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旧时光等你》 第1章 你欠我的命,又多一条 我怀孕了。 我丈夫的孩子。 正常女人本应欢欣不已的喜事,却是我胆战心惊的负担。 因为我知道,楚安辰根本容不下这个孩子。 三年前,我和楚安辰结婚,两大商业家族强强联合的盛宴,我是最美的新娘,风头无二地接受着八方的祝福与嫉妒。 一年的缠绵与恩爱后,楚安辰悄无声息地摧垮了我庞大家业,将我父亲送入监狱的牢笼。理由是我当年害死了俞茉——他本应谈婚论嫁的初恋情人。 此时,我在公路上狂飙着车,我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去机场,我要离开这里,带着我肚子里的孩子,永远逃离他的魔爪,不让楚安辰再葬送一条无辜的生命。 哪怕……我曾是那么地深爱着这个男人。 就在离机场越来越近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来。 “络络,你回头。”魔鬼般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亲昵地唤着我乳名。 到底,楚安辰还是不肯轻易放过我。 我顺从地回头望去,一辆风驰电掣的豪车覆盖我的视野,狠狠向我撞来。不等看清楚安辰佞笑的脸,巨大的冲击力已然击飞我的身体,夺走我的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不是在医院,不是在床榻,而是在冰冷的地板上。 这个地方我很熟悉,这两年来,楚安辰从不肯在床上上我,他要把我按在地上,拉着我的胳膊从后面冲进来,充满侮辱与轻蔑,连我的脸都不愿意看。 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你以为,你跑得去哪里?”楚安辰居高临下捏起我的下巴,另一只手惩罚性质地狠狠拧着我胸前的敏感。 看着我泛起绯红的脸颊和痛苦的表情,他满意地向下拉扯我头发,逼我仰起头看向他。 “黎络你记住,在我玩死你之前,除了我身边,你哪儿都去不了。”楚安辰拍着我的脸嘲讽道。 然后和往常一样,他急不可耐扒干净我,不等我喊出“不要”,已经进入我的身体。 疼痛,继而是流逝。 他蛮横地运动,手也不肯闲着在我身上又掐又拧,直到他也感受到异样。 ——我的身下一片鲜血淋漓。 没有了,到底还是没有了。这个曾许诺我天长地久,曾把我放在心尖上的男人,亲手毁灭掉我们的结晶。我不是没想过这个孩子守不住,我只是没想到能这么快。 “你怎么了?”楚安辰摸了把我身下的血,三分错愕,七分警惕。 我根本没力气回答他,失去他的钳制,我软绵绵地倒在地上,疼痛和昏沉同时包裹着我…… 在医院,医生告诉他:“楚先生,孩子肯定保不住了。” 楚安辰气急败坏冲进病房,揪着我病号服的领子质问我:“你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我苦笑着反问,“告诉你干什么,等着你带我去做人流?楚安辰,这不是更省事么,你自己就把这个孩子解决了。” “啪!” 他曾温暖过我的手掌此刻重重落在我脸上,留下斑驳的五指。 “黎络,你欠我的命,又多了一条。” 看着他的愠怒和暴躁,我觉得极其可笑,他怎么有脸这样说呢,是他的亲手杀死了我的骨肉。 留下这句话之后,楚安辰施舍了我几天安然,可我的身体却没有。 车祸和失去孩子的后遗症让我虚弱不已,缠绵病榻。楚安辰找的医生和护理都是一等一的水平,毕竟,他可舍不得我死,我死了,他找谁去还俞茉那条命。 五年前,我才二十岁,刚接触我爸的公司,做的第一个大单子就是和俞家的合作,最后不甚遭人算计,两家都大亏一笔。 我爸还好些,赔钱了事,俞家却因此元气大伤。为了还债,俞茉不惜出卖身体,换取债主对她父亲的高抬贵手,然后从酒店顶楼一跃而下,成为第二天新闻的头版头条。 我死都没想到的是,我故剑情深的丈夫,竟然把这一切孽债算在我头上。他仔细调查当年的事情,认准是我早有预谋,自损一千,好让俞家穷途末路,回天无力。 于是他故意娶我回家,表面百般恩爱,暗里楚安辰却处处算计,终于也让我家破人亡,血债血偿。 我在病床上躺了一周,总算好了个大概。楚安辰来医院接我,却揽着我向医院另一层进发。 “去哪儿?”我不自在地在他臂弯里扭动。 楚安辰故作宠溺地点了下我的鼻尖:“帮你做个小手术,以绝后患。” “什么手术,你什么意思?” 楚安辰看着我受惊小白兔般的神情,满意地笑了:“没什么,绝孕而已。” 第2章 求你,放过我 我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坏了。 虽然两年来,楚安辰百般折磨我,作践我,但我还是不敢相信,他可以残酷到连我当母亲的资格都要剥夺! “不!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拼命地摇着头,想要逃,却被他狠狠攒住手腕,寸步难离。 我越是害怕越是痛苦,楚安辰就越高兴,弯起的唇梢早已将他复仇的快感彰显到淋漓尽致。 他一分分收紧力度,仿佛要把我手腕捏碎一样:“这可由不得你。” “我是楚太太,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想要你楚家绝后么?!” 我无力的威胁起不到任何作用,楚安辰不屑地冷哼一声:“我楚安辰想要个孩子还不容易,非要借你的肚子?况且,你有什么资格怀我的孩子!” 他狠狠一拉,将我扯进他的怀里,环住我旧伤未愈的腰肢。 旁人眼里,大概还宛如一对恩爱夫妻。 “走吧,楚太太。”他戏谑地加重这三个字,然后将我推向手术室。 我不要!我心不停地颤抖,我好怕,更多的却是痛。 我知道楚安辰恨我,知道他娶我只是我为了报复我折磨我,知道我对他的爱在他眼里廉价而恶心,但我没想到,三年的丈夫可以如此残忍。 “不,不要,求你!” 我踉踉跄跄地摔下门上,转身紧紧拉住他的袖子,拼命地哀求,得到的只有他无情的置若罔闻。 眼看着手术室的门就要打开,我没有了理智,也顾不上尊严,重重一声,我跪在楚安辰面前。 又顿又麻的巨痛顺着膝盖席卷而上,我全然不顾,拉扯着楚安辰的裤脚,像是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猫,做着垂死的挣扎:“安辰,我求求你,放过我……你打我骂我都好,别这样对我……什么我都愿意做,只要不要给我做绝孕,安辰,求你……” 两年了,无论他怎么折磨我羞辱我,我都没有跪下过。就算他顶着我的膝盖把我按在地上,我都不愿意跪在他面前。 而这一次,我如此虔诚,如此下作地摇尾乞怜。 楚安辰沉默了半晌,一把把我拽起来。 就在我以为到底逃不过这一劫的时候,楚安辰拉着我下了楼,冷冰冰道:“记住你说的话。”他一字一顿地重复道,“你什么都愿意做。” 他暂时地放过了我,代价是要我在俞茉的遗像前跪整整一宿。 看着俞茉那张熟悉的面庞,我觉得羡慕又可笑。羡慕她在楚安辰心中的无与伦比,可笑为了给她报仇,楚安辰娶我回家,还要假装和我这个仇人相濡以沫。 大病未愈的身子,没过午夜十二点就摇摆起来。又坚持了一个多小时,我冷汗密布,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栽在地板上。 快丧失意识的时候,清晰的脚步声传来。如果被楚安辰发现我这副模样,必定又是更残忍的凌虐。我努力想撑起身子,却连离开地板都困难。 终于,楚安辰还是停在我面前。 他居高临下望着我,不等我说出解释或道歉的话,他蓦地蹲下,捞起我的身子。 “我知道错了,我这就跪好……”我颤着嗓子哀求,我好怕他要把我带回医院,再将我送回手术台。 没想到,楚安辰却打横抱着我的身子,向他的房间走去。 不是吧,他又要……? 这个下半身思考的混蛋,都这样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不……今天不行……”在他炙热的怀中,我乏力地抵抗。 楚安辰不说话,任凭我的拳头不痛不痒地砸在他胸膛,直到将我轻轻落在床上,楚安辰转身出了房间。我知道,他不会大发善心在床上和我做的,最终他还是会把我扔在地上,狠狠践踏,狠狠蹂躏。 不多时,楚安辰回来了,却不是将我丢回地上。他拿毛巾包着冰块,压上我滚烫的额头。 “你真娇弱。”楚安辰不满道,完全忘记把我折腾这鬼样子的罪魁祸首是谁。 他起身,看了我一眼,冷冷留下一句“想把自己作践死也没那么容易”,甩门而去。 第二天一早,我还没缓过来,楚安辰把衣服丢我身上:“起床,出门。” “什么事啊……”我压着嗓,虚弱问道,也不敢表示反抗,顺从地把衣服往身上套。 楚安辰却甩给我一个晴天霹雳:“收尸。” “什么……?”我一脸懵逼。 他大声重复:“收尸。” “谁的?” “你父亲。”他冷冷道,“早上监狱来电话,说他心脏病突发,去世了。” 第3章 给她的遗像陪葬 曾经我是门第显赫的黎家大小姐,身娇体贵的豪门千金。我有钟鸣鼎食的生活,有宠我入骨的丈夫,我享受着让人歆羡不已的闲适生活,当着锦衣玉食的楚太太。 直到有一天,楚安辰亲手将这一切摧垮,把我踩进尘埃里。如果说这两年来我还有什么能够失去的话,也只有我父亲了,他是我最后的牵挂。 如今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我没法接受,真的没法接受。 这简直比我失去孩子还要残酷成千上万倍! 我的亲人啊,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陨落,然后在我的心底凿出深不见底的沟壑。 一整天,我都浑浑噩噩。 从驱车至城郊监狱,到办完手续,再到把尸体送去殡仪馆,我只会流泪,一句话都不说,失了魂魄一般。 可是一回到那个没有温度的家,我终于受不了了,压抑了一整天的痛苦倾泻而出。我开始发狂,开始怒吼,开始歇斯底里。 楚安辰冷漠地看着我把客厅价值连城的花瓶和洋酒通通砸个稀巴烂。直到我找不到东西伤害,试图伤害自己时,他一把从背后环住我的腰,阻止我弯腰捡玻璃。 “差不多到此为止吧。”他冷酷得像一个上帝。 “都是你!楚安辰,都是你害死他的!”我押着嗓谩骂,试图挣脱他,最后弯腰在他手上狠狠咬了一口,终于逼他松开我。 怕我执着于地上的碎玻璃,楚安辰挡到我面前,将我和一切凶器隔绝。我却根本没理他,一扭头钻进他的书房。 “俞茉有什么了不起的?她的命是命,我爸的命就不是命么!” 可是报复,也可能是极度的愤怒,当着楚安辰的面,我将那副他视若珍宝的遗像从墙上摘下来,狠狠扔到地上。 我知道我在作死,楚安辰会杀了我。死就死吧,反正活着,也不过是多互相折磨几天罢了。 木质的板子经不起冲击,落地碎成两半。即便如此,黑白照片上俞茉依旧笑得漂亮又清纯,就为了这个人畜无害的女孩,楚安辰毁了我,也毁了我一家。 “黎络!” 终于,楚安辰也淡定不了了,他冲到我面前,死死钳住我的脖子,一点点收紧,仿佛想要让我给这张遗像陪葬一样。 呵,总算结束了么,不用再苟延这份孽爱了么?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死亡,我没有丝毫畏惧,只剩解脱。 呼吸越来越困难,我揪着生命的尾巴,惨然一笑:“楚安辰,如果我真做错了什么,大概就是爱过你这个人渣。” 他愣了一下,手又慢慢松开,把我扔在地上:“你冷静一下。” 说着他转身离开,将我一个人丢给俞茉的遗像作伴。 我喘着粗气,都说人快要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真正想的是什么。 我特别不希望这是真的,因为就在刚刚,我的生命快要被楚安辰从身体里抽走的时候,我不可抑制地回忆起那一年。 那个时候,我是他捧在手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的楚太太,全城人都知道楚安辰是护妻狂魔,楚太太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我没法不爱他,也没法相信他不爱我。 所以,一年后,一切谎言脱下甜蜜的伪装,露出寡廉鲜耻的真面目时,我怎么能接受?怎么去接受,对我宠到骨子里的男人,是在欺骗我,在报复我? 起初,我还幻想着转机,直到他在俞茉的忌日酩酊大醉,抽出腰间的皮带把我打到皮开肉绽,什么希冀都碎成了渣。 那一日后,楚安辰再不掩饰对我的厌恶和仇恨,一想起那一年演的戏,他更觉得恶心无比,更显我面目可憎。羞辱和虐待自此成为家常便饭,我成为他按在地板上发泄欲望的仇人,连他的床都没有资格再上。 寂静和黑暗稀释了时间的意义,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又打开。 我冷笑道:“呵,这么快又想出新法子折磨我了?来啊楚安辰,有什么都冲我来啊!” “太太。”门口传来的却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楚先生出去了,说会晚点回来,吩咐我照顾您。饭我都做好了,您现在吃么?” 我这才看清,是新来的月嫂朱姨。楚安辰做事警惕,又树大招风,就连家里请的保姆司机都一律不超过半年。 直到快凌晨一点的时候,楚安辰才回来,经历失去亲人的变故,我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只是,他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有个年轻女孩。我虽然一片漆黑中站在楼梯上,也能清晰看出来,那个女孩眉眼有几分像俞茉。 楚安辰拥她上楼的时候从我旁边擦过去,他一身酒气,走了几步回头看我,想了好久似的。说了句:“早点睡觉。” 第4章 今晚留在这 怎么睡?一边想着我父亲未寒的尸骨,一边听着他和那个女人的动静睡? 那一晚楚安辰没有关房门,我故意也没有关。早在两年前,我们就不睡在一间屋了,只有他偶尔需要发泄,才会把我按在他房间的地板上。 今晚,他想表演活春宫给我看,我不当观众,岂不是太不给他楚大少面子。 我缩在被子里,听着那个女人延绵不绝的浪叫和勾引,楚安辰却始终没声音。 她一叫我心就一抽,一种难受到不行的虚空包裹住我。我可能是天底下最懦弱的女人,听凭自己丈夫和别的女人鱼水交欢,连自己明明心痛到死都不愿意承认。 隔了好久,我再听不下去,用枕头捂住耳朵时,终于传来楚安辰一声低吼:“滚。” “楚少,我哪里做的不好您……” “滚!”楚安辰重复一遍,声音大了一点,“钱不会少你的。” 然后是一阵跌跌撞撞的奔跑声,那个女人走了。 我不知怎么想的,光着脚跑到客房门口,一片漆黑中瞅着楚安辰坐床上抽烟。他知道我在看他,也不主动和我说话。 不让我上的床,楚安辰当然也不会让随便一个女人上,他连自己房间都没让这个女人进。 良久,还是楚安辰先开了口,难得多了几分温度:“站那儿不冷么?” 我一半讥讽一半挑衅道:“原来,不是只要像俞茉的女人,你就乐意上啊。” 我这一天格外不怕死,仿佛非要让楚安辰杀了我才乐意。 他也果不其然地恼了,从床上弹起来,拽着我的头发把我扯屋里去,然后给我脸按床上:“黎络,你能不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离婚,我离开,我们都解脱。”我说。 楚安辰冷哼一声:“你想都别想。”说着他掀开我睡袍,摸着我饱受摧残的隐私部位,勾起我一阵娇喘。 “你真是不配给好脸。”楚安辰轻蔑道,同时贴上我的身体,“你那么想被我上,我就成全你。” 又是按在地上,又是从背后,又是毫不留情地刺入,掺杂着各种摧残。 如果说有什么不同,平时完事之后,楚安辰都会让我滚。可是那一晚,我识相地捡起睡袍披在身上,准备回房间继续熬漫漫长夜的时候,楚安辰一把把我睡袍掀开,继续撩拨着我光净的身子:“今晚留在这。” 夜里他又来了一次,在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他干脆把我按住,不耐烦地将我双手反剪身后。我哀求着不要了,他一如既往地置若罔闻,几乎没什么前奏,就挤入我的一片干涩。 痛,心和身体一起作痛。 我看着月光下他好看的面庞,熟悉又陌生,昔日温暖的笑容荡然无存,只有凶狠和敌意,恨不得把我身子撕成两半。 楚安辰满意地听着我痛苦的呻吟,我叫得越大声,他就冲刺地越激动。 撕裂的疼痛重复着,直到麻木。 等他终于释放在我体内,我以为得到解脱时,楚安辰却立刻换了个姿势,卷土重来。 他坐在床沿,紧紧勒住我腰肢,把我抱到他大腿上,直直坐入他愈战愈勇的欲望,然后冷冷道:“你动。” 我差点以为我听错了:“你说什么?” 他的手探入身下,在一片潮湿中重重抠弄着,重复一遍道:“你动,让我舒服了,今晚就放过你。” “我不是妓女!”我没法按他说的做,我想象不出来自己像个婊子一样承欢他身下。 “在我眼里,你还不如一个妓女。”楚安辰手狠狠一拧,在我最敏感的部位,听着我娇吟出声,他轻蔑道,“黎络,你难道以为你砸了茉茉遗像的事情,就这样过了么。我告诉你,如果今晚你再试图激怒我,我不保证会让你父亲入土为安!” 他的语气如此冷静,冷静得我毛骨悚然。 “动!”楚安辰不容置喙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知道,他说到做到,即便我一无所有,他还是能剥夺掉我最后的尊严。 两行清泪不受控制地滚落眼眶,我抬起腰,又坐下去…… 第5章 逃脱,是最后的解脱 那一夜我受尽侮辱,我含着泪,一言不发地承受。他一下下锥入我的身体,我满脑子却只希望我们没有曾经缠绵温存的一年,那样也许还比较好受。 我真的太想结束这一切了,我没想到,我们最后会走到这个地步——逃脱,是唯一的解脱。 偏偏楚安辰有权有势,他不想我走,我就永远插翅难逃。 我父亲的葬礼定在两天后。 楚安辰原本以为我会对外界瞒住我父亲的死讯,他没想到,我不仅举办了葬礼,还大操大办风风光光,偏要满城皆知,他楚安辰的岳父死在了监狱里。 那一天,我一身素缟,和楚安辰又扮作恩爱夫妻出现在灵堂。 就凭他楚家的身份和我父亲曾经的脸面,城中大半权贵悉数出席,真情也好,假意也罢,个个对我嘘寒问暖极尽关心。 他们只听说黎家两年前破产,楚安辰费尽心机也回天乏术,眼睁睁看着岳父被判刑,只能用加倍对我好弥补愧疚。又怎么会有人知道,楚安辰才是那场人祸的罪魁祸首,是他亲手将我父亲送进牢中! 下午的时候,阔别多年的肖景也来了,这是出乎我意料的事情。 自从我和楚安辰结婚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个亲梅竹马的哥哥。唯一的一次联系是两年前我们家出事,远在美国的肖景动用了各种人脉,总算帮我留住了一些家底,还为我父亲争取到了减刑。 “听说了伯父的噩耗,我很难过。”三年不见,肖景还是风发意气,器宇轩昂。虽然悲伤夺去了些许傲然,却依旧不减神采。 我没有说话,低着头用哽咽表示伤悲。 肖景走后,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楚安辰贴着我耳朵道:“肖家这个儿子放着巨大家业不要,只身跑去美国,怕不是为了疗你给他造成的情伤吧。” “楚安辰,我没你想的那么魅力四射。”我冷冷回答。 我不知道肖景到底对我还有没有旧情,我和楚安辰结婚的前一晚,肖景给我发了条消息,说他受不了自己的掌上明珠要让给别人宠着。第二天的婚礼,我没见到他,问了他父亲才知道,肖景连夜去了美国,再没回来过。 而现在,我只知道,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丧礼进行到尾声,趁着楚安辰和别人寒暄时,我在停车场拦住了肖景的车。 他一脚刹车踩到底,在我面前十厘米的地方停住。 肖景匆匆下车,将我从上到下仔细看了个遍,满是怜惜道:“你疯了么络络,我万一伤害到你怎么办?”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攒着他精致的西服衣袖,“肖景哥哥,带我走,求求你,带我走。” “什么意思,你要我带你去哪?”面对我突如其来的哀求,肖景傻在那里。 “去哪都好,离开这,带我离开楚安辰。”一边说着,我一边紧张地环顾四周,生怕被楚安辰发现。 肖景依旧不解:“为什么,当初不是你选择的他么?” 我二话不说,一把将袖子捋到底,胳膊上青紫的掐痕毕现。我顾不得许多,将裙子也掀开,露出大腿上未愈的鞭伤。 之前整理房间时,我不小心扔掉了一枚扣子,我以为是我不慎掉落的,却不想那是俞茉的遗物。为了这枚扣子,楚安辰用皮鞭蘸着水抽打我,一路从大腿内侧到小腹,再狠狠落在胸前一对柔软,处处鞭痕交错。 他皮鞭挑得好,又重又疼,鞭鞭生不如死,偏偏不会打出血,也因此好得格外慢,让我每次被他按在地上上的时候都要忍受着双重折磨。 肖景看着我身上的伤痕目瞪口呆,愣了不过三秒钟,他飞快地帮我打开车门:“上车。” 这就是我非要办这场葬礼的原因——我要逃。 这里人多,我最近又表现得这么逆来顺受,这么颓靡不振,让楚安辰难得地卸下了警惕。我知道,这是我最好的逃跑机会。 本来我还怕逃不远,却没想到遇见久未谋面的肖景,也算是上天对我寥若晨星的垂怜。 只是,我终究高兴得太早了。 肖景的车还没开出停车场,夺命的铃声又响起,和上一次逃跑如出一辙。 我颤颤巍巍地接起,楚安辰不掺任何感情道:“现在回来,我放过你。” “楚安辰我受够了!”我怒吼着,恨不得把这两年的积怨全部释放出来,“你对我的折磨,对我的羞辱,我通通受够了!我不会再……” “那你就和他走,停车场门口有些汽油罐子,第一辆车开过会引起爆炸。你不是想逃么,和他一起死,也算是逃脱了,不是么?” 原来,楚安辰早就想好了我会跑,也早就设下了套等着我! “现在,下车。”他的声音阴冷进冰窖里,“你和肖家少爷最后的生路。” 第6章 自力更生 最终,我还是输了。 他不会放过我,想要离开楚安辰,只有死。而有的时候,轻轻松松的死去,他都吝啬于施舍。 我认命了,我只配被他折磨一辈子,羞辱到死。 “肖景哥哥,停车。” “络络?”肖景看着我露出的自嘲笑意,半是怜悯半是困惑,“他和你说什么了?络络你告诉我,你和楚安辰之间到底怎么了,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 我摇摇头,说到底,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都是我太相信爱情,太相信楚安辰,我为他倾尽一切,换来了我的家破人亡。 曾经我以为和楚安辰结婚是我人生最大的幸运,只可惜,这份幸运透支了我一生的气数,要耗尽余生所有来偿还。 “络络,有什么事你和我说。” “停车。”我重复一遍。 见他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我不假思索拉开车门,纵身一跃滚落在地上。 我的脸颊摩擦出一个血口,我浑然不觉,冲着未挂断的电话吼道:“行了么?现在行了么?我这就去找你,肖景是无辜的,你放过他。” “你这一下,摔得我好心疼。”楚安辰假惺惺道,他一定在这里装了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他一览无余。 “别废话了,你快让人撤了门口的汽油罐和爆炸装置!” 和魔鬼谈交易,永远只有被玩于股掌。 “可能来不及了。”他戏谑地笑着,“忘了和你说,肖家少爷那辆车被改装了一下,刹车踩过一次,再踩可就失灵了。” 什么?! 我一下子脑袋就炸了开,望向我跳下车的方向,果然,肖景的车失控地向停车场门口驶去,几个汽油罐子就立在那里。 根本没有什么爆炸装置,楚安辰是要让肖景失控的车自己撞上去,还能伪装成意外事故的假象! 不,肖景不能有事,他是无辜的,我不能连累他,不能害死他! “肖景哥哥,跳车啊!”我歇斯底里地冲着他的方向喊叫。 可惜一切为时晚矣,巨大的爆炸声后,肖景连人带车被火海吞噬。 我顾不得跳车的伤势,踉踉跄跄跑过去。 不是真的,我看到的肯定不是真的!怎么能这么快,这么轻易,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在我眼前流逝呢! 楚安辰他根本不是人,他就是玩弄生死的魔鬼! 我也快要撞进炙热的火海时,一个人突然从背后搂住我,不让我再往前冲。 熟悉的体温,熟悉的气味,我知道,是楚安辰。 他不是担心我死,他只是要我痛苦百倍地活着,带着对肖景的愧疚,自我折磨一辈子…… 晚上,我们的家里。 一根绳子垂下来,我被赤裸着吊在半空中。 楚安辰恶意地将绑住我的绳子打了个结,不留余地地折磨着我。 “跑?你能跑哪去?你说,这次用什么法子,让你长记性呢?”楚安辰摩挲着我的大腿,一手探入大腿内侧,指甲狠狠地在未愈的鞭痕上游走,激起我一阵阵痛苦的颤栗。 “我还以为你这两天听话了,知道我才是你唯一的亲人了,没想到,你还是不肯给自己活路。” 一边说着,他双手一边流连我胸前,不知在涂什么奇怪的药膏。继而是私处,甚至腰肢,他都没有放过,保证每一寸都被药膏覆盖。 “络络。”做完这一切,楚安辰亲热地呼唤着我,眯起眼打量着我紧蹙的眉头,“你不是还想着尊严么,今天,我就让你看看自己最贱的样子!” 说罢,楚安辰擦了擦手,离开了屋子,将我一个人留在空中。 他就这么放过我了? 我似乎已经不太在乎这个问题,我一闭眼,就会想起肖景的车撞上汽油罐子的画面。都是我,我自己逃跑就好了,为什么非要拉上他,为什么非要害死他! 我多希望今天死去的是我,再不用和楚安辰纠缠。 很快,我的身体却打断了这些思考。 它发生了奇异的改变,被楚安辰擦过药膏的地方开始又热又痒,还有一种很独特的感觉,顺着小腹向四肢蔓延开。 我不自在地扭动着身体,却徒劳无力,任凭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瘙痒难耐,甚至我的口中,都不自觉地溢出了暧昧的声音。 我一下子明白了,楚安辰到底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 这个混蛋,他真的要我贱得像一个婊子! 半个小时后,我全身都泛红,我也丧失了理智一般大声地呻吟起来。 楚安辰终于回到房间,满意地看着我这副模样,把吊着的我松开,却紧紧抓着我的手,不让我触碰自己敏感不已的身体。 “楚安辰……”我吃力地叫着他的名字,愤恨地怒视着他,“你不是人!” 我的身体他花样百出地玩弄够了,如今连我仅存的自尊他都不肯放过。 商人真是商人,什么都要吃干抹净。 “这你早就说过了。”他不以为然,“那又怎么样?你不是要逃离我身边么,现在,我要让你看着自己像条狗一样,我踹都踹不开!” 药效越来越猛,我几乎被欲望占满了脑子,偏偏楚安辰把我的双手反绑背后,我什么都做不了。 楚安辰知道时机到了,捏着我下巴道:“想要么?” 他指了指裤子拉链:“自力更生。” 第7章 互相折磨到死 我眼神早已迷离起来,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可怕的东西,可以轻易让人成为被欲望支配的动物? 我虽然心里百般不愿,牙齿早已叼住他裤子的拉链头,一寸寸想要扯开。 在我清醒的时候,无论如何我都想象不到有朝一日会有这样一幕。 “继续。”牙齿好容易解开他的拉链,楚安辰戏谑地看着我。 我只好又用嘴去扯他的内裤。 我不敢相信自己现在的样子,如果我能看见,我一定会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骂自己一声贱人。 而现在,我真的只想要…… 终于,楚安辰也受不了了,看着我一次次徒劳无功的撕咬,他一把把我按倒在地。 “真他妈贱!”说完,他扑上我的身子,填满了我空虚的沟壑…… 完事后,楚安辰像丢一张废纸般把我扔在地上。我下身火辣辣地疼痛,更痛彻的却是心扉。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着这些? 短短几日,从我腹中胎儿到我的父亲,再到肖景,楚安辰将我身边重要的人一个个摧毁,让我重复着他当年失去俞茉的痛苦。 呵,真好,他总算赢了,赢得彻彻底底。他成功地报复了我,让我为当年区区一个失败的项目付出血的代价! 我真应该为有这样一个杀伐决断的丈夫感到无比自豪,可为什么,我只有万念俱灰,眼穿心死呢? 既然如此,何不真的结束掉生命,反正人世艰难,无所留恋…… 眼见着楚安辰睡过去,我艰难地爬起来,扶着墙向门口挪去,跌跌撞撞,总算是下了楼摸进厨房。 看着那一排珐琅瓷握柄的刀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我第一次拿起一把水果刀,抵在雪白的手腕。 几乎没有片刻犹豫,一用力,一道猩红的血痕拉开。 无力地垂下胳膊,我任凭鲜血顺着手指滴落地面,没有恐惧,只有解脱。终于,一切都要结束了,可真好,我和楚安辰再也不用互相折磨互相伤害了。 突然,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快。 “黎络!你干什么!” 楚安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来,丢掉我手中的水果刀,抓起我手腕,看着鲜血淋漓的伤口。三秒过后,他大笑起来,咬牙切齿道:“你真他妈行!你以为你想死就能死么?你太天真了!” 去医院的路上,楚安辰紧紧抱着我冰冷的身体,一遍遍重复着,他会给我找全天下最好的医生。等我恢复健康,他要把我五花大绑地钉在墙上,让我动弹不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因为送医及时,我没什么大碍。我都做好被五花大绑的准备了,楚安辰只是把我从病床上打横抱下来,说带我去见个人。 他语气难得温柔,可在我过往的印象中,温柔往往只是蜜糖,蜜糖对应的就是皮鞭,不会有好事。 我连忙挣扎,生怕他又要带我做绝孕手术。 这一次他难得没这么残忍,隔着病房门,楚安辰让我顺着玻璃窗口往里面看,一个年轻男子安然地躺在床上。 “谁?”我还是畏缩,双手情不自禁护在胸口,小心翼翼地询问。 “肖景。”楚安辰声音寡寡淡淡,捉住我一双手揉捏着,“汽油罐子只是吓吓人的,肖景没事,只不过因为没系安全带撞到了头部,休息两天就可以了。你没必要,为一个活得好好的人去死。” 所以,这也只是楚安辰惩罚我的一个手段而已,他根本没想真弄死肖景,不过是想让我以为他死了,好愧疚痛苦一辈子。 如果不是我自杀,楚安辰也许永远不会告诉我。 我咬着牙:“你……” “黎络。”他咬着我的唇,粗暴地缠绵着,“有的时候我也希望你真死了,那样你解脱,我也解脱。但直到昨天晚上,我看着血从你手腕留下来,看着你眼睛慢慢失焦,我才发现,比起你离开我,我宁可我们这样互相折磨……” 楚安辰顿了顿:“哪怕一辈子,也好……” 他是在,说他舍不得我离开? 我不可置信地盯着他,难道楚安辰他对我……真的还有半分仇恨之外的情愫么? 看着他怀中的我,楚安辰也露出一丝久违的温存,久违到可以往两年前追溯。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们维系着短暂的和平。 有一次楚安辰回来很晚,黑暗中我一个人在客厅想着我父亲独自垂泪。他二话不说走过来,从背后抱住我。 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真把脸塞进他怀中,放任自己情绪崩溃,失声痛哭。 楚安辰拍着我的背,把我从沙发抱到他床上,让我躺下来。我却勾着他脖子,如何都不愿松开。 楚安辰苦笑道:“你别这样,我受不了……” 我泪眼婆娑,和他四目相视不置一词。 半晌,楚安辰叹了口气,吮住我脖子,剥开我衣服…… 第8章 你除了受着,没有任何选择 我不知道我突如其来的主动所为哪般,也不知道楚安辰的温柔因何而起。 两年来的第一次,在他床上,没有折磨,没有凌辱,他轻柔地抚摸着我的每一寸肌肤,和我湿润的身体交汇融合…… 在我的身体快要到达顶峰的时候,蓦地,楚安辰在我耳边说:“黎络,要是你不是害死俞茉的凶手,该多好。” 我原本燃烧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我一把推开他,爬下床。 “你去哪?”那种从云端降落的感觉也让楚安辰怒火中烧。 我冷着嗓:“这张床是属于俞茉的,我不配。” 楚安辰一把拽住我,重新将我按在身下,动作却粗暴了许多:“黎络,我爱对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对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你除了受着,没有任何选择。” 说着他一口咬住我的下唇,大力地吸吮啃噬:“明白么?” 不等我回答,楚安辰重新回到我身体里,向前狠狠一顶。 我明白,在他眼里,我低贱地宛如一个物品,没有意识,没有生命,随便他摆弄。 即便偶尔他流露出温柔,也不过是用久之后,对一件物品的习惯罢了。 周末下午,在楚安辰司机的陪同下,我去监狱领了我父亲的遗物。 与其说是陪同,不如说是监视,楚安辰怕我再逃跑,处处小心。 抱着一摞遗物,我才知道,两年来我父亲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翻开他厚厚的手稿,我在回去的路上读起来。 有辛酸有苦涩,有对前半生的追忆,也有对马失前蹄的懊悔。我逐行逐字看下去,一直读到他入狱八个月后的某一天,有一篇日记吸引了我的注意。 里面一句话写着:“我收到了一封信,老俞的,他说他要离开这块伤心地,他怀疑茉茉没有死,还说得有理有据,说他要去找茉茉。人一老,都喜欢自己骗自己了……” 老俞,是当年和我们合作的俞家老爷子吧?那这个茉茉,莫不就是俞茉? 我赶忙在我父亲的遗物里面一阵翻找,终于找到他日记中提到的这封信,打开粗粗一读。 在信中,俞老爷子说他最近总是感觉俞茉没有死,于是鬼使神差去警局要了俞茉跳楼现场的血液标本进行比对。当年因为没有人怀疑过死者是俞茉,也就没验证过尸体身份。谁知道这一验,真的验出来当年的死者和俞老爷子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如果当年跳楼的尸体不是俞茉,那……那俞茉可能根本没有死! 我紧紧攥着那封信,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我震惊中带着思索的神色,小心翼翼道:“太太,您还好吧?” “没……没事。”我低头含糊过去。 回到家中,难得等待我的不是冷漠的楚安辰,而是他的母亲——我婆婆佟安茜。 这个女人我没有太多好说,三年前楚家娶我时,她对我简直视如己出,天天带我在各大奢侈品牌包场,或者出入城里最顶级的豪门盛宴。 可自从两年前我家垮台,佟安茜换了个人一般,再没给过我半点好脸。 今天看见她,我也立刻预感到不会是什么好事。 佟安茜果然没让我失望,开门见山道:“络络啊,你爸爸的事情我也很难过,我知道这时候和你说这些有些残忍,不过你还是要学会自己面对。我们楚家的意思是,你就放过安辰,和他离婚吧。” 我放过楚安辰?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佟安茜:“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们楚家的地位和权势,娶你的时候你们确实很般配,但现在黎家也这样了,安辰和你在一起对他视野非但没有任何帮助,还白白招人闲话。” 佟安茜一副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的样子,架着胳膊斜眼睥睨我,充满了鄙夷:“你和他离婚,我们会给你一笔钱,保你下半辈子的衣食无忧。” 我苦笑道:“您来得也太快了吧,我爸刚去世,您看不到我任何利用价值,就这么急不可耐想一脚把我踹开?离婚没问题,但您不觉得您这样落井下石有点太无耻了么?” 啪! 重重一巴掌落在我脸上,她力气大,我顺势倒下去,被桌角割破一道血口。 佟安茜杏目圆睁怒骂道:“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你还把自己当黎家大小姐呢,黎络我告诉你,黎家已经垮了,你就是我们安辰好心收留的一条狗,还连个狗崽都生不出来!” 我知道佟安茜最后一句是在讥讽我没有孩子,但这能怪我么? 一想起不久前孩子从我身体中流逝的感觉,我就忍不住悲痛欲绝,忍不住去恨他不负责任的父亲。 佟安茜还想再打,突然门开,楚安辰回来了。 我本来以为他看到我和他母亲争执,又要变本加厉地折磨我,却不想他冲过来一把把我抱怀里,对着佟安茜颇为愠怒道:“妈你干什么,你别碰络络!” 第9章 让络络离开我,除非我死了 “离婚,绝对不可能!” 听完佟安茜说明来意,楚安辰斩钉截铁地给出回应。 “安辰,这个女人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我们楚家的媳妇不应该是这种女人!”佟安茜站在那,指着我的手不住颤抖。 “够了妈,我说了不可能。”楚安辰一字一顿道,“络络活着一天,就得给我当一天楚太太。就算她死了,她墓碑上都得楚安辰爱妻。你不要想着离婚,让络络离开我,除非我不在这个世上!” “你……!”看得出来,佟安茜气到不行,可是面对执拗的儿子,她又没有丝毫办法,只能甩门而去。 如果没有那些过往,没有我浑身的伤痕,光听楚安辰的这番话,我可能还会像以前一样,在他的誓言和谎言里沉沦,误以为他真的爱我。 而现在,我只是像看好戏一样看着他和自己母亲对峙,然后事不关己般地冷笑着:“我可以理解你母亲。” “你不需要理解她!” “我可以离婚。” 楚安辰愣了几秒,突然将我扑倒在沙发,欺身而上:“你想都别想!” 抬眼看到我胳膊的伤,楚安辰没有再进一步工作。 半分钟后,他提着药箱过来,拉起我的胳膊,小心翼翼把纱布缠上被桌角划伤的血口。 我看着楚安辰好看的侧脸,认真中透着一丝温存。 我多想骗自己,骗自己他真的有那么一丝舍不得我,可这个谎言荒谬到我自己都不愿意相信。 想起我爸的日记和俞老爷子的信件,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试探着问道:“如果……俞茉回来了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楚安辰头也不抬,专注地给我胳膊上药,我吃痛一缩又立刻被他逮住,半是嗔怪半是心疼道,“乖,别动,就快好了。” 明明以前折磨我的时候也说乖,别动,然后便是疯狂而至的皮鞭。 我不死心地追问下去:“我是说如果,如果俞茉还活着,她回来了,你会和我离婚,对么?” “没有如果。” 楚安辰最后检查了一遍我胳膊,然后起身,居高临下抬起我下巴:“黎络,你只要记着,你活着是为了给俞茉赎罪,就够了。” 他说的样子认真而霸道,可为什么,我却觉得这句话他不像是说给我听,而是说给自己呢? 真正可怕的是,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想到,很快我便会一语成谶,我的生活再一次被这个五年前的“死者”搅到不得安宁……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楚安辰都很少在家,我们本来就没什么的交流因此更加寥寥无几。 有一天半夜他突然到我房间,摸着我的脸颊一言不发,后来竟然抱着我睡下来。 只是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身边早已空空荡荡,没有温度的家里又剩下我和月嫂两个人。 前一页的同床共枕宛如一场大梦,梦醒了无痕。 直到有一天下午,楚安辰的电话打破了一切平和。他报了一个医院地址,然后说:“络络,你过来,现在。” “怎么了?”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楚安辰不置可否,等我到达医院之后,看到在走廊不断踱步的楚安辰时,他才把我推给医生,一边安抚我道:“别怕,就是做一个小检查。” 我直觉不会是好事,拼命挣脱他的钳制,不愿意进检查室。 楚安辰明显今天很不耐烦,面对我的不配合,他有些恼火,将我手腕捏得生疼道:“黎络你想死么,你乖乖听我话去做检查,我保证你不会有任何事。” 半个小时后,医生拿着检查报告出来道:“楚先生,您太太一切指标都是匹配的,可以做肾捐献。” 第10章 络络,你认了吧 肾捐献? 为什么没有任何预告与商量,就丢给我这么一个词! 我警惕地后撤一步,死死瞪住楚安辰:“你到底想做什么?” “络络你听我说。”他眉眼中也透出一丝无奈,看着我寸步难进的样子,楚安辰叹息道,“俞茉回来了。” 俞茉! 这个名字让我脑袋止不住地嗡鸣……她真的没有死,她真的回来了! 这个让我家破人亡的女人,如今居然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我觉得实在是讽刺,继而是愤怒,还有悲凉。 “所以呢!”我苦笑着,“为了她的死,你折磨了我两年,你弄垮了黎家,弄死我孩子,如今你还想怎么样?” “她得了尿毒症。”第一次,楚安辰也有声音渐渐弱下去的时候,“她需要一个肾。” 楚安辰像极了一个索命的魔鬼,就算我没有害死俞茉,他也不让我全身而退,要榨干我所有。 看着楚安辰,对他稍稍燃起的希望又顷刻破灭,我原本以为俞茉还活着,会成为我们的契机。分开也好,纠缠也罢,至少他不能再把俞茉的死算在我头上。 可为什么现在,他还要这么残忍…… “为什么是我?” 面对我的质问,楚安辰说是我流产的时候医院留下了我的血型资料,发现刚巧和俞茉是匹配的。 他双手压着我的肩:“络络,你认了吧。” “我不要!”我甩开他,死死抵在墙上,“我没有那么无私,没有那么伟大!就凭一句我害死俞茉,整整两年,你让我生不如死,现在你知道她没有死,凭什么还这样对我!” 楚安辰一字一顿:“我不能让她有事。” 不能让她有事,所以让我有事? 我转身就跑,我的一切都是被俞茉间接毁掉的,现在为了让她好好活着,就要走我的肾,这未免太不公平了些。 可事实上,当楚安辰心里爱的天平无底线地朝俞茉倾斜时,我就知道,他对我本身就没有公平可言。 “把她抓回来。”楚安辰冷着嗓。 一声令下,周围三两个西装革履的保安立刻蜂拥而上。连楼都没能跑下去,我双手被反剪背后,又送回楚安辰面前。 手术定在一周后。 这一周里楚安辰把我铐在床上,禁锢着我的自由。 起初他看都不来看我一眼,不知道是因为厌弃还是惭愧。我不愿意吃饭,每天拼命地挣扎,手腕磨出一道道血痕。 第三天的时候,我趁着洗澡把月嫂砸昏,想要跑的时候一打开正好遇见楚安辰。 他一言不发步步紧逼,凌厉的眼神吓得我撞在身后的墙上。楚安辰把我死死压在墙上,暧昧地贴上我身子,将我一条胳膊举过头顶,把玩着我手腕的伤口,还故意用指甲划过。 我吃痛地咬住嘴唇,三天滴米未尽让我失去反抗的气力,只能虚弱地哀求着:“求求你,放过我吧……” 第11章 让你更万劫不复 楚安辰抬起我下巴:“别说这些傻话,乖,先吃点东西。” 是啊,我不吃东西,我连手术台都上不了,谁去给俞茉一个健康的肾。他对我仅有的关心,都是基于对俞茉的深爱。 难得,楚安辰没有因为我的逃跑大发雷霆,他把我抱回餐桌旁,将粥喂到我的嘴边。 我根本吃不下去,我看着他,于是他干脆也放下碗,颇有耐心地看着我。 良久,楚安辰叹了口气:“络络,你真的想走?” 我不假思索地点头。 “你好好吃饭好好休息,等做完手术,我放你走。”他低下头,静静等待我的回应。 我觉得很好笑,他凭什么摆出一副做了极大妥协的模样? 明明是俞茉回来了,我占据着楚太太的位置让他为难,他迫不及待要把我一脚踹走,好迎娶他心心念念的俞茉罢了。 但即便是这样,对我来说也好过延续这早就受够的生活,哪怕代价是失去一个肾,和一无所有的未来。 “好。”良久,我给出他想要的答案。 之后的几天里我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 手术前一天,我和楚安辰说,我想见见俞茉,想看看那个让我丈夫神魂颠倒的女人如今是个什么样子。 楚安辰考虑了一阵,说他要问问茉茉的意思。 呵,原来对于两个女人的态度可以如此天渊之别,我连保护自己的资格都没有,俞茉却躺在他手心里禁不得半点风吹日晒。连我想见她,都得是她说了算。 我听着楚安辰电话里柔肠百转的语气,挂断后他说正好俞茉也想见见我,他会安排。 下午的时候,我在病房见到五年不曾谋面的俞茉。 她孱弱而美丽,像个睡公主一样躺在病床上。 我说不清我看到俞茉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觉,就像那种千百根刺锥在心里一样,每一根都暗暗发力,越扎越深,仿佛要把我的肺腑都戳到稀巴烂。 她瞧着是那么人畜无害,一双大眼睛扑闪着光芒,可也就是这个女孩,夺走了我的一切,间接逼得我家破人亡。 不等我问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俞茉眼神中先生出一丝狡黠,慢声细语道:“黎络,我恨你。” 这三个字让我猝不及防。 “你说什么?” “我说我恨你。”俞茉咬牙切齿地重复了一遍,“这几年过得很幸福吧?一无所有的滋味怎么样?我听说伯父前不久去世了,你还是真是不幸啊。” 俞茉擎着恶毒的笑容,满面的幸灾乐祸,和她清纯可人的外表截然不同。 我却根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她有什么好恨我?就算当年我们两家商业的合作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那也不过是生意的失误。 而且我明明记得,那时候是因为俞茉自己的过失,才让我们两家都赔了进去。后来俞茉“自杀身亡”,死者为大,我一直没有说过俞茉半句不好,凭什么今天,她重新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要告诉我她恨我? 可是我还来不及探明其中缘由,俞茉先从床垫中摸出一把小刀。 “黎络,我告诉你,这还不够,我要让你更万劫不复!”说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刀子插入自己大腿,登时鲜血四溅。 我看到俞茉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表情,也看到她得逞般的挑衅与自豪。 接着她大叫出声:“啊!你想干什么!安辰,安辰救我!” 不出所料,俞茉以最快的速度引来了楚安辰。门一开,映入楚安辰眼帘的,只有鲜血淋漓的俞茉,掉在地上的刀子,和满脸不知所谓的我…… 回到我们熟悉的家,他狠狠把我扔到地上,欺身而上:“黎络,我早该想到,你这样的女人,怎么会乖乖就范!” “我没有……” 这三个字在过去的两年中我不知重复了多少遍,永远是徒劳。 这一次也不例外,楚安辰撕开我的衣服,逼我跪在地上,将我的脸摁在冰冷的地面,高抬起腰,呈现出一个极其屈辱的姿势。 几乎没有任何阻碍,他的手在我私密部位放肆游走,勾起我一阵阵颤栗…… ********* 推荐度度完本长篇《如果爱下去》。 遇见何孟言那年我刚20岁,白天在学校里人模狗样,晚上去夜总会卖酒讨生活。 可是我卖给他的却不只酒,还有身,顺便附带了心…… http://.lsread/book/detail.aspx?novelid=2073 第12章 疼一点,容易让你记住自己身份 “还是这么贱。”楚安辰不屑地评价着我无法遏制的生理反应。 我什么话都没有再说,任凭他在我身上发泄敌意。一切都是没有用的,申辩、乞求、解释,在他心里都远不如俞茉一句话重要。 末了,我像条死狗一样伏在地上,用拼命的喘息缓解方才的激烈运动。 楚安辰自顾自地穿上裤子坐在床边,冷冷点上一支烟:“黎络,我已经不想知道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茉茉没死,她回到我身边,这就是上天给我最大的恩惠了。至于你……” 我默默地等待他宣判我的人生。 “至于你,不要妄图伤害茉茉一根手指头。”楚安辰说起来的时候对我充满了憎恶,“今天的事情我理解成你一时失控,等做完手术,你立刻滚,不要再出现在我和茉茉眼前。” 理解成我一时失控? 我不需要他理解!就算是我有意为之,我处心积虑拿刀扎了俞茉大腿,那又怎么样?她夺走了我的一切,难道我就没有恨的权利么! 楚安辰的一个“滚”字彻底击垮了我的一切,我对他的隐忍,对他难舍的情感,仿佛在这一刻全部都死了。 我抱起被他扯碎的衣服遮挡在胸前,点点头挪开步子:“你放心。” “谁让你现在走了?”看着我准备离开,楚安辰却扬起眉。 他还是不肯放过我? “我本来是打算就这样放你走。”楚安辰冷着嗓,“但现在,我要你无论走到哪,都一辈子摆脱不了我。” 我怔怔地看着他不怀好意的冷笑,我直觉后面没有好事。 果不其然,楚安辰打开柜子,不多时,一个小盒子出现在衣不蔽体的我面前。 盒子打开,细针、颜料,还有不明用途的工具摆放一排。 我紧张起来,看着这些他早就准备好的凶器,不由自主往后退缩,直到抵在冰冷的墙上无处可逃:“楚安辰,你要干什么?” “给你留一个只属于我的印记。”说着,楚安辰已经拿起了其中一个针头。 我这才明白,这是一套纹身用具! 我死死瞪着楚安辰,我太相信了,他真的能把这些全用在我身上。 “本来打算给你上麻药的,但现在我觉得不必了。“也许是之前的针头太细,楚安辰又换了一个端详起来,”疼一点,比较容易让你记住自己的身份。” “我是什么身份?” “你说呢?”楚安辰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逼近我,遮住我仅有的视线,然后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仰起头看着他。 我冷笑着:“我是楚太太,是你楚安辰明媒正娶的妻子,是被你亲手害死的孩子的母亲!” 我的话并没有激怒楚安辰,他不置可否,手一路向下,专注于抚摸着我赤裸的皮肤,时而温柔时而粗暴。手落在我胸口时,他指尖绕着圈挑逗着我的敏感。 “这里怎么样?”楚安辰佞笑着问道,“一针一针戳下去,你应该永远没法忘记这种滋味吧。” 我身体不住颤抖,一半是因为他的触碰,另一半是因为无法遏制的恐惧。 “我是不是该给你刻一个茉字,好让你记住你永远是伤害俞家的罪人。”说着,楚安辰肆意在我胸前的柔软捏了两把,“或者我还是刻个楚字,好让你这辈子都得带着我的姓氏活下去。” 最终,不是背,不是胳膊,他选中的部位是心口。 楚安辰要在我心口一针一针刺上自己姓氏,让我即便走得再远,身体都无法摆脱他。 下针的一瞬,虽然做足了准备,我的身体还是不自主弹了起来。真疼啊,扎在心口的疼痛,锐利并延绵不绝。 可能因为我挣扎的太厉害,也可能是我呻吟的太惨烈,最终,楚安辰没能完成他的作品。只草草地刺了个十字,我已然浑身是汗,躺在地上被痛苦剥夺了所有气力。 以至于楚安辰再扎上去的时候,喊叫抑在嗓子眼,我只能用颤抖的身子作为回应。 楚安辰的手没法再落下,他略一思忖后还是丢下手中的针,拍拍手不屑道:“黎络,你装可怜的本事还真是越来越有一套。” 说罢,他抱起我潮湿的身子,帮我上了点药防止发炎,然后扔回床上。 回到我那间小屋,我辗转难眠。 不只是因为疼痛,更因为我知道,从今以后,这栋别墅会有新的女主人,那才是真正的楚太太。 她会是楚安辰心尖上的人,享受着万千宠爱,成为温室里最美艳的那支花朵,就和曾经的我一样。不同的是,过去楚安辰对我是虚情,如今对俞茉确实发自肺腑的百般疼惜。 而我,只要乖乖滚走就好。 第13章 祝你后悔曾对我做的一切 因为俞茉大腿受伤,不得已将手术推迟一周。 其间楚安辰几乎天天陪在她身边,有一天晚上回来,我看见他脖间的吻痕,殷红得炸眼,那是俞茉用来宣告主权的标志。 楚安辰也看到我在收拾行李,如他所愿,我赶快把这个家腾出来让给俞茉。 却不想,他并没有被我的行为感动到,正相反。 “你干什么?”楚安辰过来一把拉住我胳膊,将我从地上拖起来,阻止我拉上行李箱。 我又好气又好笑,昂首挺胸地回应:“早点把东西收拾好,手术一结束我就能走了,省的鸠占鹊巢。” 楚安辰愣了一下,侧眼看着我的行李:“你急什么,手术之后还要在医院观察一段时间呢。等你身体痊愈之后,我会给你安排去处。” “不用了。”我又蹲下身子,去拉行李箱的拉链,“我就想赶快离开这,你不用费心。” “你就这么想和我斩断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楚安辰威严中透着失落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我想和他老死不相往来么?我想和我曾几何时深爱的丈夫死生不复相见么?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受够了他的绝情和折磨,受够了他对我无休止的伤害与漠然。 我点点头:“这是我……最大的愿望。” 楚安辰攒着我的肩把我拉起来,不由分说推到墙上。接下来呢,他又要从后面要我?还是会剥光我的衣服羞辱我,或者和我对视三秒然后松开我? 可是,他都没有。 毫无征兆的,楚安辰的脸压下来,咬上我的唇,强势地撬开我毫无防备的唇齿,吮住我的舌。 他一只大手紧紧扣住我后脑勺,另一只手抓着我一双手腕高举过顶,就这样轻易剥夺我所有反抗的余地,任凭他在我口中胡搅蛮缠。 楚安辰认真而霸道地细细探索着我口中每一寸地方,所有气息与味道,他都要吃干抹净。 我不知道这个吻持续了多久,我只知道最后我几近窒息,嘴角因为他的粗暴渗着血珠,靠在墙上不住气喘吁吁。 楚安辰也喘着气看向我,然后赌气似的扯下凌乱的领带,狠狠扔在地上,转身欲走。 我叫住他:“楚安辰……” 他停下来:“说。” “我祝你有一天也这样对待俞茉,祝你后悔曾经对我做的一切!”我一字一顿,“总有一天,连着我捐给俞茉的肾,我受过的侮辱,通通都会还给你!” 直到最后,我都没法对他们祝福,也没法低头。如果说爱情是一场战役,如今我丢盔弃甲,辙乱旗靡,早已一败涂地,偏偏还要假装高傲地给自己修饰上一点尊严。 “黎络……”楚安辰走过来,勾着我的脖子将我拉向他,旋即惨然一笑,“为了你的祝福成真,你可千万好好活着……” 这是什么意思,嘲笑我不自量力,还是算成全我的各自安好。 我也不知道,我能做的只有静静等待着一周后手术的降临。 是,我认了,如果这一场手术可以把一切都结束的话,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真的到了手术当天,俞茉非要来看我,当着楚安辰的面,她小鸟依人地缩在他怀里,娇滴滴地和我说:“黎络姐,我理解你那天情绪失控,我真的不怪你。” 她说的那么单纯那么无暇,宛如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谁又会相信是这样一个女孩自己把刀子插进自己大腿呢? “我还要特别感谢你,愿意为了我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做这么大的牺牲。”说罢,不等我的回复,俞茉还扬起脸半是天真半是撒娇对楚安辰道:“安辰,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等手术一结束我就离开,绝对不让你和黎络姐为难的。” 如果说我还有什么后悔的事情,那首当其冲的一件就是我探望俞茉的那天没有顺势而为,直接捡起地上的刀子戳死她,省的她演上这么错综复杂一出苦肉计。 而现在,我只能看着还是我丈夫的楚安辰宠溺地揉着她的小脑袋,无比温柔地安慰她:“你不要多想,所有的事情我会安排。茉茉,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一点苦了。” 说完这句,楚安辰用余光瞥了我一眼,被我赶快用垂下的眼眸闪躲开。 我如他们所愿地躺上手术台,灯光明晃晃地直扎眼,我却觉得更扎心。 就结束了,就结束了,楚安辰,我们一切都结束了…… 我一遍遍这样告诉自己,仿佛这句话足以让我不那么绝望。 然而,就在我闭上眼睛,默默等待麻醉带走我所有的意识和直觉,让自己乖乖被楚安辰取走最后一丝利用价值的时候。蓦地,一声巨响,手术室的门被粗暴而蛮横地一脚踹开…… 第14章 世上没有第二个楚太太 楚安辰,他到底后悔了? 我心里涌出一丝侥幸,直到看见来人…… 久违的肖景不由分说拨开一众医生护士,出现在我眼前,抱起我软绵绵的身体。 “先生……”带着口罩的医生试图阻止他,却被肖景即刻打断。 “这些事情是违背她意愿的,我有权利带她离开!”说完,肖景不多一句废话,横抱着我冲出手术室。 麻醉的效果渐渐浮现,我迷蒙着眼,失了神志地唤了声:“安辰……” “是我,我是肖景,别怕络络,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了。”他一路将我抱进停车场,小心翼翼放在他的后车厢。 关上车门前,肖景将西装外套盖在我身上,怜惜地看着我虚弱的模样,“我带你走,带你永远地离开这。” 他说话算话。 被麻醉带走意识的那段时间里,我做了一个梦,梦到这两年的一切折磨才是一个梦魇,才是一个恶作剧。梦到我一觉醒来,仍然是受尽百般宠爱的黎家大小姐,是楚安辰奉若至宝的楚太太。 我还梦到楚安辰刮着我的鼻头嗔怪我胡思乱想,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可等到我真正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那屋子布置得温馨而精致,一抬眼,便是暖暖的旭阳,洒在我苍白的面容上。 屋门被小心的推开,肖景端着西餐和牛奶,落座我身边:“你醒了?” “这是哪?”我撑起身子,看着面前不认识的一切。 “一个离楚安辰很远的地方,他找不过来的,你放心。” 肖景喂我一口一口吃下餐点,然后告诉我那天他听说我要给俞茉做捐献的消息,无论真假,他都不忍心让我受着这些。 他还说我从来没有什么对不起楚安辰,五年前的事情根本不是我的错,况且俞茉也根本没死,我没有任何理由再被楚安辰折磨与迫害。我应该保护好自己的身体,不仅是为了我自己,也为了我过世的父亲。 而我又何尝不想呢,我苦笑地将脑袋别向窗外:“肖景哥哥,他不会这样放过我的。为了俞茉,他也不会。他需要我的肾,需要他的茉茉好好活着。” “你放心,我已经放出消息说带你离开的路上发生车祸,你不幸身亡。”他捧着我的脸颊,“络络,以后,让我照顾你,好么?” 我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真诚的肖景,我却觉得脑子和心扉都被楚安辰塞满了一样。 明明他是个恶魔,他对我做出那么多不可原谅的事情,我却明明白白地发现自己心里挤挤的,容不下除了他之外的第二个人。 我不敢正视他:“肖景哥哥,我真的很谢谢你为我做这么多,但是……” 肖景立刻意会我的意思,起身道:“没关系,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你不用急着答复我。”他温柔地帮我剥开额前的碎发,“你先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我就在门口,有什么事你喊一声我立刻过来。” 说完肖景将我的每一个被角掖好,又关小窗户才放心离开。 我在肖景安排的地方休息了三天,才知道现在身处一个距离楚安辰三百公里外的海边城市江城。那座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京州,终于伴随不堪回首的往事和我父亲的逝世彻底成为了过去。 我每天在肖景的海边别墅被和暖的海风吹醒,在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中身子一天天变好。 我终于不是被囚禁被虐待的楚太太了,我开始有自己的生活,我重新关注起生意场的事情。有曾经几年帮助我父亲操持公司的经历,如今我很快便投入肖景的生意中,帮他解决麻烦提供建议。 肖景常看着我认真工作的样子叹息道:“我真的不知道,你这么好的女孩,楚安辰怎么舍得那样对你。” 我也不知道。 事到如今,听到楚安辰的名字,我仍然抑制不住心中抽着疼。 我似乎在工作中找回了迷失的自己,我的人生不再围绕一个男人而转,更不像楚安辰一遍遍给我洗脑的那样——我是为了给俞茉赎罪而活着。 肖景因为工作常常两地奔波,也没法时时陪着我。他时常会回到楚安辰那座城市,也会带来一些消息。 有一次肖景带了一份报纸回来,是京州当地的晚报,里面有一版登了楚太太过世的新闻,上面说楚氏集团少奶奶车祸身亡的消息流传已久,但直到近日,楚家接班人楚安辰才终于肯接受妻子去世事实,举办盛大葬礼。 我看那葬礼的场面,觉得搞笑又讽刺,但更匪夷所思的是后面一句——“楚安辰在葬礼上当众表示,除了黎络,世上不会有第二个楚太太。” “什么感受?”看着我目光流连在那一句,肖景问道。 “他为了在大众面前装模作样,还真是煞费苦心。”要我相信他是因为爱我才说句话,除非我疯了吧。 无非是一场戏,演给媒体和不明真相的群众看,好现实他楚总多么痴情多么专一。 “其实楚安辰找过我好几次了。”肖景像是思考了很久才下定决心一样。 第15章 我会把黎络找回来 “找你做什么?”我心里不由自主地一颤,我不知道我究竟是在渴望些什么,还是在畏惧些什么。 “刚开始他不相信你死了,他问我你到底在哪。后来我伪造了你的死亡证明,才逼得楚安辰面对你车祸身亡的事实。”肖景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关注着我的神态,生怕我又被触动起什么不愿提及的回忆。 我故意冷冰冰的,面无表情问道:“他开心么?呵,我死了,他很痛苦才是吧,俞茉没有了肾源,他只能再一次失去自己最爱的女人。” “络络……”肖景揽住我的肩膀,让我靠在他的胸膛,如果我没猜错,我的身体正在微不可查的颤抖,它是那么冰凉那么没有温度。 “都过去了。”肖景安抚着我,“以后我们好好生活。” 我咬着下唇,自欺欺人般点了点头。 我原本以为我和楚安辰的生活会这样一直背道而驰,他的消息与记忆终将慢慢从我人生中淡去。有一天我心里会容下另一个人。也许我会重新结婚生子,又也许不会,那样也罢。 但我到底想的太简单,楚安辰怎么可能就此放过我呢? 我离开他的一个半月后,一切步入正轨之际,这个不速之客到底还是找了过来。 不知道什么法子,他直接找到了肖景这间海景房里。 我原本在客厅处理文件,一听到门外楚安辰熟悉的声音,我如同丢盔弃甲的战士,手中的笔应声而落,六神无主地望向肖景。 他当机立断让我上楼躲着,然后自己去把门外不把门敲破誓不罢休的楚安辰迎了进来。 “络络呢!”一闯进门,楚安辰便来者不善地揪住肖景的衣领。 站在他们看不见的楼梯上,我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楼下发生的一切,看着楚安辰那张熟悉的面容夹带着愠怒与紧张,和肖景争锋相对着,我心里满满登登盈沸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肖景不慌不忙地掸开他的手:“葬礼都办过了,你来问我络络在哪儿?呵,楚安辰,我还想问你呢!如果不是你逼络络捐肾给俞茉,我用得着从手术台上抱走络络,用得着带她开车逃跑,络络用得着死么?” “你别废话!”楚安辰明显不听他这番说辞,气势汹汹地四处张望,“我不信络络死了,你到底把她藏哪了?” “江城开的死亡证明你都看到了,还有什么不信的。” 今天楚安辰来一定是听了什么风声,他显得十分笃定:“五年前俞茉也有死亡证明,现在不一样好好的。” “你既然也知道俞茉好好的,你又凭什么那样对络络?”肖景的怒焰一蹿而上,失去往日儒雅淡定的姿态,他转而扯住楚安辰的西服,咬牙切齿道,“络络这辈子都是被你毁的!你现在不都有你的俞茉了么,为什么络络都死了你还不肯放过她?” “她不会死……”楚安辰每个字都咬得格外吃力。 是啊,我不会死,我怎么能死,我死了谁去捐肾给俞茉。 拖了快两个月了,俞茉现在身体情况应该很不好吧,他迫不及待要这个肾,所以才如此张皇失措地找上门来。 肖景冷笑地看着他:“可她就是死了!如你所愿,你应该很开心不是么?你恨了五年的女人如今终于一把火烧成了灰,哦对,除了没人能给你的俞茉捐肾了。” “茉茉找到了新的配型,已经进行过手术,现在正在康复期。”楚安辰简单回应。 什么?楼上的我听到却是一惊。 俞茉已经有了肾源,既然如此,他好好和俞茉长相厮守不就好,何苦回头找我。 他二人并未因此停止争锋相对,肖景说你要是真的想找黎络,就去她坟上看看。 肖景的决绝让楚安辰束手无策,这里不是京州,他也不能把这栋房子夷为平地看看究竟藏了人没有。 楚安辰的视线在桌子散落的文件上走了一遍,旋即冷哼一声:“肖景,有本事你就把黎络藏一辈子,不然,大不了把天翻过来,我也会把黎络找回来。” 说着,楚安辰的目光竟然向我的方向瞟过来,吓得我赶忙侧过身子避开。 终于,这个在我午夜梦回里生龙活虎的故人还是走了。 肖景把他送到门口,然后和他说了些什么,我都没有听见。 等门外响起马达声,楚安辰确定走远,我才下了楼:“你们在门口说了什么?” “我问他到底爱过你没有。”肖景看着我低下的脑袋,“你想知道答案么,络络?” 第16章 一别两宽,余生勿扰 这个问题也曾困扰了我很久。 如果三年前我们刚结婚的时候,跳出来一个人告诉我楚安辰不爱我,我一定仰天大笑嘲讽他的眼瞎。 而之后,谎言撕破,我跪在地上抱住楚安辰的大腿,乞求他不要将我父亲送进监狱。楚安辰毫不留情地将我狠狠踹开的一瞬,我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连爱都是可以装出来的。 我摇摇头:“我不想,说谎对一个人来说,实在是太容易了。” 我原本以为楚安辰走后,一切会到此为止。但我忽略了他只手遮天的权势,和不择手段的狠厉。 前一天一切还好好的,我帮肖景检查了一份财务报表,然后和他商量资金往后的流向。我们很快达成了共识,肖景连连赞赏我的能力,和我推算了这次项目可以带来的利润。 完成工作之后,我揉了揉眼打着呵欠说要去休息。 肖景却难得没有对我百依百顺,他拉着我的手:“络络,陪我去海边走走再睡,好么?” 他很少对我提要求,我便不忍心拒绝,强忍着困意赤脚从阳台院子走了出去。 夜晚的海边繁星点点,因为是私人别墅的原因,偌大的沙滩与海景只有我们两个人共赏。海风迎面扑在脸上,竟让我有些失真的微醺。 “络络,你闭上眼。”肖景站在我身旁,小声道。 “什么?” 他挂着宠溺的微笑:“你先闭眼。” 我顺从的合上眼眸,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感觉面前好像突然变得很明亮很热闹。 果不其然,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数百盏孔明灯,一齐在空中升腾。火光伴着星光,照亮了我的目之所及的半片苍穹。 “络络,许个愿吧。”肖景小声提醒我。 我双手合十摆在心口,一瞬的,我仿佛回到了小的时候。我打小就喜欢各种能往天上飞的东西,因为我母亲早逝,我爸爸和我说母亲在天上等我,我便一直笃信这东西能把我想和我母亲说的话带到她耳畔。 我和楚安辰刚结婚的时候,他知道我这个癖好,跑去美国花了两个月考到驾驶证,然后亲自开着直升机带我上天转了一圈。 我还记得第一次我满是新奇看着他操作方向盘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强气流让楚安辰这个新手难以招架,直升机剧烈的晃动起来。 楚安辰临危不乱,一只手操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紧紧把我裹在怀里,大声问我:“络络,你怕么?” “不怕。”我当时是这样回答的,“就算死在一起,都是我最大的福气。”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假装风声太大听不见,楚安辰竟然淡定地在这种危急关头让我在他耳边重复着情话。 我于是扯着嗓子:“我说,我永远不离开你。” 后来直升机平稳降落,楚安辰把我脑袋按在他怀里,仰着头看向天空和我说:“络络,你可是对天起过誓生死都不离开我的。” 想起那时我头点成拨浪鼓的样子,我只觉得无比讽刺。 誓言但凡有半毛钱的用处,后来我就不会在受尽凌辱后被楚安辰像扔团废纸一样丢弃。而如今,他又占有欲极强地要把自己用过的纸找回去,楚安辰难得不觉得自己也太霸道了一点么? 面对如今漫天的孔明灯和我如死灰般的心,如果说还有什么愿望的话,那就是…… 我在心里默念,一别两宽,余生勿扰吧。 等我再睁开眼时,除了越飞越高隐匿成一个个火点的孔明灯之外,还有蓦然单膝跪地的肖景。 他望着我,无比虔诚而真心:“络络,嫁给我。” 戒指在他手中闪耀,爱意在他眼眶流转。原来,肖景根本不是想和我出来走走这么简单,这根本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求婚。 如果说我曾有一颗相信爱情的心脏,那我的心口早已被楚安辰一针一针锥上了他的名字。如今那些和楚安辰有关的记忆和过去燃烧并飞灰,却只留下一片涂炭的荒土,失去了再度开花结果的丰沃。 我也渴望自己有重新接受一个人的能力,我也希望我能放过自己,可惜我实在是,做不到。 “肖景哥哥……” 他瞳仁缓缓放大,等待着我的答复。 我想了想,把手伸过去…… 第17章 人都没了,房子有什么用 肖景大喜过望,以为我是接纳了他的戒指。 但实际上,我只是握住他的手,然后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做好准备和另一个一起经营生活,那这个人绝对是你。但是现在,对不起,我真的还没有准备好。” 肖景脸上的失望难以掩盖,虽然他尽力去笑,去说没有关系,说不逼我只要我开心什么都好。 可是在漫天的孔明灯下,海浪滚滚而来,他内心的苍凉昭然若揭,神色与语气都说不了谎。 我内心也恨极了自己,我明明知道肖景对我的心意,也知道我给不了他想要的,偏偏还要赖在他身边。离开楚安辰的我一无所有,只能像一块狗皮膏药那样粘着我仅有的救命稻草。 那一晚对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我辗转难眠,宛如楚安辰在我心口一针针扎下去的那个夜。 我摸着胸前早已结痂的疤痕,因为我害怕面对这块刺青,我甚至让肖景拆掉了浴室的镜子。 而如今,我正视它的猩红,它的狰狞,那一个扭曲的十字就像一个叉,盘根错节地绕在我心房,揭示我和楚安辰这段感情的大错特错。 第二天一早,我才知道,属于楚安辰的报复和逼迫刚刚拉开序幕。 当天上午,飞美国的路上,还没到机场,肖景便接到电话,说自己公司的股价一路下跌。他只好当机立断更改路线,即刻回京州的公司一探究竟。 可惜肖景的出现并没有挽回什么,还不到下午两点,肖家的股票已经跌停。而且这明显只是一个开始,明天,甚至往后,只会愈演愈烈。 肖景在京州开了个会,晚上在给我报平安的电话里证实了我的猜想:“有人下了血本要搞我,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没有深仇大怨不会弄成这样。” “不仅是深仇大怨,”我接着他没说完的说下去,“还得有不容小觑的财力物力能力。” 所以这个人是谁,我想我们都已经心知肚明。 我说我要回京州,我要找他,让他停止这种做法。就算我真的死了,这也和肖景哥哥无关,他不能这样把债算在一个无辜者的头上! 肖景登时制止我,他第一次对我吼:“络络,你现在这样是图什么,还不就是为了和他一刀两断么?楚安辰如此不择手段就是想逼你现身,你要是现在回京州,不等于自投罗网,之前的一切都功亏一篑么!何况……”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残忍,肖景的声势弱了下去,“你就那么想看着楚安辰和他的茉茉你侬我侬,你忘了当初楚安辰为了俞茉是怎么对你?” 忘? 怎么能忘? 就算我想忘,我迫不及待地要把记忆清除,我的身体能忘么? 我心口的十字,我萦绕耳畔的皮鞭声,我尊严尽失地沦为楚安辰发泄欲望的器具,我被涂上春药吊在房间里,这些过去我真的想忘就能忘么? “络络,你放心。”明明自身难保,肖景还是竭力安慰着我,免得我真做出什么愚蠢的举动,“公司的事情我自己会想办法。楚安辰虽然势力大能力强,但总是有牵制的,我去托一些德高望重的前辈去求他高抬贵手,他怎么也得卖个面子。” 在他的安抚下,我暂时冷静下来。 肖景公司的事情平时我就有插手,我自己找出一些报表细细分析了一下。楚安辰这么做自己不知道赔进去的根本不是一星半点,就为了报复我,报复一个都办过葬礼的“死人”,真的值得么? 然而更让我始料未及的是,这只是逼我现身的第一步,他要做的第二件事,竟然是卖掉我父亲的老宅! 楚太太既然去世了,我的一切名正言顺地归属于我唯一的亲人——我的丈夫楚安辰。他怎么可能真缺一套房的钱呢,如此步步为营,以拍卖旧宅为诱饵,不过是想要把我逼出来。 听到这个消息的肖景连夜放下公司的事情,开夜车从京州赶回江城。 等他凌晨到家时,我一个人蜷缩在客厅沙发上,抱着枕头发呆。 没有他相信中的震怒和失措,我十分淡然地告诉他:“你放心,我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回京州的。楚安辰想要我出现,我偏偏不遂他的愿。” “络络,房子的事你交给我,无论花多少钱我都会把它买下来。”肖景看着我面无表情愈发心慌,也许他把解读成哀莫大于心死。 但其实,我不过是早已麻木,再腾不出多余的气力,对这些接踵而至的打击挤眉弄眼。 我知道,楚安辰的手段是用不尽的,由着他折腾,等有一天真把我逼死,看到我没有呼吸的尸体时,一切也就真的结束了。 “不用,人都没了,要房子有什么用呢?”我想起我上一次回到老宅的空空荡荡,心里一阵悲凉,赶忙转换话题道,“你公司的事情怎么样了?” 肖景摇摇头。 我白天查了股价,距离那天突如其来的跌停已经过去了三天,这三天里公司的股价还是一路下滑。我知道,就算楚安辰现在收手,对肖景也已然是一记重击,何况楚安辰根本没有到此为止的意思。 看着他略显憔悴的脸,我心知肚明,这一切无妄之灾都是因我而起。 “肖景哥哥,你别担心……”而我却始终无法下定决心,只能徒劳安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18章 我来把欠你的都还清 我老宅的拍卖会定在三天后。 楚安辰算是给足了我时间,三天,我完全可以考虑清楚要不要回去,而且无论我在世界的哪个角落,如今发达的交通都足以让我在三天之内回到京州。 但是我偏偏没有珍惜他给的充裕时间,我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肖景的海边别墅里。 拍卖会的最终结果是肖景带给我的,他说那栋房子最后以两千万的价格被我父亲以前的一个朋友拍下。 我笑笑,自我安慰道:“这样也好。” “可是楚安辰却当场反悔,不惜白白赔上一千万的违约金,保下了你父亲的老宅。”冷不防的,肖景又加上一句。 一千万,虽然对楚安辰来说不算大数目,可他到底是个商人,何必做这种傻子都知道赔本的买卖呢? 先是操纵肖家股价,又是佯装要卖掉我父亲的老宅,我真想看看,楚安辰还能使出什么招数。 这样想着,我惨然一笑,扭过头对肖景道:“你等着看吧肖景哥哥,就算我死了,他也留了一万种方法慢慢对付我。” 我眼睁睁看着肖景的公司一天天身陷囹圄却束手无策,我不是没有想过回去找楚安辰,去求他放过肖景这个局外人。 但我怕,我怕看到俞茉和楚安辰的忒煞情多,怕回到过去没有尊严没有希望的生活。 而到底,我为我的自私付出了代价。 不出所料,不到一个礼拜,更猛烈的风雨越过三百公里的距离击垮了我。 京州的消息传来,我父亲的老宅连同他所有的遗物,被一把不知缘由的大火烧了个精光。 肖景明显早就知道这件事情,怕我接受不了一直瞒着我。可惜纸包不住火,我还是在网上看到了相关的新闻报道。 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我气得手脚冰凉,手机应声而落。 楚安辰,他怎么能那么狠!人都死了,我父亲都已经被他逼死在牢里了,为什么连一点念想都不给肯我留啊? 我想起曾经我们父慈子孝的一家,虽然我母亲早逝,但该有的温暖和爱我爸爸一点也没少给我。也正是这种呵护,让我在嫁给楚安辰之前单纯得好似一只小白兔,浑身上下沾不得半点污泥。 最后,我为我的不谙世事付出了代价。 而这一切都是楚安辰造成的,他毁了我,毁了我一家,如今又毁掉我最后的牵挂。我再也按捺不住心中四射的怒火,我要回去找他,我要亲手报仇! 肖景原本在厨房帮我热牛奶,一听到动静立刻跑出来。看看我气得浑身发抖,再看看闪着亮光的手机,肖景什么都明白了。 面对失去理智的我,肖景只能从背后紧紧抱住我的身子:“络络,你拿什么和楚安辰斗?他只手遮天,而你什么都没有!” 是啊,他说得对,我算个什么东西,我就是个一无所有,又被抛弃的替身。如果说我有什么还能用来报复楚安辰的话,也就剩自己这条命了。 “我是一无所有,我早就没什么可失去了。”我冷静下来,不再横冲直撞,任由他抱着我颤抖的身躯,“但你是无辜的,我要去找楚安辰,让他放过你。” “络络,你别说这种胡话……” 我如同喃喃自语般,根本不理他的劝慰:“如果我能回来的话,我们就结婚。” 肖景一下子怔住了,他从背后松开我,轻柔地扳过我的肩,与我四目相视:“你说真的么?” “真的。”我强挤出一个微笑,“肖景,你让我去找楚安辰,这不仅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肖景思忖半晌,最终还是没有同意。他说让我先好好睡一觉冷静冷静。如果我想再看一眼我们家付之一炬的老宅,他可以悄悄带我回京州,没必要惊动楚安辰。 我不置可否,说睡吧。 当天夜里,我发现肖景锁上了所有的门。 他担心我一个人不吭不响地走了,独自去面对所有。 但他忽略了我房间的窗户。 我住在二楼,肖景的海边别墅还是挑高式的设计。我推开窗户,看着下面硬邦邦的水泥地,我知道这样跳下去是什么后果,但我没有办法。 我真的,再也不忍心连累任何人了…… 如此想着,我咬咬牙,纵身一跃。 即便我动作轻柔小心翼翼,还是重重摔在地上,那种感觉,仿佛浑身的骨头都裂开一般。脚踝锥心的剧痛直窜大脑,我摸了一把,夜色让我只能看见手上黑黑黏黏的一片,血腥味却无法遏制地在空中四处逃窜。 没有任何急救物品,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扯下外套的袖子,草草绑住脚踝的伤口,免得血流太多吸引不必要的注意。 忍着骨折的疼痛,我扶着墙一寸一寸挪到肖景的车里,发动了车子。 我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回京州,我要和楚安辰做个彻底的了断。 夜里没有飞机和高铁,我只能坐着颠簸的火车硬座。脚踝的伤片刻不歇地侵蚀着我的神经和气力,火车还没开到一半,我已经满头冷汗。 等听到京州的报站时,我几乎失去了神志。 清晨的六点,我看见京州久违的日出。距离我从肖景的别墅一跃而下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我不知道我自己怎么挨过这段难熬的时光。 我用最后的意识打了个电话给楚安辰,来不及听清他的声音,我告诉他:“我在京州火车站,我来把欠你的都还清,你放过其他人……” 第19章 络络,你好狠的心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等待和疼痛让光阴的流逝微不可查,却将苦难放大百倍。 迷迷糊糊间,我感觉有个人从地上抱起我的身子,带着我一头钻入车厢。 清晨的凉意就此和我隔绝,楚安辰毫不犹疑地脱下西装外套紧紧裹住我,紧张地冲司机老秦大声喊道:“发什么愣,快去医院啊!看不到我太太正在流血么!” 看着我在他怀中眼睛半闭半合,楚安辰半是嗔怪半是恼怒:“为什么不管在哪你都有办法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是不是非要死在我面前,才算够!” 这个贼喊捉贼的混蛋,明明是他要把我逼死才算够啊。 去医院的路上,我放肆呼吸着楚安辰的气息。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我,生怕我受到一点点颠簸。就连老秦过道减速杠,楚安辰都要提醒好几遍,慢点开慢点开千万别把我太太颠着哪。等减速杠一过,他又不断敦促老秦开快些,生怕我死在半路似的。 其间他接到了俞茉一个电话,我听不到俞茉说了什么,但我听到楚安辰不耐烦地回应:“我在陪一个很重要的人,你自己吃早饭吧……没事的话,这几天不要打扰我,我不想见你……” 寥寥几句,他挂断电话。 大概以为我已经昏了过去,楚安辰的手掌轻柔地摩挲着我的面庞,他的怀更紧了,似乎无比害怕我的逝去。 “你也真是……”他咬着牙,看仇人一样看着我,毫无征兆地窜出一句,“好狠的心啊。” 我狠心? 但凡我还有一丝力气,我都要冷笑两声给他听。 可惜我现在痛到笑都笑不出来,我任凭楚安辰一路抱着我,飞快地下车,飞快地窜进医院,在飞快地拉住私立医院顶级的大夫帮我包扎伤口。 其间我疼得忍不住泪水连连打转,楚安辰大声命令那大夫下手轻些。 大夫为难地讨好道:“楚总,这位小姐脚踝骨折了,又拖了这么久,伤势实在不轻。我们也没办法,只能这样治,还请这位小姐自己熬着点。” “什么这位小姐?”楚安辰冷冷地打断,“她是我太太!” 那医生脸上一闪而过的疑虑,也是,楚安辰前不久把葬礼的阵仗弄那么大。半个京州都知道楚太太死了,他还当众表示绝不再娶,如今哪里莫名其妙蹿出来一个楚太太? 我哑着嗓纠正道:“前太太。” “黎络就是我太太!” 我抬起头看向他,梨花带雨中却满是坚定。 楚安辰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下去:“你先把伤治好,有什么话我们以后说。” 这家医院和楚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失去孩子是来的这里,差点被带去绝孕也是这里,就连捐肾给俞茉还是在这里。 而如今,我又被伤痕累累地送到病床上,就这些铁证如山,楚安辰是怎么好意思继续营造他的痴心好丈夫形象? 挨了止痛针,我沉沉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楚安辰依旧守在我身边。 第一个四目相视之际,我就开门见山提出了我的来意:“放过他。” 楚安辰明显没有反省过来,许久,他才用苦苦一笑接受我的话:“络络,你终于不和我玩捉迷藏,跑这么大老远回来找我,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 我也轻蔑地抬起唇梢:“楚安辰,你费尽手段机关算尽,不也就为了逼我现身么?现在我自己找回来了,只求你就此收手,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楚安辰点点头:“对,不过分。我现在就去安排肖景公司的事情,只要你乖乖留在我身边,我决不再为难他。”说着,他即刻动身,“你先休息,等你身体好一点了,我接你回家。” 回家?他还好意思说要带我回家? 回什么家?回那个早就有俞茉这位女主人的屋子么?那不配叫家!那只是曾经囚禁我侮辱我的牢狱! 我正想反驳,楚安辰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屏幕,再看了眼我,然后按下免提键。 肖景的声音登时在那头炸开:“楚安辰,络络呢?你把络络怎么了!” “这话该我问你吧。”楚安辰冷着嗓,隔着半米的距离我都能感觉他周身仿佛要燃起火,“好好的一个人跟你走了就走了,你为什么不好好照顾她,为什么让她重新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伤成这样?” 肖景一下子紧张起来:“络络她……她怎么了?” “她脚踝骨折,血淌了整整六个小时没有任何急救措施,你知道我在火车站捡到她的时候差点以为她死了么!”楚安辰怒斥对方,“肖景,我的女人轮得到你这样对她?” 肖景登时愣住,他气焰弱了下去,兀自轻声呢喃道:“怎么会这样,都怪我……怪我不该锁门,不该阻止她去见你。” “不,不怪你,是我对不起你。”我抢断他们的对话,抓过来手机道,“肖景哥哥,你不用担心我,我养好伤就回去找你,你……” 不等我说完,楚安辰一把从我手中夺过手机摁断,然后随手扔到地上,用“嘟嘟”的忙音打断我和肖景的对话。 他眼眸中泛起狠厉和阴郁,粗暴地一手扣住我的后脑勺,让我仰头看向他,一字一顿道:“你说,你要回去找他?” “嗯。” “你差点死在路上都要来京州找我,就只是为了求我放过肖景,然后再让你回他身边?” 我感受到楚安辰周身燃气的怒火,但我还是不怕死地点了点头:“我回来还为了要一样东西。” “什么?” “离婚证。”我对上他的目光,露出一丝复仇的笑意,“楚安辰,我要和肖景结婚。” 第20章 我不想尝第二遍失去你的感觉 几乎是意料之中的。 楚安辰被我轻易激怒,他捏起我的下巴,力道重得像是想要粉碎它。 我们就这样直视了很久,直到他突然甩开我的脑袋,走过去重重甩上房门,又拉上窗帘。 这间vip单人病房瞬间成为楚安辰的死人领地,在这里,他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情,绝佳的隔音都不会引来丝毫注意。 阳光也被阻绝在外,一片漆黑中,他步步逼近,将我压在身后的床头板。 我试图推开他,却被楚安辰轻易捉住双手别在身后。他的力气太大,攥的我手腕生疼,使我的反抗显得微不足道。 另一只手登时没有了任何阻碍,探入我宽松的病号服,他指尖冰凉,在经过的地方频频带来战栗,随即精准找到胸前的某一个印记。 “居然还在。”楚安辰将脸埋在我颈脖处,颇具情欲色彩地吮吸着我的锁骨,“我以为你会洗掉它。” 楚安辰的指尖刮在我心口的十字上,虽然这是一幅未完成的作品,他似乎也已经分外满意。 我试图抵抗他带来的欲望,反唇相讥道:“和肖景结婚之后,我会洗掉它……呃,嗯啊……” 话音未落,楚安辰惩罚性质地在我胸前重重一拧,不容置喙地拔掉了我的病号服:“谁允许你嫁给别人?谁允许你洗掉它!” 说罢,他扑倒我,欺身压上我的身子,其中的一条腿蛮横地占据了中间位置,膝盖碰到了我的腿根。 我闭了闭眼睛,羞耻于身体上的反应,也羞耻于我自己。 我来的时候就想过,我逃不了这一遭,他不会轻易放过我。我像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没有生机地躺在那,任凭他一双手挑逗着我的肌肤。 他对我太熟悉了,拿捏着我分寸感受。 “楚安辰,”黑暗中,我不甘地紧锁住他散发着占有欲的一双黑眸,“你都有俞茉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我死了不是正好,你和俞茉结婚,让她做你的楚太太。” “我说过,楚太太只有一个。”他冰冷地回答我,同时刺入我的身体。 “对啊,楚太太只有一个,嗯……呃……”快感夹杂着痛苦侵袭我的大脑,我断断续续,半是呻吟半是申诉,“从头……嗯、嗯至尾都是俞茉……无论她有没有名分,她都是你心里的唯、唯一。” 楚安辰勒住我的颈脖,看着我痛苦的表情一点点收紧:“你听好了黎络,你才是我楚安辰的妻子,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生老病死,你都得留在我身边,明白么?”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不想再尝第二遍失去你的感觉。” 很久之后,楚安辰才解释了他的这句话。只可惜很多言语没有再适当的时候倾吐,时过境迁,除了遗憾便只剩两厢亏欠了。那一天他连着要了我两次,最后因为看到我脚踝的伤又开始渗血才作罢。 楚安辰亲自盯着医生帮我重新包扎完,我的脸蛋重新挂上血色之后,才终于离开。走之前,他吩咐医院看好我,吃一堑长一智,除了病房的门,连窗户也锁死,这里真的成了一间禁锢我的监狱。 怕我想不开自杀,他还故技重施,用手铐将我手腕和床连接,让我寸步难行。 下午的时候,楚安辰找人送来了一些东西。 是我父亲的一些书信,有的已经被烧掉了边边角角,想必是那场大火的幸存物。我猜是楚安辰纵火一半又良心发现,最终给我留了些念想。 看着那些信,我如获至宝般读了一遍又一遍。 晚上楚安辰来看我,他用一条丝帕裹住了我的手腕,免得被手铐边缘磨伤。 我却根本不领他的情,狠狠扯掉,啐道:“楚安辰,你装什么好人?你把我逼回来不就是为了继续虐待我折磨我么?这点伤算什么,我被你弄得伤痕累累的时候还少了么?” 楚安辰不愠也不恼,他细心地告诉我肖家的股价已经慢慢恢复了,少了他的掣肘,肖景公司今天的股票一片大好。他还问我,肖家在京州最新的项目是不是我也有参与。 楚安辰说的这个项目是我离开他之后的精神支柱,我初到江城的时候只有用工作去遗忘过去的一切。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和肖景一起策划并且启动了这个项目。 楚安辰说他今天在这个项目审批文件看到了我的签字,他说以前忽视了我的才华,还把我当成五年前和俞家合作,害得人家人财两空的小姑娘。 我特别想告诉他五年前那个项目之所以会失败,和俞茉的任性武断分不开关系,所有我能做的我都努力做好了,我问心无愧。 但一想起他对俞茉的挚爱,我觉得说出来只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络络,你好好留在我身边,我也可以像肖景一样,让你真正参与楚氏集团的事情。”他试探着对我道。 我没想到,有一天,楚安辰也会作出让步,甚至是和我商量,而不是强取豪夺。 没等我给出答复,“吱呀”一声,病房的门被猝不及防地推开。 一个气急败坏的女人出现在门口,尖着嗓骂道:“你这样对我,就是因为这个贱女人回来了?楚安辰,你忘了你说要对我好了的!你忘了她当年差点害死我了么!” 第21章 不然我直接送你去楼下打胎 看着门口的俞茉暴跳如雷,楚安辰紧锁眉头板着一张脸,那副表情就像写着,得亏你是俞茉,换做别的人,我能让你有来无回。 等她自说自话,又跳又骂闹了个够,楚安辰才头也不抬地回应道:“说完了么?说完了就赶快离开这,别打扰络络休息。” “你让我不要打扰这个贱女人休息?”俞茉匪夷所思地又扬高八个调。 “对。”楚安辰言简意赅,“我都说了不想见你,我要是在这让你轰你走,难看的是你自己。” 我看着面前这看不懂的一出好戏,尽是冷眼旁观的漠然。 原来,这对曾经恩爱无比的苦命鸳鸯,到底也抵不过时间和生活的摧残。 我觉得无比讽刺,谁会相信,楚安辰刚才说要轰走的,是我们家书房挂着的那副遗像上清纯可爱的女孩?谁又会相信,为了这个女人,楚安辰要让我绝孕,还要刚流产的我在她遗像前跪一整夜呢? 俞茉明显也不愿接受这会是楚安辰的态度,她怔怔地站在那。 许久,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像是下定了决心,拿出自己的杀手锏。 按捺住疯狂与暴躁,她温柔而小声地试探道:“安辰,我怀孕了。” 寥寥四字吸去了我和楚安辰的目光。 她怀孕了? 呵,我想起当初楚安辰说我没资格怀他楚家的孩子,终于,他的俞茉怀上了。 可是,并没有我预料之中的欣喜若狂。楚安辰在她小腹看了许久,然后打了个电话给司机:“老秦,你上来一下,接俞小姐回去,让月嫂好好照顾她。” “我不去!”听到楚安辰的电话,俞茉又恼火起来,“我不要回那间屋子,让我一个人住在那种地方算什么?我要住进你家!你说过下半辈子不让我受一点委屈,可为什么,这个女人都走了,你还是连你家门都没让我进过?楚安辰,你真的爱过我么?” 我听这话吓了一跳,俞茉刚才是说,楚安辰从来没接她回过自己家? 呵,倒是枉费一番苦心,我那么快收拾出来东西,想把他们的家腾给面前这位实至名归的女主人,仅有的好意也被楚安辰这么糟蹋了。 楚安辰依旧不去正视她:“俞茉,我说过,那是我和络络的家,只会住络络一个女人。” “这个贱人有什么好!”说着俞茉再也按捺不住,装也装不下去,她干脆冲到床前,一把把我拉起来。粗鲁的动作牵动起我的伤口,我不自觉地痛得直吸冷气。 俞茉见状冷笑道:“就会装可怜,就会抢别人的东西!你不是要走么,走为什么不走得干干净净,为什么还要回来?” 我并不是多好欺负的主,过去被楚安辰欺辱就罢了,如今让我受俞茉的气,我真是一点都受不了。 “你以为我不想走么?”我狠狠掸开她的胳膊,虽然没什么气力,还是软绵绵推了她一把,“你们要是能放过我,我有生之年根本不想再看见你俩这双恶心至极的脸!” “俞茉,闹够了快走。”楚安辰攒住她刚才拽我那根胳膊,暗暗发力,“不然,我直接送你去楼下打胎。” “你说什么……?”俞茉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颤着嗓子又问了一遍。 “我说,我还没决定好要不要这个孩子。” 终于,老秦匆匆跑上来,拉走了依旧乱吼乱叫的俞茉。 想不到,寥寥数月未见,当年笑靥如花的女孩成了今天这副疯癫模样。想起那时俞茉把刀子插进自己大腿时的隐忍和虚伪,我几乎不敢相信和刚刚出现在眼前的她是同一个人。 “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问楚安辰。 一个生活在宠爱和包容中的女人,绝对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楚安辰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端起一旁保温锅里还在泛热气的粥,舀起一勺吹冷了送到我嘴边:“络络,吃点东西。” 我别过头去。 “听话。”他不死心。 “楚安辰,你还记得我离开之前说过什么吗?”我突然嗤笑出声。 静默,但我知道楚安辰猜到了我要说什么,聪慧如他,有些话不用挑破,我们俩便都心知肚明。 当初的捐肾手术前,我和他说——祝你有一天也这样对俞茉。 是,那只是一个诅咒,我却没想到,我一语成谶,偏偏这个谶言还来的这么快,这么精彩。 楚安辰叹了口气,搁下手中的粥,终于他也坐不下去了。 “记得吃饭,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留下这样一句,楚安辰终于离开。 第二天,他却没有来,取而代之的是司机老秦。 老秦说政府要把老宅那边清理了,都被烧成个空架子,留在那不太好,楚安辰自己得不了空,就吩咐他接我再去看一眼,省得日后遗憾。 我冷哼一声:“还真是猫哭耗子,自己烧了房子不够,如今还非要我去看那边伤心地,楚安辰未免太煞费苦心。” “太太,您别这样说楚总。”没想到,一向谨言慎行话不多的老秦竟听不下去了,他愤愤地为楚安辰辩解道,“楚总也没想到俞小姐会做出那种事,您知道楚总他为了进去抢黎老先生的遗物出来,差点烧死在火海里么?” 第22章 反攻 “你说什么?”老秦的话里掺杂了巨大的信息,我不由得挺直背,凑得离驾驶座近了先,”你说楚安辰他……” “您没看见楚总肩膀上的烫伤么?就是他冒险钻进已经烧着了的老宅,被掉下来的横梁砸中,要不是消防人员来得快,楚总搞不好就……” 楚安辰为了拿我父亲的遗物,险些葬身火海? 这件事情和我一直以为的猜想出入太大了!难道不是他故意纵火烧了我父亲的老宅,为了报复我,然后把我逼回京州么? 还有老秦口中的俞小姐…… 我赶忙又问道:“你说的俞小姐做出那种事,是指什么事?” “放火啊。”老秦回忆起那天发生的事情,不由得一声叹息,“俞小姐平日里骄纵惯了,那天和楚总大吵一架就一个人跑出去,还说一定要让楚总后悔。我们当时都觉得她一个小姑娘能闹出什么事啊,谁知道竟然……” 所以说,烧掉我家老宅的人根本就不是楚安辰,而是……俞茉? “哎,我和楚总赶到的时候火已经很大了。我们当时好多人拉着楚总都拉不住。我当时还劝他说,这房子里都没人住了,就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再重要能有您身子重要么?”老秦兀自笑了笑,“太太,您知道楚总怎么说?” “他……怎么说?” “他说啊,这里面有太太您最后的念想,他就是豁了命都得保下来。” 这真的是楚安辰说的话?是那个比我把一个肾给俞茉的楚安辰说的话? 我一时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五味杂陈,更是疑虑丛生。 楚安辰,你到底,对我有没有那么一丝温存? 我突然想起那天他在病房里要我的时候,拉上窗帘阻绝开我的视线,黑暗中我摸到他肩膀粗糙的一块地方,虽然疑惑却没有多问。 现在想来,那一片漆黑,是他为了不让我看见他肩膀上的烧伤? 不,楚安辰不是这样的,他狂妄而恣睢,怎么可能为了我…… 在老秦的陪伴下,我在焦灼的老宅外看了一眼,考虑到我的安全,老秦说什么也不让我进去看看。他说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楚安辰非要杀了他不可。 我不想老秦为难,也不想在这片伤心地流连,于是趁着天没黑便早早离开。 我本来准备回医院,楚安辰却一个电话让老秦立刻送我到他在城北的公寓。 听他慌乱的语气我才知道,肖景一早从江城追了过来,如今正在医院一间病房一间病房地找我。 这世界上的事情真是有意思,半个月前还是楚安辰找肖景要人,如今就反了过来。他楚安辰竟然也有这么不磊落的样子,也需要躲躲藏藏。 公司的事情还没处理完,楚安辰便驱车赶来。 看到我安然无恙地只身坐在偌大的客厅里,他总算松下一口气,摆摆手让老秦先离开。 没等他开口,我先走到他面前,二话不说开始解他衬衫的扣子。 楚安辰明显没有防备,一把将我的手按在他心口:“你干什么?” 我不回答他,依旧执意一枚扣子一枚扣子地拧开。他不住地干扰着我,一遍遍问道:“络络,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今天怎么了?” 最后我也恼了,直接一手抓住一边衬衣领口,“刺啦”一声,狠狠撕开他的衣服。 我像是一个粗鲁暴力地女流氓,扯下他的衬衫,逼着楚安辰在我面前露出诱人精壮的上半身。 果不其然,他肩膀上一块红色的印记,狰狞而醒目,赤裸裸地暴露在我眼中。 楚安辰这才明白我的意图:“你别闹了。”他一只手做作地搭在受伤的肩头,试图拿沙发上的毛毯裹住自己。 我却偏偏不给,这一天,分外霸道的人是我。 我先扯下沙发上的毯子扔在地上,然后勾住他的脖子。楚安辰身材颀长,我像只弱不禁风的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怎么弄的?”我问他。 “工地上不小心弄伤了。”楚安辰眉眼闪烁,怕被我看出来他的心虚,故意打着嗓子不耐烦道,“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你这样我很不适应。” 我依旧不松手,甚至把他反扑在沙发上,居高临下骑在他身上。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可能是疯了。 都怪老秦,为什么他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他要让我重新燃起对楚安辰的幻想。我曾经以为我的心只剩死灰,再也掀不起丝毫波澜与希望,可为什么…… 我像是控制不住自己一样,我整个人仿佛在燃烧,我按着他的双肩,摆出一副要侵犯他的样子。 这是我从来没有尝试过的事情,我坐在他身上,主动地用双腿夹住他的身子,然后在他唇梢献吻。 楚安辰蓦地笑了:“黎络,你真以为,自己长能耐了?” 话音未落,楚安辰突然从沙发上弹起来,毫不费力地逃出我的压制。他一双手飞快地抓住我的肩,与我交缠的双腿却没有松开。 重重一按,我的背落在沙发上。他的身子压上来,然后褪下我的裤子,一只手分开我的腿,找到他感兴趣的部位。 楚安辰就像嘴边突然挣脱的猎物,却不仅没有逃走,反而捕食了我。 “嗯……”随着他手指的挑逗,我口中忍不住溢出甘甜的娇喘,“你……” “是你勾引的我。”他魔鬼般可怕却充满诱惑力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可别后悔。” 第23章 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身上早已空空荡荡,楚安辰舌尖顺着我颈脖一路向下,勾起我阵阵喘息。最后一口咬住我胸前的柔软,大口吮吸着各种滋味。 他纤长的手指插入我的指缝,与我十指相扣按在我脑边,带领着我的身体随他的节奏律动。 如果说过去这种事情对我来说意味着强迫与痛苦,那这一次,他真的一次次把我推向顶峰,甚至让我误以为嘴里滋生的甜味,就是并不该属于我们的爱。 激烈的交锋结束后,我躺在他怀里,温顺地像一只小猫。 虽然我觉得这种温顺如此疯狂,他是害死我孩子害死我父亲的凶手,我怎么可能轻易原谅他,继续扮演楚太太的角色。 但这一秒,我真的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只想沉沦并且放纵在当下。 我摸着他肩膀上的烧伤:“值得么?”我轻声问。 “不知道。”楚安辰一手玩着我的头发,含情脉脉看着我,“你说呢?” “不值,特别不值。”我于是替他回答,“何必把我们俩之间的关系弄得那么复杂,楚安辰,你大可以继续恨我,继续把我当成伤害俞茉的凶手。我也不用误会,以为你真的对我有一丝善意。” 这场欢爱来得太措手不及,也太过短暂。 我不知道怎么面对楚安辰,他也不强求我面对他。 没有太多的交谈,楚安辰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间公寓里。我知道,他还要去找他的俞茉,去找那个怀了他孩子的女人。 走之前,楚安辰还是给窗户和门都上了锁。也许除了锁,他找不到别的办法真正留下我。 之后的几天我都在那座公寓过,没有手机和网络,我几乎和外界失去一切联系,只能通过电视知道些零星的信息。 楚安辰每天都来,有的时候陪我看看书和电视,有的时候他处理文件,我一个人发呆。他时不时会问一些我的建议,但大都不痛不痒,我觉得那就是他在和我没话找话说。 他也没怎么再碰过我,那天的疯狂和沉沦稍纵即逝,我又变得漠然而抗拒。偶尔他触碰我的身子,都会被我立刻弹开。 我也想忘,但我做不到。 过去他对我的那些折磨历历在目,还有我父亲的死,我孩子的流逝,都比心口的刺青还要深,一针一针地扎进了骨子里。 于是楚安辰也不强迫我,但他经常要搂着我睡,把我紧紧地夹在臂弯里,一搂就是一整晚。每每早晨醒来,都只比前一晚入睡时更紧,更不愿松开。 我开始相信他真的有些舍不得我,可出自于爱也好,不出自于爱也罢,伴随上我们的过去,只会是雪上加霜的冤孽吧。 我们就这样延续着病态的相处方式,直到有一天晚上,我这只金丝雀的笼子又被打开。 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进来的人却不是楚安辰,而是俞茉。 我一见她就眉头紧蹙,说不出来的厌恶,也不知道她这一趟到底所为何事。 俞茉噙着不可名状的冷笑,她的小腹微微有了弧度,她还故意穿着紧身衣,生怕我看不到似的。 “被豢养的感觉是不是可好了?可惜,安辰也只是偶尔抽得出身才能来这宠幸你。”她加重“宠幸”两个字,放肆地嘲讽我,“睡觉我肚子里才是他真正想要的孩子。” 我猜俞茉是在医院里听到了什么风声,知道我曾经失去一个孩子,还差点被楚安辰拖去绝孕,再更加有了鄙夷我的资格和底气。 我对这些话不置可否,撇过脑袋继续面对电视里我实则兴趣寥寥的国家大事。 俞茉毫不拿自己当外人走了进来,落座我旁边,还把钥匙扔在桌子上。 楚安辰会莫名其妙把钥匙给俞茉么? 我意识到其中不简单,俞茉也绝对来者不善,但我偏偏沉着气二话不说,逼她主动开口。 “安辰来让我放你走,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第24章 只是一场戏 她漫不经心地翘起二郎腿,一席勾人的红裙将她袅娜的身材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可惜我不是个男人,对她这个样子完全没有兴趣。 在我印象中,俞茉更偏爱清纯甜美的打扮,像一只没有攻击力的小白兔,难得一见今日的浓妆艳抹。 但更让我好奇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她口中的话。 见我还是一声不吭,俞茉都有些坐不住了,她抢过我手中随意转换的遥控器,大着嗓道:“你聋么?听不见我在说什么吗!” “你说什么?”我本身也就没有看电视的兴致,俞茉这么一折腾更是败我心情。 我抬起头,看着她气势汹汹地站在那儿,淡定地微笑着:“你是来请我离开的么?” “我是来赶你走的!”俞茉恶狠狠地瞪着我,从她的眼神中我就相信她至少有一句话是真的——她恨我切切实实地恨着我,虽然我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安辰到底为什么要把你留在身边这些日子?”俞茉说着说着,竟还生出了一丝同情与大仇得报的意思,看得我心里有些发凉。 我沉着地反问道:“外面怎么了?” “你肖景哥哥的公司已经被安辰一锅端了,你还不知道呢吧?”俞茉冷笑道,“安辰怕你在肖景身边会阻碍他的计划,才把你关在这。” 说着俞茉拿出手机,给我展示了一张图片。 抬头赫然大字将我搅得心性全乱——肖氏集团宣告破产。 甚至俞茉还给我看了一个新闻发布会的视频,肖景虽然还是西装革履仪表堂堂,但明显精神状态很不好,宣告名下公司经营不善,已经破产。 一切一切的证据放在我面前,根本不容得我丝毫怀疑。 俞茉看着我终于有了变化的神色满意至极,指着敞开的大门,她说:”怎么?是不是舍不得离开了?在这有吃有喝,回去找你的肖景哥哥,恐怕就要一起过苦日子了呀!” 小人得志四个字被她演绎得绘声绘色,我虽然竭力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和表情,不要在她面前流露分毫,却还是不自觉锁紧眉头咬住下唇。 所以说,诚如她所言,一切都是一场戏,楚安辰只是为了利用我么? 我想起他时不时问到我的生意上的事情,的确很多和肖景有关。过去我没有多想,以为他只是和我找话讲,现在细细想来,根本是步步为营,就是为了套得我口中的信息! 再看着桌子上的钥匙,大氅的房门,甚至是都懒得亲自出现的楚安辰本人。如此种种,不肯给我一点点自我欺骗的余地。 楚安辰,亏我傻到有那么一瞬相信他真的爱我…… “哦,对了,安辰答应下个月和我结婚,他说不能委屈到我的孩子。至于你楚太太,反正本来也就是个死人了。”俞茉还要给我最后的当头一棒,“为了帮他演这场戏,我也是受了不少委屈呢,你说安辰会怎么补偿我呢?” 难道诚如她所言,那天在医院,楚安辰对她的厌弃与冷漠都只是一场戏? 为的是让我一步步卸下防备,走进他的圈套里?那后来的那些呢,所谓楚安辰冲进火场抢下我父亲的遗物,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假的…… 我不敢再往下想,一桩桩一件件都让我心绪迷离。 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模样,俞茉勾起唇梢:“怎么?还舍不得走呢?黎络,真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我越看她这副嘴脸越觉得痛恨,我抬起头看向她:“俞茉,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恨我?” “你自己不明白么?”她细细打量着我的脸,“你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多让人有毁了你的欲望么!” 我不知道,在我的记忆中我们互不亏欠。因为两个家庭的关系,我从小便和俞茉有些接触,但并不多,甚至谈不上什么情谊。 我只知道俞父是在我爸爸的帮助下发的家,后来两家也一直有些合作,算得上融洽。我不敢说对俞茉有什么恩情,但实在也没什么值得让她恨我的地方。 唯一算得上不太愉快的,也只有那次合作,可是…… “如果说是因为五年前我们合作导致俞家元气大伤,别人不知道,你应该心知肚明的。如果不是你的任性和专断,背着我签了那些合同,根本不会有后来的事情。”我真是没想到,那时我步步退让,顾及俞茉身后的名誉,从没说过她半句不好,倒是她,把账全部算到我头上。 却不想,俞茉后面的话更是匪夷所思。 “没错,就是我任性,我专断,我故意让合作失败,俞家亏本,我假死。如果不这样,安辰怎么会恨你,又怎么会这样折磨你?” “你说什么?”看着面前这个容貌清纯秀丽的女孩,我却觉得,她根本是个魔鬼。 第25章 命运的玩笑 俞茉又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她说这些都是她的计划,直到今天,她的计划总算是全盘成功。 我——她最恨的仇人黎络,成为了一个弃妇,被她和楚安辰压榨干净最后的价值,然后摧毁掉一切赶出京州。 面对她喜极的癫狂,我费解地苦笑道:”俞茉,你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等你死了,我再把当年的事情慢慢说给你听。” 我真是不明白,我都这样了,失去所有,宛如丧家之犬,她何必还对我提着不必要的防备之心呢? 但是此刻,追究都丧失了意义,我唯一能做,也是必须要做的,就是离开这间笼子。 走出去的时候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我连只金丝雀都算不上。楚安辰从没有想过要把我养在身边,不过是为了利用我而使的权宜之计罢了。 我拿身上仅有的钱买了一张回江城的汽车票,我所有东西都被楚安辰收走。没有手机,没有身份,我像是被全世界遗弃,甚至连“黎络”这个名字都被划掉。 我不知道肖景在哪,也不知道我能去哪,最后走投无路只能摸索到我曾暂住过的那栋海边别墅。 看着外面的封条,我才知道这栋别墅已经被抵押。这一切恶果都是我造成的,因为我的自私和无力,害了自己不说,还害了对我一心一意的肖景。 这样的我,有什么资格再找他,有什么脸面再去见他? 就在我转身准备走,却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的时候,我身后传来一个男声:“络络?” 那声音缥缈而疑惑,见我停住脚步之后却是欣喜若狂:“络络!真的是你,你还好么,你回来找我了?” 我回过头,半月不见,肖景原本俊朗的面容变得有几分消瘦与憔悴,被这番变故打击得血气不再。他应该是刚收拾完这边的东西,见到我扔下箱子就冲了过来。 我心疼地捧住他的脸;“对不起,都是我,都是我害了你……” “没事的络络,你回来就好,你安然无恙就好。”肖景一把抱住我,生怕我变成灰飞走似的,着急忙慌地用拥抱确认我的回归,“这件事和你没关系,楚安辰早就想对肖家下手了。呵,谁叫肖家的存在是他京州最大的威胁呢?他只是正好瞅准了这个机会,就算没有你,我也逃不过这一劫。” 事到如今,肖景还在想着劝慰我安抚我。我觉得自己真是一池祸水,倒映着他的真心,也浸泡着他的蹉跎。 “肖景哥哥,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在他怀里,我体会到了久违的温暖。 原来有的时候爱不需要去猜测去捕捉,只要站在他身边,就能感受到他对我的一腔欢喜。 肖景却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松开了我:“络络,我不能娶你。” “为什么?”我心里蓦地一沉,连他也不要我了? 可转念一想,这有什么奇怪,这种时候,谁会要一个我这样的女人呢。 我强挤出一丝笑意,倒也好,免得我再拖累他,我抬起头,努力笑得洒脱而清澈:“算了,没关系,你不用给我说法。肖景哥哥,我能理解你,我会走的,不会再祸害你了……” “不,你别走。”肖景却不肯放开我的手,“络络,给我点时间,现在是我最糟糕的时候,我不能让你跟着我吃苦。等我重整旗鼓,可以给你好一点的生活的时候,我再风风光光娶你回家。” 他眼神是那么坚定,坚定得我没法质疑。 我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浅浅一吻:“我不在乎,我愿意和你一起吃苦。我也一无所有,我们这样才登对。” 肖景带我去了他的新家,一个也还算不错的房子,并没有他说的那么落魄。毕竟,肖家的底子在那里,就算是破产,还是可以过上一辈子衣食无忧的生活。 只不过对于肖景来说,他想给我一个极其盛大的婚礼,想给我最好的后半生。而他现在,却要面对公司的烂摊子和不明朗的未来,这都让他不敢给我任何承诺。 我是真的做好了准备,我一定要和他结婚,和他并肩作战,一起收拾我们的明天。 我的信念如此坚定,坚定到我以为永远不会改变。 可直到一个早晨,我站在洗手台不住地干呕。似曾相识的经历撩拨着我的神经,强烈抵触着我身体的变化。我怎么不愿意相信,我会在这种时候…… 可是偏偏,老天爷在这个时候和我开了一个无情的玩笑。 是,我又怀孕了。 拿着验孕棒,我大笑不止,笑得几乎要哭了出来,命运为何从来冷眼,无所顾忌地玩弄着每一场艰难的人生。 我甚至赌气地想,不如当初让何孟言带我去做了绝孕,现在也就不用面对这条无处安放的生命。 如果在以前,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地护住他,可是现在…… 对不起,妈妈真的对不起你。 第26章 这就是我的孩子 去医院的一路,我都对肚子里的孩子这么说。 我真的是一个糟糕透顶的母亲,曾经的我保护不了他,而如今,我又选择遗弃他。 我自己也很厌恶自己懦弱和自私,但我知道,只要留下我和楚安辰的孩子,我就一辈子不可能摆脱过去的自己,也不可能摆脱楚安辰给我留下的挥之不去的烙印。 我说都没告诉,一个人在医院飞快地办完手续交了钱,颤颤巍巍地走进手术室,等待二十分钟过去,将这份上天恩赐而我却无力承受的礼物归还。 脱下衣服前,医生问我:“你真的想好了么?” 我也不知道。 “他现在很健康。”医生又补上一句,“像你的话,出生之后一定会很漂亮。” 不要说了,我很想堵住医生的嘴,求他不要再拉扯我的犹豫。 最后我心一横牙一咬:“我想好了,我不会要这个孩子的。” 话音未落,手术室的门被一把推开,肖景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看到我站在那紧张地捏住我双肩,将我从头到脚端详一遍。 “手术做了么?”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摇摇头:“还没有,就快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肖景半是嗔怪半是庆幸,“我要是没有在垃圾桶里发现你的验孕棒,没有来拦住你,这个孩子是不是就要没有了?” 是,然后我就可以一身轻松地,彻底摆脱楚安辰的阴影。 “先生,这里是手术室。”白大褂的医生礼貌提醒道。 肖景握着我的手,把我揽在怀里:”医生,手术我们不做了,她是我未来的太太,我们要这个孩子。” “肖景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低声道,“这个孩子是楚……” “不好意思医生,打扰了,我太太以后可能还会经常过来做产检,希望这个孩子可以平安出生。”说完,他拉我走出了手术室。 医院外,肖景郑重其事地对我说:“络络,这就是我的孩子,什么都不要说了,把他生下来,我们一起抚养他长大。我但凡对他有半点不好,天打雷劈。” 说着他还举起手指摆出宣誓的模样,被我赶紧按下来。 如果说什么是世界上有最有力的情话,那我觉得真的就是这句了。包容,理解,温柔,责任,所有肖景能给的,他都竭尽所能地全部拿到了我面前。 他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我却沉沦于和楚安辰的过去呢? 因为我怀孕,肖景对我的关心更加无微不至,甚至发展到一点活都舍不得我做,翻个身他都怕我累着。 明明我的肚子还毫无迹象,肖景就天天乐呵乐呵地说要和孩子说说话。我感受到一种真切的父爱,无私而诚挚。 破产之后,他干脆放弃家里原本的产业,继续他在美国的金融事业,很快余烬复起卷土重来,慢慢有了起色。 有一回江城有个晚宴,汇聚了一群精英人士,肖景说要带我一起去,把我介绍给他的朋友,但又舍不得我累着,一直犹豫不决。 我不想扫他的兴,就说我哪有这么娇贵,而且我也想出去走走,多见见人,于是肖景欢欢喜喜带我同去。 谁料酒过三巡,肖景和几个当地企业家寒暄,我一个人瞎晃的时候,一位颇有名望的商界元老在台上发了几句言,然后说:“很荣幸,今天请到了京州的一位青年才俊。” 一听到京州,我心就忍不住扑通扑通跳起来,等看到那张怕什么来什么的脸时,我差点跌坐到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好不容易快要忘了,偏偏又在这里见到他? 楚安辰,他到底什么时候能真的放过我! “年轻有为的楚安辰楚总,大家欢迎。”元老话音刚落,全场雷鸣的掌声。 几乎没有犹豫,我的大脑根本不需要控制身体,双腿就开始忍不住的奔跑。我只想着逃,赶快逃离这个地方,逃出他的视野。 肖景呢?肖景哥哥他在哪?我慌乱地找了一圈,却都看不到他,反而是跌跌撞撞碰倒了一名服务生,还洒上了一身红酒。 好死不死,这番动静在本来不算太大的会馆里一下子吸引了台上的注意。 我心虚地回头看了一眼,果不其然,楚安辰的视线也死死锁定在我身上。 “对不起。” 我道了个歉,起身就想逃走,却听见身后的紧追不舍…… 第27章 我不能原谅俞茉 离开晚宴包房,穿过长廊,我狠狠拍打电梯的按钮,看着它从二楼缓慢上升不得不做罢,转而一头冲进安全通道的楼梯间。 静谧更加放大了背后的脚步声,猫鼠游戏进行了好一阵子,身后的人始终没有出声。 最终,我跌跌撞撞跑到酒店的某一层,全部都是高级客房。我一路冲撞,很快被逼到走廊尽头,无路可走的我只好试图打开客房的门,拧了半天无果。 回过头,久未谋面的楚安辰正一步步逼近。 我靠在客房门上,眼睁睁看着他高大的身子靠近,然后遮挡在我面前。 捏起我的下巴,看着我久违的脸庞,楚安辰一声嗤笑:“本来以为是个挺没意思的聚会,没想到能在这儿逮着你,还真是不虚此行。” 我伸手想去掸掉他的胳膊,却被楚安辰一把捉住腕部,死死按在门上:“你以为你能跑哪去?” 明明是他不要我的,是他选择扔掉我,如今还要怪我离开他么? “放开我,你想别人都看着你楚总是怎么对一个女人的么?” 然而我的威胁没有丝毫作用,楚安辰从口袋摸出一张房卡:“不巧,这间正好是我的包房。”说着他手在我腰旁按了一下,门应声而开。 抓着我的手腕,他蛮横地把我拖进去,用脚带住门,然后一路穿过客厅卧室将我精准无误地扔在床上。 “为什么要走?为什么非要离开我?”他问,与此同时扯掉领带与西服,横跨到我身上。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又被他狠狠按倒,不由分说地捏住我双颊:“回答我。” “你不觉得这么问很可笑么?”我放弃抵抗,反正和他作对,吃亏的从来是我自己,“你让俞茉赶我走,现在反过来怪罪我?” 楚安辰皱起了眉头,面露疑惑:“俞茉……赶你走?” 我不知道他在演哪出,不屑地冷哼一声,侧过头不看他。 楚安辰却没有放过我的打算,大手轻易扳过我的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简单把那天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这个过程对我也万分痛苦。把心头的伤处拿出来放在阳光下曝晒,未免太残忍了一些。 他的神色慢慢有了变化,也有了触动,与此同时,他手下的动作轻柔了不少。而面对他的反应,我只觉得荒谬而可笑。 “楚安辰,我都如你所愿,离你远远的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我试图从他的压制下抽身出来。 楚安辰却逮住我的双手,硬邦邦一句:“别动。” 等我消停下来,他又确认一遍:“俞茉真这么和你说的?” “不信何必问我?”我苦笑着,“况且我何德何能,足以挑拨你和俞茉的关系呢?楚安辰,你现在可千万别惺惺作态地告诉我这些都是俞茉编出来的,你没有要赶我走的意思。” 说着我轻声补上一句:“哦对了,现在,我应该叫俞茉一声楚太太了吧。俞茉的肚子几个月了,男孩女孩,还健康么?” 他深吸一口气,良久看着身下的我肃然道:“那个孩子,已经没有了。” 我心下一颤,说不清听了什么滋味。 好像我应该幸灾乐祸,感慨一报还一报。楚安辰曾经要走我的孩子,如今他所谓珍视的俞茉的孩子也没能来到人间。 但我又挺难受,真的。毕竟无论我们三个人有什么爱恨情仇,这个连世界什么样都没见过的小生命总是无辜。 我生硬地笑了一声,难听又苦涩:“难过么楚安辰?现在知道我失去孩子的时候是什么滋味了么!” “我把他打掉的。”紧随其后,楚安辰却说了这样一句。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怎么可能,他怎么舍得打掉他和俞茉的结晶? “俞茉后来告诉我,是她和你说了肖景破产的事情。你因为恨我,才从那间公寓逃走。”楚安辰突生一丝温存,“所以,我才一直没有找你。既然你这么想离开我,也许我放手,对你比较好。” 那,那个孩子…… “但我不能原谅俞茉,所以作为代价,我让她打掉了她的孩子。” 楚安辰真的是个恶魔! 他爱一个人的时候可以把她捧在掌心,不再爱她的时候却是秋风团扇,狠狠掷在地上,头也不回。 他的话让我再一次陷入困惑,难道当初真的不是楚安辰要赶我走,而是我中了俞茉的计? 仔细想想,那天俞茉字字句句都往我心底最恐惧的点上戳。因为我认准了楚安辰不是真的爱我,所以无论她说什么我都信,以至于根本没有多加怀疑。 何况,不管楚安辰赶我走是不是真,总有一点千真万确,那就是在软禁我的日子里,楚安辰都实实在在地把肖家逼上了绝境。 看着我楚楚可怜的委屈模样,楚安辰喉头微微一吞吐,露出了肉食动物看到猎物的狞笑。 “黎络,你真是坐在那什么也不做,都是在勾引我。”说着,他不老实的手又开始在我身上动起来。 只是这一次,被我死死抵住:“你不能碰我楚安辰,不可以!” 第28章 放过我的孩子,求你 这句话有多徒劳在过去的两年中我一遍遍地领会到。 但是今天,拼了一切我也不能让他折腾我的身子。 上一次失去孩子的滋味还萦绕我脑海,我记得那天他就是无情地占据我,然后带走了那条生命。 而现在,这个孩子再一次施舍给我做母亲的机会。既然那天在手术室肖景和我都选择留住他,那现在,无论如何,我都要保护好这个孩子。 果然,楚安辰轻易拨开我的手,拉住我裤子,不由分说地褪下,然后分开我紧闭的双腿。 还想进一步动作时,我愈发强烈地挣扎起来:“不要楚安辰,不要这样!”我只能喊道,“我就要和肖景结婚了!” 这句话真的震住了他,却也只是激起楚安辰的冷笑:“你怎么和他结婚?黎络,你现在只是一个死人,就算你可以重新拥有自己的身份,你也是我——楚安辰的太太。过去是,现在是,以后也是。只要我活一天,我就不会放手的。” 我咬咬牙,轻声道:“那如果,我已经怀了肖景的孩子了呢……” 我知道这是一个可怕的谎言,是彻底摧垮我们的一柄利刃,一旦插在我们俩中间,可能再没有坠欢可拾的可能性。 无论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有什么过去,都比不上这句话更狠! 果然,面对我半遮半掩的身子,楚安辰瞬间像是一只被压下头颅的雄狮。 “你说什么?”他长长地倒吸了一口气,半眯着眼很不甘心地重复了一遍,“你,怀了肖景的孩子?” “嗯。“我闭上眼,不敢去看他的表情,艰难地点了点头。 虽然我和肖景一次亲密的接触都没有,但我只能这样欺骗楚安辰。我没法说我孩子是他的,而且我还打算把他生下来。我不能这样和他剪不断理还乱,看不到未来地牵扯一辈子。 “所以你不让我碰你,是怕我伤害到你和肖景的孩子?” “是。”我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你怎么对我都无所谓,但是放过我的孩子,求你。” 楚安辰笑了,笑得却满是凄凉和无奈。 他松开我,从我身上离开,背对着裹在被子里的我。 良久,一声叹息:“我能拿你怎么办,络络。” 楚安辰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取出一根点燃送到嘴边,剩下的随手扔在床上。 他也有这个男人常见的习惯——面对难以面对的事情时,用烟草短暂地逃避。 可是还没有吸第一口,楚安辰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了看我还没有明显隆起的腹部,最终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络络,这要是我的孩子,该多好。”他想伸手触碰我的小腹,却被我警觉地躲闪开。 楚安辰脸上升起一丝受伤,与此同时,门被大力地撞开。 “哐”的一声巨响,止住楚安辰的动作。 发现我失踪的肖景一路顺着监控录像找到了这间房,看着我蜷缩在被子里半裸的身体,再看向一旁的楚安辰。肖景不假思索地揪住楚安辰的领子,将他从床沿一把拽起。 一拳眼看着落在他脸上,却被楚安辰紧紧握住肖景青筋暴起的拳头,稳稳挡下。 肖景怒视着他,连太阳穴都在暗暗发力:“你这个混蛋,你又对络络做了什么!你既然不要她,为什么还要追到这里来伤害她?你知不知道她怀了你……” “我已经和他说了!”我生怕肖景把真相说出来,赶忙尖着嗓截下他的话,“我都告诉他了,我说我们就要结婚,而且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肖景哥哥,他没对我做什么,让他走吧。” 听到最后一句话,肖景虽然松下一口气,但还是颇有几分不甘心。 最后是楚安辰先松开了他的拳头,然后掸开肖景攒着自己领口的手,甚至有几分和气地拍了拍对方的肩:“好好照顾络络。”擦肩而过之前,他还凑上肖景的耳朵,“她要是再受到任何伤害,我绝不只是毁你一家公司这么简单!” 说罢,楚安辰黯然离去。 明明这是他的房间,明明我才是不属于这里的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高大而落魄的身影,我的心却忍不住地隐隐作痛。 “你为什么骗他?”楚安辰离开后,肖景一边小心翼翼帮我披上衣服一边问我,“你还爱他,对么?” 第29章 俞茉没有得过尿毒症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一次次想说服自己和楚安辰恩断义绝,但我做不到。 我有的时候觉得恨真的不可怕,仇恨是可以放下的,也是可以泯灭的,可怕的是爱。 只有爱会浓稠,会缠绵,会欲罢不能,会至死方休。 “络络,你记得那次他到江城来找你,你躲到楼上,我应付完他送他走,然后在门口和他说了几句话。”肖景可能是怕我冷,还脱下自己的外套裹住我依旧在颤抖的身子,“你那时候还问我我们说了什么,你记得么?” 我点点头,我记得,那时肖景告诉我,他问楚安辰,到底爱没爱过我。 “也许你真的不在乎答案是什么,但我还是想要告诉你。”肖景很坚定地看着我,“楚安辰当时回答我说,你只有真的要失去一个的人时候,才知道自己有多爱她。” 是啊,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在楚安辰身边,面对俞茉的死,我们互相折磨,你死我活时,我只想逃。可每次我真的离开了楚安辰,我才知道自己根本放不下。 “他还说,”肖景补充道,“如果有的选,他宁可一辈子都不要知道自己有多爱你。” “为什么……为什么和我说这些?”我抓着被子,堵住耳朵不愿意再听下去。 肖景抓住我的手,认真地凝视着我:“你们之间的误会太深了。络络,我很爱你,也真的很想娶你,但我不希望你嫁给我之后再去后悔,再发现你真正爱的人究竟是谁。”他努力地试图说服我些什么,“就算你和楚安辰没有结果,就算你们释怀不了过去,你难道,真的不想知道五年前发生了什么吗?” 怎么可能不想知道! 自从俞茉重新出现在我面前,我做梦都想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俞茉究竟为什么恨我?明明都看到了尸体,为什么她还活着?这一切的无妄之灾到底因为什么? 我觉得全世界没有人比我更想知道! 把我赶出楚安辰家的时候,俞茉曾告诉我一切是她有意为之,但我觉得还有更多,她还有更多的秘密值得被揭露。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无助地看向他,心里乱极了。 “络络,如果你不把这一切弄明白,你一辈子都不会放过自己的。”他苦笑着,“楚安辰的确不是个东西,但是,我相信他深爱着你。” 不要说了,我在心里哀求着。 如果是以前,我觉得楚安辰对我尚有半分怜惜,我一定把这当成我活下去的动力。可是现在,我只觉得彳亍难行。 这个折磨了我整整两年,把我逼到家破人亡的丈夫,如今却学会了放手。他满世界地找我,找到我却不占有我。他打掉俞茉的孩子,却让肖景好好照顾我的孩子。 我不知道,我真的乱了,楚安辰……这些是爱么?如果我们相爱过,为什么非要走到今天这副破败的绝境呢? 那次莫名的重见后,我和肖景在江城平淡的生活着。每周他都会陪我去做一次产检,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我和我的孩子。 关于京州那边的消息,过去我们总是回避,现在却很泰然自若地关注着。 比如上周的头版头条是京州某大型私立医院主任级医师受贿,医德尽毁。还曝光出他收人钱财,做了很多违背道德和人权的事情。 肖景对这条消息格外关注,甚至找了京州那边几个朋友帮忙打探。他说树倒猢狲散,有些事情现在查是最好的时机。 结果没想到,一来二去,竟然真的收获了一条十分有用的信息——这位受贿医师也和俞茉有过钱财往来,他曾收过俞茉一笔巨款,而且日期就是在俞茉突然回来的几天前。 我原本以为只是俞茉知道自己得了尿毒症,想得到好一点的治疗,才出此下策。 肖景却沉默不语。不出两天,他又告诉了我一件事情,我和俞茉的血型根本不符! 这就是说,我的肾和她无法匹配,我本身就不是合适的肾源!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要炸了,虽然我早知道俞茉为人阴险自私,但我始终觉得只是小姑娘的把戏,为了爱情疯了魔而已,我怎么也想不到她能如此恶毒。 “不只如此,”肖景提出了更可怕的假设,“俞茉可能从来没有得过尿毒症!” 第30章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切都是她和医院串通好的,一边攫取楚安辰的同情和怜悯,一边取走你一个肾。” 他说的淡定,我却听得触目惊心。 “她做不到这么过分吧?”我还是不愿意相信,人心可以险恶至此。 “俞茉从手术到康复至少两个月,就算这期间楚安辰没有忍住碰了她,她的身体素质也肯定没法怀孕。”肖景分析得仅仅有条,有理有据,“而且我让人查了医院的输血记录,俞茉如果要是经历了这么大的手术,肯定需要输血。但是,医院没有一点她使用过血袋的记录。这说明什么?” 他的话让我也有些怀疑。其实我从一开始就觉得奇怪,怎么就那么巧。偏偏我父亲一过世,俞茉就出现了,而且身带重病,医院不分青红皂白就说我和她肾匹配。 整件事虽然疑点丛生,可惜那时的我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楚安辰让我把肾给俞茉,我就只能乖乖躺上手术台。 如今看来,肖景的分析不是没有道理。 “而且我猜楚安辰也一早发现了不对劲,”肖景道,“他应该早就察觉了,俞茉并不是他印象里那个清纯懵懂的小女孩,种种的背后,都内有隐情。” 猜测终归猜测,我和肖景都拿不出任何证据。 于此同时,肖家的产业又慢慢复苏,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是京州那边楚安辰的意思。 他撤走了对肖家所有的钳制,还主动和他们合作了几个回本快速的高利润项目。说是合作,几乎就是半买半送。 肖家一下子重振旗鼓,大有东山再起的架势。 京州那边还传出流言说,楚安辰搬离了我们曾一起生活的屋子。因为那里到处都是过世的楚太太的痕迹,折磨得他彻夜难眠。 于是他干脆把屋子挂上我的照片,收拾成我走之前的样子。平日里他不再住在里面,却经常一个人跑过去,对着墙上我的”遗照“一坐坐一天。 至于俞茉,楚安辰对俞茉说:“你不是一直想进我家么?好啊,现在我成全你,你去守着那间络络住过的屋子,不许让她的照片还有她用过的东西落一点灰。” 这些故事传的光怪陆离,我都当是谣言一笑而过。 至于他怎么对俞茉,我也毫无兴趣,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也是他们必须偿还的冤孽。 我的肚子终于一天天大了起来,看得出怀孕的模样。 每次我和肖景去做孕检的时候,都会收获满满的祝福和歆羡。护士小姐看着跑前跑后,四处张罗的肖景,连连说你丈夫真是爱你。 他对我说,他每天都做好了和我结婚的打算,就算我们没办法领到结婚证,他也会一直一直把我当做妻子疼爱。 有一天肖景工作上有很要紧的事情要回京州一趟,但死活不放心我一个人,非要先陪我去完孕检。我只好威胁他说他要是不去处理公司的事,我就挺着肚子飞去京州帮他处理,完了再回来看医生。 肖景没办法,叮咛我一大通之后还是动身去了京州,并且允诺当天晚上就回来。 我一个人做完孕检从医院出来。 原本一切都安然无恙,远在京州的肖景却发现了不对劲,给我打来电话,语气焦虑而紧张:“络络,你快回家呆着,我总有种预感,觉得是有人故意要把我支开。现在我就回江城找你,你千万别乱跑。” 可惜,一切还是来不及了。 肖景还在电话那头絮叨着的时候,我的腰已经被抵上了什么冰冷而硬邦邦的东西。 此时,我站在停车场,周围本来人就少,我背后的凶器也不允许我乱动乱喊。 “和他说你没事,然后上车。”陌生人在我耳边威胁道。 “放心吧肖景哥哥,我在医院停车场呢,这就回去。”我只能给肖景透露这么多,如果他赶回来及时,能找到停车场监控,兴许还能救我。 挂断电话,我被身后陌生男子胁持着上了一辆车牌都被遮挡住的黑色轿车。 一回头,我才发现,刚才抵在我腰上的,赫然一柄真枪! “你们什么人,想要做什么……” 不等我问完,那人在我口中塞上一团抹布,顺便用黑布条绑住我的眼。 车子发动起来,这一切就是冲我来的,我躲不掉这一遭。 第31章 俞茉,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等我重新被绑着扔在地上,黑布条解开的时候,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张熟悉却陌生的面庞。 说熟悉,是因为我如何都不会忘记这个女人是谁。说陌生,是因为她曾经动人的容光全然被憔悴与委顿所代替,甚至还有几块青肿和伤疤,几乎找不到过去那个女孩的影子。 俞茉到底找上了门来。 支走绑我来的那伙人,她手中的抢对准了手脚被绑,全无缚鸡之力的我:“黎络,你还是落我手上了。” “你想干什么?”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我避开一些可能激怒她的言辞。 “看不出来么?”她把玩着手中的枪械,晃过来揪住我的头发,狠狠向下拉逼迫我仰头看她,然后咬牙切齿地回答道,“我想要你死。” 枪在她手上,门口还是她的人,我这样子怎么也没法和她抗衡。我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拖延,至少也让自己死得明白些。 “俞茉,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我?” “你什么都没做!”她看着我,眼神中迸射出仇视与嫉妒,“但你命太好了!你知道我有多爱安辰么……” 终于,面对我这个既定的“死人”,俞茉不再遮遮掩掩。 “我和安辰情投意合,为了嫁给他,我愿意付出所有。可是呢,这些都比不上你黎家大小姐的身份!就因为你们门当户对,你从生下来就是楚家指定的儿媳妇,而我……”俞茉的手更加用力,被拉扯的头发生疼,逼出我倒吸的凉气,“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们结婚,什么也做不了。” 原来,俞茉所谓的恨我入骨,仅仅是因为五年前我们两家商议订婚的事情!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觉得简直可笑至极。 她怎么会知道,那个时候,楚安辰态度坚决地表示自己爱的是俞茉,只要俞茉还活着,他就不可能娶别的女人。不管我背后势力都强大,对他多如虎添翼,他都不会娶我当他太太。 除非,除非俞茉死了…… 我抬起唇梢,无奈地看向她,继续追问道:“所以,你故意和我合作,然后假死?为了让楚安辰把仇都算到我身上,是么?” “对!”俞茉将一个女人可以做到的癫狂表现得淋漓尽致,“既然我不能成为安辰的妻子,我就要让他的妻子也痛苦一辈子!我和当时我们的竞争对手串通一气,故意在那场合作里亏到血本无归,实际上连着你们家的钱一起捞了走。然后再演一出假死的戏,这样,就可以让安辰念着我一辈子,也恨你一辈子!” 她苦笑着,说着可怕的真相:“你知道么,为了假死得更像,我还骗来了一个和我体貌相仿的女孩。我看着她穿上我的衣服,然后把她从楼上推了下去……” “你太疯狂了!”我不敢相信我听到的一切,除了匪夷所思,我还有满满登登的同情和恐惧。 如果没有假死这出戏,楚安辰怎么可能以为俞茉已经不在人世,又怎么可能真的娶我呢? 俞茉口口声声爱楚安辰入骨,她却从来没有给予他们的感情丝毫信任与宽容。根本没有人阻碍他们的未来,是她自己亲手毁了这一切。 “是啊,为了他,多疯狂我都无所谓!可是呢?”俞茉终于松开了我,她挺直脊背,摇晃着羸弱的身子苦笑道,“可是有一天,他居然爱上了别的女人,那个女人还是你!我曾经以为,他会为了我亲手弄死你,我怎么可能想到,有朝一日,他会为了你亲手扼杀我们的孩子!” “俞茉,你知道么,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我冰冷地开了口,虽然残忍,我还是决定把一切都告诉她,“五年前,我们两家结亲的时候,楚安辰从头到尾都没有答应。如果不是你后来死了,他为了报复,根本就不会娶我。也就根本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不会有今天!” 第32章 用一辈子偿还你 俞茉瞪大了眼。 “就算楚安辰现在真的爱上了我,”我一字一顿,说着句句诛人心的话语,“也是你造成的。” 真相有的时候不是不好,只是太残酷了。 如果俞茉不拿枪指着我,她不会告诉我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她不告诉我,我也就不用说出这些话,给她最后的当头一棒。 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讽刺么? 俞茉自以为步步为营,却亲手把我塞到了楚安辰身边,让他慢慢抽离出那颗曾深爱俞茉的心,不可抑制地坠入与我的纠缠。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是我逼安辰爱你呢……”俞茉明显受不了这些,她重重一脚踹在我的胸膛,将我踢到在地。 还好不是肚子,只要再往下一点…… 可是很快,俞茉就注意到了我隆起的腹部,她狞笑着把枪口贴在我小腹,不怀好意道:“哼,这孩子,不是肖景的吧?” 我心里一颤,如果她知道这是楚安辰的孩子,肯定不会放过这条小生命。 只是还不等我解释,俞茉先开了口:“你不用骗我,安辰当局者迷,我又不傻。我也是个女人,不管算时间,还是算概率,这个孩子,都不是你那位肖景哥哥的。” 我怕了,真的,她拿枪对着我的时候我还没那么怕,但现在我怕了。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的孩子,我想向后退,却只能徒劳无力地在地上扭动着。 俞茉看着我像是笼中猎物一样挣扎,狰狞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你别急,现在我还不会杀你,我要等一个人。” “什么人?你到底想要什么?” “等安辰啊,我没猜错的话,他现在就在从京州到江城的路上。我要他亲眼看着你死在他面前,带着他的孩子,一尸两命,那样他一辈子都忘不了我!忘不了是我杀了他最爱的女人!” 俞茉彻底疯了,她做事已经不再考虑任何后果与代价。 她满脑子只有一件事,就是毁了我,毁了她恨之入骨的我。 不过多时,我们身处的仓库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剪影逆光而立。 “俞茉,放了她,有什么冲我来。”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我知道是楚安辰无疑。 “安辰……”寥寥两字,俞茉赋予了柔情无限。 楚安辰却丝毫不领情,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你现在让络络走,我保证给你留活路。” “安辰,你过去不是这样对我的……”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多久前的过去。”楚安辰看向我,一派含情脉脉,“我现在只想络络好好活下去,俞茉你听着,只要有我在,谁都伤害不了她。谁要是碰她一根手指头,我就要那个人万劫不复!” “安辰,不是这样的,你爱的是我,不是么?她有什么好的,她不就是个背叛了你的贱人么?”俞茉还不死心,她将枪口对准了我,“安辰,我杀了她,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么?” 俞茉真的是疯了,谁都没法阻止一个神经病。 她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枪口对准了我的腹部,我知道,只要她的手指扣进去,我的孩子就没了,我自己的命也不一定能保住。 我眼睁睁看着她,手脚被捆住,没有一点点逃脱的余地。 “有本事你试试。”楚安辰却不慌不忙,轻蔑地看着俞茉枪都拿不稳的手。 “你别逼我!”俞茉双手握住枪托,眼瞅着真要扣动扳机,我绝望地闭上眼睛…… 只是楚安辰没有让我的恐惧延续太久,他一脚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踢上俞茉的手腕,手枪应声而落,胳膊肘紧随其后撞上俞茉颈脖。 她娇小的身子吃不住力,重重跌坐在地上,抬头看向楚安辰,刚准备继续说些温情的话,被楚安辰一把扼住咽喉。 “别以为你做的事情我不知道。”他一点点收紧,像是要掐断她的脖子一般,“我本来打算放过你,你欠络络的,还有我欠络络的,我慢慢还,可你非要找死……” 俞茉抓着他的手不住挣扎,连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楚安辰,罢了……”面前的画面我根本不想看,俞茉那张歹毒的脸,我以后再也不想见了。 我侧过脸去,楚安辰到底控制住自己,没有真的掐死她。 他走过来帮我解开绳子,不等我松动松动手脚,已经被他死死抱进怀里。 “络络……”他的脸埋在我的肩膀上,“我再也不想失去你了。回来,回到我身边,我用剩下的一辈子偿还你……” 大结局 我们只能走到这 我手足无措着,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爱他,但是我面对不了我们的过去,那些人命,那些误会,那些记忆,都是横亘在我们之间要用整整一个下半生去逾越的沟壑。 并不是我也抱住他,一切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的。 “求你了,络络……求你了。”楚安辰的肩膀也颤抖着。 我真是怎么也不可能想到,有一天他会匍匐在我面前,对我说出一个“求”字。 我心眼瞅着就要决堤,俞茉却在这个时候又撑起了身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楚安辰,你别求她,你别求一个死人!”不知什么时候,那把枪又出现在她手里,俞茉又对准了我,“你不是不想失去她么,我偏偏要你尝一尝再也得不到她的滋味!” 砰! 这一次,没有巧合,没有虚惊,枪真得响了。 只不过,子弹穿过的不是我的身体。 我的手被什么粘稠的液体打湿,枪声响的一瞬,我感受到一个结实而炽烈的怀抱。 再睁开眼时,楚安辰紧紧将我锁在怀里,只是他的心口,穿入了那枚将一切终结的子弹。 我知道生命脆弱,也知道生命伟大。 但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目睹着楚安辰生命的悄然奔走。他是那么强大,那么无敌,好像从来没有人可以伤害他,只有他剥夺与主宰别人的份。 可是现在,我的手死死堵在他胸前的血窟窿,感受着温热与潮湿,却阻止不了生命的流逝。 我曾经也以为我恨他到希望他死,可是现在,他真真切切地倒在我怀疑,我只有控制不住的潸然泪下,双唇翕动,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去挽留。 “络络……”他不知哪来的力气,冰冷的指尖触上的面颊。 我贴近他,任凭他指腹无力的摩挲。 “对不起。”他说。 这么多年,这三个字,第一次从楚安辰口中说出,他不知道我等了多久,等得多么绝望,又多么辛苦。 我的泪水打在他的额头,我将他抱得更紧:“没关系,我原谅你,没关系楚安辰。你快好起来,一切都没有关系,我们重新来过。” “来不及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觉得自己好不起来了,他觉得现在就是最后一面么? “不要……”我拼命摇着头,苦苦挽留他不要离开我,“你会好起来的,我们还有那么长的路没走。说好了要互相折磨一辈子,你凭什么丢下我一个人?” 楚安辰苦苦地笑了。 我开始明白楚安辰说的那句话,只有你快失去一个人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爱他。 但凡老天肯施舍我们一些时间,也许都不会走到这一步。 最终,楚安辰这么高傲不羁的人也认了命。 “我们只能走到这了,络络……”他的手费力地伸了伸,终于触碰到我的小腹,旋即露出一丝满足,“如果能和你有个孩子,该多……” 没有出口的“好”字伴随他的手疲软地垂下,楚安辰的脑袋重重地栽进我怀中,他的身体变得冰冷而沉重,却更加让我舍不得松开。 一直到死,我都没能告诉他,这就是他的孩子,是我们爱情的结晶。 我也忘了告诉他,我爱他,从一而终地爱着他。我一直站在过去的旧时光里等待,只要他一回头,都能抓住我从未松开过的手。 只可惜,这一切结束得太被动,也太潦草。我们轰轰烈烈地相爱相杀一场,到头来换得我带着回忆与遗憾苟延一生。 楚安辰,你好舍得。 后记 我永远爱你 葬礼那天,肖景看着眼泪流光的我,对我说:“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 我看着他,我嗓子哭哑了好几轮,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是楚安辰让我接你走的。”他说,“你给俞茉捐肾那次,我接到一个电话,让我去手术室带你走,那个电话是楚安辰打给我的。” 肖景说楚安辰的那通电话声音做了处理,但他一早就查过,的确是来自楚安辰无疑。也正是这点,让肖景从一开始就坚定,楚安辰是爱着我的。 只不过他爱得自欺欺人,爱得不自知,再换来最后的潦草收场,相爱恨我。 所以那个时候,他的理智告诉他自己仍旧深爱着俞茉,但内心却早已舍不得让我受到那么大的伤害。所以即使是把我拱手送给别人,也不愿让我接受那个手术。 这些我都已经不在乎了。 楚安辰去世后的日子,我颓靡了好一阵,不见人,不管事,甚至不吃东西不睡觉。我不敢闭眼,一闭眼就是过去的回忆,那么多那么丰盛,将我推上晴空,再在梦醒后重重坠落。 肖景说要照顾我后半辈子,被我谢绝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他,但我更知道,我要是现在还给他什么希望,给他什么承诺,才是真正的十恶不赦。 一个人的心只有那么大,放下一个人,就已经满满登登,哪里还容得下其他呢。 俞茉被判了刑,具体的我没有过问。她说要见我一面,我不肯去。 后来几经周折,她让人传了一句话给我,她说她曾以为自己爱楚安辰爱到愿意替他去死,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她亲手杀死了自己最爱的男人。这已经是上天给她最残酷的惩罚了,比一切酷刑都更厉害更彻骨。 而我何尝不是呢。 我不知道这种生活持续了我多久,我宛如行尸走肉,不接受周围人的关心,更不听劝告。 直到有一天,我的肚皮涨涨的,一阵悸动从我腹部传来。 我这才发现,是我肚子里的小生命正在回应我,他的小脚踢在我肚皮上,抗议我的漠然与怠惰。 他要吃饭,要成长,要来到这个他爸爸曾生活过的世界,替他爸爸做没做完的事,过没过完的人生。 那天开始我终于好好睡觉,好好生活,终于不惧怕午夜的幻境。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一觉醒来,一切都是三年前,我刚刚和楚安辰结婚的模样。 我看着他躺在我身侧,突然勾住他的脖子,死死缠住他的身体。 “干什么?“被我惊醒的楚安辰压抑着起床气,宠爱地揉了揉我脑袋。 “我永远爱你。“ “我也是。”他说。 我曾以为爱会在旧时光里等我们幡然悔悟,只怪我们恨得太早,爱得太迟。 一切等不到珍惜,便已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