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都是情》 第一章 那份渴望的情感 说不出,道不得 只有遗憾与妄想弥漫心尖 朦胧着不可得的情感 …… 吕菲情念着这首诗,不禁为之动容。她满脸狐疑地看了一眼,仰靠在被子上的郭可盈。只见她将一本书压在胸口。瘦瘦的脸儿,苍白如纸,一双很大的眼呆盯着床顶上的天花板,嘴角挂出些微的笑。 她恋爱了,肯定喜欢上了一位不应该喜欢的男人,才有了如此伤感的诗。吕非情觉得这是件很神秘的事。往日对她无话不说的可盈,竟也有了心上人,而且掩盖得如此缜密,她不说,吕菲情绝对不会问的。 吕菲情翻开一本杂志,一篇《冬夜》的短篇小说,字句精美,情节婉转曲折,读起来令人荡气回肠。她深深地陷了进去,读了一遍又一遍,泪水不知不觉流挂脸腮。故事的大致情节是一位男人,青年时就死了妻子,为了儿子,他终生没有再娶,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将儿哺育成人。谁知,儿子却死于一场车祸。男人老了,把希望与一切托在儿子身上……冬夜,飘扬的雪,一如老人的心境。 “菲情。”郭可盈执着吕菲的肩膀问:“这篇小说写得如何?” 吕菲情红着眼睛,吸了吸鼻子,说:“写得好好,就是太凄苦了点,看了,使人忍不住流泪儿。” “这篇小说是来源于生活的,你没看见街上经常游荡着一位老人,唤儿子么?” 吕菲情点了点头,双眼一亮:“你是说,写这篇小说的作者是本城人?” 郭可盈点了点头,吕菲情好欢喜:“盈盈,你什么时候介绍我认识?” 郭可盈忧郁地摇了摇头:“人家现在名人,中国作家协会的会员。想见他,好难哟!”吕菲情注意到了可盈的表情非同一般的激动与伤感,试探地问:“你爱上了他?”可盈将双眼微闭,轻叹:“那只不过是梦,不可能的!” “他已经结了婚?”吕菲情私底下认为,像谭原这样有才华的人,一定会有许多女人喜欢的! “没有!”可盈睁开晶亮的眼。“那他的年龄一定不小了吧?”菲情揣测。“36岁?”可盈答“哇,以他现时的年龄,写出这么好的作品,将来出息会更大的! 他既没结婚,你有机会的!“ “你刚回来,什么也不知道,他心中早就有一位女人,十年前那位女人,因他穷而且没文凭 加之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了省城,抛弃了他,狠狠地伤了他的心,所以,到现在他没有给任何一个女孩子机会。”吕菲情想起了可盈写的那首诗: ……每月只求看你一眼 这一眼连接着过去现在将来 串成一组醉心动人的镜头 回落心底隐藏 既然已经知道了与他不可能,为何还要这般苦苦地相思。吕菲情委实不明白。 “哎,吃饭的时间到了,我们去食堂!”可盈突然叫了起来。二人在食堂匆匆吃了午饭,吕菲情说:“可盈,到我家打网球去?”可盈欣然接受了邀请。她坐到菲情的摩托车上,菲情带着她风驰电掣般向凤凰池驶去。 第二章 郭可盈绝对没有想到菲情的家竟是出了名的东楼。这栋楼是房地产开发公司建筑的,式样新巧别致,整栋楼用白色大理石装饰并配有花园,造价75万。与之并排而建的是西楼。两楼共用一座花园,并配在球场和游泳池。当吕菲情的摩托车直驶进东西楼花园时,可盈大叫:“喂,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小心别人骂。” 吕菲情将车子停好,笑:“这里是我的家,难道不行吗?”她拉着郭可盈走进了客厅,两盆君子兰很醒目地印入眼帘,叶如剑张,碧绿可爱,几朵奶黄色的花朵垂吊而开。“好可爱!”郭可盈心中由衷地赞叹。白底印花地板砖,豪华的家具,精美的灯饰,四盆盆景散落在沙发之后,别有情趣。可盈自生下来,第一次见到这样让人一见就舒适,如此有艺术情调的客厅,仿佛梦境般。直到一位端庄典雅的妇人站到她的面前叫:“盈儿,是哪阵风把你吹来的?” 可盈脸儿一红,为刚才的失态。她的话刚出口连自己都觉得幼稚:“伯母,这里真的是你的家么?” 孙音将她按到沙发上,上了杯茶笑:“难道还有假?” 郭可盈四顾,不见了吕非情。问:“菲情呢?” 孙音笑:“到楼上去了!” 郭可盈万没有想到,往日因穷而出名的吕家,会如此发达。她记得吕菲情上初中与高中时,连学费都交不起,吃穿在全班女生中是最差的。因营养不良,长得瘦兮兮的,走起路来一摇三晃,班中的男生戏称她为“林黛玉”。她的父亲那时很贪酒,大概因自己没有正当职业,却要挑起一家四口人的重担。七十年代末,是不允许人贩卖货品与蔬菜的。她父亲 每天起得很早,偷偷地贩一些时兴蔬菜给市场给进货员的表兄丁原,以期得一丁点钱来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后来政策放宽了,他就成了资格最老,年纪最大的菜贩子,什么天上飞的,地下跑的,都在贩之列,家境也渐渐好了起来。后来他干脆拿起了皮包,东西南北地跑,以本地当基础,卖出买进,玩起了大生意,成了远近闻名的生意人。那时,别人都知道他有钱,就是不知道这么有,即致他买了东楼,大家才大吃一惊,有的愤愤不平嚷:“这家伙几年功夫竟成了百万富翁。” “盈盈,打球去”吕菲情一脱学生时代的黄瘦,长得丰满而俏丽。郭可盈笑着上前拉起她的手,来到西楼前的网球场。 西楼的右边靠近凤凰池。因一片青翠的竹林所掩映,无法看见,竹林中间有一条以鹅卵石铺垫的小路弯曲进去。小路旁插着一块木牌,写着“禁入竹林”,使人有种神秘莫测的感觉,网球场就紧靠竹林。 吕菲情打网球很出色,去年,她在医校读书时曾拿了个亚军。郭可盈当然不是对手了,二人球来球去,欢声不断,特别是郭可盈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而响亮。如此幽静的环境,一下子变得热闹而活跃,引得栏杆外的行人驻足笑看。 郭可盈踉跄着,想接球,不料脚一滑,倒地痛呼,吕菲情忙过来扶住她问:“脚歪了没有?”郭可盈苦着脸说:“好痛!”吕菲情将她扶到竹林旁,坐到软软的草地上,将毛巾和一瓶可口可乐递给她。自己边擦着汗,边带着浅笑看着眼前寂静无声却很精美洋派的西楼。突然,吕菲情惊呼一声,因运动而特别红润美丽的脸刹那间变得煞白。郭可盈凑近身子,关切问:“菲情怎么了?”吕菲情樱红的唇颤动着说:“有鬼。”郭可盈身子一紧,四处打量,这里除了花团紧簇,竹林青翠,池水明净,楼房透着逼人雅致外,哪里见到不美之处?她笑着拉起吕菲情的手:“你可是运动量过大,猛地停下来眼花。青天白日,哪里来的鬼?”吕菲情拥紧郭可盈说:“真的,我看得真真切切!”郭可盈问:“在哪里?”吕菲情指着西楼说:“就在那里!”吕菲情的表情真实而不虚构。郭可盈将西楼从左到右,从上到下看了一遍。西楼一色的茶色玻璃门窗闭得紧紧的,并没有什么异样。吕菲情扣紧郭可盈的手说:“你看,二楼第一个窗口的窗帘还在动呢,刚才有位脸色苍白,消瘦的男人向我招手呢!”郭可盈果然看见了那个窗口,刚才自己一时疏忽,没发现那扇没关的窗口,可那窗口的窗帘竟与玻璃的顔色是一样的。郭可盈抿着嘴暗暗发笑,将嘴凑到她的耳旁轻言:“谁叫你长得这么好,男人看你是很正常的呀!” “你呀,不正经!”吕菲情呼地站起来。说:“你不晓得,我家搬来七十多天了,我从没看见有人进出过,哪里来的人呢?”郭可盈听罢,这才认真起来问:“那西楼还没有卖也去呀?”吕菲情回说,“早就卖出去了,听说是什么月亮湾主人买下来的。” 郭可盈说:“你想那月亮湾是个什么地方?是经营酒店和娱乐场所的,你的邻居当然是晚上特别的忙,白天睡大觉。” 吕菲情心中释然:“你是说,他早归晚出,我根本不知道?”郭可盈得意扬扬说:“那是自然,如果这里没有人住,那块木牌是谁放的呢?” 吕菲情笑着说:“西楼看来真的住着鬼了,我可是与鬼为邻了!”郭可盈问:“怎么讲?”吕菲情说:“只有鬼晚上出来闹,鸡一啼就回窝。” 郭可盈笑:“有那么一点意思。”二人收拾好球拍回到东楼,郭可盈参观完吕菲情的卧房,啧破了嘴:“菲情,过去的皇后住的地方一定没有你这么好!光空调一项就没法比,更别说其它的了。”吕菲情笑:“现在是什么年代?你到日本天皇和英国的白我汉宫看看,这里又算得了什么呢?”郭可盈感叹:“我这一生恐怕是没福住这样的房子!”吕菲情不由得伤怀起来:“人这一生谁又能说得透,往日我家里穷,谁都瞧不起,那时,我想这一生我没有别的好求,只要吃饱穿暖就行了,谁曾想有今天。比如说你,将来嫁一位有出息的老公,也不一定呢。”郭可盈红着脸指着吕菲情:“好呀,你转弯抹角打趣我来了!”说着扑上前,俩人搂成一团疯笑着。郭可盈压住吕菲情笑说:“我从没有这样奢望!”吕菲情盯着她问:“说实在的,你理想的老公是什么?连我自己也说不清,凭感觉吧,只要我看得入眼,我就嫁他。你呢?”吕菲情笑着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姐!”一个男孩出现了,年龄大约十四岁,很瘦,显然是小时候因营养不良而造成的。小小的一个人,满脸的忧郁。郭可盈与吕菲情连忙分开。菲情很钟爱自己的弟弟,走上去楼住弟弟的肩问:“小弟,放学了?”小男孩点了点头说:“姐,妈叫你和盈姐下去吃饭。” 郭可盈在吕家吃完了饭,忙着告辞出来,吕菲情将她送出院门。郭可盈临去时对她说:“菲情,明日你休息,送我去舅舅家一趟好吗?”吕菲情很爽快地应允。吕菲情送走可盈。在回屋时,不禁瞟了一眼西楼。此时太阳升至中天,将白色的西楼镀上了一层金边,竹叶声响,微风徐徐,空气新鲜,四周一遍宁静。“吕菲情刚踏上台阶,院门的门铃响了起来。她的母亲在里面喊:”情儿,有人来,快去开门。 吕菲情看见防盗门外站着位四十多岁身着税务制服的男人。她彬彬有礼问:“先生,你找谁?”男人的声音粗宏:“我找吕厚雄!” 吕菲情听说找父亲,忙打开院门,男人径直走了进来问:“你父亲在吗?” 吕菲情摇头说:“对不起,他不在家,有事最好晚上来。”男人一脸的失望:“是这样,那我晚上再来。”说完,退了出去。 吕菲情关上门,回转身向东楼走去。她偶尔侧脸望西楼,西楼寂静依旧。这时,她发现小弟,手捧着书,钻进了西楼旁的竹林,甚觉奇怪,那片竹林明文禁止人进出的。难怪一向忧郁的弟弟变得神秘且开心,而且老师家访时,直赞他近段日子的学习成绩出色的好,由中等跃进了前十名,说的吕菲情和母亲都不敢相信。弟弟吕辉因小时营养不良,一直很瘦弱,加之在十岁时得了场大病,性格孤僻,很少说话,且一直爱想入非非,做着非常奇怪的梦。有时手里拿着本书,到处找怎么也找不着,最后才发现自己捏在手里。他喜欢孤独,同别的孩子都不合群。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把自己想成是曹雪芹书中的男主角,身边围着一大串美女,即致班上的女生找他,他又赤红着脸,手足无措。他的成绩一直不怎么好,有时眼睛盯着书本,却在想别的事,精神怎么也集中不起来,要想集中精神却要费好大的劲,将自己强迫回原来的思路。为此他常常要做功课到深夜,才勉强跟得上课。父母亲与姐姐见他这么用功,很是心疼,把他不理想的成绩,归究于体质弱,脑子不够使。可她们哪里知道他这一致命的缺点。吕辉常常为之自责,无故生自己的气,甚致动手搧自己的耳光。他母亲看见他这样,自然心疼,说:“我的孩子 ,题做不来,明日问老师,别这样苦自己!”遇到这样情况,他常常吃惊地看着母亲,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使母亲这样紧张。即便明白过来,又不好说出口来,于是神情古怪地跑回房里,躺在床上,一个人独自流泪。 姐姐吕菲情生就一双很水灵的大眼,小巧的鼻子,精致如刀刻,面容光洁清秀,她异样的活跃且贪玩,成绩却出人意料的好。她的笑声,使昔日贫穷的吕家,本就难熬的日子,增添了生机和乐趣。她比弟弟大八岁,也许因年龄的差距,姐弟俩不像别家的孩子那样鸡争鹅斗,她常常牵着弟弟的手,逗弄他开心,然而弟弟的古怪,往往使姐姐开朗的心,也阴郁起来。她常常对小弟弟说:“啊,弟呀,你怎么显得比姐姐还老?”菲情的聪颖善解人意,自然受到父母的钟爱。吕厚雄那个时候只是个小贩子,其辛苦自然不言而喻。菲情总是在晚上替父亲准备好热水,因为母亲为了度日,忙着替别人编织毛线。吕厚雄看着女儿笑如一朵花的脸,一天的劳累也在女儿的笑容里溶化。他感叹地说:“女儿,我怎舍得你吃苦!”菲情到这时,总是緾着父亲:“爸呀,我能够读书,就是我的幸运!”菲情作为女孩子,家里又这般穷,能够继续读书,的确是够幸运的。许多家境比她好的女孩子,都辍学在家,个中情由,菲情自然明了。一九八四年七月,她带着全家人的希望进了考场。一个月的工夫,她就接到了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她给全家因穷而被人耻笑的屈辱境地中带来了荣耀。吕家的女孩子,一时成了街坊邻居的议题,改变了父母往日低头走路的历史。四年后,她又回到了生她养她的小城就职。此时的她出落得楚楚可人,风度十足。父亲的生意也意外的成功,四年多的时间,父亲由小贩子,玩起了大生意,开起了一家进出口公司。她的家也由破落的小院迁进了凤凰池旁首屈一指的东楼。吕家一时间成了人们说长道短的话题。吕厚雄也因精明能干引得大家喝彩。就在吕家搬进东楼的第三天,税务局找到了吕厚雄,追缴个人收入调节税。其时吕厚雄买了东楼后,手头上也只有三十来万元人民币,而税务局却要追缴个人收入调节税二十五万元,数目之巨,令他吓得一跳。来收税的是税务局征稽处的江中天,四十多岁的年龄。他给吕厚雄算了笔帐,他买东楼花了75万元,手头上肯定还有余额,总计不在百万元以下。如果按国家有关政策。所收的个人调节税远远不止25万元。因此,他勒令吕厚雄在一月之内交清,否则,法庭上见。吕厚雄后悔不已,悔不该买东楼,随便买一厅三居室的商品房也不会损失如此巨大。因此他苦着脸对江中天说:“江主任,我为了买这栋楼,已经欠了一屁股帐,交这么多,实在交不起,能否酌情减兑?”江中天一口回绝了他的请求:“这不是做生意能讨价还价,你还是设法筹这笔钱吧?”说着扬长而去。 第三章 吕厚雄本打算买了这栋楼后,好好休息,手中有三十万元,也就不愁下半生的快活了。如果将这笔钱一交,他除了这栋楼后又是光板一个,更别提以后做生意的资金周转了。也许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吕厚雄为交税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位陌生的来客造访,来人自称姓黄名群东,在棉花采购站工作。他给吕厚雄提供了一条重要信息,他有一个舅舅在纺织厂任厂长,纺织厂急需一批棉花,而他所在的采购站有150吨三级棉。但纺织厂往年在他单位调拨购买棉花,累计欠款高达500多万元。因此,采购站拒绝将这批计划外棉花调往该棉纺厂。他舅舅与他商量好了,由一位财力雄厚的中介人将棉花买出,他以现金收购。吕厚雄听罢,说:“我对做棉花生意不是十分内行。如果我替你舅舅将这笔生意做成了,我能从中有什么好处?”黄群东靠近他说:“我舅舅说每吨给好处是100元!”吕厚雄沉思片刻,摇了摇头说:“做成了这笔生意,我也不过万五千元的收入。如果你要点,你舅舅要点,还要给你站领导送点。我岂不是白做了吗?你还是另清高明吧!”黄群东急了。说:“吕先生,这笔生意,远远不只这一点收入,我们站这批计划外棉花,说是三级,实质有二级不止。我们在收购时就压了级别。如果你买进,我负责在包装上贴上二级。那么,你一吨赚一千元不止。”江中天这句话引起了吕厚雄的兴趣。他问:“如果你这么做要多少好处?”江中天伸出两个指头:“两万!”吕厚雄咬住唇仰头,思考片刻,才慢吞吞说:“如果这笔生意做成了,两万不在话下。首先,我要面见你舅舅,然后到你们棉花采购站看货,现在谈也是白谈!” 吕厚雄第二天约了江中天到了棉纺厂。陈厂长一见到吕厚雄双眼就特别的亮。俩人叫江中天出去,就在办公室谈了三个小时。吕厚雄只提了一个要求。他每次运三十吨,三十吨到位付现金。每次给陈厂长的好处是五千元。一百五十吨分五次运完。陈厂长听说每次有五千元的好处费,自然什么条件也没有,只要有货,有钱。下午,吕厚雄同江中天到棉花采购站,看完了货,因他不内行,陈厂长特地在厂里抽调了一棉检员随行,棉检员检查后,感到满意,说这批花有一级,二级与三级,二级花占45%.照比例算,这笔生意大有赚头。吕厚雄暗下决心,玩他一把。 果真,这笔生意,异常的顺手。一个月不到,吕厚雄把除了两头所得,尽赚12万元,他觉得棉花生意大有赚头,决心再玩一票,将税务局那笔款子筹到。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税务局对他额外施恩,减兑了10万元,只收15万元支票,来到税务局个人收入调节税的征缴处,交了税费。他通过税务局的熟人了解到,是税务局征稽处的江主任请示局里减免的,理由是吕厚雄从八0年搞个体以来已经十三年了,以每年个人所得五万元征缴,自然要少得多。吕厚雄听了,对向未谋面的江主任,自然感激涕零。第二天,他带着1万元现钞,来到江主任家,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江主任就是税务局局长江之柱的儿子,好在局长不在家,局长夫人听说是找儿子的,忙从里间喊出儿子来。吕厚雄见了江主任,看他长相英俊且年青,嘴角上翘,下巴微扬,很有点盛气凌人。吕厚雄在商场上见过这样的人多了,只要给他钱,一会儿就成了龟儿子了,果不其然,江主任听说他是吕厚雄,态度立刻转了十二道弯,立刻请他到客厅上坐,酙茶。吕厚雄怕一会来人,不失时机地对江主任减兑他的税款表示感谢,并掏出一个大信封递给江主任说:“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以后请多照顾。”江主任站了起来,没有他意料的惊惶而惊喜,只见江主任将信封里的钱抽了出来,说:“吕伯,论理我不该收你的钱,这一叠钱不少于1万吧,就算你替女儿赎回他的摩托车吧!免得不接你的钱拂了你的面子!”吕厚雄心中格登一下,不知所措。这时,门铃声响,涌进来几位驮着袋子的老农,吕厚雄也不便多问,只得告辞出来。江主任很热情地将他送到门外,轻声对吕厚雄说:“吕伯,关于我收你的钱的事,请你暂且对女儿保密。” 吕厚雄回到家,见女儿正低头看一本医书杂志,粉白的颈项格外的耀目。他不明白,女儿是怎样同江之柱的儿子扯上关系,捣弄什么赎摩托车之事。女儿一向聪慧,决不会乱来,这是他绝对相信的,但江瑞新所说不像假话,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他故意将脚步声踏重,果然,女儿抬起头来,双眼笑如新月,站起来,轻唤:“爸,你回来了!”吕厚雄很满意地坐到沙发上问:“菲儿,你最近是不是缺钱花?”吕菲情心头一紧,双眼投向别处说:“没有,爸爸!”吕厚雄拉过女儿的手说:“菲儿,你不老实!”吕菲情承接了父亲的目光,她看出了里面的爱与责备。轻咬着唇对父亲说:“爸爸,女儿不是有意瞒你的,请你原谅!”吕菲情才将自己卖摩托的情况仔细诉给父亲听。 原来郭可盈的舅舅住在大别山区一个很贫穷的山村,居住的是土砖茅屋,饮的是肮脏得变了色的水。吕菲情骑摩托在郭可盈的指引下,来到这里。几十户的山民聚居在山脚下,一进村吕菲情就发现几个十多岁的儿童在玩泥土,他们衣服破旧,满脸龌龊,拖着两条很耀目的绿鼻涕。踏进村口,她发现满地都是猪牛屎。吕菲情被这里的贫穷所惊呆。她悄悄问郭可盈:“盈盈,令天好像是星期一,这么多的适龄儿童为什么不上学?”十多位儿童见了陌生来客都尾随在身后嬉闹,吕菲情的确有点迷惑。郭可盈轻轻叹了口气,“读书?这里的村民能填饱肚子的就算不错。只有一两家的孩子在上学。”吕菲情问:“那你舅舅的孩子呢?”郭可盈说:“我舅舅的两个孩子上学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我包的。”吕菲情无形中脸在发热,她推着摩托感慨:“山里的孩子这么苦,山里的人这么穷。如果再不让这些孩子读书,这里就没有什么希望。”吕菲情望着光秃秃的露出红土的山峦,阳光恰恰升至山的峰顶,很柔弱的光照射进山村。一位农妇站在屋里泼脏水,差点泼了吕菲情和郭可盈一身,门前立刻湿淋淋的,令二人难以通行。 郭可盈的舅舅,憨厚高大,刚扛着铁锹从山坡里弯了出来,见了郭可盈爽朗的笑声充满了亲切。“盈儿,你可来了,舅妈哪日不念你几遍,哈,哈!” 吕菲情也上前叫:“舅舅,你好。”可盈的舅舅布满血丝的眼望着吕菲情。郭可盈告诉他,吕菲情是她最好的朋友兼死党!“死党?”她舅舅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但山里人的热情很快掩饰过了他的无知。可盈舅舅家住在山坡上,要上五十多级台阶,她不得不将摩托车放在路口弯的一家农户。她发现这家农户门口坐着一位男人傻笑着。可盈的舅舅喊:“三矮,车子放在你这里!”这时从里面走出一位侏儒,矮得就像七岁的小孩般。他的眼睛很大,眼球突出眼眶,答应道:“长子,家里来客了,就放这吧!”吕菲情本想将摩托推进屋里,但见屋里睡着两头猪,满地尿渍,猪屎,臭不可闻,只得将摩托放在门口。可盈的舅舅看出菲情的心思,说:“放心吧,山里人答应的,就少不了你的车!”吕菲情微微一笑对侏儒说:“麻烦你了!”侏儒何曾见到过如此美貌且穿着时尚的女人,一时呆傻。直到菲情一行远去,他还痴痴地望着。 吕菲情在路上又遇见几位相貌畸形的山民,不由惊诧问可盈的舅舅为什么这里有这么多的傻子和畸形人。可盈舅舅告诉她。:“这里因穷而出名,村的女孩子大多往外跑,而外地的姑娘又不愿来,因此近亲开亲很普遍。”可盈的舅舅在这大山里算是高知了,读了四年书,他曾承包过北面那片荒芜的山坡,辛苦了两年,北坡栽满了桔子,谁知,一到收获季节,山民孩子们一阵哄抢,连老本也蚀了,自此他也心灰意冷了,只种几亩山地糊口。大山里的斑驳泥墙,大山里一片片红褐色的土地,还有一群跟在她们后面十来岁的男女儿童,还有那遍地的水渍与猪粪,使吕菲情的心非常沉重。吕菲情来到可盈舅舅家,一位妇人迎了出来,露出一口黄黄的牙齿,黑红的脸布满了皱纹,谁又能想到她只有三十出头?像她这样年龄的城里女人,风韵十足,可她却像到了五十岁的年龄。菲情见可盈很亲热地拉着妇人的手叫:“舅妈!”女人笑得合不拢嘴。进了土砖茅屋,菲情见一群鸡在满屋子乱窜,鸡屎桌上,凳上都是,好在房子里收拾得还算干净。女人将她们让进房子里。菲情见里面摆着一只大木箱,木箱因年代久远,成了黑色,有几处露出黄褐色。一张四四方方的木桌子靠在窗前,上面摆着满是污垢的茶具。菲情默默地看着这寒伧而肮脏的家,眼里流露出困惑与思索。可盈靠近她小声说:“我舅舅家在这里算是最清洁的家庭了,这里大部份人家都是人畜同住,卫生条件极差!”吕菲情亲眼目睹,为中国在九十年代有如此贫困落后的山村感到极为震惊。郭可盈与舅舅舅妈的话路特别的多。 门口却聚起十来个儿童,吱喳起玩笑。郭可盈猛然想起此次来带了许多糖果,她拿出来给舅妈。女人,拿着糖来到门外每人分了几粒,许多儿童吃完后,依旧不肯离去。中午,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和一个九岁的女孩牵着手,背着书包,唱着歌来到门前,慕煞门前站着的适龄儿童。一位女孩手捧着书跑过来拉着背书包女孩的手说:“芳姐姐,教我读书。好不好?”李芳松开男孩的手说:“晚上你到我家来,我教你。”女孩欢呼离去。一男一女回到家,见到可盈就像见了比亲人还亲的人,将自己的作业捧到郭可盈面前。郭可盈笑容可掬地翻开作业。俩位孩子都很优秀,就在郭可盈看作业时,兄妹俩开始打扫堂屋,将地下扫得干干净净。吕菲情从俩人的言行举止中看到未来村子的希望。 中饭很简单,对于可盈舅舅家就极尽奢华,一大碗整鸡,几碟小菜。大概可盈的舅妈知道城里人喜欢偏食,特地烤了几个大红薯,吕菲情拨开皮,香喷喷的热气诱人饥肠。吕菲情吃了一个,觉得味道很好。吃完了午饭,郭可盈掏出二百元钱对舅舅说:“舅,这是芳儿和丰儿的学费,如果不够用,写信给我,我再寄来。”可盈的舅妈双眼闪着泪花说:“盈盈,要不是你,丰儿和芳儿就会像他们的苕爹娘一样没出息。”吕菲情听了鼻子都发酸,她掏出身上仅有的50元钱叫夫妻俩给俩个孩子买衣服穿。可盈见舅与舅妈推拒,怕菲情面子下不来,叫他们收下。夫妻俩千恩万谢将菲情和可盈送出村口。她俩刚骑上摩托,一位女孩从树林里跑出来,抓住可盈的衣服哭着说:“盈姐姐,我也要读书,我也要。”那清澈的眼充满了哀求和渴望。郭可盈下了摩托,双眼潮湿地摩挲着女孩的脸说:“枝枝,姐姐一定会让你上学,一定。”吕菲情知道可盈的工资并不高,除了吃喝穿没有多少多的,而且她还要供表弟表妹读书,难怪她平常如此节俭。吕菲情心酸地蹲下身子问:“枝枝,你家几口人?”枝枝稚气地回答:“我屋里有爷爷,奶奶,爹,弟弟,妹妹共八人。”吕菲情心中有了谱,八口人的大家庭在这尚未开化的小山村,生活将是多么艰难。她对小女孩说:“枝枝,要不了多久,你就会上学的。” 回到家后,吕菲情几天都心绪不宁,心中就像压了块大石头。她通过可盈知道,那座小山村有十多位适龄儿童得不到教育,还有十多位儿童读了一两年就辍学了。那座小山村的后代如果得不到好的教育,世世代代处于文盲半文盲之中,造成恶性循环,山村又有什么希望,她记下了小山村的名字。第四天,她骑着摩托来到中心商场。半个月前父亲亲自陪她到这里来买的摩托车,今天她要来退货。售货员听说摩托车性能很好,并没有损坏,坚决不退,而吕菲情急需要这笔钱,无论她如何哀求都无济无事。正当她失望之际。一个男孩走到她的身边问:“吕小姐,你要卖摩托?”吕菲情抬头见男孩相貌英俊,仪表不凡,不禁脸色一红问:“你怎么知道我姓吕?”男孩笑着说:“你的芳名已经传遍了全城。”吕菲情一惊问:“为什么?”男孩笑答:“因为你是吕菲情呀!”吕菲情似乎悟解了什么,脸色赤红问:“你是有话同我说,还是想买摩托?”男孩说:“两样都是。”吕菲情恢复常态说:“如果你是前者,我没工夫奉陪,如果你想买摩托,我告诉你,这辆摩托性能很好,外国进口的。我骑了一月不到,原价是一万三千元,我出价是一万。”男孩击掌说:“好,我买定了。”“真的?”吕菲情高兴得跳了起来。 二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吕菲情怕身上装这么多钱有闪失,忙到邮局将这一万元汇到了那个贫穷的小山村。资助那些极需受教育的孩子们,办完了这件事,她的心情好了许多。 吕厚雄听了女儿的叙述,不知是责备还是称赞说了一声:“傻女儿。”站了起来问:“后来怎么摩托又回到你的手中呢?”吕菲情脸一红:“爸,你别问了。好不好?”吕厚雄重新坐下,语重心长说:“爸是关心你。既然你不肯说。我也就不问了,我相信女儿的眼力。”吕菲情喜笑顔开:“谢谢爸爸。”吕厚雄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说:“别谢爸爸,那位姓江的男孩,家里有权有势,他人品怎样?我看并不适合你。” 吕菲情扑忽着眼说:“爸,你都知道呀?”吕厚雄笑着说:“爸只知道一点点,爸只希望你选择好的归宿,别看走了眼。” “知道了!爸爸。”吕菲情调皮而羞涩一笑。 孙音手端着热气腾腾的菜肴摆在桌上,笑说:“你们别吱喳喳个没完。”吕菲情跳起身,走到母亲身旁:“妈,女儿同你说,好不好?”孙音笑着摆手:“去,去,到西边竹林将你弟弟喊回来,不知他着了什么魔。每天一放学就往竹林里钻。” 第四章 吕菲情很快活地走出大门,来到西边的竹林,竹林里寂静无声,她沿着小径向深处走去。走到尽头,她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夕阳的余辉将凤凰池的池水照射得波光鳞鳞,远处山色如黛,环着凤凰池的树木到印水中相印成趣。离她十米处,有一处凉亭,飞檐走壁。弟弟与一位男人并坐面对池水,很亲昵。他们面前的桌上,放着书。弟弟的笑声不时传来。在她的记忆中,很少听到弟弟的笑声,他不知道那个男人有什么魅力。使阴郁的弟弟开朗且充满自信,笑声充满了感染力。弟弟偶尔回头,见到姐姐,忙扭回头,背后却用手叫姐姐走。吕菲情有点生气,姐弟情比不过外人?她真的拉转头就走。心中很气忿,走出竹林,她回头喊:“小弟,快回来吃饭。” 她慢吞吞地走着。果然,弟弟只一会儿就挟着书本匆匆赶了上来, 脸上扬溢着浓浓的笑意。吕菲情抓住弟弟的胳膊问:“小弟,你刚才是什么意思?你是怕姐姐丢你的脸,还是那个人长得特丑,怕吓着姐姐?” 吕辉急得涨红了脸说:“姐姐,都不是的。” 吕菲情喊:“那你刚才为什么赶姐姐走?”吕辉说:“姐呀,你没看见竹林旁的木牌?”吕菲情问到弟弟的鼻子底下:“你能去,为什么姐姐不能去?”吕菲情眼珠一转:“以后呀,姐姐也天天去。”果真,吕辉央求说:“姐呀,如果你去,恐怕我也去不成了。”吕菲情问:“为什么?”“他???他?????说过的,如果我带人进去。以后我别想进凤凰亭了,更不许入竹林。”吕菲情见弟弟急得说话都吞吞吐吐,问:“他是谁呀?”吕辉急着说:“我也不知道。”吕菲情盯弟弟:“你又在哄姐姐,你每天往竹林跑,会不知道他叫什么?”吕辉急着说:“我真的不知道,每回我只叫他老师,凡有不懂的题,我每天这个时候问他,他都给我解答,他人好好。” 吕菲情默不作声,她知道,那个人一定是神秘的西楼主人,弟弟傻冒与他相处这么长的时间竟不知道他姓什名谁?但她也觉得很奇怪,西楼住了这么位大活人,她竟然没有一次遇见。 吃完晚饭,一家人都喜欢坐在客厅里。吕辉咬着笔头在做数学,吕菲情正津津有味地看着谭原新出的一本书;吕厚雄点了根烟带着耳机在看电视剧梅花三弄;孙音边织着毛衣看着无声电视。突然电话铃响,吕菲情皱着眉头,调过身去。虽然电话机在身旁,她就是不接,双眼舍不得离开书。孙音放下毛线,走过来接电话,她小声地说着话,眼睛却望着女儿。她将电话从耳边拿开轻喊:“菲儿,接电话。”吕菲情很不情愿地放下书。问:“请问你是谁?”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一位男孩子的声音:“喂,菲情。我是江瑞新。”吕菲情放下眉头问:“你好,有什么事吗?”江瑞新说:“今晚政府直属机关在文化宫举行游乐活动。我想请你来。”吕菲情想告诉他不愿去,又怕刺伤他。因而耐着性子问:“有什么节目?”江瑞新说:“节目很多,我想你对猜谜会有兴趣。”吕菲情实在舍不得丢下书不看。因而说:“我现在正在看潭原写的《心灯》,没工夫陪你,实在对不起。”江瑞新在电话里喊:“喂,菲情。今晚谭原也出了一道谜语,奖品可观,你不是很想见他吗。只要你猜中了,他就会预约你见面。”“真的?”吕菲情双眼发亮,她实在想见他,看他究竟长得如何,能够写出如此荡人心魂的作品。当他从另一头得到承诺时,毫不犹豫来到文化宫。江瑞新今晚穿着特别的帅气,西装革领,皮鞋擦得锃亮。棱角分明的嘴,英俊如奶油小生的脸在灯光下格外引人注意。文化宫门前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江瑞新左顾右盼,当他见一辆摩托飞驰而来,一位身着便装,光彩照人的女孩,双眸如剪水,头发黑亮向后扬起,她从车上跳下来。江瑞新喜叫:“菲情。”快步走了过去。吕菲情笑了笑,扬手:“瑞新。”她将车子存放好,挽着江瑞新的手走进文化宫。男的潇洒,女的高雅迷人。引来许多少男少女的嫉妒或羡慕眼光。江瑞新自然有许多相熟的男女,走一步打一步招呼。一位与江瑞新关系非浅的男子,将他拉到一边说:“你小子好手腕短短的时间,竟将我们心中的女神挖了去。”此类话吕菲情听得分明,可她心中并不快活。文化宫内有投圈圈的,吹蜡烛的,射击等。每一处都热闹非凡,轰笑阵阵。她与江瑞新走进一间二十来平方米的谜语厅。只见满厅挂满了长方形的纸条,红黄蓝白不一,上面写着各种谜语,二十多位男女穿梭其间,或驻足,或沉思,有的将手一拍,快步向左角的领奖处走去。此处比外面静溢许多。 吕菲情边走边看。发现凡属容易的都被撕去,剩下的有点难度。江瑞新站在谜语底下轻念:“才字加一撇,莫着木字猜,若要猜木字就是穷秀才”江瑞新边写边画好一阵子说:“本来就是木字嘛,出鬼差不多。”吕菲情走过去,笑着说:“这是个架字呢。”江端新睁圆了眼睛:“怎么成了架呢?”吕菲情慢声念“才字加一撇”江端新愰然喊:“对,就是它。”说着撕下谜语问领奖台跑去。吕菲情往里走去,她所关心的是谭原所出的谜语,她纵观今晚谜语都是从书上抄下来的。如果要说新的,只有谭原的新作。她来到谜语厅的中央,只见一盏灯笼上写着:“二小姐,打一字”后面载文,此字谜乃作家谭原为本次活动而作。奖品是高级依金笔一支,笔记本一本。谭原的新作一本,如你愿意并可面见谭原。 吕菲情看完谜语和载文,见谜语前站着许多男女,大家在议论纷纷。一个男孩猜成“示”字,摘下灯笼。不一会儿,又被工作人员挂上了。一位娇小玲珑的女孩,高兴得叫了起来:“是个妹字。”旁边的人问:“怎么是个妹字?”女的边画边讲解:“二小姐不是妹吗??”听完女孩的解释,大家齐声说是。女孩子摘下灯笼高高兴兴去领奖,谁知又被工作人员送了回来。女孩委屈得眼泪在眼眶打转。江瑞新拿着一本笔记本走到吕菲情身边笑:“菲情,果真被你猜中了。笔记本好精美,给你。”吕菲情接过一看,封面上是一幅梅花图,红红的梅花枝叶与花瓣上积压着一层厚厚的冰雪。底下写着:“冬之梦。”本子的背面写着: 年华在冬天默默的更始, 希望在冬天冉冉升起 冬天, 这力量 梦想与行动凝聚的季节…… 让这季节 成为收获的发祥地 走过漫漫人生路…… 吕菲情看了,心中有种似悟似谜的情感。这时,一位工作人员走过来对江瑞新说:“先生,对不起。我刚才一时疏忽将谭原的谜底奖品给你了,请原谅。” 江端新好不败兴,本想发作,见吕菲情恋恋不舍将笔记本递给了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将一本硬抄本递给吕菲情。吕菲情把硬抄本塞给江端新说:“你拿着用吧。”说完也不理江端新的感受,开始默默琢磨“二小姐”究竟是个什么字。 “猜中了没有?”郭可盈突然冒了出来,搂住吕菲情的肩轻问。吕菲情见了郭可盈笑说:“你去把灯笼摘下来。”郭可盈眯眯笑说:“摘下来很容易,如果再挂上去,这个脸我可丢不起。”一旁的江端新听说,好不高兴,忙去摘灯笼。吕菲情急了,喊:“喂,你真摘呀。”江端新摘下灯笼在手,听她这么喊,一时愣在那里,拿过来不是,挂上去又不是。一些人乘机打科,嬉问:“你摘下来,猜中了什么字?”大家轰笑。郭可盈埋怨:“菲情,你那位是实心的,开不得玩笑,现在可好,让别人看笑话。”吕菲情不以为然说:“就他多事,你去拿来,我就知道了。”郭可盈摆手笑:“罢,罢,罢。我可不愿丢这人。”吕菲情笑说:“你可不要后悔,这可是与谭原见面的最佳时机,一来显示你的聪慧,二来也可解相思之苦。否则,我去拿了来,你可失了这次机会哟。”郭可盈白了她一眼:“你可是越来越贫嘴了,你猜得来是你的本事,机会这次是你的与我何干?”吕菲情鼻子一纵说:“这可是你说的。”吕菲情见自己与郭可盈说话的当儿,江端新已经将灯笼挂上了,忙喊他拿下来。这回江瑞新可不愿上现当,满脸的不快。吕菲情见喊不动,自己亲自动手去拿了下来。大家忙围了上来问是什么字。吕菲情告诉大家是个“姿”字。有几个有默然而退,不懂的人一个劲地追问:“怎么是姿字呢?”吕菲情讲解:“大凡大女儿出嫁,在请柬上称呼长女于归,二女儿出嫁即称为次女,次女连在一起,不就是个姿字么?”大家齐声呼喝这个字谜出得妙。 第五章 吕菲情拿着灯笼到领奖处,将答案一说,工作人员二话没说奖品递给她。而后拔起了电话,递给吕菲情说:“小姐,请你与谭原通话。”吕菲情接过电话,内心有种异样的激动在蠕动。吕菲情平静心气说:“谭原,你好。”男子的声音:“你好,恭喜你猜中了字谜。”吕菲情说:“谢谢。”双方都彬彬有礼。吕菲情说:“谭原,我想见你。”对方问:“现在吗?”吕菲情点头说:“是。”谭原说:“文化宫离我住的地方很远,现在是10点,还是另约时间吧。”吕菲情说:“我有摩托。”谭原说:“这样啊,你来吧。”吕菲情问:“我能否可以带个女伴?”谭原回答很干脆:“可以。”吕菲情问:“请你告诉我详细地址。”谭原告诉她:“凤凰池街2#西楼。”吕菲情听罢惊得张大了嘴,问:“你是说你住在市民街皆知的西楼与东楼隔壁?”谭原:“不错,有什么疑虑吗?”吕菲情的神色异样的兴奋:“没有了。”谭原说:“我等你。” 江瑞新见她放下电话问:“这么晚,你去见谭原?”吕菲情笑着点头,拉着郭可盈的手说:“我与可盈一块儿去。”郭可盈红了脸说:“你一个人去就得了,拖上我干什么?”吕菲情看透了她的心思,却不点明,只是说:“就算你陪我。” 郭可盈笑:“这还差不多。”江瑞新不快说:“这么晚了,两个女孩子去见一个单身男人,成什么体统?”吕菲情皱起了眉头问:“瑞新,这话你怎么讲?”江瑞新说:“你没听过,十个作家九个色?”吕菲情愠怒嗔斥:“你没有资格这么侮辱他,没有。”江瑞新讥笑:“什么资格不资格,他不就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与常人有什么两样?我敢说他吃的,穿的,玩的,没有一样比得过我江瑞新。”吕菲情鄙视地看着他,此时的表情就像在动物园里突然看到怪兽一般。冷笑:“你有狗的潇洒,猪的安闲,可就是活不出个人样来。” “你”江瑞新没想到她是这样看他的,涨红着脸,真想一巴掌搧在她的樱桃小嘴上。吕菲情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拉过郭可盈,“我们走。” 吕菲情刚坐上摩托,江瑞新拦在她的面前,喊:“今晚,我不许你去。”吕菲情冷冷说:“你没有资格。”郭可盈一旁不好插嘴,但她很明显地看出吕菲情与江瑞新之间出了问题。江瑞新的态度忽然低软:“菲情,我这么爱你。你却如此待我,太不公平!” “爱我?”吕菲情叫:“你爱我却背着我,与旧欢藕断丝连;你爱我,我劝你戒赌戒酒,你却越赌越凶,喝醉了酒却在闹市上当众脱衣服。江瑞新,我本以为你还有药可救,直到今晚你说出这般话来,我才知道,你是个十足的疯子,你死心吧。我们玩完了 !”说着,她跳下摩托,将钥匙往江瑞新怀里一扔。向避在一边的郭可盈走去。江瑞新抓住她的手一拉,将她拥进怀里,咬牙:“我不许你走。”吕菲情没想到在大众场合,他竟如此大胆放肆,双眼喷火:“放手,不然我喊人了。” “喊人?你喊呀,看谁敢管我!”江瑞新肆无忌惮地吻吕菲情。吕菲情极力推拒呼救。郭可盈闻呼上前揪住江瑞新的头发往后拖,三人扭成一团。呼啦一下,四周围满了人,在众人的喝斥之下,三人都 放了手。江瑞新气极败坏地喊:“她是我妻子,关你们鸟事?”一老者语词严厉:“就算她是你的妻子,也不可以这样。”吕菲情骂:“江瑞新,你好不要脸,谁是你妻子?”郭可盈呸了一声附和:“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江瑞新暴跳:“臭婊子,你皮痒是不是?”吕菲情知道此君无药可医。今天算是丢脸丢到家了,再与他争执更没脸面,因而拉着郭可盈说:“我们走!” 吕菲情心力俱疲,郭可盈拦了一辆的士。二人坐了进去。吕菲情叹了口气说:“没想到招惹上了这个瘟神!真倒霉透了!”郭可盈问:“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吕菲情说:“说来话长,不提也罢!”郭可盈试探:“是你汇一万元钱给我舅舅的那个村里?”吕菲情不答。郭可盈继续说:“是你将摩托卖了,而且,卖给了江瑞新,才招惹上了他?”吕菲情:“你别问了,我烦都烦死了。”郭可盈说:“有你烦的,江瑞新决不会就此罢休!”吕菲情轻视:“我不理他,他将怎么样。难道他还敢吞了我?”郭可盈说:“小姐呀,你太天真了!还是快点想出与他了断的方法吧!”吕菲情说:“我会想到的。” 的士来到了凤凰池的东西楼院门前停下。郭可盈坐在车上说:“菲情,我就不下车了。正好坐这辆车子回去!”吕菲情将她拉下车说:“你还是下来吧,等一会儿,我们还要见谭原呢!”郭可盈笑:“你可是气疯了,难道谭原住在你家?”吕菲情边打院门边说:“这你就甭管了。保准你见到就是!” 吕菲情回到家里,她的气色格外的不好,孙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听到女儿进门时的笑声,格外奇怪。郭可盈向她问了一声好。就被吕菲情拉到房里。吕菲情将黑亮的头发梳好,拢在一起。用淡黄色的手帕打了个繧,换了一套银灰色的毛衣。郭可盈在这当儿也忙着梳洗好。俩人手牵着手下了楼。孙音让起来,惊诧问:“菲儿,盈盈,你们又要出门?”吕菲情:“妈,我到隔壁串个门儿,放心吧,不会跑远。”孙音好不奇怪:“你是说去西楼?”吕菲情点头:“是!”郭可盈说:“伯母,我与菲情去去就来!” 西楼尾前廊下,灯火通明。将楼旁的游泳池照得发亮。竹叶在夜风中沙沙作响,院子里花团隐约,曲栏似幻。吕菲情与郭可盈默不作声沿着平滑的水泥路走到了西楼。楼口的灯火散发出火红的光芒。防盗门已经打开,里面有一层白色油漆了的门紧闭着。郭可盈的手指扣紧了吕菲情的手。吕菲情深吸了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门开了,吕菲情刚跨进门槛。一个男人堵在她的面前。俩人四目相交。吕菲情有种冬日里在阳光下晒太阳的热呼劲。男人也呆了呆,面前的女孩青春甜美,光彩照人。那微蹙的眉峰,环水的双眸,与半张的樱唇,有服降伏人心的魅力。他伸出了手,吕菲情的手指刚碰到他的手犹如着了电般缩了回去。从未有过的失态,使她心慌意乱。男人挂着笑:“吕小姐,请进!”吕菲情走了进去,就在谭原与郭可盈打招呼时,她还在为刚才的失礼而自责。她猛然想起,他叫她吕小姐。难道谭原认识自己?不可能的!她这一生只见过他一次。郭可盈真的同谭原是老相识。俩人谈笑风生。吕菲情发现装饰如此讲究的客厅,四壁空空,从两边敞开的房门看,亦是如此!吕菲情颇觉奇怪。她回头见谭原边与可盈说话,眼睛却在看自己。她的脸一红,没来由的心跳加速。她努力使自己笑了一笑,问谭原:“谭先生,这里只你一个人住?”谭原点头说:“是,请到楼上!” 三人上到楼上,吕菲情的感觉依旧是空与大。她委实不明白,谭原花这么多钱,买如此豪华的别墅都空着,岂不是一种浪费?她们在谭原的带领下,来到靠凤凰池边的房间。触目所见竟四壁皆是书。靠窗是一书案,案头上铺着稿纸叠着书。由窗户可见清澈的凤凰池水镶满了星星,弯弯的月亮在水中发出冷凌的光。吕菲情望着窗外出了神由衷赞叹:“好美!” “吕小姐!”谭原立在她的身后。吕菲情回过头来,眸光闪闪。笑意由嘴角伸展开来说:“谭原你选择了个好地方!”她的眼前幻化出谭原,手握着笔,望着窗外凝静而美丽的湖水苦想。郭可盈笑着说:“谭大作家,我的肚子可饿了。有什么可吃的?”谭原说:“我正考虑如何招待俩位佳人呢!不过呢,我的烹调技术很烂,如果俩位小姐愿亲自动手的话,今晚保你们有口福!” 吕菲情与郭可盈听罢笑了。由谭原领进厨房。打开冰箱一看,俩人都叫了起来。冰箱里塞满了鸡鸭鱼肉等,上面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很显然谭原很久没有动过冰箱。 吕菲情笑转回头问:“谭原,你平常都吃些什么?”谭原不好意思地笑回:“吃面条,面包。简单一点的,弄这些太费时间。”吕菲情不知不觉中叫他谭原,仿佛前世就见过他,不但熟悉而且亲切。她娇嗔:“那你还买?”谭原说:“这些到不是我买的。是我的一位好友叫金仁章,怕我关在这里饿死,特地买的。”吕菲情将一块肉拿出来放在盘里。郭可盈过来说:“鸡蛋都冻坏了,倒掉了。这么一大冰箱不知道冻坏了多少!”吕菲情对谭原说:“你出去,等我与可盈弄就行了!”可盈将肉端出去剁,笑说:“哈,你到像是家庭主妇似的!”吕菲情喊:“盈盈,不许贫嘴!”谭原从吕菲情手中接过一只鸡说:“我也不是一无用去,我杀鸡!”吕菲情回眸一笑:“省省吧!呀!”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金仁章是月亮湾的老板吧?”谭原说:“是!”吕菲情吃惊问:“他买下这么贵。这么好的房子舍得让你住?”谭原:“别说了,一说我就有气!”吕菲情打住了话。这个人到很怪,别人花七十多万买下的房子让他住,还不能提!菜一道道做好了。由于有煤气炉与电饭煲电压窝。十来个菜用了不到一个小时。菜肴丰富。三人分主宾坐好。谭原开了两瓶香槟给她们,自己开了一瓶“杜康”。吕菲情见三人彬彬有礼地喝着,偶尔碰碰杯,太受拘束。于是她提议,出节目喝酒。她的提议得到谭原与郭可盈的赞同。吕菲情看着郭可盈笑说:“我们每人写一首情诗如何?”郭可盈的脸刷地一红。笑说:“在谭原面前,我们岂不是班门弄斧么?”谭原说:“我对诗也不很内行,写起来不一定好,既然你们有此雅兴我到乐意奉陪!”三人碰了杯酒。谭原到书房拿出纸笔,只片刻工夫,郭可盈的诗就成了。紧接着是谭原,再就是吕菲情。 郭可盈写的是《相思》 无多的相聚圈住了湿漉漉的企盼 茂盛繁荣心中的那一方绿洲 甜美的笑容荡漾 如流水飞溅的河床 ——浸润根底 才有了空荡荡无边无际的芳草地 ——绿到天涯 点缀于碧绿草地缤纷的小花 是我遗落露泄的相思 撤满一路,幽放一路 意中的你,外显惊讶 用真诚采摘,收集那不起眼的小花 镶铺成锦缎展示心扉摇动 也许是谭原没想到郭可盈还会作诗,虽不十分好,对郭可盈到是十分难得。所兴他笑着夸讲可盈之余。双眼到是认认真真地看着眼前清瘦的女孩!郭可盈脸色血红,说:“看看菲菲写的是什么。”吕菲情说:“我写的不好,可不能笑我。”说着她递过诗来,三人同看 《初情》 寒霜风雪藏不住盎然葱翠的春色 柔荑的手清拂一绻和风 吹透了白静的脸腮嫣红。 激荡人心的语调 —喂甜了一夜酣梦 笑开乌云满天始显湛呈的空旷 于是,一片片乳白的云朵飘荡,悠然 雨后的甘霖清静了飞尘流横的心境 搅破了湖塘平静如心的面容 浅浅的涟漪,传递着心灵交构的语言 话题醒了千年沉睡的情感 开始一次汹涌的萌动。 吕菲情问谭原写得如何?谭原觉得这一首比上首好,只是不好说得。他默默地看了一眼吕菲情,只见她笑容淡淡动人,双眼期待着看他。谭原说:“只要你努力,、肯定能写出个名堂来!”他转身对郭可盈说:“还有你,我在你们这个年龄就没有这么好的文字功力,和非凡的灵感!”吕菲情笑说:“别尽夸我们,看你的。 风荷高举的夏日 始才体味清逸玉立的风姿 香醉了晓风露…… 风如喝多了酒的醉汉 一路酒诵吐灿东方一抺瑰丽 风飘的你 迈轻盈步履汇入人流 明眸波动荡漾着似两只月牙的小船 直划进心灵深处 合成皓月将相思载满 泼撒出的柔光,沐浴醉到孤人 谭原等她们看毕,将纸撕了。笑说写的不好,郭可盈与吕菲情还没有从这首诗中回过味来,甚是惋惜。 三人呤诗作词,又拿《红楼梦》来出题。你争我答,闹得十分的开心。直到午夜,孙音过来喊才散。 第六章 吕菲情回到家,孙音见女儿酒醉微微,双颊通红。问:“菲儿,这么晚还同人吃酒,一个女孩子家别不顾影响!”吕菲情撒娇地緾着孙音:“我的好妈妈,女儿今儿个好高兴。”孙音见她有几分醉意,满眼责备地将女儿抱到床上睡了。 次日,天刚亮。吕菲情从床上跳了起来,今天她上早班,因无摩托,不得不提早起来。孙音正在厨房做早餐。吕菲情急糊糊刷牙洗脸,就往外跑。孙音从后赶来:“菲儿,吃完早点再走。”吕菲情边走边回头说:“妈,来不急了。我在摊上随便买点什么吃。” 孙音看着女儿的背影忧郁地摇了摇头。吕菲情刚到院门,见潭原正在开门出去,双眼一亮。上前招呼:“谭原,早!”谭原打开院门笑着对吕菲情点头问:“这么早就出去?”吕菲情告诉他要上班。谭原惊诧:“你不是有摩托?”吕菲情见问,心一沉,说:“卖了!”谭原也就不多问。他推着自行车,说:“那就坐我的自行车吧!”吕菲情笑说:“好呀!” 谭原将她送到人民医院,正要话别。医院的王医生认识谭原,笑着过来打招呼,并告诉谭原,吕菲情是他的忠实读者。说得吕菲情红着脸跑了。 下午五点,吕菲情回到家。见弟弟吕辉正在哭,不由吃了一惊。上前怎么问,他也不答。吕菲情问母亲,她才知道弟弟因谭原搬走了,才这么伤心。她听了这个消息也呆了呆。谭原在西楼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走呢?弟弟的哭声引得她心中烦乱。她走到弟弟面前,将他的头一拍喊:“哭,这么大就只知道哭!你能将他哭回来吗?”吕辉跳起来喊:“都怪你。如果你昨夜不到西楼去。他就不会走!”说完气冲冲地跑上了楼。丢下吕菲情一个人在那里气结!弟弟那么恋谭原,出乎她的意料。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今天,一整天她的心情都很好。并没有因江瑞新昨夜的疯狂之举在医院传开来而受到影响,谁知可恨的谭原竟不声不响地搬走了。 傍晚吕厚雄垂头丧气回来。刚刚税务局通知他补税10万,并得罚10万。加之做棉花生意被采购站和税务缴了一车,亏了血本。孙音见丈夫垮着个脸回来。知道他遇到麻烦事。站在一旁看着丈夫。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在替丈夫担扰。吕厚雄对孙音说:“老婆,你去将女儿叫来。” 吕菲情下楼,走到父亲身旁坐下。轻声问:“爸,你找我?”吕厚雄点燃烟,深深吸了几口问女儿:“菲儿,你同江瑞新之间,出了问题?”吕菲情垂头说:“爸,我已经同他断绝来往。您曾对我说过,我与他不合适!”吕厚雄看着女儿说:“你能告诉我,你与他为什么断绝来往?”吕菲情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及昨晚的情形告诉了父亲。吕厚雄站了起来,粗着脖子,将烟往烟灰缸一按说:“怪不得这小子阴里阴气。这点本老子亏得起。菲儿,你做得对。江瑞新这小子想以此要挟老子,没门!”吃完了饭,吕厚雄再没有往日的悠闲劲,只在一个劲儿地抽烟。第二天他将手中的全部现款交了税和罚金。昂着头从江瑞新的办公室走出来。气得江瑞新恨不得掐死他。 俗话说:“是人就有打盹的时候。吕厚雄自做小贩到现在,从没蚀过本。做棉花生意虽说昨天被缴了一车,但终归他还是赚了十来万。他觉得现在有人盯他,做棉花生意风险太大。不如改做别的生意。他这个人说到做到。接连几天,他就在外面捞信息。他从中得到钢材紧缺,谁手上有钢材谁就可以发大财。他到省城跑了一趟。在宾馆里结识了一位老头。是位抗日战争时期的老干部,他将他所得过的勋章,一一摆给吕厚雄看,并告诉他上至省长,下至铜厂的总经理都是他的老战友。只要吕厚雄手中有钱,钢材不是问题。吕厚雄听罢,双眼放亮觉得自己钓到一条大鱼,但他毕竟不放心,要老干带他到实地看看。老干笑呵呵地答应了。将他带到另一家宾馆旁的小弄屋里,只见有栋小屋,上面挂着省物资供应公司。公司的头头一见老干毕恭毕敬,左一个老领导,右一个首长。将吕厚雄的最后一丝疑虑也打消了。他说出要买一千吨钢材,省物质公司的头头满口答应。吕厚雄没想到财从天降,跑回去将东楼抵押给银行贷了80万,又从朋友那里,这里借5万那里借7万,凑足了100万。并联系好了销处,忙打电话到省城。说第二天到那里提货。吕厚雄第二天风尘仆仆到了省城。老干亲自坐小车到长途汽车站接他。吕厚雄顾不得休息当日下午到省物质公司仓库看货。当他看到仓库大院里堆积如山的钢材,眉笑眼开。当即付了现金支票给省物公司。谁知,第二天,他拿着提货单去提货,仓库保管死活不发货,说吕厚雄手中的提货单是假的。吕厚雄此刻并不惊慌,满以为他们搞错了。当他再次回到省物质公司时,发现牌子不见了,整栋楼悄悄的,才知受了大骗。人就地昏死了过去。幸亏路人救了他。他发誓要找到那位骗他的老干。上天入地在省城找了几日,哪见踪影。一夜间,他由百万富翁,成了欠债四十万的穷光蛋!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家,犹如大病了一场。双眼圈发黑,歡昂实现,脸色苍白。孙音乍一见吓了跳。问他是不是病了?吕厚雄只是仰躺在沙发上,软沓得像一团泥。哪有力气回答妻子的问话。孙音见丈夫双眼发呆,浑身在轻微地颤动。她心里一急,眼圈发红,大声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吕厚雄跳起来,犹如发怒的狮子:“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了又怎么样?能解决问题吗?滚开!” 孙音的眼泪刷地一下流了下来。她原来想用赢弱的身躯来支撑丈夫,共同分担痛苦。可丈夫偏偏不领这个情。她生气地跑上楼去,钻到床上去睡。可一想到儿子马上要放学,女儿下班要吃饭。她勉强下楼发现丈夫不见,心内不由急了起来,喊:“厚雄,厚雄!”她推开书房,见丈夫在那里翻箱倒柜,嘴里咕着什么,脸胀得通红。她悄然靠在门旁,怔怔地看着丈夫。吕厚雄突然吼叫一声,颓然倒在椅上,猛搧自己几个耳光。孙音流泪冲进去,搂住他的腰。哽咽说:“厚雄,别这么折磨自己,好不好!”吕厚雄身子一颤,闭着眼说:“你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孙音很失望他走了出去!在厨房干活不是饭糊了,就是菜烧了。最后,她干脆将窝铲一丢,坐在那儿发愣。 第二天,吕厚雄被骗的消息不胫而走。银行的信贷员,还有那些借给吕厚雄钱的亲朋好友络绎不绝地来问讯,催款。吕厚雄虽然心惊胆颤。但他表情竭立表现平和,告诉他们,货已买到,过几天就运来。钱不是问题,他将这些人打发走后。人就瘫在床上动不得。孙音见他不肯对自己说,也没再问。内心深外在叫喊:“天啊,究竟出了什么事呢?” 吕菲情最近主治一位重病人来去匆匆,并没有留意到家中不谐的气氛。吕辉回来就埋在书堆里,更不明事理。次日,吕厚雄带着身边仅有的一点钱,再次来到省城武汉,逛东湖,游黄鹤楼,走归无寺,跑民众乐园。实际上他是留意将他骗得一穷二白还欠一屁股烂债的老干。直到口袋里的钱只够买回家的车费钱,他才打道回府。这日晚上九点钟,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家。 吕菲情刚换好衣服下楼,见吕厚雄回来,高兴地扑了过去,叫:“爸爸!”吕厚雄见女儿着装整齐,挤出笑脸问:“菲儿,准备出去?”吕菲情点头:“是啊!爸爸!”吕厚雄艰难说:“今晚能不能不出去?”吕菲情拉着父亲的手说:“不行呀,爸爸。有一个重病人正等我急救!明天我休息,再陪爸一天!”吕厚雄无奈地将女儿送出门口。吕菲情自顾自向前走。吕厚雄在后喊:“菲儿,要照顾好自己,还有??????” “知道了!”吕菲情没等父亲说完就回了。吕厚雄眼噙泪水,目送女儿消失在夜幕中。他回到客厅,儿子吕辉做完作业正在收拾书包。吕厚雄招手:“辉儿,过来陪爸爸坐坐!”吕辉很乖巧地来到父亲身旁说:“爸,你刚回来,一定很累了,还是早点休息吧。妈这么念你!” 吕厚雄发觉儿子已经很懂事了,他很关切地问儿子的学习情况身体有何不适。吕辉回答着父亲的问话。渐渐撑不住打起瞌睡来。他打发儿子回房休息后,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手擦着太阳穴,闭着眼,可眼皮依旧跳个不停。二十多年来,为了支撑这个家,他独立苦苦挣扎。没有根基没有靠山,更没有赖以生存的手艺,靠的是一张嘴与能吃苦的性格。由小贩到玩生意。一把一把地玩下去没有穷期。十多年来,他靠自己的精明加之运气,玩钢材,玩木材,到化肥,甚至把买卖双方拽到一块儿,东撮一顿儿,西撮一顿,吃两头的佣金。贿赂那些手握实权的主儿。他就像风一样飘来,云一样飘走,劳碌奔波,吃苦受累。好不容易积累了这份家产,让全家人甩脱了贫穷,过上富裕的生活,谁曾想一脚不慎,被别人玩了。而且玩得非常彻底。明天,那些讨债催命的将会踏门槛。自己的一时荣耀将会换来千咒万骂,妻儿将再次陷入衣不暖身的境地。想到这,他打了个冷颤。摇摇晃晃站起来,拖着脚步,来到卧室。他见到妻子孙音正在酣睡,发青的眼圈上挂着两行泪。他凄然坐到床边,用手擦去妻子脸上的泪。孙音梦呓一声,侧身向里睡了。很显然,这几日她都没有睡好。床头柜上放着几粒安眠药。妻子跟他受了一辈子苦,刚刚过上几天好日子,却又要苦下去。吕厚雄感觉到喉咙就像被什么塞住似的难受。一想到明儿这里的一切将不会属于自己。妻儿就象狗一样被赶出东楼。他就有一种要死的感觉。他就这样守着妻子胡思乱想了两个钟头。才慢吞吞地再次下楼。 吕菲情疲惫不堪地回到家。昨晚,她给一位垂死的病人,做了腹部除瘤手术。手术非常的成功。她眼见着自己手术刀下又一病人获得新生,心内甭提有多高兴。 她打开大门,发现楼上楼下灯火通明。四周静悄悄的。她笑着摇摇头,将客厅,厨房,饭厅等楼下一应灯都关了。发觉父亲书房的门缝里还射出光来,内心十分奇怪,难道父亲还没睡?她走过去,敲门喊:“爸,爸爸?”喊了很久,里面无人应声,她用力将门一堆,门竟是虚掩的,她踉跄冲进了书房。惊叫起来,然来,她看看父亲倒在血泊之中,满地流淌着鲜血的血,她扑过去痛呼:“爸,爸爸呀!”职业的本能使她很快找到了父亲的创口。然来,父亲割断了自己的静脉!她嚎叫着,冲出房拿来急救箱。孙音慌张出来问:“菲儿,怎么了?”吕菲情浑身沾着血,语不成句:“爸,爸爸??????”她连滚带爬冲进书房,哆嗦着给父亲包扎。孙音随后赶来,见此惨景哭喊一声:“厚雄,你傻呀!”就昏死过去。吕菲情见父亲气息微微。母亲昏死,心胆俱裂。她哭喊着跑到客厅,拨通了人民医院的值班室电话。值班室的王大夫听见吕菲情在喊救命,就不出其它话来。忙冲出值班室,叫醒司机驾着救护车,风驰电掣般驶到了东楼。 中午,阳光明媚,天高气爽。吕菲情一双眼睛红肿得老高,守在父亲的病床前淌泪。王大夫安慰她:“吕大夫,你爸已经没有危险了,好在她生了位医生女儿,否则就没治了!” 吕菲情见正在输血的父亲,苍白的脸渐渐有了血色,这才安下心来。一位小护士过来说:“吕大夫,你到值班室躺一会儿,这里有我呢!”吕菲情这才想起母亲与小弟。她连忙到值班室打电话回家。接电话的是赵护士 ,她被王大夫派驻吕家看护孙音的。吕菲情问:“赵护士,我妈怎么样?”赵护士告诉她,她母亲正哭得死去活来,昏过去好几次了。吕菲情听罢,急道:“赵护士,你扶我妈来接电话!”不一会儿,她从电话里听到母亲的哭泣声。吕菲情也滴下泪来喊:“妈,爸没事了。你放下心吧。妈,你听见了没有?”孙音抽泣问:“菲儿,你说的是真的么?”当她听见女儿准确的答复,才嘘了口气,却依然收不住。 吕厚雄虽然没死,但他的死讯被误传全城。到了下午,东楼坐满了人。他们不是来表达哀思或慰问的。而一个个都牢骚满腹,将吕厚雄骂得体无完肤。吕厚雄想以死来解脱债务,连门都没有。十来个人你问我,我问你。借给吕厚雄多少钱。十来个人一凑,总数不过四十多万。他们才安下心来。直到银行信贷员拿着贷款书与抵押尾契请孙音签字,他们才如炸了营般乱成一团。有捶心顿足的,有吵骂操娘的。孙音坐在那里吓得面如土色。吕菲情恰在这时回到家里,听到别人对父亲的辱骂。她就有种切肤之痛。自她懂事那天起,她就睁眼看着父亲为了一家人的生存,风里来雨里去,吃尽了苦头。父亲爱家爱儿女。使她从小就在爱的氛围中长大。她不能让父亲受辱。她咬唇喊:“各位叔伯,钱咱们吕家不会少你们一分。但你们这样辱骂家父,也显见得你们太缺少教养和起码的道德水准??????”吕菲情一席话,犹如鞭子,甩在各人的脸上,使他们尴尬无顔。吕菲情继续说:“请你们明天这个时候,带来家父的借据,凡无借据者,恕不接待。” 打发走了这帮人,吕菲情陪着母亲去医院看了趟父亲。孙音见丈夫脱离危险,双掌合在一起,念了一声“阿弥驼佛!”这才安下心来。只要有人在,以后的日子再难过,也会过下去。到了下午,吕厚雄醒了过来。孙音及女儿欢喜得什么似的。可吕厚雄怎么也不说话。喂食也不吃。孙音流着泪拉着丈夫的手说:“厚雄,我跟了你二十多年,没有感情,也有恩情。二十年来你为我,为儿女操碎了心,为妻哪一日不揪着心看你劳碌奔波?现在女儿长大了,成了位有名的医生,也算给你露了脸了,儿子眼看就要进高中。过去孩子们这么小,家又穷都过来了。何况今日?你生意亏了,就算以前没做过。退万步来说??????”孙音说着说着禁不住泪随语下。吕菲情在一旁听着,鼻子发酸。照父亲的情形看,这一万步退定了。她悄然退出病房,腿发软。她躺靠在值班室的床上,想着满腹的心思。父亲后正就可以出院了。可他思想的危险期还没有过。如果让父亲在外面露面,不说别的,单就让逼债的人逼都逼死了!她拨通了可盈办公室的电话,立刻响起了可盈喜气洋洋的声音。她问:“可盈,你明儿有没有空?”可盈笑回:“菲情,如果你有事,我就有空。”吕菲情说:“我的确有事。明儿,我想变卖所有的家产,想你出面给我登记,你是会计,肯定内行。”另一头,可盈的笑容不见。急问:“菲菲,什么事这么严重?”吕菲情有气无力说:“一言难尽,你晚上到医院来一趟吧!”郭可盈答应了。吕菲情坐在床沿呆了一呆。连忙下床,向院长室走去。院长姓黄是位秃了顶,红脸瞠五十多岁的男人。她对吕菲情家所遭不幸表示慰问。吕菲情要求院里分她一套房。黄院长答应定给她想办法。叫她明天来听答复。出了院长室。吕菲情感到心里暖暖的。在走廊里,她见一群大夫,护士,手捏着礼品走进了父亲的病房。她擦了擦泪,也跟了进去。 第七章 第二天下午,郭可盈满头大汗赶到医院。紧紧地拉住吕菲情的手说:“菲菲,事情比想象中的严重得多。你父亲一共借了一百一十二万。除去银行的八十万,也就是用房屋抵押外,还欠三十二万元。今天上午银行将东楼拍卖,卖了九十万,被一位台商卖走了。银行扣除二万四千元的利息。多了七万元。现在尽欠二十四万四千元。”吕菲情听罢震惊地靠坐在椅子上。好久才说:“盈盈,麻烦你明天将东楼所有的家电产品,家俱等都典卖出去,能卖多少就多少。”说着,她将金项链耳环戒指都取下来递给郭可盈说:“家里的挂衣柜里,我还有五套千多元的时装都卖了吧!”郭可盈泪光闪闪说:“菲菲!”吕菲情咬着唇说:“盈盈,你去吧。麻烦你了!”郭可盈伤心地说:“我们谁是谁呀!” 吕菲情家里的一切都典卖光了还欠了十五万多元。这对于月工资只有四百元的吕菲情来说,不亚于天文数字。父母亲和弟弟都搬进了医院分给她二室一厅的新家。家里除了床与灶俱外,什么都没有。几日来,讨债的来到医院家属区,闹得邻里不安。父亲的神情木木的傻傻的,见了讨债的就吓得乱喊乱叫,母亲在一旁好几次昏过去了。吕菲情见再这样下去,父母就活不成了,心如刀绞。必须将父母送到外面去躲几天,她到二姨 家,二姨见她来了,态度格外冷淡,生怕她找自己借钱。当吕菲情提出让父母到她家住几天,她想都没想,以房子紧,住不下为由拒绝他。往日二姨从她家得的好处可不少,到了这时都抹得下脸来,更别提其它人了。吕菲情装了一肚子气回来。也没处诉说,自得独个人吞受。 第二天,她在门诊上班。就医的人特多,一大早门口就站了一大串。吕菲情息静心气,此刻才抛去杂念。她叫一位妇女照完心电图再来,开了单。接着是一位高个子男人,一双眼狡黠而光溜。他坐到桌旁。吕菲情问他:“您什么地方不舒服?”吕人的声音很响亮,一开口满屋就轰轰响:“我没什么不舒服,只得了一种病!”吕菲情脸一挂笑问:“什么病?”男人大声回答:“钱病!”吕菲情听完,脸就下不来,知道又是位讨债的。她努力挤出笑脸说:“先生,等我下班再说,行吗?”男人很骄横地站起来喊“不行!”吕菲情无奈说:“先生,我正在筹钱,有我一定给你。麻烦你再等等,好吗?”男人拍起桌子叫:“等,等到什么时候?你哄我也不只一次两次了。今天,你不还钱,我就不走。” 吕菲情向来高傲,近段时间她陪笑脸,低声下气对待每位讨债的主儿,脾气格外的好。说:“先生,这样吧。每月十五号,你到医院来领我的工资。”男人冷笑:“领你的工资,连我的利息都不够,你当我三岁小孩子呀?”吕菲情知道遇到难緾的角儿,脾气想发作,还是强忍着说:“我算还你利息好了,如果为钱吵得我连班都没得上,你可本息无归哟!”男人愣住了,他不是苕,知道其中的道理。面目狰狞说:“好,我,每月我就来领利息!”打发走了这个男人,吕菲情冲进洗手间痛痛快快地哭了场。 中午,午休时间,吕菲情迎接到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他就是仰天窝村村长。三十来岁的年青人,一身青布衣服,裤脚一高一矮,背上驼着一麻袋东西。满头大汗,在郭可盈的陪同下,找到了她。郭可盈连忙作了介绍,村长憨红着脸笑说:“吕大姐,我今天特地代表本村二十多位儿童,感谢你来了。”吕菲情这才知道自己做的善事。被郭可盈捅了出去,她横了一眼郭可盈。村长将麻袋放下说:“这是一点心意请收下!”吕菲情说:“如何使得?”村长露出一口黄牙说:“你如果不收下,我可交不了差哟,这是二十多位儿童的父母你一碗花生,我一篮板栗凑聚来的。”吕菲情知难推却,只得收下了。孙音和吕厚雄最怕见来人,早就躲到房里去了。 吕菲情:“礼物我收下了,告诉孩子们好好学习。我带你到外面吃点东西。” 三人在摊上吃了蛋炒面,吕菲情正要掏钱,她身上此刻只仅有的10元钱,也是全家的。郭可盈捏住她的手,吕菲情红着脸只得作罢。回来的路上,吕菲情试探地问:“钟村长,你们那儿有没有空房子?”钟村长连忙点头:“有,有!我们村委会有5间屋,只用两间,还剩三间。”吕菲情说:“我想将父母送到你那里休息一段时间,行不行?”钟村长搔头笑:“那敢情好!村里的人,如果知道伯父伯母去,一定很高兴。” 吕菲情当天就将父母送到车站同钟村长一块儿到仰天窝。她从郭可盈那儿借了五佰元钱,塞到母亲的手里,车临走时,孙音拉着女儿的手问:“菲儿,你一个人在这里如何是好。”吕菲情努力挤出笑说:“妈,你好好照顾爸,其它的事由女儿,不用你操半点心。”孙音抽泣着坐在身旁的丈夫神情木然,车就开动了。钟村长在车上喊:“吕大姐,放心吧。我与村民们会照顾好伯父伯母的。” 回来的路上,吕菲情与郭可盈默默地走着,吕菲情双眼饱含泪水问:“盈盈,你看我去找谭原有没有用?” “谭原?”郭可盈立时明白了怎么回事,说:“我看行!”吕菲情叹了口气说:“如果回绝了我,我就一点门路也没有了!” 郭可盈对谭原早就死了心。她近日找了一位男友是银行的才子。在报纸上发表了十几篇文章。她到希望吕菲情与谭原能成。因而说:“就不知道,他有没有钱,大凡写作的人,都不富有。”吕菲情说:“我知道,我是想通过他找月亮湾的老板借。我想月亮湾老板既然将八十万的别墅借给谭原住。问他借十五万问不至于有问题吧?”郭可盈没想到吕菲情心思转了个弯。只听吕菲情自言自语说:“借一个人的,总比众多催命鬼要好。”郭可盈满腹心酸,瞧着一个月来瘦得像皮猴的吕菲情说:“这到是个最佳办法。”吕菲情问:“我到哪里可以找以谭原?” 郭可盈捥着吕菲情的手说:“我到是知道谭原家的住处。我陪你去!”吕菲情停下脚步,两眼放亮说:“你告诉我,我独自叩头去。”郭可盈告诉她:“小南门街47号。”吕菲情默默地记住了。拥住郭可盈说:“盈盈,只有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郭可盈调皮一笑说:“说不定谭原也是!”俩人分手后,吕菲情步行一个小时到了小南门街47号。这是一栋老而旧的民房。门前有二十平方米的小院。小院里种着蔬菜和几盆花。一位小女孩正在院子的通道上抓石子。吕菲情敲响院门,小女孩抬起稚气的眼向里屋喊:“奶奶,,有客人来。”“来了!”只一会儿,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过来开了门。吕菲情笑着问:“婆婆,请问这里是不是谭原的家?”老婆婆满是皱纹的脸笑开了说:“闰女,进来吧!”吕菲情走进堂屋,里屋里挂着许多字画,上方是一条状的台子,墙上挂着一幅中堂。老婆婆斟了一杯茶递给吕菲情。吕菲情问:“婆婆,谭原在家吗?”老婆婆叹了口气说:“原儿,整日里钻到书里去了,这里那是他的家哟。一月回一次就算最勤的了!”吕菲情顿了顿问:“婆婆,我在哪里能找到他?”老婆婆端详了吕菲情好一阵子,才问:“姑娘,你姓吕吧?”吕菲情一惊问:“婆婆,你怎么知道?”老太婆笑开眼说:“原儿,前天回来告诉我。如果有位姓吕的女孩子来找他,叫她去月亮湾找金仁章。显然让我猜着了。”吕菲情红着脸站起来说:“婆婆打扰你了!” 老太婆拉着吕菲情的手送到院外说:“吕姑娘,你要是遇见原儿,劝他早点成个家,我已经是黄土埋到脖子上的人了。他不成家,我就是死了也不闭眼呀!”吕菲情此刻心内更不自在了,好久才说:“婆婆,有机会我一定劝谭原!” 吕菲情没想到谭原能预先知道自己一定会去找他。令她奇怪的是谭原却叫她去找金仁章,她一边走一边勘斟,忽然明白,吕家的破产,谭原一定听闻。叫自己找金仁章,不正对自己的境况么?然而,谭原你为什么避而不见我呢?她就这样一路胡思乱想着,走到月亮湾已经是傍晚夜幕。 月亮湾前是一丛茂密的树林。树林前用白色的栏杆围了百来米。进树林要通过栏杆中间的大门,大门旁有两位身着保安制服的青年。树林前停放着许多小车,摩托与自行车。吕菲情进了大门,走进树林的九曲回肠的小径。就闻听到一阵细细的音乐声。小径被柔迷的光照射得虚虚幻幻。吕菲情抬头见树梢上,挂着一弯弯的月亮,在摇摆的树枝丛中露出清辉。再往前走十来米,她观了 一半圆形的月亮。正当她迷惑细看的时候,一位秀美清甜的女孩迎了上来,彬彬有礼的笑说:“小姐,欢迎你的光临。”吕菲情点了点头,在女孩的带领下,走出树林,始见两栋四层楼并立而盘,四周被圆形如月的灯光照得虚无迷幻。只有虹灯变换着色彩,闪烁着月亮湾三个字。女孩轻问:“小姐,左边是月亮湾的娱乐城,里面吃喝玩耍,什么都有,右边是月亮湾宾馆。吕菲情问:”小姐,我找金仁章。请问在哪里能找到他。“女孩笑着回答:”金总经理在宾馆二楼4号!“吕菲情说了声”谢谢!“她一边走一边暗叹月亮湾设计精妙,布置独特。身居闹市,却清静雅致。三三两两的青年男女在她面前向娱乐城走去,许多中年男性与女性有的走进宾馆,有的走进娱乐城。她走到宾馆门前,被一位长相特好的女孩迎住。当她问清吕菲情是找金仁章的,笑容可掬地将她送进金仁章的办公室。 “吕小姐,等你多时了。”吕菲情推开总经理办公室的大门。金仁章早就候在门口。 吕菲情见金仁章着装讲究,一副金边眼镜,很有学者风度。吕菲情淡淡一笑,点头说:“金总经理,我今天到谭原家找他。谭婆婆叫我来找你。” “吕小姐,请坐!”金仁章很有礼貌。吕菲情刚一落座。一位出奇标致的女郎端来两杯咖啡。语言轻柔:“小姐,你的!”然后恭敬的递了一杯金仁章。金仁章笑说:“吕小姐,谭原叫我转交一样东西给你!”说着从抽届里拿出一张支票。吕菲情接过一看是张有谭原签字印章的二十五万元支票。吕菲情接过支票心头一热。问:“金先生,谭原还有什么话说?”金仁章推了推往下掉的眼镜说:“谭原叫我转告吕小姐,这笔钱先用着,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还,不用着急。”吕菲情看着金仁章说:“如果我一辈子还不起呢?”金仁章笑说:“那就一辈子欠着。”吕菲情心回百转:“放心,我不会一辈子欠他的。可是他为什么不亲自交给我?”金仁章犹豫一下说:“这个问题最好由谭原自己回答。”吕菲情甚为关切地问:“金先生,谭原在什么地方?”金仁章咬咬唇:“对不起,吕小姐。对于他的去向,我不能告诉你。”吕菲情站了起来问:“为什么?”金仁章笑说:“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能否请吕小姐共进晚餐?”吕菲情黯然摇头说:“不了,我已经知道他为什么不见我。这张支票我不能用。请你转交给他吧。告辞了!”金仁章急着站起来说:“吕小姐,等等。你真的知道为什么?”吕菲情说:“二十五万对于他一个靠写作吃饭的人来说,不是个小数目。他怕面交我时,我追问钱的来路,所以有你代交。” “吕小姐,你错了!”金仁章说:“这笔钱的确是他的,还有这月亮湾的一半!” 吕菲情问:“此话怎讲?”金仁章回忆:“十年前,我与谭原高考落落。谭原顶替退休父亲进了文化馆,我待业在业。整日无所家事惹事生非,谭原怂恿我创了城北的古塔饭店。那时,我家很穷,哪里来的钱。谭原将父亲留下来的一万元存折给了我。当时,我们就讲好了,赚了我与谭原一人一半,亏了我们也各半。古塔饭店因位于市中心,生意特别的好,这一年,饭店赚了10万。我与谭原每人五万。谭原分文未取,留着饭店周转,所以饭店越开越大越好。干了五年,我们手里大约有了一百五十多万。在谭原的计划下,租了现在这块地皮,并建起了自己的娱乐城和宾馆。刚开始两年,因宣传不够,月亮湾的收入并不可观。经过努力,这两年月亮湾就成了人们休闲的好去处。商家宴请宾客的最佳场所,因此每年有一百多万的赚头。他现在帐上有二百多万元,还不算月亮湾的产业。可是,他至今没有动过这笔钱。上次,我替他将西楼买下了心想他是位酷爱写作的人。应该住得舒适点,谁知他怪我一头热。最后,还是我强拉硬扯他才住进去的。正当他住习惯了,意外遇见一位女孩,那女孩气质,容貌等等一切,只见一面就把他迷住了。那女孩待他也情深款款。可谭原怕这种感情虚构而不真实,怕涉情海而无法自拔,像谭原这样年纪的男人,对于感情已经很理智了,所以他选择了逃避,西楼也因此成了空楼。” 吕菲情听完金仁章的话,脸上发烫。她已经知道金仁章的话意了。内心深处,她怪谭原肚子里不该有这么多虫子,弯里曲折,让人摸不着头脑。今日,从金仁章的口中得知,谭原竟是爱自己的。在这种情况之下,如果自己谈如何爱她,到有瓜田李下之嫌,难怪谭原不愿将钱面交自己。人啊,有许多想做而不能做的事。她抬眼看着金仁章说:“金先生,我打张欠条给你!”金仁章摇手说:“吕小姐,打欠条就不必了!”吕菲情坚持要写。金仁章无奈说:“打欠条也行,你打给谭原吧!”吕菲情垂首说:“我又找不到他,还是麻烦金先生转交吧!并告诉谭原,吕菲情不会忘记他在关键时刻拉了我全家一把!” 金仁章笑着说:“吕小姐,这些客套就免了吧。如果我接了你的欠条,谭原会怪我的。” 吕菲情抬头问:“金先生,请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金仁章回答:“听他说,他要在一座非常贫穷的小山村生活一段时间,写写穷苦的山民!” 吕菲情说了声:“谢谢!”告辞出来。在她心里已经决定,一定要找到谭原。 偿还逼死人的债务,吕菲情感觉到一阵轻松。她找来破脸盆,将父亲所签名的借据,一张张地烧着。火光印红了她苍白的脸,脸上流淌着的是两行晶莹的泪珠。在当地死人的时候流行这样烧纸钱。此刻,她猛然明白,活人烧给死人的是一种偿还不清的债。这种债每人都在背伏着,真到化为泥土,化成烟雾随风飘散才将这种债缷给后代偿还。这种债包括了感情债钱债与让人难以说明白的债。如此因而复始,繁衍根生。每人都在为还债而忙碌着。吕菲情有种大彻大悟的感觉。 今晚,没人吵,没人逼,她可以清静地过着个人世界。静静地坐在床上,默想着心思。她现在所欠负的是谭原的债,他的债虽不逼人,却使她亦喜亦忧,更多的是以彷徨与愁闷。他借给她的是情债兼钱债。也许她今生今世无法偿还。明天,她月休。她觉得自己应该去找谭原。可他在哪里呢? 第三天下午,疲惫且憔悴地回到医院。王大夫住在她隔壁,见她回来,告诉她医院今天发响。她放下行旅,到姜出纳那里领了工资。今晚,弟弟要回来了。自从家里出事以后,她就安排弟弟在学校寄宿。以免影响他的学习。她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就是怕弟弟星期六回家,一个人孤独。她到菜场买菜回来,弟弟已经倚在门口凄然作望。当他看见姐姐时叫一声:“姐。”姐弟俩紧拥在一起,眼里流着泪水。 晚上,姐弟俩坐在一起,什么也不做,说着悄悄话,直到深夜,吕菲情才站起来说:“傻弟弟,睡吧。明儿一早,我们接爸妈去!”吕辉惊喜地跳了起来叫:“真的?”吕菲情揉着弟弟的头发笑:“这还有假?”吕辉忽然低头,小声说:“说真的,姐,我还真想爸和妈。”吕辉哭了,长这么大,他从没有离开过父母身边一步。可父母为了躲债不得不离开,姐姐为了还债奔波,有时被人逼得死不得活不得哭不得笑不得。吕辉只得偷偷地躲出去哭,无助且伤心。那一刻,他对父亲充满了恨意,随着泪水流干。这种恨意也因之烟消云散。今天,他乍听明日可以见到疼他爱他,久别的父母。他怎能不哭?吕菲情红着眼,也流出泪来。咬唇仰脸望着天苍板。很久才平息心中波动的情感 蹲下身替弟弟擦泪水嗔斥:“弟,别哭了。姐可受不了,明儿咱们一家人又能团聚了,应该高兴快去睡吧。不然的话,明儿见爸和妈没精神,啊!” 吕菲情将弟弟送到房里睡好,自己才回房倒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三天来,她访遍了穷乡僻壤,双脚都打起了水泡,都没能找到有关潭原的踪迹。“潭原,潭原!”一路上她就这样默喊着,心中不知是爱是恨。当她爬山涉水,累得动弹不得的时候,她开始恨他。当她住在村民床上被跳蚤弄得满身是红苍的小疤时,她就恨。这种恨化为今晚浓浓的思念。明日是她月休的最后一天。她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渐渐沉沉进入梦乡了。 吕辉翻过身,发现天已大亮,慌忙跳起来,刷牙洗脸。等他弄妥贴以后,见姐姐的房门依旧紧闭着。他才边敲门边喊:“姐,姐,起床了!你不是说去接爸妈么?”敲了半天,房内依旧寂静不声。他连忙 端来椅子,靠到门房,上去踮脚由7门头的玻璃窗一看,发现姐姐的床空空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吕辉叫一声:“姐,你好坏呀!”跌倒在地痛哭起来。 吕菲情一大早由菜场买鱼肉等一大堆菜,回来见弟弟躺在地上哭着,大吃一惊,她忙跑过去问:“弟,怎么了,是不是那儿不舒服?”吕辉翻身见到姐姐,泪中闪着笑:“姐,我还以为你拉下我,独自走了呢!”吕菲情嗔怪:“越大越成了孩子了,傻傻的,还骂姐呢。你想,姐会不带你去吗?死样!”吕辉羞愧地低下头,向姐姐赔不是,吕菲情忙着收拾东西。吕辉见姐姐带了许多菜问:“姐呀,我们去接爸妈,带许多菜干吗?”吕菲情白了一眼弟弟说:“爸和妈到仰天窝肯定没少麻烦村里的人,说走就这样拍屁股么?我们不能亏待人家。”吕辉这时才愰然,甚赞姐姐心思缜密。 姐弟俩坐上汽车,吕辉一想起马上能见到父母,心里乐开了花。他边望着窗外旖旋的景色边哼着歌坐在一旁的吕菲情却双眉紧锁,心内沉甸甸的。一家人的团聚,使她背上了双重债务,在没有还清谭原的钱债的同时,她不能偿还谭原的情,虽然她十二万分的爱他。她不愿让外人有这种错觉。她是因为钱,才同谭原结百年之好。如其让这清纯的情感打上这不祥的阴影,到不如在偿还谭原的钱债以后再说。可一想起这一生她可能无法一了心愿。她的心就灰灰的。目前,她找谭原的目的,就是打欠条给他,也许是一生的欠条! 汽车在山峦重叠的大山里钻出钻进,很清爽的风,很新鲜的空气在车厢里流溢,吕菲情噙着泪,扭头窗外。窗外是一派模糊风景,大山阻住了她的视线。同时也阻住了汽车的穿行。吕菲情与弟弟下了车,姐弟俩沿着羊肠小路翻过一座小山坡。始见远处由山环绕的小盆地,山脚下几十户人家散落其间。吕菲情轻声对弟弟说:“快到了,下面就是!” 吕辉欢呼着向山下奔去! 进了山村,吕菲情闻听鸡犬声不断,几个孩子坐村头边的大槐树下做着作业,村子里往日肮脏劲竟然不见。当吕菲情与弟弟路过大槐树时,一位女孩看见吕菲情笑跳着你是吕阿姨吧?“吕菲情止步细看,喜叫:”你是枝枝?“枝枝回过头来对树下的孩子喊:”吕阿姨来了!“树下的孩子,一下子围过来叫:”吕阿姨!“吕菲情很动情地看着孩子们争相递过来的作业。笑着叫吕辉将带来的糖果分发给大家。然后,吕菲情把作业本一一还给孩子们说:”你们都做的很好,将来呀,学有所成,把仰天窝建设成美丽的大果园!“孩子欢呼着,吕菲情笑着令孩子们继续做作业,只叫来枝枝问:”枝枝,你知道吕大爷和大娘住在哪里吗?“枝枝点头:”知道。“吕菲情叫枝枝带路进了山村。吕菲情见村子里的路填得很整齐,每家的门口也很清洁。由外往里望,过去人畜共住的现象不见。吕菲情感到很惊奇问枝枝村里为何有如此大的变化,枝枝告诉她是县里有位干部住在村里,发起”爱我家园,清洁山村“的活动。吕菲情听罢,感到十分欣慰。政府终于将目标转移到了这里,她相信,要不了多大,这里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吕菲情的倒来传遍了整个山村,村民们成三或俩赶过来问候,说着感激她资助孩子们上学的话。 第八章 吕菲情走一步停三步。在她本是想不声不响地资助这些穷苦的孩子们,谁知郭可盈多嘴,使仰天窝的村民们无人不知,没人不晓。好不容易走到山村的尽头,枝枝指着前面一溜五间的青石垒成的屋说:“吕阿姨,前面就是!”吕菲情打发走枝枝,走到挂有仰天窝村委会的牌子的屋前。只见两边三间门开着,灶屋里有浓浓的炊烟。姐弟俩向灶屋走去。吕菲情见母亲正在灶下生火,烟呛得她鼻泪交流。姐弟俩心酸地叫一声:“妈”孙音见了一双儿女,惊喜得几乎昏了。娘儿三个搂成一团,哭成一团,好久才息。孙音擦了儿女的泪,她见女儿黄而瘦,心疼地哭说:“菲菲,这一个月你是怎么过来的?妈,每晚都在做恶梦,你要是再不来,妈可要回去找你们。”吕菲情偎在母亲的怀里笑说:“妈,你看女儿不是好好的么?我今天是特地来接你和爸回去的!”吕辉撒娇:“妈,我好想你,回去吧!”孙音额头上皱纹越来越深,摇摇头,木然说:“这得问你爸。”吕菲情跳起来到睡屋里找父亲。发现父亲不见,急忙回灶屋问:“妈,爸呢?”孙音正在摩娑着吕辉的脸,抬头告诉吕菲情:“你爸在屋后的山坡上。” 吕菲情转到屋生,发现山坡上新栽了许多桔苗,远处,吕厚雄正挥舞锄头在挖什么,吕菲情老远就喊:“爸,爸爸!” 吕厚雄放下锄头,飞奔过来,吕菲情一下子搂住父亲的腰。笑着,泪水在不知不觉中滑落。吕厚雄细细端详着女儿,哽咽说:“女儿,爸爸对不住你!”吕菲情擦干泪笑说:“爸,你为女儿吃了一辈子苦,供我上了大学。是女儿没用,到现在还是要爸操心。今天,女儿是来接爸回去的。”吕厚雄退了几步喊:“不,我不回去。”吕菲情扶住父亲说:“爸,钱我已经还清了,没有人逼咱们了。”吕厚雄不信:“菲儿,你别哄爸爸。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吕菲情本想告诉父亲是谭原给的,怕父亲不相信,因而说:“父亲,是我向月亮湾老板借的。他对我说过这钱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还,他不急。” 吕厚雄果然相信了,他痛心疾首地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哭嚷:“作孽,作孽呀!”吕菲情急得直掉眼泪问:“爸爸,你应该高兴才对?”吕厚雄抓着女儿的双肩,一双眼充满了痛苦:“儿呀,是爸对不起你呀。金仁章有家有室,你不明不白跟着他,这一辈子就翻不了身了!”吕菲情此刻才明白,父亲想到邪路上去了。急着跺脚喊:“爸,你想到哪儿去了!”吕菲情耐心地跟父亲解释着这一切。吕厚雄才喜出望外地指着一遍桔园对吕菲情说:“菲儿,你告诉金仁章,要不了几年,这笔钱我连本带利还给他。” 吕菲情一问才知道,父亲与仰天窝村签订了承包村委会后的500亩荒山荒坡,父亲计划栽种200亩桔树,200亩板粟,搞40亩苗圃。 吕菲情劝说:“爸,你五十岁的人了。身体如何吃得消?还是回去,一家人共享天伦。” 吕厚雄说:“菲儿,往年我玩生意,没有根基。我玩别人,别人玩我,到头来拉下一屁股债,爸已经想了很久了。还是踏踏实实地做事,还清那笔债。再说这里的村民不开化,如果爸的愿望实现,这里万亩荒山荒地得到开发。仰天窝村的几十户村何愁富不起来?他们现在穷呀!”吕菲情没想到一个月不见的父亲变了,思想也有了深度,只是担忧说:“爸,做这种事很吃苦,再说要很多的投资。”吕厚雄说:“菲儿,爸吃了一辈子苦,钱的问题也好说,仰天窝村的村长已经申请到了政府贴息贷款。村长说先要我搞起来,再带动整个村民。”吕厚雄兴奋地指着栽种的桔苗说:“这些桔苗都是仰天窝村的村发帮着干的,这里的农民朴实勤劳。只要得一点好处,就会记住你一辈子。菲儿,爸得感谢你呀!感谢上苍,给我这么好的女儿。”吕菲情撒娇说:“爸,你这么说女儿,别人会笑话的。”吕厚雄动情问:“你支不支持爸爸?”吕菲情点头。父女俩神采奕奕的回到借住的家。吕辉见到父亲自然别有一番情款。吕菲情帮助母亲炒煮了一桌子的菜。吕厚雄忙着去接村长与仰天窝的父老。只一会钱,吕厚雄就回来了。吕菲笑问:“爸,这么快呀。客人呢?”吕厚雄回答女儿:“仰天窝只巴掌大的地方,抽一根烟能转好几圈,能不快吗?客人马上就到。有酒吗?”吕菲情从大提包里拿出四瓶酒来。笑说:“我就知道爸爱酒,还敢不带来。”吕厚雄开怀地笑着。突然将脑袋一拍说:“该死,还有一人没来。”吕菲情边摆盆子边问:“爸是谁呀?”吕厚雄边往外走边说:“是政府派来的,叫潭原。”吕菲情心一跳,忙赶到外面拉住父亲问:“爸,你刚才说的人叫什么来着?”吕厚雄回头:“叫谭原。怎么了?”吕菲情听得真切激动得什么似的问:“爸,他在哪里?”吕厚雄狐疑地看着女儿,指着桔园左边的一座大山说:“我才不久看见他爬天柱山去了。”吕菲情甩下父亲边走边说:“爸,你休息吧。我叫他去。”说着放开脚向天柱山跑去。吕厚雄在后喊:“菲儿,你认识他吗?”“认识!”吕厚雄听见了女儿依稀渺茫的回答。 吕菲情爬上山顶已是香汗淋漓,气喘嘘嘘。她看见一个人面向太阳出来的地方,凝神眺望。此刻,已是午时,东方已经红成一片。由天柱峰下看,只见四处雾气蒸腾,山峦隐现,一派壮美。吕菲情轻呼着谭原的名字,向前奔去。蓦然,她见谭原回过头来,俩人四目相交,闪亮的眼神闪烁着无限的光彩。吕菲情扬过手去谭原伸出手来紧紧扣住。 午时,太阳跃出了山顶,一道道光辉笼住了天柱山峰顶。沐浴着一对凝神眺望的男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