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从了我吧》 第1页 《你就从了我吧！》作者：兮尧【完结+番外】 文案： 让六界闻风丧胆、惶惶不可终日的玄冥老祖终于决定要自行了断，不再祸害人间了。 结果临死之前，有人按住他并且强势地亲了一口…… 「我喜欢一个人。」 ——「然后呢？」 「他一心求死。」 ——「然后呢？」 「然后我就按住他亲了一口。」 ——「再然后呢？」 「再然后他就活到了现在啊ovo」 【亲都亲过了，你就从了我呗，要不，我从了你也行啊。】 被亲了一口就不想死的纯情老光棍攻x作天作地疯浪小仙君受 这个故事讲的是，一个万年单身生无可恋的不老男神被美貌小仙君追的四处逃窜，最后无路可逃，就从了小仙君，和小仙君在一起嘿嘿嘿的那点事。 看文指南： 1vs1，互宠，甜文，he。 一句话简介：我就把你嘿嘿嘿 内容标籤： 强强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白，顾长玄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您，决定了吗？」 暗黑不见天日的重岩地底之下，有巍峨宫殿，宫殿外有一长路，名曰黄泉，黄泉路尽头是一条看不见终点的长河，时人谓之忘川。 而忘川之上有奈何桥，忘川彼岸，有花色如血一般绚烂鲜红，开的热烈妖娆的接引之花——曼珠沙华。 据传那也叫彼岸花。 如果按人间的日子来算，今天恰好是农历七月十五，这一天阴气最重，本是地狱之门大开，百鬼夜行之日，可出奇的是，冥界众鬼没有一个离开，反而齐聚主殿，同向一人行礼跪拜。 宫殿内，那坐在高台主位之上接受万鬼朝拜的人却有些随意散漫，他手指微微弹拨，引得外头那彼岸花开的更妖更盛之后才堪堪收手，他声音清冽低沉，含着轻笑回了刚才孟婆的问话。 「我决定了。」 话音刚落，鬼魅啼哭，魍魉悲鸣，忘川河内血水翻涌，彼岸之上红花凋零，冥界众鬼悲戚不能自己，哀嚎之声响彻云霄，直惊得人间飞鸟乱转，走兽狂奔，大地振动，雪山将崩，若不加阻止，这场面一定会愈加混乱而不可收拾。 高位之上的那人看似毫不在意，却还是抬手在空中点了点，沉声道：「安静。」 殿内声音渐小，到最后只余低低的抽噎声，这时那高位之上的人才收了手，又轻轻地笑了笑，淡然道：「你们哭什么？」 没有人回答这话，反倒是阎罗王如流星过度、弩*箭离弦一般沖了进来，他先是给高位之上的人行了跪拜之礼，又奉承了好一番，才拽着陆判的手小声问：「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我才从凡间回来，就见你们都不在，还被唬了一跳……诶、你、你们怎么都哭了？」 陆判一嘆，沙哑着道：「老祖宗已经决定了。」 「决定？决定什么了？」阎罗王离开冥界太久，消息闭塞，还不知道这桩大事，他不解地眨了眨眼睛，抬头看向那高位之人。 那人龙章凤姿，丰神俊秀，双目朗朗如日月，颜貌盖世灼且清；修为登峰造极，本身实力卓绝，是当之无愧的六界第一人。 阎罗王脸上带了些骄傲，这六界第一人，是他们的老祖宗，他们冥界的王上，他们唯一信仰供奉着的神明——玄冥老祖，幽冥共主，以顾姓，名长玄。 陆判这次却是长长一嘆，没有回答阎罗王的话，坐在高处的顾长玄却勾了下唇，轻言道：「决定化归虚无。」 阎罗王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之后也跟着嚎啕大哭，化归虚无，这不就是决意赴死吗？ 阎罗王连滚带爬地轱辘到顾长玄脚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老祖宗，你不能死啊，冥界需要你，我们都不能离了你啊！」 顾长玄神色淡淡，没有解释，只是道了句：「本座决意如此，切莫多言。」 冥界又一次全体悲泣，顾长玄嘆息一声，没再阻止，他下了高座，一转身便隐于黑夜，不知去往了何地。 「老祖宗！老祖宗！」阎罗王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喊着，直吵的孟婆频频后退，最后摇头嘆息着离开了此处。 第十殿阎王转轮王随着孟婆离开，去了黄泉路上奈何桥旁，他眉间犹有哀色，强打起精神来跟孟婆说话，叫了一声：「婆婆。」 「你可知道，主上他为何决意赴死，要化归虚无？」孟婆问。 「知道，」转轮王声音艰涩，抿了下唇道：「这天地循环往復、万物周而復始，讲究的是制约与平衡，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世间万物之所以能够相安和睦，是因为彼此之间相互制衡， 可是，主上他已经突破天道登峰造极，六界之内，再也没有人能够同他匹敌，再也没有事物能与他相互制衡了。 这样的实力已然为天道所不容，他若活着，也必定会遭受天罚，在天罚里痛苦挣扎着死去，莫不如自行了断，也省的受那锥心之痛。」 孟婆摇了摇头，「你说的这是外因。」 「可还有内因？」转轮王追问。 孟婆一嘆，带着转轮王过了地狱之门，在人间站定。空中明月高悬，清风拂面，端的是清雅好景致。孟婆不答刚才的话，而是转头问：「你看这人间景色如何？」
第2页 「不错。」转轮王道，「比冥界好上很多。」 「你觉得这地方比冥界好，是因为你看惯了冥界景色，久看生厌，难免会喜欢这新鲜的颜色。」 「婆婆想说什么？」转轮王知道孟婆话里有话。 「老妪只是想说，主上他活了千万年，这世上该看的风景他都看过，该走的路他都走过，所以于他而言，六界之中已经没有新鲜的颜色让他留恋喜欢了，」孟婆续道：「天罚固然是原因，可最大的问题，是主上他自己厌了世间，了无生念，不想再活下去了。」 「您说的有道理。可主上心意已决，我们又如何能更改的了？」转轮王嘆息。 「主上他不能死，」孟婆声音微颤，苍老的脸上沟壑纵横，却坚定道：「冥界能够横行于六界，全靠主上他一人支撑。若主上这时候离我们而去，冥界又无后继之人，必将倾覆无存，再无翻身之地。」 转轮王低垂了头，用极轻的声音道：「主上他护着冥界千年万年，已经是仁至义尽。我们合该尽孝，让他好好归去。」 「老妪知道，老妪什么都知道，」孟婆抓住转轮王的手，终究没有控制好情绪，她声泪俱下，道：「小阎王，我这一生从来没有违背过主上，危害主上的事我更是想都不敢想，不想让主上死，这虽是为了冥界，但更多的还是我的私心，我希望主上活，我捨不得主上离去。」 「我们又如何捨得……」 「孩子，化归虚无之后，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下了，但只要还活着，一切就有挽救的可能。天罚固然可怕，但并不是避无可避。」 小阎王明白了孟婆的意思，他神色变换几许，终于坚定了眸光，跟着孟婆道：「所以，如果想让主上活下去，我们应该怎么做？」 「首先，得让他有求生的念头。」 「如何让他有求生的念头呢？」 孟婆嘆惋道：「主上这一生经歷过无数大风大浪，看过了数不清的离合悲欢，可于感情这事上，确仍是一片空白，小阎王，老妪想，如果主上能为一个人动情动心，那他是否会为了那人，心甘情愿地留在这人世间？」 「可主上他千万年来都不曾动心。这事，又谈何容易？」转轮王摇头。 「所以，这还得我们暗中铺桥搭路，替他们引导疏通。」 「他们？」转轮王惊诧。 孟婆并不瞒他，直言道：「你师父前些日子在暗中给主上卜过一卦，说红鸾星动，主上的命定之人，已然现世。但命运从来变幻莫测，有缘未必有份。所以才需要我们帮着……」 转轮王眼睛一亮，口中急道：「缘在天意，份在人为，既然主上已经和人有了缘法，那后头的事，我们总归是能从旁协助的。只不过，主上的命定之人是谁呢？」 「仙界蓬莱之首苏仙君，名曰苏白。」 转轮王愣了一瞬，继而失笑：「竟是苏白？这倒是巧了。」 「这话怎么说？」 「苏白喜欢他。」 第2章 「还有谁要来吗？」苏白利落收手，回身对着天界众神一笑，笑得那叫一个温良无辜，人畜无害。 不远处随即有巨大轰鸣声响起，直到一团灼眼刺目的白光散去后，方才与苏白斗法的神仙才显露出身形来，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噗」地吐出一口鲜血，然后体力不支的瘫倒在地。 「苏白！」赤脚大仙又惊又怒，指着苏白的手指还在发颤，「天帝都说了点到为止，你怎可心狠手辣如斯……」 「大仙快别这么说，」苏白笑眯眯地打断他，「我刚才已经有所收敛了，要不然，你当钟英天将还有命在？」 「你！」赤脚大仙被苏白这狂妄语气刺激的吹鬍子瞪眼，却想不出半点治他的法子。 苏白也不管他，只环视了一圈四周的神仙，然后看向天帝，露出一排小白牙，道：「我赢了，这收服红莲业火的差事，还有人和我抢吗？」 还不等天帝发话，赤脚大仙又急急开口：「天帝，这收服红莲业火一事非同小可，苏白来天界还不到半年，资歷尚浅，让他去收服红莲业火，如何能够服众？」 苏白一听这话就冷了脸，面上的假笑直接消失，他毫不退让道：「大仙这话也真是有意思，天帝方才都说了，只要我赢了钟英天将，收服红莲业火的事就交给我。你这会儿在这里指手画脚做什么，想逼着天帝收回金口玉言？」 「我哪有这个意思，苏白你莫要胡说八道血口喷人！」赤脚大仙急红了眼。 苏白见他这样却忽地笑了，顾盼间风姿流转，直叫原本和他针锋相对神仙们齐齐愣神。 众神仙却听苏白凉凉道：「胡说八道的明明是你吧，我好歹当了那么多年的蓬莱之主，你说我资歷浅？大仙，请问你眼睛是什么时候瞎的呢？」 「你！」赤脚大仙气了个倒仰，撸起袖子就要和苏白打架，太白金星见这阵仗不对，赶紧把赤脚大仙拦了，转身对苏白笑着道：「苏仙君这话就有些重了，又何况，赤脚大仙说的也不无道理，仙界和天界毕竟不同，您虽是蓬莱之首，在仙界威望甚重，但到底才来神界半年，这资歷确实不够。」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苏白有些好笑，挑眉道：「原来那些个仙界和天界同体共生互为一家的话，都是假的虚的？都是你们编出来煳弄我们的？」
第3页 「老身可不是这个意思……」太白金星吓得鬍子一颤，想要开口辩解。 苏白却摆手制止了，表示自己根本不想听，他转身直接质问天帝：「怎么，瞧不起我们仙界的仙人？因着我们是从□□凡胎开始，经由勤修苦练才成的仙，就比不得你们天界这些土生土长、得天独厚、一出生就会法术的神仙？」 天帝听见那土生土长四字只觉眉心一阵抽搐，刚想出声安抚，却又听苏白咄咄逼人道：「既然看不上仙界的人，你们又何必假惺惺的把我骗来神界呢，哦，我想起来了，那个时候上古四大凶兽暴怒，天界无人可用，你们想让我冲锋陷阵所以才招我来天界的是吧？」 「小仙君莫要动怒。」天帝摆了摆手，语气很是无奈，「凡是能飞升上九重天者，皆可入天界。早些年，一些有了修为，修为却不够飞升上九重天的仙人，占了十大洞天七十二福地，这才开闢了仙界。可小苏你好些年前就能飞升上九重天入神籍了，却非要在蓬莱占山为王，说什么也不肯上天。」 太白金星听到这话也笑了，跟着天帝说道：「是啊，小仙君你惯会颠倒黑白，天帝他老人家哪里是上古凶兽暴怒时才招你来天界的，他不是一直都在招揽你吗，只是你非要拖到上古神兽暴怒之时才肯来。」 苏白听了这话也不减气势，仍旧是气焰嚣张的模样，「我不来神界肯定是有缘由的，我在蓬莱仙山呆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来你们天界这破地方？」 把众人心驰神往的天界说成是破地方，也就苏白有这个胆量了，赤脚大仙快忍不了了，他特别想一脚掌煳在那人脸上，但看着天帝的脸色，赤脚大仙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 苏白这时候却又转变了态度，他擦了擦眼角，一副要哭不哭的作派，跟众神仙喊：「但最后我还是上天来了，你们当是因为什么？」 太白金星就附和着问了一句：「因为什么？」 苏白就一身正气道：「还不是因为我胸怀天下心系苍生，不忍六界受苦受难，所以宁可自己委屈也要来天界，帮你们除那叫什么上古凶兽的玩意吗！」 刚吐了血被人扶起来想找苏白理论的钟英天将听见这话又吐了一口血，彻底晕过去了。 苏白却还在那里滔滔不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和我抢红莲业火，那是因为红莲业火威力无穷，得到它就能突飞勐进更上一个台阶！」 「确实是这个道理。这是个好东西，大家都想要。」太白金星在一旁道。 「可那是你们的想法，」苏白底气十足，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们想得到红莲业火都是为了一己私慾，我就不一样了，我是为了六界苍生，我是为了天下太平！」 赤脚大仙这回是真忍不了了，他抬着脚就朝苏白过来了，拎着腿就跟拦着他的太白金星道：「都别拦着我！让我打死这个龟孙儿！」 苏白丢给赤脚大仙一个我不屑跟你打的眼神，然后又去看天帝，问道：「所以天帝您老人家，这红莲业火的事，能不能让我去，别让这帮神仙拦着我给我添乱了，行吗？」 天帝被那句为了天下苍生震的一愣一愣的，半响后才回过神，笑了笑道：「小苏啊，不是我不让你去，只是有些事必须要同你说明。」 「您说。」苏白没再撒泼耍疯。 「这冥界的共主玄冥老祖顾长玄呢，身负幽冥鬼火，而红莲业火恰好是幽冥鬼火的克星。」 「我知道。」苏白一听到那个名字，眼睛立马亮了几分。 「你应该也听闻过，这玄冥老祖肆意妄为，动不动就打杀四方，天界深受其扰，偏生还斗不过他。」 「嗯。」苏白偷着笑了下，可为了不让别人看出他的心思，只得轻咳着掩饰过去。 「所以，这得到红莲业火的人，就要帮着天界抵挡那玄冥老祖的幽冥鬼火。」 所以就更不能让你们得到红莲业火啊。苏白立马开口跟天帝保证：「您放心，待我收服这红莲业火之后，一定会把顾长玄拿下！」 「这不太现实，」天帝摇了摇头，「玄冥老祖横行六界，凭藉的可不只是幽冥鬼火。想要打败他，那是痴心妄想。不过只要能阻拦幽冥鬼火，那便够了。」 我说的拿下又不是打败他，苏白想到这里，心里又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他觉得有些迫不及待了，便又问了天帝一遍：「您到底让不让我去啊？」 而另一边，让天界众神仙闻风丧胆的玄冥老祖顾长玄却悠哉地躺在软榻上，神色有些淡淡。 他原本应该化归虚无的，会变成风变成雨或者什么也变不成，直接干脆利落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因为从容赴死，这本就是他自己的选择。 可冥界最小的阎王转轮王前几日过来求顾长玄，跟他道：「主上，红莲业火已经出世，您看您能不能把它收服了？要不然等您一走，幽冥鬼火不復存在，这红莲业火就没了克星，恐怕会为祸世间。」 反正马上就要死了，在临别前为六界做最后一点善事，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于是顾长玄点头同意了。 又过了一会儿，小阎王给顾长玄禀告，说红莲业火的具体位置已经查到了，是在人间的云雾山涧。 顾长玄掀了掀眼皮，从榻上起身，理了下衣襟，道：「那还等什么，走吧。」
第4页 小阎王松了一口气，他已经给苏白和顾长玄搭了桥牵了线，如果不发生意外，两个人就能见到面。 可越担心什么就越来什么，有人急匆匆地小阎王回禀，「转轮王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回事？你好好说。」 「苏仙君被天界的人拦住了，现在还没从天上下来呢。」那前来报信的小鬼气喘吁吁道。 小阎王瞳孔放大，如果顾长玄这时候去，那就见不到苏白了。 小阎王心中慨嘆，但还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沉了沉气，准备实行第二套方案。 一刻钟后，冥界最能沾花惹草的南方鬼帝杜子仁「扑通」一声跪在顾长玄脚边，他不住叩首，只差没落下泪来，他求顾长玄：「主上，老祖宗，爷，求求你救救我们家小玉吧，她被妖界的那个老妖婆给劫走了，现在只有你能救她了啊。」 顾长玄把杜子仁踢开，弹了弹衣襟，轻笑一声，道：「左右是我最后一次帮你收拾烂摊子了。」 「您的意思是？」 「带路吧。」 第3章 苏白还被拦在天界，一时半会儿恐怕是去不了云雾山涧了。不过好在顾长玄也被引走了，暂时也不会往那云雾山涧去。 小阎王擦了擦额上沁出的汗，心里吊着的那口气却还是不能完全放下。 天界不让苏白过来，用意很明显，这是想让其他神仙来收服红莲业火，可若是红莲业火被别人拿了，这后面的一系列事就没有办法展开了。 且先说幽冥鬼火属性极阴极煞，顾长玄因为这一身幽冥鬼火，生来就不能与外人亲近。除了被他创生出来的冥界众鬼，六界之中没有人能近他的身。 可冥界一族又视顾长玄为本源，以祖宗之礼敬着重着，万不敢生出什么旖旎心思。 鬼族不敢觊觎，外族一靠近轻则昏厥重则魂飞魄散，自是也没法亲近。故而这顾长玄虽活了千万年之久，却始终孤身一人，从未有过什么桃色*情史。 云雾山涧的红莲业火是一个转机，世人都道红莲业火和幽冥鬼火相剋，却不知这相剋的同时也有相消。 属性阳烈的红莲业火同属性阴煞的幽冥鬼火相近，便能抵消那阴煞之力，苏白若拥有了这红莲业火，便可与怀着幽冥鬼火的顾长玄亲近了。 苏白的能力小阎王从不怀疑，只要他去了云雾山涧，必能收了红莲业火。只是，天界会放苏白下来吗？ 顾长玄倒是很快就去了妖界，一路上众妖阻拦，他却犹过无人之境，直领着南方鬼帝杜子仁到了妖皇圣殿。 圣殿内的妖族也想反抗，可嘆众不敌寡，顾长玄只是挥了挥手，就将这一干人等掀翻在地，让其没有了任何反抗的能力。 倒是些忠心耿耿的妖精，奈何实力悬殊，再多的忠心也挽回不了局面。 顾长玄毫不客气地坐上了主位，略微前倾着身，摩挲着下巴，笑了下道：「听说，我们南方鬼帝的相好，被你们那位老妖婆捉走了？」 「我们妖界哪有什么老妖婆？」小妖气愤不已，奈何身上不能动，只能声嘶力竭地喊着反驳。 顾长玄正了正身子，然后偏头，皱着眉小声问杜子仁：「来错地方了？」 「没来错，」杜子仁眼眶通红，「那老妖婆就是个形容，其实抓走小玉的，是他们的妖王九尾狐。」 「哦。」顾长玄懂了，瞭然地挑了下眉头，叠上腿又换了舒服的坐姿，对下边一众妖精道：「总之放人。」 「什么放人！我们根本就没抓你们的人怎么放！」小妖精怒道。 杜子仁赤眼吼了回去：「你们抓的不是我们冥界的人，是你们妖界的红狐狸我的心上人小玉！」 话音刚落，那叫小玉的美艷狐妖就匆匆赶来，她形容姣好，五官艷丽，身着大红嫁衣，奔往顾长玄所在的方向。 杜子仁眼眶一热，忙上去握她的手，却有些奇怪道：「小玉你没事吗，我怎么听说你被抓了呢？」 小玉一把甩开他的手，走到顾长玄座下，「扑通」一声跪下还磕了个头，然后才脆生生地开口，念出一长串话：「顾大人，小女子仰慕大人神姿，对大人您倾慕已久。今日终于有机会得见，小女子只想对您说，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杜子仁看得愣眼，回过神后直接把小玉从地上拉起来，怒道：「你怎么回事？合该你被抓这事就是骗我的，目的就是为了见我们老祖宗？」 小玉咬了咬牙，道：「是。」 「好啊你你你个狐狸精……」 「别吵了！」顾长玄摆手打断，冷笑了一声，「合着把本座叫过来就是看你们闹的？」 小玉吓得「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颤着声音道：「顾大人，我对您是真心的啊。」 「我对你没兴趣。」顾长玄直接回绝，起身摔袖就要离开。 小玉有些急了，忙着起身追过去，「大人，您不喜欢我没关系啊，我们妖界这么多姐妹，总有一个是你喜欢的那款啊。」小玉说完又对着门口招手，喊了句：「姐妹们，快来啊！」 话音刚落，一群穿红着绿的莺莺燕燕鱼贯而入，挡住了顾长玄的去路，但是碍于顾长玄的威严，没有人敢上前，只是在顾长玄四周远远地围了一个圈。 只见这些个环肥燕瘦的美艷妖女分做三组，一组吹拉弹唱，各自抱着乐器哼起了小曲，一组水袖裙衫，绕着顾长玄翩翩起舞。
第5页 还有一组胆大的，就往顾长玄的方向前进了半步，一个接一个地高声朗诵道：「大人，小女子有一句话想对您说，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大人，小女子也有一句话想对您说，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大人，小女子想说，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顾长玄嗤笑了一声，站在中间讽刺道：「你们这是开诗词大会呢？」 他周身冷意骤现，直骇的弹琴之人停了轻拢慢挑，起舞之人停了曼曼动作，小玉也觉得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试探道：「大人，您看您有没有喜欢的？」 顾长玄微微一笑，「没有。」 话音一落，四周黑气震盪飘散，那些个或吹拉或起舞或吟诵的妖精全都倒地不起，不知如何。 顾长玄又是一声嗤笑，而后丢下杜子仁，自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天界那边也吵得不可开交，苏白忍无可忍，撸了撸袖子叉着腰，对天帝喊道：「能不能别耽误时间了，再不让我去，那红莲业火就落到顾长玄手里了，到时候我保证你们哭都找不着调！」 天帝的大儿子龙湛这时候姗姗而来，对着天帝拱手，笑道：「别耽搁了，快让小白去吧。」 同时，有人在天帝身旁耳语了几句，天帝脸色一变，松了口：「那便去吧。都别拦着了。」 苏白急急往外飞去，却又被天帝之子龙湛拦住，那人含着笑，跟他道：「小白，这次是我帮了你，你要如何谢我。」 苏白回了他一声冷笑，「这机会是我自己争取来的，和你有半毛钱关系，离远点，别挡我路。」 恰逢北斗星君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苏白不再理龙湛，只勾了北斗星君的脖子往前走，到了无人之地后才朝着北斗星君伸手：「从太上老君那儿偷来的补药呢？」 北斗星君被苏白压着，能感觉到他身上无力，便忙把那药递给他，嘴上止不住的责怪：「我还当你有多厉害呢？你有本事连挑天界四大神将，你有本事别吃药啊！」 「你还真当我是铁打的、像顾长玄那样不成。」苏白嘆了一口气，把那灵丹妙药吞下，才觉得恢復了些许，他刚才也不过是强撑，好在打斗前他就让北斗星君替自己取了药，一会儿收服红莲业火的时候，也不至于没有力气。 「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北斗星君扼腕嘆息，诘问苏白道：「天下苍生就那么重要？」 「嗤，」苏白一下子就笑了出来，他在北斗星君身上拍了拍，「你傻不傻？真当我要红莲业火是为了天下苍生？」 「要不然呢？」 苏白舔了下唇，原本发白的脸上也带了些红意，他扯了下北斗星君的袖子，秒表娇羞状，道：「我是为了顾长玄啊。」 这边虽磕磕绊绊，但苏白总算是从天上下来了。 一直等候消息的小阎王听见属下的通禀心中一喜，拍手道：「太好了。」 苏白这下已经去了云雾山涧，顾长玄也在路上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两个人就能见到面了。 下一刻却就有人唿喊着过来：「不好了不好了！转轮王大人，我们老祖宗被人给拦住了！」 「怎么回事？」小阎王眉头皱到了一处。 「是魔界之主、魔王袭狂霸，把老祖宗给拦住了！」 「怎么回事？」小阎王急得左右踱步，这事不在他的预计之内啊。 孟婆挥退了众人，跟小阎王道：「你也不必急，这次主要是帮苏白夺得红莲业火，主上不来，也无甚大碍。」 「婆婆，您不知道。」小阎王上前一步，「收服红莲业火併不难，最难的是红莲业火入体之后转化为自身所用的那段时间，如果主上不过去帮忙，那小白恐怕会有危险。」 「你又怎能确定主上会帮苏白呢？」孟婆到底上了年纪，不懂年轻人这些个弯绕情*事。 「红莲业火和幽冥鬼火本就相引相吸，小白这会正是控制不稳的时候，那两个人一见面，不就相当于干柴碰到了烈火吗？」小阎王继续道：「再者，小白倾慕主上多年，冷不防一见面，心潮澎湃之下，那肯定是会急不可待地扑上去啊，主上从来没和人亲近过，这下有一个温温软软长的还好看的少年投怀送抱，他也没法拒绝不是？」 「他拒绝的人还少吗？」孟婆有些不理解，他们那位主子清心寡欲不近男色女色多年，若真有人投怀送抱，他也该一脚踢开才是。 「等会儿，」孟婆又想起来了，「你刚才说冷不防？苏白不知道主上会去云雾山涧？」 「自是不知，否则这见面就有了表演的成分，不如天然去雕饰的好。所以我跟小白说的是，我会拖住主上，让他只管收服红莲业火，然后离开便是。」 顾长玄不知道自己下属的这些个谋划，他只是往云雾山涧的方向走着，结果被魔王袭狂霸拦了路。 听说这袭狂霸原本也不叫袭狂霸，是这魔王嫌弃原本的名字不够狂放霸气，这才改了个人如其名的称谓。后来六界暗暗嗤笑他也不愿再改名，可见审美着实清奇。 审美清奇的魔王在顾长玄面前仰天长笑，笑够了之后才对顾长玄拱手，道：「顾大人，本王能否斗个胆，求你件事啊？」 顾长玄面无表情，内心却因为这魔王的狂笑而深感莫名其妙。
第6页 魔王生怕他拒绝，也不等他回答，就继续道：「顾大人，我小儿子有话要对你说，您能赏个脸，跟他见一面吗？」 顾长玄刚从「诗词大会」里抽身，这会儿再听见「有话想对你说」几字，想也不想就拒绝道：「不能，我没空。」 顾长玄说完就走，魔王气的再后面喊：「你不给面子是不！顾长玄你不打算给我们魔界面子了是不？」 顾长玄平素最不怕挑衅，听见这话就回了头，勾唇一笑，道：「是不打算给，你怎么着？」 「没关系啊，」魔王又是一阵狂笑，「本王早就知道你不会见我小儿子，所以我把我小儿子带过来让他见你了哈哈哈哈哈哈袭月快过来！」 那魔王的小儿子袭月生的五官精緻，娇娇弱弱，也别有一番风情，只可惜磨蹭着到了顾长玄身边时，不仅双腿发颤，嘴上也开始哆嗦：「顾顾顾顾大大大大大……」 顾长玄看了一眼就别过头去，起身就要飞走。 那魔王的小儿子急了，腿一软跪在地上，却惊天动地喊了一声：「顾大人我喜欢你！」 顾长玄连停顿都没有停顿，袭狂霸看这架势不对，急忙施法阻拦，不让顾长玄走。 却根本拦不住。反还被顾长玄给弹昏了过去。 那小儿子袭月又开始磕巴，扑到袭狂霸身边撕心裂肺地喊：「爹爹爹爹爹！你你你不能死啊！」 「爹没死啊我的儿，快快快下去你压爹大腿了。」 * 二月的云雾山涧，还有点料峭寒意，柳枝才微微抽展泛绿，还不是春盛花繁之时，顾长玄这一天经歷了好几次不愉快，终于来到了这个有苏白的地方。 去会那一场命中注定的相见。 而苏白此刻还不知道顾长玄会来，他只知道红莲业火还悬在自己头上，红色的火光正丝丝缕缕地往自己体内渗来，而自己已经虚弱不堪，若有人在这时候打断，自己必将功亏一篑。 可怕的是，脚步声已经一点点的逼近了。一声一声，仿佛是踏在苏白的心尖。 时间仿佛停滞的时候，顾长玄出现在苏白眼前。 苏白已经绝望的眸子瞬间亮了，哪怕顾长玄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抬手施法，要与他争抢这红莲业火。 「长玄。」苏白轻轻地唤了他一声，然后拼尽最后的力气扑到顾长玄身上，视死如归一般，吻上了他的唇间。 顾长玄怔住了。只不过这一个愣怔，红莲业火就完全没入了苏白体内，一瞬间红光大盛，热浪席捲而出，整个云雾山涧气浪翻涌。催的柳枝完全舒展，绿叶极速生长，繁花一簇一簇的盛开。 苏白依偎着顾长玄，把全部的重量放在他身上，又在他唇上轻轻地咬了一口，偏头笑道：「我叫苏白。」 第4章 苏白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凡间的一处客栈。这屋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以至于外面吵闹声，交谈声，甚至还有小二的吆喝声他都听清。 苏白皱着眉头翻了个身，心里想着要继续睡，可到底还是被这些噪杂的声音给吵醒了。他撇了撇嘴，揉着眼睛起了身，在四周环顾了一圈，却没有看见顾长玄的身影。 苏白有些失落，却又觉得这也再正常不过。 外头还是吵吵闹闹，也不知这人间又有什么趣事，才值得大家这样议论纷纷。 苏白便探头往窗外望，他往外望的时候也恰好有一阵风吹过，把原本半开的窗户吹得大敞四开。 苏白眼睛一亮，原本失落的心又重新火热起来，因为他看见，那扇窗扉之后，墙角的那排绿竹前，顾长玄正负手而立，来不及收回的视线正好和苏白撞了个正着。 原来他没有走，就一直在窗外遥遥望着自己么？ 苏白心里仿佛忽然抹了蜜糖，连带着面上露出的那笑容也明媚甜腻的不像话，苏白急匆匆地跳下了床，也不穿鞋，只三步并作两步地跳到窗口，把头探出去和顾长玄挥手：「顾大人，我在这儿！」 苏白的话就停在了这里，因为顾长玄身形一闪，竟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所以这是，跑了吗？ 苏白摸了摸鼻子，有点委屈也有点后悔了。是不是自己不叫他、假装看不见他的话，他就不会走了？ 那就可以多看他一会儿了。 苏白又沮丧地爬上了床，他调整了下内息，发现自己神清气爽，一阵舒畅。红莲业火也好好地躺在自己的神识里。这才又重新开怀起来。 苏白抱着被子在床上打了个滚，一想到自己刚刚亲了顾长玄，脸上就燥得慌。他坐起身来搓了搓脸，托着下巴想了想，放弃了回天界復命的打算。 苏白去了冥界。 顾长玄回冥界的时候神情还有些恍惚，他坐在广寒木七屏围榻椅上，踩着底下的高脚踏，胳膊撑在膝盖上，手指摩挲下巴，明显是在思索些什么。 偏偏还有人不知趣的过去打扰。 阎罗王扑通一声跪在顾长玄身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老祖宗，您不能死啊，我们不能没有你啊！」 顾长玄放在下巴上的手上移，用拇指抿了下自己唇畔，恍然是又想起了那个软绵香甜的吻来。 「不死了。」顾长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总归还是要为自己的出尔反尔找个台阶，便淡淡道：「等红莲业火的事了结再说吧。」
第7页 阎罗王收回了眼泪，眨巴了下眼睛，他已经做好了长期哭的准备了，没想到才这么一会儿，就成了？ 第十殿阎王转轮王却匆匆赶来，眉宇紧皱，似是有要事回禀。 阎罗王胡乱地抹了一把脸，凑过去问：「怎么了，转轮？」 小阎王看了眼阎王，又嘆了口气，转头向顾长玄道：「主上，苏仙君来了，正在黄泉路那里放火呢，吵着闹着说是要见你。」 顾长玄似乎是沉吟了良久，久到小阎王已经有些着急了，顾长玄才从椅子上下来，缓缓去往黄泉路。 苏白想，打铁要趁热，自己刚亲了顾长玄，这时候就应该一鼓作气地冲过去和他更进一步。 苏白言笑晏晏，一看见顾长玄就收了火，美滋滋地蹦过来拉他的手，仰头跟他道：「顾大人，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话想对你说。」 阎罗王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个人交握着的手，我们老祖宗居然让人给牵手了？！ 「苏白。」顾长玄皱眉叫他，却难得地没有抽手。 或许是因为握着自己的手温温软软，没由来的让人心生悸动。又或许是因为这样的感觉顾长玄从来没有体验过，顾长玄不知道自己那时候在想什么，总之他没有推开苏白。 苏白就得寸进尺地揽他的胳膊，晃着他的手臂道：「我们换个地方嘛，你这里黑乎乎的，风景不好。」 顾长玄低头看着苏白，这人笑得眉眼弯弯，面如桃花春晓，当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绝色。 他拉着自己的手，身子半靠在自己肩上，这一串动作行云流水，熟稔到让顾长玄怀疑他们是不是很久以前就相识相知过。 「你先放手。」顾长玄浑身都僵住了，他眉头皱的更紧，却还是没有推开苏白。 「出去再放，要不然你指不定就会像刚才一样，不等我把话说完就跑了。」苏白撇了撇嘴，有些强硬地把顾长玄拖走了。 阎罗王看的目瞪口呆。小阎王摇头嘆了嘆，打算偷偷摸摸地追上去围观。 如今不过二月，人间景致不及春日里鲜妍繁华。苏白就使了个小心机，他在云流山的那处山头上提前施了法。如今的云流山上，风信子迎风飘扬，满地山花开放，正是倾诉衷肠的好地方。 苏白把顾长玄带到一棵开满合欢花的合欢树下，他松开了顾长玄的手，清了清嗓子，抬头笑眯眯道：「那个，顾长玄，多谢你救我。」 顾长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知何故，竟转身又要离开。 「诶！」苏白赶紧绕到他身前张开双臂拦他，委屈道：「你怎么就要走了，我话还没说完呢。」 「我没救你。」顾长玄开口却说这个。 「可是我身上的伤全好了啊，和那帮神仙打仗受的伤，还有因红莲业火受的伤。当时就你在我身边，不是你还能有谁？」苏白又往顾长玄身边凑了凑。 顾长玄哑口无言。 沉默了半响后才抿唇道：「许是你命好罢。」 「因为我命好所以身上的伤便自己好了？」苏白又咧嘴笑，「顾大人你竟煳弄我，明明就是你救了我啊，你为什么不承认？」 顾长玄不知道这话应该怎样回答，因为平素里还没人敢这样跟他说话。 他这边皱眉不语。苏白却又过去抱他，然后抬眼笑：「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救了我，我要怎么报答你才好？」 「你先放手。」顾长玄想推开苏白，却把双手举在苏白两侧，迟迟没有下手。 苏白自顾自地喜笑颜开，有点害羞，却还是把话说了出来：「我以身相许好不好？」 顾长玄被苏白唬了一跳，直直地看着他。苏白在这样的注目下脸更红了，却还是忍着害羞道：「我都亲你了呀，肯定是要对你负责的。」 「不用负责，我不记得了。」顾长玄有些莫名，只觉得这一天都过得无比恍惚。 苏白听他这样说，就踮起脚尖在他脸上又亲了一下，然后揽着他的脖子道：「这回我又亲你了，你记着没？」 「苏白！」顾长玄终于忍无可忍地推开了他。 苏白却满不在意他的语气，只摸了摸红着的脸，笑着回唤他：「长玄！」 顾长玄看着那样的一张脸，忽然就觉得有怒火也无从发泄。他被苏白磨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不想和他再说什么，嘆了口气就要离开。 「你别走啊！」苏白又想拦顾长玄，可是根本拦不住。不过半个眨眼间，他就身形一闪，彻底消失在苏白眼前了。 「怎么又走了？」苏白气的在草地上乱蹬，蹬倒了好几片小草。 「你就知足吧。」小阎王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苏白转头去看，又换上了明朗骄傲的面庞，他收拾好情绪往小阎王的方向走，随手拔了根草放嘴里叼着，走到小阎王面前才把草管拿出来，却是眼睛一斜，问道：「转轮王这话怎么说？」 小阎王一笑：「凡事不可操之过急，急于求成的，总不会有好结果。其实主上对你和别人已有所不同，至少，他不牴触和你亲近。」 苏白飞给他一记白眼，「你什么时候看见我急于求成了？」 「可我听着你刚才自言自语那话，有点埋怨有点失望把？」 「不要拿你的想法揣度我。」苏白拿手在小阎王肩头戳了戳，戳完又忽地笑了。
第8页 「其实我真没多失望，」苏白补充说，「真的，从一开始我就知道，通往他的这条路会漫漫长长，所以我早就做好了长途跋涉的准备。失望也会有点吧，但是不多。因为我相信我能到达他。」 小阎王怔了怔，这时的苏白，和平素里嚣张跋扈的模样不同，和在顾长玄面前温软可爱的模样不同，他眉飞色舞，自信洋溢，有点欢脱，有点肆意，让人能感觉的到，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是实意真心。 但那表情也不过一瞬，苏白马上又高仰了头，摸了把下巴道：「其实我很奇怪，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先不说这个，」小阎王避而不答，「先说说，你为什么喜欢我们主上呢，因为容颜？因为他法术高强？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苏白脑海中忽地闪现出一副温柔的画面，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双眸璀璨若朝霞。 苏白回：「如果我说，我喜欢他，是因为他那宽广而又博大的灵魂，你信吗？」 小阎王眼角抽搐。 苏白把袖子一甩，负手看着天边，轻声说：「反正啊，就是喜欢了。问原因那就没意思了。」 第5章 小阎王听说这话就是一笑，继而跟苏白道：「你说得对，问原因就没意思了。所以啊小白，也别问我为什么要帮你了。」 苏白勾了下唇，慨嘆道：「我说你怎么问我为什么喜欢顾长玄，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 小阎王不想跟他纠缠这个问题，就又说别的，「我听说喜欢一个人久了，就会把他放在心里，言谈间反倒不会有太多提及，而你频频强调喜欢二字，我反倒怀疑你这喜欢是不是真的喜欢了。」 苏白嗤笑了一声，他斜倪着小阎王，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反问道：「你听说？恕我直言，转轮王大人，您喜欢过谁吗？」 小阎王被噎了一下。 苏白就给了他一个白眼，抱臂道：「不懂就别胡说八道了，都说冥界小阎王料事如神有大神通，难不成你那些锦囊妙计都是道听途说得来的？」 小阎王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摇头嘆气，「罢了，你一向牙尖嘴利，无理也能辩三分，我还是莫和你吵了。」 「可我是真的喜欢他。」苏白说。 「我知道我并不应该怀疑你，只是有时候又会觉得，你说喜欢他的时候太过云淡风轻。」 「可能够云淡风轻讲出来的感情，未必不轰轰烈烈。」 小阎王一怔。 「算了，不和你说这些了，」苏白嘆了一口气，「只一点我得和你确定。」 「什么？」 「你以后也会继续帮我的对吧？」 「对，我会帮你。」 * 顾长玄已经在冥界等了许久了。 直到小阎王回来，被人传唤到顾长玄所在的地方。 「和苏白聊完了？」顾长玄开门见山。 「是。」小阎王略一思索，还是开口解释道：「您离开之后，我放心不下，就尾随着您过去，想在暗中保护您。」 「呵，」顾长玄却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端了茶淡淡道：「是么。小阎王，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也敢对本座扯谎了呢？」 「属下不敢！」小阎王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额上冷汗连连下落。 顾长玄却又笑着问：「取红莲业火那天，天界派了诸多天兵天将过去争夺，你连这些丧心病狂的神仙都拦住了，为什么会拦不住苏白？」 「我……」 「听说你和苏白是朋友？」 「是。」小阎王额上已是冷汗连连，顾长玄威压太重，他根本没有办法再全然隐瞒，只好咬了咬牙，一狠心便开口道：「爷，苏白他是真的很喜欢你，您又孤单寂寥了这么多年……」 「所以你就擅作主张，当起了红娘？」顾长玄笑了两声。 「爷，我知错了。」饶是平日里再沉着冷静的小阎王，这时候也不得不垂头丧气地顾长玄认错。 「起来吧，」顾长玄摆手让小阎王起来，小阎王战战兢兢地站起身。却又听见顾长玄道：「还有，妖界那钞诗词大会』又是怎么一回事？」 小阎王没想到就连这事顾长玄也瞭然于心，他想了想，便又跪了下去。 「是我的主意，想着把您引开，小白便能取红莲业火了。」小阎王低垂着头，咬了咬牙，把这话全说了。 「真是长本事了。」顾长玄的语气淡淡，听不出是发怒还是不在意。他又问：「不过妖界的那个红狐狸不是杜子仁的相好吗，怎么就听你使唤了？」 顾长玄声音又重新浸了笑意，他身子少顷，话音放低，问小阎王：「来，跟爷说说，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 小阎王哭笑不得，但看顾长玄这脸色再听他说话音调，并不像是真的生气，于是小阎王松了一口气， 跟顾长玄道：「也并不是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只是那个叫小玉的红狐狸有一把同心锁落在我们冥界，我用这个做交换，让她拖住您。」 「拖住我？」 小阎王忙解释，「对，我只是让她拖您一会儿，那『诗词大会』并不是我的主意。」 「那什么同心锁就给妖界送回去吧。」顾长玄眯了眯眼，「冥界的规矩你也都懂，送完之后自己回来领罚吧。」 问完小阎王，顾长玄本想安静歇息一会儿，理一理自己的情绪，结果还没等从座位上起身，就听见外面有鬼差喊道：「不好了不好了！主上！苏仙君又来找你了。」
第9页 顾长玄一听这话差点没从软榻上摔下去，他一时间有些愣神，奈何那鬼差催的急促，顾长玄也就起了身，鬼使神差地跟着那只鬼去往苏白的方向。 顾长玄是走了两步之后才彻底回神，他急忙忙地整理了衣衫，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从容不迫，然后才继续向前。 似乎是走了许久之后，顾长玄才远远瞧见忘川河畔的苏白。 冥界居于地底，千百年来不见日月，多少有些阴暗抑郁。可是那个人站在忘川河畔，身影倒落在水上，仿佛照亮了整个寂暗长河。 苏白似有所查，忽地回头，骤然一笑，他周身点缀着莹莹白光，那张好看的笑颜便就在这漆黑暗淡之中耀眼生辉。 久居黑夜的人，是害怕在朗朗日光下行走的。 就如同此刻，顾长玄看着苏白那张好看的脸，却突然不敢上前。 苏白笑得明媚，挥着手喊他：「顾长玄！」 顾长玄捂着莫名抽动的心口，又一次转身离开了。 留下苏白和那个鬼差面面相觑。 「我有那么吓人吗？」苏白问。 * 顾长玄追上了要往妖界去的小阎王，小阎王被吓了一跳，还当顾长玄是过来兴师问罪的，殊不知这人只是慌不择路，一不小心就撞到了此处。 顾长玄当然不会承认这事，他凭空握住一把摺扇，故作悠闲坦然地扇了两扇。看着倒真有几分高深莫测。 「主上，您老人家这是？」小阎王心里更不安了，退后两步如此问道。 「也没什么。」顾长玄终于想出来个藉口，就清了清嗓子道：「左右我闲来无事，不如跟你去妖界看看吧。」 话音刚落，苏白就追了上来，他一把抓住顾长玄的衣袖，微微喘息着道：「顾长玄，你跑什么啊？」 第6章 顾长玄脸上讪讪，他不自在地咳了咳，想把被苏白拽着的衣袖解救出来。 于是顾长玄往上抬了抬手，无果，苏白拽他拽得紧紧的，就是不松开。 顾长玄还想再抬手，结果苏白一巴掌拍在他手上，瞪眼睛道：「你干吗呢，我问你话呢！」 小阎王吓了一跳，以往没人敢用这种调调跟顾长玄说话，敢用这种语气跟顾长玄说话的人，不是遭殃就是暴毙身亡了。 小阎王又急出了一脑门汗，他想用传音入密的法子给苏白传话，告诉苏白顾长玄脾气不好，让他说话放尊重点。 结果脾气不好的顾长玄深深看了苏白一眼，抿了抿唇，低声道：「我……没干吗……」 小阎王目瞪口呆。 他们家老祖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怂？ 「那你为什么一见我就跑啊？」苏白撇着嘴，一把抱住顾长玄的胳膊，在他身侧踮了个脚。 「我没跑，」顾长玄居然还真认认真真地反驳，他想要把胳膊抽出来，就一边推着苏白一边道：「你先放手。」 「我就不放。」苏白得寸进尺，把脑袋也搭在了顾长玄肩膀上，顾长玄的手悬在空中，推开苏白也不是，不推开苏白也不是，一时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顾长玄心里莫名焦躁，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连话都不会说了，他眼神飘荡，正好撞上了往这边看的小阎王的目光。 顾长玄原本有些发虚的眼神骤然凌厉，他眯了眯眼，示意小阎王把苏白弄开。 小阎王摸了摸鼻子，只好过来劝解，他温温一笑，道：「小白，你怎么过来了？」 「找他啊。」苏白终于从顾长玄身上起身了，他跟小阎王笑着说话，抬着下巴指了指顾长玄。 顾长玄松了一口气，刚以为自己解脱了，想要偷偷熘走，却又被苏白一把握住手，被迫地和他十指相扣。 「苏白，」顾长玄终于又开口说话了。 苏白：「嗯？」 「我还有要事要办，你能不能先……」 「不能，」苏白眼尾下弯，眼睫一颤，做了个要哭不哭的模样来，「我都说了，你救了我，我得报答你，你总得给我一个机会啊，你不能赶我离开。」 「你先别哭。」顾长玄赶忙道。 「呜呜呜，要哭了。」苏白这边跟顾长玄软软绵绵地撒了个娇，转头就横眉怒目地看着小阎王，逼问道：「长玄他要干什么正事啊，为什么带你去啊？」 小阎王还没能习惯苏白和顾长玄的诡异进展，这下又被苏白的突然变脸给吓了一跳，滞了一下道：「就是去妖界还个同心锁。」 「什么同心锁？」苏白问。 小阎王把同心锁拿出来给苏白看，说：「这个……」 苏白一把夺过那同心锁，动作麻利地塞进自己怀里，理所当然地道：「好了，同心锁我陪他去送。你回去吧。」 小阎王：「……」 小阎王知道自己应该走，但他还是不放心，就加了一句：「小白，你知道这东西要送给谁吗？」 「别卖关子啊，快说。」苏白能感觉的到，被自己牵着的顾长玄有些不情不愿，就想赶紧把小阎王弄走，然后再哄顾长玄。 「一只叫小玉的红狐狸。」小阎王嘆道。 「好了，我知道了，你走吧。」苏白听到结果就赶人，本以为这就可以和顾长玄享受二人世界了。 冷不防顾长玄突然来了一句：「那你自己去吧，我也走了。」 「你不能走！」苏白用两只手拖住他，就是不放他离开，苏白有些着急，「我本来就是要陪你去的啊，要不然我自己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
第10页 顾长玄不回答，还想抽身，苏白见他这样就又要哭，他抹着眼睛假哭道：「长玄，我不认路，要是你不跟我去的话，我会走丢的。」 这话没什么可信度，苏白好歹也是个神仙，哪怕不认得路，召唤个土地来问问也是能找到方向的，若说走丢，那就是在胡扯了，顾长玄也知道这个，但是他不能反驳，他只是跟着苏白一起胡扯，张口道：「其实，我也不认路。」 「那我们就一起走丢好了。」苏白来了脾气，不想在跟顾长玄磨叽了，他直接对着小阎王施法，把小阎王送回了冥界，然后召来一片云朵，带着顾长玄腾云离去。 顾长玄莫名其妙的又跟苏白在一处了。 他想找个由头离开。苏白却不给他机会，苏白直接扑到他身上，把他抱得紧紧的，然后又用那种软糯糯的、让人没有办法拒绝的声音道：「你抱紧我，我怕高。」 「我也怕。」顾长玄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那你也抱紧我啊，我保护你，肯定不会让你掉下去的。」苏白抬起头，对顾长玄眨了眨眼。 顾长玄无比纠结。 半空中的时有流云飞过，或有鸟雀掠过身边，头上是近到伸手可触的蓝天，脚下是远去千里远的万丈山峦。此情此景本应叫人心胸开阔，可顾长玄只能感觉到纠结。 他纠结到眉目都皱到了一处，可到底是生了一副好样貌，哪怕是做这样的纠结的动作，这张脸都俊美的不像话。 苏白心里感慨，一时间情动，就抬手抚上顾长玄的脸颊。 苏白说：「其实我很早以前就想找你来着……」 顾长玄想要躲开的动作一顿，最后还是任由着苏白的小爪子在自己脸上揉搓。 「那时候特别想你特别想你，但是我知道只有自己足够优秀足够好的时候，你才会看见我。」苏白把头靠在顾长玄的胸口，「所以就忍着不去找你。」 「后来我终于厉害了，也有本事了，就想去找你，可是小阎王跟我说，说我就是痴心妄想，因为你身上带着幽冥鬼火，我不能靠近你。」苏白把顾长玄揽的更紧了，「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你当初为什么不抱我了……」 「然后我就一直等机会，一直等一直等……」 「苏白。」顾长玄叫了他一声。 苏白眼睛一亮，拽着顾长玄的手道：「你是不是觉得很感动，是不是同意我以身相许啦？」 「我是说，我们到了……」 苏白往下一看，两个人果然到了妖界门口。 第7章 和顾长玄单独相处的时间太短了，苏白那些个心里话还没有说完。 苏白一边怪顾长玄不解风情，一边又怪脚下这云飘的太快。 他怪顾长玄自然不是真心责怪，毕竟这男人他是真心喜欢。但是这朵云就不一样了，这云不过是苏白随手招来的，也没什么感情，所以苏白心里不乐意，就动作粗暴地把这云朵给大卸成了八块。 把最后一块儿云朵丢飞的时候，苏白才反应过来顾长玄还在看他，于是苏白登时便笑弯了眼睛，过去挽他的手腕，讨好地笑道：「其实我平时很温柔的，你别怕。」 「嗯。」顾长玄点了点头，就一个人往前走。 苏白又蹦跳着过去拉他的手，他眼睛带着好看的弧度，道：「我刚才说的那话你真的信了吗？你为什么只回答一个字呢，别是敷衍我吧？」 顾长玄抿唇不语。 苏白也不在意，只要这个人在自己身边就好，只要他在，他不说话也没关系啊，反正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喋喋不休的，总不会让他寂寞的。 苏白想到这里又笑出了声，然后跟顾长玄重复了一句：「我真的很好很温柔的，你信我呀。」 「嗯，」顾长玄回答完又想起苏白说自己敷衍他，便又特意加了一句：「嗯……」 总共也有两个字了。 苏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愣了一瞬，而后哈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他也不往前走了，就从后面跳到顾长玄的背上，揽着他的脖子磨蹭，边磨蹭边道：「你怎么这么好这么好呀。」 顾长玄生怕苏白从自己身上掉下去，就两手往后，虚托着他。苏白不老实地在他身上哦哦蹭蹭，到最后忍耐不住，竟直接吻在了顾长玄耳垂上。 那白皙如玉的耳朵瞬间变的血红，那原本站的稳稳噹噹的顾长玄突然一个踉跄——然后「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妖界的小妖出来就看见这一幕，登时惊讶的目瞪口呆，苏白却不以为意，他直接坐在了顾长玄腰上一挥大手，喝到：「快把你们妖界那只叫小玉的红狐狸给我叫出来！」 「苏白……」顾长玄脸朝地上，声音有些发闷。 苏白听他这声音就有些慌了，「长玄你、你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我说……你能先从我身上下去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苏白连忙从顾长玄身上滚下去，把顾长玄从地上拉起来，踮着脚用衣袖给顾长玄擦脸。 奈何苏白刚才衣袖沾了地落了土，本就是脏兮兮的，这么一抹，顾长玄的脸更花了。 苏白看着看着，竟然又伏在顾长玄肩头咯咯笑了起来。 顾长玄眉目纠结，他隐隐有种感觉，自己一世英名，最后一定会毁在眼前这个好看到不像话的男人手上。
第11页 而这个男人，叫苏白。 苏白笑够了之后又跟顾长玄道歉，他肩膀还是一抽一抽的，但他极力忍笑了，他用自己还算干净的小手给顾长玄拂面。 可嘆手下触感细腻，苏白摸着摸着就不想放手了，他用指尖在顾长玄脸上转啊转，转着转着突然想在顾长玄脸上写下两个字——苏白。 这样别人就知道他顾长玄是自己的人了。 苏白这边想的挺好，然而还来不及付诸行动，妖界那边就出来一个大红衣裳的妩媚美女，这个美女原本言笑晏晏，结果看见苏白的时候脸上一僵。 到底是多年的狐狸精，到底还是收敛住了神色。等走到苏白和顾长玄面前的时候这红狐狸已经面上无波，只微笑拜见顾长玄，道：「顾大人。」 「你是小玉？」苏白上前问，顺便霸道把顾长玄拉到自己身后，不让他和小玉说话。 「小女子，名叫玉清棠。」那玉碧棠抬眼看了苏白一眼，苏白没由来的觉得有些寒凉。待苏白还想再看的时候，那玉清棠已经低头后退，神色不明。 苏白他自己也往后退了退，直退到贴上顾长玄胸膛的时候，才把那同心锁拿出来问那红狐狸：「那这东西是你的？」 玉清棠瞳孔一缩，她没想到平素不和人亲近的玄冥老祖会这样抱着一个男人，她更没想到这东西竟以这种方式落在苏白手里。 玉清棠缓缓点头，復又摇头，自始至终，她都没有伸手去接这同心锁。 顾长玄敛了敛眉目，把手搭在苏白腰上，若如小阎王所说，这同心锁对这只狐妖来讲应当十分重要，那为何如今看到它在苏白手上，这狐狸情绪复杂，却不接那同心锁呢？ 苏白还没从顾长玄把手搭在他腰上的欣喜中平復下来，结果下一刻顾长玄就抱着他的腰，把他转了半圈，放到了一旁地上。 顾长玄问玉清棠：「你之前跟我们冥界的南方鬼帝杜子仁好过？」 「是。」玉清棠应了。 「是为了这把同心锁吧？」 「是。」玉清棠咬牙。 「有意思，」顾长玄眯了眯眼，目光带了点危险，他从苏白手里拿了那把同心锁，放在手里颠了颠，轻嗤：「当冥界好欺负？哄骗了一方鬼帝对你神魂颠倒，结果，你只是算计？」 任凭玉清棠心中思绪翻飞，这时候也不敢再想，她急急忙忙的朝顾长玄跪了下去，苍白着脸道：「小女子不敢。」 苏白捅了捅顾长玄的腰，嗔道：「好了，你也别吓她了。你们那位南方鬼帝杜子仁，那是出了名的人品低下，男女通吃，荤素不忌，从来都只有他消遣辜负别人，哪里是别人欺负他？」 「起来吧。」顾长玄朝着玉清棠道。 「要是真有人把杜子仁给伤了，那也是为民除害啊。」苏白还在叨叨，「而且……」 「嗯？」顾长玄看着苏白。 苏白眼睛湿漉，委屈而又落寞，「而且我好难过啊，为什么你同她说了那么长的话，说了那么多的字，跟我就只有一个『嗯』呢？」 第8章 苏白容颜姣好，就拿那么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 顾长玄被这么望着，一时间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他苦苦思索了半天，然后把手放在苏白肩上，轻轻地拍了两下，说：「还是先把同心锁还回去吧。」 苏白噗嗤一笑，乐不可支道：「你怎么对我说这个啊顾哥哥，那同心锁不是在你手里吗？」 顾长玄尴尬的低头，发现事实果真如苏白所言，他闭了闭眼睛，忍住了想捂脸的冲动，脸上却染上了薄薄的一层绯红。 苏白见状就也不再为难他，只把顾长玄手里的同心锁拿出来，顺便用小拇指在顾长玄掌心挠了下，而后转身递给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玉清棠，「给你吧，如果是很重要的东西，就好好保管，下次不要再弄丢了。」 玉清棠没有接，她半垂着眼睑，脸上神色晦暗不明，似乎是等了好久，她才狠了狠心，做了决定。 她抬眼对苏白道：「这同心锁，我能请仙君替我收着吗？」 苏白想都不想就回绝了，「不能，我跟你非亲非故非朋非友，凭什么帮你收着？」 再者，同心锁向来意寓永结同心，天长地久，自己收了这么一个东西算怎么回事？ 玉清棠被苏白噎的一滞，她苦笑了一声，却眼中坚定，犹不肯放弃，道：「清棠也自知这要求过分，可是仙君，这把同心锁原本就是你的，机缘巧合之下，它能重新回到你手里，那也算是天意，仙君为何不能顺应天意、收下这把同心锁好好保管呢？」 苏白：「？？！」 什么玩意？！怎么着这就成天意了呢，苏白撸了撸袖子，他平素就爱胡扯，一向未逢敌手，这下终于碰到一下跟他一样会胡说八道的，苏白愣怔之后还真有点喜不自禁，就打算和这狐狸扯上两句。 结果顾长玄根本就没给他机会，这人把那同心锁拎起，丢给玉清棠，道了句「他不收来路不明的东西」，然后就揽着苏白的肩离开了。 苏白愣了半天，反应过来之后立马心花怒放，他跳起来扑在顾长玄身上，在他脖颈边磨蹭道：「长玄，长玄，你是不是醋了，是不是是不是？」 顾长玄动作轻缓地把苏白从自己身上拽了下去，站定，话到了嘴边却又一次说不出口，半响后才吭哧出五个字：「刚才失礼了。」
第12页 不应该擅自帮你做决定。 哪成想苏白全然不在意这个，他只是又一次扑到顾长玄怀里，对他抛着媚眼无比娇羞道：「怎么办啊，顾长玄，我就喜欢你对我失礼，其实你对我可以再失礼一点呀，我什么都可以的。」 顾长玄还是没能完全适应苏白这个火热浓烈，他清了清嗓子，舔了下有些干燥的嘴唇，觉得自己应该推开苏白。 苏白看着顾长玄那渡了水色的薄唇，登时就狼血沸腾，他闭着眼睛跳着脚，竟是要吻上去的架势。 奈何顾长玄比他高了整整一头，苏白闭着眼睛往起跳的时候，就没够着顾长玄的嘴，反倒把自己的鼻子送了上去，狠狠地磕在顾长玄的下巴上。 「哎呦。」苏白揉着鼻子泪眼汪汪，可怜兮兮地望着顾长玄，顾长玄心里一软，忙上前查看，担忧问道：「你怎么样？」 「好疼好疼。」往日和别人打架，打的肋骨断裂鲜血直流的时候苏白都没喊过一声疼，可是这时候顾长玄只是温柔地问了一句，苏白就觉得自己疼得不行，娇弱的不像话。 他环着顾长玄的脖颈，用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道：「可疼的了，你给我吹吹。」 苏白说完就抬起了下巴，把鼻尖冲着顾长玄，顾长玄不是不想吹，他只是又开始纠结。 要……怎么吹…… 离近些还是离远些…… 大风小风还是中风…… 顾长玄深吸了一口气，张了张嘴，试了半天，也没吹出风来…… 顾长玄深吸了第二口气，张了张嘴，还是没吹出来…… 顾长玄放弃了，他把气憋了回去，试探着问：「要不我给你揉揉？」 苏白「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他环着顾长玄的脖子乐的前俯后仰，眼泪都沁出了眼角，他跟顾长玄道：「你怎么能这样啊？」 顾长玄抿了抿唇，还在思索这样是哪样，苏白就已经踮着脚凑了过来，他在顾长玄耳边吹了口气，带着点嗔怪意味撒娇道：「你怎么连吹气都不会啊，就这么吹啊。」 如血一般的红色沿着被苏白吹过的耳垂蔓延到了顾长玄的整张脸，他仿佛被烫到了一样，急急忙忙地推开苏白，转头有些摇晃地离开了。 苏白又颠颠地跑过去，拽着他的袖子晃荡，「长玄～你怎么又要走，你是不是害羞了？」 为了表达自己没有害羞，顾长玄站住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满脸郑重，「那狐狸为什么说那同心锁是你的？」 「我发现你一害羞就转移话题。」 「我不是。」 「不是什么？」苏白看他。 顾长玄只看着他，没有说话。 不是害羞吗？苏白瞭然，只笑道：「哎呦，那都是上一个问题了，你现在一本正经的跟我说这个干什么，你不知道有一个词叫欲盖弥彰吗？」 「我……」 「你快别解释了，」苏白哥俩好似的拍拍顾长玄的肩膀，然后踮着脚把手搭在顾长玄肩上，「你现在听我给你说那个同心锁的事。」 「嗯。」顾长玄瞥见苏白翘着脚走路，就侧了侧身子弯了腰，让苏白搭的更舒服些。 「那个同心锁真不是我的，你别听那个红狐狸胡说八道，而且我之前也不认识那位玉姑娘，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说。」苏白摸着下巴思索，转头却瞧见顾长玄拧歪着身子的模样。 苏白的心尖仿佛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登时又疼又软。他赶紧把搭在顾长玄肩上的胳膊拿下去，让他好好直起身。 「嗯。可那红狐狸约莫是认识你， 。」顾长玄回他。 「认识我也很正常啊，小爷我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天上地下的这些个姑娘都可喜欢我啦，」苏白又去扑顾长玄，认真道：「那个红狐狸很有可能是看上我了，所以才说那种话的。」 「嗯。」顾长玄点头，不知是在认同苏白英俊潇洒那句还是红狐狸喜欢他那话。 苏白就笑嘻嘻地凑过去看他，亲了亲他的下巴，神色狡黠：「有没有一种危机感？我跟你说我很抢手的。」 「……」 所以后面这句才是重点吗？ 顾长玄没有说话，苏白就整个人跳到他身上，双腿环在他腰间，眼睛弯起好看的弧度，「我真的很抢手的，所以长玄你要赶紧把我娶回家才好，要不然我被别人抢跑了可怎么办？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顾长玄怕苏白掉下去，就托着苏白的腿，无奈道：「你先下来。」 * 不远处，本应该退回妖界的玉清棠却没有离开，她面容妩媚，眼底隐约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和怀念，她看着苏白和顾长玄的方向，忽地一笑：「你看，他根本不记得你呢。」 与此同时，苏白和顾长玄周遭温度骤降，骇人而又可怖的白色风雪从四面八方涌来，似乎是要将事物一切卷没吞噬。而脚下的土地被蔓延而来的寒气覆盖，正寸寸凝为冰地。 苏白急忙从顾长玄身上跳下，设了个结界挡在两人面前。 「这是什么？」苏白问。 「十绝阵。」顾长玄说。 第9章 眼前是飒飒寒雪，周围是萧萧悲风，虽然苏白以结界挡住了凌厉风刃，但彻骨的寒意仍丝丝缕缕的渗入到两个人的身体中。 苏白被冻的一个哆嗦，嘴唇也跟着褪了血色。顾长玄看的心里一嘆，抬手运功想要破了这阵法。
第13页 苏白却打掉了他的手，神情认真而又执拗，「我来，我可以保护你的。」 顾长玄眼角泛出了点笑意，他横行六界这么多年，求他保护的不计其数，信誓旦旦的说要保护他的，苏白还真的是第一人。 若苏白真的知晓如何破这阵法那也倒好，可看他那架势，分明是毫无头绪勉力支撑，分明是在逞强。 可顾长玄觉得这个逞强的男人也挺可爱的。 他笑了笑，把手搭在苏白肩膀，把源源不断的热量渡到苏白身上，原本咬牙坚持的苏白再也不能继续逞强，他转身扑到顾长玄身上，带着鼻音和哭腔道：「我好冷。」 但顾长玄身上是暖的。苏白把人抱得更紧了，被冻的发红的鼻尖不住地蹭着顾长玄的胸膛。 苏白一撤手，那原本保护着两个人的结界就破裂了，眼看着那如刀似刃的寒风就要打在苏白身上，顾长玄不徐不缓地弹了一指。 结界重现，又一次环在两个人周边。 「我说过要保护你的，结果还是要让你保护我。」苏白把下巴搭在顾长玄肩上，神色有些懊恼和失落。 顾长玄笑了笑，他拿手掌不住地抚着苏白的后背，温柔道：「那又有什么关系。」 苏白还是撇嘴。 「红莲业火能驱世间一切寒意，运用得当，或可破这寒冰。」顾长玄想着苏白到底年少气盛，有些好胜之心，若自己随手破了这阵法，他或许会不开心，所以反倒不如教他破阵之法。 「不行！」苏白却立刻反驳了回去。「这红莲业火和你的幽冥鬼火相剋，万一我不小心伤到你可怎么办？」 顾长玄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挑眉笑道：「你还能伤到我？」 「我当然不可能伤到你啊，因为我捨不得，不会让自己做能伤害你的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长玄有些惆怅，他按了按眉心，却还是放柔了语调跟苏白解释：「我是说红莲业火伤不到我，你安心放火便是。」 苏白却又扑过来，这一次用力过勐，直接把顾长玄推倒在地上，他道：「我才不信，你肯定是诓骗我，要是我真的把你给伤了，你就有理由拒绝我，就有理由不跟我在一块儿了。」 「你想多了。」顾长玄有点无奈，有点淡淡的忧伤。 「那你是答应我了？」苏白捧着顾长玄的脸，眼睛发亮。 「答应什么？」 「答应跟我好跟我在一块儿然后把我娶回家啊，然后我们就可以做更亲密的事了。」苏白说到这里突然有些害羞，他捂着自己的脸靠在顾长玄肩上，兀自笑了半天才又起身看顾长玄，加了一句：「就是那种把衣服都脱了……」 「苏白！」顾长玄老脸一红，再也听不下去，忙出声打断他。 「你还不让我说……」苏白有些委屈，但一想到两个人以后坦诚相见的场景，又忍不住笑出了声，他躺进顾长玄怀里打了个滚，然后又坐起身和顾长玄对视。 外面寒风凛冽，冰雪皑皑，唿号声不绝于耳。苏白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和顾长玄诉起了衷肠，谈起了情，他揽着顾长玄的脖子道：「长玄，其实只要能和在一起，永远呆在这冰天雪地里我也是愿意的。」 「别闹。」顾长玄按住了苏白往他衣襟里伸的那只不老实的手。 「我不是闹啊，我是认真的。你都不知道我多喜欢你，不是一般的那种喜欢，是特别喜欢的那种喜欢！」苏白说到这里又要扯顾长玄的衣襟。 「苏白，你……」 「你就不能从我一次？」苏白可怜兮兮。 「我已经从了你很多次了。」顾长玄语气无奈。 「那多这一次也不多啊！」 顾长玄嘆了一口气，想想也确实如此，就把衣服脱下来，披在了苏白身上。 「这回可别闹了。」顾长玄哄他。 苏白愣了愣，而后气的跳着脚，「谁要你的衣服啊，我要的是你的人！」 顾长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苏白就又把他扑倒在地上，按着他唧唧歪歪道：「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我扯你衣服是想跟你坦诚相见，不是想穿你衣服啊……」 顾长玄一脸纠结，他跟气鼓鼓的苏白对视了半响，最后还是直言：「我是没想到这么冷的天，你还能有这种兴致。」 冻都冻萎了吧…… 「可，可……」苏白也红了脸，他怕顾长玄误会自己是胡乱发情的淫*魔，就急急地开口解释：「我是觉得我们都被困在这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出去，就总总总得及时行乐啊！」 「马上就出去了，你让我……」 「我不让！」苏白打掉了顾长玄的手，不让他运功施法。 顾长玄还想说点什么，却突然变了脸色，「快让开！」 苏白却死死地按着顾长玄，带着视死如归的狠劲，「我就不让！我就是想跟你好，我……」 电光火石间，顾长玄只来得及把苏白推出去，飞出去的苏白瞪大了眼睛，看着周围冰雪崩塌，白色世界土崩瓦解，大片大片的乌云齐聚上空，堵的天地昏暗，日月不见，唯有半点金光自黑云边缘涌出。 却在下一刻，那金光就化作一道金色的雷电，噼里啪啦的落下，直打在两个人刚才坐落的地方。 苏白被顾长玄推出了几十尺之外，自是无虞，可顾长玄来不及躲闪，只能任由那金雷噼在自己身上。
第14页 霎时间，顾长玄浑身发电，头髮竖起，衣衫尽破，狼狈之像竟是不可描述。 苏白连滚带爬地冲过来的时候，那雷电已经被顾长玄导入地底，顾长玄身心俱疲，嘆息着吐出一口黑烟。 「对对对对不起……」苏白知道自己做错了。 顾长玄只来得及施法把自己爆炸一般的头髮捋顺，他见苏白这样，就把他拢到怀里，破天荒地的亲了亲他的脸，有些无力地笑了笑：「没事。」 十绝阵，顾名思义，共有十个变换阵法。原本寒风凛冽，冰雪覆地的名叫寒冰阵，如今金雷滚滚，黑云蔽日的这个，是为金光阵。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顾长玄实在是不想再在这里面折腾了，他趁着苏白自责地蹲在一旁画圈的时候运功施法，把这结界给破了。 第10章 妖界。 万妖之王夭姒面如霜雪，她问底下匍匐跪地的玉清棠：「十绝阵里面困着的到底是谁？」 玉清棠本欲不说，但见夭姒确实动了怒，才咬了咬牙，不轻不重地开口：「玄冥老祖顾长玄，还有、苏白……」 「你怎敢……」夭姒的话就断在了这里，她咬牙切齿地看着玉清棠，眼神几欲将她生吞活剥。 「姐姐……」玉清棠去拉夭姒的裙摆。 「别叫我姐姐！」夭姒拂了衣袖，盛怒离开，应是去寻了顾长玄。 玉清棠以额触地，握手成拳，她差不多能猜到夭姒盛怒的原因，那玄冥老祖一直以来都是她仰慕的人，自己算计了他，怕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但是，玉清棠做不到无动于衷，她放在心尖上的人，曾那样真心实意的对待苏白，结果呢？结果苏白又是如何对待他？ * 苏白难受的眼睛都要红了，顾长玄现在衣着整洁没有半点狼狈模样，可苏白还记得他因为自己被噼了一身雷电的场景。 那真是惨不忍睹。 「长玄……」苏白在身后弱弱地叫了他一声。 顾长玄回头，看见那张可怜兮兮的脸，心突然被揪了一下。 「别哭了。」顾长玄抬手在他眼角抹了抹。 苏白顺势就扑进了他怀里，紧紧地搂着他，声音闷闷地：「我对不起你。」 顾长玄笑笑：「我都说了，没事。」 「你说没事不行啊，我对不起你，就得补偿你。」 顾长玄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当初苏白就是用这种表情看着自己，说自己救了他，所以他要以身相许。 果然苏白这时候又抬起了两双泪汪汪的眼睛，他脸上有点红，舔了舔嘴唇，说：「我陪你睡觉好不好？」 「不用不用不用。」顾长玄怕了他，再不敢多说，他推开了怀里的人，转身就要离开。 苏白却手疾眼快地从后头抱住他，带着点哼唧道：「你别跑，可能是我没说明白，我想说的是，我给你睡好不好？」 顾长玄被呛了下，不住地咳嗽起来，苏白忙上去给他抚背，这时候就听见了一个妩媚动人的声音道：「可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苏白看着眼前精緻妖艷，美貌出众的女子，不知为何，竟没由来生出一股亲近之意。 「瞧仙君这模样，竟是不认得我？」夭姒轻笑道。 「夭姒。」顾长玄在一旁小声提醒。 「妖王吗？」苏白眨了下眼，倒也大方，「总是听人说起你，不过我们两个也没打过交道，我不认识你也很正常吧？」 「是是是。」夭姒又笑，笑完又给顾长玄行了半礼，恭敬道：「顾大人。」 「有事？」顾长玄倒是简单明了。 夭姒嘆了嘆，嘆完又看向顾长玄和苏白的方向，诚恳道：「我手底下的那只红狐狸不懂事，刚才若冲撞了二位，还请见谅。」 「所以……刚才那十绝阵是玉清棠弄得？」苏白摸着下巴。 「是。」夭姒不打算隐瞒。 「可我和她无怨无仇，她为什么要算计我啊？」苏白不解，就去握顾长玄的手，摇着他的手晃荡道：「难不成她是在算计你？」 「我也和她无怨无仇。」顾长玄说。 「那就奇怪了。」 夭姒看着两个人交握一处的手，又一次面露诧异，原本她来的时候，看苏白从背后抱着顾长玄，还为苏白捏了一口气，生怕顾长玄一个不遂心就出手伤了苏白。 毕竟前几日妖界的那些个女妖只是跟顾长玄说了两句情诗，就被打的倒地不起，堪堪养了好几日才痊癒。 结果顾长玄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任由苏白抱着，他那俊美无匹的脸上带了些许无奈，竟是比往常不易近人的模样生动了不少。 那会儿夭姒真是被震惊到了，心里也跟着翻江倒海。 到底是做了多年的妖王，心里素质多少比旁人好些，她这回见苏白握住顾长玄的手，至少面上能见怪不怪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顾长玄笑了笑，勾唇道：「你不是说那只红狐狸喜欢你吗？」 「所以因爱生恨，看见我和你在一块儿就想杀了我？」苏白也笑了，「我觉得不可能是因为这个。刚才说她喜欢我那就是胡说八道说着玩儿的。」 「夭姒知道原因吗？」顾长玄转头问夭姒。 夭姒震惊了半响终于能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也不知……那个……」 「妖王想说什么？」苏白也问。
第15页 「你们在一块儿了？」夭姒问。 「对呀。」苏白笑得眉眼弯弯。 「别听他胡说八道。」顾长玄却脸上一红，又转头走了。 苏白这次没来得及抱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消失，然后自个儿在原地嘆气，「哎，他害羞了。」 夭姒噗地一声就笑了。 「你笑什么？」苏白抱着双臂问道。 「只是觉得，顾大人应该很喜欢你。」 苏白原本还有点漫不经心，一听到这话又亮了眼睛，他凑到夭姒面前，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真的吗？」 「真的。」夭姒微微一笑，又是风情万种，「我认识他多年，还从未见过他对谁这般纵容亲近。」 苏白一下子就乐了，他跳过去拍夭姒的肩膀，「我说我怎么一看见你就觉得亲近，因为你是个明理聪明又善解人意的好妖。」 夭姒摇了摇头，「你觉得我亲近，可能是因为我们志同道合。」 「这话怎么说？」 「我也倾慕他。」夭姒笑道。 苏白瞪大了眼睛。 「别紧张，」夭姒笑了笑，「我只是倾慕而已，从未想过要和他怎样。大抵也是因为没有你这般勇气罢。」 苏白愣了愣，而后又忽地露出一抹璀璨的笑，笑得肆意明媚而又欠扁，他道：「长玄他那么好，你们喜欢他也很正常啊。而且我也不在乎你想不想和他怎样，因为即使你想，那也没有用啊。」 「是是是。」夭姒也笑得纵容，「你说的对。」 「他只会喜欢我，不会喜欢别人的。」苏白又信誓旦旦地加了一句。 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折返回来的顾长玄，恰好听见苏白这大言不惭的一句。 第11章 说了这话的苏白不觉得如何，听闻这话的顾长玄却脸上一热，顿时就燥得不行，竟转身又要走。 「诶！你别跑啊！」苏白见状就追了过去，只来得及跟妖王夭姒匆匆道别，说了句「我先走了」就自行飞去。 饶是这样紧忙赶着，苏白没能立马追上顾长玄，他又飞了好久，才够到顾长玄的手臂，而后一把拉住，喘着气问：「你怎么又跑了？刚才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顾长玄嘆了一口气，待苏白不再喘了，才开口：「只是想跟你说说天界的事。」 「我确实该回天上跟天帝復命了，你是不是捨不得我？」苏白想到这里就两手并用缠到顾长玄身上，满眼期待地望着他。 「不是，我……」顾长玄忙反驳。 苏白不乐意了，他把手搭在顾长玄唇上，打断他道：「你就不能说是？我们马上就要分开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哄哄我？」 顾长玄纠结了半天，最后动了下喉结，说了声：「是。」 你说是就是吧。 「是什么呀？」苏白伏在他肩头逗他，「你应该把话说全了呀，是不是捨不得我走？」 「你去云雾山涧取红莲业火之前，天帝曾派多人前往探路，不过都被小阎王他们给拦住了。」顾长玄不想在继续那个话题，就生硬地转了方向。 苏白拿手指拨了拨顾长玄红的能滴血的耳垂，再看他一本正经强忍着说正事的模样，就不再逼他说那话，只是从他肩上起来，笑道：「他们哪里是去探路，他们就是去夺红莲业火的。」 苏白要取红莲业火的事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天界那帮神仙的耳朵里，当天南天门就临时设了屏障，说什么也不肯放他离开，天帝又把他召了过去，磨磨唧唧的同他说一堆废话，就是拖着他不让他离去。 苏白被他们烦的没法，当场就提出要斗法比试，胜者前去云雾山涧取红莲业火。 天帝也答应了，说只要他打败四大天将，这取红莲业火的差事就交给苏白。 现在想来，天帝当时应允了这事为的也不过是拖延时间，等自己打斗完毕，那暗中被派过去的神仙也就收服了红莲业火，一切已成定局，苏白再去云雾山涧也没有用了。 好在苏白的那位盟友——冥界第十殿阎王转轮王是个有用的，竟联合五方鬼帝把那些个前去偷取红莲业火的神仙打的落花流水不分东西，天帝这下没有办法了，才肯放苏白离去。 苏白仔细一想，还真的想起一处细节来，那天确实是有仙官在天帝耳旁说了些什么，天帝脸色一变，才松了口让自己走。 现在想想，那仙官说的，约莫就是那些前去云雾山涧的神仙们的惨败壮举。 让自己去取红莲业火，总比让那红莲业火落到冥界手里要好得多。万一自己取不到红莲业火，也被冥界的人打伤，那就是没有办法的事了。 天帝他老人家不就是这么想的吗？ 苏白冷笑一声，他本来不想惹事的，现在这帮神仙都欺负到他头上了，他若再忍气吞声那他就不是苏白了。 但苏白看向顾长玄的时候还是满面春风，一点怨气都没带到脸上，他眉目弯弯，眼角含情，仰着头跟顾长玄道：「知道你是担心我才提醒我这个的，不过长玄你真的不用怕，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的。」 顾长玄抿了下唇，微拧了眉头，却没有反驳。 两个人如今就站在云雾之上，间或有一只两只雀鸟飞过，苏白就伸手去够，直吓唬的那鸟儿扑扇翅膀，栽歪了两下，便更快地往前飞了。
第16页 苏白就这样等了一会儿，他想听顾长玄说几句挽留或者不舍的话，但顾长玄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默地望着他。 「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苏白又笑。 「你好像应该走了。」顾长玄说。 「谁想听你说这个啊。」苏白瞪了顾长玄一眼，埋怨他的不解风情，但是却又忍不住和他说话：「我有点捨不得你，我也知道我应该走了，可就是觉得迈不动腿。」 苏白又去抱顾长玄，这次没有像往常那般恶狼扑食，苏白只是轻轻地把手环在顾长玄腰上。 「你再陪我说两句吧，什么都好，就当是道别了。」苏白在顾长玄胸前蹭了蹭，然后又自己接道：「唉，你还是别说了，感觉你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 「嗯。」顾长玄有自知之明。 「你嗯什么嗯啊，」苏白一拳头锤在顾长玄身上，笑嘻嘻问他：「对啦，小阎王说玉清棠是红狐狸，那妖王夭姒是什么狐狸呢？」 「九彩狐。」 「什么玩意？」苏白从顾长玄怀里起来，不确定道：「我可只听过九尾狐啊。」 「也是九尾狐。」顾长玄笑道：「她一条尾巴一个色。」 「哈哈哈哈哈，」苏白笑出了声，「是红橙黄绿青蓝紫吗？」 「嗯，还有黑白。」 「哈哈哈哈哈！」苏白也不知道被什么戳中了笑点，竟扶着顾长玄的胳膊笑得捧腹，「这妖王竟这么有意思，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这事也没几个人知道。」顾长玄回。 苏白一听这话就收了笑，他眯着眼睛，凑近了问顾长玄：「既然没几个人知道，那你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和她关系匪浅？难不成你和她好过？」 顾长玄被苏白逼的后弯了腰，他无奈地点了点苏白的额心，把人推离了些，面上有些讪讪，摸着鼻子道：「我只是把它打回过原形。」 苏白愣了愣，而后又扑进顾长玄怀里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听见我打别人你就这么开心？」顾长玄揽着他的身子。 「对的呀，」苏白踮脚在顾长玄下巴上咬了一口，「就是开心。」 顾长玄被他咬的浑身一僵，僵的像一堵活的墙壁。 「我真的要走了长玄，」苏白踮着脚看他，眼睛里盛满了不舍之意，「不过我很快就会回来找你的，到时候，你可一定要给我答案。」 「什么答案？」顾长玄整颗心悬到了高处。 苏白眉眼一弯，有意逗他，就踮脚在他唇上嘬了一口，道：「就是要不要从了我，要不要跟我一起睡觉的答案啊。」 第12章 苏白走后，顾长玄心乱如麻，脑袋里嗡嗡声一片，脚下踉踉跄跄，身子摇摇晃晃，也不知身在何处。 尚未离远的夭姒恰好看见这一幕，便匆匆赶来，见四下无人，就急声问道：「爷，您没事吧？」 顾长玄按了按眉心，暂且把苏白那话放下，抬眼看这九彩狐，冷声道：「那玉清棠怎么回事？」 夭姒嘆声道：「这个我真不知道。」 顾长玄不管她知不知道，只落下五个字给她，「不知道就查。」 「是。」夭姒点头应了，见顾长玄面色仍有些不对，「您这是怎么了，是因为小白吗？」 「别问。」顾长玄一想起苏白那话就心乱如麻，他嘆了一口气，又转头跟夭姒道：「尽快把这事查明白吧。」 顾长玄说完这句又用极轻的声音道：「总不能让那玉清棠有再害他的机会了。」 「那我十天之内给您答覆成吗？」夭姒笑着问道。 「三天。」顾长玄回看她一眼，冷声道：「三天之内查不到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夭姒也只得笑着应下。 顾长玄吩咐完便离开了。 夭姒看着他的背影，恍惚又想起了许久之前，苏白模样稚嫩，还是个稚童少年的时候。 这两个人能再遇见，或许真的是命中注定。夭姒笑了笑，想起自己刚还被这两个人亲亲密密的样子唬了一跳，倒真的是大惊小怪了。 * 九重天上云雾缭绕，还是如往常那般仙气蒸腾。苏白嘴角噙笑，神态自若地在南天门放了一把红莲业火，便气势恢宏地直冲往凌霄殿上。 这边哀嚎声四起，闹出的动静不小，还不等苏白到凌霄殿，就被赤脚大仙给拦住了。 「大仙拦我做什么？」苏白挑了下眉，眼中尽是挑衅之意。 「你还敢问我？南天门那火怎么回事？你到底想干吗？」赤脚大仙果然被激怒了。 苏白满不在意地笑笑，「我想干吗为什么要和你说，大仙，别挡我道，我要去见天帝。」 赤脚大仙气的吹鬍子瞪眼，直冲苏白喊：「你如此胡作非为，是该去天帝面前自行忏悔！」 「忏悔？大仙，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我去找天帝，是要让天帝还我一个公道。」 「还你公道？」赤脚大仙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还你什么公道，你火烧南天门，打残四大天将，天帝不找你麻烦已经是宽宏大量了，你还敢去找天帝要公道？」 「我去要一个公道怎么了，这世上公道自在人心，我胸怀坦荡做事磊落凭什么就不能要一个公道了？」苏白瞪着眼睛跟他理论。 「我呸！」赤脚大仙完全不顾忌形象了，直往地上啐了一口：「苏白你说这种话就不怕遭天打雷噼吗？」
第17页 苏白大笑三声，无所畏惧，「我就看看天界的这些个雷神哪个敢噼我！」 「苏白你这个龟孙儿，真以为这九重天上没有人敢动你？」 「你才龟孙儿呢，大仙，你搞清楚一件事好吗？不是他们不敢动我，是他们根本打不过我好吗？」苏白 「你你你……」赤脚大仙指着苏白，被苏白气的手指发颤，抬脚就冲着苏白踩去，口中喊道：「看我不一脚掌唿死你！」 苏白灵巧躲过，双手一翻，掌中便迸发红火直朝赤脚大仙飞去。赤脚大仙急忙收脚躲过，那火就落在了他身后枝繁叶茂的圣树上。 那叶子哗啦啦的着了一片，火星随风四溅，连带着周围的青青草地也红光大盛，瞬间被大火吞没。 苏白实在不想再跟赤脚大仙浪费时间，就自己飞身而去，冲过那群阻拦自己的士兵，片刻就落在凌霄殿上。 凌霄殿正在众口一词的痛骂苏白，冷不防苏白恰好在这时候过来，大家一时间都很尴尬。 「说啊，怎么不说了？」苏白环顾了下四周，笑得天真无辜，「我还没听够呢。」 「小苏啊，」天帝从高座上下来，到苏白身边好声好气的劝他，「你先把那红莲业火收了可成？天界大火泛滥，那落到人间便是一场大灾大难，你如何忍心看那些无辜凡人受这苦楚？」 「您老人家放心，」苏白笑得没心没肺，「我不会让这火落到人间去的。」 天帝被噎的一滞，但这红脸扮久了，总不能突然拉下脸，天帝讪讪地笑了两声，对着一旁的神仙使了眼色。 钟英天将会意，立马指着苏白喝道：「天帝这样说是给你脸面，你若识相的话就赶紧把那红莲业火收了，别逼得我们跟你翻脸！」 「我就不收你们能奈我何？」苏白脑袋一歪，脸上灿若朝霞，似乎是才认出眼前的男人，「呦，这是钟英天将吧，赤脚大仙还说你被我打残了呢，原来竟是哄我，你这不是好好的吗？」 「你……」钟英天将再想起那落魄事，脸上一红，险些当场翻脸，他堪堪克制住了要动手的冲动，咬牙切齿地道：「苏白！你别以为这天上没人能治你！」 「我可不敢这么想，」苏白把手一背，下巴一扬，轻笑道：「你们若是群起而攻之，用一大帮神仙来围攻我，那我肯定是受不住的。」 「你知道就好！」 苏白眉间一凛，收了笑意凌厉道：「不过天界要是真这么做了，也别怪我翻脸无情，把你们这里变成火的海洋。」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打起来了，天帝忙出来劝和，「小苏啊，你也别和钟英天将一般计较了，你看这红莲业火你也拿到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而且之前你可答应我了，说拿到这火是对付玄冥老祖的，怎么还对付起我们自己人了呢？」 「自己人？」苏白嗤笑了一声，「若是自己人，当时我和四大天将斗法的时候，你为什么派人先去了云雾山涧呢？」 苏白笑意更深，眼皮掀动了下道：「可别说是去给我探路，我又不是傻的。您明面上答应了我，说只要我赢了比法就让我去取红莲业火，结果背地里却来了这么一出，我是该说您老谋深算还是该说你阴险狡诈呢？」 「苏白你不要放肆！」四周立马有神仙喊道。 天帝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脸上笑意渐渐退却，偏偏这时候还有不长眼睛的仙官冲过来，匍匐在地喊：「不好了不好了！」 「闹闹吵吵的，成什么体统？」天帝果然低声训斥了一句。 「大殿下、大殿下……」那仙官喘息着道。 天帝眉头一皱，上前问道：「大殿下怎么了？」 「大殿下被玄冥老祖拦在了罗浮山上，怕是要回不来了。」 天帝身上一颤，满眼惊怕，想到自己得意的长子，他闭了闭眼，嘆了口气，转身对苏白道：「小苏啊，红莲业火这事是我办的不对，但现在情况紧急……」 「让我去打顾长玄？」苏白挑了挑眉。 「红莲业火毕竟在你手里，这天上地下，能与玄冥老祖较量一二的恐怕也只有你了，我儿龙湛危在旦夕，还望小苏你莫记前嫌，速速去罗浮山把他带回来吧。」天帝是真的急了，这会儿话语里已经带了些哀求之意，半点不像平时那个身居高位，雍容华贵的天界之主。 「那我就去吧。」苏白笑了笑。 只是他还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又能见到顾长玄了。 第13章 若说顾长玄去罗浮山这事，还真不是为了拦截那什么天帝之子——天界的大殿下龙湛。 当天他和苏白分别之后，又吩咐了夭姒查红狐狸的事，然后就回了冥界。那时候他满心里想的都是苏白临别前留下的话，脑袋里混乱不堪，竟不知是要如何怎样才好了。 恰好阎罗王来报，说魔王袭狂霸前来挑事，正在地狱之门那里吆喝，让顾长玄出去应战。顾长玄正想做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一听这话正中下怀，直接就起身往外走打算和袭狂霸干上一架。 天悠悠，地昏黄，冥界这门口终年阴暗，也不是什么好地方，难得袭狂霸一脸喜气，明明是前来找打，竟也能自得其乐笑的张狂。 「哈哈哈，顾长玄，没想到你真敢出来！」袭狂霸不知何故喜不自禁，看顾长玄出来，竟又是仰天大笑。
第18页 「本座为什么不敢出来？」顾长玄仿佛听到了笑话，他抬手凝聚成风刃，一边说话一边动手朝着袭狂霸击去。 袭狂霸闪身躲开，并不出手，只是腾云驾雾，站在云端对顾长玄招手，「既然你敢出来，那你敢不敢跟我去一个地方？」 「敢。」顾长玄掷地有声，却挥动掌风，直接破碎了魔王脚底下的那片云，顾长玄看着袭狂霸狼狈落地，踉跄起身，微微一笑，说：「但是我不想去。」 「休说这话！不想既是不敢，你身为一界之主，竟胆小如鼠到这般地步，这何其可笑！」，魔王大袖一挥，自认为将胆小如鼠这个词语用的绝妙绝伦，因而面上很是得意嚣张，来之前他已经做足了功课，为了刺激到顾长玄，他还特意背了一大堆词语，若是顾长玄还是不肯和自己走，那自己就说他贼眉鼠眼獐头鼠目投鼠忌器鼠目寸光！ 袭狂霸想着，为了不当老鼠，这顾长玄也应该跟自己走，但是顾长玄根本没给他施展的机会，顾长玄不让他说话，直接就过来和他照面打。 「等等，等等！」袭狂霸被压制的死死的，狼狈不堪地挥动双臂施法反抗，「我不和你打、我怕了你还不成吗？你离我远点离我远点别靠我这么近老子我要喊人了！」 顾长玄被他这大嗓门吵得耳朵疼，就揉了揉耳朵闪身后退，这打斗半点不尽兴，顾长玄转了转手腕，看着一旁的婆娑树嘆气，不知道怎么的，就又想起了苏白来。 朗朗若星辰，皎皎似朝阳，苏白他哪里都好，实在没有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自己这么一个将死之人的身上。可是倘若拒绝，这话又叫他如何说得出口？ 那袭狂霸不知死活，趁着顾长玄愣神，他仍过来挑衅，是铁了心想把顾长玄引到别的地方，他朝顾长玄身上扔了个寒冰诀，又打出个烈火掌，而后直冲云霄，声音冲破云层落到地上：「顾长玄，你若是真有胆量就过来追我，切莫做那胆小如鼠之辈，白白地叫人笑掉大牙！」 顾长玄闭了闭眼，周身真气运转，一瞬间狂风大作，将四周沙尘捲起，把天上白云吹散，无处落脚的袭狂霸刚想运法支撑，却又被另一道风束掀飞，他想勉力抵挡，却发现一身法术竟是派不上用场，只能任由这飓风将自己吹的头昏脑涨，莫名其妙地在这一方空间里转着圈。 顾长玄看袭狂霸吃瘪，看他一张嘴就被灌了一肚子的风，终于觉得心情好些，连带着那些因为苏白而升起的复杂情绪也被暂且压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长玄终于肯放袭狂霸下来，不让他继续在风里转了，被放下来的袭狂霸躺在地上抽搐着翻白眼，有气无力地道：「顾大人，老子错了，不不不，是我错了，算我求你了，你跟我走一趟吧。」 顾长玄闻言就蹲下去轻笑:「说吧？想让我去哪儿？」 恰逢这时南方鬼帝杜子仁慌慌张张地回来，说什么有人抢他的相好，他被打的落花流水不得不回来求助。 那妖界玉清棠的事还没有弄明白，顾长玄不理解这杜子仁怎么又冒出来一个相好，但是为了不让自己闲下来有空想苏白，他还是应了杜子仁的请求，说要去帮他把相好抢回来。 杜子仁受宠若惊，只差没千恩万谢，顾长玄回看了眼还在摇晃的袭狂霸，笑了笑，道：「真是不好意思了，本座临时有事，恕不奉陪。」 袭狂霸被气的七窍生烟，眼看着顾长玄已经打算跟自己走了，结果半路又杀出来一个南方鬼帝杜子仁！可真是气煞他也！ 袭狂霸真没有想到这世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一切冥冥之中自有註定，顾长玄没跟着自己走，竟也殊途同归，也去了那罗浮山间。 袭狂霸的小儿子袭月一身白衣翩跹，他整张脸用新挤的牛奶泡了好多遍，这会儿还真有点白皙细嫩光滑水灵的样子，他就用这副模样捏着衣角站在罗浮山上，见顾长玄从远处过来，还以为是父亲劝说成功，才把顾长玄招致此处。 他顿时就多了几分底气，脸上也沾染了几抹绯色，随着纷纷扬扬的花瓣四散飘落，四周轻柔悦耳的乐音奏鸣，袭月心一横拦在了顾长玄面前，闭着眼睛颤颤巍巍地喊了一声：「顾顾顾顾大人！」 顾长玄被吓了一跳，他把落在头顶上的乱七八糟的花草拨弄掉，看了看袭月，有点莫名其妙。 「有事？」顾长玄问。 「您您您还记得这个地方吗？我第一次见您就是在这个地方，那时候我和我爹吵架，离家出走来到了这里，就是在这里，我爹要把我捉回去，是您！是您二话不说就把我爹给打飞了我我才免免免遭我爹的毒手……」袭月娇娇滴滴地说了这些话，脸上更红了。 顾长玄有点漫不经心的把这话听完，也没听个明白，只大概总结出来个中心思想，便笑了笑道：「原来我打过你爹啊，抱歉了。」 顾长玄根本没想起来袭月是谁，没把这回事放在心上，就要继续往前走，袭月忙把人拦住，磕磕绊绊道：「您您您误会了，我没有要怪您的意思，我只是想说您您您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长伴您身边服侍照料，没有名分也好，只要能在您身边陪着……」 「打住吧，」顾长玄脸上笑意退却，才反应过来这是个求爱的，登时就拒绝道：「冥界不需要打杂的，别费心思了。」 「我我我不是……」
第19页 「也别在我身上费心思了，」顾长玄勾了勾唇，「我对你又没什么兴趣。」 袭月脸色血色尽褪，连唇色都变得一片煞白，顾长玄刚欲抬脚离开，就见天上飞来一庞然大物，似犀似兕，周体通红，那庞然大物仰颈怒吼，白牙森然，蓝幽幽的双目在朗朗干坤下凶光毕露，神威凛凛，直教人骇然惊服。 竟是珊瑚独角兽。 顾长玄自是不觉怎样，可袭月却被吓得两眼一黑，直接倒地不起了，匆匆赶来的袭狂霸看见儿子这样，对着顾长玄就是一声怒吼：「你把我儿子怎么了？」 顾长玄匪夷所思，上上下下看了袭狂霸一眼，懒得理他，杜子仁急忙拦住气势汹汹的袭狂霸，劝解道：「魔王别冲动，您儿子是被吓晕的，和我们主上无关。」 杜子仁说完便看向天上那和天帝之子龙湛打斗的珊瑚独角兽，满眼都是担心，语气便有些着急，袭狂霸看他这态度更不满了，还欲再说些什么，顾长玄却直接弹了下手指把人弹得不见影踪。 杜子仁便也不管袭狂霸了，只急切地跪下跟顾长玄说：「主上，求您救救他。」 上空打的昏天黑地，那龙湛带着一帮神仙围攻珊瑚独角兽，那凶兽渐渐落了下风。杜子仁见状急得不行，顾长玄却只负手而立，嘆了口气，没有动作。 「主上！」 顾长玄面上有点扭曲，他上上下下的看了杜子仁一遍，沉吟片刻才道：「子仁，我知道你不忌口，但最近这……口味有点重。」 「爷！爷！」杜子仁蹭过来拉他的衣角，解释道：「你别看珊瑚他现在是这个骇人模样，他化成人形的时候特别俊秀可人，你别看他现在兇悍蛮横，昨儿个夜里他在我床上的时候特别温顺招人疼！」 「怎么个温驯招人疼法呢？」顾长玄眉目依旧扭曲。 「这事说来话长，我回去给您说成不成啊，您先救救珊瑚，要不然他就被龙湛打死了！」 顾长玄看着那庞然大物，又看了看杜子仁，实在是没法想像两个人同睡一床的场景，可饶是这样，顾长玄还是出手把珊瑚独角兽给解救了下来，又顺手摺腾了一回龙湛。 那些天兵天将一看顾长玄出手了，顿时就觉得人生灰暗了无希望，但好在还有理智的神仙，就去天界回禀了天帝，说大殿下龙湛被顾长玄拦在了罗浮山。天帝这才求了苏白，让苏白带着天界众神将前往营救龙湛。 顾长玄真的没想把龙湛怎样，是龙湛在一旁冷嘲热讽叨叨扰扰个不停，说什么珊瑚独角兽危害世间，他们奉天帝之命在此捉拿凶兽，还望老祖您能以天下苍生为重，不要包庇祸患在此阻拦。 顾长玄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位天界大殿下，凭空变了把椅子放在一旁，优哉游哉地坐了上去，托着下巴道：「我就在此阻拦，你能把我怎么着？」 龙湛面上的假笑险些挂不住，明明被气的半死却偏偏还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刚想拿天界的面子再说说事，就见天边祥云朵朵，苏白和一众神仙浩浩汤汤，携带醒目金光飘荡而来。 顾长玄被吓了一跳，差点没从椅子上滚落下去，但一见那个人的身影，顾长玄是无论如何都坐不住了，他绕着椅子焦躁不安地转了两圈，又想了一遍苏白问自己的那个问题，还是想不出要怎么回答才好。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玄冥老祖瞬间怂了，他拍了拍杜子仁的肩膀，有些不自在地道：「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杜子仁一脸懵，瞪着眼睛不明所以。 本欲落荒而逃的顾长玄却没能逃成，因为苏白一下子拦在他眼前，笑的眉眼弯弯，「久仰大名啊，顾大人。」 顾长玄深深看了苏白一眼，掉头又要离开，苏白便不再同他多言，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与顾长玄开打。 但这个人好像也捨不得打自己，苏白和顾长玄交手时发现了这事，便更加有恃无恐了。 他手上用力，红莲业火便光芒大盛，在顾长玄和苏白四周围成了一个圈，并把天界一众神仙逼得齐齐后退。 这红火变成了与外界隔绝的屏障，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苏白直接扑到顾长玄身上，让他抱着自己转了好几圈，才肯跳下来，笑嘻嘻地道：「快说，你有没有想我？」 「我们也没分开多久。」顾长玄又开始一脸纠结，他一碰见苏白就控制不住自己，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是听他自己使唤的。 刚才苏白让他转圈，他竟然也抱着苏白转了，现在想想……那场面真是惨不忍睹。 苏白却哪里肯满意顾长玄这回答，登时头一扬便道：「分开没多久便不能想了吗？我刚刚同你分别那会儿，就开始想你了。」 苏白说的坦荡，顾长玄却听得脸上燥热，他抬手摸了摸脸，又觉得有些受不了这气氛了，又想走。 苏白拉着他，笑着哼哼道：「你又要往哪里去啊？」 「别闹了，外面还那么多人看着呢。」顾长玄甩了甩手，没甩开苏白，便又甩了甩手。 顾长玄没用力，也没想甩开自己，要不然凭他的本事，有的是方法叫自己哭天抹泪再不敢这样轻薄他。 思及此处，苏白便更胆大了，他一手捧过顾长玄的脸，叫了一声长玄，然后就趁着顾长玄开口说话的时候踮脚吻了上去，和他舌尖勾着舌尖。 顾长玄脑袋里轰隆隆几声，只觉得有白光闪过，其余就再也想不到了。
第20页 第14章 苏白其实并不比顾长玄镇定多少，他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人，到了如今终于能够有恃无恐的亲近，终于能够拥着他来一个如此亲密的深吻，苏白没有办法泰然自若，没有办法装作波澜不惊，再落落大方地同他继续这个吻。 苏白身上有些打颤，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发抖，而顾长玄清冽的气息将他环绕，绕得他有些晕眩。 饶是梦里这样的场景已有过无数次，饶是苏白曾不止一次幻想到和这个男人深吻，可当这一刻真实来临，这比想像更加美好的感触降至，苏白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久久没有动作，顾长玄也久久没有回应。苏白被巨大幸福和满足砸晕的脑袋终于开始运转，他揽着顾长玄的脖子动了动舌尖，舔了下顾长玄的上腭。 僵硬了半天的顾长玄此刻终于有了反应，他体内磅礴澎湃的力量瞬间不受控制地翻涌，倏地爆发而出，他下意识地去保护苏白，却根本来不及了。 苏白已经飞出去了。 红莲业火渐熄，比之前更旺盛的幽冥鬼火却拔地而起，直蹿上数十尺之高，经久不灭。 顾长玄慌乱之至，也不管什么杜子仁什么天界大殿下什么珊瑚独角兽了，只带着苏白匆匆离去。 状况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顾长玄和苏白就双双消失不见。 杜子仁不敢看热闹，趁乱带着珊瑚独角兽逃窜离开。 龙湛追捕了多日的凶兽最终还是逃走了，气的快要爆炸，无奈还是回天界给天帝復命。 这会儿才赶过来的魔王袭狂霸也终于找到了自己吓昏过去的小儿子，哭天抹地的哀嚎了一把，然后带着被他哭醒的小儿子离开了。 * 苏白在床上躺了整整三日，到第三日晨光熹微时才悠悠转醒。 顾长玄就在一旁看护，见苏白醒来，一颗提着的心终于暂且放下，他松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苏白的脸，轻声询问：「还好吗？」 苏白刚想说没事，但是转念一想，若自己真说了这话，恐怕顾长玄就又要跑掉离开了。 于是苏白哼唧了一声，装出一副柔若无骨的模样来，捧着胸口看向顾长玄，眼睛湿漉漉地道：「不好，长玄，我难受。」 顾长玄那棵刚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他坐到苏白身边，探上他的脉搏，满眼自责，柔声问他：「哪里难受？」 「心里难受。」苏白就顺势靠在了顾长玄肩上，声音软软绵绵地和他撒娇：「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我不过是亲了你一下，你就那样……」 「我……」顾长玄闭了闭眼，也不知道那时候自己是怎么了，「我并非有意。」 「并非有意呀？」苏白侧了侧身子，把下巴搭在他肩上，笑了笑道：「我也觉得你不是故意的，不过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太激动了，所以没控制住自己吗？」 顾长玄被他说的脸上燥热，又想离开，他推开苏白道：「我看你也没什么大碍了，就先走了。」 苏白也不出声挽留，只是蜷缩在床上哼哼唧唧，不住地喊着难受。 顾长玄迈出的脚步果然又收了回来，他把苏白扶起来，眼角泛着淡淡无奈：「还难受？」 刚才还疼得有气无力哎呦哎哟的苏白这会也不知怎的，就突然来了劲儿，然后就一把将顾长玄拉上来床。 「苏白，」顾长玄被苏白压在身下，顾念着他身上还有伤，就捨不得把他推开。 「你怎么还这么叫我，换个叫法吧，我觉得不亲切。」苏白笑嘻嘻地趴在顾长玄身上，用手指绕着顾长玄的一缕头髮，在自己面上轻拂着。 顾长玄又不说话，苏白却不厌其烦地引导他，跟他道：「要不叫苏苏？或者白白？或者小苏小白？」 顾长玄眼角抽搐，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办法发出声音来。 「哎呦，既然你不喜欢这么叫的话，那就叫别的？相公怎么样？娘子也可以呀！」苏白想到这里又笑得欢快，他在顾长玄身上滚了滚，刚想亲他，却又想起几天前的事来。 苏白蹙起了眉头，「怎么办啊？我都不敢亲你了，要是你再突然发疯我可怎么办？」 「快起来吧。」顾长玄不想再讨论这些话，只想把苏白拉起来。 苏白哪里肯依他，只把双腿夹在他腰上，贴着他的身子一动不动。 「小白，」顾长玄无奈地叫了他一声。 苏白眼睛一亮，也不管顾长玄会不会突然发作，只重重地在他唇上啃了一口，喜笑颜开道：「你以后都这么叫我吧，别再直唿名字了。」 「先下去，你先下去。」顾长玄头一次知晓这温柔情爱也是折磨人的利器。 「不下，」苏白不仅不下，还在他身上扭了扭，两个人本就贴在一处，苏白这一动没叫顾长玄怎样，却叫自己闷哼一声，瘫软在了顾长玄胸前。 苏白有了点反应，脑袋里也跟着迷迷煳煳，可本能不会骗人，他心里是急切的，便在顾长玄身上蹭着道：「我想亲你。」 「快别闹了。」 「没闹呀，你快点张嘴嘛，」苏白捏了捏顾长玄的下巴，又自个儿笑了出来，「我都不怕你再把我掀飞出去了。」 「我怕。」顾长玄摸了摸苏白的脑袋，想让他听话。 苏白不解其意，只当顾长玄是口是心非，便也不再顾虑，就按住他的手，头一偏道：「我不管我就是想亲你，你要是不配合，那我就要用强了。」
第21页 * 另一边，三日之期已到，夭姒匆匆赶往冥界，要给顾长玄禀告红狐狸玉清棠之事。 哪成想顾长玄根本不再此处。 「他去哪了？」夭姒问小阎王。 「应该和小白在一处吧。」小阎王听杜子仁说了那天罗浮山的场景，猜到那两个人应该正在一块儿，便笑着道。 夭姒一愣，復又一笑，「这样也好。」 「我听着这话怎么有点泛酸？」小阎王试探了一句。 夭姒却笑得洒脱坦荡，「是啊，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就这么有了归宿，难免会有些伤怀。」 小阎王一听这话凛了眉目，眉心紧蹙道：「你说苏白？」 第15章 「是啊，是说他。」夭姒笑了笑，妩媚妖娆的面上多了几分缅怀之意。 小阎王皱了皱眉，转眼又低低一笑，他往夭姒身边去了去，道：「这其中又有什么故事，姐姐能否同我说说。」 「说倒是能说。」夭姒看着小阎王，「不过你也得跟我说说，你这里是怎么回事啊。」 小阎王想了想，应是自己让玉清棠拖住顾长玄，给苏白争取时间这事被夭姒知道了，当下也不再隐瞒，嘆道：「前段日子，主上他勘破红尘，觉得人世毫无可恋，便一心求死，要化归虚无。我想着，倘若能给他找个伴儿，也许他就有活下去的欲*望，不再想着化归虚无的事了。」 夭姒听得皱眉，「怎么还有这事，那现在……」 「你放心，」小阎王安抚她道：「现在主上和小白相处的挺好，也没提过要求死的事儿了。」 小阎王说完这些又看向夭姒，笑道：「好姐姐，这回该同我说说你的事吧。」 夭姒却斜倪了她一眼，「叫谁姐姐呢，我有那么老么？」 「那好妹妹？」小阎王知道夭姒是在推脱这事，当下便体贴道：「你也不用为难，能和我说便说，不能和我说便不说，没什么好纠结的。」 「和你有什么好隐瞒的，我也不是不便说，只是说来总有些伤感。」夭姒调整了会儿情绪，才道：「那孩子出生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你都不知道，他一生下来就比旁的孩子好看些。」 比别人好看，却也比别人命苦，苏白落地短短几年，父母便相继离世。夭姒那会儿远不如现在强大，抵挡不住那些虎狼之子，就眼睁睁地看着苏白被别人抢走，不知带往何地。 最后还是顾长玄把人给救回来的。 苏白对顾长玄喜欢爱恋，多半也是出于当年顾长玄的救助看护。 「后来爷他就去了大阴之地沉睡，对苏白也是撒手不再管了，临行前他将苏白託付给我照料，我便一直在暗中看护。」 小阎王摸了摸下巴，又仔细思索夭姒说的这话。 他们的老祖宗顾长玄实在是活了太久太久，然生而在世，若要记住那么多的年年岁岁，恐怕就要不堪重负了。因而，每隔五十万年，顾长玄便要去大阴之地沉睡，洗去部分记忆，清空脑袋里无关紧要的事情，只留下些他应该记住的东西。 这本也没什么不对。 「一万年前本来不是沉睡之时，但主上提前进入大阴之地，可是为了忘记苏白的事？」小阎王问道。 「或许吧。」夭姒嘆了嘆，「谁都有不想面对的事，爷他也不例外。其实那个时候我也没有办法面对小白，所以爷离开后，我也只是在暗中看护着小白，并未让他看见。」 「我以往总觉得小白成仙路上过于平坦，原来是有你在一旁护着。」小阎王道。 「是啊，」夭姒眼中有些追忆，「小白那时候是一言不合就和别人掐架的性子，又长了那么一副打眼的容貌，要不是我在暗中帮着，他这一路怎会走的如此顺遂。」 夭姒不知又想起了什么，就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小白那时候要修仙，我就给他准备各种灵丹妙药，神奇功法，不能直截了当的给他，我就安排各种奇遇。有时候变成老太太在路旁守着，说是要点化他，其实就是找藉口给他送些好东西。有时候设个迷障阵法，等那些个迷障破了就能捡到上好的武器。总之啊，这孩子就这么拉扯着长大了。」 「说来有件事也是挺叫人生气的，」夭姒想到这里就笑出了声：「我这边劳心劳力的帮他助他，虽然不求他知晓，也不求他回报，但是小白他也不能把这些好事平白无故地安在别人头上吧。」 「他以为自己碰到的那些好事都是主上做的？」 「那倒也不是，」夭姒摆了摆手，「他只是每次都双手合十，念念叨叨，说什么一定是小哥哥在保佑我。当时我还不明白这小哥哥是谁来着，现在想来，唉。」 夭姒重重地嘆了一口气，小阎王却笑出了声，只是话语却不含煳，他直指关键，问夭姒：「你不是会无缘无故大发善心的人，主上更不是。所以，小白到底是什么人？」 「要不要猜猜？」夭姒挑眉。 「怕是你旧主留下的遗孤。」小阎王微微一笑，面容笃定，「能与主上论些交情，让他照看儿子的，也就那位了。」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夭姒嘆了嘆，算是承认了。 「这事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我也以前猜到这方面时，总是想，若真是那位的孩子，哪里用得着苦苦修仙，生来不就达至神位了吗？可小白他确实是凡人之躯修炼成仙。」
第22页 「小白今年也不过万岁，虽有我从旁相助，但他若真是凡人之躯，哪里就能这么快达到这个地步呢？」夭姒回了小阎王这话，便又摆了摆手，「算了，不说这个了，爷他什么时候回来？这红狐狸的事，我还得跟他说说呢。」 第16章 顾长玄那边和苏白腻腻歪歪了半响，最后终于借着出去透风的由头趁机熘了。 夭姒一直等在冥界，待顾长玄一回来就说了那红狐狸玉清棠的事。 原来那玉清棠还有一个弟弟，也是只红狐狸，名叫玉清徽，他初化人形的时候差点命丧黄泉神魂俱毁，苏白恰好路过，就救了他一命。 哪成想自此之后，玉清徽对苏白情根深种，说什么也要和苏白永结同心，相拥相护。 「然后呢？」顾长玄问。 「当然是无疾而终，」夭姒嘆息，「以前我想不明白，现在想想，小白他一门心思放在你身上，哪还有什么闲情逸緻去招惹别人。」 「嗯，我知道，」顾长玄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可微挑的唇角还是暴露了他的愉悦之情，可他也暂且压下了这份莫名欢喜，只问道：「玉清徽呢？玉清棠为什么怨恨小白？」 若说这玉清徽，也是着实叫人唏嘘。自古爱而不得者容易生恨生怨，但若是因为所爱之人并不喜欢自己就放弃生命，那也实在是太愚蠢太不值当了。 「什么意思？玉清徽死了？」 「是啊，虽说这件事和小白半点关系没有，但他弟弟确实是因为小白才死的，想来他怪罪小白也并不是毫无理由。」 「呵，」顾长玄动了下眉，轻呵了一声道：「并不是毫无理由？有理由就能随随便便给他使绊子下套了？那天的十绝阵倘若我不在，小白他即使能出来，也必定会伤筋动骨大动干戈。」 夭姒听出他言语中不满，忙道：「我回去便好好罚她。」 顾长玄没回答，只是又问：「那同心锁是怎么回事？」 「这……据说只是玉清徽留下来的遗物。」夭姒道。 「再查查吧，」顾长玄想起那日同心锁握在手中的触感，不由的小心起来，「那同心锁上有邪祟血腥气，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夭姒应了声是，后退离开了。 九重天上，苏白又大摇大摆的过了南天门，守卫将士犹记得那日被苏白弄出来的漫天火光，不由得骇然后退。 苏白也不甚在意，只是回了自己的临时仙居修养，说是临时仙居，是因为苏白不常住在这里。天界虽飘渺瑰丽，但到底不是让人睡舒坦的地方。 苏白还是喜欢在自己的蓬莱仙山住着。 想到此处，苏白便有些睡不着了，从他这住处往外看，能看到一条星光璀璨，银波流动的长河。漫无边际的苍穹点缀着大朵大朵的白云，在长河附近铺展开拓。 虽说这不是苏白喜欢的地方，但到底还是有几分明亮景致，比冥界那阴沉昏暗的地方要好看的多。 要是什么时候，也能带长玄来看看就好了。总在阴暗昏沉之地，哪怕心中灯火不灭，不被那凄寒阴恻所染，也难免会有些寂寞。 要是自己能陪着他，就不会让他再那般孤单寥落了。 思及此处，苏白心里柔软成了外头的云朵，这心一柔软，整个人便也睏倦下来了，苏白有了倦意，刚想拥枕而眠，就听见外头有人喊：「天帝宣！」 苏白翻了个身，也不去管，外头那人虽扰碎了他的好心情，但到底倦意犹在，苏白便设了个结界，权当没听见那句传唤，迳自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苏白一身轻松，外头的仙官却是急坏了，等着大半天，饶是谁也不会有好脾气。仙官便没好气地道：「仙君可真是好大架子，天帝可都等你半天了。」 「别吵别吵，」苏白懒懒散散，「我刚睡醒头有点昏，你再一吵我脑袋更疼了。」 苏白说完就去了天帝住处，这回倒不是万臣共殿的盛况了，苏白呆在这天帝的居所，倒是比以往在凌霄殿上放松肆意了不少，就径直坐在了八仙桌旁，一口一口地捡着上头的蜜枣吃。 「小苏，」天帝带着他大儿子龙湛往这边来，见苏白要起身忙摆手止住了，道：「快坐着吧。」 苏白从善如流，就真没起来。 「这次多亏了小白，我才能平安归来，」龙湛往苏白这边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他好几眼，满面担忧：「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当时，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呢。」 「这都不重要，你不是好好回来了吗？」苏白说完这话觉得不太对，怕龙湛误会，又加了一句：「天帝让我去救你，你现在也回来了，我算是任务完成，功德圆满，至于我去了哪里，没必要和你们说吧。」 「湛儿他还不是担心你？」天帝摇了摇头，「这下还从老君那儿给你要来了滋补的药，盼着你早日痊癒。」 龙湛把小瓷瓶递过来，苏白却没有收，只是挑了挑眉，怂了下肩膀道：「什么早日痊癒啊，我又没有受什么伤。」 天帝见温情路线对苏白没用，就收了收脸上关切温和的笑意，和苏白开门见山道：「小苏啊，听说那日顾长玄对你出手了，你又是如何逃脱的？这红莲业火果然有这么厉害？」 原来是试探红莲业火的事，苏白眯了眯眼，自己本就够胡作非为了，有了红莲业火后更是如虎添翼，若是这红莲业火真的连顾长玄都能对付，那天上这般神仙怕是连睡觉都睡不安稳了。
第23页 「倒也不是红莲业火厉害，」苏白话说到一半就停在那里，忽地直起腰板，抱膀道：「不对啊，这事我可以不说的吧？总不能你问我什么我便说什么，那我不是傻了么？」 这回四下无人，没人再帮着天帝唱白脸，指责苏白妄自尊大，按理说天帝问话怎可有所隐瞒，偏偏这苏白就敢这样理直气壮地谈条件。 天帝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经妥协，像哄小孩子似的哄苏白，「那这样，小苏，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我告诉你，你把如何从顾长玄手中脱险的事告诉我，这可公平。」 苏白想说我还真没什么想知道的，但那时候脑袋却反覆转着那句小苏，就脱口而出问了一句：「就说说，为什么叫我小苏呢？」 天帝一愣，瞳孔有些焕然，愣是呆了半天，直到他大儿子龙湛在一旁提醒，他才回过神来。 「也没什么，」天帝喉咙一涩，又轻笑了起来，「原本应该跟着他们叫你小白的，可是……这天界原本是还有一个小白的……」 思及故人，天帝难免有些哀嘆，要是那人还在，他们天界又如何会惧怕冥界，惧怕顾长玄。 「谁呢？」苏白问。 天帝仿佛静默了许久，许久之后才道：「这九重天上修为最高，至今无人超越神仙——白修寒。」 第17章 苏白听这名字愣神，半响后忽地笑了，道了句：「他呀，倒是如雷贯耳，早有耳闻。」 只是不知道为何，一听到这名字，心里却没有来的酸涩，堵滞的胸口难受。 情绪来的太快，苏白一时间分辨不明，但到底不能在天帝面前失了态，故而他就压下这些莫名心绪，重新笑得开怀。 天帝见他有了笑模样，便也软了音调，问他道：「你问我的我可跟你说了，这回是不是得回答一下我的问题了？」 「什么问题？」苏白装傻。 天帝面上笑脸有些勉强，马上就挂不住了。 「哦，如何从顾长玄手中逃出来还毫髮无损的对吗？」苏白不再装傻，却又胡扯，「其实这也没什么，顾长玄看我长的好看便手下留情，不忍心欺负我，所以我就这样的回来了。」 苏白觉得自己说的也不是很离谱，还是有一定依据的，自己和顾长玄相交不深，小时候发生的那点事他都不记得，若不是因为自己的容貌入了他的眼，他也不会对自己如此纵容。 苏白也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身上有可以留住顾长玄的东西，他是真心欢喜，哪怕顾长玄对他的兴趣是始于这张脸，也比对他半点兴趣都没有的好。 但这话听在天帝耳中，就是纯粹的胡扯了，苏白虽然万中无一，但到底顾长玄活了许多万年，见过的绝色定是不计其数，却从未听说过他对哪个好看的神仙手下留情。 再加上苏白胡扯这事早有底案，并不是天帝随意杜撰，因而天帝便认定了苏白是在随口瞎编诓骗自己，就冷下了脸。 「罢了，你不肯说，我也不勉强，」天帝冷了面道：「只是万兽之窟那里妖兽横行，隐隐有出世为害世间的意向，爱卿可愿前去查看？」 苏白看着天帝神情，也明白天帝这是不悦了，因为他老人家心里不高兴，所以才把这等兇险差事指派给自己。 「万兽之窟就在蓬莱仙山附近，若是万兽出世，恐怕首先祸害的就是蓬莱，」天帝又重新带上了笑意，「我想着你毕竟是蓬莱之首，蓬莱，蓬莱仙人处处以你为尊，你自然也捨不得他们受苦受难，所以这差事交给你，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苏白在蓬莱修炼多年，不可能没有感情，天帝这么一说，他倒是不得不去了。 「好，那我便去万兽之窟看看罢。」苏白笑得狡黠。 龙湛眼中波光闪动，想说些什么，但到底没有当着天帝的面多言，只是在苏白离开后追了过去，叫了一声：「小白。」 「大殿下有事？」苏白转身问。 「那万兽之窟兇险至极，你怎么就答应了？」龙湛因为苏白对自己那生疏的称唿有些不满，但还是压下了胸中戾气，故作温柔说。 苏白翻了个白眼，我自然是不想去的，关键你爹那架势明显就是在威胁我，要是我不去，他估计就要引着万兽之窟的妖兽去蓬莱了。 但苏白嘴上说：「我去不去与你何干啊？」 龙湛习惯了苏白的爱搭不理冷嘲热讽，但一想起这人那天看见顾长玄时脸上扬起的真心实意的笑颜，难免阴鸷难平。 龙湛忍不住问：「那玄冥老祖放了你，真是因为……」 「当然是假的，」在什么人面前说什么话的到底苏白还是明白的，他能感觉的到这位天界大殿下对自己有那么点意思，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和顾长玄的事，他再去顾长玄面前胡说八道搞破坏那就不妙了，所以苏白眼眉一挑，诓骗他：「我那天和他打完半条命都没了，完全是侥倖才逃生，要不然你当我这几天为什么不回天界復命？」 龙湛来不及分辨话中真假，一听苏白受了伤，立马就要上前查看，嘴上问道：「伤哪里了，给我看看。」 「看什么看，我回去养伤了，没事别来烦我，有事也别来烦我。」苏白避开了龙湛的手，转身走了。 苏白挺不喜欢龙湛的，倒不是因为他对自己有非分之想，是因为这人和他爹一样，惯会笑里藏刀，当面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正眼看是温文尔雅翩翩公子，换个角度看却又是另一副面貌了。
第24页 但若说龙湛对自己又非分之想，那位只是猜测，毕竟这位大殿下还从未跟自己正面说过情啊爱啊喜欢之类的话，要是自己就直接跟他说你最好别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咱们俩根本就不可能，总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苏白摇了摇头，不再想了，而是如刚才所言，回仙居里躺下休息了。 天帝却没让他休息多久，就派了位仙官通知苏白立刻前往万兽之窟，还点了几位天将陪着苏白，说是给苏白帮忙帮衬。 但苏白知道，这些人和自己同去万兽之窟，多半是去看着自己，见见自己究竟有什么本事的。红莲业火在自己身上，到底还是让天帝不安心了。 苏白这边刚去了万兽之窟，顾长玄那里就得了消息。小阎王在顾长玄面前苦口婆心，说：「那万兽之窟里有数以万计的凶兽，虽然早些年白修寒曾设界镇压，把这些凶兽尽数困于万兽之窟，但到底白修寒故去多年，这结界也不像刚开始那样稳固，万一小白过去的时候不小心弄碎了结界，那后果必将不堪设想。」 「他什么时候过去的？」顾长玄皱着眉问。 「两个时辰前。」 「那你怎么现在才和我说！」顾长玄不敢耽搁，话音刚落，人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应该是去寻苏白了。 小阎王松了一口气，原本他还以为撮合顾长玄和苏白这事有多难，但是没想到这苏白竟是那人的孩子，还同顾长玄有那样一段渊源。 「这怕是真的命中注定了。」小阎王摇了摇头，復又笑了笑，他看着远方，自言自语道：「即使我不帮忙，这两个人，也定是要再一处的。」 第18章 苏白一边闪身躲避凶兽，一边抬手纵了把红莲业火。奈何这万兽之窟凶兽众多，饶是他拼尽全力也难以招架这么多凶禽勐兽。 真是糟糕透顶了。 苏白一跃而起落到了高树上，本以为可以暂且歇歇缓缓，不成想上空又飞来成双的鹰隼，那鹰隼比外面的普通鹰隼兇勐庞大的多，苏白骇的瞳孔放大，急匆匆地向后下了个腰才暂且躲避，又从树上滚落到了地上。 「嗷！」 「唔！」 成千上百甚至比这还要多的凶兽一齐奔来，苏白往后看了一眼，就被那黑压压的阵势吓得腿脚一软。 体力和法术全部透支，没有办法了，跑吧！ 苏白在林间穿梭而行，在万兽之窟疯狂奔跃，而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拜天界的那位天帝所赐。 苏白边跑边想，自己到底还是错估了这位天帝，本以为他叫自己来万兽之窟是真的想维护人间安定，又或者是藉此机会试试自己的深浅，苏白没有想到，这天帝的目的竟不是这些，他是想叫自己死于万兽之窟。 要不然，跟自己一同来的那些个天将，怎么会把自己推进这万兽之窟的深渊。 到底还是过于自负，到底还是大意失算了。苏白嘆了口气，愣了下神，却叫身后那群怪物又追上了些许。 苏白不敢再想，只能摒弃所有的心思，想也不想地向前跑，头也不回地往前沖。 顾长玄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苏白这狼狈不堪的样子，于是心口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攥住，攥的他心里生疼。 苏白显然也看见了顾长玄，那个人在险象环生的万兽之窟里也依旧清俊风流，还是那般让苏白倾断心肠的模样，然而苏白却已经无心欣赏。 旁边一只身形巨大的九头怪物俯冲而来，捲起凛冽而又刮骨的寒风，苏白施法阻拦，却未有成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兇悍妖兽朝着顾长玄逼近！ 苏白是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意伤到眼前的这个人，于是他想也不想就扑到了顾长玄身上，用自己的身躯挡在了顾长玄身前。 「你别怕。」苏白只来得及说这一句话，他已经做好了形神俱毁的准备，只是一想到再也看不见这个人，一想到还未能同他不休缠绵，就悲伤的不能自抑，竟直接哭出了声音来。 想像中的痛苦却没有来临，顾长玄抬手毁了那只九头凶兽，紧紧地拥着苏白，声音沙哑地道：「没事了。」 顾长玄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这倒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因为惊恐，他声音惊颤，只是因为苏白刚才奋不顾身沖开的动作。 一直以来，求他庇护的人不计其数，可是这样拼尽全力保护着他的人，一个没有。 说实话，顾长玄其实也不需要这样的保护，他强大如斯，本就达致无人可及的境界，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他，但是也没有人能走到他心里。 可是刚才，当苏白带着哭腔跟他说「你别怕」的时候，顾长玄那封闭万年坚不可摧的心终于出现了一抹裂缝，那一刻顾长玄仿佛听见了自己胸腔震动的声响。 预料中疼痛没有降临到苏白身上，苏白愣了一瞬，抬眼的剎那有些迷惘，然这地方根本不给他太多迷惘的时间，凶兽们还在咆哮，他们奔涌着向这般袭来，仿佛是无穷无尽的潮水拍打夜幕。 「快走！」侥倖逃生之后，苏白拉着顾长玄的手狂奔，两个人从南到北一路逃窜，却始终找不到万兽之窟的出口。 「难道出口在天上吗？」苏白说这便朝着天上飞去，打算先给两人探探路。 「等等！」顾长玄伸手阻止，苏白却已然飞了出去，那万兽之窟上方有数以万计的血蝙蝠，一旦招惹，就再难对付！
第25页 可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顾长玄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那乌黑可怖的血蝙蝠一齐飞掠而下，仿佛是要将这整个天地环绕包围。 顾长玄急忙冲上天去把苏白抱进了怀里，苏白靠着顾长玄胸口，咬着牙放出了最后一把红莲业火。 这红莲业火是要靠仙力支撑，并不是无穷无尽，苏白本就仙力匮乏，这时候更是几欲昏厥。 「小白！」顾长玄看他额上冷汗连连，已经顾不上管那些血蝙蝠了，只是从身后握住苏白的手，和他十指交握，传给他源源不断的仙力。 怎料苏白一时间承受不住这汹涌入体的力量，红莲业火瞬间失控，红光大盛，竟有漫过整片大地吞噬天空苍穹的气魄！ 顾长玄赶紧施法抵挡，却还是没能及时制止这突如其来的大火，好在那原本往这边沖的蝙蝠都化成了灰烟，不好的是，苏白和顾长玄身上的衣服都化成了灰烬，两个人就这样背靠着胸膛、赤条条地拥抱在一处。 理智告诉顾长玄他应该变换出一件衣裳给自己套上，可是怀中这人肌理柔韧，皮肤细腻，他不着片缕的样子直接叫顾长玄脑袋里的那根弦断掉了。 顾长玄忘记再变换出一件衣服来。 然后，苏白见红莲业火褪去，妖兽再一次疯狂扑来，他便想也不想的拉起顾长玄的手，又一次飞奔而去！ 如果这时候有人从上头俯视这万兽之窟，一定会很容易发现两个赤条条、白花花的人影，他们像矫捷的猎豹一样在山林中穿行，他们无所顾忌，像风儿一样奔跑向前。 顾长玄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光天白日下做出裸*体狂奔的事情来，这实在是不符合他一贯得体优雅的风范。 可事情发生的突然，顾长玄在被拉着狂奔的途中丧失了全部理智，他已经忘记如何思考了，知道苏白跌倒在他身上，把他压在了乱草丛生的土地上。 眼看着那凶兽就要踏在身上，顾长玄终于回过神来，他设了个空间结界，把自己和苏白护在其中，那凶兽虽奔腾而过，但到底没有踩踏在两人身上。 顾长玄松了一口气，刚想说些什么安抚一下苏白，就被两个人这姿势弄得唿吸一滞。 苏白也才反应过来自己和顾长玄的衣衫都被烧没了，两个人竟然赤条条地躺在一处。 「你……先下去成吗？」顾长玄说。 第19章 苏白呆了呆，他脑袋里晕晕乎乎的，下意识就按照顾长玄说的做，撑着身子要起来。 奈何刚才的逃亡和战斗已经耗尽了苏白所有的力气，他脚下一软，「砰」的一声，又摔到了顾长玄身上。 苏白听见了顾长玄带着压抑之意的闷哼声。 「你你你没事吧？」苏白这才缓过神来，登下就手忙脚乱地在顾长玄身上胡弄。 顾长玄嘴角抽搐，按住了苏白四处乱摸的手，很是无奈道：「别乱动。」 「哦……」苏白舔了下唇，原本没发觉两个人未着片缕的时候，他还没什么反应，可这下两个人都闲了下来，苏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身下这人的温度与韧度，忽然就觉得有一点口干舌燥的意思来。 「还不起来吗？」顾长玄只是嘴上说说，手上并没有推开苏白的动作，苏白也知道这个人惯会口是心非，就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一动不动，只跟顾长玄撒娇：「我起不来了。」 顾长玄又开始不言不语。 苏白就趁热打铁，把脑袋靠在他胸膛上，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软软地道：「其实我就是想这么抱你一会儿。」 那便、抱一会儿吧。 顾长玄嘴上不说，实际上身体却已经妥协，可人总是得寸进尺，苏白见顾长玄这样顺着自己，两个人又贴的这样亲密无间，难免就有些心猿意马。 苏白觉得自己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抬起了头。 两个人之间本还算正常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既旖旎又尴尬。 苏白刚意识到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的时候，还真的有点害羞。不过在看到顾长玄那张隐忍又纠结的脸，苏白突然就没有那么不自在了。 他揽着顾长玄的脖子在他身上小幅度的磨蹭着，果然惹得顾长玄浑身汗毛束起，高声制止他：「苏白！」 「你别这么激动，」苏白被他吼的有些委屈，就揉着耳朵，蹭着他道：「我难受。」 「你先起来。」 「我不起。」 ……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顾长玄脸上燥得跟火烧云一般，偏偏苏白还扭的越来越起劲儿，叫的越来越欢了。 顾长玄忍无可忍，终于伸手要把苏白推开，结果手掌好巧不巧地落在苏白尾椎骨上，苏白腰背一绷，登时就尖声喊了出来——「啊！」 顾长玄被他吓得一抖，赶紧把手拿开举过头顶不敢再碰苏白。 苏白却喘着气咬了一口他的脖颈，气哼哼道：「你干什么啊！」 你干什么啊？！ 顾长玄什么都不想说了，苏白刚舒服过了，一时间也懒得不想动，但两个人身上被苏白弄得黏黏腻腻的，也叫人觉得挺难受的。 苏白只好不情不愿的起身，打算处理一下，但是他刚支起身坐到顾长玄腰上，又忽然觉得不对，就问道：「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苏白眼睛瞪的熘圆，忽然想起顾长玄前几天被雷噼过，兴许就是那时候落下了什么病根，苏白有些急了，小爪子往自己坐着的地方探去，嘴上磕磕绊绊道：「长玄你不会是不不不……」
第26页 顾长玄这回真忍不了了，原本保护着两个人的结界被顾长玄撤掉，那些兇悍的妖兽又一次席捲而来，苏白来不及把话说完，只能从顾长玄身上下去，急匆匆地继续逃奔。 顾长玄动了动手腕念了个决，终于把赤条条半天的身子用衣服给遮挡住了。他因为刚才的事心里生了恼怒，本欲丢下苏白自己离开，但到底还是捨不得。 眼看着成片的血蝙蝠直冲苏白而去，而苏白做的事竟不是施法抵抗，而是将顾长玄推离，然后自己飞身直上，打算引开那些嗜血的东西。 顾长玄再不犹豫，直接过去抱去苏白，带着他从侧边突破，毫髮无损地冲出了血蝙蝠间。 好不容易能喘口气，苏白就扶着顾长玄的肩，问道：「到底要怎么出去啊？」 当年白修寒为了困住万兽之窟的妖兽，曾设了个无边结界，一旦进入这结界，便只能在里头横冲直撞，根本没有办法出去。 除非，破了这结界。 顾长玄看着苏白修长柔韧的身子，看着他白皙细嫩的肌肤已经有多处被树枝划出血痕，当下便不再犹豫，他变了个外衫裹在苏白身上，抱着他直冲云端。 又是「砰」地一声巨响。 万兽之窟上方结界破碎，苏白和顾长玄终于出来了，可那数万妖兽没了结界阻拦，也疯了一般朝着外头狂奔而来。 这万兽之窟附近就是蓬莱仙山，倘若这些妖兽一齐发疯，首当其冲的便是蓬莱仙山的仙人。 苏白急得不行，撒开顾长玄的手就要往妖兽那边冲去。 顾长玄却又把他拉了回来，让苏白转了半圈后稳稳地落在他怀里。 然后苏白听见顾长玄在自己耳边说：「回去等我。」 第20章 苏白以为顾长玄要以身犯险，慌忙拉住他的手，不让他前去，口中急道：「我哪里都不想去，我就想跟着你，你别想丢下我！」 说话间又有妖兽袭来，顾长玄带着苏白从侧面躲开，两个人又一次抱着滚落在地，形容有些狼狈。 不能再由着苏白胡闹了，顾长玄心中嘆了嘆，打算先将苏白点晕，然后自己去封印结界。 不成想苏白忽然捂着心口喊了一声「疼」，还不等顾长玄出手，竟自己就晕了过去。 顾长玄起初还以为他是装的，但叫了几声又碰了几下后，顾长玄发现苏白真的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成千上万的妖兽朝着这边奔来，顾长玄也没有时间替苏白仔细查看，他把苏白平放在地上，本想等处理完万兽之窟的事再来接他，但又恐苏白被什么勐兽凶禽给叼走。 走了两步的顾长玄又折返了回去，施法把苏白变成了巴掌大的小人，然后小心地揣入自己怀中。 这下顾长玄才觉得安心，便腾空而起置身于万丈高空之上，双手分举至前胸，掌中灼目光芒迸发，再推掌而出。 万兽之窟上方开始结成结界，暴虐的妖兽四处冲撞，争相要从这结界中逃脱。奈何那结界作用太强，任它们撞的头破血流也没有办法冲出来。 半个时辰后，万兽之窟上方的结界终于结成，顾长玄也不顾额上沁出的汗滴，就径直落在地上，把憋了半天的苏白从怀里放了出来。 「小白。」顾长玄把赤条条的小苏白托在掌心，戳了戳他柔软的白肚皮，又举起来晃了晃。 苏白没有醒。 顾长玄眉心紧锁，担忧的不行，便不再犹豫，直接带着苏白回了冥界。 众冥无法医治，急得焦头烂额在一处乱转，顾长玄看的心烦，就挥手把这些人赶走，自己坐在了苏白旁边。 「把孟婆叫来吧。」顾长玄闭了闭眼，若不是病症，恐怕与蛊咒之术有关。孟婆见多识广，又对这些颇有研究，或许能瞧出其中端倪来。 半响后，孟婆仔细瞧看了苏白一番，满是沟壑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愁容。 「许是锁心咒。」 顾长玄皱眉。 「这世上爱而不得之人，总会想许多阴险法子……」 「先别说这个，」顾长玄摆手制止孟婆解释的话，只问道：「怎么救？他什么时候能醒？」 谁料这话音刚落，苏白就睁开了眼，他翻身拉了拉顾长玄的衣襟，轻轻软软地叫了一声：「长玄。」 「难不难受？」顾长玄摸了摸他的脸。 「有点。」苏白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感觉不是很好，但即使这样苏白还是在顾长玄手掌上蹭了蹭，不忘撩他，道：「你怎么不给我穿衣服啊？」 顾长玄赶紧把手抽走，不敢再摸苏白，苏白却非要把顾长玄的手拉进自己被窝，按在自己胸口，嘴上还道：「你就是故意的。」 「我没有。」顾长玄有些苍白地解释道，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谁成想这一乱动直接就碰到了苏白胸前了不得的地方，苏白身上颤了一下，又撇嘴道：「你一定都摸过了，现在还跟我装……」 「你先好好休息吧。」顾长玄脸上热的不行，他打断苏白的话，起身跌撞着走了。 「小心些啊。」苏白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看着顾长玄离去的背影。 他不说还好，一说顾长玄脚下更踉跄了，虽说没有摔倒，但竟直直地撞到了门框上。 苏白噗嗤一声笑了，只觉得脑袋也没有那么疼了。 但苏白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他想着万兽之窟发生的事，如果不是顾长玄前去相救，那他恐怕很难从万千兇勐妖兽中脱身。
第27页 这笔帐苏白不可能不算。 如此想着，苏白便躺不下去了，本欲和顾长玄道个别，又怕见到他以后就捨不得分开了，便忍着没去。 苏白最后留了张纸条便匆匆离开，回了蓬莱仙山。 天帝若想除去他，肯定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若自己这时候直接回九重天上，那便无异于送死。 苏白按了按自己还有些发疼的心口，强迫冷静下来，没有由着性子直接杀到九重天上，他刚经歷一场硬仗，这时候身体还未痊癒，贸然冲上去必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苏白看着蓬莱仙景托着下巴嘆气，眼前云雾缭绕，端的是一派好景致，可苏白哪里有什么心情欣赏？ 「天界那边又派人过来问话了，问您有没有回蓬莱。」一个小仙恭敬道。 「没回，你们知道怎么答吧。」苏白神情恹恹，不想说话。他想到天帝会派人在这边看守，但蓬莱是他的地盘，他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这里，简直太容易了。 「是，我们就说您没回来过。」那小仙如是说，还不忘加上一句：「对了，今天来的神仙是北斗星君。」 「等等，」苏白叫住了打算离去的小仙，嘴角噙笑，「北斗星君来了？」 「是。」 「那就把他给我抓过来吧。」 片刻后，被蓬莱仙人用捆仙锁绑着，还不住蹬着腿的北斗星君被送到了苏白面前。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北斗星君一边蹬腿一边喊：「知道我和小白什么关系吗？你们还敢绑……诶，小白？」 北斗星君看着眼前的苏白干瞪眼，然后破涕为笑，开心道：「小白你回来了啊，快让我看看！」 「砰！」被五花大绑的北斗星君这么一跳，重心瞬间不稳，竟一脑门磕在了地上。 苏白这才给他送了绑，把人从地上拉起来，笑得天真明媚纯良无害，道：「说说吧，天界那边是怎么回事啊？」 第21章 「什么怎么回事啊？」北斗星君不解其意，两眼茫然，头摔的有些晕。 不过他向来好脾气，饶是苏白这样折腾他他也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自己抬手揉了揉有些晕的脑袋。 苏白就在他脑门上弹了弹，倾身道：「天帝让我去万兽之窟，修补破损的结界，可是我到了那结界上头打算施法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下了黑手，就把我给弄进了万兽之窟里面。」 北斗星君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去查看苏白，慌慌张张的问他：「那你没事吧？」 「差点就死了。」 「啊，快让我看看。」北斗星君说着就来拉扯苏白。 「好了好了，别动了。」苏白打掉他的手，抬着下巴道：「我问你啊，天帝这是怕我不死，然后派你过来查看查看？」 「不能吧？」北斗星君挠了挠脑袋，「你怀疑这事是天帝授意的？」 「要不然呢？」苏白反问他。 「可我瞧着天帝挺关心你的啊，跟你同行的神仙都回来了，就你没有回来，天帝都急得团团转了，又派人去万兽之窟找你，又是让我来蓬莱仙山看你回没回来……」 「他装的啊，」苏白翻了个白眼，「那老头子面上功夫多好啊，他最会装模作样了，要不是他授意，那跟我同去的几个神仙敢对我下手？」 「可我不明白啊，小白，天帝为什么要你死啊？」北斗星君是真的不解。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因为我不听他掌控，又得了红莲业火，他怕以后治不了我，便先下手为强要置我于死地，这原因有那么难理解吗？」苏白摸了摸下巴。 「不不不，我觉得天帝他可能会因为红莲业火的事对你不满，但是还不至于要弄死你。」北斗星君扯着苏白的袖子给他分析，「你想想这么多年来天帝对你怎么样，你哪次挑事闹事之后天帝不都是轻飘飘的揭过？他也从来没重罚过你吧？」 「他罚我也得我愿意受才行啊，我又不是天界那些个逆来顺受的神仙。」苏白两眼朝上一翻，给北斗星君留了个白眼。 「对对对，你不逆来顺受，」北斗星君还在继续跟苏白分析：「虽然你挺厉害的，单挑的话天界难逢敌手，可天帝要真想把你弄死，直接叫一帮神仙来群殴你不就好了吗？何至于把你弄到万兽之窟呢？」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苏白往北斗星君脑袋上照顾了一巴掌，「现在红莲业火在我身上，要是真的硬碰硬天界绝对讨不到好，可若是在万兽之窟让那些妖兽把我搞掉，兵不刃血，借刀杀人，天界也不费一兵一卒，这样岂不是更好？」 苏白往后退了退，抱着双臂，警惕地打量着北斗星君，直接问道：「你过来到底干吗的？小斗子，我是不是看错你了？你今天怎么净帮着天帝说话了？是不是天帝给了你什么好处说什么只要把我骗回天界你就能升官发财？」 「什么呀！」北斗星君急了，「我是真心为你考虑啊！刚才也只是就事论事啊！」 「算了算了，暂且信了你吧。」苏白看北斗星君脸都涨红了的模样，也不愿再吓他，只拍了拍他的肩，「回天界去吧，就说没见到我听见没？」 「小白，我真的不是你说的那样，咱们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我我我哪能害你啊！」北斗星君急得眼睛都红了。 「哎呦，我就吓唬你一下，你我还不了解吗？去去去，赶紧回天上去，你太久不回去天帝就猜到我回蓬莱了，记得说我不在啊，说没见过我啊，要是露馅了你就等着吧。」苏白抬脚假踹着他，催促他离开。
第28页 「好，我听你的。」北斗星君耷拉着脑袋要走，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那小白，我要不要帮你试探试探天帝的意思啊，因为我觉得他真的不是想害你。」 「试探什么啊，你少说两句话吧，你个一说话就露馅的还敢试探别人？回天界之后你就老实的呆着吧。」苏白受不了北斗星君这磨叽劲儿，挥了挥手把他送走了。 苏白根本不想试探什么，他想直接问个明白，他这会儿在蓬莱躲着，是因为自己身上的伤还没有痊癒，等他好了之后，肯定是要亲去天界找天帝质问这事的。 到时候直接问就是了，要真是天帝害他，他也不会手软，左右就是干一场，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回蓬莱躲着，等能打过的时候再去打。 苏白并不是粗野莽夫，不是只知道一味蛮干，他去天界要说法的前提是他能全身而退，这回他身上带伤，不保证自己能回来，所以就暂且忍忍吧。 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蓬莱本就是洞天福地，最是养人的地方，苏白身处蓬莱，身体恢復的倒是不错，只是近几天来总是做梦。 梦里有一个下巴尖尖的男子唿喊他，叫他夫君，说什么我是你的心肝儿宝贝，你要好好疼我。 苏白呕的不行，他的心肝儿宝贝是顾长玄，这算个什么东西？ 要说做这梦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气人的事每次醒来心口就一抽一抽的疼，这就叫苏白挺难受了。 冥界那头，孟婆也给顾长玄说了锁心咒的事。 「这咒法说到底也就是个害人的东西，下咒之人要以身为引，在想要种咒的人身边设立法阵，下咒之人用浑身精血祭阵，身死后剥离出魂魄困于法器，这样就能夜夜入梦，同中了咒的人梦里纠缠了。」 「给小白下咒的就是玉清棠的弟弟玉清徽？困着玉清徽魂魄的就是那同心锁？」顾长玄皱眉。 「应当是了。」小阎王立在一旁，回想起了一些事，便道：「我原来还想不明白那同心锁为什么会落在冥界，这回一想，应当是小白来冥界和我商讨红莲业火一事的时候，那红狐狸玉清徽就在一边设了法阵，当时我隐隐觉得不对，四处查探过后却只发现了那把同心锁。」 顾长玄眉头皱的更深了，孟婆在一旁劝道：「您也别太担心，这锁心咒说到底也就是个蛊惑人心的东西，意志薄弱的人才会受其左右，心智坚定者却不会为之所动。」 「只不过到底是阴险的咒法，即便心智坚定不受其左右，也难免会惹些头痛心疼的毛病。」孟婆又嘆息着加了一句。 顾长玄直接捏断了座椅的把手。 苏白却在这时候来了。 身后的小鬼颤颤巍巍，过来跟顾长玄磕头，苦着一张脸道：「我我我……我拦不住……」 小阎王摆了摆手让那小鬼退下，刚要上前一步和苏白打招唿，却见苏白风一般扑到顾长玄身上，也不顾这边还有人在，就捧着顾长玄的脸在他脑门上亲了一下。 苏白说：「我都想你了，怎么我不来找你，你就不去找我呢？」 第22章 顾长玄被他这举动弄得脸上一燥，就轻咳了一声别过眼去。苏白哪里肯让他这样躲着，就把他的脸扳了过来，让他正视着自己。 顾长玄强装镇定，跟苏白道：「别闹。」 但他说这话的时候底气不足，于是就想把手搭到一旁的扶手上撑着身子。 顾长玄忘了这椅子的扶手在前一刻已经被自己掰断了，这下倚了个空，身子一斜，重心不稳，就那样直直地栽了下去。 坐在顾长玄身上的苏白就这样跟着他一起掉了下去，两个人还在地上翻滚了两圈。 苏白倒是没觉得疼，因着顾长玄双手一直护着他的头，也没让他磕在地上，可顾长玄的脑袋没了庇护，就在地上「砰砰砰」地敲出了声，活像是有人在奏着快鼓。 「长玄！」 「主上！」 小阎王的声音和苏白的声音同时响起，苏白从顾长玄身上坐起来慌忙查看，小阎王匆匆往这边赶来。 顾长玄也知道自己的这位下属忠心耿耿，可他实在是不想在苏白以外的人面前暴露窘态，于是就转了转手，把小阎王以及孟婆变成青烟送离了此处。 至于苏白……反正自己也没少在他面前丢脸。 就这样吧。 顾长玄认命了。 苏白抱着顾长玄的脑袋哭，这会儿是真的自责。 他马上要去天界和天帝对峙了，一个弄不好可能连命都没了，要是以后都见不到顾长玄…… 苏白不敢再想，他抹了抹眼泪，咬牙暗道，他一定会好好回来的，要是天帝敢对他动粗，他就跑。这样虽然怂了点，但至少安全。 总得留着命跟顾长玄卿卿我我腻腻歪歪啊。 顾长玄揉了揉脑袋，待感觉好了些便坐起了身，他看见苏白哭花的小脸蛋先是一愣，然后伸手替他拂拭了眼泪。 顾长玄轻笑：「我都没哭呢，你哭什么？」 苏白想扑到他怀里撒娇，但想起刚才自己冒冒失失的扑过去竟害的顾长玄摔倒，他便不敢再扑了。 苏白只是小心的蹭过去，然后轻轻地抱住顾长玄，糯着鼻音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顾长玄笑得无奈又纵容，「我又不怪你，快起来吧。」
第29页 苏白不起，苏白也不让顾长玄起，他抱着顾长玄的腰，支起脑袋看他，有些沮丧道：「虽然你不怪我，可是我自己怪我自己，我最捨不得你受伤难过了，结果还把你弄摔了。」 「真没事。」顾长玄不在意这个，他蹲起了身，要把苏白从地上抱起来，苏白却推掉了他的手，一字一句认真道：「可我把你弄摔了，我得补偿你。」 顾长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他还来不及细想，苏白就豪放无比地把衣服一扯，挺着胸脯跟他道：「你弄我吧。」 顾长玄吓得腿一软，又跌回了地上。 苏白衣衫不整地爬到他身边，手肘拄着他的胸膛不解道：「你怎么激动成这样？」 「等等苏白，我不是、我……」顾长玄一时磕绊，竟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但他真不是激动成这样的，他明明就是吓的。 苏白看顾长玄这模样，突然就有点同情他，一想到顾长玄这么多万年一直孤身一个，也没有个伴儿，就觉得他怪可怜的。 估计他连这事怎么做都不大懂，所以这时候才这般模样吧。 苏白心疼着顾长玄，便觉得自己应该更主动些，于是他二话不说就把裤子扒了，直接翻身骑坐在顾长玄腰上。 眼前这副场景实在是太过活色生香，顾长玄忍无可忍，就直接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念起清心咒来了。 苏白却把他手掌分开，放到唇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亲吻，吻完之后又咬了一下，然后拽着往自己身后送。 「你等会儿……」顾长玄收回了手，有气无力地道：「我们谈谈成吗？」 「成呀，」苏白脸上也红扑扑的，身上也红扑扑的，他亲了亲顾长玄的下巴，小声道：「其实我也没跟别人做过，因为要留给你啊，不过我看小倌馆里那些个……」 「我不是想谈这个，」顾长玄眼角抽搐，他想把苏白抱下去，结果一伸手就碰到了苏白细腻的肌肤，烫的他赶忙收回了手。 「那就谈别的呀，」苏白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更红了，他戳着手指傻笑，靠着顾长玄道：「长玄，你都不知道，其实我经常能梦见你，就是不穿衣服的那种你……」 虽然是嘟囔，但顾长玄也还是听清了。 苏白还想说什么，顾长玄脸上却跟着火了似的，他再也听不下去了，头脑混乱间，就直接堵住了苏白的嘴。 「唔……」苏白瞪大了眼睛。 这还是顾长玄第一次主动亲他。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顾长玄给苏白定住了，完全不顾苏白还有反应，就抖着手闭着眼帮苏白套好了衣服。 「咳，来，这回我们谈谈吧。」顾长玄觉得锁心咒的事要跟苏白说说，而且，苏白还是穿着衣服比较安全。 可穿着衣服的苏白一脸幽怨，要哭不哭地看着顾长玄。 「长玄，」苏白叫他。 「我不用你补偿。」 「可是我难受，难受的想哭。」苏白说哭就哭，一下子就掉了眼泪。 顾长玄被苏白的眼泪弄得没法子，只得妥协，按着他的肩膀嘆道：「那你想怎样？」 …… 半响后，顾长玄拿帕子擦掉了手上的东西，耳垂上还是能滴出血的红色。 苏白终于舒服了，就伏在软榻上，半眯着眼睛哼声。 顾长玄原本想和苏白谈锁心咒的事，可这么一折腾，他完全忘了要说什么，满脑子都是事毕后，苏白靠在他怀里轻喘的样子。 顾长玄往自己脸上唿了一巴掌，然后才反应过来这只手刚才还做过那样的事…… 「长玄～」苏白却又喊他。 顾长玄吓得一抖，赶忙放下了手，回身应了一句：「嗯？」 「我一会儿就要回天界了，」苏白不想瞒着顾长玄，「恐怕是要和那帮神仙打上一仗了。」 「我跟你去？」顾长玄还想着苏白怎么会来找自己，若是因为这事来寻求自己的帮助，那倒也说的通了。 「你跟我去干什么？」苏白托起了下巴，笑得眉眼弯弯：「我自己去就成。」 「来冥界不是找我帮你？」顾长玄问，只要苏白想让他帮，他是愿意为他鞍前马后，也愿意为他和天界打架的。 苏白却过来揽他的脖子，和他脑门撞了个脑门，嗔怪道：「你想什么呢？我来找你就是因为想你了啊，想见你，想抱你，也想亲亲你，所以就来了，才不是因为别的。」 不是因为有什么目的才来找自己，苏白来找自己，只是单纯的想念自己。 顾长玄觉得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暖的有些发疼。 「你怎么呆了？」苏白拍了拍顾长玄的脸，眨了眨眼。 顾长玄看着苏白思索了片刻，忽地拿出一个竹笛来，放到了苏白手里。 「咦，」苏白把那竹笛翻来覆去的看，有点奇怪，「现在的定情信物都时兴这个了吗？」 「不是定情信物，」顾长玄不解风情，说了实话，「是件法器。」 「法器呀？」苏白有些失望。 「嗯，不管你在哪里，只要你把这竹笛吹响，我就会过去。」 苏白眼睛又重新亮了起来，问道：「你过去哪里？」 「你身边。」 苏白一听这话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他又扑进顾长玄怀里磨蹭，半响后才起身看那竹笛，有些发愁。
第30页 「可是我不会吹啊。」苏白抬着下巴看顾长玄。 顾长玄想了想，便把那竹笛变换成了玉箫，又问苏白，「这个会吹吗？」 苏白摇头，復又道：「不过我可以学。」 「算了，」顾长玄捨不得他麻烦，便又把那玉箫幻化成一个金色的小铃铛。 顾长玄把金铃铛放到苏白手里，问道：「摇一摇会吗？」 苏白这回终于点了头，他把那铃铛放在手里颠了颠，忽地笑了，跟顾长玄道：「我摇一摇你就出来了？」 第23章 顾长玄应了声是，苏白就扯着他的领子，踮脚在他脸上啃了一口，笑嘻嘻地跟他道着谢。 万兽之窟遇害这事还得找天帝算帐，苏白也不能在冥界呆太久，他亲完顾长玄之后就挥挥手走了，顾长玄就一个人站在原地，摸了摸被苏白亲过的地方，温柔笑了。 他活了这许多万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一般，如此强烈地渴望活着。 想到此处，顾长玄脸上的笑意褪了下去，他天罚将至，能在这世上的年岁又有多久，要是真招惹了苏白，又能否陪着他走到最后？ 顾长玄思绪万千，脑海里混乱蒙昧，唯有苏白的面容独独清晰着，他带着那样好看的笑颜，对自己说，我来找你，就是因为想你，不是因为别的啊。 顾长玄眼中大雾退却，眼神渐渐清晰坚定，天罚又如何？大不了就与天斗一回合，胜负成败还未可知，他总有活下来的可能。 苏白倒不知道顾长玄这些想法，他只是一个人闯上了九重天，他也不像上次那样横冲直撞直接冲去凌霄殿上，而是守在天帝的寝宫，等他一回来就把他劫到一边。 「大胆！还不快放开天帝！」一旁的仙官看着苏白动作，急忙出声制止。 天帝愣了一瞬，倒溢出几分喜色，出声道：「小苏？你怎么才回来？身上可受了伤？」 天帝这样说着，还不忘挥退身后仙官，让他们先去一旁。 仙官犹犹豫豫的后退，苏白却毫不领情，直言道：「您老人家少在这里惺惺作态，我怎么才回来你还不清楚吗？」 天帝一愣，反问道：「我怎么就清楚了呢？」 苏白见天帝这态度更是心头火气，便直接飞身至房檐上，施法毁坏了一排屋室。 天帝这才觉得不对，慌忙照顾仙官叫人阻止，口中急切：「小苏，你这是干什么？快给我下来！」 苏白全当听不见，只把双手合在一处，对着天帝这寝宫又放了一把大火。 天帝被气的不行，也上来了脾气，他虽然看着慈祥，实际上已经端着架子好多年，已经好久没有亲自动过手了。 可这次苏白实在是过分，明知道他最喜爱的字画古玩都在这寝宫，竟然还不管不顾的放火，枉费自己担心了他这么多天！ 天帝直接腾空而起至苏白身边，上手按着他的脖颈把人给按住了。 「你这小崽子要干什么？」天帝气的鬍子乱颤，「你平素里胡闹我都容着你，可你这次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还问我干什么？」苏白动了动，想从天帝手上挣脱，却发现根本挣脱不得，他心中暗嘆这老头子还算老当益壮，竟是个深藏不露的，嘴上却直接骂道：「你让我去万兽之窟，我就去了，结果呢，你叫人把我推下去，想让那帮凶兽把我给生吞活剥了……」 「你等等！」天帝松了手，「我什么时候叫人推你了！」 苏白趁机逃脱，一边跑一边放火，还不忘记喊道：「要不是你下的旨意，那几个神仙怎么敢在我背后下黑手，还把我推下万兽之窟！」 天帝惊讶：「你掉下万兽之窟了，快过来给我看看……等会儿，你赶紧把这火给我收回去！苏白！苏白你给我停手！」 天帝虽然能压制住苏白，但是却没有办法灭了这红莲业火，他看着自己常住的宫室被苏白糟蹋的乱七八糟，心和肝儿都疼得不得了。 偏偏苏白还在那胡闹！ 天帝在苏白后头追了半响，直到后面来了一大波神仙围观，天帝碍于颜面，才不得不收了脚步，只对苏白好言相劝：「小苏，我从未下过那样的旨意，你停手，先别闹了，我把和你同去的神仙叫去凌霄殿上，我问问他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给你个公道行不行啊？」 匆匆赶来的赤脚大仙见苏白胆敢在天帝这里这样胡闹，登时就气红了眼睛，他脚掌变幻的巨大，想也不想就朝着苏白踩去！ 苏白灵巧躲过，赤脚大仙没踩着人，反倒踩坏了庭院中那一方青铜大鼎。 其他神仙见状也跟着苏白对打了起来，天帝这房屋宫殿毁坏大半，瓷器酒水噼哩叭啦的掉在地上，天帝酿了好多万年的那壶桃花玉酿也跟着当场阵亡了。 天帝眼前一黑，口中道了一声「哎呦」，气的胸闷气短，险些摔倒。 「您没事吧？」仙官大惊失色，慌忙上前扶着天帝，天帝靠着仙官捧着胸口，抬头对上面那乱斗成一团的神仙喊：「住手！都给我住手！」 苏白到底孤身一人，虽说身负红莲业火，但红莲业火又要靠法术支撑，在这些神仙的联合攻击下，他也做不到让红莲业火一直旺盛。渐渐地，便败下阵来。 但苏白这么多年声名在外，靠的就是那副不要命的架势，虽然他嘴角溢血，但是竟越战越勇，天界的这些神仙一时还真没法将他拿下。
第31页 天帝见场面越发不受控制，竟撸起衣袖，再不打算顾什么颜面，就要出手制止。 就在这时，天边祥云泛金光，一阵温和清越的乐音响起，一素衣高雅的神仙妃子临至，落在苏白边上。 「玄女姐姐。」苏白抬手抿了抿嘴角的血，竟乖巧了下来。 来人正是九天玄女。 这庭院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仿佛没有人愿意因为自己的鲁莽而打扰到这个素衣美人。 九天玄女却只是拿出帕子替苏白擦了擦唇角，温柔道：「听说你在这里胡闹，我便过来看看。」 「我不是胡闹。」苏白摸了摸鼻子，有些不服，当年他尚是凡人还未修炼成仙之时，曾受过九天玄女点播，再加上在天界九天玄女也对苏白多有照料，苏白便对这位仙女姐姐很是敬重。 九天玄女听到这话就点了点她的额头，摇头嘆道：「事情究竟尚未查明，你就先动了手，怎么不是胡闹？」 「是他先害我的。」苏白撇着嘴说。 九天玄女便继续道，「你去万兽之窟没能回来，我便想着可能是遭了暗害，今日你这么一作闹，我便更是确定了，不过这件事还得深查，不能妄下论断，先跟姐姐说说万兽之窟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害你？」 苏白便把当天的情况给九天玄女复述了一遍。 九天玄女听得皱眉，转头看向天帝。 「你莫要这么看我，」天帝心力交瘁，「把那些和小苏同去的神仙叫来，庭前对峙吧。」 一行人说着便要往凌霄殿上去，苏白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一错不错看着天帝，不让他有串供的机会。 可苏白还是分神了，他又想顾长玄了。 苏白想着想着就把怀里的铃铛给拿了出来，这铃铛被施了秘法，放在身上晃荡的时候也不会响，只有拿在手上摇的时候才会发出声音。 苏白到底按耐不住，就用手摇了摇。 一声清脆的铃铛声响起，苏白瞪大了眼睛往前看，却没有看见顾长玄。 苏白脸上的笑僵在了那里，心里有点失落，就在这时，却突然有人在他的耳边，说了句：「怎么这时候叫我？」 苏白眼睛一亮，回头看去，却见顾长玄身体都是半透明的样子，他伸手去碰，也碰不到边。 顾长玄解释道：「我隐了身，只有你能看见我。」 可苏白想抱抱他。 顾长玄看着苏白脸上的伤，有些心疼的摸了摸，皱眉问：「怎么打完才叫我？」 苏白心里酸酸软软，说：「因为我打架的时候不好看。」 所以就不想让你看见。 苏白身边的九天玄女有些奇怪，问苏白：「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没没没，我就是自言自语。」苏白摆了摆手应付过去，却又走到一旁小声跟顾长玄说：「我想摸摸你。」 顾长玄说：「要我现在出来吗？」 苏白看了看四周的神仙，想了想，道：「还是别了。」 顾长玄和天界的恩怨远不止一件两件，他这时候现身，这帮神仙绝对会骚乱，会再和顾长玄打一架的。 苏白也想知道万兽之窟到底是谁害自己，不想让顾长玄在这时候和他们打架，于是就忍了。 苏白说：「你能变换成什么东西让我握着吗？」 顾长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要不你就变成个糖葫芦吧，我想吃糖葫芦了。」苏白眼巴巴地看着顾长玄的那道虚影。 顾长玄虽然不明所以，但因着是苏白的要求，他也还是照做了。 不一会儿，当苏白举着一根突兀的糖葫芦出现在凌霄殿上的时候，周遭一圈神仙都有点傻眼。 苏白很自然地伸出舌头把那个糖葫芦舔了舔，砸吧砸吧嘴泰然自若地说：「来吧，说说万兽之窟的事。」 一旁的九天玄女按了按眼睛，她刚才为什么看见那糖葫芦自个儿抖了一下，是眼花了吗？ 第24章 不管顾长玄内心多纠结挣扎，凌霄殿上这场庭前对峙都要继续。 天帝传唤了当天与苏白同去的几个神仙，威严道：「都说说万兽之窟是怎么回事吧，你们也不用顾忌什么，把事情的真相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就行。」 苏白看天帝这泰然自若的样子，还真的有点相信了他是无辜的。结果那几个神仙互相对视了几眼，而后小声地试探言道：「那天，我们接到了您的手谕，说要把苏白留在万兽之窟……」 苏白登时就翻脸了，指着天帝的鼻子骂道：「你这回还有什么好说！」 天帝也有点不敢置信，他扶着扶手站起，嘴上着急了，指着那几个神仙说：「你们莫要胡说八道！我何时下过那样的手谕？」 「可这手谕还在我怀里……」一个神仙刚要如此开口，却被旁边的神仙狠狠地捅了一下，然后那旁边的神仙就笑着道：「你们都别听他胡说，这人素来喜欢胡说八道，我们没收到什么手谕，什么旨意都没收到。」 苏白冷笑了一声，抬脚过去一把拎住那神仙的衣领，「什么旨意都没收到？所以当天把我推下万兽之窟的事是你们自作主张？」 「小仙不敢小仙不敢！」那神仙慌忙拱手认错。 不敢？现在说什么不敢不敢，当时还不是胆大包天把他推了下去！苏白抬脚就想往那人脑袋上照顾，但是余光却瞥见了自己手中的糖葫芦。
第32页 一想到这糖葫芦是顾长玄变的，苏白就不敢太造作，他把伸出去的脚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圈，然后稳稳噹噹的落在了地上。 苏白眯着眼假笑，假装温柔，道：「放心，我不打你们，我这个人最善良和蔼宽厚仁慈了。」 苏白这话当然是说给顾长玄听的，他没打算放过这几个害他不浅的神仙，于是苏白就把糖葫芦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自以为挡住了顾长玄的眼睛，然后就又抬脚「砰砰砰」对着那几个神仙一顿乱踹。 踹完苏白再偷偷摸摸地走开，把含的满是口水的糖葫芦从嘴里抽出来，装成一脸无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顾长玄有些无语，其实他全都看见了。 天帝那边是真的急了，为了自证清白，就冲下了高座，直接走到那几个神仙面前索要手谕。 「拿出来，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这弄虚作假，还敢瞎传旨意。」 苏白也急了，也甭管什么影响了，就又冲过去跟天帝抢那手谕，「你给我拿过来，我告诉你你别想着毁尸灭迹！」 两个人拉扯争夺间，苏白手里的拿着的那根糖葫芦就掉落在了地上，苏白愣住了，也不争也不抢了，只呆呆地看着那糖葫芦半响，然后哇的一声哭了。 苏白把那糖葫芦捡起来，捧在怀里边哭边道：「你你你没事吧，我是不是把你弄坏了？」 天帝被苏白这反应吓了一跳，也顾不得那什么手谕了，就过来拉苏白，安慰道：「哭什么哭，不就是一根糖葫芦吗？你要是喜欢的话，我给你买一大把。」 「谁要你的糖葫芦啊，我就要他。」苏白反手一挥，就把天帝挥的一个踉跄，天帝到底上了年纪，经受不住这般折腾，踉跄了两下就彻底翻躺在地上，仙官阻拦都没阻拦的及。 苏白这边哭的越来越凶，那糖葫芦终于又变回成了半透明的顾长玄，顾长玄无奈地嘆了一口气，替苏白理了理鬓角，道：「不是要查谁害了你吗，快去吧，别闹了。」 「就是天帝那个糟老头子害我！」苏白脾气上来了，说这话的时候又是撇嘴又是瞪眼，顾长玄虽然觉得他这生气的小模样也挺可爱的，但还是捨不得他难过，就劝道：「冷静点，别这么快下结论。」 这边苏白推倒了天帝又骂天帝是糟老头子，赤脚大仙已经忍无可忍，抬着大脚就朝着苏白踩过来，天帝在一旁捂着心口，看见这一幕眼皮一跳，急声阻止道：「别打了都别打了！」 天帝本以为又是一场恶战，结果赤脚大仙还没碰到苏白，就被弹飞了出去，再也看不见踪影。 始作俑者顾长玄收回了弹手指的动作，又摸了摸苏白的头，说：「乖，别哭了，快去办正事吧，我在这等你。」 「哦，」苏白迷迷煳煳地点头，又忍不住问顾长玄，「是你把赤脚大仙弹飞了？」 顾长玄隐了身，只苏白能见到他，因而苏白这时候目视前方，九天玄女还以为他是在叫自己，就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些莫名道：「你是说我弹飞了赤脚大仙？我哪里有那本事？」 「没没没，姐姐，我什么都没说，快问问天帝那手谕到底是怎么回事吧。」苏白赶忙道。 凌霄殿上的场面一时间混乱无比，天帝头昏脑痛眼皮跳之后还不忘把那手谕拿出来检查，查完了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来苏白这里，跟苏白道：「小苏啊，你看看，这手谕真的是假的，不是我胡乱诓你啊。」 「别跟我说这些真的假的，你说不是你害我，那到底是谁要置我于死地，你总得给我个交代吧？」苏白摊了摊手，颇为趾高气扬。 「这……」天帝又转头去问，「当天给你们传这手谕的是谁？」 「是钟英天将。」一个神仙说。 钟英天将……谁都知道钟英天将是天帝的心腹，对天帝忠心耿耿。如果是钟英天将传过去的手谕，就很有可能是天帝授意。 但另一方面，那次苏白去云雾山涧取红莲业火之前，就和钟英天将打了一场，把钟英天将打的遍体鳞伤。两个人因为这事结了私怨，钟英天将趁机报復也有可能。 所以……这就有点难办了。 那边天帝听了这话也气的不行，叫人赶紧把钟英天将捉来凌霄殿上，苏白本以为钟英天将会辩白些什么，结果他上来就赤红着双眼，质问苏白道：「苏白，你还记得那个化人之时得你渡化的红狐狸玉清徽吗？」 苏白想都不想就回了他：「不记得。」 钟英天将一愣，似乎是没想到苏白会这么说，接下来的话噎在了嗓子眼里头。 苏白就摊了摊手：「我这个人吧，就是乐善好施乐于助人，我帮过的人啊妖啊那么多，你总不能指望我每个都记得吧？」 天帝也在这时候开口：「先别说什么红狐狸绿狐狸了，钟英，我就问你，小苏去万兽之窟那天，你是否给同去的那几个神仙假传过我的手谕。」 「是，」钟英天将脖子一横，咬牙道：「我就是想杀了他，苏白他害了清徽他就是该死！」 「哎呦，」苏白很无语，但还是开了口：「那到底是谁啊，我都不认识好吗？你搞错人了吧？还是你为了包庇天帝故意弄了这么一出？」 钟英天将闻言更是气愤，挣脱了身后束缚着他的天兵就要冲过来，嘴上还喊道：「我杀了你我杀了你苏白！枉他对你寸寸真心，你竟然连他这个人都不记得我要杀了你！」
第33页 不等苏白出手，就有一帮天兵天将把钟英天将给按住了，苏白捂着脸，觉得有些烦躁，刚想说什么，就被心口一阵抽搐的疼给弄的站立不住。 顾长玄见苏白这般模样，也顾不得在这帮神仙面前隐身了，直接就现了真身过来，把苏白稳稳的托在怀里。 本来这凌霄殿上就已经够乱的，这下更是直接人仰马翻，和顾长玄打过的长了记性，脚底抹油一般哀嚎着跑了，还有几个因为跑的太仓促冲撞到一处。 不知道顾长玄厉害的就喊了句「大胆，是谁敢擅闯凌霄殿」就朝着这边打来，但都被顾长玄轻巧躲开了。 天帝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置信，便又揉了揉眼睛，见来人真的是顾长玄，便爽朗大笑，开口道：「原来是老祖来了，那……你们先聊。」说完竟也闪身离开了。 凌霄殿上一派兵荒马乱，钟英天将没了人束缚，便又往苏白这边冲来，顾长玄眯了眯眼，甩出捆仙锁将他套住，然后他手拎捆仙锁，抱着晕过去的苏白，离开了。 第25章 顾长玄带苏白回了冥界，苏白似乎是疼得厉害，额上都沁出了冷汗，顾长玄担心的不行，却也没有什么办法。 孟婆说，这锁心咒困人与梦魇之中，除非心智坚定能自己解脱，否则外力作用再多也无济于事。 意思就是说，只有等苏白自己醒来，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办法。 顾长玄回身看了眼钟英天将，眯了眯眼，苏白因为钟英天将假传旨意，差点就丧命万兽之窟。这件事绝对不能就此算了。 「把他带到十八层地狱里玩一圈吧。」顾长玄说的随意，立在一旁的小阎王却瞬间就明白了顾长玄的意思，他躬身行了一礼，带着钟英天将离开了。 而苏白犹在梦里，梦里混混沌沌大雾瀰漫，一切都看的不太清晰，苏白就一个人在白茫里穿行，怎么找都找不到回去的路。 「小白，我在这里。」有人喊他，是顾长玄的声音。 苏白回了头，果见顾长玄长身玉立，就在不远处看着他，笑意一如往昔。 而此时，周遭的白雾也尽数散去了，眼前的场景，是苏白再熟悉不过的云流山，那山顶还长着一棵合欢树，正扑簇簇地开着花。 「长玄？」苏白眯了眯眼。 「嗯，快过来。」那顾长玄说。 苏白一步一步的往那边走去，最后停在了那顾长玄身旁。 「小白，」那人叫他，「我很想你。」 苏白眨了下眼，说：「我也是啊。」 可就在那人想要抱苏白的时候，苏白微微一闪身，躲开了。 那人心底诧异，苏白就看着那个人的眼睛，笑着说：「你知道吗？我经常能梦见这样的场景，那时候我还未修炼成仙，仍是□□凡胎，就是在这里遇见的长玄。」 「那时候我才六岁，不知道为什么就被一伙儿丧心病狂的人追杀，是长玄他救了我，就在这树下，他挥了挥手，云淡风轻的就把那些人解决了。」 站在树下的那个顾长玄脸上神情变换，笑意似乎有些勉强，说：「是啊，我还记着呢，那时候你那么小……」 苏白打断他：「然后长玄陪了我十年，整整十年，这十年他什么也不干，就坐在这棵树下打坐。我跟他说话他也不理，只偶尔回我两句。我想碰他也根本碰不到。因为他在周围设了结界。」 「对不起，我当时不是有意不理你。」那顾长玄有些急了，伸手去拽苏白的衣袖。 苏白却直接甩开了，说：「别和我拉拉扯扯，他当时就是故意不理我的，但是啊，每当我有危险的时候他就会出现。」 那人被苏白噎的一滞。 「长玄他也不记得这回事了，」苏白轻轻一嘆，小阎王说，每隔五十万年，顾长玄便要去大阴之地沉睡，洗去无关紧要的记忆，醒来时便又是新的一生。 苏白伸手扯了扯树上的那合欢花，又道：「其实，他不记得我，我是有点难过的，那十年对他来说可能是半瞬，对我来说，却已然是一世一生了。」 「小白。」那人叫他。 「但是我一点都不沮丧啊，」苏白说，「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陪伴看护我十年，但那些日子确实是真真正正存在的，哪怕他忘记了，我也感激他，哪怕他不记得我了，我也还是对他念念不忘。而且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他不想忘记的人。」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感受……」那顾长玄模样的人说到此处，就变了音调。 「可你不是他。」苏白偏头轻笑。 那人终于变换了模样，成了一个下巴尖尖身材瘦削的貌美男子。 他有些怯弱地问着苏白：「我骗不过你吗？」 「当然啦，」苏白眉飞色舞，抱着手臂道：「这可是在我的梦里。」 「可你的梦已经被我控制了。」那人又想来拉扯苏白的袖子，却拉了个空，但他仍不死心，仍看着苏白道：「你就留在这里不好吗？这是我们的世界，你想要什么我都能变给你，你要是喜欢顾长玄，我也可以变换成他的模样。」 「可我喜欢的是他那个人啊，又不仅仅是他那张脸。」苏白嘆了嘆，打量了眼前的男人几眼，问道：「你就是钟英天将说的那只红狐狸玉清徽吧？」 「你、你还记得我呀。」 「我真不记得。」
第34页 「我当时我差点就死了，是你施法救了我。」玉清徽眼睛通红，「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虽然你不记得我，但是我控制不住想你，我对你念念不忘。」 苏白噗嗤一声就笑了，他从树上摘了朵合欢花，又把它吹飞，懒懒散散地道：「所以呢？」 「左右顾长玄都不会和你在一块儿的，你不如留在这里陪我，我什么都听你的，我……」 「听我的？」苏白歪了歪脑袋，「听我的你就放我出去啊。」 「这个不行……」 「那你还说什么，」苏白撇了撇嘴，「还有，你凭什么说顾长玄不会和我在一块儿啊，你知道什么啊？」 「可是他都不记得你了啊，就像你不记得我这样。」玉清棠急急地道。 「不一样。」苏白咧着嘴，咧出了两个小梨涡，「虽然他不记得我了，但他还是挺喜欢我的，我不记得你了，是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喜欢过你啊。」 「可是……」 「别可是了，就此别过吧，你不让我走，我还不能自己离开了吗，真是……」苏白话音刚落，就觉得脚下大地扭曲，头顶天空旋转，一阵天翻地覆后，海水汹涌而来，将苏白整个人包裹其间。 「唔……」苏白咕咚咕咚的吐了两个泡泡，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样下狠手伤害自己，还敢说什么什么喜欢啊。他就捨不得顾长玄受一点委屈。 * 冥界。 顾长玄看着苏白躺在榻上痛苦嘤咛，额上有冷汗连连掉落，嘴微微张着，却好似喘不上来气。 「小白！」顾长玄握紧了苏白的手。 既然那玉清棠能入梦，他也未尝不可。 顾长玄略一思索，就躺在苏白身侧，握紧了他的手，闭上了眼睛。 第26章 苏白想法设法的要从梦境里逃脱，可还不等他出去，顾长玄又进来了。 苏白这时候犹在水里挣扎，见顾长玄过来眼睛睁的老大，咕咚咕咚的又喝了几口水还顺便吐了几个泡泡。 顾长玄却不由分说游地过来，按着苏白的脑袋给他渡了一口气。 苏白也知道顾长玄的意愿，可是当两个人嘴唇相碰的时候，苏白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最后他还是由着自己的心意撬开了顾长玄的嘴，然后把舌头送进去和纠缠。 顾长玄被他这举动弄得措手不及，不合时宜的接吻导致的结果是两个人都呛了好多水。 幸好顾长玄在最后一刻找回了理智，抱着苏白冲出了水面，落在了一片草地之上。 「你怎么来了？」苏白问他。 顾长玄倒也直言不讳，说：「我担心你。」 这声音低低沉沉又蛊惑人心，苏白觉得顾长玄一定是故意勾*引，然后他就毫不客气地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 「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苏白一边咬着顾长玄的下唇，一边委屈控诉。 「不至于。」顾长玄被苏白压在身下，就推了推苏白，「顶多是困在梦里没法出去。」 苏白却紧紧地抱着顾长玄，说什么也不肯和他分开，他拿舌尖在顾长玄齿缝里深深浅浅的刺探，碰到顾长玄的舌尖就逮住勾弄一番。 「没法出去就没法见到你了啊。」苏白和顾长玄略略分开些，如是说。 「可我不是过来找你了吗？」顾长玄云淡风轻地笑着，趁苏白因他这一笑而愣神的功夫，把苏白抱了下去。 苏白却从顾长玄背后跳到了他身上，狠狠地箍着他，蹭着他的脑袋道：「你怎么能这么好。」 顾长玄无奈，在他屁股上拍了拍，说道：「快下去。」 苏白不下，又在顾长玄背上磨蹭了半响，顾长玄只好哄着他：「先下来好不好，我们得想办法出去。」 苏白这才肯从顾长玄背上下去，却又从侧面揽上顾长玄的腰，紧贴着他问道：「那我们得怎么出去。」 「这是你的梦，」顾长玄摸了摸苏白的脑袋，「不管别人如何怎样，亦或是做了什么，这都是你的梦。」 「我的梦。」苏白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 「你才是这梦的主宰者，别受这些干扰，好好找出口。」顾长玄说的话仿佛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苏白听着听着，就觉得心里安静了下来。 他在顾长玄身边闭眼打坐，顾长玄就站在一旁给苏白护法，不让外物打扰到他。 「是你吗？」那玉清徽过来了，眼泪巴巴地看着顾长玄。 顾长玄眼中警戒，先在苏白身旁设了一个结界，然后才问玉清徽：「有事？」 「你把小白让给我好不好？」那玉清徽这样哀求顾长玄道。 顾长玄轻嗤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玉清徽，说：「你好像没有资格和我说这种话。」 「可是，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玉清徽有些急了，连带着这困着苏白的梦魇都有些松动的迹象。 顾长玄看着他，又低头摸了摸苏白的脑袋，轻轻地说了一句：「不巧，我也是。」 苏白就在这时睁开了眼，雀跃道：「我找到了！」 玉清棠还来不及动作，苏白就已经拉着顾长玄冲进了重重迷雾，再看不见影踪。 苏白和顾长玄双双转醒了，苏白心里兴奋，就翻身扑到顾长玄身上，抱着他又啃了一口。 顾长玄被亲了满脸的口水，就抬手擦了擦，笑着问他：「怎么这么开心。」
第35页 「你别擦！」苏白见状不依，就又啃了一口上去。 顾长玄嘆了口气，也没有阻拦他。 苏白这才笑嘻嘻地揽着他，回他刚才问的问题，「我开心是因为你说的那句话啊，你说『不巧，我也是』。」 顾长玄不出所料地红了脸，仿佛是偷吃了糖被抓的小孩，一瞬间面上闪过了又羞又愧的神色。 偏生苏白还不肯放过他，犹拽着他的衣袖和他拉扯，满眼期待道：「你也是什么呀？来说说。」 顾长玄四肢突然僵硬，手忙脚乱思绪混乱间，就连人带着被子都滚落到了地上，苏白笑得乐不可支，他趴在软塌边上，伸着脖子够顾长玄，然后亲了亲他的唇边。 「那个，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需要处理……」顾长玄起身又要跑。 苏白也不拉他，只在床上哼哼唧唧，按着心口道：「哎呦，好疼好难受。」 虽说知道他多半是装出来的，但没跑远的顾长玄还是按原路返回了来，立在苏白塌边。 苏白果然不疼也不难受了，他跪在榻上一把抱住顾长玄的腰，抬眼看他，道：「你可别跑了，我还有正事要和你说呢。」 「说什么？」 「我以后可怎么办啊？都不能睡觉了吗？」要是一睡着玉清徽就出现，那也真够糟心的。 「你别怕。」顾长玄摸了摸他的头，安抚道：「我让夭姒把玉清徽留下的那个同心锁拿来，破了那阵法，你就再不会受他所扰了。」 「哦。」苏白点了点头，现在顾长玄站在塌旁，自己跪在榻上搂着他的腰，苏白眼睛亮了亮，这高度这姿势实在是太适合兴风作浪了，不做点什么苏白都觉得对不起这天时地利人和。 于是苏白头一低，在顾长玄腰下几寸的地方亲了亲。顾长玄浑身一抖，这回是彻底跑远了。 「怎么又跑了，衣服都没脱呢。」苏白有点遗憾地看着顾长玄离去的方向，不轻不重地嘆了口气。 第27章 天界那边自苏白走后就乱成了一团，凌霄殿上人仰马翻，竟是许久未能平静，还是大殿下龙湛和二殿下擎天亲自出马，才将这乱象摆平。 天帝寝宫被苏白毁了大半，这时候正看着那残破之景嘆息，连自己的两个儿子过来了都没有察觉。 「父君。」龙湛和擎天给他行礼。 天帝就摆了摆手，也不看二人，只继续看着寝宫嘆声。 「苏白的事您打算如何处理？」擎天面容冷峻，看着一派端正方严，话语中隐隐含不满，「难不成您还打算像上几次那样轻轻揭过？」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等天帝开口，龙湛却先冷了脸，「这事父君自有考量，还容不得你指手画脚。」 「天界自有规章制度，我从未想过要指手画脚，只是希望父君能按照律法行事。」擎天并不惧怕自己兄长的呵斥，话语间不卑不亢。 要真是按照天界的律法来，那苏白估计早就死了成千上万次了，天帝抚额嘆了嘆，出言制止了两兄弟的争吵：「好了好了，都别吵了。」 这事也怨他，苏白原本就够胡闹的了，有了红莲业火之后更是如虎添翼，天帝觉得自己快要降不住这孩子了，所以才让他去万兽之窟歷练，吓唬吓唬他让他知道收敛。 天帝是真没想过要害苏白，哪怕苏白不能为他所用，哪怕苏白胡作非为胡搅蛮缠。 可一看自己二儿子那张义正言辞的脸，天帝就觉得还是有必要和他谈谈。 于是天帝把龙湛支开了，把二儿子擎天单独留了下来。 「擎天啊，你听父君跟你说，」天帝绞尽脑汁的想理由，想了半天终于叫他想出来一个看起来还算合理的，天帝便拍着腿道：「对，这玄冥老祖你知道吧，今儿个是他带走的小苏，你也知道那位祖宗有多可怕，他要护着小苏，那父君哪里拦得住啊……」 「可是在顾长玄没护着苏白之前你就已经纵容着他了，」擎天眉头不展，话语冰寒：「要不然，红莲业火怎么会到苏白手里？」 「这你可就冤枉父君了。」天帝说到这里又忍不住的嘆息，苏白本来就胡闹，有了红莲业火那还了得？ 所以天帝一知道了红莲业火在云雾山涧，就立马派人去了，还想法设法地把苏白拦在了天上，结果人算不如天算，那红莲业火最后还是落在了苏白手上。 真可谓是命运弄人。 合该苏白有得到红莲业火的那个命。 天帝嘆了嘆，知道倘若今天不说实话，恐怕是活不了二儿子这一关了。 于是天帝嘆息着开了口，有些轻飘地道：「你有没有觉得，小苏有点像当年的修寒。」 白修寒么…… 擎天眸色微动。 「可白修寒已经死了。」 「擎天，你不知道，清寒他可能还有一个孩子留在这世上。」 * 冥界那边，顾长玄还在问小阎王天界的事。 「天帝对小白有些不一般。」顾长玄倒是洞若观火，看的清晰。 「是啊，」小阎王笑着立在一旁，轻摇着羽扇道：「他希望小白老实听话，可小白不听话，也没见他把小白如何怎样。」 「总的来说就是挺纵容的。虽说为了让小白乖服天帝也经常使些小手段小动作，但其实他并未做过什么真正伤害小白的事。」小阎王这样道。
第36页 「什么事都是有原因的，」顾长玄勾了勾唇角，问小阎王，「天帝对小白纵容，又是因为什么呢？」 小阎王犹豫了一瞬，顾长玄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状似懒散的问：「不想说？还是正想着怎么编理由呢。」 「属下不敢。」小阎王不敢再犹豫，便如实道来，「天帝对小白宽容，可能是猜到了，小白是白修寒的儿子。」 顾长玄一愣，「你说什么？」 「您不记着这事了？」小阎王试探道。 「我应该记得？」顾长玄皱眉。 「我本来是不想告诉您这事的，毕竟您万年前去大阴之地，就是要洗去这段记忆……」 「那你还跟我说？」顾长玄整个人都很烦躁，完全忘记了是自己逼着小阎王说的这事。 小白居然是那个人的儿子，顾长玄按了按眉心，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名为焦灼的情绪里，本来他就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苏白，这样一来…… 「长玄！」苏白却已经摸到这里来了，他不管顾长玄心里如何纠结，只腾腾腾的跑过来跳到他身上，双腿盘着他的腰，两只手也揽在他的脖颈上。 顾长玄这次没有由着他，他把苏白从自己身上摘了下来，按着他的两只胳膊把他压到了墙上，深深地望着他。 苏白有点小兴奋，他屈膝磨蹭着顾长玄的胯*下，两眼发光道，娇嗔地道：「你干什么啊？要硬来吗？还是想强上了我？我是不是要假装一下不从，再喊两声不要不要啊！」 「苏白。」顾长玄却还是那副正经的脸，叫他这声音还有几分暗哑低沉。 「怎么了吗？」苏白撇了撇嘴，「你都不叫我小白了。」 「小白。」顾长玄看不得他伤心，便又开了口。 小白，小白…… 原来有些事不是说忘就能忘的，顾长玄闭了闭眼，时光仿佛回溯到很久很久以前。 草地青青，山上有馥郁朦胧的芳香，自己就坐在一棵树下打坐，周遭设了结界，苏白碰不到他。 那时候的苏白还很小很小，很小很小的苏白就欢快地绕着顾长玄转圈，不厌其烦地和他说着话。 「我叫了你这么多声，你总得回我一下啊。」 「你是不是不知道说什么啊，那叫声小白我听听？ 第28章 顾长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闭了闭眼睛。 「你好像有点紧张？」苏白伸手抚了抚他的脸，仿佛是才看见顾长玄身后的小阎王。 「快走啊，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苏白朝着小阎王挤眉弄眼，小阎王摸了摸鼻子，一脸尴尬地离开了。 「这回没有人了。」苏白亲了亲顾长玄的小白，手往他衣服里伸，「你就别害羞了，想做什么就快点做，我都依你的。」 顾长玄轻声笑了。 那笑容实在是太好看，饶是苏白看过千次万次，也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我怎么能这么喜欢你呢。」苏白呢喃了一句，眼神有些迷离，手上动作却没有停，他已经扒掉了顾长玄的外衣。 顾长玄丝毫没有反抗的迹象，苏白就大着胆子在顾长玄轮廓清晰的胸肌腹肌上摸了摸，觉得手感不错，眼神便更加痴迷。 顾长玄却忽然把苏白乱摸的手按在强上，低哑温柔地叫了一声：「小白。」 「嗯？」苏白眨眨眼。 还来不及说什么，顾长玄就已经吻上了他的唇瓣。 那是极其温柔缠绵的一次亲吻，以往两个人行这亲密之事，总是苏白占据主动位置，在他口中翻搅勾弄。 可是这一次，确是顾长玄撬开了他的牙关，长舌直入，舔*弄着他的舌根和上腭，苏白被他吻的腰背弓起，脚趾都蜷缩到了一处。 就在苏白以为他们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以为顾长玄会像自己无数次梦见过的那样，急切而又粗暴的进来，和自己融在一处的时候，顾长玄却放开了他。 顾长玄吻了吻他的眉心，温柔道：「我去处理玉清徽的事，等我。」 苏白还没从刚才的旖旎漩涡中平復，一回过神却发现顾长玄又已经不见了人影。 苏白气的想打滚，点了火就要负责灭啊，顾长玄这点了火就跑算是怎么回事啊。 苏白正是火气旺盛的年岁，以前不尝情*事还不觉得如何，可有了顾长玄帮他疏解两次的经歷，苏白是无论如何也忘不了那滋味。 苏白心里恼火，却还是扣着墙面，口中喊着顾长玄的名字，自己发泄了出来。 但这样总不如顾长玄帮自己弄舒坦。 于是苏白就带着一脸欲*求不满的脸找到了小阎王。 「怎么了这是？」小阎王给苏白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他。 苏白接过那水润了润嗓子，愁眉苦脸地说：「为什么啊，为什么他不愿意和我更进一步啊。」 小阎王眉毛一挑，却实在不好意思问苏白更进一步是进到哪一步，便只是曲指敲了敲椅背，劝道：「不用着急，慢慢来。」 「不瞒你说，我真的挺着急的。」苏白垂头丧气。 「可是这一万年你都忍了，怎么就忍不了这一时半会儿？」小阎王笑问。 「那不一样，」苏白正了正神色，跟小阎王道：「原本我一直在修炼，想着只有自己变得更好才能够配得上长玄，后来你不也知道了吗，我说我要来找长玄，你说我来找也没用，因为他身上带着幽冥鬼火，不能与我亲近，让我等。」
第37页 「嗯，是这样。」小阎王道。 「后来我终于得了红莲业火，能与他亲近了，就来他眼前不住晃荡了。」苏白说到这里又直起腰板，跟小阎王道：「但是这不一样的，我之前没见他的时候还可以忍，可是我现在见过他了，知道和他在一起是什么滋味了，肯定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啊。」 「那你想怎样啊？」小阎王无奈。 苏白回想了一下顾长玄不穿衣服的样子，忽地捂脸笑了，却也并不扭捏，道：「我就是想和他这样那样啊。」 「这个……」 苏白仔细想了想顾长玄前两次的表现，想着想着却突然白了脸，「等等！」 「怎么了？」 「你说长玄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什么反应？」小阎王一时间没有答应过来苏白的意思。 「就是起不来啊，」苏白差点没把手旁边的木桌拍碎，一副快哭了的样子，「上次在万兽之窟我没穿衣服，他也没穿衣服，我趴在他身上，我还摸他那里……」 「停停停，」小阎王受不住苏白这么直白，忙伸手制止道：「你不用说的这么详细。」 「刚才我也帮他弄了啊，他也没反应，」苏白凑近小阎王，带着点哭腔小声道：「你们老祖宗，他是不是不举啊？」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啊！」小阎王一听这话吓得站起了身，面红耳赤口不择言，「在你之前他就没和谁这样那样过，平素也一脸清心寡欲，他那什么不那什么谁知道……」 「所以就很有可能是真的了，」苏白眼睛里闪过同情，慨嘆道：「我们家长玄真是可怜。」 小阎王也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秘闻，一时间被这消息炸的有些缓不过来神。 「是我的错，」苏白还是一脸哀伤，「他都这个情况了，我怎么能要求他更进一步啊，这种情况就应该是我主动，我更进一步啊。」 小阎王感觉不妙，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拽着满脸慷慨激昂的苏白问：「你要干什么啊？」 「我才明白，」苏白拍着小阎王的肩膀，嘆了一口气，「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摆正我自己的位置，这点是我不对。」 「不是，你先别激动……」 「我以前是捨不得长玄疼，而且想着他高高在上惯了，应该是不愿意屈居人下的。」苏白说到这里又一拍手，「但是现在情况特殊啊对不对？」 「小白，你听我说，你先冷静冷静。」小阎王被苏白这豪言壮语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你放心，我会很温柔的对待他的。」苏白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我不说这个，我是想说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难不成苏白真的想压了顾长玄，这这这…… 苏白笑得满脸高深莫测，「我想让长玄舒服啊，嘿嘿。」 「你先别笑，我有点慎得慌，小白我觉得这事还有待商榷……」 苏白打掉小阎王抓着他的手，瞪着他道：「别和我拉拉扯扯。」 「小白……」 「不过说起来这事还得谢谢你，」苏白回身对着小阎王挤弄眉眼，「谢谢你让我摆正了自己的位置，我去找长玄了。」 不是，这事和他有什么关系啊？ 小阎王愁眉苦脸长嘘短嘆。 顾长玄还不知道苏白得出的奇妙结论和苏白匪夷所思的念头，他现在已经到了妖界，正坐在高位上摆弄那同心锁。 玉清棠被人压着跪在底下，美艷的面容上有些狰狞。 第29章 顾长玄说的随意，玉清棠却不敢真的掉以轻心。她舔了下嘴唇，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来，道：「顾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懂。」 「再装就没意思了。」顾长玄笑了笑，起身行至玉清棠身边，微弯了腰，「何况，你就忍心让自己的亲弟弟永远困在这同心锁里，生生世世不得解脱？」 玉清棠脸上出现一丝动容，但那动容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很快玉清棠就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说：「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顾长玄脸上的最后一抹笑意也消失殆尽了，他支起了身，勾了下嘴角，却不是笑，「这样也好，我本想给你个坦白从宽的机会，也免得你受苦受难，既然你不要，那便算了。」 玉清棠脸上出现些许的恐慌，但那恐慌很快就被心中的那抹坚持压过，那个人说得对，永远困在这同心锁里也好，生生世世不得解脱也好，因为这是清徽自己的选择，因为只有这样做清徽才能真真正正的开心快活，所以自己必须这样做。 顾长玄看着这样的玉清棠挑了挑眉头，然后喊了一声：「夭姒。」 「顾大人。」夭姒身姿妙曼，翩跹而至，问顾长玄：「您有什么吩咐？」 顾长玄指了指玉清棠的方向，勾唇道：「你这个属下，嘴还挺严。」 「那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夭姒对着顾长玄行了一礼，然后又蹲下身去，指尖挑起玉清棠的下巴，带着一点嗔怪意味，妩媚道：「好妹妹，姐姐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知道什么不如现在都说了，也免得一会儿受苦。」 「我什么都不知道。」玉清棠也回了夭姒一个妩媚的笑意，决绝道：「姐姐，你是万妖之王，妖界上上下下奉你为主，可如今你却合着外人来陷害我，你怎么忍心？」 「瞧你这话说的，真把我当成坏人了不成？」夭姒拂了拂手，从地上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玉清棠，残忍地笑了笑：「顾大人的意思可是直接给你上刑，是我好说歹说才求来这个让你坦白从宽的机会，可是你自己不领情，还怪我了不成？」
第38页 「他虽是冥界之主，但你也是妖界之王，何须对他言听计从！」 「你傻不傻，我既然站在顾大人的身侧，就已经决定了立场，你现在当着他的面说这些挑拨离间的话，小心他一会儿狠狠的罚你。」夭姒收了脸上的笑意，冷声道：「把玉清棠带下去好好拷问吧，务必要把同心锁的事情问明白。」 「夭姒！」玉清棠看着掌管刑罚的妖官带着刑具上来，面上的无所畏惧终于挂不住了，她不是不害怕，她只是不能露怯。 「带下去吧。」夭姒却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顾长玄还在把玩那同心锁。 夭姒嘆了一口气，上前叫道：「爷。」 「这同心锁不毁，小白就摆脱不了玉清徽的纠缠。」顾长玄紧蹙着眉头，他心想事成惯了，很少有这样有心无力的时候，「可惜，我帮不了他。」 「您也别自责，这事本来就和您没有关系，玉清棠那边我亲自去审，这狐媚迷惑之术一施展，也由不得她不说。」 夭姒急忙安慰道。 「希望如此吧。」顾长玄按了按额心，忽然就觉得有些疲惫，他嘆了口气，又问：「小白他，是白修寒的儿子？」 夭姒一怔，復又上前问道：「是小阎王跟您说的？」 顾长玄摆了摆手，让夭姒不要这么激动：「我只问你，是，或者不是。」 夭姒咬了咬牙，一脸纠结，但最后还是如实道：「是。」 「我知道了。」顾长玄闭上了眼睛，靠着椅背道：「等玉清徽这件事情了结，我就去大阴之地自行了断，小白，就交由你照顾了。」 「可是爷……」 「别多说了，我本就大限将至，再和小白纠缠无益，」顾长玄心里涩然，停了半响后才道：「我也没有办法面对他。」 * 苏白来妖界找顾长玄的时候，被夭姒告知顾长玄已经走了。 苏白挠了挠头，想着顾长玄可能回冥界了，便又去冥界找了一遭，却也没找到顾长玄。 苏白摩挲着下巴，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顾长玄会去哪儿，便想着去云流山那里碰碰运气。 没成想顾长玄还真在那合欢树底下，他侧躺着，衣裳半解，正往嘴里灌着酒。 「这喝酒哪能这么喝啊？」苏白乐颠颠的走了过去，跟顾长玄这样道。 「那怎么喝？」喝醉了的顾长玄眼睛格外深邃，姿态也越发的醉人。 苏白便一把夺过顾长玄手里的酒壶，仰头闷了一大口，然后俯下*身，给顾长玄嘴对嘴的渡了过去。 「就这么喝啊。」苏白笑嘻嘻地道。 顾长玄不说话，只看着他轻笑。 「你怎么在这里喝闷酒啊。」苏白躺在顾长玄身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顾长玄的胸膛。 「想你。」喝醉了的顾长玄倒是比往常都要诚实，竟如此直言不讳地就承认了对苏白的念想。 苏白就开心地打了个滚，滚进了顾长玄的怀里，舔了一口他的锁骨道：「我也想你了，时时刻刻都在想，一会儿不见你就觉得浑身难受，都恨不得跟你长在一处。」 苏白倾诉完衷肠之后，又想到了摆正位置的事，忽然惊觉自己和顾长玄这样搂抱的姿势不对。 于是苏白一骨碌爬起来，蹭到顾长玄上头，他把顾长玄的脑袋强势地按在胸前，让顾长玄靠在自己怀里，作足了上位者的姿态，然后清了清嗓子说：「以后你想喝酒，我都会陪着你的。」 「嗯哼？」顾长玄挑了挑眉头，有些不解其意。 「你想做别的什么，我也会陪着你的。我还会对你很好很好，所以你就放心大胆的跟了我吧。」苏白拍了拍胸脯保证，又拿眼睛去瞄顾长玄的屁股。 看着有点平，苏白撇了撇嘴，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便觉得顾长玄那处不如自己圆翘。 不过自己怎么能在意这个？苏白摇了摇脑袋，赶紧反思了一下，觉得这想法着实不好，自己喜欢的是顾长玄这个人，他那里翘不翘，又有什么打紧的。 苏白想着想着便红了脸，连顾长玄从他怀里起身都没有注意到。 「在想什么？」顾长玄一手撑在他的身侧，一手勾了下他的鼻尖问。 苏白总不能说在想两个人上床的姿势，便含含煳煳地想打岔过去，「你先别问我在想什么啊，你还没回答我呢，说，你要不要跟了我？」 顾长玄却用四根手指抬起了他的下巴，拇指重重地在他唇上摩挲，眼角挑了点笑。 两个人唿吸交错，距离极近，苏白这才发现，顾长玄喝醉的时候与往常有些不同，虽然还是那副俊美无匹的样子，眉眼间却隐约带了几分轻挑和邪气。 难不成平日里那般正经都是装出来的？苏白眼睛发亮，隐隐约约的竟有些期待。 第30章 苏白看着顾长玄微醺的模样吞口水，强忍着才没有把顾长玄剥光啃上去，他咳了两声，待心中略略平復些才凑上去亲了一口顾长玄，然后道：「算了算了，我不问你那个了，你还喝酒吗？要不要我陪你喝？」 顾长玄就执起苏白的手背轻轻吻了吻，满眼含笑，「是陪我喝，还是餵我喝？」 苏白蓦地瞪大了眼睛，脸红了一片，原本都是他调戏顾长玄，顾长玄脸红心跳，现在怎么风水轮流转？换作他自己喘不上来气了呢？
第39页 「你你你……」苏白磕绊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带了醉意的顾长玄杀伤力太强，已然把他迷的神魂颠倒，但苏白又不愿意就这样服软，便挺了挺腰：「那、那得看你想让我怎么喝啊。」 顾长玄就亲了亲苏白的脸颊，然后指尖一转，变出两个酒杯悬在空中，亲自斟满了酒。 苏白抿了抿唇，有些遗憾，本以为顾长玄会说要自己餵他喝呢，结果还是不好意思了吗？ 「好吧，那我陪你喝。」苏白恹恹地拿过一盏酒杯，和顾长玄手里的那杯酒随意碰了碰，就要往嘴里灌。 「小白，」顾长玄却按住了苏白的手，让自己的手腕和苏白交叉，而后笑得温柔：「交杯。」 一瞬间苏白的整颗心提到了不可思议的高度，他屏住了唿吸，瞪大了眼睛，几乎是呆呆愣愣地完成了喝交杯酒的动作。 顾长玄又伸手替苏白抿去了唇边的酒渍，他做这动作的时候又凑近了苏白，灼热的唿吸紧紧的围绕在苏白身边。 苏白忍住了想要站起来跑圈的冲动，只伸手拽住了顾长玄的衣袖，语气慌乱：「那个，你到底知不知道喝交杯酒的意思，你就这样算怎么回事？是算你嫁给了我还是我嫁给了你？」 顾长玄把激动的分不清南北的小美人圈进怀里，说：「我知道。」 「那那那……」 顾长玄将额头抵住苏白的额头，声音如水般温柔：「都可以。」 「我是说……」 「你嫁我，或者我娶你，都可以。」顾长玄轻嘆着说完这句话，復又含吮上苏白的唇瓣，和他缠绵旖旎。 苏白在这样的顾长玄面前完全没有招架之力，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你嫁我和我娶你是同一个意思，只晕乎乎的由着顾长玄亲吻，身子不知不觉的就软成了一摊水。 许久后唇分，苏白揽着顾长玄的脖颈喘息，傻乎乎地看着他笑，还问道：「我们喝了交杯酒，也亲过了，接下来是不是就该入洞房了。」 「嗯。」顾长玄竟不拒绝，甚至开始给苏白脱衣。 苏白乖乖巧巧地平躺在地上，任由顾长玄修韧纤长的手指给自己宽衣解带，完全忘记之前说的要摆正位置的事，只配合地由着顾长玄摆弄。 「要是知道你喝醉了之后这么不正经，我早点把你灌醉多好啊。」苏白的衣襟已经被顾长玄完全解开，他白皙的胸膛裸*露在空气里，被微风吹的微微颤慄。 「害怕吗？」顾长玄从苏白的肚脐开始亲吻，一路向上，最后停在他的唇边，这样问道。 「怕什么？」苏白只觉得急切，他从草地上撑起身，一口一口地咬着顾长玄的肩肘，咬着咬着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怎么停下了？」顾长玄揉了揉苏白的脑袋，尾音微微上挑，拖出一条让人晕眩的音调。 但苏白还是从这让人晕眩的温柔里找回了理智，他喃喃地说了一句「姿势不对」，然后就把顾长玄推倒在地，翻身坐到他腰上。 「这回就对了。」苏白说完又低下头和顾长玄交换了一个缠绵湿漉的吻。 * 不远处的草丛里，小阎王一把捂住夭姒的嘴，夭姒也连忙抬手，一巴掌唿在小阎王的眼睛上。 两个人最后翻滚着离开了云流山。 夭姒拍了拍身上的土站了起来，气急败坏地指着小阎王，「你怎么不让我说话？」 「我让你说什么？」小阎王颇为无奈，「你平时聪慧过人，怎么这个时候犯煳涂？他们俩那什么……反正我们这时候过去总归是不好的。」 「不好什么不好啊，」夭姒跺了跺脚，「那荒郊野岭的……那就好吗？」 「怎么就成了荒郊野岭，明明是青山绿水。」小阎王低声反驳了一句。 「你……」夭姒指着小阎王，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小阎王就握住了她的手指，无奈道：「快别气了，左右主上无事……」 「无事什么无事？」夭姒甩手，怒道：「咱们那位爷是什么酒品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次喝醉了不得发一回疯，我刚才看小白后背都红了一片，被那乱草划的一道一道的……」 「人家那叫情趣，小白说不定乐在其中，你可别胡乱心疼了。」小阎王又去劝夭姒。 夭姒却还是有些担心，跟小阎王道：「我是怕他没轻没重伤了小白，再有，爷一喝多了酒，就控制不住身上的幽冥鬼火，万一……」 「没有万一，小白他带着红莲业火，幽冥鬼火就不可能伤到他，至于没轻没重、」小阎王想到苏白白日里说过的顾长玄不举的话，便不自在道：「那没轻没重的也是小白，你应该为咱们爷担心担心。」 夭姒却不知道这其中关键，只对小阎王翻了个白眼，「我不想跟你什么了，我现在要去云流山下守着，万一出了点事，我还能即使赶过去。」 「别去，你这次就听我一回。」小阎王拉她。 「你让我听你的，那你可听过我的？小白是白修寒儿子这事，我是不是说过先不要告诉爷，你要是不说这个，爷他怎么会来这里醉酒？」 「他问了我，我怎么可能不说。」小阎王无奈，「当年那事我们老祖宗也是受害者，白修寒死了，和他有什么关系？」 「有直接关系好吗？」夭姒长舒了一口气，在附近走来走去平復心情，然后才回来跟小阎王理论，「你说的对，爷他也是受害者，如果不是因为和修寒的那场对战，他不可能这么快登峰造极突破天道，就也不会有什么所谓的天罚将至，他前段时间也不会寻死。」
第40页 「但你让他怎么和小白说？你爹不想活了，非要拉着我同归于尽，然后我们就打了一架，结果你爹死了，我活了，是要这么说吗？」夭姒气的双眼都快喷出火来。 「当然不能这么说。」小阎王替夭姒抚着背。 「可这是事实啊，转轮。」夭姒叫小阎王的名字，终于消散了怒气，整个人却也颓唐了下来。 当年苏白堪堪十六岁，不知怎么就和顾长玄谈到了父亲的事，问了一句：「你知道我父亲去哪了吗？」 然后顾长玄就仓惶离开了，他去了大阴之地洗去记忆，打算忘了苏白，忘了这些让他困扰的事。 没想到苏白再次出现在他身边，那些本欲忘记的事情，也再次浮出水面。 「要我说，小白不会在意这事。」小阎王嘆声道：「首先这事主上没错，其次，小白都没见过他爹，能对他爹有什么感情？小白能因为一件错不在主上的事就责怪主上？」 「不是责怪……」 「那怎么着？因爱生恨反目成仇，或是忍辱负重呆在主上身边，等待时机给主上致命一击替父亲报仇？姐姐，你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啊？」小阎王无奈道。 「我说什么了？」夭姒摊了摊手，「话本子看多的是你吧，再有，我是想说，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小白责怪不责怪爷，因为小白肯定不会责怪他。关键是，这件事是爷的心结啊，他自己没有办法放下，他自己没有办法释怀。」 两个人正说到这里，却忽然觉得空中热浪席捲，抬眼往云流山那边一看，果然火光大盛，整座山都笼罩了黑红相间的火光里。 「糟了。」夭姒心道不妙，赶忙沖了过去。 第31章 苏白也觉得很郁闷，本来气氛正好，他衣服都脱了，结果顾长玄突然发疯，放了把大火，一下子点着了半个云流山。 这里承载着太多和顾长玄的回忆，苏白自然不愿意让他毁了这里，便施法阻拦。 好好的缠绵纠缠变成了赤膊对战，苏白想想就觉得生气。 偏偏顾长玄醉意上来了，整个人里倒歪斜的，看着就已经够可怜的了，苏白根本不忍心责备他。 「你怎么回事啊？」苏白只是不轻不重地给了顾长玄一拳。 顾长玄晃晃悠悠了两下，最后还是栽倒在了苏白身上，他灼热的唿吸喷在苏白耳边，近乎是贴着苏白的耳垂道：「我不是故意的。」 苏白被他弄得半点脾气都没有了，但经由刚才这么一作闹，多少都有点打扰兴致，苏白觉得自己的小兄弟都快萎了。 结果顾长玄一把握住了那处。 苏白：！！！ 「你干什么啊？」苏白觉得自己的好兴致又上来了。 「我帮你弄出来好不好？」顾长玄说完也不等苏白回答，就抱着他离了此处。 等夭姒过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离开了，顾长玄一路上都没有松手，苏白就腿脚打颤了一路。 最后快要交代的时候，苏白哭了。 他们俩现在还在天上飞呢，自己这时候交代出去算怎么回事？种子播撒大地吗？ 太羞耻了吧？ 「不行不行不行！你放手你别弄了！我不想在这唔……」苏白哭出了声，喊道：「顾长玄！」 「你不舒服？」顾长玄问他。 「会掉下去……」苏白脸上烧红一片，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别怕，我会帮你接住的。」 顾长玄在他耳边沉沉的笑，然后单膝跪在云端，含了上去。 「唔！」苏白脑袋一片空白，底下的小兄弟跟着一激动，全都抖了出去。 而顾长玄他，真的全接住了。 苏白看着心上人唇边的那一抹白色，恍惚的脚下一个踉跄，衣衫不整地，摔落下去了。 跟着摔下去的还有顾长玄。 苏白因此恍惚了许多个时辰，直到许多个时辰后，顾长玄悠悠转醒。 顾长玄舔了下嘴唇。 苏白眼睛蓦地睁大，丢了许久的魂这才回到了他自己身上，苏白当机立断地起了身，对着顾长玄的嘴唇吧唧一声啃了上去，然后又急不可耐地探进去和他勾连纠缠。 苏白肠子都悔青了，他之前为什么要干巴巴的坐在那里，他应该给顾长玄漱漱嘴的啊啊啊啊啊！ 「你，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亲完之后，苏白试探着戳了戳顾长玄的脸。 顾长玄按了按眉心，宿醉一夜，醒来只觉得有些头疼，再加上苏白上来就是一个激吻，吻的顾长玄头脑发昏，更不清醒了。 「那那那你尝到什么味道没？」苏白搓着衣角，有些不安地问。 顾长玄想到苏白刚才吻了自己，便舔了下唇，略微不好意思，低声道：「小白的味道吗？」 那明明是小小白的味道！ 所以说还是有味道的对不对？ 苏白想到这点后，手脚都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他急得团团转，最后从桌子上拿了一个茶壶，把壶嘴直接塞进顾长玄的嘴里，往顾长玄口中倒水。 「你你你，喝点水解解酒吧，谁叫你昨天喝了那么多。」苏白给自己找了个理直气壮的藉口，然后就抬着茶壶给顾长玄餵水。 顾长玄虽然头还疼着，但被苏白这样灌水也不恼，只是在事后叫了声苏白，问他到底怎么了。 苏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是在原地转了两圈之后苏白突然茅塞顿开了。
第41页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扑到顾长玄身上，说道：「其实我是害羞了。」 「嗯？你也会害羞？」顾长玄发笑。 「你真的不记得你昨天做了什么吗？」苏白噗地笑出了声，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 然后苏白在心里告诉自己，要是顾长玄和自己在一起了，昨天那种事肯定是会经常发生的，自己要习惯要习惯，不就是帮自己含出来了吗？这很正常。 「我……做了什么？」顾长玄带着点小心问苏白。 「你把我给睡了。」想明白以后苏白把这话说的理直气壮，又开始没皮没脸的和顾长玄调情。 顾长玄一愣。 「所以你得对我负责啊。」苏白扯着他的领口，露出的一截肌肤上还带着自己昨天留下的齿痕。 顾长玄头更疼了，他按了按太阳穴，勉强着道：「你先让我想想。」 苏白不敢让他想，就凑过去亲他的脸，又换了个说法唬他：「好吧好吧，其实昨天是我把你给睡了，得对你负责。这回你可是我的人了，跑也没有用的。」 顾长玄挑了下眉。 * 夭姒没找到顾长玄和苏白，只瞧见了满山狼藉，正急得团团转。 「他们可能只是换了个那什么的地方，」小阎王在身后不紧不慢的在后头跟着，劝道：「别紧张，那两个人是什么本事，你又不是不清楚。」 「我是怕小白被他折腾。」 「小白那是乐的被他折腾，我说姐姐，您快歇歇吧，」小阎王劝她：「有这时间不如把玉清棠审问出来，小白还因为这事受苦受难呢。」 夭姒揉了揉脑袋，一想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便在原地嘆了口气，神态也不似刚才焦灼了。 小阎王见她平稳了下来，就忍不住调笑：「我说，你是真心想让他俩好吗？」 夭姒险些翻脸，「你什么意思？」 「你对白修寒是什么感情大家有目共睹，若是移情到小白身上，那也不足为奇。」小阎王微微一嘆，扯出来一把羽扇摇了摇，「只是我就搞不懂了，你对外宣称喜欢倾慕玄冥老祖是怎么回事呢？」 「说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夭姒一把揪住小阎王的耳朵，对着他的耳朵吼，「小白那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要是真对他有想法，这么多年我早下手了，何至于避而不见！」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那倾慕我们老祖宗又是怎么回事？」 「我对他言听计从总得有个缘由，要不然怎么跟我那些个下属交代？直说我和冥界的玄冥老祖立了契约，已经认他为主？」夭姒翻着白眼看他，忽地一笑，「怎么着啊，我的好弟弟，我喜不喜欢谁，你就这么在意？」 「没有的事，」那一笑妩媚外泄，小阎王不敢再看，只能别过眼去。 夭姒也懒得再逗他，只嘆声道：「其实不瞒你说，当年修寒他让我转认长玄为主的时候，是这么说的，他说顾长玄这一生孤寂寥落，也没有个伴儿，瞧着也挺可怜的，让我去照顾陪伴他。」 「还有这么一说？」 「是啊，于是当年我也尝试着喜欢咱们爷，还大张旗鼓的追了他一阵。」 「这事我知道。」小阎王笑笑。 「其实我当年的热络劲儿不比小白差多少，但爷他就是不为所动，而且因为这事他差点没弄死我。」夭姒想想那时候的事都忍不住嘆声。 「你和小白差太多了，小白他是一颗真心，你呢，就是为了旧主所託，估计你那心思至今也还在白修寒身上，没抽脱出来呢。」小阎王一边摇着扇子一边笑。 「哪有的事？」夭姒虽有落寞，也只剩下感慨了，「我早就释怀了，说来也好笑，修寒他千算万算，怎么算也没算到自己的儿子会对爷情根深种。」 「报应吧，我听说白修寒当年没少折腾主上，」小阎王顿了顿，又道：「其实想来，小白那爱作*爱胡闹的性子，还真像他爹。」 最后夭姒还是回了妖界，跟着刑罚司的人一起审问了玉清棠，好在这一番努力终有成效，夭姒还真的问出些事情。 她不敢怠慢，急匆匆地去找顾长玄回禀。 顾长玄那天醉酒转醒，脑袋也不清醒，就暂且忘记了苏白身份的事，可是事后想起来这茬，他又觉得没有办法面对苏白了。 偏偏苏白一刻都不肯离他，时时刻刻都腻在他身旁，顾长玄想要逃脱，也找不到时机办法。 又或者他潜意识里就不想和苏白分别。 夭姒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两个人在八仙桌上相拥的一幕。 这姿势怎么瞧都是要发生点什么的意思，夭姒吓得赶紧转身后退，顾长玄却正了身子，把苏白从木桌上抱了下来，问夭姒道：「玉清棠那里审出来了吗？」 「我就是来给您回禀这事的。」 玉清棠护弟心切，自然是不肯说实话，一众刑罚之法都用上去，她也挺着，最后夭姒无法，就趁着玉清棠防御不足时用了迷魂之术，这才把话给套了出来。 原来玉清徽虽为了这邪肆阵法尽毁肉身，但仍留了一滴血在这世间，作为那锁心阵法的阵眼，要想毁了这阵法，就得毁去那最后一滴血。 「可是这天下之大，要去哪里找那一滴血？」夭姒愁眉不展。 「去冥界。」顾长玄眯眼敲了敲桌面，「既然玉清徽死于冥界，那最后一滴血，就应该也在冥界。」
第42页 苏白沉吟了片刻，也开了口，道：「我想再去见玉清徽一面，看看能不能问出这事，毕竟这一滴血也太难找了。」 「我陪你去。」 * 重新入梦倒是容易事，只不过苏白对上次呛水的事还有些阴影。再加上不能掌控自己梦境的感觉太叫人不安，苏白一个人去，多少会有些不情不愿。 要是顾长玄能陪自己去就太好了。 苏白本以为自己要软磨硬泡一番才能哄的顾长玄与自己同去，没想到还不等自己开口，顾长玄就先把这事说出来了。 苏白心里暖流有激盪沖刷而过，却没有像以往那样扑过去啃他，只是握住了他的手，同他十指相扣。 其实不作不闹，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在一处也挺好的。 岁月温柔，时光静好。 苏白在闭眼的前一刻还这样想，可是当他眼睛睁开、被飓风吹了一脸的尘沙之后，却又开始暴躁了。 「玉清徽疯了吗？」苏白一手抓着衣袖，一手揉着进了沙粒的眼睛，开口就被灌了满嘴的风。 顾长玄赶紧站到他身前，抬起衣袖护住苏白的头，问他道：「没事吧？」 苏白经歷过的战事不少，那一场不比这血腥激烈，只不过顾长玄在这里，他难免想要诉苦撒娇，便往他怀里靠了靠，道：「眼睛有点疼。」 顾长玄闻言就俯身替他吹了吹眼睛，想帮他把眼睛里的沙粒弄出来，结果那飓风临时换了个方向，直照着顾长玄面上袭来。 顾长玄临时设了个结界挡在面前，结果却无济于事，那沙尘还是照面打去，直打的顾长玄灰头土脸，人也掀飞出去好远。 「长玄！」苏白顾不得自己眼睛疼了，赶紧过去看顾长玄有没有受伤。 苏白所在的地方是一处沙漠，满地黄沙遍布，顾长玄落地既被黄沙吞噬，整个人不见了影踪。 「长玄！」苏白又喊了一声，扑到顾长玄落地的那处挖沙，顾长玄却从身后冒出了头，大半个身子仍埋在黄沙之中。 「果然不行。」顾长玄抚了抚额。 梦境与现实不同，即使顾长玄在外面强大到无人能及，也没有办法掌控苏白的梦境。 甚至于，这法术都能被玉清徽那只狐狸轻轻松松的化解，还被埋到了沙土中。 这般狼狈的处境顾长玄还真是从未有过，顾长玄颇为尴尬的看着苏白，在思索自己答应陪苏白进来这个决定是不是做错了。 「长玄！」苏白却已经转过身来看他，风把他的头髮吹散，乱七八糟地打在他自己的脸上，他也不管，只是捧上顾长玄的脸，带着哭腔问他：「你没事吧？」 顾长玄觉得丢人，面上便燥得慌，苏白这样问他，他也不敢说有事，只是挣扎着要往外爬。 「你别动，我把你刨出来！」苏白说着就急匆匆地伸手挖沙子。 顾长玄眼角抽了抽，他按住了苏白的手，在风里开口：「我的法术在这里派不上用场，但是你能在这里施法。」 苏白会意，点了点头，按在顾长玄身侧的沙土上，施法念咒，喊了一声：「破！」 顷刻，只见沙尘暴起，原本困着顾长玄的那堆沙子被苏白那一掌击的四处飞散，那地方出现一个深至数尺的大坑。 顾长玄在坑里吐出了满嘴的沙粒，苏白在坑外，满心焦急地喊他：「长玄，你能上来吗？」 苏白说着便伸出一只胳膊，垂下去想让顾长玄拉着自己上来，奈何这沙土太过稀疏松软，苏白又趴落在边缘，这一来二去，就跟着往下坠的沙子掉落了下来。 顾长玄赶忙伸手去接，却被苏白正正噹噹的砸了个满怀，那沙子还在往下落，而苏白正趴在顾长玄身上，顾长玄仰躺着，眼看着沙土就要将两个人淹没，顾长玄赶忙翻身将苏白抱在怀里，带着他跳出了沙坑。 「你没事吧？」苏白一出来就替顾长玄擦脸，满脸担忧。 这外界的风不知何故变小了些许，顾长玄说话没有刚才那么费劲，但他话到嘴边竟觉得说不出口，最后只是嘆了一口气。 苏白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忙捧着他的脸问：「你你你你伤的很严重吗？」 顾长玄摇了摇头，握住了苏白的指尖，有些羞愧地闭上了眼：「在这里，我恐怕是帮不上你，只能给你拖后腿了。」 「我愿意让你拖啊，」苏白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意有所指地道：「脱别的也是可以的。」 顾长玄听到这就笑了笑，面上轻松了许多，便给苏白解释道：「这梦里的世界与外面不同，这里心随意动，主宰者可以做一切他想做的事，玉清徽能胡作非为，是因为他暂时掌控了你的梦境，也因为这个，他能破除我所有的法术，我也没有办法帮你打败他。」 「我可以自己打败他啊。」苏白道，「而且，即使你帮不上我，还给我拖后腿，我也愿意你在这里，我不想一个人，我看见你的时候才会安心。」 「嗯。」顾长玄替苏白把散掉的头髮束起，「你能打败他，也只有你能打败他，虽然他暂时掌控了这里，但这梦的主宰者，是你。」 话音刚落，四周场景就已经极速变换，沙漠里的沙子迅速流逝消失，而取而代之的，是茂密繁荣的绿树藤蔓还有……食人花。 「还是先跑吧！」苏白看见这场景被吓了一跳，来不及想太多，就拉着顾长玄在树丛里穿行。
第43页 可是没跑两步，脚下就被错综复杂的藤蔓勾住，两个人一起踉跄着倒在地上，一大朵食人花向着苏白和顾长玄袭来，顾长玄赶忙把苏白推开，自己却没能逃过那食人花的大嘴，被吞没不见了。 「长玄！」苏白急切地喊他，向着那极速后退的食人花奔去，前方却突然出现一个人挡在道中间，不是别人，正是玉清徽。 玉清徽含情脉脉地看着苏白，过来很小心地开了口：「小白。」 「你赶紧把顾长玄给我放了！」苏白怒火中烧，直接给了玉清徽一拳。 「小白，」玉清徽踉跄着退后两步，站稳后又道：「他已经死了，那食人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顾长玄已经没命了。」 「你清醒点好吗？你是在做梦！」苏白听到这话反倒冷静下来了，「别自欺欺人了，说吧，你怎么才肯放过我。」 苏白虽然担心顾长玄，但一想到这是在梦里，却又安下心来了，他不能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要把这玉清徽从梦里驱除，让他不再给自己扰乱。 玉清徽却带着哭腔说：「我从来就没想过将你怎样啊，我只是希望你陪着我，我会对你好，我会对你很好很好……」 「我不需要。」苏白懒得听他磨叽，又想到顾长玄说的话，苏白便闭上眼睛催动神识。 只见玉清徽脚下突然长出一大朵食人花，那骇人的大花张开了嘴，竟是将玉清徽拆吃入了腹！ 虽然这是在梦里，顾长玄被食人花吃了也无事，但苏白就是气不过，就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是替顾长玄报仇！ * 顾长玄被食人花吞了以后就从睡梦里醒了过来，身旁的苏白仍然在沉睡，看起来并无大碍。 顾长玄按了按有些头疼的脑袋，又看了眼苏白的脸，便忍不住俯身过去，在那上面轻轻亲了一口。 头还疼着的顾长玄低沉地笑了，眉眼间竟是带着愉悦。 「主上。」小阎王见顾长玄醒了，连忙过来伺候，问道：「您怎么样？」 「无碍。」顾长玄摆了摆手，问小阎王：「那一滴血找到没？」 小阎王摇了摇头，嘆道：「并未。」 如今冥界正忙得热火朝天，众鬼齐心协力，竟不是做别的，而是找一滴血！ 然而顾长玄下的命令不管怎样都是对的，那些小鬼还是尽心尽力活泼欢快地四处翻腾着。 然而，从这诺大的冥界找到一滴血却是不是什么容易事，虽然大家都很努力的在寻找，但找了半天竟还是没有找到。 「那同心锁你是在哪里捡的？」顾长玄低头思索，片刻后这样问小阎王。 「在长秋殿那边，当天我和苏白就是在那里说的话。」小阎王回。 「那里派人查了吗？」 「查过了，我第一时间派人查的就是那里，」小阎王冷静道：「不过并没有发现什么。」 「那锁心阵要小白在其中才能发挥作用，所以当天玉清徽施法时，一定就在长秋殿旁边，那最后一滴血是这阵法的阵眼，不可能在别处。」顾长玄分析道。 「会不会是玉清徽临死之前特意把那滴血转移了？」小阎王问。 「可能性很小，你觉得玉清徽在濒死之际，还有力气施法把那血滴转移吗？」顾长玄被了被手，嘆道：「再去长秋店看看吧，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那东西。」 「是。」小阎王神色郑重地退去了。 顾长玄一个人看着苏白髮怔，又想起苏白对自己说的那几句话：「即使你帮不上我，还给我拖后腿，我也愿意你在这里，我不想一个人，我看见你的时候才会安心。」 苏白说他不想一个人。 顾长玄略带无奈地笑了笑，心道，还是再进去看看吧。 * 顾长玄再次入梦的时候，玉清徽已经从食人花里出来了，因是在梦中，苏白也不能真的把他怎样，但是折腾折腾他总是能够的。 现如今，玉清徽就被吊在了两个高树中央，他浑身被藤蔓捆绑，还有数条细小的藤蔓在他周身，对着他不住的抽打。 苏白在旁边好整以暇，抱着手臂看他，带着点不耐烦劝道：「你这就没意思了，早死早超生不是很好吗？你又何必在这里受苦受难，白白的让我欺负你呢？」 「我不会放你离开的，」玉清徽眼角通红，却不住地抽噎：「请你留下来陪我！求求你留下陪我！」 苏白还想说什么，顾长玄却突然落到他身边，扶着他的肩膀站稳后，叫了一声：「小白。」 苏白扑到他身上揽他的脖颈，有些着急：「怎么办啊？玉清徽他一点都不配合，我问他那滴血在哪里，他也不说，对了，你刚才是出去了吗？」 顾长玄摸着他毛茸茸的脑袋安抚了一下，刚想和苏白说话，背后却又飞来一株食人花，张着血盆大口向他冲来。 顾长玄想走脚下却又被藤蔓牵住，苏白赶紧把顾长玄揽到怀里，然后意念一动，招了一株更大的食人花迎了上去，将那冲过来食人花一口吞噬。 「你干什么？」苏白怒气沖沖的看着玉清徽。 玉清徽已经解脱了束缚，自己从高处下来了，他看着苏白，笑得有些痴傻疯癫，他说：「小白，你真以为能困住我吗？我刚才由着你，是因为我愿意让你欺负。」 「我可不愿意欺负他啊。」苏白赶忙转头对顾长玄道。
第44页 玉清徽被苏白忽视，眼角现出一抹落寞，他低垂着头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愿意看看我？为什么你的心思都放在他身上，为什么看不见我……」 随着玉清徽的喃喃自语，这些树木藤蔓开始后退，眼前天翻地转，让人晕眩，顾长玄再次看清之景时，周身已经变成了茫茫雪山。 这雪山上正下着暴风雪，凛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在人脸上胡乱的刮，入眼皆白，看什么都分辨不清。 只能听到玉清徽的声音传来，「我要他死，小白，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要他死！」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高山上便发生了雪崩，汹涌着的白色雪浪铺天盖地般朝着顾长玄袭来，苏白赶紧变换出一面巨大的墙壁挡在自己身前，却不想顾长玄身下出现了一个大洞，原本好好站着的顾长玄就那样掉了下去！ 「长玄！」苏白赶忙跟着顾长玄跳进去了，顾长玄却从另一边爬出来。无声地抹了把脸上的雪。 这可怎么办？好像又在苏白面前丢脸了，也许，自己就根本不应该进来的。 话虽如此，但顾长玄到底捨不得把苏白一个人丢在这里，便起身要去寻他，没成想苏白还没见到，玉清徽倒是一脸决绝地沖了过来。 顾长玄闪身躲避了两回，这时苏白也终于过来了，他虽不能驱走玉清徽，但是已经掌握了些许控制梦境变换的方法，便对着玉清徽大喝一声，手往他的方向一指，就把玉清徽给冻成了个冰棍儿。 顾长玄松了一口气，本以为可以安静片刻，好和苏白说上几句话，结果这雪山又尽数崩塌四散，所处之地，变成了无边火海。 一个大火球朝着顾长玄门面打来，然后又被苏白弹出去，如此反覆了许久，无非是玉清徽对付顾长玄，苏白保护顾长玄。 顾长玄还从未被这样折腾过，也从未有过如此无能为力的时候，当下就有些心力憔悴。 恰逢这时，外界有人强行催醒顾长玄，应该是有急事要说，顾长玄便匆匆地跟苏白道了个别，从梦境中抽身离去。 * 叫醒顾长玄的正是小阎王，他眉眼带了喜色，跟顾长玄道：「找到那滴血了，就像您说的，它就在长秋殿，只不过藏的极深，他们挖了半天的土才挖出来。 顾长玄嘆了一口气，「只要把这滴血焚烧毁去，玉清徽，就彻底魂飞魄散，从这世间消失无踪了。」 「要现在吗？」 「半柱香之后吧。」顾长玄说：「我还得入一次梦，把这事告诉小白。」 梦里，玉清徽也有些受不住了，传说锁心咒能让人迷魂失魄，能让人爱上施咒的人，所以他铤而走险，宁愿放弃身体放弃生命也要来梦里和苏白相会。 哪成想这锁心咒只能迷惑心智不坚的人，偏偏苏白心智坚定，不受这些个东西迷惑，任他如何努力，都无济于事。 巨大的绝望感将玉清徽环绕，他终于受不住了，他崩溃大哭，跪在苏白面前：「求你，就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爱我一回，苏白，你给我一次机会，就一年、不，是三个月，我保证三个月的时间你一定会爱上我。」 「可惜，你没有机会了。」顾长玄掉落在苏白身边，却起身理了理微乱的衣服，尽量保持优雅如是说。 苏白看着他这模样发笑，又上去勾他的手，问：「你怎么回来了？」 「已经结束了。」顾长玄看着玉清徽道：「你留下的血滴阵眼已经被我们找到，还有半柱香的时间，那血滴就会毁去，你也就要彻底从这世上消失了，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玉清徽眼睛瞪大，不可置信的后退，他说：「不，不，怎么可能，苏白他还没有爱过我……」 「可惜了，这个愿望到死你都实现不了。」苏白听说这事长吐了一口气，这下终于快要解脱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玉清徽还在抱头痛哭，他鼻涕眼泪都流到了一处，他捂着脸道：「那我费劲心机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我吧，」苏白耸了耸肩，「可惜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过这又怨得了谁。」 「我从未想过要害你，我从未想过……」 苏白撇嘴，「可你害的我经常心口痛，害得我这段时间连连觉都不敢睡，就怕一做梦就看见你。」 玉清徽颓唐地看着他：「你连……做梦都不愿意梦见我吗？」 「不愿意。」苏白看着玉清徽郑重了神色，「路都是自己选择的，这条不归路也是你自己踏上来的，从来没有人逼你。」 「不，我是因为你，我是因为你！」玉清徽死到临头，竟也不哭了，他带着一脸鼻涕和泪水，笑出了声。 顾长玄皱眉，「都到了这时候你还不知悔改？」 「我没错，我也从来不后悔自己会爱上你，」玉清徽看着苏白笑，「只是小白，我死了，你就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你父母真正的死因了。」 苏白摸不着头脑，看了眼顾长玄，却发现顾长玄浑身紧绷，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我不是孤儿吗？」苏白笑了笑，也不甚在意，「听说人将死之时会胡言乱语，看起来是真的。」 「我没骗你！我没骗你！小白，你说一句你喜欢我，我就告诉你，我就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你！」到了此时，玉清徽竟都放不下对苏白的执念。
第45页 顾长玄哪里能让玉清徽胡言乱语，他叫了苏白一声，然后在苏白回头的时候揽住他，吻上了他的唇间。 苏白愣了一瞬，想着顾长玄可能是同玉清徽宣誓主权，心里便甜滋滋的，也不挣扎不反抗，只放软了身子回应着顾长玄。 玉清徽哪里看的这一幕，他伸手想要阻拦，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一寸一寸的消散，在空中化为灰烟。 「不……」玉清徽看着那两人拥吻的画面，只觉得眼睛生疼，于是下一秒，他抬起了两根指头，对着自己的眼珠就戳了下去。 「你不会幸福的，苏白，你没有了我，一定不会幸福的！」 玉清棠哭喊出这句话之后，终于彻底消失不见了。 苏白提着的心放下了，便愉悦地轻咬了顾长玄的舌尖，半响后同他分开。 「我以前听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本以为玉清徽死之前能够放下这事，结果他死不悔改就算了，还对我恶语相加。」苏白终于摆脱了这只狐狸精，以后可以好好入睡了，他心里是高兴的，却又觉得有些嘆慨。 「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迷途知返，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对爱恨生死释怀。」顾长玄摸了摸苏白的头，本想亲亲他的眉眼，可是想到玉清徽那话，却觉得心里堵的慌，做什么都没心情了。 玉清徽死之前说小白的父母。 父亲和母亲…… 苏白父亲白修寒的死确实和顾长玄有关系，但是苏白母亲的事，顾长玄就不太知情了。 只知道白修寒年轻的时候浪荡不羁，遇到了苏白的母亲之后，却彻底收了心。 谁都没想到白修寒会对苏白的母亲用情那么深，以至于苏白的母亲死后，白修寒就放弃了生的意念。 再然后白修寒就来找顾长玄决斗，要和他决一死战。 其实顾长玄明白，白修寒只是不想活了，这个人可谓是他唯一的对手，两个人旗鼓相当，平日里很难分出个上下。 可是那一次决斗中，白修寒死了。 「你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出神？」苏白拿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走呀，我们出去，大获全胜了，应该喝酒庆祝一下。」 顾长玄浑浑噩噩的点头，然后跟着苏白出去了。 * 夭姒也过来了冥界，她见苏白和顾长玄醒了，忙过去瞧看。 「那玉清徽的事办妥了？」夭姒问。 「嗯，」苏白点了点头，笑道：「有长玄陪着我，还有什么办不成的？」 顾长玄却还在想苏白父母的事，精神有些恍惚。 「是不是刚才折腾的太累了？」苏白踮脚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道：「要不然就先躺着歇歇吧，我陪你。」 「好。」顾长玄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因为苏白的这句话回过了神。 「爷，」夭姒却叫住了顾长玄，问他：「玉清徽的姐姐玉清棠应该怎么处理？要是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彻底没命了，估计免不了一场作闹。」 「再说吧。」顾长玄心烦意乱，提起什么都兴趣缺缺。 小阎王不知道他们这一睡要睡多久，于是也趁机问了：「那主上，钟英天将要怎么处理？」 「他当初害的小白差点死在万兽之窟，绝不能就此算了。」顾长玄打起精神道：「但是这事还是得看小白的意思。」 顾长玄转头看向苏白。 「我的意思就是先不管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就只想跟你上床睡觉。」苏白靠在了顾长玄肩上。 第32章 苏白刚从梦境出来那会儿还想着一定要喝酒庆祝一下，结果真闲下来有空喝酒的时候，他却又想睡觉了。 顾长玄知道他疲惫，便揽着他往床上去，替他脱了鞋子，把人稳妥地抱上了床。 「睡吧。」顾长玄在他身边和衣躺下，用指腹摩挲了下苏白的脸颊，声音里带着让人安眠的力量。 在梦里和玉清徽对抗耗费了太多心力，再加上苏白已经有好几天没睡过安稳觉了，难免有些睏倦疲惫，但苏白还是硬撑着起来，把自己整个人挪到顾长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又嘱咐顾长玄不许走，这才安心睡去。 顾长玄没有走，却也没有睡着。 他又想起了许久以前的事。 云流山上原本是没有合欢树的，顾长玄救了苏白之后，就整日坐在山头上打坐。 那时候小小的苏白就撑着一把大大的伞过来，尽量高高地举着，还奶声奶气地跟顾长玄道：「哥哥，这样太阳就晒不到你了。」 顾长玄闻言就睁了眼，入目的是小孩儿圆圆的、带着点婴儿肥的脸，他被刺目的阳光晃的睁不开眼，却依旧固执的给自己撑着伞。 「手不酸吗？」顾长玄破天荒地的说了一句话。 「酸呀，」小苏白想吸了吸鼻子，听到这话就想空出一只手来揉揉自己有些发疼的胳膊，结果却因为力气太小，没有办法用一只手撑住那把大伞，于是苏白就连人带伞翻倒了。 「哎呦。」 顾长玄心里一紧，想要伸手去扶，可是伸出的手终究还是停在了距离苏白一尺的地方。 他不能碰苏白的，要不然苏白就会被他身上带的阴煞之气吞噬，会全身溃烂，死无全尸。 那一瞬间顾长玄忽然就有点难过了，小时候的苏白是那样的可爱，他也想伸出手臂去抱抱他，但是他不能。
第46页 苏白眼巴巴地望着顾长玄，但见他没有来抱自己，也不见沮丧，只是自己在地上轱辘了一圈，然后又自己爬了起来。 小苏白捡起了那把伞，看样子竟还是要替顾长玄挡住热辣的阳光。 顾长玄就笑了，他身后瞬间长出来一棵合欢树，那树迅速长大，很快就变得枝繁叶茂，投下的树荫刚好将顾长玄和苏白笼罩。 顾长玄没再说话，苏白却仰头看了看，惊奇的喊了声：「哇。」 「这回哥哥就不怕被太阳晒了。」小小的苏白奶声奶气，说这话的时候却无比认真。 顾长玄这时候也从思绪中回神，此刻苏白就在身边，就在自己怀里，时隔这么多年，顾长玄也终于圆了当时的一个念想——他想抱抱苏白。 顾长玄把苏白抱紧了，低头吻在了他的发间，有些事想也没用，比如说白修寒的死到底是自己所致还是命运使然。 那便不想了，只要苏白不提，他还是可以安心呆在他身边。 顾长玄觉得自己又要食言了，他原本还和夭姒说要回大阴之地自行了断，结果到了最后，他还是捨不得苏白。 顾长玄脑袋里昏昏沉沉，最后也跟着苏白一起睡了。 * 第二日确实苏白先醒了，醒了的苏白本想伸个懒腰，但发现自己正躺在顾长玄怀里，他就忍住了。 苏白只是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然后用手指隔空描绘着顾长玄的眉眼，描着描着，苏白就笑出了声，顾长玄也因为听到这声音，缓缓睁开了眼。 「是我把你吵醒的吗？」苏白往前蹭了蹭，啄了啄顾长玄的嘴唇。 「没，也该醒了。」顾长玄伸手把苏白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用下巴蹭着他毛茸茸的脑袋，满足地眯了眯眼。 「长玄～」苏白就叫了叫他，亲昵地在他怀里拱了拱。 「嗯？」顾长玄并未彻底清醒，尾音拉长，本就带了醉人的意思，这个字又像带了个勾子一样，直挠进苏白的心上。 「没事啊，就是想叫你。」苏白笑嘻嘻地说道，然后又不知想起了什么，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捏着顾长玄的手指说：「我们喝酒去吧，说好了要庆祝一下的啊。」 顾长玄却有些尴尬，想到那天自己喝过了头，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就连那几分睡意也消失无踪了。 苏白确实存着私心的，一是顾长玄微醺的模样实在是太过勾人，二是顾长玄喝醉了身上那股浪荡劲儿，让苏白着实惊喜，就想着趁他喝醉的时候占点便宜。 顾长玄却试着拒绝：「你饿不饿，要不然先吃点东西？」 「一边吃好吃的一边喝酒啊。」苏白眨了眨眼，然后就拉着顾长玄下床，催促道：「快点快点快点！」 顾长玄最后还是被苏白灌了酒，他面上无奈，自知酒量和酒品都不佳，便伸手挡住了苏白递过来的酒壶。 苏白却直接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然后吻上了顾长玄的唇。 「我发现你好像喜欢我餵你喝。」苏白笑得阳光灿烂，对着顾长玄挤眉弄眼。 「我不是……」 「别解释了，」苏白吻了吻他的唇角，又去抱他的腰，自个儿换了个话题，「玉清徽的事终于解决了，不过……」 「不过什么？」 「他临死之前说的关于我父母的话让我怀疑，胡说八道也得有点依据啊，所以我觉得玉清徽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顾长玄的脸色忽然变得煞白，苏白还没有注意道，仍自己说着：「但玉清徽这回事彻底死了，也不指望他能告诉我什么了，但玉清徽还有一个姐姐啊，我觉得可以再问问玉清棠。」 「不过长玄你说，我父母到底是谁呢，他们还活着吗？」 苏白说完这些终于注意到了顾长玄不太好的脸色，就过去抚摸，温柔问：「没事吧？」 顾长玄却闭上了眼，拂掉苏白放在他脸上的手，然后转身离开了。 「这……怎么又跑了？」 第33章 苏白觉得自己可能说错了话。 因为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十六岁那年，顾长玄匆匆离开的场面。 顾长玄原本没打算走的，是苏白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以为可以用亲情牵绊住顾长玄，就吵着闹着要他当自己爹。 顾长玄微微错愕，然后有些严厉地拒绝了，他说：「不行。」 那时苏白尚如白纸般单纯不知世事，也分辨不清自己对顾长玄到底怀有怎样的心思，就高高撅起了嘴，问他：「为什么不行？」 顾长玄只抿紧嘴唇不言不语。 苏白就再接再厉，「你也总有老的那一天呀，到时候身边也没有个照顾你的人，那多可怜啊，你要是认我当儿子的话，我就可以给你养老送终了。」 苏白依稀记得那时候的顾长玄眼角抽搐，深吸了好几口气之后才佯装若无其事的开口：「不行。」 「那怎么就不行了呢？你得给我个理由，要不然我死不瞑目。」苏白偏还跟他槓上了。 顾长玄沉默了半天，终于说出了一个理由，他说：「你爹他，另有其人。」 然后苏白就问：「那我另有其人的爹在哪里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那一天的顾长玄就像今天这般，没留下只言片语就仓惶逃开了。 苏白原以为那是偶然，可现在想来，这离开或许是一定因果导致的必然。
第47页 要不然怎么一提他爹顾长玄就跑呢？ 苏白思索了片刻，这一次终于没有追着顾长玄而去，而是转身去寻了小阎王。 小阎王听完之后也有些不自在，手里的羽扇也摇的更快更混乱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长玄他认识我爹？」苏白按着那扇子不让他摇。 「这个，我真心不知。」小阎王有意迴避，眼神便也带了些闪躲。 「你撒谎呢吧。」苏白沉下了脸。 「没，你想想，我比你大不了多少，即便你爹和主上认识，那也必定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我怎么可能知道呢？」 「狡辩。」苏白瞪着他。 「要不，你去妖界问问夭姒吧？她年纪不小，对那个时候的事，或许清楚些。」小阎王想把苏白的注意力转移到夭姒那里。 可惜苏白根本不上当，虽说他最后还是去了妖界，但是同样也拉上了小阎王一起。 * 今个儿妖界的这些个女妖也不知道是在庆祝个什么节日，竟全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围在一处起舞弄影，看着甚是热闹。 那美艷无双的万妖之王倒是没掺和进其中，只是坐在高座上看着这群小妖精笑。 苏白突然冲进来的时候声乐停顿了一瞬，夭姒也跟着愣了一愣，但随即又展开了噬魂夺魄的笑容。 她对着苏白和小阎王招手：「你们来的正好，快过来……」 「我不是过来凑热闹的。」苏白有些着急，打断她道：「有事要问你。」 小阎王在一旁不住的挤眉弄眼，夭姒心觉不对，但只能硬着头皮过来，试探着问：「怎么了？」 说着还摆了摆手，让底下且歌且舞的女妖们先行退去。 「我爹的事，小阎王说你知道。」苏白开门见山，直白的让夭姒有些头疼。 「你可别说你不知道，小阎王已经把你给卖了。」苏白把小阎王往前推了推。 小阎王满脸无奈，对着夭姒摊手，意思是我也是迫不得已。 夭姒瞪了他一眼，然后堆笑看着苏白，所问非所答：「你以前也不在意父母的事，怎么今儿个突然问起来了。」 「因为玉清徽说了我父母的事，」苏白并不隐瞒，只是态度强硬，「你不和我说也没关系，我去找玉清徽他姐，既然弟弟知道，那姐姐说不定也知道些内情。」 夭姒连忙阻拦，玉清棠刚失去亲人，这会儿指不定会胡说八道，白修寒的死确实和顾长玄有关，万一说不好，就真的会让这两个人产生隔阂。 「她知道什么，」夭姒只得妥协，「罢了，既然你想弄明白，那我告诉你便是了。」 苏白抬了抬眼，示意他赶紧说。 夭姒嘆了一口气，「你可知道，九色天狐渡劫艰难，除非与神力强大者立下血契，藉助那人之力，方可度过难关。」 「怎么扯到这里来了？」 「与我立下血契之人，正是你的父亲，我的第一任主人——白修寒。」 苏白有些惊奇，白修寒鼎鼎大名，至今都犹有余威，天界修炼的神仙也多以此为榜样，但至今未有人达到他那般境界。 「可我若是他的儿子，怎会一出生即是肉体凡胎？」苏白摸了一把下巴，仍不敢完全相信。 夭姒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当时你父亲把你託付给我的时候，你就已经没有半点神力，完全是凡人之躯了。」 对这位传说中的父亲，苏白只是觉得有些新奇，并无多少亲近孺慕之意，反倒有些难以置信。 「可是白修寒已经死了，我是不是他儿子这件事死无对证，就凭你一面之词，我也不能全信。」 苏白揉了揉脑袋，说完这话又问：「那些事和长玄有什么关系？白修寒是他杀死的？」 夭姒心中一震，忙出口解释，「不不不，你听我说，当时情况比较复杂……」 「你紧张什么，」苏白斜了她一眼，「慢慢说。」 夭姒见苏白这态度松了一口气，缓了缓道：「我就是怕你误会才一直没说。」 「可我已经误会了啊，」苏白撩起衣摆坐了下来，「我原本以为长玄是和我爹有什么不可言说的故事，所以我一提我爹他就跑。」 「不不不，你爹和你娘感情很好，正是因为你娘走了，所以你爹才了无生念，想拉着长玄同归于尽。」夭姒急急地开口。 「我好像明白长玄为什么听不得这事了，」苏白翘起了脚，托着腮帮问：「不过先不说这个，就说说你怎么能确定白修寒就是我爹呢？」 第34章 夭姒面上真挚急切，忙道：「你出生的时候我就在一旁，后来也是你父亲亲自把你交到我手里，这事绝对没有出错的可能。」 「哦？」苏白挑了下眼眉，微微向前倾身，「我还是那句话，我是白修寒儿子这事，说到底还是你的片面之词。」 「你……不信我？」夭姒有些震惊。 「我不信你才正常吧，谁突然冒出来个爹能轻易接受啊？」苏白说翻脸就翻脸，拽着小阎王就离开了。 小阎王被他拽的脚下踉跄，一时间形象气度全无，只得勉强和夭姒道了个别，然后跟着苏白匆匆离去。 「小白，」小阎王在身后紧追着他，「小白你等等，你这是怎么了？」 「我只是突然觉得不对。」苏白停下脚步，和小阎王在云端站定。
第48页 小阎王大抵能猜到他心中的疑惑，便道：「夭姒的话还是有可信度的。」 「怎么说？」 「她确实曾认你父亲为主，而且对你父亲情根深种，你修仙之时她一直在从旁看护，帮助照料了你多年。」 苏白皱眉，「那她为什么从不现身呢？」 「这个，据她所说，是她没有办法面对你。」 苏白抱上了双臂，一向嬉笑的脸上难得地严肃郑重，「这理由实在是有些奇怪吧，又何况，如果以前没有办法面对，现如今又怎么能面对了呢？」 「现在或许也没办法面对吧，毕竟她和你见面实属偶然，属于被动接受，并不是主动。」 「你少为她开脱。」苏白给了小阎王一拳，「如果像夭姒所说的那样，我父亲将我交给她看护，那我后来被追杀是怎么回事？」 「你说主上救了你那次？」 「是。」 「我记得，夭姒跟我说过，是她看护不力，才让你被人掳走。」小阎王皱眉道。 「那时候夭姒已经是万妖之王了，凭她的能力怎么可能让我被掳走？」 当时要不是被顾长玄救下，苏白都不知道自己会发生什么。 但总之，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好。 「可，原因呢？」小阎王问。 凡事都有原因，夭姒若是对苏白不怀好意，又图的什么呢？ 苏白勾起嘴角笑了笑，「首先，假设我真的是白修寒的儿子，夭姒爱白修寒，那她就很有可能恨我和我娘。那我被掳走就有了解释，我娘的死还很有可能和她有关。」 「我不贊同，」小阎王也跟着面容严肃，「如果她想害你，那在你未登仙位、尚是凡人之躯的时候，她有无数次可乘之机。」 「你别忘了还有长玄，」苏白提醒他，「虽然他洗去了和我相关的记忆，但是谁能保证他没有留后手，派人在暗中看护我呢，也许夭姒就是因为这个有所忌惮也说不定。」 小阎王不说话了。 苏白看他如此反应，却没有停下，只继续道：「还有一种可能，想不想听？」 「你说。」 「假设我不是白修寒的儿子，但是白修寒确实死于长玄手上，所以夭姒怀恨在心。」 「然后呢？」 「然后夭姒就想借我之手报復长玄啊，你想想，杀父之仇啊，怎么算我都应该和长玄翻脸，至少不会无动于衷对吧？」 小阎王皱眉思索了片刻，然后又摇头，「我了解夭姒，她刚才分明是担心你误会主上，绝无半点恶意引导的可能，所以，我不认同你这个假设。」 「当局者迷。」苏白笑笑，「正是因为了解才会陷入误区，谁又能保证夭姒她那般模样不是装的呢？」 小阎王又不说话了。 「还有，玉清徽和玉清棠都是妖界的人，是受她夭姒任命驱使的，最近发生这些事真的不是夭姒一手策划？玉清徽临死之前说的那句话真的不是她授意？」 苏白一连串的提问砸晕了小阎王，他不是不怀疑夭姒，只是潜意识里相信夭姒不是这样的人。 苏白和小阎王两个人正站在云端上干瞪眼，冷不防一声略带惊喜的声音响起，有人喊他：「小白。」 苏白回头望去，只见天界大殿下龙湛极速飘来。 「有事？」苏白语言简单明了，表情明显是懒得搭理，可龙湛仍满眼喜色，跟他道：「小白，这几天你可还好？」 「你能不能别说废话，我现在烦着呢！」苏白没好气道，拉着小阎王就要走。 龙湛眼中闪过一抹阴鸷，但很快就隐去了，他面上又重新带了笑容，语气也变得比刚才更加温和。 「上次你被顾长玄带走，我们都很担心你，父君还特意派人去冥界那边问你，但一直都没得到回应。」 苏白眼睛一亮。 小阎王和夭姒交情匪浅，难免会因为这个产生错误的判断，再加上小阎王年纪摆在那里，也不太知道当年白修寒的事。 若真想知道白修寒的事，倒不如去问天帝。 苏白略略思索，便转身对着龙湛一嘆，然后唉声道：「其实我这几天过的挺不好的，顾长玄他缠人的紧，总是折腾我，又不肯放我离开，我也是今天才逃出来的。」 小阎王有些无语，这人怎么又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苏白再接再厉，引入正题，「既然逃出来了，总得回天界和你爹復个命……你干吗！」 苏白刚才没注意龙湛的面色，谁知他这时候突然过来攥住苏白的手腕，双目赤红，竟有些瞠目欲裂。 「小白，」龙湛手上力道加重，「告诉我，顾长玄他对你做了什么？」 「你有病吧，放手。」 「你说！」 「说什么说。」苏白抬脚将龙湛踹开，揉了揉手腕，「你发什么疯，我告诉你啊，不管顾长玄他对我做了什么，我都心甘情愿受着。」 「小白你……」 「你什么你？反正我现在要回天界，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别烦我。」 苏白抬脚就要走，龙湛却又拦在他面前。 苏白眉头一皱。 龙湛面色变了几变，想挤出一个笑来看着苏白，最后却只露出一张狰狞的脸，对着苏白咬牙切齿：「小白，你刚才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对顾长玄……」
第49页 「我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就是我对顾长玄有意思。」 到了这个时候苏白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龙湛对他的觊觎他多少知道些，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让龙湛断了念想。 可还不等苏白继续说些什么，在一旁的小阎王就出了手，将龙湛打落至凡间。 苏白愣了愣，然后拍手叫好，「做的不错。」 那位天界大殿下明显是对苏白有意思，苏白和顾长玄的关系本来多少有点岌岌可危了，断不能让别人介入。 而且小阎王有话问苏白。 「小白，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真的是白修寒的儿子，你以后，又会如何对待主上？」 小阎王面色郑重，苏白却不在意的笑了笑，「该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啊。」 小阎王听苏白这样说松了一口气，然后才道：「那我便也能告诉你了。」 「什么？」 「你应该就是白修寒的儿子没错。」 「理由呢？」苏白问道。 「要不然主上他不可能救你。」小阎王轻嘆，「他虽然护短，但那也仅限于对冥界中人，外族的事，他从不插手。」 苏白仍没心没肺的笑着：「只因为这个你便断定我是白修寒的儿子？说不定长玄他救我只是因为我聪明伶俐活泼可爱啊。」 小阎王：「……」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小阎王半响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那就不说了，我也该回天界一趟了。」 * 南天门的守卫看见苏白也没敢拦，只是吓破了胆子，踉跄着往远跑边跑边喊：「苏仙君回来了！苏仙君回来了！」 苏白在一旁看的咋舌，抱臂道：「至于吗？」 另一个守卫硬着头皮解气道：「天帝有令，说您一回来就立马通知他，他可能是去给天帝回禀这事了。」 「哦，就是通风报信呗。」苏白不太在意，就闲庭信步地往天帝寝宫走。 到了那处却听侍女说天帝不在此处，正在凌霄殿上议事。 苏白赶去了凌霄殿却被人拦在门口，说未得天帝通禀，闲人不得入内。 苏白挑眉，抬手又要放手，却见太白金星匆匆赶过来，一把将苏白扑住，口中喊道：「使不得，小仙君使不得啊！」 「那怎么就不让我进去呢？」苏白问。 「这……」太白金星抱拳嘆气，还是开口说了实话，「这殿上正在议论要如何处置你的事，你这时候进去，着实不妥。」 「处置我？」苏白指了指自己的鼻尖，还有点不明所以。 「是啊。」太白金星见苏白一脸无辜的样子，忍不住提醒，「你把天帝的寝宫搅的一团乱，后来又引发了凌霄殿的战事。再加上因为你的事，玄冥老祖还把钟英天将带走了，至今没还回来……」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苏白抚额，「我这次回来也不是挑事的，只是有些话要问天帝。」 「那小仙君不如先等等？」 「不等了，我先回蓬莱了，等天帝忙完了，让他去蓬莱找我吧。」 太白金星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让天帝去找你？」 不管天帝如何怎样，那都是天界之主，也是被万神敬着重着的，怎么着都应该是苏白觐见，哪里有让天帝屈尊降贵去见苏白的道理？ 可苏白就是把这话说的理直气壮，「是白修寒的事，你跟天帝说一声，来不来就是他的事了。」 「小仙君不如在等等？」太白金星叫道。 「不等，你当我傻啊，」苏白向上翻了个白眼，「那里边商量着怎么对付我呢，我就傻傻的呆在这里，等着你们审判？」 「这……」 「总之天界不安全，我回蓬莱了。」苏白说完就摆了摆手，也不管太白金星如何反应，就自行离去了。 * 苏白回蓬莱之后又等了半天，见天帝迟迟不来，他便也懒得等了，只自己去了仙池里泡澡，心里想着顾长玄。 这人居然又跑了。 苏白心里愤愤，扑腾了好一阵子水，然后忽然眼睛一亮。 他怎么把那事给忘了。 苏白把顾长玄留给他的那个金色小铃铛拿出来，放到手里摇了摇又晃了晃。 不一会儿，只听「扑通」一声，苏白所在的仙池里落下一个人来。 第35章 顾长玄给苏白留的那个金铃铛上，附有一个传送法阵，金铃声响起时，顾长玄有所感知，便可以藉由这传送法阵来到苏白身边。 但这金铃并没有强制性，顾长玄也只是可以来，并不是非来不可。 可这回顾长玄还是来了，还「扑通」一声落在了苏白的浴池里。 苏白收了铃铛扑过去抱他，一把将他按倒在水里，然后又凑过去吻他的唇。 直到窒息感袭来，苏白自己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来气的时候，他才肯放了顾长玄，然后和顾长玄一起浮出了水面。 顾长玄也喘了半刻，他手肘撑着后头的池壁，有些纠结地看着苏白。 苏白见此便又凑过去亲了他一口。 顾长玄更无奈了，「不是说等你有危险的时候再摇这铃铛吗？」 「我现在就有危险啊，」苏白捂着心口，「特别想你，见不到你就要死了。」 「别胡说。」顾长玄皱眉轻斥了一句，不让他胡说生死之事。
第50页 虽然嘴上严厉，但到底顾长玄心里还想着苏白，想揽一揽他，想抱一抱他。 于是顾长玄不受控制地伸出手，却发现苏白未着片缕，竟是赤条条的落在水中。 顾长玄赶忙收回了手，有些面红耳赤，苏白却又贴到他身上来，亲了亲他的耳垂道：「我刚才不是胡说，是真想你了。」 苏白这句话说的认真，由不得顾长玄不信，只是两个人姿势太过暧昧，顾长玄有点受不住了。 「你……先把衣服穿上。」 「是你把衣服脱了吧，」苏白去解顾长玄的衣衽，眨了眨眼，「你什么时候见过穿衣服洗澡的？」 顾长玄不说话了。 他不说话，苏白却想着逗他，就捧着他的脸又去吻他。 这气氛过于旖旎，苏白身下又有了抬头的迹象，就软磨硬泡，强拉硬拽的把顾长玄给拖上了床。 苏白脱了顾长玄的衣服，手往他臀上摸去，顾长玄瞳孔一缩，按住了苏白乱动的手。 「小白。」顾长玄声音低沉，有些隐忍之意。 「嗯？」苏白晕晕乎乎，还没等反应明白的时候人已经被压在了顾长玄身上，却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我不会弄疼你的。」 顾长玄愣了愣，復又轻声笑了，他亲了亲苏白的脸，穿衣服要离开。 都到了这时候苏白哪里肯放他走，苏白去拉他的手，急道：「你别走，我不要你了还不成吗？」 苏白快急哭了，他就是想和顾长玄更进一步，眼看着顾长玄要离开，他想也不想就按倒了顾长玄，跪在他腿间，含上了那匍匐之物。 顾长玄闷哼一声，以往他还能用法术控制着，可这次苏白直接叫他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都集中于被苏白含着的地方，竟是再也无法作他想了。 苏白本也是突然起意，没想着顾长玄会给他什么反应，但见那东西渐渐抬头，苏白瞪大了眼睛，起身问他：「你，你原来是可以的啊？」 顾长玄跟着他眨了下眼，面容却有些抽搐，难不成苏白一直以为他不行？ 苏白其实心中雀跃，便又埋下头更加用心地伺候他，顾长玄来不及阻止，他想要推开苏白，抬起的手却只是落在苏白髮间，轻轻地揉抚着。 ……片刻，苏白漱了漱嘴，又扑到顾长玄身上，刚才顾长玄尽兴了，他还没完事呢，苏白就坐在顾长玄腰上磨蹭，拉过他的手替自己疏导，一边哼哼一边道：「你刚才怎么那么快？」 顾长玄本就燥得不行，这下脸上更是像冒了烟一般，手上力道也没了轻重，直捏的苏白喊了声疼。 「你你你……轻点。」苏白要哭了，发狠地咬了口顾长玄的下巴，却不知悔改地继续刚才的话题，「我知道你以前都没别人，但是，你都没自己弄过吗？」 顾长玄听不下去这话了，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能堵住苏白的嘴，不让他继续开口。 两个人气氛正浓，冷不防外面忽然有仙侍来至，敲着门高声道：「天帝来访，仙君可要见一见？」 苏白渐渐得了趣，哪里肯就这样离开，只和顾长玄挨在一处继续蹭着，哼唧着道：「不管那老头子，我们继续，唔……」 那天帝老头子却已经跟在仙侍身后来了，见里面没有回应，他还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拍着仙侍的肩膀跟那仙侍道：「没关系，小苏这是和我呕气，故意不做声呢，我直接进去就行，你先下去吧。」 苏白顿觉不妙，可现在他也确实没有办法分心阻止天帝，就带着哭腔催促顾长玄：「你快点……」 只听「砰」的一声，天帝已经推门而入，还大笑了两声道：「小苏，我知道你在里面，你……」 「啊！」苏白抖了一下，全出去了，整个人瘫软在了顾长玄身上。 天帝显然也听见了那声转了好几个弯的声调，又见层层叠叠的纱幔里隐隐约约的现出两个交缠的身影，登时就明白了过来。 「这光天白日的，你你你……，哎呦，我这眼睛啊……」天帝语无伦次，捂着眼睛就要转身，结果却撞到了门框上。 但他也不离开，只把门给关上了，还跟苏白道：「你们快把衣服穿好，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苏白舒服的手指头都不想动，还是顾长玄扯了床被子盖在两个人的身上，但听闻这话，苏白还是糯着鼻音开了口：「让我穿衣服，您老人家倒是先出去啊。」 「我又不看！」天帝把这话说的理直气壮，却不肯走，「我不是得留在这给你们看门吗？小苏你说说你……」 天帝忍不住回头偷瞄，却只看见了一床红被子，他有些失望，又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哪家的姑娘啊？」 第36章 苏白听到这话笑得乐不可支，狠狠地在顾长玄唇上嘬了一口，然后锤着他道：「听见没听见没，问你是哪家的姑娘呢？」 顾长玄脸上涨红一片，也不说话，只紧抿着唇，把手紧紧扣在苏白腰间。 顾长玄不说话，天帝却开始喋喋不休，他自以为这是谆谆教诲，便说的义正言辞感人肺腑。 「小苏啊，按理说我不应该多嘴，但这事被我撞见了，就少不得要提点你两句。」 天帝有些心痒，很想知道苏白床榻上那姑娘是谁，但是碍于身份，他又不能直接过去掀被，便只能在这里叨叨绕绕。
第51页 天帝道：「你今天这事啊，做的着实荒唐，且不说外头光天白日，朗朗干坤，就说你和这姑娘无媒无聘，便、便这样偷偷摸摸的，那成何体统。」 苏白撇撇嘴，他们光明正大的男欢男爱，哪里就算偷偷摸摸了？还有什么无媒无聘啊，天界什么时候也时兴人间那套封建礼教了？ 天帝却只是为了套话，他前面做好了铺垫，这会儿便继续道：「小苏啊，不如这样，你把这姑娘的名号告诉我，我回去给你们赐个婚，让你们名正言顺的在一块儿，这样就不算荒唐了不是！」 苏白却只笑嘻嘻地调*戏顾长玄，摸着他的身子道：「怎么办，好像有人逼着我娶你呢。」 天帝见苏白迟迟不肯说那姑娘是谁，就又扯着脖子望了望，再接再厉道：「小苏啊，你是不是想做负心汉啊，我跟你说你这样不行，做人也好，做神仙也罢，那总得有点原则，得有担当，你得对人家姑娘负责，不能始乱终弃啊。」 苏白乐不可支，他身上还黏黏煳煳的，手上也沾着两个人混在一处的白色物什，他看顾长玄面上羞的不行，便使坏地把手指塞进顾长玄的口中，搅弄了两下后委屈道：「我也想负责啊，我也想担当啊，可是人家这『姑娘』不同意。」 天帝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眉头都有些飞舞，急声道：「合着今天这事还是你强迫？哎呦小苏，你这就厉害了。」 「不过那姑娘你也别怕，」天帝捋了捋鬍子，摆出一副威严的模样朝床上道：「我也算是苏白的半个长辈了，今天这事，我会替你做主的。你也别怪小苏他毁了你的清白，他平日里可不是这么没轻没重的人，如今他做出强迫你的事来，想必是喜欢你喜欢极了……」 顾长玄按住了苏白乱动的手，眸色深沉了些许，听道这里他终于忍无可忍，披好了外衣下了床，一脸阴沉的走到天帝面前，问：「说够了吗？」 天帝以为自己眼花了，便揉了揉眼睛，再看，还真的是顾长玄！ 天帝吓得脚底不稳，扶着后头的门框才堪堪站住，他勉强扯出一个慈祥的笑，打起精神和顾长玄寒暄：「老祖怎会到这儿来啊？」 天帝说完就后悔了，这顾长玄是从床上下来的，怎么回事那不是不言而喻了吗？ 自己这算不算是明知故问？ 明知故问的天帝觉得可以挽回一下，于是不等顾长玄开口，就自问自答，笑道：「老祖一定是偶然路过这里，这可是巧了，我也是偶然路过的。」 苏白见天帝语无伦次，便笑着下了床，蹦哒到顾长玄背上，贴着他的后耳小声说：「我们去洗澡吧，我身上都是你的东西，黏黏煳煳的。」 顾长玄刚才也是一时冲动才出来见天帝，这下苏白过来说这种话，他又觉得有些脸上发热了。 天帝却只见顾长玄眉头皱的更紧了，只当他不喜欢苏白这样轻浮孟浪，便急慌慌地给苏白拉了下来，嘴上道：「快别胡闹了，老祖岂是你能拉扯的？」 苏白翻了个白眼，提醒天帝，「刚才您还要给我们赐婚，说要让我对他负责呢？」 「负什么责负责！」天帝扳起脸斥了苏白：「负责不负责那全看老祖的意思，跟你有什么关系。」 虽然心里惊奇这两个男人怎么搞到了一处，但想来天界分桃断袖者也有，天帝虽然惊奇，但是还不至于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震惊失措来。 再者，天帝本就忌惮顾长玄，却又对他无可奈何，现下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老祖突然和苏白有了瓜葛…… 天帝眼睛一转，已经想到用苏白牵制顾长玄这事，故而他虽然心里明白应该离开，却还是留了下来，想要从中谋些好处。 天帝想到此处，便堆了一脸的笑顾长玄，「这说来也是缘分，我以前可从未想过，老祖会和小苏有这段姻缘，实不相瞒，小苏这孩子，就像我亲儿子一样……」 「你可得了吧，」苏白把天帝往外推，拆台道：「少扯关系了，什么儿子不儿子的，你就是想把我卖个好价钱。」 「小苏，我话还没说完，」天帝扒着门框，「别推别推，我这一把老骨头了，哪里经得起你折腾。」 天帝又去看顾长玄：「老祖啊，小苏这孩子真心不错，和你也很是般配……」 「你快走吧。」苏白把人推了出去，「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唿，」苏白松了一口气，「这老头子吧，没害我的心思，就是这些小算计真心烦人。」 苏白说完这话才想起来，自己叫天帝过来是有话要问，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于是又推开门喊了句：「您也别走远啊，还有话跟你说呢，我先去洗个澡，然后就去找你。」 然后苏白也不管顾长玄还在愣怔，就把人拉到了浴池，又「扑通」一下给推了下去。 苏白随即也跟着跳下去了，还蹭到顾长玄背上用自己的身子给他洗背。 「我原本还想着要去太上老君那帮你求些药呢，」苏白又想起来自己以为顾长玄雄风不振的事，嘆道：「没想到你今天……」 「苏白！」顾长玄听不下去，急声打断他，回身把他压在了身后的池壁上。 苏白却喜欢他这样，就抬起一条腿挂在他腰间，蹭了蹭道：「你这回怎么就起来了，是因为我亲它了吗？」 顾长玄又想起刚才苏白匍匐在自己腿间的场景，那会儿苏白表情专注，眼神迷离，他一边做那事，一边还故意抬起那样勾人的眼睛瞧着自己……
第52页 顾长玄觉得下腹一紧，胸口有一团火在烧，偏偏苏白还贴上来勾他，在他身上乱摸着道：「想什么呢，是不是又想要了？」 顾长玄耳朵一红，仓惶地逃出了浴池，但想起刚才情到浓处，苏白嘤咛喘息着不让离开，他就又停住了脚步，回头解释了一句：「我去外边等你。」 「可你身上还没洗净呢。」苏白托着下巴提醒他，顾长玄却不管这个，只仓促逃走了。 苏白噗嗤一笑，在水面上拍打出一个巨大的水花来，然后迅速地洗了身上，穿好衣服去寻了天帝。 白修寒的事还是得问明白才行。 第37章 苏白想说白修寒的事，可天帝一上来就和他往顾长玄身上扯，又问了他两个人是如何相识，又问了他们已经发展到了哪一步，大有刨根问底的架势。 苏白摆了摆手，实在是懒得跟他磨叽这些，就打断天帝，直入正题，「算了，别说这个了，我叫您来是想问问白修寒的事？」 天帝听到这个名字收敛了笑意，脸色严肃了起来，他问苏白：「你想问什么？」 「有人说我是白修寒的儿子，我就想问问，是真的吗？」 天帝面色一变：「谁跟你说的？」 苏白并不瞒她：「妖王夭姒。」 天帝神情巨震，想要开口，喉咙却有些哽咽：「想不到，你真是他的孩子……」 天帝看着苏白，却又仿佛不是看苏白，而是透过他缅怀另一个人的身影。 苏白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不解道：「怎么了这是？」 天帝摇了摇头，那手背擦了擦眼角，再抬头时眼中带笑，瞧着竟比以往都要温柔慈祥。 「既然夭姒说你是修寒的孩子，那便是了。」天帝道。 「她说的话就那么可信？」苏白问。 天帝一嘆，「夭姒对你父亲的忠心无可比拟，又何况，我初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同你父亲颇为相像。」 苏白皱了下眉，一字一句道：「她对白修寒忠心，但未必对我真情实意，我听说夭姒当年是喜欢白修寒的，那她怎么可能喜欢白修寒和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 苏白又道：「如果白修寒是我父亲，当年我父亲把我交给夭姒，那为什么我又会被人劫走，差点丧命人手呢？」 「你怀疑夭姒？」天帝摇了摇头，「这世上所有人都可能害你，但夭姒不可能。」 「为什么呢？」 「她当年受你父亲大恩，又同他立下血契，立下血契，便有了铭刻于血脉里的忠诚，你既是白修寒的儿子，她便不可能害你。」 苏白还是存疑，却不纠结这个了，只问天帝：「那当年白修寒是怎么死的呢？」 「那是你爹！」 「行行行，我爹是怎么死的呢？」苏白改口。 再提及这事，天帝只觉得悲从中来，倘若白修寒不死，这天地间又会是怎样一派风貌？ 苏白见天帝面上怔怔，也不催促，只等他自己说。 天帝整理好情绪才道：「你爹的死，与你娘脱不了关系。」 天地间有许多未解之事，苏白的母亲到底是谁，六界之中鲜少有人知，久而久之，竟也成了一个谜团。 「我爹是我娘害死的？」 「并非如此，只是因你娘离世，你爹大闹魔界，手刃上代魔王替你母亲报仇，而后便了无生念。」 苏白听到了其中关键：「替我娘报仇？我娘是上代魔王害死的？」 「具体我也不清楚，只是你母亲确实因魔界而死，这一点毋庸置疑，你说你幼时被人劫走，估摸这也是魔界那些人做的好事。」 天帝说的不清不楚，苏白根本弄不明白这中间究竟。 他只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那我爹的死和长玄有什么关系？」 「玄冥老祖和魔界先辈有些渊源，当年你爹要杀魔界满门，是他出手相拦，才让袭狂霸等人倖免于难。」 天帝又一嘆：「修寒他原本是抱着和魔族同归于尽的心思，因玄冥老祖这一阻拦，导致魔族未能全部清剿，修寒盛怒一下，便和玄冥老祖大战了一场。」 苏白有些怔怔。 「结果你也知道了。」天帝看着苏白怔然模样，又想起他和顾长玄的关系，一时间竟觉得百感交集。 「嗯。」苏白轻轻应了一声，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其实是不希望顾长玄和自己父亲的死有什么关联，虽然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责备顾长玄。 「这事错不在他，你父亲的死，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自己的心魔，即便没有顾长玄，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天帝无论如何也不希望苏白和顾长玄闹掰，一时因为以苏白之力，若想和顾长玄抗衡，无异于螳臂挡车，二是，两个人亲亲密密的对天界也有益，若是真反目成仇，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乱子。 「我也知道啊，」苏白笑得释然，「其实我也不怪他，就是多少有些难受。」 苏白还不知道顾长玄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一直逃避白修寒这事，总归也不是办法。 何况别人说的真真假假难辨，这事到底如何，还是得亲自去问顾长玄。 苏白送走了天帝，便径直去了顾长玄身边，到了他身前二话不说，就变出捆仙锁把人给绑了起来，然后又像八爪鱼似的攀附在他身上，似乎是生怕他离开。
第53页 「这是怎么了？」顾长玄并非不能挣脱，但他还是由着苏白跟自己胡闹，眼中纵容之意明显。 苏白咬了咬牙，眼珠一转，开口诓骗他道：「天帝那老头子跟我说，你喜欢我娘，可是爱而不得，就因爱生恨，杀了我娘，然后我爹跟你拼命，你又杀了我爹。」 直接问顾长玄白修寒的事，顾长玄肯定是不会说的，与其迂迴婉转，倒不如以毒攻毒，先拿这话吓他一吓，说不定还能从他口中听到实情。 顾长玄果然急了，想要解释，苏白却捂住他的嘴，飙出几滴眼泪，继续道：「父母之仇不得报，可是我又捨不得杀你，所以只能把自己杀了给他们谢罪了。」 苏白说着就往外沖，顾长玄急忙挣脱身上锁链，将苏白搂抱在怀里，解释道：「小白，我从未杀过你爹，更未害过你娘。」 苏白见顾长玄上当，强自忍了心中笑意，只拿手背抹了抹眼角，带着几分哭腔道：「那我给你个机会，解释吧。」 「白夫人当年死因不明，虽然线索指向魔界，但仍有许多谜团未解，我的意思是等一切查明后再看，你爹却直奔魔界而去，取了万千魔族性命。」 苏白点头，「你去阻拦了？」 「是，」顾长玄把怀里的苏白搂紧了，「魔族先祖与我有些渊源，我曾答应要留魔王袭氏一族性命，你爹要魔王子孙全死，我不能不管。」 「然后呢？」 「然后你爹便要我同归于尽，」顾长玄说到这里已经有了急切，手臂紧了又紧，生怕苏白离开，「但是小白，我那时并未对白修寒出手，其时他自焚元神，我阻拦不及，勉力抵挡，也只救下自己与大半魔族中人的性命。」 「你和我把这事说明白就好了啊，为什么我一提我爹你就跑？」苏白说到这有点委屈，就挣开了顾长玄的怀抱，回头瘪着嘴看他。 「若是我再厉害些，你爹自焚元神时，我便能拦住了。」顾长玄闭了闭眼，「到底还是我对不起你。」 苏白却也不在意这个了，他揪住顾长玄的衣领，质问道：「我爹打你你都不还手？你还捨不得我爹死是吗？」 顾长玄不知道苏白怎么就扯到这里来了，当时白修寒二话不说就自焚元神，他差点没被汹涌爆发的神力击垮，当时只顾着抵挡，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 若是早一步出手，说不定就能阻拦白修寒，他也不至于神魂俱灭，小白也不至于没有父亲。 顾长玄去抚苏白的脸，轻嘆道：「是我对不起你。」 苏白打掉他的手，原地跺脚，炸毛：「你是对不起我，你说，你是不是喜欢我爹，你是不是因为我爹才对我这么好的？」 顾长玄很是冤屈，有些不明所以，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苏白就把手插到耳孔里，瞪着顾长玄道：「你别跟我解释，你解释我也不听。」 苏白撂下话就走，顾长玄愣在原地有些懵，他和白修寒虽有些交情，但到底止于君子之交，他什么时候对白修寒起过那种心思？ 苏白见顾长玄没有追上来，就停在了原地，犹豫了半天，復又跑了回来，他站到顾长玄面前，摸了摸鼻子，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又有些委屈：「你真的不跟我解释一下吗？」 第38章 顾长玄看见眼前这张委屈的小脸，忽地就笑出了声音来，他抬手把苏白揽进怀里，头埋在苏白脖颈间，也不说话，只是这样安静地抱着他。 顾长玄想，大概生而为人，总是难逃七情六慾与无上妄念，他原以为可以心如静水直至消亡，最后还是躲不过这一个人的手掌间。 那一瞬顾长玄忘记了生死，忘记了自己天劫将至，只自私地把苏白环拥在臂肘间，唤他道：「小白。」 「嗯？」苏白靠着他轻问。 「我对你好，只因为你是你，和旁人没有半点关系。」 剎那间苏白笑得眉眼弯弯，这句不像解释的解释显然是正中苏白下怀，他踮着脚亲了亲顾长玄的唇畔，揽着他的脖子道：「好吧，那就姑且相信你和我爹没什么关系吧。」 「事实如此。」顾长玄失笑道。 两个人又腻歪了一会儿，苏白躺在顾长玄膝上，又问了他许多父母之事，听完不由得感慨万千。 「那我母亲到底是谁呢？」苏白翻了个身，用手支着下巴，神色有些迷茫。 顾长玄却摇了摇头，他只是见过那个女子一面，除此之外，再没有过深的交集。 只依稀记得，那女子貌美如花，明眸善睐，端的是一副好样貌，与携手而来的白修寒相得益彰，当真是好一双璧人。 「倒是有传言说你母亲出身魔族，不知是真是假，如果你想弄明白这事，不如我陪你去魔界问问。」 苏白点头称好，又靠着顾长玄腻乎了一会儿，才起身去往魔族。 然而还不等入了魔界，魔王袭狂霸就沖了出来，二话不说就要找顾长玄拼命。 苏白只觉一阵唿啸的风吹过自己颊边，还来不及反应，袭狂霸就和顾长玄打在一处。 苏白看了一眼，知晓顾长玄游刃有余便没再多管，只身一人去了魔界。 苏白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他在这里也有好友，故而行至此处便轻车熟路，不用人领着，就自行去了一处宫殿。 那是袭狂霸小儿子的住处，魔界二殿下袭月的居所。
第54页 「你来了？」袭月看见苏白眼睛一亮，苍白的脸上也多了些红润的色泽。 苏白就过去拍他的肩膀，笑嘻嘻地道：「是啊，有点事想跟你打听。」 奈何袭月这身子实在是弱的很，苏白并没有用上多大的力道，袭月就已经咳咳地喘个不停。 苏白急忙帮他抚背，又给他倒了水，语气里带了点歉意，道：「你这身子怎么还这样弱，早知道我就不拍你好了。」 袭月摇了摇头，并不是很在意这个，只问苏白：「你刚才说有话问我，你要问什么……」 袭月的话停在了那里，因他看见那清俊高挑的男人缓步而来，映着屋室里透漏出的轻柔灯火，美好的不似凡人。 袭月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咳喘了起来，手指着里屋的方向，跟苏白道：「药、药……」 苏白扶着袭月，神色焦急，忙问那药在哪里，袭月就说在自己床上枕头旁。 苏白急匆匆地去了，袭月见苏白离开，咳声渐小，只定定地看着顾长玄。 「顾，顾大人，您……是来看我的吗？」袭月问完这话又咳了两声，但眼中却仿佛含着璀璨星河，全是憧憬和期待。 顾长玄眉头一皱，似乎是不明白袭月怎么会这么问，袭月却也不等他回答，只望了眼里屋的方向，看见苏白翻箱倒柜的身影，便急道：「顾顾顾大人，您能先躲起来一会儿吗，我怕小白看见您……」 「找到了！」苏白却雀跃一喊，嗖的一下蹿了出来，把那药瓶举起来，问袭月：「是这个吗？」 「是。」袭月心里砰砰乱跳，几乎是胆颤心惊的把那药给咽了下去。 苏白对顾长玄有意他是早就知道的，若是让苏白知道顾长玄此番前来是为了看自己，恐怕苏白会受不住。 袭月心里七上八下，他急急地吞下那药丸，又慌慌张张的开口解释：「顾大人此次前来，是是是有事和我父王相商。」 苏白听见那称唿一笑，便在顾长玄胸口处锤了一拳，喊道：「顾大人，你不是陪我来的吗，怎么就变成了有事和魔王相商了呢？」 袭月脸上剎那间血色褪尽，变成一片惨白，顾长玄怎么会是和苏白一起过来的？难道他来这里不是为了看自己？ 那自己刚才那拙劣的辩解，又算是什么？让自己更加难堪吗？ 苏白没看袭月，只扯着顾长玄的衣服问他：「你刚才和小月说什么了啊？」 「我什么都没说。」顾长玄道。 「咦？」苏白表情疑惑，看向袭月。 袭月搓着手，紧张道：「原原原来顾大人是陪你来的，我以为他是有事要找我爹。」 苏白暂且压下疑惑，抬手捏了捏袭月的脸，嘆道：「刚才不是吃了药吗？怎么脸色还这么差？」 「我我我……」 袭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心里翻江倒海，又是尴尬又是难受。 他也不知道是自己先喜欢的顾长玄还是苏白先喜欢的顾长玄。 袭月只知道，苏白和自己说他对顾长玄有意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对顾长玄情根深种了。 但那种情况下他能怎么对苏白说？难不成说好巧啊，你的心上人我也倾慕他好久了？ 那种话袭月说不出口，他甚至只能听苏白跟自己倾诉对顾长玄的恋慕和思念，自己不发一言。 袭月眼眶有些湿润，他想，凭什么呢？就凭苏白先把喜欢顾长玄的事说给自己听吗？所以自己才不得不隐忍着，遭受着这样的折磨。 那如果，自己先对苏白说，自己喜欢顾长玄呢？ 那是不是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苏白面前倾诉喜欢，是不是把感情藏着掖着的人就变成了苏白？ 可惜袭月也没有黯然神伤太久的机会，因为袭狂霸又突然沖了进来，吵着嚷着跟顾长玄道：「你这个乌龟王八负心汉……」 「爹！」袭月当然不可能让他继续往下说，就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捂住了袭狂霸的嘴。 苏白眨了眨眼，又看了看顾长玄，摸着下巴道：「我怎么觉得有些奇怪呢？」 顾长玄颇为尴尬地咳了一声，看向苏白，问：「要我解释给你听吗？」 第39章 「你偏心夭姒啊。」 这边正说着话，袭狂霸和袭月那里也没消停，袭月好不容易劝说成功，让袭狂霸答应不再乱说话，可偏偏顾长玄在这时候瞥来轻飘飘的一眼，这让刚冷静下来的袭狂霸又一次急眼。 「不行我必须打他！」袭狂霸撸着袖子就要过来。 袭月拉着他的衣袖撕心裂肺地喊：「爹！」 「你放心，你不就是不让爹说话吗，爹不说话，爹闭着嘴打他！」袭狂霸把袖子从袭月手里扯出来，挥着大刀向顾长玄冲来。 「这怎么又打上了？」苏白摸了摸后脑勺。 顾长玄闪身躲避一个噼刀，气定神闲地回给苏白一个微笑，示意他不用担心。 苏白倒是不担心了，袭月却被吓得心惊胆颤，想方设法要拦在两人中间，却不得其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屋室被他爹砍得七零八落，木屑横飞。 眼看着一条横樑即将砸到袭月身上，苏白赶紧过去，一手将那横樑噼开，一手把袭月拽拉过来。 「管他们干什么？长玄他有分寸，不会伤到你爹的。」苏白摸了摸袭月的脑袋，安抚他说。
第55页 「可可可是……」袭月还是放心不下，又一次冲进了战场。 「诶！」苏白想要拽住袭月，却被小阎王拦住了。 小阎王神色有些古怪，问苏白：「你和袭月认识？」 「我们是多年好友啊，」苏白耸了耸肩，「虽然不经常见面，但感情还是不错的。」 小阎王噗嗤一笑，这就有意思了。 之前在罗浮山，袭月羞羞答答的跟顾长玄倾诉衷肠那场面小阎王可是见到过的。 但看眼前苏白这模样，他还不知道袭月对顾长玄的心思？ 小阎王收了笑，眉眼间多了几分郑重，如果这两个人是朋友，那就难办了。 要是把这话挑明，难免会影响两个人的感情，但若是不挑明，万一袭月对苏白下黑手，那苏白岂不是连个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朋友之间，因为了解所以能够相互尊重，但同样，因为了解所以知晓对方的弱点盲点，伤害便也能轻而易举的发生。 还不等小阎王想明白到底应该怎么做，顾长玄就捆着袭狂霸飞身而出，顺便搂着苏白的腰，带着他一起离开了。 两个人应该是有什么话要问这魔王，小阎王没有跟去，而是看向一旁的袭月。 这人扶着墙壁，微微喘息，额上沁出冷汗，身子不住地发抖，感觉竟是摇摇欲坠。 饶是小阎王，看见这样的病弱娇人都止不住心疼，又何况苏白和袭月相交多年，感情不错。 小阎王微微嘆了一口气，走到袭月面前，抬眼看他，问道：「你没事吧？」 袭月摇了摇头，继而紧张地攥紧了衣袖，眼眸里满是祈求：「你能不能，能不能别告诉小白？」 「你喜欢我们主上的事？」 「是，」袭月泫然欲泣地应了一声，要哭不哭地道：「我，我可以不喜欢他的，但我不能让小白讨厌我，所以，所以你别告诉他。」 小阎王仔细打量着他，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为了维持和小白的友谊，打算放弃对我们主上的感情了？」 袭月咬了咬牙，眼底划过一抹晦涩，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是。」 不是的，不是，他只是不想让小白知道这件事，为什么小阎王要逼他放弃对顾长玄的感情？ 明明，明明自己也那么喜欢他啊，明明自己并不比苏白差啊？ 小阎王拿出羽扇摇了摇，又是轻声一嘆：「也好，这事我说多少有点挑拨离间的意思，你要是真不想和小白闹掰，最好自己把这事跟他说明白。」 「我会说的，」袭月握手成拳，「但是我需要时间，我怕，怕小白他再也不理我了。」 「你自己看着办吧，」小阎王最后说：「只要你没害他的心思，我也没必要把这事告诉他。」 但是顾长玄说不说，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小阎王笑着和袭月告别，抬脚往外走，他不可能因为袭月这三言两语就认为他温良无害，这段时间，他恐怕要好好盯着这个人了。 袭月却又追了上来，叫小阎王：「等等！」 「还有事？」 「我，我想问，他们俩在一块了吗？」 小阎王笑了笑，「差不多，总之，主上他很喜欢小白。」 「我知道了。」 差不多，差不多就是还没在一起吧，那自己就还有机会对吗？ 袭月终于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他不明白，为什么顾长玄就喜欢苏白了呢？ 顾长玄不知道这边的变故，只是把苏白圈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他的掌心，而对面是被捆绑着的袭狂霸，正一脸愤恨地看着他们。 苏白看着袭狂霸对自己明显的敌意，有些不明所以的摸了摸鼻子，转身问顾长玄，「他这么看我干吗？」 顾长玄在苏白耳边低低的笑了，轻声道：「也许是因为你长的好看。」 苏白有些惊奇，顾长玄竟也会说好听的情话来哄他了吗？ 果然人还是要锻鍊的，苏白很是满意，就捏着顾长玄的下巴亲了他一口。 这一亲彻底激怒了袭狂霸，自己的儿子整天为了他顾长玄要死要活，结果他他他还跟别的男人的卿卿我我！ 袭狂霸一怒一下就忘了袭月的嘱託，破口大骂了出来：「顾长玄你这个鳖孙！你个乌龟王八蛋！你个负心汉！」 苏白在顾长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他并不相信袭狂霸的说辞，他相信顾长玄。 袭狂霸喊完之后也冷静了下来，这样不对，儿子跟自己千叮咛万嘱咐，说他喜欢顾长玄的事一定不能让苏白知道。 可是袭狂霸真的很想骂人该怎么办？ 袭狂霸眼珠子一转，瞬间就想出一个既不会让苏白知道儿子的心事，又能破坏两个人的关系的绝妙主意来。 于是袭狂霸清了清嗓子，顶着一张鬍子拉碴的粗犷大脸，羞愤无比地喊：「顾长玄，你忘了当初我们俩的海誓山盟了吗？」 苏白控制不住，刚喝下去的那口茶水一股子喷了出来，喷了袭狂霸满脸。 第40章 苏白和袭狂霸干瞪了一会儿眼，继而爆发出一阵停不下来的大笑。 顾长玄无奈地把苏白揽着，袭狂霸被他笑得一阵心虚，还问他：「你笑什么？」 「当然是笑你啊，」苏白不顾袭狂霸的脸色，又按着顾长玄狠狠地亲了一口，然后转头对袭狂霸道：「编排故事也编排点靠谱的好吗？」
第56页 「我没胡说八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他顾长玄就是负心汉！老子没冤枉他！」 袭狂霸想到这里眼睛又红了一圈，这世上好男儿那么多，为什么袭月就偏偏喜欢上了这个呢？ 要是换作别人，他就算是抢也要把人给自己儿子抢回来，可这个人是顾长玄，自己根本打不过他啊。 苏白从顾长玄怀里站起了身，却不和他分离，小指仍勾着他的掌心。 「你就那么相信顾长玄？」袭狂霸这张老脸都已经豁出去了，如果不能离间苏白和顾长玄的感情，那他先前就白费力气，儿子的念想也必定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我当然相信他啊，」苏白和顾长玄十指相扣，显摆似的在袭狂霸面前晃了晃，「更重要的是我相信长玄的品味，就您老这模样，他和你海誓山盟？鬼都不信吧？」 「你你你你……」 「你什么你啊，」苏白打断他，正经了神色，道：「我和长玄来魔界，是有点事情要问你。」 「我不会说的！」袭狂霸一点都不配合。 苏白被他吼的耳朵疼，回头委委屈屈地看着顾长玄，顾长玄被他看的心软，又趴回到了顾长玄怀里，故意示弱道：「他吼我。」 顾长玄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然后抬手运起了幽冥鬼火，似要将整个魔界燃烧殆尽。 袭狂霸大惊失色：「你干什么？」 顾长玄不紧不慢地开口言道：「数万年前，我去大阴之地休养沉睡之际，天界，妖界和仙界曾一齐派兵围剿冥界。」 袭狂霸不知道顾长玄怎么说起了这个，但见这黑色火焰正朝外蔓延，外面已经响起了魔族小兵不绝于耳的哀嚎声，袭狂霸就淡定不了了，他大惊失色，对顾长玄喊：「你干什么？」 顾长玄却并不管他，只慢悠悠道：「冥界众鬼虽然骁勇善战，但到底寡不敌众，很快就显现了颓势。」 苏白不知道这段故事，就抬眼问：「然后呢？」 顾长玄含笑看他：「你猜猜？」 「猜什么猜你快点唔唔唔……」顾长玄施法堵住了袭狂霸的嘴，只看着苏白，目光温柔。 苏白抬着小脑袋瓜想了想，然后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来了，你说过魔界曾施恩于你，其实就是这时候吧，三界联合围剿冥界，是魔界的人出手相救？」 「嗯，」顾长玄揉了揉苏白的脑袋，似乎是在赞许他的聪明机灵，「确实如此，在那次战役中，魔王袭氏一族殁了两个孩子，但冥界却因此得以保全。」 「哦。」 「所以我曾对袭家先祖许诺，此生绝不杀魔王后人，必要时候，定会出手相救。」 「是这样啊。」苏白点头。 火势已经越来越大了，袭狂霸不住挣扎，顾长玄的目光也终于重新投到了他身上。 顾长玄搓着苏白的手轻笑，「我说不杀魔王后人，但我没说不杀魔界其他人。」 顾长玄解了刚刚施加的法术，袭狂霸终于能够开口说话了，他双目赤红，却不得不妥协：「你到底要干什么？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那幽冥鬼火还是没有要收回的架势，顾长玄依靠着后座，把苏白拉到腿上坐着，带着点漫不经心道：「不过是有些事需要问问你。」 「我说我说我说！你快把火收回去！」袭狂霸这样粗犷的一个汉子，此刻却急得快哭了。 顾长玄却只是摸了摸苏白的头，温柔笑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苏白喜笑颜开，在顾长玄腿上蹭了蹭，然后才看向袭狂霸，欢快道：「我就是想知道，白修寒的妻子是不是魔界害死的。」 「我怎么知道！这事你应该问我爹。」袭狂霸一听这话脸色大变，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咦。」苏白对袭狂霸这态度啧啧称奇。 顾长玄却手腕一翻，将那幽冥鬼火燃烧的更旺盛了，他话中带笑，看向袭狂霸的目光确是冷凝无比。 「我记得你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小儿子吧。」 袭狂霸一听这话剧烈挣扎，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瞠目欲裂：「你要干什么？」 「我不杀他，折磨折磨他总可以吧。」 「你敢！」袭狂霸一副要跟顾长玄拼命的架势，模样看着甚是骇人。 不过苏白和顾长玄全都不怕他就是了。 顾长玄直起了身子，把苏白往怀里揽了揽，头抵在他的下巴上，懒洋洋地道：「再问你一次，白修寒妻子的死到底和魔界有没有关系？」 「我不知道，」袭狂霸涕泪纵横，「我真的不知道，你们都别伤害我儿子，都别伤害他。」 「那白修寒的妻子是谁呢？」苏白又问。 「是玄月。」袭狂霸已经无话不说了，「是我大姐，玄月。」 顾长玄收了幽冥鬼火，又抬手解了对袭狂霸的捆绑。 苏白本以为袭狂霸会冲过来和他们俩拼命，结果袭狂霸却是头也不回地往外跑，边跑边喊：「我的儿啊，你等着爹，爹来救你来了！」 真是父子情深。 苏白心中感慨了一下，又觉得不对，「等等，我娘是袭狂霸的大姐，那袭狂霸全是我舅舅？」 「貌似。」顾长玄回道。 「那袭月就是我表兄？」苏白有些震惊，就扯着顾长玄的衣袖问：「对了，你没伤到小月吧？」
第57页 「没有，吓唬他的。」顾长玄低声地笑着。 「那就好。」苏白从顾长玄身上跳下去，然后又拉着他往外走，「快走走走，我现在要去认亲。」 顾长玄失笑，忍不住提醒道：「你这个时候去，你那位舅舅可未必认你。」 第41章 苏白知道，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袭狂霸肯定不会待见他。 但苏白真的是太好奇了，这份好奇催生出一份急不可待的迫切来，促使他拉着顾长玄匆匆忙忙地往外赶。 苏白心里还有些许的雀跃和激动，那原本不可望也不可及的亲人如今就这样明明白白的摆在眼前，仿佛只要往前踏上一步，就会有一场感人泪下的认亲场面。 苏白想，哪怕袭狂霸刚开始生气，但听到自己的身份后，定会平息所有的怒火，眼泪汪汪的同自己相认。 然而现实永远都没有想像的那么美好，相反地，它比想像残酷的多。 当苏白眉眼弯弯地说出自己可能是白修寒和玄月的孩子时，袭狂霸愣了一瞬，然后二话不说就提刀向苏白砍来。 「等等！你是不是没听清！」苏白边跑边喊：「我说我是你外甥！你外甥！」 「我打的就是你！」袭狂霸双目赤红，又把大刀朝着苏白挥来。 苏白心里莫名其妙，想不明白袭狂霸怎么会是这个态度，不应该是含泪相拥吗？怎么就稀里煳涂地打上了。 但想着这个人可能是自己的舅舅，苏白到底下不去手，两个人你追我赶了半天也没分出个胜负，到后来苏白受不了了，大喊了一声「长玄」，然后就扑进了顾长玄怀中。 顾长玄揽着他的身子转了半圈，躲开了袭狂霸兇勐的攻势，然后又精准无比恰到好处地点住了袭狂霸的穴道，当他定在了身侧。 「没事吧？」顾长玄替苏白理了理额角边上的碎发。 苏白摇了摇头，握住顾长玄的手，撇嘴道：「怎么回事啊？袭狂霸这算是什么态度？」 顾长玄表示自己也不知。 「他今天这个样儿，倒真的让我怀疑我娘的死和魔界有关了。」苏白挠了挠头。 「我回去让人查查，到时候再看。」 「也只能这样了。」 苏白嘆了一口气，然而还不等他嘆完，袭狂霸就已经冲破了穴道，再次朝着苏白挥刀砍来。 那把刀最后也没有落到苏白头上，袭月不知道从哪里沖了过来，张开双臂挡在苏白面前，对袭狂霸威胁：「你要是想杀他，就从我身上踏过去吧！」 「儿子！」袭狂霸瞬间就不敢再动了，只是眼睛里泛起了点点泪光，袭狂霸有些哽咽，「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多年体弱多病是谁害的，你怎么能给他求情？」 苏白瞪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别告诉我他这样是我害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袭狂霸吼道：「是你娘害的，是袭玄月害的！」 苏白眨了下眼睛，气势顿时就消减下去不少，顾长玄看的好笑，就握着他的手捏了捏。 苏白因为顾长玄的动作，不知怎的竟又生出了底气，他朝袭狂霸喊道：「是我娘害的你跟我撒什么疯，有本事你去找我娘啊！」 「你娘莫名其妙就死了，你让我上哪里去找她？」 苏白收了身上那嚣张的气焰，平静的样子和刚才判若两人，他眯了眯眼，「所以说，我娘的死，和你们并没有关系？」 苏白摩挲着下巴，有些不解：「那为什么白修寒当年要对魔族大开杀戒呢？」 「你还敢说！」袭狂霸听到这事更气了，撸着袖子又要跟苏白拼命。 袭月眼看着阻拦不住，就哭喊了出来，「爹！」 袭狂霸哪里受得了袭月伤心，登时也不跟苏白计较了，只转头好声好气的哄儿子。 顾长玄揽了揽苏白，也半搂半抱的把人给带走了。 「我还没问完呢。」苏白嘴上跟顾长玄抱怨，身子倒是很乖顺地由着他揽着，整个人软的不像话。 顾长玄就笑了笑，安抚道：「再问也问不出来什么了，回去我们自己查。」 「能查出来吗？」苏白靠着他问。 「自然。」 顾长玄话音刚落，就有人在后头喊：「小白！」 苏白闻声回头，就瞧见了气喘吁吁的袭月，他可能是来的时候太过着急，这时候鼻尖上已经挂了两滴汗珠。 苏白就过去用袖口给他擦了擦，然后弹了下他的脑门，笑道：「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我怕你走。」袭月这样对顾长玄说着，眼神却不自觉地瞥了一眼顾长玄。 苏白并未看出端倪，只当袭月是真心捨不得他，就拍了拍他的头，然后回身对顾长玄道：「你先回去吧，我再和小月说两句话。」 顾长玄没有动，脚下未挪动半步。 苏白看着顾长玄那双深邃含情的眼，忽然就明白了顾长玄的意思，他嗔怪地瞪了一眼顾长玄，然后拽着顾长玄的领口，给他唇上结结实实地吻了一口。 「这回肯走了吧？」苏白在顾长玄胸口拍了一下。 顾长玄愣了一下，而后脸上发热，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长玄是怕袭狂霸一会儿又和苏白动手，苏白到底年轻，若是硬碰硬的话，保不齐会在他手里吃亏。 「你别得寸进尺啊，小月还在这里呢。」苏白难得扭捏了一下，扯着顾长玄的衣袖晃了晃，然后才不舍地放开手。
第58页 他当然也想和顾长玄来一个深吻啊，一定要唇舌相缠那种，一定要难捨难分才好。 苏白摸了摸脸，不敢再想下去，他清了清嗓子，把顾长玄往外推，让他先回去，自己马上就去找他。 顾长玄不得已离开了苏白的视线，却又不肯真的离开，只远远地躲在一边，等着苏白和袭月把话说完。 袭月却因为这两个人之间的亲昵，彻底目瞪口呆了，他有些想哭，却又不能在苏白面前表露出来。 他只能在苏白背后吸着鼻子，偷偷地把眼泪擦干，等苏白终于捨得把视线从顾长玄离开的方向收回，转身看他时，袭月已经仰起了一张笑脸。 「恭喜你呀，终于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苏白闻言就把手搭在袭月的肩膀上，笑嘻嘻地揽着他向前，「是呀，我原本还想找你说这事呢，可惜一直没找到时间。」 第42章 袭月低垂着头，神色黯然，没走两步，又咳喘了起来，苏白忙停下来给他抚背，问他有没有事。 半响后袭月才抬头，目光中却是泪光盈盈，他攥着苏白的衣袖，抽噎了一口，小声道：「你以后还回来看我吗？」 苏白摸不着头脑，「当然了，你怎么问这个。」 「我爹因为我上次出了事，这些日子一直拘着我，不让我出去，」袭月摸了摸眼睛，「我不能出去找你了，就怕你也不来找我。」 苏白闻言就笑了笑，拍了拍袭月的脑袋，说道：「那怎么会呢？我们是朋友啊。」 不仅是朋友，苏白想到这里弯了弯眼睛，倘若袭狂霸真的是自己舅舅的话，那袭月就还是自己的表兄。 苏白刚想和袭月说这个，袭月却先开了口：「可是你，你现在有人了……」 苏白反应了一会儿，然后问：「你是说顾长玄？」 袭月点了点头。 苏白失笑道：「虽然我和他在一块了，到我们还是朋友啊，你放心，以后我会常来看你的，前段时间是总有事……」 「小白，」袭月却又叫他。 「嗯？」 「我觉得他配不上你啊，你这么好，应该找一个更好的。」袭月突然就这么吼了出来，下了苏白一跳。 苏白随即就摸了摸袭月的脑袋，又弹了一下道：「这也没发烧啊，说什么胡话呢？」苏白想到那个人心里又有些开心，便带着点骄傲与得意道：「这世上怎么可能有比顾长玄还好的人啊。」 「可是……」 「没什么可是了，」苏白认真道：「我就喜欢他，再有比他好的人我也不要，我就要他一个。」 袭月说不出话来了，苏白说的对，这世上可能不会再有比顾长玄还好的人了，所以苏白喜欢他。 所以自己也喜欢他。 苏白终于觉察出袭月今天有些不对了，他摸了摸下巴，却有些想不出其中的缘由来。 于是苏白便直接问了：「你这是怎么了？」 袭月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他怕苏白知道自己的心事，又有一种想要跟苏白说破的冲动。 但最后袭月还是说了谎，他扯着苏白的衣袖，想像着面前的人是顾长玄，情真意切的说了一句：「我不想你和别人在一块儿。」 不想让顾长玄和别人在一块儿，哪怕是苏白也不行。 袭月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可心里一直压抑着的嫉妒和不甘就像藤蔓一样蜿蜒生长，一层又一层的裹住了他的心脏，让他连唿吸都觉得无比困难。 袭月把头搭在苏白的肩上，低低地抽噎出来，然后控制不住一般放声大哭。 苏白这会儿真的不知所措了，他手脚都不知道应该放到哪里，他想说些什么安慰袭月一下，可这时候，他又觉得自己仿佛说什么都不对。 袭月刚才说的话苏白懂了，他说什么不想让自己跟别人在一块儿，那就很明显是喜欢自己啊。 苏白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一直拿袭月当朋友啊，怎么袭月就对他有这样的心思？ 袭月还在哭，苏白尴尬地挠了挠头，想要推开袭月，但到底还是忍住了。 这要是别人的话，自己一拳头就唿过去了，他怎么能让除了顾长玄之外的人觊觎自己？可是，可是这是袭月啊。 等到袭月终于不哭了，苏白才磕磕绊绊地开口：「我我我是真的喜欢顾长玄，也没打算背着他找别人，唉，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你你小月你应该找一个知道疼人的照顾你，我我我我自己也需要别人疼啊……」 袭月摸了摸眼泪，干巴巴地道：「不是，我……」 「我知道，」苏白把话接过来，嘆了一口气严肃道：「之前是我对你太好了，所以你就可能觉得有点喜欢我吧，但是，但是那就真的是你一个人的错觉啊，我们是好朋友啊，你不觉得我们应该维持以前那样简单纯粹的朋友关系吗？」 「不是小白……」 「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苏白烦躁地抓了抓头髮，对着空气挥了挥拳，然后转身告诉袭月：「我不会变心的，就喜欢长玄一个人。」 「我知道，但是……」 「我也知道我比较招人喜欢，但是，你也不能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是不是？」苏白痛心疾首地看了袭月一眼，然后丢下一句「我改天再来看你」，便逃似的离开了。 顾长玄见苏白跑出来了，便跟了上去。
第59页 苏白叫他突然冒出来，便知道他刚刚没有离开，一直就在旁边守着自己。 苏白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软，就靠了上去，涩声道：「长玄。」 「怎么了？」顾长玄摸了摸他的脑袋。 「我好难过，我有一个朋友，我对他真心相待，一片赤诚，今天却发现，原来他一直对我别有所图。」苏白煞有其事道。 「他想做什么？」顾长玄猜到了苏白说的可能是袭月。 「他喜欢我。」苏白说。 顾长玄一愣：「袭月？」 「就是他，」苏白踮着脚亲了亲顾长玄的嘴唇，软着声音道：「但是你放心，我对他没有半点旖旎心思。」 顾长玄看着苏白这神情，就忍不住想要逗弄他，他咳了一声，耳畔有些泛红：「那，你对谁有旖旎心思？」 「明知故问啊，你怎么越来越坏了。」苏白跳到了顾长玄身上，用两只腿盘住顾长玄的腰身，上下挪动着在他胯部乱蹭，「我当然是对你有旖旎心思啊。」 「想亲你想抱你，还想和你睡觉。」苏白完全不知道羞这个字怎么写，又脸不红心不跳的加了一句：「是想和不穿衣服的你睡觉。」 顾长玄又有些受不住了，他把苏白从自己身上放下来，摸了一把鼻子含煳道：「以后再说。」说完便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苏白就在后头跟着，蹦跳着问：「你现在就说嘛，你打算什么时候脱光了衣服跟我上床啊？」 第43章 小阎王觉得他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他捂上了耳朵调转了头，打算偷偷摸摸地离去。 顾长玄却把人给叫住了：「回来。」 小阎王只得转身，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主上。」 苏白凑过来，从背后抱住顾长玄的腰，冒出头来问小阎王：「你跑什么？」 小阎王看苏白脸不红心不跳没有半点羞愧之色，便有些无奈，在心里道了一句：还不是因为你胡乱说话吗？要不然我何至于要跑？ 顾长玄又道：「刚才袭狂霸说，小白的母亲是他大姐袭玄月，你去查查这事。」 小阎王应了声，神色却有些古怪。 「怎么了？」顾长玄问。 「魔族的这位公主我曾有过耳闻，不过据说她刚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 顾长玄神色微动，如此说来，袭狂霸所言是真是假还有待考察。 「我先去问问夭姒，当年的事，估计没有人比她更明白了。」 「我也去。」苏白耸了耸肩，「左右现在也没什么事。」 苏白说完便去前头带路了，顾长玄看见了小阎王目光有异，便落后了两步，低声问小阎王：「你还有话说？」 「是袭月，」小阎王蹙着眉，刚才苏白的话他全都听到了，袭月之前分明说过要和苏白坦白，结果刚才他又说了什么，竟然让小白误以为袭月喜欢他？ 顾长玄也有些不懂，「那什么袭月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阎王摇头嘆息，又觉得有些好笑：「只怕是今后袭月再说喜欢你，小白也会以为袭月是因为他才说那样的话。」 「这都不重要，」顾长玄把一只手背到身后，「你想个办法，让小白跟他疏远了吧。」 小阎王应了声，袭月喜欢谁确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小白把他当做朋友，他要设计陷害小白那便是易如反掌。 这危险总得隔断才行。 苏白几人却没能如愿到达妖界，中途天界的两位殿下齐齐过来，拦住了三人的去路。 苏白倒不怕他们，就扬了下巴轻笑，「你们想干吗？」 龙湛满眼眷恋，但在看到顾长玄的时候那眼中的眷恋又变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小白！」龙湛叫他，终是忍不住爆发出来，「你怎么和他在一块儿？」 苏白全当听不见，只掏了掏耳朵，然后看向二殿下擎天。 擎天倒是冷峻严肃，皱着眉跟苏白道：「你触犯了天界的条令，我奉命捉拿你归案。」 苏白笑了笑，「想抓我，你抓的住吗？」 龙湛手中的拳头握紧，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他素来喜欢苏白这个骄傲不羁的模样，但又恨极了苏白对他毫不在意的这种神态。 他曾无数次的幻想过，假如这样骄傲的苏白能够放下身段，在自己面前露出软弱可欺的一面，那该有多好。 但，那终究也只是他的妄想罢了。 龙湛想到这里，忽然就冷静了下来，他压下心头的暴躁，露出一个尚算温柔的笑容来，他说：「小白，你先跟我们回去，父君不会害你，我也会尽力保全你。」 擎天却完全不给面子，直言道：「没有人能保全你，苏白，你犯了错，就必须要受罚。」 龙湛气急败坏地看了擎天一眼，暗怪他古板不知变通。 苏白还想说些什么，顾长玄却已经把他拉到了怀里，手扣在他的腰间，沉声道：「让开，你们挡路了。」 龙湛看见顾长玄那动作眼底几欲喷火，面上假装出来的优雅又一次不復存在，他大步冲过去，想要把苏白从顾长玄怀里拉出来，却还不等走到两人眼前，就被弹出去老远。 「苏白他是天界的人！」龙湛抹了把嘴角溢出的鲜血，说了句毫无威慑力的话。 「那是以前。」顾长玄眯了眯眼，想说他现在是我的人，但到底羞于启齿，便没有往下说，只把苏白揽的更紧了。
第60页 苏白喜欢被顾长玄这样护着，但也实在懒得跟他们在这里磨磨唧唧，就回身亲了亲顾长玄的耳垂，贴着他的耳廓道：「别管他们了，我们走吧。」 顾长玄点了点头，再没管这两位殿下，只抱着苏白扬长而去。 龙湛一拳锤在地上，扬起的尘土溅到了他的眼睛里，他也不管，只定定地看着苏白和顾长玄离去的方向，带着点不可思议嗤道：「难不成他们真在一起了？」 擎天却只是皱眉，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表情。 这个弟弟素来如此，满脑子都是那些条款律令，从来不关心旁的事，龙湛也没指望他能回答自己。 但擎天却意外地开了口。 「你想得到苏白？」 龙湛从地上站起来，正视着擎天，忽然就笑得有些邪肆，他说：「不，我喜欢他，也想让他喜欢我。」 擎天难得地嗤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龙湛问。 「我了解你，大哥，」擎天说，「别拿什么喜欢做藉口，你应该很清楚，要想让他喜欢你，无异于天方夜谭。」 「哦？」 「但如果你想得到他，却并不是没有办法。」 擎天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说这些话的时候，甚至还带着点平素审理刑犯时的义正言辞。 龙湛似有所悟，眼神中闪过一抹精光，他低头痴痴地笑了笑，慨嘆道：「是啊，你说得对，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只是想得到这个人啊。」 那个往常连正眼都不愿意给自己一个的骄傲小仙君，若是能臣服在自己脚下，该是多么得意的一件事。 「二弟，」龙湛把手搭在擎天的肩膀上，嘆道：「你一定有办法的，也一定会帮哥哥我的，对不对？」 擎天拂掉了龙湛的手，看着魔界的方向道：「知道袭月吗？」 龙湛眸光一闪。 第44章 苏白几人到达妖界之后，却被告知妖王夭姒因事外出，并不在妖界。 苏白便问那妖王什么时候能回来，那些人却摇摇头，只说不知。 眼看着苏白有些不高兴，顾长玄便出声安抚，哄了一会儿，然后嘱咐小阎王在这里等候，他自己带苏白离开了。 两个人便又回了冥界。 只是却被一众天兵天将堵在门口。 苏白原本去冥界扑了个空，便已经有些不悦，这下看见这场面，便蹙起了眉头。 「又是来抓我回去的？」苏白抱着膀问。 太白金星忙出来转圜，笑着道：「仙君说的哪里话，原本是想着要请您回去，但您不跟我们回去，我们也没有办法不是？」 既然不是来抓他回去的，那这声势浩大的过来，又是来干什么的？ 「我们此次过来，是想管玄冥老祖讨要个人。」太白金星说道。 苏白立刻会意，问道：「钟英天将？」 「是。」太白金星对着顾长玄拱了拱手，好声好气的劝解道：「那钟英毕竟是天界的人，虽说的得罪了苏仙君，但经由这么多时日，你们该出的气也都出了，我们便想着……」 「把他带走吧。」苏白这一次倒是出奇的好说话。 太白金星原来的那些个说辞都卡在了嗓子眼里，没有了用武之地。 不过总归是目的达到了，太白金星还是犹为欢喜。 顾长玄见苏白都松了口，便找人把钟英天将给放了出来，交给了太白金星。 太白金星便又恭恭敬敬地对着顾长玄行了一礼，带着那一帮天兵天将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把钟英天将放走？」苏白扯着顾长玄的衣袖问道。 「为什么？」顾长玄果然就依他所言问了一句。 苏白噗地一声笑出来，然后钻进顾长玄的怀里，言道：「钟英那里已经问不出什么来了，我们再拘着他也没有用。」 「嗯，仅仅是因为这个？」 「那倒也不是，」苏白说，「我只有一点不明白，按理说钟英天将不应该知道玉清徽的事，但是他不知怎么的就知道了，还在万兽之窟那里暗害我。」 「有人给他通风报信？」 「嗯，所以我想知道给他通风报信的人是谁。」 顾长玄了解了，便笑了笑，又揽着苏白回去了。 结果没安生几日，便又有人急匆匆地来通禀，说袭月出了事。 苏白慌忙起身，行动处打翻了手边的果盘茶盏，他也不管，只拽着那前来通禀的人问：「到底怎么回事？」 那人却说不知细节，只知道袭月出了事。 苏白心里担忧，便急匆匆地往那边赶，顾长玄刚要跟过去，另一边却又传来消息，说夭姒身受重伤，即将命不久矣。 苏白知道夭姒认顾长玄为主的事，他不想让顾长玄为难，便主动开口，「你别跟着我了，先去救夭姒。」 「好，先让十殿阎王跟你过去，我随后就到。」顾长玄把苏白抱进怀里，贴着他的耳边说：「有事记得摇铃，我便能马上赶过去。」 虽说袭月很可能不安好心，但有那十殿阎王跟着，也不会出什么事，但夭姒危在旦夕，他不能不去。 就这样，两个人兵分两路去了不同地方，苏白不知道顾长玄那里如何，魔界这里却是人仰马翻，袭月不在，袭狂霸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第61页 苏白忙问是怎么回事。 袭狂霸这时候也顾不上和苏白抬槓了，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 「是天帝那个龟儿子龙湛！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看上小月了，便来魔界把人给掳走了！」 袭狂霸说到此处又是悲从中来，那帮无耻之徒，竟然敢暗算陷害他，要不是他不慎中招，怎么会让袭月被掳走？ 苏白听到这里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也没有再多问，只气势汹汹地沖回了天界。 * 天帝也正急得跺脚，他不想招惹什么是非，偏偏自己这大儿子还把魔界的小殿下掳了过来，这又算怎么回事？ 龙湛眼中阴鸷，跟天帝道：「父君，我这是在帮你，小白他不肯回天界，我总要逼他一逼。」 天帝闻言更怒了，「他不回来便不回来了，你逼他做什么？」 「父君，」二殿下擎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冒了出来，他神情冷淡，话语却严厉：「若您不惩治苏白，恐怕难以服众。」 「可……」 「大哥说的没错，我们这是在帮你。」擎天道。 「因为要把小苏抓回来就得罪魔界？这是因小失大！」天帝不贊同，已经开始着急。 「魔族不足为惧，现在里安内才是重中之重。」擎天缓缓言道，「父君您总得把这天帝之位坐稳，才能顾虑后事。」 这话中已隐隐带了警告，天帝却浑身一震，蓦地想起了最近天界重臣的态度。 擎天便又道：「苏白的事确实激起了众神怨愤，他不回来不行。但到底有您护着，也没人敢把他怎样，他也受不到什么委屈。」 天帝听到这话才终于松动了神色，紧跟着也松了口：「罢了，只是你们注意分寸，切莫要伤到小苏。」 * 苏白不知道这些人打的算盘，只是回天界闹腾了一通，打听到袭月在龙湛寝宫，便直往那边去了。 虽然一路上有人阻拦，但竟都可以轻易解决，苏白虽有些怀疑，但顾念袭月，还是直接过去了。 袭月倒没受什么伤，只是被绑在了床上，苏白忙过去给袭月松绑，却见袭月满脸泪痕，已是泣不成声。 「你没事吧？」苏白担忧道。 袭月摇了摇头，看着苏白那张惊艷绝世的脸，忽然想起那人的话来。 「苏白要是知道了你对顾长玄有非分之想，会怎样？」 袭月还记得自己那时候哭着摇头，说不，不要…… 「你就不想得到顾长玄了吗？」 「如果毁了苏白，那顾长玄还会要他吗？」 「只有你能近苏白的身，也只有你能接触到苏白，别怕，去做吧。」 那些话萦绕在袭月耳边，仿佛是有一股鬼使神差的力量在驱使他，做吧，去做吧。 袭月咬了咬牙，定了定神，他握住了苏白的手，声音有点发颤，叫他道：「小白。」 * 顾长玄已经救回了夭姒，他叫人带夭姒先回冥界养伤，然后直奔魔界而去，这才知道了袭月的事。 顾长玄又匆匆奔赴天界，却不见苏白，只看见了十殿阎王。 小阎王匆匆过来禀告，「他们说袭月在龙湛寝宫，小白便赶了过去，可那里设了法阵，把小白传送进了不知名的地方，我们翻遍了龙湛寝宫，也没找到小白的身影。」 苏白也是救了袭月之后才发现这地方不对，但这时候却又冲出来一大波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苏白并不惧怕，只冲上去和他们打，不消一会儿，却发现身上渐渐乏力，法术渐渐流失，甚至连红莲业火的火焰都不足以维持。 怎么会这样？ 苏白察觉不对，想要叫顾长玄过来，却彻底失了力气，连手指都抬不起来，头上天昏地转，就这样跌倒在地上。 迷迷煳煳间，有人把他抱了起来，却不是他熟悉的味道。 不行，他怎么能让别人抱他？ 刚想挣扎，龙湛的声音却响了起来，「没有用的，小白。」 「你……」 「你就这样乖乖巧巧的，多好。」龙湛把苏白放到床上，手指抚上他的脸颊。 苏白怒火中烧，恨不得将龙湛生吞活剥，但却不得不迅速冷静下来，拖延时间道：「你想干什么？」 这流失的法力并非不能恢復，只要恢復一点，一点点…… 苏白看着龙湛，却集中精力运气。 「你说呢。」龙湛微微笑着，拿出一个透明的瓶子来，里头浅绿色的液体流淌，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唔。」苏白被他捏着下巴，强灌下去一口，手上却已经用刚刚恢復的些微法力变换出那金铃来。 「叮铃～」 龙湛皱眉，「什么声音？」 苏白只觉得浑身燥热，莫名的痒意从心底里钻出来，而龙湛看着苏白红润含媚的面庞，忽然又笑了，「管它什么声音，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终于要得到了这个人了，巨大的惊喜让龙湛浑身颤抖，他想要亲亲苏白，然而刚刚来得及弯腰，就被一阵掌风掀飞了出去。 顾长玄把苏白抱进了怀里，探了探他的脉相，给他传输了些许法力。 「你怎么会过来，你怎么会过来？！」龙湛说着便要冲过来夺人，却还没等过来就被一股威压狠狠地按在地上。 苏白终于恢復了点力气，想要叫顾长玄，张口却是婉转勾人的呻*吟，「长玄～」
第62页 「没事吧？」 「好像被下药了，」苏白从未觉得如此难耐过，他抱着顾长玄磨蹭，口中吐出的气息都是灼热的，「好难受，长玄，长玄～」 苏白一声声地叫着他，声音里俱是平常不曾有的勾魂摄魄，龙湛看的眼红，看的瞠目欲裂，他想让顾长玄放开苏白，却只见顾长玄瞥过来凉凉的一眼。 「他给你下药了？」顾长玄问。 「嗯，」苏白的声音里已经带着急切的哭腔，他受不住了，就拽着顾长玄的手往自己衣裳里送，急道：「你摸摸我，求你了，你摸摸……」 「还是这种药。」顾长玄眸光深沉，他不敢想像自己晚来一步的后果，只是发了狠似的，嘬吻上苏白的红唇。 龙湛再看不下去，他觉得自己快要疯掉，然而不等他过来阻拦，却觉得身下一痛—— 「啊！」一阵杀猪般的哀嚎爆发而出。 苏白往这边瞥了一眼，却见龙湛腿间鲜红一片，仿佛有什么东西断成了两截。 「噗，好扫兴啊～」苏白咬着顾长玄的喉结，含煳地说了一句。 「带你去别的地方。」顾长玄看都不看龙湛，只抱着苏白，转身走了。 第45章 顾长玄没有带苏白回冥界，而是带他去了云流山上。 山上的那棵合欢树又一次开出了淡粉色的花，苏白曾无数次地看着这棵树出神。 北斗星君见过他这痴样，却有些不解，便问他这树有什么好看。 苏白回他道，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只是看着它，就能想起一个人。 「什么人呢？」微风吹过，北斗星君如是问。 苏白没有回答，转而道：「我小时候这棵树就在这里，到现在已经快万年了。」 「那倒是奇怪了，按理说这个年头的树，不是早就应该成精了吗？」 「它成不了精。」苏白轻声道。 这原本也不是一棵树，不过是顾长玄分化出来的一缕神识，留在这里照看保佑着他。 只要顾长玄还在，这棵合欢树便在，只要这棵合欢树在，苏白便知道，那个人曾经陪伴过他。 哪怕后来顾长玄不在他身边了，只要他看见这棵树，就知道他们两个人的过往并不是他一个人的臆想。 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回到我身边来。 而现在，苏白觉得自己快要受不住了，因为药力而滋生出来的空虚痒意和对这个人的深切渴望让他不自觉地低吟出声，他想要顾长玄对他做些什么。 好在这份迫切并不是他一个人的，苏白能明显的感觉到环拥着他的这个人唿吸急促了许多。 那云流山上变幻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竹屋来，顾长玄抱着苏白急匆匆地进去，把苏白放在里面的竹塌上，然后俯身亲吻他。 周遭空气里的馥郁花香混杂着男人清冽的汗味涌入苏白的鼻端，屋外的虫鸣鸟叫与粘腻荡漾的水声交织编奏出一段动人乐章。 顾长玄细心又认真地给他开拓着，也不知寻觅触碰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引得苏白后背弓成一条紧绷的弦。 「你能不能快点？」苏白咬着被子，声音里已然带了破碎的哭腔。 身后的那人却仿佛带了极大的耐心，只亲了亲他的后耳，然后沿着背嵴，在尾椎处停了一瞬，再一路向下。 苏白：「！」 苏白跪着的双腿不住打颤，脸上也蓦地通红，顾长玄那是亲哪儿呢…… 苏白记着，云流山下是有一条小溪的，每逢夏日来临，清风吹过溪水，都会带起丝丝凉凉的爽意。 只是因为离得太远，往日里是听不到溪水滚过砾石的声响，今天汩汩的水声却绵延不绝，横冲直撞地进了耳朵里。 明明腰和腿都已经软的不像话，身体里却叫嚣着想要更多更多，苏白头一次开始嫌弃顾长玄的耐心来，他攒着力气把顾长玄踢开，然后按着他的肩膀，翻身坐了上去。 小阎王看见龙湛寝宫燃起滔天的黑火，又见顾长玄抱着苏白的身影极速沖往下界，这才放下了心。 但又想到其中种种，他又皱起了眉头，和十殿阎王一起回了冥界。 夭姒正在冥界养伤，这会儿服了药，已经悠悠转醒。 「转轮，」夭姒面容苍白，叫小阎王道：「主上他怎样？我刚见了他一面，他却又匆匆走了。」 小阎王神色幽暗，捏着扇骨，指节有些泛白，「你真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夭姒莫名其妙。 「小白出事了。」 「什么？他在哪？」夭姒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小阎王按住了肩膀。 「已经被主上救下了。」小阎王眯着眼观看夭姒的反应，却见夭姒松了一口气，面上是真心实意的侥倖，听她道：「那便好。」 小阎王见她这样终于按耐不住了，他尽量隐忍着怒气声音却还是无比严厉：「主上他原本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小白的，是因为你出了事他才不得不去寻你，可就是在这个间隙，小白他就差点出了事。」 夭姒明白了小阎王的言外之意，浑身一颤，不可置信抬眼看他，指着自己道：「你怀疑我？转轮王，你怀疑我？」 云流山上。 苏白分着腿，扶着顾长玄的肩膀，坐到了一半竟就坐不下去了。 顾长玄额上汗水滚落，却还是隐忍地托着苏白不让他彻底落下去，只亲他的眉弯，好脾气地问：「疼不疼？」
第63页 苏白不说话，只靠着他在他的肩膀上哼哼。 顾长玄便自说自话，抚着苏白光滑的背嵴，声音带笑，「我疼，被你箍的生疼。」苏白听到这话却更紧张了，紧张的一口就咬在顾长玄的脖颈上。 没有出血，却留下了一排牙印。 「乖，再放松些。」那人哄诱着他，颠倒了两个人的位置，然后缓缓地地全部地挤了进去。 苏白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平日里那样温柔又容易害羞的人，也有兇勐到令人承受不住的一面。 可不知道是因为自身天赋异禀，还是因为对这个人过于喜欢，除了刚开始那会儿疼胀的有些难受，到了后来，几乎就变成了纯粹的享受。 苏白也没想到，真正接纳他的感觉是如此美妙，就像是仲夏夜里一场醒不来的美梦。就像是飘荡的小舟的在汪洋大海里起起伏伏，掀起的浪潮推着那船始向岸边。 可，又有谁想轻易靠岸呢？ 小阎王和夭姒的对峙还在继续。 夭姒美艷的脸上已经满是怒气，他拽着小阎王的衣领，声声问道：「我会害他，你以为我会害他？」 「为什么不会？」小阎王就由她扯着，只嘲讽地笑笑，「你对小白他爹是何种感情，又得到了什么样的回应？爱而不得便因爱生恨，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你知道我不可能伤害小白！」 「不能直接伤害，可若是伙同别人，藉由他人之手伤害呢？」小阎王定定地看着夭姒，一字一句道：「不是我不信你，夭姒，是小白近来发生的这些事，多多少少都和你有些关联。」 「玉清徽是你妖界的狐狸，今日又是你受伤才让主上和小白分开……」 夭姒赤红着双眼打断他：「我再说一次，我不可能害苏白！我就是自己死我也不会让他受什么伤害！」 第46章 小阎王定定地看着夭姒，一会儿觉得她面容真挚不似作假，一会儿却又觉得她此时作派全都是伪装，究竟如何，他竟半点也不能分辨了。 夭姒冷静下来，怒火渐渐消散，她深吸了两口气，然后跟小阎王道：「玉清棠玉清徽姐弟俩的事与我无关，你爱信不信。」 小阎王心中嘆息，隔了半响又问道：「那这次你怎么会受伤？」 「是我妖界一群外出游玩的小妖，他们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糟了歹人暗害，一夕之间全都死于非命，」夭姒说到这里面上已有几分狰狞，那死去的都是妖族，她不可能不痛心。 「我派人过去调查，结果派过去的妖怪全都不知所踪，我估计着他们也是受了毒害，怎么能还安心呆在妖界？便只能亲去一探究竟。」 夭姒咬牙切齿，极为不甘，续道：「没想到竟然还是遭到了毒手。」 小阎王皱着眉头，分析了一会儿道：「你这次遇害，应当是有人为了调开主上、引小白单刀赴宴才设的局。」 「小白他没事吧？」夭姒紧张道。 「应该没事了。」小阎王道。 「什么叫应该？」夭姒只差没拍案而起。 「你先别激动，小白他已经被主上救走了，」小阎王按着她的肩膀，把人又按回了床上。 「我们先分析暗害你的人，」小阎王眯了眯眼，「既然他知道用你能调开主上，就必定知道你和主上的主僕关系。」 「是。」 「可是这天底下，知道你们主僕关系的人又有几个呢？怕是寥寥无几吧？」 小阎王和夭姒那边差点没闹得不可开交，苏白和顾长玄这边却是很和谐，两个人刚停止了一场激情澎湃的肢体缠斗，此刻正含情脉脉地依偎在一处。 「还难受吗？」顾长玄抚着苏白的后背问。 苏白也不说话，只抬头咬了一口他的下巴，然后贴着他胸膛闷笑。 「这么开心？」顾长玄又揉了揉他的脸。 苏白就捉住顾长玄的的手放到嘴里啃了两口，然后哼哼道：「开心啊，只是觉得还不够。」 和这个人身心交融的感觉太过美好，苏白闭上了眼，回味了几番箇中滋味，然后不知满足地，又爬上了顾长玄的胸膛，勾着他的脖子道：「要不要再来一次？」 顾长玄没有说话，却用行动回应了他，那深埋在苏白体内的东西蓄势待发，很快就充满了幽秘之境。 许久之后，身上的人还未停止动作，苏白却已经疲惫的不行，几次差点昏厥过去，却又被顾长玄强势霸道地拉扯回来。 「都说了就一次的。」苏白双眼失神，连说话都觉得耗费力气，顾长玄却亲吻着他的嘴角，依旧小幅度地动着，哄道：「最后一次了，小白。」 苏白不知道顾长玄有没有说谎，他只知道自身已经到了负荷，再不能承受更多，顾长玄唤着他的名字，低吼着泄在深处之时，他就彻底失去了知觉，沉沉地睡过去了。 再醒来时已是次日，透过窗柩的灼灼阳光刺目，苏白不得不抬手挡住眼睛，只是这么一动就牵扯到了全身，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微微刺痛。 「疼，长玄。」苏白迷煳着叫了他一句，然后又翻身压到了顾长玄身上。 「哪里疼？」顾长玄担忧道。 苏白并不避讳，只拽着顾长玄的手送去身后，往那处按压，嗔道：「你自己弄得，还反过来问我。」 顾长玄脸上一红，低声说了句抱歉。
第64页 「没事啊，我喜欢被你弄，」苏白笑弯了眼睛，凑上去亲了顾长玄一口，见他脸上更红了，才又小声嘟囔道：「你都不知道给我上药吗？肯定肿了。」 「我……」顾长玄想起昨日的放纵，又是心疼又是自责，忙起身道：「我去给你找药。」 「别把我自己丢在这儿。」经由昨天那么一场，苏白只觉得更离不开顾长玄了，就连半刻都不想跟他分开。于是这时候听见顾长玄要走，苏白就也跟着爬起来。 只是原本躺着还不觉察，这一直起身，就有凉滑的东西自身后流淌而下，沾的腿上一片狼藉，苏白这才瞪大了眼睛，有些怒意，质问顾长玄道：「你不会连澡都没给我洗吧？」 顾长玄赧然，不敢说昨天给苏白洗了澡之后没有忍住，便又进去一次，只是上前把苏白抱起来，咳了一声道：「现在去洗。」 虽然身上粘煳着难受，但苏白也不是真的责怪顾长玄，就由着他抱着自己，去洗了个澡。 「你那天中了两种药，」顾长玄裸着胸膛怀抱苏白，动作温柔地给他清洗身子，嘆道：「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二种是龙湛餵给我的，效用你也知道了。」苏白朝着顾长玄挤眉弄眼，在水底握住了那已经抬头的那物。 顾长玄却笑不出来，他不敢想像如果没有带苏白出来，后面的结果会是怎样。 「第一种能让人法力流失，力气全无，」顾长玄按住苏白乱动的手，严肃道：「只是这药要直接抹在身上才能发挥效用，在那之前，有谁接触过你？」 答案其实不言而喻，苏白虽然很不愿意往这方面想，但还是艰涩开口：「我在想，会不会是小月受了他们胁迫，所以不得已对我出了手。」 「又或者小月他根本就不知道，只是他们利用小月……」苏白说不下去了，这理由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信服。 苏白觉得有些难受，这难受之下就不免又想消遣放纵，他往自己身后探了探，那处还是湿软着的，思及此处，苏白便往顾长玄那边靠了靠，自己握着顾长玄的东西，又缓缓地坐了下去。 「啊，」苏白仰头哼了一声，然后扶着顾长玄的肩膀缓慢起落，嘴上却一本正经，道：「我们接着说，刚才说到哪儿了？」 谁知道刚才说到哪了？ 顾长玄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目光幽深莫测地看着苏白。 「说到小月了，」难得苏白还头脑清醒，他停了一会儿，然后又笑了，他跟顾长玄笃定道：「小月怎么可能会害我呢？」 顾长玄见他这模样有些心疼，就替他理了理鬓角被水打湿的头髮，和他额头抵着额头。 「有一件事我瞒了你，关于袭月的。」都到了这个时候，顾长玄打算实话实说。 「什么？」苏白被顾长玄这认真的模样弄得有些紧张，就捧着他的脸道：「你可别告诉我其实你喜欢的人是他，不是我。」 顾长玄失笑，「怎么可能？」 第47章 浴桶里的水已经有些凉了，但苏白身上还是燥热着的，和顾长玄相贴着的肌肤也还有滚烫的温度。 这身上一热，脑袋便有些不清不楚了，苏白用鼻尖和顾长玄磨蹭，带着点糯音问道：「那你想和我说什么？」 苏白想不到袭月喜欢顾长玄，一是因为他这会儿头脑不清楚，但更重要的原因，还是他把袭月当朋友，根本想不到袭月会和自己喜欢上同一个人。 所以当顾长玄说这话的时候苏白还愣了愣，但随即脚底不稳，狠狠地坐落了下去。 「啊！」 两个人本就连在一处，这一坐就直接让顾长玄进犯了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苏白浑身颤着，好半天才缓过来，扒着顾长玄的脖颈可怜兮兮地道：「你刚才说什么？」 顾长玄却是犹自迷离回味着，闻言眼睛一眯，直接把苏白抱出了浴桶，又去了床上一顿亲热。 苏白被折腾的没法，到最后连眼皮都睁不开，竟又累的昏睡了过去。 顾长玄魇足过后，却是彻底清醒了，这次苏白遇险，差一点就出了事，绝对不能就这样轻轻揭过。 他眯了眯眼，把苏白抱回到冥界，自己直接杀上了九重天，奔着天界大殿下龙湛的寝宫飞去。 * 袭月见苏白被带走，心里极为不安，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他只是有些后悔，怕苏白会发现其中端倪，来找他秋后算帐。 可，可自己也是被逼的…… 袭月脑袋里想着这些，就见顾长玄带着一身杀气过来，虽知现在这人的模样绝对不是好说话的样子，但袭月还是忍不住凑了上去。 忍不住问道，「顾，顾大人，您是来救我的吗？」 顾长玄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掐上他的脖子，再把人狠狠地摔到一边。 袭月挣扎着要爬起来，伸着手想要够顾长玄的衣角，却被顾长玄一脚踢开。 「噗，您……」袭月又是羞愧又是不甘，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他仰着苍白的脸问顾长玄：「我做错了什么？您，您为什么这么对我……」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顾长玄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今天不杀你，是想让小白亲自处理这事，要不然，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跟我说话？」 顾长玄说完这些就毫不留恋的离开了，殿上侍卫见有人硬闯还欲上前阻拦，结果却被顾长玄毫不费力的撂倒一片。
第65页 而龙湛此刻正在偏殿，他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庸医！一群庸医！今天治不好我，你们就别想活了！」 一位医仙战战兢兢，看了眼龙湛腿间狰狞丑陋的那处，壮着胆子道：「大殿下，哪怕是神仙，也做不到完全随心所欲，您那处并不是不能接一个新的，只是，恐怕是不能再像以前那般发挥用处了……」 不能发挥用处？不能发挥用处他要它又有何用，只是当做摆设？ 龙湛不敢想像，一想下去就要发疯，那是他的命根子，竟然就被顾长玄那样生生地给砍掉了。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龙湛的眼睛里泛出阴鸷而又疯狂的光芒来，他死死地拽住那医仙的领口，咬牙切齿道：「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顾长玄！」 窗户那边却传来一声嗤笑，龙湛抬眼望去，只见顾长玄理论地从窗台上跳了下来。 「你想杀谁？」顾长玄问。 这毁了自己的人就在眼前，哪怕知道自己并不是他的对手，哪怕和顾长玄打斗无异于以卵击石螳臂挡车，但龙湛还是赤红着眼睛沖了上去！ 顾长玄以超乎寻常的速度侧身避过龙湛那使出全部法术的一击，然后衣袖一挥，直接把龙湛掀翻在地。 「噗！」龙湛吐出一口血来，挣扎着想要起身，顾长玄却一脚踩在他的手腕上，完全限制住了他的行动。 「说说，谁让你算计苏白的？」顾长玄脚下用力，直接碾碎了龙湛的手腕。 那些原本被召集过来给龙湛看病的医仙们纷纷傻眼，反应过来后做鸟兽散去之状，竟是要争相离去！ 顾长玄却不让他们走，使了个法术就把几个人困在龙湛附近，让他们围观龙湛的狼狈与难堪。 龙湛仿佛一下子就成了囚在笼子里被人赏看的困兽，他嘶吼他咆哮，然而无论如何他都没有办法脱离顾长玄的桎梏。 顾长玄就在一旁冷眼看着，龙湛知道抓狂无用，所幸就不在狂躁了。 他改了姿态，眼睛里透漏出算计的光，跟顾长玄笑的阴沉，「我知道你为什么这样生气，是因为我碰了苏白对不对？哈哈哈哈，你后来把他带走又怎样，还不是去晚了，那个时候我已经把他……啊！」 只听到最后一声哀嚎响起，龙湛就再也笑不出来了，顾长玄，顾长玄卸掉了他的下巴！ 恼羞成怒吗？是恼羞成怒了对吧？ 想到这里，龙湛连疼痛都顾不上了，眼睛里全是阴狠兴奋的光。 顾长玄恼羞成怒了，他恼羞成怒，就说明他信了自己刚才说过的话。 他是信了对不对？ 顾长玄却仿佛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他先是不紧不慢的拂掉了身上的灰尘，然后又微微弯了点腰。 「挑拨离间？就凭你？」顾长玄眉毛轻扬，如是道。 龙湛被他话语中的轻蔑伤到，想要说什么，张嘴却只能吐出几个单音节。 顾长玄上上下下，从头到脚的看了一遍龙湛，冷冷笑道：「事情究竟怎样，可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 话音刚落，龙湛就觉得头疼欲裂，简直是下一秒就要死去，却还堪堪地停留在活着的那一秒。 简直生不如死。 顾长玄用了禁术，强硬地调出龙湛那天的记忆来，当天所有场景犹如在顾长玄脑袋里过了一遍，顾长玄蓦地睁眼。 「你碰了他的脸。」顾长玄平静地阐述了这个事实，然后一脚踩在龙湛的胸口，直接把人给踢晕了过去。 顾长玄面无表情地把半死不活的龙湛丢给医仙，待他们把龙湛救醒，把龙湛断了的手腕接上以后，顾长玄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把刀来。 那刀锋凌厉，在白日里反射出晃眼刺目的光来。 顾长玄就用这把锋利的刀，一点一点的割开龙湛刚刚接上的右手。 「你就是用这只手碰的他。」顾长玄嘴角勾起了点弧度，手上的力道却是更狠了，龙湛疼得满地打滚，却根本逃脱不了那追着他切割的飞刀。 这边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天帝，就在龙湛感觉自己要死去的时候，天帝带着一帮天兵天将声势浩大地沖了过来。 「手下留情！还望老祖手下留情！」天帝嘴上急急的喊着。 顾长玄却手指一勾，隔空控制着那把飞刀，直接砍掉了龙湛的右手！ 「啊！」 「湛儿！」天帝眼前一黑，差一点没摔倒在地。幸亏二殿下擎天在身后扶着。 擎天想要开口和顾长玄分辨，还不等开口，顾长玄就直接对他出了手，让他半跪于地，蓦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天儿！」 饶是天帝脾气好，也没有办法看外人这样欺负自己的两个孩子。 天帝朝着顾长玄吹鬍子瞪眼睛，看起来是真的怒了，他直唿顾长玄的名字：「顾长玄！你想干什么，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数万天兵天将对峙眼前，顾长玄却不见丝毫慌乱，他从容不迫地走到天帝面前，勾了下嘴唇，气势压人：「你问我这话之前，你先问问你那好儿子做了什么事！」 天帝被吓得一退，但身后还有自己的数万将士在，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向顾长玄妥协，要不然太丢颜面。 天帝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一个迷迷煳煳还带着困意的声音道：「都在这里干什么呢？怎么今日这么热闹？」
第66页 顾长玄看见苏白却紧皱了眉头，走过去低声问：「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顾长玄说完这话，又不自觉的往苏白的屁股上看去，他这几日确实是太没有节制了，明明心里捨不得折腾苏白，可是就是忍不了苏白那个勾人的劲儿，就像控制不住自己一样，一遍又一遍地，要苏白个不停。 所以苏白这时候应该乖乖地躺着休息才对。 天帝见苏白也过来了，心中更是捉急无奈，这苏白更是个能胡闹的，也素爱在别人面前落自己没脸。 天帝嘆了嘆，只得命令身后的大军撤散，然后关门问顾长玄和苏白：「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还不等苏白和顾长玄回答，却又有一个人推开门充了进来。 袭月身上还带着伤，他刚才冲进来全凭着一股劲儿，这回看见苏白的身影，他却愣住了，他不知道苏白会过来，没由来的觉得心虚。 再加上刚才顾长玄对自己说的话…… 袭月头髮凌乱，脸上发白，看起来比往常还要可怜兮兮招人疼。 苏白看着他，笑容却忽然就僵硬在了那里。 袭月想要退后，一抬头却看见了苏白的目光。 苏白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笑意，就像往常那般，他对着袭月伸手，和从前并没有什么分别。 苏白说：「小月，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呢，快过来。」 袭月将信将疑地过去了，要把手递到苏白手里。 苏白却蓦地收回了手，转而握成拳头，狠狠地打上袭月的脸面。 第48章 「小白……」袭月看着苏白的面容，一时间有些怔怔，只是凭着本能叫着了一声小白。 袭月叫了这一声之后就不停咳喘，仿佛是受了莫大的刺激，这模样娇弱可怜，苏白往常最看不得袭月这副模样。 可是这会看袭月如此，苏白却只是心头火起，怒道：「你闭嘴！」 「小白……」袭月又叫了一声，眼泪倏然落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那你为什么要对不起我呢？」苏白也红了眼眶，「我对你一直很好啊，从来就没有对不起你。」 「对不起，小白，我没有办法，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你的，」袭月说到这里还想上前来扯苏白的衣袖，苏白却再不想同他虚以委蛇，直接将他一把挥开，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长玄看了眼苏白离去的方向，也不管天帝还在对面，就直接捉了龙湛，追赶苏白而去。 「顾长玄！你给我回来顾长玄！」眼看着大儿子被捉走，天帝竟直唿其名，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惧怕和尊敬。 苏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现在急于找个地方冷静一下，他本来还抱着幻想，说袭月也是受人所误，并不是真心要害自己。 可是今天他说对不起。 那样的姿态苏白再熟悉不过，是真做了错事才会流露出的悔恨和痛苦。 顾长玄封了龙湛和擎天的法术，召了小阎王让他把二人押送回冥界，他自己去了苏白那里。 苏白犹在云端怔神，见顾长玄过来也不说话，只是黯然地低垂了头。 顾长玄从背后抱住了他。 「你说，如果一个人犯了错，应不应该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苏白轻声问道。 「那就要看，他是否值得你原谅他。」顾长玄把苏白揽紧了些，笑问：「怎么，你心软了？」 苏白也跟着笑了笑，「是啊，我刚认识袭月的时候，他还不是这个动辄哭泣落泪的小可怜，我也尚未修炼成仙。」 「那时候袭月很坚强，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躺在血泊里，浑身是伤，可饶是这样，他还抬仰着头，没有让一滴眼泪掉下。」 「后来大约是被病痛折磨的死去活来，又或是魔王过分的疼宠让他再不復往日的坚强，总之，他变得越来越脆弱，也时常流泪。」 「我看着就觉得感慨万千，总觉得多关心他一些他就能变好，可是关心多了，他就更依赖人更娇弱可怜了。」 「但我并不是因着他柔弱可怜才对他好，我对他好是希望他能变得独立勇敢些，可他想不明白，他习惯了拿可怜当资本，久而久之，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苏白说到这里眼睛更红了，「他这些问题我都知道，我不在乎这些，我愿意和他做朋友，可是至少，他不能害我啊。」 顾长玄把苏白转过来，和自己面对着面，替他抿了抿眼角，然后道：「所以，你心里埋怨他，又有点不忍心责备他？」 「我知道这样有点优柔寡断，」苏白扑进顾长玄的怀里，声音发闷：「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脑袋很乱。」 「我还是那句话，」顾长玄嘆了一声，「你要原谅一个人，也得看他值不值得，袭月并不是第一次做不利于你的事，这次给你下药让你差点落到龙湛手里只是其中之一。」 「什么？」苏白抬眼懵懵懂懂地看着他。 顾长玄亲了亲那双沁水的眸子，续道：「他早就知道你对我有意，可是暗地里却多次向我示好，这算不算是不利于你的事？」 苏白眼睛瞬间瞪的熘圆：「你说多次，那你你你……」 「我懒得理他。」顾长玄闷笑道。 苏白这才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你没理就好。」 顾长玄又勾了勾嘴角，「所以说，袭月并不是光明磊落之人，即便你不忍心同他下手，也万不可同他和好。」
第67页 「我当然不会和他和好。」苏白在顾长玄脖颈处咬了一口，恨恨道：「难道你当我是傻的不成？」 苏白倒不是恨袭月喜欢顾长玄，他是恨袭月什么都不跟自己说，说出来两个人便是公平竞争，或者继续做朋友，或者老死不相往来，总归不会是现在这样鱼死网破的姿态。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既然袭月已经做了错事，就总得承担做错事代价。 顾长玄看着苏白眼中迷雾渐渐散去，又露出自信飞扬的神色来，就摸了摸他的头，问他：「你想怎么做？」 「刚才打的那一下不解气，」苏白眉眼弯弯，「我再去好好揍他一顿，然后再想别的。」 * 天界。 天帝急得团团转，擎天被顾长玄打了那么一下之后头昏眼花，脚下也踉踉跄跄，却还是强自镇定下来。 「怎么办？这到底应该怎么办？」天帝紧紧地攥着擎天的手，平日里的端正温和全都消失无踪，他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父君别急，」擎天咽下了喉咙里的鲜血，面上还是如往常那般让人信服的稳妥神情，嘴上却凉薄道：「大哥抓了袭月上来，本就得罪了魔界，这下又惹怒了玄冥老祖，受点苦楚也是应该的。」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那可是你大哥！」天帝已有些愠色。 「大哥固然重要，但到底比不上整个天界的安危，倘若冥魔两个共同围剿天界，父君怕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你什么意思？」天帝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你是故意的？这些事都是你算计的？天儿，这么多年你独揽大权还不够，非要治你大哥于死地？」 「儿臣绝无此意。」 「是不是要我退位，把这位置让给你你才安心？要不然你也要让我死无葬身之地？」天帝已是勃然大怒。 擎天却依旧道：「父君息怒，儿臣绝无此意。」 「你……」 「大哥我定会想方设法营救，只不过当务之急是要保天界安危，我先把袭月殿下送回魔界，免得魔王盛怒之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擎天说完再不看天帝脸色，带着袭月便起身走了。 「你这个逆子，你给我回来！」 * 擎天确实把袭月送回了魔界，只是临分别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凑近他耳边道：「如果不甘心，就来找我。」 袭月惊恐地瞪着眼睛看他，擎天面无表情，依旧是严肃冷峻的模样，他淡淡开口：「你以为，苏白真的会放过你？」 袭月身上颤了颤，拼命的摇头，「不可能的，小白他不会将我如何……」 「我等你。」擎天落下这一句话之后就走了。 苏白果然很快就过来了，袭月有些不敢面对他，就躲在袭狂霸的身后，怯怯地不敢出去。 苏白也不强攻，只站在原地温柔轻笑，「袭月，你出来，我们谈谈。」 袭月刚想出去，袭狂霸却把人给拽了回来，怒道：「你还想怎样，你娘害了我儿子还不够，就连你也要再来祸害他？」 苏白莫名其妙，「我娘怎么了？」 苏白摸不着头脑，顾长玄却从苏白身后踱步而出，负手而立，对着袭狂霸开口：「他们两个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不可能，谁都别想欺负我儿子！」袭狂霸一副护崽子的架势，大有谁敢动袭月就对谁出手的意思。 顾长玄却微微一笑，道：「那可由不得你。」 顾长玄说完就把掌风向着袭狂霸噼去，袭狂霸抵挡不住，被掀飞出去老远，直到了目难企及的地方。 顾长玄又揉了揉苏白的脑袋，捏了把他的脸道：「我去帮你拖住他爹。」 苏白点了点头，又顺势握住顾长玄放在自己颊边的手指亲了亲。 袭月神情巨震，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只是上前一步，然后就停在了那里，嘴唇半张不张，支吾着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苏白拉住了想要离开的顾长玄，对着袭月勾唇，「你想要说什么，就说吧，以前你就是什么都不和我说，一个人憋在心里，所以才会积攒了那么多对我的怨恨。」 「我没有……」 「今天我给你机会，让你当着我的面说。」苏白神情冷漠，目光似乎穿透了袭月的面皮，直接刺痛了他灵魂深处。 一瞬间袭月忘记了所有，只是转头看向顾长玄，执拗问道：「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没有苏白的话，顾长玄，你会不会，对我有一点点的喜欢？」 顾长玄忽地笑了，他看着苏白的脸，看着他注视着自己的那双水润亮晶的眼睛，然后轻轻地含吮上他的唇。 半响唇分，顾长玄说：「如果没有小白，我会孤独至死，再不会动心断肠，更不会爱上旁人。」 一瞬间袭月泪如雨下，他哭着嘶吼出来，「为什么，我哪里不如他？」 「你哪里都不如他。」顾长玄拥了拥苏白，然后才正眼看向袭月，「即使你哪里都比的过他，在我心里，他也是最好的。」 「好了，别在这跟我腻歪了，」苏白心里感动的不行，却故意做出一副嫌弃的表情来，他推了推顾长玄，仰着下巴道：「你快去帮我看着袭狂霸吧，省的一会儿我欺负他儿子，他再跑过来阻拦。」 「遵命。」顾长玄笑着离开了。
第68页 袭月怔怔地看着那个人离开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恍惚，还不等苏白开口，他已经泪如雨下。 「是不是很生气？」苏白看着他，垂下了眼眸，语气轻轻，「知道你算计我的时候，也很生气。」 「可是你先对不起我的，苏白，明明我也喜欢他，凭什么你却可以名正言顺的喜欢，我就不行！」袭月终于不再隐忍，他对着苏白喊了出来。 「原来你一直这么想，」苏白耸了耸肩，反倒释然了，他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对着袭月道：「你对我不满，好巧，我也讨厌你了，来吧，我们打一架。」 第49章 「我不跟你打，你明明知道我打不过你！你明知道的！」袭月扶着墙壁后退，边哭边摇头。 「你总得像个男子汉一样吧，」苏白拦住袭月的去路，一手撑着墙壁，抬眼道：「来吧，打一场。」 「我不打，我不打！」袭月哭着要跑。 苏白却再不惯着他，只拽着他的衣领，拉着他转了半个圈，然后一拳打在他脸上。 袭月被打的头昏眼花，一时间哭的更厉害了，他趴在地上一边擦眼泪，一边道：「你凭什么打我，我爹都捨不得打我的……」 「那有本事你打回来啊！」苏白一脚踢在袭月腰上，袭月翻滚着蹭出去老远。 「哭有什么用呢？」苏白蹲下身去看他，托着下巴道：「以前你这样我总是对你心软，可现在不会了。」 苏白说完这句话，又抬起袭月的下巴给了他一巴掌，袭月受不住这种侮辱，终于起身要和苏白对抗打斗。 「我要杀了你！苏白，我要杀了你！」 苏白眼睛亮起，这会儿反倒有了些真心实意的微笑，「好啊，如果你能做到的话。」 小月，打完这一场，我们就谁也不欠谁了，希望你以后能够好好活着，而我，再也不会和你相见了。 袭月向着苏白扑来，巴掌毫不留情的往苏白身上招唿，苏白也不躲，只一拳一拳的还回去。 可惜两个人实力相差太大，袭月打了半天也没能把苏白怎样，他自己缺先受不住苏白的攻势啊。 当苏白把最后一掌击在袭月心口，把袭月推飞出去老远的时候，袭月终于受不了了。 他爬了半天才勉强站起来，他低着头痴痴地笑了一声，然后闭上了眼睛：「小白，都是你逼我的。」 袭月划破指尖，让鲜血渗入地底，他苍白如雪的脸上忽地泛起一点血色，天上的乌云莫名的就散了，苍穹之上，红月出世，映照出一片红光散落在地面。散落在苏白脸上。 顾长玄看这边天生异象，眉头一皱，暗道一声糟糕，急急地沖回苏白身边。 魔界袭家一族，确实留有一手克敌制胜的招数，此招以血为引，招致红月，祭奉天道，以求太平。 只不过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轻易不会有人使用，若非到了魔界生死存亡关头，是不会有人用血月祭天这种招式的。 耳边狂风唿啸，苏白眉头紧锁，「袭月，你想做什么？」 「小白，」袭月又换上了那副可怜柔弱的表情，他看着苏白浅笑，轻声说：「你都不知道，我听你说你喜欢顾长玄的时候，我有多绝望。我不想害你，我是真心希望你好，要是，要是你不和他在一起的话，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可是你们两个在一起啊，我最喜欢的两个人，他们在一起了。 袭月心中悲痛难抑制，他仰天长啸，手中鲜血迸发而出，直冲天际，与此同时，天上那轮红月迸发出一道灼目刺眼的红光，那红光毫不犹豫地，带着雷霆之势向苏白噼开。 「砰！」 苏白施法阻拦，却还不等反应过来，就被另一个人拥入怀抱，顾长玄挡在他身上，替他承受了原本不属于他的疼痛。 原本两个人站立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方圆十里之内，草木竟尽数凋落。 「长玄！」苏白胸腔剧烈振动，只觉得心脏都快要跳出胸口，他紧张的声音发颤，他问：「长玄，你、你没事吧？」 顾长玄抿去唇边的一缕血丝，眯着眼睛笑了笑，「无碍。」 「都这样了你还说无碍。」苏白手忙脚乱地替顾长玄把脉，顾长玄却按住他，把他揽进了怀里，安抚道：「你放心，我没事，袭家这秘法藉助天力，虽威力巨大，但是还不能将我如何。」 幸好没伤到你，要不然，就真的不知道要如何怎样了。 顾长玄把苏白抱得更紧了。 袭月躺在血泊里，看着这副相拥的场景，无声无息的落泪。 原来，你们感情这么好啊。 原来，你这么喜欢他。 「儿子！儿子！」袭狂霸不敢置信地看这场面，嘶吼出声：「儿子，你怎么这么傻！」 袭狂霸也满面泪痕，他跌撞着扑到袭月身边来，抱着袭月的身躯，颤抖着给他输法治疗。 「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儿子。」袭狂霸抱着奄奄一息的袭月，踉跄着往顾长玄这边奔来。 「顾大人，算我求你，就算是我求你了。」袭狂霸不住地磕头，眼泪鼻涕煳了满脸，「救救小月，我知道这世上只有你能救他了，我求你……」 顾长玄却神情冷漠，「你先祖对冥界有恩，我因此答应不杀袭家后人，也说过会给予你们适当的庇护。」
第69页 「对对，所以求你……」 「但是我可从来没答应过要救谁，」顾长玄看了眼苏白，摸了摸他的脸颊，心底又庆幸又害怕，「刚才袭月明显是要置小白于死地，我怎么可能去救他？」 袭狂霸听到顾长玄说不救人心中绝望，可听到后半句的时候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他转头去求苏白，「苏仙君啊，求求你救救小月，我记得你和小月是朋友啊，你应该救他的啊。」 「以前我们是朋友。但现在我们不是了。」苏白敛了敛神情，并不打算帮忙。是袭月要跟他同归于尽的，他现在没上去叉一刀已经全是仁至义尽，怎么可能还央求顾长玄去救人。 「回去吧。」苏白拉了拉顾长玄的手，「回去让人给你看看伤。」 顾长玄自是同意，刚要离开，袭狂霸却又在后面喊：「苏白！你凭什么不救小月，你当他体弱多病是因为谁，你当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你不是想知道你娘的事吗？你不是想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吗？」袭狂霸放声大笑，「我告诉你，你娘她残忍，冷血，丧尽天良！为了生下你，她把血月祭天的秘法硬生生地打入我儿子的体内，小月原本也是个健康的孩子，后来为什么会体弱多病，为什么会虚弱不堪，全是因为你娘！」 「你不是问为什么早救小月吗？那是因为你欠他的，那是因为你娘欠他的！你是她的儿子，难道小月就不是她的侄子吗？可是她为了一己私慾，她坑害了我儿子，坑害了她亲侄子！」 「她死的活该！」袭狂霸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你娘她死的罪有应得！是报应！那就是你娘的报应！」 「你闭嘴！」苏白吼了袭狂霸一嗓子，只觉得头脑有些发疼。 袭家为了魔界长治久安，为了魔王之位，一直流传着这秘法，只是，身怀秘法的人，因为不堪重压，是註定要被病痛缠身一辈子的。 袭狂霸的姐姐袭玄月为了不让自己的儿子继承到这秘法，就只把这秘法强硬地打入侄子的身体里，确实是为了一己私慾。 「我不欠他的，」可苏白却抬起了头，目光坚定，「我不欠袭月的，不管我母亲做过什么，至少我对袭月光明磊落仁至义尽。」 「我不会救他的。」苏白最后这样对袭狂霸说。 「不！不！」 苏白捂上了耳朵，再也不愿意听什么，就径直跑了。 * 苏白回了蓬莱山。 他泡在温泉里，脑袋里混乱不堪。 顾长玄却也跟着扑通一声跳了进来。 苏白看见心上人的俊颜，一时间就忘记了所有的烦恼不悦，还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来。 「你知道吗？」苏白把那个金铃铛变化出来，放在手上摇了摇，偏着头对顾长玄道：「那时候，我特别害怕你不来，心里忐忑的不得了，可是后来，我把铃铛摇响的时候，你还是来了。」 顾长玄笑了笑。 「你就像刚才那样，扑通一声掉了进来，我就特别想，特别想……」 「想什么？」顾长玄问。 「想把你扒光，」苏白这样说着，却开始伸手脱自己的衣服。 那白袍半开半敞地挂在臂弯，那如玉一般的人脉脉含情地看着他，顾长玄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再把持住了。 他把苏白拉到水中拥吻，只吻到两个人唿吸不过来，才抱着他浮出水面，却仍旧细细地啃咬苏白的锁骨，声声唤道：「小白，小白……」 苏白被顾长玄亲的双眼迷离，却仍旧揽着他的脖子不放，「你知道，你知道我那天还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 「想让你要我，就像那天在云流山一样，我们两个连在一处，谁都离不开谁……唔……」 苏白的话没有说完，因为顾长玄又一次堵住了他的嘴。 与其想那些不开心的，倒不如先享受现下，苏白闭上了眼睛，专心致志地投入到了这场温柔的漩涡中。 这边含情脉脉，魔界却已经人仰马翻，不因为别的，是魔王要把王位传给他的大儿子，魔界大殿下——袭楼。 袭楼不太明白父亲怎么会突然有了这样的决定，就匆匆过去询问。 袭狂霸却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他坐在高位上，背嵴却有些弯曲，他不像壮年那般英勇无畏，说话都带了些颤音：「袭楼啊，魔界以后就交给你了。」 「父亲你……」 「我要救你弟弟，哪怕散尽全部的修为，我也得救你弟弟。」 第50章 袭楼这才发现，自己的父亲已经两鬓斑白了，不管他多么童心未泯，多么爽朗英姿，也终究是老了。 「我一直偏心小月，」袭狂霸又一次开了口，「我偏心他，因此对你多有疏忽，儿啊，你莫要怪爹。」 袭楼摇了摇头，「二弟自小体弱，多得些眷顾照料也是理所应当，我并无不满，只是父亲，到底发生了何事？」 「你答应我，以后一定要照顾好你弟弟，保护好魔界，你若能做到这两件事，爹便死而无憾了。」 袭狂霸并不多解释，只是仔细地交代了后事，然后抱着奄奄一息的袭月去了魔界深底。 数日之后，袭月悠悠转醒，身侧躺着袭狂霸，却已经是奄奄一息。 「爹！」悽厉的嘶鸣声从袭月口中发出。
第70页 而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苏白还在十八层地狱底下惩治龙湛。 「我并没有将你如何，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放过我？」龙湛声音发颤，似乎是承担不住这些酷刑了。 「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怎样？」苏白不为所动，一鞭子又挥了下去，疼得龙湛呲牙咧嘴，不住喘息，苏白却淡淡开口：「谁叫你要害我来着，你既然敢那么做，就得承受那么做的代价。」 「说得对，」小阎王从阴影里走出，对着苏白笑了笑，道：「解气没有，有事要告诉你。」 「早就解气了。」苏白说。 「那你还在这里打他？」 「我就是看他不顺眼啊，」苏白翻了个白眼，一副娇纵过度的欠揍模样，摊手道：「看在天帝的面子上，我不杀他，但是总得打到他再也不敢对我起非分之想吧？」 「你总是有道理。」小阎王又笑。 苏白也不再争辩，只是跟着小阎王走了出去，搭着他的肩膀问道：「怎么了？要和我说什么事？」 「魔界换了新主。」小阎王说到这里不免嘆了一口气。 「咦？」 「袭狂霸让位给了他的长子袭楼，然后为了救袭月，放弃了所有修为，这会儿正昏迷不醒。」 「哦。」苏白冷冷淡淡道。 「居然不问我袭月的事？」小阎王奇道：「你就一点都不想知道他的事吗？」 苏白耸了耸肩，「我还真的不想知道，上次我打了他一顿，算是恩怨两清了，以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反正就是各过各的吧。」 「所以说，完全不在乎这个人了？」 「是啊，」苏白垂下了眼睛，「上次他又伤了长玄，可是我母亲也伤害过他，所以就算扯平了吧，我真的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纠缠了。」 「这样也好。」小阎王道。 这事过去了，可苏白这里还是没能平静，天帝匆匆来访，说什么也要见苏白一眼，苏白心中嘆然，还是出去相见了。 「龙湛陷害你的那件事我知道了，我让他去人间，轮迴百世，受尽苦辣酸甜凡尘种种，你就饶他一命吧。」天帝声音里带着沧桑，他紧紧地攥着苏白的手，似乎是生怕苏白不答应。 苏白却笑了笑，爽朗地答应道：「好啊。」 有时候死了反而是解脱，与其让龙湛简简单单的死去，倒不如让他一直受苦受难。再者说，苏白原来也没打算要龙湛的命，只是想收拾够了，折腾够了，再给天界把这位大殿下送回去。 没想到天帝竟然说要让龙湛轮迴百世来赎罪，这简直超乎苏白的预料，他当然欣然同意。 龙湛果然被天帝亲自送去了人间轮迴，苏白还特意去了人间两趟，给龙湛找了许多不痛快，后来实在是觉得无聊，便不再理他，只回来找顾长玄，每天腻着他同他翻云覆雨，任由他把自己折腾的昏过去也甘之如饴。 天帝却把擎天叫到了一处偷偷训斥，「这回你满意了？我把你大哥送到人间去轮迴了，你满意了？」 「儿臣听不懂父君在说什么。」擎天面容冷峻，依旧是那副有担当的样子，却让天帝打心底生出一股子寒意。 「我帮你隐瞒了，」天帝把头靠在椅背上，语气中尽是无奈，「我没有保护好湛儿，不能再失去你。」 「儿臣不懂，父君帮我隐瞒了什么？」 「你休要跟我装傻！」天帝狠狠地拍打着椅背，咬牙道：「你敢说不是你撺掇你大哥让他去欺辱苏白的？」 擎天忽地笑了，反问道：「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你还好意思问我？」天帝心中寒意更甚，他能想像出这个二儿子如此做的缘由，他不过是想要害龙湛，自己手握大权，独揽天界所有事宜。 狼子野心，慾壑难填，天帝抚着额头，心里苍凉无比，这事若是放到十数万年前，他一定狠狠地惩治擎天。 可是现在不行了，他已经没有早些年的那般精力了，擎天羽翼丰满，也不是他想收拾就能收拾的了的了。 「父君，我从来没想过要害大哥，真的。」擎天莫名地说出来这么一句话，眼中晦暗不明。 而袭月果然来找擎天了。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不就是和苏白喜欢上了同一个人吗？为什么苏白要把自己逼向绝路？明明两个人之前那么要好，明明自己那么相信他。 「你想好了？」擎天看着站立在眼前的柔弱身影，微微一笑。 「我想好了。」袭月定定地看着擎天，露出一个决然的笑容来，「我恨苏白，我一定要让他万劫不復。」 「是吗？」擎天慢慢靠近，抬着袭月的下巴，摩挲着他的脸颊，「可无论做什么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明白吗？」 袭月眼睫发颤，「你，你想要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擎天施法除去袭月所有的衣物，手指流连在他身上，「我想要你，或者说，我想要你这副身子。」 袭月不自觉地退后一步，擎天却也不着急，只是循循善诱，「我有办法让顾长玄和苏白分开，你应该了解苏白，没有什么比顾长玄离开更让他绝望了。」 「你真的有办法？」袭月不再遮挡身子，他眼神发亮。 「是啊，」擎天扫过袭月的身子，低低地道：「只要你乖乖听话。」
第71页 袭月思索了片刻，连下唇都快要咬破，最后终于点了头，他说：「好。」 左右，那个人也不会喜欢他了，他这副身子留着又有什么用处呢？倒不如就这样交换出去，换一个让苏白痛彻心扉的方法。 可擎天根本不知道疼惜他，那过程竟比想像中还要疼痛，简直是要把他整个人撕裂，鲜血从两个人相连的地方源源不断地溅出，袭月哭的嗓子都开始沙哑，无力地挣扎：「救命，救命，我不要了……」 那人却完全不顾他的意愿，完全不管他的死活，只是兇狠地鞭挞征伐，袭月昏过去无数次，又无数次在疼痛中转醒，被折磨的惨无人样，擎天却是很久以后才停下来，他停下来轻抚他的脸颊。 「有没有人说过，你和你姑姑生的很像。」 不像苏白，没有继承到半点她母亲的模样，让人一看见他，就想起白修寒那副讨人厌的脸庞。 「月姐姐……」擎天最后一次勐冲过后，伏在袭月身上，轻轻地、缓缓地，唤了这么一句。 这世上到底有多少痛苦，是因为求之不得？ 苏白不知道这些，他只是觉得自己最近过的太美满滋润了，简直有些飘飘然。 就比如说此刻，他和顾长玄相拥着在一处小溪里沐浴，这人动作时而温柔时而勇勐，直把他最深处也给清洗个干净。 两个人又换了一个姿势，苏白靠着顾长玄的胸膛，顾长玄把着苏白的腰，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弄得苏白声音忽高忽低，最后竟直接转过来咬住顾长玄的脖颈。 「舒服吗？」顾长玄在他耳边低低地问。 「你说呢？」苏白又咬了他一口，「要是你伺候的不好，我才不跟你玩儿呢。」说这竟是扬了一把水给顾长玄脸上。 顾长玄也不恼，只低头吻他。 两个人又腻歪了一会儿，直到顾长玄突然皱眉，放开了苏白的嘴唇。 「怎么了？」苏白还没有亲够，又揽着顾长玄的脖颈凑了上去。 「夭姒来了。」顾长玄如是说。 「别管他嘛。」苏白却真的不管不顾，又吻上了顾长玄的唇。 顾长玄纵容地顺着他的黑髮，随手设了个隔绝外物的结界，便又跟着苏白胡天胡地了起来。 夭姒这几日不知道在犯愁什么，竟然削瘦了不少，她听小阎王说苏白和顾长玄在这里，到这里来了，却也没发现人影，最后只能嘆着气离开。 夭姒没有回妖界，她去了九重天上，打算去找擎天。 擎天那里却已经和袭月闹得不可开交，这会儿擎天刚把袭月从别人身上扯下来，赤红着眼睛痛骂：「你就这么离不开男人，我不在一会儿，你就耐不住寂寞勾搭旁人？」 「我勾搭旁人怎么了，」袭月不知道是受了巨大刺激还是因为旁的缘故，竟然硬气阴狠了不少，他直接给了擎天一巴掌，指甲在他面上扣出一道长长的血痕，「你说要让苏白万劫不復，你说你会让长玄同他分开，结果呢，结果你只是狂骗我，你只是哄着我玩儿！」 第51章 夭姒听到这话肝胆俱裂，也不管擎天是不是暴怒之下，就上去给了他一巴掌：「你骗我，你说过不会害小白，结果你竟欺瞒我和袭月做这种勾当！」 袭月身上仍赤条条着，各种痕迹斑驳交错，看着狼狈不堪，但他本人却像毫不在意这回事一样，只从一个侍卫身上扯下一件外袍披在自己身上，还不忘勾一下那侍卫的腰带，眼角媚意外露，说了句：「多谢你了，改日你来我屋里，我好好报答你。」 谁料擎天伸手就掐死了那侍卫，他甚至都顾不得和夭姒计较那一巴掌，只是瞠目欲裂地盯着袭月，骂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来啊！」袭月又一次眼泪决堤，哭喊着对擎天如是说。 「你们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夭姒盛怒之下，九条尾巴顷刻显现，那尾巴各色纷呈只叫人眼花缭乱，捲起的狂风竟吹倒了好几个持刀而立的侍卫。 「说什么？」擎天毫不在意的笑笑，「我说我不会害苏白，你就信了？」 「所以都是你，是你挑唆玉清徽等人陷害小白，龙湛那事也是因为你从旁煽风点火对不对？」夭姒咬牙切齿，身上剧烈颤抖。 「那又怎么样，」擎天收了面上的笑容，一如往常那般威严冷峻，「有本事你就去他们面前高发我？可是你敢吗？妖王大人？」 夭姒仿佛被戳到了痛处，她脸色惨白，不住后退，她目光中带了些许绝望，一字一句道：「是我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信你。」 「你信我？」擎天吐字冰冷，「你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每天想法设法的想要我死，你信我？」 「是啊，我想让你死，」夭姒眼中厉光突现，九条狐尾飘荡变换，随即便呈着离弦之势朝擎天击去，擎天冷冷一笑，随手捉过袭月挡在自己身前。 夭姒瞳孔紧缩，像是看到了什么骇极的事情，竟然嘶吼着收回了手，那九条狐尾终究是没有落到袭月和擎天身上，而是击到了一旁的石柱上，夭姒的身体也被那狐尾之力拖拽飞起，又摔落在地，蹭了好长一段距离，才堪堪停止。 「你果然没有办法下手，」擎天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温柔来，他掐着袭月的下巴，亲了亲他的脸，轻轻地说：「的确，他长了这么一张和她想像的脸，你如何能够下得去手。」
第72页 「你放开我！」袭月狠命地挣扎。在擎天手腕上咬出了一口鲜血，他伸舌舔了舔那上头的伤口，又哭又笑道：「你骗我，说什么帮我报仇，其实你就是为了得到我这副身子，你毁了我，是你毁了我！」 夭姒看着袭月宛若疯癫的模样，一时怔然，竟也跟着落下了眼泪来。 不管这张脸和姐姐有多少相似，他终究不是姐姐。 擎天却只是紧紧地攥着袭月的手，目光更加温柔，「我怎么忍心毁了你，你听话些，就像之前那样乖乖巧巧的不好吗？你都不知道，你姑姑她……」 擎天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仿佛有人在她脑中强行灌输一堆犹如潮水的笑意，那个人的音容笑貌环绕在四周，有人温柔地唤着他：「小天。」 「小天……」 擎天原本温柔的面目一瞬间又变得狰狞起来，他把一条金制的锁链穿进袭月的肩胛骨，鲜血迸发而出，袭月的哀嚎声却被擎天用嘴唇堵住。 袭月痛的头脑发昏，连后悔都来不及了，为什么他惹上了这个人，为什么他要受到这些屈辱折磨？ 袭月身上剧痛，那贯穿肩胛骨的锁链仿佛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气，可他还是拼尽全力咬上了擎天的舌头。 红色的血滴从两个人贴着的唇部流出，擎天却只擦了擦嘴，便动作一气呵成，把那根穿过袭月的金鍊绑在了廊柱上。 「你不得好死，」袭月的那件外袍已经被他自己的鲜血打湿了大半，痛的有气无力，最后却轻轻地笑了，眼泪流到了袭月笑弯的唇角，袭月又重复了一遍：「擎天，你不得好死。」 擎天却看了眼犹在地上的夭姒，犹如俯视蝼蚁那般，夭姒听他道：「你不会对苏白说的，对吧？」 疯子，这些人都是疯子，夭姒看着擎天褪下底裤，不顾自己在场便按着袭月的身子兇狠进去，心底忽然就蔓延出一股绝望来。 她闭了闭被眼泪打湿的双目，咬着嘴唇，颤抖着牙齿，踉踉跄跄，头也不回地冲出了九重天。 * 苏白和顾长玄胡闹之后，就静静地躺在一处，看不远处树影层叠，听附近蝉鸣声不绝。 头顶的太阳还是有些刺眼的，苏白不能把眼睛睁的太开，就只把手凑过去，用小拇指勾了勾顾长玄放在身侧的手掌。 顾长玄就顺势扣住了苏白的手，和他十指相握。 「长玄。」苏白叫他。 「嗯？」 「我总觉得，我和在一起这件事，进行的太容易了。」苏白说完又忽地笑了，好像自己也觉得这话有些好笑，就翻了个身，趴到了顾长玄身上。 「你想要不容易？」顾长玄勾了勾嘴角。 「当然不是呀，就是本以为要追很久很久你才能回头看我一眼，结果你突然挺住了脚步还回了头。」苏白用脸颊蹭了蹭顾长玄的胸膛，「就是觉得上天眷顾，我太幸运了。」 顾长玄没有说什么，只是亲了亲苏白的发顶，把人抱得更紧了些。 夭姒就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她似乎是哭了许久，到两人面前的时候已经是双眼红肿满面斑驳。 苏白被她的哭声吓了一跳，一股脑的坐了起来，问她道：「你怎么了？」 「小白，我对不起你。」夭姒挣扎了很久，终于决定要说出实情。「可能你听完这话会恨我怨我，但我还是得把这话说给你听。」 苏白摸不着头脑，就扯着顾长玄的衣袖道：「她要说什么，我怎么有点煳涂呢？」 「要不先让她说出来？」顾长玄说。 「那你倒是说说啊，怎么回事？」 空气仿佛凝滞住了，夭姒嘴唇张合了半天，最后只是沉默着落了泪，并没有说出一个字。 苏白叼着半截草管，又拽着顾长玄的手指把玩，见夭姒半天不说话，也渐渐没了耐心，便把草管往地下一丢，拉着顾长玄就要走。 「说不出来就别说了，有什么话改天再讲吧。」苏白说完就要离开，顾长玄却仍旧站在原地，苏白拽了拽他的衣袖，又拉了拉他的手。 顾长玄纹丝不动。 「不走吗？」苏白问。 顾长玄揉了揉他的脑袋，示意苏白看向夭姒。 「嗯？」苏白不懂。 「让她把话说完。」顾长玄知道，夭姒越是这样犹豫吞吐，她要说的事便越是至关重要。 而如果他们这时候离开，可能夭姒就再也没有说真话的勇气了。 苏白嘆了一口气，又席地而坐，託了半天腮，终于想到了些什么，便开口问夭姒：「你是想说我母亲的事吗？」 夭姒身上一颤，蓦地抬眼，明媚妖娆的脸上已经被泪水覆盖。 苏白看她这模样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便又继续问道：「我已经从魔王那里知晓了，我母亲就是袭狂霸的大姐，袭月的姑姑——袭玄月，你是想跟我说这事？」苏白顿了顿，眯了眯眼，轻声加了一句：「还是说，我母亲是你害死的？」 夭姒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一会儿是哭，一会儿又是笑，再漂亮好看的脸做出这样的表情神态也骇人至极，苏白不由得缩进了顾长玄的怀里。 「她不是我害死的，却是因我而死。」夭姒终于说出了掩埋心中已久的秘密，她跌坐在地上，仿佛释然了一般，面容渐渐地恢復了平静。 「所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苏白眉头皱起，有点不明白夭姒这话的意思。
第73页 「她是我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害她。」夭姒看着苏白，视线却仿佛越过苏白，落到了很遥远的地方。 第52章 九色狐生来体娇，本就不易存活，夭姒出生之时，父母族人又惨遭屠戮，彻彻底底的成了孤身一个。 如果不是玄月恰巧捡到了她，她可能早就丧命黄泉，也根本不会有以后的漫长岁月。 玄月也不是强健之人，她自小体弱多病，脸上永远和白纸一般颜色，但玄月总是笑着，仿佛天真不知世事，也从不觉得自己有多可怜。 就是这样的玄月，把夭姒带到家中，悉心照料，她整日带着笑颜，点着夭姒的额心道：「小狐狸呀，你可快点长大吧，等你长大了，我就把花裙子给你穿。」 夭姒也因此勤奋修炼，盼望早日化成人形。 就这样日復一日地过了不知道多少年岁，那个魔族的大公主玄月出落的越发楚楚动人清纯耀眼，也有了放在心上念念不忘的情郎——白修寒。 玄月爱上了白修寒。 爱情本来就是霸道而又毫无道理的，又何况那时候的白修寒，确实是深受六界追捧，他面目英俊，潇洒落拓，举手投足间也不知道俘获了多少闺阁少女的芳心。 玄月爱上白修寒，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可夭姒却因为这个惴惴不安。 玄月看出了夭姒的不安，就拍着她的脑袋安慰她，「小狐狸，你别怕，就算我嫁人了，也会带着你一起呀。」 夭姒却不能完全放下心来，但即使如此，她还是决定要帮玄月达成心愿。 玄月的心愿是嫁给白修寒。 虽然白修寒并不认识她，她也只远远地瞧过那个男人几眼。 但不管这心愿的激发原因有多不靠谱，只要这是玄月的希冀，她总是要帮着完成。 于是在那个阳光灼眼的午后，夭姒趁着白修寒在溪间沐浴，叼着一旁的衣物就往玄月身边跑，只给白修寒留了一条衬裤。 白修寒本就觉得九色尾巴的狐狸新奇有趣，又见那小狐狸叼走了自己的衣物，自然也就追了过去。 就这样，白修寒第一次见到玄月，彼时他披头散髮胸膛赤*裸，而那女子脸上却有欣喜惊诧，模样瞬间惊艷了时光岁月。 「再后来呢？」苏白只听说夭姒在化人形时被白修寒所救，因此对白修寒一见倾心，却不知道夭姒和自己母亲也有一段渊源。 可见这世上流言以讹传讹，亲耳所闻，也不一定是真的。 「再后来，他们彼此恋慕，玄月不顾一切，只要嫁给白修寒。」 「想嫁那便嫁呗，这有什么的呢？」苏白托着下巴眨着眼。 「小白，你孤身一人，自然可以潇洒随性，可玄月不行。」夭姒说到这里便有些难过，缓了缓才继续道：「上一代魔界之主也就是玄月的父亲，他和白修寒有着天大的过节，他曾言辞凿凿地告诉玄月，如果她非要和白修寒在一起，那魔界就再没有玄月这个人，他也再不是玄月的父亲。」 苏白却没心没肺的笑了，「这样的故事我倒是在话本子里听见不少。」 夭姒看着苏白，眼神有些黯然，苏白没有关于母亲的记忆，所以根本做不到感同身受，自己说的这些事他也不过是当做故事在听。 「再然后呢？」苏白摸了摸鼻子，不明白夭姒为什么怔怔地望着自己。 「再然后，玄月放弃了身份，放弃了父亲，终于达成了心愿，嫁给白修寒了。」 「哦。」苏白嘆了一口气，夭姒说了这么多，还是没说到点子上，自己的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夭姒说母亲是因她而死？ 苏白有心想要催促，顾长玄却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不要着急。 苏白就只得撇了撇嘴，继续听夭姒往下说。 「她已经得偿所愿，有了陪伴之人，我也没有必要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碍眼。」 「所以你就离开了？」苏白插了一句嘴。 「嗯，离开了，我再见白修寒时，是我初化人形时差点丧命那会儿，我被白修寒所救，又以血为契，认他为主。」夭姒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叫人听着只觉得无端苍凉，「再见到白修寒，我本来是很开心的，只因为找到他，我就能见到玄月了，可是没想到……」 夭姒没想到，白修寒会在那时亲吻她的额心，笑意温柔，轻声说：「我救了你，你是不是要以身相许？」 从来男子薄情，夭姒也是早早就听闻白修寒风流名声，只是没想到，白修寒和玄月在一起之后也会这般胡乱来！ 夭姒当即给了白修寒一巴掌，拖着尚未痊癒的身子跑到玄月面前，说了刚才白修寒对她说的话。 可是玄月却哭了，她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单纯不知世事，怎能经受住这样天崩地裂的打击，于是她打了夭姒一巴掌，她质问夭姒：「你为什么这么说，你是不是也喜欢修寒？」 玄月从来没打过她，她之前对自己呵护有加，从来不忍心让自己受一点伤害，可是这回自己没错，自己是为了她好所以才说出实情，凭什么就要受这样的待遇？ 但夭姒仍然捨不得责怪眼前这个温婉单纯的女子，她后来千方百计的追求白修寒弄得六界尽知，也不过是想让玄月看清白修寒的真面目。 但是玄月看不清，她相信白修寒，她不相信自己。
第74页 「我后来常常想，若我没有修炼成人，一直都是她身侧的那只小狐狸，那该有多好。」夭姒说到了这里，又是泣不成声。 苏白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也有些搞不懂夭姒对自己的父母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感情，可是…… 「可是你们都说我父母感情很好，甚至我娘死后，白修寒都活不下去，还直接殉情了。」苏白很是奇怪。 「难道他是因为愧疚才和我娘一起死的？他本身是个薄情寡义风流成性的人？」苏白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直问的夭姒怔怔。 半响后夭姒才道：「不，你父亲并不是薄情之人，只是那是我尚不知人生在世有诸多无奈，所以才误会了你父亲。」 「嗤，」苏白嗤笑了一声，「什么无奈不无奈的，就是再无奈，也不能背着自己媳妇亲别的女人啊。」 「我曾经也如你这般想，但命运总是愚弄人……」 「好了，你也不用为我爹辩解，你就说说你和我娘的死到底有什么关系吧。」 夭姒眼神一暗，又沉默了半天才开口，把这个故事说完全。 「我规劝不了你娘，她还是爱白修寒爱的入骨，可白修寒已经不是良人了，继续和他在一起，玄月只会万劫不復。」夭姒闭上了眼睛，眼睫却在颤动，她缓缓道：「我真的试过了各种办法，可是都没有用，但最后我没有办法了，才下定决心要取白修寒的性命。」 「你要杀白修寒？」 「是，可是我杀不了他。」夭姒讽刺地笑了，「他是我的主人，我即使心里想杀他身体上也根本下不了手，所以我找了一个人帮我。」 「谁啊？」 「天界的二殿下——擎天。」夭姒说到这里眼泪又如柱落下，声音里也带着颤音，「他喜欢你母亲，因此听说我要杀白修寒，自然是愿意帮忙。」 夭姒把脸埋在手掌间，苦笑道：「可白修寒实在是太厉害了，我们不可能正面对抗，只能用阴险招数。」 夭姒说不下去了，但苏白已经能猜到接下来的故事了。 大约是，夭姒和擎天设下的天罗地网没有将白修寒如何，却误打误撞地害了玄月。 苏白的猜想也并没有错，夭姒做梦也没有想到，她和擎天费尽心机要保护的人，最后死在了她们手掌间。 夭姒思及此处，又一次悲痛不能自抑，犹记那时候玄月奄奄一息，她握着自己的手，跟自己说：「小狐狸，我就要走了，你帮我照顾小白好不好？」 夭姒泪如雨下，悔恨当初，若早知是这样的结尾，她当初怎么会布下杀局？ 擎天因为这事，彻底疯了。 但疯癫过后就是超乎寻常的冷静，夭姒都不知道，擎天是如何把玄月之死推脱到魔界那边，还成功地白修寒信以为真。 然后白修寒对魔界大开杀戒，又自杀殉情。 「对不起，小白，我真的从来没想过要害你母亲，但你父母之死，确实是因为我的过错，我愿以死谢罪，只是小白，擎天恨你入骨，又接连害你，你务必要将他除去，否则必有忧患。」 夭姒说完竟要自爆内丹，苏白吓了一跳，赶紧出手阻止，「你要死也别这时候死啊！」 夭姒怔怔然，抬起一双斑驳泪眼看着苏白。 「你这事说的稀里煳涂的，我还没有弄懂，所以你要自杀谢罪也等一会儿。」苏白急急地解释道。 夭姒放下了手，应该是熄了自杀的念头。 苏白松了一口气，然后又道：「我是想知道，白修寒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当初为什么亲你啊？到底是他三心二意厌倦了我娘，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第53章 苏白是真心疑惑，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原因，可以让白修寒背着妻子亲吻别的女人？ 夭姒这会儿已经哭干了眼泪，她看着苏白，眼中悲悯万千，「因为命。」 苏白被气笑了，「什么命不命的，我等了半天结果你就用一个命字来搪塞我？」 「我怎么会搪塞你？」夭姒有些急了，忙解释道：「那时白修寒修为登峰造极，只差一步便可超越天道，只是大道讲究无情，与他真心相爱的女子，註定要因他而死，这便是他的命数。」 「你说什么？」顾长玄眸光一颤，竟不自觉地握紧了苏白的手。 「那也太荒唐了吧！」苏白情绪激动，没有看出顾长玄的反常，「所以说，为了不让我娘死，我那个傻爹就尝试爱上别人？是这个意思吗？」 「是。」 当年白修寒想着，夭姒与自己以血为契，应当是对自己忠贞不渝，若是自己能移情到夭姒身上，那玄月就不用死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白修寒是脑袋里有坑吗？还有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事？白修寒爱上谁谁就得死？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苏白受不了了，只觉得自己父母的故事太过荒唐和离奇，刚想去顾长玄那里蹭蹭平息一下怒意，就见顾长玄脸色惨白。 「你这是怎么了啊？」苏白摸了摸顾长玄的额头。 顾长玄心口蓦地一痛，便将苏白狠狠地揉进怀里。 「这是……怎么了？」苏白不明所以，还是抱紧了顾长玄的腰。 顾长玄只是想起了当年的白修寒，有一次白修寒找自己打架，打完之后又自顾自地喝起了酒。 喝醉了的白修寒摇摇晃晃，指着顾长玄，笑道：「顾兄，你爱过谁吗？」
第75页 顾长玄冷着脸没有说话。 白修寒就自己在那处一边灌酒一边自言自语，「看你这冷清的样子，怕是没爱过什么人罢，不过这样也好，也好。」 「千万不要爱上任何一个人，顾兄，因为你和我，都是孤家寡人的命。」 若是他知道顾长玄爱上了他儿子，不知道会不会被气的还魂。 「你想什么呢？」苏白咬了一口顾长玄的下巴，把顾长玄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我在想，擎天。」顾长玄没说白修寒。 「你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想别的男人！」苏白屈膝顶了顶顾长玄腹下三寸。 「我在想该如何杀了他。」顾长玄在苏白屁股上掐了一把，似乎是在惩罚他胡乱动。 苏白却被他这惩罚弄出了某种纯粹本能地反应，于是瞪大了圆乎水润的眼睛。 顾长玄只当他没明白其中含义，又温柔细心地解释道：「刚才夭姒说擎天对你图谋不轨，所以，这人不能再留了。」 夭姒便也说了擎天的所作所为。 「嗯？所以说我这段时间所有倒霉事都是擎天弄出来的？」苏白问。 「嗯。」夭姒应了一声，復又低下头去。 是她的错，如果她能早点说清当年的事，就不会这样了。 可是，她那时候哪有现在这般勇气，若是不能做好以身赴死的准备，又如何能够将这些话说出口？ * 顾长玄带着苏白去了九重天上，因说要让夭姒戴罪立功，便携同她一起前往。 到了南天门，苏白却有些犹豫了。 顾长玄问他原因，他才说：「我是怕天帝受不了，一个儿子被丢到下界歷百世轮迴，这个儿子再出事，他非得找我拼命不可。」 「可我总不能再让你出事，」顾长玄神色认真，「所以，擎天必除，你切莫心软。」 「我才不心软呢。」苏白看着远处巍峨宫殿，声声道：「他害了我娘，又间接害了我爹，我总归是要为爹娘报仇的。」 「你也别怕天帝找你麻烦，这些事，只记在我头上。」顾长玄说完便揽着苏白的腰，身形一闪，去了擎天所在宫殿。 两个人首先见到的却不是擎天，而是身绑锁链，正与数个侍卫欢好的袭月。 满室糜*烂味熏的苏白皱眉，他抬手掀飞了围绕在袭月周围的侍卫，然后扯掉窗边的帘帐罩在他身上。 「你怎么在这里？」苏白看袭月身上斑驳可怖，竟有些于心不忍，但到底冷静占了大半，他声音里并没有带多少同情，更谈不上关心。 「小白，我好像做错了。」袭月空洞无神的双眼这才恢復了些许神采，他声音沙哑，嗓子似乎因刚才的高吟而受了伤，他看着苏白，看着看着就落下泪来。 苏白手掌不自觉地伸到半空，然后又收了回来。 「擎天说，他会帮我，我就真的信了。」袭月泪流不止，悲戚着说。 「帮你什么？」苏白轻声询问。 「还能是什么？」擎天在这时候出来了，解开了袭月的锁链，讽刺地说：「他想让你万劫不復，就找我来帮忙。」 苏白握手成拳，眼中神色不清，隔了好半响之后才再次开口，「我娘，是你害死的吧？」 擎天面上闪过一抹不敢置信，似乎是没料到夭姒会把这些事告诉给苏白，他理了理面上容色，然后正视苏白道：「你怕是被夭姒骗了吧？害死你母亲的明明是她，怎么就推脱到我身上了？」 「好歹是个男人，居然敢做不敢认，」苏白刺激他，「难怪当初我娘选择的是我爹，而不是你。」 「你爹他又算个什么东西？」哪怕知道苏白故意挑衅，擎天也没有办法收敛自己的情绪，他上前一步，面上怒气翻涌，到最后却是笑了。 擎天看了看苏白，又看了看顾长玄，嘴角勾起的弧度竟然更大了。 「苏白，我知道，有顾长玄帮忙，你想杀我易如反掌，我倒是不怕死，只是一想到我死后就没有办法看着你万劫不復，觉得有些可惜罢了。」 「闭嘴。」顾长玄知道擎天接下来想要说什么，就抬手想要阻拦，苏白却按住了他的手腕，掷地有声道：「我来。」 苏白看着擎天，「我和你单打独斗，不用长玄帮忙，敢不敢来？」 「你就不想知道你以后的命数……」 「说什么废话！」苏白懒得听他再讲，只翻动手腕，幻化出一把长*剑，直直地向着擎天刺去。 擎天闪身躲避，随即双手合十，召唤出一道雷霆金光，向着苏白噼来。 苏白手中长*剑瞬间变作一道光障，阻拦住了那道攻势，擎天却趁机开口冷笑，「你和月姐姐一样，都爱错了人，所以她遭受过的痛苦，你都要一一品尝！」 说话间又是一掌向着苏白噼去，苏白却已从光障中脱身，闪到擎天身后，手掌直取擎天项上人头。 擎天及时偏头，却还是被削掉了几缕头髮，苏白也冷笑了一声，回道：「我娘有没有爱错人我不知道，但我爱的这个人，是绝对没有可能出错的。」 擎天仿佛恨其不争，又招了无数道雷电砸向苏白，怒骂道：「当年你娘又何尝不是这样说？」 苏白周身法术运转，红莲业火从脚底升起，将他整个人环裹在其间，随后火焰怒涨老高，瞬间吞没了那力道雷电。
第76页 擎天还想说什么，苏白却攻势勐烈，不给他一丝一毫的开口机会，两个人缠斗在一处，直打的云层震盪变换，火光沖天，染红了半个九重天。 这样的动静自然不可能不引起别人注意，天帝看到了这边场景，已经带着天兵天将匆匆赶来。 虽然时间仓促，但集结到一处的数万天兵仍然声势浩荡，远望去是一片黑云压城的阵势，直叫人望而生畏。 苏白因为远处的叫嚣声分了心，险些被擎天所伤，顾长玄便施法升起幽冥鬼火，将苏白与擎天打斗的这处地方围绕了起来，直叫天兵天将无法入内。 「你安心应战，这里有我。」顾长玄控制手上力道，对苏白说。 苏白感激地看了顾长玄一眼，便再次与擎天缠斗在了一处。 袭月看顾长玄为了苏白，竟以一人之力对抗天帝与数万天兵，眸中黯然，又说了一句，「为什么？」 没有人理他，顾长玄一边看着苏白，以便在擎天伤到他之前即使出手，一边又要与外界的天兵天将对抗，阻拦他们进到这处妨碍苏白。 夭姒虽然也跟来了，但是注意力也放在了苏白身上，没有人理会袭月的话。 袭月就自己哭了，又自己笑了。他一点一点的抽出身上的锁链，然后从地上捡起一把匕首，用尽全部力气飞身而起，向着擎天的后背狠狠一击。 擎天预料不及，因此受了重创，他惊怒一下回手狠拍了袭月一掌，苏白却也在这时把尖剑刺到了擎天的身上。 擎天不敢置信地看着苏白，竟又是笑了，他嘴角流血，一字一句地对苏白道：「你会被你最爱的人害死，那就是你的命。」 「你去死吧！」苏白不听他说什么，只把一团炙热的红莲业火打入擎天的天灵盖。 剎那间，擎天的身体被大火焚烧殆尽，甚至连灵魂都被火光吞噬的半点不剩！ 袭月奄奄一息，苏白犹豫不决，不知道是该走过去还是放任他自己在那里，却见袭月举起匕首对着自己心口，声声如泣如诉，「小白，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哪怕是我死了，我都不会原谅你！」说完竟是朝着将匕首朝着自己心口刺去。 幽冥鬼火支撑起的屏障变得不再稳固，火光开始往下溅落，外头天兵天将的唿喊声也愈加刺耳，苏白看着顾长玄唇色发白，额上冷汗滴落，终是不忍心，便扶着顾长玄，对身后的夭姒说：「走！」 苏白说完又燃起红莲业火，那火光和幽冥鬼火交织联合，硬生生地在众天兵天将间开闢出一条道路来，苏白几人沿着那条路飞身撤退，很快就离开了九重天。 第54章 擎天已死，却犹有余事，苏白并不能彻底放下心来。 天帝膝下只有两个亲子，龙湛被放逐人间万年，已使得他苍老许多，这下擎天又魂飞魄散，悲戚盛怒之下，他与苏白来个拼死一博鱼死网破也不一定。 苏白倒并不是怕他，他从来不惧诸事，天帝的盛怒在他眼里充其量不过和那些兇险打斗一样，听着可怕，但对他来说已然是稀松平常。 只不过，天帝与他多少有些交情在，不到情非得已，苏白还当真不想与他撕破脸皮。 想到此处，苏白就笑出声来，这时几人已经到了冥界，再无危险可言，顾长玄便回头看他，揉着他的发顶问道：「怎么了？」 「也没什么，只是想到了天帝，不想与他为敌。」苏白说完又有些嘲讽地笑了，「可是我害了他两个儿子，用脚趾头想，他也不会同我是善罢甘休了。」 「不一定。」顾长玄见小阎王匆匆前来，便挥手示意他带夭姒下去疗伤，然后又把目光专注地放在苏白身上，轻笑道：「说不定，天帝还要感谢你。」 「咦？」 * 天帝果然也没有伤心太久，仙官来报说二殿下已经魂飞魄散，天帝竟只是微微颌首，就连原本挂在脸上的担忧着急竟也在一瞬间消失无踪。 太白金星深知缘由，见状只是嘆了一口气，而后才上前，凑在天帝耳边小声道：「殿下已去，但殿下的拥护追随者恐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天帝闻言冷笑，「不善罢甘休又能如何？难不成他们还敢去玄冥老祖那里挑事？」 说完这话，天帝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微微锁起了眉头，低声喃道：「如今我只是担心……」 太白金星心中微微感慨，便就收敛了情绪，继续回禀：「小殿下已经接回来了，您无需担忧。」 天帝这才舒展眉头，想去看看自己多年未见的小儿子，却又因为不远处的喧嚣声而不得不停下脚步，最后天帝也只是嘱託太白金星「好好照顾小殿下」，然后便去了凌霄殿上与众仙商讨擎天之事。 太白金星不敢耽搁，朝天帝拱手行礼后，便抄了近路去了那位小殿下所在之地。 外界只知道天帝膝下有龙湛擎天两子，却鲜少有人知道这位小殿下的存在。 当年天帝有一位最宠爱的天妃，名唤轻瑶，这轻瑶天妃绝代风华，又是那般知情知趣的性子，自然而然便得了天帝的宠爱，也与天帝过了一段琴瑟和鸣的日子。 只是好景不长，二殿下擎天见轻瑶天妃怀了身孕，竟全然不顾父子之情兄弟之谊，使了及其下作阴险的法子迫害轻瑶，直欲取这母子二人的性命。 彼时天界一派和睦，天帝尚不知自己这位儿子的狼子野心，疏于防范之下，就叫擎天得了手。
第77页 可惜擎天百密一疏算错一步，他低估了一位母亲的无畏无惧，更没想到轻瑶天妃会那般拼尽全力，不惜魂飞魄散也要让自己的孩子平安降临人世。 等到天帝赶来之时，轻瑶天妃已经香消玉损，只剩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他不哭不闹，只是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天帝，眼眸里尽是不知世事红尘的纯粹和天真。 天帝却在那时候「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他已经知道轻瑶天妃之死是擎天从中作梗，然而那会儿天界大半势力已然落入擎天手中，他便是有心报仇，也根本无能为力。 可若是这帐不算，他如何对得起自己这一出生就失了母亲的幼子，如何对得起那情深似海温婉贤良的明慧佳人？ 太白金星在一旁劝着，不说擎天也是您的孩子，您要网开一面云云，只是给天帝仔细分析了与擎天撕破脸的利害，让他慎重考量。 「这天界已然被二殿下控制，哪怕您想惩罚他，恐怕也是有心无力，倒不如暂时忍下这口气，先与他装作父慈子孝，等待转圜时机。」太白金星说完这个，又道：「更何况，一旦您与二殿下开战，那小殿下安危您便无暇顾及了，到时候，受苦受难的只能是这孩子。」 听了太白金星的规劝，天帝倒也冷静了下来，他既然没有办法护住这个儿子，倒不如把他送往别处，只留自己在天界，继续与擎天周旋。 于是天帝便对外宣称轻瑶天妃与腹中胎儿皆不幸丧命，但实则他早就暗度陈仓，把这位小殿下送去了人间转世投胎。 再然后便是万年光阴，这万年的阳奉阴违情假意早就磨平了天帝对擎天的那点本就微不足道的父子之情，后来擎天又暗中对天帝用以安眠的香料做了手脚，在那香料里掺了慢性毒药妄图加害天帝，这更叫天帝心灰意冷，甚至对这位亲生儿子起了杀机。 多少年父子情深，不过是虚情假意，供作给他人看的表演，何其不幸，又何其悲凉？可惜都已经回不去了。 * 苏白听顾长玄说了天界旧事后也啧啧称奇，却还是不能放下心来。 「我还是想去天界一趟。」苏白看着顾长玄的眼睛定定道。 「还去做什么？」顾长玄随手执起一缕苏白的黑髮。 「即使天帝不怪我，我也得把这话同他说个明白，」苏白眼里沁染了些许璀璨的笑意，眉毛弯起好看的弧度，继续道：「还要同他道个别。」 「嗯？」顾长玄有些不解其意，手上给苏白顺发的动作也顿了顿。 「这你还不明白啊，」 苏白锤了他一下，又眨了眨眼，狡黠道：「以后我就不回天界了，只同你在你处，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倘若你哪里都不想去，那我就陪你呆在这里。」 顾长玄一震，勐地抬眸，眼前的这个人身姿挺拔，容貌俊秀，眸光含着细数不尽的真心实意，他眉眼弯弯，用那样缠绵缱绻的语调说着动听的情话，怎能不叫人牵动心肠。 「小白。」顾长玄被那样绵绵不绝有如实质般的温柔迷了眼，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吻了上去。 苏白踮着脚回应，直亲的两个人气喘吁吁时才不舍地分开。 苏白喘息着，却仍虚虚地咬了顾长玄的喉结一口，轻声喃问道：「所以，你到底要不要我陪着你啊……」 顾长玄心口蓦地一痛，眼光骤然深邃凝重，不知想到了什么地方，他没有回应，只是把苏白揽的更紧了。 * 虽说要去天界，但苏白并不着急。擎天已死，天界这时必定大乱，天帝恐怕是分身无术，无瑕顾忌他苏白。 真等到去天界时，已经是几天之后了。 在这其间，天帝已经使了雷霆手段压下了所有意图闹事的擎天旧部，又收拾了一众人马，该杀该罚的手起刀落绝不手软。 时隔多年，这天界大权又一次落在了天帝手里，这位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长者，一时间也觉得有些百感交集变幻莫测。 苏白来的时候，正瞧见天帝廊沿处嘆气，他手边还多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正坐在地上呀呀咿咿地玩泥巴。 「你来了。」天帝看见苏白身影，神色如常，没有半分不虞。 苏白走上前去，捏了捏那小糰子圆鼓鼓的小脸颊，笑问了一句：「这就是小殿下？」 「是啊，你看长的像不像我？」 苏白拍了拍那小糰子的脑袋，朝他挤弄了一下眉眼，然后才回答天帝的话：「他可比您老人家好看多了。」 天帝闻言放声大笑，自个儿抬手抱起了那小娃娃，在他脸上吧唧地亲了一下，然后才叫仙官过来把孩子抱走。 谁知那小殿下原本泥巴玩儿的好好的，这下突然被拎起来，又被鬍子扎了满脸，只觉得委屈的不行，竟是嘴一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天帝也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去哄，却被那张牙舞爪挥舞着手臂的小殿下煳了满脸的泥巴。 最后还是平素照顾小殿下的大仙女过来细哄，那孩子才停止了哭闹声。 「您这小儿子可真活泼。」苏白看着那孩子离去的方向，如是说。 天帝拿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泥土，笑呵呵地说了一句：「是啊，就是太能折腾人了。」 「擎天的事……」 「以前我总不知道要如何跟自己的孩子相处，只以为给他们这世上最好的东西便已经够了，没有太多陪伴，更忘了亲身教导。」天帝没说擎天，却突如其来的说了这么一段话。
第78页 「所以呢？」苏白偏头问道。 「擎天变成后来的那副模样，说到底，都是我没教导好。」 「可能吧，」苏白并不想说违心的话，「但擎天害了我父母，不管你教好还是没教好，我都是要找他报仇的。」 「那这回，你也算是了却心愿了。」天帝闭了闭眼，如释重负地笑了笑。 第55章 苏白见天帝对擎天之死没有介怀，便报以一笑，有同他说了一会儿的闲话，然后才道出自己即将离开天界、要去陪伴顾长玄这事。 天帝愣了愣，復又一笑，最后也只是拍了拍苏白的肩膀，朗声道：「去吧，你想做什么，我又拦不住。」 苏白便又对着天帝拱了拱手，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顾长玄正等在外头，他立在繁茂枝叶投下来的阴影之中，见苏白出来，便抬头轻轻一笑。 苏白被他这一笑勾的按耐不住，便跳到他身上狠亲了一口，顾长玄环顾四处，见周遭无人，便也托着苏白的后臀不让他从自己身上下去，然后回了一记深吻。 两个人情浓之下又腻歪了半响，小阎王在冥界门口等了许久，才看见施施然不急不缓地飘过来的苏白和顾长玄。 小阎王在这里等他们，其实只是为了禀告夭姒重伤已经痊癒之事。 这下见两人回来，他便带了喜色，刚想上前一步迎上去问候，眼前却忽地一闪，闪过许多零零碎碎的画面。 那画面也不过呈现了半刻，于这无涯时光漫漫长河来说，也不过是转瞬即逝的光阴，但小阎王却因为那一晃而过的画面大惊失色，险些跌倒在地。 他生来天赋异能，机缘巧合时刻，能窥见后来之事。 而他刚才所见……而他刚才所见…… 小阎王不敢耽搁，也不再等苏白和顾长玄回来，只冲到孟婆所在的奈何桥上，焦躁冲动地质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所以才让我安排小白和主上见面？」 孟婆不急不缓，只带着一副慈祥的笑面，朝着那桥上新鬼递出一碗浓汤，说了些普度规劝的话。 「婆婆！」小阎王急道。 孟婆仍是从容不迫地做着手上的动作，等到那新鬼真正投胎之时，她才把目光放到小阎王身上。 那目光悲悯又慈祥，小阎王听见她道：「跟我来吧。」 言罢，孟婆带着小阎王转了好几个弯，才到了一处黑暗幽秘之地，她用那双苍老干枯的手点燃了一盏灯，灯光映在她脸上，照清了她眼角细数不尽的皱纹。 那是岁月的沟壑。 「孩子，你看见了什么？」孟婆转头问小阎王。 小阎王眼睛一闭，指尖犹在发颤。 他看见山河破碎，满目疮痍，天地间风吼雷鸣，一道刺目的白光照着顾长玄噼去—— 那刺目的白光却没有落在顾长玄身上，只因为有一道身影，义无反顾地沖了上去，替顾长玄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击。 小阎王嘴唇发颤，「当时您对我说，主上一心求死不恋红尘，是因为不知『情』字为何物，只有让他知情懂爱，才有可能让他留在人世间。」 「老身并没有骗你，」孟婆拿钳子挑了挑灯芯，「苏白是主上命中注定的爱人，註定会他让牵动心肠，也註定会因他神魂俱灭。」 「可……」小阎王喉咙哽咽，竟是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老身没有办法，」孟婆抬起那双浑浊的眼睛，眼底隐约有泪痕，「冥界后继无人，主上一朝离去，这鬼族世世代代守护的地方便註定会分崩离析。」 孟婆用颤抖的手握住小阎王的衣袖，终是声泪俱下，道：「可天劫将至，主上已是避无可避，便只能以命换命。」 「所以便要让苏白牺牲？」小阎王于心不忍，「主上已经对他情根深种，若是苏白身死，主上他决计不会独活，即便活着，也是逃不过痛苦与自责，您这又是……」 小阎王喉咙哽咽，再说不下去。 孟婆肩膀发颤，一边落泪一边道：「老身知道，老身都知道，说到底，都是我自私。」 可这世上再也没有谁能如苏白一般，去代替顾长玄丧命。 大抵老天爷总是公平的，若想逃过那叫人身死魂消的天劫，便也只能用痛失挚爱的情伤来抵消。 从一开始，孟婆让小阎王撮合苏白和顾长玄，为的不过就是日后那一场荒诞离奇的以命换命。 想着冥界，孟婆终于还是渐渐收起了眼中的怜悯，她佝偻着背，语气尽是沧桑却又满含坚定，「老身决计不会让主上受情伤之苦，用忘川河水凝鍊出来的落情丹已经准备多年，待苏白离去后，你便想个法子让主上把它服下……」 「那小白可怎么办？」 孟婆听见这声音一怔，原因无他，这说话的人不是小阎王，却是顾长玄！ 孟婆和小阎王扑通扑通地跪在地上，尤其孟婆，身上已然扑簇簇地发颤。 顾长玄轻轻地扫了她一眼，开口淡声道：「婆婆起来吧，你为了冥界长远打算，煞费苦心到这般地步，也着实不易。」 孟婆听完这话更是不敢起，只匍匐在地上不言不语。 顾长玄见她这模样也不忍再苛责，就亲自把人拉了起来，放缓了语气，不再似方才那般严厉。 「我知道，你是为了冥界好，但是婆婆，小白是我的命，你纵有千万理由，也不该拿他来算计。」
第79页 「主上……」小阎王想要规劝，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更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把落情丹交给我吧，」顾长玄朝孟婆伸出手，又道：「奈何桥上的事先交付给旁人做，婆婆便去冥界之底好好思过吧。」 这便是给自己的惩罚了。 孟婆闭了闭眼，心中哀痛不已，她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顾长玄会听到今日这对话。 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既然主上已经知道这种种缘由，怕是竭尽全力也要护得苏白周全，又怎忍看他为自己送命？ 孟婆到底放心不下，离去之前，又对着顾长玄重重磕头，含泪道：「老婶有错，甘愿受罚，但请主上千万保重自己……」 「你放心，」顾长玄眼光飘散，仿佛透过摇曳飘渺的灯火，望到了极远之处，「我还要与他长长久久在一处，怎么敢不保重？」 孟婆已去，小阎王却久久不能回神，他嘴唇阖动半响，最后也只是吐露出两个字，他说：「主上……」 顾长玄看他还跪着，就抬手示意他起身，小阎王却不肯起，只低垂着头，满脸哀痛，「属下有错……」 「起来吧，」顾长玄知道他并不知情，因而便格外宽容，言道：「你并无错处。」 「可我……」 「少废话，」顾长玄不再多说，只抬脚往外走，「跟我过来，有事交代你。」 小阎王不知所以，却隐约觉得并没有什么好事，他忽然想起这个人本就不惧生死，若是为了能让苏白活着，他又一次决心赴死，那又该如何是好？ 顾长玄把小阎王叫到了大殿之上，把冥界重要的东西都交到了他手上，又仔细嘱託了冥界各项事宜，大有一副託付后事之意。 小阎王再听不下去，又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劝顾长玄道：「您千万不要想不开！」 「我怎么想不开了？」顾长玄挑眉，顺手把一个册子扔到小阎王怀里，勾唇轻笑，「怎么着？以为我决意赴死？」 难道不是？ 「这大好山河，我还未同小白一起看遍，怎么捨得离开世间？」 「那您是想？」 「我将去大阴之地修炼，若修为超越天道，所谓天劫，便不值一说。」 超越天道？！ 小阎王被他这狂言吓得双腿一抖，哪怕顾长玄修为登峰造极，又如何能胜过玄妙天道？ 但顾长玄面上依旧从容不迫，仿佛闲叙家常般自然而然，小阎王看着他愣怔了半响，然后才扶着墙壁起身。 他问道：「那小白该怎么办？」 顾长玄手指微动，目光中有说不清的不舍缠绵，但那眼光最终还是变得清明坚定，「在我未能破除天劫之前，小白还是忘了这些事才好。」 小阎王瞬间心领神会，「所以，您从孟婆那里要来的落情丸，是要给小白……」 若是小白对主上无情，那就不会发生挡劫替死之事，小白自然也就不会丧命。 顾长玄不说话，只是微微颌首。 「可主上，你真捨得让他忘了你？」 「没关系，」顾长玄按了按眉角，「等到天劫过后，我就去寻他。纵使他这会儿忘了我，我们最后也总归是要在一处的。」 小阎王没有再说什么，这可能是对两个人来说最好的结局了。 * 是夜，月明星稀，苏白却睡的并不安稳，顾长玄今日也不知道怎了，竟拉着他换了各种姿势缠绵，激烈澎湃之景，简直不能用言语形容。 以至于苏白现在想来，都觉得心跳脸红。 苏白侧趴着身子，懒懒地躺在床上，顾长玄叫了他一声，苏白没应。 谁知道答应了他之后，他会不会拉着自己再来一遍啊？ 他现在后面还疼着呢！ 苏白放轻唿吸，佯装睡着，顾长玄轻抚着他的脸颊，便也只当他睡着了。 苏白拼尽全力才做到不动声色，可顾长玄正极轻极柔地亲吻舔舐着他的唇线，这样的刺激之下，他险些克制不住，想要回吻过去。 顾长玄却在这时候离开了他的唇畔，和他额头抵着额头，亲昵了地蹭了一会儿后又转去他的耳垂处厮磨。 「等我……」 苏白还来不及思索顾长玄这句话的含义，嘴里就被塞了一个丸子。 顾长玄闭了眼，眼角处已经湿润不堪，但是他别无他法，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了。 等我回来找你，小白。 顾长玄犹自伤怀，冷不防苏白突地起身，强势地吻上了他的嘴唇，将原本呆在他嘴里的落情丸渡到了顾长玄口中。 顾长玄瞳孔蓦地一缩，想要闪躲，却已经来不及了，苏白抚着他的喉结，那小药丸就顺着食道滑下去了。 苏白根本不知道这丸子的用处，还只当是什么催*情助兴的东西，见它被顾长玄吞下，苏白还兴奋地拍手叫好。 「老色鬼，叫你给我吃这种东西，现在作茧自缚自作自受了吧哈哈哈哈！」 第56章 大阴之地，是六界最为阴森幽沉的地方，这里阴风怒号，寒意彻骨，时不时还会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哭狼嚎。 忽地，一阵踩踏落叶的沙沙声响起，来人却不是传闻中狠厉可怖的怪物凶兽，而是一个俊朗好看的美少年。 那明朗少年一脚踢散脚下叠作一团的落叶，任由峡谷两侧的阴风将他的髮丝吹得胡乱，只鼓着腮帮，气势汹汹，头也不回的往前沖。
第80页 这模样恰似少年的不是别人，正是苏白。 虽然以苏白现在的年纪，任谁也不能再用少年的称谓来唿唤他，可这人眉目依旧犹如少时那般清澈灼眼，若只看脸，谁都会当他是为及冠的俊朗少年。 已经过去整整一万年了。 苏白想到此处，抬掌便击垮了身侧的高山，轰隆隆一阵巨响惊飞众数飞鸟走兽之后，这人竟瘪了瘪嘴，换上了一副快要哭出来、一副比谁都委屈的神情。 顾长玄已经在大阴之地这个破地方呆了整整一万年了！ 一万年前，那本应该被他吞下的落情丸，竟然误打误撞阴差阳错地进了顾长玄嘴里，这下可好，顾长玄把一切都忘了，还丢下苏白与冥界，自己来了这大阴之地修炼。 「啊啊啊啊啊啊！你到底出不出来了！」苏白不知道是在对着谁吼，总之他原地爆炸，跺着脚喊：「再不出来我就移情别恋见异思迁了啊啊啊！」 小阎王摇着羽扇从不远处走来，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苏白却直接把他的扇子抢夺了过来，放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两脚，怒道：「这是什么破东西！也就你当着宝贝似的捧着供着，也许人家根本就不记得你了，还就你自个儿在这里自作多情！」 小阎王捡起被苏白踩的乱七八糟的羽扇，见它实在是不能用了，才恋恋不捨的扔到一边。 「不过是个物什，我犯得着对它自作多情吗？」小阎王只当不知道苏白的指桑骂愧，只是犹自温柔地笑着，又拍了拍苏白的肩膀，宽慰道：「不用着急，有些事是记不得的。」 苏白毫不留情地照着小阎王的脸上挥了一拳。 「哎！你最近怎么如此暴躁？」小阎王揉着脸不住后退，看着苏白不住摇头。 苏白更委屈了，他已经有一万年没见到心上人了，怎么可能若无其事淡定如常？ 多少次午夜梦回，苏白都能想起临分别的那个夜晚，顾长玄不停地要着他，直弄得他痉挛不断叫声连连…… 苏白咬牙切齿，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了，自从顾长玄这个王八蛋离开之后，他就空虚寂寞到了现在，再也没有那样叫人回味无边的体验了…… 顾长玄那个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 等他出来自己一定要把他扒光同他大战个七天七夜再把他榨干！ 小阎王看着气唿唿的苏白，又不自觉地退后两步，他警惕地抱着双臂，生怕这位小祖宗再把怒火发泄到他的头上。 这一天其实再稀松平常不过，苏白的情绪也一直在这样上下起伏不定的状态里度过。 别看他现在怒火冲天，几欲爆炸，指不定明天他就会悲悲戚戚哭哭啼啼地过来这里，再抱着古琴弹几首让人肝肠寸断的调子。 又或是不哭不闹，只安安静静地现在此处，再一往情深地看着远方，不发一言，静默站立。 顾长玄的离开对苏白打击太大，苏白曾几度濒临崩溃的边缘，就是说他明天疯了，恐怕小阎王都会深信不疑。 但如今这样的结果又是谁造成的呢？ 小阎王慢慢踱步过去，嘆了一口气，「那落情丸原本是给你准备的，你想想，若是你忘了这一切，只留主上记得这些回忆，那痛苦难过的便是他了，你又何苦受这些罪？」 苏白听闻这话，却突然收起了表情，郑重道：「可我不愿意忘了他。」 「你现在不是很痛苦吗？」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很痛苦了？」苏白给了小阎王一记白眼。 「不痛苦那你每天抽什么疯？」小阎王顶了回去。 「我只是想他啊。」苏白使劲瞪他，「哪怕现在这样我会偶尔难过，但比起忘了他，我觉得这样更好，至少现在我还有些念想，而不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你……」 「你什么你，」苏白一巴掌拍在小阎王背上，「来，我们继续赌钱，就赌今天长玄他会从大阴之地走出来！」 小阎王眼角抽搐，很是无奈，「你已经输了一万年了，确定还要赌这个吗？」 话音刚落，不远处便响起轰隆一声巨响，剎那间，竟是山崩地裂捲起灰土漫天！ 苏白怔怔地，看着那穿越万千飞灰缓步而来的身影，只一瞬间，就湿了眼睛。 「长玄……」 苏白控制不住、不能自己地沖了过去，却堪堪停在了距离顾长玄一丈之远的地方。 苏白泪眼模煳，他甚至已经想到了顾长玄过来拥吻他和他说对不起的场景，结果…… 结果顾长玄就那样头也不回地从自己身边跨过去了？！！ 王八蛋啊王八蛋！顾长玄就是一个绿壳乌龟老王八蛋！ 苏白气的一个转身就要飞冲过去，但还不等他冲到顾长玄眼前，顾长玄就「砰」地一声——竟是脸朝着地狠狠地摔了下去。 被扬了满脸灰的苏白：「……」 这算是报应吗？ 不管报应不报应，苏白见到顾长玄出来，还是开心的无以復加，也不管顾长玄脸上还有灰，就那样一遍又一遍地亲吻他的脸颊。 「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苏白坐在地上，抱着顾长玄的脑袋哭出了声，「都快给我想死了。」 到底小阎王不像苏白这样激动的机智全无，他虽然也落了泪，但还是不忘上前替顾长玄把脉，检查他身体是否有恙。
第81页 「没什么事，」小阎王有些诧异，「难不成是睡着了？」 「没事就好。」苏白哭个不挺，捏着顾长玄的长袍胡乱地往自己脸上抹，把自己的小脸抹花之后，又去往顾长玄脸上蹭，嘴上还不住道：「我都快想死你了。」 半响之后苏白才停了眼泪，顾长玄却依然昏睡着，他衣袍已经被苏白扯的歪歪斜斜，露出些胸膛上的皮肤，在湛湛的月色中，直叫人……叫人心生摇曳…… 苏白咳了一声，动了动有些坐麻的脚，踢了踢小阎王，问道：「为什么长玄还不醒？」 小阎王摇头，「脉相上确实无恙，要不，带回冥界让鬼医再看看？」 「不用了，」苏白看着顾长玄那片裸*露着的胸膛，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而后又把视线移到顾长玄的脸上。 还是那般清俊英朗，勾人犯*罪的模样。 「我有办法把他弄醒。」 苏白说完这话，脸上瞬间就红了，他的爪子也已经不知不觉地从顾长玄的衣衽处伸了进去，不住地在胸肌上摩挲又试探着往下。 还是熟悉的手感熟悉的触觉！ 苏白的感觉一下子就来了，他把顾长玄放平，跨坐到他身上，低头吮*吸那男人的薄唇，还不忘含煳地催促小阎王：「你赶紧走吧，唔……」 小阎王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脸上，挡住了有些发疼的眼睛，手指有些发颤，话音也跟着乱抖：「苏白你要不要这么……」 狂野奔放豪迈放肆不羁无所畏惧！ 苏白却不管他，只伸手去扒自己的衣物，舌尖沿着顾长玄的锁骨流连，又急转直下。 「这可是荒郊野岭！你你你你好自为之！」小阎王不敢再看，只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了。 苏白真的很想他。 只觉得当时两个人也没有在一起多久，就仓促的分开了。 可是哪怕又经过一万年，心里对这个人的悸动和憧憬，却一如往昔，从来没变过。 而在看到顾长玄的时候，这种感觉尤其浓烈了起来，竟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盛。 原来，长久的分别时光并不能刻骨铭心的感情变淡，只会让它愈加浓烈，愈加不受控制。 苏白高扬了脖颈，双手撑着地面，一点一点的吞下了那巨*物，久违的满足充实感又一次席捲而来，苏白身上微颤，一个没忍住，就哭出了声音来。 「长玄，长玄……」苏白边哭边喊着心上人的名字，一字一句，即像是宣洩思念，又像是要把这个名字镌刻至记忆深处。 「小白……」 仿佛是寂静空籁之地突然传来的空澈梵音，苏白怔然，瞬时间有一种身处云间的飘然梦幻。 苏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身上剧烈颤抖，他缓缓地、低下头去看顾长玄，却只撞见一双深邃温柔的眸眼。 随即，那带着温柔眼光的男人颠倒了位置，他不住地亲吻着自己的眉眼，一下抽离，一下又缓慢坚定地挤进来。 「小白……」 「嗯……」 「小白……」 「嗯，我在呢。」 …… 「小白……」 「你别弄了别弄了，你出去。」 「小白……」 「哎呀，你烦不烦？」 从月色朦胧到熹光微露，两个人辗转不停，几乎是片刻都未曾停歇。 苏白还和顾长玄连在一处，久违的甜蜜叫苏白舒服满足的眯起了双目，一脸沉醉地趴在顾长玄的胸膛上。 虽然身上很累，但苏白还是撑着眼皮，想和顾长玄多说说话。 「天帝的那个小儿子已经长大了，不过这孩子即使长大了也和小时候没差多少，还是粉粉嘟嘟的。」 「还有夭姒，她本来想着要以死谢罪来着，被我劝了半天，才有了活着的念头。她现在正四处行善。说是替我积累功德呢。」 「还有还有，魔界上一代魔王袭狂霸，你还记得他吧？他听说袭月死了，竟气的直接诈尸了，唔，倒也不能这么说，反正那袭狂霸就是醒过来了，现在正四处寻找重生之法，说是要復活袭月。」 「还有那个大殿下龙湛你记得吧，他从人间歷劫回来了，现在看见我避让三尺都不止，也不知道我哪里吓到他了。」 「然后就是小阎王了，你说他是不是注孤生的命啊，都这么大岁数了，竟然还是自个儿一个人。」 苏白自己说的欢快，连原本身上的疲惫都跟着一扫而空。 哪成想顾长玄从睡梦里转醒，拿了一根手指就戳上了苏白的脑袋。 「你是谁？」顾长玄皱眉问。 你个乌龟王八蛋！ 咱们俩现在还连在一处呢，你问我是谁？ 我是谁我是谁我是你祖宗你还敢问我是谁？ 吃抹干净就想翻脸不认人？ 苏白气唿唿地鼓着腮帮，他瞪着顾长玄，心里暗恨：我怎么喜欢上了这个老王八蛋！ 第57章 苏白似乎是真的生气了，在顾长玄问了他是谁之后，他就狠狠地把顾长玄推开，然后斜挎着衣衫，竟就那样头也不会地大步离开了。 谁还没有点脾气怎的？ 苏白深吸着气，觉得等待万年的委屈一下子就溢满了胸腔，非得让那个人过来抱抱哄哄再说几句甜言蜜语才能好。 顾长玄却是真的忘了所有事，他不仅仅是忘记了苏白，就连原本好使的脑袋现在都有些不灵光。
第82页 他有些浑浑噩噩，还在按着太阳穴思索，刚才自己身上怎么会趴了个人？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又是一阵一阵头痛欲裂，顾长玄捶了捶脑袋，缓了半响后才撑着身子起来。 这俊美绝伦的男子便如此这般，衣衫不整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 另一边，苏白刻意放缓了脚步，只等着顾长玄追上来，哪成想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影。 苏白终于受不住了，他回头张望，想看一看那人的身影……身影……身影…… 这荒郊野岭只有山石树木，哪里有什么顾长玄的身影？ 苏白气的跳脚，而后又大步流星地按照原路往回走。 顾长玄已经晃悠着走出老远，苏白追上来的时候，他都快要走到附近的小镇去了。 这人衣衫不整就算了，就连关键部位都暴露着，苏白本就生气，看见他这副做派就更是怒火中烧。 他一把拽住顾长玄的后领把人给拽了回来，然后就气急败坏地冲着他喊：「你穿成这样是要去勾*引谁啊？」 可顾长玄却一脸懵懂，仔细看去，那如沉墨一般黑濯的眼中，还有着丝丝缕缕的迷茫与无措。 他似乎是不太懂苏白的意思，于是只轻轻地皱了皱眉头，然后又问出了那句话：「你是谁？」 苏白被他这副模样弄得彻底没脾气了，不仅没脾气，反而还有些心疼。 「你怎么连我都不认得了，」苏白撇了撇嘴，用手指仔细勾勒顾长玄的眉眼，嘆道：「难道是真傻了不成？」 顾长玄回应给他的却只是一记迷茫的眼神。 算了，苏白一边任劳任怨地给顾长玄整理衣服，一边想，算了，自己宽宏大量，暂时不和他计较。 苏白又瞥了顾长玄一眼，见他依旧懵懂，只在心里咬牙切齿，自己跟自己道：「等你想起来之后，这些都是要还的，到时候看我不折腾死你。」 苏白正这样想着，冷不防顾长玄又来了一句：「你是谁？」 「你就不会说点别的？」苏白好不容易平復下的暴躁情绪又被顾长玄激起，他把巴掌煳在顾长玄脸上，又要上前去和他理论。 不成想这一挪动踩到了衣角，苏白一个没站稳，就抱着顾长玄跌了下去，「砰」地一声，双双落在草地上。 苏白被撞的鼻樑生疼，刚想起身，就听见不远处有车轮滚过土地的声响，紧接着一个脆脆的女声开了口，惊唿道：「娘亲，她们在干什么？」 「小孩子家家的看这些做什么！」那位母亲赶紧用手把小姑娘的眼睛挡上，然后又朝马车外苏白二人的方向啐了一口。 「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事，真是恬不知耻！」 苏白一脸莫名其妙，再看自己身上掉到腰间的衣袍，瞬间就明白了。 可是他也很委屈啊？他刚才光明磊落坦坦荡荡根本没有想跟顾长玄做那样那样的事啊！ 顾长玄被苏白压在身上，眼底迷茫更盛，他薄唇轻启，又一次开了口：「你……」 「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你不就是想问我这个吗？」苏白使劲捶打着顾长玄的胸膛，又在一边凸起上使劲拉拽了一下，恨道：「你就不能跟我说点别的话吗？我是谁我是谁我还是你爷爷呢你信不信？」 顾长玄张了张嘴，终于说出了「你是谁」以外的第二句话，他说：「爷爷。」 苏白：「……」 「谁要当你爷爷啊！」苏白被他气笑了，也不捶打他了，只伸手戳了戳他的脸，然后郑重其事道：「我不是你爷爷，我是你相公，知道没？」 「相公。」顾长玄重复着那两个字，似乎只是在咀嚼这两个字的含义，而并不是真的这样称唿苏白。 可即使这样苏白也还是笑出了声。 「你现在怎么这么傻这么乖。」苏白低头亲了亲顾长玄的唇瓣，然后起身整理了自己的衣襟，又把直愣愣地躺在地上的顾长玄给拉了起来。 顾长玄站起身来，依旧懵懵懂懂地看着苏白，苏白也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噗嗤」一乐，捏着顾长玄的脸颊问：「你是真傻了不成？又或是装傻来寻我开心逗我玩儿？」 「开心。」顾长玄又挑拣着字眼重复了一遍。 苏白看着眼前比自己高出一个个头的男人，无奈一嘆。 看这样子，好像是真傻了？ 苏白眼睛亮晶晶地围着顾长玄转了转，莫名地觉得这个样子的顾长玄也挺招人喜欢。 可即便再喜欢，苏白也不敢拿顾长玄的安危开玩笑，他把顾长玄安置在镇上一处，又叫来了小阎王，小阎王又带来了冥界众鬼医，打算联手为顾长玄看病。 谁知还不等那鬼医摸到顾长玄的脉搏，顾长玄就勐地挣脱，一个翻身就不见了踪影。 小阎王顿觉莫名其妙，苏白略微尴尬地解释道：「长玄他现在……可能有点怕生……」 小阎王：「？？？」 小阎王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白却也不太明白，只猜说是那个落情丸留下了这样的后遗症。 「那……那这回可怎么办？」小阎王素来胸有成竹，这下听闻这事，却忽然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苏白在他肩上拍了拍，安慰道：「你不是说这东西是孟婆制出来的吗？那你为什么不去问问她？」 小阎王觉得苏白此言有理，便抬脚就要离开。
第83页 但想到如今的顾长玄，他却又有些不放心，因此便停了脚步，犹犹豫豫地看着苏白。 「啊哎，你放心，」苏白知道他担心什么，于是就给了他一记白眼，「长玄我会好好照顾的，那可是我男人啊。」 小阎王这才放心离去。 苏白也紧跟着去寻顾长玄了。 * 等再找到顾长玄的时候，小镇华灯初上，已经到了夜晚。 顾长玄正茫茫然地站在桥上，看着河上各色花灯缤纷耀眼，便有些失神。 他本就是容貌耀眼之人，这下站在灯火辉煌处，更是引人注目。 那拱形桥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更有怀春少女面色绯红，不住地拿一双秋水剪瞳去偷瞄顾长玄。 却没有人敢上前去同他说话。 苏白踮着脚挤过人群，见顾长玄果然在桥上，才松了一口气。 「下次别乱跑了。」苏白去牵他的手，扯着他的衣袖同他这样说。 顾长玄仍旧迷茫着，却由着苏白拉扯衣袖，没有不耐，也并没有挣脱。 原本顾长玄就已经是出类拔萃，这下又来了一个苏白，两人容貌出众，自然而然地便引起了万千瞩目。 四周的喧嚣议论声似乎又大了些，苏白见顾长玄微微蹙起了眉头，知道他不大喜欢这样喧嚣的环境，便要带着他离开。 然而还不等他带着顾长玄撤退，就有一个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晃悠着过来。 苏白被那双色*眯眯的鼠眼看的浑身不舒服，转头就要离开，不想那男子却伸手拦在了苏白身前，开口淫*笑道：「小郎君，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让开。」苏白冷下了脸。 「让哪里去？」那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一壶酒，步伐虚浮，嘿嘿笑道：「小郎君不如同我家去，我保你一生荣华富贵，享乐不尽！」 苏白眼角抽搐，打算使个法子让这酒鬼离开，没想到顾长玄却先苏白一步燃起幽冥鬼火，不仅将那酒鬼掀飞出老远，就连这桥上原本看热闹的人都被那气流推的后退连连。 「长玄！」苏白赶紧按住顾长玄的手，以免他继续伤人。 顾长玄却转头看他，眼底的迷茫已经尽数转化成了委屈可怜。 苏白一瞬间就读懂了那双眼睛的含义，心里失笑的同时又去伸手抚顾长玄的后背，哄道：「我不是故意吼你的，别生气了。」 这时围拢在附近的人也全都反应了过来，不知道是谁先说了一句「快跑啊，有妖怪啊」，剩下的人就在喧嚣吵闹中跑远了。 原本人声鼎沸的桥上，这时候只剩下苏白和顾长玄两个人。 顾长玄却不知道耍什么小孩子脾气，竟甩开苏白的手，自己闷声往前去了。 苏白无奈的嘆了一口气，一回头见那个刚才还嚣张跋扈的中年男子正躺在桥底下，他浑身哆嗦，显然日被吓得魂不附体。 苏白走了过去，毫无同情心的又踢了他一脚，然后才追着顾长玄的方向去了，一边小跑一边喊道：「喂！你等等我啊！」 第58章 顾长玄也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赌气，准确来说，他已经没有什么能想明白的事了。 现在对他而言，一切行动和情绪，不过都是本能。 就比如这时候，苏白跟他说「你等等我啊」，顾长玄就抿了抿唇，停在了原地。 苏白很快就跟了上来，他伸手戳了戳顾长玄的脸，觉得自家男人这副暗自生气的样子倒也有趣，就揽着他的脖子，踮着脚亲了一口他的脸颊。 顾长玄茫茫然地看他。 看着看着就低下头，捧着苏白的脸，也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苏白被他亲吻时那副认真的样子取悦了，又抱着他嬉笑了一会儿。 顾长玄却仿佛不懂苏白为什么笑，又轻轻地蹙起了眉头。 桥下的小河中漂浮着盏盏莲花灯，那忽明忽灭的橘黄灯火在水光潋滟的河面上，仿佛缀了万千星河的浩瀚天空。 可真好看。 顾长玄紧蹙着的眉头又舒展开了，他轻轻地笑出了声。 「怎么这么开心啊？」笑得比他还灿烂的苏白这样问顾长玄。 顾长玄就伸手指了指那灯火辉煌的河面。 苏白扶着桥栏，踮着脚朝远处看了看，然后又握紧了顾长玄的手，抬着下巴指着那些河灯问：「要不然我们也去放一个？」 顾长玄的眼睛突然就亮了，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苏白便拉着他的手去不远处的集市上买花灯。 然而因为刚才的那场风波，看过顾长玄和苏白的人都以为这两个人是妖精变的，因而两人一过来，就有人喊叫着后退。 苏白眉眼抽搐，有点苦不堪言。 就在苏白想着要不要用法术变一个一模一样的莲花灯出来时，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提灯走了过来。 她扯了扯苏白的裤腿，仰着头问，「小哥哥，为什么他们一看见你就跑呀？」 因为自己身边这人突然发作，放了一把无名邪火，烧的火光沖天，把那些人给吓到啊。 然而这话苏白并没有说，他只是低头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因为小哥哥长的太好看了，他们看见我自惭形愧。就都跑远了。」 苏白说完这话自己都想笑，那小女孩却似乎是信了，还点了点头，咬着手指头嘟囔了句，原来是这样。
第84页 苏白暗自发笑，却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匆匆走来，见那小姑娘无事，才松了一口气，却仍然落了泪，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哭道：「以后可不许乱跑了。」 那小女孩仿佛也知道自己错了，就也跟着哭了，一边替那少女抹眼泪，一边道：「我知道了姐姐，我下次一定不乱跑了。」 「你还敢有下次？」 「不敢了姐姐我再也不敢了呜呜……」 原来是一对儿姐妹，苏白耸了耸肩，转头又要继续往前走，那小姑娘却叫住了苏白，红着脸说了一句：「多谢公子方才帮忙看护家妹。」 苏白便摆了摆手，说不碍事，顾长玄却又开始闹脾气，在身后使劲拽苏白的衣袖。 那姑娘看了眼顾长玄脸上更红了，她拼着羞涩问了一句：「这位公子是？」 「他是我……」苏白说到这里却突然停了下来，他捏了捏顾长玄的掌心，含着笑意与期待转头问顾长玄：「人家姑娘问你呢，你是谁？」 顾长玄只看着苏白干瞪眼。 顾长玄不说，苏白却非要让他开口，这下更是整个人搭在他身上摇晃，不住催促他：「说啊，我是你什么人？」 顾长玄低下了头，似乎是在仔细思索苏白跟自己说过的话。 于是在苏白期待的目光中，顾长玄掷地有声地开口：「爷爷。」 「爷爷你个头，我还是你祖宗呢！」苏白心里的那些个旖旎情思被这句爷爷打击的四分五裂，可是一想到这句我是你爷爷还是他自己说给顾长玄听的，苏白的那点火气就又熄灭了下去。 对面那少女听见顾长玄开口也是一怔，反应过来后又是噗嗤一笑，随即意识到这样似乎有些不妥，就连忙朝着苏白作揖道歉。 苏白自然是说没事，又不忘上前跟那少女小声解释：「这是我相公，他最近得了一种傻病，就喜欢胡言乱语。」 那少女听了这解释后脸上更红了，虽然现在世风开放，但也鲜少有男子敢这样光明正大的承认自己有分桃断袖之癖。 可眼前的这个好看的过分的男人，竟然就这样面不改色地说另一个男人是自己的相公…… 苏白不欲多留，拉着顾长玄又要去河边，走之前还不忘和那少女和小女孩道别，说要去河边看莲花灯。 谁知那少女听完这话竟是叫住了苏白，说自己原本也是来放花灯的，既然两位公子成双入对，倒不如把这花灯分给他们。 苏白大喜过望，连忙和那姑娘道谢，谁知那姑娘却红着脸，语速飞快地说了句「祝你们地久天长」就抱着妹妹跑远了。 「慢点！」苏白在身后看着那两个小姑娘发笑。 顾长玄却有些急了，他去牵苏白的手，用指了指苏白另一只手上拿着的莲花灯。 「好了好了，带你去放花灯。」苏白踮脚拍了拍顾长玄的脑袋，又掐了把他的脸，「对了，我是你相公！不是你爷爷你给我记住了！」 * 放河灯之俗，古已有之，一般是在七月十五中元节前后举行一次，燃莲花灯于水上以烛幽冥，边谓之「放河灯」。 每当七月十五这日夜幕降临，人们便来到河边或者湖中，将一盏盏河灯点亮，让其顺水漂流，或祭奠先人，或祈求平安，或希望随着长流水，祛除疾病灾祸，一生幸福安康。 苏白陪着顾长玄把那莲花形状的河灯放置在水面上，然后双手合十，侧头问顾长玄，「要不要许个愿？」 在忽明忽暗的灯火里，苏白的轮廓被映照的精緻而温柔，顾长玄不知道被挑动了哪根弦，竟脱口而出，唤了声：「小白。」 苏白看着顾长玄重新变得深邃的目光，有些惊喜，带着点不敢置信问：「你想起来了？」 不等顾长玄反应，苏白就跳到了顾长玄身上，蹭着他的身子道：「我刚刚还在许愿，说希望你可以快点好起来，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好了。」 「诶你还记不记得你刚才的样子啊，好傻，」苏白又从顾长玄身上跳下去，又踮脚颳了下他的鼻子，眨眼道：「不过我还是很喜欢。」 「你这回是真的好了吗？真的不傻了吗？」苏白见顾长玄不言不语，又有些担忧，就去摸他的额头，撇嘴道：「你可别再把我给忘了。」 顾长玄眸光哀伤，却揽着苏白的脖颈低头吻他，一下又一下地啄吻着他的嘴唇，轻喃道：「我想你，小白，我很想你，这一万年，每时每刻，时时刻刻，我都在想着你。」 苏白骤然听见这样的情话，只觉得唿吸急促，连心跳都快了好几个节拍。 「想我你还不出来找我，」苏白嘴上说着抱怨的话，心里却跟涂抹了蜜水一样甜，他紧紧地拥着顾长玄，然后堵住顾长玄喋喋不休的嘴，撬开他的唇齿，同他舌尖勾连。 直吻的唿吸急促，两个人都起了反应，苏白才略略地同顾长玄分开。 真是拿这个人没有办法，苏白喘息着，在顾长玄下唇上啃了一口，眼睛里仿佛带了钩子，直勾的顾长玄难以自持，撕拉一声扯开苏白的领口，大手沿着光滑背嵴往下探。 「要做吗？」苏白哼哼唧唧地问他。 顾长玄一把堵住苏白的嘴，大手一挥，变了一艘小船出来，抱着苏白进了那船舱里面。 河水无波，那河水中央的小船却颠簸了整整一夜。
第85页 第二天午时已过，苏白才悠悠转醒，昨夜里他被伺候的很是舒服，这回便有些不愿意起身。 他动了动身子，发现那东西仍然嵌在自己身体里，便有些羞恼，想去回身去打那罪魁祸首。 你不知道自己那玩意熄火之后还是很狰狞可怖吗？居然居然居然…… 可接下来苏白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因为顾长玄又一次，用那迷迷茫茫的眼光望着他，那神色单纯无辜急了，和昨夜里那个发了狠地折腾他的男人判若两人！ 苏白只觉得一道惊雷噼在自己脑袋上，难不成、难不成顾长玄这变傻还是间歇性的？隔一段时间就要发作一次？ 苏白脑袋里轰隆隆一阵巨响，顷刻间仿佛有无数车轮碾过，他希望是自己多疑了，是自己看错了。 他用手肘碰了碰顾长玄，小心翼翼地叫他：「长玄，你跟我说句话长玄？」 「长玄。」顾长玄却又开始重复苏白的话。 苏白一巴掌煳在自己脸上，有点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顾长玄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只紧张地看着苏白，全然是一副害怕被抛弃的样子。 苏白看着他身上还有自己作出来的各种痕迹，可这模样却是前所未有的无辜纯情，一瞬间心头又有火烧起。 他舔了舔嘴唇，一个翻身压到了顾长玄身上，原本两个人就不曾分开，这样更是深密交缠。 顾长玄虽然脑子混沌，但身体已经诚实地给出了反应，这样既纯情又色气的样态勾的苏白心痒难耐，连那原本有些崩溃的情绪也消失不见彻底无影无踪了。 大概没有比让白纸染色更为牵人心弦的事了，苏白轻轻地扯了扯嘴角，动了动腰身，然后挑起顾长玄的下巴，眨眼道：「来，哥哥教你做点好玩儿的事。」 苏白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顾长玄都的情况都已经这么恶劣了，他居然还拉着他做那样的事。 苏白胡乱地把被子扯过来盖在脸上，自己郁闷纠结自责了半天，才终于良心发现，想起来给顾长玄治病的事。 于是苏白拖着顾长玄去洗了身子，又帮他穿好了衣服，便把人带回了冥界。 不能再放纵了，治病要紧，治病要紧。 第59章 苏白把顾长玄带回了冥界，可顾长玄却不喜欢这处的环境，只觉得幽暗黑沉，让人看着便难生欢喜。 但这一次顾长玄没有走，只是使劲拽着苏白的衣服，想把他拖出去。 「乖，别闹了。」苏白拍他的手，示意他安静点。 顾长玄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安静了下来。 顾长玄离去万年这事，小阎王并没有公诸于世，然而虽然外界不知，但冥界这里却是瞒不住的。 好在顾长玄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去大阴之地洗去记忆，这事众鬼都知晓。 所以小阎王拿这个当理由搪塞这些小鬼的时候，这些小鬼们也没表露出什么怀疑。 只是，顾长玄离开太久了，他们很是想念他。 因而，这万年之后，顾长玄又一次出现在冥界之中，众鬼才呲哇乱叫不管不顾地沖往顾长玄的方向，以表达这些年的思念之情。 可现在的顾长玄毕竟不是那个从容不迫处变不惊的玄冥老祖，他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少了根筋，仿佛变回了一个不知事的小男孩。 于是众鬼蜂拥而来之时，顾长玄被吓了一跳，还是没能如苏白所希望的那样乖乖呆在原地。 顾长玄被吓跑了。 被一群视他为父敬他为祖宗的小鬼们，吓得脚底抹油一般，蹭的一下就熘远了。 等苏白想要阻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不过是愣了个神思考对策的功夫，怎么就出现这样的状况了呢？ 真是一会儿都的分不得心。 苏白心里既有点甜蜜又有点着急，他有心想出去把顾长玄追回来，又想留在这里等孟婆，从她嘴里听出一个答案。 就是这一个思索间，孟婆和小阎王便已经出来了，苏白便心里嘆然，收回了想要离开的脚步，向着孟婆走去。 「婆婆。」苏白唤她。 彼时的孟婆，后背已经佝偻的不像话，比万年之前更苍老许多。 孟婆看着苏白，浑浊的眼睛里却突然溢满了泪水，她想要抓苏白的手，手伸到一半却又缩了回去。 孟婆老泪纵横，声音沙哑道：「老身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主上……」 苏白听见孟婆饱含歉意的话语，一时间却有些感慨万千。 当年的事，小阎王都已经和苏白说明白，也解释清楚了。 其中自然包括孟婆原来的意图——她想让苏白代替顾长玄承受天劫，去经歷那身死道消之苦。 但事实上，除了这个想法以外，孟婆并没有做什么伤害苏白的事。 甚至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这个想法，就不可能促成后面自己和长玄的相见。 苏白深知这点，所以他从来不怪孟婆。 只是，只是长玄现在头脑不清醒，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孟婆给的那落情丸所致。 于是苏白嘆了一口气，反倒上前一步，握住孟婆的手，宽慰了几句后直奔主题，问了那落情丸之事。 「那落情丸是用忘川河水凝鍊而成，按理说并不可能出现什么问题。」 孟婆已经知道了顾长玄的情况，这时候更是满心自责，「都是老身的错，若不是老身当初一意孤行，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主上又怎么会……」
第86页 「婆婆，」小阎王在一旁打断，嘆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治好主上然后才再做他想。您可有什么法子？」 孟婆摇头，「那落情丸与孟婆汤做法相似，都是取自忘川河水凝鍊，又都能让人消去记忆，老身也不知道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差错……」 苏白眼底燃起的光亮又一次熄灭了，他有些颓唐的走出冥界。 小阎王就在一旁陪着，虽然口中说着要送苏白出来，但实际上，他仍紧锁着眉头，显然是还在思索顾长玄的事。 「不管怎么说，孟婆的忠心不容置疑，这落情丸本就是她为主上制的……」 「你的意思是说，那落情丸本身没有问题？」苏白很快会意。 「嗯。」 「那就是长玄自身的问题了，」苏白摸了摸下巴，又去看小阎王，问他：「所以你说会不会是长玄在大阴之地修炼了什么，一不小心走火入魔，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我不知道，」小阎王摇头，「总之，主上说过，要去大阴之地修炼，独自度过天劫，以保你平安无虞。」 或许正是因为存着这样的执念，顾长玄在吃了落情丸之后，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大阴之地。 苏白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了。 到最后他也只是嘆了一口气，和小阎王两个人相顾无言，静默对立。 「对了，」还是苏白率先打破了宁静，「长玄昨夜里变好了一会儿。」 「变好了？」 「就是想起我是谁了，脑子也恢復正常了。」 苏白舔了下嘴唇，又想起了昨夜里两个人的荒唐，便不自觉地咳了一声。 「然后呢？」小阎王眼睛一亮。 「然后等到第二天睡醒的时候，他就又变的呆呆傻傻了。」苏白嘆然道。 「要不然，等下次他再清醒的时候，你亲自问问他是怎么回事？」小阎王建议道。 「自然是要问的。」苏白这样回道，心里想的却是，下回可一定要把持住自己，不能顾长玄刚一清醒，就同他没羞没躁地做那事。 都是他引*诱自己的。 苏白想起那人昨晚的情话以及他带给自己的欢愉，又红了脸。 小阎王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刚要和苏白开口，冷不防身后突然冲出来个人。 那人将苏白一把抱起，竟是头也不回地飞奔而去。 苏白只能无奈地在某个人的怀里，颠簸着朝小阎王挥手，示意他有事改天再说。 小阎王看着顾长玄拔腿就跑的身影，只觉得心里一阵凌乱。 刚才那人……是他敬如神袛神圣不可侵犯的主上大人——顾长玄？ 顾长玄却不管曾经的下属怎样看待自己，他只是毫无影响地抱着苏白狂奔，直跑到一个空旷无人的草原上，才把苏白放下来。 苏白噗嗤一笑，给他揉胳膊，逗他道：「你不累呀。」 顾长玄抿唇摇头，只紧紧扣着苏白的手，仔细认真地摩挲着他的指腹。 苏白就笑着戳了戳他的脸。 「你不喜欢刚才那个地方？」苏白问。 顾长玄抬头思索了一会儿，应当是在思考苏白所言的那个地方是哪个地方，想了半天之后终于想明白了，他就摇了摇头。 苏白又是一笑。 心道，你嫌弃个什么劲儿呢，那可是你的老巢。 顾长玄不知道苏白在想什么，他只是定定地看着苏白，然后张口道：「好玩儿……」 「嗯？」苏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顾长玄便又努力道：「好玩儿的事……」 苏白心里一跳，今天午时，他翻身压到顾长玄身上，引着他和自己欢好那会儿，说的不就是这话吗？ 苏白忽然觉得他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 「改天，改天吧，我现在没什么心情。」苏白是真的想要拒绝。 顾长玄却已经开始动作，他把苏白放倒在地，又翻了个身，让他支着腿，然后十分干脆、毫不拖泥带水地撤掉了他的衬裤。 苏白赶忙伸手去拦，他连着折腾了一个晚上和一个下午，这会儿可真的不想再来了。 哪成想顾长玄却俯身过去，准确无误地亲吻在了那处。 苏白一个腿软，直接趴到了地上。 最后苏白还是毫不留情地把顾长玄踢开了，虽然顾长玄满脸委屈，但苏白就捂着眼睛，全当看不见。 可不能再心软由着他胡来了。 由于不知道顾长玄怎么样才会突然变好，所以苏白又把顾长玄带到了那个小镇上，昨夜放花灯的小河旁。 顾长玄不知道苏白带自己来这里的意思，见他托着下巴思索什么，自己扯了他好几下他都不搭理自己，就暗自生了闷气。 苏白这时候却是在想，到底怎么样才能让顾长玄变好呢？ 但是转念一想，即使长玄他不变好又如何呢？ 比起先前想见见不到的万年岁月，苏白觉得这两天简直是上天对他莫大的恩赐。 是啊，不管这个人变成什么样，总归自己都会为他牵动心肠，都会陪伴照顾着他，哪怕他像现在这样呆呆傻傻，自己也永远都不会嫌弃他。 苏白想着想着就笑出了声，再回头去看顾长玄，却看见他又瞪着眼睛看自己。 「又生气了？」苏白过去亲了他一口。
第87页 被亲了一口的顾长玄舔了下嘴唇，忽然就忘记了自己生气的缘由，只是凑上去也亲了苏白一口。 苏白眼眶微湿，忽然就觉得释怀了。 「不管你好与不好，我都喜欢你。」苏白看着顾长玄的眼睛，轻声道。 说完也不管顾长玄是否消化了这句话的含义，就拉着他的手又往夜市那边去。 「我带你去一个好玩儿的地方吧。」 与其在这里苦等，花费时间钻研治好你的办法，倒不如好好珍惜和你在一块儿的时光。 苏白回身看着顾长玄，笑得眉眼弯弯，笑得洒脱释然。 * 苏白觉得自己可能是洒脱过了头，竟然走走停停，兜兜转转地，带着顾长玄来了这春江花月夜。 别看这春江花月夜名字文雅，但实际上，这地方是一个烟柳繁华之地。 这地方或者可以通俗点说，叫窑*子。 他和顾长玄的容貌都太过打眼，苏白不得已，只能使了个法术掩盖了自己和顾长玄的容貌。 现在在外人看来，他和顾长玄不过是个两个样貌平平，丢尽人堆里也不会被发现的寻常男子。 至于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 苏白按了按眼角，心中抽搐，原因与他，是顾长玄看上了春江花月夜楼顶上的那个走马观花灯。 那灯确实比别的走马观花灯大了三倍不止，造型独特别致精巧，看着甚是好看。 但玄冥老祖活了许多万岁，什么稀奇物件没看过，今日里竟会被一个走马观花灯迷的神魂颠倒走不动道，说出去也不怕丢人。 顾长玄还痴痴地看着那灯旋转，苏白看顾长玄那目光，竟觉得有些吃味。 苏白终于受不了了，苏白站起身使劲拍着桌面，指着楼上怒道：「到底是它好看还是我好看？」 第60章 顾长玄愣了愣，这会儿他终于捨得把目光从走马灯上收回，开始一错不错地看着苏白。 但似乎是不知道苏白为什么会发怒，神色茫然。 苏白这么一吼惊动了不少人，加之他刚才拍桌子的时候没控制住力道，竟直接把那桌子拍散了，这又引来了许多打量的视线。 就连这春江花月夜的老鸨春妈妈都扭着身子往这边来了，面目却是极为不善，还跟苏白和顾长玄道：「春江花月夜可不是闹事的地方。」 苏白用了障眼法，这会儿他和顾长玄在外人看来，不过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寻常男子。 那春妈妈见这样的苏白和顾长玄脸上便带了点不屑，她这春江花月夜接待的都是富贵公子高官侯爵，哪里能让这等寻常人坏了那些贵人的兴致。 「你那只眼睛看见我闹事了？」苏白本就不悦，听见这风韵犹存的老女人满口傲慢不屑，只觉得更烦了，拉着顾长玄就要走。 顾长玄看出苏白情绪不对，也不在对那走马观花灯恋恋不捨了，只乖巧地跟着苏白走。 刚才苏白那一顶撞已引得不少人轰笑，春妈妈脸上一红，只觉得被落了面子，心里气急，就让人拦下苏白，吵闹着让苏白道歉。 几个彪形大汉在前拦路，看着是凶神恶煞了些，但苏白并不惧怕，他不出手，只是因为这些男子都是凡人，他没有必要和他们斤斤计较。 但苏白不计较，并不代表那位春妈妈就能放他们离开。 那几个男人在春妈妈的示意下，已经开始朝着苏白这边伸手，苏白把顾长玄拉到自己身后，又怕他再胡乱施展法术，就侧头小声叮嘱他不许动手。 顾长玄茫然地点了点头，也不顾周围还聚拢着一群人，就捧着苏白的脸，正正噹噹的吻了下去。 苏白：「？？？」 围观的姑娘：「！！！」 春妈妈：「？！？！？！」 饶是苏白脸皮够厚，这时候也被顾长玄的举动弄得有些脸红。 但到底顾长玄才是最重要的，苏白虽然脸上绯红了一片，但还是转头去问顾长玄：「怎么了你？」 顾长玄只看着他，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好看。」 「噗。」苏白一个没忍住，就笑出了声。 原来顾长玄是在回答刚才他问的那个问题。 苏白极大程度地被取悦了，就不管众人作何感想，开始旁若无人的回吻了过去。 那春妈妈看见这画面愣了好半响，然后才反应过来，她伸手指着顾长玄和苏白，对底下那已经看愣眼的护卫们道：「还愣着干什么，把那对、那对狗男男给我抓起来！」 苏白拉着顾长玄一闪，暂时同他唇分，却又侧过身在顾长玄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那「啵」的一声在这噪杂吵闹的环境里并不显得多么清晰，但顾长玄听见了那声音之后，还是心跳骤然加快。 「要不我们陪他们玩玩儿？」苏白这样说着，便揽着顾长玄的腰，从一楼大厅直接跳到了二楼，两人一起翻过栏杆，稳稳地落在了二楼之上。 楼上浓妆艷抹的女子并着前来耍玩的俱被吓了一跳，苏白冲着他们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又开始拉着顾长玄在二楼跑。 「抓住他们！给我抓住他们！」春妈妈气急败坏地喊道，也不看看这春江花月夜是什么地方，岂能由他们在这里撒野！ 然而即使春妈妈心里焦急，那些个身强体壮的护卫也拿苏白和顾长玄两个人没有办法。
第88页 顾长玄觉得和苏白抱着跳来跳去很有意思，便没有半点不耐，甚至连眼角都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这春江花月夜虽是烟柳之地，但是繁华之处也不比那些雕樑画栋的高门大院差什么，甚至比那些地方更甚。 就连墙壁上悬挂着的灯盘，里面放的都不是蜡烛，而是硕大圆润的夜明珠。 顾长玄被那亮晶晶的东西吸引了视线，于是在苏白抱着他飞掠而过的时候，伸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那个夜明珠。 顾长玄想要偷偷地把那夜明珠放进怀里，却在用眼睛偷瞄苏白时，发现苏白正好在看他。 他面上窘迫，像一个被抓住偷糖果的孩子一样无措，他不情不愿地把那颗夜明珠从怀里掏了出来，捧给苏白。 苏白又是一笑，他接过那珠子掂了掂，然后纵容道：「你喜欢就拿着，我又没不让你拿。」 说完就抖出一大堆金叶子往楼下春妈妈那里扔，顾长玄听见苏白道：「金子给你，你们家这些夜明珠我都买了啊！」 顾长玄眼睛一亮，苏白便带着他又往三楼去，顺便摘了一路的夜明灯。 尖叫声此起彼伏，那原本紧追不捨的护卫也被苏白二人甩出去老远，苏白这才放开顾长玄，长舒了一口气。 「要不我们出去？」苏白刚这样建议，顾长玄手里的夜明珠就掉落了一个。 顾长玄看见自己的宝贝掉了，自然是要弯腰去捡，可是他怀里原本就揣着珠子，这样一动作，那些夜明珠就七零八落地也跟着掉了出来。 顾长玄委屈的想哭。 苏白却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太逗了。 这男人就一直这样傻傻蠢蠢的也挺好玩儿的。 那傻傻蠢蠢的男人见苏白笑自己，更委屈了，就不再看他，只手忙脚乱地去捡那夜明珠。 有好几个夜明珠滚进了一个半掩着门的屋子里，顾长玄只顾着追珠子，想也不想就推门进去了。 苏白见状赶忙跟着进去。 这春江花月夜毕竟是风流场所，虽说这些半掩着的屋子可能只是个弹音奏乐把酒吟诗的风雅地方，但也保不齐这里面会有人行那不可描述之事。 苏白怕顾长玄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脏了眼睛，就要把人带出来。 可那夜明珠还在屋里，顾长玄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苏白环视了一圈，见这屋子里除了他二人之外并没有旁人，才松开手，由着顾长玄捡珠子。 看来刚才是他以偏概全了，这青*楼的屋子也不全是弹琴作诗这样那样，还有可能是空屋子嘛。 苏白正这样想着，冷不防顾长玄突然趴在了地上，然后不由分说地就要往床底下钻。 「长玄！」苏白赶紧去拉人。 顾长玄却指着那床底下道：「掉进去了。」 这男人的身高体长，钻什么床底，别卡在那里就不错了。 苏白心疼自家男人，就把他拉开，自己蹲下身去，要帮他把那夜明珠够出来。 谁成想这时候门口出现两道笑音，紧接着便是开门的次卡声。 这是回来人了？！ 苏白行动快过大脑，不等那两个人进屋，他就拉着顾长玄一齐钻进了床底下。 果然，顾长玄太高大了，他进到这床底下，还要蜷缩着脚，加上这床底的空间本来就小，他们两个人呆在这逼仄的地方，真不是一般的挤。 于是苏白就缩进了顾长玄的怀里，后背贴着他的胸膛，与他紧紧地靠在一处。 这样一来，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受了。 苏白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顾长玄不要讲话，顾长玄就闭紧了嘴巴一言不发。 屋子里的那对男女却开始说话了。 男人道：「刚才外边是怎么了，吵吵闹闹的。」 「可别管那个了。」女人的声音娇娇滴滴，带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媚劲儿。 男人听见这声音骨子都酥软了，他唿吸急促，猴急地把女人拉进了怀里嗅她的脖颈。 「你真香。」男人声音低沉，由衷的赞嘆道。 女人便娇滴滴地、欲语还休地道：「奴家还有更香的，官人想不想尝尝？」 紧接着便是衣衫撕扯的声音，这声音苏白再熟悉不过，因为昨天晚上，顾长玄就是这样撕扯自己的衣服的。 这样一想，苏白不禁心生摇曳起来。 接下来更让他心生摇曳的事情发生了。 那一对儿男女，竟然双双倒在床上，也不知在进行什么动作，竟然愣是把那床弄得一摇一摆晃荡不休。 随之而来的还有女人的娇吟与男人的闷哼。 若是往常，苏白听见这样的声音，也不会胡乱想什么，但此刻顾长玄和自己正藏在床底下。 两个人紧紧相贴，甚至顾长玄的某处都已经不受控制地仰起了头，苏白被他弄得有些燥热，就想离开他些。 可是刚一动作，顾长玄就把苏白拉进了怀里，按着他的腰腹，说什么也不让他动。 苏白听见了耳边愈加粗重的唿吸声，而那人的鼻息就打在自己的脖颈间，不由得叫他颤慄。 甚至，这附近的温度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高涨了起来。 苏白忍不住想要解开衣衫。 不会要在这里来吧？ 苏白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这床底下的环境，只想捂脸。
第89页 他真的不想在这啊…… 好在顾长玄除了紧紧揽着他，也并没有做格外的动作。 苏白又深吸了几口气，努力放平唿吸。 也不知道床上那两位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要是床上的那男人也如顾长玄一般持续，恐怕他整个晚上都要躲在这里了。 要不然，用法术离开这里？ 苏白刚生出这个念头，却又被他自己给掐灭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觉得这样有些刺激所以下意识地不想离开，想和顾长玄这样肢体交缠在一处…… 然而床板的抖动也没有持续太久。 苏白还搞不明白状况，就听见那原本娇滴滴的女子轻嗤一声，说道：「这么快？」 这么快这么快这么快…… 男人涨红了脸，急着解释，「我我我我……」 女人却又轻笑着点他的额头，「你什么你……」 「我还可以再来！」那男人吼了出来。 苏白耳朵一抖。 等等，他怎么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床上的女人却不愿意了，只撇着嘴穿上衣服，她拿芊芊玉指勾了下男人的下巴，带着点娇嗔道：「大小我还是很满意的，就是下次可别这么快了。」 苏白却已经开了口：「北斗星君？」 「谁？」床上的男人急急忙忙地穿衣服，女人娇笑了一声，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扔给他。 苏白直接掀了床，把北斗星君掀翻在地，北斗星君从地上爬死了，刚想骂人，一看见苏白那张脸却瞪大了眼睛。 「小白！」 苏白这时候已经撤去了法术，露出了原本的面目，北斗星君也顾不得什么女人了，就急匆匆地过来握住自己这位好友的手。 「你这么多年跑哪里去了？你怎么不会天界啊？还有你怎么在这啊？你什么时候来的？」 北斗星君问了苏白一大堆问题，苏白只挑拣着回答了一个。 「在你进屋之前我就来了。」 北斗星君：「！！！」 所以说刚才自己和姑娘那啥那啥，他全都听见了？ 顾长玄在意的却不是这个，他看北斗星君拉着苏白的手，眉头皱的不行，却也不说话，只死死地盯着北斗星君和苏白双手交握的地方。 苏白在这样的视线下自然不可能毫无觉察，于是他登时就甩开了北斗星君的手。 但还不忘调侃他一下，「没想到啊，星君，你居然还有早那什么的毛病。」 「你你你你你！」北斗星君瞬间就涨红了脸。 这朋友没法做了！ 顾长玄却还是不开心，他用自己的衣摆不住地擦苏白的手，表情委屈，看着可怜极了。 苏白无奈地把他的手打掉，却在看见顾长玄的眼神时又忍不住心疼，就又哄他：「好了好了，别气了，我去洗手，我去洗手还不行吗？」 苏白这样子活像是在哄小孩子，然而被他哄着的那个人明显是个成年男子，并不是什么稚子幼童。 北斗星君有些惊讶，在看见顾长玄的那张脸时，又更惊讶了。 「这是……玄冥老祖？！！！」 「是啊。」趁着这个功夫，苏白已经把手洗好了，顾长玄便又走了过去，拿自己的衣摆给他擦手。 苏白却把手甩了甩，不让他擦。 「你刚才一直在地上滚，衣服上全是灰，我才不用你衣服擦手呢。」 顾长玄撇了撇嘴，竟是当众解开了衣服，把苏白的手往自己胸膛里塞。 「里边……没灰。」 苏白：「！！！」 这男人也真是够了！ 苏白在他胸肌上掐了一把，然后用身子挡住了北斗星君和那女人的目光。 自己这男人如此秀色可餐，这般衣衫敞露的样子可不能给他们看。 苏白把手抽了出来，然后给顾长玄整理好了衣服。 被忽视了许久的北斗星君还是愣愣地，反倒是那女子最先从愣怔中反应过来，说了一句：「这真的是玄冥老祖？！」 传闻中那个男人面容冷冽威严不可侵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存在，可现在眼前这个幼稚的男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当然啦。」苏白便又回了一句，她原本没仔细瞧，这回仔细瞧才发现，这跟北斗星君做了那样亲密行径的女子，竟也不是凡人。 身上有妖气，体畔有花香，难不成是个花妖？ 本以为这春江花月夜不过是个寻常的风月场所，竟是卧虎藏龙什么人都有…… 「这是谁啊？」苏白紧接着便笑了笑，揶揄地看着北斗星君，问道：「不给我介绍介绍吗？」 「我女人。」北斗星君挺直了背嵴，有些自豪。 那花妖却只白了他一眼，又锤了一下他的胸口，这才对着苏白行礼，恭恭敬敬道：「小女乃是妖界罂粟，见过仙君还有……老祖。」 她还是有些难以相信，这人真的是传闻中那个玄冥老祖顾长玄？ 「你知道我？」苏白对着罂粟眨了眨眼。 苏白本就是极其俊朗的人，他对着罂粟这样一笑，直笑的罂粟红了脸。 罂粟微微垂了头，轻声道：「常听北斗提起你。」 北斗星君却不干了，忙把自家女人拉到自己身后，兇狠地瞪着苏白，「你想干什么，你是想勾搭我女人吗？」
第90页 「勾搭你个大脑袋，」苏白使劲拍了下他的脑袋，翻白眼道：「我男人还在这呢，我敢勾搭谁啊。」 顾长玄又看向苏白。 苏白便又戳他的脸，「好啦好啦，你不在我也不会勾搭别人的，快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北斗星君是知道苏白和顾长玄的事的，所以这时候虽然觉得这两人亲昵的有些难以直视，但并没有多少奇怪。 罂粟却直接瞪大了眼睛，眼里有着旁人不懂的兴奋，「你们、你们果真是一对儿吗？」 「当然啦。」苏白揽着顾长玄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北斗星君别过头去，一副看不下眼的样子。 罂粟脸上却更红了，她使劲拽着北斗星君的手，觉得自己快要难以唿吸了！ 苏白和北斗星君确实好多年未见了，这回机缘巧合之下碰到了一处，自然是要在一起叙叙旧聊聊天的。 北斗星君招人上来了酒菜，和苏白碰了个杯，然后又问苏白：「对了，你还没说，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吗？」苏白吃了一块儿糕点，含煳道：「我过来玩儿啊。」 第61章 北斗星君才不信苏白只是过来玩儿，只当苏白又是在胡说八道，就白了他一眼。 「我还没问你，顾大人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怪怪的。」北斗星君用手掩着唇，跟苏白小声嘀咕了一句。 苏白也回了他一个白眼，「你才怪怪的呢。」 先前顾长玄去大阴之地的事北斗星君并不知道，如果要把这事说明白，恐怕得说上许久，苏白就懒得解释。 「到底怎么回事啊？」北斗星君却锲而不捨地问。 「哎呀，三言两语又说不明白。」苏白又剥了个柑橘，转身让顾长玄张嘴，然后一瓣接一瓣的餵给他。 北斗星君：「……」 为什么他忽然觉得什么也吃不下了。 苏白见北斗星君不说话了，就开始反守为攻，他开始问北斗星君：「好了，别说我了，说说你吧，和罂粟姑娘怎么回事啊？老实交代一下吧。」 北斗星君一听到心上人的名字，就开了精神，开始滔滔不绝地给苏白讲自己和罂粟的感情史。 「就是因为那事，这小妮子就对我情根深种了，」北斗星君一脸骄傲，「整天嚷嚷着要嫁给我，说什么我必须娶她要不然她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少听他胡说八道。」罂粟嗔怪地瞪了北斗星君一眼。 苏白也完全不信北斗星君的说辞，只捧腹大笑，嘲讽道：「你可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不对，这种话你都能说出来，你还有脸吗？」 「你你你这是什么话，」北斗星君开始用筷子敲桌子，嚷嚷道：「是不是兄弟！」 「就是兄弟才听不得你这疯言疯语呢。」罂粟也跟着笑瘫了身子。 北斗星君就拉扯罂粟，凑在她耳边挤眉弄眼，「你说什么呢，在我朋友面前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苏白听见北斗星君的嘟囔，又托着下巴灌了一口酒，眉毛一斜道：「在我面前你还要什么面子，话说你们俩刚才那是玩儿什么呢，刚开始你们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什么嫖……」 「你以为什么以为？」北斗星君把苏白手边的酒壶夺过来，接话道：「你以为我们两个是奸*夫淫*妇？我们俩闹着玩儿不行？」 「我可什么都没说。」苏白很是无辜地摊开双手，肩膀一怂。 顾长玄刚才一直没说话，苏白这会儿转头去看他，发现他正在剥柑橘。 原本整整一盘的柑橘已经见了底，橘子皮已经堆了老高，而自己身前的小碟子中，摆满了一瓣一瓣剥好的柑橘。 「你怎么这么乖。」苏白心里甜滋滋的，往自己嘴里塞了一瓣柑橘，然后又餵给顾长玄一个。 如此往復，竟也不觉得厌烦。 「说吧，想要什么奖励啊？」苏白笑得眉眼弯弯，侧身撑在顾长玄的膝头，眨着眼睛问他。 顾长玄倒也诚实，直言不讳道：「好玩儿的事。」 在一旁的北斗星君和罂粟自然是不明白顾长玄口中好玩儿的事是什么。 北斗星君还问了一句：「什么好玩儿的事？」 苏白就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丢过去一块儿桂花板栗糕堵住他的嘴，「哪都有你！」 顾长玄还期待地看着苏白，他眼睛里晶亮晶亮的，看起来特别招人。 苏白想到两个人躲在床底下那会儿，也有些心猿意马，就捏了捏顾长玄的掌心，小声同他道：「好好好，我答应你，不过要等晚上再说。」 顾长玄眸光更亮了，那眼中赤*裸而又直白的情谊，直烫的苏白心尖微颤。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苏白捂着砰砰乱跳的心口，这样想到。 罂粟在一旁观察了顾长玄半响，她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开口：「大人这是忘了前尘往事吗？」 苏白往嘴里塞柑橘的动作一顿。 「你看出来了？」 「实不相瞒，小女对这方面有些研究。」罂粟这样说道。 苏白一听这话也不吃柑橘了，只倾身前去，问罂粟：「你有法子给他治治吗？」 北斗星君又来了兴致，他把罂粟揽在怀里，很是得意道：「那还用说，我们家罂粟可擅长这个了。」 北斗星君把罂粟夸了一通之后，又开始跟苏白抬下巴，「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要是早和我说的话，我就早点让罂粟过来看了。」
第91页 「起开起开，我又没跟你说话！」苏白把北斗星君从座位上拎起来，然后坐到他那里，十分期待又小心翼翼地问罂粟：「你真的能治好长玄吗？」 「我……」 还不等罂粟开口，北斗星君就张扬道：「那当然啦！」 「你闭嘴！」 「你闭嘴！」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却是苏白和罂粟。 罂粟斥责了自家男人之后，就跟苏白郑重道：「我并不确定。」 苏白皱了皱眉。 罂粟便仔细解释说：「我修习的法术叫做迷魂之法，这法术厉害之处，在于可以叫人忘却已有的记忆，也可以唤起遗忘的记忆。」 苏白眉头舒展，眼睛又亮了起来。 「对，长玄他应当就是忘记了旧事，你知道落情丸吗，就是孟婆用忘川河水凝鍊出来的一种丹药，吃了以后可以忘却往事，重新来过。」苏白急急地解释说。 「我没听过这个，」罂粟说，「但是忘川河水我还是知道的，不是说孟婆汤就是用忘川河水熬制而成的吗？」 「对对对！」苏白不住地点头。 「那我应当有几分把握，」罂粟也舒了一口气，给苏白解释说她曾经给一个人施展迷魂术，那人就是喝了孟婆汤忘记了前世，而罂粟施法后，那人就完完全全记起了自己的一生。 「太好了！」苏白听完简直激动的不能自己。 既然这样的话，那长玄被施用这迷魂术，应该也能想起前尘往事！ 「事不宜迟，要不然你现在就做法，可以吗？」苏白问。 「可以，不过先要让顾大人入睡。」罂粟回答说。 「这个简单。」苏白急急忙忙地拉着顾长玄往外走，打算找个地方和他一起睡觉。 顾长玄却不肯走，只用手指着苏白没吃完的柑橘。 苏白无奈地笑笑，苏白掐了一把顾长玄的脸，问他道：「我都带走回去吃好不好？」 顾长玄点了点头。 苏白看着这样的顾长玄，一时间有些百感交集。 其实他喜欢这样的顾长玄，虽然不大会说话，也有点傻，但是他身上的这份直白与执拗有时候真的是可爱极了。 简直迷死个人。 但这并不是完完整整的顾长玄，苏白喜欢这样的顾长玄，但是他更想要顾长玄的全部。 苏白又笑弯了眉眼，然后拿出干坤袋，把那剥好的柑橘装好，又把手伸向顾长玄。 顾长玄不明所以。 「夜明珠呢？」苏白努努嘴，「放在你那里指不定又掉出去了，都给我，我帮你装起来。」 顾长玄恋恋不捨地掏珠子，有些不情愿地把那些夜明珠一个一个地递给苏白。 「这是干吗呢？」苏白踮着脚弹了一下他的脑门，「我又不是不还给你了？看你这心疼的样儿。」 顾长玄却还是心疼。 「没有了吗？」苏白见顾长玄停了手，就这样问。 顾长玄摇了摇头，又觉得不对，復又点了点头。 苏白也不再问他，只是把手往他衣襟里探去，自己把最后一颗夜明珠给夹了出来。 「小样儿，居然还学会骗我了是不是。」 顾长玄只使劲摇头，都快要哭了。 苏白便不再逗他，只和北斗星君与罂粟道了别，然后偷偷地说自己要先去哄顾长玄睡觉，等下再来找他们。 罂粟自然是笑着应了。 北斗星君却还有点不情愿，「非得今天晚上吗？我还得和罂粟……」 「你闭嘴！」罂粟拽着他的耳朵，把人给拖进了屋。 这夜，顾长玄没有像昨夜那样突然变好，他还是呆呆傻傻的模样，只有抿着唇兇狠撞击的时候，才和原来的顾长玄有些相似之处。 「还不睡吗？」苏白抚着顾长玄的脸颊，替他擦掉了额边的一滴汗珠。 顾长玄自然是不肯去睡的，他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打开了苏白的干坤袋，把夜明珠从里面拿了出来。 去吧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顾长玄就拿着那夜明珠往苏白后头塞。 等等！ 等等等等！这个东西不是这么玩儿的！ 那明明是照明的东西啊，怎么能怎么能怎么能…… 苏白最后在顾长玄殷切的目光里放弃了挣扎，但夜明珠真的不是像他那么玩儿的。 苏白嘆了一口气，心想自己大约是拿顾长玄没有办法了，就任劳任怨地，把那夜明珠清洗干净又拿绳子将他们一个一个串起来。 「只能串五个。」苏白一脸严肃，这男人没轻没重的，他可不想让顾长玄把一堆珠子都弄到自己肚子里头。 可顾长玄抿着唇，又递过来一颗清洗干净的夜明珠。 「只能六个。」于是苏白改了口。 顾长玄又伸手递过来一颗。 「只能七个真的不能再多了！」 顾长玄再次递上来一颗…… 「八个八个就八个了！啊啊啊不许再弄了快点跟我回床上去！」 后来苏白被折腾的□□差点升天的时候，还忍不住心想，这个老色鬼一开始要夜明珠不会就是存着这个心思吧？ 北斗星君原本还在春江花月夜等着苏白，可一直等到后半夜苏白都没有过来，他就没了耐心，直接躺在床上睡了。 罂粟给他拿了一床被子盖上，北斗星君却趁机把她抱住，嘟嘟囔囔道：「媳妇儿，给我亲一个。」
第92页 「别闹了，快睡吧。」罂粟笑着亲了一口他的额头，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又给他盖好了被子。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苏白才过来春江花月夜。 北斗星君睡的口水横流，罂粟给他盖好的被子也被他踢到了地上，罂粟原本坐在在桌边看书，看着看着就也跟着睡着了。 苏白敲了敲门，见没人回应，又叫了两声，还是没人应答，就推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北斗星君的睡相实在是有些难以入目，苏白看不下去了，就直接把掉在地上的被子捡起来扔到他脸上。 北斗星君却没有醒，他吧唧吧唧嘴，翻了个身又继续熟睡了。 苏白只好自己去叫罂粟，他轻轻推了推罂粟的肩膀，叫了声：「嫂子？」 罂粟揉着眼睛醒来，却也不看叫他的苏白，只下意识地往床上看去，见北斗星君又蹬了被子，她就睡眼朦胧地走过去把被子给北斗星君盖好。 再然后，罂粟就压在北斗星君身上睡着了。 苏白挠了挠脑袋，很是自责，正想着要不要这两个人再睡一会儿，就见罂粟自己站了起来。 她揉着眼睛，仿佛才看见苏白，「仙君什么时候来的？」 「嫂子叫我小白就行，不好意思，麻烦你了。」苏白知道自己这样折腾人不大好，但为了治长玄，他只能这样了。 以后多请北斗吃饭喝酒补偿他们一下好了。 「不麻烦。」罂粟这会儿也清醒了，就去一旁洗了毛巾擦了脸，然后又把一块儿湿毛巾敷在北斗星君脸上。 北斗星君一个激灵，掀开毛巾坐了起来，「干吗啊干吗啊这是！」 「起来了！」罂粟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拖下了床，见他还是一脸懵，就亲自给他擦了脸。 这边收拾稳妥了，那边顾长玄也已经睡着了，只等罂粟施法，便可以给顾长玄治疗了。 「仙、小白，」罂粟想了想还是换了个亲近点的称唿，「我这迷魂术或许有用，或许无用，我没有全然的把握，只能说我会拼尽全力。」 苏白感激道：「多谢了。」 「你是北斗的朋友，我自然要拼尽全力，」罂粟郑重道：「但我就怕有什么突发状况，你可要想好。」 「我想好了，」苏白也郑重回说，随即又嘆了一口气，「大不了就是维持现状，也没什么的。」 只要他能在自己身边，怎样都没什么的。 苏白和北斗星君在一旁护法，罂粟全神贯注，原本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谁成想天帝和上一代魔界之主袭狂霸竟突然来了。 这两个老头来干吗？ 苏白出门去拦，袭狂霸看见他，却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把我儿子还给我！苏白！你把我儿子还给我！」袭狂霸竟是怒吼着向苏白打来。 「我现在不想跟你打！」苏白侧身躲开。 天帝在从旁规劝，也很是无奈，「我拦不住啊，他非要过来找你。」 「顾长玄在里面对不对，我要杀了他！」袭狂霸突然又调转方向，朝着屋里飞身而去。 「你站住！」 这是突然抽什么疯！ 北斗星君看情况不对，急忙出手阻拦，可到底他还是年轻，并不是袭狂霸的对手，便直接被袭狂霸掀飞到一旁。 「北斗！」 罂粟因为这一变故直接分了神，手上的法术也开始不稳。 加上这边吵吵闹闹，顾长玄眉头一皱，竟也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糟了！ 罂粟心道不好，行这迷惑之术，最忌讳的便是中途打断，被施法之人中途转醒。 因而他们才带顾长玄来了这幽静的地方。 苏白因为这一变故，也明显慌了，他急匆匆地冲进屋内，想要看看顾长玄。 却发现顾长玄已经悠悠转醒，自己坐了起来。 苏白想说些什么，一张嘴却有些失声。 小阎王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到的消息，这时候也赶了过来，他立在顾长玄床前，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爷。」 「嗯。」顾长玄按了按眉头，声音已经恢復如常。 苏白见他无恙，这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上前两步，湿了眼眶。 他沙哑着嗓音问道：「你没事吧？」 顾长玄抬眼望过来，带着一种陌生与疏离的目光，打量着他。 苏白脚步一顿，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攥紧了，正一揪一揪的疼。 第62章 顾长玄没有回答。他只是往苏白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便移开了目光，转身离开了。 小阎王看了看顾长玄，又看了看要哭不哭的苏白，一时情急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跟苏白眼神示意，然后追着顾长玄的方向离开了。 袭狂霸见顾长玄走了，便追着过去了。 苏白却只站在原地，垂着头，一动不动。 「小白……」北斗星君想要说些什么打破这份安静，可是到底被苏白那落寞伤怀的目光刺的哑口无言，后面的话就没有说出来。 「对不起。」罂粟也垂下了头，满脸懊恼之意。 苏白这才从肿怔中回过神，跟罂粟说没关系，说不是她的错。 「只是，他好像不记得我了。」苏白说到这里，眼前已经是一片朦胧。 顾长玄怎么能这样啊，他要是再这样，自己就不喜欢他了。
第93页 苏白在心里跟自己这样说，但实际上，他根本没有办法责怪顾长玄，这一次本就是自己看护不周，要不然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天帝看苏白这样的神态，也知道这时候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就知情知趣的离开了。 「哎，别难过了！」北斗星君受不了这压抑的氛围了，主动开口调节气氛，「大哥请你喝酒去！」 苏白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丑的微笑来，「我现在什么都喝不进去，你让我静静吧。」 「你别这样啊，」北斗星君围着苏白转圈，「也有可能那顾长玄根本就没有忘记你啊，他可能是跟你闹着玩儿呢，你不知道，我跟罂粟也经常装作不认识……」 北斗星君编不下去了，到最后拂袖嘆息，也不知道是在感慨谁。 北斗星君的话也根本安慰不到苏白，他知道顾长玄不会和自己开这样的玩笑。 又何况，他太了解顾长玄了，所以知道顾长玄那样的目光代表着什么意思。 那是他对待陌生的，全然无知的人才会露出的态度。 苏白长长地嘆了一口气。 * 而另一边，顾长玄正往冥界赶，虽然袭狂霸很快就追了上来，但不过三招，袭狂霸就败下阵来，被顾长玄重伤跌落在地。 顾长玄也不再理会他，只径直往冥界赶。 小阎王想和顾长玄说话，但是一直都没有时间，这下好不容易等到两个人回了冥界，顾长玄落在地上，却还不等他开口，小阎王就叫人去带南方鬼帝杜子仁。 因为鬼帝浪荡多年，场面不在冥界，这次突然被传唤，还有些莫名其妙。 他不思其解地跪在大殿之下，给顾长玄问了好，冷不防顾长玄直接给了杜子仁一脚，严厉道：「天帝的女人你也敢惹，杜子仁，是我平素太惯着你了么？」 杜子仁有点晕，什么天帝的女人，他这段时间只勾搭了一个魔界的姑娘，据说这姑娘是上一届魔王的妃子，因为倍受冷落不得志所以才答应杜子仁的求欢。 杜子仁想不明白，小阎王脑袋一转，却完全记起来了。 杜子仁勾搭天界的天妃这事确实有，不过，这已经是三万年前的事了啊！ 而三万年前，顾长玄还不认识苏白！ 难怪面对苏白时，主上会露出那样的眼神！ 小阎王发现了问题所在，也不急着和顾长玄交谈，只找了个藉口匆匆离开，他得把这个消息告诉苏白。 苏白听说了这事之后并没有多惊讶，只是有些黯然。 「和我预料的不差。」罂粟这样说道。 「怎么回事？」小阎王问。 罂粟便给小阎王又解释了一遍，原来，罂粟所施展的迷魂之术，会按照时间顺序还原记忆。 倘若这施法过程无人打扰，那记忆自然能够全部还原，若是这施法过程中被打断，那记忆就不能完全恢復，就可能停在一个不可控制的节点上。 苏白沉默了许久，垂着眼睛不发一言。 小阎王看着他这样就嘆了一口气，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劝道：「你不用担心，总归主上他想起了冥界，想起了我们，这丢失三万年记忆的事主上很快就会发现，到时候，他必然就会问我们关于这三万年的事。」 「所以呢？」北斗星君一听这话就凑了过来，想听听小阎王有什么想法。 「所以，只要我把小白的事告诉主上，主上他就会……」 「我才不想这样呢。」苏白却打断了小阎王的话，站起身来和小阎王对视，说：「你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假如突然有人和你说，你其实有一个心上人，只是你自己不记得了，那你会怎么想？」 「我……」小阎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北斗星君就接道：「我会以为这人别是有毛病吧！」 「是啊，」苏白勾了勾嘴角，「所以我不想让你告诉他。」 即使真的要告诉他，那也应该是我自己去啊，让你去说算怎么一回事。 「那难不成还有别的方法？」小阎王又问。 苏白又不说话了，只是抬脚要离开这个地方。 「小白！」小阎王匆匆跟过去，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难不成你想放弃了？」 「怎么可能？」苏白回头瞪了小阎王一眼。 他看起来像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吗？ 何况，他可是尝过和顾长玄恩爱腻歪的甜蜜日子，怎么可能轻易捨去这份感情？ 「我当然是去找长玄啊。」苏白看小阎王一脸不解，就又瞪了他一眼。 「你就直接去找他，可是他现在根本就不认识你。」小阎王皱眉说。 「那又如何？」苏白扬起一个放肆张扬的笑意，偏了偏头，说：「原本他也是不认得我的，可后来不还是和我在一块儿了吗？」 苏白神色坚定，眼眉微微挑出一个自信又得意的弧度。 「我有办法让他爱上我一次，就有办法让他爱上我第二次第三次。」 苏白说完这话便飞身而去，小阎王看着苏白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是啊，苏白还是那个苏白，顾长玄也还是那个顾长玄，暂且忘了又有什么关系，那感情还是深埋在心底，该喜欢上的人还是会对他情难自禁。 小阎王想明白了以后，就松了一口气，释然地笑了。
第94页 但是他多虑了。 * 然而事实上，一切进展的并不像苏白以为的那么顺利。 他在冥界门口叫了半天，顾长玄都没有出来，苏白让底下的小鬼去通传，却见那小鬼磨磨蹭蹭犹犹豫豫。 「让你去叫顾长玄你听见没，他再不出来我就直接进去了啊！」苏白踢了那小鬼一脚。 小鬼一脸委屈，说话也有些磕绊，「苏苏苏仙君，真的不是我们不通传，是我们老祖宗今日特意吩咐过，不许放外界的人进来，外界有人来访，他也一概不见。」 「那就让开别在这里碍事，我要进去找他！」苏白听见这推脱的话，气的简直想打人。 「仙君大人啊，您您不能这样啊！您这样让小的怎么做人啊！」那小鬼竟开始哭哭啼啼起来。 苏白一脚踢开那小鬼，怒道：「做什么人！你本来就不是人！」 可苏白最后到底也没有进去，他只是在门口放了一把火，打算引顾长玄出来。 苏白一边放火一边还在想，以前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事？ 对了，他们两个人在一处这事，还从来没有告知冥界，除却小阎王和孟婆，这冥界上下竟根本没有几个人知道！ 倒不是苏白或者顾长玄刻意隐瞒，只是两个人在冥界的时候本就是少数，偶尔来了这冥界，也怕被那些冒失鬼打扰，所以时常是屏退众人关起门来再做些不可告人的事…… 原本苏白也不觉得有什么，只要顾长玄和自己心心相印，对自己好好的，便也够了。 可是在这一刻，苏白突然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自己和顾长玄的事昭告六界，最好人人都知晓才好。 这样就没人会来和自己抢长玄，哪怕长玄忘了自己，也能从旁人的反应里观察观察出一点细微末节。 苏白正在这里胡思乱想着，顾长玄就已经出来了，他眉眼冷淡，生疏的仿佛从来没见过苏白一样。 被他那样放在掌心里呵护疼爱过的苏白一见这眼神又有些受不了了，就有些控制不住的难受。 算了，我不和他计较，等到以后他喜欢上我，我再好好的和他算算这笔帐。 这样想着，苏白便也能受的住顾长玄的冷漠了。 他直接走到顾长玄面前，双手往后一背，踮着脚抬起了头。 「顾大人，久仰大名啊。」苏白故作轻挑，话语间有着说不出的暧昧。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想用手去勾顾长玄的下巴，顾长玄却偏头一躲，避过了。 顾长玄说：「还望自重。」 顾长玄对苏白并不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他对苏白还是有点印象的。 上午他莫名其妙的在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地方醒来，就看见过这个男人，他好像还问了自己一句什么话。 不过具体的顾长玄就想不起来了，毕竟他不认识苏白。 苏白却一直想着顾长玄刚才的那句话：「还望自重。」 居然跟我说什么自重不自重？！！ 苏白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横着脖子嘲讽道：「也不知道是谁昨天晚上非缠着我不放，一遍一遍又一遍。」 顾长玄听得莫名其妙，昨天晚上他不是在打坐修炼吗？ 谁缠着谁不放？ 这小孩儿长的漂漂亮亮，难不成是个傻子？ 直到苏白又要往他身上靠的时候，顾长玄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俊美无匹的少年可能是想……勾*引他？ 他不自觉地多看了苏白一眼，以前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同他求欢，这人倒是胆大包天。 但顾长玄对苏白的印象也仅限于此了，他也没对苏白做什么，只是选择无视，说了句「别再胡闹了」就掉头走了。 其实顾长玄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句别再胡闹了说的多么亲昵与顺其自然，就仿佛以前曾经说过无数遍。 「喂，你站住！」苏白却不让他走，拦在他面前撇嘴道：「你真不记得我了啊？」 顾长玄：「？？？」 我应该记得你吗？ 「看那边！」苏白突然喊了这么一句，顾长玄闻声望去，苏白却趁着这机会直接扑了过来，狠狠地亲了一口他的脸。 「这回想起来了吗？」苏白眨了眨左眼，笑得极为开心。 顾长玄：「……」 他刚才……亲到自己了？ 顾长玄摸了摸脸，脸上好像还有些湿漉漉的痕迹。 「你……」顾长玄一下子就冷了神色，似乎是被苏白刚才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惹怒了。 「我什么我！」苏白却一点都不怕他，只上前拽他的衣领，似笑非笑地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不想对我负责任，想吃抹干净之后拍拍屁股就走人，你想的倒挺好啊，我告诉你，不可能！你别想甩开我！」 在顾长玄的记忆中，他还从未与人这么亲密过，偏偏苏白还在这不停地动手动脚，这就让他格外的不自在。 「放手！」顾长玄耳尖泛红，已经有了明显的羞怒之意，「你认错人了，你说的事我从未做过。」 「你没做过什么没做过！」苏白直接扯开领口，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胸膛，怒气冲天又底气十足地跟顾长玄喊：「这就是你咬的！」 顾长玄被苏白这孟浪举动吓了一跳，不住地往后退。 苏白却还没够，又撩起了衣摆，捲起了裤腿，抬腿给顾长玄看。
第95页 「这儿这儿这儿还有这儿，全是你弄的！」 那白皙修韧的身子仿佛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顾长玄看着看着竟觉得口干舌燥，就赶紧别过眼去，不敢再看。 「你以为不看不说话就能改变你欺负过我的事实吗？」苏白直接扑到他身上，揽着他的脖子晃荡，「我不管你把我睡了你必须对我负责！」 顾长玄甩了甩，没甩开，又推了推，手掌却直接触碰到了苏白细腻温热的皮肤。 这回顾长玄直接红了整张脸，他高举着手不敢再碰苏白，有些羞恼与气急败坏：「你放手！」 「我就不！」苏白抬起一只腿盘在他腰间，死命地夹着他，身子一个向前用力，就咬住了顾长玄的耳垂。 顾长玄：「！！！」 顾长玄浑身一颤，终于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了，就法力四散震开了苏白。 苏白被那法力推的后退好几步又跌落在地，气的在地上蹬腿。 顾长玄被苏白撩拨的心烦意乱，也不敢再看苏白就急急忙忙地回了冥界。 「诶！你昨天晚上真的和我在一处，你大腿根那里还有我写的字呢，不信你自己看啊！」苏白最后又朝着顾长玄喊了一句。 顾长玄被苏白弄得全身气血翻涌，然而他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怎么了，只能来来回回不停踱步。 小阎王这时候也回了冥界，他看见苏白衣衫不整的站在门口，顿时瞪大了眼睛。 「小白，你这是……打算色*诱？」 「诱什么诱啊？」苏白朝着地上踢了一脚，扬起的尘土煳了他一脸，他又不得不抬起衣袖擦脸。 「那你这是怎么了？」小阎王失笑问道。 「我和他打了一架啊！」苏白怒气沖沖地往回走，「这男人可真不能惯着，以后我见顾长玄一回我打他一回！」 「到底是怎么了？」小阎王摸不着头脑。 苏白不说话，只大步流星的离开。 「哎，你这是要去哪里啊？」小阎王又跟着追了几步。 「回蓬莱！」苏白丢下这三个字之后，就招来一朵云，腾云飞走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小阎王又变出一把扇子来摇啊摇。 恰逢这时候守界的小鬼正哆哆嗦嗦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小阎王就走了过去。 「你看到什么了，和我说说吧。」小阎王对着那小鬼露出一个无比亲和的微笑。 那小鬼就战战兢兢地把自己刚才所见所闻给小阎王说了。 小阎王听完「噗嗤」一笑。 笑了半响之后那小鬼才听见这位阎王道：「这两个人……也真是有意思。」 有意思？ 自家老祖宗被调*戏的拂袖离开，阎王大人认为这很有意思？ 那小鬼觉得，自己真的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些大人们了。 * 顾长玄虽然躲回了冥界，但到底苏白的音容笑貌一颦一笑都记在脑海里。 顾长玄觉得自己就跟着了魔似的，竟然会忍不住去想那男人裸*露在外的身体…… 真白，要是能摸一摸就好了。 顾长玄被自己脑袋里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从来不动心断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居然会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毛头小子左右。 苏白临别前的那句话还不断地在顾长玄的脑袋里迴响，顾长玄刚开始觉得荒谬，后来却还是没有忍住—— 他看了看自己的大腿根处。 果然，那里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白」字。 白？ 黑无常白无常的那个白？ 顾长玄又盯着墙上的夜明珠看了许久，一柱香都快过了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难不成，那「白」字是刚才那人的名字？ 白？就叫白？ 可真是好名字。 顾长玄被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想法搞得心烦意乱，他晃了晃脑袋，开始想正事。 在顾长玄的记忆里，他身上是没有留下什么「白」字的。 即使有，那它在这么私密的地方，按理说一般人也不应该知道。 所以说，刚才那男的并不是胡说八道自己真的和他有过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还是说他忘记了什么？ 顾长玄很快就发现了许多事不对。 比如说卧室物品的摆放，他那最喜欢的一套紫砂茶具原本应该放在东侧的木桌上，可是现在东边哪里有什么木桌，那套紫砂茶具也不见了踪影。 还有刚才，自己收拾杜子仁的时候，杜子仁哭着说冤枉，说他调*戏天妃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原本顾长玄还以为杜子仁是在胡乱推脱，于是想也不想就给人打了一顿然后关进了黑漆漆的小破屋里头。 现在想来，可能是自己错了？ 顾长玄本就不是蠢笨之人，相反，他比很多人都要聪明的多。 所以，顾长玄在打探询问了一番后，很快就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的记忆停留在了三万年前，可事实上，这世间已经过了三万年了。 这三万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长玄百思不得其解，就把小阎王招来了，打算仔细问个究竟。 「爷，您见到小白了？」小阎王一来便问。 「谁？」顾长玄问。 「就……刚才在冥界门口非礼你的那个……」
第96页 顾长玄一记眼神飞过去，吓得小阎王急忙改了口：「我是说，刚才来门口闹事的那个。」 「小白？」不提非礼顾长玄还能心平气和，他坐在了高座上，恢復了原本八方不动波澜不惊的样子，敲击着扶手问：「他叫小白？」 小阎王听见这话心中又是一嘆。 看来，他是真的不记得小白了。 但小阎王还是打起精神来给顾长玄解释。 「是小白，您以前就喜欢这样叫他，他全名叫苏白，是白修寒的儿子。」 小阎王仔细想了想，三万年前，顾长玄应当是认识白修寒的。 但小阎王还是不放心，便又接着问道：「白修寒，您还记得吗？」 白修寒声名在外，顾长玄当然记得，他只是有些不明白小阎王为什么会这么问，便狐疑地看着他。 小阎王便继续引导：「那您不觉得小白和白修寒长的比较像吗？」 小阎王之所以说到白修寒，是因为顾长玄后来照顾年幼的小白，说到底还是因为和白修寒的那点交情。 两个人初次产生感情，大约也就是在顾长玄照顾年少小白的那几年。 顾长玄却眉头一皱，颇为不解：「哪里像了？」 「鼻子眼睛眉毛啊！哪里都挺像的啊！」小阎王有些急了，这位祖宗怎么不按照套路来呢？ 谁料顾长玄听到这话却不屑地一扬眉，掷地有声道：「我看可哪里都不像，小白可比那什么白修寒好看多了。」 小阎王：「……」 小阎王一时间有些接不上来话，自家这位爷不是忘了小白吗？这语气中满满的得意感又是怎么回事？ 小阎王还想再趁热打铁说些什么，顾长玄却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想再听了，让他下去。 「可是……」小阎王不死心，他还没说到关键的地方呢。 「别可是了，让我静静。」顾长玄直接抬手施法，把小阎王变成一缕青烟弹走了。 小阎王在顾长玄这里得了消息，又忍不住想告诉苏白，这个念头一从脑海里冒出来，就打消不住了。 小阎王又去找了苏白。 * 苏白这些年一直在等顾长玄，也无心管蓬莱仙山的事，就早已经把蓬莱之主的位置让给了旁人。 可到底在蓬莱山呆了数年，即使不再管事，苏白也有威望在。 蓬莱山的仙人都很敬重他，他在这里呆的也很自在。 小阎王气喘吁吁地赶过来时，苏白正躺在躺椅上悠哉悠哉的晒太阳。 「快起来，我有事跟你说。」小阎王端起了一旁的茶水壶，也不往杯子里倒，只对着壶嘴往自己口中道。 小阎王平素最在意形象，要不然也不会总拿个扇子装腔作势的摇啊摇。 这回他连形象都顾不上了，可见是真的急了。 可苏白关注的点却是—— 「你跑来跑去的不累吗？我怎么感觉你这一天不到就已经来来回回的跑了好几趟了呢？」 「我这是为了谁？」小阎王给了苏白一个白眼，被苏白这么一气，他差点就忘了自己刚才要说什么。 还好苏白不再调侃，而是适时提醒，「好了好了，你劳苦功高，我多谢你，说说吧，给我带来什么好消息了？」 不等小阎王开口，苏白又抢白道：「别是什么坏消息，要是坏消息你就别告诉我了。反正不能是长玄想起我来了，要是他想起我了，他就自己来找我了，还用的着你。」 「对对对，你听我说……」 「但是现在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你都不知道，他就算想不起来我，也愿意给我非礼，可见他骨子里就是个色鬼老流氓，根本不是个好东西。」 苏白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愤愤不已，胡乱发泄了这一通之后，苏白才想起小阎王有话要说，便问：「对了，你要说什么？」 被你这么打岔我已经忘的差不多了好么…… 小阎王气的不行，可是一看苏白那张潋滟无双的脸，再多脾气也都消失不见了。 难怪顾长玄说起苏白长相的时候是那样一副神态…… 小阎王嘆了一口气，便把顾长玄以及自己说的话跟苏白叙述了一遍。 苏白一副理所应该的模样，「他就应该这么想啊，难不成他觉得我爹比我好看？」 「行行行，你好看。」小阎王简直不想说什么了。 但他还得继续说：「我的意思是说，虽然主上他忘了你，但是心底对你肯定还是有印象的，要不然也不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当然啦！」苏白还是理直气壮，「我肯定在他心里啊，难不成他心里没有我有你啊？」 小阎王：「……」 小阎王顿时有一种费力不讨好的感觉，他这般忙里忙外东奔西走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希望他们两个好好的吗？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辛苦，」苏白拍了拍小阎王的肩膀，哄他道：「我也是真心感谢你。」 小阎王不想理他。 苏白便再接再厉，又道：「你的劳苦功高我都记着呢，放心，等以后我当了你们家夫人，好处少不了你的。」 小阎王：「……」 * 顾长玄说是要去静一静，实际上他完全静不下来，苏白的声音苏白的容貌苏白的撩拨转着圈在他脑袋里放映，转的他心里火烧火燎。
第97页 于是顾长玄离了冥界，打算去人间透透风。 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了云流山下。 顾长玄看着这里，没由来的觉得这地方有些眼熟。 然而还不等他仔细分辨那熟悉的缘由，就有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来。 那好听的声音道：「顾大人，偷看别人洗澡好玩儿吗？」 顾长玄蓦地一惊，转头望去，却只见苏白趴在溪水中间的巨型鹅卵石上。 他不着片缕，背嵴弯出一个极为好看的弧度，那一身肌肤本就莹润，此时月光盈盈，恰到好处地落在他身上，更是衬的那人全身如美玉一般—— 让人忍不住想要赏玩。 理智告诉顾长玄应该移开眼，可是实际上顾长玄根本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那一双眼睛只差没粘在苏白身上。 苏白轻嗤一声，抬手拨了一捧水扬在顾长玄身上，挑眉道：「问你话呢，我不穿衣服好看吗？」 「好看。」顾长玄口干舌燥心跳飞快要不是因为脚底酸软他很可能直接扑过去把那个正在撩拨他的小坏蛋一口一口吞下肚。 其实顾长玄不知道苏白会来这里。 自然，苏白也没想到顾长玄会到这个地方来，他当然也不是真的要来这个地方洗澡。 只不过是因为看见顾长玄在附近，所以苏白才干净利落地剥掉衣服，又在水里搔首弄姿故意撩拨人。 「想不想摸摸？」苏白斜倚在石头上，托着腮眨了眨眼，继续引*诱岸上的人。 「不、不用了……」顾长玄明显口是心非，他嘴上说着不用，身体却磨磨蹭蹭地往小溪这边来。 苏白受不了他这般磨叽，直接甩了个绳索过去，把人给扯了过来。 顾长玄的手终于碰到了苏白的肩膀，他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教你做点好玩儿的事呀。」苏白勾着顾长玄的领口，眼波一盪，直接甩了个媚眼过去。 顾长玄抿着唇红着脸一言不发，苏白便只当他是默认了，就上去舔他的耳垂。 「你怎么不抱我？」苏白含着顾长玄的耳垂嘟囔说。 「别碰那里啊，往下，对，唔……就那样握住……」 「喂！你怎么不脱衣服！」 沉默了半天的顾长玄这时候终于开了口，他说：「不脱。」 「所以要我给你脱吗？」苏白哗啦一下，撤掉了顾长玄的全部衣服。 「我是不是很善解人意？」苏白笑嘻嘻地啃了一口顾长玄的下巴。 顾长玄忍无可忍，直接抱住苏白吻他的唇。 老色鬼。 苏白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手上身上却不停动作，直到把顾长玄撩拨的硬*挺无比，才停了动作。 顾长玄眼中已有一片水雾，那水雾底下还掩着浓浓的化不开的情意。 「是不是又想要我了？」苏白捧着顾长玄的脸，用鼻尖抵着他的鼻尖。 顾长玄不说话，只用行动诉说着对这个人的渴望。 怎料苏白却突然变脸，一把将顾长玄推倒在河里，然后起身叉着腰笑：「那你就憋着忍着难受去吧，大爷我不陪你玩儿了！」 这个吃抹干净就翻脸不认人的流氓坏胚老色鬼，真是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不知道自己的厉害！ 反正苏白自己刚才已经借着顾长玄的手发泄一回了，这会儿没什么需要解决的，于是苏白就捧着衣服飞奔而去。 直跑了很远苏白才停下来，把衣服摊在一旁，开始慢慢悠悠地穿衣服。 哪成想还没穿到一半，那男人就追了上来，不仅追了上来，还紧紧地抱着他，用那什么玩意戳着他。 「你不穿衣服就跑过来了？」苏白挣脱不开，就开始骂人，「你是不是有病啊！」 「是你先不穿衣服跑的。」 苏白：「……」 好像，确实是？ 「那那那……反正你给我让开！」苏白用脚踩，用牙咬，可顾长玄就是纹丝不动。 「你帮帮我。」顾长玄唿吸粗重，用鼻尖不住地摩挲苏白的耳后。 「你放开我！你不会自己弄吗？」 「我不会。」顾长玄这话带了点撒娇意味，苏白一听就软了耳根，连带着身上不该软的地方都软了，该软的地方反倒那什么了。 于是苏白就妥协了。 算了算了，苏白在心里和自己说，反正，自己惯着这个人，都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 再惯着他一次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样想明白了以后，苏白就释然了，他转了个身和顾长玄面对面，勾唇挑衅道：「那就来吧。」 等到苏白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顾长玄果然又不见了踪影。 苏白朝天翻了个白眼，却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疼的腰，起身打了个哈欠。 顾长玄也说不出来自己为什么要跑，昨天虽说苏白很配合，但到底是他半强迫苏白才同意的，他怕苏白醒过来的时候和他拼命，或者是因为这个？ 又或者，是他想逃避什么呢？ 顾长玄又开始后悔了，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走，不管苏白怎样，他都应该坦然接受，谁叫自己昨天突然兽性大发，也怨不得旁人。 可是等顾长玄回去的时候，苏白已经不在那里了。 顾长玄开始着急了，他开始心慌，他向小阎王打听苏白的下落，可小阎王却说并不知晓。
第98页 顾长玄一怒之下，就把小阎王和杜子仁丢到了同一间小黑屋。 黑夜中的杜子仁：「好巧啊，嘿嘿。」 小阎王：「不巧。」 杜子仁：「你看咱们闲着也是闲着，要不要做点什么？」 小阎王一脚踢飞凑过来的杜子仁：「滚。」 找不到苏白的顾长玄还在持续发疯，火烧了凌霄殿，又大闹了一回南天门。 天帝躲在自己的小儿子身后，痛心疾首地喊：「老祖快停手吧，小苏他不在这儿，他在蓬莱山！」 顾长玄这才停止了作妖，直奔蓬莱山去。 那小殿下一张娃娃脸，见顾长玄走了就长舒了一口气，回头跟天帝邀功：「爹爹爹爹，你不要怕，我都已经把那什么老祖吓跑了。」 天帝看着自己小儿子故作凶神恶煞，却因为那一双扑扇大眼睛和露出的洁白小兔牙没有半分可怕。 但天帝为了照顾孩子的面子，还是抱着三殿下哭道：「是啊，儿儿，你最吓人了。」 * 苏白在蓬莱山等候已久，但是他并不打算见顾长玄。 北斗星君带着罂粟来看望他，亲眼见到苏白打发了前来报信的小仙，让他们告诉玄冥老祖自己不在。 北斗星君这就有些不解了，便问：「你不想和他好了吗？为什么不见他啊？」 「你懂什么？」苏白悠闲自在地吃着葡萄，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道：「以前呢，是我对他太好了，不屑于跟他玩儿这些套路。」 「什么意思？」北斗星君不太懂。 罂粟却一下子就会意了，她噗嗤一笑。 「小白的意思是说，轻易得到的总不是最好的，所以他这回啊，要吊着顾大人一段时间了。」 「吊着他？就是不见他呗？」北斗星君挠了挠后脑勺，「有这个想法倒是好的，关键是，小白真的能忍住不见他吗？」 罂粟和北斗星君对视一眼，然后又齐齐望向苏白。 第63章 苏白看见北斗星君和罂粟花妖的目光齐齐望来，只觉得莫名其妙。 「你俩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苏白奇怪道：「我说不见他就是不见他，谁叫他睡完就跑来着？」 北斗星君摊了摊手。 苏白只当他是不信，就又加了一句，「我真的不见他！我说到做到！」 一个时辰后，醉幽庭门口。 顾长玄站在苏白对面，苏白朝顾长玄干瞪眼。 北斗星君拉着罂粟小声嘟囔：「看没看见，还是忍不住见了吧……」 苏白回过头去怒怼道：「不是我要见他，是他非要过来见我！」 「结果不都一样嘛。」北斗星君笑的一脸淫*盪。 后面匆匆跟过来的小仙急急忙忙地跟苏白道歉：「小的没能拦住，还请仙君责罚。」 「下去吧。」苏白没好气的摆了摆手。 顾长玄还在一错不错地望着他。 「有什么事快说吧，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陪你闲聊，北斗还等着我打牌呢。」苏白抱着双臂，装出来一脸不耐烦。 顾长玄还是不说话，却把视线移到了北斗星君脸上。 北斗星君被看得一个哆嗦，忙拉着罂粟跑了，还不忘跟苏白喊道：「小白，那什么打牌的事改天再约吧，我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事没做……」 「你快滚吧！」苏白气的飞了个茶杯往北斗星君的方向。 这下四处终于没人了，顾长玄便无所顾忌，他上前一步，将苏白轻轻地揽在怀里。 顾长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凭着本能就抱了上来。 再者，两个人昨天还做了那般亲密的事，应该是可以抱一抱的关系。 「你干嘛？说话。」苏白假意挣脱了一下，但实际上并不是真心想要离开这个人的怀抱。 苏白喜欢顾长玄怀抱的味道，喜欢被他轻拥着的感觉。 「对不起。」顾长玄终于开口说话了。 苏白在顾长玄的怀抱里抬头，用一根手指勾着他的下巴道：「哦？那说说你哪错了？」 顾长玄抿起了唇，仔细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我昨天不该那样对你。」 苏白翻了个白眼，听到这话直接把顾长玄给推开了。 「再想。」苏白懒洋洋地说着，又去果盘里拿了一粒葡萄吃。 「我……昨天不应该那么用力。」顾长玄说完之后不自在地咳了一下。 总觉得在朗朗白日下说这种话，有些羞耻。 苏白这回脸白眼都懒得翻了，直接闭眼睛躺在了摇椅里。 「我……」顾长玄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一柱香过去了…… 两柱香过去了…… 苏白一直没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假装睡觉了，就从摇椅里面坐起来，怒喊一声：「顾长玄！」 「嗯。」 「你嗯什么嗯啊！」苏白跳过来掐顾长玄的脖子，摇晃着他道：「你到底想没想起来我是谁？」 「听说，你是小白。」 小阎王就是这么跟自己说的，顾长玄如实答了。 「听说？」苏白气的七窍冒烟，「反正你就是根本不记得我了对不对。」 好像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会生气，所以顾长玄这一次没有接话，只是看着苏白，选择了闭嘴。 「你不记得我你昨天还那样对我，你个乌龟王八蛋！」苏白原地跺脚。
第99页 顾长玄眨了眨眼。 昨天，不是他先来撩拨自己的吗？ 苏白从顾长玄的那双眼睛里读出了顾长玄想要表达的意思，便又理直气壮地加了一句：「是我先勾搭你的，不过你有本事你别上钩啊？你上也就上了，可你有本事别跑啊？」 「别生气了。」顾长玄摸了摸苏白的后脑勺，跟他保证道：「我下次一定不跑了。」 「你还想有下次……唔唔……」 苏白蓦地瞪大了眼睛，却是顾长玄低头吻了上来。 这会儿的吻又和昨夜不同。 昨夜两个人先起的慾念，而后才接吻，那亲吻就多多少少带着些情*色。 而这会儿顾长玄亲苏白就只是因为他想要亲近这个人。 因此，这一回唇舌交缠带来的更多是言语难以描述的缠绵缱绻。 总之顾长玄很满足。 苏白被亲了一回气消了不少，但是仍有些愤愤。 他扯着顾长玄的衣襟，撇着嘴道：「我这回真的不能轻易原谅你了。」 「那要怎样才能原谅我？」顾长玄又把苏白抱了回来，头埋在他颈间神嗅。 苏白推开他，说道：「自然是要你真正想起我的时候啊，你都不知道你忘了我多少次。」 「对不起。」 顾长玄真的不记得了，可是看着苏白表情难过，他就高兴不起来，也跟着伤感。 「你别说对不起，」苏白又撇起了嘴，「还有，你为什么喜欢我啊？」 不等顾长玄回答，苏白就接着说：「我有时候就觉得，你根本就不是喜欢我这个人，只是喜欢跟我这样那样。」 若是顾长玄没有忘记苏白，便知道苏白这是又矫情上了，每当这个时候，只要顾长玄温言软语的哄上一会儿，苏白就会重新喜笑颜开。 可是顾长玄不记得旧事了，所以就凭着本能问道：「这样哪样？」 苏白把嘴撅的更高了，然后他也不解释，只是亲自过来给顾长玄演示。 苏白过来揽着苏白的脖子，一只腿盘在他的腰上，同时贴着他磨蹭。 顾长玄登时就有了反应，苏白却哭丧着脸，委委屈屈的说，「昨天我去找你的时候你还对我爱搭不理呢，可是我亲了你一口之后，你就开始理我了。」 「然后我们昨天晚上做了那个事以后，你就亲自过来找我了。」 顾长玄口干舌燥，想直接把苏白按在栏杆上办了，但又怕唐突了佳人，便强自忍着，问了一句：「你这是想说明什么呢？」 「说明你就是个王八蛋！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只是贪图我的**！」 苏白说的义愤填膺，顾长玄听得一愣一愣。 这都什么跟什么？ 「你还不承认？」苏白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悲戚不能自己呢，这回又电闪雷鸣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找我干什么？你又想跟我干那事了吧？用我的时候才想起我，不用我的时候你就跑！你这个乌龟王八蛋！」 「我没有……」顾长玄颇为委屈，他来找苏白，只是因为……他有点想他。 「没有什么没有？」苏白隔着裤子用手圈住了小长玄，苏白有理有据：「你别说你不想上我，你要是不想上我的话，你这块儿别起来啊！」 顾长玄：「！！！」 我这样不是被你弄得吗？ 苏白因为顾长玄频频忘记自己的事积累了不少怨气，这会儿便一股脑儿全都发泄出来了。 顾长玄不知道他应该说什么，事实上，这会儿他跟苏白说话，就像是秀才遇见官，那是有理也说不清的。 多说多错，少说更错，闭嘴不说那是错上加错。 顾长玄看了苏白一会儿，想起来这个人虽然平时不好好说话，可是在昨夜里说的却全是动听的话。 那叫声简直要把顾长玄的魂儿勾出来一样。 这样想着，顾长玄决定不和苏白争辩了，说得再好听也不如做得好，所以顾长玄决定用实际行动打动苏白。 他把苏白打横抱起，放到附近的摇椅上，然后就开始脱衣服。 苏白只是象徵地拍打了两下顾长玄，实际上他并没有使劲儿挣脱。 要不然就凭他的本事，也不会这么轻易的被人放在摇椅上。 摇椅…… 苏白拍了拍摇椅上的扶手，渐渐停止了哭闹，虽说他和顾长玄已经玩儿过了不少花样，可是在摇椅上……还真的是头一遭…… 先做了再说吧。 苏白这样想着，便又开始假哭，他抹着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佯装呜咽道：「你就是不喜欢我，你只想着欺负我。」 顾长玄和苏白额头抵着额头，眼睛里盪出极为温柔的笑意：「欺负你你又能怎么办？」 苏白眼眉一挑，抹眼泪的动作一顿，而后继续哭道：「我夹死你！」 顾长玄忘了苏白，却没忘记苏白身上的敏感点，苏白在他的伺候下很容易得了趣，便也不再假装抵抗，直接就迎合上去了。 以前没和顾长玄在一起的时候，苏白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样旺盛的精力。 从晚上到早上，上午没怎么休息，下午就又要继续。 好像，只要是这个人，他就永远都有数不尽力气，哪怕这个人总是忘记自己，他也能够一直一直的追着他去。 事实上，苏白已经记不得第一次对顾长玄心动是在哪一刻了。
第100页 有时候会觉得这一份感情可能是从幼年时候开始，始于他从万象险恶中救下自己。 有时候又觉得，这份感情可能是滋生于情窦初开的那年，那时候顾长玄也大不说话，只是静默地坐在那棵合欢树下边，然而，只是这样，就足够自己记挂数年。 真的记不大清了。 有的感情始于初见，有的感情是因为时间久了自然而然便出现，苏白其实也不太计较这个开始。 只要以后能一直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苏白这边正胡思乱想着，顾长玄就抱着苏白，把两个人的位置颠倒了一遍。 苏白还不等反应过来，就已经换成了坐姿，任由那人鞭挞到最隐秘的地方。 「啊！」 苏白差点受不住，又仿佛是责怪顾长玄这样突如其来的折腾，所以直接伸手给了他一巴掌。 当然不疼。 一是苏白捨不得，二是苏白这会儿真的没有什么力气了。 「我以前，大约是真的很喜欢你。」顾长玄支起身，亲了亲苏白的眼角。 苏白挠着顾长玄的后背，眯眼仰着头，好半响才回过神来，却又在顾长玄脸上煳了一巴掌。 「什么叫做以前啊，你现在不喜欢我吗？」 顾长玄埋在苏白胸膛上低低地笑，并不回答，只是反问：「你说呢？没感觉到吗？」 「臭流氓。」苏白在上下颠簸中翻了个白眼。 本来气氛很好，偏偏苏白嘴欠，在结束之后躺在顾长玄怀里的时候，说了句：「这么比起来，你现在这水平也不过一般般。」 苏白最喜欢的其实是顾长玄傻傻乎乎的那几天。 那时候顾长玄虽然傻，但是也直白的不行。 那样横冲直撞而又毫无顾忌的硬来，并没有让苏白觉得受不了，反倒是乐在其间。 可是顾长玄明显是会错了意。 这么比起来……和谁比…… 仔细想想，苏白确实很有经验很老道的样子。 没有哪个男人能受的了这样的对比，于是顾长玄一下子冷了脸，就问苏白：「你以前，也做过这样的事吗？」 苏白有些迷煳，闻言就「嗯」了一声，然后又加了一句，「你这不是废话吗？」 废话？ 顾长玄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直接就把苏白一拎，把他两只手腕叠在一起按在了旁边的廊柱上。 顾长玄啃咬着苏白的唇，咬着他的脖颈，一下子就红了眼眶，「还有谁这么碰过你？」 「你突然发什么疯？」苏白本来就没休息好，这会儿又累着了，便没什么好声。 顾长玄眼睛红的更厉害了，声音似乎是从紧咬着的牙齿里挤出来的一样。 「他碰过你哪里？这里？还是这里？！」 「别咬我啊！」苏白被他这么胡乱一通咬给整精神了，就给了顾长玄一巴掌骂道：「你属狗的吗？」 顾长玄抿着唇红着眼看了苏白半响，然后不管不顾凶神恶煞地扑了过来。 「你怎么这么不知检点？」顾长玄不知道自己心中这愤怒从何而来。 他只知道，这个人是他的，别人凭什么能碰他，别人怎么可以碰他？ 苏白瞪大了眼睛，也快要气坏了！ 他不知检点，是啊，他是不知检点，但是他所有的不知检点都是对顾长玄，外一个人谁能这么对他，谁敢这么对他？ 他早一脚踢过去了。 苏白被胡搅蛮缠的顾长玄气的牙痒痒，直接就把顾长玄送进来的舌头给咬住了。 血腥味从两个人口中蔓延，苏白眉头一皱，不大喜欢这个味道。 可本来就发疯的人这下更是被打了鸡血一般，看架势似乎是要把苏白生吞活剥！ 要不是这回苏白实在是没有力气，他真想大喊一句：「你有病啊！」 顾长玄一定是有病。 直到苏白晕过去的时候，顾长玄才恍若从大梦中惊醒。 他开始后悔了。 可是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想弥补的办法。 苏白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日上三竿，顾长玄眼睛通红，就在床边盯着他看。 苏白想要说些什么，结果刚动了一下身子就牵扯的浑身都疼。 苏白终于说出了一直以来想要说的话：「你是不是有病。」 「对不起。」 苏白简直懒得理他。 其实苏白觉得挺知足的，至少这一次顾长玄没有走不是？ 这样想了一回之后，苏白又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 真是没有原则，一碰上顾长玄，竟然连原则都没有了，这个男人也真是太可怕了。 又或者，只是因为自己太喜欢他了。 喜欢一个人总能容忍他给自己的种种，就算他把自己折腾的浑身酸疼半天下不了床，自己也甘之如饴。 要不然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啊！ 选择原谅他的苏白还没有开口，顾长玄却已经说了话。 「小白，昨天是我不对。」 知道就好，苏白默默地揉着自己的腰。 「你以前和谁在一起过我都可以不在意，但你以后，别再找别人了。」 顾长玄说这话的时候低垂着头，一副受了情伤悲痛欲绝的样子。 苏白看他这模样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在这里跟我装什么情圣？你王八蛋啊！我这辈子就你一个人，以前是你一个人，以后也不会有其他人过来……」
第101页 顾长玄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你说真的？」 「要不然呢，你当我逗你玩儿啊！」苏白被顾长玄气的肝疼，伸手拿了个大引枕就往顾长玄脸上拍。 顾长玄也不躲开，就由着苏白打，在苏白打完之后又去握他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口，不知所谓地笑出了声。 「你给我滚！」苏白却把手抽了出来，两只手拍他的脸。 「明明就是你先忘了我的！是你不记得过往种种的，本来就都是你的错，结果你还在这里怀疑我跟别人有染。」 苏白这次终于不是假哭，他真的掉了眼泪出来。 「别哭，是我不好。」顾长玄懊恼不已，见苏白哭成这样他心都揪成了一团。 「你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了！」苏白这话自然是气话，他这样说只是想让顾长玄亲一亲他抱一抱他在给他后面上点药。 什么东西都得有个度，使用过度肯定是不行的。 苏白默默地心疼了自己一回，又去看顾长玄，却见顾长玄脸色煞白。 唔……自己刚才说了好几遍让他滚，他不会当真了吧。 事实证明，顾长玄果然当真了。 他极为不舍地看了苏白一眼，然后给他掖了掖被角，说道：「那你好好照顾自己。」 「你……」苏白想起来打他，可是一大幅度动，身上就开始疼。 于是苏白翻了个白眼长舒了一口气，没好气道：「快滚吧，我以后都不想看到你。」 顾长玄便真走了。 苏白自己生了一会儿闷气，便又气睡着了。 苏白也没想到自己能一睡睡到天黑。 难不成是前些日子和顾长玄玩儿的太过了？ 苏白揉了揉脑袋，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身上还是疼，尤其是某个特殊的地方。 看来得上点药，苏白嘆了一口气。 那地方太私*密了，苏白不可能叫别人帮忙上药的。 要是顾长玄在就好了。 苏白正这样想着，就听见了脚步声。 他爱那个人爱到骨髓里，听这脚步声、闻那气味，就知道来人必定是顾长玄。 顾长玄以为苏白睡着了，就长舒了一口气。 他拿出来自己准备好的药膏，打算给苏白涂抹。 顾长玄的动作温柔，因为怕苏白醒，那温柔中又带了一点小心翼翼。 苏白被他这份体贴与仔细温暖了胸口，只想冲上去给顾长玄亲一口。 但苏白还是忍住了。 他想，还是算了，害的自己在床上躺了一天的就是这个人，他给自己上药也是应该的啊，没有什么好感动的。 于是苏白就没再管顾长玄，真的沉沉睡过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顾长玄已经不在了，也不知道顾长玄给自己抹的是什么灵丹妙药，总之，这会儿苏白已经不痛了。 身上不痛不疼的苏白又一次生龙活虎，而生龙活虎的苏白，不可避免地，又想起了顾长玄。 怎么办？昨天还叫他滚来着？ 苏白托着下巴思索，自己昨儿个的话是不是说的太重了？ 顾长玄看着精明，但在感情上可是个傻的。 他不会真的因为自己昨天的一时气话而对自己避而不见吧？ 苏白还不知道小阎王被关了起来，就给他传了信，想和他打听一下顾长玄的状况。 可连着好几天过去了，苏白给小阎王的那一封信就好像石沉大海一般不见踪影。 并且在这其间，顾长玄也没有再过来。 要不然自己去找他？ 苏白想了想，又立刻否决啊这个想法。 不行不行一定不行，当初明明是自己让他滚的，就这么去找他岂不是很有面子？ 而且顾长玄那天确实是说了很多过分的话啊，也不听听他说了什么，说「你怎么这么不知道检点」！ 要是自己就这么过去找他岂不是证实了这句话？ 再者，自己都说好了不再惯着他了，这一次绝对不能服软。 可万一，顾长玄把自己那句「我以后都不想看到你」当真可怎么办啊？ 苏白正在这里百般纠结，北斗星君和罂粟就过来看他了。 「走走走，看你这一脸苦相，我带你打牌去。」北斗星君过来拉扯苏白。 「我才不去呢。」苏白又躺回了床上，表达了自己一动都不想动的心情。 「要不去春江花月夜玩儿玩儿？」北斗星君凑过来贼笑。 「我才不去呢！」苏白把北斗星君的脑袋拨开，一脸的不耐烦。 顾长玄都说他不检点了，他还去窑子？他怎么可能去啊！ 不对，苏白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床顶，心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在乎他的感受啊！ 罂粟到底比北斗星君心细。 她见苏白眉宇紧皱，似乎有心事和烦恼，就坐到床边小声宽慰道：「和顾大人之间又有什么矛盾了？要不要和嫂子说说，咱们人多力量大，说不定就能给你想出来一个法子呢。」 苏白听见这话感动的不行，上去就抱住罂粟的手臂，蹭着她的胳膊道：「嫂子你怎么能这么好？」 北斗星君一看见苏白这样就不乐意了，就有些吃味。 他想要上前将苏白和罂粟分开，结果罂粟却直接把北斗星君推走，只温柔地和苏白说话。
第102页 苏白便和罂粟说了自己和顾长玄的矛盾。 北斗星君撅着嘴，心里委屈的不行，就见缝插针没话找话故意打断苏白和罂粟的交谈：「喂，小白，瞧你着一口一个嫂子叫的怪亲热的，平时也没见你叫我一声大哥啊！」 苏白正和罂粟讨论解决的办法，听见北斗星君这话也不是很在意，就应付地叫了一声：「北斗大哥。」 北斗星君却又不依不挠了，「你叫嫂子叫的那么亲切，这北斗大哥叫的就没有感情了，小白你不能这么厚此薄彼啊！」 苏白忍无可忍，便对着北斗星君微微一笑，「好啊，本来我叫罂粟姐姐嫂子那是给你面子，这回你不要面子，那我就干脆不要叫了，你说可以吧姐姐？」 「你你你……」北斗星君指着苏白说不出话来。 这一声姐姐叫的，简直比嫂子还亲近呢！ 苏白却对北斗星君翻了个白眼，然后拉着罂粟继续说。 罂粟听了个大概，却也明白了苏白这一对儿问题出了哪儿，登时就笑了。 「别怕，我有办法。」罂粟这样说道。 「真的吗？」苏白眼睛晶亮地看着她。 「当然是真的了，我媳妇儿说有办法那就是有办法！」 北斗星君虽然因为罂粟和苏白亲近有些吃味，但是关键时刻还是要站出来维护自己媳妇儿。 罂粟点了点北斗星君的脑袋，掩着嘴唇轻笑了一下，然后回头跟苏白道：「你不想去找顾大人，又怕顾大人不来找你，现在是这么个情况对吗？」 「是啊。」苏白道，「难不成又要我去巴巴地找他才行吗？」 「当然不是让你去找他，」罂粟摸了摸苏白的脑袋，温柔道：「我有办法让他来找你。」 * 罂粟的主意是不错，苏白听了以后很雀跃，北斗星君却老大不开心了。 「怎么了这是？」罂粟戳了戳北斗星君的脸颊。 「你以后不要跟小白那样了。」北斗星君说。 「哪样啊？」罂粟笑得妩媚妖娆。 「就是别和他靠那么近！」北斗星君上前一步，盯着罂粟的眼睛有些生气地道。 「噗，」罂粟却噗嗤一下笑出来，「小白的醋你也吃。」 「他怎么了？他也不能霸占着你和你离得那么近啊！」北斗星君开始胡搅蛮缠。 「小白他又不喜欢女人，」罂粟轻笑，然后又立马改了口：「不对，应该说，小白他又不喜欢除了顾长玄以外的人，所以你到底在担心个什么呢。」 罂粟没敢说，小白长的那般好看那般招人疼，她看着就母爱泛滥忍不住想要照顾他。 但北斗星君是不一样的，她和北斗星君在一起可不是因为什么母爱泛滥，她和他在一起，只是因为他爱她。 北斗星君却上来抱罂粟，撇嘴道：「你这么好，万一小白他就移情别恋看上你了呢？」 「别在这胡说八道了，快点去做正事吧。」罂粟知道北斗星君这是又开始磨人了，就懒得再哄他，开始赶人。 「我还没说完呢，还有，你给小白出的那是什么建议？你就不知道……」 罂粟抬起一根芊芊玉指挡住了北斗星君喋喋不休的嘴，然后把手指移开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你放心，我还没有个分寸吗？」 北斗星君撇了撇嘴。 既然罂粟都这样说了，那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 没过几日，刚被顾长玄从牢中放出来的南方鬼帝杜子仁却又糟了殃。 说来他也真是够倒霉，这么多年他勾搭的小姑娘无数，就没有一个让他吃了这么大亏的。 明明是那姑娘先过来勾*引自己的，自己只不过是顺水推舟想要成人之美全了那姑娘的一片心意，结果小手还没摸到呢，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男人给打了一通。 而此刻，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男人苏白就抱着手臂，看着被他吊起来的杜子仁。 苏白和顾长玄好的时候，杜子仁正在外面忙着寻花问柳，因而也不大注意冥界的动向，苏白和顾长玄的事，他自然而然也就不知道。 但为了不被认出来，苏白还是换了妆容贴了一圈络腮鬍子。 这苏白看着也不过是个普通寻常的男子。 所以杜子仁才敢对着苏白破口大骂：「老子寻花问柳关你屁事！识相的就给我松绑再给我跪到地上磕三个响头叫我一声爷爷，要不然噗……你泼我水？」 苏白是听不下去杜子仁那些破话了。 他开口讥讽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吗？那我今天可真是长见识了。」 杜子仁反应了半天，然后不敢置信地问道：「你骂我，你知道老子我是谁吗？」 「谁啊？」苏白掀了掀眼皮。 杜子仁冷笑一声，说道：「我是冥界玄冥老祖座下南方鬼帝杜子仁。」 「那又怎样？」苏白不以为意。 那又怎样？杜子仁瞪大了眼睛，他们家老祖宗的名号已经这么不好用了吗？ 杜子仁不相信这个事实，只当是苏白不明白这其中的轻重，就又加了一句：「别说你不知道玄冥老祖？我们老祖宗平日里最宠着我，要是他知道你这样对我，恐怕会……」 「哈哈哈哈哈哈！」苏白却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第103页 最宠你？你说顾长玄最宠你？ 好嘛，原来还不想把你怎么样，这回看我不弄死你！ 「你你你要干嘛？」杜子仁看苏白这样癫狂，以为苏白疯了，吓得说话都有些磕绊。 「不干吗，」苏白给杜子仁送了绑，然后活动手腕筋骨，对着杜子仁勾了下手指，挑眉道：「来，我们打一架。」 苏白刚才还带着一脸的鬍子装深沉，这回直接就把鬍子给撤掉了，杜子仁看见苏白幻化出的那张妩媚妖娆的脸，心中忽地一盪，也不凶神恶煞了，只换了副笑脸，叫了一声：「美人。」 然后杜子仁就挨了一顿暴打。 「好汉饶命！大仙饶命啊！」杜子仁本来就不是什么硬骨头，他打不过苏白，就直接给苏白求饶了。 「要不然我给你磕头行不行啊？」杜子仁被打的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不痛的，他一边呲牙咧嘴一边喊道：「我不能这么不清不白的挨打！你要打我可以，但是你的给我个缘由！」 「要理由是吗？」苏白停下动作，指了指正在一旁装哭的罂粟，冷笑一声道：「你欺负我姐姐，我姐姐现在哭的很难受，你说这算不算是个很好的理由？」 杜子仁眼睛瞪的熘圆。 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这个人就是过来敲诈的！ 那女的故意过来引诱自己，然后这男人再过来对自己动手，这一来二去有因有果计划明显想必是早有筹谋。 杜子仁其实只猜对了一半。 罂粟引*诱他是假，但最终目的却不是他，是顾长玄。 都知道顾长玄尤其护短，杜子仁又是个告状精，遇到摆不平的麻烦他就去求顾长玄，顾长玄不能让外人欺负冥界，因而能帮的大多都帮了。 好像也没有不能帮的。 这世上好像没有顾长玄做不到的事，做与不做，都只在顾长玄的一瞬思考间。 「说吧，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杜子仁却已经冷静了下来，打算和苏白好好谈谈条件。 「我不要什么，」苏白态度强硬，「你欺负了我姐姐，所以我看你不顺眼，今天打你这事不过是个开始，从今往后，我看你一次我打你一次。」 杜子仁被苏白暴打了一顿又威胁恐吓了一顿之后，连滚带爬的跑了。 北斗星君从后头冒出来，把罂粟搂紧怀里，心疼道：「快别哭了。」 「我装的，这你都看不出来？」罂粟噗嗤一笑。 苏白也走了过来，又对罂粟表示了一回感谢，罂粟便笑着说没有关系。 「杜子仁，真的会去找长玄来给他报仇吗？」苏白还是有些担忧。 「没关系，」罂粟拍着苏白的肩膀安慰道：「这次不行就下一次，多大杜子仁几次，他就忍不住了。」 接下来的几天杜子仁苦不堪言，现在只要他一出门，就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意外。 可是不出去的话怎么会有漂亮的小妹妹过来呢？ 杜子仁前两天忍着没有和顾长玄说。是因为顾长玄刚刚收拾过他。 可这两日杜子仁过的实在是不如意，他没有办法，只能过来求顾长玄给自己做主。 顾长玄嘆了一口气，然后便答应了。 顾长玄想，他总得干点什么，要不然一静下来，他脑袋里心里就算是小白。 但是顾长玄没有想到，杜子仁口中的生死大敌，就是他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的苏白。 于是顾长玄愣住了。 他想起苏白说过不想看见自己，就想掉头离开。 可是，真当见到这个人的时候，顾长玄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哪怕心里告诉自己说应该离开，可他还是忍不住朝着苏白的方向走去。 苏白这回也变成了原本的样貌。杜子仁和苏白打过照面，这时候就愣住了，问了一句：「是你？你是苏白苏仙君？」 杜子仁摸不着头脑。 他以前和这位仙君有过节吗？他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顾长玄却觉得杜子仁实在碍眼，直接就把给他弹飞了。 「我很想你。」顾长玄看着苏白那张英俊明朗的脸，心生嚮往，眸光亮起又随即暗淡：「但我知道你不想见我。」 想的真多。 苏白撇了撇嘴，偏头扯了扯嘴角，扬眉道：「要不要做点好玩儿的事？」 顾长玄眼睛又亮了。 「打一架吧，赢了我，我就什么都依你。」 第64章 顾长玄看着苏白，苏白对着他眨了眨眼，「怎么样，要不要打？」 顾长玄只是直挺挺的站着，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苏白轻笑了一声，也不管顾长玄的反应，就直接出手，谁料顾长玄还是一动不动，苏白打过来的时候，他竟然就那样，闷不做声地受着。 这下可给苏白心疼坏了，忙过去查看顾长玄有没有事。 「你傻啊，你怎么不知道躲呢？伤到哪里了？疼不疼啊？」苏白一脸懊恼。 沉默了半天的顾长玄这时候才开了口，用极其温柔的声调跟苏白道：「不疼。」 不疼什么啊不疼！ 苏白气的在顾长玄胸膛上锤了一下，这个人受伤了，他心疼，可这个人一点事都没有，苏白就忍不住想要作妖折腾他。 于是苏白也不催动法术，只是用拳头一下下地捶打着顾长玄泄愤。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聊啊！」苏白撇着嘴，「我都说了，只要你打赢我，我就什么都依你，什么都听你的，这样你都不动心？」
第104页 顾长玄却低声笑了笑，目光依旧温柔，他替苏白把一缕鬓髮别到耳后，轻声道：「没事，我愿意听你的。」 这不是愿意不愿意的问题啊，这是情趣情趣情趣！ 苏白一边因为顾长玄的话心跳飞快，一边又忍不住埋怨他不解风情。 凡间不是有句俗语，说什么打是亲骂是爱吗？跟自己打一打又怎么样？ 苏白抱着顾长玄的脖子啃了一口他的下巴，跟他胡搅蛮缠：「不行，你必须跟我打！我就想跟你打架！你不跟我打我就再也不跟你一起睡觉了！」 顾长玄这回倒是反应迅速，他立马回道：「那就打吧。」 苏白：「……」 这个老色*魔！ 苏白毫无章法，开始对顾长玄拳打脚踢，但顾长玄好像是被苏白刚才的那句话刺激到了，生怕他不跟自己一起睡觉一样，竟然直接还了手，一掌击在苏白的胸口将他推出去老远。 其实顾长玄下手很有分寸，并没有真的伤到苏白，甚至在苏白快要跌落在地上的时候，他还暗中施法接了一接。 所以说，苏白其实连摔都没有摔到，更谈不上受伤或者哪儿哪儿疼了，但苏白就是在地上滚了一圈，开始抱着腿哀嚎。 「你打我！顾长玄你打我呜呜呜！」 这就很无理取闹了，偏偏顾长玄连他这无理取闹的样子都喜欢，就要走过去把人抱在怀里好好的哄上一哄，指不定哄开心了，他又会上上次一样，主动分开腿骑在自己腰间。 顾长玄正想入非非，刚要抬脚朝着苏白迈去，冷不防被弹飞的杜子仁这时候又连滚带爬地回来了，他一见苏白满地打滚，还以为是顾长玄打狠了，就过去抱他的大腿，口中喊道：「爷！爷你手下留情啊，仙君他虽然伤了我，但是略施惩戒就好，他还罪不至死啊！」 顾长玄根本懒得解释，只是一脚将杜子仁踢飞，然后把正满地滚来滚去的苏白抱进了怀里。 苏白象徵性地挣扎了两下，还蹬了蹬腿。 「别气了，要不然你打回来？」刚才一脚踢飞杜子仁的玄冥老祖面目温柔，没有半分传闻中的冷厉不近人情。 苏白却没闹够似的，还仰着下巴用鼻孔出气，没好声好气道：「我不，打在你身上疼在我心里我才不那么傻呢！」 那语气绝不像在是说情话，可偏偏这句话又被他说的那样情意绵绵，顾长玄听得心口炙热，就把苏白抵在后面的树干上，同他火热地吻了起来。 一吻过后，两个人都有了意思，就含情脉脉的对望了一眼，打算办正事。 可就在顾长玄火急火燎地撕扯苏白衣服的时候，苏白却按住了他的手。 「小白……」顾长玄不满地叫着他，不住地拿鼻尖磨蹭着苏白的脖颈。 苏白被他弄得发痒，就笑着推开了他，顾长玄有些委屈地拉着苏白的手，苏白就舔了下唇瓣飞了个媚眼，颇为色*气地跟他道：「要不要把我绑起来？」 顾长玄眼睛一亮。 等到杜子仁再次连滚带爬地沖回来时，苏白已经被吊到了树上，他髮髻微微散乱，神态迷濛勾人，扬起的脖颈白皙修长，上下嘴唇并没有合在一处而是半张着，杜子仁还能清晰的看到那半张着的口中调皮湿漉的小红舌。 杜子仁被这样的苏白刺激的瞳孔放大，然而还不等他产生什么旖旎的念头，就看见了顾长玄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顾长玄这样的神态杜子仁最熟悉不过了，只有顾长玄特别生气时，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可顾长玄一直清心寡欲，杜子仁还从没见过他因为哪个人牵动心肠，就自然而然地认为顾长玄会一直这样下去，因而虽然他久经风月，看到这样的场景却也没有往歪处想。 杜子仁还只当顾长玄是气急了，才会如此这般，毕竟十八层地狱里也有这样吊着人的招数，难保顾长玄不是想把那套刑罚用在苏白身上。 对了，一定是这样，要不然顾长玄怎么会露出那样的神情，一定是苏白给他气到了啊！ 于是杜子仁又自作多情地去给苏白求情，「爷，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是你真的不用这样惩罚苏仙君啊，爷，还请你手下留情啊！」 顾长玄忍无可忍，直接将杜子仁丢走，大骂道：「你给我滚！」 苏白还真的很少看到这样气急败坏的顾长玄，似乎是生怕杜子仁再来捣乱，他直接在四周用幽冥鬼火围了一圈结界，这下从外面看只能看到黑漆如墨的鬼火，更重要的是，也没有人能进来打断他们了。 顾长玄直接撤掉了身上的全部衣物，然后赤*裸着向苏白走来。 这身躯健美强硕，实在是太招人喜欢了，苏白吞了下口水，继而蹬了蹬腿，催促道：「你怎么还不过来？」 可等到顾长玄真的过来的时候，苏白却又开始和他闹，苏白有一下没一下的蹬着他，撅着嘴同他撒娇：「你心疼谁？」 「当然是你。」苏白还吊在树上摇晃，顾长玄就托着他的后臀撑着他，不让他太难受。 苏白却不乐意了，下巴一扬嘴一撇：「你就哄我玩儿吧，那刚才杜子仁怎么说你心疼他？」 「他胡说八道的，别听他说。」顾长玄执起苏白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吻过。 那酥麻仿佛顺着指尖一直传到了心底，苏白身上微颤，身子已经软成了一摊水。
第105页 可他嘴上还是不饶人，哼哼唧唧地跟顾长玄道：「我不管，反正你不心疼我了还跑去心疼别人，我不开心了。」 顾长玄吮着他的耳垂轻笑：「那你不开心了可要怎么办？」 苏白蜷缩着脚趾，含煳道：「我不开心了，就不让你进来了啊……唔！」 顾长玄放下了托着苏白的手，任由苏白的身子往下坠，还带着点小得意跟苏白道：「已经进来了。」 「疼疼疼！」苏白喊了两声。 「乖，一会儿就不疼了。」顾长玄摸了摸苏白的脑袋，哄道。 「你果然不心疼我了！」 这一回倒也算是尽兴，事后顾长玄就躺在苏白身边揽着他，苏白却伸脚蹬他：「你走。」 「我往哪儿走？」顾长玄问。 「回你的冥界去啊。」苏白戳着顾长玄的胸膛，挑衅着道：「你不是最听我话了吗？」 顾长玄就「哦」了一声，开始起身穿衣服。 苏白没想到这个人居然真的要走！他还没有被抱够呢！ 苏白似乎是下意识地忘了是自己让顾长玄离开的，只是气鼓鼓地在心里暗骂顾长玄。 怎料顾长玄穿好衣服就把苏白拦腰抱起，刚才进的太深，苏白这会儿还有些疼，被顾长玄这么一抱他就呲牙咧嘴的喊出了声：「你干吗啊！」 顾长玄低头亲了亲他，说道：「回冥界啊。」 苏白眼睛蓦地瞪大，拍打了顾长玄一下，「你要不要脸，我是让你自己回去，你带我干吗？」 「我离不开你。」顾长玄却也跟苏白学会了胡搅蛮缠。 「你是那玩意离不开我吧！」苏白装作气唿唿的，心底却快活极了。 他离不开我，顾长玄说他离不开我！ 怎么就这么开心呢！ 开心苏白就忍不住噗地笑出声，顾长玄也跟着他笑了，拿鼻尖和苏白对碰。 顾长玄询问道：「所以现在我们去哪儿？」 「什么去哪啊？」苏白眯着眼睛懒洋洋地问。 「要不我们就哪儿都不去，还在这里……」 苏白知道顾长玄要说什么，赶紧伸手把他的嘴给堵上了。 刚才那一回已经玩儿的跟过了，要是再来，他可真不一定能受得了了。 想到这里，苏白又埋怨地瞪了顾长玄一眼。 这人怎么就那么有精力？ 不仅有精力，还贪得无厌的，总想一遍又一遍的折腾他。 虽然想和顾长玄在一处，但想到顾长玄那充沛的过了头的精力，苏白又不敢跟他在一块儿了。 「你先把我送回蓬莱吧。」苏白指着蓬莱的方向和顾长玄吩咐道。 顾长玄便抱着苏白去了蓬莱，到了之后顾长玄想留在这里，却被苏白拦住了。 「我还没原谅你呢，你也没想起我来啊，咱们俩这算什么啊。」苏白开始找藉口让顾长玄离开。 顾长玄却磨磨蹭蹭不肯走。 「我就想再和你待一会儿，什么都不做，就是待会儿。」顾长玄抱着苏白不松手。 信你才有鬼呢。 苏白翻了个白眼，装作冷脸，「你到底走不走，你再不走，我就哭给你看啊！」 顾长玄最怕他哭了，于是不得不妥协，「你别哭，我走。」 苏白噗嗤一笑。 「那我什么时候能过来找你？」顾长玄临走之前又问道。 「你不许来找我。」苏白说完这话看见顾长玄眼睛一暗，于是又话锋一转，「不过我会去找你的。」 「那你什么时候去？」 「不告诉你！」苏白伸手推他，「快走，别跟我腻腻歪歪了。」 顾长玄走之后，苏白又在蓬莱转了一圈，教了新蓬莱之主一些事务，又逗逗蓬莱山新来的小猫小狗玩儿。 然后，苏白就开始想顾长玄了。 明明两个人才分开没多久，明明他也并不是无所事事，可是顾长玄走了以后，苏白就是不受控制地想念他。 北斗星君和罂粟又过来看他了，两个人好像闹了什么矛盾，竟是一前一后过来的，并不是像以往那样，手拉着手一併过来。 苏白终于把放到顾长玄身上的心思略略地移到这两个人身上，好奇地问了一句：「你们俩这是怎么了啊？」 罂粟无奈地笑笑，北斗星君别过头去，孩子气地冷哼一声。 第65章 「到底怎么了啊？」苏白看了看罂粟，又看了看北斗星君。 北斗星君还是气唿着不说话，罂粟却笑着开了口：「他要娶我，我没同意。」 苏白瞬间瞪大了眼睛，又看向罂粟，问道：「是有什么苦衷吗？」 罂粟面上还是笑着，只是眼里有些许失落，「他爹想让他娶天界的姑娘，不想让他和妖族有什么牵扯。」 北斗星君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冲到罂粟面前来没好气道：「可你是要嫁给我啊！又不是要嫁给我爹！」 「可上次你和你爹说了要娶我的事，不还被你爹打断了腿？」罂粟无奈地嘆了嘆，又去抚北斗星君的脸，「即使不成亲，我这辈子也跟定你了，你又何必计较那么一个形式？」 北斗星君握住她的手，不贊同道：「可我就是想给你一个名分啊。」 苏白翻了个白眼，「名分是什么，能吃吗？罂粟姐不跟你成亲也是为了你好，你可别哭丧着脸了。」
第106页 北斗星君闻言就在苏白后脑勺上狠狠拍了一下，「你懂什么？」 罂粟忙把苏白拉到身后，埋怨北斗星君道：「你生气归生气，可不能对着小白撒气。」 「你又向着他！」北斗星君要气炸了。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你想成亲，但罂粟姐怕你被你爹打，所以不敢跟你成亲，对不？」苏白把北斗星君和罂粟分开，站在两个人中间这样道。 「对。」北斗星君强调了一遍，「我就是想娶她，哪怕我爹要打死我，我也要娶她。」 苏白看着自己这位好友脸上浮现出难得认真的神情，便知他这一回是动了真心。 苏白便嘆了一口气道：「你要是被打死了，那罂粟姐可怎么办啊？你刚才有一句话说的对，是你成亲，又不是你爹成亲，所以你成亲的事完全可以背着他，不让他知道啊。」 「你这是什么馊主意。」北斗星君道。 「我好心给你想办法，你还说我这是馊主意，」苏白给了他一记白眼，然后又劝道：「天为聘，地做媒，你们家找一个好地方拜天拜地再夫妻对拜，这不就把亲结了吗？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可是我想让别人知道她是我媳妇儿啊。」北斗星君坚持道，「我想给罂粟一个盛大的婚宴，把六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请来，让所有人见证我们俩成亲。」 「哎呦喂，」苏白嗤了声，又上上下下地打量北斗星君几眼，不贊同道：「请那么多人凑热闹干吗？成亲是你们俩的事，幸福也是你们俩的事，说到底还是你虚荣。」 「我不是虚荣！」北斗星君反驳道：「我只是想给罂粟最好的！」 「可罂粟姐喜欢的才是最好的，说到底，你有没有问过罂粟姐的意思啊？」苏白掏了掏被北斗星君震的有些发疼的耳朵。 北斗星君看向罂粟。 罂粟嘆了一口气，看向北斗星君，认真道：「小白说的对，成亲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何必叫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过来，再说，那样的婚事我也是真心不喜，我们就只简简单单的，让天地为证，再拜堂成亲，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罂粟把这话说的真挚，北斗星君也有所动容，他把罂粟揽在怀里，轻声道：「我就怕委屈你。」 「你对我好些，别再像今日这般无理取闹，我就不委屈了。」罂粟轻拍着北斗星君的后背，对苏白报以感激一笑。 苏白也跟着她笑了。 北斗星君和罂粟的婚事很快就开始筹办，虽说各种仪式从简，也没有宴请亲朋好友，但他们两人还是郑重其事的挑选成亲所用之物，欢欢喜喜的，没有半点怠慢。 当天，苏白给两人证了婚敬了酒，又看着两人入了洞房，才感慨万千的离开。 彼时，已经是月上树梢，夜色潋滟，苏白一个人站在辽阔无边的人间，忽然就觉得有些寂寞。 北斗星君和罂粟成亲了，可真好。 可是自己呢？ 以前从未想过成亲这回事，倒也不是因为不想和顾长玄约定终生，只是没有要成亲的意识。 可是今天，苏白看着这一对新人，心里却有些莫名的东西汹涌而出。 苏白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笑了笑，转头就去了冥界。 恰逢杜子仁这时候正醉醺醺的在冥界门口晃荡，他见苏白往这边来，连酒意都清醒了不少。 「你要干什么？」杜子仁上次被苏白教训的事还歷歷在目，这会儿就忍不住想要后退。 苏白却不跟他交谈，直接对他动了手。 两个人缠打了一会儿，杜子仁终究不是苏白的对手，就连滚带爬地奔回冥界，向顾长玄求救。 「爷！爷你快救我啊爷！苏白又过来打我了。」 顾长玄听见这话立马起身，原本含着睡意的双眼也一下子就明亮了起来。 「他在哪儿？」 杜子仁听见顾长玄这样问。 「就在门口。」 杜子仁话音刚落，顾长玄就仿若离弦的箭似的，瞬间就窜出去了，消失个无影无踪。 杜子仁还在一旁忍不住感慨，我们家老祖宗对我是真好啊，听见我被欺负了，竟然这么着急出去给我报仇。 急着赶出去的顾长玄却把苏白抱进了怀里，声音里带着欢喜，「你终于来了。」 苏白也任由他抱着，只是声音有点闷：「你想我没？」 「想，特别想。」顾长玄倒是回答的诚实坦荡。 原来心里的那点寂寞失落因为这话一扫而空，苏白噗地一声笑了。 「我也想你。」苏白也回说。 难得苏白安安静静不吵不闹也不和他作了，顾长玄反倒还觉得有些诧异。 但不管怎么样，因为苏白说了这句话，顾长玄心里仿佛炸开了烟花一般。 于是顾长玄亲了亲苏白，抵着他的鼻尖问道：「去蓬莱山还是回冥界？」 苏白用手指戳着顾长玄的胸膛，随即推开他，偏头眨眼道：「都不去。」 顾长玄微微不解，苏白就拉扯着他的衣袖，和他笑道：「跟我来。」 苏白把顾长玄拉去了云流山。 夜晚的云流山一片漆黑，苏白就抬手施法，于是地上就长出了许许多多浅蓝色的星辰花。 那花瓣上渡着一层浅淡的蓝光，瞬间就把整座云流山给点亮了。
第107页 天上有半明半昧的璀璨星河，点缀在黑漆辽阔的夜空之上，而地上盛开着会发光的星辰之花，不远处繁盛昌容的合欢树上，还飘散着朵朵浅粉色的合欢花。 苏白问顾长玄：「你记得这里吗？」 顾长玄笑了笑，「上次你就在这里洗澡，说我偷看你。」 「嗯，」苏白笑了笑，「但其实并不是你偷看我，是我看你在这里，就把衣服脱光了，自己跳下了河。」 顾长玄捏了下苏白的鼻子，半嗔半调笑：「可真坏。」 「但我说的不是这个。」苏白又有点失落。 顾长玄握着苏白的手一紧，「以前，我们也来过这儿吗？」 「对啊。」苏白眯眼笑了笑，眼睛弯成一道好看的月牙，「你知道星辰花又叫什么吗？」苏白指着地上的蓝色小花问道。 「什么？」 「勿忘我。」苏白弯腰摘了一朵，别在顾长玄领口处，又亲了亲他的指尖道：「送给你，以后可再不能把我忘了。」 「对不起。」顾长玄攥紧了苏白的指尖。 「你不用对不起啊，」苏白环上了他的腰，把脑袋搁在顾长玄胸膛，「你一说对不起，我就觉得你不喜欢我，喜欢上别人了。」 「怎么会？」顾长玄把苏白的脸捧起来，俯身和他接了个吻。 「可是话本子里都是这么讲的，只有负心汉才会说对不起。」 「真的？」 「当然啦。」 顾长玄就笑了笑，又在苏白脸上掐了一把，「那我不说了。」 「这才乖呀。」苏白抬着下巴，又笑弯了眉眼。 「因为我永远都不会负你。」 这个俊美到极致的男人，在月色与星空下如是说道。 苏白也不知道是被什么蛊惑，竟把那心里话脱口而出：「那我们成亲吧。」 顾长玄一怔。 苏白就噗嗤一乐，然后捶打他，「本来不想说的，想哄着你先跟我说的。」 「没想到就这么说出来了。」 「可能是太喜欢你了吧。」 「顾长玄？你怎么不说话啊，我都跟你求婚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苏白拍了拍顾长玄的脸，有点伤心，「你不想娶我啊？」 「不是，我……」顾长玄一把抓住苏白的手，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狂跳的心口，「我是太开心了。」 「开心傻了吗？」苏白在顾长玄脸上掐了一把，復又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是不愿意呢。」 「我愿意。」顾长玄把苏白按在自己心口，心跳的还是飞快，他太激动了，反而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小白，小白……」 「哎呀，别叫了，你先松手，我有东西要给你。」苏白从顾长玄的怀里挣脱开。 「什么东西？」 苏白就拿出一串夜明珠来，只见苏白念了个咒法，那串夜明珠就开始变小，直到变成大小与顾长玄手腕粗细相同的时候，苏白才停止念咒，把那串珠子给顾长玄戴到了手腕上。 「这是什么？」顾长玄问。 「你喜欢的东西啊。」苏白眨了眨眼。 「在哪儿弄的？」顾长玄笑着道。 苏白如实相告：「在一个名叫*春江花月夜的窑子，你从墙上一个一个地摘下来的，当时喜欢的不得了。」 顾长玄以为自己听错了：「窑，窑子？」 第66章 顾长玄松了松领口，还是没办法相信自己竟去了那种地方。 「我……我们是一起去的吗？」顾长玄问道。 苏白看这个人是真的不记得了，就有些想笑，但他最后还是正了神色，假装严肃正经道：「当然不是啊。」 「啊？」 「啊什么啊？」苏白抱着胳膊撅起了嘴又开始胡说八道信口开河，「那天明明是你自己偷偷去的，我发现你不在了就四处找你，然后就在窑子里把你给捉到了。」 苏白说的太认真，一点都不像是假的，顾长玄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他一把捉住苏白的手，好看的眉头都皱到了一处，他急着解释，却又不知道应该从何解释，只是不敢置信的开口：「怎么可能呢？」 「有什么不可能的。」苏白嘆了一口气，故意装出一副悲伤的模样来，「你那个时候就是一个负心汉，整天流连烟柳之地，害得我每日都以泪洗面。」 苏白就是逗一逗顾长玄，就是想看看顾长玄被自己逗的着急上火的样儿。 可顾长玄好像真的当真了，他想抚一抚苏白的脸颊，手却停在了距离苏白只有一寸远的地方。 顾长玄眼中有哀痛，「那我以前是不是很流氓？」 「是啊。」 现在也很流氓啊，每次我跟你说不要进的那么深你都不听，我说受不了了让你停下来你也不停，这还不够流氓吗？ 顾长玄却收了手，闭了闭眼睛垂下了头。 他声音有点低：「那我是不是配不上你？」 「是……啊不对你在说什么？」苏白刚从想入非非里回过神，就看见顾长玄那一张写满了悲伤的脸。 「对不起。」顾长玄说完之后转头就走了。 留下苏白在风里凌乱。 「等等你对不起什么啊！我逗你玩儿的！」 苏白急得在原地跺脚。 这人怎么这么不禁逗，自己刚才就是说着玩儿的，马上就要告诉他实话了啊？
第108页 苏白后悔急了，早知道这样不和顾长玄开玩笑好了。 后悔着急的苏白风风火火地追到了冥界，又跟刚到冥界门口的杜子仁打了一架，打的人满地找牙之后又冲进冥界来来回回的翻找。 但始终就是不见顾长玄的身影。 苏白又火急火燎的出去，又回蓬莱折腾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云流山上。 到处都没有顾长玄的身影。 苏白气唿唿地叉着腰，一脚一脚地踢着身下的小草，心中暗道：「能去哪儿呢？」 不对，顾长玄他凭什么走掉啊？ 明明是他先忘了自己的啊，而且，他们都说好了要成亲结果现在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所以其实他只是不想和自己成亲所以才跑掉的，而不是因为自己的那句话才羞愧的离开的对吧？ 一定是这样！ 午夜时分，北斗星君和罂粟刚办完事，就被苏白哭哭啼啼的声音惊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小白这是怎么了？」罂粟穿上衣服往外走，话语里满是担忧。 「他那是假哭呢，」北斗星君却不以为意，「他真伤心的时候哪是这么嚎啊？」 「那我也得去看看。」 「去吧去吧，别再让他把狼给嚎来，」北斗星君用手堵住了耳朵，对外面喊：「你可别嚎了！」 北斗星君也趿拉着鞋出去了，他还以为苏白又跟往常一样假哭来故意闹腾他，可出门一看，才发现苏白真的哭到满脸泪光。 罂粟心疼的不行，急忙把苏白揽到怀里柔声哄着。 北斗星君一看又气的跳脚，指着苏白喊道：「你放开我媳妇！」 苏白不放，苏白对着北斗星君翻了个白眼，然后趴在罂粟怀里继续哭。 「到底怎么了啊？」罂粟一下子就母爱泛滥了，这么乖乖巧巧软软糯糯的人儿，怎么就伤心成这个样子了呢？这也由不得她不心疼啊。 「顾长玄他不要我了。」苏白从罂粟怀里起身，抹了抹眼泪。 北斗星君一见这两个人分开，忙把罂粟拉到自己怀里，罂粟却还是很关心苏白：「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骗他说他以前经常流连烟柳之地，然后他问我他是不是配不上我，我还没等回答呢，他就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就跑了。」 苏白隐隐约约的也知道自己错了，要是自己不胡说八道的话顾长玄也就不会跑了。 但顾长玄也有问题啊，他怎么就不能听自己把话说完呢？ 「我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罂粟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有些好笑，就点了点苏白的额头，跟她说：「顾大人那可不是不要你，是意识到自己错了，指不定躲在哪里检讨呢。」 「可是我想见他，」苏白戳了戳手指，毫不掩饰自己顾长玄的赤*裸情谊，「我就是想见他，想和他呆在一处，不想跟他分开。」 「而且，」苏白说到这里更委屈了，「顾长玄他都答应了要和我成亲了，他怎么就跑了呢？」 北斗星君翻了个白眼，「你着什么急啊？你又不是现在就和他成亲。」 「我就是要现在和他成亲啊！」苏白顶了回去，毫不客气地和北斗星君瞪眼：「今天可是良辰吉日，我新婚礼物都已经送出去了。」 「什么什么礼物？」北斗星君揉了揉耳朵。 「就是那串夜明珠啊！」苏白说完又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不和你说了，反正你又不知道。」 「你不跟我说，我还不想跟你说了呢？」北斗星君也翻了脸，推着苏白道：「你给我滚滚滚，老子洞房花烛夜还没结束呢你就跑过来捣乱，我没收拾你已经是抬举你了，你还跟我喊？你喊什么喊？」 苏白显然也被气到了，说话便有些沖，「还没结束？你不是挺快的吗？」 北斗星君动作一滞，他想起来那天苏白曾在青*楼的桌子底下听了一整夜的墙角。 于是北斗星君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吼声：「苏白！」 「你喊什么喊？」苏白堵上了耳朵。 「我俩那天是在玩儿，是在学别人的话儿，你懂不懂懂不懂明白不明白！」北斗星君握着苏白的肩膀，使劲摇着苏白的身子，跟他怒吼：「我不快！你听清楚了我不快不快不快！」 「行了行了你别喊了你脑子有毛病吗？」 「我就喊！我告诉你我不快你听见没，信不信我证明给你看！」 苏白看北斗星君摸上裤腰，吓得一拳打在北斗星君脸上。 「你干什么？耍流氓吗？长玄长玄！顾长玄！」 眼看着两个人闹得不可开交，罂粟及时出来圆场。 她把两个人分开，站在两个人中间，神色无奈，「好了，别闹了。」 「罂粟姐！」苏白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媳妇儿！」北斗星君也委屈一脸。 「好了好了，你们俩乖乖的。」罂粟拍了拍苏白的脑袋，又摸了摸北斗星君的脸。 「我刚才都被苏白气疯了。」 气的想当场脱裤子。 后半句话北斗星君没说，只是委屈巴巴地握住罂粟的手。 「好了好了，」罂粟安慰道：「谁叫小白小呢？你让着他点啊。」 「都好几万岁了，还小什么小。」北斗星君握着罂粟的手嘟嘟囔囔。 「别气了，你们俩化干戈为玉帛，」罂粟笑了笑，哄着北斗星君道：「咱们先给小白想办法，给他想到办法了，他不就不在这里闹你了吗？」
第109页 北斗星君哼哼唧唧的暂且同意了。 罂粟就又看向苏白，「你也别着急，我看啊，顾大人迟早都是要回冥界的，你不如去冥界那里守株待兔。」 「可他要是一看见我就跑呢？」 「那你就别让他看见啊。」罂粟掩唇一笑，道：「你就潜伏在冥界，也可以找点事情做做，总之就隐藏在冥界里头，等到顾大人回来的时候，趁其不备将他直接抓住。」 罂粟说完之后又做了个抓人的动作，然后又加了一句：「看他这回可怎么跑！」 「嗯！那我想个办法混进冥界，谢谢罂粟姐！」 「多大点事儿，快回去睡觉吧，有什么事明天再做，今天先好好休息。」罂粟笑得温温柔柔。 苏白乖乖巧巧地应了，然后告辞离开了。 北斗星君抱着罂粟不松手，抱怨道：「小白他越来越烦人了！」 「哪有，」罂粟捏了捏北斗星君的鼻子，「小白还是挺招人疼的。」 「就是因为你老心疼他，我才觉得他越来越烦人了！」 * 顾长玄其实一直都在冥界，刚才苏白过来的时候，他就设了个结界躲在里面，因而苏白并没有发现他。 这会儿苏白离开了，顾长玄又恢復了以往那般冷厉不近人情的模样，他看着小阎王，问：「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阎王有点不明所以，就开口试探道：「您以前英明神武举世无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闭嘴。」顾长玄按了按眉头，不悦地打断道：「说说我以前都跟谁好过。」 小阎王瞪大了眼睛。 顾长玄想到苏白的话，心里更慌了，他手心出了满手的汗，语气却更冷厉了：「怎么，数不过来了吗？」 「啊？就……就小白啊。」 这还用数吗？ 第67章 虽然小阎王这样说，但是顾长玄还是没有办法全信，他摩挲着下巴，又问了一遍：「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啊。」小阎王更莫名其妙了，「您怎么突然问这个？」 顾长玄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他在想，小白说那话的时候要哭不哭的，看着是真的伤心，所以自己一定是做过让他伤心的事。 但是小阎王的表情也不像是撒谎，所以…… 所以一定是自己去逛窑子的时候是偷偷摸摸的，没让别人知道！ 顾长玄以手捂脸，心里后悔得不行，没想到自己人模人样，背地里居然是这样猪狗不如的流氓。 顾长玄心烦意乱，一时间却又想不到补偿苏白的方法。虽然说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但是他怎么可能原谅从前那个让小白伤心欲绝的自己？ 「主上……您到底是怎么了？」小阎王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会让顾长玄生出自己以前还跟别人好过的错觉。 「没怎么，你出去吧。」顾长玄却明显不想多说，他摆了摆手让小阎王离开。 小阎王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偷偷摸摸熘进来的苏白，就一把拦住他，说道：「我有事问你。」 苏白道：「巧了，我正好也有事问你，不过你先说吧。」 于是小阎王就把顾长玄刚才的话给说了。 苏白听完顿了一下，紧接着就是捧腹大笑。 小阎王看的稀里煳涂，「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主上说了什么啊？」 「我就是和他闹着玩啊，谁成想他还把我那话给当真了。」苏白把自己的那一番胡言乱语给小阎王复述了一遍。 「你应该想到的啊，」小阎王听完后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了，嘆了一会儿气才道：「不管你说什么他都会当真的。」 「这么好骗啊。」苏白一时间心里仿佛被醋泡过了一般，酸酸软软的，具体却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快想想应该怎么办吧。」小阎王又是一嘆。 「我想见他跟他解释一下的啊，但是他好像躲着我呢。」苏白耸了耸肩。 「那你就不解释了，看着他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后悔自责？」 「我怎么捨得？」苏白往小阎王肩膀上捶了一拳，「我这不是过来找你了吗？」 「你打算怎么办？」小阎王不住地嘆息：「主上他现在就在里面，要不然你冲进去堵他？」 「不不不，」苏白连连摆手，「我没打算那么做，你给我在冥界找个差事，我潜伏进来，天天守在他旁边。」 「你又想作什么？」小阎王一脸警惕。 「我就是想在这里看着他啊，看看他每天都做些什么，看看他没有我的时候究竟是怎么过的。」 「可你不是要跟主上解释你胡说八道的事儿吗？」 「哎呀，我该解释的时候就解释了，别墨迹了，你就说你帮不帮我？」 「帮。」小阎王还是一口气答应了。 苏白要来冥界坐差事，自然不能再以现在这幅尊容出现，小阎王在他身上施了个法，让他看起来和别的小鬼一般，容貌上也有较大改变。 冥界新上任的那个东方鬼帝神荼手底下缺人，小阎王就把苏白安排到他那里去了。 小阎王这么安排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神荼刚入冥界，对顾长玄儒慕的紧，便时常过来顾长玄这里献殷勤。 神荼时常到顾长玄这里，他手底下的苏白才有可能也跟着过来。
第110页 偏那神荼长了一张艷丽夺目的脸，他不来找顾长玄还好，他一来找顾长玄，苏白就在背地里咬牙切齿。 谁知道顾长玄会不会别长得好看的人勾搭走？他当初看上自己不就是因为自己长得好看吗？ 苏白不满意的次数多了，那神荼也就发现了端倪，又一次神荼又嚷嚷着要去找老祖宗，正在扫地的苏白直接折断了手里的扫把。 那东方鬼帝神荼就过来了，他故作严肃，围着苏白转了两圈，然后说道：「我注意你很久了，怎么着，你是不服我吗？」 苏白挤出来一个假笑来，说道：「没有啊，我怎么敢？」 同时他心中又止不住地埋怨小阎王，这到底给自己安排了一个什么差事？整天在这里扫地连顾长玄的影子都见不到？再这样下去信不信他直接放火一把烧了这破地方！ 神荼却还在打量着苏白，又问他：「那你叫什么名字？」 苏白自然不能说实话，就扯出来一个假名：「我啊？我叫墨白？」 「什么白？墨白？」神荼摸了摸下巴又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否决道：「你这个名字不好，墨怎么能是白色的呢？我看这样，不如你就叫小黑吧。」 什么玩意？ 神荼还有理有据地给他分析：「你看啊，这墨呢，是黑色的，我叫你小黑，多应景。」 应应应应你个头啊！ 「我要去老祖宗那里，小黑你要不要跟我去？」神荼终于说了一句让苏白开心的话，苏白也就自动忽略了神荼给他的称谓。 神荼一到顾长玄身边，那就跟长了翅膀的花蝴蝶似的，叽叽喳喳的到处乱飞。 虽然顾长玄只是专心看书，对神荼的话充耳不闻，对神荼做的事不理不睬，但苏白还是觉得好生气啊。 他就应该早点来这里的啊，早知道这里有这么多小妖精他怎么可能放顾长玄一个人在这儿！ 那「小妖精」神荼还毫无觉察，依旧围着顾长玄献殷勤：「爷，你要不要喝点茶？」 「爷，你要吃东西吗？柑橘西瓜还是葡萄粒？」 「爷，看书累了吗，要不要我给你揉揉肩膀？」 顾长玄其实已经习惯了，每个新上任的鬼帝都要来他这里磨他一段时间，就跟没长大的孩子看见爹似的，等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所以顾长玄好脾气的放下了书，想跟身后的神荼说「不用」结果一抬头就发现了站在不远处角落里用手指扣墙的苏白。 顾长玄：「！！！」 苏白也：「！！！」 顾长玄认出了自己？小阎王不是说他给自己这伪装万无一失吗？ 的确是万无一失，一般人都看不出来，可那是顾长玄啊！伪装的人又是苏白啊！ 于是顾长玄「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了，还把身后打算给他揉肩的神荼吓了一跳。 神荼不解的问：「爷您这是怎么了啊？」 顾长玄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下一看自己身边竟然还围着这么一个花蝴蝶，小白他会不会误会啊？ 顾长玄一时间紧张的不知道说什么，一来他还是没有办法原谅自己，二来他也没有想到求得苏白原谅的方式。 既然小白是易容换装进来的，要不然自己就装作不认识他呢？ 顾长玄这样想着，便从容不迫地坐了下来，故作正经又不经意的宣布：「本座忽然想起有些事尚未处理，要去一趟人间。」 顾长玄刚一开口，苏白就知道他又要跑了，但他又不能真的让顾长玄跑掉，于是就在地上打起了滚，哎呦哎呦的叫了起来。 神荼被弄得一脸莫名其妙，边往苏白那里走，便回头跟顾长玄解释道：「爷你别害怕啊，这是新来的小鬼，名叫小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先去看看啊……」 哪成想神荼的腰刚弯下去，刚要接触到苏白，顾长玄就大手一挥，直接将神荼变成白烟弹走了。 顾长玄赶紧过来将苏白抱起，又紧张兮兮的问：「你怎么了？」 「难受。」苏白在他怀里哼哼唧唧。 「你哪里不舒服，我叫鬼医来给你看看。」 「我是因为你装作不认识我，所以才不舒服的。」苏白揽着顾长玄的脖子，也不哼唧了，只凑过去亲了一口，要哭不哭道：「你为什么躲着我啊？」 顾长玄听到这话神色黯淡了下去，抱着苏白的手也松了，他低声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啊对不起，」苏白气的给了他胸口来了一拳，「我之前说的那些你怎么还当真了啊？」 「你说的我都信。」顾长玄却看着他郑重其事道。 苏白对这个人简直一点办法都没有，不得不站起身来哄他：「好了好了，我跟你说实话吧。」 「那夜明珠不是我从窑子里拿的？」顾长玄满含期待地问道。 苏白看他脸上神情，不得不昧着良心说谎：「不是，是在一个装酒的地窖拿的，你知道吧，就是那种黑咕隆咚，没有什么光亮只能用夜明珠照明的地下室，你也不想想，窑子里怎么可能有夜明珠啊，是吧？」 顾长玄似懂非懂，反正在他的印象里他也没去过窑子，苏白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但顾长玄还有疑虑，「你还说我每天流连烟柳之地。」 「哎呀，你听错了，」苏白晃着顾长玄的胳膊，「我说的是烟花之地，你知道烟花之地吧，就是那种放烟花的地方。」
第111页 顾长玄又信了，「原来是这样。」 苏白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给逗乐了。 这人怎么就这么相信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把自己的胡言乱语当真。 苏白又想起前些日子顾长玄神志丧失，连话都说不清楚，只知道跟在自己身边扯着自己衣袖的那个时候，现在顾长玄虽然看起来正常些了，但他怎么觉得这个人还是傻乎乎的呢？ 苏白把顾长玄一把抱进怀里，嘆了一口气，然后撇嘴道：「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想起以前的事啊？」 顾长玄想了半天，发现自己并不能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就把怀里的苏白抱得更紧了，然后认真道：「我努力试试看。」 第68章 苏白又和顾长玄抱了一会儿，然后松开手，拍了拍他的脸，半是温柔半是无奈地道：「那你慢慢想吧，等你想起来再说。」 顾长玄不知道苏白要往哪里去，只是下意识地拦住他的腰不让他离开，「你去哪？」 苏白推了推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向上翻了个白眼回道：「去扫地啊，神荼大人交给我的差事我还没做完。」 顾长玄吓得执起苏白的手，放在手心狠狠揉了两下，又是心疼又是诧异：「他怎么敢让你去扫地？我去收拾他。」 「哎呀你回来吧你，」苏白拽着顾长玄的腰带把人给拉了回来，「是我自己要来这里当差的啊，人家神荼也没为难我，只是给我起了外号，还叫什么小黑。」 顾长玄一下子就笑了，却还是不让苏白走，抱着他就要往床榻上去，还低头吻了吻他的鼻尖：「你在我这里，没人敢那么叫你。」 「我就不在你这里。」苏白被顾长玄压在塌上，却伸脚将人踢开了，这一次可不能让他轻易得逞，哪能说上床就上床呢，就没有这个道理。 「小白。」 「别这么叫我，我现在改名了。」苏白理了理衣服就要离开。 「你不是说和我成亲吗？现在怎么样？」顾长玄又跟了上来，解释了一句：「现在正是良辰吉时。」 「你说成亲就成亲啊，」苏白继续无动于衷，抱着手臂倚在墙上，「我还觉得前几天是好日子呢，结果你就那么跑了。」 「小白，」顾长玄喊他。 「哎呀，白什么白，」苏白努了努嘴就要离开，头也不回的道：「过了这个村没那个店了，谁叫你前几天没有把握住机会来着，现在后悔啦？晚了。」 顾长玄追了出去。 「别跟着我。」苏白回头瞪他，「也别表现出来你认识我。」 「为什么啊？」顾长玄笑了。 「罚你啊，」苏白理直气壮，「谁叫你刚才装作不认识我来着。」 顾长玄无奈，只能看着苏白蹦蹦跳跳的离开。 神荼恰好在这时候回来了，他往四周看了看，没看见苏白，就摸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的问：「我刚才怎么突然就飞出去了，还有爷，你看见我那个手下了吗？刚才不是还躺地上打滚嗷嗷直喊呢吗，怎么这回又没影了。」 顾长玄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呵呵。」 神荼被顾长玄这反应吓了一跳，却不知道怎么了，就摸着脑袋，小心翼翼地问：「您您您是不开心吗？要不要我给您沏杯茶。」 顾长玄勾了下嘴角：「沏茶，好啊，顶着茶壶在冥界跑一圈然后回来给我沏茶吧。」 神荼虽然莫名其妙，但是顾长玄的话他不敢反抗，就应了声，然后顶起了茶壶打算跑。 「慢着。」顾长玄叫住了神荼。 神荼以为顾长玄良心发现终于记起他的好来，不让他顶茶壶了，没想到顾长玄却道：「顺便把地也扫了吧。」 小白刚才说回去扫地，顾长玄又不能真的干活。 神荼以为自己听错了，眼睛瞪的老大：「那个爷，我我我顶着茶壶扫地？」 「有意见？」 「没没没。」 一刻钟后，苏白扔了扫把，看着顶茶壶扫地的神荼，笑的前俯后仰。 神荼虽然长得妖娆看起来是个心机深重的，实际上为人单纯得很，他自然也想不到自己能有这样的境况都是拜眼前这个小黑所赐。 于是神荼就嘆了一口气，同他推心置腹地道：「是啊，我们老祖宗让我这么做的，虽然我现在还想不明白他让我这么做的原因，但我知道那一定是有原因的。」 知道原因的苏白这就有些不自在了，咳了一声问：「那你不生气啊？」 「生气？那可是咱们老祖宗啊，不管他说什么都是对的，我怎么可能生气啊。」 这不就是愚忠吗…… 神荼一手拿着扫把，脑袋上还顶着茶壶，然后就开始教育苏白：「你这个小鬼，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没有老祖宗哪里有咱们啊，咱们不能跟老祖宗生气……」 神荼在那里滔滔不绝说了半天，苏白掏了掏耳朵，仰头望着上方，心道：那是你老祖宗，又不是我老祖宗。 但神荼说着说着就有停不下来的架势，苏白实在是受不了了，为了打断神荼的长篇大论，苏白只好自告奋勇的跟神荼道：「来吧来吧，我跟你一起扫地。」 「你要陪我一起扫地？」神荼喜出望外，「那你要陪我一起顶茶壶吗？」 「顶顶顶！」 这什么人啊，怎么还得寸进尺了呢？
第112页 但苏白也根本没有顶多久，偷偷摸摸过来看他的顾长玄一看他这样那还了得，直接把两个人脑袋上的茶壶都给撤了。 「爷，您怎么过来了？」神荼还在那自顾自的开心。 顾长玄记得苏白让他不要认自己的话，只阴沉沉的往神荼这里看了一眼，也没有解释什么，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看来老祖宗是心疼我了。」神荼仿佛得了糖的孩子，握着苏白的手笑的一脸开心，「你看见没，咱们老祖宗特意来看我了！」 苏白：「呵呵。」 你祖宗来看你你就乐成这样，你祖宗夫人还陪你在这里扫了半天的地呢。 总之经此一事后，神荼和苏白飞速建立了良好的友谊关系，苏白原本就是个爱玩的，神荼也愿意和苏白在一起玩，于是两个人每天就胡乱闹。 顾长玄本着听苏白话的原则，这几天强忍着没去人群里把苏白抓出来，但整日看苏白和别人玩的开心，顾长玄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忍不住的顾长玄就幻化成别的小鬼的模样，也混进这一群胡作非为的小鬼中间，默默地靠近了苏白。 苏白正在那摇色子摇的开心，冷不防腰上被人戳了戳，第一次他没当回事，还一脚踩在桌子上，一边喊着：「开啦开啦开啦！」 可是没过一会儿，苏白髮现自己腰上又被戳了戳，他有些不耐烦，就往一边躲了躲，没想到居然还有第三次！ 都说事不过三，这一回苏白终于翻脸了，他把手里的筹码一扔，皱着眉转头问：「哪个不长眼睛的敢动你大爷……」 哦，是他们老祖宗啊。 虽然顾长玄变了容颜，但他化成灰苏白都认得。 苏白的怒气一下就消散到了九霄云外，神荼原本因为苏白那一嗓子还疑惑地转过了头，但见苏白又噗地一声笑了，他深感莫名其妙，问：「怎么了？」 「没怎么没怎么，」苏白强忍着笑意摆手，「来来来，让我看看是大是小！」 「哎呦喂！六六六！」 「哈哈哈哈，赢了赢了赢了！」 四周又开始闹闹哄哄，顾长玄看苏白看了自己一眼之后就自己毫无反应，就有些不开心了。 再一看，他原本捧在手心里的小白这会儿正被大伙儿挤在中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孤魂野鬼竟然就那样恬不知耻的贴着小白！ 但苏白这时候玩儿正开心，要是自己突然把这些人都弄走估计他会和自己生气。 顾长玄不想让苏白和自己生气。 于是顾长玄抿了抿嘴，紧接着不着痕迹的凑到苏白身边，隔开了那些毫无所觉的往苏白身上贴的小鬼。 苏白往后看了一眼，见顾长玄视线看向别处，故意不看自己，就没管他，任由顾长玄贴着自己，继续和这群小鬼儿们玩儿。 「来来来，咱们换庄儿！让神荼大人做庄怎么样？」 「好好好！」 但是顾长玄太过分了，居然趁着没有人注意，就把手贴到自己屁股上来！苏白翻了个白眼，手上继续下筹码，身子却扭了扭，想要脱离顾长玄的魔爪。 神荼刚刚赢了一把，这会儿正是春风得意，又开始壮志豪情：「来来来，我要让你们都输光！然后拿钱去孝敬咱们老祖宗！」 「老祖宗才不稀罕呢！」 「你说老祖宗知道咱们聚众赌钱，会不会气的过来掀桌子啊？」 「不会吧，老祖宗他不拘着咱们的啊。」 是不会，苏白咬牙切齿，撑着桌面的手有些抖，你们老祖宗忙着扒别人裤子呢哪有什么闲工夫管你们！ 第69章 苏白就觉得顾长玄这回实在是太过分了，大堂广众之下扒他裤子不算，居然还动上手了？！ 真是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不知道自己厉害，苏白面带微笑地下了注，同时回手狠狠地掐住了顾长玄的腰。 顾长玄不为所动。 苏白往后靠了靠身子，咬牙切齿地说：「你给我把手拿出来。」 顾长玄趁着被人不注意吻了吻他的后颈，声音有些发闷：「不怨我，你太……我动不了。」 你那是动不了？！能不能别瞪着眼睛说瞎话！我打死你啊！ 苏白腿有点抖，面上的微笑已经快挂不住了。 「顾长玄！」苏白不敢大声叫他，只能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偏偏顾长玄心情好的不了，听苏白这么一叫还低声回了句：「我在呢。」 在你个头你个头你个头！ 冥界其乐融融，天界却并不安稳，天帝并着一群神仙在凌霄殿里，正愁眉苦脸着。 「要不然，我们把蓬莱山的苏仙君给请回天界来？」有一个神仙这样提议道。 「那怎么行，当初他可是害了我们二殿下啊！」又一个神仙说。 「可那凶兽实在是太厉害，我们派去的这些神仙死伤过半，真的再经不起折腾了。」太白金星不住嘆息，只差没落下泪来。 赤脚大仙道：「苏白那厮想要回来也可以，得先乖乖的受了罚……」 天帝摆摆手打断他，「我们有求于人，你居然还想着要罚人家？赤脚大仙，你脑袋没毛病吧？」 「就是就是，没毛病吧！」那个被天帝放在心尖上的小殿下露出一个脑袋来，对着赤脚大仙做鬼脸。 赤脚大仙刻薄古板，闻言冷哼一声，却也不再说话。
第113页 北斗星君在凌霄殿上没有多言，只是垂手而立，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该来的躲不过，还是有人看到了北斗星君，跟他道：「我听闻北斗星君和苏仙君交情不错，不如就请您去噹噹说客？」 北斗星君可不想干这事，急忙推脱：「不满您说，我这前两天吧，刚和苏白那厮吵了一架，差点就动上手了，所以……」 「星君这话可别是为了推脱。」 「天帝在上，我怎么敢胡言乱语，我说的这些话句句属实，半点假的都不掺，怎么，你们不信？」 北斗星君满脸真挚，他说的又不是假话，苏白前几天确实差点没跟他打起来。 但天界这些神仙不好应付，北斗星君又和他们扯了半天，才终于从凌霄殿上逃脱。 离开了凌霄殿的北斗星君急急下凡，去找了自家媳妇商量对策。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罂粟给北斗星君倒了一杯茶，示意他不要着急。 「我其实不太想让小白知道，他那个性子吧，你也不是不知道，有时候脾气上来了，那就特别沖，指不定被人忽悠忽悠，就真的去以身犯险为人卖命了。」北斗星君往嘴里勐灌了一杯茶水。 罂粟却笑了，「小白不是那么冲动的人，只是他当年杀了擎天，指不定会对天帝存着些愧疚之心。」 「是啊，要是天帝过去求一求，指不定小白心一软，就答应了。我就怕这个。」北斗星君拍着大腿慨嘆。 「你也别着急。」罂粟劝道。 「而且我气不过，你说凭什么啊，小白在天界的时候那些神仙没少挤兑他，这回用得着小白了，又想礼贤下士了，都是些个什么东西。」北斗星君越说越气，就直接跳起来扔了个茶杯。 罂粟看着无奈摇头，仍劝道：「小白他现在在冥界呢，有顾大人看着，你还怕他出什么差错。」 「这倒是，我就怕哪个没长眼睛的去冥界闹事。」 罂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眼间带了些哀愁，「我倒是不怕这个，我只是怕……」 北斗星君见罂粟欲说还休，就追问了一句：「你怕什么？」 「算了，也没什么。」罂粟摸了摸他的脸颊。 苏白倒是不知道这些变故，顾长玄还在乱动，他已经支撑不住了，身子几乎是被顾长玄托着。 周围这些小鬼们倒是玩的开心，还嗷嗷呜呜地喊个不停。 「开开开！」 「大大大！」 苏白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但神荼还是发现他的不对劲，就想挤过来看看他怎么了。 「你怎么了啊小黑？脸怎么那么红？」 「没事……」苏白说出的话已经带了哭腔和颤音，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神荼有些担心：「你真没事吗？我过去看看？」 「你别过来！」苏白说完这话不敢看神荼，怕他从自己面上发现什么端倪，只是回头去向顾长玄小声求饶：「你别弄了。」 那双桃花一般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湿漉漉的，勾人的紧，顾长玄喉结滚动，强忍着才克制住自己，没有让自己低头去吻他。 「那你跟我走。」顾长玄竟也学会和苏白讨价还价了。 苏白这会儿没有办法，只能依他，就低声应了，顾长玄这才停了手，给苏白整理好了衣裤，扶着他站稳了。 神荼这会儿也挤到苏白身边来了，「小黑你没事吧？」 他们俩这两天玩的挺好的，要是苏白不好了，就没人跟他玩了。 「没事没事，」苏白打开了神荼凑过来的手，清了清嗓子道：「我有点难受，要去歇一会儿，你自己玩吧。」 「啊？那我送你去休息。」神荼道。 不知道是谁突然踢了神荼一脚，将神荼整个人踢到在桌上，这一倒直接坏了刚才弄好的局，周遭唏嘘声一片。 苏白却也没空关心神荼了，就被顾长玄火急火燎的带离开了。 终于到了没有人的地方，顾长玄按耐不住，就直接将苏白打横抱了起来，又颇为急切的将苏白仍倒在床榻上。 苏白现在是腿软手软身上软，根本就提不起办分力气来，只能由着顾长玄压在自己身上然后看着他不管不顾地撕扯自己的衣衫。 「顾长玄，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 「想骂便骂吧，」顾长玄亲着他的眉骨，眉眼温柔：「我愿意被你骂。」 「骂你算什么，我还想打死你呢！」说着要打死人的苏白其实没有一点威慑力，他要哭不哭泫然欲泣的样子，反倒让顾长玄更想欺负他了。 于是顾长玄就欺负了。 神荼好几日没看见苏白，还急得团团转。 终于在三日之后，苏白病歪歪的出现了，说苏白病歪歪，是因为他面色不太好，走路还扶着腰。 神荼一见到他就扑上去了：「小黑，这几日你去哪儿啦？」 「床上。」 「啊？」那会儿的神荼尚且单纯，苏白说床上，他尚且还不能联想到一系列不堪入目的动作，只是有点担忧有点傻气的问：「你这几天就一直呆在床上？你就没下来过？」 苏白没有说话，只是阴沉沉地望了他一会儿，然后步履艰难的走开了。 「唉，小黑，你这腰是怎么了？闪到了吗？」 「小黑，小黑啊小黑，今天你还玩摇骰子吗？」
第114页 苏白咬牙切齿，他再也不想玩摇骰子了好吗？！ 他就没玩过那么刺激的骰子！ 第70章 顾长玄上一次实在是玩的太过火儿了，苏白腰疼了号好几天，就连带着好几天没有理他。 顾长玄来神荼这东方冥殿的次数倒是愈发频繁了，神荼乐得够呛，每次趁顾长玄不注意，都拉着苏白显摆：「小黑小黑！老祖宗又来看我了！你看见没看见没？」 苏白无视了兴奋中的神荼，只背过身去拿着扫把有一下没一下的乱扫着地。 他当然看见了，他不仅看见了顾长玄，还看见了顾长玄饥渴如饿狼一般的目光。 神荼对苏白的无视毫不在意，还在那里兴奋地喋喋不休：「小黑小黑！你说老祖宗这几日怎么总过来我这儿啊，是不是觉得我表现好，要提拔我了？」 苏白翻了个白眼，又转了个身，然后继续扫地。 「小黑，你说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啊，」神荼去扯苏白的衣袖，不让他继续扫地了：「老祖宗能过来，那可是天大的殊荣啊！」 「好好好，殊荣殊荣殊荣。」苏白受不了神荼的磨磨唧唧了，更主要的是，他受不了顾长玄那无处不在，时时刻刻粘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了。 一想到顾长玄那样看着自己，苏白忍不住想要扑过去…… 快打住吧，这想的都是些什么啊。 苏白锤了锤自己的脑袋，揉了揉有些发红的脸颊，他总得有点出息，不能总由着顾长玄胡作非为为非作歹毫无节制。 于是苏白眼珠子一转，又开始忽悠神荼。 「诶，神荼大人，你想不想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神荼瞬间开心了，「什么好玩的地方？」 「就是那种有一大堆美人陪你喝酒陪你摇骰子，自在舒适好玩的不得了的地方。」 「啊，那是什么地方啊？」神荼不解地摸了摸脑袋：「冥界有那样的地方吗？」 「冥界当然没有啦，那地方在人间。」 「人间？」神荼惊讶道：「不行不行，没有老祖宗允许，我不能擅自离开冥界的。」 苏白就继续忽悠他：「你知道咱们老祖宗为什么天天过来这里看你吗？他就是有任务要交给你啊。」 「那他为什么不和我说呢？」神荼终于有点智商了。 但到底架不住苏白的瞎忽悠：「老祖宗那是考验你啊，所以他当然不能直接说出来啊。」 「是这样吗？」神荼被苏白说动了。 「对啊，」苏白面不改色的继续瞎扯，「不信你就去问问啊，问问咱们老祖宗是不是想要让你去人间一趟。」 神荼彻底被忽悠住了，就屁颠屁颠的跳过去了，一脸期待的问道：「爷爷爷，你是想让我去人间一趟吗？」 顾长玄的视线根本不在神荼那里，他手里拿着一本书假装端详，其实一直在瞄着苏白的方向。 小白气鼓鼓的扫地的模样真好看，小白一本正经的忽悠人的模样真好看，就连小白这会儿在神荼身后张牙舞爪，呲牙咧嘴的威胁自己的模样也真好看。 那双眼睛炯炯有神，分明是在说，你敢说一个不字试试看？ 顾长玄被苏白那小模样逗笑了，可因为神荼还在这里，他不得不端着架子，便只把手握成拳，挡住了微微翘起的嘴角。 顾长玄说：「去吧，去人间玩吧。」 「那我可以带着小黑吗？」神荼无比雀跃，差点没跳起来。 「当然。」 要不是小白想去人间玩，你以为我会放你出去。顾长玄轻勾着嘴角，隐去了心中所想。 苏白早就料到如此这般，也没有多大欣喜雀跃，他说想要来人间只不过是想躲着顾长玄。 但如果顾长玄真的不在自己身边了，自己会不会想他呢？ 苏白早就知道自己没出息，但是他没想到自己会那么没出息。在离开冥界的第一天，苏白就开始疯狂地思念着那个男人，思念的恨不得立马飞奔回去。 顾长玄不是喜欢粘着自己吗，他怎么都不跟来啊。苏白一路撅着嘴，显然是不开心极了。 偏偏神荼初来人间，兴奋的难以言喻，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一会儿拽着苏白道：「小黑小黑看这里！」一会儿又指着别处说：「小黑小黑看那里！」 这么闹腾也并不是没有好处，至少苏白的心思开始被神荼吸引过去，渐渐的就没有那么想顾长玄了。 果然嘛，自己只是刚开始捨不得他而已，这会儿习惯了没有他的日子，就也不觉得有什么嘛。 该吃吃，该喝喝，谁没有谁不能活啊。 但到了晚上，苏白竟又觉得控制不住蔓延而上的那股子思念之情了。 苏白把蒙在被子里的头露出来。轻轻缓缓地吐出了一大口气。苏白翻了个身，把怀里的被子抱紧，嘟囔道：「长玄。」 「长玄……」苏白蹬了蹬被子，觉得有些闷热。 「长玄……」 「好想你啊。」苏白迷迷煳煳地说出了心中所想。 就在这时，床边却突然传来一阵风，将幔帐带起，然后有一个人握住他的手背，放到嘴边亲了亲。 「我在呢。」顾长玄说。 苏白原本都快要睡着了，这下被顾长玄一亲，他下意识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揉了揉眼睛，又掐了一把自己的脸。
第115页 是真的疼。 顾长玄真的来了。 那是不是自己之前嘟囔着说想他也被听到了？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一定是故意看自己笑话的！ 苏白想到这里，脸上憋得通红，想也不想直接就把脚踹到了旁边对自己动手动脚的男人身上。 顾长玄却稳得不行，身子连晃都没有晃，还一把抓住了苏白作怪的脚。 苏白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委屈，总之在顾长玄过来哄他时，他就一张嘴，喊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哇！」 「别哭别哭，」顾长玄立马哄他，还把人抱进了怀里，揉着他身上，「有什么好哭的呢？我这不是来了吗？」 顾长玄不说还好，他这一说，苏白哭的更厉害了。 苏白还记得几万年前，初见顾长玄的时候，顾长玄是那般清风落拓，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一般，更是清心寡欲一派无所求的样貌。 他在绿树成荫的云流山上闭眼打坐，头顶着湛蓝苍穹，身侧有流动清风，那样的身姿，那样的样貌，真是绝无仅有，举世无双。 那会儿的顾长玄可真是叫苏白动心。 可是这会折腾着自己的男人和什么清心寡欲半点都沾不上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好像更喜欢他了呢。 要说现在两人所处的地方，其实是他们之前来过的春江花月夜，因为这次苏白变换的样貌与上次不同，所以那老鸨也没有认出来苏白就是前些日子在这春江花月夜闹事的那位。 因而苏白带着神荼过来的时候，那老鸨还对苏白恭恭敬敬，说什么爷你是第一次过来吧，想要什么样的姑娘啊，我马上给您叫过来。 苏白就叫了一大堆姑娘，挨个赏钱，让她们陪神荼喝酒玩乐。 神荼一看见这里面这么多漂亮姑娘，早就乐得没边了，不住地拉着苏白傻笑：「嘿嘿小黑，这可真是个好地方。」 然后神荼就跟那帮姑娘在一处喝酒玩乐，苏白觉得也没什么意思，就自己找了间屋子打算休息，然后他忍不住想起了顾长玄，做了点偷偷摸摸的事，再然后，顾长玄就真的出现在了他的屋子里。 「小白，小白。」顾长玄闹他也就罢了，嘴上还不住地换他。 苏白听得尾椎骨发麻，就伸手推搡他，「你给我出去！」 可最后顾长玄也没有出去，两个人玩闹了一会儿，就双双睡过去了。 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苏白到底还有点良心，就想到了神荼昨夜还在同一帮女子喝酒，不知道有没有事，于是苏白急急忙忙的穿上衣服去看神荼。 结果刚到屋子里，就有一个女人衣衫不整地往外扑，嘴里喊着那老鸨哭诉道：「黄妈妈，我再也不和那位神大人喝酒了，你让那位神大人饶了我吧。」 苏白看得目瞪口呆，神荼到底做了什么。 苏白赶忙沖了进去，却看见两个姑娘衣裳半褪抱在一处，双双哭哭啼啼。 「神大人，我们可以分开了吗？」 神荼坐在一旁悠哉悠哉的啃着水果，含含煳煳道：「不行不行，愿赌服输，谁叫你们刚才输了，你们就得听我的。」 那两个姑娘羞的不行，彼此看了一眼，然后又急忙转过头去，竟是哭的更厉害了。 「你们这么光抱着可不行，」神荼觉得美人涕泪别有一番风姿，竟是有些变本加厉了，「你们动一动啊！」 「神荼！」苏白目瞪口呆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了揪着耳朵把人给提熘了出来，「你没病吧？」 「没有啊，」神荼摸不着头脑，只是锤了锤苏白的肩膀，然后一脸感慨地道：「小黑你说得对，这真是一个好地方，有这么多美人，而且这些美人可厉害了，她们什么都会儿玩儿，诶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饶是苏白看过太多风月，可是神荼这样的爱好，他还真是闻所未闻，之前从未见到…… 「你不知道啊哈哈哈，」神荼笑的跟脑袋里填了一整壶水似的，「那我跟你说说……」 「我不听。」苏白想到刚才两个美女几乎坦诚相见还抱在一处的场面，就觉得脸上烫得厉害，他原地转了半圈，然后又不放心的问：「你没做什么更过分的事吧？」 「我……」神荼竟然还开始扭扭捏捏。 「你不会真的做了什么更过分的事吧？」苏白眼睛瞪得熘圆，他见过来窑子摘夜明珠的，当时就觉得很稀奇了，这会儿竟然来了个更稀奇的。 不，这不是稀奇，这分明就是猥琐啊！这也太猥琐了吧！ 「我我我……」神荼扭扭捏捏之后，终于开口了：「那个我还让她们亲了亲……」 苏白：「……」 苏白已经不想说什么了，他甩了神荼一脸，然后拂袖走了。 太猥琐了，神荼真的是太猥琐了！ 苏白回去就把这事给顾长玄说了，顾长玄听后倒是没有什么波澜，只是问了句：「你还看见别人不穿衣服的样子了？」 「不是一点都没穿，」苏白比比划划，「她们穿衣服了，但是半遮半掩的……诶不是，我说你关注这个干什么啊，我主要是想说神荼，神荼他怎么能那么猥琐！」 「你下次不许看别人不穿衣服了。」偏偏顾长玄关注的点始终就不在神荼身上，顾长玄抱住苏白，埋首在他颈间，拿鼻尖蹭着他，低声道：「只看我就好了。」
第116页 「看你看你看你，」苏白伸手推着黏黏煳煳的顾长玄，翻着白眼道：「看你和神荼谁更猥琐吗？」 「你还提他。」顾长玄不悦了，在苏白的脖子上啃了一口。 「哎呦疼疼疼！」苏白只顾着推搡顾长玄的脑袋，忘记阻拦顾长玄的手了，于是他裤子就那样掉到了脚踝，被风吹的凉飕飕一片。 「不是顾长玄你还要来啊我不来了！」苏白喊得惊天动地，但还是没有躲过被按在桌子上的命运。 神荼显然是迷恋上了这春江花月夜，也迷上了这个有春江花月夜的小城。 为了躲顾长玄，苏白白天里就带着神荼四处闲逛，没几天就差不多吃遍了小城所有好吃的美食。 「这人间可真是好，红红绿绿的，不像冥界，总是黑漆漆的一片，不好玩儿。」神荼说这话时，一手抓着个烧饼，一手握着个糖人。 「不好玩儿就对了。」苏白坐在栏杆上，晃着腿，心道，我白天要陪你四处逛晚上还要被顾长玄翻来覆去煎鱼一样的来回折腾，可不好玩儿的了。 苏白看着眼前澄澈干净的小湖泊，不知怎么的，就觉得那湖泊上出现了顾长玄的倒影。 难不成自己又想他了？ 苏白闭了闭眼，想到昨天夜里那个男人带给自己的欢愉，不由得笑弯了眼睛，他刚才好像是欺骗自己了，其实只要是和顾长玄在一起，不管怎么样都是好玩的。 神荼不知道又被什么吸引去了目光，嗷嗷地喊了两嗓子，然后一熘烟地跑远了。 苏白也不管他，就由着他撒丫子胡闹，苏白只是又睁开了眼，看那小湖泊，那水里顾长玄的倒影仿佛活了一般，竟然无风自动了起来，然后顾长玄就从那湖泊里冒出了头来。 「我的妈呀！你是要吓死我吗！」苏白吓得差点从栏杆上掉下去，好半响才调整好唿吸。 顾长玄脸上的笑意凝住了，他低垂了头，有些难过：「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苏白最受不了顾长玄这样的表情了，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哇哇哇，我好惊喜啊。」于是苏白就顺着顾长玄的话敷衍了一句。 顾长玄这才重新笑了。 「别在那里傻笑了，快点上来吧。」苏白虚虚地晃了晃腿，做了一个要踢人的动作。 哪成想顾长玄竟是越来越坏了，竟然一把抓住苏白的脚踝，把苏白给拽了下来。 「扑通！」 「你个王八蛋咕咕咕……」苏白刚想骂人就吞了好几口水，然后顾长玄就走过来抱住了他，捧着他的脸开始吻他。 「唔……」苏白假意挣扎两下，然后就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在了顾长玄的怀里。 就在由着他一回吧，谁叫自己那么喜欢他呢。 刚才不知道干什么去的神荼这时候也往回跑了，还边跑边喊：「小黑小黑！」 苏白几乎是剎那间就推开了顾长玄，然后一把将他的脑袋按到了水里面，然后招来一堆水草挡在自己身边。 这一系列动作苏白做的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以至于神荼过来得时候，完全没发现他敬爱无比的老祖宗就在那水下面。 「小黑小黑！晚上城东那里有人要放烟花，我们一起去看啊！」神荼兴高采烈的过来，一看苏白在水里，还满脸惊奇：「你在水下面干什么呢？」 「咳，」苏白摸了摸鼻子，几乎是瞬间就想出来一个理由，然后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我泡澡啊。」 「啊？」神荼满脸纠结，想了想，还是提醒道：「可是，这不是鱼池吗？听说里面还有十多斤的大胖鱼呢。」 苏白咬牙切齿，保持微笑：「对，我打算顺便再抓个鱼。」 「哦哦！」神荼点了点头，然后竟然也跟着跳了下来：「那我跟你一起抓吧！」 水底下的顾长玄动了动苏白暗道不妙。 果然还不等神荼游到苏白身边，就被顾长玄毫不留情的弹飞了！ 第71章 神荼走了之后，苏白想把顾长玄从水底给拽出来，哪成想顾长玄不仅不出来，还一把拉住苏白的裤管，把人从水面上给拽到了水下面。 苏白还来不及反应就又被顾长玄堵住了嘴，被他按着后脑勺亲了好长一会儿，那人才肯放开他。 苏白憋的够呛，出水之后终于好受了，就扶着顾长玄的肩膀拼命喘息。 顾长玄又过来咬他的耳朵，明知故问道：「喘不过来气了？」 苏白气的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自己飞身从那鱼池里出去了。 苏白甩了甩身上，对着自己施了个法，不一会儿，湿漉漉的衣裳和头髮就变干了，苏白也没理顾长玄，只一个人在前面走。 但顾长玄就在苏白身后跟着他。 顾长玄也并不靠近，始终和苏白隔着百步远的距离，苏白快走，他便加快步伐，苏白慢走，他便也放慢步调，等到苏白停下来，他便也停在原地，只拿着一双含情的眼睛望着他。 苏白自己在前面走了一阵，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 他停在闹市里，蓦地转身，隔着许多陌生的面庞隔着川流不息的人潮，视线却准确的捕捉到那摸熟悉的身影。 苏白对顾长玄笑道：「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你怎么还不过来啊？」 顾长玄却还是不动，只是站在原地对他张开双臂，苏白头一偏，眼睛一眨，然后就像一阵风一样，挤过中间隔着的数人，准确无误地扑到了那个人的怀中。
第117页 顾长玄抱住他，让他双脚都离了地面，又就着那样的姿势亲了亲他的脸，问道：「想去哪儿？」 苏白眼珠一转，也不说去哪儿，只从顾长玄身上跳了下去，然后牵着他的手带着他跑了。 神荼被顾长玄弹飞以后，又是一阵莫名其妙，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素来心大，也并不较真，等到爬起来的时候又看见了一支舞龙队，把那假龙舞的赫赫威风，神荼也就被那阵仗吸引去了视线，只跳着脚往人群里挤。 神荼被那舞龙队绊住了脚，就暂且忘了城东有烟花放的事，苏白却记得神荼说的，就把顾长玄领到了城东边的那个小桥上。 「你还记得这里吗？」苏白扯了扯顾长玄的衣袖，指着桥底下的那一湾小河。 「嗯？」顾长玄微微侧首。 「七月十五的时候，我们还在这里放莲花灯来着。」苏白对着顾长玄笑笑，又问道：「真的不记得了吗？」 顾长玄认真地盯着那河面看了一会儿，可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好吧。」苏白嘆了口气，眉眼中带着点些微的失落。 不知道谁在人群中欢唿了一声，随即，空中就炸开了朵朵彩色的烟花。苏白看那火红流光划过天际，点亮了一整个苍穹，而顾长玄正认真的瞧着那烟花，侧脸在火光的映照里，显得格外俊美与温柔。 苏白原本带着的那点微乎其微的失落也消失无踪了，他把手指穿过顾长玄的指头，和他十指相扣，一起望着被烟花点亮的半边天空。 这边气氛正好，直到不远处传来阵阵惊唿，苏白转头去看，竟是有人落在了水中，他扒着栏杆往下一望，见那落水的不是别人，正是消失了一整天的神荼。 神荼在水里瞎扑腾，好不容易找到了方向要爬上岸，却有人又一脚将他踹下了水中。 苏白神色一凛，刚想过去给神荼出气，却听见旁边有女人在哭，刚刚踹神荼那男子正把哭泣的女人抱在怀里柔声安抚，间或还骂神荼一句：「哪里来的登徒浪子地痞流氓，竟然敢调戏我媳妇儿？」 神荼从水里冒出了头，一脸的迷惑不解：「我哪里调戏她了？我只是叫她去春江花月夜陪我一起吃酒，哪里还有一堆儿漂漂亮亮的美人姐姐，一起去玩儿有什么不好？」 神荼不说还好，这一说岸上那男子直接暴怒，指挥着身边跟着的家丁，要把神荼给拖上来狠揍。 苏白原本以为神荼是被人欺负了，还想着要过去帮他，可这么一听，原来是神荼想把人家媳妇儿拐去青楼！ 这可真的就是自作自受了。 好歹神荼也是冥界的鬼帝，也不可能真的在这几个凡间男子手上受什么委屈，苏白想通了，便要退回到顾长玄身边，不再理会神荼。 哪成想神荼却发现了苏白，他眼睛一亮，跳上岸来喊道：「小黑！小黑救我啊小黑！」 「快走快走！」苏白却拉着顾长玄就跑，根本没打算让神荼追上来。 「小黑小黑！」神荼在后面死命追赶，但路上行人太多，要追赶上苏白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又何况后面还有人紧跟着他。 「别跑！站住！」那几个家丁对着神荼大喊。 苏白带着顾长玄穿过了好几条街，冷不防被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子叫住了，那女子扬着手帕道：「大爷，进来玩玩啊。」 苏白抬眼一看，见此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春江花月夜，便想也不想就沖了进去。 「先躲起来躲起来！」苏白扯着顾长玄往楼上跑，顾长玄却被楼上悬挂着的走马观花灯吸引，驻足停了一瞬。 「怎么了？」苏白有些着急，但是也停下来问了顾长玄一句。 「有点眼熟。」 「当然眼熟啦，我带你来过这里。」苏白还想再说点什么，神荼却已经跟着进了春江花月夜，还对着苏白招手：「小黑小黑你快点过来帮我啊，后面有人追我！」 「我才不帮你呢！」苏白把顾长玄推到拐角处，对着楼下的神荼喊：「你自己捅的篓子你自己看着办！」 「他认不出来我。」顾长玄有点不想跑了，也不想躲了，就跟苏白解释了这么一句，然后商量道：「要不然我们直接离开这儿？」 因为直接离开也不是什么难事，顾长玄跟着苏白跑了这么长时间才发现，原本略施小法就能甩开神荼，为什么两个人要费力的跑上这么半天？ 「不行！」苏白却玩儿的起劲儿了，非要拉上顾长玄和他一起胡闹，他不由分说的揽上顾长玄的腰，然后脚尖一点，带着顾长玄又上了一层楼。 那追着神荼的家丁也来了这春江花月夜，场面一时间又混乱不堪，苏白却带着顾长玄去到一处台阶上，从墙壁的挂灯里取出一个夜明珠来。 顾长玄抬起了手腕，看着自己腕上的那一串缩小了好几倍的夜明珠串，又看了看苏白手里的那颗莹润无比的夜明珠。 「你上次就是在这里拿的夜明珠。」苏白对着顾长玄眨了眨眼，然后拾阶而上，又顺了一大堆夜明珠，一股脑儿的都往顾长玄怀里塞。 「不是在酒窖里拿的吗？」顾长玄有点晕。 「不是酒窖，就是窑子。」苏白做了个鬼脸，然后又朝底下被气的跳脚的老鸨扔下一大堆金叶子，吆喝道：「你们这儿夜明珠我买了啊。」 顾长玄稀里煳涂的，隐约想起了什么，却又想的不太分明。他正犹疑着，苏白手里的那颗夜明珠却掉在地上，滚落到一间半掩着的房间。
第118页 苏白眨了眨眼，追着那颗珠子进了屋，他看那珠子滚进了床底下，「噗」地一声笑了，忽然想起这场面有些眼熟。 「小黑小黑！」神荼的喊声越来越近，苏白头一偏眼珠一转，就单手抬起那床脚把顾长玄推到了床下面。 「这是？」顾长玄到没有反抗，只是有点不明白苏白这么做的缘由。 「躲起来躲起来！」苏白却也紧跟着钻到了床底下，然后滚到了顾长玄怀里边。 床下并不是漆黑一片，因为滚落到床底下的那个夜明珠还泛着莹润的光，照亮了床下两个人的眉眼。 苏白却嫌弃这样的光亮一般，就把那夜明珠收到怀里，掩去了它的光亮，然后在一片昏暗里吻上顾长玄的唇畔。 顾长玄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剎那间光华流转，无数记忆翻涌而来，许许多多的画面纷涌而至，直激的顾长玄头上钝痛。 他发了狠似的拥住苏白，毫不留情地咬破他的唇角，他脑袋里已经混乱不堪，唯有怀抱里的这缕温暖让他暂且有所慰藉。 「唔……」苏白被咬得有些痛，直到口中的血腥味蔓延开来，苏白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个男人咬了他一口。 苏白没有躲，只是含着气，报復似的回咬了回去，把那人伸搅进来的舌尖咬出一丝腥气的血味来才堪堪觉得解气。 顾长玄竟然咬他？！！ 苏白还是难以相信这个认知，想要和男人分开来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可顾长玄放在他脑后的那只手却牢牢地箍着他，不让他动弹分毫。 苏白瞪大了眼睛，隐约觉得不对，忙施法掀翻了上头的床榻，从顾长玄怀里挣脱开，却看见他紧蹙在一起的眉头。 「长玄！」苏白也顾不上计较他刚才咬自己那事了，只是抱着冷汗涔涔的男人不住晃荡：「长玄！」 周遭的喧嚣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停了下来，苏白转头一看，却见神荼正停在门口，维持着想要迈进屋里来的动作。 他匆匆跑出去，却见整个春江花月夜的人和物都静止了，美人扬起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倒到一半的水酒就那样半悬在空中，那老鸨骂人的嘴还大张着，追赶神荼的家丁还保持着奔跑的姿势。 顾长玄法力不受控制了吗？ 苏白有些担心，又匆匆跑回去，顾长玄按着头，表情痛苦，幽冥鬼火带着焚烧一切的架势，来势汹汹的往外沖。 「长玄！」苏白赶紧过去抱住他，闭眼凝神用红莲业火克制，嘴上也不住地唿唤着他，半响之后，顾长玄才渐渐平復，却依旧没有醒过来。 寂静无声的小镇却突然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苏白眉头皱起，却见罂粟火急火燎的过来，叫他：「小白！」 「我可算是找到你了！」罂粟明显是着急了，但是见此处情况不对，又不得不打住话头先问：「你这里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苏白轻拍着顾长玄的脸，想让他醒过来，可怀里的人除了眉头皱的更紧以外，竟是在没有旁的反应。 「你怎么来这里了？」苏白一边担忧着顾长玄，一边又问罂粟。 罂粟见眼前的情况，知道苏白走不开，但北斗星君有危险，她做不到坐视不管。 「北斗他被派去罗浮山除上古妖兽，可是以他的能力，我怕……」 罂粟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天界找不到小白，便把北斗星君推到前边去迎敌，罂粟知道这事怪不到苏白身上，她只是恨自己道行不够，眼见心爱的男人受苦受难，却无力相助。 苏白一听也大惊失色，想要马上去追赶北斗，但他也不可能放顾长玄一个人在此处。 就在苏白内心百般煎熬时，顾长玄却缓缓睁开了眼，轻声道：「你去吧。」 苏白见那眼底有化不开的隐忍哀伤，忽然觉得心里一滞，他一把攥住顾长玄的手，有些紧张的问：「你想起来了？」 「嗯。」顾长玄摸了摸苏白的脑袋，「盘桓在罗浮山的那只妖兽你也见过，就是那头珊瑚独角兽。」 苏白略一思索，就想起了那头周体通红，白牙森然的庞然大物。 顾长玄额上沁汗，面色苍白，看着极为疲惫，他缓了一会儿才道：「冥界前两天接到了消息，说是那珊瑚独角兽吞了老君的三位真火，又吸纳了北寒极地的阴幽之气，有些不好对付。但你体内的红莲业火能克制它。」 「你别说了，」苏白见顾长玄面色不好，就不再让他开口，满目担忧：「我只担心你。」 「我没事，」顾长玄又缓了一会儿，然后把苏白揽到怀里，哄道：「我几日前就让杜子仁前去罗浮山处理这事了，你这会儿去也遇不上什么危险，所以我就不陪你去了。」 「我先送你回去歇着。」苏白把顾长玄扶了起来，顾长玄却按住他的手，又在他面上轻轻亲了一口，「我没事，快去救那位北斗星君吧。」 顾长玄说着就放开苏白的手，走到被定在一旁的神荼那里，随即手一挥，解了整个小镇的静止法术。 神荼栽栽愣愣的倒了下去，一见顾长玄在这里，还有些不敢置信：「爷，您您您怎么在这里啊？」 顾长玄再没解释什么，只是道了一句跟我回去就消失在苏白面前。 神荼看了看顾长玄刚刚站立的位置，又看了看苏白，眼睛一亮：「小黑！走啊，一起回去呗！」
第119页 「你先回吧，我还有事。」苏白也没多言，只是用眼神示意罂粟，两个人一起离开了春江花月夜。 那些追赶神荼的家丁这时候才气喘吁吁的爬上来，刚要一起扑上来抓住神荼，却见神荼跟他们摆了摆手，说了句「我也得走了」然后就原地消失，顷刻间无影无踪。 只留下那些家丁们面面相觑。 咋回事啊？ 苏白到罗浮山的时候，事情基本上已经尘埃落定了，那珊瑚独角兽本来是和冥界的南方鬼帝杜子仁有过一段情，谁知那杜子仁风流成性，虽和这珊瑚独角兽好过一段时间，但到底还是将他抛弃了。 这珊瑚独角兽受了刺激，因而才去四处作怪，扰的四处不得安宁。 这时候那杜子仁正抱着幻化成人形的珊瑚独角兽在一处哭，保证说以后绝不会丢下他一个人云云。 北斗星君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直到罂粟扑过来一把将他抱进怀中。 「媳妇儿你别哭啊。」北斗星君抚着罂粟的后背安抚，心里却还是有些惊奇。 这只凶兽困扰天界多时，本以为会有一场大战，结果冥界的那什么鬼帝一来，只是掉了几滴眼泪，不费吹灰之力竟就把那凶兽降服了？ 想到天界之前损失的那些天兵天将，再想起每次凌霄殿上那帮神仙吹嘘天界有多强大，北斗星君只觉得脸隐隐泛疼。 苏白也目瞪口呆的看了一会儿，又见小阎王就站在一边，就凑了过去。 「这就没事了？」苏白问。 「嗯，你怎么来了？」小阎王问。 苏白没有说话，只是指着不远处相拥着的一人一兽：「你们那杜子仁我总觉得不靠谱。」 「是不靠谱，」小阎王嘆了一口气：「珊瑚独角兽时日无多，子仁虽平时喜欢胡来，但也不是半点良心没有，他会陪他过完这最后时日的。」 「嗯。」苏白淡淡地应了一声，看了看天，又回头看了看身后，忽然想明白了些什么。 「怎么了？」小阎王问。 「也……没怎么，」苏白垂了眼，今天这事他来或者不来都是一样的，换句话说，珊瑚独角兽的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北斗星君也根本就不会受伤，顾长玄应该料到的。 但他还是把自己支到这里来了。 「他为什么让我过来啊？」苏白心里隐隐约约有点不好的感觉。 「主上吗？」小阎王问。 「嗯。」苏白的声音有点发闷。 「主上他、想起来了？」小阎王又问。 「你怎么知道？」苏白偏头看他。 小阎王就笑了。 「你记不记得那落情丹？」 「怎么可能忘啊，」苏白抱上了双臂，「长玄就是吃了那个东西才把我忘了的。」 「是啊，但那落情丹原本是给你准备的。」 苏白唿吸一滞，突然就觉得有点难受。 小阎王偏偏还要提醒他：「主上一直对那所谓命定耿耿于怀，他本来是想独去修炼，跨越天道，自己承受那天劫，也省的日后害了你……」 「你别说了，」苏白更难受了，「即使最终是他害了我，我也心甘情愿，又何况，以后的事根本就说不准，他怎么就知道他一定会害了我呢。」 小阎王没有回话，苏白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应，就偏头去看，却见一个宝相庄严的女子站在那里，正对着自己微微一笑。 这女子苏白是认得的，他刚想开口，却听见小阎王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师父。」 这女子却是天界的九天玄女。 「嗯，」九天玄女慈祥地看了小阎王一眼，应了一声，然后又对着苏白温柔道：「你们俩都跟我来吧。」 「哦。」苏白稀里煳涂，又转头去看小阎王，同他挤眉弄眼，小声道：「怎么回事啊？」 小阎王耸了耸肩，没有回答什么，只是对着苏白露出一个无辜的眼神来。 苏白便也不指望小阎王能说什么了，就紧跟着九天玄女的身后，同她一起回了天界。 九天玄女的居所仙气缭绕，别有一股缥缈之意，苏白还是不知道这位玄女姐姐怎么就突然把自己叫过来，还有小阎王那句师父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白刚要开口询问，九天玄女却亲手给他泡了一杯茶，递到了他眼前。 「是不是奇怪小阎王怎会那般叫我？「九天玄女笑意盈盈地问道。 「嗯。」苏白如实点头。 「我也是无意间发现那孩子和我一样，身上有着预知后事的能力，便收了他作徒弟。」 「哦。」苏白有些懂了，又有些不懂，便低头啜了一口茶水，那茶味道极淡，在舌尖转绕了一圈，却留有余香。 「这事玄冥老祖也是知道的。」九天玄女又笑了笑。 小阎王低眉顺眼的立在九天玄女身侧，听她说完这句，犹疑了一瞬，才开口问道：「主上的命格，是师父推演而出的吧。」 「什么都瞒不过你。」九天玄女爱怜地点了点小阎王的额头，面上的笑容却渐渐转变成了哀婉。 「我确实是算出你家主上会遭天劫，也看到小白确实是在这场天劫之后消失无踪。」九天玄女见苏白犹自怔怔，就又是一嘆：「不过后事虽有预兆，但那预兆也不过是万千可能中的一种。」 「事在人为，没什么是不能改变的。」苏白愣了好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第120页 九天玄女就笑了笑，又给苏白添了一杯茶水：「若你爱上的是这世间任何一个普通男子，便也不会遭遇什么坎坷不幸，可你爱上的偏偏是他。」 「但是我并不后悔，」苏白让那茶杯在手里转了一圈，面上虔诚而又郑重，「不管以后如何，也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事，至少现在我们应该好好在一块儿的。」 苏白说到这里又觉得有点委屈了，「但是长玄总觉得我会替他挡了那场天劫，总觉得我会因他而死，所以他现在就想着支开我，也不想和我在一块儿。」 「你们看得见未来，便总觉得未来应该怎样怎样，可我就是觉得，未来不是还没来吗？既然没来，又哪里会说得准呢，好好珍惜眼下才对。」 九天玄女深嘆一声，看着苏白良久，终于开了口：「其实今天把你叫过来，也是想和你说一句抱歉，假如当时我没有多言，和孟婆说那所谓预言之事，你们便也不会有今日的艰难。」 「那便也不会有我们的相见了。」苏白反倒有些感激九天玄女的多言，「我相信所有发生过的事都是命中注定，一切阴差阳错，其实都是因缘际会。我也相信所有没发生的事都是事在人为，并不是不可改变的。」 苏白还是扬起一个笑容来，「所以还是要谢谢玄女姐姐。」 九天玄女眉间终于完全舒展：「听你这样说，我便也安心了。」 苏白也没再多呆，不一会儿，就和小阎王一起离了九天玄女的居所。 「你有什么打算，去找主上吗？」小阎王拍了拍苏白的肩膀，示意他停下来。 「他好不容易把我支开了，这会儿才不会见我呢。」苏白撇了撇嘴，有些不开心。 「我倒是觉得，你们之间的问题不在于什么相不相信所谓命定一说。」 「嗯？」苏白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声，他这会儿看着镇定，其实心里早就难受的不行。 顾长玄想起来一切了，他却根本开心不起来。 要是顾长玄想起来这些事就不见他了，那他还不如永远都不要想起来。 第72章 小阎王这会儿也看出来苏白的心不在焉，就在心里嘆了一口气，却还是开了口。 「主上他只是担心，担心你会因他而死，所以想变得再强大些，才能好好保护你。」 「但他已经很厉害了，这世上已经没有比他更厉害的人了。」苏白有些颓然。 「但是他觉得还不够。」 「恕我直言，」苏白神色恹恹，「哪怕他修炼的再厉害又如何？不可预知的事情太多了，他再厉害，也不一定能护我周全。再说他想那么远干什么？」 「你们的矛盾便也在这儿了，」小阎王笑了笑，「你想着享受当下，他却想着未来长远。」 「是他偏激，」苏白又有些愤愤了，「即便他现在和我好好在一起了，又不代表以后不能好好和我在一起，这有什么矛盾的呢？」 「和你腻在一处，他还哪有什么心思修炼？」小阎王知道苏白不想听这些，但还是要把这话给苏白说出来：「若是不勤加修炼，如何敌得过日后的天劫？」 苏白终于被他说得有些烦躁了，他不大爱听这些，便甩了衣袖，一个人往前走，「反正我只想着现在，我现在就想着和他在一起，时时都想与他腻歪在一处。」 「小白……」小阎王还想再说些什么，苏白却头也不回地打断道：「你不用说了，虽然我心里这样想，但是长玄不这么想，既然他有他的考量，那我得让着他啊，他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苏白这话就说的有些消极了，小阎王一惊，追了上去：「你这是要放弃主上了？」 「你说什么呢？」苏白听到这话才笑了，他停下脚步跟小阎王解释道：「即便现在我缠着他，他也总想着以后如何如何，他总担心惦记着这事，便不会开心，我不想他不开心，所以只有等他自己想明白，等他自己想明白，他就来找我了。」 「你确定他会自己想明白？」小阎王有些不信。 苏白却很笃定，「是啊，我就不信他不想我，只要我忍住不去找他，他就一定忍不住过来找我。」 小阎王反覆思量着苏白这话，等到想明白的时候苏白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那你现在要去哪儿？」小阎王在风里喊了一句。 「去找点好玩儿的事情做啊。」苏白的声音从云间飘过来，一眨眼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 苏白又回了天界，蓬莱其乐融融，大家都和睦的很，苏白便是想作妖，也没有人附和。 但天界就不一样了，这些个神仙弯弯绕绕的心思特别多，整天和他们斗来斗去的，也挺有意思的。 这天苏白拉着天帝的小儿子跑出来偷偷地玩，把他手里那本男女颠鸾倒凤的图本换成了男人和男人行那快活事的图本。 「这个和我以前看的不一样！」那小殿下一脸兴奋，「他们怎么都长了那个那个呀？」 苏白瞥了一眼，看那小殿下羞得满脸通红，面不改色地道：「神奇吧？」 谁料天帝在这时候沖了过来，看到自己小儿子手里那书，气的火冒三丈，指着苏白大骂：「你休想带坏我儿子，我儿子是要给我生孙子的！」 天帝说完就把小殿下手里那本书烧掉了，换上了一本香*艷无边的美人图，当夜又给小殿下房里送了各色美人。
第121页 后来事实证明，天帝的那些担心是多余的，小殿下没要父亲给自己送去的那些个美人，却看上了一个威武霸气的女花仙。 小殿下有了花仙以后，便整日追着那花仙跑，再不和苏白一起玩了。苏白觉得无趣，就去找自己的老朋友北斗星君。 北斗星君的父君还是不同意他娶妖界的罂粟，父子俩整日闹腾个不停，苏白想着自己左右无聊，不如捨己救人一次，便去给北斗星君出了个主意。 「什么什么？」北斗星君听完差点没跳起来，「你让我跟我爹说，咱们俩在一块儿了？」 「是啊。」苏白托着下巴，眼皮都懒得掀一下。 北斗星君立马跳脚：「就算顾长玄不跟你好了，你也不能把主意打到我身上吧？你怎么能这么这么这么……」 「这么什么啊？」苏白不耐烦地给他脑袋上来了一巴掌：「我这是在帮你啊，我就算飢不择食，那也不能找你这种歪瓜裂枣吧？」 「谁谁谁歪瓜裂枣？」 「除了顾长玄，被人都是歪瓜裂枣，」苏白说完这句之后心下又是一嘆，但他随即就转移了话题，「我这次真的是在帮你，你想啊，要是你爹知道你和男人搞在一处了，他会怎么想？」 「他会打死我啊他还想什么想！」 苏白翻了个白眼：「他会悔不当初，觉得你和罂粟姐在一起那真的是再好不过了，甚至还可能求着罂粟，让她把你扳回正途。」 「啊？是这样吗？」北斗星君有点动摇了。 「是啊，这叫以毒攻毒，明白不？」 * 苏白其实有点私心，顾长玄这么时间都不来找他，他隐约有点担心。怕他不喜欢自己了，转而喜欢上别人。 所以这次虽说是帮北斗星君，但苏白或多或少还存着试探北顾长玄的意思。 没过几天，苏白和北斗星君这事轰动了整个天界，北斗星君他爹以前只是追着北斗星君打，这会儿连带着苏白也要一起揍了。 苏白当然不能让他揍到，也懒得同他打，就整日和他玩儿你躲我藏的游戏。 罂粟当然知道原委，但被北斗星君他爹拉来天界，看着苏白和北斗星君勾肩搭背，两个人你餵我一口我餵你一口的吃东西时，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直视。 北斗星君他爹在一旁已是老泪纵横：「都是我的错，我当初就不应该拦着你们，我就应该让他和你在一处，这下倒好，北斗被苏白那小子给勾去了魂，连我这老爹都不要了……」 紧接着北斗星君他爹就让罂粟去把北斗星君给勾回来，还说支持他们在一处了。 做戏应该做全套，要是这个时候轻易答应了，难免这老头会起疑，于是罂粟就十分为难地拒绝了，还红着眼睛说什么希望北斗星君和苏白幸福。 小阎王听到风声连忙过来探看，看见的却是苏白和北斗星君弹着衣服，彼此嫌弃的样子。 小阎王登时松了一口气，也猜到了苏白所思所想，又觉得有些好笑。 苏白问：「你笑什么？」 「主上他正在大阴之地勤加修炼，怕是不知道你这里的事。」 苏白斜了小阎王一眼：「那你就去告诉他啊。」 「这……」小阎王拿出扇子摇了摇，面露为难，但架不住苏白威逼利诱，最后就也同意了苏白所託。 小阎王办事效率极高，顾长玄当晚就来找苏白了。 苏白被他晾了这么长时间，虽然想念他想念的不得了，但是心里也存着一股子怒气，就故意没给好脸色。 「你还来干什么？想破坏我和我们家北斗的幸福生活吗？」 顾长玄也极其沮丧，他已为人上人，却还这么努力拼命，为的不就是能和眼前的这个人长相厮守吗？ 顾长玄紧紧地攥着苏白的手，把他抵到墙边想要吻他，苏白却偏过了头。 为什么才来呢？你就不知道，我想你都快想疯了吗？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苏白说出来的却是：「别亲我，我不喜欢你了。」 别亲我，你有本事就直接上啊！ 但顾长玄对他根本强势不起来，他死死地盯了苏白半响，盯得眼眶都红了，却也没有亲上苏白。 「这样也好。」顾长玄摸了摸他的脸，和他额头相抵，闭上了眼：「你好好的就好。」 苏白顿时就落了泪下来。 这个人怎么还是这么好骗？怎么我说不喜欢你你就信了呢？我不喜欢你，我还能喜欢谁？ 但是苏白哽咽的说不出话来，顾长玄紧紧地抱了他一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落在一滴泪来，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顾长玄没有回大阴之地，他回了冥界，一个人看着苏白留给自己的那串夜明珠发呆。 他过分计较以后，却忘记了苏白现在也是需要人陪伴的。 谁能一直等着你呢？顾长玄跟自己这样说，说苏白并没有什么不对，不和自己在一块了，他还能好好活着，这样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没什么不好的，只是自己又要一个人了此余生了。 * 顾长玄走之后，苏白才大声哭了出来，北斗星君被这样的苏白吓了一跳，就要过来安慰，却被苏白一掌掀飞了老远。 罂粟远远地瞧见了，就把北斗星君接在怀里，然后去安慰苏白。 苏白止住了哭声，却又哽咽着同罂粟倾诉：「你说他怎么就这么傻呢？」
第122页 「这六界之中，谁不说他英明神武？」罂粟拿帕子替苏白擦掉了眼泪，「想必是在意极了你，他才会这般。」 「那我要去找他吗？」苏白抬眼问罂粟。 罂粟于是就笑了：「你要是觉得拉不下面子来，就去打杜子仁啊。」 苏白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就兴高采烈的去了。 可怜杜子仁这些日子就过得苦不堪言了。 终有一日，杜子仁受不了苏白这夺命连环打了，就冲进顾长玄闭关的屋室，哭哭啼啼的喊救命。 顾长玄太想念那个人了，以至于从杜子仁口中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他想也不想就跟着去了。 苏白却提前给自己餵了药，等到顾长玄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他浪的没边的模样。 顾长玄几乎是立刻就起了反应。 「你帮帮我……」 顾长玄毫不犹豫的过去了。 这人当时倒是狠命的折腾，事后才亲着苏白的眉角，犹豫着问：「你们家那位北斗星君……」 苏白便又缠住顾长玄，翻了个身把顾长玄压在下面直接坐了上去，苏白长长地唿唿一口气，然后才道：「不让他知道不就好了吗？」 顾长玄抿了抿唇。 苏白倒也不是放不下脸，只是有心逗他，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和有夫之夫偷情，是不是很刺激？」 「因为是你，」顾长玄却摸着他的脸，眼底是化不开的深情，「所以怎样都可以。」 这话一出，又勾的苏白鼻子一酸。 怎样都可以，那我要你一直陪着我，别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以后，你怎么不听？ 「小白……」顾长玄把着苏白的腰，想要像以前那样颠着他动作，谁成想苏白直接起身穿衣服走了，走之前还不忘气他：「我突然良心发现，不想对不起我们家北斗了。」 苏白说完就走，留在顾长玄一个人在床上犯懵。 顾长玄心酸地想，小白果然不喜欢自己了，可自己还是喜欢他，很不得将他压在身下，恨不得吃他的肉啖他的血把他吞吃入腹，恨不得将他困得严严实实把他弄得合不拢腿连从床上下来都不能够，可是事实上，顾长玄连苏白的一根汗毛都捨不得动。 苏白心里憋着气，便时不时地去找杜子仁的麻烦。杜子仁被虐的精神错乱，竟有一日冲上来死死地抱住苏白，哀求道：「仙君，我知道了，你定是因为看上了我才使出这样的手段来弄我，我答应你，我全都答应你，你以后别打我了行不行啊！」 苏白挣脱了一下，没挣脱开，于是苏白翻了个白眼，直接卸掉了杜子仁的一只胳膊。 杜子仁吱哇乱叫的回了冥界，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报应到了，做了那么多回负心人，今天终于受到教训了。 杜子仁在顾长玄面前深切忏悔了一番，然后把今天的事和顾长玄说了。 「你抱他了？」顾长玄淡淡地问，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这不是重点啊爷！」杜子仁用一只手托着自己被苏白卸掉的那只胳膊，哭哭啼啼地说：「重点是苏白他把我胳膊胳膊……啊！」 杜子仁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叫声，低头一看，自己的另一只胳膊也被卸掉了。 杜子仁晕了过去。 顾长玄却去找了苏白。 顾长玄去的时候北斗星君和罂粟也在，苏白偏头看了顾长玄一眼，然后一把将罂粟身边的北斗星君拉进了怀里。 「你怎么来了啊？」苏白语气淡薄。 顾长玄只看着苏白，眼底几欲喷出火光，原本听说苏白喜欢上了别人，和旁人在一处，顾长玄还能够忍受，可是这会儿看见苏白真真切切的同别人亲密，顾长玄才知道自己根本忍受不了。 忍受不了苏白和别人亲密，忍受不了苏白和别人在一起。 这个好看的不像话的小仙君，本来就应该是是他的，怎么可以在别人的怀里让别人拥着呢？ 顾长玄被嫉妒沖昏了头，于是他出手了，他把苏白从北斗星君身边夺过，揽着他的后脑勺就开始吻他。 苏白被吻得几欲窒息，不住地捶打着他，北斗星君被这样的顾长玄吓得魂飞魄散，拉着自己媳妇儿罂粟就跑的没影了。 「他不要你了。」顾长玄扯掉苏白的衣服，也不管身处何地，就直接托着苏白挤了进去，还在他耳边重复道：「他不要你了，只有我要你。」 苏白哪知道顾长玄会这么发疯，疼的脸都白了。 他已经不要求去床上了，但能不能先找个屋？ 「他也这么对待过你吗？」顾长玄眼睛红的不像话，他把苏白按倒在地上一阵冲撞，「他也有我这样厉害？」 苏白被地上的软草弄得脖子微痒，就抬了脑袋狠狠地撞在顾长玄的脑门上：「你发什么疯？」 顾长玄却亲着他的耳朵，又狠狠地撕咬着他的耳垂，用从未有过的兇狠语气道：「小白，我会让你知道谁更好。」 知道什么知道，你好，你最好了还不行吗？ 可苏白被顶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没过多久就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冥界了，苏白整个人被金色锁链绑着，周身狼藉一片。 苏白动了动身子，却冷不防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你别想去找他。」顾长玄贴着苏白的耳边道。 苏白翻了个白眼，回头亲了顾长玄一口，「乖，给我解开，我难受。」
第123页 「解开你就该跑了。」顾长玄却抱着他不松手，闷声如是说。 「跑什么跑！」苏白狠狠瞪他，「你再不给我解开我就哭了！」 顾长玄解开了。 他没办法下狠心强迫苏白。 苏白解开束缚后，照着他的脸就是好几巴掌，打完之后却又紧紧地抱住他的脖颈，凑上去吻他。 「小白……」顾长玄见苏白还肯亲自己，眼中的欢喜只差没溢出来。 苏白明明被顾长玄折腾的身上酸疼，可是这会儿看见顾长玄的眼神，却又忍不住心疼这个罪魁祸首了。 「你说你折腾什么呢？」苏白摸了摸他的脸。 「不折腾了，我以后好好对你，」顾长玄怀抱着苏白，就像带着一件失而復得的珍宝，「你，回到我身边好吗？」 苏白打了他一下，噗嗤一声笑了。 「我想你了。」苏白说。 「以后就好好陪着我吧，别管以后如何了。」 「你说要是我真的爱上别人了，或者我明天就死了，那可怎么办啊？」 「别乱说。」顾长玄过来堵他的嘴。 「可我还是要说，」苏白推开顾长玄，和他分开了唇，却依旧靠在他怀里，「以后怎样，那都说不准，我只知道如果你现在不和我在一起，我会很难过。」 「以后，我不会让你难过了。」顾长玄思衬良久，缓缓而又郑重地许下了承诺。 「其实我没和北斗星君在一块儿，」苏白这会也说了实话，把事情原原本本的给顾长玄讲了。 顾长玄听完之后把苏白揽得更紧了，想到自己之前所思所想郁结之处，真是好笑的不得了。 「所以我还得回去一趟，」苏白亲了亲顾长玄的面颊，「帮人要帮到底啊，我和北斗毕竟交情在那里，我肯定是要帮他帮到最后的。」 「不许抱他。」顾长玄还抱着苏白不放手。 「知道啦，就抱你。」苏白心里乐的不行，手上却推着顾长玄，「你快先放开我。」 苏白回了天界之后，又陪着北斗星君做了一回戏，罂粟那里也终于「半推半就」「不情不愿」地答应了北斗星君父亲的请求。 「我只是看在您的面子上勉力一试，至于成不成……」罂粟佯装嘆气。 「好孩子好孩子，」北斗星君的老父亲满脸涕泪，「只要你能让他回归正途，不和那苏白搞到一处，老夫便是即刻身死也心甘情愿吶。」 苏白在暗中观察着，看着看着就生出几分于心不忍来。 「要不然我们去和你爹说实话吧？」苏白用胳膊推了推北斗星君，眼中一派揶揄。 「你可别吓我，现在好不容易我爹能接受罂粟了，你要是真说了，那可就全完了。」北斗星君差点没哭出来。 「我就是说说，你也真信啊。」苏白摸了摸鼻子，「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接下来我就直接和罂粟和好了啊？」北斗星君说到这里就开心得不得了，还拍着苏白的后背道：「您老人家功德圆满，就可以退下该干嘛干嘛去了。」 「切，」苏白上上下下地打量他：「真当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呢？」 「那你怎么着？难不成还想讹上我？」 「我讹你干什么啊？」苏白瞪了他一眼，「你总不能这么轻易就和罂粟姐和好啊，你就不怕你爹起疑？」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北斗星君问。 苏白转了转眼珠，又对北斗星君眨了眨眼：「我当然有更好的办法。」 「说来听听？」 「就是我被别人抢走了，你每天黯然神伤，罂粟姐在你伤心抑郁的时候一直陪伴，不离不弃，虽然你心中对我思念不已，但是没有办法，我已经离开了，所以你迫于无奈，最后就只能选择和罂粟姐在一块了。」 北斗星君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你这这这……」北斗星君瞠目结舌。 「这这这什么，我可是为了你好啊。」苏白怼了他一拳，「你可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是想让顾大人风风光光的把你娶走吧？」北斗星君还是忍不住揭穿了他，「我也是没有办法理解你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我用得着你理解吗，你给我闭嘴吧。」苏白又扑过去和北斗星君打闹。 不久之后，天界的小殿下下凡游玩时，不知怎么的，就惹恼了冥界之主玄冥老祖，那玄冥老祖活了许多个万年，至今也不止有多少万岁了，竟不能宽宏大量爱护后辈，非要和一个几千岁的小娃娃计较是非。 据说天帝还特意带着自家儿子去冥界赔礼道歉，可是那玄冥老祖避而不见不说，竟在第二天就率领冥界大军打上了南天门。 天界众仙慌忙迎战，但到底力量悬殊，没过多久就尽数屁滚尿流的离开了。 直到那天界最俊俏的苏白仙君款款而来，对着那玄冥老祖施礼问好，带笑言道：「你就是玄冥老祖吗？久仰大名。」 本以为将会来至的那场血战终究还是没有到来，那玄冥老祖来时声势浩大，引领万千兵马，去时却潇洒如流云，只带走一人。 冥界的玄冥老祖把苏仙君给掳走了。 不光天界的那些天兵天将齐齐傻眼，就连冥界的那些小鬼也莫名其妙。 说好的直捣凌霄宝殿，将那天帝老儿赶下宝座呢？难不成到底美色误人，就连他们神武英明的老祖宗也难逃此劫？
第124页 两队人马愣怔之后又乱七八糟的打了一场，最后骂骂咧咧的各回各家，算是将此事了结了。 那小殿下还在天帝那里哭：「我根本就没惹玄冥老祖啊，我就是从他身边路过，然后就跑了啊。」 天帝柔声安慰自家儿子：「没事没事，不怪你啊。」 「难道他是气我没和他打招唿吗？爹爹，我想不明白呜呜呜。」 「不哭不哭了啊，不用管这事了，咱说点开心的，你不是喜欢那小花仙吗？爹明天就去给你提亲。」 「那我不哭了。」 …… 当夜，顾长玄和苏白又去了云流山上，这会儿，苏白身上穿着广袖红衣，外头罩着一件同色鲛绡，顾长玄也穿着一件红色广袖衮服，头上戴着盘云出龙的金缕冠。 两个人本就俊俏至极，这样身着盛装站在一处，更显得无比般配，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苏白一手和顾长玄十指相扣，一手抬高施法。 地上瞬间就开出泛着浅蓝萤光的星辰花，不远处的合欢树上也有繁花朵朵绽放。那树上还张灯结彩，红灯笼和彩带正迎着风晃晃荡盪。 乐声凭空响起，看不见是何人在弹奏，却有裊裊余音不断迴响飘荡在山间。 顾长玄有些紧张，握着苏白的手已经沁了汗滴，他低声问苏白：「接下来该干什么？」 「当然是喊一拜天地了啊！」苏白拉着顾长玄到那颗合欢树前跪下，自己唱了一句婚词，然后就按着顾长玄的脑袋让他和自己一起叩拜。 「这样会不会太随便了？」顾长玄活了这么久，自然也见过别人成亲，哪个不是热热闹闹喜喜庆庆的，怎么到了他这里…… 顾长玄看了看荒无人烟的四周，试探道：「我们真的不请些宾客过来？」 他倒是不在意这些虚礼，只是总觉得委屈了苏白。 「不行！」苏白嘴撅的老高，「你这样太好看了，我不想让别人看见。」 顾长玄听闻这话就笑了。 「好了好了，该你唱词了。」苏白正了正神色，推了推顾长玄。 「唱什么？」 「二拜高堂啊！」 「二拜高堂？」 「对，快快快磕头。」 「然后呢？」 「然后就夫妻对拜了啊。」苏白调转了方向，言笑晏晏地看着顾长玄，顾长玄便也调转了方向，和苏白面对面。 「拜完这下，我们就要永远在一处了，你不会后悔吧？」苏白问。 「不后悔。」顾长玄笑着吻在了苏白唇上。 「现在不能亲！」苏白笑着推搡他，「要等到一会儿入洞房的时候才能亲。」 顾长玄却又凑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现在就想亲可怎么办？」 「那就赶紧拜堂啊！」苏白说完就高唱了一句夫妻对拜，然后和顾长玄一起，在地上结结实实的磕了两个响头。 顾长玄抱着苏白起身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他笑了笑，问苏白：「会不会太草率仓促了？」 「那就明天再拜一次啊，」苏白在他怀里蹬腿，「快走快走，接下来该入洞房了。」 月上树梢，今天的夜还是漫漫长长。 第73章 番外一 苏白这几日又下不来床了，他气得不行，便接连好几日没有理顾长玄。 不过倒也还有好消息，北斗星君和罂粟的事终于尘埃落定了，不枉费两个人情比金坚，倒也迎来这么一个美满结局。 给苏白传消息的是神荼，这会儿神荼就坐在苏白床下的脚踏上，正任劳任怨地给苏白剥柑橘。 「顾长玄呢？」苏白颐指气使。 神荼对这位祖宗夫人无比敬畏，闻言就恭恭敬敬地道：「回仙君，小的不知道。」 苏白看他兢兢业业的模样，一时间很难同他与之前那个和自己玩儿欢快的神荼联想到一块儿。 「你怕我啊？」苏白心里疑惑，就问了出来。 神荼剥柑橘的手一抖，那剥到一半的柑橘掉到地上，瞬间就摔成好几瓣儿，神荼颤颤巍巍：「小的哪敢啊！」 苏白：「……」 苏白简直有点莫名其妙。 之前他还是小黑的时候，神荼在他面前整日嘻嘻哈哈，哪里是如今这副做派。 苏白不解，神荼却暗自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冥界谁不知道，这位仙君那可是不能得罪的，要不然他们老祖宗怪罪下来，那可不是他们能够担待的。 之前那南方鬼帝杜子仁不是抱了这位仙君一下吗？听说现在断掉的胳膊还没接上呢。还有一个小鬼不知死活地骂了这苏仙君一句，直接就被派去人间扫茅厕了，还指不定什么时候能被放回来呢。 诸如此类的事情多了，便再也没有人敢理这位苏仙君了，偏偏苏白受不住没人和他玩儿的日子，这就把神荼给叫过来了。 「你们冥界这些鬼可真是没意思。」苏白趴在床上，也不吃神荼剥的桔子，只是这样总结了一句。 「又无聊了？」顾长玄刚处理完事务，这会儿穿了一身宽松的白袍过来，摸摸了苏白的脑袋这样问道。 苏白却记得他往死里折腾自己的那个劲儿，就打掉他的手，翻白眼道：「要你管啊。」 顾长玄对苏白时不时的小性子已经习以为常，每次都不厌其烦地哄着他，因而这次苏白闹情绪，顾长玄也不觉得如何，只是把手搭到了苏白腰上，给他轻轻地揉抚着。
第125页 神荼却被苏白这语气吓了一跳。 在神荼心里，他们老祖宗是多么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即便苏白向来得宠，他也不该用这种语气和他们老祖宗讲话啊！ 神荼有些愤愤了，想要出言说点什么，顾长玄却已经把苏白抱了起来，哄着问：「要不然带你去别的地方玩儿，想去哪儿？」 苏白还是没好气，「我现在这样能去哪儿啊？」 他现在根本不敢坐实了，只能虚虚的倚着顾长玄。 顾长玄就换了姿势让苏白在自己怀里呆的舒服些，又拿了一瓣儿神荼剥好的柑橘给苏白吃。 苏白别过了头，「我不吃，我吃你剥的。」 顾长玄还就真放下了手里的柑橘，又重新给苏白剥了一个。 苏白这才笑了。 神荼不敢说什么了，他捧着自己剥好的柑橘，恍恍惚惚的离开了。 但神荼没想到这事居然还没完，苏白心里并不生气，但是却依旧胡闹，要顾长玄给他找点乐子。 顾长玄事事都依他，这回自然也不例外。 今儿苏白想要看戏，顾长玄就亲自督促着人在冥界安了个戏台子，还把十殿阎王和五方鬼帝叫过来，让他们一齐唱戏给苏白听。 这些阎王鬼帝平时也是高高在上，哪里就懂得唱戏这事，虽然有所准备，但到底还是唱的乱七八糟一塌煳涂。 「开不开心？」顾长玄用食指摩挲着苏白的下巴，哄问了一句。 苏白摇头。 「要不我上去给你唱两句？」顾长玄问。 苏白眼睛一亮，「你说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你给我唱一出上山打虎吧。」苏白饶有兴味，眼睛里都迸发亮光。 「那谁当虎呢？」 「杜子仁啊，」苏白理直气壮，「我就觉得他欠打。」 于是在所有人惊诧不已的目光中，顾长玄换上了戏服，带着不情不愿还得强壮欢笑的杜子仁粉墨登场。 苏白这回终于笑的前俯后仰了。 神荼在一边瑟瑟发抖的看着杜子仁挨打，心里对这个祖宗夫人更害怕了。 * 但到底苏白喜欢神荼傻里傻气的性子，有事没事总找神荼玩耍，这一来二去的，神荼也就和苏白混熟了。 混熟了的神荼回想起对苏白的最初印象，还咂舌不已，「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特别可怕，都不敢跟你说话。」 苏白撇了撇嘴，这人第一次见自己的时候，分明还乱给自己起什么「小黑」的外号，哪里是怕自己，不跟自己说话的样子。 但苏白没打算告诉神荼这事。 神荼就自顾自的说着，叨叨了半天之后总结一句：「反正我现在就觉得你还挺好玩的。」 「主要还是咱们俩志趣相合。」苏白用肩膀撞了撞神荼，对他挤弄眉眼。 神荼立刻心领神会，「对对对，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再去逛窑子啊！」 「窑子我已经去够了，」苏白满脸嫌弃，「你知道小倌馆吗？」 「那是什么地方？」 「也是找乐子的地方啊。」苏白摸着下巴，眯了眯眼，「我今天晚上带你去啊。」 「可是老祖宗让你在这里等他啊。」 「什么时候的事，你记错了。」苏白不管，就要带神荼离开。 「就是刚才啊，我都听见了。」 「你听错了。」苏白说行动就行动，随即就把神荼给拉到人间去了。 人间富贵繁华处，自是别有一番味道，总是叫人流连忘返，神荼来过这繁华人世一次，便总是念念不忘这地方。 但这一次，神荼见到那满屋的文弱男子，却正经被吓了一跳。 「这这这……」神荼把靠过来的少年推到一边，连说话都有些磕绊了。 「这怎么了？」苏白满脸无辜。 「这成何体统？」 「你还叫两个姑娘脱光衣服抱在一处呢，那又成何体统？」苏白翻着白眼道。 「那那那那能一样吗？」神荼满脸通红，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苏白来这里本就是为了逗神荼，这下神荼跑了，他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了，便抬脚就要离开，结果却看到了站在门口脸黑无比的顾长玄。 「我走错屋了！我其实是要去隔壁买栗子糕吃！」苏白拔腿就跑，却还是被顾长玄捉住扛在肩上带回去了。 苏白大头朝下，在顾长玄肩上蹬蹬腿。 怎么办，他好像又要好几天下不了床了。 第74章 番外二 后来，顾长玄担忧的那场天劫终于来至，苏白终究也没能逃脱宿命，还是在那场劫难里修为尽毁，丧命于世。 幸而顾长玄为救苏白拼尽全力，才得以保全苏白的魂魄，若养魂千年万年，或许还可有一线生机。 顾长玄是真心想陪着苏白，等到他醒来就直接拥他入怀。 但为救苏白，他已经消耗了所有的心神，再无力支撑，只能暂时陷入沉睡。 再醒来时，人间已经过了千年。 苏白也回来了。 顾长玄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去了云流山上，见苏白正乖乖巧巧的躺在那棵合欢树底下，一时间喉咙哽咽，险些落下泪来。 他走到苏白身边，看着他从地上坐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望着自己，眼底是一派迷茫无知与懵懂不解。
第126页 与他眼神对上的剎那，顾长玄就明白了，苏白已经忘了他了。 这其实是意料之中的事，可哪怕是料到了，顾长玄也依旧觉得心酸。 还记得又一次和苏白闲聊，他枕着自己的腿说道：「你忘了我好几次，我总觉得不甘心，等有机会，我一定要还回来的。」 「怎么还？」顾长玄还记得那时候的自己笑意盈盈的问：「难不成你也要忘了我一回？」 「对啊，总得忘了一回才行。」苏白从他腿上滚下去，又一股脑的爬了起来，在他脸上落在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不过就算我不记得你了，我也还是会喜欢你的。」苏白眉眼弯弯，对他说：「就喜欢你。」 这样想想，顾长玄便觉得更加伤感了，可即使这样，他还是整理好了情绪，对这现下里茫然无知的苏白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来。 顾长玄对尚且坐在地上看他的苏白道：「地上凉，快起来。」 * 顾长玄后来想起了一切，也想起了自己傻里傻气把夜明珠当宝贝的那些时日，所以这会看苏白换了个性子，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忘了旧事的苏白当真和以前不大一样。 以前苏白总是咋咋唿唿闹闹腾腾的，还动不动就装出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来等着顾长玄哄他。 可这会儿的苏白不作不闹，安安静静的，乖巧的叫人心疼。 顾长玄一边心疼他，一边又忍不住想要逗他，想要看着他从一张白纸，被自己染成羞愤绯红的模样。 所以顾长玄时不时地吻他，拿舌尖勾着他的舌尖让他与自己共舞，就连洗澡都要陪他在一处。 「哥哥……」苏白软软地叫着他。 顾长玄就抵着他的额头，同他鼻尖对着鼻尖，闷声笑道：「别怕。」 于是苏白就乖顺地趴在他肩膀，一切都由着他，胡作非为也由着他。 然后顾长玄就仿佛能理解苏白当时的心情了。 希望他记起来，又希望他永远同现在一般天真烂漫。 苏白隐隐约约的觉察出两个人过往相识的事，在夜里醒来时还迷迷煳煳地问他：「我们是不是以前就认识啊？」 「嗯。」 「那，」苏白在顾长玄怀里揉了揉眼睛，软乎乎地问：「那要是我永远都记不得以前的事了呢？」 「没关系。」 「那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当然，」顾长玄亲了亲苏白的额头，又给他掖了掖被角，「快好好睡觉吧。」 「噢。」 我会一直陪着你，就算你一直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因为我爱你。 因为不管你记得也好，不记得也罢，不管你又作又闹也好，还是乖巧软绵也罢，只要是你，我就喜欢的深入骨髓，就爱的无法自拔，再也没法从中抽身了。 那夜的月光甚是澄澈，苏白得了顾长玄的那句保证，就放下心来，又窝在顾长玄怀里沉沉的睡过去了，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