。 面对童贯,耶律猛哥心里说不出的底气,即便是他刚刚挨过栾飞的胖揍,但是童贯在耶律猛哥的心里,仍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怂货,所以耶律猛哥依然有胆气,一上来就朝着童贯比划着拳头恐吓。 童贯见了,不由得阵阵发虚,虽然他明知道栾飞在身边,按理说他应该心里有底似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那耶律猛哥这架势,童贯好像是条件反射性的,顿时就心里发虚了。 耶律猛哥见了,心里暗暗得意,面子上却故意装出张牙舞爪的架势,愈发生气的说:“童太尉,这件事你必须要给某家一个合理的解释,要不然,某家是断断不肯干休的!”一边说,一边往前抵近一步。 童贯见了,几乎闻得到那耶律猛哥口腔里发出的羊腥味了,只觉得阵阵恶心,却偏偏不敢发作。 栾飞见状,暗暗叹了口气,看来自己是不能继续装作看不见了,不由得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耶律猛哥兀自不觉,仍然死死的盯着童贯,怒气冲冲的说:“童太尉,你觉得呢!” 栾飞笑着说:“耶律先生,这才半日不见,你的脾气越发见长了。” 耶律猛哥听了这话,不由得心里一抖,这声音好熟悉,忙侧转过脸来看,随即身子一瘫,险些跌倒在地。 真是冤家路窄,怕什么见什么,怎么偏偏又在这里,碰见了这个混小子了。 顿时,耶律猛哥只觉得双腿一软,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然后这才想起,自己乃是大辽的勇士,岂能当众丢了面子?赶紧拼命的站直身子,鼓起勇气,望着栾飞,冷笑一声说:“栾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栾飞淡淡一笑,站起身来,望着那耶律猛哥,笑了笑说:“刚才打得那一架,看来还没有尽兴,要不然,咱们再来一架?” 耶律猛哥听了,不由得打了个机灵。 饶是他是大辽的勇士,曾经无数次出猎,射杀过野兽无数,也曾经披坚执锐冲杀上阵,亲手杀死过不知多少敌人,但是却从来没有像今天与眼前这栾飞小儿混打这一次来得惊险。 这栾飞小儿简直他娘的不是人,不但下手极快,而且出手特狠,不论每一下打来,都保证能够发挥出最大的效果,让你压根就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 一回想起这个场景,耶律猛哥就觉得心有余悸,可以说,栾飞打仗时候的那种凶狠,给他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只要有可能,耶律猛哥宁愿这辈子再也不遇见栾飞这人。 但是耶律猛哥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才半日不到,竟然又撞见了栾飞了。 尤其是让耶律猛哥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还是在童贯这里撞见的栾飞。 按照耶律猛哥对大宋的了解,大宋可一向是自诩是礼仪之邦的,那童贯虽然是个太监出身,却穷讲究不少,又一向是个嫉贤妒能之人,这种情况下,那童贯要是知道栾飞公然与自己打架的事情后,肯定会暴跳如雷,重重的惩处栾飞才是呢。 而这,也正是耶律猛哥敢于来这里见童贯的底气所在。 在耶律猛哥看来,自己来找童贯发难,一来可以趁机看看那栾飞的下场。二来,如果那童贯尚且还不知道这件事的话,自己可以提出来,让那童贯重重的惩处栾飞,达到逼迫童贯剪除栾飞的目的。 结果,没想到,耶律猛哥来到这里后,却悲剧的发现,栾飞竟然活蹦乱跳的在这里。 而且,看栾飞的那个架势,以及童贯的反应,显然童贯非但没有处罚栾飞,而且栾飞似乎在童贯这里,还混的很开呢。 这种情况下,耶律猛哥本来心里筹谋的那些小算盘,顷刻之间就落了个空,不由得很是悲观的望着栾飞,一时之间反倒是没了主意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做人留一线 栾飞笑吟吟的走到耶律猛哥之前,虽然他满脸春风,但是他越是这样的表情,反倒给那耶律猛哥越为沉重的压力。 耶律猛哥心里更加没有底气了,望着栾飞,几乎都是濒于崩溃的边缘了。 栾飞笑着走到耶律猛哥跟前,笑吟吟的问:“怎么?你今天这是来公然挑衅了?” 耶律猛哥听了,心里一抖,这才回过神来,望着栾飞,忙道:“没有,绝对没有的事。” 栾飞听了,笑了笑问:“是吗?” 耶律猛哥忙点了点头。 栾飞笑了笑问:“那你今天来此,是干什么来的?” 耶律猛哥忙道:“某家是来找童太尉,商议一些事情的。” 栾飞听了,望着耶律猛哥问:“商议什么事情的?” “......”耶律猛哥阵阵无语,你怎么还刨根究底的问个不停呢,就不知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吗?你总这样喋喋不休的问下去,让某家怎么继续把这个谎言持之以恒的编下去呢?要知道,某家本来就是少数民族,性子耿直,脑子不好使,不像你们汉人那样,撒谎如喝水的。 栾飞笑吟吟的望着耶律猛哥,徐徐的说:“编啊,怎么不编了?接着编下去,我倒要看看你能编到何年何月才能休。” 耶律猛哥听了,呆了呆,望着栾飞,又看了看童贯。 只见童贯在一侧老老实实的坐着,低着头在那里品茶,仿佛对于这边栾飞与那耶律猛哥的争执根本视而不见似的。 耶律猛哥不由得涨红了脸,他感觉受到了赤裸裸的侮辱,不由得盯着栾飞,怒气冲冲的说:“混账!某家乃是大辽的使者,只能与你们童太尉当面详谈,至于你,算是什么东西!也配参与这等的军机大事!” 没办法,既然硬怼怼不过栾飞了,只能耍流氓了,耶律猛哥希望依靠这种方式,把栾飞给赶走,要不然自己就没办法继续在这里好好的玩耍下去了。 栾飞听了,不由得笑了笑,望着耶律猛哥说:“依照耶律先生的意思,我栾飞似乎不够资格与耶律先生说话,是吗?” 耶律猛哥听了,哼了一声,虽然没有跟栾飞说话,但他的态度,已经不言而喻。 栾飞见状,倒也不生气,淡淡一笑,望着童贯看了看,徐徐的说:“太尉大人怎么看?要是我栾飞真的不够格的话,那栾飞就即刻告退了。” 童贯听了,心里暗骂一声,虽然他心里对栾飞也很不爽,但是当务之急,乃是赶紧把这该死的耶律猛哥给拿下。 无奈之下,童贯只有两害相权取其轻了,望着耶律猛哥一眼,淡淡地说:“栾飞栾公子,乃是我家官家钦点之人,全权代表某家,负责与大辽交涉的一应事宜。”说完这些,继续垂下头品他的茶去了。 耶律猛哥听了这话,无异于五雷轰顶,开什么国际玩笑?大宋的皇帝,还真的派来了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贼来担任此重任? 耶律猛哥呆呆的望着,眼神竟然已经空洞了。 显然,童贯的这番话,对耶律猛哥的打击太大了,耶律猛哥一时之间显然难以接受这一切。 栾飞满脸玩味的望着耶律猛哥,淡淡一笑问:“耶律先生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耶律猛哥听了,呆了呆,随即回过神来,望着栾飞,一时之间,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栾飞笑了笑说:“要不,咱们再打一架?” 耶律猛哥听了,摇了摇头,哼了声说:“你们大宋自诩礼仪之邦,难道你们谈判的时候,就会动拳头吗?” 栾飞听了,不由得失声笑了,望着耶律猛哥说:“那耶律先生还要怎样?” 耶律猛哥怒道:“谈判,该是什么形式,你们应该比某家更明白吧!哪有用这种方式谈判的?” 栾飞听了,满脸讥嘲的说:“用武力来谈判,不是这些年来你们辽国人一贯使用的伎俩吗?” 耶律猛哥一呆,这倒也是事实,这些年来,大辽想要讹诈大宋,无不都是武力先行的。 即便是维持宋辽近百年的檀渊之盟,本质上也是大辽军事讹诈的结果。 但是,道理虽然是这么个道理,虽然此时大宋在军事上占据着主动,但是耶律猛哥却不能与栾飞继续围绕着这个事说什么武力了。 耶律猛哥冷冷一笑,没有说话。 栾飞笑着说:“况且,使用武力动粗,乃是充分照顾你们大辽的优势所在。难道,耶律先生真的以为,咱们来文的,搞那些唇枪舌战,耶律先生就是栾飞的对手?” 耶律猛哥听了这话,不由得一呆,他倒是知道,大宋的人十之八九在动笔杆子耍嘴皮子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这种情况下,要是真的与这栾飞小儿去耍嘴皮子,恐怕自己更占不到优势。 问题是,之前与栾飞混战过程中,栾飞打仗的生猛狠辣,实在是给耶律猛哥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这种情况下,耶律猛哥实在是不愿意与栾飞再打架了。 无奈之下,耶律猛哥只有硬着头皮说:“谈判,总要有个谈判的样子!”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说:“既然耶律先生有这份雅兴,那咱们就坐下来,好好的聊一聊。” 耶律猛哥听了,哼了一声,随即坐了下来。 童贯见状,倒也暗暗好笑,他也算是看出来了,原来辽人虽然看起来威武雄壮牛气哄哄的,实际上也都是一群欺软怕硬的主,这不,碰上自己这么个“老实巴交”的,这耶律猛哥就百般牛气;碰到栾飞这么个愣头青,耶律猛哥就顿时没了脾气,老老实实的坐在谈判桌上,要来文的跟栾飞谈判了。 当下,童贯清了清嗓子,喝令手下好生奉上茶来,他倒要好好看一看栾飞与那耶律猛哥究竟是怎么个谈判的,然后也借此进一步观察观察栾飞。 随从很快就把茶叶奉了上来,栾飞笑了笑,径直走到一边,徐徐的坐了下去。 那耶律猛哥也不打话,随即跟着坐了下去。 虽然,他明知道谈判不是自己所长,但是局势已经变成了这样,只有硬着头皮来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前事不忘 谈判,就是用相对文雅的办法,让比较无耻的事情,显得理所当然一些。 而谈判的结果,最大的要素,还是取决于谈判双方背后的实力的。 实力决定一切。 你要是背后实力雄厚,那么你在谈判的过程中,自然就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 反之,要是实力不济,即便是你有着一流的谈判能力,也往往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到头来还是要吃大亏的。 相较而言,这些年来,大宋就一直都吃在实力不济的亏上,因此在与辽国的多次谈判中,屡屡都吃下大亏,被辽国人讹诈。 而如今,大宋终于掌握了军事上的主动权,那么在与辽国人谈判的过程中,自然也就底气十足一些。 这方面军事上的优势,再结合大宋本来就深厚的文雅的耍流氓的谈判底蕴,其威力自然是无穷的。 而另一方面,辽国本来就是游牧民族出身,虽然这些年来汉化了不少,但是骨子里的游牧民族本性还在。再加上,这些年来,辽国习惯利用军事上的硬实力来讹诈大宋,这种情况下,辽国自然在谈判能力技巧上,有着天然的短板不足了。 耶律猛哥既然是大辽的勇士,那么说明这个人本质上还是个武人,其实也不是个最佳的谈判人选的。 只不过,辽国人在这方面实在是没有什么人才,虽然辽国皇帝也明知道,在如今相对实力不济的情况下,与大宋谈判就不适合军事讹诈了,应该派一个心灵手巧之人来的,但是无奈实在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只好矮子里拔军师,把耶律猛哥派来了。 如今,耶律猛哥与栾飞坐在一起,算是正式开启了第一次谈判了。 耶律猛哥望着栾飞,沉吟着说:“栾公子,自打宋辽两国签订檀渊之盟以来,双方都一直恪守盟约,保持了数十年的和平。大宋历来是以诚信为先,孔圣人也讲究诚信为本,如今,大宋竟然为了一些蝇头小利,而要背弃盟约,与我大辽的家奴女真人勾结,屯驻大军于大名府一带,究竟是何道理?” 栾飞听了这番话,不由得呆了呆,满脸诧异的望了望耶律猛哥,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还真是有点看低耶律猛哥了。 这人,虽然本质上是个粗人,但是显然这次来参与谈判,也是经过精心准备的。 最起码,人家这一番开场白,说的就足够溜,不但一上来就先提上了宋辽维系数十年和平的根基所在檀渊之盟,而且还拔高上升到了孔圣人以成为本的高度上,一下子把大宋给逼迫到了丧失道义的绝境上,其杀伤力自然是不容小觑的。 不过,这点伎俩,栾飞还是不会看在眼里的。 栾飞望着耶律猛哥,淡淡一笑说:“耶律先生想必错了。” 耶律猛哥听了,不由得微微恼怒,盯着栾飞怒道:“栾公子此言何意?难道,你要公然否认檀渊之盟吗?难道,你要公然否认你们汉人的至圣先师孔圣人传授给你们的诚信之道吗?” 云枫听了,摇了摇头说:“耶律先生此言差矣,栾飞绝没有否认孔圣人的意思,我汉人也历来以诚信为本。只不过,诚信这东西,是对人来说的。推己及人,将心比心,对于志诚之人,自然是必须以诚心待之;对于那些蛮荒粗鄙之人,难道也要讲究诚信吗?辽国自立国以来,便屡屡南下侵夺的汉人土地,杀戮我子民,淫辱我妻女,可谓是坏事做尽。如此野蛮之人,也配奢谈圣人?尤其是当初趁火打劫,将我汉人自古以来的固有土地燕云之地强行侵夺,致使数不胜数的汉家百姓沦为了亡国奴,如此行径,我汉人又怎么与你们谈论道义?檀渊之盟,只不过是城下之盟。耶律先生要是换位思考一下,要是我大宋大军兵临你家都城,然后逼迫你家上贡缴纳贡品,你们辽国人又是什么心情?即便如此,我大宋子民也一直小心谨慎,恪守盟约。结果,你们辽人仍然贪得无厌,屡屡得寸进尺,讹诈我大宋,如此也配谈诚信二字吗?如此行径,简直是禽兽不如!我大宋今日,只不过是顺天应命,想要拿回本该属于我们的土地,难道这也有错?辽国无端侵夺我燕云之地多年,如今是到了物归原主的时候了,还望耶律先生回复你家皇帝,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要等到兵败亡国了,到时候徒然后悔。” 一席话,说的那耶律猛哥竟然没有半点脾气,耶律猛哥不由得呆了好久,这才摇了摇头,望着栾飞说:“栾公子,你这番话胡搅蛮缠,我耶律猛哥辩你不过。只不过,战场无常。当年你们大宋太宗皇帝,挟灭北汉得胜之威,攻打我大辽,开战之初,不是也气势如虹吗?其时,我大辽看起来又何尝不是占尽了劣势呢?结果,你们大宋的军队一朝败北,最终连他本人险些丢了性命。如今,时隔不过百年,你们汉人常常喜欢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希望你们不要重蹈覆辙,再犯同样的错误。” 说完这番话,耶律猛哥表情玩味的望着栾飞,看那样子,虽然看起来很是诚恳,好像是诚心诚意的再替栾飞着想、在替大宋的前途忧心,但是只要细细一咀嚼耶律猛哥刚才那番话的意思,其中的威胁的意味,简直是不言自明了。 果然,那童贯听了这番话,不由得顿时脸色惨白,一颗心也噗通噗通乱跳起来。 毕竟,当年太宗皇帝那是何等的英明神武,开国的那些名将官兵,也都是百战雄师,当初与大辽初次接仗的时候,不是也气势如虹的吗?结果,一朝败北,搞得大宋百十年来都难以翻身。 想到这些,童贯心里竟然阵阵发虚起来,此时此刻,他的眼前似乎已经出现了大宋兵败如山倒的场景。 那场景,简直是惨不堪言。 想到这些,童贯竟然重重的打了个机灵,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看样子,童贯是真的被耶律猛哥这番话给吓住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爱莫能助 对于童贯的反应,在场的人,自然都看得一清二楚。 栾飞见状,不由得心里阵阵鄙视,这个怂货,真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大宋在收复燕云之地如此关键性的一战里,竟然派来了这么个外强中干的怂货来领兵,也是让人醉了。可笑那赵佶竟然豪情万丈,满腹身心想要完成太祖、太宗未竟的事业,真是可笑至极。 看来,那赵佶就是个纯粹的艺术家,让他来做皇帝,恐怕连及格线都达不到。 至于那耶律猛哥,更是心里阵阵冷笑,他现在虽然对栾飞是充满了畏惧,不过对童贯可是打心里鄙视呢。 大宋皇帝在如此关键的一战,竟然派来了这么个怂货来领兵,足见大宋皇帝昏庸无能,这也正是天佑我大辽,在如此关键时刻,能够有这么个一线死而复生的希望。 要是眼前这栾飞小儿全权领兵的话,那么大辽可就真的危险了,不但燕云之地全部要吐出来,而且恐怕还要被狠狠地往心窝子上扎上一刀。 那惨痛的后果,再结合女真人的拼了命的折腾,显然是大辽难以承受的。 也正是在这一瞬间,耶律猛哥忽然嗅到了一丝可能。 那就是,尽管如今的局势异常凶险,尽管眼前这栾飞小儿十分的难缠,但是这并不代表大辽真的进入了死局。 毕竟,那栾飞再怎么牛叉,也是那童贯的部下。 所以,在耶律猛哥看来,只要想办法搞定这童贯,让这童贯彻底的怂下去,然后从负面干扰栾飞等大宋的敢战之士,那么借助童贯而破坏大宋此次的战略布局,未尝没有可能。 想好这些后,耶律猛哥不由得嘴角上浮现起了一丝微笑。 栾飞当然不知道耶律猛哥此时的这点阴暗心理,他望着耶律猛哥,冷冷一笑说:“耶律先生,此一时彼一时,虽然当初我太宗皇帝北伐燕云之地,不幸败北,但其时我大宋刚刚完成国内的统一,结束多年纷争不止的战事,民生凋敝,百废待兴。而其实,大辽却正是兵强马壮国力昌盛的时候。而如今数百年时间已过,我大宋国势早已远迈当年,而大辽呢?不知道对比当年的大辽铁骑,如今大辽的铁骑战斗力,又有当年的几何呢?但凡有当年五分的战斗力,也不至于比女真人区区万人给打得节节败退,难以支撑吧?如此,我宋辽国力早已此消彼长,不可同日而语。同时,你大辽内部偏偏还有女真人的叛乱,即便我大宋袖手旁观,恐怕你们也难以剿灭女真人的叛乱,相反还极有可能被那女真人逐渐坐大成势,将你大辽彻底灭国,也未尝没有可能。更何况,如今我大宋也屯兵于此,蓄势待发。如此情况下,你竟然还敢大言不惭,拿百十年前的旧事,来讹诈我大宋,真是可笑至极!” 耶律猛哥听了,冷冷一笑,摇了摇头,虽然他心里早已经跌落到了谷底,虽然他心里明知道栾飞所说的是事实,这一次要不是大辽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要不是大辽真的面临着亡国灭种的危险,他也不会如此厚着脸皮来大宋这里受辱来了,早就直接牛气哄哄的逼迫大宋如何如何了。 只不过,虽然心里这么想,表面上,耶律猛哥还要必须保持着表面上的体面与尊严,要不然,岂不是让栾飞小儿看轻,也让那童贯彻底看清我大辽的本质? 栾飞眼见这耶律猛哥都到这时候了,依然还在这里嘴硬装什么大尾巴狼,不禁冷笑一声,他必须要无情的撕碎这辽国使者的虚伪面目,便满脸讥嘲,而又不无威胁的口吻,徐徐的说:“既然耶律先生不肯信的话,那就请耶律先生即刻回去向你家皇帝复命,就说我大宋大军即刻北上出征,收复我燕云之地,让他的那些英勇的铁骑准备作战吧!”说完这话,就挥了挥手。 耶律猛哥呆了呆,不由得死死的盯着栾飞看了片刻,随即望着童贯,大声的说:“童太尉,这小子如此不知轻重,竟然越俎代庖,你也不管管吗?” 童贯虽然是个怂货,但同时也是个人精,他本来还暗暗恼恨那栾飞擅自乱说呢,如今一听耶律猛哥这么质问,立即看透了其中的猫腻,原来这栾飞小儿真的一语戳破了耶律猛哥的软肋,看来辽国人真的不敢战了啊。 既然如此,童贯当然瞬间就雄起了。 当下,童贯冷冷的看了看耶律猛哥,随即摇了摇头说:“耶律先生有所不知,栾公子乃是我家官家亲自任命的全权谈判人选,对辽的战与和,皆由栾公子全权负责。”说完这句话,竟然耸了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架势。 耶律猛哥一看这架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什么节奏? 你们大宋人不是最讲究资历的吗? 按照通常的套路,这栾飞小儿如此擅自做主,那童贯又是出了名的奸臣,岂能轻易容忍这一切? 如今,这童贯竟然还真的容忍了这一切? 难道,那大宋的皇帝,真的全权委托了这栾飞小儿负责谈判一事? 想到这些,耶律猛哥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虽然,他与栾飞相识不长,但是却也深切领会到栾飞的难缠之处。 所以,对于栾飞的威胁,耶律猛哥自然是深切的明白。 要是,真的由这栾飞小儿全权负责这一切的话,那么对于我大辽来说,无异于是一场空前的灾难。 难道,我大辽真的是气数已尽了吗? 耶律猛哥瞬间竟然有了无限的悲观的情绪,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童贯在一侧看了,不由得喜笑颜开,他万万没想到,这不可一世的耶律猛哥,竟然真的被栾飞小儿给彻底击碎了心里的防线,瞬间怂成了这样。 想到当初被那耶律猛哥屡屡欺负的样子,童贯顿时觉得好生畅快,一时之间,情难自已,干脆哈哈大笑起来,站起身来,望着耶律猛哥笑着说:“耶律先生怎么了?何必如此作态?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是真的身体不适的话,我大宋可是多的是名医,某家即刻派人请来郎中,帮助耶律先生好好诊脉一下。” 第一百八十七章 栾飞的弱点 耶律猛哥到底还是满身怨气的走了。 童贯看着耶律猛哥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栾飞暗暗摇了摇头,心里很是不以为然。 这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 本来我大宋如今就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大宋又不缺乏人才,只要换个脑子正常点的,就能把辽国使者给挤兑的没脾气。如童贯这样的怂货,也是没谁了。 心里这么想着,但面子上好歹也要给童贯留一些薄面吧? 栾飞便朝童贯拱了拱手,准备告辞。 童贯此时对栾飞的印象倒也不错,竟然主动挽留着栾飞吃个饭。 要是换做别人,除非是那些自诩清高的正直之士,要不然童贯堂堂太尉相约,肯定会屁颠屁颠感激涕零的同意的。 只不过,栾飞此时实在是没这个兴趣,便摇了摇头,婉言拒绝了。 童贯一见栾飞居然拒绝了自己的邀请,一张脸顿时沉了下来,这就有点不给面子了吧。 当下,童贯有些不快的望着栾飞,沉声说道:“栾公子好生繁忙。” 这番话的隐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按理说,此时难得童贯对栾飞印象不错,栾飞应该知趣一些,趁机修补一下之前与童贯出现的一些略微紧张的关系才是。 但栾飞此时显然没有这个觉悟,当然该给童贯留的面子,还是要留的,所以,断然生硬的回绝,是要不得的。 栾飞望着童贯,很是为难的说:“太尉大人,杨菁还在房间等着我呢......”说完,贱贱的朝童贯眨了眨眼睛,一副你懂的表情。 童贯果然秒懂了,“哦”了一声,随即猥琐一笑说:“原来如此啊,既然如此,那某家就不打搅栾公子的好事了。” 毕竟,栾飞与杨菁的关系,几乎早已是公开的秘密,童贯当初在东京的时候,可就听说过栾飞与杨菁早就搞到了一张床上的这件事,如今听了栾飞这么一说,顿时就理解了。刚才对栾飞的那点成见,也顷刻之间一扫而空。 栾飞笑了笑,朝童贯拱了拱手说:“如此,栾飞就先告辞了。” 童贯忙道:“栾公子请便。” 栾飞辞别了童贯,转身就走。 为了表示自己是真心实意心急火燎的赶回去与那杨菁鬼混,栾飞走起来的步伐显得匆忙很多。 童贯望着栾飞的背影,我擦勒,这不分明是色鬼赶着去投胎的节奏吗?看来这小子果真没有骗我,真是赶着回去与那杨菁鬼混了。 嗯,童贯不禁若有所思起来。大家伙都说这栾飞小子如何如何,仿佛这栾飞小子奸诈无比根本没有任何弱点似的。谁说栾飞小子没有弱点的?这不也有弱点呢吗?比如,这小子显然是个色中饿鬼! 又联想起那栾飞在东京城的时候,竟然不管不顾,先后两次泡了官家的马子李师师,童贯更加印证了自己心里的判断了。 既然如此,童贯反倒是瞬间计上心头了。 既然这栾飞小子好色,那就以后想要收买栾飞小子的话,就从女色的身上下点功夫了。 虽然,那杨菁小妮子貌美如花,看起来很有滋味,但是童贯几乎用脚趾头想想,也能明白,栾飞每天守着这么一个女人,迟早有一天会厌烦的,倒不如提前给他物色个别的口味的美女,然后送给栾飞,如此一来,栾飞势必会对自己感恩戴德。 到时候,自己岂不是就能把栾飞收到自己麾下呢吗? 想到这些,童贯不由得大为得意。 对于童贯这样的人来说,也许他在面对耶律猛哥这样的猛人后,是个不折不扣的怂货;也许在面对事关江山社稷国计民生的难题的时候,童贯束手无策只能尸位素餐行政不作为。 但是,你要童贯搞起拉帮结派阴谋诡计收买人心等等之类的事情来,童贯那可是轻车熟路,谁也比不上他明白呢。 这些年来,只要童贯想要拉拢的人,他肯定会穷尽一切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也要把对方拉拢到手。 喜欢官职的,就给他弄个什么官当当;喜欢银子的,就给他一大笔赏赐就是。至于眼前这个栾飞小儿,既然他喜欢美色,童贯就开始物色起自己手上的那些美色资源了,琢磨着哪一个美色适合栾飞的口味,能够把栾飞拿下了。 这也正是童贯能够位极人臣,成为当世四大奸臣之一的原因所在。 相比童贯望着栾飞的背影在琢磨着他的那些阴谋诡计,耶律猛哥也望着栾飞,然后干脆利落的跪拜了下去。 栾飞本来以为那耶律猛哥必然走了,他正装的煞有其事的快步走出,准备回去找那杨菁呢。 结果万万没想到,刚刚走出院子,就正好撞见那耶律猛哥站在那里巴巴的等着呢。 栾飞见状,不由得呆了呆,望着耶律猛哥,一时之间,倒是摸不透这耶律猛哥的意思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又堵在这里等我? 难不成,这厮还不死心,非要与我辩论一番? 或者,干脆气急败坏,想要与我放手一搏,用武力来解决一切? 要真是后者的话,栾飞就顿时觉得头皮阵阵发麻了。 虽然说,之前在驿馆里两个人干的那一架,栾飞看起来占了优势,把那耶律猛哥狠狠地胖揍了一顿。 但是实际上,正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一样的道理。 耶律猛哥好歹也是大辽响当当的勇士,怎么会整个过程都在被动的挨揍? 栾飞在胖揍耶律猛哥的同时,实际上也没少挨那耶律猛哥的拳脚。 搞得栾飞心里一回味起当初与那耶律猛哥的厮打场景,栾飞心里就阵阵发怵。 当然,这种心里的发怵,是隐藏在内心深处的。 表面上,为了充分展现自己的逼格高大上一些,栾飞在外面一向都是装的毫不在乎似的。 但是自己究竟受了多少苦,自己心里最清楚。 所以,如今栾飞一想到耶律猛哥又有来跟自己厮打的可能性后,不由得也是心里阵阵发虚了。 当然,表面上,栾飞还是要装出一副傲然的表情,好像耶律猛哥在他眼里,连蝼蚁都是不如呢。 第一百八十八章 奇迹的一幕 这边,栾飞依然在逼格满满的摆出一副傲然的姿态,想要把那耶律猛哥给震慑住呢。 结果没想到,耶律猛哥很是不给力,竟然二话不说,直接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了。 这一跪,可算是彻底把栾飞搞懵圈了。 栾飞呆呆的望着耶律猛哥看了片刻,随即才恍然醒悟过来,原来这丫的是怂了啊。 什么狗屁的辽国勇士,什么之前张牙舞爪好不嚣张的样子,实际上骨子里不过是欺软怕硬之徒罢了,如今面对着绝对的强势,这不瞬间就怂了下来? 想到这些,栾飞的逼格更加爆棚起来,傲然的微微仰起头,睥睨的看着那耶律猛哥,淡淡的说:“耶律先生此举何意?何故行此大礼?” 耶律猛哥望着栾飞,虽然他心里很不爽,虽然他很是不愿意对这栾飞小儿下拜,如此也太有辱自己的身份了,但是没办法,为了大辽的江山,即便是比这更沉重的屈辱,自己也要承受啊。如果真的能够用这一拜,为大辽换取一线生机,耶律猛哥觉得还是值得的。 打定主意后,耶律猛哥便拼命收起了心中的屈辱感,望着栾飞,很是真诚的说:“求栾公子给我辽国指点一条生路。” 不远处,早有人把这一幕快速汇报给了童贯。 童贯此时正坐在屋里回味刚才那整个过程呢。 大家同样是宋人,怎么彼此之间的差距这么大呢? 况且,自己乃是堂堂的太尉,权势熏天,圣眷日隆,不论是身份还是地位,岂是那栾飞小儿能够比拟的? 结果,那栾飞小儿偏偏能够把那大辽的使者耶律猛哥给吓唬走,而自己面对那耶律猛哥的恐吓,却束手无策,这是不是有点太难以接受了? 想到这些,童贯就觉得心里难受,于是他此时就坐在大厅里,干脆什么也不作,就坐在那里暗暗的回味着栾飞与那耶律猛哥交涉的每一个细节,希望从中能够学习借鉴一二,这样下次自己单独面对那耶律猛哥的时候,也就不会如此的狼狈了。 但是,童贯不知道的是,有些东西,是永远也学不会的,比如底气,比如勇气。 童贯此时正坐在那里慢慢的品位呢,结果属下进来如此这般一说,童贯顿时惊呆了,险些惊掉了下巴。 这究竟是什么节奏?那栾飞小儿还真要逆天了不成?那不可一世的大辽使者耶律猛哥,竟然在外面对栾飞小儿下跪了? 童贯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望着那属下喝道:“不准妄言!大辽使者乃是何等的身份,岂会贸贸然对那栾飞小儿下跪!” 那属下听了,哭丧着脸说:“太尉大人,属下所言,句句属实,绝无一个字的虚妄之处。要是有一个字是假的,还请太尉大人治罪!” 童贯听了这话,不由得呆住了。 他混迹官场这么多年,察言观色品人鉴言的本领还是很高超的。 如今,童贯一听那属下这么说,立即判断,属下还真的没有撒谎,那耶律猛哥还真在外面朝栾飞下跪呢。 但是童贯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便二话不说,腾的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快步朝外面走去。 他要亲眼见见这一传奇的一幕。 毕竟,自大宋建国以来,我大宋对辽国可是低声下气当小媳妇好多年了,即便是辽国的使者来见我大宋的皇帝,也从来没有下拜的道理。如今,那辽国使者耶律猛哥竟然主动向栾飞下拜,那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奇闻。 童贯要亲眼见证一下这个传奇的时刻。 当下,童贯快步走出,远远看去,顿时惊呆了。 他分明看见,那大辽使者耶律猛哥果然朝着栾飞跪在地上。 而且,好在童贯出来的够快,要是再晚一步,自己还真就错过了这一划时代意义的一幕了。 因为,童贯出来的时候,亲眼看见那栾飞正扶着那辽国使者耶律猛哥缓缓的站起来。 童贯呆呆的望着这难以置信的一幕,不禁摇了摇头。 栾飞望着耶律猛哥看了看,耳中听着耶律猛哥的话,不禁淡淡一笑说:“耶律先生开什么玩笑?辽国朝野人才济济,我栾飞不过是一介宋人,岂能指点你辽国一条生路?” 耶律猛哥听了这话,二话不说,重重的把头磕在地上。 这一下,周边那些人都不淡定了。 他们身为宋人,自打出生的那一天起,就有不止一人告诉他们,宋人在辽国人面前是丝毫没有地位的,一向都是低三下四当小媳妇的命,辽国人在宋人面前不但飞扬跋扈,而且还恣意敲诈勒索。 自打他们参军以来,更加深切的感受到宋人在辽国人面前没有尊严的这一点。 对于这一点,他们在暗暗痛苦的同时,也是默默接受了这一命运的安排。 甚至,有不少人曾经暗暗的埋怨,为什么自己生而为宋人,而没有生而为辽人呢? 要不然,也不至于如此的低三下四了。 所以,这些年来,这些人可是没少的自怨自艾。 即便是这次,大宋屯驻大军准备一举收复燕云之地,他们有些人的内心深处,依然恐辽症泛滥,对于战事的前途并不看好。 结果万万没想到,如今竟然亲眼看见不可一世的辽国使者,向栾飞下拜。 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后,这些人顿时就不淡定了,不少人都红光满面,浑身热血燃烧起来。 虽然,那耶律猛哥并没有向他们下拜,但是他们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严。 在他们看来,如今那不可一世的辽国使者主动向栾飞下拜,那么只能说明一点,就是辽国如今的局势真的堪忧,大宋真的是占尽了优势。 要不然,辽国这次又岂会主动示弱,跪地请求指点生路? 想到这些,所有人都不由得精神振奋,满脸期待的望着给他们制造出这奇迹一幕的栾飞,目不转睛的望着事态接下来的走向。 甚至,有的人心里在暗暗的期望,栾飞能够狠狠地羞辱一下这跪在地上的辽国使者,或者干脆把这该死的辽国使者干掉,让他们狠狠地出一口恶气。 第一百八十九章 壮士断腕 事实证明,栾飞还是让他们失望了。 栾飞并没有如大家预想的那样,各种狂虐辽国使者耶律猛哥。 相反,栾飞反而缓缓的伸出了双手,把那跪在地上的耶律猛哥缓缓的扶了起来。 看见这一幕后,众人不由得大为失望,呆呆的望着,有点难以理解栾飞的所为。 栾飞当然懒得理会这些人的这点龌龊心理。 在栾飞看来,如果羞辱耶律猛哥就能快速收复燕云之地,当然再好不过。 如果羞辱耶律猛哥毫无用途,甚至除了自己过了一时的痛快后,在收复燕云之地上,还会起一定的反作用,那就有点太蠢了。 以最小的代价,收复燕云之地,在栾飞心里就是最大的战略。 所有的一切行动,都要为这个最高的战略目标而服务。 正是基于这个认识,如今栾飞缓缓伸出手来,主动将耶律猛哥扶了起来。 耶律猛哥感受到栾飞伸出来的双手,不由得呆了呆,抬头望着栾飞,表情很是诧异。 栾飞坚定的点了点头,然后固执的把耶律猛哥扶了起来。 耶律猛哥又不是天生的贱骨头,他当然不愿意自己堂堂大辽勇士,就这样给栾飞小儿下跪了,于是便也就坡下驴,跟着栾飞的搀扶,而缓缓的站了起来。 当下,栾飞望着耶律猛哥,缓缓地说:“耶律先生,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辽国蛮夷之邦,能够在这么个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派你来当使者,足以说明辽国气数未尽。” 耶律猛哥听了,不由得心里一暖,刚才因为跪拜下去对栾飞产生的怨恨,顷刻之间就一扫而空。 这也许就是知音难觅的巨大作用吧。 毕竟,刚才跪拜下去,耶律猛哥可是想了很多的。 他不但想到了自己大辽勇士的尊严,更是想到一旦这件事被传扬到了朝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尤其是自己的那些政敌,会趁机张牙舞爪上蹿下跳,各种攻击自己丧权辱国呢。 虽然为了大辽的江山社稷生死存亡,耶律猛哥不怕杀头不怕身败名裂,但是只要有一点可能,耶律猛哥还是想要保全一下自己的名声,尽量保留一点尊严的。 这种复杂的心理驱动下,耶律猛哥心里就显然很是纠结矛盾之余,尤其孤独,担心没人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担心没人理解自己心中的悲苦孤独。 结果没想到,自己下拜的对象,看似年纪轻轻毛还没长全的栾飞小儿,竟然第一个就理解了自己。 想到这些,耶律猛哥又岂能不感动呢? 当下,耶律猛哥深呼了一口气,望着栾飞,声音几乎哽咽了下来:“栾公子,感谢你的理解。”顿了顿,望着栾飞,徐徐的说:“还望栾公子为我大辽指点一条生路,我大辽必将不胜感激。”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说:“大辽的生路,不是掌握在我宋人的手里,而是掌握在大辽自己的手里。” 耶律猛哥听了这话,不由得一呆,望着栾飞,徐徐的问:“还望栾公子能够明示。” 栾飞听了,深吸了一口气,望着耶律猛哥,说:“只要主动归还燕云之地,那么宋辽之间最大的隔阂,将不复存在,我大宋也就没有必要非得大动干戈了。到时候,辽国就可以集中精力,趁着女真人还没有彻底形成席卷山河的气势,趁早把女真人彻底的剿灭下去。” 耶律猛哥听了,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栾飞。 燕云之地...... 怎么又是燕云之地! 耶律猛哥临行之前,大辽朝野就已经知道,宋人此次出兵,对于燕云之地乃是势在必得。 这一点,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 大宋自打立国以来,几乎无时不刻都在惦记着燕云之地呢。 只不过,碍于实力不济,始终把这觊觎燕云之地的心思,深深的埋藏在心底。 如今,大辽内部女真人叛乱,搞得大辽焦头烂额,如此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大宋岂能放过?自然是抓住这个大好时机来收复燕云之地了。 对于这一点,大辽也早已经有了思想准备。 但是,大辽也知道燕云之地对大宋意味着什么。 燕云之地,不但是大辽极为重要的赋税来源,更是大辽对大宋保持战略威慑、时刻制造战略讹诈的重要基地。 这种情况下,大辽又岂会愿意轻易将燕云之地归还给大宋? 想到这些,耶律猛哥不由得死死的盯着栾飞,心里也在快速的权衡着。 栾飞当然知道耶律猛哥心里所想,不由得淡淡一笑,盯着耶律猛哥,徐徐的说:“耶律先生,事已至此,还请认清形势。如今,大辽江山社稷已经岌岌可危,而燕云之地我大宋可谓是势在必得。这种情况下,燕云之地,对于大辽来说,不但是一块鸡肋,更是一根毒刺。如果继续死守着燕云之地不肯撒手,那么大辽就人财两空,什么都捞不到,只会落了个亡国灭种的结局。反之,要是大辽在这个生死关头主动壮士断腕,果断把燕云之地归还给大宋,换取大宋的谅解,然后收缩拳头,集中精力对付女真人,未尝没有保持江山社稷的机会。如此一来,虽然大辽的疆域、人口、赋税少了,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大辽至少可以借此保持一线生机,总比被大宋与女真人联合灭掉的好一些。耶律先生乃是聪明人,这些道理,就不需要我栾飞多说了吧?”说完,目光炯炯的望着耶律猛哥。 耶律猛哥听了这话,不由得深深的吸了口气。 栾飞所说的道理,耶律猛哥当然最是清楚不过。 可以说,这段时间,自打耶律猛哥接受这份使命以来,耶律猛哥几乎无时不刻都在思忖这个问题,最终悲剧的发现,要是真的大宋下定决心要与女真人联合的话,除非大宋的军队真是一群低能弱智指挥的,否则只要大宋的军队还算靠谱,那么摆在大辽面前的生路只有一条,就是主动归还燕云之地,想办法与大宋化干戈为玉帛,从而让大辽可以集中精力,专心致志的对付女真人的叛乱。 如今看来,一切的一切,还真被自己不幸料中。 第一百九十章 适当的帮助 瞬间,那耶律猛哥就显得颓然了许多,整个人呆呆的立在那里,好像浑然失去了生机似的,苦笑着摇了摇头,满脸的悲哀。 毕竟,曾经在他心目中无往不胜的大辽国,如今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他心里又岂能不难受至极呢? 栾飞当然理解耶律猛哥的这种心情。 而且,抛开敌对的立场不论,栾飞反倒是通过这件事,对那耶律猛哥暗暗产生一点欣赏之意呢。 只不过,欣赏归欣赏,国家的大事,岂能代替个人的私情? 况且,以往大辽强盛的时候,可有几时怜悯过大宋?不是一直往死里欺负大宋吗?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栾飞必须要硬起心肠来,望着那耶律猛哥,一字一顿的说:“此事事关辽国的江山社稷的生死存亡,如今时间宝贵,晚一天痛下决心,就可能让辽国距离亡国之日更进一步。耶律先生,你是个聪明人,这点道理,你该当明白的。” 耶律猛哥呆了呆,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望着栾飞,徐徐的问:“要是大辽真的愿意把燕云之地主动归还的话,那么大宋真的不会继续与大辽为难了?” 栾飞听了,望着耶律猛哥,笑了笑说:“要是辽国真的表现出足够的诚意的话,我大宋非但不会与女真人联合灭辽,相反要是辽国后期实在是支撑不住的话,大宋还可以提供必要的帮助的。” 这一番话,顿时让那耶律猛哥浑身不由得一震,呆呆的望着栾飞,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许久,耶律猛哥才惊醒过来,他仔细观察了一下栾飞的表情,觉得栾飞似乎没有在与自己开玩笑,不由得试探性的问:“栾公子所言属实?”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句句属实。” 耶律猛哥听了这话,仍然感觉难以理解。 毕竟,大宋与辽国虽然自打檀渊之盟以来,号称是兄弟之邦,但实际上两国都心里有数,两国乃是不共戴天的世仇。这种情况下,如今大辽面对着女真人的叛乱,大宋又明确表示要与女真人联合灭辽。即便是大辽主动把燕云之地归还给大宋,这种情况下,大宋不继续与女真人联合灭辽,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又怎么可能反过来帮助大辽消灭女真呢?难道,大宋就不怕女真人被剿灭后,大辽回过头来翻脸不认人,集中兵力继续欺负大宋吗? 正是充分认识到以上这些问题,耶律猛哥才觉得实在是难以置信栾飞的承诺。 他总觉得,栾飞的提议,似乎有很大的忽悠的成分呢。 但是,耶律猛哥又凭借着他多年察言观色养成的本领,凭着他的直觉,感觉栾飞似乎没有与自己开玩笑忽悠自己呢。 这种情况下,耶律猛哥就感觉更加难以理解了。 于是,耶律猛哥无奈之下,只有死死的盯着栾飞,希望栾飞能够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栾飞望着懵逼的耶律猛哥,终于笑了,他当然要跟耶律猛哥解释个清楚了,要不然耶律猛哥心有疑忌顾虑的情况下,肯定不能放开怀抱相信大宋的诚意,到时候还如何兵不血刃的收复燕云之地? 当下,栾飞望着耶律猛哥,徐徐的说:“耶律先生不必有所顾虑,栾飞所言,句句属实。” 耶律猛哥听了,望着栾飞,“哦”了一声,等待栾飞的答疑解惑。 栾飞笑了笑,接着说道:“耶律先生,我且问你,那女真人战力如何?” 耶律猛哥听了,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徐徐的说:“勇猛异常,其彪悍的实力,犹在我大辽当年之上。”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说:“耶律先生能说出这番话来,足以说明耶律先生也是个志诚之人。既然如此,耶律先生为什么不想想看,既然大辽都认识到了女真人的可怕,我大宋人才济济,难道就认识不到这一点吗?” 耶律猛哥听了,不由得一呆,望着栾飞,问:“栾公子,你的意思是......” 栾飞淡淡一笑,接着说道:“耶律先生,想那女真人虽然兵力远远赶不上你大辽的铁骑,但是女真人战力彪悍,你们大辽便是兵力五倍甚至十倍女真人的兵力,竟然也打不过女真人,这说明什么?说明女真人新生之野人,实在是充满了破坏性。而且,女真人本来就是蛮夷之人,不通孔孟之道,与野人何异?反倒是大辽不少王公贵族,都尊崇我儒家礼教,倒是与我大宋有共同之处。这种情况下,大辽与我大宋共存,两者还能维持表面的均衡,确保彼此之间井水不犯河水。要是那女真人真的把大辽给灭掉,以女真人的野性难除的本性,他岂会与我大宋相安无事?定然会疯狂的南侵,攻打我大宋。而那女真人的战力,又犹在大辽铁骑之上,到时候我大宋承受的战略压力,可想而知,不知道又有多少无辜的大宋子民,要被那女真人蹂躏、杀戮呢。这种情况下,我大宋岂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惨剧的发生?因此,到时候适当的援助一下辽国,实际上就是在保护我大宋的未来。还望耶律先生不必迟疑,可以如此回复你家皇帝。只要辽国愿意归还我大宋燕云之地,那么,咱们一切都好商量。只要把燕云之地归还,届时,我大宋非但不会与女真人联合灭辽,相反还会帮助辽国人抵御女真人的进攻。不知道耶律先生以为如何?”说完这话,目光炯炯的望着耶律猛哥,等待耶律猛哥的答案。 耶律猛哥听了这番话,不由得深深的吸了口气,望着栾飞,一时之间竟然有些难以裁决了。 毕竟,栾飞说出的这番话,实在是事关重大,耶律猛哥虽然被大辽皇帝全权委托负责来大名府谈判一事,但是如此大的事情,耶律猛哥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擅自做主了。 所以,不论如何,耶律猛哥也要第一时间把这些信息快速的消化,然后想办法回去如实禀报辽国皇帝,请皇帝自行定夺。 第一百九十一章 童贯的奢望 耶律猛哥虽然已经被栾飞的那番话说动了。 但是,毕竟这事事关国家大计,作为一个称职的使者,当然想尽办法要为自己的国家争取到更多的利益了。 而发现对方的弱点后,立即坐地起价,就是谈判的时候一个不二的法门。 耶律猛哥显然也是个中的行家里手。 他在发现原来大宋的心里也是怕极了那野性难除偏偏战斗力爆棚的女真人的时候,立即觉得这是个敲诈勒索的良机,可千万不能随便错过了。 于是,耶律猛哥忽然笑了。 栾飞一看耶律猛哥忽然这副尿性,顿时就明白过来,瞅瞅你这点出息,真是个称职的使者呢。 不过,我栾飞也不是吃素长大的,既然刚才敢全都跟你和盘托出这些事,自然就不怕你横生枝节来坐地起价要挟我了。 果然,耶律猛哥没有让栾飞失望,正如栾飞所预料的那样,耶律猛哥满脸讥嘲的望着栾飞,笑了笑说:“栾公子啊栾公子,你刚才也说了,既然你大宋也知道那女真人野性难除的道理,那就更该与我大辽同舟共济同仇敌忾才是,哪里有反倒与野人联合起来趁火打劫的道理?我大辽虽然如今境况危险,局势狼狈,但却也没有到那山穷水尽的地步,而且我大辽国人个个都有两根硬骨头,被人敲诈勒索,恶意胁迫的事情,便是宁死也不肯屈服的。因此,栾公子竟然要逼迫我大辽主动归还燕云之地,简直是异想天开。我大辽便是还有一兵一卒,便是有一个男子,就断断不能将自己手中的土地拱手相让的!” 说完这话,满脸傲然的望着栾飞,活脱脱一副英雄铁汉的形象。 栾飞见了,不由得阵阵无语,居然装的如此的铁汉?好像那燕云之地,本来就是你大辽的固有领土似的。燕云之地,分明乃是我汉人自古以来的领土,我大宋作为汉人国祚的继承者,自然也拥有燕云之地的固有主权,岂能任由你辽国人一直霸占? 栾飞冷冷的看了看耶律猛哥,摇了摇头,笑着说:“耶律先生此言差矣,没错,你大辽国确实硬汉还是有的,你大辽国便是个个都是铁汉,宁死也不肯眼睁睁看着燕云之地的土地交出去,那又当如何?难道你大辽的男子都是铁汉,我大宋的男子便都是怂包吗?燕云之地,自古以来便是我汉人的固有领土,我大宋既然是汉人国祚的继承者,自然拥有燕云之地的当然主权,岂能一直任由你辽国始终无礼霸占?燕云之地被无端侵夺,可以说是我大宋百十年来最大的创伤。百十年来,我大宋但凡有些血性的男子,无不做梦都要收复燕云之地,帮助我汉人洗刷耻辱,将你辽国人杀个干净!”说到这里,不由得咬牙切齿的瞪着耶律猛哥。 耶律猛哥见了,没来由的觉得暗暗的打了个寒颤,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毕竟,这百十年来,大宋与大辽之间虽然维持着表面的和平,但是两国从朝野到民间,彼此仇恨的浪潮从未停歇过。 这一点,即便是两国的当政者都承认。 栾飞望着耶律猛哥,接着说道:“燕云之地,可谓是悬在我大宋每一个血性男儿头上的一把刀,扎在每个大宋血性男儿心上的一根毒刺。一朝不把这把刀取走、不把这根毒刺拔出,那么宋辽之间,就永远没有真正的和平!而要想爸走这把刀、拔出这跟毒刺,唯一的办法,就是大辽主动将燕云之地归还给大宋,以充分体现大辽对大宋的足够的诚意。这一点,耶律先生总不会否认吧。” 耶律猛哥听了这话,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这一点他确实是难以否认。 栾飞望着耶律猛哥,接着说道:“所以,要想让大宋在关键时刻能够放弃成见,不但不与女真人联合灭辽,而且还能够给辽国提供必要的帮助,关键就取决于大辽能否主动归还燕云之地,主动把悬在大宋头上的这把刀、扎在大宋心头上的这根毒刺拿走拔出。所以,辽国必须主动把燕云之地归还,否则,我大宋便是冒着与那女真人最终开战的危险,这一次也要不惜一切代价,坚决与女真人联合,先灭了大辽,把燕云之地夺回来再说!”说完,恶狠狠的瞪着耶律猛哥,然后一字一顿的不无警告的口吻说:“这是我大宋基于与辽国多年来的兄弟之盟,而对辽国的最后一次忠告,希望辽国能够珍爱这一次难得的机会。” 说完这番话,举起手来,朝耶律猛哥拱了拱手,然后一言不发,从那耶律猛哥身侧走过,径直去了。 耶律猛哥见状,不由得呆了呆,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不远处,童贯也是目瞪口呆的望着整个过程,老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虽然,童贯没有听清楚两个人对话的全过程,但是童贯到底是人精,他通过那耶律猛哥接连变幻的表情,就已经初步断定,栾飞肯定是把那耶律猛哥给修理服帖了。 看到这一幕后,童贯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看来这收复燕云之地,立下这不世奇功,还真离不开那栾飞呢。 只不过,如此大的功劳,自己堂堂太尉,风头竟然要被那栾飞超越,似乎很没面子呢? 要不然,自己在其中偷偷的来那么一下子?让栾飞小儿也立不下这旷世奇功? 但童贯,很快就自己否决了这个念想。 这倒不是童贯有多么的高风亮节。 主要是童贯忽然想了起来,据说那栾飞小儿是个很高风亮节的人呢。当初在郓城县剿灭梁山泊土匪的时候,栾飞也把大部分功劳主动分让了出去,要不然以栾飞所立下的功劳,所受到的封赏又岂会那么单薄? 这种情况下,童贯自然而然的就想到,既然那栾飞当初在郓城县剿灭梁山泊的时候,都能够那么的高风亮节主动让出那么多的功劳,那么这次与自己合作,没理由不高风亮节,把主要功劳让给自己的道理。 第一百九十二章 身份 童贯此时还满心沉浸在栾飞在立下旷世奇功后,如何如何高风亮节,主动把诺大的功劳让给自己的美梦。 那边,那耶律猛哥也终于醒觉了过来,想到那栾飞最后的忠告,其实也可以说算是最后的通牒之后,耶律猛哥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耶律猛哥是个明白人,当然知道如今大辽所面临的危险局面。 同时,通过栾飞刚才那番表情,耶律猛哥更是知道,栾飞绝没有在跟自己开玩笑。 虽然,以栾飞的身份地位,按理说没有能力左右大宋的国策才是。 但是,不知道怎么原因,耶律猛哥竟然对栾飞的那番威胁深信不疑,对栾飞的能量,更是深信不疑。 这种情况下,耶律猛哥自然是一点怠慢的心思都不敢有了,深吸了一口气,决定立刻亲自赶回去一趟,当面拜见皇帝,向皇帝面呈一切,恳请皇帝主动将燕云之地归还给大宋。 虽然,这样做很危险,万一触怒了皇帝,或者满朝文武纷纷喊打喊杀,皇帝承受不了巨大的压力,到时候自己都有被推出来背黑锅被干掉的风险。 但是,如今大辽的江山社稷,实在是岌岌可危了。 耶律猛哥身为大辽的宗室,身为一个心里还有大辽江山社稷之人,他觉得,只要能够有一分挽救大辽江山社稷的可能,便要努力去争取去尝试。 哪怕,为此而牺牲自己的性命,耶律猛哥也在所不惜。 想到这些,耶律猛哥终于下定了主意,顿时觉得浑身好像充满了力气似的。 当然,临走之前,耶律猛哥还是望了一眼远处的童贯。 事实上,刚才童贯一出来的时候,耶律猛哥就看见童贯了。 只不过,自打自己在童贯面前挥舞了一番拳头、成功把童贯恐吓住以后,耶律猛哥就打心里鄙视童贯,觉得这么个人尸位素餐来统兵在此,实在是大宋的莫大的悲哀。 如此心境下,耶律猛哥又岂会把童贯这么个在大宋炙手可热的权贵放在眼里? 当下,耶律猛哥冷冷的看了一眼童贯,然后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童贯眼见耶律猛哥如此藐视自己,不由得心里一凛,这人太过分了。 只不过,童贯骨子里实在是已经深深的患上了“恐辽症”,即便栾飞帮忙童贯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童贯虽然感觉心里痛快了不少,但童贯骨子里的那种“恐辽症”还在。 这种情况下,童贯虽然很是愤怒,却到底没敢发作出来,只能气急败坏的望着耶律猛哥逐渐远去的背影,偏偏连个屁都没敢放出来。 栾飞终于回到了房间。 杨菁却已经坐在那里望着窗外发呆呢。 如今,杨菁终于等到栾飞回来了,不由得暗暗的松了口气说:“你总算回来了?” 栾飞听了,笑了笑问:“怎么?很关心我吗?” 杨菁听了,白了栾飞一眼,笑着说:“想得美,有什么好关心的。” 栾飞笑着说:“就不怕我被那童贯暗算了?” 杨菁听了,摇了摇头说:“不怕,那童贯算什么东西,哪里能够暗算的了我们的栾公子呢?栾公子是什么人?可是连官家都敢硬怼的人,区区童贯,又能怎么的栾公子?” 栾飞听了,不由得笑着说:“倒是难得你如此看得起我,我栾飞真是受惊若宠呢。” 杨菁听了,笑了笑说:“看把你能耐的,对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你是怎么拿下童贯的?不管怎么说,那童贯可也是个出了名的小心眼。” 栾飞听了,笑着把整个过程如实跟杨菁讲了一遍。 杨菁听了,不由得呆了呆,望着栾飞说:“如果辽国主动归还燕云之地,你真的要帮助辽国对付女真人?” 栾飞听了,笑了笑,眨了眨眼睛说:“燕云之地已经被辽国人侵夺上百年,这么多年下来,如今一朝被我宋人收复,稳定秩序安抚人心自然是首当其冲,一时半会之间无力援助辽国,也是情理之中。” 杨菁听了,这小子还真是憋着坏呢,先忽悠着辽国把燕云之地归还回来再说。 只不过,总这样忽悠,也不是个办法吧。 杨菁望着栾飞,徐徐的说:“可是我大宋乃是礼仪之邦,历来诚信为主,既然你答应了帮助大辽,难道就一直以这么个理由拖着不援助辽国吗?如此,恐怕就有些......” 栾飞听了,叹了口气说:“后期自然是要真正帮助辽国的,要不然,那女真人野性难除,战力强悍,即便是大辽真的没有了来自于我大宋的压力,可以集中全部力量去剿灭女真人,但是大辽的军队这些年来早已经外强中干了,便是全部兵力都押上去剿灭女真人,又能有几成胜算?到头来,我几乎可以断定,辽国人要是没有我大宋的援助,势必要败在女真人的手里。真到了那时候,我大宋岂不是要独自面对战力强悍的女真人?那样的话,对我大宋来说,无异于一场比辽国人更加恐怖的压力,不知道多少汉人要无辜惨死呢。因此,我们初期可以放任辽国人与女真人两虎相争,我们坐山观虎斗,但是后期我们必须要在必要的时刻及时介入,以免到时候辽国与女真人两虎相争后,一个更加危险更加恐怖的猛虎站在我大宋的对立面。” 杨菁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她倒也认可坐山观虎斗,然后伺机及时介入,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保持大宋的战略优势,尽可能的减少大宋的江山社稷的危险。 只不过,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栾飞的战略推演的基础上。 但是,目前有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始终没有得到有效的解决。 而在杨菁看来,这个关键性的问题要是解决不了,那么栾飞的所有规划,就将毫无意义,甚至,还会给栾飞带来杀身之祸呢。 当下,杨菁望着栾飞,徐徐的问:“你所说的确实很有道理,只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这么个问题,那就是你的身份。你不过是一个中下层军官,有什么资格擅自决定国家大计?要是这件事被那些文官知道了,别说你的整个计划要流产,便是你本人的性命,恐怕也是难以保全呢。” 第一百九十三章 能屈能伸 不管怎么说,栾飞本质上,不过是大宋中下层的一个丘八。 即便,栾飞现在看起来混的风生水起。 即便,栾飞如今十分的强势,甚至连大宋皇帝赵佶,栾飞都敢硬怼。 但这一切,依然无法改变栾飞乃是一个丘八的这一本质。 而大宋朝,自始至终,武将都是地位卑微的。 即便是那狄青,当初担任了大宋武将官职的巅峰,但是最终却也要夹着尾巴做人,别说参与最高级别的决策了,便是多说一句话,都会被那些文官集团们死死的咬着不放,最后活活的把狄青逼死。 更何况,栾飞这么个年纪轻轻又很有威望的中下层武将呢? 所以,如今杨菁提出的问题,确实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以栾飞的身份,连最起码的提出战略决策的资格都没有。 这种情况下,栾飞竟然胆敢擅自做主,就直接把未来对辽国、对女真人的决策给拍板定了下来。 这要是传扬出去,那些文官集团们,岂不是顿时就炸了锅? 到那个时候,文官集团们管你的决策究竟是不是利国利民呢。 总之,在文官集团们的眼里心里,你一个区区丘八,竟然越界,胆敢擅自就拍板决定了关系国计民生的决策,那你究竟想干什么? 到时候,本来处境就很不妙的栾飞,这一切岂不是等同于雪上加霜? 届时,栾飞的处境只会更加的尴尬,直至被这个万恶的体制彻底的压垮,碾碎。 杨菁满脸无奈的望着栾飞。 栾飞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杨菁能够想得到的道理,栾飞又怎能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呢? 只不过,如今局势都这样了,在栾飞看来,他哪里还顾得上那些文官士大夫都怎么想怎么看了? 要是一切还要依着那些文官士大夫的心性来,自己倒是安全了,但是国家呢?黎民百姓呢? 对于如今这个时期的文官士大夫的德行,栾飞是太清楚了。 要是继续由着他们胡乱折腾下去,眼睁睁的看着大宋沿着既定的历史轨迹继续的走下去,北宋灭亡为期不远,北方汉民被奴役的悲惨日子,也即将到来。 而这一幕,显然是栾飞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的。 这种情况下,栾飞只有咬着牙,不论如何也要先兵不血刃把燕云之地收回来,然后尽可能的利用辽人去消耗女真人的实力,最好两方都打得两败俱伤奄奄一息才好。 那样,至少就可以给自己预留更多的时间,从容去布局,尽可能的扭转整个大宋的战略劣势。 打定主意之后,栾飞望着杨菁,长叹了一口气,徐徐的说:“*******,*******。事已至此,只要能为大宋的江山社稷做一点贡献,只要能够为汉民百姓做一点贡献,我便是死了,也无怨无悔。” 杨菁听了,不由得悚然动容,满脸肃然的望着栾飞。 这句话,她可是不止一次听栾飞念叨过。 当初,第一次听栾飞念叨这句话的时候,她还觉得栾飞是在装呢,故意展现出自己高大上的形象。 如今,随着与栾飞的逐步了解,杨菁算是彻底明白过来,栾飞玩世不恭的外表下,是真的有一颗拳拳报国之心呢。 当下,杨菁满脸崇敬的望着栾飞,一时之间,忍不住,缓缓的靠在栾飞的胸前,希望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来展现自己对栾飞的崇拜之情。 栾飞将杨菁揽在怀里,轻轻的爱抚了一下。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是默默无语,谁也没有说什么。 空气也仿佛一下子凝滞下来了,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以及随之而来的悉悉索索声。 耶律猛哥快马加鞭赶回了辽都,拜见了辽国天子,详细禀明了此行的经过。 辽国天子听了,不由得勃然大怒:“宋人欺人太甚,竟敢趁火打劫,真是岂有此理。” 耶律猛哥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辽国天子望着耶律猛哥道:“爱卿以为该当如何?” 耶律猛哥沉吟着说:“陛下,如今局势如此,实在容不得我们半分选择。以臣之见,如果我们大辽非要两线作战的话,国力肯定难以支撑,到时候势必要吃大亏。既然如此,倒不如集中精力,逐个击破。” 辽国天子听了,望着耶律猛哥问:“爱卿之意,乃是答应宋人的条件,归还燕云之地给宋人,然后集中精力对付女真人?” 耶律猛哥道:“陛下,宋人暂时只不过是想夺回燕云之地,虽然伤筋动骨,但还不至于要我大辽的命。那女真人可是奔着灭掉我大辽的目的来的,必须要坚决先把女真人除掉。” 眼见辽国天子还在沉吟着,耶律猛哥当然明白陛下的心情,毕竟大辽自开国以来,一直都在开疆拓土,几时从嘴里往外吐过东西?如今,要是主动把燕云之地归还给宋人,那到时候整个大辽岂不是国人哗然?如何应对那汹涌而来的舆情?大辽皇帝,还有什么资格担任天子? 但是,此事毕竟事关重大,关系到大辽江山社稷的生死存亡,实在是容不得半点马虎。 虽然,耶律猛哥明知道,这种敏感的事情,一旦说的太多了,会被那些朝野之中的“正义婊”盯着不放口诛笔伐把自己活活骂死的,但是耶律猛哥身为大辽的宗室,岂能眼睁睁的看着大辽真的走上灭亡的那一天? 于是,耶律猛哥想了想,最终还是乍着胆子,望着辽国天子说道:“陛下,汉人有句话叫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我们辽人留着青山在,还怕没柴烧?咱们先把燕云之地主动归还给宋人,集中兵力剿灭女真人的叛乱。只要剿灭了女真人,到时候再掉转头来对付大宋,难道以大宋那纸糊的军队,还真的能够挡得住我大辽铁骑泰山压顶一般的攻势吗?到时候,燕云之地,不还是我大辽的囊中之物吗?”说完,目光炯炯的望着大辽天子,等着大辽天子痛下决心。 大辽天子听了这话,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沉吟起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一起完蛋 老实说,大辽天子最是清楚目前大辽所处的危险处境,更是知道耶律猛哥乃是大辽的忠臣,能够在这么个危险的关头,不顾个人安危,冒着被朝野骂死的危险,提出这么个能够解决实际问题的建议。 但是,耶律猛哥可以不顾个人安危,大辽天子却没有冒险的魄力。 毕竟,大辽可不是像大宋那样属于完全的集权制度,实际上大辽的朝野里,有着好几股势力都拥有着相当的独立性的。 这种情况下,一旦大辽天子犯下一些不可饶恕的错误,就会立即被敌对者抓住不放,然后拿这件事大做文章,制造舆论声势,逼迫大辽天子下台滚蛋,然后自己翻身当主人摇身一变成天子的。 正是深刻认识到这一点,所以,在大辽天子看来,自己要是真的擅自答应了耶律猛哥的建议,那么万一真的被政敌揪住不放大做文章的话,那么自己可就有下台的危险了。 而自古以来,天子下台的,几乎都是死路一条。 所以,如今摆在辽国天子眼前的局势很是明显。 要是听从耶律猛哥的建议,主动归还燕云之地的话,那么自己就会被立即赶下台,然后面临着死亡的威胁。 要是不听从耶律猛哥的建议,继续两线作战,虽然大辽的江山社稷也因此而岌岌可危,但至少目前短时间内,大辽不会瞬间完蛋。 也许,凭借着大辽广阔的土地以及威武的战士,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呢。 退一万步说,即便那样到时候大辽真的完蛋了,自己也可以与那些政敌手拉手一起完蛋,那样总强过自己一个人先完蛋的好。 基于这种考虑,大辽天子不由得长叹了一声,望着耶律猛哥,徐徐的说:“爱卿,朕知道你是忠臣,也知道你的建议,乃是金玉之言。只不过,我大辽自开国以来,一直都是在开疆拓土,几时主动丧权失地过?朕如今要是真的把这燕云之地主动归还给了大宋,恐怕朕明日也将为大辽所不容,身首异处也大有可能。因此,朕实在不能做大辽的罪人,还请你即刻回去告诉那宋人,让他们趁早打消这种念头。” 耶律猛哥听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己身为大辽的宗室,如今为了大辽的江山社稷,都不惜背负骂名冒着生命危险提出了这个建议。你身为大辽天子,竟然如此的胆小如鼠? 瞬间,耶律猛哥就觉得阵阵的寒心起来。 辽国天子似乎看出耶律猛哥的心思,不由得长叹一口气,拍了拍耶律猛哥的肩膀说:“爱卿,朕也是无能为力,朕要是真的被一些小人抓住把柄,到时候大辽势必陷入更加混乱的局面,那时候,大辽可能会灭亡的更快。” 耶律猛哥听了,不由得凛然。 辽国天子的这番话,耶律猛哥倒是有深深的共鸣。 毕竟,如今大辽大敌当前,在如此危险的情况下,大辽内部各方势力,势必都要万众一心,团结在辽国天子周边,谁要是胆敢有所异动,辽国天子就可以直接给扣上一顶大大的帽子,把对方给干掉。 但是,一旦辽国天子主动把燕云之地归还给宋人,到时候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势必趁机而起,大辽恐怕就真的彻底的乱套了。 而一个乱了套的大辽国,只会让女真人更加的兴奋,到时候大辽灭亡的速度就会更快了。 想到这些,耶律猛哥不由得对辽国天子充满了同情,一时之间,耶律猛哥心潮起伏,百感交集的望了望辽国天子,抬起手来,行礼,满脸歉然的说:“陛下,臣刚才失态,还请陛下恕罪。” 辽国天子忙道:“爱卿不必自责,爱卿没有错,朕知道爱卿一心为国之心。要是,我大辽朝野的每个人,都如爱卿一般,我大辽岂会面临如今危险的局势?岂会被区区女真人给逼迫到如今这步田地?岂会任由宋人落井下石趁火打劫?” 耶律猛哥听了,不由得感慨万千,望着辽国天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辽国天子拍了拍耶律猛哥的肩膀,接着说道:“爱卿,接下来你还要辛苦一些,即刻返回大名府,去与那宋人谈判。你就把朕当前的处境如实跟宋人说好了,要是他们知趣的话,自当有所抉择。要是他们真的执迷不悟,非得要落井下石的话,你就直接跟他们说,我大辽人虽然如今国势衰微,但是硬骨头还是有几根的。要是我大辽真的到了山穷水尽濒于灭亡无可挽回的哪一步,会永远记住宋人落井下石的嘴脸的,届时,我大辽将彻底把抵御女真人的部队全部抽调回来,然后集中兵力,向大宋发起最后的一次冲击。虽然,宋人兵力众多,虽然宋人国土广阔,虽然我大辽这最后一次冲击,注定要失败,但朕坚信,我大辽的这最后一次冲击,势必要极大的消耗宋人的国力、军力,也算是为那女真人趁机攻打大宋,扫除了很多障碍。到时候,贪婪的女真人势必会从中看到绝佳的机会,即刻尾随攻打大宋,也是大有可能的。到时候,宋人可就要自作自受,饱尝恶果了。”说完,不由得嘴角上,浮现起了阵阵的冷笑。 耶律猛哥听了这话,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的望着辽国天子。 耶律猛哥本来以为,天子是个懦弱之人,为了皇位不肯痛下决心呢。 如今看来,自己原来是错看了天子,天子虽然舍不得皇位,但既然身为耶律家的子孙,岂会是心甘情愿被人欺负的性格? 比如,如今辽国天子的最后这番对大宋的警告,就无不在说明,要是大宋真的要落井下石的话,大辽也必将在最后关头,拉着大宋一起完蛋。 想必,那宋人知道了这个消息后,肯定会被惊掉下巴,然后乖乖的就范的。 耶律猛哥如是想着。 几乎同时,耶律猛哥的眼前浮现起那栾飞的身影。 耶律猛哥忽然想到,那栾飞小儿也不知道在听说这个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不似亡国之君 事实证明,栾飞听说了这一消息后,当真是把嘴巴张的大大的,老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望着栾飞的这一表情,耶律猛哥不由得笑了。 耶律猛哥接到辽国天子的指令后,便立刻马不停蹄,赶到了大名府,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见到了栾飞,如此这般一说,然后就开始饶有兴趣的观察起栾飞的表情来。 栾飞的表情,显得很蛋痛。 栾飞虽然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但是却万万没想到,自己还真是把辽国人给看轻了。 他万万没想到,辽国天子竟然还会来这么一下子。 这可真是直戳他的要害,几乎要了他的半条命了。 但是,细细一想,耶律猛哥又觉得,这似乎不大科学啊。 毕竟,按照正常的历史轨迹,辽国本来就是游牧民族,不大擅长这些套路。更何况,按照原来的历史,如今的辽国天子乃是昏聩无能的天祚帝,乃是亡国之君,岂能有这般狠劲? 这不科学啊! 栾飞彻底的懵圈了。 是原来的历史上,被人篡改了呢,还是由于自己的到来,本来的历史发生了异变,竟然连辽国天祚帝这样的亡国之君,也顿时脑袋开了窍,骨血深处的骨气上涌起来,亡国之象顿失,开始奋发有为起来? 不管究竟是什么原因,如今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栾飞知道,自己这下子算是麻烦了,想要善罢,可是不大容易呢。 难道,兵不血刃收复燕云之地,真的成了一大难题? 栾飞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耶律猛哥望着栾飞的表情,不由得喜笑颜开,笑吟吟的说:“栾公子,我家陛下的意思,我已经带给你了,接下来何去何从,就看你们大宋的意思了。”说完这话,再不多说,转身就走。 栾飞无奈的看着那耶律猛哥的背影,不由得长叹一声,看来这下是棘手了。 无奈之下,只有回到房里,坐下来沉思起来。 杨菁笑了笑,走了进来,望着栾飞,笑吟吟的问:“怎么办?” 刚才,耶律猛哥与栾飞交谈的整个过程,杨菁都已经躲在一旁偷听了个一清二楚。辽国天子突然迸发出来的狠劲,也着实让杨菁大大惊叹。但是事已至此,惊叹解决不了问题,杨菁望着栾飞,倒是很好奇栾飞究竟能如何破解这个棘手的问题。 栾飞叹了口气,徐徐的说:“暂时,还真的毫无办法。” 杨菁笑了笑说:“不过,你不觉得,如此而来,对你也许是一件好事呢。” “好事?”栾飞顿时就不懂了:“怎么是好事了?” 本来好好的可以兵不血刃就能收复燕云之地,如今却被辽国逼成了这样,怎么就成了好事了? 天底下,哪里还有这样的好事? 杨菁笑了笑,望着栾飞,徐徐的说:“难道你就不想想吗,即便那辽国人真的答应了你,肯主动归还燕云之地,然后你就真的能够帮助辽国人抵御女真人?以你的身份,又有什么资格来做出这样大的战略决策?这件事要是被深究起来,那些文官士大夫攻击不断,够砍你十次头的。如今,这件事成了泡影,那么之前你的计划也就不了了之,反倒让那些文官士大夫们丧失了攻击你的理由。如此而来,对你来说岂不是好事吗?” 栾飞听了这番话,不由得呆了呆,随即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虽然,他也知道,杨菁所说的这番话很有道理,自己如今的处境确实很不妙,如果兵不血刃收复燕云之地真的被搅黄的话,那么虽然对于大宋来说是个巨大的遗憾或者损失,但是对于他个人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事呢。 只不过,这种好事,栾飞宁愿不要。 当下,栾飞摇了摇头,不再多说,转身躺在了床上,闭起眼睛,闭目养神,在那里静静的思索着对策。 杨菁见状,不由得叹息一声,她当然了解栾飞的个性,她也知道,栾飞肯定不会轻易放弃燕云之地的,如今,栾飞所要费神的,乃是如何用最小的代价,帮助大宋平安无虞的把燕云之地收回来,至于其他的个人安危之类的事情,就不做多想了。 站了一会,杨菁忽然阵阵自责起来,她虽然聪明绝顶,但是她的聪明,更多的是体现在对人心世事的洞察上。至于这类军政大事,虽然她也常常指挥若定,但是她的指挥若定,往往都是体现在具体的战役上的,诸如宋辽战与和以及收复燕云之地这样的全局性战略的筹谋上,杨菁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水平,可是距离栾飞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这种情况下,自己是干着急,却帮不上半点忙的。 想到这些,杨菁无奈的叹了口气,徐徐的走到床边,挨着栾飞坐了下去,望着凝神思索的栾飞,忍不住伸出手来,想要轻轻的抚摸一下栾飞,给他以信心。 哪知,这时候,栾飞却忽然猛地张开眼睛,望着杨菁。 杨菁不由得吓了一跳,娇嗔道:“干什么!” 栾飞一呆说:“干什么?你问我干什么?我还要问你干什么呢!” 杨菁听了,不由得一呆,羞得脸颊微微发红,随即望着栾飞道:“我还能干什么,这不是关心你着急你,特意过来看看你,想给你一些安慰吗?” 栾飞听了,不由得贱贱一笑,望着杨菁问:“都准备怎样给我以安慰呢?” 杨菁白了栾飞一眼,啐道:“滚!”一边说着,一边就要站起身来离开。 到嘴的肥肉,栾飞岂会轻易的让她离开?当即不由分说,伸出手来,帮杨菁给拉扯了下,直接推倒。 杨菁阵阵惊呼声中,屋子很快宁静下来。 风雨停歇之后,杨菁笑了笑,望着栾飞说:“这下畅快了些了吧?”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怎么说呢?” 杨菁捏了一把栾飞说:“你说怎么说?” 栾飞笑着说:“要是说实话呢,那简直是太他娘的畅快了,不但是生理畅快、身体畅快,而且思路也一下子畅快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擅自做主 杨菁白了栾飞一眼,哼了一声说:“没一句正经的。” 栾飞却满脸正经的说:“怎么就没一句正经的了?”望着杨菁,很是严肃的说:“既然你不信,那好,我现在以无比严肃的态度,来跟你做一下说明,就是通过刚才你的倾心的抚慰,且不说我的生理、身体畅快了,而且我的思路也瞬间畅快了!” 杨菁听了,不由得一呆,咀嚼了一下这番话,不由得愣了愣,觉得好像是话里有话的节奏,便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思路就畅快了?”问到这里的时候,顿时灵光一闪,明白了过来,满脸喜色的望着栾飞说:“难道,你忽然有了主意?” 栾飞笑了笑说:“正是!” 杨菁听了,不由得大喜过望,盯着栾飞问:“那真是太好不过了,不知道你想到了什么好办法?快快说来听听!”她可真是好生好奇,倒要看看栾飞究竟能够想出什么锦囊妙计来对付辽国人。 哪知,栾飞却笑了笑说:“还能有什么好的妙计?我的办法,倒是简单易行,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辽国人摆出一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架势,那我大宋又不是被吓大的,难道就真的会被辽国人这么轻易的讹诈住了?既然辽国人认为我大宋不敢,那咱们偏偏打打他的脸,即刻整训部队,北上抵达宋辽边境,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杨菁听了,不由得呆了呆说:“这是什么办法?”眼见栾飞满脸认真的样子,不由得说:“你该当知道,如今那辽国人可是被逼急了眼,你要是真的敢落井下石的话,辽国人可就真的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会不顾一切拉着咱们大宋垫背的。”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辽国人所以敢如此讹诈我大宋,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大宋朝野之上,有不少像你这样的人畏手畏脚,吃他讹诈的这一套?要不然,辽国哪敢在穷途末路之际,还能对我大宋如此的嚣张?” 杨菁听了,不由得一呆,随后立即明白了过来,满脸惊喜的说:“我明白了,辽国所以讹诈咱们,不过是外强中干,在那里虚张声势罢了。越是这时候,咱们越是要摆出一副对燕云之地志在必得的架势,到时候辽国自己就会怂了。”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说:“正是,大道至简,就是这个道理。辽国人最终到底怂没怂,那是辽国的事情。但是我大宋,却要从今日起,做足十二分的功课,全力以赴做好不惜血战的准备,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恐吓住辽国蠢蠢欲动之心,才能最大可能的兵不血刃收复燕云之地。” 杨菁听了,点了点头说:“所言极是。只不过,万一那辽国真的不管一切,在最后穷途末路之际集中所有兵力南下侵宋,拉上咱们大宋垫背呢?” 栾飞听了,摇了摇头说:“只要咱们摆出绝对的强硬姿态,量他辽国不敢走这一步。即便,辽国真的走了这一步,咱们大宋只要训练给力,那么辽国也无从着手。相反,要是咱们真的不堪一击的话,即便侥幸躲过了辽国,那么接下来的女真人,咱们无论如何都挡不住的。因此,这一次,咱们必须摆出全力以赴的架势,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尽最大努力把燕云之地收复回来。” 杨菁听了,点了点头,这个道理,她当然明白。 栾飞接着说道:“只要有了燕云之地,那么即便日后辽国真的灭亡了,女真人真的要南下侵宋了,有长城在,咱们便可以最大限度抵消女真人骑兵的优势,对于我们构建防御工事,将大有助力。” 杨菁沉吟着说:“你如此看重那些女真人?那些女真人,真的比辽国人更厉害?” 栾飞叹了口气说:“如果辽国是狼的话,那么这些女真人就是虎。咱们这一次筹谋,乃是尽可能的把我们大宋转危为安,让大宋的百姓真正挺起胸膛来好好的过几天太平日子,如果到头来是刚刚赶走了狼,却又来了一只更加猛烈的老虎的话,那么咱们就得不偿失了。与其如此,不如把燕云之地继续留给辽国人好了。” 杨菁听了,叹了口气,她之前倒也听栾飞说过后来发生的历史,因此对于原来历史上女真人夺占大宋半壁江山等事情,倒是都知道。 虽然,杨菁私下里始终觉得栾飞之前的所言有些过于危言耸听,但是如今眼看那压制大宋上百年的辽国,竟然连区区数万女真人都镇压不下,渐渐的倒也信了栾飞当初讲述的女真人的历史。 两人沉默了一会,杨菁徐徐的问:“那你接下来将要怎样去跟童贯说?”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忙着跟童贯说做什么?” 杨菁听了,不由得一呆,望着栾飞说:“你不跟童贯说吗?”这么大的事情,哪有不跟童贯说的道理? 杨菁心里一凛,望着栾飞问:“你的意思是,你要直接与那耶律猛哥去交涉?”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童贯这个人,虽然胆小怯懦,却又好大喜功,这样的人,你跟他说一些危险的事情,他肯定是吓得够呛,想尽办法也会阻止你的计划的实施的。相反,要是你一直不跟他说,直接把这件事给办成了,然后算功劳的时候,把大部分功劳都分摊给童贯的话,童贯必然会喜笑颜开,高兴的不得了呢。如此,可算是他既没有承担相应的风险,还无端得了功劳,何乐而不为?” 杨菁听了,低头沉吟了下想了想,倒也是这么个道理。这件事,要是现在就急着去跟那童贯说,以那童贯的个性,十之八九都会出来阻止的。但是要是任由着栾飞自己去操作,这样即便日后出现纰漏甚至失败了,童贯也可以一推二六五没有任何责任。但是要是成功了的话,那么栾飞只要把大的功劳分给童贯,童贯一看有利可图,肯定会一概予以笑纳的。 如此,倒也最大限度的确保这件事成功的风险。 只不过,如此一来,倒是栾飞显得委屈了许多。 第一百九十七章 悲催的耶律猛哥 当栾飞再次出现在那耶律猛哥跟前的时候,就显得理直气壮了很多。 耶律猛哥望着栾飞神定气闲的表情,不由得心里一凛,没来由的觉得阵阵心虚。 之前,耶律猛哥可是暗暗得意了许久呢,在他看来,天子这招破釜沉舟的计策,可谓是妙极。如此一来,以大宋的一向的软弱怕事的性格来看,这件事十之八九大宋都要被大辽牵着鼻子走。 那样的话,到时候大辽非但不会面临着两线作战的风险,反而还能胁迫大宋提供源源不断的支持,然后全力以赴剿灭女真人,最后掉过头来,再跟大宋胁迫那么一下子。 所以,耶律猛哥在与栾飞传达完辽国天子的决心后,便很是潇洒的离开,然后回到驿馆里,那可是好一阵的兴奋呢。 回到驿馆后,耶律猛哥几乎是笑不离口,空前的兴奋。 在他看来,那栾飞便是再牛叉,也是一人无力回天,如此,我大辽不但成功避过了亡国的危机,相反还丝毫没有受到任何损失,把女真人叛乱给大辽制造的巨大的损失的相当一部分转嫁到了宋人的身上。 即便是手下来报那栾飞在外面求见的时候,耶律猛哥也没当回事,反而还淡淡的说:“让他进来吧。” 在耶律猛哥看来,那栾飞便是来了,又能如何?十之八九都是来认怂的。 平心而论,耶律猛哥对栾飞也是充满了一定的敬仰的,只不过,在国与国的争衡面前,只有国家利益,哪里顾得上讲究个人感情? 所以,无奈之下,耶律猛哥只有对栾飞表示同情了。 想到那栾飞等会进来后,对自己百般求情甚至满脸苦逼的表情,耶律猛哥就不由得大为畅快。 之前,自己可是被那栾飞没少欺负呢,甚至还被那栾飞胁迫的跪了下去恳求栾飞给大辽指点一条生路呢。 没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局势逆转,这么快大辽就掌握了战略的主动权。 想到这些,耶律猛哥就没来由的精神振奋。 当栾飞进来的时候,耶律猛哥故意快步走上前一步,摆出一副很是关心的样子,煞有其事的说:“哎呀,栾公子,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说到这里,耶律猛哥的表情随之凝固了下来。 因为他惊讶的发现,栾飞的脸上,竟然挂满了笑容。 而这种笑容,耶律猛哥之前可是见到过的。 这说明栾飞此时心情大好,丝毫没有自己之前一厢情愿预料到的栾飞愁眉苦脸的架势。 难道,自己预料错了? 难道,那栾飞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对栾飞对大宋的好消息,就是对自己、对大辽的坏消息。 耶律猛哥这点觉悟还是有的,想到这一点后,耶律猛哥不由得轰然一震,望着栾飞,虽然此时耶律猛哥依然是满脸笑容,但是他的一颗心早已经砰砰乱跳起来,眼神中也出现了短暂的慌乱。 栾飞察言观色,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洞悉了耶律猛哥心境的微妙变化,不由得嘴角浮现起一丝冷笑。 看来,自己之前的预料是对的,辽国人别看咋咋呼呼,一副要拉着大宋一起完蛋的架势,实际上,辽国人不过是在虚张声势,如今辽国大难临头,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那番态度强硬的话,不过是外强中干虚张声势来胁迫我大宋罢了。 想到这些,栾飞的嘴角上浮现起一丝冷笑,满脸玩味的望着耶律猛哥,淡淡一笑问:“耶律先生,我们又见面了,你没想到,栾飞会这么快就来吧。” “额......”耶律猛哥不由得一呆,望着栾飞,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了。 毕竟,他此时实在是摸不透栾飞的心境,更加摸不准栾飞是不是真的找到了什么对策,要是栾飞真的找到了对策的话,那么栾飞的对策究竟是什么? 这一切的一切,耶律猛哥都是一无所知。 这种情况下,耶律猛哥本着以不变应万变的觉悟,觉得自己贸然说出一句话,都会可能陷于被动。既然如此,倒不如先保持沉默一下,凡事都要慢半拍,先观察一下栾飞都说什么、做什么,然后据此判断栾飞的底牌,然后在予以做出相应的部署对策。 打定主意后,耶律猛哥望着栾飞,竟然一言不发。 栾飞见状,自然是猜透了耶律猛哥的那点小心思,当即淡淡一笑,望着耶律猛哥,徐徐的说:“耶律先生,栾飞如今好歹也是全权负责大宋的战与和的军政大事,如今栾飞亲自登门而来,耶律先生也不捧上一杯茶来给栾飞解解渴?这,难道就是大辽的待客之道吗?如此的毫无诚意,怎能体现出宋辽之间的兄弟之情呢?” 耶律猛哥听了这话,不由得一呆,随即喜上眉梢。 耶律猛哥分明从栾飞的这番话中,咀嚼出一番不一样的味道来。 耶律猛哥觉得,栾飞刚才说那番话,又是责备耶律猛哥待客之道不周没有奉茶,又是说什么宋辽之间的兄弟之情,乃是一种怯懦的表现。 而这时候,栾飞怎么会怯懦呢?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就是栾飞实际上无计可施,因此故意来这里想要故弄玄虚。要是能够吼得住辽国的话,当然再好不过;要是吼不住辽国的话,栾飞很可能就是来认怂的。 想通了这些,耶律猛哥顿时精神大振,望着栾飞,也是笑吟吟的起来。 毕竟,既然栾飞是来认怂的,既然栾飞依然是无计可施,那么这种情况下,自己还怕什么?自己要是不趁机狠狠地在战略上藐视一下敌人,那就对不起自己大辽宗室的身份了。 耶律猛哥很有这点觉悟。 当然,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且让栾飞小儿充分的表演一番,然后自己再在战略上狠狠地藐视一番栾飞小儿就是了。 打定主意后,耶律猛哥望着栾飞,淡淡一笑,随即喝令:“来呀,还不快快给栾公子奉茶?” 随从们早已等候多时,一听了耶律猛哥的命令,不敢怠慢,赶紧捧着早已准备好的茶水端了上来。 第一百九十八章 招降栾飞 栾飞倒是显得很淡定的样子。 当下,栾飞很淡定的自来熟的找个座位坐下,根本不理会耶律猛哥,然后接过了茶水,轻轻的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然后放下茶杯,望着耶律猛哥,淡淡一笑说:“耶律先生,还请不要见怪,实在是栾飞一路上跑来,实在是口干舌燥的厉害,因此有些失了礼数。勿怪!勿怪!” 耶律猛哥笑吟吟的看了看栾飞。 刚才栾飞从坐下到喝茶的整个过程,耶律猛哥可是丝毫不落的尽数都看在眼里,甚至栾飞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耶律猛哥都丝毫不落的悉数看在眼里。 耶律猛哥通过一番观察下来,笃定的认为,栾飞这肯定是做贼心虚,于是乎才这么的故弄玄虚的。 要不然,栾飞岂会风急火燎的赶来?岂会故意装出这般镇定的样子?实际上,耶律猛哥觉得,栾飞此时分明从骨子里充满了危机感与恐惧之情,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的一副神态了。 想到这些,耶律猛哥心里更是狂喜不已,如此看来,大辽可真是转危为安了。 当下,耶律猛哥望着栾飞,淡淡一笑,徐徐的说:“栾公子太客气了,咱们虽然各为其主,但某家对栾公子可是一向看重的很,只不过栾公子生不逢时,错生在大宋。要是栾公子乃是我大辽之人,我家辽国天子一向求贤若渴,栾公子定然能够大展宏图的。” 这番话,不但满满的温情,而且还隐含着拉拢栾飞的意思。 栾飞不由得诧异的看了看耶律猛哥,他当然听得出耶律猛哥隐含的意思,不由得笑了笑,似笑非笑的望着耶律猛哥,问:“耶律先生,大辽真的会接纳我栾飞?大辽真的能够给我栾飞一个大展宏图的舞台?” 耶律猛哥听了这话,不由得喜上眉梢,满脸惊喜的说:“正是!” 他刚才本来是随口一说而已,耶律猛哥倒也知道,大宋的那些人,一个个虽然看起来软弱,但是或者是忠义之心浓厚,喜欢钻牛角尖死忠义,或者是打心里看不起大辽,觉得大辽乃是蛮夷之人,不论是物质生活还是精神世界,都跟大宋那花花世界没法比,这种情况下,想要拉拢大宋的一个人才投奔大辽,简直是比登天还难,更何况像栾飞这样年少英雄雄心勃勃的少年英才呢? 但是,耶律猛哥万万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随口一说,那栾飞竟然看起来真的动了心似的,而且很快就试探性的问起了价码,这可是大大出乎耶律猛哥的意料。 虽然,耶律猛哥心里也有着些许的怀疑,觉得栾飞顿时就对大辽心生向往之意,不免有些太过于匪夷所思了。但是细细想来,耶律猛哥随即又释然了。耶律猛哥觉得,也许越是栾飞这样雄心勃勃满腔抱负的少年英才,越容易由于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情况下,对大宋产生深深的怨念,于是年少冲动的情况下,生出对大宋的怨恨之心,而改行投靠大辽呢。 想到这些,耶律猛哥顿时就做通了自己的思想工作,望着栾飞,笑吟吟的说:“栾公子,我家天子一向不拘一格重用人才,我们大辽可没有你们大宋的那么多的繁文缛节破规矩,只要是有一技之长,只要是真心为我大辽效力,我大辽都会不遗余力的给予人才的平台,让这个人才尽展所长,并且享尽荣华富贵的。这一点,栾公子但请放心。”说完,满脸期望的望着栾飞,情动之下,干脆拍了拍自己的胸部,慨然的说:“只要栾公子有这份心思,某家在此拍着胸脯向栾公子担保,我们大辽绝不会让栾公子失望的!” 栾飞见状,不由得笑了笑说:“如此,听起来倒也不错。” 耶律猛哥听了这话,更是喜笑颜开,看来这栾飞小儿是真的动心了,要是这个人才来主动投靠我大辽,那么不但对我大辽是一大助力,而且大宋也将少了一个人才,那么到时候此消彼长之下,对于大幅改善我大辽此时的窘境,显然大有帮助。 尤其是,要是能够趁机鼓动这栾飞小儿,一起把他那战力强悍的豹营也带来投靠我大辽,那就是更好了。 想到这些,耶律猛哥望着栾飞,试探性的说:“栾公子,你要是能来我大辽的话,我大辽绝不会亏待你的。要是......”顿了顿,望着栾飞,接着说:“要是栾公子能够把你所部的豹营一并带来投奔,到时候某家必然保举我家天子封你为侯爵!” 栾飞听了,不由得微微诧异的望着耶律猛哥,这个条件倒是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这耶律猛哥竟然直接许诺封自己为侯爵?看来,自己以及自己的豹营,在耶律猛哥的眼里,可是值钱的很啊。 瞬间,栾飞心里不由得阵阵悲从中起,自己为之效力的大宋,不但丝毫不把人才放在眼里,不但看不起武人,反而还百般压制。自己之前为大宋剿灭了梁山泊,立下了那么大的功劳,却迫于形势,不得不分出绝大部分功劳出去。自己为大宋呕心沥血,大宋的那些文官们,却始终对自己谩骂不断,给自己扣上反贼的帽子,恨不得把自己碎尸万段的架势。 反而,自己的敌国,辽国人却如此的看重自己,直接拿出侯爵的爵位来诱降自己。 宋辽两国,对于人才对于武人的迥异的态度,那么这百十年来,大宋一直被辽国虐着欺侮,也就合乎情理了。 想到这些,栾飞不由得长长的叹了口气,他一时之间,竟然兴致索然了。 耶律猛哥察言观色,自然把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看来这栾飞小儿是真的动了心了,如此倒也大好不过,要是真的能够把那战力强悍的豹营拉拢过来,到时候派那豹营打前阵,想要剿灭那女真人,岂不是如虎添翼? 想到这些,耶律猛哥不由得大喜过望,望着栾飞,笑吟吟的说:“栾公子,某家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只要栾公子愿意投靠我大辽,侯爵的爵位,必定是错不了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 胁迫? 耶律猛哥说完那番话,就目不转睛的望着栾飞,满脸期待的盯着,等待栾飞拜倒在地诚心求降。 但是,事实证明,耶律猛哥想多了。 栾飞终于从消沉的情绪中,逐渐的恢复过来。 朝廷虐我千百遍,我待朝廷如初恋。 即便,大宋的制度,有这样那样的不公。 即便,大宋的文官们百般的攻击我,恨不得将我杀之而后快。 但是百姓何辜?汉人的江山却不能任由那蛮夷践踏! 栾飞这点觉悟还是有的,岂能因为个人的一点委屈,而把大汉的千千万万的子民置于血海之中? 当下,栾飞抬起头来,神色已然恢复如常,望着耶律猛哥,不由得笑了。 耶律猛哥看在眼里,忽然心里没来由的觉得阵阵发虚,他隐隐预感到,好像形势并非自己之前预想的那样。也许,自己可能想多了,这栾飞小儿似乎没有投降的意思呢。 想到这些,耶律猛哥不由得满脸紧张的望着栾飞,徐徐的问:“栾公子......”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望着耶律猛哥,徐徐的说:“耶律先生,倒是难得你们大辽如此的看得起我栾飞......” 耶律猛哥听了,笑了笑,忙说:“栾公子客气了,我大辽一向是求贤若......” 栾飞抬起手来,制止住了耶律猛哥,随即笑了笑,说:“只不过,耶律先生,让你白操心一场了。虽然,我大宋对武人看得低一些,虽然,如今栾飞在大宋,也处境尴尬,被不少官员视为洪水猛兽,恨不能杀我栾飞而后快,但是那又如何?我大宋乃是礼仪之邦,多年来饱受圣人教诲,便是再不济,也强过你们蛮夷百倍。况且,便是不说圣人之事,你们辽国自打立国以来,难道杀戮的我汉家子民还少吗?栾飞身为汉人,岂能眼睁睁看着那么多同胞被你们辽人野蛮杀戮,结果却投敌于野蛮之人,帮助你们辽国来进一步杀戮我的同胞兄弟?如果那样的话,那栾飞与禽兽何异?” 耶律猛哥听了这话,不由得一张脸顿时怒火布满,恶狠狠的瞪着栾飞。 这栾飞小儿简直是不知死活,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敢如此嚣张。 虽然,这么多年来,辽国没少听宋人骂他们是野蛮之邦,辽国也知道宋人眼里,他们就是野蛮,但是如今亲耳听见栾飞这么说,耶律猛哥还是心里阵阵火起。 当然,耶律猛哥如今乃是大辽的使者,代表着大辽的形象。更关键的是,耶律猛哥此时自觉大辽掌握着一定的主动,这种情况下,自己实在是犯不上与那栾飞小儿直接怒目相对,只需要淡淡的点一下如今的局势,想必这栾飞小儿就会骤然惊醒,然后乖乖的就范的。 想到这些,耶律猛哥反倒是不怒了,而是冷冷的望了栾飞一眼,淡淡的说:“栾公子,你的这番什么华夷之辨,听着确实感觉很是高大上,只不过,国与国之间,实力决定一切。如今,你们大宋陈兵于此,看起来来势汹汹,偏偏却无力收复燕云之地,最后的一切一切,预示着你们大宋此番将会徒费钱粮无数,结果却要无功而返,你大宋难道不觉得羞耻吗?你们难道就甘心这一切吗?” 栾飞听了,不由得愣了愣,望着耶律猛哥,满脸诧异的说:“耶律先生,谁说我大宋此次收复燕云之地的战斗,注定要无功而返了?” 耶律猛哥听了,微微一愣,随即满脸讥嘲的说:“谁说的?栾公子,你可也是个聪明人,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事实上,你们大宋此次,注定是要无功而返的。只要,你们大宋真的要强行趁火打劫进攻我大辽的话,我家天子就决心破釜沉舟,率领大辽精锐尽数南下,与大宋决一死战。”顿了顿,望着栾飞,接着悠悠的说:“栾公子,反正关外一向荒凉的很,既然那女真人喜欢,我大辽便索性给了女真人,又有何妨?正好趁此机会,我大辽南下入主中原,把整个中原的花花世界悉数夺占过来,如此,倒也妙得很呢!栾公子觉得呢?” 说完这些话,耶律猛哥悠悠的望着栾飞,充满了成就感。 老实说,耶律猛哥说完这番话的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禁有那么一瞬间怦然心动了。 耶律猛哥觉得,要是真的把那关外的荒凉之地尽数让给女真人,然后大辽集中兵力入主中原,便是占据了中原的半壁江山,也是不错。毕竟,关内中原之地,可是比关外富庶繁华多了。 但是耶律猛哥很快,就否决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如今,那女真人咄咄逼人,步步紧逼,辽国连抵抗都很乏力,哪里还能筹集兵马大肆入主中原?要是辽国真的抽调所有能够抽调的兵力入主中原的话,恐怕宋人略微抵抗阻遏那么一下子,女真人就会追到跟前,在辽国的屁股后面狠狠地咬上一口,到时候大辽可能会灭亡的更快呢。 而对于宋人能够防御一段时间这一点,耶律猛哥即便是心里对宋人再轻视,也不敢不承认这一事实。毕竟,当年檀渊之盟的时候,大辽可是兵锋最为强势的时候,那时候大辽尚且不能一鼓作气拿下中原之地,更何况如今的辽国铁骑早已不复当年之勇,这种情况下,大辽铁骑又如何能够快速拿下中原之地呢? 想到这些,耶律猛哥不由得暗暗的叹息一声。 随后,耶律猛哥便继续望着栾飞,等待栾飞的回答。 哪知,栾飞望着耶律猛哥,忽然失声笑了,随即,栾飞望着耶律猛哥,悠悠的说:“耶律先生,我看你真是想多了。你真的以为,你家天子那点耍无赖的胁迫的话,就真的能吓唬住我大宋?我大宋立国上百年,就这点胆量?既然,你大辽认为我大宋胆量小,那我大宋今天就拿出一份胆量,证明给你们大辽看看。即日起,我大宋将整顿兵马,不日开进燕云之地,且与你大辽的铁骑正面硬刚一下,看看究竟谁更加厉害!” 第二百章 失算了 耶律猛哥听了栾飞的话后,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他本来以为栾飞是真的束手无策,万念俱灰之下,便有了投靠大辽的心思呢。 如今看来,耶律猛哥才惊醒的发现,原来自己是真的想多了。 那栾飞哪里有半点“弃暗投明”的心思?刚才,栾飞所作出的一切,分明是在故意拿自己开心,整个过程,都是那栾飞小儿在刻意的戏耍自己呢。 想到这些,耶律猛哥不由得勃然大怒,怒气冲天的瞪着栾飞。 看那架势,恨不得立刻扑上去与栾飞玩命似的。 栾飞见状,却视而不见,淡淡一笑,看着耶律猛哥,徐徐的说:“怎么了,耶律先生?刚才,你不还一副求贤若渴的架势吗?怎么这么快,就换了一副嘴脸了?难道,你们辽国人,都喜欢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做派吗?” 耶律猛哥冷冷的瞪着栾飞,徐徐的说:“栾公子,你未免欺人太甚!” 栾飞听了,不由得失声笑了,望着耶律猛哥,摇了摇头说:“耶律先生,你这样说话,栾飞可就真的不能理解了。整个过程,栾飞可从来没有真打实造的说出半点什么,都是你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的认为罢了。如此,你竟然也怪的了我栾飞?栾飞觉得,你应该感谢栾飞才是。要不是栾飞最后关头,眼看着耶律先生要信以为真,不忍心让耶律先生越陷越深,主动提醒耶律先生,恐怕耶律先生就会屁颠屁颠赶回去给你家天子报功呢?真到了那个时候,到时候穿了帮,你家天子震怒之下,直接给你扣上一个欺君之罪,你可担待的起吗?” 说完,满脸讥嘲的望着耶律猛哥。 “你......”耶律猛哥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怒气冲冲的瞪着栾飞。 栾飞淡淡一笑,望着耶律猛哥,笑吟吟的说:“看来,耶律先生是真的信以为真了,竟然气成了这样。” 耶律猛哥早已经气得脸色铁青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嘴唇哆嗦的瞪着栾飞。 栾飞淡淡一笑,望着耶律猛哥,接着说:“耶律先生,不过栾飞觉得,此时此刻,耶律先生应该更加着重去考虑另一个问题。” 耶律猛哥听了,不由得心念一动,望着栾飞问:“什么问题?” 栾飞笑了笑说:“我大宋大军即日将大举北上,准备用武力强行收复燕云之地,兑现与女真人的结盟契约,希望耶律先生即刻回去,告诉你家天子,他不是要破釜沉舟,拉着我大宋一起完蛋吗?既然如此,我大宋恭候他就是了!且看看,到时候究竟是谁先完蛋!要是不把燕云之地收回来,反而还受你辽国人这么拙劣的胁迫,那么我大宋也就没有颜面继续混下去了!” 耶律猛哥听了这话,不由得重重的打了个机灵,死死的盯着栾飞,一时之间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栾飞笑了笑,望着耶律猛哥,一字一顿的说:“现在,我们再给你们七天的时间,七天之后,要是辽国再不主动归还燕云之地,就休怪我大宋不顾檀渊之盟,辣手无情了!” 耶律猛哥呆了呆,忙道:“栾公子......” 栾飞抬起手,制止住了耶律猛哥,淡淡一笑,接着说道:“耶律先生,咱们就此别过,希望下次见面,你,以及你们辽国人,能够识时务一些,不要总搞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说完这话,再不多说,转身就走。 耶律猛哥呆了呆,眼看着栾飞的背影远去,这才摇了摇头,缓过神来。 随后,耶律猛哥再不敢多做迟疑,即刻备马,骑上马后,火速朝辽都而去。 他必须要尽快把这个消息带给他的天子,请求天子定夺。 那辽国天子这两天心情还是不错的,不论走到哪里,都是笑眯眯的。 自打那女真人叛乱以来,他可就几乎没过上两天舒坦日子。 不论是朝中,还是民间,都是纷纷骂声一片,指责他乃是亡国之君,大辽当年何等的辉煌,如今竟然被区区数万女真人给打得节节败退,这都是他的责任。 所以,这段时间,辽国天子心情也是糟糕到了极点,一想起这些事就阵阵窝火,偏偏他还无计可施。 结果,越是关键的时候,坏事越是纷至沓来。 他正对女真人愈演愈烈的叛乱而头疼之际,又忽然传来了大宋要与女真人结盟、大宋大军集结于北京城准备收复燕云之地的消息。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漏船又遇打头风,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 本来一群女真人,就够折腾人的了。大宋的军队虽然很脆,但也好歹是军队啊。 只要是军队,即便是战斗力再水,也会极大的牵制、消耗大辽的铁骑。 一旦大辽面临两线作战的危险,那么对大辽来说,意味着什么,几乎谁都明白。 这种情况下,大辽天子心里阵阵窝火来气的同时,却也无计可施。 直到前几天耶律猛哥从北京城返回来,带回来栾飞的要求后,大辽天子瞬间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丝可能,于是就果断玩起了无赖,想要拿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光棍气势,拿出要拉着大宋一起垫背的决心,逼迫大宋就范。 在他看来,这个计策成功的概率几乎是完全的,毕竟宋辽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那大宋人一向都是出了名的怂货。 这种情况下,只要自己拿出一起完蛋的架势,估计宋人肯定瞬间就吓尿,到时候还什么与女真人联合灭辽?甚至要挟宋人为辽国剿灭女真人提供源源不断的物力、财力甚至亲自派兵来支援作战,都是大有可能的。 想到这些,辽国天子又怎能不高兴呢。 但是事实证明,辽国天子想多了。 等到耶律猛哥真的从大名府回来的时候,辽国天子才知道,原来一切的一切,自己真的想多了,自己这次难得英明神武的一次,结果也是失算了。 大宋,这一次竟然没有像以往那样,怂了下去,反而还雄起了起来。 第二百零一章 想要解脱 当传来耶律猛哥在外面求见的消息后,辽国天子笑吟吟的说:“传他进来!” 毕竟,在辽国天子看来,自己的英明神武的筹谋那么一次,肯定是旗开得胜无往不利的。 这种情况下,耶律猛哥回来报信,肯定是回来报喜的了。 结果,事实证明,他真的想多了。 当然,在耶律猛哥说出真相之前,辽国天子还是能继续维持短暂的一会兴奋的情绪的。 耶律猛哥很快就匆匆走了进来,然后跪拜行礼。 辽国天子笑吟吟的说:“爱卿远来舟车劳顿,不必过于拘礼。” 耶律猛哥一听这话,这陛下难得的如此客气如此的体贴,而今天的太阳又没打西面出来。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就是辽国天子肯定还沉寂在他的美梦之中没有自拔,所以在听说自己回来的消息后,还一厢情愿的误以为自己带回来的是什么好消息呢。 想到这些,耶律猛哥不由得阵阵愧疚心起,望着辽国天子,暗暗叹息一声,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大忍心说出事情的真相了。 他倒不是怕说出真相后,天子会龙颜大怒。主要是,他觉得天子难得乐呵一会,自己要是把真相说出来,那么天子岂不是瞬间悲催了? 既然如此,身为一个忠实厚道的臣子,还是想办法让天子多乐呵那么一小会吧。 辽国天子却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仅仅就能乐呵那么一小会了,他低头看着耶律猛哥竟然还跪拜在那里,不由得暗暗奇怪,望着耶律猛哥说:“爱卿,怎么还不起身?快快平身,不必多礼。” 耶律猛哥听了,暗暗叹息一声,该来的迟早要来,还是实话实说吧。 想到这些,耶律猛哥不由得在地上深深的叩了一下,然后徐徐的说:“臣有辱使命,实在是死罪!” 顿时,辽国天子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空气也仿佛瞬间凝固住了似的。 耶律猛哥当然感受到这沉默气氛的压抑,因此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许久,辽国天子才哑然一笑说:“爱卿是不是一路舟车劳顿,累糊涂了?” 耶律猛哥听了这话,不由得一呆,差点昏厥过去。 摊上这么个主,也是让人醉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天子竟然还想要自欺欺人不肯相信呢。 虽然心里很是悲催,但是该说的还是要说的,耶律猛哥此时只希望天子陛下能够尽快的警醒过来,然后祖宗神灵附体一下,赶紧英明神武一些,这样能够把濒于灭亡的大辽从死亡界线上挽救回来。 当下,耶律猛哥不敢抬头,又重重的扣在地上,沉声说道:“臣实在是有辱使命,真是罪该万死,还望陛下治罪!” 辽国天子听了这话,不由得呆了呆,讶然一下,顿时就无语了。 如此看来,那该死的宋人没有吃自己的那一套、没有被自己胁迫?还是,另有别的变化? 辽国天子呆了呆,随后望着耶律猛哥,徐徐的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这番话的时候,他的一张脸已经阴沉到了极点。 毕竟,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句话不是没有原由的。 辽国天子本来为自己的这条同归于尽的妙计,充满了希望,甚至为这条妙计,已经得意了好几天了呢。 如今,却忽然跟他说,这条妙计行不通,宋人根本就没买账,一向怂货的宋人,这次竟然空前的雄起了起来。这让辽国天子又如何能够接受呢? 想到这些,辽国天子忽然有了一种要杀人的冲动,他低着头看着跪在地上的耶律猛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抽出宝剑,就要对着那耶律猛哥,恶狠狠的插落下去。 在他看来,自己的妙计,乃是绝佳的妙计,是注定要旗开得胜无往不利的。但是结果自己的妙计偏偏没有奏效,宋人偏偏没有买账,那么答案只有一个,就是执行的人不给力。具体来说,就是这办事的耶律猛哥办事能力不行,这才使得自己本来一个绝妙的计策,瞬间打了水漂,让大辽的重生之策,化为乌有了。 这种情况下,辽国天子又岂能不气血上涌,又怎能没有杀人的冲动呢? 耶律猛哥当然知道皇帝陛下要杀人了,但是他本来就是大辽的忠臣,又岂能有所异议? 当下,耶律猛哥就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等在那里等着挨刀,看那样子,即便是天子真的一剑狠狠地插落下来,耶律猛哥也是认了,绝不会躲闪一点的,至于反抗,就更加不可能的了。 甚至,耶律猛哥的内心深处,隐隐还有一点解脱的心思在里面,骨子里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毕竟,这些年来,大辽帝国从里到外展现出的种种弊端,实际上早就让耶律猛哥心里充满了失望与伤心。他好想大刀阔斧,好好的扭转乾坤一下,把大辽从危局之中解救出来。 但是他只不过是一介臣子,又不是位列中枢的重臣,说话的分量有限。再加上天子本身就不给力,这种情况下,耶律猛哥还能如何? 所以,之前面对着愈演愈烈的女真人,耶律猛哥早就已经痛心疾首了。后来得知一向怂货的宋人,竟然也要趁火打劫,耶律猛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在恼恨的同时,更多的是失望与伤心。要是大辽不烂到这地步,要是大辽一鼓作气就把女真人的叛乱剿灭了,哪里还会有后来宋人的肆虐? 可惜,这一切都无可挽回。有时候,静静地想了想,耶律猛哥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大辽在某些方面,实际上已经烂到了骨子里了。 这种情况下,耶律猛哥有时候觉得,自己从里到外,可谓是身心俱疲。 这次,要不是不忍心看着大辽彻底灭亡,耶律猛哥是断然不愿意跑去北京城趟这个浑水的。 只可惜,碰见了更加精明干练的栾飞,耶律猛哥饶是雄心勃勃,耶律猛哥饶是很有才能,最终注定也要无功而返的。 如今,眼看着一切的一切,都彻底的化为乌有,耶律猛哥反倒是释然了。 第二百零二章 泄气了 生难死易,不是没有道理的。 此时,面对彻底烂透的局势,耶律猛哥是真的想要一死了之,死在皇帝陛下的长剑之下,这样自己不但是解脱了,反而还能在史书上落下个好名声,这样也算是无形之中赚了。 但是现实证明,耶律猛哥是想多了。 想要死,岂是想死就死的? 要是谁都是想死就死,想活就活,还如何彰显皇帝的权威? 耶律猛哥已经做好了受死的准备,结果,关键时刻,辽国天子的宝剑,愣是没有插落下来。 辽国天子在最后关头,硬生生的收住了宝剑,死死的盯着耶律猛哥,一时之间,竟然呆住了,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毕竟,辽国天子虽然喜欢吃喝玩乐,平时干皇帝这门主业的时候,也跟宋徽宗赵佶差不多,都是主业荒废,喜欢吃喝玩乐什么的。 但是,这并不代表辽国天子真的如何如何的昏聩。 实际上,辽国天子还是很有脑袋的。 至少,如今看着那耶律猛哥引颈受戮的场景,辽国天子就瞬间明白了过来。 他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悍不畏死的忠臣。 对于耶律猛哥的为人、能力,辽国天子心里还是有数的。 如今,又望着耶律猛哥引颈受戮的场景,辽国天子瞬间就意识到,也许,自己有些冲动了。 以耶律猛哥对大辽的忠贞,耶律猛哥肯定会竭尽所能保住大辽的江山社稷的。这种情况下,只要有一丝可能,耶律猛哥也绝不会无端的放弃的。 而如今耶律猛哥竟然放弃了,那么只能说明耶律猛哥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难题,这才碰壁而返。 想到这些,辽国天子觉得还是先把情况摸清楚再说。’ 毕竟,这件事可不能意气用事,从大的来说,那是关系到大辽的江山社稷的。从小的来说,那也是关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的。 要是不好好的琢磨琢磨,不想尽办法把挽回这个颓势,那么不但大辽完蛋了,自己的小命也完蛋了。 想到这些,辽国天子顿时就冷静了下来,虽然还拿捏着宝剑,但是态度却顿时和蔼了许多。 他长呼了一口气,低着头望着耶律猛哥,徐徐的问:“爱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且详细说来。” 耶律猛哥听了,不由得暗暗叹息一声,看来这次一心求死,是彻底的泡汤了。 听皇帝陛下的意思,显然皇帝陛下已经清醒了过来,看来这次别说是一死解脱了,搞不好自己还要继续给大辽的江山社稷去做牛做马去呢。 虽然要去做牛做马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耶律猛哥心里却没来由的生出无限的欢喜与希望,哪怕刚才他还有一种解脱了一了百了的心思,如今却已经被重新生出来的希望与欢喜包裹的满满的。 当下,耶律猛哥抬起头来,把这次北京城一行的整个过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然后便说:“整个过程,就是这样,还请陛下定夺。” 辽国天子听了这话,不由得呆了呆,竟然有些出神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次竟然是栽在了一个毛小子的身上。 这简直是太让人屈辱了。 大宋不乏名臣名将,哪怕是让自己栽在一个名臣名将身上,辽国天子虽然也是不爽,但是至少心里也是好受一些。 结果,偏偏是栽在了栾飞这么个无名小卒的身上,这就顿时让辽国天子有一种颜面尽失的感觉。 难道,我大辽国这么多年来一直英明神武,最后竟然要栽在这么个人的身上? 辽国天子还是感觉难以接受,如今可不是归还不归还燕云之地的问题了,而是纯粹上升到个人的面子问题了。 辽国天子呆了呆,望着耶律猛哥,徐徐的说:“此话当真?那栾飞不过是一个毛小子,真的有这么大的能量?他就能决定大宋的战与和?” 耶律猛哥当然知道辽国天子心里在想什么,老实说,辽国天子的担心与疑虑,之前耶律猛哥也有过。只不过这段时间,耶律猛哥已经下了不少功夫,把栾飞的各种情况全部搜集了一遍,所以如今耶律猛哥显得底气十足,丝毫不怀疑栾飞的能量。 当下,耶律猛哥徐徐的说:“回禀陛下,臣以为那栾飞小儿绝没有危言耸听,他是真的有这份能力的。陛下有所不知,那栾飞小儿可是连大宋的皇帝的女人,都敢下手的?但是,大宋皇帝依然对他信任有加,大宋的重臣如高俅、杨戬、童贯,都对这栾飞小儿看得很重的。”把自己所搜集到的关于栾飞的情报,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那辽国天子听了,不由得呆了呆,老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妖孽。 区区白手起家的一个毛小子,竟然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折腾出诺大的家业来,不但拥有了一支战力强悍的军队,而且还先后多次公然把皇帝的女人泡了,皇帝竟然还半点脾气没有,依然对他委之以重任。 尤其是想到那豹营竟然区区千十来人,以少胜多,一战打垮了那梁山泊强盗四万多人,辽国天子虽然一向自负大辽铁骑天下无敌,在听完这逆天的战绩后,也是顿时无语了。 这要是这一切都是属实的话,那么这如今豹营已经扩编到了五千人多,那么我大辽铁骑平手过招,肯定不是这豹营的对手了?再加上大宋其他军队的帮忙,那么燕云之地,我大辽可需要投入多少军政资源呢啊?而如今,我大辽的主要兵力,可都是集中在剿灭女真人的战场上去了。要是再在燕云之地集结精兵的话,那么女真人那边的战场上,本来就已经捉襟见肘了,岂不是有瞬间崩盘的危险?要是女真人战场那边崩盘了,以那女真人烧光杀光抢光的作风,那么我们大辽可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想到这些,耶律猛哥不由得重重的吸了口气,一时之间,竟然彻底的泄气了。 看来,这次我大辽,是真的要主动认怂了。 燕云之地,也许是真的保不住了。 第二百零三章 低姿态 辽国天子终于长叹一声,决定认怂了。 当下,辽国天子望着耶律猛哥,徐徐的说:“要是,朕真的主动把燕云之地归还给宋人,那宋人真的不会趁火打劫,反而还会帮助咱们灭掉女真人?” 耶律猛哥点头说道:“应该错不了。” 辽国天子点了点头,随即叹了口气说:“既然如此,便是把燕云之地归还了就是,只要留着青山在,还怕没柴烧?等到剿灭了女真人,再图其他,将来我大辽卷土重来,重新夺回燕云之地,也是大有可能的。只不过,这满朝文武,该当如何应对?” 耶律猛哥沉吟着说:“如此关键时刻,要是强力推行,恐怕会适得其反。陛下,不如我们玩一通感人的牌,只需要如此如此,想必满朝文武自然会为之动容的。” 辽国天子听了耶律猛哥的主意,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说:“事已至此,看来只能如此了。” 耶律猛哥又与天子商议了一圈,便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辽国天子召开早朝,并特召那耶律猛哥前来参加奏对。 满朝文武听了,都是在暗暗猜测,他们有些人或多或少听说了一些风声,但是却也知道,这归还燕云之地,乃是个忌讳,要是主动提出来的话,搞不好就会成为集火对象的,这种情况下,还是沉默一些的好。 一时之间,满朝文武各怀鬼胎,都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不动。 耶律猛哥走了进来,跪下行礼。 辽国天子见状,不由得说:“卿家平身,不必多礼。” 耶律猛哥起身,站在一旁。 那辽国天子站起身来,目光逐一扫视了一下满朝文武,随即逐一行了一礼。 这一下,倒是让满朝文武大大的吓了一跳,虽然辽国的礼仪一向宽松,但是这些年来,随着逐渐汉化,对于君臣的名分,也日渐看重,如今这辽国天子贵为九五之尊,竟然主动向所有臣子行礼,这一下就把满朝文武给吓毛了,纷纷跪倒在地,颤声的说:“陛下此举何意,我等实在是罪该万死。” 辽国天子沉声说道:“拿罪己诏来。” 早有一名太监捧来一封诏书出来。 满朝文武见状,不由得呆了呆,更加摸不准这戏路了。 辽国天子面色不变,沉声说道:“宣读诏书!” 那太监便中音饱满,开始宣读起诏书来。 满朝文武一个个满腹疑忌的跪在地上,竖起耳朵聆听那诏书,唯恐错过一个字似的。 主要是整件事实在是事发突然,他们中的一些人虽然事先听到了一些风声,但是却也万万没想到,这皇帝陛下一上来就先自降身份,又是朝大家行礼,又是宣读罪己诏的。如此低姿态,如此反常,反倒把大家伙给吓毛了,都在担心是不是里面隐藏着什么大的阴谋。这种情况下,谁还敢胡乱说话?万一一个不慎,撞在了枪口上,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随着那太监的朗声宣读,满朝文武也渐渐听明白了,原来这皇帝陛下在深刻的反省自己呢,什么自登基继位以来,没有全心全意处理政事,乃至于让区区女真人趁机作乱,危害大辽的江山社稷,实在是惭愧至极,对不起祖宗,对不起大辽百姓等等云云。 这一下,那些本来蠢蠢欲动的大臣们,顿时沉默了。 原因很简单,要是他们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主动拿这些事大做文章,自然是打击大辽天子的一大利器。但是,如今大辽天子身为九五之尊,竟然先主动的坦诚自己的罪过,并且诚心诚意悔过,如此的低姿态,瞬间就争取到了大部分臣民的支持。这种情况下,要是他们还敢鼓动大家起来反对天子的话,顿时就会成为众矢之的,简直是得不偿失的。 想到这些,那些居心叵测的大臣不由得暗暗痛骂一声,这肯定是那该死的耶律猛哥给皇帝陛下出的馊主意,真是气煞人也。 正想着呢,太监已经把诏书宣读完毕,然后行了一礼,将诏书收起。 辽国天子望着众臣,徐徐的说:“诸位爱卿,国家搞成了这样,朕实在是难舍其责。每每想起这些,朕就自觉对不起祖宗对不起国家对不起百姓。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一次,朕必当奋发有为,绝不给女真人这个叛乱的机会,坚决将其扼杀于萌芽之中。” 大臣们一听,皇帝都这个姿态了,咱们还等什么啊?便纷纷表态来。 “陛下无需如此,那女真人不过是一群端不上台面的野人罢了。” “陛下,只要今后我等众志成城,陛下只要励精图治,我大辽中兴,指日可待!”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变着法的吹捧着皇帝陛下。 辽国天子看看火候差不多了,长叹了一口气,咬牙切齿的说:“尤其可恨的是,那宋人竟然也趁火打劫,来这么一下子,真是气煞我也!” 满朝文武听了,都是呆呆的望着皇帝陛下,他们都是人精,直觉告诉他们,之前皇帝罪己诏里说什么女真人,不过是个铺垫罢了。毕竟,女真人都叛乱这么久了,也没看皇帝陛下罪己,所以,这次皇帝如此的低姿态,问题的根源很可能在那该死的宋人身上。 难道,宋人这次真的给皇帝陛下出了什么天大的难题? 要不然,皇帝陛下岂能如此的低姿态? 想到了这些,大臣们就都沉默了,直勾勾的盯着皇帝陛下,等待他开口把一切的原委说出来。 毕竟,在摸不透宋人的动向面前,大家觉得,要是贸然的表态,很可能就会适得其反的。 辽国天子当然把众人的表情尽数看在心里,老实说,他的心里也是紧张到了极点。他真的担心,自己要是真的把宋人的条件说出来,大家伙会不会立即就炸了锅? 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辽国天子已经别无选择。 无奈之下,辽国天子暗暗叹息一声,只好硬着头皮,决定继续的说下去。 当下,辽国天子长叹一声说:“可恨宋人竟然趁火打劫,提出了一个苛刻至极的条件......” 第二百零四章 孤注一掷,你们敢吗? 众人一听“苛刻至极”四个字,不由得都是脸色大变。 看来,这次宋人的条件,可真是要了大辽的半条命呢。 而且,看皇帝陛下这番作态,显然大辽皇帝心里已经隐隐有了认同宋人条件的意思。 要真是那样的话,那么我大辽岂不是要颜面扫地? 想到这些,众人都是心里阵阵的肉痛。 甚至,有脑子灵光一些的,已经隐隐想到了宋人的条件。 毕竟,这次宋人大举陈兵在北京城,口号可就是收复燕云之地。 一时之间,大殿里死一般的沉寂,众人的目光,尽数都聚焦在他们的皇帝陛下的身上,等待皇帝陛下本人亲口把真相说出来。 辽国天子的心里,其实也已经紧张到了极点,他分明感到,自己的掌心中,已经沾满了汗水。 但是局势至此,他也无可奈何,只能咬着牙坚持下去了。 当下,辽国天子咬牙切齿的说:“该天杀的宋人,竟然要我大辽必须无条件的将燕云之地主动归还,要是不趁早归还燕云之地的话,他们就兑现与女真人的盟约,联合灭辽,亲手把燕云之地夺回去!要是主动把燕云之地归还给他们的话,他们非但不会与女真人联合灭辽,而且在他们稳定住燕云之地的局势后,还可以顾念与我们大辽的兄弟之情,给予我们剿灭女真人的叛乱一定的帮助!” 众人听了这话,都是死一般的沉寂。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这该死的宋人,还真的趁火打劫,逼迫我们主动归还燕云之地呢。 望着众臣聚焦过来的目光,辽国天子咬牙切齿的说:“宋人着实可恨,我大辽岂能任由宋人欺侮!朕如今心意已决,既然宋人胆敢如此欺侮我大辽,朕决意率领全国精锐,悉数南下,索性夺了宋人的花花世界再说!”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满脸震惊的望着他们的皇帝陛下。 这是什么节奏?似乎与他们心目中对于剧本的推演大相径庭呢啊。 难道不该是皇帝陛下痛陈一番宋人后,然后说什么卧薪尝胆忍辱负重之类的话,恳请众人同意把燕云之地归还给宋人吗? 怎么一转念,皇帝陛下竟然不这么玩,转而还要不惜与宋人同归于尽的架势? 毕竟,要是大辽现在真的不再理会女真人,而是集中全部兵力即刻南下,能不能拿下宋人的中原之地,都是两码事。毕竟,当初檀渊之盟的时候,辽国铁骑兵锋何等的精锐,不还是一样顿兵于坚城之下吗?如今,辽国铁骑的战斗力早已今非昔比,要不然哪能任由着那女真人如此肆虐却被打得节节败退呢? 这种情况下,宋人的中原之地,不能一战而下,后面女真人可是要如狼似虎的追杀上来的。 真到了那时候,大辽将拿什么抵挡两边的敌人?只会死得更快。 你皇帝陛下可以意气用事,可以不管自己的死活,但是我们这些人可是要管自己的死活的。 满朝文武想到了这层,顿时达成了空前的一致。 把燕云之地归还给宋人怕什么?大不了日子过的紧巴巴一些罢了。虽然,这样一来,大辽的国家尊严受到了一些损害,但是也总比被人灭国了好一些。这样,至少可以确保大家都能活下去,以后发达了,一样可以卷土重来,收复燕云之地。 但是,要是真的按照皇帝陛下的所说,不惜与大宋孤注一掷全力南下侵宋,那么大家可就真的要全部死光光了。 想到这些,大家心里哪里还坐得住,纷纷出班说道:“陛下,南下侵宋,事关重大,不可鲁莽而行啊。” “陛下,女真人如今虎视眈眈,我大辽铁骑全力以赴,尚且还在勉力支撑,一旦我大辽精锐尽数抽调到了南下侵宋,那么到时候女真人势必会长驱直入,恐怕没等咱们与宋人接仗,那女真人就会尾随而至,届时,我大辽铁骑只会崩溃的更快!” “陛下,正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忍辱负重,才是一个真正的王者所为。我等大辽当初从无到有,创建了诺大的基业。如今,只要众志成城,便是忍一时之辱,又算得了什么?” “陛下,切不可意气用事啊,要不然真到了山崩地裂的时候,可就悔之晚矣了。” 辽国天子静静的听着这一切,脸上却依然摆出一副咽不下这口恶气的架势。 众臣见状,情急之下,竟然有些人跪在地上,苦苦的劝谏起来,一时之间,整个大殿上哭嚎声遍地。甚至有的大臣郑重的表示,要是皇帝陛下依然一意孤行的话,那么他就不惜一头撞死在这大殿之上,也断断不能眼睁睁看着大辽的江山不保。 辽国天子一看这架势,觉得火候确实差不多了,便徐徐的伸出手,制止住了众人,然后沉吟着说:“依诸位卿家的意思,我们这次就要受那宋人的欺负了?” 众臣忙道:“陛下,忍一时之辱,方才能成就万世不拔之基业。还请陛下以大局为重,权且让他宋人嚣张一次,等待咱们剿灭了女真人,再回过头来跟宋人算总账!” “陛下,如今我大辽精锐铁骑尽数在与女真人作战的一线上,尚且还有些捉襟见肘呢。要是再与宋人开启战端,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如果,我们主动把燕云之地归还给了宋人的话,那么不但可以避免了两线作战的危险,而且还能把燕云之地的大量的军政资源尽数集中在北线剿灭女真人的战线上,对于我们尽快剿灭女真人,显然是大有帮助。只要我们剿灭了女真人,那么宋人就不足为惧了。” “陛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今,正是我大辽江山社稷的生死存亡之秋,万万不可优柔寡断啊。陛下,还请速速决断,否则战机稍纵即逝,等到后悔的那一天,一切可就都晚了啊!”说完,不由得嚎啕大哭起来。 辽国天子见状,不由得长长的叹了口气,目光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在那里沉默站着的耶律猛哥。 第二百零五章 被戏耍了 在这个精彩的表演过程中,耶律猛哥始终都是保持着沉默的状态的。 原因很简单,耶律猛哥乃是以使者的身份,把大宋的最新动向以及大宋的苛刻的要求带回来的。 这种情况下,耶律猛哥贸然发表自己的意见,就很容易被大家抓住把柄的。 届时,一个不小心,可就要背负丧权失地的黑锅的。 如此,耶律猛哥哪里还敢多说? 更何况,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要是耶律猛哥还敢乱说的话,搞不好会被这些大臣们认准了,今天大殿的整个过程,乃是耶律猛哥与辽国天子唱的一出双簧。 毕竟,这些大辽的文武头脑们,个个都是人精,谁也不傻省油的灯。 这种情况下,耶律猛哥当然还是沉默一些的好。 而辽国天子显然对耶律猛哥的这种心境心领神会很是理解,因此自始至终也都没有多问耶律猛哥一句话,把耶律猛哥全然看成了一缕空气。 等到看看火候差不多了,等到大家都一致恳请辽国天子无论如何也不能意气用事,要主动把燕云之地归还给宋人的时候,辽国天子的嘴角上,终于扬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然后看了一眼耶律猛哥。 两个人的眼神触碰,只是短短一瞬间的事情。 但是就在这么个一瞬间的过程,两人都读懂了对方的心境。 随后,辽国天子望着众臣,颓然的把宝剑抛在地上,咬牙切齿的说:“朕不想今日竟然受宋人要挟,真是奇耻大辱。今日,朕权且为了大辽的江山社稷,忍一时之辱!今日,朕在此郑重立誓,宋人今日给予朕的屈辱,他日之后,朕必当让宋人十倍偿还!” 众臣听了,不由得都是一凛,满脸诧异的望着他们的皇帝陛下,他们隐隐觉得,今日的皇帝陛下,似乎与以往的不大一样呢。 今日的皇帝陛下,再也没有往日的那种吃喝玩乐得过且过的昏庸模样,反而是一番励精图治的架势。 难道,我大辽这一次,真的要中兴有望了? 不少大臣的内心深处,竟然隐隐有了感激大宋的念想。 毕竟,要不是大宋这一次强加给大辽的“屈辱”,恐怕还不能让他们的皇帝陛下惊醒过来,然后痛定思痛,决心励精图治中兴大辽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那么接下来,大家需要考虑的,就是该当如何把燕云之地归还给宋人,换取宋人的支持,然后集中精力剿灭女真人的叛乱了。 辽国天子望着耶律猛哥,徐徐的说:“耶律猛哥。” 耶律猛哥此时尚且沉浸在对刚才整个过程的畅想之中呢。 在耶律猛哥看来,要是他的皇帝陛下真的能够从这次巨大的屈辱过程中惊醒过来,然后励精图治,狠狠地有一番作为,中兴大辽的话,那么这一次屈辱,倒也是值得的。 如今,耶律猛哥猛然听见皇帝陛下的倾情呼唤,顿时惊醒过来,望着辽国天子看了看,忙道:“臣在!” 辽国天子道:“爱卿,刚才的事情,你也见到了。朕即刻命你前往北京城,见那宋人,把朕的意思带到,只要他们愿意放弃与女真人的结盟,只要他们愿意日后为大辽剿灭女真人提供必要的帮助,那么我大辽便是把燕云之地主动归还给他们,又算得了什么!”说完,顿了顿,望着耶律猛哥,一字一顿的问:“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耶律猛哥轰然惊醒,望着辽国天子,忙道:“臣明白!” 辽国天子听了,满意的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说:“既然如此,你休辞劳苦,即刻去吧!” 耶律猛哥忙道:“臣领旨!”说完这话,行了一礼,即刻起身出去了。 辽国天子望着耶律猛哥的背影,不由得百感交集。 刚才的这一出戏,他可算是倾情演绎了,接下来,大辽的江山社稷能不能保住,就看耶律猛哥的了。 对于耶律猛哥的能量,他是一点都不怀疑的。 只不过,辽国天子心里依然有一层隐忧。 这倒不是他怀疑耶律猛哥的忠诚度,主要是他心里对耶律猛哥屡屡提到的那个栾飞小儿,心里竟然也有一种隐隐的惧怕。 但是辽国天子心里偏偏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毕竟,他乃是堂堂九五之尊,乃是大辽的英明神武的皇帝,岂能被区区一个毛都没长全的毛小子给吓唬住? 这在他看来,乃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的。 于是,辽国天子很快就不再想那栾飞小儿,然后颓然的坐在龙椅上。 他刚才那番倾情的演绎,可是累坏了,如今是时候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满朝文武呆呆的看着耶律猛哥离去,又呆呆的看着他们的皇帝陛下这番情景,不少人心里竟然瞬间浮现起一个念头,就是他们似乎一不小心上当了呢。 刚才的整个过程,如今静下心来字字想想的话,怎么想,怎么觉得好像是皇帝陛下演戏的成分居多。 难不成,大家伙一个不留神,竟然被他们一向看不起、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昏君给耍了? 大家谁也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况且,这也没有别的证据证实大家被这个昏君给耍了。 而且,退一万步说,即便大家真的心里认准了这一点,这种情况下,谁也不敢主动找皇帝陛下去问问这件事。 原因很简单,要是真的贸然触这个霉头,主动去问的话,万一皇帝陛下恼羞成怒之下,非要不管不顾,集中所有兵力孤注一掷与大宋玩命的话,那么大家伙,岂不是都要全家死光光了? 这个惨重的后果,实在是代价太大了,大到所有人都不敢冒险一试的程度。 于是,大家只能把疑问深深的埋藏在心底,至于刚才的那个过程,究竟是不是皇帝陛下在演戏,在众人看来,已经不再重要了。 如今,他们唯一关心的,就是他们的荣华富贵还能不能保住。 至于别的,他们也已经懒得去追究太多了。 打定主意后,众人等着辽国天子挥了挥手宣布退朝后,就都很是默然的退去了,谁也不肯多说一个字。 第二百零六章 女真使者 耶律猛哥领了皇帝陛下的旨意后,那是片刻也不敢耽搁,即刻马不停蹄的朝北京城赶去。 他要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带给栾飞,然后希望栾飞也信守承诺,第一时间与他签订合约,完成这次交易。 那样的话,大辽可就转危为安了。 但是事实证明,耶律猛哥把问题想的简单了。 事实证明,此时此刻,不光大辽着急了,女真人也着急了。 当女真人使者求见的消息,报给童贯的时候,童贯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后,对栾飞的敬意,陡然之间增长了不少。 看来,当初栾飞的策略是对的,这种情况下,保持足够的战略威慑,不贸然行动,显然是大宋最有利的选择。 如今,一番纵横捭阖之下,不但辽国人有认怂的迹象,即便是女真人,竟然也坐不住了,赶紧派人来求见童贯,想要探探大宋的动向。 童贯听了这个消息后,不由得沉吟起来。 栾飞笑吟吟的坐在一侧,等待童贯的定夺。 短暂的沉默后,童贯抬起头来,望着栾飞问:“栾公子以为如何?” 毕竟,童贯瞬间就想明白了,这种情况下,自己想的再多,也是没用。 反正,自己在这方面的脑子,无论如何也是抵不过栾飞的。 既然如此,自己还费那个脑子做什么?不如虚怀若谷,多听听栾飞的好的意见建议,然后按照栾飞的计策去执行。 这样,真的成功了,功劳肯定也少不了自己的那一份。 想到这些,童贯自然是懒得动脑子了,直接望着栾飞,征求栾飞的意见。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算起来,那耶律猛哥应该也快回来了。” 童贯听了,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种情况下,要是想办法制造一些条件,让耶律猛哥与那女真人的使者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显然是一个绝妙的选择。 至少,这样一来,辽国也好,女真人也罢,肯定会竭尽全力提高自己的价码,到时候,大宋就可以争取到更多的足够的利益了。 童贯当下笑了笑,望着栾飞说:“栾公子,既然如此,那么接待女真人使者的事情,也就全权委托给你好了。”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太尉大人,如此,似乎不大妥当吧。” 童贯听了,笑了笑说:“栾公子何必客气?此事,关系到我大宋的江山社稷,某相信栾公子的能力。相信,栾公子也定然不会让某失望的。某,如今可就等着栾公子的好消息了!” 栾飞听了,忙道:“难得太尉如此信任,栾飞必当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童贯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让栾飞全权去负责去了。 栾飞起身,朝童贯行了礼,表情复杂的看了看童贯,一时之间,内心深处倒也百感交集起来。 毕竟,栾飞一向自诩自己乃是正人君子,如今却要屡屡与一些奸佞之臣合伙,也真是让人无语了。从高俅到杨戬再到童贯,这些都是大宋出了名的奸臣,不知道何时能与那蔡老太师打一次交道,如此,倒也算是个圆满了。 栾飞脑子里胡思乱想了一下,随即不再多说,转身就走。 等到出来后,栾飞便在随从的指引下,径直去见那女真人使者。 到了驿馆之后,那女真人使者早已等候多时,甚至有些焦躁了。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宋人来人了,那女真人使者当即满脸怒色的说:“我等来此多日,你们宋人始终避而不见,如今好不容易来了,却派来一个黄毛小儿前来,是何道理?乃是藐视我们吗?” 栾飞听了,一张脸顿时沉了下来,冷冷的看了看那使者,一字一顿的问:“如此说来,阁下是嫌弃我栾飞年轻吗?” 那女真人使者昂然的抬起头来,满脸傲慢的站在那里,虽然一个字也没有说,但他的态度却不言自明。 栾飞冷冷的一笑,朝那女真人拱了拱手说:“既然阁下觉得我栾飞不配与你们交谈,那么请你们在此继续恭候,等待我家太尉另外派人前来吧!”说完这话,一拱手,就要转身离开。 那女真人使者见了,不由得大急,忙道:“且慢!站住!” 毕竟,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好几天了,都已经等得心焦火燎了,据他所知,最近这段时间,辽国人与宋人可是暗通款曲,谈的不亦乐乎呢。如果,继续任由着他们谈下去,而自己却在这里坐冷板凳的话,那么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这种情况下,虽然他打心里看不起栾飞这么个黄口小儿,但是来了一个人,总比一直无人问津的好一些。 更何况,据他所知,这眼前的这小儿,也非同小可,据说与辽人的谈判,都是这人主宰的。 刚才,他之所以拿栾飞年轻说事,不过是为了找回一点颜面罢了。 结果,他万万没想到,栾飞竟然真的转身就走。 这种情况下,那女真人使者自然是怂了。 当下,女真人使者眼看栾飞转身就要走了出去,根本不理睬自己的呼唤,情急之下,索性快步赶上去好几步,一把拦在前头,望着栾飞,忙躬身行礼说:“栾公子,刚才是某家多多冲撞得罪,还望你大人大量,以双方合作联盟大局为重,不要生气。”说完,竟然诚恳的躬身行了一礼,以表达自己的诚心。 栾飞听了,冷冷的看了一眼那女真人使者,淡淡一笑说:“阁下何故如此?” 女真人使者满脸尴尬,忙道:“让栾公子笑话了。” 栾飞听了,白了一眼那女真使者,看来这人是认得自己的。既然如此,刚才还故意在这里装蒜,想给自己甩脸色,真是可恨之极。 只可惜,这人万万没想到,自己也不是好惹的,竟然直接掉头就走。 当下,栾飞不再多在这个细节上纠结,望着那女真人使者一眼,徐徐的问:“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那人道:“在下完颜宗训,见过栾公子。” 完颜宗训?栾飞沉吟了下,这个人虽然他不认识,但是估计肯定也是女真人的宗室。如此看来,女真人对这次谈判,也是很重视的嘛。 第二百零七章 温水煮青蛙 当下,栾飞看了一眼那完颜宗训,笑吟吟的说:“原来是完颜先生,初次见面,栾飞这厢有礼了。” 虽然,栾飞是打心里痛恨女真人,但是如今双方好歹还没有彻底撕破脸皮,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况且,如今保持着对这完颜宗训最起码的礼节,对于接下来钳制那耶律猛哥,还是很有帮助的。 至少,通过这一细节,可以最大限度增加大辽与女真人彼此之间的危机感,这样大宋就可以最大限度的掌握战略的主动权。 而这,对于大宋接下来获取最大限度的利益,显然是大有帮助的。 当下,栾飞望着那完颜宗训一眼,徐徐的说:“完颜先生,你千里迢迢赶来,不知有何见教?” 完颜宗训听了,一张面皮顿时沉了下来,冷冷的说:“要是某家再不赶紧赶来的话,恐怕被宋人给卖了,还要帮助宋人数钱呢。” 栾飞听了这话,不由得失声笑了,望着完颜宗训,笑吟吟的问:“完颜先生此言何意?栾飞,可是有些听不太懂呢。” 完颜宗训看着栾飞那人畜无害的表情,不由得气得浑身轻微的颤抖起来。 要不是他之前对栾飞打听的足够多,他也会被栾飞这人畜无害天真无邪的表情给蒙骗了呢。 实际上,事实证明,这栾飞小儿,可是出了名的奸猾的呢。 事到临头,你这小儿竟然还在装无辜,真是岂有此理。 当下,完颜宗训望着栾飞,冷冷的说:“栾公子,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那么咱们可就要好好的说道说道了。栾公子,我女真人本来身具东北苦寒之地,虽然受着辽人的压榨盘剥,但是却与辽人并无刻骨的仇恨,唯一的诉求,乃是拥有我女真人一块独立的地盘即可。但是反观大宋,自大宋立国以来,燕云之地便被辽人夺了去,这百十年来,更是被辽人屡屡南下侵夺欺负,大宋可谓是与辽人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所以,究竟谁更痛恨辽人一些,相信答案不言自明。我女真人崇敬大宋乃是礼仪之邦,我家大汗不忍心看着大宋礼仪之邦被辽人如此欺负,因此主动要帮助大宋狠狠地出一口恶气,不顾自身安危,主动要与大宋联合,双方盟约,共同灭辽,中分大辽的地盘。栾公子可以想一下,我女真人一旦与大辽彻底开启了战端,可是要正面承受辽人绝大部分的战略压力,而大宋只需要出一支军队,从南面攻打大辽,还能顺便收复你们丢失多年的燕云之地,简直是一举两得。可以说,这一次联盟,对于大宋乃是百利而无一害,对于我女真,则是收效甚微。所以,按理说,大宋应该给予我女真一定的补偿才是。只是,我家大汗敬仰大宋,所以不要任何补偿。结果,万万没想到,我家大汗的宽宏大度,诚心助人,在你们宋人的眼里,反倒成了可资利用的工具!你们宋人,竟然要趁此机会,待价而沽,坐地起价,反而拿我们女真人做筹码,自打兵到北京城以来,始终按兵不动,相反还逼迫辽人主动归还燕云之地给你们,想要不费一兵一卒,就直接坐享其成。试问,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你们大宋,未免贪心太重了些!” 栾飞听了这番话,不由得淡淡一笑,望着那完颜宗训,笑着说:“完颜先生这番话,未免说得有些怨气冲天了吧。” 完颜宗训摇了摇头说:“某家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罢了,栾公子,难道某家所说的不是那么回事吗?” 栾飞听了,摇了摇头说:“完颜先生,栾飞看你也是个志诚之人,既然如此,那栾飞也就跟你实话实说好了。” 完颜宗训听了,目不转睛的盯着栾飞,他倒要听听,这栾飞究竟还能说出个什么花样来?分明是大宋背信弃义,这小儿难道还能巧舌如簧,把黑的说成是白的不成? 栾飞淡淡一笑,望着完颜宗训,徐徐的说:“完颜先生,我大宋自古以来,便以权谋冠绝天下。虽然,平心而论,比起单兵对决的话,你们女真人、辽国人占尽了优势。但是要是论起权谋的手段,恐怕十个女真人、辽国人,也不是我大宋的对手!这一点,完颜先生总不会否认的吧?” 完颜宗训听了,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你们汉人自古以来就擅长搞那些阴谋诡计,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我们岂会不知道这个道理?要不然,你们岂会好端端的,不肯兑现盟约北上攻打辽国?反而还趁机屯兵于此,漫天要价,想要兵不血刃就收复燕云之地?这不是阴谋诡计,又是什么? 栾飞见了完颜宗训的表情,淡淡一笑说:“如此看来,完颜先生对于栾飞刚才的那番话,是没有什么疑问的了?既然如此,栾飞就接着往下说了。完颜先生,话说到这个份上,咱们就要好好说道说道了。在你们女真人看来,与人打仗,就直接抽出刀子,明刀明枪,你刺我一下,我砍你一下,就是了。是不是这个道理?” 完颜宗训听了,哼了一声说:“我们女真人心性淳朴,即便是打起仗来,也喜欢直来直去,不像你们汉人,喜欢搞那么多阴谋诡计。” 栾飞听了,并没有生气,反而淡淡一笑说:“正是这个道理。你们女真人喜欢直来直去,喜欢这种真刀真枪的干架。但是我们汉人却又不同。我们汉人自春秋战国时期,便有了一位十分伟大的军事家孙武,他老人家当年就提出了要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策。所以,你我两家同样是联手灭辽,你们女真人喜欢与女真人真刀真枪的干架,但是到了我们宋人这里,我们却更喜欢温水煮青蛙,慢慢的把辽国人给玩死。” 那完颜宗训听了这话,不由得一凛,抬起头来,看了看栾飞,徐徐的问:“那栾公子的意思是,你们并没有打算与辽国人联合?” 第二百零八章 不战而胜 那完颜宗训很快就隐隐明白了一些栾飞的言下之意。 但很快,完颜宗训就摇了摇头,满脸的怀疑:“栾公子果然是巧舌如簧,某家可真是佩服的很呢。” 毕竟,栾飞这番话,乃是红口白牙,完颜宗训既然能被派来出使大宋,说明他的脑袋瓜子自然还过得去。即便完颜宗训的智商,与栾飞还是有着相当的差距的,但是至少也不是太笨的。 所以,很快完颜宗训就回过味来了,才不肯轻易就被栾飞的三言两语忽悠呢。 栾飞听了,倒也不慌不忙,淡淡一笑说:“看来,完颜先生对我栾飞的话,还是心存疑忌呢。” 完颜宗训听了,哼了一声,虽然没有明说,但心里的态度却不言自明,要是不对你的那番骗人的鬼话心存疑忌的话,那才真是脑子进水呢。 栾飞笑了笑,接着说:“完颜先生,栾飞刚才那番话,可谓是句句发自肺腑。不说别的,完颜先生,你不妨设身处地的想一下,你们女真人所以奋起反抗,不就是因为那辽人对你们盘剥日盛,简直是惨无人道吗?” 完颜宗训听了这话,不由得心潮顿时起伏了一下,产生了深刻的共鸣。 毕竟,当初那辽人对女真人的盘剥,可不是区区几句话就能说得清的。那简直是惨无人道至极,要不然但凡有一点可能,女真人岂会奋起反抗? 栾飞察言观色,自然看透了完颜宗训的表情,笑了笑,接着,他的脸上也布满了怒容,怨气冲天的说:“不瞒阁下,那辽人对我们大宋的盘剥,虽然看起来微乎其微,那点岁币、钱粮,对于我大宋来说,更是九牛一毛。但是完颜先生不妨设身处地的想一下,我大宋自古以来,便是天朝上邦,便是被辽人盘剥一两银子,在我们宋人眼里,也是天大的耻辱,岂是你们女真人可以同日而语的?”顿了顿,接着说:“所以,我们大宋从上到下,对辽人的仇恨,一点也不亚于你们女真人!” 不知道为什么,完颜宗训听了栾飞的这番话后,竟然信了。毕竟,从本心上来讲,栾飞所说的可是大有道理的。汉人自古以来,便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结果却被辽国如此压榨、欺侮,任何一个汉人也是忍受不了的。 这种情况下,即便完颜宗训明知道,栾飞刚才那番话,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有贬低、看轻女真人的嫌疑。 但是完颜宗训听了,反倒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反而本来焦躁不安的心思,渐渐的安顿了不少。 毕竟,从这个角度来说,至少可以说明,那宋人与辽人和平的概率小了许多,这种情况下,大宋与女真人的联盟,还是大有可为的。 完颜宗训想到了这些后,便忙道:“栾公子,我女真人也是始终对辽国恨之入骨,当然理解你们宋人对辽人的痛恨的感情了。”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完颜宗训,就怕你不肯理解,只要你肯理解,那么一切就都好忽悠了。 当下,栾飞望着完颜宗训,徐徐的说:“既然如此,现在完颜先生还信我们宋人会与那辽国真的和谈吗?” 完颜宗训听了这话,不由得一呆,望着栾飞,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便索性盯着栾飞,听他接下来如何说,然后再做定夺。 栾飞接着说道:“女真人虽然与我大宋一向没有打过什么交道,但是却也一直没有任何的仇怨。这种情况下,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既然咱们双方都有辽国人这个共同的敌人,那么女真人就是我大宋当之无愧的天然盟友。如此,大宋与女真人联合灭辽,这一既定战略,岂会有所改变?我等两家,联合灭辽之后,平分辽国国土,更是理所当然之事,还有什么好疑忌的呢?” 说完,目光炯炯的望着那完颜宗训。 完颜宗训听了这番话,不由得深呼了一口气,一时之间,竟然有些难以裁决了。 栾飞的话,可谓是入情入理,以完颜宗训耿直的智商,实在是听不出半点什么猫腻来。 这种情况下,完颜宗训即便是想要怀疑栾飞的用心,一时之间,却也觉得无从攻击。 且慢! 完颜宗训忽然间心念一动,想到了一种可能,便盯着栾飞,徐徐的问:“栾公子,你这番话,听起来确实有理,某家也差点被你忽悠的了。只不过,某家有一件事不明,还请栾公子赐教。”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望着完颜宗训说:“不知道是什么事?还请完颜先生直言。” 完颜宗训听了,盯着栾飞,一字一顿的问:“栾公子,既然你们是真心实意要与我们女真人灭辽,那么为何不立即挥兵北上,强行夺回燕云之地?反而还接纳那辽国的使者,与辽国人暗通款曲?如此,你们究竟所为何来?不是首鼠两端,又是什么?” 栾飞听了这话,愣了愣,随即哈哈一笑说:“原来完颜先生心里在疑忌这个啊?如此,完颜先生倒还真是误会了。不瞒完颜先生,我大宋真的绝无别的心思。” “是吗?”完颜宗训听了,似笑非笑的望着栾飞。 栾飞淡淡一笑,神色不变,徐徐的说:“正是。”望着完颜宗训,开始了解释:“完颜先生不妨想想看,什么叫温水煮青蛙,这就叫温水煮青蛙。如果我大宋一上来,就与辽国人打成了一团,到时候辽国人肯定会走投无路之下,与我大宋玩命的血战,如此的话,我大宋要有多少将士流血牺牲?反过来,要是我们一开始摆出一副一切都可以和谈的姿态给辽国,给辽国足够的希望,那么辽国势必会战心懈怠,想尽办法与我们大宋和谈。到时候,我们大宋就可以起到战略欺骗的作用,慢慢的瓦解辽国人的战心,到时候便是不战而攻夺燕云之地,也不是难事。如此,对于大辽的重创,岂不是更大?” 完颜宗训听了,满脸疑忌的望着栾飞,显然还是有点不大相信栾飞的话。 第二百零九章 时运不济 对于完颜宗训的猜忌的表情,栾飞是一点都不意外。 这要是完颜宗训一点都没有猜忌的架势,那才真是活见鬼了呢。 那种情况下,栾飞反倒要怀疑完颜宗训的智商,或者怀疑完颜宗训反倒有别的图谋了。 如今,眼看着自己的忽悠奏效,栾飞干脆更进一步,看了看完颜宗训,徐徐的说:“完颜先生,若论起打仗,我们宋人的单兵素质,可能不如你们女真人;但是要是论起权谋之术的话,你们女真人,比起我们宋人,那可是差得远的了。” 完颜宗训听了这话,不由得幽幽的看了一眼栾飞。 什么狗屁的权谋之术?说到底,不就是搞阴谋诡计的手段吗? 不过,虽然栾飞的话,有点贬低女真人的意思,但是完颜宗训却也承认这个事实,毕竟他们女真人性格比较耿直,在搞起阴谋诡计方面,确实距离汉人差的太远太远了。 更何况,通过栾飞的这番有点贬低女真人的话,完颜宗训反倒是彻底的放心了,如此看来,宋人是真的没有别的心思,是真心实意想要与我女真人联合灭辽呢。只不过,宋人比较贪生怕死,想要不战而胜,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战果罢了。 想到这些,完颜宗训自然是放下心来。毕竟,他们女真人本来也没指望宋人能够帮多大的忙,辽国的绝大多数精锐,可都是在他们女真人的那一边消耗着呢。他们女真人,只希望宋人尽可能的牵制住辽人,至少,不在背后帮助辽人共同对付女真人就行。 如今看来,至少宋人绝不会帮助辽人对付女真人的了。至于宋人能够牵制辽人多少的兵力,那就无所谓了。 但是至少有一点,如果宋人真的可以不战而胜夺取了燕云之地的话,那么辽人的赋税收入,就将极大的锐减,而这对于辽人的整个国力,也将是一大削弱,对于女真人与辽人的作战,也是一大十分有力的帮助呢。 想到这些,完颜宗训觉得,自己是时候表态一下了。 当下,完颜宗训望着栾飞,躬身行礼道:“如此,倒是某家刚才对栾公子误会了,还望栾公子大人大量,不要跟某家一般见识。”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说:“完颜先生简直是太客气了,大家既然结盟了,那么哪里还有那么多的事情?只要坦诚相待,那么就什么都好说。” 完颜宗训点了点头,望着栾飞,慨然的说:“栾公子,大宋能有你这样的少年英才,真是大宋之福,要是我女真人也有栾公子这样的少年英才,区区辽人,又何足道哉?” 这番话,看起来倒是发自内心的。 只不过,栾飞虽然表面上一副感动的样子,心里却根本不买账,你们女真人那么个穷山恶水的地方,岂能培养出我这么个少年英才? 当下,栾飞与那完颜宗训又寒暄了两句,便起身告辞。 完颜宗训也不挽留,把栾飞送了出来,望着栾飞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之中。 随后,完颜宗训快步返回房间,拿起纸笔,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他要把如今大宋的战略计划,以最快的速度送回给他的大汗。 栾飞出来后,宋英便走了上来,低声说道:“那耶律猛哥等待多时了。”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算起来那耶律猛哥也该来了,没想到自己的估算还真靠谱。 当下,栾飞低声问宋英:“那耶律猛哥可知道我来见过女真人的使者了吗?” 宋英低声说:“知道了,属下特意装出无意之间说了出来,那耶律猛哥听了,顿时脸色大变,显得局促不安起来,在那里来回逡巡着,就等着公子回去。”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说:“既然如此,且去会会那耶律猛哥。” 说完,栾飞便领着宋英,径直去那耶律猛哥的住处去见那耶律猛哥。 到了地方后,果然远远看见那耶律猛哥正急不可耐的在地上走来走去呢。 耶律猛哥自然是烦躁的很。 他本来马不停蹄赶赴了北京城,就想尽快见到栾飞,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件事给敲定下来。 如此,大辽的江山社稷就转危为安了。 结果,耶律猛哥万万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自己快马加鞭的赶来,火急火燎赶来见栾飞,结果却吃了个闭门羹,非但没有见到栾飞,反而还意外得知,那女真人的使者竟然也来了北京城,而且栾飞此时此刻竟然去与那女真人的使者去见面去了。 耶律猛哥听了这个消息后,当即惊呆了。 他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这个消息,对于大辽,意味着什么,。 以那栾飞的奸猾手段来看,那栾飞岂有不趁机狠狠地敲一下竹杠的道理? 要是,那栾飞真的借着女真人的声势,再来逼迫大辽进一步出血的话,那大辽还能给出什么条件? 这一次主动交还燕云之地,都是皇帝陛下冒着极大的风险,好生演戏,这才过了满朝文武的那一关。 要是栾飞再提出什么苛刻的条件,满朝文武岂不是炸了锅? 甚至,耶律猛哥内心深处,隐隐的觉得,那栾飞的随从“无意”之间把栾飞去见那女真人使者的消息透露给了自己,分明也是有意为之。 目的不言自明,就是趁机逼迫自己主动出一个合适的价码。 毕竟,那栾飞的奸诈,耶律猛哥可是有着足够的认识的。 想到这些,耶律猛哥不由得深深的吸了口气,真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这大辽到了有史以来最为危险的时候,怎么偏偏上天又给大宋派来了一个如许的妖孽来呢? 但是痛苦归痛苦,问题总要面对。 一切,还要等那栾飞小儿来了后,然后才能试探的出,这次栾飞小儿又要出什么幺蛾子来呢。 打定主意后,耶律猛哥本来火急火燎的心境,反倒慢慢的平静下来。 恰在此时,接到报告,那栾飞已经来了,正往里面走呢。 耶律猛哥听了,不由得心里一凛,打了打精神,准备以最为饱满的心态,去接见那栾飞小儿去了。 第二百一十章 条件 当栾飞看见耶律猛哥的时候,只见耶律猛哥满脸怒容的瞪着自己。 对于耶律猛哥这个神情,栾飞倒是丝毫不意外。 要是耶律猛哥不是这个神情,那才真是活见鬼了呢。 栾飞笑了笑,望着耶律猛哥,徐徐的说:“耶律先生回来的好快,真是佩服佩服。” 耶律猛哥冷冷的说:“要是再不快些赶回来,恐怕我大辽都被你们大宋彻底的给卖了呢。” 栾飞听了,故作惊讶的望着耶律猛哥问:“耶律先生此言何意?栾飞,可是有点听不太懂呢。” 耶律猛哥冷冷的看了栾飞一眼,随后问:“栾公子,听说你刚刚见过那女真人的使者?” 栾飞听了,微微露出诧异的表情,随后,望着耶律猛哥说:“耶律先生从何而知?” 耶律猛哥哼了一声说:“你别管某是如何知道的。咱们就事论事,栾公子,你如此行事,未免太过于阴险了吧!” 栾飞听了,摇了摇头说:“耶律先生此言何意?栾飞,实在有些听不太懂呢。” 耶律猛哥再也忍耐不住,瞪着栾飞怒道:“栾公子!既然你全权负责大宋的谈判事宜,既然你之前已经明确给出了我大辽的条件,既然如此,就该一心一意与我大辽和谈才是!如今,我大辽已经答应了你们的条件,愿意主动归还你们的燕云之地。你知道不知道,为了这件事,我家陛下忍受了多么大的压力。而你们倒好,竟然脚踩两条船,公然与那女真人暗通款曲,你们究竟是什么居心!你们的心思,也未免太歹毒了!亏你们还一向自诩自己乃是圣人门生,圣人要是有你们这样言而无信的门生,恐怕会蒙羞不已!” 栾飞一看,得,看来这位主是真的急了眼了,要不然也断然不会说出这么激动的话。 只不过,你激动归激动,咱们该谈的事情,还是要谈的。 当下,栾飞望着耶律猛哥,淡淡一笑说:“耶律先生,你何必这么激动呢?” 耶律猛哥哼了一声,瞪着栾飞,一言不发,就等着看栾飞怎么说话。 栾飞淡淡一笑,接着说:“耶律先生,你刚才所说的确实很有道理,只不过,耶律先生似乎忘记了一点,那就是直到了现在,我们大宋与大辽依然没有生成任何具有效力的和约,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你我双方有这方面的意向罢了。至于究竟如何和谈,什么条件,大辽如今才有所反应。这种情况下,大辽,又有什么理由资格要求我大宋这样那样?况且,要是真的细究起道义的话,那么我大宋与女真人结盟在先,也应该给女真人一个交道才是。如此说来,更能体现我大宋重视道义。” “你......”耶律猛哥被栾飞的这番说辞给气得脸色铁青,见过无耻的,没见过像你这样无耻的。 虽然,耶律猛哥对于栾飞心中的那点小九九,可谓是心知肚明,但是如今看着满脸义正言辞的栾飞,竟然无言以对了。 好吧,论起无耻,算你赢了。 耶律猛哥冷冷的瞪着栾飞,徐徐的问:“那某倒要问问栾公子,如今,你们大宋究竟是想要如何?不会,是要两头下注,坐山观虎斗吧?天底下,可没有这么好的事情,你们大宋想要坐收渔人之利,干脆收起这份心思。要是把我大宋逼急了,我大宋可就不管不顾,率领全部精锐与你们大宋来一个同归于尽,到时候大家一起完蛋!” 栾飞听了,顿时就呵呵了,他望着耶律猛哥,徐徐的说:“是吗?那栾飞倒要恳请耶律先生命令大辽的精锐尽数南下,且看是大辽拉着我大宋同归于尽呢,还是大辽死的更快呢。” 耶律猛哥气得一哆嗦,盯着栾飞,怒气冲冲的说:“你......你未免欺人太甚!”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说:“比起过去百十年来大辽对大宋的百般欺侮,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耶律猛哥听了一呆,死死的盯着栾飞看了片刻,随后叹了口气,面对栾飞这么个要无赖就无赖要义正言辞就义正言辞的妖孽,耶律猛哥算是彻底的没脾气了。 当下,耶律猛哥盯着栾飞看了片刻,终于怂了下来,他望着栾飞,徐徐的说:“那栾公子,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究竟意欲何为?”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耶律先生希望栾飞如何?” 耶律猛哥冷冷的说:“一切,还要栾公子划出个道道出来。”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那就要看看耶律先生能给出什么样的价码来了。” 耶律猛哥听了,深吸了一口气说:“目今之计,我大辽只有主动归还燕云之地这一个条件,至于其他,暂时我家天子尚未有明确指令,耶律猛哥不敢越俎代庖。要是栾公子还有别的奢望,不妨一股脑直言出来,耶律猛哥即刻快马加鞭赶回去面呈我家天子,尽量满足你们的要求就是了。”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倒是难得你们大辽爽快一次。” 耶律猛哥冷冷一笑说:“连燕云之地我大辽都可以让出去,其余的蝇头小利,我大辽又岂会放在眼里呢?” 栾飞笑了笑,盯着耶律猛哥,徐徐的说:“别的倒是没什么要求,只有一个条件。” 耶律猛哥听了,不由得盯着栾飞问:“什么条件?”说这番话的时候,竟然眼睛也不敢眨一下,显然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毕竟,耶律猛哥心里明镜的很,那栾飞接下来将要说出来的这个条件,肯定是苛刻的很,要不然那栾飞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的说出来了。 果然,栾飞望着耶律猛哥,终于说出了他的条件。 当下,栾飞徐徐的说:“栾飞别无条件,只是要求辽国在让出燕云之地的时候,必须是一个完整的燕云之地。也就是说,燕云之地的库存、人口,都要一样也不能少。否则,只要少了一样,那么这个和约就立即作废,我大宋必然会不肯干休,找你们大辽新账老账一起算!”说完,恶狠狠的瞪着那耶律猛哥,全然没有刚才的那点和颜悦色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搬空府库 耶律猛哥听了栾飞的条件后,不由得勃然变色,死死的盯着栾飞。 这条件,简直是太让他震惊了。 不要说耶律猛哥难以接受,耶律猛哥觉得,便是把这个条件回去告诉天子陛下,天子陛下肯定也断然不会接受的。 原因很简单,按照他们原定的计划,在把燕云之地交还给大宋之前,他们要把燕云之地的府库尽数搬空、人口全部迁走。只留给大宋一个空荡荡的燕云之地。 这样,既可以尽可能的减小交还燕云之地的损失,还能借助这巨大的财力补给,为一线与女真人的作战,提供最大限度的支撑。 但是耶律猛哥万万没想到,他们的这个计划,竟然被栾飞给直接看破了。 栾飞望着脸色铁青的耶律猛哥,不由得冷冷一笑。你们这些该死的辽人,竟然还要给我们留下一个空荡荡的燕云之地,真是异想天开! 耶律猛哥很快回过神来,盯着栾飞,大声的说:“栾公子,你的条件,未免太苛刻了,这个条件,是我们大辽断断不能接受的!”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以无可比拟的口吻,徐徐的说:“既然如此,那就回复你家皇帝,准备宋辽一战吧。” “你......”耶律猛哥死死的盯着栾飞,气得恨不得把这个毛小子给撕碎,但望着栾飞那无比坚定的目光,耶律猛哥随即怂了下来。 耶律猛哥叹了口气说:“栾公子,咱们既然是诚心盟约,那么就凡事都可以好好的商量一下。你看看,咱们要不要这样,人口方面......” 栾飞不等耶律猛哥说完,直接以无可回绝的口吻冷冷的打断了耶律猛哥:“人口方面,绝无半点商量的余地。凡是我汉人,绝不能有一个人被你们强行迁走!至于你们契丹人,你们倒是可以尽数迁走!” “你......”耶律猛哥气得脸都青了,死死的盯着栾飞,呆了呆,随即说道:“栾公子,有些百姓,虽然是汉民,但是这些年来,却心向我大辽......” 栾飞冷冷的说:“是吗?栾飞不管这些汉民心向大宋也好,心向大辽也好,总之只要是我汉民,就要尽数都给我留在燕云之地,过足三年生活。届时,我大宋将封闭边关,严禁人员外出流动。三年之后,要是这些人还愿意跑去关外投奔你大辽,那么我大宋自然乐意放行,绝不阻拦。但是三年之内,你们还是趁早收起这份心思吧。” 耶律猛哥听了呆了呆,死死的盯着栾飞,心里不由得暗骂好歹毒的小子。三年?别说三年,就是三个月,恐怕这燕云之地的不少汉人,都会喜欢宋人的生活呢,岂会还心向我大辽? 想到这些,耶律猛哥问:“栾公子,人口方面,真的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吗?”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说:“绝无半点商量的余地!” 耶律猛哥听了,呆了呆,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人口是真的难以商量了。 既然如此,耶律猛哥觉得,还是退而求其次的好,想办法争取一些府库吧。 想到这些,耶律猛哥便望着栾飞,徐徐的说:“栾公子,既然如此,那么府库方面......” 栾飞听了,直接断然回绝:“府库方面,也没半点商量的余地!” 耶律猛哥听了,不由得怨气冲天的看了看栾飞说:“栾公子,你未免太苛刻了!” 栾飞笑了笑说:“比起这些年来大宋给大辽的岁币,这点府库,又算得了什么呢?你们大辽,竟然连这点府库都不肯放弃,也未免太吝啬了。” 耶律猛哥怒道:“我大辽哪像你们大宋那么家大业大,这点府库,对于我大宋来说,可是至关重要!” 栾飞听了,丝毫不为所动,摇了摇头说:“那也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耶律猛哥听了,盯着栾飞怒道:“栾公子,做人可要言而有信的好。当初你跟我们谈联盟的时候,可是言之凿凿,说只要我们归还你们燕云之地,你们大宋就愿意帮助我们剿灭女真人的。但是究竟怎样剿灭,你可一直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既然如此,栾公子,你不觉得你们也要先拿出一定的诚意来吗?” 栾飞听了,望着耶律猛哥,淡淡一笑说:“耶律先生,如此说来,在你们看来,我们要是把燕云之地的府库尽数都给了你们,就算是充分展现我们联盟的诚意了吗?” 耶律猛哥听了,哼了一声,徐徐的说:“这是最起码的要求。” 栾飞听了,顿时失声笑了说:“耶律先生,你又错了。” 耶律猛哥听了,不由得满脸诧异的望着栾飞问:“我哪里错了?”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望着耶律猛哥,徐徐的说:“没错,我大宋确实承诺,只要你们大辽主动归还燕云之地,我大宋将来在稳定燕云之地的局势后,必然会帮助你们剿灭那女真人的叛乱的。但是,这一切还是有前提的。首先,你们大辽要主动归还燕云之地,并且要充分展现你们的诚意。如何充分展现你们的诚意?难道,把百姓尽数迁走,把府库全部搬空,这也叫充分展现你们的诚意吗?要真是这样的话,留给我们一个空荡荡的燕云之地,到时候我家天子震怒之下,怎么向大宋的百姓交代?到时候民情汹汹之下,还如何兑现与大辽的盟约?”说完,目光炯炯的望着耶律猛哥。 耶律猛哥听了这话,不由得一呆,望着栾飞,一时之间竟然语塞了。 栾飞望着耶律猛哥,接着说道:“其次,我大宋承诺是稳住燕云之地后,就帮助你们剿灭女真人。但是如何才能稳住燕云之地?可不是红口白牙,几句话就能稳住燕云之地的。你们大辽要真是把府库尽数搬走了,到时候我们还拿什么稳住燕云之地的局势呢?燕云之地的局势一天不稳定下来,那么我们大宋就一天不能帮助你们大辽剿灭那女真人的叛乱。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你们大辽搬空燕云之地的府库,可是跟你们的未来过不去呢。” 第二百一十二章 煮熟的鸭子可别飞了 耶律猛哥听了栾飞的这番话后,顿时呆住了。 虽然,栾飞的话,听起来很难听,很是让人难以接受。 但是细细想来,可不是那个道理吗。 要是,辽人这一次真的把燕云之地的府库尽数搬空了,留下一个一穷二白的燕云之地,那么宋人届时为了稳住燕云之地的局势,势必要先从中原之地调集大量的物力财力来建设燕云之地。 而这个调运的过程,显然需要极大的时间与精力。 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大宋显然是对于援助大辽平定女真人的叛乱,是根本帮不上忙的。 虽然,从本心上来说,耶律猛哥心里也明白,大宋肯定是尽量要延缓帮助大辽平定女真人的叛乱的,尽可能的达到坐山观虎斗坐收渔人之利的效果。但是,如果,大辽真的把燕云之地的府库搬空了,那可是正好给了大宋延缓帮助的口实,到时候就是大辽这一边失去了道义了。 耶律猛哥当下陷入了迟疑,开始权衡起来。 栾飞望着耶律猛哥,淡淡一笑,接着说道:“第三,既然我大宋承诺援助你们辽国剿灭女真,我大宋一向是信守承诺的,既然答应了,那就肯定会兑现的。但是,我大宋给你们援助,那是我们心甘情愿给你们的。如今,你们却尽数搬空燕云之地的府库,那是什么行为?与强盗何异?要是辽人真的这么干的话,恐怕会尽失我大宋人心,到时候可就别指望我大宋一兵一卒一文钱的帮助了。” “你......”耶律猛哥盯着栾飞,气得哆嗦了下,随即冷冷一笑说:“就怕你们大宋一心要坐收渔人之利,到时候迟迟不肯支援我大辽。与其如此,倒不如我们先把东西拿在自己手里,这样也落个干净。” 栾飞听了,冷了面皮,一字一顿的说:“既然你们非要拿到自己手里,那就尽管拿去好了。到时候,你们休怪我大宋撕毁盟约,派兵不日出关攻打你们大辽。” “你......”耶律猛哥怒道:“你们这是出尔反尔!” 栾飞笑了笑,悠悠的说:“这叫以牙还牙,既然你们背信弃义在先,那么我们大宋还与你们客气什么?” 耶律猛哥怒道:“你们胆敢如此!” 栾飞悠长一笑说:“只要你们做的出,我们就做得出!”说完,朝耶律猛哥深深行了一礼,徐徐的说:“言尽于此,还望耶律先生早早定夺,栾飞就此告退,回去还要养精蓄锐,明日还要见那女真人使者完颜宗训呢。”说完,再不多说,转身就走。 “你......”耶律猛哥盯着栾飞的背影,气得浑身剧烈的哆嗦了下。 他万万没想到,这栾飞小儿竟然如此的嚣张,真是气煞人也。 只可惜,如今大辽时运不济,有求于人,耶律猛哥虽然心里窝火,却也无可奈何,最终只好长叹了一声,颓然的坐了下去。 栾飞回来,面见了那童贯,把此行的过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童贯听了,不由得站了起来,微微紧张的说:“栾公子,既然辽人愿意主动归还燕云之地,便是把府库搬空了,又有何妨?我大宋,难道还差这点银子?” 栾飞看了一眼童贯,不由得阵阵无语。 他当然理解童贯此时的心态了。 在童贯看来,能够兵不血刃就收复燕云之地,已经是一桩天大的功劳了。这种情况下,要是还节外生枝,万一大辽恼羞成怒之下反悔了,不肯主动归还燕云之地的话,那么自己诺大的功劳,岂不是煮熟的鸭子飞了?那样,岂不是悲剧的很? 正是基于这一考虑,所以在童贯看来,哪怕是这次的战绩不是那么的完美,那也比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要好一些。 因此,正是基于这个考虑,童贯才显得有些着急了,鼓动栾飞不妨答应了那耶律猛哥的请求。 栾飞虽然心里很是鄙视童贯的行径,但是面子上,却不得不循循善诱的开导起童贯来:“太尉,不必忧心,如今那大辽已经全然丧失了以往的锐气,这次是断断跑不了他们的,到时候,栾飞提出的条件,他们必然会答应的。至于府库的银子,虽然看起来不多,但是要是我们全部拿回来,然后再打赏给他们,这样我们等于没有花费多少,反而还落了个帮助他们的名义,如此,何乐而不为?便是官家知道了,肯定也会欢喜无限的。” 童贯听了,呆了呆,望着栾飞,徐徐的说:“如此,当然再好不过,某家只怕那辽人牛劲上来,到时候全部反悔呢。”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说:“太尉,如果真的那样的话,栾飞愿意承担军令,割下我的头颅来。” 童贯听了,望了一眼栾飞,想要说什么,但到底忍住了。 在童贯看来,你栾飞的这颗脑袋,又值几两银子?哪里比得上诺大的功劳值钱? 只不过,童贯眼看栾飞信心满满的样子,觉得要是真的能够如栾飞所说,不但兵不血刃收复了燕云之地,而且还把燕云之地的府库悉数留下了,那么这项功劳可就更大了。 真要是那样的话,那么自己岂不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权衡了半天,童贯最终还是难以忍住更进一步的冲动,徐徐的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栾飞的计划。 短暂的沉默后,童贯看了一眼栾飞,又问:“那女真人完颜宗训那边,该当如何?”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自然是先好生养着就是了,日后咱们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童贯听了,望了一眼栾飞问:“什么用途?” 栾飞笑了笑说:“暂时也不知道,不过只要留着这么个人在,耶律猛哥就心有忌惮,很多事情就做的快多了。一旦没有了这么个人,那耶律猛哥势必就会猖獗了许多,很多事也就不好办了。” 童贯听了这话,不由得呆了呆,随即明白了过来。 虽然,他不知道栾飞日后的真正的计划,但是这点道理还是懂的,只要留着这个完颜宗训在,那么耶律猛哥就会有所顾忌,这样对于大宋从中纵横捭阖,显然是大有帮助的。 第二百一十三章 风水轮流转 耶律猛哥很快就带来了辽国天子的最新消息。 要不怎么说,很多事,关键就在于勇敢的迈出第一步呢。 即便是这件事看起来很艰难,很难以让人接受,但是只要最后战胜心理的障碍,勇敢的迈出了第一步的话,那么接下来迈出第二步、第三步乃至第一万步,都会很快就会心理适应过来,一步比一步迈的快。 具体到辽国归还燕云之地这件事上,尽管开始的时候,把燕云之地主动交还给大宋,这件事让整个辽国从上到下都感觉难以的接受。 但是,最终迫于形势,辽国还是决定接受这个现实,愿意主动把燕云之地归还给大宋。 那么,接下来,栾飞主动要求大辽必须要把燕云之地的人口、府库全部完整的留给大宋的时候,大辽虽然心里很不爽,虽然大辽很不愿意接受,但是迫于形势,想到连诺大的燕云之地都交还给大宋了,那么还差这点府库与人口吗? 在大辽目前的局势来看,只要想办法保住南线的大宋不对辽国发起攻击,只要能够确保大辽不陷入两线作战的窘境,只要能够想办法争取到大宋对辽国剿灭女真人的支持,那么便是再大的牺牲都值得的。 当然,对于大宋背叛盟约这件事,大辽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只不过,在大辽看来,如今局势都已经成了这样了,面对愈来愈咄咄逼人的女真人,大辽实在是没有别的选择了,要是再不赶紧答应大宋的要求,要是不选择对大宋的信任,那么等待大辽的,将是更加惨痛的结局。 这种情况下,大辽,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大宋乃是孔孟之后,自古以来汉人便信守承诺的这一点上。 也正因为这个道理,耶律猛哥在把栾飞的要求派人传递给那辽国天子后,辽国天子虽然气得把桌子都踹了,但是在极度的愤怒后,却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然后长叹一声,决定答应宋人的请求。 于是,辽国天子派人快马加鞭,把这消息带给了耶律猛哥。 之所以快马加鞭,就是防止时间稍微拖延了后,该死的宋人又会生出别的苛刻的条件,如此这般的话,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所以,倒不如趁早把这一切都落实到纸面上,到时候大辽也可以腾出手来,心无旁骛的专心对付女真人的叛乱了。 耶律猛哥当然知道时间紧迫的这一道理,在接到皇帝陛下的旨意后,二话不说,不敢做丝毫迟疑,立即便来求见那栾飞。 栾飞此时正与杨菁厮混呢,一听说耶律猛哥又来了,不由得笑了笑说:“看来,这次辽国是真的急了眼。” 杨菁笑了笑,捏了一把栾飞,笑着说:“我大宋自立国以来,始终被那辽国人占据上风,好生欺辱了上百年。这百十年来,辽国人几时歇过气?如今,竟然被你这栾飞小儿给耍弄的团团转,也是他们罪有应得。” 栾飞笑了笑,亲吻了一口,然后起身,领着杨菁出来见客。 那耶律猛哥一看栾飞出来了,忙行礼。 栾飞看了一眼耶律猛哥,笑了笑说:“耶律先生好快的速度。” 耶律猛哥看了一眼栾飞,笑了笑说:“栾公子春风满面,难道就如此笃定这次某家给你带来的是好消息?”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自然。若非如此,则耶律先生眉宇之间,岂会有淡淡的忧愁。对耶律先生的坏消息,自然就是对栾飞的好消息了。” 耶律猛哥冷冷的看了看栾飞。 栾飞笑吟吟的看着,对于耶律猛哥的神情,却视而不见,淡淡一笑说:“栾飞倒是很敬重耶律先生的为人,也真心实意拿耶律先生当朋友,因此在此奉劝一句,还望耶律先生能够听得进去。” 耶律猛哥听了,冷冷的说:“还请栾公子赐教。” 栾飞听了,徐徐的说:“耶律先生,我大宋立国上百年以来,辽国始终都在欺侮我大宋,百十年来,从无停歇。如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到了我大宋时来运转的时候,辽国竟然如此的心态?如果真的如此的话,那么辽国可就从上到下都病态了,到时候对于宋辽的长久邦交,显然不是好事。” 耶律猛哥听了,不由得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虽然,从本心上来说,耶律猛哥倒也认可栾飞刚才那番话的道理,不能运气一直都在你大辽的这一边吧,你大辽已经欺负了大宋百十来年了,如今被大宋欺负一下,怎么就比死了亲爹都难受呢?但是,这种事毕竟涉及到大辽的国家利益,在耶律猛哥看来,别说大辽欺负了大宋百十来年,便是欺负了万万年,耶律猛哥也觉得不亏呢,怎么就成了风水轮流转改成大宋欺负大辽了呢? 耶律猛哥长叹一声,虽然他还是难以接受栾飞的逻辑,但是局势摆在这里呢,只能无奈的认命了。 栾飞盯着耶律猛哥,淡淡一笑,接着说:“而且,退一万步说,只要大辽主动无条件把燕云之地归还给大宋,那么大宋与大辽以往的种种的不愉快,尽数随风而去。从此以后,宋辽可以称得上真正的兄弟之邦,大宋可以毫无保留的帮助大辽平定那女真人的叛乱。如果,大辽始终都是一副敌对者的姿态,那么显然会让大宋的很多军民产生怀疑,到时候在援助大辽的时候,也会出现更多的不同的声音,进而影响整个大宋对大辽的援助的力度。耶律先生以为呢?” 耶律猛哥听了这话,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栾飞,这话就不单单是善意的提醒了,简直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要是大辽真的始终一副怨气冲天的态度,那么大宋接下来就很有可能拿这件事大做文章,进而对于援助大辽剿灭女真的事情上打折扣,如此说来,最后吃亏的,岂不还是大辽?毕竟,诺大的燕云之地都全部毫无保留的交还给大宋了,要是最后换不回来百分之百的援助,那么这次交还还有什么意义呢? 第二百一十四章 共同的利益 最终,耶律猛哥彻底的怂了。 毕竟,谈判这玩意,最终决定谈判桌上腰杆子硬不硬,关键还是取决于谈判双方的枪杆子硬不硬。 而显然,大辽此时的枪杆子不硬,如此情况下,耶律猛哥在谈判桌上的腰杆子能硬才是活见鬼呢。 当下,耶律猛哥长叹了一声,算是完全认可了栾飞的要求,但是随后,耶律猛哥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栾公子,你们大宋的要求,我们尽数答应你们便是。只不过,我们大辽也有一个要求,还望栾公子能够答允下来。” 栾飞听了,笑了笑,望着耶律猛哥说:“耶律先生尽管直言便是。” 耶律猛哥望着栾飞,徐徐的说:“某别无他求,只希望大宋能够立即将那女真使者完颜宗训斩首,以表示大宋与大辽联盟的诚意。” 栾飞听了,不由得呆了呆,满脸诧异的望着耶律猛哥。 这耶律猛哥竟然提出了这么个要命的条件,倒是大大的出乎栾飞的意料。 栾飞不得不承认,这耶律猛哥确实是个人物,只可惜生错了国都,而且还偏偏生在了大辽的末世,空有一身本领,却偏偏无力回天,真是可惜之极。 要是大宋真的把那女真使者完颜宗训即刻诛杀的话,倒是充分展现大宋与大辽联盟的诚意了,只不过如此一来,大宋可是也彻底断绝了与女真的联络渠道,日后可是再无退路。换一句话,如此一来,也算是彻底堵住了大宋日后与大辽反目的可能性。如此,自然对大宋的利益很不利。 耶律猛哥望着沉吟的栾飞,当然看透了栾飞的那点心思,不由得淡淡一笑,望着栾飞,徐徐的说:“栾公子,事已至此,我大辽该做的让步,已经全部让步了。我家天子,甚至不惜背负丧权失地的骂名,把燕云之地的一切,全部给了你们大宋。如此情况下,你们大宋总要拿出一点该有的诚意吧?要是,你们继续还要首鼠两端的话,就未免有些太过了。如此,则大宋还以什么争取我们大辽的信任?到时候,恐怕燕云之地,我大辽也不肯完全归还给大宋了。” 栾飞听了,不由得长长的叹息一声,平心而论,他自然也知道耶律猛哥的要求,其实一点都不过分。换句话说,耶律猛哥能提出这样的要求,那才是人之常情呢。要是,大宋继续首鼠两端的话,那么大辽自然就不敢拿整个燕云之地来做赌注了。 但是,要栾飞就这样把那完颜宗训斩杀,栾飞实在是觉得有些失之草率。 当下,栾飞快速权衡了下,望着耶律猛哥,淡淡一笑说:“耶律先生,不瞒你说,当初你初来北京城的时候,女真人可就来找我栾飞,逼迫栾飞立即把你斩杀,以彰显我们大宋与女真人联盟的诚意呢。” 耶律猛哥听了,微微诧异了下,随即冷笑一声说:“撮尔小子,胆敢如此无礼!” 栾飞淡淡一笑,接着说:“当时,女真人的说辞,又何尝不是情真意切发人肺腑呢?只不过,正如今日栾飞面对耶律先生一样,栾飞当初也是断然拒绝了女真人的请求。原因无他,两国相战不斩来使,乃是最起码的道德要求。我大宋乃是礼仪之邦,这点底线还是有的。斩杀来使,这样没有道德的事,我大宋实在是不忍心做出来。” 耶律猛哥听了,诧异的望了望栾飞,随即冷笑一声说:“两国相战不斩来使?所以,栾公子当初没有听信那女真人使者的话,没有斩杀某家,然后今日与我大辽达成了合议,你我两家联盟灭掉女真人。同样的道理,要是今日大宋不拿出充分的诚意来,不即刻斩杀女真人的使者完颜宗训,反而依然拿着同样的两国相战不斩来使的说辞来放那完颜宗训一马,那么他日的某一天,你们大宋未尝不可能掉转过头来,把我大辽再次出卖,转而与那女真人苟合呢。栾公子,某这番话可没说错吧?” 栾飞听了这话,不由得呆了呆,幽怨的望了一眼耶律猛哥,这辽国鬼子,举一反三的能力还真有两下子。 只不过,屁股决定脑袋,这句话永远不会错的。 既然如今决心想尽办法,把大宋的利益最大化,那么栾飞即便明知道耶律猛哥的话很有道理,也要咬着牙不肯认可的。 栾飞望着耶律猛哥,冷冷一笑说:“耶律先生若是非要如此说话,那栾飞自然也是无可奈何。只不过耶律先生,有一件事,你应该明白。我大宋与大辽联盟,帮助你们灭掉女真,可不单单是你们大辽能够给予的我们燕云之地这块实实在在的利益,可还有其他的重要权衡在里面呢。比如,你们大辽不论如何,也与我们大宋一样共同学习圣人文化,修习孔孟之道。反观那女真人,却是一群尚未开化的蛮夷之邦。要是放任那女真人崛起,那么对于我大宋的杀伤力,显然是巨大的,也是我大宋万万不能承受的。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大宋是断断不会容忍女真人坐大的。这一点上,我大宋与你们大辽有着共同的利益目标,所以我大宋对于这次宋辽联盟,乃是真心实意,绝无二心。要是大辽真的心怀疑忌的话,那么我们大宋也只能表示遗憾,却没什么好说的了。”说完,目光炯炯的望着耶律猛哥,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耶律猛哥听了这话,不由得呆了呆,随即望着栾飞看了一眼,一字一顿的问:“如此说来,你们大宋,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斩杀那女真人使者完颜宗训的了?” 栾飞点了点头说:“自然如此。” 耶律猛哥听了,长呼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随即望着栾飞,看了片刻,忽然缓缓一笑说:“栾公子,你能如此的顾全大义,某家佩服的很。希望,你在对我大辽的时候,也能如对女真人一般的顾全大义。如此,我大辽便感激不已。” 第二百一十五章 欣喜若狂 栾飞听了耶律猛哥这番没头没尾的话,只觉得心里怪怪的。 但是,究竟是怪在哪里,栾飞一时之间,偏偏还说不上来。 当下,栾飞看了一眼耶律猛哥,满脸的疑忌之色。 耶律猛哥却淡淡一笑,再不多说,朝着栾飞拱了拱手,然后,转身就走。只留下一片背影给栾飞。 栾飞呆呆的望着那耶律猛哥的背影,老半天也没有回过神来,这辽国鬼子最后的一番话,没头没脑的,到底是要做什么? 饶是栾飞自以为自己的思维已经够富有跳跃性的了,但是如今面对那耶律猛哥这番没头没脑的一番话,却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无奈之下,栾飞只好叹了口气,回来见了杨菁,把刚才的整个过程说了一遍给杨菁,然后望着杨菁问:“你说说,那耶律猛哥最后忽然搞出了那么一番没头没脑的话,究竟是要做什么?” 杨菁听了,不由得失声笑了笑说:“我的好哥哥,连你那么思维能跳跃的人都想不明白,你觉得我会想明白?” 栾飞听了,摇了摇头说:“我觉得那耶律猛哥的最后一番话,肯定是意有所指,但是一时之间,却偏偏想不出来,也许我有点太轻视这辽国人了,这人肯定又藏着别的心思呢。” 杨菁望着栾飞问:“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难道,你不会是要一天搞不明白这件事,一天就不继续下去吧?” 栾飞却摇了摇头说:“那怎么能行?如今,时机稍纵即逝,自然是要一切按部就班,赶紧推进下去才是正经。这燕云之地,必须要尽快的拿回来,至于那辽国人究竟在搞什么鬼,就由着他去吧。等到了火候一到,自然就一切真相大白了。” 杨菁听了,笑了笑说:“倒是难得你看得如此的通透。如此的话,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见那女真人使者完颜宗训?”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说:“也是,确实该去见一见那完颜宗训了。” 正说着呢,外面那宋英却进来报告:“公子,那女真人使者完颜宗训求见。” 栾飞听了,呆了呆,望着那杨菁一眼,正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呢,正准备去见那女真人使者完颜宗训呢,没想到这人竟然自己主动来了。 杨菁笑了笑说:“既然如此,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出去会一会那完颜宗训?”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说:“那完颜宗训忽然来了,肯定有什么缘由。” 杨菁笑了笑说:“还能有什么缘由?定然是从什么渠道得知了你与辽国媾合的消息,然后上门来兴师问罪来了。” 栾飞听了,不由得悚然变色,颤声的说:“不会是那耶律猛哥故意把我们宋辽媾合的消息告诉那完颜宗训了吧?如此,那完颜宗训必定恼羞成怒,上来与我们争执,到时候大宋与女真人就彻底的反目了,逼得我们只能一心一意与大辽媾合联盟灭掉女真人了。” 杨菁听了,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说:“我觉得不大像。如今,是我大宋掌握着整个事情的主动权,与女真人媾合还是与辽国媾合,一切的主动权,全部都在我大宋的身上。如此情况下,那耶律猛哥岂敢乱来?要是他提前把这一切消息透露给女真人完颜宗训的话,万一完颜宗训主动找上门来,开出更大的价码出来,到时候他们大辽将何以自处?岂不是等同于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栾飞听了,低头想了想,点头说道:“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个理。如此,那耶律猛哥把宋辽媾合的消息透露给女真人的可能性不大了。但是那完颜宗训怎么忽然赶来了?” 杨菁听了,笑了笑,推了一把栾飞说:“你还愣着干什么?站在这里瞎猜,就有作用?直接出去,会一会那完颜宗训,不就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吗?” 栾飞听了,白了杨菁一眼说:“我会连这个不知道?这不是想先玩一把未卜先知吗?”不再理会那杨菁,径直出来会那完颜宗训来了。 到了客厅,只见那完颜宗训正满脸喜色的坐在那里。 栾飞一看,倒是心里一愣,更加有点摸不透了。 这如今明眼人都知道,大宋与大辽媾合的可能性极大。这完颜宗训既然能被派来当作出使大宋的使者,脑袋自然不会笨到哪里去。这种情况下,完颜宗训应该是心急如焚,一副急不可耐的表情才是啊。怎么可能会反常的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难不成,女真人又有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或者什么特别大的筹码,逼迫大宋不得不与女真人媾合?如此,大辽被灭,自然是指日可待。所以,这完颜宗训才会一来这里,还没等与栾飞正式会面呢,就如此的欣喜若狂的表情? 栾飞心里疑惑着,面子上却一边往里走,一边望着那完颜宗训,笑了笑说:“完颜先生,看起来今天你的心情不错呢,竟然如此的喜笑颜开?不知道有什么天大的喜事,还请说出来让栾飞也跟着一起乐呵乐呵。”说完,笑吟吟的望着那完颜宗训。 完颜宗训听了栾飞的话后,猛然一惊,这才从沉醉之中醒觉过来,忙起身朝栾飞一拱手说:“栾公子来了,哎呀,休怪休怪,某实在是太过于高兴,一时有些得意忘形,因此竟然没有察觉到栾公子的到来,不免有些失礼了。” 栾飞一听这话,更是摸不准头脑了。 这完颜宗训今天是出门捡到钱了,还是怎么的,竟然高兴成了这样? 但是摸不着头脑之后,栾飞的内心深处,就隐然浮现起了阵阵的隐忧,总觉得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浮现上来。 毕竟,这女真人归根结底,也是大宋未来十分强劲的敌人。 这种情况下,在栾飞看来,女真人的任何一个值得欣喜若狂的好消息,对于大宋来说,都将是不折不扣的坏消息了。 心里想着,栾飞望着那完颜宗训的目光,也不由得充满了玩味之情。 第二百一十六章 君臣之分 栾飞此时可谓是满肚子疑忌与不安。 他实在是猜不透那完颜宗训究竟是打着什么主意。 究竟是什么样的喜事,让那完颜宗训如此的欣喜若狂。 完颜宗训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便忙收住笑容,但是他的脸上,依然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当下,完颜宗训朝栾飞拱了拱手,算是客套,随后,望着栾飞,一字一顿,表情十分认真的说:“某今日登门来见栾公子,别无他事,是专门来告诉栾公子我们女真人的一件大喜事的。” 栾飞听了这话,短暂的诧异后,忽然脑海里想到了一件事,表情不由得顿时凝固住了。 他忽然想到了,这完颜宗训为什么如此的欣喜若狂。 而这件事,对于原来历史上的大宋来说,实在是算不上一个好消息。 当下,栾飞拼命抑制住暴怒抓狂的心情,望着那完颜宗训,一字一顿的问:“不知道是什么喜事?栾飞愿闻其详。” 完颜宗训望着栾飞,笑了笑,一字一顿的说:“我家大汗日前已经正式登基为帝,国号大金。”说完,笑吟吟的望着栾飞。表情不言自明,显然是希望栾飞能够真心实意与他共同分享这个好消息。 栾飞听了,不由得心里寒光一闪,眼睛里也陡然闪现出一丝寒芒,随即寒芒一闪而逝,笑吟吟的望着完颜宗训,徐徐的说:“竟然有这等的大喜事,真是可喜可贺。” 完颜宗训笑了笑,接着说道:“从此以后,我大金就真正有了与那辽国人分庭抗礼的名义,便是与大宋,也成了兄弟邦交了。” 栾飞听了这最后一句话,不由得阵阵怒火中烧,你们这些十恶不赦的女真人,如今算是什么东西,竟然直接就与我大宋来以兄弟邦交来称谓?虽然,在原来的历史上,后来我大宋想要与你们女真人兄弟相论,都不能够,我汉民可谓是受尽了你们女真人的欺凌呢。但是,如今既然我栾飞已经重生到了这个世上,那么原来历史上的一切的悲剧,也注定将不复存在。只要有我栾飞在,就断断不会给你们女真人这个机会的。届时,你们女真人的历史,必定是昙花一现。 完颜宗训笑吟吟的望着栾飞,等待栾飞真心实意发出笑声,与他共同庆贺这个好消息。 毕竟,在完颜宗训这个女真人宗室看来,如今女真人终于名正言顺的建立了大金政权,那么接下来只要打败大辽,那么北部半壁江山,将是我大金政权的。到时候,我大金政权兵强马壮之际,是否南下侵夺宋人的花花世界,就全凭一念之间。如今,宋人虽然猖狂至极,但是到那个时候,宋人可就要跟我们女真人摇尾乞怜了。 栾飞冷冷的看了一眼喜笑颜开的完颜宗训,忽然意识到,这也许是个机会呢,是一个洗白大宋背盟污点的绝佳良机。 打定主意后,栾飞脸上的笑容陡然收住,顺手重重的一拳,狠狠地击打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嘭的一声,那桌子顿时被栾飞这狠狠地一拳,给击打了个粉碎。 桌子上的茶盏什么的,也都跌落了一地,噼里啪啦的都碎了。 那完颜宗训见状,不禁吓了一跳,望着栾飞,呆了呆,眼看着满脸喷火的栾飞,完颜宗训也随即反应过来,怒道:“栾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栾飞听了,冷冷一笑,反唇相讥道:“完颜先生问我栾飞这是什么意思?那我栾飞倒要问问完颜先生此举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完颜先生,你们女真既然与我大宋结盟,当初结盟之初,是怎么说的来?你们可是奉我们大宋为中原之主呢。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大宋与大辽自檀渊之盟以来,始终是兄弟之邦,邦交深厚。我大宋当初所以背弃了与辽人的盟约,帮助你们女真人,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可怜你们女真人身处东北苦寒之地,食不果腹,寝不安席,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却还要受尽那辽人的苛刻盘剥。因此我家皇恩浩荡,不忍心看着他那远在东北苦寒之地的子民受苦,这才不惜得罪辽人,关键时刻拉上你们女真人一把。结果,好心却换来了什么?我大宋天子拿你们女真人当作自己的臣民,你们女真人的眼里,却可还有我大宋天子?虽然,你们身在蛮夷之地,不通礼化,但是最起码的一些礼仪,总该知道吧?既然身为我大宋天子的臣子,岂有自立为王的道理?他日,共同灭辽之后,我家天子自然会论功行赏,根据你女真人功劳的多寡,分封你家可汗。但是,你家可汗却如此的急不可耐,实在是让我们大宋大为失望!” 那完颜宗训呆呆的听着这番话,望着已经气得脸色几乎都扭曲了的栾飞,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许久,那完颜宗训才渐渐醒过味来,看了一眼栾飞,冷冷一笑,说:“栾公子,你这番话算什么意思?我大金与大宋联盟不假,但是你我之间,乃是平等的结盟关系,岂能有君臣之分?” 栾飞听了,冷冷一笑说:“完颜先生,你要是这样说的话,那么大宋与女真人的联盟,已经没有维持下去的必要了,你请回吧。”喝令宋英:“送客!” 宋英听了,即刻出来,巴巴的望着那完颜宗训,态度不言自明,意思是你赶紧滚蛋。 完颜宗训呆了呆,赶紧伸出手来,给宋英使了个招呼,然后望着栾飞,深吸了一口气。 完颜宗训此时自然是气得肺都要炸了,我堂堂大金政权,岂能任由你宋人如此的讹诈?我们自立为国怎么了?日后,等我们灭掉了辽国,一个心情不爽,直接率兵南下,夺了你们汉人的花花世界,也说不定呢。 但是,转念一想,完颜宗训想到如今女真的骑士与辽人的铁骑作战也很艰苦,这种情况下,要是不能争取大宋在北京向辽人发动攻击分解压力,那么女真人还不知道要付出多少勇士的鲜血呢。 想到这些,完颜宗训顿时就怂了下来。 第二百一十七章 当街刺杀 完颜宗训怂归怂,但让他就这样向栾飞认怂,还是觉得有点不甘心。 当下,完颜宗训望着栾飞,兀自想要嘴硬:“栾公子,你......你未免欺人太甚......” 栾飞听了,望着完颜宗训,淡淡一笑说:“是吗?”盯着完颜宗训,一张眼睛,透射出阵阵寒光,一字一顿的说:“既然如此,那我大宋与女真人,就真的没什么好谈的了!” 完颜宗训忙道:“唉,栾公子,咱们一切都好商量,可别......” 要是以往的话,栾飞想要继续忽悠女真人的话,那么栾飞自然就会借坡下驴的了。 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栾飞正犯愁如何名正言顺的与女真人撕破脸皮的呢,如今既然女真人对大宋如此的不尊敬,这么好的机会要是不果断抓住,那不就是傻吗? 这种情况下,栾飞自然就无论如何也不肯接受完颜宗训的诚心道歉了,他冷冷的看了一眼完颜宗训,冷冷一笑说:“完颜先生,话尽于此,我大宋与你们女真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咱们就此别过!”喝道:“宋英,还不快快送客!” 宋英听了,当即走了过来,冷冷的望着那完颜宗训。 那完颜宗训忙道:“栾公子......”忽然打了个机灵。 那宋英眼睛里透出阵阵寒光,完颜宗训饶是女真的武士,曾经没少杀过人,但是在宋英的那冷冰冰的逼视之下,仍然瞬间就打了个冷战,一下子就怂了下来。 宋英抬起手来一招,完颜宗训见状,哪里还敢多说,只好乖乖的离开。 临行之际,走到门口的时候,完颜宗训毕竟心有不甘,猛然收住身子,回头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栾飞,只见栾飞径直走到里面去了,显然栾飞已经彻底的气坏了,完颜宗训见状,不由得暗暗叹息一声,看来对方现在是气头上,便是留下来多说,也是无用,还不如等对方静下心来,然后再好好的想些别的办法,把这栾飞小儿搞定呢。 打定主意后,完颜宗训便不再多说,径直出去了。 到了街上,完颜宗训便乘坐上了轿子,往驿馆而去。 这一路上,完颜宗训坐在轿子里,暗暗沉吟起来。 他在琢磨着该当如何平息栾飞的愤怒,进而修复大宋与大金之间的关系呢。 毕竟,要想联合灭掉辽国,大金是肯定少不得大宋的支持的。即便是大宋的军队战斗力是战五渣的水平,但是那么多的部队只要往燕云之地移动,就会极大的牵制大辽的军政资源,这样就能极大的减轻大金面临的压力的。 只不过,那栾飞或者说大宋,显然对于女真人擅自称帝建立大金政权很是不满。难不成,为了忽悠大宋继续与大金结盟,还要取消这个帝号吗?而这,显然是大金的底线,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答应大宋的。 唉...... 完颜宗训坐在轿子里,长长的叹了口气,看来这似乎是个无解的难题呢。 不过,完颜宗训很快脑子里灵光一闪,觉得这个问题也未必是真的无解。远的不说,那大宋不是据说奸臣遍地的吗?既然如此,要是想办法拿出一些金银珠宝,好好的贿赂一下大宋的那些奸臣们,也许事情就能有所转机呢。 只不过,这金银珠宝,似乎有点为难我大金了。 毕竟,这年头,大金一穷二白,除了牛羊牲畜,就是一些人参什么的东西,哪里有什么金银珠宝啊。 完颜宗训长叹了一声,觉得这个问题,简直是无解了。 他正坐在轿子里暗暗发愁呢,忽然听见轿子外面一声脆响,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听见轿子外面阵阵惊呼声传来,完颜宗训大吃一惊,赶紧掀开轿子帘子看去,只见一队黑衣人各自握着武器,正与自己身边的护卫杀的难解难分呢。 完颜宗训见状,不由得大吃一惊,你妹的,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要来行此本使,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只不过,看那些黑衣杀手杀气腾腾的样子,完颜宗训觉得这时候不是装好汉的时候,万一一个不小心,可是真会丢了性命的。 当下,完颜宗训赶紧握紧了手中的刀,时刻做好战斗的准备。他本来就是女真族出了名的勇士,单打独斗的情况下,想要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 哪知,就在这时候,忽然听见外面一阵破风声音传来。 完颜宗训暗暗吃惊,连忙掀开轿子帘子看去,只见正面忽然一队黑衣人推来一辆车子,完颜宗训还没等反应过来,就看见那一队黑衣人把车子上的布一把掀开。 完颜宗训放眼望去,分明看见那车子上的一端,一排排的箭矢寒光凛凛的对着自己。 饶是完颜宗训久居东北苦寒之地,没有见识过中原之地的各种大杀器,但是毕竟常年与野兽厮混在一起,该有的警觉还是有的,他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这东西是个要命的大杀器,不由得哎呀一声,赶紧就要起身跳开。 哪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几个黑衣人已经扣动了机簧。 嗤嗤嗤,一排排劲力强大的箭矢,裹挟着凌厉的破风之声,齐排朝那完颜宗训射杀过来。 完颜宗训呆了呆,还没等跳开,就顿时觉得胸前阵阵剧痛,随即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这一下变故,让完颜宗训身边的那些护卫大吃一惊,他们谁也没想到,黑衣人刺客竟然还有这一手,一时之间,一个个都望着那摔倒在地上的完颜宗训惊呆了,这要是完颜宗训有个好歹,他们可怎么回去交代? 那些黑衣刺客则是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一个个纷纷跳起身来,转身就跑。 至于地上那巨大的车弩,那些黑衣刺客似乎浑然不放在心上似的,就那样丢在了地上。 倒在血泊之中的完颜宗训,痛苦的抬起头来,看了看那远去的黑衣刺客,渐渐的觉得大脑意识有些空洞了。 瞬间,他的脑海里,似乎想了许多,但是想的再多,已经没用了,他的眼皮越来越沉,意识也越来越沉了下去。 第二百一十八章 超级黑锅 客观来说,完颜宗训之所以这么轻松的就被当街刺杀成功,归根结底,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虽然,完颜宗训是女真族出了名的勇士,虽然,完颜宗训长年累月与猛兽厮混在一起,他的警觉性,几乎是与身俱来的。即便是刚才第一眼看见那车弩的时候,他也第一时间意识到,这是一个大杀器。 但是,即便是他意识到了这么多,毕竟没有什么文化,不知道那床弩射杀起来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形,竟然还第一念头是想要抽身跳开呢。 结果,那车弩射杀的覆盖面实在是太大了,完颜宗训还没等跳开,就被快速射过来的床弩给射中,然后浑身的力道顿时失去了,整个人好像被点了穴似的,牢牢的钉在了半空,然后被重重的射杀了出去。 如果,完颜宗训当时一看见那些黑衣刺客掀开蒙在车弩上的布后,第一时间就扑倒在地,那么很可能就能捡下一条命的。 只可惜,人死不能复生,更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堂堂大金的使者,完颜宗训,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人在当街刺杀。 而且,尤其可悲的是,即便是死,完颜宗训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刺杀了自己。 栾飞听了完颜宗训竟然被一伙黑衣人当街刺杀的消息后,当即就气得跳了起来,一把将桌子踹翻,恶狠狠的站在那里,望着辽国驿馆的方向。 他此时总算是明白那耶律猛哥莫名其妙的那番话了。 这耶律猛哥确实够狠,这么一来,那大宋与女真人算是彻底的撕破脸皮了,即便是大宋想要与女真人复合,恐怕也要费很大的一番气力了。 想到这些,栾飞就有些纳闷了,那耶律猛哥一个契丹人,怎么会这么多汉人才该有的花花肠子阴谋诡计呢? 只不过,现在纳闷也没用,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把这件事的负面影响降低到最低程度。 当下,栾飞立即率领一干人等,朝着案发现场匆匆的赶了过去。 虽然,那完颜宗训乃是女真人的使者,栾飞出于对女真人的痛恨,可以不管那完颜宗训的死活。如果有可能,他宁愿亲手把那完颜宗训给剁成肉酱呢。 只不过,杀不杀完颜宗训是一回事,如何杀怎么杀,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具体到现在这个情况,如今,完颜宗训乃是女真人的使者来出使大宋,竟然被人当街给公然暗杀行刺,这要是传扬出去,对于大宋的声望,显然是一个极为恶劣的影响。想必,这件事传到京城去,也定然会让那些文人士大夫受不了,一个个纷纷的跳起来各种谩骂的。到时候,追查真相严惩凶手的声音,将会不绝于耳。巨大的舆论压力,几乎能够把每一个都给压垮。 而一旦最后有证据证实这件事乃是那大辽所为,那么对于宋辽联盟,也将是一个巨大的伤害。到时候,兵不血刃和平收复燕云之地,也将会出现巨多的变数的。 而且,抛开这些大局来说,竟然要公然开展暗杀行刺这种端不上台面的事情,栾飞也是断断不能接受的。 在栾飞看来,暗杀行刺,本来就是一种弱者的所为,根本不足为道。 只不过,如今事情已经发生,想要避免已经不可能,如今当务之急,乃是想办法,如何尽快的做好善后,把这件事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想到这些,栾飞长叹一声,眼看着前面已经到了那案发现场,栾飞沉吟着,徐徐的走到了跟前。 这里早已经被大名府的官差给戒严了,一个个如临大敌的守在这里。 栾飞徐徐的走了上去,只见那顶轿子的前面的地面上,兀自散着一大摊的血迹。 而轿子的正面不远,则是那台车弩。 这伙刺客竟然连车弩都丢在了现场,倒是很出乎意外,看来他们这次的目的,就是刺杀那完颜宗训,至于为此付出任何代价,他们都将是在所不惜的。 正想着呢,只见那童贯以及大名府留守梁中书已经纷纷赶来了。 那梁中书、童贯都寒着脸,走到跟前,四下查看了一下,不过碍于水平有限,都没有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梁中书寒着脸问左右:“事情怎样?” 左右忙道:“事发后,我们已经封闭了各处城门,严禁任何无关人等外出,同时组织官兵对全城展开了一场大清查,相信会很快发现证据的。” 栾飞在一旁听了这些话,不由暗暗就呵呵了。这都什么什么啊?那伙刺客一个个都是黑衣人,以你们大名府官兵这么慢的反应速度来看,如果想要逃跑,恐怕早就逃出城去了,你们竟然还要封闭城门。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尚且还在城里,只要人家把黑衣服一脱,肯定就是一副平民百姓的模样,你们又怎能分辨出真假? 但是,栾飞倒也知道,自打那卢俊义主动投效自己以后,自己与大名府之间的关系,可就微妙的很呢,这种情况下,还是少说为妙,以免沾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想到这些,栾飞就站在一边沉默了,老老实实的,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留神观察起四周的情况来,最后目光定格在那辆车弩上。 童贯虽然一窍不通,但是这时候却很有点脑瓜了,他眼看着栾飞在琢磨事,想到栾飞多多少少是个行家,便本着不耻下问的态度,望着栾飞问:“栾公子,可有什么发现吗?” 虽然,那女真使者完颜宗训与童贯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但是童贯久在官场,这点道理还是懂的,这要是不尽快查出个所以然来,要是这件事被那些东京城的文官们抓住大作文章,这么大的一口黑锅着着实实的砸下来,即便童贯再得赵佶的宠信,这次恐怕也会被这一记黑锅给砸的七荤八素的。 这种情况下,童贯自然是想尽办法也要尽快把这件事查清,严惩凶手,想尽办法把这件事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了。 而在童贯目前所认识的人里面,显然栾飞是最让他有信心的人选,所以他也就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栾飞的身上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车弩 栾飞当然知道童贯现在焦急的心理,只不过,如今,栾飞心里也是纠结的很呢啊。 原因很简单,栾飞本着谁获益谁嫌疑最大的原则,加上之前那耶律猛哥没头没尾的那句话,栾飞在听闻那完颜宗训遇刺的第一时间,就认准了凶手十之八九就是那耶律猛哥指使人干的。 但是,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在没有任何真凭实据之前,栾飞实在是不能擅自说出来,要不然,可就影响了宋辽两国的邦交了。 况且,即便栾飞现在手头上有着过硬的证据证明这件事真的是耶律猛哥干的,这种情况下,栾飞也在琢磨着是不是把这件事弹压下去。 原因很简单,要是能够继续对这件事保持沉默的话,那么就稀里糊涂的把这件事混过去最好不过,到时候那耶律猛哥自以为得计,栾飞也可以趁机依旧兵不血刃的把燕云之地拿回来,实现自己的战略目的。然后过后随着那辽国与女真人继续撕逼,大宋也就有了更加充裕的选择余地,要是那辽国占了上风,大宋就继续作壁上观;要是女真人占了上风,大宋就适当的援助一下辽国。要是辽国拿这件事攻击大宋的话,大宋也可以适当的以完颜宗训被辽国策划刺杀的这件事来做文章,这样也就占据了道义的基础。如此,可谓是一举多得。 但是,那完颜宗训好歹也是女真人的使者,就这样在大宋的地盘上被刺杀,不光女真人难以接受,便是大宋的那些文官士大夫们也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这种情况下,那完颜宗训被刺杀,就是一个超级大黑锅了,一个处理不慎,不论这口黑锅,狠狠地扣在谁的身上,都是难以承受之重。 这种情况下,栾飞自然是深切理解童贯此时急迫的心情的。 而那童贯,骨子里毕竟是个奸臣。 一个真正纯粹的大奸臣,关键时刻舍弃国家利益保证自己利益,乃是最起码的职业要求。 这种情况下,一旦那口超级大黑锅要砸在童贯的身上的时候,童贯会做出哪些有害于大宋江山社稷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如此,栾飞倒是觉得,如今不论如何,也要千方百计把调查这完颜宗训被刺杀一案的主动权,牢牢的争取在自己的手里。 只有这样,自己才能确保随时控制这件事的调查进度,确保童贯不至于乱来。 但是,要想让童贯毫无保留的把这件事交到自己的手里,当务之急,就要首先给童贯秀一把。 换而言之,就是要向那童贯充分的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让童贯通过自己的实力,能够充分认识到,只有坚定的相信自己,完颜宗训被刺杀一事,才能尽快的调查出个结果来,这口大黑锅才不会砸在他童贯身上。 打定主意之后,栾飞便望着那童贯殷切的目光,不由得淡淡一笑,徐徐的说:“栾飞觉得,当务之急,乃是先把北京城以及周边所有驻军先排查一遍。” 此言一出,童贯、梁中书都是一呆,随后那梁中书震怒道:“栾公子此言何意?”毕竟,梁中书一点都不傻,最近新到北京城周边进驻的官军,可都对北京城里不大熟悉。而那伙刺客,无论是刺杀地点的选择,还是逃跑时的路线来看,显然对北京城的情况很是熟悉。这种情况下,要是栾飞把刺客认准为军方的话,那么显然大名府的驻军,也就是梁中书的部下,是嫌疑最大的。梁中书,又岂能认可这一点呢? 而那童贯则是短暂的震惊后,望着栾飞,徐徐的说:“愿闻其详。”这倒不是童贯多么的虚怀若谷,主要是童贯也忽然想到了要真是军队干的话,那么大名府驻军的可能性就很大了。而要真是大名府驻军干的这件事的话,那么这口大黑锅可就算是结结实实的砸在了那梁中书的头上。虽然,梁中书的岳丈蔡太师也不好惹,而且平时童贯与蔡太师关系还算不错,但是这口大黑锅实在是太大了,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觉悟,童贯觉得,这口黑锅还是能抛给梁中书就抛给梁中书的好。谁让你们大名府官军非得干这种事来,这叫罪有应得,却怪不得我童贯的。 栾飞望着童贯,又看了一眼梁中书,淡淡一笑,说道:“两位大人想必都误会了。” “啊......”童贯、梁中书都是满脸诧异的望着栾飞,有点不理解栾飞的想法了。 栾飞笑了笑,接着说:“栾飞的意思,并非那伙刺客乃是军队的人,而是这个车弩,不像是杀手组织所拥有的,十之八九乃是军队的配备。所以,栾飞的意思,乃是先追查这支车弩的下落,然后再看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找出那些杀手的下落。” 此言一出,那童贯、梁中书都是一愣后,随即豁然开朗起来。 毕竟,要真是真正的杀手的话,杀手组织一般都配备了十分轻便易于携带的武器,比如轻弩。像车弩这样的大型器械,一般是不会配备的。 所以,这种情况下,这个车弩,十之八九是军队配备的,却不知道什么原因,被这伙刺客给搞到了手。 想到这些,童贯便看了一眼梁中书,徐徐的说:“中书大人,既然如此,那咱们即刻下令全军彻查吧。” 梁中书听了,点了点头,随即心里阵阵打鼓,这要是真的是大名府驻军的车弩,也是一口不小的黑锅啊。这种情况下,只能暗暗祈祷,那车弩可千万别是大名府驻军的了,要不然,这口黑锅想要挣脱开来,可就不容易了。 而童贯望着栾飞的目光,则是充满了欣赏,看来真是孺子可教啊,这小子年纪轻轻,心思如此缜密,要是以后能够收服在自己的阵营下,显然对于自己未来的发展,大有帮助。只可惜,这么一个优秀的年轻后生,却被那高俅、杨戬捷足先登,先给笼络了过去。想到这些,童贯就觉得阵阵惋惜遗憾。 第二百二十章 大名分舵 梁中书虽然心里不愿,但是在童贯的一再坚持下,最终还是同意了由栾飞全权负责调查那完颜宗训被当街刺杀一案。 童贯望着栾飞,深深的看了一眼,拍了拍栾飞的肩膀,沉声说道:“兹事体大,一切就全看栾公子的了。” 栾飞听了,拱手说道:“多谢太尉信任,栾飞必当不辱使命。” 那童贯、梁中书等一行人随即去了。 栾飞领着众人,仔细查验了一番现场,回头望着雷横,问:“雷大哥觉得如何?” 毕竟,雷横在郓城县衙当过多年的步兵都头,所破获的案件不胜枚举,经验自然也是十分丰富的。 因此,这时候,栾飞对于雷横的意见,倒是很是尊重。 雷横沉吟着说:“从现场上来看,这批杀手显然训练有素,准备周到,而且经过了精心的策划,想要找到,绝非易事。” 栾飞听了,笑着摇了摇头说:“雷都头觉得想要找到凶手,绝非易事?在栾飞看来,恰恰相反,想要找到凶手,简直是信手拈来,只不过有些时候,很多事不是想做,就能做的。” 雷横听了,不由得一头雾水的看了看栾飞。 栾飞笑了笑,领着一行人即刻返回来,那童贯、梁中书商议组成的联合调查组成员也已经全部到位。 栾飞便把众人召集在了一起,传令即刻出去先到大名府周边所有驻军之中,先把那车弩的来源排查出来。 众人领命,各自去了。 待到众人都去了,却见那韩凤忧心忡忡的走了进来,看看四下里无人,不由得拱手说道:“栾兄弟......” 栾飞望了一眼韩凤,淡淡一笑说:“韩舵主,何必如此的惶恐。” 韩凤叹了口气说:“栾兄弟何必明知故问?这次,那杀手如此的训练有素,任谁一看,都会怀疑到我们杀人坊的头上,栾公子你倒是说说,这种情况下,韩某能坐得住吗?”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说:“韩舵主,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们杀人坊如今全副身心要参与这次夺回燕云之地的过程,在这个节骨眼上,你们岂会平白多生事端?因此,对你们杀人坊,栾飞还是信得过的。” 这番话说的倒是十分的诚恳,但是奇怪的是,韩凤的表情,却显然没有那么好看,反而是比哭还难看了。 栾飞见状,不由得微微变色,沉声问道:“韩舵主,你不会要告诉我,这件事真的是你们杀人坊干的吧?” 说完这些,栾飞死死的盯着韩凤,他始终笃定的认为,这次刺杀行动,虽然看似很像杀人坊的手笔,但是却对杀人坊的整体战略布局十分的不利,这种情况下,杀人坊根本没有刺杀那完颜宗训的理由。 这种情况下,栾飞自然是深信杀人坊的清白,即便是韩凤摆出这么一副面孔,栾飞内心深处隐隐预感到一丝不妙,但还是对杀人坊的信任多一些。 哪知,偏偏怕什么来什么,有时候相信越多,失望也是越多。 那韩凤长叹了一口气,望着栾飞,徐徐的说:“栾公子,很多事情,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 栾飞一听这话,不由得脑袋轰的一声,看来这次刺杀,还真得有可能是杀人坊干的?但是理由呢?杀人坊为何做出这种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蠢事,非要跟自己过不去呢? 栾飞摇了摇头,感觉实在是难以理解,便死死的盯着韩凤,等待韩凤给他解释。 韩凤长叹了一口气,望着栾飞,徐徐的说:“栾公子,你有所不知,这次我杀人坊参与收复燕云之地一战,乃是我杀人坊内部极为高度的机密,除了坊主以及亲身参与这场行动中的成员骨干以外,也就寥寥几名核心人员知道这件事。坊中,很多各地的舵主,都不知道实情。” 栾飞听了这话,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望着韩凤,徐徐的问:“言下之意,这件事你们杀人坊的大名分舵也不知道?” 韩凤苦笑一声,望着栾飞,徐徐的说:“大名分舵长期处在与辽国交战的前线,不可避免与辽国的很多高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种情况下,坊主出于保密考虑,自然要对大名分舵严密封锁这一消息了。” 栾飞听了,不由得暗暗叹息一声,倒也理解这个抉择。毕竟,当初栾飞本人也主张过,出于综合考虑,对杀人坊参与此战一事,前期要尽量掩饰,以免被有心之人大做文章,最终影响了整个收复燕云之地的布局。杀人坊主出于同样的考虑,对大名分舵封锁消息,也属于情理之中。 当下,栾飞盯着那韩凤,一字一顿的问:“你的意思是说,这次刺杀行动,极有可能是大名分舵干的?” 韩凤苦笑一声说:“看这次现场的手笔,真是像足了我杀人坊的行事作风。大名分舵没有接到坊主的指令,并不知晓整个战略布局,因此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买通,公然刺杀那完颜宗训,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栾飞听了,叹了口气,一时之间沉默了。 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百密一疏吧。 自己千防万防,当初只想着全局了,结果万万没想到,那耶律猛哥竟然能够充分利用起了这一漏洞,真是让人无语了。 当下,栾飞气急之下,不由得腾的站起身来,死死的盯着那韩凤。 这你们杀人坊忽然被卷了进来,你叫我怎么处置这件事。 韩凤倒也怕的够呛,他倒不是怕栾飞本人,主要是他深深的知道这件事的后果,简直是他本人难以承受的。 当下,韩凤满脸惶恐的望着栾飞,忙道:“栾兄弟,事已至此,韩某已经将此事飞鸽传书报与坊主知晓,相信坊主必然会第一时间传下命令的。” 栾飞听了这话,不由得颓然的叹了口气,随即苦笑一声,瘫坐在了椅子上。 韩凤一时之间,摸不透栾飞心里所想,一见栾飞这样,倒是更加惶恐了,唯恐栾飞震怒之下,做出什么不可逆料的事情呢。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不打自招 自韩凤与栾飞相识以来,那可是对于栾飞的思维跳跃性,有着深刻的认识。 同时,栾飞又是出了名的不报复则以,一旦报复起来,那可是如滔滔洪流一般,根本难以抵挡。 这种情况下,韩凤一看栾飞沉默的坐在那里,顿时心里就毛了,满脸惶恐的望着栾飞,小心翼翼的问:“栾兄弟,不知道您看这件事......” 栾飞听了,抬头看了一眼韩凤,随即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他倒是知道,韩凤虽然乃是杀人坊山东分舵主,但却也一直是他的朋友、兄弟,即便是上次韩凤软硬兼施逼迫栾飞答应接纳杀人坊参与这次行动了,栾飞依然把韩凤当作自己的朋友与兄弟来看。 因此,栾飞自然充分理解韩凤的难处。 况且,退一万步来说,栾飞倒也承认,这件事其实也怪不得大名分舵。 毕竟,人家杀人坊本来就是干这件事的,专门靠着杀人赚钱。那耶律猛哥既然上门找到了杀人坊大名分舵,既然决心当街干掉那完颜宗训,自然是绝不会吝惜钱财。毕竟,辽国本来就是汉化十分严重,对于金钱,也是看的很开的。 这种情况下,要是那耶律猛哥出了十分高昂的价格,那大名分舵自然二话不说,抄起家伙就干丫的了。要是大名分舵不抄起家伙干他丫的,那才是违反了一个杀手组织的职业道德呢。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杀人坊大名分舵所作所为,实在是没有半点不妥的角度。 问题是,大家都没有半点不妥的角度,但是局势偏偏被搞成了这样,这可怎生是好?可要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才能确保最大限度的保证燕云之地能够和平收回来? 想到这,栾飞就阵阵窝火,气急之下,不由得碎剐了那耶律猛哥的心思都有。 结果,想什么,来什么。 正在栾飞窝火的难以自拔的时候,忽然宋英进来报告:“辽国使者耶律猛哥在外面求见。” 栾飞听了,不由得呆了呆,他倒是有点暗暗佩服这耶律猛哥了,这时候竟然不赶紧夹起尾巴做人装低调,反而还主动上门来见栾飞,果然是够有种。 栾飞想了想,挥了挥手说:“叫他进来!” 宋英领命,即刻出去把那耶律猛哥领了进来。 那耶律猛哥阔步走了进来,虽然脸上故意装出一副很是遗憾的表情,但是从他走路的步态来看,此时耶律猛哥的心情,应该是很不错的。 那耶律猛哥走了进来,眼看栾飞坐在椅子上,虽然栾飞看起来表情阴晴不定,但是分明可以看出他颓然的表情,耶律猛哥见状,不由得暗暗高兴,这段时间一直都被你这栾飞小儿欺负了,如今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我耶律猛哥好好的出一口恶气了。 当下,耶律猛哥走到跟前,看了眼栾飞,伸出手来,拱了拱手,徐徐的说:“栾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说:“耶律先生又来了,还不快快请坐。” 耶律猛哥走到一侧坐下,看了一眼栾飞,说:“栾公子,听说那女真人使者完颜宗训竟然被人当街刺杀,可真有这等事吗?” 栾飞听了,看了一眼耶律猛哥,淡淡一笑说:“确有此事。” 耶律猛哥讶然一声,满脸遗憾的说:“哎呀,真是可惜之极,据说那完颜宗训乃是女真族难得的勇士,竟然被人当街刺杀,真是可惜可惜!”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看了一眼耶律猛哥,徐徐的说:“有什么可惜的?” 耶律猛哥听了,心里不由得一愣,这好像有点不符合既定的剧本啊?不由得诧异的望着栾飞。 栾飞淡淡一笑,接着说道:“想那女真人,竟然擅自建立称帝建国,实在是无理之极。那完颜宗训作为女真人的使者,对于他们族人的这种行为,非但没有丝毫反省之意,反而还自鸣得意,如此人物,实在是死有余辜!” 耶律猛哥听了,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看着栾飞,一时之间感觉自己的脑子似乎有点不够用了,想了想,也没想出栾飞说出这番话的用意,无奈之下,只有看着栾飞,决定临时更改既定的剧本,便说:“栾公子,此言差矣,想那女真人擅自称帝建国,确实可恨之极。那完颜宗训以此自重,毫无罪感,确实死有余辜。但是那完颜宗训好歹也是女真人派来大宋的使者,自古两国相战不斩来使,如今他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人公然在大宋的国土里刺杀,这件事要是传播出去,可是对于大宋十分的不利哦。” 一侧的韩凤听了这话,不由得呆了。按理说,这耶律猛哥来了后,应该是充分站在幸灾乐祸的角度来说话才是,反倒是那栾飞,应该是无限惋惜抓狂才是。结果,被这栾飞这么一搞,耶律猛哥竟然也跟着栾飞的节奏,反而还主动替那女真人完颜宗训说起了话,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栾飞看了一眼耶律猛哥,笑了笑说:“两国相战不斩来使,倒也是个理。只不过,那完颜宗训乃是女真人,女真人所建立的金国,本来就是端不上台面擅自建立的伪国,又有什么资格跟我大宋谈什么两国相战不斩来使呢?” 耶律猛哥听了这话,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越发难以摸透栾飞的套路了。 这栾飞难道真是被气得糊涂了吗?要不然,怎么会如此的思维错乱? 耶律猛哥心里反倒是有些惴惴不安了,毕竟他又不傻,一个思维正常的栾飞,都是各种毒计接连迭出,这要是思维错乱了,栾飞又急于报复之下,指不定要做出什么事来呢? 想到这些,耶律猛哥不由得深深的吸了口气,心里也在快速的权衡着,很快,就下定了主意,既然如此,倒不如一切都拿到桌面上来说,到时候且看这栾飞如何应对。 打定主意后,耶律猛哥看了一眼栾飞,随即徐徐的说:“不瞒栾公子,是某雇佣杀人坊大名分舵的杀手,当街刺杀那完颜宗训的。” 第二百二十二章 如何善后? 栾飞刚才之所以装疯卖傻,故意胡乱说一通,归根结底,就是想要走一番不寻常的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把那耶律猛哥先给搞的心虚了,然后这样接下来很多事情做起来的时候,就容易的多了。 但是栾飞万万没想到,这耶律猛哥的心理素质竟然如此的差,在自己一番的表演之后,耶律猛哥竟然心里直接就没底了,于是极端怂了的情况下,耶律猛哥竟然不打自招,主动承认了是他雇佣杀人坊大名分舵的杀手,公然刺杀了那完颜宗训的这件事。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栾飞也顿时懵圈了,一时之间,不由得呆呆的望着那耶律猛哥一眼,心里快速的权衡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而那韩凤则是满脸膜拜的看着栾飞,他万万没想到,原来这样也能行,没想到让那童贯、梁中书等人头疼的大案,就这样被栾飞乱打一通给破了。这案子破的,也未免太搞笑了。 倒是耶律猛哥,他本来就是个直性子,这次干出这样的卑鄙暗杀的举动,其实是很不符合他的本心的。只不过国家利益当前,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为了大辽的江山社稷,只好硬着头皮这么干了一次了。 但是干了以后,耶律猛哥心里毕竟感觉很是不舒服,于是这才来见栾飞,希望通过栾飞的忙乱惶恐的表情,来找回一点成就感。 结果,没想到,栾飞竟然乱打一通,根本没有按照耶律猛哥预想的那样来出牌。这一下子,耶律猛哥顿时就坐不住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干脆利落的承认了这件事就是自己干的,且看他栾飞如何抉择,看你栾飞还能不能继续装糊涂玩高深。 不过,耶律猛哥虽然明知道刺杀完颜宗训的严重后果,但是此时此刻,耶律猛哥却没有半点惶恐的样子,反倒有一种轻松之极的感觉。 毕竟,耶律猛哥虽然摸不准栾飞的全部套路,但是至少把栾飞此时对于燕云之地的心思给拿捏准了。 耶律猛哥知道,如今栾飞一心一意想要兵不血刃收复燕云之地,这种情况下,一旦把大辽公然刺杀完颜宗训的事情曝光出去的话,那么大宋军民听说以后,一定会极端愤慨的。到时候,要是有心之人再挑拨两句,那么宋辽全面开战的言论将甚嚣尘上。一旦宋辽全面开战,到时候还什么宋辽联盟、还什么兵不血刃收复燕云之地,都将会无从谈起。 而这个结果,显然是栾飞绝对不能接受的。 这种情况下,耶律猛哥认定,栾飞虽然心里很是不爽,但是最终一定会想尽办法把这件事的负面舆论降到最低,竭尽全力确保大宋与大辽联盟灭掉女真的既定战略执行下去,逼迫大辽主动把燕云之地归还给大宋。 正是吃定了这一点,如今耶律猛哥望着栾飞,倒是显得镇定从容了许多,仿佛接下来不论发生什么天大的事情,都跟栾飞半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栾飞终于深深的呼了口气,看了一眼耶律猛哥。 这个该死的辽国鬼子,简直是可恶至极。 虽然,我明知道这次刺杀就是你策划的,但是为着全局考虑,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把这件事给圆过去的。 如今可好,我栾飞正暗暗发愁如何把这件事给弹压下去呢,你直接干脆利落的承认了这件事,你倒是落了个光明磊落,但是我栾飞该如何擦屁股呢? 唉。 栾飞不由得长长的叹了口气,望着耶律猛哥,冷冷一笑说:“耶律先生倒是坦诚的很。” 耶律猛哥虽然知道这话充满了讥嘲之意,但是目前倒也顾不上了,便笑了笑,拍着自己的胸脯说:“我们契丹人一向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欢干那些卑鄙的事情。” 栾飞听了,冷冷一笑,望着耶律猛哥讥嘲的说:“是吗?既然如此,那阁下还做出这样的雇凶杀人的事情?何不干脆利落跑到女真人的驿馆里,把那完颜宗训堂而皇之的击杀?” 耶律猛哥摇了摇头说:“堂而皇之的击杀,那完颜宗训势必要预先有所惊觉,到时候刺杀失败,岂不是很可惜。”望着栾飞,接着说道:“栾公子,我们可知道,那女真人擅自称帝建国,你们大宋对于这件事可是很恼火的,只不过你们汉人的规矩多,你们虽然恼火的很,却偏偏对那完颜宗训无可奈何。但是我大辽与你们大宋一直是兄弟之邦,拿你们大宋当自家兄弟来看,既然你们大宋如此的为难,我们大辽岂有不帮忙的道理。因此,这次我们主动帮你们把这件事办了,也算是尽了一份兄弟之情。” 栾飞听了,险些雷倒。这耶律猛哥直爽起来,让人痛恨。说话无耻起来,更是让人痛恨。 耶律猛哥望着栾飞,顿了顿,接着说道:“栾公子,事已至此,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裁处?” 栾飞听了,冷冷的看了一眼耶律猛哥,摇了摇头说:“耶律先生,既然你们大辽如此的有担当,那么这件事就由你们大辽自己去善后好了。我们大宋乃是礼仪之邦,到时候一旦听说了你们辽人做出了如此人所不齿之事,势必会群情汹涌,届时宋辽全面开战,也是大有可能的。即便是不全面开战,想要我大宋与辽人联合灭掉女真,恐怕也将有着极大的阻力。栾飞,不过是大宋的一介末流,在朝堂之上,其实粉量极低。因此,这件事的善后,栾飞实在是无能为力,耶律先生还是自求多福吧。” 耶律猛哥听了这话,面色顿时僵住,呆呆的望着栾飞,诧异的问:“栾公子不是在说笑吧?” 栾飞冷冷一笑,反唇相讥的问:“耶律先生看我栾飞像是在跟你说笑吗?” 耶律猛哥听了,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要是那栾飞真的不愿意帮忙搞定这件事的话,那么到时候即便大宋不向大辽马上发起攻击,但是只要双方没有盟约,那么大辽就要在燕云之地继续屯驻重兵,那样对于大辽就将是一个极为沉重的军事压力呢。 第二百二十三章 自作孽 耶律猛哥顿时就怂了下来,望着栾飞,满脸乞求的说:“栾公子,是某一时糊涂,不想酿成大错,还望栾公子念在宋辽多年的兄弟之交上,念在燕云之地多是汉人百姓,不忍受到兵戈之灾的份上,快快想办法消弭这场祸害。” 栾飞听了这话,冷冷的看了一眼耶律猛哥,一字一顿的问:“快快想办法消弭这场祸害?耶律先生说的可真轻巧。要是,事情真的有那么容易的话,那栾飞岂还会如此的犯愁为难?” 耶律猛哥听了,不由得呆了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是,耶律猛哥依然死死的盯着栾飞,他那空洞的眼神深处,隐隐透出一丝怀疑的神色。 显然,此时此刻,耶律猛哥的内心深处,对栾飞的所谓的无能为力,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疑忌的。耶律猛哥暗暗怀疑,栾飞其实已经有了解决问题的办法,毕竟栾飞的实力,耶律猛哥还是很清楚的。之所以栾飞始终在诉苦在挖苦自己,归根结底,还是栾飞想要趁机坐地起价,敲诈大辽一次,逼得大辽多吐一些血而已。 心里这么想,耶律猛哥自然看着栾飞的眼神里,隐隐有了一些疑忌之色了。 栾飞自然把耶律猛哥的这点心思,洞察了个一清二楚。 当下,栾飞看着耶律猛哥,淡淡一笑,摇了摇头说:“耶律先生,请你还是尽量打消那些不合实际的幻想吧,栾飞,此时此刻,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耶律猛哥听了,微微变色,望着栾飞的表情,一时之间说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情绪。 栾飞表情木然,接着说道:“耶律先生,想必你平时,对我大宋事关栾飞的情报,肯定是没少搜集吧。” 耶律猛哥听了,点了点头,这话倒也是事实,自打他第一次与栾飞打交道以来,便立即命令手下着手搜集所有事关栾飞的情报。大辽诺大的国家,自然也有一整套精炼的情报搜集人马,如今大辽又是大敌当前,辽国天子特意授权大辽的情报机构全权听从耶律猛哥的指令,无条件为耶律猛哥提供各种各样的情报,这种情况下,耶律猛哥一声令下,自然是各类关于栾飞的所有情报源源不断的以最快的速度汇总到了耶律猛哥的案头上。耶律猛哥快速的浏览吸收了下,很快就意识到栾飞可怕之处,所以从那以后,耶律猛哥与栾飞打交道的时候,就格外的小心谨慎,时刻都是提心吊胆,唯恐一不小心惹了这位小爷,平白的吃一场大亏。 栾飞望着耶律猛哥,淡淡一笑说:“耶律先生,既然你没少搜集事关我栾飞的情报,那么此时此刻,对于我栾飞在大宋的处境,想必也一清二楚了。” 耶律猛哥听了,点了点头,栾飞此时在大宋是什么处境,他当然最是清楚。要不是刚好有收复燕云之地这么个天赐良机,大宋实在是需要栾飞,恐怕早就把栾飞的骨头渣子都给敲碎了。 忽然,耶律猛哥心念一动,想到了一丝可能,随即脸色变得惨白起来。 栾飞见状,淡淡一笑,接着说道:“耶律先生,看来你已经想到了。没错,以我栾飞目前的处境,你觉得我栾飞在大宋能有多么大的话语权?这次,你们大辽干出了这样的事情,已经严重挑战了我大宋的道德底线,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我栾飞区区螳臂之力,能够挡住这滚滚洪流吗?” 耶律猛哥听了,不由得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看来,自己刚才担心的事情,终于变成了现实。 以栾飞如今在大宋的尴尬的处境,自己还能指望栾飞如何为他力挽狂澜吗? 这叫什么?这才叫一失足成千古恨。 而造成如今这个境地,还能怪谁? 归根结底,只能怪自己。 这就叫,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啊。 本来,栾飞已经答应了与辽国的盟约,答应帮助辽国共同灭掉女真族。以大宋的实际利益,以及栾飞提出的理由来看,这件事应该是错不了的。即便,大宋最终帮助的力道小一些,但是只要大宋不在燕云之地向大辽发起攻击,实际上已经算是对大辽最大的支持了。 但是,耶律猛哥偏偏要自作聪明,多此一举,为了把这件事铁板钉钉的定准了,于是就出了重金买通了杀人坊大名分舵的杀手,公然刺杀了那女真人的使者完颜宗训。 如此具有巨大影响力的案件,大宋虽然对那女真人擅自称帝建国很是恼火,但是大宋毕竟是礼仪之邦,肯定会为了尽快平息众怒消除负面影响,而全力侦破此案的。而一旦真相大白后,到时候大宋的滔滔舆论,势必全部聚焦在辽国身上。到那时候,大辽还怎么指望大宋能够给他们提供必要的援助? 可笑当初耶律猛哥还自鸣得意,自以为自己这条妙计呢,如今看来,简直是拙劣不堪。 即便当初耶律猛哥也意识到这巨大负面舆论的影响,但当时耶律猛哥太陶醉于自己的这一釜底抽薪的妙计了,又想一旦曝光了,以栾飞对燕云之地的执着来看,一定会帮他把这件事搞定的。 于是,本着这个思路,耶律猛哥最终脑子一热,就真的干了丫的。 结果,如今听栾飞这么一说,再仔细静下来一想,耶律猛哥才骤然惊醒过来,自己当初的自鸣得意是多么的可笑。本来,大辽的江山社稷已经转危为安了,结果由于自己的一时脑热,又把大辽给推向了万丈深渊之中。 想到这些,耶律猛哥不由得又是羞愧,又是恼恨。 他本来对大辽就充满了感情,要不然这次也不会冒着巨大的风险,赶到大名府一再跟栾飞来谈判来了。 如今眼看着大辽真的要毁在自己的一时冲动上,耶律猛哥羞愤之下,一时之间情难自已,索性直接抽出腰刀来,照着自己的脖子,就抹了过去。 栾飞见状,不由得大吃一惊,忙一把伸出手来,抱住了耶律猛哥的胳膊。 第二百二十四章 补救的机会 饶是那栾飞反应极快,但是那耶律猛哥求死之心实在是太强烈了,再加上耶律猛哥本来就是大辽出了名的勇士,这一番剧烈的动作下,虽然栾飞强行把耶律猛哥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但是那腰刀却也割破了他的肩膀,顿时整个肩上血流如注。 栾飞趁势一把夺过腰刀,丢在一旁,喝道:“你这是做什么!” 耶律猛哥茫然若失,呆呆的站在那里,随即颓然的坐在了地上。 至于他肩膀上涔涔而出的血液,耶律猛哥根本就恍若不见似的。 栾飞喝道:“男子汉大丈夫,谁没干过一些蠢事。一旦做了蠢事就自杀了事,那算什么男子汉?” 耶律猛哥听了,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顺着耶律猛哥的眼眶中流了出来。 栾飞见状,不由得叹了口气,一时之间,也沉默无言了。 毕竟,耶律猛哥的心情,他能理解。 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好心办坏事吧。 眼看那耶律猛哥万念俱灰的样子,栾飞不由得暗暗同情,决心想个办法,把耶律猛哥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让这个契丹的汉子重新振作起来。 当下,栾飞望着耶律猛哥,一字一顿的说:“你要一死了之?你要是一死了之的话,你自己倒是轻松了,眼睛一闭,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也什么都不用操心了,只不过,你心中挚爱的大辽国可怎么办?你的那些族人们,可怎么办?你,可曾想过这些吗?你如今,就光想着自己一死了之,光想着自己解脱了,却从来不想想你的大辽国,不想想你的族人,由此可见,你倒也是个自私至极的人。” “你......”耶律猛哥听了,不由得双目喷火,恶狠狠的瞪着栾飞。 栾飞冷冷一笑,满脸讥嘲的望着耶律猛哥:“你什么你?难道不是吗?大辽,本来有死而复生的机会,大辽的江山社稷,本来可以保得住。结果,却都因为你的一时脑热,把大辽再次推向了未知的深渊之中。可以说,如今大辽的江山社稷再次置身如此危险之中,你是始作俑者,你是罪魁祸首。偏偏,你如今竟然要一推二六五,直接一死了之,图了个清静,却罔顾身后之事,罔顾大辽的江山社稷,罔顾你的族人,你这不是自私,又是什么?” 耶律猛哥听了,不由得呆了呆,望着栾飞,陷入了茫然,也不知道他的空洞的眼神里,都在想些什么。 栾飞望着耶律猛哥,接着说道:“人生在世,谁能无错?关键是,犯了错误,做了错事之后,只要勇于面对,积极及时的找到补救的办法,那么也不失为敢作敢当的英雄好汉。可你,偏偏却选择了逃避。耶律猛哥,我栾飞实话跟你说,大辽如今朝野之上,充满了暮气,似你这样忠贞为国的,可谓是少之又少。你如今要是真的一死了之的话,那么大辽可就真的没有了希望。” 耶律猛哥听了这话,不由得心念一动,望着栾飞问:“栾公子,你的意思是......”顿了顿,微微颤声的问:“你的意思,这件事还有挽回的余地?还有补救的机会?”说完,满脸期望的望着栾飞,希望栾飞能够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大辽就有了起死回生的希望了。 哪知,栾飞听了,却摇了摇头说:“暂时还没有......” 耶律猛哥听了这话,顿时颓然的坐在地上,呆呆的望着栾飞,喃喃的说:“我就知道......”嘴角上,也随即浮起了一丝苦笑。 栾飞笑了笑说:“耶律先生,事在人为,这个道理,你总该明白吧。虽然,如今我们面对着这个境况,全然束手无策。但是,这却并不代表,未来我们想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只要我们人在,命在,那么我们就有解决问题的希望。一旦你人都死了,那么这件事也就彻底没有了解决的希望了。到时候,一切悔恨,都将晚了。而你,也将永远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成为大辽的千古罪人。” 耶律猛哥听了这话,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顿时焕发了容颜,但随即一想如今这近乎无解的死局,还是苦笑一声说:“栾公子,你的话,虽然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你们大宋的汹涌舆论,我耶律猛哥还是很清楚的。这件事,恐怕很快就会曝光于日光之下,到时候一旦传开了,必将引起一片哗然。届时,汹涌的舆论之下,我大辽可该怎样阻挡?你们大宋的军队,也势必被舆论所裹挟,向我大辽发起攻击的。”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望着耶律猛哥,诡秘的说:“耶律先生,你可别忘了,至少到现在为止,知道这件事情真相的,可就你、我还有韩舵主、宋英咱们四个人的......” 耶律猛哥听了这话,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望着栾飞,若有所思起来。 栾飞的言下之意,很是明显,就是既然短时间里,这件事的真相只有在场的四个人知道,那么也就意味着,只要栾飞愿意,就可以尽可能推迟这件事大白于天下的机会。 当然,从耶律猛哥的本心来说,自然是希望这件事永远都不要大白于天下了。 但是,耶律猛哥自己也清楚,这件事闹的影响太大,社会影响实在是太恶劣,整个大宋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调查的结果呢。不说别的,就那童贯与梁中书,各自出于自身的利益考量,肯定也会时刻密切关注调查的最新进展的。这种情况下,事情的真相往往不容易偏离藏私,否则必将会引起滔滔的舆论碾压过来。 想到这些,耶律猛哥不由得长长的叹了口气,沉吟了起来。 栾飞自然是看懂了耶律猛哥的心思,不由得淡淡一笑说:“耶律先生,事情的真相,即便是最终调查出来了,但是也许不影响宋辽的整体大局呢?” 耶律猛哥听了,不由得微微诧异的望着栾飞,有点不明白栾飞的意思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没有感情,只有利益 虽然,耶律猛哥不大明白栾飞的意思。 但是,耶律猛哥却看懂栾飞的表情了。 如今,耶律猛哥眼见栾飞一副笃定的表情,顿时就意识到,虽然栾飞不知道要怎么解决这件难题,但至少栾飞肯定有解决的方案了。 要不然,栾飞也断然不会如此的笃定了。 想到这,耶律猛哥顿时就轻松了不少。 但毕竟事关重大,耶律猛哥还是觉得难以放心,便呆呆的望着栾飞,问:“栾公子,不知道你准备如何......”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说:“天机不可泄露。” 耶律猛哥呆了呆,却哪里肯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便问:“还望栾公子赐教。” 毕竟,这件事可不是儿戏,那是关系到整个大辽的江山社稷的,耶律猛哥身为大辽的宗室,又对大辽爱的如此之深,是断断不能在这件事上马虎的。 哪知,栾飞却一点面子都没准备给,笑了笑说:“耶律先生,真的是天机不可泄露哦。”眼见耶律猛哥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笑了笑,说:“耶律先生,难不成,你连我栾飞的手段,都信不过了?” 耶律猛哥听了忙道:“栾公子,没有的事,我对你的手段,一向是信得过的,只不过......” 信得过是一码事,但耶律猛哥心里是真的没底啊,这件事实在是事关重大啊。 栾飞淡淡一笑,接着说道:“耶律先生,既然你信得过我栾飞,那就请你这段时间,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这个难题,就交给我栾飞解决好了。” 耶律猛哥听了,机械的点了点头,看栾飞的这架势,应该确实找到解决的方案了,只不过这解决方案究竟是什么呢?耶律猛哥不是好奇,主要是事关重大啊,所以依然不依不饶的望着栾飞,说:“栾公子,可是......” 栾飞一看这架势,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看来不拿出点干货,是不能让你这家伙老实了,便说:“耶律先生,你真的很想知道?” 耶律猛哥听了,心里顿时燃起了一丝希望,追问了半天,还以为栾飞这小子脑子一根筋,死活不肯告诉自己呢,如今看来,倒是自己想多了,便忙点了点头。 栾飞表情严肃,一字一顿,以无比认真的口吻说:“你要是真的非要知道的话,那么咱们可就要丑话先说在前头,一旦这件事到时候失败了,大辽江山社稷彻底的完蛋了,你可别埋怨我!” 耶律猛哥听了这话,不由得跳了起来说:“这算什么话!” 栾飞笑了笑,接着说:“耶律先生,栾飞既然不肯告诉你,肯定有栾飞的道理。这解决的方案,要是贸然告诉你的话,肯定会出现一些不必要的变数,那时候这个计划失败的可能性就骤然增大。” 耶律猛哥一听这话,顿时呆住了,眼神也空洞了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栾飞见状,暗暗好笑,望着耶律猛哥,徐徐的说:“耶律先生,现在你可还要非得知道吗?” 耶律猛哥听了,不由得一呆,随即醒过神来,忙道:“不需要了,不需要了!”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笑了笑问:“真的不需要知道了?” 耶律猛哥忙道:“真的不需要知道了。” 栾飞笑了笑说:“既然如此,那可就不跟你说了。好了,今天就先到这了,耶律先生就且先回去好好休息去吧,栾飞还有许多别的事情要做。” 耶律猛哥听了,点了点头,朝栾飞拱了拱手,接着说:“如此,那一切可就劳烦栾公子了。” 栾飞笑了笑说:“耶律先生尽管放心。” 耶律猛哥听了,便转身就走。 走出两步,想了想,还是觉得心里有点不踏实,便收住身子,回头看了一眼栾飞。 栾飞笑了笑问:“耶律先生还有什么话要说?” 短暂的沉默后,耶律猛哥朝栾飞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随即说道:“栾公子,大辽的江山社稷,可就拜托在你的身上了,还望栾公子多多费心。事成之后,大辽必当不忘栾公子的恩德。”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耶律先生尽管放心。” 耶律猛哥听了,点了点头,再不多说,转身去了。 屋子里再次陷入了平静。 韩凤忽然忍不住开口问:“栾兄弟,你这次真是要把这耶律猛哥往死里坑了?” 栾飞听了,不由得失声笑了:“韩舵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韩凤与栾飞倒是相识多时,关系非比一般,自然不会客气,白了栾飞一眼,哼了一声说:“那耶律猛哥归根结底是个实诚人,他不知道你的那点弯弯绕绕,但是咱们打交道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了,难道我韩凤还看不出来栾兄弟你的这点心思?”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韩舵主此言何意?栾飞实在是有点糊涂呢。” 韩凤听了,哼了一声说:“谁还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栾兄弟,要是韩凤猜的不错的话,此时此刻,你根本就没有解决这个棘手问题的办法。” 栾飞听了,微微一愣,随即望着韩凤说:“哦?竟有此事?韩舵主什么时候,竟然成了我栾飞肚子里的蛔虫了?竟然比我栾飞还要了解我自己?” 韩凤听了,哼哼了一声说:“可笑那耶律猛哥搜集了那么多事关你的情报,难道就不知道你栾飞一向是个无利不起早吃人从来不吐骨头的主吗?” 栾飞听了,笑着说:“韩舵主,你这话说的,有点让我栾飞汗颜了。” 韩凤叹了口气说:“只可惜,这次大辽确实要栽个大跟头了。” 栾飞笑了笑说:“栽跟头就栽跟头好了,反正肯定亡不了国,栽个跟头,不亏。这百十年来,辽国难道还要我汉人栽跟头栽的少吗?如今天道轮回,轮到他们栽跟头,他们狠狠地吃两次亏,倒也是理所当然,有什么值得可怜的?” 韩凤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说:“倒是这个理。” 栾飞叹了口气说:“国与国之间,没有感情,只有利益!这个道理,韩舵主应该明白。” 第二百二十六章 栾飞的如意算盘 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没有感情,这个道理,韩凤当然懂得。 也正因为韩凤懂得,所以韩凤虽然知道栾飞这件事干的有点不地道,但是却没有半点愤恼嫌弃的意思。 相反,韩凤反而有一种痛快淋漓的感觉。 虽然,韩凤乃是杀人坊山东分舵的舵主,统领着不知道多少的杀手。 按道理来说,以韩凤的身份、阅历,应该是早已热血冷却,心里麻木了才是。 但是事实上,韩凤骨子里还是很有几分爱国情怀的。 要不然,韩凤也不会与栾飞成了某种意义的朋友,两个人互相欣赏,维持着一种别致的友情了。 如今,韩凤听了栾飞的这番话,重重的点了点头,接着说:“栾兄弟,接下来,如何做,就看你的了。我家坊主的指令,相信很快就会反馈回来,到时候如何处置大名分舵这边,韩某还需要操劳一番,但是想必大名分舵这边的一些事宜,到时候就会全部由韩某暂时代劳。到时候,栾公子有什么需要大名分舵帮忙做的,尽管直言就是。” 毕竟,大名分舵处于大宋北疆的第一线,常常在燕云之地也有活动,自然搜集了大量的燕云之地的情报,而这些,显然对于栾飞是十分重要的。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 韩凤看看差不多了,便很知趣的告退了。 栾飞便回到房里,那杨菁早已等候多时,一看栾飞回来了,笑吟吟的说:“事情怎样?” 栾飞看了一眼杨菁说:“看你还笑的出来,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一点都不着急?” 杨菁笑了笑说:“死的又不是你我,着急什么?只要咱俩的小命都在,那么以你的聪明,便是天塌下来,你也有应对的办法,难道不是吗?” 栾飞听了这话,不由得阵阵无语,幽怨的望了杨菁一眼说:“倒是难得你如此看得起我,我还真是有点受惊若宠呢。” 杨菁听了,笑了笑说:“这是对你的莫大信任。” 栾飞便把刚才的整个过程都说给了杨菁。 杨菁听了,不由得吓了一跳,这耶律猛哥可真够大胆的,公然买通杀人坊杀手刺杀女真使者的事情,也是说干就干。 问题是你干了就干了,结果干完后又怂了,如此行事,倒也让人醉了,真不知道这耶律猛哥的大辽勇士的名号,是怎么来的? 杨菁当下,忍不住哼了一声说:“这耶律猛哥大辽勇士的称号,该不会是捡来的吧?” 栾飞笑了笑说:“也许是自封的。” 杨菁笑了笑说:“不过,我倒是很佩服这耶律猛哥的二杆子精神,既然都干了,而且也怂了,接下来竟然难得的如此的天真,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一个别国人的身上,他真的以为他的人格魅力达到了如此,只需要几番求饶告苦,就能让你这么个无利不起早的人罔顾大宋国家利益,去全心全意把他大辽的江山社稷给挽救回来?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呢?”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这是一种纯粹的信任,你懂个什么!唉,不对,咱们好好的说话,刚才明明在说那耶律猛哥如何二杆子,你怎么又把我给骂了?” 杨菁听了,不由得一愣,显得有点懵了:“我骂你了?我骂过你吗?我怎么骂你了?我怎么没注意呢?” 栾飞怒呼呼的说:“刚才你说我无利不起早!我怎么就无利不起早了!你们凭什么都这样说我!” 杨菁一听,原来是这个啊,这也叫骂啊?不由得阵阵无语的看了一眼栾飞,讥嘲的说:“难道你不是吗?你本来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对了,还有谁与我英雄所见略同?” 栾飞白了杨菁一眼说:“滚蛋!” 杨菁想了想说:“看来一定是那韩凤了!” 栾飞听了,吓了一跳,满脸诧异的望着杨菁道:“你是怎么想到的?你刚才偷看了?” 杨菁哼了一声说:“谁稀罕偷看?这还用偷看吗?用脚趾头想想,肯定也是韩凤。” 栾飞听了问:“怎么说?” 杨菁道:“你想想啊,那人既然能骂出你无利不起早,肯定是也看透了你的那点心思。而一个既聪明有脑瓜,同时还能得到你信任的人,外面的那些人中,我只能想到韩凤了。” 栾飞听了,不由得阵阵无语,这逻辑推理,也是让人膜拜了。 不过,细细想来,倒也确实是这个理,刚才在外面就两个人,一个是韩凤,另一个是宋英,宋英虽然忠诚度在韩凤之上,但是智商却能被那韩凤甩出不止一条街呢。 想到这些,栾飞看了一眼杨菁,摇了摇头说:“好吧,算你蒙对了。” 杨菁笑了笑,望着栾飞问:“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栾飞白了杨菁一眼说:“你不是在世女诸葛吗?你那么聪明,你那么能未卜先知,不会连这点事都想不明白吧?” 杨菁听了笑了笑,接着沉吟着说:“要我猜啊,估计你肯定是双管齐下,两头忽悠。这一边,你肯定是忽悠着童贯、梁中书他们,一方面让他们信任你,把调查这起案件的全部全力全都交给你,由你主掌案件的调查进度,另一方面,你又会想尽办法延缓破案的时间。那边,你却软硬兼施,逼迫那耶律猛哥赶紧兑现宋辽的合约条款,把那燕云之地尽快无条件的割让给大宋。只要燕云之地拿了回来,大宋得了实惠,赶紧消化燕云之地,以最快的速度把燕云之地整合到一起。到那个时候,即便你公布了案件的真相,又能如何?反正,燕云之地也到了大宋的手里,而那时候想必大辽正与女真人打得难解难分,到了关键时期,即便大辽满肚子怒火,恐怕也是无计可施干生气。那时候,事情的主动权就全部掌握在大宋的手里,即便你以大宋滔天的舆论为口实,拒绝援助大辽,大宋也是理直气壮,不必承担多重的道义责任。相反,只要大宋不趁机在大辽背后捅上一刀,都算是很对得起大辽了呢!是不是这个道理,我的栾公子!” 第二百二十七章 得罪奸臣的后果 杨菁侃侃而谈,栾飞倒是神色不变的静默的听着。 杨菁能想出这些来,栾飞一点都不意外。 要是杨菁想不出来这些,那才真是活见鬼了呢。 当下,栾飞等杨菁说完,笑吟吟的问:“既然你什么都想到了,那么现在请你出个主意,我接下来要怎样做?” 杨菁笑着说:“以你的聪明,还用我去教你怎样做?估计,此时此刻,你早已经成竹在胸了,还用得着我来教你?” 栾飞摇了摇头说:“不瞒你说,我只能在大的战略上有主意,至于具体的战术操作,我还真的不行。” 杨菁听了,白了栾飞一眼说:“哎呀,什么时候如此的谦虚了?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怎么地?” 栾飞哼了一声说:“少说风凉话,赶紧帮忙出主意是正经。” 杨菁笑了笑问:“你真的自己没主意吗?” 栾飞听了,摇了摇头说:“有主意,也不敢做的准。毕竟,我对童贯、梁中书他们都不大了解,更对他们的脾气摸不准,万一一个不小心弄巧成拙,那可就前功尽弃了。你常常跟他们这样的奸臣打交道,最清楚他们的出牌套路以及个人忌讳,因此还得靠你帮忙。” 杨菁听了,点了点头说:“这倒也是。”沉吟了一番,缓缓地说:“要说来说,你这件事,要想做的周全,就必须要拉一个瞒一个。” 栾飞听了,不由得一愣问:“拉一个瞒一个?什么意思?” 杨菁白了栾飞一眼说:“还能什么意思?自然是跟一个人坦白从宽,把这个人忽悠成你的一个阵营里,然后你们两个人合起伙来,共同瞒着坑另一个了。” 栾飞听了,呆了呆问:“那你的意思,是要我跟童贯联合,我们俩合起伙来瞒着梁中书?” 杨菁听了,笑了笑说:“聪明!” 栾飞听了,幽幽的看了杨菁一眼,心里说这与智商无关好不好,自打那卢俊义主动投靠我后,那梁中书始终看着我就眼眶子发青呢,这种情况下,我还怎么与梁中书去套近乎?倒是童贯,如今被我忽悠的找不到北呢,这种情况下,只要脑袋不进水,肯定是忽悠童贯跟自己一个阵营,然后共同瞒着那梁中书了。 只是,细细一想,栾飞还是摇了摇头说:“真的要这样干?” 杨菁点了点头说:“必须要这样干。” 栾飞问:“为什么?” 杨菁不答反问:“就你那小身板,你又是个武人,这么大的一口黑锅,你确定你能扛得住?你要是两个人一起都瞒着,他们两个人又心里没底,唯恐这女真使者被杀这口黑锅砸在他们头上,肯定会拼了命的追究事情的真相,到时候你一个人怎么顶得住?” 栾飞听了,叹了口气,确实是这个理,只不过,这两个人都不好惹的。 想了想,栾飞徐徐的说:“梁中书也不好惹啊,况且,他的丈人乃是那蔡太师,更是个难缠的主。” 此言一出,杨菁好像看外星人似的,开始上下打量起栾飞了。 栾飞听了,微微恼怒,哼了一声说:“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眼见杨菁看的越来越稀奇,不由得更恼怒的说:“是没看过男人还是怎么的!我身上的哪里,你没看过!” 杨菁听了,险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白了栾飞一眼说:“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自恋的人见得多了,但是像你这样的,还真是人间罕见!” 栾飞听了,哼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杨菁笑了笑,望着栾飞问:“我倒是不说别的,就是很奇怪很震惊,什么时候,我们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栾飞栾大公子,竟然也知道怕字是怎么写的了?竟然也知道那梁中书以及那蔡太师都不是好惹的了?你不是一直很牛气的吗?你不是连官家的女人都敢什么的吗?居然还怕梁中书与蔡太师?” 栾飞听了,摇了摇头,一副鄙夷的目光看着杨菁,徐徐的说:“这你就幼稚了吧!” 杨菁笑了笑问:“幼稚?我怎么幼稚了?倒要你来说说看,我正好也涨涨见识。” 栾飞听了说:“你也不想想,官家是什么人?官家虽然不是个好皇帝,但好歹还算宽厚,这样的人,即便偶尔得罪那么一两下,过后他可能也就一笑了之了。况且,之前又不是没人跟他分享过李师师,他不是也一直没真的追究过什么的吗?他要是真的那么忌讳这些,早就把李师师接到宫里去了。但是那蔡京、梁中书却不同,尤其是那蔡京,奸臣的名声可是响当当的,其名气犹然排在高俅与你义父之上,可见其奸臣的底蕴。这样的一个人,你还能指望他的心胸有多宽广?你还能指望他真的做什么事都能充分考虑到大宋江山社稷与黎民百姓的利益?只要是任何触犯他们的个人利益,甚至影响了他们的权威、挑衅他们的权力,哪怕仅仅是让他们心里一时不爽快那么一下,他们都会深深的记在心里,并且找准机会就会跟你疯狂的报复,哪怕这样做会严重影响大宋的江山社稷,也是在所不惜的。既然如此,你说说这样的两个人,我当然是尽量不招惹就不招惹的了。” 杨菁呆呆的听着栾飞说完这些话,想了想,不由得嗤的一声笑了:“这话,倒也是这个理,只不过,却与你一贯高大上的形象,有些大相径庭的了。” 栾飞哼了一声说:“高大上的形象,值几两银子?为了那么点烂形象,非要跟自己的未来过不去,除非是脑子进水,要不然断然不会干出这么没谱的事情的!” 杨菁听了,摇了摇头说:“这话说的,不过也算是勉强有那么几分道理了。” 栾飞哼了一声,没有接茬。 杨菁望着栾飞,笑了笑问:“既然如此,那么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既然你怕得罪蔡京与梁中书,那么要不然你就得罪童贯一下?”说完,笑吟吟的望着栾飞,眨了眨眼睛。 栾飞听了,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第二百二十八章 站在哪一边? 当两个奸臣你不得不必须要得罪一个的话,很多人往往喜欢得罪那个权力较小的。 毕竟,这样一来,至少在眼前看来,对自己的伤害程度小一些,而且,一旦联合更大的奸臣,把那个小一些的奸臣干掉的话,自己说不准还能被论功行赏,事业更上一层楼呢。 如此,成功的几率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要是按照这个逻辑出发的话,那么栾飞此时此刻自然要坚定不移的把那童贯给卖了,然后跟着那蔡京、梁中书一起瞒着童贯了。 虽然,之前那梁中书对自己不是很爽,虽然,之前自己一直与童贯在套近乎。 但是,栾飞坚信,只要自己把收复燕云之地的天大的功劳主动拿出来献上的话,梁中书肯定会乐得屁颠屁颠的。 而只要打通梁中书的这个关卡,那么接下来蔡京那里,自然是不成问题了。 但是栾飞却权衡了一下,觉得还是紧抱童贯的大腿更靠谱一些。 原因主要有以下两点。 第一,童贯虽然实力与影响力远远不如蔡京,但是好歹也是北宋末年的四大奸臣之一,与蔡京也勉强算是齐头并列之人。自己傍上童贯这棵树,那就是属于第二等阶层的人。反观那梁中书,不过是蔡京的一个女婿,自己站在梁中书那一边,梁中书还惦记着彻底收服自己呢,岂会让自己与梁中书齐班并列共同奉蔡京这个老大?所以,站在梁中书那一边的话,最终自己只会沦落成第三等阶层的人。这样的结果,显然是栾飞不愿意看到的。 第二,虽然如今蔡京看起来影响力巨大,但是童贯比蔡京,却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童贯有着一个巨大的年龄优势。对比一大把年纪的蔡京,童贯就显得年富力壮了许多。所以,站在蔡京的那一边的话,要是童贯不彻底完蛋的话,哪一天蔡京挂了的话,童贯卷土重来,可是会疯狂报复自己的。反之,要是站在童贯这一边的话,就不会有这方面的危险了。 正是基于这些认识,栾飞经过反复权衡后,决定还是继续一如既往的站在童贯这一边靠谱一些。 打定主意后,栾飞便徐徐的说:“既然如此,我还是帮着童贯吧。要不然,我岂不是等同于背叛了童贯?” 杨菁听了,白了一眼栾飞,哼了一声说:“还装的义正言辞的,咱们俩谁跟谁啊。” 栾飞贱贱一笑,望着杨菁问:“那你说我都该怎么跟童贯说才好?” 杨菁笑了笑说:“还能怎么说?就把你的想法坦诚的跟童贯去说好了。” 栾飞听了,不由得愣了愣,问:“这样行吗?” 杨菁笑了笑说:“怎么不行?这样可好的很呢。”眼见栾飞一脸的怀疑,杨菁笑了笑说:“要不怎么说,你虽然空有一身聪明,却不懂官场的规矩呢。那童贯乃是什么人?童贯可是出了名的奸臣。这样的人,既然能做到这一步,自然也有他的一整套的用人逻辑。所以,在他们的眼里,你对官家忠心不忠心不要紧,只要对他们忠心,就足够了。所以,这种情况下,你要是把你的想法主动跟他童贯去说,童贯自然会大喜过望的。因为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你对童贯坦诚,把童贯当成了自己人。而你之前在外面一向是以油盐不进的名声传播着呢。那童贯又知道你一向与高俅、杨戬关系密切,又有李师师的这层关系,说实话,那童贯肯定心里早就惦记着与你拉关系了,只是一直找不到一个真正的切入点而已。如今,童贯眼见你如此与他交心交肺,那么童贯自然会大喜过望,觉得你也把他至少当成高俅、杨戬一样的存在,甚至比高俅、杨菁地位还高。如此一来,童贯自然是坚定的站在你的这一边,不折不扣的支持你了。而且,说的难听点,即便是后来你的这个计划宣布流产了,我想那童贯也许也会顾念你对他的坦诚忠心的这一点,而选择想尽办法帮你遮掩呢,这样,你感恩之下,就会欠他诺大的一个人情。即便,你从此以后不完全效忠于他,但是欠了这么大的一个人情,童贯觉得投资也是很值得的,指不定哪一天就要用得到你、收取到丰厚的回报呢。” 栾飞越听,越是惊呆,饶是他聪明无比,饶是他没少看过历史上那些著名的奸臣的事迹,但是却也没想到,实际执行过程中,那些奸臣的逻辑竟然如此的操蛋。 好在,有杨菁这么个人帮他分析计划,要不然以栾飞对奸臣的认知能力,很多事情的分寸,还真的难以把握呢。 想到这些,栾飞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望着杨菁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奸臣混的都是那么风生水起,为什么忠臣往往被奸臣祸害了。不说别的,就凭奸臣的这些研究人的心思与脑瓜、逻辑,忠臣就一万年也赶不上。难怪有人曾经说过:贪官奸,清官就要比贪官更奸!还真是这么个理!” 杨菁听了,不由得失神,沉吟了念叨着:“贪官奸,清官就要比贪官更奸。”咀嚼了两下,不由得叹了口气说:“世上的事,大抵如此,只不过那些自诩清官的,或者真正是货真价实的清官的,又有几个屑于去做奸官呢?即便是被奸臣祸害的尸骨无存,他们往往也是就能在精神上秀一下优越感,鄙视一下奸臣,然后继续被祸害。” 栾飞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杨菁,笑了笑说:“好了,不说这么多了,如今时间紧迫,我得赶紧去见那童贯去了。要不然,去了迟了,指不定又有什么新的变故呢。” 毕竟,如今乃是非常时期,局势可以说的上是瞬息万变的。 对这一点,栾飞可谓是心知肚明,既然如此,如今为了确保燕云之地能够和平的收回,栾飞自然要不允许再出任何一点瑕疵了。 打定主意后,栾飞匆匆与杨菁告别了下,就快步走了出来,直奔那童贯的住地而去。 第二百二十九章 黑锅砸向谁 童贯此时正靠在椅子上暗暗的发愁呢。 好端端的,那女真使者完颜宗训竟然被人当街刺杀,真是日了狗了。 虽然,那童贯的本心里,对那完颜宗训这样的番邦人士也没有半点的好感。 但是,没好感归好感,有些事情,却是马虎不得的。 那完颜宗训再怎么着,也是女真人的使者。那女真族如今虽然不怎么地,跟辽国的影响力简直没法比,但好歹也是一方之番邦。 我大宋历来是礼仪之邦,那些文官士大夫更是把国家利益,看得比命还重要。 这种情况下,那完颜宗训在出使大宋的过程中,被人当街刺杀,对于大宋的国家颜面来说,显然是一个极为沉重的打击。 这对于那些文官士大夫来说,刺客,简直是不可饶恕的,即便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尤其可怕的是,按照这些文官士大夫的一贯尿性,这么大的有损大宋礼仪的一件事,光有刺客伏诛还不行,必须要有相应级别的官员出来背黑锅,要不然就不能充分显示我大宋对礼仪的爱护之情。 想到这些,童贯不由得深深的叹了口气,看来这口黑锅多半是要砸下来了,肯定是要砸死一个人了。如今,只是希望这口黑锅,不要砸在自己身上就好。余者,童贯倒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唉,也不知道那栾飞小儿,调查的怎样了? 虽然,对于栾飞的能力,童贯是丝毫不会怀疑。 但是,毕竟之前栾飞展现给童贯的,多半都是统兵打仗以及外交谈判的能力。 至于这侦查破案? 童贯虽然是个外行是个不学无术的奸臣,但是据童贯所知,这侦查破案也是个技术活,有时候需要极强的专业性,不是谁聪明谁就能行的。有时候,甚至你越聪明,反而越会因为脑洞大开而往错误的破案思路走得越远呢。 想到这些,童贯不由得深深的吸了口气,对栾飞的破案能力,不由得深深的担忧起来。 这栾公子这次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啊。 只不过,如今局势烂成了这样,本来好好的局势,瞬间急转直下,这口超级大黑锅又马上就砸下来了,这种情况下,实在是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了。 也就是说,童贯如今已经面临无人可用的窘境了,除了栾飞,短时间内,童贯实在是无人可用了。 这种情况下,童贯即便是心里一万个怀疑,也不得不先硬着头皮,把事情先交给栾飞来办理了。 只是不知道,这次栾飞会不会让他失望呢? 童贯正深深怀疑的时候,忽然接报,栾飞来了。 童贯听了,不由得愣了愣,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呢,只不过不知道这次栾飞忽然来了,带来的是好消息呢还是坏消息? 童贯希望是好消息,直觉告诉他,栾飞这么急着赶来,多半是好消息。 毕竟,栾飞一向给童贯的印象不错,每次栾飞出现,都是有着好消息带来的。 这次,童贯希望栾飞也不要让他失望。 本着这个觉悟,急于听到好消息的童贯,不敢耽误,赶紧下令:“快请!” 栾飞很快就走进来了,有条不紊的朝童贯行礼。 童贯见了,不由得暗暗骂了一句,都什么时候了,不知道老子心里惦记着什么吗?赶紧直奔主题说重点啊? 只不过,这种话,也就是心里说说好了,童贯哪里真的表现出来。 原因很简单,不管怎么说,童贯也是位高权重的权要,这要是轻易的在栾飞面前表现出一副毛躁急迫的表情,那么岂不是无形之中显出自己的水平低了?到时候,岂不是暴露了自己的肤浅?岂不是让栾飞小觑了自己? 所以,童贯此时虽然心里急得要死,面子上却偏偏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笑吟吟的望着栾飞,徐徐的点了点头,看着栾飞的表演。 栾飞对童贯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如此的淡定,倒也不是很意外,毕竟超级大奸臣,要是没有这点定力,那童贯不知道早就死了多少次了。 当下,栾飞向童贯行了礼,然后徐徐的说:“最新消息,那车弩的来处,已经查清。” 童贯听了,不由得眼睛一亮,这么快就查清了车弩的来历,那么也就是说,只要是顺藤摸瓜,就肯定能够先把凶手查获了? 而只要抓住了凶手,那么这起刺杀案,至少在案件这方面,就没有任何瑕疵,可以告破了。 接下来,严惩凶手之余,只需要追究一下一些无辜躺着中枪的官员的失职责任就够了。 而在凶手被严惩、案件已告破的前提下,即便是追究黑锅的责任,这黑锅砸下来的力度也轻了许多了,不论是砸在谁的身上,都不至于伤筋动骨了。 想到这些,童贯心里不由得放心了不少,但面子上,却装出一副清冷的样子,淡淡的“哦”了一声,然后继续望着栾飞,听着栾飞继续往下说。 栾飞看了一眼在那故意装比的童贯,不由得心里暗暗好笑,接着说道:“已经查明,那车弩来自于大名府留守部队索超索将军军中。” 童贯听了这话,不由得眼睛一亮,这可真是个十足的好消息啊。 原因很简单,如果那车弩真的是从大名府留守部队那里搞来的话,最终即便这件刺杀案告破不了,但是这口黑锅,却可以结结实实的砸在大名府这边。如果案件告破,最后砸黑锅,肯定也少不了大名府这边的人了。 如此一来,童贯自然就摘清了自身的责任了。 至于那大名府梁中书,接下来恐怕就难受了,需要考虑如何尽快把屁股擦干净了。 要不然,虽然有蔡京罩着,问题是蔡京本身在那些文官士大夫眼中也是奸臣的存在,到时候那些文官士大夫集火进攻之下,即便是梁中书躲过一劫,肯定也会掉下一层皮唉。 想到这些,童贯不由得顿时觉得浑身舒爽了不少,望着栾飞,沉吟了起来:“索超?可是那梁中书派来护卫的那个拿着大斧的索将军吗?” 第二百三十章 一石二鸟 事实证明,索超长的还是很有特点的。 尤其是那张时刻背在身上的大斧,更是给人一种极其深刻的印象。 再加上索超那大嗓门,以及无处不在的急躁性格,更是让童贯想不记住他都难。 老实来说,童贯对索超的整体印象还是不错的。 毕竟,那索超虽然性格急躁了一些,但是也贵在心思单纯。 说的难听点,索超属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那类人的存在。 而这样的一个人,显然是打手的理想人选。 要不然,那梁中书也不会如此的倚重索超了。 而童贯也在接触索超后,很快就对索超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个性,很是感兴趣,也暗暗起了挖梁中书墙角、把索超挖到自己麾下的念想,只不过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如今,听栾飞这么一说,那车弩竟然是从索超的军中流出来的,童贯顿时眯起了眼睛,陷入了沉吟之中。 要不怎么说,奸臣就是奸臣呢。 童贯能爬到这个位置,能位列权奸的称号,那可不是白来的,那可是有着货真价实的智慧的。 童贯顿时脑洞大开,盘算了起来。 在童贯看来,这个结果显然是妙极了,对他来说,简直是一举双得。 一方面,那车弩既然是从索超军中流出来的,而索超又是大名府梁中书麾下的将领。 那么,这个黑锅砸下来的话,梁中书想要跑路都难,肯定会不折不扣不偏不斜的砸在大名府的这边了,如此,自己倒是可以置身事外不必惧怕任何危险了。 而另一方面,以那梁中书的一贯尿性来看,他一旦知道那车弩是从索超军中流出来的话,肯定会官僚的思维下,想尽办法尽快与索超做一切割。即便梁中书不与索超做切割,舍不得索超这一打手,到时候童贯再在其中想办法适时的添一把火,想必那梁中书也必然会与索超做切割,把索超推出去挨这一黑锅。 而一旦索超被推出去挨黑锅,以索超的个性,虽然无可奈何,但肯定会对梁中书深深的失望。 这时候,童贯要是适时的站出来,及时给予索超相应的温暖的话,那么趁机把索超收拢到自己的麾下,岂不是手到擒来? 如此,岂不是一石二鸟?既可以免却了那女真使者耶律猛哥被刺杀一事的黑锅困扰,又能趁机把自己觊觎多日的打手索超给收归麾下,可真是妙极了! 想到这些,童贯不由得眉开眼笑,望着栾飞,徐徐的说:“栾公子,你带来的这个消息很重要,也很及时。不知道你都跟谁说了没有?” 栾飞当然已经洞察了童贯的那点心思,不由得暗暗无语,这奸臣就是奸臣,这时候仍然不忘自己利益的最大化。想到未来的某一天,这童贯与那梁中书两个人,为了这口黑锅以及索超而勾心斗角疯狂撕逼的场景,栾飞就阵阵无语的同时,也产生了浓厚的亲身观战的兴趣。但也暗暗的替那索超可悲,本来一个个性急躁又很想为国征战沙场的武将,竟然沦落到这么个可悲的地步,真是可悲。 不过,心里无语归无语,栾飞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如今栾飞当务之急,乃是想办法继续推进自己兵不血刃尽快收复燕云之地的计划。只要完成这个计划,至于别的一些相对来说旁枝末节的东西,暂时也就顾不上了。 想到这些,栾飞正了正心神,望着童贯道:“太尉大人放心,此事事关重大,栾飞没敢让别人知道,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来报与太尉大人。” 童贯听了,不由得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好,很好。” 至少,栾飞能这么做,在童贯看来,既给了自己从容计划的时间,同时也是充分体现栾飞对自己忠心的一面。 栾飞却想了想说:“不过,太尉大人,有件事必须要说明一下。” 童贯问:“什么事?” 栾飞道:“虽然,这件事事关重大,栾飞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赶来报与太尉大人,但是那索超军中的人,想必此时肯定也快马加鞭,把这件事逐级上报上去了。搞不好,此时那梁中书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童贯听了,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说:“如此说来,那梁中书此时岂不是要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想到那梁中书此时的狼狈模样,童贯就不由得阵阵的好笑。 当下,童贯笑了笑,望着栾飞,接着问:“那栾公子,依你看,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 栾飞听了,笑了笑,望着童贯说:“实不相瞒,这次刺杀,其实除了那车弩是从索超的军中流出来的,其余的一切,还真与大名府无关呢。”眼见着童贯微微变色,栾飞笑了笑,顿了顿,接着说:“而且,据栾飞分析推断,那流出来的车弩,应该也是军中下层军官私下里私自贩卖出去的,这种事乃是军中常有的事,只不过这次刚好被咱们抓了个正着罢了。所以,这件事其实与大名府关系并不是很大。” 童贯听了这话,不由得微微变色,一张脸顿时沉了下来。 他本来对栾飞刚才那番话很是满意的呢,并且已经着手盘算起如何更好的把自己筹谋的一石二鸟的计划执行下去了,结果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计划才初具规模,那栾飞竟然一转身,又给说了这么一通,这算怎么一回事?怎么就与大名府其实没什么关系?怎么那车弩流出来,多半是军中中下层军官私下所为?你有什么真凭实据,岂能红口白牙的就乱说?你要是这样说的话,那么这口黑锅,岂不是砸不到大名府的那边了?我童贯的一石二鸟的计划,还怎么执行? 想到这些,童贯的一张脸,愈发阴沉的可怕,望着栾飞,冷冷的说:“栾公子,如此说来,那你说是谁刺杀的完颜宗训?”顿了顿,盯着栾飞,语气阴晴不定的说:“栾公子,你是个聪明人,本太尉对你可也一向信任的很呢,这次那完颜宗训被刺杀,事关重大,你说话可要讲究真凭实据的好。” 第二百三十一章 什么逻辑 对于童贯忽然表现出来的这副面孔,栾飞是一点都不意外。 要是童贯不变得这么势力的话,那才真是活见鬼了呢。 毕竟,童贯可是出了名的奸臣,这样的人,你能指望他的道德情操高到哪里去? 要是在以往,按照栾飞的脾气,早就跟那童贯直接大耳刮子招呼过去了。 如此无耻的奸贼,偏偏还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真是大宋的不幸,更是汉民的不幸。 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为了能够尽快平安无虞的收回燕云之地,栾飞还要利用童贯来帮忙做很多事。 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的事情。 谁让栾飞如今实在是实力不济而又偏偏想要干点事情呢。 这种情况下,栾飞只能暂时的牺牲一些个人的原则,适当的向命运妥协一下,对童贯做出一定的让步。 事实上,之前栾飞一再与那高俅、杨戬合作,迁就高俅、杨戬这样他本来深恶痛绝的奸臣,也是同样的道理。 如今,栾飞望着那几乎要吃人的童贯,淡淡一笑,望着童贯,徐徐的说:“太尉何必如此作态?” 童贯哼了一声,冷冷的满脸讥嘲的看着栾飞,脸上的神情,却没有半点好转的样子。 显然,看这架势,要是栾飞不尽快拿出一些让童贯听起来觉得满意的话的话,童贯是断然不会给栾飞什么好脸色的了。 栾飞倒是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相反,栾飞还是很神定气闲的望着童贯,徐徐的说:“太尉大人,栾飞之所以笃定的说这次刺杀事件,与大名府的驻军无关,乃是因为栾飞已经知道了刺杀的真正元凶了。” 童贯听了这话,不由得微微一愣,满脸诧异的望了栾飞一眼。 竟然这么快就查清了原委? 想到这些,童贯内心不由得对栾飞另眼相看。 看来,这栾飞小儿,确实很有两下子。 不说别的,就这么快的办案速度,就让人瞠目结舌了。 只是,不知道,这最终的调查出来的真相,究竟是谁呢?这个结果,又符合不符合自己的利益呢? 童贯琢磨着,要是符合自己的利益,那么就万事皆休。要是,不符合自己的利益的话,哼哼,你个栾飞小儿,竟然如此快的就调查出来真相,是不是失之草率?到时候,以本太尉的能量,自然能够推倒重来,让别人重新调查个所以然来。 想到这些,童贯不由得冷哼一声,满脸讥嘲的望着栾飞,问:“哦?是吗?栾公子真是办案神速,那么请问,栾公子调查出来的真相,又是如何呢?” 说完,目光炯炯的盯着栾飞,且看栾飞说出个什么样的答案来。 栾飞眼看童贯的那副神情,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就猜出了童贯的那点龌龊心思,这要是以往,他肯定二话不说,先把童贯打个七荤八素再说。 只不过,如今栾飞对童贯已经习惯了,可以说具备了一定的免疫力了,这种情况下,栾飞对童贯的这点卑劣无耻的心理,更多的是当成是一种笑话来看的,自然就犯不上为了这点烂事而大动肝火了。 当下,栾飞望着童贯,一字一顿的说:“不瞒太尉大人,据栾飞调查的结果,这刺杀女真使者完颜宗训的真凶,不是别人,正是那杀人坊大名分舵。” 此言一出,童贯不由得微微变色。 杀人坊的大名,童贯自然早就知道。 而杀人坊的杀人手段,童贯更是所知甚多。 因此,这起影响恶劣的刺杀案,要是说是杀人坊大名分舵所为,童贯一点都不意外。 事实上,童贯在刚刚接触这起刺杀的现场的时候,内心深处也曾经隐隐有过这方面的怀疑,只不过当时觉得太过于匪夷所思,再加上他觉得杀人坊刺杀女真使者完颜宗训,不符合他的自身利益,因此童贯的潜意识里,很快就把杀人坊大名分舵刺杀完颜宗训的这种可能给否决了。 如今,童贯一听栾飞竟然这么说,这刺杀完颜宗训的真凶,果然是那杀人坊大名分舵?不禁顿时呆住了。 当下,童贯心里快速的权衡了起来。 不为别的,这要是真的是那十恶不赦的杀人坊干的话,那么这口黑锅最终究竟砸向谁,极有可能就出现了极大的变数。虽然,那杀人坊的作案工具车弩,乃是从大名府驻军这里弄出去的,这口黑锅砸向大名府驻军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就怕真的出现什么变数,这口黑锅会稀里糊涂砸到我童贯的身上啊。 而且,虽然说既然找到了真凶,这口黑锅即便是砸下来,其杀伤力也顿时减却了不少。但是在童贯看来,事情却不能这么看。 原因很简单,原来童贯指望着拿这件事大做文章,趁机一石二鸟,把那索超给收入囊下呢。 如今可好,要是那凶手真的是杀人坊的话,由于增添了一些变数,很可能那索超收归囊下,也出现了变数。 那样的话,自己之前岂不是白白欢喜了半天? 想到这些,童贯自然就顿时很不爽了,不由得冷冷的看了一眼那栾飞,淡淡的说:“栾公子,凡事,可是要有凭据的好,那杀人坊是什么人?他们可是一群专门拿人银子就帮忙杀人的人,这就说明这是一群眼里只有银子的人。这样的一群人,即便是有时候收了银子替人背一些黑锅,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说完这话,不由得深深的望了栾飞一眼,言下之意,自然很是明白。而且,话里话外,分明是在暗示栾飞,这件事最好还是把黑锅砸在那大名府留守的身上。 栾飞也顿时被那童贯的这番无耻的逻辑给雷倒了。 他当然很快就看透了童贯的那点如意算盘,童贯刚才那番话,分明是指那梁中书一伙人极有可能就是幕后策划人,如今眼见事情要败露,因此不惜花费重金收买了杀人坊主动出来背负这个黑锅。杀人坊,属于代人受过。 栾飞想到这些,不由得顿时就醉了,这逻辑,也够可以的。 第二百三十二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对于童贯忽然表现出来的这副面孔,栾飞是一点都不意外。 要是童贯不变得这么势力的话,那才真是活见鬼了呢。 毕竟,童贯可是出了名的奸臣,这样的人,你能指望他的道德情操高到哪里去? 要是在以往,按照栾飞的脾气,早就跟那童贯直接大耳刮子招呼过去了。 如此无耻的奸贼,偏偏还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真是大宋的不幸,更是汉民的不幸。 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为了能够尽快平安无虞的收回燕云之地,栾飞还要利用童贯来帮忙做很多事。 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的事情。 谁让栾飞如今实在是实力不济而又偏偏想要干点事情呢。 这种情况下,栾飞只能暂时的牺牲一些个人的原则,适当的向命运妥协一下,对童贯做出一定的让步。 事实上,之前栾飞一再与那高俅、杨戬合作,迁就高俅、杨戬这样他本来深恶痛绝的奸臣,也是同样的道理。 如今,栾飞望着那几乎要吃人的童贯,淡淡一笑,望着童贯,徐徐的说:“太尉何必如此作态?” 童贯哼了一声,冷冷的满脸讥嘲的看着栾飞,脸上的神情,却没有半点好转的样子。 显然,看这架势,要是栾飞不尽快拿出一些让童贯听起来觉得满意的话的话,童贯是断然不会给栾飞什么好脸色的了。 栾飞倒是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相反,栾飞还是很神定气闲的望着童贯,徐徐的说:“太尉大人,栾飞之所以笃定的说这次刺杀事件,与大名府的驻军无关,乃是因为栾飞已经知道了刺杀的真正元凶了。” 童贯听了这话,不由得微微一愣,满脸诧异的望了栾飞一眼。 竟然这么快就查清了原委? 想到这些,童贯内心不由得对栾飞另眼相看。 看来,这栾飞小儿,确实很有两下子。 不说别的,就这么快的办案速度,就让人瞠目结舌了。 只是,不知道,这最终的调查出来的真相,究竟是谁呢?这个结果,又符合不符合自己的利益呢? 童贯琢磨着,要是符合自己的利益,那么就万事皆休。要是,不符合自己的利益的话,哼哼,你个栾飞小儿,竟然如此快的就调查出来真相,是不是失之草率?到时候,以本太尉的能量,自然能够推倒重来,让别人重新调查个所以然来。 想到这些,童贯不由得冷哼一声,满脸讥嘲的望着栾飞,问:“哦?是吗?栾公子真是办案神速,那么请问,栾公子调查出来的真相,又是如何呢?” 说完,目光炯炯的盯着栾飞,且看栾飞说出个什么样的答案来。 栾飞眼看童贯的那副神情,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就猜出了童贯的那点龌龊心思,这要是以往,他肯定二话不说,先把童贯打个七荤八素再说。 只不过,如今栾飞对童贯已经习惯了,可以说具备了一定的免疫力了,这种情况下,栾飞对童贯的这点卑劣无耻的心理,更多的是当成是一种笑话来看的,自然就犯不上为了这点烂事而大动肝火了。 当下,栾飞望着童贯,一字一顿的说:“不瞒太尉大人,据栾飞调查的结果,这刺杀女真使者完颜宗训的真凶,不是别人,正是那杀人坊大名分舵。” 此言一出,童贯不由得微微变色。 杀人坊的大名,童贯自然早就知道。 而杀人坊的杀人手段,童贯更是所知甚多。 因此,这起影响恶劣的刺杀案,要是说是杀人坊大名分舵所为,童贯一点都不意外。 事实上,童贯在刚刚接触这起刺杀的现场的时候,内心深处也曾经隐隐有过这方面的怀疑,只不过当时觉得太过于匪夷所思,再加上他觉得杀人坊刺杀女真使者完颜宗训,不符合他的自身利益,因此童贯的潜意识里,很快就把杀人坊大名分舵刺杀完颜宗训的这种可能给否决了。 如今,童贯一听栾飞竟然这么说,这刺杀完颜宗训的真凶,果然是那杀人坊大名分舵?不禁顿时呆住了。 当下,童贯心里快速的权衡了起来。 不为别的,这要是真的是那十恶不赦的杀人坊干的话,那么这口黑锅最终究竟砸向谁,极有可能就出现了极大的变数。虽然,那杀人坊的作案工具车弩,乃是从大名府驻军这里弄出去的,这口黑锅砸向大名府驻军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就怕真的出现什么变数,这口黑锅会稀里糊涂砸到我童贯的身上啊。 而且,虽然说既然找到了真凶,这口黑锅即便是砸下来,其杀伤力也顿时减却了不少。但是在童贯看来,事情却不能这么看。 原因很简单,原来童贯指望着拿这件事大做文章,趁机一石二鸟,把那索超给收入囊下呢。 如今可好,要是那凶手真的是杀人坊的话,由于增添了一些变数,很可能那索超收归囊下,也出现了变数。 那样的话,自己之前岂不是白白欢喜了半天? 想到这些,童贯自然就顿时很不爽了,不由得冷冷的看了一眼那栾飞,淡淡的说:“栾公子,凡事,可是要有凭据的好,那杀人坊是什么人?他们可是一群专门拿人银子就帮忙杀人的人,这就说明这是一群眼里只有银子的人。这样的一群人,即便是有时候收了银子替人背一些黑锅,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说完这话,不由得深深的望了栾飞一眼,言下之意,自然很是明白。而且,话里话外,分明是在暗示栾飞,这件事最好还是把黑锅砸在那大名府留守的身上。 栾飞也顿时被那童贯的这番无耻的逻辑给雷倒了。 他当然很快就看透了童贯的那点如意算盘,童贯刚才那番话,分明是指那梁中书一伙人极有可能就是幕后策划人,如今眼见事情要败露,因此不惜花费重金收买了杀人坊主动出来背负这个黑锅。杀人坊,属于代人受过。 栾飞想到这些,不由得顿时就醉了,这逻辑,也够可以的。 第二百三十三章 开窍了 童贯不由得更加懵圈了。 这究竟是什么节奏? 好端端的,那耶律猛哥竟然又来找栾飞主动承认错误? 童贯只觉得自己的脑子,简直是越来越乱。 接连变化的事情,已经超出了童贯的认知范围。 许久,童贯方才望着栾飞问:“栾公子,既然如此,那接下来该当如何才好?” 如今,童贯也算是看出来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自己再去说些什么也是没用,等会指不定栾飞又忽然说出什么让人始料不及的话来呢。 既然如此,倒不如干脆先不忙着去乱安排,且听听栾飞接下来有什么计划,然后自己再好好的权衡盘算一圈,看看符合不符合自己的切身利益。 要是符合自己的切身利益的话,那么就什么都好说,一切,就由着栾飞去瞎折腾就是了。 要是不符合自己的切身利益的话,那么自己再给栾飞来一个全盘否定,也是不迟的。 打定主意后,童贯便望着栾飞,等待栾飞的答案。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太尉,如今局势就是如此,刺杀那女真使者完颜宗训的罪魁祸首,乃是那辽国使者耶律猛哥。对此,耶律猛哥也全都承认。而且,耶律猛哥之所以这么做,归根结底就是为了我大宋的首鼠两端的念想,逼迫我大宋彻底断绝了与那女真人合作的基础,全心全意与大辽联合灭掉女真人。这一点,太尉总没有什么异议吧?” 童贯听了,点了点头,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毕竟,此时童贯也算是看明白了,栾飞这小子今天来此,肯定已经有着一整套的全盘计划的。 这种情况下,不论自己贸然说出什么,很可能就会被栾飞的一个反转的论据给驳倒的。 既然如此,自己倒是不如权且先安静一些,静静的听着那栾飞把话说完,然后再根据自身的利益,做一决断。 栾飞望着童贯,接着说:“如今要是即刻把这辽国使者耶律猛哥刺杀完颜宗训的事情真相公布出去,那么接下来 摆在我们大宋面前的,有两个选择。第一,就是顺应那滔滔舆情,与那大辽断然断交,然后我们就只能依靠武力强行夺回燕云之地了。如此的话,那么此时大辽与女真交战,本来已经陷入了焦灼的状态,这种情况下,我大宋要是在南线对大辽发起攻击,大辽很可能会迅速崩盘,到时候女真人势必会快速接收大辽关外的地盘。届时,空前强壮起来的女真人,趁着我们完全没有消化燕云之地的空隙,大军一举南下侵扰我大宋,也不是没有可能。想那女真人的战力,犹然在辽国铁骑之上,那么到时候对于我大宋来说,显然是一场空前的灾难。” 童贯听了,不由得点了点头,对于栾飞所说的这一点,他倒也认可。 栾飞接着说:“第二,就是硬顶着天下的滔滔舆论,继续与大辽哥俩好结盟下去,和平收回燕云之地,帮助大辽灭掉女真人。但是如此一来,恐怕那些文官士大夫肯定会承受不了这件事,势必要骂我们有辱大宋礼仪之邦的形象,到时候太尉大人就要承受那滔滔舆论的碾压,肯定会很难受。” 童贯听了,一想起被那些文官士大夫唾沫集火围攻的场景,不由得阵阵心惊肉跳,忙道:“不论如何,宁可舍弃了燕云之地不要,也不能丢了我大宋礼仪之邦的尊严。” 这话就很无耻了。 虽然,童贯心里是担心自己无端背了黑锅,因此宁肯让大宋未来承担着强大的女真的入侵这个危险,也不要自己来稀里糊涂背这个黑锅,被文官士大夫们集火攻击,但是童贯倒也知道,要是自己直接这样说,就显得自己的格调有点太低级趣味了,因此就也毅然决然的把这件事上升到了大宋礼仪之邦的形象维护上了。 栾飞见状,不由得暗暗叹息一声,看来有时候这礼仪之邦,不过是块随手拿起的遮羞布罢了。 此时,栾飞虽然心里对那童贯恨极怒极,但是却也知道,这时候意气用事,可是要不得的。 要想解决问题,尤其是要想让童贯这么一个奸臣帮助自己解决问题,关键还是在于忽悠。 想到这些,栾飞不由得淡淡一笑,望着童贯,徐徐的问:“那太尉大人,你不要兵不血刃收复燕云之地这么大的功劳了?” 童贯听了,不由得一呆,随即一想,这功劳虽大,但代价实在是太大,要是无端挨受那巨大的黑锅,恐怕自己搞不好,下半辈子都翻不过身来呢。 想到这,童贯就显得义正言辞的说:“我大宋形象,岂能儿戏!” 栾飞听了,不由得暗暗叹息一声,很是无语的看着童贯。 做官,做到童贯这个份上,也是一种境界。 难怪历史上的北宋,最后下场会是那样的凄凉悲惨呢。 童贯眼望着栾飞的表情,忽然间不由得心念一动,琢磨过味来。 这栾飞小儿,一向是奸诈无比,狡猾狡猾的小子。以栾飞小儿对燕云之地的执着看,他岂能眼睁睁看着就这样错失收复燕云之地? 而今日栾飞来此,显然不是就来听自己说这些话的。 如此推断的话,那栾飞小儿,今日来这里绕了这么半天的圈子,十之八九,是肯定已经有了两全其美的办法了。 只不过,如今他是故弄玄虚罢了。 想到这,童贯不由得暗暗的说了一声侥幸,好在自己及时回过味来,要不然稀里糊涂就被栾飞给忽悠了。 当下,童贯望着栾飞,便又转过另一幅面孔来,喟然长叹一声,接着说:“不过,栾公子,燕云之地对于我大宋实在是太重要了,要是能够两全其美,既能兵不血刃收复燕云之地,同时还能不被那天下人诟病、损毁我大宋形象的话,当然再好不过了!”说完,深深的望了栾飞一眼。 栾飞听了,不由得淡淡一笑,看来这童贯还算有脑子,终于在最后关头开窍了。 要不然,栾飞都要犯愁该如何把天继续聊下去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两全其半 当下,栾飞望着童贯,淡淡一笑,徐徐的说:“两全其美的办法,是肯定没有的。” 童贯听了这话,不由得重重的看了栾飞一眼,表情上写满了失望。 既然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那你刚才瞎得瑟啥?还满脸的镇定自若的样子,你真当你是诸葛亮,指挥若定坐镇中枢呢啊? 童贯只觉得心里阵阵窝火,眼看着就处于爆发的边缘了。 哪知道,就在这时候,栾飞却淡淡一笑,接着说道:“不过,两全其半的办法,还是有的。” “两全其半?”童贯听了,不由得一呆,感觉有点懵逼。 两全其半,又是个什么鬼? 但童贯虽然不学无术,略微思索之后,很快也就明白了这两全其半这个词的关键,也就是说,这两全其半,多半是到头来两头什么都顾不上? 当下,童贯冷冷一笑说:“栾公子,这两全其半,又算怎么回事?不会是,忙活了一圈,到头来什么都顾不上呢吧。”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望着童贯道:“当然,两全其半的代价,到头来可能两头什么都顾不上呢。”眼看着童贯要暴走,笑了笑,接着说:“不过,世上的事,哪里说的准呢。凡事,都是贵在人为。也许,我们操作的当,两头的事,都能顾得上呢。” 童贯听了这话,不由得眼睛一亮,随即也隐隐明白了过来。 看栾飞的架势,这两全其半对比两全其美,就是不像两全其美那样,有着足够的把握可以两边都照顾,而且存在着一定的风险的。 只不过,只要运作得当,那就可以把风险全部消弭,如此,倒也两边都顾得上了。 想通了这节,童贯不由得深深的吸了口气。 他是真心有点担心最终出现什么风险呢,要是风险太大的话,最后搞得他两头都损失了,那么他可就惨了。 但是,要是能够两边都顾得上的话,那么对于童贯来说,也是一个天大的利好啊。 一时之间,童贯陷入了两难之中。 但很快,童贯就醒悟了过来,且先犯什么愁?还不知道栾飞小儿的两全其半究竟是个什么鬼呢,我先发愁什么? 且先搞清楚两全其半是怎么一回事,然后再对其中的风险进行全面的评估,进而看看自己能不能承受那巨大的风险,然后再确定冒不冒这个险。 打定主意后,童贯便望着栾飞,徐徐的问:“那敢问栾公子,怎么个两全其半?”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徐徐的说:“两全其半,就是两边都要兼顾。具体来说,就是既要兼顾到我大宋的形象,又要兼顾到燕云之地的和平收复。因此,为了做到这一点,栾飞觉得,我们可以适当的在查破女真使者被杀一案上磨一磨羊工。” 童贯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愣,望着栾飞问:“磨一磨洋工?怎么个磨一磨洋工?”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说:“虽然,那耶律猛哥主动来找我们承认了这件事,我们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乃是耶律猛哥幕后主使,但是别人却不知道啊?因此,我们可以暂时先把这件事压下去,然后继续一面假意有条不紊的调查这起刺杀案,一面加快推进与辽国人的盟约,尽早把燕云之地收回来。如此,兵不血刃收复燕云之地的诺大功劳,可不就有了吗?” 童贯听了,不由得双眼冒起光来,还能这样操作? 但很快,童贯就不由得略微担心的说:“栾公子,话虽如此,只不过真相迟早有大白的一天,万一哪一天这案件真相大白于天下,那么我们可如何应对那辽国?”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说:“要是我们快速拿回燕云之地的话,就赶紧把燕云之地消化。反正,之前我们也与辽国讲好了,我们要先把燕云之地的局势稳定了以后,才能支援他们剿灭女真的叛乱。因此,我们消化燕云之地的这段时间,辽国人肯定不会说出什么的。等到那刺杀一案真的大白于天下的时候,我们正好可以拿这件事为口实,中断或者削减本来答应的给予大辽的支持。那时候,大辽忙着剿灭女真,正是苦苦交战的关键时刻,虽然满肚子怒火,却也不敢真的拿我大宋怎么样!而同时,我们大宋又可以拿辽国人刺杀女真使者这件事大做文章,这样我大宋对于大辽也算是占据了道义上的优势,不但我大宋子民都支持我们,大辽肯定也不会说出什么的!” 童贯听了,不由得拍案叫绝,原来还可以这么操作,这可真是妥妥的妙计啊! 想到这些,童贯顿时满脸春风,站起身来,走了几步,想了想其中的细节。 忽然,童贯猛然收住脚步,想到了一件事,不由得满脸担心的望着栾飞,徐徐的说:“栾公子,你的这个计划,确实妙极。只不过,你可想过一个问题,这女真使者在大名府被人当街刺杀,影响实在是太坏。再加上,你又在那大名府留守部队里查出了车弩被流出去提供给杀手的这件事,种种迹象全部都对准了那大名府留守部队。如此说来,那梁中书此时肯定是坐立不安,昼夜都寻思着这件事趁早真相大白。因此,梁中书岂能容忍你在这里磨洋工?一旦,梁中书从中作梗,那么我们的整个计划,很可能就会全部流产的!” 栾飞听了,不由得望了童贯一眼。 看来,这人还是很有脑筋的,竟然很快就想到了这层隐患,倒是难得的很。 只不过,栾飞早就想好了这个隐患,因此,如今面对童贯提出的疑问,栾飞显得很是镇定,淡淡一笑的说:“太尉大人不必忧心。那梁中书,确实很是忧心。不过,只要咱们掌控好其中的节奏,那么是可以轻松化解掉梁中书的诘难的。” 童贯听了,不由得一呆,望着栾飞,看来这栾飞小儿真是有着一整套的全盘计划的,如此的话,这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又陡然间增大了几分。 想到这,童贯心情更好,便盯着栾飞,徐徐的问:“怎么化解梁中书的诘难?” 第二百三十五章 腹黑的栾飞 栾飞望着童贯,淡淡一笑,徐徐的说:“必要的时候,可以把那杀人坊大名分舵推出去。” 童贯听了,不由得一呆,随即摇了摇头道:“使不得,那杀人坊可不好惹,他们的杀手遍布天下,一旦把杀人坊惹急了,咱们可就都搞不好半夜被他们刺杀呢。”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说:“太尉不必担心,那杀人坊大名分舵此次受雇于辽国使者耶律猛哥,乃是擅自行动。这件事,也让杀人坊坊主非常的恼火,相信对于咱们追究大名分舵这件事,不会有任何的异议的。” 童贯听了,不由得一呆,望着栾飞道:“你怎么知道杀人坊主的心思?” 说完,满脸疑惑的望着栾飞。 毕竟,那杀人坊是什么人?杀人坊主,又是何等的身份。大宋不知多少当朝权贵,一旦听说了杀人坊的这三个字,一旦听说了杀人坊主的名字,都要吓尿了呢的。 你区区栾飞,即便是再牛叉,也只能对那些按照套路出牌的人牛叉。 那杀人坊却偏偏是一群不走寻常路只会干杀人放火这类下三滥手段的杀手。 这样的人,你栾飞又怎么可能轻易的搞定呢? 想到这些,童贯自然是满脸疑惑的望着栾飞了。 栾飞见状,顿时不由得笑了。 他总不能跟那童贯说我的麾下,就有一支杀人坊的秘密组成的参战部队吧?至于那杀人坊这次主动派人来参与这次对辽作战的事情,更是暂时不能与那童贯说了。 虽然,这些事迟早有真相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天,但是目前的情况下,实在是不方便透露,以免节外生枝。 尤其是,如今那杀人坊大名分舵刚刚把那女真使者完颜宗训给刺杀了,要是这时候传出栾飞的军中帐下有杀人坊杀手的这件事,那么对于急于甩锅的梁中书来说,显然是个断难放弃的重大机遇。 一旦梁中书知道了这件事,肯定毫不犹豫的把这件事往栾飞的身上扣过来。 届时,对于梁中书来说,可谓是两全其美。 既能趁机完美的甩锅,还能把栾飞这个眼中钉给弄的一团骚。 有鉴于此,栾飞此时自然是觉得对童贯也有必要继续保密了,先不把自己与杀人坊的关系说出来,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当下,栾飞望着童贯,淡淡一笑说:“太尉尽管放心,那杀人坊虽然穷凶极恶,但是却也知道分寸。咱们这次收复燕云之地,关系到整个汉家的江山,那杀人坊大名分舵胆敢受雇于辽人刺杀女真使者,本来就是触犯了众怒。这种情况下,杀人坊主自然会想尽办法最大限度消弭这件事的负面影响,因此断然不会保护那大名分舵的。” 童贯听了这话,不由得点了点头,这话倒也很入情入理,如果那杀人坊主真的能够痛痛快快的把大名分舵交给己等处置的话,这样的话,这次刺杀的公案,至少成功处置了一半了。 但是,虽然如此,还是要提防那梁中书从中阻挠的呢。 想到这,童贯便望着栾飞道:“栾公子,但是这件事毕竟事关梁中书的前途,就怕那梁中书不肯轻易干休呢。” 栾飞听了,却并不慌忙,淡淡一笑说:“太尉大人不必忧虑,那梁中书虽然一心前途,但是却也知道什么轻重。到时候,如果那梁中书逼得咱们太狠了,咱们只需要把那大名分舵主即刻拿下,料想那梁中书必然会立刻老实下来。” 这可就真奇怪了,雇佣那大名分舵的,明明是辽国使者耶律猛哥,又不是梁中书,拿下了大名分舵主,那梁中书紧张什么? 童贯实在是想不透栾飞这是什么逻辑。 但是,童贯在短暂的呆愣后,望着栾飞看了看,只见栾飞满脸笑吟吟的,一副贱贱的表情,童贯忽然间脑子里灵光一闪,顿时就明白了个中因由,不由得抚掌大笑道:“妙极!妙极!想必那梁中书一旦听说了大名分舵被咱们拿下后,肯定会顿时皇不可耐,哪里还顾得上跟咱们扯别的?一切,还不是任由着咱们乖乖摆布,忙着想办法自救?” 原来,那童贯顿时明白了过来,那梁中书既然在大名府坐镇多年,而那杀人坊大名分舵既然在大名府经营多年,那么两者之间肯定少不了来往。甚至,几乎可以想象得到,那梁中书肯定有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都要交给那大名分舵去处理呢。 如此一来,那大名分舵肯定有着梁中书很多的秘密。 平时,这些倒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潜规则,倒也没什么。 但是,如今那大名分舵主既然落在了童贯的手里,眼看着自己要完蛋,那么肯定会情急之下,拼命的想要自救,这种情况下,大名分舵主搞不好就会把一些事关梁中书的一些事情吐露出来的。 退一万步说,即便是那大名分舵主很有职业道德素养,不把那梁中书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吐露出来。但是那梁中书本人却很可能做贼心虚,这种情况下,梁中书极有可能会情急之下,凡事都往最坏的方面去打算的。 所以,如果到时候真的把这大名分舵主控制在手里,虽然不指望利用这大名分舵搞垮梁中书,事实上童贯也从来都没打算过要搞垮那梁中书,毕竟那梁中书的背后,还有着蔡京这个天字第一号奸臣呢。但是,毕竟可以因此,让那梁中书收敛许多。如此,就已经达到了童贯等人的目的了。 想到这,童贯不由得哈哈大笑,看着栾飞,心想:“这栾飞小儿,没想到竟然如此的腹黑,连这么缺德的事都给计算到了!” 沉吟了片刻,童贯望着栾飞,徐徐的说:“栾公子,既然如此,想必那梁中书到时候还真的不敢乱来的呢,如此一来,咱们就可以从容不迫的执行你的两全其半的办法了。要是这两全其半的办法真的操作成功的话,栾公子到时候可就是我大宋的大功臣了。某在此,倒是先向栾公子道贺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太尉首功 对于童贯这样的奸臣,栾飞简直是太清楚不过了。 这样的一个毫不利人专门利己的奸臣,竟然会破天荒的主动向你道喜?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所以,栾飞几乎用脚趾头想想,也能想象得到,那童贯刚才虽然表面上是笑吟吟的给自己道喜,说什么自己是大宋的天大的大功臣。 但是实质上,童贯这么做,其实是想试探一下栾飞对于功劳是什么态度。 换而言之,也就是栾飞肯不肯主动把功劳分出去一部分给童贯。 要是,栾飞知趣,能够主动把功劳分给童贯一部分的话,那么童贯自然是乐得帮助栾飞继续筹谋一切的了。 要是,那栾飞不知趣,死死的抱着那些功劳,非得要一个人独享功劳的话,那么童贯自然也就呵呵了,指望着本太尉为你栾飞小儿火中取栗,指望着本太尉白白忙活一圈,而且还冒着背上超级大黑锅的危险,让你栾飞一个人创建这么大的功劳,亏你想的出来! 你栾飞要是真敢这么干,要是真打算一个人吃独食的话,那么嘿嘿,对不起了,我童贯让你顿时完蛋。 至于这么做的后果会造成大宋的燕云之地被那辽人或者女真人永远的占领,童贯就暂时不管那么多了。 毕竟,什么大宋利益,又值几文钱?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利益实惠? 这,就是童贯的混蛋逻辑。 所以,如今能否顺利收回燕云之地,不但取决于那辽人,还要取决于童贯对这件事的态度。 而童贯的态度,又取决于栾飞的态度。 具体来说,就是取决于栾飞接下来怎么表态了。 说得难听点,要是栾飞此时的脑子思路但凡慢半分,假设栾飞没有听明白那童贯的言下之意的话,那么童贯也势必翻脸不认人,直接就把栾飞整个计划给否了。 好在,栾飞早就把童贯的这个龌龊心理给考虑到了,如今童贯一说出那些虚伪的贺喜的话,栾飞顿时就读懂了童贯的那点肮脏的心理。 当下,栾飞淡淡一笑,望着童贯,徐徐的说:“太尉见笑了,栾飞,不过是一介微末,有什么德才?敢独享如此大功!这次若非太尉大人坐镇中枢,指挥调度有方,燕云之地岂能有望收回?因此,太尉当为首功,至于我栾飞,不过是搭了太尉的顺风车,顺便沾了一点功劳罢了。” 这番话,说的虔诚至极,简直是一副膜拜童贯的架势。 甚至,连带着那童贯看着栾飞的这副表情,都不由得有一种这栾飞乃是真心实意的心里,看来这次能够平安无虞兵不血刃的收复燕云之地,还真是自己坐镇中枢指挥有方的功劳呢。 想到这,童贯不由得飘飘然起来,望着栾飞,眉开眼笑的说:“栾公子,你简直是太客气了。要不是你百般奔走,本太尉即便是坐镇中枢,又能如何?因此,你这次功,是肯定少不了的!” 言下之意,很是明白,就是我童贯把这首功老实不客气的收下了,不过为了犒劳你,这第二等的功劳,肯定是你栾飞的了,这一点你栾飞尽管放心,如此,倒也算是你好我也好大家好,你栾飞也不算吃亏。 甚至,童贯内心反而还有另外一种心理,就是我童贯这次给你栾飞一个次功,已经很对得起你栾飞了。毕竟,上次你剿灭梁山泊一战,可是把首功让给了高俅,次功给了呼延灼,后来那济州府尹吴道、郓城县令赵书文几乎都多多少少分到了一些功劳,好不容易创建了剿灭梁山泊的诺大功劳,搞了一圈,反倒是你栾飞没剩下多少功劳了。如此对比一下,我童贯对你栾飞就显得比那高俅对你栾飞厚道多了。这种情况下,你栾飞要是知趣的话,以后应该多向我童贯靠拢一些。 想到这些,童贯不由得暗暗得意,连带着浑身也飘飘然起来,好像这筹谋收复燕云之地的诺大功劳,真的全都是他一人所为似的。 栾飞看着童贯那一副小人得志的面孔,不由得阵阵恶心,但是局势如此,为了燕云之地和平收复,倒也顾不得计较这么多了。 好在,自己本来就不是那斤斤计较之人,因此也犯不上为了这么点烂事而气恼。 当下,栾飞便与童贯又详细商议了一些细节,敲定了一番后,便望着童贯道:“如此,这段时间,一切就多多有赖太尉大人庇佑了。” 童贯听了,点了点头说:“栾公子尽管放心,这段时间,本太尉必然给你最大的庇佑,你就只好专心进行你的两全其半计划即可。如果,那梁中书对破案一事逼得太紧,凡事都有本太尉帮你应付就是。再不济,咱们就把那大名分舵果断拿下就是了,也算是堵住了那梁中书的嘴巴!”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说:“如此,就全有赖太尉了。” 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会,栾飞看看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 童贯见状,便说:“栾公子,何必如此心急,且多待一会。” 栾飞听了,看了一眼童贯,徐徐的说:“太尉大人,时候不早了,太尉大人还是早点休息吧。” 童贯听了,望了一眼外面,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之间,外面已经黑漆一片了,便笑了笑说:“原来已经黑天了,不过,栾公子,军国要事要紧,本太尉少休息几个时辰,又算得了什么呢?”这番话说的很是义正言辞,俨然一副为国为民舍生忘死的样子。 栾飞见状,差点恶心的一口老血喷出来,还能不能要点脸啊。 只不过,这种恶心只能硬生生的忍在肚子里,面子上,栾飞却不得不看着童贯,满脸膜拜的说:“太尉忧国忧民,栾飞佩服。朝廷,要是多一些像太尉这样的官员,则我大宋还怕什么番邦?”心里却忍不住说:“朝廷就是因为像你这样不要脸的太多了,这才让我大宋马上就要走到亡国的那一步了!” 当然,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只能心里想想罢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索超怂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对于栾飞的赞美,童贯自然显得很是受用。 即便,内心深处,童贯明明隐隐感到,栾飞的这番话,搞不好有些虚伪的成分在里面。 但是,谁让栾飞的这番话,听起来让人格外的受听舒服呢? 这种情况下,童贯自然是高兴异常,眉开眼笑的望着栾飞,象征性的谦逊了两句,然后就对于这些奉承的马屁,全部照单全收了。 不过,栾飞却显然懒得与童贯继续这样浪费时间下去了,当即再不多说,转身告辞。 离开了童贯这里,径直回到房里,推开房门,再不多说,直接上床,然后疲惫的躺在了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老实说,刚才与童贯的这一番说话,可是耗尽了他的不少心血,这种情况下,栾飞自然是分外疲惫。 不过,虽然疲惫的很,所幸基本达到了自己的全部目的。 这种情况下,栾飞即便是再疲惫,倒也觉得很是值当。 如今,终于能够缓一口气了,栾飞自然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了。 当下,栾飞一觉醒来,早已是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了。 坐起身来,只觉得肚子里阵阵饥饿难忍,便起身出来,却见那杨菁笑着坐在外面,一看栾飞出来了,笑了笑说:“睡够了?” 栾飞笑了笑说:“睡够了。” 杨菁笑着说:“如此看来,昨天进行的不错。” 栾飞点了点头,要是进行的不好的话,我哪里还能够睡得如此之香? 杨菁笑着说:“饭菜已经给你备好了!”拍了拍手,早有两名丫鬟端着食盒走了过来。 随后,杨菁陪着栾飞走到了房间里,两名丫鬟把食盒放下,便很知趣的退了出去了。 栾飞笑着吃了起来,杨菁就坐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他。 吃了一会,却听见外面一人大声的喊道:“我要见栾公子!” 栾飞听了这声音很是熟悉,但是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是谁,不由得微微一愣,望了外面一眼,随即望着杨菁问:“是谁在外面?” 杨菁听了,淡淡一笑说:“不必管他,且先吃你的饭好了,吃饱了再说。” 栾飞愣了愣,却听见外面那人还在嚷嚷,忽然间脑子里灵光一闪,想了起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那索超,不由得苦笑一声说:“肯定是那索超听说了查出那车弩是从他的军中流失出去的,因此就着急了。” 杨菁笑了笑说:“你没看见他呢,现在他已经急得暴跳如雷,就快跳起来杀人了。” 栾飞听了,想了想说:“不对啊,昨天中午我就已经有了这消息,他最迟昨天晚上就也该知道了才是。据我所知,这索超一向性子最急,要是他昨天晚上知道的话,早就该过来找我才是,怎么现在才来找我?这不符合他的个性啊。” 杨菁听了,笑了笑说:“你昨天晚上睡的跟个死猪似的,便是外面天崩地裂了,你也不一定听得见啊。” 栾飞摇了摇头说:“那也不是,我虽然开始睡得有些死一些,但是我半夜的时候,就醒了一次,也没听见任何动静啊。” 杨菁听了,笑了笑说:“这还不多亏了我?那索超一来,就大吵大闹,我一看要是任由着他闹下去,总是影响不好,因此就上去做了一通他的工作,把他劝抚住了。” “劝服住了?”栾飞听了,不由得微微一了,随即一副秒懂了的表情,望着杨菁,笑了笑说:“肯定是你忽悠他了吧!还劝服!这都火烧眉毛的时候了,他能听你的劝服?说说,你都怎么忽悠他的了?” 杨菁听了,望着栾飞,笑吟吟的说:“你那么料事如神,这点事还想不明白?你干脆猜猜看好了。” 栾飞听了,摇了摇头说:“我又不是诸葛孔明,又没有神机妙算的本事,哪里能够猜的出来。” 杨菁白了栾飞一眼说:“你虽然不是孔明再世,但也聪明绝顶,这点事,还猜不出来?” 栾飞笑了笑说:“主要是你的手段再多了,尤其是对付一个像索超那样的男人,你既可以用苦肉计,也可以用美人计......” 杨菁听了笑骂:“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栾飞笑了笑,贱贱的问:“还用我猜不?” 杨菁啐了一声,接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随即说:“我其实也没怎么忽悠那索超,我就是跟索超说,你这件事虽然看起来事关重大,但是却也都在栾公子的掌控之中,到时候事情走向如何,全在栾公子的一念之间。因此,这种情况下,你可要千万不能把栾公子惹恼了啊。” 栾飞听了,不由得哭笑不得,望着杨菁,笑了笑说:“倒是难得你如此看得起我,那后来呢?那索超怎么说?” 杨菁笑着说:“索超听了后,自然是一下了老实了下来,不过却仍然很是焦急的问我那该怎么办?” 栾飞笑了笑说:“那你接下来是怎么忽悠的索超?” 杨菁笑了笑说:“这有何难?我接下来,就跟索超说,栾公子今天很是疲惫,已经睡着了。索超一听,就求我把你叫醒。我一听,却摇了摇头说,我与栾公子多年,对栾公子的个性,再是清楚不过。那栾公子一旦睡下了,要是中途被人叫醒了,肯定会脾气暴躁,这种情况下,便是天王老子来了,栾公子也敢上去抽上两巴掌,更何况你索超。这种情况下,你索超要是敢执意把栾公子叫醒的话,到时候栾公子醒来之后,必然暴跳如雷,到时候别说他本来有心思坑害你,就算他本来没有心思坑害你,暴跳如雷之下,肯定也会想尽办法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栾飞听了这话,不由得阵阵无语,这个恐吓,确实够狠,那索超虽然看起来咋咋呼呼天不怕地不怕的,但是肯定会在这个恐吓的面前怂了下来的。 当下,栾飞望着杨菁,笑了笑问:“如此说来,你就这样的把索超给忽悠怂了?” 杨菁笑了笑说:“我也没想到,那索超真的会一下子就怂了起来,一听了我的话后,本来的大嗓门,顿时没了脾气,连个屁也不敢乱放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梁中书的痛苦 索超虽然平时咋咋呼呼,但是毕竟不是那种真正的只知道蛮干的人,而是很有头脑的。 这种情况下,索超一听了那杨菁的恐吓的话,一想起如今自己的前途命运,可就都捆绑在栾飞的一念之间,自然就想尽办法避免把栾飞彻底的惹恼了。 于是,索超虽然当晚十分急迫的想要见见栾飞,却最终在杨菁的恐吓之下,彻底的怂了下来,连个屁也不敢放,更别提去叫醒栾飞了。 当然,就这样回去,索超也是心有不甘,万一明天一早来了,栾飞已经临时有事又出去了,那可咋办呢? 于是,索超干脆就打了个地铺,睡在了客厅里。 就这样呼噜呼噜睡了一夜,第二天早早,索超就起来了,然后时刻做好了去见栾飞的准备。 哪知道,等了许久,也丝毫没有动静。 派人进去询问,杨菁却出来见了索超,笑了笑说:“你是不是傻?” 索超听了,顿时火冒三丈,恨不得把这个女娃娃给撕碎了。 但是索超很快就忍下了脾气。 毕竟,他也不瞎,早就看出这娘们与那栾飞关系不一般,如今,自己可是要指望着栾飞呢,这种情况下,哪里敢得罪杨菁呢? 于是,索超只好忍气吞声,不敢发作了。 杨菁对于索超的认怂,表示很满意,点了点头,望着索超,接着说道:“你要是疲惫过度,第二天一早,是不是也会赖床?” 索超听了,点了点头,有时候他连续数日行军,然后好不容易捞得休息时间,往那一躺,可能睡上一整天都有可能的。 杨菁望着索超,哼了一声说:“你个粗人,都会这样,更何况栾公子本质上是个文弱书生,昨天他累得够呛,如今多贪睡了一会,也是情理之中,又有什么了。” 索超听了,点了点头,倒也认可这个逻辑,只不过,他还急着去见栾飞呢,毕竟这事关系到他的切身利益呢。 当下,索超望着杨菁道:“杨姑娘,可是......” 杨菁白了索超一眼说:“可是什么?我知道,你心里很急,但是急能解决问题吗?你连一夜都熬过来了,难道还在乎多熬那么一两个时辰?” 一句话,顿时把索超给顶的没脾气了。 是啊,一夜都熬过来了,难道还差多熬一两个时辰? 索超点了点头,再不多说。 杨菁看了索超一眼,淡淡的说:“你啊,就老老实实的等在这吧,宋英,你陪着索将军,至于我呢,进去看着栾公子,先给他备好吃的喝的,这样他吃喝的高兴了,心情就好了,等会索将军去见栾公子的时候,自然也没那么大的压力了。” 索超听了,望着杨菁的目光,充满了感激,抱着拳道:“如此,就有劳杨姑娘了。” 杨菁点了点头,不再多说,直接进屋去了。 索超便继续耐心的在外面等候了起来。 但是很快,索超就发现,自己好像又被忽悠了。 刚才,那杨菁说自己再等上一两个时辰。 也就是说,最多等上两个时辰罢了。 刚才,那杨菁说这番话的时候,只不过是卯时刚过。 如今,已经巳时了,却丝毫没有栾飞起床的动静。 难道,自己被忽悠了? 想到之前自己曾经冲撞过那栾飞小儿,尤其是多次对那栾飞表现出不善的架势,而那栾飞小儿年纪轻轻,十之八九不是个心胸多么宽广的人。 这种情况下,即便是自己是栾飞,肯定也不会轻易的咽下这口气的。 想到这,索超不由得重重的打了个激灵,那栾飞小儿不会是趁着这次机会,要把自己整死吧? 也许,那栾飞小儿,此时此刻,早就已经醒了,故意在里面不肯出来见自己,把自己晾在外面戏耍自己。 甚至,那栾飞小儿早就已经醒了,并且还偷偷的从别的出口离开了这里,继续去搜集自己的黑罪证呢。 所以说,凡事就怕自己吓自己,那索超站在客厅里,简直是越想越怕,一时之间,不由得坐立不安起来。 虽然,索超明知道自己之前得罪了那栾飞,即便栾飞报复自己,也是无话可说,既然如此,倒是不如干脆利落的离开这里,倒也落了个干净呢。 但是,一想到本来只手可及的建功立业报效国家的机会,如今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失去了,而且还要冒着沦为阶下囚的风险,索超心里就阵阵不甘心。 要是,真的是自己与那刺杀完颜宗训的杀手私通,索超倒也认了,无话可说。 问题是,整件事索超真的混不知情。 昨天下午,在听说栾飞查出那车弩从自己军中流出去后,索超立即火速赶回了军中,然后把相关军官全部拿下,严加审问,很快就调查清楚了,原来是管理军械的军官,为了贪图一点银子,偷偷把车弩贩卖了出去。 其实,这也是军中历来的弊病,索超对此早就已经心知肚明,没有放在心上。 甚至,之前传出那刺杀完颜宗训的车弩就是从军中流出的时候,索超就已经想到指不定是大名府的哪支军队撞在了刀口上呢,毕竟大家都这么干。 但是索超万万没想到,这次躺着中枪的竟然是自己。 这种情况下,索超自然是坐不住了,他火速把那责任军官拿下,严加看管,然后二话不说,直接跑去把整个情况报与了梁中书。 梁中书听了这话,顿时惊呆了,他呆呆的望着战战兢兢的索超,忽然有一种恨不得把索超碎剐了的冲动。 真是平时不惹事,一惹事就是大事。 当初那完颜宗训被刺杀在大名府街里,梁中书就战战兢兢,唯恐这口黑锅砸在自己的身上。 结果,梁中书万万没想到,这口黑锅非但砸在了自己身上,而且还砸来的如此的凶猛。 那栾飞小儿只要把这件事略微渲染一下,不但那索超完蛋,自己肯定也要承担着连带责任。 想到这,梁中书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虽然恨不得立即把索超碎剐了,但是事情已经发生,梁中书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尽快尽可能的消弭负面影响,至于惩处索超?还是过后再说吧。 第二百三十九章 无力的索超 不管怎么说,虽然梁中书此时恨不得把索超碎剐了。 但是,索超毕竟是梁中书麾下得力的干将。不但作战勇猛,还心思单纯。说难听点,那是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类型的将领。如此人物,梁中书自然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就这样把索超直接碎剐了,梁中书也不舍得。 况且,局势,似乎还没有到那种最后的关头。 这种情况下,梁中书觉得,还是可以先等等再看的。 于是,本着这个思路,梁中书最终决定,先让索超去试探试探栾飞的态度。 能够和平解决这件事,自然是再好不过。 如果,那栾飞非要强硬解决,那么到时候就根据情况,另当别论了。 索超领命之后,自然是不敢含糊,立即来见了栾飞。 结果,万万没想到,竟然接连吃了闭门羹,足足等到了第二天巳时,依然没有见到栾飞。 情急之下,索超自然就急了眼,忍不住大声呼喝起来。 在他看来,栾飞这个人还是不错的。 虽然,之前索超曾经与栾飞有过诸多的不愉快,但是上次索超亲眼看见那栾飞把不可一世的耶律猛哥逼得下跪的地步,从那以后,索超就对栾飞充满了好感。 这种情况下,索超就自然而然的认为,那栾飞还是很有正义感的,只要善加运作,栾飞在这件事不趁机乱做文章,还是很有可能的。 于是,索超无论如何也要见到栾飞。 而里面的栾飞,在听了杨菁讲了昨晚忽悠索超的整个过程后,也不由得忍不住笑了,望着杨菁笑着说:“你倒是也坑人不浅,只是可惜了这索超天性憨直之人,竟然也被你忽悠的团团转。” 杨菁哼哼了一声说:“罪有应得,谁叫他之前对咱们那么牛气哄哄的了,如今,可付出了代价了吧?”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坑人就坑人了,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说完,就往前堂走去,笑着说:“看来,我今日是要会一会这索超了。” 杨菁笑着说:“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忽悠这索超。”随着栾飞走了过去。 栾飞领着杨菁,走到了前堂,只见那宋英正冷着脸拦住索超。 那索超虽然脾气暴躁,但一方面不敢在这里真的怎么得罪了栾飞,毕竟,如今他来这里,可是有求于人的,自然不敢过分嚣张。另一方面,索超倒也知道宋英的本事,更知道宋英的身份,要是过分触怒了宋英,被宋英狠狠地教训一番不说,栾飞要是偏向自己的保镖,直接索性为保镖出口气难为自己,岂不是很郁闷? 这种情况下,索超虽然很是气恼,却被那宋英拦着一点脾气都没有,根本不敢强行冲破宋英的拦阻。 宋英自始至终冷着脸拦着,直到栾飞出现,宋英瞬间就身子一晃,主动退在了一旁,把整件事情的处置,全权交给了栾飞。 栾飞淡淡一笑,徐徐走到跟前,望着索超,笑了笑说:“索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索超直勾勾的看了看栾飞,想要当场发作,你怎么才来啊,但是想想现在是有求于人,还是忍忍吧。 想到这些,索超便看着栾飞说:“栾公子,索超今日登门拜访,是特意来向你说明情况来的。”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说:“索将军何必来说明情况?索将军今日的来意,栾飞已经略微猜到了一二。”眼见索超满脸震惊的样子,栾飞笑了笑说:“索将军,栾飞虽然还没有把整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但是对索将军的为人,还是略有了解的。以索将军光明磊落的个性,如果索将军说这件事与你无关的话,那么这件事就肯定与索将军无关,既然如此,栾飞又有什么理由不信呢?” 索超听了这话,不由得大喜过望,他早就知道这栾飞靠得住,便忙行礼说:“如此,就多谢栾公子了。” 哪知,栾飞听了后,却笑了笑,接着说:“且慢,索将军且莫急着高兴。” 索超听了,不由得微微一愣,望着栾飞道:“栾公子,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栾飞笑了笑,望着索超说:“索将军,虽然栾飞信得过索将军,但是这件事还是要继续调查下去的。” 索超听了,不由得微微怒道:“你......”正要暴走,但随后想起,如今乃是有求于人,况且刚才栾飞说的那番话还是很中听的,想到这些,索超硬生生忍住了暴走的冲动,望着栾飞道:“栾公子,你此举何意?”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说道:“索将军,虽然我栾飞信得过索将军,但是别人呢?要是,栾飞现在就把这件事按住不表的话,那么这件事一旦传扬出去,大家会怎么看?知道的人,肯定会说索将军光明磊落,栾飞处事英明果断,这件事肯定与索将军无关。但是那些不知道的口舌招尤的小人呢?恐怕,他们肯定会认为栾飞与索将军勾结一气,互相串通,把这件事生生的给按压下去。甚至,有人言之凿凿,声称索将军花费重金收买了栾飞,然后我栾飞才把这件事给弄没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索超听了,顿时暴怒起来:“哪有的事!谁敢乱嚼舌根,索超的大斧,定然饶不了他!无论如何,也要将他碎尸万段!” 栾飞听了,却摇了摇头说:“索将军何必如此动气,悠悠众口,岂是你我能够管控的了的?” 索超听了这话,顿时没了脾气,不由得颓然下来,无力的望着栾飞问:“那栾公子,依你的意思,咱们该当如何是好?”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说:“索将军聪明一世,何故糊涂一时?索将军,难道你没想过,既然你是清白的,那么这件事最好的结果,就是用调查,来证明索将军的清白,堵住那些悠悠之口。只要调查结果一出,那么那些人即便是想乱说什么,咱们有着过硬的调查的证据在,他们还能说出什么?他们又能说出什么!所以,继续调查下去,对栾飞、对索将军,都是有着莫大的好处的!不知索将军意下如何?”说完,笑吟吟的望着索超。 第二百四十章 蔡京的威力 索超虽然有点死脑筋,但是在大名府混迹多年,该有的脑瓜,还是有的。 如今,索超听了栾飞的这番话,想了想下,顿时就明白过味来,不由得朝栾飞拱手道谢:“栾公子,亏得你高瞻远瞩,想的周全,要不然,索超稀里糊涂可就吃了大亏了!” 栾飞听了,笑了笑,对索超说:“索将军,咱们哥俩都是光明磊落之人,身正不怕影子斜,自然是不怕那些正人君子的。但是,这世间上,偏偏有那么多的卑鄙无耻的小人。这些小人,每天正事不干,总是喜欢做一些捕风捉影的肮脏的勾当,想要趁机达成他们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他们还偏偏具有一定的煽动能力。他们一折腾起来,很多百姓都喜欢信他们的那套蛊惑之词。这种情况下,咱们即便是能够找到他们,难道咱们还能左右的了那些被他们蛊惑的失去理智的百姓吗?因此,这种情况下,咱们只有以堂堂正正之身,去回应老百姓的疑问,证明咱们的清白。具体到这件事上来,虽然你我都知道索将军是清白之人,但是咱们却也要把该有的程序走完。如此,才能完全堵死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操作造谣空间,从而真正保住索将军的清白!不知道索将军意下如何?” 索超听了,忙满脸感激的望着栾飞,很是诚恳的说:“栾公子,索超本来就是个粗人,不懂得这么多,因此刚才多有冲撞,今后的一切,就全靠栾公子了。至于整个调查的过程,都需要索超做一些什么,栾公子尽管直言就是了。只要有用得到索超的地方,索超必将万死不辞,全力以赴的配合栾公子!” 这番表态,来的很及时。 栾飞对此很是满意,点了点头说:“索将军,有你的这番态度,栾飞就放心了。今日,咱们就到此为止?栾飞还有要事,就不多陪索将军了。” 索超听了忙道:“那栾公子你先忙你的军政大事。”想了想,忍不住伸出手来,握着栾飞的手,很是感激的说:“栾公子,之前索超有眼无珠,对您多有冲撞。幸赖栾公子宽宏大量,以德报怨,索超实在是感激不尽。以后,栾公子但凡有用得到索超的地方,请尽管吩咐。索超水利水里去,火里火里去!” 栾飞望了一眼态度诚恳的索超,不由得暗暗感叹一声。 这叫怎么一回事啊! 栾飞忽然悲剧的发现,自打梁山泊被他彻底的提前终结以后,越来越多的《水浒传》原著里的梁山好汉,竟然逐步向他靠拢了过来,到了他的麾下的,也不在少数,整的他好像成了强盗头子似的。 不过,心里感慨归感慨,对于索超的这番主动示好的话,栾飞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便望着索超,笑着说:“索将军,你太客气了,大家都是至性之人,之前有一些不愉快,也是情理之中。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嘛,何必计较过去那些事?” 索超听了,大喜过望,忙道:“栾公子,有你这番话,索超就放心了!” 当下,索超朝着栾飞,重重的抱了个拳,显得很是郑重,然后这才转身离去。 望着索超远去的背影,杨菁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栾飞望着杨菁白了一眼说:“笑什么?” 杨菁笑了笑说:“笑什么?还能笑什么?还不是笑你这忽悠人的本事,真是杀人不见血,这么快,就把这个索超给忽悠的找不到北了。” 栾飞听了,白了杨菁一眼说:“怎么说话呢?怎么叫把索超忽悠的找不到北了?我与索将军,乃是兄弟相交贵乎知心,我们是真心实意的交往的,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成了忽悠了?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杨菁听了,哼哼了一声说:“谁还不清楚你的那点心思,你这样做,分明是在故意忽悠那索超,进而忽悠那梁中书,让他们对你放松戒备,让他们相信你,这样你就可以接下来好好的继续进行你的那些计划去了!” 栾飞听了,看了杨菁一眼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呢。我是真的没有坑害索将军的心思,更没有逼迫那梁中书背黑锅的心思,我就是想要踏踏实实的干一点实事,把燕云之地平安无虞兵不血刃的收回来!” 杨菁听了,望着栾飞,看了一眼说:“真的吗?那你跟那童贯说什么......” 栾飞听了,看了一眼杨菁,哼哼了一声说:“那不是忽悠童贯了吗?要不然,以那童贯的个性,一方面惦记着黑锅的事情,一方面惦记着故意坑害那梁中书一把,岂会这么痛快的答应我的请求?因此,我只能这么忽悠童贯了,让他放心无虞的全权信任我、委托我!至于那梁中书?他后面可是有着蔡京这个庞然大物呢,我又不是脑子进水,闲着没事非得去招惹蔡京?” 杨菁听了,不由得笑了笑说:“原来你脑子没有进水呢啊?我还以为,你真的被那童贯给迷了心窍,然后就不管不顾去得罪那梁中书呢?你要是真的那样的话,虽然你的背后有童贯、高俅还有我义父他们三个撑腰,但是我敢保证,你要是真的惹恼了那蔡京,蔡京真的急了眼,保证一巴掌拍下来,让你分分钟的完蛋!” 栾飞听了,哼了一声,显得很是不服气:“哼哼,有那么厉害吗?” 杨菁听了,摇了摇头说:“你可别真不当回事,那蔡京,势力大到你不可想象,他与我衣服、高俅、童贯他们虽然并列,实际上却有着本质的不同。甚至,可以不夸张的说,就算是我义父他们三个联起手来,也不一定是蔡京的对手!” 栾飞听了这话,倒是暗暗叹了口气说:“听你这么一说,我再细细一想,好像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呢。如此看来,便是把你义父他们三个都得罪了,也断断是不能得罪那蔡京蔡太师的了。”说完,望着那杨菁。 杨菁听了,点了点头说:“正是这个理。” 第二百四十一章 童贯的如意算盘 不管怎么说,虽然蔡京、高俅、童贯、杨戬并称为北宋末年的四大奸臣,但是这四个人的实力,却有着巨大的差别。 具体来说,那高俅、童贯、杨戬,虽然也是奸臣,但是更多的像一种暴发户的身份,这样的人物,虽然由于获得了那赵佶的宠信,看起来权势熏天炙手可热,但是他们的一切都是来自于赵佶的宠信与封赏,可以说,没有赵佶,或者赵佶哪天不鸟他们了,那么他们分分钟就会完蛋,沦落到屎尿都不是的境地。 但是蔡京却与三人有着迥然的不同。 首先,蔡京是文官集团的重要代表,是新法的领袖。 虽然,蔡京此时已经沦落到大奸臣的地步,但是谁也不能否认,蔡京身后那庞大的拥护新法的文官集团的力量。 这种力量,只要一起集火喷发出去,保证分分钟可以让很多人瞬间完蛋。 尤其是北宋自打王安石折腾变法以来,新旧两党一直有着称呼对方为奸臣、奸贼的传统。这种情况下,究竟谁是奸臣,已经变成了一个相对模糊的概念。甚至有时候,奸臣与忠臣的不同标签,往往又在同一个人的身上,不断的变幻着。 这种情况下,蔡京虽然被称为奸臣,甚至北宋不少民间百姓都这么看,都把蔡京当成了当世奸臣之首,但是却丝毫不影响蔡京在朝野的分量以及蔡京拥有着一支庞大的文官集团队伍的这一实力。 而拥有着这一实力的蔡京,再加上蔡京本身文采出众,其实力自然不是高俅等三人所能比拟的。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高俅等人对蔡京,始终都是敬畏有加,虽然时不时惦记着取代蔡京的地位,但是却谁也不敢付诸任何行动。 哪怕,当初有人拿着梁中书屡屡给蔡京送巨额的生辰纲贺礼这件事攻击蔡京生活腐化严重,高俅等三人都坚定的站在了蔡京的这一边,没有跟随那些旧党之人攻击蔡京。 正是基于对蔡京的恐怖实力的深切认识,杨菁才担心栾飞会一时头热,被那童贯忽悠着,真的揪住那梁中书不放,进而惹恼、得罪了蔡京这个庞然大物。 毕竟,在杨菁看来,那童贯这么做,本来就没安好心。 很明显的事,虽然那童贯等人对蔡京始终敬畏有加,但是不代表童贯等人真的对于干掉、取代蔡京,没有半点想法。 毕竟,蔡京只要在一天,他们就永远都是二流奸臣的角色。 与其如此,哪里比得上干掉蔡京,他们彻底跻身于奸臣之首,来的痛快呢? 但是,蔡京的实力摆在那呢,便是借给童贯一百个胆子,童贯也不敢贸然与蔡京正面硬刚啊。 况且,当官当到他们这个层次,那种正面硬刚的架势,几乎很少见了。更多的是那种高手对决的模式,往往是从很不起眼的一招一式出手,然后环环相扣,直到干挺对方一击毙命。 而栾飞,显然是个极佳的选择。 在童贯看来,首先,栾飞胆量足够,毕竟,这是一个敢于硬怼官家的狠角色,如此的胆量,自然也不会畏惧那蔡京了。 其次,这个人的才能足够,栾飞小儿一介后辈晚生,什么都没有,竟然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白手起家,创出了诺大的事业,如此的才能,与蔡京对敌,正是个得力的人手。 最后,栾飞的人脉资源,也不可忽视。一方面,栾飞背后已经有了高俅、杨戬的支持,如今再加上自己,一旦栾飞真的与蔡京干架,那么高俅、杨菁就极有可能跟进,到时候,高俅、杨菁、童贯三人联手,对付蔡京自然胜算大增。另一方面,栾飞身后还有着李师师的这层特殊关系,以李师师对栾飞的感情,一旦栾飞真的与蔡京干架了,李师师肯定会给栾飞提供足够的支持,并且尽可能的影响官家对这件事的决策。到时候,有了这层特殊的功效,那么干掉蔡京,自然把握就大了很多。 这,正是童贯的如意算盘。 所以,童贯才明里暗里,暗示栾飞顺着索超的这条线,把这口黑锅,着着实实的扣在大名府,甚至直接扣在大名府梁中书的头上,然后试探一下蔡京的反应。 当然,由于梁中书的地位太过于特殊,童贯也不敢真的与蔡京开干,因此当初这番话说的云山雾罩,只是通过有限的支离破碎的话以及一些肢体语言,来向栾飞做了暗示。能不能理解,就全看栾飞的聪明程度了。而在童贯看来,以栾飞表现出来的聪明劲头来看,栾飞肯定能够理解的。 而事实上,栾飞当时就理解了,但是栾飞却没有做声。 而以杨菁的聪明,自然在一听了栾飞的话后,也第一时间理解了个中的微妙了,于是唯恐栾飞掉进坑里去,就果断出言劝谏了。 毕竟,童贯想要利用栾飞与蔡京干架,不代表高俅、杨戬也有这份心思。 况且,让栾飞去傻乎乎的给童贯打头阵,杨菁也是断然不能容许这件事的发生的。 如今,杨菁这么一暗示,栾飞便叹了口气,望着杨菁说:“你的心意,我很明白。你放心,我还没有蠢到闲着没事,去跟那蔡京干架的地步。如今,我的心里,只想着平安无事的把燕云之地收回来,至于别的其他,就不管那么多了。” 杨菁听了,点了点头说:“你能这样想,当然再好不过,如此,我倒是放心了。” 栾飞点了点头说:“你放心好了。我现在的策略,就是继续两头忽悠,这边忽悠着童贯,那边忽悠着梁中书。唉,为什么想要踏踏实实的干点事,就这么的痛苦呢。想要干事,偏偏要先研究人、琢磨人,而且还要琢磨自己这边的人,真是无语了。” 杨菁望着栾飞,叹了口气说:“官场历来如此,既然你要出淤泥而不染,坚持做你的自己,而且你还要真真正正的做出一番业绩来,那么你就只有这样做,要不你还能如何?” 第二百四十二章 索贿 相比栾飞此时的痛苦,那梁中书此时更是纠结呢。 索超离开栾飞以后,第一时间把消息带回给了梁中书。 梁中书听了,不由得呆了呆,陷入了纠结之中。 这栾飞小儿,究竟是何居心? 说那栾飞小儿公正无私,纯洁如玉,梁中书是打死也不信。 当官当到梁中书这个层次,见识过太多的扮猪吃虎之类的事情了,因此对于那些什么傻白兔之类的童话故事,梁中书是压根不信。 但是,据那索超所描述的,栾飞话里话外的意思,显然是真的没有那么大的敌意。 这种情况下,梁中书就不由得通盘考虑权衡起来了。 据梁中书所知,那栾飞小儿,是真心实意想要兵不血刃的收复燕云之地。 这种情况下,栾飞自然会尽最大可能避免这次那完颜宗训被刺造成的对和平收复燕云之地带来的负面影响了。 所以,栾飞短时间内,恐怕还真的没有把这一切公之于众的打算。 想到这,梁中书不由得暗暗放下心来。 既然如此,那么短时间里,自己就不必担心背什么黑锅了。 但是短时间内不用担心背黑锅,日后呢? 梁中书沉吟了许久,依然拿不准主意。 无奈之下,梁中书想了想,只好派人火速去京城向丈人蔡京蔡太师求救,希望蔡京蔡太师能够派人给童贯送去书信,打一声招呼。 毕竟,那栾飞小儿,如今乃是童贯的人,要想真的遏制住栾飞后期往自己身上扣黑锅的危险,那就只有通过丈人蔡太师那里,给那童贯足够的压力。 只要把童贯搞定了,那么这件事,也就成功了一大半。 打定主意以后,梁中书再不迟疑,即刻修书一封,派人火速送往了京城。 至于栾飞那里,短时间里自然是不能刺激到栾飞了,因此梁中书暗暗传下军令,整个大名府的军政人员,这段时间务必对栾飞保持足够的尊敬。同时,为了充分展现自己的诚意与善意,梁中书专门下令,从已经“捉襟见肘”的库存里,拨出了大量的粮草、酒肉、辎重,派人火速送往栾飞的军中。 吴用很快就在军中把那梁中书最新释放出来的善意,以最快的速度派人传进城里。 栾飞接到消息后,不由得笑了。 这梁中书看来是真的着急了。 栾飞忽然觉得,这倒是自己趁机敲诈勒索的一个机会,那梁中书这么多年盘踞大名府,又不是个两袖清风的官员,再加上养寇自重,那朝廷没少往大名府拨付各类军用物资,肯定是肥的流油呢,这种情况下,要是不趁机敲诈一下梁中书,就有点对不起梁中书的诚意与善意了。 但是,怎么个敲诈,却是个技术活。 当务之急,还是先搞定那耶律猛哥,至于敲诈的事,还要从长计议,仔细的参详一番再说。 一边想着,一边已经走到了耶律猛哥的驿馆里。 此时耶律猛哥正坐在椅子上发呆出神呢,这两天,他可是殚精竭虑,忧虑到了极点,唯恐那栾飞真的顶不住压力,到时候大宋真的会向大辽发动攻击,那么大辽可就真的要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如此,自己可是契丹族、是耶律家族的千古罪人了。 正暗暗发愁呢,却忽然来报,栾飞来了。 耶律猛哥听了后,腾的一下子跳起来,忙道:“快请!” 栾飞很快就走了进来。 耶律猛哥放眼望去,眼见栾飞满脸春风的笑吟吟的,顿时就先心安了一大半。 栾飞能如此的春风满面,说明事情紧张不错。 耶律猛哥忙拱手道:“栾公子,这两天,可给你添麻烦了,不知道事情紧张如何?” 栾飞听了,叹了口气,望着耶律猛哥道:“耶律先生,不瞒你说,本来我家太尉听说了这件事乃是你们辽人幕后主使的,当即就暴跳如雷的。这件事,一旦传扬出去,便是我家太尉也顶不住。” 耶律猛哥听了,一张脸顿时紧张了起来,当然,他这紧张,倒是有一大半装的成分。 毕竟,耶律猛哥也跟汉人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于汉人的那些说话表达方式,也是很有了解,知道这些汉人,不论帮你办什么事,都喜欢先陈述一番困难与痛苦,然后再说成绩,以此来展现他们的不容易,然后趁机邀功请赏。 对此,耶律猛哥简直是太熟悉不过了,因此心里微微冷笑,面子上却很配合的装出一副着急的样子。 果然,栾飞笑了笑,接着说:“不过,好在栾飞讲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我家太尉大人多多少少有了些转机,如今已经多多少少愿意帮你一把了。” 耶律猛哥听了这话,不由得暗暗哼哼了一声,还多多少少愿意帮我们一把?什么叫多多少少?这不是分明在趁机索贿呢吗?果然到头来,还真是这个套路!一切,还真如自己所料。 当然,心里再是鄙夷再是痛恨,谁让如今局势摆在这呢,耶律猛哥只好硬着头皮问:“如此,倒是多亏了栾公子了。对了,栾公子,不知道童太尉,如今到底想要如何?” 栾飞听了,沉吟着说:“太尉如今正处于模棱两可之间,究竟能不能下定决心帮助你们这一把,还要看你们的表现。”眼见那耶律猛哥一副微微扭曲的脸庞,栾飞贱贱的一笑说:“耶律先生,我们大宋的那些高官,都是这个德性,你应该懂的。” 耶律猛哥听了这话,顿时石化了。 这都什么什么啊? 他忽然觉得,这件事从头到尾,最为无耻的哪里是那童贯,分明是眼前的这栾飞小儿。 这栾飞小儿分明在帮助那童贯索贿,却偏偏还装出一副与耶律猛哥铁哥们的样子,凡事好像都站在那耶律猛哥的立场上,你说气人不气人? 但心里气归气,耶律猛哥却半点脾气没有,谁让如今是求着人家的呢? 正所谓,人在矮檐下,哪能不低头? 如今,既然凡事都要靠着眼前这栾飞小儿去周旋去谋划,那么只有忍气吞声了。 想通这些后,耶律猛哥望着栾飞问:“那栾公子,不知道该怎样打点童太尉?还望栾公子指点一二。” 第二百四十三章 五千匹战马 虽然,耶律猛哥对栾飞以童贯的名义公然索贿的行径,很是恼火。 但谁让如今局势就摆在这呢? 耶律猛哥只有忍气吞声,硬着头皮,主动向栾飞求教了。 栾飞听了,望着耶律猛哥,淡淡一笑说:“童太尉这个人两袖清风,倒是没别的爱好。”说到这里的时候,连栾飞自己都觉得有点恶心的想吐了。只不过,为了确保大宋利益的最大化,还是忍忍吧。 栾飞望着耶律猛哥,继续说道:“不过,童太尉比较喜欢战马,尤其是你们辽人的战马......” 耶律猛哥听了这话,不由得猛然间心里一抖,死死的盯着栾飞。 这可是彻底触动了耶律猛哥的神经了。 战马意味着什么? 战马,那可是大辽的重点管控的物种。 可以说,大辽这百十多年来,之所以能够对大宋保持着绝对的优势与威慑,拥有一支精良的骑兵队伍,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当初,大宋之所以与西夏党项人苦苦相争,归根结底,也就是想重新夺回河套之地,这样自己就能养好一批战马,从而训练出一支精锐的骑兵队伍,与辽国的铁骑战场争衡了。 这种情况下,大辽对于战马,更是尤为看重了。 这一点,几乎是大辽每一个人,尤其是朝政要员达成的共识。 耶律猛哥作为大辽的宗室,作为大辽的朝政要员,自然对这个道理很是明白。 如今,耶律猛哥一听栾飞提起了战马的这一茬,立刻触动了他内心底处的那敏感的神经,不由得满脸戒备的望着栾飞。 栾飞当然知道辽人对战马的敏感了,只不过,这次他必须要努力争取到战马,所以就也由不得那耶律猛哥敏感不敏感了。 当下,栾飞望着耶律猛哥,淡淡一笑说:“耶律先生,不会有什么难处吧?” 耶律猛哥淡淡一笑,满是玩味的望着栾飞说:“栾公子,你们的太尉的爱好,还真挺奇特的。”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我家的童太尉,本来就是行伍出身,喜欢战马,又有什么稀奇呢?” 耶律猛哥死死的盯着栾飞,眼见栾飞神态自若,权衡了半天,终于徐徐的说:“既然童太尉有此雅好,我大辽岂能不满足他的心愿,栾公子尽管放心,某家即刻回禀我家天子,从宫中挑选出三匹上等的战马,即日送来大名府,送给童太尉,不知栾公子意下如何?”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看着耶律猛哥,三匹战马?你这不是开国际玩笑呢吗?三匹战马,我们要来有什么用? 栾飞笑了笑,望着耶律猛哥,徐徐的说:“耶律先生,是不是存心寻我大宋开心呢?” 耶律猛哥听了,摇了摇头说:“栾公子此言何意?某家,可是有些不大懂呢。” 栾飞笑了笑,望着耶律猛哥道:“耶律先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觉得我家太尉喜好一场,你们大辽就拿出三匹战马来,是做朋友的诚意吗?” 耶律猛哥听了,故意装出满脸诧异的望着栾飞道:“三匹嫌少吗?那栾公子觉得几匹战马合适?五匹?八匹?还是十来匹?” 栾飞缓缓地深处五根手指头来。 耶律猛哥见了,微微变色道:“五百匹?” 随即,耶律猛哥失声笑了:“栾公子,五十匹战马,也许还好商量一些,五百匹战马之数,可就有点离谱了吧?童太尉便是再喜欢战马,恐怕也没地方圈养这么多的战马吧?” 栾飞听了,摇了摇头说:“耶律先生想必误会了。” 耶律猛哥听了,望着栾飞问:“怎么误会了?难道,你们童太尉不是养马,而是喜欢吃马肉?栾公子,马肉,可不好吃呢啊。” 栾飞听了,笑了笑,摇了摇头说:“耶律先生,我说的你误会了,不是指的这个。” 耶律猛哥望着栾飞道:“那是指的什么?”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说:“我指的是,我们是要五千匹战马。” 耶律猛哥听了这话,腾的站起身来,死死的盯着栾飞。 栾飞视而不见,淡淡笑着坐在那里,显得很是云淡风轻。 耶律猛哥死死的盯着栾飞望了许久,终于失声笑了,轻呼一口气,徐徐的说:“栾公子,你可真会说笑啊。” 栾飞抬起头来,望着耶律猛哥道:“耶律先生,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跟你说笑吗?” 耶律猛哥听了,不由得一呆,死死的盯着栾飞道:“栾公子,你也是个聪明人,那你觉得我大辽可能给你们五千匹战马吗?” 毕竟,五千匹战马,可不是个小数目,一旦这么多的战马尽数武装到宋军的手里,宋军训练成型后,那么对大辽,将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这种情况下,大辽又岂会轻易的把这五千匹战马尽数给大宋呢?这不是给自己树立敌人呢吗?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说:“耶律先生,你这叫什么话?的确,五千匹战马,对你们来说,可是个严峻的问题,你们不愿意给我们,也是情理之中。便是设身处地,我大宋处于你们大辽的身份,恐怕也会这么干的。不过耶律先生是个聪明人,想必也明白,凡事都有个轻重缓急的这个道理。如今,你们大辽已经处于岌岌可危的地步,随时间都有被那女真人灭国的危险。这种情况下,你们竟然还对着区区五千匹战马斤斤计较,未免有些短视了吧?况且,这五千匹战马,我们大宋也不白要,我们大宋,历来是不差钱的,该给你们的银子,是一分都不会少的。” “你......”耶律猛哥死死的盯着栾飞,眼见栾飞一副神定气闲的样子,耶律猛哥深呼一口气,说:“栾公子,你总是拿着女真人的事情来说事,如此反反复复,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我大辽虽然如今局势窘迫,但是硬骨头也是有几根的,可不能总是被你们大宋在这么一件事上反复胁迫。”说完,死死的盯着栾飞,大有一副大不了咱们一拍两散的架势,总之,这次是不能再次轻易的被你敲竹杠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自保的举措 虽然,耶律猛哥已经摆出了一副大不了一拍两散的决绝架势,而且看样子便是宁肯与大宋一拍两散,也绝不能再次被敲竹杠,这五千匹战马的事情,栾飞是想都不要想了。 但是,栾飞看样子,竟然没有丝毫的担忧的架势。 反而,栾飞依然淡淡一笑,望着耶律猛哥,徐徐的说:“耶律先生,你要是这样说话,那可就真的没意思了。” 耶律猛哥听了,不由得顿时激动了起来,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终于脸红脖子粗的望着栾飞,大声的说:“栾公子,我们大辽,你也应该清楚。我们契丹人,也是有骨气的!这次,你们大宋乘人之危,逼迫我们把燕云之地无条件的归还你们,已经极大的触动了我们大辽的神经了。要不是我家天子忍辱负重,使尽办法,这燕云之地,你们大宋也休想如此轻松的拿回去!结果,你们竟然还苦不知足,得陇望蜀,如今燕云之地马上就要拿回去了,竟然还要我们的五千匹战马,这不是贪得无厌,又是什么?”说到这里,语气缓和了一些,缓了缓气,盯着栾飞,一字一顿,咬着牙说:“栾公子,大宋素来是礼仪之邦,但是观栾公子今日的所为,却不是礼仪之邦该做的事情!还望栾公子自重。” 我擦了,这连让我自重的话都说出来了,可真是让人无语了。 栾飞抬头看了一眼苦口婆心的耶律猛哥,却并没有自重的觉悟,反而笑了笑,把二郎腿翘了起来,摆出一副把无赖进行到底的架势,笑着说:“耶律先生,你要是这样说话,那可就没意思了。” 耶律猛哥冷冷的看了一眼栾飞,满脸讥嘲的说:“是吗?” 见过无耻的,但是没见过比栾飞小儿还无耻的。耶律猛哥也算是无语了,他之前一直接触的宋人,都是个个自诩礼仪之邦,却没想到,这次大宋竟然派来了这么个无耻的货色来全权负责与辽国战与和的事情,真是日了狗了。 栾飞望着耶律猛哥,淡淡一笑说:“耶律先生,请听我栾飞细细说来。第一,燕云之地,自古以来便是我汉人的固有领土,我大宋身为汉人的政权,对燕云之地更是拥有毋庸置疑的法理之权,如今这燕云之地被你们辽人蛮横的窃居了上百年,是时候该重返我大宋的怀抱了,这一点道理,之前已经跟你三令五申反复强调过,个中道理,耶律先生想必也都明白,栾飞就不赘述了。” 耶律猛哥哼了一声,没有理会,什么狗屁的自古以来?还不是实力为尊?要是我大辽此时不被那女真人搞得焦头烂额,你们大宋敢在这个时候上来敲我们的竹杠?不把你们打得满地找牙,我们就不是契丹人! 栾飞望着耶律猛哥,接着说:“第二,这五千匹战马,我大宋可不白要,乃是全额按照相应的价码,支付给你们银子,因此可谓是公平交易童叟无欺,什么落井下石之类的言论,可以自此休矣,耶律先生以为呢?” 耶律猛哥哼了一声,看了一眼栾飞,说:“公平交易?既然说到公平,没错,你们大宋确实不差钱,也确实愿意给钱,但是那可也得我大辽愿意把战马卖给你们才行啊。如果,我大辽不愿意卖给你们大辽,你们还要强迫交易不成?如此,还有何公平可言?” 栾飞听了,摇了摇头说:“耶律先生未免太浅薄了,而这,也正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三件事。”缓了口气,接着说道:“第三,我大宋要这五千匹战马,的确是要训练五千名骑兵,但是我大宋之所以训练这五千骑兵,绝没有对你大辽的半点歹意,这一点我栾飞愿意拍着胸脯担保!” 一边说,一边还真的煞有其事的拍了拍胸脯。 耶律猛哥见了,冷冷的白了栾飞一眼,暗地里就呵呵了,还拍着胸脯担保?说的好像你栾飞多么有可信度的!说的难听点,我耶律猛哥现在即便是相信那童贯,也不会信你栾飞这个无耻小儿了。见过无耻的,就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 栾飞当然看得出来耶律猛哥的鄙夷与不信,便淡淡一笑,望着耶律猛哥说道:“耶律先生,你可想想,你们大辽带甲的铁骑,不下十万。我们大宋即便是有这五千骑兵,又能如何?还不足你大辽的铁骑的二十分之一。而且,我大宋官兵历来身体孱弱,你大辽却常年在草原上呼啸,都是天生的马背上的勇士,从这一点上来说,我大宋即便是有这五千骑兵,又当如何?对你大辽根本构不成半点的威胁。” 耶律猛哥听了这话,不由得喜笑颜开,正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嘛,即便耶律猛哥明知道这栾飞小儿没安好心,但是听了栾飞说出这么受听的话,自然而然也就兴奋起来。 栾飞察言观色,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多多少少奏效了一些,便望着耶律猛哥,继续说道:“所以,耶律先生尽管放心,我大宋训练要这五千匹战马,对你大辽绝没有任何的歹意。” 耶律猛哥听了这话,低头琢磨了一圈,想想确实是这个理,只不过,既然如此,那你栾飞忽然要这五千匹战马,究竟是所为何来?难不成,你闲着没事,就建立个骑兵仪仗队呢吧?这不是很扯淡呢吗? 想到这,耶律猛哥心里狐疑满腹,便望着栾飞,问道:“既然如此,那你还要这五千匹战马做什么?要是不用他来打仗,那么养着这么多的战马以及官兵,岂不是徒费钱粮?” 毕竟,骑兵的日常开销,可是极为惊人的消耗。 栾飞听了,望着耶律猛哥,不由得淡淡一笑说:“耶律先生你有所不知,栾飞之所以要跟你买这五千骑兵,归根结底,乃是自保的一项举措。”说完,不由得喟然长叹了一声,显得很是意兴阑珊。 耶律猛哥见状,不由得顿时懵逼了,望着栾飞道:“自保的举措?”怎么还扯到自保上了?难不成,你栾飞真的要造反吗?想到这,耶律猛哥一颗心,陡然紧张了起来。 第二百四十五章 耶律猛哥的打算 对于大宋朝那扯淡的防范武官的传统,耶律猛哥一直都是当作笑话看的。 你诺大的大宋,连保家卫国的军人都每天当贼一样的防着,能指望你们大宋能有多大的出息? 难怪,你们大宋这百十年来,一直都是我大辽的手下败将呢。 只不过,这种话,只能心里想想,只能在大辽的时候跟左右说笑的时候说说而已。 在面对宋人的时候,那是断断不能提起的,要不然这不是给敌国提意见了吗?毕竟,大宋越是孱弱,对大辽来说,就是越为利好的消息。 甚至,对于栾飞在大宋被文官集团的种种猜忌,耶律猛哥都是心知肚明,要不然他上次也不会公然劝降栾飞了。 当然,耶律猛哥内心深处,对于栾飞的所谓谋反什么之类的话,那是一概都当作谣言的,打死也不会信的。 毕竟,虽然豹营战力强悍,但是再强悍,也就区区五千人而已。 想要造反,就指望着区区五千人? 这不是开国际玩笑呢吗? 所以,耶律猛哥几乎笃定,什么栾飞想要谋反之类的云云,分明是大宋的那些文官们多年的传统的思念作祟,于是眼看着栾飞一介武人竟然拥有如此大的威势,于是就开始点击成了心病,想要提早把这种苗头扼杀下去。哪怕为此,委屈了大宋朝一个年轻才俊,也是在所不惜的。 但是,耶律猛哥万万没想到,今日今时,栾飞竟然主动向他提起了索要五千战马乃是自保之类的云云。 一听了这话,耶律猛哥顿时懵逼了。 毕竟,他之前可是一直认准了栾飞是不可能谋反的。 既然如此,栾飞忽然要五千匹战马自保做什么? 难道,自己之前的判断失误了? 耶律猛哥呆呆的看着栾飞半晌。 许久,耶律猛哥忍不住道:“栾公子,你说你要这五千兵马是为了自保?” 栾飞听了,笑了笑,点了点头说:“没错。” 耶律猛哥听了,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栾飞,好像有点明白了。虽然,栾飞不想自保,但是架不住大宋的朝野那些文官们总是猜忌啊。而以栾飞的一贯尿性来看,这个人显然不是个甘心束手待毙被百般欺负,像那狄青那样窝囊死的人。这种情况下,要是那些大宋的官老爷们真的把栾飞逼得太急的话,即便栾飞真的不起兵叛乱的话,那么据守一方不听从朝廷号令,也是很靠谱的。 而这五千匹战马,显然就是栾飞想要做这个打算用的。 想到这,耶律猛哥忽然间心里一亮,竟然隐隐有了一种欢喜。 毕竟,耶律猛哥忽然想到了一点,就是要是这栾飞真的有割据一方的心思的话,那么大辽赞助给栾飞五千匹战马,也未尝不是一件妙事。 毕竟,一旦栾飞真的割据一方的话,那么势必极大的消耗了大宋的国家实力。 而大宋的国家实力被极大的消耗,对于大辽来说,显然是个极为利好的消息。不但,大辽免却了在与女真人交战期间的后顾之忧,而且还能确保在剿灭女真人之后,可以从容的喘口气过来。 等到大辽恢复过来元气以后,那么即便栾飞被大宋剿灭了,那也不妨事的。而如果那时候栾飞没有被剿灭的话,那么大辽可以通过扶持支持栾飞的模式,好好的出一口恶气,报一下如今大宋趁火打劫的怨气,到时候甚至以此为要挟,逼迫大宋再把燕云之地原原本本的还给大辽,也是大有可能的。 想到这些,耶律猛哥不由得眉开眼笑,心情大好。 栾飞察言观色,自然很快就洞悉了耶律猛哥的那点如意算盘,不由得暗暗好笑,看来这家伙又被自己给成功的忽悠了。 当下,栾飞望着耶律猛哥,徐徐的说:“不知耶律先生意下如何?可愿送给我家童太尉五千匹战马吗?” 耶律猛哥听了,笑了笑,望着栾飞,似笑非笑的说:“栾公子,今天这里也没别人,咱们哥俩就剖心一次,就童贯那奸臣的鸟样,五千匹战马送给他,还真是可惜至极。当然,要是栾公子你要的话,栾公子,你我兄弟一见投缘,虽然你我各为其主,但某家对你可是钦佩的很呢。要是这五千匹战马你要的话,那这件事不必请示我家天子,某家就在这里做主好了!”说完,拍了拍胸脯,一副慨然的样子。 栾飞见了,故意装出一副惊喜的样子,但是惊喜的神情很快就一闪而逝,望着耶律猛哥,摇了摇头说:“耶律先生,如此,似乎不大妥当吧,毕竟,我家太尉大人那里,可不大好交代呢。” 耶律猛哥听了,自然把栾飞刚才的整个神情尽数落在眼里,不由得笑了笑,心里暗暗忖度起来,这栾飞小儿先是惊喜的表情,那么说明我刚才的猜测是对的,这五千匹战马分明是他想要,却还要挂着那童贯的名义来索贿,真是可笑至极。 既然如此,耶律猛哥觉得,自然是没什么好客气的了,便望着栾飞,笑了笑说:“栾公子,不如这样可好,既然你怕童太尉那里不好交代,我大辽单独送给童太尉几匹上等的战马,想必那童太尉势必喜出望外。至于送给你这五千匹精良的战马,我大辽将通过秘密渠道送给你,保证尽量减少这件事被别人知道的。”说完,笑吟吟的望着栾飞。 栾飞听了,大喜过望道:“如此,那栾飞可就先行谢过耶律先生了。” 耶律猛哥听了,哈哈大笑着说:“栾公子,你太见外了,咱们兄弟谁跟谁啊。”心里却暗暗琢磨着,回头是不是应该找一个适当的机会,把我们大辽提供给栾飞小儿五千匹战马的消息透露出去?如此的话,那栾飞小儿拥有五千匹战马的消息一旦被大宋的那些文官们知道的话,他们肯定会坐立不安,更是认准了栾飞要起心谋反的事实。而一旦如此,到时候栾飞被逼得割据一方,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到那个时候,我大辽所承受的战略压力,也将大为减轻。 第二百四十六章 算盘很精 耶律猛哥的算盘,打得那可不是一般的精。 如今,他可是盘算好了的。 首先,先通过秘密渠道,送给栾飞五千匹战马。 至于栾飞怎么安排这五千匹战马,怎么把这些战马运送回郓城县,那就是栾飞的事情了。相信,以栾飞的神童,这点事还是难不倒栾飞的。 而栾飞一旦私下里接受耶律猛哥的五千战马馈赠,那么耶律猛哥接下来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故意一不小心把这个消息走漏出去,到时候以大宋那些文官们的一贯德性,肯定把栾飞视为洪水猛兽,向栾飞发起猛烈的攻击的。 而以栾飞的一贯尿性,在文官们的猛烈攻击下,到时候即便不起兵攻打大宋朝廷,但是割据一方,那也是必然的。 而一旦栾飞真的走上了割据一方的道路,大宋的朝廷、大宋的脸面,都要求大宋必然会派出大股的兵马去围剿栾飞。 而以栾飞豹营的强劲战力,再加上五千战马武装的骑兵,另一边朝廷的禁军的战斗力却比渣还渣。两相对比之下,大宋想要剿灭栾飞,那可不是一般的困难。 就算大宋最好的结局,很快就剿灭了栾飞的割据,但是这段时间,大宋肯定也没有精力继续给大辽捅黑刀子敲竹杠了。而大辽就可以在这难得的空隙,集中精力去剿灭女真人的叛乱了。 而一旦大辽剿灭了女真人的叛乱后,要是大宋还没有剿灭栾飞的割据的话,那么大辽可就要站出来说道说道评评理了。 到那个时候,大辽可以以仲裁者的身份站出来,重新上演一下大宋趁着大辽剿灭女真人的空隙来趁火打劫的戏码,通过援助栾飞的方式,让大宋焦头烂额。到时候,大辽进可以趁机挥师南下进攻大宋,退可以趁机敲诈勒索,逼迫大宋再把燕云之地归还给大辽。 如此,可谓是妙极! 耶律猛哥越想越解气,望着笑吟吟的脸上因为贪婪已经放光的栾飞,一时之间耶律猛哥只觉得心里畅快淋漓。 你妹的,之前被你个栾飞小儿欺负的那么狠,要不是碍于我大辽处于生死关头,我岂能被你栾飞小儿屡屡欺负?如今,可有了坑害你栾飞小儿的一次机会,要是不让你栾飞小儿吐血,我耶律猛哥就随你的姓! 耶律猛哥如是想着,望着栾飞,笑吟吟的说:“既然如此,栾公子,某即刻修书一封,派人快马加鞭送回国内,帮你筹谋战马。” 栾飞笑了笑,朝着耶律猛哥拱了拱手说:“如此,那就多谢耶律先生了。” 耶律猛哥笑着说:“哪里话,栾公子太客气了。” 两个人又说了会别的话,商议了一下燕云之地交还的事情,栾飞便站起身来告辞。 耶律猛哥把栾飞送了出去,眼看着栾飞消失在街道的另一头,不由得哈哈一笑,越想越是得意,回身进屋,即刻取出纸笔,奋笔疾书起来,把自己的整个计划,以及这计划未来的展望,一五一十的写在奏章里。写好后,封好,然后派人快马加鞭把这书信即刻送回都城,交予皇帝陛下裁处。 栾飞越想越是得意,这轻轻松松就忽悠来五千战马,想想就痛快。 他当下即刻便来见那童贯。 虽然,童贯是个奸臣,虽然栾飞看不上童贯,但谁让童贯如今掌权来着。 况且,栾飞当然知道耶律猛哥的那点歹毒的心思,这件事,要是没有童贯帮忙兜着,那么东京汴梁城的那些文官们还真会如耶律猛哥所料的那样,一个个好像打了鸡血似的,向栾飞发起疯狂的攻击的。 真到了那时候,栾飞可就真的架不住了,到时候还什么为国为民,能够自保就烧高香了。 正是基于这个考虑,所以栾飞本着勤汇报的理念,赶紧来拜见童贯,把整件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童贯一听说忽悠来五千战马,立即就腾的一下子站起身来,两眼都冒光了。 他虽然是奸臣,但是他毕竟位高权重,这些年来汇总到他的军务消息可谓是无所不包,因此,童贯对于大宋战马的匮乏一事,那可是太清楚了。 如今,一听栾飞随口就为大宋忽悠来五千匹战马,这显然又是大功一件。 童贯微笑着说:“栾公子,这五千匹战马得来,可是大功一件啊。” 栾飞笑了笑说:“太尉,这一切都是您领导有方的功劳。” 童贯听了,不由得抚掌大笑,难怪那高俅、杨戬那么器重这栾飞小儿呢,你看看,这小儿年纪轻轻,多会来事啊,不论什么功劳,都能先想着把大头分给领导。有这么个既有能力还会来事的下属,那可真是美美的。 栾飞望着童贯,接着说道:“太尉大人,而且那耶律猛哥已经明确表态,将单独送给太尉几匹上等的良马,不成敬意。” 童贯听了,抚掌笑道:“那耶律猛哥倒也是个妙人。”心里却想着,这场功劳真是值得,不但帮大宋弄来了五千战马,立下了不小的功劳,而且本人还收受了辽人几匹上等的良马,自己也落了个实惠,可谓是一举两得。 童贯越想越是高兴,不由得看着栾飞,也是越发的顺眼。要是这么个能干的部下,能够永远都跟随自己左右,那该多好。 想了想,童贯沉吟着说:“栾公子,既然如此,那么接下来一切,就全都委托给你了。” 栾飞笑了笑说:“感谢太尉信赖。”顿了顿,望着童贯道:“只不过......”却顿住不说了。 童贯见状,望着栾飞道:“怎么了?有话不妨直言。” 栾飞道:“还请太尉把今日之事,详细写就奏章,上呈给官家,也让官家心里有个数。” 童贯听了,不由得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忙道:“是这个理,倒是本太尉疏忽了。” 毕竟,那耶律猛哥可是磨刀霍霍没安好心,就等着把战马交给栾飞后,然后寻个空隙逮住机会坑栾飞一把呢。虽然,栾飞把这五千匹战马都交给童贯了,但是难保朝廷不会有小人趁机坑害一把的。这种情况下,要是不提前把这件事告诉官家,难保官家到时候会被那些文官们蛊惑对栾飞下死手呢。 第二百四十七章 阿骨打的打算 好不容易忽悠好了童贯,栾飞再不多说,转身离开。 回到了府上,才没多久,女真人的使者完颜宗敏就来了。 那完颜宗训被害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金国。 那金主完颜阿骨打听说了这件事,当即就气得暴跳如雷。 一时之间,整个金国朝野都是气得哇哇乱叫,在他们心里,这宋人俨然成了与辽人沆瀣一气,共同欺负俺们女真人的恶人了。 毕竟,当初女真人去东京的时候,那宋人可是拍着胸脯保证与女真人联盟共同灭辽的。 女真人对此信以为真,屁颠屁颠的卯足了劲向辽国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结果,万万没想到,这女真人是卯足了劲跟辽国干架了,结果宋人却总是姗姗来迟欲遮还羞的架势,非但不赶紧兑现盟约与辽人干架,反而还与那辽人眉来眼去卿卿我我的,明显着是要脚踩两条船的架势,真是岂有此理。 对于宋人的这种可耻卑劣的行径,女真人表示极端的愤慨,恨不得抄家伙与宋人干一架再说。 但是考虑到如今与辽人干架都是卯足了劲的干架呢,现在又是与辽人干架的关键时期,实在是腾不出多余的精力与宋人干架呢啊,要不然女真人即便是再悍勇,即便是打不死的小强,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敌人多,怎么能干得过当今世上两个超级大国大宋与大辽的联合剿杀? 正是基于这一点认识,女真人才硬生生的咽下了这口气,当初就派那完颜宗训来到大名府与宋人谈判。 毕竟,女真人虽然是蛮夷,不过却也知道,大宋一向是自诩礼仪之邦的,这种情况下,既然大宋与女真人有着盟约,那么只要用盟约来挤兑大宋,那么大宋肯定是挂不住面子,多半会主动兑现盟约的。 那完颜宗训来此,也是奔着这个目的来的。 当然,由于女真人常年都混迹在东北苦寒之地,如今虽然已经独立建国,但是毕竟都是一群大老粗,对于谈判这种事不怎么在行。即便是完颜宗训号称是女真人的少有的精明之人,但是真要他来谈判,也干不好这一行,只能是勉为其难硬着头皮来了。 所以,那完颜宗训来到大名府后,见到栾飞之后,态度却也不是那么的好。 这一点,不但栾飞心里有数,即便是完颜宗训的随从也都心里有数。 不过,完颜宗训本身就大大咧咧的,自己觉得自己是个大丈夫,而大丈夫又是一向都是不拘小节的。 这种情况下,完颜宗训虽然明知道自己对栾飞的态度不是毕恭毕敬,但是却也没有怎么太放在心上。 但是,完颜宗训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在某一天稀里糊涂的就在街上被人当街行刺然后干掉了。 恐怕,完颜宗训即便是临死的那一刹那,都是稀里糊涂的死了,顶多是怀疑那栾飞小儿肆意报复? 但是大宋历来是礼仪之邦,那栾飞小儿看起来年纪轻轻,应该下手没这么黑吧? 连完颜宗训本人都是死的稀里糊涂的,更何况完颜宗训身边的那些随从呢? 完颜宗训的那些稀里糊涂的随从,虽然不知道究竟是谁人刺杀干掉了完颜宗训,但是却还算不笨,把他们掌握的所有的情报,包括完颜宗训临死前曾经与栾飞因为女真建国的这件事差点干起架来,全部一五一十的反馈给了金主完颜阿骨打。 这种情况下,当完颜阿骨打接到这些情报线索后,顿时就陷入了沉吟之中。 于是,身边的大臣就有人提议,不会是那叫什么栾飞的小儿心黑手辣,年轻气盛之下,肆意报复,杀掉了完颜宗训的吧? 完颜阿骨打还算有些脑筋,听了这番话语后,愣了愣,随即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猜测。 毕竟,这个猜测未免也太扯淡了。 那栾飞小儿据说是负责大宋的战与和的大计的。 大宋一向是自诩礼仪之邦的。 怎么可能在这么个节骨眼的位置上,安排个只会感情用事的年轻人? 所以,对于那栾飞小儿,完颜阿骨打绝对没有半点小觑的意思。 思虑再三之后,完颜阿骨打觉得这件事很坑,很可能里面还藏着一个什么深层次的大坑。 虽然,凭直觉,完颜阿骨打觉得,这完颜宗训一旦被刺杀,大宋的脸面肯定丢大了,但是对大辽却很有现实利益,这种情况下,大辽的嫌疑很大。 但是,毕竟这种事没有什么实实在在可以拿得出手的证据啊。 完颜阿骨打思忖再三,决定还是派遣个得力人手去大名府走一遭,亲自去调查一下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然后伺机行动才好。 当然,最好是能够把完颜宗训被害一事的真相,一五一十的调查个一清二楚。 这样的话,能替完颜宗训报仇雪恨,当然是最好不过。 即便是不能帮助完颜宗训报仇,但是最起码也要通过完颜宗训的死的这件事,让大宋狠狠地出一次血。这样,完颜宗训的死才会有价值,完颜宗训在九泉之下的英魂,才会瞑目。 正是基于这个想法,完颜阿骨打觉得必须要委派一个得力的属下去大名府走一遭。 但是,自己的属下,打打杀杀的一大把,能干的了这种外交场合的工作的,却是寥寥无几。 当初,选派完颜宗训,完颜阿骨打都是费了好大的劲,最后才矮子里拔高,选出了这么个人来。 如今,又要完颜阿骨打选择外交人才,这不是要了他的老命吗? 但是,不选还真不行。 无奈之下,完颜阿骨打梳理了一圈,最终看中了完颜宗敏,觉得这个人还是很有能力的。 于是,打定主意后,完颜阿骨打就把完颜宗敏找来,如此这般嘱咐了一圈,然后就命令完颜宗敏即刻上路了。 完颜宗敏一听,自己稀里糊涂竟然捞了个这么个差事,顿时就懵逼了。 但是,眼看着陛下那笃定的表情,以及不容置疑的口吻,完颜宗敏听了,虽然阵阵头大,却也无可奈何,只好拍了拍胸脯,决定硬着头皮去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完颜宗敏 栾飞万万没想到,自己稀里糊涂之间,竟然又背了个黑锅。 他这两天正忙着多头敲诈,狠狠地吮吸那完颜宗训的被刺杀而给他带来的好处呢。 为此,他不但把那童贯、梁中书忽悠的团团转,把那索超忽悠的找不到北与他剖心剖胆的,甚至还从那耶律猛哥那里忽悠来了五千匹战马。 栾飞正觉得世界很美好的时候,却万万没想到,那女真人竟然有人怀疑这件事乃是那栾飞为了报复完颜宗训而行的刺杀之举呢。 当完颜宗敏站在栾飞面前,冷冷一笑,望着栾飞,徐徐的说:“栾公子,听说完颜宗训被刺杀的当日,你与他曾经因为我女真建国一事,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呢?”说完这话,就冷冷的满脸讥嘲的望着栾飞,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栾飞一听这话,不由得呆住了,随后望着满脸玩味的完颜宗敏,顿时就阵阵蛋疼。 你妹的,你什么意思啊你。 栾飞忽然有一种想扇人的冲动。 你妹的,你这是瞪着眼睛说瞎话,摆明了怀疑我,要把这屎盆子扣在老子头上是不是! 栾飞恶狠狠的瞪了那完颜宗敏一眼,随即忍不住笑了。 栾飞忽然觉得有点不值,自己好歹是胜券在握,犯得上跟这么个茹毛饮血的蛮夷较真? 完颜宗敏眼看栾飞瞬间就由生气暴走的状态,转变为淡淡一笑了,不由得心里一凛,倒是感觉有点发虚了。 栾飞淡淡一笑,望着完颜宗敏道:“完颜先生,那天完颜宗训跟我说话的态度,虽然开始的时候,比你还冲动了一些,但是却很快就认怂了,比你的态度虔诚多了。” 完颜宗敏听了,不由得微微变色,盯着栾飞问:“栾公子,你这话叫什么意思,你这是在威胁某呢吗?” 栾飞听了,不由得呵呵一笑,望着完颜宗敏,满脸讥嘲的说:“完颜先生,既然你们女真人派你来,说明你的脑瓜子还不算笨,既然你的脑瓜子不算笨,不会连这点理解能力都没有吧。” 完颜宗敏听了,微微变色,他脑瓜子当然不算太笨,因此也当然能够听得出栾飞言语之中隐含的嘲讽的意思。 当下,完颜宗敏望着栾飞,冷冷一笑说:“栾公子,你的意思,某倒也明白。完颜宗训究竟是被何人所害,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做天理昭昭,相信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说:“完颜宗训说的没错,天理昭昭,相信完颜宗训被刺杀一案,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 “不过......”完颜宗敏望着栾飞看了一眼,接着说:“不过,栾公子,你不觉得有些事,要对我们女真人有个交代吗?” “交代?”栾飞呵呵一笑,故作费解的望着完颜宗敏问:“什么交代?交代什么?完颜先生,请恕栾飞孤陋寡闻,见识浅薄,还望完颜先生指点一二。” 完颜宗敏听了,望着栾飞,冷冷一笑,徐徐的说:“第一,我家完颜宗训乃是在你宋人的境内谈判的途中被害,你们宋人境内,社会治安如此的乱,你们的安保可谓是失职,你们不觉得该说些什么吗?” 栾飞听了,摇了摇头说:“完颜先生,你也知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们大宋最大的缺点,就是人太多了,这种情况下,难保有一些铤而走险的人,一时之间想不开,做出一些什么事。况且,这刺杀一事,也不见得是我宋人所为,也许是辽人所为,甚至是那党项人、吐蕃人所为,也有可能。毕竟,如今大宋、辽国、女真,咱们三方犬牙交错,这种情况下,总有一些居心叵测之人,想要浑水摸鱼呢。不过,完颜先生但请放心,如今我大宋高度重视这件事,严令彻查此案,相信很快就能水落石出,给你们女真人一个交代。” 完颜宗敏听了,望着栾飞,纠正他的错误:“栾公子,你错了,不是给我们女真人一个交代,是给我们大金国一个交代。” 栾飞听了,顿时就呵呵了,还大金国,淡淡一笑说:“随便你们自娱自乐好了,我们当初是跟女真人签订的盟约,可不是什么大金国。既然你们非要说你们现在是大金国,那么这盟约一事,可就要好好商量商量了。” “你......”完颜宗敏顿时就雷倒了,你妹的,还能比这更无耻一些吗?你好歹也是大宋的全权谈判代表呢,怎么能说出这么没品且无耻的话呢?这也能成为赖账的理由? 当下,完颜宗敏望着栾飞,恨恨的瞪了一眼,随即冷冷一笑说:“栾公子,既然说起了盟约一事,那么咱们还真要好好的说道说道。”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说:“是吗?那就请完颜先生好好的说道说道吧。” 完颜宗敏望着栾飞,冷冷一笑说:“栾公子,当初在东京城,咱们双方可是约好了盟约,我们一起联合灭掉辽国,中分辽土的,关外的土地,尽归我女真人,关内的土地,则是尽归你们宋人。结果,你们宋人竟然非但不肯对辽人用兵,而且还首鼠两端,想要骑墙观望,如此,哪里是礼仪之邦信守承诺的样子,简直是让人大失所望。栾公子,你觉得呢?” 说完,意味深长的望了栾飞一眼。 栾飞听了,不由得把肩一耸,望着完颜宗敏道:“还有盟约吗?有这回事吗?有纸质的文书吗?” 完颜宗敏听了一呆说:“当初是口头约定。” 栾飞听了,摇了摇头,很是无奈的说:“口头约定,那可就做不得准了,毕竟这玩意官字两只口,怎么说,怎么有理了。” “你......”完颜宗敏恶狠狠的瞪着栾飞,他虽然早就想到栾飞会赖账,但是却万万没想到,栾飞竟然赖账赖的如此的直接,如此的理直气壮,真是岂有此理。 当下,完颜宗敏恶狠狠的瞪着栾飞,深吸了一口气,死死的盯着栾飞,一字一顿的说:“栾公子,你可不要欺人太甚哦,我们大金国,可不是好惹的。” 第二百四十九章 打官腔 栾飞又不是吓大的。 虽说历史上女真人建立的金国很吓人,打得宋王朝满地找牙。但是毕竟那是历史。 如今,既然栾飞重生了,并且掌控了一定的主动权,自然就要扭转历史了。 这种情况下,栾飞自然就不把女真人太怎么放在眼里了。 况且,此时的女真人,还与辽国在拉锯着,还没有真正的形成气候,而此时的大宋,却已经有了一支战力强悍的豹营,这种情况下,栾飞更是有恃无恐,不必过于担心那女真人了。 当下,栾飞望着那完颜宗敏,冷冷一笑,徐徐的说:“呵呵,原来你们大金国不是好惹的?那完颜先生,难道你觉得我们大宋就好惹吗?” 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里好像要迸出刀锋似的,狠狠地戳在那完颜宗敏的心窝上。 完颜宗敏被栾飞冰冷的目光一戳,顿时觉得浑身重重的打了个激灵,颤抖的望着栾飞,随即深吸了一口气,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望着栾飞道:“栾公子,你误会了。” 毕竟,如今女真人与辽人正打得不可开交,可谓是迫切需要大宋的支援。退一万步说,即便是大宋不给予女真人支援,但是在女真人看来,大宋也必须要保持中立的态势,绝对不能在背后支持辽人,否则,即便女真人战力强悍,但是如今女真人的实力还没有成长起来,哪里能够抵得住大宋与大辽这两个超级大国的联合剿杀? 正是充分认识到这一点,那完颜宗敏虽然心里怒极恨极,但是面子上却不得不怂了下来,连忙望着栾飞,说起了小话。 栾飞冷冷的看了一眼完颜宗训,鄙视了一眼,然后说:“完颜先生,我必须要提醒你,我们大宋虽然一向是礼仪之邦,但是却也不是孱弱可欺的。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刀枪。如果,你们女真人胆敢对我们大宋不敬,甚至以为我大宋软弱可欺而予以欺侮的话,我大宋是绝对会让你们女真人付出惨淋淋的代价的!”说完,冷冷的盯着完颜宗敏。 完颜宗敏听了,重重的打了个激灵。他当然知道,栾飞没有在跟他开玩笑,而是在跟他陈述一个警告。 想到这些,完颜宗敏望着栾飞,忙赔着笑脸道:“栾公子,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刚才是我一时情急,说错了话,还望你多多包涵。” 栾飞哼了一声,没有理会完颜宗敏。 完颜宗敏望着栾飞,想了想,忍不住道:“对了,栾公子,不知完颜宗训被刺杀一案,调查的可有什么进展吗?” 栾飞听了,看了一眼完颜宗敏,淡淡地说:“正在全力侦办之中。” 这不是打官腔呢吗? 完颜宗敏虽然是少数民族,脑筋不大好使,但是不代表他真的傻,他微微一愣,就明白过来,这栾飞小儿这番话,多半是在跟自己打官腔,摆明了忽悠自己呢。 当下,完颜宗敏望着栾飞,想了想,还是乍着胆子问:“那敢问栾公子,如今调查进展如何?” 栾飞听了,望了完颜宗敏一眼,继续打起了官腔:“完颜先生,刚才已经跟你说过了,这起刺杀案件,我们大宋朝廷目前已经组成了由我全权负责的专班人马,正在全力攻坚侦破。” “你......”完颜宗敏一听这话,这不是打官腔搪塞人又是什么,气得他当下就有一种要暴走的冲动。 不过,考虑到如今在人家的地盘上,况且如今女真人处于劣势地位,临行之前,阿骨打可是专门叮嘱过了的,这次要尽量克制,最次也要让大宋在金辽之间的战争中保持中立的地位。 想到这些,完颜宗敏硬生生忍住暴走的冲动,而是望着栾飞,决定还是要以理服人的好,便深呼了一口气,耐着性子说:“栾公子,完颜宗训,好歹也是我大金国的使者,又是我大金国的宗室,他的死活,我家陛下可是很关心的。” 栾飞望了完颜宗敏一眼,淡淡一笑,说:“栾某知道。” 完颜宗敏一听这话,差点气得喷血,你既然知道这些,你还跟老子打官腔,你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又是什么? 栾飞不等完颜宗敏发狂,便笑了笑,望着完颜宗敏,接着说道:“完颜先生,实话告诉你吧,如今这起刺杀案件,我们调查过程中,已经有了较大的突破。”这番话说出来的时候,脸上可是十分诚恳的表情。 完颜宗敏见了,倒是有了一种错觉,难道是自己错怪了栾飞?起色也不由得和蔼了许多,望着栾飞问:“还望栾公子赐教。”态度显得很是诚恳。 哪知,栾飞却摇了摇头说:“恕难奉告。” “你......”完颜宗敏听了,顿时气得脸色铁青。 恕难奉告?恕难奉告个你妹啊! 既然恕难奉告了,那你刚才还说那些做什么? 这不是专门寻我开心,拿我开涮,又是什么? 完颜宗敏感觉自己真的已经濒于爆发的边缘了,他死死的盯着栾飞,已经要彻底的压抑不住心中那滔天的怒火了。 栾飞当然知道完颜宗敏此时已经要暴走了,不过,他并不着急,反而望着完颜宗敏,淡淡一笑,接着说:“完颜先生,实不相瞒,这起刺杀案,根据我们现有掌握的情报线索来看,可谓是关系重大,牵涉甚广,一旦轻易透露出去半点消息,就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极有可能对整个案件的侦破,造成极为被动甚至毁灭性的后果的。”说到这里,深深的望了完颜宗敏一眼,徐徐的说:“完颜先生,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完颜宗敏听了,不由得气得浑身哆嗦了起来。 明白你个妹! 老子虽然单纯,但是又不是脑子缺根弦,还能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你这什么意思!你这分明是防着老子呢!要不然,你还说什么牵涉甚广一旦泄露就什么灾难性的不可估量的后果? 难不成,还怕老子给你走漏了风声,甚至觉得老子是女真人的内鬼,会把事情泄漏了出去不成? 第二百五十章 内心又松动了 栾飞刚才说的那番话很明显。 而且,在完颜宗敏看来,这番话简直是太伤人了。 按照栾飞的意思,一旦他轻易的把目前掌握的案件进度说出去,那么完颜宗敏就极有可能把这些进展,或者说是内幕也好,泄漏出去。 而这些内幕消息一旦走漏了出去,就极有可能对整个调查情况造成不可估量的毁灭性的后果? 这是什么扯淡逻辑? 往轻里说,这是栾飞担心完颜宗敏实诚,直接根据现有的情报线索去找凶手报仇,从而让凶手提前有所防备,坏了整个大计。 但是,要是往邪恶阴暗的层面去考虑,那栾飞小儿未尝不在怀疑这件事是内外勾结,而完颜宗敏,就是黑恶势力派来刺探消息的内贼,哪怕完颜宗敏乃是大金国的使者,但是其实也有内贼这个隐藏的身份。 这种猜测,可就很缺心眼了。 而完颜宗敏此时此刻,偏偏就往这种缺心眼的猜测上去靠拢。 当下,完颜宗敏气得都要昏厥过去了,要不是碍于完颜阿骨打的叮嘱,恐怕他已经彻底的要不管不顾冲上去与栾飞拼命了。只不过,他到底乃是大金国的宗室,又知道此次出使对大金国意味着什么,既然国主选择了自己来承担这个重担,那么自己就要忍常人之不能忍,唯有如此,才算是女真人的大英雄呢。 正是基于这个认识,完颜宗敏虽然心里气得够呛,最终却硬生生的忍住了暴走的冲动,而是瞪着栾飞看了看。 栾飞当然从完颜宗敏那冒火的目光中,看出了完颜宗敏内心深处那熊熊燃烧的愤怒之火。 但栾飞显然并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毕竟,国与国之间的交往,在栾飞看来,主要还是实力决定一切的。 况且,又是跟女真人这样的野蛮之族来打交道,你跟人家讲道义,你对他们讲礼仪,人家也不鸟你,没准过后还觉得你软弱可欺,缓过气来后恶狠狠的咬上你一口呢。 因此,在栾飞看来,对付女真人,关键还是要凭借着实力,冷冰冰的无情的让女真人充分的尝受到苦头,让女真人连报仇的心思都没有。 如此,才能真正的确保汉人江山的长治久安。 当下,栾飞也冷冰冰的看着完颜宗敏。 终于,完颜宗敏渐渐的把那浑身腾腾燃烧的怒火逐渐消逝了下来,他的脸色也逐渐和缓了下来。 但是,这并不代表完颜宗敏此时心里就爽歪歪了。 事实上,完颜宗敏此时虽然脸色和缓了许多,心里却依旧很不爽。 因此,完颜宗敏即便是开口了,态度依然是充满了讥嘲的说:“栾公子,照你这么说,乃是对我完颜宗敏也是不信任的了?难不成,你觉得我完颜宗敏是内贼不成?” 栾飞听了,满脸诧异的望了完颜宗敏一眼,这可是你说的,可不是我说的。 当然,他也知道,不能把完颜宗敏羞辱的太过分了,要不然一次性羞辱的太厉害了,很多事,就没法办了,凡事还是要适可而止的好。 栾飞望着完颜宗敏,淡淡一笑说:“完颜先生,我看你是误会了。” “是吗?”完颜宗敏满脸讥嘲的望了栾飞一眼,没有说话。 误会?你都说出那样的话了,还能是误会?你刚才那么侮辱我,就差直接指着我的脑瓜门骂我是内贼了,如今竟然又一转身,红口白牙的睁着眼睛说瞎话说这一切都是误会? 天底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神也是你,鬼也是你,嘴都长在你身上是吧? 完颜宗敏冷冷的看着栾飞,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这副态度,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了。 栾飞却不慌不忙,笑了笑说:“真的是误会啊,完颜先生。”摆出一副很委屈,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哼哼? 完颜宗敏满脸讥嘲的望着栾飞的表演,却依旧是什么也没说。 不过,完颜宗敏此时倒是渐渐的明白了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一向自视甚高能力极强又被国主十分信任的完颜宗训,来到这大名府多日后,竟然会一筹莫展的呢。如今,眼看着这栾飞小儿,不但狡猾大大的,而且还脸皮厚厚的,完颜宗敏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活宝。而偏偏一向自诩礼仪之邦的大宋,这次竟然让这么个无耻的活宝来全权负责谈判事宜。这也难怪那完颜宗训忙活了那么久,什么事都丝毫没有进展了。 栾飞望着完颜宗敏,依旧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真的,完颜先生,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眼看着完颜宗敏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栾飞呆了呆,似乎在沉吟着什么。 完颜宗敏望着栾飞脸上纠结的表情,倒是渐渐的有些奇怪了。 这小贼又在权衡着什么?看他满脸纠结的表情,难道他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完颜宗敏好奇之下,死死的盯着栾飞,虽然依旧满脸的讥嘲,但是内心却依旧隐隐的松动了。 终于,栾飞好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望着完颜宗敏,一咬牙,然后说:“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完颜先生,栾飞就不妨再多跟你说两句。” “哦?”完颜宗敏眼见栾飞这么说话了,显然好像是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想到这些,完颜宗敏倒是有点怀疑,难道自己刚才真的错怪了这栾飞小儿?难道这栾飞小儿,真的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完颜宗敏死死的望着栾飞,说:“不知栾公子有何难言之隐?”语气,已经比刚才更加缓和了许多。 显然,此时完颜宗敏内心松动了更多。 栾飞看着完颜宗敏这架势,心里不由得暗暗笑了,看来,这完颜宗敏又成功的被自己给忽悠瘸了。 想到这些,栾飞就不由得暗暗的说了一声惭愧,总是这样忽悠人家游牧民族,是不是有点太过了?虽然,我栾飞对他们拥有智商的碾压感,但是总这样把人家当幼儿园小朋友一样的忽悠,也有些过分了吧。 不过,这种愧疚的情绪,只是一闪而过罢了。 指望着栾飞真的对女真人有什么愧疚之心,那还是下辈子吧。 第二百五十一章 又被忽悠了 当下,栾飞望着完颜宗敏,叹了口气,徐徐的说:“完颜先生,你有所不知,在你看来,完颜宗训被刺杀身亡,你们女真人觉得很是难以接受,是不是?” 完颜宗敏听了,点了点头。 我们女真人对这件事当然难以接受了,我们虽然现在穷了点,但是可都是战斗民族,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的窝囊气?完颜宗训,那可是我们女真人出了名的勇士,却这样稀里糊涂的在你们大宋的国土里,被人当街给行刺身亡了,这不但是对完颜宗训个人的侮辱,更是对我们整个女真族的赤裸裸的侮辱。 栾飞却收敛笑容,满脸严肃的说:“其实,你错了!这件事,我们大宋比你们女真人还愤怒!” 完颜宗敏听了,不由得一呆,完颜宗训是我们女真人,又不是你们大宋人...... 栾飞似乎看出了完颜宗敏的心思,盯着完颜宗敏,一字一顿的说:“我说的没错,你也知道,我们大宋乃是礼仪之邦,既然如此,那你觉得我们大宋能够容忍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如此影响十分恶劣的外交事件吗?” 完颜宗敏听了,不由得一呆,呆呆的看了看栾飞,似乎隐隐明白了过来。 “不能容忍!”栾飞仿佛瞬间变成了一个演说家似的,极富煽动性的挥了挥手臂,然后看着完颜宗敏,笃定的说:“我们大宋乃是礼仪之邦,绝对不能容忍影响如此恶劣的刺杀事件!这不但是对你们女真人的侮辱,更是对我们大宋的国家尊严的赤裸裸的挑衅!” 完颜宗敏听了,呆呆的望着已经几乎要疯狂的栾飞,不由得呆住了。 此时此刻,完颜宗敏好似浑然忘记了刚才对栾飞的种种的不愉快,反而还浑身隐隐有一种热血澎湃的感觉。 栾飞精神亢奋的说:“完颜先生,说的难听点,也不怕你生气。别说完颜宗训是来跟我们谈判的使者,即便那完颜宗训乃是我们大宋的仇敌,我们大宋要是杀他,也会光明正大的杀他,绝不能做出这么卑鄙龌龊的事情,更加不能容忍任何人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以任何卑劣的手段,伤害完颜宗训的!所以,这个刺客竟然胆敢当街刺杀完颜宗训,是我们大宋断断不能容忍的!即便,你们女真人想要放这刺客一条生路,我们大宋也是断断不会容忍的!必定要将那刺客绳之以法,诛杀殆尽!”说完,深深的望了完颜宗敏一眼,徐徐的说:“完颜先生,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完颜宗敏听了,仿佛瞬间回过神来,机械性的点了点头,忙说:“某明白!” 此时此刻,完颜宗敏望着栾飞的身材,是那么的高大伟岸,浑然没有了刚才那种愤慨,反而还对栾飞充满了欣赏。 尤其是想起刚才自己对栾飞的种种的误解,完颜宗敏更是觉得愧疚不已无地汗颜,极端愧疚之下,完颜宗敏觉得就这样有点良心难安,于是一时情动之下,忍不住伸出手来,握着栾飞的手,激动而又略带颤声的说:“栾公子,刚才真是过意不去,某对你多有误会,言语上对你多有冲撞,还望你能够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这么个蛮夷之人一般见识。” 栾飞听了,满是逼格的看了一眼完颜宗敏,不由得暗暗笑了,这家伙这番道歉的话,说的倒是诚意满满的,不说别的,单是这家伙为了展现自己的诚意,竟然不惜自称自己是“蛮夷之人”,光是这份态度,就很是端正了。 要是不是对女真人先天性充满了愤恨的话,栾飞几乎有那么一瞬间,一时冲动之下忍不住与这完颜宗敏真诚友好的握手言和的。 只不过,一想到历史书上那女真人对汉人所造成的种种的伤亡,栾飞依然笃定的认为,对于豺狼,根本就不能有一丝一毫的仁慈,否则就是对整个民族极端的不负责任。 想到这些,栾飞刚才心里好不容易有点的仁念,瞬间一扫而空,接着而来的,依旧是把忽悠进行到底,不把这家伙坑的尸骨无存不算完。 虽然心里已经做好了把完颜宗敏连带着骨头一起嚼碎的打算,但是面子上,栾飞却很有一个奸臣恶贼的基本素质,反而笑吟吟的望着完颜宗敏,徐徐的说:“完颜先生,你真是客气了,我也年轻气盛,有些话说的不大妥当,在说话的方式方法上没有太注意,因此给你造成了一定的误会,让你产生了一些误解,这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所以,你刚才那样对我,也不全然怪你,我也有很大的责任。” 完颜宗敏一见栾飞竟然态度如此的虔诚,不由得对栾飞的好感更加增大了几分。 当下,完颜宗敏心情澎湃之下,望着栾飞,徐徐的说:“栾公子,有你这番话,你这个朋友,我是肯定交定了,就怕你嫌弃我是个番邦之人,看不起我这个人,不肯与我交朋友呢。” 栾飞听了,当即哈哈大笑着说:“完颜先生,你这是说哪里话?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也一眼就看得出来,完颜先生乃是个实诚人。咱们朋友相交,贵乎知心。至于什么种族什么的,那不过是个符号罢了。只要你我兄弟情投意合,便是好朋友好兄弟,哪里有那么多的穷讲究?” 完颜宗敏一听,不由得大喜过望,颤抖着握着栾飞的手,语音也微微发颤的说:“栾公子,既然你如此说话,那以后某可就认准了你这个朋友了,以后,咱们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只要兄弟有一句话吩咐,某便是水利水里去,火里火里去,绝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这番话说的十分的真挚,让栾飞看在眼里,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但很快,栾飞就摇了摇头,国与国之间,只有国家利益,哪里有那么多的私人感情,因此,还有什么好愧疚的? 况且,比起历史上女真人对汉族造成的伤害,自己这点坑人,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 第二百五十二章 顿悟 虽然,栾飞倒也知道,那完颜宗敏此时对他如此的掏心掏肺,自己却这样依然在盘算着如何忽悠完颜宗敏、算计完颜宗敏,似乎有点不地道,有点那个缺德了。 但是,很快栾飞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毕竟,栾飞觉得,与历史上后来那女真人对汉族造成的惨痛的伤害相比,自己这点忽悠人坑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况且,国家与国家之间,哪里有什么真挚的感情,只有永恒的利益。 这种情况下,自己即便是与那完颜宗敏真的有什么私人感情,在宋金注定要走在历史对立面,在金人日后极有可能对汉族造成极为惨痛的伤害这一潜在的巨大的历史背景下,栾飞觉得自己的私人感情也要必须无条件的让步。 况且,栾飞也笃定的认为,真的到了那一天,真的宋金两国走在了对立面上,那完颜宗敏肯定也会二话不说,对自己对整个大宋发起无情的攻击的。 这种情况下,栾飞还能对完颜宗敏有多么深厚的感情? 于是,栾飞很快就甩掉了心理上的包袱,笑吟吟的看着完颜宗敏,开始琢磨如何最大限度的忽悠这家伙,从他的身上榨取出更多的油水来,最好把他的骨头渣子都给榨干了,那样才对得起历史上那些惨死在女真人屠刀下的汉族百姓的。 栾飞心里如是的盘算着。 完颜宗敏却依然浑然不觉,望着栾飞,想了想,觉得虽然私人感情很重要,但是国家大事也不能耽误,毕竟自己这次来大名府,可不是来交朋友拉关系的,而是来办正事来的,要是不能解决大金国当前面临的窘境,那么自己来这里做什么?来这里还有什么价值?不但愧对了国主的重托,不但辜负了整个女真族的殷切希望,而且连自己都觉得良心上难安。 想到这些,完颜宗敏很快就调整了一下感情,虽然觉得就这样很快的谈论起国家大事来,似乎与现在这种其乐融融的真挚友情的场景有点不符,但是很快,完颜宗敏就想通了,觉得趁着这么个双方友情四射的大好时机,趁热打铁,谈一谈国家大事,也许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毕竟,眼前这个年轻后生,不论怎么看,完颜宗敏都觉得栾飞是个很重感情很讲义气的人。 这种情况下,完颜宗敏又怎么愿意错过这么个大好时机呢? 当下,完颜宗敏很快就调整了下心态,深深的呼了口气,望着栾飞,试探性的说:“栾兄弟,有件事,想要问你一下,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 栾飞听了,看了一眼完颜宗敏,顿时就明白过来,看来刚才自己很快就从友情的漩涡里及时的跳出来,是一个十分明智的选择。看这完颜宗敏这架势,分明已经准备谈论起国家利益上了。亏得自己刚才还觉得这样坑完颜宗敏,有点道义上的包袱呢。如今看来,坑这完颜宗敏,是一点都不冤枉他。 不过,虽然如此,栾飞还是觉得内心深处,有一点些许的失落。 这倒不是因为栾飞有别的什么想法,主要是栾飞觉得,这完颜宗敏,实在是有点辜负自己对他的期望了。 原因很简单,在栾飞看来,这完颜宗敏看起来很实诚的人,而且又是游牧民族,这种情况下,栾飞觉得,根据他以往的认知,游牧民族不是一向都是很实诚很重感情很讲信用的吗? 按理说,这完颜宗敏虽然最后迫于国家利益,不可避免的与栾飞讨价还价起来,但是也不应该这么快才是?而是应该回去消化消化两个人之间的友谊,然后最终迫于大金国面临的严重的生存压力,最终完颜宗敏在经过几番痛苦的思想挣扎之后,才十分无奈的来找栾飞,然后把国家利益掺杂在个人的友谊私情之中,这才像回事啊。 结果,栾飞万万没想到,这完颜宗敏根本就没给他多少空余的时间,也没回去磨磨唧唧消化消化两个人的友谊,至于什么痛苦的心灵的挣扎,更是想都没想,竟然直接就如此干净利落直奔主题的来跟自己谈论起国家利益来了。 这还是自己认知中的游牧民族吗? 栾飞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乱,他头一次觉得,自己以往对游牧民族的认知,似乎有失偏颇了。 至少,游牧民族,似乎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或者是历史书中所描述的那样思想单纯好忽悠。 栾飞痛苦的想了想,觉得这番打击有点大。 完颜宗敏看着呆呆出神,表情纠结的栾飞,还以为自己什么地方说错了话了呢,一时间,不由得大为慌忙,紧张兮兮的望着栾飞,徐徐的问:“栾公子......” 栾飞陡然醒觉过来,看了一眼完颜宗敏。 当栾飞望着完颜宗敏那看似真诚,实则透露出些许狡黠的神情的时候,栾飞就顿悟了。 栾飞忽然意识到,也许历史上的游牧民族,本来就是狡猾的存在,要不然那女真人也不会短时间内先是灭辽后又把大宋打得那么惨了,要不然后来的蒙古人也不会纵横天下了。 要知道,如此强悍的征服能力,那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几句战斗力强悍就能解决的。 毕竟,打仗是一个动脑子的事情。 也许,游牧民族在读书的方面,与汉人有着天然的劣势。 但至少在动脑子方面,在狡猾的层次上,很多情况下游牧民族甚至远在汉人之上的。 但是为什么史书上很多地方宁愿把游牧民族给描述成头脑简单的存在呢? 栾飞觉得,问题可能就出在汉人一贯的天国上邦的惯性思维上。 这种惯性的思维作祟下,那些汉人的写历史的人,就宁愿在文字游戏上碾压一下游牧民族,享受一下天国上邦的优越感,字里行间之间,对那游牧民族进行各种的鄙视。 反正,这些鄙视的话语,都是自己以及自己的子孙看的,那些游牧民族又看不懂,嘴巴长在自己脸上,手也长在自己的身上,因此当然是怎么说怎么写都行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兄弟之间 历史上,被俘虏的明英宗,后来华丽归来,历史书上是说人家皇帝大人是去北边打猎去了(北狩);后来的八国联军进北京,慈溪与光绪一路西逃跑到了西安,也大言不惭的说那是去西面打猎去了。 反正,蒙古人也好,洋人也好,都看不懂那些文绉绉的史书,更是不懂这其中的逻辑,自然是不明白,明明是被俘虏了,明明是落荒而逃了,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成了去打猎了,好像是观光旅游一番似的。 在这种文化背景之下,把各种虐打自己的游牧民族,给描述成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然后在子孙后代面前,尽情的yy一下文化与智商上的优越感,也就不足为奇了。 栾飞正是顿悟了这一点,于是如今看着依然笑吟吟的完颜宗敏,再也不敢有半点轻视的感觉。 此时此刻,栾飞的内心里,只有一种骂娘的冲动,当然这骂娘,主要还是想骂这种混蛋逻辑害人不浅之上的。就为了刷刷文化智商的优越感,找回一点面子,竟然不惜自欺欺人大言不惭,真是混蛋透顶。如此行径,就不怕对子孙后代造成战略误导吗? 真正的英雄,应该首先要重视对手了解对手,然后才能战胜对手。 唉。 想一下,都是泪啊。 只不过,栾飞倒也知道,如今就摊上了这么个坑,自己虽然气得想骂娘,却也有力无处使,总不能去焚书坑儒吧?只能拿出打落门牙和血吞的觉悟,把愤恨暗暗的咽下去,先继续忽悠着这完颜宗敏再说。 况且,虽然自己之前低估了这完颜宗敏,但完颜宗敏即便智商再高,还能高到哪里?还能高过我这个妖孽? 因此,自己倒是可以继续很是大方的忽悠着这家伙。 这一切的心理活动,几乎都是一瞬间就完成了。 如今,栾飞眼见那完颜宗敏紧张兮兮的望着自己的表情,不由得嘴角上浮现起阵阵微笑,满脸玩味的望着完颜宗敏,笑了笑说:“完颜先生,既然咱们都是兄弟了,还有什么不好开口的?有什么话,尽管直说好了。” 兄弟之间,确实需要坦诚相待,既然如此,栾飞就当然要拿出足够的姿态,让完颜宗敏大胆的把心里的想法统统都说出来,然后自己好根据情况,做出定夺了。 完颜宗敏听了,不觉得心里顿时宽慰了下来,看来自己刚才倒是多心了,看这栾兄弟的态度如此的真挚,想必也是个十分重情重义之人,既然如此,自己还有什么好紧张的呢?当然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况且,如今正是自己与栾飞刚刚拉上关系,两个人的感情温度最高的时候,因此,在完颜宗敏看来,这时候更应该趁热打铁,趁着栾飞心里高兴,赶紧的把当前的困难提出来了,这样也好通过栾飞,最大限度的确保女真人的利益了。 想到这些,完颜宗敏再不迟疑,望着栾飞,徐徐的说:“栾兄弟,你也知道,某这次来大名府,一方面固然是为了完颜宗训被当街刺杀的这一件事,另一方面,也是奉我家国主之令,来拜见一下你们,顺便问问大宋什么时候兑现当初的盟约?” 说完这些,完颜宗敏紧张的望着栾飞,几乎将栾飞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紧紧的注视着,这分明是想通过栾飞的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来判断栾飞的内心的真实想法,然后以此权衡判断大宋对女真的真实态度了。 栾飞听了完颜宗敏的话后,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的说:“完颜先生,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你想必也拿我栾飞当自己人了?” 完颜宗敏听了,忙点头道:“那是自然。” 栾飞点了点头说:“既然如此,栾飞那也就有什么说什么了,要是有不妥的地方,还望完颜先生多多包涵。” 完颜宗敏听了这话,忙道:“栾兄弟尽管说就是。”但是说这句话的时候,语音分明已经隐隐的发颤了,显然他内心深处,也已微微的紧张慌乱了起来。 毕竟,完颜宗敏又不傻,虽然栾飞尚没有说出什么坏消息出来,但是完颜宗敏分明通过栾飞的字里行间的细节,隐隐觉得栾飞即将说出来的话,多半是对女真不大有利了。 且不说别的细节,单单栾飞说什么要是有不妥的地方就多多包涵了,意思很明显,几乎用脚趾头也能想象得到这句话的微妙之处。要是栾飞即将说出来的是对女真人很有利的好消息,栾飞犯得着说出这么客套见外的话?犯得着希望多多包涵?因此,栾飞接下来即将说出来的,多半是对女真人十分不利的话了。 想到这些,完颜宗敏越想,心里越是慌乱,虽然强作镇定,但是他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目光中充满了慌乱与紧张。甚至,连带着脸上的肌肉,竟然也轻轻的颤抖起来。 这一切的细节,当然尽数落在了栾飞的眼里。 栾飞看了一眼完颜宗敏,顿时忍不住暗暗好笑。 看来,自己是真的把这家伙吓住了。 不过,虽然如今大宋是决心帮助辽国,但是栾飞却绝没有就此对女真人把话说死的想法。 毕竟,真要想把对方整死,总要先给对方一线希望才是。 要知道,困兽犹斗这句话,不是白说的,那可是蕴藏着古人多少惨痛的经历而总结出来的大智慧呢。 这种情况下,栾飞笃定的认为,以女真人的实力,要是大宋始终保持中立态势的话,虽然女真人与大辽争斗,会打得很苦,但是还是有信心能够战胜大辽的。但是,一旦大宋干脆利落的宣布站在大辽这一边,甚至帮助大辽剿灭女真的话,那么女真多半会瞬间绝望,然后在绝望的心理的支配下,指不定就干脆利落的投降大辽呢。 而真要是出现了这种结局,那么对于大宋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毕竟,那时候,大辽几乎没有被损耗太大的国力,很可能会彻底收服女真人,然后实力倍增之下,攻打大宋的。 第二百五十四章 信守盟约 正是基于这种考虑,如今,栾飞虽然已经决定与大辽联合起来,共同剿杀女真人了。 但是在具体出手剿灭女真人这一方面的时间点选择上,栾飞还是持保留态度。 至少,要给女真人足够的幻想与希望,让女真人觉得,与大宋的谈判还是有一定的机会的。 如此一来,女真人就会坚决彻底的与大辽人对抗到底,这样就能最大限度的榨干女真人与大辽身上的血液。 这样做,虽然对于个人的道德有亏,但是却对汉人的长远的生存空间极为有利。 正是基于这种想法,所以栾飞如今忽悠那完颜宗敏,是一点的心理包袱都没有的。 当下,栾飞望着完颜宗敏,徐徐的说:“完颜先生,实不相瞒,我大宋一向是个重情义的人,也是信守承诺的,本来我们对于与你们女真人联合灭辽,是一万点赞成的。毕竟,这百十年来,辽人始终在欺负我们大宋,不光抢夺我们的土地,还杀戮我们的百姓。尤其是辽人无端侵占我大宋的燕云之地,更是我大宋百十年来的莫大耻辱。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我们大宋能对辽国有什么好的感情?” 完颜宗敏一听这话,不由得大喜过望,当初女真人之所以想要与大宋联合,可不就是看在了大宋与辽国的百十年的世仇上? 如今,一听栾飞这样说,完颜宗敏自然是第一时间就产生了极大的心理共鸣了。 只不过,细细一想,完颜宗敏就不由得又有点紧张了,既然你大宋对辽国是冲天的仇恨,既然你大宋也半点都看不上那辽人,为什么如今竟然要跟辽人联合,背叛当初与我们女真人的结盟? 想到这,完颜宗敏觉得还是有话就说才好一些,便望着栾飞问:“栾公子,既然如此,那么某有一事请教,还望栾公子不吝赐教。” 栾飞听了,笑了笑,望着完颜宗敏道:“完颜先生尽管直说就是。” 完颜宗敏听了,望着栾飞看了看,随即问:“既然大宋对辽人是百年的世仇,既然大宋对辽人恨之入骨,况且我们之前已经有了盟约,栾公子也说了,你们大宋可是信守承诺的人,既然如此,为何不赶紧兑现盟约,与我们女真人携起手来,两面夹击攻打大辽?如此而来,大宋既报了血海深仇,还兑现了盟约,可谓是一举双得。不知道栾公子意下如何?” 栾飞听了,看了一眼完颜宗敏,知道你丫的肯定就往这里跳,坑,早就给你挖好了。 当下,栾飞叹了口气说:“唉,还能怎么说呢,我们汉人有句话,叫做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今天我们大宋之所以陷入如此的窘境,归根结底,也是成也信义败也信义。” 完颜宗敏一听这话,就顿时感觉有点头大,什么成也信义败也信义?究竟是什么鬼? 栾飞看了一眼完颜宗敏那满脸懵逼的表情,不由得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说:“完颜先生,你应该知道,我家官家可是很看重这次与女真人结盟共同灭辽的,因此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反应,调配了我们大量的兵马,以最快的速度云集这大名府,就等待向大辽发起最为猛烈的攻击。” 完颜宗敏一边听,一边点头。 栾飞接着说:“哪知道,眼看就要能向大辽报血海深仇了,谁知道偏偏在这最后的关头,出事了。” 完颜宗敏一听,顿时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忙望着栾飞问:“出什么事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栾飞叹了口气说:“要不怎么说成也信义败也信义呢?就因为有这么个信守承诺的枷锁在,我们都厉兵秣马准备向大辽发起攻击了,结果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朝廷上很多文官纷纷跳了出来,提出了反对的声音。” “啊......”完颜宗敏不觉得惊呼一声,忙问:“究竟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要反对?” 栾飞听了,叹了口气说:“完颜先生,难道你不知道吗?当年,辽国可是也与我大宋签订了檀渊之盟的......” 完颜宗敏一听这话,呆了呆,随即反应了过来,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连带着脸色也煞白了。 他太清楚檀渊之盟了。 这可是宋辽两国赖以维持数十年和平的根基所在。 栾飞望着完颜宗敏,接着说道:“唉,那些文官士大夫立即跳了出来,声称什么既然宋辽之间已经签订了檀渊之盟,维持了数十年的兄弟邦交,那么我大宋乃是礼仪之邦,一向都是信守承诺的,怎么能够出尔反尔,擅自背盟呢?” 完颜宗敏听了,不由得急了眼:“栾公子,我们大金可是也与大宋有了盟约的。” 栾飞听了,摇了摇头说:“确实是这个理,但是问题是,人家文官们说了,大宋与女真人的盟约,乃是口头上的盟约。而大宋与辽国的盟约,那可是实实在在的落实到纸面上的。两相对比之下,口头协议自然是不如纸上的盟约效力强,因此自然要优先遵守宋辽之间的檀渊之盟了。” “额......”完颜宗敏听了这话,顿时觉得阵阵的头大,这都什么什么啊。虽然,他感觉这个逻辑很是扯淡,但是却偏偏半点说不出来什么。 此时此刻,完颜宗敏只是痛恨当初去东京找大宋朝廷商议盟约的那个二货,怎么就不把盟约落实到纸面上呢,结果被大宋钻了空子了吧? 但是,此时此刻,后悔也解决不了问题,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尽可能的补救才是正经。 完颜宗敏望着栾飞,忙道:“栾公子,虽然口头上的协议不如纸面上有效,但是大辽这些年来,可是没少欺负你们大宋,这些我们都是看在眼里很在心里。而反观我们女真人,却对大宋始终保持足够的尊敬与诚意。” 栾飞听了,看了一眼完颜宗敏,哼哼,你们女真人始终对我们大宋保持足够的尊敬与诚意?那是因为你们的翅膀还没硬起来。等你们翅膀硬起来后,你们比辽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只不过,这种话当然只能心里嘀咕两声罢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蛮夷之邦 如今,栾飞望着那完颜宗敏,却故意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很是愤恨的念叨着:“谁说不是呢!我们当然也知道那辽人的行径,我们当然也对那辽人恨之入骨。但是,偏偏我们大宋朝堂上的那些文人们,一个个都是死脑筋认死理,便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们。而且,尤其头疼的是,自打我大宋立国以来,太祖皇帝立下的规矩,这些文官都一个个牛气哄哄,掌握着朝政大权,即便是官家也不敢把他们怎么着。这种情况下,他们真的认死理不愿意背弃檀渊之盟,我们还真怎么不的他们呢!” 完颜宗敏一边听,一边呆呆地出神。 他虽然脑筋比较直,但是却也听明白了栾飞的这番逻辑。 按照栾飞的这番逻辑,如今那大宋的朝堂,乃是被那些文官们操控的,文官们认准了的事情,便是官家也不敢轻易的违背。而那些文官们,却偏偏一个个既是死脑筋,又是道德表,纷纷认准了那要恪守盟约言而有信之类的东东,断然反对大宋率先背弃檀渊之盟这一宋辽之间纸质的盟约的,至于之前大辽怎么欺负大宋,那就根本不管不顾了。至于大宋与女真形成的联合灭辽的盟约,谁让是口头上的约定了,那就只能自怨命苦了。 想到这些,完颜宗敏顿时有一种撞墙的冲动。 当初,国主怎么非得要与这么一群酸腐的文人遍地的国家来联盟呢? 而且,既然要与他们试探着缔结盟约,那也要先把情况摸清楚再说啊。 如今可好,当初是与大宋的官家谈的,是与他们的军方谈的,人家倒是答应的很痛快,女真族屁颠屁颠的跑回来等着大宋兑现盟约了。 结果,人家一转身,告诉咱们,他们说的不算! 这叫怎么一回事啊! 能不能比这更狗血一些? 尤其坑爹的是,我们女真人当初可是因为大宋答应了帮忙开打,可是卯足了劲拿出全部家当与辽人死拼了的,结果到了这时候,你大宋却忽然说你们官家说的不算,文官们都是死脑筋不肯兑现与我们的口头约定,非要兑现与大辽的落实到纸面上的约定,天底下还能不能有比这更坑的事情吗? 当下,完颜宗敏死死的盯着栾飞,那眼神中,既有无奈,也有幽怨,更有愤怒。 栾飞当然从那完颜宗敏的目光中,看出了一丝要杀人的冲动,便赶忙的说:“完颜先生,你不要这么看我啊?这件事,可怪不得我的。你要知道,我栾飞在大宋里,本来就是个中下层武官,我们大宋历来拿我们武官的命不当钱,这种情况下,你说说我能顶个屁用?当然,从军人的血性上来说,我们是真心实意想帮助你们女真人灭掉大辽的,并且也全都做好这方面的准备了。只不过,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所以这件事我们也是真的有心无力啊!” 完颜宗敏听了,死死的望着栾飞看了片刻,随即渐渐的没了脾气。 毕竟,大宋重文轻武的这回事,他也知道,栾飞讲的这些道理,他更是明白,这种情况下,他自然知道,事关大宋是与大辽还是大金结盟,如此大的军政大事,自然不是一个区区栾飞能够左右的。 这种情况下,自己与栾飞乱发脾气,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当下,完颜宗敏望着栾飞,徐徐的问:“栾公子,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你且说说,这件事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大金国,该去找谁,来维护我们的权益?换而言之,你们大宋究竟谁能说的算?” 栾飞听了,看了一眼完颜宗敏,心说还维护你们的权益,还要找一个说的算的人?就你这蛮夷?要是找那些文官,不得被他们的唾沫星子给喷死啊? 况且,那些文官们一个个自视甚高,搞不好都觉得接见你个蛮夷,乃是自降身份甚至是奇耻大辱呢,这种情况下,又有谁会闲着蛋疼,不去泡妞,而去见你这么个蛮夷之人? 当然,这种侮辱性的话,就心里想想好了,面子上,栾飞觉得还是要委婉的把话跟完颜宗敏说出来要好一些。 当下,栾飞望着完颜宗敏,徐徐的说:“完颜先生,你有所不知,这件事嘛,我建议你,还是留在这里跟我们谈,比较要好一些。” “嗯?”完颜宗敏听了,诧异的望着栾飞,等着听他的解释。留在这里跟你们谈?你们说的都不算,还谈你妹啊谈。 栾飞虽然感受到了完颜宗敏的那种敌意,但是面子上却选择性无视,淡淡一笑说:“完颜先生,你有所不知,我们大宋的那些文官们,简直是茅坑里的石头......” “茅坑里的石头?”完颜宗敏诧异的问。 栾飞重重的点了点头说:“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啊!” 完颜宗敏听了,不由得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栾飞接着咬牙切齿的说:“他们不但一个个都是死脑筋,而且还一个个假装自视甚高,脾气很臭。完颜先生,说句话,你可别生气,我不是针对你......” 完颜宗敏听了,忙道:“栾公子,你要是有什么话,尽管直说好了,我信得过你的!” 栾飞听了,看了一眼完颜宗敏,心里说:“你信得过我?你要是信得过我,那我岂不是悲剧了?” 面子上,栾飞却哈哈一笑说:“多谢完颜先生的信任,栾飞真是愧不敢当啊。”顿了顿,故意装出十分沉痛而又愤恨的口吻,望着完颜宗敏说道:“完颜先生,你也知道,辽国人在我们的那些文官的眼里,一直都是蛮夷的存在。” 完颜宗敏听了,点了点头,这一点他当然知道。 但是,栾飞好端端的,怎么又忽然提起了这茬? 栾飞望着完颜宗敏,很快就给出了他的答案:“想那辽人,这些年来,生活习性一直都努力朝着我们汉人靠近,在那些文官的眼里,依旧是蛮夷的存在。你们女真人,常年生活在东北苦寒之地,你说说那些文官眼里心里会怎么看你们?” 完颜宗敏听了这话,不由得顿时明白了过来,登时脸色铁青,死死的盯着栾飞,好像受了一番奇耻大辱似的。 第二百五十六章 有识之士 这倒不是完颜宗敏没有风度。 关键是这栾飞刚才的那番话实在是太伤人啊。 虽然,完颜宗敏自己也知道,女真人一直生活在东北苦寒之地,确实与文化昌盛的中原之地没法比。 但是,那也不带如此赤裸裸的文化歧视的啊。 当下,完颜宗敏胀得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羞愧,还是愤怒,也许是两种情绪兼而有之的吧。总之,完颜宗敏就那样的望着栾飞。 栾飞倒是满脸紧张的样子,忙道:“完颜先生,你可别往心里去,我这也是转达那些文官们的想法。我本质上是个武将,是个粗人,可没有那些文官们的臭脾气,对你们女真人可没有那么多的成见的。” 完颜宗敏听了这话,倒是渐渐的醒悟过来,忙握着栾飞的手,很是动情的说:“栾公子,你拿我们当自己人,我当然明白。” 栾飞忙道:“完颜先生,你也不必如此的生气,那些文官们就是这副德行,他们都是自视甚高的主,连我们的官家,他们都是说骂就骂,都不放在眼里。连我们保护他们人身财产安全的武人,在他们眼里也是端不上台面的大老粗苦大兵。这种情况下,你说说你们女真人,在他们的心目中的地位,还能高到哪里去?” 完颜宗敏听了这话,心情顿时好受了不少,对啊,那些文官们连他们的皇帝都不放在眼里,连他们自己的武人,他们都是各种鄙视,这种情况下,鄙视鄙视我们女真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啊,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呢啊。 但是心情好受之余,完颜宗敏就又开始犯嘀咕了,这自己倒是不与那些文官们的狂妄自大一般计较了,问题是谁来帮我们搞定问题呢,毕竟,我们女真人可还是巴巴的等着与大宋结盟共同灭辽呢啊。 想到这,完颜宗敏不由得顿时沮丧起来,很是无奈的望着栾飞看了一眼,随即问:“栾公子,既然如此,那我们的事情,可该找谁来帮忙,才好一些?” 栾飞听了,叹了口气说:“走那些文官的门路,你是再也不要指望的了,他们连我们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你们?如今,他们是认准了兑现与辽人的盟约,你再主动上门,只会自找欺辱。” 完颜宗敏听了,顿时急了起来,忙问:“那可该如何是好啊。”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完颜先生,你也不必着急,那些文官们虽然自视甚高,虽然垄断了我们大宋朝政一半以上的权力,但是也不是一手遮天,总有能够制住他们的人。” 完颜宗敏听了,不由得顿时大喜过望,忙道:“是吗?那还请栾公子赐教,某在此感激不尽!” 栾飞听了,徐徐的说:“如今,我大宋也有一些有识之士,这些年来,对于这些光会说话不干实事的文官,早就各种看不惯了,然后纷纷进行了许多的努力,他们紧密的团结在了官家的周围,逐步从文官手中夺取了一部分的权力。” 说到这里,栾飞是拼命忍住呕吐的欲望的。 毕竟,把那祸国殃民的高俅、杨戬、童贯这些大奸臣,给生生的描述成了有识之士救国英雄,如此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事情,栾飞即便是心理素质再好,也觉得有些汗颜啊。 只不过,如今谁让一切都是为了大宋的江山社稷呢,因此,虽然这番忽悠的话很让人恶心,但是栾飞还是硬着头皮的做了。 那完颜宗敏倒是单纯的很,他毕竟对于大宋朝堂之上的这些弯弯绕绕不是很了解,一听了栾飞这番话,再看了看栾飞那番正经的不能再正经的表情,顿时有了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忙问:“是吗?那敢问这些有识之士都是谁人?某也要好好的敬仰一番,有机会的话,一定要亲自拜访一下。”说这番话的时候,那是真的满脸的膜拜之情啊。 毕竟,在那完颜宗敏看来,这些有识之士,那可是他们女真人的救命稻草,膜拜一下,也是应该的。况且这些有识之士,能够从那些死脑筋又臭又硬的文官手里夺回很多权力,本身就很值得尊敬的。 栾飞看了一眼完颜宗敏,长叹一声,然后转过身去,背对着完颜宗敏,以免被完颜宗敏看见自己因为恶心几乎要痛苦的扭曲的表情,然后栾飞徐徐的说:“朝堂之上,以高俅高太尉、杨戬杨太尉、童贯童太尉为首。” 之所以把蔡京这个天字第一号大奸臣给排除在外,乃是栾飞觉得,蔡京好歹也是文官集团出身,而且还是新党的领袖,虽然如今沦落成大奸臣了,但是他的身份属性却没变,把他强行拉到有识之士里面,似乎是一件值得商榷的事情呢。 完颜宗敏听了这三个名字,不由得一愣,大宋的事情,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而且,这次来大名府之前,为了确保有的放矢,他还特地对大宋的一些基本情况,临时恶补了一番,这种情况下,他虽然对于大宋朝堂的一些斗争什么的,不是很清楚,但是至少还是知道,那高俅、杨戬、童贯,可都是奸臣的代表呢啊,怎么一转眼到了栾飞的口中,就成了有识之士了? 完颜宗敏越想越是懵圈,忍不住望着栾飞,试探性的问:“栾公子......”想直接问出来,但是又觉得,如此突兀的问人家,这三个人不是奸臣吗?似乎有点不大妥当。而且,这栾飞既然正式向自己夸赞这三人,间接也说明这三人与栾飞的关系大不一般,这种情况下,自己贸贸然的问出来,会不会有点唐突了呢? 想到这些,完颜宗敏不由得迟疑了起来。 栾飞却好似背上长了眼睛似的,竟然洞穿了完颜宗敏的矛盾之处,便笑了笑问:“完颜先生,你是不是很想问问我,这三人不是一直都是奸臣吗?怎么却到了我的口中,却成了有识之士了?” 完颜宗敏听了这话,顿时愣住了,你怎么知道我要问这些话啊? 第二百五十七章 忠奸难辨 对于完颜宗敏的疑问,栾飞当然早就明白。 当下,栾飞淡淡一笑,望着完颜宗敏道:“完颜先生,我们汉人可有句话,叫做忠奸难辨呢啊。” “忠奸难辨?”完颜宗敏听了,嘀咕了一句,然后陷入了沉吟。 栾飞笑了笑,悠悠的说:“谁是忠臣?谁又是奸臣?这本身就是个很难下定论的事情。很多时候,关键是要看谁掌握着话语权。在我们大宋,话语权基本掌握在那些文官的手里,因此你要是惹得他们不高兴了,那么你就是奸臣,即便是你平时做了不少的利国利民的好事,那么只要你有一件事做的不好,他们也会抓住这件事不放,然后上纲上线,各种的攻击你诋毁你中伤你,把你描述成十恶不赦的奸臣。相反,你要是跟他们合得来,那么即便你平时没少干过祸国殃民的事情,那么在他们的嘴里,也会把你人性的一丁点的闪光点给无限的放大,恨不得把你描述成忍辱负重的英雄呢。” 完颜宗敏听了这话,不由得一呆,随即慢慢的有点明白了过来,便望着栾飞道:“那栾公子的意思是说,高俅、杨戬、童贯等人,原本是忠臣,只不过是因为与那些文官们合不来,所以才会被他们给扣上了奸臣的帽子?” 栾飞听了,沉痛的点了点头说:“就是这个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可是拼命忍住呕吐的冲动,自己都这么昧着良心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不知道那高俅等人知道了这些后,会不会对自己感激涕零一把? 完颜宗敏听了,点了点头,然后若有所思了片刻,忽然好像顿悟了似的,眼睛一亮,望着栾飞道:“那么栾公子,你的意思是说,如今童贯童太尉就在这大名府,我们可以从他的身上想办法,是不是?” 栾飞听了,诧异的看了看完颜宗敏,这人脑子也不算太笨啊,居然知道举一反三懂得抢答了啊。我还没等循循善诱到那一步呢,他就知道先抢先一步,联想到了这一层,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心里暗暗感慨了一番,面子上,栾飞看着那完颜宗敏,笑了笑说:“正是。” 完颜宗敏听了,沉吟了片刻,徐徐的说:“那栾公子,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帮忙某家引见一下童太尉。”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完颜先生不必多虑,实不相瞒,栾某已经向童太尉申明过这些道理了。如今,童太尉正紧锣密鼓的帮助你办理呢。不过,究竟能不能办好,那就要看时间了。”眼看完颜宗敏脸上肌肉一抖,显然很紧张的样子,栾飞忙出言安慰道:“不过,完颜先生尽管放心,正所谓有志者事竟成,只要我们坚定信念,邪不压正,这件事总是能办成的!” 完颜宗敏听了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忙点着头说道:“正是!邪不压正!咱们怕他做什么!一定能成的!” 栾飞点了点头。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话,栾飞看看时候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 完颜宗敏见了,很是不舍的伸手握着栾飞,然后动情的说:“栾公子,幸好大宋还有你这样的好人,要不然......要不然这次我们女真人可真是......”长叹了一声,接着说:“栾公子,你放心,我们女真人一向重情重义,今天你帮了我们女真人这么大的忙,我们女真人肯定不会忘记你的恩德的,只要有机会,我们一定......” 栾飞见状,忙伸出手来,制止住了完颜宗敏,说:“完颜先生千万不要这样说,这要是被人听见,传给了那些文官的耳朵里,他们直接给我扣上一个里通外国的帽子,那么我可就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完颜宗敏听了,不由得一呆,随即满脸歉然的说:“栾公子,真的过意不去,我不是......我没有想那么多......”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完颜先生,不必如此,况且,说实话,栾某与童太尉所以如此,也不是为了单纯的帮助你们,也主要是从我们大宋的江山社稷的角度来考虑的。毕竟,那辽国与我大宋可谓是不共戴天之仇,于情于理,这口气我们都断然不会咽下的!” 完颜宗敏听了这话,忙点了点头。 栾飞看看时候差不多了,再不多说,朝完颜宗敏拱了拱手,然后转身就走。 完颜宗敏望着栾飞的背影,暗暗感慨不已,本来他心里还有些许疑忌担忧呢,结果刚才栾飞在临走之时,明确表态了,他之所以这么帮女真人,也是从他们大宋的利益角度考虑的。这话,说的可不是一般的实在。而正因为这话说的很实在,反倒让完颜宗敏彻底的放心下来了。 毕竟,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这道理,完颜宗敏也是很清楚的。 栾飞出来,径直回去,到了屋子里,见过杨菁,把整个经过如此这般一说。 杨菁听了,当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栾飞喝了一口茶,眼见杨戬笑的厉害,忍不住白了杨菁一眼,说:“至于笑成这样吗?” 杨菁笑了半天,终于拼命收住了笑,这才望着栾飞说:“我倒是不笑别的,就笑那完颜宗敏真是蠢的厉害,居然会相信你的鬼话?看来,他的智商,对比那耶律猛哥,可是差的远了。”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不是他太蠢,而是你哥我太聪明了。” 杨菁听了,白了栾飞一眼,然后自言自语的说:“唉,说起来,也真是奇怪,据说那女真国主完颜阿骨打可是个英明神武的人,如此的人,怎么会在事关女真成败的大事上,先后派来了两个草包过来谈判?真是匪夷所思。” 栾飞听了,白了杨菁一眼说:“草包?在你眼里,这两个人确实很草包。但是你难道不知道,这两个人,估计已经是女真人中精英中的精英了。只不过,他们的精英,更加擅长抽出刀子干架,对于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就差的远了。” 杨菁听了,不由得一愣,随即倒也明白了过来。 第二百五十八章 漫天要价 本来,栾飞一直对一件事很是奇怪的。 就是历史上,大宋与女真人联合灭辽的时候,北宋军队在童贯的指挥下,也一直是一个猪队友的存在的。结果,诺大的大辽,不还是一样的被女真人给摧枯拉朽的灭掉了? 怎么到了如今,这女真人竟然看起来脆了许多,看样子没有大宋的支持,单独灭掉大辽很是勉强吃力了呢? 但是,刚才听了杨菁的那句疑惑,栾飞低下头来沉吟起来,细细的想了想,不由得顿时醒悟了过来。 栾飞忽然发现,自己以前对历史的认知,有些偏颇了。 的确,在原来的历史上,作为女真军队的盟友,北宋的军队确实是不折不扣的猪队友。 但是,问题也随之来了,就算是猪队友,数十万大军摆在那,谁也不敢忽视他的存在啊。 这种情况下,大辽就要不得不留下相当的精力在南线,抵御北宋的军队。 而且,尤其要命的是,由于宋辽之间自打檀渊之盟缔结以来,基本维持了数十年的大体和平,这种情况下,宋辽之间军队大规模开战,已经好几十年没有了。而大宋又一直维持着一支庞大的近乎恐怖的禁军存在,禁军又号称是从全国各地抽调上来的精锐之师,大辽对此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这种情况下,对于大宋的军队究竟有多么强悍的战力,大辽也是心里没个谱。 这种心理支配下,大辽即便是再忽视大宋,出于对大宋军队数量上的尊敬,也要在南线留下相当规模的军政资源抵挡大宋。 如此,女真那边的战略压力,自然是大大的减轻了。 如今的局势,也一如历史上原来的态势,大宋、女真、大辽之间,维持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所不同的是,大宋由于有了栾飞,并没有像原来的历史上那样的干脆利落的进攻大辽,反而还选择了隔岸观火,这种情况下,大辽就不像原来历史上那么大的战略压力了。 不过,虽然如此,但是此时此刻,大辽的压力也丝毫不低,毕竟燕云之地,大辽还不得不留下相当的战略资源的。 如果,这种态势继续维持下去的话,以大辽多年逐渐累积的拂袖,以及女真骑兵新兴民族的强悍战力,这种态势的平衡,恐怕将很快就会被女真率先打破,到时候大辽恐怕还要重蹈灭亡的命运。 对于这一点,大辽朝廷估计看的很清楚,他们更知道如今对女真的战场上,已经在苦苦支撑,要是再没有新的力量的加入的话,很可能就会真的扛不住的。 于是,如今大辽才好如此着急的想要尽快与大宋议和,即便大宋短时间里不出兵帮助灭掉女真,但是却也能确保大辽能够把南线的军政资源全部调到北线,集中全力打败女真人,哪怕为此牺牲燕云之地,也是在所不惜的。 栾飞正是瞬间认识到了这一态势,这才忽然意识到,正式兑现与大辽的盟约,不能继续拖下去了。要不然,万一大辽那边真的扛不住出现崩盘了,可就什么都完了。 想到这些,栾飞再也不敢迟疑,短暂的休息后,二话不说,立即前去见那耶律猛哥去了。 很快,就到了驿馆。 耶律猛哥一听说栾飞来了,倒是暗暗吃惊,怎么这货又来了。 栾飞进来后,两个人略微寒暄了一下。 耶律猛哥望着栾飞,笑了笑说:“栾公子有何赐教?” 栾飞听了,倒是不绕弯子,直接单刀直入,望着耶律猛哥,说:“耶律先生,可知道那女真又派来了个使者,叫做完颜宗敏来跟我们大宋谈判一事?” 耶律猛哥听了,脸上的笑容陡然僵住。 栾飞笑了笑,接着说:“如今,那完颜宗敏,可是逼着我们大宋即刻兑现盟约呢。”说完,目不转瞬的望着耶律猛哥。 耶律猛哥陡然惊醒过来,怒火中烧的瞪着栾飞:“栾公子,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漫天要价,是何道理!” 栾飞听了,不由得满是无辜的摇了摇头说:“耶律先生,你说话可要负责任的好,我什么时候漫天要价了?” 耶律猛哥听了,冷冷的看了一眼栾飞,满脸讥嘲的说:“栾公子,你今日来找我说这些,无非是想趁机要挟我们,让我们大辽再割肉给你们就是了。只不过,你们一再如此行径,是不是有些不道不义啊!” 栾飞听了,顿时失声笑了:“耶律先生,你这话,可就大错特错了,我栾飞是那种人吗?” 耶律猛哥听了,冷冷一笑,没有说话。 你栾飞是这种人吗?你要不是这种人,那才真是活见鬼了呢!跟你打交道打了这么久,对你的为人,我还不清楚? 栾飞看了一眼耶律猛哥,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徐徐的说:“看来,耶律先生对我栾飞的误会很深啊,既然如此,那我栾飞也无话可说,只当我错看了你这人,既然如此,那么栾飞就此告别。”说完,再不多说,转身就走。 这一下,倒是把耶律猛哥给搞懵逼了,这是什么节奏?玩什么深沉?难不成,自己真是想错了?栾飞今日来这里告诉自己这些,不是为了漫天要价的? 想到这些,耶律猛哥懵逼之下,觉得事关重大,还是先把事情的原委搞清楚才好,要是那栾飞小儿真的是漫天要价的话,那么到时候听完之后,再鄙视栾飞,也是不迟。万一栾飞不是漫天要价,而是有别的事,尤其是有别的对大辽很有好处利益攸关的事情,自己就这样把人家赶走,如此错过了一个大好的机会,岂不是可惜之极? 想到这,耶律猛哥再不敢多说,忙快步上前,一把拦住栾飞,满脸陪笑着说:“栾公子,何必如此,何必如此啊?某,刚才只不过一时玩笑话罢了,栾公子怎么能当真呢?栾公子这段时间,对我大辽的功劳,某可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呢,并且早已经禀告我家国主,到时候必当好好感谢一番栾公子的!” 第二百六十章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 栾飞望着耶律猛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愤愤的说:“耶律先生,你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饭,总要一口一口的吃才好!如今,局势就是这么个样子,你要我们直接干脆利落的答应你们全部要求,那不是扯淡呢吗?你自己想想,这可能吗?这现实吗?要是再这样耽搁下去,恐怕搞不好哪一天,真的出现了什么难以预料的局面,到时候可就休怪我栾飞不够朋友,没有提醒你了。” 耶律猛哥听了这话,不由得呆了呆,望着栾飞,呆愣半晌,才徐徐的说:“那可要如何是好?万一......万一......”虽然最终没有明说出来,但是隐含的意思,却很明显,那就是万一你们大宋就是要忽悠我们大辽,就是要隔岸观火,到时候把燕云之地忽悠回去后,就是不肯出兵帮助我们剿灭女真,也不肯援助各类物资帮助我们,那么我们跟谁哭去? 栾飞似乎看出了耶律猛哥的心思,淡淡一笑,望着耶律猛哥,苦口婆心的劝道:“耶律先生,你要明白,如今局势就是这么个局势,要是继续拖沓下去,到时候夜长梦多,指不定出什么变故呢,所以,当务之急,乃是当机立断,把燕云之地还给我们,充分展现你们大辽的诚意,把宋辽联盟彻底的坐实,把我们两国彻底的捆绑在一起。到时候,朝中的那些文官们,一个个又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他们肯定会受不了,全心赞成援助你们大辽的。” 耶律猛哥听了,脸色不由得缓和了许多。 栾飞见状,接着说道:“而且,就算退一万步说,即便是到时候大宋真的没有援助你们,那么却也至少可以确保两不相帮,如此对你们大辽倒也不算最坏的结果。要是,你们还继续赖着燕云之地不肯归还的话,一旦我大宋主战派占据上风,非要强行用自己的刀剑把燕云之地夺回来的话,那么你也知道,这些主战派一个个想建功立业都想疯了的。他们真的不管不顾,对大辽发动战争的话,那么到时候,可就大势已成,谁也不能挽回的了!不知耶律先生觉得如何?”说完,目不转睛的望着耶律猛哥,等待他的答复。 耶律猛哥听了这话,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栾飞的这最后一番话,可谓是彻底的戳中了他的软肋。 要知道,如今大辽与女真作战,那可是在苦苦支撑的呢,即便是把燕云之地的大辽军政资源全部集中过去,虽然不至于溃败,但是想要速胜,倒也不可能,到时候,注定是个长久相持的过程。 而这个过程,对于大辽来说,最怕的就是大宋忽然横插一杠子,忽然帮助女真人,在大辽的背后狠狠地捅上一刀子。 真要是那样的话,那么大辽可就真的要瞬间崩盘,大辽的江山社稷,也就凶多吉少了。 这种情况下,对于大辽来说,底线就是大宋两不相帮,恪守中立。 如果,大宋肯帮助大辽,当然是最好不过的结果。即便大宋不肯帮助大辽,但也要严守中立的态度,这样大辽虽然战事艰苦了一些,但也有把握干掉女真的。 而刚才栾飞的那番话,虽然不无威胁之意,但正所谓话糙理不糙,个中的道理,确实是不争的事实。 如果,大辽继续死赖着燕云之地不肯归还,非要大宋出血的话,那么到时候一旦大宋的主战派真的急于建功立业,趁机大做文章,占据了上风的话,那么宋辽之间的战争,也就不可避免了。 一旦大宋决心用武力强行收回燕云之地的话,那么大辽距离崩溃,也就为时不远了。 而这,显然是大辽极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因此,如今耶律猛哥无论如何,也要拼命避免这一毁灭性后果的发生。 如今,耶律猛哥听了栾飞的这番话,终于意识到,向大宋归还燕云之地一事,是再也不能耽误的了,要不然就真的要出事了。 想到这些,耶律猛哥再不多说,长叹一声,徐徐的说:“既然如此,我即刻上书我家国主,预计两日后即有回复,到时候咱们快速把燕云之地做一个交割。” 栾飞听了,拼命抑制住心里的狂喜,淡淡一笑,点了点头说:“如此,那可就劳烦耶律先生了。” 耶律猛哥听了,长叹了一声,默默无声。 栾飞见状,倒也明白,这耶律猛哥心里不痛快着呢,这种情况下,自己在这里多做逗留,就显得无趣了,倒不如主动离开呢,反正,该办的事情也都办了,该达到的效果,也都实现了。 想到这些,栾飞当即朝着耶律猛哥拱了拱手说:“既然如此,那栾飞就此告辞。” 耶律猛哥听了,显得很是心灰意冷,朝着栾飞略微拱了拱手,说:“那某就不送了。” 栾飞笑了笑说:“再见!”说完,转身而去。 耶律猛哥看着栾飞远去的背影,呆呆无神,许久,两行浊泪自他的眼眶中滚滚而下,终于,他按住一旁的桌子,失声痛哭起来。 虽然,他知道主动归还燕云之地,乃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乃是如今挽救大辽灭亡的唯一办法,但是当燕云之地从自己的手中亲手交还回去的时候,耶律猛哥仍然感觉到了一种切身的痛楚。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愧为耶律家族的子孙,愧为大辽的勇士,没有勇气也没有能力保住国土,反而还要向弱宋低头,真是奇耻大辱。 虽然,这一切的原罪都不在他,但是其后果却都实实在在的由他来承担,他又岂能不痛心呢? 相比耶律猛哥的痛心,栾飞就显得开心多了。 他离开耶律猛哥的驿馆后,二话不说,春风得意的就朝那童贯的府邸而去,他必须要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带给童贯。 很快,就到了童贯的府邸。 如今,栾飞可是童贯眼里的红人,因此那些外面的随从,见了童贯,都是客客气气的,唯恐一不小心得罪了栾飞,影响了自己在童太尉心目中的印象。 第二百五十九章 生米煮成熟饭 栾飞眼见耶律猛哥忽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由得冷冷的看了一眼耶律猛哥,心里却早已笑了。 如今,大辽可谓是濒于亡国灭种的边缘,大辽的生死存亡,取决于大宋的态度,如此情况下,那耶律猛哥要是不怂,那才真是活见鬼了呢。 当然,虽然心里笑的厉害,面子上,栾飞却故意装出一副傲然的样子,冷冷的看了一眼耶律猛哥,徐徐的说:“耶律先生何必如此?既然耶律先生已经把我栾飞看成是漫天要价的无耻小人,那么道不同不相为谋,栾飞也无话可说,咱们就此划地绝交,栾飞就此别过。” 耶律猛哥听了,吓了一跳,忙道:“栾公子,切莫如此,切莫如此啊。刚才,都怪某一时冲动,说话没有分寸,冲撞了栾公子。如今,某诚心诚意向栾公子道歉,还望栾公子大人大量,看在往日的情份上,看在宋辽多年来的睦邻友好上,给某一个机会。” 栾飞听了,哼了一声,心里在想,还宋辽睦邻友好,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要不是如今你们大辽落到这么个境地,你们大辽会如此的跟我大宋睦邻友好? 耶律猛哥眼见栾飞的冷漠一点都没有缓解,心里更加着急,情急之下,忙道:“那栾公子,你不考虑我们大辽,总要考虑考虑我们共同的敌人女真吧?那女真人,可是货真价实的蛮夷之邦,他们从来不读孔孟文章,如此野蛮之人,而又十分的贪得无厌,灭了我们大辽后,肯定会兵锋南下,进攻你们大宋的!” 栾飞听了,冷冷一笑,满脸傲然的说:“区区女真,我们岂会放在眼里?当年,你们辽国国势最强的时候,我们大宋都没有怕过,更何况如今区区的女真人?” 耶律猛哥忙道:“栾公子有所不知,实不相瞒,据某推测,如今的女真人的兵锋,似乎犹在我大辽当年兵锋最强之时。” 栾飞听了,不由得诧异的看了一眼耶律猛哥,随即脸色缓和了下来。 他之所以如此,一半固然是诧异那耶律猛哥的见识与坦诚,另一半,倒也是就坡下驴,好继续与那耶律猛哥继续自己原来的话题,要不然一直这样僵下去,还怎么继续进行自己本来的计划? 耶律猛哥眼见栾飞的脸色缓和了下来,不由得大喜过望,忙拉着栾飞就往里走:“栾公子,咱们且到里面详谈!还不看茶!”朝外面的随从大声的吩咐。 栾飞见状,只好装作很是无奈的样子,勉为其难的坐了下来。 随从很快上来看茶,然后知趣的退了出去。 耶律猛哥看看再无别人,缓了缓气,调整了下情绪,然后看着栾飞道:“栾公子,刚才你说那女真人的使者完颜宗敏来大名府了,不知道大宋对此有何动议?”说完,紧张兮兮的望着栾飞。 栾飞听了,深吸了一口气,说:“那完颜宗敏来大名府,乃是催促我大宋尽快兑现盟约共同灭辽的。只不过,栾飞以及我家童太尉的意思,是一贯的,也是十分坚决的,就是对比大辽,女真人更是我大宋未来的心腹大患,因此必须要先把女真人灭掉,才肯安心。” 耶律猛哥听了这话,不由得大喜过望,忙看着栾飞道:“栾公子,你有如此见识,真是再好不过。” 栾飞听了,徐徐的说:“就怕那朝中有些文官,他们见识浅薄,没有统揽全局的意思,到时候会念念不忘宋辽以往的恩怨,而看不到女真人给我大宋未来带来的巨大的隐患与威胁,而会受到那女真人的蛊惑呢。” 耶律猛哥听了,满脸紧张的问:“那栾公子,如此该当如何是好?”说完,目不转睛的望着栾飞,心里却在想,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原来搞了一圈,你还是要漫天要价呢。 栾飞深吸了一口气说:“当务之急,栾飞觉得,还是要尽快把生米煮成熟饭!” “生米煮成熟饭?”耶律猛哥顿时懵逼了,满脸诧异的望着栾飞,有点不明白栾飞的意思了。 “没错!”栾飞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就是生米煮成熟饭,把宋辽联盟,搞成既定事实。” 耶律猛哥听了,望着栾飞问:“那要如何搞成既定事实呢?” 栾飞望着耶律猛哥,徐徐的说:“即刻履行宋辽之间的盟约,大辽即刻把燕云之地交还给大宋。如此,我家官家也好,当朝相爷们也好,瞬间享受了太祖、太宗皇帝没有完成的功业,肯定会大喜过望。如此,到时候他们就会把这一功业看得很重,要是再有人动议与女真人联合,他们就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这件事了。如此,我大宋与大辽结成联盟,就成了既定事实。到时候,即便是有人提出异议,也会在大宋朝野掀起长久的争执。而大辽,却可以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把燕云之地的兵马全部抽调到北线,集中精力剿灭那女真人。如此,就两全其美了。不知耶律先生意下如何?”说完,目光炯炯的望着耶律猛哥。 耶律猛哥听了,不由得低头沉吟了起来。 他不得不承认,栾飞的动议,很有道理,如今看来,与其继续这样漫长的拖下去,恐怕迟则有变,搞不好哪一天大宋真的改弦易辙,又与女真人联合了呢。 反正,燕云之地迟早要注定失去,既然如此,不如干脆痛快的先交还给大宋,然后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把燕云之地大辽的军政资源全部抽调走,然后集中兵马剿灭女真人呢。 不过,细细一想,耶律猛哥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头,便望着栾飞道:“栾公子,可是当初咱们联盟的时候,你们可是说过,到时候会协助我们大辽灭掉女真人的。” 耶律猛哥这番话的意思很明显,当初可是说好了的,你们大宋稳定燕云之地后,就全力协助我们灭掉女真的。你可不能悄无声息的就偷梁换柱,把本来答应协助我们灭掉女真,改为了坐山观虎斗了呢。 第二百六十一章 祖宗庇佑 栾飞倒也知道规矩,虽然知道如今童贯很看得起自己,但是该讲的礼数,还是要讲的,因此在请求帮忙通传后,就老老实实的站在外面等候起来。 等候的时候,只见那索超又拎着大斧走了过来。 栾飞见状,笑了笑说:“索将军,多日不见,你好。” 索超看了一眼栾飞,笑着说:“栾公子,你好。”看看左右无人,低声说道:“多谢你,哪天索超请你喝酒。” 这些天,那追查完颜宗训被刺杀一案,始终没有下文,索超就一厢情愿的认为,栾飞肯定是看在自己那天主动上门认怂的薄面上,不再追究这件事了,因此,索超自然是对栾飞顿时充满了好感与感激了。 栾飞听了,不由得一愣,随即笑了笑说:“索将军,不必如此客气。” 索超正待要好好说一番感激的话呢,这时候,却见那刚才进去通传的人已经出来了,招呼:“栾公子,太尉大人请你进去。” 索超见状,便赶紧收住了嘴,笑着说:“那栾公子你先忙,改天索超再登门拜候你。” 栾飞听了,笑了笑,不再多说,跟着那人进去见童贯去了。 很快,就到了里面。 那童贯坐在那里品茶,一看栾飞进来了,忙笑吟吟的招呼:“栾公子,快快请坐,快快请坐。”眼看栾飞要行礼,忙道:“唉,不必如此多礼。” 栾飞依然固执的把礼节走完,这才坐了下去。 童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暗暗赞叹,这年轻人不但能力强,还很懂规矩,难得,真是难得。 越看,越是喜欢,童贯看着栾飞,笑吟吟的说:“栾公子,不知道这次来,又给童某带来什么好消息来了?” 毕竟,这几次,栾飞每次来见他,都会带来一些好消息。如此情况下,童贯如今最愿意见的人,就是栾飞了。 尤其是,一想到栾飞所描述的前景,那是不动用一兵一卒,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失去了上百年的燕云之地给平安的收复回来,这份功绩,想想就诱人啊。 毕竟,当年太祖、太宗皇帝那么的英明神武,最终不也是损兵折将,愣是没把燕云之地收复回来吗? 如今,自己在官家的领导下,率领大军仅仅是屯驻在大名府一带,就逼得那大辽把燕云之地主动归还,这份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功绩,那简直是旷古烁今呢。虽然,如今的大辽,与当年的大辽,早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但是童贯却依然感觉很是兴奋的。 栾飞望着童贯笑吟吟的目光,倒是显得很淡定,神定气闲的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然后放下茶杯,望着童贯,徐徐的说:“不瞒太尉,刚刚,栾飞已经成功说服了那耶律猛哥,他已经答应即刻给大辽的国主上书,估计不出三日即会有回信,到时候燕云之地即刻向大宋交割。” 童贯听了这话,不由得激动的腾的站起身来,颤声的问:“当真?”激动之下,连带着身体也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栾飞笑了笑,徐徐的说:“千真万确。” 童贯听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半天,才回过神来,望着窗外,满脸虔诚的说:“幸赖我大宋列祖列宗庇佑,幸赖官家洪福齐天,如今收复燕云之地,总算是有了指望!” 栾飞眼见这副场景,看着童贯,不由得暗暗叹息。 难怪人家能跻身于大奸臣的行列,人生如此的成功,看看人家这觉悟,就不是一般的高啊。 立下如此大的功劳,虽然明知道这份功劳的首功肯定是自己的,但是人家却第一时间郑重表态,这份大功劳的首先是大宋列祖列宗的庇佑、是官家的洪福齐天。如此一来,那是何等的高姿态?反正,大宋的列祖列宗都是死人了,肯定不能跟他童贯争夺这一份功劳。至于官家赵佶,就更不可能跟童贯争夺这一份功劳了。因此,绕了一圈,这份功劳的首功,还是童贯本人的。但是,童贯偏偏通过这一番姿态,表明了自身的立场,这件事一旦传扬出去,不论是谁,都肯定会对童贯竖起大拇指,满脸的赞叹的。 想到这些,栾飞就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对童贯算是彻底的膜拜了。 许久,童贯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栾飞,笑了笑说:“栾公子,这次可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们大宋哪能这么容易的就把燕云之地收回来?因此,这份大功,你可是跑不了的。”说完,笑吟吟的望着栾飞。 栾飞看了一眼童贯,心里暗暗鄙夷了一番,你刚才都摆出那么高的姿态了,还担心我没这个觉悟? 况且,你忽然问这么一下子,意思很明显,还不是担心我一时贪心,非要跟你抢功劳,夺了你的旷世奇功? 如此,你倒也太小看我栾飞了! 想到这些,栾飞为了安抚童贯,同时也为了防止童贯担心功劳丢掉的情况下,奸臣本性发作,对这件事横加影响,做出一些富有破坏性的举动,那样可就功亏一篑太不值当了。 想到这些,栾飞看着童贯,语气很是坚定,郑重表态的说:“童太尉,你这是哪里话,栾飞不过是年轻后生,能做什么?这件事,要不是童太尉指挥有方,要不是童太尉坐镇中枢运筹帷幄,并大力支持栾飞,栾飞能做成这么大的事情?因此,于情于理,这件事都是童太尉的功劳,栾飞实在是承受不起。” 说完这话,目光炯炯的望着童贯,态度显得很是真挚。 童贯听了栾飞的话,不由得大喜过望,笑吟吟的连声说道:“栾公子,你何必过谦,这件事的功劳,也肯定少不了你的。”说完,望着栾飞的眼神,充满赞赏的意味。 这话,虽然也充分肯定了栾飞的功劳,但是隐含的意思,倒也明显的很,就是这件事我童贯乃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功劳。当然,我童贯既然吃肉了,就断断没有让你栾飞连汤都喝不到的道理,因此这一点你栾飞就但请放心吧。 第二百六十二章 请功 栾飞自然是知道,自己虽然吃不上肉了,但是忙活了一圈,肯定多多少少能喝上几口汤。 要不然,自己忙活了一圈,还图一个什么? 不过,光自己喝汤,那是显然不够的。 要是自己的手下,不能跟着一起喝汤,那叫什么话? 到时候,谁还愿意跟着自己混? 自己,以后还怎么带队伍?还怎么把自己的事业更上一层楼? 想到这些,眼看着童贯心情不错,栾飞就适时的说:“太尉大人,栾飞还有一件事,想要请示一下。” 童贯此时心情正佳,一听栾飞这么说,笑了笑说:“尽管直说就是。” 栾飞笑了笑,说:“太尉大人,您也知道,栾飞能有今天,全赖豹营将士的功劳。这一次,豹营随着栾飞出征,屯驻在大名府一带,可是官家钦点的。这种情况下,要是豹营的将士无尺寸之功的话,恐怕到时候官家那里,就不大好交代了。”说完这话,就望着童贯,等待童贯的示下。 童贯虽然不学无术,但是既然跻身于大奸臣的行列,脑子自然是转悠的极快,一听栾飞这么说,立即闻弦歌而知雅意,领会了栾飞的意思,这是做什么?不就是要给自己的那些部下都弄一份功劳吗?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 毕竟,要是真的兵不血刃把燕云之地收复回来的话,如此大宋开国以来前所未有的功劳,那朝廷肯定是不吝封赏的,这种情况下,所有来大名府准备参战的官兵,大多数都会或多或少的得到封赏。其区别,只是封赏的多与寡而已。 而豹营,既然作为栾飞的嫡系亲兵,再加上,这整件事都是栾飞忙前跑后的,这种情况下,童贯实在是没有理由不狠狠地帮栾飞的豹营报上一份功劳。 虽然,如今豹营在朝中某些人的眼中,早就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是大宋江山社稷的不稳定的因素。但是童贯觉得,凡事还是一码归一码的好,既然如今豹营立下了功劳,那么就要封赏。至于过后那些文官们如何如何攻击栾飞,攻击豹营,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就顾不得想那么多了。 而且,退一万步说,童贯倒也明白,要是如今不把栾飞打发的乐呵了,万一栾飞撂挑子了,那么接下来很多事情该怎么处理?毕竟,这眼看着就兵不血刃收复燕云之地了,接下来指不定栾飞的生花妙手还能做出一些什么巧夺天工的大功劳来呢。因此,从这个角度来出发,童贯觉得,应该本着细水长流的精神,现在无论如何也要处理好与栾飞的关系,把栾飞打发的乐呵一些。如此,才能鼓励栾飞死心塌地帮助自己卖力呢。 想到这些,童贯当即望着栾飞,笑吟吟的说:“栾公子,豹营的功绩,那可是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童某岂会忘记他们的功劳。只不过,童某平时不身在一线,对豹营的一些具体功劳,不是很清楚。不过,好在有栾公子看着,那么自然是错不了的。栾公子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且拿将来,到时候童贯一并呈报给朝廷就是了。总之,绝不能让有功将士流血又流泪。” 这番话说的十分的恳切、真挚,要是不预先知道童贯是大奸臣的话,还真会被童贯这番感人肺腑的话给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栾飞听了这话,望了一眼童贯,不由得暗暗叹息一声,难怪大家都愿意跟着奸臣混,少有几个人愿意跟着忠臣混,这不是没有道理的。跟着奸臣混,奸臣总是能够想你之所想急你之所急,奸臣吃肉的时候,绝对不会忘了给你留一口汤喝的。而忠臣,往往都是死脑筋,眼睛里只有所谓的家国天下,却没有什么兄弟情意,这种情况下,就往往忽视了有功将士的感受了。而有功的将士,拼死拼活一次,图的什么?往大了说,是为国为民,往小了说,还不是为了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吗? 心里想着,面子上栾飞忙道:“那栾飞就代替豹营将士,先行谢过太尉大人了。”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纸来,递了上去。 这张纸,乃是他早就拟定好了的请功明细,已经装在他的身上多日了。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个机会,自然是二话不说,先行奉上。 童贯接了过来,拿在手里,认真的看了起来。 虽然,这份名单上的名字,他基本全部都不认识,但是却仍然耐着性子看了起来。要不然,会容易给人一种敷衍了事的感觉的。这点小小的道理,童贯还是很明白的。 当下,童贯低头看了片刻,笑了笑说:“好,栾公子尽管放心,等到燕云之地成功收复之日,童贯必然按照这份名单,给朝廷报送上去。” 一边说,一边把那张纸收了起来。 栾飞倒也明白,如今说什么都是白搭,虽然两个人在这里画下了好几张大饼,但是这大饼究竟能不能吃到嘴里,前提条件却是那燕云之地究竟能不能平安的收复回来。要是,忽然这中间又发生了一些难以预料的变数,导致燕云之地的收复也成了泡影,那么这份请功的名单,乃至栾飞、童贯各自的功劳,也就自然而然的都成了泡影了。 当下,栾飞望着童贯,拱手道谢道:“如此,栾飞就先行谢过太尉大人了。” 童贯点了点头,笑着说:“不必客气。” 栾飞便道:“太尉大人,要是那大辽愿意主动归还燕云之地的话,那么咱们都该如何交割?” 童贯说道:“栾公子有何高见?” 在童贯眼里,如今栾飞俨然成了他的智慧背囊,那可真是什么事都咨询栾飞的意见了。 栾飞笑了笑,走到跟前,徐徐的说:“栾飞倒是有一些不成熟的看法,不知道合适不合适,还请太尉大人定夺。” 童贯听了,笑了笑说:“栾公子何必过谦?你想出来的看法,那肯定是错不了的。” 显然,如今童贯是真的对栾飞充满了信任。 第二百六十三章 事已至此 相比栾飞此时的痛苦,那梁中书此时更是纠结呢。 索超离开栾飞以后,第一时间把消息带回给了梁中书。 梁中书听了,不由得呆了呆,陷入了纠结之中。 这栾飞小儿,究竟是何居心? 说那栾飞小儿公正无私,纯洁如玉,梁中书是打死也不信。 当官当到梁中书这个层次,见识过太多的扮猪吃虎之类的事情了,因此对于那些什么傻白兔之类的童话故事,梁中书是压根不信。 但是,据那索超所描述的,栾飞话里话外的意思,显然是真的没有那么大的敌意。 这种情况下,梁中书就不由得通盘考虑权衡起来了。 据梁中书所知,那栾飞小儿,是真心实意想要兵不血刃的收复燕云之地。 这种情况下,栾飞自然会尽最大可能避免这次那完颜宗训被刺造成的对和平收复燕云之地带来的负面影响了。 所以,栾飞短时间内,恐怕还真的没有把这一切公之于众的打算。 想到这,梁中书不由得暗暗放下心来。 既然如此,那么短时间里,自己就不必担心背什么黑锅了。 但是短时间内不用担心背黑锅,日后呢? 梁中书沉吟了许久,依然拿不准主意。 无奈之下,梁中书想了想,只好派人火速去京城向丈人蔡京蔡太师求救,希望蔡京蔡太师能够派人给童贯送去书信,打一声招呼。 毕竟,那栾飞小儿,如今乃是童贯的人,要想真的遏制住栾飞后期往自己身上扣黑锅的危险,那就只有通过丈人蔡太师那里,给那童贯足够的压力。 只要把童贯搞定了,那么这件事,也就成功了一大半。 打定主意以后,梁中书再不迟疑,即刻修书一封,派人火速送往了京城。 至于栾飞那里,短时间里自然是不能刺激到栾飞了,因此梁中书暗暗传下军令,整个大名府的军政人员,这段时间务必对栾飞保持足够的尊敬。同时,为了充分展现自己的诚意与善意,梁中书专门下令,从已经“捉襟见肘”的库存里,拨出了大量的粮草、酒肉、辎重,派人火速送往栾飞的军中。 吴用很快就在军中把那梁中书最新释放出来的善意,以最快的速度派人传进城里。 栾飞接到消息后,不由得笑了。 这梁中书看来是真的着急了。 栾飞忽然觉得,这倒是自己趁机敲诈勒索的一个机会,那梁中书这么多年盘踞大名府,又不是个两袖清风的官员,再加上养寇自重,那朝廷没少往大名府拨付各类军用物资,肯定是肥的流油呢,这种情况下,要是不趁机敲诈一下梁中书,就有点对不起梁中书的诚意与善意了。 但是,怎么个敲诈,却是个技术活。 当务之急,还是先搞定那耶律猛哥,至于敲诈的事,还要从长计议,仔细的参详一番再说。 一边想着,一边已经走到了耶律猛哥的驿馆里。 此时耶律猛哥正坐在椅子上发呆出神呢,这两天,他可是殚精竭虑,忧虑到了极点,唯恐那栾飞真的顶不住压力,到时候大宋真的会向大辽发动攻击,那么大辽可就真的要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如此,自己可是契丹族、是耶律家族的千古罪人了。 正暗暗发愁呢,却忽然来报,栾飞来了。 耶律猛哥听了后,腾的一下子跳起来,忙道:“快请!” 栾飞很快就走了进来。 耶律猛哥放眼望去,眼见栾飞满脸春风的笑吟吟的,顿时就先心安了一大半。 栾飞能如此的春风满面,说明事情紧张不错。 耶律猛哥忙拱手道:“栾公子,这两天,可给你添麻烦了,不知道事情紧张如何?” 栾飞听了,叹了口气,望着耶律猛哥道:“耶律先生,不瞒你说,本来我家太尉听说了这件事乃是你们辽人幕后主使的,当即就暴跳如雷的。这件事,一旦传扬出去,便是我家太尉也顶不住。” 耶律猛哥听了,一张脸顿时紧张了起来,当然,他这紧张,倒是有一大半装的成分。 毕竟,耶律猛哥也跟汉人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于汉人的那些说话表达方式,也是很有了解,知道这些汉人,不论帮你办什么事,都喜欢先陈述一番困难与痛苦,然后再说成绩,以此来展现他们的不容易,然后趁机邀功请赏。 对此,耶律猛哥简直是太熟悉不过了,因此心里微微冷笑,面子上却很配合的装出一副着急的样子。 果然,栾飞笑了笑,接着说:“不过,好在栾飞讲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我家太尉大人多多少少有了些转机,如今已经多多少少愿意帮你一把了。” 耶律猛哥听了这话,不由得暗暗哼哼了一声,还多多少少愿意帮我们一把?什么叫多多少少?这不是分明在趁机索贿呢吗?果然到头来,还真是这个套路!一切,还真如自己所料。 当然,心里再是鄙夷再是痛恨,谁让如今局势摆在这呢,耶律猛哥只好硬着头皮问:“如此,倒是多亏了栾公子了。对了,栾公子,不知道童太尉,如今到底想要如何?” 栾飞听了,沉吟着说:“太尉如今正处于模棱两可之间,究竟能不能下定决心帮助你们这一把,还要看你们的表现。”眼见那耶律猛哥一副微微扭曲的脸庞,栾飞贱贱的一笑说:“耶律先生,我们大宋的那些高官,都是这个德性,你应该懂的。” 耶律猛哥听了这话,顿时石化了。 这都什么什么啊? 他忽然觉得,这件事从头到尾,最为无耻的哪里是那童贯,分明是眼前的这栾飞小儿。 这栾飞小儿分明在帮助那童贯索贿,却偏偏还装出一副与耶律猛哥铁哥们的样子,凡事好像都站在那耶律猛哥的立场上,你说气人不气人? 但心里气归气,耶律猛哥却半点脾气没有,谁让如今是求着人家的呢? 正所谓,人在矮檐下,哪能不低头? 如今,既然凡事都要靠着眼前这栾飞小儿去周旋去谋划,那么只有忍气吞声了。 想通这些后,耶律猛哥望着栾飞问:“那栾公子,不知道该怎样打点童太尉?还望栾公子指点一二。” 第二百六十四章 回归 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没有感情,这个道理,韩凤当然懂得。 也正因为韩凤懂得,所以韩凤虽然知道栾飞这件事干的有点不地道,但是却没有半点愤恼嫌弃的意思。 相反,韩凤反而有一种痛快淋漓的感觉。 虽然,韩凤乃是杀人坊山东分舵的舵主,统领着不知道多少的杀手。 按道理来说,以韩凤的身份、阅历,应该是早已热血冷却,心里麻木了才是。 但是事实上,韩凤骨子里还是很有几分爱国情怀的。 要不然,韩凤也不会与栾飞成了某种意义的朋友,两个人互相欣赏,维持着一种别致的友情了。 如今,韩凤听了栾飞的这番话,重重的点了点头,接着说:“栾兄弟,接下来,如何做,就看你的了。我家坊主的指令,相信很快就会反馈回来,到时候如何处置大名分舵这边,韩某还需要操劳一番,但是想必大名分舵这边的一些事宜,到时候就会全部由韩某暂时代劳。到时候,栾公子有什么需要大名分舵帮忙做的,尽管直言就是。” 毕竟,大名分舵处于大宋北疆的第一线,常常在燕云之地也有活动,自然搜集了大量的燕云之地的情报,而这些,显然对于栾飞是十分重要的。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 韩凤看看差不多了,便很知趣的告退了。 栾飞便回到房里,那杨菁早已等候多时,一看栾飞回来了,笑吟吟的说:“事情怎样?” 栾飞看了一眼杨菁说:“看你还笑的出来,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一点都不着急?” 杨菁笑了笑说:“死的又不是你我,着急什么?只要咱俩的小命都在,那么以你的聪明,便是天塌下来,你也有应对的办法,难道不是吗?” 栾飞听了这话,不由得阵阵无语,幽怨的望了杨菁一眼说:“倒是难得你如此看得起我,我还真是有点受惊若宠呢。” 杨菁听了,笑了笑说:“这是对你的莫大信任。” 栾飞便把刚才的整个过程都说给了杨菁。 杨菁听了,不由得吓了一跳,这耶律猛哥可真够大胆的,公然买通杀人坊杀手刺杀女真使者的事情,也是说干就干。 问题是你干了就干了,结果干完后又怂了,如此行事,倒也让人醉了,真不知道这耶律猛哥的大辽勇士的名号,是怎么来的? 杨菁当下,忍不住哼了一声说:“这耶律猛哥大辽勇士的称号,该不会是捡来的吧?” 栾飞笑了笑说:“也许是自封的。” 杨菁笑了笑说:“不过,我倒是很佩服这耶律猛哥的二杆子精神,既然都干了,而且也怂了,接下来竟然难得的如此的天真,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一个别国人的身上,他真的以为他的人格魅力达到了如此,只需要几番求饶告苦,就能让你这么个无利不起早的人罔顾大宋国家利益,去全心全意把他大辽的江山社稷给挽救回来?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呢?”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这是一种纯粹的信任,你懂个什么!唉,不对,咱们好好的说话,刚才明明在说那耶律猛哥如何二杆子,你怎么又把我给骂了?” 杨菁听了,不由得一愣,显得有点懵了:“我骂你了?我骂过你吗?我怎么骂你了?我怎么没注意呢?” 栾飞怒呼呼的说:“刚才你说我无利不起早!我怎么就无利不起早了!你们凭什么都这样说我!” 杨菁一听,原来是这个啊,这也叫骂啊?不由得阵阵无语的看了一眼栾飞,讥嘲的说:“难道你不是吗?你本来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对了,还有谁与我英雄所见略同?” 栾飞白了杨菁一眼说:“滚蛋!” 杨菁想了想说:“看来一定是那韩凤了!” 栾飞听了,吓了一跳,满脸诧异的望着杨菁道:“你是怎么想到的?你刚才偷看了?” 杨菁哼了一声说:“谁稀罕偷看?这还用偷看吗?用脚趾头想想,肯定也是韩凤。” 栾飞听了问:“怎么说?” 杨菁道:“你想想啊,那人既然能骂出你无利不起早,肯定是也看透了你的那点心思。而一个既聪明有脑瓜,同时还能得到你信任的人,外面的那些人中,我只能想到韩凤了。” 栾飞听了,不由得阵阵无语,这逻辑推理,也是让人膜拜了。 不过,细细想来,倒也确实是这个理,刚才在外面就两个人,一个是韩凤,另一个是宋英,宋英虽然忠诚度在韩凤之上,但是智商却能被那韩凤甩出不止一条街呢。 想到这些,栾飞看了一眼杨菁,摇了摇头说:“好吧,算你蒙对了。” 杨菁笑了笑,望着栾飞问:“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栾飞白了杨菁一眼说:“你不是在世女诸葛吗?你那么聪明,你那么能未卜先知,不会连这点事都想不明白吧?” 杨菁听了笑了笑,接着沉吟着说:“要我猜啊,估计你肯定是双管齐下,两头忽悠。这一边,你肯定是忽悠着童贯、梁中书他们,一方面让他们信任你,把调查这起案件的全部全力全都交给你,由你主掌案件的调查进度,另一方面,你又会想尽办法延缓破案的时间。那边,你却软硬兼施,逼迫那耶律猛哥赶紧兑现宋辽的合约条款,把那燕云之地尽快无条件的割让给大宋。只要燕云之地拿了回来,大宋得了实惠,赶紧消化燕云之地,以最快的速度把燕云之地整合到一起。到那个时候,即便你公布了案件的真相,又能如何?反正,燕云之地也到了大宋的手里,而那时候想必大辽正与女真人打得难解难分,到了关键时期,即便大辽满肚子怒火,恐怕也是无计可施干生气。那时候,事情的主动权就全部掌握在大宋的手里,即便你以大宋滔天的舆论为口实,拒绝援助大辽,大宋也是理直气壮,不必承担多重的道义责任。相反,只要大宋不趁机在大辽背后捅上一刀,都算是很对得起大辽了呢!是不是这个道理,我的栾公子!” 第二百六十五章 重归 瞬间,那耶律猛哥就显得颓然了许多,整个人呆呆的立在那里,好像浑然失去了生机似的,苦笑着摇了摇头,满脸的悲哀。 毕竟,曾经在他心目中无往不胜的大辽国,如今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他心里又岂能不难受至极呢? 栾飞当然理解耶律猛哥的这种心情。 而且,抛开敌对的立场不论,栾飞反倒是通过这件事,对那耶律猛哥暗暗产生一点欣赏之意呢。 只不过,欣赏归欣赏,国家的大事,岂能代替个人的私情? 况且,以往大辽强盛的时候,可有几时怜悯过大宋?不是一直往死里欺负大宋吗?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栾飞必须要硬起心肠来,望着那耶律猛哥,一字一顿的说:“此事事关辽国的江山社稷的生死存亡,如今时间宝贵,晚一天痛下决心,就可能让辽国距离亡国之日更进一步。耶律先生,你是个聪明人,这点道理,你该当明白的。” 耶律猛哥呆了呆,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望着栾飞,徐徐的问:“要是大辽真的愿意把燕云之地主动归还的话,那么大宋真的不会继续与大辽为难了?” 栾飞听了,望着耶律猛哥,笑了笑说:“要是辽国真的表现出足够的诚意的话,我大宋非但不会与女真人联合灭辽,相反要是辽国后期实在是支撑不住的话,大宋还可以提供必要的帮助的。” 这一番话,顿时让那耶律猛哥浑身不由得一震,呆呆的望着栾飞,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许久,耶律猛哥才惊醒过来,他仔细观察了一下栾飞的表情,觉得栾飞似乎没有在与自己开玩笑,不由得试探性的问:“栾公子所言属实?”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句句属实。” 耶律猛哥听了这话,仍然感觉难以理解。 毕竟,大宋与辽国虽然自打檀渊之盟以来,号称是兄弟之邦,但实际上两国都心里有数,两国乃是不共戴天的世仇。这种情况下,如今大辽面对着女真人的叛乱,大宋又明确表示要与女真人联合灭辽。即便是大辽主动把燕云之地归还给大宋,这种情况下,大宋不继续与女真人联合灭辽,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又怎么可能反过来帮助大辽消灭女真呢?难道,大宋就不怕女真人被剿灭后,大辽回过头来翻脸不认人,集中兵力继续欺负大宋吗? 正是充分认识到以上这些问题,耶律猛哥才觉得实在是难以置信栾飞的承诺。 他总觉得,栾飞的提议,似乎有很大的忽悠的成分呢。 但是,耶律猛哥又凭借着他多年察言观色养成的本领,凭着他的直觉,感觉栾飞似乎没有与自己开玩笑忽悠自己呢。 这种情况下,耶律猛哥就感觉更加难以理解了。 于是,耶律猛哥无奈之下,只有死死的盯着栾飞,希望栾飞能够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栾飞望着懵逼的耶律猛哥,终于笑了,他当然要跟耶律猛哥解释个清楚了,要不然耶律猛哥心有疑忌顾虑的情况下,肯定不能放开怀抱相信大宋的诚意,到时候还如何兵不血刃的收复燕云之地? 当下,栾飞望着耶律猛哥,徐徐的说:“耶律先生不必有所顾虑,栾飞所言,句句属实。” 耶律猛哥听了,望着栾飞,“哦”了一声,等待栾飞的答疑解惑。 栾飞笑了笑,接着说道:“耶律先生,我且问你,那女真人战力如何?” 耶律猛哥听了,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徐徐的说:“勇猛异常,其彪悍的实力,犹在我大辽当年之上。”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说:“耶律先生能说出这番话来,足以说明耶律先生也是个志诚之人。既然如此,耶律先生为什么不想想看,既然大辽都认识到了女真人的可怕,我大宋人才济济,难道就认识不到这一点吗?” 耶律猛哥听了,不由得一呆,望着栾飞,问:“栾公子,你的意思是......” 栾飞淡淡一笑,接着说道:“耶律先生,想那女真人虽然兵力远远赶不上你大辽的铁骑,但是女真人战力彪悍,你们大辽便是兵力五倍甚至十倍女真人的兵力,竟然也打不过女真人,这说明什么?说明女真人新生之野人,实在是充满了破坏性。而且,女真人本来就是蛮夷之人,不通孔孟之道,与野人何异?反倒是大辽不少王公贵族,都尊崇我儒家礼教,倒是与我大宋有共同之处。这种情况下,大辽与我大宋共存,两者还能维持表面的均衡,确保彼此之间井水不犯河水。要是那女真人真的把大辽给灭掉,以女真人的野性难除的本性,他岂会与我大宋相安无事?定然会疯狂的南侵,攻打我大宋。而那女真人的战力,又犹在大辽铁骑之上,到时候我大宋承受的战略压力,可想而知,不知道又有多少无辜的大宋子民,要被那女真人蹂躏、杀戮呢。这种情况下,我大宋岂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惨剧的发生?因此,到时候适当的援助一下辽国,实际上就是在保护我大宋的未来。还望耶律先生不必迟疑,可以如此回复你家皇帝。只要辽国愿意归还我大宋燕云之地,那么,咱们一切都好商量。只要把燕云之地归还,届时,我大宋非但不会与女真人联合灭辽,相反还会帮助辽国人抵御女真人的进攻。不知道耶律先生以为如何?”说完这话,目光炯炯的望着耶律猛哥,等待耶律猛哥的答案。 耶律猛哥听了这番话,不由得深深的吸了口气,望着栾飞,一时之间竟然有些难以裁决了。 毕竟,栾飞说出的这番话,实在是事关重大,耶律猛哥虽然被大辽皇帝全权委托负责来大名府谈判一事,但是如此大的事情,耶律猛哥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擅自做主了。 所以,不论如何,耶律猛哥也要第一时间把这些信息快速的消化,然后想办法回去如实禀报辽国皇帝,请皇帝自行定夺。 第二百六十六章 战端再开 最终,耶律猛哥彻底的怂了。 毕竟,谈判这玩意,最终决定谈判桌上腰杆子硬不硬,关键还是取决于谈判双方的枪杆子硬不硬。 而显然,大辽此时的枪杆子不硬,如此情况下,耶律猛哥在谈判桌上的腰杆子能硬才是活见鬼呢。 当下,耶律猛哥长叹了一声,算是完全认可了栾飞的要求,但是随后,耶律猛哥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栾公子,你们大宋的要求,我们尽数答应你们便是。只不过,我们大辽也有一个要求,还望栾公子能够答允下来。” 栾飞听了,笑了笑,望着耶律猛哥说:“耶律先生尽管直言便是。” 耶律猛哥望着栾飞,徐徐的说:“某别无他求,只希望大宋能够立即将那女真使者完颜宗训斩首,以表示大宋与大辽联盟的诚意。” 栾飞听了,不由得呆了呆,满脸诧异的望着耶律猛哥。 这耶律猛哥竟然提出了这么个要命的条件,倒是大大的出乎栾飞的意料。 栾飞不得不承认,这耶律猛哥确实是个人物,只可惜生错了国都,而且还偏偏生在了大辽的末世,空有一身本领,却偏偏无力回天,真是可惜之极。 要是大宋真的把那女真使者完颜宗训即刻诛杀的话,倒是充分展现大宋与大辽联盟的诚意了,只不过如此一来,大宋可是也彻底断绝了与女真的联络渠道,日后可是再无退路。换一句话,如此一来,也算是彻底堵住了大宋日后与大辽反目的可能性。如此,自然对大宋的利益很不利。 耶律猛哥望着沉吟的栾飞,当然看透了栾飞的那点心思,不由得淡淡一笑,望着栾飞,徐徐的说:“栾公子,事已至此,我大辽该做的让步,已经全部让步了。我家天子,甚至不惜背负丧权失地的骂名,把燕云之地的一切,全部给了你们大宋。如此情况下,你们大宋总要拿出一点该有的诚意吧?要是,你们继续还要首鼠两端的话,就未免有些太过了。如此,则大宋还以什么争取我们大辽的信任?到时候,恐怕燕云之地,我大辽也不肯完全归还给大宋了。” 栾飞听了,不由得长长的叹息一声,平心而论,他自然也知道耶律猛哥的要求,其实一点都不过分。换句话说,耶律猛哥能提出这样的要求,那才是人之常情呢。要是,大宋继续首鼠两端的话,那么大辽自然就不敢拿整个燕云之地来做赌注了。 但是,要栾飞就这样把那完颜宗训斩杀,栾飞实在是觉得有些失之草率。 当下,栾飞快速权衡了下,望着耶律猛哥,淡淡一笑说:“耶律先生,不瞒你说,当初你初来北京城的时候,女真人可就来找我栾飞,逼迫栾飞立即把你斩杀,以彰显我们大宋与女真人联盟的诚意呢。” 耶律猛哥听了,微微诧异了下,随即冷笑一声说:“撮尔小子,胆敢如此无礼!” 栾飞淡淡一笑,接着说:“当时,女真人的说辞,又何尝不是情真意切发人肺腑呢?只不过,正如今日栾飞面对耶律先生一样,栾飞当初也是断然拒绝了女真人的请求。原因无他,两国相战不斩来使,乃是最起码的道德要求。我大宋乃是礼仪之邦,这点底线还是有的。斩杀来使,这样没有道德的事,我大宋实在是不忍心做出来。” 耶律猛哥听了,诧异的望了望栾飞,随即冷笑一声说:“两国相战不斩来使?所以,栾公子当初没有听信那女真人使者的话,没有斩杀某家,然后今日与我大辽达成了合议,你我两家联盟灭掉女真人。同样的道理,要是今日大宋不拿出充分的诚意来,不即刻斩杀女真人的使者完颜宗训,反而依然拿着同样的两国相战不斩来使的说辞来放那完颜宗训一马,那么他日的某一天,你们大宋未尝不可能掉转过头来,把我大辽再次出卖,转而与那女真人苟合呢。栾公子,某这番话可没说错吧?” 栾飞听了这话,不由得呆了呆,幽怨的望了一眼耶律猛哥,这辽国鬼子,举一反三的能力还真有两下子。 只不过,屁股决定脑袋,这句话永远不会错的。 既然如今决心想尽办法,把大宋的利益最大化,那么栾飞即便明知道耶律猛哥的话很有道理,也要咬着牙不肯认可的。 栾飞望着耶律猛哥,冷冷一笑说:“耶律先生若是非要如此说话,那栾飞自然也是无可奈何。只不过耶律先生,有一件事,你应该明白。我大宋与大辽联盟,帮助你们灭掉女真,可不单单是你们大辽能够给予的我们燕云之地这块实实在在的利益,可还有其他的重要权衡在里面呢。比如,你们大辽不论如何,也与我们大宋一样共同学习圣人文化,修习孔孟之道。反观那女真人,却是一群尚未开化的蛮夷之邦。要是放任那女真人崛起,那么对于我大宋的杀伤力,显然是巨大的,也是我大宋万万不能承受的。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大宋是断断不会容忍女真人坐大的。这一点上,我大宋与你们大辽有着共同的利益目标,所以我大宋对于这次宋辽联盟,乃是真心实意,绝无二心。要是大辽真的心怀疑忌的话,那么我们大宋也只能表示遗憾,却没什么好说的了。”说完,目光炯炯的望着耶律猛哥,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耶律猛哥听了这话,不由得呆了呆,随即望着栾飞看了一眼,一字一顿的问:“如此说来,你们大宋,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斩杀那女真人使者完颜宗训的了?” 栾飞点了点头说:“自然如此。” 耶律猛哥听了,长呼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随即望着栾飞,看了片刻,忽然缓缓一笑说:“栾公子,你能如此的顾全大义,某家佩服的很。希望,你在对我大辽的时候,也能如对女真人一般的顾全大义。如此,我大辽便感激不已。” 第二百六十七章 齐心协力 吴道等人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幕,心里也是紧张到了极点,唯恐真的出现了大股大股的官兵,真的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站到另一边的空地上,不参与北上作战。 那样的话,对于整个部队的士气的打击,可是太沉痛了。 尤其要命的是,要是换做别的将官跟部下官兵这么说,官兵们恐怕都是打死也不会信的,唯恐这是将官故意设下的圈套,谁要是敢真的拒绝参战,肯定军法伺候呢。 但是偏偏栾飞在豹营里拥有极大的公信力,一向都是言出如山说一不二的存在,这种情况下,大家伙自然都知道栾飞所说的每个字都是可信的。所以,既然栾飞明确表态现在但凡站在那边空地上的,非但不会追究拒绝参战的责任,而且还会发给阻遏的遣散费,确保其回到老家后也能生活无忧,这种情况下,豹营的将士自然是都信以为真了。 吴道等人满头大汗的望着,都担心真的出现那一幕。 甚至张公公,好几次都忍不住拿出监军的权力,公然制止栾飞这等胡闹了。要不然,真的出现难以预料的后果,进而影响了北上作战,那么谁来承担这个巨大的责任? 好在,杨菁悄悄的拉了下张公公,轻轻的摇了摇头。 张公公见状,本着对杨菁的信任,这才拼命遏制住制止栾飞的冲动,继续站在那里紧张的注视着事情的走向。 好在,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众人担心的一幕。 尤其让众人瞠目结舌的是,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一个官兵走到那边的空地上。 见此情景,众人不由得都是费解的望着这一幕,有点迷糊了。 这都什么节奏?这些官兵真的不怕死吗? 栾飞望着这一幕,淡淡一笑,自嘲的说:“看来,诸位都是不怕死吗?” 话音未落,只听见下面一名中层将官笑着打趣说:“营官大人,你好奸猾呢。”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直直的注视着那中层将官,这人是不要命了还是怎么地? 但是豹营的人却不以为然,毕竟他们与栾飞相处时久,没少与栾飞玩笑的。 栾飞果然没有生气,笑了笑问:“哦?此话怎讲?我怎么就奸猾了呢?” 那中层将官笑了笑说:“营官大人,这一番北上跟辽国干仗,众所周知乃是夺回燕云的关键一战。一旦夺回了燕云之地,那可是太祖、太宗未完成的功业,势必要立下盖世功劳的。以我们豹营的强劲战力,这一番前去只要谨守职责,认真参战,便是立下不世功劳,也是大有可能。只要立下大功,到时候弟兄们的封赏还会少吗?谁会稀罕你的那点遣散费?” 这番话说完,不少豹营的官兵纷纷笑着说:“就是,我们还等着立下不世功劳封妻荫子呢。” 众人一听,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豹营这些人心里骄狂着呢,都等着立下不世功劳然后封妻荫子呢。 细细一想,豹营这些人有这份信心,倒也不足为奇。 一方面,豹营本来就战力强悍,尤其是之前一战以少胜多打垮了不可一世的梁山泊贼寇,更是天下闻名。如今,经过栾飞一年多的进一步调教,豹营又是增兵,又是增加各类武器装备,战斗力肯定又有新的飞跃。 另一方面,豹营武器精良,本来就战损率极低。据说上次剿灭梁山泊一战,几乎没付出多少伤亡。 两相结合之下,豹营自然有理由坚信,这一番前去参与对辽作战,立下不世功劳,保住自己性命熬到胜利的那一天,享受封妻荫子的荣光,乃是大有可能的。 栾飞听了,望着豹营将士,笑了笑说:“如此说来,倒是我栾飞奸猾了。”忽然,面色一冷,望着将士们,寒声说道:“既然诸位决心要参加对辽一战,那么栾飞可就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此番战役,非同寻常,关系到燕云之地的收复,关系到我大宋的国运。到时候,不但我豹营参战,整个大宋各路精锐之师都来参战,需要朝廷统一指挥调度,军令如山,必须不折不扣的执行!到时候,谁要是敢公然违抗军令,谁要是敢对军令打折扣,谁要是敢阳奉阴违,谁要是敢贻误战机,以上种种,我栾飞绝不会姑息,坚决顶格处理,军法从事!到时候,真的到了那一天的时候,诸位可别怪我栾飞辣手无情!” 众人听了这番话,都是一凛,望着栾飞,却都什么也没说。 毕竟,战场上严肃军纪,乃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军人嘛,要是纪律不严明,那还打什么仗?这点觉悟,豹营将士还是有的。 当下,豹营将士齐声嘶吼:“领命!” 栾飞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扫了下豹营将士,一挥手,喝道:“出发!” 豹营领命,当即按照既定的行军序列,踏上了征程。 栾飞转过身来,走到众人跟前,只见众人都满脸敬佩的望着栾飞,唯独那张公公却已经气得脸色铁青,快步走到跟前,指着栾飞埋怨:“下次可不能如此行事了!万一,真的有些官兵不知趣,公然退到一旁拒绝参战,你可如何处置?” 栾飞不假思索,徐徐的说:“自然是来去自由,他们现在就走,总比到了战场临阵脱逃的好。现在就走,痛痛快快把他们打发走,以后见了面还是兄弟;要是战场上走,不但坑害了并肩作战的战友,影响了全局,栾飞把他抓住了,还要忍痛执行军纪将他砍头,那样岂不是很痛苦。” “你......”张公公怒道:“你这是拿军国大计当儿戏!万一要是真的一发而不可收拾,你可担得起责任吗?” 栾飞听了,冷冷的说:“我栾飞既然敢做,自然是敢承担一切后果!不过,公公,栾飞觉得,为将者,首先就要待部下一片真诚,只有诚心待下,上下才能齐心协力,共同努力打赢胜利。而那些靠着诓骗甚至恐怖恫吓管理军队的,也许可以兴盛一时,但是注定不能长久的!” 第二百六十八章 盛名之下 栾飞究竟有没有让母猪上树的手段,呼延灼实在是懒得验证,他此时既然诚心卖给栾飞一个人情,那自然是做好准备,随时撤兵了。 但栾飞觉得,如今既然要一并拿下那个县令,就还是留着呼延灼在这里压阵的好。 想到这些,栾飞便对呼延灼说:“将军且先驻军在这里,至于县衙那边,且看我去摆平。” 呼延灼一看栾飞说的如此自信,便点了点头,看样子,栾飞是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了。 栾飞领着杨菁出来,与张公公等人会合后,便派吴用先上山去会那林冲一下,把情况大致跟林冲说一下,以免那林冲等的焦急,又不知道这边的情况,而做出一些别的举动来。 吴用领命,便在雷横的护佑下,上山去见那林冲去了。 栾飞领着杨菁,径直到了县城,打听了县衙所在,径直走了过去。 到了县衙跟前,只见那门口衙役正站在那里守卫,栾飞上前,笑吟吟的问:“县令大人可在吗?” 衙役抬头一看,不由得被杨菁的美貌吸引住了,呆了呆,随即回过神来,看了看栾飞,笑了笑说:“县令大人正在里面商议事情。” 栾飞笑了笑说:“进去就跟县令大人说,栾飞路过宝地,求见一面。” 衙役听了,诧异的望了望栾飞,自打栾飞剿灭了梁山泊贼寇以来,山东一带,栾飞的大名早已响彻遍地了,在这些底层人眼里,栾飞俨然是神一般的存在呢。 如今,衙役一听眼前这个年轻的公子,就是大名鼎鼎的栾飞,自然不由得多看了一眼,然后才回过神来,屁颠屁颠的跑进去禀报去了。 杨菁在一侧看了看,不由得笑了笑说:“原来你现在的大名都这么响亮了。” 栾飞笑着说:“那是。” 杨菁白了栾飞一眼:“说你胖,你还喘了呢。” 栾飞摇了摇头,正待多说,却见刚才那衙役跑了出来,很是尴尬的说:“我家大人说了,他现在公务繁忙,没空见栾公子,要栾公子先行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然后再来求见。” 栾飞听了,不由得呆了呆。 杨菁笑着说:“看来这县令不买栾公子的帐呢。” 栾飞听了,不由分说,上前一把拿起棒槌来,照着那鼓,就咚咚咚的乱砸起来。 这一下,顿时惊动了整个县衙的衙役,纷纷跑了出来,正要喝问,却见栾飞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都是吓了一跳。刚才那衙役低声告诉同僚们,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栾飞,那些衙役们不由得吓了一跳,他们可都是听说过栾飞杀人如麻的壮举呢,这种情况下,谁还敢胡乱上来得罪栾飞呢? 很快,周边的百姓就也被惊动了,纷纷聚拢在四周,看起了热闹。 那县令本来在里面坐地议事,听说那栾飞竟然来见自己,也是吃了一惊,但随后想起这人乃涉嫌谋反之人,多少自己的同僚如今都在卯足了劲攻击他呢,这种情况下,自己接见栾飞,传扬出去可不大好呢,于是就果断声称自己公务繁忙,希望用这种冷冰冰的方式,把那栾飞打发走了了事。至于那栾飞这次来找自己做什么,那就都不重要了。反正那县令看来,再重要的事情,又算什么?反正自己又没有任何的生命危险,一旦与那栾飞沾惹的过近了,搞不好就是个反贼同党的黑锅砸下来呢。 哪知刚刚以为把那栾飞就这样打发走了呢,万万没想到外面竟然传来阵阵的敲鼓声。 这一下,那县令不由得大吃一惊,很快衙役就进来禀报如此这般。 县令听了,顿时脸就黑了,你妹的,这个栾飞小儿不也是朝廷命官嘛,不会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吧,怎么做起事来,感觉二了吧唧的,一点都没有头脑呢。 恼恨归恼恨,但县令却只好耐着性子出来看看究竟,要不然任由那栾飞小儿在外面如此的捣乱,很快就会聚集越来越多的人群,到时候把事情搞得大发了,指不定又会出一些什么别的纠纷呢。 想到这,县令风尘仆仆的赶了出来,顺着目光望去,只见那栾飞仍然狠着命的去敲鼓,而那栾飞旁边,一个光鲜明亮的女子则站在那里笑吟吟的看着。 县令听了,一张脸顿时沉了下来,厉声喝道:“够了!” 虽然,栾飞名震天下,虽然,不少人都对栾飞打心里发憷,但是县令觉得,自己毕竟乃是堂堂正正的圣人门生,岂能被一个栾飞小儿给吼住? 于是,面对着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栾飞小儿,县令竟然雄起了起来。 栾飞听了,终于停下了双手,转过来看了看县令,笑了笑说:“终于不公务繁忙,肯出来见我了啊。” 县令冷冷的看了看栾飞,沉声喝道:“栾飞,你如此寻衅滋事,是何道理?本官要即刻上奏朝廷参你一本!” 栾飞哈哈一笑,把两个槌子随手丢掉,望着县令,笑了笑说:“是何道理?还不是为了这全城百姓的安危着想?” 县令听了,冷冷的看着栾飞,不无讥嘲的说:“哦?为了全城百姓?” 栾飞叹了口气,徐徐的说:“知县大人也是个读过书的人,要知道兵者凶也,能不动兵就尽量不动兵,要不然最后受苦的岂不还是普通百姓?如今,那林冲占据山林,知县大人请来官军帮忙剿灭,此等责任之心,确实令人敬佩。但是知县大人就不知道,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最高的境界,而只要动了刀兵,就可能造成无可估量的损失呢?” 县令听了,冷冷的看了看栾飞,徐徐的说:“里面详谈。” 这倒不是县令故意玩深沉,更不是县令被栾飞打动了,主要是通过刚刚那短短的一瞬间,县令忽然发现,这个栾飞果然是个坑货,一上来就把说话的调子起的这么高,这要是自己不把栾飞拉到某个小黑屋里说话,等会栾飞直接各种国计民生江山社稷的胡乱扯淡,老百姓稀里糊涂的却听不懂,就死脑筋的认为栾飞是真替老百姓着想,到时候自己可怎么玩得转? 第二百六十九章 凡事总有道理 完颜宗敏死死的盯着栾飞,看那架势,似乎恨不得立刻冲上来找栾飞拼命似的。 栾飞却半点惧怕的意思都没有,淡淡的看了一眼完颜宗敏,冷冷的说:“男人嘛,要是真的心里有气,那就不妨冲上来,痛痛快快的打一架就是了。” “你......”完颜宗敏再也忍耐不住,低吼一声,朝着栾飞合身扑了上去。 栾飞就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看样子起来迎敌的样子都没有。 而以完颜宗敏的那势头,要是真的合身扑在栾飞的身上的话,要是那拳头真的重重的砸在栾飞身上的话,几乎可以想象得到,栾飞就算不会挂掉,肯定也会被打得筋骨断裂,躺在床上好多天。 完颜宗敏眼看栾飞如此笃定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微微起疑,毕竟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加上派人私下里暗暗的打听,对于栾飞的为人,尤其是栾飞的可怕之处,完颜宗敏可是多多少少了解了许多。 如今,眼看栾飞如此的笃定,完颜宗敏心里越来越没底,这厮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想到这里,完颜宗敏的去势,顿时就缓了不少,但是一想到栾飞刚才的无理,想到被栾飞的算计,尤其是一抬眼看见栾飞靠在椅子上,嘴角上挂着的那丝嘲弄的笑容,完颜宗敏顿时觉得好像是奇耻大辱似的,再也忍耐不住,朝着栾飞重重的扑了过去。 眼看就要彻底扑在栾飞的身上,关键时刻,却见眼前刀光一闪,凌厉的破风之声传来,完颜宗敏虽然没有学过什么系统性的武功,但是当年常年在长白山上与野兽为伴,是女真族出了名的勇士,因此与生俱来的警觉性、应变性,那也是相当可观的,当即就硬生生的把力道收住,却见一柄短剑几乎是贴着自己的眉心,从自己的眼前骤然飞射过去,然后重重的钉在了一侧的墙壁上。 完颜宗敏见状,不由得重重的打了个冷战,看那短剑的势头,刚才要是自己冲击的再稍微快上那么一丁点的话,那么必定会被那柄短剑洞穿自己的脑袋。 想到这些,完颜宗敏不由得死死的钉在了原地,然后转过脸去。 一侧的宋英皮笑肉不笑的望着完颜宗敏,他的手里,依然在晃着另外的一柄短剑,显得很是淡定。虽然,宋英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他的态度却很明显,要是完颜宗敏再敢乱动一分一毫的话,那么他的这支短剑,必然毫不留情的投掷过来。 想到这里,完颜宗敏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在生命面前,个人的一点怨气,又算得了什么呢? 有了这层觉悟,那么完颜宗敏的怨气顿时也没了,老老实实的钉在原地,看着栾飞,为了保持自己最后一丝仅有的尊严,拼命强硬起态度,冷冷的说:“栾公子,你如此恃强凌弱,算怎么一回事?” 栾飞听了,不由得失声笑了,你们女真人不是最喜欢恃强凌弱的吗?如今,竟然也有脸以弱者来自居了? 栾飞淡淡一笑,望着完颜宗敏,徐徐的说:“完颜先生,我想你是搞错了,刚才你那么气势汹汹的扑杀过来,把栾飞吓得都失神落魄,忘记了反抗。完颜先生,你可是女真族出了名的勇士,可是与野兽徒手搏斗过的人,而我栾飞,如此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完颜先生却说我恃强凌弱?这算什么道理?从头到尾,分明是完颜先生在恃强凌弱啊!” 完颜宗敏听了,不由得失声冷笑了两声,虽然这栾飞表面上看起来文质彬彬,但是完颜宗敏却早就打听的清清楚楚,知道这栾飞可是一身功夫在手呢啊。当初,那栾飞与大辽的使者耶律猛哥在驿馆里干架互殴,可是略微占了上风了的。而那耶律猛哥,可也是大辽国出了名的勇士,栾飞居然能够在与耶律猛哥互殴之中,略微占据了上风,那么栾飞的勇猛可想而知。甚至,完颜宗敏心里也曾经暗暗的忖度思量过,自己的武力,恐怕也与那耶律猛哥不相上下的,如此推算的话,自己要是真的与栾飞互殴的话,肯定也要吃亏。这种情况下,栾飞竟然还大言不惭的声称什么恃强凌弱,真是岂有此理。 想到这些,完颜宗敏不由得气得冷笑了一声,望着栾飞道:“栾公子,没想到,你不但武功卓绝,而且胡搅蛮缠的功夫,更是卓绝!” 栾飞听了,却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更没有争辩的意思,反而淡淡一笑,望着完颜宗敏,徐徐的说:“完颜先生过奖了,栾飞,实在是愧不敢当。” “你......”完颜宗敏气得睁大了眼睛,但很快就硬生生的按住满腔的怒火,毕竟旁边还有宋英这个煞神站在那呢,即便是栾飞不出手,自然要是再敢有丝毫无理的地方,可以想象得到,宋英这个煞神保镖必然不会坐视不理,只要宋英再次出手的话,那么自己恐怕是躲不过人家的短剑的。 想到这些,完颜宗敏心有余悸的用眼角的余光瞄了宋英一眼,随即转过脸来,把目光重新聚焦在栾飞的身上,冷冷一笑,望着栾飞道:“栾公子,凡事总要有个道理,你们大宋历来乃是礼仪之邦,更是视礼仪如生命。如今,你们真的要出尔反尔,如此的背信弃义吗?” 说完,死死的盯着栾飞,看那样子,要是栾飞不给个让他满意的说法,他是准备用眼神秒杀栾飞了。 当然,前提是眼神真的能够杀人。 完颜宗敏的眼神能不能杀人,栾飞是不知道的,当然,即便是真的能杀人,栾飞也是不怕。 况且,眼神要是真的能够杀人,以栾飞之前干过的那些事,恐怕早就被人用眼神杀死过不下一百次了,哪能如今风生水起的活在这里?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栾飞是丝毫没把完颜宗敏的眼神放在眼里,他望着完颜宗敏,冷冷一笑说:“你这算是威胁我呢吗?” 说完这话,脸上顿时布满了怒容。 第二百七十章 脸色也能杀人 如果说刚才完颜宗敏是想用眼神来杀人的话,那么栾飞此时此刻就是想要用脸色来杀人。 当然,两者还是有本质的不同的。 而两者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完颜宗敏用眼神来杀人,栾飞丝毫没有半点买账的意思,压根就没放在眼里。这种情况下,完颜宗敏的用眼神杀人,自然注定是要灰溜溜的收场了。 相反,栾飞的用脸色来杀人,却有很好的效果。 完颜宗敏显然很买账。 毕竟,完颜宗敏之前可是也暗暗打听过栾飞,全方位多角度的搜集了许多事关栾飞的情报线索信息。 这种情况下,完颜宗敏自然对栾飞有了一个全面的认识了,对于栾飞的可怕之处,完颜宗敏更是颇有印象,甚至是十分的忌惮了。 如今,眼看栾飞用脸色来杀人,望着栾飞那布满怒容的脸庞,完颜宗敏顿时心里重重的打了个激灵,连带着浑身都轻微的颤抖起来,望着栾飞的眼神,也充满了畏惧之色。 只不过,一想到自己可是女真族的勇士,可是大金国的使者,如今自己的一举一动,可都是关系到大金的脸面的,因此是断断不能怂了的,要不然可就丢了族人的脸面了。 想到这些,完颜宗敏拼命的告诫自己,一定要淡定,估计要是可能的话,心里都没少念叨“我叫不紧张”之类的话了。 但是紧张这玩意,可不是随着你的主观心意来变幻的。 尤其是,当你的眼前,坐着一个实实在在十分可怕的对手的时候,那就更是紧张的吓人了,即便是拼命遏制,那也是遏制不住的。 想到这些,完颜宗敏不由得深呼了一口气,调解了半天,这才勉强说出来一句话:“栾公子,你要是如此的话,可就太不讲道理了。” 栾飞听了这话,不由得暗暗好笑。女真人可是最不讲道理的了,什么时候,女真人竟然也讲起道理来了? 望着完颜宗敏那无奈苦逼的表情,栾飞倒也暗暗同情,不过同情归同情,真正的怜惜甚至出让利益,那就大可不必了。 栾飞望着完颜宗敏,暗暗好笑的问:“完颜先生这话,似乎有些不讲道理才是。我大宋历来乃是礼仪之邦,栾飞自幼聆听圣人教诲,一向都是视礼仪为生命,怎么就不讲道理了?” 完颜宗敏拼命震慑住心神,尽量用和缓的语气徐徐的说:“栾公子,凡事都要讲究个诚信。诚信,乃是人生之本。小到个人为人处世,大到国与国的交往,无信则不立!” 栾飞听了这番文绉绉的话,不由得满脸诧异的看了看完颜宗敏。 这是什么节奏? 这厮本来是个大字都不识一箩筐的粗鄙之人,什么时候会说起这番文绉绉的话了? 而且还什么无信则不立?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想到这些,栾飞仔细的看了看完颜宗敏,尤其是完颜宗敏那近乎涨红的脸庞,显然他说出这番话很是勉强,又想起他刚才说这番话时,那生硬的发音后,显然他并没有真正的吃透这句话的真谛。 如此,诸多因素夹杂在一起,统筹考虑的话,那么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很显然,完颜宗敏刚才说出的那番话,乃是他针对如今要与栾飞来兴师问罪这件事,而临时找汉人帮他写出来,然后他硬生生的背起来的。 毕竟,汉人虽然多,但是汉奸也一向不少,为了点蝇头小利,而当带路党的都遍地都是,更何况帮助番邦异族写一些话来诘难自己的母国呢? 想到这些,栾飞顿时油然而生出一种无尽的悲凉之感,自己辛苦一番就是为了天下的汉人能够过一个好日子,;偏偏还有一些人贪图蝇头小利在背后给自己捅刀子,那种悲凉的心情,想想都叫人心碎啊。 完颜宗敏望着栾飞的悲凉的表情,不由得暗暗狂喜,他还以为是栾飞被自己这番逼格满满的话给弄怂了的呢,想到这些,完颜宗敏刚才的慌乱也瞬间消逝的一扫而空,换之而来的,则是信心满满的望着栾飞,似乎他已经看见了解决问题的曙光似的。 哪知,完颜宗敏正在暗暗狂喜的时候,却忽然看见栾飞的嘴角,浮现起了一丝微笑。 眼看着栾飞嘴角的那丝微笑,完颜宗敏顿时觉得心里咯噔一声,一颗心不由得沉了下去,刚刚消逝而空的慌乱,顿时就重新找上门来,本来堆积在脸上的欣喜,也瞬间荡然无存,消失的干干净净。 直到此时此刻,完颜宗敏才算是真切的发现,原来自己虽然有徒手搏斗野兽的勇气,但是在这个年不过二十来岁的少年人面前,却什么都不是,人家只需要轻轻的一个表情,就能立刻把自己给吓住,让自己半点勇气都没有。 想到这些,完颜宗敏顿时就有一种万念俱灰而引发的绝望,双腿也是一软,险些瘫坐在地上,要不是仅存的一点尊严,恐怕此时此刻,完颜宗敏已经彻底的瘫坐在地上了。 饶是如此,那完颜宗敏依然站立不稳。 为了保持他最后仅有的一点尊严,为了不让自己的双腿彻底的软下去,致使自己彻底瘫坐在地上,完颜宗敏接连后退好几步,好不容易到了桌子旁边,然后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但他坐下的好快,这一屁股坐下去,险些没有坐稳,一屁股直接滑溜到地上去了。 好在,最后关键时刻,完颜宗敏的胳膊拼命的撑住了桌子,这才确保自己终于借力没有让身体彻底的跌落在地上。 但饶是如此,由于他那一胳膊的力道太大,加上身子太慌乱,这一下子把桌子上放着的茶盏什么的,全部都给哗啦啦给带动到了地上。 顿时,茶盏什么的碎了一地,清脆的响声,不绝于耳。 只不过,如今由于完颜宗敏心里实在是太紧张了,因此对比这茶盏落地碎了一地这件事来说,完颜宗敏丝毫就没有关心了。 此时此刻,他最为关心的,乃是如何尽最大的努力稳定住自己的心神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失魂落魄 望着那慌乱至极的完颜宗敏,栾飞顿时忍不住失声笑了。 然后,望着完颜宗敏,栾飞淡淡的说:“完颜先生,何至于如此呢?” 完颜宗敏听了,不由得既羞愧又愤怒,他从栾飞的那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里,分明听出了嘲弄,这简直是对他赤裸裸的侮辱啊。 只不过,侮辱归侮辱,即便是感觉到自己的人格尊严受到了极大的侵犯,但是真要他彻底的发起火来,誓死捍卫自己的尊严,完颜宗敏自问自己还没有这个胆量。 况且,完颜宗敏虽然愤怒,虽然恐惧,但是内心深处的理智尚存,他倒也知道,如今自己的一言一行,可是事关着女真人今后的生死前途的。 如今,局势已经剑拔弩张,到了最后关头。 如果,大宋与大辽这两个超级大国真的彻底联合起来,决心齐心协力把女真给剿灭的话,那么女真可就半点胜算都没有了。 即便,女真人的勇士再悍勇,即便是女真如今以区区数万人与数倍于己的大辽铁骑打了个难解难分,但是只要大宋加入战团并且站在大辽的那一边的话,那么等待女真的,就只有彻底毁灭这一条路。 而以大辽人一贯的尿性来看,一旦女真真的战败了的话,那么等待女真人的,只有被灭族这一条下场。 所以,可以说,女真人现在是半点选择都没有。 不论如何,也要争取与大宋的谈判。 即便,不能保证大宋支持女真,兑现当初在东京城与女真族达成的联合灭辽的承诺,但是也要至少保证大宋严格恪守中立的立场,两不相帮,如此,女真人倒也可以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想到这些,完颜宗敏望着栾飞,拼命的鼓起勇气,徐徐的说:“栾公子,我们女真人可是一向对大宋尊崇有加的,当初与你们大宋也已经形成了战略联盟的承诺,如今,大宋真的要背信弃义,放弃承诺吗?” 这番话说的全无半点底气可言,反而还可怜巴巴的,与其说是质问栾飞,倒不如更多的是一种求怜悯。 完颜宗敏不等栾飞开口,接着说道:“栾公子,契丹人一向都是言而无信之人,与他们打交道,你们可要多一个心眼,要是有我女真人在的话,那么契丹人为了剿灭我们女真人,自然是什么条件都肯答应你们,甚至直接把燕云之地归还给你们,也是在所不惜的。但是一旦我们女真人被彻底剿灭了,那么到时候辽国的后方,也就没有制衡他的存在了。真到了那一天,以辽国一向的个性来看,势必要对你们大宋拳脚相加。” 栾飞听了,不由得轻声一笑,望着完颜宗敏,徐徐的说:“是吗?”脸色变幻不定,也看不出究竟是喜还是怒,至于栾飞心里究竟认可不认可完颜宗敏刚才那番话,那就更是不得而知了。 完颜宗敏见状,淡淡一笑,觉得自己刚才的那番战略分析,还是很有作用的,这种情况下,自然要趁机更上一层楼了。 当下,完颜宗敏望着栾飞,接着说道:“栾公子,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就不多说了,毕竟,你们大宋不乏明白人,栾公子也是聪明绝顶之人,很多道理自然是懂的。如今,就请大宋、就请栾公子好好的权衡一下,要是能够以大宋一国之力,与大辽全面抗衡,那么就继续这样与大辽联盟吧。要是大宋觉得单独与大辽刀兵相见毫无胜算,那么就要好好考虑如今需要不需要与大辽联盟了。”说完这话,死死的盯着栾飞,很是紧张的留神观察着栾飞脸上的一举一动,显然希望通过这些细节,来确定栾飞内心的真实想法。 毕竟,如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能做的完颜宗敏都做了,能说的完颜宗敏也都说了,要是栾飞依然“执迷不悟”一根筋认死理的话,那么完颜宗敏也是彻底的没办法了。 这种情况下,完颜宗敏自然是很紧张的关注着栾飞了,希望自己刚才的那番话,能够真的说动栾飞。 如此,大金国也还有一线转机,女真也不至于被灭族了。 栾飞忽然失声笑了。 一边笑,栾飞一边很是玩味的望着完颜宗敏,脸上的表情却依然是阴晴不定,根本看不出栾飞此时究竟是什么想法。 完颜宗敏见状,不由得心里暗暗紧张,死死的盯着栾飞,微微恼怒的说:“栾公子,你这叫什么意思!”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不答反问道:“完颜先生,栾飞倒要问问,你说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完颜宗敏听了,不由得一呆,随即长叹一声说:“既然栾公子真的要决心相信大辽的话,那么某也无话可说,今日言尽于此,栾公子,咱们就此告别。”说完,手用力在桌子上一撑,强自站起身来。 虽然,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已经悲凉到了极点,但是他却拼命要掩饰住心里的这种痛苦与凄凉。无论如何,他也绝不能在仇人面前,显示出自己的脆弱。他要竭尽所能,保住自己以及女真族最后的一点尊严。 虽然如此,但毕竟心里已经悲凉到了极点,一想到女真族凄惨的前景,他也是失魂落魄到了极点。如此思绪下,连带着走起路来,都是踉踉跄跄,显得有气无力,好像每一步迈出,都是用尽了极大的力气。好像每一步迈出后,下一步能不能迈出,都是个未知数,甚至瞬间跌倒,也是大有可能的事情。 栾飞眼看如此,不由得笑了笑,身子一晃,挡在完颜宗敏跟前,笑了笑说:“完颜先生,你这么急着,要哪里去?” 完颜宗敏见状,不由得一呆,随即勃然变色,望着栾飞道:“栾公子,你真的要对某赶尽杀绝吗?”想到这里,不由得惨然一笑,望着栾飞,自嘲似的一笑,徐徐的说:“既然栾公子非得要赶尽杀绝的话,那么某的首级,双手奉上就是,只愿栾公子他日不要后悔。” 第二百七十二章 杀你何用? 眼看完颜宗敏这么说,栾飞不由得失声笑了。 看来,这完颜宗敏还真是错会了意思,竟然以为栾飞要对他赶尽杀绝呢。 只不过,这么想之前,也不动动脑子,就你这样的,杀了你能有几斤肉,能卖几两银子? 杀你没有一毛钱的好处,老子杀你有什么用?没的,坏了老子的名声。 况且,两国相战不斩来使,乃是固有的规矩,即便是栾飞心里对完颜宗敏再是痛恨,也断然不会干出这么没谱的事情的。 这种情况下,栾飞又怎么会真的对完颜宗敏下狠手呢? 如今,眼看完颜宗敏这副紧张兮兮,偏偏还装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栾飞顿时忍不住失声笑了。 随后,栾飞看着完颜宗敏,淡淡一笑,徐徐的说:“完颜先生,你或许会错了意思了吧?” 完颜宗敏听了,不由得一愣,随即望着栾飞,呆了呆,眼看栾飞满脸笑容,不由得更加会错了意思,觉得栾飞肯定是故意在嘲弄自己,不由得更加恼怒。为了充分保留自己最后残存的一点尊严,当下完颜宗敏不由得把胸膛一挺,哼了一声,大声的说:“栾公子,我完颜宗敏乃是女真族的勇士,从来就不知死生为何物,要杀要刮,你就来个痛快的吧!我完颜宗敏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勇士!” 这番话,说得极其的大义凛然,大有一番视死如归的架势。 只可惜,有的时候,你想视死如归,偏偏不能让你如愿。 栾飞淡淡一笑,徐徐的说:“完颜先生,看来,你真的会错了意思了。你不会是以为,我栾飞是想杀死你吧?” 完颜宗敏听了这话,不由得一呆,他虽然汉语不怎么的,但是却也能够听懂一些基本上的话语,如今一听栾飞这么说,顿时就听出了一些端倪来了。 怎么地,难道刚才真的是自己会错了意思了?栾飞小儿,根本上没有杀死自己的意思? 当下,完颜宗敏望着栾飞,呆了一呆,随即问道:“栾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徐徐的说:“我们大宋,乃是礼仪之邦,怎么会做出这种有违于两国相战不斩来使的事情来呢?如此,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完颜宗敏听了,呆了一呆,随即盯着栾飞,徐徐的问:“栾公子,那你拦住我做什么?” 栾飞听了,笑了笑,倒是显得不急不忙,徐徐的说:“完颜先生,还请谅解,栾飞之所以拦住你,别无他意,只是眼见完颜先生误会了栾飞的意思,因此情急之下,唯恐对于两国的邦交,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因此这才赶紧来拦住你的。” “两国邦交?”完颜宗敏听了这话,不由得暗暗的呵呵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两国邦交?你这是存心拿我开涮吗?你们大宋背盟,公然与辽国结盟,要把我女真灭族,如今竟然还有脸说什么两国邦交?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完颜宗敏忽然发现,栾飞的表情,显得十分的真挚。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完颜宗敏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能够在女真人里面出类拔萃,基本的看人的本领,还是具备的。 他虽然不知道栾飞的真实想法,但是却敏感的感觉得到,刚才栾飞跟他说这番话的时候,那可是充满了真挚的态度的。 如此说来,岂不是栾飞真的很在意宋金两国之间的邦交? 换而言之,自己刚才也许真的错会了意思? 想到这,完颜宗敏不由得赶紧和缓了一些脸色,望着栾飞,徐徐的问:“栾公子,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栾飞见微知著,自然是通过完颜宗敏的细微的表情变化,洞察了完颜宗敏心里的那点想法,不由得淡淡一笑,徐徐的说:“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要告诉你,我大宋之所以从辽国手中和平拿回燕云之地,绝对没有半点对大金国不轨的企图。” “是吗?”完颜宗敏听了这话,觉得自己的智商,似乎受到了侮辱。 你们大宋都从大辽手中把燕云之地给交割回来了,如今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对我们大金国没有半点不轨的企图?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呢吗?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大辽国,又不是大善人?大辽国,又不是被我女真人给打得晕头晕脑,没了分寸?你们要是不对大辽国做出实质性的重大的战略承诺,人家大辽国会好端端的愿意把那么大的一块土地割让交还给你们? 想到这些,完颜宗敏再看栾飞那副笃定的表情,更是感觉栾飞这么说,那是分明在故意侮辱自己的智商呢啊。 你真当我完颜宗敏是三岁的孩童是吗?竟然拿出这么蹩脚的理由来忽悠我?真是气杀人也! 只不过,如今到底在人家的地盘上,再加上伸手不打笑脸人,眼看着栾飞的态度如春风一般,完颜宗敏实在是没有道理与他彻底掀桌子干架,毕竟怎么着也占不到上风,既然如此,倒是不如保持着大金国使者最后残存的一点风度呢。 想到这些,完颜宗敏冷冷的望着栾飞一眼,硬生生的忍住了暴走的冲动,不冷不淡的说:“是吗?如此,某倒是恭喜大宋,恭喜栾公子,时至今日,竟然碰见大辽国朝廷从君主到百官,都是一群蠢的透顶的家伙,竟然什么好处都没有捞到,就主动把燕云之地交还给了大宋,那可真是可喜可贺啊!”说完这些,满脸讥嘲的望着栾飞。 栾飞听了,不由得淡淡一笑,叹了口气,徐徐的说:“如此看来,完颜先生对我栾飞的误会,那可真是深入骨髓了。” “是吗?”完颜宗敏听了,满脸讥嘲的看了看栾飞,没有说话。 栾飞听了,却对完颜宗敏冷淡讥嘲的态度,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反而还很淡定的望着完颜宗敏,徐徐的说:“完颜先生,如果我现在跟你说,我们大宋是纯粹靠忽悠,从大辽手中拿回燕云之地的,你信不信?” 第二百七十三章 忽悠回来的 “你说什么?”完颜宗敏听了栾飞的话,不由得腾的浑身一抖,死死的盯着栾飞。 他实在是难以想象,如此军国大事,栾飞竟然直接用忽悠二字? 他更是难以想象,栾飞竟然当着自己的面,直面承认自己是在忽悠那大辽国的使者。 尤其难以想象的是,燕云之地如此至关重要的战略要地,居然就单单的仅凭着忽悠两字,就能从那如狼似虎的辽国人手中忽悠回来? 毕竟,那辽国人可是出了名的嗜血狼性的民族,自辽国建国以来,一直都是贪婪成性的,只有他们占别人便宜坑害别人的时候的,几时几刻见他们吃过亏?如今,眼前这栾飞小儿竟然大言不惭的声称什么在辽国手中把燕云之地给忽悠回来的? 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又是什么? 想到这些,完颜宗敏不由得看了一眼栾飞,想要说:“栾公子,我看你是没有忽悠那辽国人,分明是在忽悠我完颜宗敏呢啊。” 但是这种话,毕竟太打脸了,完颜宗敏想了想,最终还是忍住了打栾飞脸的冲动,只是淡淡的一笑,不痛不痒的说道:“是吗?”虽然表面上对栾飞刚才那番大言不惭的话不置可否,但是这态度,这语气,无不昭示着,他压根就不信栾飞的那番话。 栾飞见状,不由得叹了口气,望着完颜宗敏,徐徐的说:“完颜先生,看你的意思,似乎对我栾飞刚才那番话,不大相信呢啊。” 完颜宗敏听了,心里说:“信你才真是活见鬼呢啊。”面子上却哼了一声,没有直接回答栾飞的话,但是这态度已经显示了其内心的答案了。 栾飞见状,倒是并不生气,反而很是淡定的说:“完颜先生,栾飞究竟怎么忽悠的辽国人,个中过程,就不跟你多说了。但是此时此刻,栾飞可以对天发誓,栾飞真的通过忽悠的手段,把那燕云之地,从大辽的手中给忽悠回来的。如有半句虚假,那么栾飞便死后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完颜宗敏听了这话,不由得一凛,满脸肃然的看了看栾飞,一时之间沉吟起来。 这栾飞小儿神态如此笃定,而且竟然直接开口发毒誓,难道说栾飞刚才那番话都是真的,他真是通过忽悠的办法,把燕云之地从大辽的手中给忽悠回来的? 想到这些,完颜宗敏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沉吟之中。 栾飞察言观色,自然看得出来完颜宗敏心中的疑惑,不由得暗暗好笑。他乃是无神论者,自然是不怕什么下地狱之类的誓言了。况且,细细究来,他刚才那番话,也不算是有什么假话。毕竟,燕云之地,确实是他从耶律猛哥那里忽悠回来的。至于忽悠的后果究竟如何,尤其是大宋最终决定如何帮助大辽,或者恪守中立,那就另当别论了。 完颜宗敏沉吟许久,再次抬头观看了栾飞片刻,最终确定栾飞似乎真的没有半点虚假的意思,不由得信了八九分了。 但是细细一想,完颜宗敏实在是觉得整件事有点太过于匪夷所思了,诺大的燕云之地,竟然单单的就靠忽悠两字,就能给忽悠回来吗? 想到这些,完颜宗敏就满肚子疑惑,将信将疑的望着栾飞,徐徐的问:“栾公子,你如此就把燕云之地从辽国手中忽悠回来的?那你这么做,究竟目的何在?某,实在是有点想不通。” 栾飞听了,当然知道完颜宗敏心中所想,便淡淡一笑,说:“完颜先生,这有什么难以想通的?站在我大宋的立场来说,能够以最小的代价,把燕云之地收复回来,就是最大的胜利。不论是对我大宋的朝廷,还是对我大宋的百姓来说,都是功德一件。” 完颜宗敏听了这话,不由得沉吟起来,望着栾飞,徐徐的问:“如此说来,燕云之地,真的是你忽悠回来的?” 栾飞听了,笃定的点了点头。 完颜宗敏听了,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望着栾飞,接着问:“栾公子,只不过,你要是真的是这样忽悠回来燕云之地的话,那么接下来,不知道你们大宋可有什么想法?” 毕竟,如今完颜宗敏也算是看出来了,如今大宋把燕云之地给大辽忽悠回来了,归根结底,还不是趁火打劫,趁着大辽如今陷入窘境,狠狠地敲了大辽一笔竹杠啊。这种情况下,接下来大宋究竟是恪守中立,还是站在大辽这边,联合辽国灭掉女真,还是与女真联合,共同灭辽,那都是属于未知之数的。 既然如此,那么完颜宗敏顿时就意识到,宋金结盟,还是大有可为的。 当然,由于有了前车之鉴,这次完颜宗敏倒是吸取了教训,不敢表现的太过于明显了,因此虽然心里狂喜不已,虽然心里激动至极,但是至少表面上,却还是表现出一副淡定如水的架势,以免等会碰了一鼻子灰,搞得太过于狼狈。 栾飞听了,看了一眼完颜宗敏,淡淡一笑,徐徐的说:“不瞒完颜先生,如今那大辽已经彻底放弃了燕云之地,而燕云之地,已经被辽国窃据了上百年,当务之急,我大宋最主要的任务,乃是以最快的速度,把燕云之地,彻底的消化了。至于别的事,那就到时候再说了。” 完颜宗敏听了这话,不由得暗暗放下了一大半的心。大宋既然要先全力以赴消化燕云之地,倒也符合情理。如此,大宋倒也一时三刻之间,无暇参与辽金之间的战争。如此情况下,虽然大宋不会帮助女真灭辽了,但是却也不会帮助辽国灭金了。这个局面,对比之前担惊受怕唯恐大宋帮助辽国灭金,实在是一个特别利好的消息了。 想到这些,完颜宗敏便望着栾飞,徐徐的问:“栾公子,你们大宋如此隔岸观火,既不肯兑现与我大金的联盟,又不肯兑现与辽国的结盟,未免有些不地道了吧?” 说完,满脸嘲弄的望着栾飞,个中意味,不言自明。 第二百七十四章 侮辱智商 虽然,完颜宗敏这番话,听起来很是不受听,甚至很是无理。 但栾飞却丝毫没有生气的架势,反而淡淡一笑,满脸玩味的望着完颜宗敏,一副洞穿了他的内心世界似的。 完颜宗敏见状,不由得心里一虚,有一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 但很快,完颜宗敏就鼓起勇气,重新昂然的望着栾飞,一副无所谓的架势。 栾飞见状,淡淡一笑,望着完颜宗敏,徐徐的说:“完颜先生,你这话,就有些不大妥当了。国与国之间,本来就是只讲利益的。我大宋,虽然素来是礼仪之邦,但是孔圣人也说了,仓廪足才知廉耻。如果我大宋连自保都成困难了,那么还奢谈什么礼仪?因此,我大宋也是讲究国家利益的。礼仪,只不过是一种辅助的表现形式罢了。” “是吗?”完颜宗敏满脸讥嘲的望着栾飞,不置可否。 栾飞笑了笑,点了点头说:“正是。”眼见完颜宗敏依然是一副不肯信的样子,栾飞不慌不忙,接着说道:“况且,大辽与我大宋本来就是不共戴天之仇,自我大宋立国以来,大辽侵夺我大宋的利益还少吗?以往,我大宋虽然满腔怒火,但苦于一直没有合适的报仇的机会,因此一直忍气吞声,忍辱负重,不敢乱有作为。如今,既然大辽陷入了窘境,让我大宋找到了一雪前耻的机会,我大宋岂能空谈什么礼仪,而忘却了家国大义?因此,我大宋此番坑害大辽,乃是理直气壮,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是吗?”完颜宗敏呵呵一笑,忽然面皮一翻,望着栾飞,似笑非笑,半开玩笑的口吻说:“不过,栾公子,话既然说到这份上了,那咱们可就有些话就必须要说清楚了。大辽之前没少坑害你们大宋,因此你们找大辽报仇,坑害他们,确实没什么心理负担,这一点我们也都理解。只不过,我女真族可是与你们大宋一向是无冤无仇,素来没有什么恩怨,相反,这次你们之所以能够坑害大辽,报了之前的仇怨,归根结底,我女真族可是居功至伟的呢。要不是我女真族对大辽开战,牵制了大辽大部分的兵力,让大辽焦头烂额岌岌可危,你们大宋又岂能趁虚而入趁火打劫,狠狠地敲大辽这个竹杠,好好的出了一口恶气?因此,要是从这个角度论起来的话,我女真对你们大宋,还是恩人呢。可是,你们大宋对恩人都做些什么了?非但不知恩图报,反而还要恩将仇报,趁机如此的坐地起价,是何道理?如此,也是你们大宋礼仪之邦该有的作为吗?”说到最后,几乎是满脸怒火的望着栾飞。 虽然,完颜宗敏刚才开始说这番话的时候,不过是半开玩笑的口吻说出来的,但是随着话题的逐渐深入,完颜宗敏的情绪也被逐渐带动起来了。他想起自打宋金联盟以来,除了一开始大宋表现的热诚之外,其余的时候,大宋都是一副傲慢无礼的样子。尤其是之前的使者完颜宗训竟然在大宋的地盘上被人当街刺杀,而大宋至今都没有给一个明确的说法,一想到这些,完颜宗敏就阵阵窝火,因此随着话题的逐渐深入,完颜宗敏也浑然忘记了一切,语气也逐渐恼火起来,看那架势,哪里还有半点假装开玩笑的样子,分明是一种质问的语气在诘难栾飞呢。 好在,栾飞看样子似乎对完颜宗敏这番话,丝毫都不在意,反而淡淡一笑,望着完颜宗敏在那里诉说心中的怨恨,足足等完颜宗敏倾诉完了委屈以后,栾飞才笑了笑,望着完颜宗敏,笑着问:“说完了?” 完颜宗敏听了,冷哼了一声,望着栾飞,徐徐的说:“还有什么好多说的吗?” 栾飞听了,不由得失声一下,摇了摇头说:“还有什么好多说的?”虽然,与完颜宗敏刚才的话一致,但是在两个不同的人口中说出来,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意思。完颜宗敏也是聪明人,自然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完颜宗敏看着栾飞,冷冷一笑,徐徐的问:“如此,栾公子就不觉得,应该给我大金国一个交代吗?”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不答反问说:“你们还想要什么交代?” 完颜宗敏听了,不由得一愣,望着栾飞问:“你说我们想要什么交代?栾公子,我看你是聪明人,也是个厚道人,没想到如今你却自己装糊涂,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栾飞听了这话,不由得就呵呵了,大家好歹也是一国的使者,代表一个国家的脸面,说话能不能别这么感性化,还玩什么激将法? 当下,栾飞白了完颜宗敏一眼,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故意装出一副费解茫然的样子,徐徐的说:“栾飞不是很明白完颜先生的意思。” 完颜宗敏听了这话,不由得微微变色,傻子他是见的多了,装傻的人,他也见过。但是像栾飞这样,身为一国的使者,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装傻,这就有点太过于侮辱人的智商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想到这些,完颜宗敏冷冷的望着栾飞,一字一顿的说:“栾公子,你如此而为,似乎有些欺人太甚了。” 栾飞听了,依然是茫然的摇了摇头,徐徐的说:“完颜先生,老实说,我直到现在,依然很是不明白你的逻辑。” “不明白我的逻辑?”完颜宗敏听了,不由得愈发愤恨的望着栾飞,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竟然还在装傻,真是岂有此理。 哪知,栾飞一点没有醒悟的意思,更没有直陈装傻的觉悟,反而还满是诧异,满脸无辜的望着完颜宗敏,徐徐的说:“我大宋根本就没有背负过你们的盟约,你们女真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指责我们背负盟约?” 说完,满脸玩味的望着完颜宗敏。 完颜宗敏听了,不由得心里一凛,满脸诧异的望着栾飞,结结巴巴的说:“栾公子,你......” 第二百七十五章 没必要了 完颜宗敏虽然脑子不大好使,但是基本的道理还是懂的。 他一听栾飞这番话,顿时就懵逼了。 你这究竟是几层的意思啊? 完颜宗敏不由得死死的盯着栾飞,陷入了沉吟之中。 你刚才那么说,究竟是指的你们大宋根本就没有背负与我女真盟约的意思呢,还是故意在睁着眼睛说瞎话,摆明了欺负我女真? 完颜宗敏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一时之间,实在是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与诀窍,无奈之下,只好死死的盯着栾飞。 栾飞见状,不由得耸了耸肩,满脸遗憾的表情,望着完颜宗敏,却不再说下去了。 完颜宗敏见状,等了一会,眼见栾飞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随即望着栾飞,决定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好。既然你栾飞小儿不肯说,既然你栾飞小儿喜欢说半截子话,那好,我直接张口问你就是了,还怕你不直接说出真相呢吗? 想到这,完颜宗敏顿时决定效仿一下圣人,来一下不耻下问,于是便望着栾飞,徐徐的问:“栾公子,你刚才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说这番话的时候,脸色还是相当诚恳的,毕竟如今乃是有求于人,总是吊着一张臭脸,实在是有点不大妥当。 栾飞见状,倒是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淡淡一笑,不答反问:“完颜先生觉得,我刚才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完颜宗敏听了,顿时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你妹的,我要是知道你刚才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会低三下四的来问你? 只不过,这种话心里想想就好了,实在是没办法直接给说出口啊。 眼看着栾飞依然一副笃定的架势,摆出一副打死都不说的脸色,完颜宗敏见状,不由得心里暗暗的痛骂了一声。 但痛骂也不是钳子,无法撬开栾飞小儿的嘴巴啊? 完颜宗敏无奈之下,只好暗暗摇了摇头,决定既然问不出来,还是想办法套出来吧。 如何套出来?这个倒是难不倒完颜宗敏。 他虽然是游牧民族,但是该有的脑筋还是有的,当即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一条新鲜的锦囊妙计顿时就热乎乎的出炉了,当下完颜宗敏望着栾飞,哼了一声,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架势,哼了一声说:“栾公子,你刚才那番话,好生大言不惭。你竟然还敢说你们大宋从来没有背盟?既然话说到这里了,那咱们可就真的要好好的说道说道了。当初在东京汴梁城里,咱们两国之间,是怎么商议来着?当初,可是讲明了的,咱们两国是联盟抗辽。但是实质上,你们大宋是怎么做的?你们大宋都做了些什么?你们大宋,可兑现了承诺了吗?” 栾飞听了,哼哼了一声,冷冷的说:“我们大宋几时没有兑现我们的承诺?” “你?”完颜宗敏对于栾飞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算是早有见识了,因此如今眼看栾飞继续跟他睁着眼睛说瞎话,完颜宗敏倒是早就有免疫力了,并没有气得跳起来,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栾飞,满脸讥嘲的说:“兑现了承诺?倒是与大辽沆瀣一气。” 栾飞冷冷一笑,满脸鄙视的看着完颜宗敏,冷冷的说:“要不怎么说没文化真可怕呢。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伐国。这点道理,你们不会不懂吧?打仗,最高深的境界,乃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我大宋,既然可以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逼迫大辽吐血,为何非得牺牲将士的血肉,非要与大辽硬碰硬呢?” “是吗?”完颜宗敏听了,满脸讥嘲的看了看栾飞,没有说话。 栾飞却自顾自,接着说道:“正是。所以说你们才死脑筋呢啊。既然如此,那完颜先生且想想看,第一,我大宋可与大辽公开媾合了吗?” 完颜宗敏听了,摇了摇头说:“没有。”这个乃是事实,完颜宗敏倒是没法真的否认。 栾飞听了,望着完颜宗敏,接着问道:“大辽可是把燕云之地交还给了大宋?” 完颜宗敏哼了一声说:“那是你们与大辽私下里媾合,真当我们不知道吗?” 栾飞听了,顿时就呵呵了,满脸讥嘲的望着完颜宗敏,徐徐的说:“既然如此,那我就要问问完颜先生了,大辽如今痛失燕云之地,其国家实力、军政资源,是不是大大的打了折扣,如此算来,女真那边承受的压力,是不是也大大的减轻了?” 完颜宗敏听了这话,顿时就跳了起来:“栾公子,话可不能这样说,账更是不能这么算。没错,大辽把燕云之地重新交还给你们大宋,大辽的军政资源确实大大的打了折扣。但是,这军政资源打折扣,乃是以后的事情。至少在眼前来看,短时间里大辽却把燕云之地的军政资源全部挪到了北线战场上,全部投送到了与我女真人交战的第一线上。因此,短时间里,我女真人可是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你们大宋此举,不是与大辽媾合,又是什么!”越说,越是激动,想到不少女真的勇士将会为此付出生命,更是难以自已,恨不得冲上前与栾飞拼命似的。 栾飞听了,不由得白了完颜宗敏一眼,冷冷一笑说:“短时间?你也知道短时间啊!”不等完颜宗敏辩驳,指着完颜宗敏,大声的叱责:“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比拼的就是耐力,比拼的就是谁更有狠劲!相比我们大宋,大辽更加忌惮你们女真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毕竟,我大宋只不过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最多让大辽腿断胳膊折,而你们女真,却是想要大辽的命呢啊!因此这种情况下,大辽军政资源全部北移,乃是早晚的事情。我大宋,只不过是让这一天提前到来而已!如此,难道也算是我大宋的过错?要是你们女真人真的这么认为的话,那么栾飞觉得,咱们之间已经没有继续和谈下去的必要了,毕竟都已经没有了彼此信任的诚意了!那么一切都到此为止吧!”说完,满脸遗憾的叹了口气。 第二百七十八章 奇耻大辱 完颜宗敏一听云枫这么说,顿时就怂了,哪里还有刚才那番大言不惭的架势,忙赔着笑脸,笑了笑说:“栾公子休要如此,这是说的哪里话?刚才,某只不过随口说说玩笑罢了。大宋对大辽的仇恨,我们女真自然是知道的。我女真对辽国的仇恨,栾公子自然也是一清二楚。因此,从这一点上来说,咱们双方可谓是有着共同的敌人,正是应该同仇敌忾共同灭掉大辽才是,怎么能好端端的,先自己争辩起来了?如此,岂不是徒然的伤了彼此之间的和气吗?” 一边说,一边笑吟吟的望着栾飞,态度不可谓不恭顺,哪里还有刚才那叫板的架势了。 栾飞见状,当即笑了笑说:“完颜先生要是早就能有这份态度,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既然如此,那栾飞也就实在没有理由继续喋喋不休了。” 完颜宗敏见状,不由得暗暗的松了口气,好歹把这个活煞神给稳住了,要不然真的宋金两国彻底撕破了脸皮,对大金国来说,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好消息。到时候,大金真的因此而亡国灭种,那自己可就是大金的千古罪人了。 想到这些,完颜宗敏分明感到自己的后背都是凉丝丝的,显然刚才已经紧张的出了一身的冷汗了。 栾飞却觉得今天忽悠的火候差不多了,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继续忽悠的了,便当即起身告辞。 完颜宗敏见状,倒也不再多说,挽留了栾飞两句,然后把栾飞送了出来。 眼看着栾飞翻身上马远去,看着栾飞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远处,完颜宗敏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回过身来,徐徐的走了回去。 当务之急,他是要先好好的睡上一觉。刚才折腾了那一个多时辰,可是没少消耗他的体力精力,甚至让他觉得,比以往的打了一天猎还要累上好几分呢。 栾飞骑马返回了府邸,直接进去。 却见那韩凤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韩凤身侧,却有另一人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 栾飞扫了一眼,只见那人身材瘦削,但是眸子之中,却陷得很深,显得杀气毕露,再联想到韩凤,栾飞当即心念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韩凤见状,忙上前一步,看了一眼栾飞,拱手道:“栾公子......” 栾飞见状,不等韩凤多说,忙抬手道:“什么事,稍后再说,我如今有件要紧事要去与杨姑娘商量。” 韩凤听了,不由得呆了呆,看了一眼身侧那人,却也知道栾飞的脾气,哪里还敢多说?只好先老老实实的站在一侧。 栾飞却不由分说,直接快步到了里间。 迎头正好撞见杨菁,杨菁正要开口问话,栾飞不由分说,直接推着杨菁到了里间,然后一把将门关上。 杨菁见状,忙道:“做什么,外面那韩舵主领着......” 栾飞哪里容她多说,直接低声道:“不要多说,我自有计较......” 杨菁见他满脸笃定的样子,不由得一呆,不过却也知道,栾飞历来都是个谋定而动的人,既然如今如此笃定的说自有计较了,那就肯定是自有计较的了。至于栾飞心中的计较究竟是什么,杨菁倒是不忙着关心去逼问,毕竟,用不了多久,就能亲眼观看的了。 事实证明,杨菁不但很快就亲眼观看到栾飞的自有计较了,而且很快就亲身体验到了栾飞的自有计较了。 栾飞不由分说,不等杨菁多说,一把拦腰抱起杨菁,就扛着杨菁径直朝床上走去。 这一下,杨菁不由得吓了一跳,白昼宣-***什么话?而且,外面还有杀人坊的舵主虎视眈眈的在那等着呢,这要是传扬出去,慢待了人家,岂不是...... 杨菁急迫之下,连忙拼命的挣扎,但是她瘦弱的身躯,岂能奈何的了栾飞? 不过,栾飞倒也不愿意让她一直扑腾,便低声道:“不要做声,我自由计较。” 计较你个大头鬼? 杨菁幽幽的望了栾飞一眼,信你才脑子进水了呢,我看你是什么自有计较啊,分明是想趁机耍流氓呢。 正心里痛骂着呢,栾飞却已经一把将杨菁放在床上,然后就合身压了上来。 杨菁见状,忙道:“住手啊......” 栾飞低声说:“嘘......”伸出手指头在鼻子上做了个动作。 杨菁见状,不由得一愣,满脸懵逼的望着栾飞。 栾飞压低了声音,神神叨叨的说:“悄悄的快快的,外面还有人呢。” 杨菁一愣,眼看着栾飞朝着自己眨了眨眼睛,终于忍不住扑哧笑了,然后一把伸出手来,搂住了栾飞的脖子。 外面的韩凤耳聪目明,远远听见房屋里面的动静,不由得看了一眼旁边的那人,只见那人一张脸都绿了。 韩凤见状,也不由得大为尴尬,虽然他早就知道栾飞不靠谱,但是却也没想到不靠谱成这样,尤其是今天如此场景之下,竟然好像个色中饿鬼投胎似的,根本就不由分说,直接就如此的急不可耐,也实在是太那个啥了吧。 想到这些,韩凤不由得阵阵无语之余,只好暗暗的安慰自己,不是栾飞变了,而是那杨菁那个尤物太诱惑人了,把栾飞一个好好的大好青年,给生生的引诱成了色中饿鬼了。 唉,女人啊,还真是碰不到啊。 韩凤想到这些,不由得暗暗的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了。 而韩凤旁边那人,则是气得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奇耻大辱啊,怎么能这样羞辱人呢啊,自己好歹也是堂堂大名府的舵主呢啊,就这样被这个毛小子给羞辱了? 想到这些,那人就恨不得立刻拿起腿来一走了之,但是一想想这件事的严重后果,想想坊主的严令,只好暗暗叹了口气,硬生生的忍住离开的冲动,老老实实的站在这里,等候时间一分一秒的静静的流逝。那种感觉,可真是有一种度秒如年的感觉。两个人站在那里,简直是浑身痒得难受,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在,随着里面一声高昂的声音,一切终于重归平静。 第二百七十九章 心理偏狭 如果,张公公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的话,那么他刚才朝栾飞发出的那番牢骚,栾飞听在耳里,自然会心花怒放,然后各种百般的哄好张公公。 只不过,张公公是不折不扣的老太监。 这种情况下,张公公再说出这番话,让人看在眼里,就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了。 栾飞望着张公公那张老脸,拼命忍住反胃的冲动,耐住性子,很是无语的解释:“公公,杨姑娘也是官家明令指派的豹营的监军,而且杨姑娘更加柔弱一些,栾飞刚才岂能忍心看她也葬身火海?于是就只好先救她了。” 张公公听了,冷哼了一声,徐徐的说:“呵,照你这么说,老奴这么大的年纪了,烧死了便是烧死了,哪里比得上杨菁这丫头,毕竟她可是你的红粉知己呢。” 众人听了,只觉得好笑之极,都笑着望着,且看栾飞如何忽悠张公公。 杨菁忍不住笑了笑说:“公公可息怒吧,他一向都是好色如命的,刚才急着救我,也是情有可原,要是公公也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他肯定也会不顾一切的救你的。” “滚蛋!”栾飞白了杨菁一眼,继续跟张公公解释:“况且,这不雷大哥把你救出来了嘛!” 张公公白了栾飞一眼,悠悠的说:“雷都头救了老奴,老奴自然是要记住他的恩情的。至于你,哼哼,以后且看老奴如何摆弄你。” 栾飞听了,阵阵无语。 栾飞算是看出来了,这些太监都是心里偏狭的存在,虽然张公公相对来说,还算是厚道,但是本质里也是有偏狭一面的存在的。 这种情况下,你非要跟太监讲道理,永远都不会讲出个结果来。毕竟,张公公如此的偏狭,如此的认死理,你就算是费尽唇舌,人家就是照着人家的那套逻辑来说话,你还能如何? 无奈之下,栾飞觉得,还是果断转移话题的好。 正好,栾飞一眼瞥见旁边跪在地上恸哭的店老板,不由得心念一动,走了过去,望着店老板问:“老板,我来问你,好端端的,客栈怎么半夜被人烧了,你是得罪了什么人?” 那店老板哭丧着脸说:“好叫客官得知,小的也是欲哭无泪,好端端的,怎么土匪半夜就来烧小的的客栈了呢!” “土匪?”栾飞忽然间心念一动,望着店老板问:“什么土匪?” 店老板道:“客官有所不知,我这青州境内,有三伙势力比较大的土匪,分别为二龙山、桃花山、白虎山。这三伙土匪势力颇大,又相互支援,便是官府也奈何不得他们。就近的百姓,没少被他们祸害,却都敢怒而不敢言。刚才那伙放火的土匪,小的约略认识,似乎是那白虎山上的土匪。” “白虎山......”栾飞听了,不由得心念一动问:“白虎山上的土匪头子,可是那孔明、孔亮兄弟吗?” 店老板听了,微微诧异:“客官竟然知道?正是这对兄弟俩。” 栾飞一听,约略就明白过来了。 他本来以为,这次的火灾纯粹是意外呢,如今看来,哪里是什么意外,分明是刻意为之,要向自己示威呢。 想那孔明、孔亮兄弟,都是宋江的徒弟,宋江死在自己手里,如今自己路过青州,他们又岂能不来找自己麻烦的呢。 要知道,虽然宋江武功低微,但是整部《水浒传》里,孔明、孔亮可是宋江的唯一的徒弟。也正是凭借着这份特殊的关系,后来孔明、孔亮上了梁山,也就都找到了一份好的差事。 当然,当初孔明、孔亮兄弟拜宋江为师,本来也没指望真的在宋江那里学到什么武艺,不过是看中了宋江的那层身份罢了。 栾飞想了想,瞳孔不由得收紧,陷入了沉思。 此时,他倒是先要考虑一下,那孔明、孔亮此举,究竟是何用意? 是真的要铁了心为宋江报仇呢,还是只不过是走个过场呢? 要真的是铁了心为宋江报仇的话,那按道理来说,应该好好筹划一番,力争一举干掉自己才是啊,犯不着半夜莫名其妙的放了一把火。毕竟,这样一把火放出来,倒是更有示威的意味,除了半夜三更折腾了一圈自己,其余的再没别的用途,反而还打草惊蛇了。 想到这层,栾飞倒是宁愿相信,这孔明、孔亮兄弟半夜三更放这么一把火,更多的是在走过场。 至于为什么走过场呢? 深谙强盗那些阴暗心理的栾飞,自然很快就明白过来,洞悉了孔明、孔亮兄弟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了。 尽管宋江在江湖上名头极大,不少人都张嘴闭嘴宋大哥如何如何,一看见宋江就纳头便拜,一提起宋江就满脸的膜拜之情。但是实际上,真的把宋江当回事的,其实是少之又少。当初自己打垮梁山泊,那么多强盗头子把宋江丢弃在战场上,就是明证。可以说,更多的强盗表现出对宋江的尊敬,不过是装给别人看的,以显得自己很讲义气。 这也正是自己公然杀死宋江以后,几乎没人来找自己报仇的原因所在。毕竟,宋江死了就是死了,在江湖上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被官府剿灭了,再是平常不过。一个黑老大被官府干挺了,反而还给其他势力趁机而起的机会呢。 但是,到了孔明、孔亮兄弟身上,情况又不同了。 别人可以对宋江的死假装看不见,假装无动于衷,但孔明、孔亮兄弟偏偏不行。 毕竟,孔明、孔亮兄弟,在名义上可是宋江的徒弟呢。要知道,在古代,徒弟可与儿子一样,你的师傅被杀了,你面度仇人的时候,却一点表示都没有,这会让人严重怀疑你的人品的。 如果,栾飞自始至终都不经过青州的话,孔明、孔亮兄弟可以选择性无视这一切。 但是,如今栾飞偏偏路过了青州,这种情况下,孔明、孔亮要是再不出来表示一下的话,会没法向江湖同道交代的,到时候定然会遭受江湖同道的唾弃,他们的名声也将彻底的臭了。 第二百八十章 垫底的料 要说栾飞的推断还真是对的。 此时,那孔明、孔亮兄弟,正在白虎山上的山寨里,举着酒杯大肆庆贺呢。 那孔明哈哈大笑着说:“这番也算是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这消息要是传出去,相信江湖上那些长舌妇人断不会再挤兑咱们兄弟了!” 孔亮也笑着说:“要是这一把火,真的把那栾飞小儿给烧死,那才好呢!也算是告慰了师傅的在天之灵!” 孔明却摇了摇头说:“烧死倒是皆大欢喜,只不过那栾飞小儿一向奸猾,可不是那么容易死的,要不然师傅能栽在他的手里?” 孔亮听了,沉吟不语。 孔明望着孔亮,不无担心的说:“咱们这一次放了这把火,好歹也算是堵住了江湖上那些人的嘴巴了。但那栾飞小儿,可也不是好惹的,诺大的梁山泊,都被他搞垮了,更何况咱们区区一个白虎山。所以,接下来可要见好就收,点到即止,万不可继续撩拨他去了。要是真被他知道了,他一个恼怒,铁了心要修理咱们,到时候可不是开玩笑的。” 孔亮点了点头,忽然间长叹一声,徐徐的说:“唉,当初还以为指望着师傅,能够混的风生水起呢。没想到,这还没等沾到什么光,师傅倒是先......”却顿住不说了。 正在这时候,却忽然看见外面一个喽啰飞奔似的跑了进来,满脸惊恐的说:“两位哥哥,山下有人喊话,说他叫栾飞,要两位哥哥出去见他。” 此言一出,宛如夜半霹雳一般,本来那孔明、孔亮兄弟都已经七分醉了,结果被这一句话,一下子给吓得酒醒了大半。 兄弟二人相互呆呆相望了片刻,都是脸色惨白,一时之间茫然失措,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 孔亮颤声的说:“那栾飞小儿怎么知道是咱们......怎么这么快就找到这里了。” 孔明也是结结巴巴的说:“兄弟,情况好像有些不妙呢。”拼命镇定了下,转过头来,问那喽啰:“他们带来了多少人?” 那喽啰说道:“也就七八人。” 孔明听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区区不足十人,就敢半夜来闯土匪窝?这究竟是艺高人胆大呢,还是傻到家呢? 孔亮却感觉受到了一种赤裸裸的鄙视与侮辱,腾的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栾飞小儿,欺人太甚!区区数人,竟敢来砸老子的场子!今天老子要是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便不姓孔!”说完,连声喝令喽啰们取披挂过来。 孔明醒过味来,忙道:“兄弟,不可鲁莽啊!此事事关重大,咱们还要从长计议!” 孔亮哪里肯依,大声的说:“人家都欺负到家门口来了,就差骑着咱们兄弟二人的脖子上拉屎了,咱们要是再退缩,传扬出去,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孔明听了,顿时沉默了。他又何尝不知道,孔亮所说的乃是事实。他们的师傅宋江死在栾飞手里,他们之前假装视而不见不去报仇,已经没少被江湖上的人诟病了。正是这些诟病带来的巨大的压力,逼迫他们在得知栾飞要路过这一带后,这才铤而走险,冒险一试,半夜来把栾飞等人入住的客栈给烧了。他们本无意与栾飞为敌,放这么一把火,只是单纯的想要自己在江湖上的名声好听一些罢了。 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还没等自己的“英雄壮举”传播出去,栾飞小儿竟然找上门来,直接来砸场子来了。 这时候,要是孔家兄弟继续怂了,这要是真的传扬出去的话,以后孔家兄弟还怎么在江湖上混下去? 混江湖,可以烧杀淫掠,但是绝不能没有义气没有胆气。 孔明长叹一声,也喝令喽啰们准备好自己的披挂,跟着兄弟孔亮走了出去。 孔家兄弟穿戴齐整,在一众喽啰的簇拥下,骑着马出了山寨。 孔家兄弟周围,一众喽啰举着火把。 栾飞远远看去,只见孔家兄弟这副骑术水平,他就呵呵了。难怪都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栾飞自然也是懂行的,他一看这孔家兄弟的骑术水平,就这水平在梁山泊上恐怕都是垫底的料,要不是有宋江的关系,他们肯定也会被派到一线参与作战,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呢。 反观林冲,甚至自己的仇人孙立,他们的骑术水平,那每一个动作看去,都是尽显风范。 正想着呢,那孔家兄弟早已到了身前一箭之地,然后把战马收住,望着栾飞喝道:“何方鼠辈,敢来我白虎山撒野!” 栾飞冷冷的看了过去,一言不发,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 孔家兄弟见状,没来由的觉得心里一阵收紧,竟然都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害怕。 此时此刻,他们兄弟二人都是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这样,当初为什么非要装那么一次比,半夜三更跑去放火烧客栈惹了这位祖宗?早知道这样,刚才直接紧闭寨门,干嘛还非得出来与这个祖宗打这照面? 但现在后悔也解决不了问题。 如今这种情况下,要是太怂了,不但更加助长对方的嚣张气焰,反而还会让自己的手下看不起呢。 想到这些,孔家兄弟都拼命让自己镇定一些,但五脏六腑里,早已肝胆尽碎,哪里还有雄起来的精神? 栾飞那双眼睛如刀子一般,冷冷的盯着孔家兄弟,终于,他开口了。 栾飞徐徐的问:“是你们放火烧的客栈,是不是?” 孔家兄弟也不知道是大脑进水了,还是在巨大的压力下,大脑已经彻底的短路了,面对栾飞的提问,竟然根本没有矢口否认,更是没有想到赖账不承认这回事,反正只要赖账了,估计对方也死无对证。 相反,孔家兄弟面对栾飞的诘问,竟然都机械性的点了点头,直接就应承了这件事。 栾飞一看这场景,心里也已经乐了,然后也隐隐有一种失望的感觉。 他本来以为,这孔家兄弟会直接耍无赖不承认呢,那样的话,自己可就要多费不少工夫了。 结果没想到,孔家兄弟竟然是如此色厉内荏之人,竟然直接就怂成了这样,直接就承认了。 这也太没挑战性了吧。 第二百八十一章 未雨绸缪 栾飞等人胡吃海喝一阵后,一个个就都东倒西歪的,任由着小喽啰扶着各自去休息了。 杨菁与张公公则是坐在亭子里,看着这一幕幕,不由得相视一望。 张公公叹了口气,徐徐的说:“老奴活了大半辈子,一直都是在说书人的口中,听说那些江湖上的事情,一直对江湖上的事情很是神往。如今看来,江湖也不过如此,没有什么好神往的,真正身处其中,很快就让人厌倦了。” 杨菁听了,笑了笑,望着张公公,徐徐的说:“这里是豹营,公公乃是监军,怎么能把豹营当做江湖呢?” 张公公听了,猛然醒悟过来,老奴是豹营的监军呢,既然如此,岂能任由那些江湖上的草莽之气,进入豹营之中? 奶奶的,执行军令没商量。 张公公腾的站起身来,大声呼喝了一声。 早有豹营官兵知道张公公是宫里的人,倒也不敢得罪,快步跑了过来。 张公公喝道:“传老奴的命令,即刻将这些醉鬼全部拿下,然后每人先打他们二十军棍,看他们还敢胡吃海喝吧!成什么体统!” 那官兵呆呆的看了看张公公,却没有动。 张公公见了不禁恼了:“老奴现在是豹营的监军,奉旨监督豹营的一切事宜,你竟敢不听从老奴的命令!” 那官兵倒也胆大,打量了下张公公,便说:“小的尚未接到公公担任豹营监军一事。”看了看一侧的杨菁,接着说:“豹营的监军,不一直是杨姑娘吗?” 张公公听了这话,不由得一呆,你妹的,老奴还没正式走马上任呢呗? 张公公回头看了看杨菁,你这妮子,不会是故意看老奴出丑吧,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证明你才是豹营当之无愧的监军? 想到这,张公公死死的盯着杨菁,看样子杨菁要是不给他个合理的解释,这件事就不算完了。 杨菁笑了笑,望着张公公,徐徐的说:“公公不要误会。” 张公公冷着脸说:“你让老奴怎么不误会?” 杨菁笑着说:“我刚才只是随口一说而已,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张公公哼了一声说:“欲盖弥彰,谁还不清楚你这妮子!” 杨菁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着张公公,笑着说:“公公,饭不是一口吃的,军务也不是一天就能整顿的。况且,栾飞这段时间实在是身心俱疲,确实需要彻底的放松一下。公公有所不知,一旦明天一切步入正轨,栾飞真的严格执行起军纪来,可比公公想象中的严厉许多。便是公公不小心触犯了军纪,栾飞都敢打你的。” 张公公哼了一声说:“老奴这老胳膊老腿的,哪里禁得住打?” 杨菁摇了摇头说:“法不容情,便是触犯了军纪,便是亲爹亲娘,也要照打不误。更何况公公呢?虽然,公公身子骨弱,但是在军纪面前,可是人人平等的,岂会因为你身子骨弱,就对你格外网开一面?” 张公公听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没想到栾飞小儿还有铁面无情的一面。又一想,这些年来,大宋的那些军事主官就都看着大宋的监军,各种的不爽呢。栾飞肯定也是一个尿性。这要是让那栾飞小儿一不小心抓住老奴的把柄,还不往死里来找茬? 想到这些,张公公不由得暗暗戒备了下,叮嘱自己以后还是要注意一些才是。 杨菁望着张公公,笑了笑说:“好了,时候不早了,公公还是早点休息吧。要不然,明天不能按时起床出来,恐怕栾飞又要借题发挥了。” 张公公听了,白了杨菁一眼,却也不多说什么,一转身,径直去休息去了。 杨菁望着张公公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 虽然,杨菁知道,张公公本质里是个好人。 但是,张公公在宫中常年惯了的人,肯定对军营生活,尤其是对栾飞这种的军营生活,充满了不适应。 杨菁别的不怕,就怕张公公到时候会利用皇权,来百般干涉栾飞的布置,干涉豹营的整体计划,到时候真要是那样的话,整个豹营的战斗力势必要大幅削减。而这,对于即将开上抗辽前线的豹营来说,显然是个致命的伤害。最终,吃亏的还是国家。 到时候,国家吃亏了,栾飞乃至整个豹营,肯定还要背黑锅,被视为栾飞与豹营也不过尔尔,真要是与辽人作战,也就完蛋了等等云云,栾飞既要承担着败军的罪责,豹营也声名扫地。 正是因为充分考虑了这些,杨菁觉得还是很有必要未雨绸缪一下,提前给张公公想办法潜移默化一些东西。这样,至少接下来可以让张公公安分一些。 当下,杨菁负手而立,反倒是没有丝毫困倦,游目四望了片刻,迈开步子,开始四处的游览起来。 这里,曾经是不可一世的梁山泊贼寇的巢穴,如今却成了豹营的壁垒,这一切的一切,是来得那么快,是取得的那么不可思议。 想到当初自己刚来豹营担任监军的时候,豹营还是白手起家,一无所有呢。 如今,短短一年多的时间,豹营不但建立了前所未有的功绩,而且还战斗力被举世公认,这一切的一切的成就,都是源于栾飞一人。 这个神奇的男子啊。 杨菁想着想着,已经站在了栾飞的床头前。 此时,栾飞已经喝得大醉,躺在了床上正喊声如雷呢。 杨菁凝视着栾飞的面孔,陷入了沉思。 他,真的是一千年后的人?真的是因为什么匪夷所思的机缘巧合,然后穿越来我大宋朝的? 杨菁摇了摇头。 杨菁也不知道,究竟该不该相信这一切。虽然,这一切看起来那么的匪夷所思难以想象,但是栾飞说的有鼻子有眼,而且说这些的时候,还是满脸认真,看起来不像是信口胡诌的。尤其是,栾飞所体现出的那些过人的见识与智慧,怎么看怎么都远远超乎了这个时代该有的水平。栾飞对于联合女真灭辽等一系列战略举措的提出,任谁看去,都觉得那么的不可思议。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杨菁倒是觉得,栾飞也许真的是千年之后的人呢。 第二百八十二章 正事不干 栾飞等人胡吃海喝一阵后,一个个就都东倒西歪的,任由着小喽啰扶着各自去休息了。 杨菁与张公公则是坐在亭子里,看着这一幕幕,不由得相视一望。 张公公叹了口气,徐徐的说:“老奴活了大半辈子,一直都是在说书人的口中,听说那些江湖上的事情,一直对江湖上的事情很是神往。如今看来,江湖也不过如此,没有什么好神往的,真正身处其中,很快就让人厌倦了。” 杨菁听了,笑了笑,望着张公公,徐徐的说:“这里是豹营,公公乃是监军,怎么能把豹营当做江湖呢?” 张公公听了,猛然醒悟过来,老奴是豹营的监军呢,既然如此,岂能任由那些江湖上的草莽之气,进入豹营之中? 奶奶的,执行军令没商量。 张公公腾的站起身来,大声呼喝了一声。 早有豹营官兵知道张公公是宫里的人,倒也不敢得罪,快步跑了过来。 张公公喝道:“传老奴的命令,即刻将这些醉鬼全部拿下,然后每人先打他们二十军棍,看他们还敢胡吃海喝吧!成什么体统!” 那官兵呆呆的看了看张公公,却没有动。 张公公见了不禁恼了:“老奴现在是豹营的监军,奉旨监督豹营的一切事宜,你竟敢不听从老奴的命令!” 那官兵倒也胆大,打量了下张公公,便说:“小的尚未接到公公担任豹营监军一事。”看了看一侧的杨菁,接着说:“豹营的监军,不一直是杨姑娘吗?” 张公公听了这话,不由得一呆,你妹的,老奴还没正式走马上任呢呗? 张公公回头看了看杨菁,你这妮子,不会是故意看老奴出丑吧,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证明你才是豹营当之无愧的监军? 想到这,张公公死死的盯着杨菁,看样子杨菁要是不给他个合理的解释,这件事就不算完了。 杨菁笑了笑,望着张公公,徐徐的说:“公公不要误会。” 张公公冷着脸说:“你让老奴怎么不误会?” 杨菁笑着说:“我刚才只是随口一说而已,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张公公哼了一声说:“欲盖弥彰,谁还不清楚你这妮子!” 杨菁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着张公公,笑着说:“公公,饭不是一口吃的,军务也不是一天就能整顿的。况且,栾飞这段时间实在是身心俱疲,确实需要彻底的放松一下。公公有所不知,一旦明天一切步入正轨,栾飞真的严格执行起军纪来,可比公公想象中的严厉许多。便是公公不小心触犯了军纪,栾飞都敢打你的。” 张公公哼了一声说:“老奴这老胳膊老腿的,哪里禁得住打?” 杨菁摇了摇头说:“法不容情,便是触犯了军纪,便是亲爹亲娘,也要照打不误。更何况公公呢?虽然,公公身子骨弱,但是在军纪面前,可是人人平等的,岂会因为你身子骨弱,就对你格外网开一面?” 张公公听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没想到栾飞小儿还有铁面无情的一面。又一想,这些年来,大宋的那些军事主官就都看着大宋的监军,各种的不爽呢。栾飞肯定也是一个尿性。这要是让那栾飞小儿一不小心抓住老奴的把柄,还不往死里来找茬? 想到这些,张公公不由得暗暗戒备了下,叮嘱自己以后还是要注意一些才是。 杨菁望着张公公,笑了笑说:“好了,时候不早了,公公还是早点休息吧。要不然,明天不能按时起床出来,恐怕栾飞又要借题发挥了。” 张公公听了,白了杨菁一眼,却也不多说什么,一转身,径直去休息去了。 杨菁望着张公公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 虽然,杨菁知道,张公公本质里是个好人。 但是,张公公在宫中常年惯了的人,肯定对军营生活,尤其是对栾飞这种的军营生活,充满了不适应。 杨菁别的不怕,就怕张公公到时候会利用皇权,来百般干涉栾飞的布置,干涉豹营的整体计划,到时候真要是那样的话,整个豹营的战斗力势必要大幅削减。而这,对于即将开上抗辽前线的豹营来说,显然是个致命的伤害。最终,吃亏的还是国家。 到时候,国家吃亏了,栾飞乃至整个豹营,肯定还要背黑锅,被视为栾飞与豹营也不过尔尔,真要是与辽人作战,也就完蛋了等等云云,栾飞既要承担着败军的罪责,豹营也声名扫地。 正是因为充分考虑了这些,杨菁觉得还是很有必要未雨绸缪一下,提前给张公公想办法潜移默化一些东西。这样,至少接下来可以让张公公安分一些。 当下,杨菁负手而立,反倒是没有丝毫困倦,游目四望了片刻,迈开步子,开始四处的游览起来。 这里,曾经是不可一世的梁山泊贼寇的巢穴,如今却成了豹营的壁垒,这一切的一切,是来得那么快,是取得的那么不可思议。 想到当初自己刚来豹营担任监军的时候,豹营还是白手起家,一无所有呢。 如今,短短一年多的时间,豹营不但建立了前所未有的功绩,而且还战斗力被举世公认,这一切的一切的成就,都是源于栾飞一人。 这个神奇的男子啊。 杨菁想着想着,已经站在了栾飞的床头前。 此时,栾飞已经喝得大醉,躺在了床上正喊声如雷呢。 杨菁凝视着栾飞的面孔,陷入了沉思。 他,真的是一千年后的人?真的是因为什么匪夷所思的机缘巧合,然后穿越来我大宋朝的? 杨菁摇了摇头。 杨菁也不知道,究竟该不该相信这一切。虽然,这一切看起来那么的匪夷所思难以想象,但是栾飞说的有鼻子有眼,而且说这些的时候,还是满脸认真,看起来不像是信口胡诌的。尤其是,栾飞所体现出的那些过人的见识与智慧,怎么看怎么都远远超乎了这个时代该有的水平。栾飞对于联合女真灭辽等一系列战略举措的提出,任谁看去,都觉得那么的不可思议。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杨菁倒是觉得,栾飞也许真的是千年之后的人呢。 第二百八十三章 要挟 栾飞算是彻底无语了。 虽然,栾飞明知道韩凤这么说,要挟的成分居多,但杀人坊彻底倒向辽人,对整个燕云一战的影响,简直是毁灭性的。这种情况下,栾飞哪敢胡乱的拿这个来赌博? 当下,栾飞死死的盯着韩凤。 韩凤笑了笑,望着栾飞,徐徐的问:“栾公子觉得如何?” 栾飞听了,叹了口气,徐徐的说:“好,算你赢了,我一定会想办法让杀人坊参战的。” 韩凤听了,笑吟吟的说:“韩某就知道,栾公子是个识大体的人。断断不会让我们这样的忠志之士报国无门的。” 栾飞听了,差点恶心的吐了出来,冷冷的望着韩凤,嘲弄的说:“就你们这样的,还好意思自诩忠志之士?” 韩凤听了,却并未有生气的样子,反而笑了笑说:“随便栾公子怎么看好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实在是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 栾飞不再多说,当即站起身来,转身就走。 韩凤既然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了,当然也就没有拦阻栾飞的必要了,于是就笑了笑将栾飞送走了。 栾飞出了茶坊,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径直到了县衙里。 赵书文正坐在案前暗暗发愁呢,这雷横一走,郓城县衙可就缺少了个得力的都头呢。 栾飞来这里自然是轻车熟路,根本就不用通传,因此当栾飞进来的时候,赵书文竟然浑然不觉。 直到栾飞站在案前观看许久,赵书文才猛然惊觉过来,看了看栾飞,不由得一呆,问:“贤弟何时来了,为兄竟然浑然不觉,真是惭愧。” 栾飞笑了笑说:“已经来了许久了,大哥莫非在舍不得那雷横。” 赵书文听了,长叹了一口气,徐徐的说:“唉,人各有志,还能有什么好说的。本官也曾经想过投笔从戎,去战场上与那辽人痛痛快快的杀一场,只不过本官终究是个文官,实在是不懂武略,难以到前线用力,反而还贻误了战机。”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大哥言重了。”说完,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赵书文见状,不由得暗暗奇怪,望着栾飞问:“贤弟似乎有心事呢?” 栾飞听了,叹了口气,把那杀人坊的参战的事情说了一遍。 赵书文听了,不由得呆了呆,他倒是万万没想到,那杀人坊竟然也要来凑凑热闹,这可让人无语了。 短暂的沉默后,赵书文问:“贤弟真的决意让杀人坊参战?” 栾飞叹了口气说:“不让杀人坊参战,还能如何?要是任其杀人坊投效辽人,那可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既然如此,与其让杀人坊成为我大宋收复燕云的绊脚石,倒不如我栾飞个人承担一些名誉的损失,反正我虱子多了不痒,名声早就不值钱了,只要能够尽可能的减少收复燕云的阻力,那么个人一点名誉的损失,又算得了什么呢。” 赵书文听了,看了栾飞许久,不由得叹了口气说:“世人皆说栾飞乃是叛逆,赵某却深知栾飞乃是一心为国为民,实乃是了不起的好男子!” 栾飞听了,苦笑一声说:“大哥一人深知,又有何用?如今,世人,尤其是那些文官们,已经将栾飞视为异类,栾飞这一战归来,恐怕就要图穷匕首见了。” 说了一番,栾飞便起身告辞。 赵书文也不多留,把栾飞送了出来。 栾飞翻身上马,骑着路过宴宾楼,看了看那热闹非凡的场景,听着一楼大堂的说书的声音,叹了口气,竟然没有进去一看究竟的愿望,凝神听了一会,便拍了拍马背,朝城外而去。 这一出城,径直就到了梁山泊去了。 很快,就到了梁山泊,乘船到了里面,只见冯阳等人正热火朝天的准备一干事物,为出征北上,做着最后的准备。 尤其难得的是,张公公看起来也红光满面的站在高处,与杨菁在那里亲自监督一干事物,看起来很是其乐融融。 栾飞走上前去,看着张公公笑了笑说:“公公这是心态大变呢啊。”之前,张公公还有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凉,如今这才一日不到,竟然如此的兴高采烈。 张公公听了,笑了笑说:“老奴转念一想,忽然明白过来,以栾公子的能力,肯定会尽心尽力确保老奴身体无虞的。而只要栾公子有这份心,那老奴肯定就多半会平安无虞的。既然如此,老奴当然要调整好心情,等着打败辽人,大军凯旋后,承受官家的赏赐呢。” 栾飞听了,笑了笑,贱贱的问:“公公就不怕栾飞趁机公报私仇,把公公给什么了?” 张公公笑着说:“栾公子生性耿直,不会做出这样没品的事情的。” 栾飞听了,不由得笑了笑说:“倒是难得公公对栾飞如此的信任。” 当下,几个人说了会话,冯阳过来请命。 张公公便看了眼栾飞,笑着问:“如今一切准备停当,将军是不是择个良辰吉日,然后大军出征北上啊?”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还择什么良辰吉日啊?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一切都准备停当了,就明日大军出征北上吧。” 张公公等人听了,呆了呆,望着栾飞道:“此战事关重大,真的不用择一个良辰吉日吗?” 栾飞笑了笑说:“此战,乃是正义之战,只要我等将士万众一心,众志成城,那就天天都是良辰吉日。要是我等将士在这关乎国运的一战里离心离德,便是良辰吉日又能怎样?还不是一样的被辽人趁虚而入?” 张公公听了,阵阵无语的看了看栾飞:“既然栾公子如此说,老奴自然没什么意见了。一切,就都依着栾公子的主意。” 栾飞点了点头,看了看张公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张公公见了,白了栾飞一眼说:“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别整的一副便秘的样子。” 栾飞见了,不由得叹了口气,尴尬一笑说:“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有一件事情,想要与公公商议一下。” 第二百八十四章 杀手参战 张公公一看栾飞这副神情,不由得心里一凛,没来由的抽搐了一下。 原因很简单,张公公太清楚栾飞的为人了,这样的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如今竟然如此便秘的模样要来央求自己,看样子这件事很难缠。 而且,搞不好就是违反原则的事情。 想到这,张公公想起之前栾飞恳请自己对林冲等人投效一事选择性失明的往事的时候,忽然没来由的心里发虚了下,望着栾飞问:“你又要收录那些杂七杂八的人进来参战?” 说起来,这也是张公公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这种可能。虽然,他还没有听到栾飞的亲口所说的答案,但张公公分明觉得,事情的真相,距此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栾飞诧异的望了望张公公,这个老太监,还真是个老人精,居然一下子就猜中了我的意图。 不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栾飞也实在没有好瞒的。 毕竟,杀人坊即将要来大举加入参战,而张公公乃是监军,承担着监督一职,这么多的外人加入,想要瞒过张公公,实在是难如登天的。 所以,栾飞觉得,与其等张公公被动的发现,倒不如现在就主动的把这件事说出来,那样的话,倒是可以提前先想办法通过自己屡试不爽的忽悠绝招,来让张公公答应这件事。 打定主意,栾飞望着张公公,淡淡一笑说:“其实也没什么,为了确保这一次旗开得胜,把燕云之地收回来,彻底打垮辽人,我决定答应杀人坊的参战请求,吸纳他们参加北上对辽作战。” 此言一出,张公公不由得腾的站起身来,死死的盯着栾飞:“你说什么!” 栾飞见状,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那番话,表达的顺序好像有点谬误。应该是先阐明杀人坊忠义之士,主动申请参加北上对辽作战,然后自己勉为其难,被他们的忠贞报国之心感动,这才答应了下来。 想到这些,栾飞望着张公公,笑了笑,赶紧纠正:“是这样的,杀人坊听说了咱们即将北上参与对辽作战一事,因此就主动来找到我,愿意参与对辽作战。” 张公公听了,死死的盯着栾飞,一字一顿的说:“杀人坊声名狼藉,都是十恶不赦的杀手!” 栾飞叹了口气,徐徐的说:“声名狼藉之人,也有忠贞报国的愿望。” 张公公冷冷的说:“我大宋人才济济,对辽作战,关系到大宋的荣誉,岂能容许一些声名狼藉的杀手来参战?” 栾飞望着张公公,冷冷的说:“大宋要是人才济济,岂会百十来年始终眼睁睁看着燕云之地被辽人侵占而无动于衷?大宋要是人才济济,如今面临着事关国运的一战,花费无数养着的上百万禁军,为何几乎毫无可用之兵,反倒用我的豹营这样的地方厢军?” “你......”张公公气得浑身剧烈颤抖了下,死死的盯着栾飞:“你挟兵自重!” 栾飞叹了口气,望着张公公,徐徐的说:“栾飞绝无此意,栾飞只不过是想向公公说明一个问题,就是此战关系到我大宋未来的国运,可是容不得半点的马虎。所以,必须一战而胜,绝不能容许那些中看不中用的人去乱局。杀人坊虽然声名狼藉,但是他们不但武艺高强,而且组织纪律性严明,即便是战场对阵,也是一支敢战的精锐之师。尤其是杀人坊耳目遍布天下,可以为我大宋此战,提供源源不断的情报。” 张公公愣了愣,虽然他也觉得栾飞所分析的有理,但想了想,却依然固执的摇了摇头:“那也使不得,我大宋的脸面,可丢不得。这要是让人听说了,我大宋竟然无人可用,用了一些声名狼藉的杀手来参战,到时候我大宋岂不是要沦为天下的笑柄吗?” 栾飞听了,不由得叹了口气,看了看张公公,看来自己还是要拿出韩凤的那一套说辞来当杀手锏对付张公公了。 当下,栾飞望着张公公,一咬牙说:“我们这次必须要把杀人坊吸纳进来!” 张公公不假思索,断然回绝:“不行!” 栾飞道:“那就请公公即刻上呈官家,调遣全国的禁军兵力,先把杀人坊给连根拔起,剿灭个干净吧!” 张公公呆了呆,看着栾飞,冷冷的说:“你这是故意抬杠吗?” 栾飞冷冷的说:“我不是抬杠,我只是想提醒你,杀人坊对于此番参战,可谓是志在必得,要么就允许他们参战,借助这一战大幅改善他们的形象,提振他们的名气;要么,回绝他们,到时候他们就干脆去帮助辽人,到时候在战场上与我们大宋人对决。” 张公公听了这话,不由得腾的站起身来:“他们胆敢......” 栾飞冷冷的说:“他们怎么就不敢呢?他们反正也声名狼藉了,什么事干不出来,我们大宋要是不给他们崭露头角的机会,那么他们怨极生恨,直接改为帮助辽人,对付大宋,又不是没有可能的。” 张公公听了,不由得呆了呆。 栾飞望着张公公,接着说道:“杀人坊不但战斗力强悍,而且这些年来刺探情报,对大宋的情况可谓是没少搜集。一旦他们把这些情报尽数提供给辽人,到时候对于咱们大宋,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想象得到。” 张公公听了许久,不由得呆了呆,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时候,沉默许久的杨菁终于看准时机开口了,望着栾飞:“你也是被那杀人坊这样的给逼得就范的!” 栾飞听了,幽幽的看了看杨菁一眼,徐徐的说:“要不你以为呢?我难道不知道邀请这些杀手参战,对于整个大宋的荣誉意味着什么呢?但是人家杀人坊把话撂在那了,要是不接纳他们参与此战的话,他们就直接投敌去跟咱们大宋对着干,到时候对整个战局将发生破坏性的恶劣影响。两害相权取其轻,我没办法,这才只好应承了杀人坊的要求。”说完,长长的叹了口气。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一触即发 那耶律猛哥拼命抑制了许久,这才制止了滔天的怒火,死死的盯着童贯,等着听童贯的进一步的解释。 童贯淡淡一笑,接着说道:“我大宋虽然相信大辽的实力,但是此事实在是事关重大,那女真人出身野民,做事毫无章法,也许大辽短时间内不但平定不了女真人的叛乱,反而还会让那女真人愈发恣意猖獗起来了呢。要是那女真人单纯的在关外猖獗倒也罢了,万一女真人到了燕云之地猖獗肆虐起来,耶律先生,你可也知道,燕云之地可是有不少我汉家子民,虽然这些汉家子民如今乃是你辽国的子民,但是却也与我大宋都是汉家子弟,同源同宗,我大宋天子岂能眼睁睁看着这些汉家同胞被女真人肆虐欺侮?所以,我大宋的军队是必须要驻扎在这里的,到时候一旦发现女真人侵入燕云之地,或者有别的行为可能影响了燕云之地我汉家子民的生死安危的话,那么我大宋大军就当仁不让,立即进驻燕云之地,保证我汉家子民无虞,不知道耶律先生觉得如何?” 这番话侃侃而出,童贯一边说一边看着那耶律猛哥的表情,只见那耶律猛哥分明是怒火填胸,却只能硬生生的忍着,童贯觉得简直是爽爆了,可以说自打我大宋开国以来,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酣畅淋漓的在辽人面前扬眉吐气过。童贯觉得,这趟大名府之行,不说别的斩获,单单是能够痛痛快快的出了这么一口恶气的这方面来看,就已经很值得了。 那耶律猛哥死死的盯着童贯,一时之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此行之前,耶律猛哥乃至整个大辽的朝野就都知道了大宋此次趁火打劫与女真人联合,乃是旨在收复燕云之地。对于大宋这种趁火打劫的行为,大辽朝廷当然是极度恼火的。只不过那女真人实在是不容小觑,辽国铁骑几番与女真人争斗下来,非但没有占到一丁半点的便宜,反而还屡屡吃了败仗,让那女真人愈发嚣张壮大起来。 可以说,要是照着目前这个势头,要是大辽还要两线作战的话,即便是南线能够挡得住大宋的兵锋,那么北线肯定是难以抵挡那女真人咄咄逼人的步伐。到时候一着不慎,还真有可能满盘全输,让那女真人把大辽给打垮了呢。 这种情况下,大辽只能忍气吞声,先咽下对大宋趁火打劫这种可耻行为的滔天怒火,想方设法稳定南线,然后先把北线的女真人搞定,等到平定了女真人后,再与大宋算总账也是不迟。 这种情况下,大辽决心派人来与大宋接洽、谈判。 而确保大宋不真的对大辽发起攻击,乃是大辽此次谈判的唯一目的。 为了达到这一战略目的,大辽皇帝明确表示,不惜牺牲一些局部的利益作为交换。 因此,此次耶律猛哥来到大名府,是已经做好了向大宋做出局部让步的思想准备了的。 但是,有这个思想准备是一回事,真正执行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尤其是,这上百年来,大辽已经习惯了上邦的姿态,习惯了在大宋面前高人一等咄咄逼人的姿态,只有大辽欺侮大宋的时候,什么时候轮到大宋欺侮大辽了? 所以,耶律猛哥此番前来,本来就心里十分的不爽,要不是顾念大局,要不是自己也是身为大辽的宗室,耶律猛哥是断断不会来大名府受这种闷气的。 结果,耶律猛哥强忍着怒火来了,万万没想到,一来这里,童贯直接就是这么个态度。这又叫耶律猛哥如何不气恼呢? 当下,耶律猛哥望着滔滔不绝的童贯,甚至当场把童贯撕碎的心思都有,毕竟他耶律猛哥也是大辽出了名的武士,而这童贯,不过是一介宦官出身,由于先天性不足,童贯的力气可想而知。 两相对比之下,耶律猛哥是有着足够的自信,能够一下子把那童贯撕得粉碎的。 但是一想起童贯乃是大宋的太尉,童贯此行的一切,都是代表着大宋朝廷,想到一旦跟童贯彻底闹翻,大辽可就半点战略回转的空间就没有了,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是大辽的罪人? 想到这些,耶律猛哥瞬间就没了脾气,硬生生的压住怒火,望着童贯看了看,不由得用很是苍白的语言说道:“太尉大人多虑了,我大辽皇帝这些年来也始终将燕云之地的汉家百姓视为自己的子民,因此岂能容忍他们被女真人欺负?所以,太尉大人尽可回复你家天子,让他尽管放心,只要我大辽皇帝还在,就断断不能容忍那些女真人欺凌一个子民的。” 童贯听了,淡淡一笑,望着耶律猛哥,徐徐的问:“是吗?既然如此,那如今女真人接连攻城拔寨,大肆屠戮你们契丹人,大辽皇帝不是也束手无策吗?大辽皇帝,连自己的契丹人都保护不了周全,又有什么理由让我大宋天子相信你们有足够的实力保证燕云之地我汉家百姓的安全呢?” 这话就不是一般的伤人了,耶律猛哥气得腾的站起身来,快步逼近童贯,看那眼睛里的怒火,以及咯咯作响的拳头,真是要立刻撕碎童贯的节奏。 童贯见状,倒也暗暗害怕,身侧的护卫纷纷抵近数步,握着宝剑都哐啷哐啷作响起来。 童贯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这个环节可不能怂了,要不然就丢人丢大发了。 童贯望着耶律猛哥,为了表示自己很淡定,故意装比似的笑了笑,但是他的浑身分明剧烈的颤抖起来。 耶律猛哥见状,不由得失声笑了,望着童贯的笑容,也充满了鄙夷。眼前的这人,虽然刚才看起来咋咋呼呼的,实质上不过是一个胆小鬼罢了。如此看来,大宋人也不过是色厉内荏,虚张声势罢了。 想到这,耶律猛哥满脸讥嘲的看了看童贯,笑了笑说:“太尉大人何必如此惊慌失措?某家不过是跟太尉大人开个玩笑罢了,太尉大人身为大宋的军队统领,不会就这么点胆略吧?” 第二百八十六章 相约 那耶律猛哥拼命抑制了许久,这才制止了滔天的怒火,死死的盯着童贯,等着听童贯的进一步的解释。 童贯淡淡一笑,接着说道:“我大宋虽然相信大辽的实力,但是此事实在是事关重大,那女真人出身野民,做事毫无章法,也许大辽短时间内不但平定不了女真人的叛乱,反而还会让那女真人愈发恣意猖獗起来了呢。要是那女真人单纯的在关外猖獗倒也罢了,万一女真人到了燕云之地猖獗肆虐起来,耶律先生,你可也知道,燕云之地可是有不少我汉家子民,虽然这些汉家子民如今乃是你辽国的子民,但是却也与我大宋都是汉家子弟,同源同宗,我大宋天子岂能眼睁睁看着这些汉家同胞被女真人肆虐欺侮?所以,我大宋的军队是必须要驻扎在这里的,到时候一旦发现女真人侵入燕云之地,或者有别的行为可能影响了燕云之地我汉家子民的生死安危的话,那么我大宋大军就当仁不让,立即进驻燕云之地,保证我汉家子民无虞,不知道耶律先生觉得如何?” 这番话侃侃而出,童贯一边说一边看着那耶律猛哥的表情,只见那耶律猛哥分明是怒火填胸,却只能硬生生的忍着,童贯觉得简直是爽爆了,可以说自打我大宋开国以来,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酣畅淋漓的在辽人面前扬眉吐气过。童贯觉得,这趟大名府之行,不说别的斩获,单单是能够痛痛快快的出了这么一口恶气的这方面来看,就已经很值得了。 那耶律猛哥死死的盯着童贯,一时之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此行之前,耶律猛哥乃至整个大辽的朝野就都知道了大宋此次趁火打劫与女真人联合,乃是旨在收复燕云之地。对于大宋这种趁火打劫的行为,大辽朝廷当然是极度恼火的。只不过那女真人实在是不容小觑,辽国铁骑几番与女真人争斗下来,非但没有占到一丁半点的便宜,反而还屡屡吃了败仗,让那女真人愈发嚣张壮大起来。 可以说,要是照着目前这个势头,要是大辽还要两线作战的话,即便是南线能够挡得住大宋的兵锋,那么北线肯定是难以抵挡那女真人咄咄逼人的步伐。到时候一着不慎,还真有可能满盘全输,让那女真人把大辽给打垮了呢。 这种情况下,大辽只能忍气吞声,先咽下对大宋趁火打劫这种可耻行为的滔天怒火,想方设法稳定南线,然后先把北线的女真人搞定,等到平定了女真人后,再与大宋算总账也是不迟。 这种情况下,大辽决心派人来与大宋接洽、谈判。 而确保大宋不真的对大辽发起攻击,乃是大辽此次谈判的唯一目的。 为了达到这一战略目的,大辽皇帝明确表示,不惜牺牲一些局部的利益作为交换。 因此,此次耶律猛哥来到大名府,是已经做好了向大宋做出局部让步的思想准备了的。 但是,有这个思想准备是一回事,真正执行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尤其是,这上百年来,大辽已经习惯了上邦的姿态,习惯了在大宋面前高人一等咄咄逼人的姿态,只有大辽欺侮大宋的时候,什么时候轮到大宋欺侮大辽了? 所以,耶律猛哥此番前来,本来就心里十分的不爽,要不是顾念大局,要不是自己也是身为大辽的宗室,耶律猛哥是断断不会来大名府受这种闷气的。 结果,耶律猛哥强忍着怒火来了,万万没想到,一来这里,童贯直接就是这么个态度。这又叫耶律猛哥如何不气恼呢? 当下,耶律猛哥望着滔滔不绝的童贯,甚至当场把童贯撕碎的心思都有,毕竟他耶律猛哥也是大辽出了名的武士,而这童贯,不过是一介宦官出身,由于先天性不足,童贯的力气可想而知。 两相对比之下,耶律猛哥是有着足够的自信,能够一下子把那童贯撕得粉碎的。 但是一想起童贯乃是大宋的太尉,童贯此行的一切,都是代表着大宋朝廷,想到一旦跟童贯彻底闹翻,大辽可就半点战略回转的空间就没有了,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是大辽的罪人? 想到这些,耶律猛哥瞬间就没了脾气,硬生生的压住怒火,望着童贯看了看,不由得用很是苍白的语言说道:“太尉大人多虑了,我大辽皇帝这些年来也始终将燕云之地的汉家百姓视为自己的子民,因此岂能容忍他们被女真人欺负?所以,太尉大人尽可回复你家天子,让他尽管放心,只要我大辽皇帝还在,就断断不能容忍那些女真人欺凌一个子民的。” 童贯听了,淡淡一笑,望着耶律猛哥,徐徐的问:“是吗?既然如此,那如今女真人接连攻城拔寨,大肆屠戮你们契丹人,大辽皇帝不是也束手无策吗?大辽皇帝,连自己的契丹人都保护不了周全,又有什么理由让我大宋天子相信你们有足够的实力保证燕云之地我汉家百姓的安全呢?” 这话就不是一般的伤人了,耶律猛哥气得腾的站起身来,快步逼近童贯,看那眼睛里的怒火,以及咯咯作响的拳头,真是要立刻撕碎童贯的节奏。 童贯见状,倒也暗暗害怕,身侧的护卫纷纷抵近数步,握着宝剑都哐啷哐啷作响起来。 童贯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这个环节可不能怂了,要不然就丢人丢大发了。 童贯望着耶律猛哥,为了表示自己很淡定,故意装比似的笑了笑,但是他的浑身分明剧烈的颤抖起来。 耶律猛哥见状,不由得失声笑了,望着童贯的笑容,也充满了鄙夷。眼前的这人,虽然刚才看起来咋咋呼呼的,实质上不过是一个胆小鬼罢了。如此看来,大宋人也不过是色厉内荏,虚张声势罢了。 想到这,耶律猛哥满脸讥嘲的看了看童贯,笑了笑说:“太尉大人何必如此惊慌失措?某家不过是跟太尉大人开个玩笑罢了,太尉大人身为大宋的军队统领,不会就这么点胆略吧?” 第二百八十七章 奸佞之臣 当栾飞赶到中军府的时候,那童贯仍然坐在那里生闷气呢。 毕竟,童贯乃是何等的身份,这些年来在大宋的地盘上,一向都是飞扬跋扈惯了的,几曾有人如此当面的恐吓他,偏偏他还半点脾气没敢发作,反而还吓得浑身颤抖起来。 这要是传扬出去,自己的脸面往哪搁? 童贯坐在那里越想越气,听说栾飞来了后,老半天才吭哧吭哧的反应过来,缓和了一下情绪,正了正衣襟,这才吩咐让那栾飞进来。 事实证明,童贯毕竟是奸臣出身,也是个官场的老油条了,很快就重新调整好了情绪,满脸威严的坐在那里,等着那栾飞进来。 栾飞领着杨菁进来后,往那一看,根本没看出童贯刚才发怒的痕迹,简单的寒暄后,笑了笑问:“太尉大人传我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童贯笑了笑说:“还有什么事,还不是那辽国使者来了,某家按照栾公子的计谋,对他好个申饬,那辽国使者唯唯诺诺,连个屁也没敢放一个,灰溜溜的回到驿馆休息去了。” 没办法,要是公然说出来自己刚才跌份的事情,那还有什么颜面呢?与其如此,倒不如干脆把这个丢人的过程演绎的威武雄壮一些,这样自己也有一些颜面呢。 栾飞听了这话,不由得呆了呆,在他的印象里,那些辽国人可都是野蛮的很呢,岂会唯唯诺诺?而且,辽国人虽然是少数民族,但是却不代表他们真的很蠢,事实上,辽国人有着一种特有的狡猾之处的。尤其是那辽国来使,既然能够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被派来见童贯,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最起码政治智商绝不会太低,要不然岂不是拿军国大戏当儿戏吗? 栾飞望着童贯,陷入了沉吟,要是那辽国使者真的唯唯诺诺的话,只能说明此中定然有诈,至于那辽国人又在耍弄什么阴谋诡计,栾飞一时半会之间当然是想不透了。 当下,栾飞沉吟着说:“太尉大人,辽人素来狡诈,按照道理来说,虽然如此辽人处于劣势,但是也应该故意虚张声势讹诈咱们才是,这样才能制造假象,让咱们做出错误的判断呢。结果,辽国偏偏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似乎有点反常呢,这辽国人不会是有什么诈谋吧?” 此言一出,童贯倒是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恢复如常。 童贯倒是万万没想到,栾飞竟然会脑洞大开想到了这一层,童贯也是醉了。 一时之间,童贯心里好生为难。 要是直承其事,说实际上辽国使者耶律猛哥嚣张的呢,甚至都对自己挥舞起了拳头了呢,那样的话,自己的脸面还往哪搁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但是要是继续装下去,自己固然形象上更加威武雄壮了,但是万一由此给栾飞做了一定的战略误导,造成栾飞对形势产生什么误判呢,那样的话,岂不是得不偿失?甚至会影响整个对辽作战的全局? 一时之间,童贯心里好个纠葛。 栾飞虽然聪明,但是也不代表栾飞手眼通天什么都知道啊,他望着童贯,还以为童贯又在琢磨着什么呢,哪里想到童贯心里竟然在纠葛着这点烂事。 终于,童贯轻轻的呼了口气,充分展现出其奸臣的本质,就是关键时刻,军国大事哪里有自己的脸面重要?童贯决定为了自己的脸面,绝对不能把那辽国使者的真实态度告诉栾飞,要不然自己的脸面可就没地放了,至于栾飞由此做出的战略误判甚至由此而影响整个对辽作战的全局,童贯觉得可以适当的放一放。毕竟,在童贯看来,如今大宋可谓是占据着绝对的优势,那辽人如今腹背受敌,哪有力气与大宋死磕?最多的后果,就是大宋这一仗打得艰苦一些,付出的伤亡多一些而已。而既然是打仗,那哪里有不死人的,流血牺牲在所难免嘛。就算是退一万步说,即便是真的打输了,以官家对自己的宠信,肯定也不会真的追究自己的责任的,对于大宋来说,最多是原地踏步,毕竟燕云之地都已经被大辽占据一百多年了,当年太宗皇帝都因为收复燕云之地连吃败仗呢,大宋子民难道还会因为自己对辽作战打输了,而非要追究自己的责任? 打定主意后,童贯淡淡一笑,望着栾飞,装出一副诚心求教的架势,笑着说:“栾公子,你觉得接下来咱们该如何应对?” 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我哪里知道!栾飞幽幽的望了童贯一眼,只好很是无奈的说:“太尉大人,如今那辽国使者的真面目,我还没有见到,所以究竟该如何应对他,我也不敢擅自定夺,所以,一切还要有待与他真正见面了再说。” 童贯听了,点了点头,他倒也知道栾飞所说的是事实,只不过这要是栾飞真的与那辽国使者见了面,是不是自己刚才那番话就穿帮了? 但很快童贯就暗暗打消了自己心中的顾虑,毕竟要是真的留下栾飞与那辽国使者打交道的话,那么自己接下来就可以摆出一副超然的姿态置身事外,把一切事情全部交予栾飞处理了,那样的话,辽国使者即便是耍威风,也肯定是冲着栾飞而去的,这种情况下,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也许,那辽国使者冲着栾飞耍威风,把栾飞吓得怕得厉害,到时候自己倒是可以趁机找回一些场子呢。 童贯打定了主意,当即就笑了笑说:“既然如此,那就一切都要有劳栾公子了。接下来这段时间,栾公子豹营那边,就先委托他人代为处理一应事务,不知栾公子意下如何?” 栾飞听了这话,当即答应了下来,毕竟当务之急,还是这边谈判的事情要紧,要是真的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直接拿下燕云之地,当然是再好不过,如此大宋倒也省了许多将士无谓的牺牲,而且还能避免被女真人看破大宋外强中干的实力,避免很多不必要的悲剧呢。 第二百八十八章 聪明人的选择 这边,栾飞与童贯又例行公事的说了两句话,童贯就开始打起了哈欠。 栾飞倒也知趣,主动的告退。 童贯象征性的挽留了两句,喝令下人将栾飞好生安顿休息。 栾飞领着杨菁到了预留的房间里休息。 将到房间之际,却正好迎面撞见了那急先锋索超。 四目相触,两个人都瞬间呆住了。 索超顿时握紧了大斧,死死的盯着栾飞。 栾飞望着索超,淡淡一笑说:“索将军,是不是还是看我不爽?要不然,冲着我来上一斧子?” 索超恶狠狠的瞪着索超,怒喝道:“你真的以为某家不敢劈了你?” 栾飞叹了口气说:“如今,栾飞是何等的重要,索超将军不会想不到吧。要是在这个关节,索超将军把栾飞砍死,恐怕便是你全家死光光,都是不够用。如此,你是不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索超怒目圆睁,恶狠狠的瞪着栾飞。 栾飞浑然不觉,反倒踏上前一步,笑吟吟的说:“要不,你劈上一下子?” 索超见状,气得都要暴走了。 栾飞哈哈一笑,伸出一只手来,轻轻的拍在索超那大斧上,笑了笑说:“可惜了这把大斧。”说完,对那索超再也不看,转过身来就走。 索超死死的盯着栾飞,他气急败坏的看着索超的背影,好几次都恨不得干脆冲动那么一下子,把栾飞这该死的小贼彻底砍成两半好了。 但是每次都是在那最后那么一下子,索超拼命的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最终,索超终于无奈的长长的叹息一声,本来蓄积力道的胳膊也瞬间力气全无,大斧也耷拉了下来。 栾飞回到房里以后,杨菁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栾飞侧转过脸,看了一眼笑靥如花的杨菁,白了一眼问:“有什么好笑的?” 杨菁笑着摇了摇头说:“笑什么?我就是纳闷,你刚才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胆子?你可知不知道,刚才我都暗暗替你捏了一把汗呢,没想到那索超气得那样,竟然最终屁都没敢放一个。一想起那索超的那副神情,我就觉得好笑死了。” 栾飞听了,白了杨菁一眼,很是无语的说:“索超本来就没那个胆量好不好。” 杨菁暗暗诧异的望着栾飞说:“哦?你怎么如此笃定?” 栾飞叹了口气徐徐的说:“他又不傻,他难道不知道一斧子砍死我,虽然表面上看痛快了一时,但是那严重的后果,他可不愿意承受呢。” 杨菁听了,四下看了看,四周无人,倒也不担心杨志以及杨三听到,便摇了摇头说:“难道你就不怕那索超也像杨志当初二杆子劲头上来,也如杨志一刀砍翻泼皮牛二那样,一斧子把你劈成两半?” 毕竟,当初那牛二也自以为杨志肯定不会轻易承担杀人的后果,于是百般撩拨杨志,结果没想到,杨志最后被撩拨的恼怒了,二杆子劲头上来,偏偏不管不顾,一刀子把牛二干掉了。 栾飞摇了摇头,望着杨菁说:“你这就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只见事情的表面,却看不见问题的实质。” 杨菁听了,哦了一声,白了栾飞一眼,笑吟吟的问:“我怎么就看不见问题的实质了?那还请慧眼如炬的栾公子,给小女子说说实质是什么,也让小女子长长见识。” 栾飞望了杨菁一眼,叹了口气说:“当初,那杨志是什么身份?虽然,杨志乃是杨家将后人,也算是出身名门,但是其实杨志却是最为落魄的时节,加上性格使然,杨志当时一时之间想不通,然后走了极端,也是在所难免的。” 杨菁听了,不由得想了一下杨志当时的情况,倒也是事实,便点了点头说:“这倒也是,那索超呢?” 栾飞听了,接着说道:“索超却又不同,那索超如今乃是大名府梁中书的心腹爱将,又被派来参与对辽作战,正是志得意满想要大干一场的时候,这种情况下,索超岂会轻易犯险?岂会轻易拿自己的锦绣前途开玩笑?所以,那索超即便是气得要命,却也会坚决遏制住自己的冲动的。” 杨菁听了,不由得呆了呆,笑了笑说:“原来如此,看来那索超此时倒也是患得患失的时候,这时候倒是可以任你蹂躏了。” 栾飞听了,却摇了摇头说:“我倒是从来没有蹂躏他的意思,索超这个人,虽然性子狭隘急躁一些,但是本质上倒是个好人,也是个一心为国的将领。” 杨菁听了,眨了眨眼睛说:“你还不蹂躏索超呢啊?那你刚才还那么对他?” 栾飞听了,忽然明白了过来,贱贱的一笑,望着索超说:“我对蹂躏索超毫无兴趣,只对蹂躏你有兴趣!” 杨菁听了,立即羞红了脸,盯着栾飞,啐道:“做什么!” 栾飞不由分说,一把将门关上,然后不由分说,恶狠狠的扑了上去。 风雨过后,杨菁叹了口气,忽然望着栾飞,徐徐的说:“我们这叫什么?” 栾飞听了,顿时沉默了。 杨菁捏了栾飞一把说:“怎么又装哑巴了?穿上裤子就要赖账?” 栾飞摇了摇头说:“我不是那样的人。” 杨菁问:“你不是那样的人,你是什么人?” 栾飞叹了口气,转过脸来,望着杨菁,徐徐的问:“你真的下定了决心?” 杨菁听了声音忽然低了下来,沉吟着说:“我早就心中向着你,你是知道的。” 栾飞盯着杨菁,徐徐的说:“你是个聪明人,我如今究竟什么境况,你应该清楚。没准,哪一天,我就要走上一条不归路,到时候你也要跟着我一条路走到黑吗?” 杨菁听了,倒是脸色丝毫不变,很是认真的说:“自从你把我在土匪手底下救下的那天晚上起,我的身心就已经全部都属于了你。” 栾飞听了这话,愣了愣后,猛然将杨菁狠狠地裹在了怀里。 杨菁听了,顿时惊呼一声,然后如水蛇一般,紧紧的缠了上去。 栾飞轻呼一声,再不多说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立场 宋英带回来的消息,顿时让栾飞惊呆了。 栾飞虽然当初早就预料到那富商多半的辽国的人,但是却万万没想到,那人竟然是辽国的使者。 栾飞呆了半天,这才回过身来,然后沉吟起来。 那辽国使者竟然想到扮作富商上街,其目的显然是想趁机了解一下大宋民间的情况,借此对整个大宋的评估做一个补充的佐证。 既然那辽国使者有这份心机,那就充分说明那辽国使者绝非善茬。 这种情况下,童贯竟然可以直斥那辽国使者,那辽国使者竟然一点脾气都没有? 如此,显然那辽国使者真的是居心叵测。 看来,自己倒要更加慎重的对待这件事了。 杨菁在一侧看着栾飞苦思冥想痛苦思考的神情,忽然嗤的一声笑了。 栾飞听了,望着杨菁,侧着脸问:“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杨菁拢了拢头发,笑了笑说:“没笑什么,我就是忽然觉得,你似乎把问题想复杂了。” “想复杂了?”栾飞顿时懵逼了,愣愣的看着杨菁,有点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怎么好端端的,自己哪里把问题又想复杂了? 栾飞摇了摇头,赶紧重新回味了整个事情,却实在是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自己给想复杂了。 杨菁看着栾飞痛苦思考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了笑说:“你不觉得那童贯可能会说谎吗?” 这个答案,却让栾飞吓了一跳,栾飞呆了呆,轰的一下站起身来,颤声说:“童贯与辽国有所勾结?童贯要与辽国通风报信?” 但随后栾飞自己也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得脑洞开的多大,才会想到这个可能? 那童贯又没有脑子进水,怎么可能好端端的与那辽国人勾结?毕竟,如今只要脑子正常一点,都会知道大辽这下子一个不慎就要翻船的,这种情况下,童贯会放着诺大的功劳不要,偏偏去拉那垂死的辽国人一把? 杨菁笑吟吟的望着栾飞,却没有急于点破事情的真相。 栾飞愣了愣,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丝念头,猛然间明白了过来一些,望着杨菁道:“你的意思,是那童贯根本没有在那辽国使者面前牛逼哄哄,相反,童贯实际上被那辽国使者逼得很惨很狼狈?” 杨菁笑着说:“正是。” 栾飞听了,顿时愣住了。 这个,就有点匪夷所思了吧? 只不过,那童贯如此做,所为何来? 但是细细一想,栾飞又觉得,这种可能,存在的概率也不是一般的大呢。 一方面,那辽国人性子历来粗旷,那辽国虽然如此处于劣势,辽国使者如今虽然是来大名府区区求救于人,但是并不代表辽国使者就会因此而低三下四。相反,以辽国人的一贯作风来看,也许辽国使者趁机虚张声势讹诈童贯,也是大有可能的。 另一方面,童贯本来就不什么英雄好汉,面对辽国使者的讹诈,尤其是要是那辽国使者挥舞起拳头,像那索超一样,摆出一副要动手的架势,童贯一下子被吓傻了,被吓得大脑短路了,也是大有可能的。虽然,过后童贯缓过神来,可能反应过来,但是毕竟童贯也是个要脸的人,岂能会把自己这么丢人的事情分享出去说给别人听? 这种情况下,童贯向栾飞撒谎,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至于因此,可能给栾飞造成的战略误判,甚至影响整个收复燕云的大局,童贯本来就是奸臣,从来都是毫不利人专门利己的作风,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不会考虑那么多的了。 想到了这些,栾飞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 这就是在比较操蛋的年代里干事业的最大的痛苦。 你不但要全副身心的与敌人较劲,而且还要与自己内部的敌人去较劲,尤其可恨的是,你还要提防着那些看似你的盟友、实际上却随时可能为了蝇头小利而拽你后腿甚至狠狠地坑你一把的小人。如此之下,想要干成一件利国利民的事情,那是何等的痛苦啊。 栾飞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此时此刻,他算是彻底的无语了。 但是无语归无语,事情也还要继续解决啊。 栾飞睁开眼睛,看了看杨菁,忽然想起一事,很是诧异的问:“你怎么忽然想到了这茬?” 毕竟,那童贯在撒谎的时候,简直是容貌如常,根本看不出半点的异常来,以童贯的城府,以童贯如今所处的局势,即便是精明如栾飞,要不是杨菁的提醒,栾飞也断然不会想到童贯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跟自己撒谎的。 而杨菁却偏偏一眼就洞穿了其中的猫腻。 这岂不是说明杨菁这妮子的智商犹在自己之上? 这不科学啊! 杨菁听了,倒是神色如常,淡淡一笑,徐徐的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别忘了我的义父是谁!他可也是你们眼中的不亚于童贯的大奸臣呢!” 栾飞听了,随即恍然,这倒也是,杨菁自幼被她的义父杨戬调教,早早的就接触了大宋官场的上层社会,对于那些蝇营狗苟为了自己的私利而罔顾国家利益的行为,早就见识的多了;对于那些肮脏龌蹉的心理,更是看的多了。这种情况下,那童贯的话语稍微有点反常,也许栾飞这种没有长久与童贯这样的人打过交道的人觉察不出什么,但是对于杨菁这种长时间与这样的人打交道而又冰雪聪明的人来说,自然是一下子就看出了其中的猫腻了。 当下,栾飞暗暗叹了口气,望着杨菁,随即陷入了为难之中。 杨菁看在眼里,明在心里,忍不住说:“是不是很为难如何与那童贯交涉这件事?” 栾飞听了,长长的叹了一声说:“是啊,你说可该怎么办才好。” 毕竟,如今这种情况下,要是栾飞直接去找童贯去问清楚的话,以童贯奸臣的一贯尿性,当即就气急败坏是必然的。到时候,童贯大脑短路之下,指不定会干出一些什么样的事情呢。 而不管童贯干出什么没谱的事情,可以确信无疑的是,必然会对整个形势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的。 第二百九十章 束手无策 童贯这个人,对于栾飞来说,最大的概念就是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奸臣,其余的一概无知。 这种情况下,栾飞实在是对于童贯的行事风格半点都不了解,一旦他真的屁颠屁颠跑去跟童贯说他知道了童贯被那辽国使者欺负的这件事,那童贯恼羞成怒之下,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只有天知道。 万一童贯气急败坏之下,干出一些什么特别没谱的事情,栾飞可就悲剧了。 毕竟五千年的华夏历史,那种关键时刻奸臣罔顾国家利益,大脑短路,狠狠地来那么一下子,最后把整个国家给坑出翔来的事情,可谓是数不胜数。 而如今,正是收复燕云之地的关键时期,栾飞实在是没有勇气无谓的去冒这个危险的。 当下,栾飞沉吟许久,望着杨菁,徐徐的问:“那你说,现在这种情况下,咱们该如何是好?” 杨菁笑了笑,说:“还能如何?难得糊涂嘛,咱们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额......”栾飞不由得阵阵无语,装什么都不知道?这叫怎么一档子事。 问题是,栾飞觉得尤其关键的是,自己要是真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么接下来,在自己没有与童贯交心交肺好好交流的情况下,童贯为了遮掩他的一些丑陋的一面,指不定还会干出一些什么更加没谱的事情呢。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岂不是对国家的危害更大? 杨菁见状,笑了笑问:“要不,你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 栾飞听了,顿时沉默了,他要是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岂还会站在这里发愁?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饶是他足智多谋,一时之间,却也束手无策了。 望着几乎无解的死局,栾飞忽然间阵阵发狠起来,气得咬牙切齿的,心想难怪那赵佶后来下场那么凄惨,收复燕云如此重要的战役,竟然派来了这么个操蛋的玩意来全权指挥,如此操蛋的皇帝,要是能有好下场,那才是活见鬼了呢!只是可惜了历史上那些活在赵佶治下的无辜的汉民了。 痛恨归痛恨,现实总归摆在那里。 栾飞长叹了一口气,徐徐的说:“好吧,为今之计,看来只有真的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了。” 杨菁听了,笑了笑说:“不过,你还没有想到更加痛苦的一个问题呢。” “啊......”栾飞听了,忽然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直直的望着杨菁问:“是什么?” 毕竟,杨菁都能说出更加痛苦的问题,那这问题的痛苦程度可想而知。 而一看见杨菁那笑吟吟的目光,栾飞就觉得这件事情,肯定是痛苦至极。 杨菁听了,笑了笑说:“接下来,万一哪一天,你与童贯以及那辽国使者三方都在一起,万一那辽国使者一时或有意或无意,随口说出他当初欺侮童贯的事情来,你说说,场面会多尴尬?” 栾飞听了这话,顿时心里沉了下去,他几乎不用想,也知道那到时候,一定是个十分尴尬的场面。 尤其痛苦的是,问题到此还没算完。 杨菁接着说道:“到时候,即便是你选择性失聪,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即便是那辽国使者也只是一点即过,但是问题的关键是童贯会怎么想?以童贯那一贯好面子,以童贯那一贯对外怂蛋、对内耍威风的做派,他肯定觉得被你知道了他的糗事很没面子,到时候他必然会琢磨着怎么收拾你,让你根本没有机会笑话他呢。” 栾飞听了这话,不由得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虽然,杨菁说的这番话,听起来特别的不靠谱。 但是在栾飞看来,以栾飞对那些历史上著名的心胸狭窄的奸臣的了解来看,童贯干出这样的事情,简直是太正常了。要是童贯不这么做,那才是活见鬼了呢。 要是事情真的那样的话,到时候岂不是糟糕至极?自己还没等真正谋划把燕云之地收复回来,就要先被童贯把事情搅合的乱七八糟,甚至收复燕云之地,也就此彻底的成了泡影? 如此的话,自己岂不是白白忙活了一场? 尤其气人的是,即便是最后真的白忙活了一场,以童贯身为奸臣的无耻的一面来看,童贯十之八九都会把整个黑锅恶狠狠的扣在自己的头上的。 想到这些,栾飞觉得这根本就是个无解的难题。 栾飞不由得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看着杨菁问:“那该怎么办才好?” 杨菁听了,笑了笑说:“怎么办才好?你那么足智多谋,你又一贯擅长剑走偏锋,不会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解决不了吧?” 栾飞听了,不由得一愣,随即沉吟起来。 这倒也是,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光靠痛苦纠结,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问题多。 只要自己用心去忖度,总有一举解决的办法。 栾飞不由得沉吟起来,以童贯的奸诈本性,想要搞定童贯,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这种情况下,倒不如想办法在那辽国使者的身上下下功夫呢。 毕竟,那辽国人虽然也有狡猾的一面,但本质上他们游牧民族还是有着淳朴的一面,相对来说,还是容易忽悠一些的。 只不过,自己究竟用什么办法搞定那辽国使者呢? 如何,才能既不影响整个的战略布局,同时,又要尽量避免出现不必要的一些恶果呢? 栾飞痛苦的思索着。 一侧的杨菁,忽然笑了笑说:“你不是喜欢剑走偏锋吗?既然如此,可不能光想着光明正大的去解决问题。” 栾飞听了,忽然心念一动,这倒也是,如今成了这么个操蛋的局面,自己打交道的,又偏偏有童贯这么个既操蛋又不靠谱的人,这种情况下,自己还墨守陈规做什么?不如也干脆操蛋一回,胡搅蛮缠把事情搞得操蛋一些,这样的话,也许稀里糊涂的会达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想到这些,栾飞顿时心念一动,想到了一个计策,随即脸上痛苦多时的表情,顿时舒展开来。 杨菁见状,知道栾飞肯定是有办法了,不由得笑了起来。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且给他露一手 事实证明,虽然檀渊之盟签订了这么多年,但大宋与大辽实在是缺乏战略互信,这种思维,早已经根植到了两国最底层的人的心中。 所以,此时面对栾飞与耶律猛哥的混战,虽然大辽的随从们拍着胸脯表态绝不会拉偏架乱来的。 但是,栾飞的随从们却压根不信这一套,宋英望着辽国的随从们,冷冷一笑,随手拿出一柄短剑来,顺手一丢。 辽国随从们循着望去,只见那短剑不偏不倚,直接射中一旁的画的正中间。 顿时,辽国的使者们纷纷吐了下舌头,如此神技,不由得不膜拜啊。 宋英冷冷的说:“既然如此,那你们尽管上去拉架好了,我就在一旁这样看着你们。谁要是不开眼,敢拉一下偏架,我的短剑便直接招呼过去。手拉偏架,就直接钉在手腕上;伸腿乱踹,我的短剑就直接射中他的膝盖。”说完,便不再多说,冷冷的摸出三支短剑来,左手拿着两支,右手握着一支,一副神定气闲的样子。 这一下,那些辽国随从们只觉得脊背阵阵发凉,纷纷盯着宋英看了看,随后听见场中那耶律猛哥阵阵闷哼的声音传来,赶紧望了过去,只见对比刚才的战况,耶律猛哥如今吃的亏更大了,顷刻之间连半边脸都被打肿了,这要是再不赶紧上去拉架,恐怕耶律猛哥被栾飞揍死的可能都有。 想到这些,辽国的随从们再也不敢迟疑,纷纷冲了上去,七手八脚的拉起架来。 那耶律猛哥此时早已陷入了狂躁的状态,一双手四处乱拂,那些随从们猝不及防之下,纷纷被耶律猛哥的生猛的力道拂中,哎呦哎呦惨呼声不绝于耳。 栾飞见状,却老实不客气,干脆趁着那些随从们拉拽耶律猛哥的时候,手足并用,上去各种猛打猛踹。 耶律猛哥阵阵哀嚎声中,气急败坏之下,更加拼了命的挣扎、蹬踹随从们。 这可苦了那些随从们。 但是,这些随从们偏偏忌惮宋英的短剑,谁也不敢上去拦阻栾飞。 无奈之下,有的随从干脆舍弃了身子,开始替耶律猛哥抵挡来自于栾飞的拳脚。 余下的随从则是纷纷不由分说把耶律猛哥往外面拉去。 栾飞见状,狠狠地发泄了一番,倒也觉得差不多了,便终于渐渐的收住了拳脚,站在地上,呼呼的喘起了粗气,调息起来。 那辽国的随从们见状,终于暗暗的松了口气,把耶律猛哥拖了过来,按在座位上,连声询问着。 此时,那耶律猛哥浑身早已多处中招,尤其是半边脸都肿成了包子似的,气得坐在那里兀自呼呼的喘气,恶狠狠的瞪着栾飞呢。 栾飞抬头一看,我擦了,你还敢这么瞪老子? 本来,栾飞来这故意打这么一架,就是单纯的想要无事生非,把事情搞的复杂一些而已。 但是,真的与耶律猛哥打起来的时候,那种不管不顾就想着自己不吃亏多打人的火爆场景下,栾飞哪里还会考虑那么多,只要有可能,他甚至愿意把这辽国狗给直接打死呢。 如今,栾飞一看耶律猛哥胆敢瞪视着自己,二话不说,就朝前面迈了一步。 耶律猛哥一见之下,顿时觉得浑身重重的打了个冷战,没来由的就怕的瘫软了下去。 虽然,他知道这样很伤他大辽勇士的尊严,要是传扬出去,他算是没脸在大辽混下去了。 但是,一想起刚才那火爆的场面里,栾飞那凶神恶煞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耶律猛哥就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如此情况下,耶律猛哥虽然明知道打冷战很丢人很跌份,却偏偏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呢。 栾飞望着耶律猛哥看了片刻,忽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耶律猛哥见状,忍着钻心的疼痛,怒道:“你笑什么!” 栾飞哈哈笑了片刻,笑容戛然收住,望着耶律猛哥,满脸讥嘲的说:“你说我笑什么?我就笑原来大辽的勇士,不过尔尔罢了!也就配欺负欺负那些弱者罢了,我大宋不乏强者,你们面对我大宋的真正的强者,你们也不过是一群怂蛋罢了!” 耶律猛哥听了这话,顿时感觉受到了赤裸裸的鄙视,腾的站起身来,恶狠狠的瞪着栾飞,看那样子,似乎要随时扑上去,与栾飞拼命似的。 栾飞浑然不觉,淡淡的看了一眼宋英,徐徐的说:“宋英,且给他露一手,让他见识见识我大宋的武艺!” 宋英领命,猛然间右手接连抛掷不停,顷刻之间把手中的三支短剑尽数抛掷了过去。 耶律猛哥顿时觉得眼睛一花,还没等反应过来,就看见自己所在的椅子上,两只手握着的椅子背的旁边以及裆部下面的椅子面,都插着一枚短剑。 顷刻之间,在场的所有辽国人都倒吸了一口气,好像见鬼似的望着宋英。 这人短剑精悍如斯,简直不是人,是鬼! 耶律猛哥见状,更是重压之下,忽然嗤嗤的竟然当众小便失禁起来。 哗哗的带着体温的液体,浸洒在短剑上。 宋英见状,不由得摇了摇头,看来这柄短剑是没法收回来了。 耶律猛哥满脸羞愧的看了看插在裆部附近、座子上的那支短剑,满脸惊恐的望着栾飞、宋英一眼,气急之下,忽然觉得喉咙一咸,一口鲜血狂喷而出,随后,耶律猛哥就觉得眼睛一黑,重重的仰天跌倒过去。 这一下,在场的所有辽国人都惊呆了,纷纷手忙脚乱的上去查看。 虽然,他们都觉得刚才耶律猛哥的所为,简直是太怯懦了,真的是把契丹人的脸面都丢净了。 但是既然这次能来到大名府,这些辽人都知道此行的重要性,而耶律猛哥乃是此行带队的使者,在辽国皇帝没有下达明确命令之前,耶律猛哥一身安危,可是关系到整个大辽的生死存亡的,丝毫是不能马虎的。 栾飞看了看手忙脚乱的辽国人,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然后当先转身就走。 宋英等人见状,也不再多说,纷纷跟随了上去。 第二百九十二章 胡搅蛮缠 杨菁顿时笑弯了腰,伏在桌子上笑个不止。 栾飞白了杨菁一样,笑着说:“至于如此吗?” 老半天工夫,杨菁才缓缓的缓和了下来,止住了大笑,望着栾飞,笑着说:“你可真够可以的,你就说去那里好好的放肆一番,胡搅蛮缠折腾折腾辽国使者,怎么好端端的跑去打架了?而且,还把人家的脸都给打肿了。这还不够,又把人家给吓尿了?能不能给人家留点面子?” 栾飞听了,哼了一声说:“给他留面子?谁给我留面子?况且,是他先动手的,我只是被动自卫罢了。况且,他受伤了,我身上也受伤了,要不你看看。”说完,掀开了衣服。 杨菁一看,只见栾飞身上多处都发青了,显然那耶律猛哥下手也好重。 一时之间,杨菁不由得阵阵心疼,走到跟前,伸出手来,抚摸着栾飞的伤口,柔声问道:“疼吗?” 栾飞见状,不由得心念一动,轻声问道:“你说呢?” 一边说,一边顺势摩挲起来。 杨菁轻轻的打了下栾飞的咸猪手,叱道:“做什么。” 栾飞不由分说,索性就势把杨菁揽了过来,放在腿上,笑着说:“有你在,就不疼了。” 杨菁听了,白了栾飞一眼说:“把我当金疮药了吗?” 栾飞笑着说:“比金疮药好用多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更何况如今我还没死呢,就是受一点皮外伤罢了,有如此温柔在,哪里还顾得上疼痛?” 杨菁听了,忽然意味深长的看了栾飞一眼,笑吟吟的问:“那你刚才把力气都用在与那耶律猛哥打架上了,如今可还有力气吗?” 栾飞顿时觉得精神一震,荣光也更加焕发了,贱贱一笑说:“你希望我有吗?” 杨菁笑着说:“我希望......”还没等说完,宋英就闯了进来。 宋英大觉尴尬,轰然收住身子,他虽然早就知道这对狗男女时不时就干一些风流事,但是亲眼撞见,毕竟有点不好意思嘛。 杨菁立刻从栾飞怀里挣脱开来,站在地上,轻轻的呼了口气,调整了下呼吸,缓和一下气氛。 宋英反应过来,转身就往外走,天大地大,也不如主人的风流快活大,宋英作为栾飞最信任的保镖,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栾飞却不爽了,好生生的美妙场景,就被这么生生的打断了。 但是不爽归不爽,眼看宋英火急火燎的赶了进来,肯定是有事。 既然如此,倒是先问问宋英有什么事好了? 要是事情紧迫,自然是正事要紧,妞可以以后慢慢再泡吗? 要是事情不紧迫,那么在想办法,重新找找感觉,重温一下温情就是了。 想到这些,栾飞眼看着宋英转身就走,忙叫道:“站住,你还没说什么事呢?” 宋英一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是正事要紧吧,等我把正事说完了,老大你是觉得正事要紧还是泡妞要紧,就都由你来决定好了。 打定主意后,宋英望着栾飞,徐徐的说:“童太尉请您过去一下。” 栾飞听了一呆,看了一眼杨菁,看来那童贯也已经通过一些渠道知道自己与那耶律猛哥干架的事情了。 消息传的好快! 虽然心里很看不起童贯,虽然心里觉得这么个紧要关头,朝廷竟然把童贯这么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伙派来,实在是一大错误。但是,朝廷派都派来了,赵佶的一贯尿性摆在那,栾飞觉得自怨自艾甚至破罐子破摔肯定不行,那样自己倒是痛快了,但是燕云之地可怎么办?广大汉人的生死存亡怎么办? 这种情况下,栾飞只能想尽办法把童贯这个烂泥给扶上墙了。 而童贯本来就是个心胸狭窄的奸臣,心眼小着呢,自己可以心里不鸟童贯,但是却要必须在表面上给予童贯足够的尊敬。 要不然,童贯一个不爽下来,再被奸人刻意挑拨几句,直接就让自己靠边站,自己要往东童贯偏偏往西,那这游戏就没法继续玩耍下去了。 而眼下,表现出对童贯充分尊敬的一个重要凭证,就是童贯只要有所呼唤,栾飞都会二话不说,立刻就到。 就比如现在这个时候,别说栾飞还没风流快活呢,哪怕栾飞正是风流快活到了紧要关头,一旦童贯有所呼唤,栾飞也要紧急喊停,先去把童贯忽悠够了再说。 打定主意后,栾飞便深深的看了一眼杨菁,叹了口气,表情很是无奈。 杨菁见状,笑了笑,耸了耸肩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去?耽误了军国大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栾飞笑着说:“难道你不知道,我可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主。” 杨菁听了,哼哼了一声,白了栾飞一眼,徐徐的说:“是吗?既然如此,那你就别理那童贯了,干脆就留在这里陪我好了?” 栾飞笑着说:“童贯不是江山......” 杨菁听了,愣了愣,随即笑着说:“原来你喜欢男人......” “......”栾飞阵阵无语的看了看杨菁。 杨菁早已笑的瘫软了下去。 栾飞不愿意多说,转身就走,再不理会杨菁。 杨菁见状,倒也不多说,免得耽误了栾飞的正事。 栾飞在宋英等人的陪同下,径直去见童贯。 到了外面,说了来意,早有人进去通传去了。 正在这时候,却见那索超又拎着大斧刚好走了过来。 栾飞见状,不由得阵阵无语,这还真是冤家路窄呢,怎么又碰见这厮了。 索超一看见栾飞,也顿时呆住了,随即死死的握着手中的大斧,恶狠狠的瞪着栾飞。 栾飞笑了笑,走了上去,看了索超一眼,伸出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大斧,笑着说:“索将军的大斧,是不是早就饥-渴-难耐了?” 索超听了,阵阵无语,恶狠狠的瞪了栾飞一眼,他真想一斧子把这小贼给劈成两半,但是想了想,这小贼确实惹不起,还是省省吧,便硬生生抑制住杀人的冲动,转身就走。 栾飞望着索超的背影,不由得笑了笑。 哪知,这时候,索超却忽然收住身子,转过头来,望着栾飞。 第二百九十三章 踩中雷区 索超盯着栾飞,忽然冷笑一声,说:“没想到栾公子年纪轻轻,脾气倒是大得很,连辽国使者都敢打?” 栾飞听了,一字一顿的说:“那又算得了什么?别说是辽国使者,便是辽国的皇帝,要是一句话忤逆了我栾飞,栾飞也照打不误。” 虽然,这话说的张狂至极,但是索超居然信了。 毕竟,那栾飞在东京城与当今大宋天子赵佶硬怼,以及先后两次公然泡了赵佶的马子的事情,早就已经天下皆知了。 对于栾飞这种作死的行为,大家在震惊的同时,却谁都不得不承认栾飞的胆略。 这种情况下,索超自然对栾飞的张狂至极的话深信不疑了。 当下,索超望着栾飞看了片刻,忽然笑了,然后一言不发,转过身去,继续走了。 栾飞见了,顿时也释然了。 虽然,刚才索超仅仅是简单的一笑,但是栾飞却见微知著,通过索超那简单的一笑,看出来索超对自己的态度,已经悄然之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而这一切的缘由,便是由于栾飞不顾一切与那辽国使者耶律猛哥硬干了一架。 公然与辽国使者干架,虽然看起来很是鲁莽,但是在索超这样的血性汉子看来,却是个很有血气的英雄壮举,这种情况下,索超英雄惜英雄好汉敬好汉,自然也对栾飞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了。 而栾飞本人,当初与那耶律猛哥硬干了一架,本质上不过是为了胡乱搅局一番,结果没想到这段时间一向与自己不对付的索超竟然因此而对自己的态度大为改观,这也许就是一个意外的收获吧。 等了一圈,终于等来了童贯传见的消息。 栾飞当即走了进去。 那童贯端坐在上面,冷峻着脸。 栾飞躬身行礼,虽然他很看不惯童贯,但谁让官大一级压死人呢,既然如今在童贯的手底下做事,自己还偏偏要干成一番事业,没办法,只好矮下身段对童贯恭敬一些了。 童贯哼了一声,望着栾飞道:“栾公子,听说你与那辽国使者耶律猛哥干了一架?成何体统!” 栾飞忙道:“回太尉的话,确有此事。” 童贯气得青筋暴涨:“栾公子年轻气盛,有时候容易犯起脾气来,倒也情有可原!但栾公子可也知道,如今栾公子既然是去见那辽国使者耶律猛哥了,那就代表我大宋的形象,我大宋乃是礼仪之邦,岂能与蛮夷之人做这种蛮夷之事?这件事要是传扬出去,我大宋的颜面何在!” 栾飞听了这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都什么什么啊,童贯这厮竟然谈起了礼仪之邦华夷之辨什么的了?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短暂的惊诧后,栾飞望着童贯,反倒冷静了下来,陷入了沉吟。 童贯望着栾飞,喝道:“如若因为你一时鲁莽,而坏了宋辽整体大局,你可担待起此中的后果吗?” 栾飞听了,望着童贯沉吟着,忽然,他心念一动,想到了一种可能。 也许,栾飞从一开始就把问题想的简单了,自己虽然自诩聪明,实际上根本不了解那些奸臣的流氓逻辑。 按照常理来说,自己跑去跟辽国使者干了一架,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正常情况下,童贯自然会赞赏有加的。 但是偏偏,在栾飞与辽国使者耶律猛哥干架之前,那耶律猛哥先已经狠狠地欺侮了童贯一次,简直是把童贯搞得颜面扫地了。 这种情况下,要是没有栾飞的英勇行为的话,童贯虽然心里憋屈,但是这些年来,大宋在辽国人面前始终都直不起腰来,童贯倒也能够勉强能承受过去。 但是偏偏,栾飞跑去把那辽国使者耶律猛哥胖揍了一顿,这一下子,事情就变味了。 到时候,大家伙把童贯与栾飞放在一起对比的话,任谁都会说,那童贯枉为太尉之尊,实际上是个怂蛋;反倒是栾飞,年纪轻轻,却血气方刚,少年英雄。 如此情况下,童贯心里对栾飞的这次的举动,又怎会开心呢?反倒是恨得要命。 甚至,栾飞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如今童贯身边肯定已经有人在悄悄的传播着这样的消息,用意自然很简单,就是刻意挑拨童贯对栾飞的印象。 这种背景下,童贯忽然对栾飞耍起了脾气,倒也在情理之中了。 想到这些,栾飞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 这就是与奸邪佞臣打交道的痛苦所在。 你永远不知道这些人心里的阴暗面有多大。 有时候,一个不留神,就会触犯了人家的阴暗面,踩中了雷区,然后招惹对方的疯狂报复。 当下,栾飞望着童贯,唯有沉默以对。 对于童贯这样的人来说,栾飞暂时是真的摸不准了,既然如此,倒不如老老实实的让童贯絮叨去吧。 哪知,那童贯眼见栾飞沉默了,愣了愣,感觉自己蓄积半天的怒火,好像是无从着力似的,暴怒之下,反倒腾的站起身来,指着栾飞喝道:“亏得你如此镇定,这件事事关重大,某家要立即上奏朝廷,申明此事。日后,要是真的因为这件事,而影响了收复燕云之事,你必须要承担主要责任!” 这话就有点无耻了,你是领头的大哥,照你这么说,你还要把你日后带兵不力指挥无方的黑锅,提前准备给我扣上不成?照这个趋势,日后要是顺利收复燕云之地,自然是你的功劳;要是出现谬误,就我栾飞来背黑锅! 世间上,还有比这更无耻的操蛋逻辑吗? 栾飞顿时感觉浑身阵阵火起,他决定不再被动沉默的退避,自己必须要奋起反击,亮出自己的獠牙来。 当下,栾飞猛地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瞪着童贯,看那架势,竟然有生吞活剥童贯的架势。 童贯见了,本来嚣张至极的他,忽然没来由的心里一虚,刚刚已经准备好的许多忿恨之言,顷刻之间都憋在了喉咙里,竟然一个字也不敢乱说出来了。 毕竟,栾飞的煞名以及二杆子精神,童贯是早有耳闻,他可是真的怕栾飞二杆子劲头上来,会冲上来跟自己玩命呢。 第二百九十四章 无耻至极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栾飞不但蛮横,而且还是个愣头青,关键时刻还有着不要命的劲头。 这种情况下,童贯本来满腔的怒火,瞬间就怂了下来。 毕竟,童贯骨子里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 面对弱者,童贯自然是牛气哄哄,恨不得把对方踩在脚下。 但是面对强者,童贯就屁也不敢放一个。 这也正是为什么明明大辽使者耶律猛哥来求人,却敢朝着童贯挥舞着拳头威胁恐吓童贯,而童贯却偏偏顿时怂了的原因。 而栾飞早就有连官家都敢硬怼的名声在那,这种情况下,童贯自然对犯起二来的栾飞,也是心里阵阵打怵。 当下,童贯眼见栾飞二劲上来,心里一抖,不由得呆了呆,强颜欢笑,朝着栾飞谄媚的表情。 至于刚才那牛气哄哄的样子,顷刻之间就荡然无存了。 栾飞心里冷冷一笑,面子上却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快步走到童贯跟前,以一副泰山压顶的架势迫上前去,恶狠狠的望着童贯,一字一顿的喝问:“谁要是不给我栾飞好看,栾飞也定然不给他好看,栾飞本来就是个睚眦必报之人,童太尉不会不知道吧?” 童贯听了,不由得一呆,望着栾飞,谄媚一笑说:“栾公子误会了,栾公子误会了,某家绝无半点不敬的意思,刚才之所以那样,只不过是心急如焚,挂念国家大事,担心江山社稷受到影响罢了,对栾公子绝无半点恶意。” 我擦了,栾飞死死的盯着童贯看了片刻,差点恶心的狂吐到童贯的脸上。 还有比这更加无耻的吗? 明明是奸佞小人,明明是无耻至极,偏偏还睁着眼睛说瞎话,说自己挂念国家大师、担心江山社稷?这不是开国际玩笑呢吗? 心里好笑归好笑,面子上,栾飞看了一眼童贯,冷冷的说:“太尉挂念国家大事,乃是好事。只不过,这年头,关心大宋江山社稷的,可不止太尉一人。栾飞,又何尝不关心大宋的江山社稷呢?要不然,也不会向官家建言献策,主动提出联合女真人共同抗辽这一条计策了。要不然,栾飞更不会率领豹营将士,主动北上参与抗辽一战了。太尉不会以为栾飞不关心大宋的江山社稷吧?” 童贯听了,呆了呆,忙道:“没有的事,绝对没有的事,栾公子关心大宋的江山社稷,时刻挂念君王,某家早已有所耳闻,并一直佩服的很,佩服的很呢!” 栾飞冷冷一笑,望着童贯:“太尉,听人说,你是奸臣呢。” 童贯听了,脸上谄媚的笑容顿时僵住,这可有点太打脸了吧。 虽然,天底下都说我童贯是奸臣,虽然,连我童贯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奸臣,问题是,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这当面这样问我,你叫我怎么回答? 栾飞满脸玩味的望着童贯,虽然那笑容看起来比刚才的凶神恶煞的模样和善多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童贯看在眼里,却觉得心里更是发虚,甚至有一种毛骨悚然脊背发凉的感觉。 想了想,童贯苦笑一声,只好很是无耻的说:“唉,世人皆错看我童贯,以讹传讹,将我童贯看做是奸臣,童贯也无可奈何,只能问心无愧,继续做好我的本职工作了。” 这话就不是一般的无耻了。 栾飞却并不意外,毕竟既然能做奸臣做到童贯这个程度,无耻算什么? 栾飞望着童贯,淡淡一笑说:“如此说来,童太尉本质上还是个忠臣呢。” 童贯听了,长叹了一口气,看样子,算是认可了栾飞的断言了。 哪知,栾飞陡然间翻了面皮,恶狠狠的瞪着童贯,厉声喝道:“既然如此,太尉刚才为何对我这样的忠良之士如此欺压污蔑?” 童贯听了,不由得一呆,直直的望着栾飞,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跟不上节奏了。 虽然,童贯脑子瓜子一向很灵敏,但是面对跳跃性思维活跃的栾飞,一时之间却也有点转悠不过来了。 栾飞咬牙切齿的说:“历来,只有奸臣才会坑害忠臣的道理,什么时候有忠臣坑害忠臣的道理!” 童贯听了,呆了呆,望着栾飞,一时之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接茬了。 栾飞冷冷一笑,望着童贯,一字一顿的问:“童太尉以为呢?” 童贯听了,茫然的摇了摇头,还以为什么呢?他现在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呢。 栾飞叹了口气,望着童贯道:“既然太尉无话可说,那栾飞就此告退了。” 童贯听了,正要叫住栾飞。 哪知道就在这时候,忽然来报,那大辽使者耶律猛哥来了。 童贯听了,不由得吓了一跳,那耶律猛哥凶神恶煞挥舞着拳头威胁恐吓自己的场景,依然是历历在目。童贯一想起来,就觉得心里阵阵发虚呢。 如今,一听那耶律猛哥又来了,童贯心里一抖,忙叫住栾飞:“栾公子留步!栾公子请留步!” 毕竟,栾飞是个愣头青,栾飞又刚刚胖揍过那耶律猛哥,把栾飞留下,那耶律猛哥来了,肯定先气势上矮了三分,这样童贯在这里也可以心里胆气壮一些。 况且,那栾飞与那耶律猛哥刚刚干完了架,那耶律猛哥在这场干架过程中,可是吃了大亏呢,此时肯定是对那栾飞充满了愤恨。这种情况下,一旦耶律猛哥进来看见了栾飞,肯定是会瞬间被情绪冲昏了理智,把大部分精力都集中在栾飞身上,朝着栾飞疯狂的开炮。而栾飞又偏偏不是个肯吃亏的人,面对耶律猛哥的开炮,栾飞肯定会疯狂的回怼的。 这种情况下,童贯觉得,自己的地位就可以超然一些,老老实实的在一旁看起热闹好了。 于是,童贯决定不论如何,也要把栾飞留下来应付那耶律猛哥。 至于自己对栾飞的诸多不爽,那就暂时搁置好了。 栾飞听了童贯的话后,当即收住身子,转过头来,笑吟吟的望着童贯,看样子,好像栾飞已经瞬间就洞穿了童贯的那点小心思似的。 第二百九十五章 算怎么回事? 豹营的反应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这边才刚刚传来女真骑兵正凶神恶煞扑杀过来的消息的时候,随着云枫一声令下,豹营快速的按照既有的演练,开始快速的结阵起来。 外围,火铳手、轻弩手、床弩手很快就有条不紊的排列开来。 一切,显得忙碌,而又极为的有序。 这一下,不但把周边的一些部队看的呆了,连带着童贯都目瞪口呆,不由得失口赞叹:“果然名不虚传,有如此劲旅在,还怕什么女真人的骑兵?便是与大辽的骑兵正面硬肛,童某也信心十足!”说完,随即一声令下:“本官要移步豹营之中,就近亲眼一览虎豹之营的风采!” 此言一出,童贯身边的左右亲随,自然是乐的屁颠屁颠,他们跟随童贯许久,自然是知道童贯的那点小心思。刚才,传来那女真骑兵杀来的消息的时候,童贯吓成了什么样,他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他们才不相信,这才一转眼的功夫,童贯就真的自信心爆棚了呢? 所以,真实的原因,肯定很残酷,那就是童贯根本就对这次大宋的其他军队尤其是自己的亲兵抵挡住女真的骑兵,拥有足够的信心。这种情况下,倒是豹营,让童贯看到了一线希望。 而做奸臣,既然能做到童贯这个位置,那么毫不利人专门利己的觉悟,自然是有的。 这种情况下,童贯自然是觉得,自己的命是最为金贵的,即便是千军万马悉数报销,只要自己这条金贵的命还在,那么也就“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宋或者干脆是自己,也还是有希望的。 在这种心理的支配下,童贯自然是优先考虑保护好自己的性命了。 而移步豹营,亲眼一览豹营的将士奋勇杀敌,只不过是个漂亮的说辞罢了。 即便是由此,带来其他的一些后果,童贯也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而童贯的左右亲随,即便是明知道这种想法很可耻很龌龊,但是如今既然局势压迫到自己的身上,让自己亲身实际的选择的话,那么自然是自己的小命优先,大宋的江山社稷先搁置一旁了,因此童贯的亲随左右,不但丝毫没有提出半点异议,反而还一个个欢呼雀跃,纷纷称赞,然后一个个跃跃欲试,就等着跟着童贯过去呢。 事实证明,无耻的人,不但是奸臣的亲随左右,还有奸臣的部队。 对于豹营的强劲战力,不但童贯看出来了,童贯的亲军也看出来了。 毕竟,凡事,就怕货比货。又有老话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即便是之前大家都对关于豹营的种种传说,有些嗤之以鼻,觉得不以为然。抱着军人相轻的想法,甚至童贯的亲军背地里没少笑话豹营的。但是,刚才眼见那女真骑兵即将杀来的消息后,这边早已吓得乱成了一团,而豹营的将士却一个个好像打了鸡血似的,不但显得杀气腾腾,而且还一切忙而不乱,显得井井有条。如此对比之下,自然就显得豹营从上到下散发出的那种强劲的实力了。 所以,如今眼见童贯大人要去豹营那边避难去了,眼见童贯大人身边的那些亲随也都要跟着去避难去了,大家都是两个肩膀上扛着一个脑袋,谁比谁傻啊?自然是都不想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别人找了个好的避风塘,自己却在这里傻乎乎的等死。 况且,你们是童贯的亲随,跟着童贯进去避难的理由,显得那么的理直气壮。那么我们作为童贯大人的亲军,随身护卫在童贯大人的左右,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本着这个觉悟,童贯的亲军五千人,也就很有自觉的跟着童贯的步伐前去了。 虽然,如此让另外一支部队保护着自己,而自己偏偏也是军人,这道理,不论怎么讲,都是对军人的一个赤裸裸的侮辱了。但是如今生死关头,谁还顾虑这些烂事啊?当务之急,还是保命要紧啊。 眼见这么庞大的队伍,都朝着豹营而来,童贯没等说什么,栾飞就先不干了。 理由很简单,我们豹营作为这里的部队,保护童贯,自然是责无旁贷。况且,童贯名义上是来督导作战的,理由也显得很冠冕堂皇,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保护童贯的亲随,更是没什么,毕竟童贯的亲随也就聊聊二十来人而已,这点人,即便是搁在豹营的阵地里,也算不得什么。 但是你诺大的五千人亲军,也都跟着进来,这叫怎么回事? 要知道,这五千人的部队,都快赶上豹营的所有战斗人员了啊。 要是把这五千亲军,都搁在豹营的中间,那么无形之中,就等于让豹营本来紧缩的阵地,顿时就无限度的拓宽。 而防御阵线的拓宽,另一层含义就是部队战斗力量的稀释。 而步兵对阵骑兵,本来就拥有先天性的劣势。要不是栾飞的豹营,拥有着火器以及先进的弩箭,加上训练有素,士兵斗志果敢,栾飞便是脑袋进水了,也断然不敢拿豹营来与女真的骑兵来玩命的。 所以,收缩防线,尽量确保兵力集中,战力发挥到最优,是当前最为靠谱的选择。 况且,这也是豹营第一次直面游牧民族的骑兵,大家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更是要显得作战保守谨慎一些,才是上策。 这种情况下,你童贯的五千亲兵,竟然要我们保护你们,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这不是等于拉着我豹营的勇猛的战士,跟着你们一起完蛋吗? 况且,退一万步说,先抛开拓宽防线、稀释战力这一方面,大家同样是人,我们豹营就他娘的是后娘养的,你们童贯的亲兵就生命金贵?凭什么要我们保护你们? 一旦,让我豹营的将士,看着自己在前面浴血搏杀的同时,看到身后的这一幕的时候,那么对于士气的打击,必然是极为致命的。 甚至,会让整个豹营顷刻之间丧失战斗力,大家会完蛋的更快的。 第二百九十六章 无耻 毕竟,大家都是大宋的军队,都吃着大宋军队该有的俸禄。 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们作为童贯的亲军,那可是大宋的禁军中的上等军队,平时不论是装备补给,还是俸禄,都是上等的。 反而是我豹营,本来是一支厢军的编制,装备、给养、军饷都是下等的。这些年来,要不是栾老大百般筹措,哪里能过上这么舒服的日子? 如今,大战在即,却要我们还保护着你们? 天底下,哪有这等的道理?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所以,栾飞几乎肯定,一旦自己真的容许这童贯的五千亲兵进入豹营,由豹营保护的话,豹营的士气,必然会瞬间的垮掉。 而本来为了保护这五千人,豹营的防线都要大幅稀释,搞得豹营的战力大幅下滑了。要是,豹营的士气也瞬间垮掉的话,那么真的就让女真骑兵瞬间冲破过来。 到时候,这豹营哪里还是整个战线上最为坚固的所在?反而是最先完蛋的地方了。 想到这,栾飞深深的意识到,不论如何,也要阻止这五千兵马进入自己的豹营。 让大家保护童贯、保护童贯的亲随,大家自然不会说什么,要大家保护这五千亲军,那这玩笑可开不得,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想到这,栾飞不由得深深的看了一眼杨菁。 作为当前与栾飞最为亲密的女人,杨菁又是冰雪聪明的主,自然是对于栾飞的任意的一个眼神,都学会了瞬间秒懂的境界。 当下,杨菁一看栾飞的眼神,再结合目前的局势,自然是明白个中的微妙所在,于是轻咳一声,闪亮登场了。 杨菁抢身出来,直接到了童贯的亲军的最前端,伸出手来,直接拦住了童贯为首的亲军将领。 那亲军将领眼见杨菁拦住了路,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微微变色。 毕竟,他跟随童贯在京城这么久,京城里很多重要人物,他自然是知道的。杨菁又是豹营的监军,他没有不认识的道理。 况且,退一万步来说,虽然平时要是有女的敢在他们这些大老粗面前来惹是生非,尤其是像杨菁这么漂亮的女人,那可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存心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但是,如今在如此的战场上,如杨菁这样如此漂亮的女人,竟然能出现在这里,而且敢如此堂而皇之的挡住了去路,这亲兵将领又不是脑子进水,自然是这点轻重还是知道的。 这种情况下,他哪里还敢胡乱的得罪杨菁? 而且,本来他的心里,就战战兢兢的担心把小命交代在这里呢,急不可耐的要钻进豹营里寻求庇佑呢。当然,他也知道,身为军人,竟然要另外一支军队保护,本身就是一种耻辱。但是生死关头,却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结果,如今偏偏被杨菁给在这个紧要关头给拦住了,这一瞬间,亲兵将领的脑海里,就浮现了数十个念头,开始快速的沉吟权衡起来。 不过,既然跟随童贯这么久,基本的应变能力,他还是有的。 那将领当下看了一眼杨菁,淡淡一笑,故作镇定的问:“不知杨姑娘拦住我等,有何赐教?” 杨菁听了,冷冷一笑,看着那将领,淡淡地说:“有何赐教?有何赐教,难道你心里没数吗?” 那亲兵将领听了,不由得勃然变色,这话就有点伤自尊了。不过很快,本着当前保命要紧的觉悟,那亲兵将领还是很快收起了怒容,决定继续装傻卖萌,便憨厚一笑,故意装傻的摇了摇头说:“杨姑娘你在说什么?某实在是不大明白。” 这时候,童贯倒也觉得后面的异常,勒住了马缰,回头一看,杨菁竟然拦住了自己的亲军,不由得微微变色,随即想到杨菁的身份,倒也要看看杨菁究竟要做什么。 杨菁望着那亲兵将领,冷冷一笑,满脸讥嘲的问:“童太尉乃是去豹营督战,你们这五千官兵,难道也去豹营督战的吗?” 此言一出,童贯乃是何等的人物,自然是瞬间就秒懂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了,不由得暗暗痛骂这五千亲军真是没用,这时候竟然一点军人的血性都没有,竟然还要跟着自己寻求庇佑,如此亲军,要之何用? 但是,童贯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要自己的下属下不来台吧?真要是那样的话,以后谁还肯跟着自己死心塌地的干? 当下,童贯便饶有兴致的策马立在一旁,假装一切都没有看见的样子。 那亲兵将领死死的盯着杨菁看了一眼,然后淡淡地说:“某等身为太尉的亲军,保护太尉大人,乃是责无旁贷之职责。如今,既然太尉要去豹营,我等身为亲军,自然也要随之而去,保护太尉大人了。杨姑娘,你如今公然拦阻我们,究竟是何用意?” 杨菁听了,不由得冷冷一笑,丝毫没有被那亲兵将领的这顶大帽子给吓住,反而盯着那亲兵将领,不答反问道:“你问我究竟是何用意?我倒还要问问你究竟是何用意呢?太尉大人能亲临豹营督战,那是对豹营的信任,更是对豹营战力的首肯。况且,豹营也是大宋的军队,是你们的袍泽,豹营的战力,更是天下闻名。如今,童太尉身入豹营,你们竟然担心童太尉的安全,究竟是何用意?” 那亲兵将领听了,不由得微微变色,他倒是没想到,这杨菁的嘴皮子,竟然如此厉害,但是生死关头,保命最为重要,因此,即便他明知道杨菁的话很有道理,倒也不能就此退步了啊。 当下,那亲兵将领看着杨菁,冷冷一笑说:“杨姑娘,我等的职责,只是保护童太尉的人身安全,至于其他,则一概不管。因此,如今童太尉既然移步豹营,我等自然是紧随其后,难道这也是问题吗?” 杨菁听了,不由得诧异的看了一眼那亲兵将领,倒是觉得自己有些低估这人了。没想到,这个大老粗,虽然是个武人,但是争辩起来的本事,倒是不容小觑啊。 第二百九十七章 悲催的亲兵将领 要不怎么说人不可貌相呢。 那亲兵将领虽然是一介大老粗,虽然他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文化水平更是可怜的很,但是这并不代表他真的是个粗鄙之人。 相反,这亲兵将领,能够担任此职,本身就说明他是个十分玲珑剔透的人,即便他很贪生怕死,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不怎么称职,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其他方面的一些水平。 比如,在耍弄嘴皮子这方面。 而杨菁虽然聪明无比,但是刚刚却也有点低估这亲兵将领的能力了,以至于一下子竟然被这亲兵将领的一番话,给噎了一下。 不过,这并不妨碍大局。 杨菁,要是连这点小事都搞不定的话,那杨菁也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当下,杨菁冷冷一笑,打量起了那亲兵将领来。 那亲兵见了见了,不知为何,顿时觉得心里咯噔一声,没来由的浑身隐隐害怕起来。 杨菁冷冷一笑,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太蠢了,为什么浪费那么多的唾沫与心思在这个武人身上? 毕竟,这亲兵将领,即便是再巧舌如簧,那又当如何? 毕竟,这件事的真正决定权,根本就不在这亲兵将领的身上。 整件事的最终定夺,全部都掌握在童贯一人身上。 这种情况下,自己倒是可以直奔主题,在那童贯的身上下一番苦功了。 而能不能搞定童贯,杨菁可是充满了信心的。 毕竟,那童贯可是出了名的大奸臣,杨菁之前可是没少与童贯打交道,对于童贯的个性,更是一清二楚。 童贯这个人,你别看平时他咋咋呼呼的,好像不可一世的架势,实际上却是个色厉内荏之人,不折不扣的怂蛋。 这种情况下,一个如此贪生怕死的人,他的软肋自然就是怕死了。 所以,只要对症下药,在童贯怕死的这个致命弱点上下工夫,到时候即刻可以肯定的是,童贯肯定会顺着自己的指挥棒来的。 打定主意后,杨菁淡淡一笑,满脸鄙夷的看了一眼那亲兵将领,然后镇定自若,悠悠的说:“你率领五千兵马来保护童太尉,自然是你的职责所在。只不过,豹营就这么点人,为确保阵线无虞,不至于被那女真的骑兵冲垮,豹营必须保证足够的队伍密度。而一旦你们的五千人全部移驻到豹营里面,必然会导致整个豹营的阵线稀释拉长。由此,豹营的战斗力必然大大的下滑,因此而影响了整个战役的成与败,豹营一身荣誉倒是不足惜,万一因此而影响了童太尉的安危,这个责任,你担负的起吗?” 说完,冷冷的看着那亲兵将领。 那亲兵将领听了这话,不由得勃然变色,他跟随童贯多年,对于童贯的个性,再是清楚不过,当然知道杨菁的这番话,意味着什么,不由得颤抖的看了一眼童贯。 果然,本来还在饶有兴致看热闹的童贯,一听了杨菁的这番话,顿时勃然变色,不由得看了一眼一旁的豹营阵地,然后冷冷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亲兵将领,哼了一声,脸若寒霜一般,怒气冲冲的说:“本太尉是去豹营督战的,要尔等一干人等何用!你们,便留在这里紧守门户吧!” 那亲兵将领听了这话,不由得心里咯噔一声,想到要在外面直面那女真骑兵的冲击,顿时觉得脊背阵阵发寒。但是太尉大人的命令,又岂能轻易的忤逆? 想到这些,那亲兵将领心里,真是好生为难。他既不敢轻易忤逆童贯的命令,但是又不愿意就这样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无奈之下,那亲兵将领只有抱定最后的一丝侥幸的心理,看了一眼童贯,乍着胆子,尝试性的说:“太尉大人,要不末将贴身保护您的安全......” 童贯听了,不由得看了一眼亲兵将领,他当然知道亲兵将领心里打的那点小心思,要是以往的话,也许他就答应下来了。但是转念一想,如今可不同往日,这大战在即,自己的命固然最重要,但是五千亲兵的命也很重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当然是要尽最大限度保证这五千亲兵的安全,要不然以后回京里可怎么见人? 而要想确保这五千亲兵的相对安全,那么这亲兵将领就必须要留在军中坐镇。毕竟,一旦那女真骑兵杀来了,本来这五千亲兵就心里打鼓未战先怯了,要是这亲兵将领再不在这里坐镇的话,到时候大家伙岂不是怕上加怕,败亡的更快? 想到这些,童贯满脸厌恶的看了一眼亲兵将领。到了今时今日这个时刻,他实在是有点后悔,自己之前怎么就那么糊涂,选了这么样的一贯废材来担任亲兵将领? 虽然,不指望你如何的英勇无比大杀四方,但是关键时刻需要你出来卖命的时候,总要表现的不至于太差劲吧?要不然,本太尉这脸面,可往哪里搁去? 想到这些,童贯只好冷冷看了一眼亲兵将领,以无比坚定的语气,不容置疑的口吻,一字一顿的说:“本太尉如今正视的命令你,必须要带领这五千兵马,牢牢守住门户,与那女真骑兵大战一场。要是敢不战而溃,本太尉不但要砍你的脑袋,而且还要杀你全家!要是能够守住门户的话,本太尉自然不会亏待你的!”说完,深深的望了那亲兵将领一眼,然后再不多说,拨转马头,朝着豹营的阵地而去。 杨菁看了一眼那亲兵将领,满脸同情的摇了摇头,也随之去了。 栾飞等人自然是懒得与那亲兵将领废话,都一一跟去了。 那亲兵将领呆呆的望着童贯等人的背影,许久,才猛然回过神来。 然后,他重重的打了个激灵。 完了,真的完了,看来这一次,是真的要不得不狠狠地玩一次命了。 成,自然能够加官进爵;一旦败了,那不但自己要承担败军之责丢了脑袋,连带着全家都要死光光啊。 唉。 想到这,那亲兵将领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第二百九十八章 童贯的旗号 这时候,亲兵将领身边的一个亲随低声的问将领:“将军,那咱们接下来......接下来怎么办......” 毕竟,刚才的整个过程,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对于女真骑兵的战斗力,大家虽然都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是据说那女真骑兵常年在东北苦寒之地生活,战力强悍,以区区数万之人,竟然与不可一世的大辽铁骑数十万堪堪打了个平手。 而大辽铁骑的战斗力,大宋的军队可历来都是谈之而胆寒的。 而这女真骑兵,竟然战力还远在大辽铁骑之上。 那么如今,几乎不用想,也能想象得到那女真骑兵战斗力是如何的逆天恐怖上。 而童贯的这五千亲兵,平时历来都是养尊处优,作威作福惯了的。 你叫他们在同伴面前趾高气扬的装一下逼,或者下乡去百姓面前作威作福一下,他们自然是二话不说,个顶个的牛叉。 但是你要他们上战场上去跟人见真章,尤其是又与女真骑兵这样的传说中的凶恶煞神去搏杀,一想到那尸横遍野,几乎是一边倒的虐杀,这些亲兵自然是个个都胆寒了,哪里还有半点的战意。 因此,刚才大家自然是满心打算都藏在豹营里面,这样总算有个依靠。 结果,万万没想到,那童太尉居然被那妮子给蛊惑了,不肯让大家跟着去豹营,而且还严令大家必须与那女真骑兵狠狠地干架,这不是要大家的命,又是什么? 想到这,想到一旦与女真骑兵狠狠地干架,然后被女真骑兵好像是割韭菜一样,毫无区别的一边倒的虐杀,大家心里阵阵胆寒,哪里还有与女真骑兵正面接仗的勇气。 正是基于这些顾虑,因此那名亲随,才在这时候,依然乍着胆子来问一问那亲兵将领,究竟是如何打算。 没想到,那亲兵将领听了这话,顿时就勃然大怒,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那名属下,怒道:“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朝廷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大战在即,我等军人自然是与敌人沙场搏杀,责无旁贷的!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随从听了这话,顿时不由得呆了,什么时候,我们的将军,竟然如此的血性了? 那亲兵将领眼见随从还在呆愣,怒吼道:“还愣着干啥!还不快快去准备作战!要是谁敢擅自撤退,谁作战不力,本将军必当军法从事。这仗要是打输了,太尉大人就杀我全家!本将军必然在太尉大人杀我全家之前,先把你们的全家悉数都杀光了!” 说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那已经是满脸的杀气腾腾了,哪里还有半点往日的玩笑架势。 一众手下见状,都是吓得打了个激灵,知道这将军如今正在气头上,谁敢多说一句话,惹将军的不高兴?但是,一想到真要是那女真骑兵杀来的话,那么到时候战场搏杀之下,大家岂不是凶多吉少? 唉,这才是个难解的死结呢,看起来不论怎么地,结局似乎都不大妙呢啊。 想到这,众人只有一边拼命紧张忙碌的准备着,一边暗暗的祈祷,希望那女真骑兵别杀来,绕了个圈,再杀到别的地方去。 退一万步说,即便是等会那女真骑兵真的杀来了,最好也是重点进攻别的营地,这样自己倒是可以暗暗的捡个便宜。 事实证明,不但士兵这么想,那亲兵将领也不是傻子,很快他在冷静下来后,也就开始琢磨起事情来了。 如今,冷冰冰的事实就摆在这,那女真骑兵十之八九都是必然要杀来的。 而一旦女真骑兵真的杀来了,那么一场大战就不可避免。 真到了那个时候,那就只能希望女真骑兵重点进攻别的营地了。 毕竟,女真骑兵不过区区数万人,而这里盘根错节犬牙交错,足足有十五万宋军。 这种情况下,双方的兵力对比如此的悬殊,女真骑兵必然无法向各个营寨的宋军全面发起进攻的,只能有针对性的选择重点进攻。 而以自己目前所在的位置,被女真骑兵头一波就重点关照的可能性还是极低的。 除非,自己营寨里面有特别的吸引人注目的东西。 有了! 那亲兵将领猛然想了起来,连声下令,赶紧把童太尉的旗号降下来啊。 要是这童太尉的旗号还在自己的营寨里悬挂着,那女真骑兵一旦看见了,必然认准了童太尉就在自己的营寨里,到时候一根筋认死理卯足了劲攻打自己的营寨,自己岂不是死得很冤枉? 想到那女真骑兵看见童太尉的旗号后,如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涌过来的场景,那亲兵将领不由得阵阵发寒,连声下令赶紧把童贯的旗号撤下来。 虽然,这样做有点惹人笑话,被人看成是胆怯甚至是失职。但是细细究来,反正如今童太尉已经移步到那豹营之中,因此这样做,倒也没什么。 亲眼看着童贯的旗号被撤下来后,那亲兵将领终于暗暗的松了口气,没有这童贯的旗号来吸引女真骑兵,到时候大家在低调一些,不要闲着没事主动上去撩拨招惹女真骑兵,相信被那女真骑兵重点关照的可能性,还是很低的。 如此一来,这五千弟兄,包括自己,的生命安全,就有了重要的保障了。 这边,童贯的五千亲兵在自作主张的鼓捣着,另一边,栾飞正在这里督促豹营一干将士抓紧整军备战,杨菁却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 杨菁看看四下里无人,不由得看了一眼栾飞,淡淡一笑,望着栾飞道:“刚才为什么你不亲自去拦阻那五千亲兵,非得要我去做?” 毕竟,以栾飞的手段,必然也可以拦阻住那五千亲兵的,何必非得要杨菁出面。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看了杨菁一眼,徐徐的说:“你是监军,又在京城熟,他们都怕你,这事,你来做,效果更好。” 杨菁听了栾飞的话,不由得哼了一声,看了一眼栾飞,似笑非笑的说:“是吗?” 第二百九十九章 拿捏一把 栾飞笑了笑,很是笃定的说:“当然是了。” 杨菁哼了一声,满脸鄙夷的看了一眼栾飞,讥嘲的说:“是你个大头鬼!信你,还不如信鬼!咱们打交道了这么久,你那点小九九,我还不清楚?少跟我来这套,我才不信呢!” 栾飞听了,只好满脸无辜的耸了耸肩,很是无奈的说:“其实怎么说呢,要怪,只能怪我这个人太重情义了。” 杨菁听了这话,不由得满脸诧异的望了望云枫,这又与什么重情义有什么关系?饶是她聪明,一时之间,却也有点搞不懂栾飞的这番逻辑。 栾飞见状,望着杨菁,笑了笑,接着说:“你也知道,这段时间,我与童太尉关系可是处的可融洽了,我们俩关系这么好,你要我怎么拉下脸来去阻挠他的亲兵?万一,让童太尉心里有什么误会,这岂不是影响我们两个人未来的伟大的友谊吗?” “滚蛋!”杨菁听了,一口老血险些喷了出来,当即恶心的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见过无耻的,可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这么无耻的话,竟然也说得出口? 原来搞了一圈,你竟然如此的顾念你与童贯之间的友谊啊? 只不过,这话,是不是有点太鬼扯蛋了。 你什么性情,真当我不知道?就你那嫉恶如仇的性格,连高俅、杨戬对你有这么大的恩情的人,你都打心里鄙视呢,更何况区区的童贯? 如今,你竟然大言不惭的声称自己顾念与童贯的友谊,这不是侮辱大家的智商呢吗? 不知道,那童贯要是听了你的这番话,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是哭笑不得呢,还是一笑了之,或者感动的稀里哗啦? 杨菁没兴趣去探究这些问题,只是满脸鄙夷的看了一眼杨菁,然后转身就走。 栾飞见状,不由得喊了一声:“唉?怎么走了?聊一会呗?” 杨菁满脸鄙夷的看了一眼栾飞,冷冷的说:“聊什么?再聊,我怕会把早饭都恶心的呕吐出来。” 栾飞听了,忽然贱贱一笑问:“怎么总恶心啊?不会是有了吧?最近咱们俩可......” “滚蛋!”杨菁气急败坏,羞红了脸啐骂道。 栾飞贱贱一笑,色迷迷的看着杨菁。 杨菁忽然反应了过来,可不能继续与这无赖继续说下去了,要不然,怎么说,自己怎么吃亏,还是赶紧走人,才是明智的选择。 想到这些,杨菁再不迟疑,当即加快脚步,快步离开了。 栾飞看着杨菁的背影,摇了摇头,不再多说,当即转过身去,四处督促起将士们来。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句话可不是没有原由的。 栾飞也深谙此点,因此巡视的时候,那是格外用心,一旦看见任何疏漏之处,立即当面指正。 他绝不能容许将士们现在有任何一点瑕疵,毕竟,现在的任意一点瑕疵,等会那杀气腾腾的女真骑兵杀来的时候,都极有可能会酿成大规模的流血牺牲的。 栾飞一边转悠着,一边看着,吴用不动声色的走了上来。 栾飞看了一眼吴用,笑了笑问:“军师一向足智多谋,栾飞也是头一次面对如此大的阵势,军师觉得还有什么地方需要完善的吗?” 吴用听了,淡淡一笑说:“主公太谦虚了,你的带兵打仗的能力,那可是有目共睹的,吴用不才,哪有什么高见。” 栾飞听了,幽幽的看了一眼吴用,心想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装什么大尾巴狼?你要是心里真的没有什么好的意见建议,会好端端的这时候主动凑了上来?那摆明了你心里觉得有什么需要改善的地方,因此才上来的。 这一点,也是栾飞最为痛恨一些古代军师名士的原因所在。这带兵打仗,可是人命攸关的时刻,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时间就是生命,更该节约珍惜一切可以节约珍惜的时间才是。但是偏偏,这些军师名士,一个个却动辄挥着个破羽毛扇子,装出一副指挥若定的架势,好像多牛比的样子,不论是说什么计策,都喜欢不急不缓娓娓道来,真是急死了人。 心里虽然万马奔腾,面子上,栾飞却只好耐着性子,不能发作。 毕竟,如今这一战,算是吴用投奔自己以来,第一次提出意见建议,也算是吴用与自己的第一次正式的合作。 这种情况下,两个人彼此之间,都需要磨合期,如此,才能建立起牢固的友谊来。 这种情况下,栾飞自然不能胡乱发脾气,相反,还要假装摆出一副虚怀若谷虚心纳谏的明君的形象。 反正,那女真骑兵还没有真正的杀来,时间还是来得及的,自己长话短说,赶紧的问,赶紧的听,然后赶紧的接纳吸收转化,时间,肯定还是来得及的。 打定主意后,栾飞看着吴用,淡淡一笑,摆出一副很是谦逊的样子,很是诚恳的说:“军师何必谦逊?栾飞,诚心向军师求教,还望军师不吝赐教。”说完,竟然还真煞有其事的躬身行了一礼。 果然,吴用还真吃这一套,当下,吴用一看栾飞如此大礼,当即装出一副吓得手忙脚乱的样子,手足无措的说:“主公,主公,何不如此多礼?真是折煞了吴用了啊!”一边说,一边赶紧伸出手来扶着栾飞。 栾飞听了,幽怨的看了一眼吴用,果不其然,你还真吃这一套,真是俗不可耐啊,难怪在原著里,你最后也没有挽救梁山泊,恐怕那梁山泊不少兄弟,就是被你这种装比的架势给坑死的。 心里这么想,表面上,栾飞看着吴用,依然摆出一副很是客套的架势,故意嘴里说着:“军师何必如此,栾飞是诚心求教的,还望军师不吝赐教。”说完,很是虔诚的看了吴用一眼。 吴用听了这话,顿时觉得浑身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他跟随栾飞这么久,直到了今日今时,这才算是真正体会到了一种被尊重的感觉呢。 第三百章 吴用的打算 当初,吴用可是一直都是自视甚高的,要不然,他的表字也就不可能与那诸葛亮比拟了。 因此,当初在村中教学的时候,吴用一直都是愤愤不平,觉得自己满腔子的能力,却偏偏英雄无用武之地,难以痛痛快快的一展胸中之所学,真是太可惜了。 这也正是后来他一发现刘唐找晁盖去劫夺生辰纲的时候,立刻二话不说,死命的撺掇晁盖等人劫夺生辰纲,然后最终走上梁山泊的原因所在。 后来,眼看着晁盖小富即安,不是那种真正干大事的人,吴用唯恐耽误了自己胸中所学,因此又昧着良心,背叛了自己的故主晁盖,跟随了更黑更狠的宋三郎,归根结底,还不是希望跟着宋三郎宋江,继续干出更大更轰烈的事业? 当初,眼看着梁山泊在宋江的带领下,如滚雪球一般快速的滚大,吴用也是心里狂喜,照着这个节奏与速度,相信用不了多久,自己就可以真真正正痛痛快快的实现心中抱负,一展胸中所学了。 怀揣着这个美梦,支撑了吴用每天夜以继日疯狂的琢磨着各种阴谋诡计,琢磨着如何坑人害人。 直到栾飞无情的击碎了吴用的这个美梦。 梦醒之后,吴用可是痛苦挣扎,几乎差点没有口吐鲜血而死的。 他实在是想不到,自己那么高端的梦想,最后竟然会断送在一个毛还没长全的小儿身上。 一想到这些,吴用就油然生出阵阵的耻辱,好几次差点按捺不住去自杀。 但是,真正冷静下来后,吴用反倒是醒悟过来。 这也正是当初栾飞略微抛出一点招揽的意思,吴用就立刻二话不说,主动投靠了上去的原因所在。 一句话,吴用希望跟着栾飞,好好的干一番事业,实现自己的价值。 但是,心里虽然想着跟栾飞干一番事业不假,但是同时另一方面,在吴用的内心深处,依然有着隐隐的不平之意在那里。 吴用也想让栾飞真心实意的求教自己一次。 这倒不是非得要秀一下绝技,归根结底,主要是想通过这么一件事,来多多少少给自己的面子上,找回一点场子。 毕竟,就被栾飞这样个毛小子给打败,实在是太有辱诸葛亮在世的威名了。 这种情况下,吴用觉得,必须要在某方面比栾飞适当的高明一下,哪怕就短暂的一个时刻,高明那么一下也行。 如此,才能充分体现出自己一个军师的价值所在。 要不然,栾飞自己参谋都那么高明了,用自己这个军师,还有什么价值? 正是基于这种复杂的心理,刚才吴用才故意在栾飞面前,假装的拿捏了那么一把。 如今,眼见栾飞如此虔诚恭顺,吴用顿时觉得心里出奇的满足,不由得淡淡一笑,徐徐的说:“主公,豹营将士不论是士气,还是训练程度,还是武器装备,都是一等一的。那女真骑兵即便是彪悍无比,即便是有着骑兵的优势,但是在我豹营面前,我坚信,豹营只要战术得当,依然可以能够以少胜多,打败女真骑兵的。” 说完,深深的望了栾飞一眼。 栾飞听了,不由得满脸幽怨的看了吴用一眼,心里却恨不得上前一把掐死这吴用,这都十万火急了,少扯这些废话行不行?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么多的废话,咱能不能直奔主题,直接说重点啊? 心里虽然这么骂着,但是既然刚才都已经给了吴用的面子了,那么本着给面子就要给足的觉悟,栾飞硬生生的按捺住掐死吴用的冲动,看着吴用,淡淡一笑,徐徐的说:“军师过奖了,还请军师赐教。” 吴用看了看栾飞,淡淡一笑,接着摇着羽扇,悠然的说:“但是吴用觉得,这豹营如今依然有一个破绽,而这个破绽,显然至关重要,一旦重视不够,甚至处理不好,极有可能是致命的,等会真的大战打响的时候,对我们豹营的将士,甚至是毁灭性的后果。” 栾飞听了这话,心里就顿时呵呵了,对于这些军师的套路,栾飞简直是太清楚了,你们对人心,简直是把握的太好了,不论是出什么主意,为了让主公采纳你们的意见,你们都喜欢先假装危言耸听一下,把形势说得如何如何紧急、局面说的如何如何的危险?实际上,形势哪里有那么紧急?局面哪里有那么危险?你们那么危言耸听,归根结底,不还是为了让主公采纳你们的意见,然后重用你们吗? 心里虽然早就看穿了吴用的那点小心思,面子上,为了充分配合到位,栾飞依然假意悚然动容了一下,很是紧张的问吴用:“啊?有这等事?倒是栾飞思虑不周了。不知究竟哪里有致命的错误,还望军师赐教!” 吴用看了一眼栾飞,不由得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里舒服到了极点。虽然以他的聪明,以及他对栾飞的了解,他也隐隐感到,栾飞做出这些反应,恐怕十之八九都是在故意做戏给他看的。 但是,究竟是不是做戏与否,都不重要了。 在吴用看来,栾飞即便是真的在故意做戏,那又当如何?至少,栾飞这个人还是很知趣的,知道适当的给人一些台阶下,而这门本事,虽然宋江也很精通,但是宋江的这门本事,那可是当初在郓城县衙里担任多年的押司,接触无数形形色色之人,逐步磨练成的。而栾飞,竟然也有这份能力,这就很让人刮目相看了。 如今,既然栾飞如此的知趣,那么吴用觉得,自己自然也要投桃报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况且,吴用也有着足够的自信,觉得自己心里想到的那个缺憾,确实是个很重要的问题,一旦自己真的提出来的话,相信栾飞必然会对自己刮目相看的。 当下,吴用望着栾飞,徐徐的说:“主公,这豹营里,确实是战阵严整,等闲之人,休想突破我们的阵营。但是排兵布阵,可不能单纯的只看内部的壁垒,有时候,也要考虑外面的形势的。” 第三百零一章 左右两线 栾飞听了吴用的话,不由得顿时呆住了。 他也不是傻子,只不过刚才的心思没有在这上面,如今一听吴用这么说,联想到这豹营营地四周的情况,顿时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吴用望着栾飞,淡淡一笑,轻摇着羽扇,一副狗头军师的架势,接着说道:“主公,你想想看,我豹营的左边,乃是大刀关胜的军队。虽然,这只不过是一支厢军,但是这大刀关胜,乃是当年汉末关云长的后人,素来带兵有方,又在军队中很有威信。而他麾下的这支军队,也士气昂扬,所以战斗力十分强悍。再加上,关胜军营的左面,又是呼延灼的大军。可以说,关胜营地的左右,有呼延灼以及我们豹营两支强军照应,关胜的军队本身战斗力不俗,因此绝不会有什么闪失的。”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说:“正是,对于关胜这一边,栾飞还是很放心的。” 吴用听了,接着说:“但是我们的右面,却又不同。我们的右面,可是童太尉的那五千亲军。这五千人的战力究竟如何,想必主公心里也有数。如此战斗力渣的存在,能指望他们真的与那女真骑兵硬抗?虽然,刚才童太尉已经下达了严令,但是这五千亲兵,能否把这严令当回事,却是个大大的疑问。毕竟,他们这五千人,平时可早就散漫惯了,能力实在堪忧,平时又贪生怕死,没什么真本事。如今,真的要他们亲身参与战场上血淋淋的搏杀,这不等于要他们的命吗?即便童太尉有了严令,即便这五千人的将官畏惧将领,有杀身成仁的决心,但是这五千普通的士兵,可有这等魄力吗?吴用敢肯定,他们绝对没有。而且,就算是部分有这等杀身成仁的魄力,绝大多数肯定没有。而一旦真的到了开战的时候,只要是有一小部分率先崩盘,那么整个这五千人肯定会纷纷效仿,五千人的大军崩溃,恐怕就是瞬息间的事情。”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这点道理,他当然懂的,如今所以摆出一副聆听教诲的样子,说到底,还不是为了给吴用个面子。要不然,人家苦口婆心的说了这么多,图个什么? 吴用却好像说的格外兴起似的,接着唾沫横飞,分析了起来:“要是,这五千大军崩溃的时候,直接朝后面崩溃,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不过是咱们侧翼的压力大了一些罢了。如此,虽然咱们的压力大了,但是却能咬咬牙,能够挺得住。但是,怕就怕在,他们不往后面崩溃,而是往咱们这边崩溃。一旦到时候,大股大股的败军,如潮水一般朝咱们这边蜂拥而来,咱们究竟如何应对?难道,就要顾念同袍之情谊,放他们进营?真的那样的话,恐怕那女真骑兵肯定会尾随而入,到时候乱糟糟的情况下,咱们的豹营崩溃,恐怕也是转眼间的事情。如此,可就大势去了!”说完这些,深深的望了云枫一眼,徐徐的问:“主公觉得呢? 栾飞听了,不由得深深的吸了口气,沉吟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吴用分析的确实很有道理。那童贯的五千亲兵,等会开战以后瞬间崩溃,本来就没什么稀奇。崩溃后,要是直接朝后方撤退,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是豹营的压力大了一些罢了。怕就怕在,这五千大军,直接朝着豹营这边崩溃。真的那样的话,女真骑兵势必要尾随过来,到时候,豹营可能也要瞬间跟着崩盘的。 想到这些,栾飞顿时有一种抓狂的冲动。 你妹的,你们这些废物,平时养尊处优,如今真到了见真章的时候,也不指望你们这些老爷兵能够杀多少敌人,但是求求你们也别拖大家的后腿好不好。 结果,你们却偏偏不但不能杀敌,反而还要祸害我们这些友军,真是太坑了。 但是,抓狂归抓狂,在这大战一触即发的当口,抓狂,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无意义的抓狂,不但解决不了问题,反而还徒然的自己气自己不说,还极有可能把自己的部下给坑的尸骨无存。 真要是那样的话,可就太不值当了。 想到这些,栾飞顿时拼命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心里快速的盘算起来。 吴用则是目不转睛的死死的盯着栾飞。 该说的,他刚才都已经说出来了。 接下来,究竟要如何决断,那就是栾飞的问题了。 而这,就是当军师的一大妙处。只负责提意见,把各种可能性都提出来,并且把其中的优缺利弊一五一十的都罗列出来。然后,让自己的主公,在这繁琐众多的内容之中,自己去甄别去决断。至于最终的结果如何,那暂时就不是自己所关心的了。 当然,吴用作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军师,当然不会坑到对于决断的最终后果漠不关心的那个程度了。 可以说,吴用心里面,早就有了想法与答案。只不过,这个想法与答案,实在是有点腹黑,能不当面提出来,就不当面提出来。即便是提出来,也最好有英明的主公亲自来提出来。 当然,要是主公思虑不周想不到这一点的话,那么为了整个大军的生死前途考虑,自己也就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想法提出来了。 不过,对于栾飞的英明神武,吴用还是有足够的信心的。吴用坚信,栾飞肯定也会想到自己所想到的那个腹黑阴损的对策的。 所以,如今吴用也是满脸憧憬的望着栾飞,等待栾飞决断。 哪知,吴用似乎是想多了。 栾飞沉吟许久,终于还是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望着吴用,显得很是头疼的问:“不知军师可有何良策赐教?”说完,很是虔诚的看着吴用,摆出一副真心实意求教的样子。 吴用听了这话,不由得脑袋轰的一声,满脸懵逼的望着栾飞。 不是吧,栾公子你不是这么坑吧?这么简单的答案,你都想不到? 第三百零二章 吴用的难处 栾飞之所以能够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从无到有,在水浒世界里,混出诺大的事业来,归根结底,对人心的洞察这项能力,可谓是居功至伟。 正是有这项能力,所以刚才他虽然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是一看吴用的那副表情,顿时就想到了个中微妙所在。 当下,栾飞心里不由得暗暗骂道,这该死的狗头军师,都这时候还不赶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玩什么心机婊。 好,你不是喜欢玩什么心机婊吗? 那栾某就陪你好好的玩玩。 要论心机,栾飞可是一向很自负的。 你吴用玩这个心机,归根结底,还不是看准了我栾飞担心失败? 但是,话说回来,你吴用不也是满腔抱负的吗?难道,你就能容许失败的发生? 你吴用既然要爱惜羽毛,不想说出那么阴损的办法,然后就希望我栾飞说出来? 既然如此,我栾飞偏偏就不说出来,吊起你的胃口来,看看你吴用能不能扛得住憋得住,看看你吴用究竟是说还是不说? 正是基于这些考虑,当下栾飞才故意装出一副很是诚恳的样子,宛若一个真正的明君贤主虚心求教的架势,然后煞有其事的朝吴用行礼。 吴用见状,不由得顿时懵逼了。 一时之间,他不由得呆呆的望着栾飞起来。 难道,一向英明神武的栾老大,到头来,连这么简单的阴损的办法都想不到? 这也不免太让人失望了吧? 难道,栾老大之所以想不到这问题,就是因为他宅心仁厚,而想不到这么阴损的办法吗? 但是一想,却又不对,当初,栾飞算计梁山泊的时候,可是也没少用过阴损的招数。 如此一看,栾老大可不是那宅心仁厚之人。要真是宅心仁厚的话,栾老大也断然不会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就创出诺大的事业出来。 想到这,吴用不由得隐隐明白了过来。 当下,吴用不由得看了一眼栾飞。 栾飞也仿佛很有默契似的,淡淡的看着吴用,那淡定从容的眼眸深处,隐隐的透出了一丝狡黠。 瞬间,吴用心灵被深深的触动了一下,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 当下,吴用顿时就意识到,自己与栾飞,根本就不在一个重量级,自己竟然还不知死活的,想要与栾飞玩什么心机,真是活腻歪了。 如今,既然自己选择了跟着栾老大干的话,那么就要心无旁骛,毫无心机的一心一意踏踏实实的贡献自己的才智,而不是动辄就耍什么心机婊,琢磨那些邪魔外道。 要是真的继续这样的话,搞不好,哪一天真的触怒了栾老大,到时候后果可是很惨烈的。 毕竟,栾老大的手腕,他可是早就领教过了的。想当初,栾老大剿灭梁山泊的时候,不但手段阴狠,而且还毫无顾忌,不说算计朱仝等人的手段,就是单凭那杀降的魄力,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自己刚才竟然还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与栾老大耍心机。 想到这些,吴用顿时不由得阵阵的后怕,下意识的浑身重重的打了个激灵。 对于吴用心灵的整个变化,栾飞自然是都看在眼里,了然于心。 如今,眼看着吴用的表情,栾飞自然是明白,如今,吴用肯定已经通过这一次,彻底的被自己征服了,恐怕再也不会有别的念想了。 当下,栾飞望着吴用,笑了笑,徐徐的问:“还望军师不吝赐教。” “啊......”吴用恍然惊醒过来,望着栾飞,忙道:“主公,某倒是觉得,要想确保万无一失,那么就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派兵在右面做好准备,一旦发现那童太尉的五千亲兵真的朝这边崩溃,那就不管不顾,一概格杀,用鲜血来惊醒那些败兵。让他们明白,即使他们真的想要败逃,这豹营绝非他们可以生还之地,逼迫他们要么回去与女真骑兵拼命,要么干脆朝别处败逃。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栾飞听了,顿时开启了心机婊圣母的模式,开始沉吟起来:“额,真的要这样做吗?那些,怎么说,也是童太尉的亲军,还是咱们的友军,咱们就这样一概格杀,似乎有点......” 吴用看了一眼栾飞,他也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栾飞是在装比呢。但是,这年头,军师与主公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主公可以装比,主公可以满嘴仁义道德的在那里唱高调,说着一些自己压根都不信的话,但是军师却绝对不能,必要的时候,军师还要亲手去把一些脏活苦活累活全都给干了。 唉。 吴用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这也许就是自己当初选择做个辅佐他人的军师注定的宿命吧。 既然如此,那也就没什么好的选择了,只能老老实实安心的做了。 况且,当初在梁山泊的时候,自己也是帮助晁盖、宋江,做过了很多脏活累活。如今既然跟着栾飞,没道理自己的道德层次一下子高大起来,不肯为栾老大干那些脏活苦活累活了? 当下,吴用望着在那装比叹气的栾飞,忙满脸肃然的说:“主公宅心仁厚,某佩服不已。但是古语有云,慈不掌兵。战场争衡,有时候,稍有仁念,便是千万人头落地。这五千败兵,主公要是心存仁念,而予以放纵的话,到时候,不但我们豹营的五千多将士悉数陪葬,而且一旦我们豹营崩溃了,他们这五千败兵,肯定也终究逃不过一死。如此算来,最终我们非但没有拯救了他们,反而还搭上了我们。这,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因此,从这个角度来出发,我们必须该狠的时候,就要狠一些。” 栾飞听了,不由得叹了口气,望着吴用,显得很是痛苦的说:“真要这样吗?真的别无选择了吗?” 吴用听了,不由得重重的点了点头。 栾飞听了,不由得长叹一声,徐徐的说:“如此对待友军,实在不是我心中所愿。”感觉装比装的很不够,想了想,便接着说:“既然如此,且待我去面见太尉大人,当面直陈此事,以免太尉大人误会。”说完,就作势去找童贯去了。 第三百零三章 当主公的好处 装比装到栾飞这个份上,也是让人醉了。 按理说,要是平常人看见栾飞这么装比,肯定会气得恨不得大耳刮子招呼过去。 但是奇怪的是,吴用眼见栾飞如此的装比,反而从内心深处,燃起一股别样的兴奋的感觉。 那感觉好特别,好像是充满了兴奋感似的。 总之,顷刻之间,吴用就觉得浑身上下的毛细孔好像都绽开似的,兴奋传遍了全身似的。 原因很简单,比能装成栾飞这样,充分说明栾飞是一个大有前途的主公。 而跟着一个这样大有前途的主公,那么自己这个头号狗头军师,自然也是大有可为的。只要好好的用心去干,实现胸中的抱负,尽展平生所长,那也就不在话下了。 当日,既然比都让主公栾飞装了,那么自己这个狗头军师,自然也要把戏份做足了。 要不然,主公下不来台,或者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情况下,做出一些大错事来,可就得不偿失了。 如今,眼看着栾飞要找那童贯童太尉先打个招呼,把事情说清楚,吴用自然是不能眼睁睁看着栾飞去犯这个低级错误去了。 毕竟,要是栾飞真的去跟童贯把这个计划说出来,吴用敢肯定,童贯肯定会瞬间跳起来跟栾飞翻脸的。 虽然,对于自己的亲兵是什么德性什么战力,童贯心里明镜似的。 甚至,对于栾飞分析的严重后果,童贯内心深处也是隐隐明白的。 但是这种话,偏偏就不能摊开在桌面上说出来。 你一旦说了,你至童贯的颜面何在? 那五千兵马,即便是再不济,即便是战五渣,那也都是童贯太尉的亲兵,平时可是鞍前马后跟着童贯左右,虽说没有冲锋在前过,但是肯定也脏活苦活没少干,深得童贯信任。 如今,你个栾飞就这样红口白牙的上前就把人家都给一票否决了?你怎么就那么能耐你! 这至童贯的颜面何在? 童贯大有可能直接大耳刮子招呼过来,你说我的亲兵战五渣,我说我的亲兵战力逆天呢。等会,你且看看我的亲兵如何如何完虐金狗! 这就是奸臣的一大弊病,就是有些事情明知道不对,但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自己的颜面,根本就不愿意承认,宁愿亲眼看见坑国家坑队友的场景出现,然后再假惺惺的进行补救。 所以,几乎可以肯定的是,栾飞一旦去与童贯说这个想法,肯定是碰了一鼻子灰不说,还会严重伤害童贯那“纯洁”的心灵的。 这些道理,吴用相信,以栾飞的聪明,栾飞肯定也是心里明镜似的。如今,栾飞之所以非要执意去找童贯,归根结底,不过是为了装比罢了,栾飞是算准了自己一定会苦苦劝阻他去做这件事的。 这种情况下,吴用既然有志于做栾飞的头号狗头军师,辅佐栾飞好好的干一番事业,要是不主动知趣的配合着栾飞把戏演好、把比装足,以后还怎么深得栾飞信任,还怎么进一步干大事、成大业? 所以,如今眼看着栾飞要去见童贯把事情说清楚,吴用自然是不能眼睁睁看着栾飞就这样去了呢。 当下,吴用赶紧二话不说,一把抓住栾飞的衣袖,然后苦口婆心的劝解起来:“主公三思!主公三思啊!” “三思什么?”栾飞头一次感到,原来当主公装比虚伪的时候,也可以这么爽。 吴用看着栾飞,依旧苦口婆心,耐心的说:“主公,刚才我们的分析,不过是未来之事而已。那五千人,不管怎么说,也都是童太尉的亲兵,平时与童太尉关系亲厚,深得童太尉的信任。正所谓疏不间亲,主公虽然近段时间与童太尉交往密切,但终究关系尚浅,如此上去说话,童太尉会怎么想怎么看?而且,童太尉又是个素来重视颜面的人,主公这么直白的说出来,童太尉颜面何在?到时候,童太尉恼羞成怒之下,肯定会对此事大加阻挠的。如此,等会大战开始之际,真的出现了那一幕,反而对我们的处置工作极为的不利了。” 栾飞听了,故意装出一副听进去的样子,显得犹豫不决的沉吟起来,望着吴用道:“如此......”沉吟了半天,看着吴用道:“但是,要是不请示童太尉的话,就怕......就怕......” 吴用接着说:“主公放心,刚才我们的分析,不过是未来之事罢了。未来之事,本来就存在着诸多的变数。也许,那女真骑兵只是虚晃一枪,根本就不朝我们发动进攻呢。也许,那女真骑兵即便是真的来了,但是这大宋军队这么多的营寨,女真骑兵不见得就攻打童太尉的亲兵呢。如果,真的出现刚才那两种情况,而我们却提前因为这件事触怒了童太尉,岂不是两头不讨好,碰了一鼻子灰?” 栾飞听了,徐徐的沉吟起来说:“你的话,固然也有道理。但是战场上的事情,哪里说的准?如今,童太尉在咱们军中,咱们的军中,也已经亮起了童太尉的旗号。那女真骑兵要是真的来了的话,向咱们进攻,可是大概率的事情。一旦女真骑兵真的下定决心攻打咱们,那么攻打咱们的两翼,也将是必然之事。到时候,可就......”却顿住不说了。 这就是做主公的好处,很多话,可以说到半截子,偏偏不把接下来的话说完,剩下的就留给自己的手下自己去揣摩吧。 如今,栾飞可算是深谙此道,既然碰到了个吴用这么个一心要寻找明主大干一番的活宝,自然要好好的体验体验这种爽爆的感觉了。 吴用很是配合的演戏,望着栾飞,徐徐的说:“主公不必担心。即便是那女真骑兵真的攻打了童太尉的亲兵,那么咱们直接下令截杀不迟。相信,以,童太尉的性格,到时候即便是看见了这一幕,也不会说出什么的。” 栾飞听了后,不由得深深的叹了口气,沉吟了起来。 第三百零四章 别样的感情 毕竟,童贯虽然很看重自己的亲兵,但是对比五千亲兵来说,童贯更为看重的是自己的性命。 如果,真到了那一刻,自己的性命与五千亲兵的性命做一个选择,童贯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保全自己的性命的。 毕竟,自己乃是朝廷高官,自己的命,当然而然的就金贵了许多。 至于这五千亲兵,哼哼,既然做了我童贯的亲兵了,既然平时该享受的福也享受了,那么关键时刻,自然也就有做炮灰的觉悟了。 要不然,老子平时养活你们这么多人,有什么用? 而几乎可以肯定的是,虽然,现在栾飞去找童贯如此这般的一说,童贯肯定是立即跳起来,坚决维护自己的颜面以及五千亲兵的形象的。 但是,等会大战开打的时候,一旦童贯亲眼看见五千亲兵朝自己所在败溃过来的一幕后,到时候童贯肯定会二话不说毫不犹豫,坚决支持栾飞把这五千亲兵给截杀的。 这倒不是童贯嫉恶如仇,痛恨这种战场脱逃败溃的行为。童贯要是真的有这个觉悟,恐怕也不至于混的名声这么差劲。 这主要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性命,毕竟,童贯虽然打仗是三把刀甚至是四把刀,但是毕竟平时也常常带兵打仗,基本的一点军事常识与眼光还是有的。 一旦那五千败兵真的朝豹营的阵地败溃过来,童贯心里顿时就会明镜起来,这要是这五千败兵真的溃败过来,必然会把豹营的阵地冲垮。而随之而来的女真骑兵自然会趁机掩杀过来,到时候整个战场都会全面崩溃,自己所在的豹营,将成为最先承受女真骑兵屠刀的区域。 到时候,败溃倒是无所谓,关键是自己的性命岂不是也就此彻底的丢在这里了? 童贯是绝不容许这一幕出现的。 有鉴于此,吴用坚信,一旦等会那五千亲兵真的朝豹营这边败溃了,豹营直接果断开火截杀就是,童贯看见了,非但不会说什么,反而还会暗暗叫好呢。 当下,吴用看着栾飞,把这隐含的意思表达了过去。 栾飞听了,不由得深深的吸了口气,故意装出一副权衡的样子,眉头也紧锁着。 吴用见状,心里不由得把栾飞与昔日的宋江暗暗的比较起来,最后得出结论,虽然宋江的年纪比栾飞高出一大截,但是不论是手腕还是智商还是装比的水准,栾飞都是碾压宋江的存在。 想到这,吴用的心里面,顿时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的感觉。 终于,栾飞长叹一声,看了一眼吴用,徐徐的说:“既然如此,那军师就去暗暗的下达命令去吧。” 吴用点了点头,想了想,接着说:“主公,为了防止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以及一些不可预知的后果,某建议,对整个豹营的将士下令,等会大战开始的时候,不论是什么部队朝咱们这边败溃,都是一概射杀,绝不姑息。” 毕竟,要是单纯的下令只针对那童贯的五千亲兵,不免针对性太强了。万一,那五千亲兵没有朝这边败亡,那不是等于无形之中得罪了一大帮子人吗?而且,如此机械的直接的下命令,容易让一些人产生错误的判断,就是童贯的五千亲兵不能往这边败亡,但是别的部分的官兵是能往这边败亡的。 而大宋王朝的军队,虽然人员庞大,但是战五渣水准的却是遍地都是。 这次集结在此的军队,虽然个个都号称是大宋王朝军队中的精英。但是老话说得好,是骡子是马,要出来遛一遛。没打仗之前,谁都敢大言不惭的声称自己是精英。真正是不是经营,还需要上了战场才最清楚。童贯的五千亲兵,不也一直是号称大宋军队中的精锐之师吗? 所以,等会开战的时候,搞不好两侧甚至别的地方驻扎的军队,会瞬间崩溃,然后直接朝着他们眼中相对靠谱的豹营的阵营里败逃过来呢。 这一个可能,虽然很残酷,但是身为一个优秀的军师,必须要把这种种可能出现的残酷的现实一一都料想到,然后据此做出正确的预案,竭尽所能避免这种残酷可怕的情况发生,如此,才是一个真正的军师该做的。 栾飞听了这话,不由得微微诧异的望了望吴用。 这一点,他倒是都没有想到。 事已至此,栾飞终于意识到,一个优秀的军师,还真是不可或缺的。 自己虽然自负聪明,但是毕竟一人计短,而且还有很多别的杂事要去操心,因此肯定有些细节不能面面俱到一一都想的清楚。这种情况下,一个优秀的军师参谋,就显得不可或缺。也许,吴用的人品存在着一些争议,但是吴用的能力,却不能不承认。 栾飞当下看着吴用,点了点头说:“军师此言极是,这件事就由你去安排去做好了!栾飞,信得过你!” 说这话的时候,深深的看着吴用,用眼神去传达一种别样的感情。 吴用不由得灵魂深深的触动一下,他也是个聪明人,自然是通过栾飞的这眼神,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滋味,知道刚才这个意见建议,栾飞肯定也没想到。所以,栾飞通过这种眼神,来向自己表达一种肯定与感激之情。 如此看来,自己通过这件事,是初步获得栾飞的信任了。 想到这些,吴用不由得觉得浑身顿时充满了干劲,当即朝栾飞抱拳行礼,声音也隐隐发颤的说:“多谢主公信任,某即刻就去安排!”说完,再不迟疑,立即转身离去,着手去布置去了。 栾飞看着吴用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吟之中,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是对或者不对,但是转念一想,女真骑兵转眼之间就要杀来了,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先准备迎敌才是。 虽然,栾飞对于自己的豹营的战斗力,很有信心。但是,豹营之前仅仅是与梁山泊贼寇有过交战,还没有正面应对游牧民族骑兵的经验。可以说,豹营的实际作战经验,是非常欠缺的。 第三百零五章 担心 行军打仗,战场争衡,武器装备固然重要,但是使用武器的人,永远是第一决胜的要素。 而具体到人的量化指标,士气、丰富的战斗经验等等要素,都是不可或缺的。 对于豹营的士气,栾飞是一点都没有担心的。 在他的训练下,豹营的士气从来都不是问题,一个个都斗志昂扬,充满了敢战敢杀的勇气。 但是,实战经验,却是个硬伤。 之前,豹营虽然一直名声响彻,甚至不少人都把豹营看成是当今天下第一劲旅。 但是客观来说,豹营自打成立的那一天起,也就仅仅与梁山泊有过几次交战而已。 而梁山泊其实已经走下坡路了,加上梁山泊军队以步兵为主,豹营战术得当,又有着先进逆天武器的配合,还有杀人坊杀手的帮忙,因此自然能够轻松碾压梁山泊贼寇了。 但是,除此之外,豹营再无别的战斗经验。 尤其要命的是,自打剿灭梁山泊之后,豹营已经沉寂了一年多没有打过仗了。 而且,上次与梁山泊打仗,距离现在一年多的时间里,豹营的兵力也已经扩建了好几倍了。 这么多的新兵加入,虽然武器装备提升了,但是实战经验却没有丝毫的提升,相反还被稀释、下滑。 要是之前,豹营能够继续参与一些常规性的剿匪等传统的战争,小打小闹之下,也许能够极大丰富豹营的战斗经验,那么栾飞的底气,自然而然也会足了很多。 但是偏偏,如今这沉静了一年多之中,这一下子就让豹营与游牧民族的骑兵交手,这不是要人老命吗? 女真骑兵本来就作战勇敢,个个都是常年在东北苦寒之地打杀出来的,即便是与悍勇著称的大辽骑兵相比,都丝毫不逊色,其战力强悍可见一斑。 可以说,即便是这些骑兵与豹营平手过招,豹营依仗着先进的火力,也不见得有十足的胜算。 而如今,偏偏这些女真人还都是骑兵,豹营之前却从来没有一次应对骑兵的经验,如今这些呼啸而来的骑兵杀来,且不说那快速的移动速度,单单那成千上万的马蹄踩踏在大地上发出的轰隆隆的声音而引起的强烈的震撼,就够耸人听闻的了。 栾飞心里明白,一旦豹营的战士,尤其是那些新兵,肯定会被那强大的声势给吓住的。 所以,对于这一战,栾飞虽然表面上轻松无比,实际上心里却也是忐忑不安。 只不过,这些情绪,他只能掩藏在内心的深处,表面上,却丝毫不敢流露出来半分。否则,一旦被他人捕捉到了的话,他的这种情绪会迅速蔓延看来,进而带给整个豹营一种强大的心理压力。届时,整个悲观情绪会在整个豹营上下蔓延。 而一旦真的出现了这种情况,那么豹营赖以维系的士气,也必将会受到沉重的打击的。 正是清晰认识到这一点,所以栾飞如今虽然心里忐忑不安到了极点,表面上却仍然故意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不怕似的,笑吟吟的四处巡视着。 正转悠着呢,却见不远处,杨菁也在负手而立,望着杨菁的姣好的身材以及那满头的秀发,栾飞不由得暗暗长叹一声,这战场上本来是男人搏杀的地方,但是这个美女却偏偏担任了监军,赶来了这么个不该来的地方。 想到与杨菁的种种情分,想到等会那不可预知的战争的结果,栾飞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毕竟,等会这场大战,栾飞心里可是一点底气都没有,要是打赢了还好说,一旦真的打输了,那么杨菁如此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可就彻底的香消玉损于此了。 如此的话,岂不是可惜至极? 想到这,栾飞自然而然隐隐有一种后悔的心理,觉得自己当初把杨菁领到这里来,让一个女儿家背井离乡赶到这荒凉的战场,去亲眼看男人之间的搏杀不说,而且还要冒着失去生命的危险,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栾飞当下长长的叹了口气,徐徐的走到了杨菁的身侧,然后站住身子,一言不发起来。 杨菁发觉到了他,看了看栾飞脸上的神情,不由得笑了笑,问:“怎么了?” 栾飞听了,摇了摇头说:“没怎么。” 杨菁听了,失声一笑,望着栾飞问:“怎么?是不是心里担心我?” 栾飞听了,不由得一呆,看了一眼杨菁,笑着说:“乱说什么呢,没有的事。” 杨菁听了,仔细观察了栾飞的神情起来。 栾飞听了,不由得觉得浑身好像不舒服似的,在杨菁尖锐的目光的注视下,好像自己赤身裸体,没有一处能够遮掩的秘密似的。这种感觉,是之前从来都没有过的。 想到这,栾飞顿时觉得浑身上下愈发的不自然起来,连带着神情都显得有点局促不安起来。 杨菁听了,忽然失声笑了。 栾飞见状,不由得微微怒道:“笑什么!” 事到如今,他只能通过这种轻微的恼怒,来掩饰自己那种不自然的神情了。 杨菁笑了笑,摇了摇头说:“没笑什么,就是笑啊,你我都认识这么久了,对于你的那点小伎俩,我可是一清二楚的。你的那点心思,你真当我不清楚吗?你明明是关心我,却还死嘴硬!” 栾飞听了,哼了一声,白了杨菁一眼说:“自作多情!” 杨菁听了,笑着说:“自作多情与否,你心里清楚!” 栾飞听了,看着杨菁道:“好端端的,我关心你做什么?你怎么如此笃定?” 杨菁听了,笑着说:“我当然心里有数了。”顿了顿,望着栾飞,很深认真的问:“老实说,你是不是对这一战,心里很没底?” 栾飞听了,不由得吓了一跳,赶紧四处看了看,确认周边没有别人能听得到后,这才暗暗的松了口气,然后猛然醒悟过来,看着杨菁,怒道:“你乱说什么!绝对没有的事!” 哪知,杨菁听了这话之后,反而看着栾飞,笑的更加厉害了。 第三百零六章 旗号 认识了这么久,对于栾飞的为人秉性以及特点的了解,要是杨菁说是第二,恐怕就没有人敢说自己是第一了。 甚至,在某些方面,杨菁比栾飞本人对自己还要了解。 对此,栾飞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如今,眼见杨菁如此笃定的望着自己,栾飞不由得暗暗叹息一声,终于算是没有脾气了。 但是,栾飞心里依然有着一个老大的疑惑,不由得望着杨菁,满脸疑惑的问:“你是怎么断定我心里没底的?” 杨菁听了,不由得笑了笑说:“我怎么断定的?原因很简单。”深深的凝望着栾飞,然后一字一顿的说:“因为,我的心里,也一样的没底。” 栾飞听了这话,顿时惊呆了。 杨菁笑了笑,接着徐徐的说:“你可别忘了,我可是豹营的监军,自打豹营正式成立的那一天起,我就是豹营的监军。这一年多来,对于豹营的所有武器配备、人员组成、士气斗志、训练情况等等,我全部一清二楚。虽然,豹营在外面的名声很是响亮,但是究竟是什么情况,我最清楚不过。如今,距离剿灭梁山泊一战,豹营已经沉寂了一年多的时间。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豹营不但是没有经历过任何实战的考验,而且还从原来的不到两千人扩充到了五六千人的部队,增添了如许多的新兵。尤其头疼的是,上次豹营与梁山泊一战,好歹是步兵对步兵,而且对方梁山泊归根结底不过是一群贼寇,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根本没有什么战斗意志,如果打顺风仗倒也罢了,一旦出现败溃,必然是一溃千里。但是反观如今的女真骑兵,情况却又是不同。那女真骑兵乃是何等的存在?区区数万人,久居东北苦寒之地,个个都是战力强悍的猛士,凭借着这一优势,竟然以少胜多,把纵横多年的辽国铁骑给打得节节败退。而在这之前,我们豹营连与辽国铁骑作战的经验都没有,更何况更为强悍的女真骑兵?如此强悍的敌人,如今我们终于遇到,要是能够顶得住,倒也罢了,一旦出现溃败,那么这里的所有人,包括你我,也就都将死无葬身之地了。”说完,深深的望了栾飞一眼,徐徐的说:“这些情况,我都是很清楚。同样,我相信,你心里也是明镜似的。之所以如今你显得如此的笃定,不过是为了大家看着心里发慌,而故意装出来给大家看的,是不是?”说完,悠悠的望着栾飞。 栾飞听了这话,不由得长叹一声,这杨菁可真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不论是自己想什么怕什么,她都是看得明镜。 杨菁所言,正是自己心里所担心的。 一旦真的出现溃败,不但是一场战役的失败,而且这里的绝大多数人,包括自己与杨菁,恐怕都要丧生于此。毕竟,女真骑兵可不管你是什么人,在马刀面前人人平等,逮住谁就砍死谁的。 但是,事已至此,光担心,能解决问题吗? 不能!栾飞暗暗的摇了摇头。 如今,情势已经如此,就宛如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了。一旦出现任何的松动、退后,势必引起整个战场上的全面崩溃,到时候大家完蛋的会更快的。 所以,实际上栾飞等人已经别无选择,只能咬紧牙关,硬挺下去,希望自己的豹营是一支真真正正拉得出打得赢的劲旅。如此,才不辜负自己训练他们的一番苦心。 正想着,却见那童贯急匆匆的走来。 杨菁看了看,不由得笑了笑说:“看来童太尉也着急了。” 栾飞看了一眼正往这里赶的童贯,不由得暗暗奇怪,难不成你也如杨菁那妮子一样,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看透了我心里的想法? 但是转念一想,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正想着呢,那童贯已经走到了跟前。 童贯不等栾飞开口,直接怒气冲冲的说:“栾公子,你为何在这营地之中,悬挂了本太尉的旗号。” 栾飞听了,这才明白过来。显然,童贯此时面对女真骑兵,也是心里半点底气都没有,要不然他也就不会来这豹营里假意督战了,归根结底,还是想找一个战斗力相对靠谱的营地,确保自身的绝对安全罢了。 这种心理的支配下,童贯自然是希望闷声藏着就是了,女真骑兵最好不要来猛攻豹营,否则一旦女真骑兵真的猛攻豹营,即便是豹营战力再强悍,对于能不能抵挡住女真骑兵的强势进攻,童贯心里也是有着极大的疑问的。 而且,以童贯的身份地位,那种战场上厮杀的血肉横飞的惨景,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如果,这豹营的营地没有亮出童贯的旗号,那么女真骑兵一头扎进来之后,指不定会先进攻哪里呢。 这种情况下,也许从头到尾豹营都不会承受女真骑兵的重点进攻呢。等到女真骑兵在别的营地消耗的差不多了,那么豹营再来应对女真骑兵,也显得从容淡定多了。 但是,一旦在这豹营里挂上了童贯的旗号,女真骑兵又不傻,擒贼擒王的道理当然明白,肯定会二话不说,直接大军主力直接朝豹营发起攻击。真到了那个时候,童贯觉得自己的小命,可就危险了。 正是基于这个考虑,所以如今童贯忽然发现这豹营营地里悬挂起了自己的旗号,就顿时着急了,然后顾不得歇息,二话不说,就快步来找栾飞来了。 虽然,他贵为太尉,但是却也知道,这豹营的一亩三分地里,自己的任何一项命令能否执行,都要通过栾飞的。 所以他倒也知趣,直接来主动找栾飞来了。 栾飞听了,不由得看了一眼童贯,暗暗的叹息一声。 他当然也不想悬挂童贯的旗号了,悬挂童贯旗号意味着什么,栾飞当然更清楚。 但是,既然童贯已经来到了豹营驻地,这个旗号,就是要必须悬挂的。否则,后果将会更加的严重,也是自己绝对不能承受的起的。 第三百零七章 童贯的抉择 从童贯的本心来讲,他当然也明白,大战在即,自己身为中军主帅,那么就要时刻悬挂自己的旗帜的。否则,一旦不悬挂自己的旗帜,等会那女真骑兵真的冲杀过来的话,那么由于众军彼此之间无法看到中军主帅的旗帜,随时都有可能瞬间崩盘的。 纷乱的战场上,中军主帅的旗帜永远飘飘不落,将是注入所有己方参战人员的一剂强心针,会让将士们面对血肉横飞的场景而始终坚韧不拔,咬紧牙关坚挺下去的。 但是道理是这个道理,大道理谁不明白?真要是讲起大道理来,以童贯自身的素养修为,他讲起大道理来,本领丝毫不亚于那些文官士大夫。 如果,今日主军的是其他人,童贯易地而处的话,肯定也会如此这般的喋喋不休的一整套大道理讲个不停的。 但是偏偏,如今换到童贯的身上,接下来悬挂中军主帅的旗帜,可就让童贯随时面临着生命危险了。 一旦那女真骑兵发现了中军主帅的所在地,会毫不犹豫集中全部兵力猛攻这里的。 即便豹营的战力再逆天,又岂能确保绝对打得过那数万精锐的女真骑兵? 而一旦豹营被冲垮,自己往哪里逃?岂不是稀里糊涂的就丢掉性命?自己之所以在大战在即从亲军的阵营里跑到豹营的营地里来“督战”,归根结底还不是为了最大限度的确保自己的安全? 想到这些,童贯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悬挂自己的旗帜,便看着栾飞,已经几乎要急了眼了:“栾公子,本太尉倒是不怕死,但是本太尉一人安危,实在是关系重大。一旦有半点闪失,这数十万将士可就没有了着落。即便是真的打败了女真骑兵,恐怕圣上也要治众将的失职之罪,如此将士们岂不是白白的牺牲了一场?” 栾飞听了这番理由,顿时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无耻的人见得多了,他倒是头一次,看见把贪生怕死说的如此理直气壮而又清新脱俗的。有这份无耻的功力,也难怪能够位列四大奸臣之一了。 面对着一根筋而且已经怕死到了极点的童贯,栾飞只好叹了口气,拼命遏制住发火抓狂的冲动,而是决定要以哄小孩的精神与耐力,无论如何也要劝住童贯。哪怕是忽悠,也是在所不惜的。 打定主意后,栾飞便看着童贯,叹了口气,徐徐的说:“太尉一身关系重大,栾飞自然是深知的。但是太尉也是知道的,我大宋也承平日久,军人也久疏战阵不是一两天的了。而那女真骑兵,号称又是绝对的彪悍无比,一旦真的大战在即了,恐怕不少将士必然会心慌意乱。这种情况下,要是太尉大人的中军主帅的旗帜始终飘扬不落,自然会给将士们极大的鼓舞,激励将士们奋勇杀敌,如此,我大军才有打败女真骑兵的可能。而一旦太尉大人的中军主帅的旗帜始终不肯悬挂的话,那么将士们必然心里没底,进而疑心重重互相猜忌,这种情况下,只要任何一个零星的火花,都会引起全线的彻底崩溃的。所以,太尉大人的中军旗帜,是必然要悬挂的!” 童贯听了这话,不由得一张脸越来越沉,这些道理,老子难道不知道吗?但是,大道理谁都明白,但是老子的性命更为重要,你就不明白了? 栾飞眼看童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自然是知道这厮肯定还是挂念着他的生命安全了。栾飞又不是圣人,又没有三头六臂,此次与女真骑兵作战,他也是头一遭,他心里也没底,他连自己的绝对安全都没有把握,更何况童贯的生命安全? 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栾飞必然要给童贯足够的底气与信心。哪怕是忽悠,也是在所不惜的。要不然,以童贯的自私以及一根筋,童贯肯定是断断不肯答应的。 打定主意后,栾飞便看着童贯,继续忽悠着:“太尉大人,栾飞当然知道太尉大人的安全是何等严肃的事情,栾飞就此保证,会确保太尉大人的绝对安全的!”反正,真的要是出现崩盘了那一天,栾飞肯定会二话不说,先把童贯这厮给干掉。但是,现在不是还没交战呢吗,栾飞也是一万个想把这场仗打好,这种情况下,栾飞自然是只好先忽悠住童贯了。 当下,栾飞不等童贯开口,就接着说道:“太尉大人,您想想看,杨菁在我心里面的重要性,你是知道的。杨菁兀自在我的军中,这充分说明我们豹营是绝对安全的。所以,接下来太尉大人只需要与杨菁时刻在一起,真到了有危险的时候,栾飞不论如何,也要确保太尉大人与杨菁的安全的。不知太尉大人意下如何?” 童贯听了,顿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开始沉吟起来。 话说到这个份上,童贯自然是明白,栾飞是断乎不可能更改命令、把自己的中军主帅的旗帜降下来了。然而,要离开豹营,童贯更是不敢,毕竟,目前看诸军的情况,豹营相对来说,给童贯的安全感更为强烈一些。 而杨菁与栾飞的感情,童贯更是清楚。 但是,童贯本身就是男人,自然也明白,真到了生死关头,男人真的靠得住吗? 所以,对于等会生死关头出现的时候,栾飞能否全力以赴的去确保杨菁的绝对安全,童贯的心里其实是打一个大大的疑问的。 虽然,对于栾飞与杨菁两个人之间感情的深厚浅薄,童贯是没有兴趣的,但是,这个结论却直接关系到童贯自身的生命安全。 权衡许久,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童贯瞬间想到了一个妙计。 顿时,童贯不由得眉开眼笑,笑了笑。 栾飞见状,没来由的觉得心里忽然阵阵发虚,这个老家伙忽然笑的这么阴险,不会是又想到了什么坑害人的办法了吧? 毕竟,以童贯的身份地位,以及奸险程度,一旦童贯真的想到了什么坑害人的办法,后果必然是十分严重的。 第三百零八章 寸步不离 栾飞眼看童贯忽然笑的那么阴险,顿时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不由得呆呆的看着童贯,一颗心也快速的权衡起来,准备等会一旦侦知童贯的主意后,要是真的发现是个很坑爹的阴损计策,就立即大脑高度运转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化解掉这个办法给自己带来的伤害。 很快,童贯便笑容散去,代之而来的则是那满脸的严肃。 童贯当下很是严肃的说:“自檀渊之盟以来,我大宋大体上承平日久,军队也久疏战阵,多少年来没有太大的战事了。女真骑兵虽然从来没有与我们交战过,但是这一场战役,关系重大,我们绝对不能有半点的轻敌,否则,一旦战败,将是无法收拾的局面,甚至会直接影响到我们大宋的国运的!” 栾飞听了这番逼格满满的话后,顿时呆住了,满脸诧异的望着童贯,一颗心却快速的躁动起来。 这倒不是被童贯这番高大上的慷慨激昂的感慨给感染的,主要是栾飞作为两世人,自然是太清楚像童贯这样的人的说话套路了。 一旦童贯说起话来,开始满嘴的慷慨激昂仁义道德唾沫横飞的时候,那么这家伙保准要使坏了。 而以童贯的体量地位,一旦真的要使坏了的话,那么后果自然是十分的严重的。 正是清晰的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如今栾飞才如此的惶恐。 但是,毕竟栾飞不是童贯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童贯的真实想法以及全部计划。 这种情况下,栾飞虽然心里惶恐,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抱定以静制动后发制人的心思,先死死的盯着童贯,听清楚童贯的真实想法后,然后再据以做出决断。 很快,童贯便亮出了自己的底牌,他接着满脸严肃的说:“承蒙官家信任,委任童某以重任,童某岂敢怠慢,辜负圣恩?此战,必须有胜无败!打赢了,我大宋将一往无前,打出来数百年的和平!打输了,我大宋半壁江山将彻底不保!因此,本太尉决意,要时刻亲临一线督战,激励士气!” 栾飞听了这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童贯不会是神经错乱了吧?刚才还贪生怕死的要命,怎么这么一转眼的功夫,竟然逼格满满的要亲临一线督战回报圣恩呢啊?天底下,还有这样奇葩的事情? 难道,自己之前都错看了童贯? 不可能!这绝逼不可能! 栾飞心里赶紧否定了自己刚才对童贯那不切实际的高度评价。 果然,童贯接下来的话,终于亮出了他的真实用意:“栾公子,你与杨姑娘,你们二人乃是豹营的主帅,你们二人不但熟知豹营的情况,而且还深得豹营全体将士的信赖。因此,这一场战役,你们二人就要辛苦一些,切实担负起肩上的责任来,不论如何也要时刻督战在一线,确保此战万无一失!”顿了顿,接着说:“而本太尉,也要随时与你们二人并肩作战,不论如何,也要亲眼见证我大宋将士彻底雄起的这一时刻!” 栾飞听到这里,算是彻底了明白了过来。 原来绕了大半天,童贯打得是这么一个主意啊。 但是不管怎么说,栾飞也只得心里暗暗对童贯竖起一个大拇指。 奸臣还是老的奸! 这童贯居然能利用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最大限度的确保自身的安全,这智商也是没谁了。 原因很简单,在童贯看来,等会大战在即血肉横飞之际,豹营能够全力挡住女真骑兵固然是好,一旦豹营真的有崩盘的迹象,那么以栾飞与杨菁的精明与灵活,这两个人必然是有办法快速抽身的。即便是豹营溃败了,肯定会有一部分栾飞与杨菁的铁杆会拼命保护这两个人的安全的。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等会大战在即的时候,整个战场上最为安全的地方,不是别处,乃是栾飞与杨菁二人所在地。只要栾飞与杨菁二人在哪,哪里就是最最安全的地方。 所以,只要童贯找个理由,随时都与栾飞与杨菁二人在一起,寸步不离,那么到时候,童贯的人身安全自然也就有了充分的保证了。 栾飞再张狂,也不可能真的在大溃败的时候,眼睁睁的把自己从逃跑的马车上踹下去吧? 毕竟,以栾飞那么能算计,自然是知道,危难之际尽力救了童贯的性命,对他来说绝对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童贯正是清醒的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刚才慷慨激昂说出那么逼格满满的话,想尽办法以一个高大上的理由,随时随地跟在栾飞、杨菁二人左右。 既然童贯这么想,栾飞倒也无话可说。 他虽然厌烦童贯,但是童贯能这样做,总比一根筋的非要把他的中军主帅的旗帜降下来要好上许多吧? 栾飞便看着童贯,故意装出满脸激动的表情说:“难得太尉大人亲临一线激励士气,我豹营上下将士听闻这个消息后,必然会大受鼓舞!想必,等会大战开启的时候,豹营将士看见太尉大人随时随地激励士气的身影,必然会斗志倍增,料想那女真骑兵再是凶狠顽强,肯定也难以冲破我豹营营地!” 童贯听了这话,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他最欣赏栾飞的,就是这一点,不但有能力,而且嘴还好,随随便便的几句话说出,就能让人的心理听起来,格外的舒坦。 两个人还在说着话,却忽然听见手下报信:“启禀太尉大人、启禀巡察使,前方烟尘滚滚,恐怕那女真骑兵真的已经大举杀来了!” 此言一出,童贯不由得微微变色,竟然真的来了...... 栾飞却淡淡一笑,徐徐的说:“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传令全军将士,全力做好迎战准备,一旦女真骑兵杀来咱豹营,就按照既定战术,坚决杀之!” 命令层层传达下去,声浪如潮,迎战之声响彻云霄。 整个原野上,顿时充满了肃杀的气氛。 第三百零九章 瞬间溃败 数万女真骑兵很快就出现在原野上,在短暂的停留后,果然大军毫不犹豫的径直朝着豹营的所在地发起了集团式的冲锋。 漫天蔽日之下,各营的宋军见状,只觉得阵阵胆寒,他们虽然当初来参战的时候,曾经豪情万丈,但是等到如今真到了两军交战的时刻,却顿时发现,原来久疏战阵的他们,想要重拾勇气,是那么的困难。 女真骑兵集中主力,径直朝着豹营所在地攻去。当然,为了彻底切断这支宋军的生路,另外两队女真骑兵分别朝着豹营的左右两翼的营寨猛攻过去。 左边关胜望着这一幕,却是早有准备,当即一把抽出宝剑来,厉声喝道:“兄弟们,杀敌报国的机会到了!” 关胜的部下,立即按照既定的作战计划,纷纷赶到营寨边上,弓弩一一就位,等到那女真骑兵冲击到射程范围内后,便毫不犹豫的击发弓弩,箭矢如雨点一般,朝着女真骑兵纷纷射去,一队又一队的女真骑兵纷纷倒闭在地,但是后面的女真骑兵却悍不畏死似的,依然毫不犹豫的冲杀过来。 而豹营的右边,那童贯的五千亲军眼见这个阵势,哪里还有半点斗志,当即二话不说,一个个掉头就跑。 那亲军将领见状,还念念不忘童贯的严令,还要喝斥两番。但是喝斥两句后,震惊的发现,士兵们根本就不鸟自己。那亲兵将领见状,顿时惊呆了。 短暂的惊呆后,亲兵将领立即醒过味来,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再不跑,可就晚了。 虽然,有童贯的严令在,但是此时生死关头,要是继续留下来,肯定是小命不保。要是留下性命,日后只要运作得当,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呢。 打定主意后,那亲兵将领便也不管不顾,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往哪边跑? 这五千亲兵却十分有默契的都往豹营的这边跑,毕竟,豹营的战斗力还是很靠谱的,往豹营这边跑,只要跑进了豹营,那么生命安全多多少少有一些保障,总比漫山遍野的逃跑,然后被对方四只腿的骑兵追上,马刀直接挥舞着砍掉脑袋强许多吧? 对此场景,栾飞自然是早有预料,他一开战,立即就率领童贯、杨菁等人到了营寨的右边。 果然,如他所料,那五千骑兵几乎毫不犹豫的就如潮一般朝着豹营的这边的营寨溃败过来。 再看那童贯,早已脸色铁青了,气得浑身颤抖了起来。 虽然,对于部下亲兵的打仗不靠谱,童贯是早有心理准备的。但是童贯也万万没想到,他的部下竟然不靠谱到了这个程度。 童贯还在气得浑身颤抖呢,栾飞却冷峻了面皮,一字一顿,杀气腾腾的下达了命令:“一旦这五千溃兵进入射程之内,就一概射杀!” 随即,栾飞紧接着下达了另一条命令:“传令全军,任何溃败之军接近豹营,只要进入射程之内,都要一概射杀!” 童贯陡然反应了过来,不由得望着栾飞怒目而视,那些可是老子的亲军,虽然打仗表现的有点掉价,但是你就这样直接一概射杀,考虑没考虑本太尉的感受?你的心里,还有没有本太尉? 童贯正要发作,栾飞却冷冷的看了一眼童贯,一字一顿的说:“若是放任这五千溃兵冲击豹营,女真骑兵必定尾随而至,到时候豹营顷刻之间就要崩盘,你我就全都性命不保,这场大战也就瞬间败了!” 童贯听了这话,不由得一呆,本来冲天的怨气,也瞬间阻遏在喉咙里,没有发作出来。 虽然,栾飞公然下令击杀自己的亲兵,童贯觉得很没面子。但是相比自己的小命,面子又值几个钱?至于那五千亲兵的性命,那就更加不值一提了。 童贯虽然打仗是三把刀甚至四把刀,但是基本的常识与眼光还是有的,自然是一看这战场的形势,再结合栾飞刚才的那番话,顿时就明白了过来,要是真的放任这五千亲兵溃败过来,女真骑兵尾随而至的话,那么豹营真的会顷刻之间崩盘的。豹营崩盘的话,自己的小命怎么办? 想到这些,童贯顿时默不作声了,死死的盯着那五千亲兵。 那五千亲兵对此浑然不觉,依然毫无顾忌放开怀抱的朝着豹营的营寨这边溃败。 但是很快,当他们进入到豹营战士的弓弩火器的射程之后,只听见砰砰砰的响声不断,子窠、箭矢顷刻之间如雨点一般射杀出来。 顷刻之间,一排又一排的亲兵,倒在了血泊中。 倒下的亲兵,临死之前,依然满脸不解茫然的看着前面只手可及的营寨,然后很是不甘的闭上了眼睛。 剩下的那些亲兵见状,不由得吓了一大跳,随即纷纷叫喊着:“前面的豹营兄弟们,我们是童太尉的亲兵,乃是你们的友军,不要射箭啊!” 豹营将士早已得了命令,厉声喊道:“主将有令,大战在即,凡进入射程之内的,不论敌军友军,一概射杀!”: 那些亲兵听了这话,不由得吓了一跳,有些人不甘心,尝试着往豹营的营寨又移动了几步,果然箭矢又纷纷射杀出来,顷刻之间,那些心存侥幸向前的官兵,就纷纷倒毙在地。 这一下,所有的亲兵顿时明白了过来,看来这豹营的友军,是根本不接纳自己啊。 但是,身后的轰隆轰隆的马蹄声已经越来越近,那女真骑兵的呼喊声更是如同响彻在耳边似的。 那些亲兵眼见如此场景,这要是再不赶紧找一条生路,是肯定要完蛋了的。 此时此刻,可真是叫人有一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感觉。 有不少亲兵回头看了看,只见身后那女真骑兵已然迫近过来,顿时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而更多的亲兵,则是看着前面只手可及的豹营的营寨,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但是谩骂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更无法挽救他们的性命。 眼见着那女真骑兵越来越近,那些亲兵终于也顾不上谩骂了,一个个很有默契的,径直朝着两侧的方向逃跑。 第三百一十章 火弹 远处,女真骑兵主将完颜松芮自始至终都牢牢的盯着战场上的场景,如今眼见那五千亲兵尽数朝两边溃败而逃,不由得喟然长叹一声。 身侧一名副将忍不住问:“主将,我女真的勇士如今正节节胜利,转眼之间就能打垮这数十万的宋军,为何叹息呢?” 完颜松芮听了,缓缓地说:“刚才我女真的勇士朝着那支宋军的营寨冲杀了过去,那数千宋军顷刻之间崩溃,都朝着宋军的中军主帅所在地逃去。我本来以为,我们的女真勇士尾随在后,一路掩杀过去,可以势如破竹,直接打垮宋军的中军阵营,如此这场战役便可以胜利了。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支宋军的中军主帅阵营异常的顽强凶狠,远远超出我的预料,竟然在这个紧要的关头,直接对着他们的袍泽射杀了箭矢,凡是接近到危险区域的袍泽一概射杀,如此,我等就没有了尾随破营的机会了。” 副将听了,忍不住说:“即便如此,凭借着我们女真勇士无往不胜的英勇,末将以为,攻破宋军的中军主寨,只是转眼之间的事情。” 完颜松芮则是摇了摇头,徐徐的说:“不然,这宋军主帅面对自己的友军袍泽,都能如此的心狠手辣,更何况对我们?这支宋军,必然是一个意志坚定,战斗顽强凶狠的宋军。看来,我们要想攻破他们的中军主寨,要多付出一番心血了。” 副将听了,哈哈一笑说:“连纵横不可一世的大辽铁骑,在我们女真的勇士面前,不也是一样的节节败退吗?区区孱弱的汉人,又何足道哉?末将以为,凭借着我们这数万女真勇士,攻破眼前这支宋军的营寨,将是转眼之间的事情!” 完颜松芮咬了咬牙,面色凶狠的说:“传令下去,除分出两支部队截断其他各营宋军的支援外,全部骑兵一股脑的都朝这宋军的中军主寨压上去,必须一战打垮这支宋军,生擒他们的主将!” 传令兵领命,当即去传达命令去了。 呜呜呜的鼓角声顷刻之间在原野上响彻起来。 越来越多的女真骑兵朝着豹营所在地蜂拥的冲杀过去。 万马奔腾在大地上,几乎把整个原野都给震撼了起来。 望着外面烟尘弥漫的场景,童贯不由得脸色惨白,这要是豹营被攻破了,自己即便是有四条腿,恐怕也难逃生天啊。 此时此刻,在童贯的眼里心里,这豹营,就宛如一叶漂浮在大海上的小舟似的,波涛汹涌的海浪接踵而至,这叶小舟则是摇摇晃晃的在海浪中来回颠簸,而自己却偏偏还坐在这叶小舟上,随时都有倾覆丧命的危险,真是日了狗了。早知道这么危险,当初就不该同意栾飞出兵挡住这支女真的迂回兵马。 童贯早已怕的要命,连带着理智都已经丧失了,哪里还能说出半句话来,就站在那里浑身颤抖的。 栾飞见状,倒也知趣,便喊人来送童贯回中军帐里休息。 两名官兵上来就架起童贯要回中军帐里。 童贯木然的站起身来,猛然间惊醒过来,赶紧一把拉住栾飞,颤声的说:“不......不......” 栾飞不由得诧异的看着童贯。 童贯颤抖着说:“本......太尉乃是......主将......要......一线......督......战......” 栾飞诧异的看着几乎都说不出话来的童贯,不由得顿时暗暗笑了,这童贯,哪里有这个觉悟与勇气?所以非得要赖在自己旁边督战,肯定是怕等会真的要崩溃了,自己有途径逃跑,而把童贯丢在这里吧?因此,童贯如今虽然怕的要命,却依然很是笃定的赖在栾飞跟前,无论如何也要与栾飞“并肩作战”,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确保他本人的绝对安全。 想到这些,栾飞倒也无法把童贯赶走,当即吩咐给童贯取来一把椅子来,让童贯坐下休息休息,缓和一下。 然后,栾飞看看那即将冲杀到射程里的女真骑兵,一声令下,首先那神机营便开火,顿时那火弹投石机朝着那漫山遍野的女真骑兵投射过去。 顷刻之间,天空上呼啸之声不绝于耳,不少骑着马冲锋的女真骑兵,一个个被呼啸声吸引,纷纷抬起头来看去,只见那天空上遮天蔽日的一个个大块头朝着这边倾斜而下。 女真骑兵们对此倒是习以为常,他们早就听说过汉人的投石机,对此倒是不以为然,不就是几块大石头吗?打仗冲锋,哪有不死人的?这玩意砸中了谁,就怨谁命苦呗? 但是很快,女真骑兵就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了。 落下来的哪里是什么石头,而是豹营精心准备的火弹。 一枚枚火弹落在地上,顷刻之间,轰隆隆爆炸声响彻起来,不论是落在哪里,顿时那一片都成了火海,冲锋的女真骑兵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巨大的力道掀翻在地,一块又一块碎片嵌入体内,顷刻之间就丢掉了性命。 尤其是那一片又一片火海,更是让女真骑兵的跨下马纷纷陷入了狂躁的状态,战阵也出现了骚乱。 远处的完颜松芮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幕,不由得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是什么鬼?竟然能有如此的威力? 不过,好在我们英勇无比的女真勇士们,还是不怕的,他们的前锋已经冲到了宋军的营寨边上,看样子接下来,就是一边倒的碾杀了。 但是,完颜松芮还没等高兴起来,就顿时目光凝滞了。 远处,那些刚刚冲到射程里的女真骑兵,火铳、轻弩、床弩接连击发。 顷刻之间,一队又一队的女真骑兵,就被密集的火力、箭矢覆盖,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很不甘的翻身落马,倒在了血泊中。即便是没有被当场射杀而死,也被后面随后蜂拥杀来的战马给践踏而死。 眼看着这一幕,完颜松芮终于意识到,这支宋军如此强悍的底气所在了。 原来,对方是有着他们从来没有见识过的极为厉害凶悍的武器啊。 虽然认识到了这一点,但是如今数万骑兵已然冲杀出去,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岂有退缩的道理? 第三百一十一章 集群冲锋 女真骑兵如狂潮一般,朝着豹营的营寨发起了迅猛的冲击。 这对于豹营来说,不能不说是一项巨大的挑战。 尤其是,豹营中绝大多数都是新兵,他们平时仅仅是在训练场上,按照既定的训练流程,开展各式各样的训练,实战操作根本没有经历过。即便是那些有过实战操作的老兵,之前也仅仅是与梁山泊贼寇有过较量,而且当时的梁山泊贼寇,也已经是穷途末路的时候了。哪里像如今这正出于充满侵略性的战力强悍的女真骑兵? 不少豹营的战士,都出现了极大的慌乱。 好在,编组的时候,每个战斗小组里都有至少一名老兵在主持大局。 老兵的心理素质略微要好一些,虽然心里也是惶恐的很。不过,老兵到底知道轻重缓急,知道这种危险的情况下,是断断不能慌乱的,要不然大家伙就全部都完蛋了。 当下,老兵一边厉声呼喝着,一边尽可能的从容不迫的击发手中的火铳、轻弩。 在老兵们的呼喝以及亲身示范下,新兵们的心理稍微平静了一些。 同时,投石机接连不断的把一枚枚火弹投送到女真骑兵的阵营里,也给女真骑兵造成了相当程度的破坏与杀伤。女真骑兵的攻势,自然而然的也就缓慢了一些。 豹营的新兵,则是利用这难得的空隙,心境进一步平静了下来,开始回想起当初训练场上的种种操作流程,然后有条不紊的击发手中的火铳、轻弩、床弩。 嗤嗤嗤、砰砰砰,射击声接连不断的响彻起来。 一队又一队的女真骑兵,倒毙在豹营营地的阵前。 见此情景,栾飞的心里总算是略微平静了一些。 他本来最为担心的,就是女真骑兵会一鼓作气,趁着豹营的官兵刚刚交战之际的慌乱的空隙,然后冲破豹营的营地。真要是那样的话,局势可就真的无法挽回了,这里所有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如今,好在女真骑兵也是第一次遭受火弹,因此刚才也被炸蒙了,而火铳、轻弩对女真骑兵的杀伤也紧随而至,从而有效遏制住了女真骑兵的第一波冲击,让豹营的绝大部分官兵都心境稳定了下来。 而一旦豹营的官兵的心境稳定下来后,那么接下来,只要豹营的官兵按照既定的操作流程有条不紊的射击的话,那么女真骑兵想要冲破豹营的营寨,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除非到了豹营弹尽粮绝的那一刻。 但是周边还有数十万宋军在那里虎视眈眈的呢,虽然这些宋军的战斗力无法与豹营相抗,却也有一些精锐之师,女真骑兵即便是再狂妄,也不敢真的对这数十万宋军熟视无睹吧。 所以,栾飞坚信,豹营是绝对不会苦苦挨到弹尽粮绝的那一刻的。 完颜松芮死死的盯着战局,他眼睁睁看着一排又一排的女真勇士,就那么无声无息的倒毙在豹营的阵前,却一点脾气都没有。 有那么一瞬间,完颜松芮几乎要抓狂了,恨不得立刻亲自冲上前去。 但是副将却死死的拉住完颜松芮的胳膊,苦口婆心的劝谏:“主将,如今战局才刚刚开始,且容这伙宋军猖獗一时,等我们无往不利的女真勇士冲破他们的营寨,到时候让他们惨呼求饶吧!” 完颜松芮听了,咬牙切齿的说:“只是可惜了我们这么多英勇无敌的勇士了!” 随即,完颜松芮下令:“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坚决彻底的冲破汉人的营地,绝不接受这伙汉人的投降,要让他们的鲜血,来祭奠我们死去的英勇的勇士!” 随即,鼓声再次响彻起来,女真骑兵一个个鼓起勇气,纷纷挥舞着手中的马刀,朝着豹营的营地,发起了又一轮的冲锋。 栾飞手一挥,投石机再次开始投放起火弹来。 瞬间,一枚又一枚火弹,呼啸声中,朝女真骑兵的队列里铺天盖地的砸了下去。 不论火弹落在哪里,都立刻轰隆隆的一阵巨响,哭喊声、战马嘶鸣声交杂在了一起。 一队又一队的女真骑兵,惨呼声中翻身落马,要么落马前已被击毙,要么落马后,被快速奔来的战马践踏成了肉泥。 顷刻之间,豹营的营地前面,就已经尸积如山。 此时此刻,在女真骑兵的眼中,这一直源源不断投放火弹、喷射子窠、弩箭的汉人营地,宛如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似的,是那么的恐怖。 在巨大的伤亡面前,开始有少量的女真骑兵开始出现了动摇的心理,连带着冲锋的劲头,也不由自主的减缓了下来。 但是在如此巨大的骑兵队伍里,尤其是又是整体集团快速冲锋的时刻,少数的畏缩根本解决不了实际问题,反而对自身的伤害会更大。 那少数几个畏缩的女真骑兵,刚刚有了一些畏难的情绪,想要放缓马速掉头逃跑之际,身后那继续极速奔来的女真骑兵却以极大的冲击力,把他们冲撞了个七零八落,好几个女真骑兵一时之间,无法承受这巨大的惯性,当即翻身落马,没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践踏成了肉泥。 这种恐怖的效果,顿时极大的刺激了前方其他隐隐然有畏难情绪的女真骑兵。 两相权衡之下,更多的女真骑兵很快就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坚定了冲锋的信念。 毕竟,一往无前的冲锋,只要冲破汉人的营寨,那么胜利就在眼前。而一旦出现畏难的情绪,那么转眼之间就会被后队的强大的冲击力给撞倒、毙命的。 女真骑兵集团很快就再次统一了冲锋的决心魄力,呼啸声中,又一次朝着豹营的营地,发起了迅猛的冲锋。 高处始终观战的完颜松芮见状,不由得暗暗的点了点头,他本来担心这巨大的伤亡,会让他英勇的勇士们望而却步呢。如今看来,自己倒是有些多虑了。只要女真勇士们,能够始终如一的以这样迅猛的架势,朝着汉人的营寨冲锋过去,相信汉人肯定坚持不了多久的。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不吝封赏 栾飞自始至终都在密切的关注着整个战局的动态,尤其是那女真骑兵的队伍情况。 因此,对于刚才那女真骑兵的前队出现短暂的犹疑,他自然是看得很清楚。 见此情景,栾飞不由得暗暗点了点头。 一侧的杨菁,自然也是与栾飞一样,对整个过程看的很清楚。 如今,杨菁看了一下栾飞的神情,不由得忍不住问道:“怎么,看你样子,似乎一点都不紧张的样子?” 栾飞听了,淡淡的一笑,望着杨菁道:“我为什么要紧张?” 一侧的童贯听了,顿时就不淡定了:“你不紧张,但本太尉紧张啊。”当然,这句话,也就是心里说说而已,童贯哪里有脸说出口来?要不然,传扬出去,自己的形象何在? 不过,不管怎么说,刚才女真骑兵最初发起冲锋的时候,童贯也是吓得感觉他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但是,当他亲眼目睹到豹营的那先进的火器,几乎是逆天一般的把女真骑兵的嚣张气焰给打压下去了不少,也从而成功的遏制住了女真骑兵的第一波猛烈的冲锋,童贯不由得暗暗的放下心了。 同时,童贯通过这件事,也算是明白了火器的重要性,暗暗下定了决心,回头不论如何也要给自己的亲军装配上这么先进的火器,这样自己就可以更加的牛比闪闪的了。 唉?说起本太尉的亲兵,童贯顿时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得阵阵窝火,这些废物!枉本太尉以前那么看重他们,这次真的把本太尉的脸面丢了个干干净净了。女真骑兵虽然很是勇猛彪悍,本太尉也不指望你们真的能够如豹营这么英勇无比,但是也不能烂的这么离谱吧?最起码,像样的抵抗那么一小会,然后再后退也好啊。竟然一下子都没一下子,直接就一个个撒腿就跑了,真是气煞人也! 想到这些,童贯顿时气得脸色铁青,浑身都剧烈的颤抖了。 杨菁看了一眼童贯,还以为童贯依然在害怕呢,便忍不住宽慰童贯:“太尉放心,你看栾飞这么淡定,这场仗,咱们肯定是赢定了。” “额......”童贯不由得阵阵无语,想要开口辩解一下,本太尉不是因为怕而哆嗦,是因为生气才哆嗦的。但是话要出口之际,忽然想了起来,刚才自己的五千亲兵一触即溃,简直是自己的一道疮疤啊,怎么有脸再当众提出来啊?算了,还是忍忍吧。 想到这些,童贯硬生生的忍住了辩解的冲动,而是继续坐在那里玩沉默是金了。 杨菁却没有顾得上理会这个,看了看栾飞,笑了笑问:“是不是啊栾公子?”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说:“那是自然,虽然如今女真骑兵依然冲锋的很是凶猛,虽然他们看起来比刚才的势头还要猛,但是我敢断定,他们肯定撑不了太久的。” “哦?”童贯忍不住诧异了一声,望着栾飞,虽然早就知道你很牛叉,但是也不至于这么的笃定吧? 虽然,童贯很想问问栾飞的依据,但是毕竟他现在心里紧张的要命,最终还是没能问出来。 倒是杨菁,很是知趣,当即代替童贯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何以见得?”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我们的火弹、火铳,乃是女真骑兵从未见过的先进武器。而女真人虽然素来悍勇,但是他们世代都居住在东北苦寒之地,对于大宋的种种技术以及繁华,在他们眼中都是不可想象的。尤其是我们先进的技术,比如火弹、火铳等等,对于他们来说,那简直是逆天一般的存在,对于他们心里的震撼,几乎可想而知。如今,他们之所以咬着牙的迅猛的冲锋,不过是以往无往不利的惯性思维作祟。一旦他们的冲锋受阻,那么他们潜意识里对火器的忌惮与恐惧的心理,会迅速的蔓延开来,到时候,恐惧的心理会在他们身上占据支配的地位,那么女真骑兵的败溃,还会远吗?”顿了顿,接着说道:“事实上,就在刚刚,已经有相当的女真骑兵面对着我们的火器对他们的强悍的杀伤,而出现强烈的恐惧的心理了。只不过,这毕竟只是一小部分的女真骑兵出现恐惧的心理,这种心理没有占据主流,而且尤其女真骑兵的整体仍然在迅猛的冲锋,因此他们这些人中的少数部分很快就被冲锋的浪潮所湮没、丧生。他们的丧生,逼使着其他的女真骑兵只有拼命的抑制住他们心中对火器的恐惧的心理,竭尽全力朝我们发起迅猛的冲锋,寄希望于迅猛冲锋之后,就能冲破我们的营地。所以,这种情况下,只要我们咬紧牙关,用我们先进的武器,对他们造成持之以恒的大范围的杀伤,相信在尸积如山的恐怖面前,很快就会让这些女真人陷入绝望的境地,进而先是一小撮,最终形成雪崩的架势,形成全线的大溃败的!” 童贯听了这话,不由得暗暗的点了点头,但随即就看了看营寨四周在操作射击的豹营将士们,心里在暗暗的祈祷,希望这些官兵不论如何也要顶住女真骑兵的冲击啊,只要熬过这一轮,本太尉一定不吝封赏啊。 栾飞当即脸色肃然的下令:“传令全军,不论如何,一定要尽己所能,狠狠地杀伤这些女真骑兵,必须要把他们打疼,如此才能战而胜之!” 童贯在一侧,倒是唯恐豹营的将士不够拼命,便紧接着附加上了一条命令:“只要打退女真骑兵,豹营上下一人不落,全部有赏!” 命令很快就一重重的传达了下去,几乎每一个豹营将士都接到了这一命令。 此时此刻,豹营的将士面对着一队又一队女真骑兵毙命,已经基本稳定下来心神了,如今接到最新的命令,尤其是童贯的那条封赏的许诺,一个个不由得精神大振,望着女真骑兵的眼睛里,也是充满了红光,好像那女真骑兵此时此刻,不是那么的凶神恶煞,宛如一座座金山似的。 第三百一十三章 魔鬼 女真骑兵依然一波又一波的朝着豹营的营寨冲杀了过去。 冲击的最前锋,甚至一度达到了距离豹营营寨仅仅四五十步左右的距离。 这么短的距离,按照常理,骑兵只需要瞬息之间就能彻底冲垮营寨,从而形成压倒性的优势。 这种可能,也在以往女真骑兵与敌人的诸多次较量之中得到了验证。 但是今日却明显不同。 女真骑兵震惊的发现,这距离汉人营寨四五十步远的地方,宛如一道死亡地带似的,不论是谁,只要是走进这个区域,那么顷刻之间就会丧命于此。 这种情况下,冲在前锋的女真骑兵,顿时就心里越来越没底,他们被整个骑兵队伍强大的惯性所裹挟,根本没有半点退路,但是就这样一往无前的话,等到冲到前面的死亡地带的时候,也一样是必死无疑。 这一场景,不但冲在前锋的女真骑兵看的一清二楚,即便是后面冲锋的女真骑兵,也是看个清晰,并且连带着逐渐产生了畏难的情绪。 毕竟,如此恐怖的死亡地带,谁去都是个死,前锋冲到了那里都死光了后,那么接下来就轮到后面的自己死了。 这种情况下,又怎能不让他们心里逐渐生出恐惧之情呢? 这一细微的变化,很快也被高处观战的完颜松芮及时发觉。 完颜松芮本来是信心满满,这一波凶狠的冲锋,必然能够一鼓作气的冲破汉人的营寨的。 但是,让完颜松芮万万没想到的是,这股汉军的顽强,竟然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 完颜松芮眼睁睁的看着一排又一排的女真勇士倒在了血泊中。自打女真骑兵抗辽以来,可是从来没有经受过如此惨痛的失败啊。可以说,如此惨痛的失败,对于他来说,简直是无法想象的。在这场战役之前,完颜松芮的眼里,女真骑兵那可是无敌的存在,别说是那身躯孱弱的汉人,便是曾经纵横草原的契丹人,也远远不是女真勇士的对手。 但是今时今日,完颜松芮终于意识到,自己不但是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也许,眼前这股宋人的背后,隐藏着某种自己未知的神秘力量。 而从直观的层面来看,对于完颜松芮来说,眼前这股宋军最为神秘未知的力量,就是那源源不绝的火器。 本来,依照完颜松芮的理念,这逆天的火器既然如此的吊炸天,既然杀伤力如此的强悍,那么肯定是成本高昂,宋军肯定也当成是稀罕物来用,仅仅在打仗打到最后关头,在万般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使用的。 也正是基于这种认识,完颜松芮才连连催促自己的女真勇士接连发起源源不断的冲锋,他就是希望凭借着这连绵不绝的冲锋,根本不给宋军一点喘息的空隙,把宋军那吊炸天的火器消耗殆尽。到时候,没有了先进火器的依赖,宋军就只能单纯的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来抵挡女真悍勇的骑兵了。而这种情况下,作战的结果几乎不用想也知道。 但是此时此刻,完颜松芮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哪里仅仅是错了,简直是大错特错。看起来,汉人的火器的成本似乎不怎么高,反而很低廉似的。不但营寨里面始终砰砰砰的射击个不停,而且天上倾斜而下的火弹,更是源源不绝,一直都砸落在女真骑兵的阵前。 尤其是那火弹,更是让人发疯。那火铳也好,轻弩、床弩等也好,总之只是对冲锋在最前面的女真骑兵造成了相当大的伤亡而已。但是那火弹却又不同,火弹总是源源不绝的砸落在女真骑兵的队伍中间,不论是砸落在哪里,都会顷刻之间呼啦啦倒下一大片,不说那四处乱溅的碎石、铁片造成的恐怖的杀伤,单单那火弹掉落的瞬间,地上猛然之间蹿起的巨大的火苗,就够让人恐怖的了。 不但是完颜松芮,连带着他旁边的副将,也都目瞪口呆死死的盯着战场,副将的身体渐渐的颤抖的越来越厉害,脸色也是惨白。 终于,副将忍不住嘟囔了一声:“魔鬼!” 完颜松芮听了,不由得一呆,是啊,眼前这支宋军,哪里还是人啊,简直是魔鬼一样的存在啊。 而女真骑兵即便是再悍勇无匹,但是又岂能打得过魔鬼呢? 完颜松芮顿时心里萌生了畏惧之心,但是就这样撤退,总觉得有点不甘心,实在是有辱女真勇士一往无前的气概了。 完颜松芮站在高处观战,自然是没有生命危险,这种情况下,当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还在为女真人的荣誉斤斤计较,不愿意就此撤退。 但是,完颜松芮没有生命危险,仅仅是在一旁观战,仍然都被吓成了这样,更何况那亲身经历即将赴死的女真骑兵们? 明知道这样下去大家都是死,而且还毫无意义,没有半点取胜的希望,还是一往无前的冲上去,那就是有点傻了,女真骑兵虽然悍勇,虽然性子直,但不代表真的傻,不代表他们真的不怕死。 渐渐的,几乎是整个女真骑兵的队伍,进攻的势头都逐渐缓了下来。 栾飞见状,不由得暗暗狂喜,看起来终于顶住这轮冲锋了。 为了帮助女真骑兵尽快做出决断,栾飞立即下令投石机部队,不惜一切代价,以更加密集的火力,更快的把更多的火弹投送出去,必须要趁着女真骑兵整体出现畏难心理这一有利时机,帮助女真骑兵彻底做出决断,赶紧崩溃。 投石机分队领命,立即不顾一切近乎疯狂的把越来越多的火弹投放了出去。 呼呼呼。阵阵呼啸声愈发的激烈起来。 一片又一片火海形成,女真骑兵的队伍显得更加的乱糟糟的。 空前的恐惧之下,几乎整个女真骑兵队伍都出现了跑路的心理,所欠缺的,不过是一个引爆点而已。 终于,有一名女真骑兵哎呀一声,近乎歇斯底里的狂呼,然后一把丢下自己的武器,双手按住马缰,整个身体紧紧的伏在马背上,然后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第三百一十四章 零伤亡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哪怕,这个榜样是负面的榜样。 当第一名女真骑兵毫无顾忌率先掉头逃跑的时候,这一次,由于整个女真骑兵都出现了畏难的情绪,整个骑兵队伍冲锋的速度都减缓了不少,显得慢吞吞的,所以并没有出现刚才那样的场景,这个逃跑的女真骑兵顷刻之间会被强势的冲锋所冲倒、碾死。 相反,当大家发现这个率先掉头逃跑的女真骑兵后,一个个都是二话不说,纷纷效仿起来,调转马头就加入了逃跑的队列。 当然,虽然这一次没有出现被冲锋的浪头冲垮碾死的情况,但是由于这么庞大的骑兵军团一起调转马头逃跑,顿时整个原野上显得混乱不堪,依然有不少骑术不够绝对精湛的女真骑兵被挤压落马,然后阵阵惨呼声中被踩踏至死。 高处的完颜松芮已经看得呆了,他虽然刚才就已经隐隐预感到失败的到来,但是也万万没想到,失败竟然来得如此的快如此的突然。 如今,眼看着部队已经彻底的崩溃,完颜松芮终于猛省了过来,不能!绝不能就这样彻底的崩溃!要不然,且不说我女真勇士的尊严!而且,这次我们是执行着千里迂回突袭辽人的战略目的,结果就被这群宋人挡住了,难道我们就继续回去与辽人正面继续拼杀吗?那样的话,即便是最终打败了辽人,但是我们必然也要付出极其惨痛的伤亡的。而且,这样再沿着来路,千里撤退回去,到时候败军之下,整体心情沮丧的情况下,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都会引发全局性的崩溃的。 念及于此,完颜松芮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连声呼喝:“快!快去收拢部队,就在那边的平原里原地扎营!绝不能就这样退却回去!” 副将听了这话,不由得顿时惊呆了,满脸不敢置信的看了看完颜松芮,眼看着完颜松芮笃定近乎疯狂的眼神,副将终于猛省了过来,连忙拍了拍坐下马,下去收拢部队去了。 栾飞见状,不由得暗暗的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这次终于挡住了女真人的第一波的冲锋。只不过,接下来不知道女真人会不会就此撤退呢? 而童贯则是腾的站起身来,几乎要激动的跳起来了似的。 以往,童贯都是听说豹营如何如何的战力强悍,今日今时,童贯可算是亲眼所见了。 童贯虽然打仗不怎么行,但是毕竟官居太尉,见识过大宋不少的军队。如今,亲眼看见过豹营的强悍战力之后,童贯坚定的认为,今日的场景,换做大宋任何一支其他的军队,哪怕是战力最为凶狠的西军,即便是能够挡得住女真骑兵如此强悍的冲击,但是肯定也会损失惨重的,根本不可能像豹营赢得如此的漂亮。 发呆了片刻,童贯忍不住问道:“伤亡如何?” 栾飞笑了笑,大声喊来冯阳吩咐下去统计一下伤亡。 冯阳领命,赶紧去统计去了。 栾飞笑了笑,看着童贯道:“要是所料不错的话,我们豹营这次应该是零伤亡。” 童贯听了,不由得一呆,零伤亡?如此大规模的战斗,竟然能够实现零伤亡,这简直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奇迹啊。 正因为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奇迹,所以虽然刚才这一战的场景童贯的亲眼所见,如今童贯望着栾飞的目光,依然隐隐然之间有一些疑惑。 但是既然栾飞夸下了海口,以童贯对栾飞的一贯了解,这个话应该是靠谱的。 不管真假如何,相信冯阳会很快把结果统计上来报给大家的。 那冯阳果然没有让人失望,很快就统计完毕,走到栾飞跟前禀报:“启禀太尉,经统计,此战我豹营无一人伤亡,可谓是大获全胜。” 童贯听了这话,不由得惊呆了,虽然这个结果刚才栾飞就已经说过,童贯也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此时此刻,当从冯阳口中亲口得到了验证,童贯依然是彻底的震惊了。 栾飞则很是笃定的笑着望着童贯,毕竟这一切,对于他来说,一点都不意外。 许久,童贯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声称赞道:“好!好!果然不愧是当世精锐!如此战绩,该赏!”接连感慨了起来,却见栾飞在那里笑吟吟的很是不以为然。 童贯见状,忍不住的问:“栾公子,看起来,你似乎很是不在意似的?” 栾飞听了,觉得自己装比的时刻到了,便摆出一副很不以为然的样子,用略微遗憾的语气,不无惋惜的说:“不瞒太尉,太尉以为这一战战果辉煌,但是在栾飞眼中心里,却依然有着很大的遗憾。” “遗憾?”童贯不由得很是诧异的望着栾飞:“什么遗憾?”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说:“栾飞的遗憾就是,豹营的装备还不够精良,战力还不够强悍,要不然,如果豹营的装备足够精良,应该是能够乘胜追击,把这伙女真骑兵赶尽杀绝才是!结果,却偏偏眼睁睁的看着这伙女真骑兵逃跑了。” 说完,不由得喟然叹了一口气。 童贯听了这话,顿时惊呆了,死死的盯着栾飞看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呼了一口气,看着栾飞,点了点头说:“勇气可嘉。” 其实,童贯心里本来是想说,难怪朝廷的那些文官士大夫对你栾飞以及豹营不放心呢,没想到豹营的战力都已经如此的强悍了,简直是碾压其他军队的存在,换做我是那些文官士大夫,也会睡不着觉的。即便是如此,你依然苦不知足,还要进一步强化豹营的战力,那么你究竟是要做什么?你的这个想法,要是让那些文官士大夫听说了,他们肯定会惊掉下巴一片的同时,然后更加猛烈的攻击你的。 当然,这种话,也就在心里想想罢了,童贯出于多种考虑,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栾飞看着童贯那副欲言又止的神情,顿时忍不住笑了。 童贯一呆,正要问栾飞笑什么呢,却见栾飞看着冯阳下令:“即刻打扫战场,割取首级,同时派人去观察女真骑兵的去处。” 第三百一十五章 缺点 栾飞早就隐隐预感到,以女真人的个性,这次虽然溃败了,但是肯定不会就此跑路的。 毕竟,在栾飞看来,那女真骑兵如此长途跋涉搞了个战略大迂回,如果连辽人的影子都没碰到,就这样灰溜溜的跑走,且不说那完颜阿骨打会不会勃然大怒砍了女真骑兵主将的脑袋,单单如此再千里迂回回去,士气低落之下,沿途肯定就麻烦不断。 更何况,刚才那女真骑兵彻底崩溃的时候,栾飞可是紧紧盯着那高处女真骑兵主将所在地的,他亲眼看见,一队人马快速的奔下山去,按照栾飞的估计,这对人马显然是奉命去收拢败兵去了。 这支情况下,栾飞自然是明白,女真骑兵绝对不会就此败溃的。 唉,想到这些,栾飞不由得重重的叹息一声,要是如今豹营足够强悍的话,那么刚才女真骑兵彻底崩溃之际,豹营直接倾巢而出,追击女真骑兵,那么效果必然会如火上浇油一般,让那女真骑兵根本没有收拢残兵败将的机会,而是彻底走向崩溃的。 当然,如今成了这样,说什么都晚了,只能静静的等待局势的变化,然后再据以做出决定了。 一起果如栾飞所料。 两刻钟左右的时间,那冯阳终于打探完毕,赶回来报信:“启禀太尉大人,启禀巡察使,那女真骑兵很快收拢了败军,在距离咱们约莫十里外的地方驻扎下来。” 栾飞听了,暗暗叹息一声,果然真如自己所料啊。 倒是那童贯,本来满心欢喜着呢,如今一听这话,顿时如五雷轰顶一般呆住了。 什么节奏?女真骑兵怎么没有崩溃跑路啊,竟然还留了下来? 这次,豹营戒备森严,准备充分,所以扛住了女真骑兵的大规模冲锋。但是,万一下次女真骑兵出其不意,趁豹营防守松懈之际,突然发起攻击呢?豹营,还能不能挡得住?而一旦豹营挡不住的话,童某岂不是就完犊子了? 想到这些,童贯顿时觉得浑身都不淡定起来,当然,为了避免被人轻视,怎么着也得维持自己基本的颜面吧?童贯打了个哈哈,看着栾飞道:“这些女真骑兵,还真是不死心啊。” 栾飞当然看破了童贯的那点心思,当下淡淡一笑说:“太尉尽管放心,那女真骑兵虽然不肯死心,但是以豹营的强悍战力,那女真骑兵也断然不会有半点取胜的机会的。不论他来攻打咱们多少次,咱们就把他们打疼多少次。” 童贯听了,不由得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他只能对栾飞保持着足够的信心了。 一侧的杨菁,忽然忍不住说道:“说来奇怪,那女真骑兵的主将,估计也是个难得的将才。” 童贯听了问道:“何以见得?” 杨菁徐徐的说:“刚才那数万女真骑兵已经整体崩溃了,那样的场景,没有一定的威望以及收拢残兵败将的能力,是断断不能这么快的时间里就把那些残兵败将收拢住并且重新扎营的。” 童贯听了,不由得点了点头,还真是这个理。但是转念一想,童贯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大为紧张起来。 毕竟,在童贯看来,既然那女真骑兵的主将是个难得的将才,那么也就说明这个人极其难对付。如此情况下,一旦那女真骑兵主将真的憋足了坏,对着豹营忽然来那么一下子,自己岂不是很危险? 想到这,童贯顿时又有点局促不安起来。 完颜松芮终于松了口气,好不容易把这败军收拢了起来,要不然,这次脸面可就丢大发了。 副将看着完颜松芮,徐徐的问:“主将,咱们接下来该当如何是好?” 完颜松芮沉吟了片刻,望着远处那豹营,徐徐的说:“那个营地的宋军,十分的难缠,咱们要是正面硬碰的话,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且,如今我军新败,就这样上去与他们再次作战,将士们未战先怯,如此,对战局十分的不利。因此,暂时应避免与那个营的宋军交战,而是想尽办法重拾我军的信心。” 副将听了,不由得满脸惊喜,望着完颜松芮道:“主将莫非想到了什么好的办法?” 完颜松芮用马鞭指了指那绵延不绝如星盘一般散落的宋军营寨,冷冷一笑说:“本将就不信了,这数十个营寨的宋军,难道个个都是精锐不成?我女真勇士虽然一时三刻之间,难以攻占那个营寨的宋军,但攻打别的营寨的宋军,应当不在话下吧?” 副将听了,不由得惊喜交加,连声称赞道:“主将此计大妙,如此,既帮助我们的勇士重拾信心,还能趁机剪除那支宋军的羽翼。等到把那支宋军的羽翼剪除干净的话,那么到时候就剩下那支宋军孤零零的一营兵马,咱们长围久困之下,他们便是再能坚守,又当如何?” 完颜松芮听了,不由得哈哈大笑,接着说道:“没错!这支宋军,说起来,他们的优势不过是坚守而已!虽然,他们坚守的能力天下无双,但是他们的缺点也是极为要命的,就是他们野战追击的能力实在是欠缺!我们女真的勇士去主动攻打他们的营寨,固然是损失惨重,但是他们肯定也没有野战追击的能力,否则刚才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咱们收拢残兵败将?所以,他们既不敢出来野战,更不敢出来追击,咱们从容不迫的剪除掉他们的羽翼之后,对他们直接予以合围,让他们粮草用尽,到时候,且看他们还如何坚守?一旦他们饥饿交加之下离开营寨,那时候,还不是任由咱们宰割的命运?” 副将听了,忙道:“主将所见极是,我等且看这支宋军还能猖狂到几时!” 完颜松芮哈哈一笑,然后面色冷峻,沉声说道:“且下令将士们即刻用餐,略作休息。一个时辰后集结完毕,咱们就从这边开始,把这些外围的宋军一个个都给剪除掉!” 第三百一十六章 借兵 客观的说,索超还是很悲剧的。 他一直都渴望上阵杀敌立功,与敌人真刀真枪干上一架,在战场上依靠着自己的实力,博一个封妻荫子的名头。 客观的说,索超也是个很有实力的人,当然,索超的实力主要体现在他的武艺上。 如果,单论练兵能力,索超的实力其实很是一般。 这次,既然童贯要率领大军北出边关,拦截女真的迂回骑兵,那么于情于理,大名府都要派出相当的部队配合了。 虽然,大名府的驻军都没有与女真骑兵真的交过手,甚至基本没与紧邻的大辽骑兵交过手。但是,大辽骑兵的强悍战力,大家都是知道的,而且不少军官与大头兵,也都是“谈辽色变”的。而据说,那女真骑兵比大辽的骑兵还要战力强悍。这要是与女真骑兵交战,岂不是死伤一大片?这种情况下,自然很多的大名府当地驻军,本心里不愿意来跟着童贯参战了。 这种情况下,竟然有索超这样的“忠义之士”积极主动参战,整个大名府,从梁中书到普通军官,自然是二话不说,纷纷都大书特书,对索超不吝褒奖,就差把索超给吹捧为当世名将了。 索超本来是个实诚人,再加上智商有限,因此面对着从上司到同僚的吹捧,很快就轻飘飘起来,曾经有连续好多天,他的眼前仿佛都闪现出封妻荫子得胜归来的场景。 当然,由于上战场杀敌这种事,那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自然是要尽可能多的率领自己的本部兵马,这样即便是出现了危险的状况,那么关键时刻也能背靠背互相救援着。 所以,索超所率领的五千兵马,以他平时的本部兵马为主。 按理说,这五千兵马,也都是大名府的精锐了。 但是精锐,也要看与谁比。 这五千兵马,与大宋其他的部队来对比,自然是相对来说是精锐的了。 但是,要是与女真骑兵相比,那可就差得远了。 尤其是,这五千兵马,还从来没有与女真骑兵正面硬刚的经验。 索超本来对此没有什么切身实际的体会。 直到他刚刚亲眼目睹了女真骑兵猛攻豹营的场景,这才顿时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惶恐感了。 他万万没想到,那数万骑兵集群冲锋,竟然是如此的恐怖。 辽人骑兵的样子,索超也曾经观看过,如今这女真骑兵悍不畏死的冲锋,甚至远在辽人骑兵之上。 要不是那豹营的火器厉害,被那女真骑兵冲破营寨,将是必然的事情。 眼看着那女真骑兵崩溃,索超才暗暗松了口气,随后一阵凉风吹来,索超骤然暗暗打了个激灵,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之间,他的浑身竟然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如果,刚才那女真骑兵以那样的强势攻势来冲击自己这五千兵马营寨的话,恐怕连半个时辰,不甚至两刻钟,都未必能扛得住。 好险!真的好险啊! 索超正要松口气的时候,却忽然接报,女真骑兵并未就此败溃而逃,而是在附近驻扎了下来。 索超听了这个消息之后,顿时惊呆了。 女真骑兵竟然没有败溃逃走!而是就驻扎在这附近! 而更为要命的是,自己的营寨,偏偏位于整个营寨群的最边缘,是最为靠近女真骑兵的所在! 要是,那女真骑兵磨不过面子不肯却去,而是决定捡软柿子捏的话,那么自己的所在,岂不是危险至极? 想到这些,索超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随即,索超迅速反应了过来,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大喊:“快!全军备战!” 士兵们不由得一愣,女真骑兵不都是大败了吗?咱们还备战干什么?但是眼看着索超狞红了眼睛,一副歇斯底里发狂的样子,显然没有在开玩笑,士兵们也反应了过来,都不敢怠慢了,纷纷惶恐的准备了起来。 索超看着忙碌不已的士兵们,要是以往迎敌的话,索超肯定会就此大为的安心的。但是刚才既然亲眼见识了那女真骑兵的强悍战力,这一次,索超无论如何也无法安心下来。 难道,就此放弃营寨退去? 如此,虽然可以确保将士们的性命,但是却等于不战自溃,这个责任可是重得很啊,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虽然,索超不怕死,但是却也丢不起这个人。 但是,就这样眼睁睁坐等着败溃,也绝非索超所愿。 索超短暂的权衡后,终于做出了第二个决定。 索超喊来自己的亲信,如此这般的嘱咐了起来。 那亲信领命,倒也不敢怠慢,赶紧离开营寨,朝着豹营所在快步而去。 栾飞正在与杨菁、冯阳等人紧张忙碌的分析着战局,推演女真骑兵接下来的举动呢,如今索超的亲信使者一来,把索超要借部分兵马的要求一表达出来,栾飞没等开口,童贯立即跳出来不干了。 童贯显得很是义愤填膺:“战场之上,是军人搏命的时刻,岂能凡事寄希望于别人?要是今天索超指望豹营,明天呼延灼、关胜都指望豹营,如此,朝廷养活这些军官兵马还有何用?” 这番话说道很是义正言辞,而且显得逼格很高,栾飞都不由得多看了童贯一眼。 当然,栾飞倒也明白,童贯现在能义正言辞的说出逼格如此高的话,绝不是因为童贯真的有多么的义正言辞,主要是童贯担心,万一把豹营抽走了一部分去支援索超,那豹营的防守力量可就削弱了,一会一旦那女真骑兵再次大举进攻豹营的话,豹营岂不是有崩溃的危险?那样,自己的小命可怎么办? 正是基于这个端不上台面的理由,本着天大地大,自己的小命最大这一理念,童贯义正言辞的抢先拒绝了索超的求援,而且还很是坚决的说:“军人既然上了战场,那么要么战而胜之,要么战死疆场,胆怯,是成就不了名将的!” 索超那亲信听了这话,顿时有一种要疯了的冲动,虽然早就知道这童太尉贪生怕死,但是也不至于这么离谱吧?难道,真的就不给我们一丁点的活路吗? 第三百一十七章 分兵救援 索超的亲信倒是不傻,他知道这童贯太尉惜命,肯定是打死不愿意从豹营里分兵出来支援自己的那边的了。 但是,要是豹营不能分兵出来支援的话,己等岂不是就要死路一条? 如今,眼望着慷慨激昂的童贯,显然要想劝这死太监回心转意,是不大可能的了。 无奈之下,索超的亲信,便把求助的目光转向了栾飞。 在他看来,虽然论官职童贯在这里是最高的,而且童贯也确实是名义上的这里最高军事长官。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去考虑,栾飞才是豹营的实际当家人,而且栾飞这个人做事很有章法,据说为人也很义气。如果,想办法要栾飞肯答应出兵援救自己的话,那么事情岂不是又有了一线转机? 况且,据说栾飞与童太尉的关系一直处的很好,童太尉很多事对栾飞都是言听计从的。而且,听索将军说,他与栾飞的关系也还不错。这种情况下,栾飞的态度就显得至关重要。要是能够争取栾飞同意救援的话,己等就有了重生的希望了。 打定主意后,那人便把求助式的目光望着栾飞,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是眼神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栾飞自然知道那人的心意。 事实上,在索超使者来之前,栾飞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自然知道如今整个宋军的处境,也知道那女真骑兵的心思。 从自私的角度来考虑,豹营收缩防线,全部豹营的战士固守自己的营地,确实是一个十分稳妥的办法。 但是,从全局的角度来考虑,一旦女真骑兵真的集中兵力对其他营寨的宋军发动压倒性的攻击的话,那么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其他营寨的宋军几乎都扛不住女真骑兵那种近乎恐怖的集群冲锋。 而一旦一营又一营的宋军被女真骑兵攻破的话,最终必然会形成一种灾难性的后果,不但豹营最终成为这片原野上孤零零的存在,而且豹营也会在被女真骑兵长围久困之下,最终走向失败。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豹营主动出去帮助其他的宋军守护营寨,实际上就是对自己的保护。 更何况,从另一个角度去考虑问题,栾飞觉得,如果豹营此时悄悄派出一支得了的精干的分队出去帮助抵御女真骑兵的话,那么必然会对女真骑兵造成一种极大的误解,女真骑兵会误以为,原来所有的宋军都装配着那么逆天的武器的。而此时女真骑兵尚未从刚才那恐怖的阴影里完全的走出来,这时候一旦再产生这种恐怖的心理的话,女真骑兵必然会瞬间崩溃。 如此,岂不是对全局有利? 当然,这个办法,有个弊端,就是女真骑兵乃是机动性极强的部队,如今女真骑兵虽然暂时退却,但是女真骑兵却拥有着选择参战对象的主动权。这种情况下,女真骑兵究竟会率先拿哪一支宋军开刀,实在是个天大的疑问。 而豹营兵力有限,能够派出去的精干分队,也就一千多人,最多不过两千人而已。 如果,这两千人零散的分散出去,那么就会起不到任何丝毫的作用。 所以,必须要精准的判断女真骑兵会率先攻打哪一个营寨,然后把这一千多出去增援的豹营将士全部集中在这个营寨,如此才能一下子就把女真骑兵给打蒙、打疼,起到应有的效果。 但是,女真骑兵究竟要率先攻打哪个营寨呢?栾飞刚才就一直为这个问题而犯愁、深思。 他也曾考虑过索超的营寨,毕竟索超营寨位于边缘,相对来说看起来容易突破一些。 但是,栾飞却不敢妄下断言,毕竟他不是女真骑兵的主将,没准那女真骑兵的主将,偏偏是一个不肯按照套路出牌的家伙呢?人家万一不先从一边攻打起来的话,自己判断失误,把仅有的能够出去增援的豹营战士放在一个错误的位置,岂不是非但没有达到应有的效果,反而还浪费了兵力? 但是,索超的求援,反而让栾飞坚定下来了信心了。 毕竟,不管怎么说,索超虽然脑子不大好使,毕竟常年带兵,军人该有的职业嗅觉,还是很靠谱的。 沉吟了片刻,栾飞知道,如今时间短暂,要是继续犹豫不决,任由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的话,只会白白的贻误了战机。既然如此,倒不如干脆赌一把,相信一下索超的直觉。 打定主意之后,栾飞当即朝童贯一拱手道:“太尉,末将以为,应该派出一支一千五百人的队伍秘密进驻索超将军的营寨提供必要的支援。” 索超的使者听了这话,不由得大喜过望,满脸惊喜的望着栾飞。 反倒是童贯,不由得一呆,随后睁大了眼睛,满脸诧异的看着栾飞。 很快,童贯就反应了过来,你妹的,你什么意思啊,救援个锤子!本太尉的命就不重要了吗?你把兵派出去的话,那么本太尉这里,万一有个好歹,你可担得起责任吗? 童贯死死的盯着栾飞看了片刻,当然,惜命的话,自然是不能说出来的。 童贯寒着脸,徐徐的说:“索将军派人来求援,栾公子便派出一千五百人的队伍去援救,那么等会呼延将军派人来求援,又当如何?栾公子还要派出一千五百人的豹营队伍去援救?要是关胜将军派人来求援呢?豹营不过区区五千余人,三四个将军派人来求援,可就分的没了。但是女真骑兵究竟会率先攻向哪里,却是个未知数。一旦女真骑兵不攻打索将军的营寨,或者攻打索将军的营寨,然后发现有豹营将士的火器在,而临时转途攻打别的营寨,栾公子又当如何而为?” 说完,满脸嘲弄的看着栾飞。 他坚信,自己的这番理由,简直是无懈可击,栾飞虽然聪明,即便栾飞看透了自己的真实目的,但是面对着自己这番无懈可击的理由,恐怕也是无从反驳的。如此一来,最终豹营的将士,还不是要老老实实守在这里,保护自己的安全? 第三百一十八章 虚张声势 索超的使者一听了童贯这番逼格满满、看起来很有道理,偏偏还无懈可击的话,不由得顿时傻眼了。 看来奸臣就是奸臣,连说起那些胡搅蛮缠的话,也是如此的言之凿凿,让人无懈可击。 索超的使者倒也是聪明人,知道如今到了这个地步,自己的一言一行,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童贯连鸟自己的精神都懒得有。相反,一旦自己的话多了,心情本就不爽的童贯,反倒是极有可能就此大做文章,狠狠地想办法修理自己一顿,趁机出一出他心中的怨气呢。 念及于此,索超的使者哪里还敢胡乱开口,只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栾飞的身上,满脸乞求的看了看栾飞,希望栾飞能够给力一些,不论如何也要分兵出来帮忙一把。 平心而论,栾飞也知道,童贯的分析,是有一定的道理的。毕竟,整个战场,女真骑兵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掌握着相当的主动权的。这种情况下,豹营盲目的分兵出去,以豹营那区区五千多人的兵力,肯定是不够的。而且,即便豹营分出去一千五百人给索超,固然可以帮助索超挡住女真骑兵。但是那女真骑兵的主将,看起来也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主,一旦他依然不甘心,在攻打索超营寨受阻以后,再派兵掉头攻打别的营寨呢?那样,不还是一样的很快就穿帮了? 难道,就此不出兵救援,眼睁睁看着其他营寨宋军完蛋吗? 栾飞沉吟了片刻,忽然一咬牙,好似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 童贯见状,不由得心里没来由的一凛,凭借着他这段时间与栾飞的打交道,他隐隐预感到,栾飞这个神情,肯定是又下什么重大的决断了。 果不其然,栾飞当即一把拿起地图来,低头观察了片刻,然后一咬牙,拳头落在索超紧邻的营寨,然后抬起头来,望着童贯道:“太尉大人尽管放心,女真骑兵刚才在咱们豹营前面吃过大亏,如今豹营有两千五百人镇守足矣。” “额.....”童贯不由得勃然变色,随后反应了过来,盯着栾飞,一字一顿的问:“你是要一股脑派出两千五百兵去援救索超?” 栾飞淡淡一笑说:“栾某是要派出两千五百兵出去救援,但是不是都去救援索超,而是只派出一千五百人去救援索超,另有一千人在索超紧邻的梁平的营寨驻守。” “你......”童贯听了,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栾飞道:“栾公子,你这个举动,未免太大胆了吧?” 栾飞淡淡一笑,显得很笃定的说:“太尉放心,栾某料定,女真骑兵必然先攻打索超将军的营寨,有这一千五百豹营将士的帮忙,女真骑兵刚才已经吃了咱们的火器的大亏,等会必然很快败溃。但女真骑兵绝不会就此甘心失败的,一旦女真骑兵败溃了,肯定会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接着往里面的营寨去尝试进攻。这种情况下,驻守梁平营寨的豹营将士,不论那女真骑兵是否攻打梁平的营寨,在女真骑兵途径营寨跟前的时候,都予以开火射击,必然会让女真骑兵彻底崩溃。” 童贯听了,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盯着栾飞,徐徐的说:“如若不然呢?” 栾飞当然知道童贯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便看着童贯,很是笃定的说:“栾飞身在此地,誓与豹营共存亡!” 童贯听了,不由得一凛,誓与豹营共存亡?那也就是说,你不论如何,也是不会撤退的了?而本太尉也身在此地,只要你安全,本太尉也就应该安全的了?当然,能够最大限度提升自己的安全系数,始终是童贯孜孜不倦的追求。 念及于此,童贯看着栾飞,还是想要尝试着劝说一下栾飞。 栾飞却根本不给童贯这个机会,看着冯阳道:“冯阳,你亲自率领一千五百将士,即刻前往索超将军的营寨帮忙。记住,沿途务必都要从后山那边绕行,避过女真骑兵的视线。” 冯阳忙道:“属下领命。” 栾飞便紧接着安排另一名将领率领一千人去梁平的营寨驻守帮忙。 这时候,杨菁忽然忍不住开口道:“且慢!” 童贯听了,不由得心里一喜,满脸期望的看着杨菁。他知道,栾飞是个死脑筋,一旦认准了的事情,是极少能够更改心意的。如今这种情况下,能够让栾飞更改心意的,恐怕只有杨菁一人。而杨菁偏偏在这个紧要关头张口,极有可能是对栾飞的命令提出异议的。 但是很快,童贯自己就打消了自己的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原因很简答,童贯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就是杨菁要是真的反对栾飞的计策的话,那么刚才就该开口阻止了,根本不会让冯阳率领一千人离开的。 栾飞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便很是淡定的望着杨菁。 果不其然,杨菁望着栾飞,徐徐的说:“既然你稍后派出的这一千人,不过是为了起到虚张声势的作用,因此这一千人,全部都投放在梁平的营寨,未免可惜。不如仅仅在梁平的营寨投放四百人,然后再在再往里的孙望、贺静两人的营寨分别投放三百人,如此才能营造出一种我大宋所有营寨全部装配先进火器兵马的假象,把那女真骑兵给吓跑的。” 童贯听了不由得大为沮丧,但是同时也算是明白过来,如今既然栾飞与杨菁达成了一致的意见,那么这件事可就彻底没有自己开口商量的余地了。想到这,童贯只觉得阵阵的窝火。 而栾飞听了杨菁的话后,不由得抚掌大笑道:“此计大妙!便按照此计执行!” 说完,栾飞便接连下达了军令,安排部署起来。 童贯在一侧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眼见着不可挽回,却依然觉得心里好生不爽,无奈之下,便灰溜溜的嘀咕了一句:“哼哼,就怕最后豹营将士兵力分散,反倒给女真骑兵提供了个逐步蚕食的机会!” 第三百一十九章 绝望的索超 嘀咕谁嘀咕,但是童贯却也明白,如今既然栾飞与杨菁的意见达成了一致,那么豹营分兵出去援救其他营寨这件事,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这种情况下,自己即便是身为太尉,即便是这里名义上的最高军事长官,却也没有能力更改这一切了。 念及于此,童贯心里虽然气愤的很,却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了,只能铁青着脸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此时此刻,童贯的心理可算是复杂的很了。 一方面,童贯自然是希望一切的结果被自己不幸言重,豹营分派出去的两千五百人丝毫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还会被女真骑兵个个击破,最终吃了大亏。如此,到时候栾飞、杨菁这两个死脑筋,就等着悔青肠子吧。 但是另一方面,童贯又暗暗祈祷,一切可千万别让自己言重,要不然,豹营真的残废了,自己的小命谁来保障? 童贯坐在那里,心情复杂矛盾的纠葛着。 栾飞、杨菁二人却不管那么多,即刻安排部署分兵出去救援的事情。 索超的使者领着冯阳以及一千五百人的豹营官兵,沿着山壁下面,快速潜行到了索超的营寨里。 此时,索超正在营寨里急得团团转呢,他虽然觉得栾飞是个很讲义气的人,问题是他也知道,栾飞的兵马并不多,也不过是区区五千人而已。但是那女真骑兵却有数万之众,而且战力彪悍,这种情况下,任何人看了女真骑兵,都会油然打怵的。因此,栾飞出于保护豹营的实力考虑,而不肯出兵,也是情理之中的。这谈不上什么自私,乃是人性使然。索超虽然脑子不大好使,对于这些人情世故,多多少少还是懂的一些的。更何况,栾飞的营寨里,还有童贯这个贪生怕死的活宝在呢。 念及于此,索超内心深处,不由得顿时充满了悲观的情绪,油然而生一种悲壮的心理。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前仿佛浮现起了这样的场景,那数万女真骑兵如潮水一般,朝着自己的营寨滚滚冲来,自己率领麾下五千兵马不顾一切的声嘶力竭的嘶吼着,虽然将士们作战很是勇敢,但是双方的实力对比实在是太悬殊了,望着那源源不绝悍勇杀来的女真骑兵,索超麾下的五千将士很快就绝望乃至崩溃了,饶是索超有着一心为国死战的决心,但是麾下的五千将士却不少最终选择了崩溃败逃,索超只有挥舞着手中的大斧,发起了最后的充满悲壮性的冲锋,然后被那如潮的女真骑兵所湮没。 想到这一场景,索超不由得顿时觉得心里充满了悲壮,连带着周遭上下的血液都跟着流快了不少。 就这样呆愣了也不知道多久,索超正在那暗暗沉吟着呢,使者已经回来了。 而冯阳,则是随在使者的身侧。 使者快步走到跟前,沉声说道:“将军。” 索超听了,恍然未觉似的,机械性的回答了一声:“哦?”随后看了一眼使者,淡淡地问:“回来了?” 使者点了点头:“属下回来复命来了。” 索超苦笑一声,他的心理依然沉浸在刚才畅想的那悲壮的一幕,失魂落魄之下,竟然没有注意到一侧的冯阳,反而还苦笑一声,淡淡地说:“没来援兵,就没来援兵吧。国家养我一世,如今正是索超为国死战报效国家之时,此战,索超已经决意与营寨共存亡,便是战死于此,也在所不惜。至于你们,要是不愿意埋骨于此的话,就都去吧!” 使者听了,满是诧异的睁大眼睛望了望索超,一时之间,竟然没有醒过味来。 许久,使者才终于咀嚼明白了,原来索将军是以为我没把援兵请回来了啊。这可真是个天大的乌龙啊!使者不由得苦笑了一声,很是歉意的看了看旁边的冯阳,然后正准备开口告诉索超将军这个好消息呢。 却不想,这时候一侧的冯阳却徐徐开口了:“索将军,如今女真骑兵尚未攻来,索将军却未战先怯,未免欠缺妥当了吧?况且,女真骑兵虽然悍勇,但我大宋将士的战力却也不弱。两军对战,比拼的就是一股气。如今,还未开战之际,索将军便先允许将士们不愿意死战的可以先行离开,岂不是乱了军心?如此,虽然尚未开战,我军便已经败局注定。真的打败了,即便是索将军不惜死战,那又算得了什么?不过也是败军之将,没的辱没了名声。” 那使者听了冯阳这番生冷之极的话,不由得心里一凛,索将军的脾气,可一向都不怎么好,而且有时候,那不是一般的暴躁的。冯将军你一上来,就把话说的这么难听,一旦索将军暴怒之下,发了疯似的与你死磕起来,那岂不是坏了大事? 想到这些,使者不由得接连向冯阳使起了眼色。 而那冯阳却对于使者的眼色恍若未觉似的,依然侃侃而谈,把刚才那番话一字不漏的全部说了出来。 冯阳坚信,索超虽然脾气暴躁,虽然性子急,但是这点分寸还是懂的的。要不然,今日自己岂不是救了一个白眼狼?栾老大也就不会这么看重这个索超了。 果然,索超听了冯阳的话后,不由得勃然大怒,这是哪里钻出来的家伙,竟敢如此冷嘲热讽我索超,真是活腻歪了! 索超当即望着冯阳怒目而视,看那架势,稍有不慎,索超随时都会一把挥起手中的大斧,将冯阳一下子给砍死的。 使者见了,不由得把一颗心给提到了嗓子眼,索将军暴怒起来的场景,他可是早就见过的。索将军真要是发起狠来,那可是九头牛也拉不住的。 想到这些,使者不由得急得青筋暴涨,他好想立刻劝解索超,但是却也知道索将军性情无常,要是暴怒之下,自己一句话不对,索将军直接顺手把自己也给砍了,也是大有可能的。 而冯阳,却似乎丝毫不把这一切放在眼里似的,依然淡定的望着索超。 第三百二十章 援兵 此时此刻,在冯阳的身上,仿佛蕴藏着无穷无尽巨大的自信似的,因此,即便是面对着暴躁如雷即将跳起来杀人的索超,冯阳依然是显得那么的云淡风轻,似乎把生死都浑然不放在心上似的。 眼看如此场景,索超不由得内心深处油然而生出一种敬意,这人面对着自己如此咄咄逼人几欲杀人的暴怒,竟然显得如此的淡定,倒也是一条汉子。 念及于此,索超不由得面色顿时缓和了不少,望着冯阳,淡淡的问:“你是何人?” 使者见了,不由得满脸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一幕,然后心里暗暗的释然了。他万万没想到,一向暴躁无常的索将军,此时此刻竟然淡漠了下来,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稀罕事呢啊。但是,如今既然索将军淡漠了下来,那么索将军与冯阳将军的冲突,自然也就消弭下去了,这下反倒害自己白白的担心了老半天了。 冯阳对这一切却显然丝毫没有意外似的,听了索超的问话后,淡淡一笑,一字一顿的说:“鄙人冯阳。” 此言一出,索超不由得脑袋轰的一声,缺根弦似的想:“冯阳,嗯,果然是好汉子。”随后,隐隐觉得不对劲:“冯阳,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呢。”哎呀,索超猛然间脑袋那根弦终于转了过来,死死的盯着冯阳,几乎用急不可耐的语气问:“阁下可是栾公子帐下豹营副营官冯阳冯将军?” 冯阳听了,淡定的点了点头,这个死脑筋终于回过味来了,还以为他一直这样脑筋缺根弦下去呢。 索超见状,不由得腾的跳了起来,冯阳这个时候竟然来了,意味着什么,几乎用脚趾头,也能瞬间想清楚了。他本来一厢情愿的认为,栾飞是不会派兵来援救自己的了,然后沿着自己的这个思路,执拗的犯了倔。结果,如今骤然知道栾飞竟然把麾下的得力干将冯阳派来了,那么几乎不用想,冯阳肯定也带来了相当兵力的豹营精锐。如此,自己的营寨,岂不是也有了足够的底气来应对女真骑兵了? 想到这些,索超兴奋之下,忍不住一把将斧子丢在一旁,张开双臂,就要抱住冯阳。 对于这副亲近,冯阳倒是笑纳了,等到索超松开臂膊,冯阳望着索超,淡淡一笑,满是玩味的说:“索将军也不问问冯某是否带来了兵卒,更不问问冯某带来了多少将士,竟然如此的兴奋,就不怕最后空欢喜一场吗?” 索超听了,不由得一呆,随即满脸不在乎的说:“栾公子是个干大事的人,他做事一向很有章法,既然把冯将军派来了,那肯定别的细节上,也绝对不会含糊的!” 冯阳听了,忍不住笑了笑说:“索将军对栾公子,倒是信任得很。” 索超点了点头说:“那是,索超这辈子最服的人,可就是栾公子了!”说着话,看了一眼身侧的使者,忍不住满脸责备的说:“冯将军来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啊,害得我刚才差点冲撞了冯将军。” 使者听了这话,也不由得满脸的委屈的说:“冤枉之极啊将军,刚才您可是根本就没给小的说话的机会啊。”使者倒也知道,如今索超心情大好,这种情况下,自己略微开一些小小的玩笑,也是不碍事的。 果然,索超此时心情大好之下,对于使者的这点话,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呵呵一笑说:“本将军刚才那不是没太注意吗!” 索超看了看冯阳,笑了笑说:“冯将军,欢迎至极,多的话,索超就不多说,这次栾公子肯伸出援手,此恩此德,索超必然没齿难忘。日后,要是有机会的话,索超必然厚报。” 冯阳听了,淡淡一笑说:“索将军太客气了。” 索超笑了笑,接着问:“不知冯将军此来,带来了多少弟兄?” 冯阳听了,不答反问,略微揶揄的口吻问:“索将军不是不在乎来多少兵马吗?” 索超听了,贱贱一笑说:“这先了解一下,等会心里也多了一些底气,要是女真骑兵真的杀来的话,排兵布阵,也有点参考。” 冯阳听了,点了点头说:“这倒也是,不瞒索将军,这次冯某一共带来了一千五百人,其中既有火弹投石机分队,也有火铳、轻弩官兵。至于车弩、床弩,索将军的军中自有,我们就没有带来。” 索超点了点头说:“床弩、车弩,索超这里自然是足够的。关键是你们的那漫天飞舞的火弹,有了那家伙,到时候女真骑兵的斗志,肯定顷刻之间就丢却了一半。如此,我们打赢女真骑兵,也就多了几分底气。” 冯阳听了,笑了笑说:“这个,索将军尽管放心。” 两人即刻在地上比划了起来,商议起等会守卫营寨的相关策略以及豹营将士的布置位置。 正商议着呢,营前的哨兵快步赶来,满脸惶恐的说:“不好了将军。” 索超听了,翻了个白眼,大声的吼道:“什么不好不好的!你个乌鸦嘴!天塌下来了吗?有事说事!” 那哨兵听了,不由得一呆,不过眼见索超那神情,哪敢多做辩驳,赶紧道:“女真骑兵开始从营寨里面出来了,看那架势,是真的冲着咱们的营寨来的。” 冯阳听了,抚掌一笑说:“来了正好,要是不来咱们的营寨,可就麻烦了呢。” 那哨兵听了,不由得一呆,随后看了冯阳一眼,心里说你这话说的可是轻松,难道你不知道,那女真骑兵要是真的杀来咱们营寨的话,咱们营寨不知道要有多少兄弟平白的丢了性命呢。死道友不死贫道啊,与其如此,还不如先去攻打别的营寨的呢。 当然,这些话,那哨兵也就在心里想想罢了,他眼见那冯阳与索将军相谈甚欢的样子,显然这人地位很高,而且很不简单,这种情况下,自己要是敢对冯阳有半点不敬,即便冯阳不说什么,索超将军暴脾气发作起来,直接一斧子把自己给砍成两段,也是大有可能的。 第三百二十一章 朝堂之上 这倒不是完颜宗敏没有风度。 关键是这栾飞刚才的那番话实在是太伤人啊。 虽然,完颜宗敏自己也知道,女真人一直生活在东北苦寒之地,确实与文化昌盛的中原之地没法比。 但是,那也不带如此赤裸裸的文化歧视的啊。 当下,完颜宗敏胀得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羞愧,还是愤怒,也许是两种情绪兼而有之的吧。总之,完颜宗敏就那样的望着栾飞。 栾飞倒是满脸紧张的样子,忙道:“完颜先生,你可别往心里去,我这也是转达那些文官们的想法。我本质上是个武将,是个粗人,可没有那些文官们的臭脾气,对你们女真人可没有那么多的成见的。” 完颜宗敏听了这话,倒是渐渐的醒悟过来,忙握着栾飞的手,很是动情的说:“栾公子,你拿我们当自己人,我当然明白。” 栾飞忙道:“完颜先生,你也不必如此的生气,那些文官们就是这副德行,他们都是自视甚高的主,连我们的官家,他们都是说骂就骂,都不放在眼里。连我们保护他们人身财产安全的武人,在他们眼里也是端不上台面的大老粗苦大兵。这种情况下,你说说你们女真人,在他们的心目中的地位,还能高到哪里去?” 完颜宗敏听了这话,心情顿时好受了不少,对啊,那些文官们连他们的皇帝都不放在眼里,连他们自己的武人,他们都是各种鄙视,这种情况下,鄙视鄙视我们女真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啊,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呢啊。 但是心情好受之余,完颜宗敏就又开始犯嘀咕了,这自己倒是不与那些文官们的狂妄自大一般计较了,问题是谁来帮我们搞定问题呢,毕竟,我们女真人可还是巴巴的等着与大宋结盟共同灭辽呢啊。 想到这,完颜宗敏不由得顿时沮丧起来,很是无奈的望着栾飞看了一眼,随即问:“栾公子,既然如此,那我们的事情,可该找谁来帮忙,才好一些?” 栾飞听了,叹了口气说:“走那些文官的门路,你是再也不要指望的了,他们连我们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你们?如今,他们是认准了兑现与辽人的盟约,你再主动上门,只会自找欺辱。” 完颜宗敏听了,顿时急了起来,忙问:“那可该如何是好啊。”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完颜先生,你也不必着急,那些文官们虽然自视甚高,虽然垄断了我们大宋朝政一半以上的权力,但是也不是一手遮天,总有能够制住他们的人。” 完颜宗敏听了,不由得顿时大喜过望,忙道:“是吗?那还请栾公子赐教,某在此感激不尽!” 栾飞听了,徐徐的说:“如今,我大宋也有一些有识之士,这些年来,对于这些光会说话不干实事的文官,早就各种看不惯了,然后纷纷进行了许多的努力,他们紧密的团结在了官家的周围,逐步从文官手中夺取了一部分的权力。” 说到这里,栾飞是拼命忍住呕吐的欲望的。 毕竟,把那祸国殃民的高俅、杨戬、童贯这些大奸臣,给生生的描述成了有识之士救国英雄,如此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事情,栾飞即便是心理素质再好,也觉得有些汗颜啊。 只不过,如今谁让一切都是为了大宋的江山社稷呢,因此,虽然这番忽悠的话很让人恶心,但是栾飞还是硬着头皮的做了。 那完颜宗敏倒是单纯的很,他毕竟对于大宋朝堂之上的这些弯弯绕绕不是很了解,一听了栾飞这番话,再看了看栾飞那番正经的不能再正经的表情,顿时有了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忙问:“是吗?那敢问这些有识之士都是谁人?某也要好好的敬仰一番,有机会的话,一定要亲自拜访一下。”说这番话的时候,那是真的满脸的膜拜之情啊。 毕竟,在那完颜宗敏看来,这些有识之士,那可是他们女真人的救命稻草,膜拜一下,也是应该的。况且这些有识之士,能够从那些死脑筋又臭又硬的文官手里夺回很多权力,本身就很值得尊敬的。 栾飞看了一眼完颜宗敏,长叹一声,然后转过身去,背对着完颜宗敏,以免被完颜宗敏看见自己因为恶心几乎要痛苦的扭曲的表情,然后栾飞徐徐的说:“朝堂之上,以高俅高太尉、杨戬杨太尉、童贯童太尉为首。” 之所以把蔡京这个天字第一号大奸臣给排除在外,乃是栾飞觉得,蔡京好歹也是文官集团出身,而且还是新党的领袖,虽然如今沦落成大奸臣了,但是他的身份属性却没变,把他强行拉到有识之士里面,似乎是一件值得商榷的事情呢。 完颜宗敏听了这三个名字,不由得一愣,大宋的事情,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而且,这次来大名府之前,为了确保有的放矢,他还特地对大宋的一些基本情况,临时恶补了一番,这种情况下,他虽然对于大宋朝堂的一些斗争什么的,不是很清楚,但是至少还是知道,那高俅、杨戬、童贯,可都是奸臣的代表呢啊,怎么一转眼到了栾飞的口中,就成了有识之士了? 完颜宗敏越想越是懵圈,忍不住望着栾飞,试探性的问:“栾公子......”想直接问出来,但是又觉得,如此突兀的问人家,这三个人不是奸臣吗?似乎有点不大妥当。而且,这栾飞既然正式向自己夸赞这三人,间接也说明这三人与栾飞的关系大不一般,这种情况下,自己贸贸然的问出来,会不会有点唐突了呢? 想到这些,完颜宗敏不由得迟疑了起来。 栾飞却好似背上长了眼睛似的,竟然洞穿了完颜宗敏的矛盾之处,便笑了笑问:“完颜先生,你是不是很想问问我,这三人不是一直都是奸臣吗?怎么却到了我的口中,却成了有识之士了?” 完颜宗敏听了这话,顿时愣住了,你怎么知道我要问这些话啊?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不共戴天 对于完颜宗敏的疑问,栾飞当然早就明白。 当下,栾飞淡淡一笑,望着完颜宗敏道:“完颜先生,我们汉人可有句话,叫做忠奸难辨呢啊。” “忠奸难辨?”完颜宗敏听了,嘀咕了一句,然后陷入了沉吟。 栾飞笑了笑,悠悠的说:“谁是忠臣?谁又是奸臣?这本身就是个很难下定论的事情。很多时候,关键是要看谁掌握着话语权。在我们大宋,话语权基本掌握在那些文官的手里,因此你要是惹得他们不高兴了,那么你就是奸臣,即便是你平时做了不少的利国利民的好事,那么只要你有一件事做的不好,他们也会抓住这件事不放,然后上纲上线,各种的攻击你诋毁你中伤你,把你描述成十恶不赦的奸臣。相反,你要是跟他们合得来,那么即便你平时没少干过祸国殃民的事情,那么在他们的嘴里,也会把你人性的一丁点的闪光点给无限的放大,恨不得把你描述成忍辱负重的英雄呢。” 完颜宗敏听了这话,不由得一呆,随即慢慢的有点明白了过来,便望着栾飞道:“那栾公子的意思是说,高俅、杨戬、童贯等人,原本是忠臣,只不过是因为与那些文官们合不来,所以才会被他们给扣上了奸臣的帽子?” 栾飞听了,沉痛的点了点头说:“就是这个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可是拼命忍住呕吐的冲动,自己都这么昧着良心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不知道那高俅等人知道了这些后,会不会对自己感激涕零一把? 完颜宗敏听了,点了点头,然后若有所思了片刻,忽然好像顿悟了似的,眼睛一亮,望着栾飞道:“那么栾公子,你的意思是说,如今童贯童太尉就在这大名府,我们可以从他的身上想办法,是不是?” 栾飞听了,诧异的看了看完颜宗敏,这人脑子也不算太笨啊,居然知道举一反三懂得抢答了啊。我还没等循循善诱到那一步呢,他就知道先抢先一步,联想到了这一层,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心里暗暗感慨了一番,面子上,栾飞看着那完颜宗敏,笑了笑说:“正是。” 完颜宗敏听了,沉吟了片刻,徐徐的说:“那栾公子,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帮忙某家引见一下童太尉。”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完颜先生不必多虑,实不相瞒,栾某已经向童太尉申明过这些道理了。如今,童太尉正紧锣密鼓的帮助你办理呢。不过,究竟能不能办好,那就要看时间了。”眼看完颜宗敏脸上肌肉一抖,显然很紧张的样子,栾飞忙出言安慰道:“不过,完颜先生尽管放心,正所谓有志者事竟成,只要我们坚定信念,邪不压正,这件事总是能办成的!” 完颜宗敏听了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忙点着头说道:“正是!邪不压正!咱们怕他做什么!一定能成的!” 栾飞点了点头。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话,栾飞看看时候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 完颜宗敏见了,很是不舍的伸手握着栾飞,然后动情的说:“栾公子,幸好大宋还有你这样的好人,要不然......要不然这次我们女真人可真是......”长叹了一声,接着说:“栾公子,你放心,我们女真人一向重情重义,今天你帮了我们女真人这么大的忙,我们女真人肯定不会忘记你的恩德的,只要有机会,我们一定......” 栾飞见状,忙伸出手来,制止住了完颜宗敏,说:“完颜先生千万不要这样说,这要是被人听见,传给了那些文官的耳朵里,他们直接给我扣上一个里通外国的帽子,那么我可就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完颜宗敏听了,不由得一呆,随即满脸歉然的说:“栾公子,真的过意不去,我不是......我没有想那么多......”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完颜先生,不必如此,况且,说实话,栾某与童太尉所以如此,也不是为了单纯的帮助你们,也主要是从我们大宋的江山社稷的角度来考虑的。毕竟,那辽国与我大宋可谓是不共戴天之仇,于情于理,这口气我们都断然不会咽下的!” 完颜宗敏听了这话,忙点了点头。 栾飞看看时候差不多了,再不多说,朝完颜宗敏拱了拱手,然后转身就走。 完颜宗敏望着栾飞的背影,暗暗感慨不已,本来他心里还有些许疑忌担忧呢,结果刚才栾飞在临走之时,明确表态了,他之所以这么帮女真人,也是从他们大宋的利益角度考虑的。这话,说的可不是一般的实在。而正因为这话说的很实在,反倒让完颜宗敏彻底的放心下来了。 毕竟,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这道理,完颜宗敏也是很清楚的。 栾飞出来,径直回去,到了屋子里,见过杨菁,把整个经过如此这般一说。 杨菁听了,当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栾飞喝了一口茶,眼见杨戬笑的厉害,忍不住白了杨菁一眼,说:“至于笑成这样吗?” 杨菁笑了半天,终于拼命收住了笑,这才望着栾飞说:“我倒是不笑别的,就笑那完颜宗敏真是蠢的厉害,居然会相信你的鬼话?看来,他的智商,对比那耶律猛哥,可是差的远了。”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不是他太蠢,而是你哥我太聪明了。” 杨菁听了,白了栾飞一眼,然后自言自语的说:“唉,说起来,也真是奇怪,据说那女真国主完颜阿骨打可是个英明神武的人,如此的人,怎么会在事关女真成败的大事上,先后派来了两个草包过来谈判?真是匪夷所思。” 栾飞听了,白了杨菁一眼说:“草包?在你眼里,这两个人确实很草包。但是你难道不知道,这两个人,估计已经是女真人中精英中的精英了。只不过,他们的精英,更加擅长抽出刀子干架,对于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就差的远了。” 杨菁听了,不由得一愣,随即倒也明白了过来。 第三百二十三章 傲慢无礼 虽然,完颜宗敏这番话,听起来很是不受听,甚至很是无理。 但栾飞却丝毫没有生气的架势,反而淡淡一笑,满脸玩味的望着完颜宗敏,一副洞穿了他的内心世界似的。 完颜宗敏见状,不由得心里一虚,有一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 但很快,完颜宗敏就鼓起勇气,重新昂然的望着栾飞,一副无所谓的架势。 栾飞见状,淡淡一笑,望着完颜宗敏,徐徐的说:“完颜先生,你这话,就有些不大妥当了。国与国之间,本来就是只讲利益的。我大宋,虽然素来是礼仪之邦,但是孔圣人也说了,仓廪足才知廉耻。如果我大宋连自保都成困难了,那么还奢谈什么礼仪?因此,我大宋也是讲究国家利益的。礼仪,只不过是一种辅助的表现形式罢了。” “是吗?”完颜宗敏满脸讥嘲的望着栾飞,不置可否。 栾飞笑了笑,点了点头说:“正是。”眼见完颜宗敏依然是一副不肯信的样子,栾飞不慌不忙,接着说道:“况且,大辽与我大宋本来就是不共戴天之仇,自我大宋立国以来,大辽侵夺我大宋的利益还少吗?以往,我大宋虽然满腔怒火,但苦于一直没有合适的报仇的机会,因此一直忍气吞声,忍辱负重,不敢乱有作为。如今,既然大辽陷入了窘境,让我大宋找到了一雪前耻的机会,我大宋岂能空谈什么礼仪,而忘却了家国大义?因此,我大宋此番坑害大辽,乃是理直气壮,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是吗?”完颜宗敏呵呵一笑,忽然面皮一翻,望着栾飞,似笑非笑,半开玩笑的口吻说:“不过,栾公子,话既然说到这份上了,那咱们可就有些话就必须要说清楚了。大辽之前没少坑害你们大宋,因此你们找大辽报仇,坑害他们,确实没什么心理负担,这一点我们也都理解。只不过,我女真族可是与你们大宋一向是无冤无仇,素来没有什么恩怨,相反,这次你们之所以能够坑害大辽,报了之前的仇怨,归根结底,我女真族可是居功至伟的呢。要不是我女真族对大辽开战,牵制了大辽大部分的兵力,让大辽焦头烂额岌岌可危,你们大宋又岂能趁虚而入趁火打劫,狠狠地敲大辽这个竹杠,好好的出了一口恶气?因此,要是从这个角度论起来的话,我女真对你们大宋,还是恩人呢。可是,你们大宋对恩人都做些什么了?非但不知恩图报,反而还要恩将仇报,趁机如此的坐地起价,是何道理?如此,也是你们大宋礼仪之邦该有的作为吗?”说到最后,几乎是满脸怒火的望着栾飞。 虽然,完颜宗敏刚才开始说这番话的时候,不过是半开玩笑的口吻说出来的,但是随着话题的逐渐深入,完颜宗敏的情绪也被逐渐带动起来了。他想起自打宋金联盟以来,除了一开始大宋表现的热诚之外,其余的时候,大宋都是一副傲慢无礼的样子。尤其是之前的使者完颜宗训竟然在大宋的地盘上被人当街刺杀,而大宋至今都没有给一个明确的说法,一想到这些,完颜宗敏就阵阵窝火,因此随着话题的逐渐深入,完颜宗敏也浑然忘记了一切,语气也逐渐恼火起来,看那架势,哪里还有半点假装开玩笑的样子,分明是一种质问的语气在诘难栾飞呢。 好在,栾飞看样子似乎对完颜宗敏这番话,丝毫都不在意,反而淡淡一笑,望着完颜宗敏在那里诉说心中的怨恨,足足等完颜宗敏倾诉完了委屈以后,栾飞才笑了笑,望着完颜宗敏,笑着问:“说完了?” 完颜宗敏听了,冷哼了一声,望着栾飞,徐徐的说:“还有什么好多说的吗?” 栾飞听了,不由得失声一下,摇了摇头说:“还有什么好多说的?”虽然,与完颜宗敏刚才的话一致,但是在两个不同的人口中说出来,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意思。完颜宗敏也是聪明人,自然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完颜宗敏看着栾飞,冷冷一笑,徐徐的问:“如此,栾公子就不觉得,应该给我大金国一个交代吗?”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不答反问说:“你们还想要什么交代?” 完颜宗敏听了,不由得一愣,望着栾飞问:“你说我们想要什么交代?栾公子,我看你是聪明人,也是个厚道人,没想到如今你却自己装糊涂,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栾飞听了这话,不由得就呵呵了,大家好歹也是一国的使者,代表一个国家的脸面,说话能不能别这么感性化,还玩什么激将法? 当下,栾飞白了完颜宗敏一眼,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故意装出一副费解茫然的样子,徐徐的说:“栾飞不是很明白完颜先生的意思。” 完颜宗敏听了这话,不由得微微变色,傻子他是见的多了,装傻的人,他也见过。但是像栾飞这样,身为一国的使者,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装傻,这就有点太过于侮辱人的智商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想到这些,完颜宗敏冷冷的望着栾飞,一字一顿的说:“栾公子,你如此而为,似乎有些欺人太甚了。” 栾飞听了,依然是茫然的摇了摇头,徐徐的说:“完颜先生,老实说,我直到现在,依然很是不明白你的逻辑。” “不明白我的逻辑?”完颜宗敏听了,不由得愈发愤恨的望着栾飞,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竟然还在装傻,真是岂有此理。 哪知,栾飞一点没有醒悟的意思,更没有直陈装傻的觉悟,反而还满是诧异,满脸无辜的望着完颜宗敏,徐徐的说:“我大宋根本就没有背负过你们的盟约,你们女真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指责我们背负盟约?” 说完,满脸玩味的望着完颜宗敏。 完颜宗敏听了,不由得心里一凛,满脸诧异的望着栾飞,结结巴巴的说:“栾公子,你......” 第三百二十四章 账不能这么算 完颜宗敏虽然脑子不大好使,但是基本的道理还是懂的。 他一听栾飞这番话,顿时就懵逼了。 你这究竟是几层的意思啊? 完颜宗敏不由得死死的盯着栾飞,陷入了沉吟之中。 你刚才那么说,究竟是指的你们大宋根本就没有背负与我女真盟约的意思呢,还是故意在睁着眼睛说瞎话,摆明了欺负我女真? 完颜宗敏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一时之间,实在是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与诀窍,无奈之下,只好死死的盯着栾飞。 栾飞见状,不由得耸了耸肩,满脸遗憾的表情,望着完颜宗敏,却不再说下去了。 完颜宗敏见状,等了一会,眼见栾飞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随即望着栾飞,决定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好。既然你栾飞小儿不肯说,既然你栾飞小儿喜欢说半截子话,那好,我直接张口问你就是了,还怕你不直接说出真相呢吗? 想到这,完颜宗敏顿时决定效仿一下圣人,来一下不耻下问,于是便望着栾飞,徐徐的问:“栾公子,你刚才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说这番话的时候,脸色还是相当诚恳的,毕竟如今乃是有求于人,总是吊着一张臭脸,实在是有点不大妥当。 栾飞见状,倒是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淡淡一笑,不答反问:“完颜先生觉得,我刚才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完颜宗敏听了,顿时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你妹的,我要是知道你刚才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会低三下四的来问你? 只不过,这种话心里想想就好了,实在是没办法直接给说出口啊。 眼看着栾飞依然一副笃定的架势,摆出一副打死都不说的脸色,完颜宗敏见状,不由得心里暗暗的痛骂了一声。 但痛骂也不是钳子,无法撬开栾飞小儿的嘴巴啊? 完颜宗敏无奈之下,只好暗暗摇了摇头,决定既然问不出来,还是想办法套出来吧。 如何套出来?这个倒是难不倒完颜宗敏。 他虽然是游牧民族,但是该有的脑筋还是有的,当即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一条新鲜的锦囊妙计顿时就热乎乎的出炉了,当下完颜宗敏望着栾飞,哼了一声,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架势,哼了一声说:“栾公子,你刚才那番话,好生大言不惭。你竟然还敢说你们大宋从来没有背盟?既然话说到这里了,那咱们可就真的要好好的说道说道了。当初在东京汴梁城里,咱们两国之间,是怎么商议来着?当初,可是讲明了的,咱们两国是联盟抗辽。但是实质上,你们大宋是怎么做的?你们大宋都做了些什么?你们大宋,可兑现了承诺了吗?” 栾飞听了,哼哼了一声,冷冷的说:“我们大宋几时没有兑现我们的承诺?” “你?”完颜宗敏对于栾飞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算是早有见识了,因此如今眼看栾飞继续跟他睁着眼睛说瞎话,完颜宗敏倒是早就有免疫力了,并没有气得跳起来,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栾飞,满脸讥嘲的说:“兑现了承诺?倒是与大辽沆瀣一气。” 栾飞冷冷一笑,满脸鄙视的看着完颜宗敏,冷冷的说:“要不怎么说没文化真可怕呢。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伐国。这点道理,你们不会不懂吧?打仗,最高深的境界,乃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我大宋,既然可以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逼迫大辽吐血,为何非得牺牲将士的血肉,非要与大辽硬碰硬呢?” “是吗?”完颜宗敏听了,满脸讥嘲的看了看栾飞,没有说话。 栾飞却自顾自,接着说道:“正是。所以说你们才死脑筋呢啊。既然如此,那完颜先生且想想看,第一,我大宋可与大辽公开媾合了吗?” 完颜宗敏听了,摇了摇头说:“没有。”这个乃是事实,完颜宗敏倒是没法真的否认。 栾飞听了,望着完颜宗敏,接着问道:“大辽可是把燕云之地交还给了大宋?” 完颜宗敏哼了一声说:“那是你们与大辽私下里媾合,真当我们不知道吗?” 栾飞听了,顿时就呵呵了,满脸讥嘲的望着完颜宗敏,徐徐的说:“既然如此,那我就要问问完颜先生了,大辽如今痛失燕云之地,其国家实力、军政资源,是不是大大的打了折扣,如此算来,女真那边承受的压力,是不是也大大的减轻了?” 完颜宗敏听了这话,顿时就跳了起来:“栾公子,话可不能这样说,账更是不能这么算。没错,大辽把燕云之地重新交还给你们大宋,大辽的军政资源确实大大的打了折扣。但是,这军政资源打折扣,乃是以后的事情。至少在眼前来看,短时间里大辽却把燕云之地的军政资源全部挪到了北线战场上,全部投送到了与我女真人交战的第一线上。因此,短时间里,我女真人可是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你们大宋此举,不是与大辽媾合,又是什么!”越说,越是激动,想到不少女真的勇士将会为此付出生命,更是难以自已,恨不得冲上前与栾飞拼命似的。 栾飞听了,不由得白了完颜宗敏一眼,冷冷一笑说:“短时间?你也知道短时间啊!”不等完颜宗敏辩驳,指着完颜宗敏,大声的叱责:“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比拼的就是耐力,比拼的就是谁更有狠劲!相比我们大宋,大辽更加忌惮你们女真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毕竟,我大宋只不过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最多让大辽腿断胳膊折,而你们女真,却是想要大辽的命呢啊!因此这种情况下,大辽军政资源全部北移,乃是早晚的事情。我大宋,只不过是让这一天提前到来而已!如此,难道也算是我大宋的过错?要是你们女真人真的这么认为的话,那么栾飞觉得,咱们之间已经没有继续和谈下去的必要了,毕竟都已经没有了彼此信任的诚意了!那么一切都到此为止吧!”说完,满脸遗憾的叹了口气。 第三百二十五章 这叫什么 这边,栾飞与童贯又例行公事的说了两句话,童贯就开始打起了哈欠。 栾飞倒也知趣,主动的告退。 童贯象征性的挽留了两句,喝令下人将栾飞好生安顿休息。 栾飞领着杨菁到了预留的房间里休息。 将到房间之际,却正好迎面撞见了那急先锋索超。 四目相触,两个人都瞬间呆住了。 索超顿时握紧了大斧,死死的盯着栾飞。 栾飞望着索超,淡淡一笑说:“索将军,是不是还是看我不爽?要不然,冲着我来上一斧子?” 索超恶狠狠的瞪着索超,怒喝道:“你真的以为某家不敢劈了你?” 栾飞叹了口气说:“如今,栾飞是何等的重要,索超将军不会想不到吧。要是在这个关节,索超将军把栾飞砍死,恐怕便是你全家死光光,都是不够用。如此,你是不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索超怒目圆睁,恶狠狠的瞪着栾飞。 栾飞浑然不觉,反倒踏上前一步,笑吟吟的说:“要不,你劈上一下子?” 索超见状,气得都要暴走了。 栾飞哈哈一笑,伸出一只手来,轻轻的拍在索超那大斧上,笑了笑说:“可惜了这把大斧。”说完,对那索超再也不看,转过身来就走。 索超死死的盯着栾飞,他气急败坏的看着索超的背影,好几次都恨不得干脆冲动那么一下子,把栾飞这该死的小贼彻底砍成两半好了。 但是每次都是在那最后那么一下子,索超拼命的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最终,索超终于无奈的长长的叹息一声,本来蓄积力道的胳膊也瞬间力气全无,大斧也耷拉了下来。 栾飞回到房里以后,杨菁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栾飞侧转过脸,看了一眼笑靥如花的杨菁,白了一眼问:“有什么好笑的?” 杨菁笑着摇了摇头说:“笑什么?我就是纳闷,你刚才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胆子?你可知不知道,刚才我都暗暗替你捏了一把汗呢,没想到那索超气得那样,竟然最终屁都没敢放一个。一想起那索超的那副神情,我就觉得好笑死了。” 栾飞听了,白了杨菁一眼,很是无语的说:“索超本来就没那个胆量好不好。” 杨菁暗暗诧异的望着栾飞说:“哦?你怎么如此笃定?” 栾飞叹了口气徐徐的说:“他又不傻,他难道不知道一斧子砍死我,虽然表面上看痛快了一时,但是那严重的后果,他可不愿意承受呢。” 杨菁听了,四下看了看,四周无人,倒也不担心杨志以及杨三听到,便摇了摇头说:“难道你就不怕那索超也像杨志当初二杆子劲头上来,也如杨志一刀砍翻泼皮牛二那样,一斧子把你劈成两半?” 毕竟,当初那牛二也自以为杨志肯定不会轻易承担杀人的后果,于是百般撩拨杨志,结果没想到,杨志最后被撩拨的恼怒了,二杆子劲头上来,偏偏不管不顾,一刀子把牛二干掉了。 栾飞摇了摇头,望着杨菁说:“你这就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只见事情的表面,却看不见问题的实质。” 杨菁听了,哦了一声,白了栾飞一眼,笑吟吟的问:“我怎么就看不见问题的实质了?那还请慧眼如炬的栾公子,给小女子说说实质是什么,也让小女子长长见识。” 栾飞望了杨菁一眼,叹了口气说:“当初,那杨志是什么身份?虽然,杨志乃是杨家将后人,也算是出身名门,但是其实杨志却是最为落魄的时节,加上性格使然,杨志当时一时之间想不通,然后走了极端,也是在所难免的。” 杨菁听了,不由得想了一下杨志当时的情况,倒也是事实,便点了点头说:“这倒也是,那索超呢?” 栾飞听了,接着说道:“索超却又不同,那索超如今乃是大名府梁中书的心腹爱将,又被派来参与对辽作战,正是志得意满想要大干一场的时候,这种情况下,索超岂会轻易犯险?岂会轻易拿自己的锦绣前途开玩笑?所以,那索超即便是气得要命,却也会坚决遏制住自己的冲动的。” 杨菁听了,不由得呆了呆,笑了笑说:“原来如此,看来那索超此时倒也是患得患失的时候,这时候倒是可以任你蹂躏了。” 栾飞听了,却摇了摇头说:“我倒是从来没有蹂躏他的意思,索超这个人,虽然性子狭隘急躁一些,但是本质上倒是个好人,也是个一心为国的将领。” 杨菁听了,眨了眨眼睛说:“你还不蹂躏索超呢啊?那你刚才还那么对他?” 栾飞听了,忽然明白了过来,贱贱的一笑,望着索超说:“我对蹂躏索超毫无兴趣,只对蹂躏你有兴趣!” 杨菁听了,立即羞红了脸,盯着栾飞,啐道:“做什么!” 栾飞不由分说,一把将门关上,然后不由分说,恶狠狠的扑了上去。 风雨过后,杨菁叹了口气,忽然望着栾飞,徐徐的说:“我们这叫什么?” 栾飞听了,顿时沉默了。 杨菁捏了栾飞一把说:“怎么又装哑巴了?穿上裤子就要赖账?” 栾飞摇了摇头说:“我不是那样的人。” 杨菁问:“你不是那样的人,你是什么人?” 栾飞叹了口气,转过脸来,望着杨菁,徐徐的问:“你真的下定了决心?” 杨菁听了声音忽然低了下来,沉吟着说:“我早就心中向着你,你是知道的。” 栾飞盯着杨菁,徐徐的说:“你是个聪明人,我如今究竟什么境况,你应该清楚。没准,哪一天,我就要走上一条不归路,到时候你也要跟着我一条路走到黑吗?” 杨菁听了,倒是脸色丝毫不变,很是认真的说:“自从你把我在土匪手底下救下的那天晚上起,我的身心就已经全部都属于了你。” 栾飞听了这话,愣了愣后,猛然将杨菁狠狠地裹在了怀里。 杨菁听了,顿时惊呼一声,然后如水蛇一般,紧紧的缠了上去。 栾飞轻呼一声,再不多说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剑走偏锋 童贯这个人,对于栾飞来说,最大的概念就是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奸臣,其余的一概无知。 这种情况下,栾飞实在是对于童贯的行事风格半点都不了解,一旦他真的屁颠屁颠跑去跟童贯说他知道了童贯被那辽国使者欺负的这件事,那童贯恼羞成怒之下,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只有天知道。 万一童贯气急败坏之下,干出一些什么特别没谱的事情,栾飞可就悲剧了。 毕竟五千年的华夏历史,那种关键时刻奸臣罔顾国家利益,大脑短路,狠狠地来那么一下子,最后把整个国家给坑出翔来的事情,可谓是数不胜数。 而如今,正是收复燕云之地的关键时期,栾飞实在是没有勇气无谓的去冒这个危险的。 当下,栾飞沉吟许久,望着杨菁,徐徐的问:“那你说,现在这种情况下,咱们该如何是好?” 杨菁笑了笑,说:“还能如何?难得糊涂嘛,咱们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额......”栾飞不由得阵阵无语,装什么都不知道?这叫怎么一档子事。 问题是,栾飞觉得尤其关键的是,自己要是真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么接下来,在自己没有与童贯交心交肺好好交流的情况下,童贯为了遮掩他的一些丑陋的一面,指不定还会干出一些什么更加没谱的事情呢。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岂不是对国家的危害更大? 杨菁见状,笑了笑问:“要不,你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 栾飞听了,顿时沉默了,他要是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岂还会站在这里发愁?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饶是他足智多谋,一时之间,却也束手无策了。 望着几乎无解的死局,栾飞忽然间阵阵发狠起来,气得咬牙切齿的,心想难怪那赵佶后来下场那么凄惨,收复燕云如此重要的战役,竟然派来了这么个操蛋的玩意来全权指挥,如此操蛋的皇帝,要是能有好下场,那才是活见鬼了呢!只是可惜了历史上那些活在赵佶治下的无辜的汉民了。 痛恨归痛恨,现实总归摆在那里。 栾飞长叹了一口气,徐徐的说:“好吧,为今之计,看来只有真的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了。” 杨菁听了,笑了笑说:“不过,你还没有想到更加痛苦的一个问题呢。” “啊......”栾飞听了,忽然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直直的望着杨菁问:“是什么?” 毕竟,杨菁都能说出更加痛苦的问题,那这问题的痛苦程度可想而知。 而一看见杨菁那笑吟吟的目光,栾飞就觉得这件事情,肯定是痛苦至极。 杨菁听了,笑了笑说:“接下来,万一哪一天,你与童贯以及那辽国使者三方都在一起,万一那辽国使者一时或有意或无意,随口说出他当初欺侮童贯的事情来,你说说,场面会多尴尬?” 栾飞听了这话,顿时心里沉了下去,他几乎不用想,也知道那到时候,一定是个十分尴尬的场面。 尤其痛苦的是,问题到此还没算完。 杨菁接着说道:“到时候,即便是你选择性失聪,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即便是那辽国使者也只是一点即过,但是问题的关键是童贯会怎么想?以童贯那一贯好面子,以童贯那一贯对外怂蛋、对内耍威风的做派,他肯定觉得被你知道了他的糗事很没面子,到时候他必然会琢磨着怎么收拾你,让你根本没有机会笑话他呢。” 栾飞听了这话,不由得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虽然,杨菁说的这番话,听起来特别的不靠谱。 但是在栾飞看来,以栾飞对那些历史上著名的心胸狭窄的奸臣的了解来看,童贯干出这样的事情,简直是太正常了。要是童贯不这么做,那才是活见鬼了呢。 要是事情真的那样的话,到时候岂不是糟糕至极?自己还没等真正谋划把燕云之地收复回来,就要先被童贯把事情搅合的乱七八糟,甚至收复燕云之地,也就此彻底的成了泡影? 如此的话,自己岂不是白白忙活了一场? 尤其气人的是,即便是最后真的白忙活了一场,以童贯身为奸臣的无耻的一面来看,童贯十之八九都会把整个黑锅恶狠狠的扣在自己的头上的。 想到这些,栾飞觉得这根本就是个无解的难题。 栾飞不由得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看着杨菁问:“那该怎么办才好?” 杨菁听了,笑了笑说:“怎么办才好?你那么足智多谋,你又一贯擅长剑走偏锋,不会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解决不了吧?” 栾飞听了,不由得一愣,随即沉吟起来。 这倒也是,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光靠痛苦纠结,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问题多。 只要自己用心去忖度,总有一举解决的办法。 栾飞不由得沉吟起来,以童贯的奸诈本性,想要搞定童贯,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这种情况下,倒不如想办法在那辽国使者的身上下下功夫呢。 毕竟,那辽国人虽然也有狡猾的一面,但本质上他们游牧民族还是有着淳朴的一面,相对来说,还是容易忽悠一些的。 只不过,自己究竟用什么办法搞定那辽国使者呢? 如何,才能既不影响整个的战略布局,同时,又要尽量避免出现不必要的一些恶果呢? 栾飞痛苦的思索着。 一侧的杨菁,忽然笑了笑说:“你不是喜欢剑走偏锋吗?既然如此,可不能光想着光明正大的去解决问题。” 栾飞听了,忽然心念一动,这倒也是,如今成了这么个操蛋的局面,自己打交道的,又偏偏有童贯这么个既操蛋又不靠谱的人,这种情况下,自己还墨守陈规做什么?不如也干脆操蛋一回,胡搅蛮缠把事情搞得操蛋一些,这样的话,也许稀里糊涂的会达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想到这些,栾飞顿时心念一动,想到了一个计策,随即脸上痛苦多时的表情,顿时舒展开来。 杨菁见状,知道栾飞肯定是有办法了,不由得笑了起来。 第三百二十七章 别无选择 望着那慌乱至极的完颜宗敏,栾飞顿时忍不住失声笑了。 然后,望着完颜宗敏,栾飞淡淡的说:“完颜先生,何至于如此呢?” 完颜宗敏听了,不由得既羞愧又愤怒,他从栾飞的那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里,分明听出了嘲弄,这简直是对他赤裸裸的侮辱啊。 只不过,侮辱归侮辱,即便是感觉到自己的人格尊严受到了极大的侵犯,但是真要他彻底的发起火来,誓死捍卫自己的尊严,完颜宗敏自问自己还没有这个胆量。 况且,完颜宗敏虽然愤怒,虽然恐惧,但是内心深处的理智尚存,他倒也知道,如今自己的一言一行,可是事关着女真人今后的生死前途的。 如今,局势已经剑拔弩张,到了最后关头。 如果,大宋与大辽这两个超级大国真的彻底联合起来,决心齐心协力把女真给剿灭的话,那么女真可就半点胜算都没有了。 即便,女真人的勇士再悍勇,即便是女真如今以区区数万人与数倍于己的大辽铁骑打了个难解难分,但是只要大宋加入战团并且站在大辽的那一边的话,那么等待女真的,就只有彻底毁灭这一条路。 而以大辽人一贯的尿性来看,一旦女真真的战败了的话,那么等待女真人的,只有被灭族这一条下场。 所以,可以说,女真人现在是半点选择都没有。 不论如何,也要争取与大宋的谈判。 即便,不能保证大宋支持女真,兑现当初在东京城与女真族达成的联合灭辽的承诺,但是也要至少保证大宋严格恪守中立的立场,两不相帮,如此,女真人倒也可以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想到这些,完颜宗敏望着栾飞,拼命的鼓起勇气,徐徐的说:“栾公子,我们女真人可是一向对大宋尊崇有加的,当初与你们大宋也已经形成了战略联盟的承诺,如今,大宋真的要背信弃义,放弃承诺吗?” 这番话说的全无半点底气可言,反而还可怜巴巴的,与其说是质问栾飞,倒不如更多的是一种求怜悯。 完颜宗敏不等栾飞开口,接着说道:“栾公子,契丹人一向都是言而无信之人,与他们打交道,你们可要多一个心眼,要是有我女真人在的话,那么契丹人为了剿灭我们女真人,自然是什么条件都肯答应你们,甚至直接把燕云之地归还给你们,也是在所不惜的。但是一旦我们女真人被彻底剿灭了,那么到时候辽国的后方,也就没有制衡他的存在了。真到了那一天,以辽国一向的个性来看,势必要对你们大宋拳脚相加。” 栾飞听了,不由得轻声一笑,望着完颜宗敏,徐徐的说:“是吗?”脸色变幻不定,也看不出究竟是喜还是怒,至于栾飞心里究竟认可不认可完颜宗敏刚才那番话,那就更是不得而知了。 完颜宗敏见状,淡淡一笑,觉得自己刚才的那番战略分析,还是很有作用的,这种情况下,自然要趁机更上一层楼了。 当下,完颜宗敏望着栾飞,接着说道:“栾公子,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就不多说了,毕竟,你们大宋不乏明白人,栾公子也是聪明绝顶之人,很多道理自然是懂的。如今,就请大宋、就请栾公子好好的权衡一下,要是能够以大宋一国之力,与大辽全面抗衡,那么就继续这样与大辽联盟吧。要是大宋觉得单独与大辽刀兵相见毫无胜算,那么就要好好考虑如今需要不需要与大辽联盟了。”说完这话,死死的盯着栾飞,很是紧张的留神观察着栾飞脸上的一举一动,显然希望通过这些细节,来确定栾飞内心的真实想法。 毕竟,如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能做的完颜宗敏都做了,能说的完颜宗敏也都说了,要是栾飞依然“执迷不悟”一根筋认死理的话,那么完颜宗敏也是彻底的没办法了。 这种情况下,完颜宗敏自然是很紧张的关注着栾飞了,希望自己刚才的那番话,能够真的说动栾飞。 如此,大金国也还有一线转机,女真也不至于被灭族了。 栾飞忽然失声笑了。 一边笑,栾飞一边很是玩味的望着完颜宗敏,脸上的表情却依然是阴晴不定,根本看不出栾飞此时究竟是什么想法。 完颜宗敏见状,不由得心里暗暗紧张,死死的盯着栾飞,微微恼怒的说:“栾公子,你这叫什么意思!”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不答反问道:“完颜先生,栾飞倒要问问,你说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完颜宗敏听了,不由得一呆,随即长叹一声说:“既然栾公子真的要决心相信大辽的话,那么某也无话可说,今日言尽于此,栾公子,咱们就此告别。”说完,手用力在桌子上一撑,强自站起身来。 虽然,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已经悲凉到了极点,但是他却拼命要掩饰住心里的这种痛苦与凄凉。无论如何,他也绝不能在仇人面前,显示出自己的脆弱。他要竭尽所能,保住自己以及女真族最后的一点尊严。 虽然如此,但毕竟心里已经悲凉到了极点,一想到女真族凄惨的前景,他也是失魂落魄到了极点。如此思绪下,连带着走起路来,都是踉踉跄跄,显得有气无力,好像每一步迈出,都是用尽了极大的力气。好像每一步迈出后,下一步能不能迈出,都是个未知数,甚至瞬间跌倒,也是大有可能的事情。 栾飞眼看如此,不由得笑了笑,身子一晃,挡在完颜宗敏跟前,笑了笑说:“完颜先生,你这么急着,要哪里去?” 完颜宗敏见状,不由得一呆,随即勃然变色,望着栾飞道:“栾公子,你真的要对某赶尽杀绝吗?”想到这里,不由得惨然一笑,望着栾飞,自嘲似的一笑,徐徐的说:“既然栾公子非得要赶尽杀绝的话,那么某的首级,双手奉上就是,只愿栾公子他日不要后悔。” 第三百二十八章 错会了意思 眼看完颜宗敏这么说,栾飞不由得失声笑了。 看来,这完颜宗敏还真是错会了意思,竟然以为栾飞要对他赶尽杀绝呢。 只不过,这么想之前,也不动动脑子,就你这样的,杀了你能有几斤肉,能卖几两银子? 杀你没有一毛钱的好处,老子杀你有什么用?没的,坏了老子的名声。 况且,两国相战不斩来使,乃是固有的规矩,即便是栾飞心里对完颜宗敏再是痛恨,也断然不会干出这么没谱的事情的。 这种情况下,栾飞又怎么会真的对完颜宗敏下狠手呢? 如今,眼看完颜宗敏这副紧张兮兮,偏偏还装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栾飞顿时忍不住失声笑了。 随后,栾飞看着完颜宗敏,淡淡一笑,徐徐的说:“完颜先生,你或许会错了意思了吧?” 完颜宗敏听了,不由得一愣,随即望着栾飞,呆了呆,眼看栾飞满脸笑容,不由得更加会错了意思,觉得栾飞肯定是故意在嘲弄自己,不由得更加恼怒。为了充分保留自己最后残存的一点尊严,当下完颜宗敏不由得把胸膛一挺,哼了一声,大声的说:“栾公子,我完颜宗敏乃是女真族的勇士,从来就不知死生为何物,要杀要刮,你就来个痛快的吧!我完颜宗敏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勇士!” 这番话,说得极其的大义凛然,大有一番视死如归的架势。 只可惜,有的时候,你想视死如归,偏偏不能让你如愿。 栾飞淡淡一笑,徐徐的说:“完颜先生,看来,你真的会错了意思了。你不会是以为,我栾飞是想杀死你吧?” 完颜宗敏听了这话,不由得一呆,他虽然汉语不怎么的,但是却也能够听懂一些基本上的话语,如今一听栾飞这么说,顿时就听出了一些端倪来了。 怎么地,难道刚才真的是自己会错了意思了?栾飞小儿,根本上没有杀死自己的意思? 当下,完颜宗敏望着栾飞,呆了一呆,随即问道:“栾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徐徐的说:“我们大宋,乃是礼仪之邦,怎么会做出这种有违于两国相战不斩来使的事情来呢?如此,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完颜宗敏听了,呆了一呆,随即盯着栾飞,徐徐的问:“栾公子,那你拦住我做什么?” 栾飞听了,笑了笑,倒是显得不急不忙,徐徐的说:“完颜先生,还请谅解,栾飞之所以拦住你,别无他意,只是眼见完颜先生误会了栾飞的意思,因此情急之下,唯恐对于两国的邦交,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因此这才赶紧来拦住你的。” “两国邦交?”完颜宗敏听了这话,不由得暗暗的呵呵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两国邦交?你这是存心拿我开涮吗?你们大宋背盟,公然与辽国结盟,要把我女真灭族,如今竟然还有脸说什么两国邦交?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完颜宗敏忽然发现,栾飞的表情,显得十分的真挚。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完颜宗敏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能够在女真人里面出类拔萃,基本的看人的本领,还是具备的。 他虽然不知道栾飞的真实想法,但是却敏感的感觉得到,刚才栾飞跟他说这番话的时候,那可是充满了真挚的态度的。 如此说来,岂不是栾飞真的很在意宋金两国之间的邦交? 换而言之,自己刚才也许真的错会了意思? 想到这,完颜宗敏不由得赶紧和缓了一些脸色,望着栾飞,徐徐的问:“栾公子,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栾飞见微知著,自然是通过完颜宗敏的细微的表情变化,洞察了完颜宗敏心里的那点想法,不由得淡淡一笑,徐徐的说:“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要告诉你,我大宋之所以从辽国手中和平拿回燕云之地,绝对没有半点对大金国不轨的企图。” “是吗?”完颜宗敏听了这话,觉得自己的智商,似乎受到了侮辱。 你们大宋都从大辽手中把燕云之地给交割回来了,如今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对我们大金国没有半点不轨的企图?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呢吗?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大辽国,又不是大善人?大辽国,又不是被我女真人给打得晕头晕脑,没了分寸?你们要是不对大辽国做出实质性的重大的战略承诺,人家大辽国会好端端的愿意把那么大的一块土地割让交还给你们? 想到这些,完颜宗敏再看栾飞那副笃定的表情,更是感觉栾飞这么说,那是分明在故意侮辱自己的智商呢啊。 你真当我完颜宗敏是三岁的孩童是吗?竟然拿出这么蹩脚的理由来忽悠我?真是气杀人也! 只不过,如今到底在人家的地盘上,再加上伸手不打笑脸人,眼看着栾飞的态度如春风一般,完颜宗敏实在是没有道理与他彻底掀桌子干架,毕竟怎么着也占不到上风,既然如此,倒是不如保持着大金国使者最后残存的一点风度呢。 想到这些,完颜宗敏冷冷的望着栾飞一眼,硬生生的忍住了暴走的冲动,不冷不淡的说:“是吗?如此,某倒是恭喜大宋,恭喜栾公子,时至今日,竟然碰见大辽国朝廷从君主到百官,都是一群蠢的透顶的家伙,竟然什么好处都没有捞到,就主动把燕云之地交还给了大宋,那可真是可喜可贺啊!”说完这些,满脸讥嘲的望着栾飞。 栾飞听了,不由得淡淡一笑,叹了口气,徐徐的说:“如此看来,完颜先生对我栾飞的误会,那可真是深入骨髓了。” “是吗?”完颜宗敏听了,满脸讥嘲的看了看栾飞,没有说话。 栾飞听了,却对完颜宗敏冷淡讥嘲的态度,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反而还很淡定的望着完颜宗敏,徐徐的说:“完颜先生,如果我现在跟你说,我们大宋是纯粹靠忽悠,从大辽手中拿回燕云之地的,你信不信?” 第三百二十九章 自作聪明 耶律猛哥顿时就怂了下来,望着栾飞,满脸乞求的说:“栾公子,是某一时糊涂,不想酿成大错,还望栾公子念在宋辽多年的兄弟之交上,念在燕云之地多是汉人百姓,不忍受到兵戈之灾的份上,快快想办法消弭这场祸害。” 栾飞听了这话,冷冷的看了一眼耶律猛哥,一字一顿的问:“快快想办法消弭这场祸害?耶律先生说的可真轻巧。要是,事情真的有那么容易的话,那栾飞岂还会如此的犯愁为难?” 耶律猛哥听了,不由得呆了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是,耶律猛哥依然死死的盯着栾飞,他那空洞的眼神深处,隐隐透出一丝怀疑的神色。 显然,此时此刻,耶律猛哥的内心深处,对栾飞的所谓的无能为力,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疑忌的。耶律猛哥暗暗怀疑,栾飞其实已经有了解决问题的办法,毕竟栾飞的实力,耶律猛哥还是很清楚的。之所以栾飞始终在诉苦在挖苦自己,归根结底,还是栾飞想要趁机坐地起价,敲诈大辽一次,逼得大辽多吐一些血而已。 心里这么想,耶律猛哥自然看着栾飞的眼神里,隐隐有了一些疑忌之色了。 栾飞自然把耶律猛哥的这点心思,洞察了个一清二楚。 当下,栾飞看着耶律猛哥,淡淡一笑,摇了摇头说:“耶律先生,请你还是尽量打消那些不合实际的幻想吧,栾飞,此时此刻,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耶律猛哥听了,微微变色,望着栾飞的表情,一时之间说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情绪。 栾飞表情木然,接着说道:“耶律先生,想必你平时,对我大宋事关栾飞的情报,肯定是没少搜集吧。” 耶律猛哥听了,点了点头,这话倒也是事实,自打他第一次与栾飞打交道以来,便立即命令手下着手搜集所有事关栾飞的情报。大辽诺大的国家,自然也有一整套精炼的情报搜集人马,如今大辽又是大敌当前,辽国天子特意授权大辽的情报机构全权听从耶律猛哥的指令,无条件为耶律猛哥提供各种各样的情报,这种情况下,耶律猛哥一声令下,自然是各类关于栾飞的所有情报源源不断的以最快的速度汇总到了耶律猛哥的案头上。耶律猛哥快速的浏览吸收了下,很快就意识到栾飞可怕之处,所以从那以后,耶律猛哥与栾飞打交道的时候,就格外的小心谨慎,时刻都是提心吊胆,唯恐一不小心惹了这位小爷,平白的吃一场大亏。 栾飞望着耶律猛哥,淡淡一笑说:“耶律先生,既然你没少搜集事关我栾飞的情报,那么此时此刻,对于我栾飞在大宋的处境,想必也一清二楚了。” 耶律猛哥听了,点了点头,栾飞此时在大宋是什么处境,他当然最是清楚。要不是刚好有收复燕云之地这么个天赐良机,大宋实在是需要栾飞,恐怕早就把栾飞的骨头渣子都给敲碎了。 忽然,耶律猛哥心念一动,想到了一丝可能,随即脸色变得惨白起来。 栾飞见状,淡淡一笑,接着说道:“耶律先生,看来你已经想到了。没错,以我栾飞目前的处境,你觉得我栾飞在大宋能有多么大的话语权?这次,你们大辽干出了这样的事情,已经严重挑战了我大宋的道德底线,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我栾飞区区螳臂之力,能够挡住这滚滚洪流吗?” 耶律猛哥听了,不由得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看来,自己刚才担心的事情,终于变成了现实。 以栾飞如今在大宋的尴尬的处境,自己还能指望栾飞如何为他力挽狂澜吗? 这叫什么?这才叫一失足成千古恨。 而造成如今这个境地,还能怪谁? 归根结底,只能怪自己。 这就叫,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啊。 本来,栾飞已经答应了与辽国的盟约,答应帮助辽国共同灭掉女真族。以大宋的实际利益,以及栾飞提出的理由来看,这件事应该是错不了的。即便,大宋最终帮助的力道小一些,但是只要大宋不在燕云之地向大辽发起攻击,实际上已经算是对大辽最大的支持了。 但是,耶律猛哥偏偏要自作聪明,多此一举,为了把这件事铁板钉钉的定准了,于是就出了重金买通了杀人坊大名分舵的杀手,公然刺杀了那女真人的使者完颜宗训。 如此具有巨大影响力的案件,大宋虽然对那女真人擅自称帝建国很是恼火,但是大宋毕竟是礼仪之邦,肯定会为了尽快平息众怒消除负面影响,而全力侦破此案的。而一旦真相大白后,到时候大宋的滔滔舆论,势必全部聚焦在辽国身上。到那时候,大辽还怎么指望大宋能够给他们提供必要的援助? 可笑当初耶律猛哥还自鸣得意,自以为自己这条妙计呢,如今看来,简直是拙劣不堪。 即便当初耶律猛哥也意识到这巨大负面舆论的影响,但当时耶律猛哥太陶醉于自己的这一釜底抽薪的妙计了,又想一旦曝光了,以栾飞对燕云之地的执着来看,一定会帮他把这件事搞定的。 于是,本着这个思路,耶律猛哥最终脑子一热,就真的干了丫的。 结果,如今听栾飞这么一说,再仔细静下来一想,耶律猛哥才骤然惊醒过来,自己当初的自鸣得意是多么的可笑。本来,大辽的江山社稷已经转危为安了,结果由于自己的一时脑热,又把大辽给推向了万丈深渊之中。 想到这些,耶律猛哥不由得又是羞愧,又是恼恨。 他本来对大辽就充满了感情,要不然这次也不会冒着巨大的风险,赶到大名府一再跟栾飞来谈判来了。 如今眼看着大辽真的要毁在自己的一时冲动上,耶律猛哥羞愤之下,一时之间情难自已,索性直接抽出腰刀来,照着自己的脖子,就抹了过去。 栾飞见状,不由得大吃一惊,忙一把伸出手来,抱住了耶律猛哥的胳膊。 第三百三十章 气急败坏 耶律猛哥到底还是满身怨气的走了。 童贯看着耶律猛哥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栾飞暗暗摇了摇头,心里很是不以为然。 这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 本来我大宋如今就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大宋又不缺乏人才,只要换个脑子正常点的,就能把辽国使者给挤兑的没脾气。如童贯这样的怂货,也是没谁了。 心里这么想着,但面子上好歹也要给童贯留一些薄面吧? 栾飞便朝童贯拱了拱手,准备告辞。 童贯此时对栾飞的印象倒也不错,竟然主动挽留着栾飞吃个饭。 要是换做别人,除非是那些自诩清高的正直之士,要不然童贯堂堂太尉相约,肯定会屁颠屁颠感激涕零的同意的。 只不过,栾飞此时实在是没这个兴趣,便摇了摇头,婉言拒绝了。 童贯一见栾飞居然拒绝了自己的邀请,一张脸顿时沉了下来,这就有点不给面子了吧。 当下,童贯有些不快的望着栾飞,沉声说道:“栾公子好生繁忙。” 这番话的隐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按理说,此时难得童贯对栾飞印象不错,栾飞应该知趣一些,趁机修补一下之前与童贯出现的一些略微紧张的关系才是。 但栾飞此时显然没有这个觉悟,当然该给童贯留的面子,还是要留的,所以,断然生硬的回绝,是要不得的。 栾飞望着童贯,很是为难的说:“太尉大人,杨菁还在房间等着我呢......”说完,贱贱的朝童贯眨了眨眼睛,一副你懂的表情。 童贯果然秒懂了,“哦”了一声,随即猥琐一笑说:“原来如此啊,既然如此,那某家就不打搅栾公子的好事了。” 毕竟,栾飞与杨菁的关系,几乎早已是公开的秘密,童贯当初在东京的时候,可就听说过栾飞与杨菁早就搞到了一张床上的这件事,如今听了栾飞这么一说,顿时就理解了。刚才对栾飞的那点成见,也顷刻之间一扫而空。 栾飞笑了笑,朝童贯拱了拱手说:“如此,栾飞就先告辞了。” 童贯忙道:“栾公子请便。” 栾飞辞别了童贯,转身就走。 为了表示自己是真心实意心急火燎的赶回去与那杨菁鬼混,栾飞走起来的步伐显得匆忙很多。 童贯望着栾飞的背影,我擦勒,这不分明是色鬼赶着去投胎的节奏吗?看来这小子果真没有骗我,真是赶着回去与那杨菁鬼混了。 嗯,童贯不禁若有所思起来。大家伙都说这栾飞小子如何如何,仿佛这栾飞小子奸诈无比根本没有任何弱点似的。谁说栾飞小子没有弱点的?这不也有弱点呢吗?比如,这小子显然是个色中饿鬼! 又联想起那栾飞在东京城的时候,竟然不管不顾,先后两次泡了官家的马子李师师,童贯更加印证了自己心里的判断了。 既然如此,童贯反倒是瞬间计上心头了。 既然这栾飞小子好色,那就以后想要收买栾飞小子的话,就从女色的身上下点功夫了。 虽然,那杨菁小妮子貌美如花,看起来很有滋味,但是童贯几乎用脚趾头想想,也能明白,栾飞每天守着这么一个女人,迟早有一天会厌烦的,倒不如提前给他物色个别的口味的美女,然后送给栾飞,如此一来,栾飞势必会对自己感恩戴德。 到时候,自己岂不是就能把栾飞收到自己麾下呢吗? 想到这些,童贯不由得大为得意。 对于童贯这样的人来说,也许他在面对耶律猛哥这样的猛人后,是个不折不扣的怂货;也许在面对事关江山社稷国计民生的难题的时候,童贯束手无策只能尸位素餐行政不作为。 但是,你要童贯搞起拉帮结派阴谋诡计收买人心等等之类的事情来,童贯那可是轻车熟路,谁也比不上他明白呢。 这些年来,只要童贯想要拉拢的人,他肯定会穷尽一切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也要把对方拉拢到手。 喜欢官职的,就给他弄个什么官当当;喜欢银子的,就给他一大笔赏赐就是。至于眼前这个栾飞小儿,既然他喜欢美色,童贯就开始物色起自己手上的那些美色资源了,琢磨着哪一个美色适合栾飞的口味,能够把栾飞拿下了。 这也正是童贯能够位极人臣,成为当世四大奸臣之一的原因所在。 相比童贯望着栾飞的背影在琢磨着他的那些阴谋诡计,耶律猛哥也望着栾飞,然后干脆利落的跪拜了下去。 栾飞本来以为那耶律猛哥必然走了,他正装的煞有其事的快步走出,准备回去找那杨菁呢。 结果万万没想到,刚刚走出院子,就正好撞见那耶律猛哥站在那里巴巴的等着呢。 栾飞见状,不由得呆了呆,望着耶律猛哥,一时之间,倒是摸不透这耶律猛哥的意思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又堵在这里等我? 难不成,这厮还不死心,非要与我辩论一番? 或者,干脆气急败坏,想要与我放手一搏,用武力来解决一切? 要真是后者的话,栾飞就顿时觉得头皮阵阵发麻了。 虽然说,之前在驿馆里两个人干的那一架,栾飞看起来占了优势,把那耶律猛哥狠狠地胖揍了一顿。 但是实际上,正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一样的道理。 耶律猛哥好歹也是大辽响当当的勇士,怎么会整个过程都在被动的挨揍? 栾飞在胖揍耶律猛哥的同时,实际上也没少挨那耶律猛哥的拳脚。 搞得栾飞心里一回味起当初与那耶律猛哥的厮打场景,栾飞心里就阵阵发怵。 当然,这种心里的发怵,是隐藏在内心深处的。 表面上,为了充分展现自己的逼格高大上一些,栾飞在外面一向都是装的毫不在乎似的。 但是自己究竟受了多少苦,自己心里最清楚。 所以,如今栾飞一想到耶律猛哥又有来跟自己厮打的可能性后,不由得也是心里阵阵发虚了。 当然,表面上,栾飞还是要装出一副傲然的表情,好像耶律猛哥在他眼里,连蝼蚁都是不如呢。 第三百三十一章 路痴 栾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今生死关头,只能顺口胡蒙了。 结果,眼见那赵佶竟然真的当了真,栾飞暗暗叹息一声,盯着赵佶道:“据我所掌握的情报,如今辽人的东北部,有一个女真族部落,正在造辽人的反。女真族部落的人,独自抗辽势力单薄,因此有意与我大宋联合,只要共同消灭辽国后,燕云一带尽归宋土。” 赵佶听了,睁大了眼睛,感觉脑子有点乱了,这怎么好好的说什么燕云地区,又扯来了个什么女真鬼?不过,他虽然不怎么研究国政,但是远交近攻之类的道理可是懂的,虽然他也明知道,那女真人既然也是辽人管辖之地的异族,一旦强大起来,肯定也是中原王朝的毒刺,但是只要想尽办法夺回了燕云地区,那么中原之地可就有了保障,自己可就建立了太祖、太宗都未完成的功业了。真到了那时候,谁还敢说自己不行? 赵佶越想越兴奋,兴奋了许久,就渐渐冷静了下来,盯着栾飞问:“为什么现在才说这件事。” 栾飞翻了个白眼,阵阵委屈的说:“官家您刚才也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呢。” 赵佶听了,呆了呆,回想了一下,还真是这么回事,自己一上来就拿着李师师的那件事紧逼不放,哪里给人家说话的机会了? 短暂的沉默后,赵佶盯着栾飞说:“既然如此,那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栾飞听了,不禁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怎么地,河还没过呢,就想先把桥拆了? 栾飞深深的看了一眼赵佶,沉声说道:“怎么没关系?燕云一战,至关重要,这一战不但是与女真人联合灭辽夺回燕云,更是充分展现我大宋战力的时候。想那女真人生于蛮荒苦寒之地,哪里知道什么礼义廉耻?只知道实力为尊。一旦这一战我大宋军力过于虚弱,让那女真人看破了虚实,就难保他们不背信弃义,率兵直接南下侵扰我大宋呢。而放眼大宋,官家觉得可还有哪支军队有这么强悍的实力吗?豹营五千将士,愿参与夺取燕云灭辽一战!既能夺回燕云,又能震慑女真,同时,此战过后还能彻底堵住一些造谣中伤之人的嘴,我豹营愿意用鲜血与生命,来诠释对大宋的忠诚!” 说完这话,便深深的望着赵佶,等待他的答复。 赵佶听了,不由得心念一动。栾飞之前讲的什么收服燕云、震慑女真的道理,他当然明白。但是更让赵佶心动的,乃是栾飞最后说的那一句什么“豹营愿意用鲜血与生命来诠释对大宋的忠诚”。在赵佶看来,这句话的反面理解是这样的,不是不少人都怕豹营尾大不掉吗?如果就此裁撤豹营,未免可惜。不如趁着那即将到来的灭辽一战,让豹营最大可能的消耗辽人的实力,那样的话,只要朝廷这边掌控好后勤以及兵源补充的节奏,此战之后,豹营肯定也实力锐减,还怎么对朝廷形成威胁呢? 赵佶很为自己的这个远见卓识而鸣鸣自得,只不过这么龌龊阴暗的想法,像他这样的高尚的君王,是断断不能提出来的。 赵佶看了一眼栾飞,忽然想到了一点,说了半天,又是收服燕云又是灭辽的,这情报准吗? 要是情报不准,还玩个锤子? 赵佶盯着栾飞,一字一顿的问:“情报可真实可靠吗?要是有什么错谬的话......” 栾飞淡淡一笑说:“估计用不了一个月,甚至更短的时间,就会有回信了。”他这信口胡诌,也是没办法的了。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离开这危险之地,只要出了宫,就第一时间想办法抽身闪人,只要回到了郓城,那么就什么都不怕了。 赵佶点了点头,徐徐的说:“那你这段时间就先住在宫中?” 栾飞一听这话,你大爷的,合着是要扣押老子当人质呢?那老子瞎编了这么半天,原来是打了水漂白忙活了? 栾飞忙说:“不妥不妥。” 赵佶满脸讥嘲的望着栾飞。 栾飞淡淡一笑说:“我住在宫里倒是不打紧,就怕这件事传了出去,让天下人会议论纷纷的。官家,我对大宋对官家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就是住在客栈里,肯定也不会有错的。” 赵佶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心想确实是这个道理,要是强行把栾飞留下,万一传扬出去,天下人还以为我赵佶因为个李师师而扣押栾飞了呢,到时候谣言四起,可就有损朕的盛誉了。况且,那栾飞小儿既然住在客栈里,只要朕严令监视,量他也跑不了。 赵佶沉吟了片刻,徐徐的说:“也好,那你且先回客栈歇息,朕就专等那女真人使者来。” 栾飞暗暗松了口气,便说:“如此,臣告退!” 一旁的张公公睁大了眼睛,目瞪口呆的望着整个过程,简直是难以置信,这栾飞小儿怎么就凭着满口的胡说八道,把官家给忽悠住了呢?虽然,那燕云之地事关重大,但没你栾飞,我大宋人才济济,难道还玩不转不成? 栾飞走了两步,忽然回头看了看赵佶,一番欲言又止的模样。 赵佶诧异的问:“怎么了?” 栾飞显得十分尴尬的说:“官家,臣不认识出宫的路......” 赵佶听了,呆了呆,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他万万没想到,刚才不可一世的栾飞,竟然是个路痴。这个结果,显然让赵佶心里顿时痛快了不少。 不过想想,宫中的路径如此复杂,到处都是宫宇楼阁,要是第一次来,迷路也是很正常的呢。 赵佶便看了一眼张公公,徐徐的说:“你送栾飞出去。” 张公公忙道:“老奴领旨。”说完,缓缓走到栾飞跟前,一言不发的领着栾飞就走。 在官家面前,张公公必须保持对所有人若即若离的状态,要不然官家会生疑的,那样可就对自己的前途不好了。 栾飞似乎也很有默契似的,只是淡淡的说:“有劳公公了。”然后就老老实实的跟了上去。 第三百三十二章 世事变化无常 直到走到了再也看不见赵佶的地方,那张公公方才回头看了栾飞一眼,淡淡的说:“栾公子还真是好口舌,老奴这下佩服得心服口服。” 栾飞淡淡一笑说:“公公谬赞了。” 张公公看了看栾飞,悠悠的说:“只不过,栾公子是聪明人,就不知道官家是个喜欢较真的人吗?既然说了,就总要有兑现的时候。一个月后,万一那什么女真人的使者没有来,栾公子将何以自处?” 栾飞显得不慌不忙,很是淡定的说:“这不还没到一个月的期限呢吗?” 张公公头也不转,只是自顾自的走路,一边说道:“栾公子不会想趁机溜了吧?那老奴可劝栾公子趁早打消这个主意,官家虽然平时不大喜欢管事,但历来是个认真的人,一旦他较真了,那么就一定会把这件事紧盯不放的。所以,栾公子既然夸下了海口,官家既然信了栾公子的话,那么以官家的个性,肯定会盯住这件事不放的。这段时间,栾公子休想逃走。要是老奴料的不错的话,这段时间栾公子所住的地方,将会全天候有人昼夜不停的监视,绝对不会给栾公子一丝一毫逃跑的机会的。” 栾飞笑了笑,满脸的委屈:“看公公这话说的,我栾飞做人一向是堂堂正正,我本来就没打算要逃跑,我干嘛还逃跑?既然官家放心不过,那就尽管派人来监视便是。” 张公公看了栾飞一眼,想了想,没有多说。 毕竟,到了现在这个程度,连他也摸不准栾飞究竟是什么用意了。 他觉得,栾飞肯定有什么图谋,只不过碍于认知能力有限,他真的猜不透栾飞的真实计划呢。 两个人默默无言的走到皇宫门口,张公公深深的看了看栾飞,淡淡的说:“栾公子,咱们就此别过,老奴预祝栾公子好运。” 这话听在栾飞耳里,怎么觉得有一种诅咒的成分呢。即便是没有诅咒的成分,栾飞也觉得讥讽的成分居多,至于善意嘛,反正栾飞是一点都没有咀嚼到。 不过,虽然心里不爽,至少面子上栾飞还是要过得去的。 栾飞看了看张公公,笑了笑说:“那栾飞就感谢公公的好意。”说完,朝张公公拱了拱手,然后转身就走。 不管怎么说,张公公这个人总体来说对他还算不错,要是碰见传说中的那些心理变态阴暗至极的死太监的话,栾飞恐怕会比现在的境况还要惨上许多呢。 栾飞返回客栈,走到里面,却见那扈三娘正坐在大堂上呆呆出神,显然在忧心他的安危呢。 一旁,吴用、雷横等人也都站在那里焦躁不安,毕竟他们可都指望着栾飞呢,一旦栾飞有了什么好歹,他们以后可怎么去混? 如今,众人一看栾飞回来了,都是惊喜异常,纷纷上来问讯。 栾飞把情况简要一说,众人听了,虽然暂时安心下来,不过一想一个月的时间里,要是那金人不来的话,岂不是还是要很糟糕? 扈三娘则是自始至终都是一言不发,栾飞却知道她的心里似乎有着千言万语,便也含笑着先不急着说。 等到与众人寒暄的差不多了,栾飞看了一眼扈三娘说:“扈姐姐,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扈三娘听了,点了点头。 栾飞便转身走回了房里,扈三娘随之跟了上去。 众人见了,倒也知趣,各自散去喝酒去了。 那栾飞走进房里,扈三娘才一进去,栾飞转过身来,望着扈三娘,扈三娘见了,也抬起头来,目不转瞬的望着他。 两个人的目光短暂相触了下,栾飞猛然间一把将扈三娘紧紧地搂在怀里,随即顺手将门关上。 这一趟皇宫之行,可真是让他头一次感受到如此之大的压力。他自打重生以来,可一直都是镇定自若稳如泰山的筹谋一切的,哪怕是当初与梁山泊军团的原野上那一场大战,虽然看似凶险异常,栾飞也始终指挥若定。只有今日,那可真是险到了极点,甚至好几次都差点命悬于一线。刚才一路上,他都是在始终故作镇定,如今独自与佳人相处,他才觉得要彻底释放下来。 当下,栾飞紧紧的把扈三娘揽在怀里,不由分说的吻了上去。 扈三娘好像很有默契似的,也随之激烈的回应。 两个忘我的人,很快就沦陷的一塌糊涂。 几番云雨过后,这才停歇下来。 栾飞躺在床上,揽在扈三娘,叹息不语。 扈三娘问:“你今天是不是很紧张?” 栾飞叹了口气说:“老实说,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紧张过。” 扈三娘听了,咬牙切齿的说:“自作自受,谁让你非得泡皇帝的女人来,皇帝怎么不把你抓去做太监,让你这辈子都做不成男人呢。” 栾飞笑了笑说:“呵,不瞒你说,皇帝他还真要委任我做大内太监总管了呢。” 扈三娘听了,愣了愣,随即咯咯娇笑起来:“啊?有这么好的事情?那你还不赶紧答应下来?”顿了顿又说:“你整天这么坏,这下子让你每天看着皇宫里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姑娘,偏偏却只能看不能吃,到时候急死你。” 栾飞听了摇了摇头说:“我没理皇上,我一听皇上敢如此羞辱于我,当即就跟他争辩了起来。”把当时情况这么一说。 扈三娘听了,沉默了一会,徐徐的说:“太冲动了。” 栾飞叹了口气说:“当时脑子一热,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了。” 扈三娘叹了口气说:“那你难道不想想,万一你有个好歹,姐姐我可怎么办呢?” 栾飞听了,凝望了扈三娘片刻,紧紧搂住了说:“这不当初脑子一热,说完了后就想起了你,然后就后悔了嘛,然后就赶紧想办法忽悠,这才好歹把皇帝暂时忽悠住了呢。” 扈三娘叹了口气说:“忽悠住一时,能忽悠住一世?一个月后,要是女真人的使者不来,你可该怎么办?那时候,你可就又多了一项欺君的重罪了。” 栾飞笑了笑说:“那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世事变化无常,一个月的时间,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呢,且先把眼前这关过了再说。” 第三百三十三章 迷茫 虽然,武松此时陷入了迷茫之中,虽然武松此时已经有了反省之意,但是栾飞却也知道,这种情况下,一切事情倒是急不得,还需要慢慢的来。 当下,栾飞且先由着武松继续在那里反省,转过身来,徐徐的走到鲁智深跟前,笑了笑说:“用不用说一下你的过往经历?” 鲁智深哼了一声道:“你对洒家也很了解?” 栾飞淡淡一笑说:“鲁提辖三拳打死镇关西,放眼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心里却暗暗叹息,这可是俺们前世中学语文的必读课文呢,当然再是清楚不过了。 鲁智深听了,神色中露出自豪的表情,显然他很是留恋过去的那种快意的日子,相反,自打上了二龙山以后,虽然看似每天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更加快活了,但是实质上,鲁智深却觉得不如当初闯荡江湖做一个自由身的时候更加快意呢。 栾飞望着鲁智深,淡淡一笑,接着说:“后来你在文殊院里当酒肉和尚,那是何等的快意。只不过,快意过了头,忧愁往往也就来了,于是难以在文殊院继续立足的你,只有下山去东京,由此结识了林教头。结果,没成想因为这结识了林教头,最终反倒把你连累了进去,在东京难以容身,只好流落江湖了。” 毕竟,当初要不是鲁智深在野猪林里出手救那林冲,林冲早已被那黑官差董超、薛霸给结果了。只不过,正是由于出手救了林冲,官府访查出了鲁智深的身份后,就开始对鲁智深予以锁拿,鲁智深无奈之下,只有流落江湖了。 鲁智深听了这些,想到了以往的日子,想到了当初在菜园子看守的时候,与那些泼皮无赖的日子,倒是惬意的很,哪像如今这样,每天在二龙山上打打杀杀,过得很是乏味。 想到了林冲林教头,后来因为被高俅赶尽杀绝,走投无路之下只有上了梁山泊落草。 哎呀,梁山泊已经被这栾飞小儿给剿灭了呢。 想到这,鲁智深猛然变色,死死的盯着栾飞,满脸怒色,看样子是要拼命的架势。 哎呀,栾飞瞬间就明白了问题的所在,看了看鲁智深,笑了笑说:“不必这种眼神看我,你的林冲兄弟,如今好好的呢,他已经投靠我了,如今就在距离郓城县不远的山头上等着我领他一起回郓城去呢。” 鲁智深听了这话,不由得满脸震惊,狐疑满满的问:“当真?” 毕竟,当初据说那栾飞小儿对梁山泊的人下手可黑了,即便是投降了的人,都是宁愿背上杀俘的骂名,也要赶尽杀绝的。这种情况下,林冲作为梁山泊的元老,岂有独自存活的道理? 栾飞当然看出了鲁智深心中的疑惑,淡淡一笑说:“我栾飞本非弑杀之人,我诛杀的那些人,都是罪有应得之辈,比如宋江、比如孙二娘等人。至于林冲林教头,他本质上是一个好人,又有一身武艺,如此有用之躯,本来该为国效力才是,岂能平白的被那强盗身子玷污了?所以,栾飞已经将他收录,并且准备带领着他为国效力。” 鲁智深听了这话,不禁将信将疑,望了望栾飞,徐徐的说:“据说阁下可与那高俅高太尉关系密切呢?” 栾飞听了,倒是没有否认:“确有此事。” 鲁智深听了,不由得勃然变色:“高俅乃是林冲不共戴天的仇人,你既然收录了林冲,又与那高俅狗贼暗通款曲,究竟是何居心!” 栾飞听了,无奈的看了一眼鲁智深,唉,这非黑即白非此即彼的死脑筋,真是让人头疼。 当下,栾飞叹了口气,徐徐的说:“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有些时候,适当的妥协一下,就要妥协。我连杀俘的骂名都不怕,还会怕他高太尉?所以暂时与高俅暗通款曲,实在是暂时形势需要。过深的话,就不跟你说了。反正事实就是如此,至于新与否,全在于你。你可要亲自去找林冲问问,到时候,相信林教头必然会给你一个确切的答案的!” 鲁智深听了,暗暗沉吟起来,显然也被栾飞的这番话也说得有点动心了。 栾飞望着鲁智深,接着说道:“咱们继续往下说,可以说,在流落江湖之前,你在我栾飞心目中的形象,一直是高大伟岸的存在的。但是你在十字坡被那孙二娘夫妇麻翻后,过后竟然也认他们当兄弟,虽然他们最终没有害你,你也不好恩将仇报找他们报仇,但是拿他们当兄弟就是你的不对了。可以说,从这时候开始,你已经迷失了本心。从那以后,你上了二龙山,每天醉生梦死浑浑噩噩,更是彻底丧失了锄强扶弱的本心,每天只是劫夺路人,干那些杀人放火的勾当,哪里还像一个英雄好汉?栾飞说的这些,没有谬误吧?” 鲁智深听了这话,不由得叹息一声,一言不发起来。 他与武松不同,他当初在文殊院的时候,曾经饱受主持的教诲,虽然他心性散漫,最终不服寺规,但是那一段时间的寺院生活,让他身上实际上具备了一定的佛性,这也正是他很少滥杀的原因所在。但是武松,却有时候往往有滥杀一面的体现。这就是两个人骨子里的佛性的区别。 如今,鲁智深听了栾飞的这番话,立即心头剧震之下,开始咀嚼起来。他想起了当初在寺院里主持对他的那些谆谆教诲,再想到自己自打离开十字坡以来的种种行径,顿时觉得汗颜至极惭愧至极。 一时之间,鲁智深站在那里,竟然脸上早已羞红了一片。 杨志见状,不由得暗暗诧异,心想这栾飞小儿果然有些本事,竟然又把大和尚给说成这番模样了。 想到这些,杨志不由得看了一眼栾飞,淡淡的问:“那栾公子,你可要对俺说一些什么吗?”说完,目光炯炯的望着栾飞,看样子是等着栾飞也给他来一番精彩至极入木三分的点评呢。 栾飞听了,望了一眼杨志,不由得长叹一声,这个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正题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自行选择 鲁智深、武松听了这番话,都是凛然不语。 栾飞望着二人,一言不发,静等二人消化一下刚才那番话。 许久,鲁智深、武松二人相顾一望,用眼神彼此交流了一下。 武松倒是习惯由鲁智深代为拿主意了。 鲁智深便望着栾飞,徐徐的说:“栾公子,事已至此,洒家也不想多说什么。如今,洒家只有一个请求,还望栾公子看在洒家的薄面上,能够给个方便。” 栾飞听了,叹了口气说:“你们要是真想安葬孙二娘夫妇,这也是情理之中。只不过,栾飞奉劝你们一句,埋了就埋了,碑倒是不必立了,以免他们两个死后也不得安生。” 毕竟,以孙二娘夫妇曾经干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虽然他们两个活着,没几个人敢找他们麻烦,但是一旦他们死了,那么到时候势必会有很多无辜的百姓都纷纷唾弃,甚至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来破坏他们的坟墓,甚至将他们夫妇二人鞭尸,都是大有可能的。 这种情况下,将孙二娘夫妇给立一块石碑,那不是等于让他们死后也不得安生呢嘛。 鲁智深自然很快就理解了栾飞的这番苦心,便看了一眼武松。 武松叹了口气,徐徐的说:“无字石碑就无字石碑吧,一切的一切,就都由着后人去评说吧。至于他们夫妇,就让他们清静清静吧。”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好歹这两个人把这件事想通了。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可就好办多了。 鲁智深望着栾飞,接着说道:“栾公子,既然如此,我等就此告辞。” 此言一出,栾飞没等多说什么,杨志倒是跳了起来:“智深哥哥,你这是做什么?” 鲁智深叹了口气,望了杨志一眼,心说难道洒家还要跪着感谢这栾飞小儿不成? 只不过,碍于面子,鲁智深还是把这句话憋在了心里。 栾飞当然对鲁智深这点心理洞若观火了,当下栾飞淡淡一笑说道:“你们的心理,我能理解。可以说,经历了这么一场,你们都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呢,只不过如今碍于形势,碍于面子,只好硬生生的忍住冲动。既然如此,我们不妨赌约一场,如何?” 鲁智深听了,倒是诧异的问:“赌约?什么赌约?” 栾飞笑了笑说:“你们即日起便跟随在我身边......” 鲁智深听了,直接予以回绝:“要我们效力于你,休想!” 栾飞笑着说:“谁要你们效力于我了,栾飞虽然年轻,倒是还有几分自知之明,岂能强人所难。” 鲁智深听了,反倒是更加诧异了,望着栾飞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说:“没什么意思,就是即日起,你们便随在栾飞的左右,观察栾飞所做的所有事情,是不是每一件都是问心无愧顶天立地的事情,要是有一件事你们觉得有违侠义之道,你们就可以拿着这件事做借口,然后堂而皇之的杀掉我,到时候,栾飞绝对没有半个字的二话。要是一年之后,你们实在找不到栾飞做的任何一件事有违侠义之道,那么到时候你们便死心塌地的跟着我也行,便是从此以后离我而去归隐田园或者浪迹江湖也行,总之栾飞绝对不会阻拦你们的。不知两位觉得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杨志呆了呆,不由得望着栾飞,这个赌约可是有点大呢,你栾飞就真的绝对不会做半点有违侠义之道的事情?毕竟你与那高俅、杨戬等奸臣搅合在了一起,有时候,干一些有违侠义之道的事情,也是情理之中的。那么,你就不怕鲁智深等人拿着这个为口实,然后一举干掉你? 况且,就算退一万步来说,你就算真的干的每一件事都顶天立地,那么最终的结果是,一年之后,鲁智深、武松又有选择的自由,既可以选择跟着你混,也可以选择自行离去。 这种情况下,杨志觉得,这个赌约,怎么看栾飞怎么吃亏。 但是,杨志觉得栾飞吃亏是一回事,有着以往的与鲁智深、武松的关系在,杨志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提出半点的质疑的,要不然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当下,杨志只好很是无奈的看了栾飞一眼,然后叹了口气,闭紧了嘴巴,打定主意一言不发,静看事情的发展变幻。 鲁智深死死的盯着栾飞,栾飞却视而不见,很是淡定的微笑着,看来对于这个不平等条约,丝毫都没有放在心上似的。 鲁智深盯了片刻,转过头来,与武松快速交流了下目光,然后重新转过来看着栾飞。 栾飞终于开口了,他望着鲁智深,淡淡一笑说:“大师考虑的怎么样了?” 鲁智深笑了笑说:“我们两个食量很大的,你就不怕把你吃穷了?” 栾飞听了,哈哈大笑着说:“栾飞别的都缺,就是不差钱,只要两位肯来,这点饭,栾飞还是管的饱的。” 鲁智深望着栾飞,又加了一句:“还要顿顿有酒有肉才好。” 栾飞笑着说:“这个尽管放心。” 鲁智深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虽然鲁智深没有多说什么,但是显然他与武松已经认可了这个赌约,他们两个此时倒是都憋着一股劲,想要亲眼看看这传说中的栾飞小儿,每天究竟都在干一些什么样的事情,真的每一件事都是问心无愧顶天立地的吗? 虽然,鲁智深、武松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真的发现栾飞做的一两件有违侠义之道的事情,但是一想到真的某一天发现了这一幕后,自己究竟要如何处置呢?难道,真的把那栾飞大卸八块,狠狠地出一口恶气吗? 畅想了一下把不可一世的栾飞小儿大卸八块的场景,鲁智深与武松相视一望,震惊的发现,两个人的目光中竟然都出现了一丝空虚与迷茫,显然此时此刻,两个人心里的心境,其实是一样一样的。 栾飞望着二人,淡淡一笑说:“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一起去吃顿饭,从这顿饭开始,就有酒有肉了昂。而且,还都保证管饱!” 第三百三十五章 屈尊纡贵 高俅这两天早已从侧面了解了下栾飞的情况,认为栾飞将是自己在江湖布局的一大助力,于是竟然屈尊纡贵主动约栾飞见面,体现出自己“礼贤下士”的风采,然后让栾飞感激涕零,从而为报答高俅的知遇之恩而为高俅抛头颅洒热血。 当然,高俅同时还考虑到,一旦栾飞与杨菁奉旨成婚,那么栾飞与杨戬集团肯定就会产生十分密切的联系,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拉拢栾飞就很需要技术手段了,要不然一个不小心,就成了为他人作嫁衣裳了。 因此,本着这个觉悟,高俅毅然决然的决定,给栾飞来一个美丽的谎言。 别看高俅是街头混混出身,文墨基本不通,但作为大宋当朝太尉,高俅那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丝毫不在那些饱读圣贤书的文官之下,竟然红口白牙,话里话外暗示是自己主动向赵佶建议给栾飞与杨菁赐婚的,以达到拉拢栾飞的目的,让栾飞不论何时何地,都会记得自己的这份恩情。 但让高俅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一记马屁,竟然硬生生的拍在了铁板上,人家栾飞压根就没有领情,竟然直接就给抗旨拒婚了。 对于这个结果,高俅显然很是意外,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人,这是什么节奏? 不过,当听清楚栾飞不愿意做陈世美的理由后,高俅居然信了。 毕竟,年轻人较真一些,热血上涌的情况下,为了感情而不顾利益,也是合情合理的。 高俅当即陷入了沉吟之中,对于这个巨大的意外,饶是高俅位高权重见多识广,一时之间也难以裁决自己究竟应该如何应对,才能确保自己利益的最大化。 栾飞看了一眼高俅,瞬间秒懂了高俅的心思。 老实说,他对高俅这天字第一号大奸臣可绝没有半点好感。 但没有好感,不代表自己不能废物再利用嘛。 栾飞清晰的记得,前世某部电影有一句经典台词,就是贪官奸,清官就要比贪官更奸。 因此,栾飞坚定的认为,对付奸臣,就要比奸臣更奸,最好把奸臣利用得连奸臣的骨头渣都拿去熬汤滋补,这才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天下千千万万的穷苦百姓。 要不然,单凭一张嫉恶如仇的利嘴,然后一通慷慨激昂大义凛然的痛骂,痛快固然是痛快了,但却于事无补。 至于与奸臣势不两立,泾渭分明,做着坚决彻底的斗争,那也有点得不偿失。 能忽悠,干嘛非得动手不可? 栾飞心里明镜,高俅这是想利用自己,所以,栾飞觉得自己首先要做的,就是坚定高俅的信念,让高俅认为自己有利用价值。 唯有如此,才能趁机忽悠高俅为自己服务。 于是,栾飞叹了口气说:“只是恐怕节度使大人不似太尉大人这么豁达,到时候少不得怪罪栾某。” 高俅一听,不由得眼睛一亮。 是啊,栾飞竟敢抗旨拒婚,要是杨戬知道了这事,岂不是颜面尽失?届时,杨戬岂会宽宥栾飞?那样的话,栾飞要想融入杨戬集团,岂不是难如登天? 高俅越想越有道理,自己本来担心栾飞接下来会侧重于杨戬那边,毕竟裙带关系的粘合度远在什么狗屁的知遇之恩之上嘛。 但如今一经栾飞提醒,高俅瞬间意识到,也许栾飞抗旨拒婚,对自己来说是一件好事。 毕竟,从此以后,栾飞不成为杨戬的敌人,就已经千幸万幸了。这种情况下,只要自己适当敞开大门接纳栾飞,栾飞当然会对自己感恩戴德了。 念及于此,高俅不由得心情舒畅了许多,微微一笑说:“栾公子不必担忧,杨大人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虽然这番被你驳了颜面,但高某觉得,他会理解这些的。” 他这番话,明面上是安慰栾飞,实际上却隐隐在提醒栾飞,你公然抗旨拒婚,可是驳了杨戬的颜面,杨戬到时候嫉恨你、报复你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栾飞听了,觉得自己有必要配合下高俅,于是脸上故意浮现出恐惧之情,随即恐惧之情一闪而过。 高俅看在眼里,心里大为得意,眯着眼睛审视着栾飞,等待栾飞来恳求自己帮忙。 栾飞叹了口气说:“总之我是无愧于心,至于节度使大人如何去想,那栾某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高俅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栾飞望着高俅,一拱手说:“不过,太尉大人,早就听说你对梁山贼寇甚为嫉恨。而栾某,也与那梁山贼寇有不共戴天之仇!” “哦?”高俅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趣。 毕竟,梁山上有好几个强盗头子,都与高俅的仇怨颇深。高俅一直没有去发兵剿灭梁山,不代表高俅对梁山贼寇真的置之不理听之任之。 相反,高俅一直注意安排人员搜集梁山贼寇的各种情况,对梁山贼寇的立场,也一直在做着评估。 如今,高俅听见栾飞也声称与梁山贼寇有不共戴天之仇,立刻来了兴趣,笑了笑问:“怎么回事?这可新鲜了,不知栾公子与梁山贼寇有何仇怨?”一边说,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栾飞,想要通过栾飞的言谈举止,判断栾飞这番话的真与假。 栾飞咬牙切齿的说:“梁山贼寇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只要栾某但凡有一口气在,也要把梁山贼寇杀个干干净净!尤其是那病尉迟孙立,栾飞誓要将其戳骨扬灰!” 高俅听了这话,心念一动,他阅人无数,认定栾飞这番话是发自肺腑的,不由得问:“不知栾公子因为何事,与那孙立结下如此大仇?” 栾飞叹了口气,虎目含泪,不再说话。 高俅见了,心知栾飞有难言之隐,想了想,觉得这种情况下强行逼问,以栾飞的脾气,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既然如此,倒不如先给栾飞一定的自由,以免逼问过激,激起栾飞的反感,到时候反而把栾飞逼走呢。 高俅暗暗决定,接下来一方面暗暗观察,找到合适的时机再加询问,一方面派人秘密调查栾飞的底细,到时候自然会获得自己需要的答案了。 许久,栾飞才觉得自己的情绪平稳了一些,便抱拳说:“太尉大人,栾某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太尉大人恩准。” 第三百三十六章 说干就干 一提起杨志这茬,孙良顿时蔫了。 老半天的沉默后,孙良方才长叹了一口气,徐徐的说:“既然如此,我即刻就与官家告假就是了。” 栾飞听了,暗暗的松了口气。 孙良说干就干,当即写就了一封文书,收拾好行囊就走。 栾飞见了,笑了笑问:“不等别人来接岗后再走吗?” 孙良白了栾飞一眼:“反正官家又没有明确的指令我来看守你。”说完,头也不回,径直出去了。 栾飞暗暗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把孙良挤兑走了,接下来自己就再也没有别的顾虑了。 于是,栾飞果断下令,宋英、雷横、吴用等人全部一股脑出去寻找那杨三。 暗地里,却偷偷嘱咐宋英一番。 宋英倒是面不改色,暗暗记下了,一行人就出去了。 等到客栈里只剩下扈三娘、杨菁的时候,终于安静了下令。 杨菁看了一眼栾飞,徐徐的问:“你不觉得这样有点冒险吗?” 扈三娘听了这话,不由得脑袋一乱,什么冒险不冒险的?听杨姑娘的意思,好像这件事别有内情。 扈三娘虽然不知道这件事的内情具体是什么,但她还有自知之明,就是知道自己的智商跟栾飞与杨菁差的太远,这种情况下,自己还真犯不上非得去跟着问这问那,就老老实实坐在一旁听着就是了。 栾飞看了一眼杨菁,叹了口气说:“我还能怎么办?” 杨菁徐徐的问:“你要是真的想走,以你的能力,肯定能走得了。即便是孙良发觉了,他肯定也顾念情意,未必肯下死手拦你。” 栾飞听了,摇了摇头说:“我都很对不住他了,哪里还能把他继续牵扯进来?” 杨菁点了点头,想了想问:“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顿了顿又问:“现在反正孙良都已经走了,你为何不趁着这个空隙赶紧领着大家走人?” 栾飞听了,却摇了摇头说:“要是我这个时候走,岂不是坐实了我在设计孙良呢吗?那样,即便孙良没什么,也会给孙良带来一些麻烦的。” 杨菁沉吟着说:“那你派遣宋英他们大张旗鼓的出去,就是为了把这出戏演的真实一些?” 栾飞悠悠地说:“反正现在最大的阻碍已经不在了,对于我来说,想离开京城,倒是随时的事情。” 正暗暗得意呢,却忽然脸色陡然变了。 孙良他娘的竟然又回来了! 孙良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快!快!官家传你进宫!” 栾飞听了一呆,顿时傻眼了。 这又是什么节奏啊? 好不容易设计了一圈,偏偏计划赶不上变化,好端端的,官家又传我进宫干鸟? 杨菁也是心里大吃一惊,忙忍不住代替栾飞问了出来:“什么事?” 哪知孙良也不知道:“不知道!不过刚才看张公公那架势,看起来很急迫的样子!” 栾飞听了,心里更是没底了,这可什么节奏呢。不会,赵佶那孙子忽然又转了性,要往死里整我呢吧。 想了想,忽然心念一动问:“张公公呢?” 孙良道:“马上就到。” 正说着呢,却见那张公公上气不接下气的走了进来。 栾飞一看,赶紧快步走了过去。 张公公一看栾飞这架势,吓了一跳:“怎么你也受了伤?” 栾飞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忙问:“公公,官家传我何事?” 张公公一听这话,立即板着脸,肃然的说:“老奴哪里知道!官家有旨,栾飞即刻入宫觐见,不得有误!” 栾飞一呆,这张公公面色不善,不会真的要出事了吧,不由得偷偷看了看杨菁。 杨菁也是惊疑不定,心里多个念头始终在交替着飞转着呢。 毕竟,这张公公来得简直是太突然了,不但彻底打乱了栾飞的全盘计划,而且还来的没头没尾,简直是让人心惊肉跳呢。 栾飞总觉得这样进宫,搞不好就是自投罗网有去无回呢。 要不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咬牙冲杀出去算了! 想那赵佶肯定万万不会想到自己会孤注一掷冲出去,这时候自己要真是不顾一切的冲杀出去的话,胜算还是很大的。 只要冲出了东京汴梁城,接下来便安全了许多。然后快马加鞭赶回郓城县,有豹营在手,谁敢奈何得我? 栾飞暗暗打定了主意,拳头也不由得握紧了。 张公公却也始终冷冷的看着栾飞。 杨菁忽然心念一动,觉得这张公公似乎有考校观察栾飞的架势,在侧面朝栾飞轻轻的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 栾飞见状,虽然不知道杨菁的用意,但他知道,杨菁肯定不会坑害自己的,要不然岂不是成了谋杀亲夫了? 想到这些,栾飞的拳头顿时舒展开来,决定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张公公入宫吧。 虽然这一去,极有可能会有去无回。 但是如果现在真的贸然翻脸,冲杀出城的话,那么之前的一切努力可就前功尽弃了。 到时候,不但自己成了叛逆,连带着整个豹营,恐怕也都成了叛军。 而这些,显然不是自己所希望看到的局面。 打定主意后,栾飞轻声一笑说:“既然如此,且容栾飞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来。” 张公公听了,点了点头,说:“也好,穿着这些去觐见官家,总是说不过去。” 栾飞一看张公公的表情始终沉寂如水,根本看不出来这老太监心中的喜怒哀乐,不由得暗暗气恼。 但是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栾飞回到房里,老老实实的去换衣服了。 扈三娘自然也随着进去了。 杨菁却站在外面,她要利用这个空隙,想办法探探张公公的口风。 栾飞走到房里,扈三娘平静的帮他换完衣服,然后默默无语的抱住了栾飞。 栾飞长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拍了拍扈三娘的后背,低声说:“放心,不会有事的,无论如何,我也会平安的回来的。” 扈三娘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栾飞,很是笃定的说:“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平安无事的回来的!” 栾飞再不多说,松开扈三娘,大踏步朝外面走去。 第三百三十七章 憋着坏 不管怎么说,栾飞如今坚持不懈的把忽悠进行到底,充分发扬了假话就是真话的精神,倒是真把赵佶搞得迷糊了。 赵佶望着栾飞,不由得暗暗沉吟起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佶这么一搞,栾飞心里倒是暗暗有点发虚了。 毕竟,这里危机四伏,自己又是赵佶的“情敌”,早就因为李师师的那事,被赵佶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而男人一旦沾惹了这点事,那就别指望心胸真的有多么宽广,有时候急了眼,那可是什么极端的事情,都干得出来的。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栾飞现在还真是如履薄冰殚精竭虑的呢,唯恐赵佶一个不爽,真的下令把自己怎么怎么的。 甚至,栾飞都暗暗下定决心了,要是赵佶真的要对自己下黑手的话,那么自己就孤注一掷,猛冲上前,至少要劫持住赵佶与皇后其中的一人。 只要劫持住赵佶与皇后其中的任何一人,就能借此机会有了要挟,然后就能够趁机逃出东京逃回郓城县梁山泊了。 只要回到了梁山泊,有豹营在手,就至少能够确保自己的人身安全了。 栾飞心里是这么想的,面子上却诚惶诚恐的望着赵佶,一双眼睛不住的观察着赵佶的表情,希望通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看透赵佶的内心世界,然后据此做出判断。 哪知,忽然之间,赵佶竟然失声笑了。 栾飞一看,立即就有点懵逼了。 怎么好端端的,又笑了? 不会,又有什么阴谋吧? 或者,赵佶这厮又忽然憋着什么坏,想到什么折腾自己的办法,于是阴暗心理驱使下,这厮就忽然失声笑了? 想到这,栾飞心里更是直打鼓,满是紧张的望着赵佶,时刻盯着赵佶的一举一动,以便能够随时做出第一手的准确的判断。 赵佶终于笑了笑,开口了:“你看起来很紧张?” 栾飞暗暗鄙视了下赵佶,能不紧张吗?你妹的,换做你是我,恐怕你早就吓尿了。 当然,面子上,栾飞却什么也没法说,毕竟他摸不准赵佶的脉络,这种情况下,任何一句话的贸然说出,都有可能弄巧成拙的。既然如此,沉默反倒成了最好的办法。 于是,栾飞望着赵佶,惭愧的一笑。 赵佶笑了笑问:“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栾飞暗暗翻了个白眼,你管老子心里在想些什么?你都不告诉老子,你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你就指望着老子告诉你老子在想些什么?凭什么?就凭你是皇帝?皇帝就可以目空一切,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心里阵阵鄙视了赵佶,面子上却还要不得不继续装孙子:“臣满肚子都在愧疚不已,简直是诚惶诚恐。” “呵......”赵佶还真就呵呵了,你栾飞小儿什么时候真的有这份觉悟了?你要是早就有这份觉悟了,岂会跑去泡李师师? 要不是念在你的功劳,要不是念在你对国家还有用,朕即便是不剐了你,也定要煽了你。 当然,如今你的功劳与你的过错算是抵消了。你目前对国家还有用,那朕这次就勉为其难的再次原谅你一次吧。 赵佶如是想了下,然后望着栾飞,笑了笑说:“难道,你就不知道,那女真人的使者,已经来到了东京汴梁城了吗?” 栾飞一听这话,猛然睁大了眼睛,嘴巴也半天合拢不上了。 他来之前,想到了许多许多种可能,甚至不止一次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结果,他万万没想到,这次赵佶这孙子把自己喊进宫,原来竟然真的是女真人的事情。 看来,自己还真是踩了狗屎运,瞎猫竟然也能碰见死耗子。 上次在赵佶面前,自己只不过随口忽悠了两句,就是为了趁机解套脱困而已。 当时,为了忽悠的更加逼真一些,于是就不管不顾,放下话,声称什么一个月内女真人就会来。 结果,没想到女真人竟然还真的这么给力,在短短不到十天的时间里,竟然就真的来到东京汴梁城了。 想到这,栾飞简直是心花怒放,却要偏偏遏制住心中的狂喜,装出一副很淡定的样子,以展现自己成竹在胸,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架势。 虽然,这样有点装比,但是为了接下来能够继续忽悠住赵佶,也是没办法了,只能继续这样装比下去了。 本着这个觉悟,栾飞随口“哦”了一声,表现的很是平静。 赵佶见了,不由得暗暗诧异,看这栾飞小儿的架势,这一切还真的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如此,倒是更加的让人惊悚了。 这栾飞小儿究竟是有什么特殊的消息渠道?竟然能够知道远在数千里之外的东北苦寒之地的女真人的情况?竟然能够与女真人勾搭上? 当然,这些暂时都不重要了。 在赵佶看来,如今当务之急,反倒是想尽办法,先充分利用好这次难得的战略机遇。 只要牢牢抓住把握住这次机遇,那么一举收服燕云之地,还真不是问题。 而一旦在自己手中,真的把燕云之地收复回来,那影响可是空前的。 要知道,当初以太祖皇帝、太宗皇帝的英明神武,都没有收复燕云之地。 自己要是真的把燕云之地收复回来,到时候谁还敢质疑自己的水平?谁还敢说自己只知道搞艺术而荒废国事误国误民? 赵佶越想越是兴奋,最终终于在收服燕云之地的极大的诱惑下,爱江山不爱美人了,决定与栾飞暂时搁置因为李师师而引起的诸多不愉快,而是想办法充分利用好栾飞这颗棋子。 毕竟,最早提出女真人要与大宋联合灭辽这个消息的,就是来自于栾飞。 所以,这种情况下,赵佶自然要充分考虑栾飞的意见了。 只要栾飞能够帮忙夺回燕云之地,那么赵佶甚至可以考虑把李师师整个都让给栾飞,都是在所不惜的。 毕竟,李师师再怎么说,也是个歌女而已。男人,还是建功立业来得实在。 如果能够趁机立下一番不世功劳,便是把李师师舍弃了,又有如何呢? 第三百三十八章 忐忑不安 不管怎么说,栾飞如今坚持不懈的把忽悠进行到底,充分发扬了假话就是真话的精神,倒是真把赵佶搞得迷糊了。 赵佶望着栾飞,不由得暗暗沉吟起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佶这么一搞,栾飞心里倒是暗暗有点发虚了。 毕竟,这里危机四伏,自己又是赵佶的“情敌”,早就因为李师师的那事,被赵佶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而男人一旦沾惹了这点事,那就别指望心胸真的有多么宽广,有时候急了眼,那可是什么极端的事情,都干得出来的。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栾飞现在还真是如履薄冰殚精竭虑的呢,唯恐赵佶一个不爽,真的下令把自己怎么怎么的。 甚至,栾飞都暗暗下定决心了,要是赵佶真的要对自己下黑手的话,那么自己就孤注一掷,猛冲上前,至少要劫持住赵佶与皇后其中的一人。 只要劫持住赵佶与皇后其中的任何一人,就能借此机会有了要挟,然后就能够趁机逃出东京逃回郓城县梁山泊了。 只要回到了梁山泊,有豹营在手,就至少能够确保自己的人身安全了。 栾飞心里是这么想的,面子上却诚惶诚恐的望着赵佶,一双眼睛不住的观察着赵佶的表情,希望通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看透赵佶的内心世界,然后据此做出判断。 哪知,忽然之间,赵佶竟然失声笑了。 栾飞一看,立即就有点懵逼了。 怎么好端端的,又笑了? 不会,又有什么阴谋吧? 或者,赵佶这厮又忽然憋着什么坏,想到什么折腾自己的办法,于是阴暗心理驱使下,这厮就忽然失声笑了? 想到这,栾飞心里更是直打鼓,满是紧张的望着赵佶,时刻盯着赵佶的一举一动,以便能够随时做出第一手的准确的判断。 赵佶终于笑了笑,开口了:“你看起来很紧张?” 栾飞暗暗鄙视了下赵佶,能不紧张吗?你妹的,换做你是我,恐怕你早就吓尿了。 当然,面子上,栾飞却什么也没法说,毕竟他摸不准赵佶的脉络,这种情况下,任何一句话的贸然说出,都有可能弄巧成拙的。既然如此,沉默反倒成了最好的办法。 于是,栾飞望着赵佶,惭愧的一笑。 赵佶笑了笑问:“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栾飞暗暗翻了个白眼,你管老子心里在想些什么?你都不告诉老子,你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你就指望着老子告诉你老子在想些什么?凭什么?就凭你是皇帝?皇帝就可以目空一切,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心里阵阵鄙视了赵佶,面子上却还要不得不继续装孙子:“臣满肚子都在愧疚不已,简直是诚惶诚恐。” “呵......”赵佶还真就呵呵了,你栾飞小儿什么时候真的有这份觉悟了?你要是早就有这份觉悟了,岂会跑去泡李师师? 要不是念在你的功劳,要不是念在你对国家还有用,朕即便是不剐了你,也定要煽了你。 当然,如今你的功劳与你的过错算是抵消了。你目前对国家还有用,那朕这次就勉为其难的再次原谅你一次吧。 赵佶如是想了下,然后望着栾飞,笑了笑说:“难道,你就不知道,那女真人的使者,已经来到了东京汴梁城了吗?” 栾飞一听这话,猛然睁大了眼睛,嘴巴也半天合拢不上了。 他来之前,想到了许多许多种可能,甚至不止一次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结果,他万万没想到,这次赵佶这孙子把自己喊进宫,原来竟然真的是女真人的事情。 看来,自己还真是踩了狗屎运,瞎猫竟然也能碰见死耗子。 上次在赵佶面前,自己只不过随口忽悠了两句,就是为了趁机解套脱困而已。 当时,为了忽悠的更加逼真一些,于是就不管不顾,放下话,声称什么一个月内女真人就会来。 结果,没想到女真人竟然还真的这么给力,在短短不到十天的时间里,竟然就真的来到东京汴梁城了。 想到这,栾飞简直是心花怒放,却要偏偏遏制住心中的狂喜,装出一副很淡定的样子,以展现自己成竹在胸,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架势。 虽然,这样有点装比,但是为了接下来能够继续忽悠住赵佶,也是没办法了,只能继续这样装比下去了。 本着这个觉悟,栾飞随口“哦”了一声,表现的很是平静。 赵佶见了,不由得暗暗诧异,看这栾飞小儿的架势,这一切还真的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如此,倒是更加的让人惊悚了。 这栾飞小儿究竟是有什么特殊的消息渠道?竟然能够知道远在数千里之外的东北苦寒之地的女真人的情况?竟然能够与女真人勾搭上? 当然,这些暂时都不重要了。 在赵佶看来,如今当务之急,反倒是想尽办法,先充分利用好这次难得的战略机遇。 只要牢牢抓住把握住这次机遇,那么一举收服燕云之地,还真不是问题。 而一旦在自己手中,真的把燕云之地收复回来,那影响可是空前的。 要知道,当初以太祖皇帝、太宗皇帝的英明神武,都没有收复燕云之地。 自己要是真的把燕云之地收复回来,到时候谁还敢质疑自己的水平?谁还敢说自己只知道搞艺术而荒废国事误国误民? 赵佶越想越是兴奋,最终终于在收服燕云之地的极大的诱惑下,爱江山不爱美人了,决定与栾飞暂时搁置因为李师师而引起的诸多不愉快,而是想办法充分利用好栾飞这颗棋子。 毕竟,最早提出女真人要与大宋联合灭辽这个消息的,就是来自于栾飞。 所以,这种情况下,赵佶自然要充分考虑栾飞的意见了。 只要栾飞能够帮忙夺回燕云之地,那么赵佶甚至可以考虑把李师师整个都让给栾飞,都是在所不惜的。 毕竟,李师师再怎么说,也是个歌女而已。男人,还是建功立业来得实在。 如果能够趁机立下一番不世功劳,便是把李师师舍弃了,又有如何呢? 第三百三十九章 行险 杨菁走了,场面顿时显得有些诡异。 栾飞来的路上,本来畅想了好多与李师师独过二人时光的场景,如今被杨菁这么一搅合,兴趣全无,就是坐在那里傻愣愣的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师师叹了口气说:“你不该让她走的。” 栾飞猛然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李师师。 李师师叹了口气,接着说:“如今,你的境况如何,你自己心里最为清楚。那可真是一着不慎,就要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啊。这种情况下,你就要拼命回避各种嫌疑,想尽办法把一切可能让你陷入危险、让官家对你产生猜忌之心的可能性给消灭掉。所以,你今天本来不该来这里的。既然来了,也要把杨菁留在这里也好一些。” 栾飞这才明白过来,望着李师师说:“你也不希望我来?” 毕竟,赵佶作为官家,即便是表面上再大度,但毕竟李师师对栾飞还是有真感情的,这种情况下难保赵佶心里不会产生芥蒂。此时,面对汹涌的群情,赵佶本来是十分矛盾纠结呢,要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人告诉赵佶,栾飞依然我行我素,甚至亲自跑到了把你的马子给泡了,你说赵佶能不急眼?这时候,赵佶趁机疯狂报复栾飞,乃是大概率的事件。 栾飞对此自然心知肚明,所以刚才李师师才说栾飞不该来的。即便是栾飞真的来了,既然有杨菁在场,那么有杨菁在的情况下,别人便是再怎么造谣,赵佶也是不信的。 结果,杨菁偏偏走了,而栾飞却丝毫没有拦住杨菁。 搞到现在,又成了二人世界,这时候,一旦赵佶听说了,赵佶心里能没有疙瘩吗? 栾飞问完李师师那句话,就站起身来,一言不发的走到李师师跟前,就那么站立着,死死的盯着李师师,等待她的答复。 李师师望着栾飞望过来的目光,叹了口气,徐徐的说:“我当然不希望你来这里,不过我喜欢你能来看我。”话音未落,却见栾飞低吼一声,合着身子扑了上来。 李师师轻呼一声,挣扎着说:“做什么?”随之嘴已经被堵上了。 李师师见状,索性也无所顾忌,伸出一双玉璧,将栾飞缠绕起来。 几番云雨过后,李师师靠在栾飞的怀里,叹了口气说:“你不该来的,你便是来了,也不该让杨菁走的。这如今,可怎么好?” 栾飞听了,猛然间想起了前世看过的小说里祥林嫂的故事,不由得暗暗好笑。自打他不顾一切把李师师放倒后,每次停歇下来,李师师都要喃喃的这么念叨一阵子,然后自己再次不管不顾把李师师放倒,然后风雨停歇以后,李师师继续变成了祥林嫂,然后然后再然后,终于没有了然后。 因为李师师足足当了五次祥林嫂了,栾飞感觉浑身都彻底透支了,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无奈之下,栾飞只好挣扎着站起身来,默默无言的穿好衣服。 李师师笑了笑问:“就这样走了?” 栾飞叹了口气说:“我怕死在这里。” 李师师呵呵一笑说:“这时候才知道怕?不觉得太迟了吗?” 栾飞叹了口气说:“我倒是不怕死在官家手上,我怕死在你的身上。”说完,瞥了一眼李师师那极富诱惑的胴体,然后像触电似的,赶紧挪开目光。 李师师咯咯一笑,也起身披好衣服,看了看栾飞,笑了笑说:“刚才的事,恐怕很快就会传到官家的耳朵里,甚至会传得满城风雨呢。” 栾飞笑着说:“传到官家耳里,便传到官家耳里吧。不过,满城风雨吗?我觉得未必,毕竟官家也很爱惜你的名声。” 李师师听了,叹了口气,自打自己与官家好上后,官家就很爱惜自己的名声,自己也很少轻易接客了,即便是接见那些慕名而来之人,也基本限于单纯的文艺上的交流,陪着聊聊天解解闷而已。 栾飞却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笑了笑说:“既然官家不想这件事满城风雨,那咱们干脆让这件事满城风雨好了。” 李师师呆了呆问:“你疯了?” 栾飞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哼,官家那么爱惜羽毛的人,不是不想让这件事满城风雨吗?咱们偏偏搞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这样的话,官家这段时间要是真的惩处了我,那便被认定为公报私仇了。到时候,官家的脸面还往哪里放?” 李师师哼了一声说:“泡了官家的女人,你还有理不是?便是老百姓听说了这件事,肯定也会认为你活该。” 栾飞叹了口气,望着李师师说:“也不怕姐姐你生气,就凭姐姐你这身份,你认为那些文人士大夫会真的把你当回事吗?” 李师师听了,顿时语塞,随即满脸悲戚伤感。 的确,要是没有官家的追捧,李师师哪有这么高的身价?所以,一旦栾飞与李师师的事情搞得满城风雨,随后官家要是收拾栾飞的话,肯定会被那些文人士大夫视为纲纪败坏君王失德的征兆,届时势必要疯狂向官家上书。而一向熟悉文人士大夫这套路的官家,岂会主动往自己坑里跳去? 所以,栾飞觉得,自己把这件事嚷嚷的满城风雨,虽然看起来危险万分,实际上却很安全。 李师师叹了口气说:“只不过弟弟,你没听过有句话叫秋后算账吗?你就不怕因为这件事而真的得罪死了官家,让官家彻底的嫉恨你,日后找机会报复你吗?” 栾飞笑了笑说:“日后的事,谁又管的了那么远呢?只要这次我能平安离开东京汴梁城,便足够了。” 李师师细细的咀嚼了一下栾飞这句话,忽然陡然间花容失色,盯着栾飞,一字一顿的问:“弟弟,你不会真的有谋反之心吧?” 说这番话的时候,李师师浑身竟然剧烈的颤抖起来。显然,在她的心中,谋反可不是小事,乃是灭九族的大罪。虽然,她早就听说了关于栾飞要谋反的谣言,但她之前一直都是不信的。可是,刚才她听了栾飞那句话,忽然却有了一种栾飞真的有谋反之心的感觉。 第三百四十章 恶作剧 面对李师师的逼问,栾飞淡淡一笑,望着李师师,满脸认真的问:“我要是真的谋反了,你会怎样?” 李师师听了,凝望着栾飞,看了片刻,悠悠的吐了口气,笑着说:“那我岂不是赚了?” 栾飞呆了呆,不明白李师师的逻辑。 李师师笑着说:“官家宠我如命,你便是真的谋反了,他也不会真的把我怎么地。而你要是赢了,以你如此的重情重义,你岂会慢待我?” 栾飞阵阵无语,翻了个白眼说:“瞅瞅你这点出息。”望着李师师,叹了口气说:“你觉得我会谋反吗?我只是想好好的做我自己想做的,认认真真的干点实事。只可惜,放眼天下,浑浑噩噩,醉生梦死或者故意醉生梦死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他们只顾着自己享受,罔顾责任担当,罔顾天下人的利益,对于眼前巨大的危机视而不见或者假装看不见。尤其可恨的是,他们自己这样就这样吧,他们偏偏也要所有人都像他们一样,或者比他们更蠢才行。所有能干一番事业,想干一番事业的人,在他们眼里,都成了洪水猛兽,都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如狄青,如王安石,不都是这样的吗?他们唯一雄起的时候,就是奋不顾身把那些有志于江山社稷的英雄豪杰,给狠狠地打压下去,让整个天下重归浑浑噩噩的状态之下,如此才能彰显他们的正确。这样的人,才是大宋朝真正的败类,真正的垃圾。而我,虽然年轻,却不愿意与这样的人共伍,我只想踏踏实实的做我自己,只想趁着年轻,趁着尚且有些才华,认认真真的为江山社稷为老百姓做一些事情。结果,这在他们眼里,也成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于是,各种大帽子纷至沓来,各种诋毁无所不用,总之,不把我栾飞彻底定格为妖魔鬼怪,不把我的行为视为洪水猛兽,不把我栾飞彻底的打入万丈深渊,他们就不算完,他们就不甘心!可惜,他们想错了,我栾飞不但是一只狼,而且还是一只狡猾的狼,他们想要再拿出对付狄青、对付王安石的那一套来坑害我,那是打错了主意。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再有这样的机会,也绝对不会让他们的阴谋得逞!而且,我不但不让他们的阴谋得逞,还要让他们彻底的惊醒过来,让整个大宋朝惊醒过来。这,就是我的心声,姐姐你明白吗?”说完,朝李师师行了一礼,再也不多说,转身扬长而去。 李师师呆呆的望着栾飞的背影,最终悠悠的叹了口气,一时之间竟然怅然若失起来。 赵佶缓缓地把画笔落下,头也不回,淡淡的问:“事情可属实吗?” 身后那侍卫说:“句句属实。” “啪”的一声,赵佶把手重重的扣在桌子上。 一侧的张公公吓得一激灵,浑身颤抖着望着赵佶。 许久,赵佶方才咬牙切齿的说:“传那栾飞觐见!” 张公公暗暗叹息一声,心里骂道,栾飞啊栾飞,你可真是不作就不会死啊。你现在自己都落到什么境界了,难道自己心里就没点数吗?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有闲心跑去泡妞?就算是泡妞,就不能找那杨菁、扈三娘吗?即便你想换个口味,东京城这么大,什么样的妞没有?你竟然偏偏跑去泡官家的马子,而且还不止一次的泡,还要翻来覆去反反复复的泡,你这不是自寻死路,又是什么! 想到这些,张公公眼前不禁浮现起栾飞那玩世不恭的笑脸,不由得暗暗叹息一声,唉,你栾飞虽然聪明机警,但这次你捅下的篓子实在是太大了,官家如此震怒,恐怕便是神仙也旧不得你了! 张公公一边摇头,一边出宫传旨,以至于走到宫门口,竟然一个不留神,与那孙良撞了个满怀。 孙良忙道:“张公公,真是过意不去。” 张公公此时正满肚子惋惜栾飞呢,半天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孙良,问:“孙统领这是哪里去?” 孙良笑着说:“去拜见官家。” 张公公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说,出去找那栾飞传旨去了。 哪知才到了驿馆里,刚刚踏进门槛,张公公立即气得浑身颤抖起来。 这得心得多大呢,这得几辈子缺女人呢,竟然如此的不靠谱! 只见那栾飞此时正与那扈三娘并肩坐着,轻吟慢酌呢。 扈三娘抬头一看张公公那副几乎要杀人的表情,不禁一呆,羞红了脸,就要站起身来。 栾飞一看,笑了笑说:“张公公来了。”一边说着,一边不由分说,拉着扈三娘的玉璧让她重新坐下。 扈三娘哪里肯? 栾飞轻轻的眨了眨眼睛。 扈三娘见状,这显然栾飞又在搞什么恶作剧呢,便只好硬着头皮坐下了。 不过,她到底在外人面前顾念影响,于是就不像刚才那样坐的那么紧密了。 张公公望着栾飞,冷冷一笑说:“栾公子好快活!” 栾飞笑了笑说:“偷得浮生半日闲,倒是让公公见笑了。” 张公公笑了笑,满脸讥嘲的问:“听说栾公子刚刚在李师师那里与师师小姐短短半日之内六赴巫山,可谓是快活至极,简直是羡煞了天下的男人。没想到,栾公子精力竟然还是如此的旺盛,如今回到客栈,非但没有休息,竟然还要精力与扈小姐在这里卿卿我我。可恨老奴身不能至,只能心向往之啊。” 扈三娘一听这话,不由得满脸古怪的看了看栾飞。她之前可不知道,原来这不到半天的时间里,她的“好弟弟”竟然还有这么光辉的事迹呢。 栾飞笑了笑,看了一眼张公公,笑着说:“倒是让公公见笑了。公公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忽然来了这里,不会是栾飞的这点风流韵事,连官家也知道了吧?” 扈三娘一听这话,不由得心里咯噔了一声,花容随之失色,她又不是蠢人,当然知道官家要是知道这种事,对栾飞意味着什么。 第三百四十一章 大造声势 栾飞挥了挥衣袖,走得倒是很精彩,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大厅。 杨戬却坐了下来,神色不假于人,也不知道是何想法。 杨菁看了,倒是有心打破尴尬,笑了笑,主动上前打开了那锦盒,然后惊呼着说:“义父,这栾飞还真是大手笔。” 杨戬笑了笑说:“你倒是铁了心帮你的情郎了。”看了一眼锦盒,不由得微微诧异,拿起了那把精心装潢的火铳。 下面的五万两银票,杨戬倒是没有去看,毕竟他不缺的就是银子,以他常年受贿的丰富的经验来看,已经大致估摸出这一摞银票的数目了。 如今,把这火铳拿在手里,杨戬仔细把玩了一下,不由得长叹了一声说:“果然是精美无比。” 杨菁笑了笑说:“要不去后院试一试威力?” 杨戬点了点头。 杨菁拿上子窠,陪着杨戬到了后院,喝令家丁准备个靶子,然后帮助杨戬上好了子窠,告诉他如何击发。她当初在豹营的时候,虽然从来不参与一线训练,但是天性好奇的她,对于像火铳这样的新式武器,还是很感兴趣的,所以也曾经下过工夫学习过。 一切准备停当,杨戬按照杨菁传授的诀窍,嘭的一声把子窠击发出来,只见不远处的靶子立即被洞穿。 杨戬看了,呆了半晌,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说:“难怪不可一世的梁山泊贼寇,四万多人竟然被数千人给打得溃不成军呢,有如此精良武器,便是纵横天下,又有何难?” 杨菁点了点头说:“所以,女儿在豹营监军,不为别的,就为了帮助父亲把这支天下最精锐的部队给看好,即便他不能为我所用,也绝不能让他倒向他人。” 杨戬看了一眼杨菁,不由得笑了笑说:“呵?即便当初你确实是这样想的,今日今时,你还能这样想吗?为父纵横半生,阅人无数,难道还看不穿你的这点小心思?你是真的一颗心都系在那栾飞身上了吧。” 杨菁听了默然无语,她知道,这时候睁着眼睛说瞎话,还不如沉默的好。 至少,这样显得自己坦诚一些。 杨戬叹了口气,忽然失声笑道:“看不出来,这栾飞小儿竟然还是个拍马屁的行家里手,竟然自诩自己为无所不能的孙猴子,然后顺便把老夫比喻成能够降服他的二郎神杨戬。” 杨菁眼见义父高兴,不由得趁机说道:“义父,女儿觉得,我们不妨趁机在这件事上好好的做做文章。” 杨戬听了,不由得问:“怎么做文章?做什么文章?” 杨菁笑着说:“义父不是一直想要千载留名吗?这未尝不是我们的一个机会?既然那些文人士大夫都是死硬派,找他们合作,肯定是不现实的。既然如此,不如索性想方设法,让这本《西游记》广为流传下去,不但整个大宋人人都知道这上面的故事,即便是千秋后世,也要让这《西游记》成为一本永恒的经典。” 杨戬听了,不由得怦然心动,直直的望着杨菁,听她继续说下去。 杨菁笑了笑,接着说:“而且,义父也知道,那些文人士大夫所写的厚重的史书,好像唯恐老百姓能看懂似的,一个个写的都是晦涩难懂高深莫测。这种情况下,即便他们真的故意中伤义父,恐怕千百年后,除了有数的那些读书人,又有谁会去知道义父呢?但是,栾飞所写的《西游记》,却语言通俗,而且故事精彩纷呈,很受广大市井之民的喜爱。如果一旦我们把这本书给大肆宣扬出去,让全天下所有的百姓都看见的话,那么千百年后人们一提起义父的名字,就肯定第一印象就想到了无所不能的二郎神显圣真君,想到义父的事迹,就肯定会想到义父曾经生擒过天不怕地不怕的孙猴子,又有谁去关心神话故事背后的真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呢?真到了那时候,即便是有个别的文人士大夫想要还原整个真相,面对天下早已根深蒂固的观念,恐怕也是无能为力的。” 杨戬听了这话,不由得喜上眉梢,拍掌赞叹:“好主意!真的好主意!这件事就这样办!即刻想尽办法,把《西游记》传播出去。” 杨菁笑了笑说:“女儿想到了几个传播《西游记》的办法,不知义父以为如何?” 杨戬听了,忙说:“快说!” 杨菁便说:“第一,立即在京城雇佣一大批的说书人,把这《西游记》的故事即刻宣讲出去,届时凭借着里面生动传神的故事,势必能很快引起一片轰动的效果。到了这时候,咱们再大肆把《西游记》刊发出去,肯定会引起整个东京人的哄抢。然后,义父不失时机的把这本书带到宫里去,凭借着义父的影响力,宫中很快就会有很多人争相诵读的。到了那时候,官家也就该有了兴趣。这时候,义父可以雇请一些戏班子,把《西游记》里面的一些精彩片段拍摄成戏剧故事,到时候把戏班子请到宫中去,官家一看之后,自然会大加赞赏。如此,《西游记》势必在整个东京城广为传播,成为人人必读的小说。到了这时候,以东京汴梁城在大宋的独特地位,整个大宋的天下,甚至契丹人、党项人乃至西边的吐蕃、南边的大理,都会纷纷诵读的。到时候,所有读过《西游记》之人,都会知道二郎神杨戬这一形象。” 杨戬一边听,一边称赞,等到杨菁说完,不由得拍掌赞叹好久,这才说:“就这样办。就这样办!这件事交给你全权负责。” 杨菁笑着说:“义父放心,女儿一定给你办的妥贴妥贴的。” 杨戬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还有什么需要做的吗?”以他对杨菁的了解,觉得杨菁肯定还有后招呢。 果然,杨菁听了后,点了点头说:“等到刚才那些事都做完了后,我们还可以接着去做另一件事。这件事要是办成的话,义父的形象,想不留名千古都难。” 杨戬听了忙问:“哦?快说!” 第三百四十二章 视为异己 对于干女儿杨菁的智慧,杨戬还是有着足够的信心的。 刚才杨菁说了那一串的方案,几乎每一条都戳中了杨戬的心坎上,让杨戬听了眉开眼笑。 结果杨戬一听杨菁的意思,竟然还有后招,不由得荣光更加焕发起来,笑着催促杨菁赶紧说出来。 杨菁笑着说:“虽然,通过这《西游记》的广为传播,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二郎神杨戬这个神话人物,但是这《西游记》毕竟乃是一个以孙猴子为主角的神话小说,所以不能很好的体现出二郎神的高大威猛的形象。所以,接下来女儿觉得,咱们可以等到这《西游记》广为传播以后,再找那栾飞专门写一部以二郎神为主角的小说,这样不就一下子把义父您的高大形象都给树立起来了吗?如此千百年后,世人一旦提起义父的名字,肯定第一印象就是想起了神通广大的二郎神显圣真君。” 杨戬听了,抚掌大笑说:“妙极!妙极!”要真是那样的话,那么千百年后,世人一提起杨戬二字,那可是顿时就想起了二郎神显圣真君了,又有几人记得杨戬原本是宋朝的大奸臣呢? 不过,杨戬虽然只是看了栾飞一眼,却对栾飞的个性看得很透,所以细细一想,仍然不无担心的说:“此计虽然妙极,只不过恐怕那栾飞不肯帮忙写呢。” 哪知杨菁听了,却是满不在乎的样子:“怕什么?有女儿在,他能不乖乖就范吗?”顿了顿,眼看杨戬还是有点不放心的样子,便笑了笑,接着说:“况且,就算他栾飞真的不肯写,难道没了他张屠户,咱们就要吃带毛猪吗?天底下优秀的文人多得是,只要咱们出的起银子,想要雇佣一两个优秀的写手,还不是手到擒来?到时候,咱们雇佣来的写手,倒是可以按照咱们的心意,想怎么塑造就怎么塑造呢。要是怕名气不够响的话,咱们可以让这人冒充栾飞的名字把书印发出去,难道他栾飞还敢怎么的咱们吗?便是他声张的了一时,难道他还能全天下到处都去抖清自己吗?他每天可有很多事都要做呢,哪里有这个闲工夫呢!” 杨戬听了,不禁呆了又呆,还能有这神操作呢?越想越是高兴,不由得哈哈大笑着说:“好女儿,看来你这一年多没白跟那栾飞,至少思路比以前可是大有长进呢。” 杨菁翻了个白眼:“女儿本来就很聪明的好不好。” 杨戬听了哈哈大笑着说:“没错没错,我女儿本来就聪明绝顶!” 这边父女二人开始详细计划起来,那边栾飞独自一人返回客栈,却见孙良早已等候多时了。 扈三娘问:“杨姑娘呢?” 栾飞笑了笑说:“正好回家,就让她歇息两天。” 扈三娘笑道:“看你这个不情不愿的样子。” 栾飞哼哼了一声说:“巴不得她永远在家呢,这样也好趁机跟你们好好温存一下。” 扈三娘哼了一声说:“口是心非。” 那边孙良轻咳了一声说:“差不多得了,酸酸的羞死人。栾兄弟,好久不见,你可是名震天下呢,倒是孙某还是原地踏步,你不会嫌弃孙某吧。” 栾飞笑了笑说:“说什么呢,宰相门前七品官,你可是官家身边当差的,地位那可不是一般的高。况且,如今我栾飞虽然表面上名震天下,实际上早已岌岌可危了,对于这点处境,栾飞还是心里有数的。这时候,你竟然还敢来主动上门来跟我叙旧,足见你比当初可有所长进,该跟你痛痛快快的喝上三大碗酒。” 孙良翻了个白眼,兄弟二人走进了客栈里面,里面早已备好了酒菜,兄弟二人便坐了下来。 扈三娘等一干人则自动退开了。 孙良一杯酒下肚,望着栾飞说:“兄弟,这时候你竟然还敢来东京城来,老哥我对你可是刮目相看呢,好胆略!” 栾飞满不在乎的说:“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君子坦荡荡,还有什么好怕的?” 孙良接连摇头说:“那可不是,当初狄青不也是忠臣吗?放眼天下,便是那些恶意中伤他的那些文臣士大夫,又有哪一个不知道他是忠臣?结果不还是往死里攻击他吗?不是大家真的认准了狄青有谋反之心,只不过那狄青既然已经具备了反叛的实力,那么为了防患于未然,大家就要齐心合力把这个危险分子给剔除掉。而兄弟你......”深呼了一口气,接着说:“兄弟你以区区豹营数千之人,竟然一战打残了梁山泊四万大军,消息传开以后,天下震悚。虽然,你故意把功劳分出了许多,但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此战之后,还是很多人都知道了整个事情的真相。那些文人士大夫,个个都惊慌失措,屡屡向官家进言。要不是官家有李师师这层关系,再加上高俅、杨戬等人接二连三替你说好话,恐怕你早就尸骨无存了。” 栾飞听了,就呵呵了,不由得觉得好个讽刺,自己一番保国安民的心思,却偏偏被那些自诩忠君报国的士大夫给视为异己,个个欲杀之而后快,最终帮助自己的,反倒是高俅、杨戬这样的奸臣,你说讽刺不讽刺? 不过,栾飞倒不会因为这个就认准了高俅与杨戬等人就真的心虑国家,还不是自己听从了杨菁的建议,送给了他们重礼,如今他们拿人家手短,自然要帮助自己说话了。 唉,诺大的大宋朝,腐烂到这个程度,偏偏北方在接下来的数百年里还要接二连三滋长起饿狼出来,这可真是中原大地上百姓的悲哀啊。 孙良眼见栾飞心情不快,笑了笑说:“不必沮丧吗,虽然狄青生前备受排挤猜忌,最终忧愤而死,但是狄青一死,所有的谣言中伤全部不攻自破,狄青不也是享尽了荣光了吗?” 这番话说出,却见栾飞猛然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孙良,满张脸上也布满了杀气。 孙良见了,不由得心里一凛。 第三百四十三章 杀了他们 这边,吴用心里已然怦然心动,油然生出改投栾飞的心思。 孙立自然看出了这一点,焦急之下,忙说:“军师,这小贼诡计多端,与我梁山泊有不共戴天之仇,誓要将我们除之而后快,万万不能轻信他的诡计啊!” 吴用听了,不禁一凛,狐疑满满的看了看栾飞。 栾飞淡淡一笑,他已然看出来吴用已经动心了,只不过吴用向来奸诈,况且自己与吴用又缺乏互信的基础,所以吴用此时心里才尚有疑惑而已。 当下,栾飞笑了笑,望着吴用,徐徐的说:“我这个人做事,从来都是喜欢快意恩仇,那些口是心非的事情,一向不屑去做。如今,既然我说要给你机会,就是真心实意的,你要是不信的话,栾飞也无计可施。那么,就放马过来吧!” 吴用听了一凛,死死的盯着栾飞,他当然心有疑虑了,要是没疑虑,那才是活见鬼了呢。 不过,为人处世,哪有什么百分百的成功几率?尤其是做大事,能够有六七成的概率,那就是很不错的了。等到几率真的达到了百分百,那机遇恐怕也已经消逝了。 对于这一点,吴用倒是有十分清醒的认识。 成大事者,既然要注定要冒风险,吴用当然早就做好了时刻冒险的准备了,要不然他现在干脆老老实实的在山村里继续当他的教书先生好了,犯得着跟着晁盖出来过那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生活? 当下,吴用死死的盯着栾飞,他知道,自己一旦错过了这次机会,那么自己即便是这次干掉了栾飞,那么接下来,自己也必将浑浑噩噩的过下半辈子,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一段时间,然后等着被某一股官兵给剿灭。 相反,一旦果断追随栾飞,要是栾飞真的肯接纳自己,真的肯真心对待自己的话,那么接下来,自己必将能够有一个远比当初梁山泊更高更好的平台来展露自己的才华,届时,自己真的名动天下,甚至让那些谣言变成现实,辅佐栾飞登上九五之位,自己成为开国元勋,恐怕也不是虚幻。 念及于此,吴用便一咬牙,慨然的说:“好!我答应你!”说完,抬起手来,喝令小喽啰们:“还不退下!” 此言一出,那些小喽啰立即呆住了。 他们脑子实在是错乱,不知道他们伟大的军师,怎么会忽然投靠了这个不共戴天的仇人呢? 但孙立脑子却不错乱,他气急之下,反倒瞬间清醒了下来,他知道,既然吴用已经背叛了自己,那么接下来自己的处境就危险了。 虽然,孙立也想投靠栾飞,但孙立不蠢,他知道栾飞这辈子最恨的人,恐怕就是自己了,这种情况下,自己还投靠栾飞?除非自己的脑子被猪拱了。 既然注定不能投靠栾飞,那么跑路呢?天地虽大,却罕有自己的容身之地了。况且,栾飞一日不死,以栾飞的手段,终究有一天会找上门来收拾自己。 既然如此,倒是不如放手一搏,看看能不能趁机干掉栾飞呢。 反正,现在自己还是占据一定的优势的,还有近百名死忠喽啰愿意为自己卖命的。 这种情况下,以自己的武功,再加上这些喽啰的配合,想要一举击杀栾飞,成算还是很大的。 当下,孙立狂吼一声,喝道:“杀了他们!”当先朝栾飞冲了过去。 孙新、顾大嫂也瞬间明白了过来,一起喝令喽啰们发起冲锋,朝栾飞等人恶狠狠的冲了过来。 看那样子,注定是要一举干掉栾飞他们了。 栾飞却淡定的立在那里,朝宋英使了个眼色。 孙立本来就是精明的人,虽然恶狠狠的朝栾飞扑来,却时刻留心栾飞的一举一动,以免被他算计了。 如今,孙立一眼瞥见栾飞给宋英使眼色,再用余光瞥向宋英,只见宋英的右手朝袖子摸去。 孙立顿时心里一凛,一大半心神聚焦在那宋英的身上。 他之前,可是没少秘密搜集关于栾飞的一切情报,对于宋英那几乎百步穿杨无往不利的短剑,可是早有耳闻,丝毫不敢小觑呢。 如今,眼见宋英这架势,这是分明要趁机朝自己投掷短剑呢。 念及于此,孙立暗暗道了一声侥幸,好在自己精明,要不然全副身心都在栾飞身上,稀里糊涂就被那宋英给算计了。‘ 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是死得很冤枉? 孙立一边想,一边恶狠狠的冲锋过去。 却在这时,果然看宋英手中寒光一闪,短剑已经拿捏在手。 见此情景,孙立赶紧将身一收,转过身来防着宋英,想要拼尽全力,挡住宋英那一记短剑。 毕竟,据说这宋英的短剑,当初可是与那小李广花荣的弓箭对射了好一阵,小李广花荣的神箭,孙立可是知道的,所以如今他面对宋英的短剑,哪敢有丝毫的大意?立即全副身心的戒备起来,以免吃了亏。 哪知就在这当口,忽然听见嘭的一声,孙立一呆,没等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的腹部好像被一个烙铁给烫了一下似的,忙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腹部已经洞穿了,一大摊鲜血滚滚而出。 孙立呆了呆,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肚子,目光转回了栾飞。 只见,不远处,栾飞手中举着一把火铳,笑吟吟的看着这边,满脸讥嘲的吹了吹那把火铳的枪口。 直到此时,孙立才瞬间明白过来,原来玩了一圈,自己又被栾飞给算计了。 原来所谓的宋英的短剑,不过是个幌子,不过是一个引开自己注意力的障眼法。 栾飞真正的杀招,乃是他藏着的火铳! 但是,知道这一切,已经太迟了。 孙立痛苦的捂着肚子,死死的盯着栾飞,表情复杂,既有愤恨,也有苦笑,隐隐之中,竟然还有一点解脱的表情。 然后,在众人惊诧声中,孙立呼的发出了一声惨呼,身子软倒了下去,一头瘫倒在了地上,再也没了声息。 坑害兄弟,即便是在强盗窝里也备受白眼的病尉迟孙立,就这样挂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不能袖手旁观 孙立一死,立即惊呆了孙新、顾大嫂等一干人。 他们呆了呆,然后发疯似的朝栾飞扑了过来。 事已至此,虽然他们手底下尚且有上百喽啰,但是他们也都知道,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了。 面对着大势已去,便是再多的喽啰也毫无意义。 至于掉头逃跑?那就是更扯淡了。 这种情况下,即便是真的能够跑到,还有什么意义呢? 难道是找个山沟沟里,苟延残喘,过着那种浑浑噩噩的生活? 以他们的武功,恐怕连一个中等的山头都很难占据,即便是占山为王了,没有了孙立的遮蔽,他们也难以抵挡那些官军的剿灭。 这种情况下,与其逃跑,倒不如在人生的最后关头,发起一场惨烈的冲锋呢。 得手了,那么就把这个该死的栾飞小儿拉过来垫背了,也算是心有所安。 即便是失败了,那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既然当初选择了这一行,就早该做好了随时挂掉的准备。而如今,至少还能与他们的大哥孙立死在一起,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栾飞叹了口气,懒得理会孙新、顾大嫂等人。 但是一侧的宋英,就不能假装清高袖手旁观了,他当下右手接连挥出,短剑接连掷出,孙新等人正在猛烈的冲锋途中,忽然中止住了,然后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无限眷恋的看了孙立一眼,最后目光充满诅咒的盯着栾飞,最终轰然倒在地上。 虽然,他们明知道宋英要发短剑来暗算他们,但他们也已经无能为力了。 即便是武功强悍如孙立,面对宋英的短剑,都要全神戒备高度认真的对待呢,更何况孙新、顾大嫂等人? 可以说,当他们冲锋的那一刹那,其实已经知道了自己注定要死于非命,不是死在那栾飞小儿逆天的火器下,也必将死在宋英的短剑下。 虽然明知道这一结局,但他们不愿意去多想,也不愿意去刻意的防备。 也许,他们所追求的,不外乎是轰轰烈烈的死在冲锋路上的这种心情吧。 栾飞叹了口气,目光徐徐的扫过那些小喽啰们。 小喽啰们纷纷跪倒在地上,他们手中的兵器,也都纷纷跌落在了地上。 栾飞摇了摇头,望着吴用,笑吟吟的说:“就这样吧。” 吴用立即凑到跟前来,摇身一变,迅速完成了从孙立到栾飞的狗头军师的角色转变,快速进入了角色,帮助栾飞参谋起来:“栾公子,这些喽啰,怎么处理?” 栾飞看了看这些人,这些小喽啰,几乎都已经是杀人的工具,毫无半点独立人格可言,要他把这些人吸纳进豹营,恐怕会把自己的豹营给带跑偏了呢。 要是豹营在的话,他倒是宁愿把这些手上都没少沾上无辜群众的鲜血的喽啰们全部干掉,他不怕背负杀人的骂名,更不怕背负杀降的骂名,只不过如今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豹营不在,还能怎么说呢? 要是就领着这些人上路呢?影响实在是不好。自己的名声本来就岌岌可危了,这要是再领着这些小喽啰穿州过县的话,一旦被有心人抓住,上纲上线呈报朝廷的话,那么自己到了东京以后,恐怕会陷入更加被动更加危险的局面。 而这,显然是自己万万不能接受的。 毕竟,自己现在这样去东京,都没有百分之百完全的计划,能够确保自己全身而退呢。 栾飞短暂沉吟后,顿时有了主意,望着那些喽啰们,寒着声说:“你们昔日的罪过,自即日起一笔勾销了,栾飞希望你们从此以后,能够一心从善,不要再做这歹人了。至于今后你们何去何从,栾飞建议你们从此能够专心务农,总之自食其力的好,要是再做那歹人,恐怕早晚有一天要死于非命。至于钱粮吗?既然孙立等人已经伏诛,你们的军师吴用先生也已经跟随我等,那么即刻起,山寨里的钱粮便归你们任意取走。不知尔等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吴用、杨菁、张公公一起盯着栾飞,目光中露出十分复杂的表情。 他们原本以为,栾飞是真心实意劝解这些小喽啰呢。但是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们才真正看清楚栾飞那番苦口婆心背后的獠牙,栾飞这分明是利用“二桃杀三士”,想要以山寨库存的钱粮这种最为直接的利益,来刺激这近千名小喽啰陷入那场极为血腥残暴的自相屠杀。相信,这一番争夺屠杀之后,恐怕这千名喽啰,必将要有一大半人长眠于此。 而那些小喽啰油然对此浑然不觉,一听见说山寨里的钱粮归己等任意取走,立即一个个都露出贪婪的目光,只是碍于栾飞在场,一个个都拼命控制住自己,不敢丝毫动弹。 栾飞叹了口气,招呼众人上了马车,一行人继续朝前赶路,对于那些喽啰们,果真是彻底不管了。 至于吴用,则是坐在了栾飞的身侧。 那些小喽啰眼见马车走开,当即沸腾了起来,一个个挥舞着刀剑,蜂拥而般的朝山寨那边跑了过去。 哎呦哎呦惨呼之声不绝于耳,已经有喽啰决定先下手为强,对那些自己看不过眼的,或者感觉威胁巨大的,先行出黑手杀人了。 很快,这近千名喽啰,就先在山谷里,分成了好几拨人,你来我往的互相残杀起来。 一时之间,整座山谷里,刀剑劈砍声,死伤者的惨呼声,绵绵不绝;淋漓乱飞的鲜血,在日光的照耀下,显得尤其惨烈。 栾飞叹了口气,闭着眼睛,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一侧的吴用见状,满脸陪笑着讨好的说:“栾公子果然妙计传神,今日吴用算是大开了眼界。只恨吴用与栾公子相识太晚,要不然吴用岂会被那宋江蛊惑,走了这么多的弯路!” 栾飞听了,猛然睁开了眼睛,望着吴用。 吴用心里一凛,竟然没来由的感觉浑身阵阵发凉,这种感觉之前他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即便面对阴狠至极的宋江,他也一向是镇定自若,从来没有真正的害怕过的。 第三百四十五章 幸何如之 豹营日夜兼程,朝大名府方向而去。 为了充分照顾张公公的身体,栾飞这段时间特意设计了一种新型的马车,里面不但包装精美,而且还用了各种的软包,躺在上面绝对各种的舒服。 张公公躺在柔软舒服的马车上,享受着前所未有的周到服务,本来对栾飞的一点怨气,也顿时一扫而空了。 如今,张公公软软的躺在马车上,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对一旁的栾飞悠悠的说:“要是早知道有这样好的舒适的条件,便是让老奴永远在豹营监军,老奴也是愿意。”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公公乃是在官家身边做事,舍得皇宫里的繁华,跟随栾飞四处戎马倥惚?” 张公公听了,白了栾飞一眼,徐徐的说:“说什么话呢,老奴看来,你这里住的舒服的呢,条件不比官家的差。这段时间,老奴发现你这里的厨子做出的精美小菜,竟然比皇宫的厨子做的还要好。真是难得,难得。搞得老奴都乐不思蜀,不愿意回皇宫了,只想永远的颐养天年。” “颐养天年?”栾飞望着张公公,似笑非笑的说:“公公在开什么玩笑?公公难道不知道,我栾飞现在早已经成了文官士大夫眼中的众矢之的,这次与辽国打完仗回来,等待栾飞的不知道是什么下场呢,到时候公公还要跟在我这里颐养天年?就不怕吃我的连累,一起完蛋?” 张公公白了栾飞一眼,淡淡地说:“你可拉倒吧。别人不知道,老奴还不知道你。你是那种自甘认命束手待毙的人吗?虽然,你现在口口声声说自己的境况岌岌可危,但老奴估计,你可能早就已经想好了自己的退路了呢,只不过是埋藏在你的心里不肯说罢了。”随后,叹了口气,徐徐的说:“可笑那些文官士大夫,一个个自诩牛逼哄哄,实际上却笔下千言,胸中实无一策,恐怕把他们都加在一起,也不是你的对手,偏偏还不知趣,还非得要跟你作对。” 栾飞笑了笑说:“公公这话说的,好像栾飞是个阴谋家似的。” 张公公听了,望了栾飞片刻,忽然叹了口气,徐徐的说:“老奴也不知道,你没有狄青的迂腐,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也许,你这么奸诈,对你个人来言,自然是好事;对那些士大夫来说,自然是坏事。只不过不知道这对我大宋的江山社稷来说,究竟是好事呢还是坏事呢。” 栾飞一听,这好端端的,非得把话题扯得这么沉重干啥,赶紧笑了笑叉开了话题:“公公多虑了,这一去战场,生死吉凶未卜,不知道结果如何呢,想那么远干什么。” 张公公倒也知道自己有些失言了,便有心转移话题,便看了看栾飞,忽然笑了笑说:“你个小贼,上次一起去东京的时候,明明有这样的好东西,可以让老奴少吃一些苦头,你却偏偏不肯拿出来,反而还故意折腾老奴这副老胳膊老腿的,一想起这件事,老奴就心里气的慌。” 栾飞听了,看了张公公一眼,笑着说:“公公误会了,这是栾飞的最新发明。” “哼?”张公公白了栾飞一眼,显然是不信。 栾飞满脸的委屈:“真心是最新的发明,不瞒公公,自打官家下令公公来豹营当监军的那天起,栾飞就日思夜想,想着发明一个舒服些的马车,要不然公公本来就是那么恪尽职守十分认真的人,身为监军肯定是要跟着大军四处奔波作战的,要是没有个舒适的环境的话,到时候万一累坏了身骨,栾飞岂不是罪该万死。” 张公公听了,看了一眼栾飞,笑了笑说:“算你识趣。”顿了顿,接着说:“不过,老奴好好的,对你也是很有好处的。至少一来避免官家产生不必要的猜忌,只要有老奴在,至少可以保证少了许多不必要的谗言了。二来,老奴在此占据着这个位置,就可以避免奸邪小人来占据这个位置跟你为难作对了。” 栾飞笑了笑说:“正是。”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实在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 张公公打了个哈欠。 栾飞倒也知趣,主动起身告辞。 张公公点了点头。 栾飞便起身下了车,骑上了马,正与林冲商议一些事情呢。 这时候,却见那冯阳快马过来,禀报:“老大,前面呼延将军在那边安营扎寨呢。” 栾飞听了,心想果然呼延灼也来了。 这里已经到了大名府的周边,确实距离大军集结的地方不远了。 栾飞便也择了个地方,下令安营扎寨,然后领着宋英等人过去与那呼延灼见面。 呼延灼迎接入内,双方寒暄一番,各自坐下,呼延灼道:“明日大名府的梁中书将要出来劳军。” 栾飞听了,忽然心念一动,想起当初帮助“侦破”生辰纲被劫一案的时候,可是与那大名府的老都管打过交道的。 当下,栾飞与呼延灼说了会话,便起身告辞,回到营寨里歇息。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便传来消息,那梁中书将要亲自到各营寨来劳军。 栾飞下令豹营务必整装待命,看看时辰差不多了,果然看见那梁中书在众人的簇拥下,朝豹营这边赶来。 栾飞见状,赶紧率领众人上前迎接。 与那梁中书见面寒暄,梁中书先望着张公公笑着说:“张公公,许久不见,你一向可好?” 张公公忙道:“承蒙中书大人挂念,老奴身子骨一向还好。” 梁中书点了点头,这才望着栾飞道:“栾公子,久闻大名,今日才有缘一见,真是幸何如之。” 栾飞笑着说:“中书大人过奖了。” 梁中书听了,正色着说:“栾公子何必谦逊?不说别的,单单那剿灭梁山泊一战,豹营以少胜多,一战打垮梁山泊四万多精锐,自身却几乎毫无伤亡,光这一战,就足以彪炳史册。此番栾公子亲自率领豹营大军参战,想必那辽人必定会被打得落花流水,收复我燕云之地,必然指日可待!” 这番话字字出于真诚,栾飞见了,正要说话,却见梁中书身侧那些将官的脸上,都呈现出不忿的神情,显然似乎对梁中书的这番话,好像不太满意呢。 第三百四十六章 亲自迎接 与大宋别的地方部队不同,大名府留守部队的战斗力,还是相当可观的。 在栾飞的记忆里,《水浒传》原著里,大名府留守部队的战斗力,那不是一般的强悍。 不但有李成、闻达、索超之类的战力强悍的武将,而且普通士兵的战斗力也十分强悍,不但在宋江屡次攻打大名府的战役中,有着不俗的表现,而且即便是梁山泊强盗打破大名府后,也能有效保护梁中书杀出重围保全性命。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大名府的留守部队,绝对是一支骄兵悍将。 而事实上,大名府的留守部队,就是一群骄兵悍将。 当初杨志初到大名府的时候,梁中书赏识杨志有心提拔,立即引起大名府武将的集体抵制,急先锋索超为此甚至与杨志斗武比较。 所以,刚才梁中书满嘴夸赞豹营的时候,栾飞眼看着梁中书身侧那些武将纷纷露出不忿的表情,立即就明白了其中的猫腻了。 这是妥妥的不服气啊。 想到这,栾飞不由得细细瞅了一圈,只见梁中书左右两名武将,自然是那李成与闻达了。再往后,一名手持大斧的武将,想必就是那传说中的急先锋索超了。 对于急先锋索超,栾飞的印象倒是不好不坏。 毕竟,在栾飞的印象里,《水浒传》里的索超似乎没有什么丧尽天良的恶行,唯一的劣迹,似乎就是自己的徒弟周瑾与杨志北京斗武输了后,索超有失风度,非要上来帮徒弟出一口恶气跟杨志恶斗了一番。 只不过,这种事,本来就是再平常不过,那些武将有几个不都是有点这个那个的怪脾气的。 当下,栾飞望着梁中书,淡淡一笑说:“中书大人抬举了,豹营虽然之前打垮了梁山泊贼寇,但是那也多亏了呼延将军亲自率领官军的功劳。况且,梁山泊贼寇,说到底不过是一些流寇罢了,岂能与辽人相提并论?大名府留守部队常年与辽人对峙,战力自然是强悍之极,岂是豹营可以比拟的?” 果然,这番话说出,梁中书身侧那些武将们的脸色,顿时好看了不少。 只不过,那梁中书却是真心的欣赏栾飞的。 当初剿灭梁山泊一战,究竟是怎么个过程,以梁中书的层次,自然是早就打探了个一清二楚。事实上,早在上次梁中书自导自演的生辰纲被劫一案后,梁中书过后就侧面了解知道了栾飞的存在,只不过当初虽然很是惊奇栾飞的见识,却觉得不过是年少聪明罢了,倒也没太放在心上。 等到栾飞一战打垮了梁山泊贼寇,虽然外界纷纷传言是高俅、呼延灼等人的功劳,栾飞不过是捡了个便宜,但是梁中书却知道是怎么回事。梁中书虽然是依靠着蔡太师的关系上的位,但他本人却是个极有能力的人,要不然他也不会坐镇大名府这么久,身侧有李成、闻达、索超等一批骄兵悍将甘心追随。 而且,梁中书又十分的爱才,所以在得知了栾飞的情况后,对栾飞很是欣赏,真心想把栾飞拉拢到自己的阵营里。至于那些文官士大夫们的攻击,梁中书倒是不放在眼里。这些年来,那些文官们骂他梁中书的还少吗?不是一样不妨碍梁中书继续做他的封疆大吏? 虽然心里愈发欣赏栾飞,但梁中书却也知道不能过分刺激身侧悍将们的情绪,便笑了笑说:“栾公子,这里是一些酒肉,还望豹营的将士不要嫌弃。” 栾飞忙道:“多谢中书大人,豹营上下感激不已。” 说话间,吩咐人把酒肉等慰问品全部接下。 梁中书看看时候差不多了,便率队告辞而去。 栾飞率领众人送了出去,望着梁中书等人走远后,这才回来。 顺眼一看,只见杨志徐徐从营帐里面走了出来,显然刚才杨志在回避着梁中书等人,不愿意见面。 栾飞见状,不由得叹了口气,却也无话可说,只好继续指挥着一干人分发酒肉去了。 哪知,才过午后,栾飞正在帐中查看地图,却有人来报:“外面有一人求见。” 栾飞问:“什么人?” 亲兵道:“那人不肯说,非要大人亲自出去迎接。” 栾飞听了,不由得心念一动,这莫非是什么传说中的大贤来投?忙起身出去,到了营寨外面,放眼望去,只见营寨外面一人倚树而立。那人生的如何?目炯双瞳,眉分八字,身躯九尺如银。威风凛凛,仪表似天神。 栾飞一看,瞬间想起了《水浒传》的原著记载,不由得顿时绝倒,我擦了,这不是出门见到活宝,玩游戏捡到宝箱呢嘛。 这来人,妥妥的是大名鼎鼎的玉麒麟卢俊义呢。 栾飞不敢多想,快步赶到跟前,望着那人忙问:“阁下可是姓卢?” 那人望着栾飞,不答反问:“可是栾飞栾公子?” 栾飞忙道:“正是栾飞。” 那人道:“在下河北卢俊义,久闻栾公子大名,听闻此次栾公子率领豹营准备与辽人一战,收复我燕云之地,卢俊义久怀报国之心,今日特来投靠军中效力!” 栾飞听了,顿时呆住了,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激动的难以自已。 他实在是没想到,这大名鼎鼎的卢俊义,居然也会被自己的魅力所折服,主动来慕名投靠来了。 这如今有了卢俊义这个顶级高手,自己的豹营可就又补足了一个弱项呢。 当下,栾飞望着卢俊义,忙道:“久闻河北玉麒麟大明,今日才有缘一见,实在是荣幸至极。承蒙卢员外如此看得起栾飞,信得过豹营,要是卢员外不嫌弃的话,即日起卢员外便是豹营的先锋大将,不知卢员外意下如何?” 卢俊义望着栾飞,徐徐的说:“栾公子才与卢某一面,就如此信得过卢某,委任卢某担任先锋官?” 栾飞听了,望着卢俊义,一字一顿的说:“卢员外大名,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卢员外的能力,栾飞自然是信得过的!如今,卢员外既然身怀报国之心,栾飞岂能不委以重任!” 第三百四十七章 一丝悔意 张军万万没想到,管营大人孙芒竟然守在这里。 瞬间,张军便觉得彻骨冰凉,早已呆傻了。 孙芒守在这里,显然是早有预谋,甚至就直接针对着自己。 如今,终于被抓了个正着,恐怕这次不但朱仝性命不保,自己也要跟着吃官司了。 张军还在想着,早被一干官兵拿下,死死的按在地上。 张军终于回过味来,哪敢反抗,大声呼喊:“大人,小的冤枉!” 孙芒冷冷一笑说:“冤枉?搜!” 早有人把那封血书搜了出来,送给了孙芒。 孙芒拿在手里一看,不禁勃然变色,当即喝道:“且把这人押下,严加看管!若有疏漏,便严惩不贷!” 官兵们领命,当即将张军押了下去。 孙芒拿着那封血书,沉吟难觉,即刻叫人备马,骑着马来到了沧州城里,拜见了沧州知府,将血书献上,请示方略。 沧州知府见了血书,连连叹息。老实说,即便是现在,他也觉得那朱仝十分的可惜。当初要不是被栾飞鼓噪,他哪能对朱仝下狠手? 只不过,如果不对朱仝下狠手,迟早有一天会生出事端来。到时候,就要连累自己家人与前途了。 虽然,现在沧州知府心里隐隐有了一丝悔意,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做了下来,就只能一往无前,把朱仝坑害到底了。 沉吟了半天,沧州知府便说:“沧州营极为重要,一定要加强防范,休要让那牢中之人生出事来。一旦有人存心滋事,便格杀勿论!” 孙芒心领神会,当即起身回答营中,叫来李正,低声吩咐如此如此。 李正便着手安排去了。 那朱仝正在巴巴的等消息呢,这日晚上,早有人来,先把朱仝提了出来,到了一个僻静处,低声说:“哥哥,我是张军张节级的心腹李小二。” 朱仝吓了一跳,忙问:“张军哥哥呢?” 那自称叫李小二的人说:“张军哥哥近日被管营大人盯着紧,难以抽身,便只好让我来这里。” 朱仝点了点头问:“事情如何?” 李小二道:“张军哥哥已经与柴大官人联络上了,柴大官人说这件事不简单,是有人故意要把哥哥往死里坑害。要是哥哥继续留在牢里,必然会丢掉性命。因此,柴大官人要哥哥逃出营寨,到时候他自会来安排一切。营寨外面,便有接应的人。” 朱仝听了心里一凛,果然最终还是走了潜逃这一步了。一旦潜逃,那么就彻底告别了白道,只有走上黑道了。如此看来,这件事的幕后策划,还真是那宋江呢。 想到这些,朱仝就阵阵牙疼,宋江啊宋江,你可把我坑害惨了啊。 但是,朱仝也知道,继续留在这里,可是只有死路一条呢。 看来,为了保住性命,还真得只有潜逃这一条路可走了。 当下,朱仝便问:“怎么行事?” 李小二道:“这里给你准备了一身巡视的衣服,你且换上,等会跟我一起混将出去。” 朱仝点了点头道:“如此,就有劳兄弟了。”赶紧换上了衣服,随着那李小二出来。 出了牢里,李小二在前,朱仝随后,就朝寨门方向走去。 哪知才走出不两步,忽然听见一人喝道:“什么人?”随即便听人喝道:“人犯脱逃了!” 朱仝听了,暗暗叫苦,却见那李小二喊了一声:“快冲出去!” 朱仝心里隐隐觉得不对,但是事已至此,他也知道,要想活命,只有咬着牙冲出去了,一旦被拿住,恐怕更加说不清楚了,到时候只会死的更快。 当下,朱仝不由分说,快步就朝寨门方向奔了过去。 可惜身上伤痛本来就很严重,加上这些天被牢中的重犯虐待,更是伤上加伤,这才跑出两步,就感觉身体难以支撑,不由得暗暗叹息:“看来这下子定然被拿住了,恐怕这回说不清楚了。” 只不过,一想到宋江的本意,就是让自己陷入绝境,然后好逼自己落草为寇,朱仝的心里还是有点希望的。 哪知朱仝想多了,对方根本不准备拿下他,直接乱箭放了过来。 朱仝大吃一惊,这是直接要自己的命的节奏。如此说来,这事不是宋江的手笔。 看来,自己从一开始就想错了,策划这一连串举动坑害自己的,显然是另有其人。 但是,究竟是什么人呢? 朱仝满脸痛苦,没等想明白这些事,早已接连中了多箭,然后怀着无限的疑问,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就此毙命了。 第二天,沧州大营便传出消息,人犯朱仝,想要脱逃而被及时发觉,就地正法。 这则消息很快就被有心人刻意的传递给了柴进。 柴进一听,不由得大吃一惊,他虽然与朱仝没什么交情,但是以他的消息门路,太清楚朱仝与晁盖、宋江等人的关系了。 如今,朱仝竟然遭难,事关重大,柴进不敢怠慢,先派人快马加鞭把消息传递给梁山泊。 至于整件事情的原委,柴进只能说自己暂时也不清楚,但是在传递的书信里,柴进郑重表态,一定会尽快查明真相,然后传递给梁山泊。 然后,柴进就动用自己的关系,秘密调查起这件事来。 但是调查了一番,却毫无头绪,根本没搞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整件事情显得十分的吊诡。 打死柴进,柴进也不相信这件事是那管营孙芒的无心之举。 但是以孙芒的履历,似乎从来与朱仝没有任何的交集,如此的话,无论如何两个人之间也不可能结下如此深的死仇。 如此说来,这件事就肯定是另外有人要算计朱仝,然后找通了孙芒的门路。 对孙芒来说,虽然朱仝是个好汉,但是这天底下的好汉多了去了,便是害死了朱仝,又有何妨。 但是,究竟是何人背后指使呢? 柴进觉得,要想获悉真相,就要首先想办法撬开孙芒的嘴巴。 那么,如何撬开孙芒的嘴呢? 柴进正要计划着想办法把孙芒的什么亲人拿下,然后逼孙芒就范。 毕竟,他手底下的亡命之徒很多,有的是人能干这种绑票的事情。 但是,没等柴进付诸行动,忽然传来一个消息,孙芒忽然失踪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非同小可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柴进终于意识到,朱仝的被害,彻头彻尾就是一桩阴谋。 但是,柴进实在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人,会如此费尽周折的非要朱仝的性命。 虽然,他早就对宋江的诸多手段早有耳闻,但宋江做事的目的性十分明确。朱仝是个人才,首先要建立在朱仝是个活人的前提上。 如果朱仝都死了,那要朱仝还有什么价值? 柴进深深吸了口气,感觉脑子昏乱如麻,忽然,他的脑子没来由灵光一闪,好像抓住了一点似的。 他瞬间想到了那天郊游的时候,无意之间遇到的那个根本不买自己账的年轻人。 虽然,那个年轻人仅仅是不买自己的账,实在没有理由把他与朱仝的被害联系到一起。 但不知道为什么,柴进隐隐之中,总觉得两者之间,似乎存在着什么联系似的。 至于,两者之间究竟有着什么联系,限于格局所限,柴进一时半刻之间,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一点。 于是,柴进准备广派人手,撒出网去,大力去查明那个年轻人的底细,然后再做出进一步的研判。 可惜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还没等柴进把人手派出去的时候,忽然传出消息,宋江竟然带领梁山泊的大队人马,直奔沧州杀来。 朱仝的忽然被害,对梁山泊强盗来说,无异于一场轰天雷般的地震。 作为梁山泊第一二把手打造的义字当先的标杆性人物,朱仝早已在梁山泊诸位强盗的心目中,拥有了无可替代的地位。 晁盖、宋江不断放出话来,想尽办法要把朱仝邀请上山,共享富贵。 虽然,这所谓的富贵,与朱仝本来的日子相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但在这些刀头舔血的江湖人的眼里,这个共享富贵,可是一桩很难得的荣誉。 甚至,宋江已经着手策划,为了实现所谓的兄弟共享富贵的大计,不惜采取一些非常手段,把朱仝“请”上山来。 当朱仝无端下狱的时候,虽然宋江口上不说,心里却暗暗得计,这下子把朱仝“请”上山的理由,更加充足了。 哪知,正当一切计划有条不紊推进的时候,关键时刻,忽然传来消息,朱仝竟然被害了。 朱仝怎么会被害呢?如果说雷横死于非命,晁盖、宋江等人多半会信。毕竟雷横为人促狭,有时候做起事来顾头不顾腚,不计后果,极容易得罪人。 但是朱仝却是个走一步看三步的人,不但做事圆滑,而且武艺高强,等闲之人想要坑害朱仝,无异于难如登天。 但朱仝竟然无端的被害了。 难道是假消息? 消息乃是柴进柴大官人传来的消息,以柴进的身份地位,尤其是柴进在沧州一带的影响力,断断不可能传播假消息的。 但是既然是真消息,究竟是什么人,故意坑害朱仝,非要致朱仝于死地呢? 整件事情,扑朔迷离,实在是难以琢磨。 真相究竟如何,暂时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朱仝兄弟在沧州被害了! 在这个义字当头的环境里,朱仝兄弟被害,那就必须要有人为之陪葬! 人死了虽然不能继续为我所用,但是死人也可以大做文章! 比如,通过对朱仝的死而做出那种丧失理智的举动,就是一个很好的阐述自己重情重义之举的大好良机。 本着这个觉悟,梁山泊好汉自上而下,从晁盖到宋江,再到普通的小喽啰,瞬间都沸腾了。 呼喊着为朱仝复仇的声音,不绝于耳。 晁盖甚至要亲自挂帅,带领一支兵马杀入沧州,把沧州知府的阖家老小杀死,为朱仝兄弟陪葬!哪怕目前没有蛛丝马迹证明沧州知府与朱仝兄弟的死有半毛钱的关系。但是既然朱仝兄弟死在沧州的地界上,那就是你沧州知府的失职,你沧州知府就是责无旁贷! 这就是强盗的逻辑。 面对一触即发的晁盖,关键时刻,宋江终于站了出来。 但是不要误会,宋江的站出来,并非是理智占据上风。 而是,宋江想要夺取这个树立自己重情重义的机会。 宋江擦着泪说:“大哥,山寨不可一日无主,但朱仝兄弟的仇也不可不报。宋江虽然无才,愿意亲领一只军马前去,为大哥把杀害朱仝兄弟的罪魁凶手抓来,系于大哥帐下,碎剐仇人,以祭朱仝兄弟在天之灵!” 晁盖道:“贤弟,之前三打祝家庄,你已经受尽辛劳,这次辛苦,却要为兄亲自走一遭了。” 宋江却说:“晁大哥有所不知,要想打下沧州,必须要有柴大官人的支持。晁大哥之前没有与柴大官人打过交道,你贸然前去,恐怕很多事情不大方便。不若小弟亲自跑一趟,先到那边会合柴大官人,查明实情,打破城池,报却此仇!” 晁盖还待要说,一旁的吴用开口说道:“晁盖哥哥,宋江哥哥所言极是,攻打沧州,非同小可,需要柴大官人的配合。宋江哥哥之前曾经去过沧州,与柴大官人打过交道,须是宋江哥哥亲自跑一遭,才是最好!” 晁盖听了这话,知道终究争辩不过他们,便只好沉默不说了。 当下,宋江便点将出行,所带之人乃是吴用、林冲、花荣、秦明、李逵、穆弘、穆春、孙立、孙新、邹润、邹渊、马麟、邓飞、燕顺、王英、扈三娘、郑天寿、黄信、杨林等人,率领五万精兵,直向沧州杀来。 话分两头,这边沧州知府自打坑害死朱仝后,便牢记栾飞嘱托,依计而行,派遣暗哨到那要害之路刺探梁山泊的动静,果然很快就听闻梁山泊大举来犯的消息。 沧州知府听说后,呆愣了半晌。不过事已至此,只能按照既定计划进行下去了。 当下,沧州知府一面写好奏表上呈朝廷,请求发兵救援,另一面则调遣城中兵马,加强守备。又专门抽调人马,在城里用于剪出内奸,并出榜公告,实行戒严。 一番运作下来,倒是有条不紊,只等那梁山泊强盗杀来,展开一场厮杀。 第三百四十九章 都约好了 相较于栾飞的悠闲自得,孙良此时就显得很苦逼了。 孙良阴沉着脸,抱着自己的床铺,一言不发的来到了客栈里。 栾飞一看见孙良这副模样,立即就明白过来发生了怎么回事。 肯定是那赵佶担心栾飞跑路,就把孙良派来,明为陪伴,实为监视自己了。 毕竟,孙良不但做事谨慎,而且还深得赵佶信任,加上东京孙氏家族嫡长子这个特殊的身份,都在最大程度上确保了孙良的忠诚度。 这种情况下,赵佶对于孙良是绝对信任的。 同时,孙良之前与栾飞有旧,那么孙良就可以以陪伴的名义来到客栈,这样栾飞也说不出什么来,就能最大限度降低这件事的敏感性了,以免引起栾飞的抵触情绪。 尤其是,据赵佶多方了解,栾飞是个对兄弟颇为讲究义气的人,据说当初栾飞与孙良的关系还算可以,这种情况下,一旦把孙良派来,那么栾飞一旦逃跑了,那么孙良可就要承担失职的罪责了。如此一来,讲义气的栾飞,即便是要逃跑,也要多了一层顾虑。 所以,综合各方面情况,连赵佶本人都不由得觉得自己把孙良派来监视栾飞,简直是一步妙得不能再妙的棋,充分展现了自己为君者的高明。 身为此事的执行者,孙良自然也明白整件事的所有环节,所以他才显得愈发的痛苦,愈发的矛盾,愈发的自责。所以,一来到客栈,他就一头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一副谁也不见的架势。 栾飞自然对整件事情心知肚明,这种情况下,他倒是觉得自己应该站出来了。 毕竟,这件事怪不得孙良,要是自己不闻不问的话,孙良只会更加的愧疚的。到时候,孙良万般愧疚之下,指不定会做出些什么极端的事情呢。 与其如此,倒不如自己主动想办法与孙良谈谈心,打开孙良的心结,这样孙良的心情倒也好受一些。 于是,栾飞索性直接提着一坛酒,敲响了孙良的房门。 哪知,那孙良宛若死人似的,甚至连答应一声都懒得答应。 栾飞索性猛地抬起脚来,只听见砰砰一声响,门被他踹了个粉碎。 栾飞随即大踏步走了进去,只见那孙良正坐在那里呆呆不语,看样子竟然对于自己一脚踹翻门这件事,丝毫不放在心上似的。 栾飞呆了呆,也不多说,径直走到跟前,把酒坛子放下,一掌拍开泥封,笑了笑说:“既然心里不痛快,索性就痛痛快快的喝两碗。” 孙良抬头看了一眼栾飞,问:“你还拿我当兄弟?” 栾飞贱贱的一笑,说:“你越是心里愧疚,我越是要对你好一些,这样你的心里就越愧疚,到时候我不论对你做出多么有损义气的事情,你都会原谅的。” 孙良听了,不禁呆了呆,这个理由倒是让人醉了。 短暂的沉默后,孙良猛然拿起酒坛子,然后仰着脖就是咕咚咕咚一顿猛灌。 栾飞见状,也不阻止。 等到孙良足足猛灌了约莫十来口,这才忍受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看样子呛得好难受。 栾飞笑了笑说:“你要是有种,继续猛灌啊。” 孙良白了栾飞一眼,把酒坛子递了过去,说:“该轮到你了。” 栾飞笑着说:“轮到我?要不咱们还是来点另类的拼酒方式吧。” 孙良听了,呆了呆问:“怎么个另类的拼酒方式?” 栾飞笑了笑说:“咱们俩一人喝半坛子酒,要是这一坛子酒喝完了,都没有倒下,那么再一人半坛子,看看谁先被放倒,你觉得怎样?” 孙良说了一声:“好!”然后就抱起酒坛子,继续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他有心要耍彪,所以歇歇停停,竟然很快就把半坛子酒灌下了肚子。 由于喝得太猛烈了,饶是孙良酒量惊人,一下子灌下了这半坛子酒,也觉得五脏六腑里好像有一团烈火似的,烧得好生难受。至于头部嘛,更是有一种头痛欲裂的感觉,连带着说话都卷着舌头了:“该......该你了......”胳膊使劲的往栾飞递了过去。 栾飞呆了呆问:“该我什么?” 孙良愣了愣,还没有明白过来:“喝酒啊。” 栾飞听了,摇了摇头说:“喝什么酒喝酒?” 孙良一听,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刚才......刚才不是都约好了嘛......” 栾飞听了,顿时笑了:“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刚才我确实跟你约好了不假,只不过如今我改变了主意了。” 孙良听了,顿时傻眼了,死死的盯着栾飞,显然他脑子有点乱。 栾飞望着孙良那几欲喷火的目光,顿时笑的更加灿烂了:“刚才,我只不过是随口戏耍你罢了,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傻,还真当真了。就你这智商,竟然是东京汴梁城孙氏家族的嫡长子?我可真是暗暗替老孙家悲哀呢。这要是一个不留神,恐怕诺大的孙氏家族,可都要毁在你的手里呢。” “你......”孙良听了,低吼了一声,再不多说,就挥舞起拳头,就朝栾飞扑了上去。 栾飞早有预料,身子一闪,轻飘飘的避开了。 孙良扑了个空,身子几乎没有站稳,一个趔趄,差点扑在地上。他拼了老命,这才拼命的站住身子,然后猛地回身。 栾飞立在那里,似笑非笑的望着孙良。 孙良见状,更是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感,气急败坏之下,仿佛酒也醒了三分似的,当即叉开五指,狂吼一声,就朝栾飞恶狠狠的扑了过去。 栾飞身子快速后退,任由着孙良迫近过来,看看将要退到墙根,栾飞猛然翻出手掌,照着孙良的腕部握了过去,然后顺势一个回旋扯拉,孙良顿时觉得浑身好像失去了平衡似的,脑袋堪堪就往墙上撞了过去。 好在那孙良功夫精神,关键时刻,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力气,竟然猛喝一声,醉酒之下,堪堪硬生生的收住了身子,然后手腕一个猛扯,栾飞猝不及防,当即被拉扯的站立不稳,几乎倒在了地上。 第三百五十章 监视 栾飞这下算是真正领教了孙良功夫的厉害了,没想到孙良在如此大醉的情况下,竟然还有如此强悍的爆发力,他一个趔趄,登时身子倒下了大半。 好在,关键时刻,栾飞右手猛地探出,按住桌子的一角,然后趁机借力而起。 可以说,要是栾飞此时也是烂醉的话,恐怕他刚才那一下定然会摔实了。 当下,栾飞没等站直身子,孙良就已经挥舞着拳头,朝栾飞重重的砸了过来。 栾飞一看这架势,我擦勒,老子主动挑衅在先,不能最后被这个醉鬼给干倒了吧?那样的话,传扬出去,老子还怎么混? 也不含糊,登时使出浑身解数,与那孙良拼斗起来。 两个人你来我往,在房间里就砰砰砰的格斗起来。 很快,这么大的动静,就把众人惊醒了过来。 众人纷纷跑过来,站在门口往里面一看这阵势,都是呆了呆,那雷横性子直,哪里知道栾飞与孙良的复杂关系,当即撸起袖子就要上去帮忙揍孙良丫的。 倒是宋英知道栾飞与孙良的关系,赶紧一把拉住雷横,喝道:“还不快把他们拉开。” 众人快步上前,七手八脚的把两个人拉开。 那孙良一没有了打架的刺激,顿时觉得酒意上来,几乎站立不稳,赶紧找个凳子坐下,然后望着栾飞,兀自气得浑身剧烈的颤抖着呢:“你......” 栾飞呼呼的喘了两口气,刚才那场混战,虽然时间短暂,但着实让人惊心动魄,就那么一会工夫,身子挨了好几下重拳。加上那孙良愤恨滔天,每一下重拳都下了死手,简直是疼的他姥姥家了。 栾飞缓了缓气,看着孙良,骂道:“你个醉鬼,老子现在跟你拼斗,胜之不武,你且先睡醒了,到时候醒了酒,咱们再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单练去!” 说完,再不多说,领着众人出去了。 孙良呆了呆,骂道:“好!到时候看老子揍死你个小贼!” 说完,就爬到床上,一头栽倒睡觉了。 栾飞出来,吩咐那宋英把店老板找来,赔给了店老板的门钱,吩咐店老板回头等孙良醒了后,重新换一道门。现在倒是不急着换,以免影响那孙良休息。 店老板得了银子,自然心里没话说。 栾飞等人来到大堂,扈三娘问起缘由,怎么好生生的与那孙良打起架来。 栾飞叹了口气,徐徐的说:“我看孙良他来此充满了愧疚,总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于是索性坑他一把,让他对我不再愧疚,这样接下来两个人也不至于那么尴尬。” 众人听了,不禁呆了呆,这是什么混蛋逻辑。 扈三娘看了一眼栾飞鼻青脸肿的样子,显然脸上也没少挨那孙良的拳头,而且那孙良下手还十分的狠呢,扈三娘见状,不禁哭笑不得,只好说:“该!” 栾飞阵阵的委屈,捂着脸部,感受到那火辣辣的疼痛,以及脑袋昏昏的感觉,顿时也有一种自己真是活该的感觉。 扈三娘见状,不由得心疼起来,赶紧帮栾飞收拾起脸部来。 这时候,宋英等人要是还留在这里,就显得有点煞风景了。好在,宋英等人还是有这个觉悟的,当下他们很是知趣的悄悄的站起身来,然后悄无声息的退开了。 栾飞看在眼里,嘴上不说,心里却默默享受着美人的伺候。 哪知,宋英等人倒是识趣了,却偏偏有人来煞风景,又把栾飞这个惬意的好时光给打搅了。 杨菁走入大堂的时候,刚好撞见这一幕,呆了呆,站在了那里。 扈三娘正好顺眼看见了杨菁,忙笑了笑说:“杨姑娘来了。” 杨菁本来沉吟着自己要不要进去呢,结果被扈三娘发现了,得,看来只好进去了。 杨菁便笑吟吟的一边往里走,一边说:“这下,你的好弟弟肯定心里恨死我啦。”说着,看了一眼栾飞。 栾飞哼哼了一声说:“知道我恨死你啦,你还来。” 杨菁哼了一声说:“我干嘛要给你好受,你不希望我怎么做,我偏偏要怎么做。总之,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舒服的。” 走到跟前,仔细打量了下栾飞的模样,心里虽然关切至极,面子上偏偏嘴硬:“哎呦,这是谁这么开眼,竟然为民除害,把栾公子打成了这副模样?这要是破了相,他的师师姐姐岂不是要心疼死呢。” 栾飞看了一眼杨菁,淡淡地说:“真的很想知道?” 杨菁笑了笑说:“真心很好奇。” 栾飞伸手一指里面,淡淡的说:“在里面睡觉呢,就是那边数第三个房间,你要是好奇的话,不妨去看看。” 杨菁听了,反倒真是好奇起来,究竟是什么人,打完了栾飞,还能好好的跑去睡觉?于是,朝那个房间走了过去。 好在,那个房间的门刚才已经被栾飞一脚给踹坏了,杨菁走到门口,就能一眼看见里面睡得如死猪一般的孙良,不禁呆了呆,闻着那刺鼻的酒味,看着地上倒着的那酒坛子,一时之间知道了个大概,不由得哑然失笑,回身走了回来,到了栾飞跟前,闻了闻,不禁又是满脸讶然的问:“怎么你的身上没有酒味?难道你没喝酒吗?按理说,你们俩应该痛痛快快的喝上一坛子酒,然后再打起来才有劲呢。你那么假义气的人,没道理让他独自一个人喝闷酒的啊。” 栾飞翻了个白眼,懒洋洋的说:“是我故意坑他的,我忽悠他跟他半坛子半坛子的比,忽悠他先喝,他心实,就真的先喝了。结果他喝完了,给我让我喝,我直接赖账不喝了,然后他恼羞成怒,就跟我干起来了。” 杨菁听了,呆了呆,望着栾飞:“这等背信弃义的事情,你也干的出来?”盯着栾飞,沉吟起来。她再清楚栾飞不过,也知道栾飞与孙良之间的关系,所以她意识到,栾飞绝对不可能毫无原由的忽悠孙良的,这事情肯定另有原由。 好在,杨菁本来对京中尤其是宫中的事情再清楚不过,略微沉吟了下,就立即想到了问题的关键,盯着栾飞问:“官家派孙良来监视你?” 第三百五十一章 毫无办法 虽然,宋江是个阴狠至极的人,虽然放眼梁山泊强盗,几乎有一大半人以上,都对宋江充满了发自内心的畏惧。 但是在吴用看来,他可是从来对宋江没有过这种畏惧的情感。 毕竟,吴用是以一个“合作者”的身份,投靠的宋江。 而在吴用看来,宋江要想成就事业,就少不了吴用这个狗头军师帮忙出鬼点子。虽然很多时候,宋江就会用很多阴狠至极的办法来解决难题,但是毕竟宋江在大多数情况下,要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这时候还是需要吴用这样的军师来装点一切的。 而且,吴用也是梁山泊最能与宋江形成默契的人,很多阴损之极的计策,吴用同样也能想得到,只不过吴用比宋江,缺少一颗黑心,所以很多时候宋江能下定决心做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而吴用却难以痛下决心。 最终,宋江成了老大,吴用只能当作个狗头军师。 这一点,宋江也心知肚明。 既然如此,宋江对吴用,也就没有什么歹心了,毕竟这个人威胁不了自己,相反还能极大的减轻自己的压力。 但是,此时面对栾飞,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栾飞看起来,可是个十分难伺候的主。 不说别的,单说他竟然能一下子把宋江都给算计了,这份心机就很是让人恐怖了。 如果单是这些的话,吴用也许还能自我安慰,自己还能像侍奉宋江一样来侍奉栾飞。 问题是,如今栾飞身边还有杨菁这样的智谋不亚于自己的军师,而据说杨菁与栾飞的关系大不一般,也就是说,杨菁比自己还有一大优势,就是自己与栾飞,撑大天是兄弟论交,而人家杨菁,却能与栾飞在床上进行着更加深入的交流。 单是这一点致命的劣势,就让吴用很是痛苦了,况且吴用还有前科,吴用更是对自己的前途顿时充满了悲观之情。 问题是,事已至此,吴用自己也知道,除了死心塌地投靠栾飞,自己几乎已经没有了别的出路了。 看来,暂时一段时间,自己就要夹起尾巴做人,想尽办法尽可能的低调一些,骗取栾飞的信任,这样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自己才能真正在栾飞集团站稳脚跟呢。 想通了这些,吴用的心也顿时安定了不少,本来惶恐不安的心,也略微显得好受了一些。 栾飞望着吴用,淡淡一笑问:“你就那么相信我吗?” 吴用一呆,诧异的望着栾飞,有点不明白栾飞的意思。 这倒不是吴用的智商不够用,实在是吴用现在心里挂念、琢磨的事情太多,不由得他不分心呢。 况且,与栾飞这么一个思维跳跃性极大的人在一起交流,寻常人的思路肯定也跟不上,更何况吴用这样的刚刚跟栾飞混的人呢? 栾飞看了看吴用,淡淡一笑,徐徐的说:“你就不怕,我忽然反悔,然后把你干掉?”说着这话,满脸玩味似的望着吴用。 吴用听了,心里一凛,他可是听说过栾飞有杀俘的这方面的污名,据说栾飞上次俘虏了那些梁山泊的人,最后甚至还专门雇佣了杀人坊山东分舵的杀手好一顿屠杀呢。 念及于此,吴用只觉得心里一凉,不会到头来,自己被这小儿彻底的忽悠了吧? 要真是那样的话,自己可就真的无话可说了。 毕竟,刚才自己还有一千名的喽啰,还有孙立这个战力强悍的战将,那时候自己可是稳操胜算的。虽然那时候即便是击杀栾飞,自己的前途也同样昏暗下去,但至少不会饱受这种被忽悠的屈辱呢。 而如今,自己可是什么都没有了,孙立也被栾飞射杀,一千名喽啰也在那边自相残杀了老半天了,相信现在恐怕已经死去了一大半了呢。 这种情况下,吴用还真的毫无办法。 当下,吴用苦笑一声,满是无奈的说:“反正,吴用已经沦落至此,生死,全在于栾公子一念之间。生,吴用自当在余生贡献自己的全部谋略,倾心为栾公子效劳;死了,吴用也是罪有应得,谁也不会埋怨的。”这番话说得看似洒脱,实际上却无奈之际,不但包涵苦涩,而且还隐隐之中充满了哀求。 栾飞淡淡一笑,凝视着吴用,一言不发,心里在暗暗沉吟着。 老实说,他此时心里也正在剧烈的挣扎着呢。 他心里当然痛恨吴用,痛恨梁山泊的所有人,所以他可也想趁这个机会一举干掉吴用呢,为那些无辜死难的百姓出一口恶气呢。 但是,吴用如今毕竟已经投降,而且吴用这个人的谋略,确实不服不行,他对世间百态的洞悉能力,在整个大宋天下,也是出类拔萃的,这样的人才要是能够为己所用,日后必然大有帮助。 也正因此,栾飞才忽然有一点舍不得杀吴用呢。 沉吟许久,栾飞忽然笑了,他盯着吴用,笑了笑说:“我这个人,最痛恨那些坑害无辜的人了。你之前,可没少干过这类的事,要是依照我以往的脾气,你早已经被碎剐了!不过,既然我答应饶你不死,自当不会食言!从今以后,希望你能改过从新,把你的智谋用在那些为非作歹的恶人身上。若是再敢欺压良善,栾飞必当不会放过你!届时,后果是什么,不用我多说,相信你也必定会明白的!”说完,盯着吴用,一字一顿的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吴用一凛,随即满脸喜色的拜倒在车上,说:“多谢栾公子再造之恩!从今以后,吴用必定死心塌地跟着栾公子赴汤蹈火,栾公子要吴用做什么,吴用就去做什么!绝不欺压良善,绝不为非作歹,全心全意帮栾公子成就大业!如违此言,吴用必当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这番誓言,决心不可谓不大。 栾飞看了看吴用,点了点头,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自己以后实在没有理由继续怀疑吴用了,便微笑着说:“好,你且好好歇息歇息,我去那边坐坐。” 第三百五十二章 残存的希望 杨菁、扈三娘正靠在车上,有说有笑着呢。 从这两个女人亲密无间的样子,根本看不出来,两个女人竟然喜欢的是同一个男人的架势。 这时候,马车轻微的摇晃了下,两个女人一起朝车帘望去。 只见栾飞蹑手蹑脚的爬了进来。 扈三娘长腿一抬,直接朝车帘那边踹去。 栾飞听见强劲的风声袭来,赶紧收住面庞,却见扈三娘那只秀脚,不偏不倚,刚好停在自己的脸前,就差那么一丁点的距离,就正中自己的脸上了。 空气瞬间凝固住了。 扈三娘、杨菁满脸玩笑的望着栾飞。 栾飞呆了呆,随即猛然探出脑袋,凑上嘴去,照着扈三娘的脚踝就是吻了一下。 扈三娘大羞,赶紧把脚收了回来,轻轻啐道:“做什么。” 栾飞贱贱一笑说:“情为之动,难以自已。”欠身钻了进来,坐在扈三娘的身侧。 扈三娘虽然是武将,但到底是女儿身,当即就羞得脖子根都红了,她刚才原本是想跟栾飞开个玩笑的,结果没想到栾飞竟然来这么一下子。要是就两个人倒也罢了,偏偏旁边还有个杨菁在看着,这成何体统,传扬出去岂不是笑话吗? 空气短暂的凝滞后,杨菁忽然笑了。 栾飞也觉得有点尴尬了,一听杨菁笑了,便问:“你笑什么?” 杨菁笑了笑说:“我笑什么?我还能笑什么,我就是忽然笑你很幸运,幸好我不会武功呢。” 栾飞故作茫然。 杨菁笑着说:“我要是会武功的话,我就绝对不会像扈姐姐那样轻易便宜了你呢,我直接一脚狠狠地踹了过去,直接把你一下子踹翻到车轱辘底下,看你还敢不敢做登徒浪子,乱闯进来!” 栾飞呆了一呆,摇了摇头,满脸玩笑的说:“呵,看把你得瑟的,我还以为你是吃醋了呢,然后希望你也会武功,把长腿也伸过来让哥哥我吻一吻呢。” 杨菁微微羞红了脸,啐道:“滚!一点正形都没有!” 栾飞一板脸,摆出一副认真的架势说:“看,还真有点生气了!还真吃醋了吗?既然如此,我这个人做事一向公道,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赶紧把你的大长腿拿来,让哥哥我好好把玩一下!” 杨菁骂道:“滚滚滚!快点滚!有多远,滚多远!” 栾飞笑了笑,猛然伸出胳膊,不由分说一把抱起杨菁的长腿,杨菁阵阵惊呼声中,栾飞已经把杨菁的大长腿抱在了跟前,然后狠狠地香了一下。 杨菁笑骂:“扈姐姐,你看看他,都成什么德性了!” 扈三娘羞红了脸说:“谁知道呢!” 栾飞笑了笑说:“我怎么觉得你是其乐融融的呢。” 杨菁骂道:“滚!还有完没完!” 栾飞淡淡一笑,说:“好了,不说这个了,说正事吧。”他也知道,老是纠缠于这些打情骂俏,搞不好一会就会恼羞成怒呢,毕竟现在是两个女人都在这里,要是就一个女人,不论怎么嬉戏玩笑都没问题的,毕竟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的事情,但是如今两个女人都在这里,那么这两个女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再是和睦,但女人的本性摆在那呢,到时候自然而然就要生出一些暗暗的攀比之心,然后就会产生各种鸡头个脑的烂事,到时候自己一个不慎,把其中一个女的甚至两个女的全部惹恼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因此,见好就收,才是王道。 杨菁看了一眼栾飞,呵呵了一声说:“你竟然还有正事?我还以为你来这里,就是来耍流氓了呢。” 栾飞板起脸来说:“会不会说话!难道我在你们眼里,就是这么个存在吗?” 杨菁哼哼了一声,虽然没有说话,但其内心的态度,却是不言自明。 栾飞笑了笑说:“好了好了,言归正传,咱们还是说正事吧,那个吴用,可怎么办?” 扈三娘顿时沉默了,她上战场冲锋在行,智谋的这些事,就一窍不通了。 杨菁笑了笑说:“你心里不是都有主意了吗?还来问我们做什么?” 栾飞笑了笑说:“你好歹也是豹营的监军,是我的智囊军师,我不论做什么,当然要先征询一下你的意见了。” 杨菁翻了个白眼,一点都不领情:“哼,这时候拿我当智囊军师,当我是豹营的监军了?当初不知道是哪位大爷,嫌弃我是个女流之辈,死活不愿意与我共事呢!” 栾飞听了,阵阵无语:“这都陈年旧事了,你怎么还总是提这茬!如今,咱们不是合作的好好的吗?” 杨菁哼哼了一声说:“一边去!少给我来这一套!当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小算盘?” 栾飞听了,故作糊涂:“小算盘?” 杨菁哼哼了一声说:“你心里早就有了主意,早就下定决心要收留吴用了。只不过,你担心吴用的身份太扎眼,尤其是咱们马上就要去东京城,一旦被人知道他竟然是梁山泊的军师,那么这件事传开后,势必让你陷入十分被动的局面。届时,不但吴用要被朝廷拿下砍头,恐怕连你也跟着雪上加霜,甚至也性命不保呢。所以,你这才假惺惺的来征求我的意见,实际上是想把我一并拉着下水,当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小九九吗?” 栾飞听了,阵阵无语。 他虽然来这里之前,早就预料到,以杨菁的聪明,多半能洞穿自己的这点心思,但内心深处,还是残存着一点希望,希望杨菁没有看透,这样自己就可以从容的忽悠了。 结果,悲剧还是发生了,杨菁竟然全部都洞穿了个遍,这下可就尴尬了,看来所有的问题,都要拿到桌面上好好的商量了。 唉,早知道如此,刚才就不该自作聪明的跟杨菁绕弯子,两个人摊开来商量,这样也省的受杨菁的诸多挖苦的话语了。 何苦来哉呢! 栾飞长叹了一口气,一言不发,盯着杨菁说:“唉,全都被你猜中了!事情,还真就是这么个情况!既然如此,还望你务必要拉兄弟我一把啊!”说完,干脆耍起了无赖,抱住杨菁的大长腿痛哭起来。 第三百五十三章 曲线剿贼 双方寒暄着到了里间,吴道在上首坐了,笑吟吟的问:“赵大人,听说你最近提拔了一个年轻有为的马军都头,不知人在何处,可否引荐一二?” 张涛没有跟吴道汇报栾飞被京城来的人押走一事,因此吴道潜意识里,还以为那栾飞还在郓城县耀武扬威呢。 赵书文听了这话,好不尴尬。 老实说,他最近这段时间也一直心神不宁呢,暗暗派人去东京打听了下,奇怪的是,打听了一圈,也没有打听到栾飞的半点消息,好像栾飞这个人忽然之间在大宋境内失踪了呢。 毕竟,栾飞一到东京,就被孙良给请进了客栈,然后严加看管起来。即便是出行,孙良也时刻跟着,名为陪伴,实为监视。 加上栾飞本来就对东京人生地不熟,东京又是超级大都市,人口数目庞大,这种情况下,让赵书文的亲信寻找栾飞,无异于大海捞针一般,去哪里找? 来人也曾经悄悄到李师师的家里探寻过,无奈那李师师那段时间正心情欠佳拒不见客,一干小厮又个个小鬼难缠的架势,赵书文派来的人哪里有那么多银子来当敲门砖?因此忙活了好几天,别说求见李师师询问情况,连李师师的门槛都没迈进去。 这个消息带回来后,赵书文也心里发虚起来。 他实在想不明白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更摸不准栾飞现在究竟是个什么状态。 说来奇怪,虽然栾飞最后在郓城的那段时间里,带给赵书文诸多不快,甚至让赵书文隐隐生出芒背在刺的感觉。 但如今栾飞不在,赵书文的内心竟然莫名空落落起来,感觉好像失去了主心骨似的,不论做什么事,都感觉不像之前那样称心趁手。 今日府尹大人吴道忽然造访,本来就让赵书文感到很意外了,觉得肯定又出什么事了。 结果心里正猜测着呢,府尹大人一开口,别的话不说,直接就问栾飞的下落,更是让赵书文心里咯噔一声,不由得脸色也变了。 不会是那栾飞真的在东京出了什么事了吧?然后府尹大人事先得到了消息,甚至接到了朝廷的旨意,然后到郓城县严查栾飞的那些事。 念及于此,赵书文没来由的觉得心里生出悲凉之感,不管怎么说,栾飞也是个年轻有为的后生,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干掉了,赵书文总觉得很是让人心寒。 吴道审视着赵书文那复杂的表情,心里更加认准了两个人之间肯定藏着诸多的猫腻,便冷笑了声问:“怎么?赵大人?难道那栾飞外出忙于公务,如今不在郓城县吗?” 不对?赵书文忽然听出味来了,看样子府尹大人不是接到朝廷的旨意来的,要不然怎么可能竟然不知道栾飞早已被京城来的人押走了几个月呢。 念及于此,赵书文放下一大半心来,冷静下来一想,又有点明白了。肯定是栾飞平时风头太盛,不免得罪了很多形形色色之人,前任府尹大人周正对栾飞极为看重,因此栾飞的仇人都把这股仇恨压在心里,不敢找栾飞寻仇。但如今周正一走,吴道新官上任,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就少不得趁机来进献谗言中伤栾飞了。 赵书文顿时觉得自己已经抓住了事情的关键,但同时也意识到了一点,就是万万不能透露栾飞被人押解到东京这件事,一旦说了出来,搞不准这府尹大人就会痛打落水狗,毫无顾忌的对栾飞的产业下死手呢。 于是,赵书文便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好叫府尹大人知道,栾飞栾都头月前被赵某派去东京公干,迄今未归。” 虽然,这个谎言搞不好就要穿帮,欺瞒上司的罪过也不小,但此时赵书文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先把眼前这一关过去再说。 谁让自己与栾飞之间牵扯的太深了,栾飞要真的有什么事的话,自己肯定也脱离不了干系了。 吴道听了,倒是微微一愣,随后盯着赵书文的目光愈发冰冷,且不说这栾飞是不是梁山贼寇,单凭他是商贾出身这一点,区区一介商贾之人,你赵书文不但委任他为县衙的马军都头,而且现在还公然派去东京公干!难道你不知道东京是什么地方吗?那是读书人文昌鼎盛之所在,那里的读书人一个个都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你要是在这里公然违背了官场的规矩,乱用一个商贾之人来县衙当差,大家也无所谓,但你把这么一个商贾之人派去东京城里与那些文官们打交道,这不是羞辱那些文官嘛! 吴道死死的盯着赵书文,凝视了半晌,觉得这件事暂时还是揭过去吧,毕竟商贾之人不得为官这个规矩,只不过是他们文官集团内部约定俗成的潜规则,真要细究起来,端不上台面,也不能拿来给人家治罪。 于是,吴道淡淡的问:“本官听说,那栾飞还买了一块梁山泊贼首晁盖的地?” 这时候的水浒世界,虽然及时雨宋江名声很响。 这时候的梁山泊,虽然二把手宋江已经隐隐将寨主晁盖架空。 但至少在明面上,托塔天王晁盖还是梁山泊的门面,也是官方重点打击的头号贼首。 所以,一介良民,一旦与梁山泊贼首晁盖之间扯上点关系,意味着什么后果,那是不言而喻的。 况且,官府的一贯尿性,就是既然梁山泊强盗势大,既然梁山泊贼人一时三刻之间难以剿灭,那么咱们不妨来一个曲线剿贼的战略。 何谓曲线剿贼? 就是对梁山泊贼寇不管不问,但是对任何与梁山泊贼寇有所关联之人,上到官宦富户,下到贩夫走卒,不管你是谁,只要与梁山泊贼寇有任何关联,那么就坚决消灭你。 久而久之,自然没有人敢公然与梁山泊贼寇有所关联了,那么梁山泊贼寇就只能龟缩在梁山泊一隅之地,慢慢的坐困等死了。 虽然,这是大宋朝廷文官集团的理想局面,但并不妨碍着这曲线剿贼策略的执行。 作为大宋文官集团的一员,赵书文当然知道这一点,也在吴道问出那番话之后,第一时间品出了其中蕴藏的浓烈的杀机。 赵书文短暂一呆,如今栾飞本来就生死不明,要是再与梁山泊贼寇有所牵涉,这顶大帽子扣下来,恐怕栾飞是彻底翻不过身来了。 尤其可怕的是,自己与栾飞关系太过于紧密,当初力排众议破格提拔栾飞来县衙担任马军都头一职,如果最终坐实了栾飞是梁山泊贼寇这个罪过,那么自己又算什么? 赵书文暗暗打了个寒颤,不敢想象那可怕的后果。 吴道玩味似的望着赵书文,显然很是得意。 忽然,赵书文灵光一闪,淡淡一笑说:“大人此言差矣。 第三百五十四章 小人 吴道脸色一沉,淡淡的问:“何处错了?” 公然忤逆上司,也是个莫大的罪过!吴道望着赵书文,恨的牙痒痒。 赵书文淡淡一笑,纠正吴道刚才那番话的语病:“栾飞确实买了一块地,不过不是从晁盖手里买去的,而是从县衙手里买去的。” 吴道一呆,细细咀嚼着这番话。 赵书文笑了笑,自顾自的阐述着:“当初晁盖劫夺生辰纲,负案而逃,郓城县衙按照规定,把晁盖的所有家产全部查封。但问题也随之而来,不久之后传出晁盖在近在咫尺的梁山泊当了贼首,并且接连打败官军,势头强劲。这种情况下,谁也不敢乱买晁盖的田宅家产,以免被晁盖嫉恨,进而招致杀身之祸。” 吴道听了,淡淡的问:“按照赵大人所说,那栾飞冒险从县衙手中把这块地买下,非但无罪,反而还有功了?” 赵书文点了点头,很是笃定的说:“正是,栾飞此举,可谓是冒着天大的风险。从小的方面来讲,自然是给县衙多了一份收入,这笔银子可以帮助县衙有更多闲余的资金去救灾去兴修水利。从大的方面来讲,也极大的鼓舞了士气,打击了梁山泊贼人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 吴道听了,哈哈一笑,说:“这倒也是。” 事已至此,吴道更加笃定,这赵书文与那栾飞可谓是彻底捆绑到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看来要想拿下那栾飞,就必须要做好一并拿下赵书文的准备了。 吴道想了想,笑了笑说:“好叫赵大人得知,昨晚有人秘密举报,那栾飞在晁盖的地上名为兴建庄园,实际上却暗地里聚拢不法之徒,为以防万一,本官刚才已经派张涛亲自带人过去查看了。” 此言一出,赵书文脸色陡然变了,直勾勾的盯着吴道。 此时,赵书文终于意识到,是谁给吴道进的谗言,想要置栾飞于死地了。 当初张涛以及梁志与宋老板之间的较量,赵书文再清楚不过,虽然那时候赵书文初来乍到不敢与府里撕破脸皮,但对张涛究竟是什么货色,赵书文一清二楚。 对于张涛趁周正离任升迁、吴道新官上任之际,趁机进献谗言想要利用吴道公报私仇干掉栾飞,赵书文彻底明白了。 赵书文暗暗叹息一声,吴道不打招呼直接派张涛去栾飞的私人庄园,从这个角度来看,吴道是听信张涛的多一些。 但事情并非毫无转圜的余地,只要做通吴道的工作,让吴道相信,栾飞并非梁山泊贼寇,那么事情肯定会迎来转机。 赵书文暗暗沉吟着。 吴道望了望,笑了笑问:“赵大人,要不,咱们也一起过去看看?” 老实说,吴道确实也忽然起了兴趣,如果那栾飞真的与梁山泊贼寇毫无关联的话,那张涛的用意就不言自明。只是奇怪,那张涛为什么也盯着那片私人庄园呢? 看来只有先去实地转转,也许那里就有自己需要的答案。 赵书文愣了愣,随即点头应允。 两个人出来,赵书文让把插翅虎雷横找来。 雷横一听要去栾飞的私人庄园,不禁看了一眼吴道,隐隐预感到了什么,不过没有多说。 之前被栾飞那顿修理,似乎让他成熟了不少。 吴道、赵书文都上了轿,一起朝城外而去。 到了城外,径直去栾飞的私人庄园。 到了地方,下了轿子,远远望去,只见那里人员聚集,张涛正与那宋老板带领的一干人僵持着呢。 自打栾飞走后,宋老板时刻不敢耽搁,每天都一早一晚来这里转悠一圈,按照栾飞之前的规划,布置一下开工事宜,然后就回城里张罗宴宾楼酒楼的生意了。 刚才宋老板刚刚安排妥当,准备离开之际,正好张涛率领一干人气势汹汹而来。 宋老板远远看见,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要坏事了。 上次自己被张涛、梁志兄弟合伙坑害了一次,旧怨还没了结呢,没想到这张涛竟然趁着栾飞不在,又来找麻烦了。 想到栾飞,宋老板就阵阵牙疼,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栾飞究竟是生是死,心里也暗暗埋怨,你到了东京究竟是什么情况,好歹派人传个信回来吧? 就算你忙,自己那宝贝儿子宋英,怎么也不传个信回来? 不会是真的出事了,让人给一锅端了吧? 宋老板想都不敢想,只在心里暗暗安慰自己,栾飞等人一定能够逢凶化吉平安归来的。栾飞能不能逢凶化吉,那是未知的事。 首先,宋老板必须要想尽办法,迈过眼前这道坎。 要不然,等到栾飞哪一天忽然回来,一看诺大的场子呼啦啦的易主了,甚至被人夷为平地了,自己这张老脸往哪搁去? 念及于此,宋老板一边派遣小厮从后门跑出去,悄悄的传递消息去,一面率领众人在正面摆出一副誓死保卫家园的架势。 虽然,民不与官斗,宋老板更没有拍桌子干丫的,然后上梁山泊当土匪的觉悟。 但至少硬撑一下,拖延一下时间,等待救兵搬来的吧。 张涛目光如炬,自然看见那急匆匆奔出去的小厮了,更想象得到这人肯定是去传讯去了。 几乎不用想,张涛也能想象得到,宋老板肯定是派人去给县令赵书文报信去了。 张涛就呵呵了,都火烧眉毛了,那赵书文恐怕自身都难保了,你姓宋的居然还指望着他拉你一把?姓赵的不趁机落井下石狠狠地踹你一脚,都算仁至义尽了。 宋老板把众人一鼓动,那些小工们一听竟然有人要砸掉他们的饭碗,顿时炸锅了。 真是狗娘养的污吏,自己自打从娘肚子里爬出来,就从来没见过像栾老板这样年纪轻轻为人厚道的主人。不但干活的时候从来不催命似的催进度,而且还每天三餐管饭顿顿见肉可劲管饱。 这还不说,还给大家正常开着不菲的工钱。 这样的好老板,去哪找去? 况且,官府那些人,一个个都什么尿性,谁还不都门清啊。 一个好端端的人,被抓去了,都可能给你鸡蛋里挑骨头,挑出一大堆毛病来,然后往死里整你。 所以,绝不能让这帮人,毁了栾老板的产业。 于是,众人簇拥着宋老板,各自抄着家伙,气势汹汹的走了出来。 看样子,只要宋老板继续鼓动几下,让他们与官府的人火并,都有可能。 张涛带来的捕快眼见那气势汹汹一下子奔出了近百号人,不禁都吓了一跳。 第三百五十五章 逐级上报 事实证明,索超长的还是很有特点的。 尤其是那张时刻背在身上的大斧,更是给人一种极其深刻的印象。 再加上索超那大嗓门,以及无处不在的急躁性格,更是让童贯想不记住他都难。 老实来说,童贯对索超的整体印象还是不错的。 毕竟,那索超虽然性格急躁了一些,但是也贵在心思单纯。 说的难听点,索超属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那类人的存在。 而这样的一个人,显然是打手的理想人选。 要不然,那梁中书也不会如此的倚重索超了。 而童贯也在接触索超后,很快就对索超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个性,很是感兴趣,也暗暗起了挖梁中书墙角、把索超挖到自己麾下的念想,只不过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如今,听栾飞这么一说,那车弩竟然是从索超的军中流出来的,童贯顿时眯起了眼睛,陷入了沉吟之中。 要不怎么说,奸臣就是奸臣呢。 童贯能爬到这个位置,能位列权奸的称号,那可不是白来的,那可是有着货真价实的智慧的。 童贯顿时脑洞大开,盘算了起来。 在童贯看来,这个结果显然是妙极了,对他来说,简直是一举双得。 一方面,那车弩既然是从索超军中流出来的,而索超又是大名府梁中书麾下的将领。 那么,这个黑锅砸下来的话,梁中书想要跑路都难,肯定会不折不扣不偏不斜的砸在大名府的这边了,如此,自己倒是可以置身事外不必惧怕任何危险了。 而另一方面,以那梁中书的一贯尿性来看,他一旦知道那车弩是从索超军中流出来的话,肯定会官僚的思维下,想尽办法尽快与索超做一切割。即便梁中书不与索超做切割,舍不得索超这一打手,到时候童贯再在其中想办法适时的添一把火,想必那梁中书也必然会与索超做切割,把索超推出去挨这一黑锅。 而一旦索超被推出去挨黑锅,以索超的个性,虽然无可奈何,但肯定会对梁中书深深的失望。 这时候,童贯要是适时的站出来,及时给予索超相应的温暖的话,那么趁机把索超收拢到自己的麾下,岂不是手到擒来? 如此,岂不是一石二鸟?既可以免却了那女真使者耶律猛哥被刺杀一事的黑锅困扰,又能趁机把自己觊觎多日的打手索超给收归麾下,可真是妙极了! 想到这些,童贯不由得眉开眼笑,望着栾飞,徐徐的说:“栾公子,你带来的这个消息很重要,也很及时。不知道你都跟谁说了没有?” 栾飞当然已经洞察了童贯的那点心思,不由得暗暗无语,这奸臣就是奸臣,这时候仍然不忘自己利益的最大化。想到未来的某一天,这童贯与那梁中书两个人,为了这口黑锅以及索超而勾心斗角疯狂撕逼的场景,栾飞就阵阵无语的同时,也产生了浓厚的亲身观战的兴趣。但也暗暗的替那索超可悲,本来一个个性急躁又很想为国征战沙场的武将,竟然沦落到这么个可悲的地步,真是可悲。 不过,心里无语归无语,栾飞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如今栾飞当务之急,乃是想办法继续推进自己兵不血刃尽快收复燕云之地的计划。只要完成这个计划,至于别的一些相对来说旁枝末节的东西,暂时也就顾不上了。 想到这些,栾飞正了正心神,望着童贯道:“太尉大人放心,此事事关重大,栾飞没敢让别人知道,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来报与太尉大人。” 童贯听了,不由得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好,很好。” 至少,栾飞能这么做,在童贯看来,既给了自己从容计划的时间,同时也是充分体现栾飞对自己忠心的一面。 栾飞却想了想说:“不过,太尉大人,有件事必须要说明一下。” 童贯问:“什么事?” 栾飞道:“虽然,这件事事关重大,栾飞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赶来报与太尉大人,但是那索超军中的人,想必此时肯定也快马加鞭,把这件事逐级上报上去了。搞不好,此时那梁中书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童贯听了,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说:“如此说来,那梁中书此时岂不是要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想到那梁中书此时的狼狈模样,童贯就不由得阵阵的好笑。 当下,童贯笑了笑,望着栾飞,接着问:“那栾公子,依你看,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 栾飞听了,笑了笑,望着童贯说:“实不相瞒,这次刺杀,其实除了那车弩是从索超的军中流出来的,其余的一切,还真与大名府无关呢。”眼见着童贯微微变色,栾飞笑了笑,顿了顿,接着说:“而且,据栾飞分析推断,那流出来的车弩,应该也是军中下层军官私下里私自贩卖出去的,这种事乃是军中常有的事,只不过这次刚好被咱们抓了个正着罢了。所以,这件事其实与大名府关系并不是很大。” 童贯听了这话,不由得微微变色,一张脸顿时沉了下来。 他本来对栾飞刚才那番话很是满意的呢,并且已经着手盘算起如何更好的把自己筹谋的一石二鸟的计划执行下去了,结果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计划才初具规模,那栾飞竟然一转身,又给说了这么一通,这算怎么一回事?怎么就与大名府其实没什么关系?怎么那车弩流出来,多半是军中中下层军官私下所为?你有什么真凭实据,岂能红口白牙的就乱说?你要是这样说的话,那么这口黑锅,岂不是砸不到大名府的那边了?我童贯的一石二鸟的计划,还怎么执行? 想到这些,童贯的一张脸,愈发阴沉的可怕,望着栾飞,冷冷的说:“栾公子,如此说来,那你说是谁刺杀的完颜宗训?”顿了顿,盯着栾飞,语气阴晴不定的说:“栾公子,你是个聪明人,本太尉对你可也一向信任的很呢,这次那完颜宗训被刺杀,事关重大,你说话可要讲究真凭实据的好。” 第三百五十六章 空欢喜 事实证明,索超长的还是很有特点的。 尤其是那张时刻背在身上的大斧,更是给人一种极其深刻的印象。 再加上索超那大嗓门,以及无处不在的急躁性格,更是让童贯想不记住他都难。 老实来说,童贯对索超的整体印象还是不错的。 毕竟,那索超虽然性格急躁了一些,但是也贵在心思单纯。 说的难听点,索超属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那类人的存在。 而这样的一个人,显然是打手的理想人选。 要不然,那梁中书也不会如此的倚重索超了。 而童贯也在接触索超后,很快就对索超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个性,很是感兴趣,也暗暗起了挖梁中书墙角、把索超挖到自己麾下的念想,只不过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如今,听栾飞这么一说,那车弩竟然是从索超的军中流出来的,童贯顿时眯起了眼睛,陷入了沉吟之中。 要不怎么说,奸臣就是奸臣呢。 童贯能爬到这个位置,能位列权奸的称号,那可不是白来的,那可是有着货真价实的智慧的。 童贯顿时脑洞大开,盘算了起来。 在童贯看来,这个结果显然是妙极了,对他来说,简直是一举双得。 一方面,那车弩既然是从索超军中流出来的,而索超又是大名府梁中书麾下的将领。 那么,这个黑锅砸下来的话,梁中书想要跑路都难,肯定会不折不扣不偏不斜的砸在大名府的这边了,如此,自己倒是可以置身事外不必惧怕任何危险了。 而另一方面,以那梁中书的一贯尿性来看,他一旦知道那车弩是从索超军中流出来的话,肯定会官僚的思维下,想尽办法尽快与索超做一切割。即便梁中书不与索超做切割,舍不得索超这一打手,到时候童贯再在其中想办法适时的添一把火,想必那梁中书也必然会与索超做切割,把索超推出去挨这一黑锅。 而一旦索超被推出去挨黑锅,以索超的个性,虽然无可奈何,但肯定会对梁中书深深的失望。 这时候,童贯要是适时的站出来,及时给予索超相应的温暖的话,那么趁机把索超收拢到自己的麾下,岂不是手到擒来? 如此,岂不是一石二鸟?既可以免却了那女真使者耶律猛哥被刺杀一事的黑锅困扰,又能趁机把自己觊觎多日的打手索超给收归麾下,可真是妙极了! 想到这些,童贯不由得眉开眼笑,望着栾飞,徐徐的说:“栾公子,你带来的这个消息很重要,也很及时。不知道你都跟谁说了没有?” 栾飞当然已经洞察了童贯的那点心思,不由得暗暗无语,这奸臣就是奸臣,这时候仍然不忘自己利益的最大化。想到未来的某一天,这童贯与那梁中书两个人,为了这口黑锅以及索超而勾心斗角疯狂撕逼的场景,栾飞就阵阵无语的同时,也产生了浓厚的亲身观战的兴趣。但也暗暗的替那索超可悲,本来一个个性急躁又很想为国征战沙场的武将,竟然沦落到这么个可悲的地步,真是可悲。 不过,心里无语归无语,栾飞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如今栾飞当务之急,乃是想办法继续推进自己兵不血刃尽快收复燕云之地的计划。只要完成这个计划,至于别的一些相对来说旁枝末节的东西,暂时也就顾不上了。 想到这些,栾飞正了正心神,望着童贯道:“太尉大人放心,此事事关重大,栾飞没敢让别人知道,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来报与太尉大人。” 童贯听了,不由得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好,很好。” 至少,栾飞能这么做,在童贯看来,既给了自己从容计划的时间,同时也是充分体现栾飞对自己忠心的一面。 栾飞却想了想说:“不过,太尉大人,有件事必须要说明一下。” 童贯问:“什么事?” 栾飞道:“虽然,这件事事关重大,栾飞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赶来报与太尉大人,但是那索超军中的人,想必此时肯定也快马加鞭,把这件事逐级上报上去了。搞不好,此时那梁中书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童贯听了,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说:“如此说来,那梁中书此时岂不是要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想到那梁中书此时的狼狈模样,童贯就不由得阵阵的好笑。 当下,童贯笑了笑,望着栾飞,接着问:“那栾公子,依你看,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 栾飞听了,笑了笑,望着童贯说:“实不相瞒,这次刺杀,其实除了那车弩是从索超的军中流出来的,其余的一切,还真与大名府无关呢。”眼见着童贯微微变色,栾飞笑了笑,顿了顿,接着说:“而且,据栾飞分析推断,那流出来的车弩,应该也是军中下层军官私下里私自贩卖出去的,这种事乃是军中常有的事,只不过这次刚好被咱们抓了个正着罢了。所以,这件事其实与大名府关系并不是很大。” 童贯听了这话,不由得微微变色,一张脸顿时沉了下来。 他本来对栾飞刚才那番话很是满意的呢,并且已经着手盘算起如何更好的把自己筹谋的一石二鸟的计划执行下去了,结果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计划才初具规模,那栾飞竟然一转身,又给说了这么一通,这算怎么一回事?怎么就与大名府其实没什么关系?怎么那车弩流出来,多半是军中中下层军官私下所为?你有什么真凭实据,岂能红口白牙的就乱说?你要是这样说的话,那么这口黑锅,岂不是砸不到大名府的那边了?我童贯的一石二鸟的计划,还怎么执行? 想到这些,童贯的一张脸,愈发阴沉的可怕,望着栾飞,冷冷的说:“栾公子,如此说来,那你说是谁刺杀的完颜宗训?”顿了顿,盯着栾飞,语气阴晴不定的说:“栾公子,你是个聪明人,本太尉对你可也一向信任的很呢,这次那完颜宗训被刺杀,事关重大,你说话可要讲究真凭实据的好。” 第三百五十七章 怅然若失 栾飞听了,不禁一凛,转过头来,看着扈三娘。 只见扈三娘迎风而立,一双妙目如水一般的望着自己,眸子之中,充满了无限的关怀与柔情。 栾飞听了,不禁觉得心里的柔软处被触动了下,喉咙一紧,说:“姐姐,我......” 这近一年来,扈三娘日日随在栾飞左右,倒是没少帮忙。渐渐地,扈三娘也把以往的那些伤心事忘却,全副身心都扑在了豹营的上面,在她眼里,最终栾飞叛乱也好,老老实实做大宋的臣子也罢,只要问心无愧就好。至于曾经那官军对不起祝家庄、扈家庄的事情,那就都随风去吧。毕竟,自古以来,朝廷对不起百姓的事情多了去了,难道那些百姓还都要与朝廷争论个所以然来? 这,也许就是宿命吧。 归根结底,扈三娘是个女人,女人不论表面上多么的要强,骨子里还是相信宿命的。 所以,扈三娘渐渐的,虽然内心深处还是隐隐有着对朝廷的痛恨,但是向朝廷报仇的念头,却不是那么浓烈了。 栾飞望着扈三娘,想了想问:“姐姐,如果我不想与朝廷报仇,你会不会很失望?” 扈三娘听了,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说:“有什么好失望的,即便是你真的推翻了朝廷,最终换了一个天下,难道你能保证你的下面的那些官员,不像当今大宋的这些官员那样操蛋吗?” 栾飞听了一呆,这话倒是说得很通透呢,一时之间他竟然怅然若失起来,呆了半天,是啊,自己即便是真的把大宋朝给推翻了,那又如何?难道,自己治下的官员,就真的个个清廉忠贞吗?天下何其的大,官员何其的多,自己就算真的有一天当了皇帝,也肯定难以面面俱到,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多了去了,下面官员胡折腾不作为的更是数不胜数,难道自己都能看得见吗? 扈三娘盯着栾飞,柔声的说:“所以,不要想得那么多,不要把自己逼得那么苦,就顺其自然的好,我们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 栾飞苦笑一声说:“顺其自然?这种事,就好比逆水行舟一样,不进反退。我们既然已经拥有了豹营,既然拥有了这支实力,朝廷又岂能轻易的让咱们舒舒服服的活下去?要么,被朝廷榨干最后一滴血,连带着骨头渣子都敲碎了,然后拿去肥田;要么,就干脆走到朝廷的对立面,与朝廷放开怀抱大干一场了;要么就破罐子破摔,虽然看起来顺其自然,但不知道多少人暗地里盯着咱们恨的牙痒痒的呢,到时候这些人如恶狗扑食一样纷纷冲上来狠狠地一人咬咱们一口,咱们也是被分尸的命。” 扈三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栾飞望着扈三娘那娇小的面孔,忽然没来由的拥有了一股强烈的冲动,忍不住伸出手来,手到中途,猛然惊醒过来,只见扈三娘也羞红了脸。 栾飞大为尴尬,结结巴巴的说:“姐姐,我......” 扈三娘望着栾飞那红涨的面孔,一时之间心情百感交集。这一年多来,她与栾飞朝夕相处,自然知道栾飞的好处与心意。老实说,她也曾经暗暗的想过,当初要是自己与栾飞早相识一些,是不是会当初就喜欢上了他?毕竟,自己与祝家庄的婚事,乃是父辈所订立的。虽然,自己与祝家庄三少爷也有一定的感情,但是总觉得欠缺一点什么。 唉。扈三娘长叹一声,望着栾飞,徐徐的说:“弟弟,姐姐已经被那矮脚虎王英给玷污了,配不上你。” 栾飞听了,红涨了脸,大声的说:“不!姐姐,你千万不要这样说!在我心里,你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圣洁无比!那矮脚虎王英,你就当作曾经的一场噩梦忘却吧!至于我,也许难入你的法眼,但我对你绝无半点亵渎之意!”说完,盯着扈三娘,表情陈恳的说:“姐姐,你明白吗?” 扈三娘低声说:“我明白......”望着栾飞那灼热的目光,叹了口气说:“但是......我需要静一静,好好的想一下。” 栾飞点了点头。 扈三娘便一言不发,转身走下了山去。 栾飞望着扈三娘的背影,一时之间怅然若失。 当下,他且坐在山头上,就那样呆呆的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传来朝廷使者来宣旨的消息,栾飞这才惊醒过来,赶紧下山去领旨。 到了大厅,只见那使者已经坐在上首,杨菁、冯阳等人也在那招呼着使者。 那使者一看栾飞来了,便笑吟吟的说:“栾指挥使,数月不见,这豹营的气色越发了得呢。” 栾飞笑了笑说:“谬赞了,张公公能大驾光临,实在是豹营上下的福分。公公一路上鞍马劳顿,旅途辛苦,要不先歇歇去?” 那张公公正色的说:“我等为官家办事,自当不辞辛苦,区区一点鞍马劳顿,又算得了什么呢?如今,官家可是日思夜盼,就等着看豹营再创新功呢,栾指挥使可千万不要辜负朝廷的期望呢。” 栾飞忙说:“哪敢哪敢。” 张公公说着,从袖子中取出了圣旨,宣读了起来:“着令豹营一月后开拔,奔赴河北,准备剿灭乱贼田虎,钦此!” 圣旨内容很简单,而且也基本符合栾飞的预期。 张公公笑吟吟的说:“栾指挥使,还不快快接旨?” 栾飞恭恭敬敬的把圣旨接了过来。 张公公望着栾飞,肃然的说:“栾指挥使,兹事体大,可要用心准备的好。那田虎如今可是擅称伪帝,如此乱贼,要是不将他碎尸万段,则朝廷纲纪何在?剿灭田虎,朝廷必将记栾指挥使一大功。” 栾飞听了慨然的说:“豹营上下,日日夜夜都盼着为朝廷效命的机会,只不过如今事有不巧,恐怕一个月后难以开拔。” 张公公听了,不禁微微变色,盯着栾飞,一字一顿的问:“哦?栾指挥使,你可该不是要抗拒圣旨吧?官家对你可是一直寄予厚望的,你可要想清楚其中的后果。”说完,死死的盯着栾飞。 而杨菁、冯阳等人则是微微变色,杨菁虽然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却也万万想不到栾飞竟然当着使者的面就要闹翻。 第三百五十八章 从长道来 抗旨不遵的事情,栾飞又不是第一次干过。 上一次,那可是御旨赐婚,栾飞公然抗旨不遵了一次呢。 因为那次,杨菁几乎杀死栾飞的心思都有。 但最后事情也就那样过去了。 赵佶虽然做皇帝不怎么称职,但本质上做人还算厚道,所以即便当时对栾飞的抗旨不遵很是恼火,但事后却没怎么追究。 不过,这次抗旨不遵,显然与上一次有着本质的不同。 上一次,好歹也算是赵佶乱点鸳鸯谱,栾飞抗旨不遵,也是情有可原。 况且,栾飞还拿出了很过硬的理由,言之凿凿声称老家有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在这个礼法大于天的年代,这条理由还是很过硬的,即便是天子赵佶,最后也只好为之让步,总不能逼着人家去做陈世美吧? 但是,这一次却大为不同,朝廷养你豹营何用?就是让你关键时刻能够上战场拼命的。哪怕是全都死光光了,那也是份所应当的事情,哪有你拒绝的道理? 由于豹营此时名义上还算在厢军的行列,虽然豹营战斗力谁也不敢否认,但是厢军就是厢军,朝廷的祖制谁也不敢违抗。所以,自始至终,朝廷都是按照厢军的配额给豹营拨付粮饷的。但是,那么一点粮草,对于豹营本来的庞大的开销,简直是九牛一毛。 不用说那十分烧钱的轻弩、火铳、火弹投石机等武器,便是豹营战士每天的吃穿用度,朝廷的那点粮草都远远不够呢。 但是不管怎么说,毕竟朝廷也出钱养了你,这种情况下,朝廷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需要你来卖命了,你就要义无反顾的当炮灰冲杀到前线上去。要不然,朝廷要你何用?你豹营岂不是与叛乱没有什么区别? 如今,张公公死死的盯着栾飞,想要窥破这栾飞是不是真的要存心叛乱。 毕竟,由于豹营在很多方面,事实上已经坏了大宋自立国以来的规矩,实际上平时在东京城里,已经有很多关于豹营的风言风语了。 只不过,朝廷念在豹营有杨菁等人坐镇,加上栾飞与李师师的特殊关系,又有高俅、杨戬等人背书,又需要豹营来剿灭田虎、王庆、方腊等一干大盗,因此朝廷对此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张公公本人对此,也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但是如今,栾飞竟然公然抗旨不遵,张公公的心里的疑忌陡然间增长了几分,盯着栾飞,冷冷一笑,阴阳怪气的说:“栾指挥使要抗旨不遵吗?老奴离开东京的时候,可听说了不少关于豹营的风言风语呢。” 这番话隐隐透出的杀机,不可谓不重。 一时之间,整个屋子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栾飞身上。 栾飞却显得不慌不乱,淡淡一笑说:“公公言重了。栾飞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岂敢抗旨不遵。” 张公公听了一呆,随即依旧死死的盯着栾飞,自顾自的一笑说:“是吗?”盯着栾飞,逼问着:“那还不即刻下令豹营准备一个月后开拔?” 看这架势,竟然要栾飞现场办公,即刻下令豹营做好开拔的准备。 虽然,栾飞大可以这边象征性的下达个命令,然后回头等张公公走后,再把命令取笑。但张公公还是笃定的这么挤兑栾飞一下,毕竟他临行之前,也听说了栾飞的不少事,觉得栾飞这人可是个宁折不弯的人,这样的一个人,他来耍这种低级花招的可能性极小,所以逼迫栾飞当众下达命令,倒是可以趁机进一步验证一下栾飞忠诚与否。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摇了摇头说:“请公公恕罪,栾飞不能下达这个命令。” 张公公听了,一张脸顿时阴沉的可怕,死死的盯着栾飞,竟然失声笑了:“既然如此,那还不是抗旨不遵,又是什么?” 栾飞却丝毫不显慌乱,镇定自若的说:“公公莫怒,且听栾飞从长道来。” 张公公听了,倒是来了兴趣,冷冷的说:“从长道来?” 栾飞笑了笑说:“没错,栾飞觉得,这圣旨有值得商榷之处,需要修改一下。” 此言一出,张公公不禁陡然变色,喝道:“大胆!” 栾飞却并未被吓倒,而是镇定自若的说:“公公,栾飞既然身为大宋的官员,那就要充分履行自己的职责。如今,官家下旨让豹营去剿灭田虎,豹营自然没什么二话。只不过,栾飞以为,真的需要那么着急的剿灭田虎吗?放眼天下,可不止田虎这一个大盗呢。” 此言一出,张公公不禁诧异,狐疑满满的盯着栾飞问:“什么意思?” 栾飞淡淡一笑说:“没什么意思。就是栾飞觉得,当今天下,除了河北的田虎以外,还有淮西的王庆、江南的方腊,后面两个人的势力以及对朝廷的威胁,丝毫不亚于河北的田虎。不知这一点,张公公可算认同吗?” 张公公听了,倒是点了点头说:“那是,然后呢?” 栾飞说:“然后,栾飞觉得,当务之急,应该是先剿灭王庆、方腊,然后再剿灭田虎。” 此言一出,张公公不禁哑然失笑说:“先剿灭谁还不是一样?”盯着栾飞,一字一顿的说:“栾指挥使,你不是故意推脱乱找借口吧?” 栾飞听了,满脸正色的说:“不然!栾飞身为朝廷命官,饱受君恩,自当尽自己的责任。栾飞认为,相比于田虎,王庆、方腊更应该优先剿灭。” 张公公听了,呆了呆,不禁哈哈一笑说:“栾指挥使啊栾指挥使,你这理由也未免太牵强了吧!谁都知道你栾飞也是颇懂军机的,老奴不信,你竟然会提出这么个低级的理由?王庆、方腊比田虎还要优先剿灭?难道,你不知道那田虎占据河北,要是继续任由其发展壮大,可就直接威胁到了咱们东京汴梁城了呢!你,不会连这点都看不透吧!” 说完,死死的盯着栾飞,似乎要窥破他的内心似的。 第三百五十九章 绝望 张公公长叹一口气,很是无奈的望着栾飞。 栾飞死死地盯着张公公,却是一言不发。 场上,顿时是死一般的沉寂,在场众人,饶是都是刚刚从尸山血海之中走出来的,但是当此情景,却谁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而武松、鲁智深、吴用、林冲等一干人,虽然一言不发,却都把目光聚集到了栾飞的脸上。 此时此刻,他们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抉择,全部都取决于栾飞的一念之间。 许久的平静后,栾飞终于长叹一口气,目光移开了张公公,从武松、鲁智深、杨志等人一一略过。 不论他的目光触及到谁人,谁人都是心里一凛,不知道栾飞究竟做何想法。 栾飞的目光,忽然定格在吴用脸上。 吴用微微变色,目光中露出诧异的目光,随即一闪而逝,望着栾飞问:“栾公子……”想要问些什么,但是话到喉边,却忽然觉得,当此时节,问什么都是多余的,于是便继续选择了静默。 栾飞叹了口气,望着吴用,苦笑一声问:“先生如何看?” 吴用听了,不由得一呆,他本来还等着观察栾飞如何拿主意呢,结果万万没想到,栾飞反而问起了自己。这可等于把皮球提给了自己,这可如何是好。这时候,自己究竟该当如何回答?总不能大义凛然的说,自己等一干人,愿意舍弃小我成全大我?首先,且不说自己有没有这个觉悟,即便是自己真的有这个觉悟,那么自己与鲁智深等人又素无交情,凭什么代替鲁智深等人表态?鲁智深等人虽然奈何不得栾飞,但是想要一拳捏死自己,却是小事一桩的。 况且,自己也没有那么崇高的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觉悟啊。 但是,眼望着栾飞的目光,正灼灼的逼视着,吴用知道,事已至此,不能轻易的赖过去了。哪怕是说一些含糊的话,哪怕是耍弄一些奸猾,也是好的。 总之,这时候,栾飞的心情十分的微妙,为了避免栾飞真的把大伙都给牺牲了,这时候就必须要坚决争取到栾飞的态度。 而吴用觉得,以自己对栾飞的一贯了解来看,这时候,一个好的态度,对于栾飞态度的往哪边倾斜,可谓是至关重要的。 毕竟,栾飞一向都是个性情中人,性情上来了,那可是连皇帝都不怕的。 打定主意后,吴用便苦笑一声,徐徐的说:“我等都是大宋的忠诚臣子,既然携手来到北疆与番邦厮杀,便是做好了舍生取义报效君王的准备的。只要能够报效得了君王,便是死了,也是无怨无悔。况且,古语有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既然,如今君王需要我等为大宋的千秋万代而死,我等岂能再有疑虑?只愿栾公子日后珍重。” 这番话侃侃而出,可谓是满满的正能量。不但把吴用等人一下子给整到道义的制高点上了,而且还说的真是俨然如忠臣孝子一般,要是不知道深浅的人听了,还以为这真是一个从里到外都是赤胆忠心的人呢,哪里会想到,这竟然是一个曾经的当世最大的强盗窝子里的第三号人物说出来的话呢。 即便是栾飞,听了这话,也不由得心里暗暗的赞叹。他虽然自诩见多识广,他虽然早就知道吴用的种种伎俩手段,但是到了如今关节,亲耳听到了吴用这些正能量满满的话后,依然是不由得暗暗的佩服。 当然,这些佩服的心情,只是心里面的,栾飞的面子上,依然是平静如水,根本看不出他内心的喜怒哀乐。 吴用说那番话的时候,一双眼睛也是死死地盯着栾飞,希望通过栾飞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窥测到栾飞内心的真实想法,然后进而做出判断呢。 但是很快吴用就失望了,他发现栾飞的城府真的不是一般的深,自己也算是见多识广阅人无数的人了,竟然一点都没有看出来栾飞内心想法。 想到这些,吴用不由得又是失望,又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尤其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无助感,更是让他充满了悲凉。 自己当初投靠了栾飞,可谓是彻底的背叛了梁山泊的事业。想当初,在梁山泊的时候,与那些兄弟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时候,虽然说那些什么同生共死的话都说酒后之言,但是说的多了,还是多多少少心理有点当回事的。结果,后来却迫于形势,投靠了栾飞这个把梁山泊亲手斩杀干净的人,当初吴用心里面可谓是充满了煎熬的。好在,吴用当初很快就想到了一连串安慰自己的说辞,觉得自己这是不想让自己有用之躯徒然的牺牲,而是应该跟随栾飞干一番事业报效君王。正是凭借着这个心理,吴用才一直支撑到现在。但是如今,却再次面临着被抛弃的危险。一念于此,吴用想到自己的命运竟然悲凉至此,顿时就心里充满了惶恐、悔恨等诸多情绪。 心里五味杂陈,一双眼睛仍然心有不甘的死死地盯着栾飞,想要看看栾飞接下来究竟要如何定夺。 但栾飞显然已经没有了与吴用接下来继续谈下去的心情,反而目光转向了林冲,淡淡一笑问:“林教头觉得呢?” 林冲听了,叹了口气说:“事已至此,还能如何?”想了想,又道:“不过,感谢栾公子给了林冲这个上战场报效国家的机会,林冲感激不尽!”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默不作声。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可以说是小富即安。这样的人,只要你不把他逼到绝路上去,他是不会跟你玩命的。而一旦你真的把人家逼到了绝路,让人家下定决心跟你玩命的话,那么对方肯定会一出手就斩断你的所有退路,让你无路可退后悔不已的。 而从栾飞的角度来说,林冲本来在梁山泊被剿灭之际,已经是无路可走,注定一辈子背上贼人的包袱而去的。但是,关键时刻,栾飞却断然出手拉了林冲一把。 第三百六十章 狡兔死走狗烹 不管怎么说,是栾飞给了林冲走上疆场报效国家的机会。虽然,栾飞曾经剿灭了梁山泊。虽然,当初不少跟林冲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兄弟们,都死在了栾飞的剿灭下。 但是,林冲本来就是一个体制内的人,他受过良好的教育,对于强盗,尤其是那种杀人越货的行为,可谓是打心里抵触的。要不是当初被高俅步步紧逼给生生的逼到了绝路,打死林冲,他也是不会走到梁山泊上的。 所以,即便是林冲后来一直在梁山泊上,即便是林冲每天也与那些人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但是林冲打心里是痛恨那种生活的。只不过形势所迫身不由己,只能言不由衷的继续苦苦的支撑着。 可以说,那段时间的林冲,其实就是个行尸走肉,就是个杀人工具,已经浑浑噩噩。 眼看着林冲就要这样终老一生,结果栾飞把梁山泊剿灭了,并且收留了林冲。 所以,可以说是栾飞给了林冲的新生,让林冲有了上战场一展所长报效国家的机会。这种情况下,即便是林冲死在了疆场,也依然是无怨无悔的。 所以,如今林冲望着栾飞的问话,便如此慨然的回答了。 栾飞一言不发,转过目光,看了一眼一侧的卢俊义,淡淡一笑问:“卢员外怎么看?” 卢俊义默然。 他本来就是个良家人,又没有过当强盗的污点,因此今天这件事,可以说与他毫不相关。 但是,这段时间在战场上搏杀,卢俊义可谓是与鲁智深等人并肩作战过,对于鲁智深等人,可谓是充满了感情。如今,让他眼睁睁的看着鲁智深等人就这样被擒拿送往京师,卢俊义还是心里充满了诸多的不舍。 不过,卢俊义作为一个游走于体制内的边缘人,他倒也知道官场上的这些事,更是理解栾飞如今的难处,因此也知道,这种情况下,栾飞肯定也是身不由己的,便叹了口气,徐徐的说:“栾公子,事已至此,一切由你定夺。” 说完这些,卢俊义看了一眼鲁智深等人,叹了口气,接着补充着望着栾飞说:“不过,不管栾公子做出什么决定,卢俊义必将绝对服从!”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笑着说:“如此,那栾飞可就先谢过卢兄了。” 而鲁智深等人听了卢俊义这话,不由得心里一凛,只不过他们三个心理素质都是很好,因此没有表现出来罢了。虽然,他们刚才始终都是一言不发,但是这不代表他们心里没有想法。只不过,他们知道这时候,自己说的再多也是没用。一切的一切,都取决于栾飞的一念之间。而以他们的个性,又不是那种喋喋不休絮叨不完的人,况且,让他们低下高傲的头颅去恳求栾飞,他们也丢不起这个脸。 正是出于这个心理,他们才都是一言不发,冷眼旁观局势的变化。要是栾飞真的敢把他们出卖的话,大不了一拍两散,凭着一拳一脚搏杀出去便是了。即便是搏杀不出去,也要把栾飞这贼小子给弄死算了。 但是,如今一听卢俊义这个枪棒双绝的头号高手郑重表态,鲁智深等人心里就不由得不慎重起来。虽然,他们的武功与卢俊义对比,没有低的太多,但是卢俊义的武功名头,实在是太大了,如果卢俊义毫不犹豫的坚定的站在栾飞的这一边的话,那么己等可就真的势单力孤了。 栾飞却似乎顾不得想鲁智深等人势单力孤这回事,反而淡淡一笑,转过头来,深深的看了一眼鲁智深等人一眼。 鲁智深等人见了,不由得心里一凛,都想:“难道这小贼看破了我等的用心。” 正在心里惊疑呢,却见栾飞的目光已然转了过去,定格在了杨菁的身上。 杨菁望着栾飞,笑了笑问:“你不会是又要问我吧?” 栾飞笑了笑说:“你觉得呢?” 杨菁听了,笑了笑说:“其实,你从一开始,就已经心里有了主意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众人听了这话,不由得都是一凛,听杨菁这话的意思,原来从一开始,栾飞这小贼心里就已经有了主意了。合着,这小贼装腔作势的转了一圈,故意在耍弄我们呢啊?虽然,感觉这个有点不靠谱,但是杨菁是什么人?那可是栾飞的头号知己,既然杨菁都这么说了,那就肯定错不了了。 想到这,众人都不由得死死地盯着栾飞,目光中隐隐充满了要杀人的架势。这小贼,胆敢如此戏耍我等,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啊! 不过,一想到,迄今为止,还是不知道栾飞真实想法究竟是什么,众人最终都拼命遏制住了杀人的冲动,转而死死地盯着栾飞的一举一动,等待听到最终答案的揭晓。 栾飞看了一眼众人,淡淡一笑,望着杨菁道:“既然大家都如此期待,那你就不妨替我把答案说给张公公好了。” 杨菁听了,哼哼了一声说:“愿意说,你自己去说去。我才没那个闲心呢。” 众人听杨菁的话如此的轻松,都是微微松了口气,看来形势似乎没有那么糟糕呢啊。 倒是张公公,不由得微微变色,他本来就是个人精,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当即盯着栾飞,微微颤抖的声音说:“栾公子,你前途无量,如今又立下如此大的功劳,封侯拜相,也不在话下,做事可要慎重,万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一旦一步走错,日后想要后悔,可也晚了啊!” 这番话说的可谓是颜真意切,但栾飞却似乎丝毫不放在心上,反而淡淡一笑,望着张公公说:“是吗?” 张公公见状,还以为栾飞动心了呢,忙道:“老奴岂会诓你?” 栾飞听了,冷冷一笑,满脸玩味的望着张公公,一字一顿的说:“那栾飞可就要问问公公了,我大宋自立国以来,一向都是重文轻武,又是什么缘由?当初,狄青又是怎么被活活逼死的?狡兔死走狗烹,你真当栾飞不知道这个典故吗?” 第三百六十一章 悔恨就晚了 栾飞这番话,可谓是字字诛心之言,直戳那张公公内心深处。 且不说张公公,即便是身侧一众听众,在听了栾飞的那番话后,都是不由得凛然变色。 毕竟,栾飞说出来的这番话里的道理,大家基本都懂。甚至,在场众人对栾飞的这番话,也是深深的共鸣的。但是,如今形势微妙,要大家当着张公公的面,把这番话直言不讳的说出来,毕竟还是很需要胆量的。 虽然,张公公不但一大把年纪,而且由于缺乏某些零部件,致使身体羸弱,但是在场众人,谁都不敢藐视他的存在。甚至,由于张公公长年累月代替皇家传话而形成固有的威严,致使在场众人看了张公公后,都会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深深的敬畏感。 所以,如今栾飞竟然当众很不客气的向张公公直言不讳的这么说话,不但张公公顿时脸色陡变,而且在场众人,也对栾飞充满了复杂的感情,既敬佩又担心。 栾飞说完了那番话后,则是满脸玩味的看着张公公,似乎根本没把刚才自己的那番大逆不道的话放在心上似的,依然是满脸笑吟吟的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而张公公本人,则是很快从最初的震惊、惊愕的情绪中清醒过来,随即他满脸痛心疾首的瞪视着栾飞,目光之中,隐隐的有些许惋惜的情绪。 那惋惜的情绪,在栾飞看来,竟然不禁内心深处隐隐一颤。 但还没等栾飞回过味来,却见张公公则是迅速变了脸,改为满脸愤怒的架势,厉声喝道:“好你个栾飞!竟敢当众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可知道你刚才那番话是什么吗?” 栾飞听了,不由得淡淡一笑,张公公的这个反应,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换而言之,要是张公公没有这个反应,那才真是活见鬼了呢。毕竟,张公公的身份摆在那呢,屁股决定脑袋,栾飞刚才那番大逆不道的话一经出口,那么不管张公公内心想法如何也好,都决定了张公公必须迅速的表态,以坚决的态度,坚决表明自己捍卫皇家尊严、大宋纲常的态度,否则,自己就不是一个称职的皇帝亲信。 但是,张公公在厉声喝问之前,那种略带惋惜的神情,又是什么鬼? 对此,栾飞感觉很懵逼,甚至很费解,于是乎便深深的沉吟起来。在他看来,不论如何,也要先把这个原因想明白想透,唯有如此,自己接下来才能决定究竟要怎么干呢。 张公公眼看栾飞沉默了,便误以为自己刚才的那番厉声喝问起到效果了呢,便当即不由得暗暗一喜,随即便缓和了一些面孔,决定适当的打一下温情牌,竭尽所能的争取栾飞态度的转变。毕竟,行军治国,也讲究个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嘛。栾飞这小子,虽然有时候很是无法无天,但是毕竟属于年轻有为的,还是属于可以挽救的对象。所以,只要但凡有一线希望,张公公还是希望能够把栾飞从悬崖边上给拉回来的,以免栾飞一头栽进万丈深渊之下永世不得超生呢。 本着治病救人的觉悟,张公公的脸色缓和着,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望着栾飞,很是惋惜又略带劝解的口吻说道:“栾公子,你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正是该大展所长报效国家的年纪。朝廷,对于你以往的种种,也尽数都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这一次,你又立下了诺大的功劳,朝廷岂能无动于衷?只要你及时醒悟,坚决与朝廷保持高度一致,朝廷是绝对不会亏待功臣的。因此,希望你能够好好想清楚,妥善处理今天这件事,以免他日悔之晚矣。”说完,深深的看了一眼栾飞。 栾飞听了,不由得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事已至此,他总算是明白了张公公刚才的那惋惜的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了。原来是想打温情牌,继续忽悠着我啊? 想到这些,栾飞不由得暗暗好笑,随即摇了摇头,看着张公公,一字一顿的说:“栾飞感谢张公公的好意。” 张公公听了这话,不由得心里一喜,他早就知道栾飞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关键时刻,岂能分不清孰轻孰重?岂会做出那些不靠谱的选择? 但是事实证明,张公公想多了,刚才的那种欣喜,只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栾飞这个愣头青,这一次还真的要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呢”。 张公公正要开口勉励一番,却听栾飞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只不过张公公,凡事都有个度。栾飞虽然年轻,却绝非见识浅薄之人,更不是愚钝之辈,因此,你刚才说的那番话,还是要趁早收起为妙。” “你……”张公公听了这话,不由得惊得眼睛鼓的滚圆,他死死地盯着栾飞,一时之间,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栾飞则是似乎根本没把张公公这么惊恐的表情放在心上似的,依然是一副淡漠的样子,看那架势,即便是张公公一头气死在这里,栾飞似乎也是无动于衷了。 张公公很快清醒过来,死死地盯着栾飞,然后深深的吸了口气,盯着栾飞,一字一顿的说:“栾公子,你现在究竟是要做什么,你可要想清楚。你是个聪明人,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做下了抱憾终身的事情!”说到这里,似乎担心自己刚才那番话发挥不了应有的效果似的,便顿了顿,接着说:“一旦做下了,便再也没有了回头路。到时候即便是想要后悔,即便是皇恩浩荡,但是一切也恢复不了现在这样子。到时候,即便是后悔,可也是晚了啊!”说完,深深的望了栾飞一眼,然后继续盯着栾飞,缓缓的而又不失劝诫的口吻说道:“栾公子,你可想清楚,再做决定!” 说完了这番话,张公公便再也一言不发,虽然,他的表情尽量正常,但是一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栾飞的一举一动,神情也进入了高度紧张的状态。 第三百六十二章 最后一线努力 话说到这份上,事实上已经没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 毕竟,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该表达的意思,也都表达到位了。栾飞与张公公都是聪明人,在场的其他人,也都不是傻子。因此,刚才栾飞与张公公的那番对话,究竟都意味着什么,含蓄的交流着什么,在场的所有人都可谓是一清二楚。 不过,不管怎么说,张公公的这番全力以赴治病救人把栾飞从错误的道路上给挽救回来的诚意,多多少少还是打动了一些栾飞以及其他人。即便是栾飞最终决心依然要继续在错误的道路上“狂飙”,但要说他没有一点动心,那也不现实。别的不说,至少对张公公,栾飞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心存感激的。 当然,这种心存的感激,可不能单单的埋藏在内心深处,也要适当的表露出来。毕竟,你要是不表露出来,岂能表现出你的知恩图报的形象?又岂能让张公公知道自己的一番付出没有回报,又岂能堵住张公公那喋喋不休的嘴巴? 况且,栾飞本来就不是闷嘴的葫芦,他的一贯原则立场,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论做什么都要直来直去。 因此,如今栾飞望着张公公,叹了口气说:“栾飞很感念公公的好处。”想到以往,尤其是当初随着张公公入京的路上,各种折腾张公公的场景的时候,不由得既好笑又后悔,便看了一眼张公公,接着说道:“希望张公公保重身体。” 张公公听了这番匪夷所思的话,不由得一呆,但随即内心深处又隐隐燃起了一线希望,这栾飞还是个很知道感恩的人,而且通过栾飞刚才的那番话,也侧面说明了栾飞内心依然是松动的。只要自己肯努力,未尝不能让栾飞回心转意的。 打定主意后,张公公本来暗淡下去的心思,再次活泛起来,看了一眼栾飞,准备要再接再厉,继续劝诫栾飞。 但栾飞显然没有心情与闲情与张公公继续絮叨下去了,要不然总是这样喋喋不休的下去,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如今,栾飞眼看张公公又要张口说话,便不等张公公开口,当即忙道:“公公且慢。” 张公公听了,不由得一呆,满脸诧异的望着栾飞,有点摸不准栾飞的意思。 栾飞望着张公公,接着说道:“公公,你的心意,栾飞已经明白。论起来,你我相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公公阅人无数,栾飞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公公想必也心中有数。只要栾飞认准的道理,便是一百头牛,恐怕也休想拉回来。因此,今天的事情,栾飞就这样决定了。即便公公不满意,即便是官家不满意、朝廷不满意,那都随他去吧,只要栾飞我本人满意,只要我栾飞无愧于心,那么一切就都足够了。”顿了顿,看了一眼满脸震惊的张公公,接着说道:“栾飞今日这么做,可能日后要后悔,但是栾飞今日要是不这么做,那么栾飞从现在这一刻起,就要终生后悔!公公,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眼见张公公机械麻木的点了点头,栾飞便也点了点头说道:“因此,还望公公成全。” 张公公听了,不由得一呆,恍如惊醒似的,呆呆的看了一眼栾飞。栾飞如此的重情重义,其实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要是栾飞不这么重情重义的话,张公公也就不这么看重栾飞了。这么多年来,张公公久在宫中,一直服侍在皇帝身侧左右,尔虞我诈自私自利的人与事,可谓是见过的太多了。正因为如此,如今栾飞面对着一脚天堂一脚地狱的抉择的时候,依然为了自己的本心,而对唾手可得的大富大贵视而不见,这种精神是极其可贵的,也是让张公公深为叹服的。 但也正因为如此,张公公才愈发滋生了要挽救栾飞的心思。毕竟,他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大风大浪,尤其是常年处在权力的中心漩涡附近,太清楚栾飞如今这么做的后果了。可以说,虽然栾飞这么做,于个人为人处世方面,可谓是毫无瑕疵,但是却是与大宋当前的纲常是严重背离的。而自古以来,一个朝廷的正常运转,首先都是要以德为先,然后才讲究德才兼备的。毕竟,你要说德行靠不住,说明你这个人靠不住。一个靠不住的人,即便是你再有才,皇帝又怎能信得过你?有才无德之人,要是让他飞黄腾达了,岂不是司马懿、曹操的翻版吗? 而且,大宋自开国以来,对于那些本来就没什么异心的武将,都是各种猜忌防范到几乎刻薄的程度的。更何况,是栾飞这样的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可以说,如果日后栾飞能够落到狄青那样凄惨的下场,都是烧高香的,毕竟,狄青死后总算是风华无量。张公公就怕,栾飞会被彻底打入万劫不复深渊,混了个死后都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的结局。 想到这些,张公公不由得暗暗的打了个冷战,随即怜才惜才之心愈发泛滥起来,看了一眼栾飞,想了想,觉得这人本来就是个死脑筋,如今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么想要劝这个愣头青回心转意,那是显然不现实的了。 不过,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张公公这样饱经沧海的人,岂会被这么一丁点的难题给彻底的难倒? 张公公刚刚有点发愁深思,忽然一撇眼,一眼看到了一侧的杨菁,顿时不由得心念一动,隐隐之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你个栾飞小儿,刚才不是大言不惭的说什么你决心已定,一百头牛也拉不回来你吗?既然如此,那么如果一百头牛拉不回来,那么一百头妞总可以吧? 毕竟,据老奴所知,你个年轻人火力壮的人,可是平时对女人都是倍加关心,尤其是长得好看的,那更是言听计从的主。 想到这些,张公公那张老脸,不由得迅速诡秘的一笑。 第三百六十三章 打感情牌 张公公很快就为自己这脑洞大开的奇思妙想,感到由衷的兴奋,连带着看着杨菁的那双眼睛,都隐隐透出光芒来了。 杨菁自然不傻,一看张公公那眼神,顿时就明白了张公公的心意。 张公公正待开口,杨菁却哪里给他这个机会,不等张公公开口,率先开口说道:“公公且慢。” 张公公听了,不由得一呆,满脸懵逼的看着杨菁,随即隐隐意识到,自己的那点心思,似乎杨菁已经洞穿了。 果然杨菁接下来继续说道:“公公的心意,小女子明白。” 张公公听了,点了点头,继续紧张的盯着杨菁,既然你都明白了,那么接下来就要看你的表现如何了。希望,你的表现不要让老奴失望。 但杨菁显然是要让张公公失望了。 只听杨菁继续说道:“只不过,杨菁与栾公子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彼此之间的个性,更是一清二楚。而且,杨菁之所以与栾公子如此相知相惜,彼此之间的观念相近,也是至关重要。” 张公公听了这话,不由得微微变色,他隐隐意识到,局势似乎不大妙,自己挖空心思好不容易想出来的一条锦囊妙计,似乎也要落空了。 果然,杨菁接着说道:“因此,可以毫不隐晦的说,对于栾公子的决定,杨菁是一万个赞同。公公希望杨菁来劝诫栾公子的这一决定的想法,恐怕要落空了。对此,还望公公不要见怪。” 张公公听了这话,不由得脸色顿时死一般的难看。这倒不是单纯的因为杨菁的这番话让张公公的奇思妙想而落空觉得难堪而已,更为关键的是,当初朝廷之所以深思熟虑之后,选派杨菁去担任豹营的监军,可是大大的违反了世间的规矩,毕竟古往今来,从来没听说过让女人去跑到一群大老爷们的军营里当监军的先例。而当初朝廷之所以执意如此,原因有二,一方面希望通过这种特殊的方式,最大可能消磨掉豹营那种天下第一的草莽之气,使其成为一个懂规矩也守规矩的人,第二则是希望借助于杨菁的美色与干练,最大可能的降服栾飞这个青年才俊为朝廷所用。 但是,如今眼看着这个结局,张公公算是明白了,朝廷当初的打算,可谓是彻彻底底的落空了。什么让杨菁来降服栾飞、改造豹营,到头来,反倒成了杨菁被栾飞降服、被豹营改造的结局。 想到这些,张公公不由得既恼恨又好笑,早知道这个结果,当初就不该把杨菁派来当监军。 但事已至此,天底下没有后悔药,现在去埋怨过去这些决定,那是毫无任何的用途了。与其如此,倒不如实实在在的想一些别的更加靠谱的事情呢。 当下,张公公略微沉吟了一下,决定还是要尽最后一份努力才是。 打定主意之后,张公公便看了一眼杨菁,然后接着说道:“杨姑娘,你当初为何而来,官家为何答应了你的请求,究竟是何缘由,你可是清清楚楚的。如今,你竟然要拿这番话来回复官家回复朝廷吗?” 杨菁听了,倒是丝毫没有半点心理负担的架势,反而淡淡一笑,叹了口气,徐徐的说:“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时移世易,继续纠结过去这些事,还有什么意义呢。” “你……”张公公顿时被杨菁的这番无耻的话给雷到了,什么节奏?照你这话的意思,难不成当初你在官家面前拍胸脯各种保证慷慨陈词的说话,全都是你在忽悠着官家的不成? 不行!张公公很快就拼命打消了自己的这一判断,即便是他明知道,以杨菁如今的表现来看,这种判断是大有可能的。但是,张公公依然不愿意相信这一点,而是宁愿相信杨菁如今的表现,更多的是在后来被栾飞给腐蚀了,然后才叛变了朝廷的。 想到这些,张公公的那颗苍老的心,不由得略微好受了一些。 好受之后,就要琢磨着如何才能力挽狂澜挽回局势了。 张公公看了一眼杨菁,略微沉吟了一下,觉得,既然目前这个局势不能勉励过去了,那就想办法展望一下未来吧。 看来,朝廷不顶用,关键时候,还是要想办法在亲情上下功夫。 杨菁虽然没有亲爹,但是好歹有干爹。 杨菁的干爹杨戬,把杨菁抚养成人,对杨菁信任有加。父女之间关系亲密,亲情融洽。 所以,虽然对于杨戬的种种做派很是不满,但张公公却对于杨戬与杨菁之间的感情,却从来没有质疑过。如今,眼看着这般局势,张公公觉得,自己似乎要从杨戬的亲情功夫上来着手,想办法把杨菁这个跑偏了道路的体制内的人物,给重新拉回到正道上来了。 打定主意后,张公公便看了一眼杨菁,接着说道:“杨姑娘,你还年轻,有些事,可能受了栾公子的一些蛊惑,因此作出了一些错误的判断,倒也是情有可原。只不过杨姑娘,很多事,一旦作出了,就要终生难改。你自幼由你的义父杨太尉抚养成人,杨太尉对你的恩情,可谓是恩同再造,这一点,你总没有异议吧?” 杨菁一听这话,顿时就明白了张公公的用意,但是既然张公公还没有明着说出来,那么自己自然也就不好意思当众先把张公公的话给彻底的堵死了。当下,杨菁本着这个觉悟,便继续假装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架势,且先顺着张公公的话,继续的说下去,便饱含感情的感慨了一声说:“义父对我,简直是恩同再造。杨菁此生此世,便是做牛做马,也难以报答义父的大恩大德!” 这番话说出,可谓是饱含了感情,张公公一看,不由得暗暗的放心下来,这杨菁果然对那杨戬还是充满了感情的,既然如此,那就一切都好办了,老奴就通过这一点着手,不怕不把你从错误的道路上重新给拉回来,让你支持老奴的决定! 打定主意后,张公公看着杨菁,不由得顿时喜笑颜开起来。 第三百六十四章 兴亡难定 既然又有了新的希望,那么张公公自然是毫不犹豫,本着说干就干的觉悟,立即就着手想办法把这新的希望变成现实的努力了。 如今,眼望着杨菁似乎依旧沉寂在对义父的感慨的情绪之中难以自拔,张公公决定要趁热打铁,赶紧抓住这一有利的大好时机,把杨菁给彻彻底底的争取过来。 当下,张公公看着杨菁,不等杨菁多说,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如今杨姑娘所做出的的一切决定,可就要先好好的考虑考虑杨太尉了。杨太尉将你抚养成人,可谓是不易。杨太尉一直是个公忠体国之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公公不由得微微一顿,这倒不是他忽然又有了别的话要说了,而是自己忽然觉得有点恶心反胃,需要调解一下情绪而已。毕竟,杨戬乃是出了名的大奸臣,可谓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的境遇,这样的人,虽然之前由于杨戬权势熏天,张公公对于杨戬,也是一直本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一向都是敬而远之的,但这并不代表张公公真实的内心想法,毕竟,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一杆秤,都有着自己的善恶好坏的评估标准的。因此,对于杨戬的祸国殃民的奸臣本性,张公公是既清清楚楚,更是内心深处痛恨的无以复加的。这种情况下,虽然张公公没有与杨戬死磕为朝廷除害的觉悟,但是却也没有为杨戬唱赞歌的原动力。如今,竟然迫于形势,为了实现成功忽悠杨菁反水的目的,张公公竟然要昧着良心,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夸赞杨戬是“公忠体国之人”,这对于张公公的内心的摧残,可想而知。张公公因此而恶心反胃,急需缓解一下,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而事实上,不但张公公恶心反胃,连带着栾飞也恶心反胃。 只不过,与张公公的恶心反胃埋藏很深没有表现出来相比,栾飞倒是显得相对直接了许多,竟然直接恶心了一下,差点呕吐了出来。毕竟,栾飞虽然与杨戬处于合作的关系,甚至出于某些需要,而不得不把自己打造成杨戬队伍里的人的架势,但是这并不代表栾飞的真实想法。事实上,栾飞对于杨戬究竟是什么人,可谓是心知肚明。 不过,客观来说,如今栾飞与杨戬之间的关系,属于互相利用的关系。因此,栾飞对于杨戬,倒也是一直本着客观公正的评价的这一出发点不动摇的。但是,如今竟然听着张公公一张老脸毫不知羞的如此的违心的夸赞着杨戬,栾飞依然是被雷的恶心了。 只不过,鉴于杨菁的面子,栾飞最终倒地是硬生生的忍住了呕吐出来的冲动,但是他的表情,由于硬憋着,倒是显得古怪至极。 对于栾飞的这种表现,杨菁倒是一副丝毫不见怪的架势,毕竟对于自己义父究竟是什么人,杨菁可谓是太清楚了,对于栾飞甚至包括世人都是怎么评价杨戬的,杨菁更是一清二楚。鉴于此,杨菁倒也表现出很是坦然的样子,毕竟,不管杨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不管杨戬究竟怎么被世人评价,但是这个人好歹是自己的义父,好歹对自己有抚养之恩。单纯是这一点,那么一切也就足够了。 这时候,张公公已经从刚才的恶心反胃的感觉之中缓和了过来,他看了一眼杨菁,接着说道:“杨太尉把杨姑娘抚养成人,虽然不指望杨姑娘能够回报多少,但是杨姑娘身为一个深明大义之人,却也绝不能给杨太尉招来灾祸吧?” 杨菁听了,默不作声,一双眼睛淡漠的望着张公公,静静的听张公公继续说下去。 张公公接着说道:“因此,如今杨姑娘竟然不但任由着栾公子胡作非为,而且还要随着栾公子继续如此胡闹,可对得起杨太尉吗?一旦,日后真的因此而惹来了泼天大祸,一旦因此而招来了官家的雷霆之怒,给杨姑娘乃至整个杨家都带来巨大的灾祸,到时候杨姑娘扪心自问一下,难道就不会为此而后悔、愧疚吗?” 杨菁听了这话,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沉吟了起来。 张公公说完,倒是静默的观察着杨菁。他知道,自己该说的,都已经说了,那么接下来,究竟如何抉择,就要看杨菁的了。如果,杨菁能够及时迷途知返,帮助自己把栾飞也给悬崖勒马了,那么当然是再好不过。如果,杨菁真的决定跟着栾飞一条路走到黑的话,那么都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如今这对年轻火热的男女既然都一起决心这么做了,自己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很快,杨菁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张公公,徐徐的说:“公公的好意,杨菁都明白了。” 虽然,这话听起来很是顺耳,但是张公公早就已经有了前车之鉴,隐隐的感觉情势似乎不大妙,毕竟,对于栾飞、杨菁这样的人来说,都希望先说好消息再说坏消息,他们态度的关键,全部都隐藏在接下来的“但是……”那番话里面呢。 果然,一切正如张公公所料,很快杨菁就接着说出了她的“但是”句。 只听见杨菁接着说道:“但是,公公也明白,像我们杨家这样的大家族,既然选择了走到了今天的这一步,走到了如今的这样的层次,那么一切就都有了心理准备。毕竟,古语有云,其兴也忽焉,其亡也勃焉。因此,既然走到了这个角逐场上,那么兴亡也就身不由己了。即便是日后不因为杨菁今天的这个决定而败亡,也可能因为别的原因而败亡。或许,我杨菁今天的决定,有可能为我们杨家而续命呢。这一点,我的义父也都是心知肚明,不必多言。至于杨菁今天这一决定,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那就是各执所云,一时之间,难以有所定论。立场不同,看法也就不同。从公公的角度来看,我杨菁今天的决定,自然是错的一塌糊涂。但是从杨戬、从栾飞的角度来看,今天杨菁的决定,却是无比的英明正确。公公觉得呢?” 第三百六十五章 效果刚刚的 张公公顿时被杨菁的这番话给雷倒了。 这算什么扯淡的逻辑? 还什么兴亡难定?还什么立场不同? 这话,乍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 但是如果细细的想一下,那就纯属乱放那个什么屁了。 怎么就兴亡难定?什么狗屁的其兴也忽焉、其亡也勃焉? 那些大家族,之所以一朝忽然败亡,归根结底,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不知羞的人给作死的! 至于什么立场不同,更是狗屁不通了。 还什么站在老奴的角度,你们今天做的不对,站在你的角度,你们今天做的就很对? 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但凡是有点智商的人,哪怕是三岁孩童,让他过来评估一下今天正事,肯定也会赞同老奴的观点的,又岂会对你们的那种坑害一大家子人的做法而赞同? 但凡是有点智商的人,又岂会好好的康庄大路不走,非要走上与朝廷对抗、与皇帝作对、最终落了个满盘皆输永世不得超生的悲惨境地这个绝路? 想到这些,张公公不由得哭笑不得,死死地瞪着杨菁。 眼看着杨菁一副笃定的架势,张公公有那么一瞬间,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似乎错了。 自己之前一直一厢情愿的觉得,相较于栾飞这个死脑筋,杨菁这个原本就是体制内出身的人,似乎更加容易做通工作一些。 但是事到如今,张公公终于痛苦的得出了结论,栾飞虽然有时候看起来很愣头青,但是栾飞这个人却显然是个极有头脑的人,不论是做什么事,栾飞都是走一步看三步的,这种情况下,栾飞虽然有时候做起事来看起来是不管不顾,但是事实上栾飞心里都有着通盘的考虑,有时候在你看来,人家是在走绝路,但是最终哪怕是到了最后的绝路,栾飞往往是能够绝境逢生起死回生的。 相对比而言,杨菁这方面就差了许多,再加上女人先天性对心仪男人的崇拜盲从,杨菁对于栾飞的一些见解,也就显得盲从了不少。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如今张公公觉得,自己竟然要通过杨菁来转变栾飞的想法,事后看起来,简直是错的一塌糊涂。要栾飞去改变杨菁的想法很容易,要杨菁来改变栾飞的想法?那还是感触趁早的洗洗睡吧。 想通这节,张公公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虽然,如今已经想通了这节,但是一切看起来已经太晚了,再想挽回,也是不现实了。 况且,通过刚才那番冷静下来的思忖,张公公忽然又想明白了另外一件事。就是栾飞既然是一个走一步看三步的人,那么今天栾飞既然敢这么做,那么栾飞的内心肯定早就有了一整套通盘的考虑了。这种情况下,栾飞今天的所作所为,就不能以常理忖度之了。也许,在张公公甚至别的人看来,栾飞今日的所作所为,可能是在作大死。但是日后在栾飞的一系列后续操作之下,可能这个泼天大祸,根本就屁事都算不上呢。 想到这些,张公公不由得暗暗的松了口气。在他看来,总之只要栾飞能够平安无恙,那么一切就都好说。至于刚才栾飞胆敢“忤逆”自己的行为,那就可以忽略不计了,毕竟,自己乃是官家跟前的人,自然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岂会跟一个晚辈后生如此的斤斤计较? 甚至,张公公内心深处,开始琢磨起回到东京城里复命的时候,究竟该要怎样有技巧的跟官家把今天的情况汇报上去,尽最大可能把官家的怒火降到最低,如此,不但是结了一个善缘,也算是颇为告慰了一下自己的良心。毕竟,张公公又不是那些文官们,对于这些行伍出身的武人,张公公本心里并没有那样的忌惮、痛恨、鄙视,之前之所以那样做那样说,不过是为了贯彻官家的旨意而不得不为之罢了。所以,张公公对于豹营乃至这些有前科劣迹之人战场上的表现,可是很满意的。 当然,虽然心里已经暗暗的下定决心,决定回到东京城里后想办法帮助栾飞把今日所为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但是表面上,张公公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毕竟,刚才自己被栾飞与杨菁这两个小贼给如此的驳了面皮,自己颜面何在?自己好歹也是官家身边的红人,今日来此宣读旨意,那是代表了官家,竟然被人如此的驳了面皮,要是这么快就没心没肺的跟人家套近乎,一旦传扬出去,以后大家都有样学样,自己还怎么混? 当下,张公公冷冷的看了一眼栾飞、杨菁,然后很是生冷的说:“既然你们二人决定一条路走到黑,那么日后后悔之日,就休怪老奴了。事已至此,老奴就此别过。”说完,就要作势离开。 栾飞见状,忙一把拉住张公公。 张公公见了,冷冷的看了一眼栾飞,淡淡的说:“做什么?” 栾飞听了,陪着笑脸说:“公公,你一大把年纪,远途舟车劳顿,还不赶紧先歇息一下,要不然您的身子骨,可哪里能够经受得起如此的折腾?” 张公公听了,哼哼了一声,白了栾飞一眼,冷冷的说:“不必你来充好人,老奴不领这个情。”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公公说哪里话呢!”说完,朝杨菁使了个眼色。 杨菁听了,顿时会意,便也笑吟吟的上来一把拉住张公公,笑着说:“公公何必急于一时?国家大事要紧,但是公公的身体也要紧啊!一旦公公的身体有个好歹,官家再想找一个像公公这样既体贴又放心的人,可就难了。”顿了顿,接着眼眶都红了的说:“公公不替自己的身体考虑,难道就不替官家考虑考虑吗?” 栾飞听了这话,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满脸膜拜的看了看杨菁。要不然怎么说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呢,这杨菁简直是影后的级别,这逼格装的,真是满满的,一下子就把这说话的档次给升华了不少。 栾飞坚信,杨菁这番话一经出口,效果绝对是刚刚的。 第三百六十六章 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正如栾飞所料,杨菁的那番逼格满满的话一经出口,效果立竿见影。 即便是张公公明知道杨菁的这番话,演戏的成分居多。但是即便是如此,张公公依然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感动。毕竟,他多年来,虽然也算是个颇有权势之人,虽然平时不论是在京城还是在外地,他也受到了各地官员的尊重,但是张公公却也明白,自己的一切都来源于官家,这些看起来对自己充满尊敬的人,实质上都是虚情假意,没有几个是真正尊重自己的。一旦自己哪天失势了,几乎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肯定会争先恐后抢破头皮上来狠狠地踩上自己几脚的。更何况,自己由于当初一狠心绝了根,导致断了后,年轻时倒也没觉得什么,如今人到老年,那就愈发的感觉到那种发自内心的孤寂凄凉了。这种情况下,张公公感觉,人生在世,最为难能可贵的是亲情。有时候,张公公甚至这样想过,如果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的话,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放弃那滔天的权势,选择亲情的。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也根本不能给他重新来过的机会。但是正因为如此,张公公的心里,就更加奢望渴望亲情的。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如今他即便是明知道杨菁刚才那番话演戏的成分居多,但是睹物思情,耳中听着杨菁这番轻易满满的话,眼看着杨菁那红了的眼眶,张公公瞬间就觉得内心的柔软之处被触动了一下,然后情不自禁的也开始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感动。 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张公公本来决意立刻启程离开这里返回京师,张公公也会被这种难得的亲情给羁绊住,放弃刚才自己心里的那种抉择,改而选择多留在这里,好好的温存一下这难得的亲情的。 当下,张公公看了一眼杨菁,一张老脸竟然也莫名的抽动起来,眼眶也随之红了起来,他用略微颤抖的声音说:“好,好,杨姑娘,菁儿,老奴就在这里多歇上一歇。” 杨菁听了,不由得大喜,一双妙目也闪现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看着张公公忙道:“真的吗?如此,那可就真的太好了!”说完,看着栾飞,满脸欢喜的说:“栾大哥,你可听见了。” 栾飞听了,忙点头笑了笑说:“听见了。”看了一眼冯阳,笑着说:“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安排去?” 冯阳笑了笑,忙不迭的答应下来:“明白,小弟这就去安排。” 栾飞似乎仍然有点不放心似的,想了想,又特意嘱咐了一句:“好好准备的周到妥帖一些,公公的年纪大了,远途舟车劳顿,不论如何一定要公公舒舒服服的休息一下。” 冯阳听了,忙道:“小弟明白。”说完,便下去安排去了。 张公公亲眼看着这一幕,内心深处不由得一颤,深深的看了一眼栾飞。此时此刻,张公公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虽然于公上来说,他对于栾飞这个愣头青刚才那番莽撞的近乎愚蠢的行为既不以为然,而且还很痛恨,但是从私下里来说,张公公也不得不承认,栾飞实在是一个很不错很靠谱的朋友。如果,自己真的与这样的一个人交朋友的话,那么不论什么时候,自己都会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即便是日后的哪一天,自己真的落了难,栾飞也绝对不会给自己落井下石的。想到这些,再联想到如今自己欠缺的种种亲情,两相对比之下,张公公就愈发感觉栾飞这种精神的难能可贵,由此他内心的天平也就愈发的倾斜了,暗暗的下定决心,等到回到京城以后,不论如何也要根据京城那边的实际情况,想办法帮助栾飞周旋一下,竭尽所能把这件事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毕竟,不但自己需要这个朋友,大宋更加需要这样的一个真诚而又充满阳光的青年才俊的。 当然,虽然心里在不经意之间已经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但是表面上张公公却依然冷漠着一张脸看着栾飞。毕竟,刚才自己的臭脸都摆出了,正所谓覆水难收,如今要自己再把那张臭脸收回来,自己也挂不住面子啊。 栾飞当然不知道张公公内心态度已经发生了诺大的转变,此时此刻,他如此妥帖的安排,真的是更多的出于对张公公年老体迈的身体而担心。 当然,栾飞也知道,自己刚才忤逆了张公公,此时两个人关系还微妙的呢,这种情况下,自己做什么事,还是点到为止即可,万不可喋喋不休,那样的话,反而适得其反招来反感了,因此栾飞便淡淡一笑,看着杨菁使了个眼色,意思让杨菁接下来全权负责张公公的相应后勤保障一事。虽然,刚才杨菁也面对着“大是大非”问题的时候,“可耻”的背叛了张公公、偏向了栾飞,因为这件事,张公公对杨菁也很恼火。但是,谁让人家杨菁是美女呢,本身就容易获得原谅。再加上杨菁过去与张公公更加熟悉,杨菁又是个天生的演员,多重因素叠加在一起,栾飞坚信,张公公一定会很快原谅杨菁的。 杨菁当然很快就领会了栾飞的意思,当即二话不说,与张公公说笑起来。 初始的时候,张公公看着杨菁,一张老脸依然在板着。但是随着杨菁的言笑晏晏,渐渐的,张公公那张老脸实在是板不下去了,最终终于挨不住杨菁的调笑,张公公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了。 这时候,冯阳走了回来复命:“一切都已就绪,公公可以去歇息去了。” 张公公见了,点了点头。 杨菁不等栾飞开口,笑了笑对张公公说:“我送公公过去。” 张公公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如此最好不过。” 于是,杨菁当先领路,张公公随后跟着,两个人便随着那冯阳而去。 临行之前,张公公为了充分表现自己对栾飞的鄙视立场,竟然故意白了栾飞一眼,然后故作潇洒的挥袖而去。 栾飞见状,不由得顿时懵逼了,你妹的,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第三百六十七章 自知之明 张公公就那样潇洒的随着杨菁去休息去了,临走之际,挥了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至于栾飞,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是气恼的样子,但是要说栾飞真的气的厉害,那也不现实。毕竟,这件事本来就是栾飞先对不住张公公,这一点,栾飞自己也是心知肚明。这也亏得张公公是个心存厚道的老太监,要是张公公也如汗牛充栋的史书里的那些诸如赵高、魏公公之类心胸狭窄有仇就报的极品人渣一样的话,那么栾飞肯定即便是想舒舒服服的死去,也是不能够的,至于要人家如张公公这样,为了找回一些所谓的场子,而耍弄一点小小的威风,那更是痴人说梦了。 因此,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栾飞实在是没有半点理由生张公公的气。 正是本着这个觉悟,栾飞眼见着张公公走远了,便也随即气消了。 当下,栾飞回过身来,看了看众人,笑了笑说:“还愣着干啥?还不快该忙啥忙啥?”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了下,最终还是吴用忍不住打破了尴尬。毕竟,在场众人,都是一群大老粗,论起文化层次,还要数吴用的受教育档次最高呢。 吴用干咳一声,望着栾飞,满脸感激的神情,徐徐的说:“栾公子,今日这件事,可是多亏了你仗义周全,要不然,我等即便是侥幸活命,从此以后,就算是想要为国效力,恐怕也是报国无门了。” 虽然,这些话,现在说起来多半是客套的多,毕竟刚才栾飞已经顶住了极大地压力,把张公公给顶回去了。但是,毕竟刚才栾飞面临的巨大的压力可谓是有目共睹,虽然大家都是同道中人,都是性情相投,但是毕竟大多数人都与栾飞之前没有什么过命的交情,这种情况下,栾飞依然毫不犹豫的周全了大家,这种精神,还是让在场的这些大老粗发自内心的膜拜的。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望着吴用道:“何必如此见外,大家都是自己人,况且栾飞此举,也是要为我大宋好不容易兴起的尚武精神保留一些元气,否则,即便是如今灭了女真、拖垮了辽国,焉知日后不会有诸如蒙古等其他游牧民族崛起,然后继续对我汉人发起猛烈的攻击呢?” 这番话说的格调那不是一般的高,饶是众人都是大老粗,一听了栾飞的这番话,立即也发自内心的产生了一种高大上的感觉。 还是吴用文化层次高,脑筋转的也快。吴用一听了栾飞的话,就顿时明白了过来,不由得发自内心的赞叹道:“栾公子见识高看得远,吴用佩服!”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毕竟,大宋自开国以来,便过度汲取了五代乱世的教训,对于武人过于防范,导致整个汉族的尚武精神被严重阉割,虽然每年花费巨资养活了上百万的军队,但是除了寥寥的一点边军可供战场争衡外,其余的都是一群官老爷,跟百姓作威作福还差不多,真到了与杀气腾腾的游牧民族沙场玩命的时候,那就顿时拉稀了。 这一次,栾飞亲自率领豹营为主的大军,仗着辽国险遭灭国这一有利契机,先强行逼辽国吐出了燕云之地,随后与辽国联合收拾女真,并且硬是打垮了不可一世的数万女真精锐骑兵,单是这一份傲人的战绩,对于重拾汉人尚武精神,树立汉人的自信心,可谓是至关重要。当然,由于大宋阉割尚武精神已久,不可能单凭这么一次就能让汉人重拾尚武精神,但是这一次胜利,毕竟是一个好的兆头好的开端。 这种情况下,要是栾飞没等面对朝廷的猜忌而果断自断双臂,把吴用等人交出去的话,那么好不容易的这点兆头也必将前功尽弃,接下来真正一心为国效力的汉家武人们也必将大为寒心,谁还肯来为国效力。届时,别说灭掉女真,便是辽国缓过气来后,也极有可能掉过头来继续欺负大宋,已经咽进肚子的燕云之地,搞不好也要给重新吐出来,让辽国重新夺回去呢。 正是鉴于这一点,栾飞才最终下定决心,硬生生的顶住了张公公的压力。毕竟,如今栾飞的境遇一点也不好,出征之前,栾飞已经饱受朝廷那些文官士大夫的猜忌,要不是因为这次出征,栾飞极有可能就会被问罪下狱的。这种情况下,栾飞仍然硬生生顶住朝廷的圣旨,对于他本人与朝廷的关系,无异于雪上加霜。所以,栾飞的这种坚持,才更加显得弥足珍贵。 对于这一点,在场众人都不是傻子,自然都看的清清楚楚,因此,如今众人对于栾飞也都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感激与膜拜。即便是卢俊义等不相干人,如今望着栾飞,也是发自内心的崇拜,他们都想,这是一个靠得住的朋友,即便是自己日后哪天落了难,栾飞即便是不能伸手搭救,但是却绝不会玩落井下石的那一套的。 栾飞眼见众人都是这么一副神经兮兮的面孔瞅着自己,不由得顿时觉得浑身老大的不自在起来,便看了看众人,干咳了两声,喝道:“还愣着干啥?还不快快都去早些休息!” 众人听了,不由得一愣,都是诧异的望着栾飞。 栾飞喝到:“明日我等还要继续班师返回关内,这一路上沙尘滚滚,随时可能遭到一些突发的变故的,大家必须要养精蓄锐,这样一旦遇到突发的状况,我们才能有充足的体力去应对的。” 众人听了这话,便都点了点头,都知道栾飞所说的是事实,如今大军虽然大获全胜,但是却不能就此而骄傲,更不能就此而松懈,否则随时都有可能吃大亏的。毕竟,这漫漫黄沙之中,随时可能再突然杀出来一支千里迂回的女真骑兵呢。即便是女真骑兵不再神经兮兮的千里迂回了,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考虑,宋辽之间这百十年来一直都是辽国掌握主动的,如今这一次辽国被大宋狠狠地黑一次,辽国能痛快吗?如今,辽国眼看危险已经过去,搞不好就会起了歹心,趁机捅大宋的黑刀子呢。 第三百六十八章 你们不一样 如今的局势,可以说是很微妙的。 一方面,女真已经日薄西山气息奄奄,辽国只需要对女真发起致命的一击,女真就顷刻之间灭族了。至于大宋,目前实在是没有能力跨国辽国的疆域去女真的地盘捞好处,况且本着困兽犹斗的原则,这时候女真要完蛋的时候,大宋要是不远千里的去非要给人家灭族,可能会遭受巨大的损失的。而距离长城那么远,辽国也随时可以突然调转刀口狠狠的捅大宋一刀子的。而这十几万大军,乃是目前大宋的精锐所在,绝不能有任何的闪失,一旦被女真重创、被辽国突袭,那么大宋也就危险了。正是本着这个考虑,栾飞也好,童贯也好,才果断收起了贪婪,果断决定立即退兵的。 另一个方面,女真本来就有游牧民族飘忽不定的传统。虽然如今看起来女真已经日落西山,距离灭族没多久了,但是焉知这关键时刻,完颜阿骨打不会派出一支精锐之师长途奔袭千里迂回到这里,对毫不防备的大宋军队来一次突袭?要真是那样的话,对于这支宋军来说,显然又是一个极为严峻的挑战。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大宋的军队如今也是时刻不能大意。 尤其微妙的是,辽人本来也是个反复无常的人,之前之所以恪守檀渊之盟,只不过是辽国也没有能力灭掉大宋,大宋给予他们的岁币,对于辽国来说,远远大于抢劫的收入,因此辽国才恪守檀渊之盟。但是,自打檀渊之盟签订以来,辽国始终都在宋辽关系之中占据主动权,保持着高傲的态势。这一次,辽国被女真反了水,给逼的手忙脚乱,这关键时刻,大宋落井下石强行索要回去了燕云之地,虽然理论上来说,燕云之地自古以来就是汉人的土地,但是辽国肯定不这么看,辽国自上而下也绝不能心平气和的咽下这口气的。之前,之所以咽下这口气,不过是迫于形势罢了。如今,既然女真这个最大的外部威胁即将被灭掉,那么就要防备辽国忽然脑洞大开,在野心与贪念的驱动下而铤而走险,不等刀口上的血液干掉,便朝大宋发起突然袭击,强行夺回燕云之地的。 以上种种,都要求大宋的军队,此时此刻断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更不能过于疲惫,而是要养精蓄锐,既谨慎又精神饱满的迅速撤回到关内,然后牢牢把手住长城的各个重要关口,既保存自己的实力,更要保住燕云之地的战果。 毕竟,在栾飞看来,如今对于大宋来说,保住既有的战果,一步一个脚印,循序渐进的发展壮大,才是稳妥之策,急功近利就可能一步跳进深渊的。 眼看着大家都理解了自己的苦心,栾飞不由得点了点头,他就怕这些愣头青脑子发热不管不顾不服从号令呢。 随着吴用等人鱼贯而出的离去,韩凤却故意落了后。 等着众人走后,韩凤转过身来,朝着栾飞深深的行了一礼。 栾飞见了,不由得一愣,随即隐隐明白了过来,望着韩凤,淡淡一笑说:“韩舵主何须如此多礼?” 韩凤听了,满脸认真的说:“栾兄弟,实不相瞒,这次多亏了你的周全。” 栾飞听了,似笑非笑的看着韩凤,笑着说:“韩舵主严重了吧?此次,朝廷只是针对梁山泊、二龙山等一些有着前科劣迹的贼寇,并没有针对杀人坊。” 韩凤听了,却摇了摇头,很是笃定的说:“不然,这次不针对,不代表下次不针对。今天杀人坊躲过一劫,不代表下次能一样躲得过去。细论起来,杀人坊的罪责,杀人坊手上沾的鲜血,杀人坊的污垢名声,可是远在梁山泊、二龙山等一干贼寇之上的。今日,朝廷虽然一时三刻之间不知道杀人坊参与了此事,虽然朝廷暂时只针对梁山泊、二龙山等,没有针对杀人坊,但是不代表朝廷就此会宽宥杀人坊。一旦日后朝廷知道了杀人坊也参与此事,杀人坊安能置身事外?刚才,张公公来此之时,韩凤便为此而深深的忧愁。杀人坊一心洗白名声,所以这一次才不顾危险,战场争衡。如今,好不容易捞取来的功名,如果最终换来那样凄惨的结局,别说是坊主他老人家,便是韩某,也是心有不甘。好在,栾公子识大体,力挽狂澜,帮助梁山泊顶住了压力。而梁山泊没有被追究,那么于情于理,杀人坊也没有被追究的道理。”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说:“韩舵主的逻辑,倒也有点道理。只不过,韩舵主有没有想过另外一个问题?” 韩凤听了,不由得一愣,但是眼看着栾飞那眼神,似乎当前的形势,似乎不是那么的妙呢,不由得心里一凛,满是恐惧的望了望栾飞,不无担心的问:“还请栾兄弟示下。”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说:“韩舵主,梁山泊、二龙山虽然昔日为贼,按理说与杀人坊是一样的遭人唾弃,但是如今梁山泊、二龙山好歹也是投诚于朝廷,之所以依然遭受猜忌,只不过是昔日污垢作祟罢了。但是,从法理上来说,朝廷实在没有清除他们的理由了。但是杀人坊呢?”说完,深深的看了看韩凤。 韩凤听了,不由得心里一抖,脸色也陡然变了。 栾飞笑了笑,接着说:“杀人坊却又不同,没错,这一次杀人坊主动参与此战,可谓是为国效力,其心可鉴。但是,要是细论起来,此次杀人坊与朝廷,属于合作的关系。而与一个浑身污垢的杀人坊合作,对于朝廷来说,本来就是一个十分难以接受的污点。朝廷一旦知道了,不知道多少文官士大夫会难受至极呢。而另一方面,杀人坊与朝廷本来就是合作的关系,不是朝廷的臣子,从这一点上来说,即便是朝廷决心剿灭杀人坊,也绝不会有半点法理上的亏欠,相反还会赢得全国百姓的拍手称快呢。这一点,韩舵主想必也心里有数。既然如此,韩舵主又岂能把自己的未来想的那么乐观呢?” 第三百六十九章 灯下黑 栾飞的这番话,让那韩凤听了,宛如平地惊雷一般,饶是那韩凤也是见过多少大风大浪之人,如今听了栾飞的话,也是依然顿时惊呆了,一张本来镇定自若的面孔,也顿时惊得惨白,毫无半点血色。 栾飞见状,倒也不以为意,要是刚才自己的那番话,不把韩凤惊成这个样子,那才真是活见鬼了呢。 毕竟,本来这一次杀人坊参与北边一战,可谓是取得了预期的效果。在杀人坊看来,接下来就是该收获的时节了。因此,这时候杀人坊,从韩凤到坊主,都是沉浸在即将丰收的喜悦之中,虽然隐隐有一些危机意识,但是却也没有那么严重。而刚才栾飞强力把那张公公给顶了回去,保全了梁山泊、二龙山众人,更是让韩凤等人彻底打消了心里的最后的一点担心,完全放心接下来一切就该可以高高兴兴的收获了。 但是,栾飞刚才的那番话,却以无从辩驳的角度,告诉了韩凤等人一个冷冰冰的事实,那就是杀人坊与梁山泊、二龙山众人又有不同,即便是梁山泊、二龙山等人能够逃过日后朝廷的清算,杀人坊也依然随时有被朝廷剿灭的危险,除非杀人坊也彻底的向朝廷投降,无条件接受朝廷的招安。但是,这种可能性显然是极低的。毕竟,杀人坊本身就是个很庞大的组织,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利益,虽然坊主日常情况下看起来一言九鼎,但是像投降招安这种关系重大的事情,显然就绝非坊主一人可以决定的了。坊主如果想要在这件事上搞定所有人,难度不是一般的大。而且,基于杀人坊主自身的利益来看,他也是绝对不会接受向朝廷投降接受朝廷招安这件事的。 对于这一些,韩凤可谓是心知肚明,因此,他一听了栾飞的话后,就顿时意识到其中的危险与难度,然后便倍加痛苦起来。 栾飞看了看韩凤那满脸纠结的表情,忍不住叹了口气,徐徐的说:“韩舵主,情势如此,绝不是你一个舵主就能抉择的。如今,。当务之急乃是我们万众一心,先安全回到关内却,接下来究竟要何去何从,就再做商议。”毕竟,如今紧要关头,栾飞可万万不能容许杀人坊这时候因为前途微妙而出现松懈甚至捣乱的局面出现,因此这才又安抚起了韩凤。 韩凤听了,恍若未闻似的,依然在呆呆的出神,显然还在纠结那些事。 栾飞见了,暗暗的觉得,要是不把韩凤的思想给彻底的统一起来,那么接下来这段回到关内的路途,恐怕就搞不好会出现其他一些不可预知的变数呢。 略微沉吟了一下后,栾飞便看了一眼韩凤,接着说道:“韩舵主,其实,事情也并非是毫无转机,你可以换一个角度来考虑考虑。” 韩凤听了,不由得一怔,看了看栾飞,略微咀嚼了下栾飞那番话,然后眼睛一亮,满脸希冀的望着栾飞,很是恭敬的说:“还请栾兄弟赐教。”毕竟,对于栾飞的智商,尤其是栾飞在危局面前化险为夷的智商,韩凤还是很有信心的。 当下,栾飞望着韩凤,淡淡一笑说:“韩舵主,栾飞且问问,你们杀人坊这一次参与此战,难道是真的就想从此金盆洗手,不再从事原来的勾当了?” “怎么可能?绝无此事!”韩凤不假思索,直接果断的给出了答案。毕竟,这个答案是摆在桌面上的,根本没有思虑的必要。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说:“这就是了,你们这次杀人坊之所以执意参战,归根结底,还不是想趁机洗白一下自己的形象,让老百姓都看见你们的另一面,从而无形之中增加你们杀人坊的知名度、影响力,扩大你们杀人坊的影响,吸引更多的有志青年加入你们的组织。” 韩凤听了,点了点头说:“正是。”毕竟,当初韩凤找上门来找栾飞,软硬兼施非要加入,栾飞也好,韩凤也罢,就都把杀人坊的这个目的给摆在了桌面上,对于这一点,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异议的。 栾飞听了,笑了笑,望着韩凤道:“既然如此,那韩舵主还有什么好遗憾的?杀人坊,还有什么好郁闷的?” 韩凤听了,不由得一怔,满脸懵逼的样子。这倒不是韩凤智商低了,主要是现在韩凤依然是满肚子都在担心刚才栾飞说的那件事上,这种情况下,自然脑子就转的慢了,因此思路一时之间有些跟不上了。 栾飞见状,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这件事自己是必须要跟韩凤说清楚了。虽然,这个道理只不过是隔了一层窗户纸,但是鉴于此时韩凤的智商直线下滑,已经明显处于灯下黑的境地,这时候,栾飞身为韩凤的朋友,就只好义不容辞责无旁贷的帮忙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 当下,栾飞看了看韩凤,只好耐心的解释起来:“韩舵主,你想想看,如今,女真也被我们打败了,燕云之地也已经被我们大宋给收回来了,这件事我大宋立国以来前所未有的巨大的胜利。这个消息传回国内,可谓是举国欢腾。如此巨大的功绩,杀人坊参与其中,想不被人称颂都难。如此,杀人坊当初参与的目的,不就达成了吗?既然如此,杀人坊还有什么好疑虑的呢?还有什么好遗憾的?” 韩凤听了,不由得眼睛一亮,随机顿时明白了过来,心窍也顿时豁然开朗,看着栾飞,以略微颤抖的声音,无比激动的说:“栾兄弟,你的意思是……”激动的无以复加,接下来的话竟然要说不下去了。 栾飞见了,淡淡一笑,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没错,而且,杀人坊要是还嫌不够的话,要是担心朝廷赖账、淡化此事的话,那么咱们回到关里以后,杀人坊可以先斩后奏,先行利用自己遍布各地的网络,开展一场声势浩大的铺天盖地的宣传活动!” 第三百七十章 决心十足 此时的韩凤,哪里还有半点刚才那焦急黯淡的表情,满脸都是欣喜若狂的样子,他一边听着栾飞的话,一边频频的点头同意。 是啊,等到大军平安进入关内以后,那么我就二话不说,直接发动我们杀人坊的所有力量,利用我们杀人坊遍布全国各地的网络,立即开展一场声势浩大铺天盖地的宣传活动,把我们杀人坊这一次的巨大功绩与先进事迹给搞的人尽皆知,到时候普天之下,到处都是赞颂我们杀人坊的声音。如此,不但天下人会对我们杀人坊的印象有一个极大的改观,越来越多的青年才俊主动加入我们的组织,完全实现了我们参与此战的预期目的。而且尤其重要的是,到时候我们杀人坊形象如此爆棚的情况下,朝廷即便是本来想对付我们,也自然会因为忌惮强大的民意而投鼠忌器不敢乱来,如此一来,我们杀人坊等于是无形之中增加了一条护身符,可谓是妙极妙极! 韩凤越想越是高兴,内心深处,已经开始暗暗的盘算起回到关内以后,都需要通过哪些形式,利用哪些途径,以最快的速度,让最多的人,知道我们杀人坊的先进事迹了。 当然,本着吃水不忘挖井人的觉悟,韩凤略微盘算了一通,便抬头看了看栾飞,点头抱拳,满脸感谢的说:“栾兄弟,这次可多亏了你指点迷津,要不然……客套的话就不多跟你说了,咱们都是自己人。”顿了顿,接着说:“大恩不言谢,我家坊主知道以后,肯定会报答栾公子的好处的。” 栾飞淡淡一笑,点了点头说:“不必如此客气。”没等韩凤谦逊,栾飞接着脸色一沉,半是玩笑半是严肃的口吻,盯着韩凤徐徐的说:“不过,韩舵主,咱们丑话可要说在前头,接下来虽然咱们距离关内已经不远,虽然女真已经被打败,但是这一路上也绝非坦途,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一些难以逆料的情况。因此,必须要慎重对待,决不能出现任何的意外。”顿了顿,盯着韩凤,很是严肃的说:“因此,我希望这一路上,杀人坊的兄弟必须全力以赴,严阵以待,决不能懈怠,更不能磨洋工!否则,从我这里,必将军法从事。从你们的角度考虑,一旦真的咱们遭受巨大损失,到时候你们扬名立万的大好局面,也将因此而成了南柯一梦。” 韩凤听了这话,不由得一凛,随之暗暗打了个冷战。虽然,他也算听出来了,栾飞刚才绕了一圈的帮他出谋划策,最终的落脚点原来是这里,原来是为了忽悠在回到关内的这段路里杀人坊继续帮助卖命,但是毕竟栾飞所陈述的乃是事实。虽然,如今宋军获取了前所未有的成功,但是却并非完全远离了危险,而是随时随地有遭到突发状况的危险存在。而此时此刻,杀人坊与宋军并没有完全切割开来,两者的利益依然捆绑在一起,可以说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如今一旦宋军真的败了,可以说对杀人坊是半点好处都没有。这种情况下,不论是于公于私,这最后一段路杀人坊松懈了误事了,对杀人坊来说都没有半点好处的。 想到这些,韩凤不由得冷汗淋漓的看着栾飞,随后凛然说:“栾兄弟但请放心,只要还有一步没有回到关内,杀人坊全体人等必然会枕戈待旦严阵以待。如果真的危险来临了,杀人坊绝不会后退半步,誓与豹营将士共进退!”这番话说的铿锵有力,显得决心十足。 栾飞听了,满意的点了点头,韩凤能有这个态度,简直是再好不过。 短暂的沉默后,栾飞看了一眼韩凤,接着说:“今天就先到这吧,韩舵主先去歇息不。” 韩凤听了,点了点头,正待转身离开,忽然想起一事,忍不住看了一眼栾飞,想了想,最终鼓足勇气,半是歉疚的口吻看着栾飞说:“栾兄弟,很感谢你刚才的那番话,不过,身为兄弟,韩某还是要说一句。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我们杀人坊宣传的铺天盖地的时候,也正是你的噩梦降临的时候。” 栾飞听了,不由得淡淡一笑,显得很是淡定,看样子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似的。 韩凤见了,不由得一愣,看了一眼栾飞,你怎么还能如此的淡定呢。毕竟,这一次杀人坊参与此战,本来就是秘密而为,要是朝廷知道了,是断然不会容许的。栾飞也是私下里把这件事给定了下来。所以,几乎可以肯定的是,日后杀人坊把这件事大肆宣扬之后,朝廷可能会顾及民意,而不敢把杀人坊怎么的,但是作为私自做主的栾飞,朝廷肯定会愈发的恼火,想尽办法拿栾飞来出气的。而栾飞本来就在朝廷很多人的眼里成了眼中钉,恨不能将栾飞除之而后快,如今又碰上了这么一件事,对于栾飞的处境来说,可以说是雪上加霜的。 正是清醒认识到这一点,韩凤觉得身为栾飞的朋友,在这时候依然忍不住问了一句。 栾飞笑了笑,凝视着韩凤看了片刻,忽然笑着问:“韩舵主,要是栾飞到时候的处境会很危险,韩舵主、杀人坊会不会因此而放弃大肆宣传这件事?” 韩凤听了,不由得一怔,随即陷入了迷茫之中。从本心上讲,他不想失去栾飞这个朋友,要是就他个人的原因,他即便是丢掉性命,也愿意周全栾飞。但是,这件事关系到整个杀人坊,远不是自己一个人就能决定的。况且,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上,更不是自己一个人就能决定了的。 栾飞眼看着陷入迷茫的韩凤,不由得淡淡一笑,看着韩凤道:“韩舵主能有这个迟疑,就足以说明韩舵主心里,还是拿我栾飞当朋友的。既然如此,栾飞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韩凤听了,不由得一呆,看着栾飞,徐徐的问:“栾兄弟,你……”一时之间,倒是有点难以摸准栾飞的想法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有人担心 栾飞见状,笑了笑,看着韩凤,很是淡定的说:“今天就这样吧,时候不早了,韩舵主还是早点去歇息吧。” 韩凤听了,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栾飞,然后再不多说,转身离去。 栾飞望着韩凤的背影,呆呆的沉吟了片刻,然后便转身去休息去了。不管怎么说,韩凤在最后关头,多少还念着彼此之间的交情,单凭这一点,就已经很是难能可贵了。毕竟,韩凤本来就是鼎鼎大名的杀人坊山东分舵的舵主,像韩凤这样的身份,以韩凤以往的作风,按理说,韩凤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愧疚与道义之类的词汇的。但是如今,韩凤居然偏偏讲究起了这些,这本身就是一个很了不起的转变。而促使这一切转变发生的根由,却全都是源于栾飞。所以,单凭这一点,栾飞就对韩凤也很满意,对于自己在韩凤身上投入的一切,也就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至于韩凤刚才指出的那一点,栾飞倒是没有半点担心的架势。反正,自己目前的境遇已经都这样了,在朝廷的处境已经很微妙了,难道还能指望着朝廷那些文官士大夫会对自己好眼相看?自己既然已经当初决定不走入士大夫的行列,那么就要注定永远站在他们的对立面,自己越是强大,士大夫们心里对自己的仇恨、恐惧就会愈发的强烈,然后愈发疯狂的攻讦自己,直至自己彻底的毁灭。所以,事已至此,自己做多做少,做好做坏,都是无关紧要的。而在这个年代,实力决定一切,形势决定命运,所以,要想让自己的命运不至于悲惨,自己唯一要做的,就是不断增强自己的实力,树立自己众望所归的名望,唯有如此,那些士大夫虽然对自己恨得愈发的牙痒痒,却偏偏对自己无可奈何。 而如今,虽然这一次朝廷那里,这一次收复燕云之地首功在童贯身上,但是天下人又不是瞎子,自然知道这一切的首功该在谁的身上。到时候,栾飞率兵归来之际,天下称颂之时,即便是那些士大夫对自己恨得再是牙痒痒,一时之间也不敢轻易拿自己开刀。而自己暂时需要的,就是短暂的这一刻的安静。至于今后,那自然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正是基于这个考虑,如今栾飞对于韩凤提出的担心,那是丝毫不放在心上。 但是,栾飞不放在心上,并不代表别人不替他担心。 张公公笑吟吟的看着杨菁。 杨菁脸色微变,但很快就又恢复了淡定的面孔。 张公公收住笑容,叹了口气,望着杨菁道:“杨姑娘,你也是个聪明人,刚才老奴所说的话,对错与否,想必你心里有数。” 杨菁听了,默不作声。 张公公见了,觉得杨菁显然是心动了,心想这可是趁热打铁的大好时机,便接着侃侃说道:“杨姑娘,栾公子可是我大宋不世出的青年才俊,如此俊才,朝廷日后还需更多的依仗。只要栾公子好好干,日后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老奴也是爱才之人,况且栾公子那混小子,虽然有时候显得好像一个愣头青似的,但是好歹对老奴还有一点尊敬之意,老奴一个老人,不屑于跟他一般见识,因此是真心想为国家留住人才,不想眼睁睁看着他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杨菁摇了摇头,看着张公公,徐徐的说:“公公,时候不早了,你还是早点歇息吧。” 哪知,张公公如今却没有半点歇息的意思,而是望着杨菁,接着笃定的说:“杨姑娘,你不要刻意回避这个问题。老奴知道,你与栾公子郎才女貌,简直是天作地和的一对。既然如此,那么想必你也不想眼睁睁看着栾公子就此跌入万丈深渊吧?而栾公子这个人,简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主。这时候,不论我们谁去劝他,都是效果微乎其微,关键时刻,还是要靠你来劝解。”顿了顿,似乎唯恐单凭杨菁与栾飞两个人的感情,效果难以奏效似的,便又接着鼓劲:“况且,你义父杨太尉对你恩重如山,你也不忍心辜负你义父杨太尉对你的一番苦心吧?如果,栾公子真的走在了难以逆料的那一天,那么你要如何抉择?一面是恩重如山的义父,一面是情深似海的情郎,左右如何抉择,都是难受至极。这种情况下,岂不是让你为难至极吗?既然如此,倒是不如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彻底的堵塞住这条路径呢。不知,杨姑娘意下如何?”说完,深深的看了一眼杨菁。 杨菁听了,不由得淡淡一笑,望着张公公,徐徐的说:“公公说了这么多,归根结底,不就是要我劝解住栾飞,不要忤逆朝廷这次的旨意吗?” 张公公淡淡一笑说:“杨姑娘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这些道理,老奴刚才那番喋喋不休,虽然有点多此一举,但是人啊一旦上了年纪,就容易犯絮叨的毛病,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杨菁听了,叹了口气,望着张公公,徐徐的说:“公公的意思,我当然明白,只不过,公公你也是个明白人,你觉得,以栾飞的个性,我能劝解得住他吗?况且,以我与他之间的关系,公公觉得,是他对我的影响大一些呢,还是我对他的影响大一些呢?” 这话,是摆明了不肯帮忙的节奏。 张公公当然听出了杨菁这话的意思,不由得脸色微变,死死的盯着杨菁看了片刻,忽然淡淡一笑,看着杨菁,脸色也顿时缓和了起来,徐徐的说:“杨姑娘,这话要是去诓骗其他人,倒也还凑合。只不过,老奴乃是什么人,什么场面没有见识过,什么托词没有听说过,你觉得你这番话,能让老奴相信吗?”说完,满脸讥嘲的望着杨菁。 杨菁听了,倒是丝毫不见怪的样子,淡淡一笑,很是无奈的说:“既然公公执意不肯相信小女子,那么小女子自然也是无可奈何。时候不早了,公公还是早点歇息吧。”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第三百七十二章 杨菁的野心 眼看着杨菁就要离开,哪知就在这时候,那张公公却忽然叫道:“且慢!” 杨菁听了,回过头来,显得很是茫然的看了看张公公,然后耸了耸肩,很是诧异的问:“公公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张公公听了,冷冷一笑,看了一眼杨菁,淡淡的说:“杨姑娘,你刚才那番话,诓骗别人还可以,休想诓骗老奴。大家都是聪明人,明人不说暗话,想当年,你杨菁在京城里是什么样的角色,老奴更是心知肚明。区区栾飞,真的能够左右你的心智?如果,你真要下定决心去做某件事,真的就能被某人左右而甘愿放弃?因此,什么难以劝解栾飞回心转意,不过是你的说辞罢了,归根结底,是你自己不愿而为而已。如果你愿意而为,以你的聪明,以及你做事情的不择手段,肯定什么办法都有,岂用如今在这里顾左右而言他?” 杨菁听了这话,不由得微微变色,随即脸色恢复如初,望着张公公,淡淡一笑说:“公公在说什么?小女子可是有点听不大懂呢。” 尽管,杨菁这番话,以及杨菁脸上那表情,似乎看起来都是显得很是无辜,但是张公公却显然没有相信的意思。 当下,张公公冷冷一笑,看了一眼杨菁,然后接着说道:“杨姑娘,老奴现在可以十分肯定的说,栾飞也许是我大宋的忠臣,但你杨菁,绝对不是我大宋的忠臣!” 杨菁听了这话,不由得陡然变色,随即死死地盯着张公公,一张脸上,几乎布满了杀气,很快,杀气散去,但一双眼睛,依然满是愤恨的,死死地盯着张公公,一字一顿的说:“公公,我敬你是个长者,有时候,饭可以乱吃,但是话却不能乱说。你是官家贴身的人,你的随便的一句话,可是要不知道多少人会人头滚滚而落的。” 张公公听了,却丝毫没有被杨菁吓住的意思,反而冷冷一笑,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杨菁,反唇相讥的说:“是吗?你居然也知道人头滚滚而落的场景?既然如此,那你就更应该知道我大宋如今太平岁月的得来不易。想当初,五代乱世,不知多少百姓想要做一只太平犬而不可得,幸赖我家太祖皇帝英明神武,一举荡涤环宇污垢,重整山河,这才让天下百姓享受了上百年的太平日子。杨姑娘,你不会要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里,而要把天下人重新推入战火之中的吧?” 杨菁听了,不由得冷冷一笑,耸了耸肩说:“张公公,你这话就越发的离谱了,看来,今天小女子没有帮助你,你是恨到了骨子里,存心要把小女子给整死了,是不是?” 张公公听了,冷冷一笑,悠悠地说:“老奴岂是那么心胸狭窄之人?可以说,即便是栾飞小儿那样屡屡的忤逆老奴,老奴依然对栾飞小儿宽宥以待。但是对于你……”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要是接下来,能够好好的夹起尾巴做人,那么老奴鉴于以往与你的交情,看在你义父杨太尉的面子上,多少会对你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如果你依然不肯收敛,反而想尽办法鼓动栾飞小儿走在朝廷的对立面上,那么就休怪老奴辣手无情了。” “是吗?”杨菁淡淡一笑,自顾自的说。 张公公冷冷一笑说:“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你要是想要试试的话,那么就尽管放马过来,且看咱们俩是谁先倒下。” 杨菁听了,微微诧异的看了看张公公,今天张公公的举动,似乎显得很是反常,这倒真让她有些难以摸准张公公的底细以及真实用意了。但很快,杨菁就知道不能这样下去了,当下杨菁自顾自的一笑,自嘲的说:“小女子不过是一个弱质女流,怎么是公公的对手?公公这番话,也未免太看得起小女子了。” 张公公冷冷一笑,徐徐的说:“总之,老奴话尽于此,究竟该要如何抉择,杨姑娘好自为之,休要等到万劫不复的那一天,那么可就悔之晚矣了。” 杨菁听了,淡淡一笑,望着张公公,徐徐的说:“如此,小女子可就多些公公这番金玉良言了。” 张公公听了,也随即恢复了以往的笑容,淡淡一笑,徐徐的说:“不必过于客气。” 杨菁点了点头,看着张公公,笑着问:“如此,时候不早了,公公早点歇息?” 张公公听了,也很是配合的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然后说:“正是,老奴还真的困意上来,需要马上休息睡觉呢。” 杨菁笑着说:“如此,就不打扰公公清修了。” 张公公随手挥了挥手,算是送客。 杨菁朝张公公拱了拱手,然后转身徐徐的退了出去。临到帐门之时,脚步顿了顿,但很快就再次迈开脚步,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事已至此,再回去与张公公多费唇舌,已经没有任何的价值了。当务之急,还是先想办法研究明白张公公的真实用意,然后再想办法做出相应的对策吧。 而张公公看着杨菁离去,也不由得深深的叹了口气。虽然,如今时候不早了,虽然他一路上舟车劳顿很是疲倦,但是此时此刻,张公公却没有丝毫困倦的意思。反而,陷入了深深的忧愁之中。 通过这一段时间的反复揣摩,结合刚才的观察、反思,张公公忽然隐隐的感觉到了杨菁的强大的野心。而一个女人,一旦拥有了强大的野心,那么后果将是极其严重的。而杨菁,偏偏是一个能力与野心极其匹配的人。本来,在如今这个时代,要是单凭杨菁一个人,即便杨菁再是有野心有能力,恐怕充其量也就是杨戬的幕僚,最终注定要随着杨戬的落幕而烟消云散,不会有什么大的作为。但是如今局势不一样了,如今随着栾飞的出现,随着栾飞与杨菁的结合,那么杨菁的野心,显然也就有了着力点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先夸后贬 张公公美美的歇息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便神采奕奕的吃过了早饭,然后就要提前踏上归程。 栾飞见状,倒也不好多留,便着手安排相送事宜。 而杨菁,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缘由,也没有表现出以往的那种熟络的意思,自始至终都站在一侧一言不发,冷眼旁观这一切。 张公公似乎此时也浑然把杨菁视为了透明人似的,始终与众人寒暄着说一些客套的话。 栾飞见状,隐隐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的感觉,但是那种诡异的感觉,究竟是源于什么,却偏偏什么都说不出来。 张公公寒暄的差不多了,眼看着就要上车出发之际,忽然,张公公深深的看了一眼栾飞,淡淡一笑,接着说道:“栾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栾飞听了,不由得一愣。 杨菁则是微微变色,但很快神情如常。 张公公笑吟吟的看着栾飞,等待他的答复。 栾飞听了,暗暗地叹了口气,他刚才就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的感觉,如今张公公竟然临别之际忽然要与自己借一步说话,栾飞心里那种诡异的感觉也就愈发的强烈起来。至于,这种诡异的感觉究竟是因为什么,以及会造成什么惨烈的后果,栾飞一时三刻之间,偏偏都说不上来。 当然,最起码栾飞此时此刻知道一件事,就是如果自己此时此刻真的随着那张公公借一步说话的话,搞不好就会调入人家的圈套呢。毕竟,虽然张公公这个老太监对比那些千年老妖来说,还算是个厚道人,但是毕竟人家这些年来什么场面没见过,真要是存心坑害人,保管能把你坑害的欲哭无泪。这种情况下,栾飞心里实在是半点底气都没有。 张公公依然一言不发,笑吟吟的看着栾飞站在那里沉吟。 栾飞暗暗的叹了口气,虽然他明知道这一跟张公公借一步说话,十之八九都要一头栽进一个无底深渊,但是问题是,如今张公公是一脸人畜无害的架势,自己就这样心虚而不敢的话,岂不是气势上就矮了三分?更何况,之前张公公对自己始终还算不错,而自己对张公公,却谈不上多么的客气。这种情况下,自己本身就是对张公公有所亏欠,如今张公公临别之际,提出了这个要求,自己又岂能予以拒绝呢? 想到了这些,栾飞不由得暗暗的叹了口气,看了张公公一眼,随即说道:“既然公公有这个雅兴,栾飞岂敢不从?” 张公公听了,舒心一笑,随即默默不语,转身而去。整个过程,连杨菁一眼都没有看。 杨菁则是始终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笑吟吟的站在一侧,对于这一切,似乎都没看见似的。 栾飞饶是聪明,此时依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所在,便也不再多想,抱着走着瞧的心态,随着那张公公走了过去。 两人走了三四百步远的距离,看看四下再无别人能够听得见说话了,张公公当即看了一眼栾飞,诡秘一笑说:“栾公子,你与杨姑娘何时大婚?” 栾飞不由得一愣,不由得看了一眼张公公,你这老太监把我单独喊来,就是为了问这个?这也有点太不靠谱了吧?栾飞隐隐意识到,事情未必有那么简单,但是一时三刻之间,实在是猜不透张公公的真实用意,只好见招拆招走一步算一步了,便看了一眼张公公,笑了笑说:“这个需要大军班师以后,栾飞亲自备好聘礼,到杨太尉府上求亲。” 张公公听了,不由得笑了笑,看了一眼栾飞说:“栾公子,如此而来,你可就真的彻底的上了杨太尉的船了,日后想要切割,可就不大容易了?”说完,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栾飞。 栾飞听了,不由得一愣,这个老太监费了把劲的把我喊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想到这些,不由得深深的看了一眼张公公,心里更加猜疑起来。此时此刻,他不由得不多想一层,这个老太监如今忽然提起了这茬,摆明了是要帮助别人来拉拢自己,只不过这个老太监的幕后人是谁呢?难不成是官家?但官家赵佶,似乎犯不上这么费尽周折吧?况且,赵佶真的要对付杨戬,也犯不上来非得拉拢自己,以杨戬的权势,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权势熏天,但是实质上,杨戬的一切,全部依存于官家赵佶一人之身,说的难听点,杨戬其实就是赵佶的一条狗,赵佶想要杨戬咬谁、咬上几口,杨戬都不敢多说半句。赵佶想要解决杨戬,更是分分钟的事情。这种情况下,赵佶更是犯不上来拉拢栾飞了。 既然如此,那张公公又是为了谁人而为?以张公公的身份,似乎除了帮助官家来谋事,别人张公公又岂会放在眼里? 想到这些,栾飞不由得更加疑惑满腹,无奈之下,只好看了一眼张公公,淡淡一笑说:“公公似乎别有话说?” 事已至此,栾飞只能先看看张公公究竟要表达什么,然后据此来探明张公公的真实用意以及张公公背后的那个人了。 哪知,张公公却笑吟吟的看了一眼栾飞,接着似笑非笑的说:“只不过栾公子,老实说,杨姑娘的确是个不世出的奇女子,这样的女子,任谁娶了,都是三世修来的福分。任谁看了,都会难以回绝的。老奴也就是个太监,要是老奴是个好男人,肯定也会舍不得杨姑娘的。” 这一番话,却不由得顿时让栾飞大为意外,满脸诧异的看了看张公公,肚子里的疑惑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更加的加深了。毕竟,他刚才本来以为张公公是为了某些幕后人来活动,忽悠自己放弃杨菁远离杨戬呢,却没想到张公公忽然话锋一转,转而赞美起杨菁来了,这究竟是什么套路?栾飞不由得深深的沉吟起来。 难不成,又是在玩套路? 栾飞忽然想起了一个词,叫做先夸后贬,据说那些玩权谋坑人的家伙,都喜欢这个词。 第三百七十四章 云山雾罩 前世的栾飞,可没少研究过古代那些喜欢玩权谋的家伙整人的案例,太清楚先夸后贬的威力了。 因此,如今一听张公公夸赞起了杨菁来,栾飞顿时就下意识的想到了这个词,然后开始沉吟起来。虽然,表面上栾飞看着张公公,一副无动于衷的架势,但是心里却早已暗暗的笃定起来,就等着看张公公露出他的狐狸尾巴。 当然,为了引诱张公公按照既定的套路把他的狐狸尾巴露出来,栾飞看了一眼张公公,决定也玩一把三十六计的权谋,来一出引蛇出洞,便笑了笑说:“是吗?说起来,栾飞倒是与杨姑娘相识尚短,对于杨姑娘还不算十分的了解。” 这话说的,就显得很是微妙了,除了局中人以外,谁也摸不透这番话的真实用意了。 但张公公显然没有解局的觉悟,他似笑非笑的看了看栾飞,然后淡淡一笑,接着说:“原来如此,这可真是太巧了,老奴在京城多年,可以说是看着杨菁那丫头长大的,对于她的事情,也算是多多少少了解一些,要是栾公子不嫌弃的话,老奴倒是不妨分享一二。” 栾飞听了这话,不由得心念一动想:“来了……”心里隐隐的预感到,这张公公肯定是没安好心,摆明了是分享杨菁过去的一些事情,而且表面上肯定是夸赞杨菁如何如何的好,但是实质上张公公肯定是话里话外夹枪带棒,没少夹带私货,无形之中把杨菁给贬损了,从而达成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想清楚这个环节,栾飞不由得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张公公,此时此刻,张公公那张满是沧桑的脸上,似乎再也遮挡不住任何的秘密了,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被栾飞尽数看在眼里似的。 栾飞笑了笑,不动声色的说:“如此,那就有劳张公公了。” 张公公笑了笑,便开始分享起来。 栾飞则是笑吟吟的听着。 但听着听着,栾飞一张脸不由得微微诧异起来。这倒不是他发现了张公公的企图,而是他更加的迷糊了。因为他本来以为张公公这一次肯定会夹枪带棒,表面上夸赞杨菁的过往,实际上却夹带着私货,趁机把杨菁贬损一番,然后鼓动栾飞知难而退离杨菁而去呢。但是,栾飞听了半天,却惊讶的发现,自己之前的盘算错了,张公公这番话说起来,竟然自始至终都是夸赞杨菁的话,根本没有半点贬损的意思。尤其是有时候说起杨菁的一些精彩的地方,张公公竟然也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架势,说话的时候也眉飞色舞起来。 如此种种,顿时就让栾飞彻底的一头雾水了,这个老太监究竟是何用意,云山雾罩的搞这些究竟是什么用意? 实在摸不透张公公的用意,但是又不能让场子太冷,要不然就显得自己水平很低了,无奈之下,栾飞只好笑了笑说:“那妮子哪里有这么多的优点?” 张公公听了,笑了笑看着栾飞,半是调笑的口吻看着栾飞道:“栾公子,你这话可不能让杨菁那丫头听见了,要不然,杨菁可会撕烂你的嘴巴的。” 这话,虽然有数落杨菁暴力野蛮的嫌疑,但是作为一个后世穿越来的妖孽,栾飞对于这种所谓的暴力野蛮,实在是一笑了之不当回事的。 所以,栾飞听了张公公的话后,不由得淡淡一笑,随即说道:“公公说笑了,杨姑娘要是真的要撕烂我的嘴巴,那肯定是我不好,那就由着她撕烂吧。” 这话说的,让人听起来酸的牙直疼,张公公牙口本来已经不好了,如今听了栾飞的话后,看起来酸的更加的厉害,便白了栾飞一眼,笑着说:“栾公子,你这话还是留着给杨菁那妮子说去听吧!” 栾飞听了,不由得哈哈一笑。 两个人相视大笑,看起来很是交心的样子,虽然此时此刻,两个人实质上是各怀鬼胎。 笑完后,张公公看了一眼栾飞,随即说道:“好了,时候不早了,今天咱们话尽于此,栾公子,待你班师回朝之日,老奴定然亲自登门贺喜。” 栾飞听了,深深的看了张公公一眼,不由得陷入了更深的迟疑,事已至此,这张公公依然没有半点贬损栾飞的架势,那么他今天费了半天的嘴皮子,究竟是所为何来?栾飞只觉得阵阵懵圈。 难不成,张公公真的是年纪大了,人一旦年纪大了,就喜欢絮絮叨叨多管闲事,这张公公以前与杨菁的关系看起来就不错,因此今天絮叨了这么多,就是希望喝自己与杨菁的那一杯喜酒? 这个解释,显然有点让人觉得难以接受,毕竟栾飞内心深处隐隐的觉得,以张公公的地位与层次,不可能做这么没什么意义的事情,应该是多做一些有深意的事情,那才符合张公公的身份呢。但是,要说张公公有什么深层次的图谋,栾飞饶是聪明通透,如今却愣是没有看出来个所以然来。 想到这些,栾飞不由得暗暗的叹了口气,事已至此,看起来一时半会是看不透了,好在如今局势还没到那种非常紧急必须迅速看透的地步,既然如此,那就且走一步算一步,等到真到了那时候,自然就看的通透了。 念及于此,栾飞顿时就觉得释然了不少,便看了一眼张公公,笑了笑说:“如此,栾飞就不多留公公了,预祝公公一路顺风。” 张公公听了,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栾飞,然后侧过脸来,看了看那一望无垠的万里黄沙,不由得笑了笑说:“哎,我这一身老胳膊老腿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这么远的折腾,更知道还能承受几次这样的折腾呢。” 栾飞听了这话,不由得心念一动,隐隐之间有一种酸楚的感觉浮上心头,当下,他看了看张公公,一时忍不住便说:“公公,如今前途凶险,既然如此,何不随大军一同前往?” 张公公听了,不由得一愣,随即望着栾飞,一双眼睛十分的复杂。 第三百七十五章 扣留 张公公表情复杂的望着栾飞,目光之中,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味道,既诧异、又感激,隐隐之中还夹杂着一丝惋惜、遗憾。 栾飞当然读出了张公公的感情意味,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隐隐意识到了一些什么,正要开口,却听张公公淡淡一笑说:“倒是有劳栾公子操心,只不过老奴都是老身子骨了,死了也就死了,还有什么值得吝惜的呢?倒是栾公子这大军所在,岂能轻易分兵?老奴虽然这一南归途中,危机重重,但是却也不一定多么真正的危险。毕竟,老奴这一路南下,人数不多,倒是也目标小,不易被敌人察觉。即便不小心与敌人相遇,如此小规模的队伍,躲藏起来,倒也容易。” 栾飞听了,不由得一愣,盯着张公公沉吟起来。 张公公笑了笑说:“栾公子,既然如此,那么咱们就此别过。”说完,笑吟吟的一拱手,就要起身而去。 哪知就在这一刹那,忽然听见栾飞断喝一声:“来人!” 张公公听了,不由得一愣,死死地盯着栾飞,不知道这个愣头青又要搞什么。 不但张公公吓了一跳,便是远处的杨菁等一干人也都被栾飞的这个举动给吓了一跳,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 栾飞眼见众人还在诧异发愣,不由得断喝一声,厉声喝道:“冯阳!” 冯阳终于反应了过来,虽然此时此刻他尚且不知道栾老大要做什么,但是既然栾老大有指令了,那么身为小弟,自然是责无旁贷,立即赶快将之付诸行动了。 当下,冯阳二话不说,立即带领一队亲兵,快速跑了过去。 张公公见状,不由得微微变色,看着栾飞问:“栾公子,你要做什么……” 说话间,冯阳已经带领一干亲兵跑到了跟前立住,然后一干人等一起看着栾飞道:“营官有何指示!” 栾飞看了一眼张公公,喝道:“即刻起,尔等别无它事,寸步不离保护好张公公的周全!” 冯阳听了,不由得一愣,让我们寸步不离保护这个死太监? 张公公却也跳了起来:“栾公子,你这是做什么!老奴刚才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这一路上老奴这几个人,虽然力量单薄一些,但是却也轻捷方便,如果贸然带上这些人,真的遭遇了敌人的大队骑兵,这些人也不顶事,倒是加大了我们的目标呢。因此……” 张公公正待接着往下说呢,却见栾飞笑吟吟的抬手制止住了张公公。 张公公见状,不由得一愣,这个愣头青又在搞什么名堂? 却见栾飞淡淡一笑,看着张公公,笑着说:“公公误会了,栾飞并非是要这些人陪同公公等人回到关内……” 张公公听了,不由得一愣,望着栾飞问:“那栾公子你是……”忽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不由得勃然变色,盯着栾飞,颤声问道:“栾公子竟然要扣留老奴等一干人!”说完,死死的盯着栾飞,看样子这个结果,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似的,因此这才死死地盯着栾飞,希望栾飞不要给一个肯定的答复,否则这件事可就彻底的大发了。 哪知,偏偏是怕什么来什么,张公公担心栾飞扣留他们一干人等,结果栾飞还真的要这么干。 栾飞看着张公公,淡淡一笑说:“正是,不过公公这句话未免有些用词不太妥当,栾飞并非要扣留公公等一干人,栾飞那么做,只不过是为了确保公公等一干人的绝对人身安全而已。” “你……”张公公盯着栾飞,气的身子已经哆嗦了:“栾飞!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即便是冯阳,也被栾飞的这个命令吓了一跳,他毕竟是武举出身,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朝廷的法度,当然知道扣留张公公等人,意味着什么严重的后果。如今,眼看局势如此,冯阳也是紧张的要命,但是,栾老大的命令,也是断断不能忤逆的。无奈之下,冯阳只有满脸紧张的注视着场上的进展,然后再做决定。 栾飞听了张公公的话后,似乎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淡淡一笑,一副无动于衷的架势,徐徐的说:“栾飞已经是一个成年男子,绝非智力低下之人,自己如今在做什么事情,栾飞心知肚明,不需要公公劳心。” “你……”张公公听了这话,脸色早已经气的煞白了。 栾飞见状,不由得淡淡一笑,看着张公公,徐徐的说:“公公莫要担忧,栾飞此举,别无他意,只是为了确保公公这一行的绝对安全而已。” 张公公听了,仔细盯着栾飞看了半晌,最终通过栾飞的表情,确定栾飞没有在说谎,栾飞如今的举动,归根结底还真的如栾飞所言,就是担心自己这一行人这样人丁稀薄的急着赶回关内,半路上有什么好歹,因此才强行把众人扣留在这里,这样张公公等人有大军随在左右,安全自然也就有了保障了。 只不过,虽然栾飞此举是个好心,但是张公公总还是觉得心里不大舒坦呢。 不过,毕竟栾飞此举归根结底乃是好心,念及于此,张公公本来要发作的滔天怒火,顿时也没了脾气。当下,张公公叹了口气,看着栾飞半晌,终于徐徐的说:“栾公子,你的心意,老奴明白,只不过老奴身负重任,如今官家正在京师翘首以待老奴的回信,时间对于老奴来说,正是寸寸光阴寸寸金,老奴岂敢耽搁?因此,只要条件允许,老奴恨不得立刻飞奔到官家跟前,把这里的情况第一时间回复给官家他知晓呢!因此,还望栾公子理解老奴的心意与苦衷,不要做这些事情了。否则,不但帮不到老奴,而且还有违朝廷的法度!”说完,满脸殷切又略带感激的看着栾飞,希望栾飞能够及时醒悟过来,不要真的一根筋把自己等一干人强行扣留在这里。 但是事实证明,张公公显然是高估了栾飞的觉悟了。 栾飞看着张公公片刻,随即淡淡一笑,摇了摇头说:“公公恕罪,公公这个要求,恐怕栾飞难以从命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为了你的安全 张公公听了栾飞的话后,不由得勃然变色,死死地盯着栾飞。 虽然,对于栾飞的一根筋的性格,张公公早有了解。 但是同时张公公也了解到另一面,就是论起关系来,张公公与栾飞实在没有什么过命的交情。而栾飞此时本来就处境十分的微妙,这种情况下,要栾飞冒着叛逆的罪名而确保张公公的人身安全,实在是有点犯不上。反正,即便是张公公在南下关内的途中,真的人身有一点意外,那也属于突发事件,这一点栾飞没有承担责任的必要。这种情况下,按理说,栾飞实在是没有必要敢冒风险把张公公给强行扣留在这里了。 当下,张公公盯着栾飞看了片刻,眼看栾飞一副淡定的神情,显然看样子栾飞确实没有别的企图,看来这个小伙子是真心实意的关心自己的人身安危啊。想到这些,想起以往这五十年来,虽然自己看起来享受无限权势,不少达官贵人对待自己的时候,都是客客气气毕恭毕敬,但是事实上张公公却也明白,那些人所以那样对待自己,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是官家的贴身人,那些人是看重自己的权势,对自己本人来说,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这种情况下,栾飞此时此刻真心实意考虑自己的人身安全,就显得尤其难能可贵了许多。 想到这些,张公公不由得胸膛起伏起来,一颗心也剧烈的跳动起来,他是发自内心的感动啊。 当下,张公公看了一眼栾飞,想了想,接着说:“栾公子,老奴实在是赶着回去,因此你的好意,老奴心领了,却……” 栾飞却根本不容许张公公继续说下去,抬手制止了张公公,然后望着张公公,很是笃定的说:“公公急什么?公公等一行人,如此急着上路,最终也不过是比我等早到关内三两天罢了。即日起,我们大军也急行军,昼夜兼程赶回关内,如此而来,又可提前一日左右的路程。如此,公公也就比我等早进关一两天罢了。公公一身,干系重大,官家对公公,也是甚为倚重。官家又一向是个体恤下属的人,岂会苛责公公非要早上这一两天的路程这件事?因此,此事就此决定,公公休要再提先行进关一事!”说完,看着冯阳,随即口述命令:“冯阳,我命令你,从此刻起,你带领三百人寸步不离保护公公等人的安危,绝对不能让公公等一干人冒险上路,如果公公等人强行上路,便即可捆绑起来关押,无论如何也要确保公公等人时刻与大军跟随在一起。至于朝廷日后治罪,自有我栾飞一人承担便是!” 话说到这份上,冯阳也算是明白了过来,原来栾老大是出于一片好心啊,既然如此,那自己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当下冯阳二话不说,即刻笑吟吟的答允下来,然后笑着看着张公公说:“公公,我家营官一片好心,还望公公理解配合!” 张公公一看这架势,看样子自己是真的难以左右了,不由得叹了口气说:“既然如此,老奴只好客随主便,一切都依照栾公子的安排就是。”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那栾飞就多些公公理解配合了。” 张公公想了想,又看了看栾飞,接着说:“只不过栾公子,咱们话可要说在前头,一旦我们大军入了关,到时候你可不能在再扣留老奴了啊,老奴要昼夜兼程赶赴东京汴梁城去见官家赴命的了。”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这个自然,只要大军一旦平安入关,栾飞立刻二话不说,打发公公等一干人去东京汴梁城给官家赴命,军营中粮米珍贵,能少一个人浪费,就好过一些。” “你……”张公公倒也被栾飞这话给逗乐了:“你倒是个吝啬鬼!打的好算盘!既然如此,且看老奴等人这几日狠狠地宰你一顿!” 栾飞笑了笑说:“那就欢迎公公多多品尝军中美食。” 张公公听了,不由得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这漫漫黄沙,行军辛苦,军中能有什么美食啊。哎,还真是有点想念关内那些美食呢啊。 想到这些,张公公看了看栾飞,笑了笑说:“入关以后,你可要给老奴等人拨付一批好马,以免误了老奴等人的行程。”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笑了笑说:“这个自然,绝不会叫公公等人误事的。” 张公公听了,点了点头,朝栾飞一拱手,然后转过脸来,看着冯阳,笑了笑说:“走吧,冯将军。” 冯阳点了点头说:“如此,就有劳公公了。”吩咐一干人等且先护着张公公而去,冯阳看了一眼栾飞,低声问:“老大,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说:“别的倒是没有事情了,只有一件事,你要留心一些。” 冯阳听了这话,不由得心里咯噔一声,他刚才听栾飞与张公公的对话,还以为栾飞强行扣留张公公,真的是一片好心呢。但是,转念一想,栾老大一向是个走一步看三步的人,似乎不该没缘由的就这样做才是啊。正是基于这个考虑,如今冯阳才特意留了下来,多问了栾飞一嘴,一方面既是验证自己的想法,另一方面也是避免日后真的误了事。如今,冯阳一听栾飞这么说,看来栾飞还是有所企图的。 当下,冯阳心里虽然惊骇,但是面子上却不敢流露出来,依然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看着栾飞,等待栾飞下达指令。 栾飞看了一眼冯阳,淡淡一笑,徐徐的说:“这两天你要安排亲信心腹守在张公公身边左右,不论是任何人见了张公公,也不论是讲了什么事,全部都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告诉我。”说完,深深的望了一眼冯阳,一字一顿的问:“听清楚我的意思了吗?” 冯阳听了这话,不由得满脸懵逼的样子看着栾飞,但是口上却不敢含糊,赶紧应承:“明白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虚怀若谷 栾飞当然知道童贯现在焦急的心理,只不过,如今,栾飞心里也是纠结的很呢啊。 原因很简单,栾飞本着谁获益谁嫌疑最大的原则,加上之前那耶律猛哥没头没尾的那句话,栾飞在听闻那完颜宗训遇刺的第一时间,就认准了凶手十之八九就是那耶律猛哥指使人干的。 但是,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在没有任何真凭实据之前,栾飞实在是不能擅自说出来,要不然,可就影响了宋辽两国的邦交了。 况且,即便栾飞现在手头上有着过硬的证据证明这件事真的是耶律猛哥干的,这种情况下,栾飞也在琢磨着是不是把这件事弹压下去。 原因很简单,要是能够继续对这件事保持沉默的话,那么就稀里糊涂的把这件事混过去最好不过,到时候那耶律猛哥自以为得计,栾飞也可以趁机依旧兵不血刃的把燕云之地拿回来,实现自己的战略目的。然后过后随着那辽国与女真人继续撕逼,大宋也就有了更加充裕的选择余地,要是那辽国占了上风,大宋就继续作壁上观;要是女真人占了上风,大宋就适当的援助一下辽国。要是辽国拿这件事攻击大宋的话,大宋也可以适当的以完颜宗训被辽国策划刺杀的这件事来做文章,这样也就占据了道义的基础。如此,可谓是一举多得。 但是,那完颜宗训好歹也是女真人的使者,就这样在大宋的地盘上被刺杀,不光女真人难以接受,便是大宋的那些文官士大夫们也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这种情况下,那完颜宗训被刺杀,就是一个超级大黑锅了,一个处理不慎,不论这口黑锅,狠狠地扣在谁的身上,都是难以承受之重。 这种情况下,栾飞自然是深切理解童贯此时急迫的心情的。 而那童贯,骨子里毕竟是个奸臣。 一个真正纯粹的大奸臣,关键时刻舍弃国家利益保证自己利益,乃是最起码的职业要求。 这种情况下,一旦那口超级大黑锅要砸在童贯的身上的时候,童贯会做出哪些有害于大宋江山社稷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如此,栾飞倒是觉得,如今不论如何,也要千方百计把调查这完颜宗训被刺杀一案的主动权,牢牢的争取在自己的手里。 只有这样,自己才能确保随时控制这件事的调查进度,确保童贯不至于乱来。 但是,要想让童贯毫无保留的把这件事交到自己的手里,当务之急,就要首先给童贯秀一把。 换而言之,就是要向那童贯充分的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让童贯通过自己的实力,能够充分认识到,只有坚定的相信自己,完颜宗训被刺杀一事,才能尽快的调查出个结果来,这口大黑锅才不会砸在他童贯身上。 打定主意之后,栾飞便望着那童贯殷切的目光,不由得淡淡一笑,徐徐的说:“栾飞觉得,当务之急,乃是先把北京城以及周边所有驻军先排查一遍。” 此言一出,童贯、梁中书都是一呆,随后那梁中书震怒道:“栾公子此言何意?”毕竟,梁中书一点都不傻,最近新到北京城周边进驻的官军,可都对北京城里不大熟悉。而那伙刺客,无论是刺杀地点的选择,还是逃跑时的路线来看,显然对北京城的情况很是熟悉。这种情况下,要是栾飞把刺客认准为军方的话,那么显然大名府的驻军,也就是梁中书的部下,是嫌疑最大的。梁中书,又岂能认可这一点呢? 而那童贯则是短暂的震惊后,望着栾飞,徐徐的说:“愿闻其详。”这倒不是童贯多么的虚怀若谷,主要是童贯也忽然想到了要真是军队干的话,那么大名府驻军的可能性就很大了。而要真是大名府驻军干的这件事的话,那么这口大黑锅可就算是结结实实的砸在了那梁中书的头上。虽然,梁中书的岳丈蔡太师也不好惹,而且平时童贯与蔡太师关系还算不错,但是这口大黑锅实在是太大了,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觉悟,童贯觉得,这口黑锅还是能抛给梁中书就抛给梁中书的好。谁让你们大名府官军非得干这种事来,这叫罪有应得,却怪不得我童贯的。 栾飞望着童贯,又看了一眼梁中书,淡淡一笑,说道:“两位大人想必都误会了。” “啊......”童贯、梁中书都是满脸诧异的望着栾飞,有点不理解栾飞的想法了。 栾飞笑了笑,接着说:“栾飞的意思,并非那伙刺客乃是军队的人,而是这个车弩,不像是杀手组织所拥有的,十之八九乃是军队的配备。所以,栾飞的意思,乃是先追查这支车弩的下落,然后再看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找出那些杀手的下落。” 此言一出,那童贯、梁中书都是一愣后,随即豁然开朗起来。 毕竟,要真是真正的杀手的话,杀手组织一般都配备了十分轻便易于携带的武器,比如轻弩。像车弩这样的大型器械,一般是不会配备的。 所以,这种情况下,这个车弩,十之八九是军队配备的,却不知道什么原因,被这伙刺客给搞到了手。 想到这些,童贯便看了一眼梁中书,徐徐的说:“中书大人,既然如此,那咱们即刻下令全军彻查吧。” 梁中书听了,点了点头,随即心里阵阵打鼓,这要是真的是大名府驻军的车弩,也是一口不小的黑锅啊。这种情况下,只能暗暗祈祷,那车弩可千万别是大名府驻军的了,要不然,这口黑锅想要挣脱开来,可就不容易了。 而童贯望着栾飞的目光,则是充满了欣赏,看来真是孺子可教啊,这小子年纪轻轻,心思如此缜密,要是以后能够收服在自己的阵营下,显然对于自己未来的发展,大有帮助。只可惜,这么一个优秀的年轻后生,却被那高俅、杨戬捷足先登,先给笼络了过去。想到这些,童贯就觉得阵阵惋惜遗憾。 第三百七十八章 百密一疏 梁中书虽然心里不愿,但是在童贯的一再坚持下,最终还是同意了由栾飞全权负责调查那完颜宗训被当街刺杀一案。 童贯望着栾飞,深深的看了一眼,拍了拍栾飞的肩膀,沉声说道:“兹事体大,一切就全看栾公子的了。” 栾飞听了,拱手说道:“多谢太尉信任,栾飞必当不辱使命。” 那童贯、梁中书等一行人随即去了。 栾飞领着众人,仔细查验了一番现场,回头望着雷横,问:“雷大哥觉得如何?” 毕竟,雷横在郓城县衙当过多年的步兵都头,所破获的案件不胜枚举,经验自然也是十分丰富的。 因此,这时候,栾飞对于雷横的意见,倒是很是尊重。 雷横沉吟着说:“从现场上来看,这批杀手显然训练有素,准备周到,而且经过了精心的策划,想要找到,绝非易事。” 栾飞听了,笑着摇了摇头说:“雷都头觉得想要找到凶手,绝非易事?在栾飞看来,恰恰相反,想要找到凶手,简直是信手拈来,只不过有些时候,很多事不是想做,就能做的。” 雷横听了,不由得一头雾水的看了看栾飞。 栾飞笑了笑,领着一行人即刻返回来,那童贯、梁中书商议组成的联合调查组成员也已经全部到位。 栾飞便把众人召集在了一起,传令即刻出去先到大名府周边所有驻军之中,先把那车弩的来源排查出来。 众人领命,各自去了。 待到众人都去了,却见那韩凤忧心忡忡的走了进来,看看四下里无人,不由得拱手说道:“栾兄弟......” 栾飞望了一眼韩凤,淡淡一笑说:“韩舵主,何必如此的惶恐。” 韩凤叹了口气说:“栾兄弟何必明知故问?这次,那杀手如此的训练有素,任谁一看,都会怀疑到我们杀人坊的头上,栾公子你倒是说说,这种情况下,韩某能坐得住吗?”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说:“韩舵主,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们杀人坊如今全副身心要参与这次夺回燕云之地的过程,在这个节骨眼上,你们岂会平白多生事端?因此,对你们杀人坊,栾飞还是信得过的。” 这番话说的倒是十分的诚恳,但是奇怪的是,韩凤的表情,却显然没有那么好看,反而是比哭还难看了。 栾飞见状,不由得微微变色,沉声问道:“韩舵主,你不会要告诉我,这件事真的是你们杀人坊干的吧?” 说完这些,栾飞死死的盯着韩凤,他始终笃定的认为,这次刺杀行动,虽然看似很像杀人坊的手笔,但是却对杀人坊的整体战略布局十分的不利,这种情况下,杀人坊根本没有刺杀那完颜宗训的理由。 这种情况下,栾飞自然是深信杀人坊的清白,即便是韩凤摆出这么一副面孔,栾飞内心深处隐隐预感到一丝不妙,但还是对杀人坊的信任多一些。 哪知,偏偏怕什么来什么,有时候相信越多,失望也是越多。 那韩凤长叹了一口气,望着栾飞,徐徐的说:“栾公子,很多事情,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 栾飞一听这话,不由得脑袋轰的一声,看来这次刺杀,还真得有可能是杀人坊干的?但是理由呢?杀人坊为何做出这种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蠢事,非要跟自己过不去呢? 栾飞摇了摇头,感觉实在是难以理解,便死死的盯着韩凤,等待韩凤给他解释。 韩凤长叹了一口气,望着栾飞,徐徐的说:“栾公子,你有所不知,这次我杀人坊参与收复燕云之地一战,乃是我杀人坊内部极为高度的机密,除了坊主以及亲身参与这场行动中的成员骨干以外,也就寥寥几名核心人员知道这件事。坊中,很多各地的舵主,都不知道实情。” 栾飞听了这话,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望着韩凤,徐徐的问:“言下之意,这件事你们杀人坊的大名分舵也不知道?” 韩凤苦笑一声,望着栾飞,徐徐的说:“大名分舵长期处在与辽国交战的前线,不可避免与辽国的很多高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种情况下,坊主出于保密考虑,自然要对大名分舵严密封锁这一消息了。” 栾飞听了,不由得暗暗叹息一声,倒也理解这个抉择。毕竟,当初栾飞本人也主张过,出于综合考虑,对杀人坊参与此战一事,前期要尽量掩饰,以免被有心之人大做文章,最终影响了整个收复燕云之地的布局。杀人坊主出于同样的考虑,对大名分舵封锁消息,也属于情理之中。 当下,栾飞盯着那韩凤,一字一顿的问:“你的意思是说,这次刺杀行动,极有可能是大名分舵干的?” 韩凤苦笑一声说:“看这次现场的手笔,真是像足了我杀人坊的行事作风。大名分舵没有接到坊主的指令,并不知晓整个战略布局,因此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买通,公然刺杀那完颜宗训,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栾飞听了,叹了口气,一时之间沉默了。 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百密一疏吧。 自己千防万防,当初只想着全局了,结果万万没想到,那耶律猛哥竟然能够充分利用起了这一漏洞,真是让人无语了。 当下,栾飞气急之下,不由得腾的站起身来,死死的盯着那韩凤。 这你们杀人坊忽然被卷了进来,你叫我怎么处置这件事。 韩凤倒也怕的够呛,他倒不是怕栾飞本人,主要是他深深的知道这件事的后果,简直是他本人难以承受的。 当下,韩凤满脸惶恐的望着栾飞,忙道:“栾兄弟,事已至此,韩某已经将此事飞鸽传书报与坊主知晓,相信坊主必然会第一时间传下命令的。” 栾飞听了这话,不由得颓然的叹了口气,随即苦笑一声,瘫坐在了椅子上。 韩凤一时之间,摸不透栾飞心里所想,一见栾飞这样,倒是更加惶恐了,唯恐栾飞震怒之下,做出什么不可逆料的事情呢。 第三百七十九章 中算计了 猛然间,栾飞不由得心念一动,隐隐之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事已至此,他已经隐隐的意识到了刚才那张公公含糊不清一反常态的目的所在。 原来,张公公用意如此至深,真是让人无语,但是又不得不衷心的佩服其手段之精妙。原来,夸人,也有这样强悍的杀伤力。 念及于此,栾飞不由得既好笑,又无语。事已至此,他已经知道,这张公公的毒计,多半是要奏效了。 只不过,问题也随之来了,张公公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又想出了这样的一出毒计来坑害自己?虽然,表面上来看,自己因为吴用等人的事情忤逆了张公公、忤逆了官家,但是张公公大可以通过光明正大的手段,以朝廷的纲纪,借助朝廷来搞自己,犯不上玩阴招啊。况且,张公公与杨菁表面上关系还不错,如今张公公玩这么一个狠辣至极的毒计,虽然对自己的危害程度很大,但是却也未尝没有坑害杨菁的意味。既然如此,张公公又为什么忽然要坑害杨菁呢? 栾飞不由得更加的费解了。 这,也许就是智者的痛苦吧,思索的过程,就好像去攀援险峰一样,当好不容易攀援上这一座险峰,就会发现远处还有另外一座更加险峻的高峰在等待着自己。而智者的思索也是这样,有时候好不容易绞尽脑汁想明白了一个问题,但是想明白了这个难题后,会很快痛苦的发现,接下来还有一个更加让人费解的问题在那里等着自己去思索。总之,思索的道路总是无穷无尽没有终点。 如今,栾飞就是充分体会到了这种痛苦。 但是,虽然切身体验到了这种痛苦,可惜这种感觉只能自己切身来体会,不但别人体会不到,而且即便是自己想要分享给别人,恐怕别人也未必有闲心去领会呢。 此时,栾飞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尴尬的局面。 杨菁就这样满脸玩味的站在跟前看着自己,虽然杨菁什么也没说,但是那表情,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栾飞无奈之下,想了想,这个问题实在是难以解释的清楚,只好苦笑一声,看着杨菁,徐徐的说:“我要是现在跟你说,咱们俩都被那个老太监给算计了,你信不信我?” 杨菁听了,点了点头,神色不变,淡淡的说:“我信,我当然信了,我为什么不信?” 虽然,杨菁的这番话,表现出了对栾飞的极大信任,但是以栾飞对杨菁的了解,再配合杨菁的那番表情,栾飞实在是难以相信,杨菁这番话是真心实意的相信自己。栾飞觉得,杨菁说出这番话来,更多的是一种虚与委蛇。 完了,这下两人都彻底的着了那个老太监的道了。 栾飞心里咯噔一声,更加坐实了自己刚才的判断,不由得看了一眼杨菁,苦笑一声,很是无语的说:“咱们都被那个老太监给算计了。” 杨菁点了点头,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的看着栾飞,看栾飞的表演。 栾飞见状,不由得很是无语的看了看杨菁,满脸苦逼的说:“你不用总这种眼神来看我,老子也很无奈。好,好,好,那你说说,究竟怎么样,你才肯信我?” 杨菁听了,淡淡一笑,看了一眼栾飞,徐徐的说:“要我彻底的信你?” 栾飞听了,忙点了点头说:“只要你肯信我,那就尽管划出道来,我证明给你看就是了。” 杨菁听了,盯着栾飞,满脸认真,一字一顿的问:“你说的可当真吗?”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说:“自然!” 杨菁深深的看了看栾飞,却屏住呼吸,没有急着把自己的条件说出来。 栾飞见状,不由得顿时没来由的觉得有点心虚了,这个死妮子,肯定又在憋着什么坏呢。哎,今天自己这是怎么了呢?以往的自己,可是一向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即便是这个小妮子,见了我不也是客客气气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口?今天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反过来被这个小妮子给牵着鼻子走了? 想到这些,栾飞不由得既无语又暗暗的纳闷。 正想着呢,却听杨菁望着栾飞,淡淡一笑,满脸嘲弄的说:“怎么?看你的样子,似乎忽然之间,你又心虚了?” “心虚?”栾飞顿时不干了:“我心虚什么?” 杨菁听了,淡淡一笑,满脸嘲弄的看着栾飞,讥嘲的问:“你没心虚?” 栾飞虽然明知道杨菁说这番话,激将的成分居多,但是局势如此,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便哼了一声说:“我会心虚?你就放马过来吧!今天,不论你划出什么道道出来,老子都给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全部给你应对了就是!”这番话虽然说的慷慨激昂,但是一看杨菁那副表情,栾飞忽然觉得心里还是阵阵的发虚。只不过,局势如此,此时已经有点骑虎难下的架势。而栾飞本人,又是个极为要面子的人,如今都到了这个关头,栾飞自然是更加的不能轻易的退缩了。 而杨菁,自然也不会给栾飞继续退缩的机会了,当下,杨菁看着栾飞,淡淡一笑,随即笑容收住,死死地盯着栾飞,一字一顿,用尽量平稳的话语,徐徐的说:“想要证明自己,那么方法只有一个,就是即刻下令,把张公公等一行人,尽数诛杀!” 这番话,虽然说的时候语气很是平稳,而且杨菁的表情,也很是平稳,但是却显然是分量十足。即便是栾飞早就心有准备,如今一听了杨菁的这番话,也不由得顿时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即便是栾飞平时咋咋呼呼天不怕地不怕的,如今一听了杨菁的这个证明自己的条件,也不由得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从胸腔里跳出来似的。 杨菁说出那番话后,便目不转睛的死死地盯着栾飞,不放过栾飞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如今眼看栾飞那副震惊的模样,不由得顿时笑了。 第三百八十章 没这个觉悟 对于栾飞的这个反应,杨菁是丝毫的不意外。毕竟,虽然栾飞平时咋咋呼呼,整天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甚至,栾飞连皇帝的女人都敢泡,但是那并不代表栾飞真的是无所畏惧,更不能代表栾飞不会震惊。有时候,当一件事超出栾飞的认知范围的话,作为一个正常人,栾飞要是不震惊,那才真是活见鬼了呢。 而从本质上来说,栾飞本来就是个骨子里很有着正统观念的人。虽然,平时栾飞对于大宋过于重文轻武很是有想法,虽然平时栾飞看起来很是叛逆,但是这与栾飞骨子里的正统观念并不相悖。 正是基于这些认识,因此杨菁才断定,当自己说出诛杀张公公一件事后,栾飞必然会震惊的。 毕竟,张公公再怎么不济,那也是官家的使者,代表的是官家。你可以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理由来搪塞官家的一些命令,即便是官家以及满朝文物,虽然对此很是不爽,但是都会报以一定程度的理解的。但是,假如你公然把代表朝廷代表官家的使者给诛杀了,那么整件事就顿时变了味道了。到时候,你可就与大逆不道彻底的划上了等号,不论你怎么洗白怎么辩解,都是无济于事的。 如今,杨菁就这样满脸玩味的笑着看着栾飞,却什么都不说。 栾飞终于逐渐清醒过来,他看了一眼杨菁,虽然仅仅的看了一眼,但是那眼神之中,却显然充满了陌生的意味。只不过,这种陌生的意味,却很快一闪而逝。 很快,栾飞就恢复了满脸震惊的面孔,看着杨菁,很是诧异的说:“你在乱说什么?张公公乃是官家的使者,代表的是官家,代表的是朝廷,别说诛杀,便是有半点慢待,也是大不敬之罪!” 杨菁听了,不由得淡淡一笑,刚才栾飞的那种神情,她当然看得很清楚。如今,栾飞的那种表情一闪而逝,跟自己说出了这番话,杨菁更是清楚栾飞心里的那点想法,不由得淡淡一笑,望着栾飞,徐徐的问:“如果,我问你,如今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路是张公公死,一条路是你完蛋,你会选择哪条路?” “额……”栾飞顿时满脸的凌乱,很是无语的看了看杨菁。这还用问吗?虽然,舍生取义,舍小家为大家之类的觉悟,自己也有,但是要自己彻底的牺牲,前提是得先看看自己取的义究竟值不值得自己舍弃自己的生命吧?从这个角度来说,张公公这个老太监,虽然人还算厚道,但是一想起张公公那个老脸,再想想张公公这一次如此腹黑的黑了自己一次,栾飞就阵阵的不爽。要自己舍弃自己的性命而保全张公公,栾飞觉得实在是有点不甘心。 哎,不对?栾飞忽然觉得好像不大对劲呢。 自己都没问太清楚呢,凭什么杨菁这小妮子就红口白牙的声称自己与张公公只能存活一个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行!必须要先把这件事问清楚了! 念及于此,栾飞便看了一眼杨菁,然后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凭什么说张公公与我只能存活一个?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有着哪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在发生?”想了想,昨晚是杨菁把张公公给送去休息的,也许这一路上还真的发生了一些什么自己难以预料的事情呢。要不然,今天这张公公与杨菁这两个人,怎么都好像得了精神病似的,一个个在这里跟自己说疯话呢。 栾飞便死死地盯着杨菁,等待杨菁的解释。 杨菁却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看着栾飞,淡淡一笑,徐徐的说:“还用解释吗?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你都没有察觉得到?” 栾飞听了这话,不由得更加的懵圈了,这个问题很是显而易见的吗?问题是自己真的彻底的懵圈了,什么都没有察觉得到呢。 杨菁便看了栾飞一眼,徐徐的问:“那我问你,你原原本本的回答我,刚才张公公跟你说的那些话,真的如你转述给我听的那些,在拼命的夸我?”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这还用问吗?要不怎么说,这个死太监真腹黑呢啊,原来还带这么黑人的,难怪千百年来不知多少名臣在太监的阴沟里翻船呢,这些太监黑起人来,总是不走寻常路,专门于无声处给你下绊马索啊。 杨菁看了一眼栾飞,不由得淡淡一笑,随后徐徐的说:“那你倒是想想,张公公今天玩这么一出,目的何在?” 这个问题,栾飞倒是想的很明白了,不假思索直接说道:“自然是要故意挑拨你我之间的感情,让你我之间增加裂痕了。” 杨菁听了,点了点头,徐徐的说:“这不就结了。” “这就结了?”栾飞听了,不由得更是的懵圈了:“结了什么?”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还是没有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便问:“你究竟要表达什么意思?”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今天自己被张公公那个死太监给黑了一次,搞得自己实在是心里出了点阴影,连带着今天自己的智商都也一起直线下滑了,竟然连以往的那些浅显至极的道理都想不明白了,说出来都是泪啊。 杨菁见状,不由得幽幽的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栾飞,很是无奈的说:“看来,张公公这次真的把你坑的不浅啊,别的不说,本来一个聪明剔透的脑瓜,竟然被他给坑的成了三岁智障儿童了。” “你……”栾飞不由得恼恨的看了一眼杨菁,这话就有点太侮辱人了。只不过,眼见如今自己的智商确实是在直线下滑,自己如今确实很需要杨菁来答疑解惑,念及于此,栾飞只好硬生生的忍住暴走的冲动,决定先咽下这口气,等杨菁把事情说清楚,然后再暴走不迟。 当下,栾飞看了一眼杨菁,徐徐的说:“那张公公究竟到底安的什么心?你且一次性说清楚!” 第三百八十一章 小心驶得万年船 栾飞究竟是真的糊涂也好,在故意装糊涂也罢,这些对于杨菁根本就不重要。两个人的关系发展到如今,相识到如今,对于彼此都算是很了解很清楚,很多事情没必要非得去刨根究底弄个清楚。有时候,难得糊涂,对于这样的两个人来说,反而是更加妥帖的选择。 当下,杨菁看了一眼栾飞,淡淡一笑,徐徐的说:“张公公为什么这么做?原因很简单,他就是看准了你我的性格,故意希望在你我之间埋下裂痕。但是话说回来,张公公为什么好端端的非得要在你我之间埋下裂痕呢?以他的能量与地位,如果真的要搞掉你我,就凭你我如今在这里所做的一切目无朝廷目无君王的举动,根本不需要张公公回头杜撰什么黑材料,只需要把这里你我所做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回复给朝廷,相信等待你我的,必将是十分惨淡的下场。” 栾飞听了,不由得点了点头,这些道理,他又何尝不明白?只不过,如今由于身处局中,他反而还是有点看不懂张公公如此匪夷所思的做法的真实用意了。 杨菁看着栾飞,继续说道:“所以,按理说,张公公完全没有舍近求远的必要。他完全可以直截了当的剪出我们。但是如今,张公公偏偏通过这种方式来给我们制造裂痕,希望你我反目,希望你我互相残杀,然后他再坐收渔人之利。那么你说说,他的目的何在?他究竟是在外谁人办事?” “这……”栾飞听了,不由得沉吟了下,随机陡然变色,盯着杨菁,略微颤抖的声音问道:“你的意思,是张公公的背后,不一定真的是官家?” 杨菁听了,点了点头,随即叹了口气,徐徐的说:“这也正是我极为担心的。如果,张公公的背后真的是官家的话,如果真的是官家要搞死我们的话,虽然你我都不想死,虽然你我都是不甘寂寞想要轰轰烈烈活一场的人,但是你我同时又都是骨子里的忠臣孝子,因此乱臣贼子之类的事情,你我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正所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如果真的是官家要我们的命的话,即便你我心有不甘,那也无可奈何,只能引颈受戮。但是……”盯着栾飞,深深的看了一眼,随即说道:“但是,如果想要我们死的不是官家,而是另有其人,那么我们就决不能这样稀里糊涂的死去了。” 栾飞听了,顿时满脸喷火:“没错!” 杨菁道:“而且,我们俩不但不能稀里糊涂的死去,而且还要奋起抗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狠狠地给对方来那么两下子!毕竟,如今我等刚刚为大宋建立了不世之奇功,那个人却一心想搞死我们,一心要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究竟是所为何来?我严重怀疑,那个人是里通外国的奸邪小人。这样的小人,不但该死,而且应该千刀万剐。他所以坑害我们,绝不是仅仅出于个人恩怨,而是要毁坏我大宋的根基,要一手摧毁我大宋的万里长城,然后让我大宋毁灭,好成全他个人不可告人的大阴谋。如此奸邪小人,如此自私自利而又毒辣至极的计划,我等又岂能让他如愿!因此,我等非但不能死,还要好好的活着!非但要好好的活着,而且还要狠狠地给他一点颜色,要他知道我们的厉害!不知你意下如何?” 栾飞一边听,一边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幻着,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在短短的瞬间,已经飞转过了数十个念头。但是,每一个念头几乎都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难以定型。毕竟,就在刚刚这么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所发生的这些事情,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实在是太过于离谱,简直是让他难以短时间里快速的做出决断。 杨菁说完这些,便盯着栾飞,一字一顿,徐徐的问:“你觉得呢?”说完,便目不转睛的盯着栾飞,等待栾飞的答复。 栾飞眼看着杨菁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终于长叹了一口气,只好暂且收起脑海里那快速飞转的念头,先应付眼前的杨菁再说。 但是,究竟该如何应付?究竟是该不该相信杨菁呢? 栾飞不由得暗暗叹息一声,事已至此,他内心深处的直觉告诉他,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慎重三分才是。 两世为人的经验,无不告诉他,这时候,小心驶得万年船,慎重一点,总是不会错的。 当下,栾飞抬头看了一眼杨菁,事已至此,直接应承的话,总觉得心有不甘,直接提出质疑的话,但是他又觉得杨菁所说的,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也许真的那张公公的幕后,潜藏着一个无比阴险的奸邪小人呢。 念及于此,左右为难之下,栾飞不由得看了一眼杨菁,只好使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就是装傻。 当下,栾飞望着杨菁,一番费解的表情,很是诧异的问:“这话虽然很有道理,但是张公公毕竟身份特殊,我等如今手头上又没有过硬的证据,岂能胡乱杀人?况且,即便是我等手头上有过硬的证据,以张公公的特殊身份,对他的生杀予夺,只有官家一人可以裁决,这事我等岂能胡乱的越俎代庖?” 杨菁听了,不由得淡淡一笑,看着栾飞,满脸的玩味。 栾飞见了,不由得觉得心里阵阵发虚,但是事已至此,如今关键时刻,还是慎重为上,因此如今必须要全力先把张公公的命给保下来,要不然自己可就真的没有退路了,念及于此,栾飞便拼命显得镇定一些,看着杨菁,继续说道:“况且,如今张公公已经被扣留在咱们的手里,此时的张公公,就好像栈板上的鱼肉死的,什么时候宰割他,还不是咱们一句话的事?既然如此,咱们急什么?我觉得,一切还是从长计议,先把事情彻底的搞清楚,才是正理。你觉得呢?”说完,便望着杨菁,等待杨菁的示下。 第三百八十二章 先入为主 对于栾飞的这个态度,杨菁可以说是一点都不意外。毕竟,张公公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呢,对张公公动一个手指头,都有着重大的意义与严峻的后果。这种情况下,栾飞对张公公的态度审慎一些,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要是栾飞直接脑子一热,就听了杨菁的话干掉张公公的话,那才真是活见鬼了呢。 虽然说,之前栾飞连官家的女人都敢泡,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而且这个形象也一直被众人所周知,都把栾飞看成了无畏的存在。但是作为栾飞的知心人,杨菁却冷眼旁观后得出结论,认为栾飞泡官家的女人与处置张公公,有着本质的区别。毕竟,上次栾飞泡的李师师,虽然名义上是官家的女人,但是其实归根结底来说,不过是个端不上台面的歌姬罢了。这样的人,即便是官家本人,在公开场合也不得不承认有损皇家脸面。但是张公公却不同,张公公本人虽然是个身体欠缺重要零部件的太监,虽然表面上那些主流社会的士大夫对张公公很是鄙视,但是从法理上来说,谁也不能否认张公公在法理上所占据的身份以及拥有的地位,这种情况下,谁要是敢擅自对张公公动手的话,既是打官家的脸,更是打朝廷的脸、打大宋纲纪的脸。而李师师虽然表面上的影响力似乎比张公公大,但是却显然没有张公公那样拥有法理的保护。换而言之,如果把一个长的比李师师还漂亮的官家的正式妃嫔放在栾飞面前,栾飞如果也敢却泡的话,那栾飞就真的活的不耐烦了,到时候都不用等官家出面,朝廷就自然会有人来名正言顺的收拾栾飞。而且,这时候挨收拾的栾飞,绝对不会被任何百姓同情的。 正是清醒的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如今杨菁对于栾飞的这种审慎的表现,一点都不意外。 如今,杨菁听了栾飞的问话,不由得淡淡一笑,徐徐的说:“没错,虽然表面上来看,诛杀张公公不必急于一时,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张公公如今已经深知我军虚实,他又在豹营监军了这么一段时间,虽然这段时间他不怎么理事,但是凭借着他的身份,未尝没有可能对我豹营实施了大规模的渗透。因此,这时候如果稍稍有妇人之仁,一个不慎,恐怕咱们豹营崩盘撕裂的可能性都有。真要是那样的话,那么咱们可就稀里糊涂之间就满盘皆输了。”顿了顿,看着栾飞,一字一顿,以无比严肃的口吻说:“我估计,一股暗流如今正在豹营悄悄的蔓延,只不过你我没有察觉罢了。而张公公,就是这幕后的推手。一旦等到咱们大军平安入关那天到来,就是这张黑网正式落下之日,到时候你我谁也跑不了,顷刻之间就会沦为阶下囚,引颈受戮的日子也为期不远。不知你意下如何?” “啊……”栾飞不由得觉得脑袋轰的一声,脸色也变得十分的难看起来。豹营可是他在这个世上立足的根本,决不能有半点的闪失,一旦豹营被撕裂了,一旦豹营没了,那么他的根本也就没了,到时候只有任人宰割的命运。只不过,豹营平时看起来一切正常,又有冯阳帮助自己操持着一切,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栾飞不由得将信将疑,看了一眼杨菁,不无疑虑的口吻说:“你说如今我们豹营在暗流涌动?这话,未免有些太过于危言耸听了吧?” 杨菁听了,不由得淡淡一笑,并没有正面回答栾飞的问话,而是反唇相讥的看了看栾飞问:“你觉得这是在危言耸听?” 栾飞听了,不由得一愣,随即徐徐的说:“凡事,总要有个依据。豹营的这些将士,随着我们出生入死,都是过命的兄弟,无凭无据的话,岂能轻易的怀疑他们?” 杨菁听了,淡淡一笑说:“你觉得我无凭无据?既然如此,那我且说出一些依据来。” 栾飞听了,不由得死死的盯着杨菁,静等听杨菁的依据。毕竟,豹营乃是他的命根子,要是真的有什么暗潮涌动的话,那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因此,虽然他对于杨菁的话有所怀疑,虽然他觉得杨菁在跟自己危言耸听,但是事关重大,还是要慎重一些的好。所以,他必须要仔细的听听杨菁的依据,然后再进一步做出判断。 杨菁望着栾飞,徐徐的说:“那你且想想,官家一向是个宽宏大量的人,如今大军一举收复燕云之地,打败了不可一世的女真骑兵,开创我大宋立国以来前所未有的丰功伟绩。如此丰硕的战果,官家高兴还来不及呢。这种情况下,官家岂能顾得上却追究吴用等一干梁山泊余孽的生死存亡?如此,不但与官家一向的宽宏大量的形象相悖,而且也会让我大宋的百姓大失所望的。因此,张公公忽然传来这个命令,你不觉得很反常吗?”说完,目不转睛的盯着栾飞。 栾飞听了这话,不由得悚然动容,肌肉也随之抖动了一下。哎呀,之前自己怎么就没有意识到这个反常的行为呢?是啊,赵佶可一向是个宽宏大量的人,即便是《水浒传》的原文里,宋江等梁山泊一干人做出那么多大逆不道的举动,最终赵佶不还是对宋江等人有所倚重?即便是历史上的周邦彦躲在床底下偷听李师师与赵佶的那些事,然后写在词上广而告之出去,最终赵佶不也只是仅仅把周邦彦给打发到外地而了结了吗?一个如此宽宏大量的君王,如今又岂会在这么一个难得的举国欢腾前所未有的丰功伟绩的时刻,却却盯着吴用这些梁山泊余孽而不放手呢?这确实未免有点太反常了。 之前自己怎么就没注意到这一点呢?栾飞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这还能怪谁呢,要怪只能怪自己是个两世为人的妖孽,之前已经看过了《水浒传》,因此这次轻而易举的犯了先入为主的毛病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超然的存在 先入为主这种观念,很多时候是潜藏在一个人的内心深处,即便是本人,有时候都往往没有注意到。但是这种观念,却无时不刻不在左右着当事人的一些行为理念与处事风格。 如今,栾飞面临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局面。 由于自己乃是两世为人的妖孽,由于自己前世的时候已经读过了《水浒传》,对于水浒里面的故事以及人物,简直是太熟悉了。虽然,由于自己的横空出世,致使梁山泊被生生给提前剿灭了,整个水浒故事也在半途上就戛然而止了,但是这依然不影响栾飞因为前世看过水浒而带来的对整个水浒世界里的思维惯性。 如今,在对张公公来宣读朝廷对吴用等人的处置意见上,栾飞就明显的犯了这种先入为主的弊病。可惜,栾飞却偏偏提前没有觉察得到。好在,如今杨菁及时的提醒了,栾飞这才恍然醒悟过来。 当下,栾飞不由得心潮起伏,脸上的表情也十分的复杂的站在那里,虽然此时此刻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他的神情却已经彰显了他内心的一切活动。 杨菁不由得看了一眼栾飞,淡淡一笑问:“如今,你可醒过味来了吗?” 栾飞听了,叹了口气,却是一言不发。 杨菁望着栾飞,徐徐的说:“所以,我敢断定,这一次张公公一定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因此才来假传圣旨。如果,官家真的有此意的话,大可以派人快马加鞭给张公公送来圣旨来,实在是犯不上要口头传达官家的口谕。况且,即便是官家真的派人来送来圣旨来了,那又如何?这年头,朝廷奸邪当道,那些奸邪小人简直是无孔不入,伪造区区的圣旨,蒙蔽官家,祸害国家,对于他们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栾飞听了,不由得暗暗的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他也渐渐的信了杨菁的话了。当初,那张公公来传达口谕的时候,栾飞的内心深处,未尝没有一点怀疑。但是很快,栾飞就自己帮助张公公想出了一个妥帖的理由,帮助张公公来安慰自己了。这个理由很简单,就是不管怎么说,吴用等人此时也算是为国出力的功勋。大胜之日却诛杀功臣,这件事一旦传扬出去,不论如何也不好听。因此,赵佶就想来个口谕,以免正式下达圣旨,给人留下证据与把柄,到时候想要辩白,都不能够了。 正是基于这些考虑,栾飞这才当时选择相信了张公公真的是来传达官家的旨意的,对于张公公的身份以及来意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而在栾飞看来,杨菁虽然智商没有自己高,却之所以能够一眼看破这中间的微妙,关键就在于杨菁常年混迹于东京城里,对于京城的一切太熟悉了。再加上杨菁本人没有看过水浒故事,没有栾飞的这种思维上的陷阱,反而早就跳出了其中,以一种相对超然的态度来审视一切,这种情况下,再配合杨菁的聪明,因此杨菁一眼看破个中的微妙之处,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当下,栾飞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自己重生以来,一直都有一种优越感的,自以为自己两世为人,不论是学识还是见识,都是那种绝对超然睥睨的存在的。如今看来,智商这东西,其实与年代没什么必然的联系。如果抛出自己后世学习到的那些现代化的知识的话,自己的智商与杨菁对比起来,其实没有半点优越感,甚至还远远不如杨菁呢。毕竟,杨菁本来就是这个时代智商的佼佼者,很熟悉这个时代的一切,包括名里暗里的各种规则制度。这种情况下,杨菁自然就对比栾飞在某些方面更加的有优势了。 念及于此,栾飞不由得长叹一声,这次稀里糊涂的就差点遭受了算计,阴沟里翻船,真是好险啊。好在关键时刻有杨菁这个贤内助啊,要不然这次搞不好就彻底翻不过身来了。 当下,栾飞看了一眼杨菁,满脸感激的说:“这次可多亏了你,要不然……要不然……”一是情难自已,却说不出什么话来,便忍不住伸出手来,紧紧的握住了杨菁的双手。 杨菁的脸微微一红,看了一眼账外的那些官兵,想了想,却没有挣脱开来,由着栾飞握着他的手。 栾飞微微用力,将杨菁拉了过来,坐在自己身边。 杨菁倒也会意,很是知趣的靠在了栾飞的肩膀上。 栾飞见了,不由得心潮起伏起来,有一个如此聪明剔透而又美妙动人、善解人意的女人,也是人间一大快事。如此而看,自己重生一次,倒也不亏。 栾飞还在沉浸在美妙的畅想之中,却听杨菁忍不住开口徐徐的问:“那你接下来准备如何处置张公公?” “额?”栾飞陡然惊醒了过来,机械的应答了一下,然后望着杨菁。 杨菁目光森然,一字一顿的说:“如果依照我的意思,就当机立断,想办法让他非正常死亡,如此既没有给朝廷落下诛杀朝廷使者的把柄,又能一绝后患,还能对张公公幕后的那个人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这番话,说的斩钉截铁之余,充满了寒气,即便是栾飞听了,也不由得觉得脊梁骨阵阵的发凉。 重生以来,虽然栾飞对于梁山泊的贼寇也使用过阴谋诡计算计过,虽然对于梁山泊的贼寇也秉承着斩草除根除恶务尽的原则诛杀过,但是那毕竟是祸害过无数百姓的十恶不赦的梁山泊贼寇,对于这样的人,栾飞不论是做什么,都没有一点的负担。但是张公公呢?一想到张公公,栾飞的眼前,就不禁浮起了那张很是厚道的老脸,想到了自己与张公公相识以来的种种场景,然后要自己也用对付梁山泊贼寇的那样的阴谋诡计来算计张公公?栾飞不禁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实在是狠不下这个心来。 不!栾飞忽然暗暗摇了摇头,杨菁的这个计谋,貌似比自己当初算计梁山泊的计谋,还要毒辣阴狠。 第三百八十四章 幕后之人 客观的来说,栾飞觉得自己当初算计梁山泊的种种,只有在对付朱仝的时候,显得阴狠了许多。但是朱仝本身就是个很值得栾飞鄙视的小人,对于这样的人,栾飞当初操弄起阴谋诡计的时候,内心其实是理直气壮的。 而张公公呢?栾飞直至如今,虽然刚才听了杨菁的诸多剖析,也隐隐的意识到了张公公的另一面。再加上联想到张公公不动声色之中,就在自己与杨菁之间根植下了裂痕,这种阴狠的手腕,也让栾飞不由得对张公公另眼相看。 但是,要栾飞就这样认为张公公是个阴狠尖刻的小人,栾飞实在是有点难以下定论。毕竟,之前张公公至少表面上看来,表现的都是很厚道的一个老太监。如今,栾飞对张公公种种阴狠毒辣的判断,全部都是基于主观的臆想之中,实在是没有一丁点的证据支持的。 这种情况下,要栾飞就彻底认准了张公公是那种阴狠毒辣之人,然后要栾飞也对张公公以眼还眼,以阴狠毒辣的手段来对付张公公,栾飞实在是难以迈过心中的那道坎。 毕竟,栾飞本质上是一个厚道的人。 况且,更为关键的是,刚才杨菁展现出的那种冷漠的寒意,实在是让栾飞的内心深处,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虽然,杨菁的这种杀气,是针对张公公而发的。但是栾飞却不知道为什么,丝毫不怀疑日后的某一天,一旦自己有些事不能遂了杨菁的心意的话,杨菁会立刻调转枪头,把这种寒光凛冽的杀气对准自己的。这,也许就是几千年以来男权观念根深蒂固造成的后果吧。即便是栾飞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人,其骨子里的这种观念依然还在,一旦发现女人表现的太强势、太能算计、太缺乏温柔可人的一面,那么就自然而然的丧失了安全感的。 当下,栾飞看了一眼杨菁,目光竟然有短暂的呆滞,好像看一个陌生人似的。毕竟,此时此刻,杨菁所展现出来的一面,足以让他对杨菁有一个全新的认识。而也正是因为这种全新的认识,也进一步的促使栾飞反思张公公该当如何处置的这件事上。因此,栾飞忽然意识到一点,如果刚才的一切,都是杨菁在处心积虑的在算计张公公呢?毕竟,刚才对于张公公指摘的一切,可全都是基于主观上的臆想上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实质性的证据。而同时杨菁与自己相处日久,对于自己的个性可谓是熟稔于心,这种情况下,杨菁看准自己的性格弱点,然后针对性的炮制一些关于张公公子虚乌有的推断之词,也未尝没有可能。 念及于此,栾飞不由得重重的打了个冷战,但很快想到靠在自己怀中的这个女人,可不是个善茬,自己的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有可能被这个女人给看透看破,栾飞便赶紧收起这种表情,反而淡淡一笑,看着杨菁,徐徐的说:“不至于如此急着赶尽杀绝吧?” “是吗?”杨菁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栾飞,然后徐徐的问道。那眼神,显得有多重意味,也不知道杨菁此时此刻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 但是栾飞此时显然已经顾不上却揣测杨菁此时的心理了,况且如今杨菁显得太复杂太深沉了,即便是让栾飞却揣测,栾飞自忖也未必能够揣测的明白。这种情况下,栾飞便只好先抱着见招拆招的理念,先虚与委蛇的应付过去。总之,此时栾飞的原则与底线就只有一个,便是不论如何也要保住张公公的绝对安全。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一旦张公公真的被阴谋死了,那么即便是日后发现张公公是无辜的,到时候想要挽回,也难以能够了。这种情况下,拼尽全力保住张公公的性命,哪怕是把张公公给囚禁了、彻底的限制人身自由了,也是在所不惜的。 鉴于此,栾飞便看了一眼杨菁,沉吟了片刻,徐徐的说:“我觉得,张公公的幕后的那个人,更加的可恶。如果一天不能把这个幕后之人揪出来,一天不能趁早把这个幕后人给剪出掉,那么我大宋的江山社稷便随时有彻底倾覆的危险。因此,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通过张公公,把这个幕后人的庐山真面目给引出来。你觉得呢?” “是吗?”杨菁依然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栾飞,眼见栾飞一副笃定的样子,不由得淡淡一笑,满脸玩味的看了看栾飞,徐徐的问:“那你觉得你有这个能力吗?张公公是什么人?张公公混迹官场这么久,能够深的官家信任,深的百官敬重,其城府不可谓不深,做事不可谓不老道。这样的一个人,如今却甘于为幕后之人却卖命,那么这幕后之人的能量之大,这幕后之人的可怕程度,不用我说,想必你也明白吧?” 栾飞听了,不由得一呆,要是真的张公公背后有一个神秘的幕后之人的话,那么这个人的能量,确实是很恐怖的了。 杨菁看了一眼栾飞,接着说道:“这个人能量如此之大,自然站的格局更高,看问题看的更通透,你觉得你硬抗是他的对手吗?你觉得,你想得到的问题,他能想不到吗?他能想不到你要通过张公公把他给引出来这个目的?他能不提前有所防备,彻彻底底斩断你所有的线索?”顿了顿,接着说:“而且,张公公本来作为一个太监,只要好好的跟随官家,就可以享受一切荣光,既然甘心听命于他,那么张公公对这个人想必是非常的信服,这种情况下,你觉得张公公会轻易的出卖他幕后的那个人?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你要通过什么阴谋诡计引诱张公公来不经意间把幕后之人给卖了。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十分肯定的高速你,张公公作为饱经宦海的人,什么没有见识过?你要是想用阴谋诡计来引诱他中招,那你可就真得好好的费一番脑筋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 埋下的刺 张公公在宫中这么多年,可以说是见识过无数的阴谋诡计。对于这样的一个人,他要是起心用阴谋诡计却坑害人,那绝对是杀人不见血的水准。这一次,不动声色之间,就成功的离间了栾飞与杨菁之间的关系,就是一个明证。 即便是张公公不去搞阴谋诡计却坑害人,以他的阅历与能力,任何人想要跟他玩阴谋诡计,都要费一番功夫的。恐怕不少想要跟张公公玩阴谋诡计之人,没等亮出一两招来,就会顿时被张公公给看了个通透的。 这种情况下,栾飞也好,杨菁也罢,自然都知道跟张公公耍弄诡计引诱张公公自动把那幕后之人吐露出来,简直不是一般的难。 如今,杨菁说完了这番话,就满脸玩味的看着栾飞,静等栾飞如何表演。 栾飞听了,不由得呆了呆,看了看杨菁。他当然读懂了杨菁的那番表情的含义。同时,他更清楚杨菁所说的很有道理。自己想要从张公公这个老狐狸的口中套出情报来,那可真是难如登天。 几乎有那么一瞬间,栾飞就忍不住想要放弃,同意杨菁的提议,直接干净利落的把张公公给干掉,如此一绝后患,也算是一了百了了。 但是很快,当栾飞与杨菁的目光触及的时候,当栾飞感受到杨菁那种镇定自若之中不无的得意与傲然的神情的时候,瞬间栾飞不由得心里一凛,暗暗的打了个冷战。 也就在这么一瞬间,栾飞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退步。眼前的这个女人,虽然温柔起来是个招人怜爱的可人,但是一旦狠辣起来,那可真是让人胆寒。如今,眼看着这个镇定自若一切尽在掌握的杨菁,栾飞更加清醒的意识到,这一次如果自己退缩了让步了,那么接下来自己恐怕就要慢慢的沦为了杨菁的工具。而这显然是自己绝不愿意看到的。 念及于此,栾飞不由得深深的吸了口气,深深的看了杨菁一眼,然后徐徐的说:“事在人为,张公公虽然老奸巨猾,但是总有马失前蹄的时候,我就不信,我好好筹谋一番,就拿不下这个老家伙。” 这番话说的可谓是十分的笃定,显然斩钉截铁胸有成竹。 杨菁看在眼里,不由得微微诧异了下。她刚才眼看栾飞那副神情,还以为栾飞终于让步,同意悄无声息的解决掉张公公了呢。如今一听了栾飞的这番话,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于乐观了。 只不过,即便是这样,此时此刻杨菁的内心深处依然有点摸不准,她面对栾飞的这番堂而皇之的理由,一时之间实在是搞不明白,栾飞这样说,究竟是真的以往的不服输的个性作祟、想要从张公公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的嘴里套出东西来呢,还是栾飞已经看破自己的用意,因此就故意拖着不肯干掉张公公? 杨菁不由得微微沉吟起来,事已至此,她虽然对栾飞了解的已经够多够深的了,但是却也难以做到面面俱到,尤其是这种细微之处的十分微妙的心理,杨菁更是难以完全把握到位。因此,如今杨菁看着栾飞,一时之间还真的难以下定论呢。 当下,杨菁短暂的失神后,很快就醒转过来,看了一眼栾飞,不由得淡淡一笑,徐徐的说:“既然你非得不到黄河心不死,那就一切随你好了,不过,咱们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这样无异于在玩火,一旦玩火玩大了到时候无法收场,我可没有绝对的把握来救你哦。” 栾飞听了,不由得淡淡一笑,徐徐的说:“我哪一次不是在玩火?” 杨菁白了栾飞一眼,满脸讥嘲的说:“玩火者可是终将自焚的。”刚才那杀伐果断镇定自若的态势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重新恢复了以往的一副小女生的样子。她此时已经想的很明白,既然栾飞暂时决心不干掉张公公了,那自己如果这时候非得要咄咄相逼,那么以栾飞的个性,肯定会愈发坚定不干掉张公公的决心的。这种情况下,倒是不如适可而止,及时收手,然后以后再另觅机会别寻良策呢。只不过,如今张公公已经由冯阳亲自率兵保护,没有栾飞的明令的话,自己想要越过冯阳干掉张公公,可是难上加难。即便自己作为豹营监军一年多的时间了,但是自己也绝对没有这个能量可以指挥得动豹营的一兵一卒。想到这些,杨菁不由得暗暗的叹息一声,觉得是时候培养一些自己的亲信得力部下了,要不然关键时刻都没人可以指望啊。 杨菁还在这里暗暗的沉吟,栾飞却暗暗的放下心来,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看了看杨菁。他本来担心杨菁喋喋不休盯着不放呢,那样的话,虽然自己依然可以坚持保住张公公,但是却不可避免的彻底打破与杨菁如今这亲密无间的关系。而这一切,显然是自己暂时十分不愿意看到的。毕竟,杨菁这样一个十分精明又出手狠辣的女人,只要是个脑子正常点的人,都不愿意自己有这样一个敌人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是时候收场了。 杨菁看了一眼栾飞,打了个哈欠,然后就说:“好了,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赶路吧,我得上马车休息了。” 栾飞见了,点了点头说:“嗯,也好,那你正好可以在马车上美美的睡上一觉,这段时间,你可吃尽了苦头,如今好不容易可以缓口气了,你是时候该好好的歇息歇息了。” 顷刻之间,两个人又恢复了以往的状态,一副互相关心亲密无间的样子。不知道内情的人,根本不会想到,这两个人就在刚刚,因为张公公刻意制造出来的裂痕,而几乎彻底的撕破脸皮呢。 不过,即便是如此,此时此刻,张公公在这两个人内心深处埋藏下的那根刺,已经在悄然的生根发芽了。至于什么时候显露出杀伤力,那就看接下来的环境变化了。 第三百八十六章 寒心 相比栾飞、杨菁此时的各怀鬼胎、互相猜忌的场景来比,张公公此时此刻倒是显得轻松了许多。 自打他被冯阳护送过来后,就立刻一头钻进了给他准备好了的马车,然后二话不说,倒下就睡。 马车装饰的很好,经过栾飞的精心布置,里面十分的柔软。而且,马车还要超一流的减震装置,走在漫漫的原野上,一点都感受不到那种颠簸的感觉。张公公老胳膊老腿,本来就禁不起颠簸,如今却难得享受了一次超豪华的享受,看起来很是舒畅,他躺在里面鼾声如雷,把外面护送的一干人给羡慕的直流口水。 冯阳重重的打了个哈欠,很是羡慕的看了一眼马车,听着张公公这个死太监那鼾声如雷的声音,冯阳不禁肚子里暗暗的骂了声娘,这个老太监被栾老大给强行扣押了,居然还睡的这么香?这个老太监,昨晚刚刚休息完,这一大上午的,居然还有这么多的觉要睡,真是服了他了。 不过牢骚归牢骚,作为栾飞的头号亲信与得力助手,冯阳此时此刻却显然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他依旧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骑着马率领一干亲信护卫,护送着马车,沿着漫漫黄沙继续前行。 这一下,足足快到了中午,前方终于传来了军令,全军就地停下,吃了午饭后稍事休息,然后继续上路。 冯阳抬头看了看天,不由得点了点头,这样的毒辣天气,确实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保持足够的体力,要不然可真够呛的。 冯阳便下令护卫们拿出各自的干粮与水,赶紧吃饭喝水休息,然后继续急行军赶路。 这时候,却听马车里长长的一阵哈欠声,显然那张公公也恰到好处的醒了。 冯阳听了,不由得阵阵无语,看了一眼马车。 马车的车帘被掀开,张公公那张充满笑容的老脸露了出来。 张公公笑了笑说:“将军一路护佑,可辛苦了。” 冯阳听了,淡淡一笑说:“职责所在,不辛苦。”顿了顿,看了一眼张公公,接着说:“倒是公公这一路上休息的可好?” 张公公听了,伸了个懒腰,显得十分轻松的样子,然后说道:“休息的很好。嗯,说实话,老奴都很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一边抚摸着马车,一边满脸感慨的样子说道:“栾飞这贼小子真是个奇才,不但能练兵,而且还会写小说,尤其厉害的是,居然研究马车也有一套功夫,真是不服不行啊。” 冯阳笑了笑说:“看来公公对我家栾老大发明的马车很是认可?” 张公公听了,点了点头,由衷的赞道:“这是老奴有生以来,见识过最好的马车了。” 冯阳看了看张公公,笑了笑说:“倒是难得公公对我家栾老大如此的肯定,只不过老实说,这马车的改良技术,只不过是我家栾老大牛刀小试罢了,算不得什么真正的学问。” 张公公听了,满脸玩味的看了看冯阳说:“哦?如此看来,冯将军对栾飞小儿很是膜拜?” 冯阳听了,点了点头说:“正是,栾老大虽然年纪比我轻,但是才学简直是冯阳的十倍,哦不,是冯阳的百倍,容不得冯阳不对他产生膜拜之心。” 张公公听了,深深的看了一眼冯阳,想了想又问:“你说这马车的改良技术,不过是你家栾老大最最微末的道行,那你且说说,你家栾老大还有什么过硬的技术没有拿出来?” 冯阳听了,沉吟了片刻,笑了笑说:“突火枪,可是我家栾老大率先发明的。火铳,也是我家栾老大率先发明的。至于其他的改良的武器,更是多不胜数,可以说,我们豹营之所以由一支不足人道的厢军,一跃而成为大宋天下数一数二的精兵,就源于此。” 张公公听了,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冯阳,然后说:“如此说来,栾飞小儿可谓是豹营的灵魂,豹营上下,全部都视栾飞如神灵,唯栾飞马首是瞻了?” 冯阳听了,不由得勃然变色,满脸森然的看了一眼张公公,寒意凛凛的说:“公公此言何意?” 张公公听了,竟然好似根本没看见冯阳的那番杀人的目光似的,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淡淡一笑,很是无辜的耸了耸肩说:“老奴能有什么意思?只不过是顺着将军的话,有感而发罢了。” 冯阳听了,死死的盯着张公公看了片刻,眼看张公公一副浑不畏惧的样子,终于,冯阳开口了。当下,冯阳看着张公公,一字一顿,以无比严肃的口吻说道:“公公位居官家左右,权责重要,一言一行,自当要更加注意留神。要知道,公公一言一行,既可以活人,也可以杀人,究竟是活人还是要杀人,全部取决于公公一念之间。” “哦?”张公公满脸呆萌的样子,好似什么都不明白似的,看着冯阳,诧异的问:“什么活人杀人?将军究竟在说什么?将军的话,老奴可是有点听不大明白哦。” “是吗?”冯阳冷冷的看了一眼张公公,难怪都说太监最可恶了,果不其然,之前自己还以为张公公这个老太监是个老实厚道的人呢,如今看来,自己是真的大错特错了,如果张公公真的是一个老实厚道的人的话,以宫中那种险恶的生存环境,以及时刻为了竞争上位而刀光剑影无所不用的环境来看,张公公又岂能数十年而不倒,始终深的官家的信任呢?看来,自己以前对张公公的看法,未免有些一厢情愿主观化了。 念及于此,冯阳不由得暗暗的叹息一声,看了一眼张公公,想了想,终于徐徐的开口了:“公公,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家栾老大,一向都是公忠体国之人,一心全在大宋的江山社稷上,但是朝中却偏偏有些鼠目寸光之人,以以往的陈规陋习来看待我家栾老大,将之视为洪水猛兽,恨不能除之而后快。朝中那些浅显之人如此看倒也罢了,但是公公却也与我们相处这么久了,竟然也这样看待我家栾老大,实在是让冯阳有些寒心!” 第三百八十九章 忆往昔 饶是沧州知府见多识广,他也万万没想到,世间上竟然还有这等离谱的事,竟然还有这等耸人听闻的“喜爱之情”。原来为了招揽人才为己用,竟然可以把人家逼得家破人亡。这哪里是招揽人才,分明是得罪人才呢! 栾飞淡淡一笑说:“那知府大人以为后来的事如何?” 沧州知府想了想,迎着栾飞的目光,试探性的问:“秦明一定是与宋江等人拼命,然后血战力竭而死了......” 栾飞摇了摇头说:“错,大错特错!”望着沧州知府那隐隐透出恐惧的目光,淡淡地说:“秦明在呆愣之后,只是埋怨了一句:你们弟兄虽是好意要留秦明,只是害得我忒毒些个,断送了我妻小一家人口!然后,就归顺了宋江,现在已经成为了梁山泊上的一员先锋大将。” 沧州知府听了,睁大了眼睛,呆愣了许久也没回过神来。 虽然,方才他内心深处,已经隐隐猜到了这个结局,但是如今亲耳听栾飞说出来,仍然觉得耸人听闻难以接受。 毕竟,这件事,实在是超出常人的理解,简直是无法理喻。 那秦明,好歹也是一名血性的将官,当初可是慷慨激昂说过“生死大宋人死是大宋鬼”的主。怎么面对害得自己家破人亡阖家死光光的凶手,竟然非但连报仇的勇气都没有,反而还玷污了清白的躯体,从了贼人? 栾飞长长的叹息一声,老实说,他心里也是对秦明惋惜得很。而且,他也清楚,要是没有秦明、黄信二人的加入,恐怕梁山泊强盗充其量,不过是一群只会打家劫舍拦路抢劫的土匪罢了,哪里会军队正规化、职业化,最终有了与官军直接对垒的资本? 虽然,之前的林冲也是朝廷军官,但林冲不过是个八十万禁军的枪棒教头,毕竟没有亲自带兵打仗过,更没有训练军队行伍的经验。 而秦明、黄信二人不同,二人可都是地方上实打实的带兵打仗的主。 这也正是后来英雄排座次的时候,秦明、黄信的排名普遍靠前的原因。 沧州知府呆愣许久,还是觉得难以接受这一切,便忍不住说:“也许,那秦明天生性情如此,一切只不过是一场巧合罢了......” 毕竟,这世上有一种病症,叫做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就是被劫匪绑架的受害人,最终屈服于劫匪的淫威,反而帮助劫匪对抗警方。 所以,沧州知府这种心理,也是情理之中。 哪知,栾飞摇了摇头,淡淡一笑说:“既然知府大人不信,那我干脆再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沧州知府听了,心里一凛,盯着栾飞,等着听他的故事。 栾飞淡淡一笑,悠悠的讲了起来:“随着梁山泊强盗的风头日盛,山上的强盗也越来越多,以往那种单纯的拦路抢劫,根本不能满足山上强盗头子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日子了。于是乎,梁山泊强盗只有开始侵蚀周边村落的利益,四处收起了保护费。这种情况下,梁山泊周边的一些村落,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就自发的组织起来,成立了民团组织,想要抵挡强盗,保护自己。” 沧州知府听了,点了点头,这年头各地的官兵普遍战斗力低下,加之训练奇缺,又都贪生怕死,习惯性的不作为。这种背景下,老百姓自发组织起来形成民团组织,抵抗强盗保护自己的利益,也在情理之中。 栾飞站起身来,负手而立,目光望向远方,接着讲述起来:“在梁山泊附近,有三家庄子,一个叫祝家庄,一个叫李家庄,一个叫扈家庄,这三家庄子鉴于梁山泊的压力越来越大,不但每个村庄自己都组成了民团组织,而且三家村庄彼此之间也形成了联保约定,就是任何一方与梁山泊发生了争端,其余两家村庄都要毫无保留的予以支持。” 沧州知府听了,点了点头说:“这倒也是他们最好的自保之道了。”只不过,他实在有点不明白,栾飞忽然讲起这些做什么。 栾飞接着讲述着:“而梁山泊对此也心知肚明,自然对此不能容忍,时刻都在寻找机会,主动发难,坚决干掉三庄,从而达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沧州知府听了,点了点头,表示能够理解。要是梁山泊强盗对此听之任之的话,那才真是活见鬼了呢。毕竟,要是任由这三个村庄这样搞下去,有他们亲身示范,梁山泊其他地区的村庄都纷纷效仿,那梁山泊上的一干强盗岂不是要喝西北风吗? 栾飞接着说:“后来,一件意外事件的发生,终于让梁山泊找到了主动发难的借口,于是,梁山泊出动兵马,与祝家庄发动了战争。而这关键时刻,李家庄被梁山泊的强大武力震慑,为了明哲保身,忽然怂了,选择了作壁上观。” 沧州知府听了,点了点头,这也是情理之中,毕竟联盟的弊端主要就体现在这里。别说你区区几个没什么见识的村庄联盟,便是当年战国时期的东方六国声称要合纵对抗秦国,甚至都组建了联军西伐秦国,最终不也是被秦国轻轻松松的分化瓦解各个击破了吗? 栾飞接着说道:“好在,扈家庄没有像李家庄那么背信弃义,而是选择了主动参战。那扈家庄主女儿叫做扈三娘,江湖人称‘一丈青’,不但人长得英姿飒爽,而且还武艺高强。在与梁山泊强盗的对垒中,竟然生擒了好几名梁山泊强盗,甚至,把强盗头子宋江逼得很是狼狈,差点被活活生擒。” 沧州知府听了,不禁睁大了眼睛,毕竟这年头,女人家当将军还是很有市场的。况且,远的花木兰不说,北宋时期,就有穆桂英等一干女将,很是得人称颂。 因此,沧州知府忍不住赞叹着说:“竟然还有如此的女英雄?真是难得难得!那后来呢?” 栾飞听了这话,长长叹息一声,后来呢?他实在有点不忍心讲述后来的悲剧故事了。 而沧州知府则是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一声,他虽然暂时还不知道后来的故事,但是通过栾飞的表情,也隐隐感到,后来肯定又是个悲剧收尾了。 第三百九十章 莫名刺痛 老实说,虽然,秦明与扈三娘的人生,都是十足的悲剧,但栾飞始终觉得,扈三娘身上的悲剧,犹在秦明之上。 所以,说到后来,栾飞的心情也莫名沉痛起来,对以宋江为首的梁山泊一干强盗的恨意,也更加深切起来,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往下讲述了下去:“后来啊......后来啊,宋江的怪癖再次发作,又一眼看中了扈三娘,并且俘虏了她。扈三娘一被俘虏,扈家庄就着急了,关心之下,赶紧派人来跟宋江主动示好。宋江对此不置可否,只是要求扈家庄不要帮助祝家庄即可,其余的一概没有多说。” 沧州知府听了,“啊”的一声,虽然,扈三娘的悲剧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如今亲耳听栾飞说起,英姿飒爽的女将军,竟然被梁山泊强盗给俘虏了,然后很有可能被宋江给掳掠去做压寨夫人,沧州知府心里还是莫名悲恸起来。 至于,扈家庄在扈三娘被俘虏之后,主动派人去与梁山泊接触,倒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对于这一点,沧州知府反倒没有多想。 栾飞悠悠的说道:“再后来,梁山泊强盗终于使用了一种极其卑鄙的手段,打破了祝家庄。如果事情到此结束,倒也正常。但是接下来,宋江却是干了一件十分耸人听闻的事情。” 沧州知府听了,问:“什么事......”他的声音,竟然隐隐的发颤起来。 栾飞并没有讲下去,反而忽然问了一句:“知府大人,可听说过‘黑旋风李逵’这号人物吗?” 沧州知府颤声问:“可是那个在江州城里,挥舞着两柄板斧,然后照着百姓堆里一路砍杀过去,造成无数死伤的那个杀人魔头吗?” 毕竟,李逵的名头实在是太大了,沧州知府可能不知道梁山泊很多其他的强盗,但是像李逵这样的杀人魔头,想不知道都难。 栾飞淡淡一笑说:“其实,江州城里,朝无辜百姓一路砍杀,那种事只不过是小儿科而已......” 沧州知府听了,睁大了眼睛,这事还是小儿科呢? 栾飞徐徐说道:“据说,当初在江州,梁山泊强盗把宋江的仇人黄文炳给生擒了,知府大人可知道,梁山泊强盗是怎么处置的黄文炳?” 沧州知府听了,心想那还能怎么处置?肯定是杀了了事。难不成,宋江还会为了彰显他的博大胸怀,把黄文炳放了不成? 忽然,沧州知府心念一动问:“与这个李逵有关?” 栾飞点了点头,徐徐的说:“梁山泊强盗把黄文炳绑在了一根柱子上,旁边点起了一堆火,然后李逵就站在那里,手握尖刀,剜下一块肉,然后就着火烤熟了吃了,喝一口酒,再剜下一块肉,烤熟了吃了,再喝一口酒,如此往复,直至吃够了,才把黄文炳杀死。” 沧州知府听了这话,只觉得汗毛倒立,阵阵反胃,几乎差点把早饭都一起吐了出来。 他虽然之前曾经听人说过,很多强盗头子喜欢剜下活人的心肝做什么醒酒汤,那时候他觉得这就够耸人听闻的了。 但如今听栾飞讲起,他才知道,与杀人魔头李逵的行径相比,那些剜下心肝做醒酒汤的行径,简直是小儿科了。 也许是不愿意在这个活人烧烤的话题上停留太久,沧州知府赶紧把话题转了回来,问:“那么,怎么忽然提起了李逵?打破祝家庄之后呢?” 栾飞淡淡的说:“打破祝家庄后,扈家庄为了充分表达自己的诚意,非但没有帮助祝家庄,反而还被过来投奔的一个祝家庄的人给绑了,然后准备交给梁山强盗。” 沧州知府点了点头,这个虽然有点不地道,但是也无可厚非。毕竟,三庄联保的事情,早在李家庄作壁上观之际,实际上就已经破碎了。如今,祝家庄既然已经被打破,扈家庄为了自保,也为了救扈三娘,做出这个举动,也是情理之中。 沧州知府问:“那接下来呢?” 栾飞长叹一声说:“接下来啊,接下来,宋江竟然故意把杀人魔王李逵放在了扈家庄一侧。想那李逵本来就是个杀人有瘾的人,杀顺了手,就干脆挥起两把板斧,一路砍到了扈家庄,把扈家庄的人杀了个鸡犬不留......” “啊......”沧州知府顿时脸色煞白,他万万没想到,忽然之间竟然事情直转而下,成了这样的一个结局。 按照常理,既然扈家庄的人都被梁山泊杀了个干净,那么唯一被俘虏的扈三娘,岂还有活命的道理?肯定是受尽屈辱后,被杀死了。 但是有秦明的事例在先,沧州知府忽然心念一动,问:“后来,扈三娘也做了梁山泊强盗?” 栾飞点了点头说:“没错,现在已经是梁山泊的一员大将了。而且......” 沧州知府变色问道:“而且什么......” 栾飞淡淡地说:“而且,宋江还亲自做主,把娇美动人的扈三娘,嫁给了一个人称‘矮脚虎’、名叫王英的猥琐强盗......” “哎呦......”沧州知府听了,只觉得心里被莫名刺痛了一下。他本来以为,那宋江强娶了扈三娘做了压寨夫人呢。虽然,这样对扈三娘也同样是个悲剧,但是毕竟宋江的名望与地位摆在那,做了宋江的压寨夫人,至少以后扈三娘的境遇好了不少。 但是,沧州知府万万没想到的是,最后宋江竟然做主把扈三娘嫁给了另外一个猥琐的强盗。 虽然,沧州知府从来没听过王英这个名字,但是一听这人的外号叫什么“矮脚虎”,就可以想象得到,即便这人不是什么猥琐之徒,肯定也是那种矮穷挫之辈。英姿飒爽的扈三娘嫁给了这样的一个强盗,无异于巨大的屈辱,但凡有点血性的,肯定会羞愤难当自尽而死。 但是,事实吊诡就吊诡在这里,那扈三娘非但没有刚烈自尽而死,反而还成了梁山泊的一员大将。 这都是什么世道啊。 这梁山泊强盗,都是什么逻辑啊。 再想起那宋江的手段,沧州知府阵阵胆寒心裂的同时,还暗暗侥幸,幸好自己从来没有与那宋江做过对,要不然,鬼知道自己现在的下场会是多么的凄惨呢。 第三百九十一章 团聚 老实说,美髯公朱仝的水准究竟如何,在座的绝大多数还真不知道。 但一想到晁盖、宋江等人都对朱仝赞不绝口,就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这个人很不简单。 而那栾飞一介毛头小子居然能接替朱仝的岗位,可见其能力不可忽视。 而顾大嫂则是微微红胀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自己可是专业打探消息的,结果竟然被一个毛小子识破并且轻松算计,而自己偏偏还浑然不觉,这也太打击人了。 孙新存心为自己的娘子找回一些颜面,便说:“军师,孙某还是有点不大明白。” 吴用微笑着说:“但说无妨。” 孙新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既然那栾飞已经看破大嫂的真实身份,为何不干脆利落的杀掉大嫂,却偏偏派人往东京押解呢?这不是摆明了给我们劫夺的机会吗?” 吴用听了,哈哈一笑说:“孙新兄弟,看来你是真的没有看懂这小贼的那点心思。看起来,他是不想与我梁山好汉为敌,却又不愿意示弱,于是就故意制造了个局,装作意外事件把大嫂抓去。他认准雷横跟我们有联系,所以就故意假手于那赵书文县令,让雷横派遣心腹弟兄押解顾大嫂去东京,给我们制造劫夺的机会。” 此言一出,大多数头领不禁都倒吸了一口气,要是真按照吴用所说,这栾飞年纪轻轻,竟然算计如此之深,不但算准了自己所处的局面,而且把白秀英、赵书文、雷横等人全部算计在内,其心机之深,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尤其是那病尉迟孙立,更是坐立不安,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当即起身道:“哥哥,这小贼若真是那栾廷玉之遗骨,可就是个天大的麻烦,不如趁他尚未成气候之际,先行予以剪灭。” 宋江望着吴用,问:“军师以为如何?” 吴用摇了摇头说:“难得的人才,贸然剪灭,未免可惜。” 宋江望着吴用,沉吟不语。 孙立脸色接连变幻,一直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宋江终于开口:“对这小贼,究竟如何处之,且先不急。眼下,倒是有一件更加紧迫的事情。”望着晁盖:“哥哥,朱仝兄弟反正已经舍弃了官身,不若干脆请他一同上山入伙,也算是全了兄弟的义气。” 晁盖点头说:“这倒是。只是听戴宗兄弟说那朱仝如今混得不赖,颇得当地知府的信任,恐怕他舍不得呢。” 宋江笑了笑说:“哥哥勿忧,都包在我身上便是。” 一席散去,宋江却把拼命三郎石秀单独叫住,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便说:“兄弟,你是个精细人,听说你在上山之前,穿街入巷,对市井上的事情颇为精通,为兄这里有件机密的事情安排你去做。” 而另一边,孙新、顾大嫂也拦住吴用,索问究竟该如何对付栾飞。 毕竟,区区一个拉拢朱仝上山入伙,似乎用不了多少人。 既然如此,大可以派出一支人马对付栾飞,到时候软硬兼施,不怕他栾飞不服。 吴用却诡秘一笑说:“二位,宋江哥哥在下一盘大棋,拉拢朱仝兄弟上山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关键是后手。我们梁山泊马上就要大举动兵了呢。” 孙新、顾大嫂听得懵懂,也不知道是真的有什么大棋呢,还是吴用在故弄玄虚。 吴用呵呵笑道:“二位但请放心,不出三个月的时间,一切就将见分晓!” 孙新、顾大嫂听吴用说得如此肯定,只好先听信了吴用的话了。 孙千、吴万屁滚尿流的回到郓城县,先拜见了雷横,哭诉了险些被顾大嫂害杀性命一事。 雷横听了,如五雷轰顶,呆了半晌。 他当然明白,顾大嫂为何执意要杀死孙千、吴万二人。 问题是,他现在不明白,吴用为何阻止顾大嫂那么做。 按照正常的套路,应该是晁盖、宋江、吴用等人巴不得自己上山“团聚”,肯定会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逼自己入伙。 但是吴用偏偏没那么做,雷横才不信吴用是什么善男信女呢。 那么原因只有一个,吴用还挖着更大的一个坑在等着自己。 念及于此,雷横只觉得阵阵胆寒。 他不想上梁山泊当强盗,不但因为他舍不得老娘,更关键的是去当土匪,那比得上如今黑白通吃过得自在? 但形势如此,自己似乎越来越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雷横长叹一口气,有点后悔认识晁盖、宋江等人了。 但束手待毙,也不是雷横的风格。 经过一番苦思冥想之后,他终于渐渐理清了头绪,吴用所以不急着逼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是因为留着自己在这里还有用。 自己在郓城县还有什么用?通过顾大嫂等人的盯梢来看,梁山泊显然也已经盯上了栾飞。 谁让那小贼那么能折腾的呢。 既然如此,倒不如想办法保持双方的均势,这样自己倒是可以左右逢源。 虽然,梁山泊那些强盗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而且还兵强马壮,个个武艺高强;而栾飞却势单力薄,虽然如今号称统领一千厢军,但实际上区区数百人而已,战斗力可以忽略。 从这个角度来看,栾飞几乎毫无胜算。 但不知道为什么,雷横心里竟然隐隐觉得,栾飞极有可能会遏制住梁山泊的势头呢。 但是究竟如何向栾飞释放善意呢? 直接去掏心窝子肯定不现实,一旦传扬出去,很可能会被梁山泊洞悉,到时候梁山泊一不做二不休,自己更加艰难。 有了!雷横忽然想到了主意,一拍大腿,这才发现孙千、吴万二人还巴巴的跪在地上等自己的指令呢。 雷横便骂道:“既然如此,还不快去跟赵县令说说这事!” 孙千、吴万领命,便一起去县衙找赵书文去了。 而雷横则穿衣出门,直奔栾飞的宴宾楼而去。 按照惯例,每天这个时间点,栾飞应该在宴宾楼午休。 雷横径直入内,到了三楼,见了栾飞,屏退闲人。 栾飞对雷横的举动颇为意外,很是诧异的望着。 雷横单刀直入,一字一顿的说:“那村妇被梁山贼寇劫夺走了,孙千、吴万差点性命不保。” 栾飞就呵呵了,就这破事还值得你亲自跑一遭?要是顾大嫂不被梁山泊贼寇劫走,那才是活见鬼呢。至于孙千、吴万差点被杀这事,那也正常嘛?难道孙千、吴万回来还说,自己与梁山泊强盗在演戏?肯定会痛哭流涕的夸大其词的诉说自己性命不保生死悬于一线之类的话。 雷横似乎看破栾飞的心思,心里一凛:“难道这些都在这小贼的算计之中?” 第三百九十二章 不符合剧情 雷横本待转身而去,免得一不留神就又被栾飞算计了。 但转念一想,栾飞这小贼,不管怎么说,做起事来还多多少少留点余地。 梁山泊那帮人,可是吃人连骨头都不吐的主。 雷横唯有长叹一声,看来只有朝栾飞这个后生晚辈矮一头了,以免最后被逼得上梁山泊当强盗。 当下,雷横表情严肃起来,一字一顿十分认真的说:“我没有在开玩笑,孙千、吴万二人真的差点被梁山泊强盗杀死!” 栾飞一听这阵势,也不由得心里一抖,看来雷横没有在跟我打官腔啊。 但这不符合剧情,也不科学啊。 梁山泊贼寇怎么能不按套路出牌,怎么可能要动手杀死孙千、吴万呢? 而以梁山泊贼寇那杀人不眨眼的性格,既然要决心杀人,怎么可能又让孙千、吴万跑回来呢。 栾飞摇了摇头,感觉有点乱,便问:“是谁要杀死孙千、吴万二人?” 雷横道:“那村妇乃是梁山泊贼人顾大嫂,就是她力主要杀死孙千、吴万的。” 反正今天也来向栾飞示好了,那么干脆就充分展现自己的诚意好了。而以栾飞的聪明,肯定知道那顾大嫂乃是梁山贼寇,既然如此,自己也犯不上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非说那村妇是自己老家的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了。 栾飞听了一凛,顿时明白其中关节,随即盯着雷横问:“那孙千、吴万所以能逃回命来,是那宋江、吴用等人网开一面?” 雷横满脸诧异的望着栾飞,看来这小子还真对梁山泊诸人的情况一清二楚啊,便不由得深深的看了栾飞一眼。 如果之前宋江、吴用等人派来乐和、顾大嫂来调查栾飞底细的时候,雷横还不以为然的话,那么此时此刻,雷横却终于明白,宋江、吴用不是心血来潮闲扯淡,而是栾飞这小子真的对梁山泊处心积虑,极有可能没安好心。 在联想到如今栾飞这小子大张旗鼓志得意满的编练新军,显然所谋不小,难不成他还真的指望这区区四五百人,就要把梁山泊给平了? 雷横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栾飞却笑了笑说:“既然如此,那看来梁山泊贼人也不是传说中的那么狠辣至极,也是有所为有所不为,也算是盗亦有道了。” 雷横听了这话,却感觉不大舒服,甚至十分的刺耳,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充满了讽刺的意味呢。 不过,今天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初次与栾飞释放诚意,不宜过分剖露心迹,雷横便推脱还有要事,起身告辞。 栾飞知道雷横心意,也不强留,当即把雷横送出了酒店。 望着雷横远去的背影,栾飞眯着眼睛,陷入了沉思。 雷横的忽然造访,倒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看来,自己前段时间对雷横一直留有余地,还是卓有成效的。 至少,雷横在面对梁山泊步步紧逼强迫其入伙的强大压力下,想到利用自己帮忙抵抗梁山泊的压力。 虽然,目前雷横还是抱定着脚踏两条船的心思,但栾飞并不着急。 饭,总要一口一口的吃嘛。 栾飞坚信,真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就由不得雷横了。 就算自己可以网开一面,以宋江的狠辣作风,岂会容忍雷横在中间骑墙观望? 届时,雷横就必须做出决断。 虽然,以雷横与晁盖、宋江等人的渊源,看起来雷横选择梁山泊的概率很大。 但栾飞却不这么看,毕竟梁山泊贼寇是地地道道的黑色生活,虽然看似快意江湖,实际上是醉生梦死,看不到半点出路。 而自己,却可以给雷横一个光明的前途,只要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就可以一刀一枪,拼一个锦绣前程。 赵书文听着孙千、吴万的哭诉后,不由得大吃一惊,不过他很快摆出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厉声喝斥:“你们二人办事好不谨慎!亏那雷都头好生保举你们二人,没想到竟生生的让那梁山泊贼人被劫走!难道就不知道避人耳目嘛!” 虽然,赵书文也知道自己这一番话是空话套话,除了听起来高大上外,全无半点营养价值。但是这番话却不由得不说,要不然怎么体现自己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呢。 孙千、吴万哭丧着脸,虽然满肚子委屈,却哪敢争辩半句?总不能跟赵书文说,当初雷都头铁板钉钉的保证,这个人就是梁山贼寇,咱们这一路前去,算是把她安全送回梁山泊,到时候还会领回一笔不菲的赏钱呢。 唉,命苦不能怨领导啊,谁叫那婆娘不讲究呢。 赵书文骂了一圈,最后厉声警告:“回头再追究你们的失职之罪!”骂走了二人,坐在上首,不由得呆愣起来。 当初栾飞可是拍着胸脯保证押解的人不会有任何人身危险的,怎么孙千、吴万差点连小命都不保了? 栾飞平时说话可是一说一个准,从不放空炮的。 赵书文摇了摇头,正觉得阵阵头大,栾飞却刚好来了。 赵书文见状,赶紧招呼栾飞坐下,也不客套,开门见山的说:“贤弟,那婆娘果然是梁山泊贼人,被他同伙劫走,只是孙千、吴万差点丢了性命。” 栾飞笑了笑,心想自己总不能说那顾大嫂是为了断了雷横的后路,逼雷横上山落草吧?如此,岂不是把雷横置于十分尴尬的境地了? 无奈之下,栾飞只好笑了笑说:“这事,倒是我百密一疏,竟然过分高估了梁山泊贼人的智商,没想到他们连这点起码的江湖规矩都不讲了。” 赵书文听了,哈哈大笑着说:“贤弟啊贤弟,说到底,那梁山泊贼人不过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强盗罢了,就算是那狗头军师吴用,充其量也是个村子里的教书匠罢了,这样的人,你还指望着他们懂得什么潜规则?要是他们个个都能按照规矩来办事,母zhu都能上树了!” 栾飞听了,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满脸膜拜的看着赵书文,这文化人还真惹不起,看着手无缚鸡之力,说话酸里酸气的,但是真要是开口骂人,那可真是一句话能噎死人。 第三百九十三章 左右都坑 对于这种赤裸裸的侮辱,那官差在短暂的愤怒后,反倒冷静下来。 毕竟,这些年来,不知多少来登门的人骂他为看门gou,他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了。 况且杨菁这番话说出来,神态中自有一股威严,让那官差觉得杨菁肯定是大有来头。 官差淡淡的说:“只要保护好府尹大人,就再无他事。” 杨菁笑了,笑容中充满了嘲弄。 官差一呆,杨菁一字一顿的说:“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干的?难道你不知道,除了府尹大人不能得罪,与府尹大人有关的女人,也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官差脸上的笑容顿时凝滞。 十二级的台风,也不如枕头风来得强劲。 官差表情复杂的打量着杨菁,隐隐中透出畏惧之情。 杨菁不再多说,自顾自的走了进去,还不忘吩咐:“告诉吴道,赶紧过来见我。” 官差呆了呆,迟疑了下,最终还是决定去报告一下府尹大人。 吴道一听官差的陈述,一张脸顿时铁青。 自己从来干干净净做官,什么时候跟个女人有所瓜葛?这要是传扬出去,家里的那头河东狮子吼,岂不是要震得宅院瓦片不存? 本待不予理会的,但吴道觉得,这种事要是躲着,可能会越描越黑,最后传扬出去,指不定传出多少花边新闻呢。 还是去看看究竟吧。 吴道只得出来,到了大厅,却见杨菁神定气闲的坐在那里品茶。 吴道仔细看了看,确认自己真的不认识这个美女,只好寒着脸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杨菁头也不抬,淡淡的说:“姓杨。” 吴道一呆,脑子里飞快想了想,忽然脸色陡变,颤声问道:“可是杨菁杨姑娘?” 毕竟,杨菁不但是杨戬集团重要的女幕僚,而且还与皇后姐妹情深,官家也对杨菁尊敬有加,在上流官场圈子里,杨菁的名气很大。 吴道虽然从来没有见过杨菁,但却早闻其大名。如今一听对方自称姓杨,又看杨菁这气度与美貌,立即想到了这点。 他早就听说,这杨菁可是地地道道的蛇蝎美人,一旦惹恼了她,下场可是很惨的,等闲之辈根本不敢轻易开罪于她。 只是,自己从来与杨菁没有交集,在东京的时候,虽然对杨戬这个奸臣暗地里嗤之以鼻,但表面上却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怎么好端端的,今天杨菁却忽然主动找上门来? 吴道顿觉阵阵头大,忽然一闪念,想起那天在郓城县外栾飞的私人庄园里,好像见过杨菁。 虽然,当时自己忙于“公务”,没太注意,但也顺眼看过一眼栾飞领回的这个大美女。 难怪刚才第一眼看见杨菁的时候,觉得那么眼熟呢。 想到这层,吴道瞬间明白了杨菁的来意,同时,也是脊梁骨阵阵后怕:没想到那栾飞小贼年纪轻轻,竟然与杨戬集团也搭上了关系。 虽然明白了这点,但吴道到底是个老官僚,依然打起了官腔,装着糊涂问:“哎呀,原来是杨小姐,不知光临我济州府衙,有何赐教?” 杨菁放下茶杯,看了眼吴道,笑了笑,一字一顿的说:“那天忘了告诉你,我杨菁如今是郓城县那一千厢军的监军。” 吴道听了,顿时倒吸了一口气。 他万万没想到,杨菁一介女流,竟然当了厢军,这简直是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的事。 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岂不是让天下震悚? 随即,吴道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连带着眉头,都紧紧的锁在了一起。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坐在了火炉的上面,不论怎么做,都是莫大的麻烦。 女流之辈当了监军,这可是严重违背了礼法。 自己是文官,是清流,岂能对此严重悖离礼法的事情视而不见? 如果不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的话,自己可以假装不知道,然后躲得远远的。 但偏偏这该死的女人,跑到自己的地界上来当厢军。 这要是自己假装还看不见的话,就说不过去了。 但是看见了又能如何?难道默认这一切的发生吗? 一旦默许这一情况,这种事传扬出去,恐怕自己顷刻之间就成了全天下的靶子。 毕竟,天下那些读书人究竟是什么尿性,自己太清楚了。 他们,可能没有据理力争的勇气,但却不乏落井下石的劲头。 他们不敢与杨戬这个奸臣集团抗争,所以不敢针对杨菁担任监军这件事率先上书弹劾反对。 但一旦吴道对此视而不见的话,他们可就敢调转枪口攻击吴道这个奸猾小人不配为圣人门徒,竟然不敢与悖离礼教的行为做坚决的斗争。 到时候吴道顷刻之间就会成了众矢之的的。 但是话说回来,要是吴道率先出来发难,反对这件事呢? 答案不言而喻,吴道一旦率先发难,天下的读书人肯定顷刻之间会云集响应。 届时,估计十之八九能把杨菁当监军这件背离礼教的事情搅黄。 但危险也随之而来,杨戬这个奸臣虽然也知道法不责众,不敢开罪全天下的读书人,但是抓住几个带头滋事的,然后疯狂报复,总不是什么难事吧? 到时候,自己一样的要把自己的前程赔进去。 吴道深吸了一口气。据理力争,前程完蛋;视而不见,前程一样完蛋,而且名声也彻底毁了。 不论怎么选择,都是个坑。 但是鸵鸟又当不得,谁让偏偏这该死的女人跑到自己的地头上来当监军呢。 吴道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一咬牙,决定还是选择据理力争。 这样,虽然前程没了,好歹还留有名声。 吴道猛然睁开眼睛,一张脸也顷刻之间怒容布满,气呼呼的拍案而起,厉声喝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自古以来,何曾有过女人来当监军!如此悖离礼教之事,究竟是谁决定的!本官身为朝廷命官、圣人门徒,岂能对此悖离礼教之事视而不见!本官即刻上书朝廷,恳请官家收回成命!”盯着杨菁,一字一顿的说:“要是官家置之不理的话,本官便是宁愿舍弃自己的官身不要,也要为捍卫礼教而拼上一拼!” 杨菁望着正义凛然的吴道,忽然之间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似乎又被栾飞算计了。 原来,今天栾飞请自己来,利用自己的身份争取粮草是假,假手于吴道,然后毁掉自己的监军身份,才是真实目的啊。 第三百九十四章 早有准备 坑都掉了,要是换做别人,肯定二话不说抄起家伙就找始作俑者去报复。 但杨菁却偏偏不走寻常路,她看着大义凛然的吴道,忽然之间觉得真的很好笑。 都是京城混过的,谁不知道谁那点烂事啊,居然敢在本姑娘面前装大尾巴狼。 杨菁忽然笑了。 吴道本来还作势要拿来纸与笔,即刻上书朝廷慷慨陈词呢,忽然一看见杨菁那笑容,没来由的觉得心里咯噔一声。 他虽然之前从来没与杨菁打过交道,但对杨菁的种种事迹,可是没少听过。 如今,眼见杨菁那阴险的笑容,吴道顿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吴道只好故作镇定,乍着胆子问:“你......你笑什么?” 杨菁淡淡的说:“还能笑什么?只笑阁下有点不识时务。” 吴道怒道:“本官为礼教而不惜死战,何谓不识时务!闲话休说,休要打搅本官上书陈情!” 杨菁收敛笑容,冷冷的说:“捍卫礼教?为礼教而不惜死战?真真好笑!既然如此,麻烦你这个礼教的卫道士在上书的时候,也一并把你处心积虑侵吞何五家宅地的事情写上,更不要忘了,把你故意隐瞒令尊病故一事也写上。” 此言一出,宛如平地惊雷似的,顿时把那吴道轰的面色惨白,半天也没有回过神来。 侵吞邻居何五家的宅地这件事,自己做得十分的机密,怎么会被对方知道?这事一旦传扬出去,恐怕就是个罢官的罪过。 而故意隐瞒父亲病故一事,谁让当初正值自己仕途晋升的关键时期,一旦自己父亲病故这件事被人知道了,那么按照惯例,自己就要在家守孝三年。 三年一过,鬼知道又是个什么情况。 于是,吴道当时只好把这件事悄悄瞒了下来。 虽然,平时不少当官的都悄悄的干这件事,但这种事毕竟不能端到台面上来干。 一旦被人揪住不放,就是大不孝。 而按照儒家礼法,一个对父亲不孝之人,也必将会对君王不忠。 自己口口声声要捍卫礼教,偏偏却干了悖离礼教之事,这事一旦传扬出去,自己岂不是成了天下最大的笑话? 吴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满脸惊恐的望着杨菁:“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杨菁淡淡的说:“我怎么知道的,与你无关。我要是不知道这些,今天也就不会来找你。” 没错,来之前,杨菁就已经把吴道的情况打探了个一清二楚。包括,吴道的种种劣迹。杨菁相信,这一切,迟早有一天会派上用场的。如今,果不其然。 吴道面如死灰,呆呆的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吭出一个字来。 杨菁笑吟吟的问:“这下,我们的粮草一事,该给办了吧?” 吴道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都这时候了,自己还能为了捍卫所谓的礼教拍案而起,上书朝廷直陈此事吗? 看来,只能选择沉默了。 虽然,沉默极有可能会招致天下读书人的怒火聚焦,但只要挺过一劫,可能就没事了。 权衡清楚后,吴道叹了口气说:“这就给办。” 杨菁笑了笑说:“那府尹大人稍候,我这就去请我家观察使来。”说完,转身就走。 吴道凝望着杨菁的背影,视线渐渐的模糊起来。 栾飞刚刚喝完一壶茶,好不惬意,却见杨菁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栾飞笑了笑,招呼杨菁坐下喝茶。 杨菁坐在栾飞对面,盯着栾飞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 栾飞见状,没来由的心里一虚,问:“看我干什么?没见过男人吗?” 杨菁冷冷的说:“给我个弱女子挖坑,你也下得了手?” 栾飞就呵呵了:“给你挖什么坑?况且,你也不是弱女子?” 杨菁淡淡的说:“你想要假手于吴道那个狗官,把我挤兑走?可惜,你失算了。走吧,吴道还在里面等着呢。” 栾飞呆了呆,实在没想到那吴道身为文官,这次竟然怂了,这也太让自己失望了。 两个人进了府衙,与吴道见面,吴道始终寒着脸,把粮草一事给办了,然后冷冷的看了栾飞一眼,说:“事情已经办妥,巡察使可以放心招募人马了。” 栾飞拱手拜谢:“一切有劳府尹大人了。” 吴道不多说话,看了眼杨菁,栾飞亲眼看见,吴道望着杨菁的目光,竟然没来由的颤抖了下,显然对杨菁颇为忌惮。 显然,吴道的什么把柄,似乎握在了杨菁的手里。 两个人出来,上了马,走出府城。 栾飞忽然驻马,等杨菁停泊在身侧,望着杨菁片刻,没来由的问了句:“周正被调走,是不是也是你搞的鬼?” 杨菁短暂的惊诧后,笑了笑说:“周正官道颇深,一时之间找不到他的任何破绽,为了确保我来郓城一带有所依靠,只好先把他升走,换来一个好对付的府尹大人了。” 栾飞深吸了一口气,盯着杨菁问:“你如此处心积虑,所谓何来?” 杨菁笑了笑,说:“我要说,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信不信?” 栾飞顿觉阵阵头大,一扬手说:“信你,还不如信鬼!”一拍马,快马加鞭朝郓城赶去。 看来,短时间里想摆脱杨菁这个监军,是彻底不可能的了。 但招兵一事,却片刻不能耽搁。 栾飞与赵书文、冯阳几番商议,便正式在郓城县里发布了招兵公告。 不出预料,公告发布出去后,响应者却寥寥无几。 毕竟,在这个年代,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谁闲来没事去当苦大兵啊? 栾飞无奈之下,只好祭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凡来自己这里当兵的,全部签订文书,不但包吃包住,而且月银一两。而且,只要当够三年,来去自愿。执意离开的,将一次性给予十两银子的遣散费;愿意继续留下效力的,月银翻倍。 这个消息一经散播出去后,立即引起了空前的轰动,一时之间郓城县的,甚至周边一些过不下去的农户子弟,纷纷慕名而来。 保一方治安,这个帽子太大。 但短期来看,不但管吃管住,还有月银一两能拿,光这个诱人的利益,就让人看着眼红呢。 第三百九十五章 心灵痛楚 当雷横没来由的忽然提出要去豹营转转的时候,栾飞心里顿时就笑了。 他几乎不用派人去打探,也可以确定一点,就是宋江肯定派出了梁山泊大股的强盗,几乎是倾巢而出,直奔沧州去了。 这种情况下,宋江自然不希望石秀在这个节骨眼上在郓城县惹事,以免过分刺激到栾飞,让年轻气盛的栾飞做出点什么出格之举。 但是石秀被严丝合缝的困在军营里,整个豹营似乎很快就被栾飞搞得铁板一块了,饶是宋江智计百出,紧急情况下也想不出别的好的办法来把消息送到军营里。 无奈之下,宋江只好一拍脑门,找雷横帮忙吧。 雷横接到这个请求后,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都准备从此以后,尽量置身事外,在梁山泊与栾飞的明争暗斗中做到不偏不倚,以免被宋江坑害,最终无奈只有上梁山泊当强盗去。 但如今宋江又偏偏派人找上门来,让自己帮忙往豹营里传递消息。 这可如何是好? 不会,又是宋江那厮,为了坑自己就范,然后故意费尽周折的使出这么一招吧? 念及于此,雷横沉吟着说:“这个……那豹营戒备森严,等闲之人,想要进去传递消息,可不大容易……” 望着想要拒绝,却偏偏彻底拉不下脸来的雷横,来传信的戴宗冷冷的说:“雷横哥哥,难道你不知道,朱仝哥哥已经死于非命了吗?” 雷横听了,顿时瞳孔收紧,显然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朱仝怎么会被害? 难不成,宋江这次大举用兵,是为朱仝报仇? 好半天,雷横才适应过来,一把抓住戴宗问:“兄弟,究竟怎么回事?” 戴宗摇了摇头说:“具体情况,谁也说不准,只知道朱仝哥哥在沧州的大牢里,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官营的专门针对他,故意设计坑害他,最终害了他的性命。” 雷横听了,呆愣了半天,还是觉得难以理解。 毕竟,朱仝不但本身就是公门之人,而且还是在公门中混迹多年的成功人士,这样的一个人,对于公门之中的弯弯绕绕,可以说是耳熟于心。加上,朱仝为人圆滑,生得和善。这种情况下,不论是谁,想要坑害朱仝,都要难上加难。 但是,朱仝还是无端被害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雷横摇了摇头,虎目沾满了泪水,哽咽着问:“宋江哥哥率领梁山泊大队人马直奔沧州,就是为朱仝哥哥报仇去了?” 戴宗点了点头,咬牙切齿的说:“宋江哥哥发誓,此番定要打破沧州城,查明事情真相,将所有参与坑害朱仝哥哥的罪魁祸首,全部杀他个干干净净!” 雷横在巨大的心灵痛楚下,也没细想一个问题,既然是去报仇了,既然是去查明真相了,为何非要先打破沧州城池呢?难道,宋江已经有了笃定的证据,证明是沧州府所为?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雷横忽然有了一种强烈的冲动,就是自己也彻底的热血一把,慨然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即刻前往沧州,去帮朱仝哥哥报仇!” 戴宗的表情上却并未所动,显得很平淡的问:“雷横哥哥你这么去了沧州,可是彻底的万劫不复了。但是,你家中老母在堂,你可舍得吗?” 一句话,立即震得雷横浑身一激灵,陷入了迟疑。 是啊,老母在堂,我如何舍得?此事事关重大,一个不慎,就要彻底走上黑道,甚至丢掉性命,也不在话下。 但是,就这样咽下这口气?兄弟之情,又如何顾得?当初,虽然自己与朱仝有许多龃龉之处,但不管怎么说,那朱仝也没少照拂过自己。 一边是亲孝,一边是义气,究竟如何抉择? 雷横深深的吸了口气,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戴宗淡淡一笑说:“宋江哥哥说了,他深知雷横哥哥的难处,因此拖我转达一点,报仇的事情,他来做;雷横哥哥只管在郓城县孝敬老母,要是愿意的话,不妨帮忙往豹营里给那位石秀兄弟托句话:一定要低调小心,宁可不要刺探任何情报,也不要多生事端。仅此而已。”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雷横哪里还有理由回绝? 其实,雷横不知道的是,宋江早已把这一切算计进去了,他算准了雷横肯定会两难与亲孝与义气,与其如此,不如利用雷横帮忙给石秀带个话,这样既能保证石秀在里面不多生事端,以免在这个紧要关头,生出别的风波来;另一方面,却又能进一步利用朱仝被害一事,把雷横往自己这一边拉近一些距离,以免雷横中立的情形越来越明显。此举,可以说是一石二鸟之策。 雷横听了,长长的叹息一声,点头应允。 毕竟,不过是传一句话而已,又不是真的坑害栾飞。 况且,石秀在里面安分一些,不乱生事端,对栾飞也有好处。 虽然,雷横明知道,在豹营里留着石秀这个定时炸弹,迟早有一天要出事。好几次,他甚至忍不住提醒一下栾飞,以免这个年轻人稀里糊涂的在这个阴沟里翻船。 但是一想,这样的后果可是彻底的惹恼了宋江,到时候自己可是除了坚决站在栾飞的战车上,就别无选择了。最终,雷横还是摇了摇头,制止了自己的这一冲动。 当下,戴宗把话传送完毕后,就转身告辞。 他还要快速的赶到沧州去会合宋江的大队人马,到时候还要有的忙碌呢。 送走了戴宗后,雷横想了下,就假作来栾飞的山庄串门。 二人三杯酒下肚,雷横故意把话题往豹营的方向引去。 栾飞故作糊涂,也就由着雷横的思路,跟着把话题往豹营的那边引去。 如此这般,很快雷横就趁机说道:“贤弟,你那豹营搞得好神秘,你每天在里面耍弄什么名堂呢?真是让人好生好奇呢。” 栾飞淡淡一笑,斜眯着醉眼说:“还能有什么名堂?不过是例行训练罢了!要不,雷大哥进去瞧瞧?” 雷横听了,顿时呆了,自己正愁怎么找借口进豹营看看呢,没想到栾飞竟然自己主动提出了邀请,这可怎么好呢。 第二百一十二章 过犹不及 对于栾飞的主动邀约,雷横的内心深处,一丝猜忌也是一闪而逝。 莫不是中了栾飞这小贼的招了吧? 毕竟,栾飞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却精于算计,雷横对于这一点,可谓是印象深刻。 但眼望着栾飞那浑然不觉的醉态,雷横顿时释然了。 倒是自己多疑了,一切的一切,分明是个意外嘛。 念及于此,雷横笑了笑,说:“我终究是个外人,就这样去你的豹营,不太妥当吧。” 这一招叫以退为进,既能进一步试探栾飞的虚实,还能趁机表明一下自己根本无心去豹营,以免引起栾飞的警觉。 栾飞哈哈大笑,牵着雷横的手,拍着胸脯说:“雷大哥,你我兄弟情深似海,我的就是你的,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走走走,咱们即刻就去看看!”喝令手下立即备马。 雷横见了笑了笑,不再拒绝了,内心深处,倒是有一丝愧疚浮现上来,自己是不是有点不厚道了,人家以诚待我,而我偏偏却给人家的对头去传递情报,这不是辜负兄弟的信任吗? 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说的再多,也是无济于事了。 为今之计,雷横唯有暗暗告诫自己,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了。 当下,二人骑着马,直奔豹营而来。 到了营帐门口,守门的兵士看见营官来了,不敢怠慢,赶紧打开寨门,迎接二人入内。 栾飞哈哈大笑,勒住马缰,驻足于寨门口,望着雷横说:“雷大哥,咱们哪里去?” 雷横笑着说:“一切都听贤弟安排。” 这个时间点,正好是联系体能的时间,突火枪的训练时间早已过了。 栾飞便说:“那就先随我去看看兵士的训练,如何?” 雷横笑着说:“如此最好。” 于是,栾飞骑着马,领着雷横,径直到了后面的训练场。 远远望去,雷横不禁呆了,只见那五百多名兵士,正在做着高强度的训练,训练场上挥汗如雨,好生热闹。 见了这个场景,雷横也不禁为之感染,呆愣了半天,才徐徐的开口赞道:“如此训练程度,恐怕便是京城的禁军,也难以匹敌。” 栾飞得意洋洋,哈哈大笑说:“那是,虽然豹营训练时日尚短,但其训练程度,却甲于天下。假以时日,必将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汉。” 对于这一点,栾飞觉得倒是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毕竟,要是什么都遮遮掩掩的,反倒会引起别人的疑心。与其如此,倒不如虚虚实实的好,把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透露出去,仅仅将诸如突火枪以及一些特殊的训练藏匿起来。这样,才能让大家逐渐失去对豹营的神秘感,以免大家都猜测豹营的作战目的以及目标,过早给豹营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雷横顿了顿,目光转向栾飞,忍不住问道:“贤弟,这般强度的训练,恐怕日常开销不小。” 毕竟,高强度的训练,对于士兵的体能消耗极大,要是没有足够的营养补充,恐怕一天都撑不住呢。而营养补充,需要庞大的经费支撑。但朝廷这年头经费日渐紧张,便是号称精锐的禁军,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训练强度难以跟进。更何况,栾飞这支豹营的编制,本质上不过是个地方上不入流的厢军。这样的一支部队,其经费的拮据可想而知。 栾飞淡淡一笑,说:“兄弟可没少自掏腰包呢,老实说,酒店、写书的那点收入,全都填在了这上面了。” 雷横听了一凛,呆了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栾飞神色不变,笑吟吟的望着雷横,好像浑然不知道雷横在呆愣什么似的。 雷横终于长叹一声,盯着栾飞,表情严肃的说:“贤弟,既然你拿我当哥哥,哥哥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栾飞见状,也只好表情认真的说:“还望哥哥赐教。” 雷横长呼了一口气,徐徐的说:“贤弟,这年头,有些事情,过犹不及,做的多了,反而处处麻烦。贤弟你非井底之蛙,这一点哥哥我心知肚明。但是,要想出人头地,也要考虑一个合适的途径。比如,你要是有心仕途,既可以参加科举考试,以你的聪明才智,想要一举考中状元,该当不是什么难事;也可以在军中崭露头角,以你在京中的关系,加之你年轻有为,武艺高强,想要出人头地,也是指日可待。要是无心仕途的话,以你的经商头脑,莫说是郓城县、济州府,便是整个山东一带,富甲一方,也不是问题。但是……” 栾飞蛋疼了,知道说话的关键之处,往往都是在“但是”上。虽然他心里明知道雷横的“但是”都有哪些内容,但是他还是妖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雷横调解了下情绪,继续说道:“但是,我大宋自太祖皇帝开国以来,便对武人的举动很是戒备,武人的一举一动,朝廷都在密切关注,一旦武人有任何稍微逾越界限的举动,都会被严厉的惩处。这一点,乃是太祖皇帝立国以来的祖制,便是贤弟你在京中有人,真的被有心之人揪住不放,恐怕也难以善罢此事。搞不好,轻则罢官入狱,重则杀头。贤弟是个聪明人,贤弟以为如何呢?” 栾飞深吸了一口气,好像被雷横这番话,说的酒也醒了一大半似的,他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望着雷横,表情凝重的问:“雷大哥的言下之意,是觉得我自掏腰包养活豹营,是触犯了大忌吗?” 雷横听了,长叹一声,徐徐的说:“贤弟觉得呢?”言下之意,不言自明,栾飞这等举动,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是为国分忧解难,但是细细想来,却分明居心不轨,只不过目前在郓城县这么个犄角旮旯的地方瞎折腾,暂时那些庙堂上的有心人尚未注意到这一点,而郓城甚至济州一些心存不轨之人,可能觉得时机尚未成熟,所以先隐忍不发,等待搜集更多的铁证,然后一起发难,一举把栾飞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吧。 毕竟,这段时间以来,栾飞的风头太过于强势了,恐怕早已得罪了不少无形之中的敌人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自掏腰包 冯阳万万没料到,栾飞竟敢动手打自己。 瞬间,冯阳就觉得眼冒金星,鼻血长流,连带着意识都模糊起来。 暴击之下,冯阳腾的一下,觉得自己胸腔里的血性被激发出来,当即低吼了一句国骂,顺手抄起一旁的砚台,就朝栾飞的脑袋砸去。 栾飞一看这愣头青要动真格的,顺手朝冯阳的胳膊一撞,冯阳手中握着的砚台立即跌落在地上。 栾飞一个扭身叠压,骑在冯阳背上,把冯阳牢牢的控制在地上,然后挥起拳头,就是一顿暴揍。 这可苦了守在外面的冯阳的那些亲兵们。 耳中听着冯阳痛苦的惨呼,按理说这些亲兵早就该冲进来了。 问题是冯阳平时就对栾飞尊崇有加,这几乎是军中公开的秘密,鬼知道他们两个究竟是什么关系。 栾飞敢当众对冯阳下狠手,从某种侧面来说,更加彰显了栾飞的有恃无恐。 相反,冯阳却始终闷头在地上哼哼唧唧,也不断然下令让亲兵们进来,这些亲兵哪敢进来拉架? 栾飞暴揍了一圈,感觉差不多了,站起身来,呼呼的喘了会气。 冯阳只觉得浑身筋骨似乎要散架了似的,索性翻过身来,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满脸幽怨的看着栾飞,嘴角边兀自挂着血渍。 栾飞先顺手端起茶壶,咕咚咕咚好歹喝了个水饱,这才觉得好受一些,然后看着冯阳喝道:“起来!” 冯阳挣扎着站起身来。 栾飞问:“知道为什么挨揍吗?” 冯阳说:“你恼恨我给你撂挑子,不帮你泡妞!” 栾飞:“......”这都什么什么啊。 冯阳却理由十足:“我们又不瞎,那娘们看你的眼神,跟看别的男人的眼神不一样,你俩,妥妥的有奸情。” 栾飞顿觉阵阵头大,赶紧呼了口气,本来准备好的思路都被冯阳给带偏了,还得要重新好好的捋一捋。 好半天工夫,栾飞终于重拾威严,板着脸喝道:“我是你老大吧?” “是。”这一点冯阳倒是不否认。 栾飞又问:“那娘们来当监军,主要监谁的军?还不是冲着我来的!我当老大的难道没一肚子怨气吗?我还没怎么着,你个小弟倒先撂挑子走人,这成何体统!” 冯阳愣了愣,忽然眼睛一亮,一拍脑门,哎呀,怎么把这茬子给忘了。 那娘们是来监军,也是监栾飞的军,到时候就算这件事传为了笑柄,也有栾飞这个巡察使来顶着,自己作为下属兼小弟,瞎操什么心。 栾飞问:“想通了吗?” 冯阳点了点头说:“想通了。” 栾飞说:“既然想通了,就按照我的要求,把你的兵也过筛子似的筛选一遍。符合条件的,直接录用。不符合条件的,一次性给予二十两银子的遣散费,然后打发滚蛋,老子这里不养闲汉。” 冯阳点了点头,随即忍不住问:“老大,一次性给予二十两银子的遣散费,是不是有点高了?” 栾飞白了一眼说:“你都把人家遣散了,再不好好在经济上补偿人家一下,那不是闲着没事找麻烦吗?” 冯阳却十分为难。 栾飞顿时明白了,冯阳如此为难,归根结底就俩字:没钱。 大宋朝本身就养着庞大的禁军,就支付了十分庞大的开支。地方上的厢军待遇本来就很差,能够保证吃饱就不错了。栾飞这支新组建的军队,那还是好个忽悠了高俅,加上杨菁那边也没少活动,最后一路绿灯,在粮饷供应上比照了禁军的标准。 按理说,这粮饷标准也能羡煞旁人了。 但栾飞偏偏不走寻常路,不但每天一日三餐管饱,而且还顿顿见肉,每月还有月银拿,这就是一笔十分庞大的开支了。 所以,照着栾飞这样大手大脚的花法,朝廷拨付的一年的军饷,可能也就能维持一个月而已。 那余下来的时间怎么办呢?难不成让将士们喝西北风吗? 目前来看,栾飞似乎准备自掏腰包垫付。 但栾飞家里又没有印钞机,虽然这段时间各种商业经营有了些收入,不过与那庞大的开支对比,迟早要被活活拖死。 眼见冯阳巴巴的望着自己,栾飞显得很不耐烦,一挥手说:“让你去做你就去做好了,银子的事,我自己有办法解决!” 冯阳机械性的点了点头,算是对老大的鼎力支持了。 相比较而言,杨菁这么一个集有头脑又精打细算的女人等诸多优点于一体的监军,就不像冯阳那么好糊弄了。 本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杨菁非要栾飞划出个道道出来。 栾飞懒得理会。 杨菁便说:“我才不信你会自掏腰包来养活一支厢军呢,况且就算你愿意自掏腰包,以你的那点破产业,恐怕也养活不起。” 栾飞笑了笑说:“这个,无需你劳心,监军,就做好监军的分内事即可。” 杨菁板着脸,一字一顿的说:“我这就是在做监军的分内事!我必须要搞清楚你究竟出于何种目的!如果,你真的决心拿自己的私钱来养活朝廷的厢军,这说明你这个人欲要图谋不轨,必须要趁早除掉,以免为祸天下!” 栾飞装出怕怕的表情:“我虽为一个卑贱的商贾,却心有君王心系天下,眼见朝廷财政困难,于是主动毁家纾难,难道这也有错?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 杨菁冷冷的说:“官家的利益,就是这世上最大的天理。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即便你真的毁家纾难,那又如何?你要真的打算靠你的产业养活这支厢军,虽然短时间来看,对国家造成不了多大的威胁,但也是个巨大的潜在的隐患,朝廷明眼人都盯着眼睛看着呢,一旦时机成熟了,肯定二话不说先把你这根刺给剃掉!” 栾飞叹了口气说:“要不怎么说,书生误国呢。” 杨菁悠闲的喝了口茶,望着栾飞,等待他的真实目的。 栾飞说:“好在目前合格的也就四百来人,这些人的每天消耗量还不算太大,暂时我们还能养活的起。只要先把这支厢军给练好了,接下来很多事就好办多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三个月的时间 还是没说重点。 杨菁腾的站起身来,死死的盯着栾飞:“你究竟怎么打算的?” 栾飞悠悠一笑说:“刚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区区四百多人,咱们还养活的起。把这支厢军练好了,以后很多事就好办多了,到时候很多问题也就水到渠成了。” 杨菁死死的盯着栾飞:“顾左右而言他!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你知道我要听的是什么!” 栾飞叹了口气说:“上次就因为我一时嘴贱,轻信了你,然后你就鼓捣着来我这里当监军来了,你以为同样的坑,我还会傻不拉几的跳第二次吗?” 杨菁凝望了栾飞半晌,叹了口气,徐徐坐下。 栾飞以为杨菁理亏了呢。 没想到杨菁忽然说:“你以为官家是个什么样的人?” 栾飞一愣,想到后来民间传说中的种种赵佶被金人俘虏到北方所受到的虐待,实在是罪有应得。 当然这种话只能装在肚子里了,栾飞只好说:“当今官家,可是古往今来罕见的富有艺术天赋的皇帝!” 杨菁冷冷一笑说:“你就直接说官家的皇帝当得不称职好了。反正,我大宋开国以来,就从来没有因言获罪的先例。” 栾飞愣了愣,原来对于赵佶这个皇帝当得如何,大家伙都心里明镜似的啊。 瞬间,栾飞有点羡慕赵佶了,可以恣意的追求自己的艺术梦想。而偏偏,整个大宋天下数千万人,都要乐呵呵的陪着他过家家。 这可真是太爽了。 杨菁自顾自的说:“官家虽然不大管事,但不管什么事,心里可都清楚着呢。”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这倒也是,能把艺术搞得那么有天赋的,脑子肯定也灵光着呢。只不过一心难以二用,于是赵佶就把有限的精力,绝大部分都投身到艺术中去了。 哎呀不对。 栾飞抬起头来,盯着杨菁:“你的意思,我来这里当巡检使,是官家认可的?” 杨菁点了点头说:“没错,高俅找官家的时候,我正好在旁边。当时,官家听完高俅的话后,想了想,说容他考虑考虑。高俅退去后,官家就自言自语,一个毛没长全的孩子,竟然异想天开要统领一支军队,究竟是要做什么呢?” 栾飞听了这话,忽然觉得脊背处阵阵冰冷。自己还是低估了赵佶,赵佶虽然平时懒得管事,但前提是大宋的江山始终姓赵这个基础上。而自己年纪轻轻,竟然要主动要求统领厢军,自然会引起赵佶的猜忌了。 虽然,可以勉强说自己想成为郓城县一带的土豪恶霸,既经营产业,又统领军队,这样谁也不敢惹自己。 但是,这个理由毕竟有点牵强,尤其是站在赵佶的那个层面上,很少相信这种蹩脚的童话的。 栾飞平抑住心神,问:“接下来呢?” 杨菁笑了笑,说:“当时我刚好在一侧,一听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官家就问我笑什么?我说官家你未免太杞人忧天了,区区一千厢军,又在郓城县那等地方,能成什么气候?官家笑了笑,自嘲的说朕听说栾飞那小子别看年纪轻,但做事出人意表,不可不留心呢。我便半开玩笑的请求干脆派我去当监军好了。” 栾飞心里一凛,竖起耳朵认真聆听杨菁的每一个字。 杨菁悠悠笑道:“本来嘛,官家虽然对你要统兵这件事充满了猜忌,但毕竟一千厢军翻不起多大浪来。我就趁机主动要求来当监军,这样嘛好处有三,首先是可以代表官家名正言顺的监视这支厢军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真有了大逆不道的举动,就立即采取断然措施;其次,我本来是个女儿身,自古以来从来没有派女儿家来当监军的道理,我往这里一坐,你们的那些大老粗们肯定会羞得无地自容,但偏偏又奈何不得我,最终势必会与你抱团一起,这样方便你快速树立起威信,官家与我倒也趁机看看你究竟要做什么图谋。最后嘛,你一个毛小子来当巡察使,偏偏又派来我一个女娃娃来当监军,任谁来看都是一个十足的笑话,这件事就算最终失败了,大家也只会当成官家脑洞大开无聊之际的一个消遣罢了,于朝廷的名声并无损害。你觉得?” 栾飞听了这番话,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事情的背后竟然如此复杂,赵佶与杨菁的计算竟然如此之深。 现在,他怎么忽然觉得,杨菁好像不是杨戬集团的女军师,反倒是赵佶的女军师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杨菁不可能平白无故跟自己剖心,栾飞望着杨菁问:“然后呢?” 杨菁收敛笑容,一字一顿的说:“我说了那么多,就是要表达一个意思:你今天必须要给我划出个道道来,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打算,并且说服我同意你那么做。要不然,临行之前,官家特准我可以便宜从事,一旦发现你这边搞得不像样子,或者有谋逆的苗头,可以先斩后奏。我虽然不能把你先斩后奏,但是收回对你任命的文书,让你顷刻之间成为一无所有的白衣,却没有半点难度!” 栾飞只觉得阵阵头大,没想到这娘们还留着这一手的撒手锏,真是防不胜防啊。 说完了这些,杨菁便神定气闲的坐在那里,等着栾飞扛不住劲,然后交代自己的计划。 许久,栾飞长叹了一口气,徐徐的说:“不瞒你说,全盘计划,暂时我也没有。毕竟,计划赶不上变化快。不过,我可以保证一点,就是给我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一切就将见分晓!” 杨菁一呆问:“三个月?”陷入了沉吟。 栾飞目光坚毅,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三个月!我就需要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一切就将见分晓!届时,栾飞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就能看得一清二楚!”看着迟疑难决的杨菁,栾飞笑了笑说:“你不会连三个月都不敢等吧?” 杨菁望着栾飞不语,三个月,三个月一支几百人的厢军,再是牛叉,还能成什么气候不成? 第三百九十九章 过后追究 从私人情谊上,三名侍卫与孙统领情深意厚;从公的方面来论,三名侍卫可是当今皇上的贴身护卫。 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讲,杨三竟敢击杀三名护卫,孙统领无论如何也要与杨三势不两立,要不然回到东京,既无法与朝廷交代,也无法与三名侍卫的家属交代。 但孙统领一想起执拗的杨三,想到那杀意腾腾的快剑,就觉得头皮阵阵发麻。 栾飞语气冰冷,咄咄逼人的态势说:“如今,杨三已经是栾某的保镖,栾某就要与他共进退。你要是非要执迷不悟死盯不放,那好,咱们现在就在这里划下道来,与你不死不休。” 孙统领一听这话,悚然动容,脸色苍白的望着栾飞。 显然,他知道自己恐怕连栾飞、杨三、宋英三人任何一个都打不过,更何况如今三人联手?自己分分钟都会被干掉。 真到了那个不死不休的地步,孙统领就会顷刻之间丢掉性命。 念及于此,孙统领眼神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栾飞似乎已经彻底看透了孙统领的那点小九九似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 不过,这抹微笑在孙统领看来,却觉得脊梁骨阵阵发冷。 栾飞笑了笑,语气坚定,不容置疑:“你趁早打消虚与委蛇然后返回东京翻脸的心思,你要真敢那样的话,栾某背后之人,定将你整个孙家阖家上下杀个鸡犬不留!” 孙统领脸上一抖,颤声问道:“你......你的背后,究竟是什么人?”毕竟,他心里也始终有个疑问,打死他也不信,栾飞区区一个毫无任何背景根基之人,会在短短的时间里闯下诺大的家业,而且从栾飞武功路数来看,显然出身不俗。 栾飞悠悠一笑说:“知道那么多,有意义吗?” 孙统领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栾飞叹了口气说:“怎么说呢,我上面有人,我的背景超乎你的想象,即便是区区杀人坊,也不过是我的一个工具。” 孙统领勃然变色,颤声问道:“杀人坊......你......”简直难以置信。 栾飞悠悠的说:“不信的话,回到东京后你可要动用自己的人脉去查查,郓城县里原本有个回宾楼,幕后的老板梁文中原本是我的死对头,被我逼得走投无路,然后梁文中就想雇佣杀人坊在山东一带的杀手干掉我。” 孙统领颤声说道:“啊......”他来之匆匆,确实对栾飞之前在郓城县的种种不甚了解,但是这一路上各种接触观察,却也清晰认识到栾飞的厉害之处。 而如今听那梁文中竟然敢雇佣杀人坊的杀手来杀栾飞,不知怎么地,孙统领内心深处竟然阵阵冷笑,觉得梁文中实在是太不开眼了。 果然,栾飞淡淡的说:“你知道最后是什么结果吗?” 孙统领下意识的问:“什么结果?” 栾飞淡淡的说:“结果就是,杀人坊山东分舵把梁文中干掉,然后乖乖的把梁文中的首级装在礼盒里,给我送了过去。” 孙统领睁大了眼睛,虽然他早就料到梁文中雇佣杀人坊的杀手是白费力气,但万万没想到梁文中竟然会反被杀人坊干掉。 毕竟,他虽然是体制内的人,但平时对杀人坊这样的大组织,也多多少少进行过了解,知道杀人坊的规矩,其中重要的一条就是,为了杜绝客户之间彼此互相抬价最终搞乱了秩序,坏了杀人坊长久的名声,所以杀人坊的规矩是,谁先买通了杀手,就要对这个顾客负责到底,哪怕对方出百倍的价钱,也不能调转武器杀原来的主顾。 但按栾飞的意思,山东分舵的杀人坊偏偏坏了规矩,那么结论只有一个,栾飞的能量实在是大得惊人,逼迫杀人坊不得不破例一次。 栾飞脸带讥嘲,轻轻的说:“所以,你要是回到东京敢背信弃义,届时自会有人把你们孙家阖家上下杀个鸡犬不宁!” 孙统领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尽管孙家自太祖皇帝开国以来便活跃在东京城里,根基深厚,多少年来不乏有炙手可热的当权人物想要趁机把孙家连根拔起,但最终都不了了之。所以,打死孙统领,孙统领也不会相信栾飞会有本事通过朝廷的明面力量来把整个孙家干掉。 但栾飞现在是用暗力量来威胁自己,那意味就不一样了,一旦自己惹恼了栾飞,栾飞完全可以动用类似于杀人坊等毫无底线的组织,像梁山泊强盗那样,来一场空前灭门惨案。那样的话,即便过后朝廷严厉追究打击暗势力,但对孙家来说,又有什么意义?人都死绝了,一切都毫无意义了。 孙统领的眼前仿若已经出现了那幕场景,夜色之下几十个一身黑衣的杀手从四面八方杀进孙府,见人就杀,所有人都是一击毙命。夜空中,除了四处飘溅的血花,还时不时响起两声沉痛的惨呼。顷刻之间,诺大的孙府当真是鸡犬不留。 想到这,孙统领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栾飞笑了笑,徐徐走到跟前,拍了拍孙统领的肩膀,淡淡的说:“你给我们活路,我们自然不会跟你死磕。”说完,转过身,说了句:“继续上路吧。”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 孙统领呆呆的望了望栾飞的背影,终于,恍然惊醒,忙不迭的招呼:“继续上路!” 人死不能复生,所以三名死去的侍卫死了就死了,不能因为死人而得罪了活人,更不能因为死人而把自己赔进去。 栾飞与孙统领并辔而行,栾飞神色淡然,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而孙统领则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经过这么一折腾,他之前在栾飞面前那种高高在上趾高气扬的感觉,彻底是荡然无存了。 代之而来的,则是一种对栾飞发自内心的恐惧与敬畏。 栾飞忽然开口问道:“回到东京后,三名侍卫的死因你准备怎么解释?” 孙统领说:“路遇山贼劫夺,险些全军覆没。幸得栾公子不计前嫌,仗义出手,与孙某并肩作战,这才杀退山贼。由于急着返回东京复命,因此三名侍卫的尸体暂时寄存在外。” 栾飞点了点头说:“三名侍卫因公而死,朝廷的抚恤自然少不得。栾某颇有家私,届时也会暗地里拿出一笔银子,你代我以你的名义交给他们的家眷,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第四百章 沧州战场 自打夺取了梁山泊主寨以后,豹营的营地也随之转移到了梁山泊上。 作为监军,杨菁也在山寨里专门挑选了个风景绝佳的高地。 豹营一举剿灭梁山泊强贼,一时之间声名大噪,加上豹营开出的征兵条件待遇优厚,周边不少良家子弟纷纷赶来投效。原本五百多人的队伍,竟然不到十天的时间里,激增到了近两千人。 面对这一盛况,冯阳则是既喜又愁。 喜的是豹营如今的盛况空前,渐渐的在走上坡路,作为副营官的他,当然是由衷的高兴了。 愁得是,朝廷原本给豹营核准的编制不过是千人,如今一下子增多了一倍人马,会不会引起一些有心人的反感,然后大肆造谣之下,朝廷会生出猜忌之心,到时候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冯阳心里很纠结,想要与栾飞反应反应,听听栾老大怎么说,找找主心骨。 奈何自打打破梁山泊主寨后,栾老大就溜回了他的私人庄园,每天只是饮酒作乐,根本不来梁山泊这边来了,想要见上栾老大一面,可是难上加难。 无奈之下,冯阳只好退而求其次,拜见了杨菁,说了自己的担心。 杨菁听了,看了一眼冯阳,笑了笑说:“你倒是个朝廷的忠臣,不过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对不起你的栾老大吗?” 冯阳一呆,有点没明白过来杨菁的意思,怎么做忠臣就对不起栾老大了,难道......冯阳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不禁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 杨菁微微一笑,说:“你不必过于紧张,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你的栾老大也是个好人,也是朝廷的忠臣,只不过他年轻人不甘寂寞,想要好好的干一番利国利民的事情罢了,比如现在他竭尽全力非要把梁山泊贼寇剿杀个干净,这既是在报他的私仇,同时也是为了还这个社会、还广大百姓一个公道。” 冯阳点了点头,那是自然的,栾老大的人格魅力是刚刚的,我对他可是敬仰之心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呢。唉,不对,这娘们什么时候也赞美起栾老大了?冯阳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杨菁,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与诧异。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娘们不会又憋着什么坏呢吧。 杨菁浑然无视,看了一眼冯阳说:“快去抓紧训练去吧,很快,将有一场恶仗要打,这一场恶仗,可不像之前的那样简单,搞不好要死很多人的,时间紧迫,你快些去吧。” 冯阳听了,心里一凛,不过眼见杨菁不像是在开玩笑,哪敢怠慢,赶紧转身去了。一边走,一边琢磨,这娘们今天这太阳怎么打西边出来了,不会又给我挖了什么坑呢吧。 怀揣着担心,冯阳走下了主寨,到了鸭嘴摊上,只见四处一片热火朝天的场景,训练的呼喊声,新招募来的工匠昼夜筑造防御工事的声音不绝于耳,冯阳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生机勃勃的场面,一时之间,他的心里也觉得干劲十足。 不过一想起刚才杨菁的那番话,冯阳心里就疑虑难消。 正在为难之际,却见栾飞乘着船来了。 冯阳一见,立即找到了主心骨,快步赶到滩头接船。 栾飞跳下了船,冯阳忙不迭的上前寒暄,然后把杨菁刚才的话如实说了一遍。 栾飞笑了笑说:“监军说得对,一切都按照监军的吩咐去做就是了。” 冯阳听了一呆,栾老大不是一向与那娘们互相看着不爽吗?什么时候轮到互相看对眼了?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栾飞望了一眼四处建筑的工事,忙碌的工匠,问:“都是按照我给的图纸在构造吗?” 冯阳点了点头说:“一切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在构造。” 栾飞点了点头,抬头一看,只见杨菁正站在高处往这边看呢,栾飞便又交代了几句,让冯阳在山下且监督训练,自己却走上主寨来。 到了杨菁身前,杨菁含笑着望着他。 栾飞走到跟前,面无表情的问:“你说冯阳是朝廷的忠臣却对不起我栾老大,究竟是什么居心?” 杨菁笑着说:“什么居心,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 栾飞一怔,又说:“这究竟是你的个人想法,还是庙堂之上的想法?” 杨菁笑着问:“怎么了?” 栾飞道:“你心里应该明白,我也相信,你肯定有一条属于自己的消息渠道。沧州战场上,呼延灼忽然放开了防线,把四万多的梁山泊大军全部放走,任由他们气势汹汹的杀回梁山泊来,你说说朝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兔子还没死呢,就要把功狗给烹了吗?” 杨菁脸上笑容陡然收住,一字一顿的说:“据我所掌握的情况是,呼延灼原计划是想玩击其暮归的把戏的,结果被梁山泊强盗小李广花荣一箭射中了帽盔,惊骇之下,斗志锐减,便改为远远尾随了。” 栾飞一愣,他倒是没有想到这呼延灼竟然如此之怂?不过,怎么也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不过,仔细一想,栾飞却仍然摇了摇头说:“依我说,问题的根本不在这里,还是朝廷有人从中作祟。要不然,便是借呼延灼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不经过一番像样的战斗,贸然放开防线,把那梁山泊贼寇放回来。你觉得呢?” 杨菁听了,长叹一声,望着栾飞说:“事情的真相如何,不是咱们这个层面能够接触了解的。凭空的猜测,永远不会有任何意义,只不过徒然增加彼此之间的隔阂与仇怨罢了,最终只会坏了全局。梁山泊贼寇与你既有私仇,又有公怨,如今四万多的梁山泊贼寇在宋江的率领下,正气势汹汹的杀了回来,你不觉得该穷尽一切办法,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把宋江等人一举干挺吗?”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事已至此,想尽一切办法,以最小的损失,把宋江为首的四万多梁山泊贼寇干挺,是他的第一要务。至于,与高俅等人的隔阂、仇怨,则只能暂时搁置在日后来解决了。 哎呀,不对。栾飞忽然想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抬头看着杨菁问:“你不是给高俅他们送礼了吗?” 第四百零一章 一切顺利 虽然,李逵早已被豹营在战场上击杀,但是毕竟还有花荣尚在。而且,宋江混迹江湖多年,绝不可能就有李逵、花荣这么两个铁杆拥护者。而这些人,又恰恰都是绝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宋江被害的。 但是吊诡的是,这两天下来,偏偏一点反常的动静都没有。 栾飞开始的时候,没有放在心上,如今经韩凤提点,猛然意识到,也许,在看似风平浪静之下,一直有一股暗潮在涌动,只不过自己浑然不觉罢了。 念及于此,栾飞不由得打了个激灵,看了看韩凤。 自己虽然对这股暗潮涌动浑然不知,但肯定有人已经及时察觉。这个人察觉到了宋江极有可能被人救走,但是这个人又偏偏不希望宋江被救走,于是万分无奈之下,只好做了一层保险,就是花重金雇佣杀人坊杀手,在豹营失手的时候,杀人坊杀手能够果断及时的出手,彻底干掉宋江。 想清楚这节,栾飞倒是很感兴趣究竟是什么人雇佣了杀人坊的了。这人不但眼光独到,而且还有着极其巨大的影响力,还真不容小觑。 当下,栾飞看了看韩凤,想要动问一下,但随即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毕竟,他也知道杀人坊的规矩,韩凤今天能来此给自己示警,其实已经是败坏了杀人坊的规矩了。所以,栾飞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理由继续咄咄逼人,非要逼迫韩凤一错再错,这样也显得自己很不厚道的。 韩凤看了看栾飞,叹了口气,望着栾飞说:“最后,再提醒你一下,花钱雇佣我的,不止一家。”说完,站起身来,再不多说,转身而去。 栾飞见状,呆了又呆,感觉脑袋真是乱成了一团。 他本来以为只有一个幕后之人在雇佣杀人坊杀手来杀死宋江呢,如今听韩凤这么一说,竟然先后有两帮人来雇佣杀人坊,这就很让人惊骇了。 也就是说,如今不止一人看清楚那不断涌动的暗潮,偏偏自己还在茫然无知,这就让他很痛苦了。 当下,栾飞坐着发了会呆,想要重新缕一缕最近一段时间的事情。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有点太顺畅了,因此就很多事情有点掉以轻心了。如今,细细一想,他才发现,自己有些问题还是存在着极大的疏漏的。 不知不觉之间,竟然浑然忘记了时间,杨菁进来以后,栾飞也茫然未觉。 许久,栾飞才醒过神来,眼看着杨菁正坐着对面,神定气闲的喝茶,栾飞笑了笑说:“你来了。” 杨菁落下茶盏,望着栾飞,笑了笑说:“怎么?忽然遇到什么难题了?” 栾飞叹了口气说:“我最近似乎有点骄傲大意了。” 杨菁笑了笑说:“年轻人,志得意满,也是情理之中嘛。只要及时惕厉反省,查漏补缺,那也就没什么了。” 栾飞一呆,问:“你知道什么?” 杨菁摇了摇头说:“我本来什么也不知道,但如今已经猜出了大概了。” 栾飞一呆,反倒有了兴趣,笑了笑说:“说说看。” 杨菁笑着问:“猜对了,有什么奖励吗?” 栾飞听了,色色的一笑说:“猜对了,今晚好好好好的犒劳你。” 杨菁笑骂:“滚!” 栾飞哈哈一笑,望着杨菁。 杨菁想起了那天的温存场景,不禁阵阵晕红起来,但随后想着还是正经事要紧,便徐徐的说:“刚才你看见韩舵主的时候,就跟着进来了,而中午就要诛杀那宋江,这时候韩舵主来找你,十之八九都是与那宋江问斩一事有关。杀人坊多少年的规矩一直都是如此传承着呢,韩舵主不过是个分舵主,不可能擅自坏了杀人坊的规矩,胡乱收人银钱帮忙劫法场救人。况且,那宋江这些年来,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没少干。这种情况下,有人来买凶杀人再平常不过。但是,宋江已经即将问斩,整个郓城县都被豹营戒严了。豹营什么样的战斗力,恐怕济州一带没有人不清楚的。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有人要雇佣杀人坊的杀手来杀宋江,那么只能说明一点,就是有一股甚至好几股庞大的势力在暗暗筹划着来救宋江,这一点雇佣杀人坊的那个雇主肯定也知道,所以他不敢保证今天中午的问斩能够顺利进行,于是万般无奈之下,只有出此下策,干脆雇佣杀人坊的杀手来做好准备,一旦发现官府不能顺利实施斩首,那么杀人坊的杀手就第一时间替补而上,不论如何也要把宋江的命留在这里。我猜的对不对?”说完,望着栾飞。 栾飞叹了口气。 杨菁接着说:“所以,你如今肯定在费尽心思的在考虑,究竟是都有些什么人要来救那宋江,对方究竟要采取什么手段来救宋江。同时,又是什么人雇佣杀人坊的杀手来补刀。这些问题交织在一起,肯定是让你深感困惑,所以才让你现在如此的为难的。”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深深的叹了口气,抬起头望着杨菁,苦笑了一声说:“你猜的基本不差,只不过还是有点疏漏。” 杨菁听了,微微一愣问:“哪一点疏漏?”她隐隐觉得,这一点疏漏,可能更让栾飞头疼呢。 栾飞叹了口气说:“据韩凤所说,先后有两家主顾花银子雇佣杀人坊的杀手,要求务必将宋江的项上人头留下。” 此言一出,杨菁不禁微微变色,她当然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杨菁呆了呆问:“也就是说,目前的状况,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下面早已暗潮涌动。可以说,目前,只有我们在懵然不觉,还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呢?” 栾飞听了,长叹了一口气说:“是啊,所以我才觉得,我们现在很有必要重新的把整个事情梳理一遍,然后制定出一套切实可行的应对策略。总之,这次不论如何,绝不能让宋江死在杀人坊的手里!” 虽然,宋江死在杀人坊手里,也是个死,但是在栾飞看来,那效果可是绝对不一样的。 第四百零二章 顾不上了 官府的权威,是绝对不能亵渎的。 一旦官府的权威遭受亵渎,那么进而影响整个朝廷的公信力,届时朝廷必将式微,整个天下也随之逐渐失控。 栾飞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所以如今他既然知道下面暗潮涌动,既有处心积虑把宋江救走的,也有雇佣杀人坊杀手准备将宋江必杀的,那么现在栾飞不论如何,必须要保证宋江死在官府的刀下。 而同时,为了避免影响官府的权威,让整件事情沦为笑柄,栾飞又不得不打消了即刻在牢中将宋江处决的念头,必须要按照既定计划,把宋江押解到刑场上,然后当众处决。 唯有如此,才能既充分体现官府的权威,还能对广大百姓产生强烈的警示教育意义。 当下,栾飞与杨菁坐在茶馆里,两个人都是心照不宣的喝着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栾飞才淡淡一笑,看了一眼外面,徐徐的说:“看起来时间好像差不多了。” 杨菁点了点头说:“没错。”望着栾飞说:“看起来,你似乎已经想到办法了?” 栾飞诡秘一笑说:“既然有心来把咱们的水给搅浑,那好办,咱们不如抢先一步,先把水给搅浑好了。” 杨菁听了,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说:“论起搞阴谋诡计,我看谁也干不过你。” 二人起身出来,到了县衙里,栾飞先把那宋英喊来,低声吩咐如此如此。 宋英听了,诧异的看了看栾飞,然后转身去了。 栾飞便坐在厅里等了一会,便出来与赵书文会和。 那济州知府吴道说好了今天要亲临会场,如今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二人就要出来准备迎接。 赵书文看起来气色不错,对即将到来的危险竟然浑然不觉,仍然与栾飞有说有笑。 栾飞也不说破,免得赵书文徒然担心。 二人领着一干人,在县衙外面翘首以待。 大约到了巳时左右,远远看见远处一队马队前来,为首一人骑着马护卫着,不是那张涛张观察,又是何人?后面的轿子里,想必坐的就是那吴道知府了。 虽然,赵书文与栾飞都对吴道与张涛没什么好感,但是官场的规矩摆在那,不到万不得已,便是彼此都恨得牙痒痒,也要故意装出一副相敬如宾相亲相爱的架势的。 当下,那车驾到了跟前停下,栾飞笑吟吟的看了一眼张涛说:“张观察,许久不见,一向可好?” 张涛看了一眼栾飞,笑着说:“栾巡察年少英雄,一举剿灭梁山贼寇,名震天下,真是让张涛好生艳羡呢。”可以说,如今张涛对栾飞的感情可谓是复杂的很。他既因为之前与栾飞的种种龃龉,时刻恨不得将栾飞除之而后快。但是如今眼见栾飞逐渐势成,尤其是竟然一战剿灭了梁山泊贼寇,背后又有高俅、杨戬等一干权贵作为靠山,张涛哪里还敢轻易招惹栾飞?再加上,他也听说了栾飞现在竟然主动分出了偌大的功劳给了知府吴道大人,那天吴道大人一听说栾飞分出了偌大的功劳给自己,立即眉开眼笑,张涛一看这情形,显然那吴道以后对栾飞也是由恨转爱了,如此一来,恐怕以后自己即便想与栾飞作对,那吴道最多也就是个两不相帮罢了,搞不好甚至会帮助栾飞来搞自己呢。 念及于此,如今张涛哪里还敢与栾飞作对,巴不得立刻修复栾飞,甚至是让他即刻跪舔,只要栾飞能够从此原谅、接纳自己,张涛也是求之不得呢。 赵书文问:“吴知府呢?” 张涛回头指了指身后的轿子,赵书文点了点头,他虽然早就知道吴道多半在轿子里,但是为了完全起见,还是要例行的问一下,以免一不小心出了乌龙,届时众目睽睽之下,可就丢人丢到家了。 当下,张涛下马,与赵书文、栾飞一起到了轿子跟前,张涛低声行礼:“知府大人,咱们到了。” 虽然,轿子里的吴道也知道到了,但是作为上级,堂堂济州知府,该有的威严还是要有的。本着这个思路,吴道只好在轿子里装起大尾巴来,老老实实坐在里面,等着张涛的通传。 如今,吴道听着张涛的禀报后,轻咳一声,缓缓掀开了轿帘。 赵书文、栾飞等人一看,赶紧行礼。 吴道点了点头,说:“免礼吧。”徐徐走下轿子,站直了身子,这一路颠簸,确实辛苦得很。只不过,如今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赶着去做,暂时也顾不上休息了。 当下,吴道看了一眼栾飞,笑着说:“栾巡察,年纪轻轻,竟然如此了得,立下盖世功劳,真是让人好生羡慕。”栾飞把偌大的功劳分给了吴道,吴道心里有数,也十分的感激,只不过碍于自己官高一等,面子心理作祟,因此不能公然低声下气的表示感谢,以免显示自己多么无能似的,只好通过这种赞赏的口吻,来向栾飞释放善意了。 栾飞自然捕捉到了吴道释放的这份善意,面子上恭恭敬敬的说:“栾飞何德何能?一切功劳,全赖知府、知县大人指挥有方,呼延将军策应到位,济州府官军与豹营全体将士奋勇拼杀,这才一战剿灭了梁山泊贼寇。栾飞不过是顺便沾了个便宜而已。” 吴道越听越是高兴,笑吟吟的说:“栾巡察何必谦逊,阁下的豹营的战力,本官早有耳闻,刚才一路进城,本官看那守城、巡查的豹营将士,其精神面貌果然远在其他军队之上,也难怪其能一鼓作气,以弱胜强打败梁山泊贼寇了。” 这番话,倒是字字都是由衷之言。可以说,如今吴道倒是真心有点后悔,自己刚来济州履新的时候,竟然一时不查轻信了张涛的挑拨之言,结果与栾飞结了仇怨呢。好在,如今看来,栾飞似乎并未记仇,相反还把诺大的功劳分给了自己。单凭这份恩情,就不由得吴道不生出拉拢栾飞的念头了。 赵书文在一侧说道:“知府大人一路劳顿,要不去里边略作休息一下?正好下官也向知府大人汇报一下今天的行刑方案?” 第四百零三章 雄厚的背景 望着表情真挚的栾飞,杨菁轻轻一笑问:“这下总知道我这个监军的好了吧?” 栾飞一愣,随即诚恳的回答:“我一直知道你很好。” 杨菁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短暂的尴尬后,栾飞正琢磨着说点什么呢,可巧前方来报,一个银袍将军挡在了军前,看那架势也是梁山泊贼寇。 栾飞听了,不禁愣了一愣,这是什么节奏,梁山泊一众头领如今个个都跑还跑不过来,甚至不惜背上骂名、连他们的宋老大都抛弃了,是哪个强盗如此的讲道义,竟然逆势而来,难道真当我栾飞不动真格的吗? 不过转念一想,那梁山泊强盗什么人都有,有一两个胆气颇壮之人,也是情有可原。 当下,栾飞笑了笑,看着杨菁问:“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看?” 杨菁笑着说:“看看也好。” 两人并骑着马,一起到了前方,远远看见一个银袍将军骑着马在那里矗立着。 栾飞看去,只见那银袍将军身后乃是漫无边际的原野,空旷的原野反衬之下,显得那银袍将军尤其的悲壮。饶是栾飞对梁山泊强盗恨之入骨,如今一见了这阵势,也不禁为之心里触动了下。 待到仔细观察了下那银袍将军的装束,心念一动,低声笑问杨菁:“这个人做你的夫君如何?” 杨菁笑骂:“去你的!”看了看那银袍将军,摇了摇说:“确实比你帅。” 栾飞阵阵黑线,他要是有花荣帅气,还说什么呢?在梁山泊一众强盗里,花荣可是集身世、外貌、武艺等多重优点于一身的存在呢。 杨菁笑了笑,又说:“看起来也比你有勇气多了。你,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轻易不肯干那危险的事情的,都是谋定而后动;而这个人,我怎么看,也看不出来他还有什么后招呢。” 栾飞骂道:“你说话可有良心的好,当初我为了救你,可是直接干掉了土匪马老六呢。” 杨菁就呵呵了,鄙夷了栾飞一眼:“就马老六那三脚猫的功夫,给你提鞋都不配,你干掉马老六,算什么本事。” 栾飞懒得跟杨菁争辩,继续骑马前行,等到距离约莫一箭之地的时候,这才勒住坐下马,看了看那花荣,抱拳说道:“来将可是小李广花荣?” 花荣懒得浪费时间,盯着栾飞,一字一顿的说:“放了宋江哥哥,咱们万事好说!” 栾飞呆了呆,仿佛听见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似的,看了看花荣,笑着说:“花荣啊花荣,你不觉得你这话很搞笑吗?如今,我栾飞手底下有五千人马。而你,不过是孤身一人。即便你有万夫不当之勇,那又如何?我栾飞,也绝非善与之辈。你认为,你还有胁迫我的实力?” 花荣看了看栾飞,又看了看栾飞一侧的杨菁,忽然笑了:“栾公子,本来花荣还犯愁如何胁迫你呢,但如今,我有胁迫的手段了。”说完,就把背上弓箭取下,笑吟吟的看过来。 栾飞就呵呵了,虽然你神箭无敌,但我也不怕你,但是笑着笑着,当他注意到花荣的目光是看着杨菁的时候,顿时就笑不出来了,表情一凛问:“你……” 花荣淡淡一笑说:“久闻栾公子乃是铁棒栾廷玉之后,可谓是家学渊源,武功应该不俗,花荣放箭射你,还真没有必中的把握。不过,栾公子身边这位佳人,不但生得美貌,而且还飒爽英姿,想必在栾公子心目中占据很重要的位置吧。既然如此,花荣要是一箭射杀她,想必栾公子肯定伤痛欲绝呢。” 栾飞听了,脸色渐渐变了。 倒是杨菁,却始终一副笑吟吟的样子,似乎花荣与栾飞所说的一切跟自己毫无半点关系似的。 花荣见了,倒是暗暗佩服这杨菁的胆略,不过也就仅限于佩服而已,毕竟,此时他与豹营上下都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当下,花荣望着栾飞,笑吟吟的问:“栾公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说:“花荣,你说的没错,你的神箭天下无双,别说射杀她,便是直接照着我来,恐怕我也难以轻易避过……” 花荣却懒得跟栾飞废话,直接一挥手,粗暴的打断:“少说这些废话,就给个痛快话,放不放宋江哥哥?放了宋江哥哥,咱们什么都好商量;要是不放的话,花荣就一箭射杀你的红粉知己,让你后半生肝肠寸断。” 栾飞听了,顿时就笑了:“花荣啊花荣,难道你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花荣摇了摇头,表示对此不感兴趣。 但栾飞却继续说道:“她乃是杨戬的义女,与官家关系亲厚……” 花荣听了微微变色,他万万没想到,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杨菁,竟然有如此雄厚的背景,他更想不到,栾飞一介小儿,竟然与杨菁这样的女人有如此的关联。如此看来,偌大的梁山泊,骤然之间沦落到如今的惨境,还真不是没有缘由的。也许,自打江州劫法场甚至更早的青州一战,梁山泊一干人就已经引起了朝廷的注意。只不过,朝廷深知梁山泊的实力,一直对此秘而不宣,悄悄布置罢了。 但花荣此时一心要救宋江,却顾不得那么多了,当下冷冷的说:“我不管她有什么背景,哪怕她是玉皇大帝,也跟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我只要宋江哥哥。” 这话说得十分的决绝,栾飞幽怨的看了花荣一眼,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搞几呢。只不过,他觉得有件事必须要与花荣澄清一下,便笑了笑说:“你关心不关心无所谓,但是如果你知道她是我们豹营的监军的话,你就该知道我能对她有多少的关心了。” 此言一出,花荣不禁微微变色,死死的盯着栾飞。 栾飞虽然没有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但花荣是个聪明人,当然明白栾飞的弦外之音。杨菁是豹营的女监军,更是古往今来第一个女监军,在这个男子至上的时代里,栾飞为此心里的屈辱可想而知,岂能对那杨菁有什么好感?所以,栾飞的意思是,如果你花荣一箭把杨菁射杀,我也许会感激你。 第四百零四章 毒誓 但花荣毕竟是花荣,他比梁山泊其他强盗最大的优点就是脑袋瓜子转悠的极快。 很快,他就醒悟过来,差点被这栾飞小儿给忽悠了。 当下,花荣盯着栾飞,冷冷一笑说:“小儿,不必如此作态,你要是不关心这娘们,岂会与她并辔而行一副卿卿我我的样子?既然你不关心她,那我直接帮你一把好了。”说完,作势就举起弓箭。 栾飞见状,忙道:“且慢!” 花荣本来就是作势吓唬他,一见栾飞果然出言阻止,不禁轻轻一笑,满眼讥嘲的问:“怎么了?你不是很痛恨她吗?” 栾飞听了,翻了个白眼说:“我几时说我痛恨她了?厌烦归厌烦,痛恨归痛恨,再说了,以她的身份,以她的背景,她要是在我的手头上掉一根汗毛,我也是吃不了兜着走呢。” 花荣听了,轻轻一笑说:“算你识趣!”冷着脸,盯着栾飞,一字一顿的说:“既然如此,就赶紧把宋江哥哥放了,咱们一切都好商量。否则……”下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其意思却是不言自明。 栾飞白了花荣一眼,是你傻还是我傻,拿着一把破弓箭,仗着自己百步穿杨,就很牛叉?就很了不起?就能目空一切?就能逮住谁威胁谁?今天,你拿这个威胁我放了宋江。明天,是不是还能拿着这个让我自残? 花荣看着栾飞始终没有表态,心里也暗暗焦急,面子上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轻轻一笑说:“你要是放了宋江哥哥的话,我花荣在此保证,我与宋江哥哥即刻远走异域,永不踏足中原半步,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栾飞一听这话,下巴差点惊掉,这还真是彻底要搞几的节奏啊,只不过,栾飞可以信你,却信不过宋江那人!况且,私自放了你们,意味着什么,我栾飞又不傻,不会连这点事情都不明白的。 花荣眼见栾飞还是不肯表态,心里更为焦急,但他也明白言多必失的道理,如果一味的催促,反倒把自己焦躁的心态暴露无遗,届时,反倒让栾飞掌握了主动。所以,花荣便拼命的镇定住心神,故意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短暂的沉默后,栾飞忽然笑了。 花荣盯着栾飞,心里竟然隐隐发虚,不知道这小子又笑什么,难道他又想出什么阴谋诡计了?毕竟,栾飞这小子,一通算计之下,竟然把一向精明无比的宋江哥哥都给算计了,竟然把偌大的梁山泊给整垮了,所以,花荣虽然表面上假装藐视栾飞,内心深处对栾飞绝无半点小觑之意。至少,他对栾飞的智商、心机,就充满了敬畏。 栾飞笑了片刻,盯着花荣笑着说:“花荣啊花荣,你的话确实很有道理,按理说,栾飞也是个识趣的人,应该果断答应你的请求才是。只不过,有一个难题栾飞实在是无法解决,所以,你的要求,栾飞还真的没办法答应你。” 花荣听了,渐渐忿怒起来:“你……”他感觉自己心底的耐性正在逐渐的磨没,他正在逐渐濒于暴走的边缘了。 栾飞却显得毫不在意,盯着花荣,淡淡一笑说:“栾飞确实也想把宋江交给你,只不过,难道你不知道,宋江压根就没在我的手里吗?我拿什么把宋江交给你?” 此言一出,不但花荣大吃一惊,连一旁的杨菁也是暗暗吓了一跳。 不过,杨菁毕竟久经世面,早已养成了轻易之下宠辱不惊的心态,所以虽然心里暗暗吃惊,面子上却装出一副很淡定的表情,甚至连看都没有看栾飞一眼。 这一下,花荣不禁表情彻底僵住,呆愣了半天,才盯着栾飞喝道:“你……你骗人……” 栾飞却神情不变,笑吟吟的说:“你看我像是骗你吗?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杨菁看了一眼,不禁暗暗叹息,要不是她预先知道宋江肯定在栾飞手里,恐怕也被栾飞这副人畜无害的表情给骗了呢。 花荣见状不禁一呆,眼见栾飞的神情确实不像是骗人,但是都说那栾飞小儿心机极深,也许这小子故意哄骗我呢。 念及于此,花荣喝道:“既然如此,你且立个毒誓给我!要不,谁肯信你!” 栾飞看着花荣,不禁暗暗摇头,看来这花荣是真的急眼了,否则,以他的风度,岂会说出这么没品的事情?竟然还挤兑我立毒誓? 不过,毒誓栾飞是绝对不肯立的,虽然栾飞前世本来是二十一世纪的人,从不信那些封建迷信那一套,他前世甚至亲眼看见多少人信誓旦旦发毒誓要是什么什么就出门被车撞死之类的,然后结果证明人家就在那睁着眼睛说瞎话。所以,栾飞对毒誓确实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但是,没有心理负担,不代表可以随便起毒誓。毕竟,这是个万恶的旧社会,如今来到这个时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既然注定回不去了,栾飞觉得还是主动入乡随俗才好一些。 正是本着这个理念,栾飞才果断决定,不能立这个毒誓。 当下,栾飞看着花荣,神色从容的说:“我不立毒誓。” 花荣一呆,死死的盯着栾飞,脸色几乎要扭曲了:“不立毒誓?为什么不立毒誓?你是心虚吗?嘿嘿……” 栾飞淡淡一笑说:“心虚也好,不心虚也罢,总之我不会立这个毒誓的。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信,或者不信,全权在你。” 花荣听了,不禁一呆,陷入了犹豫。 看这栾飞小儿这架势,还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但是既然没有说谎,为什么他又偏偏不肯立毒誓呢?难道,这里面有诈吗?但是花荣以他阅人无数的眼光,总觉得栾飞没有说谎。 那问题究竟出在哪里?花荣沉吟了片刻,忽然想起刚才杨菁那表情,不禁心念一动,瞬间就笃定下来,也许,栾飞真的没有说谎,宋江哥哥真的没有在他的手里呢。毕竟,以杨菁监军的身份,肯定知道宋江哥哥究竟在不在栾飞手里。但刚才栾飞说出宋江哥哥不在的时候,那杨菁的表情竟然没有半点异常呢。 第四百零五章 乱糟糟的 本来一举剿灭梁山泊强盗,生擒宋江,栾飞心里可是充满了成就感。尤其是满城游街,更是让栾飞一时风光无两的。 但栾飞万万没想到,这高兴劲还没等持续多久呢,就遇到了这么个难题,一下子被杨菁逼到了两难的境地。 如今,眼见杨菁作势要走,栾飞心里虽然明知道杨菁做作的成分居多,但两个人认识了这么久,他太清楚杨菁的脾气了,他知道一旦自己听之任之的话,以杨菁的个性,恐怕她气急之下,真的彻底卷袖子走人,也是大有可能的。 一旦杨菁真的走人了,且不说对豹营未来的损失,就单凭两个人这段时间的感情与默契,栾飞就心里老大的不舍得呢。 所以,栾飞丝毫没有犹疑,赶紧一把伸出手来,拉住了杨菁的胳膊。 杨菁见了,微微愠怒起来,瞪着栾飞喝道:“干什么!光天化日的,拉拉扯扯做什么!” 栾飞一呆,随即一板脸说:“什么拉拉扯扯的?你是我豹营的监军,我是营官,咱俩是同志关系!知道什么叫同志关系吗?那可是战场上能够把命交到对方手里的感情!这早已超越了普通的庸俗的男女感情了!” 杨菁一呆,不禁一愣,同志这个词倒是很新鲜,只不过...... 杨菁摇了摇头,冷着脸说:“少给我来这套!赶紧给个痛快话!” 栾飞一凛,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而杨菁,则是目光炯炯的望着栾飞,她当然知道栾飞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也知道自己贸然在这个场合这个时机提出这个难题,确实很让栾飞为难,但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忽然就鬼使神差提出了这个难题。如今,她倒是有耐心给栾飞点时间,让栾飞好好的权衡一番。 而栾飞此时心里可是万分的纠结啊。老实说,他当然知道杨菁对自己的情意了,问题是,跟杨菁在一起,他总觉得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所以他倒是宁愿把杨菁当作一个可靠的朋友。但是,要说他真的对杨菁没有感情,那也是不对的。至少,杨菁虽然平时看起来对自己不冷不热的,但是却时刻设身处地的为自己所想,单凭这份情意,就很让栾飞感激涕零了。 只不过,自己的志向远大,照着大宋这个模式,以后渐渐地极有可能要走到大宋的对立面,而杨菁本人,则与杨戬、赵佶等人关系亲厚,届时,岂不是让杨菁陷入两难的境地? 当下,栾飞抬起头,望着杨菁,沉吟了片刻,终于觉得还是与杨菁坦诚相待好一些,便深呼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说:“杨姑娘,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看得出来,我绝非自甘平庸之人,未来肯定会拼了命的折腾。而我这种折腾法,势必不见容于朝廷。而我,又不是个肯服输妥协之人,届时,搞不好就会做出一些不合法度的事情,你真的确定......”后面的话,却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杨菁听了,深吸了一口气,盯着栾飞,目光炯炯的说:“你要是甘于平淡,我就不这么看重你了。老实说,这个朝廷确实太沉寂了,如一潭死水一样的沉寂,虽然养着上百万的军队,却几乎没有几个真正的男儿好汉,整个大宋天下,全无半点阳刚之气!如果继续这样死气沉沉的下去,用不了多久,恐怕那北边的异族就要入侵,占据我们这大好河山,届时恐怕我们数不清的女人要被他们凌辱,数不清的孩子要被他们杀戮!而你们豹营,却让我看到了一种全然不同的生机,我相信,一旦豹营的这种气息逐渐形成风气,势必会成为我汉人的脊梁!” 这一番话侃侃而出,几乎字字都是发自肺腑,栾飞听了不禁一凛,原来这杨菁肚子里竟然藏着诺大的情怀,看来自己以前真的是看轻了她了。 顿时,栾飞就有一种知音难觅的感觉,情不自禁的紧紧地握住杨菁的玉璧,激动的说:“杨姑娘,你真的这么想......”激动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杨菁似笑非笑的看着栾飞,问:“那我住在哪里?” 栾飞看了看给李师师预留的房间,摇了摇头说:“李师师好歹是这里的半个股东,让你住进去,确实不大方便,一旦传扬出去,恐怕不太妥当。”眼见杨菁一张脸又阴沉了下来,栾飞笑了笑,伸手一指另一侧的一间房间,笑吟吟的说:“不过,那间房子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倒是可以住进去。” 杨菁一看,那房间可不正是栾飞的房间,顿时羞红了脸说:“谁稀罕住你的房间,里面乱糟糟的,脏死了。” 栾飞听了,笑吟吟的说:“正是因为乱糟糟的,所以才更加需要一个女主人帮忙打理一下,你说呢,杨姑娘?” 杨菁听了啐骂:“想得美!”忽然低垂下头,脸颊羞红,以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你还叫我杨姑娘?” 栾飞一呆,随即反应了过来,忙紧紧的握住杨菁的双手,轻轻的呼唤:“那我就叫你菁菁好了?” 杨菁低声说:“你随便好了。” 栾飞眼见杨菁那娇羞的表情,这副表情,可在以往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呢,如今一看之下,才发现这杨菁原来也是很有小女生的味道呢,一时情动之下,不禁伸手将杨菁揽进了怀里,然后轻轻的把脸凑了过去,低声的说:“要不,我先送你回房休息休息?” 杨菁听了,白了栾飞一眼,似笑非笑的问:“你要做什么?” 栾飞一看,不禁一怔,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呢啊,不相信我的手段?既然如此,且让你知道什么叫霸王硬上弓。当下栾飞嘿嘿一笑,色迷迷的说:“干什么?当然是霸王硬上弓了。”说完,一把抱起杨菁,就朝那房间而去。 杨菁阵阵惊呼声中,作势扑腾了两下,但她娇小无力,哪里是栾飞的对手,挣扎了两下,就再也动弹不得,被那栾飞一把抱进了房间里,然后一头放在床上,栾飞随之轻身过来,几乎触碰到杨菁的脸颊。 四目相触之下,两人都是感到呼吸急促起来。 杨菁当下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栾飞见状,不再多说,当即轻吼一声,压了上去。 第四百零六章 习以为常 几番云雨之后,两个人正相拥着说些情话呢,结果偏偏不识趣的人来打搅风情来了。 宋老板站在外面,老老实实的说:“栾公子。” 杨菁赶紧一头埋进栾飞的怀里,好像唯恐那宋老板那老家伙会直接进来似的。 栾飞眼见曾经不可一世的杨菁,如今在自己怀中娇羞到如此模样,不禁百感交集,恨不得立刻重整雄风再来一场更加猛烈的暴风雨呢。只不过,外面偏偏还有宋老板在杵着呢,没办法,栾飞只好压住欲火,硬着头皮问:“什么事?” 宋老板刚才本来在二楼安排一干事宜呢,忽然听见三楼传来若隐若现的那种声音,顿时好像明白了什么,眼见一干伙计们都满脸兴奋的望着通往三楼的楼梯,宋老板赶紧回过神来,一番喝斥之下,把那些伙计们都赶下了楼,然后自己独自一人守在楼口,以防无关人等上楼打搅了栾公子的好事。 就这样守了足足两个时辰,也没见栾公子下来,宋老板阵阵好笑,只好继续强打精神守候在那里。 正百无聊赖的坐着呢,忽然看见那孙福走来,径直来找栾飞。 宋老板知道栾飞与赵书文关系亲厚,不敢怠慢,赶紧问:“孙管家,不知赵大人找我家公子有什么事?我家公子身体有些欠佳,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改日再来?” 孙福一听,皱着眉说:“这样啊......只是赵大人吩咐我的时候,看样子很是焦急的......”不禁为难起来。 宋老板见状,心想肯定是那赵书文遇到了难题,事关重大,泡妞固然重要,但是公干更加重要,要不然真的耽搁了什么正事,坏了什么大局,以后想要泡妞,都没资格了。 念及于此,宋老板赶紧说:“既然如此,那孙管家且在此稍候,老朽去楼上问问我家公子,要是他身体有所好转的话,就跟你去一趟。” 孙福听了大喜,忙说:“如此,就有劳宋老板了。” 宋老板笑着说:“没什么,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必如此客气。”喝令小厮给孙福看茶,然后自己小心翼翼的上楼。快到三楼楼梯口的时候,先驻足侧耳听了一下,确定里面两个人没正疾风暴雨的进行着呢,这才上了楼来,禀报事宜。 如今,宋老板听栾飞问起,便老老实实的回答:“赵大人派来孙福孙管家找找公子,说是有事要找公子过去商量一下。” 栾飞一听,当即坐起身来,虽然他不知道那赵书文找自己是什么事,但问题上现在宋江还在大牢里羁押着呢,一切可不能马虎呢,要不然万一出了点什么事,那可就麻烦了。 当下,栾飞便说:“既然如此,你且先下去等候,我这就下楼。” 宋老板听了,暗暗放下心来,他知道栾飞不愿让自己看见与杨菁一起的样子,便赶紧知趣的下楼了。 栾飞侧耳听得清楚,确定那宋老板果真下楼去了,这才与杨菁一起穿衣起来。 两个人穿好了衣服,站在地上,相视而立。 栾飞望着杨菁无限娇羞的神情,一时情动之下,忍不住又把杨菁拥入怀中。 杨菁在他的怀里温存了片刻,感到他渐渐情动起来,便赶紧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摇了摇他说:“正事要紧,咱们赶紧下楼去吧。” 栾飞点了点头,问:“那你呢?你是跟我去县衙呢,还是在这里休息一下?” 杨菁看了看房间,长呼了一口气,悠悠的说:“我啊,就不跟你去县衙了,还是留在这里,好好的收拾一下你这狗窝吧。” 栾飞听了,笑了笑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嫁给我,不住狗窝,你还要住什么窝?” 杨菁白了栾飞一眼,说:“自己搞得房间乱哄哄的,还好意思油嘴滑舌。” 栾飞笑了笑,不再多说,再次揽过杨菁,再她的额头上深深的印了一吻,然后再也不多说,转身出了门,径直下楼。 到了楼下,只见那孙福正在等候呢,一看栾飞下来了,孙福赶紧起身说:“栾公子,赵大人有请,孙福也是没办法,让你身体欠佳,还得辛苦一趟。” 栾飞听了,心念一动,看了一眼宋老板,看来这老头刚才是听见三楼的动静了,也是不想打搅自己的好事,这才故意拿自己“身体欠佳”的借口想要搪塞走孙福。只不过,那赵书文看样子真有什么难题,所以孙福态度比较坚决,宋老板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来打搅自己的“好事”了。 一想起刚才那场景,栾飞就阵阵心跳加速,一时之间竟然有点失神了。这也难怪,自打上次与那李师师匆匆一次欢快后,他可是憋了许久了呢。尤其是想起那杨菁大声的叫唤着,更是让他阵阵激动。也难怪那宋老板居然会听见了。 栾飞看了一眼宋老板,只见宋老板的眼眸中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 栾飞想了想,既然宋老板已经知道了,看来自己也没必要不好意思了,便索性直接吩咐宋老板:“杨姑娘在三楼休息,告诉下人们,不要随便上三楼打搅她的清梦了。还有,等杨姑娘休息好了后,看看她都有什么需求,一切都依从她就是。” 宋老板听了,连声应允。自打上次白秀英被赵书文带走后,整个三楼的业务也随之停顿了下来。反正,如今栾飞家大业大,重心也在那豹营上面,所以也不差三楼这点生意的收入了,因此宴宾楼索性把三楼封闭了,整个三楼只是成了栾飞的私人休息之所,平时就严禁无关人等上去的。 栾飞想了想,觉得再没别的事了,这才跟着孙福出来,两个人上了马,一起朝那县衙而去。 到了县衙,两人翻身下马,孙福当先领路,领着栾飞进了县衙,直到里堂。 那栾飞与赵书文关系亲厚,倒是不需要孙福通传的。 孙福到了里堂门口,朝里面一拱手,就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口,不再进去了。 栾飞对此也习以为常,朝孙福点头示意了下,就直接进去了。 第四百零七章 不论输赢 一干人继续赶路,杨菁看了一眼栾飞,不等栾飞开口,直截了当的说:“这次你找我也没用,我是断断不会再去帮你求张公公的了。” 毕竟,上次为了吴用的事,杨菁去找张公公,已经是赔尽了脸面。 如今,要她再去求那张公公对林冲这件事选择性失明,杨菁自然是不肯的。 这倒不是杨菁不肯帮栾飞一把,更不是杨菁爱惜自己的颜面,主要是杨菁太清楚张公公的为人了,一次可以强词夺理的让张公公选择性无视,毕竟张公公这个人是个很谨慎的人,没有一定把握的话,张公公是绝对不会乱说的,所以杨菁才能连商量带忽悠的把吴用这件事搞定。 但是凡事可再一不可再二,有吴用的事情在先了,如今再去找张公公睁着眼睛说瞎话,希望张公公帮忙再把林冲的事情遮掩一下,这不是白日做梦呢吗? 以张公公的职业操守,以及张公公对官家、对大宋的忠诚度来看,这几乎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这种情况下,杨菁觉得,自己去找张公公,还有什么意义呢?除了自讨没趣,恐怕再无半点价值。 所以,面对主动来凑趣的栾飞,杨菁索性根本不给栾飞开口的机会,直接干净利落的出口回绝了栾飞,以免栾飞等会磨磨唧唧的跟自己絮叨个没完。 栾飞听了,倒是笑了笑,望着杨菁:“真的不帮我吗?” 杨菁哼哼了一声说:“少跟我玩套路,这次你便是说破大天,也休想要我去替你丢人!” 栾飞哼了一声说:“咱们俩这关系,你帮我,怎么能算丢人呢?” 杨菁才不上当,直截了当的说:“少扯没用的,总之就是不帮!说什么都没用,就是不帮!爱怎么怎么!” 栾飞叹了口气,徐徐的说:“唉,有时候一个人的能力有限,那也是情有可原。但是,为人处世,千万不要以为这件事自己做不了,就笃定的认为别人也做不了。那样,会很没趣的,搞不好还自讨其辱。” 杨菁愣了愣,却听明白栾飞的话外之音,不由得呵呵一笑,满脸讥嘲的说:“哦?如此说来,我们的栾公子有锦囊妙计可以搞定张公公了?那小女子倒是拭目以待了。” 栾飞怒道:“你句句讥讽,究竟是何用意?” 杨菁打了个哈哈说:“我哪里讥讽你了?就是很期待栾公子那巧舌如簧的精彩表演,难道这也成了罪过?” 栾飞冷冷的说:“你不必强词夺理,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不信我有这个能力!” 杨菁哈哈一笑说:“还真被你说中了,我还就不信你有这个能力,怎么的吧。”毕竟,张公公的死脑筋,杨菁可是深有感触,老实说,要不是她在京城熟络,张公公多多少少照顾点杨菁的面子,恐怕连之前吴用的那件事,张公公都不肯答应呢。 栾飞死死的盯着杨菁说:“既然如此,我倒要偏要证明给你看。” 杨菁直接说道:“那小女子倒要拭目以待。” 栾飞忽然说:“敢不敢打个赌。” 杨菁笑着说:“你倒是嗜赌如命呢,说吧,赌什么。” 栾飞沉吟着说:“我要是说服了张公公,等会我回来后,你就好好的陪陪我。” 杨菁羞红了脸骂道:“滚!”偷偷看了看扈三娘。 栾飞讥嘲着说:“骂什么人,又不让你干别的,就是单纯的陪陪我,也不行吗?” 杨菁稍微缓和了下心神,问栾飞:“那要是你输了,又怎么着?” 哪知,栾飞忽然笑了笑说:“我输了怎么着?我怎么会输呢?”说完,转身就下车。 杨菁看了,忽然心里一凛,看样子这栾飞似乎早就有了忽悠张公公的计策,刚才故意来这里费了这么半天的工夫,原来就是一边拿自己开涮,另一边故意给自己设套呢。 念及于此,杨菁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她虽然明知道栾飞说服张公公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她同时也知道,栾飞就是个惯于创造奇迹的人,既然栾飞如今如此的笃定,那么说不定栾飞还真得有了全盘的计划呢。 杨菁还在想着,却见栾飞已经跳下了马车,临行之前,笑了笑回头对杨菁说:“我要是输了,我就好好的陪陪你。” “滚!无耻!”杨菁气得笑了,这算什么混蛋的打赌?不论是输是赢,貌似都是自己吃亏呢。 那边,栾飞跳下了马车,然后钻进了张公公的马车。 张公公头也不抬,淡淡的问:“来了?” 栾飞笑了笑问:“你知道我会来?” 张公公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对于张公公这样层面的人来说,见识过太多的尔虞我诈了,深不可测的人心,在张公公的眼里,简直是毫无半点秘密可言。 所以,他早就笃定栾飞或者杨菁肯定会为了林冲的事而来的,本来他以为肯定又是那杨菁来呢,那样的话,倒是很叫他头疼。张公公虽然一向号称刚直不阿,但毕竟活在一个人情社会里,所以有时候张公公还是要多多少少考虑到杨戬、高俅等人的影响力的。虽然,他没有魄力也没有豪情把高俅、杨戬这样的大奸臣给拉下马,但是尽量不得罪他们、又减少与他们的合作,则是张公公的不二原则。 所以,刚才张公公在马车里,心里一直暗暗担心杨菁会来呢,那样虽然他一样可以凭借着惯例,给直接打发了。想必他就算直接打发了,之前已经因为那智多星吴用的事情,卖给了杨菁一次面子了,杨菁也好,杨戬也罢,都不会跟张公公追究什么的。 但是让张公公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次来的却不是杨菁,而是栾飞直接来了。 这一下,倒是让张公公大大的出乎意料,当下,张公公看了看栾飞,脸上登时布满了疑问,他实在不知道这栾飞小儿究竟是凭借着什么勇气,敢来跑到这里想要说服自己的。 即便是你巧舌如簧,即便是你英雄盖世,老奴的名声放在那呢,你怎么就有勇气,竟然异想天开希望老奴放弃立场? 第四百零八章 路况不好 栾飞当然有勇气了,他别的勇气虽然不行,忽悠人的勇气还是有的。 当下,栾飞望着张公公,笑了笑,一言不发的坐在张公公的对面,然后笑吟吟的说:“特来向张公公请安。” 张公公头也不抬,淡淡的说:“口是心非。” 栾飞愣了愣,没等说话,张公公接着说:“安既然请了,那就退去吧,老奴倦了。” 张公公明知道栾飞的来意,但他也知道栾飞也是个十分难缠的家伙,所以他虽然笃定自己肯定能够坚守原则,但他实在是不愿意忍受与栾飞磨磨唧唧没完没了的场景。 既然如此,倒不如从一开始就干脆堵住对方说话的机会,直接给对方一个闭门羹,让对方赶紧滚蛋呢。 这样,至少大家都落了个清静。 栾飞愣了愣,这老家伙,直接拒人于千里之外是吧?你就不想想,小爷能吃你这一套吗?小爷现在要是拂袖下车了,回头你到了东京,跟那赵佶有什么说什么,对于老子本来岌岌可危的境地,岂不是雪上加霜吗?到时候,小爷万一有了个三长两短,跟谁说理去? 张公公正闭目养神呢,却见栾飞丝毫没有下车,微微一愣,看来这栾飞小儿的是非得要赖着不走啊? 哼,既然如此,老奴且看看你能忍耐到几时? 念及于此,张公公索性闭起眼睛,假寐起来。 不一会工夫,就听见微微的鼾声响了起来。 栾飞见了,差点雷倒,这老太监不会真的睡着了吧? 望着那张公公看似祥和,实际上却欠抽至极的表情,栾飞气急之下,忽然之间恶作剧发作,悄悄的爬出车厢。 张公公隐隐听到动静,微微眯起了眼睛的一条缝看去,暗暗好笑。 他倒是唯恐被栾飞察觉自己没有睡着,又赶紧把眼睛闭上,但他的脸上,分明显露出了一副祥和的微笑。 栾飞并没有下车,而是爬到了车辕子上,低声跟车夫嘀咕了几句,也不知道说了一些什么。 车夫听了,满脸疑惑的看了看车里面,显然有点难以裁决。 那边,杨菁隔着车帘始终密切关注着这边的场景呢,一看这阵势,不由得心里一凛。 她凭借着这段时间对栾飞的了解,隐隐意识到,栾飞这是要使坏呢。 只是不知道,这次栾飞又要使出什么花招来坑那张公公。那张公公一把老骨头了,又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栾飞竟然敢来坑他?这要是一个火候把握不好,可是要出大事的。 但事已至此,杨菁也没法阻止,况且她也无法笃定栾飞真的是要坑人。 而且,这时候她一旦上前阻止,搞不好栾飞直接就势把她给拉下水,到时候可就更加的麻烦了。 栾飞交代完车夫后,笑吟吟的重新钻回了车子里,然后笃定的坐在那里。 张公公感觉到栾飞回来了,便也不睁眼看他,反倒微微发起了鼾声,以表示自己已经睡得很熟了。 至于栾飞那小儿刚才爬出去干什么去了,张公公虽然凭借着多年的经验,觉得有点古怪,但他觉得以自己的身份,栾飞还能怎么的自己?既然如此,只要自己以不变应万变,栾飞就定然拿自己毫无办法的。 张公公想得主意倒是很好,正常情况下,他的这番主意势必会大为奏效的。 只是可惜,这次他遇到的是栾飞这个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张公公还在故意做着美梦呢,忽然之间觉得车身剧烈的颠簸了起来。 张公公微微诧异了下,还以为是车子临时走到了某处路况不好的地方,也就没当回事,继续闭着眼睛装睡呢。 但是渐渐的,张公公就感觉好像有点不大对劲了,这车身颠簸的越来越厉害不说,而且还颠簸颠簸的没完没了。 想那张公公一大把年纪,老胳膊老腿的,又常年养尊处优,再加上他自幼净身,注定身子骨不怎么好,如何能承受这样的颠簸。 这一下,张公公再也顾不上装睡了,赶紧睁开眼睛,爬上前两步,掀开车帘问:“怎么回事?” 车夫满脸的委屈:“这段路途路况不太好。” 张公公“哦”了一声,满脸郁闷的退回了车里,忽然转念一想似乎不对劲,自己来的时候,可没走过这么差劲的路况呢,怎么回京城的时候,却走了一段这样的路况? 张公公正暗暗怀疑着呢,一看那栾飞闭着眼睛正在那养神呢,显然着颠簸不平的路况对栾飞一点影响都没有,联想到刚才那栾飞出去跟车夫嘀咕了两句,张公公瞬间反应了过来,上前一把揪起栾飞的衣领:“你......你好阴险......” 那边,杨菁等人也饱受路况颠簸之苦。 扈三娘好歹是武将出身,常年骑惯了战马,倒也能忍受一些,不过她倒是担心杨菁的身子骨,一边扶着杨菁,一边皱眉的说:“怎么路况忽然之间如此的差劲,也不知道要继续折腾多久呢?” 杨菁只觉得身子骨都要散架了,她听了扈三娘的话,忽然阵阵冷笑着说:“还要折腾多久?这就要看你的栾弟弟什么时候能逼那张公公就范了!” 扈三娘听了,愣了愣,随即隐隐明白了过来:“妹妹,你的意思是,这路况是栾飞故意选择的?是为了逼那张公公就范?” 杨菁笑着说:“你以为呢?”随即咳嗽了两声,接着皱着眉头说:“亏他脑子里都装些什么玩意,怎么能想出这么离谱的主意?想那张公公一大把年纪了,这要是再颠簸一会,不是得连带着骨头都散架了?” 扈三娘听了,不禁哭笑不得,原来这样也行呢。此时,她倒是既希望这样颠簸的路况继续下去,看看栾飞究竟能不能拿着这东西逼那老太监就范,同时又担心总这样走下去,杨菁的身体会吃不消呢。 而那边,那张公公则再也忍受不了了,他只觉得自己的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这栾飞小儿也太过分了! 气急败坏之下,张公公掀开车帘,大声的喊道:“停车!赶紧停车!” 第四百零九章 一着不慎 不管怎么说,花荣被忽悠走后,栾飞忽然之间,继续追逐梁山泊贼寇残孽的兴趣也顿时无影无踪。 当下,栾飞喝令豹营收兵,与杨菁并辔而行,押解着宋江,先回到了郓城县。 那赵书文早已接报,不禁惊喜异常,领着一干人郊迎出来。 自打赵书文来郓城上任以来,就一直活在那梁山泊贼寇的阴影下,不但时刻面临着梁山泊贼寇侵袭的危险,而且他治下的郓城县,也有为数不少的人与那梁山泊贼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些蠢蠢欲动之人,平时仗着有梁山泊贼寇作为后台,没少干那为非作歹之事。甚至当初整个郓城县衙的刀把子的代表,马军都头朱仝与步军都头雷横,都是如此。饶是赵书文满腔抱负,想要大干一场,也是无从着力。他可以凭借着县令的权威,强行杀了一人两人乃至三人五人,但是却总不能都杀了吧?而且,杀的太多,极容易引起这些人的疯狂反弹,届时他们与梁山泊贼人里应外合,来个疯狂的屠杀,恐怕不但自己的身家性命不保,连带着整个郓城县多少乡亲父老也要无辜罹难。 好在,自打那栾飞来到郓城县后,三下五除二,极大的打压了这些人的代表人物朱仝、雷横二人,帮助赵书文逐渐站稳了脚跟。如今,朱仝先是被发配他乡,然后死于非命;雷横也已服软,老老实实的做他步军都头的本职工作。郓城县的形势,自赵书文赴任以来,从未向如今这么好过。 赵书文对此已经很是满足了,他觉得只要这样,自己就能轻轻松松干完自己的任期,然后运气好的话,还能混一个崭新的职位呢。 正是因为这个,当初云枫决意攻打梁山泊之际,赵书文其实是反对的。 毕竟,梁山泊那些强盗,都是些什么人,赵书文再是清楚不过。一旦攻打失败,或者就算得胜一时,却不能斩草除根,届时招来那伙强盗的疯狂报复,那么这郓城县可就跟着遭殃了。 但栾飞意念坚决,加上又有杨菁在一旁帮忙奔走,甚至连带着京城的高太尉等权贵都一力支持了,赵书文感觉胳膊到底拧不过大腿,最终只好认了。 不过,这段时间,赵书文可真是度日如年,即便是他听说了栾飞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接连取得了两场胜利,不但把晁盖等人悉数干掉,而且还夺取了梁山泊的老巢。那时候,赵书文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的,毕竟梁山泊的实际上的强盗头子宋江,还率领着四五万强盗在外呢,一旦这支队伍杀回来,恐怕栾飞再牛叉,也是寡不敌众,届时,整个郓城县一带,可就生灵涂炭了。 但最终让赵书文大跌眼镜的一幕出现了,栾飞不但大获全胜,而且竟然还生擒了宋江。 这一下,赵书文不禁大惊转为大喜。 这生擒宋江,意味着什么,赵书文太清楚不过了。 虽然,自己不指望栾飞会把生擒宋江的功劳分给自己,但赵书文仍然是由衷的高兴。一方面,栾飞立下如此大功,接下来肯定前途无量,自己与栾飞关系亲厚,以后肯定也少不了好处;另一方面,自己作为地方上的主官,如今栾飞一举剿灭了梁山泊强盗,那么接下来郓城县势必就能迎来长治久安,这对自己的政绩,也是一大助力。 赵书文几乎可以想象,这个消息传到东京去,高太尉再从中运作一番,届时此事肯定会被大书特书一番,自己作为地方官,肯定也会被一起沾光享受荣光的。 正是本着这个心理,如今赵书文笑眯眯的出来迎接栾飞。 兄弟二人走到一起,赵书文一把握住栾飞的手,笑吟吟的说:“贤弟,还真有你的,当初为兄愚钝,还不大赞成贤弟呢。如今看来,倒是愚兄见识浅薄了。” 栾飞笑了笑说:“大哥说哪里话?大哥也是老成持重之人,说那番话也是为我着想。况且,老实说,我那么做确实太过于冒险,一着不慎,不但满盘皆输,而且郓城县的乡亲父老恐怕也要遭受无妄之灾!这场战役,胜得十分侥幸,以后可万万不能这么冒险了。” 杨菁在一旁听着,好像看一个陌生人似的看着栾飞,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说这些言不由衷的话了?便是再给你一百次机会,你也会冒险的。况且,以你豹营的战力来看,那哪里是冒险啊,分明是实至名归,各种虐杀好不好。 而赵书文本人则是听了这些话,脸色更加和蔼起来,他本来担心栾飞会奚落自己呢,那样的话就显得自己当初多么迂腐了,所以才一上来就直陈己短。万万没想到,栾飞竟然也如此会说话,这就让赵书文心里舒服的不得了。 当下,赵书文笑着说:“贤弟,你为我郓城县乡亲父老除掉了这一心腹大患,愚兄代表郓城县的父老乡亲都感激你。来呀......” 孙福早已牵来一匹被装扮得花团锦簇的马匹来。 马的后面,却是一辆囚车。 栾飞见了,不禁微微诧异。 赵书文笑了笑说:“贤弟,你是咱郓城县的英雄,英雄理应受到褒奖。来来来,快些骑上马来,先在满城游街三圈再说!” 栾飞听了一呆,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说:“大哥,这就有点不大合适了吧,小弟年纪轻轻......” 赵书文忙说:“贤弟何须过谦?贤弟虽然年轻,但所作出的壮举,却是惊天动地。要是不让贤弟享受到荣光,那么愚兄还有什么颜面再在郓城县混下去?郓城县的乡亲父老,岂不是都把愚兄看成是赏罚不明之人?贤弟,快快上马!郓城县的数万乡亲父老,都急着要一睹贤弟的风采呢!” 栾飞听了,回头看了看杨菁。 杨菁笑了笑说:“赵县令一片好心,全城百姓也都翘首以盼呢,你还不赶紧上马?还扭捏什么呢。” 栾飞听了,只好说:“既然如此,那小弟就感谢大哥美意了。”说完,便翻身上马。 那赵书文看了看宋江,冷着脸喝道:“来呀!且把这贼人押上车!” 第四百一十章 不必急于一时 青春得意马蹄疾,栾飞此时算是充分感受到了这份惬意。 此时,他骑着马,走在郓城县的街巷里,接受着道路两旁比肩继踵的百姓们的欢呼。 栾飞所享受的空前的荣耀,与他身后的宋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的身后,那被装在囚车里的宋江,则是满脸黯然。 道路两旁的百姓望着宋江,都是百感交集。 有的人在暗暗叹息,当初宋押司在郓城县是何等的人物,后来因为一个婆娘而落草为寇,如今却又沦落到了这副田地,真是世事无常啊。 当然,也有一些曾经看不惯宋江,却一直不敢生出不满的人,如今眼见宋江落难,便纷纷果断拿起了地上的石块纷纷投掷了过去。要不是忌惮押解着宋江的那些训练有素满脸杀气腾腾的豹营战士,恐怕这些人都要冲上去,疯狂的吐唾沫了。 走了一程,栾飞渐渐的被这喧嚣的场景搞得有点神游物外了,他的灵魂仿佛出了窍,不知道飘去了哪里,好像与那栾廷玉相触,好像又回到了前世里。 浑浑噩噩之中,忽然他的目光往人从中一看,顿时心头巨震。 人从里,只见一个满眼复杂的目光正望着这里,那人不是雷横,却又是谁? 栾飞见状,不禁心里一凛,勒住了马缰,往那雷横望去。 身后的囚车上的宋江见状,不禁也诧异的顺着栾飞的目光望去,也看见了人从里的雷横,不禁微微变色,随即满脸怨毒的看了看雷横。亏我宋江当初对他雷横不薄,如今跟着我宋江的那么多人都遇难了,偏偏这人却好好的站在这里,真是气煞我也。 雷横呆呆的看了看,眼见游街的队伍要停下,不少人也发现了雷横,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毕竟当初雷横与宋江的关系,在整个郓城县几乎是个公开的秘密。如今,眼见雷横站在这里,众人都是感情复杂。当然,也有一小部分人暗怀鬼胎,琢磨着这雷横当初可没少来我这里吃拿卡要作威作福,据说他与栾飞一直不合,当初又没少得罪赵书文县令,只不过仗着梁山泊是他的后台,大家都不敢怎么地雷横。如今,梁山泊都完蛋了,咱们还怕这雷横干甚?是不是可以趁机直接去县衙里告发雷横通匪?然后趁机借着赵书文大人的手干掉雷横? 这些人心里还在暗暗计算着呢,雷横这边却长叹一声,转身徐徐而去,背影十分的落寞。 栾飞望着这一幕,一时之间百感交集,本来大好的兴致,也在顷刻之间消散了大半。 又随便游了一程,一行人便回到县衙,栾飞便与赵书文商议如何处置宋江一事。 赵书文道:“一切皆凭贤弟做主,需要愚兄做什么,贤弟尽管吩咐便是。”虽然,此时栾飞名义上还是郓城县的马军都头,算是赵书文的下级,但赵书文哪敢不知趣,妄自尊大呢? 栾飞沉吟着说:“这年头,四处都是占山为王的贼人,这宋江在江湖上名头太大,要是把他押解到东京去,纵然豹营士兵精炼,但也此去东京路远山遥,难保不出现一些什么意外呢。所以,为安全计,栾飞觉得,不如干脆在这里把他剐了吧,回头把宋江的首级呈在锦盒里,献到东京城去,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赵书文点头说:“如此最好!”他本来也担心,万一栾飞坚决要把宋江押解到东京去,那宋江在路上被人劫夺的可能性极大。毕竟,这年头,即便是蔡太师的生辰纲,都是接连被劫,更何况是宋江呢?但是,宋江毕竟是栾飞生擒回来的,栾飞又是一个一向都很有主见的人,因此赵书文也不便多说什么,只好把自己的担心藏在心里。结果,赵书文一看栾飞竟然也考虑到了这层,不由得暗暗放下心来。 当下,赵书文问:“那贤弟准备什么时候处决宋江?要是今日便处决的话,那愚兄即刻去安排去。” 栾飞听了,摇了摇头说:“使不得,再急,也不必急于此时。要是今天就贸贸然处决宋江的话,虽然倒是省了不少担忧,但是这个消息一旦传扬出去,被有心人散播开来,好像是咱们心虚,怕那贼人来劫夺似的,没的堕落了咱们官府的名声。” 赵书文又何尝不知道如此呢,只不过那宋江本来就在江湖上名声极大,加上这郓城县又是他耕耘多年的老巢,如今他骤然落难,一旦消息传播开来,江湖上不知道有多少亡命之徒蠢蠢欲动,想要来救他呢。所以,赵书文还真的担心夜长梦多,真的出什么事呢。既然如此,倒不如索性不要那些什么虚头巴脑的名声,赶紧把宋江结果了,倒也落了个省心呢。 望着忧心忡忡的赵书文,栾飞淡淡一笑说:“大哥忧心什么?当初宋江有四五万之众,咱们不还是一样把他打得溃不成军,把他本人生擒来了?如今,宋江不过是个苟延残喘之辈罢了,咱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赵书文望着信心满满的栾飞,仍然觉得心里有点不踏实,便叹了口气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栾飞点了点头,老实说,他也知道赵书文的担忧不无道理,要是真的这两天宋江被人劫夺走的话,那岂不是功亏一篑?毕竟,当初在江州城,宋江可也曾经被押解到了法场,结果偏偏在即将砍头的时候,梁山泊就来把法场劫了。那时候,梁山泊虽然也日渐兴盛,但还不算什么名震天下的黑道组织。如今,宋江再次落难,还真保不准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诸如“梁山泊”一类的贼人来劫夺了呢。 当下,栾飞点了点头说:“大哥,你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此次行刑,既然已经不能到东京去了,本来就已经逊了一筹,岂能再次自堕威风?所以,小弟决意,三日后的午时,再行将那宋江给活剐了!至于安保一事,大哥也不必担心,尽数教给小弟来好了。如今,为了安保,小弟倒是有几个请求,还望大哥恩准。” 第四百一十一章 这是正房 栾飞目光炯炯的望着赵书文,等待他的示下。 赵书文见状,忙道:“贤弟,咱们都是自己人,你有什么要求,尽管直说就是,何许这么见外?” 栾飞便说:“既然如此,那小弟就不跟大哥客气了。小弟有三个请求,第一,是从即日起,郓城县的城防,有豹营的战士接管,所有入城人员,都要详细甄别。等到行刑事了,小弟自然将郓城县的城防移交给大哥。” 赵书文听了,点了点头,他也明白,这郓城县的城防守军,不少人都是郓城县的坐地户,当初那宋江又是郓城县衙的押司,肯定跟不少守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种情况下,要是真有不法之人想要趁机混进城里来滋事,郓城县的守军大开方便之门,是极有可能的。 当下,赵书文说:“这个不难,愚兄即刻下令,将这城防移交给豹营,到时候要是有人胆敢不服气的话,豹营可以直接将其拿获,军法从事。”顿了顿又说:“不过,豹营如今一战成名,愚兄觉得,那些守城的官兵还不至于这么不开眼,公然与豹营的战士对抗呢。” 栾飞笑了笑说:“大哥说笑了。” 赵书文又问:“那第二条呢?” 栾飞便说:“第二条就是,小弟决意专门抽调出三百人来,日夜不停的在郓城县里巡逻,专门查缉走访那些奸人,一旦发现有人想要作奸犯科,便即刻拿下。” 赵书文听了,点了点头说:“这个不难,正好也震慑一下那些宵小,省的他们每天为所欲为什么都干。”想了想,忍不住笑道:“贤弟,你这三百人这么一巡逻,恐怕这段时间那些偷鸡摸狗之人都得小小小小不敢出门了,整个郓城县的治安也将大有好转,届时,等这里完事了,恐怕郓城县的乡亲父老舍不得你们离开呢。” 栾飞笑了笑,没有接茬,接着说:“第三件事,便是小弟准备拨出五百人来,全面接管郓城县的牢房,以防贼人劫牢,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赵书文听了,笑着说:“这个自然,要不然,现在牢房的那些衙役们,不少都是宋江的旧相识。那宋江,一贯善于蛊惑人心的,要是任由着他们继续在牢房里看押,搞不好还真会被那宋江的一通迷魂汤灌下去,为宋江的逃跑大开方便之门呢。” 栾飞见三件事赵书文全部依允了,不禁大喜着说:“既然如此,那小弟就放心了!” 赵书文笑了笑说:“贤弟不必客气。” 栾飞便说:“那小弟即刻去安排这些事去,等安排妥当了,再来拜见大哥。” 赵书文点了点头,把栾飞送了出来。 栾飞别了赵书文,出来把冯阳叫来,如此这般布置了起来,冯阳领命,不敢怠慢,立刻前去安排起来。 安排妥当以后,栾飞琢磨着是不是要回宴宾楼看看,正好杨菁也有些倦了,栾飞便问杨菁去驿馆休息,还是怎么着。 杨菁白了栾飞一眼说:“去什么驿馆?去你的宴宾楼休息便是。”不等栾飞说话,轻轻一笑说:“我可听说,你那宴宾楼三楼,可是有一间特殊的房间呢,我就要住那一间。” 栾飞听了,不禁微微脸红,这小妮子的消息还真神通呢,竟然知道我那宴宾楼有专门给李师师预留的房间呢。只不过,当初自己可是跟李师师拍着胸脯保证过了的,她的房间绝对不会让第二个人进去的,怎么能自食其言呢? 望着似笑非笑的杨菁,栾飞只好使出他的大杀器——装傻卖萌起来:“哎呀,你要去我的房间啊,那可就有点不大方便呢。” 杨菁喝骂:“滚!”红着脸,上了马,一拍马屁股,那马踩着青石小路而去。 栾飞讨了个没趣,笑了笑,也上了马,追赶了上去。 不一会工夫,两人就来到了宴宾楼,径直到了里面,只见那宋老板一声令下,一众小厮们一起款款行礼。 栾飞看了眼杨菁,杨菁一言不发上了楼。栾飞也就不再多说,朝宋老板使了个眼色,也随之跟着上楼了。 径直到了三楼,杨菁四处看了看,最后目光定格在李师师的那间房门上,然后侧着脸看了看栾飞。 栾飞阵阵头大,这个娘们有多执拗,他再清楚不过。真不知道今天这娘们忽然抽了哪门子风,非得要叫这个劲。这可怎生是好? 杨菁一言不发,就站在那里,等着栾飞的示下。 这下栾飞反倒更加局促不安起来,许久,栾飞才试探性的问:“要不,你先住这一间将就将就?”一边说,一边指了指白秀英的房间。 那白秀英自从上次与张文远偷情被抓住后,栾飞就把她交给了赵书文处理,赵书文按照栾飞的指点,果然把那白秀英给调教的服服帖帖,只不过现在那白秀英被赵书文藏在哪里,却是个谜题了。 杨菁一看,白了栾飞一眼,啐道:“滚!这是白秀英那贱人的房间!我不住!” 栾飞倒吸了一口气,随即,笑吟吟的说:“如今她不在了,我给你重新装修一下?” 杨菁冷冷的说:“她虽然不在了,但是她也住过,我膈应她!”顿了顿,又说:“况且,这个是偏房,这......”指了指李师师的房间,接着说:“这里,才是正房。难不成,你还真要娶了那李师师不成?你竟然把正房这样留给她?你这样做,官家知道吗?一旦官家知道了,会给你什么果子吃,不需要我多说吧?况且,这段时间,我对你做了些什么,你应该一清二楚。难不成,在你的心里,我连她都比不上?”说完,死死的盯着栾飞,那目光,似乎充满了怨恨、嫉妒、期待等等。 栾飞见了,不禁倒吸了一口气,他忽然意识到,看来自己这次是真的麻烦了。想要化解掉这个麻烦,不掉两层皮,是够呛了。 杨菁望着木讷不语的栾飞,一字一顿的逼视着说:“怎么不说话?是无话可说,还是不屑一说?如果,真的是不屑一说的话,那么言尽于此,我就此别过,即刻收拾行囊,去向官家辞去这豹营监军一职,从此以后,你我天各一方,我再也不来叨扰你了,你也就省心了!”说完,作势就要走人。 第四百一十二章 半个股东 本来一举剿灭梁山泊强盗,生擒宋江,栾飞心里可是充满了成就感。尤其是满城游街,更是让栾飞一时风光无两的。 但栾飞万万没想到,这高兴劲还没等持续多久呢,就遇到了这么个难题,一下子被杨菁逼到了两难的境地。 如今,眼见杨菁作势要走,栾飞心里虽然明知道杨菁做作的成分居多,但两个人认识了这么久,他太清楚杨菁的脾气了,他知道一旦自己听之任之的话,以杨菁的个性,恐怕她气急之下,真的彻底卷袖子走人,也是大有可能的。 一旦杨菁真的走人了,且不说对豹营未来的损失,就单凭两个人这段时间的感情与默契,栾飞就心里老大的不舍得呢。 所以,栾飞丝毫没有犹疑,赶紧一把伸出手来,拉住了杨菁的胳膊。 杨菁见了,微微愠怒起来,瞪着栾飞喝道:“干什么!光天化日的,拉拉扯扯做什么!” 栾飞一呆,随即一板脸说:“什么拉拉扯扯的?你是我豹营的监军,我是营官,咱俩是同志关系!知道什么叫同志关系吗?那可是战场上能够把命交到对方手里的感情!这早已超越了普通的庸俗的男女感情了!” 杨菁一呆,不禁一愣,同志这个词倒是很新鲜,只不过...... 杨菁摇了摇头,冷着脸说:“少给我来这套!赶紧给个痛快话!” 栾飞一凛,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而杨菁,则是目光炯炯的望着栾飞,她当然知道栾飞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也知道自己贸然在这个场合这个时机提出这个难题,确实很让栾飞为难,但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忽然就鬼使神差提出了这个难题。如今,她倒是有耐心给栾飞点时间,让栾飞好好的权衡一番。 而栾飞此时心里可是万分的纠结啊。老实说,他当然知道杨菁对自己的情意了,问题是,跟杨菁在一起,他总觉得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所以他倒是宁愿把杨菁当作一个可靠的朋友。但是,要说他真的对杨菁没有感情,那也是不对的。至少,杨菁虽然平时看起来对自己不冷不热的,但是却时刻设身处地的为自己所想,单凭这份情意,就很让栾飞感激涕零了。 只不过,自己的志向远大,照着大宋这个模式,以后渐渐地极有可能要走到大宋的对立面,而杨菁本人,则与杨戬、赵佶等人关系亲厚,届时,岂不是让杨菁陷入两难的境地? 当下,栾飞抬起头,望着杨菁,沉吟了片刻,终于觉得还是与杨菁坦诚相待好一些,便深呼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说:“杨姑娘,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看得出来,我绝非自甘平庸之人,未来肯定会拼了命的折腾。而我这种折腾法,势必不见容于朝廷。而我,又不是个肯服输妥协之人,届时,搞不好就会做出一些不合法度的事情,你真的确定......”后面的话,却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杨菁听了,深吸了一口气,盯着栾飞,目光炯炯的说:“你要是甘于平淡,我就不这么看重你了。老实说,这个朝廷确实太沉寂了,如一潭死水一样的沉寂,虽然养着上百万的军队,却几乎没有几个真正的男儿好汉,整个大宋天下,全无半点阳刚之气!如果继续这样死气沉沉的下去,用不了多久,恐怕那北边的异族就要入侵,占据我们这大好河山,届时恐怕我们数不清的女人要被他们凌辱,数不清的孩子要被他们杀戮!而你们豹营,却让我看到了一种全然不同的生机,我相信,一旦豹营的这种气息逐渐形成风气,势必会成为我汉人的脊梁!” 这一番话侃侃而出,几乎字字都是发自肺腑,栾飞听了不禁一凛,原来这杨菁肚子里竟然藏着诺大的情怀,看来自己以前真的是看轻了她了。 顿时,栾飞就有一种知音难觅的感觉,情不自禁的紧紧地握住杨菁的玉璧,激动的说:“杨姑娘,你真的这么想......”激动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杨菁似笑非笑的看着栾飞,问:“那我住在哪里?” 栾飞看了看给李师师预留的房间,摇了摇头说:“李师师好歹是这里的半个股东,让你住进去,确实不大方便,一旦传扬出去,恐怕不太妥当。”眼见杨菁一张脸又阴沉了下来,栾飞笑了笑,伸手一指另一侧的一间房间,笑吟吟的说:“不过,那间房子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倒是可以住进去。” 杨菁一看,那房间可不正是栾飞的房间,顿时羞红了脸说:“谁稀罕住你的房间,里面乱糟糟的,脏死了。” 栾飞听了,笑吟吟的说:“正是因为乱糟糟的,所以才更加需要一个女主人帮忙打理一下,你说呢,杨姑娘?” 杨菁听了啐骂:“想得美!”忽然低垂下头,脸颊羞红,以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你还叫我杨姑娘?” 栾飞一呆,随即反应了过来,忙紧紧的握住杨菁的双手,轻轻的呼唤:“那我就叫你菁菁好了?” 杨菁低声说:“你随便好了。” 栾飞眼见杨菁那娇羞的表情,这副表情,可在以往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呢,如今一看之下,才发现这杨菁原来也是很有小女生的味道呢,一时情动之下,不禁伸手将杨菁揽进了怀里,然后轻轻的把脸凑了过去,低声的说:“要不,我先送你回房休息休息?” 杨菁听了,白了栾飞一眼,似笑非笑的问:“你要做什么?” 栾飞一看,不禁一怔,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呢啊,不相信我的手段?既然如此,且让你知道什么叫霸王硬上弓。当下栾飞嘿嘿一笑,色迷迷的说:“干什么?当然是霸王硬上弓了。”说完,一把抱起杨菁,就朝那房间而去。 杨菁阵阵惊呼声中,作势扑腾了两下,但她娇小无力,哪里是栾飞的对手,挣扎了两下,就再也动弹不得,被那栾飞一把抱进了房间里,然后一头放在床上,栾飞随之轻身过来,几乎触碰到杨菁的脸颊。 四目相触之下,两人都是感到呼吸急促起来。 杨菁当下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栾飞见状,不再多说,当即轻吼一声,压了上去。 第四百一十三章 什么套路 栾飞径直到了里堂,只见那赵书文正坐在那里,望着那满桌的文书呆呆出神,竟然没有察觉到栾飞的进来似的。 栾飞愣了愣,看来这赵书文还真遇到了难题呢。 诧异之下,栾飞不禁走到了跟前,顺手拿起了一封文书来看。 两个人关系亲厚,栾飞倒是也不必忌讳这些了。 赵书文这才回过神来,抬头一看,栾飞来了,忙惊喜的说:“贤弟,你可来了,你快看看如今可该怎么办吧。” 栾飞此时已经大致浏览了一封文书,微微一怔之下,已经明白了赵书文的为难之处。 只见那赵书文苦着脸说:“贤弟,你说说,这可该怎么办才好!那雷横,当初虽然很是跋扈,但如今他已经改过从善了,咱们要是继续追究的话,是不是有点......但是,这满桌子都是状告他的文书,咱们要是不有点表示的话,那官府的威望何在?” 原来,那雷横之前在郓城县没少作威作福,甚至当初晁盖在东溪村做当地保正的时候,那雷横闲着没事都是就近去打秋风,搞来一批银子花销。至于城中的那些酒店、茶馆,雷横更是没少吃霸王餐喝霸王酒。只不过,之前那雷横风头势大,加上在郓城县又有盘根错节的关系,因此整个郓城县的百姓都对他敢怒却不敢言,即便是心里恨得牙痒痒,面子上却偏偏装出一副谄媚讨好的表情。 后来即便那晁盖、宋江先后落草,按理说雷横与他们关系亲厚,应该有所收敛了吧?但没想到,那晁盖、宋江偏偏在近在咫尺的梁山泊做强盗,一时之间声势浩大,搞得郓城县也惶惶不可终日,这种情况下,即便整个郓城县的百姓都知道那雷横与梁山泊的贼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却谁也不敢戳破这个公开的窗户纸,一个个对雷横都是尊敬有加。 即便是后来赵书文来到郓城县主政,想要打压雷横,也是投鼠忌器,不敢放肆胡来,气得赵书文有一段时间恨得牙痒痒,睡梦里不知道把那雷横活剐了多少次呢。后来那栾飞把雷横打压的风头大减,这种情况下,全城百姓仍然忌惮梁山泊的势力,依然不敢轻易开罪雷横。 但是,如今梁山泊彻底被剿灭,即便是匪首宋江、晁盖等人也是生擒的生擒、砍头的砍头,这种情况下,以往的梁山泊对郓城县的巨大威胁,早已不复存在。当初那些被雷横欺负过的,或者干脆就是看雷横不爽的,纷纷跳了出来,或者直接自书文书,或者找人代写,或者干脆来县衙敲鼓鸣冤,总之纷纷来状告雷横。 看那架势,这一下子要是不把雷横搞得彻底完蛋,众人是不算完的。 所以,如今那赵书文手头上拿着这一摞子文书,也陷入了极其为难的境地。要是半年前,有这么多人来状告雷横来,赵书文肯定也二话不说,直接就势狠狠地把雷横往死里整的。问题上现在不是半年前啊,赵书文对雷横的痛恨早已大幅消减。况且,最为关键的是,赵书文分明感受得到,那栾飞对雷横的态度微妙,这种情况下,赵书文更是不敢贸然行动,决定先试探试探栾飞的态度,然后再行定夺了。 当下,栾飞看了赵书文一眼,淡淡一笑问:“大哥待要如何处置此事?” 赵书文说:“一切全凭贤弟的主意。”把球又踢了回来。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说:“一切听凭我的主意?要是依我的主意的话,那么不如就坡下驴,干脆立刻把雷横拿下好了!” 赵书文听了,不禁一呆,睁大了眼睛,满脸诧异的望着栾飞。 好像有点不大对头呢啊。 按照栾飞的为人,结合栾飞之前对雷横的态度,尤其是为了让雷横避嫌,栾飞更是在即将出兵与梁山泊开战的前夕,煞费苦心的找自己寻个理由把雷横打发到了东京去,一切的一切,无不昭示着栾飞对雷横没有什么恶意的。 怎么如今,栾飞竟然要直接就坡下驴,借着这淘淘民意,直接把雷横论罪下狱了呢? 难道,之前栾飞一直都在演戏?实际上,栾飞对雷横的痛恨丝毫没有减却? 望着满眼惊诧的赵书文,栾飞淡淡一笑问:“怎么?大哥,有什么疑问吗?” 赵书文听了,机械性的点了点头。当然有疑问了,谁知道你这次又是什么套路。是单纯的想要报仇呢,还是又盘算着什么呢。 栾飞看了看赵书文,笑了笑说:“大哥,你觉得现在雷横在外面晃来晃去的,合适吗?” 赵书文一凛,望着栾飞,隐隐明白过来栾飞的意图了。 没错,那雷横本来就与梁山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至于宋江,两个人当初可是同在郓城县衙当过差,这种情况下,雷横要是眼睁睁的看着宋江死去,不但他本人心理那关难以接受,而且还会让雷横瞬间承受江湖上的那些“键盘侠”的口诛笔伐,其所承受的压力将会是巨大的。 反过来,如果此时果断趁机把雷横论罪下狱的话,那么接下来至少江湖上那些“键盘侠”就没有了攻击雷横的口实,雷横在江湖上的处境也会好了很多。至于雷横本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他关押起来,倒也省的他每天在痛苦中反复挣扎,既要冒险救那宋江、全了江湖义气,又担心这样冒险,白白的把自己老母的后半辈子给搭进去。 可以说,这时候果断把雷横关押起来,是对雷横的一种保护。 赵书文顿时朝栾飞竖起了大拇指:“贤弟!真有你的!想必那雷横知道贤弟的这份苦心,肯定也会感激涕零的!” 栾飞嘴角却浮现一丝苦笑,其实他心里也一直在奇怪,自己本来对《水浒传》里的一百单八将的绝大部分都没有什么好感,如今怎么偏偏对这雷横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的照顾? 也许,就是单纯的因为那雷横心中始终牵挂着他的老母吧?也许,就是源于原著里雷横的老母在得知儿子被辱后与那白秀英对骂起来,雷横眼见母亲受欺负,顿时暴走,血性爆发之下一下子干掉了白秀英的那副狠劲所体现出来的孝心吧。 第四百一十四章 名声响彻 当下,赵书文一声令下,栾飞亲自带着豹营官兵,直扑那雷横家中。 雷横正坐在院子里发愁呢,他此时可真是纠结到肝肠寸断,要不是舍不得家中老母,他倒是宁愿一死了之了。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家中尚有老母,他恐怕早已破罐子破摔,直接不管不顾了。 当栾飞带领豹营官兵来到的时候,雷横抬头看了看,短暂的诧异后,反倒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 雷横一言不发,当即站起身来,徐徐的走上前去,低声说:“莫要惊动我的母亲。” 栾飞淡淡一笑说:“事已至此,只好得罪了。至于令堂,雷大哥但请放心,我自有安排!”目光真挚、诚恳。 雷横见了,点了点头,这一点他还是信得过栾飞的,当下一言不发,转身就往外走。 雷横的老母在屋里听见动静,赶紧出门来看,眼见自己的儿子竟然要被抓走,激怒之下,赶紧快步赶了上来喝问:“你们做什么!为什么要乱抓人!” 雷横大惊,忙转过身来,看着老母道:“母亲休要惊慌,孩儿衙门里有一些要紧的事情要去做。” 雷横老母将信将疑,狐疑的四处看了看。 雷横笑了笑,指着栾飞说:“你不信孩儿,总还信栾兄弟吧?” 雷横老母听了,看着栾飞,等待他的答复。 栾飞笑了笑,低头神秘的说:“大娘,正好我这也有几句关于雷大哥的私密事,要跟你说个明白。”说完,神神秘秘的看了看雷横。 雷横一呆,不知道栾飞又要搞什么名堂。 雷横老母更是糊涂了。 栾飞笑了笑,看着雷横说:“雷大哥,赵大人还在等着你呢,你还不赶紧快去?”一边说,一边朝雷横眨了眨眼睛。 雷横一呆,看了眼母亲,老实说,他心里实在没底赵书文、栾飞要怎么处置自己,这一去究竟还能不能回来看一眼老母,也是个未知数。但是事已至此,还能如何?只好硬着头皮先去了。 当下,雷横一咬牙,强颜欢笑的说:“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去拜见赵大人去了。”说完,朝母亲一拱手,转身就走。 豹营一干官兵也纷纷随之离去。 雷横老母看了这一幕,心里疑心更盛,盯着栾飞问:“栾飞,你究竟在搞什么名堂?赵大人真的要传见我儿?如此来势汹汹,所为何事?你快些跟我说个明白,要不然,我定要亲自上县衙去找赵书文问个清楚!” 栾飞叹了口气,他刚才本来想配合着雷横来一场美丽的谎言,谎称雷横有要事公出的。但是回头一想,那雷横老母肯定也闲着没事出去转悠,雷横被关押下狱的消息肯定会很快就在整个郓城县传遍的,届时雷横老母听见这消息的概率极大的,那时候,对雷横老母心里的打击不可谓不大。既然如此,倒不如一开始索性干脆的与雷横老母坦诚一些,把其中的利害关系讲明讲透,这样,对雷横老母的身体健康也大有帮助,也算是尽了自己一个晚辈的责任了。 当下,栾飞望着老人家,叹了口气,低声说:“大娘,实不相瞒,雷横大哥如今处境危险,我这是在救他。” 雷横老母一听,诧异的问:“救他?我儿遇到了什么危险?” 栾飞便把那如山的告状文书的事情说了。 雷横老母听了就呵呵了:“那些刁民,就喜欢落井下石,如今眼看我儿形势不利,就纷纷墙倒众人推。栾飞,我儿是什么人,你再清楚不过,你可不要跟着那赵书文胡来呢。” 栾飞听了,心里阵阵苦笑,你儿是什么人,我当然最清楚不过。要不是我,你儿早就死了好几次了,你知不知道? 但是这种话,岂能跟人家老人家说?这些事,本来就是自己与雷横的私人间的事情。 无奈之下,栾飞只好又把宋江即将问斩、雷横处于两难的境地说了出来。 雷横老母一听,诧异的说:“我儿好生糊涂,那宋江乃是十恶不赦的强盗头子,砍他的头正是替天行道,他平白无故的为难什么?” 栾飞听了,没来由的心里一宽,看起来那宋江名声响彻,其实不过是靠着那暴戾手段在江湖上“名声响彻”罢了。实际上,公道自在人心,强盗们究竟是什么行径,老百姓都心知肚明。 当下,栾飞摇了摇头说:“话虽如此,但雷大哥是什么人,大娘心里肯定清楚。既然如此,大娘觉得,这种情况下,大哥心里是如何的纠结、如何的痛苦呢?” 雷横老母一听,不禁一呆,自己的儿子什么样,自己当然清楚。那可是个把义气看得很重的人,如今宋江眼看着就要被问斩,他心里面的纠结,可想而知了。 栾飞望着老人家,接着说:“所以,为了避免雷大哥情急之下做出傻事,同时也为了减少江湖上那些宵小之辈对雷大哥的骂声,我与赵书文大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假意顺从民意,以涉嫌与梁山泊贼寇私通的罪名,把雷大哥先行拿下,关押入狱。” 雷横老母听了,稍微放下心来,但随后又不禁泛起疑忌,盯着栾飞问:“然后呢?” 栾飞知道老人家不放心自己,忙说:“等到关押个两三个月,等到这股风气平息下去以后,我便再以查无实据的理由,把雷大哥放出来,不知大娘意下如何?” 雷横老母听了,这才松了口气,却不无担忧的说:“如此最好,倒是辛苦了贤侄如此费心费力,帮衬我儿。到时候,就怕那赵书文县令食言,不肯放人,甚至平生别的事端。”一边说,一双老眼不怀好意的盯着栾飞,脸上也满是戒备的神情。 栾飞一看,这哪里是怀疑赵书文呢,分明是怀疑自己呢。只不过,人家考虑到自己的颜面,所以没有把话说得那么直接罢了。不过细细想来,要是换位思考的话,老人家有这份疑惑,也是情有可原。毕竟,换做是谁,也是自己儿子的生死存亡最大,万一一不小心白白被忽悠了,以后岂不是要悔恨终生? 第四百一十五章 放平心态 望着老人家那满是猜忌的眼神,栾飞苦笑一声说:“大娘,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请你放心,我保证把雷大哥给你好好的送回来。如今,你要做的,第一是放平心态,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万不可因此而坏了身体。第二,为了防止消息走漏,让那些奸邪小人知道咱们这是在演戏,以免给雷大哥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即日起,你要在外面装的悲戚一些的好。不知大娘意下如何?” 雷横老母一边听,一边点头,等到栾飞说完,想了想说:“这样啊,就有劳贤侄了。”说完,紧紧的握着栾飞的手,语重心长的说:“贤侄啊,为了把戏演得更加逼真一些,这样,等会你出去以后,我就跟着出去一阵哭骂,破口骂街,这样街坊邻居看着也更像一些,不知贤侄意下如何?” 栾飞听了,阵阵头大,这老人家也不糊涂啊,竟然举一反三,想到了骂街的主意。只不过,一想到自己年纪轻轻,竟然被一个老人家给追出来骂街,想到前世看见那些泼妇骂街的场景,这下又是个老人家来骂街,栾飞就觉得浑身发麻,苦笑了一声,正要劝说老人家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呢。 却听那雷横老母说:“贤侄啊,虽然这样做有点委屈了你,但是也是没办法的,就这样定了吧!”一边说,一边似笑非笑的看着栾飞。 栾飞望着老人家的眼神,瞬间明白了过来,合着这老人家心里还是不痛快,毕竟自己把人家儿子给抓走了,让人家母子分别了好几个月,换做是谁谁也不会痛快。于是,这位老人家就趁机用这种方式来恶心一下自己。唉,都说上岁数的人都是小肚鸡肠,真心信哉斯言啊。 念及于此,本着惹不起就躲不起的觉悟,栾飞觉得还是别跟这老人家讨价还价了,要不然老人家脾气上来,再想出什么别的花招来,甚至干脆破罐子破摔来个撒泼打滚,自己岂不是抓瞎? 无奈之下,栾飞只好连声应承:“大娘想怎样,就怎样。一切,都依着大娘的心思来就行。只要大娘心情舒畅就好。” 雷横老母听了,似笑非笑的问:“是吗?那我要是让你即刻把我儿留下,这样我就心情更加舒畅了,你能同意吗?” 栾飞听了,连连摇手,看了一眼老人家,这还真是个冥顽不灵的老人呢,不过身为人母,又是这么大的年纪了,可怜天下父母心,自己还能说什么?只好满脸诚恳的躬身行礼,然后说:“大娘!请你放心,我肯定像对待自己的亲哥哥那样对待雷横,绝不让他少了一根汗毛的,保证把他完璧归赵的还给你。” 雷横老母一听,看了一眼栾飞,尴尬的一笑,知道自己是把这孩子给挤兑的够呛,也就不好意思继续让栾飞为难了,便一挥手说:“快走!快走!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可得好好酝酿愠怒情绪,等会好哭喊着用。” 栾飞一听,这是要愠怒骂街的前奏,自己还是赶紧跑得远远的才好,万一这老人家演戏演得投入了,直接一把抱住自己的大腿,来一场戏份以外的发挥,狠狠地咬上一口,自己岂不是冤到家了? 当下,栾飞二话不说,赶紧撒开腿跑路。 走到外面,只见一干手下正押解着雷横等候呢,栾飞一挥手,让赶紧走人。 哪知,才迈开两步,就听见身后一声划破晴空的哭嚎声响起,“我的儿啊”嚎哭声中,众人回头一看,只见那雷横的老母亲捶胸顿足的追赶了出来。 雷横见了不禁大怒,一把转过头来,瞪着栾飞怒问:“你对我母亲说什么了!” 栾飞喝道:“赶紧走人!”说完,紧紧的握了握雷横的胳膊。 雷横看了看栾飞,听见身后母亲的哭嚎声,不禁心如刀割,几乎恨不得立刻冲回去,但是一想起栾飞从来不干不靠谱的事情,只好忍住热泪,硬着心肠加快脚步离开。 栾飞听那老人家开始破口大骂,什么“鱼肉百姓”、“赃官污吏”、“老天爷瞎了眼”之类的词汇纷至沓来,不禁阵阵头大,只好仓皇逃窜。 耳中听着身后的嚎哭声越来越小,直至彻底没了,众人才暗暗松了口气。 到了一处僻静所在,眼看四下无人,雷横猛地转过身来,狠狠地盯着栾飞,喝问:“你到底对我母亲说了什么!” 栾飞阵阵委屈:“我什么都没说啊,就是说了两句实话。” 雷横大怒:“我母亲诺大年纪,经不起惊吓,你竟然跟她实话实说,你这不是存心害她吗?要是我母亲有了半点好歹,咱们以后兄弟难做!雷横不跟你拼命,就不是好汉!” 栾飞也恼恨上来:“好汉个屁!你是元阳县衙的步军都头,吃着朝廷俸禄的人,岂能动辄就江湖做派,什么好汉之类的称谓于身?” 雷横听了,不禁语塞,却还是心怀愤怒,恨恨的瞪着栾飞。 栾飞见状,白了雷横一眼,说:“你不必这样看我,好像我欠你五百万两银子似的!你母亲为何一大把年纪还要担惊受怕?还不都是因为你之前做过的那些混账事!你要是真的孝敬的话,岂能干出那么多不靠谱的事情,让老人家担惊受怕?当初,你要是少与那晁盖、宋江勾勾搭搭,要是少在城里四处吃拿卡要,本本分分做你的步兵都头,你岂会沦落到如今进退两难众矢之的的境地?” 雷横听了,一时语塞,沉默了许久,他又何尝不知道栾飞所说的是事实?可以说,这段时间,他几乎夜夜难眠,每天都在反思自己的过去。甚至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可以给他重新来过的机会,他肯定不会与那晁盖、宋江等人勾勾搭搭,肯定会奉公守法,做一个合格的步兵都头。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做了就是做了,做什么事都是要注定付出代价的。 念及于此,雷横望着栾飞,长叹一声说:“事已至此,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况且,就算雷横过去不堪,如今已经认命了,你也不该把这些与我老母实话实说啊。” 第四百一十六章 事已至此 栾飞这才发现,原来这年头说实话也是要受谴责的。 此时此刻,他望着那雷横满脸埋怨的表情,忽然有一种恨不得大耳刮子忽死雷横的冲动。这叫什么狗屁逻辑啊,你自己干过的那些烂事,我跟你老母实话实说,都成了罪过了?况且,我实话实说,也是为了你好。 雷横望着栾飞那几乎要吃掉自己的眼神,也意识到自己有点不地道了,便讪讪一笑,很是不好意思的说:“好了,事已至此,要怪只怪雷横自作自受,唉,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说完,摇了摇头,就要继续上路。 “站住!”栾飞一声暴喝,响彻天籁。 雷横一呆,回头看着栾飞,看来这小子要发飙了。 栾飞指着雷横,唾沫横飞:“你是不是猪脑子!老子为什么跟你老母实话实说?你自己有点脑子好不好!” 雷横听了,一张脸立即涨红了起来,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理亏,哪里敢跟栾飞争辩,只好嘟囔了一声:“你才猪脑子呢!” 栾飞骂道:“说你是猪脑子,你还他娘的就是个猪脑子!老子为何要跟你老母亲实话实说?你真以为你干的那点破事没人知道?你还真以为那些人就是单纯的凑热闹,想要出出你的洋相就拉倒了?要真是那样的话,我与赵书文赵大人犯得着如此大费周章吗?我敢断定,这些人至少有一半以上,都是恨你恨得咬牙切齿,还有一小部分是觊觎你的位置,早就想取你而代之了。可以说,这些检举揭发你的人,几乎有一大半都是恨要将你杀之而后快的人!这种情况下,就算想要一力回护你,又岂能轻易的蒙混过关?这种情况下,那些人还不得穷尽手段,既要打听你的下场,也要想办法来报复你的老母,让你真正承受到惨痛的后果!” 雷横听了,不禁生出阵阵毛骨悚然的感觉,满脸惊惧的望着栾飞,颤声问道:“这些人竟然还要报复我的母亲?”一想到自己的老母置身于危险之中,雷横就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冲回去,昼夜不停的保护在老母身前。 栾飞满脸鄙夷的看了看雷横:“这时候来装忠臣孝子,早干啥去了?要是你当初不干出那么多不靠谱的事,岂会有今天的报应?” 这话有点太伤人,雷横被刺激的几乎再次暴怒起来,指着栾飞怒呼呼的说:“你......” 栾飞视若不见,冷冷的说:“放心吧,公然杀人,他们是不敢的。况且,我已经秘密安排人在附近昼夜不停的保护你的母亲了。报复人,不一定非要使用暴力手段,结束人家的生命,还可以有很多别的手段。” 雷横听了,不禁一愣,下意识的问:“还有什么手段?” 栾飞说:“比如,对于那些沽名钓誉之人,就想办法让他身败名裂;对于那些爱好钱财的人,就想办法让他破产,变成一个穷鬼;对于那些一心渴望出将入相位极人臣的官员来说,就想办法让他在官场的激烈竞争中,彻底的跌入万丈深渊之中,此生再无做官的资格。至于报复你的母亲,那就更简单了,既然你的母亲对你牵肠挂肚,既然你的母亲年事已高,那么要想报复你的母亲,最直截了当的办法,就是在你被官府拿下后,想办法悄悄的告诉你的母亲,她的儿子如今处境危险,极有可能九死一生。如此,你的母亲听了,势必心急如焚,一个年事已高的人每天担心的不得了,那她还能活得多久?” 雷横听了,不禁浑身冷汗淋淋,世间上竟然还要如此歹毒心肠的人?看来,自己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亏得自己还一厢情愿的觉得,给老母亲编织一个美丽的谎言,然后糊弄过去,过两个月自己再回来,就一切都结束了,自己就可以继续过着那幸福美满的生活了呢。如今看来,哪里有那么容易?要不是栾飞洞察在先,恐怕别说两个月,自己的母亲连二十天都撑不过去。 当下,雷横长呼了一口气,满眼感激的望着栾飞说:“贤弟,这次可多亏了你。” 栾飞满脸讥嘲:“这就又成了你的贤弟了?” 雷横大为尴尬,讪讪一笑说:“贤弟,你是个做大事的人,可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栾飞笑了笑说:“就你这样的,我倒是懒得理你,只不过念在你侍母至孝这一点上,所以才肯帮你。” 雷横点了点头,经过了刚才这一番折腾,他对栾飞的信任可就大为增加了,便说:“那一切就全都有赖贤弟了。度过了这个坎,到时候贤弟要是有什么吩咐,尽管直说就是。雷横水利水里去,火里火里去,绝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栾飞听了,看了看雷横,知道他这番话说得都是心里话,便也没有多说,挥了挥手,一行人押着雷横,继续上路。 众人把雷横押回了牢里,此时那牢里已经被豹营全面接管,里面只关押着宋江一人。 雷横实在是不好意思见那宋江,却又没法提出来,要不然显得自己多不讲义气似的。 倒是栾飞看透了雷横的难处,专门安排给雷横弄了一间远离宋江的牢房,这样两人倒是不必见面尴尬了。 把雷横安排妥当以后,栾飞又嘱咐了两句,便起身离开了雷横的牢房,想了想,径直去一旁见那宋江去了。 如今,他倒要看看那宋江究竟是什么状态。 不一会工夫,两名豹营的士兵,就把那宋江押解了进来。 宋江徐徐走了进来,看了看栾飞,脸色平淡。看来,如今他的心绪已经渐渐恢复了平静,想必是也已经想明白了自己的下场了。 栾飞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宋江一言不发,在那里坐下。 栾飞望着宋江,观察了许久,实在是想不明白,这样的一个其貌不扬的人,究竟是如何练就那般厚黑的城府与心机的,竟然把那么多杀人放火的人渣给整合到了一起,把北宋末年给搅了个天翻地覆呢。 第四百一十七章 不甘平庸 两个人对视了许久,栾飞终于决定打破沉默,望着宋江,笑了笑说:“我们又见面了,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宋江淡淡一笑说:“栾公子随便的了,有人称呼我黑宋江,有人称呼我三郎哥哥,又有人称呼我为宋押司,还有人称呼我为宋头领。栾公子又觉得哪一种称呼合适呢?”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说:“我知道你是个不甘平庸的人,偏偏由于出身所累,在这样一个讲究读书人出身的社会里,注定难以像别人那样通过科举考试出人头地。但是,你又渴望证明自己的价值,渴望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迹来,于是你就选择了这样一条畸形之路,想要先在黑道里做大做强,然后对朝廷形成足够的压力,逼迫朝廷跟你谈条件招安你,最终实现你一飞冲天的抱负,我说的没错吧?” 宋江听了,讶然的望了望栾飞,他这番心理,始终都深深的埋藏在内心深处,放眼梁山上的那些好汉,即便是如智多星吴用,都始终没有看破这一点。眼前这栾飞小儿,怎么会知道这些? 当下,宋江盯着栾飞,满眼狐疑的问:“你真的是铁棒栾廷玉的遗孤?” 栾飞苦笑一声说:“你说呢?” 宋江却摇了摇头说:“我觉得不像。” 栾飞听了,倒是来了兴趣,望着宋江问:“怎么不像了?” 宋江深呼了一口气说:“如今,距离我们打下祝家庄,还不到一年的时间。我就不信,你能在短短的一年的时间里,成长变化如此之迅速。如果,当初祝家庄有你这样的人才,我们梁山泊别说打下祝家庄,磕掉满口的门牙,都是轻的。” 这话倒是很有道理,如果那栾飞当初真的早重生一段时间,凭借着他作为后世人的知识储备以及更高的视野,以及对梁山泊套路的熟稔于心,加上他那深沉的心机,届时什么三打祝家庄,注定会成为梁山泊的一场空前的溃败。 栾飞听了,望着宋江,不禁暗暗沉吟着,在这其貌不扬的外表之下,确实隐藏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洞察力与高人一等的智慧,也难怪梁山泊一百单八将,论武功有卢俊义、关胜、林冲、武松等人,论韬略有吴用、朱武等人,论身世有柴进、李应等人,最终却让区区一个其貌不扬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宋江坐在了头把交椅上。 但不管怎么说,自己也算是铁棒栾廷玉的遗孤。自己既然继承了铁棒栾廷玉遗孤的身体,就要注定承载他的一切,包括仇恨。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栾飞实在也没有必要认可宋江的质疑。况且,即便是他真的干脆承认了,也没什么实际的价值。 当下,栾飞叹了口气说:“你的分析,确实不无道理。不过,事实就是这样,我的的确确就是铁棒栾廷玉的遗孤,你的分析是错误的。” 宋江听了,摇了摇头,满脸的不解:“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表情十分的笃定,看来对于自己的猜测分析,很有信心。 栾飞见了,满脸讥嘲的说:“你太固持己见了,难道你不知道,有时候,仇恨可以极大的激发一个人的心智成熟吗?” 宋江听了,不禁一呆,表情出现了短暂的茫然,但很快就又清醒过来,望着栾飞,却什么也不说。 栾飞叹了口气,决定暂且结束这个话题的争论,望着宋江,徐徐的说:“算起来,这次可能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老实说,栾飞今天之所以来到这里,就是想要亲耳听一下,这位江湖上人人谈之色变偏偏又要装出顶礼膜拜的大哥级人物,在日落西山之际,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心境。况且,不管怎么说,自己的重生水浒世界,也是彻底改写了《水浒传》的后半部的进程,让宋江以及整个梁山泊提前终结到了自己的手里,栾飞一想到这一点,就油然生出一种自豪的感情。 宋江听了,呆了一呆,淡淡地说:“成王败寇,还有什么好说的。” 栾飞看了看宋江,笑着说:“不过话说回来,你觉得就算你没有败在我的手底下,你又能把你的所谓的成功走到多远呢?” 宋江听了,不禁茫然的望着栾飞,琢磨着他的意思。 栾飞淡淡一笑说:“按照你的既定计划,你是想把梁山泊做大做强,做到一个引起朝廷足够重视,偏偏朝廷又奈何不得的局面,是不是这样?” 宋江听了,点了点头。 栾飞笑了笑说:“然后,朝廷面对诺大的梁山泊,想要剿灭又剿灭不了,想要选择性装作看不见呢,那么多的强盗聚集在那里,实在是影响不好。况且,你也绝不会让朝廷有假装看不见的机会的。比如,你可要隔三差五的带着强盗们出去转悠一圈,攻打一下这个州府,攻打一下那个关隘,总之制造出足够的动静,让朝廷不得不正视梁山泊的存在。届时,朝廷无奈之下,只有把解决梁山泊一事,提到了日程上来。但是,梁山泊兵强马壮,又占据了地利的优势,想要剿灭,谈何容易?剿灭不得,最后只有招安一途。而这,就正好落入你的圈套,你可要趁机狮子大开口,逼迫朝廷答应你的条件,从而实现你鲤鱼翻身的机会。是不是这样?” 宋江听了,说:“是又如何?只不过我运气不好,败在了你的手上,我的那全套计划,也就成了水中月镜中花,注定要被人遗忘。从此以后,梁山泊也就成了一个被官府剿灭的普通土匪团伙罢了,恐怕想要在史书的夹缝里找上一找,都是困难呢。” 栾飞看了看宋江,只见宋江满脸惆怅的表情,不禁暗暗叹了口气,忍不住打击他道:“你的计划,看起来确实不错,只不过你不觉得你的胃口有点大了吗?你不过是郓城县的一个刀笔小吏,视野与格局,决定了你在思考制订你的计划的时候,肯定是有虎头蛇尾的弊病。” 宋江听了,顿时满脸愤怒的瞪着栾飞,这是赤裸裸的羞辱人呢。 第四百一十八章 分化瓦解 对于宋江的愤怒,栾飞只当不见,淡淡一笑,用充满鄙夷的眼神望着宋江,接着说:“你只知道不但的滚雪球那样的发展壮大你的强盗队伍,最终迫使朝廷接受你的招安,然后授予你官职,从而达到你一步登天的目的。但是,贼就是贼。一日为贼,终身便是贼。即便是招安,也难以洗刷你们从贼的过去。所以,招安以后,朝廷定然会对你们充满了猜忌,按照通常的套路,想要直接把你们分划到不同的地方、岗位上,让你失去兵权,然后找个借口把你们几个首要分子给法办了,这样从朝廷的角度上来说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而你本人,最初肯定也是担心这一点,并且鼓动、说服你的那些兄弟们跟你抱成一团,坚决不肯服从朝廷任何一个分化瓦解你们的旨意。但是,朝廷肯定也绝不能容忍你们这些昔日的强盗集团在招安以后继续抱团在一起,这样与军阀何异?招安你们,还有什么价值?” 宋江听了,不禁若有所思,老实说,栾飞的这些话,几乎是他上梁山以来,无日不在思忖的难题。在他看来,这几乎是一个无解的难题。一旦真的招安了,朝廷肯定想尽办法把他们分化瓦解,然后趁机干掉几个首要分子;而自己,肯定要想尽办法保持队伍的建制。双方缺乏最起码的信任,谁也不肯轻易让步,搞到最后,招安的后续工作,几乎无法开展。 想到这些,宋江竟然下意识的问:“那该如何才能解决这一难题呢?” 栾飞起身,负手而立,悠悠的说:“如果我是朝廷的话,肯定会想,招安都招了,肯定不能再把你们重新逼回到强盗的队伍里去,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招安还有什么意义?当初力主招安的官员,岂不是也要遭受清洗?这种情况下,我就要考虑,可不可以想办法让这些强盗来给朝廷缴纳一个投名状呢?” “投名状?”宋江听了,不禁喃喃的自言自语,若有所思起来。 栾飞笑了笑说:“没错,投名状。如果有人要投奔你们梁山泊,你们的通常套路,不都是逼迫人家缴纳一份投名状吗?让人家杀点好人,手上沾沾血腥,这样就能跟着你们一条路走到黑了。当初林教头上梁山泊,人家那么老实厚道的人,可是被你们这一套逼得很苦呢。” 宋江听了,面无表情。老实说,当初王伦在的时候,投名状一事那可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只是到了宋江上山以后,由于宋江急于扩充梁山泊的势力,逼迫朝廷早日重视梁山泊,最终把朝廷逼到谈判桌上,接受招安一策,所以才把投名状等规矩给束之高阁了,只要是有一技之长,不管你是什么出身,统统收纳。搞到后来,梁山泊强盗简直成了一锅大杂烩,市井无赖有之,朝廷军官有之,文人有之,偷鸡摸狗之人也有之。 当下,宋江望着栾飞,淡淡一笑,略带讥讽的说:“难道,朝廷也讲究投名状吗?” 栾飞听了,并不以为然,淡淡一笑说:“朝廷,本来就是个大一点的强盗集团罢了。只不过,朝廷有文书凭证,而你们,没有文书凭证,属于犯法!” 宋江听了,点了点头,望着栾飞的目光,不禁露出诧异的表情,竟然隐隐有了一种欣赏的意味。 栾飞笑了笑,接着说:“这种情况下,朝廷就觉得,有必要让梁山泊缴纳一份投名状了。惟其如此,朝廷才能信得过梁山泊真的是一群忠义志士。梁山泊也知道不缴纳这一份投名状,肯定无法洗刷过去的清白,于是只好应承下这一差事。但是,朝廷的投名状,可不是强盗的投名状那么简单。强盗的投名状,也就杀两个人抢劫点财富罢了。朝廷的投名状,可是要尸积如山血流成河的。” 宋江听了,不禁微微变色,死死的盯着栾飞。 栾飞淡淡一笑,忽然话锋一转问:“你可知道这大宋的天下,都有哪些出了名的反贼吗?” 宋江听了,不禁一呆,说:“江南方腊,淮西王庆,河北田虎......”忽然一凛,盯着栾飞,颤声的问:“你的意思是......” 栾飞点了点头说:“没错,朝廷就要你们去打田虎,如果打完田虎,你们还没什么损失的话,那好,接着去给打王庆去。如果打完王庆的话,损失还不够大的话,那就接着去打方腊去。总之,你们梁山泊不付出惨痛的代价,不付出巨大的牺牲,这件事不算完,你们梁山泊就要永无休止的奔波在剿灭各地土匪、反贼的道路上,直到有一天,你们的损失足够的大,朝廷觉得你们再也不可能对朝廷形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了,投名状也算是缴纳完毕。” 宋江听了,不禁冷汗涔涔,他当初确实只是想到了招安这一层,却没有想到招安以后,朝廷竟然极有可能采取如此尖酸阴险的招数来对付自己。如今,听栾飞一说,宋江细细想来,觉得栾飞的分析,可谓是字字都有道理呢。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这场损失,对于梁山泊不可谓不大。只不过,转念一想,宋江当初苦心孤诣运作了这么多年,还不是为了让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出人头地?如果,真的能够实现这一最终目标的话,那么似乎也是值得的。只不过,如今看来,自己还是没有等到那一天,就先栽在了栾飞这小儿的手里了。想到这些,宋江就阵阵窝火。 栾飞似乎看出宋江的心思了,淡淡一笑说:“你不会是觉得,投名状缴纳完毕以后,只要你本人保得住性命,然后即便你的兄弟们都死光光了,你也得偿所愿了,是不是?” 宋江听了,怒目而视,显然栾飞这番话,虽然戳中了他的心思,但是对于一向标榜义气大于天的宋江来说,栾飞这样直接了当的说是,实在是太有损自己的光辉形象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 失之交臂 不管怎么说,宋江在这个义字当先的江湖上,可是一向是义气的化身。放眼江湖,谁人不知道及时雨宋江急公好义?虽然,不少人心里都明白,宋江的急公好义代价太大,一旦接受了宋江的好处,以后迟早有一天会连本带利甚至连小命都要赔付回去,但是这种话谁也不敢说出来,只会放开喉咙大声鼓吹宋江急公好义的一面。 而宋江本人多年来也俨然以此自居,并始终为之自矜。 如今,宋江被栾飞无情的戳穿他内心最为阴暗卑劣的一面,不禁勃然大怒。虽然,栾飞所说的是事实;虽然,如今自己身陷人手,几乎大半个身子都进了鬼门关。但宋江还是不肯接受这赤裸裸的“人格侮辱”,顿时满脸愤怒的瞪着栾飞。看那架势,似乎恨不得挣脱锁链,与栾飞决一死战似的。 栾飞鄙夷的看了一眼宋江,丝毫不担心宋江能够挣脱开锁链似的。就宋江那三脚猫的两下子,也就是孔明、孔亮那对马屁精才不要脸拜宋江当师傅,如果宋江真要跟自己拼命,栾飞只需要抬一抬手指头,就能虐打宋江好几个来回。 如今,望着气急败坏的宋江,栾飞淡淡一笑,冷冷的说:“你以为你作为罪魁祸首,朝廷最终真的会放过你吗?” 此言一出,宋江浑身不禁重重的打了个机灵,死死的望着栾飞,本来要拼命的架势,骤然之间停歇了下来。 栾飞望着宋江,冷冷的说:“况且,你乃是梁山泊的魂魄,那些侥幸得生的强盗头子们,肯定会被分配到各地充当武职。你要是还在的话,随时都有可能把这些人聚集在一起,再给朝廷制造祸端;而一旦你死了,那么那些分散在各地的强盗头子们,也就群龙无首,即便是想要折腾,也兴不起什么风浪来。所以,本着斩草除根的原则,你是断断不会享受到成果的!” 这番话,宛若一桶兜头泼下的冷水,宋江听了,本来那滔天怒火,不禁顷刻之间被浇灭了。 他当下呆呆的坐在地上,双眼呆滞的望着栾飞,好像整个人都傻掉了似的。 他本来是个极其聪明的人,所以败给了栾飞,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对栾飞掉以轻心,把全部重心都用在了如何发展壮大梁山泊势力上面。在他看来,一切都要有条不紊的进行,所以他觉得,先把沧州的朱仝诓骗上山,然后趁机在诓骗朱仝的过程中,想办法制造事端,把柴进连带着拐带上山。等到把柴进、朱仝全部拐带上山后,再回头腾出手来,解决栾飞以及豹营。 但是宋江万万没想到的是,栾飞竟然处心积虑,早就在算计着梁山泊。甚至,连朱仝的忽然被害,也是栾飞一手炮制出来的。所以说,当宋江自以为一个趁机把柴进鼓捣上梁山泊的大好时机的时候,实际上已经彻底堕入了栾飞的算计之中。 如今,被栾飞一番冷冰冰的话,彻底刺破了他心里多年的那胆大至极的幻想。宋江瞬间心若死灰。 栾飞说出这番话之前,宋江心里还在充满着悔恨,觉得自己一步不慎中了栾飞的奸计,结果影响了自己日后飞黄腾达的大好前程。如今,听了栾飞的这番冷冰冰的话,宋江才瞬间意识到,原来即便今日不败给栾飞,最终到头来,自己的一切图谋也是注定要一场空而已。念及这些,宋江在心里异常灰蒙蒙一片的同时,反倒有了一种解脱。 毕竟,自打他年少开始筹谋这个计划以来,他无时不刻都在殚精竭虑的筹谋、计划,可谓是食不甘味寝不安席。如今,一旦得到了解脱,反倒浑身上下前所未有的轻松了。 栾飞看了看宋江,既然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那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他甚至相信,现在即便是给宋江个机会,敞开大门让宋江离开,恐怕彻底心灰意冷的宋江,也懒得离开这里了。 哀莫大于心死,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 栾飞叹了口气,便转身准备离开。 哪知一只脚才刚刚走出两步,宋江忽然抬头问道:“朱仝的死,是不是你一手炮制的?” 其实,宋江早已经想到了这一层,只不过他心里不愿意面对罢了,毕竟如此一来,就显得自己从一开始就被栾飞算计了。所以,与栾飞见面了这么久,他始终没有鼓起勇气来问这个。如今,既然他已经彻底解脱了放下了,反倒没有了心理包袱,于是就索性开口问个究竟,也算是让自己死无遗憾了。 栾飞听了,回头看了看宋江,淡淡一笑说:“既然你都知道了,何必多此一问?” 宋江听了一呆,苦笑一声,果然如自己所料,唉,早知如此,当初听说那栾飞在郓城县刚刚崛起的时候,就应该果断的把栾飞灭掉。如此,岂能让栾飞小儿从容布置算计自己! 但现在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太晚了,悔恨解决不了问题。 宋江望着栾飞,又提出了自己的第二个疑问:“柴进柴大官人去高唐州,也是你一手操控?” 栾飞望着脑洞大开的宋江,淡淡一笑,徐徐的说:“我是人,并不是神。”眼见宋江一呆,眼睛出现茫然的表情,栾飞笑了笑,接着说:“你自己什么德性,大家心里都有数,要知道,谁也不傻。所以,当柴进听说你要率领大军来沧州为朱仝报仇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这是一个超级大坑,一个不慎就极有可能被你给连带着算计进去,最后骨头渣子都不剩!所以,柴进就很明智的赶紧选择跑路,找了个借口到高唐州去了。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去高唐州,你也随之而去,并且他过去一再包庇江洋大盗,早已触怒了朝廷的忍耐底限,如今朝廷正好借着这个事情大做文章,干脆把他也抓住下狱了。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多行不义必自毙吧!” 宋江听了,不禁摇了摇头,目光呆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栾飞,却最后看了一眼宋江,就不再多说,转身出了牢房。 第四百二十章 一见如故 当走出牢房的那一刹那,栾飞只觉得浑身前所未有的轻松。 刚才,他只不过是按照《水浒传》的既定剧情,给宋江剧透了一些他未来的走向。 当然,由于《水浒传》本来就是个逻辑十分严密的小说,因此栾飞在原著的基础上,给宋江来搞一次沙盘推演,可以说逻辑十分的严密。即便是狡诈如宋江,最终也只能深深的认可栾飞的推演。 如此一来,宋江本来心理上那种狂妄与期望,也就瞬间被彻底的击了个粉碎。 这,也许就是另一种胜利者的刺激吧。 只不过,老实说,栾飞此时心里还是有个疑问呢。 就是如今以宋江、晁盖为首的梁山泊强盗集团,被自己彻底的剿灭了。《水浒传》的剧情,从三打祝家庄结束起,也彻底的改写了。虽然,如今的局势,有些地方还是与《水浒传》三打祝家庄以后的剧情有所相似,比如朱仝发配沧州,比如柴进失陷高唐州。但是,整个梁山泊都被连根拔起,成为了自己豹营的巢穴,那么《水浒传》日后的剧情,也必将成了无根之木,难以为继了。 那么,问题也随之而来,就是接下来都会发生些什么?一些原著里的人物,又将何去何从?比如即将与自己见面的呼延灼,比如执着于救出宋江的花荣,比如那些丢弃跑路的强盗们,比如那些在二龙山、桃花山等地做强盗的武松、鲁智深、杨志、周通等人,比如那些还没来得及剿灭梁山被俘虏成贼人的朝廷军官关胜等人,比如那武功盖世的玉麒麟卢俊义,当然,还有自己家破人亡的直接凶手病尉迟孙立等人。 想到孙立,栾飞不禁咬牙切齿,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孙立等一干人给碎尸万段。 不过,此时倒不是急于找孙立索仇的时候,还要急着去会一个人。 当栾飞返回县衙的时候,呼延灼已经坐着等候多时了。 栾飞一进来,远远看见呼延灼,忙说:“呼延将军,小子来迟,失礼失礼!”虽然,原著里的呼延灼,也是个意念不是很坚定的朝廷军官,尤其是前面破口大骂宋江,一旦被宋江俘虏了,立即就改头换面,摇身一变当了强盗,真的辱没了他的祖宗。后来更是拐带着把关胜也给坑了。单凭这一点,栾飞对呼延灼的人品,是丝毫的不看好的。 不过,如今形势使然,栾飞必须要处理好与呼延灼的关系,所以只好违心的对呼延灼表示了足够的尊敬了。 呼延灼却赶紧的说:“巡察使大人不必如此客气。巡察使大人少年英雄,呼延灼可是佩服得很呢。”毕竟大家都是干武将出身的,而决定武将的腰杆子的最重要的因素,就是战场上的战绩。从这一点上来说,栾飞以区区数千人,在自身几乎没付出什么伤亡的情况下,就一举打残了梁山泊四万大军,俘虏了宋江,单是这份战绩,就足以让呼延灼侧目了。 栾飞笑了笑说:“呼延将军谬赞了。” 双方谦让着坐下,寒暄了一番,呼延灼看了看栾飞,说:“巡察使......” 栾飞笑着说:“大家都是自己人,这里也没别的外人,要是呼延将军不嫌弃的话,就称呼我栾飞好了。” 呼延灼忙道:“如此哪里使得?”顿了顿又说:“老夫痴长几岁,要不就称呼你栾兄弟?” 栾飞忙说:“既然呼延大哥看得起小弟,小弟愧不敢当。” 呼延灼点了点头,便说:“栾兄弟,杨监军给朝廷写的战报,为兄已经看了,一举剿灭梁山泊贼寇,豹营居功至伟,你如此抬爱,为兄心里感激,只不过这样一来,难免你豹营的兄弟有什么想法,到时候对你可不好呢。” 原来,栾飞与杨菁商议后,就决意把这次打残剿灭梁山泊军队的主要功劳,尽数让给呼延灼的官军,只是把生擒宋江的这份功劳留在豹营。那杨菁写完战报后,就派人特意给呼延灼送去一份,表面上是让呼延灼修正一下,实际上是趁机让呼延灼心里有数而已。 对此,呼延灼当然是心里大喜过望,老实说这段时间他也一直为这件事而发愁呢,堂堂朝廷官军,竟然最后的战绩连豹营这样的一支厢军的一点零头都比不上,这要是传扬出去,知道的人自然明白是豹营那逆天的战力,不知道的人,肯定会骂我呼延灼怂包一个,将熊熊一窝呢。 虽然心里感激至极,但是表面上,呼延灼还要来找栾飞见上一面,谦让一番的,这是官场的规矩,要不然那杨菁就不会巴巴的先把战报给呼延灼先送去看了。呼延灼虽然是个粗人,但这些基本的规矩还是晓得的。 栾飞听了,看了看呼延灼,笑了笑说:“呼延大哥不必客气,小弟虽然与你初次见面,却一见如故,咱们兄弟还有什么客气的?况且,剿灭梁山泊强盗,呼延大哥本来就居功至伟。” 呼延灼摇了摇头说:“栾兄弟谬赞了,呼延灼实在是愧不敢当。” 栾飞正色说:“小弟所说,句句属实。大哥要是不信的话,请听小弟一一道来。” 呼延灼听了,便望着栾飞,倒要看看他怎么个巧舌如簧,把黑的说成白的来。 栾飞望着呼延灼说:“当初要不是呼延大哥率领官军挡住梁山泊军团一个月有余,豹营又岂能从容准备,如果没有充足的准备,豹营恐怕也要以血肉之躯与梁山泊强盗硬拼。如此的话,对方足足四万之众,我豹营加上济州府的官军不过数千之人,届时哪里还有什么大胜?恐怕连我栾飞本人,都要被梁山泊强盗给俘虏了。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呼延大哥的官军,可谓是居功至伟,此其一也。” 呼延灼听了,笑了笑说:“栾兄弟言重了。”然后,目不转睛的望着栾飞,倒要听听他还能胡诌出什么理论来捧高自己呢。 栾飞便接着说:“等到梁山泊大军杀回之际,按理说宋江本可以直接杀到郓城县的,届时势必逼迫栾飞为了保护郓城百姓而回师郓城,但宋江最终没有敢采取这样的措施,为什么呢?原因无外乎大哥的官军始终尾随于后,宋江深深忌惮,唯恐顿兵于坚城之下,被大哥的官军一举击溃。此其二也。” 第四百二十一章 别开生面 对于花荣、宋英这样的人物来说,既然投掷武器是高手,那么躲避这种武器自然也是熟稔于心。 于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比试,由此开始。 两个人都是对自己的这方面实力很是自负,也都拥有自负的本事。按照常理来说,两个人应该是水平不相上下才是。 偏偏花荣此时心事极重,而射箭却是个极端考验冷静心态的事情,因此渐渐地花荣不论是射出的弓箭还是躲避短剑的能力,都大为锐减。 花荣只觉得自己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一边全身戒备与宋英拼斗,一边不停的用眼角余光去逡巡着外面的情况。 渐渐地,当他看见外面几乎呈现一边倒的局势,一颗心也渐渐地往下沉去。看来,大局已经注定,念及于此,花荣的斗志也渐渐地消逝。 终于,当他右胸被一枚短剑洞穿的时候,花荣也不禁将手中的弓箭丢落。此时此刻,他反倒有了一种彻底解脱的感觉,别说逃跑,即便是豹营的战士冲上楼的时候,花荣也一点要抵抗的意思都没有,只是脸色惨然的瘫坐在地上,任由着豹营的战士将他拖走。 这短暂的路程,好像很是漫长似的,那密密麻麻的人群,自动的让开了一条路,花荣被豹营的战士拖在中间,朝法场上面走去。 花荣耳中听着那些百姓们指指点点的评说,不禁阵阵惨笑,此时此刻,外面的一切仿佛都与他再无半点关系。他也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只要能与他的宋江哥哥死在一起,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当下,花荣被拖到栾飞跟前,栾飞望着花荣,笑吟吟的问:“花荣,我们又见面了?” 花荣冷冷的啐了一口:“卑鄙!”他刚才一看豹营准备充足,立即就意识到,刚才栾飞遭受的第一记暗算,显然是栾飞自导自演的苦肉计,目的,无外乎一点,就是趁机先制造混乱,彻底打散自己的整个计划。 虽然想明白了这点,但是花荣对栾飞也不禁加深了认识,要不是局中人,又有谁能想象得到,栾飞竟然忽然没来由的对自己也这么狠,为了干掉宋江,竟然使出如此匪夷所思的招数来把水给搅混呢。 栾飞看着花荣,淡淡一笑说:“栾飞卑鄙也好,正人君子也罢,自有后世评说。如今,至少栾飞赢了,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花荣默不作声,看着宋江,宋江点了点头,表情复杂的看着花荣。 花荣惨然一笑说:“哥哥,你我虽然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是今天能够同年同月同日死在同一个地方,也是得偿所愿。花荣,此生无憾了。”转过头来,望着栾飞,冷冷的说:“动手吧。” 栾飞淡淡一笑说:“死,还不容易。你们干出了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便是九死也不足以弥补你们的滔天罪责。只不过,你苦心孤诣筹划了如此精妙的连环计划,本来抱定将宋江救出的决心的,结果却偏偏功亏一篑,你不觉得奇怪吗?” 花荣听了一凛,盯着栾飞问:“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计划的?” 栾飞摇了摇头说:“我哪里知道你们的计划?我要是知道你们的计划,我直接按图索骥就好了,哪里还用得着冒这个危险,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 花荣听了一呆,有点不明白栾飞的意思。既然栾飞并不知道自己的计划,那么栾飞还准备如此充分,而且还费尽心血的先朝自己来那么一下子。 栾飞望着花荣,淡淡一笑说:“本来,栾飞也以为宋江今日必死无疑了,今天的行刑,将是一场例行的走过场而已。但是,今天一大早,却忽然有人悄悄给我传递了个消息,称有人雇佣杀人坊的杀手,准备在法场上击杀宋江。” 此言一出,花荣倒是一头雾水,既然宋江都被押解上法场了,那么按理说宋江必然是必死无疑了,既然如此,那么怎么还有人闲来无事雇佣杀人坊的杀手来杀宋江呢? 就这么一愣神间,花荣忽然觉得脑子里灵光一闪,似乎想明白了过来,盯着栾飞问:“你是说,雇佣杀人坊杀手的那幕后之人,已经知道我们要劫法场,而且断定我们劫法场的成功几率极大,但是对方又不希望宋江继续活下去,所以万般无奈之下,便决定雇佣杀人坊的杀手,算是上了一道保险?” 栾飞点了点头。 花荣听了,顿时脸色惨白起来,浑身也剧烈的颤抖起来。 栾飞望着花荣,淡淡一笑说:“以你的聪明,想必你多多少少能够猜到这雇佣杀手之人是什么人吧?” 花荣默不作声。 栾飞笑了笑说:“这个人害得你的计划功亏一篑,难道你就想这么窝囊的死去?难道,你不想在你死后,让那个人也不好过吗?” 花荣听了,沉吟不语,老实说,他确实已经被栾飞这番话给说动了,既然那个人敢在背后捅刀子暗算自己,那么自己如今将死之际,也犯不上让那个人好受。 眼看花荣要吐露出来,忽然那宋江却开口说道:“花荣兄弟,不要告诉他。” 栾飞听了,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花荣侧转脸看着宋江,聆听宋江哥哥的指示。 宋江望着栾飞,诡秘一笑说:“栾公子,你这么个绝顶聪明之人,难道这点事还想不明白?反正,我们必死之人,这辈子也都交代了。而让我们沦落至此的罪魁祸首,乃是你。可以说,我宋江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如今,既然你铁了心要知道那个人是谁,我们就偏偏的不告诉你那个人是谁,我们要把这个秘密带进土里,让你难受至极!” 栾飞望着宋江,摇了摇头说:“看来你这人病的可真不轻呢,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念念不忘这些烂事。”说完,转过头来,望着花荣,一字一顿的说:“你待要如何?” 花荣听了,不禁深深的吸了口气,望了一眼宋江,又看了看栾飞,一时之间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第四百二十二章 鬼都不信 许久,花荣才叹了口气开口说:“我听宋江哥哥的。” 你妹啊。栾飞看着花荣,这要还不是有奸情,鬼都不信。赤裸裸的搞基啊。 宋江顿时得意的笑了,他自打与栾飞正面打交道以来,可是屡屡吃亏,从来没占过半次便宜,这一点,可让他这个一向自负的人十分的沮丧呢。如今,他终于能够华丽丽的转身一次,在临死之际恶心栾飞一次,这就让他感觉很兴奋了。 栾飞看着宋江那欢快的表情,更加无语,他万万没想到,这号称一代枭雄的宋江,竟然最后到头来,沦落成了一个这么低级趣味的人,哪里还有半点江湖大哥的模样?这就让他感觉很失望了。 当下,栾飞长叹一声,不再多说,转身就走。 宋江看栾飞并没有预想中的那样气急败坏,也没有想方设法的来恳求、威胁自己,不禁大失所望,呆了一呆,眼看栾飞要走,忍不住说:“你等一下。” 栾飞恍若未闻,转身而去,然后挥了挥手。 那待要行刑的豹营战士领命,当即扛着刀斧就走了过来。 宋江见状,不禁大吃一惊,他倒不是怕死,反正今日到了这个地步,肯定是必死无疑。他吃惊的地方在于,看来那栾飞是真的不在乎究竟是何人在幕后要买自己的项上人头了。虽然,刚才宋江故意制止花荣不让花荣说出来,还信誓旦旦的说要把这一秘密带进棺材里,但那不过是宋江故意来恶心栾飞的话,目的无外乎是逼迫栾飞认怂来求自己罢了。如今,他眼看栾飞竟然真的不当回事了,又怎能不着急呢?毕竟,他也是同样的痛恨那雇凶来坑害自己补刀之人,他自己死就死了,但是他却绝不能让那人好过。而能够不让那人好过之人,除了栾飞,貌似没有别人了。 眼看那刀斧手过来准备行刑,宋江大急之下,忙喊道:“栾公子且慢!” 栾飞心念一动,随即明白过来,就偏偏不留步,继续自顾自的朝座位上走去。 那刀斧手一看栾飞并没有制止的意思,便继续按部就班的过来。 眼看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自己步入生命最后关头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宋江大急之下,忙瞪着花荣喊道:“快说!”再不说就人头落地,就要真的把秘密带进棺材里了。 花荣也明白过来,忙大喊道:“吴用......”这两个字堪堪喊完,两柄鬼头刀落下,两个人头也咕噜一下滚落在地。 一代枭雄就此毙命,结束了属于他的那个时代。 栾飞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去看一眼,即便是他听到吴用这个名字后,也没有回头看一眼。如今宋江已死,一个时代已经宣告结束。没有了宋江的江湖,那些人即便是想要折腾,注定也是穷折腾,根本就是各自为政,难以有效整合在一起。 当下,他徐徐走回座位上,才要坐下,这才觉得右胸剧烈的疼痛,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这才想起自己还中了宋英那一枚短剑呢。虽然那短剑入口不深,而且伤到了皮肉上,但刚才仅仅草草包扎了一下,还是流了不少血。 杨菁一看,赶紧关切的站起来,扶住了他,低声的说:“赶紧回去包扎一下吧?” 栾飞点了点头,忽然觉得眼前一黑,仰天跌倒在的。 这一下,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众人本来还沉浸在那诛杀宋江的喜悦之中,如今一看这情形,纷纷喝令备好马车,请来郎中为栾飞看病。 吴道倒是满心关切,却见那杨菁徐徐走了过来。 吴道倒是知道杨菁的身份,不敢轻易得罪于她,忙笑了笑说:“杨监军。” 杨菁盯着吴道,一字一顿的问:“吴知府,你府衙的官差,竟然与梁山泊贼寇是一伙的,你又做何解释?” 吴道听了不禁脸色惨白,老实说连他本人都不知道刚才怎么会忽然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怎么好端端的,自己府衙的官差竟然会配合梁山泊贼寇来劫法场呢?这要是传播出去,自己知府的名声何在?朝廷便是拿这个狠狠地治罪,自己也是无话可说。 念及于此,吴道不禁打了个冷战,忙拉下脸来,看着那张涛喝道:“张涛,究竟怎么回事!” 那些官差可一向由张涛来节制,所以如今竟然出了事,自然要先问责张涛了。 张涛听了,吓得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颤声的说:“知府大人息怒,小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吴道喝道:“放屁!你身为观察,竟然对此浑然不知!本官看来,分明是你在背后包庇,搞不好你与那梁山贼寇就大有关联!” 张涛听了这话,吓得魂飞魄散,连身子都跪不稳了。 吴道喝道:“来呀!且把这张涛即刻拿下,立即下狱,严加拷问,要是真的与那梁山泊贼寇私通的话,立斩不赦!” 早有两名官差上前就把那张涛给拿下,张涛惊骇之下,哪敢反抗。 吴道便转过身来,望着杨菁,痛心疾首的说:“杨监军,出了这样的事,吴道实在是万分痛心。杨监军放心,吴道一定会尽快把整件事情的真相查明,坚决惩处那些与贼寇勾结之人,不论如何也要肃清我府衙的那些毒瘤,还栾公子一个公道!” 杨菁淡淡一笑说:“那小女子就拭目以待了。”说完,不再理会吴道,转身去看栾飞去了。 吴道呆了一呆,又恶狠狠的瞪了张涛一眼。他知道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必须要给杨菁一个满意的答复,要不然杨菁利用他的渠道到京城反映一下,那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虽然,他明知道这件事张涛可能也是个吃哑巴亏,毕竟那梁山泊贼寇可是一向的无孔不入的。但是没奈何,现在情况紧急,只有先把张涛推出来,充当一下替罪羊背黑锅的主了。至于后期如何处理张涛,那就要看栾飞、杨菁的意思,然后再做决断了。当然,吴道本心是不希望处理张涛的,毕竟张涛虽然人品差劲了一些,但是能力还是有的,况且还对自己忠心耿耿,就这样处理了,有点可惜。 第四百二十三章 真的要走 栾飞就躺卧在床上,一边疗养,一边在思考着。 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吴道来了两次,满怀关心慰问了一番后,便又痛陈反省了一番,摆出一副要杀要刮悉随尊便的架势。 对于这一点小把戏,栾飞当然懒得搭理。他也知道,吴道本意上是不想处理张涛的,毕竟张涛也算是吴道的心腹。 于是,栾飞就淡淡的说:“那梁山泊贼寇无孔不入,手段毒辣阴险,府衙的官差一时不查被他们拉下水,也是情理之中。吴知府不必过于自责。” 吴道听了不禁大喜,忙说:“本官身为知府,未及时察觉,实在是心里过意不去。” 栾飞笑了笑,又说:“那张观察也是间接的受害人,经历了这么一件事,想必他也是后悔莫及。如今,他已经吃了几天的牢饭,也算是受到了应有的惩戒,还望吴知府网开一面。” 吴道听了心里大喜,表面上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怒呼呼的说:“这厮,便是把他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倒是栾公子你宅心仁厚!照着本官的意思,须把他刺配那边关,方消此恨!” 栾飞微微一笑,心照不宣的继续着这套虚伪的表演:“吴知府,权当卖给栾飞个面子,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吧!” 吴道听了,呆了一呆,许久,才长叹一声说:“既然栾公子如此说了,吴道敢不从命。吴道即刻把那张涛放了,喝令他来给你扣头谢恩!” 栾飞笑了笑说:“不必如此。” 吴道正色说:“必须如此的!”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闲话,那吴道这才转身离去。 杨菁看看那吴道走了,笑了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虚伪了?” 栾飞叹了口气说:“唉,人在官场漂,岂能不挨刀啊。你以为我愿意如此吗?” 杨菁笑了笑说:“反正那张涛与你也不对付,干脆趁这个机会,把那张涛一并干掉,正好了却了一桩心事呢。那吴道此时心里急得如热锅蚂蚁似的,唯恐这件事捅到东京去,届时他的乌纱帽不保,要不能这么着急的找你?” 栾飞叹了口气说:“正是由此,我反倒不敢把吴道逼到绝路了。现在豹营刚刚创立了大功,正是风头正劲的时候,这时候眼红咱们的可多着呢,所以一定要与本地的官员处理好人际关系,让豹营能够清静的修养一段时间,少沾惹那些是是非非的好。” 杨菁点了点头说:“倒是难得你如此清醒,我还以为你得偿所愿之下,飘飘然而不知所以然了呢。” 栾飞懒得多说,翻身就睡。 杨菁见他又要睡,喝骂:“又要睡!睡死你得了!” 栾飞还待要说,忽然那宋英快步跑了进来,栾飞一看宋英风风火火的样子,不禁微微变色问:“出什么事了?” 宋英看了一眼杨菁,还是鼓足勇气的说:“扈姑娘要走。” 栾飞听了,不禁腾的坐起身来,愣了愣,然后二话不说,直接下床。 杨菁看了,心里关切,唯恐他伤了伤口,但是眼看这架势,是注定不能阻止的了,便只好转过头来喝令宋英:“还不快备车!” 宋英反应过来,忙去备车。 这边栾飞与杨菁急匆匆的上了车,朝那梁山泊而去。 这一番快马加鞭,栾飞唯恐错过了扈三娘,倒是一再催促加快速度,倒是颠簸的他的伤口好生疼痛,不少地方竟然已经渗出鲜血来了。倒是唯恐杨菁担心,只有咬紧牙关拼命忍耐。 那杨菁见状,心里暗暗焦急,但是也知道这种时候,多说无益,只好暗暗忍住。 好在,终于到了梁山泊附近,远远看见那宋老板正拦住扈三娘的马头,死活不让离开。 栾飞见状,暗暗感激宋老板,跳下马车,快步赶到跟前,一把夺过来缰绳,望着扈三娘道:“真的要走吗?” 扈三娘摇了摇头说:“弟弟,官府没几个好人,我劝你也不要再在这里了,要不然迟早有一天你会吃了大亏的。” 栾飞回头看了看众人。 杨菁知趣,代他下令:“还不先退开,栾公子要跟人家说体己话呢。” 众人听了,都是知趣的退的远远的。 栾飞听见这话酸溜溜的,也不敢多说,眼看着众人退的远远的,这才盯着扈三娘说:“留下,好吗?” 扈三娘默不作声。 栾飞叹了口气,徐徐的说:“姐姐,难道你以为就你痛恨这操蛋的官府吗?剿匪,本来是官府当仁不让的职责。保境安民,也是官府当仁不让的职责。当初,我们三庄被梁山泊侵凌,要不是官府见死不救作壁上观见死不救的话,区区梁山泊贼寇,又岂能攻破我们?我们的家人,又岂能遭受那般奇耻大辱?所以,我对官府的仇恨,丝毫不低于你!” 扈三娘听了,不禁露出惊诧的表情。 栾飞叹了口气说:“但是,光是仇恨又有何用?我们固然武功高强,我们固然可以精妙算计,但是就单单去杀死一两个官员,能解决任何实际问题?能真的为那些无辜死去的人申冤雪恨?所以,必须要让整个操蛋的朝廷付出惨痛的代价,为那些千千万万无辜死在强盗屠刀下的庶民申冤雪恨!所以,我才如此处心积虑,先混迹于庙堂之中,掌控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一举剿灭梁山泊贼寇,算是先报了眼前之仇,然后再徐徐将这个操蛋的朝廷搅了个稀巴烂,让那些人付出应有之代价!这就是我的心声,还望姐姐能够理解!” 扈三娘听了这话,望着栾飞,不禁柔肠百结,好生怜惜,她万万没想到,栾飞年纪轻轻,竟然如此的辛苦,承受了这么大的仇恨。回想起当初自己在梁山泊每每深夜之际辗转反侧之际的孤苦,扈三娘不禁柔和下来,徐徐的说:“弟弟你何苦如此。” 栾飞深吸了一口气说:“只要能让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我就心愿足了!” 这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了出来,扈三娘听了,也不禁心里一凛。 第四百二十四章 风生水起 扈三娘终于还是决定留下来了,她觉得栾飞实在是太苦了太不容易了,而作为与栾飞有着共同目标的人,她觉得这时候自己应该果断的留下来,与栾飞并肩作战,帮助他实现这个目标才是。 眼看着扈三娘与栾飞说笑的走了过来,杨菁笑吟吟的看着栾飞说:“终于拿下来了?” 栾飞笑了笑。 杨菁接着说:“两个人又说了多少体己话?” 扈三娘听了,羞红了脸,低着头不多说话。 栾飞大为尴尬,知道杨菁的嘴碎,哪敢多跟杨菁辩驳?要不然一句话辩驳,杨菁肯定顶回来十句,到时候只会更加尴尬。与其如此,倒不如低调一些,任由杨菁去数落好了,等到杨菁数落的差不多了,自然就没了兴趣,然后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栾飞当下看了一眼宋老板,轻咳一声说:“你们且先回避一下,我有事要与宋老板说说。” 杨菁白了他一眼,讥嘲了一声说:“还体己话上了瘾了呢,像老宋这大岁数的,也有体己话要说?” 栾飞笑了笑说:“我生意上有许多商业秘密的,不是你们能懂的。” 杨菁笑了笑说:“那好,咱们赶紧给两个人腾挪出地来,让他们说体己的悄悄话来。” 一行人不敢得罪杨菁,都自动的退开老远。 宋老板局促不安的说:“栾公子,杨姑娘她......” 栾飞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听说先后有两拨人跑去杀人坊雇佣杀手,务必要断了宋江的性命呢。” 宋老板听了,微微变色说:“啊?有这等事?难道不单单那智多星吴用雇佣杀手吗?” 栾飞笑了笑,望着宋老板说:“宋老板,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你还一直不肯把自己的真实姓名相告呢。” 宋老板呆了一呆,望着栾飞说:“栾公子此言何意?老朽已经老了,名字不过是个符号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栾公子只要知道,老朽对栾公子忠心耿耿,就足够了。” 栾飞点了点头说:“栾飞当然知道宋老板的忠心。只是,忽然想了起来,当初我们初识的时候,那张涛正坑害宋老板私通梁山泊呢。虽然,那件事张涛有趁机公报私仇的意思,但是张涛乃是出了名的能干之人,岂会空穴来风凭空污蔑?” 宋老板听了,呆了一呆,终于长叹一声说:“看来,栾公子还是想到了。” 栾飞叹了口气说:“我只是有那么一种感觉,我的感觉支离破碎,总觉得缺少一根清晰的脉络把这些碎片串联到一起。” 宋老板叹了口气,悠悠的回忆起往事来。 他本来是宋江的同父异母的兄弟,换句话说,算是宋家的庶出,名叫宋河。 只不过,当年他的母亲不受待见,所以就在宋家备受歧视。 在他三岁那年,母亲便忧愤而死。宋河也随后在宋家郁郁而居,到了他十岁那年,便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从此就跟随他人学习经营生意。 后来等到他三十来岁,经过在外面多年的打拼积累,也算是略有家财,便回到了郓城县,想要认祖归宗,哪知道此时那刚刚二十出头的宋江正是雄心勃勃之际,正处心积虑与自己的父亲宋老太公脱离父子关系呢。宋河见状,当即与宋江争执起来,喝斥宋江居心叵测,为了自己的所谓抱负,竟然要做出这么多有悖人伦之事。 最终这场争论不欢而散,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但是宋河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竟然惨遭他人暗杀,最终虽然侥幸得脱,但宋河也是吓得够呛,决心把自己的儿子送去习武。 后来,宋河动用自己的关系,暗暗查访一番,这才知道那幕后之人,隐隐约约似是宋江。宋河顿时明白过来,一定是自己窥破了宋江的图谋,宋江担心提前败坏了他的心迹,让天下人为之侧目,从而功亏一篑,于是竟然气急之下想出了这么一招。 宋河当即心灰意冷,便远走他乡,离开了郓城县。等到下次回来之际,那宋江已经因为怒杀阎婆惜而出逃了,由于宋河常年在外,郓城县认识宋河的人少之又少,加上这些年来在外地经商,身体渐渐发福,他再稍微装束一下,容貌也发生了巨大变化,这一次回来,竟然几乎没人认得他呢。 宋江既然不在了,宋河恋土归根,便决定在郓城县经营买卖了,还真把诺大的一个宴宾楼经营的风生水起。结果又被那张涛惦记上了,也不知道张涛从什么途径竟然打听到了自己与宋江好像隐隐约约有一些关系,便以此为口实,要把自己往死里整,好在关键时刻栾飞出现,接掌了宴宾楼,这才逐渐化险为夷。 栾飞听了宋河的这番话,叹了口气,徐徐的说:“所以,你就决心买通杀手,务必要杀死宋江?” 宋河叹了口气,咬牙切齿的说:“那样的人,祸害人无数,岂能再任由他逍遥在外?” 对于这番话,栾飞倒是深感认同,便说:“那你为什么不提前知会我一声?” 宋河笑了笑说:“我要是直接告诉你,你肯定会追问我的消息来源。但是栾公子与杀人坊韩凤关系亲厚,我要是去雇佣杀人坊杀手的话,想必那韩凤一定会来想办法给你透露一些的。而以公子的聪明,一定会及时制订出策略的。即便那韩凤不来示警,或者公子策略不当,有那杀人坊的杀手兜底,那宋江也必死无疑。” 栾飞看了一眼宋江,笑了笑说:“如此说来,我才发现,原来我身边一直还有如此的一个好军师呢,偏偏我自己却浑然不知,反倒是一直自己苦心孤诣的去伤脑筋。如今看来,以后我倒是可以省略很多脑细胞了。” 宋河听了,微微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满脸感激的望着栾飞。 他知道,栾飞是真的原谅自己了。 不远处,杨菁看着这一老一少相谈甚欢的样子,倒是暗暗疑惑,这两个人究竟在说些什么体己话呢,竟然高兴成了这样? 第四百二十五章 坐吃山空 八百里水泊环绕,四下里一片喊杀之声响彻起来。 栾飞与杨菁、扈三娘站在高处,注视着山下训练的热火朝天的豹营战士,若有所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豹营一举剿灭梁山泊贼寇,这等诺大功劳报到了东京汴梁城,朝廷自然大喜过望,当即下令加栾飞为济州兵马指挥使的职务。 在杨菁的斡旋之下,加上呼延灼、济州知府吴道等人感念栾飞的分功的好处,纷纷在一旁帮腔,朝廷大喜之下,索性又下令豹营扩编为五千兵马,原地训练一年后,一鼓作气剿灭那河北的田虎,再建新功。 如今,栾飞站在高处,沉吟不语,他虽然对田虎、王庆、方腊等人也没什么好感,但是如今朝廷的用意不言自明,乃是明面上提升豹营的编制,实际上却是想拿豹营当炮灰,等到豹营与田虎、王庆等人尽数剿灭后,届时即便豹营建制完整,恐怕削减豹营的事项也将被提上日常议程的。 栾飞岂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苦心孤诣训练出来的豹营,最后却沦落成了炮灰? 难道,自己的豹营也要沦落到《水浒传》里梁山强盗的后尘,先把田虎、王庆、方腊等人全部剿灭后,自己也走上穷途末路? 如今,眼看着训练的日期已经将近十一个月,再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到了开拔河北剿灭田虎的日子了。 这十一个月来,整个豹营的战斗力也呈现出突飞猛进的进步,不但所有士兵的单兵素质过硬,而且武器也几乎是整个天下最为豪华的,不但每名士兵都配备了两支火铳、一支轻弩,而且还有专门的投石机分队。 甚至,在栾飞的亲自指点下,轰天雷凌振已经初步造出了火炮的草样,如今正在进行着最后的科研攻关。相信,用不了多久,火炮也将被投放到战场上。 杨菁望着栾飞若有所思的神情,淡淡一笑说:“真的不想开上战场?” 栾飞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杨菁压低了声音,低声说:“咱俩都这样了,你竟然还不跟我吐露心声?” 栾飞看了一眼杨菁,摇了摇头,说:“天下需要剿灭的土匪实在是太多了,这豹营乃是我一手调教起来的,就好像我的孩子一样,我岂能眼睁睁的看着豹营疲于奔命,四处灭火?” 杨菁叹了口气说:“但是,朝廷严令在即,你除非叛乱,要不然岂能抗拒圣命?” 栾飞听了,望着杨菁,似笑非笑的问:“要是我真的要叛乱,你随我一起叛乱吗?” 杨菁竟然毫无惊讶,淡淡一笑说:“你要是不叛乱,才是活见鬼了呢。” 栾飞一时语塞。 杨菁望着栾飞,想了想,接着说:“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你要真的决心叛乱,可要好好想清楚后果。要想叛乱,首先得要有一批死心塌地随着你水利水里去火里火里去的铁杆,你真的能够保证这豹营的五千将士,真的能随着你叛乱吗?” 栾飞一呆,他也曾经想过这个问题。那梁山泊强盗虽然有诸多不堪,但至少都被宋江或以暴戾手段,或以江湖义气等等手段给扭结到了一起,最终死心塌地跟着宋江走上强盗的道路。但即便这样,最后当豹营一举击垮梁山泊强盗之际,那数万强盗军团也在顷刻之间做鸟兽散,各自跑路了。 虽然,自己在组建豹营之初,就全面贯彻最新的治军思想,但是豹营真的能够死心塌地的随着自己走到朝廷的对立面吗? 杨菁盯着栾飞,接着问:“第二,要想叛乱,需要有一个稳定的大后方,有充足的粮草供应。如今,你的后方有了,占据水泊梁山这片易守难攻之处,自然确保你的后方稳固。但是你的粮草供应怎么解决?如果朝廷决心给你来了个封锁,想要对你长久围困的话,你要如何解决粮草事宜?总不能坐吃山空吧?要是出去主动劫掠,那么必然会招惹民意沸腾,届时咱们豹营与那梁山泊强盗还有什么区别?” 栾飞摇了摇头说:“我自然不能容忍豹营去劫掠了。”好在,当初打下梁山泊,接收了梁山泊这些年来储存的天价珍宝,按照豹营如今的用度,倒是可以支撑个两年左右。但是两年之后呢? 杨菁盯着栾飞,继续说道:“第三,你既然叛乱,总不能为了叛乱而叛乱吧?肯定要自己成就一番事业吧?真要是那样的话,就要时刻注意装扮自己。但是,如今你却与那杀人坊走得那么近,究竟是何居心?虽然短时间内,杀人坊可能对你有一些帮助,但是你要清楚,他们不过是一群端不上台面见不得光的杀手罢了。你要是真想成就大业,就必须要与杀人坊早做切割,否则必将对你的事业遗祸无穷!” 栾飞听了这话,不禁一凛,杨菁所说,也正是他心里一直犹豫担心的。他又何尝不知道与杀人坊走得太近的弊端,只不过之前剿灭梁山泊的关键时期,实在是需要杀人坊的帮忙了,要不然豹营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后来,问斩宋江之际,韩凤主动来示警,那自己可又欠了韩凤一个天大的人情呢。自己本来就是个重情义的人,如今韩凤主动来卖了这么大的一个人情,自己又怎么忍心直接予以切割呢?那样,自己与忘恩负义之人,又有什么区别? 栾飞摇了摇头,一时之间,好生难以裁决。 杨菁盯着栾飞,一字一顿的说:“该说的,我都说了。言尽于此,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有你自己的决断。” 说完这些,杨菁不再多说,转身徐徐的走下了山去。 栾飞呆呆的望着杨菁的背影,一时之间恍然若失。 他只觉得心乱如麻,可以说自打他重生以来,从来没有像这段时间那样茫然若失过。 难道,自己也像宋江一样,渐渐的要迷失了方向,迷失了未来? 栾飞痛苦的摇了摇头。 这时候,一侧的扈三娘终于悠悠的开了口:“弟弟,何必这么辛苦自己呢?做人,只要问心无愧就好。至于成与败,都是身后事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鞍马劳顿 栾飞听了,不禁一凛,转过头来,看着扈三娘。 只见扈三娘迎风而立,一双妙目如水一般的望着自己,眸子之中,充满了无限的关怀与柔情。 栾飞听了,不禁觉得心里的柔软处被触动了下,喉咙一紧,说:“姐姐,我......” 这近一年来,扈三娘日日随在栾飞左右,倒是没少帮忙。渐渐地,扈三娘也把以往的那些伤心事忘却,全副身心都扑在了豹营的上面,在她眼里,最终栾飞叛乱也好,老老实实做大宋的臣子也罢,只要问心无愧就好。至于曾经那官军对不起祝家庄、扈家庄的事情,那就都随风去吧。毕竟,自古以来,朝廷对不起百姓的事情多了去了,难道那些百姓还都要与朝廷争论个所以然来? 这,也许就是宿命吧。 归根结底,扈三娘是个女人,女人不论表面上多么的要强,骨子里还是相信宿命的。 所以,扈三娘渐渐的,虽然内心深处还是隐隐有着对朝廷的痛恨,但是向朝廷报仇的念头,却不是那么浓烈了。 栾飞望着扈三娘,想了想问:“姐姐,如果我不想与朝廷报仇,你会不会很失望?” 扈三娘听了,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说:“有什么好失望的,即便是你真的推翻了朝廷,最终换了一个天下,难道你能保证你的下面的那些官员,不像当今大宋的这些官员那样操蛋吗?” 栾飞听了一呆,这话倒是说得很通透呢,一时之间他竟然怅然若失起来,呆了半天,是啊,自己即便是真的把大宋朝给推翻了,那又如何?难道,自己治下的官员,就真的个个清廉忠贞吗?天下何其的大,官员何其的多,自己就算真的有一天当了皇帝,也肯定难以面面俱到,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多了去了,下面官员胡折腾不作为的更是数不胜数,难道自己都能看得见吗? 扈三娘盯着栾飞,柔声的说:“所以,不要想得那么多,不要把自己逼得那么苦,就顺其自然的好,我们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 栾飞苦笑一声说:“顺其自然?这种事,就好比逆水行舟一样,不进反退。我们既然已经拥有了豹营,既然拥有了这支实力,朝廷又岂能轻易的让咱们舒舒服服的活下去?要么,被朝廷榨干最后一滴血,连带着骨头渣子都敲碎了,然后拿去肥田;要么,就干脆走到朝廷的对立面,与朝廷放开怀抱大干一场了;要么就破罐子破摔,虽然看起来顺其自然,但不知道多少人暗地里盯着咱们恨的牙痒痒的呢,到时候这些人如恶狗扑食一样纷纷冲上来狠狠地一人咬咱们一口,咱们也是被分尸的命。” 扈三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栾飞望着扈三娘那娇小的面孔,忽然没来由的拥有了一股强烈的冲动,忍不住伸出手来,手到中途,猛然惊醒过来,只见扈三娘也羞红了脸。 栾飞大为尴尬,结结巴巴的说:“姐姐,我......” 扈三娘望着栾飞那红涨的面孔,一时之间心情百感交集。这一年多来,她与栾飞朝夕相处,自然知道栾飞的好处与心意。老实说,她也曾经暗暗的想过,当初要是自己与栾飞早相识一些,是不是会当初就喜欢上了他?毕竟,自己与祝家庄的婚事,乃是父辈所订立的。虽然,自己与祝家庄三少爷也有一定的感情,但是总觉得欠缺一点什么。 唉。扈三娘长叹一声,望着栾飞,徐徐的说:“弟弟,姐姐已经被那矮脚虎王英给玷污了,配不上你。” 栾飞听了,红涨了脸,大声的说:“不!姐姐,你千万不要这样说!在我心里,你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圣洁无比!那矮脚虎王英,你就当作曾经的一场噩梦忘却吧!至于我,也许难入你的法眼,但我对你绝无半点亵渎之意!”说完,盯着扈三娘,表情陈恳的说:“姐姐,你明白吗?” 扈三娘低声说:“我明白......”望着栾飞那灼热的目光,叹了口气说:“但是......我需要静一静,好好的想一下。” 栾飞点了点头。 扈三娘便一言不发,转身走下了山去。 栾飞望着扈三娘的背影,一时之间怅然若失。 当下,他且坐在山头上,就那样呆呆的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传来朝廷使者来宣旨的消息,栾飞这才惊醒过来,赶紧下山去领旨。 到了大厅,只见那使者已经坐在上首,杨菁、冯阳等人也在那招呼着使者。 那使者一看栾飞来了,便笑吟吟的说:“栾指挥使,数月不见,这豹营的气色越发了得呢。” 栾飞笑了笑说:“谬赞了,张公公能大驾光临,实在是豹营上下的福分。公公一路上鞍马劳顿,旅途辛苦,要不先歇歇去?” 那张公公正色的说:“我等为官家办事,自当不辞辛苦,区区一点鞍马劳顿,又算得了什么呢?如今,官家可是日思夜盼,就等着看豹营再创新功呢,栾指挥使可千万不要辜负朝廷的期望呢。” 栾飞忙说:“哪敢哪敢。” 张公公说着,从袖子中取出了圣旨,宣读了起来:“着令豹营一月后开拔,奔赴河北,准备剿灭乱贼田虎,钦此!” 圣旨内容很简单,而且也基本符合栾飞的预期。 张公公笑吟吟的说:“栾指挥使,还不快快接旨?” 栾飞恭恭敬敬的把圣旨接了过来。 张公公望着栾飞,肃然的说:“栾指挥使,兹事体大,可要用心准备的好。那田虎如今可是擅称伪帝,如此乱贼,要是不将他碎尸万段,则朝廷纲纪何在?剿灭田虎,朝廷必将记栾指挥使一大功。” 栾飞听了慨然的说:“豹营上下,日日夜夜都盼着为朝廷效命的机会,只不过如今事有不巧,恐怕一个月后难以开拔。” 张公公听了,不禁微微变色,盯着栾飞,一字一顿的问:“哦?栾指挥使,你可该不是要抗拒圣旨吧?官家对你可是一直寄予厚望的,你可要想清楚其中的后果。”说完,死死的盯着栾飞。 而杨菁、冯阳等人则是微微变色,杨菁虽然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却也万万想不到栾飞竟然当着使者的面就要闹翻。 第四百二十七章 本质不同 抗旨不遵的事情,栾飞又不是第一次干过。 上一次,那可是御旨赐婚,栾飞公然抗旨不遵了一次呢。 因为那次,杨菁几乎杀死栾飞的心思都有。 但最后事情也就那样过去了。 赵佶虽然做皇帝不怎么称职,但本质上做人还算厚道,所以即便当时对栾飞的抗旨不遵很是恼火,但事后却没怎么追究。 不过,这次抗旨不遵,显然与上一次有着本质的不同。 上一次,好歹也算是赵佶乱点鸳鸯谱,栾飞抗旨不遵,也是情有可原。 况且,栾飞还拿出了很过硬的理由,言之凿凿声称老家有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在这个礼法大于天的年代,这条理由还是很过硬的,即便是天子赵佶,最后也只好为之让步,总不能逼着人家去做陈世美吧? 但是,这一次却大为不同,朝廷养你豹营何用?就是让你关键时刻能够上战场拼命的。哪怕是全都死光光了,那也是份所应当的事情,哪有你拒绝的道理? 由于豹营此时名义上还算在厢军的行列,虽然豹营战斗力谁也不敢否认,但是厢军就是厢军,朝廷的祖制谁也不敢违抗。所以,自始至终,朝廷都是按照厢军的配额给豹营拨付粮饷的。但是,那么一点粮草,对于豹营本来的庞大的开销,简直是九牛一毛。 不用说那十分烧钱的轻弩、火铳、火弹投石机等武器,便是豹营战士每天的吃穿用度,朝廷的那点粮草都远远不够呢。 但是不管怎么说,毕竟朝廷也出钱养了你,这种情况下,朝廷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需要你来卖命了,你就要义无反顾的当炮灰冲杀到前线上去。要不然,朝廷要你何用?你豹营岂不是与叛乱没有什么区别? 如今,张公公死死的盯着栾飞,想要窥破这栾飞是不是真的要存心叛乱。 毕竟,由于豹营在很多方面,事实上已经坏了大宋自立国以来的规矩,实际上平时在东京城里,已经有很多关于豹营的风言风语了。 只不过,朝廷念在豹营有杨菁等人坐镇,加上栾飞与李师师的特殊关系,又有高俅、杨戬等人背书,又需要豹营来剿灭田虎、王庆、方腊等一干大盗,因此朝廷对此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张公公本人对此,也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但是如今,栾飞竟然公然抗旨不遵,张公公的心里的疑忌陡然间增长了几分,盯着栾飞,冷冷一笑,阴阳怪气的说:“栾指挥使要抗旨不遵吗?老奴离开东京的时候,可听说了不少关于豹营的风言风语呢。” 这番话隐隐透出的杀机,不可谓不重。 一时之间,整个屋子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栾飞身上。 栾飞却显得不慌不乱,淡淡一笑说:“公公言重了。栾飞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岂敢抗旨不遵。” 张公公听了一呆,随即依旧死死的盯着栾飞,自顾自的一笑说:“是吗?”盯着栾飞,逼问着:“那还不即刻下令豹营准备一个月后开拔?” 看这架势,竟然要栾飞现场办公,即刻下令豹营做好开拔的准备。 虽然,栾飞大可以这边象征性的下达个命令,然后回头等张公公走后,再把命令取笑。但张公公还是笃定的这么挤兑栾飞一下,毕竟他临行之前,也听说了栾飞的不少事,觉得栾飞这人可是个宁折不弯的人,这样的一个人,他来耍这种低级花招的可能性极小,所以逼迫栾飞当众下达命令,倒是可以趁机进一步验证一下栾飞忠诚与否。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摇了摇头说:“请公公恕罪,栾飞不能下达这个命令。” 张公公听了,一张脸顿时阴沉的可怕,死死的盯着栾飞,竟然失声笑了:“既然如此,那还不是抗旨不遵,又是什么?” 栾飞却丝毫不显慌乱,镇定自若的说:“公公莫怒,且听栾飞从长道来。” 张公公听了,倒是来了兴趣,冷冷的说:“从长道来?” 栾飞笑了笑说:“没错,栾飞觉得,这圣旨有值得商榷之处,需要修改一下。” 此言一出,张公公不禁陡然变色,喝道:“大胆!” 栾飞却并未被吓倒,而是镇定自若的说:“公公,栾飞既然身为大宋的官员,那就要充分履行自己的职责。如今,官家下旨让豹营去剿灭田虎,豹营自然没什么二话。只不过,栾飞以为,真的需要那么着急的剿灭田虎吗?放眼天下,可不止田虎这一个大盗呢。” 此言一出,张公公不禁诧异,狐疑满满的盯着栾飞问:“什么意思?” 栾飞淡淡一笑说:“没什么意思。就是栾飞觉得,当今天下,除了河北的田虎以外,还有淮西的王庆、江南的方腊,后面两个人的势力以及对朝廷的威胁,丝毫不亚于河北的田虎。不知这一点,张公公可算认同吗?” 张公公听了,倒是点了点头说:“那是,然后呢?” 栾飞说:“然后,栾飞觉得,当务之急,应该是先剿灭王庆、方腊,然后再剿灭田虎。” 此言一出,张公公不禁哑然失笑说:“先剿灭谁还不是一样?”盯着栾飞,一字一顿的说:“栾指挥使,你不是故意推脱乱找借口吧?” 栾飞听了,满脸正色的说:“不然!栾飞身为朝廷命官,饱受君恩,自当尽自己的责任。栾飞认为,相比于田虎,王庆、方腊更应该优先剿灭。” 张公公听了,呆了呆,不禁哈哈一笑说:“栾指挥使啊栾指挥使,你这理由也未免太牵强了吧!谁都知道你栾飞也是颇懂军机的,老奴不信,你竟然会提出这么个低级的理由?王庆、方腊比田虎还要优先剿灭?难道,你不知道那田虎占据河北,要是继续任由其发展壮大,可就直接威胁到了咱们东京汴梁城了呢!你,不会连这点都看不透吧!” 说完,死死的盯着栾飞,似乎要窥破他的内心似的。 第四百二十八章 势力膨胀 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 时至今日,栾飞依然笃定的如此认为。 如今,他眼见那张公公咄咄逼人的态势,竟然丝毫不乱。 而杨菁、冯阳却接连变色,他们可也觉得张公公的分析不无道理。 那田虎占据河北,要是再不及时剿灭,任由田虎势力膨胀的话,那可是时刻都有可能要威胁着东京汴梁城的。 栾飞却淡淡一笑,望着张公公,徐徐的说:“张公公,你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只看见一隅之地,却看不见全局。” 张公公听了这话,不禁涨红了脸,死死的盯着栾飞。 杨菁脸色大变,她可是知道这些公公们的能量的,即便是她,当初在东京有杨戬做靠山,又素来与官家走得勤,平时也不敢轻易得罪这些公公呢,毕竟人家只要在日常说话的时候,稍微有所侧重一下,就会立即影响你在官家心目中的印象呢。 如今,栾飞竟然敢公然指斥张公公,难道栾飞这是铁了心现在就公然叛乱吗?要不然,杨菁实在想不明白栾飞究竟是何主意。 栾飞望着张公公,淡淡一笑,接着说:“张公公,你的目光只是局限于我大宋的天下,却没有把眼光放在全局,也就是把大辽甚至大辽北边的女真人计算在内。” 张公公听了,不禁若有所思:“大辽......” 栾飞笑了笑说:“没错,那田虎的确身处河北之地,对朝廷威胁极大,但一时三刻之间,却绝不会有威胁东京汴梁城的实力的,况且田虎这个人如今早已耽于享乐,失去了进取之心,他现在只想老老实实守好他的一亩三分地,做他的土皇帝罢了。这样的一个人,你还真的信他会来威胁东京汴梁城?” 张公公听了,顿时不说话了,以他听说的关于田虎的一些事情,栾飞的推断倒也不无道理。 栾飞笑了笑,接着说:“但是,这样的一个耽于享乐之人,也有个特点,就是一旦你侵犯他的利益,甚至让他面临着完蛋的形势,他一定会跟你玩命的。困兽尚且犹斗,何况他田虎呢?所以,这种情况下,一旦我们朝廷出兵剿灭,那田虎势必会殊死抵抗,届时官军势必要损失惨重。” 张公公听了,不禁冷峻下脸来,寒着声说:“难道,就任由着那田虎为非作歹当他的伪帝吗?朝廷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栾指挥使就因为这个理由而要抗旨?” 栾飞笑了笑,摇了摇头说:“张公公言重了,栾飞饱受君恩,岂敢乱来抗旨?只不过,栾飞觉得,那田虎留着,或许还有用呢,当务之急,倒不如先行剿灭王庆、方腊。” 张公公听了更加疑惑:“那田虎留着还有用?还有什么用?难道,留着这样一个伪帝,会对我大宋有用?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栾飞笑着说:“公公为什么不看看田虎的北面是谁呢?” 张公公一呆,随即隐隐明白过来:“你是说......” 栾飞笑着说:“没错,那大辽狼子野心,这些年来,始终怀着南侵之心,只不过力所不逮罢了。暂时我大宋境内民变四起,如果大辽真的南侵的话,咱们还真的很吃力呢。所以,这种情况下,一旦咱们先行剿灭田虎,那可就直接面对着大辽的铁骑了。这之后,咱们再南下去剿灭王庆、方腊,万一那大辽趁机派兵南下,届时我大宋就免不了两面作战,内外交困之下,可就危险了。与其如此,倒不如先且留着那田虎,把王庆、方腊全部剿灭,获得淮西、江南赋税之地,作为大宋坚强的后方基地,然后派兵北上,剿灭田虎。那时候,就算大辽存心南下,咱们也有着稳定的后方,不必惧怕他了。” 这番话说出,那张公公脸色登时缓和了不少,他也是粗通一些军略,一听栾飞这番话,就立即明白了栾飞所说的大有道理。 只不过,君命如山,况且大宋朝自开国以来,对武将的态度可都不是很好,只要给你下达了圣旨,便是明知道是错的,武将也都大多选择无条件执行,以免被人扣上大帽子,最终死于非命,那样可就更加的不值当了。 如今,这栾飞看样子是公然要抗命,难道栾飞就不怕这后果吗? 张公公倒是个厚道人,有心怜惜栾飞年轻有为,便好言提醒:“栾指挥使,你说的话不无道理,只不过君命如山,擅自抗旨不遵,后果是什么,想必你也清楚。” 栾飞看了一眼张公公,深吸了一口气,徐徐的说:“*******,*******?栾飞拳拳之心,可昭日月,还有什么好说的。” 张公公听了,沉吟不语:“那老奴回去就如实把栾指挥使的意思回禀回去?” 栾飞笑了笑说:“公公放心,栾飞左右也是无事,就随着公公一同去一趟东京。” 张公公听了,不禁睁大了眼睛,好像看陌生人似的看着栾飞。 最近东京可是没少传播栾飞的一些谣言,甚至有人说那栾飞占据梁山泊形胜之地,其谋反之心已经昭然若揭了。这种情况下,栾飞要是老老实实守在梁山泊,有豹营逆天的战斗力做后盾,想必没有人敢轻易来招惹他,以免真的把他逼反了。 但是栾飞一旦离开了梁山泊,跟着去了东京城,那可就等于身赴虎穴了,届时孤立无援的栾飞,被那些士大夫抓住紧盯不放,然后各种唾沫横飞一起喷洒过来,栾飞便是一身清白,也难免浑身污垢的。况且,栾飞本来就不干净。这种情况下,栾飞竟然还敢去东京,那不是嫌命长,又是什么? 杨菁也深刻的意识到了这一点,一张脸登时变得惨白起来,她想要出言阻止,却又不知道栾飞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哪敢当着张公公的面来询问?只好硬生生的忍住了。 至于冯阳,则是干脆走上前一步,一个劲的拉扯栾飞的衣襟,给栾飞使暗号。他可是武举人出身,深知这中间蕴藏的危险,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的栾老大轻易犯险呢。 第四百二十九章 厚道人 张公公本质上是个厚道人,如今听了栾飞的话,呆了一呆,目光顿时显得柔和不少,似笑非笑的说:“栾指挥使,你刚才说得可不是玩笑话吧?你真的要去东京?” 栾飞笃定的点了点头。 张公公倒吸了一口气,徐徐的说:“栾指挥使,那你可要好好的想清楚才要好。” 栾飞笃定的点了点头说:“栾飞想得已经很清楚了。” 张公公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许久的沉默后,张公公才问:“什么时候动身?” 既然栾飞铁了心要去东京了,张公公自然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一而再再而三的劝阻,要不然传扬出去,那他可就要遭受严厉的惩处了。 客观的说,作为素昧平生之人,再加上刚才栾飞对张公公的态度又不是很友善,张公公能够一再暗示,已经很是仁至义尽了。 对此,栾飞也是心知肚明,对张公公的态度也和善不少,满怀尊敬的说:“张公公,您要是肯通融的话,不妨留在这里住上三日。毕竟,你从东京远来一路鞍马劳顿,需要好好的休息疗养一下,正好也尝尝宴宾楼的精美厨子做出的好菜。虽然,东京城有很多好厨子,但栾飞的宴宾楼的厨子,做出来的菜肴,绝对与那东京厨子各有千秋。” 张公公听了,不禁笑眯眯的说:“是吗?那老奴倒要好好品尝一下,只不过这时间......”还是担心停留三天的时间,是不是太久了?会不会影响不好? 栾飞笑了笑,半是商量的口吻说:“张公公,你就通融一下,正好栾飞也要安排一下豹营这边的事情。毕竟,这五千人之众,非同小可,万一出现什么纰漏,可不是开玩笑的。” 张公公点了点头,这个倒也是事实,他也知道栾飞对豹营意味着什么。可以说,要是没有栾飞,区区豹营只不过是一支混吃等死的厢军,恐怕也就能勉强缉捕个偷鸡摸狗的小贼罢了,岂能一战剿灭势不可挡的梁山泊贼寇? 栾飞眼见张公公答应下来,不禁大喜过望,连声下令即刻安排张公公到山上一间干净的房间休息。另一边,让快马去把那宴宾楼的厨子接来,即刻准备给那张公公做出精美的菜肴,务必保证张公公在这里的三天时间里,能够住的舒服过得满意。 一番安排妥当后,张公公自去休息去了。 眼看张公公终于走了,冯阳看了一眼栾飞,说:“老大,你可不能轻身犯险啊。” 栾飞淡淡一笑,转过目光,看着冯阳,笑了笑说:“冯阳,我且问你,现在外界不少人都扬言我栾飞要谋反,你怎么看?” 冯阳听了,不禁脸色大变,死死的盯着栾飞。 栾飞似笑非笑的望着冯阳,仿佛洞穿了他的内心世界似的。 许久,冯阳才长呼了一口气,徐徐的说:“老大你要真的想过舒服痛快的日子,冯阳随你就是。要是没有老大你,冯阳岂能像现在这样痛快的活下去!” 栾飞点了点头,望着冯阳,徐徐的说:“谋反一事,栾飞倒是没兴趣。只不过,栾飞不想像朝廷别的军队那样混吃等死下去,更不想让我大宋的军队继续像以往那样受人歧视被人猜忌。我要凭借着自己的一己之力,扭转这种弊端。” 冯阳听了,不禁觉得热血膨胀,浑身顿时充满了力气,望着栾飞说:“老大,你简直是说到我的心坎里了!你放心,只要你有吩咐,冯阳便是死,也是在所不辞!” 栾飞点了点头,说:“跟着我,我会想尽办法让所有跟着我的人都会好好的活下去的,包括每一名普通的士兵。” 冯阳点了点头,栾老大可是出了名的惜兵爱兵的,要不然也不会那么浪费银子,打造那么多的火器了,那简直是想尽办法降低士兵的伤亡了。 这边,冯阳还待要说,忽然一侧眼间,看见那杨菁一直寒着脸坐在那里,这才醒过味来,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当了半天的电灯泡了。 冯阳知道,杨菁肯定有很多体己话要跟栾飞要说,这时候自己应该知趣,赶紧主动的退出去才是,便忙说:“老大,既然如此,属下就先退去了。”说完,贼眼兮兮的看了一眼杨菁,然后赶紧一溜烟的跑路了。 栾飞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即将要承受一场暴风雨了。 但是,事已至此,还能怎么说? 况且,他确实有必要亲自去一趟东京了,要不然以后很多事情就没法处理了。 当下,栾飞抬起头来,看着杨菁。 只见杨菁气呼呼的坐在那里,脸色惨白,娇躯也在剧烈的起伏着。 显然,这一次真是把杨菁气得够呛。 自打栾飞认识杨菁以来,可就从来没有看见杨菁如此的失态过呢。 当下,栾飞深吸了一口气,徐徐的走到杨菁跟前,笑了笑说:“怎么了?怎么还这副神情?好像谁还欠着你二百万两银子似的。” 杨菁气呼呼的别过脸去,不愿理他。 栾飞笑了笑,低下头来,把脸凑过去,笑吟吟的说:“怎么还真生气了?还是在又跟我玩什么套路呢?” 杨菁听了气骂:“滚!” 栾飞笑了笑说:“那我可真的滚了昂。”作势要倒下来,眼见杨菁一言不发,便哎呦了一声,朝那杨菁娇躯里滚了过去。 杨菁气得使劲一推他,哼哼的说:“做什么!注意点!” 栾飞满脸委屈:“睡都睡了,床单也滚过了,还有什么好注意的?” 杨菁阵阵恶心,啐骂:“低俗!” 栾飞站直了身子,望着杨菁说:“你究竟要怎样啊。” 杨菁摇了摇头,死死的盯着栾飞,徐徐的说:“你故作糊涂是吧?” 栾飞笑了笑说:“我有什么好故作糊涂的?” 杨菁一听,腾的起身,作势就要往外走去。 栾飞赶紧一把拉住杨菁,笑了笑说:“好了,可不要气恼了,咱俩认识了这么久,大家都是什么人还不清楚?至于这样气恼吗?有话好好说嘛!”一边说,一边将杨菁揽进了怀里。 第四百三十章 忠良之士 杨菁使劲挣脱了两下,但哪里能够挣脱开来。 杨菁一边挣脱,一边啐骂:“放开!” 栾飞哪里肯放,笑吟吟的说:“就不放。” 杨菁又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渐渐的就不再挣扎了。 栾飞叹了口气问:“这下好了吧?” 却见杨菁伏在他的怀里,娇躯竟然轻轻的啜泣起来。 栾飞见了,不禁大急,忙问:“怎么了?” 杨菁抬起头来,泪眼连连的说:“你真的要只身犯险去吗?” 栾飞笑了笑说:“连你也以为我是去只身犯险?” 杨菁说:“你不知道东京现在什么局势吗?不少士大夫都恨得你牙痒痒,偏偏这些士大夫一个个都号称朝廷的忠良代表,这么多人盯着你,誓要除你而后快,他们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连我干爹、高太尉他们都不敢轻易招惹他们。这种情况下,你还敢轻易去东京?这不是自投罗网,又是什么?” 栾飞笑了笑,说:“我知道的。” 杨菁骂道:“既然都知道,你还去!你是不是傻?” 栾飞笑了笑问:“你看我像不像傻?” 杨菁一呆,盯着栾飞问:“难道,你还有全盘计划?” 栾飞摇了摇头说:“哪里有什么全盘计划?不过是见招拆招罢了。” 杨菁一呆,望着栾飞说:“你什么全盘计划都没有,你就敢轻易去犯险?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一人关系到多少人的生死前程?” 栾飞笑了笑,说:“我虽然没有全盘计划,但是这趟东京是必须要去的。你也是聪明人,我现在面临的局面,你再清楚不过。如今四处一片猜忌之声,这时候我要是再不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么我可就真的成了反贼了。” 杨菁问:“你不是本来就要做反贼的吗?” 栾飞摇了摇头说:“你错了,我不是要做反贼,而是要做一些看起来叛逆的事情。叛逆,与反贼,是两码事。有时候,叛逆的一些事,虽然看起来不可理喻,但是却难改他对这片热土的诚挚的感情。比如王安石,他做的那些变法,哪一件不是叛逆之举?但是,谁又敢说王安石是反贼?相反,所有人都不能否认王安石先生的拳拳爱国之情。” 杨菁听了,呆了一呆问:“你刚才与冯阳吐露的那些心声,都是你的心里话?” 栾飞点了点头说:“要不然,你以为呢?” 杨菁顿时陷入了沉默,她也明白,既然栾飞不想做反贼,那么栾飞就真的要想办法自己去洗刷众人的猜忌。 只不过,竟然以如此危险至极的办法来去洗刷众人的猜忌,是不是太冒险了?万一一个不慎,可就要彻底完蛋的。 杨菁摇了摇头,还是觉得有点不妥。 栾飞笑了笑,只好耐心的解释给她听:“你是知道的,我的格局很大,我要做的事情也很大,这种情况下,我必须要时刻掌握朝廷的中枢消息,必须要与朝廷中枢的那些人保持必要的联系。要想实现这一点,我必须要亲自去东京城转悠一圈,去联络联络感情也好,了解一下朝廷最新的动向也好,总之这一趟东京之行,是必须要去的。” 杨菁叹了口气说:“那么,你准备如何化解那些危险呢?” 栾飞笑了笑,深吸一口气说:“只能见招拆招了,要不然还能怎么样?” 杨菁沉吟着说:“那也要预先做一些准备的好。”想了想,又问:“那这次东京之行,你都准备带些什么人去?” 栾飞沉吟着说:“你肯定是要随我一起去的。”毕竟杨菁对东京城的方方面面很熟悉,有杨菁跟着,很多事情就可以很轻松的搞定。 杨菁哼了一声说:“谁陪你去!你是豹营的主官,我是豹营的监军,你既然远行了,我可要留守呢!要不然,两个主官都离开了,传出去算怎么一回事?” 栾飞笑了笑,望着杨菁问:“真的不去?” 杨菁哼哼了一声说:“不去!” 栾飞松开杨菁,走过去把门窗关好,盯着杨菁阴沉沉一笑问:“去,还是不去?” 杨菁微微红涨了脸,低声说:“不去!” 栾飞快步抢到跟前,一把将杨菁扛了起来说:“看来是欠收拾了!” 杨菁阵阵惊呼声中,栾飞一把将杨菁放在案上,然后压了上去。 一番云雨过后,两个人穿衣坐了起来。 杨菁脸上红霞犹显,靠在栾飞怀里,柔声说道:“我去了也算是利弊都有之,虽然我熟悉东京的情况,但是东京也有一些看不惯我的人,而看不惯我的那些人,往往不少人都是那些自诩忠良之人,视我如洪水猛兽。如今我又跟你搅合到了一起,那在他们看来,更是不得了的事情,可能会给你带来一些负面效果呢。” 栾飞笑了笑说:“负面效果?总体上我觉得还是利大于弊的。毕竟,你的那些靠山们,都是出了名的大奸臣,奸臣们的能量与手段,历来都远在那些忠良之士的上面的。有了这些大奸臣们给咱们撑腰,量那些忠良之士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杨菁啐了一口说:“乱说什么呢!这话怎么带着刺呢!” 栾飞笑了笑,没有说话。 杨菁想了想又说:“不过,你既然决心依靠高俅、杨戬他们帮你,那可要做好大出血的准备呢。” 栾飞点了点头,这方面的觉悟,他还是有的,男人找男人办事,不提钱申请,能办成事吗? 杨菁想了想又问:“那你还准备带些什么人?” 栾飞沉吟着说:“宋英、杨三,肯定是要都带上的。” 这两个人是他的贴身保镖,也是他的哼哈二将,当然要必须带在左右。 杨菁又问:“还有呢?” 栾飞想了想说:“雷横哥哥我也准备带上,好久没跟他好好一起了,这次领着雷横哥哥在身边,倒是可以趁机熟络一下感情。” 自打宋江被顺利问斩后,栾飞果然信守承诺,三个月后把那雷横从牢中放了出来。那时候栾飞势头正猛,那些嫉恨雷横的人也不是傻子,一看这架势,立即就明白了,原来栾飞是铁了心要护着雷横呢,既然如此,他们哪里还敢胡乱来找雷横麻烦呢? 因此,雷横便照常回到郓城县衙当值。好在那雷横经历过这场风波后,也痛定思痛,改正了许多以往的缺点,一时之间,名声在郓城县好了许多呢。 第一章 历史,是由人来创造的 清晨的一缕阳光,缓缓的映射在大地上。 豹营的将士们,踏着坚硬的大地,喊着响亮的口号,呼喝呼喝声中,在原野上迈着整齐的步伐小跑着。 高处,栾飞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幕,一时之间却默默无言,颇为感慨万分。 一侧,杨菁看了一眼栾飞,忍不住淡淡一笑,徐徐的说:“怎么?你后悔了?” 栾飞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事情,既然已经做出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况且,天底下也从来没有后悔药。这个决定一经做出,便再无退路,虽百折也不敢有悔。否则,稍加疑虑,便是身死人灭的惨痛后果。” 杨菁听了,点了点头说:“算你还不糊涂。” 栾飞听了,不由得看了一眼杨菁,想要说什么,但是到底还是忍住了。 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 这几天,夜深人静的时候,栾飞常常都要想,如果,自己重生以来,从来都不认识杨菁,那么自己重生的这一世,又将会是怎么一番模样呢? 也许,自己的一生会更加的顺畅一些?也许,自己的人生会更加的悲剧一些? 但不论如何,人生不容假设,自己重生以后,的的确确的遇到了杨菁,遇到了这个让他这一世前途未卜的女人。 也许,这就是自己的宿命吧。 杨菁看了一眼栾飞,眼见栾飞眉头紧锁,显然在思忖着什么,便忍不住淡淡一笑,看着栾飞,徐徐的问:“在思忖什么呢?你,是不是真的后悔了?” 栾飞听了,不由得长长的叹了口气。 后悔,如果真的顶用,那么就什么都好了。 只可惜,人生最悲剧的事情,并不是没有后悔药,而是你明知道前途堪忧,却还只能义无反顾的创下去。这种心境,才是最最痛苦的。 毕竟,在栾飞的印象里,前世在历史书中得来的结论来看,最终大宋必将亡于外族,这种情况下,自己即便是造反,最终也十之八九都是失败的结局。如此,自己折腾了一圈,还有什么意义呢? 念及于此,不由得不让栾飞悲从中来了。 杨菁眼看栾飞眉头紧锁,眉宇之间似乎真的有一种深深的迷茫与忧愁,这种感情可不是假装的,不禁微微诧异起来,在她的印象里,栾飞可不是这样的人啊,栾飞一向都是个充满信心,即便是陷入绝境也充满斗志的人啊。这一次,怎么会如此的沉沦? 难道? 杨菁猛然间心念一动,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据栾飞说过,他可是一千年多后穿越回来的人呢,那么从这个角度来说,栾飞可是充满先知先觉性的。 难道,栾飞真的意识到了什么?或者参透了什么? 念及于此,不由得不让杨菁慎重起来,当下,杨菁望着栾飞,双目炯炯,十分认真的口吻,徐徐的问:“你是不是意识到了什么?” 栾飞听了,看了一眼杨菁,随即长叹一口气,徐徐的说:“不瞒你说,按照既定的历史轨迹,根本没有你与我的半点影像。我大宋,最终是亡于外族之手。” 杨菁听了,不由得微微变色,一颗心也沉了下去。果然如她所料,看来栾飞是真的被自己的先知先觉给吓住了。 想到前途堪忧的窘境,那么一刹那的时刻里,杨菁也不由得暗暗的打了退堂鼓。 但很快,杨菁不由得眼神一抖,抬起眼睛,看着栾飞,一字一顿,徐徐的问:“也许,原来的历史上,本来就没有你的存在呢?” 栾飞听了,不由得一愣,望着杨菁问:“你……你是什么意思?你想表达什么?” 杨菁听了,不由得淡淡一笑,看了一眼栾飞。事已至此,她虽然也知道栾飞所说的问题的严峻性,尤其是她是土生土长的大宋人,冷眼旁观的这么多年,对于大宋的利弊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因此,这一次要是真的走上了反叛乱宋的那一步,那么成功的几率究竟有多大,老实说杨菁心里也半点信心都没有。 但是,如今事已至此,杨菁觉得自己既然做出了抉择,那么自己就将再无退路了。 更何况,轰轰烈烈的干一番事业,是自己多年来的夙愿。为了这个愿望,自己可是忍受了不知道多少的白眼呢。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杨菁又怎会愿意拱手放弃呢? 所以,不论是成功也好,失败也罢,杨菁都已经决意,绝不退缩,不论如何也要轰轰烈烈的搏一次! 哪怕,最终迎来的是身死人灭的结局,那么杨菁也没有半点悔恨遗憾的了。 基于这个认识,如今杨菁虽然明知道前途堪忧,也不论如何也要坚定信念的走下去。而且,为了最大限度的提升此行成功的概率,杨菁不但要自己坚定信心,而且还要鼓动栾飞坚定信心。 毕竟,只有栾飞也坚定信心了,那么栾飞才能毫无保留的支持自己,如此,自己才能彻底的成功呢。 当下,杨菁看了一眼栾飞,淡淡一笑,徐徐的说:“你不是也说过吗?在你前世的史书里,根本就没有你我的名字?但是在我看来,这也许并算不得什么?” 栾飞听了,不由得一愣,看了一眼杨菁,且听听这个女人要说出什么蛊惑的说辞来。 杨菁望着栾飞,淡淡一笑,接着说道:“但是,你可也别忘了,在你前世的史书里,辽国是要被女真给灭掉的,连当今官家赵佶也是要被女真人给俘虏了的。可如今呢?如今,女真人却被咱们给灭族了。那么,也就是说,如今的历史已经自从你重生来到这个世上的那一天起,就发生了拐点,拐向了另一个未知的领域。因此,究竟前途如何,前方究竟是祸是福,谁也说不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肯定与你原来认知的那个历史不一样了。”说完,似乎仍然担心分量不够似的,深深的看了一眼栾飞,接着说道:“你曾经说过,历史,是由人来创造的。而如今,你我,就即将成为创造历史的人!” 第二章 疯狂的女人 听了杨菁的话后,栾飞顿时觉得脑袋轰的一声,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杨菁。 此时此刻,杨菁在他的眼里,就仿佛成了妖孽一般。 栾飞看着杨菁的目光,也渐渐的模糊了起来。 他实在是想不到,原来杨菁的美丽的躯壳下,竟然包藏着如此一颗熊熊野心。 难怪,张公公临死之前,反复叮嘱自己要注意杨菁呢。 只不过,如今局势如此,自己已经骑虎难下了,只能暂时与杨菁一条路先继续走下去了。 念及于此,栾飞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叹息完毕,他就要真的认真的咀嚼一下杨菁刚才的那番话了。 不管怎么说,栾飞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刚才杨菁的那番话,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历史,的的确确是由人来创造的。 最直观的佐证,就是自己重生这个世上以来,那可是改变了不知多少历史了呢。把本来轰轰烈烈的梁山泊,在人家发展到中途的时候,直接就咔嚓一刀,把人家给灭了。在人家女真本来要气势如虹准备灭掉大辽灭大宋的时刻,自己又是咔嚓一刀,把人家女真给灭族了。单单是这份傲人的成绩,就足以让自己睥睨历史了。 如今,原来的历史,经自己这么接连的咔嚓之下,已经实实在在的发生了重大的拐点了,既然如此,那么自己为什么就不能真的彻彻底底的扭转一下原来的历史,把原来的历史中的那些羞辱的一部分全部给咔嚓了,让大汉民族的未来更加的辉煌呢? 念及于此,栾飞不由得沉吟起来。 杨菁察言观色,通过栾飞的神情,自然是已经看出来栾飞已经动心了,便看了一眼栾飞,接着淡淡一笑,继续鼓动着说:“而且,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讲过,在后来,不但我大宋被蒙古人给灭掉了,而且在后来有个叫大清的帝国,居然被西方的外族,甚至东边岛国都给接连欺凌,可谓是惨不可言。以前,你身在局中,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自然是只能看着义愤填膺,却偏偏无可奈何了。但是,如今却不一样了,你自己已经成为了下棋之人,自己也已经有了扭转乾坤的实力了,既然如此,难道你就不想尝试着扭转一下原来的历史吗?难道你就不想把原本要加诸于我们这个苦难民族身上的那些屈辱给尽数洗刷掉吗?”说完,目光炯炯的盯着栾飞,静等栾飞的答复。 栾飞虽然依旧在平静的听着,但是一颗心却已忍不住熊熊燃烧起来。 事已至此,栾飞自己内心深处的理智,也不由得暗暗的承认,自己骨子里还是个满腔热血的愣头青,相对比而言,杨菁却显然是个极为冷静沉着的政治家。杨菁不但会鼓动,而且还极为冷静,每次她的鼓动之词,都是恰到好处,直中要害。即便栾飞理智上明明知道杨菁在鼓动自己,即便栾飞理智上明知道杨菁的话也不能尽信,但是如今身在局中,如今被杨菁如此这般的一鼓动,栾飞也不由得怦然心动。 当下,栾飞看着杨菁,一时之间,想要说什么,但是却偏偏又无话可说。 杨菁盯着栾飞,一字一顿,徐徐的说:“如今,掌控历史这艘大船的船桨,就握在你的手里。是不是把即将遭遇暴风雨,跌落大海受尽摧残的百姓们给拯救出苦海,拉载着他们到达幸福的彼岸,全都在你的一念之间。究竟如何抉择,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这些,便不再多说一个字了。 栾飞听了,不由得深深的吸了口气,陷入了深深的沉吟之中。 事已至此,他是真的觉得自己似乎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管杨菁的本心如何,不管未来自己会不会被杨菁算计,但是如今自己的的确确已经毫无退路了,摆在自己面前的,要么是死,要么是轰轰烈烈的搏一次,趁机扭转历史,把未来几百年即将跌落苦海的百姓全部都拯救出来,自己必须要尽快做出抉择了。 当下,栾飞一咬牙,虽然声音低沉,但是语气却无比的坚定:“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放开怀抱,大干一场就是了!” 杨菁听了,便一拍手说:“好!既然如此,那么如今事不宜迟,咱们就立即行动!山东,虽然是自古兵家必争之地,但却也是四战之中,绝非你我创立基业之根本。当务之急,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趁着朝廷还没有反应过来,正陷入争论不休的这个空档,立即出动兵马,马不停蹄即刻杀入河南,直取东京汴梁城。只要东京城一下,则赵佶必为你我所获,到时候天下群龙无首,你我便可以立为不败之地。” 栾飞听了,不由得看了一眼杨菁,要不怎么说女人疯狂起来,简直是不可理喻,这女人看来是真的疯了,豹营即便是战力再强悍,但也不过是区区万人而已,杨菁竟然就要依靠着这万人,直接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直接杀入东京汴梁城干掉赵佶?虽然大宋东京城的禁军战力都很水,但是也不全然都是泥塑的雕像吧? 这个计划,未免太疯狂了。 当然,当面骂杨菁疯狂,怎么着也不太妥当。栾飞看了一眼杨菁,很是无奈的说:“东京城里,可是有号称百万的禁军在那里驻守呢,岂是说攻破,就攻破的?” 杨菁听了,看了一眼栾飞,哼了一声说:“区区百万,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罢了。以豹营百战百胜的战力,一万豹营对阵百万禁军,必然是如摧枯拉朽一般,所向披靡无往不胜的!” 栾飞听了,依然摇了摇头,接着说:“那也不成。” 杨菁听了,不由得微微变色,看着栾飞,徐徐的问:“怎么?你是不是依然是心存疑虑,不敢放开手脚干一场啊?”说完,一颗心也紧张到了极点。如果,都到了这个时候,栾飞依然是心存疑虑的话,那么自己是真的没法接着玩下去了。 第三章 民心 眼看杨菁要急了,栾飞不由得也哼了一声,满脸鄙夷的看了一眼杨菁,很是鄙视的说:“你个蠢女人,你懂不懂兵法啊!亏你平时看起来说的头头是道,但是原来也是个急功近利,不懂得韬略的人!要是造反,真的如你这样的玩耍,恐怕用不了十天半个月,咱俩就都得歇菜!” 杨菁听了,不由得嘟囔了一声:“你才蠢女人呢!”但是却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毕竟,栾飞能说出这番话,至少可以说明,此时此刻栾飞是真心实意的为造反一事而谋划的。如此一来,自己与栾飞就在大的战略方向上是同一的,两人唯一有争议的,只不过是实现目标的途径了。而只要目标一致,那么手段究竟如何,自然是可以坐下来慢慢的商量了。 正是本着这个觉悟,杨菁看了一眼栾飞,笑了笑说:“那你且说说,我怎么急功近利了?直取东京城,怎么就不可取了?” 栾飞听了,看了一眼杨菁,冷冷的说:“你自己倒是说说,大宋的官家,这些年来,就很得读书人以及天下百姓的心。如今,大宋又刚刚打赢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胜仗,这时候,大宋的威望,可谓是如日中天。这时候,如果你我直接率兵袭击东京汴梁城,且不说攻取失败了会怎样,即便是真的一切顺利,攻取东京城成功了,但是那又如何?到时候,你我真的能够凭借区区万人,控制整个天下的局势吗?不,恰恰相反,你我将会瞬间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成为天下人眼中的叛逆,陷入人人喊打的境地。到时候,你我想要继续支撑下去,都不能够。” 杨菁听了,不由得一愣,但随即便缓缓的点了点头。她也绝不是没脑子的人,只不过刚才太疯狂了,因此有点急功近利了,这才想出那么个直接干脆一劳永逸的办法了。如今,经栾飞这么一说,顿时就明白了过来,要是真的直接攻打东京城的话,即便是成功了,恐怕自己也随之陷入十分被动的境地,到时候失去先机的自己,也必将迅速走入败亡的。 念及于此,杨菁不由得看了一眼栾飞,徐徐的问:“既然如此,那么依你说,咱们该当如何才好?”毕竟,栾飞既然提出了直取东京城的弊端,那么想必栾飞心里已经有了一定的计较了。两个人认识了这么久,杨菁对栾飞的这点了解,还是有的。 顿了顿,杨菁又接着似笑非笑,半是玩笑的口吻说:“你总不能要咱们继续在这个四战之中困守?或者,直接学宋江那样,猫在梁山泊,借助这里的地利条件便利,然后当山大王吧?” 山大王虽然好,但绝非长久之计,对于这一点,不但杨菁明白,栾飞更明白。 因此,坐困梁山泊,也绝非栾飞心中的好的选择。 当下,栾飞看了一眼杨菁,淡淡一笑,接着说道:“坐困梁山泊,我做山大王,你做压寨夫人,虽然日子很快活,但也是过一天少一天,这样还不如选择乖乖的交出兵权,然后回乡下隐居呢。” 杨菁听了,点了点头,两个人都不是甘于平庸碌碌的人,在梁山泊当山大王的日子,是断然不可取的。 栾飞看着杨菁,接着说道:“因此,我的意思是,你我即刻起精锐之师,昼夜兼程,直取大名府。” 杨菁听了,不由得一愣,盯着栾飞,问:“直取大名府?” 栾飞听了,重重的点了点头说:“正是,大名府才是我们王霸之业的真正起点!” 杨菁听了,不由得怦然心动,望着栾飞道:“愿闻其详。” 栾飞便侃侃而谈起来:“大名府背靠燕云之地,再往北便是苦寒之地,这一带都是辽、金的地盘,可以说属于化外之地。这些化外之地的百姓,之前没有受过大宋的一点的恩惠,对于大宋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化外之民,全都畏威而不怀德,我等豹营之前战力强悍,已经深深的让他们所折服,因此一旦我这一万精兵进驻,必然会赢得他们的拥护。如此,我们便可以说有了一个稳固的后方,只需要谨守南边的门户,那么就可以避免陷入两线作战、多面树敌的窘境,如此,我等可以说就立于不败之地了。到时候,你我就可以从容的发展自己的力量,等待时机成熟,再做他图了。而从大宋的角度来说,燕云之地本来就是刚刚收获的,开国上百年,燕云之地一直都在外族手中,因此死磕玩命夺取燕云之地的主观意愿并不是太强烈。两相对比之下,我等可以有个真正的立足点。” 杨菁听了,重重的点了点头,望着栾飞,接着说:“接着说下去。”以她对栾飞的一贯了解,栾飞肯定还有其他一系列的理由来直取大名府的。 果然,栾飞接着说道:“第二,我豹营之前在大名府驻扎过,对于那里的山川地貌很是熟悉,如今再次袭击大名府,自然是轻车熟路,也省却了许多路途不熟悉的困境。” 杨菁听了,点了点头,接着问:“还有呢?” 栾飞道:“第三,我等如果直接攻取东京城的话,那么叛逆之人的罪名,可谓是彻彻底底的坐实了,到时候,天下人都会众口一词的骂我们、攻击我们。但是反之,如果我们攻取大名府的话,只要我们巧妙的运作一下的话,未尝不可以争取到足够多的天下人的人心呢?” 杨菁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愣,随即脸露喜色问道:“哦?那我们要如何争取天下人的人心呢?”毕竟,杨菁也不傻,自然知道要想夺取天下,那么人心这玩意,就显得很重要了。虽然,很多时候,人心这玩意,看不见摸不准,似乎无足轻重似的。 如果,能够尽最大可能的争取民心的话,那么简直是再好不过。如此,就可以最大限度减轻自己造反的风险了。 当下,杨菁目不转睛的盯着栾飞,很是期望的样子。 第四章 来去分明 栾飞看了一眼杨菁,不由得淡淡一笑,徐徐的说:“民心这东西,说出来有点虚无缥缈,但是真的到了真章的时候,可是有大作用的。因此,你我既然决心起事,那么就必须要重视民心这东西,毕竟,得民心者得天下嘛。如今,你我率领豹营刚刚夺回了燕云之地,剿灭了女真族,正是天下人所称颂的时候。这时候,朝廷却因为立国以来一向的重文轻武的传统,竟然贬低看轻我们,故意要慢待我等不说,而且还要算计我们,这一举动,早已让天下人对我们充满了同情之心。所以,如果这时候,我们适当运作一下,是可以充分争取到民心的。当然,如果我们按照你刚才所说的,直接率兵攻打东京汴梁城,夺取帝位的话,那么就立刻成为叛逆之人,本来拥有的天下人的同情之心也会瞬间荡然无存化为乌有的。”说完,看着杨菁,徐徐的问:“你觉得呢?” 杨菁听了,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栾飞,却不禁暗暗地想,既要争取民心,但是一旦真的围攻东京城,却又会失去民心。总不能为了争取所谓的民心,而老老实实任人宰割吧?如此,即便是天下人最终同情怜悯我们,即便是后世都可怜我们,那又如何?完蛋了就是完蛋了,到时候到地底下却当忠臣,有什么用? 当然,杨菁倒也明白,栾飞如今既然能够说出这番话来,那么至少说明,栾飞心里是有着一整套的算计的。毕竟,刚才栾飞已经明确的表示,接下来将要昼夜兼程直取大名府的。而既然直取大名府,那么自然就与坐困待毙扯不上关系了。 当下,杨菁看了一眼栾飞,徐徐的问:“那依你说,该当如何最大限度的争取民心?” 栾飞听了,徐徐的说:“很简单,我们发布一篇告示,昭告天下,就说我们豹营上下,全都是一心为国的忠良之士,只不过朝中有奸臣作祟,这些奸臣之前已经收取了女真人等外族人的贿赂,因此一心要助纣为虐,想要干出自毁长城的事情来,以毁坏我等国家之干城,为女真人报仇,为其他一些居心叵测的外族人张目。如此,我等一来不愿意坐以待毙,二来我等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国家元气如此的被损耗,三来更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等好不容易收复的燕云之地就这样重新论丧于敌手。因此,我等决心率兵进驻大名府,替国家看守住我们的北大门,如此,则既可以在外震慑朝廷之宵小,同时还能最大限度保持国家元气,抵御外族入侵。不论何时,我等都是大宋的忠臣,绝不会做半点损耗大宋的事情的!”说完,望着杨菁,徐徐的说:“如此,天下人自然就会瞬间分成两派,其中很大一部分人将会对我们充满了同情与认可。如此,到时候我等就可以避免了陷入千夫所指众矢之的的窘境,朝廷碍于局势,也未必真敢派兵来围剿我们。我们就可以趁着这个难得的机遇,在大名府一面悬挂大宋的旗帜,一面快速的整合燕云之地的资源,迅速提升我等的实力。你觉得如何?” 杨菁听了这番话,不禁深深的吸了口气。事已至此,她算是终于看出来了,栾飞这个计策,岂止是上策,简直是上上策啊。不但在地利上确保豹营有了个真正稳固的基地,使豹营立于不败之地,而且在道义上,也快速争取了相当多人的支持,从而为接下来的稳固局面,顺利割据一方,奠定了夯实的基础。可以说,这必将是接下来自己走向成功的一条康庄大路。 当下,杨菁不由得拍掌说:“好!好计策!既然如此,你我就即刻照这个计划执行吧!” 栾飞听了,点了点头说:“好,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即刻颁布军令,今天晚上,全军就立刻开拔。” 杨菁听了,点了点头。 栾飞接着说:“先出动九千兵马,快速奔袭,直取大名府,并控制各处要道。留下一千人,快速安顿各自家眷,使其全部分散于乡下,日后择机可以各自来大名府找我们大部队会合。你意下如何?” 杨菁听了,点了点头说:“很好,就这样办吧。” 栾飞又低头沉吟了片刻,看了一眼杨菁,接着说:“不过,当务之急,我要先进城一趟。” 杨菁听了,深深的看了一眼栾飞,随后问:“你要却见一见赵书文吗?” 栾飞听了,叹了口气,徐徐的说:“我与赵书文相识一场,关系亲密,如今既然我等要离开这里,前往大名府,那么大丈夫来去分明,我临行之前,不论如何也要与赵书文有个交代。” 杨菁听了,深深的看了一眼栾飞,沉吟了片刻,盯着栾飞问:“赵书文这个人,虽然与你关系亲厚,虽然他与以往的读书人士大夫的死脑筋大为迥异,但他毕竟骨子里是个读书人,他从上到下都是充满了传统的忠君的理念。况且,他又是个聪明到极点的人,与你相识多年,对你的个性秉性更是一清二楚。你的那些却大名府为朝廷守在边疆的说辞,骗骗别人倒也罢了,却怎能骗过赵书文呢?赵书文必然会一眼看穿。而一旦赵书文真的看穿了,到时候他要是真的决心站在朝廷的那一边的话,以他的精明干练,指不定会做出一些什么样危害你的计划的事情。而以他对你的了解以及对豹营的熟识,一旦他真的决心对付你了,对你的危害,可想而知。因此,这件事,我劝你还是要慎重的好。”说完,眼看栾飞不为所动,杨菁看着栾飞,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真的非要与赵书文有个交代的话,倒不如直接留书一封,如此,也算是两全其美的计策了。不知道你意下如何?”说完,目光炯炯的望着栾飞,静等栾飞的回复。 栾飞听了,不由得长叹了一声,这妮子还是没明白我的心思啊。 第五章 加盟 栾飞忽然发现一个问题,就是自打杨菁这妮子拉上自己走上造反之路以来,杨菁似乎对自己的心思,没有以前那么了解的通透了呢。 难不成,真的女人一旦玩上了政-治后,就由以往的感性动物变成了理性动物了吗? 栾飞虽然很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但是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搞不好还真的是这个结果。 的确,如今这个时间段进城却见赵书文,从表面上来看,不论是如何的推演,都是弊大于利,甚至弊端很严重,极有可能让自己的事业还没等起步就咔嚓一下彻底的完蛋呢。 对于这一点,杨菁刚才分析的已经很通透了。 但是,如果跳出这个弊端的来看,如果以更高的层次,以更高的站位来看自己造反事业的全局的话,那么栾飞觉得,如今这次进城却见赵书文,那是十分的有必要的,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是必须却要见的。 原因很简单,如今既然自己决心走上叛逆之路,那么按照以往的历史经验来看,要想真正的叛逆成功,华丽转身成王者,那么有一条因素是不可或缺的,那就是自己的事业必须要有读书人来加入。 读书人的加入,对于自己事业的成功简直是至关重要。远的不说,单单说一点,要是有一些读书人加入的话,尤其是信得过的读书人加盟的话,那么接下来自己在管理大名府的过程中,必将会顺畅许多,省却了许多无用之功。 而在栾飞看来,赵书文显然是合适的人选。 一方面,赵书文与自己交情深厚,对于自己十分了解,自己也信得过赵书文。 另一方面,赵书文能力很强,也一直想要干一番事业,如今把大名府甚至整个燕云之地的政务交给赵书文,相信赵书文必定能够殚精竭虑,废寝忘食的拼命却工作,到时候肯定会把整个燕云之地管理的井井有条的。 最后,最为重要的是,赵书文乃是进士出身,他的加盟,将是一个重要的信号与标志,将会极大限度的洗白自己,更加凸显自己不是叛逆,而是忠臣。同时,赵书文有不少的同窗好友,这些人都是读书人,如果有赵书文的加盟,那么赵书文的一些同窗好友势必会纷纷加入。到时候,自己的团队里将会在短时间里吸引大量的读书人的加盟的。 正是清醒的认识到了这些问题,如今栾飞虽然明知道如今进城去见赵书文危险重重,依然要冒着风险去见赵书文的。毕竟,很多话还是当面来说的好。如果留书一封,过后再来相邀,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自己也就永远丧失了拉拢赵书文加盟的机会了。 而没有赵书文的加盟,那么自己的事业即便是最终会成功,也注定曲折许多,甚至要多走不知多少弯路、多做多少无谓的牺牲呢。 正是基于这一点,如今栾飞宁肯冒着风险,也要不顾一切的冒险进城去见赵书文一面。 当然,这些话暂时没必要与杨菁说那么多,毕竟,杨菁如今关系与自己不是那么的亲密无间了,栾飞觉得,没必要什么事都与杨菁说的头头是道了,要不然很多事日后就不好弄了。 当下,栾飞看了一眼杨菁,深吸了一口气,徐徐的说:“我意已绝,这次必须要进城去见赵书文一面。赵书文做事果决,我这一进城,也许会有别的变故。你且谨记,如果下午申时之前我依然没有出城的话,那么你就要立即按照既定计划,率领所有人昼夜兼程直奔大名府而去,不必再来管我。你明白吗?” 杨菁听了,呆呆的看了栾飞片刻,目光中颇为不舍,毕竟,栾飞这一进城,只身犯险,要是真的有什么好歹,搞不好真的会丢掉性命呢。而两个人这么久,杨菁对栾飞还是有真感情的。但是,杨菁却也了解栾飞,知道以栾飞的秉性,既然栾飞已经决意进城却见赵书文了,那么即便是自己说的再多,也是无用了。 当下,杨菁看了一眼栾飞,苦笑了一声说:“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么要不然我陪你一起去?” 栾飞摇了摇头说:“不必了,这种事,只是我与他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你去了也没什么用,反而还不太方便。总之,你只要谨记,我要是申时不能回来的话,那么你就再也不必留恋,立即按照既定计划,率领大军昼夜兼程去夺取燕云之地便是。如此,你也算是有了个安身立命的本钱了。” 杨菁听了,苦笑一声说:“瞧你这话说的,你这是存心忽悠我呢。” 栾飞听了,满脸的费解:“我怎么就存心忽悠你了?” 杨菁听了,白了栾飞一眼,哼哼了一声说:“还说不是存心忽悠我?难道你自己心里就没有点数吗?你要是真的有了好歹,我还会自己一个人独活下去吗?没有你,我还什么事业不事业?便是真的夺取了天下,又有什么乐趣?更何况……” 栾飞听了,看着杨菁,心想“更何况”什么? 却听杨菁接着说道:“更何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豹营上下全部都唯你马首是瞻,没有了你,恐怕我连一兵一卒都指挥不动。他们一旦听说你有好歹了,肯定会不顾一切杀入城里去为你报仇的,又岂会听我的号令,跟着我去夺取大名府呢?” 栾飞听了,不由得一呆,这个倒也是事实。豹营自冯阳一下,可都是眼里只有自己的。一旦自己真的挂了,他们又岂会如此甘心而去听着那杨菁的号令?想到这些,栾飞的心里,不由得阵阵感动。 当然,为了避免过分的刺激杨菁,这种感动还是埋藏在内心深处为妥,不宜流露出来。 当下,栾飞哼哼了一声,看了一眼杨菁,接着说道:“你还有脸说呢。豹营自打正式成立的那一天起,你可就是豹营的监军了。从法理上来说,你也是豹营的长官。如今过了好几年,你竟然指挥不动豹营,这能怪谁?” 第六章 两个人的事情 不管栾飞之前或者现在对杨菁有哪些认识上的偏见,但是栾飞却也实实在在的承认,杨菁确实是对自己有真感情的。哪怕,栾飞明知道杨菁本质上是一个更加干事创业的人,在属于自己的理想事业面前,即便是杨菁对栾飞真的有什么深情厚谊,那么真到了某一天,需要杨菁从中抉择的话,杨菁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抛弃栾飞,选择自己的事业。即便是如此,栾飞的内心依然是感觉到阵阵温暖。毕竟,作为后世穿越来的妖孽,很多事情,栾飞还是看的很开的,虽然他自己很不喜欢为了事业枉顾亲情的那一套,但是对于别人如此这般的选择,栾飞还是会看的很开的。 当下,栾飞深深的看了看杨菁,忽然忍不住笑了。 杨菁不觉得有些诧异,望着栾飞,笑着问:“笑什么。” 栾飞淡淡一笑,伸出手来,拍了拍杨菁的肩膀,然后,双手很自然的下滑起来。只不过,这一次他下滑的双手,并没有如以往那样,猥琐下流的放在一些不该放的地方,反而是很是郑重其事的紧紧的握住杨菁的双手,然后目光炽烈的看着杨菁,却什么也不说。 杨菁见了,不由得面颊微微一红,看了看栾飞,这厮不会是又有什么下流的想法了嘛,忍不住低声说:“这里似乎不大……” 栾飞却一抬手,看了看杨菁,淡淡一笑,语气虽然很是轻缓,但是听在耳里,却似乎有一种魔力似的:“你就在这里好好的等我,我不会有事的。”说完,再不多说,转身便朝着山下徐徐的走去,连头竟也不回一下了。 杨菁呆呆的望着栾飞的背影,出神了许久,一时之间不由得百感交集,好几个念想瞬间全部都浮现在了心头上来了,随即,杨菁摇了摇头,脸颊上闪现了阵阵红晕,也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一些什么样的甜蜜的场景。 终于,随着栾飞的影像越来越小,栾飞最终彻底的化作了一个几不可见的黑点,最终消失在了杨菁的视线里。 但是杨菁似乎对这一切仿佛都视而不见似的,依旧在呆呆的望着远方空洞的一切,好像已经消失在远方的栾飞的每一下脚步以及他那伟岸的身影,依然在杨菁的眼中闪烁似的。 对比杨菁的痴情的望着,栾飞的心情却渐渐的不似刚才那么的沉重了。 毕竟,刚才沉重,主要是纠结于自己与杨菁之间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如今,随着渐行渐远,栾飞就要迅速调整思路,把自己的思绪与精力转移到等会该当如何应对赵书文这件事上了。 毕竟,当务之急,第一是必须要把应对好赵书文的这件事给做好,只要把赵书文成功的拉到自己的阵营里,那么显然是一件天大的利好。一方面,赵书文极有治国理政的才能,如果让他来管理自己辖区的政务,无疑有很大的帮助。同时,更为重要的是,赵书文的加盟,将会是一个重要的信号。只要自己妥善处理好利用好这层资源,那么必将会向天下的诸多有志于建功立业同时对赵宋王朝存在诸多不满的读书人释放出这个信号,到时候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优秀的读书人来加盟自己的事业。 想到这,栾飞不由得倍加打起精神来。 但很快,当栾飞想到赵书文也是如其他读书人一样,肯定有着一些死脑筋的一面的时候,栾飞不由得内心深处又浮现出阵阵的隐忧来。 尤其是,赵书文以往与自己的关系颇为不赖,赵书文如果真的不肯加盟自己,难道自己真的能对赵书文做出些什么吗?更何况,即便是自己不对赵书文做出些什么,万一赵书文一心忠于赵宋,然后在这种思绪的驱使下,直接来一个先公后私干掉自己,到时候自己的命没了倒是其次,主要是被自己的朋友干掉了,实在是有点伤心啊。 哎。栾飞重重的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好像想的越来越离谱了,便索性不再多想了,且放空心灵,径直朝着郓城县而去。 走了不远,早有随从在前面的亭子里备好了马匹,恭候栾飞多时了。 栾飞一言不发,静默的走了过去。 随从将马缰递了上去。 栾飞默默的接了过来,然后翻身上马,看了一眼随从,挥了挥手,示意随从不必跟着一起过来。 毕竟,这次,是自己与赵书文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这种情况下,实在是犯不着再拉别人参与。哪怕,自己的随从只是一个路人甲一般的角色,但是栾飞本来是一个要做就做到极致的人,既然他如今已经认准了这件事是自己与赵书文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了,那么就无论如何也绝对不会要第三个人参与的。 随从见了,不由得一呆,虽然有点不放心,但是却也素来知道栾飞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既然栾飞不允许自己跟着了,那么自己就无论如何也不能跟着了。 栾飞再不多说,拍了拍马屁股,坐下马嘶鸣一声,扬起蹄子,沿着古路绝尘而去。 栾飞骑在马上,朝着郓城县绝尘而去。 话不多说,郓城县终于渐渐的出现在视线里。 栾飞暗暗叹息了一口气,该来的终于来了,一边想着,一边缓缓的放缓了马速。 终于,抵达了郓城县城门下。 守城官兵一看是栾飞,不由得一起行礼:“栾公子好。”虽然,如今栾飞已经是朝廷四品武官,但是这些人都知道栾飞与知县大人的特殊关系,也知道栾飞喜欢大家称呼自己为“公子”,因此这些把门官兵如今也就都习惯性的照常称呼栾飞为“栾公子了”。 栾飞轻轻的点了点头,朝着守城官兵笑了笑,挥了挥手,毕竟这些人都不知道自己即将要做什么,而且以往这些人对自己都很是尊敬,这种情况下,自己自然也要对他们投桃报李,报之以笑容了。 然后,栾飞骑着马进了城,放缓马速,朝着县衙径直而去。 第七章 开个玩笑 聪明人之间,很多事都是早就心照不宣了。 因此,虽然郓城县的守城官兵依然如蒙在鼓里懵懂的状态,依然在对栾飞保持足够的尊重,那是因为他们只不过是最最底层的官兵,既不知道朝廷的大政方针,更不懂得如今那看似和煦其实暗潮涌动的局势。尤其是他们的官老爷赵书文,这个郓城县的名义上最高行政长官,出于个人的原因,一直没有对他的部下们宣扬栾飞如今所处的危险的境地,因此这些官兵们依然对栾飞充满了尊重。至于济州的吴知府,则是出于一些不可告人的心思,也对栾飞如今被架在火上烤的这种危险境地,保持了极为罕见的沉默。 不过,该来的,最终总是要来的。对于这个道理,不但栾飞明白,赵书文更明白。 因此,当赵书文独自一人坐在县衙里呆呆出神的时候,栾飞也到了县衙的外面。 县衙的守门官差一看栾飞来了,不由得个个大喜过望,相互一看都是满脸喜色,一副终于得救了的架势。 毕竟,这些官差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如今只知道,他们的顶头上司赵书文赵大人这段时间不知道是抽了哪门子风,每天都是愁眉苦脸的,好像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似的。不论是谁问赵书文什么,赵书文都是保持着沉默,一副爱答不理的架势。这种情况下,大家实在是摸不清赵书文的底细,谁也不敢再贸然多问什么了,毕竟大家都看出来知县大人心情很是不爽,处于随时爆发的边缘。谁要是不长眼,在这个时候非得去知县大人跟前去晃荡的话,万一刚好知县大人爆发起来,那岂不是死得很难看? 但是,总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毕竟,赵书文还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这些人还要每天在这里当差。因此,只要赵书文的这股火没有消下去,那么就说明在这里当差的任何一个人都随时有躺着中枪被赵书文发泄的危险。因此,大家这些天可都是诚惶诚恐小心翼翼的过着呢。 如今,好不容易看见栾公子来了,大家就顿时都喜出望外了。 原因显而易见,大家都知道,栾公子与赵书文赵大人那可是铁哥们,栾公子又一向是最能排忧解难的了,赵书文赵大人又一向对栾公子都是言听计从的,有栾公子出面,想必赵大人很快就笑颜展开,到时候大家也就能躲过这一劫了。 想到这些,大家顿时就一拥而上,围住了栾飞,然后七嘴八舌,向栾飞释放着自己的善意:“栾公子,您可来了,这好久不见,栾公子愈发红光满面,充满朝气了啊。” 当然,在吹捧的同时,这些人也没忘记自己的主业:“栾公子来的正好啊,赵大人这段时间心情不是很顺畅,正好栾公子是赵大人的好朋友,开导开导赵大人。” 栾飞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众人,他是个聪明人,自然瞬间就秒懂了这些官差们的顾虑,当然也瞬间就估算到了赵书文所以心情不顺畅的原因所在了。想到赵书文心情不顺畅,栾飞不由得心里暗暗发了下紧,要真是那样的话,那么自己等会进去办事的难度可就无形之中加大了呢。 但是事已至此,实在是没有回旋的余地。况且,打退堂鼓,也不是栾飞的作风。 当下,栾飞笑吟吟的看了看众人,笑着说:“哦?赵大哥心情不顺畅吗?”一边说,一边作势顿住脚的架势。 众位官差见了,不由得顿时都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了,这栾公子不会是一听赵大人心情不好,然后就要转身闪人吧?要真是那样的话,那谁来开导赵大人?谁来帮俺们这些苦命的人尽快把悬在头上的这把剑给挪开啊? 众位官差顿时紧张的不要不要的,一个个急得脸红脖子粗,纷纷说道:“不过不要紧的,栾公子是赵大人的兄弟,赵大人一向都是最信服栾公子的。这许久时候栾公子没来,赵大人说不准一看见栾公子,立刻就心情顺畅了呢。” 有一名官差似乎还觉得不够,顿了顿,又单独加了一句:“也许,赵大人就是因为栾公子许久不来,又知道栾公子公务繁忙,担心打搅了栾公子的公务,而不好意思过去看栾公子,因此赵大人才愁闷成这样的呢。” 栾公子听了,笑了笑,望着那名官差道:“如此说来,赵大人如今心情不畅,倒全都是我栾飞的错了?” 那官差听了,顿时伸出舌头,表情显得有点僵硬,一张脸紧张的看着栾飞。得得得,一不小心,似乎说错话了。虽然,栾飞一向都是慈眉善目的,平时跟着大家也都是有说有笑,从来没有什么架子的。但是,栾飞的另一面,在场的人可都是知道的。远的不说,单说栾飞当初对付梁山泊的那一套,不论是谁听了,都不敢小觑栾飞的。 倒是其余官差赶紧帮忙解围:“栾公子不要误会,李小二不是这个意思。” 栾飞听了,不由得哈哈大笑,他本来也没有跟这些人一般见识的意思,刚才所以开那个玩笑,不过是为了调节一下心情,让自己能够放松下来而已。 当下,栾飞笑着看着那人问:“你叫李小二?” 李小二赶紧机械性的点了点头,一双眼睛依然紧张兮兮的看着栾飞,似乎唯恐栾公子接下来要对付自己似的。 哪知,栾飞却看着李小二,笑着挥了挥手说:“去,进去通报一声,告诉你们的赵大人,就说我栾飞来了要见他。” 李小二听了,不由得一呆,随即满脸为难的表情。这倒不是他拒绝栾飞,主要是赵书文这段时间心情不好,大家都绕着赵书文走呢,这时候自己进去通传,万一赵书文心情不好之下……自己岂不是…… 栾飞似乎看出了李小二的顾虑,不由得笑了笑,微笑着说:“不必担心,赵大人要是知道我来了,绝对不会跟你为难的。” 李小二听了,不由得顿时醒悟过来,是啊,自己怎么就糊涂了。赵大人对栾公子何等的情谊,如今一听说栾公子来了,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朝自己发火呢? 想到这些,李小二二话不说,立即转过身子,飞奔的朝里面去了。 第八章 谁才无道 当官能坐在吴道这个位置上,早已过了童真的阶段。 至少,不会单凭张涛一念之词,就断然做出任何一个决定。 吴道可以毫无忌惮的把那栾飞给碾压致死,哪怕那栾飞身兼郓城县衙的马军都头,吴道也无所顾忌。 毕竟,在他看来,栾飞的狗屁马军都头什么都不算,更何况,栾飞本质上就是个低贱至极的商贾之人。 但吴道不能毫无理由的把郓城县衙赵书文给得罪死了。 毕竟,能坐到郓城县衙的位置上,基本都是科举进士出身。 而且,吴道赴任伊始,曾专门就自己手下的这些知县的底细打听过,知道这赵书文虽然不过是个知县,但是据说当年科举考试的成绩不赖,只是后来好像是在京城里得罪了某个权贵,才被打发到郓城县这么个偏僻的地方当知县。 吴道经验老到,他可以不把赵书文放在眼里,但不能不对赵书文当年一同科举的那些同学们有所顾忌,毕竟在敌我未明的情况下,一个莽撞举动,就可能给自己制造一个巨大的敌人。 也正是出于这些考虑,吴道才在即将抵达郓城县城的时候,才临时做出决定,让张涛先去查封城外栾飞的私人庄园,然后自己只身去会一会赵书文。 赵书文听闻新任府尹吴道忽然造访的消息后,愣了一愣,赶紧出来迎接。 双方寒暄着到了里间,吴道在上首坐了,笑吟吟的问:“赵大人,听说你最近提拔了一个年轻有为的马军都头,不知人在何处,可否引荐一二?” 张涛没有跟吴道汇报栾飞被京城来的人押走一事,因此吴道潜意识里,还以为那栾飞还在郓城县耀武扬威呢。 赵书文听了这话,好不尴尬。 老实说,他最近这段时间也一直心神不宁呢,暗暗派人去东京打听了下,奇怪的是,打听了一圈,也没有打听到栾飞的半点消息,好像栾飞这个人忽然之间在大宋境内失踪了呢。 毕竟,栾飞一到东京,就被孙良给请进了客栈,然后严加看管起来。即便是出行,孙良也时刻跟着,名为陪伴,实为监视。 加上栾飞本来就对东京人生地不熟,东京又是超级大都市,人口数目庞大,这种情况下,让赵书文的亲信寻找栾飞,无异于大海捞针一般,去哪里找? 来人也曾经悄悄到李师师的家里探寻过,无奈那李师师那段时间正心情欠佳拒不见客,一干小厮又个个小鬼难缠的架势,赵书文派来的人哪里有那么多银子来当敲门砖?因此忙活了好几天,别说求见李师师询问情况,连李师师的门槛都没迈进去。 这个消息带回来后,赵书文也心里发虚起来。 他实在想不明白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更摸不准栾飞现在究竟是个什么状态。 说来奇怪,虽然栾飞最后在郓城的那段时间里,带给赵书文诸多不快,甚至让赵书文隐隐生出芒背在刺的感觉。 但如今栾飞不在,赵书文的内心竟然莫名空落落起来,感觉好像失去了主心骨似的,不论做什么事,都感觉不像之前那样称心趁手。 今日府尹大人吴道忽然造访,本来就让赵书文感到很意外了,觉得肯定又出什么事了。 结果心里正猜测着呢,府尹大人一开口,别的话不说,直接就问栾飞的下落,更是让赵书文心里咯噔一声,不由得脸色也变了。 不会是那栾飞真的在东京出了什么事了吧?然后府尹大人事先得到了消息,甚至接到了朝廷的旨意,然后到郓城县严查栾飞的那些事。 念及于此,赵书文没来由的觉得心里生出悲凉之感,不管怎么说,栾飞也是个年轻有为的后生,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干掉了,赵书文总觉得很是让人心寒。 吴道审视着赵书文那复杂的表情,心里更加认准了两个人之间肯定藏着诸多的猫腻,便冷笑了声问:“怎么?赵大人?难道那栾飞外出忙于公务,如今不在郓城县吗?” 不对?赵书文忽然听出味来了,看样子府尹大人不是接到朝廷的旨意来的,要不然怎么可能竟然不知道栾飞早已被京城来的人押走了几个月呢。 念及于此,赵书文放下一大半心来,冷静下来一想,又有点明白了。肯定是栾飞平时风头太盛,不免得罪了很多形形色色之人,前任府尹大人周正对栾飞极为看重,因此栾飞的仇人都把这股仇恨压在心里,不敢找栾飞寻仇。但如今周正一走,吴道新官上任,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就少不得趁机来进献谗言中伤栾飞了。 赵书文顿时觉得自己已经抓住了事情的关键,但同时也意识到了一点,就是万万不能透露栾飞被人押解到东京这件事,一旦说了出来,搞不准这府尹大人就会痛打落水狗,毫无顾忌的对栾飞的产业下死手呢。 于是,赵书文便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好叫府尹大人知道,栾飞栾都头月前被赵某派去东京公干,迄今未归。” 虽然,这个谎言搞不好就要穿帮,欺瞒上司的罪过也不小,但此时赵书文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先把眼前这一关过去再说。 谁让自己与栾飞之间牵扯的太深了,栾飞要真的有什么事的话,自己肯定也脱离不了干系了。 吴道听了,倒是微微一愣,随后盯着赵书文的目光愈发冰冷,且不说这栾飞是不是梁山贼寇,单凭他是商贾出身这一点,区区一介商贾之人,你赵书文不但委任他为县衙的马军都头,而且现在还公然派去东京公干!难道你不知道东京是什么地方吗?那是读书人文昌鼎盛之所在,那里的读书人一个个都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你要是在这里公然违背了官场的规矩,乱用一个商贾之人来县衙当差,大家也无所谓,但你把这么一个商贾之人派去东京城里与那些文官们打交道,这不是羞辱那些文官嘛! 吴道死死的盯着赵书文,凝视了半晌,觉得这件事暂时还是揭过去吧,毕竟商贾之人不得为官这个规矩,只不过是他们文官集团内部约定俗成的潜规则,真要细究起来,端不上台面,也不能拿来给人家治罪。 于是,吴道淡淡的问:“本官听说,那栾飞还买了一块梁山泊贼首晁盖的地?” 第九章 别无选择 这时候的水浒世界,虽然及时雨宋江名声很响。 这时候的梁山泊,虽然二把手宋江已经隐隐将寨主晁盖架空。 但至少在明面上,托塔天王晁盖还是梁山泊的门面,也是官方重点打击的头号贼首。 所以,一介良民,一旦与梁山泊贼首晁盖之间扯上点关系,意味着什么后果,那是不言而喻的。 况且,官府的一贯尿性,就是既然梁山泊强盗势大,既然梁山泊贼人一时三刻之间难以剿灭,那么咱们不妨来一个曲线剿贼的战略。 何谓曲线剿贼? 就是对梁山泊贼寇不管不问,但是对任何与梁山泊贼寇有所关联之人,上到官宦富户,下到贩夫走卒,不管你是谁,只要与梁山泊贼寇有任何关联,那么就坚决消灭你。 久而久之,自然没有人敢公然与梁山泊贼寇有所关联了,那么梁山泊贼寇就只能龟缩在梁山泊一隅之地,慢慢的坐困等死了。 虽然,这是大宋朝廷文官集团的理想局面,但并不妨碍着这曲线剿贼策略的执行。 作为大宋文官集团的一员,赵书文当然知道这一点,也在吴道问出那番话之后,第一时间品出了其中蕴藏的浓烈的杀机。 赵书文短暂一呆,如今栾飞本来就生死不明,要是再与梁山泊贼寇有所牵涉,这顶大帽子扣下来,恐怕栾飞是彻底翻不过身来了。 尤其可怕的是,自己与栾飞关系太过于紧密,当初力排众议破格提拔栾飞来县衙担任马军都头一职,如果最终坐实了栾飞是梁山泊贼寇这个罪过,那么自己又算什么? 赵书文暗暗打了个寒颤,不敢想象那可怕的后果。 吴道玩味似的望着赵书文,显然很是得意。 忽然,赵书文灵光一闪,淡淡一笑说:“大人此言差矣。” 吴道脸色一沉,淡淡的问:“何处错了?” 公然忤逆上司,也是个莫大的罪过!吴道望着赵书文,恨的牙痒痒。 赵书文淡淡一笑,纠正吴道刚才那番话的语病:“栾飞确实买了一块地,不过不是从晁盖手里买去的,而是从县衙手里买去的。” 吴道一呆,细细咀嚼着这番话。 赵书文笑了笑,自顾自的阐述着:“当初晁盖劫夺生辰纲,负案而逃,郓城县衙按照规定,把晁盖的所有家产全部查封。但问题也随之而来,不久之后传出晁盖在近在咫尺的梁山泊当了贼首,并且接连打败官军,势头强劲。这种情况下,谁也不敢乱买晁盖的田宅家产,以免被晁盖嫉恨,进而招致杀身之祸。” 吴道听了,淡淡的问:“按照赵大人所说,那栾飞冒险从县衙手中把这块地买下,非但无罪,反而还有功了?” 赵书文点了点头,很是笃定的说:“正是,栾飞此举,可谓是冒着天大的风险。从小的方面来讲,自然是给县衙多了一份收入,这笔银子可以帮助县衙有更多闲余的资金去救灾去兴修水利。从大的方面来讲,也极大的鼓舞了士气,打击了梁山泊贼人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 吴道听了,哈哈一笑,说:“这倒也是。” 事已至此,吴道更加笃定,这赵书文与那栾飞可谓是彻底捆绑到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看来要想拿下那栾飞,就必须要做好一并拿下赵书文的准备了。 吴道想了想,笑了笑说:“好叫赵大人得知,昨晚有人秘密举报,那栾飞在晁盖的地上名为兴建庄园,实际上却暗地里聚拢不法之徒,为以防万一,本官刚才已经派张涛亲自带人过去查看了。” 此言一出,赵书文脸色陡然变了,直勾勾的盯着吴道。 此时,赵书文终于意识到,是谁给吴道进的谗言,想要置栾飞于死地了。 当初张涛以及梁志与宋老板之间的较量,赵书文再清楚不过,虽然那时候赵书文初来乍到不敢与府里撕破脸皮,但对张涛究竟是什么货色,赵书文一清二楚。 对于张涛趁周正离任升迁、吴道新官上任之际,趁机进献谗言想要利用吴道公报私仇干掉栾飞,赵书文彻底明白了。 赵书文暗暗叹息一声,吴道不打招呼直接派张涛去栾飞的私人庄园,从这个角度来看,吴道是听信张涛的多一些。 但事情并非毫无转圜的余地,只要做通吴道的工作,让吴道相信,栾飞并非梁山泊贼寇,那么事情肯定会迎来转机。 赵书文暗暗沉吟着。 吴道望了望,笑了笑问:“赵大人,要不,咱们也一起过去看看?” 老实说,吴道确实也忽然起了兴趣,如果那栾飞真的与梁山泊贼寇毫无关联的话,那张涛的用意就不言自明。只是奇怪,那张涛为什么也盯着那片私人庄园呢? 看来只有先去实地转转,也许那里就有自己需要的答案。 赵书文愣了愣,随即点头应允。 两个人出来,赵书文让把插翅虎雷横找来。 雷横一听要去栾飞的私人庄园,不禁看了一眼吴道,隐隐预感到了什么,不过没有多说。 之前被栾飞那顿修理,似乎让他成熟了不少。 吴道、赵书文都上了轿,一起朝城外而去。 到了城外,径直去栾飞的私人庄园。 到了地方,下了轿子,远远望去,只见那里人员聚集,张涛正与那宋老板带领的一干人僵持着呢。 自打栾飞走后,宋老板时刻不敢耽搁,每天都一早一晚来这里转悠一圈,按照栾飞之前的规划,布置一下开工事宜,然后就回城里张罗宴宾楼酒楼的生意了。 刚才宋老板刚刚安排妥当,准备离开之际,正好张涛率领一干人气势汹汹而来。 宋老板远远看见,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要坏事了。 上次自己被张涛、梁志兄弟合伙坑害了一次,旧怨还没了结呢,没想到这张涛竟然趁着栾飞不在,又来找麻烦了。 想到栾飞,宋老板就阵阵牙疼,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栾飞究竟是生是死,心里也暗暗埋怨,你到了东京究竟是什么情况,好歹派人传个信回来吧? 就算你忙,自己那宝贝儿子宋英,怎么也不传个信回来? 不会是真的出事了,让人给一锅端了吧? 宋老板想都不敢想,只在心里暗暗安慰自己,栾飞等人一定能够逢凶化吉平安归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