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南魂师》 樊城之围 第一章 怪物 樊城内,水墨瓦房林立,全城无一丝喧嚣。乍一看似乎保有江南水乡的情调,太平清闲。城里四处莺歌燕舞,夜夜笙箫;城外淮河环绕,渔翁垂钓,怡然自得。可是若与寻常百姓询问一番,便是另一种说法。 这里虽有众多武者守护城池,保一方安宁,可是也不乏衰落之气象。妖族猖狂,如今已威逼城外。大街小巷,即使保持着原来安定清净的气氛,可也透着一丝不安和恐慌。 一切还要追溯到八年前的那场战争。 直至八年以前,武南界域为人族所主宰。人定胜天成为所有武南子民最普适的想法。他们肆意捕捉和屠杀妖兽,将一些珍贵妖兽的皮毛和魔核拿去售卖,获得足够多的金银财宝。 妖族未通灵智之前,皆是人族任意屠杀玩弄的羔羊,都是人族为显示自负与勇力的牺牲品。而人族,从来不会担心妖族的反抗。而当第一只不通姓名,不知来历的妖兽误喝了人族在九灵山上的仙酒,开启灵智,便扭转了整个朗朗乾坤。 他们懂了生死轮回之道,不愿经历鬼门关之苦。他们不再将人族的屠杀当成尊卑等级下必然产生的结果。他们决定开始反抗,开始拒绝人族的控制。 在那个时代,有一群能够拥有最高的武道境界,将武魂觉醒至巅峰状态的高手,他们被称为魂师。一直以来,为了能够保证武南的安定与繁荣,魂师始终维护着武南界域数十座城池的安宁,与妖族展开一次又一次的战斗。 然而,通了灵智的妖族在千百年的压迫下,不再甘愿臣服。他们研习人类的武道,修炼魂技,利用自身在天性上的优势,达到了一般人类难以企及的境界。 八年前,人族与妖族展开了殊死搏斗。战争之激烈,前所未有。然而,这一次的局势,却打破了人定胜天的传说。人族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惨败。众多魂师守护的城池分崩离析,百姓死伤惨重,一时间整个武南白骨遍地,尸横遍野。战争持续了三个多月,最终,人族举起了失败的白旗。 武南界域的焚天之战结束以后,人族实力走向衰落。得胜而归的妖族部落在黎北建立都城,尊奉妖帝奎霍为圣君。此后妖族大军一路向南,直逼岭南界内。如今,能够和妖族抗衡的四大城池渐渐分驰,没有当年同心之志。 最先来到樊城岭南界内的一支部落,已经占领樊城西北处的徽城,少了徽城,樊城落到唇亡齿寒之地步,岌岌可危。 若是樊城被攻破,岭南便真的没有可以抗敌的城池,武南的天下,便会成为妖族的天下。 祸事将至,只有几个不知趣的纨绔子弟还在戏耍娱乐,他们不理国事,以为这里还保有十八年前的太平。 “老三,你猜这怪物背着巨石,能走几步?”青袍年轻男子坐于台上,一番睥睨后将手中的果子随手一丢,身后的下人立马踏着小碎步前去拾起,怕惊扰了其他世家子弟。 “我看嘛,至少百十步!”老三挥了挥衣袖,自信说道。 “呵,”青袍小子不屑地笑了笑,他没想到老三如此高估了眼前这怪物,“我看,不超过二十步!要不来赌一场,如何?” 说完,青袍将那腰间的铜钱晃了晃,发出清脆的声响。 “赌就赌,我还就没怕过你!要我说,如果他走出了二十步,你那一百贯铜钱都得归我。”老三对于自己的眼光从来没有过怀疑,当然,他心中还有一份争强好斗的心。 “一言为定!你输了亦然,到时候可别耍赖!”青袍指着老三的鼻子说道。 老三一把推开他的手:“只怕最后输了耍赖的是你!” 两人互相嘴斗一番,然后各自哼了一声,便将注意力挪到怪物身上,仔细数着他的步伐。 台下那一只怪兽,倒也不算有什么稀奇模样。面相和身子与常人无异,只是略显粗壮些。他头上长了鹿角,双臂又有一些麟纹,便被人当做妖怪拿来兽场做表演。几个月前,他的主人病死,怪物一直留在兽场内受人观赏。 按照兽场的规矩,只要是有钱的世家子弟,便可来这里观赏,多出一些银两,可随意叫怪物做一些杂技表演,甚至领回家干几日苦活也没有问题。 本来这只怪物奇特的模样和怪力,引得不少世家公子花钱前来观看,为兽场增了不少生气。兽场老板本想着靠着这“镇场之宝”博得一个响亮的名声,揽尽樊城博人眼球的生意。 可是最近,兽场又收了一只奇宝,金丝灵鹊。灵鹊身上羽翼如金丝编织而成,甚是美丽。晚上浑身通体发亮,有如夜明珠一般,不少世家公子对这一尤物甚是关注,便渐渐不再关注那尽是蛮力的怪物了。 “说起来也奇怪,我们樊城何时有过金丝灵鹊这等异兽?” “哪知道,只听说是一位陌生的客人卖给兽场主人的,要的价也不高,姓名也不曾报。” 后面两个下人议论,声音悄然,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眼前这台上两位公子在前不久出了四十两白银,将那怪兽买下,只是还寄放在兽场,每日要观赏时,便来兽场寻它。 而这一只怪物甚是奇特。他四肢健硕,隆起的肌肉如同石块般大小。双臂宛若有万钧之力,使起劲儿来可以扛起一座擂台。 此刻,怪物身上正缠着碗口粗大的铁链,铁链另一端绑着一块南山上运来的山石,怪物拖着山石,缓缓前行。 那山石,据说,是当年南山上找来的一小座矿晶。 矿晶是一人高度,围起来也就两人之抱,可是抬运它进入樊城的时候,却是压坏了五辆灵车,有人估算,这一块矿晶,少说也有三万多斤。 不知是何宝物,竟然有如此分量。后来城主派人勘测,也并未查看出什么端倪,只不过是一块普普通通的铁石矿晶,除了重一些,并没有其他什么特别之处。 虽然有些失落,但也不能任由一块没有价值的石头放在府中碍眼,城主命人将它处理出去。 于是乎,这块巨石便落到了这两个颇有好奇心的世家子弟手里。他们也不知有什么可以处置的,山石笨重无趣,他们只是观赏几日便失去了兴致。可是,自从得了这兽场的怪物以后,便又有了主意。 他们命下人将山石运至兽场,这山石便成了他们戏耍逗乐怪兽的工具。 两人的眼光紧紧盯着台下被当作赌盘棋子的怪物。 那怪物虽有万钧之力,可也难敌这石山的压力。他举足便是镣铐的羁绊,每一步都迈的十分吃力。只是有一点甚是奇特,就算他秉着力气卯足劲,浑身青筋暴露,每一步都将兽场地面踩出一个磨白的印子,几步之后,他也没有大汗淋漓,甚至没有一丝急促的喘息的样子。 这头怪物,从不会累。仿佛体力是没有尽头的深渊一般。 “老三,我看这怪物好像要没有力气了,移出一步都吃力,不会再走两步就倒下了吧?”青袍笑着说道。 那老三自然不是愿意就这么被他消遣的,立马回敬道:“你这眼珠子是瞎的吗?这怪物虽是走得迟缓些,但是体力惊人,走出十步连大气都不喘一口,可见后劲足着呢!” 说罢,叫台下一个家臣朝怪物身上抽了几鞭。那怪物虽是感觉到疼痛闷哼几声,但是身上并未见到有丝毫的伤痕。 “好一只皮厚的畜生!”老三大叫一声,拂袖而起,拍手称赞。 “诶,我说老三,你这是耍赖啊!怎么能叫人鞭策他?怕是没了力气也叫你把力气打出来了,这一步不算!”青袍焦急了,直拍大腿。他可不能将那腰间的铜钱白白输给一个会耍赖的家伙。何况老三这人人品,就没有可靠过。如何能够就这样随随便便算了。 “我如何算耍赖了?你又没说不能鞭打它。何况我是让人打这怪物,并不是让人帮他一起抬着走,哪里有耍赖的意思?倒是你,说不算就不算,我看你才是真想耍赖吧!”老三不服气。眯着眼睥睨台下的怪物,脚步仿佛已经变得更加利索,想着自己占着理,他暗笑一声,幸灾乐祸地拈起桌上一只散发淡淡香甜气息的果子,放入嘴中细细咀嚼。 与青袍的赌局已经开始过半,怪物的力气也花了,自己也没有什么作弊的行径,怎么能叫自己耍赖?真要说起来,青袍像是揪着这空子不放,非要悔局一般。 “你!”青袍一时间无言反驳,瞪圆了眼睛死盯着老三。马尾巴上抽一鞭尚能够敦促那马腿儿加把劲,这老三竟然嘴里满是歪理,说得好像没有任何过错,完全的清白。青袍脑中一阵翻倒,想要找到理由反驳。 两人正想斗嘴,就在挤眉弄眼之时,后面忽然悠悠传来一个男子清朗的声音: “既然有这番兴致,不知两位公子,可否愿意与我赌一局?” 樊城之围 第二章 秕谷博弈 “你谁啊!” 莫名被打扰了兴致,老三一肚子怒火,回头正要呵斥一番,却看见身后站着一位十分出挑的女孩。 女孩举止端庄,面容姣好,一头乌黑秀发如瀑布般垂下流落怀中,此时正微笑地看着青袍男子。 本来一腔怒火正欲爆发,忽然见一佳人立在身侧,顿时那怒火跑得烟消云散,老三满心欢喜,眼神不经意四下打量着这位女孩。 只有青袍注意到了她身边那位清秀荣雅的白衣先生。他和女孩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居然连旁边的下人也是吃了一惊。下人们打量那名白衣男子和她身旁的女孩,见他们似乎也没有恶意,便站在一旁不动,静观其变。 “暂且先不问姓名,试问先生要和我们赌什么?”青袍问道。他感觉到这白衣男子眉眼间器宇不凡,似乎不是俗人。 “秕谷博弈。”白衣男子淡淡说道。 秕谷博弈?这个词倒是很新奇,两人都没有听说过,一下把老三的注意力从女孩身上移开,他眼睛中流露出些许兴致。 “什么是秕谷博弈?”老三迫不及待问道。 白衣男子微微笑了一笑。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绞丝鎏金锦囊,锦囊内倒出一小堆秕谷。他挑出其中较为饱满的十三颗,放到青袍男子面前,没等青袍男子再一次开口,便说出其中的道理: “秕谷博弈是我们在外乡流落之时听闻的一种民间游戏。此桌上有秕谷十三颗,我们两人可进行博弈。每人轮流取几粒秕谷,不可不拿,不可多于五颗,拿到最后几粒的人取胜。” 老三眼睛仔细打量着桌上的秕谷,他听着规则很是新奇,不过见这十三颗秕谷并没有什么奇异之处,便越发觉得有趣。 “你说的这个秕谷博弈,是外乡的民间游戏?”他抬头看看白衣男子。 “是的。”白衣默认地点了点头。 老三正要用手去触碰那些秕谷,却被白衣男子身旁的女孩伸手拦住:“公子且不要动,游戏虽是新颖,却要博一个彩头,不然,如何叫博弈呢?” 老三先是一愣,然后眼睛看着女孩,流露笑意。他转头和青袍商量一番,想想这游戏似乎也没有什么玄妙和技巧,应该不存在什么算计,便答应白衣道:“你说吧,要什么彩头?” “要那头怪物作彩头。”白衣男子指了指台下挪步的怪兽。 “这可以。”老三思忖后答应,青袍虽是想阻拦,却考虑到毕竟这怪兽不是自己出钱买的,没有什么话语权,便任由老三做打算。 不过,青袍也不是什么都没有考虑,问那白衣男子道:“若是你输了呢?” “你们可以任意提要求。”白衣男子淡淡地说道。 “任意提要求,此话当真?”老三面露喜色,与白衣男子再次确认。 白衣男子默认地点了点头,他已经注意到老三的眼光飘移向何处,便是微微一笑:“不知道两位公子可算同意?” “同意,同意!”老三连忙答道。 “那就请公子先行。”白衣男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老三举手便要取秕谷。可是当他的手停在半空中时,忽然又迟疑一番,露出一个狐疑的表情,又将手收回。 他盯着面前白衣的眼睛,扬首说道:“还请先生先行。” 白衣自然看出老三眼中的警觉和猜忌,便也不推脱,伸手将秕谷取出一颗,放于一旁,然后抬眼又是浅色一笑:“我已经取了,轮到公子了。” 刚才白衣取秕谷的时候,老三一直紧紧盯着他的手,和他拨动的秕谷粒。他皱紧眉头神情专注,但并没有看出有任何猫腻的手法,想想秕谷博弈也不会是什么不同寻常的玩法,便放松了警惕。 但是心中依然思忖着。既然白衣第一次只取了一颗,想必和数量还有点关系,不如先效仿他一回,至少不会吃亏。 “那我也取一颗。”老三将一颗秕谷丢向一旁。他学着白衣取小数字,如今一小堆秕谷还剩十一颗,到白衣取粒的次序。 白衣微微一笑,从那秕谷里连取出五颗,放到一旁,指着剩下的六颗秕谷对他说:“公子,请。” 老三顿时倍感纳闷,刚才白衣取小数,此刻却取最大数,这毫无规律可言啊。于是,他也取了五颗,往外一扔,却不想刚脱手就后悔了,此时桌上只剩下一颗秕谷,被白衣轻轻提起,展示在其面前:“公子,我赢了。” 完全没有摸着窍门,老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会输的。他不服气,连连摆手道:“不算不算,你是外乡人,想必这游戏已经玩熟了,我们占着下风,根本赢不过你。” 白衣见他抵赖,却并未有生气的意思,再一次平心静气地说道:“我在外乡其实也只算玩过一回儿,只是有趣才将它规则记住。既然公子觉得有失公允,那么在下请问公子的意思是” “再来一回!”老三说道。他已经自信有了应对策略。 白衣早就料想到他会出此言,便答应下来:“这局就算作罢。下一局,在下的赌注还是一样。只不过,若是公子输了,就要再给我一样东西。” “答应你,说吧,还要什么?” “那怪兽身后的山石。” “没问题!”老三一点儿都没有思考就答应下来。其实也不用多想,若是将那怪物输了去,怪物身后的那块石头放在那儿也就成了累赘,别到时候愁着没有处理的办法。 “那我们就开始了。” 白衣正要整理秕谷,忽然被老三拦住:“等等,改一下规则,这次我先取。” “好的,”白衣答应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他将鎏金锦囊中的秕谷胡乱倒出。老三仔细一看,比起之前的秕谷,似乎多了一些。但是看白衣倒出时的动作十分随意,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 到底是玩的什么花样?老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白衣见其面色疑惑,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那位举止带着几分仙逸之气的女子轻声催促道:“还请公子速战速决。” “好,好!”老三定了定神,手伸向秕谷。 “我取一!” “取五。” “我取三!” “取三。” “我取四!” “取二。” 白衣将那取出的两颗丢入锦囊以后,看见老三傻愣愣地看着空无一物的桌子,又是笑了:“公子,你输了。” 樊城之围 第三章 解局 “这” 老三面露难色,懊悔自己不该如此草率,不经思索便一连输了两局。可是按照规矩,愿赌服输。自己先前已经悔了一次,此时如何能再耍赖,只好不甘心地指了指那头怪兽:“归你了。” 白衣正欲起身,见青袍小子似乎在思索什么,忽而凝神,忽而眼睛一亮,似乎发现什么的样子。 他心中估摸着也猜到几分,于是问道:“这位公子是否猜到赌局中的奥妙了?” 青袍听见白衣的话,先是一愣,抬起头,眼中的光愈发明亮。他起身作揖,答言道:“先生的秕谷博弈,在下似乎已经摸到其中的玄妙,实感佩服。” 说罢,他将刚才的十三颗秕谷排出三组,其中两组为六颗,一组为单独一颗。指着那多余的一颗说道:“第一局时,先生先行,取其中一颗,剩下十二颗可分为两组,每组六颗。只要随后三弟随意取拿,先生取得的个数,与三弟的个数凑成六个一组,先生便可取到最后一把,从而得胜。” 说罢,他又另外取出五颗秕谷。 “第二局时,先生见三弟要求先行抽取,于是便改了秕谷数量。此时秕谷有十八颗,将秕谷看似无心地随意倒出,其实是一个障眼法,实则故意控制了秕谷的数量。只要是六颗秕谷的整数倍数,先生便只是省去了剔除多余秕谷的那一步,按照原来的顺序取粒。最终的胜券还是在先生手中。” 将那玄妙道尽,青袍抬眼看向白衣。白衣似乎是欣慰的一笑,同样行了礼,以流水般温软的语气说道:“我这游戏背后的窍门虽然浅显,但是公子能在两局之内分辨,想来天资也不是一般人所能及。日后若有机遇,必成大事!” “先生过誉了。”青袍再一次行礼,“今日一见,猜想先生不是普通人,敢问有何指教?” 他心中料想,除了与他和三弟进行博弈,换得一只没有用的怪兽和普普通通的山石,也许这位突然出现的白衣先生,还有别的用意。 “可能要让公子失望了。在下与二位公子小赌一局,只是为了那彩头,别无他意,更别说有什么指教了。这怪物,在下先领走了,至于山石,日后会有人前来索取,还望二位公子行个方便。” 这时,老三恍惚间也是意识到,从白衣男子的言行举止看来,他似乎不是一般的百姓。于是他也与二哥一样,拱手作揖。抬头时,便已经不见那白衣男子踪影,心中默叹:“可惜那姑娘再也见不着喽” 青袍翻了翻白眼,将三弟推了一把,忽觉得袖中有什么物件一沉。他从袖中取出,原来是一部书,看封面上已经有些褶皱泛黄,似乎是有些年代了。封页上并没有书名,翻开一页,看见“纵横捭阖睥睨天下”八字,青袍竟是眼睛瞪大:“这是纵横策论!” 抬眼时,那台下的怪兽也不见踪影,只剩下一块山石和铁索孤独地留在兽场中央。 “师兄,我按照您的吩咐,将那怪兽带回来了,已命人将它安置妥当。”白衣在帐前做出禀告。 那帐中,并未有人作答。过了许久,白衣开口问道:“师兄,您在吗” 桃园中落英缤纷,簌簌风声不紧不缓,随那芳园中野花野草共舞。 空旷的草地上,未曾束发的伊桓白袍似蝴蝶般飘飞,袖口榛果随着他的摆弄,果壳如同雪花翻飞飘落,他一声“着!”,手中榛果在空中划过一道曲线,不偏不倚正好落入怪物嘴中。 怪物嗷嗷欢声叫了两声,于那树枝间攀爬飞纵,庞大的身躯竟如同闪电般矫捷。只在片刻,那所有抛在空中的榛果,都已落入它肚中。 “师兄你还在玩耍。” 不知何时,穆睿已经站在一旁。 “你来了?要陪师兄去渔家帮喝一杯?”伊桓将那最后一颗果子放进自己嘴里,细细品尝,满意地点了点头。 “师兄,你还好意思在这里玩?我一路帮你办事,好不容易回来给你禀告一声,你却自己跑出来把怪物牵走了。”穆睿有点生气的样子。 “怎么,腿长在自己身上,师兄还不能到处走动了?好好好,你办事得力,师兄没有及时听你说道说道,忘了夸你,是师兄的错。咱们现在去渔家帮吃烤鱼,师兄请客!”伊桓安慰地拍了拍穆睿的肩膀,却被穆睿甩开,脸上似有怒意。 看见这番表情,伊桓也是愣了一下。 “师兄,”穆睿厉色道,“当初是谁死缠着师父,非要放自己出来,说是危难之际要与妖族抗争到底的?如今怎么一出来,就换了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伊桓怔了怔,他没有想到穆睿竟然会用如此态度和他说话。当时在尘谷,确实是自己缠着师父说要出来,穆睿硬是死死跟在自己身边,本以为他是因为跟了自己这么多年产生的羁绊,没想到遇见苍生苦难,他的心中也有这种济世报国之心。 只是他毕竟还年轻,当时师父多加嘱咐,一定要保证穆睿的安全,决不能让穆睿有毫发之伤。 “穆睿,师父允许你陪我出来,就是要求你要万事都必须听我的安排。怎么师兄还没有着急,你先着急起来了?我问你,叫你去办的事,遇见的情况,是不是和师兄先前所说的一模一样?” “这个确实是的。”穆睿刚才说话重,想起今日所办之事,感到惭愧,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一切确实和师兄料想的一样,分毫不差。云家的两个兄弟,性情与习惯,和师兄说的也是如出一辙。 另外,师兄吩咐带的金钱银两,也已经分散给路上遇见的流民。 “既然我说的都没有错,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也把任务完成了,你还计较什么?”伊桓摆着手中羽扇教育穆睿,“任何事情都要一步步来,要拯救一座危城,你以为我不比你急吗?但是急了又有什么用?只要事先安排好,到时候一切都水到渠成,不就可以了吗?” 听师兄说话的语气如此随便,穆睿倒是又有些回气:“师兄你真是心宽。难道在这种时候,不应该甄审计划,以保万无一失吗?再说,我觉得师兄交代我的事情,也不是没有纰漏之处” “有何纰漏之处?”伊桓问道,“难道你觉得舍弃金丝灵鹊不值得?师兄必须告诉你,正是舍了金丝灵鹊,才能顺利引开那些世家公子的注意力。不然你以为能这么轻松地用几颗秕谷忽悠回来小麟球和南石?” 那怪物听见伊桓叫了自己名字,跑过来与伊桓同坐一起,两眼直巴巴看着穆睿。 “我的意思不是师兄在此处安排的不妥。”穆睿急忙辩解道,“只是这样的事情,以后让师弟一人去便是了” 他低眉望着脚下,眼睛并不看伊桓。 绕来绕去,原来是这个意思,伊桓心生一笑,但是明面上却并不表现出来:“师弟,妍儿是自己要求陪你去的,并非师兄刻意安排。再说,凭她的玄霜手,樊城的武者能近她身的都没几个,你不用太担心她的安危。” 伊桓心里还是记着,当年在尘谷,穆睿第一眼见到萧妍的时候,脸上泛起的羞涩,不知过了多少个月,穆睿才能在萧妍面前端出一副平常的样子。 这一次萧妍自己请命不假,可是在那之前,他料到萧妍必会提出请求,答应的爽快,也是因为顾及人之常情,考虑到事情发展时某些只有萧妍才能起到的作用。 樊城之围 第四章 蔺海 城主府中,大殿之上。 那束发男子焦急地踱着步,许久后方才停下。他长叹一声,面向两侧盘膝而坐的长老们:“难道你们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几个老头皆是静默不语,过了许久张开嘴来,本以为要提出建议,结果是忍不住的唉声叹气。 “城主大人,这鬼王于彻夺了徽城,为了消除岭南界内潜在的威胁,必定会一路南下夺我樊城,情势危急啊!”三长老说道。 “这还用你说?如今我们唇亡齿寒,商量如何抗敌。你除了会分析形势,还会做什么?”另一人责问道。 魏宗很是着急,以前一直口若悬河的一帮老头子,到了真正要用人的时候,一点好办法都想不出来。 “其实办法倒是有,只是怕城主不愿意。”二长老在一旁声音很低,可还是让魏宗听见。 “有办法你就说,支支吾吾的,难道盼着城池早日落入妖族手中?” “老臣不敢。只是老臣建议,城主去向鬼王求和” “胡说!”没等他把话说完,魏宗气得满脸涨红大喝一声,“这樊城是祖上基业,就算保不住,我们也要誓死捍卫到底!白白将它交到妖族手中,亏你说得出来!” 二长老被训斥,一下子没了主张,畏怯地缩了缩脖子,低头不语。 岭南界内樊城徽城之间隔一条淮河。淮河东西两侧皆是崇山峻岭,易守难攻,所以他此番南下必定走水路。 但是樊城这边历来擅长统领水军的战力皆被调离,更兼鬼王手下三名鲛刀将擅长水战,一时间樊城内无人可领兵应对鬼王那十支巨型舰队。 如果真的让他们从水路逼近下游,那么樊城危矣! 魏宗身边皆是擅长陆战的武者,于那平原山间皆可一骑绝尘,距敌千里之外。可是那些武者上了战船,却没有了平地上的那番气概,不得不屈服于船坚炮利之下。 “如果魏远将军没有走就好了”台下传来的声音,令魏宗心头一酸。 魏远在时,何愁水军无人统领?三月前小玲珑传来消息,鬼王率舰队攻击其南岸。念在合纵之谊,魏宗命魏远前去支援。 魏远当时并不同意。他宁死不肯走,咬定这是鬼王的调虎离山计。无奈小玲珑那儿书信愈急,魏宗心中只记得当年樊城告急之时,小玲珑一方天地派三千武者救援的恩情,便以刀剑挟其身,逼迫魏远前去支援。 魏远走时,看两岸枫林绰绰,霞红一片,感慨魏宗只重情义不知情势,再看枫红映入淮河,苍穹一轮残阳如血,长叹一声便再也没有回头。 魏远前去支援小玲珑不到十日,徽城便传来鬼王屠城的消息。原来这早就是九月之前的事,鬼王刻意压住消息,用计将魏远调走,知道那淮河边上的分流九曲十八弯,就算魏总放出消息等魏远回城少说也要半月,这样一来,樊城就没有了水军后备,轻易便可取下。 魏总得知此事懊悔不已,可是就算派人传信给魏远,也难解此时燃眉之急。与众位长老商议,这一帮和稀泥根本拿不定主意,要么说求和,要么说迁去别处,问来问去没有一个能够提出合理的破敌之策。 “不如去请蔺老,至少也是高阶魂师”一个人诺诺地说。 未及说完,旁边另外一人却是暗中推了他一把,低声道:“疯了?还提那个老家伙” 闻言,那提建议的人也是低头不语。 蔺海,和当年那个叛徒,谁都知道那已成往事! 往事既然过去了,就不该再提起! “都散了吧”魏宗转身坐下,视线凝聚在那个多年未有人坐过的席座上,眉头紧蹙。想来这帮老家伙一时间也不可能想出什么可靠的办法,他便挥手叫众人散去。 夜色朦胧,温润如水。一青砖黛瓦屋檐下,烛光绰约,青竹摇曳。 “谁?” 听见窗外不自然的一丝风声,白须老者厉声道。那桌上的夜烛火苗颤动片刻,压低了影子。不须片刻,门外已经立着一位白衣少年,十七八岁的样子,眉宇清秀,神色自若。 “在下穆睿,自尘谷来,有事叨扰蔺老前辈。”穆睿未及踏入门内,先说明来意。 蔺海仔细打量穆睿,见他举止不凡,带着一股仙逸之气,确实像是尘古欧阳谷主的弟子。便转身道:“请。” “是欧阳兄叫你来的,所为何事?”蔺海回到自己的席上,依然不忘对他察言观色。 “解樊城之围,这是我此番前来的目的。” 蔺海放到嘴边的茶杯登时停住了,但他又在一瞬间平复了心中的波动,喝了一口,将茶杯轻轻放回桌上。 “欧阳兄多年未踏入樊城,先生也是初来乍到,恐怕还不了解这里的情况吧。”蔺海敝袍端坐,“老夫已经十多年不理尘事,静心在家中吃斋念佛,想要将兵退敌,先生大可前往城主府毛遂自荐,何必找一个没有用老头子?还烦请先生转达欧阳兄,敝人要让他失望了。” 说罢,再一次翻开《太上感应篇》,细细,不作理会。 穆睿见桌上摆着一杯清茶,一卷闲书,脸上露出笑意,将话题转向别处:“蔺老先生真是品性淡雅,宁静心空。” 蔺海不言,《太上感应篇》又是翻了一页。 穆睿见蔺海并不理会自己,又不赶自己离开,心中已然明白几分。半晌后方才开口:“怕是蔺老的书房中不只是《太上感应篇》这一本书。我猜猜,这书房里的书,没有展露出来的,多是兵家,法家的大作,可能其中一部《尉缭子》,一部《太公兵法》,都已被老先生翻得烂熟于心” 穆睿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蔺海的反应,注意到蔺海神色微变,确定自己说得没错以后,他站起身,在书房中轻轻踱步。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如果是不理尘事,为何老前辈不习儒家仁礼,道家超然,而学习兵家法家的演兵筹幄?不是心中有抱负,又是什么?”穆睿越说越激动,再没有那种道衣飘然文弱的样子,犀利的眼光直逼蔺海。 终于,这一句话让蔺海不再反驳,在他轻轻将那《太上感应篇》合上和同时,眼睛也微微闭上。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也有他的难处,心中升起一丝黯然。 樊城之围 第五章 琉璃蝉玉 “先生说笑了” “何来说笑?虽然前辈并不入城主府议事,可十八年来樊城遇险,不都是依赖前辈的妙计为城主安民解围的吗?”穆睿语气渐渐急促,“今日在小庭内,先生还在默背兵法,想必也在钻研退敌之策,不是吗?” 穆睿口中道出这么多关于自己的秘密,令蔺海心中诧异,但是想来也是随然,没有上门议事还不事先准备一番的道理。 “想必先生也对老夫的事情多多少少有些了解,那就应该知道,这樊城内,没有人信得过老夫” “如何没有?城主令大长老,二长老于府中议事,差办诸事。而老先生您,却能被安排做城主公子魏松的老师,虽是因一些往日的是由不得明面上行事,但是难道还不能显示出前辈在城主心目中的地位吗?” 在魏宗府上,那一虚席虽无人落座,可府中谁又不知它的地位如何地不可替代,魏宗心中不愿意提起,也是怕一些非议。可是,就算是非议,他也依然将蔺海曾经的座次放于几位长老之上,不管别人如何议论。 “不是老夫不愿意,而是老夫已经没有任何办法!樊城是一座危城,地理又十分特殊,鬼王必定派鲛刀将走水路前来杀伐,这一点先生必定是比我清楚。要想拯救这样一座危城,按如今的处境,除非有强大的援军前来解救,方可有一线生机,否则如何破敌?” 蔺海说罢,双眼含光,目露伤感之色。 “先生受欧阳谷主之托前来,有何指教?” “敢问前辈,是否收到过鬼王的劝降信?”穆睿又坐下,不紧不慢地问道。 “樊城之中,城主府内所有长老都收到过鬼王的信件。可就算是又如何?难道先生想说,让老夫将计就计,做双面间谍?如果这个办法真的行得通,就算是必死,老夫也早就有所行动,可是鬼王多疑” 没等他说完,穆睿伸手制止了他。虽然这不是小辈该犯的规矩,但他还是想把自己的意思澄清:“前辈,在下并不是要让前辈前去说服鬼王,小辈也知道这不可能,但是还是希望前辈能够听我说完。” 穆睿理一理衣袍,端正身子:“岭南界外,随齐山山脉北上,至薛城,有北林军护城,整个城池固若金汤。若是北林军与鬼王激战,前辈觉得谁能胜?” “若是有北林军作为援军,自然是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薛城临近妖皇都城,妖皇之所以没有能力攻下,就是拜北林军所赐。可是,”蔺海摇了摇头,惨然一笑,“这北林军距离岭南尚且有数千里路,途中山路颇多,想要得到北林军的支援,至少要等三个月。恐怕到时候樊城早已沦为一片焦土。” 穆睿并未反驳,而是神色一变,似是神神秘秘:“如果真的能够靠北林军牵制住鬼王呢?” 靠北林军牵制住鬼王?蔺海听完这话,登时眼睛一亮:“莫非先生未卜先知,早在鬼王拿下徽城之前,便请来了北林军?” “不,前辈想错了,”穆睿喝了一口蔺府仆人倒来的茶,“我并未请来北林军,而且,我也请不来。北林军依旧在薛城,对岭南界内的事情一点也不知情。” 蔺海顿时大失所望,仰天一声大笑:“先生欺我!先生欺我!樊城危难,为何还要来开这样一个玩笑” 薛城与岭南的距离几乎天南地北,非数月不能行军到往,自己为何如此糊涂,再有先见之明的人,也不可能在数月之前预见后事。 这白衣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 忽然,不经意在脑中将穆睿所说之事皆联系起来,俨然萌生一个念头,惊得他心口直跳。 “先生是想用如此计策?” 穆睿见蔺海明白自己心中所想,欣慰一笑,感慨果然是曾经叱咤风云的一代名士,他将那茶杯轻轻放在桌上:“前辈不必大惊小怪,这是我给樊城的一个礼物,也是给天下人的一个见面礼。此事关键处还要劳烦前辈帮忙。” “只要能够救樊城百姓,不管要做什么,老夫绝不会有怨言。先生以后便是老夫的朋友,老夫替樊城谢过先生。”蔺海起身施礼。 穆睿赶紧起来将他扶起:“前辈行如此大礼,晚辈如何受得起?还请前辈先起来,我们还有一番话要商议。” “鬼王企图侵占樊城,从水路下,我们便让他的水军大大方方进来。先生,我说的可对?”蔺海问。 “前辈先请坐下。”虽然不正面回答,但从穆睿的神色中,蔺海已经判断出自己所言确然。 再次于席上坐下,穆睿亲自为蔺海斟茶。正拂袖而起,一个不留神,袖间一块混白圆润的饰品掉于桌上,发出清脆声响。可是穆睿也只是略有些不经意的神色,还是替蔺海轻稳地倒上了茶。 这饰品却是不能不引起蔺海的注意。他替穆睿拾起,不免仔细端详一番。见那饰品原来是一块珍珠琉璃色玉佩,上面的纹路似是天然雕饰,乃是一只枝头露蝉,他没有多说什么,恭敬地递给穆睿。 穆睿接过琉璃蝉玉,道一声失礼了。 “敢问先生,这枚玉佩是何人所持之物?”蔺海轻轻端起茶杯,似乎是不经意提问。 “这枚琉璃蝉玉?” “是的。” “原来前辈是对我的玉佩有兴趣。难道前辈以前见过它?”穆睿问。 “不,”蔺海回道,“只是这玉佩挂金丝细绳,又有些年代,有些好奇。想来这也是原主人时时佩戴之物,玉佩不轻易离身,却如何赠予先生?” 蔺海心想,如此珍贵的宝玉,穆睿并未戴着,而是放在袖中,很可能是他人所赠之物。宝玉佩戴长久便会通了灵性认主,不可与他人血气相冲,这可能也是穆睿不肯将它佩戴着而是放于袖中的原因。 “是我师兄所赠。不知缘由,无可奉告。”穆睿答道。 他又继续说道:“希望老先生在明日便行动,书信一封,尽述樊城守城之弊,将那水路作战对鬼王的优势详细分析,使得鬼王确信水战必胜无疑,挥师南下进攻樊城。而后,在下才能实施计策,保住樊城。” “老夫心中明白。先生请放心,此事老夫必当周全。”蔺海说道,承诺之言又是重了几分。 “有了老前辈的承诺,在下也就放心了。这封信还请前辈一阅,完毕烧毁。樊城的安危,不是在于一个两个人,但是只要是为天下苍生还有一点济汲心怀的,自然是死而后已。晚生还要为此事感谢前辈心怀旧志,热血未凉。”穆睿递上书信。 “也烦请先生转达给那块玉佩的主人,就说老夫替天下人谢过他!”蔺海接过书信,举杯饮尽清茶,杯中见底。 这一句话,也并不让穆睿感到再要说些什么,他躬身施礼,道一声去了,便悠悠洒洒,消失在夜色之中。 樊城之围 第六章 渔家帮 穆睿又是怎么也寻不到伊桓的影子! 他在廊中四下来回,在这刚刚买下的小胡庐中,各个地方寻遍,也是没有一点儿伊桓的踪迹。 “师兄又出去浪了”穆睿自言自语,却是被刚走过来的萧妍听见。 “师兄去渔家帮,说是午后会回来。”萧妍声音清婉,但是刚刚看见她的穆睿还是楞了一下,紧张得手不知道往哪儿摆。 “那师妹知道有谁陪师兄一同去吗?”穆睿说话疙疙瘩瘩。 “应该没有别人,师兄是一个人去的。” 没有人陪他去!那还得了! “我去找他!”穆瑞脑中浮现出伊桓一人喝得烂醉如泥的样子,即刻向小胡庐门外奔去。 “谢谢师妹!” “师兄不必客气。” “老何,再来一碗!”伊桓在渔家帮的内包厢大喊,声音响彻整个店家大堂。几个站座的食客惊了,不自觉往里面打探上两眼。 这里人就算是再土著的,能与何老板搭话叫他一声“老何”的人也没几个。至于这包厢里的人物,听着还带点外乡口音,不知怎的能和何老板混得如此熟络。 也罢。就算是本地人,也快要迁移外乡了。不久以后,樊城就会是妖族的天下。 能留在这里的食客们,大多是为了最后几日能享受一顿美食。他们也知道,在靠近城墙边上的几家店里,也就渔家帮还在做生意。渔家帮不似其他店家,只做吃客的买卖。他们几乎控制了淮河南方下游的捕鱼业以及周边的水稻农业。一时间难以将整个生产链解散。 包厢中又是飘来一阵浓郁的鲜鱼酱香! 不知是用的什么秘方,渔家帮做的无骨烤鱼既能保持食材原有的新鲜滋味,又能将浓厚汤汁的酱香仔细渗入其中,两者完美结合相得益彰。那招牌的番茄酱烤鱼入嘴时鱼肉肥嫩可口,鱼皮带有番茄酱的鲜味,充盈味蕾满嘴留香。 伊桓的桌上已经堆了十几个吃完的空盘子。看着宝麟球吞完两碗,仍觉得不够的样子,忽然想起还有小胡庐里的孩子们没有享福。 “老何,打包十五份!” “嗷嗷~” “好嘞!” 厨房里又是一阵忙活。油辣的爽味混着葱蒜的浓香止不住从厨房间涌出来,那些没有资格进入内室包厢的食客们只能闻着香味干瞪眼。 身边带的银两只够他们勉强填饱肚子的,如果不是几天前,一位清风白衣施舍银两,还额外赠送渔家帮免价银券,他们可能连这样一次吃饱的机会都很难得到。 那烤鱼像是自己能煮熟跳出锅似的,不到一刻钟时间,十五份烤鱼齐齐端上桌来。都是用避水的仁王荷叶纸包着的,烤鱼的气味没有一丝一毫透出来,十分保鲜。而凑近了,却能闻见外层荷叶的清香。 宝麟球露出虎牙,望着一包包烤鱼饭嘴角傻笑,一条尾巴来回晃悠晃悠。伊桓施了术,他看起来与常人无异,那一条尾巴就算翘得再高,也没有人会注意的到。 “有十份作你的晚饭,不用担心。穆睿那小子最多喜欢吃点我们带的干粮,他不吃鱼的。”伊桓仔仔细细将那些荷叶包扎好,“不过也要带点东西给他尝尝” 脑子中间回忆这些天在城北美食街的见遇,有收获,可也有些烦恼。这附近大多数的店铺都已经关门卷铺盖走人。 仅剩几家的点心店,有一些店主本事不大没有威慑的,小二都当了盗贼,记账后的银两卷走人去楼空,跑了和尚也跑了庙。 那些正巧伊桓碰上的,倒是遭了秧倒了霉,没偷走银两反给掌柜的连磕几个响头赔罪,但也做不成跑堂的,搜罗房里几两碎银子,提前了逃去外乡的日程规划。 “南边老周娘家的桂花重阳糕倒是好,就是豆沙太少” “北边陈家铺子榴莲酥很是不错,偏偏师弟不喜那喷香醉人的榴莲味” “西边豆腐西施的豆腐花很有特色,可是带回小胡庐便凉了不好” 出门后一路上自言自语,将那仅剩的几家店铺数尽,却发现只有渔家帮的饭后甜点勉强是能够入得了师弟的口的。没想到这个不挑食的师弟周算一番比食客还难伺候。山珍海味碰不得,唯有粗茶淡饭合他口。 可惜了,有好师兄,没有享福的命。虽是这么想着,一路上伊桓依旧将那些店铺的招牌糕点各买了些,或是带回去给穆睿挑选,或是让萧妍也挑些尝尝,说不定看见妍儿喜爱的,穆睿也会产生点兴趣,躲在房里试着尝尝。 看见伊桓将自己没尝过的招牌糕点一盒盒塞进自己背着的麻袋里,宝麟球又是幸福地晃着尾巴。 “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穆睿飞奔至渔家帮寻不见两人,却在转角口与恰与他们二人相撞,碰在宝麟球身上,衣角擦过他背上的麻袋,宝麟球像是自己宝贝被人伤到了一样,狠狠瞪着穆睿。穆睿尴尬了一小会儿,也不好对着一个怪物失礼道歉,便无视了宝麟球,转向伊桓。 “师兄,我已经将书信交与蔺老。” 穆睿仔细看看伊桓的脸色,虽是因为兴奋而略略泛红,但没有一丝喝过酒的痕迹,总算放下心来。 “放心,这两天有重要的事要做,我不会喝酒的。那块琉璃蝉玉让蔺老看过了吗?”伊桓说着,又从袖中取出一颗榛果塞进宝麟球嘴里,安抚一下他受伤的心。 “看过了,整个过程蔺老应该看不出是我故意所为。”穆睿答。 “是否看出你故意所为并不重要,只要能够取得蔺老的信任就好。只是昨晚看过琉璃蝉玉后,可能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追忆起,蔺老也许一夜难眠,这倒是有些对不起他老人家的一把年纪了。” 关于伊桓所说的往事,穆睿并不是太清楚,只是知道可能和师兄当年落难入尘谷的往事有些关系。他犹然记得那时自己还是小孩,看见一个比自己大三五岁的黑袍少年浑身血渍,在尘谷的万剑崖用尽最后一声向他呼救。 那位被救下的黑袍少年便是现在自己的师兄,也不知为何,自己年纪小,却是比伊桓早入谷的,师父偏偏要他叫他为师兄。 不久后黑袍少年伤病痊愈,穆睿与他相处,方才知其性格爽朗,大大方方,即使平时看样子像是个糊涂人,可是要做事时总是思虑周全,万事能安排妥当。穆睿敬仰他,唤他做师兄也是心甘情愿。 唯一不解的是,对于这位师兄的来历,他没有任何头绪。仿佛师兄的一切都是谜,就连“伊桓”也是他为自己取的名,真名叫什么,除了老谷主——他们的师父以外,其他人谁也不知道。 也许是难言之隐吧,穆睿对此也不曾问起。他只要相信师兄是个好人,不会害人,还常常救人危难之中便好。就算平时看着不太靠谱,但是到了关键之时,从言辞举止中,也可看出师兄非寻常之人。 “师兄,后面该做些什么?”穆睿急着想知道师兄还有什么吩咐。 “当然是吃饱了,带着宝麟球干苦力呗。你不用跟来。”伊桓觉着肚子里吃得有些撑,再一看宝麟球,那肚子饱胀得滚圆。宝麟球舒舒服服隔了口气,他刚刚偷吃了麻袋里的一些点心,现在正舒坦地抚摸着肚子。 只有穆睿在一旁愣着。 “什么意思?干什么苦力?” “砍树。” 伊桓笑着摸了摸宝麟球长着龙角的脑袋。 “还有其他什么消息吗?”鬼王是个大喉咙,声音低沉却将地面震了震。 他从宝座上站起,血眼中透着一股昂藏的威压。禀告的小鬼不自觉哆嗦一下,向后面退了两步。 “没,没有了”它战战兢兢。 小鬼刚从樊城探听消息回来,手中带着樊城的一部分地图,看见鬼王依旧盯着它,急忙将地图呈上去给大王看。 按照它带来的情报,这一次南下蔺海已经反叛樊城,投靠自己麾下。 书信早已收到。鬼王将那封信重新打开,里面夹着一张樊城的地图。与小鬼呈上的地图相比较,没有一丝一毫的差异,只是 “为什么你的只有一小半?”鬼王的声音中明显带着怒意。 三日前,他命令小鬼前往樊城内部做奸细,目的是摸清楚樊城内部的道路布局,原样手画一份回来作参考。 小鬼此时呈上来的,只是整个樊城地图的三分之一而已,大多数不过是城墙边上的布景,没有足够的参考价值。 “大,大王饶命!小的刚进入樊城的时候,也想快点完成任务,早点回来。可是”小鬼说到这里迟疑片刻。 “可是什么?”见小鬼说话迟疑,鬼王的怒气更增几分。 “可,可是不知怎么的,小的去了樊城不久,在一处叫渔家帮的小店里坐了坐,口袋里的魔形丹就不见了,剩下没有被偷走的那一颗,靠它维持人族模样,也只够撑上半日” “只够撑上半日?那你为何这么久才回来?”鬼王露出狐疑的表情。 “小的在魔形丹快要失去效力之前,本想跑出城门的。可是路上碰见一白袍道人,身边有一个似人非人的怪物。怪物竟然朝着小的嗅了嗅,似乎是闻出了气味,就向小的扑过来。” 小鬼说道,他犹记得那怪物壮如南山,眼神并未通灵智,可是透着一股可怕的威压,那股威压甚至比鬼王的还要强上几倍,令他身体都无法动弹。 这样的话不能和大王说起,不然,自己必会因为伤了鬼王自尊,以妄自菲薄,扰乱妖心之名,直接被剥皮抽血,挫骨扬灰! 保命要紧,诚信其次。 “你可知那道人是谁?”鬼王问道。他似乎也对这个白衣道人感兴趣。 “不知。似乎是外乡来的,看着举止浮夸,神情迷糊,不像是什么有本事的人物。只是它身边的那只怪物实在可怕,追了小的整整三条街。” 三条街只是一个不真实的虚数,小鬼自以为身子缥缈,速度无人可及。偏偏怪物体力无边,像猫逗老鼠一般,追起来时快时慢,总在快要追上他的时候放水让他两步,待他以为怪物没了体力放松情绪以后,怪物却又两眼放光用更快的速度扑了上来 如果不是那家伙被那旁边什么新奇玩意儿吸引了注意,他们估计得环绕樊城一周。 “小的为了早点见到大人,向大王禀报樊城的消息。在昨晚选了个城门守卫松懈的机会,以黑布蔽身,逃出城外,抓紧回来替大王分忧。” 樊城之围 第七章 鬼王 “分忧?” 鬼王睥睨小鬼一眼,忽然,眼中射出一道凛然的杀意。未等小鬼反应过来,他掌心一凝,小鬼身体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颍一般,瞬间失去重心,脑袋一荤,整个躯体分离出暗色魂魄,魂魄如同跗骨之蛆,无力挣扎两下,收入鬼王手心。 看见这一幕,左右皆是倒吸一口冷气。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鬼王怒吼道。他将那道纤弱的灵魂捏碎,如同掸走灰尘一样抖了抖手心,心中依旧是愤怒。 “既然小鬼的身份已经暴露,我们也不能就这样干等着樊城有所戒备,还请大王早做决断!”一个明事理的山妖上前建议。 “是啊,大王已经使出调虎离山计将魏远调出樊城。相信此时樊城水军内,没有再能与我们三兄弟争锋的对手。此时从水路一路攻下,大王拿下樊城如囊中探物!”鲛离道。 “嗯……”鬼王静静思忖一番。 如今的局势,对自己来说非常有利。魏远中计,远调至小玲珑支援。樊城熟识水路的武将奇缺,水军实力大减。 蔺海这个人虽然在他的印象中是个硬骨头,可是自从十八年前焚天之战过后,他也觉着此人心志也不过如此,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也照样会反叛,来依靠强大的势力。 想来也是,自己身边可是有三位五品魂师级别的鲛刀将,他蔺海虽然境界略高,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想要一人抵抗妖众,几乎没有胜算可言。 更何况,他在自己人族同胞的心目中,就是和当年那九品魂师一样的白眼狼和软骨头,没有人会真的信任他。 在这样的情况下,加之樊城没有抵抗之力,他会投奔自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就算事情有假,蔺海假意投降想当细作,光凭蔺海一人的力量,也难以扭转乾坤。 忽然心中想起一事,鬼王问左右:“可曾收到圣君的回信?” 左右皆是摇摇头。鬼王的任何一次行动,都会照常修书一封,托白翎凤飞去请示圣君。按理说,以白翎凤的度,早该从皇都返回,将圣君的书信带来。可是已经比以往迟了一天,依旧没有消息。 “不管这么多了,明日午夜,随淮河南下攻城!”这次志在必得,鬼王掷地有声,小鬼们舞着夜叉欢呼。整个徽城,尽是回荡起尖声笑语。 …… 山上的铁梧桐林茂密遮拦天日,可是不到三个时辰,只剩下孤零零的一株。 伊桓坐在一个树墩上,轻轻摇动羽扇,看着宝麟球将所有的铁梧桐树尽数拔断,他心中也惊叹宝麟球拥有的肉身力量。 宝麟球的血脉十分奇特,但也没有想到会为它带来这般恐怖的能力。根系达的铁梧桐树在他的面前轻轻松松便能够连根拔起,世上恐怕没有一种生物如他这样天生神力。 宝麟球年纪还小,到日后通了灵智,有了修为,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可以了,剩下的那一棵留下。咱们歇一会儿。”伊桓挥扇示意宝麟球歇息,他看着就像是指挥苦力的包工头。 宝麟球在伊桓身旁的一个树墩上坐下。伊桓指挥他做这做那,他从来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和埋怨,这一点,恐怕是世界上最忠实的仆人都比不上。 “嗷?” 听见宝麟球的问,伊桓沉吟片刻,方才明白它的意思。 “你是问,为什么我们要来砍树吗?” “嗷!”宝麟球点点头。 伊桓羽扇轻轻合在膝盖上,站起身来。那羽扇便如尘沙一般悄然散去,伊桓踱步向那保留下的最后一棵铁梧桐走去,仰头看那巨大的梧桐叶。 “白翎凤,妖凰一族最稀有的飞禽妖兽,日行千里不倦不怠。它们也是替妖凰奎霍传信的一把好手。自古以来,凤凰非梧桐不栖,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要想影响妖凰与鬼王的通信,目前只有这个办法……” 未及他说完,树林中便传来一阵雅雀的鸣叫。群鸦喜鹊惊起,纷纷飞上苍穹。苍穹之上,迎着群鸟环飞的地方,不过片刻便出现一道靓丽的倩影。羽翼带着太阳金色的光辉,百鸟围绕着高贵的倩影飞翔。那只白翎凤浑身雪白,轻展雪翼,抖落的几片羽毛未等到飘然落地,便化去不见,似雪花落归尘土。 “嗷——”宝麟球瞪大了眼睛,它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鸟儿。 只有伊桓眼色凝重认真地看着白鸟朝凤之景,口中默念着什么。 两天内,樊城东西两侧,以及徽城北侧的所有铁梧桐林都被尽数拔除,唯独只剩下身后的这一棵。几番周折,终于靠着铁梧桐树吸引来白翎凤,他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 羽扇再一次出现在手中,伊桓振臂一挥,羽扇卷起的风潮带起木叶,朝着白翎凤席卷而来。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引起鸟群的一阵惊恐。百鸟之中,有些敏锐的,早在风潮到来之前便飞闪而去,不知所踪。而那笨拙些的,没有把握住逃脱的机会,尽皆卷入旋风中心地带。 白翎凤一直被鸟群包围在正中央,未有机会冲突而出,也随着几只不算敏捷的鸦雀卷入旋涡。 锵——锵—— 白翎凤两声长鸣,情急之中震动雪翅,就要从风潮中冲突而出。伊桓手中羽扇翻转之下,气旋搅动愈加猛烈。 想要利用好白翎凤的前提,是不能伤到它。否则,到了传信的时候,一定会被鬼王看出猫腻。自己掌握的没有绝对物理伤害的魂技,也就只有风之旋这一招。 看着白翎凤急冲突气旋,他心中明白,白翎凤日行千里并非没有道理,这只白翎凤还未成年尚且如此,若是成年以后掌握足够的魂力,就算他用尽风之旋魂技,也未必能牵制住它。 风属性魂技并非威力不如其他属性的技能,只是除风之旋以外的技能,大多能将疾风化刃,威力极强,杀伤力不亚于直接造成物理伤害的魂技,只在片刻之间便能将未成年的白翎凤撕成粉碎。 白翎凤于惊恐之中加大了力度,就要挣脱开来。 “嗷!” 宝麟球高吼一声,攀爬铁梧桐之上,转眼就要窜上树梢。 “宝麟球,不要!”伊桓心急。若是宝麟球帮助自己捕捉白翎凤,其蛮力必会伤其筋骨,甚至有让白翎凤致命的可能,那时必然得不偿失! 然而令他想不到的是,宝麟球窜上树梢后并未纵身扑杀。而是仰头正视据他不远,困在风旋中即将挣扎而出的白翎凤,铜眼一瞪! “嗷!” 这一次的怒号如雷鸣贯耳,霎时间林海翻涌,天地欲裂!那白翎凤美目与宝麟球铜眼视线相对,忽然瞳孔中闪过一丝惊惧,眉宇失色,一时间没了神,竟飘飘忽忽如一片残叶飘零,任凭在风之旋中飘转。 这是……失去意识了?!! 这样的结果怎样都没有想到。靠精神力量和灵魂威压制服对手,根本不会造成一丝一毫的物理伤害。 伊桓哭笑不得,他之前怎么没有想到,凭借强大的血统,宝麟球血脉的威压几乎是海6空单挑最强,还用得着自己出手? 失策失策…… 那道风旋随着他羽扇收停而渐渐散开,中心的白翎凤身躯轻轻飘落,正好被铁梧桐树上的宝麟球接住。它细细端详一番,明白是伊桓所需之物,便也没有敢随意耍弄,飞身下树,端端正正交与伊桓。 将白翎凤关进准备好的竹笼子,伊桓收拾收拾,命宝麟球背上竹篮,算了算时间,赶回去应该正好。 两天前在渔家帮夺了那小妖的魔形丹,还故意放出宝麟球去追他,至城中容易迷路的地带,想必也很难在短短几天内混出樊城,回徽城报信。 鬼王多疑,没有收到细作消息之前,是不会贸然出手的。如今掐指算来,小鬼应该在昨晚正好回到徽城禀告情况。 这么多的日子,与宝麟球砍完梧桐林,回到淮河分流出刚刚好。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时刻。 他从白翎凤的爪间取出信管,将书信掉包。命宝麟球与他一同往西北密林走去。白翎凤不会说话,但是它回去的路线不能变,否则鬼王一定会起疑心。 明天是最关键的日子,不能有任何闪失。当然,事成之后,有些事情恐怕也瞒不住了。他脑中回忆起穆睿回来跟他说过的话,再一次仔细斟酌交与他的信封中的事,心想应该没什么大碍。 蔺海记着自己,但是,就算他相信自己会回来,也不能这时与他相见。成长了这么多年,自己不再是那个懵懂的少年。倒是如今的穆睿,颇有些自己当年的影子。为了以后的境遇,穆睿是作为两方沟通的最好媒介。可是,他绝不会让穆睿步自己的后尘。 自己是一个在八年前,就永远消失了的人。 黄昏在天边渲染上一道渐变的霞彩。展袍远去的伊桓收了羽扇,眼前出现一条江河天堑。忽然他又不再往前走了,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望着远方水天一色,未曾被黄昏浸染的一片青苍,是那样纯净单涩,可是随着霞光流溢,它终究要湮没在血红之中。 这就是未来。不过,湮没的人,要换一换了…… “宝麟球,后面的事情,要看你的了……”伊桓拍了拍宝麟球的肩膀,很是郑重的样子。 宝麟球受宠若惊,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樊城之围 第八章 气坏了宝麟球 瞭望远方,唱着水调歌头的渔翁即将收网而归。一排排小船交替着渡向岸边。伊桓盯着数十米外那一条小船,无帆无篙,白须渔翁靠在乌蓬边上,仰望苍穹,似乎没有多少归家之思。 伊桓紧紧盯着白须渔翁的船头,思索良久,璀然一笑…… 船篷中冒出一丝袅袅白烟。白须老头须飘逸,他转过头,看见一只怪物站在船篷旁边,正端起一碗鱼汤要往嘴里送,只是露出一个温和慈祥的笑容,没有说什么。 宝麟球本来就想趁着老头不注意,偷喝鱼汤,被老头现以后略有些尴尬。但是见老头也没有要打他的意思,便放心地将一碗鱼汤咕噜进肚子里,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你的这个小家伙,喜欢偷吃东西。别人打嗝是饱了,他打嗝是饿了。”老头笑着抚摸自己的胡须。 伊桓站在旁边,送了宝麟球一个怂恿的眼神,看着宝麟球欢喜地溜进船篷,自己便坐下在白须老翁身边。 “我的这个小家伙,以后能干大事情。” 他羽扇轻扇,阵阵清风徐来,不到片刻便听见船篷里一阵捣鼓,锅碗瓢盆乱撞的声音。 “从没见过像你们这么没礼貌的客人呐。” “老头子,别搞得像那么生疏似的。咱们不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嘛。” 小船悠悠,载着一老一俊,在夕阳下漂游。 “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老翁忽然问道。他未尝不知,伊桓这次出谷,想要做的会影响到整个武南的安危。不过,能不能将徽城这座岭南最为重要的城池交与伊桓,老翁还是略有顾虑。无奈欧阳老友向他保证,此事交由伊桓必然妥当,只需他配合便可。 “一切顺利,没有任何问题。”伊桓自信地回答。 “你倒是顺利,我们打鱼人可就不一样了。受制于城主府的那些长老们,有时候捕鱼还要看他们脸色。” 老翁哀叹一声,有点像是夕阳下的一颗老树。 “怎么和你在一起气氛那么伤感呢?” 伊桓掐指一算,忽然嗔怪道: “给我说说看,你们这帮老东西是遭谁欺负了?是后面的那一帮没用的废物吗?” 后面? 老翁一愣,回头看,一艘巨型游船正破浪激荡而来,气势汹汹。 “喂,老畜生!好狗不挡道!” 巨型游船上,一个带刀武士朝着白须渔翁吼道。老翁的船正好挡在他们前面,阻断了游船的去路。 “唉,都这个时候了,不为城民分忧,还驾着船四处游玩,真是天灭我樊城啊!” 老翁气叹。他早已经认出此人是城主府里二长老的门客,仗着自己的主子威风,没少给百姓添麻烦。 “来的正好,这周围那么多路,他走着一条就是自讨没趣。说起来,还有件事需要拜托老头子你呢。” “什么事?”老翁问。 伊桓附耳低语,老翁倾听,不久后点头会意。 “这件事,就交给老夫吧。老夫保证,到了那时候,淮河之上绝不会有一名打鱼人妨碍到你们的。” “如此甚好。” 伊桓心中了却一件重要之事。那么剩下的一件,就是收拾后面的那帮小兔崽子。有老翁在,打鱼人听从其指挥,便不会妨碍到他的计划。可是身后这帮城主府的废物们,却不是能够控制的。唯一让他们自觉远离淮河的方法只有看宝麟球的了。 “喂喂喂!我说话你们听见没有,给我让开!”门客彻底急眼,他一向横行惯了,外出时别人看见他只有立马躲得远远的,眼前这两个人真的不识抬举。 他眼神一扫,暗示左右。 看见主人使了个眼色,左右皆会意,向船舱走去。 轰隆! 火炮朝着渔船投来,急在河面炸开。奇怪的是,明明两船相隔不到数十米,火炮却只能在渔船周围落点,尽管激起千层巨浪,却没有一个打中白须渔翁的船。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带刀侍卫对左右怒吼。 在伊桓这边,虽然火炮没能伤到渔船分毫,可是激起的浪潮也让整个渔船在潮涌中颠簸不定。 白须渔翁和伊桓两人脚跟如同生根一般,在船上稳稳站着,没事人儿一样。 可是船篷里因为震荡变得锅碗瓢盆乱撞,听见如此响动,伊桓眯眼睥睨面前的游船上站着的人,暗暗一笑: “你们完了。” 未及语落,船篷里露出一张愤怒的脸。宝麟球满脸皆是溅着的鱼肉汤水,他咆哮一声,冲着游船跳去。 游船上的人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面前黑影一闪,那个带头的人被一巴掌拍到水里。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几个人傻愣在那里,看宝麟球挥拳打断游船前甲板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鬼哭狼嚎般四散逃窜。 “怪物啊!有妖怪!” 宝麟球不减怒意,四处破坏,所到之处变成一片狼藉。客舱里的桌椅尽是踩踏得粉碎,转眼间桅杆被他连根拔起,奋力丢到河中央。 眼看游船就要拆成一堆积木,船上人逃命的度宛若光,很快救生艇上挤得满满当当。宝麟球想要追上去,忽然船上一阵酒肉香气嗅入鼻中,回头看见二层客厢摆满蔬果佳肴,满心欢喜代替暴躁,奔上去饱食一餐。 看着宝麟球肆意破坏,将这个游船拆成一堆朽木,白须渔翁抚了抚长须,思忖片刻,忽然会心一笑:“原来是这样!” “老头子,你明白我的用意了?”伊桓扇着羽扇,同样望着浩浩江水浅浅一笑。 “你虽然能让老夫叫那些打鱼人不在明天出来打鱼,可却没有办法控制城主府的人。若是众多长老家中的纨绔子弟出来玩耍,那便会坏了计划。你这样做,就是让他们误以为淮河上已经不安全,有妖族出没,这样一来,他们自然不敢再出来玩耍了。” “老头子果然聪明!” “你这样真的好吗?惊动了城主府,若是城主知道了此事,你的计划势必会被大乱。”白须渔翁担心道。 “不怕,”伊桓笑语,“这游船不是正经财路来的,这帮人不敢把事情闹大。二长老怕事,像妖族入侵这样的话不敢说的。更何况,如果妖族真的入侵,他们逃跑的办法,可比一般的平民百姓快得多!” 宝麟球吃饱以后满足地回到渔船上,那艘被拆毁的游船很快渗水沉入河底,水面恢复平静,再无一丝涟漪荡起。 “老头子,劝你一句,别在这边打鱼了。”伊桓说道。 这次惹恼了城主府长老的人,他们必定会在日后前来算账。伊桓等人不会一直呆在此处,不可能次次帮衬着打鱼人。 总不能一直受到别人仗势欺凌。 “我们都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除了这儿,还能去哪儿?”老渔翁目露伤感。他从小在樊城长大,如今七十载光阴已经在他心里烙下了乡土情怀。 离了故土便是离了根,他一个老头子该何去何从? “去小玲珑。” 伊桓说起这个名字,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人的样子。率五万水军挥师增援小玲珑,想必此时已经将小玲珑从妖族手中夺回。 从尘谷出来,他带着寥寥几人顺淮河支流而下,途遇魏远下属魏征。那人正巧下船于岸边寻猎可以做肉食的野兽,不巧碰见三阶剑齿苍狼。 遭剑齿苍狼群狼围攻,魏征无力应敌。伊桓渡船在一旁靠了边,感觉到林子里有妖兽的气息和嘶吼声,心中顿时明白,赶来助魏征降杀群狼。 事后魏征引伊桓与魏远相见,高阶魂师相见恨晚,互诉心肠。此时魏远刚离开樊城,心知不管小玲珑失守遭妖族侵夺的消息是否属实,都是鬼王调虎离山之计,樊城没有水军护城,必遭屠城。 伊桓叫他放心去小玲珑救援,自己加急来到樊城,便有如今之事。 “但是樊城……” 白须老翁心中还有顾虑,没有开口,已被伊桓打断:“老头子难道没有觉得苛政猛于虎也?在樊城遭到现任长老的欺压,还不如另投他处。如今小玲珑平安且有明主,是再好不过的安身之处。” …… 暮云叆叇,西方的浓雾笼罩着向南郊推进。徽城的天空比以往更快迎来了黑夜。鬼王心中也不似前几日自信明朗,像天气一样,生了些许变化。 这次攻打樊城几乎是万事俱备东风不欠。两方实力对比十分悬殊。按照蔺海的书信中所写,他会提前将距离樊城护城河门前五里远处的一座石桥拆毁,方便他们直接抵达护城河下。 在鲛刀将进入护城河内所在6地以后,蔺海所派之人会打开城门,接应他们入内。如此,樊城必然轻易取下。 就算蔺海不是真的反叛,而是作为魏宗的细作来耍诡计,也没有任何用处。自从没有了魏远,樊城的水军实力本来就弱得不堪。他蔺海凭一己之力想要阻挠,不过就是在大象身上挠痒痒罢了,无足轻重。 蔺海这人可没听说过能带水军打仗。 但是,鬼王一路南下以来,从没有见过如此顺利之事。樊城虽然在水路上失了魏远,处于弱势,可是能成为岭南界内最强大的势力,那里面的人也都不是傻子。为什么他们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危机的样子? 另外,白翎凤还没回来。 “报……三位将军已经出!” 一小妖上前禀告。 “知道了。”鬼王心中还在思索其他事情,挥手叫他下去。 片刻后,见小妖还是站在堂下不离开,很是奇怪。 “本王叫你下去,你听到没有!” 雷霆之声,引得大地震颤。小妖瑟瑟抖,好半天才说道:“报……报告大王!白翎凤刚刚飞回……皇都好像……” 樊城之围 第九章 反转 …… 鲛离三将几乎未动一兵一卒,随淮河南下,一路上十分顺利,连一艘渔船都没有看见,当然,许是浓雾密布没有看清。 “大哥,我们有必要带这么多兄弟吗?我看这樊城也没有什么厉害的人物。”鲛壊露出獠牙,嗤笑着问道。 在他眼里,人类本就不是什么强大的种族。三兄弟随鬼王南下,一路上见惯了人族的懦弱和愚蠢,许多实力较为弱小的城池,养的都是没有经过精锐训练的武者和只会自保的愚民,多少地方不过是稍稍利用人性的弱点便不攻自破。 樊城这个地方,早就是个危城。没有魏远以后,对于三兄弟来说,走水路几乎不再具有任何威胁。 岭南一大名城将成为他们的根据地! “大王希望我们早奏凯歌,夺下樊城这一富饶之地。以后我们依赖大王福荫,便有了保障。这场争夺樊城的战斗,决定了我们能否控制整个岭南,得一虎踞龙盘之地,万万不可大意!”鲛离表情严肃。 自从跟随鬼王以来,一路南下,行途颠簸。众兄弟们也希望能够得到一个安稳的栖息之地。为了这个愿望,他们必须竭尽全力攻克岭南,而攻克岭南的关键,便是攻克樊城。 他也相信,攻下樊城不是难题,甚至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但是,这种异常的顺利总还是令他隐隐感到不安。 到底是为什么?是因为一路上连一艘渔船都没有看见,还是因为…… “大哥!” 随着这大嗓门一起出现的,是三弟鲛符的身影。他火急火燎的样子,身上还全是没有擦洗干的河水。 “什么事这么慌张?把我和大哥都差点吓一跳!”鲛壊嗔怪。 “不,不好了,前方不到三里处,有一座岸桥……” “岸桥?”鲛离暗自思索,“那也就是说,蔺海并没有按照约定拆毁阻碍我们登6的石桥?” “这又有什么难的,何必慌张?无非就是证明蔺海没有真的愿意帮助咱们呗!就算他想要耍什么把戏,也难成气候!三弟,你就是太胆小了!”鲛壊说道。 他和所有妖众一样,心里清楚,蔺海因为十八年前的焚天之战饱受人族排挤,除了当年的一些死忠,不可能召集来足够的武者。单凭蔺海这一位高阶魂师,还能够翻天不成? “不,不是。大哥二哥,你们先听我把话说完,”鲛符咽了口唾沫,“这岸桥位置并不是在距离樊城五里远的地方,而是在距离十里远的拐角处。那岸桥根本不是石桥,而是用铁梧桐木建造的木桥!” 刚来到岸桥边上的时候,由于夜晚没有光线,鲛符没有在意到岸桥的材质。但是凑近以后,他忽然闻见铁梧桐的清淡的香气,这才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你继续说,是不是还有什么现?” 鲛离问道。他能感觉到,鲛符受到惊吓,一定是看到了什么出乎意料之外的事件。 然而,想到一件事,他忽然觉得脊背凉,这可能是他最担心的事情生了。 “大哥,木桥背后是……是魏远……是魏远的水军!”鲛符声音颤抖,“虽然有浓雾遮挡,没有看清,但是他身边那白道师的魂月笛有驱雾夜明之能,让小弟我看得一清二楚,如假包换!” 这一番话,石破天惊! 就算是久经沙场的妖将,鲛离还是因为这一消息,吓得瘫坐在龙蛟椅上。他的直觉应验了!最糟糕的事情生了! 今日雾气缭绕,有十丈高的梧桐木桥挡住视线,自然阻绝了自己观望淮河走廊情势的视线。若是没有三弟探看,自己数万妖众贸然接近,必然连回程的时间都来不及。 难怪一路南下连艘渔船都没有看见……难怪蔺海要接受大王的劝降信……难怪自己总觉得一切太过于顺利…… 原来,魏远根本没有走! 八成是蔺海那个老狐狸,看穿了调虎离山之计,要求魏宗将计就计,一面放出假消息,让大王误以为魏远已被调离,一面自己向大王献殷勤,诱导自己和鲛壞鲛符尽快赶来落入圈套。 如此想来,一切都是局!蔺海很有可能还是魏宗的心腹,什么遭排挤不上城主府议事的言论都是鬼话! 若不是叫三弟前去查看,自己的兄弟们差点就要跌入龙潭虎穴! 鲛离的掌心直冒冷汗,他深知自己不是魏远对手,何况魏远还是魂师,如果真的较量起来,自己的水军一个个不被削皮剔骨才怪!当年自己师父的下场,就是最好的证明! 虽说消息惊人,可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妖将,鲛离还是很快从情绪中走出,开始冷静地思考。 记得半月前明明…… “让青妖进来,快!”鲛离命令道。 片刻之后,一名全身青皮,细脸长腰的小怪被压入鲛离的战船。它不明所以,进入战船时慌慌忙忙,俨然担惊受怕的样子。 鲛离深深凝视了青妖一眼,脸上的表情略有些僵硬,显然是还没有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来。 “那一天是你来报告的,说魏远已经去小玲珑?”鲛离稳了稳声音,将气势显露出来。 “是……是的……”青妖还是受了不小惊吓。 “你能确定吗?”鲛离强调,“确定领头那个人就是魏远?” 说完,他眼神紧紧盯着青妖,不容面前的这个小妖有任何一分一毫的表情逃过他的眼睛。 “是,是的。小的记得,他身穿红色战袍,面色严肃,目光犀利可怕的一匹。”青妖道,它已经从惊吓中缓过来。 “还有什么别的特征吗?”鲛离问。按照青妖所说的,应该是魏远没错。他熟悉魏远所具有的特征。 “还有他旁边的一个白衣,虽然是个男的,但面如白雪,有狐仙儿一般的容颜。”青妖继续回忆道。 如果不是听见魏远叫那白衣一声兄弟,青妖差点儿就误以为白衣是个美貌女子。 “既然是个美貌的男子,想必打扮十分精致?”鲛离又是追问道。 “精致,精致极了!”青妖连忙答道,“束带簪,玉笛持手,宛若天仙!” “坏了!” 鲛离一拍桌子,把二弟三弟,包括青妖在内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大哥,什么坏了?”鲛壞问。他没有听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鲛离的眉头几乎要拧成一团麻花。 “那魏远身边的白道师虽然跟了魏远没打过几场仗,但是我对他的情况一清二楚!他天生貌美如女子没错,可是从来都是不爱装扮,更不曾束齐簪!那日走的人,绝不是魏远!我们中计了!” 听他说完,鲛壞一把抓住青妖,瞪圆了眼睛:“这么多细节,怎么那日你不和盘托出?” 青妖顿时慌了,颤颤巍巍道:“那,那日是将军你问我的,当时您喝酒在兴头上,我还没说完,你就说让我可以滚了……” 鲛壞忽然记起来,那一天他们料定魏远已经被支走,大哥不再,于是他和兄弟们欢天酒地,似乎没有太认真听青妖的禀报。 虽然心中有愧,但是为了护住自己的面子,他一把将青妖甩到一旁:“去你的!” 青妖顿时被甩出船篷,跌出了老远。 “二弟,你可知道,这次你犯下的过错有多可怕!”鲛离见鲛壞不知悔改,厉声斥责道。 鲛壞本来心中就不太实在,愧疚的心理多多少少还是有的,总不能把所有的气都撒在这个青妖身上。 “小弟知错,还请大哥责罚!”鲛壞单膝跪下向鲛离请罪。 “现在责罚你又有什么用?”鲛离哀叹一声,“只怪我们没有考虑周全,如今既然大敌当前,只有背水一战,与魏远拼个一死方休!我们三万妖众,一站到底,胜败犹未可知!” 目前鲛离所带的水军,大约有三万。其中过半的战船进行铁索连舟,在船与船之间铺设木板,妖众来回之间如履平地,十分方便。加之风向的助力,令对手没有以火攻的可能,战局甚是有利。 他相信,自己这么多年的历练,应该已经能够越师父。面对魏远,如此多的兵力,多多少少能给魏远造成不小的创伤。 “大哥,真的要死战吗?”鲛符问道,他心中还是忌惮魏远的实力的。要知道,每一个达到五品以上魂师级别的人类都是妖族的天敌。更何况,魏远还是众多魂师中一名不可多得的水军将才。如果这番己方中计,就代表着魏远已经做好充分的准备,等着他们前去送死! 听了鲛符的话,鲛离再一次陷入了沉默。是的,他并没有足够坚定的决心与魏远对战。虽然魏远一人不足为虑,但是数万水军在他手中如同天降奇兵,翻云覆雨无所不能。他们若是与魏远进行死战,少说也要死伤过半。 更何况,他们的视线被挡在淮河走廊的拐角处,没有办法看清楚拐角后方魏远所带水军的具体数量。如果魏远带的人马是自己的几倍,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若此时回头,以后便再没有机会攻下樊城。此后樊城就真的固若金汤,再无半点裂缝。而且,徽城刚遭遇过旱灾,城内供给并不充足,加上圣君又催之愈急,他们若是不能将樊城这一富饶之地拿下,就意味着要转移聚集地,放弃弃徽城并离开岭南转向别处。 攻还是不攻,这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鲛离的手掌心攥出了冷汗。他既畏惧魏远的实力,又担心兄弟们的前途。 “报……报告……”一声禀报似从天而降般,靠近了鲛离的战船。 这声音是…… 樊城之围 第十章 一招将计就计 恍惚间鲛离听出来,这是经常为大王短途传信的使者。大王有过吩咐,只要是自己的命令,皆有此妖传达。 “大王传信过来,有什么事?”鲛离亲自出来迎接,毕恭毕敬。 “将军,请即刻鸣金收兵,大王吩咐,请将军火回城!”使者语急促。 “火鸣金回城?为什么?是徽城出了什么事?”鲛离的心更加不安,如果被夺了老巢,就意味着唯一的集聚地也要颠覆,他暗骂蔺海魏远这俩狐狸的声东击西真狠! “不,不是大王出了事,是圣君……”使者气都要喘不过来了。 “圣君?”鲛离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圣君远在皇都,与我们有何干系?请坐下慢慢说。” 他看使者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怕是大王命他尽快找到自己,所以才这般风尘仆仆。虽然此刻他心中更急,可是也一定要先把事情脉络搞清楚。 “是这样的,”使者坐下喝了口水,“将军走后不久,白翎凤飞回,带圣君的消息传与大王。薛城的北林军竟然以合纵连横之计,笼络周边其他几个人族掌控的城池,试图在下月月中攻破皇都。圣君虽然有英雄之师,恐怕也需要联合各地妖众,方保皇都万全。所以,圣君请大王即刻收兵回皇都增援!” “可是此时回去……”鲛离咬紧牙关。 “将军,大王都已经下命令,这可是与圣君有关,关系到整个族中上下的安危!”使者顿时急了。如果此时不收兵,怠慢了大事,那整个妖族的存亡恐怕都会受到影响。 “罢了……回!”鲛离终于叹了口气。 使者的传信成了压倒他信念的最后一根稻草。没有胜算,上天要保樊城无忧,他又能奈何? 令声如流,千军收帆,浩浩荡荡披着月色沿途归返。也许这本是攻下樊城的绝佳机会,可不知为什么,事情生如此大的反转,竟然连交战的可能也归为零。 黎北皇都受到北林军的攻击,这也有点出乎意料。北林军勇猛,一直制衡着圣君没错,可是北林军所在的薛城的城主明明是个没骨气的东西。北林军完全是被他用来保城的工具,他何时如此大胆,竟敢主动出击,攻击黎北? 心中纵然疑问百千,但妖族中军令如山,不可不从。至午夜,妖众便都已归去,淮河南岸再一次归于平静。 可惜,以后便再也没有机会进攻樊城。 …… “你你你!还当我是你大师兄吗!” 虽是身形隐在夜色中,可他声音依旧明亮。两人站在小胡庐屋檐上,把酒望月。 “大师兄,你早就离开尘谷了,不做我大师兄了。”伊桓自己心中都有种卸磨杀驴的感觉,偷偷一笑。 “我去,你个没良心的!大师兄为了帮你办事,可是莫名其妙被一条肥鱼打了。你以后不给我把他炖了,我再不给你办事!”隐在夜色中的人气恼道。 他犹记得那只鲨鱼将他一把甩出去时的感受,就算是钢筋铁骨,摔得老远也得疼啊! “好啦好啦,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赌气。我错了还不行?大师兄要让着师弟嘛。”伊桓说道,安慰自己的大师兄。 “我不管,你要把他炖了……” 那人不依不饶。正如伊桓说的,像个小孩子一样。 以前尘谷有个被外人总结出来的规律,谷中弟子越是当师兄的,越显得脾性古怪。而这说法,自欧阳当上谷主后,才开始流传。 “那魔形丹,剩下的可以还给我了吧?”伊桓也是无奈,不得不转移话题。 “不行。” “不行?什么意思?”伊桓微微一笑,他心中已然明白,但还是故作纳闷道。 “你从那小妖身边顺来的糖果挺好吃,我都吃完了。”那人狡黠一笑,他可不能一点儿不占便宜。 魔形丹是妖族珍贵的丹药,吃后能任意改变模样,甚是好用。 “魔形丹多吃了有副作用,你知道吗?”伊桓十分平静怀有意味的眼神望着他。 看见伊桓这副模样,那人心中一颤,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什么副作用?” “连吃三颗,你要保持这副模样半年。”伊桓笑道。 “什么!这鬼样,要保持半年?!” 月色渐渐照亮这人的模样。全身青皮,细脸长腰,这模样正是不久前还在鲛离面前谎报军情的青妖。 “其实有办法解,不过你要回尘谷求老爷子。”伊桓又一次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不是,你怎么这么能坑自己师兄的呢?几个月前,你要出尘谷,老爷子不让,是你师兄我想办法把你弄出来的,你怎么一点都不怀有感激之心呢?”青皮气得要哭了。 自古以来听说过坑爹的,可是没听说过坑师兄的呀! “怎么,自己管不住嘴,还要别人管?到底你是我师兄,还是我是你师兄啊?我怎么觉得我比你还年长几岁的样子?” “我不和你斗嘴,你给我弄解药来!不然,我回去告诉老爷子那一天的真相,看他还让不让你出谷了!”青皮恨恨的。 “逗你玩的,有解药,我等会儿找给你,”伊桓乐呵呵,“当时的事你当他不知道?你叫的人演戏漏洞百出,老爷子早就看穿了。” “看穿了?不可能。如果能够看穿我的安排,那他为什么还放你和穆睿出来?” “为什么放我们出来?”伊桓重复道,似在思索,语气终于不再那么浅浮,“其实老爷子何尝不理解我们的感受呢?他年纪大了,坐镇尘谷,打理日常事务走不开。这时候要想帮助人族对抗妖族,必须由我们几人出马。但是,总有些不舍的吧……” “呵,这老爷子真逗。说起来,你也真的是个怪人,比我这个大师兄还要了解他。” 没有和欧阳老头闹翻的时候,他身为尘谷掌门弟子,又是少谷主,于谷内算是和欧阳老头最了解的人了。可是有时候,自己身为亲儿子的小欧阳,竟然不如一个师弟来得懂老欧阳心思。 “没办法,谁让我是神算子?还是老爷子给我起的外号。”伊桓得意地扬眉,喝了一口沉香的老酒。 “别嘚瑟了。不就是做事的时候比我多一个心眼嘛。对了,我要问你两个问题,你必须认真回答我。” 青皮神情似乎很认真的样子。 “说吧,我都能回答你。”伊桓打了个哈欠。 对于大师兄的问题,虽然不是很确定,但伊桓心中已经有了谱。 “第一、为什么这件事情没让穆睿去做?不是我不想尽我这个大师兄应尽的责任。只是,这件事让那个对你随叫随到的小师弟去做也未尝不可。” 青皮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他在伊桓和穆睿之前离开尘谷,后来帮忙想办法让老欧阳放出伊桓穆睿二人,实现他们的抱负。 理论上,伊桓和穆睿想干什么自己根本管不着,他也不想管。偏偏伊桓还真有事找着他。这次帮樊城脱险,也算是自己为人族同胞做了些事。 当时伊桓安排一切走不开,可以理解。但是,明明是可以交给穆睿完成的事情,为何要找他这个前任大师兄? “这个你想不通吗?潜入敌阵,就要有全身而退的本事。穆睿是我师弟,实力只有魂师三品,如果遇上危险,如何应对?对方可是三名鲛刀将。” 青皮听完默认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如果让穆睿去冒充青妖,若是犯了什么错误,让鲛离看出破绽,他们鲛刀将三兄弟必定不会放过穆睿。到时候,穆睿很难逃脱,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好的,那么第二个问题来了。你刚刚说我的人在老爷子面前演戏犯了错误,是什么错误?” 这是他最纠结的。刚刚理了理当时生的全过程,没有现一丝一毫的破绽。他就不信,怎么自己偏偏计划的万无一失,还被师弟揪出了错误? “这个……”伊桓笑了笑,“你还记得当时的情景吗?” 青皮遥望星空,脑中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那日,欧阳老头带着尘谷中三十余名弟子前往金明寺上香。随他一同前去的三十名弟子中,伊桓和穆睿是主动要求前去的。 穆睿主动要求陪欧阳一同前去不足为奇,倒是一直喜欢在外乱逛的伊桓也主动提出请求,这让欧阳老头很是感动。 要知道,在金明寺上香,就意味着他们一行人必会留宿一晚。两日内吃斋念佛,这样的待遇和生活,伊桓这样浪荡惯了的家伙是无论如何都忍受不了。 出谷之前,欧阳老头很是感动地拿拂尘敲了敲伊桓的头,说这个小白眼狼终于变得懂事起来,也不算白教了这么多年。 伊桓竟是默默不语,乖乖随着欧阳老头的“鞭策”下点了点头。 弟子们都知道,去金明寺不必太过拘谨,欧阳老头此番上香的目的,一来是为天下苍生祈福,二来是要与自己许久未见的老朋友——金明寺的住持喝杯茶唠唠嗑。 路途不算遥远,清晨披露出,一个时辰便至。 金明寺内金碧辉煌,甚是气派。不像尘谷那般绳床瓦灶,无可看可赏之处。两者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个引路的小和尚带着尘谷弟子上了香,简单参观几处景致,尽了地主之谊,便回僧房念经去。金明寺不是第一次来,许多弟子对此处早已经熟门熟路,随便跟着大队伍逛了逛,便各自散去玩耍一番。 而伊桓,竟是来了金明寺就没有踪影,也不知干什么去。穆睿四下寻伊桓不见,又于廊中遇妍儿,听说住持那边有事需要帮忙,便一路忙活去了。 樊城之围 第十一章 金明寺解围 本是一日无话。偏偏至日落时分,金明寺的门被一名流浪汉敲开,说要借宿一晚。此人面容粗狂,眉宇间流露着凶戾之气,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就不太好。 只是他腰佩宝剑,众人也不敢随意阻挡,便在将他接入金明寺后,赶忙前去向住持禀报。此时住持正和欧阳老头在大殿内谈论佛法,忽然听说这一消息,也略有些吃惊。 “不妨碍,如今时局如此,无家可归飘泊天涯之人不在少数,不妨就将他留下住宿几晚。”欧阳老头很是轻松地说道。 这句话看似无心,却让住持皱起了眉头:“欧阳老兄啊,我这里虽然不妨碍赶脚人留宿,可是却也不是随意什么人都可以留的。这寺里面上上下下几百号人,他们的安全可全在老夫一人身上啊。” 金明寺是天下名寺,颇有名望,此事众所周知。可是,这里毕竟是寺庙,不像欧阳老头的尘谷那般高手林立。此处大多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手无缚鸡之力的光头和尚,要是寺里面留宿一个强盗,必会带来巨大的隐患。 可是,如果将他直接赶走,又会坏了佛家慈悲的名声。 “住持担心的有理,不如这样,我们尘谷的三十余名师兄弟今夜保持警惕,尽全力保护好贵寺上下安全。”坐在一旁听佛的穆睿建议道。 今日一同前来的三十余名尘谷弟子皆是谷中精英,要保住金明寺不受强贼危害,几乎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不可不可。小师父的好意老衲心领了。可是,来者是客,岂能劳烦你们做这事?要是说出去,别人觉得我们不懂待客之道,反而会丢我们佛家清静之地的颜面。” 住持摆摆手,表示不赞同这个意见。 “那该怎么办,总不能放着不管吧?”穆睿简直比欧阳和住持两人都急。 他看向师父,希望师父能给出建议。令他吃惊的是,欧阳老头眼皮倦怠,竟然像是要睡着的样子。 “师父……”穆睿不太好意思大声提醒。 “嗯……我在听呢……”欧阳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又有些慵懒地避开了穆睿焦急的眼神,“去找那个最会出鬼点子的小家伙就行!” 欧阳说的便是伊桓。只是自从来到金明寺以后,伊桓便再没有闲在寺中,早没了踪影。若是能够寻着,恐怕穆睿就不会在这里听佛了。 “师父,师兄他好像不在。”穆睿小声提醒道。 “什么!不在?”欧阳登时眼睛瞪大了,手掌一拍桌子,“穆睿,你一定要将他找到,严词命令这小兔崽子想个办法来领罚!” 说完,竟又像是要睡着的样子,手中那一本金刚经晃晃悠悠差点落在案上。 “既然这样……还麻烦小师父找一找那位……”住持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穆睿很是无奈。师兄和师父今天好像都不是很靠谱。明明与住持关系交好,如今有了危机,怎么师父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出了大殿,穆睿回到自己借宿的僧房。刚一开门,便闻到酒香四溢,汤肉飘香。乍一看便愣了,师兄竟然就坐在榻上,啃着鸡腿喝着茅台,红彤彤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色。 “师兄!” 穆睿叫着,赶忙跑进来,把门窗打开,驱散酒气。他将酒肉从伊桓手中夺开,嗔怪道:“来金明寺,如何能喝酒吃肉?” 看着伊桓一脸无所谓的态度,他简直要疯了!在寺里喝酒吃肉,这可是大忌! “如何不能?”伊桓反问道,“我还记得某位高僧说过,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呢!” 说罢,他又掏出腰间的葫芦,咕噜咕噜喝起酒来,香气很快漫向四周。 “果然还是老陈家的酒酿得好!”伊桓喝完一口,止不住称赞。 这是他午后在金明寺旁边美食街上晃悠时的一大收获。在一处店家啃完蹄髈,只觉得那店里的酒质量不算上乘,配不上下酒菜。 于是乎,便来到他常去的老陈家讨了壶陈酿的老白酒,喝上两碗,留下的尽装进了腰间的葫芦里头。 不枉此行啊……伊桓感慨。 “师兄!”穆睿气急,但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师兄,只好无奈地叹口气,“师兄啊,有件事,师父要我来和你讲,叫你想个办法。” “说吧,”伊桓醉眼朦胧,满脸似睡非睡之态,“没想到老爷子还有摆脱我想办法的时候,稀奇事儿!” “是这样的……” 穆睿将整件事的过程完完整整讲述一遍,怕伊桓听着便睡着了,厉声叫道:“师兄,你在听吗?赶紧想个办法呀!” 伊桓晃了晃酒葫芦,整个人摇摇摆摆差点摔倒。穆睿要来扶他,被他止住。 撑起身子后,伊桓醉红的脸上浮出一抹笑意:“随随便便就能解决的麻烦,那师父住持两人居然想不出办法,还偏要来找我?” “师兄你想到办法了?”穆睿眼中冒出一点光。 伊桓眯着惺忪睡眼,耷拉的眼皮像是万钧之力也撑不起来的样子:“不就是怕那老粗晚上使坏子吗?那就让他晚上来大殿听禅呗。” “晚上去大殿听禅?” “是啊,”伊桓眼皮抬了抬,“只要谈到佛法,那住持老头不就挺能说的吗?记得哪一次我听他讲禅,眼泪都差点哗啦啦留下来,连续两三天没喝酒吃肉。” 住持的讲禅究竟有没有如此神奇,穆睿不知道。他与师父一同前来听禅,大多是听到半路便回僧房歇息。也许那时住持的讲说还没有到最精彩的地方。 “可是,真的有用吗?”穆睿还是担心。 “怎么会没用?如果能将那老粗感动了,从此一心向善,四根清净,岂不善哉?再说了,就算真的没有起到效果,让人家听一晚上故事,也不至于有行凶的机会啦。” 伊桓不知何时又取出羽扇,悠悠地扇了起来。 “那我这就去和师父禀告。”穆睿起身就要走。 “等等,”伊桓侧过身换了个卧躺的姿势,“你最好提醒老头子,到时候听禅他也最好在场。难防那恶人有什么不轨的举动,怕是别把住持给宰了。” 说罢,转身睡去,打起呼噜来。那一句“宰了”,说得语气轻松,却令穆睿浑身打了个冷战。他急忙出了房间,快步向大殿奔去。 穆睿身影渐行渐远,急匆匆的,很快消失不见。 “嘿,真是个小可爱!”房里露出一声窃笑。 …… 静夜如水,波澜不惊。 大殿之上。 那面相粗恶的香客手持宝剑,阔步流星,进入大殿内。他环顾四周,先是仔细看了看这殿堂上的金砖碧瓦,然后再打量一番侧旁在座的人,最后将视线停留在住持脸上。 “施主请坐。”住持刻意不去与他眼神相对,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香客没有直接应答,他又是环顾了一番,才迈开步子,于一旁的席垫上坐下。他将宝剑放在一旁,落地之时,出铿锵的声响,在大殿之上久久回荡。 周围没有几人,住持,欧阳,和几位随从的小沙弥而已。 “敢问施主是何方人士?”住持问道。 此时,一位小和尚踱着碎步子进来,他给在座的每一位都送了杯清茶,然后回身离去。 香客饮了口茶,看见杯中茶叶浮尘,回味方才入口之感,微微一笑:“在下祖籍淮河以北,乃是此茶特产之地。” 没有想到这相貌粗俗之人竟然还通茶道,住持心中有一丝诧异。 “淮河以北据此地甚远,不知施主为何而来,又要赶往何处。” “不为别的,只是四海为家,做一名游侠而已。自淮河以北而来,如今想着向淮河之南而去。” 此话一出,令住持心中一紧,戒心更重。四海为家的游侠,与强盗有何异处?怕是今夜,不能随随便便将他放走了。 “施主面相不俗,只是带有凶戾之气。既然是游侠,想必风尘仆仆,沾染了不少世间的俗气。老衲送施主一句建议,早日择地而居,安分守己,空闲时品品茶,体悟佛道,也可早日参透人生之理,净化内心。”住持道。 “人生之理?净化人心?”香客侧目睥睨。 “佛说,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住持教育道,“施主身上的尘埃可以洗去,心中的尘埃,还需要通过修习禅道方能净化。” 听见这话,香客忽然站起身来,大笑一番,笑声于大殿之上盘旋,久久回荡不能散去。 “施主为何笑?”住持不解。 “为何笑?”香客收敛笑容,面露鄙夷之色,“我笑你蠢!笑你笨!笑你一生修佛却不懂得世间最浅显的道理!” 这番话十分刺耳,但住持毕竟是修习佛法多年,略有些心境,还算沉得住气。 “施主不妨说说,是什么浅显的道理?” 他自信刚才的一番话没有任何问题,不存在破绽。 香客于大堂之上踱步,目若流星,神采飞扬,完全没有之前的阴郁凶戾之态。他道: “住持方才说,身上的尘埃可以洗去,心中的尘埃可以净化。可是在下以为不然。脚下无尘,行之不远。心中无尘,嗷嗷之态。住持身在尘世之中,不是瘸子,也不是婴儿,不管如何修习,也决不可能做到身上无尘,心中无尘。” 他的慷慨陈词,倒是让在座的几个人心中一愣。 樊城之围 第十二章 心中怎能无尘? 如此说来,似乎没有什么问题。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若是能够做到“本来无一物”,倒也能“无处惹尘埃”,可是在入土为安之前,谁能做到身无一物呢? 当然,被一个流民教训,住持心中很不是滋味:“我只是教你净化心境,你倒是来与我抬杠!” 香客也毫不客气,抽出宝剑,阔步流星,疾步来到住持面前,将宝剑架在他脖颈上,将住持吓得直哆嗦。 “你……你要干什么!”住持已然心慌。 “我要干什么?”香客面露厉色,“我要看看你这么多年的修行,到底修出了个什么心境!世人皆懂敬畏胆怯,你也懂!你与他人有何不同?当今妖族横行,人族于淮河以北无立锥之地!而你,一个妄谈心境的饱食之徒,不知除妖降魔,有何脸面在此苟且偷生?” 他的声音如洪钟震响,大殿之上,除了老欧阳,其余人皆是胆战心惊,吓得不敢说话。住持更是一言不,脊背上直冒冷汗。 “我且留你这条狗命,用你后半生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度过!” 香客收鞘而归,将要踏出大殿门槛之时,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这位客人,你好像落下什么东西了。” 香客回头,方才注意到说话之人是那个一直似睡非睡的老头。欧阳态度淡然,不曾畏惧过他面上的凶煞之气,他眼神一瞥,示意香客落在席间的一样东西。 香客这才现,刚才落座的席垫上落下一株玉杨柳枝。那是过去一位好友相别时所赠之物,因玉杨柳万年长青,柳枝折而不衰,所以象征友谊长存。 “多谢老先生提醒。”香客拿起玉杨柳枝,收回袖袍。 “去往淮河以南,一路风景秀丽,妖族横行之处不多,多少有些可自行玩耍之处。”欧阳老头语意平淡。 “淮南美景,一直只闻其名未见其貌。此次南下,也是想顺便一睹淮南风采。走了!”话音掷地有声,随身影一同远去。 这一下欧阳老头终于坐起身来,眼中也精神许多,没有方才的睡衣。只是住持依旧惊在那儿,未能回神。 伸完一个懒腰,欧阳老头翻起佛经,口中细语喃喃道:“妖族横行,民不聊生,那鬼小子真是费了心思,这时候我也是该想想办法了……” …… “来,说说看,大师兄的办法哪里有问题了?”青皮得意地问道,“自那以后,老爷子主动找上你和穆睿,说愿意放你们两个出来解救苍生,与妖族对抗,我的办法不是成功了吗?” “成功了没错,可你难道不晓得,欧阳早就看穿了你的把戏,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他放我们出来,也是早有起意,只不过在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伊桓说道。 “那你倒是说啊,他看破什么了?到底哪边有破绽?”青皮不耐烦了。 “你是否还记得当时那支玉杨柳枝?” “记得,当时我派的那人把玉杨柳枝落在那儿了,有问题吗?”青皮大师兄心生疑惑。 他不知道哪里有纰漏,虽然当时不小心将玉杨柳枝落下是粗心犯下的错误,可是欧阳老头提醒以后,那人便将柳枝取走,整个过程欧阳老头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机会去仔细查看柳枝找出什么破绽。 “淮北,怕是你们两个都没去过吧?”伊桓叹一口气。 “我去过,虽然时间不算长,但也知道些风土人情。安排这场戏之前,我还查了住持的平时的生活习惯,他喜欢喝的茶,有什么特点,而且,我还知道那就是淮北产的。” 青皮说道,他认为自己的准备还算充分。 “那你知道,淮北是没有玉杨柳的吗?”伊桓又一次叹气。 “啊?是嘛……” “玉杨柳百年长青,柳枝折而不衰,最重要的就是要有充足的水分。淮北气候干燥,不符合玉杨柳的生长条件。” “这个,”青皮确实没有顾虑到这么细节的问题,“不管啦,反正结果都是好的嘛。” 他郑重地拍了拍伊桓的肩膀:“说吧,后面还有什么事要我这个大师兄帮忙的,只要你态度诚恳,我都可以考虑的。” 天气晴朗无风,伊桓将羽扇轻轻扇着,遥望满天星辰,天圆地方,就仿佛是心中下的一盘棋。 “大师兄,我还真有一个重要的事需要你的帮忙,一般人可真的做不了。” 只有我才能做的?青皮两眼放光。 “对,但是在那之前,你得先把这解药吃了。” 伊桓递给他一颗土褐色药丸。 …… “城主大人,不得了了!蔺海他反叛投靠妖族去了!” 一声道来,引得城主府上满堂皆惊。 “果然,那老东西本性未改!” “去就去吧,本来就是叛徒!” “我们樊城难道还缺他一个蔺海吗?” 堂下议论纷纷。 二长老急急忙忙快步走来,差点在台阶上一个踉跄。 “城主大人,请您决断啊!” 他急急忙忙,连鞋子都掉了一只。魏宗看见他这副样子,脸上却没有露出一点惊讶的神色。 “云长老,为何如此着急?”魏宗语气不急不缓。 “城主大人,您难道没听说,蔺海他……他背叛了樊城,投靠妖族去了!” 二长老以为魏宗没有听清他刚刚说的话,刻意将音量提高了不少。 魏宗依然神色不动,过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云长老,蔺海已是平民之身,来去自由,没有必要一定需要留在樊城,你为何无缘无故说他反叛?” “城主大人,”云长老语气越急促起来,“老臣没有证据怎么可能去冤枉蔺海?今天老臣家中门客驾船于淮河查看妖族动态,却被渔船上的渔翁和妖人偷袭。” “想必那渔船上没有蔺海吧?”魏宗语气淡淡,“云长老这也算证据?” “虽然不是直接证据,可是,据老臣可靠消息,蔺海在某夜临时召集当年焚天之战残余武者,连夜出行,联想此事,城主大人还不能预料到什么吗?” 云长老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不久前蔺海带走城中焚天之战残余部将,渡河北上,前往之地便是鬼王的徽城。 做这样的事,不是背叛,还能是什么! “云长老!”魏宗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怒气,“你有你的消息渠道,难道以为我就是闭塞视听之人吗!” 他怒眼瞪着云长老:“据我所知,你的那门客根本不是去巡视妖族动态,而是驾游船寻欢作乐去的!没想到你还恶人告状!” 万万没想到魏宗竟然对自己的情况了解如此之多,云长老登时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魏宗知道门客驾船游玩之事,就一定知道那游船的来历不正当。云长老心中忐忑,他甚至都没有理智去思考魏宗为何会知道这些消息的。 “我问你,是不是你门客的游船在淮河上横行,遇见民间高手,被教训了心里不服,反而告知你,让你自认为多了一个嫁祸蔺海的机会?”魏宗越说越气愤,“非常时期,你不懂得保国安民,反而纵容这些苟且之事,居然还有脸面在我面前恶人先告状!” 云长老被说得哑口无言,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左右皆是冷站在一旁,谁也不敢一言以对。 魏宗走下堂来,踱步之间于那始终空着的席位旁停下,凝视着未曾沾染一丝灰尘的桌案。他伸出手抚摸,脑中之感回到多年以前,仿佛蔺海就坐在这儿望着他。 “云长老,你心中知道,蔺海为我们做了多少事,”魏宗心中酸涩,“自焚天之战以后,他的一切都饱受争议,没有一点证据能证明他是冤枉的。可是,我们城主府内的所有人不会不知道,这么多年,都是他为我们樊城出谋划策,使得樊城安保不受妖族入侵。至少我是相信,他初心未改。” 一番话说出口,魏宗眼中闪烁晶莹。 “我也知道,你看我将他大长老的席位一直空在这,心中不舒服。可是,你要承认,蔺海是值得我为他这么做的。而你,经过此事,在我心中已经没有资格再与他相提并论了。” 云长老愣在那里,他已经没有知觉去相信这一切。他不明白为什么就在今天,城主会一反常态,以这种方式为蔺海翻案。 “城主大人,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得不考虑蔺海做叛徒的可能啊。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都会给樊城树立一个新的敌人。要知道,蔺海是最熟悉这座城的啊。”云长老还想为自己再挣最后一点颜面。 “他是最熟悉这座城的人……”魏宗语气中百感交集,“最熟悉这座城的人,却被我们这些愚昧之人抛弃了。我问你,如果他几日前已经反叛,凭鬼王水军实力,必然能够轻易侵犯我们的城池,可是,为何却传来他们放弃进攻樊城,甚至弃徽城而走的消息?” “这……”一时间,云长老没有办法回答。 如果蔺海真的反叛了,那么鬼王攻下城池的可能性就会很大,不可能一点侵略的动静都没有。 那么,蔺海究竟是做什么去了?难道真的就是为了离开樊城,流浪天涯? 未等到他能够仔细思考,一人匆匆忙忙进入大殿。 “城主大人,有高手,真的有高手啊!” 樊城之围 第十三章 欧阳荀 “你慌什么?仔细点说,什么高手?”魏宗问道。 “城主大人,我家中来了一位白衣道人,将南石给搬走了。”跑的太急,三长老上气不接下气。 “南石?就是那重如九鼎的南石?当年我用灵车搬运都没有成功,如今怎么可能有人能搬得动?”魏宗十分诧异。 他如何不知道,南石重达万斤,别说是人了,就算是十匹灵驹也不可能轻易拉走。 “那道人虽是搬得吃力,可也没有任何逞强的样子。对了,他似乎是魂师。”三长老说道。他记得道人在搬运南石前,运转过魂力。 “你说的那个道人,是否不曾束,而且眼中缥缈无神,颇有醉者迷糊之神态?”魏宗连忙追问,整个人不知不觉已经快步走到三长老面前。 “这个……好像没有。那人穿得挺规矩,只不过,行为举止有点像个不谙世事的顽童。”三长老回忆道。 他记忆犹新,那人身材瘦削,脸上时刻带着笑意,说起话来仿佛一切都不放在眼中的浮夸。 当时轻快地吐了一句“就这块小石头?”,那道人伸手便举,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南石的重量,脸红脖子粗地试了几次未动它分毫,忽然觉得没了面子,于是才运转魂力搬移南石。 不过就算是这样,三长老心中感叹,能搬动南石,这确实是高手。 “既然不是他,也就算了。”魏宗有些失望,“你们都下去吧。” 三长老心中却升起一丝疑惑,他决定刨根究底:“城主大人,您说的那道人是谁,为何如此在意他?” 魏宗还未回到席椅上,脚步停下,转身望向大殿之外,眼神仿佛穿越了时空,落在遥远的一个点上:“我樊城曾经遇到过一次灭顶之灾,多亏一位道长前来相助,才渡过此劫。所以我心中对他怀有感激,不过时隔多年,想必那道长也云游四方,四海为家。你刚刚提到那位高手,让我重新想起此事,一时感慨罢了。” …… “伊桓,你给我出来!” 欧阳荀一声怒喝,将南石重重地丢在地上,整个小胡庐像是地震了一样抖三抖。 此时欧阳荀心中那叫个气啊,不久前伊桓让他变成青皮妖怪被死肥鱼打了一巴掌,现在又让他干苦力活,还说这是一件只有他才能完成的重要任务。 什么意思嘛?就是说,自己堂堂一个大师兄,只配做挨打和干苦力的活?这家伙眼里还有没有自己这个师兄了? “大师兄,你怎么来了?”声音婉转清扬,门内走出一位翩翩少女。少女身着粉色轻纱,曼妙的身材,凝脂般的皮肤,沉鱼落雁的容颜,足以让任何一个女子争相嫉妒。 这样的绝色美人还能有谁?来者正是萧妍。 “师妹,原来你也一起出来了?几个月未见,如今气质更佳,想必也是魂力修习更上一层楼的效果。”欧阳荀看见萧妍,语气立刻转了一百八十度。 “师兄过誉了。偶尔与两位师兄研习魂技,在技法上也能拾慧。”萧妍声音纤细悦耳,宛若丝竹流水,欧阳荀心中的怒意早已烟消云散。 “你看,大师兄从那三长老家中搬来的南石,怎么样?”欧阳荀拍了拍南石,抹了一把汗,炫耀道。 “大师兄,你为何如此费劲?” 萧妍莲步微移,绕着南石转了一圈,仔仔细细打量一番,看见欧阳荀满头大汗,很是诧异。 “师妹,你是不知道,这南石重如九鼎,就算有千斤之力,也未必能移动它半分。要不是师兄魂力浑厚,恐怕也难以将它搬来。” 欧阳荀回想刚才的搬运之苦,顿时感觉到大腿脚跟一阵虚脱的酸麻,差点要跌坐在地上。搬运南石真的不是一件容易事儿! 然而,萧妍眼中的疑惑更是增了几分。 “师兄,难道你没有纳戒吗?”萧妍玉手轻抬,将南石收入无名指上的纳戒中。 “……!” 纳戒中有一番小天地,几乎是无限的储存空间。而且,收入纳戒的宝物,都不会另外增加重量,纳戒的主人就算收纳再多的东西,也只要承受一枚戒指的重量。 没错,纳戒是个好东西,可是我为什么没有?! 欧阳荀心中暗骂。 当年他走出尘谷的时候,欧阳老头从没有提到过什么纳戒之类的东西。萧妍手上有纳戒,就代表伊桓和穆睿也有,欧阳这老头也太偏心了吧? 算了,也怪自己太早离开尘谷,老头子没有把所有的宝物都介绍给他,也不能全怪他。 欧阳荀朝里屋张望一番,似乎没有看见人影的样子。 “穆睿和伊桓两位师弟都不在?”他问道。 如果是伊桓不在,倒也不足为奇。只是穆睿并不像他那样浪荡,他本以为穆睿一直留在小胡庐很少出户的。 “两位师兄说有事要办,所以一早就出去了,小胡庐就我一人留下来看着。”萧妍回答。 伊桓和穆睿出去的时候,并没有说原因,只不过常常如此,萧妍早就习惯了。自己一个女孩儿家的,也不喜欢和大男人一样四处闲逛,她留在小胡庐可以抽空练习魂技,也能在造诣上尽快追上身为魂师的两位师兄。 “太好了!”确定伊桓和穆睿真的不再,欧阳荀心中一乐。 “太好了?”萧妍疑惑的望着大师兄。 “呃……”欧阳荀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急忙转口道,“我听说伊桓那小子在城门街上买了许多珍贵糕点,我怕他在的时候藏着不让我享受一口……” 他心中想着,既然都让自己干了这么多苦力,也要有什么好东西来犒劳一下的嘛。樊城的糕点是出了名的好吃,既然两个师弟都已经买过了,就该在合适的时候孝敬大师兄,而合适的时候,就是他们不在小胡庐的时候。 怀着小心思,欧阳荀乐呵呵闪身进入屋内,寻找伊桓穆睿的房间去了。 “等等啊,大师兄,虽然他们不在,可是……”萧妍想要阻止,欧阳荀却早已不见踪影。 麻烦了…… 不久,那内屋便传来了物品破碎之声。房顶一岿然大物破瓦而出,另一黑影紧追其后。待日光照耀在他们身上时,才显露出真面目。 “竟然有妖孽藏匿于此处!”欧阳荀怒吼一声,纵身一跃,流星步直逼宝麟球而来。 宝麟球方才已经知其厉害,嘴角还挂着榴莲酥的些许碎屑,闷闷地低吼一声,四下窜逃。 “孽畜,休要走!” 欧阳荀早已闪身赶在宝麟球之前跃上另一处房顶,挥拳直打向宝麟球面门。然而,刚一着手,便觉得宛如柔拳击石,指骨一阵疼痛。 这怪物的身体竟然如此坚韧! 欧阳荀意识到单凭近身体术无法制服这头怪物。但是,看怪物尚未通灵智,想必也不是能够驾驭武魂的高阶妖兽,他手中暗自催动魂力,将其凝聚于掌心。 “嗷——” 许是被惹恼过后,实在不能忍受追杀的被动,宝麟球身体轻轻下伏,眼睛紧紧盯着欧阳荀,出带有攻击性的低嚎。 欧阳荀哪里管他作何姿态,翻手便是一掌,带着流转纵横的柔拳掌劲,逼向宝麟球。宝麟球自然不甘示弱,以天生蛮力相搏,气势如虹。一个如猛虎扑食,摧枯拉朽,一个如希芸流水,奔若灵兔。两者缠斗在一起,甚是壮观。 欧阳荀是经过多年修炼的魂师,能够掌握住攻击妖兽要害的本领。可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这怪物仿佛是钢铁之躯,甚至连一点软肋都没有! 在这么缠斗下去,恐怕也没有什么结果。欧阳荀心中叹服怪物的实力太过于惊人,必须用狠招将其处置。 “飞霜掌!” 随着欧阳荀大喝一声,阴云愈加浓厚。万道雪霜冰点如同剑雨般从天而降,将它们所落之处的瓦砾尽皆打碎。 一时间,宝麟球的活动范围被封锁,无法逃出冰霜剑雨的攻击圈地,只得用双臂格挡,护住身体要害。 冰点击打在宝麟球双臂之上,登时化作细碎的雪珠,四下飘散。 见此景象,欧阳荀心中诧异。若是平常低阶妖兽,中了飞霜掌,必然会被冰点刺穿血肉,遍体鳞伤。可是这怪物却是可怕,不但没有伤到要害,身上所遭攻击之处竟全无一丝伤痕,只有淡淡的印子留下。 这样坚韧的肉体,欧阳荀几乎是闻所未闻。 他日这怪物通了灵智,修炼出一定的修为,将魂力运用得炉火纯青,恐怕连破防都难! 此妖不除,后患无穷! 欧阳荀加大了魂力的运转,苍穹中阴云朦朦,将大地笼罩在一片苍茫之中。冰点的攻势更加紧密,狠狠刺向宝麟球。天上阴云之中,隐隐有雷声作响,沉浮周旋。 宝麟球只顾双臂护头,格挡那漫天冰雪飞霜,却没有现,一把巨剑正悄然出现,对准他的位置,冲杀而来。 云层之中,巨剑凌云,万千冰霜铸就了这把十丈高的利器。当它彻底刺向宝麟球的时候,宝麟球只觉得脚下一沉,没有立刻防住,双膝跪下。万千冰点击打在它身上,引得这无辜的猛兽嗷嗷直叫。 冰点始终包围着宝麟球飞刺,宝麟球忍痛强行站起身来,双臂正好挡住寒冰巨剑。巨剑丝毫没有停下的样子,将宝麟球硬是向后推了十余步。 樊城之围 第十四章 救宝麟球的奇招 忽然,巨剑裂开,一半剑刃碎成一团。待宝麟球注意到巨剑的中央是空心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逃出飞霜冰阵,那半碎的巨剑如容器一般罩住宝麟球,使得他无法挣脱而出。 “寒冰虽然无法对你造成伤害,但是其坚韧程度也不是你想破就能破的。”欧阳荀手掌一收,天空中雷声震荡,仿佛蕴藏着一股能撕裂苍穹的力量。 宝麟球意识到不妙,拼命冲撞巨剑,想要逃出冰牢。可是无论他如何击打巨剑内部的冰墙,都不能造成哪怕一丝的裂痕。 “嗷!” 出于本能,宝麟球吟空高吼。他已经注意到乌云中的万道闪电吞吐着雷息蠢蠢欲动,若是再不冲出重围,他必将丧命于此。 “雷祭!”随着欧阳荀一声高吼,云层中天雷炸响,万道霹雳疯狂击打向巨剑。 巨剑相当于一个引雷的容器,怪物困于其中无法逃脱。当雷电尽数劈向寒冰之中时,无法流走的闪电便会在冰牢里形成数倍高压,只需片刻,冰牢炸碎,怪物便会挫骨扬灰! 欧阳荀深知此怪物的天赋之可怕,他已经下定决心,必将他从这个世界上清除。 “大师兄!不要!他是伊桓师兄带回来的……” 萧妍赶到之时,天雷已经将要劈向宝麟球,此时就算她想救,也没有半分希冀。而话音未落,便看见宝麟球因为求生的本能,身体上有金色鳞甲出现。 看到这一幕,欧阳荀瞪大了眼睛,终于明白这怪兽为何有坚韧的体魄,以及出现在此处的来历,“原来他是……不好!” 怎奈覆水难收,天雷早已在他面前炸开,冰牢之中霎时间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冰层碎裂,尽皆飞向四方,将周遭柳木尽数刺断。欧阳荀以魂力凝出光盾,替自己和萧妍挡住了飞窜的冰点。 “完了。”欧阳荀心中懊悔。 当那光芒暗淡之时,面前已空无一物,小胡庐也成为一片废墟。至于那错杀的怪物,也是灰飞烟灭,连一丝渣都没有留下。 萧妍转身,焦急嗔怪道:“大师兄,你可知那是伊桓师兄带回来的?他不是闯入小胡庐的妖兽!” “我……” 欧阳荀心知自己犯下的错误,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自己的鲁莽,又为师弟增加了麻烦。果然,当年赌气离开尘谷前,欧阳老头的话没有错,师弟就是比自己强,沉得住气,懂得算计,是平叛乱世的天选之子。 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只会叛逆和离家出走的笨蛋师兄罢了。 “大师兄,你一来就拆我房子,该怎么赔偿我损失?”一语轻浮,传入欧阳荀耳中,远远的,就能嗅出其中的酒鬼味儿。 抬眼看,一个背光的身影在南边残柳上,随着那细长的枝蔓随意迎风摇摆。而他旁边,用铜眼瞪着他的,正是刚刚便被他雷祭杀死的那只怪物。 “这……这怎么可能?” 飞霜雷祭的威力他心中最清楚。如果是没有开出一方空间之力吸去雷祭的所有力量,恐怕没有人有实力挡下这一击。 而宝麟球身上的情况看来,根本没有受到雷祭的伤害,可见他不是挡住了这一招,而是躲开了攻击。 当时宝麟球被困在寒冰巨剑所凝成的冰牢之中,直到雷祭降临,整个过程没有任何逃脱的迹象。宝麟球应该没有办法在刚才雷祭的一瞬间逃脱冰牢才对,怎么毫无损? 不过还好,没有伤到它。欧阳荀心中石头落下,他明白了伊桓将这怪物带回小胡庐的用意,如果刚才伤到宝麟球,伊桓必定与他过不去。 万幸万幸。 “伊桓,你坑自己的大师兄,让大师兄替你干苦力,是你的不对。如今大师兄也与你生了误会,现在就当两清了。”欧阳荀与伊桓说道。 他看不惯伊桓坐于柳树枝蔓上居高临下望着他,于是自己跳上更高的枝蔓上,抬着下巴俯视伊桓。 伊桓没有迎合他的目光,举起酒葫芦又是一喉口白酒咽下,开口道:“我欠你的人情债算我自己头上。宝麟球有自己的自由,不是我的宠物,你欠他的误会还要你自己偿还。” 他的眼中透着一股怒意。欧阳荀看见伊桓少有的生气,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态度立刻软了下来。 “你就不能原谅你的大师兄一回吗?居然还赌上气了,大师兄向你们陪个不是行不?是大师兄的错,这是场误会。”欧阳荀眼巴巴看着伊桓和宝麟球,没有了方才的傲慢。 之前他不知道宝麟球的来历,导致后来产生误会也并不完全是他的过错。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愿意有这样的事生。 “嗷——” 宝麟球瞪着欧阳荀,眼中还有怒意。欧阳荀以为这件事没法决断了,他担心伊桓一直护着宝麟球,最后与自己关系闹僵。 这么多年来,这位师弟一直是随遇而安,对世事无所忌讳的态度。他很少见到伊桓生气甚至怒的样子,这样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宝麟球说了,你偷吃他的点心,要还十倍给他。”伊桓依旧皱着眉,但是脸上神情显然舒缓许多。 只要还一些点心?欧阳荀纳闷。 “当然不是,想这么简单解决,那岂不是太对不起宝麟球了?”伊桓附加条件道,“还要将你从鲛刀将三兄弟十余艘战船上偷来的所有宝物都送给他。” “这……” 欧阳荀神色为难。忽然觉得自己是被趁火抢劫了,还不占还口的理。他刚刚差点误杀宝麟球,却是过错在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伊桓的要求。 只是,赔掉那么多宝物,实在太亏了……有没有什么办法…… 忽然,欧阳荀眼睛一亮,他想到了一个讨价还价的条件。 “师弟,我可以将所有的宝物都无偿送给宝麟球。只是这本来是个误会,我也算是情有可原。不如这样,我们各退一步,我将宝物都给你,你将刚才救走宝麟球时候使用的那招神不知鬼不觉的招数教给我,如何?” 方才最令欧阳荀感到纳闷的,就是伊桓救走宝麟球的办法。要知道,冰阵与冰牢之困,本就封锁了宝麟球的活动范围。雷祭的威力,足以将整个冰牢震碎,就算有旁人阻拦,宝麟球也没有逃脱的可能。除非,伊桓使用了什么高阶空间技能,解救了宝麟球。 如果能够换来这样的特殊魂技,那么就算将所有的宝物白白送给他俩,也没有什么不值得的。反而还是自己赚了一把。 “可以,成交。” 伊桓淡淡一句,引来欧阳荀得逞似的小眼神瞅他。这桩买卖,真的很值! 师弟就是师弟,永远无法与阅历丰富的师兄匹敌。你小子让我吃那么多亏,我也要宰你一刀。 正幸灾乐祸着,欧阳荀等着伊桓将那魂技的修炼功法交与他。可是半晌过去,伊桓只是喝了两口老酒,并没有要拿出什么东西的意图。 “喂,师弟,你不是说成交了吗?那卷魂技功法秘籍呢?给我呀!”欧阳荀显然已经不耐烦。 “功法秘籍?你在说什么呢?”伊桓一脸纳闷的样子,仿佛完全没有想到欧阳荀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的样子。 “就是你将宝麟球从冰牢里救出来的魂技呀?”欧阳荀担心伊桓故意耍他,不愿意将这个高阶魂技交出来。 可是,伊桓也是用诧异的眼神望了他许久,方才开口:“当时你们在房顶上打,我只要在你冰牢扣盖处挖个洞,将宝麟球从房顶上弄下来就行了。什么魂技?你说的是挖洞用的遁地术吗?” 说罢,他用更加诧异的眼神俯视欧阳荀,眼中完全没有了酒后的模糊感,反而十分的清犀,顺便露出一个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欧阳荀知道,自己又被耍了,心中哇凉。 所谓竹篮打水一场空,就是说的他。 自尘谷修行开始,欧阳荀就没有胜过伊桓一回,他的考虑永远都是落后于伊桓,没有办法得到大师兄该有的权威。 活得憋屈啊。 “大师兄,你的一卷天行医术可以借我吗?我不缺宝物,不过,总要为宝麟球治一治伤。毕竟,就算有世界上最坚韧的体魄,也没办法毫无伤顶住你的飞霜冰剑啊。”伊桓心疼地抚了抚宝麟球,“刚才说的那些宝物,我们不需要,只是开个玩笑而已。那么多的东西,都是身外之物。” 宝麟球嗷嗷两声,表示赞同。 听说伊桓不再索要宝物,欧阳荀顿时眼神放出光彩,连连点头表示愿意:“没有问题,这卷天行医术,我已经倒背如流,现在送给你们,以后路上也能保证有伤及时救治,省去不少麻烦。” 说着,便从袖口中逃出一卷白书,递与伊桓。 “穆睿一路上见到的流民,大多因为在外与妖兽搏斗身负重伤,有这样一卷医书,便可以及时为他们解除病痛之苦。”伊桓将天行医术收下,藏于纳戒之中。 他又拿出另外一枚崭新的金色纳戒,递给欧阳荀:“大师兄,你当年走得匆忙,几乎是不辞而别,师父也没有及时将纳戒给你。我也是今天才想起来,实在不好意思。” 接过纳戒,欧阳荀心中也没有了之前对伊桓比争高下的激进态度,他神色缓和许多,心里念及师弟的好。 “不过说起来,穆睿师弟去哪了?你交给他什么事去办?” 樊城之围 第十五章 天火长老 “这件事,你猜不出来?”伊桓眯眼看着他,本来他自认为师兄不会这么笨。 可是欧阳荀真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前伊桓只是叫他服下魔形丹,变成青妖的模样误导鲛刀将,至于后续的计划,伊桓只字未提。 他又如何猜得出来? “你别跟师兄卖关子,说点痛快话!”欧阳荀又是不满。 他的脑海中构思了一些可能,这个时候,伊桓喝醉酒,必然是又去美食街渔家帮喝了些许小酒。穆睿与他不同,从不浪荡,此刻不在小胡庐内,想必是受伊桓之托,又去办事了。 “我说大师兄啊,整个计划几乎都没有参与的妍儿师妹都能猜出来了,你能不能多长进些?”伊桓都感到要替这位大师兄惭愧。 “你!”欧阳荀没有想到伊桓竟然这样教训自己,但是转念一想,又回头面对萧妍,“妍儿师妹,你这个偏心的二师兄,不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吧?” 萧妍眼中依旧平静如水,以温和的态度微微一笑:“大师兄,自从你们瞒天过海,解脱樊城之围以后,后续的计划,二师兄便再没有和我透露。不过,真的像二师兄说的那样,只要细细思索,就可以猜到。” 欧阳荀更加纳闷了,他怎么就猜不到呢?便更加怀疑伊桓是否和萧妍本就通晓事情经过,合起伙来欺负他。只是想起来,伊桓是这样的人,妍儿师妹却不是。 看到欧阳荀的表情,萧妍眼神与伊桓会意,便也不再卖关子:“其实,大师兄只要仔细想想,我们将鬼王和鲛刀将支走以后,还需要如何善后便可。” “师妹说说看。” “先,是要让一直在樊城受委屈的蔺老前辈另寻他处安身,免得再受云长老排挤之苦。”萧妍道。 欧阳荀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蔺海因为八年前焚天之战的缘故,被众人误解,加上他不愿意收他人排挤弹劾之累,便自愿舍去大长老的职位。 那时,蔺海虽是辞去了大长老的职位,但是魏宗始终将他的位置空在那里,云长老并没有借此机会坐上大长老之位。 于是,在云长老的撺掇下,蔺海的任何一个错误都不可能被轻易放过,就算他早就退居故里也一样。 这一次蔺海直接带领旧部出征,必然是给云长老留下了口舌。云长老不会放过他,蔺海已经没有办法留在樊城继续生活下去了。 “所以,想必这次穆师兄前去,就是提醒老前辈,日后的归处。”萧妍继续说道。 “可是,蔺海这个人视樊城为根本,这么多年受尽委屈依然坚守在此地,替魏宗出主意击退妖众,还帮魏宗教导魏松,他如何愿意脱身?” “这就是穆师兄此行的目的。想必二师兄对穆师兄的嘱托,是说服他日后樊城无忧,无需担心。”萧妍说完,看了一眼伊桓,伊桓点头表示她说得对。 “此话怎讲?”欧阳荀问。 “二师兄骗过鬼王的手法其实并不是万无一失。鬼王不久便会察觉有异。但是,就算他返回,等再一次回到岭南界内,魏远也已经回来,水路上再无顾虑,鬼王也难以再战樊城。况且,魏远已经从妖众手中收回小玲珑,整个岭南界内,尤其是樊城周围,都是非常安全的。” “那么,你们的意思是,让蔺海去……” “师兄想的没错,正是让蔺老去徽城。鬼王留下此空城,急需有人接手打理,而最合适的人选,便是蔺老前辈。至于徽城的城主,魏宗之子魏松,已经能够担此重任。” 蔺海守住徽城,便能够在樊城北面竖起一座坚实的高墙,防止妖族的入侵。他忠于樊城,自然没有理由推脱。 百姓之中,对于蔺海为人颇为信任的不在少数。云长老在城主府里闹腾的那些事,几乎没有落入平民的耳中。蔺海的威望应该不会有任何影响。 仿佛只是短短几日之内,整个岭南的界内,最重要的几座城池,都成了魏宗一人的天下。此人并无出众才能,为何要让他成为最后的得利者,欧阳荀百思不得其解。 “你为何要帮魏宗?”欧阳荀问伊桓。 “我并不是要帮魏宗,而是要帮助蔺老和魏远。他们是值得帮助的人。”伊桓解释。只不过,在整件事的最后,魏宗成为了最大的受益者,当然,退而求其次,他的目的也达成了。 樊城的流民大多已经6续返回徽城。数月之后,想必徽城就能够回复以往的状态。 “既然如此,那你们后面的打算呢?”欧阳荀知道,岭南界内既然已经稳定,伊桓便不会留在此地,他的目标想必已经定下。 “接下来,留有一桩案件继续我们解决。” …… “就凭你,也想成为我们徽城的城主?真是笑死人了!” 白须老头立于堂下,傲然藐视面前的青年。 “天火长老,你身为徽城前任大长老,不在徽城陷入危机之时拯救万民于水火,反而畏惧鬼王,弃城而走,你还有什么脸面来徽城夺城主之位?”魏松怒声道。 自从听说鬼王撤离徽城以后,天火长老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回到徽城。本以为可以趁乱将城主的位置拿下。偏偏樊城的少城主魏松已经来徽城代理城主,这下让他的隔岸观火之计落败。 “我们徽城的事不用你们樊城的人来管!徽城是徽城,樊城是樊城,就算城主已死,也应该由我这大长老来接替城主的位置!”天火依然振振有词的样子,全然不把面前这个文弱青年放在眼里。 魏松满脸恼怒,若不是心中存着尊老爱幼的道理,恨不得立刻掐死这老东西。想要在这种时候趁火打劫,坐收渔翁之利,哪有那么容易! “我魏松确实不是徽城人,只要能够找到合适继承城主之位的人选,我自然会让出。”魏松说道,“但是,能够继承城主之位的人,绝不会是你这样背主投诚之人!” 一句话响彻大堂,却引得天火长老仰天大笑。 “小兔崽子,你是没读过书吗?乱世之中,强者为尊!能够担此大任之人,只看能力,不看品德!”说罢,眼中闪过一道森然厉色,“若你再执迷不悟,老夫可就要硬抢了!” “你!”魏松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如果动粗,他绝不是天火长老的对手。可是,他也决不能将这城主之位交给这种背信弃义的人渣。 忽然,一白衣翩然入室,拍着手笑道:“好一个乱世之中,强者为尊,天火长老果然明智,在下佩服。” 看见这白衣,魏松眼中顿时看见了希望,急忙叫道:“穆先生,你来的正好,这城主之位,你与我和天火长老评评理!” 穆睿依然是笑容满面:“天火长老说的没错,确实,当今妖众纵横,天下大乱,乱世出英雄,强者而为之。” “这……”魏松没有想到穆睿会帮着天火说话。 “哈哈哈!还是这位先生知趣,虽不知你是何人,但只要我夺下徽城城主之位,必定少不了你的好处!”天火得意地笑道。 “天火长老,您先听在下把话说完,”穆睿笑容平淡许多,“强者为尊没错,可是在下觉得,您还不配称为强者……” “放肆!”天火怒烟一瞪,“就凭你还想嘲笑老夫?原来你也和魏宗等人是一丘之貉,看招!” 天火出掌劈向穆睿。在他眼中,这白衣道人就和魏松一样手无缚鸡之力,只需一招,便可将其剁成肉泥! “呵,来得好!”穆睿冷笑一声,他等的就是这一刻。背主之人,辜负“忠孝”二字,留不得! 他应声而起,取魂月笛在手,与天火长老那一掌碰撞在一起,霎时间大堂之内宛如雷霆震响。 “小子,能接下我一掌,说明我看轻你了。”天火长老转而一笑,“不过,老夫要让你知道,姜还是老的辣!” “天尊劲!”天火周身卷起一道风旋,手中掌劲愈来愈烈,合着他的咆哮声,宛若排山倒海之势而来。 “看你如何接下这招!”天火长老得意道,他明白,使出这招,就意味着穆睿就算是武者,也将会被震得经脉尽断,如果伤势更重,足以当场毙命! “先生小心!”魏松一阵心颤。他知道,天火长老的级别是一品魂师,一般的武者根本没有办法接下他的招式。魂技与武道,毕竟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穆睿却是一副稳若泰山的样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就要等天火攻击自己似的,脸上拂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的浅笑。 当那股呼啸而来的掌劲就要击中穆睿的时候,却如同见了猛兽的兔子一般惊慌弹开,霎时间飘为云烟,不知所踪。 “怎,怎么会?”天火长老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天尊劲是他的得意之作,就算再高一个档次的魂师,也不可能轻易接下这招。 而穆睿这人,却根本没有防备和躲闪的招式,直接让天尊劲化为乌有,这怎么可能! 眼前的白衣青年,瘦若无骨,却在不知不觉之中,带给他一种可怕的预感。 扮猪吃虎!一个经典的词语闪过脑海,令他脊背一寒。 他明显感觉到,白衣道人的气息越不寻常,仿佛是刚刚刻意压制的一般,现在,他能感到的威压,已经出了自己所能承受的范围。 樊城之围 第十六章 未解悬案 一品……两品…… “这位穆先生,是三品魂师。天火长老,你是打不过他的。”魏松忽然转变了表情,由紧张变为狡黠。 “原来你们是故意引诱我出现!”天火长老顿时明白了真相。 早就安排了这个三品魂师在此,只不过穆睿一直隐藏气息,不让他现。今早看见蔺海除了城主府,自己便以为这是一个夺下城主之位的好机会。哪怕蔺海回来,他也能将魏松要挟为人质,制衡住蔺海与魏宗。 从现在的情况看来,自己中了圈套。 “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出了城主府?”一个同样苍老的声音传来。天火惊悚地往后一看,蔺海正站在身后不远处,用轻蔑嘲笑的目光看着他。 “你……你们!老夫与你们来个鱼死网破!” 天火知道自己已经很难全身而退,将魂力运转,丹田忽然如皮球般鼓起。 “不好,他要自爆!”魏松震惊。 万万没想到,见自己逃不出城主府,就想要和所有人同归于尽!这个老匹夫,真的够狠! “雕虫小技!”蔺海眼中也是厉色,凭他一个一品魂师,想要靠着自爆这种低劣的手段,与高阶魂师同归于尽,简直是痴心妄想! 蔺海趁着天火的丹田尚未将魂力运足,一道浑天掌劈来,令天火直接泄了气,口吐鲜血飞出数丈以外。 “老夫最看不惯你这种人,背信弃义,鱼肉百姓者,死!”蔺海手握空心,未等天火说出死前遗言,便是凌空一拳。 挨了致命一击,天火终于如跗骨之蛆,垂死挣扎几下,只差最后一口气。 “这座城,不是你们能管理好的。管不好,你们迟早得死!” 天火咧嘴一笑,说出最后一句狠毒的遗言。 “先生,还没来得及欢迎你。你是我们樊城的恩人,我们无以为报。”蔺海与魏松拱手失礼。 “前辈不必客气。都是举手之劳,天经地义。”穆睿回礼,扶起蔺海与魏松。 “敢问先生此番前来,又有何指教?”蔺海问道。 前一次穆睿与他相见,便提出解樊城之围的计策,他对穆睿已是万分崇敬。没有想到,年纪轻轻,便能够有如此才华,他身为执掌大长老之位数十年的老人,实在感到惭愧。 “指教说不上,前辈可别折煞了我。只是,在下此番前来,想了解一事,关于徽城的监察府……”穆睿说道。 监察府。 曾经徽城中监察长老与百姓的机构。徽城一直存在内乱,迟迟没有办法平息。徽城城主便在城中设置监察府,目的是排除异己。 这个监察府的职责重大,几乎连长老都没有办法干预他们行事。自鬼王拿下徽城以后,监察府的人便再没有行踪。可能是与流民一起逃跑,也可能还是徘徊在城中。 “先生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蔺海答。 监察府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排出了内乱,但是众所周知,这一策略也使得徽城人心惶惶,百姓终日提心吊胆。如果是一位明君,绝不会允许这样的制度在城中执行。 “老夫和魏少城主不会在设置像监察府这样的机构,这一点还请先生放心。”蔺海与魏松达成一致,回应道。 “不,”穆睿笑道,“师父的意思,是让老前辈恢复监察府,另有所图。” “先生的许多决定还真是让老夫都觉得震惊啊。”蔺海没有想到穆睿竟然让自己恢复监察府这个不太令人看好的机构。本来,刚刚建起的城池,百废待兴,不应该先抚恤百姓,一切以太平为主吗? 不过,既然是穆睿带来的请求,想必有他的道理。 “其实,还有一件事,虽然没什么大影响,但因为是受师父所托,希望能查清楚。”穆睿另起话题。 “什么事?先生请讲。”蔺海和魏松几乎异口同声。 但凡是穆睿提出的要求,只要再他们能力范围内,蔺海和魏松都不会拒绝。这是知恩图报的道理。 更何况,还是欧阳老谷主的请求,那就更不能推脱了。 “是这样的,徽城过去的监察府内有一位叫楚珏的人,希望能将和他相关的资料交与在下。”穆睿请求道。 “可以。只是如今监察府应该没有任何作用,经过鬼王屠城以后,想必幸存者也寥寥无几……” 魏松正想说下去,问穆睿需要这份资料做什么,蔺海使了眼色,暗示他不要说下去。 “放心,只要相关的文案还在城主府内,老夫一定交与先生。事后,还烦请先生给欧阳谷主问个好。”蔺海替魏松答道。 “有老前辈这句话,在下就放心了。这几日,可否让在下住在徽城?”穆睿请求道。自从大师兄误打误撞以飞霜雷祭将小胡庐夷为平地后,他们一时间找不到居住的地方。 “这个没有问题,我与城主会尽快在府内安排一住处,提供给几位先生。”蔺海不假思索便答应道。 “这个……我们恐怕还是在城主府外住的方便。希望蔺老前辈能够成全。”穆睿受伊桓嘱托,不得住进城主府,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方才的那句“几位先生”,想必蔺海已经知道关于伊桓师兄的事。可能就是那枚琉璃蝉玉的缘故。那为什么师兄还不愿亲自来见蔺老前辈呢? “先生在想什么?”蔺海似乎注意到穆睿在出神,“请先生放心,老夫一定安排妥当,不会怠慢先生的。” 穆睿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施礼道歉:“实在不好意思,刚刚想起一事走了神。前辈莫要怪,在下绝没有担心前辈安排不妥之意,只是最近事多,劳烦老前辈了。” “哪里哪里,”蔺海摆手,穆睿为他们解决了灭城之灾,要为穆睿等人做一些事,哪里有麻烦的道理,“老夫这就为先生安排住处。今夜,先生便能得一舒适的住所。另外,那楚珏的文案,必定尽快找出,送往先生住处。” “劳烦前辈了。”穆睿客套一句,便转身离去。 …… “师兄,这楚珏究竟是何人?您为何要让我问蔺老前辈讨要他的卷宗?” 一切已经安排妥当,夜深人静,穆睿问伊桓道。 “是一个我很欣赏的人。而且,剑术特别厉害。”伊桓说着,拾起一枚瓜子仁,香喷喷嚼起来。 “到底有多厉害,能让师兄你都欣赏他?”穆睿刨根究底。 “一个人,就能引来一场屠城之灾。”伊桓嘴上说着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但是脸上却神色自若,仿佛只是在聊家常。 而穆睿却是惊惧不小,瞪大眼睛,诧异地望着师兄。 “放心,有你师兄在,这种问题不用怕。”伊桓依旧淡然。 “可是,屠城这种事……” “你也累了,赶紧睡去吧。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与我们何干?”伊桓摆摆手,他刚喝过酒,酒劲还没有散去。借着酒劲,他有些昏昏欲睡。 “不行,师兄你必须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为何一个人能带来屠城之灾?”穆睿不依不饶,推搡着伊桓。 伊桓自然是睡不着了,他眯着眼看自己的师弟,觉得师弟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门口溜进来一丝凉风,师兄弟俩这才注意到窗外寒风呼啸,悚然惊魂。 “不如这样吧,给你讲一个故事,就生在徽城。”伊桓想着自己反正是脱不了讲故事的干系了,还不如等讲得累了,穆睿听得累了,再睡去,更加安稳些。 “你知道嘛,这徽城,本来有着包括监察府在内的严明的机构和制度,整个城池固若金汤。可是就因为监察府中一个人的缘故,带来了一场灾难。可以说,他是整个樊城遭屠杀被鬼王攻下的导火索人物。” “就是这个楚珏?” “对,是的,”伊桓点点头,红彤彤的脸上泛着醉意,“是他身上生的一场意外,导致整个监察府崩坏,城主府生内乱,从而让鬼王有可趁之机。” “可是,我不明白,一个普普通通的监察府内卫,如何能够引起这么大的波动?”穆睿不解。 “嘿,别急嘛,这不是要给你讲整个故事的过程嘛。” …… 一月前,一渔村。 “你可知道,你的平怀哥哥,他要回来了。”老翁看完信,对自己的孙女说。 “真的吗?”女孩水灵灵的大眼睛闪烁着惊喜。已经过去两年,自从平怀去城主府担任监察府内卫,欣冉心里一直惦记着她的平怀哥哥。 两年,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就是打几百次柴,烧几百天水,看看日落日出就过去的事。但是对于一个心中有着念想的女孩来说,两年,是个不同寻常的数字。 今年欣冉已经成年,到了村里平常女孩谈婚论嫁的日子。她很开心,在这个时候,能够听到自己心上人将要归来的消息。她想象着平怀在日落前骑着马潇洒入村,飞扬洒脱的样子,希望再能听见平怀吹起笛声在月色下为她伴舞。 “喂!老东西,你家女儿到底嫁,还是不嫁!你说句准话!” 还没从少女的思梦中醒来,粗鲁的吼叫直接将身旁的老翁吓得跌坐在地上。满脸横肉的黄匹夫将栅栏一脚踢裂,闯进老翁的宅子。 “庄公子的要求,老奴实在难办啊。”老翁爬起身,唉声求道。 樊城之围 第十七章 归乡 “庄公子说了,十日之内,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在这村里,可没有谁能比我们庄公子更有耐心!别给脸不要脸!”黄匹夫指着老翁鼻子,说起话来脸上赘肉也跟着抖动。 “可是我们家欣冉已经和平公子订过婚了,这不能……” “平怀?”黄匹夫睥睨,“就那小子,也敢跟我们庄公子抢人?他在监察府还不知道混得是不是像个奴才一样,你们也别指望他能好端端回来。” “不许说平哥哥坏话!”欣冉上前,为平怀争道。她不喜欢所谓的庄公子,她更不愿意做他一群胭脂俗粉中的玩物。 “哟,几天不见,这丫头更标致了,难怪我们家公子喜欢。”黄匹夫摸了摸下巴,为何他没有这样一个美人做夫人,心中感叹自家公子的眼光就是独到。 “老头,五日后给个回复,我们公子的聘礼不会亏待你们!”黄匹夫说着,便要回头离开。 “我!不!嫁!”欣冉美目瞪着黄匹夫,“若要我嫁给那个人渣,我就算死也不屈从!” “欣冉……”老翁惊慌失措,就要堵住欣冉的嘴,可是说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怎可能收回? “呵,没想到你这丫头还嘴硬!”黄匹夫回过头,歪着嘴不怀好意笑了笑,“你们家就你和老翁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到时候,就算我们公子想霸王硬上弓,也并非是难事。你还是想想,要体面一点的方式,还是来硬的!” “你!” 欣冉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想出如此下作的办法。 他说的没错,自己和爷爷两人相依为命,没有办法抵抗村霸的欺辱。若是姓庄的公子真的想来强硬的手段,他们根本没有办法虎口脱险。 黄匹夫又是用眼光四下扫了扫欣冉上下,然后唱着长调坏笑着走出破宅远去。 “怎么办……”欣冉再难以掩饰眼中伤感,她毕竟是一弱女子,哪里真的有与村霸争锋的气势,一股热泪涌上来。 自从平哥哥走了以后,这庄公子不知从什么渠道打听到关于她的消息,每两个月便来催一次婚。一开始还是派人来假惺惺地套近乎,现在原形毕露,露出伪君子的真面目。 她知道,以姓庄的为人,不达目的不罢休。这一次,可能真的如他所说,不从,便让她被迫屈从! 她一个弱女子,怎么甘愿受到这样的凌辱! “没,没事,也许不久后平怀就回来了……”老翁安慰道,这也是他和孙女惟一的希望。 “可是,如果真的和他们说的一样,平怀哥哥过得不好,也许没有办法回来为我们撑腰呢?”女孩眼中尽是忧伤。 “怎么可能!我可是听说,在监察府做事的内卫,个个都有地位,还练得好本事。只要平怀回来,就算打也能把这帮痞子打成猪头一样。我们爷孙俩,不用担心再受什么村霸的欺负。” 老翁说道,心中自信,声音也大了几分。 “希望平怀哥哥早点回来……”少女楚楚可怜,含泪的眼宛若闪烁星辰般动人。 …… “还有多少路?”一位公子语若清风,丹凤眼遥望山底。 “不多,赶上一日便能到。”旁边一位同样飒爽的青年回答道。 “平怀,我可是很想看看你那村里如画的景致。你可别让我失望啊。”楚珏搂住平怀的脖子,笑道。 “自然不会。你看,远处那片天,我们家的鱼塘,就和那天空一样苍蓝,还有麦田,迎风起伏如沧浪。我可不是说大话,你去了一看,肯定连家都不想回!”平怀扬手指点,一副眺望江河的辽阔之感。 “就你会耍嘴皮子!”楚珏笑着与他推搡。 前几日,听说能够回家,平怀高兴地连连与监察府兄弟们喝了三夜的痛快酒。他借着酒兴,讲了自己故乡村落里的琐事,把从未去过村郊野外楚珏听得心动,作为最好的兄弟,自然毫不推辞地要与平怀一起回来看看。 “你可是说了,要是能够与你在河塘里捕鱼,你得教我垂钓。”楚珏说道,“到时候别觉得我不如你们打鱼人有本事,嫌我笨。” “怎会,我们监察府最聪颖的少年第一高手,人人景仰望尘莫及的楚公子,怎可能连钓鱼这等简单的技巧都掌握不透?那岂不是要被笑话死。” “呵,你这家伙又打趣我。我不让你失望,若是真的钓不上来鱼,就算用石子,我也能打晕他几十条。” “吹牛,这打鱼可不是杀人,人在你面前暗器打得着,鱼在水里往那淤泥里一藏,你根本看不到。” “那是你没本事。” “切,到时候你试试。” 两人再一次勾肩搭背在一起。 还有一天一夜的路程。 风吹过他们的刘海,两个少年拉住马缰,望着天边镀上的一抹金黄…… “对了,还有你的欣冉妹妹,你们两个已经分别好久了吧?”楚珏问道。 “嗯。” 望着天边的彩霞,平怀眼前浮现出那个少女的形象。这两年过去,冉儿一定和自己心中的模样又有几分变化。 …… “老头!你决定好了没!我们公子送来聘礼给你,快出来收纳!”黄匹夫再一次叫嚷道。那修复好不久的篱笆围栏,再一次被他一脚踹成碎片。 过了许久,破宅柴扉徐徐打开,露出一张苍老而无助的脸。老翁用拐杖支撑着身子,缓缓走出破宅。 “黄大哥,老朽不是说过了吗,再等等,再等等……” “去你个老东西!叫我们如何再等?”黄匹夫不等他说完,立刻打断,“我们今天来要人,就算是捆,也要把欣冉捆回去!”黄匹夫高声吼道。 “你,你们不能这样不讲理。”老翁颤抖着。 “我们就是这样不讲理,怎么了?”黄匹夫瞪着环眼,眉间展露凶煞之气,将老翁吓得半死,“欣冉是我们庄公子的女人,你个老东西是不是有意见?” 蛮横的语气将老翁压得喘不过气来。 “你刚刚说,欣冉妹妹是谁的女人?” 一个青朗的声音伴随着马的浅浅嘶鸣传入众人耳中。黄匹夫回头一看,两个青年正坐在马上,冷眼盯着他。 “平哥哥,你回来了!”欣冉认出这是她日思夜想的那个少年,如今竟已经身材壮实许多,眉目神采飞扬,心中一阵惊喜。 “呵,原来是你小子回来了。”黄匹夫轻蔑地一笑,“不过你回来了也没用,今天这人我抢定了!” “就凭你!”平怀怒起,眼中闪过一道杀意。手已经不自觉摸向腰间的赤焰剑。 楚珏拦住他:“这种乡野匹夫,不用你出手,让我来送与他一份见面礼。” 话音未落,楚珏丢开马鞭,纵身跃起,未等黄匹夫反应过来,手中宝剑已闪过锋芒,黄匹夫人头擎于手中,雪色剑刃上不见一点血迹。 整个过程,只在电光火石之间,甚至还不及旁人眨眼的工夫。平怀,欣然,老翁,皆是惊愕地瞪大眼睛。 “楚兄……这……” 平怀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他万万没有想到楚珏会将黄匹夫杀死,方才自己拔剑,也只是想教训一下黄匹夫而已,不至于伤他性命。 “他做的恶,远不止偿一条命这么简单,”楚珏收剑回鞘,“不知怀兄可记得,这匹夫本是我们监察府处决名单上的人。” 监察府处决名单上的,大多是十恶不赦之人,黄匹夫曾经在村中作威作福,五年前就因一场斗殴伤及人命,村中无人能将他收押,反而助长他为非作歹的势头。近些日子,除了杀人放火的没少干,吃喝嫖赌抢掠钱财更是样样俱全。 “可是楚兄不要忘记,他是庄公子的人。我们这下是惹了大麻烦。”平怀忧虑道。 只在三个月前,监察府的名单上便抹去了黄匹夫的名字,只因他投靠了庄家。这庄家是商贾大家,有些地位的名望,徽城没有人敢随便惹,就算是城主府里的长老们,也要让他三分面子。 “怀兄不必多虑,若是有人找来,怀兄就说是我楚珏杀的黄匹夫,你们今日不曾见着他,此事不会连累到怀兄,更不会连累到老翁你们。”楚珏目光中毫无一丝畏惧。 “楚兄,我不是担心你连累我,只是这件事……”平怀正想要说什么,却被老翁拦住。 “你们年轻人太喜欢意气用事,做事鲁莽,不懂得冷静。可是事已至此,不便多说,要是真的出了事,我这条老命也不值钱,庄公子来拿人,就让我来替你们抵罪吧。只要怀儿你照顾好我孙女……” “老翁,这事与你无关。更何况,这人是我用剑杀死的,剑痕留下,便难以脱罪。我不需要别人替我来顶罪,我楚珏不是这样的人。”楚珏将人头用布裹得厚实,血迹不再渗出,便放于马腰边上的木匣中。他起身上马,就要远行。 “楚兄要去哪?”平怀追上前。 “这件事迟早会被姓庄的知道,我此番前去,绝不连累怀兄。”楚珏拱手告辞,“只是来到这地方,没有办法与怀兄赏这村中美景,一起痛快喝酒,可惜了。” “楚兄,此事还需商量啊。” “如何商量?既然是来找你们的,黄匹夫之死,被庄家人听到,必然会迁怒于你们一家。我早些投案自,说这村夫是我在半路所杀,便可帮你们撇清关系。怀兄,告辞!”楚珏策马扬鞭,不听平怀劝阻,人影远去。 樊城之围 第十八章 被畜生咬了 …… “什么?庄公子的人被杀了?还是我们监察府的人?”袁海东听见这等耸人听闻的骇事,手中茶杯差点掉于地上。 “小的听说确实如此,还是一个时辰前的事。”堂下人如实禀告。 “哪个内卫杀的?”袁海东定了定神,将茶杯送到嘴边。只要不是直接牵连到自己,那还说得过去。 “楚珏。” “什,什么?咳咳咳……”袁海东万万没想到自己听见的是楚珏的名字,“居然是他?这可如何是好?” 楚珏是监察府里最优秀的内卫,素来以飞剑夺命著称。出手快如闪电,剑法行云流水,整个徽城无人可与之匹敌。偏偏这样的人才,惹了天火长老的钱袋子庄家,这下麻烦可不小。 “小的以为,大人应当尽快撇清关系,将此事率先告知天火长老,说明此事是楚珏一人所为,与监察府无关,然后叩请罪,想必天火长老不会责罚太重。”那人谏言。 “但是少了楚珏,便是少了我监察府最得力的内卫,这以后要有暗杀民间江湖高手的任务,谁去领?” “可是此事已经瞒不住,希望大人早作决断。”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袁海东叹息,手中的一枚最好的棋子,就这样白白失去,难免心中有些波澜。 不过,失去了楚珏,还可以再培植新的高手,袁海东转念一想,仰头将乌龙茶一口饮尽。 “你赶紧去备马,我即可赶往天火长老的府中。还有,要准备一份礼,切记挑选能中长老心意的。”袁海东吩咐道。 “是。”堂下人告退。 …… “平怀,你和你的老翁竟然敢杀我下人,快出来偿命!”庄东带着随从闯入平怀家中。 他深知是楚珏杀了黄匹夫。但是,黄匹夫的命不值得一提,最关键的,是要将此事推到平怀家中,不然,他如何能将欣冉收为小妾。 至于楚珏,连天火长老都恨他,不用自己来处理,其实,更何况他的心思也不在替黄匹夫报仇之上。 “那黄匹夫无理在先,如何要让我相让?”平怀呵斥道。 “你杀了人还有理?”庄东扬马鞭指着平怀鼻子,示意左右,“不知悔改,将他拿下!还有那老翁!” 左右会意,上前将平怀团团围住。其余几人,闯进屋内,很快将枯柴般瘦弱的老翁抓了出来。 “想动手就冲我来,欺负一个老者算什么本事?”平怀手握赤焰剑。 “呵,不想让我欺负老人,我还偏就欺负了怎么着?”庄东上前,一脚踢翻老翁,老翁身子本来就弱,如何经得起一脚,倒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 “你!”平怀就要上前,却被庄东的下人围住无法上前。 寡不敌众,若是现在楚兄还在,就不用怕这帮虾兵蟹将。可是…… “对了,”庄东忽然坏笑着摸了摸下巴,“想起来你的义妹还没有人疼爱呢,来人,把欣冉小妹妹给我拖出来!” “是!” 一人答道,再一次闯入屋内,不久伴随着一声尖叫,一女子被他扛于肩上,所有人但见那下人背着一惹人垂怜的少女,走出屋外。不管那少女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这汉子的臂膀。 “冉儿!”平怀急了,回头骂道。“庄东,你个畜生!” 庄东盯着少女清秀的面庞和诱人的身材,满脸都是坏笑,不屑地瞥了平怀一眼:“你说我是畜生?看来你还不知道什么叫畜生不如。” 说罢,将下人肩上的少女抱到自己怀中,不顾欣冉挣扎,亲昵一番,欢喜着道一声“将他们几个都带走”,策马扬鞭,离开宅院。 “给我留下!”平怀焦急,舞剑而起,与周遭几个持剑的下人搏斗。怎奈人数实在太多,不久便被擒拿。 …… “楚珏竟然误杀了良民?”叶讳拍案而起。他何尝不知道楚珏的名号,监察府第一飞剑,出手即可斩敌级,徽城之内无人能及。 这样的良才,能够为徽城外御妖众,内除奸凶,是不可多得的助力。当年监察府刑场亮剑,叶讳在场,亲眼目睹了楚珏飞剑攘除妖族刺客的情景,实为震撼。 怎么会生这样的事? “城主大人,俗话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楚珏仗着自己有几分武力,便不把别人放在眼里,随意杀戮,违背进入监察府时的初心,必须重罚!”天火长老上前道。 自从有了楚珏这个人的出现,监察府内竟然不再受到自己彻底的管制。不知那楚珏是用了什么花言巧语,令所有内卫皆以“忠义”二字行事,甚至私下里叫袁海东那个废物帮自己多排出几个异己都难。 这一次,竟然留下了把柄,如此良机,如何能放过他! “可是天火长老,你也知道,楚珏的功劳,是可以为他抵一些罪过的。”叶讳怀有惜才之心。 “不严刑峻法,如何治理城中内务?城主大人,您可不能随便包庇小人啊!”天火长老见叶讳似乎有想放过楚珏的念头,急忙出言道。 不将眼中钉排除,他寝食难安! “把楚珏叫来。”叶讳命令道。 不过片刻,楚珏已被带入城主府。 “楚珏,你可知罪?”叶讳沉声道。他对楚珏察言观色,并没有看出任何的畏惧。 “在下知罪。”楚珏道,声音泰然自若。 “杀人偿命,你可知道?” “在下知道。” “既然知道,为何要犯!”叶讳拍案而起,“你身为监察府内卫,本该尽忠职守,保家卫民。可是结果呢,自己先犯下滔天大罪,你让我们如何容得下你!” 叶讳气急,为何这楚珏没有一丝一毫为自己辩护的意思。如果杀人罪定下来,那他就真的会被处刑,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他。天下怎会有如此愚蠢之人! “在下愿意领罪。望城主秉公处理。”楚珏半跪着拱手道。 “你!”叶讳气得跌坐在椅背上,“好,既然你都认罪了,那么,就要处以极刑,此事交与大长老来处置。” “是。”天火长老答道,嘴角浮起一丝浅笑。 总算可以解决城主府内最大的麻烦。楚珏,你天不怕地不怕,可也要任命。待我处决你,看你还能在阴间与我作威作福否? 几个人将楚珏带下,天火长老另拾话题,与叶讳畅谈,谈笑自若,仿佛从未生过命案之事,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态度,令叶讳都感到惊异。 “这一次,城主大人还是要找人去安抚一下庄公子。毕竟是他手下的人出了事,不能让良民伤了心。” 快要走出城主府前,天火长老又是摆着微笑与叶讳说道。 “放心,我会安排的,这件事不会让他们庄家心寒。”叶讳答应。 …… 床帏之上,欣冉身软无力,被粗布绸缎束缚住手脚,口不能言。她脑中已经彻底清醒,记得不久前一人使劲掰开她的嘴,将那不知名的药水灌下,虽用尽全力抵抗,也难敌那人力大,灌下药后便意识模糊。 可是最痛苦的记忆成了她唯一难逃的厄运。若是那时便彻底昏迷过去,至少醒来还不至于如此痛苦。 偏偏被畜生咬了,最痛苦的,是那羞辱的记忆记忆犹新无法抹去。 她能够感受到身上几处火辣般的疼痛,能够想象身上留下的耻辱的淤青。此时她甚至不敢去想自己的平怀哥哥。她已经没有资格去担心他。少女的面容上已经只剩下泪痕。此时,还不如一死了之! 不久后,门开的声音传来,她的视野模糊成光点,隐隐看见一个瘦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似乎能够辨识出那个令人作呕的面孔。 欣冉闭上眼,又是一行泪水划过面庞。 …… 这一天来了寒潮,城中百姓皆未能预见天气生如此大的变化,还未来得及添衣。早晨醒来,打柴的樵夫冻得哆嗦。他看了看窗外的云层,厚实的紧,见不着一点儿阳光。忽然,一阵狂风卷来,他一惊,赶忙将窗户关上。 家中柴火尚有盈余,窗外寒风裹挟得紧,不如今天就不出门了吧。 “老王,你听说了吗,今天城门那儿要处刑监察府的内卫。”隔壁老方在门外吆喝,“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处决什么人啊?关我屁事,莫管莫管!”老王不假思索拒绝道。 他一个打柴的,能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哪有闲工夫去搭理这种刑场夺人性命的大事? “处决的人,是监察府第一奇才,楚珏!” “什么!楚珏?”老王惊了。 …… 刑场前,百姓簇拥着挤在城门边上,要不是有侍卫挡着,有几个莽夫差点冲上去。 “为何处决楚公子?” “他是除去恶霸的善人,为何杀他!” “老天无眼,昏官当道!” 台下嚷嚷,气愤不过,甚至几个买蔬菜的老婆婆将鸡蛋丢上去砸那持刀的刽子手,只恨自己手中的是鸡蛋而不是石头,不能立刻将那粗汉子砸晕。 几个侍卫将人群往后挡了挡,以免再有情绪激愤之人将场面搞乱。然而,能够将人挡下,却不能将“人言可畏”四字拒之门外,台下谩骂之声愈来愈烈,直到天火长老一声惊堂木敲响。 “楚珏轻率渎职,谋害良民,实为不仁!今天下苍生皆为之愤然,亦当即可处决!此人剑术高,以飞剑夺人性命,先挑断其右手手筋,再斩!”天火大喝道,声音从刑台上传来,却难以掩盖群情激愤。 樊城之围 第十九章 拔剑吧,大哥! “竟然还在处决前挑断手筋,真狠毒!” “死前挑断手筋,是对剑士最大的侮辱!” “难道你们还没有看清吗,这城主府里头,根本没几个好东西!” 然而,就算下面的议论响彻苍穹,也无济于事。这个乱世,不是他们平民百姓能够算的。如果没有最强的实力,你永远只有嚷嚷的机会,而没有决定是非对错的权力! 几根钢丝穿过楚珏手掌的时候,他面色不改,神情依然坚定。留下的鲜血无声滴在处刑台上,不少人掩目不敢直视,钢丝穿过手臂,血肉模糊,这场面实在太过于残忍不堪。 楚珏跪在众人面前,那行刑者仿佛刻意拖延时间,加剧楚珏的痛苦。他将钢丝穿过楚珏手臂,为了确定是否扎得够深,故意将钢丝在他手筋里搅动一番,疼得楚珏咬紧牙关。 直到那种痛苦彻底化为麻木,楚珏深深闭眼,脸上划过辛辣,不知是汗是泪,裹挟寒风落地,化作一片冰凉。百姓的呼声愈高,他朦胧的意识里,却听不清任何准确的字眼。模模糊糊,只觉得有人踩着地板,走到自己身边。 “你以为我真的答应你,放过平怀和他义妹欣然了?”那声音宛若阴谋得逞后的冷笑,“我告诉你,欣然已经成了庄公子的奴隶,至于你的好兄弟……早已被我的人杀了!” 一番话,宛如是从地狱里传来的恶语,伴随着阴诡的笑声,撕咬着楚珏的耳朵。楚珏怒目睁开,狠狠瞪着天火长老骂道:“老匹夫!你杀我便可,为何要害我兄弟!” “你兄弟只不过是条贱命!庄家要欣冉做妾,他拦阻,便只能死!而你,偏偏也是我最不想留在这世界上的人!” 说完,天火长老幸灾乐祸地奸笑道:“如今你右手已废,就算想要报仇,怕是连一把宝剑都提不起来了吧!哈哈哈!” “老匹夫,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楚珏怒骂道。 “行刑!”天火长老一声令下。 刽子手靠近楚珏,正欲提刀而起,却不见楚珏一个扫堂腿,将他霍然撂倒。楚珏一下夺过刽子手的屠刀,正想要提刀去砍天火,现穿过右手的钢丝已然定在木桩上。他心中急躁,加上方才拉扯,一阵剧痛穿过臂膀。 “罢了,斩!” 楚珏未曾犹豫,挥刀直下,刀光一闪,将右臂砍去,只是瞬间,剧烈的疼痛感窜涌过楚珏全身每一根神经。 不能失去意识!找老匹夫报仇! 楚珏扯下衣角,咬在口中,努力让自己的意识保持清醒。他将案上那柄与自己日夜相伴的佩剑提起,布满血丝的眼睛四下探寻,却现那天火长老早已由侍卫护着惊慌而逃。 其他留在刑台上的侍卫哪敢怠慢,一个个持剑挥舞而来,要取楚珏性命。 楚珏虽然失去了右手,可左腕使力,剑法依旧犀利流转,楚珏似飞火流星般冲突而出,隐如人群之中。 侍卫待要上前,只寻到一行血迹,而百姓的拼死阻拦,令他们深陷囹圄。 楚珏一路飞奔,除了逃命,他还要找另外一个人,庄东!一切皆因这些无良之人而起,自己的兄弟,自己的嫂嫂,全部都在这些恶徒的阴诡手段中丧命,他不可不管。 丛林密集,他断了一只手,步履艰难。几次三番,差点疼痛到晕厥过去。 “站住!”叱喝声将楚珏拦住。 眼前出现三匹白马,马上之人皆是与自己一同历经风雨的监察府兄弟。 “楚珏,你为何畏罪而逃,还想要杀害天火长老?”领头之人叱问道。 “二弟,你让开!这不关你的事!”楚珏厉声。 “监察府的职责,效忠城主府,如今你不服罪,还想逃之夭夭,我们如何能容你!” “天火加害于我,庄东杀害平怀与老翁,二弟,你说的服罪,究竟是谁应当服罪!” “大哥,我虽然知道你有冤屈,但是我不能让,还请你不要让二弟难做。” “我要报仇,谁敢拦我!”楚珏终于失去理智,高声道。 眼前是与自己同甘共苦,在一次次性命存亡之中捡回一条命的兄弟。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竟然兄弟之仇未报,先要手足相残。 “既然这样,拔剑吧,大哥。” …… “先生,老夫已经将楚珏的卷宗整理出来,请先生过目。” 蔺海恭恭敬敬将卷宗递给穆睿,穆睿慌忙接下,口中道:“劳烦前辈了,多谢。” “在这卷宗上,记录楚珏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而且已经失踪。不知先生想要这一份卷宗,是为何意?” 蔺海昨晚花了一晚上时间,方才从城主府的书阁中找到这一份楚珏的档案。经过翻阅,他得知此人是过去徽城监察府内卫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可是因为谋杀无辜百姓,畏罪潜逃,被刻上了十恶不赦的大罪名。 “老前辈也觉得,这楚珏是谋害良民的罪人?”穆睿问。 蔺海微微一笑,双手怀抱于袖袍之中,缓步徐行:“既然是先生要求翻出来的,想必是别有用意,所以,老夫昨晚思考过后,认为不能仅凭一家之言判断对错。” 穆睿与蔺海相视一笑,师兄没有看错,这位蔺老前辈,果然是有见识的人。 “那还请前辈说说看,你觉得这楚珏是个怎样的人?” “此人忠肝义胆,除恶扬善,在百姓之中颇有好评。”蔺海说道。今早,他微服私访,在徽城幸存的百姓口中,听说这些消息。 但是,此人因为快意恩仇,不解人情,而得罪了城主府。所以,蔺海明白,这桩案子,很有可能藏有冤屈。 “老前辈这番话,让在下放心了。看来老前辈做的功夫不少。”穆睿笑语温和。 “先生的请求,老夫自然不敢怠慢。不过,”蔺海沉吟良久,“有两桩事,却是无解,老夫经过调查还没有弄清楚。” “前辈不妨说说看。” “第一桩,当日楚珏逃离刑场,一路远去,至一小路被监察府其他内卫拦截。当时,楚珏杀害了在场所有的人。这一点,很不符合他的性格。” “那么第二桩呢?” “第二桩,楚珏为何要在三日后上了后山,将那封印的玄灵剑拔出?要知道,那把剑乃是至恶之人方能挥其魔力的魔剑,如果楚珏不是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一念成魔,想必是不能够驾驭那把魔剑的。” 蔺海说完,枯槁的面容上也是布满了疑惑之色。凭着这两件事,足以将楚珏定义为一个危害良民的罪人。 “老前辈为何认定,楚珏当时能够驾驭那把玄灵剑?”穆睿问道。 “来自一位城中樵夫的叙述,”蔺海道,“他道那日上山砍柴,见过楚珏。当时楚珏神色已然黯淡,尤其面色煞白。仿佛是从阴诡地狱里出来的一般。只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山顶上有青光冲天而起,那樵夫便知是有人拔了玄灵剑,赶忙逃下山去。” “原来是这样。”穆睿思忖道。 “先生是知道什么了?”蔺海捕捉到了穆睿的表情。 “还不确定,不过,希望老前辈先将这案卷交与在下几日,在下一定尽快查明真相。” “麻烦先生了,希望先生不要让清白之人受辱!” “一定!” …… “哈哈哈哈!宝麟球,你是不是也觉得这街上变得热闹了许多?”欧阳荀放声大笑过后,拍了拍宝麟球,街上人诧异地看了他们两眼。 宝麟球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经过上一次的“谋杀”以后,宝麟球知道了与此人言语不通,但它又怕欧阳荀别又出招把自己给雷劈了,心有余悸,不敢不认真地点头示意。 “你说,”欧阳荀悄悄凑到宝麟球耳边说道,“如果我将伊桓师弟的障眼法解开,让众人看到你的真面目,这帮人的反应,会不会将你抓去做成红烧烤乳猪?” 宝麟球不满地皱起了眉头,似乎在说,就凭这帮人,还想…… 忽然,看见欧阳荀手里带着闪电,登时慌了,赶忙“嗷嗷”叫了两声,趋炎附势地应和着。 “对,这才乖。”欧阳荀开心地摸了摸宝麟球,没有想到手上的电流未曾完全收回,宝麟球脑袋上顿时一阵麻,两眼白白地翻着。 “老板,这镜子买多少钱啊?”欧阳荀“有意无意”地随手拿起一小贩摊上的一面银镜。 “不贵,两文钱。”小贩笑眯眯地答道。 “只要两文钱?”欧阳荀“诧异”道,“你做买卖连本都不要的吗?这两文钱还不够买这镜框的吧。” “小的也只是想要个糊口的钱,没想要多赚什么。再说,咱们徽城刚从灾难中挺过来,我们做生意的也不能太黑,老板你说对不对?”小贩笑容依旧。 “对,非常对,”欧阳荀“狠命”地点头,“看不出来,你一个小贩,也能心怀徽城之天下,果然徽城是民风淳朴,百姓个个以安天下为己任。我真要替人族给你道声谢谢了。” “哪里哪里,老板言重了,”小贩应道,忽然察觉其中的不对,笑容霎时间凝固,“……老板刚刚说什么?” “我说,要替人族好好谢谢你。”欧阳荀冷笑着,顿时露出鹰视狼顾之相,死死盯住小贩。 小贩终于彻底收敛了笑容。它已然明白,面前这人,不是来买镜子的。真的没有想到,伪装了这么久,连街坊邻居都认不出来,竟然被一个看起来很不靠谱傻不愣登的家伙给识破了。 樊城之围 第二十章 魍魉 “没错,我确实是妖,可是,你知道了又能怎样?”小贩说着,邪魅一笑,显出自己的真实面孔。 赤烟长耳,黑面獠牙。 “怎么样,怕不怕?”魍魉张牙舞爪道。 寻常之人,见到他这副样子,必会吓得魂不守舍,如若欧阳荀被吓得瘫坐在地上,它就省了将这猎物扑倒的工夫。 然而,欧阳荀竟然是呆呆地望着他。宝麟球也是。 难道是吓傻了?魍魉思忖,好像也不至于这么胆小。 片刻之后,欧阳荀嘴角抽搐,只在瞬间,爆出哄然大笑。 “哈哈哈!这货长得也太丑了吧!”欧阳荀简直合不拢嘴,“我都不忍心下手了!” 一旁的宝麟球也是捧腹,差点倒在地上。 “如果你的原形,能有我半分的帅气,我倒还能考虑将你收了,现在看来,实在不值得啊。”欧阳荀指着魍魉,使了劲地嘲笑,肚子一阵酸痛。 “呵,死到临头还不自知,愚蠢的人类。”魍魉露出獠牙。 魍魉血眼一瞪,鬼爪刺向欧阳荀。然而只是在一瞬间,欧阳荀已经从刚才的笑容满面变得面色森然。他虚晃一闪,轻松躲过魍魉的鬼爪,然后集中精力,手掌心冒出丝丝寒气。 “冰封!”欧阳大喝一声,霎时间,他与魍魉之间出现一堵巨大的冰墙,硬是挡住了魍魉趁虚而入的一爪。魍魉没有想到这个人族还有魂力,爪子被震得生疼。 “没想到还是一个有修为的魂师,看来真是撞上好运了。”魍魉笑道。 之前是没有料到,既然这人族暴露了实力,那他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吸食一位魂师的魂力,足以提升它十年左右的修为。真不知道这面前的人族是几品,若是能够越一品品级,那将会是更加滋补的良品。 “今天我就要把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族挫骨扬灰,吸去所有的精元!”魍魉伸长了鬼爪,舌头美滋滋地舔了舔下嘴唇。 论这辈子活到现在,他一直被安排在徽城卖镜子当间谍,还没有尝过人族的鲜味呢。 “哦豁?”欧阳荀“惊呆”了,伸出手挑衅道,“你来呀~” 魍魉的鬼爪使劲一刺,将那冰墙打成粉碎。它哪里能接受这样的挑衅,疯狂地奇袭欧阳荀。 欧阳荀侧身,像是逗猫一样躲闪,魍魉的鬼爪愣是在快要挠到欧阳荀的时候被他轻松躲过。十回合过去,欧阳荀打起哈欠,似乎有点不耐烦的样子:“你到底行不行啊?” 魍魉已经彻底气急,血眼更加通红瞪怒,招式越急促,渐渐乱了阵脚。 “看我不宰了你,人族!”魍魉愤怒道。 “凭你?我可能都不用出新招,”欧阳荀顺势躲过魍魉的一招鞭腿,抬起手:“冰——” 那个“封”字还未出口,魍魉便是下意识地飞身后退数尺之遥,以便躲开和刚才一样的冰墙。 然而刚刚站定,只觉得背后靠着了什么十分有弹性的东西,头顶上一个黑影压下,“嘭!”宝麟球粗壮的手臂狠狠砸中了它的脑瓜。 “兵不厌诈。”欧阳荀说道,“看你打不中我,刚想给你剧透我的计策,你却先自投罗网,你说你是不是笨?” 魍魉歪着嘴,伸着舌头,眼睛翻白。 欧阳荀上前探了探魍魉的鼻息:“还好,只是晕死过去了。不然待会儿不能严刑逼供,伊桓又要骂我了。” 宝麟球伸出手,拍了拍魍魉的肚皮。虽然只是试探着玩玩,看看魍魉是不是装死,可这看似漫不经心的两下,却仿佛能把死人打活一样,晕死过去的魍魉嘴角冒出白沫。 “喂喂喂,你个小家伙别把我的玩物给打死了,我还要疯狂地折磨他一番呢!”欧阳荀急急忙忙阻止了宝麟球,他怕再不阻止,这货真的会被无缘无故拍死。 将魍魉放进宝麟球背后的那个黑布袋里,欧阳荀拉着宝麟球,逍遥远去。 “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 欧阳荀忽然想起来,于是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整条街方才被定住的街坊邻居,又恢复了原先的活动。 “咦,俺刚刚还看见卖镜子的老王在这呢,怎么不见了?” “是啊,咋的连摊儿也一起没了?” …… “来来来,加点佐料。” 漆黑的晚上,神秘的树林里,欧阳荀乐呵呵地将一个胡椒罐子递给宝麟球。 “嗷~” 宝麟球笑着露出了虎牙,将胡椒粉倒了上去。一阵喷香飘来。 “阿嚏!” 魍魉打着喷嚏,满眼泪花。它哪知道今天就这么倒霉,遇上两个奇葩!一个用冰,一个用火,还玩得不亦乐乎。 此时的魍魉正被绑在一个木头轱辘上,架在一堆柴火上距离渴望与他产生舐犊之情的火苗不到半尺。这个高度,正好考验它的耐烤能力。 “居然还打喷嚏?”欧阳荀瞪大了眼睛,“难道还不够暖和吗?来来来,宝麟球,给咱们的客人再加点柴火,怕是别刚刚冻着了。” 宝麟球闻言,欢欢喜喜地抱了一捆柴,“哗啦”一声丢进火堆里。浓烈的火苗一阵快活,伸长了脖子舔着魍魉。 欧阳荀摇着木轱辘,那捆着的魍魉便随着轱辘一起转,它眼里的泪花像是雨点般哗哗落下。 “说不说?说不说?”欧阳荀仔细地转着轱辘,又一边小心着别让魍魉真的喷香四溢。 凭他多年和伊桓学习烤乳猪的经验,如何能将一个尤物烤的均匀不焦,外香里嫩,这是很有一套学问的。 “大侠,我说,我全说!”魍魉求饶道,“我都已经烤的手脚焦灼了,能不能先放我下来?咱们下来说,下来说。” 魍魉睁着眼泪淹没的雪亮的大眼睛,可怜巴巴望着欧阳荀。 那火焰仔仔细细烤着魍魉的皮肤,魍魉知道,再不求饶,他就真的要被烤成比东面程家还要好吃的烤乳猪了。 这个时候,自己的主子不会来救自己,所以别谈什么忠心和立场,保命最重要! “放你下来?”欧阳荀依旧心平气和地转着轱辘,“不急,咱们先说,说完再放。” “好好好。我说,我说,”魍魉慌忙道,被胡椒味呛着又连连打了三个喷嚏,“没错,我卖的镜子确实不是一般的镜子,而是我们妖族的通灵宝鉴。大王就算远在天边,只要通过它,便可以看到千里之外的景象。” 它的声音因为方才的哽咽和喷嚏已经变得沙哑,想着既然自己都招了,欧阳荀也该放他下来。可是,欧阳荀依然不紧不慢转着轱辘。 “你快放我下来!”它急了,为何人族也这么不守信用! “别着急,”欧阳荀道,“我还没有问完呢。你告诉我,是不是监察府里的人,也有用你的通灵宝鉴的?” “对对对,为了能够让所有人都买我一家的镜子,我的价格一直是最低的。几乎监察府里头所有的内卫都用的是我的通灵宝鉴。而且,还有几个,习惯把那种精致些的小镜子,别在腰间。”魍魉回道。 “那么,通灵宝鉴里头照见过的事,你都知道吗?” “不用知道。只要念个咒语,不管什么时间照见的事儿,它都能显现出来,大侠你要啥时候的都行!” …… “东西带来了。”欧阳荀将通灵宝鉴带到新的小胡庐处,递给伊桓。 伊桓看欧阳荀一反常态,神色凝重,便知道的了真相:“大师兄,你已经看过了?” “是的。”欧阳荀默默地背过身去,向着站在一旁的穆睿道,“师弟,你也来看看。” “好的。” 随着欧阳荀口中默念一道口诀,镜子上逐渐出现了一个模糊转为清晰的轮廓。当所有的景象终于清晰时,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竹林后的小径,和两方对峙的人手。 “拔剑吧,大哥。”楚岚道。 他没有想到自己终有一天要与自己的大哥动手。身旁其他的兄弟早已拔剑而起,而他,放在剑柄上的手依然在颤抖。 “二弟,难道非要走到这一步吗?”楚珏刚刚包扎过的右肩还在渗透着鲜血。他已经面色惨白,宛若来自地狱的吸血鬼。 “我们的立场不同,你为自己,我为监察府。你犯下罪过,监察府要我来抓你,我不得抗命!” 手中的剑出鞘一寸,锋芒乍现。 “好,大哥奉陪!”楚珏道,“只不过,就算我右臂已断,你们也未必是我的对手,我就让你们一回,只用剑鞘与你们打。输的人必死!” 他还未说完,不给楚岚等人选择的机会,手握剑鞘,飞身而起,冲杀过来。这滔天的气势,完全不像受过重伤的样子,反而有着排山倒海般的威压。 熟悉的感觉。 当年,在一次任务中,面对剑法屈指可数的剑痴,大哥也曾展露出如此的气势。那一天,他们斗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在凌厉的刀光剑影中,作为同僚的他们几乎没有办法插手。 剑痴自知不能在短时间内脱身,便将刀剑指向其他内卫。为了能够保全所有的兄弟,楚珏使出玄门剑法,破去那剑痴五十六招,将剑痴逼入绝境,生擒而还。 那一战,除了楚珏肩上被刺一剑,众人毫无伤。 如今,又是这样的境地,大哥的气势,与当年何异?只不过,苍白的面孔上,多了令众兄弟感到可畏的惶恐。 樊城之围 第二十一章 真相 刀剑相接,兵刃无眼。楚岚出招,却只能勉强作防。他今日的修为,比不上当年的那位剑痴,为此时的楚珏,断了一臂,却比当年更加勇猛。 剑锋横扫,尘土飞扬。其他的内卫,皆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许久没有看见如此绝伦的剑道争锋。 “你太弱了,叫上其他人一起来吧。”楚珏已经破去楚岚三十招,若是再来四回合,便会彻底压制住楚岚。 “我不欺负大哥你是伤者,这场争斗,只需我一人便可。” 楚岚挡下一件,随着他一招“惊鹤舞”,路数转变,稳重求进,如太极八卦中有四两拨千斤之力。 “这些日子,你长大了。”楚珏欣慰地笑了。仿佛面前这不是追杀他的人,不,他们本来就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其他几个内卫一同上来,九剑齐,直取楚珏飞鞘。剑阵将楚珏困在其中,这剑阵,便是昔日监察府兄弟们一同商量出的绝招。 多少年过去了,用它击败了多少绝世的高手。剑阵依旧在,只不过,却要将锋芒指向自己的兄弟。 “破!”一声直入云霄的呐喊,楚珏一招拨云见日,将众人手中的剑拨开。其力道之猛烈,将九人尽皆摔倒在地。 更快的,楚珏再一次纵身,未及残影消散,便冲向九人,于九人脖颈处击打,令他九人昏迷过去。 “走了。”楚珏淡淡道了一声,回头望了躺在地上的几人一眼,便捂着伤口,一瘸一拐向着小路深处走去。 不消片刻,那九人面前,闪过的黑影,将通灵宝鉴击碎。 “这就是那天所有的真相。”欧阳荀道,心中百感交集。 有了通灵宝鉴,至少知道了楚珏并不是杀害其他监察府内卫的凶手。而凶手,应该就是那个最后出现的黑影的本人。 “虽然没有办法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但从后来城主府诬陷楚珏的卷宗上来看,应该就是城主府内部的人干的。真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冤屈!”穆睿叹息道。 “这样的冤屈,在徽城,绝不仅此一例。”欧阳荀道,“只不过,遭遇屠城以后,留下的线索已经不多,我们能够查出楚珏是无辜者,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了。” “不,还有一件事,我们也要知道真相。”伊桓道。 …… 城主府上。 蔺海将通灵宝鉴从案上重新放正。他与穆睿师兄弟三人看过后的感受所差无几,眼神中仿佛透露出共情者才有的痛苦。 “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他叹息一声,将通灵宝鉴还给穆睿,“如果没有先生,恐怕这桩冤案,再难了结。” 他在这几天重新研究了城主府藏书阁内的卷宗,现存有不少疏漏之处。而且,所有与城主府长老牵扯过的案件,都有在必要之处修改模糊的痕迹。 这徽城,过去究竟该有多少的冤案错案啊! “只是就算真相已经明朗,我们依旧没有办法改变过去的悲哀。逝者如斯,唯有将真相公之于众,方能安九泉之下的亡灵。”穆睿道,“希望蔺老前辈能将真相大白于天下,让徽城的百姓理解楚公子的冤屈。” “一定,一定!”蔺海坚决地点头道,“请先生放心。” 他将相关的卷宗重新收好,见穆睿将一枚纳戒取出,转身问道:“先生是要给我看什么?” “前辈您上次说的第二件事。” 说罢,穆睿从纳戒中弄出一把已经生锈的铁剑。这把剑已经钝了,上面还残留着已经黑的血迹。 “这把便是当时楚珏公子在山上取出的玄灵剑。”穆睿将钝剑恭敬地递给蔺海,“这把玄灵剑,要想破除封印,彻底驾驭它,必须由至善至恶,至请至义之人将其拔起。” “这么说……” “没错。当年因为被一位嗜武的剑痴举起,杀人无数,玄灵剑便成了至恶的帮凶,以至于世人对它产生误解。” “那么,这剑刃上的血迹是?” “这血迹,是数万妖众的。”穆睿答道。 “为何?难道说……”蔺海思索,猛然惊讶道,“难道说,楚珏当时去解开玄灵剑封印,是为了……” “前辈想得没错,”穆睿道,“从时间上来看,更加无误。楚珏当时听说鬼王带领妖众要侵犯徽城,自知去通知城主府已经不可能,便孤身上后山,取出玄灵剑,决定与妖族拼死决战。” “没有想到,没有想到!”蔺海连连摇头,他没有想到,真相竟然如此残忍! 一位誓死为徽城效忠的内卫,竟然到了死后,依然在青史上未能摆脱污名。这对于一个真正懂得忠义的人来说,甚至已经不能用“不公平”这样的辞藻来形容! “好的,老夫会尽快将真相公之于众。让百姓们看看,到了危急的关头,是谁在为他们献身!”蔺海的眼中,已经湿润泛红。 “等一下,蔺老前辈,虽然这可能很残忍,但是,在下还是决定将这一段拿来给你看一下。”说着,穆睿默念咒语,通灵宝鉴上再一次出现另外一幕。 青石上,盘坐着一位老道人。他白须齐腰,慈眉善目。 “年轻人,你何必做傻事?”老道人笑眯眯地问,“你都被冤枉成这样了,还想着别人的死活?” 白须道人衣角无风自动,他盘坐的青石旁,一把被残石包围的钝剑矗立在那儿。面前,正是一断臂的执拗跪着紧咬牙关。 “老先生不知,这徽城的安危,本该就是所有百姓共同的责任。而我们监察府,自然是要为百姓死守到最后一刻!”楚珏态度坚决。 “说什么瞎话呢,”老道人嘲笑道,“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无知?所有人都没有为城主府一战的勇气和斗志,他们都是各自为营,谁有同心抗敌之志?难道说,你还要为了监察府那句效忠城主府的誓言尽愚忠?” “我们的誓言,不是效忠城主府,而是效忠整个徽城百姓。”楚珏道,“我兄弟和她义妹一家被害死,我又亲自斩去右臂,便是早与城主府断绝一切瓜葛。但是,徽城需要有人来防守,斩杀妖众,我也必须担起责任!” “既然你这么顽固不化,那就去吧,老夫不为难你了。”白须道人叹道,“可是你要记住,就凭你一人,持着玄灵剑,也不一定能够斩杀多少妖众。而你一旦去了,你的小命肯定不保!” “不怕!” 楚珏决心已定,上前伸出左手,握住玄灵剑。 几乎是在他握住玄灵剑的同时,剑上的残石出现了波动。就仿佛一种共鸣,玄灵剑上的残石逐渐裂开,渗透出蛛网般的裂痕。 “嘿,你小子真是天命!”白须老人苦笑,“可这玄灵剑的主人,下场都不太好啊……” 他眼中,仿佛有看见了当年那位拔出玄灵剑,傲视九天的剑痴。 玄灵剑终于认了主,当所有的碎石尽皆散开,剑刃的青光乍起,光柱直冲苍穹!带着宝器特有的器武魂,一道青色光环向四周迅散开,又渐渐收拢。 眼睛微闭的楚珏感受到了这种乎寻常的磅礴力量。力量仿佛在与他产生着某种联系,青光冲向天宇的那一刻,他的手上感觉到了炽热,而这种炽热的力量,正顺着他的左臂,漫过他全身。 在他的意识中,出现一条吐息的青龙。 “小子,你想要做我的主人?”青龙睥睨楚珏。 在这如同星夜的灵魂认知中,他们的空间十分特殊,不受外界的干扰。 “是的。”楚珏道。 “我的上一位主人,你可认得?”青龙问。 楚珏不假思索,便回道:“徽城曾有过三名高手,皆为剑痴。第一未留名,据说仗剑行九天,独孤求败。第二单聿,剑锋奇绝,三步内杀人无形。第三黄老千,练武至半百,走火入魔,修成魔道。这排名第三的黄老千已经败于我手,他的佩剑是无殇青釭剑,第一名四海为家,不可能连佩剑都不带。如此想来,你的主人,应该是单聿。” “没错,你小子还算聪明。”青龙道,“只是你可知道,要想做我的主人,需要符合什么条件?” “修为剑道强于上一位持剑者。”楚珏回道。 “既然如此,你可有信心?”青龙吞云吐雾。龙息中透着可怕的威压。如果是常人,恐怕早已心生畏惧。 “有!” 楚珏答道。如果连击败单聿的本领都没有,他还有什么资格斩杀群妖?灵魂空间中,他的右手已然恢复,那把跟随自己十多年的佩剑再一次擎于手中。他剑指青龙:“来吧。” “有骨气的小子!”青龙笑道,“当年单聿活着的时候,最高能驾驭我三成的武魂。今天,我就用同等的魂力对你进行考验!” 说完,青龙化作一位青衣道士,手持玄灵剑,与楚珏对峙而立。他们所站之处,脚下出现一个出淡淡青光的阵型。 “在这阵法中,不论我们谁若谁强,三招之内,必然分出胜负。”青衣道士说道。 “来吧。” 楚珏开口,持着佩剑,朝青衣道人刺去。剑法宛若流星闪过,快得不曾留下一点残影。 这是他最熟悉,也最拿手的一招。除了当年与他混战三个多月未有胜负的高人,几乎没有人能够轻易扛住这一剑。 樊城之围 第二十二章 锦囊 甚至对付一般人,这样的剑式完全是大材小用。只是这次必须在三招内见胜负,为了徽城的安慰,他必须要竭尽全力。 “不错。久违的剑气,极好!”青衣道人欣慰一笑,这么多年,他终于见到一个值得自己出手的剑招。 “行云鹤!”青衣道人接过楚珏的流星剑,玄灵剑如同鹤舞一般,直取楚珏攻守死角处。这一剑,虽然不是力大,可是看似软绵的剑式中透着夺命的剑气,只要伤到分毫,便会重伤。 楚珏蔽身闪开,脚步稳重。成熟的剑客在躲闪的同时,要做到决不能让步法凌乱,他收起剑式,再一次蓄势待。 “第一招,平手。” 青龙的声音环绕在他们的耳边升起。 “你已经失去一次机会,还有两招,如果不能击败我,就只能放弃。”青衣道人提醒道,言语中气势不减。 他多多少少能够认可楚珏身为剑士的实力,如此年轻就有这样本领的剑士,别说在徽城,就算放眼整个岭南,恐怕也没有几个人能成为楚珏的对手。 但是正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楚珏的剑术没有还没有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天赋虽高,却还是年轻了一点。 当年的单聿,激出三成的玄灵武魂之力,也已经能在剑道排行榜上夺个探花之名,如今的楚珏,单凭刚才的剑招,或许能混个前十,可是要想跻身前三,恐怕还是差了许多。 “难道说,你凭方才的流星剑,就能打败当年的黄老千?别是浪得虚名吧?”青衣挥剑直指楚珏。他不尽兴,要见识楚珏真正的实力。 “方才一招未能取你性命,实在可惜。不过,如果你能接下这招,我楚珏便甘拜下风!” 楚珏再一次挥剑,剑气在空间内渗透,逐渐显现出一个修罗的虚影。 “这……” 看见修罗的影子,方才还觉得楚珏实力不够格的青衣此时不得不暗自惊叹。看来那流星剑法不是楚珏真正的本事,如果他是体悟到修罗道的剑士,恐怕境界已经不输单聿。 这场战斗,倾尽全力,也可能仲伯难分!青衣脸色严肃,他意识到自己必须要认真起来了。 “修罗,天灭!” 随着楚珏一声咆哮,剑气陡然折射出一股磅礴之力,修罗虚影化形,冲向青衣道人。青衣道人心中一紧,持玄灵剑击挡,那股强大的冲击力直接将他打出数十丈远。 青衣嘴角留下一丝鲜血。他笑着,身体之上冒出淡淡的青光。楚珏被逼出了绝对的实力,武魂化形,这样的境界,令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方才是小看了楚珏。 “看你能斩杀玄灵青龙否?”青衣身后也逐渐出现玄灵青龙的武魂虚影。 武魂的对峙,将是剑士在高手相争只差毫厘之时,最快解决僵局的最好办法。玄灵剑的武魂,天下无几,器武魂中数一数二,就算只用三成的魂力,也难寻对手! “在下奉陪!”楚珏略施一礼,便是剑招凌厉,飞直取青龙。 那修罗浑身呈现鎏金色,张开六臂,犹如盘古开天辟地之势,挥斩青衣道人。其浩然吐鸿之气,完全不输开出三分武魂的玄灵青龙。 青龙与修罗,碰撞在一起,将整个空间都震了震。若是处在现实世界里,恐怕再坚实的地基,都已经化为粉碎。 “第三招,轮回斩!” 不等青衣先出手。楚珏已经展出第三招,决定趁势将青龙一举拿下。那修罗举六臂扛住青龙,身后又是显出出十八般变化,转眼之间,鎏金笼罩着青光,玄灵青龙已被包围其中,落入修罗的轮回之道。 青龙武魂瞬间化为乌有,青衣口吐鲜血,掉出光阵之外,身形渐渐消失。 “你赢了。”青龙的声音响起,可是它的身影未显露。 楚珏的面前,如墨入水,出现一幅景象,他认得那是后山的一条小路。小路上,一个面色煞白的男子坐于路中央,手持玄灵剑,眼睛死死盯着小路延伸向的方向。 如果不是仔细看,楚珏都没有想到,那个人就是自己。 我竟然是这副模样?他震惊。 自从逃出城主府的追杀以后,楚珏从未有时间照镜梳洗,根本不知道自己早已音容大改。这么多天的煎熬,唯炼狱厉鬼方能承受! 不久,一直狂奔而来的饕餮出现在影像上,男子挥起玄灵剑,一招将其斩杀。 然而随之而来的,是一群饕餮的围攻。 这些饕餮完全不顾死活,前面一群刚刚遭遇斩杀,后方的饕餮补上,继续攻击男子。就算知道会死于他手,也毫不犹豫往前冲。不久,男子开出玄灵青龙,武魂化形,十分剑气展出,将最前面十只饕餮瞬间斩去头颅。小路上,血色飞溅,一条尘土小径,片刻之间化为血液深潭。 男子疯狂地杀敌,渐渐失去了自我。当他斩杀完所有的饕餮后,已经站在尸山之上。自己也早成了一个血人。 “天生我楚珏,何用!”男子仰天长啸,他的手已经麻木,没有任何知觉。但是,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另外一拨黑压压弊天而来的妖群。 苍天无眼,阴云蔽日。许久之后,小路上只剩下一堆尸山,尸山上,有一具血肉尽被吃尽的白骨。白骨的左手,还紧紧握着那把玄灵剑。 故事终了,影像逐渐模糊消失。 “这就是你的结局。”青龙这一次终于现出真身,“你知道了未来的命运,还要坚持举起玄灵剑吗?” “要。”楚珏毫不犹豫。 “不后悔?”青龙问。 “不后悔!”楚珏答。 “好,”青龙佩服楚珏的勇气,“既然你通过了我的测试,玄灵剑便是在今日认了主了。记住,举起玄灵剑,只要你不死,他便永远只认你一个主人!” 青龙化作云烟,消逝而去。楚珏睁开眼,身旁的白须老人早已不见,自己手中,玄灵剑散着淡淡的光辉。 “不要忘记自己的初衷。”青龙透过剑柄,将话语传向楚珏,声音由高转低,渐渐湮没。 “不忘!”楚珏提着剑,向山后小路前行。 …… “后来村民在清理后山的小路时,在尸山上找到了这把玄灵剑。当时楚珏的手骨紧紧握着它,半日方才取出。” 穆睿深深望了玄灵剑一眼,这把在平常人眼中从不闪耀出光辉的钝剑,又赋予上了不一般的意义。 “希望老前辈能够将所有的真相告诉全城的百姓。另外,重新设立监察府,只不过,职责所在,是保家卫民,不要再以内斗为主。”穆睿建议道。 “老夫终于明白当时先生教我恢复监察府的目的何在,放心,这条法令,在明日之前,必当草拟公布,监察府,将会传承楚珏之志,为徽城增加一道有力的防线!” “多谢老前辈。” “不谢,”蔺海客气道,忽然思索到一件事,“先生,能否转告那位拥有琉璃蝉玉的主人,老夫有一事相求。” “如果蔺老先生有什么需要在下转达的,在下自然不会推脱。”穆睿说道。 蔺海心中已然明白。既然穆睿委婉地拒绝了自己与琉璃蝉玉主人的见面,就代表着自己心中所想之事确实无误。 这么多年了,自己也老了,那孩子还好吗…… “蔺老先生?” 看见蔺海正出神,穆睿有些疑惑,不解蔺海心中有何事烦恼。 “哦,”蔺海回过神来,“只是因为这琉璃蝉玉,忽然想起一位故人,有些愣神了,实在抱歉。” “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方才蔺老前辈想要让我转达的话……”穆睿说到这,停顿了一下。蔺海立马会意。 “不久前在樊城的时候听说,有一位道人曾经在三长老家带走一块巨石,据说三长老家的公子在那之前还因为一场秕谷博弈输掉了那块南石和一只怪物,不知道这件事与先生是否有关?”蔺海问道。 “这件事与在下没有任何关系。”穆睿果断地说道。 也许是因为太过于果断,一下子露出了马脚。蔺海自然不会因为穆睿一句话就打消了念头,他继续说道:“先生如果方便的话,我将一只锦囊赠与先生。请先生务必将此锦囊转交到那位主人手上。” “这个没有问题。”穆睿答道,顺便接过锦囊。在接到锦囊的那一刻,他并未觉得有多少分量,轻轻的,里面似乎只有一张纸条。 这张纸条中有什么信息?穆睿疑惑。他总感觉,这和伊桓师兄的身世分不开。 “蔺老前辈能否告诉我,这锦囊内所藏之物,和那位琉璃蝉玉的主人之间,有什么关系?”穆睿好奇。 他此刻心中的疑团已经更加浓重。伊桓师兄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至此天下之事尽在他预料之中? 从解救樊城之围开始,他就觉得,师兄对于妖族实在太过于了解了,甚至可以说,比妖族内部还要清楚所有生的一切。 在樊城时,从伊桓教他去与世家公子进行秕谷博弈开始,一步步走下去,竟然能够达到将樊城从毫无生还可能的境地下保住太平,用连环计逼退鬼王,这一切,伊桓总是让他做着仿佛毫不相干的事,却总能抓住妖众的一切行动可能,最终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樊城之围 第二十三章 时间的落差 这些天,他越觉得,走出尘谷以后,自己的伊桓师兄的一切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他现在最感兴趣的,就是师兄过去经历过什么,他到底是谁,为何要取“伊桓”这个名字? “穆先生,其实这个锦囊中只不过是一张纸条。如果先生觉得没必要如此郑重地交给那位主人,老夫也可以口述其中的内容。”蔺海道。 此话一出,穆睿明白了方才一番话的鲁莽之处,赶忙回道:“老前辈可能误会了,在下不是这个意思。蔺老前辈放心,在下一定会将这个锦囊亲自交与琉璃蝉玉的主人。”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心里难免还是好奇。但是,既然蔺海将这个锦囊交给自己,自己也不好将它拆开看,总觉得心中痒痒的,不太舒服。 “希望先生转达蝉玉的主人,下一盘棋,赢得四处金角,四处银边,是棋艺高的表现。但是,只有在拥有几方散碎的天地时,能够取下天元,才是最终格局的胜利。在那之前,有一点一定要注意,千万要防止内部的分裂。” 这一番话,穆睿听得云里雾里,他虽然同一些对弈的道理,但是蔺海的话还是令他感到费解。 “多谢老前辈,老前辈的话,在下一定转达。”穆睿俯身作揖。 此刻,他的心中,依然揣摩着蔺海话中的意思。四处金角,四处银边,几方散碎的天地,格局的胜利……这到底是什么?在棋局中,天元又被戏称为草肚皮,与金角银边相对应,寓意着其重要性次于金角银边。 所以,很少有人开局直取天元,甚至说,在对弈的时候,更多的是关注如何在角上旗开得胜,而很少有人注意到天元的位置。 罢了,还是回了小胡庐,说与师兄听一听,也许他一解释,自己就明白了。 …… “师兄,快告诉我,这锦囊到底是什么内容?” 穆睿一回小胡庐,就将锦囊交给了伊桓。伊桓拆开,看见上面只有一行字:火城寒,朱雀亡。 伊桓看到这行字,皱紧了眉头,脸上醉意全无。他手中的羽扇不安地扇着,就像在试图扇走酒后的醉意。 “这到底是是什么意思?师兄你倒是说话呀。”穆睿焦急地催着。 他不明白,什么叫火城寒,什么叫朱雀亡?这话听着像是一种预言,又像是在宣告一个噩耗。难道说,有一个地方叫火城? “看来他已经全明白了……”伊桓细语喃喃。 “什么全知道了?”穆睿耳朵很灵光,没有错过师兄的任何一句话。当然,他似乎也能明白师兄所说的意思,所谓的知道,很可能就是蔺海与师兄过去认识,如今师兄虽然躲着他,但是蔺老前辈已经知道,琉璃蝉玉的主人就是师兄。 师兄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蔺老前辈认识他? “好了,我们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完。”伊桓不管穆睿的好奇心,将纸条收起,塞进袖子中。 “还有什么事?那桩悬案不是已经解决了吗?”穆睿问道。 现在悬案已破,楚珏已经洗刷了冤屈,靠着这一次昭告百姓的机会,魏松和蔺海也充分得到了民心。此时监察府的众多是由都开始准备起来。一切都将会十分顺利地进行下去。 想不通还有什么事没解决。 “你呀,还是没有学会。徽城中既然有一个卖镜子的小贩是妖族的间谍,那就难保还有其他的妖族混进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铲除这些害群之马。”伊桓羽扇拍了拍师弟的脑袋。 “说起这件事,我一直有件事不明白,想请教师兄。”穆睿道。 “说吧,什么事?” “师兄为何知道,妖族有人渗透进樊城,做着买镜子的买卖的呢?” “这一点,其实很简单。”伊桓饮了一口酒,回答道,“你只要想一下,从当时鬼王所在的城池到徽城,一共要走多少日路程?” “大概是三日的路程。”穆睿稍作思考,便回答出来。 当时鬼王所在的城池,是距离徽城最近的兰城。兰城位于岭南的边界处,继续向北便是淮北,妖族的聚居地。 兰城南下,至徽城不算太远,其中的险路不多,以鬼王等妖的行进度,应该不出三日便能到达。 可是,这和师兄知道魍魉卖通灵宝鉴,有什么联系呢? “自监察府的所有内卫出事以后,他们当时确实用了三日就来到徽城,这就是我感到十分诧异的事。”伊桓又是喝了口酒,脸上却是清醒的神色。 监察府是当时徽城最高战力的集中机构。鬼王想要攻进徽城,最大的阻碍就是监察府。监察府的楚岚等人,曾经和魏远一样,让鬼王的部下吃过亏。 “可是师兄这话说的很奇怪,他们用三日抵达徽城,哪里有不对之处……”正想继续问下去,穆睿忽然一愣,一道闪电划过脑后,“对了!” 这样简单的细节,怎么自己偏偏忽略了。 “你想的没错,就是少了消息传达到兰城的这段时间。”伊桓说道,“不管用什么寄信的小妖,想要将消息传到兰城,至少也要两日时间。可是,这段时间却根本就不存在。从监察府内卫出事,到鬼王攻入徽城,正好是花了三日时间。于是我猜测,很可能在监察府内卫被杀的那一刻,鬼王就已经知道了消息。” “而消息的渠道,”穆睿也忽然明白,“就只有能够直接传达一切事物景象的通灵宝鉴!” 他不得不再一次佩服师兄。这样的细节,竟然可以推导出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重要线索。这番洞察力,恐怕再没有谁能够越自己的师兄。 “喂喂喂,你们在聊什么呢?”欧阳荀大步流星,跨进小胡庐的门槛,左顾右盼仔细观赏这个新建的屋舍是否有什么新奇之处。 可是环顾了半天,似乎就是原样打模,照搬全抄啊。 “我说师弟啊,你建一个新房子,就不能改改口味吗?这样的小胡庐,我见得都快要吐了。” 说完,欧阳荀做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宛若艺术家对凡人的不屑。 “大师兄,我和伊桓师兄在谈……” “说吧,你来这儿有什么事?”不等穆睿说完,伊桓便打断,很是冷淡地问欧阳荀道。 欧阳荀自然也是看出了伊桓的态度,也不顾左右而言他了,直接开门见山:“师弟啊,你当时让我去抓那个卖镜子的小间谍,没有告诉我这个战利品该怎么处理啊。你说说,是应该炖了,还是煮了,还是……” 欧阳荀笑眯眯的,可把身后捆得结结实实的魍魉给吓坏了,“扑通”一声跪下求道:“大哥,大侠,别杀我,千万别杀我!我上有七十岁的老母,下有……” “下有嗷嗷待哺的婴儿,”欧阳荀翻了翻白眼接过话茬,“这样的套路,我在小时候被师父追着打的时候,就用烂了。” 说完,揪起魍魉的耳朵,不顾他痛的“哇哇”直叫,一把丢进屋内。宝麟球还趁火打劫似的刻意拍了他一巴掌,差点将魍魉再一次拍得昏死过去。 “说吧,师弟,我这个战利品该怎么处理?”欧阳荀骑在魍魉身上。魍魉可怜巴巴望着面前的两位白衣男子,脸上还是红肿的,正想要再一次求饶,忽然露出惊讶的神色:“诶,你不是……” “是什么?”欧阳荀在它身上狠狠地坐了坐。 “唉,算了,都是我多想,这种事,怎么可能嘛……”魍魉低下了头。欧阳荀再一次揪起他的耳朵,加大了力道,让它疼得死去活来:“你知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处境?还敢随随便便隐瞒什么有趣的故事,啊哈?” 魍魉耳朵被拎得生疼,这两天吃的苦实在难熬。欧阳荀和宝麟球使了劲儿变着花样耍他,欺负他,让它承受了最惨烈的肉体上的痛楚。 “我说,我说还不行嘛,”魍魉求饶,“其实,我刚刚只是觉得,他长得和八年前的那个年轻的……” “师兄,放过它吧。”伊桓开口,“这个魍魉虽然一直在徽城当间谍,但是并没有直接残害人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甚至没有动过别人一根手指头。它的身上,还没有积累太多罪过。” “对对对,我确实没有动过任何一个人族,”魍魉急忙道,“这些年,我除了负责卖镜子,其他的时候,几乎和人族没有两样,跟其他的人也走得近了,我其实还挺喜欢人族的生活的。” “闭嘴!”欧阳荀再一次拎住他的耳朵,“你做了间谍,让鬼王对徽城的情况了如指掌。如果不是你卖通灵宝鉴,又怎会使得鬼王知晓监察府遭到恶人屠杀的消息,又怎会让鬼王有机会入侵徽城?就算你没有直接残害百姓,你也是间接的罪魁祸!” 他的嗓门之大,将魍魉吓得不敢做声。它就这样跪着,浑身颤抖,眼泪也跟着留下来。 “我,我哪有错?”过了半晌,它抽泣起来,“大王的命令,我能不从吗?如果不从,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但是,我们大王屠城,也不是我要它这么做的啊!我这些年住在徽城,和周围的人族关系这么好,有时候,我也不想要看到他们死啊!” 说完,眼泪落得更加凶猛,抽泣声如同婴儿,竟然不自觉地将整个屋内的气氛都感染了。 “大师兄,罢了。其实这真的不能全怪它。” 穆睿也忽然开口辩护道。 这倒是让欧阳荀感到诧异了,为什么连穆睿都要维护这只魍魉?他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大师兄仔细想一想,就算没有魍魉卖的通灵宝鉴,鬼王迟早也会知道监察府内卫被杀的消息。它们前来屠城,只不过是迟上两天的事。真正错的,还是徽城内部的纷争,罪魁祸,其实是我们人族自己。” 樊城之围 第二十四章 身份 真正的罪魁祸首,其实是我们人族自己。 这句话,终于让欧阳荀放开了魍魉,由愤怒转为愧疚。是的,如果徽城没有内乱,城主府没有这么多的勾心斗角,那么鬼王就算有再大的阴谋,也对着铁桶般的城池无可奈何。 徽城的屠城之灾,关键不在于立场不同带来了战争,不在于魍魉小摊上卖出的几块通灵宝鉴,真正的根源,来自于人贪图权位,自私的内心。 城主府外的地方,淳朴的民间家园,在发生屠城事变之前,一直还算不错。民生安定,百姓安居乐业。连魍魉这样的妖族,都能和百姓们相处融洽,开始眷恋这样的生活。可见,过去的一切是多么美好,而与之相对的城主府的嘴脸们,是多么的不堪! 魍魉,伊桓说道,你觉得,徽城的生活,到底是不是你想要的生活? 是,当然是!魍魉连连点头。他依然记得自己在做生意之余,与同村的人族一起聊家常,一起编草鞋,去鱼塘捕鱼的悠闲日子。 如果我将你放了,你愿意一直生活在这里,不再卖通灵宝鉴,而是安安分分地过日子吗?伊桓问。 师弟!欧阳荀瞪了伊桓一眼。让一个妖族留在徽城生活,这如何使得! 穆睿也是对于师兄的这个决定感到意外吃惊。他几乎是要上前阻止。 我愿意,当然愿意!魍魉眼中透着欣喜。 能够在徽城生活下去,至少比在妖族中天天过着血腥杀戮,胆战心惊的日子,要好得多!相比之下,徽城的民风,堪比世外桃源仙境! 师弟,你平时散漫也就罢了,但是做出这样的决定,我绝对不能答应你!欧阳荀厉声道。他知道,如果放魍魉在徽城一直留下去,必会生起祸端。 师兄,请你三思。穆睿也是和欧阳荀表示同样的态度。 他们人族,怎么能和妖族生活在一起?在这样的乱世之中,最怕的,就是引狼入室。 穆睿,你明天去城主府一趟,请蔺老前辈将魍魉列入特殊名单。如果徽城出现妖族的奸细,或者屠杀百姓的事,魍魉成为重点关注的对象,如何? 伊桓的这句如何,不仅是在征求穆睿的意见,更是在问魍魉和欧阳荀的态度。 这样的话算了,我同意。 见伊桓坚持让魍魉留下来,欧阳荀只好作罢。也许师弟是对的,这件事本来便不是魍魉的责任。魍魉,其实和徽城的百姓一样,他不过是被鬼王利用的棋子。如今棋子成了弃子,鬼王不需要它了,它还对徽城有什么威胁? 可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欧阳荀道。 不如这样,伊桓从纳戒中取出一个金光闪闪的镯子,魍魉,为了表明你不会行凶的承诺,我将这乾坤圈给你戴上。如果日后你升起杀念,这乾坤圈便会勒紧你的脖子,直至你窒息为止。你敢戴上它吗? 此刻魍魉竟然全然没有了方才的那种胆小怯弱的样子,它接过乾坤圈,戴在自己项上:我虽然是妖族,可是也懂得作妖要言而有信。不做对徽城人族有害的事,这样的承诺,我魍魉绝不违背! 这样就好。伊桓转过身,面对自己的大师兄,怎么样,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乾坤圈戴上脖子,几乎就等于生了根,除非是它的主人,旁人无法轻易将其取下。戴上乾坤圈,就算想要作恶,魍魉也是有心无力。 可以。欧阳荀终于做出了让步。 小胡庐外院,竹林摇曳,揽清风水间留影。 魍魉弓着身子,正欲从大门走出,被穆睿拦下,顿时露出惶恐之色。 有,有什么事?魍魉胆战心惊。 虽然伊桓已经放过了他,但难保他的师兄弟们会对他不利。自前两夜欧阳荀与宝麟球用尽方法折磨他过后,魍魉多多少少了解了这帮奇葩神一般的手段,若没有走出小胡庐的大门,重获自由,它甚至不敢多说一句话,只恐稍有不慎,便将小命丢在人族手中。 魍魉,你方才看见伊桓师兄的时候,好像很惊讶,到底是什么事?穆睿问道。 虽然被伊桓师兄打断后圆过去了,但他还是心中存有疑惑。照理说,魍魉应该不认识师兄才对,为何当时它脸上,仿佛写着似曾相识四个字? 不瞒大侠,魍魉附耳轻声说道,其实,我刚刚第一眼看到你们那位师兄的时候,觉得他和当年那个九品魂师很像。 你说的是八年前焚天之战叛敌投入你们妖族阵营的九品魂师?穆睿眉头一挑。 当年焚天之战开始之时,穆睿还是个孩子。虽然在尘谷中还没有多少阅历,略有些懵懂无知,但由于焚天之战太过于震撼,是百年以来整个人族与妖族之间最大的一场战役,所以,对于整个事件,他从师兄们口中略有些耳闻。 焚天之战开始时,有一位年轻小子,不知是何方神圣,在战役中脱颖而出,凭一己之力几乎杀败半数的妖众。此战本该由人族取胜,然而不知是何缘故,这位年轻的九品魂师却忽然在最关键的一场战斗中消失不见,仿佛是人间蒸发一样,无影无踪。 后来有人传说,他投靠了妖皇奎霍的敌营。但是传言终归是传言,并没有多少人相信。只是在一处妖族占领的村庄中,一袭黑袍使出天罚后,人们才相信那位九品魂师真的入了妖族的队伍之中。 自此,这个叛徒便在历史上留下恶名,八年来令所有见识过焚天之战的人们都刻骨铭心。 你这是胡说!穆睿道,将魍魉吓得哆嗦了一下,我师兄的年龄只比我大几岁,与那九品魂师并不相当。 这我那也只是第一感觉,不一定靠谱。大侠别介意,别介意魍魉满脸堆着笑。 你走吧。穆睿面无表情。 是,是,小的这就走。魍魉应声着,出了门,飞也似地狂奔而去,卷起一路上的黄土。 师兄不可能是九品魂师,不可能 穆睿这么忖度着,就要往回走,刚转身却看见伊桓正在后面不远处看着自己。 师兄?穆睿有些惊愕,伊桓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虽然面无表情,可也没有从前散漫的神色,看起来反而让人觉得有些瘆得慌。 师弟,如果以后有什么事情,记得要和师兄说。伊桓说道。面色变得有些严肃。 没没什么事穆睿不知道事从何来,更不知师兄忽然提起这样一个话题,是什么意思。 他刚刚和魍魉说的话,师兄应该没有听到才对。 对了师兄,为什么妍儿师妹不在小胡庐?穆睿赶紧将话题转移开。 哦,让她去收拾几个卧底在徽城的妖兽了。应该不久就能回来。伊桓道。 去收拾妖兽?穆睿忽然脸色一变,师兄你答应过我,不让妍儿去做危险的事的!为什么还让她一个女孩子去绞杀妖兽?如果出了危险怎么办? 穆睿心中急了,在徽城,能够作为卧底留下来的妖兽,大多都已经通了灵智,而且有一定修为的高阶妖兽。如果师妹稍有不测,谁来负责? 担心什么,我让师妹去,就是对她放心。难道说,你还对我做的决定没有信心? 伊桓在提出要求,让萧妍前去绞杀妖兽前就已经做好打算,这些妖兽的老底,加上它们出没行踪,平时的习性,都了解得清清楚楚,因此才会放心地委托萧妍师妹去办。 以后这样的事,还是让我和大师兄去办比较好。穆睿说道。他心里还是担心着,放不下妍儿的安危。 以前在尘谷的时候,师父欧阳从不会要求师妹去做什么危险的任务。可偏偏出了尘谷,一切交给伊桓的时候,师妹几乎做着大部分有危险的工作,而他,却几乎毫不知情。 比起这个,师弟,伊桓郑重道,我再强调一遍,每一次出了小胡庐,一路上出现的任何的变故,任何不同寻常的细节,都要及时告知师兄,明白吗? 他的语气十分严肃,是穆睿过去很少见过的那种严肃,这种神情的背后,仿佛预示着什么不同寻常的事要发生。 知道了。穆睿答道。 丛林中,一人披着黑袍,疾步前行。 身后的沙土铺天盖地而来,紧紧追着黑袍人不放。一阵狂风刮来,将黑袍扯去,露出一张少女的脸。 哟,居然是个美人,真不好意思巨蝎王破土而出,坏笑着大量面前的少女。 肌骨莹润,冰清玉洁,还带着几分仙逸之气。若不是扯去黑袍见了真面目,他真后悔方才不小心会将她杀了,得不到半点便宜。 不如与我回去,做个寨中夫人,也好替本王生个俊俏的娃?巨蝎王色眯眯望着萧妍,差点将口水流出来。 萧妍不语,眼中毫无惧色,她同样在大量着这个令她感到作呕的家伙。 巨蝎王是武魂一品的妖兽。天生力大,尾后有毒钩。使用其魂力,大多有毒雾缭绕,吸入者不到半个时辰必定身亡。至于尾后的毒钩,稍稍刺破皮肤,就能夺取人的性命。 怎么样,小美人儿,要不要来本王的怀中,做个翻云覆雨的巾帼英雄?巨蝎王挥着大钳,发出刺耳的怪笑。 樊城之围 第二十五章 对战蝎王 萧妍不语,眼中毫无惧色,她同样在大量着这个令她感到作呕的家伙。 巨蝎王是武魂一品的妖兽。天生力大,尾后有毒钩。使用其魂力,大多有毒雾缭绕,吸入者不到半个时辰必定身亡。至于尾后的毒钩,稍稍刺破皮肤,就能夺取人的性命。 怎么样,小美人儿,要不要来本王的怀中,做个巾帼英雄?巨蝎王挥着大钳,发出刺耳的怪笑。 就凭你?萧妍凝眉,眼中不屑。 嘿,小美人儿,本王怜香惜玉,是你的福气。你可不知道,本王要是不高兴了有多少辣手摧花的手段 辣手摧花? 难得良心发现,邀请师兄一起喝酒啊? 坐在房顶上,欧阳荀,伊桓,举杯买醉,欣赏着漫天辉煌的霞彩。那碧色云天,些许染上夕阳的光辉,分出七种渐变的色彩,甚是美丽。 有事要拜托大师兄。伊桓的酒葫芦醉香四溢。 啥啥啥?我没听错吧?欧阳荀装作没有听清的样子,师弟你再说一遍,你要干什么? 我说有事情拜托你。伊桓翻了翻白眼,将方才说过的话重复一遍。 天哪!传说中的神算子也有拜托我办事的时候?欧阳荀极尽做作的语气,我真的是太荣幸了哈?说罢,又是什么不愿意做的苦力,让我这个傻不拉几的大师兄替你代劳? 这次是真心诚意的,没有想耍你。伊桓道。他这次确实没有想要耍弄欧阳荀的意思。 那好,你先给我道歉,为了以前的那些事!欧阳荀不服气地嘟起了嘴。 对不起,师兄。伊桓将酒葫芦打开,非常认真地说道。 这 看见伊桓真的好好地给自己道声歉,欧阳荀忽然有些不适应: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你跟师兄说,是不是遇上了你也解决不了的麻烦?如果这样,要不要师兄回尘谷将老头子请出来? 不用,没有到那个地步。伊桓摆了摆手,示意拒绝。既然出了尘谷,担起了责任,他们就不能半路上退缩,去请求老头子出手,必须要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 那你说吧,出了什么事?欧阳荀急不可耐。 我总有一种预感,一种不好的预感伊桓又一次喝起酒,眼中的神色像在思索什么,被欧阳荀一把夺过酒葫芦。 你快说啊!出谷之前,老爷子就跟你们说过,万事如履薄冰,任何事都要谨慎,但是要有团结的意识,不能将重要的事一人独揽。你如果把所有的谋算都由自己一人承担,那迟早会出大事!我虽然在筹谋方面不如你,但也可以在你遇到困难的时候,给你一点建议,你就不要我行我素了好不好? 他此时是真的急了。两个人之间,离开尘谷以后,身上背负的责任越来越大,彼此之间的交流,也仿佛隔了一层朦胧,没有了曾经在谷中那种称兄道弟的爽快。 是这样的,我给魍魉戴上的乾坤圈,有记录他言行的能力,可是我忽然因为一件事产生担忧。伊桓皱着眉头道。 原来你是想要利用它,才放他走的?这一招妙啊!有什么不妥?欧阳荀听了两眼发亮。刚才还以为是伊桓脑子有坑才白白放走一只妖孽,结果竟然一切都在师弟的计算之中。 既然鬼王可以将魍魉派来,作为自己的视听,为何他们不能反其道而行之?伊桓这一招用得确实很高。 可是我担心 担心什么?欧阳荀问。 我担心,乾坤圈在特定的情况下,会显露出原型。刚才考虑不周,如果魍魉作为鬼王的视听,身边还有监视他的妖族,发现了乾坤圈,会对我们不利。伊桓说道,他一直担心的问题,就是这个。 我说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样,有什么好困扰的?欧阳荀笑了笑,就算如你所说,真的有谁监视着魍魉,那也只会认为,是城主府的人干的。毕竟,他们哪里会无缘无故认为这种事会和几个白衣道士牵扯上? 师兄,难道你没有想过,普天之下拥有乾坤圈的人,总共能有几个?伊桓反问。 这欧阳荀顿时卡壳了,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放眼整个武南,乾坤圈好像也就那么一个,是尘谷的标志性宝器。如果真要追究起来,他们岂不是就暴露了? 像魍魉这样的妖,最多也就几十年修为,可能对于宝器没有什么了解。可是,如果监视他的妖族是修炼出武魂力量的,那恐怕会对乾坤圈的来历,产生怀疑。伊桓依然是眉头紧皱。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不好办了。欧阳荀焦急道,既然这样,师弟,你给乾坤圈定个位,我去找到它,将乾坤圈拿回来! 你去了又有何用?伊桓苦笑道,乾坤圈戴在项上,便是如同生了根。如果没有老爷子,几乎在使用者死前没有半分希望取下。难道说,你记得将它取下的方法? 伊桓的话,引得欧阳荀连连摇头。乾坤圈好像确实是这么一个无解的东西。以前听老头子炫耀,尘谷中能够运用魂力,将乾坤圈取下的人,只有他一人。 还有一件事,我也很担心。伊桓道。 什么事? 方才通过乾坤圈,我听见了穆睿师弟和魍魉的对话。伊桓将酒葫芦中最后一口酒喝完,说道。 穆睿师弟竟然会对魍魉产生兴趣?他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呢!欧阳荀惊讶道。 穆睿对妖族的恨,不比自己少。方才在屋内,当伊桓提到要放魍魉走的时候,穆睿也是一百个不愿意,怎会亲自去与魍魉搭话? 师弟问的,是关于我的事。我的身份,可能藏不久了,但是一旦暴露,可能会带来不好的结果。 这个只要没有任何导火索,应该不会有人能牵起旧事的。欧阳荀安慰伊桓。 怕的就是这个人真的存在,而且还是妖族。伊桓眉目间又是凝重几分,我就是在听见魍魉要说出与我相关的信息的时候,才生出了给他戴上乾坤圈的念头。可是没想到,刚给他戴上,我所担心的事就发生了。 我觉得你还是多虑了。 万事还是想得周全一点比较好。我总觉得,魍魉背后有个高手在操纵着什么。如果在师弟心中埋下了一个怀疑的种子,那么总有一天,会坏了大事。现在只能期望那个高手并不存在,而且最好不要是我最担心的那个家伙 青翠的竹林被割去半片,残破的土砾上尽是冰点。萧妍凌空而立,盛世美颜上带着冰冷的嘲笑:你刚刚说,辣手摧什么? 她指尖的寒霜还未消融,在她白皙掌心上,闪烁着晶莹。她冷冷地望着跪在冰牢里的巨蝎王,心中不保留一丝一毫的仁慈和手软。 呵,没想到这还是一个冰雪美人!巨蝎王还是不自量力地笑着,本王真是太惊喜了。如果能将你带回去,为本王生个娃,想必修为更在任何一个高阶妖族之上! 想将我带回去?你还嫩了点!萧妍美目一瞪,玄霜手凝聚寒冰力量,微微收紧。 那冰牢也是由四周逐渐向着中间收拢。将巨蝎王困在其中,无法挣扎。 小的们,都出来吧!巨蝎王大喝一声。 随着吼声落地,一只只个头不大的蝎子破土而出,朝着冰牢爬去。黑压压一片,甚是惊悚,看着都能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蝎子们疯狂噬咬冰牢,不过片刻,便将其中一道冰墙咬开一个巨大的窟窿。蝎王从其中爬出,站起身子,抖落身上的冰点。 嘿,小美人,刚刚是我轻视了你的能力,才让你困住了本王。现在,本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你若是不愿意乖乖陪本王共度良宵,尽你所能伺候本王,本王现在就断了你的双手! 蝎王恶狠狠道。尾后的毒钩颜色渐渐由血红变为深紫色。上面缓缓溢出的毒液越来越浓,看着竟有些恶心的感觉。 萧妍此时已经绷紧了每一根神经。她知道,与修炼毒功的妖兽进行搏斗,生死只在一瞬间。而且,刚才能够困住蝎王,是因为巨蝎误以为自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才放松了警惕。现在要想轻易控制住它,恐怕很难。 凌天破! 一股磅礴的力量在蝎王的口中凝聚,又化为一道光柱,疯狂地爆涌而来,冲向萧妍。几乎只在电光火石之间,若不是萧妍反应快,躲闪过去,可能早就被光柱烧成灰烬! 好险! 萧妍俏脸上流下一丝冷汗。没有想到这蝎王还有这样的本事。看来就算只是一品妖兽,也不能小看了它。 玄霜手! 随着萧妍指尖收紧,雷云再一次显现,包围了竹林。空气中渗透着寒意,萧妍的手指如同美玉冰雪,一把雪色寒矛出现在她手中。 呵,看看你的寒矛,够不够硬!蝎王又是一招凌空破,光柱直射向萧妍。 而萧妍身形一闪,留下道道残影,身形消失在空中,又猛然在蝎王身后出现。 不好! 蝎王感到脊背发凉,意识到不妙,但是由于凌空破的后坐力,它无法在一瞬间回头应战。此时也等不到它回头了,萧妍寒矛破空而来,径直刺入蝎王后背。 樊城之围 第二十六章 慕容瑨 啊! 蝎王身子一阵疼痛,口中光柱消失不见,转而变为一口带着深紫色的鲜血喷出。萧妍不放弃这个机会,寒矛又是一转,锋芒闪过,将蝎王的毒钩斩下! 嗷! 蝎王几乎要晕死过去。 萧妍寒矛一扫,飞雪稍纵,成群的毒蝎冻成一个个冰块。随着她一声破!,数万只毒蝎全部化为血水。 臭娘们,你若敢杀了我,你和你的师兄弟们不得好死!蝎王恶狠狠地盯着萧妍。这个女人,几乎在片刻之间将自己所有的孩子屠戮干净,实在够狠! 既然你知道了这么多,那我就更留不得你了。萧妍淡漠的语气中透出凛然的杀意。 她纤手微抬,寒矛在手中化为无形,雪花缓缓飘落,疾风随掌心流转。 你,你要干什么?蝎王惊恐。 送你上路。 一掌拍下,带着狂暴的掌劲袭来。蝎王身体宛若有万千道冰针穿过,一股凌冽的寒气侵入它的丹田,封住了所有的魂力。 顿时,掌劲下只剩一副被雪霜覆盖的尸骨。 好了,剩下的几个,出来吧。萧妍说道,美目森然,瞥向身后那片密密匝匝的竹林丛中。 那片竹林后,有明显的妖兽的气息。 姑娘,你在说我吗? 声音清朗,竹林后走出一位翩翩公子。他双手负在身后,望向萧妍时,眉眼间有一种温和的笑意。 不用装,你是妖,就算用了魔形丹,变化成人族的模样,我也不会被你骗过去。萧妍冷眼望着他。他能明显感觉到,男子笑面的背后,是一种极致的阴险与恐怖。 姑娘怎么会觉得,我是妖族呢?男子笑语含风,白净的面庞上从容淡然。 女人的直觉,你对这个答案满意吗?萧妍手中已经开始凝聚冰点。 姑娘不用急,看见萧妍的警惕,男子笑面不改,我其实也没有什么恶意。在动手之前,能稍微聊一聊吗? 要打便打,我与你,没有什么好聊的!萧妍持寒矛飞身刺向男子,然而当他刺穿男子的胸膛时,却觉得手中一空,仔细看,竟然刺中的只是一个虚影。 在下方才都说了,先不用动手男子的声音从背后冒出来,萧妍一惊,回头惊鸿一瞥,笑面男子就在身后距离自己不到十丈的距离。 咱们先聊一聊,如何?男子的声音如和煦的清风。 这个人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萧妍不敢相信,此时忽然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妖气仿佛忽然消失了一样,实在不可思议!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姑娘应该在想,我有什么意图,对吗?男子笑道。 你错了,我只想杀了你!萧妍毫不放松警惕,握紧手中寒矛。再没有摸清此妖底细之前,她不能向刚才一样贸然出手。 能够留下一道残影,还不被自己发觉,这一定是妖族中的高手,与刚才那只蝎子,完全是两种境界。 我与刚才那只色蝎子不同,其实我也很讨厌这种没有礼貌还很下作的东西。男子依然笑着,轻轻打了一个响指,被冰雪冻住的蝎王干尸瞬间炸开,血肉飞溅。 那只蝎王一息尚存,怕脏了姑娘的手,这种血腥的事,就让在下替姑娘代劳吧,男子淡定地扫了一眼那满地鲜血,在下名为慕容瑨,敢问姑娘芳名? 我的名字,与你何干?萧妍瞪着慕容瑨。她忽然觉得,面前的男子仿佛带着一副面具,面具背后,是比蛇蝎还要狠毒的冷酷无情。 到底是什么人,这种不安的感觉,到底是为何? 还有,仅仅打一个响指就能让冻住的蝎王血肉横飞,难道说 没错,在下也会使用冰属性武魂。慕容瑨说道。 你居然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萧妍顿觉不妙,纵身后退数十丈远。这个太过于可怕,竟然会读心! 姑娘不用惊讶,只不过见多了和姑娘一样面冷心善的人,也就了解不少人情世故。慕容瑨笑面如旧,从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他的任何表情变化,仿佛盯着一张永远对着你微笑的假面一般。 在我们可能发生矛盾之前,在下想要讨教姑娘几件事。 师弟,其实你要知道,你真正的对手不在岭南,而是在淮河以北的黎北,妖皇奎霍才是你要解决的对象。欧阳荀说道。 他相信,在此之前,凭借师弟的实力,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八年前,和妖皇的焚天之战时我们出了内讧,我才明白,真正的战斗不是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之上,更不是在武魂修行的境界高低之上,而是在于诛心。 师弟,往事不必再纠结欧阳荀忽然明白,伊桓心里一直纠结的,在于那位妖族中几位与他难分仲伯的高手,他们的本事,几乎令他想想就觉得胆寒。 可是我们要引以为戒!伊桓道,如果同样的事再一次发生,并且是在我恢复能力之前,那我们还能有什么胜算? 虽然如此,可是你别忘了,你失去了觉醒武魂的能力,魂力并没有因此尽失。而且,你身边还有我,师弟,师妹,我们不会让你一个人单打独斗。欧阳荀安慰道。 落日余晖,映下两人的影子。天边云彩,结伴而行。忽然,一个巨大的影子出现,宝麟球跳到伊桓身边,胡乱着比划了几下,伊桓看了看,脸上的表情顿时松弛许多,十分放心地舒了口气。 还好现在还没有任何迹象表明,那帮家伙察觉到我们的存在。伊桓盯着天边的云彩,不过,师兄你知道吗,现在来了个麻烦的家伙,脑子比鬼王和鲛刀将聪明一点,还盯上我们了。伊桓说道。 谁? 慕容瑨。 是他?欧阳荀终于明白,原来之前你担心的就是这个?如果是他的话,确实有点烦。不过,既然已经预料到,恐怕你现在早就做好打算了吧? 是的,先下手为强。伊桓说道,师兄,是否还记得以前在尘谷,师父鞭策师弟们研习武道,常常挖苦他们太弱? 记得,欧阳荀不知为何师弟会提起这桩事,一脸百无聊赖的样子,他总说,师弟们连买蛋花的老太太都不如,结果后来还真的遇见了那位传说中的老太太,蛋花老太太的本事真的够强,连我们两个都斗不过。诶,你提这个做什么? 嘿嘿,你觉得慕容瑨那小子,能在蛋花老太太手里过几招?伊桓脸上忧愁不见,转而狡黠一笑。 你的那个师兄,其实完全可以在尘谷召集一群有足够实力的高阶魂师,抵抗鬼王的攻击。凭他们的实力,甚至很有可能反杀回去,一举收复岭南包括樊城和徽城在内的所有的失地,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大张旗鼓地行事,难道你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慕容瑨轻松躲过萧妍的飞霜掌,带着笑容问道。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萧妍又是一掌袭来,却劈在残影上。 姑娘你这么冰雪聪明,嘴上说不知道,心里想必早就明白。慕容瑨潇洒地转身,轻轻后仰下腰,萧妍的掌劲从他面前划过,未伤到他分毫,如果他强行带领魂师与鬼王激战,并且得胜而归,那么就会让岭南引起圣君的注意。这样,圣君便知道在岭南还留有一股具有强大威胁的战力,会将矛头指向这里,不惜一切代价屠尽岭南的人族。另外 圣君?你果然是妖族中人无疑!萧妍眼中杀意愈浓,连环的飞霜掌加紧了攻击的节奏。但是,面前的慕容瑨,就像是河里的泥鳅,怎样打都打不着。 另外,在下猜想,那个家伙没有胆量和妖众直接对抗,原因很可能是当年焚天之战带来的后遗症,导致他无法进行武魂觉醒。慕容瑨猜测道,看见萧妍焦急的表现,心中更加自信。 自那焚天之战过去以后,所有人都认为那位九品魂师已经阵亡。但是他不相信,就凭那家伙的实力,不能打过妖族,也至少能够全身而退,直到亲眼看见尸体的那一刻,他多多少少有了一些失望。 此生最想要亲手击败的对手,竟然就这么死了! 没错,在下确实是妖族中人,但在下并不是真正的妖。慕容瑨转身,轻松接过萧妍一掌,在下这一辈子,只认你们师兄这一个对手。为了能够彻彻底底击败他,在下甚至不惜加入妖众。八年前,听说他的死讯,在下几乎没有了任何活下去的希望。直到后来,才通过调查,发现他根本没有死,而是进行了转世。 我不知道你和我们师兄有什么误会,但是,既然你是妖族的人,那我们立场就不同!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萧妍莲步微移,快速跟上慕容瑨,连连击出数十掌。 没有问题,只要你能够打败在下。慕容瑨微微一笑,身形化作一道道残影,又是无法分出实体。萧妍的飞霜掌不断落空。 不过,在下觉得姑娘的胜算为零。所以,为了能够引出那个家伙,在下要得罪姑娘,跟在下去妖族走一趟了。 樊城之围 第二十七章 蛋花老太太 慕容瑨说着,脸上的表情转变为冷笑,他纵身闪现到一旁,躲开萧妍飞霜掌带来的漫天冰点,继而开出冰盾,轻松挡下所有的攻击。他转而控制了所有萧妍魂力凝华的飞霜,凝聚成一把雪色银刀,挥斩向萧妍。 嘭! 雪刀与寒矛碰撞在一起,于空间中震荡起阵阵气旋。萧妍只觉得手心一麻,寒矛出现了裂痕,当慕容瑨再一次挥刀斩向她的时候,寒矛承受不住猛烈的攻击,瞬间化为粉碎! 不好! 萧妍蔽身闪开雪刀的斩击,衣袖被削去半个角,痕迹平滑,她方知这把雪刀已经达到吹毛缘灭的地步。能够将飞雪凝聚到这种程度,对手的魂力实在强的可怕! 姑娘,请恕在下无礼了。慕容瑨将雪刀抬起,一道满月斩裂空席卷而来,随着他一同飞纵而来的,是凛冽的寒风和漫天散尽的飞霜。 仿佛整个空气都要凝成固态的冰点! 萧妍不知为什么,身体仿佛根本不听自己使唤。只是呆呆地立在那儿,任凭脑海中的危机感达到极致,身子也不能移动分毫。 不好,这寒气似乎 萧妍意识到,对手的冰属性武魂早已练到巅峰状态,就算是同为冰属性武魂使用者的自己,也没有办法抵御这股侵袭而来的寒气。寒气渗入体内,自己已然没有了知觉,与雪人无异。 就算死,我也不会让你把我带去妖族!萧妍自知已经无力抵抗对手,决定咬舌自尽。她不能任由对手肆意妄为,何况,一脸假笑的混蛋正手持雪刀向她逼近。 然而,却发现连舌头都变得僵硬!不知何时,那股寒气已经侵入全身各处,除了自己的头脑还算清醒以外,一切都变得麻木和模糊。 在下会斩断你的双手双脚,让你没有任何刻意逃脱牢笼的机会。等到那家伙出现,我会真真正正地与他较量一番,定个输赢! 慕容瑨已经走到萧妍旁边,举起雪刀。雪刀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光异常地刺眼,与慕容瑨的笑容一般,宛若看着尸体时的假面和冷酷。 就在雪刀将要砍到萧妍肩膀的时候,一只细长的物什破空而过,击打在雪刀上,将它彻底粉碎。 谁?!慕容瑨的笑容中出现了一丝僵硬的惶恐。 能够一下将他的雪刀击碎的,恐怕他这辈子还没见过几人!心中忽然觉得不妙,方才周围并没有任何人的气息,难道说,是一位擅长藏匿气息的高手隐蔽在暗处? 他低头仔细一看,落在地上的,竟然是一只普普通通的木筷! 你一个大男人,仗着有点能耐欺负人家女孩子家的,实在看不过去啊 声音颤颤抖抖,似是绵软无力,宛如油尽残烛。待慕容瑨回头一瞥,才看见一位驼着背,满脸皱纹的老妪正眯着眼睛望着他。 老太太,你可不要来瞎掺和,我们这不是在开玩笑,请你走远点,怕伤了你性命!慕容瑨脸上由笑容转为阴沉。 他不知道这个老太太是怎么冒出来的,此番只是为了能将萧妍带回去,作为引蛇出洞的诱饵。他不想多掺和别的事进来。 嘿嘿,敢用这种语气跟老太太我这么说话的人已经不多了。小伙子仗着自己有两把刷子,就来欺负小姑娘,可是凭你的本事,可能还打不过我这个卖蛋花的老太太。老妪再一次笑了,咧开缺了两颗门牙的嘴。 在下不欺负老人,还请老妪自重。只要配合,在下就当您从没有出现过。慕容瑨说道。 嘿嘿,老妪在尘谷待着的几年,看着这帮小孩子天天吃我做的蛋花长大,你算什么东西,敢动他们?眯着眼的蛋花老太太厉色道。 原来又是尘谷的人,好啊,慕容瑨再一次催动武魂,那把雪刀再一次擎于手中,阳光下雪色锃亮,和那家伙一伙的人,想要拦我,只能是死! 挥动雪刀,慕容瑨箭步上前,留下残影道道,混合轩辕刀法三十六式,直取蛋花老太。他深知这个老太太不是一般人,不仅能够巧妙地隐藏气息,还能用一根筷子击碎雪刀,必然不是等闲之辈。 他这一次,用了五成的魂力凝聚雪刀,雪刀的剑刃程度相当于之前的十倍不止。这个老妪,就不相信她还有什么办法击碎自己的武器! 老妪似乎毫不在意挥斩下来的雪刀。她刚刚用一块略有些陈旧的布头擦了擦手中的一把筷子。那筷子在她的擦拭下也忽然变得锃亮。 唉,这把搅了四十多年蛋花的筷子,今天又要用在暴力上 雪刀即将挥向老妪脖子的那一刻,被筷子及时夹住。慕容瑨忽觉手上吃力。那双不起眼的筷子,竟如同有千钧之力,无论他怎样使劲,都不能移动分毫。 你这稚嫩的魂力凝聚的雪刀,还不如我每天搅的蛋花来得有劲!老妪枯瘦的手臂一抬,手中筷子使了使劲,将慕容瑨连人带刀,一并举起,老妪脚一抬,借了些力,把慕容瑨直接丢了出去。 慕容瑨没有反应过来,连连踉跄几步,才稳住身子。他终于明白,面前的老妪,实力深不可测,她的武道境界,很有可能已经超越了自己的常识范围! 自始至终,老太太从来没有催动过武魂。仅仅是使用一双筷子,和自身的蛮力,就能对抗自己五成的魂力,可见自己与她的差距非同一般! 可恶,怎么以前没有听说过尘谷这个地方还有卖蛋花的老太太?! 你小子当然没有听说过我,你老太太我在尘谷卖蛋花,也就卖了五年,那欧阳老头搞得乌烟瘴气的尘谷,哪是我一代蛋花西施能够屈尊落足的地方! 蛋花太太提到欧阳,脸上的表情变得嫌弃。 你竟然能看出在下的心思?慕容瑨瞪大了眼睛。 嘿,老太太我吃过的盐,比你这辈子吃过的饭都多!蛋花老太微微一笑,年轻时候我蛋花西施也是见过无数风流的俊男巧女,你们这些年轻人想什么,我还不知道? 苍瘦无骨的面庞上,露出年轻十岁的笑容。 慕容瑨忽然觉得自己的思维差点被这个心智异常的老太太带偏。他神色一正,想到一计走为上策! 在下打扰了!慕容瑨说罢,一道空间之力在身后展开,下一次,必定不会便宜了那家伙! 看着慕容瑨半只脚踏入空间之力,老太太露出一丝笑意。手中的筷子伸长出数十丈,顺着慕容瑨的细腰,将他夹住,动弹不得。 慕容瑨正要进入空间之力,为自己能够全身而退感到庆幸,忽觉腰间一紧,整个身子就像被拖着,使不出一点儿挣扎的力气。 看着空间之力与自己越来越远,逐渐化为乌有,一阵紧张感顺着神经流过全身,脊背冰凉。 他缓缓转过身子,直冒冷汗的俊脸面对的是老妪的谜之笑容。 欺负完小女孩和老太太就想跑,现在的年轻小伙子都是这么不负责任的吗?老妪冰冷地微笑着,在慕容瑨眼里,狰狞可怖! 老太太,这可能只是个误会慕容瑨瑟瑟发抖。 知道老太太手里这把搅蛋花的筷子,每天干的最多的事是啥吗? 不不知 碎蛋! 师兄!你保证过的,不让妍儿陷入有危险的任务!你说说,今天是怎么回事!穆睿闯入伊桓房内,却看见房里只有欧阳荀。 大师兄穆睿忽然有些尴尬。 他出去喝酒了,师弟,你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说吧。欧阳荀淡淡道。 他居然有心思去喝酒?穆睿简直要气疯了,他知不知道,他这次的计划,将师妹置于何等危险的境地?今天妍儿回来的时候,已经被冻伤,还是被以前在谷中买蛋花的老婆婆背回来的! 穆睿心中怒火涌上来,脸上涨红着。他已经从蛋花老太太那边听说了整件事的过程,如果有不测,妍儿此时很有可能就丢了性命!而他的师兄,整个计划的制定者,竟然还心无挂碍地喝酒去,真是岂有此理! 既然你知道了整件事的经过,那你知道,蛋花太太是伊桓请过来帮忙的吗?欧阳荀道。他希望师弟明白,伊桓一直是将他们的安全放在第一位的。 什么?蛋花婆婆是他请来的?那就是说,他一早就料定会出事?穆睿更加怒不可遏,既然料定会出事,他居然还叫师妹去做这么危险的任务?! 你搞错了,伊桓一开始并不知道半路会杀出慕容瑨这样一个程咬金,他一直以来只是有一种预感,预感到有一个比鬼王和鲛刀将都要难缠的对手会出现。而这次任务中,要斩杀的妖兽,都是妍儿能力范围内的级别。 那 正是因为伊桓师弟一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才让宝麟球这几天暗中探看消息。直到今天妍儿师妹到了半路上,慕容瑨才在跟踪时露出了行踪。发现不妙以后,宝麟球回来告诉我们,而伊桓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去请就在附近的蛋花太太去帮忙。 好,就算师兄是无辜的,那我请问,为什么不让我和大师兄你前去,而要让妍儿一个女孩子去冒险? 樊城之围 第二十八章 治疗 如果换做你我二人去,你以为能够有更好的结果?欧阳荀反问道。 这穆睿愣住了。 如果是换做他和大师兄前去完成任务,面对慕容瑨那样妖孽的对手,他们的下场也未必会比师妹好多少。 三枚银针扎入不同的穴位,萧妍皱了皱眉头,轻轻闷哼了两声。她的半个身子泡在药池中,汗珠裹挟着寒气顺着凝脂般细腻的皮肤一滴滴留下。 蛋花婆婆继续将药草加入池中,看见女孩苍白的面孔上有了些许红润的血色,神色有凝重变得放心许多。 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蛋花婆婆愤愤地骂了句。 萧妍是她走出尘谷前,众多女弟子中最喜欢的一个。武道天赋高于常人,性格温柔,对待长辈们也好。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就差点毁于慕容瑨这只畜生之手,实在让人气愤! 老婆婆,这件事也是我考虑不周全。伊桓站在一旁,也是有些惭愧。 对,你也有责任,很大的责任!蛋花婆婆转过脸愤怒道,你出尘谷之前,欧阳老头子难道没有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保护好自己的师弟师妹吗?你就这样让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做危险的事,你到底想怎样,你们一群师兄弟是干什么吃的? 蛋花婆婆瞪着眼睛骂道,伊桓低着头,缩了缩脖子。 老婆婆,这件事其实不能怪师兄,当时是我提出要自己去的。少女无力酥软的声音传来,引得蛋花婆婆转过头,惊喜道:你醒了? 婆婆,其实是我太想要为大家做一点事,除妖心切,才会酿成这样的后果,这些事不怪师兄他们。萧妍说话时声音纤细,刚刚苏醒的她,身体还带着无力之感。 这种时候,你就别帮这些小兔崽子辩护了,他们的错,就是他们的错!推不掉!蛋花婆婆高声道,将几片兰林草撒入药池内,然后狠狠瞪了伊桓一眼。 这个确实是师兄的错,师妹,你就不要替师兄说话了,伊桓满脸愧色,婆婆,随您怎么责罚,我都接受。 婆婆,要不是师兄考虑到我的安全,及时去找您来帮我,我可能就要为我当时的冲动买单。错的在我,不在师兄,您就不要怪他了。 好好好,就依你的。现在别多说话,身体要紧。闭目养神一会儿,我还要按照这天行医术上的方子,帮你治疗呢,婆婆说完,白了伊桓一眼,还好你不算良心被狗吃了,知道在第一时间拿着这卷天行医术来为妍儿治疗,否则,我真的是白给你们做了那么多年蛋花了! 是是是,老婆婆教训的对!伊桓连声道,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想有下次!老婆婆啐了一口,你们以后都给我悠着点儿!什么拯救苍生的狗屁玩意儿,都是扯淡!你们要搞清楚,现在危机摆在这儿,百姓心中没有反抗的意识,你们几个想力挽狂澜,简直做梦! 伊桓一时间站在那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们啊,就是被那欧阳老头子教坏了。明明守在谷中,有众多高手保护着尘谷,不用担心妖族的侵犯,简直就是待在一个无忧无虑的世外桃源里面啊。真搞不懂,你们是不是一个个脑子都摔坏了,偏要在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的时候跑出来搞事情,没有一点儿自知之明!就和那老头子当年一样的蠢! 看见伊桓低着头不做声,老婆婆忽然语气变得平和下来:有天行医术在这儿,妍儿的病倒是不用太担心。不过,你也要历练历练你那个师弟了。虽然我知道你们打的什么算盘,不能让穆睿出事,但是你们要知道,没有历练过的雏鹰永远飞不高!你们的期望,决不能在温暖的摇篮里给活活闷死! 知道了,婆婆说的我都记住了。 还有,你也要为自己的事考虑考虑,毕竟,要想打败奎霍,必须有你这位九品魂师的本事,武魂觉醒,必须尽快啊,蛋花婆婆附耳轻声说道,转而神色一正,又是一副严肃的表情,这药池的水温快要降下来了,你还不赶快加把火! 好!伊桓应了声,催动魂力,一股强劲的火焰熊熊燃起,药池中冒出丝丝温热的水汽,萧妍顿时觉得身体又温暖许多。药草的精华随着她的汗珠浸润她的身体,渗透进她的每一个毛孔,体内的寒气在逐渐消解。 妍儿,试着运转魂力,将剩下一部分寒气逼出体内。 伊桓轻声道,然后手掌一挥,那股火焰再一次加大了燃烧的势头,药池里水汽蒸腾,白色的水汽渐渐朦胧了少女动人俏美的面庞。 好的。 萧妍应声道,试着在体内催动寒冰之力。由寒冰之力作为导引,将潜藏在体内的那股寒气渐渐逼出身体。她的身体依然是十分虚弱,此时要运转魂力也是比往常困难许多。萧妍紧咬贝齿,眉头再一次微微紧皱。 将银针点入百会穴,神庭,风池穴。蛋花婆婆看着天行医术,指导道。 好。 伊桓将三枚银针轻弹,点入对应的穴道。前两个穴道点入时,萧妍只觉得有些酸麻,当最后一根银针刺入风池穴时,忽然一阵不知名的刺激感窜入她的每一根神经,萧妍闷闷地哼了一声,终于渐渐放松下来。 再过一两个时辰,应该就能无碍。蛋花婆婆说道,将天行医术重新交回到伊桓手中,又一次叮嘱道,你小子给我记住了,别再让妍儿遇到这么危险的事,否则,我蛋花婆婆绝不放过你! 伊桓严肃而自责的面容做出了无声的应答。在他点头示意后,蛋花婆婆方才气鼓鼓地走出了门外。 寒风顺着门缝溜进来,伊桓赶忙把手一挥,那扇门紧紧闭上。 妍儿,现在你说话有什么困难吗?伊桓关切地问道。 我已经好多了,师兄你有什么事就直接问吧。萧妍道,脸上依然是无力的憔悴。 是关于慕容瑨的事,你告诉我,是不是他已经知道了我们过去所有的计划? 应该是的。我和他交手的时候,他把他的猜测都说出来了,与我们先前所做的分毫不差。 虽然他是一个摆在我们面前最大的麻烦,但是,为了大家,我决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伊桓默默道。 没事的,师兄,你不必为了这件事太操心,有婆婆帮我们教训了慕容瑨,他应该不会很快找我们的麻烦。 不,我担心的不仅仅是这件事,还有另外一个伊桓眉头紧锁。 师兄担心什么?萧妍问道。她的身体状况已经好了许多,气色比方才要红润一些。 我在想,慕容瑨会怎么对付我。伊桓沉吟思索,他虽然是人族,但终归是妖族的帮手 师兄不会是担心,慕容瑨会将所有的事情告诉妖皇吧?萧妍忽然一惊,不好,如果是这样,我们不就前功尽弃了? 萧妍此时已经是大惊失色,因为气喘得急,加上寒气未愈,喉头一痒,连连咳嗽两声。此时如果慕容瑨告知妖族中魂力品级高于鬼王等人的高手,那么他们的处境就会变得很困难。若事情败露,妖皇将矛头由薛城指向岭南,那么岭南很有可能再一次遭遇屠杀。 现在留在岭南,能够与妖皇抗衡的人,数量几乎是零! 以我对慕容瑨的了解,他不会轻易告诉妖族这个消息。但愿是我多虑了。你先在里面别动,小心别让寒气侵蚀你的五脏六腑。 伊桓安慰道,他再一次催动魂力,让火焰的温度升高,药池中的水汽再一次蒸腾起来。 可是,师兄凭什么断定,慕容瑨不会将此事透露给妖族高层?萧妍依然是满脸担忧的神色。 伊桓看着药池中美若天仙却又单纯天真的师妹,轻轻叹了口气:他早就看透了我们的计划,如果他想要将此事透露给妖族,早就做了。 可是 你不用担心。慕容瑨会加入妖族,就是因为当年与我决斗输了,心有不甘,便刻意站在我的对立面上,想要争回自己的面子。可是,如果他现在将消息透露给奎霍,让奎霍搬来大军进攻岭南,凭我现在的实力,会被他们直接秒杀,他慕容瑨又如何能够堂堂正正地打赢我? 伊桓一番话,倒是说服了萧妍。她终于不再焦躁不安,安安静静地泡在药池中,脸色平静下来不少。 慕容瑨啊算是我最不想见的家伙了 伊桓长叹一声,回想起当年的种种,仿佛还是新鲜的回忆。如果慕容瑨没有加入妖族,或许他会是武南除了自己以外,最出色的魂师。可是,善恶只在一念之间。自从投靠了奎霍以后,他非但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还因此白白丧失了武魂提升至八品的机会。 本身没有妖族血统的人,是不可能轻易在七品巅峰的瓶颈上取得突破的。加上慕容瑨在妖族中一心想要提升实力,急功近利,使用了不少妖族特有的功法,却完全不符合自己的状况,导致他彻底卡在了七品巅峰的层次,再也没有过任何突破。 第二十九章 他会用什么方法? 那也是他在焚天之战前一年,与自己在天山上决斗后慕容瑨反而修为大减的原因。记得那场天山决斗,是自己武魂层次突破至八品的契机。他与慕容瑨,一个上天,拥有晋入八品魂师的能力,一个入地,再也无法突破七品巅峰的瓶颈。两人在境界上拉开了非同寻常的差距,所以也称为了慕容瑨更加痛恨自己的另一个原因。 这么多年修炼的经验,让伊桓知道,一个人,在武道层次上有了执念,就会变得一不可收拾。何况慕容瑨是一个天生的武痴,很久以前,在练习最基础的功法的时候,就比别人努力数倍。他在一开始魂力的突破,是一般人无法企及的。 若是后来能够静下心,思索许多功法中较为深邃的道理,那他必然是一个凡的魂师。当然,他还是选择了另外一条不归路,这也让一代天纵奇才就此陨落。 “师兄,后面我能够帮助你什么吗?”萧妍急切道。 “你的伤还没好,就想着这些做什么?”伊桓回过头,“刚刚蛋花婆婆才叮嘱过,如果再让你做危险的工作,她可是要扒了我的皮!” 想到蛋花婆婆和自己说话时严厉的态度,伊桓心有余悸。很久以前,蛋花婆婆还在尘谷的时候,他和欧阳荀就很怕这个老婆婆,现在心中阴影依然挥之不去。 “我愿意跟随师兄们走出尘谷,就不能被这么一点困难给吓怕。师兄不必担心我……”萧妍美目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我知道你们每个人的决心。但是,我不是慕容瑨,我不会在任何时候失去冷静而做出过激的决定。你们每一个人要做的事,未来会生的变故,我都会想办法安排和处理好,尽量不会让你们再一次身处险境。” 伊桓说道。他心中最放不下的,其实就是这几个愿意陪自己出来闯荡的师弟师妹。但是,出了尘谷,就意味着走出温暖的港湾,走向恶魔四伏的地狱之路。他们只能竭尽全力,在地狱之门前,将通往天堂的曙光送给武南。 “师兄,我还是很想知道,后面该怎么做?我不希望我成为拖累你们的累赘。”萧妍正色道。 她想要的,和师兄们想要的一样。战胜妖族,还天下以太平。如今陪同师兄们夺下樊城,徽城,小玲珑,她本以为整个解救武南的计划已经取得了一小半的胜利。知道慕容瑨的出现,她才知道,自己过去实在是太天真了。就好像井底的青蛙,永远只能看见井口那小到不值得一提的天空。 现在夺下的几座城,也并没有完全摆脱危城的境遇。只要妖皇手下的凶神,任何一个知晓师兄的存在,出动妖众前来攻击,都会把岭南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我想了一下,慕容瑨应该不会用什么计策,将岭南置于颠覆的地步。可是,他不会罢休,很可能用其它方式让我们吃一次大亏。” “师兄想到的这种情况,妍儿觉得,生的可能性很大,”萧妍同样思索起来,“不过,到底要怎么做呢?只要暴露我们中间任何一个人,妖众都有可能顺藤摸瓜,找到关于师兄的秘密。” “那就说明,慕容瑨很有可能选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一个不在我们队伍之中,却对我们来说很重要的人。”伊桓的神情忽然严肃起来,“不好,那个人很危险!” …… 这一天早上,魏松就没有出现过。城主府内,上上下下找了个遍,没有他半个影子。 小胡庐内,伊桓同样失踪,没有留下一点儿消息! …… “为了能够钓我出来,你真的花了一番工夫。”伊桓扯下黑袍,坐在慕容瑨面前。 小亭子四周环水,几只青蛙蹲在荷叶上,白鼓鼓的肚皮像小孩子吹开的气球。 “真的不容易啊,”慕容瑨笑面如旧,环顾一遍周遭如画的景色,“怎么样,我选的地方还算不错吧?” “你找我,绝不是来寒暄叙旧的。说吧,到底要比什么?”伊桓拂起白衣,端正坐下。 慕容瑨正是知道魏松被绑对于伊桓的利害非同寻常,所以才出此计策。如果伊桓这次稍有失误,可能导致前面的努力付诸东流。 “其实我本来以为你会让你的师弟和师兄来和我比试的,我很想问问,今天你这个缩头乌龟怎么会突然想自己出马了?”慕容瑨嘲弄道。 “他们的魂力不足以与你对抗,我知道,所以这次必须我亲自出马。”伊桓紧盯着慕容瑨的眼睛。 虽然慕容瑨一直没有突破七品巅峰的瓶颈,达不到与当年的自己相抗衡的高度。但是,他依然是能够叱咤风云的高阶魂师,就算是尘谷里,也没有几个能够和他周旋的高手。 “难道你现在就有实力和我对抗了?”慕容瑨眯眼一笑,“好像你现在连武魂都没办法觉醒吧?就算凭借剩下的魂力,最多不过四品魂师,这还远远不如你那个大师兄呢!” 如今没有能够觉醒的武魂,伊桓的实力大跌,别说是当年的九品魂师了,就算现在找一位五品级别的,都可以将其如蝼蚁般蹂躏。 “没有胜过你的自信,我是绝对不会亲自来见你的,”伊桓淡然,“更何况,魂力级别不是比试时的决胜因素,我不需要有原来九品时的魂力,就有信心击败你。因为我知道,你今天要和我比的,不是打打杀杀!” “笑话!”慕容瑨起身,“你凭什么说我不会和你比打打杀杀?现在以我的能力,轻轻松松就能掐死你,甚至可以用更残忍的方式让你生不如死!如此一来,便能了却我这么多年心中的积怨,岂不是畅快!” 说完,慕容瑨仰天大笑,声音飘转在荷塘内,浮萍之上几只青蛙惊入潭底。 “你若是想要杀我,早就成功了,无需将我约到此地。你的目的,是击败身为九品魂师的我。想要痛痛快快打败九品魂师才是你一直对我纠缠不休的真正原因,”伊桓一语道破,“更何况,要是想和我比试武道,根本不用找这么一个环境优美的地方。按你的性格,不会让杀戮的血腥玷污了美景。” “说得好!”慕容瑨大声道,“弟弟,你永远是那么地聪明,永远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一面,但又一直对自己有一个聪明的脑子 (本章未完,请翻页) 而感到自负!如果你真的看透了我想做的一切,就不会来赴约了!” “我既然来了,就代表我一个人就能解决这个局面。”伊桓微微一笑,他的声音虽然平静,却透露出无比的自信。 “好!那你猜猜,我想要和你比什么?”慕容瑨负手而立,看着伊桓。 伊桓手一握,羽扇便随之出现。他执扇而立,指着面前的茶桌说道:“茶杯没有放在客座面前,刻意为圆桌中央空出一方天地,天圆地方,不是对弈还是什么?” 慕容瑨听完,眉宇一凝,转而再一次展开笑颜:“不错不错,果然是我慕容瑨一生的对手,我国说起来,还真不知道你这些年棋艺是否有所精进啊?” “不瞒你说,虽然八年未曾执过子,但我每日算的天局,也比这棋盘上的较量要玄妙多了!”伊桓自信道,“打败你绰绰有余!” “说大话!”慕容瑨道,“八年前你就与我打成平手,这些年我每日都在棋艺上有所增益,你还想斗过我?” “要不试试?”伊桓做了个“请”的姿势。 “好!” …… “不得了,听说魏松被妖族绑架了!”穆睿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除了魏松的事,现在更让他感到焦急的是,偏偏在这个时候,伊桓师兄不见了! 欧阳荀也是一大早就没有了踪影,穆睿正在焦急间,想要冲出小胡庐找魏松和师兄去,却被妍儿拦住:“师兄,你要去哪儿?” “师妹,难道你不知道,师兄不见了吗?”穆睿满脸都是着急,“而且,城主魏松还被妖族绑架了,据说还是个和你当时遇见的那个慕容瑨一样实力的高手,这样的事,怎能不管?我现在正要去找他们!” “不行,伊桓师兄吩咐过,不能让你出去。”萧妍拦在穆睿面前。 “为什么?”穆睿正要问,忽然反应过来,“妍儿,你的意思,是师兄已经叮嘱过你了?他说了什么,到底生了什么事?” “没多说什么,只是昨日他替我疗伤过后,就急匆匆走了,说是有人有危险。在出门前,特意叮嘱我,不要让你出去。至于到底是什么事,师兄没有和我明说。” “他当时告诉你有人有危险?也就是说,他早就预料到魏松会出事?” “是的。师兄说,既然慕容瑨前几日没有得逞,还吃了大亏,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一定会另寻办法为难师兄。既要能够引出师兄和他比试,又要防止妖族中其他人得知与我们相关的消息,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于我们较为重要,但是并不是我们中间的一员,进行绑架。” “这样的话,魏松城主现在肯定身陷囹圄!我还怎么能坐视不管?我要去找师兄!”穆睿更加着急了。 “你去哪里找?”萧妍依然拦着穆睿,“师兄根本没有透露他的去向,难道你有办法找到他吗?” “这……” (本章完) 樊城之围 第三十章 对弈 穆睿有些为难了。确实,师兄的想法与常人不同,他作为师弟,没有像师兄那样天算的神机,不知道师兄的去向,出了小胡庐也只能白找。 这种时候,只能相信师兄了 伊桓落子,正中天元。 哈!我说,你所谓的打败我绰绰有余,就是在开局就来一招败子? 慕容瑨摇摇头,忽然觉得伊桓棋艺下滑,自己就算赢了也没有任何意思。他拈起一颗白子,落在角上。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今天魏松被绑一事,闹得满城风雨,是你干的吧? 伊桓抬手,一颗子又落在一个很是没有意义的位置。 没错,是我绑架了魏松。慕容瑨承认,在整个徽城中,不动你宝贝的师兄弟们,还能动谁?算下来,就只剩下他和蔺海两个人对你来说还有点重要。 在魏松与蔺海之间,慕容瑨自然而然选择了魏松。前一天夜里,他派妖族中人从东门进入徽城,绑架成功以后,暗中留下线索,令蔺海知晓,前往指定的地点解救魏松。 蔺老前辈前去解救魏松,你也一定设下了埋伏,想来那边一定会有足够强大的妖族。伊桓又落一子,羽扇轻轻扇起。 你猜的没错,所以现在我手中有两个人质。你这盘棋,只能尽力而为,如果赢不了我,你就没有办法知道我绑架魏松的地方。慕容瑨的笑脸上多了一点灿烂。 一盘棋,救两个人,我也赚了。伊桓微微笑道。 看你本事。 欧阳师兄去哪儿了?穆睿问道。 去帮忙了。萧妍回答道,伊桓师兄说过,这次的任务会面临巨大的危险,只有他和欧阳师兄有足够的能力应付。 我们一直待在小胡庐内,也不是个办法呀!穆睿皱紧了眉头。他搞不明白,为什么师兄连小胡庐都不让他们出去?这种时候,要是多一个人,就能多一分胜算。真不知道师兄到底在想什么! 你的那个叫欧阳的师兄,是魏远的手下。我还真没有想到过他是从尘谷出来的。慕容瑨说完执子,白子于边角处占据一方天地。 一条白龙已然成型。 你没有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伊桓笑笑。 当时在解樊城之围时,蔺海的旧部中有人用魔形丹易容假扮魏远,当时他身边的那个白衣道士,就是他吗?慕容瑨问道。 不是他。当时我安排师兄在三名鲛刀将的船上假扮青妖,混淆视听,让鲛离等水将确信魏远没走,认定一切都是个局。伊桓慢慢说道。 在解樊城之围的那场没有硝烟的水战中,真正持魂月笛在手的那名白衣道士,是自己的师弟穆睿。 你还真是护短,把自己的宝贝师弟放在最安全的地方。而你的师兄,却被安排到最凶险的位置。慕容瑨说道,转念一想,忽然意识到什么,也对,考虑当时的战力分配,如果安排在鲛刀将战船上的人不是你的欧阳师兄,恐怕出了纰漏,还没有办法全身而退。 你们知道吗,街坊邻居都传开了,咱们的新任城主魏松,被妖族绑架了!有茶客在茶楼中议论道。 那可如何是好!几个人都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就仿佛是自己的家人被歹徒绑架了一样。 自从魏松与蔺海替楚珏翻案以后,百姓都对这位新城主颇具好感。再加上魏松见徽城经历了屠城之灾,民生尚未恢复,便采用无为而治的方法,取得了显著的成效。 百姓都知道他是徽城的希望。可是这才没有多久,城主就遭妖族绑架,城不可一日无主,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发生? 听说蔺老也前去搭救,希望老先生能够一切顺利吧。 伊桓开局连下三子都只是随处乱放,没有任何布局的精妙。而反观慕容瑨,已经在角上成势,一条白龙直取另一侧关要。 魏松和蔺海在徽城颇受好评,如果他们出了事,你的罪过可就大了,慕容瑨提醒道,你可不能随便乱下。 说了,赢你是板上钉钉的事。手中不知何时摸出一只酒葫芦,伊桓放心地喝了口酒,就你的本事,让你三子又何妨? 一刻后,棋盘上黑白两子开始绞杀。黑子虽是先手,却因为先前让了三步,一下占尽下风。黑白两龙争斗在一起,白子气势如虹,流转翻涌,黑子四处围合,于死角处细细渗透,攻其不备。 不错,你总算开始认真起来,但是,你让我三颗子,已经没有了回转的余地。 慕容瑨的白子从黑子的包围中冲突而出,随手一招反杀,将黑子包围。 不得了,不得了!听说,蔺老前往搭救魏城主的轿子被妖族截了,蔺老有危险!街巷里又是一阵骇人听闻的传报。 那还得了!以后我们的家园靠谁来打理? 天哪,连蔺老都遭了暗算,有这样可怕的妖族在,我们还能放心地住在这儿吗? 还有谁能来救救徽城! 扭羊头! 白龙缠绕着黑龙,即将完成这一具有胜利意义的壮举。 慕容瑨笑着看向伊桓:怎么样,你觉得还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吗? 还没结束呢。 黑龙在白龙的包围下依然艰难前行。如果每一步白龙都将黑龙缠得只剩下一口气,直到最后扭至边角,将其整条龙所到之处尽皆绞杀,得到大片的地盘,这便是扭羊头的精妙之处。 正当白龙扭住黑龙的脖子,就要将其推入绝境之时,一颗莫名的黑子挡住了去路! 这 慕容瑨直冒冷汗。为何在此决胜之时,却突然杀出这样一颗黑子?!对了,是开局时伊桓布下的那几颗看似无用的黑子! 我说过,我能赢你。伊桓取子带黑龙杀出重围。扭羊头有扭羊头的好处,但它也有致命的弱点。如果敌方的子未被扭杀,那么使用扭羊头的执子方必然出现大片的惨败! 慕容瑨的白龙瞬间化为一片散沙。 你! 慕容瑨气急攻心,差点就要一口鲜血喷出!伊桓是怎么预料到他的出招方式?怎样在开局时就预料到扭羊头的咽喉扼要之处? 他究竟在一开始算出了后面多少的步骤? 天局。这个开局时伊桓便说过的词在慕容瑨的脑海中浮现。 我一定要出去看看。穆睿不管萧妍的阻拦,就要踏出门去。 穆先生这么急,是要往哪边去啊?一个老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一黑袍老者,和一年轻人站在一旁。老者摘下黑袍,浮现在穆睿面前的,竟然就是那个最不可能看到的一幕! 蔺老前辈? 蔺老先生?魏城主?穆睿惊得说不出话来,你们不是 穆先生,多亏你的那位欧阳师兄给我带了两枚魔形丹来,说是从魍魉手中拿来的。有了魔形丹,我混进妖族中,便将魏少城主给偷偷换出来了。 这真是太好了,可是听外面传闻,您不久前才乘轿子前去东门救魏城主。既然轿子上的人不是您,那他是 穆先生,您怎么一时糊涂了呢?蔺海笑道,老夫虽然年纪已经大了,可是腿脚还是利索,从来不坐轿子。那轿子里的人,是假扮的,也就是你的欧阳师兄。 欧阳师兄?他从魍魉那里拿到的魔形丹看来很充足。可是,你们将魏城主换出来便可,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呢? 这个计策,是那位琉璃蝉玉的主人出的吧?他难道没有事先告诉穆先生?蔺海眼中充满了疑惑。 我明白了。其实师兄的目的,是要让欧阳师兄代替蔺老前辈假死一次,我说的没有错吧,蔺老前辈?萧妍嫣然一笑。 姑娘说得对。蔺海同样是点头一笑。 自他们一开始商量解救樊城开始,一切计谋的策划者是伊桓,但是在妖族眼中,这一切都是蔺海的老谋深算。所以,真正让妖族感到不放心的,就只有蔺海一人。只要除掉蔺海,那么他们也就不算亏,至于魏松这个人逃脱,是否还有必要追回来,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这样一来,妖族便会真正地放松对于岭南这一处地域中各大城池的警惕性,可以说,在妖族心中最大的一块石头,这时候算是真正落下了。 没想到啊,我竟然又是输给了你。慕容瑨满是不服气,但又只能叹息,算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将魏松所在之处告诉你。 不必了,他应该已经安全了。伊桓轻轻收子。 什么?慕容瑨目瞪口呆。 你做的局太浅,一点就破。伊桓淡淡道。 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看来我一生都无法赢过你。既然如此,那我还留你作甚!慕容瑨手中凝出寒冰魂力,一把雪刀在手,直接砍向伊桓。 手起刀落,砍中伊桓。可是刀未用力,人未见血。砍中的只是一个影子。 什么时候?慕容瑨忽然感觉到不对,听见蛙声四起,猛然一拍脑袋,我怎么这么蠢,这个季节,只有蝌蚪,哪来的青蛙! 终于明白了? 慕容瑨眼前冒出三个一模一样的身影。伊桓对着他笑道,连手中指着他的羽扇都像在肆意嘲讽。 樊城之围 第三十一章 幻术 你用了幻术?慕容瑨眯眼道。 没错,从一开始,我所说的必胜,就是如此。伊桓的三个分身合为一体。 这还不是一般的幻术,而是修罗场。慕容瑨看穿了真相。 是的,本来使用完幻术,我便可以脱身一走了之。可是既然你一直想要和九品魂师斗一场,我也就奉陪,满足你的心愿。 呵,这真是太好了。慕容瑨心中一喜,暗笑道。 修罗场是利用幻术创造的环境。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伊桓可以进行武魂觉醒,并且恢复他九品魂师的级别。现实世界中许多没有可能再一次发生的事,只要曾经存在过,便可在修罗场内重演。这是一个他挑战九品魂师的好机会。 他要证明,自己就是比弟弟强! 你可要想好了,我武魂觉醒以后,所有属性的魂技都能使用。而你,专心修习冰属性武魂的魂师,是很容易被我的属性克制的。伊桓道。 你未必有那个本事!慕容瑨雪刀在手,目光紧紧凝视伊桓。 好的。 伊桓羽扇轻扇,周围的景色发生了急剧的变化,四周逐渐出现了丛林,伊桓不见了,一位倒骑青牛的童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哝,这个给你。 童子将一个铃铛放到慕容瑨手中,骑着青牛读这书卷,缓缓离开,消失不见。 慕容瑨将手中的铃铛轻轻一摇,并未听见铃铛发出声响。仔细一看,铃铛里藏着一张纸条。 他将纸条抽出。上面有一行字:风,雨,电。分身乏术。 一般来说,纸条中的信息是和走出修罗场有关联的内容,只不过现在还不明白之上写的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他在修罗场里的主要任务,除了走出这个幻术,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能够找到在这里藏着的九品魂师,才能够有机会和他交手。 自己与九品魂师,究竟是谁若谁强,这次他一定要试一试! 他向着丛林深处走去,眼前出现一个升着袅袅炊烟的村落。 小胡庐的门前,穆睿正在焦急地踱步。另一个脚步声传入耳内。 师兄,你终于回来了!穆睿见到伊桓,欣喜道。 可是,伊桓面色苍白,好像处境不太好的样子。穆睿发觉不对,赶忙过来扶起即将摔倒的师兄:师兄,你到底怎么了? 不碍事。伊桓缓缓站起身子,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使用幻术,对于他一个没有办法进行武魂觉醒的魂师来说,本来就是十分消耗精力的活。为了能够多困住慕容瑨一会儿,他没有办法,只能用尽全力开出修罗场。修罗场需要足够强大的精神力量,配合魂力,在对手意识中开出一个虚拟的空间,耗费的力量,实在是让人很难担得起。 如今的伊桓,经历了超负荷的魂力运转,身体早已疲惫不堪。能够一路回到小胡庐,都已经是万幸。 他躺在榻上,闭眼养神。修罗场内的时间与外界时间并不一致。修罗场内过去一年,也许真实世界才过去一天。凭他的魂力创造出来的世界,最多延续两三天的故事。加上慕容瑨的能力,也许要走出修罗场,只需妖更短的时间。 此时,伊桓的脑海中出现的一幕幕,已经进入了尾声。他的眼角有一丝不自然的抽搐。慕容瑨的一切仿佛又重新在他的记忆中重演。 不愧是我一生的对手,慕容瑨,你终于做到了。 风雨同行 第三十二章 岚之村 啪! 又是一棍子,狠狠打在天岳的背上。天岳僵硬的目光看着地上的蚂蚁。背上火辣辣的疼痛仿佛是子虚乌有。 你白学了这么多年,有什么资格跟别人说是我教出来的学生! 单老师打得手腕酸疼,可是一看到天岳满脸的木然,就很不解气。岚之村,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拖油瓶! 所有的学生,都已经能够使用魂力凝聚风之气旋,可是偏偏就天岳一直不争气,都快结业了,每次练习时用尽全力,竟然只能弄出一点小小的风浪。 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单老师怒不可遏,将棍子摔在一旁。 天岳没有回答,向着家的方向走去,夕阳下的影子越拉越长。 才刚刚走出老师的视野范围,一群混混一样的浪荡子弟围上来,将天岳一脚踢倒:连风之气旋都没有办法凝聚的废物,以后难道还要靠我们来保护他?打死算了! 拖油瓶,打死他活该! 天岳忍受着拳打脚踢,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他并不是面对任何情况都会保持冷漠,实际上,他的内心世界比其他人都要丰富。 最后一脚踩得很重,天岳握紧了拳头,终究没有还手。 爹,我真的是最差的吗? 回到家中,天岳问自己的爹。可是天晦也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将一副药膏拿出来,仔细地给他抹在伤口上:我的儿子怎么可能是最差的,你只不过一直没有看到自己超越其他人的优点而已。 但是整个村里就只有我的风之魂印和其他人的不同,我也不明白,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没有能力和其他的学生一样,凝聚出凤之气旋吗?天岳睁大了眼睛,用可怜又天真的目光看着爹。 你的魂印和其他人的不同,是上天给你的赏赐。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它的用处的。天晦将药膏小心地抹在儿子背上的伤口上,你们老师体罚地真够狠。 这也不怪老师,是我太没有用 别说这样的话,不是你的错。 早晨,天岳一如既往上山打柴。在丛林中,几个戏耍着的孩子看见他,都远远地避开。在这个纷乱的时代,只有实力够强的人才能受到尊重。像这样的道理,已经用血的教训深深刻在了孩子们的心里。 他们瞧不起没有能力的拖油瓶。因为到了危急时刻,拖油瓶只能拖大家的后腿,需要别人来救命的人都是无用的累赘。 你们知道吗,一个小孩悄咪咪地告诉另一个伙伴,就是这个大哥哥,连凤之气旋都凝聚不出来。 真的吗,那个小孩满脸不可思议,可是我们才上了一年学堂,都已经会了。 他们的声音很小,可还是传到了天岳的耳朵里。他虽然没有任何生气的样子,心里还是感到很没有自尊。 嗷—— 丛林中,传出一声低沉的吼叫。一只白额虎伏在丛中,露出半张脸,紧紧盯着其中一个孩子。忽然,纵身一跃,扑向他的猎物。 小心!天岳瞪大了眼睛,赶忙冲上去,将孩子扑倒。那只白额虎扑了个空,转过身子,准备发起第二轮攻击。 不要拖油瓶大哥哥救我!小孩将天岳一把推开,和小伙伴转头向下坡路跑去。 嗷—— 现在只剩下天岳一个人。白额虎本来意图挑一细皮嫩肉来大快朵颐,没成想面前只剩下一个连枯枝烂叶都不及的跑不快的瘦子。虎心不快,却也勉强差强虎意。 天岳自然是吓破了胆,想要躲开,却立马感到腿上一阵酸痛。低头看时,发现是方才救小孩时磨破了一块皮,鲜血奔流,现在恐怕不被白额虎吃掉,也难在鲜血流光之前回到家中。 你有必要为了救个小白眼狼牺牲自己吗?丛林中走出一人,面如冠玉,尽显风流倜傥,整个人全身上下没有半点乡村泥土味气息。 慕容瑨翻开一掌,掌劲所到之处,万物结霜,那只不过几丈之遥的白额虎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冻成一座冰雕。 天岳在一旁惊得目瞪口呆。在岚之村,大家都用风属性武魂,从来没有人能够使用除了凤属性以外的魂技。村里有不少修炼武道的高手,能够御风而行,已经是旁人不可企及的至高境界。 而面前这人,竟然只用一招,便轻轻将一只白额虎给收服,这样的实力,对于他一个从没有出过岚之村的小孩子来说,根本不敢想象。 大哥哥,我能拜你为师吗?天岳跑到慕容瑨面前,两眼巴巴望着他。 滚!慕容瑨吐出一个十分浑圆的字眼。他现在急需找到九品魂师,以及和字条上相关的人物,哪有闲心管这样一个毛头小子。 大哥哥,你这么厉害,教教我呗。我也想成为能打老虎的一代魂师!天岳请求道。 一代魂师?打老虎?!虽然被小孩子挡着去路,还莫名被贬低了身份,慕容瑨还是忍住了怒火:小朋友,想打老虎自己练去,能不能不要让我教这么智障的本事? 慕容瑨从小就是家族里数一数二的天才,除了那位晋入九品魂师的混蛋以外,他算是整个慕容家族中最优秀的人才。 从小时候第一次学习武道开始,只要不是遇上特别奇葩的妖孽高手,他很少有品尝失败的滋味。现在哪能让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混小子挡了自己的去路。 可是大哥哥,在我们村里,能打老虎的,都是最最拔尖的高手!高手中的高手!天岳两眼放光看着慕容瑨。 啥?打老虎这种我六岁就玩腻歪的游戏被当做什么了?还高手中的高手? 你们这村里,有九品魂师吗?慕容瑨问道,自己心中忽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魂师还有九品?天岳摸了摸后脑勺,没听说过,要不大哥哥去问问我的老师?他也能打老虎,说不定就是呢。 我去你的!九品魂师去打老虎?一个眼神就能降服世间九品级别以下的妖兽生灵,还要用打这么lyi的方式? 你别来烦我,我现在很没有耐心。慕容瑨本想要先找到这个修罗场里的九品魂师一决高下,可是按这混小子所说的,这个村会打老虎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哪里可能遇到高阶魂师? 小子,问你个问题,你知道你们村,除了风属性以外,还有什么别的属性的技能吗?慕容瑨俯视天岳,问道。 没有,我们村里都是用风属性魂技的,没有听说过有其他的技能。天岳诚实地回答道。 完了,感觉被那家伙给坑了,字条上写的内容,根本无解啊。 慕容瑨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树上,一点线索都没有,他怎么回到现实世界? 大哥哥,我快死了,能给我爹带句话,我天岳可怜巴巴地说道。 什么?慕容瑨不明白,可是看到天岳腿上伤疤直流鲜血的时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他赶忙运转魂力,手掌靠近天岳的伤口,在魂力的影响下,伤口的血液渐渐被止住。 哇,大哥哥你还会医术,好厉害!天岳惊喜。 医术你妹!靠魂力暂时止住血液外流,再简单不过的技能,难道你没听说过吗?慕容瑨不耐烦。 没有。天岳诚实地摇摇头。 我靠,这村子到底是有多落后。慕容瑨看着天岳黝黑的脸,和背上背着的一大堆柴火,已然明白一二。 我走了,你自己一个人慢慢爬回家吧。凭我刚刚输出的魂力,够你挺到家门口的。慕容瑨转身就要走。他必须赶快找到字条上相关的线索。 可,可是,如果再遇到老虎怎么办?我打不过。天岳可怜巴巴。 我都替你打了一只了,你们这山上难道还有?就算有你也不一定这么幸运碰上吧?被小孩子纠缠,慕容瑨欲哭无泪。 可是,万一这只老虎家里有母老虎,和老虎宝宝呢? 慕容瑨第一次大发善心背了个孩子下山。没有想到,来到天岳家中,被热情招待一番,天晦表示愿意让他留宿,可是有个不情之请。 希望他能教天岳本事。 至少是能让他凝聚凤之气旋,或者能够打老虎。 慕容瑨无语。 晚上月色很美,慕容瑨独自一人坐在房顶上赏月,忽然觉得无趣。他站起身,手中雪刀化形,刀法凌厉,借月色独舞解闷。 若不是没有将魂力施展出来,恐怕整个岚之村都要改名雪之村,欣赏一夜晶莹剔透的狂风暴雪。 大侠,老夫有个不情之请。 不知何时,天晦爬上房顶。 我说了,没兴趣。慕容瑨果断拒绝。一招满月天将刀法展现出绝美的意境,自己都为之沉醉。 大侠,其实我的孩子,也许并不是使用风属性魂技的材料。天晦道。 看出来了,而且是个相当废物的拖油瓶。慕容瑨一针见血。若是碰上其他人,被这么说自己的孩子,恐怕脸色绝没有天晦此时那样平静。 可是我觉得,我的孩子也许是使用其他属性魂技的高手!天晦忽然提高了声音。 就他?慕容瑨呵呵一笑,使用什么样属性的魂技,几乎是天定,是血缘早就的。你们岚之村都是使用风属性的血统,哪可能忽然冒出一个新的属性?你那废物儿子,我死也不教他。 第三十三章 收徒 “大侠所言没有什么纰漏,但也不绝对。”天晦忽然说道,“其实,我的属性,就和岚之村的风属性血统不太一样。” 说完,天晦展示了手臂上的魂印。这个魂印,一直被岚之村其他的村民诟病,就因为它和其他人的风之魂印完全不同。 “这……这是雨之魂印?”慕容瑨忽然瞪大了眼睛。雨之魂印相当稀有,而且它的特点就是,从不遗传,只有少数人能够天生具有这个属性的魂印,几乎是和熊猫血一样稀有。 风,雨,冰……难道说…… “你家的孩子,就是那个天……混小子,他的魂印是不是和你们所有人的都不一样?”慕容瑨伸出手臂,露出自己的魂印问道,“他的魂印是不是长这样?” 看见慕容瑨手臂上的魂印,天晦登时也长大了眼睛,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我儿……他的魂印确实和大侠的一模一样!” 这个惊喜来得有些突然!风,雨,雷,这三种属性正好都凑齐了。可是,那句分身乏术是什么意思? “大侠,你在想什么?”天晦看见慕容瑨愣得出神,凑近了问道。 忽然,慕容瑨一把抓住天晦的双手,将他吓了一跳:“大叔,你家这混小子,我教定了!谁敢跟我抢,我就跟谁急!” 天晦也不知道究竟生了什么,竟然让慕容瑨的态度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但是,能够有一位名师教导自己的孩子,怎么样都是个惊喜。他赶忙转身,招呼着说道:“我儿快来,大侠同意收你为徒了!” 烟囱背后冒出个脑袋,慕容瑨看见那张惊喜的笑脸,自己也笑了:“混小子,以后我就是你的师父,你记住,只要是我说的,你照做就行。打老虎这种低级技能就别学了,师父我教你真本事,过不了几年你就能成为这个村最强的崽!” “真的吗?太好了!”这是天岳从小到大听见过的最好的消息。 能够有一位打得过老虎的大侠做自己的老师,他日后若能出师,说不定就能成为村子里最厉害的勇士。 “对了,你说过你有一个老师?”慕容瑨忽然想起来,解救天岳后,问过他关于九品魂师的事情。虽然天岳说不知道关于九品魂师的事情,但是说不定他的老师知道。 “是的。单老师是我们村里最杰出的武道宗师。他的凤之气旋,能将我们一个茅草屋的房顶给吹掉。”天岳眼里满满都是迷弟的神情。 能将茅草屋的屋顶吹掉?这不就是自己小时候无聊的时候玩的游戏吗? “那么,你们的老师能够做到这一件事吗?” 说着,慕容瑨运转魂力,周遭的空气逐渐冰冷下来,他微微闭上眼。 “起!” 随着慕容瑨一声落下,风霜卷起,空中雪花片片落下,轻轻积在茅屋顶上。慕容瑨伸展双臂,雪珠纷纷扬扬飘洒,不到片刻,便将整个茅屋点缀如水晶雕刻一般美丽奢华。 屋顶上三个人,静静站着,天晦天岳父子几乎陶醉,这是他们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雪景,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天岳开心地伸着手去接那几片最大的雪花,他在屋顶上蹦蹦跳跳,踩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下一个个浅浅的脚印。天晦不似小孩那般有玩耍的余力,可也站在雪景中眯着眼沉浸着,无法言说眼前的美好。 “怎么样,是不是我的本事比你们老师厉害多了?”慕容瑨得意地欣赏着自己造就的艺术。 他也好久没有欣赏过这样的景色了。这么多年,为了达到武道的巅峰,越那位九品魂师,他几乎将所有的时间与精力都浸淫在魂技功法的练习当中。曾几何时,自己也是一位冰雪世界的艺术家,都快要忘记了。 “大哥哥,我们来堆雪人吧?”不知何时,天岳已经跑到院子里,将一个巨大的雪球滚起。他开心地招呼着慕容瑨,而慕容瑨俯视着他,满脸的不屑。 切,小孩子才玩的游戏,幼稚! …… “大哥哥,你的雪人没有鼻子,用这个吧?”天岳给慕容瑨的雪人脸上按了一个石子,看起来十分别扭可爱。 “去去去,你个混小子,这石头做鼻子太丑了!”慕容瑨将那颗石子丢掉,四下找寻,可是白茫茫的一片,似乎也没有更合适的东西代替。 “该用什么好呢?” 天岳歪着脑袋想了想,便跑回屋子,不久从里面拿出一根胡萝卜,给雪人按上。这下雪人的样子看起来正常多了。 “混小子,谢谢你啦。”慕容瑨满意地端详着自己的雪人,造型非常不错。 “对了,大哥哥,你是从哪里来的啊?”天岳看着慕容瑨,眨巴着大眼睛,“大哥哥你生活的地方,也有像你这么厉害的人吗?” “嗯哼,”慕容瑨干咳了两声,“你该叫我师父了。师父以前待的地方可不是一般的地方,那里的武道高手被称作魂师,能够进行武魂觉醒,而且拥有不同种类属性的武魂。至于师父嘛,是那个世界里冰属性魂师中最强的王者,要知道,其他属性都比不过咱们用冰的!” 说着说着,慕容瑨自信地挑起了眉毛。 “真的吗?”天岳天真的大眼睛里存着半信半疑。 “当然了!”慕容瑨刻意长大了眼睛,与天岳四目相对,“我们冰属性武魂,要拥有比风属性更强的控温实力,拥有比水属性更坚忍不拔的力量。这两者加起来才能够有冰的魄力。而上天赐给我们冰之魂印,就是赐予我们最强的天赋,你要相信,你是最幸运的!” 慕容瑨说着翘起了一个大拇指:“更何况,你还有了我这样一个最强魂师作为师父,混小子,世界上还有比你更幸运的崽吗?” 天岳看到慕容瑨说得这么自信,也不由得点了点头。 “我相信,师父是最强的!” “对了,混小子,师父问你一句啊,你不要嫌师父烦。”慕容瑨忽然回头道。 “嗯?什么事?”天岳也回过头,放下手中的雪球,看着慕容瑨。 “我想知道,你们的村子到底有没有九品魂师?”慕容瑨问道。他忽然想起来,天岳好像对九品魂师这种级别的高手没有概念,于是转口道:“就是你有没有看见过和师父差不多实力的魂师?” “这个,好像没有。”天岳摇了摇小脑袋,“不过,以 (本章未完,请翻页) 前我们这里有过一场灾难,好像引起那个灾难的人,有和师父差不多的实力。” “真的?”慕容瑨忽然感兴趣道,“给我讲讲那个故事。” “这个你就要问我爹了。那件事生的时候,我还不懂事。现在也没有什么记忆。”天岳说道。将一个雪球安到雪人身上。 “哦。”慕容瑨回过头来,呆呆地看着雪人。 …… 第二天,天岳带着慕容瑨来到了自己一直练武的学堂,那里有一片很广阔的练武场,许多少年还在那里摸打滚爬,练习最基础的武道。 “我说,你们每天都练的是一些花拳绣腿吗?”慕容瑨很不屑地看着这帮学徒。他们一个个使出的招式华而不实,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其中有不少人练的体术技能,到了实战的时候,可能打起来连中心都不稳。 “可是我们单老师说,只有这么练,才能在以后有机会打败老虎……”天岳的眼里依然是充满着天真无邪。 练武场旁边站着一位中年男子,叉着腰在那里吆喝指挥,几乎能看见他唾沫飞溅出来。 “你们这样练,真的能打败老虎?”慕容瑨眯着眼睛问道。 “每年都有人上山挑战老虎,不过只有几个能够成功……”天岳仔细想了想,“单老师说过,只有那些专心练习,不弄虚作假偷工减料的学生,才能在结业的时候打败老虎。” “所以那些失败的人都是没有刻苦练习的人?”慕容瑨问。 “是的,单老师说,他们被老虎吃了也是因为自己不努力。”天岳答道,但转而又心升一丝疑惑,“其实有一些学长练习得挺刻苦的,我觉得他们应该比其他人都厉害,为什么也没有能打败老虎……” 你说为什么……慕容瑨听完差点气得吐血。这个村里的孩子都是白痴吗?打得过就是刻苦,打不过就是偷工减料?根本就是这个老师没有本事,在糊弄人命啊! 他看过这些孩子练习的招式,一个个漏洞百出,根本就是不靠谱嘛!恐怕到了学堂结业的时候,那些自以为学到一套本事的憨憨去上山打老虎,被老虎吃了。至于那些所谓能够打败老虎的人,可能才是真正弄虚作假的小狐狸。 白白被老虎吃了的人,都是没有真正努力用功的学生。反正他们到死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样的事情在其他人看来,过错也在他们自身,怨不得别人。 这样的老师,不把学生的性命当一回事,如何能够容他! 慕容瑨气呼呼上前,一把拽住那个中年男子,将他翻倒在地。 “你谁啊!”突然被人翻倒,单翩仁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我是你大爷!”慕容瑨一拳打在单翩仁的下巴上,将他两颗门牙打了出来。 “来来来人!”单翩仁慌了,招呼着旁边其他的学徒,“你们老师被人打了,还不快过来帮忙?” 几个无知的少年冲过来,手中凝出风之气旋,一把打在慕容瑨身上。可是慕容瑨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怒眼瞪着单翩仁,再来一记闪亮的耳光,将他打得眼冒金星。 (本章完) 第三十四章 真正的骗子 “快,快去叫村长,不得了了,要出人命了!” 几个学徒吓坏了,风一般的度跑出练武场,朝着村长家中跑去。 “就算是阎王来了,我也要揍死你!”慕容瑨说着又是扬起一拳。 “住手!哪来的莽夫!”年迈的老者上前制止道。 “村长,您快救救我。”单翩仁满脸都是血,被慕容瑨骑在胯下,就要奄奄一息的样子,“我快被这家伙打死了!” 村长叫几个力壮的学徒上前扯住慕容瑨的膀子,他站在距离两人不近也不远的地方,手执拐杖骂道:“好一个乡野莽夫,来我们村闹事,还想要伤人性命!” 慕容瑨愤怒的眼神扫向这个愚昧的村长:“你说我乡野莽夫?我看你个老年痴呆也没有当村长的能力!他一个骗子在你们村子里骗人小孩,还草菅人命,你这个村长管不管!” “胡说!”村长怒斥一声,打断慕容瑨,“我不知道你是哪边冒出来的,但是我们单老师是真正的武道宗师,岂容你这个愚民肆意侮辱!” “我肆意侮辱?”慕容瑨指着自己的鼻子,冷笑一声,“如果他真的有实力,那为何被我按在地上打?” 说完,慕容瑨再一次揪起单翩仁的领子,就要补上一拳。 “救救救救我啊,村长,这家伙刚才袭击我……”单翩仁一脸可怜相。他哀求的样子,简直比狗还要可怜。 “原来是你偷袭在先!”村长道,“你自己不择手段,还说别人弱,真是无耻!” “对,无耻!”其他小孩子也应和着,做出鬼脸对着慕容瑨吐舌头。 “哼!想来也辨不清什么了。”慕容瑨站起身来,目光狠狠地扫在村长等人身上,他们一个个都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你想干什么?”村长的脚有些颤抖。 “你们这帮蠢货的事,我不愿意管。以前的学徒白白被害死了,以后的学徒还会被这骗子骗了心甘情愿去送死。这些我都不管。但是你给我记住,我的徒弟,从今以后不需要你们的一帮猪狗来糟蹋!”慕容瑨说着,声带都气得抖。 “你的徒弟?哪个?”村长睥睨周围的几个学徒,那些孩子都赶忙摆手表示自己的立场。 “我的徒弟,就是混……天岳!” 慕容瑨将天岳拉到身旁。 “哈哈哈哈,居然是这个拖油瓶?”所有的学徒都笑得合不拢嘴。 “你们住嘴!”慕容瑨大吼一声,所有人吓得赶紧闭紧了嘴巴。他继续说道:“世上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天岳是最有天赋的孩子,糟蹋在你们一群无知的人手里,才会埋没他的才能!” “那你倒是说说,他的天赋表现在哪?”单翩仁抹干净了脸上的血迹,站起身来,“他是一个连风之气旋都没有办法凝聚的倒数第一,哪里有什么天赋?” 说完,单翩仁的底气又足了,他相信这么多人围着,慕容瑨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他的天赋,比你们任何人都强,因为他的魂印是最特殊,也是最优秀的!”慕容瑨说道。 “胡说八道!”村长的拐杖狠狠地点了点地,“我也算村里的老人了,什么世面没有见过?村里任何有机缘修炼武道的人拥有的都是风之魂印,而天岳连魂印都是比其他人更加劣质的,资质能好到哪去?” “他的天赋,不在于风属性魂技,而是使用冰属性的武魂。恐怕你们这些井底之蛙这辈子都没有见识过冰属性武魂的实力!” “那你不妨让我们见识一下,到底你所说的天赋,有多强?”单翩仁说道,指着天岳,“你的金鸡独立,站给我看看!” “什么破玩意儿!”慕容瑨打断他,“那个站都站不稳的姿势,你觉得有用?” “嘿,连站都站不稳,你还说什么天赋强?”单翩仁冷笑一声,转而对着天岳眼睛一瞪:“你这个师父说你特别厉害,你倒是表演给我看啊!” 天岳哆哆嗦嗦地抬起一只脚,做了个金鸡独立。单翩仁立马跑过来,对着天岳指指点点:“手臂伸直没有做到水平……脚是怎么站的?还在抖?你看看,这么简单的姿势都做不好,还说什么天赋过人!” 他嘲笑着天岳,冷暴力的话语引起了天岳的自卑。看见天岳低下了头,单翩仁更加来劲了:“你自己没有本事,就找个江湖骗子来打老师,给自己出气,你说你一个小孩子练功不行,连人品都坏了,还有什么脸面活着!不如去喂狗算了!” “你他妈再说一遍!”慕容瑨眼睛瞪圆,“他现在不是你的学徒,而是我的徒弟!轮不到你来教训他!” 单翩仁看见慕容瑨凶煞的面孔,登时怕了,往后退了几步,确定这个距离慕容瑨没有办法直接抓到他,便又是装出理直气壮的样子:“既然你说你要将这个拖油瓶收为徒弟,那好,反正我也不要这个拖后腿的。但是你得证明你的本事,不然就承认自己是个江湖骗子!” “我还江湖骗子?”慕容瑨几乎要被气疯,堂堂一个七品巅峰的魂师,竟然被一个没有本事的家伙贬低成江湖骗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想要我怎么证明?我不介意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慕容瑨脸上满是厉色。 “哼,我刚才被你偷袭,现在受了重伤,你别想趁虚而入!”单翩仁道,“你说你能教天岳成为魂师,那想必你也是魂师,不妨证明给我们看看!你能够凝聚风之气旋吗?” “切,就这点小意思。”慕容瑨不屑,“我给你玩个大的!” 说完,慕容瑨手掌一收,霎时间飞沙走石,尘土飞扬。伴着风沙的吹过,飞霜四起,雪花漫天,几乎就要遮蔽天日。不到片刻,他们周遭十里范围内都是银装素裹。 旁边的学徒看着皆是目瞪口呆,他们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场! 在以前,他们练习风之气旋,最多就是能让风旋卷到十丈之外,然后控制着风,将远处一片落叶卷起。而面前这人使出的本事,简直是令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这……”单翩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仁也是没有想到会生这样的事,但是他眼珠子一转,又想到了办法,“这就是骗人的戏法,大家不要上他的当!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如此强大的魂力!” “你!”慕容瑨万万没有想到这个骗子还会来这一招。 先是说自己偷袭他,导致他身受重伤,不能迎战。再等自己施展魂力以后说自己的魂力是戏法,根本不存在,这样无耻的行为,怎么能忍! 慕容瑨气急,手中凝出雪刀,就要砍向单翩仁。那单翩仁看到慕容瑨急眼了,赶忙往后面躲,藏到自己一帮学徒的身后,手恶狠狠地指着慕容瑨:“这个江湖骗子实在太可恶了,不承认自己的身份,还要杀人灭口,大家帮我评评理!” “混蛋!到底谁才是江湖骗子!”慕容瑨持刀而立,“你若是真有本事,尽管拿出来!叫你的学徒都上,我一个单挑你们一群!” “你们看看,这不就是个莽夫吗!莽夫!”单翩仁躲在众人身后,狠狠骂道。 慕容瑨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个骗子一直藏在人群后面,他也没有办法出手。若是没有这些天真无邪的孩子,他分分钟能将骗子的级取来! “村长,孩子们,我单翩仁就把话撂在这儿,这里今天有他就没有我,有我就没有他!你们自己决定!” “你!够狠!”慕容瑨知道,这招诛心是绝笔。单翩仁在岚之村呆了这么久,和其他村民都已经混熟,有了一定的人际关系,谈起情怀来,自然是留他不留自己。罢了,这个荒唐的地方,多留一秒都觉得恶心! “年轻人,我知道你很好强。但是,我们的单老师是在武学界颇有盛名的泰斗。你用无耻的方法偷袭了他,还使用戏法蒙蔽我们,我们没有对你采取什么手段措施,已经很仁慈了。还请你别来打搅我们的生活了,行吗?” 村长话道。他依然坚定地维护着那个骗子。 “我走!总有一天,我会将我的徒弟训练成魂师。这一天不久后就会到来,你们都给我等着!”慕容瑨拉起天岳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师父,我们要不要去和村长他们解释一下,我觉得村长他们应该会原谅我们的。”天岳跟着慕容瑨回到家中,和他商量道。 “不必,这件事本来就不是我们的错。是他们这帮没有见识还害人性命的畜生有眼无珠。”慕容瑨怒火难消,“放心,这些日子你跟着我练习,我保证你成为岚之村最厉害的武者。” 慕容瑨向天岳保证。他心中已经有了一番打算。天岳过去没有办法在凝聚风之气旋上越同龄的对手,主要是因为冰属性的武者在一开始的修行过程中,会不自觉地将一部分魂力用在控制温度上,因此,在控制空气流动方面,自然要比其他人弱上一些。 “师父,我们后面应该怎么做呢?”天岳想着既然已经和村长,单老师闹翻了,只能够破罐子破摔,跟着师父修行。当然,他相信师父的实力不必单老师弱。 “你明天跟我一起去攀岩,冰属性魂师需要凝聚足够坚韧的冰之武魂,就得有越常人的身体力量。”慕容瑨说道。 (本章完) 第三十五章 冰武魂的训练 …… “师父,这个……”天岳有些害怕了。 面前是一个比自己高上几倍的冰块。慕容瑨将它轻松举起,然后找了根足够结实的麻绳:“来,混小子,师父给你系上。” “师父,这个太为难我了吧?” 天岳不敢相信,攀岩还要增加这么大的负重,对他来说有点太过了。平常上山砍柴的时候,背着那几十斤的柴火走山路就要累死,现在还要背一个比自己重那么多的冰块,别说攀岩,就算走平地也不可能啊。 “这已经算是基础中的基础了,到了关键的时候,冰属性魂师需要将数里方圆之内的天气都给控制住,那会需要更加强大的力量,你连这个小困难都克服不了,怎么去控制几里内的风雪?”慕容瑨将那巨型冰块抛在空中玩耍一番,丢给天岳。 巨冰将地面震了震,天岳差点被这个震荡给颠飞出去,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两眼呆呆望着慕容瑨。 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恐怖的训练。如果慕容瑨真的将这个冰块绑到他身上,他寸步难行。 “放心好了,这个没有什么困难的。”慕容瑨走上前,三下五除二将天岳和冰块绑在一起,顺势踹上一脚,整个冰块朝着悬崖陡壁飞去。 天岳害怕地闭上眼睛,当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撞倒岩壁上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死死抓住岩壁。天岳再一次睁开眼时,面对的是百米高空,寒风凛冽,他弱小的身躯紧紧抓着岩壁,脚下是悬崖万丈,只要一脚踩空,就会立马与身后这冰块玉石俱焚。 “师父!”天岳眼泪花花地叫喊道。声音在山谷里盘旋,最后寂静消亡。慕容瑨一脚将他踹到悬崖上以后,便再没有理会他。 悬崖下面是一处茂密的丛林。那里是老虎常常出没的区域,如果自己现在顺着岩壁向下爬,进入丛林,只有可能被闻见气味赶来的老虎吃掉。如今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顺着这万丈悬崖向上爬,直到到达山顶为止。 天岳抬头,望见的只有万里无云的苍穹,悬崖高峰将苍天截下一个角,但是这个角的终点距离自己有多远,好像没有办法估测出来。 苍鹰盘旋,盯着岩壁上的这个枯瘦的小孩。似乎是猎人看见了久违的麋鹿,猛兽看见了肥美的羔羊。 “师父!”天岳绝望。 …… 山的巅峰。 慕容瑨盘坐在青石上,暗暗运转魂力。手上的冰雪盘旋,一股强劲的风暴冲突而出,撞向面前的一块巨岩,将其震得粉碎。 “还是不够。”慕容瑨默默叹息一声。自己一直在七品巅峰的实力上未能有所突破。十年了,这十年他日夜修炼,只为突破这一个瓶颈,难道就那么难吗?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就那家伙能够顺利突破,然后成为叱咤武南的九品魂师,而我永远进阶不了八品? 不过还好,现在待在修罗场里,没有了外面乱世的纷扰,修炼时也能图个清静。以前在妖族,为了能够顺利地提升实力,获得更加有用的功法,他一个人族不得不忍受妖族对待异类的歧视与羞辱,还得在一群擅长诡计的老家伙手中玩弄尔虞我诈的权术。 但是,只要是能够 (本章未完,请翻页) 提高实力,他愿意牺牲这一切。 太阳当空而至,不知不觉已经修炼了三个时辰。算算时间,那混小子也该能爬上来了吧? 慕容瑨走到崖边,往下边望去。那枚巨大的冰块距离制高点不到百米。看来这小子还算不赖,总还是有能力爬上来的。 “喂喂喂,你们看到没有,有一块好大的冰块啊!” 旁边山腰上,传来一阵笑语。慕容瑨仔细一看,原来是半山腰的一条小路上玩耍的小孩。 “我们用石头砸它,怎么样?”其中一个孩子提议道。 “好啊好啊!”其他几个应和着。 糟糕!慕容瑨暗道不妙。可是已经来不及,一堆石子哗啦啦向着冰块抛去。冰块挡住了天岳的视线,他还没有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便被一块石子砸中了额头,脑中恍恍惚惚,手上忽然没有了劲儿,脚上踏空,随着冰块一同掉了下去。 “混小子,抓住岩壁啊!”慕容瑨急了,赶忙纵身跃下,雪刀飞出,击碎天岳身后的冰块。手中凝聚出一把冰索,卷住天岳的腰,将他拉住。 好险! 如果不是刚好看到,恐怕这时候天岳早就落入悬崖,没了性命。那几个小孩看见这一幕,似乎也明白了此事不妙,惊慌失措大喊一声,飞也似地逃走了。 看来以后不能就这么让他一个人修行,实在太过于危险了。慕容瑨将天岳抱住,御风而行,飞上山顶。 天岳被他轻轻放在一块青石上,渐渐恢复了意识。 “师父……” 他睁开眼睛,身体在止不住的抖。从万丈悬崖爬到山顶,已经耗费了他全身的力气。 “师父实在对不住你,不该让你一个人做这么危险的事。”慕容瑨有些自责。他昨天还信誓旦旦说着要让天岳成为岚之村最强的武者,结果第一天修行,就差点让自己的徒弟丢了性命。如此看来,他还不如单翩仁那种没有师德的家伙。 “不,师父你没错。你看……”天岳展开手掌。 天岳的右手手掌上,一股寒气缭绕,随着他手指的转动,掌上渐渐出现一个小小的冰块。 “你竟然做到了?!”慕容瑨也是惊得目瞪口呆。 修行的第一天,靠着爬山的锻炼,就已经能够将手掌上的力量控制到如此地步,几乎是出了他的想象。 想当年,自己初学武道时,虽然在体力训练上比现在的天岳好上几倍,甚至负重攀岩这种训练,轻轻松松就能在其它学徒之前完成。但是,他对魂力的掌控却无法像天岳这样稳定自如。 也许,这个拖油瓶真的就是一个天才! “可是师父,我感觉我身体的知觉,好像几乎都没有了……”天岳虚弱地说道。 他刚才运转魂力的时候,能够勉强感觉到一丝手掌的存在。可是现在,除了嘴上能够说话以外,身体其他地方几乎没有任何知觉。 “没关系,这个是正常现象。你是第一次负重攀岩,以后习惯了就好。”慕容瑨安慰道。 “以后还要……”天岳忽然泪眼汪汪。 (本章未完,请翻页) 刚才生的事依然历历在目。面对着随时可能摔下悬崖的危险,他差点把裤子给尿湿了。天岳毕竟还是一个孩子,没有经历过这么严酷的训练,有些受不了。 “我说混小子,你知道苍鹰为什么能够在天空翱翔吗?”慕容瑨坐在悬崖边上,望着天边终于出现的云彩。 “嗯?”天岳躺着,身体软绵无力,努力地摇了摇头。 “苍鹰能够在空中翱翔,以最敏捷的度抓捕猎物,就是因为它们有一对钢铁般坚韧的翅膀。而在它们还小的时候,它们的母亲会将它们的翅膀折断,将他们丢下这万丈悬崖。为了能够活下去,幼鹰会拼尽全力扇动翅膀,只有它们的求生欲够强,它们的翅膀才能够充血,在短时间内恢复飞行的能力。当它们经历过这一切以后,这世界上再没有一个对手能够折断它们的翅膀!”慕容瑨说道。 “可是,小鹰好可伶……”天岳眼中是说不出的一种同情。 “没有办法,这个世界上,弱肉强食,强者为尊!如果你训练的时候对自己不够狠,那么只有在以后成为竞争时的淘汰者,被强者啖去血肉!为了生存,你只有变得更强!记住,变得更强!”慕容瑨的面孔十分严肃。 他望着苍穹,仿佛看见了过去的自己,神情忽然变得柔和。 “师父之前骗了你,其实师父不是那个世界最强的高手。在师父之上,还有数不清的魂师在追逐着武道的巅峰。以前,师父还是和你一样大的时候,遇见过一位天才。他仿佛做什么事都能胜过别人一筹,师父永远只能在他背后望尘莫及。每一次,师父看见他取得越自己的成就,就觉得自己实在太弱了。于是师父想要成为比他更强的男人,一直在武道境界中上下求索,才有了今天。”慕容瑨说道。他看见天边有两片云彩,仿佛也在较量,如刀光剑影,又如情同手足。 “可是我觉得师父你真的很强。”天岳转过头说道。 在遇见慕容瑨以前,他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武道高手就是像单老师那样的人。直到遇见慕容瑨以后,他才明白,自己过去的认知有多么浅薄。而当他相信师父才是最强的高手的时候,师父却告诉他一个道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觉得,可能连老天都不知道,谁才是最强的高手。”慕容瑨抒感慨,“在我当初刚刚看见你的时候,其实我也和其他人的想法一样,认为你是一个什么本事也没有的拖油瓶,连打老虎都不会。” “但是,”他转而说道,“今天,我看见你能够将冰块背起来,爬上悬崖,并且在无意中领悟冰之力的奥妙,我忽然觉得,你可能是一个真正的天才,是一个比我以前视作一生的对手还要厉害的天才!” “这个……师父你这么说,我有点……”天岳不好意思地红起了脸。 “混小子,你要相信自己。虽然你的驾驭风之气旋的能力不及他人。但是,只要刻苦练习下去,配上我这么厉害的师父,以后一定能够站在更高处,甚至问鼎武道的巅峰,让这无情的苍天开开眼!”慕容瑨忽然陈词激昂。 他相信,任何一把利剑在没有人赏识的时候,都只是一把无用的废铁。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才因为没有伯乐的赏识而湮没于尘世。 !推荐!!!! (本章完) 第三十六章 你会成为最强者 他不能再让这样的事情生在天岳的身上。 “师父……”天岳望着慕容瑨。问鼎武道巅峰,让无情的苍天开眼……这些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如今有了师父的鼓励,忽然觉得自己虚弱的身子充满了一股说不出的力量。 这种感觉,在以前被单老师教育的时候,从未有过。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师父与众不同的地方,不仅仅在与实力,还在于育化他人的力量。 “师父,我会加油的!”天岳握紧了拳头,忽然连自己都感到惊讶,“师父你看,我的身体能动了!” 慕容瑨看了天岳一眼,此时天岳已经能够坐起身来。他替天岳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将天岳扶起来:“虽然这一次经历了凶险,但是师父绝不会因此而放松对你的训练。你记住,训练只会越来越痛苦,没有一点甜头可以尝!” 作为一名男子汉,一言九鼎。更何况,他认为,既然自己都能够成为一名七品巅峰魂师,面前这个悟性胜于自己的天岳,还只是一个孩子,有着无尽的可能,日后一定能够成为更加强大的武道宗师! 天岳看着慕容瑨,坚定地点了点头:“我要成为和师父一样强大的男人!” 稚嫩的瞳孔中,透着一股不可名状的力量。 “不,你要越师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否则,你就没有成功!”慕容瑨依然厉色。 “嗯!一定!” “好,现在开始,你要背着这块冰块,从山顶回到家里。” 慕容瑨拍了拍身旁不知何时变出的山丘一般大小的冰块。 “师,师父,不用这样吧……”天岳呆了。 面前的这个冰块,整整比他之前攀岩时背上背的那块要大上一圈。如此庞然大物,简直像生了根,与山地血脉相连一般。 “下山可比攀岩容易多了,还安全。”慕容瑨拍了拍天岳的肩膀,“混小子,我可是说了,要让你成为岚之村最优秀的武道宗师。你要想练就过人的灵魂力量,就必须有坚实的肉身基础。” 慕容瑨说罢,单手托着冰块,脚一蹬,整个冰块被稳稳托起。看起来,仿佛并不需要耗费很多力气的样子。 “可是师父,为什么你举起它就这么轻松,我却几乎要被压死?”天岳上前试了试,倾尽全力,也只能将冰块移动半步。 “因为师父运用魂力的本事比你扎实多了。”慕容瑨再一次将冰块轻松举起,“你试试,将自己少量的魂力自丹田运出,流转全身,尤其在手掌和脚掌上多输出一部分,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 “我试试。” 天岳应着,双掌摊开,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他催动丹田中的力量,让魂力匀输出。渐渐地,一股温热的气流逐渐涌向全身。但是当这股力量顺着掌心由内而外渐渐散开时,却成为一丝丝冰寒之气。这就是冰属性武魂的象征。 天岳将那股力量渐渐随全身经络慢慢转移。按照慕容瑨说的,将其运转全身,主要集中于手掌心的脚掌上。 “缓步上前,试试看,出自己的魂力,同时举起那块冰块。”慕容瑨要求道。 他已经看见天岳手掌上的气流,与别人风属性的魂力不同,但又十分相似。风属性的气流以快形成风压为主,而冰属性的武魂,虽然对控制风压没有太过于严苛的要求,但是其产生的气流,却对武者本身对于控制武魂温度的本领有着极高的要求。 在早期,冰属性武魂的武者并没有直接凝聚风霜的能力,就连凝聚风之气旋也比风属性武魂拥有者要弱上几倍。所以,这也是天岳一直被当作蠢材的原因,但是,天岳的魂力,虽不能在前期为他带来飓风的力量,却能够在未来产生冰封千里的魄力! 天岳运转着寒冰之力,虽然刚踏入武道不久,他对于武魂的掌握还不够成熟,自身的魂力还很薄弱。但是,经过师父的指导,他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至少,从一个无法凝聚风之气旋的差生,变成了一个能够凝聚少量冰点的冰属性入门者。 他走上前,双手抱住那块冰块,继续暗暗运转着魂力,保证自身的魂力均匀地输送到手掌和脚掌上。 “起!”慕容瑨一声令下。 天岳也是顺着这一声呐喊,铆足劲,全身每一块肌肉整体力,将那块冰块稳稳举起。冰块离开地面的那一刻,天岳惊喜地叫道:“师父,你看呐!我做到了!” 他兴奋地大声叫喊,慕容瑨看着他,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有了魂力作支撑,天岳举起冰块时便不再像先前那样困扰,虽然不及魂师那般轻松,可是在武魂的领悟和使用上,他已经越了大多数魂师在起步阶段时的成绩。 “不错,混小子,就看你能不能将它抱回家了!”慕容瑨走上前,顺着山路而下,将天岳丢在身后。 “师父!等等我!” 天岳赶忙背着冰块追上去。 …… 清晨,客栈里。 “哎呀,客官您一看就是外乡人,欢迎光临,欢迎光临!”小二刚替掌柜买了几只鸡,一路小跑回到店里,正好碰上了早上第一个进店的客人,乐呵呵招呼道。 男子白衣蔽身,衣帽投下的阴影遮蔽了面容。他“嗯”了一声,随着小二一同走进客栈,在靠近厨房的位置,找了一处合适的位置坐下。 “客官您等着,先给您上茶,您要点些啥菜,我们这儿家常的全有,招牌的金锅炖鸡,酱香烤鱼……”小二掐着手指点算着,看见男子露出半张英俊的面容,对他微微一笑,忽然一拍脑袋:“哎呀我真是糊涂了。客官吃早点哪有直接上大荤大肉的呀,真是糊涂了,客官,要来些粥,还是面食?” 白衣男子依旧是对着小二微微一笑,轻声说道:“随便点,你们这儿的早点卖的最好的,给我来一份就行。” 说罢,他从自己随身携带的竹盒中取出筷子,轻轻搁在一个倒醋的小碟子上,拿起一块手帕,仔仔细细将桌子上擦拭一番。 “客官,您不用这样。这桌子我们一大早就擦过,苍蝇落上去还要打滑呢!您先坐着,我这就给您去做碗鸡蛋阳春面!” 说着,小二用搭在背上的汗巾抹了抹脸,擦去小跑后流下的汗珠,急匆匆地跑向厨房:“掌柜的,来客人了!一碗阳春面……” 男子坐在那里,依旧用白手帕仔仔细细擦拭着桌子。几乎是擦了半晌,当白毛巾上终于出现一点灰暗时,冷冷一笑:“苍蝇落上去打滑?干净?可笑……” 男子将自己是衣帽落下,整理了未曾戴簪的长,嘴角一抹朱红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这岚之村,我辟邪终于回来了!” 不久,厨房里冒出一股喷香,伴着一声:“阳春面好喽!”,小二欢欢喜喜端着大碗的鸡汤阳春面,跑出来,给辟邪端上。 “客官,快尝尝我们老厨的手艺。”小二高兴着,为了给这位外乡旅途奔波的客人留个好印象,也是给今天第一个客人多点犒劳,他刻意和老厨商量,给辟邪多加了一筷子面。 碗中冒出丝丝白气,带着葱花的香味,整个店里都能闻见一股浓郁的鸡汤香味。小二在这儿一年到头干活,也吃不上几块肉,现在看着嘴都馋了。 “我不吃葱花。”辟邪道。轻轻将这碗面推开。 “这……”小二忽然愣了,“客官您不知道,这阳春面,要加了葱花才香啊。” 他看着这碗阳春面,自己的口水都好几次硬生生咽回肚子里。阳春面里加上葱花,才能更符合它的味道。 “我对葱花的香味有点敏感,打小就身体不适。”辟邪掩鼻低声说道。 “是这样啊,实在不好意思,客官等一下,我这就去给您换一碗。”小二说着,端起这碗阳春面,急乎乎地跑向厨房,差点和迎面而来的掌柜撞上。 “你这毛手毛脚的,做什么呢!”掌柜骂道。 “这,这位客官说他不吃葱花,要小的去换一碗。”小二畏畏缩缩说道。 “那还不快去!”掌柜的嗔怪了一声,“连客人要什么,忌讳什么,都不知道,你这小子,以后我看迟早得给我滚犊子!” “不敢,不敢……”小二怕了,连连点头哈腰带着小碎步跑进厨房,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看着面前的白衣,掌柜的觉得这绝非一般的客人,若是修仙的道人,那可就更加怠慢不得。刚斥走了小二,赶忙换了一副笑脸,朝着辟邪的位置走去。 “林老叔,您还是这么喜欢斥责自己的下人啊。”那背影之后,传出一个令掌柜的倍感熟悉的声音。 “您是……” 掌柜的走上前,看着这男子的背影,恍惚间有种眼熟的感觉。 “林老叔,我不吃葱花的习惯,您应该还记得吧……” 辟邪缓缓转过头,待看清火烧眉,朱红唇之后,掌柜的立马大惊失色,跌坐在地上指着白衣:“你!你是辟邪!不好……” 还未说完,只觉得眼前一黑,那副狰狞的面孔笑着让他片刻之间失去了意识。 合眼前,掌柜的脑中嗡嗡一响,便再没有了声音。 “诶?掌柜的去哪了?”小二出来的时候,不见了掌柜的,问辟邪道。 辟邪朱唇含笑,轻轻夹起一筷子阳春面,吹散热气:“你们掌柜的,他好像说厨房里食材不够,出去买去了。” “奇怪了,明明我都买齐了。”小二纳闷地摸着脑袋。 辟邪又是夹起一卷面条:“许是找个借口,找他哪个老相好去的吧。” 说罢,“呲溜”一声,将细细的面条吸入口中,微微点头:“不错,味道不错。” “嘿,我说我们的面条好吧。”小二听见称赞,也笑着在辟邪面前坐下来:“我们这一家做的阳春面,是整个岚之村做得最好的。诶,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们掌柜的有老相好的?” 辟邪没有直接回答他。吃了一口面以后,用手帕抹了嘴,轻轻将筷子搁回到醋碟子上,同样微笑着看着小二:“做生意的,看着有他这面相,大多都有些金屋藏娇的嗜好。更何况,我还知道,你们的老厨,能做出这般劲道的阳春面,是因为有岚之村特有的手艺。” 小二听了,眼睛瞪得老大:“天哪客官,您是何方神圣?连这样的事都知道?” 也难怪小二会感到吃惊,他们的老厨,是一位曾经拥有一定风之武魂武道境界的高手。不知是因为何故,不太愿意见人,来这家客栈当了个厨子。他的手艺,依靠风之劲道,捶打揉面,能将面条的韧劲彻底地挥出来。 可是这个秘密,除了这客栈里的掌柜,小二,和老厨自己,几乎没有别的人知道。 “小二,你之前说的话,有一句错了,你知道吗?” 第三十七章 归乡者 “错了?”小二疑惑道,“客官,我哪里说错了,您告诉我,我改!” 看见小二这么可爱的样子,辟邪再一次张口笑了,露出雪白的贝齿。这一下,更加让小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疑惑地歪着脸,似乎在反省回忆之前说过的每一个字。 “小二,我不是说你哪里做得不周到,也不是你哪句话说得让我不开心了。而是因为你对一些故事不太了解,所以嘛,不知者无罪,我也不会说你什么的。” “故事?”小二更加不明白了。 “你之前说,我看着像是外乡人,对吗?”辟邪抚弄火烧眉,笑着问道。虽为男人,却在外表上有一丝女人的妩媚。 “这个……”小二似乎是懂了辟邪的意思,“我看客官风尘仆仆,一路没有歇息过的样子。加上我们客栈距离邻村又近,稍稍思索,便猜想客官是从外乡来的。” 岚之村临近的村落挺多,每日从外乡到岚之村来的客人不少。客栈建在此处,也招揽了不少生意。见惯了来往的客人,小二自然而然觉得辟邪是外乡人。 “我确实是外乡来的,可是我却并不是外乡人。我出生在岚之村。”辟邪说道。轻挽长时动作更加妖娆。 “可是客官,我以前好像没有在村里见到过你。”小二回道,“还有,您刚才提到的故事是什么?” 辟邪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小二,你还很年轻,难道就见过这村里所有的人吗?我出村的时候,你可能还在你娘胎里呢。”辟邪重新拿起筷子,将剩下的一口面吃完,喝了一口汤,重新以手帕拭了红唇,“至于那个故事嘛,就是我很小的时候听大人讲过的,你可有兴趣?” “有有有!当然有!”小二一听说能听故事,当然乐的合不拢嘴。他赶忙坐下,也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和职责,只管趁着掌柜的没回来,赶紧偷闲听一遭。 小二在客栈干活的这几年,三教九流见得多,坐在这桌上,口灿莲花的,静默不言的,都多了去了。可是,能对他这样一个小二这样和颜悦色,还给自己讲故事的,几乎不曾有过。 “在这岚之村里,一直以来,皆以风属性武魂为基础,这件事小二你应该明白吧?”辟邪道。 “那是当然。我们村子可是出了名的风之村。几乎每个人都有风之魂印,这一点毋庸置疑。”小二不假思索便答道。 “那么我要问小哥了,你说,如果这村子里,出现了一个孩子,自出生那天起,他的魂印就和其他人不一样,你觉得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这个……”小二有些为难。 “你就说说看,假如你遇见了这样一个异类,你会有什么想法?” “如果是我,我肯定觉得这个孩子有问题,说不定是个外乡混进来的那个不太正经的人家生的……” 小二说到这儿,忽然觉得有些不合适,便闭了嘴。 “小二,你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似乎是明白了小二的意思,辟邪道,“岚之村,就真的生过这样的事。有许多人,都和你抱有 (本章未完,请翻页) 同样的想法。” 辟邪语平淡,可是这句话却让小二感到惊异。 “我们岚之村,还真的出现过这样的人?” 他更加提起了兴趣,身子不自觉向前探了探:“客官,你说的这人,后来究竟怎么样了?” 辟邪侧了侧身子,手肘撑在桌上,手掌托着下巴,同样向前探了探,盯着小二的眼睛:“那个人,他被村民们当作怪物,差点被弄死了!” 小二忽然一惊,被辟邪的话吓得鸡皮疙瘩都差点掉下来。他面对辟邪说话时一副平静微笑的态度,有些毛骨悚然。 “客官,真有这么可怕的事?把人弄死,乡亲们,应该不至于……” “小二,你还年轻,就是太单纯了,”辟邪端正了身子,“你要知道,你的岚之村,是很难容下异类的。” “可是,也不至于……” “那个人身上的魂印是火之魂印。这是一种十分特殊的属性。但是当时岚之村的村民们孤陋寡闻,不知道除了风属性以外的魂印的存在。于是,那个孩子被迫按照风属性武魂的修炼方法进行修炼,结果,因为没有办法凝聚风之气旋,被其他人看不起。” “那他有点可怜。” “可不是嘛,”辟邪依旧很平静的样子,“你要知道,那个孩子从小就受了很多白眼和冷落。别人看不起他,因为他连哪怕一丝气旋都无法凝聚。而且,他甚至还喜欢搞破坏,是所有人眼里的拖油瓶和坏孩子。” “那后来呢?” “后来有一天,他终于现了自己的能力。那是在一个冬天的夜晚。家中父亲因为生病没有办法砍柴火,他便要去山中自己砍柴回来取暖。可是那时候他还小,背不动柴火,也没有办法察觉到山中猛兽的窥伺。就这样,他在山路上,被一只老虎给撞见了。” “那孩子就这样被老虎吃了?” “不,那个孩子没有死于饿虎腹中。但是,他当时吓怕了,因为他还没有能力打败一只老虎。出于求生的本能,他与老虎进行搏斗,就在他差点死于虎口的时候,一个奇迹出现了。” “什么奇迹?” “他本想最后尝试凝聚风之气旋,却没有想到凝聚出一道火焰。借着火焰的威力,他将猛虎给吓走,幸存了下来。” “那不是皆大欢喜吗?客官你说的差点被人害死,是怎么回事?” “他在赶走老虎的同时,误将山中枯叶点燃,就这样,一场大火的出现,导致几乎半座山头被烧尽。” “难道客官说的,就是我们后山南侧的那一块荒地?” “没错,就是在那儿。这场火气势汹汹,经过了两天一夜的时间,方才被村民们扑灭。而这个孩子,也因为放火烧山,被定为村里的罪人。” “可是,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也是为了自保……” “小二,你真的是一个好人。可你要知道,这个村的村民不这么想。他们得知这个小孩的能力是火属性魂技以后,更加把这个孩子当做怪物看待,甚至想尽办法要将他除掉。” (本章未完,请翻页) “怎么能这样?” “是的,怎么能这样,小二,你说的很对,”辟邪欣慰道,“我在外乡的时候,跟每一个心地质朴的人谈起这个故事,他们都会这么说。可是,当一个人真正身在那种处境中时,却未必会这么想。” “这个,客官从何说起?” “村民们很快找到了理由证明这个孩子是个灾星。因为这个孩子用自己的能力误杀了一头牛。村民们忍无可忍,决定将他浸入猪笼淹死。”说到这儿,辟邪忽然咬了咬牙关。 “那孩子……” “那孩子在前一天听说了消息,便逃出了村庄。据说,他在外面的世界,看到了更广阔的天空,明白了世界上并不只是存在一种属性的武魂。他很快就学会利用自己武魂的特性进行修炼,取得了进步。” “可是,那个孩子想必心中还是留有童年的阴影。” “是的。不过后来的事,我们也无从可知。也许,这个孩子会一直修炼,四海为家。也许,有一天他会回来找当年的那些村民复仇。” 辟邪说到这儿,便不再说了。他站起身,将一些碎银递给小二:“你是个不错的人,这些银子当作你的辛苦费。” 小二一看银子的分量,顿时慌了,就要塞回去:“客官,你这个给的太多了,我不能收!” 辟邪硬是推了回去,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这是你应得的,我喜欢你,你这人不错!” 小二呆在那里,想要追上去,可是却迈不开脚步。 …… “师父,你起得好早。”天岳走出柴门,看见门外的院落上,慕容瑨已经在修炼刀法。一把雪刀映着晨光,在天地间浩然起舞。 “混小子,你也要加紧练习。最近,除了攀岩,你也要练一练其他的方法。”慕容瑨一个收式,缓缓收招,倚刀而立。 “师父,只要你教,我就学!”天岳听说师父要教他新的本事,高兴得不得了。 这些日子,无论在凝聚武魂,还是在魂技修炼上,他都取得了不小的进步。甚至可以说,现在一天的修炼,能抵得上前面整整几年在单老师教导下的成果。果然没有错,师父是最好的师父! “今天我要叫你使用冰属性的第一个魂技,飞霜掌!”慕容瑨旋起一掌,一道凛冽的掌风带着冰雪四起,他紧盯着十丈外的一颗梧桐树,大喝一声:“着!” 那可梧桐树瞬间被一道道刀剑似的飞霜击打,不久出现了道道刀痕,随着慕容瑨加大魂力的调用,那可梧桐树终于彻底溃败,在一声巨响中轰然倒塌! 天岳站在一旁惊得合不拢嘴。 没想到他们冰属性魂师可以练到如此恐怖的境界。这飞霜掌的力量,该有多强!如果能学会这招,以后就真的不用惧怕山中的老虎了! 慕容瑨轻轻吹去手上的残雪,悠然说道:“怎么样混小子,想不想学?告诉你,这还只是我们冰属性魂师最初级的魂技!” “真的吗?我想学,我想学!”天岳两眼放光。 (本章完) 第三十八章 决斗 能够有师父教自己这么厉害的招,天岳还不要乐死。飞霜纵雪,有摧枯拉朽冰封千里之势,如此强大的魂技就在面前,如何能放弃机会不学? “如今你的魂力还不至于能够彻底做到召唤如此大面积的冰雪,如果想要练习这个魂技,还得有一个条件。”慕容瑨负手而立,衣角无风自动。 “什么条件?”天岳双手握拳放于胸前,雪亮的眼睛泛着别样的光彩。 慕容瑨遥望远方,见旭日东升,天边云彩镀上金黄。在遥远的地方,一处泛着波光的湖泊映入眼帘。忽然觉得,岚之村的日出好美。 “咱们去那儿。”慕容瑨指着数里之外的那个湖泊道。 …… “村长,那些年,真的要多谢你照顾啊。”辟邪冷冷说道,望着面前这个跌倒的老人。 “辟邪,我恨当初就没有早点将你处死!”村长恶狠狠道。他的左腿已经不能动弹。在他挪动过的地方,地面尽是一条条血痕。 血液在黑夜的渲染下,变得黑洞洞的。 “村长,您就没有想过,我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吗?”辟邪眼中的寒光与杀意交织,“村长,您为什么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你根本就不是一个单纯的孩子。”村长大口大口喘着气,“百年前,妖族横行之时,就有人带妖火进入我岚之村,差点烧尽我整个村落。你天生属火,小小年纪便将后山半个山头烧尽,你就是天降的灾星!” “我呸!”辟邪大骂道,“你可知我苦处?若不是你们因为我生而具有火之魂印,刻意排挤我的家人,我爹怎么会染上风寒,又怎么会在寒风凛冽的冬天,因为吃不上一口饭,连劈柴的力气都没有?那时候我小,背着柴火下山,腿上被满山的荆棘划伤,还差点被山上的老虎吃掉,你们有谁来管我吗!我偶然悟得火之魂力的妙用,将猛虎杀死,误让火星烧到山林,难道这全部是我的过错吗?” “堕入魔道之人,休要为自己的罪行辩解!”村长呼吸愈急促,他失血过多,面色苍白,身子骨已经渐渐虚软。 “如果当初,你们能够帮助我家,甚至只要将我当做平常的孩子对待,能有今天?”辟邪咬着牙,愤怒地指着面前这个如跗骨之蛆般无力的老者,“你要知道,你会有今天,全部是你们自己的酿的恶果!” 说话时,左手已然不自觉掐出了血红的指印。他的字字句句饱含了当年对于这个村冷漠和无情的仇视,今天他已经注定要做一个天降的恶魔。 但是,这一切都是岚之村咎由自取! “你要杀要剐随便,背叛人族的魔头!”村长说道。 “嘿,”辟邪笑了笑,阴影下他血红的嘴唇变成幽暗的黑色,“我不会让你就这么痛快地死去,你的血流的还不算痛快,让我替你再放放血!” “你!”村长满是血丝的眼睛瞪得老大。 一把锋利的小刀刺向村长未曾受伤的右腿。随着村长一声惨叫,那条右腿就这样被钉在了地面上,缓缓流血。 辟邪转过身,踱步远去。这个黑色的屋檐下, (本章未完,请翻页) 死寂一般,仿佛从未透出过生息。 …… 天岳微闭双眼,他手中一股透彻的寒意渐渐升起。随着掌心摊开,那股寒意渐渐随着风旋卷起,数丈之外,都能感受到一股冰凉。 在他身旁,一汪明镜湖泊浅浅流动波澜。几片落叶悄无声息落在湖面上,泛起一点点稍纵即逝的波痕。 天岳丹田中的气息渐渐凝聚的饱满。那股魂力就像是春天的豆荚,将要破裂而出。是时候了,天岳能够感觉到,释放出这股力量的绝佳时机,就是现在。 “好,放!” 慕容瑨叫道。 此时的天岳,听见令声下,魂力如同脱缰的野马,纵跃而出。只在片刻间,席卷整个湖泊。湖泊表面如惊惧突变的面孔,瞬间胜似波涛骇浪翻滚,一个浪头竟溅起十丈之高。 “混小子,我助你!”慕容瑨道,他手中同样凝聚起一股强劲的掌劲,四旋着展开,围绕着天岳,徐徐收拢。这股力量悄然将天岳整个身子托起,天岳凌空而立,在慕容瑨的催动下,武魂凝聚出一股更加磅礴的力量,待那浪头又是高了数倍,就要将整个苍穹遮蔽。 “是时候了,出招!”慕容瑨吼道。 天岳双掌掌心回转,那滔天的浪头登时被一股强劲的寒冰之力控制,雪浪飞溅,溅落之处,化作冰刀,直射入不远处的丛林,林中枝叶尽是纷纷扬扬落下,群鸦惊起,慌不择地。 “可以了,收!”慕容瑨再一次出命令。 天岳将催动而出的魂力渐渐收回,借着慕容瑨施展的力量,缓缓落地。那浪花也应声落幕,不到片刻,湖面归于平静。 “师父!这竟然是我做到的?!”天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掐了掐自己的脸,痛! 这不是梦! “干得不错,混小子!咱们只是练了一个月,你就能做到这个地步,证明你的天资绝非常人所能及!” 慕容瑨夸赞道。他忽然现,赞美别人,自己心里也很爽!尤其是赞美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徒弟的时候! “还有多久能够和师父一样,成为一名真正的魂师呢?”天岳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那手上的冰点,还未融化。 “嘿,混小子,夸你聪明,你别太骄傲!”慕容瑨拍了拍他的脑瓜,“想要成为魂师,必须有更加强大的武魂力量。你现在能有这样的成就,一来离不开师父给你的帮助,二来,还需借助水源,等你能够真正摆脱这些条件,施展出这样的力量,你才勉强能够步入一品魂师的境界!” “明白了,师父!我会更加努力的!”天岳下决心地点了点头。 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不一样的理想,他要成为像师父一样强大的魂师。能够成为岚之村最出色的武者! “前途之路险峻,而吾辈从容行之。不错,这是我教出来的徒弟。”慕容瑨满意地点了点头。没有想过,在这个地方,一个修罗场营造的世界里,会有这样一段故事,自己收了一个徒弟,天赋卓绝。 想到修罗场三字,慕容瑨忽然才意识到,自己 (本章未完,请翻页) 应该多想想以后的路了。自己被困在这边,实力已然没有刚进入修罗场时的那般强劲。如果不能尽快走出这个空间,他或许会被反噬,至少在这之前,他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魂力不如先前雄厚。 该想想办法了。 风,雨,冰,三种属性已经聚齐,还要经历什么,才能够走出这个空间?还有,按照那家伙先前说的,应该会有九品魂师出现,到底为何,还没有半个影子? 正想着,忽然从东面传来喧嚷声。 “师父,我们去看看?”天岳提议道。 “好的。”慕容瑨收起思绪,跟着蹦蹦跳跳引路的天岳,朝着声音所在之处走去。 拨开丛林,眼前是一圈开阔的草地。两个男子对面而立。他们相隔二十余丈。周围围着一些凑热闹的人群。 “诶,这不是你那个傻*老师吗?” “是的。” 天岳答道。相对而立的两个男子,其中一个就是单老师。而另一个,火眉红唇,看起来十分妖艳模样,不知是哪儿冒出来的怪物。 “这应该是决斗吧,你老师死定了。”慕容瑨说道。 “师父为什么这么肯定?”天岳惊愕。 “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对面的那个男子,看起来瘦瘦弱弱的样子,可是从他的气息之中,能隐隐约约感觉到,他是一名魂师。”慕容瑨说道。 “魂师?和师父一样?”天岳吃惊了。没有想到,这么快他又能亲眼见到一位魂师。 “是的。不过,这个人的气息隐藏了自身的实力。我没有办法估摸出他的品级。在他没有展示其魂技之前,我连他的属性也不知道。”慕容瑨微微皱紧眉头。 眼前这个男人,虽然面露微笑,可是凭借自己的直觉,他能感觉到一股并不是来自决斗本身的战意。这股战意,在微笑之下,变得有些可怖。 他究竟是什么人? “这位单老师,初次见面,还请指教。”辟邪微微一笑,躬身作礼。 “呵,一个外乡人,想挑战我们村里最强的武道宗师,自不量力!”旁边有人道。 “就是就是,还装*,单老师,打他!” “让你看看我们岚之村的风之气旋,打得你老父亲都不认得!” 村民们皆是耻笑,尤其最后一句话,进入辟邪的耳朵,令他挑了挑眉毛。 “这位先生,过会儿若是我单某人下手重了,可不要怪罪。如今反悔,还来得及。”单翩仁用蔑视的眼光看着辟邪。 “既然已经立下生死状,何来下手沉重这般言语?您尽管出招,能够与高手过招,我就算命丧于此,也无怨无悔。”辟邪笑语。 “好,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本事!”单翩仁喝道,他双手合十,暗运魂力,周身卷起风旋,草木横飞,有如龙卷之势。 “好!老师必胜!”一旁的学徒们喝彩,不少人鼓起了掌,拍手叫好。 “看我的风之气旋!”单翩仁再一次凝聚魂力,风旋随着他的吼声席卷而来,冲向辟邪。 (本章完) 第三十九章 单翩仁之死 狂风势如破竹,作虎式,冲杀而来。辟邪冷魅暗笑,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纵然对手有排山倒海之势,他也不想动手。 “这个人是傻子吧,都不应招?” “老师的一招,足够把他撕成碎片,居然不躲?” “我不敢看了,会很血腥!” 周围人的议论声传入辟邪的耳朵,他笑而不语。风之气旋距离他已经不到三尺,宛若一条咆哮的巨龙,张牙舞爪。 辟邪左手挽起头,右手伸出,作掌挡在身前。那飓风就要卷杀辟邪时,忽然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呼啸之势顿无,化作一缕清风,拂面而过。 “这风,还挺凉快。” 辟邪将被风吹起的长稍稍理了理,笑颜看着单翩仁惊愕的面孔。周围的学徒皆是惊得下巴快要掉下来。 “这……这怎么可能?!” 单老师的风之气旋可有开山之力,怎会轻易被这妖人化解?更不可思议的是,辟邪挡开单翩仁的魂技,甚至都没有费劲的样子。学徒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一个个惊呆在那里。 “不如我让你三招,你看怎么样?”辟邪轻佻眉毛,不屑地看着单翩仁。 “无礼之徒,休得猖狂!”单翩仁第一招落了空,急的干瞪眼,怒火中烧,运转魂力于掌心,直奔辟邪所在之处。 “吃我一掌!” 眼看就要赶到辟邪面前,单翩仁一掌向着他面门打去。掌劲勃,下定了取人性命的决心。 这一次,绝不会再让你得逞! “单老师,加油!打死这妖人伪娘!”学徒们高喊。 一掌落下,劈在辟邪面门上,可是单翩仁却有种头重脚轻之感,没有站稳,几乎差点摔倒。他定睛一看,竟然只是劈在了一道残影上! 不好!单翩仁脊背凉。 “已经两招了,还有一次机会。”辟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嘲讽。他右脚轻轻一撩,那单翩仁彻底失去了重心,直接倒在地上,嘴里啃了一口泥。 “呵,你这样子挺好笑的。”辟邪掩着嘴,笑道。 “混蛋!”单翩仁急红了眼,纵身跃起,一拳打向背后的辟邪。然而辟邪只是悄悄侧身一躲,便躲过了这一拳。 单翩仁遭到侮辱,此时已经失去理智,他疯狂地挥动双拳,攻击辟邪。然而因为步法凌乱,过于浮躁,他的每一招皆是被辟邪轻松躲过。 “你已经过三招了,该到我了。”辟邪说着,笑容中忽然闪过一道森然的杀意。他面色如寒,唇间火红宛若血腥,眉前微皱像极刀剑锋芒。 单翩仁又是一招落空,然而辟邪没有再一次放过他,他手作刀剑,高高举起,一下劈在单翩仁的背上,顿时传来一阵骨头碎裂的震响,单翩仁还没有来得及哼一声,整张脸已然扭曲,面如土色。 辟邪抬脚猛地一踩,单翩仁整个人如同一张大饼一样狠狠地贴在草地上,身体陷入土地三寸。 辟邪踩着单翩仁的右脚没有抬起,借力一转,身体站在单翩仁的背上,拉起单翩仁双 (本章未完,请翻页) 臂,狠狠一拽,两只手臂瞬间脱开身体,伤口处鲜血爆涌。 “啊——!” 单翩仁惨叫一声,失去意识。辟邪还未罢休,这番折腾,并未解了他的痛快。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他若无其事地抬起单翩仁的双腿,像之前折去双臂一样,猛然卸去。 顿时,那一块方寸土地上尽是血迹,层层渗出,遥望恐极。 “老师!”天岳看不下去,不自主喊出了口。 “谁?”辟邪凝眉,方才撕碎单翩仁,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丛林中的气息。那周围的学徒早已逃之夭夭,如今只有天岳和慕容瑨还留在这儿。 “小子,你是谁?哪家的孩子?”辟邪看着天岳,手中沾染的鲜血抹在红唇上,更加夺目。他重新掏出一块手帕,借着一壶清水浇灌,洗干净手上的血迹。 “我是……”天岳正想要说出口,被慕容瑨一把捂住嘴。 “大侠,我们只是刚巧路过,方才生的事,我们什么都没看见,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了,打扰了。”慕容瑨说着,就要带着天岳走开。 天岳挣扎着想要说话,挣开慕容瑨捂住自己的手,喘了口气,大叫道:“他是我老师,你杀了我老师,是杀人犯!” 慕容瑨一听,顿时急了。他深知面前这人不是好惹的,虽然没有施展魂技,不知道品级,但是凭刚才这番格斗,依然可以判断出,是有过很丰富杀戮经验的高手。 此地不宜久留,惹是生非,万万不可! 辟邪笑着看着天岳,从单翩仁的尸体上走下来,朝着天岳的方向走来。 “你说我是杀人犯?”辟邪冷笑着,“你知道,这村子里的人,因为愚昧,害死了多少人吗?” “大家有没有害死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亲眼看见了你杀我老师!”天岳高声道。 他睁大眼睛紧盯着辟邪,然而还是因为害怕,双腿不自觉地抖。毕竟是面对一个杀人恶魔,他稚嫩的内心满是惶恐。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呢?”辟邪走到天岳面前,蹲下身子,看着天岳。 “我要把你带到村长面前,让村长处置你!”天岳道。虽然声音还透着底气,身体却很诚实,往后连连退了数步。忽然,他靠到了慕容瑨的大腿,忽然间想起来,对了,自己的师父在,师父是最强的,不用怕! “小子,你还是太天真了。现在这个世道,杀人无非就是解决恩怨之下苟且的蝼蚁,只分输赢,不分对错。”辟邪道,“你还小,把这件是当作没有看到,我就放了你,还有你身后的这个大哥哥,怎么样?” “不用。”慕容瑨走上前,“虽然在下也不喜欢这个姓单的骗子,但是我徒弟说得对,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辟邪抬眼望了望慕容瑨,缓缓站起身子,与慕容瑨平视。两人对视了几秒,还是辟邪先开了口:“你可知道,你们口中念叨的村长,也已经死了?” 说完,他的眼里透出一股刽子手的冷漠,如果是一般人,看了恐怕都要寒毛直竖。 “村长……”天岳吓怕了,他 (本章未完,请翻页) 跌坐在地上。眼前的这个人,实在太过于恐怖! “既然如此,你就更不能走了。”慕容瑨缓缓说道。 “你应该不是这个村里的人。外乡人,我劝你别多管闲事,不然我真的会不客气。”辟邪眼中寒光乍现。 “不客气?在下倒是很想领教领教!”慕容瑨眼中同样闪过一道森然。 这么久了,看见的岚之村的所谓的高手,都是一些没有本事的废物。今日正好能碰见一个勉强顺眼的魂师,如何不操练操练,试试身手? “我杀你如砍草芥,劝你惜命。”辟邪眯了眯眼睛,目如弯刀。 “敢这么跟在下说话的人,还在娘胎里排着长队呢,你算老几?”慕容瑨嘴上不甘示弱。 在他的认知里,能称为他慕容瑨的对手的人,只有一个,现在面前一伪娘,根本不值得一提! “不如告诉你一声,我是九品魂师,你斗不过我的!”辟邪大笑一声,高昂着头,蔑视慕容瑨。他相信,只要提到自己的级别,一定能将这人吓跑。他不想让无关的人流血,这会使他不得不多洗一块手帕。 “九品魂师?就你?”慕容瑨笑了笑,“在下这辈子只见过一位九品魂师,他能操控任何一种属性的武魂,与妖皇奎霍斗战不分胜负!而你,还不配!” 慕容瑨心中的九品魂师,永远只有一个。这种伪娘,实在太毁三观! “你说人族能打败圣君?”辟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是大笑,“这个世界上,最强的人族,也就八年前的那位魂师了,可是,也已经败于圣君手下,你说的根本就是荒谬!” “你!”慕容瑨刚想说什么,忽然意识到此人也是妖族中人,现在,关于九品魂师的真相还不能公之于众。 他不能告诉别人,九品魂师还活着。现在,那家伙的魂力品级肯定不及五品,如果就这么让别人知道了他的存在,那么奎霍肯定会倾全族之力,攻下岭南。到时候,他慕容瑨,就永远失去了与九品魂师一战的机会。 他一定要亲手打败那家伙,这件事,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拦!可现在自己的身份,有夹在其中,两难之间。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瞥到了天岳。 “在下也是妖族的一员,与你一样,不如今天,我们各退一步,怎么样?”慕容瑨说道。 “师父?”天岳瞪大了眼睛。 “呵,刚才还说要跟我打,怎么忽然又不敢了?你还算不算一个男人?”辟邪手帕掩嘴,嬉笑道,“怕了我,就说自己是妖族,你还有没有骨气?怎么不多编一个故事,让我感动感动?” “在下不愿与你打,走吧,混小子,我们回家。”慕容瑨转身,带着天岳,走向草地旁的一条小路。 “我知道你的魂力品级也不弱,可惜了,没能和一个中意的对手过过招。不过,你也应该能够猜出来,我来岚之村,绝不会只是杀一两个人这么简单。”辟邪在后面道。 “你的事,与我们无关。”慕容瑨道,“只不过,希望你能不要对妇孺动手。” (本章完) 第四十章 天降异子 “这一点可以答应你,只要是无辜者,我都不会伤害他们分毫。不过,”辟邪笑了笑,“我觉得,你我之间,可能避免不了一场战斗。” 辟邪盯着面前的男子,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从慕容瑨的背影中,看到了一种故事,一个似曾相识的影子。 这个远远走开的影子,他总有一种预感,他们会再一次相见。 “我敢保证,你若是惹了我,不会有好日子过。只要你答应这个条件,我便不与你生争执和矛盾。”慕容瑨停下脚步,道了一句,再一次迈开步伐。 “师父,我们真的就这样走了?他可是害了单老师的杀人恶魔!”天岳扯住慕容瑨的衣角。 辟邪毕竟是杀了人,天岳认为,不该就此放过。他紧紧抓住了慕容瑨。 “混小子,听我的,不要理他。你要知道,你的单老师也曾经害了不少学徒,这是他罪有应得。”慕容瑨拉着天岳的手,尽管感受到手心里传来的一股倔强,但也还是紧紧抓着,走向了小路。 …… “别忘记,你这次来到岚之村的任务。”通灵宝鉴中,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 “包在我身上。我要这帮愚民挫骨扬灰!”辟邪眼中闪过一道厉色与愤怒。八年前的那一幕幕,还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此仇不报非君子!他要让岚之村的人看看,当年他们排斥的废柴,是多么强大的存在!都是一帮没有眼力劲的蠢材埋没了他这一匹好马! “对了,今天和你对峙的那个人,你最好小心。”宝鉴中的那人说道。 “放心,我已经达到九品魂师级别,如今人族之中,没有人能够与我抗衡。”辟邪说道,掌中凝聚出一道夺目的火焰。 如今,他是站在武道巅峰的强者,还有谁能够阻拦他? 通灵宝鉴中的人稍稍沉默了一会儿,过了许久,方才回道:“不管如何,你要谨慎,切不可大意。” 说完,他的影子消失不见。通灵宝鉴恢复原样,与普通的镜子无异。 辟邪收回铜镜,将桌上的一杯清酒端起,望着窗外的明月,笑意明朗,红唇抿着酒杯,清酒入口,分外芳香。 “真不错,是用谭山清泉和磁山谷粟酿制而成,味道上乘!”辟邪将酒杯中剩下的一口一饮而尽,赞叹不已,“美容养颜之功效,甚好,甚好!” 接下来的一壶,倒入酒杯,稍稍转了转杯子,将杯中酒浇于地上。 “爹,就快到您的忌日了。孩儿不孝,三日内必定屠城,让这个村庄为您陪葬!” 说罢,酒杯置地。 来到岚之村以后,他得知不少过去生活在岚之村的人都已经搬走。他能够见到的认识的故人不到一半,现在已经除去大半。其中不少是会干扰到计划的人,或是他最为痛恨之人。 这么多年,他几乎每到爹的忌日,都会变得夜不能寐。岚之村,这个积攒了多少怨恨和无知无辜亡魂的地方,多少愚昧的人应该堕入地狱为自己的爹陪葬! 三日,只要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三日,所有他能够调动的妖族一齐来到岚之村,将整个岚之村屠尽,他就能为爹报仇雪恨。希望自己的爹爹在泉下有知,能够保佑自己。 …… “孩子,今天和师父训练得怎么样?”天晦听见柴扉有响动,赶忙迎出门外,忽然见天岳面色不太好,他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怎么了?”天晦问道,又看看慕容瑨,疑惑不解。 以前凡是出去修习,天岳都是兴高采烈出门,精疲力竭归来。虽然每次回家时都很疲惫,甚至有时候还是慕容瑨背回来的,但是天岳的脸上总是浮现着笑容。一回到家便不停地炫耀自己一天所学,还会顺便演练几招给爹爹看。 但是今天不知怎么了,一反常态,天岳并没有任何疲惫的样子,脸上满是愁容。 “没什么,今天混小子练习的时候遇见了瓶颈,过几天等他悟了道,也许就能好一些了。”慕容瑨强挤出笑容,抚了抚天岳的脑袋,应付道。 “遇到瓶颈了?”天晦安慰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不碍事,不碍事。修习嘛,本身就是会遇见瓶颈的。只要跟着师父好好练,总有突破的一天。我们天岳已经进步这么多,不用担心,爹相信你!” 说着,便要带着天岳走进屋内。可是天岳僵在那里,一动不动,丝毫没有想要进屋的意思。 “怎么了?”天晦不明白了。 今天儿子的表现确实有些反常。 “爹,单老师死了。”天岳道,脸上说不出的一种表情。 “这,这怎么会?唉,真的是天道轮回,苍天放过谁!如此想来,单老师真的不容易,孩子,过几天我们去一趟单老师家,拜访一下。不管怎么样,他也是你的老师,对不对?”天晦道,“不过也不用太在意了,孩子,你就是太善良。” 天晦说完,看见天岳没有反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用眼神示意慕容瑨,可是慕容瑨也已经知道,事情瞒不下去了,开口道:“老翁,那单翩仁,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害死的!” 听见这话,天晦顿时脸上呈现出惊异的神色。他瞪大了眼睛,看了看慕容瑨,又看了看天岳。他不明白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故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单老师在村里颇有名望,为何会被人害死?”天晦问道。 单翩仁在村中的地位,几乎只是在村长之下,千百村民之上。如此受尊敬的人,怎么会有人想要害他? “是一个外乡来的人弄死了那家伙。名字叫辟邪。”慕容瑨回道。 “辟邪?”天晦听到这个名字,竟然是浑身一哆嗦,面色惊恐。 这一切没有逃过慕容瑨的眼睛。他抬头看着天晦,凝视良久:“老翁,你不会认识那个家伙吧?” 慕容瑨此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看天晦的反应,辟邪应该与他有过瓜葛。而且,似乎不是什么好事。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天家很可能要遭殃! “没错,我认识他。他是一个恶魔,十恶不赦的恶魔!”天晦语气严肃不少,还饱含着一种说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不出的愤怒。 “恶魔?似乎村里所有人都这么说。”慕容瑨眯着眼睛看着天晦,“老翁,你说说看,为什么他是恶魔?难道也是因为他的魂印与岚之村的风之魂印不同?你和天岳父子俩也是拥有者不同属性的武魂,应该能够体谅这一点吧?” 慕容瑨想,既然村民们说辟邪是恶魔,皆因为他身为火之魂印拥有者的缘故。可是,天晦拥有雨之魂印,天岳拥有冰之魂印,他们俩个深有体会,知道被当作异类的痛苦和失落。应该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将辟邪当成是恶魔。 因此,慕容瑨越想要问一问,此言何出? “不是因为武魂种类不同,而是因为,那个人,天生就是一个杀人狂魔!”天晦语调高了几分。 他犹然记得,十八年前生的那一桩桩可怕的故事。一切皆是噩梦。 “到底是什么事?让老翁你如此忌惮?”慕容瑨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天晦低头看了一眼天岳:“孩子,回到屋里去吃饭,爹给你炖了鸡汤。爹还要和你师父说几句重要的话,你不方便待在旁边。” 天岳嘟了嘟嘴,实在拗不过自己的爹爹,只好不情愿地走进屋内。屋内成熟的鸡汤香味多多少少驱散了孩子心头的乌云。看见天岳夹起一只白花花的鸡腿,细嚼慢咽一来,天晦放心地舒了口气,回过头:“现在可以讲了,先生可知道,那辟邪,是生性嗜好杀戮的恶魔?” “虽然从今天的样子看来,这人确实有些残忍。但那也是因为过去村民们对他的虐待所致,不能全怪他。老翁为何也觉得,这个辟邪是生性嗜杀?” “辟邪刚出生的时候,与寻常婴儿不同,他并没有大声哭啼,反而一生下来就露出笑脸,天生就能够自由呼吸。”天晦说道。 “这个确实有点与众不同,”慕容瑨暗暗思索,“还有呢?” “他刚出生时的笑容十分诡异,宛若鬼脸。当时,竟然将替他娘接生的产婆给吓得差点晕过去。”天晦道。 这个虽然只是一个传闻,但是俗话说得好,三人成虎,加上随后辟邪一系列所作所为,可以看出这传言并不假。 “然后又生了什么事?总不会就因为这一件事便将辟邪定义为坏人吧?”慕容瑨问。 “随后,本来没有大家缓过神以后,也没有觉得什么。只是有一个夜晚,有位少妇起夜的时候,在院落中,看见了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从此便出现了精神失常的现象。而那件事,正好就是和辟邪有关。”天晦皱着眉头,十分认真道。 “哦?说来听听。”慕容瑨突然感兴趣,两眼有神。 透过天晦的反应,以及说话的态度,他逐渐意识到,事情绝没有辟邪今日所说的那么简单。有可能,背后还藏有更多离奇的故事。 “你知道吗,那天夜里,村里某家只有半岁的孩子,本应该抱在他娘怀里睡觉的。可是,半夜他娘起来,却现孩子不见了,正好趁着起夜,她出了院落,来找孩子。” (本章完) 第四十一章 十八年前的夜晚 十八年前的夜晚。 院落里,虫语戚戚。夜色仿佛在这一天格外的凝重。月亮隐没在云层背后,透不出一点亮光。几株老树随风摆动,趁着一旁的竹灯笼投下影子,好似摇晃不定的缥缈之物。 “贤儿……贤儿……” 妇人在院落中四下寻找,把那些树丛翻遍,也没有见着孩子半个影子。 走廊上,悬梁上挂着的灯笼忽明忽暗,随着夜风吹动,烛光幽幽的,暗淡下去许多。是不是,还能听见一声乱入屋院的夜猫婴儿似的啼鸣。妇人忽然觉得晚风吹得身子骨有些冷冷的,稍稍一哆嗦,许是怕了这夜色的阴凉,转身要回屋去。 想着也许是孩子还在屋里的哪个角落,自己方才没有在屋子里仔细寻找,看见大门敞开,便误以为孩子胡乱爬出了门。 她回过身,就要顺着长廊回到屋内,忽然,在她视线所能及之处,有一个黑影闪过,看身形应该是个孩子没错,只不过,看着要是七八岁的样子,并不是自己的贤儿。 可是下一秒,妇人便觉得脊背凉。这个午夜时分,有谁会随随便便闯入别人家的院落?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来者绝非善人! 正想要追上去,妇人忽然心生胆怯。她一个妇道人家,手无缚鸡之力,若是遇上强贼,恐怕连脱身都难,若是那强贼起了异心,想要做出什么不轨之事,那时该如何是好? 还是先回屋里和老爷说一声。 妇人心想着,就要顺着走廊向另一间屋子走过去。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惊住了她的脚步。转而又是一声,这次比上一次还要凄厉几分,更像是一种来自新生儿本能的惨叫! 妇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她双手止不住颤抖,紧紧抱在胸前,缓缓背过身子,对于孩子的牵挂还是略微战胜了来自生命深处潜藏的恐惧。她缓缓迈开步子,两眼直直看着前方的路,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 夜色戚戚,晚风款款。摇动着灯烛,将影子压得更低。 妇人向前走着,一手紧张地放在胸前,一手不安地扶着栏杆,挪动着步子,渐渐靠近了那个声音传出的转角。当她快要接近那个转角的时候,听见了一个令她毛骨悚然的“呲呲”声,她哆嗦一下,还是鼓起勇气往那里看了一眼,那里没有被烛光照到的最暗的角落,有一个孩子蹲伏在那儿,似乎是在扒弄着什么东西。 而妇人尚未上前,从角落里地面上,慢慢流出一股殷红的鲜血。 “啊——” 妇人惊叫起来,那孩子听到了先是明显一惊,继而恢复了淡定,他慢慢地退出阴暗的角落,在烛火的照耀下,面容逐渐清晰许多。 “辟……辟邪!” 看着面前这个孩子的面庞,妇人不知所措。她看见了辟邪血红的嘴唇,以及手上所托之物时,顿时花容失色:“我,我的孩子!” 辟邪托着的,正是一个不满周岁的婴儿。婴儿的脖颈上不停地涌出鲜血,脸色煞白,早已经没有的呼吸。 “这……这不是我干的!”辟邪 (本章未完,请翻页) 拼命解释。 “你,你杀了我的孩子!”妇人指着辟邪,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这番受到的惊吓不小,“早听说你就是个怪物,果然如此,你杀人偿命,还我贤儿来!” “说了,不是我!是刚才一只……” 辟邪就要解释,忽然听见院落的墙垣上有窸窸窣窣的声音,立马警觉起来。他纵身上前,跳上墙头,大叫一声“别跑”,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妇人呆在那里,望着地上一具幼小的尸体,浑然不知所措,就要跌倒在地。这时候,她听见角落的那面,传来一阵阵粗重的吐息声,当她转头望过去的时候,还未喊出一声,便跌倒在地。 …… “大概就是这样,慕容先生。”天晦讲完自己所知道的整个过程。 慕容瑨沉吟良久,他思索着这件事的全部原委,觉得有些地方有些奇怪:“为什么当时这个辟邪会出现在那妇人家中?” “这个便无法知晓了。也许是夜晚出来贪玩,”天晦说道,“不管怎么样,辟邪杀害邻家孩子的事情是铁定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这也未必。也许杀人者另有其人。”慕容瑨没有直接肯定天晦的看法。 “可是当时在场的人只有辟邪和那位夫人,夫人事后便精神失常,应该不会是她杀害了自己的孩子吧?”天晦反问道。俗话说,虎毒不食子,更何况母爱更伟大,那位妇人无缘无故不可能将自己出生不久的孩子杀害。 “也许还有第三个人。”慕容瑨猜测,他总觉得,辟邪不可能是那个凶手,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只能凭一点预感,但总之,这一场事件的背后的故事绝没有这么简单。 忽然,他心生疑惑,一个疑点闪过他的脑海:“既然那位妇人事后便精神失常了,你们是怎么确定是辟邪杀的孩子呢?神志不清的妇人应该没有办法说出真相吧?” 如果确实是辟邪杀害了妇人的孩子,并且将妇人吓坏了,妇人精神失常,怎么可能将那晚的经过道出呢? “当时那位妇人惊吓过度,第二天当其他人遇见她的时候,她嘴里只是念叨着‘辟邪杀吾儿’,眼神呆滞,而房间里一旁榻上就是她孩子冰冷的尸体。”天晦道。 那一日,满村震惊。所有的人都将辟邪视为魔头,一夜之间,岚之村的头号通缉犯,就成了一个不满八岁的孩子。自那以后,辟邪才真正地离开了岚之村,几乎是杳无音讯。 慕容瑨想着这件事既然已经只剩下传闻,便也没有办法追查。更何况,他也没有追查的必要和责任。现在,只要辟邪这个人不影响到自己的一切,便随他去吧。 房内的鸡汤香味扑鼻而来。 “老头,你是不是给我也做了一份?”慕容瑨饿得慌,问道。 “当然当然,慕容大侠也有一份。”天晦回答道,却看见慕容瑨已经坐在屋里头,对了对筷子,捧起了鸡汤享受佳肴。 “老头。”慕容瑨喝着汤,忽然叫了一声。 “嗯?是味道淡了吗?大侠。”天晦转过身来望着屋内 (本章未完,请翻页) 。 “不是,”慕容瑨舔了舔嘴,夹起鸡腿放在碗中,“你和辟邪,没有什么恩怨吧?” “没有。” …… 这一天,云层密布,将整个天空都给遮蔽。一大早,天岳随着慕容瑨来到后山继续修习武道。如今,他的魂力越雄厚,能够凝聚冷风气旋,气旋的密度完全不输同龄人的修炼成果,而且,还能在温度上,有着更为精准的操控。 只是有一样依然不太如意,风有了,寒气也有了,可是不管天岳怎样努力地运转魂力,都没有办法凝聚出足够大的冰块,他也最多是能够在手中稍稍凝聚一些冰点而已。 如果不能够将冰之武魂的实力挥出来,那么他的武魂的威力和风之气旋有什么差别?连杀伤力都不够。 “师父,有什么办法能够快一点进步吗?”天岳缓缓收势,将魂力收回,调息片刻后,问道。 “混小子,你还嫌自己进步得慢吗?你这数十天的修炼,都快抵得上为师当初三年的成果了,还不满足?”慕容瑨问道。 现在天岳展现出来的掌控武魂的天赋,连他这个当年万中无一的天才都感到羡慕无比。要知道,当年他为了达到这个高度,不知走了多少弯路,踏遍了多少荆棘坎坷,才练就如此能力。可这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小子,居然还不懂得知足? “可是师父,为什么我还是不能够凝聚出冰块?”天岳问道。 慕容瑨被问住了。确实,这一点很奇怪,当年自己练习的时候,虽然武魂的驾驭能力比不上如今的天岳,可是在凝聚冰点这方面,他还是早早的就成功了的。可天岳想要施展出冰之武魂,不得不依靠那湖泊中真实存在的水源,这一点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说,老天开了一扇门,就会在开门的同时,给你的天赋关一扇窗? “老师,我会不会一辈子卡在这个瓶颈上?”天岳露出担忧的神色。 他看着自己是双手,不管怎么用力,他都只能让手掌凝聚出丝丝寒气,就算寒气再过于凛冽,也没有办法成为实体的冰点。他为此感到十分沮丧。 “不用担心,师父会替你想办法。” 慕容瑨安慰道。他不经意间,咬了咬手指。这个问题,他以前确实没有想到过。到底该怎么办,才能让天岳尽快施展出冰之武魂呢? 如今,在他的指导下,天岳的能力,已经达到了一品魂师的高度。可是,如果不能将寒气转化为真正的冰点,那他的魂技的实力便会大大地削弱,只能够和刚能凝聚稍强一些的风之气旋的武者相比肩。 冰属性武魂的魂师,就是要依靠武魂实体化的优势,将不同于虚幻元素的寒冰,作为自己攻击实力的重中之重。 所以,要想与其他风属性武者区分开来,天岳就必须要能够凝聚出冰力。 到底该怎么办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慕容瑨皱紧了眉头。 “师父,你快看!那是什么!”天岳指着天边,忽然大叫道。 (本章完) 第四十二章 妖众的攻击 “怎么了?”慕容瑨正在思索着,忽然被天岳的话一惊,顺着他指着的方向望过去,却看见西方天边出现黑压压一片云层。 云层高运动着,朝着岚之村所在的方向倾覆过来。慕容瑨定睛仔细探看,忽然明白那根本不是云层,而是一群飞行妖兽。 “你们这里也时不时遭到妖兽袭击?”慕容瑨一把拉住天岳,问道。 待在岚之村的这几天里,他觉得太平得过了头,总是有种不太对劲的感觉。现在印证了,有人族的村落,怎么可能没有妖兽的侵袭? “我,我没有见过那种东西……”天岳吓怕了,止不住哆嗦。 他在岚之村生活了这么多年,从牙牙学语到成长为现在的样子,也算是经历了不少,岚之村地方小,他虽然还是个小孩,但能见识过的都见识了,可摆在面前的事儿,却是前所未有的怪异。 “师父,妖兽是什么?” 天岳问道。睁大了眼睛看着那天边高飞来的鸦群。 “这个你就先别管了,当做灾难,敌人,都可以!”慕容瑨挥手间,雪刀再一次出现,他眼色凝重,身形一闪,朝着天边掠去。 “师父,等等……”天岳向前,才现面前是万丈之高的陡崖,无从落脚,只能在那儿干着急。 “别跟过来,想办法通知村民疏散!”慕容瑨回道了一句,便又是加快了度,向着群鸦密布处飞去。 看慕容瑨的身影越来越远,在空中逐渐凝成一个黑点,向着那密布的云层接近,天岳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转身顺山路疯狂跑去。 “不得了了!有妖兽来啦!” …… 火镰鸦簇拥着一个赤长眉的男子,从天边急飞掠而来。鸦群规模之庞大,几乎覆盖了半边天空。 “哇哈哈哈哈哈!”赤男子高声奸笑道,“火镰鸦,都给我上!今天这个村里的人族,都是你们的粮食!” 火镰鸦闻见主人的命令,一个个高声齐鸣,欢腾喜悦,纷纷加快了前进的度。 数万只火镰鸦,齐刷刷将岚之村的西侧边界包围,宛若阴云蔽日,转瞬间岚之村的西面已经没有了阳光投射的光影。 “咦?好像有个人族在向我们靠近?”赤嗅到一丝不一样的气息。 他定睛看去,距离自己百丈之远的那座山脉上,有一个黑点朝着自己所在的位置飞掠而来,越来越近,移动度之快,越了他的想象。 “岚之村难道有精通飞行魂技的高手?”赤侧目思索。当时辟邪传来的情报,岚之村并无魂师高手。魂力最强的人,也不到一品魂师级别。而自己所带的这些火镰鸦。一个个都是能够斩杀一品魂师的火系妖兽,这次来岚之村屠村,是志在必得。 可这面前的人族,不达到一品魂师级别,怎会具有如此敏捷的度? 正出神着,一把雪刀折射的光辉刺着了他的眼。 “你是谁?”赤高声问道。 立于他面前不到十丈之远的慕容瑨 (本章未完,请翻页) 持雪刀指着赤:“莫管在下是谁,岚之村不能毁,都给我滚。” 淡淡的语气中透露出一股不同寻常的威压。那一群火镰鸦,为的几个,竟然是往后倒退了几尺。 慕容瑨浑身透出的寒意,不比他眼中的杀意弱上半分。那把雪刀上折射的寒光,仿佛能将天地冻结。 “人族,你以为你是谁?莫要虚张声势!这岚之村,还没有出现过足以和我们抗衡的魂师!”赤厉眼直视慕容瑨,命令道,“火镰鸦,都给我上!”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那群鸦之中,为的数十只立刻冲向慕容瑨。火镰鸦浑身有着浓郁的火焰包围,所到之处带来的焦灼感非比寻常。而为的这几只,恰好是最强壮的,火焰力量强于其他火镰鸦几分。 他们吞吐火炎,逼向慕容瑨。慕容瑨双手持着雪刀刀杆,闭眼片刻,双手力,雪刀凌空一挥,一道强劲的风旋随着刀刃逆空而上,将那数十只火镰鸦裹住。火镰鸦浑身燃烧的火焰顿时消失不见,一个个连浑身的赤色羽毛愣是在风旋的撕扯下掉了一波,有几只差点成了没毛的秃鸡。 惊惧惶恐之下,它们正要逃窜,展翅欲飞之时,却忽感一股寒气侵袭全身,片刻间动弹不得,纷纷跌落云层。 “不错啊,你小子有点意思。”看见数十只火镰鸦被慕容瑨轻松泯灭,赤脸上露出一丝不同于寻常的笑意。 不知道这一次是怎么了,辟邪的情报如此不可靠。但是,面前的男子有点本事,正好可以陪自己试试手,热热身。 “回去告诉你的头领,这座城池有我慕容瑨在,就算圣君手下的四老来,也别想动它分毫!”慕容瑨高声道。 “什么?我没听错吧,你竟然跟我说你叫慕容瑨?”赤怪笑道,“那可是我们圣君最宠幸的将王之一,四老都要让他三分薄面,你算老几,敢冒充圣君面前的红人?” “我算老几?”慕容低眉冷笑,“翻掌之间,便能取你性命!” “笑话!”赤哪能容忍他嚣张,大吼一声,冲出鸦群,与慕容瑨对面而立。他手中凝聚出黑色火焰,直视慕容瑨。就在他准备战斗的同时,慕容瑨忽然微闭双眼。 “你可曾见过一套从天而降的掌法?” 闭眼的慕容瑨说道,声音不高,却如同洪钟长鸣,在天地间久久徘徊,散之不去。一群火镰鸦闻见惊惧着乱飞,错乱了队形,竟然在一瞬间选择了朝着飞来的方向倒吃回头草。 一股强劲的寒风在群鸦逃窜后自上而下席卷而来。赤正是纳闷着,却觉得强大的风力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掌心的黑色火焰也如同跗骨之躯惊恐地晃动。忽觉眼中晶莹一闪,他抬眼向着更高处望去,一只被冰雪覆盖的巨大手掌从天而降,直直对着自己的脑门拍来。 “不好!”赤意识到情况不妙,就要逃跑,可是腿上没有足够的力量支撑他逃出这风阵的压力之下。狂风席卷而来,带着愈来愈浓的寒意,将其封锁。 “落!”慕容瑨怒目一睁,高吼道。 那 (本章未完,请翻页) 股掌劲加大了威压的力度,生生拍下,将赤打下云层。而掌心一卷,又将赤握在其中,冰雪掌奋力一握,赤顿时化作一滩脓水。 “无知的虾兵蟹将!”慕容瑨合掌,收回魂力。 云层间寒冰渐渐散去,群鸦早已不见踪影。一切归于平静。 可是此时慕容瑨脸色并不平静,反而多了几分凝重。他遥遥望去,一群妖兽已经攻入岚之村。皆是火属性妖兽。 这种规模的兽潮十分少见。妖兽并没有领指挥,但是却列着队形整齐冲向岚之村内部,就像是很早之前就规划好的一样。 没有办法找出他们的领,就很难控制妖兽兽潮的行动。如今攻击岚之村的妖兽至少有上万只,不能勤王,就只能硬碰硬杀败它们,这是何等麻烦的难题! 也只好这么办了。保住岚之村,才能走出修罗场。慕容瑨咬咬牙,纵身飞掠向兽潮而去。 妖众正在疯狂杀戮之时,只觉得天地间一片冰凉,雪花飞扫,一道道冰点从天而降,直射向它们中间。 最前面的几十只妖兽直接被冰点射中,倒地不起。还有不少望而却步,抬头仰望苍穹上冰点的源头。一个黑点突然出现,应声落地,周遭尘土飞扬,砂石激荡,又缓缓卷落。 闪着银色锋芒的雪刀点地,慕容瑨阔步向前,挥刀而起,将所有的魂力聚在刀刃上,又释放而出,逼向周遭的妖兽。 冰点由中心向着四周散开,数百妖兽只在片刻间冻成冰雕,无力动弹。其他妖兽反应过来,真正的威胁在眼前。 它们停止了奔向岚之村的趋势。而是渐渐包围住慕容瑨,最靠近他的几只火豹伏下身子,低低鸣叫两声,便纵身向着慕容瑨扑来。 “孽畜!竟敢与我为敌!”慕容瑨大吼一声,雪刀挥落,将为的几只火豹斩下头颅。他伸出右手,握拳挥出,拳头击打处,空间出现一道道皲裂,方圆百丈内的空气温度瞬间下降,草木结冰,一片荒芜。 围过来的几百只妖兽瞬间失去魂识,僵硬如雕塑。 “斩!” 雪刀执于手中,应声挥起,四下的妖兽冰雕随刀光闪过随着渣滓。而外围的妖兽似乎意识到情况并不如意,心生惧怕之意,一个个向后退去,包围圈渐渐散开。 慕容瑨手执雪刀,阔步而行,纤瘦的身影方才显露出将王之风。他双目微闭,再一次睁开之时,磅礴杀意陡然折射而出,妖众震了震,一道波澜顺着内侧向外围散开,其中半数直接倒地不起。 妖众登时慌作一团。没有过多久,出现了不一样的骚动。一道火光开路,南侧的一排妖兽自动躲到一边。 “看来你和它们不是一个段位的啊。”阴冷的笑声响起。一个影子凌空而立,自妖兽让开的地方缓缓负手飞来,阳光镀亮了他的长,雪白的面庞上漾着微笑。 “别说它们,就算是你,也没有与我抗衡的资格!”慕容瑨回,向着声音出的方向。 熟悉的身影。白衣,赤眉,红唇。 (本章完) 第四十三章 冰与火之争 “又见面了。”辟邪笑着,赤眉似烈火灼烧。他刚刚目睹了慕容瑨斩杀赤的全部过程,只不过,隔岸观火,未有所举动。 “你原来一直都在。”慕容瑨执雪刀凌空而立,目视辟邪。冰与火,一对深深的矛盾。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以为你只是一个无名的狂夫,没有多少真本事。当时谅在你体恤那个少年,不愿我伤害无辜而挺身而出,便稍稍对你产生一点敬意。不过,现在看来,我低估了你。早知你有这本事,就应该在当时就杀了你,省的我自损一将,妨碍大事!” 辟邪没有了当时那种秀气的感觉,浑身如同烈火焚烧,耀眼的光芒与炽热的温度咄咄逼人。 “我也后悔,早知你有屠村的企图,当时就该将你扼杀。都怪我心太善良,现在还有一群虾兵蟹将要我亲自动手清除,费了不少事!”慕容瑨的武魂雄厚,寒气径直逼来,与辟邪的火力相对,不分仲伯。 他身为圣君身边的将王,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在妖族中,无限的斗争漩涡里游刃有余,实力也是处于接近巅峰的存在。面前这个火属性武魂持有者,既然也是妖族中人,自然不会被他放在眼里! “方才你说,你叫慕容瑨?还夸下海口,说有你在,我们就灭不了岚之村?”辟邪睥睨着慕容瑨,出一丝冷笑。 屠村,是他这么多年修炼后的终极计划,怎可能遇到一个狂徒就收手! “没错,我就是慕容瑨!若你知道我的名字,就不要自找麻烦!否则,后果自负!”慕容瑨气势不减。 碧色苍穹,勾勒出两个桀骜的身影。 “胡扯!”辟邪道,“慕容瑨,乃是圣君手下一名将王,深得圣君宠幸!你的魂力品级还不如我,怎么可能是将王!” “难道说你觉得你的天赋胜过我?”慕容瑨眯眼问道。 “自然!”辟邪挥展袖袍,“我的魂力品级是九品,而你,不过是七品巅峰!我们之间的差距宛如一道天堑!凭你的本事,分分钟被我秒杀!” 刚才在观战的时候,辟邪已经估测出慕容瑨的品级与实力。尽管慕容瑨在与赤对战时未尽全力,他也自信能够胜过这个冰属性魂师。 “那我们不妨来试试,让你看看真正的将王应该是怎样的实力!”慕容瑨雪刀抬起,做一个起势。 他扬眉,丹凤眼傲视辟邪,虎式宛若天兵忽降! 妖族虽然非武南之正统,然能够在一场焚天之战中击败人族,取得胜利,便是有一种非常之气势,无上之威望。 辟邪在妖族中待的时间远远不如慕容瑨。且慕容瑨已经是将王级别的存在,虽然一直在七品巅峰的瓶颈中未有突破,然而杀伐的阅历和魄力,绝对不输其他妖众! 将王之怒,必有白虹贯日之势,令草木彷徨,沙石无影!是日必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此时,苍穹之上,对立的两人,流露的杀意,已经足以震退百万雄兵! “来吧。” 两字方出口,那柄雪刀已经在空中划过一道亮影,锋芒毕露,横空直取辟邪。 (本章未完,请翻页) 辟邪回手,白袍化为合身锦衣,一双火云戟持握在手,湛露雄风。 雪刀凌厉,尽攻锦衣死角,将那如水刀法展现的淋漓尽致。而锦衣未曾示弱,双戟浩然之气长存,纵火如拨云见日,将那天边渲染如枫红落叶! 一来一往,招式没有一丝破绽。他俩斗得天昏地暗,如痴如醉。若天公有眼,尚要为其沉醉,盼地母有情,必许其三分雷动! 空中有几层薄云,皆被搅得昏乱。大雁掠过,惊得肝胆如洞。 四十六招,未分胜负! “你的雪刀不赖,不过依然不会是我的对手!”辟邪的双戟忽然消失不见。他伸手一转,一招火犁天甩出,奔向慕容瑨。 这有着开山之力的火属性魂技,带着能够焦灼万物的温度,赤裸裸劈打向慕容瑨。慕容瑨用雪刀格挡,身子往后逼退数十丈。 还好及时挡住了大部分伤害,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慕容瑨紧紧盯着面前的对手,嘴角流下一丝殷红的鲜血。 火犁天,如同带着火焰的烈车犁天而过,视天宇如尘土,极尽焦灼之态。如果被这招打中,必定会丧命于此! “不错嘛,一个七品魂师能够挡下我这么多招,我还真是有些佩服你了。这屠村的计划,看来得改一改了。”辟邪施展完一招,收手而立。 他确实没有想到慕容瑨这么难对付。自从晋入九品魂师级别以后,除了圣君和他手下的五老以外,几乎没有谁能够入得了他的眼。真没想到,一个七品巅峰魂师,竟然在这里挡了他的路! “呵,你还嫩着呢!比起我以前视为一生与其争夺的对手,你根本不算什么!”慕容瑨道,“能成为我的对手的那个男人,是九品巅峰魂师,而且有着人族中绝对优秀的头脑!你与他相比,只能算是大巫见小巫!” “是嘛,”辟邪笑着答,“真没想到,人族里还有一个九品巅峰的魂师?难道是那个焚天之战带领人族蝼蚁负隅顽抗的慕容……” 说到这里,辟邪忽然顿了顿,似乎现什么:“你和那个慕容复,是什么关系?一生的对手?” 两人姓氏相同,又是一生的对手,这不得不让辟邪想到一个可能! “你与当年那个人族的背叛者,是兄弟?” 辟邪再一次挥动右臂,那凌云的火光再一次冲天而起,滔天之势昭然若揭。 “你惊讶什么?难道你我原不是人族?”慕容瑨道。犹然响起当年投奔妖族的初衷。 “呵,我不认我是人族!”辟邪愤然,“人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排斥异类,将我视为妖孽!当年在岚之村,只要遇上什么坏事,就认定是我干的,就因为我与众不同!就因为他们自以为是的成见!” 他大骂道,仿佛要倾尽这十几年来所有堆积在心中的苦与恨。 “当年,我被一群与我同龄的邻家孩子骗到别院,差点被他们放出的一只疯狗咬死!”辟邪含着泪,“那时候我才八岁啊!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恶作剧差点牺牲性命?” “就算是这样,事后澄清不就行了?难道说,整个村的人都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 讲理,会庇护着那帮不懂事的孩子?”慕容瑨对于辟邪斤斤计较的态度不抱有好感。 “若是真的就这么简单,那还真是谢天谢地了!”辟邪眉宇森然,“那天晚上,疯狗并没有咬伤我的原因,是它不巧将误入院落的一个婴孩给咬死了,所以才没有将我当做它攻击的猎物!可是,当我抱起那个小孩的时候,才现他早就没有了气息!” 婴孩……院落…… 这些熟悉的词,忽然让慕容瑨回忆起天晦的话。他接过辟邪一招,赶忙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抱起那小孩的同时,他的母亲因为来找自己的孩子,现了我。我自知不能澄清,听见房顶响动,便要去抓来那罪魁祸。怎知第二天那女人竟然疯了,还让整个村庄的人坚信是我杀了人!” 辟邪说道,几乎是在嘶吼。他的招式威力倍增,几下竟令慕容瑨有些吃力应付。 慕容瑨此时已然明白真相。看来,辟邪会投靠妖族,也并不是没有一点儿苦衷,对于那些生过的事件,也不能尽听信一家之言。 可是,辟邪此时已然入了魔道,他杀了人,甚至有屠村的恶念,这样的人早就深入淤泥沼泽,无法全身而退! 慕容瑨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徒弟,那个混小子。如果说,自己没有出现,没有收徒,那天岳的未来,会不会重蹈辟邪的覆辙? “你好像心不在焉啊。”辟邪语音未落,那把带着熊熊火焰的火云戟狠狠刺向慕容瑨右侧的一处死角,慕容瑨回过神来,也已经无济于事,被火云戟刺中了右肩。 霎时间,鲜血如注! 可恶! 慕容瑨在心里骂着。怎么能在战斗中升起同情之心,包容自己的对手?他一个经历过无数场杀伐的将王,竟然在这种时候犯下不可饶恕的低级错误! 一边躲闪着辟邪的火云戟,一边暗暗运转魂力,降低流血的度。暂时他还没有处于下风,还有回旋的余地。 辟邪是刚刚步入九品的魂师,自己是七品巅峰。两者看起来有着一个不可逾越的鸿沟,可其实并不是这样。 自己在这么多年里未能有所突破,可是实力并不是一直止步不前。虽为七品巅峰,未能半步八品,可是在基础武魂的淬炼上,已经取得了越七品巅峰的成就。他的魂力,足以和八品魂师相抗衡。 加上自己杀伐的经验,这么多年征战沙场的历练,他在武道方面的造诣,可以说不输任何一位八品魂师。 “你虽然已经越了自己这个品级的实力,可是,七品巅峰就是七品巅峰,那个瓶颈不能突破,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杀伐的技巧都是徒劳!”辟邪看穿了慕容瑨所思所想,说道。 如他所说,确实没有错。 慕容瑨毕竟是卡在了七品的关口上,不能成功晋级,这也会带来根本上的问题。火属性和冰属性,本来是相互克制的。同级的对手,冰属性可以在与火属性武魂战斗的时候占据绝对的优势。 可是,毕竟两个人相差的品级过大,慕容瑨与他相争,如何能赢! (本章完) 第四十四章 曹颖 “武魂觉醒!”辟邪吼道,身后出现一只九尾妖狐的虚影。妖狐浑身火焰缠绕,吞吐着天地灵气。一双火焰紧盯慕容瑨,利爪有着撕碎万物的力量。 “原来是灵兽武魂。”慕容瑨眉目稍稍一凝,雪刀脱手,欺身而前。 那把雪刀登时变为数丈之高,冰层展开,一副碧色铠甲出现。慕容瑨着铠甲而上,雪刀虽然不见,可手中有十八般武器任其挑选,变幻莫测。 “器武魂?稀有稀有。”辟邪眯眼。 在这个世界上,武魂共分为三种,灵兽武魂,器武魂,转生武魂。其中,灵兽武魂最为常见。凡是不如魂师境界的武道修炼者,可以通过融合与自己属性相当的魂兽的武魂进行武魂抉择。 当然,每个人只能融合一种灵兽武魂。而且一旦融合,除非生老病死,此生不复相离。所以,在选择武魂的时候,魂师必须郑重选择,否则会误了终身修习前程。 至于器武魂,乃是为曾与魂兽进行融合的魂师,调用宝器中器武魂的表现。在所有的魂师中,并非所有人都能得到一副与自己心意相通的宝器。但若是能够得到,便能在武道境界上另得一番成就。 器武魂的特点,战斗力乎寻常。战斗时,武魂不离身,化为高品宝器直接与他人武魂进行战斗。往往比召唤的灵兽武魂更加随心自如。 至于转生武魂,是极少数武者天生具有的武魂天赋。它本身并没有多少战斗力,但是却能在关键时刻挥乎寻常的作用。当年传说世上出现过两种转生武魂,天境莲华与兰莹仙芝。 其武魂拥有者具有涅槃重生的能力。只是,自两位武道强者陨落后,再没有听说过其他转生武魂出现的案例,大多数人便对转生武魂不再抱有期许。 九尾妖狐近身搏斗,火焰之力,让整个空间的温度都骤然升高。慕容瑨身披重甲,却轻盈自如,与妖狐欺身周旋。 “落月!”刀光如影,似摘星揽月之势,直捣黄天,又在片刻之间宛如彗星忽降,簌簌落下,直击妖狐防御死角处。 妖狐浑身的火焰燃烧愈来愈烈,一招“袭爪飞狐”转身挠向慕容瑨。利爪与铠甲相撞,声音如洪钟震响,空间之中,泛起片片波澜。 “十八星辰,落!” 慕容瑨回身而起,化出十八道残影,神姿各态,围成一圈,将妖狐置于中心处。那“落”字方才出口,十八般武器同时齐齐落下,毫无破绽刺向妖狐。 妖狐眼神迷离,未等它反应过来,已被万千刀光剑影斩去神识,火眼无神,没了武魂之力。 辟邪震惊之时,一把雪刀早已架在他的脖颈之上。空中的战斗结束,一切归于平静。 “怎,怎么可能……” 辟邪不敢相信眼前生的一切。 “我是九品魂师,怎么可能输给你一个七品巅峰的魂师?” 他瞪大了眼睛。 魂师之间的差距,哪怕只是一品一星,都宛如鸿沟天堑。更何况,他与慕容瑨,一个九品,一个七品,完全是天上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与地下,怎么会就这样轻易被消灭? “你真的以为,自己达到了九品魂师的级别?”慕容瑨笑道。 辟邪确实品级还算挺高,不过,经过这场较量,他似乎现了一个辟邪没有注意到的误区。 “什么意思?”辟邪不明白。 “你可知道,魂师达到七品巅峰以后,想要突破八品,要经历九次与平常突破时一样的升华。”慕容瑨执着雪刀架在辟邪脖子上,说道。 “什么?你的意思是……”辟邪瞪大了眼睛。 “就是说,你自以为晋入八品魂师的时候,其实还在经历七品巅峰的突破,而你自以为已经晋入九品魂师境界,实际上才刚刚突破至八品魂师。” 慕容瑨道出真相。刚刚步入八品的火属性魂师,是几乎被七品冰属性魂师直接压制的。 “不可能!”辟邪大叫道,“这不可能,你在骗我!” 他怎么能够相信这是真的!一直以来,他都以九品魂师自诩,认为自己已经成为了最高品级的魂师。他一直恨,恨那些妖族中品级比不上自己,还爬的高高在上的将领!而今天,竟然有人告诉他,一切只不过是他臆想的幻觉,一切都只是虚妄! 他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我是最强的魂师!我要屠村!我要报复所有瞧不起我的人!哈!哈哈哈!” 辟邪抓狂,赤眉之下,双目狰狞,他惨笑着,忽然神色一正,单手抓住架在自己肩膀上的雪刀,脖子一抹,刀上血光一闪,长遮面的他缓缓坠落苍穹。 “临死前还念念不忘杀人屠村,他对这个岚之村的怨念究竟有多深啊……”慕容瑨御风而行,朝着村庄内飞去。 一路上妖兽进攻的趋势减缓。也许是因为主帅已死,没有人号召,方才收手。慕容瑨一路上未曾动手,只是单单靠着这些年统领妖众时攒下的威压,令这些并不认识他的妖兽也个个闻风丧胆,不敢向前。 有几个实在不怕死的,趁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倔劲,上来乱扑狂咬,距离慕容瑨只是几丈之遥,便被凛然而来的寒意夺了神识,再无斗志。 “混小子,在吗?”慕容瑨回到天岳天晦家中。这里是岚之村较为中心的地带,尚未有妖兽袭击的迹象。刚才及时止住了妖兽的攻击,天岳应该不会跑太远。 “大侠,你回来啦!”天晦从厨房里出来。端着一碗热乎乎的汤,摆到慕容瑨面前,递上一双筷子。 慕容瑨将筷子对了对,即将要夹起一块肉,筷子在半空中忽然停下了:“老头,今天的肉汤没有配上腌萝卜做小菜?” 天晦楞了一下,但转而又是笑脸:“大侠,今天没有萝卜。” “哦。”慕容瑨顿了顿,“说起来,混小子呢?” “混?”天晦又是奇怪地愣了愣,“哦,昨天闹事的几个孩子教训了一下,就放走了。” 他笑眯眯的。看见慕容瑨还是没有动筷,反而起身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还是依旧。 慕容瑨背对着他,默默传来一声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天晦天岳父子,在哪?” “什,什么啊?”“天晦”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大侠,我不是就在这儿嘛。” “你连我称呼天岳是混小子都不知道。前几日,我与他玩雪时,厨房里尚有一堆萝卜做储备粮食。他还拿了一根来给我的雪人做鼻子。怎么会今天就没有了?”慕容瑨背对着“天晦”,声音充满着冷笑与嘲讽。他忽然身子一转,不知何时,雪刀擎于手中,刀光一闪,斩下面前这人头颅。 头颅落地,却成了一个骷髅白骨。 “出来吧,曹颖!”慕容瑨将雪刀背在身后,挺胸而立。 “哈,我本来还想看看一场好戏呢,慕容兄,你还真的不让人尽兴啊!”笑声从厨房中传出,走出来的,是一位面容娟秀的少女。 少女神采丰奕,顾盼神飞,宛若神仙妃子。美目之下,秋波暗送,极尽寻芳之美。她手中团扇绣着山水美景,囊括桃梨芳园泗水河流。 “曹颖,我们两个本是井水不犯河水,现在,你难道也要与我为敌?”慕容瑨皱着眉头,问道。 “慕容兄,你我皆为圣君麾下将王,我怎么会与你为敌呢?”曹颖持团扇掩面一笑,“不过我很是好奇,慕容兄为何要保着这岚之村不放呢?杀尽人族,本来就是我们妖族该尽的本分。难道说,慕容兄因为自己是人族的缘故,心中怀有异……” “胡说!”慕容瑨打断道,“只是这岚之村乃是风之魂的起源之地,想必圣君也不会轻易将其倾覆。” “哈,小女明白慕容兄的意思了。”曹颖微步轻移,走上前附耳道,“咱们圣君一直以来不将几十处武魂源地屠灭干净的原因,不久是为了那个嘛……” 慕容瑨稍稍向旁边移步,目不斜视:“既然知道,那还来屠城?” 曹颖却故意装作不愿意走开似的,朝着慕容瑨挪开的地方更上前了一步,手若柔荑,轻轻搭在慕容瑨肩膀上:“慕容兄不要躲,不妨来猜猜,这次来屠城是为了什么。” 曹颖的声音如同丝竹般悦耳。如果是寻常男人,恐怕听得连心都已经酥了。但慕容瑨知道,身为将王,曹颖素来以妖艳祸人著称,她操控的,不只是武魂化形之熊熊火焰,更是人心中的干柴烈火。 “难道说,圣君已经有把握找出这里的风之意志?”慕容瑨侧目。 “那是当然。”曹颖彩袖辉煌,手中展示出一样活泼的物件,“慕容兄看看,这是什么?” 那活泼的物件,是一道凝聚的气旋。气旋吞吐之下,四下合拢,中心处,仿佛隐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 “风之意志?你已经找到了?”慕容瑨略有些吃惊。风之意志,这是圣君多年来保留几十处武魂源地不遭屠城之灾的重要缘由。 “那次焚天之战以后,圣君的武魂严重受损。整日都要在灵泉内浸泡数个时辰才能恢复元气。我侍奉圣君百年,从未见过他如此痛苦。如今,只要能将这些武魂意志找出,便能够帮助圣君治疗伤势,重振大业!” (本章完) 第四十五章 慕容瑨的选择 “既然已经拿到了风之意志,为什么还要屠村?辟邪那家伙鲁莽,难道你也要跟着瞎掺和?”慕容瑨责问道。 曹颖听完微微一笑,妖艳之姿尽显风雅。在那能换得倾国倾城的一笑之下,她终于开口答道:“辟邪确实不算聪明。可是在这件事上,我总觉得,慕容兄好像也不太明智呢。” 慕容瑨侧目,余光紧紧盯着曹颖。 曹颖缓缓走出几步,掩着红唇的团扇终于放下。她遥视门外那片还未受妖族侵袭过的土地,与妖族所到之处相比,真是有如天壤之别。一个宁静安详,一个硝烟四起。 “慕容兄难道不想想,能得到这风之意志,我们的双手会不沾上人族的鲜血吗?”她道。 一路上,不知道拷问了多少人族村民,将整个岚之村的知情者都一一斩去头颅,才问出风之意志的下落。整个过程,虽然时间并不长,但也不得不说是一场令人骇然的大屠杀! 根据埋在岚之村的探子的情报,相关的村民皆在一个时辰之内都被找齐,可是,从他们口中拿到风之意志的下落,却不得不用尽妖族拷问的手段。此时曹颖手上飞溅过的鲜血,犹有余腥。 “你的这双手,杀了人族,沾上了足够多的鲜血。可是,既然已经将风之意志拿到手了,也没有必要杀死这么多的村民。”慕容瑨说道。 这一番话,却是引起了曹颖的不满:“慕容兄,你可别忘记了自己的立场!你是我妖族中人,不是人族的走狗!屠杀人族,本来就是我们妖族该做的事!难道你要留着这些人族,来为他们的同胞报仇吗?” 曹颖之言,竟让慕容瑨都一时间无法应答。确实,人族和妖族立场不同。这千百年来,都是生死相争。大大小小数千场,数万场战役,都是人族妖族只存其一! 在这个乱世之中,只能留有一个种族生存。要么妖族,要么人族! “慕容兄,别忘了自己的立场。”曹颖再一次提醒。 她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慕容瑨在过去也看到过人间冷暖。虽然他加入妖族的主要原因,是想要得到更加强大的实力。可是,他也不是没有见到过人族中那些令人心寒的事。只不过,没有辟邪那么悲凉罢了。 “岚之村是风之意志的源地。不管怎么样,这里也有一些领悟武道的高手,你这样屠杀,也会损了我们自家弟兄。”慕容瑨说道。 他如今已经是站在妖族的立场之上。这时候,曹颖的话在理,他不能够与曹颖产生冲突。只好试着顾左右而言他,将话题转移开来。 “慕容兄,这岚之村虽然是风之意志的源地,可是这儿的村民,都是不知进取的愚民。整个村庄,找不出一个一品以上的魂师。如果不是慕容兄阻碍,怕是单凭辟邪带领的一群火镰鸦都可以在日落之前将这岚之村屠杀干净。”曹颖说道。 “你是在怪我?”慕容瑨眯眼。 曹颖同样是将王,手下的辟邪被自己杀死,怨自己倒是也没有什么不合理之处。 “我怎么敢怪 (本章未完,请翻页) 慕容兄?慕容兄与我都是圣君手下的爱将,自家人当然要互相包容,”曹颖玉手轻轻滑过桌上的杯盏,脚步踏出,有意无意地向着慕容瑨靠近,“更何况,他辟邪没有本事,死了他一条命也不算什么,你说对吧,慕容兄?” 此时,曹颖已经靠在慕容瑨身边。慕容瑨尽力回避曹颖的眼睛,因为那看似温柔的瞳孔中,有着一股令人胆寒的狠毒! “曹颖,问你一句,你在这混小子家中等我,是什么意思?”慕容瑨向旁边挪了一步。 如果只是来屠村,那么曹颖不应该故意留在天岳天晦家中等待自己前来。此时,屋子中还算干净整洁,想必天岳已经带着天晦逃跑,没有遭到曹颖的毒害。只是,曹颖待在这里等自己,恐怕早就知道了自己和混小子的关系。如果继续任由其专断横行,恐怕天岳后面将会遭到杀害。 这时候,慕容瑨必须明白曹颖留在此处的用意。 “不瞒慕容兄,其实我早就知道慕容兄和那小娃子的关系了。”曹颖看似漫不经心地拿起桌上的杯盏赏玩,眼神余光却是留意着慕容瑨的反应,“辟邪来到岚之村,准备屠城之前,就和我汇报过了岚之村的所见之事,当然,其中也有关于慕容兄的。” 听见这番话,慕容瑨心中一惊。可是面上却依旧淡定。 曹颖将茶盏轻轻放回桌上,起身面向慕容瑨:“当时我真的好吃惊,竟然慕容兄会在岚之村。我本来想着这是不是圣君下达的命令,要慕容兄来岚之村完成什么要紧的任务。所以,对于慕容兄的消息,我没有告诉任何其他外人。只是现在看来,慕容兄好像并没有安排什么对我们妖族同胞有所进益之差事。” 她的目光没有一丝一毫偏移,面对着慕容瑨,语气虽然委婉,却好像是一种直击灵魂的拷问。 你来岚之村,是来做什么? 慕容瑨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这样一句话。 “我来岚之村,同样是为了圣君。圣君命我来取风之意志!只不过,没想到你有一番好手段,初来乍到,便比我这个白白待了三个月的人更早完成任务。这一次,我不得不佩服!” 慕容瑨一番“谦虚”的话语,却是引得曹颖银铃般的笑声:“慕容兄的才智胜我数倍,不然怎么会止步于七品巅峰,却成为圣君手下最得宠的将王呢?论手段,我不敢与慕容兄相提并论。我也相信,不是我的手段高明,而是慕容兄根本不想拿到风之意志。换句话说,是慕容兄根本没有接到过圣君的这个命令。” 曹颖的话,等于将慕容瑨的退路堵死。 “既然你执意不相信我,那还要与我废话这么多干什么?”慕容瑨说道。他望向曹颖的眼神中,闪过一道森然。 曹颖却依然是微笑着面对慕容瑨。她不顾慕容瑨瞪着她,反而更加走近,柔软的身子轻轻靠在慕容瑨身边,凑上前附耳道:“我知道慕容兄现在心中放不下你的那个徒弟。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我不屠村,还会禀告圣君,这风之意志是慕容兄助我夺取的。但是,慕容兄 (本章未完,请翻页) 要告诉我,那个当年焚天之战重伤圣君的人族九品魂师的下落……” 听见“九品魂师”几个字,慕容瑨猛然一惊,身体像是触电一般抽搐了一下,然而被曹颖看似绵软的纤纤玉手紧紧抓住了臂膀。 “你说的那个人族,早在焚天之战就阵亡了,还是圣君亲自杀的,难道你还怀疑他存在于这世间?”慕容瑨撒谎道,尽量保持着镇定。可是,刚才的那一下,早就不可能让曹颖再相信自己。 “慕容兄莫要骗我。”曹颖轻声细语说道,柔软的胸脯轻轻靠在慕容瑨的臂弯上,“那九品魂师一定还活着。现在想必实力大减,甚至无法觉醒武魂。可是,他的双生武魂,实在是诱人啊。” 说着,曹颖美目中流露出一抹贪婪之色。妖艳的目光中,仿佛在试探猎物的毒蛇。 慕容瑨也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说了,这九品魂师早就被圣君击杀。你要找,便去当年战斗过的那个乱葬岗找他风干的尸体去吧。只是,想必连一丝骨灰都见不着。那武魂的主意,你还是不要打了。”慕容瑨想要挣脱开自己的手臂。 曹颖将他放开:“慕容兄,如果你真的不领情的话,那么我便会禀告圣君,你勾结人族,意图不明。到时候,我可看你还说得清说不清!” “你觉得圣君会信?”慕容瑨问道。 “难道你觉得这些被你斩杀的妖族同胞的尸体上,没有你雪刀的痕迹?圣君对你最是了解,你的刀法会留下的刀口伤痕,他会认不出来?”曹颖已经决定将慕容瑨的后路阻断,“另外,我所率领的妖众正在追杀你岚之村所有逃跑的村民。你的那个徒弟,和他的老爹,也别想活下去了!” 曹颖恶狠狠道,她的目光彻底流露出一个女人的歹毒! “既然如此,那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可聊的了。”慕容瑨轻声道,不知何时,雪刀已经执于手中。 …… “爹,快跑,我背你!”天岳带着天晦,一路向着西北方向飞奔而去。 后面,是一群火豹的追杀。为的那一个,已经开了灵智。 “小崽子,跑得挺快,不过你爷爷饿了,等着做爷爷的盘中餐吧,哈哈!”火豹领笑道,加快了追逐的度。后方的火豹紧紧跟上。 “岳儿,你把爹放下,自己跑!”天晦无力地叫喊,“爹已经受了伤,就是个废物。你还年纪小,以后还有前途,别被爹连累了!” 方才在与火豹较量的过程中,天晦的右腿被咬伤,现在还留着鲜血。他自知撑不过多久,只能将生的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不,我不会将爹留下!”天岳坚定道,“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让爹被妖兽吃掉!” 他拼尽全力,背着天晦狂奔。这三个月,慕容瑨给他进行的负重训练,比如今的情况还要吃力上数倍。日复一日背着那巨型冰块上山下山,天岳早就练就了足够优秀的体力,背着天晦想要跑过火豹的追杀,并不算吃力。 (本章完) 第四十六章 曾经的废柴 瞬息之间,两方拉开了几里的差距。 天岳藏入一片树林之中。放下天晦,坐在一颗大树下休息。这里是一片较为隐蔽的树丛,火豹应该一时间现不了他们的踪迹。 “呼——呼——” 天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这一次死里逃生,他耗尽了不少体力。如果不是这几个月对肉身基础和体力耐力的魔鬼修炼,恐怕都逃不出这群火豹的魔爪。 想到这几个月的修炼,天岳忽然想起了师父。 在后山上,看见妖众袭击村庄而来,师父独自一人前去阻拦妖众。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如何。 “慕容先生他一个人去和这帮妖怪作争斗,恐怕……”天晦靠坐在树下,一声叹息。 “不,不会的,”天岳镇定地说道,“我相信师父的实力!凭他的武魂境界,绝对能将这群作乱的妖兽杀得片甲不留!” 说完,天岳坐在一旁,与爹靠在一起。他仰望着比如的参天大树,心中虽然对师父万般信赖,可也还是升起一丝担忧。 师父……加油啊…… “救——命——啊——” 一声急促的呼唤引起了天岳天晦父子的注意。 “是从树林东面出来的声音!”天岳道,转身面向天晦,“爹,我去看看,是谁在喊救命。” 说完,正要向前去,却被天晦一把拉住:“岳儿,你去了何必呢,难道你能打败那一群怪物?” 他们一路上遇到火豹的追杀,泥菩萨过江尚且不能自保,如今怎还有力气去管别人的死活? “一路上我们遭到一群火豹的攻击,才没有办法,只能逃跑,可是方才我听声音,似乎不是多数妖兽的攻击,也许我能够应付!”天岳斩钉截铁,咬定了决心要去一探究竟。 “既然我儿这般质疑,那我这把老骨头怎么能认输!”天晦尽力撑起自己的身子,慢慢站了起来,“岳儿,我们一同前去!” 天岳见天晦竟然也站了起来,一时间心中担忧:“爹,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您休息会儿……” 说着,就要去扶天晦。天晦示意天岳不用来扶他:“这一次,岚之村遭遇前所未有的灾难,不是任何一个人逞强逞英雄的时候。可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家园受灾,我们父子作为其中一员,自然要一同砥砺前行!” 说完,他走了几步,但是却又是差一点摔倒。天岳将自己的父亲背起,快步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飞奔去。 一块较为空阔的野草地上,四周没有树丛遮蔽。一个十四五岁左右的孩子,面对着三只虎视眈眈的火豹,双腿止不住地抖。 “救——救命——” 王三哀声道。 就在不久前,他遇见了这三头火豹,自以为是学院里天赋较高的学徒,能将风之气旋练到与单老师一样的强劲程度,便使用风之旋与火豹展开战斗。 他拼尽全力凝聚出了这十几年最强劲的风之气旋。 他本以为这会是一场激烈战斗。 风之气旋落下,三只火豹舒服地嗷嗷直叫,火烧般的毛更加柔顺。 他们看向猎物的眼睛越雪亮! (本章未完,请翻页) bsp;王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几年来,他没日没夜刻苦修炼,为的就是能够成为岚之村最强的武道高手。他相信自己能够做到,单老师也不止一次夸赞他是最出色的学徒,终有一天能够成为像自己一样强大的武道宗师。 单老师鼓励的微笑还依然能够清晰地浮现于脑海之中。在学堂里,他自视甚高,从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因为他们都很弱,弱到不配成为自己的对手! 可是直到今天,遇见了真正的实战,他才明白,自己根本什么都不是! 难道自己错了吗?难道是自己练功不够努力? 面对着危险,他无法保持冷静,脑中的一切疯狂地涌现出来。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我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对? 单老师曾经告诉他,当自己做得不好的时候,不要把错误归咎于别人,应该找自己的不对! 可是,难道不是连单老师都说,自己是最用功的学徒吗?不是连单老师都说,日后自己会成为岚之村最优秀的武道宗师吗? 为什么事实是自己根本就是个没有本事的弱者? 火豹伏着身子,喉咙里出低低的吼声,他们缓缓接近王三。王三同样紧紧盯着三只火豹,一边后退,一边抖。 忽然,脚下一绊,王三跌了一跤。其中一只火豹瞅着机会,作势扑来。爪牙就要挠向王三。 不—— 王三心中绝望。他闭上了眼睛,不敢直视。现在没有人来救他,他就要和自己一直以来的武学梦一同跌入地狱的深渊。 过了许久,王三依然没有感觉到任何撕咬的痛苦。他反而听见火豹出一声略显痛苦的长吟。 什么情况?生了什么? 王三心中疑惑,眼睛眯开一条缝。刺眼的阳光照进他的眼中,一个瘦削的身影挡在他的面前。因为光照的缘故,王三并不能看清他的脸。 那道瘦削的身影与三只火豹相对而立。先前攻击自己的那一只身上披上了一道鲜红的伤口。 这,这到底是谁? 王三震惊。自己不会活在梦里吧?还是说,这里已经是另外一个世界? 就在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的同时,真实而钻心的痛感让他看清了面前这个与三只妖兽奋力搏斗的身姿究竟是谁。 天岳! 那个自己在学院里欺负了三年的废柴! 王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真的是那个一直在学院里垫底的拖油瓶吗? 犀利敏捷的身影,直攻死角的完美攻击,和那无可挑剔的格斗招式,瞬息之间,便在与三只火豹的战斗中占据上风的绝对优势! 这竟然是天岳这个废柴能够做到的? “帮我保护好我爹!”天岳回头,犀利的目光令王三不敢直视。他呆呆地应了一声,这才注意到一旁靠在一株树苗边上的天晦,赶忙跑过去。 这一边,天岳与火豹的战斗渐渐陷入焦灼的状态。火豹越地郁闷,为何就在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闪出来一个皮包骨头却十分耐打的小子。 这仿佛不是来自上天的一个友善的礼物。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事实证明,它们处于绝对的败势! 天岳只在几招几式之间,便摸清了火豹的弱点和软肋所在。处处找着火豹最软弱的死角处攻击。 这是先前师父教他的法子。战斗中,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慕容瑨从不交给他任何花拳绣腿,任何一次教导,都是屡次杀伐中积累的实战经验! 如何在一次战斗中迅摸清楚敌人的弱点,如何在瞬息之间掌握全局以弱制强,如何以四两之力拨千斤之力,将敌手置于困境! 师父所授,字字在理,字字珠玑。天岳没有忘记其中任何一个要点。本来,单凭他一人的武力很难同时与三头火豹进行周旋。可是运用师父教导的方法,他现,就算自己因为长途奔跑体力有所下降,可依然能够在与火豹的对峙中应付自如! 师父,谢谢了! 天岳纵身而起,身子宛若流星般腾空划过,一脚狠狠踢向其中一只已经身负重伤的火豹。火豹还没有反应过来,脑袋猛地一扎,深深埋进了面前的土地里。 用尽全力挣扎,可是脑袋愣是拔不出分毫。天岳手中凝聚出一把短而锋利的冰刃,刺向火豹的脖颈。 霎时间,血流如注! 那只火豹转眼间跪倒在地上,再没有动弹的痕迹。 好了,解决完一只。天岳手执冰刃,在王三震惊的目光中,稳步走向剩下的两只火豹。那两只火豹见面前这个瘦弱的少年片刻之间解决了自己的同伴,一时间流露出惧怕之意,在气势上已经败下阵来。 由一对三变成一对二,天岳此时的优势更上一层楼! 血色如梅花点点飞落,在一阵阵凄惨的叫声中,两只火豹倒在了血泊之中。 此时,那手执冰刃的少年,身上早已沾满鲜血。可是他坚定的目光始终不变,犹如寒冬腊月坚如磐石的寒冰一样,不可摧毁。 这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拖油瓶吗?王三惊得张大了嘴巴。 “还愣着干什么?快跑!” 天岳早已经背上自己的父亲,叫王三一同逃跑。如今,杀了三只火豹,打斗时的骚动必然已经引起了它们其他伙伴的注意。现在,说不定有上千只火豹循着声音和气味涌来。他们必须在妖众赶来之前,逃离这是非之地! 两人疾步如飞,向着东面方向跑去。妖兽自西面攻入岚之村,所以他们必须向着相反的方向逃跑,尽力远离妖兽聚集的地方。东面有着更加隐蔽的树林,那里是用来藏匿的绝佳场所。 王三很快就上气不接下气,双腿仅仅靠着强大的求生欲不停地奔跑。而天岳此时的体力高出常人一大截,与火豹打完,现在就算再跑上百里,也未尝不可。 一路飞奔,当他们觉得已经摆脱危险的时候,在一颗大树下停了下来,稍作休息。 “天岳,你,你是怎么做到的?”王三边喘着气,边问。 “我的师父很优秀,有他教我,我自然能够取得进步。”天岳道。 “就是那个偷袭单老师的江湖骗子?”王三上气不接下气。 天岳狠狠白了王三一眼:“我师父不是江湖骗子!” (本章完) 第四十七章 保护岚之村 “不好意思,是我失言,是我失言!”王三赶忙道歉。 如今的天岳,不再是他过去认识的那个天岳了。刚才的一番争斗,天岳展现出来的实力,绝非一般武者所能比肩。比起来,王三不得不感到自愧不如。 “如果我能够和你一样强的老师就好了……”王三感慨。 他一直梦想着成为岚之村最厉害的武者。现在,事实却很打脸地告诉他,他过去所做的,都是无用功。 “别气馁,我相信只要你使用正确的方法,一定可以和我一样取得进步的。”天岳安慰道。 “是吗?”王三有些怀疑自己。 这也难怪他会感到失落。方才看见了天岳与火豹搏斗的场景,怎能不让他感触良深?自己的风之气旋,与天岳的冰属性武魂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 “师父以前跟我说,每个人都是一匹千里马,只不过,不同的人所拥有的天赋不同。只要利用的好,就能够成为人才!”天岳说道,“像我,不会使用风之气旋,是因为我的天赋完全是依赖冰属性武魂。而你本身对风属性武魂的掌控能力就高于常人。如果能够找到合适的修炼方法,说不定很快就能利用风之气旋挥出极致的力量。” “也许吧……”王三低语。忽然,他猛地站起来,紧紧盯着不远处的一个草房子。 就在他站起来的同时,天岳几乎也是在同一时间眼光锐利地扫向那间房子。 “你也感觉到了?”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就在那间草房子里,方才一个不太寻常的响动声,令他们注意到了那边深藏的气息。 是谁? 两个少年提高了警惕,小心翼翼地向着草房子靠近。天岳虽然背着天晦,可是步伐依然轻盈且稳重,踩在野草地上不出任何一丝声响。 草房子的那扇破门随着风的吹拂吱吱地来回扇动着,遮挡住里面的一切,光线无法透进那扇屋子。两个人从外面看不清里头有什么。 他们小心翼翼靠近,止步于破门前面。还是天岳最先鼓起了勇气,缓缓走进那扇破门后的屋子里。 眼前一片漆黑,他看不见任何东西。 忽然,明显感到有什么东西一晃,迅向着他冲来。天岳下意识一挡,甩开一掌,生生劈开。只听见一声嗷嗷直叫,那道影子又是晃了晃。天岳忽然觉得声音有些耳熟,他仔细一看,突然惊住了。 眼前是自己的乡亲们。姑姑,婆婆,嫂嫂,叔叔…… “是天岳啊,太好了,太好了!”最前面看清天岳面貌的几个老叔高兴道。 “叔叔,婆婆,你们怎么会在这儿?”天岳惊呆了。 草房子里,几乎容纳了三四十个乡亲。 “我们遭到妖兽的追杀,一路逃到这儿,觉得这屋子比较安全,就想着在这儿避一避,”其中一婶婶说道,“天岳,能见到你和你爹真是太好了,我们还以为,你和其他人一样,没有逃得出来,中了妖怪们的毒手……” 说到这儿,几个人已经开始抽泣。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岚之村遭到屠杀,已经有半数的村民惨遭杀害。他们这一群人死里逃生,但也大多与家人走散。现在躲在这件破屋 (本章未完,请翻页) 子里,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 “天岳啊,这外面,没有妖兽找到这儿吧?”一个老婆子担心地问道。 “老婆婆放心,这附近几里内还没有妖兽的行踪。他们应该还没有找到这儿来。”天岳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老婆子放心地舒了口气。 其他人也稍稍放松些。屋内点起了一盏烛灯,照亮了整个屋子。放眼看去,几十个村民哆嗦地抱在一起,因为恐惧,连面部都显得有些扭曲。 天岳明白,是刚才自己的闯入,让他们误以为是妖兽来了。他带来的恐慌,确实有些不小。 “也不知道天天他们怎么样了……” 一个老妇忽然叹息道。 “天天?他们去干什么了?是和大家走散了吗?” 天岳这才忽然现,一群人中少了某些本该出现的人。自己刚才进来是就觉得不对劲,此时老妇的一句话提醒了他。 这里的三十多个乡亲中,没有一个是和自己年龄相仿的武者学徒! 天天就是他们其中一个! 难道说…… 天岳心中忽然暗道不妙。 “天天他们,是我们岚之村最优秀的武者。他们看见妖兽来了,就让我们先走。他们替我们挡住妖众……”老妇人继续说道,“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糟了!”天岳急的一拍大腿,飞一般地冲出草房子外。 在外面一直守着不敢进去的王三看见天岳突然冲出来,吓坏了:“怎么了?里面是什么东西?” 天岳也来不及解释,拽着王三就往他们跑来时的方向跑回去。 “喂干什么!那是妖兽攻击过的地方!”王三见天岳要往虎口里闯,几乎要吓坏了。 “来不及跟你解释,我们的同伴们还在那里!所有的学徒都不知道妖兽的厉害,还在东村和妖众搏斗呢!” 天岳拉着王三,火急火燎奔去,宛若草上飞。 可是,还没有走出几步。他们就停下了。 学徒们回来了。一个个面如土色,身上披着道道伤痕。看见天岳和王三以后,都止不住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 看见这一幕,天岳和王三已经猜到结果了。 “我们几个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天天和豆豆,他们死在了妖兽手中!”几个幸存者泣不成声。 “现在妖兽还在何处?”天岳急忙问道。此时形式危急,他们已经顾不上为亡者默哀和悲痛了! “我们跑得快,应该将妖兽甩出了半里路!”为的那个答道。 “没用了,”天岳摇摇头,“半里之内,妖兽就能凭借你们身上受伤所留下的血腥味追到这里。更何况,你们几个腿上还流着血,草地上滴落的血迹更是他们追踪的目标!现在你们赶紧去草房子养伤,后面的危险,我和王三来应付!” 草房子?那几个愣了愣。看见王三朝着身后指了指,他们几个也明白了。拖着受伤的躯体向着草房子走去。 忽然,他们几个走到一半就停下了,他们似乎突然间才转过神来,转身道:“天岳,王三,这可不是儿戏,你们也赶快躲进来,别逞强!我们好多厉害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前辈都差点被弄死,你们根本没戏!” 他们何尝不知道,天岳和王三的实力。王三还好,算是学院里较为出色的。可是在方才的战斗中,他们亲眼目睹了几个实力不输于王三的前辈被火豹扑食殆尽,他们可以肯定,王三去了,也只能是找死! 至于天岳,一个一直在学院里排倒数的拖油瓶,只能给大家拖后腿! “放心,我有办法。”天岳淡定道。 “你有什么办法?”学徒们纷纷投来质疑的眼光,“这种时候,不是该开玩笑的!” “我也相信他!” 王三走上前。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十分笃定地拍了拍天岳的肩膀:“我相信天岳,一定能带我们走出这场危机!” 他坚定不移的目光,更加增加了天岳的自信。两人相视一笑。 “你们是不是都疯了?” 学徒们叫道。 “现在的天岳已经不是我们过去认识的天岳了。”王三高声道,“刚才我被火豹追杀,是天岳救了我。他现在的实力,已经不是我们任何一个人呢可以比拟的了!” 说罢,王三将方才得救的故事重新讲了一遍。众人听得目瞪口呆,他们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世界上真的有除风属性以外的武魂种类?” “冰属性真的能够抑制火焰力量?” “那个江湖骗子原来真的是高手?” 几个学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说,先前都是单老师骗了他们,这个世界上,真正的武者,真正的魂师,并不是只能够凝聚风之气旋? “凭什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有人质疑王三道。 王三回头看向天岳。 天岳微微闭眼。手中运转魂力,冒出丝丝冰凉的寒气。他走向那几个腿上有伤的学徒,将手放在他们的伤口处,悄悄运转魂力。 那伤口处原本流出的血液渐渐止住了。受伤的人感觉到伤口处有一丝冰凉之意,痛感也不如先前那般剧烈了。 只是过了片刻,血便彻底止住。天岳替他们包扎好。 “真是神奇!” 众人看着都瞪大了眼睛。原来魂力还可以这样使用,今天他们算是开了眼界。 “大家先去草房子养伤。我和王三去去就来。”天岳说道。不容置疑的言语间,多了几分领袖才有的气场。 众人听命,乖乖地回草房子去了。 “王三,我们走!”天岳拍了拍王三的肩膀。 按照刚才那几个人所说,妖兽距离他们应该也不远了。也许跑不出几步路,他们就能撞上。 到时候,便会是一场血战! 两人疾步如飞,向着东面的方向快奔跑而去。 …… “慕容兄,你的实力,难道就只是这样?” 曹颖的团扇早已消失不见,一把九尺长鞭握在手中,上面布满了血迹。慕容瑨倒在一旁,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的身上满是伤痕,还有几处距离要害不到几寸。 “果然,还是因为品级的差距吗……”慕容瑨盯着满脸笑意的曹颖,嘴角流下一丝殷红的鲜血。 (本章完) 第四十八章 妙计治曹颖 曹颖的品级在他之上,论实力,他处于下风,没有任何打败曹颖的可能。 “慕容兄,你可是我除圣君以外最景仰的男人,怎么这么快就不行了?”曹颖言语间,妖艳之气尽显,“虽然你在我们几位将王之中品级最低,可却是圣君最宠爱的一位将王。你可别让我一个小女子失望啊。” 她说着,轻轻抖了抖火舞。火舞在地上擦除一道锃亮的火花。九尺之长,拖在地上犹如火蛇游走,这把上好的宝器,也是曹颖在一次战斗中意外所得。 “没有想到,我居然大意了。”慕容瑨喘着气,眼睛死死盯着曹颖的一举一动,嘴角强挤出一丝微笑。 方才的战斗,慕容瑨还没有挥出真正的实力,便被曹颖的火舞直接击中。他过去没有见识过这把鞭子的厉害,不知道抽在身上,可使他短时间内无法进行武魂觉醒。 挨了这一重击,慕容瑨一下子败下阵来,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曹颖这个女人虽然面上总是笑意含风,可心底里却是比千年寒冰还要冷酷无情。他失去了武魂觉醒的机会,曹颖丝毫没有放松对他的攻击,反而攻击的势头更加猛烈,慕容瑨一时间没有还手之力。 十招之后,慕容瑨已经负伤累累。 曹颖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上前,就在慕容瑨的面前轻轻蹲下,眼睛与慕容瑨平视。她伸出食指,挑起慕容瑨的下巴,仔细端详了慕容瑨的面庞,又是一笑:“我说慕容兄,圣君这么喜欢你,不会是因为一些与实力无关的情愫吧……” 慕容瑨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紧紧盯着曹颖,心中在想对策。如今品级上有着无法逾越的差距,那就要靠别的方式来应对。 身为一代将王,能够经历这么多场生生死死,从死人堆里走出来,他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地败了! 只要冷静下来,很快就能想到应对的办法…… “慕容兄,你思考起来,表情很不错呢!”曹颖的言语中带着挑逗之意,但是,更像是一种笼子外的人对笼中野兽的观赏与凌辱。 “放心,你口中的慕容兄,没有这么弱!”慕容瑨道。 “呵,慕容兄,我说你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恐怕没有了吧,怎么还要逞强?”曹颖歪了歪脑袋,得意地看着慕容瑨。 刚才的战斗中,第一招出其不意,让火舞夺了慕容瑨武魂觉醒的能力。第二至第八招,曹颖分出幻身,令慕容瑨无法分辨,待到慕容瑨耗尽力气之时,曹颖的真身才出现,给了慕容瑨一鞭,那一鞭彻底将慕容瑨打趴下。 此时慕容瑨已经虚脱,没有多少魂力可以调用。 “慕容兄,别逞强了,乖乖把那位九品魂师的下落告诉我,我回去禀告圣君,就说是你的功劳,何乐而不为呢?”曹颖在慕容瑨面前微笑着晃了晃自己的九尺火舞。 似是威胁,似是嘲弄。 慕容瑨皱了皱眉头。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告诉曹颖关于慕容复的下落的。不过,现在他必须破了曹颖的分身,至少在打斗中能够及时知晓曹颖的幻身和本体,才可能有机会打败她。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不然,连这个女人都解决不了,还怎么走出修罗场。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慕容瑨的脑海。 走出修罗场……对啊! 他想起一样重要的物件。 “你可得小心了。”慕容瑨道。 嗖的一声,雪刀从曹颖背后飞来,刺中曹颖。然而,眼前的曹颖只是其中一个幻身。雪刀很快就停下,距离慕容瑨只差一寸。 停在空中的雪刀上出现几道裂痕,片刻,雪刀碎成一地冰点。 “现在的你连凝聚出雪刀都很吃力,恐怕最多弄出几个冰点吧,难道就算这样,还要和我斗?”曹颖正站在房梁上,俯视慕容瑨。 “呵,果然又是一个虚影。”对于曹颖的话,慕容瑨不做理会,只是笑了笑。他低下头,捡起其中一个冰点碎片。 “凝聚不出雪刀,就不可能打败你。所以,我就算是拼尽全力,也会将雪刀弄出来!”慕容瑨暗中催动魂力。由于火舞造成的伤害,现在凝聚魂力变得尤为吃力。但是,就算是这样,他也必须有雪刀作为武器。 手中的寒冰开始聚集。终于,在片刻之后,雪刀再一次执于手中。 “慕容兄,何苦呢!”曹颖冷艳的面孔上都有了几分动容,“你现在剩下的魂力,就真的和还没有步入魂师境界的人没什么两样了。如果这把雪刀被击碎了,你手中那一点点魂力,恐怕根本没有办法将它再次凝聚起来。” “这一次,我会在它破碎之前,将你击败!”慕容瑨手持雪刀,直指曹颖。 “那你也要有看破我分身的本事才行!”曹颖说完,又一次分出三个幻身。三个完全一模一样的曹颖冲向慕容瑨。三鞭齐下,攻向慕容瑨。 慕容瑨格挡防御,挥舞着雪刀防住一次又一次的攻击。虽然身上受了重伤,可是他的步伐和动作没有一丝不稳和慌乱。 “不错啊,真不愧是慕容兄!” 那个站在房梁上的曹颖也一同下来,四个一模一样的少女包围住慕容瑨,四条火舞围攻慕容瑨,就宛若火蛇舞动,噼噼啪啪之间火光四溅。 慕容瑨没有在这场车轮战中败下阵来,论刀法,他还是有十足的信心。 只是,他持续防御着曹颖的攻击,眼看着越来越多的幻身出现,围攻向自己,他的招式渐渐抵挡不住。 找准幻身出招时的一个漏洞和空隙,慕容瑨一招“拨草寻蛇”砍向周围十个幻身。幻身在中了雪刀以后,一个个消失不见。只有其中一个,还站在慕容瑨面前。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破了我的幻身,佩服!”曹颖道。刚才的打斗十分惊心动魄。她本以为慕容瑨已经没有力气,招架不住分身们的攻击。却不曾想慕容瑨能够击败幻身,还是在一对十的情况下。 “别废话!”慕容瑨面色森然,大步向前,与面前这一个曹颖激战。 雪刀与火舞碰撞在一起,出震耳欲聋的声响。火舞几番将要缠住雪刀,可慕容瑨稍稍使招,便让雪刀犹如泥鳅一般挣脱火舞的束缚。 几招之下,未 (本章未完,请翻页) 分胜负。 这时的慕容瑨,不会像先前一样,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莫名其妙被打上一鞭。他知道,面对这样的女人,绝对不能手软心软! 曹颖手持火舞,凌压气势完全胜过了女子的阴柔。火舞在她手中,就像是一条喷着火焰的毒蛇,随时能将对手置于死地。 “慕容兄,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还能坚持这么久。”曹颖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圣君如此宠爱慕容瑨了。 “我就算身负重伤,打败你这一个小女孩还是绰绰有余!”慕容瑨加紧了攻势,几步上前,渐渐占据了上风。 曹颖开始显得有些力不从心。确实,虽然在武魂品级上,慕容瑨不如曹颖,可是在武者自身的修为,刀法技巧上,慕容瑨还是远曹颖。 终于,挡完慕容瑨的一招“冰凌天”,曹颖手中火舞没有把的住,手一松,火舞掉落。慕容瑨趁势一刀看向曹颖。 雪刀砍中了曹颖。鲜血顺着伤口流了出来。 “你赢了,慕容兄。”曹颖说道,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一笑。 然而,慕容瑨没有想要听进她的话的样子,闭上眼睛,神情严肃。 叮铃铃—— 微弱但清脆的声响。 “你错了,接下来,才是我的必胜之举!”慕容瑨两眼一睁,令曹颖吓了一跳。曹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见慕容瑨猛地将雪刀从她身体中抽出,他身子飞后转,顺势挥出一刀,砍在身后距离自己不远的那个影子上! 霎时间,一股鲜血溅到了刀柄上! 那个影子,正是曹颖本人! 先前砍中的那个幻身,渐渐消失。 “你,你是怎么知道刚才那个不是我本体?”曹颖花容失色。她万万没有想到,慕容瑨能够识破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幻身,还能防住自己的偷袭! “很简单,同样的招数使用第二遍,就会让人找出破绽。难道刚才你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吗?”慕容瑨笑道。 曹颖仔细回忆,猛然间响起方才那一声叮铃铃的声响。她瞪大了眼睛,现自己腰间不知何时挂了一个铃铛!悬挂的地方靠近后背,如果不留意,便正好在视线的死角,不会被轻易现! “这,这是什么时候……” “就是在你得意洋洋问我圣君为什么宠爱我的那个时候。”慕容瑨抽出沾满血迹的雪刀。 曹颖跪倒在慕容瑨面前。她明白了,就是在她觉得慕容瑨已经失去战斗力,自己肆意嘲讽羞辱他的那个时候。那时自己就在慕容瑨面前,慕容瑨趁她不注意,轻易便可挂上铃铛。 “由于你并不知道自己身上被挂了铃铛,所以你后来分出的幻身身上不会有铃铛。”慕容瑨继续说道。 “可是,为什么偏偏我靠近到你身边的时候,铃铛才响?”曹颖问。 “这个啊……你摸摸看那个铃铛,就明白了。”慕容瑨手一转,雪刀消失不见。 曹颖此时腹部流血不止。她吃力地摸向那个铃铛,一阵冰凉传入手心。 原来是这样! (本章完) 第四十九章 与火豹群的角逐 "爱书网"网站访问地址为 武南魂师风雨同行第四十九章与火豹群的角逐“你之前用冰点封住了铃铛。”曹颖将握紧铃铛的手松开。 铃铛上还是一片冰凉,显然是先前冰冻过的痕迹。只要慕容瑨方才将铃铛悄悄放到她身上的时候,利用冰点封住铃铛,那么铃铛就不会因为晃动而出声音。 “凝聚出一个冰珠,卡在铃铛之中,让它不会出声响。直到你的最后一个幻身被我砍中的时候,我料定你会偷袭,便将魂技解开,冰点融化。”慕容瑨说着,指尖再一次凝聚出一个小小的冰球,“谁说我不能武魂觉醒,就治不了你?” 慕容瑨得意地一笑。方才那一刀下去,直中曹颖要害,她恐怕无力再凝聚武魂之力与自己对抗。 曹颖躺在地上,鲜血顺着腹部的伤口流过雪白的皮肤,滴落在地上。 “我总算明白圣君为什么这么喜欢你了,原来如此……你果然厉害!”曹颖吃力地撑起身子,昂起雪白的脖颈,“我败了,你要杀便杀!” 眼中的那种坚定,没有丝毫女儿的阴柔。 “我不杀你。”慕容瑨淡淡道,收起雪刀。 “我不需要你的可怜。”曹颖道。在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何况她心中知道慕容瑨的秘密,这些秘密若是泄露到圣君那里,会对慕容瑨极为不利。慕容瑨怎可能不杀她! 慕容瑨走到曹颖面前,蹲下身子:“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知晓关于九品魂师的秘密的,但是我也无所谓。我可以告诉你,就算让你知道了他的下落,你们也不可能逼他入险境。因为,连当年焚天之战中,圣君也没有办法制服他,九老反而不得不使用奸计才略胜一筹。最终也没有能够将他置于死地。你以为,我会担心把秘密交给你以后,对他产生不利吗?” 一席话,曹颖听着,脸上没有什么动容的表情。 “你告诉我这些,还不杀我,难道就肯定我不会告诉圣君。不管怎么样,就算那个九品魂师还活着,我们没有办法对付他,难道你就不怕这些话传出去,会对你不利?” 曹颖说道。她明白,慕容瑨的那一番话已经透露出立场向着人族偏移的倾向。这些话如果经由自己告诉圣君。那么圣君必然会将慕容瑨杀之而后快。 慕容瑨绝没有这么傻。 “我不杀你,第一,是因为我不杀与我无冤无仇的人。第二,我不杀女人,也想让你们停止屠村的行为。第三,我要向你讨要一样东西,我希望你心甘情愿给我,而不是我从一个尸体上强行夺过来。我与你们不同,不做强盗的行径。” “呵,在这个乱世之中,面对敌人,还这么仁慈,你还真是以德报怨的翩翩君子啊。”曹颖言语中带着轻蔑,冷笑一声,“说吧,你想从我这里拿走什么?” “风之意志。” “什么!”曹颖大惊,“慕容瑨,你可知道这是要献给谁的吗?你难道真的要背叛我们妖族?” 风之意志是曹颖这次屠村的根本原因。拿到风之意志,距离治疗圣君的伤势便更进一步。慕容瑨竟然提出要拿走风之意志,这根本就是在和整个妖族作对! “你别忘了,我们都是圣君手下的将王!而且,圣君最喜欢的将王就是你!你竟然放着圣君的伤势不顾,要拿走风之意志?!”曹颖看慕容瑨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白眼狼。 “风之意志并不能彻底治愈圣君的伤势。”慕容瑨说道。 “你胡说!”曹颖大声说道,“我查过古籍。只要将所有属性对应的意志找全,便能够修复圣君武魂上的创伤。” “那本古籍我也看过,你以为,圣君的伤势,我不比你急吗?可是,要想驾驭风之意志,必须听从其自身的意愿。你妄图屠杀整个岚之村,手上沾满了鲜血,风之意志怎可能听从你的召唤?”慕容瑨说道。 风之意志不用于武魂,它看似是一种属性力量,实则具有很强的灵性。不仅认得主人,而且还有很强的灵魂感知能力。如果得不到风之意志本身的认同,那么其中蕴含的能量就会像藏在深渊里沉睡的巨兽,任你怎么召唤都无法使用它的力量。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拿着风之意志也没有用?”曹颖眯起眼睛看着慕容瑨,“可就算我使用不了风之意志,我也没有必要把它交给你。我完全可以将它带回去,请九老想办法解开它的力量。” 曹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将那风之意志交给慕容瑨。现在她甚至觉得,慕容瑨就是人族一直以来埋在妖族中的一个间谍。 “你自然不必相信我。”慕容瑨道,“可是你或许不知道,我有可能是妖族中唯一一个能够让风之意志认同的人。” “你胡说!”曹颖眼睛死死盯着慕容瑨,“慕容瑨,你是冰属性魂师,根本与风之意志半点关联都没有,凭什么风之意志要认你?” “既然你不相信,不如我就来证明给你看。你风之意志取出来。”慕容瑨道。 曹颖从袖中取出纳戒,风之意志从纳戒中出现。曹颖一脸不相信的表情,看着慕容瑨。慕容瑨微闭双眼,手上悄然运转着魂力。等到他手中出现一股不一样的气流的时候,曹颖隐隐觉得有股不同寻常的力量在与慕容瑨产生共鸣! 而那种共鸣,恰好就来源于风之意志! 怎,怎么可能? 曹颖不相信眼前的一幕。风之意志的中心,那个看似漩涡的中心,出现一个逆行的气流,气流越来越强,逐渐摆脱了漩涡的中心,向着风之意志之外流动。而这股气流彻底暴露在外面的时候,逐渐扩大,变为一股小小的飓风! 飓风虽然不像是很强劲,可曹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这其中蕴含的力量,乎她的常识之外。 当那股飓风越来越膨胀之时,慕容瑨道了一声“收”,飓风渐渐变弱,收为原来那个小小的气流,回归到风之意志之中。 曹颖看呆了。 “怎么样,这下相信了吧?”慕容瑨收回魂力。 刚才的召唤,令曹颖见识到了风之意志不同凡响的力量。曹颖怎么也不会想到,慕容瑨身为冰属性武魂的拥有者,竟然还可以控制风属性意志的能力! “可是,我凭什么要给你?”曹颖反问道。 “之前那番话的意思,不是因为我想要背叛妖族。相反,圣君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会轻易背叛他。我只是想要陈述一个事实,你们不是那个九品魂师的对手。所以,你将他的下落告诉圣君,告诉九老,也没有用。那是一个只有我才能够杀死的对手!”慕容瑨慷慨陈词,“至于这风之意志,到底愿不愿意交给我,看你的意思。交到你手中,你拿回去没有任何用处。但是借我几天,我带回去给圣君,便可挥它应有的作用。” 听完慕容瑨的话,曹颖踌躇再三,终于将风之意志交到慕容瑨手中。 “慕容兄,希望你不要忘了,自己现在是妖族的将王!”曹颖道一声,便展开一道空间之力,消失不见。 …… “天岳,现在怎么办?”王三焦急道。 他没有想到,妖兽竟然追击来的这么快!之前几个学徒说甩开了半里的路程,可是他和天岳还没有跑出几步,就看见了领头的火豹。 后面,是不少于一百的豹群。 “冷静。”天岳安慰道。而他的额头上,也沁出了一丝丝冷汗。 他倒不是担心自己和王三的安危。如果要躲开这些火豹,他们完全可以撒腿就跑。他真正担心的是,这里距离村民们避难的那个草房子实在太近。如果他们跑了,那草房子里的乡亲们就很难逃出火豹的魔爪。 在这里,只有死战! “我们必须将所有的火豹杀死!”天岳咬了咬牙,说道。 “什,什么?!”王三一脸不可思议,“天岳,你可要搞清楚,这里至少有一百只火豹,我们哪里可能击败这么多的豹子?” 面前成队成排的火豹对着他们俩虎视眈眈。这规模,简直鬼畜! “只有这一条路留给我们走!”天岳道。手中的魂力开始运转。 “罢了,就听你的,我王三,为了这个村子,也拼一回!大不了一死放休!”王三壮了壮胆,痛快道。 “谁都不能死,你,我,乡亲们,都要活着!活下去!”天岳厉声道,话音未落,他手中凝聚出冰刃,冲向火豹群。 “杀!!!!!”王三吼叫着,紧随其后,冲向火豹。 两个身躯,在一群恶魔般的妖兽群中,展开争逐。 “尽量将它们往远离草房子的方向引!”天岳大声道。 “好!”王三应道,杀得眼红。 三五只最为强壮的火豹最先围攻他们俩。天岳和王三渐渐在战斗中被豹群分开。天岳每一招都滴水不漏,稳稳地防住火豹的一次次攻击,将火豹的攻击方式把握的死死的。 王三虽然在武道上的境界不如天岳,可也毕竟是学徒中较为出色的,勉强挡得住火豹的攻击。有了天岳在旁边,他的信心也足了许多,不再像先前一人面对三只火豹那样胆怯,攻击的手段更加凌厉。 忽然,一只豹爪偷袭了王三看不见的死角。王三肩膀上披了一道血痕。 “可恶,数量实在太多了啊!天岳,怎么办?” 第五十章 危难之际! "爱书网"网站访问地址为 王三已然招架不住火豹的攻击,他尽量和火豹群较为密集的地方避开,挑较为瘦小的火豹进行攻击。 可是没有过去多久,火豹群的攻击态势愈来愈猛,王三渐渐力不从心。他身上已经披上几道伤口。 望向在火豹最密集的地方杀伐的天岳,王三不得已出呼救。 “怎么办,天岳?” 他叫喊道。不确定这个距离下,天岳是否能够听见他的呼叫。周围火豹的嘶吼声已经快要盖过他使劲全力的呐喊。 “你先跑!往草房子相反的方向跑!”天岳听到了王三的呼喊,同样大声叫道。 虽然他一人能够在火豹群中应付有余,但是他也在战斗中注意到,王三确实不是火豹的对手。如果因为要就村民而伤了王三的性命。这也实在让人过意不去。 王三听见了天岳的一声“跑”,立刻像得了获得释放自由的命令一样,飞向着火豹群外突破出去。 火豹群似乎注意到王三想要逃跑的意图,他们疯狂地攻向王三,有几只火豹直接跳到王三企图突破的那个包围圈留出的口子,阻挡王三。 “都给我去死!” 王三叫着,拼尽全力凝聚风之气旋打向拦着他的火豹群。 也许是求生欲的作用,王三的风之气旋起了不小的作用,为的几只火豹受不了足够强大的风力,不自觉让开了路。 可是很快就有更加强壮的火豹挡了上去,火豹围成一道墙,将王三死死围住。王三正为突破而愁,忽然一把冰刃飞来,直接击穿了一排火豹的喉咙。鲜血飞溅了王三一脸。他回头一瞥,天岳手中又再一次凝聚出了另外一把冰刃。 “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天岳叫道。回间,又是一刀刺向突袭过来的火豹。 “好!”王三应了一声,冲向刚才天岳为他开出的一个突破口。 刚跑出火豹的重重包围圈,就有一群火豹盯着王三奔来。王三拼了命往前跑,朝着丛林深处跑去。 如果能够替天岳引来一些火豹也好。 王三往后一瞥,看见数十只火豹像是凶猛的杀戮者一样无情追来。 天岳与火豹的争斗没有丝毫败下阵来。但是,由于火豹的数量实在太过于庞大,天岳只能疲于应付,没有办法争取时间凝聚更多的魂力迎战。 如果时间持续太久,他很有可能因为体力不支,或者魂力的耗散导致冰刃无法顺利凝聚,那样的话,恐怕只能作豹子口中食盘中餐! 他估摸着王三已经跑远,于是反手猛攻其中一处较为弱小的火豹。手起刀落,几只豹子受了致命伤,倒在地上一阵抽搐。 周围几只踩着同伴的尸体而上,然而还没有扑上来,却被天岳一掌打趴下,天岳顺着这个突破口,冲出火豹群。 这番火豹群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斩杀了数十个同伴的敌人远去。它们疯狂地追赶天岳。天岳健步如飞,加快度,一时间竟与火豹拉开了不小的距离。 很快进入了丛林。、 丛林中枝枝蔓蔓阻拦,天岳只能攀上一根合抱之木,轻盈的身子在树枝间攀爬飞纵,一路向前。那群豹子紧紧跟在后面,他们更加熟悉丛林中的地势和捕猎人族的方法,那些6地上的枝枝蔓蔓完全不妨碍他们的奔跑。 天岳在一路奔行的同时,于高处时不时向着地面奔跑的火豹群动攻击。一个个冰点从天而落,击倒了不少火豹。 其中有几个负伤,身上的火焰也没有原先那般强烈。 这时,一只体型看似娇小的火豹忽然凌空高吼,口中喷出熊熊烈火,烧着周围的树枝。其它的火豹见势便随之效仿,一个个在追逐途中喷出火焰,烧向攀爬着树枝的天岳。 此时天岳虽然处于较高的地方,火焰不能直接烧到他本身,可是火焰波及到的丛林直接影响到他的逃跑方式。有几次选择对应树枝跳跃的时候,却因为树干已被烧枯,差点没有立稳便摔下枝蔓。 必须想个办法才行! 天岳思忖着。 冰点虽然有足够低的温度,可以克制火属性。但是,只有当冰化成水以后,才能直接怼火焰产生扑灭的作用。如果这时候有办法直接用水,那该多好! 对了。水! 天岳忽然想起来,前面不远处,便是一个水源。那里的湖泊,就是当时和师父一起练习飞霜掌时的湖泊! 天岳加快了逃跑的度,他必须在火豹的火焰烧去大半个丛林前,赶到湖泊那边。 加快度以后,那群火豹却一个个不如方才那般快行进。他们中有不少渐渐放缓了度。 这是怎么回事? 天岳一边攀爬跳跃,一边思索着这一奇怪的现象。也许是火焰太过于猛烈,挡住了一部分火豹的视线。可是,从火豹力不从心的样子上看,也许并不是这个原因。 对啊,火豹毕竟也是豹子,不擅于长途快奔跑!师父以前说过的! 这正是自己逃跑的绝佳良机,天助我也! 天岳此时的体力还算充沛。只要赶在火豹冲出丛林之前,自己先赶到那个湖泊边上,就能转变形势,以劣势变为优势! 前方的丛林渐渐变得疏松很多,树木也不像之前那样茂密。看来是快要到尽头了,这样距离湖泊也就不远,天岳心中暗喜。 这时候,背后传来一声吼叫,天岳回头,一只豹子头张开血口朝着他扑来! 不好,豹子爬树! 天岳心中一惊!他向着另一颗树上跳过去,令火豹扑了个空。 吓死我了!天岳心有余悸。如果不是及时现,恐怕此时他早就被那只火豹咬掉了脑袋。那只扑了空的火豹落到地面上,继续追逐天岳。 天岳面前出现一片开阔。那片湖泊波光粼粼,映入他的眼帘。 湖泊上一群安详悠唐的白鹭正享受着黄昏的暖阳,冷不防看见丛林中窜出一只只身上燃烧着烈焰的火豹,顿时惊叫而起,飞入苍穹不复相见。 天岳站在湖边,微闭双眼。他运转着丹田内的魂力,让整个身体中所能调动的所有力量都聚集起来。 为的火豹向着天岳逼近。此时它们之间只有不到百米的距离。 八十米,四十米,二十米…… 十米! 正当火豹纵身一跃,就要向着天岳扑来之时,天岳双眼一睁,眼中凌然的杀气像是能冻结一切的威压,冲着火豹直射而来。 火豹毛骨悚然一般,向后退了几步。但是它很快回归了状态,向天岳再一次冲来。然而此时它却没有注意当湖面上的异动。 一个波浪冲天而起,冷不防劈向近在咫尺的火豹。它没有反应过来,浪头狠狠砸向火豹的身躯,整只豹子在瞬间被激荡的浪头五马分尸! “起!” 天岳一声呐喊,湖泊再一次卷起一个又一个浪头。这一次,浪头并没有直接拍向火豹群。波浪滔天,卷着水波在半空中盘旋。 “飞霜掌,落!”天岳再一次呐喊道。 一个个浪头瞬间四散化作一个又一个冰点。冰点瞄准了火豹所在的丛林,簌簌射向目标的方向。 千千万万道冰点,犹如千千万万道利刃,将整个丛林射得草木飞溅。整个丛林,尽是火豹的哀嚎。不少没有能够直接逃窜出攻击范围的火豹,命丧于此。 飞霜掌的攻击愈演愈烈,几乎将半片丛林锁定、扩大了攻击的范围,天岳凌空而立,看见丛林中那些被火豹点燃的地方逐渐让冰点融化的水滴平息,心中释然许多。 火豹一只又一只倒下。天岳此时没有像慕容瑨那样的本事,一个眼神令妖众臣服,一杆雪刀斩尽数万火豹。但是,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力量,自己的责任,比起过去,重了几分! 整个岚之村的安危与否,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这是怎样一种责任和担当,天岳从来没有体会过。他以前绝对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会落到自己一个少年身上! 飞霜之下,火豹几乎全军覆没。天岳瞅准了几只乱窜逃跑的火豹,将大量的冰点投射过去,顷刻间令其丧命。 这并不是一种残忍,而是一种自保的手段! 如果让火豹中的漏网之鱼逃窜,日后不知道要给岚之村带来过大的麻烦。所以,天岳只能杀尽所有的火豹,不给它们一丝喘息的机会! 不久,整个湖泊渐渐干涸。留下的火豹还有三四只。它们急红了眼睛,疯狂地向着天岳扑来。天岳此时消耗了打量的魂力。手中的冰刃还未凝聚出来,一只火豹便已经窜到面前,咬伤了他的手臂。 糟糕! 血液留下来。天岳心中暗道不妙。有了伤口,就必须及时用魂力调节,止住流出的血液。可是这样,就意味着又要耗去更多的魂力。 此时四只火豹已经围了上来,哪里还会给天岳运转魂力的机会。逐个扑咬上来的同时,天岳只能用拳脚相抵,一下子占据下风! 他飞起一腿,鞭腿于空中呼呼作响,踢开右侧一只火豹的獠牙。可是就在这时,另外一只豹子趁势上前,一口咬住了天岳的左腿。 “不好!”天岳叫道,可是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他重心不稳,被火豹一扭头,他整个人摔倒在地。 失去了重心,倒地不起,这才是真的落败! 四只火豹同时扑食上来,天岳已经连站起来应对的机会都没有! 第五十一章 慕容瑨埋下的转机! "爱书网"网站访问地址为 天岳心中就要无望。在他的周围,出现一股奇怪的气旋,虽然不是很明显,但通过敏锐的直觉,天岳还是窥探到一丝不一样的气息。 仿佛在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天岳踢开一脚,将最靠近自己的那只火豹狠狠踹了出去。火豹没有应声落地,而是被一股强而有力的气旋卷起! “王三,天天,大家……” 看见那一个个熟悉的身影,天岳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触。 “岚之村的危难,是我们所有人的责任,没有必要让你一个人承担!” 王三奋力抓住一只缠住天岳火豹,和其他几个学徒一起,将它奋力甩开。一群村民上前,与最靠近天岳的几只火豹搏斗。 然而很快,那群火豹又再一次围了上来。聚集起来的村民大约有百人。可是,被火豹团团围住以后,村民中不少老弱妇孺未必能够有足够的战斗力与火豹展开对峙。 真正能够与它们抗衡的,还不到四十人! “天岳,你说该怎么办,我们听你的!”看着火豹缓缓向前,包围圈渐渐聚拢,王三,天天与天岳背靠着背,紧紧盯着这群杀人的畜生。 村民们手中拾起了棍棒和石头。这些是他们仅有的武器,除了少部分能够凝聚风之气旋的武者,其他人只能靠着自身的力量与火豹抗衡,实力悬殊。 天岳此时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虽然此时村民已经能够团结起来。但是,许多人没有武魂的力量,恐怕只能在战斗中成为累赘。 他不希望有哪怕一人受伤或者战死,尽管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实。此时,要保证将伤亡减小到最小值! “所有能够与我们并肩作战的乡亲,有武魂力量的,尽快催动魂力!”天岳一声令下。 “好!”传来几声强健有力的回答。人群中,隐隐一股旋风席卷开来。 所有人集中起来的魂力,比起单个人凝聚的风之气旋要强大得多。很快,由人群的中心,渐渐展开一股飓风的力量,向着外围散开! 飓风卷着野草堆里的石块,疯狂地击打向周遭的火豹群。火豹许是没有想到这突如其来的风旋有这样的力量,最靠近人群的几只向后逼退去。 “有效果!”几个人喜道。 然而天岳脸上写着的烦恼却丝毫未减。他明白,这点小伎俩根本没有用,火豹很快就会继续靠近,这凝聚的风之气旋能撑一时,却不能撑长久! “光是这样没有用。”天岳担忧地说道。 “那怎么办?”王三和天天听见,也没有了欣喜劲儿。 果然,没过多久,火豹群又再一次靠近。这次它们似乎现风之气旋只是一股向外的风力,并不能造成直接的物理伤害,所以不少火豹变得更加大胆起来。 “比起之前在丛林里追杀我的火豹,现在的火豹数量已经是原先的一半,”天岳大致观察了一下火豹的数量,筹谋道,“如果能够像之前那样,有足够的水源,就好办了。” 现在天岳的魂力虽然达到了一品魂师的境界。可是最为冰属性武魂,一开始的修炼最容易出现瓶颈。之前随着师父一同修炼的时候,自己在控制温度和凝聚风力的武魂操控水平上拥有足够的天赋,可是,要想凝聚同等水平的冰点,却一直成为一个巨大的难题。 后来依靠湖泊的水源,终于能够顺利凝聚出足够强劲的飞霜掌。也就是说,现在的天岳,需要依靠水的辅助才能施展冰属性魂技。 偏偏整个湖泊的水源已经用完,面对这半数的火豹,天岳少了致胜的筹码。 “岳儿,你是不是需要水源,才能动像刚才那样的魂技?”一个苍老但熟悉的声音传到正在思索的天岳的耳中。 爹! 天岳回过头,忽然眼睛瞪得老大:“爹,您受了伤,赶紧找一个地方歇息,为什么不待在草房子里,还要出来?” 天晦此时正是由一个人扶着,十分艰难地走到的天岳的身边。他不听其他人的劝阻,硬要跑过来,还说自己会成为岳儿决胜的关键助力,其他人拗不过他,便让一个壮实的小伙子带他过来。 “你的师父,就是慕容先生,之前跟我说过,到了你遇见瓶颈的时候,我能够帮助你。”天晦撑起老迈的身子,说道。 “师父?”天岳略有些惊讶。 难道师父过去就已经预料到了现在可能生的事? “那次你回来,愁眉不展的,就是因为你看见了那个叫辟邪的人杀害了你的单老师,是吧?”天晦问道。 “对,那次确实生过这样的事情。可是爹,这和今天的事有什么关系吗?”天岳追问道,“您能不能长话短说,我们没有时间了!” “辟邪这个人是我们村里出去的。他小时候经历过不公平的对待。你的师父听说了关于他的故事以后,推测辟邪此番前来是怀着对岚之村不利的目的而来。他说,他可能没有办法顾及到方方面面,但是,你是这个村庄命运的转机!” “师父猜到这一切都是辟邪造成的?”天岳没有想到师父能够想得如此深远,“爹,快告诉我,师父所说的转机是什么?” “慕容先生说,看你在武魂觉醒时遇见了瓶颈,要依靠水源才能动冰属性魂技。于是告诉我,必要的时候,让我助你一把!” “爹,您来助我?”天岳不可思议地摇摇头,“我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看见过您催动魂力,您不是说,您无法使用风属性武魂吗?” 天晦摇了摇头,伸出手臂,展示出自己的魂印:“我没有告诉岳儿你。爹的魂印是雨之魂印。” “可,可是,您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天岳吃惊地问道。他过去只是认为爹没有魂印,没有想到,原来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你知道,我们岚之村对于异类有多排斥。岳儿,你应该不知道,爹小时候受到过的歧视和排斥,和你过去的几年,是有多么相似吧。” 天晦的话,触动了天岳的心。由于自己的魂印与他人不同,在一开始没有办法凝聚风之气旋,他受尽了屈辱和无奈。爹所说的话,他能体会到其中的辛酸。 直到他遇见了师父,一切才开始改变…… “爹,难道说,转机就是……”天岳忽然明白了师父的意思。 “没错,就是借助我的力量,帮助你使出冰属性魂技!”天晦道,“前些日子,慕容先生告诉我,武魂之间是可以转借一部分力量的。他教我了对应的方法和口诀。” “这样的话,爹,您快一点!”天岳催促道。 天晦拉住了天岳的手臂,微闭双眼,嘴中默念着一道口诀。渐渐地,一股奇特的温暖感觉涌遍天岳全身。 那种感觉,就像浸泡在温泉中一样令人陶醉和享受。天岳感觉到一股与自己身体中的冰冷截然不同的属性的魂力在滋养着血脉。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也许这就是雨之魂力的象征! 天晦抓紧天岳的手渐渐松开。 “只能持续十分钟!岳儿,你要尽快!”天晦道。 “是!爹,我去去就来!”天岳大声应道。他大步向前,走出人群。 “快呀,磨蹭什么,我们顶不住啦!”在人群最外层的王三和天天回头对天岳道。面前的火豹距离他们近在咫尺,风之气旋已经很难将他们隔离开。 “王三,天天,用你们的一部分力量,助我上青天!”天岳大声叫道。 “什么,你在开玩笑吧!我们已经快要挡不住这群畜生了,你不来帮我们,还要我们分出魂力带你飞去?” “没有时间了,你们赶紧的!”天岳再一次命令道。 王三和天天没有办法,心里想着或许天岳有了对策也说不定。于是不管眼前的火豹的围攻,转身将风之气旋的力量对向天岳。 两人凝聚的力量,令天岳缓缓升入天空。 凌空而立的天岳展开双臂,身体内两股不同但又永不相斥的力量缓缓运作,从丹田出现,周转全身。 两者很快达到了一种平衡。 “飞——霜——掌!” 随着天岳一声怒吼,强劲的掌力从天而降,一层层冰雹带着穿透一切的力量直直射向火豹群。 这一次的规模,远比之前的强上数倍! 寒气仿佛能够将整个空间都冻结! 火豹群纷纷四下逃散,可几乎是在他们开始逃避的瞬间,冰点直下,困住了所有它们能够行动的范围。 一道道飞霜带着刺骨的寒意,如离弦的箭一般,狠狠刺入火豹的皮肉,鲜血融化了入土三分的冰点,带着凶戾未泯的灵魂乱葬于野草地之中。 哀嚎遍野,十分钟后,再没有一声吼叫,野草地上遍布着火豹的尸体。风雨,冰点,并未让一切彻底的结束,狂风卷起的土砾,渐渐掩埋吞没着失败者的尸体。 乌云渐渐散开。晴空万里下,那湿润的空气卷着林中草叶的清香覆盖了野草地。尘土飞扬过后,那些畜生的尸体都已“入土为安”。 还有清风拂过那悬于空中的少年的面颊。 他的面部已经被浸湿了,天空中再也没有冰雹,只有细雨和和风,将他的头轻轻撩起。 我做到了?我们胜利了…… 天岳忽然觉得身体没有了力气,从天空中缓缓落下…… 第五十二章 回到徽城 "爱书网"网站访问地址为 徽城。街上。 “宝麟球,你看看,想吃什么?我给你买。”伊桓扇着扇子,优哉游哉地走在大街上,后面跟着为出门“易了容”的宝麟球。 它贪婪地看着小摊小贩面前琳琅满目的上品。上好的糖果,面包,水蜜桃……口水一泻千里。 嗷—— 宝麟球低声叫道。 伊桓在出门前曾经叮嘱过他,不能大声喧哗,否则会令这座城池中的居民被莫名而来的威压与气势吓得诚惶诚恐。这话出门前令宝麟球听得十分满足,连声回答了几声嗷嗷便在伊桓的一个摸头杀后装得十分乖巧。 “想要这么多?”伊桓震惊。 按照宝麟球刚才那一声叫法,恐怕想要搬空整条美食街。 “宝麟球,最近不觉得有些消化不良吗?不能太贪吃,将身子吃坏了,变肥了就不那么可爱了。”伊桓说道,“今天我们先买它一麻袋糕点。等你什么时候将我教你的那一卷体术技能学会了,我给你买下半条街的美食,如何?” 宝麟球一想似乎也有那么一些道理,便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半条街的美食,应该也够了…… 就在两人正要继续前行时,一阵策马奔腾之声入耳,还未回头,便听见一声“给小爷让开!” 随着这嚣张跋扈的声音的,是一阵阵马鞭鞭挞之声。几个没有能够及时躲开的人,顿时挨了鞭挞之苦。 “喂喂喂!那个白衣服的道士,快给小爷让路!”骑在白马上的那个公子,大声叫道。可是伊桓像是没有听见似的,依旧按着他自个儿的路线往前走着,仿佛就没有后面那个人的存在。 “怎么会有这么不讲理的人?” “看着还是一位世家公子,竟然如此没有教养!” “都是被宠坏的。” 街上的人议论纷纷,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螳臂当车,个个闪在一旁观望着。 “那白衣道士怎么不躲啊?” “我去,这是要寻死啊?” 看着那匹白马已经距离白衣道人不到几尺距离,马蹄就要从那人身上踏过去,旁边的人看着都为伊桓捏一把汗。 “你找死!”骑在白马上的公子扬起马鞭,就要抽到伊桓身上。 宝麟球转过身子,紧紧盯着那匹马,眼中忽然凶光乍现。马儿顿时失了惊,一声啼鸣扬起了前蹄,将那个公子直接甩落马背。 那公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滚落到地上,浑身疼痛。 “竟然敢挡小爷的路,还惊了小爷的马匹!你找死!”他不顾身上的疼痛,站起来,扬起马鞭就要打向伊桓和宝麟球。 伊桓手中掐指一算,面上露出微微一笑。他悄悄拉住正要作的宝麟球,口型不变,声音凝成一束:“不用急,有人来帮我们挡他。” 这句话还没有落下,一个身影顿时挡在两人身前。此人伸出手,狠狠抓住那刚刚扬起马鞭,稍稍用力,便将那公子又一次拽倒在地。 “你又是谁?”那公子怒不可遏。一路奔驰而来,竟然遇见这么多不怕死的。只是觉得面前这人力大,不敢妄加造次。 “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慕容瑨是也!”声音如洪钟震响,将大地都抖三抖。这看起来清秀又文弱的面容上,竟展露出凡的气场。 “管你是谁,都别想挡小爷的路!”世家公子心中不快,再一次扬起马鞭,向着慕容瑨冲过来。 慕容瑨眉目间透露出一丝怒意。他挺身而上,未等那马鞭落下,便是一个滑步上前,绊倒世家公子,于他身后一个擒拿将其狠狠制住。 “你!” 世家公子恼羞成怒,腾出一只手向后挠向慕容瑨,没有得逞,彻底被慕容瑨制住。 慕容瑨虽然这个人看着略显瘦弱,可是手劲极大,有万钧之力。那公子被按在地上,骨子里传来欲裂的疼痛。 “你!放开我!”他大叫,拼命挣扎。 慕容瑨哪里可能放开他,反而擒拿地死死的。 “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被家里人娇宠惯了,就敢来随便放纵,目中无人!看我来替你家里人教育教育你!” 慕容瑨实在不能忍受这世家公子的无理,一掌狠狠拍下,其凶狠程度令人侧目。 “啊!” 那公子痛的差点昏死过去。“你敢打我!从小到大,我爹都没有敢打我,你,不得好死!” 他恶狠狠地骂道,慕容瑨眼中的凶狠未减半分,又是扬起一掌,狠狠拍下去。那公子的屁股几乎要开了花。 估计也是被弄怕了,他顿时泪眼汪汪,十分委屈的样子,声音也有些颤抖起来:“你,你再这样……” 慕容瑨还是没有任何要放过他的意思:“一个男子汉,不能做到遇事敢作敢当,才被打两下,就哭哭啼啼,算什么东西!” 说完,就要再一次扬起手掌。 伊桓缓步上前,凑到慕容瑨耳边,悄声说道:“她是个女孩,稍微教训一下就可以了,别太过分。” 什么?女孩?!!! 慕容瑨大惊失色,那“公子”趁着他慌神的时候,抓紧机会挣脱开来,飞也似的骑上自己的白马,往另一条路上逃去。 “对,就是一个女的。”伊桓轻轻扇着扇子,淡然说道。 “你不早点告诉我?”慕容瑨眼中似有怪罪之意。 自己竟然将一个女孩给制住,还恶狠狠打了两掌,这…… “你没有过错,她太过于骄纵,就和你说的一样,是该有人教育一下。”伊桓说着,眼神示意宝麟球自个儿玩去,宝麟球得了令,从伊桓手中接过一袋碎银子,乐呵呵地跑远了。 酒楼上,包厢。 “二位客官,你们慢慢聊,有什么吩咐只管叫我。”小二摆上陈年老酒和几道下酒菜,陪着笑脸点头哈腰道了一句,便转身离开。 “怎么样,在岚之村还算不错吧?”伊桓喝了一口老酒,开门见山。 那坛老酒,开盖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实在是上品。 “你的修罗场,为什么更像是一个现实世界?”慕容瑨问道。面前的酒杯没有准备开动的意思。 “你这么聪明,自然现了。”伊桓笑着说道,羽扇轻轻扇着。 “如果是现实世界,那么你之前只是将我进行了空间传送。那么那个铃铛,以及走出修罗场的条件就不会存在。我现在终于明白了,这其实不仅仅是一个修罗场,更是一个时空魂技。我要回到我们原本属于的这个时空,就必须完成你在字条上写的那些话,对吗?” “那个铃铛上的一句话,不过是你所到往的那个时空,将要经历的故事的一个谶语。”伊桓道,眼神优哉游哉地游离与纱窗外的山水之间。 “所以我经历的那些事,是否真实存在?会对我们所属的这个世界有影响吗?曹颖,天岳,他们是否在我们这个世界也会留有痕迹?”慕容瑨急切的问道。 “你是担心你的那个徒弟,还是担心曹颖告知奎霍你怀有异心?”伊桓问道,又是一口老酒下肚。 “我不会担心曹颖在圣君面前说我坏话,在妖族中,她也算是一个有气节的女子。我当时放过她,她不会因此恩将仇报。”慕容瑨对于曹颖的人品,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那你的那个徒弟呢?师徒情深。”伊桓说中了慕容瑨心中的那个关键词。 听到这儿,慕容瑨陷入了沉思。打败曹颖后,他就完成了那个修罗场的使命,被时空之力送回到原来的地方,也就是现在所在的徽城,他与伊桓博弈的那个小亭子。自己的徒弟,那个混小子怎么样了,他一点儿也不知道。 “放心,你的那个徒弟凭借一己之力,带领其全村的人,将妖众给打败了。你的好徒弟,确实不错。” “真的?”慕容瑨眼中欣喜,“我就知道,我教出来的徒弟,一定是最棒的!” 可是转念,他又一次愁眉不展。 “不用担心,到了合适的时候,你们又会见面的。”伊桓看出来慕容瑨的心思,说道。 慕容瑨抬起头,看着伊桓,确认他的眼神并不是在欺骗他,再一次燃起了希望:“也就是说,那个时空,并不与我们这个世界完全平行?” “你说的没错。未来有一天,你会见到你那个徒弟的。我保证。而且,那时候,他会完全乎你的意料。” “如果真是那样,我倒是要谢谢你了。”慕容瑨说道,“没有想到,我竟然又被你甩了一套。” “为什么?” “你借用我的力量,直接替你解决了风属性武魂源地的屠村之灾,不是吗?” “嘿,还正被你现了。”伊桓俏皮一笑。 如果没有慕容瑨的出现,岚之村永远都是一座排斥异类,不承认其他属性武魂存在的愚昧之村。而辟邪的屠城,就会变得十分顺利。也许只在一日之内,便可取下整个岚之村。 正是慕容瑨在最合适的时间点,因为修罗场的力量,出现在了岚之村,教授天岳冰属性魂技,才让这个村庄于危难之际得以善终。 短暂的沉吟与安静。 “弟弟,问你一件事。”慕容瑨说道,“你是不是每日晚上,都要忍受烈火烹油之痛?” 这一句话,让一直都表现得迷糊却又冷静的伊桓不自觉颤了颤。 “是曹颖和你说的话,让你联想到的?”伊桓将眼神移开。 第五十三章 柳灵的出现 "爱书网"网站访问地址为 “曹颖说,经历焚天之战以后,圣君的武魂遭到重创,每日都忍受着巨大的疼痛。我虽然是圣君身边的将王,但是对于圣君武魂受损这件事,几乎是一无所知。”慕容瑨说道,“既然圣君受了重伤,那想必你的伤势不会比他好多少!” 伊桓轻轻握着酒杯,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完全没有想要回答慕容瑨的意思。 “二弟,”慕容瑨忽然紧紧握住伊桓的手,“告诉我,是不是除了武魂没有办法觉醒,你每天还忍受着乎寻常的痛苦?” “好吧,我承认,是的。” 伊桓默默道。他将手中的酒杯放下,眼睛依然是盯着窗外的山川,回避慕容瑨的目光。 “要怎样才能让你恢复到原样?”慕容瑨急切地问道。 “怎么了?你可别忘了,你是妖族的将王。我是人族,与你是敌人,难道你要和我动感情?”伊桓说道。 “但是,你和我毕竟是兄弟手足,我实在没有办法放下这段情分!”慕容瑨道。 “胡说!”伊桓忽然一拍桌子,“慕容瑨你要记住,你应该把我当成对手。而不是当成兄弟。当年你离开人族阵营,就意味着我们之间要决裂。本来,今天我是不应该见你的。谢谢你在路上帮了我和宝麟球。我们就此相别。” 说完,伊桓转身就要走。 慕容瑨将风之意志从纳戒中取出,放到木桌上。 “是不是这个东西可以救你?圣君能够依靠他们进行治疗,想必你也可以。应该对你恢复武魂力量有所帮助。” “多余了。”伊桓不想接过去。 “我劝你还是收下。一来,这是你用修罗场让我收了一个徒弟,这算是我答谢的报酬。我慕容瑨不想欠你一个人情。二来,你说得对,我们立场不同。这个风之意志,就是我希望你早点恢复至九品巅峰再与我一战,仅此而已!” 说罢,慕容瑨先行离开。 “难道你非要打败那个九品巅峰时期的我才罢休?” 看着慕容瑨离去的背影,伊桓心中默默念叨。 “师弟,这不符合你往日的作风啊。”身后劲来一人,是欧阳荀。 伊桓也不回头:“师兄你一路上跟着我们辛苦了。” “小事情小事情,保护好我的好师弟,自然是师兄的职责。诶,说起来,你有必要和慕容瑨吵一架吗?虽然他投靠妖族,但毕竟也是你亲兄弟啊。” “我与他不能有过多的接触。这对他来说,也不是好事。” “好的,那我们先不谈这件事。你叫我调查的事情,我已经调查好了。兰城现在驻守的妖族领,应该是冥廷。” “冥廷?”伊桓轻轻扇着羽扇,眉头微皱,陷入思索。 “这个人是鬼王手下的一员大将。对付他,取下兰城,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欧阳荀说道。 “不用了。没有时间给我们多考虑。” “难道你已经想好办法了?”欧阳荀吃惊。自己明明才刚告诉伊桓冥廷的事。 “因为别人已经找上门来了。” “谁?” “原兰城城主之女,柳灵。” …… 穿着男装的柳灵一路向着徽城城主府飞驰而来。守卫将其拦下。 “什么人!竟敢擅闯城主府?” 几个守卫拦在柳灵面前,不放她进门。 “你们让开,我要见魏松!”柳灵瞪着这几个护卫。 守卫仔细打量了柳灵一番,看着她风尘仆仆,穿着男装,脸上还带着未曾洗去的灰尘。不像是什么城主要接见的贵客。 “你走吧,我们城主日理万机,不是谁都能见的!” 守卫就要赶柳灵走。柳灵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往里面闯。 “诶我说,你是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守卫看这人不讲理,就要动手。 柳灵没有管他们,双手一推,就将那几个守卫轻松推倒到一旁。作为兰城的少主,她自幼与爹习武,找的是城里最优秀的武者,她虽是女儿之身,可是收拾几个守卫还是很轻松的。 “哎呀我去,还动手了?”守卫一个个抽出佩剑,“今天就让你知道,城主府不是你这种人随随便便想闯就能闯的!” 他们手持刀剑,毫不留情砍向柳灵。柳灵躲过几剑,马鞭在手,劈向那几个守卫。几个人之间争斗起来,很快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柳灵一开始占着上风,可是正所谓双全难敌四手,很快,柳灵便败下阵来。一个守卫手起剑落,将其簪砍落,一头乌黑如瀑布般柔顺的长披散下来,几个守卫都吃惊了。 这是个女的? “你们在这里吵吵闹闹干什么?”门后传来一声呵斥。 “报告穆先生,是一个女子,穿着男装,非要闯进来。小的们将她拦下了。” “穿着男装的女子?” 穆先生从门内走了出来,看见守卫面前这人面容清秀,肤白如雪。确实是女子的面容。 “城主府不是随便能进的。敢问姑娘有何事?”穆睿态度十分恭敬。 “我要见魏松,是重要之事,关系到我兰城命运,我要见到了魏松才能说!” 柳灵依旧倔强,吵着要见魏松,不依不饶。 “现在魏少城主不在府内,姑娘不如先在这里安顿下,等到城主回来了再通知姑娘,如何?” “如今徽城刚从妖族手中夺回,百废待兴,他应该事务繁忙才对,怎么可能不在城主府?你莫要骗我!”柳灵手中马鞭指着穆睿。 “姑娘,城主确实不在。徽城事务繁忙,可不少要事须实地考察方能思考出应对良策。难道姑娘这点道理不懂吗?” “我的事十万火急,魏松在哪儿,你快告诉我!” “姑娘,你这样就有点不讲道理了。我们还不知道你究竟是谁,怎么能轻易告诉你城主的去向?何况,你还如此无礼。”穆睿指责柳灵道。 “你还敢指责我?我是兰城城主之女,柳灵!今天魏松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 “既然是兰城柳少主。难道不懂得讲礼数的吗?”穆睿再一次责问道。 “你们不配!快告诉我魏松的下落!”柳灵急道。 “姑娘,别说你态度如此恶劣。就算你知书达理,态度温和,我们也不能随随便便告诉你!”穆睿有些愤怒。 面前这个女子,实在太过于狂傲! “那我就逼你说出来!”柳灵一下打翻旁边两个护卫,就要上前去战穆睿。 其他守卫上前,拦在她身前。 “穆先生是我们城主府贵客,岂能让你随便挑衅!” 你个守卫同样愤愤不平。 “几位兄弟,你们让一让。这件事,让我来解决。”穆睿示意守卫退下。那几个守卫听了命令,往后退开几步,可是手依然不离宝剑,死死盯着柳灵。 “不如这样,姑娘性子烈,争抢好斗。在下穆睿,就和姑娘比一局,若是在下输了,就把城主的下落告诉姑娘。而若是姑娘输了,就要和在场的几位看门的兄弟陪个不是,以后再也不得擅闯城主府。”穆睿道。 “成交!” 柳灵性子直,直接应道。她提起马鞭,抽向穆睿。可是,就当鞭子落下的时候,却只是打中一个残影。 这,这是怎么回事? 柳灵正纳闷,回头一看,穆睿竟然就在自己身后。她气急,回头就是一鞭子,这一鞭子比先前还要快,还要准! 然而,穆睿只是轻松躲过。他双手背在身后:“姑娘,看你的本事,在我这儿过不了几招。不如我让你三招,我不出手,如何?” “不用你可怜!”柳灵大喊一声,莲步上前。她丢掉自己的鞭子,双掌用力,一道掌劲破空而来,掌劲带着一股火辣的力量,空气中忽然变得炽热。 “是火属性的魂技?”穆睿思忖着。同样翻开一掌,他的掌劲带着飓风,与柳灵的掌劲相撞,两者一起化作虚无。 “你是魂师?”柳灵眯眼打量着面前的男子。 “在下三品。”穆睿倚身作答。 “看来我要用真本事了!” 柳灵玉手紧握成拳,打向穆睿。 为了兰城,她必须倾尽全力!这一次,尽快见到魏松,就多一分可能! 穆睿十分冷静地看着渐渐逼向自己的柳灵。柳灵这一拳看似普通,可是他能够明显感觉到,魂力的流动与先前不太一样。这一拳,似乎带着一种更加炽热的威压。 他侧身闪躲,那拳头在他的衣角划过,登时将他的衣角少去一半。 “果然,火属性武魂够霸道!” 穆睿暗自惊叹。没有想到,柳灵这个姑娘,虽是一个女子,却掌握着火属性武魂魂技的精髓。 她的一掌,看似平淡无奇,但其实,其中蕴含的魂力乎寻常,她故意收敛了魂力向外散射的威压,而拳头里蕴藏的力量,可能就如同火山爆一般,寻常的魂师若是结果这招,恐怕都得命丧于此。 大致判断,柳灵的魂师级别应该是在两品左右。如此看来,自己应该可以轻松应付。 “怎么不出手了?三招可是已经过去了!”柳灵说道。 “那好,在下可要出手了,姑娘可要接得住!” 第五十四章 穆睿和柳灵的对峙 "爱书网"网站访问地址为 “就凭你?”柳灵冷笑,“本少主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谁敢这么嚣张!” 说罢,美目中凝出一道森然。纤手握拳,再一次打向穆睿。穆睿没有闪躲,将掌劲悄悄凝结,伸手时结果柳灵一拳,借用巧劲,借力打力,柳灵一下失去重心,就要倒下。穆睿将其轻轻扶住。 “怎么样,柳少主,现在无话可说了吧。”穆睿将柳灵扶起。 “你!”柳灵又气又恼。她长这么大,自认为习武颇精,在整个兰城都没有几个是她的对手。可是今日却被一个徽城城主府的无名小辈随便几招击垮,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但是,毕竟是败了,不能不服。 “告辞!” 柳灵气呼呼的,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柳少主,你不觉得,应该守约吗?” 穆睿在其身后问道。 柳灵嘟着嘴,极不情愿地回过头,故作大声道:“我都输了!已经答应你,不找魏松了,你还想干嘛?” “柳少主可别忘了,您败了,就要这几位守卫兄弟陪个不是。” “你!”柳灵气急败坏。她平生在兰城为了一直被爹宠得像个公主一样,从来只有别人向她道歉,没有她向别人道歉的道理。 “我就不!你能把我怎么样?”柳灵叉腰不服气问道。 “如果柳少主如此不讲信用,就是在证明兰城人都是言而无信,从不守约之人。这样的骂名,难道您真的愿意接受吗?” “这……” 柳灵还想要狡辩,但是却也逼得无话可说。 穆睿说的并没有错,确实是有言在先。她若是输了,便不能再纠缠,还要给众多守卫道歉。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她是兰城的少主,岂可让兰城背下言而无信的骂名?只是这也太气人了,自己是堂堂兰城少主,岂能轻易给一个无名小子随随便便低声下气地道歉。 “我错了!” 柳灵飞快地躬身,道了一句,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穆睿说道。 “你还想怎样?”柳灵烦了,气得都要吼出来。 自己一位高高在上的兰城少主,都已经破了先例给你道歉了,你还要我做什么? “你的道歉没有诚意。在下认为,这样的道歉,没有用。”穆睿目视前方,淡淡说道。 “你!欺人太甚!”柳灵气得直跺脚。眼看大门已经被守卫们站成人墙堵住,自己无力硬闯,她真的是要被眼前这人气疯了! 居然如此不识好歹,还说要有诚意!这不诚心气人嘛! “不是在下无礼。只是,我们徽城有徽城的规矩。少主在兰城被娇惯,可是正所谓入乡随俗,我们徽城不是那么散漫的地方。”穆睿正色道,把柳灵气得火冒三丈。 合着这就是骂兰城没有规矩,自己是个没有教养的丫头嘛! “等我回去,找爹过来教训你们!”柳灵气坏了,就要推开守卫硬闯出去。 “柳城主,现在难道不是身陷囹圄?” 这个悠悠的声音,却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将柳灵给震住了。她缓缓地回过头,用极其不可思议的 眼神看着穆睿,缓缓吐出几个字:“你……怎么知道?” 穆睿微微一笑,俯身作揖:“正是知道令尊现在的处境,所以在下才会在魏少主不在的时候,暂时替魏少主恭迎柳少主。” “你知道我要来?我一路快马加鞭匆匆疾驰,从兰城到徽城,一路上没有停歇一步,你怎么可能先收到我的消息?” “其实这也不难,”穆睿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只浑身金色羽翼的美丽鸟儿,那鸟嘴中叼着一小卷信纸,穆睿轻轻抚着它的羽毛,“少主在徽城快马加鞭,差点踩死我的一位朋友。他让这只金丝灵鹊传递消息,自然比少主的白马快上百倍。” 穆睿所指的朋友,正是自己的师兄伊桓。对于后面要面对的局势,按照师兄的嘱托,他已经了如指掌。 “是那个一直没有让路的白衣道人?”柳灵暗自思忖,又忽然抬起头,指着穆睿的鼻子,“既然你知道我要来,为什么还要拦我?还要如此羞辱我!” 穆睿急忙摆摆手:“少主真是误会在下了。只不过,在下受师兄的嘱托,对于桀骜不驯之人,必须稍稍给些颜色。不然的话,凭借少主在柳城的威信,若是将此丑事传到其他城池,恐怕兰城会留下不好的名声。说柳城城主府,尽是目无王法……” “你胡说!”柳灵大步上前,“不许你辱骂我们兰城。” “可现在看来,事实就是如此。” “你!”柳灵听到这儿,真的想要打穆睿一顿。可是无奈,这是人家的地盘,更何况,方才已经与穆睿交手,她也并不是穆睿的对手。如果真动起手来,可能吃亏的就是自己。 “那你说吧,愿不愿意帮我?” 柳灵大声问道。 “这件事要由魏少主来做决定。在下身为一介白衣,无权干涉。只是,想必魏少主回来后,顾忌与兰城之间的情谊,必会全力相助。只是,”穆睿瞥了一眼柳灵,“魏少主帮的只会是兰城的前程,不会是因为一些无礼之人……” “你放肆!”柳灵大声喝道。这样的话,放在兰城,恐怕大地都要抖三抖。可用在穆睿身上用起来完全不痛不痒。 “柳少主还是先找个地方留宿一晚,等到了明天,应该就可以见到魏少主了。抱歉,不送。”穆睿说完,头也不回转身进入内府。 “你这个……”柳灵气得说不出话来。放在过去,自己早被下人小心翼翼安顿伺候着,可是这个人竟然连住所都不给自己准备,实在太气人了! “柳少主,请吧。”几个守卫的手指向门外。 “哼!”柳灵气呼呼地走出了大门。 不久过后,另一位白衣疯疯癫癫的样子,从门前经过。几个守卫并没有现,那白衣绕过了门前,在围墙后一处隐蔽之所忽然消失不见。 “师兄,你可算来了。”穆睿看见伊桓,顿时激动万分,“刚刚接到你让金丝灵鹊传来的书信,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柳灵少主?” “你不也看见她那跋扈的性格了?” “可是,我们是不是做得有点太过了……” “不,不是我们,是你。哈哈哈!”伊桓笑着刮了刮穆睿 的鼻子。 “师兄,你又打趣我!”穆睿不开心了,“快告诉我,现在兰城究竟怎样了?我们要怎么营救?” 收到师兄的来信后,穆睿十分担心。虽然他没有去过兰城,可是看见心中所提到的,是妖族惹下的祸端,顿时心中升起顾虑。如果真是妖族惹的祸,恐怕又得劳烦师兄出谋划策。 “如今我们救下樊城,徽城,小玲珑,三处城池。接下来,要取的兰城,正是我们计划之一。至于兰城现在的情况,以及怎么救嘛,我后面再给你细细道来。放心,少不了你的活。”伊桓轻松的样子,喝了一口老酒。 “师兄,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宽心?还表现的那么自在?”穆睿说道。乱世之中,哪有活的如此宽心的人? “只要你有足够周祥的计划,和足够充分的信心,就没有什么可以苦恼的。”伊桓借着酒劲,左右晃荡,简直要翩然起舞。他醉醺醺的脸上,浮现出不一样的神采。 “对了师兄。那次你让我将天火长老的尸体冰封起来。我今早现那冰封的尸体不见了,你说会不会是被人偷了?”穆睿忽然想起一件事,急忙推着伊桓的胳膊问道。 “哪里是被偷了。我前几日将他交给我的那个老对手了。” “慕容瑨?” “对啊,不然,你觉得欧阳师兄诈死换回蔺老前辈,难道连一具尸体都不需要的吗?” 说完,伊桓倒在一旁的床榻之上,呼呼睡去。 “午后记得叫我起来,晚上还有要事要做。” 迷迷糊糊的,伊桓吐出一句话,分不清是梦话还是别的,穆睿上前,给师兄盖上被子。 …… “掌柜的,要一间房。”柳灵丢下几枚铜钱,掌柜的乐呵呵接过了,回头拿了个牌子,递给柳灵。 柳灵将牌子放入袖中,走下台阶。忽然,一精瘦的男子对面走来,撞到她身上。柳灵一开始没有觉得什么,可是总觉得腰间一轻。手往腰间一摸,那装钱的钱袋子不见了,急忙回头,一把抓住那男子的衣领:“哪来的贼,敢偷本少主的钱财?” “谁偷你的钱了?别冤枉好人!”男子一把甩开柳灵的手,就要跑出去。 “你给我站住!” 柳灵快步上前,追上男子,一把拽住男子,将他狠狠摔倒地上。 “把本少主的钱还回来!” 说着,柳灵就要搜男子的身。 “这臭娘们非礼啊!”男子急忙大叫。惹得客栈里的客人纷纷回头,对着柳灵指指点点。 “这一个女孩子家的,怎么这么不知羞耻!” “就是就是,不知道是哪个乡下来的,长得虽然好看,一点礼数都不懂!” “哎哟喂,简直让人臊得慌!” 柳灵听得脸都红了,可是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她怎么也不能放了这个贼,让一个贼得了逞,还污了自己的名声,她怎么能忍! 将那钱袋子找出来后,柳灵就要走,被男子一把拉住。 “放开你的手!”柳灵拼命要甩开。 “大家看看,这个女人,抢了我的钱,还想要走,大家给我评评理!” 第五十五章 贼喊捉贼 "爱书网"网站访问地址为 武南魂师风雨同行第五十五章贼喊捉贼“你贼喊捉贼!”柳灵气恼。这个人怎么能这样,明明是自己先动手偷了东西,反而倒咬自己一口。 “快来人啊,这个臭娘们居然是个贼,大家评评理!”那男子高声叫道。在众人的围观中,又有几个强壮的大汉走过来,几个人一把抓住了柳灵。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柳灵疯狂挣扎。 “居然偷人东西,一个女人,敢这么嚣张,看来是没有人教育过。” 那几个大汉摩拳擦掌,可是又嬉皮笑脸,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而从他们和那小偷对眼色来看,这帮人恐怕都是一伙儿的。 柳灵一人力气不敌这么多男人,被生生擒住。眼看就要被抢过钱袋子,柳灵急了,挣扎着却无力摆脱那一双双手臂。 旁观的人仿佛就只是凑个热闹,没有人想要上前帮助任何一方。虽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柳灵吃了亏,可是他们见壮汉们势大,自然也不敢上前劝阻,做无畏的出头鸟。 围住柳灵的几个人,其中一个从柳灵手中抢过了钱袋,又有一个不怀好意地上前,趁着柳灵式微,想占一点便宜。 “你干什么!”柳灵看着那一脸坏笑的男人,奋力想要挣开束缚。可是双臂被另一人锁死,无法动弹。 “欠教育的娘们,让你看看本大爷的威风……” 那人走上前,看着面前这芳泽无加,色眯眯的眼光,令柳灵觉得鸡皮疙瘩都要洒落一地,像是身上有什么东西在挠。 “你们敢动我!我可是兰城少主!”柳灵大叫。 “哟哟哟,我还是你爹呢……”那人坏笑着。 眼看这几个大汉就要得逞。围观中的人似乎也有点觉得良心上有些过意不去。无奈这群人实在惹不起,不然他们也不会这样眼巴巴看着。 “你们几个,是想去死吗?” 人群中,传出一个淡淡的声音。人群散开,一身材瘦弱的男子渐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他眉若含风,目似流星,可是看着那群大汉的眼神,却流露出十足的鄙夷。 “你谁啊?”那几个流氓转头不耐烦问道。 这人并不理睬他们,指着那个拿着钱袋子的人:“三息之内,将手中的钱袋还回去,你们几个给这位姑娘磕十个响头,我便当今天这事没有生。” “我靠你他妈谁啊,这么嚣张!老子就不听你的,怎么样!”那最靠近柳灵的大汉昂起头,十分不屑的样子,将自己的“咸猪手”继续伸了过去。 而抢了钱袋子的人,更是十分嚣张地将钱袋子在男子眼前晃了晃。 “这是你们自找的!”男子话音未落,身形消失不见,化作一道黑线,瞬间闪到柳灵身旁的那名大汉面前,伸手如刀,狠狠斩下,只听见那大汉伸向柳灵的手顿时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人鬼哭狼嚎,倒在地上整个人缩成一只虾米。 “你们都给我上!把这人剁成碎片!”他对着其他人命令道。 剩下的几个壮汉一同上前,围住男子。然而男子还没有等他们有出手的机会,一个扫堂腿将所有人撂倒,再一次瞬移,出现在那个拿着钱袋的人面前。 “这,这是我的,她,抢了,我的。”抢钱袋的人支支吾吾。 “你一个大男人,难道还用这么精致华美的锦囊?”男子冷笑着将钱袋从他手中拿开,直勾勾的目光令这人直颤抖。 忽然,小偷袖中抽出一把小刀,眼眸中闪过一道杀意,举刀刺向男子。男子却十分从容地握住了他的手腕,紧接着,又是一声清脆悦耳的断裂声。 “嗷——” 鬼畜的嚎叫响彻大堂。闻之者无不侧目动容。 这也太残忍了点。 男子走上前,将钱袋还给惊魂未定的柳灵。柳灵接过钱袋,别回腰间。刚才一直背着光,现在方才看清男子的容颜。她顿时惊住了,指着此人瞪大了眼睛:“竟,竟然是你!” “没错,正是在下。” 慕容瑨一番施礼。他衣冠整齐,方才一场恶战,甚至都没有给他的衣裳沾染上一丁点儿灰尘。 “你就是今天早上打我的那个人!”柳灵心中顿时燃起了怒火。 “姑娘,早上的事,在下给你陪个不是。但那时姑娘身着男装,在下确实不知道姑娘是一位女子。多有得罪,还望姑娘海涵。” 慕容瑨再一次拜了一拜,表示自己的歉意。 “这么说,你刚才救我,算是给我来赔罪了?”柳灵挑了挑眉毛,却在不知不觉中眉眼更显动人的神态。 慕容瑨却是一直面不改色,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僵硬死板,十分平静地说道:“有人作恶,在下自然不能不管。就算不是姑娘,而是其他人,在下也不能容忍这等事生在眼前。” “呵,你倒是挺会说话。可是我不信,你做事真的能够仗义勇为,不怀私心。这天下,哪有为公不为己的大好人?” “在下自然不会是一点私心都没有。只要姑娘能原谅在下今早之所为,在下便知足了。”慕容瑨又是俯身说道。 看见慕容瑨一直执着于之前得罪自己的样子,柳灵忽然被这番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一笑,她清了清嗓子说道:“好,本少主就饶了你!但是,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敢打本少主,你是第一个,不能就这么简单的算了。” 慕容瑨依然低眉,回道:“既然如此,不如另寻一处,在下请姑娘喝一杯,当做赔罪,如何?” “本少主岂是你想请就能请的?”柳灵忽然傲娇道,但是转念一想,又改变了主意,“好吧,这次就破个例,虽然看你不像什么好人……” “多谢姑娘……”慕容瑨正起身子,引领柳灵向门外走去。柳灵昂挺胸,虽是十分厌恶嫌弃地扫了那一地鬼哭狼嚎到没了声儿的壮汉们,但还是很快收敛了目光,稍稍昂起下巴,遥看门外,抬步向前。 茶楼上。 “我说,这里的环境看着还算不错嘛。”柳灵在慕容瑨定下的这个包房中四处瞅瞅,低调奢华,不失内涵,心情十分舒畅。 “姑娘不知,这茶楼卖的茶,是最香最纯的!”慕容瑨坐在木桌前,轻轻提起紫砂壶,将冒着热气刚煮沸的清茶倒入小杯。一股淡淡的清香弥漫,又渐渐浸润了包厢中的一切,与这怡人的环境融合在一起。 柳灵被这茶香吸引,做到茶桌前,端起小杯,一饮而尽。 “还不错。”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既然姑娘觉得不错,以后可以常来。不过看姑娘不像是徽城人,应该不久便要归乡远去吧?” 慕容瑨所说,令原本面露喜悦的柳灵忽然转为忧愁。 “怎么,姑娘有什么烦心事?难道还因为之前的事记恨在下?”慕容瑨问道。 “不,不是。”柳灵低下了头。 “那是为何?不如姑娘说与我听听,在下虽不才,但也可略述拙见,稍稍为姑娘分忧。”慕容瑨十分客气道。 “这个,”柳灵正要将兰城的事道出,忽然又不愿提起,“罢了罢了,和你说了,也没有用。喝茶,喝茶。” 说着,她眉头更加紧皱,刻意转头去,将那个小杯拿起。可是那已经是一个喝光的空杯。慕容瑨还未替她斟满。 “姑娘,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不谈伤心事,只喝茶,只喝茶。”慕容瑨再一次替柳灵将茶倒满。 柳灵顺着那纸糊的窗子的方向,看向远方。窗子所对的方向,正是故乡兰城的方向。她暗暗下定决心,不管如何,明日再去城主府,一定要见到魏松。 兰城周围城池尽被妖族所占,现在能够拯救兰城的,只有徽城了。 看着柳灵眼中深深的忧思,慕容瑨不知为何淡淡一笑。 “你笑什么?”柳灵不开心地问道。 “姑娘,你可知道,我以前遇见一人,与姑娘不同。姑娘性情爽朗,从不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旁人看一眼便知。可我知道的那人,平时一副浪荡的样子,喜怒不形于色,可是心里藏的,才是真正不愿与人分享的哀愁。” “你说什么,我,我哪有不开心了?本少主很开心,你不要胡说!”柳灵不愿意让慕容瑨这么说自己。 “姑娘知道吗,那个人如今就在徽城,只要将自己的烦忧告诉他,他便能教姑娘应对之法。” “真的吗?”柳灵眼中露出喜色,可是转眼又是收敛起来,“不,不可能的,除非能够动用整个城池军备的力量,否则,怎么可能和那个人抗衡……” “姑娘不信我?”慕容瑨笑笑,“姑娘可知道,这世界上,要想打赢一个对手,未必靠的是敌我双方相对的实力。有的时候,还要靠好的战术和战略眼光。不然,怎会有以弱胜强,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说法?” “你说的虽然也有那么一点点道理。可是,我遇到的困难,可能和你说的,有一些出入。”柳灵说道。 “既然如此,请姑娘说说看。在下洗耳恭听。” 第五十六章 渭水河的修成 "爱书网"网站访问地址为 武南魂师风雨同行第五十六章渭水河的修成三月前。 “城主大人,好消息!我们兰城的渭水河终于通上了!”林煜一路狂奔,进入城主府。 “大长老慢点,不要急,慢慢讲。”柳骁上前扶住差点摔倒的林煜。 “城主大人可知道,今早,我们的渭水河终于彻底修成啦!”林煜激动地握着柳骁的手。昏黄的眼中老泪纵横。 “如此,甚好!”柳骁激动地声音都略有些颤抖,“这样一来,我们兰城的百姓,就都能用上水源了!” 柳骁即刻下令,令城主府中传出消息,将渭水河修成的好消息传出去,与民同乐。 几乎就是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城中大街小巷都传开了消息,兰城的旱灾有救,百姓欢呼,人心雀跃。 就在不到半个月前,兰城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旱灾。过去兰城人靠取淮河分流之水度日,只是偏偏这个季度的旱灾最为严重,连那淮河分支都彻底干涸,取不到一滴水。要想得到水源,必须每日千里迢迢赶往南方,取到淮河主流的水源,方可度日。 如此一来,旱灾蔓延开来,人心惶惶。 此事令城主府众位长老十分惊慌。若是没有水源供应,恐怕兰城会受到不小的影响。在短时间内,人们为了止渴,竟连自家牲畜的尿液都喝。至于家中没有牲口度日的,也都上山砍树,却绿叶嚼入口中止渴。 当今缓解灾情之计,唯有自南方引淮河河水入兰城方可。淮河一处地势较高,与兰城较为接近,取此处水,修渭水河通往兰城再合适不过。 柳骁当机立断,命兰城三千武者前往修河。令派一千武者来回之间取淮河之水入兰城暂时解城中燃眉之急。 城中大大小小数万百姓,在过去的半个月里都靠着武者们来回取得的水度日。还好这些武者皆是高手,能日行千里而不汗不息。勉强将城中所需供应补上。 而今日,渭水河终于打通,如此一来,城中旱灾便能有所缓解。日后的旱情也能够得以解决。只是,想起这些日子城中不少未能熬过半月的子民大多因此而丧命,柳骁心中有所愧疚。 “这些日子,是我这个城主没有能够尽到应尽的义务,令我的子民受苦了!”柳骁自责。 “这哪能怪城主?”林煜说道,“天灾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我们的百姓应该感激城主在危难之际思考对策,为民解难才是!” “不管如何,此时是林长老大功一件,我柳骁万分感激!” “不敢当不敢当。城主言重了。身为城主府长老,为民着想,为城主大人分忧,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何功之有!” 林煜客气一番,拜身下去。 “此乃我兰城之福啊!”柳骁高兴道。仰天长望,看见天外那云彩华饶,心中甚是喜悦。 回到内院。柳骁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正在院内练武。柳灵天生水灵,只不过在眉眼间略有些男子的英气,加上平时被柳骁宠惯了,做事大大咧咧的性格颇有些男子的气概。 “爹,陪我练武!”柳灵很快就注意到一旁故意躲猫猫的柳骁。 “灵儿眼睛可真尖!爹爹还想着,什么时候灵儿才能现爹爹呢。”柳骁从旁边的一棵树后面走出来,笑眯眯道。 “爹,你可别再来玩这无聊的游戏了。你看看你,每天只知道忙于政务,都不配我玩,我每天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在院子里练武。” 柳灵很少能看见柳骁。虽然柳骁一直很宠着自己的女儿,但是他规定,只要是自己忙着处理政务,便不能让家人打扰。就算是对于哪儿都可以乱闯的柳灵,城主府前堂也是不可涉足的禁地。 “今天爹多陪陪你,看你现在练武也有所精进,不如来教你一招火毓。”说着,柳骁就要演练起来。 “爹,这都已经教过我了。”柳灵说着,翻出一掌,一道窜天的火光瞬间击碎了一处房梁。 “啊?是嘛……”柳骁摸了摸后脑勺,自己什么时候教过女儿啊,怎么都记不得了? “爹,你已经半个月没有来陪灵儿练武了。连自己教过什么都忘了……”柳灵有些嗔怪。 在过去的半个月里,她连柳骁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过。 “这不是城中旱灾严重嘛,爹爹必须先治理旱灾,挽救黎民于水火,事情办完,才能来陪灵儿嘛。”柳骁解释道。这半个月,为了修成渭水河,他几乎费尽心力,没有一天睡过好觉。 至于城中的灾情,在这半个月内,也逐渐恶化,城中没有足够的人手来帮忙,他自己本人也是亲自上阵。 “对了,灵儿,那你看看,这一招爹有没有教过你?” 说着,柳骁运足魂力,双臂展开。身后出现炽热的旋风,旋风围绕这柳骁,愈转愈烈,不久后,柳骁周遭出现一个金色洪钟的虚影。 “这是什么?”柳灵问。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种魂技。 “这是火凰钟。”柳骁说着,将魂力做更强的输出,霎时间,那火凰钟的虚影越清晰,透出一股浑厚磅礴的力量。 “爹,这个魂技,能帮我打败对手吗?”柳灵问道。那火凰钟,看起来似乎很是笨重。 “这是一种防御型魂技,不是用来攻击对手的。”柳骁说道,“灵儿,不妨你试试,来攻击者火凰钟?” 柳灵听了爹爹的话,手握拳,猛地锤向火凰钟。几乎是在她打向火凰钟的同时,火凰钟出了浑厚的响声。响声彻耳,却不像是金属碰撞那般刺耳难听。 “爹,这火凰钟,不就是一个乌龟壳嘛,我才不要学,我要学能够打败所有武者的魂技!”柳灵说道。 她生性好斗,不喜欢这种躲在一个钟鼎里头受人挨打的技能。她认为,打架就应该和对手直接开战,哪有躲在一个保护罩里头的道理! “灵儿,这你就不懂了。俗话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未必能够打败天下所有的高手。遇见比你强的,你就要知道敬畏和收敛。有时候,防御也是一种最好的攻击。”柳骁教育道。 “爹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柳灵问道,“我从小到大,除了爹爹以外,就没有输给过任何人。如果我只是一味躲在这钟里头,哪里还有赢别人的机会?” “这个道理,也许你再长大些,就明白了。”柳骁轻轻抚着灵儿的头,笑了笑。 “说起来,灵儿,要不要一起去看看爹爹修成的渭水河?这是爹爹半个月才辛辛苦苦造就的浩大工程。” “不了,我才不要看那渭水河呢。就是它,让爹爹半个月都没能来陪我。”柳灵不开心地嘟起了嘴。 “唉,真是小孩子。”柳骁叹了叹。 “对了,爹爹,今天带我去吃桥南的混沌吧?那里的混沌特别好吃,上次去过以后,灵儿一直惦记着,想再去一次。” “这个……”柳骁略有些为难,“灵儿,今天才通的渭水河,桥南的混沌店,恐怕这些日子没有足够的水源供应,混沌生意已经搁下许久了……” “啊?那怎么办?算了,我自己去找好吃的。”说罢,柳灵从爹爹腰间一把拿走一袋碎银子,欢天喜地出门去了。 “这孩子……”柳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刚出了城主府不久,柳灵左逛逛又逛逛,没有看到什么好东西。许多铺子都因为这几天缺水,没有了供应,自然开不起酒水生意。许多店铺都已经关了门。柳灵十分失望。 “诶,怎么她好像不缺水,不缺钱啊?”看着柳灵十分白净的面孔,几个小孩子诧异柳灵怎么会有水洗脸的。 柳灵要往前走,被他们拦下:“站住,你是哪家的?今天才通渭水河,你哪来的水?” 他们瞅准了柳灵腰间别了一个水袋,上前问道。 “我们城主府当然有水了,你们瞪我干什么?”柳灵没好气地回道。 “城主府居然有足够的水?那你是谁?”小孩子们问道。 “我是柳灵,城主就是我爹!”柳灵骄傲地扬起了头。 “你是少城主?”小孩们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了柳灵一番。看着似乎也是那么回事。柳灵全身上下没有他们那样的土气,抬手投足间还透着一股不一样的气质。 “可是,凭什么城主府能有水喝,我们却要受渴?”一个孩子有些不服气。 “你说什么呢?”柳灵瞪着他,“我爹可是把府中许多存水都分给你们了。我们府中也只是留了一部分足够用的。你们还不知足吗?” “呵,你们城主府分出来的那一点,哪里够我们喝啊。再说了,分出来的水都被那些强壮的人分去了,我娘没能抢到,前几日都被渴死了!” “那关我们什么事?又不是我们城主府要兰城多灾多难的,也不是我爹让你娘渴死的,你现在要喝水,就去渭水河那边去取啊!” 说着,柳灵就要走开。 “等一等!”小孩们叫住了她,“既然有现成的,我们还去渭水河干什么?” 几个人盯准了柳灵腰间的水袋。 第五十七章 救王二一命 "爱书网"网站访问地址为 武南魂师风雨同行第五十七章救王二一命“你们想干什么?”柳灵明显感觉到不对劲,护住了水袋。 “凭什么你们城主府的人有足够的水喝?”有几个男孩靠近了柳灵,紧紧盯着柳灵的水袋,似有抢夺之意。 “我说了,我们城主府也没有多余的水,只剩下我们勉强够用的,其他的都已经分给你们了,你们还想干什么?”柳灵说道。 城主府中,确实已经没有足够用的水源了。家中的水仓里的水,也只剩下三日的富余。如果不是今日渭水河修成,恐怕不久以后连城主府都没有水喝。 “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把你水袋里的水分给我们。”一个男孩说道。 “凭什么?这是我的水!”柳灵护住自己的水袋。 “你不愿意分给我们,那我们就抢!” 说罢,那几个男孩涌上前,疯狂抓向柳灵腰间的水袋。他们大多已经几日未能喝到水源,一个个口干舌燥。眼见有直接能够取到的水,自然像野兽见到猎物一般,眼中射出陡然贪婪的目光。 “都给我滚!”柳灵一脚踢向最先冲上来的那个男孩,将其狠狠踢倒。 作为兰城极少数修习武道的武者,加上有家中爹爹柳骁的教导,柳灵的魂力非常人所能企及。此时虽是用体术应付,气力也胜过男儿百倍! 三拳两脚的功夫,一群孩子都被柳灵打趴下。 “就你们这点三脚猫功夫,还来抢本少主的水!真是痴心妄想!”柳灵甩下一句,回头要走。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有权有势的人可以拥有我们得不到的水源?凭什么我们就要因为喝不到水被活活渴死?!!” 一个人趴在地上,大声吼道。 柳灵回过头:“我说过了,我们城主府中的水,已经把能给你们的份儿都给你们了,我们也只是勉强够喝。你们不要这么不讲理行不?” “你……”那个方才说话的人正要开口,忽然晕厥了过去,口吐白沫。 柳灵吓了一跳,没成想怎么这人忽然就晕倒了? 其他几个人围了上去,有几个孩子还带出了哭腔:“王二,王二,你醒醒!” “他,他怎么了?”柳灵上前问道。 一个男孩转过头,眼睛里已经含着泪水:“王二他,他脱水了!” “这……”柳灵摸向自己腰间的水袋。 “王二他已经三天没有喝过水了!他是我们中间缺水最严重的!他娘也因为没有水喝,把最后一口水给了王二,白白渴死了!” 那个男孩说完,放声哭了起来。情绪影响到周围几个人,其他的男孩也都跟着一起哭起来。 “赶紧,把这水给他喝了,一次不要太多,少量多次!”柳灵将水袋摘下来,递给旁边的男孩。 男孩接过水袋,正要将水滴入那晕厥的孩子口中。忽然,他伸过去的手停住了,几乎是在片刻之间,男孩站起身,飞奔而去。 “喂!站住!”所有人见男孩要独自霸占水袋,狂吼着朝他冲过去。 一群人在视线中淡去。柳灵站在那儿,看着面前这白白吐着沫儿的可怜的男孩,思索再三,将他背起,决定驮回城主府。 不远处的房梁上,一双带着恶意的眼睛目睹了整个过程。身着黑衣的男子嘴角掠过一丝冷笑,很快身形一闪,向着方才那群孩子的方向追去。 城主府中。 “爹!”柳灵回到城主府,将背着的王二轻放到长廊上,转身便跑去找柳骁。 柳骁应声前来。 “灵儿,找我有什么事?今日府中众位长老还在商议渭水河最后运水的流程,爹现在忙不过来。”柳骁急急忙忙的,被自己女儿催得急,心中更急。 “爹,你看,这人害了热病,能不能找个郎中给他治治?”柳灵指着口吐白沫奄奄一息的王二说道。 “谁?”柳骁定睛一看,长廊上竟然躺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的男孩,已经晕厥过去,看着面色极其难看。 “这是我方才在城主府外看见的一个流浪,他因为太久没有喝到水,已经脱水昏过去了。”柳灵解释道。 柳骁上前自己查看一番,当机立断:“不仅脱水,还得了热病,必须赶快治,不然有性命危险!” 不久,郎中带着药箱急匆匆赶来,后面跟着比他更为着急的柳骁。 “大夫您看看,这孩子该怎么办?”柳骁看郎中探看完王二的病情,急忙问道。 “许久没喝水,加上得了热病,症状很明显。我开个方子先用着,记得定时给他补充水分,但每次不可过多,每一回逐渐加量。”郎中嘱咐道。 “多谢郎中!这孩子,会有生命危险吗?”柳骁问道。 “生命危险倒是不会有。”郎中对着柳骁答道,“只是,不仅是脱了水,这孩子恐怕几日没有吃上饱饭了,饿得面黄肌瘦。你们应当再给他适当吃些粥食米饭,把虚弱的体质补一补才行。” “明白了,多谢郎中。”柳骁答谢道。 “不必客气。医者父母心,这都是我们这些行医之人应该做的。后面还有什么状况,再来找我。”郎中稍稍捋了捋胡须,转身向着大门缓步走去。 “灵儿,送一送大夫。”柳骁话音未落,柳灵已经送着郎中走远。 “可怜我兰城子民啊!”柳骁又一次目露伤感。 好在也有令他欣慰之事。渭水河顺利修成,兰城再也不用担心旱灾造成的伤亡。只不过,后续还有许多工作要做,接下来又将是忙碌的几天。 “你,你是谁?”一阵虚弱的声音从柳骁身后传来。他回过头,看见王二虚弱的面庞上写满了无力与疲惫。 “我是柳骁。方才你因为脱水晕过去。不过你放心,我找了郎中为你看过,后面只要稍稍调养就能无碍。” “这,这是哪儿?”王二环顾四周,皆是他不熟悉的雕栏画栋。 “城主府。”清亮的声音传来,柳灵已经送了郎中出门,她回来,正好看见王二醒来,与爹爹在说话。 “城主府?你是柳灵,你是……柳骁城主?”王二忽然瞪大了眼睛。 “怎么样,要不要谢谢我?那时可是我费尽力气把你背到城主府找郎中给你救治的呢!”柳灵说道。 “谢,谢谢。”王二眼中流露出一抹感激的神色。 当时他虽然倒地,但是意识并未完全模糊。他知道后来生了什么。他心中存有万分的感激。若不是柳灵的帮助,恐怕他早就没了性命。 “怎么样,还要不要说我们城主府的坏话了?”柳灵张大了水灵灵的大眼睛,瞪着王二。 “不,不敢了。之前,是我误会柳少主了。”王二喃喃道。 “好了,本少主宽宏大量,饶过你一回!”柳灵双手叉腰,意气十足,“行了,你少说话,多养病,等好了自己远远滚出城主府去。丑话说在前头,我们城主府可不是随便收容人的,等你一有力气就赶紧走!” “灵儿,你怎么能这样和一个病人说话!”柳骁指责道。转而用温和的语气对王二,“孩子,这几日你住在城主府养病。等到你好了,我们会给你些盘缠,你回家也可以照顾你爹娘。渭水河已经通衢,你们家也不用担心没有水喝。” 一番安慰,却让王二眼中多了几分忧伤。这一切都瞒不过柳骁的眼睛。 “怎么了孩子,是我哪里说得不对吗?”柳骁问道。 “我,我已经没有家了。爹娘早就死了,我也没有兄弟姐妹,每天也就靠着跟野狗抢食吃勉强活到现在。”说着,他眼中已经晶莹,将脸撇过去,似乎是在回避柳骁的目光。 “你爹娘,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吗?”柳骁还是提到了这个痛处。 “没有多长时间,就是上个月的事。家里实在没有能解渴的,爹娘将最后一点米粥给我喝了,他们硬是熬着,没有熬过去……” 这一次,王二再也没有忍住,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柳骁抚了抚王二的脑袋:“有时候,不该承受的痛苦,哭出来会好一些。别憋在心里。不过,还是先养好病。等你病好了,我们再做打算。” 柳灵看着,不知不觉眼角也有些湿润。她转过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过去。 “西房还空着,爹爹,让他就暂时住那儿吧。” …… 城主府前,一阵喧闹。不少群众围过来,看着一身穿粗布衣的老妇就立在城主府门前,吵着嚷着要进去。 守卫拦住了老妇。可是不管怎么样,这老妇就是狠了劲地要往里面冲。 “你再这样乱闯,我们可要动手了!”一个守卫将手摸向腰间的宝剑。 这样的刁妇倒是少见。只是如今世态炎凉,加上旱灾的缘故,出现一些不安分的暴动也是情理之中。 他们既然受命保护城主府,就要尽心尽力守住城主府的大门,不能让这样的人闯入府中半步。 “大家看啊,果然城主府都是一群不把我们性命放在眼里的虎狼!他们私藏了水源不说,还将我儿子毒死!我孩儿不过是和少城主柳灵有了一些口角,他们就要伤人性命啊!” “你胡说!”守卫呵斥道,“我们城主爱民如子,城主千金也是温良恭俭。如何会要伤你孩儿性命!你若再如此造次,信口胡言,信不信我这就斩了你!” 第五十八章 老妇怨妇 "爱书网"网站访问地址为 “斩了我?你们恨不得把所有的人都杀干净吧?”那妇人吼道。 “你在胡说什么!”守卫怒斥道,“别看你是个老人家,若是再这么胡来,不管是谁,我们都不会放过!” 虽然守卫不知道究竟生了什么,这个老妇一上来就大吼大闹,还说少城主用毒伤了她孩子性命。城主的心胸,他身为城主府守卫如何不知?如此仁厚之人,怎么可能轻易要毒害自己的子民! “吵吵嚷嚷什么?外面生了什么事?” 循声望去,一束男子仪表堂堂,走路带着一股英烈之气,已经走向大门而来。 “城主大人。”守卫看见是柳骁,立马躬身施礼。 “生了什么事?”柳骁问道。 “禀告城主大人,门外这无礼村妇,竟然口出狂言,说是少主将她的孩子毒死,我们正准备将她驱逐出去。”守卫答道。 “你就是城主?”老妇哭花了的眼看向面前这个高大的男子,“就是你!就是你的女儿,害死了我的孩儿!你还我孩儿性命来!” 她的吼声撕心裂肺,闻者皆被惊得肝胆欲裂。 柳骁仔细打量了一番,对老妇察言观色,似乎并不像是装出来的。他走上前,守卫见了,赶忙拦住,怕老妇做出什么极端举动来。 柳骁伸手示意他们退下,他一人走上前,面对着哭泣的老妇,稍稍伏下身子,问道:“老人家,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这几日我都在忙碌政务,灵儿也一直在院中习武,不可能会与令郎有所交集。想必是生了什么误会吧?” 老妇擦干了眼泪,抬起头,用一种畏惧但充斥着愤怒的眼光狠狠盯着柳骁:“你的女儿,用有毒的水,毒死了我的孩子!” 说罢,她一把抓住柳骁的衣领:“还命来!” 守卫见了,急忙上前一把拽开老妇,护住柳骁:“泼妇,休得放肆!” “你退下。”柳骁道。 “可是……” “退下!”柳骁语气严厉道。 “是。”守卫略有些不甘心,但是既然是城主的命令,又不敢不从。 他应声退下,怒目瞪了老妇一眼,心中难免担心老妇又做出什么不该有的举动来,甚至威胁到城主的安危。距离城主不远他便止步,没有退回到门口。右手紧紧按在腰间宝剑上,随时准备拔剑而起。 “老人家,我们没有恶意。对于您,对于令郎,皆是如此。只不过,您也不该随随便便将一个杀人的罪名扣在灵儿的身上,这件事,还请您将前因后果解释清楚。”柳骁客气地说道。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将城主府门前包围得水泄不通。守卫依然眼睛在人群中时刻扫荡着。生怕城主身边出现事端。 老妇见城主似乎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便稍微平缓了一下情绪,稳住自己的哭声,深吸几口气,缓缓说道:“我一个老太婆,也不会随随便便冤枉人。这是今早生的事。我儿子外出说寻找水源,要去新修的渭水河看看。可谁知,回来的时候,他拿了一壶水,那水袋很是别致,我问了问,他说是自己捡的。喝了水以后,他忽然就倒地不起,我上去看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气……” 说完,老妇再一次掩面痛哭起来。只是,没有先前那么惨痛。 “那个水袋,能给我看看吗?”柳骁说道。 老妇将那个水袋取出,递给柳骁。柳骁接过以后,仔细看了看:“这确实是灵儿的。这上面的花纹,这水袋上的面料,都是我找了上好的裁缝为她编制的。” 守卫听了,惊讶地围了过来:“大人,您可看仔细了,这真的是少主的?” 柳骁仔仔细细查看了一遍,确认无误。他转念一想,问老妇道:“可是这也未必与我灵儿有关。难道在这过程中,不会有其他人下手吗?” 老妇听了,有些恼火:“我们与他人无冤无仇,谁要来害我们,还刻意将一个水袋里面藏毒?” “正如你所说,没有人要刻意害你们,所以我们家灵儿也没有必要在水里藏毒。更何况,我们灵儿与令郎从未相识,你也说了,这水袋是令郎在半路上捡来的,怎会灵儿有关?莫非灵儿还为了毒死令郎,刻意将一个有毒的水袋丢在路上?” “这……”老妇一时间哑口无言。但是没有过多久,她眼中闪过一道狠色:“这水袋是你女儿的,我不管,我要你们城主府还我儿命来!否则,就给我五百两银子来还!” “你这泼妇,不就是摆明了要讹诈吗!”守卫怒斥道。 围观的几个人也看出了老妇的本性,开始批责老妇。 “这个人,被利益蒙蔽了良心。” “就是,我们柳城主多好的一个人,少主也对我们很好,怎可能做出这等卑劣之事!” “人性的扭曲,道德的沦丧!” 那老妇惶惶看了看这群指责她的人,眼中无光,环顾四周以后,终于起身离开。所有人都给她让路,一路上的责骂声不断。 人群中,有一个不一样的人影闪过。 “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地方?”柳骁问守卫道。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好像事情总是有些蹊跷。 “在下相信少主不会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守卫答道。 “我说的不是这个,”柳骁道,“你有没有觉得,那老妇也不像是完全撒谎。而且,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刚才人群中,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 “在下方才一直注意着,没有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守卫道。 “但愿是我多想了。”柳骁低声道,转头回到府中。 “记得再有这样的事,先禀报我一声,不要擅自作出主张。”柳骁嘱咐道。 “是!”守卫拱手。 府中,王二正看着柳灵舞剑。柳灵使出几招,便开口炫耀,没有丝毫女儿的矜持。 “灵儿,你过来,有几件事想问问你。”柳骁说道。 “什么事啊?”柳灵很好奇,今天似乎爹爹的脸色不太好看。 “你今天早上出去干什么去了?”柳骁问。 “出去散散心啊,整日待在府里头,太无聊了。我想着要出去透口气。” “那你出去以后,做了什么事?”柳骁追问道。 “四处闲逛,没有干什么事就回来了,哦,对了,我看见了半死不活的他,把他拖回来了。”柳灵指着一脸纳闷的王二。 “还有呢?”柳骁道。 “没有了啊。”柳灵仔细思索,不知道爹爹要问什么。 “你的水袋去哪了?” “水袋?哦,被一帮混蛋抢走了。那些人可坏了,本来我看着王二昏倒了,想弄点水来给他,结果水袋就被人抢走了。那些人真是可恶,都有人快要渴死了,还显得那么自私……” “灵儿,你可知道,那个人,已经被毒死了。”柳骁淡淡道。 这话令柳灵一惊。她诧异地望着柳骁,不明白爹爹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 “今日有一老妇想闯入我城主府兴师问罪,说是那个水袋里面有毒药。害死了她的孩子。”柳骁说道。 “这,这怎么可能?当时他直接从我手里抢过了那个水袋,我自己用的东西,怎么可能下毒。”柳灵明白了爹爹的意思,急忙辩解道。 “我也知道,这很荒唐。所以必须进行商议。等到了时候,王二也需要为你做一下证人。” “爹,您既然也知道这是一件荒唐的事,为什么还要这样一本正经的处理?我猜测,那家人就是想趁机讹诈我们吧。”柳灵气愤地说道。 “这件事事关人命,不可草率处理。”柳骁转向王二,“小兄弟,你应该没有问题吧?” “没问题。既然柳少主救了我性命,我当然要不能和整件事脱开关系。不过……”王二忽然顿了顿。 “怎么了?”柳骁注意到了王二的神情。 “其实这件事很简单就能处理好,并且证明少主的清白。”王二说道。 “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柳骁眼睛一亮。 “其实,只要将那水袋拿过来验一下有没有毒不就行了?”王二说道,“由于整个过程没有除了老妇人,他孩子,和少主以外的人接触过水袋,那么,只要水袋上没有毒被测出来,就能证明那人是被其他方式毒死的,和少主没有关系。那老妇一家穷困潦倒,应该没有余力在短时间内弄出毒药来诬陷少主。” 一番话,令柳骁和柳灵幡然醒悟。 对啊,明明很简单的事情,怎么就没有想到用这种方式解决呢? “赶紧叫那老妇人过来!”柳骁命令手下道,“记得让她带上那个水袋,这很关键!” “是!”手下接了命令,也知道这是很重要的事,便飞快出了城主府的大门。 “这样就好了,很快,就能解除灵儿身上的这个无缘无故的骂名。我们也可以向百姓有个交代。”柳骁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下。 “只不过,大人,我觉得,这件事就算被证明少主毫无干系,也要查清真正的凶手是谁,否则那老妇恐怕还会找事。”王二建议道。 “你说的没错。”柳骁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有这般远见。” 没过多久,那下人便火急火燎地回来了,脸上满是汗水,一见到柳骁便急急忙忙说道:“不好了,大人,那老妇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