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用的世界》 第一章 众生皆苦 兴顺一街路口，霸占了拐角黄金位置的招牌闪烁着五彩的强光led，上面那熟悉的卡通形象和字体，彰显着店铺的身份。 ‘草原连锁烤肉店兴顺分店’ 说实话，林正均一直都觉得这个烤肉店的审美很成问题，这招牌的样式和配色不是土，而是土的都掉渣了，可人家的生意却偏偏好得不得了，隔壁那家看起来典雅大气，代表着后现代主义极简风格的漂亮招牌并没有给它的主人带来什么好处，看店里那清冷的样子，大概也撑不了多久了吧。 站在路口的垃圾桶边上，林正均默默的抽着烟，烟头明灭，眼神呆滞，脑子里下意识的回荡着刚才在烤肉店包间里发生的一幕。 今天是组长拉着大家来吃大户，当然，钱是公司出的，原因是因为明后两天的周末又要加班，公司出钱请大家来搓一顿，安抚一下大家暴躁的心情，说起来，公司还是有那么残余的一点点人情味的。 当然，这话说得有些亏心，事实上，林正均能在这个公司干了快四年，已经充分说明这个公司的工作环境和氛围还是过得去的。 至于林正均此刻心情低落的原因，并非因为要连续的加班，林正均一个单身狗，平时闲了也就在家打打游戏看看书，原本也没啥地方去，加班跟不加班区别不大，996什么的林证据完全在意。 之所以被郁闷的借口抽烟跑出来散散闷气，是刚才被大家的诉苦大会给堵的。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大家从吐槽公司繁重的工作以及各自工作中的麻烦开始，最后终于演变成了底层屁民的诉苦大会，一个个怨天尤人的就差痛哭流涕了，林正均实在憋闷，找个抽烟的借口溜了出来。 林正均并非没有同理心，活在这世上，谁还没有点糟心事么？被踹了好几回的林正均并非心大，也不是充满了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只不过，有些东西你不能总去琢磨，明知道那是一泡屎，你还总是用棍子去戳就没意思了，人要学会糊涂。 没错，过日子得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林正均还没有到不惑之年，但是有些事情他还是能想得通的。 “咋了？郁闷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林正均转身，咧嘴笑了笑，眯着眼睛看向来人，无色的彩灯光芒在他有些憔悴的脸上闪烁着，他的眼睛却温和而淡然。 “向哥，你咋也跑出来了？抽烟不？” 林正均将烟盒递向笑眯眯的向海潮，向海潮笑着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动摇和释然。 “不了，好不容易戒掉的，你也少抽，没啥好处。” 林正均微微一笑： “就是个习惯。” 向海潮理解的笑了笑，老烟枪自然懂得烟民的想法，其实如果可能的话，向海潮也很想抽根烟。 “有事啊？能跟哥说说嘛？” 林正均摇头，向海潮是他们营销部第一组的组长，也是从林正均入职以来的上司，一直带着林正均，向海潮工作能力一般，最重要的是性格好，从不会委过于人，更不会抢夺下属功劳，下属有困难的时候，能帮的他绝不会推脱，是个难得的好上司。 这也是林正均能在这个公司一干就是四年多的重要原因之一。 “没啥，就是不怎么喜欢他们说的东西，又不是十八二十岁的愤青，这么互相倒垃圾有啥意思，还不如出来透透气。” 向海潮无声的笑了笑： “偶尔发泄一下也好，闷在心里容易出问题。” 林正均一怔，随即笑着摇了摇头： “领导就是领导，看的真远。” 向海潮没好气的搂了林正均的后脑勺一下，笑骂道： “你小子少拐弯抹角的骂我，当我听不出来啊！” 林正均嘿嘿一笑，弹了弹烟灰道： “冤枉死我了，我可是真心给你点赞的，绝不是伪装的黑粉。” “你小子，我他么算什么领导了，你看看我工资单，比你们多了几个钱啊？” “几个？” 向海潮一抬手，林正均敏捷的闪了过去，其实他是知道向海潮的工资单的，偷偷看过，比自己的多了大概一千块左右。 向海潮呵呵一笑，扭头看了看夜幕中往来不息的车辆和路人，缓缓的叹了口气，脸色渐渐的沉了下去。 “其实我有时候也有一肚子怨气呢，只是不好意思说啊。” 林正均又是一怔，随即笑嘻嘻的回道： “那哥你跟我说说呗。” 向海潮扭头看了看林正均，呆了片刻后释然的一笑，扭头看着川流不息的车流道： “有啥好说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其实想想，我也没啥不满的，父母健在呢，妻子贤惠呢，还有我可爱的小天使，呵呵...” 向海潮脸上的笑容淡然，眼角眉梢都洋溢着温柔幸福的气息。 林正均怔了一下，心里翻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堵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抬起手将烟嘴咬在嘴里，用力的吸了一口，呛人的烟气冲进冰冷的心肺，温暖着他颤抖的心绪。 是的，向海潮父母健在呢，但是父亲糖尿病，双目几乎失明，母亲尿毒症，正在做透析，妻子倒是健健康康的，但是他的小天使却是胎里的脑损伤，诊断为自闭症，需要终生治疗。 幸好向海潮父母有退休金和医保，但是其中也要自行支付一部分治疗费用的，尤其是透析费用以及一些进口药，再加上保健理疗和其他费用，两位老人的退休金根本入不敷出。 向海潮女儿的花费就有些可怕了，不但有昂贵的治疗费用，还有保育和保健费用，单单那保育费一个月就差不多六七千，更别说还有医药费，小孩子的医药费可没有医保来分摊。 向海潮夫妻两总收入不到两万，即使在海城这种大都会，两万的收入在普通的家庭还是过得不错的，但是刨掉一家三个病号的花费，向海潮家的预算每个月差不多都是负数，向海潮的妻子不得不晚上再做一份兼职帮补家用，才勉强能将日子过下去。 正是因为林正均知道这些，那些同事在包间里怨天尤人时他才更没法认同，向哥这样的人都没说啥，他们有啥好说的呢，找不到老婆算啥！买不起房子算啥！没有名车算啥！没有名牌包包那算个狗屁！ 有本事，你们也背上三个病号过日子试试啊！！ 林正均用力的将肺里的烟气吐了出来，伸手将烟头死死的按在垃圾桶上方的烟灰缸里： “向哥，你就不觉得苦么？” 问题一出口林正均就有些后悔，他有些心虚的看向向海潮，向海潮眯了眯眼睛想了想道： “苦么？嗯，好像确实挺苦的，就像是背着一座山在爬山似的。不过，这就是生活吧，小林啊，你不懂，等你有了孩子就会明白的，抱着她那软软小小的身子，感觉到她对你无限的依赖和眷恋，就觉得什么苦都值了。” 林正均尝试着去虚拟了一下，但是他完全感受不到向海潮所说的那种奇妙体验，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不明白，其实吧，我觉得活着挺没意思的。” “呵呵，别啊，人生或许很难，但是真的很美好，多朝好的地方想想，等你有了孩子...” “向哥，我首先得有个女朋友。” “那就先找个女朋友，你也老大不小了，家里没催你么？” “呵呵，怎么可能没有，不过向哥，一个人过不好么？是我钱太多了，还是皮太贱，又或者是游戏不好玩？小说不好看？我犯得着找个人来帮我花钱顺便管着我，然后不让我玩游戏不让我看小说，专门帮她洗衣服做饭兼清空购物车呢？我还没那么想不开！” 向海潮怔住了，脸上一副便秘的样子，好一会才苦笑道： “算了，你们的想法我完全不明白，有代沟啊！” “向哥你这么说就亏心吧，你不过比我大七岁吧。” “呵呵，如今是信息时代，五年一个世代啊。” 向海潮一脸唏嘘的拍了拍林正均的肩膀： “好了，抽完烟进去吧，别让人觉得你不合群。” 林正均撇嘴： “向哥，你这人就是太喜欢操心，我理得别人怎么看我，他们又不给我钱花噻。” “不能这么说，同事关系还是要搞好的，就算不能让他们成为你的助力，也不能让他们成为你的阻力吧，你说呢？” 林正均无奈的看着向海潮： “行吧，向哥你说了算，领导的面子必须给，向哥赛高！” “你小子，我这不是还指着这份工作吗，难道你们打起来我面上有光，还是公司会因此给我升职加薪啊？走吧，别磨蹭了！” 一次郁闷的聚餐之后，林正均回了自己租的房子，想着睡一觉之后又是一条好汉，可惜的是，一场奇怪的梦，让林正均的命运拐上了岔路。 第二章 梦里世界 人的大脑十分奇妙，每天醒来的时候，就像是电脑的重新启动，如果放慢清醒的过程，你就会骇然发现，我们的大脑正在重新读取睡前断裂的记忆！ 那么问题来了，谁能保证，我们所读取的记忆，就是睡去之前的记忆呢？或许，你读取的其实是另一份存档呢？ 林正均恍惚醒来，只觉得自己似乎才闭上眼睛此刻却意外的清醒，这种通体舒泰精神旺盛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上一次的酣畅淋漓的美梦早已经迷失在纷乱的记忆之中，随风飘散了。 满心愉悦的林正均缓缓睁开眼睛，因为他感觉光线有些强烈，果然，映入眼帘的是清澈得如同高清壁纸一般亮丽的蓝天白云，还有鼻端充盈的青草芬芳，以及一些腐朽有机物的怪味... 等等！ 蓝天白云？草木和腐朽的气味？ 这是什么鬼？！我房间里应该有这些东西么？！ 难道...是传说中的记忆读档错误？或者是...穿越了？！ 随着林正均感官的迅速上线，越来越多的环境信息传达到大脑，经过各个大脑分区的过滤整理，然后给林正均描述了一副并不完整的环境信息场景。 露天！草地！泥土！ 这特么是什么鬼地方啊！？ 林正均侧头看着几乎贴在脸上的草茎，强烈的荒谬感汹涌如潮，让他忍不住想要大吼一声，但是他却死死的咬住了牙齿，因为有种奇妙的直觉告诉他，千万千万别这么做。 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 心脏啊奋力的跳动着，热血啊，汩汩的奔流着，肾上腺素啊，让林正均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 林正均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不记得从哪里看到的，果然，人类不过是被困在一个有机生命体内的一段程序吧？！ 关键时刻，灵魂就会被身体绑架吧。 讲真，林正均的想法不过是委过于人，不，委过于身体，事实上，身体夺取了林正均的控制权，不是因为身体比灵魂更加慌乱，而是灵魂的慌乱已经无法驾驭身体了，被身体绑架不过是一个错觉而已，可惜林正均现在没时间分辨这些微妙的真相，他被眼前荒谬的现实给吓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正均的嗓子已经被快速进出的空气磨得有些疼痛了，他终于得到了一个结论。 “这，这是在做梦吧！” 用力的闭上眼睛，但是光线残忍的穿过了薄薄的眼皮，顽固的将红外波段投射到了林正均的视网膜上，让林正均觉得眼前一片暗红。 更过分的是游离在空气中的各种气味分子，这些体积最小的有机分子，正无孔不入的穿透林正均的细胞膜，然后疯狂的蹂躏嗅觉细胞，将自身的化学特征转化为电信号，让瑟瑟发抖的嗅觉细胞将之不停的送往嗅觉神经，然后达到大脑。 “可以闻到气味，可以看到颜色，可以感觉温度，可以...嘶，好痛！可以，感觉，疼痛，尼玛，这是什么回事！？这不可能是梦境！难道我他么真的穿越了？！” 当一切已经无可挽回的时候，你需要的是找一个让自己重新站立起来的理由。 好吧，穿越了也不坏。 作为一个社会人来说，不管用哪一种标准衡量，林正均绝不是一个成功的人，他也没有认为自己是一个幸福的人，所以，不论是客观还是主观，林正均只是一个平庸又平凡的普通人，而普通人没有什么成就的同时，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东西。 除了自己的父母和妹妹之外，林正均真的没啥好留恋的。 所以唏嘘了片刻，林正均忽然有种莫名的兴奋在心里满满的发芽壮大起来。 曾经以为早已经死透了的野心和幻想，竟再一次神奇的借尸还魂了！ 也许...可以重活一回？！ 也许，可以做的更好？！ 也许，这次能行！？ 这是每一个人都会有的...错觉，没错，就是错觉！ 林正均不知道，决定一个人命运的固然有许许多多的外界原因，但是主观条件不改变的话，结果重来多少次都会大同小异。 好吧，简单的说，就是烂泥就是烂泥，不会因为换一个地方，换一个天气就不是泥了。 于是，依然愚蠢的林正均站了起来。 轻风拂面，吹动了林正均单薄的睡衣。 睡衣？ 是的，睡衣，好冷！ 林正均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抱紧了双臂，虽然这样并不会让他获得更多抵抗寒冷的能力，所以他的皮肤鸡皮疙瘩坟起，肌肉有些不受控制的收缩，所以，他颤抖着观察着这个世界。 暂时忘记寒冷，举目看去，林正均发现自己处于一个不大的林间空地上。 树林并不太密，但是也不稀疏，从树木的样子看，好像都挺熟悉的，这说明自己没有去到另一个星球...吧。 空地面积大概有半个足球场大，看上去很平整，齐腰高的杂草丛生，间杂着一些高高矮矮的灌木丛，以及一些断裂的树桩，草叶泛绿，枯叶能占一半，看上去或许不是春季，也不是冬季，结合冷嗖嗖的小风，大概率是深秋了吧。 倒是跟曾经生活的世界的季节一样呢！ 这么一个奇妙的想法突兀的跳出来，然后林正均发现自己竟然坦然的将热乎乎的过往毫不犹豫的划进了‘曾经’这个分类之中，真是一个无情的人啊。 也许，应该夸自己接受能力炒鸡强大！？ 林正均咧嘴笑着，抱紧了臂膀，抵御着凛冽的小风。 卧槽，这么下去会不会被冻死啊？如果真的被冻死了就搞笑了，是不是第一个被冻死的穿越者？ 不对，就算曾经有百八十个被冻死饿死或者掉进粪坑里淹死的穿越者，自己也不可能知道，就算自己真被冻死了，别人也一样不可能知道，所以，这是一个伪命题，我果然好聪明！ 林正均给自己开了玩笑，企图缓解心理的慌乱无措。 “好安静，好和平的世界啊！” 林正均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是应该先想办法取暖呢，还是先去探索一下环境，看看自己到底穿越到了什么样的世界？ 这里真的好安静，没有喧嚣的虫鸣，没有吵杂的鸟叫，连风都显得十分阴险，总是悄悄的侵袭，不断的夺走自己的体温。 安静就安静了，但是和平恐怕未必，只是林正均妄自下的不负责任的结论，而且，很快他就被打脸了。 这么安静的环境下，一点点的动静很容易被发现，更何况对方可能并没有隐藏行迹的意思。 悉悉索索的动静一下就将林正均的视线吸引过去，原来那些不是断裂的木桩啊！ 竟然是活物？！ 褐色和绿色调和起来，应该就是它们的肤色，灰白的眼瞳像是死物一般，树皮一样的肌肤，还有残存在头顶的撮撮毛发，以及...四肢和身体，这他么的是人？还是怪物？ 林正均想要跑，但是却发觉自己根本迈不开腿，就像是被梦魇给魇住了一样，虽然他觉得自己理智是完全清醒并在线的，但是身体却又一次无耻的绑架了他。 甚至他想要怒骂都变成了牙齿咯咯的磋磨，喉咙里咯隆咯隆的发出奇怪的响声，一双眼睛瞪得快要凸出眼眶的限制了。 对上了！视线对上了！！ 林正均觉得像是掉进了冰窟窿一样，那叫一个透心凉啊！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神啊！ 不，不是像猛兽一样凶残，也不是像猎食者那样的戏谑，也没有居高临下的俯视，没有仇恨没有嗜血也没有面对食物的渴望和兴奋，只有冷漠，对，就是冷漠，一股能冰冻灵魂的冷漠。 然后，那几个绿色的怪物，或者是野人，又或者是丧尸什么的就高高的跃起，好惊人的弹跳力，如果他们去参加nba比赛的话，肯定能轻松碾压那些可恶的外国佬。 林正均的思维又成功的发散了，虽然，并不怎么应景，但是他也只能做这些了，毕竟被自己的身体给绑架啦嘛。 距离远的木桩，不，距离比较远的怪物向前跃起，快速的跳跃前进，距离近的怪物...已经侵占了林正均的大半视野，遮蔽了蓝色的天白色的云。 就这么结束了？！ 好可怜好可悲的穿越者！ 或许，在这些怪物的眼里，自己只是一个好弱鸡的猎物吧，如果不是想要吃了自己，它为啥长大了嘴巴呢？那锋利的牙齿是典型的食肉动物吧，可是，这个身体结构分明就是人类吧？那五官轮廓，就是人类吧！？ 林正均好怕！ 然后，他的身体竟然能动了，关键时刻，身体放弃了继续绑架他的灵魂，不愿意继续背负这个黑锅，于是林正均慌乱的转身想要躲避凌空扑来的怪物，只是，他的动作如同慢动作一般迟缓。 然后，林正均顺利的被怪物扑到在地，两人，不，一人一怪在草丛里翻滚撕咬！ 对的，单方面的撕咬！ 真他么的痛啊！ 尖利的牙齿咬在颈侧的软肉上，还用力的撕扯，剧烈的疼痛冲击着林正均的大脑，林正均下意识的惨叫，想要推拒双手却被死死的控制，他只能感觉自己滚烫的血液喷射，冰冷的感觉可怕的蔓延。 挣扎，无力的挣扎，撕咬，不停的撕咬！ 场面过度凶残不可描述。 林正均觉得自己可能是被痛死的，而不是失血过多而死。 然后，他醒了。 猛烈睁开的眼睛，视野中是熟悉的天花板，天花板上的吸顶灯罩上哪熟悉的霉点，还有上次换灯泡时自己按在天花上的黑手印，以及熟悉的烟味，是床头柜上烟灰缸里的烟头。 ‘嘀铃铃，嘀铃铃...’ ‘嗡嗡嗡，嗡嗡嗡...’ 手机的闹铃和震动声，那么遥远而真切。 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消退，懈怠的肾上腺素迟来一步，肌肉开始收缩，心脏疯狂的跳动，汗水如同打开了水龙头一般汹涌而出，胃部猛烈痉挛着。 “呕~” 林正均一翻身，趴在床边剧烈的呕吐起来。 第三章 直面恐惧 林正均才踏进办公室，就被一声怪叫给吓得一哆嗦。 “哇！林子，你这是咋地了？” 林正均冲着叶衡昌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 “没啥，就没睡好。” 叶衡昌倒退着保持着跟林正均的距离，歪着脑袋一脸贱笑的打量着林正均： “林子，你这是要在灰飞烟灭的边缘疯狂试探啊，这是作死啊！哥们儿。” 林正均脑门子蹦蹦直响，如果不是浑身无力，信不信我立马把屎给你打出来啊！混蛋！ 旁边正在整理桌面上散乱的文件的何勇闵哈哈一笑凑趣道： “阿昌啊，你这就不对了，你咋就肯定林子是强撸呢，或许人家是耕田耕的呢。” 叶衡昌大拇指一竖： “老司机啊，不过，根据我对林子的了解，目前他是凭实力单身的，没田可耕，当然，大宝剑倒是有可能，奈何林子最近一直在玩命攒钱，扣得连快餐饭盒里的汁水都要舔干净，又怎么舍得去大宝剑呢，何况还是这种强度的大宝剑，啊哈哈...” “滚！” 林正均抬脚踹去，叶衡昌怪叫一声溜了，正要再飚个车，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声咳嗽，叶衡昌立马收敛了贱笑，一本正经的看着林正均道： “林子，你身体不舒服就别来了呗，好好在家休息，你的工作我们帮你做了呗。” 何勇闵噗地一声喷了，站在门口的美女黄婉清有些哭笑不得，其实人家黄婉清已经有男朋友了，叶衡昌不过是想在黄婉清面前挣个表现，指望着黄婉清给自己介绍个闺蜜啥的，可惜的是他的真实嘴脸早就给黄婉清洞悉了。 黄婉清没理会戏精叶衡昌，而是看了看林正均，有些关切的问道： “林哥，你这是病了？” “没，就是昨晚没睡好。” 这时向海潮也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边摘下背上的背包，一边看着林正均道： “别逞强，不行就回去休息，大家搭把手就帮你把工作做了。” 林正均勉强一笑： “没事，真的就是没睡好，中午眯一下就行了。” 向海潮仔细看了看林正均，冲大家一挥手： “都干活吧，今天争取早点下班。” 众人轰然应了一声，就各自回到办公桌前开始准备工作，向海潮将背包放在桌面上，掏出里面的手提电脑，一边对坐在座位上喘气的林正均道： “早餐吃了没？” “吃了，吃了。” “不行喝一罐兰牛顶一顶，今天你的外勤跟阿昌换一换吧，你就在家里整理一下数据。” 林正均摇头： “不用，外勤还能偷个懒，还是我去吧，那边阿昌也不熟悉。” 向海潮又仔细的看了看林正均，观察着林正均满是血丝的眼睛，然后身子向前靠了靠，压低了声音道： “真没事？有事跟我说啊。” 林正均苦笑，那一场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噩梦的经历怎么跟向海潮说啊？更何况，那么丢人的事情林正均也说不出口，权当是一场噩梦呗，很快就会忘记的。 林正均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同时他也渴望投入工作，人不能闲着，闲着就会胡思乱想，只要忙碌起来，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快就会自行消失。 “真没事。” 向海潮点了点头，眼神却有些迟疑： “好吧，那你自己看着来吧，不行你就跟我说。” “好。” 向海潮坐直了身子，从桌面上翻出几张订起来的打印纸递给林正均： “这是快消护肤品那边的要求，糖点那边没啥特别，要一个标准场地就可以，大了就多摆几个柜子，小了就少摆，不过快消护肤品那边这次想要弄好一点，她们要去六个促销员，至少得摆下两张化妆椅，如果可以的话，四张也可以，还有必须有遮阳棚，面积不能少于二十平方。” 林正均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认真的听着向海潮的交代，并伸手接过了向海潮递来的打印纸，上面是这次促销活动的场地要求。 向海潮继续道： “关于场地的要求，之前你跟管理公司那边打过申请没有？” “打了，不过那时快消护肤品那边没有提出具体要求，我只是按照三个标准位置申请的，今天去跟他们落实一下吧，如果不行的话，快消护肤品那边能让步么？或者能增加预算么？” 向海潮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林正均的工作能力还是满意的： “尽量说服他们吧，快消那边是公司的新项目，心气大着呢，至于预算嘛，实在不行我去跟他们说，谁叫他们工作效率这么差，这个时候了才将计划交给我们。” “行吧，我先去看看，到时候再跟你汇报。” “那行，你去忙吧，哎，自己悠着点。” 林正均点头应了，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想了想又从抽屉里摸出一张卡塞进口袋，然后才跟大家打了个招呼，背着挎包走了。 向海潮看着林正均的背影皱了皱眉头，别人注意的是林正均的脸色不好，向海潮注意到的却是林正均的眼神，那种眼神...怎么说呢，给向海潮一种钢丝快要崩断的感觉，曾几何时，这种眼神也曾经出现在自己眼眸中，这个小林是不是碰到什么难事了？不行，找机会还是要好好跟他谈一谈才行。 打定了主意的向海潮做了个深呼吸，揉了揉手腕，打开自己的电脑。 出了公司，林正均步行往地铁站，他要去的隆盛中心城就在地铁十一号线的创业路站边上，交通十分便利，这次是中心城要搞一个广场购物街，公司这边原本在中心城超市里面有不少档位，这次自然也要参与促销活动，林正均是去协商落实购物街展销位置的事宜。 林正均所在的蓝海贸易主要的业务是代理分销业务，从国外国内的大品牌处竞得代理权，然后在海城分货零售，或者做二级批发业务。 由于公司的眼光精准，瞄准的都是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副食品和糖果点心，所以业务虽然也受到网购的冲击，但是整体业务还能维持，在保持基本盘的情况下，公司也在进一步扩展业务范围，争取更大的生存空间。 快消类护肤品就是新打开的业务范畴，负责销售的自然有新成立的销售分部，而林正均所在的营销部门则负责扩展和协助类的工作，比如展销和促销活动的协调等等。 上了地铁，已经过了上班的高峰期，地铁内空旷了许多，林正均随意的找个座位，扫了一眼周围零星的乘客，然后靠在左侧的有机玻璃挡板上闭上了眼睛，一共有十个站，可以睡上几十分钟。 但是林正均一闭上眼睛，眼前就出现了一张满是鲜血脸，那满是利齿的嘴，那冷漠如冰的眼睛，还有宽阔的像是大猩猩一样的鼻孔，以及绿色混杂了褐色的坚韧皮肤都历历在目，吓得林正均赶紧又睁开了眼睛，游移的目光在周围的乘客脸上寻找安慰，跟脑海中的怪物相比，就连对面那位胖大婶看起来都可爱到爆炸啊。 林正均喘了口气，心中暗暗的鄙夷自己的懦弱，一个噩梦而已，至于将自己吓得草木皆兵吗！ 但是理智并不能左右感受，越是不想去回忆，脑海中的可怕记忆就越是会自动的跳出来。 其实林正均的情况也很正常，任谁经历了那种能够以假乱真的梦境，恐怕都不可能立刻将之忘却，更何况，被怪物生生的咬死这种经历，实在是太刺激了，想要忘却这种强烈刺激留在脑细胞中的痕迹，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事实上林正均没有被直接吓死或者吓疯了，已经算是神经够坚强的人了。 可怕的记忆不停的折磨着林正均的神经，他真的有种想要发疯的感觉，好在林正均是一个网瘾症患者，所以他的记忆中有一大堆似是而非的知识，他知道自己现在这种情况不大对劲，如果继续这么下去可能要遭。 林正均不停的告诫自己，在无法逃避的情况下最好是直接面对，虽然直面心底里极端恐惧的滋味不好受，但是相比起来，这种逃无可逃的身心折磨似乎更糟糕。 两害相权取其轻，恐惧只能被恐惧击败。 一个是只要瞟一眼就想要退缩的恐惧，一个是已经如同跗骨之蛆一样折磨自己的恐惧，就像是一个已经被身上的火焰烧得滋滋作响的人，面对着眼前一毛不浮落水既死的一池弱水，你跳还是不跳？ 林正均觉得还是应该跳的，这么一来至少还能多活几秒，或许，还能够减轻被烈火灼烧的痛苦，死的安逸一点，所以，管他呢，既然逃无可逃，那就直面恐惧好了。 当然，林正均选择直面可怕的记忆，还有一个说不出口的原因，只要是一个男人，大概都有那么一点点的羞耻心，所以，对自己在梦境中可耻的软弱和无力的挣扎，林正均觉得应该做点什么，否则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于是，林正均用力的闭上眼睛，无视主动跳到眼前被怪物啃噬的恐怖画面，将自己的记忆努力的倒回梦境开始的时候，他想要弄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这里面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还有就是，自己凭啥会在梦里死的那么憋屈？难道真正的自己就是那么软弱？连死的有尊严一点都做不到么？ 第四章 潜移默化 “何经理，我们一共就申请了三个摊位，您就给我们安排三个天各一方的摊位啊？您觉得这合适么？” 林正均神情平静的看着眼前这位发际线已经快要越过高点的中年人，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和倦怠，就连质问的词句，都显得十分有气无力和敷衍，但是这种有气无力和敷衍却奇妙的带着一种莫名的压力，让中年男子心里有些不舒服。 中年男子皱了皱那短小的眉毛，一脸不悦的看向林正均，然后脸色忽地一僵，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硬是没有说出来。 他是被林正均的眼神给吓了一跳，发觉到自己的失态，中年人心情变得更糟糕了，他努力的鼓起怒气，让自己直面林正均的双眼，仔细看去，这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其实并不可怕，可是刚才为啥会被吓了一跳呢。 “林先生，你在申请中说明需要连在一起的位置了么？没有吧，那么我们按照实际情况这么安排又有什么问题呢？任谁也挑不出我们的毛病吧？” “呵呵。” 懒得争辩的林正均抬起手，中年男子下意识的将自己的身体向后让了让，林正均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脸上，用力搓了搓，振奋起已经残余不多的精力道： “您说得对，是我们考虑不周，那么现在能不能给我们调换一下呢？我想要靠着拐角的这三个位置，利用好后面的绿化带死角，我们可以做个比较大的摊位，如果促销效果好，我们也会在商场内部租下更大的柜位，这对双方来说都是好事，您说呢？” 林正均的眼睛盯着中年男子，说出的话是商量的意思，但是语气中却带着这就是最终处理结果的坚决和不耐烦，中年人竟然感到有些压力，下意识的想要避开这双眼睛的注视。 “可方案已经公布了啊，你这样我们很难做的，要是人人都这么搞，我们的工作就没法做了。” 中年男子下意识的退让了，转而祭出了推诿大法。 “何经理，事实上并没有人人都这么搞，而且，您开口跟对方协商人家能不给面子？据我所知，这几个位置都是外来户租的吧。” 何经理心里一跳，一脸不虞的看着林正均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何经理，大家都是聪明人，我就直说了，促销不过三天，您靠这几个位置能挣几个钱？何况还要大家分，而承担主要责任的却是您自己，您不觉得不合理么？回过头来看，作为经理，与其挖公司的墙角，不如给公司贡献业绩，您的业绩好了，难道不能升职加薪么？还是...您觉得冒着被辞退的风险占这么点便宜更划算一些？” 中年男子眼神不善的看着林正均，心思快速的转动着。 林正均一脸淡漠，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完全不相关的陌生人，这种冷漠的眼神，让中年男子心中生出一丝恐惧，他不得不相信，林正均并非虚言恫吓而是真的会掀桌子的，虽然他可能并没有任何证据，一切都只是瞎猜而已，可为了这么点破事，继续刚下去好像真的不值得啊。 林正均不等中年男子想明白，继续开口道： “何经理，我也是打工的，跟您没有任何私人恩怨，但我想吧，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您说对吧？” 中年男子想了想，忽然呵呵一笑道： “小林你可真会说，行吧，那我帮你协调一下，不论行不行明天我给你个结果，这总可以了吧？” 林正均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不过在中年男子的眼里，这个笑容显得有些冷。 “那就谢谢何经理了，我会跟上司报告的，我们公司也不是不懂规矩的，真的，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啊。” 中年男子笑呵呵的目送林正均离开，脸上的笑容迅速的收敛，看向林正均背影的眼神有些忌惮又有些欣赏，看不出，这个以往觉得很不起眼的年轻人，竟然还有这么凌厉的手腕，做一个办事员好像有些屈才了。 不过这事跟中年男子有啥关系呢，中年男子无趣的撇了撇嘴，掏出电话联系那几个别人介绍来的租户调换摊位。 ...... 坐在隆盛广场边的市民公园的一张椅子上，仰头眯着眼睛看了看树叶缝隙中洒落的阳光，还有透蓝的天空，林正均无奈的叹了口气，拿起放在长椅上的兰牛饮料喝了一大口，酸酸甜甜的口感还不错，不过，却没感觉到广告中那种澎湃的生命动力。 林正均其实一点都不困，只是累，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心累。 刚才与何经理的交涉风格之所以与平时截然不同，在林正均看来，不过是因为自己内心万分烦躁，想要尽快的结束公事以便找个没人的地方安静的思索休息，至于出人意料的良好效果林正均没有心情去分析总结。 事实上如果他此刻能总结分析一下，就会发现这次交涉如此顺利，是因为心态的变化，以往他因为怕业务没做好丢了工作，怕得罪人之后被客户投诉，怕自己能力有限做错事... 怕这怕那自然会导致束手束脚，束手束脚则导致词义不达、发力不致，事情当然也就不可能做的好，在旁人看来，就会觉得林正均能力平庸，不堪造就。 而今天林正均因为情绪被昨晚的噩梦所困扰，注意力完全没在工作上，说话直来直去，言简意赅直指核心，行事果决凌厉，关键处毫不留力，最后收束时又能恩威并施留出余味，可以说将他自身的真正实力超水平发挥了出来，事情自然也就解决的干净利落了。 只是此时林正均丝毫没有意识这种改变对他这么一个平庸的凡人意味着什么，他还沉浸在自己的烦恼之中。 酝酿了好一会儿之后，林正均咬了咬牙，再一次用力闭上了眼睛。 林正均已经不记得自己回放了多少次那个梦境，奇怪的是那个梦境的记忆并不像其他的记忆，会随着回忆次数增长和时间的延长而变得模糊扭曲，反而每一次回忆都会得到更多的细节记忆，将整个梦境一次有一次的填补的越发完美。 这让林正均有些害怕，也有些期待，更多的则是好奇，虽然他弄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但是至少能知道这个梦境并不简单。 一个能感受到色彩、气味、温度以及痛感，并且能深刻的记忆住所有细节的梦，那还能称之为梦么？这或许是一个奇怪的世界吧？ 林正均并非研究梦境的学者，也不懂认知心理学的知识，更不懂脑科学，他懂得都是从网上瞎看来的各种似是而非的‘知识’，所以，林正均所谓的思考分析结果，其实完全是瞎鸡儿猜的。 有句话叫做久处芝兰之室不觉其臭，再恐惧的经历只要反反复复的去回忆和复习，恐惧感就会渐渐的麻木，哪怕被怪物撕咬的恐怖经历，也终究会变成了寻常之事。 不知道回忆了多少次之后，林正均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能从事件中抽离出来，以第三者的视觉平静的看着画面中的自己被怪物生生咬死的血腥过程，心脏甚至毫无波动，依旧平稳的缓缓跃动着，这让林正均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甚至还能看着无数次重复的可怕画面分析一下，如果怪物扑过来的时候自己没有转身逃走，而是主动格挡或者反击，或许不会被怪物一下就咬死，怎么着也能多支撑个几秒的。 说反击其实太过自夸了，林正均记得很清楚，怪物的力量非常大，大的自己根本没有反抗之力，当然，也许当时是因为肾上腺素浓度过高，导致了肌肉紧张从而误判了对方的力量也是有可能的。 现在想这些其实也没啥用，难道还能回到那个奇怪的梦境去试一试，或者尝试反杀那些怪物么？ 不过这么想想，似乎能让自己的憋屈的心情好一些，林正均难得的自嘲了一下，心情竟然没有那么沉重烦闷了，他甚至有些佩服自己，竟然真的战胜了心中的极度恐惧，自己或许不是一般人吧。 事实再次证明，面对才是正确的选择。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走到了天空的另一边，大厦玻璃的反光正好投射到林正均的脸上，刺眼的光芒让人眼睛都睁不开。 林正均勾起嘴角厌恶的骂了一句，将手里的兰牛一口喝干，然后掏出烟盒抽出一支香烟点燃，畅快的吸了一口，让温暖的烟雾充斥于身心之中，感觉身心通透。 “玛德，幸好只是一个梦，穿越小说果然都是骗人的，一个普通人丢到未知的环境中肯定只有死路一条吧。” 莫名的笑了笑，仿佛卸下了一身重担的林正均不紧不慢的将一支烟抽完，然后起身，拖着淡淡的影子离开公园回公司打卡去了。 ...... 当林正均再一次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蓝天白云，哦，今天的白云比较多，还有熟悉的草木芬芳以及淡淡的腐朽气息，还有枯荣参半的草茎时，林正均是懵比的。 这，到底是自己之前噩梦的重现？还是自己又一次的来到了这个奇怪的世界或者梦境呢？ 不是说好了已经面对惨淡现实，看淡了生死，感悟了生命...好吧，这他么的能说脏话嘛，好想骂人啊怎么办？那些怪物会不会正躲在周围，等着再一次分食了自己肥美的身体？ 瑟瑟发抖的林正均躺了好一阵，终于缓慢的扭动脑袋，悄悄的伸出手，拨开了阻挡视线的草茎，然后他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卧槽！又来！？” 第五章 噩梦再临 不是前次梦境重现！ 林正均很快便确定了这点，想要确定这个问题一点都不难，因为前次梦境的细节林正均记得清清楚楚，或许草地上有多少棵灌木他记不住，但是那几个怪物的相对位置他还是记得非常清楚的。 但是现在，当林正均用龟速悄悄拨开眼前的草茎时，立刻就确认视野中的那个怪物位置跟上次的梦境不同，距离自己近了很多。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林正均出现的位置发生了变化，从而误判了怪物的相对位置。 但林正均记得很清楚，前次梦境中自己的脑袋边上有一块长满了青苔的石块，现在，这块长满青苔的石块还在，只不过，青苔的颜色变得有些发黑，而且有股子血腥味，难道，这上面的血迹是... 林正均赶紧将脑袋里不妙的想法摒弃掉，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在不远处的怪物身上。 犹豫距离更近了，这次林正均可以清楚的看到更多的细节。 怪物是面对林正均的，但是现在它是闭着双目的，脑袋微微扬起，向着太阳的方向，似乎正在享受日光浴一般。 怪物的身材比例跟普通的人类没啥区别，四肢更加健壮一些，但是没有肌肉坟起的状况，浑身的肌肉很匀称，腹肌也看不出来，，小腹微微隆起，看上去就像是缺乏运动的宅男。 再向下...嘛，那个小蚯蚓可以证明这个是雄性生物，不过那玩意那么小，还随风晃荡，说明它很可能已经没有了实际用途，只是个如同阑尾一样的赘物。 怪物的皮肤像是树皮一样，纹理深刻，看起来很坚韧的样子，这点已经经过第三类接触的林正均可以肯定，这些家伙的皮肤像是牛皮一样的坚韧。 怪物没有什么体毛，连脑袋上的毛发都是一撮撮的，比那些码农的情况要严重得多，不，这样的对比不恰当，人家码农的发际线整体向上推移，或者从交通天地的百会穴开始从中心扩张，而这些怪物就像是瘌痢头一样，典型的斑秃末期，没治了。 说实话，如果这些怪物不用牙齿吃人的话，它们的样子还是挺喜感的，可惜，一想到它们那锋利的尖牙，林正均就彻底笑不出来了。 屏着呼吸，林正均仔细的观察着怪物，知己知彼百丈百胜嘛，当然，这都是瞎扯，实际上，林正均别的也不敢做，他连翻身都怕惊动怪物，导致不忍言只惨烈后果，所以只能用眼睛去尝试挑衅怪物了。 原本林正均以为躺着是人类最幸福的体位了，尤其是对一位加班已经成为必不可少的日常的年轻人来说，但是现在林正均却觉得躺着根本是一种折磨，尤其是连翻身都不敢的情况下，林正均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快要抽筋了，腰更是酸痛的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一样。 有时候林正均真的想要跳起来大吼一声，然后使劲的做一遍广播体操，哪怕被怪物再一次咬死也认了，但是真正的面对必将出现的惨烈下场时，林正均又退缩了。 虽然他经过无数次的直面恐怖的记忆之后，已经能够正视自己被咬死分尸的画面，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能再一次面对死亡，哪怕这个死亡并非真实的，可能只是又一次的梦醒，但是那个过程，真的不是谁都能接受的。 不，应该说没有正常人能够接受吧。 然后时间慢慢过去，身体上的痛楚慢慢的变得麻木，林正均不断地以蜗牛一样的动作缓缓的改变身体位置，但是效果却不怎么好，他甚至已经快要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了，或许，神经已经彻底麻痹了也说不定。 好消息是，痛苦没那么严重了。 太阳走到了天顶，直射在林正均的脸上和身上，林正均已经不想再去看那些怪物了，他闭上眼睛，默默的汲取着太阳的热量，说实话，要不是有太阳照射着，林正均觉得自己可能早就被低温给解决了。 昏昏沉沉中，林正均竟然睡着了。 不知道多久之后，林正均猛地惊醒了，随着记忆迅速上线，林正均一阵后怕，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能睡着，万一做梦时发出响动，或者不小心翻了个身，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一切并没有发生。 林正均先是看了看天空，原本白白的云朵变成了金黄色，这说明已经到了傍晚时分了。 稍稍活动了一下已经彻底僵硬的身体，林正均艰难的移动着手臂，将挡着视线的草茎拨开，然后发现那个怪物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转了个身，正背对着自己，那对销魂的屁股蛋子真的很...恶心。 林正均发现这个怪物的背上有个几乎贯通了他整个背部的伤痕，伤痕一共三条，看起来像是爪子一样的东西给抓的，伤痕的中心颜色更绿一些，两边则比较暗沉，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给它造成了伤害。 等等...还有能给这些怪物造成伤害的怪物或者野兽？！ 这绝不是一个好消息啊。 为啥林正均排除了是同类怪物给它造成的伤痕呢？道理很简单，因为这个怪物的手跟人手一样，都是五指，抓人的话怎么可能留下三条伤痕？ 所以说，哪怕在这么险峻绝望的环境中，林正均的理智还是在线的。 那么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为啥怪物开始是面对自己的方向，现在确实背对自己的方向？事实上，林正均观察了半天时间，那怪物就像是一根真正的树桩一样，根本就一动不动，也许，它们是在休眠。 哪怕是奇怪的世界，哪怕是怪物，因该也遵循一定的规则的，比如能量守恒，所以，怪物活动也是要消耗能量的，它们需要休眠是非常合理的。 林正均猜测，这些怪物大概是白天休眠晚上猎食，从他们已经基本失去了视力的眼睛推测，它们大概率是夜行动物。 但是这些推测并没有解释这个怪物为啥会在睡着的情况下转身。 想了半天，当天上的云彩都变成了红色的时候，林正均终于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那就是它们跟向日葵一样，是跟着太阳在转动的，也许它们在汲取太阳的热量，因为它们没有毛发，所以需要利用日光来保持体温。 还有一个更离奇的猜测，那就是它们奇怪的肤色，是不是代表着它们体内有叶绿素，可以进行光合作用？光合作用产生能量，这是它们生存的必须？所以它们必须站在林间的空地上，而不是呆在树林里？ 林正均觉得自己的猜测应该很接近事实了，他对自己的聪明才智表示满意，也许，自己是被生活给耽误的科学天才啊，想到这里出了有些唏嘘之外，他还有些小小的骄傲，可惜并没有人分享这些。 小小的自满了一下之后，林正均很快想到了一个糟糕的问题，那就是太阳就要落山了，意味着这些怪物就要进入活跃期了，也就是说，它们要开始觅食了，而自己很不幸的，正好属于它们的食谱上的食物分类，也许，还是排名靠前的美食。 林正均难过的叹了口气，可以想象到自己的结果，林正均也不是怂货一枚，咳咳，昨天的事情只是意外，当时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坏了而已，反正林正均是不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的，一个胆小鬼敢在怪物的鼻子底下潜伏了一整天吗！？ 林正均也想要死的轰轰烈烈，哪怕干不掉怪物，也要跟它搏斗一番，哪怕给怪物制造一个伤痕也好，但是很遗憾，林正均不认为自己的牙齿可以咬穿怪物的厚皮，至于工具...呵呵，你想多了，草地上除了石块之外，林正均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工具。 好吧，石块就石块了。 林正均伸手握紧了早就悄悄从泥土了抠出来的一块...嗯，好像是混凝土块一样的石块。 这块混凝土碎块有半块砖大，沉甸甸的，最重要的是有棱角，果然，不论是人还是石块，都必须有棱角才有价值啊。 林正均慢慢的翻身，动作十分慢，尽量的不发出任何声音，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但是碾压草茎的声音被风吹过树林的声响遮掩了，林正均慢慢的转身趴在地上，然后屁股慢慢的拱起，手臂缓缓的支撑着身体，收回麻木的双腿，形成一个弯腰低头的跪姿。 然后再轻轻的揉着双腿，等到腿没那么麻木了，再将脚尖曲起垫在地上，这样的姿态可以随时的站起来。 忍受着胃液的侵蚀，忍受着内心的恐惧滋生，忍受着身体的酸痛，林正均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黑影，没错，夜幕已经降临，灿烂的星光下，那些怪物就像是一个个的宣告死亡的黑影。 忽然，那怪物动了，它将扬着的脑袋垂下，然后缓慢的转动着头颈，朝天鼻悉悉索索的嗅探着，然后缓缓的转过了身体，黑洞洞的眼眶里闪过一丝星光的反光，它似乎发现了林正均。 林正均的身体猛地一僵，肾上腺素开始狂飙，林正均用力的呼吸，他虽然不知道该怎么控制肾上腺素浓度过高对肌肉的干扰，但是下意识的加快呼吸增加血氧却正好缓解了这个困境。 怪物开始移动了，速度由慢到快，其实怪物距离林正均不过十米左右，几步之后怪物已经冲到林正均的身前，一声不出的怪物猛地扑了过来，等待多时的林正均闷哼了一声，看准了怪物的来势向一侧一个小跳，然后高高的举起手中的石块，使劲的朝着怪物的脑袋砸去。 被，被挡住了！！ 林正均的反应和速度有多快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怪物的反应极快，它轻巧的抬起右手抓住了林正均攻击的手腕，然后用力一扯，林正均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然后整个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向着怪物的一侧飞去，怪物的另一只手准确的扣住了林正均的脑袋，脑袋顺势一低，咧开的大嘴一口咬在林正均的颈侧。 “嗷！” 林正均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然后疯狂的挣扎，可惜他的手指没法抓破怪物的厚皮，拳头也不会对怪物造成有效的钝击，哪怕林正均在死亡关头，竟神奇的使出了一招猴子偷桃，也没能让怪物松一松口。 半分钟后，林正均卒。 第六章 天生顽强 向海潮觉得越来越沉默的林正均无神的眼睛中仿佛总是藏着一股让人心悸的戾气，他不明白林正均到底怎么了，但是林正均这种状态让他觉得十分不安。 可最近向海潮真的很忙，一来到了年底，公司的业务也到了最繁忙的时候，一天到晚不是上面催就是下面的闹，整个业务部门都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营销部还是重灾区怎么可能不忙。 另一方面，公司的执行总裁刚刚换了人，表面上说是身体原因，小道消息都在传是因为老总裁思想保守，跟不上如今的潮流了，如今商场竞争这么激烈，不进则退，一味保守就意味着死亡，因此董事会上大吵了一场之后，董事长直接任命了一位新的执行总裁。 这位总裁新官上任三把火，虽然现在还没点着，但是已经有消息灵通人士说公司内部管理结构会大动，其实这也是应有之意，如果新来的总裁依旧萧规曹随，那还换什么总裁呢？ 上面的一点风吹草动，下面就是疾风骤雨，各部门的头头心里都没底，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生怕调整落到了自己的头上，因此无论如何先挣表现再说，于是各部门的头头拼命的压榨下面的员工，一定要做出点成绩给新来的总裁看看。 毫无疑问，营销和销售部门必然又是重灾区，因为这两个部门最容易出成绩，当然，也最容易出问题。 因此向海潮真的很忙，最近两个星期都没有休周末了，每天还加班到八九点，晚上回去宝贝女儿都已经睡了，明明每天都回家，但是父女两个却十来天没说过话了，这让向海潮十分的郁闷。 向海潮的妻子也颇有些怨言，向海潮就更没时间去跟林正均谈心了，只好每天都抽空跟林正均说说话，偶尔趁着林正均偷鸡去楼顶抽烟的时候聊几句，但是林正均却什么都没说，向海潮也没辙了。 其实不止向海潮发现林正均的异常，办公室里的其他同事都觉得林正均有些不对劲，连平时总是骚话连连的叶衡昌也渐渐的不跟林正均瞎扯了，原本话就比较少的何勇闵的话更少了，团宠黄婉清被办公室诡异的气氛影响，也开始小心翼翼起来，这让办公室的气压变得更低了。 林正均根本没注意到办公室的气氛变得很奇怪，而且起因还是因为他。 他只是没心思去顾及身边的变化而已，除了工作之外，他已经将所有的时间都沉浸在那奇怪的梦境之中，从出生到现在，林正均从没有如此的专注于一件事。 一开始，林正均是单纯的恐惧梦境，任谁每天睡着之后都会变着法的死一次都会怕吧？但是随着时间过去，经历了各种各样的死法之后，林正均仿佛已经习惯了，虽然死亡体验真的很糟糕，但是每一次都能回到这个和平的世界，让林正均的心态没有彻底的崩掉。 接受了习惯性的死亡之后，林正均开始思考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 他尝试晚上不睡觉白天睡，或者换一个环境睡眠，甚至因为怀疑跟自己的电话有关，特意将电话留在办公室过了一夜没有网络的日子，但是不论他怎么折腾，恐怖之夜必然来临，可以换着花样去死，但是死亡绝不会迟到。 度过了恐惧和疑惑之后，林正均的心里开始反弹，一股不甘在他心里不断的酝酿，没有人会安然的接受他人的摧残，只要有机会，有压迫必然会有反抗。 当然了，林正均的心里也藏着另一个想法，这个奇怪的梦境降临到自己身上，肯定不会是专门来折磨自己的，毕竟自己这辈子没干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老天爷没必要这么惩罚自己，至于上辈子，如果上辈子自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又怎么可能度过平静的二十多年？ 因此，这个梦境必然不是专门来害自己，无数的玄幻小说告诉林正均，风险背后必然藏着机会，风险越大机会也越大，所以，林正均想要看看那个世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或许，那就是属于自己的金手指也说不定呢？ 怀抱着被怪物百般虐杀的愤怒不敢，怀揣着对金手指的殷殷期待，林正均将思维从对抗恐惧转向了改变现状，也就是琢磨起该如何对抗那些怪物？ 一旦彻底的脱离了恐惧和惊慌，林正均发现自己需要做的事情真的太多了，如今是一个信息社会，这代表着一个人的思维能力和聪明才智，不再局限于自己一个大脑中，遇到问题，我们还可以利用别人的聪明才智来解决。 所以林正均很忙，忙得连身边的人都没时间搭理了，当然，一开始是因为恐惧占据了他的心灵，让他忽略了周围的人，之后则是习惯了沉默寡言，觉得这样其实也挺好，反正他没发将自己的苦恼告诉周围的人，与其不得不应付周围人的关心，还不如干脆就这么沉默了下去。 昨天白天在网上看到一个小说，里面的主角穿着防刺服前往异界冒险，林正均深受启发，网购防刺服需要时间和金钱，到了晚上，林正均干脆穿了几件厚实坚固的衣服，以及一双钢板底的军靴睡觉，手里还提了一把钢钎，但是遗憾的是进入梦境之后，他身上只剩下最贴身的三件套，一件小裤衩，一身保暖内衣，所以说，带防具甚至别的工具进去是不可行的。 因此今天只要一有空，林正均就又在网上瞎寻摸，还在论坛里套上马甲就自己的困境拐弯抹角的发问，当然，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建议，最靠谱的一位网友建议他在现实世界玩命锻炼身体，别的可能带不进去，但是自己的能力肯定能带进去。 只可惜，这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的办法，想要锻炼有成需要时间，更何况，以人类肌体的强度上限来说，就算练成了肌肉人也未必就能跟那些个怪物对抗吧？而且还不是一对一，是一对多，经历过五马分尸惨死的林正均很清楚被这些怪物群殴的可怕。 默默的工作，默默的无视周围怪异的目光，默默的憋气，默默的绞尽脑汁，一个白天的时间飞快的过去了，夜幕又一次降临，林正均看着灯火阑珊的街景，心里一阵无奈，今晚，又将是一个惨烈的夜晚啊。 换上一身厚实保暖的睡衣，林正均放下手里的手机，安静的闭上了眼睛，心情出奇的平静，林正均都不得不给自己点上三十二个赞，果然像小草一样顽强才是所有草根的天赋属性啊。 再次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是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天空，今天多云，嗯...多云？！ 林正均动作很小，但是速度却相当的快，侧身扭头，抬手轻轻拨开了草茎，一个绿褐色的身影映入视野，距离十五米以上，还行，在休眠，林正均悄悄的松了口气。 然后他开始躺在原地观察周围的情况，确认了三个怪物的位置，另外两个应该距离更远所以看不见，没错，这块不大的空地上，一共有五个怪物，这是林正均用无数次的死亡换来的情报。 确认完怪物的位置，林正均开始在身边寻找有用的东西，比如有棱角的石块，可惜，周围的石块都被林正均用掉了，有的碎掉，有的已经被抛到远处，林正均寻摸了半天，竟然连一块比拳头大的石块都找不到。 难道今天只能赤手空拳的战斗？ 林正均无奈的看了看身边不远处的一个浅坑，这个浅坑是林正均强两天挖出来的，深度不到五公分，浅坑下面都是草根，所以用手指甲或者石块根本就挖不动，原本想要做个陷坑企图别断怪物的脚踝根本不可行。 林正均默默叹了口气，然后缓缓的翻了个身，一声不出的开始蠕动起来，他想要再一次尝试潜入不远处的林子里，但是空地上的草是在是太密集了，想要不弄出声响移动十分困难，好半天林正均才挪了半个身位。 不过林正均一根根的将草连根拉起，再缓缓放到虽然很费时间，但是只要日复一日的坚持下去，林正均觉得自己肯定有一天能在草丛里构筑一条直达树林的小路出来。 像一条毛毛虫一样，林正均匍匐在地上，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默默的折断一根野草，将之轻轻的倒伏于地，然后再折断一根野草，不理会自己身体的酸痛，不理会腹中的饥渴，也不在意工作的结果，他只是默默的重复着这毫无意义的工作。 跟平静无波的表面不同，林正均的大脑却在活跃的思考着，反复的过滤着自己经历无数次死亡获得情报，结合从网上收集的各种看起来靠谱或者完全不靠谱的信息，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来解决目前的困境。 当思考厌烦的时候，林正均也会想象一下可能存在于这个世界某处的金手指，或者尝试用自己忽然想到的关键词来呼叫可能并不存在的系统或者属性面板之类的神奇东东，虽然这么做有些可笑，但是至少能缓解内心的焦虑和烦躁。 人活着必须得有些奔头。 这是向海潮告诉他的，他从未如此深刻的领悟到这句话的深刻和真实。 第七章 文明遗迹 麻木的折着草茎，直到林正均的手指忽然撞上了一块坚硬的物体，一开始林正均以为是一块石头的棱角，等到他眼睛扫过去之后，呼吸忽然顿住了。 这，这是锈蚀的金属吧！？ 黑乎乎的一小块疑似金属的物体支楞在草根和枯叶之中，黑乎乎的看上去像是一块石头，但是鳞状的铁锈和其周边褐红色的痕迹都说明，这是一块锈蚀的金属。 自然界少见高纯度的金属，而且从这个东西的外表看起来，像是一个圆柱体的一部分，起规则的弧度应该不是天然形成的。 林正均激动的手指直抖，他伸出手用手指快速的抠挖着，将金属周围的草根和泥土迅速挖开，将更多的部分暴露出来，一直到碰触到坚硬的如同石块的地方才停下来。 扫清了周围的浮泥，用手搓掉金属上起片的锈迹，露出了黑色的金属本体，以及金属下方的石块。 这的确是一根柱状的金属，直径大概有十五毫米左右，通体圆润，暴露出来的长度大概有五六公分，上面是一个不规则的断面，结合断面周围变形的情况看，这个断面是受到剪力和拉力的双重作用之后断裂的。 再看金属柱子下方的石块，这次林正均可以确定了，这就是混凝土，那么这个冒出来的金属就是混凝土中的钢筋了！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这个诡异的地方是有文明的，至少，曾经有文明！！ 林正均有些激动，有文明就意味着... 林正均琢磨了半天，发现好像这也没啥意义啊，首先，自己没办法从这里带走任何一件东西，哪怕是一根枯草也不行，其次，这里也没有什么神奇的系统可以给自己灌顶个牛逼的技能之类的。 至于从这个世界里淘换一些黑科技或者文化艺术作品之类的，貌似有些难度，别说自己还被困在这个荒野之中，哪怕真的找到了智慧生物聚集的城市地区，他们的文字语言自己又不懂，能搞啥黑科技呢？ 最后的最后，自己是文科生啊！管理系的废柴啊！黑科技，呵呵，你说的是啥嘞？ 看着眼前这根小小的钢筋，林正均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警觉的瞄了瞄不远处的怪物，想了想，又用手指使劲的抠起了泥土，他要看看这个混凝土周围还有些什么，强烈的好奇心让他忘记了一开始的计划。 事实上，比起不远处的树林，现在这块空地下面隐藏的秘密刚让林正均在意。 等到林正均手指尖都磨出血的时候，他终于确认，这个钢筋下面的因该是一个混凝土柱子，或者是建筑的地基之类的，总之，是一个相当大的整体而不是一个碎块，想要将之挖出来恐怕是很困难的。 不过既然有整体存在，自然就有碎块，只要在这周围继续挖掘下去，肯定能找到原本地表建筑的的残骸，林正均当然不是忽然想要考古，他是想要弄到一件趁手的金属工具，不论是用来挖掘空地下的秘密，还是用来当武器干死那些个怪物，钢筋绝对是首选的好东西！ 可惜没等他找到合适的武器天色就暗了下来，林正均赶紧的放弃这个挖掘点，转移到另一个方向，然后等待着一次必死的搏杀。 ...... 林正均租的是城中村的自建房，有十五层高，带电梯，内部的单位大都是单房，少部分是两房，适合外来人口居住，林正均一条单身狗，租的自然是单房，租金一个月一千三，不算太贵也不算便宜，要是放在海城lc区，同样的面积租金还得再翻倍。 在巷子口买了四个包子一罐豆浆，林正均一边吃着一边随着上班的人潮向公交车站方向走去，路过村口的垃圾站时，刚好能将早餐吃完，垃圾就顺手丢进分类垃圾桶里面。 林正均发现垃圾站边上有一只觅食的野猫，人家别的野猫都是晚上出来觅食，这只却反其道而行之，一大早出来觅食，也许是它胆子比较大，也许是比较傻。 黑白相间的狸花猫很常见，瘦瘦的身子几乎能看到肋排，此刻脏兮兮的野猫正瞪大双眼警惕的看着向垃圾站走来的林正均，瘦弱的身体向下蹲伏，摆出一副你再过来我就逃给你看的架势，林正均淡淡的瞥了一眼，野猫的视线与林正均对上了。 然后野猫嗖地一下弹了起来，一个转身就钻进了旁边的绿化带里，跑的那叫一个屁滚尿流，林正均怔了一下，随即随手将手里的塑料袋和豆浆罐子丢进不可回收的垃圾桶内，然后若有所思的看了野猫消失的地方一眼，转身汇入了人潮。 向海潮今天也很忙，不，是向海潮的小组乃至整个营销部今天都很忙，到了年底的销售旺季，各大卖场都会搞活动，营销部的工作量自然就开始无上限的增长，加上部门头头的催逼压榨以及瞎指挥，大家已经不是想着怎么完成工作了，反正工作也做不完。 林正均上班打卡，默默的开电脑接收工作分派的邮件，然后计划了一下自己的工作量，再填上一些内容将工作分派表和进度表发回去，然后找出物料申请表开始填写，等到他填好了几张表格，今天的工作分派就正式发回来了。 林正均拿着表格找向海潮签字，向海潮一边看着申请表，一边问道： “今天看起来挺精神的，还行吧？” “呵呵，行着呢，有啥不行的。” “前几天你那样子可完全不行。” “那是没睡好，最近睡得不错了，精神自然就好了。” 向海潮将签好的申请表递回林正均，仔细的看了看林正均，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笑着点了点头道： “行吧，干活吧，等有空了再说。” 林正均点了点头，转身拿着申请表去找后勤部签字，顺便跟急匆匆跑进来的团宠打了个招呼，黄婉清赶紧挤出一个笑容，身子却下意识的向一侧让了一下，林正均好无所觉的跟她错身而过。 黄婉清看着林正均的背影，脸上有些困惑，好像有些不明白为啥自己会觉得林正均有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由于要搬运的东西有点多，林正均要了台车，后勤那边让一辆送完货的车子将林正均的东西拉上，顺便还带上了另一个组的一位同事以及他负责的物资。 到了地方，三人将林正均的物资先都给卸在商场后门卸货区边上，然后就直接走了，林正均打电话叫来公司在这边卖场的促销员，帮着将东西搬到年货一条街的摊位区。 这边四个促销员都是女性，重的东西自然留给林正均，她们则抱走了横幅、易拉宝、促销袋之类的，小礼品箱子和固定易拉宝的水锭则留给林正均搬。 等林正均抱着箱子来到摊位区时，却看到自己公司的同事正在跟旁边摊位的一个女人发生争执，要不是两边都有人拽着，说不定真的能打起来，现在的女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爆着呢。 林正均问了一下促销的组长，原来起因只是一件小事，刚才自己这边的促销员将易拉宝立在两个摊位之间，一阵风吹来，易拉宝打了个旋之后倒在了旁边的摊位货架上，那边的促销员顿时不高兴了，上来一脚将易拉宝踢走也就罢了，还顺势在倒地的易拉宝上面踩了几脚，簇新的易拉宝上面多个几个脚印子，这边的促销妹妹顿时不干了，于是就吵了起来。 林正均了解了情况之后，上前推开围观的人群，将两个还在个空互喷的女孩分割开来，促销妹妹见到林正均有些心虚，毕竟她们才是公司最底层的员工，林正均这样的也是她们的上级，所以声音自然就渐渐小了下去。 对面的见到这边反击力度小了，赶紧趁势将不依不饶的惹事精拽开，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林正均蹲下将踩脏的易拉宝扶起，然后用手掸了掸，虽然不能将脚印彻底清除，但是至少看起来不那么明显了，他转身对自己这边的促销组长道： “去找块抹布，还有，拿些水来将水锭灌满。” 组长应了一声，回头冲着几个促销小妹使眼色，几个小妹赶紧各自行动，正好手头有抹布的小妹送上抹布，林正均接过，随手擦了擦易拉宝。 然后回头看了看周围围观的吃瓜群众道： “散了吧，没啥热闹看了，都不用干活啊。” 说完，将易拉宝塞进组长的手里，他自己缓步走到隔壁摊位里，将双手按在用活动铝合金支架撑起的货架上，看着货架里面散装和简易包装的干货和腊肉腊肠，语气平静的看着三个狐疑的促销员道： “你们头呢？” “干，干吗？我跟你说，找我们组长也没用，你算老几啊！” 挑起事情的女孩大概二十出头，长得有些困难，虽然精心化了妆，但是那张马鞍子脸实在是很难改造的。 此刻，她正梗着脖子挑衅的看着林正均，林正均冷淡的看了看这个难看的姑娘，人难看不要紧，只要具备有趣的灵魂就行，可是眼前这位显然并不具备这些。 “我，说，叫，你，们，头，来！听不懂么？还是觉得我真的不忍心掀你们的摊子？” “你敢！？我...” 马鞍子脸闻言正要炸刺，但是却不小心跟林正均的眼睛对上了，然后她忽然滞了一下，感觉好像被一桶冰水从头浇下，原本喷薄而出的怒火竟然瞬间就烟消云散了，她的两个同伴趁机将她拉到了身后，其中一个圆脸年纪较大的促销员赔笑道： “不好意思，我们组长在商场里面忙着呢，要不我给你道歉呗，就是一点小事，没必要闹吧，闹大了大家都没好处啊。” 林正均淡然点头，依旧有些不耐烦的道： “我倒是无所谓，你确定你能解决？你这位同事的做法是不是代表着你们公司？如果不是，那么我需要你们公司给一个态度。” “额...有，有这么严重嘛？” “我说有就有，挑事的是你们，我想，这种事情肯定不是第一次了，对吧？” 林正均猜的很对，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虽然自己公司的促销员没说，但是两家之间肯定不是第一次闹矛盾了，所以林正均想的是彻底解决问题，不然以后这些破事还是得自己来处理。 林正均表现出强烈的攻击性不但将对方给吓到了，连自己这边的促销员们都有些意外，一时间场面竟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冷冷的煞气。 林正均又催道： “你们不愿意叫人，那我来帮你们吧。” “不，不要啊！我这就打电话给组长，你等等。” 第八章 悄然改变 文彩英活了四十年，从事服务行业二十年，见过的面孔自己都记不清除了，但是印象深刻的让自己根本无法忘记的人，似乎一个都没有，不过今天倒是见了一个。 说实话，林正均的样貌真的很普通，说话的声音也有些低，听着给人一种有气无力的感觉，像是被掏空了身子的宅男似的，但是跟宅男不同的是他的眼睛，不，也不是眼睛，怎么说呢，就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气质吧。 他就那么随随便便的寒暄着，说的也是一些很没营养的话语，但是文彩英却下意识的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她不按照他的节奏来，就一定会惹上什么大麻烦一样。 事实上文彩英的见识还是太少了，如果换一个街头青皮来，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林正均就是那种最不好惹的疯子，道上有言，所谓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林正均这种人就是不要命的，他所表现出的那种淡漠平静并非因为内心的满足和安稳所产生的，也不是因为他对自己有充足的自信心，而是因为对自己和他人生命的彻骨漠视而生出的，这种冷漠天然带着一股子冷厉和煞气。 经验丰富的老江湖甚至用鼻子闻都能闻出来，江湖中遇上这种人最好就是躲远点，要么就别比比直接一刀砍死，总之，千万别跟这种人纠缠。 可惜文彩英并不具备这些宝贵的江湖经验，但是她的女性直觉超厉害，所以她明智的选择了退让。 文彩英甚至有点不敢去看林正均的脸，胆气一旦泄了，文彩英不自觉的就将自己摆在了一个更低的位置上，而她的表现和态度，又潜移默化的影响着自己的组员的心态。 于是乎，只是一两句话的事情，林正均就掌握了现场的主导权，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也有些诧异，这个看起来挺精明的妇女貌似很好说话，很通情达理的样子，原本更强硬的发言，也就没有再说出口了。 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之后，林正均直截了当的发问： “文经理，你们公司是不是对我们公司有意见？” 文彩英快速的摇头： “没有啊。” “那你是不是对我们公司这些员工有意见？如果有你可以提。” “不，不，真的没有。” “那...你这位手下三番两次的挑事是什么原因？” 林正均一连三问，直接将马鞍子脸给怼到了墙角，文彩英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虽然她也知道自己的手下嘴巴臭脾气坏，但是双方产生矛盾可不是一个巴掌就能拍得响的，但是... 看着林正均的眼睛，文彩英心虚啊。 抿了抿嘴，文彩英看向神色有些紧张的马鞍子脸，忽然间，文彩英觉得这个家伙真的长得太丑了，简直影响公司形象啊，也不知道人事部是怎么录取这家伙的，难道现在招工真的这么难。 说实话，现在招工真的挺难的，现在的年轻人心气高，没啥本事还想着工作轻松工资高，服务行业尤其难招工，要不是因为人事部总是抱怨招工难，文彩英也不会再三的容忍这个马鞍子脸，可现在... “小郑，给人家道歉。” “我不，凭啥啊，文姐，你忘了她们上次...” “闭嘴，我说道歉！你没听到么？” 马鞍子脸看着文彩英认真的神色，心里的憋屈如同火焰一样燃烧着她焦躁的心，她腾地踏前一步，梗着脖子怒视着文彩英，口角泛着白沫子大声道： “不可能！老娘凭啥给他们道歉，她们是谁啊，一群垃圾、绿茶表...” 林正均突然呵呵冷笑了一声，打断了马鞍子脸的狂怒喷发，文彩英也反应过来，上前堵住了马鞍子脸的面前，几乎脸贴着脸冷喝道： “道歉，或者滚蛋！” 马鞍子脸惊了。 “你离职了爱咋样就咋样，那就不归我管了，但是现在，你的行为影响了公司的形象以及我们的利益，现在，你自己决定吧。” “你，你，你有什么资格辞退我！” “我只是让你走，我会打报告要求换人的。” “我...” “好了，我说的很清楚了，你再闹的话，商场的保安会让你安静的。” 文彩英说着抬手指了指马鞍子脸身后方向，刚才的争执已经引来了商场的保安，现在正驱赶着周围好奇的围观者，其中两个正向她们走来，似乎想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马鞍子脸恨恨的扫视了一眼自己的同伴以及仇人，特别是林正均，但是当她的眼神跟林正均对上的时候，却又迅速的躲开了。 “哼！我，老娘我还不伺候了呢，一群怂蛋！” 说着，马鞍子脸解下身上的围裙，狠狠的摔在货架上，然后拨开一位挡路的保安小哥，气冲冲的跑了。 文彩英松了口气，然后冲着两位前来询问的保安笑道： “没事，一点小矛盾，已经解决了，给大家填麻烦了。” 两位保安见没事了，也都松了口气，招呼着周围的人散开，然后带着保安四散执勤去了。 文彩英转身，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堆出笑容，对着林正均和几位促销员道： “不好意思，小姑娘脾气不好，我替她给大家道歉了。” 林正均笑了笑，促销组长闻言立刻也笑着摇头道： “没事，大家都在一个卖场工作，也算是同事了，一点小事，文经理不必在意。” “啥经理啊，我跟你一样，都是组长，受累不讨好的活，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应该的，应该的，互相关照啊。” 两个女人互相虚情假意着，林正均呼了口气，然后趁着两个女人快要冷场的时候插嘴道： “文经理，你们是不是缺人手啊？” “蛤？！” 文彩英莫名其妙，林正均却一转头冲着自己这边的促销组长认真的说道： “梁姐，你不是跟我说你那侄女什么的在找工作么，这不，正好眼下就有人力调剂的机会啦。” 卧槽！！ 众人心里同时跳出了这么一句惊叹，随后又冉冉飘起三个字母mmp! 还能这么操作！？你真的不是早有预谋吧？！ 两个组长都愣住了，林正均却没有再追着这事说，无所谓的笑了笑之后拿出手机，给一个促销小妹转了两百块钱： “去买奶茶，我请大家。” 然后用从礼品箱子里找出几包礼品递给文彩英，文彩英愣愣的接住了，林正均依然淡淡的语气道： “纯的黑巧克力，不会长胖的，还能减肥，给大家尝尝，以后大家互相关照啊，说不定我哪天失业了还要靠文经理给搭条桥呢。” “额，哈哈，呵呵，那，互相关照呗。” 林正均重重的松了口气： “那行，你们忙，我也得回去报道了。” 林正均说完，让自己的促销组长拿回了物资签收表，冲大家点了点头转身扬长而去，提着奶茶的小妹紧赶慢赶，结果正主却跑了，抱着奶茶的小妹一脸茫然。 文彩英看着林正均的背影，好一会才有些感慨的转而对另一位促销组长道： “这是你们公司的经理呀？” “蛤？不是，是业务员。” 文彩英一脸震惊： “你们公司可真厉害，这等人物只是个业务员！啧啧。” ...... 回道公司端了杯水正打算休息一下，向海潮从外面进来，看到坐在座位上的林正均，脸色一喜，快步走了过来道： “回来了。” “嗯，向哥忙啥呢？” “啥都忙，不过刚才hr找我谈话了，照这个节奏，可能会跟每一个人谈话。” 林正均一脸兴趣缺缺的样子： “找你谈话啊？向哥这是要升职加薪了嘛？” “屁！我就怕是要裁员啊！你也知道新总裁上任这三把火还没烧起来呢，谁知道会落在谁的身上呢？你们最近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别被人抓住了小辫子。” 林正均愣了一下，随即开动有限的大脑思维资源想了想： “应该不会吧，新总裁在全年销售关键时期下来，分明就是有人看不顺眼在搞鬼，如果这个时候新总裁有所动作闹得人心惶惶，就会直接影响今年甚至来年的业绩，如果新总裁萧规曹随，又会被有心人诟病不作为，我看，现在坐蜡的应该是新总裁，咱们急个啥啊。” 向海潮呆住了，他吃惊的看向林正均，像是不认识他一样。 “干啥，向哥你这么看着我做啥，我可是直的。” “滚蛋！你开窍啦呀？怎么忽然变得这么聪明了？不会是被外星人给夺舍了吧？” “呵呵，我以前是懒得想这些，这些天看向哥你愁眉不展的，所以才出言点醒你啊！放心吧，向哥，不用自寻烦恼，你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被裁员的。” 向海潮闻言苦笑不得： “我担心个锤子，要炒也是先炒你们好吧，我是在担心你们，哎！真是浪费我表情啊。” 林正均呵呵一笑，端起水杯掩饰着自己的真实情绪，说实话，他也给自己的聪明吓了一跳，老实说，林正均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聪明，不然也不会混成如今这幅模样了，但是刚才的分析真的很犀利啊，而且分析的用时也很短，自己也还只是随便的想想而已。 这...难道自己真的开窍了？ 向海潮笑了笑，看着林正均又问道： “那你说新总裁要怎么做才能解开眼前的困局？” 林正均一怔，随即试着去想了想，发现自己其实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于是苦笑着摇头道：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操不着那份心。” 同时，他心里也自嘲的一笑，刚才的表现肯定只是灵光一闪，瞎猫碰到了死耗子，果然自己还是笨笨的那个自己，真的遇到事情，还是跟往常一样一筹莫展啊。 其实林正均忘记了，他又不是总裁，没处在那个位置上，也没有相应的情报信息来源，更没有对公司整体战略的了解和把握，又怎么可能做出正确的分析和应对呢？ 这种事情，再聪明的人也是办不到的。 第九章 杀心自起 林正均并没有完全猜对，蓝海商贸的新总裁叫做李伟国，今年五十一岁，正是当打之年，他也不是董事会斗争的平衡砝码，更不是被其他人拱上来的替死鬼，他是海城李氏商业王国的中坚，是李氏财团千辛万苦夺取了蓝海商贸话语权之后派来整合蓝海商贸的关键人物。 但是林正均也没有全部猜错，李伟国原本应该是明年春节过后才到任的，但是当天董事会上一场龙争虎斗之后，老总裁当场就撂挑子不干了，原本想要打李氏一个措手不及，换取更多的妥协和利益，但是李氏的掌门人也很有性格，当场就掀了桌子，直接发起股权投票，将自己的亲弟弟送上了蓝海商贸执行总经理的宝座。 李伟国可以说是临危受命，完全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接手了蓝海商贸。 事实上，李伟国上任的三把火都已经烧起来了，但是大部分人却没有意识到，他们毕竟没有站在那个高度，不知道对于一个大型的企业来说，什么才是总关键的。 别人怎么想李伟国不知道，但是以他丰富的商业经验，他认为任何一个组织，包括商业企业都一样，最重要的毫无疑问是--人！ 作为李氏财团核心企业华海投资曾经的投资经理，李伟国见过的大大小小的企业和团队多不胜数，他仔细的分析和总结过，只要选对了人，哪怕这个企业是卖牛粪的，也一样能做的起来。 因此李伟国上任的第一天，就将公司的财务总监拱进了监事会，然后安排了自己人担任财务总监，接着就更换了人力资源部部长，一手抓钱一手抓人，虽然手段凌厉了一些，但是董事会的股东都是老狐狸，知道这些是改朝换代的应有之意。 但是在公司内部来说，这点变动实在不足为道，因为这两个部门在传统的商贸公司里面，都不是那么受重视的部门，人力资源部还好一点，财务部基本上就是个隐形的部门，现在发工资走的都是银行转账，一般员工连财务部大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谁管他财务总监是谁呢。 至于人事部，如果不是被开了或者升职，一般员工也不会去人事部，中高层则因为相对稳定，跟人事部打交道更多的是去要人，所以在其他部门头头的心里，下意识的将人事部跟后勤部化了等号，觉得人事部低他们一级，所以对于人事部部长的更迭并没有怎么在意，毕竟火没有烧到他们身上嘛。 李伟国一出场就先捏住了公司的要害，哪怕情况再坏也不至于崩盘，然后他才开始琢磨着如何应对眼前的情况。 很显然，林正均所猜测的困难李伟国是实实在在要面对的，以他的地位和李家的实力，就算蓝海商贸因为高层变动而导致业绩下滑也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但是李伟国不要面子么？李氏财团不要面子么？ 哪怕困难再大，只要有一分可能性，李伟国都不希望蓝海商贸到了自己手里的第一年业绩出现下滑。 同样的，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真的来个萧规曹随，那样的话，在董事会上逮着老总裁骂人家不思进取的亲哥脸都要被打肿了，他这个做弟弟的又能有什么面子呢！ 动是必须要动的，李伟国的想法也很多，李氏财团对于蓝海的想法更多，但是，李伟国很清楚，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个教条是多么正确和必要，所以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李伟国第一个动手的就是人事部。 除了调整人事部人员之外，他还要求人事部进行一次全员评估，当然，用的是最先进的评估手法，不说这个手段有多么科学，至少能唬人。 同时，李伟国又三番四次的开会，用许诺和奖金，以及画大饼的手段，将公司的中高层稳住，他甚至在所有中高层会议上放出了话，不管中高层背景如何，也不管他们的学历来历，更不管过去他们表现如何，只要从现在开始，肯为公司的发展尽心尽力，李伟国就保证人尽其用唯才是举，保证让他们的付出得到回报。 经过这一番组合拳，虽然这些人心里怎么想李伟国不知道，但是至少目前看来公司还是很平稳的，人事部的小动作也没有引起反弹，当然了，谣言肯定是有的，李伟国不用去打听也能想得到，大公司都这样，人一多，什么千奇百怪的事情都会有，要是你事事在意，那就什么都不用做了。 反复的计算了自己的计划执行情况之后，李伟国终于松了口气，将自己有些僵硬的身体放在了宽大的椅子背上，抬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头，视线很自然的转向桌面上的相框。 白色的相框里面有四个人，两边一左一右是李伟国和自己的妻子，相片里的李伟国显得更年轻一些，中间两个姑娘个头差不多，长得也有四五分相似，她们笑的那么开心，那份活力和幸福，像是要从相片里满溢出来，李伟国的嘴角也悄悄的勾起。 李伟国侧头看向窗外，从五十三层的大厦向下俯瞰，海城灯火辉煌，犹如传说中的不夜城，看起来壮观而又神秘。 ...... 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里，林正均正安稳的躺在床上，从外表看，他睡得十分安稳，连眼皮下的眼珠动的都十分缓慢，只是处于深睡阶段的特征。 但是在梦里，不，在另一个奇怪的世界，林正均正满头大汗的忙碌着。 根据以往的观察，林正均可以确定几个问题，一个是每一次自己降临这里都是在同一个位置的，其次，那五个怪物一定不会聚集在一起，必须是单独处于一个方位的，互相之间距离至少十米，最后，就是怪物的位置是会不断改变的。 这些说明了什么？这里面又蕴藏了多少关于这个世界秘密？ 这些林正均都不知道，也没兴趣去弄清楚，因为他根本不可能知道，所以也没打算去费那个心思猜测，不过不管他们知不知道这些秘密，都不影响他正在做的事情。 昨天挖到的混凝土地基已经没法继续挖掘了，因为那里不远处就站着一只怪物，不过林正均也不在意，他没打算继续深挖，因为挖不动，混凝土可是那么容易挖的？ 相反，林正均原本就打算扩大挖掘范围，既然能找到一个地基，那么就应该能找到原本的地面建筑残留，如果能找到一根合用的钢筋，那...岂不是很美妙！ 至少，不用再去用手指甲抠挖浮泥草根了。 满怀期待的林正均努力的工作着，虽然这份工作一分钱报酬都没有，但是林正均却从没有如此认真和努力过，所以说，不给钱的苦力才是最努力的，人都是贱皮子。 皇天不负有心人，林正均的手指甲都磨秃了了得时候，终于指尖又碰触到了一个冰冷的金属物体，兴奋的林正均快速而又谨慎的挖掘着，终于慢慢的将这个金属物体挖了出来，当他看到这个物体的全貌时，恨不得兴奋的跳起来大喊几声。 这是一条锈蚀的钢筋，长度有三十公分左右，直径大概十五毫米，一段是断裂的裂口，略锋利，另一端则粘着一坨混凝土，大概两个拳头大，看上去像是一只短柄锤。 钢筋貌似跟上次看到的钢筋一样粗，虽然不懂建筑学，但是常识还是有的，林正均觉得这恐怕就是这个建筑残骸中型号最大的钢筋了。 看这个空地的规模，这里大概率只是一个低层建筑，所以基本上不会使用太粗的钢筋，如果考虑钢筋锈蚀掉的部分，这个钢筋原本可能是十八公分或者二十公分的钢筋，这种尺寸，应该可以支撑起三四层的建筑...吧。 不过不管怎样，这可是一把好武器啊！！ 感谢玉皇大帝！感谢佛祖！感谢上帝！感谢...管他是谁，总而言之，谢谢您赐我力量，哦不，赐我武器！！ 俗话说的好，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更何况，被花式弄死了无数次的林正均对那些怪物的怨气早就已经积攒成堆，爆炸起来能跟个蘑菇弹一样。 所以握着短柄锤的林正均就像是爆出了一把神器的非洲大酋长一样，有种蠢蠢欲动的想法。 拨开草茎，林正均看了看距离自己不到十米远的怪物，此刻它正背对着林正均仰着头，如同一朵丑陋的向日葵一般望着太阳。 好机会！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动手吧！老子已经忍了太久太久了！ 林正均的杀念如同燎原的烈火，一发不可收拾了。 下定了决心，林正均开始缓缓的向着怪物的方向移动，一寸又一寸，像是一只大号的蛆虫一般，向着死亡，向着复仇，向着绿皮怪物，冲鸭！ 收缩左腿，屈膝跪地，收缩右腿，慢慢的，慢慢的，不要发出任何声响，屈膝点地，双手握拳，撑着枯黄的地面，脚尖勾起，小腿发力！ 跃起，扬起手臂，短柄锤高高的飞扬，向着绿皮怪物的后脑勺砸去，石锤引来的杀气涌动，怪物斑秃的脑袋上乱如细缕的黑发被吹起，怪物若有所绝的开始勾下脑袋，扭动颈椎，抽紧的肌肉。 但是，太迟了！！ 去死吧，该死的怪物！！！ 第一十章 莫名其妙 林正均觉得自己已经使出了洪荒之力，但是人的感觉其实很浮夸，一个没有经过训练，包括体能和心理训练的普通人，往往很轻易的就被自己身体分泌的激素给绑架了，尤其是肾上腺素。 电视上那些慢动作都是骗人的，事实上，在紧张到了极致的时候，人的大脑几乎失去了记忆和思考能力。 林正均都不知道自己手里的短柄锤是怎么砸在那怪物的后脑勺侧面的，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耳中传来一声脆响。 “崩！咔。” 前一声是混凝土块砸在怪物脑袋上的声响，感觉有些像砸在了一头牛的脑袋上，那种韧性和坚固的感觉瞬间通过物理能量传递到了林正均的心里，林正均一慌。 然后一声骨头裂开的声响又让林正均一喜，紧接着，牛顿定理开始展现，反作用力迅速的传递到混凝土块上，然后沿着坚固的钢筋向上传递，一直到林正均紧握的右手，巨大的力量根本不受控制，林正均就觉得手掌一麻一痛，然后钢筋脱手而出，向着蓝色的天空高高的飞起。 “卧槽！” 林正均只来得及压着嗓子吐槽了一句，怪物已经彻底扭过头来，那冷漠的灰白眼眸看向林正均，然后身体快速的回转，手臂扬起向着林正均扑来。 如果是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战士，林正均就不会在关键时刻发愣，但是林正均并没有受过严格的训练，所以他愣住了，失去了快速反应和连续打击的机会。 等林正均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又犯了个错误，竟然扭头企图追寻短柄锤的落点，企图拿回短柄锤的想法实在是太荒谬和愚蠢了。 于是，他再一次为自己的错误买单，幸好，林正均的攻击并非完全没有用处，怪物的反应速度虽然仍旧很快，但是准确度却大大的降低了，林正均甚至觉得怪物扑向自己的身姿明显有些歪斜，但是怪物的执着让它依然抓住了林正均的胳膊，虽然原本它应该是想要抓住手腕的。 然后巨大的力量令林正均跟怪物一起失去了重心，一人一怪又一次在草地上翻滚，让林正均惊喜的是，怪物的几次试图啃咬自己时都一嘴啃到了泥土上，那样子很是可笑，应该是怪物大脑受损之后动作彻底走形了。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林正均可以取得一次辉煌的胜利，因为其他几个被惊动的怪物已经赶到了，林正均感觉到自己的脚腕和小腿分别被抓住，然后巨大的力量批命撕扯着他的双腿，同时双腿上也传来了被撕咬的剧痛，林正均痛得大叫起来，拼命的挣扎，并试图去撕咬眼前受伤的怪物。 但是一切都是徒劳的，几分钟后，被啃咬得已经没有人形的林正均卒！ 惨！惨不忍睹！ 醒来的林正均呆呆的坐在床上，回忆着刚刚结束的一次死亡体验，俗话说的好，哪怕是最可拍的经历，只要重复的足够多，人都可以习惯的，所以，习惯是个极为可怕的事情。 林正均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如此平静的坐在床上复盘昨晚的惨烈战斗，是一件多么变态的事情。 必须总结经验，必须一点一滴的进行复盘，分析每一个失误和可能性，不是为了不得不再一次面对可怕的怪物，而是因为不服！对的，就是不服！ 林正均已经抛开了内心对死亡的恐惧，抛开了身体对痛楚的恐惧，他心里只有一股复仇的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烧，不管那些怪物有多么强大和可怕，林正均只要还能找到它们，就一定要想方设法的弄死它们！决不妥协！ ...... 向海潮看到早上来上班的林正均时，就感觉到林正均身体里那股子如同火山一般的暴怒气息。 向海潮真的很好奇，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对林正均的担忧，转而冒起了巨大的好奇心。 他搞不明白林正均到底是怎么了，从一开始的惊慌恐惧，变成了冷漠和绝望，到现在又充满了愤怒，他到底在经历什么？明明林正均每天从早上八点多到晚上九点，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己的眼皮子低下，可是向海潮却完全弄不清楚林正均身上的剧烈而危险的变化从何而来。 “小林，你碰到不开心的事情了？” 林正均闻言一怔，下意识的抬手搓了搓脸，然后扫视了办公室的其他同事一眼，其他人纷纷转开视线，假模假式的做着各自手头的事情，林正均心思一转，莫名其妙的看着向海潮道： “没有呀，向哥干吗这样问？” “没，就是觉得你...好像不怎么高兴。” “呵呵，一个月没放假了，我该高兴么？向哥，你看大家谁兴高采烈了？” 向海潮干笑了两声，众人一起看向向海潮，纷纷点头对林正均的说法表示赞成，但是大家还是有些躲避林正均的眼神，连团宠都瑟瑟缩缩的样子，这让林正均心里有些不高兴了。 自己也没咋地啊？既没有冲同事发脾气，也没有给谁添堵，为啥大家都不待见自己了呢？就算最近自己有些忙，没时间跟大家吹牛打屁，这帮人也不至于这么现实吧，林正均丝毫没有意识问题是出在自己身上，他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气场最近变得越来越危险。 与那些避之不及的同事相比，向海潮的关心显得更加难能可贵。 向海潮匝了匝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只好无奈的苦笑道： “这也不由我决定啊，我也很想放假呀！好了，不说这个，越说越郁闷，不过咱们不妨想长远一点，现在越忙说明公司生意越好，今年的年终奖可期啊，哈哈...” 大家凑趣的笑了笑，也只好这么想了，不然还能怎样呢，人总是要朝好的方面想才能有继续走下去的力气啊。 向海潮缓缓的吸了口气，转向大家道： “今天上午轮到我们组去人事部做评估，你们将各自的事情安排一下，一会儿就过去吧。” 众人闻言都露出了紧张的神色，纷纷围住了向海潮打听起评估的事情，唯有林正均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向海潮一边给大家解释一边用余光看着林正均，心里除了好奇之外，也十分的无奈。 林正均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跟着同事一起到了楼上人事部办公室，找到相应的人事部接待人员说明情况，然后他们忐忑的交换了一下视线，就被分别带进了会谈室进行面对面的评估。 林正均也被一个跟他年岁相若的男同事带进了一间会谈室，进门的时候林正均扫了一眼，发现会谈室内有摄像头，摄像头上亮着一个小红点，显然会谈的过程是要录像的。 会谈室内布置很简单，一张小小的圆桌，两张折叠凳，圆桌上放着一盆多肉植物，品种林正均不认识，不过看起来还挺好看的，林正均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两人分别坐下，对方似乎故意让林正均先选择座椅，林正均很随意的选择了距离自己近的位置，也就是背对着门的位置，人事部的家伙不动声色的在手里的表格上悄悄的记了一些内容。 然后就是人事部的家伙提问，林正均回答，一开始问题还是中规中矩的，比如评价一下自己的工作能力，说一下对公司政策的看法，谈一谈同事的印象等等，林正均都如实的回答了，没有夸张也没有乱说，只是对同事和自己对接的促销员的评价略微美化了一些，林正均一直都是一个好人。 然后问着问着，问题就跑偏了，人事部的家伙开始问起林正均对卖场商城的印象，还有对时尚流行风气的看法，对最近上映的电影的观感，问题是林正均哪有时间去看电影啊，真是见鬼！ 问题越来越偏，感觉对方纯粹是在扯淡，直到对面的人事部人员诡异的看着林正均问道： “今天上班你是几点到公司的？” 林正均一怔，勉强打起精神道： “八点十五分吧，我记得打卡钟上好像是这个时间。” “那...你是哪只脚先踏进公司大门的？” 林正均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对面的人事部同时并不相识开玩笑的样子，林正均反而咧嘴笑了： “你不会接着就告诉我，因为我左脚先踏进公司大门所以被解雇了吧？” 人事部的家伙挤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呵呵，当然不会，你又没有得罪我，我也不是老板。” “那你这个问题是认真的？” “当然。” “好吧，我好像...不记得了，反正不会是两只脚一起迈进来的。” 林正均正了正脸色，一本正经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人事部的家伙认真的在表格上记下了几个字，然后抬头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脸： “谢谢你的配合，评估到这里就完成了，另外请你注意，这个评估过程请不要对其他人泄露。” 林正均好奇的看了看对面的男子，然后又有些无趣的摇了摇头： “那我能知道评估的结果么？” “这个结果不公开的，也不会告诉你们，评估的目的是为人力资源分配提供基础依据，放心好了，绝不会因为你忘记了哪只脚先踏进公司大门而开除你的。” “哈哈...是么，其实开除了也不要紧的，真的，远离神经病更安全，哈哈...” 人事部家伙的脸色一黑，林正均却哈哈一笑道： “开玩笑的，没事那我就走了，你忙。” 没有理会人事部那家伙的脸色，林正均自顾自的开门走了，出了会谈室的门，他左右看了看，琢磨着要不要去偷听一下同事们的评估过程，看看他们是不是也会被问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 原地琢磨了片刻，林正均随即好笑的摇了摇头，不打算再关注这个奇怪的评估，如今的他基本上是万事不萦于心的状态，这个情况其实挺奇怪，原本这份很重视的工作，现在他也真的不怎么在意了。 难道对肉体灵魂的残酷折磨也能拔高一个人的眼界心境不成？！ 第一十一章 细思极恐 天光转暗，桌面上的小熊闹钟上的首位数字跳到了六上，这个时候应该是下班时间了，但是徐和杨的办公室外面却很安静，并没有听到下班时喧闹的声响，徐和杨抬头瞥了一眼闹钟，眼里闪过一丝温暖。 这只小熊闹钟是女儿买来送给他的，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一定要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这样就知道什么时候应该下班了，就不会让他的宝宝在家里等的肚肚都要饿扁了。 徐和杨心里提醒自己，最多再过半个小时，稍稍错一下高峰期就得下班，否则可爱的小公主又会伤心了。 将手里的表格最上面一张拿起来，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快速的将表格放在了做左侧的那一沓子表格上，而这样的表格分类一共有四个，最右手边的厚度最大，左侧的最少。 徐和杨又埋下头审阅起面前没有审阅的表格，眉头微微皱起，十分专注的阅读思考着，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生动起来，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良久，徐和杨长长的呼了口气，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心情不错，想了想，徐和杨将右手挪到了鼠标上，鼠标一动，侧面的27寸液晶电脑显示屏亮了起来，徐和杨低头看了看表格上的编号，然后点动鼠标，找到了相应的监控视频，饶有兴趣的看了起来。 直到闹钟的定时铃声响起，徐和杨才意犹未尽的挪开眼神，抬手将脑中的闹铃关掉，然后伸了个懒腰，视线却依旧盯着电脑屏幕，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 徐和杨找到藏在纸张缝隙中的签字笔，在面前的表格上重重的画了一个五角星，然后将表格放进了抽屉中，又找到几个空文件盒，将面前已经审阅完成的表格收起，再将没审阅的表格收好，电脑关机。 又将自己需要带的东西收拾一下，整理好公文包，想了想，又将公文包放下，拿起挂架上的外套挂在手臂上，收拾好自己的手机和车钥匙向外走去。 出了办公室的门，徐和杨扫视了一圈，见自己的下属都还在工作者，心里有些欣慰，也有些自嘲，不知道这些下属心里是不是都在骂自己，虽然表面上他们都很努力。 “好了，下班吧，咱们人事部可是没有加班费的，不能白白给资本家压榨。” 众人哄笑了一声，办公室顿时热闹起来，有人在伸懒腰，有人在发出悠长的叹息，有的则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徐和杨笑了笑当先离开了，如果他不先走，这些下属员工也不敢走吧。 ...... 兴隆商城南边的小广场边缘，林正均正抱着一个快餐盒坐在花坛边上，花坛的围边很宽，用的是人造大理石面板，本就是给人休憩是坐的。 这个时点不早不晚，人流不是最大的时候，尤其是孩子们都回家吃饭了，否则想要在这里找个座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不远处一个秀气的身影朝着林正均小跑过来，正是提着快餐袋的团宠黄婉清，今天两人一起来兴隆商城这边送促销广告布和礼品，顺便还要将礼品捆绑在商品包装上，这边的促销员只有四人，还分两班根本没工夫做这些。 弄了一下午都没有弄完，估计还得一两个小时，所以他们的晚饭只能在这里吃，其实商城里的食肆很多，但是为了省钱，黄婉清提议说在超市买熟食凑活，林正均没反对，对于这个整天琢磨着怎么攒钱结婚的团宠，林正均的包容度还是非常大的。 黄婉清在塑料袋里找了找，递给林正均一瓶酸奶，林正均很自然的接过，然后转了一下酸奶瓶子，果然上面印着赠品字样，林正均微微一笑，黄婉清也嘿嘿一笑，然后又迅速的收敛了笑意，低头摆弄她的快餐饭盒。 两人默默的吃了一会儿，林正均已经将食物都清理进了自己的肚子，连酸奶也喝得干干净净，他侧头看着小口吃饭的黄婉清，想了想道： “小清，你很怕我么？” “咳咳...没，没有...咳咳。” 林正均撇了撇嘴，憋着笑从身边的塑料袋里摸出纸巾递给黄婉清，黄婉清很不好意思的擦着从鼻孔里蹿出来的饭粒和鼻涕，十分狼狈。 终于，黄婉清整理好了自己，她有些不安的看向林正均，跟林正均的视线一触既分。 “真的没有。” “怎么我觉得你最近总是躲着我呢？” “没，没有...吧。” 黄婉清有些心虚的回答，虽然低着头，但是她似乎能感觉到林正均盯着自己的清冷目光，纠结了一会儿之后，黄婉清终于硬着头皮道： “有，有一点吧，一点点哦，就，就是觉得你最近，最近有些...有些...不搭理人，所以我怕惹你生气，就，就...” 林正均叹了口气，今天向海潮提醒他之后他自己一琢磨，好像最近真的有些忽略了这些，再想想今天上午被人事部的某人问话时，自己竟然直接说不大在意这份工作，不知不觉中，自己好像变了好多啊！ 这一切的根源当然是那个奇怪的世界，以及自己奇怪的梦，只是，这个梦除了让自己恐惧和愤怒之外，还给自己带来了什么好处呢？ 一点都没有！事实上，林正均觉得整件事都是一个灾难，如果可能的话，他根本就不想再去那个世界哪怕呆一秒钟。 这样一个毫无益处的怪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进而还影响到了自己的生活和工作，自己就像是入了魔一般，为了梦境中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甚至不自觉的开始放弃现实中的利益了，这就有些可怕了！ 仔细思索一些，林正均有种细思极恐的感觉，如果今天早上对话的人是老板，自己或许真的就丢了这份稳定的工作，自己的脑袋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啊？难道这个梦境还会腐蚀自己的理智？ 黄婉清见林正均沉着脸半天没出声，心里不由得有些害怕： “林哥，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我其实...” “没有，我只是在反思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让你们误会了，其实这段时间我身上发生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让我有些...迷惘，对，就是迷惘，所以我需要时间，需要去思考一些问题，嗯，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黄婉清扭头认真的看着林正均，见林正均温和的笑着，十分诚恳的样子，黄婉清不由得松了口气： “那就好，我还以为我们有什么地方惹你生气了呢。” 林正均眼珠子一转，笑着问道： “呵呵，你不会是担心我正在琢磨着该怎么踩着你们上位吧？正好公司面临大调整呢。” 黄婉清吃惊的看向林正均： “咦？林哥你原来在想这些啊？可，可怎么踩着我们上位啊？哦，你是说向哥啊！林哥，向哥对我们很好的，而且向哥也很需要这份工作，你真的，真的...” 林正均无语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你这家伙，果然就只能做个团宠，我开玩笑呢，不过公司接下来有大调整倒是真的，说起来，早上的评估他们的都问你什么了？” “没什么呀，就是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比如我喜欢用什么快消护肤品啊，喜欢那个偶像...咦！咦！不好了！林哥，我，我忘记了，他们不让我泄露这些啊，呜呜...怎么办呀，怎么办呀，林哥，我会不会被炒鱿鱼啊，我还没攒够首付呢，呜呜...” 林正均无奈的叹了口气，心说这么笨的女孩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啊！真是生命的奇迹！ 不过，还是要安慰的，让路人看到黄婉清在这里大哭，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呢。 “没事，没事的，我不说谁又知道你泄露了呢？放心好了，没事的。” 黄婉清顿时停住了假哭，然后仰头看向林正均： “林哥，你是好人，我可以相信你吧？你是不会用这个来要挟我的哦？我可是有男朋友的女孩呀，我不会答应你的要求的哦，就算被辞退也不行呢。” 林正均无奈的揉了揉额头，这种女朋友免费送给我也不要，蠢死了都！也就你那个笨蛋男朋友受得了你。 看着一脸警惕的黄婉清，林正均无奈的开口道： “他们也问了我这些问题，还有，他们还问我早上进公司先迈哪只脚的？呵呵，这是要搞事情啊，你说会不会因为有人因为迈错了脚而被炒鱿鱼呢？” 黄婉清刚刚超水平爆发的智商顿时回落，一脸惊慌的问道： “那林哥你是哪只脚先迈的，我是左脚啊，会不会答错啊？！难道需要右脚么？林哥，你...” 林正均无力的看着黄婉清，半晌才开口道： “好了，我也泄露了评估的内容，这样我们就互相捏住了把柄，你不用担心我会要挟你了，你这个疑心鬼！” “哎？嘿嘿...” “还有，我是两只脚一起跳进公司大门的，咋地！不行啊！？” 林正均不理一脸纠结的黄婉清，自顾自的将饭盒等垃圾拿去垃圾桶出地丢掉，然后冲着咬着筷子琢磨明天该先迈哪只脚进公司的黄婉清道： “我先去干活，你赶紧吃。” 第一十二章 征服世界 回家的地铁上，林正均默默的合上眼睛思索着，没有像以往那样忙着在手机上搜索应对诡异梦境的办法，其实讲真，在网上找到的办法基本没用。 人是很难看清自己的，只有从别人和外界的反应中，去间接的认识自己。 此刻林正均正在思索着另一件事，这件事被向海潮揭开，之后林正均又向黄婉清求证，这让他终于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奇怪梦境正在潜移默化的影响自己，如果这个影响是好的一方面也就罢了，可问题是现在的影响看似都是负面的，而且相当的可怕，这些影响正在无声无息的摧毁他现在的生活。 认真思索了一番之后，林正均发现自己确实被梦境给影响了，他不懂心理学，但是按照常识来说，一边是平淡的日常，每一天过得毫无差别，另一边则是花式死亡，每天还不重样，刺激到不得了，你说，人的注意力会在哪里？ 长此以往，林正均都怀疑自己有可能会觉得那边才是真实的，而这边平淡的生活只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梦境了。 目前的情况，林正均将之归结为以上心理变化的急性期，因为梦境太过刺激，导致了自己对平淡现实世界的忽视，不过好在现实世界不像梦境那样只有自己一个，在这边，林正均是一个社会人，有相当丰富的社会关系，所以他的急剧变化引发了社会关系的强烈反馈，从而将几乎沉迷在梦境世界中的林正均又给扯了回来。 虽然意识到梦境世界会令自己降低对现实世界的期待和投入，林正均也不断的在意识中提醒自己不要被梦境世界蛊惑，但是林正均心理依然对这种危害有些不以为然，哪怕现在冷静下来回想起早上对人事部同事的表态，除了一开始发现自己的变化时被吓了一跳之外，深思熟虑之后，反而对于失业什么的没有一丝后怕的感觉，倒是有点不过如此的淡然。 失业这种程度的危机，已经彻底无法让林正均感到害怕，不，连担忧的情绪他现在都兴不起来。 当然了，这种心态肯定是不对的，除非林正均不打算过了，否则他就必须挣钱养活自己，挣钱为将来的成家立业生养孩子做准备，挣钱为将来赡养父母做准备，而这一切，都不由得林正均胡来，他必须正视眼前的工作，认真负责的面对未来的发展问题。 使劲的搓了搓脸，林正均给自己做了个总结，梦境中的奇怪世界自己是无法逃避的，唯一能做的就是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被梦境世界的经历给影响了，哪怕梦里一晚上能死上十次八次，睡醒了，自己还是一个平凡又平庸的打工仔，这个现实，是由不得自己乱搞的。 再一次来到这个诡异的世界，林正均的心态有些不同了，他没有急着去找昨晚自己曾经攻击过的怪物，而是仰躺在草地中间，看着清澈的蓝天上游荡的白云，整理着自己的想法和心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正均以为自己可能要睡着了，才醒觉过来自己不是到这里睡觉来的，他可不想一觉睡到天黑，然后又被几个怪物给分食了，那样的话实在是太无趣了，在现实已经那么无聊了，在这里，林正均没有任何羁绊牵挂，连死都不在意，那么为什么不做些有趣的事情呢。 林正均忽然间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莫非，这个世界的真正意义就是这个？ 做有趣的事情，做有趣的人！ 这个想法和目标有些熟悉，又有些莫名的生疏，或许曾经某个时候，自己有过这样的想法也说不定，至于是什么时候，林正均已经忘记了，这让林正均有些伤心。 林正均忙甩开心里的索然，慢慢的抬手拨开挡住了视线的草茎，确认几个怪物的位置，数了数，视线中能看到的是四个，其中两个背对自己，距离十五米左右，两个面向自己，距离十米左右。 经过观察，这四个看起来都不像是被自己攻击过的那个怪物，虽然这些怪物看上去都差不多，但是体型高低还是有差异的。 林正均心里暗喜，难道被自己攻击过的那个怪物已经挂了？！ 为了确认这一点，林正均冒险慢慢的拱起了身体，自己确认面对自己的两个怪物都闭着眼睛享受阳光之后，他慢慢，慢慢地站了起来，弯着腰四处张望着，终于看到了在比较远的地方，还存在一个怪物。 林正均失望的暗叹了一声，不过随即他发现那个怪物有些奇怪，首先它的站姿很奇怪，为啥要歪斜着站立呢？就像是一条腿长一条腿短一样，自己可没有折断过它的腿。 正当林正均奇怪的时候，那个怪物却忽然抖动了起来，像是失去了重心一样，身体出现大幅度的扭动和摇摆，好一会儿之后，那只怪物似乎重新找回了重心，又歪斜的站着不动了。 林正均好奇的看着，果然，不一会之后，那只怪物再一次扭动起来，像是在跳一个奇怪的舞蹈，又像是在抽筋，样子十分的怪异可笑。 林正均忍着笑，琢磨了一下就明白了，这个怪物是被自己打伤了大脑，所以对肢体的控制出现了问题才会如此，这当然是一个好事了，这说明林正均确实是有可能战胜这些怪物的，只要伤患可以累积，林正均就能用自己无限复活的能力耗死这里所有的怪物。 照此推论，林正均大可以像某位要翘起地球的前辈一样，放句狂妄的话，只要时间够长，他也可以称霸这个诡异的世界。 意淫了一番之后，林正均无声的咧嘴一笑，蔑视的扫了几只怪物一眼，开始思考眼前的问题，最佳的策略，当然是继续攻击那只受伤的怪物了，可惜，这只怪物距离自己最远，想要攻击它的话就必须从两只怪物的间隙中传过去。 这当然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而已，林正均有些担心自己未必能赶在天黑之前到达攻击位置。 而且，在进行攻击之前，林正均还需要先找到丢失的凶器，不，武器！ 没有武器的话，林正均就算花上一辈子，也未必能干掉眼前这几个怪物，更别说统治这个诡异的世界了，所以，武器决定一切。 咦？莫非这就是武器决定论？ 果然，工具才是人类进化的秘密，所以，结论是，人类其实是依附于工具之上的寄生虫罢了。 一边胡思乱想，林正均一边回忆着昨晚自己所在的位置，以及那只短柄锤弹飞的方位，然后林正均失望的发现，短柄锤的位置很可能就在某只怪物的脚下。 无奈，林正均只能继续去挖草了，看看运气好不好，能否找到别的合适的工具，如果到了天黑都没有结果，林正均就只能想办法引导那几只怪物来追杀自己，然后希望明晚它们能够将短柄锤所在的方位给空出来。 时间缓慢而又飞快的流逝，直到两手十指都磨得流血了，林正均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武器，混凝土块倒是找到了一些，大的他搬不动，小的有半个拳头大，但是林正均可不认为自己手持混凝土块就能够对怪物造成破防打击。 至于金属也找到了不少，但是都被固定在混凝土碎块里，还有就是零星的小块金属，可惜这些手指头大的金属没啥卵用。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林正均不得不考虑方案b，他闭着眼睛琢磨了一番，然后寻找了一个方向，悄悄的移动过去，到达合适的位置之后，他主动的站了起来，用手里的混凝土块狠狠的向着某个怪物的后脑勺甩去。 投掷打击命中！伤害-1 一番惨烈的‘激斗’之后，林正均卒！ ...... 海诚大厦十六楼，蓝海商贸人事部会议室内，徐和杨正给手下开会。 在他背后的投影屏幕上，显示着四份不同的评估表，徐和杨神态沉稳的站在投影屏前面，手里捏着一根细细的教鞭，轻轻的敲打着屏幕说道： “今天小刘问我为啥我们的评估表格里面涉及公司事务的部分这么少？这个问题很典型，我回答一下，大家也做到心里有数。” “首先，我们向员工询问关于公司事务的时候，得到的答案多半是不可信的，这点很容易理解，虽然每一个老员工心里对公司都有许许多多的意见和抱怨，但是他们是不会告诉我们的；其次，就算真的有人愿意跟我们说些有建设性的意见，我们也没能力分辨，我们既不是营销也不是经营部门，我们不懂专业性的东西，包括管理方面，我们也不懂。” “所以，我们需要做的是准确的评估每一个员工的性格、价值取向和心态、心理状况，其他的我们不管，也管不着。” “简单来说，我们评估的目的是让管理者知道谁能用，谁不可重用，谁有潜力，谁已经受承不住肩上的重担了，当然，这也是我们人力资源部的使命之一。” “嗯，还有王皓刚才的疑问，为什么要问最后那个问题，我想要从中得到什么信息？这个问题是要进行一次心理攻击，当然，强度不大，我想要看的是他们的反应，选择什么答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反应，这点必须仔细的记在表格上，明白么？” 下面有人举起了手，徐和杨用教鞭一指： “小萱你说。” “徐部长，那我们要记录那些反应呢？总不能一五一十的描述他们的表情和语气语境吧？” “这个问题问得好，所以我给大家分了一下类，你们可以将被询问者的反应归入这四类之中，越是符合这些典型的特征，你就可以给分类标记后面打上更高的分数，满分十分。” “大家先看这张表格，我分一个窗口出来，咱们看看现场的监控录像，这位员工被问到这个问题之后，先是愣住，然后沉默，注意看他的手，他小动作很多，显得很紧张，说明他在担心，然后他的眼神一样，他试图从询问者脸上看出一些什么来，但是最后他什么都没问，而是谨慎的回答了问题。这是一类，这一类的人缺乏自信，哪怕心里担心极了，也不敢直接发问，这属于听话但是却没啥能力的典型代表，心态还算平稳，至少没失态。” “再看这张...” 徐和杨条理分明的一张接一张的将四张典型表格都讲完了，然后手指一动，遥控器将另一份表格调了出来，徐和杨一见不由得怔住了，他想了想之后微微一笑，然后转向大家道： “这一个...属于特别的例子，我也跟大家说说，很有趣，如果大家碰到了类似的员工，请一定要重点标识出来，不过，我想应该不会出现第二个了。” 第一十三章 埋没人才 出现在屏幕上的正是林正均，而负责为林正均评估的人事部同事，眼睛猛地瞪大，不过随即脸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徐和杨扫视了大家一眼，手里的教鞭啪啪的打在屏幕上，将表情各异的下属们的注意力给强行拉了过来。 徐和杨一改刚才的讲解方式，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放录像，并用教鞭指着录像中相对应的问题记录，其实录像中是有声音的，用的也是普通话，大家都听得懂，但是徐和杨依旧在点出表格上相应的记录和勾选，这让负责评估的那位心里有些慌，生怕自己有什么地方没做好。 直到屏幕上林正均离开，徐和杨才按下了遥控器，让画面停了下来，画面定格在负责评估的人事部同事的背部。 徐和杨饶有兴致的扫了一眼，表情略显期待的问道 “谁来说说，我为什么将这个同事的评估过程单独拿出来？” 会议室内安静了一会儿，一个年轻人有些犹疑的开口道 “部长，是不是因为这个人有问题？” 徐和杨不置可否的一笑 “什么问题？” “额” 发言的年轻人表情有些僵 “我，我觉得他应该是那种不在意这份工作的人，也许他是准备跳槽了，又也许，他根本就别有用心。” 徐和杨闻言呵呵一笑，扫视着大家问道 “谁还有不同的看法？” 一位眉眼带着几分英气的女同事扬声道 “我不这么看，按照部长的分类，在第三类中明确的区分了没有工作热情打算离职跳槽的员工表现和特点，虽然这位同事表现上也有相近的地方，但是但是部长既然将之单列出来，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之前发言的年轻人似乎从同事的反驳中找到了灵感，下意识的一拍自己手里的文件夹兴奋的说道 “那肯定是别有用心了，说不定，这就是个商业间谍！” 不过这话一出口，年轻人又觉得有些夸张了，蓝海公司固然有些商业秘密，但是蓝海商贸既不是从事灰色产业的企业，也不是注重自有知识产权的研发企业，多傻的商业间谍会来蓝海公司蹲点，而且一蹲就是好几年？ 于是他赶紧又补充道 “也许，他是前总裁的人，或者。” 年轻人连续用了两个不肯定的词语，这让他的发言变得毫无说服力，更像是不负责任的瞎猜，发现这点之后年轻人很沮丧，这回肯定在部长面前失分了，早知道就不那么冲动多嘴了。 年轻人的露怯让其他同事蠢蠢欲动，只是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他们必须要言之有物才行，所有的人都皱着眉头苦苦思索，有的人想要顺着刚才那位英气女同事的思路，去猜测徐部长这么做的原因，有的则盯着屏幕上的表格，回忆着刚才的录像，试图从中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徐和杨站在前面，将众人的脸色表情都看在眼里，对于这些下属表面和气一团，心里都恨不得踩着别人上位的想法他并不介意，如果没有这种强烈的竞争意识，就没法激发团队的最大活力。 事实上，这正是徐和杨处心积虑造就的办公室氛围，当然，这种方法也不是谁都能驾驭的，如果领导人没那个能力，很容易玩脱的。 气氛沉肃了一会儿，会议室里终于响起一个声音 “部长，这人是不是在尝试反套路我啊？” 出声的正是帮林正均进行评估的人事部同事，不过，他提出这个观点是，自己也没啥信心，可以说，这只是他仔细回忆当时的感受之后的一种直觉。 徐和杨扫了大家一眼，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徐和杨微微一笑，教鞭向着发言的人一点 “为什么这么认为？” “额我就是就是一种感觉，当时就是我给他做评估的，说实话，从评估开始以来，给我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就是这个同事。当时做完评估，我就觉得有些怪，当然，也不是很强烈的感觉，就是感觉这人有些怪怪的。现在部长这么一说，我再仔细的回忆分析了一下，发觉好像当时并非我在对他进行评估，而是两人处在平等的地位上交流一样，这太奇怪了。要知道都是我发问他回答啊，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徐和杨闻言赞赏的笑了笑，看着在场的下属道 “小刘的感觉是对的，现在我就给大家分析一下这个奇怪的人，呵呵。首先我要告诉大家的是，信息的交换从来都是双向的，而不是你们想象的只是我们单方面获取信息，只不过，评估通过我问你答的方式，强行阻断了我们所掌握的信息向对方的传递途经，但是，这种阻断是不可能完全的，除非我们不发生交流。” 徐和杨将录像重头开始重放 “注意他的神情和语气，他回答问题是总是盯着小刘的眼神和表情，还有身体的小动作，回答问题是的语气总带着一股抽离感，这是他故意营造的一个语境和气氛，让双方的地位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让两个人的对话中出现了第三个角度” “注意他最后的表态和发问，他这是对我们心里攻势的一个小小回击，这时小刘的反应几乎将能暴露的都暴露在脸上了。总而言之，在这次评估过程里，主导者悄悄的从小刘身上转移到了对方身上，从最后的结果看，小刘得到的评估信息几乎都不可靠，而对方却从小刘身上获得了足够多的信息，这是一场教科书般的谈话。” 徐和杨的分析结束，他得意的挑了挑眉头，就仿佛这次漂亮的对话是他进行的一样。 众人一片沉默，有人沉思着，有人用崇拜的表情看着徐和杨，也有人一脸蒙蔽完全不明白徐和杨在说啥，更有人偷偷撇嘴，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徐和杨知道，这些人表现出敬佩的未必就真的佩服自己，表现出不以为然的，也未必就不服自己，人心隔肚皮，所以他也没有指望所有的下属都从心里敬服自己，只要他们听话肯干就好。 虽然刚才的分析中徐和杨有夸张震慑的成分在其中，甚至还有些借此试探大家反应的想法，不过徐和杨对林正均这个人是真的很感兴趣，这样一个人绝对是个人才，但是却隐藏在业务员的行列中蹉跎，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不理会属下的反应，徐和杨开口道 “今天就到这里，下午继续进行评估工作，希望大家都能准确的理解我的思路，不断的提高工作效率。另外，小刘你收集一下这位同事的资料，所有的资料，尽可能的详细，明天一上班我要看到资料出现在我的邮箱里。” “知道了，部长。” “很好，散会。” 被徐和杨盯上的林正均此刻正在努力的从思想上割裂梦境的体验以及现实的生活，只是，梦境中强烈的刺激对人的思想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哪怕林正均再小心，还是会把自己的改变带到现实中来。 但林正均的努力也不是毫无效果，至少办公室内的气氛已经变得好多了，向海潮也悄悄的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感觉林正均似乎已经迈过了某一个坎，遗憾的是他似乎没帮上什么忙。 通过主动的说出自己在评估中被问到的可笑问题，林正均成功的将叶衡昌和何勇闵的话给套了出来，这让一直缩在座位上惶恐不安的黄婉清终于放下了心理包袱，当许多人一起干坏事的时候，自己的负罪感立刻就能减轻许多，甚至还莫名的有一种归属感。 这恐怕也是人生四大铁中的‘一起坐过牢’的来由之一吧。 叶衡昌和何勇闵发现自己被不小心拉下水之后很是无奈，可惜他们怎么扮可怜也没能讹到林正均的一顿饭，他们不得不承认，自闭了一段时间的林正均似乎变得更狡猾、更无耻了，尤其是脸皮更是厚的可怕，已经进化成完全不要脸的狠人了。 最后，林正均更是无耻的敲诈起可怜的团宠，以她是第一个泄露秘密的人，大家不得不陪着她一起下水掩护她的为由敲诈了一堆零食和奶茶，可怜的团宠才从被辞退的阴影中逃离，转头又掉进了被林正均反复敲诈的绝望深渊。 向海潮看着办公室里重新热闹了起来，终于欣慰的叹了口气，像是老干部一样捧着枸杞茶笑眯眯的喝着。 到了中午饭点，团宠悄咪的跑去找男朋友哭诉求安慰，叶衡昌则去找冤大头蹭饭，何勇闵被后勤抓去填补昨天的物资漏洞，办公室里就剩下了林正均和向海潮，向海潮很开心的拉着林正均一起去食堂。 公司的食堂饭菜一直被人诟病，倒不是因为食堂克扣大家的伙食，而是食物审美以及智商问题，食物的口味就不说了，你不能指望食堂的出品能跟外面的饭店接近，关键是智商问题，食堂的采购每个月初都大手大脚，让大家吃的满嘴流油，到了月末，呵呵，有咸菜萝卜加馒头白粥让你吃饱你就庆幸吧，而今天正好已经进入了月末的阶段。 端着杂粮粥和八宝粥，以及两个芋面馒头配小菜，林正均搜寻了一番，看到了正在招手的向海潮，两人坐在靠墙的角落里，却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背后的柱子另一边，背对着两人的徐和杨正饶有兴致的支起耳朵听着两人的谈话。 5757808534246069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网址 第一十四章 无趣之人 向海潮咽下嘴里的食物，抬手抹了抹嘴角，看着林正均有些犹豫的开口道： “小林，我也不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希望以后不管碰到什么事，都要想开一些，这世上就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林正均心里有些感动，脸上却笑嘻嘻的点头道： “好的，学习向哥，努力生活！” “你小子这张嘴啊，倒是前一段时间不怎么说话的时候更好一些啊，我都有些后悔了。” 林正均呵呵一笑： “向哥，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的生活，或者说这样的人生真的好么？” 向海潮一怔，随即深深的看了看林正均，一副若有所悟的样子道： “怎么说呢...谁不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呢，但是吧，一方面人的能力有限，另一方面则是人都是欲壑难填的，今天满足了，明天还会满足么？” 林正均想了想，向海潮的话很有道理，但是总觉得没有说在点子上，所以林正均又问道： “好吧，我换个说法，向哥你觉得怎么样的生活才比较有意思呢？难道你不觉得像现在这样上班下班，睡觉起床，又上班下班的日子很无聊么？” 向海潮叹了口气道： “说真的，我一点都不觉得无聊，因为我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功夫，不过你的意思我明白，让我说啊，你就是肩上少了一份责任，所以生活的太飘，总觉得无所事事，当然无聊了，要不，你试试谈个女朋友呗。” “不要！是游戏不好玩还是小说不好看，我才不会找女朋友呢，女人麻烦的很。” “那是你没找对人，算了，跟你说也白搭，等你碰到对的人自然就明白了。” 林正均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向哥，咱现在的条件就是这样，你说我怎么才能过的更有意思？” “嗯...要不，你试试去做义工？” “额，向哥，你觉得我有时间去做义工？再说了，做义工什么的其实是一种自我满足吧，我玩游戏就能做到。” “两码事，做义工怎么会跟玩游戏一样呢？做义工接触的是人，是通过灵魂的碰触和交流带来的愉悦和升华，游戏纯粹是打发时间。” “谁说的，我打游戏使出了全身的力量，包括灵魂的力量啊！” “哈哈，一点都不好笑，不过既然你对做义工很抗拒就算了，既然你喜欢看书，不妨多看些书，或者尝试去喜欢一下音乐，欣赏一下美术艺术什么的，让自己的精神生活丰富起来，实在不行，就给自己培养一个能玩一辈子的兴趣。” 林正均缓缓的点头，想到自己那个沉迷二次元的同学，还有另一个沉迷钓鱼的老乡，想想他们好像都过的十分快乐，也许给自己培养一个兴趣是对的。 向海潮见林正均不说话，继续道： “总而言之，只有无趣的人，没有无趣的生活。” “向哥你这是说我是个无趣的人么？” “你难道觉得你自己是个有趣的人？哪里有趣了？” 林正均无语，大实话果然总是会伤人的，说起来，自己还真是个很无趣的人，怪不得自己先后找的两个女朋友都将自己给甩了。 ...... 隔天早上，林正均又一次从死亡中醒来，他眯着眼睛平静的看着有些霉点的天花，默默的回忆了一下昨晚的经历，虽然昨晚林正均花费了整整一个白天才找到前天丢失的短柄锤，他也没有太好的机会再次攻击，于是他将短柄锤移动到了自己进入世界的地方。 在这个可怕而又诡异的世界里打混了大半个月之后，林正均别的没学到，但是心性倒是变得极为隐忍了，这点耐心他还是有的。 洗漱了一番准备出门，特地将昨天下班后专门去自己有关系的商城购买的特价耳机带上，他昨天还专门买了一个高级会员，决定从今天开始喜欢上音乐。 其实以前他心血来潮也会听歌的，但是这次不同，他决定要培养自己高雅的兴趣，所以听到不是流行曲，而是打算听纯音乐，为此还专门去网上学习了一番音乐鉴赏的知识。 当然了这一切其实只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林正均已经意识到，梦境世界里残酷的体验绝对会对自己的心理造成伤害，虽然现在还不是特别明显，但是为了避免自己出现心理问题，林正均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比如培养一个兴趣爱好，让自己觉得这个现实世界还是很有趣的。 林正均的想法很朴素，如果他愿意花钱去找一个心理医生的话，心理医生会告诉他，他的问题是自我认知单薄，需要提高自己的自我认知以及自身的心性素养，这样才不那么容易被外界的刺激引发心理问题。 而提高自我认知和心性素养的办法，就是学习，通过不断的学习别人的经验，别人的体验，结合自己的生活体验和理性总结，来增强对世界的认识、对自我的认知，提高自信增强意志，而想要学习别人的经验，就需要通过大量的阅读，通过艺术体验，通过假想替代体验等等方式。 可惜，林正均这个不学无术，又吝啬小气的家伙并不知道这一切，他只是朴素的认为只要自己找到能够将自己紧紧锚定在现实世界的方法，就不会因为梦境世界的诡异经历而影响自己的思想和情绪。 戴着一个大大的全覆式耳机，林正均也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在经常去的早餐店提了包子和豆浆，一路走到村口，又看到了那只小野猫，小野猫似乎对林正均的气息十分敏感，发觉林正均出现，它立刻警觉起来，等到林正均走近垃圾桶，小野猫惊慌的逃窜到旁边的绿化带里，然后透过勒杜鹃花叶的缝隙看着林正均。 林正均走到垃圾桶边上将自己手里的塑料袋和豆浆杯子丢进去，然后冲着躲在勒杜鹃丛中的小野猫呲了呲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顿时不见了。 林正均恶意的笑了笑，听着耳机中传来的弦乐声，得意的扬长而去。 又是平凡而又忙碌的一天，到了傍晚，林正均抱着一堆损坏的易拉宝往后勤而去，还没到后勤部的大门口，就听到后勤部办公室里面扰攘的争吵声。 这种事情隔三差五的总是会出现，所以就算争执的声音很大，林正均的步伐一点都不乱，说不得，一会儿林正均还要为手里的易拉宝是否是自然老化或者不可抗力损毁的事情跟后勤部的人吵一架呢。 一进后勤部的大门，顿时感觉气温都高了几度，大办公区域的人都聚集在一起，分成了两堆不知道是正在干架还是在拉架，混杂着叫骂声和劝解的声浪，以及女人那高亢的叫嚷，这种声音除了会让人情绪更激动，其实对解决矛盾毫无帮助，也不知道那些女人怎么想的，难道你声音够尖利就能让人信服么？ 所以，女人都是很麻烦的，又蠢又自以为是。 林正均原本打算站在一边看热闹，如果不是手里不得空，他早掏出手机录像了，但是很快他就发觉不对了，里面怎么有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林正均将手里的东西随便扔在墙边，然后奋力推开外围看热闹或者劝架的闲人，发现这一团热闹的中心，被几个男子抱腰拽手的主角，正是自己的同时何勇闵。 林正均惊呆了，要知道何勇闵这个家伙相当的胆小，平时看着像是个少言寡语的厉害角色，其实他从不跟人争斗，哪怕是一般的争执都不会，总是会先退让认怂，说起来，真是白长了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完全是一只纸老虎。 现在满脸通红奋力挣扎的何勇闵还是第一次看见，连这么老实的人都炸了，这得受了多大的委屈啊，林正均的脸沉了下来。 他一把将身边一个企图用手拨开自己的人推开，然后冷冷的看了看他，那人一个激灵，顿时将抬起的手臂放了下去，林正均没有理会他，继续上前，顺手讲一个激动地语无伦次的女人给拽开。 “闭嘴吧！” 瞪了那个莫名其妙被吓了一跳的女人，林正均已经来到了何勇闵面前，他直接站在何勇闵正面，冷静的看着何勇闵，挡住了他看向争执对象的视线。 “老何，干吗呢？打架啊！？要叫人么？” 何勇闵一怔，脸上一阵纠结，狂躁的眼神渐渐冷却。 林正均扫了一眼抱着何勇闵的几个后勤部的同事，淡淡的开口道： “放手。” 众人被林正均的气势所摄，又发现何勇闵已经不再挣扎，于是先后放开了手。 后面还有人在叫骂，林正均缓缓回头，冷冷的看着对方，那双冷漠的眼睛让周围的人都下意识的闭上了嘴，最后剩下那个正在叫骂的男子，在安静下来的空气里显得格外的尴尬，像是一个小丑一样。 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一大群人都惊讶而好奇的看着林正均，林正均恍如未觉，他淡定的额回头看向何勇闵： “咋回事，老何？” 何勇闵喘着粗气，憋红了脸抬起手向着某个方向一指： “他说我以次充好，盗卖公司的礼品！” “然后呢？” 林正均平静的仿佛没事一样，何勇闵被林正均这个态度影响，情绪也缓和了下来，回答的声音都降低了一个调。 “然后...然后...他们都认为我退回来的礼品是掉了包的，我，我怎么可能做这事，我从仓库里领出来就是这样的东西，他们合伙坑我！” “胡说，我们这里还有厂家送的样品，仓库里还有没出库的东西，你不信我们去仓库对照，看看你这些礼品是不是跟仓库里的一样！” 背后传来一个愤怒的争辩声。 林正均没有回头，而是看着何勇闵，心里叹了口气，他是相信何勇闵的，但是背后的后勤部人员语气坚定，说明就算是个坑，人家也早就做的完美无瑕了，现在继续争论毫无意义，于是... “老何，东西呢？” “在那儿！” “走吧，东西先拿回去，手续让组长来办，真相到底如何总会有个说法的，你在这里跟他们吵也没用。” 何勇闵还想争辩，但是看到林正均又露出那熟悉的冷漠眼神，心里不由得一跳，刚才被愤怒和羞耻所激发的勇气顿时泄露得一干二净，低下头闷闷的应了一声，跟着林正均就走。 围观的众人发觉自己也没有理由拦着，人家都说了让组长来解决了，只好放两人离开，然后在背后小声的议论或者谩骂。 第一十五章 凡人遭殃 两人走了几步，林正均忽然停了下来，身后的嗡嗡声顿时一停，林正均侧头跟何勇闵低声说了几句，然后转身走了回来，在众人的注视下一直走到跟何勇闵起冲突的人面前，伸手从他办公桌上抓起一张表格转身就走。 众人愣怔，直到林正均两人消失在大门外，大办公区里面忽然爆发出一阵声浪。 何勇闵左手抱着一只纸箱，右手还提着一个纸箱，林正均则抱着他那些损坏老旧的易拉宝，两人回到自己所在的办公区，经过别的小组的地盘时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关注，到了自己的隔断区，两人将东西放下，脸上的表情才开始变化起来。 林正均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长长的呼了口气，像是有些疲惫，但是神情很自然，也没什么压力的样子。而何勇闵则黑着一张脸，虽然事情暂时解决了，但是何勇闵很清楚，这事恐怕有些麻烦。 林正均喘了口气正打算跟何勇闵说说，忽然传来一怔急促的脚步声，两人将视线投向隔断区的入口，就看见了叶衡昌一脸急色的冲了进来，看见两人脸色一喜： “你们回来了？东西拿回来没有？” 何勇闵脸色一变： “阿昌你都知道了？怎么回事？” “群里，公司的员工群里都传开了，还有人拍了视频！” 何勇闵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林正均则一脸的若有所思。 “东西呢？都拿回来没有啊？还有退换申请表，都拿回来没有？！” 叶衡昌一脸的焦急，何勇闵怔了一下之后指了指摆在角落里的东西： “拿回来了，都拿回来了，申请表也拿回来了，阿昌，你是说...这是个坑？” 何勇闵也不是傻子，在公司工作了两年多，有些事情就算没自己遇到过也会在酒桌上听过，更何况向海潮这个组长很是护犊子，有些事情就算不能明说也会小心的暗示自己的手下。 很明显，叶衡昌认为这次的事情就是一个阴谋，是仓库和后勤的人合起伙来捞好处，而叶衡昌却不小心成了那些家伙坑害的对象。 “别急，我先看看，先看看。” 叶衡昌脸色阴沉的转身去扒拉箱子里的礼品，何勇闵却慢慢的抬起双手抱住了脑袋： “我就知道，当时就觉得不对，果然，那些混蛋，那些混蛋...” 何勇闵的声音越来越大，林正均见状提醒道： “老何，小声点。” “我他么小声个屁，我都被他们害死了，难道还怕别人知道吗？卧槽，我草他么的！” 何勇闵又有些激动了，林正均叹了口气，何勇闵这么激动也情有可原，原本这是如果没有被弄到公司的员工群里面，事情还能操作，但是现在... 算了，让何勇闵发泄一下也没什么，虽然不能将那些家伙怎么样，但是至少让大家心里有数，何勇闵能做的也许只有这些了。 叶衡昌蹲在角落里回头，手里还捏着一直紫砂茶壶。 这套紫砂茶具林正均也见过，这些礼品属于高档礼品，据说进价就超过两千，一般用来赞助卖场的大型活动，有时也会作为礼品送给关键位置上的某些个人。 这次何勇闵负责的卖场要高年底大促，跟公司协调之后，公司赞助了不少的礼品，其中就有十五套高档紫砂茶具，结果何勇闵将这十五套茶具送过去之后，人家卖场验过货之后，就以礼品有细微瑕疵的理由给退了回来。 当时何勇闵也没有多想，还以为真的是茶具保管不当造成了损伤开裂之类的质量问题，所以就打了退换申请，谁知道事情一发不可收拾，虽然何勇闵自己还没有仔细看这些礼品，但是心里却已经知道自己可能被坑了。 说实话，林正均也不懂紫砂茶具，当然，他也不认为叶衡昌懂，看了看还在诅咒某些人的何勇闵，林正均开口道： “阿昌，那些茶具有问题？假货么？” 叶衡昌苦笑着摇头： “是不是假货我不知道，但是茶具上确实有瑕疵，也许是残次品。” “全都是么？” “额，我看了三盒都是，我再看看。” 何勇闵一脸沮丧的开口道： “不用看了，肯定都是，我是没想到啊，想不到他们这么猖狂，里面混上几盒还好说，竟然全都是假货，这些人真他么的想钱想疯了！” 在公司里做了五年多的林正均很清楚，后勤和仓库那些家伙这种事情没少干，不过一般他们都是在一批礼品或者消耗品中混入一两件残次品，下面的人也都会心照不宣的将这些残次品自己处理了，反正大部分礼品都不可能有收货单据，基本上都是业务员填个单子，组长签个字就完事。 但是一次性的发出整批残次品这种事真的有些骇人听闻了，这根本就是在作死！哪怕真的能成功的坑到下面的业务员，后勤和仓库自己身上也难免会引来怀疑的目光，如果上面有人按住还好，可如今新总裁刚上任... 叶衡昌也想到了，他一脸震惊的开口道： “这他么是要搞事情啊！我说怎么事情这么快就被发到群里了。” 林正均叹了口气道： “新老交替呢，有人搞事情也很好理解，就算不搞事情，有些人也是注定要被辞退的。” 三人沉默，何勇闵觉得心情更糟糕了，刚才还是只是单纯的被人坑的委屈，现在嘛，还要加上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郁闷。 叶衡昌心有所感，嘴唇动动最后还是将心里不好的猜测压了下去，大家其实都很清楚，哪怕上面的人明知道何勇闵这次是被冤枉的，但是谁会在意他的去留呢？除了向海潮之外，如今各部门的头头自身难保，谁又愿意多事为一个小业务员担保？ 小人物的命运总是让人无奈。 何勇闵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道该骂谁好，说穿了自己也有责任，谁让他在出库领物品的时候没仔细检查呢，何勇闵都快哭了。 林正均微微蹙眉：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了。” 叶衡昌和何勇闵闻言两双眼睛刷地盯住了林正均，林正均见状摆了摆手道： “不急，等向哥来了再一起商量。” “可是...” 叶衡昌欲言又止，林正均似乎一下就看穿了他的想法，接口道： “不着急，这事必须要时间发酵，不然怎么能掀起轩然大波呢？” 叶衡昌和何勇闵都有些不明所以，有人要搞事他们能猜到，有人想要将事情弄大他们也知道，但是却不明白这事情搞大之后对何勇闵有何好处，但是看到林正均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他们下意识的又愿意相信林正均的判断是正确的。 ...... 总裁办公室里，李伟国、徐和杨，以及李伟国的总助叶苗瑛、财务总监庄元竟正在开会，大家的神情都很严肃。 今天在后勤部发生的事情是叶苗瑛最先发现的，她作为总裁的耳目，时时刻刻都在盯着员工群的动静，当她看到员工群忽然爆发出来的热议话题时，立刻意识到这事背后有问题。 叶苗瑛通知李伟国之后，李伟国立刻召集了自己的心腹一起开会研究对策。 “原本我还以为他们能更理智更隐忍，谁知道却还是忽然爆发了。” 李伟国有些头痛，他是真的想不明白那些家伙的脑袋里在想什么，明明都是股东，难道公司发展的好了他们没有好处么？为什么会想到要祸害公司呢？跟谁有仇也不至于跟钱有仇吧，真是搞不懂！ 庄元竟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脸淡定的开口道： “撤离的时候顺便放把火，这招不新鲜。” 徐和杨接着话题扩展道： “虽然不新鲜，但是却有用，事情发生了我们不可能当做看不见，这么大的公司要是没有些烂事才奇怪了，我担心的是拔了萝卜带出泥，一旦牵连扩大，整个公司的人心就乱了。如果我们大事化小，恐怕某些人就会趁机揪住不放，说我们缺乏魄力，连公司内部的腐败都没法肃清，又何谈改革？” 李伟国点了点头，脸色阴沉的开口道： “我担心这只是第一波，整个公司他们经营日久，里面难免藏污纳垢，如果他们狠下心来，我想绝不仅仅只有这么一个问题可以引爆。” 徐和杨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连淡定的庄元竟都有些变色了，叶苗瑛更是毫不掩饰脸上的焦虑和不安。 果然，接手一个老旧企业的未来，要比白手创业更困难啊！ 想到自己大哥给自己的警告，李伟国如今是深有体会，进一步也可以猜测一下自己大哥身上的担子有多重，他可是管理着一个大型的集团啊，自己面对这么一个几百号人商贸公司就已经有些吃力了，由此可见，自己的能力跟大哥相比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庄元竟想了想略显迟疑的说道： “能不能跟他们沟通一下，他们到底想要什么？如果可以的话，适当的妥协也是可以选择的选项，时间对我们很重要。” 李伟国轻叹了一声： “我就怕他们要的我们给不出来。” 大家再一次沉默，良久，徐和杨一咬牙道： “李总，实在不行就提前实行计划吧，狭路相逢勇者胜，只要我们能莽过去，路子就彻底打开了！” 庄元竟仔细考虑了一番，慎重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李伟国的脸上神色变幻，好一会才开口问道： “人才？！如果我们立刻开始大换血，中层干部会出现断层，就算能从外面挖来人，一时半会怕是没法上手，如今又是旺季，公司一旦停摆...” “就地提拔！李总，不管才能如何，先得将车子勉力开下去，然后咱们再争取时间调整，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第一十六章 洞悉先机 向海潮回到办公室，努力的压下了自己的情绪，拉了个椅子坐在何勇闵对面，沉着脸道： “小何，不是我说你，你说说你跟他们闹什么呢？万一真的打起来，伤没伤人不说，你这就不占理，后面人家有的是手段对付你，到时候赔钱是小，万一闹个案底记录什么的，你说你以后咋办？” 何勇闵万分委屈，但是却偏偏没法反驳，更何况他也很清楚，向海潮是真的关心自己，否则用的着跟自己说这些吗？ 看到何勇闵低着头一脸苦逼的样子，向海潮叹了口气又道： “小何啊，我一直认为你是最稳的，这次的事情确实有些过分了，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不管如何，咱们必须冷静的处理此事，尽可能的将损失降到最低，你说呢？” 何勇闵委屈的抬起头： “行，我听向哥的。” 向海潮苦笑： “别这么说，你这么说我就更愧疚了，这事吧...它不好办。” 何勇闵憋屈的点头： “我懂，向哥，我都明白，大不了就离职呗。” 向海潮叹了口气： “这是最坏的打算了，就算真的不得不离职，我们也要想法争取正常的离职，辞退补偿什么的都尽量要拿到，当然了，如果能不离职就更好了，不过吧...” 向海潮有些为难，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纠结着该用什么措辞，才能换取何勇闵和叶衡昌、林正均等人的理解。 林正均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向海潮的顾虑： “于部长发话了？” 向海潮一怔，叶衡昌和何勇闵也怔住了，三人的视线一起集中在站在办公桌旁边的林正均脸上，林正均正想开口，门口传来一怔急促的高跟鞋敲打地板的声音，大家的视线又被吸引着转向隔断区的缺口处。 一脸惶急的黄婉清出现在入口处，看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黄婉清有些慌： “不，不好...了。” 向海潮一招手： “进来吧，我们正商量小何的事情，你那里有什么最新的消息么？” 黄婉清回身向后看了看，然后才进了办公区，凑到大家身边，小声道： “我，我...大家都知道了啊？” 众人一起翻了个白眼，团宠就是团宠，反应速度果然慢人一步。 黄婉清有些尴尬，何勇闵赶紧挤出一个笑脸道： “没事，大家正帮着我考虑对策呢。” 黄婉清呼了口气，一脸鬼祟的凑了过来，眼神里还带着小小的兴奋，似乎觉得自己正在干什么地下工作似的。 向海潮无力的斜了黄婉清一眼，然后看向林正均，林正均正耐心的等着自己的答案，向海潮似乎被黄婉清的动作感染，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隔断区的入口，然后神经兮兮的扫了大家一眼，压低声音道： “于部长没发话，正是因为没发话，我才觉得麻烦！我看到群里讨论的时候正好在于部长办公室门口，顺便就进去跟他说了一下，谁知道他什么也没说，打发我回来先了解情况。” 叶衡昌和何勇闵没有意识到这个‘回来了解情况’代表着什么，林正均当然也不知道，因为他们并不了解于部长的行事风格，但是林正均通过向海潮的反应，已经意识到于部长这次的应对恐怕与往常的行事风格并不一样。 果然，向海潮接下来解释道： “于部长是个很护短的人...怎么说呢，也不是说他很爱护自己的手下，而是很好面子，如果小何的事情没闹大，他甚至连理都不会理，但是一旦闹起来，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他必定会让我先怼回去再说别的，更何况这里面的龌龊于部长会不清楚？他不表态其实就已经是表态了！” 何勇闵闻言脸色更难看了，不过他性子一向比较软，就算心里委屈，他也没多说什么，更没想过去骂于部长，反倒是叶衡昌有些暴躁的吐槽了一句。 林正均却笑了笑道： “能理解，不过这样更好。” “更好？！” “蛤？！” 几个人都表示出惊讶，这让林正均有种莫名的成就感，他点了点头道： “没错，这样更好！这说明于部长在犹豫，为什么犹豫呢？因为他还没有决定！” 众人彻底懵比，唯有向海潮愣了一下之后马上追问道： “还没有决定什么？” 林正均不紧不慢的解答道：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咱们得先说说老何这件事背后的动机，或者是事件发生的缘由。” “不就是想弄钱么？” 叶衡昌不以为然的抢答，何勇闵想了想道： “是不是他们想最后捞一票？” 林正均看了两人一眼不置可否，然后视线顺便扫过团宠，团宠微微张着小嘴一脸八卦，也不像是会有什么真知灼见的样子，所以林正均迅速忽略她，将视线停在向海潮的脸上。 “搞事情！有人想要搞事情！肯定是冲着新总裁去的。” 林正均点头表示认可： “嗯，我也这么认为，而且这件事可能只是一个开始。俗话说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新总裁来了，新老交替恐怕是不可避免的，更何况，咱们公司运作了这么多年，里面的裙带关系像蜘蛛网似的，不清理是不可能的。” 众人纷纷点头，向海潮叹了口气道： “没错，所以这些人是肯定要被清退的，因此他们一方面想要走之前捞一笔，另一方面，如果能恶心一下新总裁也是好的。” 林正均这次没有直接表态，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向海潮问道： “向哥，于部长也有裙带关系？你觉得他也是很可能被清退的人？” 向海潮一怔，随即摇头道： “这个不大清楚，应该没有吧，于部长是做事的人，要说裙带关系，杨副部长才是，我好像有几天没看到他了。” 林正均眯了眯眼睛： “既然没有裙带关系，于部长为啥不站新总裁的队？要知道雪中送炭比锦上添花要珍贵得多，这个时候不正是于部长表现的时候么？他却一副迟疑观望的态度，他在等什么？” 向海潮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苦笑着摇头： “这...我怎么知道？不过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的，于部长到底在犹豫什么呢？” 林正均胸有成竹的一笑道： “很容易猜啊，让一个人犹豫的，不过是利益权衡罢了，对于于部长来说，能跟抱新总裁大腿相抗衡的利益诱惑，大概是一个收入更高前途更美好的新工作吧？除非，于部长觉得新总裁会被搞下去。” 向海潮用力摇头： “不可能的，李总背后的背景给力，而且公司的股权变动已经公开了，除非李氏财团退出，否则谁都不可能将李总搬走。” 林正均肯定的点了点头： “再结合这次事件的迅速发酵，以及事件本身的丧心病狂，可以看得出来，有人想要搞个大事件，目的当然是打击蓝海商贸，根据无利不起早的原则，蓝海商贸乱了得益的是谁？我们可以猜测，大概蓝海商贸的老股东们另起炉灶了，而于部长也是他们挖角的目标，所以于部长在犹豫。” 众人恍然，然后先后醒悟过来，一脸震惊的看向林正均，叶衡昌嘴快，看着林正均一副惊骇欲绝的夸张表情： “我靠！说好了一起做咸鱼，小林你怎么忽然要做王者啊！” 何勇闵脸上的惊讶表情倒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心诚意的震惊： “是呀，是呀，小林你原来这么聪明啊！？以前你是跟我们闹着玩呢？你不会告诉我们你其实是某个大家族的接班人，来这里低调历练吧？大佬，你大腿还却挂件吗？” 连黄婉清都被这两人的话给带歪，一脸期待的看着林正均使劲的点头，那双渴望的大眼睛林正均一看就明白了，她也想要挂在自己的大腿上，可惜的是，自己他么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家族的接班人好吧。 “没错，被你们发现了！其实...我是共产主义接班人，要挂么？” “切！” “呵呵！” 林正均虽然一副轻松的模样开着玩笑，其实心里也有些震惊，他们没提起，林正均也没朝那个方向琢磨，现在大家一说，林正均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变聪明了！ 难道说跟那个奇怪的梦境有关系？！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琢磨这个问题的时机，林正均插科打诨的将大家应付过去，然后迅速的将歪了的楼扶正。 “所以说，这对老何来说是个机会。” “等等，等我捋一捋这里面的逻辑。” 叶衡昌一脸严肃的阻止了林正均的思路推进，何勇闵也觉得自己跟不上林正均的思路，至于团宠直接跳过，唯有向海潮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小林的意思是接着小何的事情让于部长选边？可是，他为啥要选新总裁这边呢？我们有什么证据说服他这边的收益更大呢？” 林正均撇嘴一笑： “很简单，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看历史战绩好了，跟着原先的那些股东，上限就跟现在没区别，但是商场上是战场，不进则退，更何况，离开蓝海再跟蓝海竞争，他们哪里来的信心啊？是能力比李氏财团强，还是资本比李氏大？于部长大概是被眼前的利益和别人画的大饼给蒙蔽了，兼带着还有对新总裁的顾虑，但是于部长能做到那个位置上肯定不是白给的，他应该很快就会想明白，所以向哥你赶紧的过去，给于部长分析清楚里面的利弊，然后让他用老何的事情做切入点，给新总裁交一个实打实的投名状！” 向海潮慢慢露出一丝笑容，众人则惊愕的看向林正均，这真是打心里冒出来的敬畏啊！ 林正均一脸平静的又补充道： “哦对了，如果于部长接到了挖角的邀约，肯定别人也接到了，所以现在新总裁正是用人之际，真正的雪中送炭，于部长这是要发啊！向哥，顺便的，你也在于部长面前多表现表现，上面的空位置可能会有不少哦。” 向海潮脸上顿时红了起来，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什么，一脸无奈的看向林正均，林正均果然一脸戏谑的笑容，向海潮没好气的点了点林正均： “你呀！行吧，我先去找于部长谈谈，大家去做自己的事吧。” 第一十七章 一念澄澈 海城大厦有六十八层高，电梯组分成了高层与低层两组而不是单双层分组，李蓁蓁和徐敏芷站在高层电梯组一侧，嘴角含着纯纯的笑意，明亮的双眸一会儿看看跳动的数字，一会儿在电梯大厅的墙壁上扫视着，哪怕墙壁上挂着的都是拙劣的复印画，她也看得津津有味。 徐敏芷脸上带着母性的微笑，宠溺的看着眼前这个大女孩，这个被家人保护的非常好的女孩纯净的就像是一块透明的水晶，让人看见就忍不住心生喜悦，忍不住想要守护这份美好。 徐敏芷也一样，虽然在训练营里教练反复告诫过，不要跟保护对象有太深的感情，但是徐敏芷却没法控制自己对李蓁蓁的喜爱，哪怕不是出于责任，她也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这个可爱又可怜的女孩。 电梯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李蓁蓁欢快的扭过头： “来了哦。” “嗯，蓁蓁别调皮，你退后一点，让里面的人先出来。” 李蓁蓁还没来得及回应，电梯门就无声的打开了，没等电梯门完全打开，一个男子就低着头一副沉思的样子从电梯里快步走了出来，正好跟李蓁蓁走了个迎头。 李蓁蓁似乎被对方的动作吓了一跳，脸色猛地一变，然后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一样，嗖地一下就跳到了快步踏前的徐敏芷背后，然后又有些调皮的伸出了半个脑袋，扒着徐敏芷的后背，张望着刚才吓了自己一小跳的陌生男人。 林正均正琢磨着自己身上悄无声息发生的变化，下意识的看到电梯门打开就抬脚向外走，结果视线中忽然出现了一双绣着精巧小花的布鞋，他视线迅速抬高，看到了白皙的脚踝，灰蓝色的牛仔裤，秀气笔直的长腿，浅蓝色刺绣花纹的衬衣下摆，然后是不那么挺拔但是十分秀气的胸部，然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有些慌张的小脸，以及一双如同小动物一般清澈惊慌的眼眸。 然后林正均脑海中的所有印象和记忆都消失，只剩下了那一双亮得如同星辰的眼眸。 林正均怔了一下，脚下也下意识的停了下来，然后他企图再次去寻找那一双让他惊艳的双眸时，却被一个身影给阻挡了。 林正均的注意力转到了挡住自己的人身上。 这又是一个女孩，这个女孩身穿一身灰色的制服，看上去像是特警的作战服，脚上蹬着一双高筒的马丁靴，鞋带绑得十分仔细解释，大长腿的侧袋中鼓鼓囊囊的，看上去像是一个有些分量的沉重物体，腰带很宽，明显是金属丝与棉麻纤维混织的，这个东西林正均见过，他那个宅男朋友就收藏了一条。 女孩身量很高，比林正均还略高一线，面容端正，留着一头短发，双眸锐利如鹰隼，嘴唇紧紧的抿着，散发着一股子凛冽的英气，就像是一把美丽而又危险的利刃一般。 林正均心里一跳，下意识的暗道一声好运气！ 竟然一下就看到两个让人眼前一亮的女孩，说实话，现在这个年代，女人们都掌握着一两个秘技，满大街的美女不要太多，再加上网络上无所不在的妖精，所以光是外表美丽已经不能让人感到惊艳了。 但是眼前这两个女孩，却有着让人一见难忘的超卓气质，那股子味道绝不是画个妆整下容就能弄得出来的，就像是人造翡翠与天然玉石的区别，分开来或许不那么明显，但是放在一起，那就绝对是一眼就让人分得清清楚楚。 林正均的心思瞬间就转了无数圈，这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林正均看到那英气女孩的锋利视线，虽然不明白为啥她的反应那么大，但是却依旧向一侧让了一步，然后微微点头道： “不好意思，没注意到有人，很抱歉。” 说完，林正均又扫了两个女孩一眼，尤其是那个躲在英气女孩背后，只露出了半张小脸的，如同小动物一样纯真的女孩，冲着她露出一个歉意而温暖的笑，然后转身毫不留恋的走了，毕竟美好的东西看过就已经满足了，现在的林正均也没有心思想别的东西。 徐敏芷侧身走到电梯门边上，按住了电梯按钮，同时正面对着远去的林正均，李蓁蓁则下意识的跟着徐敏芷移动，眼睛也盯着离开的林正均，脸上露出一副好奇的神色。 “蓁蓁没事吧？别怕，没事的。” “嗯呢，我没在怕啊。” 李蓁蓁蹦跳着从徐敏芷背后出来，快步走进了电梯，徐敏芷也跟了进去，电梯门缓缓合上，徐敏芷按下五十三层的按钮，电梯开始加速。 “没吓到你吧，蓁蓁？” “没有哦，那人不是坏人，我完全不害怕的。” 徐敏芷笑着点了点头，但是当李蓁蓁转回头去的时候，徐敏芷的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虽然李蓁蓁对人心的判断出奇的准确，但是徐敏芷却觉得这次她可能看走眼了。 “那就好。” 徐敏芷没打算将自己的怀疑说出来，也没忍心去责怪李蓁蓁之前的行为有些危险。 ...... 傍晚时候，林正均在小组的聊天群里看到了向海潮发的信息，内容很简单，就只有‘一切顺利’四个字，有些事情不好多说，但是大家都知道这四个字代表了什么。 何勇闵很激动的发了一个动图，然后又放言要请大家搓一顿，众人自然都表示支持，只有向海潮按下大家的兴奋，说是等事情落实了再说。 向海潮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现在公司已经下班了，一切都要等明天上班才能见分晓，说不定晚上夜长梦多，事情还有变化也说不定，当然了，大家都希望事情别再节外生枝。 稍后，向海潮又专门打了个电话给林正均，告诉他晚上不用回公司打卡了，另外，他告诉林正均，于部长确实被人挖角，但是并非新组建的公司，而是另一个一直跟蓝海商贸有竞争关系的对手在挖角，听于部长说，那边的股权最近也有变动，蓝海商贸的一些老股东进入了那家公司。 林正均觉得向海潮似乎有些话没说出口，大概向海潮是怕自己会飘，所以隐晦的告诉自己并非算无遗策的，对于这点林正均有些好笑，事实上，林正均并不觉得自己有啥能让自己飘起来的本钱。 哪怕真的变聪明了，就能改变自己的际遇和命运么？ 说老实话，林正均觉得一片茫然，根本不知道智商的提高对自己有啥实质性的帮助，毕竟自己是一个文科生，不是搞科研的，就算变得更聪明了又有何用？ 跟理科生不同，理科生的聪明能从工作成果上体现出来，文科生嘛，就算你再聪明，没有适当的地位和机会也没啥用，就算有了，也可能会因为聪明反被聪明误，因此，智商对于文科生很重要，但是并非唯一重要的，相对来说，情商更重要一些，当然更重要的是运气和投胎技术！ 也许林正均的理解有局限性，眼光和境界不够高，决定了他的判断水平也没啥可以评价的，只是至少目前林正均真心没觉得自己可以飘，所以他对向海潮的深谋远虑只能报以苦笑。 躺在床上闭上双眼之前，林正均觉得今天发生了好多事情，似乎比往常平静繁忙的日子更有趣那么一点，尤其是...那两个惊鸿一瞥的女孩，让人觉得世界上原来还有那么美好的东西啊。 果然，异性总是会互相吸引嘛？只是，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碰到了？ 就算能碰到，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吧，那么特别的女孩，明显不是普通的女孩，更不是自己这种浮萍一样肤浅的凡人可以妄想的，不过，美丽的东西未必需要拥有，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不就足够了吗。 林正均带着微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感觉到眼皮上传来微微的热量，林正均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蓝天依旧澄澈，他的笑容还在嘴角上挂着，眼眸却已冰冷如万载寒冰。 不用去看，伸手摸一摸，林正均就找到了自己特意寻找回来的短柄锤，他将短柄锤缓缓的移动了一个方向，握紧了短柄锤冰冷的金属柄，心里却冒起一朵小小的火苗，那火热如灼烧的东西，是无法遏制的杀念！ 当太阳升到了头顶时，一个身影慢慢的从齐腰高的草丛中站了起来，他高高的，慢慢的，坚定的举起了一个灰扑扑的石头，然后毫不迟疑的、狠狠的向着近在咫尺的怪物跃起，高高扬起的短柄锤挟着风雷之声，疯狂的敲在怪物的后脑勺上。 “砰，咔嚓！” 短柄锤再一次不受控制的被弹起，一股灼热撕裂的痛楚从手掌上传来，但是林正均根本不在乎，他听到了那一声清脆的断裂声，那绝不是短柄锤断裂的声响，而是怪物的头骨碎裂的声音！ 哪怕怪物的生命力再顽强，哪怕短短的两天时间里，怪物已经从重伤状态恢复到了轻伤状态，林正均相信这一下绝对打碎了怪物的头盖骨，哪怕不能致命，至少也是重伤，甚至是濒危的重伤！ 林正均不及多想，顺着前冲的势子，一往无前的扑到了怪物的身上，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用自己的拳头牙齿对怪物造成直接伤害，但是，可以用钝击的方式来加重怪物的伤势。 也许是怪物真的被重伤了，它的反应慢了很多，竟然真的被林正均一下扑到在地，林正均努力的控制怪物以及自己的身体位置，然后抽出手来试图殴击怪物的脑袋，但是怪物的求生意识很强大，力量也很强大，转眼间，林正均反而被怪物控制住了双手，林正均一咬牙，使劲的用脑门撞击向怪物的脑袋。 “砰！” 一下毫不留力的撞击，林正均只觉得脑袋一阵嗡响，眼睛发黑，眼前金星乱闪。 “砰！” “砰！” 林正均像是疯了一般，不要命的狂野撞击着，不管自己的头有多疼，不管眼前已经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管自己身上的力气已经快要耗尽，他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在自己被分尸之前，弄死眼前这个该死的怪物！ 不怕死！不恐惧！ 一念澄澈，一往而无前！ 是为勇！ 第一十八章 抱对大腿 戴着大耳机的林正均将最后一口包子丢进嘴里，然后一用力，刺溜一声将袋子里的豆浆都吸干了，一边咀嚼吞咽着，一边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垃圾桶，也看到了那只总是喜欢吃早餐的小野猫。 小野猫也若有所绝的抬起头，一人一猫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然后小野猫浑身的毛忽然炸起，像是就要原地爆炸一般，然后身子腾地一下蹦了起来，在空中一个扭身，嗖地一下往绿化带钻去，然后一头撞在了绿化带的金属围栏柱子上，野猫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身子一退一晃，闪电一般的蹿进了绿化带中。 林正均一怔。 往常小野猫也很怕自己，但是更多的是一种警惕的情绪，否则野猫也不会逃走之后就躲在绿化带中偷偷看着自己离开，可是今天的小野猫不一样了，它是真的被吓坏了，这次它没有再躲在绿化带中等着自己离开，而是疯了一般逃走了。 林正均念头一转，回想起不久之前在包子铺，在城中村小路上那些人熟悉的陌生人的眼神和小动作，若有所思的愣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重新迈开脚步，走到垃圾桶边上将手里的垃圾丢进去。 然后依旧不紧不慢的向着小区入口走去，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漠，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音乐软件，将声音调大了一些，让自己的耳膜灌满了管弦的痴语，虽然他根本听不懂这些乐器到底要讲些什么，但是这不重要，反正这个世界在讲些什么他也听不懂。 听不明白的恢弘音乐声将繁芜的世界隔离开来，让林正均的心情慢慢沉静下来。 这个世界并非在抗拒自己，而是自己与这个世界产生了隔阂。 林正均莫名的想着，又或者，是自己跟原本的生活产生了割裂，梦境世界的影响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杜绝，甚至连掩饰都做不到。 昨晚自己才杀死一只怪物，今天连一只野猫都知道了，这个事实真的很荒谬。 当然，林正均其实是在骗自己，那大概不是什么怪物，那里既然存在文明的遗迹，那长得很类似人类的怪物是什么有那么难猜么？所谓的怪物，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罢了。 林正均也很无奈，毕竟梦境又不是他能控制的，甚至也没法拒绝，虽然他并不怎么喜欢这个世界，但是他也有厌世到想要抛弃这个世界，他原本只想安安稳稳的做一只咸鱼而已。 林正均也很矛盾，一方面，他内心深处依然有着期待，希望那个梦境能带给自己足够大的惊喜，但问题是未见其利先受其害。 一个为三餐一宿打拼的咸鱼，竟然可以轻易的说出离职的话，从没考虑自己以后该如何生活？一个小小的业务员，竟然可以大言不惭的算计自己的顶头上司，就为了给自己那连朋友都算不上的同事打抱不平？ 这些行为折射着林正均的扭曲的心态，显示出他对现实世界的期待不断降低，对现实世界规则的越发漠视，以致对现实世界的渐渐疏离...... 这种情况如果继续下去，林正均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来。他生怕自己在梦境世界里杀人杀的顺手了，在现实中会不会也漠视他人的生命。 听说，这是一种病啊！要不要去看看心理医生呢？ 不过，听说国内没几个正儿八经的心理医生，再说林正均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好不容易攒那点钱还不如有个万一的时候留个父母养老呢。 看着地铁站汹涌的人潮，林正均的心里烦躁不已，耳中的音乐不论如何都听不进去了，他掏出手机，点开音乐app，将所有的古典音乐曲目全都点选了，一股脑的丢进一个歌单中，然后在音乐库中噼里啪啦的勾选了一堆摇滚。 用力按下播放按键，躁动狂野的鼓声滚滚而来，鼓点仿佛自己跃动的心脏，林正均重重的呼了口闷气。 妈蛋，爱咋咋，老子还不信了，苟不成就莽过去，死过百八十次的人了，还怕个球啊！ ...... 林正均在电脑上找了个智商测试题，其实昨天他就想测试来着，不过因为心心念念着晚上去那个世界干掉受伤的怪物，所以没有心情静下心来测试，今天正好没啥干劲，干脆先将工作放在一边，测试一下自己到底有没有变聪明。 没等他做几道题呢，何勇闵一脸不安的走了进来，见到林正均，何勇闵随口打着招呼，然后被林正均的眼神看的一怔，林正均立刻意识到自己的眼神不对，干劲笑着开口打补丁： “早啊，紧张不？” 何勇闵松了口气，故作不在意的回道： “紧张啥，大不了就换个工作呗，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也是，这工作也没啥舍不得的，嗯嗯，我先做点事，你忙。” 林正均将视线收回，点了一下暂停的测试计时继续进行测试，黄婉清进来，看到林正均与何勇闵各自躲在电脑后面忙乎，她有些不知所措，最后还是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了一声早，然后鬼祟的躲进了自己的位置瑟瑟发抖。 等到叶衡昌到来的时候，林正均已经完成了一个测试题，得分132，一个不高不低的分数，网上的智商测试都是简化版的，所以测试的准确度成疑，不过林正均记得自己上次测试好像得分是117，难道真的变聪明了？ 林正均抿了抿嘴，原本还打算进行一次记忆力测试，不过这时向海潮的身影出现在隔断入口。 向海潮在众人关注的目光中放下肩上的背包： “我去于部长那里看看，你们先工作吧，哦，对了，小林，有一个新的策划案我交给你了，你看看，如果没问题你先做起来。” 林正均点了点头，何勇闵满怀期望的看着向海潮的背影，叶衡昌目送向海潮离开，立刻窜到林正均身边，一脸讨好的问道： “林哥...” “卧槽，等等，我没钱借给你，也没有妹妹介绍给你，性取向也正常，对男人没兴趣。” “不是，林哥...” “走开啊！别打我主意啊，我警告你！” 叶衡昌一脸的委屈，看起来真的有点娘啊，何勇闵看得目瞪口呆，黄婉清则双眸闪亮，满怀期待的等着进一步的发展。 “不是，林...小林，你听我说啊，我既不问你借钱，也不是想让你给我介绍女朋友，再有，我是直的，钢铁直男！你不用怕。” “卧槽，你越说我怎么越怕啊。” 叶衡昌翻了白眼，一本正经的开口道： “听我说，小林，你是不是游戏风尘的公子哥我就不问了，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公司下一步怎么整？我们有没有机会啊？” 何勇闵原本笑的十分猥琐，但是一听叶衡昌的问题立刻就有些紧张了，连黄婉清都悄悄的挪了过来。 林正均一脸的无奈： “我特么的也想我爸是首富，至于公司的内幕我也完全不知道。” “不会吧，你不知道怎么能准确的抓住于部长的想法？说说呗，我们肯定不会到处乱说的，我对着手机发誓。” “为啥是手机？” “因为手机是我的命！” “你的命不是免费wifi么？” “肯定不是啊，我...我说真的，说说呗，一句话可能改变我们的命运啊！” 何勇闵和黄婉清一起用力点头，看起来很默契。 林正均一提气正打算狠狠的喷这些米虫一顿，不过转念一想却坏坏的一笑道： “真的想听？” 三人一起点头。 林正均收起了一脸的不以为然，做出正经脸道： “那，我就说一次，你们再问我也不会说的，也不会承认说过什么。” “嗯嗯，肯定的，你说，你说！” “上层的消息你们就算知道了也白搭，没办法，没在那个层次上这些消息对你们毫无意义，我能说的就一句，抱紧向哥的大腿。” 三人都是一怔，随即何勇闵露出一副狗才会信你的表情，叶衡昌哭笑不得的开口道： “小林，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别开我们玩笑，我们真的开不起玩笑的。” 林正均冷笑一声，那若有若无散发的煞气顿时让三人一凛，尤其是黄婉清，下意识的抱着胸口缩成了一团，生怕林正均会暴起打她一顿似的。 “你看，说了你们又不信！随你们了，不信就算了，我要干活了。” 林正均摆了摆手赶人，三人互相看了看，脸上的神情变换，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 叶衡昌脑筋活泛，很快反应过来，一脸恍然的压低声音道： “莫非向哥要高升了？！” 何勇闵随即也恍悟，结合林正均昨天给向海潮出的主意，发现这个猜测似乎相当的有逻辑啊！ 黄婉清的视线在叶衡昌与林正均的脸上来回扫荡，她的智商告诉她，不需要思考，只需要看懂林正均的表情即可。 林正均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要干活了。” 叶衡昌嘿嘿一笑，似乎get到了关键信息，一脸得意的扭头回自己的座位了，何勇闵想了想，也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转过身去折腾自己的电脑了，只有黄婉清，一脸蒙蔽左看右看的样子十分可爱。 林正均心下暗笑，果然人们都喜欢相信自己想象出来的东西，而不是事实。 不过林正均也并非胡说八道，叶衡昌他们这些小业务员，就算知道了公司的具体发展规划又如何？以他们的地位根本无法有效利用这些信息，对他们来说，跟对了领导就没错了。 林正均相信，如果于部长能够当机立断站队，关键时刻雪中送炭，很大概率会渐渐成为未来蓝海贸易的中坚力量，而向海潮肯定会因此得益，一旦于部长高升了，向海潮升职加薪还远么？ 第一十九章 大事定矣 或许是想通了一些问题，又或许是因为在梦境中干死了一个怪物之后积攒的压力得到了释放，林正均觉得今天自己的心情挺放松的，不管怎样，能获得松快一点都是好的。 稍稍给三位同事挖了个小坑之后，林正均的心情更好了。 视线移回电脑屏幕上，想了想将浏览器关掉，打开了工作用的办公软件，从自己的邮箱里找到了那一份新的策划案，双击打开。 大概扫了一眼之后，林正均觉得营销部高策划的那些人的脑子大概率是被门夹了 这是一份公益性质的策划，林正均不是愤世嫉俗的傻子，更不是反人类的冷血动物，他当然是支持慈善公益的，但是做慈善也要有脑子好吧，如今是年末的销售旺季，就算蓝海商贸不喜欢赚钱喜欢搞慈善，那些卖场难道也都有这么高的觉悟？ 如果换在暑期或者别的什么时段，这个策划的执行度肯定非常高，现在的商人已经不再是十几二十年前的那一批暴发户了，他们的智商和见识更高，知道无形资产的重要性，对于搞慈善公益活动一般都是支持的。 但是这份策划案来到不是时候，这让策划案的执行度直线下降，林正均也没有把握能短期内说服某个商城或者卖场配合这一次公益慈善活动。 林正均皱着眉仔细的从头开始看策划案，看看这里面有没有操作余地，但是看完之后，林正均觉得这个策划案的可执行度更低了。 因为策划案的主体是儿童，现在的商城卖场都不怎么喜欢搞大型的儿童主题活动，原因众所周知，因为孩子不好管理控制，一个不小心出问题那就是大问题，商场是做生意的，谁都不愿意冒无所谓的风险。 当然，也有好消息，公益活动以广场活动为主，没有器械和运动部分，唯一的表演项目也只是舞蹈和歌唱，只需要一个小舞台，甚至有些卖场预留的广场表演台就可以对付。 另一个好的方面是组办方之一是民政儿童福利部门的人，他们会提供充足的人手管理照顾参加公益活动的福利院儿童，没错，这次活动的主体就是福利院儿童的公益募捐义卖活动，这次慈善活动的收益将会全部捐赠给海城儿童福利基金会。 另外，蓝海商贸也未义卖活动捐出了价值超过两百万的商品，还将对活动组织、现场宣传和活动义工等方面提供无偿帮助。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林正均能说服某个卖场或者商城提供场地和安保措施。 林正均有些挠头，这个任务有些重啊，按说这种任务不应该落到自己这种小业务员手里，以向海潮的性格，他不大可能抢到这种有概率可以立功的策划案，更不会为了将来能甩锅而让自己顶在前面，这件事里面难道有什么古怪？ 林正均觉得自己越来越像是一个阴谋论者了，也许是因为在梦境中被怪物虐的心理变态了，又或者是担心自己的秘密和改变被人发现而神经质了？ 想了一会儿有些不得要领，林正均晃了晃脑袋，先将策划案打印出来再说，林正均觉得这种事情如果单纯靠电话或者邮件联系怕是不成的，还是得亲自去跑一遍，或许能说服哪个脑袋有坑的老板或者经理，答应承办这次活动呢。 ...... 徐和杨今天有点心不在焉，人事部的员工们依旧按照既定的计划工作着，不过徐和杨已经抽调了三名能力比较强的下属去联系猎头公司，希望在最短的时间内物色到合适的中高层干部人选。 只是这些措施都是远水，救不得已经烧到了眉睫上的近火。 昨天晚上最后的碰头会上，叶苗瑛拿出了最新的情报，确认了事件的根源来自一个同行，原先这个同行业务主打农副产品，最近有新的资本进入之后开始有了扩张的欲望，至于资本的来源不问可知。 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与会的几个商场老人都很清楚，他们都知道昨天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开始，接下来蓝海商贸将遭遇一场疾风骤雨，能不能挺过去还真不好说。 在这场突如其来又预料之中的暴风雨中，蓝海商贸取胜的关键不在外而在内，只要内部尽可能的安稳，那么就可以顺利的跨过这道坎，如果内部先乱了，那就万事休提。 因此徐和杨肩上的担子相当重，他必须配合李伟国，在挡住马上到来的人事变化冲击，同时还要给李伟国提供准确的建议，适时的提拔后备干部弥补人员流动后的大量空缺。 可以想象得到，在人心惶惶之际，还要大量任用那些能力威望都差强人意的临时提拔干部去灭火，其场面的混乱想想都让人心慌啊。 正在面对着电脑屏幕上几分人事档案思索，徐和杨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徐和杨不虞的瞥了一眼，随即脸色一变赶紧抓起电话按下了接听键。 “徐部长，李总让你过来开个会。” “好的，我马上来，有什么情况么？” “嗯，有的，不过...是好事吧。” “好事？” “那徐部长尽快过来，我还要联系庄总监。” “好好，我知道了，一会见。” 徐和杨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挂掉电话，收拾了一下桌面，抓起手机合上笔记本电脑起身往外走去。 从消防通道爬上一层楼，因为跑的快所以有些喘息，徐和杨拐进走廊是控制了一下速度，努力的缓和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和表情，在前台处打了声招呼，徐和杨径直朝总办而去。 到了总办门口，没有看到叶苗瑛，门侧的秘书笑着帮徐和杨敲了敲门，徐和杨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放下了试图向总经理秘书打听的想法。 门一打开，徐和杨先听到了李伟国的笑声，听起来李伟国的心情似乎相当不错，徐和杨心里也不由得一松，果然将是兵之胆，李伟国的谈笑风生，直接影响了徐和杨的心情和想法。 徐和杨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迅速的扫视了一眼办公室内的情况。 于致雍！？ 徐和杨的脑袋里迅速的冒出关于于致雍的资料，于致雍一九七八年生人，祖籍江淮，学历是研究生，已婚，有一子一女，夫人是幼师，二零零一年入户海城，本地户口，有房，有车，儿子十五岁，读高中，女儿四岁，未入学。 他本人专业是市场营销，能力不错，五分的评分可以打到四点二以上，算是一员干将，目前是蓝海商贸营销部的部长，营销部可以说是靠着他一人撑起的。 不过蓝海商贸的组织结构很成问题，其上游生产供应商部分归经营部管理，传统代理商品部分又有采购部掌握，内部采购归后勤，营销部只是专门支撑和开拓本地销售代理和卖场，而卖场销售人员的管理却又归销售部管。 可以说蓝海商贸的结构一团糟，这都是历史遗留问题，而原本的总经理缺乏魄力，一直因循苟且，到最后已经很难通过内部的小调整来改变这种管理混乱，令出多头的尴尬局面了。 这，其实也是李伟国空降来的主要原因之一。 许多念头和信息在徐和杨心头一闪而过，看到于致雍与李伟国相谈甚欢的样子，徐和杨心里暗暗猜测，莫非于致雍表明态度彻底倒向李总了？ 之前自己也跟于致雍交流过，当时于致雍顾左右而言他，一直不肯表态，摆明了先观望一下再说的态度，想不到关键时刻于致雍一点都不怂，果决的站队表态，漂亮的来了一次雪中送炭，如果今后他没有什么异心，李总肯定会重用他的，毕竟这个也是相当不错的人才，又是老人，用起来好用啊！ 想到这里，徐和杨的心情不由得也轻松起来，以他的智慧当然能够预见到，一旦于致雍公开表明态度，那么更多的墙头草和观望者就会开始跟风，一旦形势形成，则大事定矣！ 怪不得李总这么高兴！ 徐和杨再看向于致雍，忽然觉得自己对他的评价可能有些低了，如果这家伙是故意在等这一刻才表态的话，那可真的有些厉害了。 作为一个人事经理，徐和杨从来都不怕有本事的人，越有本事他越喜欢，虽然他知道越有本事的人野心也越大，他从来不考虑自己能否驾驭这种人，因为这不是他需要考虑的。 至于李伟国能不能驾驭于致雍，这点毫无疑问，不说李伟国自身的能力，单单说李氏的背景，于致雍也不可能在李伟国手里翻起什么浪。 因此徐和杨是真的很高兴，于致雍越厉害他就越高兴，没有人会嫌弃自己的队友太厉害，不是么。 李伟国这时笑着抬头看向徐和杨，抬手指了指身旁的沙发道： “老徐来了，坐，于部长正跟我谈公司改革的建议呢，他的想法很多都跟我们不谋而合啊，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哈哈。” 一句话立刻让徐和杨了解了目前的状况，既然开始谈将来了，那肯定代表李伟国接纳了于致雍进入核心层了呗。 徐和杨笑着递出手： “欢迎于部长加入。” 于致雍双手握住了徐和杨的手，这是一种略低的姿态，让徐和杨对于致雍的观感更好了。 “以后请徐部长多多关照。” “不敢，互相关照。” 李伟国呵呵一笑： “以后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等会老向来了，我们一起商量一下怎么对付华丰贸易的事情，不过有致雍帮忙，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了，接下来我们可以考虑改组的事情了。” 于致雍谦虚的笑了笑： “李总太夸张了，我就是在蓝海多呆了几年而已，比较了解情况，我对蓝海也是有感情的，当然希望蓝海越来越好了。” 李伟国笑着点头，徐和杨也是微微一笑，大家目标一致，挺好的。 第二十章 意料之外 林正均跑了一天，也做了一天的无用功，正如他所想，这个时间点上，没有商城卖场愿意花精力搞慈善公益活动，并不是说人心不古，慈善这种事情都是要量力而行的，过度的善念未必是好事，所以林正均也很理解别人的想法。 只是，理解归理解，该骂的话林正均一句也没少喷，如果不是怕随地吐痰被罚款，林正均每一次被礼送出来的时候，都想吐一口浓痰在那些家伙的大门前，毕竟关系到自己的饭碗呢！ 而且，谁知道这个事情背后有什么阴谋，反正林正均是不会相信这件事只是一次巧合。 看了看时间，来不及回公司打卡了，他掏出电话给向海潮留了个言，几秒之后，林正均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向海潮的电话。 向海潮问了林正均的位置，巧的很，竟然距离向海潮家不是很远，于是向海潮让林正均在那里等等，他有事跟林正均说。 拒绝了去向海潮家里吃饭的提议，林正均在后巷找了个川菜小馆子等向海潮，今天想吃点辣的，泄泻心火。 饭点的时候向海潮就来了，林正均看了看向海潮的脸色，看起来向海潮的神色淡定，应该不是什么糟糕的事情，但是早已经知道于部长选择的林正均举得向海潮应该更高兴一些才是，估计还是出了什么事情，让向海潮高兴不起来啊。 向海潮一坐下就长长地叹了口气，林正均主动开口问道： “怎么了向哥，我看群里的消息，事情不都挺好的么，于部长去后勤部这么一闹，态度鲜明了，总办那边紧跟着一个欢迎大家投诉举报的通知坐实此事，老何这算是因祸得福了吧？我怎么看你心事重重的？” 向海潮苦笑了一下： “你小子的眼睛越来越贼了！公司的事情还行吧，不过，小何...辞职了！” 林正均一脸的震惊！ “蛤？！这是啥说法？怎么忽然就辞职了？公司的意思？” 向海潮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 “算是吧，我原本以为于部长表明态度，事情就算是基本定了，谁知道有人给于部长出了个馊主意。” “馊主意？不会是让老何反过来攀咬后勤部那些混蛋吧？老何傻了啊？！” 向海潮苦笑着摇头： “小何可不傻，因为有一大笔补偿金。” 林正均皱眉，这个馊主意其实换一个角度和立场来看，绝对是一个绝妙的主意，利用何勇闵搅混水，然后将那些原本准备跳反的家伙先坑出来，然后再利用官司拖住，这些人背后的关系必定会面临一个左右为难的局面。 总而言之，出这个主意的人十分阴损，原本于部长的站队就能干净利落的化解对手的攻击，但是现在他却利用这个机会发起了反击，要将对手拖在战场上，将对手可能存在的竞争优势尽量的消耗在时间上。 想明白了商战高手的布局，林正均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没发说什么，何勇闵的选择也可以理解，出来打工不就是为了赚钱么，能赚一大笔钱，又不会留下什么不光彩的案底，配合公司挖个烂坑其实也没啥不可以的。 只是林正均觉得有些心塞，或许是因为成就感瞬间变了质的原因吧。 人心啊，真的是让人无话可说。 郁闷的喝了口有些冷的茶水，林正均歪头将嘴里的茶叶梗子用力的吐道地上。 “呸！” 向海潮苦笑： “人各有志吧，小林。” “我知道。” “小何说过几天等事情平息了再回来请大家吃饭，无论如何，他都是很感激你的。” “呵呵，再说吧。” 林正均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又道： “就这事？说完了咱们吃饭吧，还是回家吃？时间还早呢。” “我跟你嫂子说了吃完饭回去，怎么的，怕我吃穷你了？” “诶？不是跟领导吃饭都是领导买单么？” 向海潮冷笑： “你说反了吧，不都是下属巴结领导么？” “向哥你这是公然索贿啊！” 向海潮呵呵一笑： “怎么你打算去告我勒索你一顿晚饭？呵呵...点了菜没有？” “这里还有什么好点的，挑他们拿手的招牌来两荤一素，然后上白米饭呗。” “嗯，也行，不会太辣吧？” “不会，我要的微辣。” “再跟你说点别的事情。” “是向哥你要升职加薪么？” “额...没那么快吧？于部长漏了点风，公司可能会大动，机会肯定是有的。” “那就行，于部长不是过河抽桥的人吧？” “不能，于部长这人还算是通透，不然我也不会将你的办法告诉他。” 林正均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心里未必就完全同意向海潮的判断。 向海潮也看得出来，不过他不在意，他对自己看人的本事还是挺自信的。 “我要说的不是这事，今天那个新的策划案你跑的怎么样？是不是特难？” 林正均闻言身体微微挺直了一些，点头回道： “肯定啊，这个时候大家都忙着赚钱，谁有精力搞公益活动啊，这事我觉得有些怪。” 向海潮点头，一脸严肃的说道： “确实有些奇怪，于部长说，这事是总办直接安排给你的，注意，不是给我们组，而是直接给你的。” “总办？！” 林正均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自己也不认识总办的人啊？别说总办了，恐怕连于部长都不知道自己手下有自己这么一号业务员吧？怎么会忽然从天上掉下来这么一个奇怪的业务呢？ “是，我也觉得奇怪，不过于部长知道的也不多，说起来他似乎也觉得挺奇怪的。” “哦，那他还说什么了？” “没有，只是说能做好就尽量做好吧，或许是有人看上你了。” 林正均一口茶水差点呛进气管里面去，使劲的咳嗽了一会儿才满脸通红的开口道： “向哥，你这玩笑开得让人措手不及啊！” “呵呵，口误，口误，是看重你才对，也许，你上次的评估引起上面的注意也说不定，于部长说现在正是公司的用人之际，大胆启用老人也在情理之中。” 林正均琢磨了一会儿道： “向哥，你看过那个策划案没有？” “看过了。” “你注意到没有，这个策划案可能是一个新手做的？” “确实，策划案很多细节有些想当然，不过大方向挺好，但是赞助商价值渗透方面像是临时添加进去的，也许，这是一个新来的策划人员的作品，不过执行起来应该没啥大问题的，细节我们弥补一下就是了。” 林正均点头： “所以，这么一份新人搞的东西，还在这个节骨眼上推出来，再加上指定我来做，你不觉得这太不严谨了吗？我可不认为这是上面看重我，倒像是上面有人跟我过不去，但是我这么一个小业务员用得着有人这么处心积虑的算计么？” “也是蛤。” 向海潮也一副思索的样子，正在这时服务员将点的菜端了上来，向海潮看着红彤彤的三盘菜，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液，不是馋的而是有些怕。 “服务员，两个饭。” “好嘞，例汤要么？” “今天什么例汤？” “生葛猪骨汤，清润去火，五块一碗。” “那来两个。” “好嘞！” 被服务员一打岔，两人的心情都有了变化，林正均一边掰着方便筷，一边笑道： “算了，不想了，到时候自然水落石出，我也没啥怕被人算计的。” “呵呵，万一找不到承办方呢？” “再说呗，吃饭，吃饭！这红红的看着就开胃啊！” 向海潮端着碗有些踌躇。 ...... 林正均小心翼翼的从草丛中缓缓站起身，整个动作比慢镜头还要慢很多，尽量不发出一丝响动。 一，二，三，四，四！ 只有四个！！ 如果不是担心发出响动又会惨遭分尸，林正均恨不得跳着脚大声欢呼！ 干掉了一个！真的干掉了一个怪物啊！ 高兴不？惊喜不？ 确实高兴，也确实很惊喜，可惜，喜悦无人分享。 林正均的情绪迅速的消退，心中升起一股了然无趣的乏味感，不过他马上给自己打气，既然能干掉一个，就能将剩下的四个都干掉，然后，然后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的探索这个奇怪的世界，寻找属于自己的宝藏了...吧！ 放下心里的思绪，林正均开始仔细观察剩下的四个怪物，它们正好各据一方，形成了一个矩形站位，这对林正均来说是个好事，这样自己活动的范围就变大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个功勋武器短柄锤。 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昨晚的战斗过程，林正均很快锁定了一个方位，然后蹲下身子，慢慢的顺着风的节奏折断草茎并顺手将之塞进旁边的草丛里，一点点的向着既定的方向移动。 其实经过这么多天的努力，林正均已经将周围的草丛清理了一部分，移动的速度比开始时快了很多，当然这也有技术越发熟练的原因。 总之，在太阳还没有走到头顶之前，林正均就找到了躺在草丛里的短柄锤，不过，当他试图拿起短柄锤时发现，短柄锤已经不能叫做短柄锤了，因为锤头碎裂了。 这是个坏消息！ 锤头碎裂之后，短柄锤还剩下一块很小的混凝土裹在一端，但是这个混凝土块分量太小，不足以产生足够的动能，而且林正均担心再一次敲击之后连这块混凝土也会碎裂下来。 当然了，没有了短柄锤还可以当凿子或者匕首来使用，只是钢筋的两端都不锋利，想要靠自己手臂的力量穿刺怪物的坚韧皮肤怕是有困难的。 林正均看着钢筋两端的钝断面，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古人早就告诉我们，只要有毅力，铁杵也能磨成针，可是，真要将钢筋磨出锋利的端面得多长时间啊。 成功干掉一只怪物之后，林正均心态已经有些躁动了。 想了半天，林正均决定去寻找新的武器，或许，有了这根钢筋作为工具，很快就能找到合适的新武器呢！ 第二十一章 磨出光耀 时间是有弹性的，有时候会走的很慢，有时候则消逝的飞快。 当时间因孤独和苍白而变得漫长的时候，林正均就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念叨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总有一天，老子一定会弄死你们这些怪物的！’巴拉巴拉的，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将要被什么样的大任给砸中。 但是林正均心里总有种微妙的傲气，他觉得自己总归有那么一点非同寻常之处。 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悄悄的在草丛中挖掘着，满心希望着，能从这散发着淡淡腐朽气味的泥土下面，找到另一件趁手的武器。 心中的期待让林正均忘记了死寂中蔓延的孤独，他满怀欣喜的期待着，就像是一个寻找金矿的冒险者一样，一下又一下的撅起泥土，收获失望并期待下一次的成功。 直到天色暗下来，林正均却一无所获，他只好返回自己每次出现的位置，紧握着短短的钢筋，等待着怪物的苏醒，以及一次壮怀激烈的厮杀。 十分钟后，林正均卒！ ...... 今天林正均的心情不怎么美丽，叶衡昌和黄婉清显然误会了林正均，以为他是因为何勇闵的事情生气，所以这两人都陪着小心，虽然事情跟他们无关，但他们也不希望受无妄之灾，毕竟林正均这段时间的表现真的有些吓人。 于是办公室里又一次聚集了低气压，沉闷的让人窒息，叶衡昌与黄婉清跟向海潮打了个招呼就溜了。 向海潮见状有些哭笑不得，心里对何勇闵也是有些怨念的，只是每个人都有选择的自由，何勇闵的选择也没啥好说的。 知道林正均今天依然会去寻找公益活动的承办方，向海潮干脆拉着林正均下了楼。 两人蹲在大厦侧面的室外吸烟区，守着一个设计得很有人文气息的垃圾桶抽着烟，说到这个向海潮就有些怨念，没事搞什么整栋楼禁烟啊，想要抽根烟都得跑下来才行，二手烟的危害真的比满大街的汽车尾气和雾霾还大？有本事你别在大城市里呆呀！ “向哥，你也要出去啊？怎么没带包？” “没有啊，我就是想抽烟。” “切，向哥你撒谎时别转烟头就好了。” “额...好吧，我看你有些不开心，是不是因为小何的事情？” “老何？没有，那点事算个屁，就是没睡好有些没精神而已。” 向海潮打量着林正均： “真的？” “真的！向哥你知道我，一向没心没肺的，老何那事真不算啥，我跟他的关系也止于同事关系，怎么会在乎他的选择？” “哦，那就好，咱们组应该不会补充人手了，于部长说是要进行大的调整。” “哦。” 林正均一副爱咋咋的样子，眼神飘渺的扫来扫去，看起来真的没啥精神。 向海潮想了想道： “小林，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最近变化挺大的？” “有么？没觉得啊，向哥你想说啥呢？” “嗯...我觉着吧...怎么说呢，总觉得你最近变化很大，以往你是有些愤世嫉俗，还有些莫名其妙的自以为是，可是最近呢...” “等等，向哥，我以前是这样吗？” “对呀，呵呵，是不是有些难以接受？” 林正均想了想，随即苦笑着摇头道： “那倒没有，只是觉得你那两句评语如果用通俗的话翻译一下，大概就是‘有些傻逼’的意思，对吧？想不到向哥原来是这么看我的，有些桑心啊。” 向海潮干笑： “你别过度解读，我可没说你傻逼，如果你这算傻逼的话，我年轻时就更傻逼了，年轻人有些莫名的傲气和自以为是很正常的，随着对现实的感悟和体验，慢慢也就成熟了。” “然后就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 向海潮张了张嘴，最后苦笑着点头道： “确实，绝大部分人大概都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我记得小时候总是告诫自己，等自己长大了做了父母，一定不要对孩子说假话，一定要陪着孩子慢慢长大，一定要...结果呢，呵呵，身不由己啊。” 使劲的抽了口烟，向海潮忽然发觉自己不知不觉被林正均给带歪了。 “好了，我可不是跟你来伤春悲秋的，我是想跟你说，一个人的变化肯定是有因由的，我也不问你原因，但是你自己要知道，生活就像是砂纸一样，不停的磨呀磨，有的人被磨成了渣，有的人被磨成了珠子，有的人，被磨出了耀眼的光彩，我觉得吧，小林你大概能变成一个更闪耀的人。” “呵呵，向哥你的鸡汤真好喝，谢谢啊！” 向海潮白了林正均一眼，林正均掐灭了烟头，笑眯眯的看着向海潮道：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向哥，等着瞧吧，哈哈...” 说到最后自己忍不住笑了，向海潮抬手呼了过去，林正均向后轻轻一跳，轻松的躲了过去。 “干活了，向哥最近没事多抱抱于部长大腿，鸡汤就不用再煲了，我真的没事，哦，还有，那什么古典音乐真的不是咱们能听的。” 说完，林正均摆了摆手转身大步而去，向海潮莫名奇妙的看着林正均的背影，琢磨着古典音乐是啥名堂。 ...... 一天的功夫又白费了，当然也不能说白费，至少排除了那些不想再年末销售旺季搞公益活动的卖场。 睡觉前，林正均将在网上搜索到的一些内容仔细的记录在一个纸质笔记本上，还歪歪扭扭的画了个草图，图面是一种草本植物，在梦境中的草地上发现的，搜索之后，确定这种植物在地球广泛存在。 能记住的植物林正均都在网上搜索过，发现这些植物都是地球上能找到的植物，而且确定大概率是温带植物，也就是说，梦境中的世界大概就是地球，或许是基于地球为蓝本虚构的，或许就是一个平行世界。 至于那个世界自己所处的位置，犹豫没有计时器，林正均没法通过网上找到的办法计算自己所在的纬度，不过这个也不重要。 为何要将这些记在纸质笔记本上，是因为林正均心里的被迫害妄想症作怪，生怕电子媒介会出现什么意外，从而泄露了自己的秘密。 做好这一切，林正均扫视了一眼出租屋的情况，确认没有任何危险隐患在自己沉睡的时候爆发，然后关掉床头灯，冷静躺下坦然闭上了双眼。 眼睛一闭一睁，毫无意外已经到了梦境世界之中。 不管经历了多少次，林正均依然会觉得这个经历很奇妙，依然会觉得这个天空很干净，依旧会觉得这个世界好安静，并且，莫名的有些舒适。 自己果然是个大心脏的家伙，林正均默默的给自己贴了个标签，然后勾起嘴角看着蓝天白云。 慢慢坐起，扫视了一下就找到了自己刻意插在地上的钢筋，事实证明，这根短钢筋是不能穿刺怪物皮肤的，哪怕是相对柔软的腹部也无法穿刺，或许眼睛口腔等地方可以，但是那些地方很难命中，怪物也会刻意保护，以林正均现在的能力，是没法由此打破怪物防御的。 所以，今天的工作依旧是挖掘，嗯，考古性挖掘。 林正均心里默默的开着自己的玩笑，然后悄悄观察了一下怪物的位置以及周围的环境，开始了今天的挖掘工作。 所谓天助自助者。 在不断的失望和不断的期望中，林正均的短钢筋终于再一次碰到了坚硬的物品，从触感中林正均可以肯定不是混凝土块，应该是一个金属才对。 虽然昨天加上今天，林正均已经发现了几块钢筋，但那些钢筋都深深的固定在混凝土块中无法利用，因此林正均在高兴的同时也在做着心理建设，防止自己期待过高而失望越大。 随着快速掀开的泥土，林正均的双眼越来越亮，这是一条斜着藏在泥土中的钢筋，而且已经挖出了三十多厘米的长度都是干干净净的，丝毫没有被混凝土包裹的迹象。 随着角度的倾斜，需要挖开的泥土越来越多，林正均的速度难免降了下来，不过林正均根本不顾这些了，随着挖掘的深入，林正均的情绪越来越兴奋了，这很可能是一根独立存在的钢筋。 不，从已经挖出的一头扁平的端口推测，这很可能不是钢筋，而是一根金属工具，就是俗称的撬棍。 眼看着天色将暗，林正均的耐心终于耗尽了，他干脆双手握住已经挖出来的部分，弓着腰用力的向外拉扯，发觉拉扯不动之后，又用力的摇晃手里的金属棒，利用自己的双腿和体重试图将金属棒从泥土中拽出来。 他的动作发出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敏锐的怪物，林正均并没有在意，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发现其中一只怪物正在缓缓的低头转身，他更加用力的摇晃和发力拔拽，终于，在怪物向着林正均扑来的时候，林正均一下将金属棍拽了出来。 忽然的力量放空让林正均失去了重心，整个人向后翻滚，恰好避开了跃起飞扑而来的怪物，林正均眼角的余光看着怪物，主要的视线却集中在自己手里的金属棍上。 锥形的尖端！！ 林正均大喜，同时眼前光线一暗，怪物改变了方向再次向着单腿跪在地上的林正均扑来，林正均下意识的想要侧滚躲避，但是随即他改变了主意，双手握紧了半米长的撬棍，迎着怪物扑来的方向，瞄准怪物的下腹部一个俯身弓步冲刺，同时口中一声爆喝！ “哈！” 第二十二章 生死相博 为什么要将攻击的目标选在小腹部位？ 这个林正均是在网上找来的说法，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网上给出的理由是小腹部位难以防御，而胸腹部位容易被对方的手臂格挡阻挠。 还有一个原因，是怪物喜欢跃起扑击，而此刻林正均又蹲在地上，所以取小腹部位很顺手，至于掌控好钢钎的方位和角度就不好说了，而且林正均也不知道怪物的解剖结构，只能大概的向着肾脏方向突刺，如果怪物有肾脏的话。 网上说肾脏遭受攻击会产生强烈的痛感，这种痛感的级别可能是最高的，这会让对手立刻丧失反击能力，随后的大出血会让对手在一两分钟内丧失知觉。 乱七八糟的念头在林正均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然后他的注意力就全都被怪物那绿色的皮肤所吸引，睁大眼睛看着钢钎击中怪物的小腹，怪物的上肢爪子迟了半步，没能格挡住钢钎的冲刺。 钢钎没让林正均失望，看上去并不锋利的尖端，在强力的冲击之下成功的突破了怪物坚韧的皮肤，林正均感觉手上一滞一轻，有种力量释放的快感，然后又碰上了另一个障碍，彻底将奋进的钢钎阻挡住。 巨大的阻力让林正均紧握钢钎的手再也无法抓握钢钎，顺着钢钎向前摩擦滑动，林正均几乎能闻到自己手掌因摩擦高热而被烧焦的味道。 紧接着，林正均与怪物猛烈的撞成一团，怪物的力量和势能更大，直接将林正均扑到在地，林正均视线被挡，身体重心失控，跟随者怪物翻滚，同时手臂胡乱格挡，企图挡住怪物的手抓。 翻滚中，林正均终于被怪物抓住了双手，拉扯着暴露出脖颈要害，紧接着怪物就会将脑袋伸过来，用锋利的牙齿咬断林正均的颈动脉，林正均拼命的挣扎，手臂被抓住之后完全没法反抗，但是腿还是自由的。 林正均冷静的屈膝，然后使劲的蹬踏怪物的腹部和下体，按照以往的经验，这时候怪物会用它的腿压住林正均的腿，或者根本不在意林正均的反抗直接撕咬林正均的要害，但是今天怪物却没有这么做，而是被林正均踹了一脚之后整个顿住了。 然后林正均看到怪物张大嘴无声的嘶吼着，大概是在嘶吼吧，反正样子看起来很痛苦，但是怪物没有声带，只能听到他喉咙里发出的空气摩擦声，‘赫赫赫赫’的像是高压气枪在喷气一样。 林正均稍微一怔，随即抬腿继续猛踹，这次他找到了钢钎留在怪物腹部的一端，胡乱的连续踢踹，也不想着会不会将钢钎给踹出来，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可能的扩大创口。 虽然看不见，但是林正均可以感觉到有些温热的液体流到了自己的身上，大概是怪物的血液吧，林正均兴奋的挣扎，感觉怪物抓着自己手臂的力量正在减弱，林正均挣扎的更起劲了。 忽然间，林正均觉得身上的压力一轻，然后纠缠在一起的怪物忽地消失了，林正均暗骂了一声，随后就看见另外几只怪物扑了上来，林正均卒！ ...... 距离小区门口的垃圾桶还有老远，林正均就看到了一个狂奔的小小身影。 林正均将耳机的音量调大，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跟着歌曲的旋律和歌词转，体会歌者的迷茫与挣扎，还有对世界的控诉和留恋。 爱的越用力，愤怒就越强烈！ 这个逻辑很强大，自己感到很愤怒，所以自己很爱...那个世界么？！ 叶衡昌来到办公室的时候，正好看见黄婉清眼泪汪汪的被林正均拽走了手里的零食，这个家伙连团宠的零食都不放过了，简直丧心病狂。 “住手，必须分我一点！” 叶衡昌笑着凑了过去，林正均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情愿的说道： “也可以，那你得答应保守秘密，不能将小清用公司网络跟男朋友聊天的事情泄露出去！” 黄婉清呆住了！这人是魔鬼吗！？ 叶衡昌笑的十分诡异，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一般： “保密，保密，只要每天有一包零食就行，嘿嘿！” 两人正得意的会心而笑，一只手突然出现，一把将林正均和叶衡昌一起抓着的零食夺走，然后零食包就被塞进了黄婉清的怀里。 “好了，别总是欺负小清，小林你过来，阿昌你将咱们组今年领料单底联都复印一遍给我，好了，赶紧干活！” 向海潮意气风发的走到自己的位置，将背上的背包仔细的挂在隔板上黏贴的挂钩上，然后拿起桌子上的保温杯，开始准备自己今天的枸杞茶。 “向哥，走路带风必定有福，啥好事啊？” 向海潮将保温杯举起来，一只小手准确的接住，黄婉清欢快的跑去茶水间接水去了。 向海潮冲林正均招了招手，又仔细看了看林正均： “怎么样？找到承办方没有？” 林正均摇头： “没有，这个时候没人愿意弄公益活动，你也知道这个时候大家都忙着挣钱呢。” “哎！我知道，不过...于部长又问了，这个事情吧...我觉得你还是要认真点。” “我认真了啊，我可是踏踏实实的跑了两天啊！” 向海潮白了林正均一眼： “用力和认真是两码事，小林，也许你不在乎，但这可能真的是一个机会。” 林正均心里暗暗撇嘴，脸上却淡淡的笑着正打算回答，一旁伸着耳朵的叶衡昌忽然好奇的问道： “向哥，小林，啥机会啊？如果你想要，不如让给兄弟我呗。” 向海潮无语的摊了摊手，林正均扭头看向叶衡昌，叶衡昌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然后尴尬的干笑了几声。 林正均眼珠子转了转道： “咦，这个可以啊，阿昌愿意做不如让阿昌去做吧，向哥？” “得了吧，你别坑人了！上面指定你做的，让阿昌做算是怎么一回事？让人以为我跟阿昌合起伙来坑你啊？” 阿昌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嫉妒，随即呵呵一笑掩饰着自己心里的别扭和不满： “我还是去复印吧，嘿嘿，小林你忙，嘿嘿...” 叶衡昌赶紧闪了，差点碰到抱着保温杯哼着歌进来的黄婉清。 林正均呵呵冷笑了一声，向海潮叹了口气道：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也是，当面说了还好，总好过背后捅刀子。” 林正均也笑着回道。 向海潮看了看一脸懵懂的黄婉清道： “那样的人我们组里不敢要，行了，干活去！” ...... 五十三层的总经理办公室内，李伟国正一边看着电脑上的资料，一边听徐和杨汇报，虽然资料中写的很详细，但是李伟国还是喜欢听自己的下属当面汇报，因为这样能更真切的把握自己下属的想法和思路。 “嗯，这两个都勉强可以用，不过你有没有考虑过改组之后的问题？这两人的能力恐怕难当大任吧？其实跟中层干部相比，我更担心的是高层人员，猎头公司那边还没有合适的人选么？” “您是说未来大营销部的负责人？” “对，于致雍能力不错，但是缺乏魄力，我怕他不足以担负改组后的大营销部重任，而且于致雍思维比较传统，恐怕跟不上我们的思路。” “嗯，思维可以转变，但是于致雍的性格比较自利，遇难则退，大营销部改组关系公司未来成败，这人，怕是缺乏开拓的勇力！” “确实如此，人才难得啊！” 徐和杨对李伟国的认同表示欣慰，继续道： “猎头公司那边倒不是找不到人，只是...咱们定的薪资有些不上不下的，顶级人才看不上我们，差一些的我们又看不上，有些新锐倒是合适，但是他们对我们公司的前景并不看好。” “呵呵，可以理解，毕竟是传统行业，想要转型升级何其难啊，说实话，我的信心也未必就很足，只是我哥...算了，不说这个，那解决的办法呢？” “我打算两条腿走路，一方面继续委托猎头公司物色人选，另一方面，可以在公司内培养。” “嗯？有目标么？等等...不会是那个...谁来着？” 徐和杨微笑着点头： “不是，那个小家伙呀，还差的远，也许几年后他可以独当一面，现在不行，我的意思是暂时空置营销部的大部长，未来的营销部不是项目负责制么？不妨多设几个项目副部长，然后由您来兼任大部长，到时候看看谁的能力突出就用谁。又或者找到了合适的人才聘用过来，再正式任命也不迟。” 李伟国一怔，随即苦笑道： “你这是打算累死我啊！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吧。” 徐和杨歉然的点头： “是我们人力部门的失误，让李总受累了。” 李伟国摆了摆手，随即笑道： “对了，说到那个小家伙，事情办得如何了？” 徐和杨摇头苦笑： “没办好。” 李伟国戏谑的一笑，身体向后靠了靠道： “看来你看好的小家伙也不怎么行啊，我那侄女也是想一出是一出，这个时候搞公益活动可不讨巧。” 徐和杨干笑一声，也不知道该怎么分辨，不过才两天而已，应该不能说明问题吧。 “行了，继续吧，我那侄女很好说话，不行就不行吧，最多下次见到她被她嫌弃，反正她和我闺女总是嫌弃我的，哈哈...” 李伟国不动声色的化解了手下的尴尬，但心里对徐和杨看好的那个人有些不以为然。 第二十三章 认真的人 向海潮说的没错，努力和认真是两回事。 林正均坐在电脑前呆了好一会儿，才用力搓了搓脸，抬手握住了鼠标，点开了桌面上的客户关系管理软件。 说实话，推行这个办公软件可以说是蓝海商贸近年来最拿得出手的业绩了，林正均也觉得这个软件很厉害。 在筛选项目中填入了‘商城卖场负责人’的条件，两秒都不用，数十个人名列表出现在电脑屏幕的表格中。 点开一个名字，弹出了一张新的表格，上面有这位负责人的详细资料，包括从小学开始的履历以及家庭状况。 林正均迅速的扫了一眼家庭成员的资料，然后关掉页面，重新打开下一个名字的详细资料，整个搜索结果数量并不大，林正均需要筛选的条件也很明确，大概几分钟后，林正均用手机拍下了一张表格，然后关电脑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向海潮正夹着几个文件夹进来，见到林正均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开口道： “现在出去么？” “对呀，向哥有事？” “没有，你手头的工作别全推给小清，她一个人做不过来。” “我知道啊，我给她的都是跑腿的活，其他的我方便的话顺手就做了，其他的等我这边弄完这破事再说。” “嗯，你心里有数就行，可别一个锅扔给小清，她顶不住的。” 悄悄在一边偷听的黄婉清可怜兮兮的使劲点头，林正均视线转了过去，黄婉清嗖地一下躲开了，一副心虚的样子，林正均哭笑不得，这家伙刚才肯定溜出去找向海潮诉苦来着，想不到这蠢萌的团宠也有小心眼呢。 林正均装模作样的瞪了黄婉清一眼，然后得意的扬了扬下巴，背着包向外走去。 四十多分钟之后，林正均来到一间幼儿园外面，手里还提着一兜子水果，隔着铁栅栏跟一位胡茬满脸的保安对峙。 “你是学生家长啊？找哪位老师？” “我不是学生家长。” “跑业务的我们不欢迎。” “我也不是跑业务的。” “那你是干啥地？” “送礼的！” 壮实的保安挺了挺腰杆，居高临下藐视的看了看林正均手里的塑料袋，鄙夷的扬起脑袋道： “我们也不收礼，快走开，不然我报警了！” 林正均收起脸上的笑意，严肃的点了点头道： “保安大哥的警惕性挺高啊，我真是来给你们园长送礼的，我现在打电话给她。” 保安愣了一下，随即有些狐疑的看着林正均，似乎对他气质的转变感到不解，琢磨着这货会不会是教育部门下来暗访的人。 “郑阿姨，您好，您好，我叫林正均，您可以叫我小林，是郑总让我给您送点东西过来，对，对，我现在就在幼儿园门口，行，那我等您。” 林正均挂了电话，严肃的看着保安，保安被看得有些慌，幸好，很快背后就传来脚步声，一个面貌慈祥的阿姨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隔着栅栏打量着林正均。 林正均嘴角挂上一抹笑意，不过并不显得谄媚，而是很温和。 保安赶紧打开了栅栏上的小门，笑的十分狗腿，跟刚才那硬汉形象完全不一样，哪怕是铁打的汉子，也会被生活轻易的压弯了腰。 “你就是小林？” “郑阿姨，您好，我就是小林，郑总让我给您送一份策划案过来，请您过过目，他想听听您的意见。” “策划案？我哪里懂那个。” 林正均笑眯眯的说道： “这是一份公益活动的策划案，是为海城儿童基金筹款的。” 这话一出，慈祥的阿姨顿时笑的更亲切了。 “这样啊，那我得看看，你...咱们进去说吧。” “好嘞，这位保安大哥，这是我顺手从公司拿的水果，你给同事们分一下，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蛤。” 保安大哥看向郑园长，郑园长看了一下塑料袋里面的水果，也不是什么高档货，只是国产的苹果和橙子，于是点了点头，保安伸手接过，林正均促狭的一笑，保安大哥想起刚才自己的话，顿时有些尴尬。 郑园长带着林正均从正门进去，听到教室里孩子们的喧闹和笑声，林正均微微蹙了蹙眉头，感觉有些闹啊，果然自己是不喜欢孩子的吧。 “孩子们可爱吧？” 林正均轻轻摇头： “是挺可爱的，就是太吵了。” 郑园长诧异的看了林正均一眼，林正均回以一个坦诚的微笑，郑园长笑了笑道： “别人的孩子总是很吵的，只有自己的孩子才不会觉得吵，呵呵...不过啊，年纪大了就不嫌吵了，就怕安静。” 林正均一怔，随即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时不时的各种暗示自己赶紧结婚生子，或许，他们也是因为害怕安静吧。 郑园长看了林正均一眼，笑眯眯的不再说话，两人一路来到了园长办公室，郑园长请林正均坐下，然后去给林正均倒茶，林正均赶紧起来，自己去给自己弄了杯水。 郑园长不紧不慢的走回自己办公桌后面坐下，笑眯眯的看着林正均喝水。 “小林，你不是我儿子的员工吧？” “咦？您怎么知道的？” “我儿子的员工我见过不少，他们对我的态度跟你不一样。” 林正均笑着点头： “嗯，我是蓝海商贸的，跟郑总是商业合作关系，我们是供应商和商户。” “哦...我儿子怕是不知道你来我这里吧？” 林正均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咦？！这您也能猜到？郑阿姨你可真聪明！” 郑园长也不生气，反而笑的更开心了： “少给我灌迷魂汤了，我儿子从不跟我谈他们公司的事情，所以啊，你肯定是自己找来的，不过不要紧，如果真是关于公益的事情，我不会怪你的。” 林正均笑着夸道： “郑阿姨您心真好，您看看，这是策划案，我们公司受海城福利院以及义工联的委托，组织一场残疾儿童广场表演，以及儿童绘画作品义卖活动，活动的收入全部捐给海城儿童福利基金，现在，我们万事俱备，就差一个承办场地了。” 林正均两句话就将策划的核心解释的清清楚楚，郑园长一边听着点头，一边拿起一副老花镜戴上，然后将策划案的文件摆好，很认真的打开来翻阅。 林正均闭上了嘴，安静的开始喝水，一边耐心的等着。 文案是肯定没问题的，细节林正均跟向海潮都给补充好了，甚至连道具和器材都联系安排好了，可以说只要有承办场地，一天之内就能将场地布置完成。 大概十五分钟左右，郑园长看完了策划案，她虽然不大懂这些大型活动策划，但是幼儿园自己就经常跟家长搞活动，所以她更关注细节，关注可执行性，这份文案是绝对细致和周全的，尤其是对儿童的保护和突发事件的备案，都非常的用心。 郑园长摘下眼镜，笑眯眯的看着林正均： “小林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世的？” 这个问题是个坑，不过林正均早有准备，只是没想到郑园长会在这个时机发问，看起来这个和善的老阿姨可一点都不好忽悠。 “我推测的，首先郑总跟您姓，而且郑总挺热心公益的，另外就是郑总的社会关系里面没有兄弟姐妹，甚至表亲都没有，再就是郑总的长子，也就是您的长孙是领养的，这个郑总从不隐瞒。” 郑园长笑眯眯的看着林正均，好一会才长叹了一声道： “你还真是能猜，就不怕猜错了？” “不怕啊，就算错了也不要紧，郑总热心公益，还领养了一个残疾儿童，并且骄傲的到处晒，说明郑总的家教非常好，我就猜您肯定很和善，而且也同样热心公益，所以就算我猜错了，您不会参与此事，也肯定不会责怪我的。” “呵呵，你这孩子长了一颗玲珑心啊，真好。不过，我从来都不会干涉如秋的工作，虽然我对这次活动很感兴趣。” “不要紧，您喜欢这个策划就行，我这就回去找郑总，说您很喜欢这个活动，郑总那么孝顺，肯定为了讨好您而应下这个活动的，毕竟赚钱哪有讨好自己妈妈要紧呢。” 郑园长一怔，随即开心的大笑起来： “好，好的，那我倒要看看我那个儿子够不够孝顺了。” 林正均也笑： “您放心好了，他不敢不孝顺的。” 郑园长将林正均送到了大门口，林正均微微鞠躬表示感谢，并请郑园长留步，郑园长半真半假的笑道： “小林啊，要是你想换一个工作的话，跟阿姨说，阿姨肯定给你找个更好的工作。” “那敢情好，等我回去就跟我们组长说，不给我涨工资我就立马跳槽，反正有郑阿姨给我撑腰，才不怕他们那！” “哈哈，对的，要理直气壮！” “肯定的。” “小林你有对象没有呢？” “额，我忽然想起来家里还炖着烤鸭呢，我得赶紧回去，再见郑阿姨，下次再来找您聊天。” “好的呀，路上注意安全，别跑那么快，哈哈。” 第二十四章 公事家事 郑国璋今年四十八岁，正是当打之年，郑国璋在海城的商业圈子里小有名气，盖因起白手起家的经历。 三十年前，正是海城二次转型的时候，高中毕业辍学的郑国璋开了一家小卖店，就凭着这个小卖店，郑国璋一步步拥有了自己的小超市，连锁超市，十年前，举债买下了当时几乎烂尾的商业大楼的裙楼产权，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郑国璋被人称道的不仅仅是他的韧性和眼光，更是因为他的锦鲤属性，当年的小卖店如此，后来的烂尾楼也是如此，如果不是刚好区政府在附近规划了大型的安居房，以及旧工业区改造工程，郑国璋早就被巨额债务拖死了。 当然了，郑国璋才不会承认自己仅仅是运气好，如今改名名商中心城的烂尾楼，明明处在那么好的地理位置上，地铁的规划也早就出来了，但是大家都抱着观望的态度，希望能在合适的时机入场，只有他敢于提前进场，承受巨额债务的利息压力。 说穿了，不过是自己的贪念比别人少那么一点，胆子比别人大一点，现金流的状态比别人好一点...而已。 家庭方面，郑国璋也很幸运，因为他娶了一个贤妻，还有充满智慧和善良的妈妈，加上两个聪明可爱的儿子，他自己觉得这样的人生大概可以无憾了，真要说有点什么遗憾，可能是缺个乖巧的小棉袄，可惜妻子年纪大了，已经不适合再生育了。 跟往常一样，郑国璋六点半到家，他尽量不加班，所有的商业应酬能尽量安排在工作时间，实在推不掉的，也尽量带着自己的妻子一起参加。 车子到大门前，跟司机交代了一下明早照常接送，转过身来，身后别墅的大门已经打开，妻子笑眯眯的站在门口迎接，郑国璋笑的十分开心。 妻子并不是全职的家庭主妇，在相夫教子照顾老人之余，妻子还在小区外面开着一家花店，妻子的种植和插花手艺都是非常厉害的，她的微博账户粉丝有三十多万，在圈子里也是小有名气的。 两人一边说着孩子和老人的情况，一边走进屋子，进门换鞋，拐过门厅，就看到正在餐桌上坐着的孩子与老人，两个孩子见父亲回来，转着眼珠子抬起头跟爸爸打招呼，然后趁着奶奶不注意，大儿子悄悄的将碗中的青菜转移到了旁边弟弟的碗里，弟弟苦着脸，迅速的瞥了奶奶一眼，然后手脚利索的将更多的青菜夹进了妈妈的碗里。 奶奶转回头，笑眯眯的看着两个孙子，然后施施然夹起青菜分别送进两个大孙子的碗里，一边还温和的说道： “不准挑食，郑兴贤，你们老师教你挑食了？自己不吃就扔给弟弟，谁教你的？” “奶奶，我觉得弟弟需要补充青菜。” “呵呵，说得对，可我觉得你们都需要补充青菜，好好吃。” 两个孩子苦着脸夹起青菜，不情不愿的小口吃着，还挤眉弄眼的，像是吃的是黄连似的。 郑国璋洗手换衣服，笑呵呵的走到餐桌旁，扫了一眼桌面上的菜肴，然后两手分别按在两个儿子的头顶揉了揉，换来两个儿子不满的抗议，郑国璋哈哈一笑，顺手给大儿子脑袋上凿了个栗子，大儿子不满的扭头翻着白眼。 郑国璋的大儿子郑兴贤是领养的，这孩子又先心病，已经经过一次修补手术，年纪再大点，还要进行一次手术，成年之后，还需要对心肺动脉进行预防性的支架手术，防止发生动脉瘤，可以说，郑兴贤这一辈子需要不断的进行心脏和血管养护修补。 除此之外，郑兴贤因为小的时候眼动脉栓塞没有及时治愈，导致一只眼睛失明，直观的看，郑兴贤的两只眼睛是不协调的，看上去有点可怕，为了让郑兴贤避免因其他人的歧视嘲笑产生自卑，郑国璋一家子真的是费尽心机。 不过现在看效果还是不错的，郑兴贤读的是公立的学校，在学校没有遭到歧视，也交了不少的朋友，基本上跟正常的儿童没什么区别。 郑国璋看了看妈妈，觉得她跟平时没啥不同，虽然心里有点事，但是郑国璋从不在饭桌上说事情，更何况，这些事情也不能当着孩子面前说。 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了饭，郑国璋帮着妻子收拾餐具，奶奶带着两个孙子去看电视，郑国璋不喜欢用家政人员，他不习惯家里有外人，除了打扫卫生之外，家务基本上都是一家人自己做。 等到收拾好东西，郑国璋让妻子沏了一壶茶，然后端着茶水进了书房，并嘱咐妻子去照顾一下孩子，让妈妈过书房一趟。 郑妈妈进了书房，看到儿子正坐在茶桌边上等着自己，她笑着开口道： “今天有个孩子过来找我，是关于海城福利院残疾儿童的一次公益活动，过后他也去找你了吧？” 郑国璋习惯了妈妈直来直去的谈话方式，苦笑着点头道： “找了，一开始我还怀疑他在假传圣旨呢。” 郑妈妈笑眯眯的坐下，看着儿子道： “哦，那现在呢？这圣旨你接还是不接啊？” “如果是您的意思，我当然接了，这事您...” 郑妈妈抬手抢过话头： “你别管我的想法，先说说你的想法。” 郑国璋冲妈妈笑了笑，妈妈还是一如既往总是以自己的想法为重，从来都不会将她的想法强加给自己。 “这事吧...我原则上当然是支持的，毕竟是海城福利院主办的，相信应该不会有什么内幕，而且细节方面我们也可以插手控制，不让赞助商弄太多的商业宣传夹在其中。只是...我担心组织方面的能力，这是大型的儿童活动，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出问题，您也知道，现在孩子的事都是大事，一点小问题就可能闹出大风波。” “嗯，那你觉得该怎么办呢？” 郑妈妈让人浅笑着，并不急着表达自己的想法。 郑国璋搓了搓手，有些迟疑的回道： “我觉得...搞还是可以搞的，策划案也挺细致的，福利院方面也会协调警方，但是我担心人流太多，所以，想要改一下活动的内容，比如现场拍卖活动最好取消掉，爱心儿童合作的巨画也不要弄那么大，有个三四米就好了，没必要搞两米乘十米，还要两幅，这一弄肯定很乱。” “哦，你说的都是细节，你没跟那个小伙子谈么？” “他也不能做主啊，这是主办方提出来的方案，他说需要协调，我的态度是安全第一。” “就是说如果不更改这些方案，就不同意举办活动？” 郑国璋稍微迟疑了一下，点头道： “我是这么想的，如果您坚持的话，我也可以让步，大不了多花些钱雇人维持现场秩序呗。” 郑妈妈笑了笑： “我没有意见啊，你觉得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妈，您要是有想法就跟我说。” “真的没有意见，我又不懂怎么搞大型活动，胡乱开口会办坏事的。” 郑国璋仔细的看着妈妈，然后偷偷松了口气，想到那个打着圣旨来跟自己讲数的家伙，心里有些怨念。 “好吧，我知道了。妈，那个家伙怎么找到您哪里去了，下次...” “呵呵，我知道，你妈没糊涂呢，要不是因为是公益活动，还是官方福利院主办的，我才不会让他去找你呢。” 郑国璋微微皱眉： “那家伙调查我们来着？这人...” 郑妈妈笑了笑： “说起来，国璋你觉得那小伙子怎么样？” 郑国璋狐疑的看了看妈妈，然后想了想道： “油滑！不，应该是...心机深沉才对，他好像一切都算计好了，我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年轻人不知不觉给主导了谈话节奏，虽然他根本不不强势，但却总是不经意在暗示他手里捏着圣旨，有些气人啊。” “哈哈...听起来挺有趣的。” 郑国璋看着笑的十分开心的妈妈，心里的些许郁闷也都消散了，咧嘴笑了笑道： “虽然咱们家的情况不是什么秘密，有心的话很容易能查到，不过为了一个策划案，将我们家调查的底掉，让人心里有些不舒服啊。” “你是说他行事毛糙，不知道进退？” “确实有点，至少他让我感觉不舒服，有些讨厌和忌惮。” 郑国璋在自己妈妈面前从来都不隐瞒自己的想法，他将自己的感受如实的说了出来。郑妈妈闻言轻轻点头。 “他又不是你的下属，自然不需要在意你的想法和感受，他只需要对自己的上司交代就行了，但是在我这里，他拿捏着尺度，反复征求了我的同意才去找你的，所以，他并没有让我不喜欢，我还是挺喜欢这个孩子的，总感觉他的能力不止于此。” 郑国璋闻言心里有些发酸，就算已经是大老板，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在自己妈妈面前，郑国璋还是个孩子，听到自己最亲爱的妈妈夸奖别人的孩子，心里肯定是有些不舒服的。 “呵呵，是嘛，那我倒要仔细看看了。” 郑妈妈抬头看了看自己儿子脸上洋溢的一份不服输的表情，心里暗暗有些好笑，但是她也没多说什么，她相信自己儿子知道该怎么做，不会胡来的。 至于林正均这个小伙子，她真的挺喜欢的，也有些期待这个公益活动能搞起来，如果可能的话，也可以组织自己幼儿园的孩子们自愿参与一下，让孩子们跟福利院的孩子面对面交流一下，肯定对孩子们是有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