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专业哪家强》 第1章 今天安洋理工大学新生报到的日子。 李响是信工学院的大二学生，他负责这次的迎新工作。一大早，他就搬了桌子椅子，放在主马路的十字路口，坐等新同学的到来。 想要从众多路人中分辨出大一新生还是挺容易的。他们大多数都由家长陪着，身边带着大包小裹的行李，就跟逃难的似的。 有个女同学竟然还带着一大家子人浩浩荡荡地进了校门，有意思的是，这家人竟然每人头顶都戴着一顶小红帽。 李响看到了那家人，立刻道：“耗子，你看那一家子，到底是来报到的还是来旅游的？报个到而已，竟然这么多家长陪着，想当年哥可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坐他旁边的男同学一边玩手机一边头也不抬道：“废话，你家不是住学校旁边吗？” 这男生本名叫郝知，外号叫“耗子”。他的绰号是挺搓的，本人其实长得又高又帅，还会打篮球，是班上公认的班草。可惜他性格不咋地，是个闷葫芦，不怎么爱说话，所以朋友不多。李响是他唯一的好基友，两人基本上干什么都在一起，当然，除了上厕所。 李响假装没听见，继续吐槽道：“现在这些孩子，自理能力太差了。” 郝知头也不抬道：“噢，呵呵。” 李响顿时手痒痒了，抬手想扇他后脑勺，却被他反应极快地一歪头了过去。 刚给三个新生发完了报到证，李响又忍不住抱怨道：“真没意思，怎么全是男的啊，咱们信工男就没个女的吗？” 郝知正托着下巴在面巾纸上懒洋洋地涂鸦：“怎么没有女的？咱们班李莉不是？” “李莉啊！”李响脑海中浮现了李莉同学的影子，不禁打了个寒噤，“她比咱们俩加在一块儿都壮。上次她坐飞机回家不是还订了两张连座的票吗……” 郝知教育道：“你这样就不对了，不能以貌取人。李莉她人还是不错的。” “她人是不错，可我还是想要个萌妹子啊！”李响欲哭无泪道，颜控有错吗？！ “就算有萌妹子，人家也得看得上你才行。”郝知慢悠悠道。 他说完，忽然直勾勾地盯着校门口那头。 李响问：“耗子，你看什么呢？” 他顺着郝知的目光往那边一看。 呦呵！漂亮妹子！ 一个穿着红色宽松t恤，栗色长卷发的女孩正拖着个黑色的行李箱，快步向他们这边走来。 “刚才还说不要以貌取人呢，结果看到漂亮女生就直眼了。”李响嘲笑道。 郝知突然别过头，用矿泉水瓶子挡住自己的侧脸。 李响莫名其妙道：“你干嘛呢，咬着舌头了？” “别让她看见我。” “谁啊？”李响纳闷。 “还能谁啊，那个红衣服的。” “你怕她干啥？你认识她？” “废话！” 李响不禁暗暗猜测这两人的关系。 难不成耗子他以前被这姑娘甩过？或者劈过腿？要不就是欠她钱没还？ 以李响对闷骚男郝知的了解，最后一个选项的可能性还是蛮大的。 上次他欠的三块五块钱煎饼果子钱到现在还没还呢。 这时，那个红衣服女孩走到了他们俩人面前。她含着棒棒糖，站在李响和郝知面前，盯着他们俩看了几秒。 她忽然眼前一亮，用棒棒糖一指郝知：“哎，你不是那谁吗？等会儿，你叫什么来着——” 她皱起秀气的眉毛，露出努力回想的表情，突然兴奋道：“对了——耗子！你是不是耗子？” 正站起来打算偷摸地溜走的郝知立刻僵住了。 那女生探身看了看郝知的脸，一脸天真的笑容：“还真是耗子！我就说我没认错嘛！” 她说着，热情洋溢地使劲儿拍了拍郝知的后背，“没错，就是耗子！好久不见啊！没想到都长这么高了！我还记得你当初穿开裆裤满地跑时候的样子呢哈哈哈！” 郝知表情僵硬：“我穿开裆裤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谢谢。” “这位是谁啊，还不介绍介绍。”李响扯耗子的胳膊嘿嘿笑道。 “不认识。”郝知面无表情道，“我那个啥……内急，先走一步了。”他说完就跟逃命似的飞快地跑了。 李响无语地瞪着郝知的背影，这么急干嘛？吃坏肚子了？ 他转头看向那姑娘。栗色的长卷发，白皙的皮肤，高挺的鼻梁，深邃的黑眼睛，整体五官轮廓竟有几分像外国人，不知道是混血还是少数民族。 李响盯着盯着就开始神游，这姑娘一笑起来真好看，牙齿可真白。 女生伸手在他面前摆了摆：“回魂儿了回魂儿了。” 李响赶紧回过神来。 那女生道：“对了，你知不知道历史学院报到处在哪儿？” 李响指了指一个方向：“往那边走，第一个路口左拐，就是报到处了。” 她看了一眼那边，灿烂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多谢。”她说着就掏出两个薄荷味的棒棒糖塞给李响，大方道：“这个给你。” 李响接了过去。见女生转身要走，他赶紧叫住了那女生：“等一下。” 女生转过头，精致漂亮的脸蛋儿露出一个浅笑：“你还有事？” 李响脑袋瞬间当机了。 “呃……你用的什么牌子的牙膏？” * 沈天蓝也没想到这次家里会有这么多人陪她一起来。 一听说她考上外地的大学了，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嚷嚷着要陪她一起来。 沈天蓝没办法，只好同意让她们来了，其实就算她不同意没用，只要沈妈妈同意了就行。沈爸爸本来也要来，但是正巧赶上公司有事要出差，推也推不掉，最后只剩下这么一大家子妇女陪她一起来了。 她们一来，就先把安洋市的景点逛了个遍，还每人买了一顶纪念的小红帽，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一大家子是专门来旅游的。 其实这帮女人就是来旅游的，陪沈天蓝报到反而是次要目的。 这不，刚一进了校门，她们就去参观校园去了，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在烈日炎炎之下，站在寝室楼门口排队，等着领寝室钥匙。 说起来她早上还没吃饭呢。她用胳膊夹紧橙色的毛绒玩具熊，摸了摸包里，竟然只有半包融化了的士力架。 她啃着黏糊糊的士力架，被烈日晒得晕头转向，暗自后悔没带遮阳伞出来。她只好顺手把毛绒玩具熊顶在脑袋上遮阳。 等了大概十来分钟，长长的队伍缩短了一半，终于排到了她了。 领完钥匙，她才知道自己的寝室不在这边，而是在五号寝室楼。 “五号寝室楼在哪儿？”她问楼管。 楼管大妈一边递给下一个学生寝室钥匙，一边不耐烦地用染着红指甲油的手指了指西边的方向：“那边那个，红砖房，看见没？” 沈天蓝踮起脚看向那边。 一栋四层的红砖小楼孤零零地立在角落里，被一棵巨大的洋槐树挡住了一半，看起来特不起眼。 她只好独自一人拖着行李箱，一只手拎着软塌塌的玩具熊脖子，往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刚到寝室楼底下，她就看见一个背着巨大旅行包，长头发红衣服的女孩正背对着自己蹲在路边。 沈天蓝纳闷，这人在干嘛？ * 很快，刚才不知道躲哪儿去了的郝知终于跑了回来。 他咕嘟咕嘟地灌了几口水，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 李响托着腮，嘀咕道：“你用的什么牌子的牙膏……妈蛋，我问的是什么玩意儿啊我，我特么脑残啊。” 郝知道：“原来你知道自己脑残。” 李响假装没听见，扭头看郝知：“你跟刚才那个女生认识？” 郝知露出一副便秘的表情：“小时候她住我家楼下。” “哎呦喂，青梅竹马啊。” 郝知表情更囧了：“青梅竹马个屁，我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你怕她干啥？” 郝知拆开棒棒糖的包装纸往嘴里一塞，嘟囔道：“胡说八道，我才没怕她呢。” “那你刚才跑个屁啊？” 郝知淡定地撒谎：“我真内急。早上喝小米粥喝多了。”他沉默了一小会儿，忽然问：“对了，那家伙是什么专业的来着？” 李响回忆了一下：“历史学院，欧洲史专业的。”他忽然眨巴眨巴眼，“哎，等下，咱们学校真有这个专业啊？你听说过这专业吗，耗子？” 郝知蹙眉：“没听说过。” 李响道：“今年新设的专业吧？我听说咱们学院最近在扩招。现在教室都快不够用了，还在年年扩招，真不明白学校是怎么想的。” 郝知一副看穿世俗的表情：“还能怎么想，为了赚钱呗。” 李响愤愤不平道：“还有啊，凭啥他们历史学院就能独占一个教学楼和一个寝室楼啊。我们男寝这边都八个人一个宿舍了，上自习都要早上六点起床去占座！难道就是因为咱们男生多？简直是压榨！剥削！性别歧视！严重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核心价值观你懂吗——” 他说着，忽然扭头看到了一脸呆滞的郝知，顿时抱怨道：“耗子，你听我说话了吗？” 李响的抱怨太絮叨，郝知早就神游到千里之外了。 说起历史文化学院，他忽然想起关于这个学院的传闻。 据说，历史学院的学生人数稀少，又特别神秘，就连上课都是在单独的教学楼里上，平时很少有人见到他们的庐山真面目。 还有人说，历史学院的寝室楼经常会闹鬼。如果你半夜去历史学院的楼底下转转，就会看到三楼的女生寝室窗户自动地开闭…… 郝知一直都以为，这些鬼故事不过是前人编出来用来吓唬新生的。 虽然没几个人信，可故事却越传越广，越传越离奇；竟然还有人说，几年前有个女生就在那栋楼里失踪了，到现在都没找到。 ——简直是胡说八道，校园里头治安这么好，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失踪？ 要真有人失踪了，新闻里肯定早报了。 李响忽然又道：“对了，耗子，你有刚才那女生的联系方式没？” 郝知斜眼看了一下自己的好基友，挑眉道：“怎么着，看上人家了？” “也不是了，导员不是说了吗，要咱们多多关照一下学弟学妹。”李响厚着脸皮嘿嘿笑道，“人家小学妹初来乍到，肯定有很多需要帮忙的地方……” “小学妹……” 郝知忽然嗤笑几声，笑得李响浑身发毛。 李响茫然地看着他：“笑屁啊，又发神经了？” 郝知却道：“那家伙才不是什么小学妹呢。” 李响纳闷地看着他。 ……不是小学妹，那是什么？ 第2章 沈天蓝走进那女生，仔细一看，原来她是在用棒棒糖逗弄一只肥壮的花猫。 这花猫长得一点都不可爱，身上的毛脏兮兮的，鼻子旁边有一大块黑毛。它正眯着眼睛，任由那女孩摸自己的下巴，一副享受得要命的表情。 不知道是感觉到了沈天蓝的视线还是什么，那花猫突然睁开眼，一双黄澄澄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天蓝。 沈天蓝一边往前走，一边面无表情地回瞪它。一人一猫对瞪了两秒，那猫突然转过身，动作敏捷地钻了了灌木丛里跑掉了。 就在这时，那女生突然站了起来，眼睛看向寝室楼的方向。 她看得如此专注，完全没注意到靠近自己的沈天蓝。 沈天蓝抬头，顺着那女生的视线往宿舍楼上看，结果什么暂时也没看见。 不过这楼可真够破的。 红砖楼的外壁长满了爬山虎，玻璃灰蒙蒙的，一楼好几处玻璃都破洞了，用塑料布简单地遮挡着。沈天蓝琢磨着这楼究竟有多少年历史了，看着破破烂烂的，感觉一个二级地震就能给震塌了。 就在沈天蓝走神的功夫，红衣服女生忽然开口道：“你看见了？” 沈天蓝扭头纳闷道：“你问我？” 红衣服点点头：“废话，当然问你。” 沈天蓝反问道：“那你在看什么？” 红衣服指了指楼上：“你看见三楼最左边那个窗户了没。” “看见了。” 红衣服很满意：“那你仔细看看。” 三楼最左边那个窗户跟其他窗户一样，灰蒙蒙的，感觉好久没人擦过了。 沈天蓝盯着那窗户看了几秒，道：“看完了。” 红衣服忽然凑过来，压低声音道：“你看见什么了？” 沈天蓝老老实实地回答：“窗户该擦了。” “还有呢？” “没了。” 红衣服忽然幽幽地叹口气：“原来你看不见。” 沈天蓝觉得略微受到了冒犯：“我两只眼睛的裸眼视力都是5.1。” 红衣服笑了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有些时候，你看不见就是看不见，就算拿望远镜看，或者凑近了看，照样看不见，懂了吗？” 沈天蓝老实道：“没懂。” 红衣服没继续解释，大概是嫌麻烦。她转移话题道：“对了，你大几的？” 沈天蓝道：“大一。” 红衣服说：“我也是大一新生。你什么专业的？” “欧洲史专业。” 红衣服眼前一亮，高兴道：“我也是欧洲史专业的，挺巧啊！” 沈天蓝觉得这时候应该表达一下惊喜之情。 之前沈妈妈嘱咐过她了，让她跟同学好好相处，态度一定要热情，语气一定要诚恳。 于是她自然地露出一个微笑，点点头道：“是啊。” 红衣服很显然是个自来是，她已经开始自我介绍了：“我叫严乐川，你呢？” “沈天蓝。” 严乐川笑了起来：“你这个名字好记，不过为啥叫沈天蓝，不叫沈海蓝，或者沈树绿？” 沈天蓝道：“我哥叫沈海蓝，我表姐叫沈树绿。我还有个叫沈枫红的侄女和一个叫沈墨黑的侄子，他们俩是双胞胎……还要继续吗？” 严乐川笑点显然比较低，她哈哈笑道：“不用了。你家人真有意思，这样起名还真省事儿。” 沈天蓝平静道：“其实也不省事，代表颜色的字已经快用完了。现在已经排到赭字了。” “……你家人也是蛮拼的。” 两人进行着没营养的对话，一前一后地来到了寝室楼楼道入口。 忽然，一个穿着睡袍的矮个子男生匆匆从楼道口跑出来。他不知从哪儿沾了一身的灰，睡袍腰带松松垮垮地系着，表情惊慌失措。 看他一脸狼狈地往自己这边跑来，沈天蓝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那男生却抓住了沈天蓝的胳膊，焦急道：“你见到赵明没？” 沈天蓝道：“照明？手电筒要吗？” 她说着还真的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袖珍的笔形手电筒递给他。 “不是！不是手电筒！我是说赵明！舍管赵明！” 那男生急得直跳脚，头顶的一撮不老实的黑毛随着他的跳动弹来弹去，就像一根逗猫棒。 沈天蓝忍不住盯着那撮毛发怔。 “地下室的二号炉又坏了，一个星期之后就要交暑假作业了了！”男生抱怨道，“可我还五颗补气丹没制成啊！放假了学校就不能多开放几个炉子吗？” 沈天蓝根本不懂他在说什么。 如果她看过修真小说，说不定她就能听懂了，可惜她没看过。 趁着他抱怨的功夫，她扭头看向严乐川：”你认识他说的那人？“ 严乐川道：“怎么可能认识。” 那男生胡乱用衣袖抹了抹脸，露出底下白净的皮肤。听到严乐川这么说，他立刻皱眉道：“你们俩大一的？” 沈天蓝点点头。严乐川道：“是啊。” 那男生立刻不搭理她们了，他一转身，忽然看见一个穿着一身灰色运动服的男生走过拐角，向这边走来。 那男生戴着一副银色的耳机，一边低头玩手机，一边往门外走。 矮个子男生立刻像见了救星似的猛挥手：“大白！大白！你见赵明了吗？” 叫“大白”的男生大概没听见，继续低着头往外走。 走到沈天蓝面前的时候，那人忽然抬起头瞥了她一眼。 沈天蓝微微睁大眼。 这人的眼睛，竟然是蓝色的。 说是蓝色，其实也不准确。 那并不是西方人中常见的那种蓝色虹膜，而是特别幽深的那种蓝，不仔细看的话会错看成深黑色，甚至比普通黄种人的虹膜颜色还要深一点。 可他的五官轮廓完全是中国人的模样。难道是戴了美瞳？ 沈天蓝很好奇，很想再仔细看看，但是那人已经转回头，快步走开了。。 “哎？大白！林风白！你等等！”矮个子男生追了上去。 林风白走路飞快，一出门就不见了人影，不知道拐哪儿去了。 矮个子男生也跟着跑了出去，也很快就消失在了两个女生的视线中。 两个女生开始动身往楼上走。 这个寝室楼一共四层，一层二层是男生寝室，三层四层是女生寝室。 大概是因为老生们返校的日子还没到，寝室楼里静悄悄的，几乎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沈天蓝住413寝室，住在她旁边414寝室的正好是刚认识的新同学严乐川。 一路上严乐川都在抱怨，说414这个数字实在不吉利，死一死啊什么的。 沈天蓝试着安慰她：“其实你可以把它念成发一发，四可以表示哆来咪发的发。” 严乐川顿时高兴道：“这主意不错。”她沉默了一下，又抱怨道：“就不知道是发财的发，还是发胖的发。我一个假期就长了十斤你信吗？” 就在严乐川挽起衣袖，想给沈天蓝看她上臂多余的赘肉的时候，沈天蓝忽然停下了脚步：“到了。” 寝室门是暗红色的，门的颜色还很新，和旁边灰扑扑还挂着蜘蛛网的的墙壁形成了鲜明对比，看起来像是刚刷过油漆。 门上用白色的油漆端端正正地写着饱满的宋体字“肆壹叁”。 沈天蓝推了推门，门果然是锁着的。她拿出铜质的钥匙插/进门锁孔，发现这锁好像有点生锈，一点都不好使。她左拧右拧了半天都打不开。 严乐川那边倒是一下子就打开了，她哼着跑调的小苹果就进了门。 这时，沈天蓝也成功战胜了门锁。 一开门，一股许久没人居住的霉味扑面而来。 刚一进门，沈天蓝就怔住了。 第3章 沈天蓝和坐在床上的严乐川大眼瞪小眼了几秒，严乐川第一个反应过来，哈哈笑道：“他们这个寝室门是怎么设计的啊？两扇门根本就是通向同一个房间的嘛！” 沈天蓝指了指房间天花板中央露出的一小条红色砖墙道：“以前这里应该是两个房间。” 两个房间中间的墙壁被人凿开了，就变成了一个房间。 严乐川看了看：“还真是。不过他们为什么要把这面墙凿开？” 沈天蓝微微摇头。 沈天蓝放下行李，把小熊丢在布满了灰尘的床上，然后打量整个房间。 以大学寝室的标准而言，这个房间的面积着实不小。 房间的墙壁上贴着斑驳的浅绿色墙纸，不少地方的墙纸已经脱落了，露出下面脏兮兮的乳白色墙壁，不少露出的地方还被人画着乱七八糟的涂鸦。房间两侧各摆着一张单人床，床上方挂着卷成一团的暗红色的帷帐。床上只有一张深绿色的军用床垫，其余就什么都没有了。两张床之间摆着两张破旧的棕色写字桌，其中一张桌子上还摆着一盆已经枯死的盆栽。 严乐川从她巨大的旅行袋中拿出个小型收音机，摆在桌子上，然后开始调台。 沈天蓝没急着收拾床铺，而是先把房间的窗户都打开了。窗户外面就是红砖楼前面的那棵高大得洋槐树，三十米开外的地方是一栋灰扑扑的教学楼，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东西可看了。 配合着收音机里兹拉兹拉的噪音，沈天蓝望着楼下那片无人打理长满了野草的空地，顿时觉得眼前的景色有些凄凉。 窗外的风景是寒蝉了些，不过好在挺安静的。 沈天蓝深呼吸了一口混杂着汽车尾气味儿的新鲜空气，觉得挺满意的。 随后她给自己老妈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已经到寝室了。 “哦，到了就好，到了就好！”沈妈妈道，“我们正排队买煎饼果子呢，你们学校看车库的老大爷说，西门这边的煎饼果子特别好吃。行了，不跟你说了，轮到我了——老板，来两份，多放辣——” 电话被挂断了。 沈天蓝很无奈。 怎么又是煎饼果子？ 沈妈妈是煎饼果子控，每到一个地方必然要先尝尝当地的煎饼果子，什么小米的、黑米的、紫薯的，还有香脆口的、麻辣口的、酸甜口的……对于各种各样的煎饼果子，沈妈妈如数家珍。她还经常在家拿平底儿锅自己动手做，开发了好几种新口味，什么草莓味香蕉味绿茶味辣条味…… 沈天蓝实在不明白，为啥自己老妈会对这种廉价的街边小吃情有独钟。 这时，收音机里一个台湾腔的女音欢快地说道：“接下来是午间的占卜时间，今天处女座的你桃花运十足，说不定会碰见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喔~” 沈天蓝正好是处女座的。可惜她不信这些玩意儿，所以她听过之后很快就忘了。 收拾完床铺，沈天蓝把那只熊端端正正地摆在自己的印花枕头上，然后把闹钟、电子相框在桌子上摆好，最后布置得和家里一模一样。 她甚至把家里经常用的那种熏香带来了，就是为了营造一种“家的氛围”。 她其实挺恋家的，只要换了环境就会睡不着觉。 收拾完床铺，沈天蓝一回头，却发现严乐川正头朝下趴在床上，眼睛紧闭，嘴巴微微张开着。 ——她竟然睡着了。 这姑娘睡得真够快的。 她悄悄地帮严乐川把床头的收音机关了，然后回到床边，抱起床上的玩具熊，忽然发现熊的右眼快掉了。她从行李箱里翻出针线包，熟练地穿针引线，然后用小剪子剪掉玩具熊的右眼的连接处。 她正准备给玩具熊缝上眼睛，寝室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沈天蓝抱着熊，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个陌生男人。 这男人个子很高，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长相很是斯文。 男人缩回手，推了一下眼镜，道：“大一新生？” 沈天蓝点头。 他拿起夹在胳膊底下的小册子，翻了翻：“你是沈天蓝？” “嗯。” “严乐川呢？” 沈天蓝看了一眼身后：“睡觉呢。” 男人似乎没有要她叫醒严乐川意思，而是在小册子上画了个标记。 沈天蓝看到他那本小册子里贴着自己的一寸照片，底下写着姓名资料之类的东西。她无意间注意到上面的一句话被人用红笔圈起来了：未满十八岁。 为什么要强调她未满十八岁？ 沈天蓝纳闷心想，难道这学校教的课程里还有十八禁的内容？ 男人在小册子上飞快地写了几个字，同时低着头说道：“我叫赵明，是这楼的舍管。我住101房间，有问题尽管来找我。对了，除了周末和放假，晚上十一点前我都不在。” 沈天蓝顺着他的意思推理道：“也就是只有半夜才可以去找你？” 赵明头也不抬继续道：“你有半夜进男人房间的兴趣？” 沈天蓝老老实实道：“完全没兴趣。” “噢……同性恋？” 沈天蓝无语：“……不是。” 赵明将笔塞进白大褂的口袋里，忽然勾唇笑了一下：“我开玩笑的，别生气啊。” 可沈天蓝没生气，也没笑。因为他开的玩笑实在太冷了。 赵明啪”地一声合上手册，严肃道：“其实你不用到我的寝室来找我。有事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平时很忙，没有紧急情况请不要试图联系我。还有，这个宿舍禁止家长入内，门口的牌子你应该看见了吧？” 沈天蓝还真没注意牌子，不过她还是点点头。 赵明又说：“记得明天早上九点到教学楼101教室，有新生欢迎大会。” 他说着，便将手册夹在胳膊底下，然后像变戏法似的从衣兜里掏出两个黑色的布袋：“还有这个，给你和严乐川的，一人一袋。” 沈天蓝看了一眼那个黑袋子。布袋表面绣着一个小巧的蓝色六瓣花，摸起来手感像是装了一堆水果硬糖。 “避毒丹。”赵明解释道，“每隔半个月吃一粒，这些够你吃一年的了。记得饭后服用，不然会反胃。” 他说着，忽然上下打量了沈天蓝一眼，“——除非你想减肥。” 沈天蓝确实有点小胖。她的脸颊很圆润，胳膊也肉乎乎的，不过倒是挺匀称。 按照沈妈妈的话说，就是“肥瘦均匀、手感一流”。 沈天蓝选择性无视了他那句关于减肥的话，不解道：“为什么要我吃这个？” “因为呼吸太多雾霾和汽车尾气会污染你的体质，影响你的学习进度。”赵明回答得特别快，看样子不止沈天蓝一个人问过这些问题。 沈天蓝开始回忆最近的新闻联播。现在的雾霾和汽车尾气毒性有这么强吗？ 赵明忽然看了看手表：“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有什么问题明天再问吧。”他说完，就潇洒地一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赵明走了之后，沈天蓝回到寝室，打开那个布袋，发现里面装着十几粒棕色的小药丸，仔细一闻还有一股淡淡的中药味。 缝完了熊眼睛，沈天蓝的手机响了起来，原来沈妈妈她们已经回来了。 她悄悄地离开寝室，下楼的途中她又碰到了之前找赵明的那个男生。他拎着一个塑料袋，右手拿着一张纸，一边盯着那张纸一边快步往前走，嘴里念叨着：“……雪莲蜂蜜半斤，鹿茸一点五克，灵猫屎一粒，白花椒三克……好像都齐了吧……” ——听起来像是菜谱，不过为毛会有猫屎？ 想到菜谱，沈天蓝肚子一阵咕噜噜，忽然感觉饿了。她今天就吃了半个士力架，中午饭还没来得及吃呢。 和沈妈妈她们回合之后，一家人就去了附近的一家小餐馆吃饭。因为还有煎饼果子，所以她们没点很多菜，只点了四碗云吞面和一盘家常小炒。沈天蓝喜欢吃辣的，所以沈妈妈又特意多给她点了份酸辣粉。 吃过饭之后，沈天蓝又和老妈去超市采购了一些生活用品。 沈妈妈想去沈天蓝寝室看看，但是沈天蓝表示他们寝室不让家长进。 沈妈妈很是理解：“不让外人进去也好，安全。” 买完东西，竟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沈妈妈她们订了晚上五点的车票，所以来不及陪沈天蓝吃饭了。临走前，沈妈妈嘱咐沈天蓝一定要和同学好好相处，记得按时吃饭，上课别迟到等等。 沈天蓝一一答应了。 沈妈妈忽然抿嘴一乐：“还不过来跟妈抱一下，告个别？”她说完就把自己女儿紧紧地搂住了。 “妈……”沈天蓝的声音略沙哑。 “傻孩子，妈要走了，你可别哭啊。”沈妈妈心疼地说。 沈天蓝哽咽了一下，艰难道：“妈……你快勒死我了……” 沈妈妈这才赶紧把自己女儿放开。 沈天蓝恢复了平时的面瘫脸，微微点头：“妈，你们快走吧，再不走就快晚点了。” 沈妈妈看了看自己女儿，不由得暗自叹口气。这孩子性格随她爸，表面冷淡，其实内心很善良，可惜就是不热情，也不爱黏人，跟她哥海蓝完全是两个性格。 沈妈妈一直觉得，这俩孩子的性格要是对调一下就好了。 自己老妈转身走了之后，沈天蓝并没有马上转身走开，而是站在原地默默地目送家人离开。 很快，沈妈妈她们就消失在了检票口。 沈天蓝忽然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莫名地觉得鼻子有点发酸。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离家里人这么远，她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挺难受的。她用衣袖蹭蹭眼睛，然后便转身往车站外面走了。 第4章 从车站回来，沈天蓝回到了寝室楼门前，正好碰上了三个不认识的学生。 她跟在三人身后进了寝室楼。 那三人一边上楼，一边聊天，谈话的内容自然有几句溜进了沈天蓝的耳朵里。 只听其中一个高个子女生说：“……今年的新生好像比去年还少啊。” 另外一个男生说：“去年就不多吧，今年更少？” 高个儿女生道：“今年不是新设了个欧洲史专业么，没招到人啊？” 另外一个一直没说话的矮个子女生慢条斯理道：“据说是招到了。之前因为女生少，四楼女寝不是一直没开放吗？我刚才路过的时候看见四楼的封印被解开了。” 封印？沈天蓝以为是那女生说错了，说不定她原本想说的是“封条”。 “解开了？”男生诧异道，“当初把四楼封起来的不是陈院长么，除了他谁还能解开那个封印啊？难道是陈院长回学校了？” 矮个子女生道：“好像是吧……” 很快，二楼到了，那男生转身离开了，只剩下沈天蓝和那两个女生继续往楼上走。 刚才那三人的对白让沈天蓝有点困惑。她可以确信一点，他们三个讨论的肯定不是什么封条。 难道说的是门锁，而且只有那个什么陈院长有钥匙？ 如果真是这样，这三人的对话也太中二了点吧？ 三楼到了之后，那两个女生便有说有笑地跟沈天蓝分开了。 回到四楼，沈天蓝发现隔壁412寝室已经搬进来人了。她好奇地顺着门缝往里瞄了一眼，隐约看见了一个人影。 忽然，她脚下不知绊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大袋子泥土。袋子已经不堪重负裂开了，里面的泥土撒了一地都是。 谁把一大袋子土搁在走廊里？ 沈天蓝刚想往回走，忽然看见412寝室的门被人打开了。 一个又高又瘦的黑头发女生走了出来。 她身上穿着一件皮质的黑色连衣裙，脚下踩着一双装饰了柳钉的马丁靴，脸上还画着浓浓的烟熏妆，脖子上还挂着个五芒星形状的项链。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沈天蓝：“你是新生？” 她明明和沈天蓝才第一次见面，可是语气里却带着浓浓的警惕。 因为之前那三个人的对白，沈天蓝知道四楼住的应该都是新生，于是她道：“对，你也是？” 那女生点了点头，忽然冲沈天蓝伸出了手。 沈天蓝茫然地看看她伸过来的手：“干什么？” 那女生勾起唇角笑了笑：“你从哪个朝代穿越来的？当然是握手啊！” 沈天蓝有些不好意思，她当然懂握手，只是刚才没反应过来罢了。 她握住了对方的手。对方的手很温暖，握住了瞬间，沈天蓝就感到一阵暖流涌了进来。 那女生紧紧地捏着沈天蓝的手，忽然微微皱了皱眉：“原来你跟我一样。” 沈天蓝茫然道：“什么意思？” 那女生松开了她的手，叹了口气，语气竟然柔和了几分：“母亲不在身边的感觉确实很难受。” 沈天蓝顿时感觉心脏一缩，“什么意思？” 那女生故作神秘地微微一笑，道：“你叫沈天蓝，对吧？” 沈天蓝惊讶：“你怎么知道？” 那女生干脆地回答：“凭感觉吧。” 沈天蓝蹙眉：“凭感觉就能知道一个人的名字？”这又不是奇幻小说。 可那女生已经不再搭理她了，而是蹲下来开始用小铲子收拾那堆泥土。 沈天蓝只好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刚进寝室，沈天蓝就发现严乐川正坐在书桌前忙着什么。 严乐川扭头看了看沈天蓝，笑道：“你怎么了？表情跟撞了邪似的。” 沈天蓝捏了捏自己的脸：“有吗？”她刚才确实在想事情，每次她出神想事情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会比较呆滞。 严乐川道：“你不会是撞见三楼那个东西了吧？” 沈天蓝疑惑道：“什么东西？” 严乐川摆摆手，笑道：“没什么，说了你也没不信，我还是别吓唬你了。” 她说完就转过身继续写她的东西了。 沈天蓝觉得今天遇到的奇怪事已经够多了，她决定不再追问严乐川到底三楼有什么。 沈天蓝走过去问道：“你在写什么？” 严乐川抬头道：“写信啊，给我家里人。” 沈天蓝很惊诧：“写信？现在还有人写信？” 严乐川理所当然道：“怎么没有，我不就是。” 沈天蓝无奈：“……好吧。”她低头瞟了一眼，发现严乐川写信竟然用的是英语。 她之前就觉得严乐川长得像混血，现在看来说不定她真的有外国血统。 因为饭卡还没充值，沈天蓝也懒得动弹，晚上她就在寝室啃了个苹果当晚餐。 严乐川出去了一趟，买了一堆零食回来跟沈天蓝分，沈天蓝也不客气，就跟她一起吃起了零食。 吃完零食，沈天蓝还真的吃了一粒避毒丹。 吃完之后也没觉得有什么特殊反应。 她拿出笔记本电脑，看了一会儿之前下载好的电影。 看电影的时候，她忽然听见严乐川在那边念叨个不停。 沈天蓝仔细一听，发现严乐川正躲在床帘后边打电话，语气欢快地跟什么人聊着天。 ——原来她有手机，那她怎么还用写信这么原始的方式？ 沈天蓝看电视剧一直看到了晚上十点多。 严乐川则是八点多就睡了，竟然比老年人睡得还早。 沈天蓝关上笔记本电脑，忽然觉得有些便意，就起身去上厕所。 走廊里的灯光有点昏暗，沈天蓝干脆打开了手电筒。 刚走了几步，她忽然觉得莫名有点冷，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小跑了几步来到厕所门口，迅速地解决了个人问题。 刚出厕所隔间的门，她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清脆的咔哒一声。她回头一看，原来是隔壁隔间的门锁打开的声音。 难道这个时间也有别人在上厕所？ 很快，那扇门被缓缓地推开了一条小缝。 沈天蓝忽然像被定住了一样，浑身僵硬地盯着那扇门。 这时，一只毛绒绒的小爪子从门缝下方伸了出来，熟练地将门拨开。 一只猫从门里走了出来。 沈天蓝认出它就是今天上午在寝室楼底下见到的那只花色的肥猫。 那只肥猫仰起头看了一眼沈天蓝。 大概因为光线暗的原因，猫的眼睛此刻是黑溜溜的圆形，竟然看上去比白天那会儿顺眼了不少。 不过……猫会开厕所的门吗？ 沈天蓝忽然想起之前亲戚家的猫就会开卧室的门，便释然了。 那只猫打了个哈欠，转身就往厕所外面走。 它虽然长得有点丑，但是走路姿势倒是挺优雅。 当然了，因为它是猫，猫的走路姿势都很优雅。 沈天蓝下意识地侧身让猫先出去。 猫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她清楚地听见一个声音飞快地说了句：“半夜最好不要出门。” 沈天蓝吓了一跳：“谁在说话？” 那只猫扭头瞥了她一眼，然后动作轻盈地跑开了。几秒钟后，它便消失在了昏暗的走廊尽头。 沈天蓝一溜烟跑回寝室，把门关紧。 她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心想自己绝对是疯了才会以为猫会说话…… 如果不是那只猫，那刚刚说话的人是谁？总不至于是幻听吧？ 第二天早上，沈天蓝猛地睁开眼，一下子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 吃早饭的时候，她把这件事跟严乐川讲了。 严乐川顿时哈哈笑道：“猫会说话？你脑子没问题吧？现在哪有会说话的猫啊？” 沈天蓝就知道自己会被嘲笑，她略觉郁闷地低头喝着小米粥。 上午是新生大会。 会场的礼堂很大，足以把今年所有学院的新生集中在一起。 座位是按照学院来划分的。 沈天蓝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学院的新生确实不多，一共就二十多个人，不过也可能是有人没来。 其他学院的新生都在聊天，只有历史文化学院这边安静异常。 不知因为什么，历史学院的学生似乎都不喜欢交际，他们大多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只有严乐川一个人兴致勃勃地跟旁边人交流感情，她跟旁边的一个男生说：“你叫什么啊？我叫严乐川。” 那男生皮肤黝黑，长得人高马大的。听严乐川跟自己说话，他竟然还脸红了一下：“时郁。” 严乐川笑了起来：“食欲！哈哈，怎么会有人叫食欲！” 她瞥了一眼沈天蓝，忽然眼前一亮，对时郁说道：“那你家里不会还有叫食材、食品和食物的吧？” 时郁：“……” 很快，新生大会就正式开始了。 所谓新生大会其实就是校规校训学习大会。 一个略秃顶的中年男人在讲台前坐了下来，对着幻灯片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演讲的内容大部分是关于大学四年的人生规划的。其实内容并不算特别枯燥，可惜这男人的声音太单调，简直比安眠药还管用。 沈天蓝很快就昏昏欲睡了。 一觉醒来，新生大会竟然结束了。 新生大会结束后，一个不认识的学长通知他们所有历史学院的人到隔壁102教室开会。 102教室宽敞明亮，教室内的设施齐全，投影仪、黑板、电脑样样具备，看样子这学校的硬件设施还不错。 沈天蓝刚坐下来，就看到一个认识的人进了教室。 林风白双手插兜走了进来。他今天倒是没戴耳机，不过身上穿的还是那套略显寒酸的运动服。 他没像其他新生一样坐下来，而是站到了讲台前面。 “大家静一静。”他清了清嗓子说，可是教室里本来就没人说话。 所有学生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我是你们这学期的导员，”他说，“我也是学生，大三宗教史专业。” 沈天蓝暗自思忖，宗教史专业是什么玩意儿？现在政府不是提倡无神论么……这学校竟然专门设了个专业学宗教？ 林风白扫视了一圈所有的学生，说道：“你们知道为什么他们要选一个学生当你们的导员吗？” 学生们看着他不说话。 林风白淡淡道：“因为你们这届新生实在水平不高，学院里觉得没必要浪费资源。” 学生们终于有了反应， 他们开始窃窃私语，表情里都写着明显的不忿，看样子这些人的自尊心都挺强的。 林风白似乎很满意，他嘴角勾了一下，露出一个微笑：“还有，大三学生那么多，你们知道为什么他们非要选我吗？” “因为你学习很好，能力很强？”严乐川试着拍马屁道。 林风白平静道：“因为我长得比较帅。” 所有人：“……” 林风白又说：“后天将会进行一次新生测试，每个人都要参加。” 严乐川唰地举手：“不参加有什么严重后果？会挂科吗？” 林风白道：“不会挂科。” 严乐川又举手：“那我们为什么要参加？” 林风白看向她，表情严肃：“这个你要参加了之后才知道。你们知道吗，去年一个新生没有参加新生测试，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他。” 严乐川倒抽一口凉气：“他死了？” 林风白面露憾色：“……他退学了。” 严乐川松口气：“吓死我了。” 之后林风白拿出一个竹签筒，表示他已经把所有人的名字都写在了竹签上。 林风白说：“我打算随机抽一个学生当我的助理，协助我管理新生。” 沈天蓝心想，千万别选她，千万别选她…… 林风白晃了晃竹签筒，一根竹签掉了出来。 第5章 林风白看了看竹签，念道：“严乐川。” 严乐川再次唰地举手：“我不想当可以吗？” 林风白蹙眉：“怎么就你事儿这么多？” 严乐川举手道：“我只是在表达我的意见。现在不是言论自由吗？” 这时，一个扎着双马尾，穿着粉裙子的矮个儿女生忽然举手：“我想当可以吗？”她说起话来特清脆，还带了点什么地方的口音。 林风白看了看她：“你不行。” 矮个子女生顿时泄气道：“为什么？” 林风白道：“你叫藤娇吧？宗教史专业的？” 叫藤娇的女生道：“是呀，怎么了？” “所以不行。”林风白淡淡地说。 藤娇立刻抱起双臂，一副生闷气的模样。 林风白重新抽了个签，念道：“沈天蓝。” 沈天蓝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 “我也不想当可以吗？”她问。 林风白打量了她一眼，“不可以。” 沈天蓝惊讶道：“为什么？” 林风白面无表情地说：“因为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抽签上。而刚才严乐川已经浪费了我们一分钟的宝贵时间了，你没有机会了。” ——简直是强词夺理。 回寝室之后，沈天蓝刚坐下没一会儿，寝室门又被敲响了。 这次来的人是藤娇。 她现在穿了一身粉红色的小睡裙，头上还戴着顶粉色蕾丝的小布猫，怀里抱着个粉红色y外壳的笔记本。 “沈天蓝是吧？之前点名的时候我注意到你了。我有事找你！”藤娇探头，笑嘻嘻地说道。 进了她们寝室后，藤娇惊奇道：“你们寝室怎么是两个人的？” 沈天蓝给她看了墙中间那道红砖。 藤娇看了看，道：“我听说过一件事，四楼好像原本是仓库，还存放过不少危险的东西呢。” 沈天蓝不解：“危险的东西是指什么？” 藤娇放下笔记本电脑，想了想，表情认真道：“比如……一条龙？” 沈天蓝没说话，她认为藤娇很明显是在开玩笑。 严乐川和藤娇却认真讨论起了这个话题。 严乐川道：“一条龙的话，这房间塞不下的吧？” 藤娇却说：“如果是一条没到成年期的幼龙，还是能塞得下的。” 严乐川一本正经地点头：“可能吧，但是我这辈子都没见过真的龙，真可惜。” 沈天蓝忍不住插话：“没见过才正常吧，恐龙早就灭绝了。” 藤娇看向沈天蓝，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把嘴闭上了。 她打开笔记本电脑，对沈天蓝和凑过来的严乐川说：“你们帮我看看，我的电脑为什么总蓝屏啊？” 严乐川好奇地对着藤娇的电脑左看右看：“现在的电脑都这么薄了？” 藤娇道：“嗯，我这个是超极本。”她说话的语气显得很得意。 严乐川道：“我家的电脑显示器还是豆腐块型的，不过好几年没人用过了。” 沈天蓝打开藤娇电脑的电源，研究了一会儿，说道：“你重新还原一下系统就好了。” 藤娇不会，沈天蓝只好帮她还原了系统。其实win8系统还原起来还挺简单的。 很快，藤娇的笔记本就恢复正常了。 藤娇显得很高兴，一个劲儿地感谢沈天蓝：“你太好了，谢谢你，谢谢你！” 沈天蓝道：“其实挺简单的，我可以教你。” 严乐川瞪眼佩服道：“你真厉害，我就搞不明白这些高科技东西，连手机都不会用。” 藤娇道：“我也是最近才开始学着用电脑。这东西更新换代得太快了，我还记得一百年前……” 她说着，忽然飞快地溜了一眼沈天蓝和严乐川。 严乐川没注意她说什么，不过沈天蓝却听见了，她问：“一百年前怎么了？” 藤娇嘿嘿一笑：“没什么，我就是想起来书上说的，一百年前大家还是用写信的呢。” 严乐川举手：“我现在还是用写信的。” 藤娇遗憾道：“我就没写过信，我没有可以写信的对象。” 沈天蓝则表示：“现在大家都比较喜欢用微信。” 藤娇和严乐川同时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微信是什么？” 没想到这俩人都没听说过微信，她们俩究竟是从什么环境中长大的？ 沈天蓝帮藤娇在手机上安装了微信，加了她好友，还教了她怎么给好友发语音信息。 藤娇立刻试验起来，拉长了语气道：“你——好，我——叫——藤——娇，你——叫——什——么——名——字？” 沈天蓝无奈：“你不用说得那么慢也能录得很清楚。” 藤娇高兴道：“这个挺好玩的。我还能不能加别人啊？” 沈天蓝帮她把通讯录里好友都加了。藤娇的通讯录里竟然只有两个好友，一个是导员林风白，另外一个叫“脑子进过水的一条虫”。 加完之后，很快林风白就确认了藤娇的请求，但是“一条虫”同学却没回应。 藤娇立刻给林风白发了条信息，语气欢快：“导员，导员，你猜我是谁？” 林风白竟然很快就回复了，声音依旧那么清冷：“我猜你是逗比。” 藤娇很惊诧：“都碧是谁？” 沈天蓝：“……” 等藤娇走了之后，沈天蓝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扫了扫地，还擦了擦阳台和桌子。 严乐川懒洋洋地趴在床上，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沈天蓝忙碌，忽然打了个哈欠道：“你以后绝对是个贤妻良母。” 沈天蓝道：“我在家从来不打扫房间。” 严乐川又打开一袋薯片，略得意地说道：“我比你强，我在家什么活都干，特别勤快。” 沈天蓝无力吐槽：“……那你倒是帮帮我。” 严乐川拍拍身上的薯片渣，从床上跳了下来，说道：“不了，我还有急事。” 沈天蓝惊讶：“什么急事？快吃晚饭了。” 严乐川理所当然道：“我说的就是吃晚饭啊！” 沈天蓝没什么反应，她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严乐川的厚脸皮。 不过最后还是她们俩一起搭伴儿去食堂吃饭的。 学校食堂晚上五点二十开门，她们到的时候正好五点二十三分。 进了门之后，沈天蓝就闻到一股食堂特有的饭菜香。 严乐川竟然一口气点了七八个菜，摆了满满一桌子。 沈天蓝见了道：“还有别人要来？” 严乐川疑惑道：“还有谁啊？” “我问你呢。” 严乐川恍然大悟：“噢，我的饭量是有点大。” 沈天蓝吐槽：“这不是‘有点’吧？” 严乐川一边啃鸡腿一边说：“我每个月到了那几天，都会吃得特别多。” 沈天蓝微微点头：“理解。我来大姨妈的那几天也很容易饿。” 严乐川嘴里塞满了鸡肉，嘟嘟囔囔道：“大姨妈是什么？” 沈天蓝只好解释道：“就是来月经。” 严乐川长长地“噢”了一声，感慨道：“你挺辛苦的。” 沈天蓝无奈：“你不也是吗？” 严乐川点点头：“嗯……差不多吧。” 吃完饭后，沈天蓝刚出食堂门口，就看见时郁同学抱着几本书往外走。 严乐川立刻打招呼：“时郁！ 时郁看过来，眉毛一皱：“哦！是你们。” 严乐川凑过去道：“你干嘛去？抱着这么多书！” 时郁眼睛瞟向严乐川的衣领，脸一红，赶紧扭过头道：“我去上自习。后天不是有测试吗？” 沈天蓝看向他怀里的书，每本都像大英双语词典那么厚，最上面一本书封面上写着：“炼器基础原理”。 “炼器是什么？”沈天蓝问他。 时郁想了一下：“呃……就是炼器吧。”答了跟没答一样。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挠挠鬓角，“我也不太懂。我从学长那儿借来的。” 沈天蓝又道：“后天测试要考这些？” 时郁道：“每个专业考的东西应该是不一样的吧。” 沈天蓝顿时有些担心，放了俩月假之后，她高中学的那点东西早就忘得差不多了。而且她高中学的是理科，对欧洲史几乎一无所知，不知道后天的测试会考什么？ 回寝室之后，她从网上搜了一堆欧洲史的资料打算恶补一下。 藤娇抱着笔记本来找她们玩，严乐川拿出零食招待她，两人一边吃零食一边看韩剧。 沈天蓝拒绝了她们的邀请，因为她还要学习呢。 “你好认真啊。”藤娇感叹道，“我都十年没好好学过习了。” 严乐川表示：“我也是。” 沈天蓝想起高中时每天熬夜刻苦学习的情景，顿时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鄙视。 她打开文档开始认认真真看了起来，论起死记硬背能力，她还是挺有自信的。 晚上，严乐川八点半就准时上床睡觉了，和昨天一样。 藤娇也抱着笔记本回她寝室去了。 沈天蓝终于看完了那些文档，她起来打算去浴室洗漱，忽然发现藤娇的笔记本电源线落下了。 她拿起电源线，打算给藤娇送过去。 藤娇住在402寝室，和沈天蓝的寝室离得很远，要一直走到的走廊的尽头才到。 沈天蓝敲了敲藤娇的房间门，却没人回应。她忽然听见门内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像是有人在浴缸里泡澡。 难道藤娇的寝室里还有浴室？ 就在这时，里面传来藤娇的声音：“谁啊？” “是我。” “进来吧，门已经开了。”藤娇高声回答。 沈天蓝推了一下门，发现门锁果然被打开了。 灯光从开启的门缝里投射出来，水花泼溅的声音变得更清晰了。 沈天蓝心生疑惑，小心翼翼地推开了藤娇的房门。 灯光略耀眼，她忍不住眯起眼，过了几秒才看清房间里的景象。看清了之后，沈天蓝立刻浑身石化了。 房间里摆着个巨大的一人多高的水族箱，水族箱里灌满了水。 藤娇漂浮在水中，身上仍然穿着那件睡裙。她墨色的头发像有生命似的在水中浮动，下身的粉红色鱼尾在灯光的照射下微微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她动作流畅地在水里翻了个身，将脑袋探出水面，趴在水缸边上，一脸的天真笑容：“怎么样，我的尾巴？我刚刚才染过新颜色。” 她说着，还炫耀似的用粉红的尾巴拍了拍水面。 第6章 见沈天蓝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藤娇略显得意地笑道：“怎么了？没见过美人鱼吗？” 这时，一个男人声音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美人鱼？” 沈天蓝还在努力消化眼前看到的事实，突然听见个男人的声音，她立刻吓了一大跳。 藤娇摊开手掌，露出里面的一颗散发着蓝色光芒的珠子，解释道：“别怕，是这个，这叫传音珠。东海玉蚌化出来的神珠，能传递声音的，和电话一样。” 这时，那个珠子继续说道：“你算什么美人鱼，别招摇撞骗了。” 她冲珠子骂道：“死虫子，你再说一遍，谁招摇撞骗了？” 珠子微微闪烁着蓝光：“呵呵，就算你假装成美人鱼，也改变不了你是个千年老妖……” 那珠子的话没说完，就被藤娇“啪”地双掌一合，然后就没了声音。 “什么千年老妖，我才八百……不对，才十八岁好么！对了，沈天蓝——” 她一抬头，发现沈天蓝竟然不见了。 沈天蓝一路小跑着回到寝室，她紧紧地关上门，心有余悸地抚摸胸口。 严乐川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坐起来，迷迷糊糊地问道：“你怎么了？撞鬼了？” 沈天蓝目光呆滞：“……差不多。” 严乐川“噢”了一声，打了个打哈欠：“我还以为怎么了呢，不就是撞鬼了么……”她说完就翻个身继续睡觉了。 撞鬼了难道很正常？ 沈天蓝走到严乐川身边，拍拍她的肩膀，说道：“严乐川，我刚刚看见藤娇长了条鱼尾巴。” 严乐川嘟嘟囔囔地说着梦话：“你确定是鱼尾巴……不是龙尾巴……” 沈天蓝又拍了拍她，但是严乐川死活不肯再睁眼，一副天压下来也不会醒的模样。 沈天蓝只好钻回自己的被窝，脑子里一直在回想刚才看见的场景。 想着想着，她竟然有点失眠了。 她觉得今天不彻底搞明白这件事，她肯定会睡不着觉，于是她又忍不住爬起来跑去找藤娇。 敲了两下门之后，藤娇开门了。她身上裹着一条浴巾，头发还是湿哒哒的，底下已经恢复了人腿的模样。 沈天蓝盯着左看右看了半天，没看出来跟正常腿有啥区别。 见沈天蓝盯着自己不说话，藤娇笑道：“你打算站在我门口一整晚吗？” 沈天蓝摇摇头。 藤娇一边拿毛巾擦头发，一边侧身让沈天蓝进去。 沈天蓝没动弹，她纠结地问道：“你不是人吗？” 她问完，才发现这句话有歧义，听起来跟骂人话似的。 但是藤娇却没介意，而是爽快道：“我确实不是人。” “那你是什么生物？” “人鱼啊，没见过吗？电影里演的那种，唱歌很好听，长得特漂亮的那种。”藤娇眯起眼笑道，一副贼兮兮的模样。 沈天蓝长长地“噢”了一声。她沉默了一下：“外星球来的？” “是地球自产的！”藤娇纠正。 沈天蓝绕着藤娇转了一圈。藤娇现在怎么看都是个小巧玲珑的普通女孩。 “你能再变个鱼尾巴让我看看吗？” 藤娇犹豫了一下：“好吧。不过你最好转过去，别人要是看着我，我变不出来。” 沈天蓝如她所愿地转了过去，几秒钟后，藤娇说：“好了。” 沈天蓝转过身，看到藤娇竟然悬浮在半空中，下.身已经变成一条粉红色的鱼尾巴。 鱼尾巴末端还长着半透明白色尾鳍，尾鳍很长，就像火焰的形状。 沈天蓝觉得自己可能发现了一个人类尚未明确的新物种。 这么大的发现，肯定够上《走近科学》的了。 沈天蓝迟疑地伸出手：“我可以摸摸吗？” 藤娇点点头。 沈天蓝摸了摸她的鱼鳞，光滑而温暖，还特别坚硬，比她从前从市场买的鲤鱼鱼鳞要坚硬得多。 她摸了两下，藤娇咯咯笑着：“别摸了，那地方是大腿，有点痒。” 沈天蓝赶紧缩回了自己的爪子。 沈天蓝想了想，发现自己想问的问题太多了。 “我听说人鱼的眼泪能变成珍珠。”她挑了个最感兴趣的说。 藤娇道：“能流珍珠泪的才不是美人鱼，是鲛人！长得比我们美人鱼丑多了。童话故事看过吗？里面的美人鱼都是长头发的大美女，身材也很好。鲛人就不行了，皮肤颜色蓝兮兮的，浑身都是鳞，还一年到头不洗澡。” “他们每天都在水里，还用洗澡？” “洗澡和在不在水里有什么关系？这是个人卫生问题。难道你每天游泳就不用洗澡了吗？”藤娇反问。 “那是因为游泳池的水太脏。” “现在的海水也不干净。”藤娇反驳。 沈天蓝竟无言以对。 她又说道：“我以为美人鱼都是外国血统。”藤娇怎么看都像个中国人。 藤娇惊讶：“难道你崇洋媚外，歧视国产？” 沈天蓝老实道：“不歧视。” 可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美人鱼能随意变出腿来吗？美人鱼能漂浮在空中吗？” 藤娇却很得意：“因为我比她们更进化了。” 沈天蓝觉得自己的接受能力还挺强的。她现在已经百分之八十接受了藤娇是非人类的事实，剩下百分之二十的理智还在潜意识里苦苦挣扎，告诉她这一切不过是她的幻觉罢了。 回到寝室之后，沈天蓝翻来覆去了半个多小时，最后终于睡着了。 睡着了之后，沈天蓝做了个噩梦，梦见同寝室的严乐川上半身突然变成了鱼脑袋，鱼嘴冲她嘴巴一开一合地呻.吟道：“救命……我需要水……水……呼吸……” 沈天蓝赶紧跑去洗手间找水，结果水龙头怎么拧都不出水。 最后她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第二天早上，她一睁开眼，忽然就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 她想把昨天的大发现告诉严乐川，却发现严乐川已经不在床上了。 她起床去卫生间洗漱回来，却发现严乐川仍然不在床上。 她仔细一看，发现严乐川的床底下露出了薄被的一角。 凑过去一看，却发现严乐川竟然滚到床底下去睡了！ 沈天蓝无语，这孩子睡觉的姿势到底有多糟糕？ 她走过去蹲下来，拍了拍严乐川的肩膀想把她叫醒。严乐川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不论沈天蓝怎么拍她，她都不醒。 看着熟睡不醒的严乐川，沈天蓝不禁心想，她不会是晕过去了吧？ 沈天蓝抓住严乐川的胳膊，想把她从床底下拽出来。 没想到严乐川身上的肌肉还挺结实，胳膊上的肉很紧致，一点都不像女孩子的胳膊。 沈天蓝拖了半天，终于把严乐川的上半身从床底下拽了出来，她猛拍严乐川的脸颊：“严乐川！严乐川！” 严乐川用胳膊挡住脸，翻个身，不耐烦地咕哝：“……大黄，别闹。” 谁是大黄！沈天蓝吐槽。 她忽然发觉有些不对劲儿。 严乐川下边穿了一条紧身的小短裤，短裤中央莫名多了个凸起物，怎么看感觉都像是…… 沈天蓝迟疑了一下，忍不住冲严乐川伸出手。 这时，严乐川忽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两人一动不动地互相对视了两秒。 严乐川先反应过来，她赶紧捂住胸口，声音沙哑地娇嗔一声：“讨厌啦，你摸我胸部干嘛？” 沈天蓝一脸菜色：“……可你根本没有胸部。” 严乐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自己捏了两下自己的胸部。 他忽然叹口气：“好吧，原来这回是男的了。” 沈天蓝很佩服自己竟然这么冷静，起码是表面上看起来足够冷静。 她的脑海里一个声音在尖叫着，试图挽救她已经摇摇欲坠的三观，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在做梦罢了。 “什么叫这回是男的？”沈天蓝问道。 严乐川打了哈欠：“我不是说过我每个月有几天身体不舒服嘛。” “你是说大姨妈？” 沈天蓝当然知道答案不可能是这个，她从来没听说过来大姨妈有“性别转换”的副作用。 “不是大姨妈，也不是大舅妈。”严乐川耐心地解释道，“我刚出生的时候发生过一次事故。我每个月月圆的那天晚上都会发生一次变异，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变成男人，另外百分之五十的几率变成女人。” 沈天蓝难得的炸毛一次：“什么样的事故会让一个人每个月都要切换一次性别？！” 严乐川笑道：“我妈一直想要个女儿，结果去医院一检查，发现竟然是个男孩。在生我之前的最后一个月圆日，她施了个巫术，想把我变成女的，但是不小心出了点小问题，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沈天蓝觉得自己的三观已经临近了崩坏的边缘。 严乐川脱掉了上衣，开始仔细地检查自己精瘦的上半身。 他捏着自己肚子上的赘肉，嘴里嘀咕着：“该锻炼身体了。每次变成女人的那个月都会长胖……” “你妈还会用巫术？”沈天蓝还在纠结严乐川刚刚说的话。 听到沈天蓝这么问，他回头微微一笑：“对啊，我没跟你提起过吗？我妈是英格兰女巫伊莎贝尔的第十一代传人。” 第7章 第二天，学校里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原来是老生们终于开始返校了。 历史文化学院所在的第五寝室楼也比往常有了生机，一二三层的走廊里随处可见返校归来的学生，只有四层还是和从前一样静悄悄的。 对于沈天蓝来说，这样也挺好的——尤其是发生了昨天的那些事之后。 听完严乐川的讲述，沈天蓝感觉自己的脑袋里摇摇欲坠的某处彻底崩塌了。原来故事的那些玩意儿都是真的，女巫什么的，修真什么的，鬼魂什么的，外星人什么的竟然都是真的——当然最后一个还有待考证。 总之，沈天蓝觉得要么是严乐川得了妄想症，而自己又恰好产生了幻觉，要么就是她这十七年零是一个月白活了。 因为她竟然一直以为自己活在一个特别平凡特别正常的世界里，女巫什么的只需要出现在小说里就好了。 可她现在明白了，这个世界一点都不正常。 起码她现在所在的这个学院，就一点都不正常！ 从严乐川的嘴里，沈天蓝多少听说了关于这个学院的历史。 大概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政府把国内的三家最有名的修真学校合并了起来，交由当时的院长统一管理。为了响应上级“破除封建迷信”的号召，他们统一制定了教科书，以教育洗脑……不对，是教育管理为主，修行为辅，目的自然是培养新时代下适应新型社会的异能者，使之团结一致地为建设社会主义和为人民服务而奋斗。 另外，为了鉴于学院的特殊性，合并后的学校自然不能光明正大地叫什么“修真学院”“降妖大学”之类的。最后经过研究讨论，合并后的学校正式命名为安洋人文学院，地点就设立在了其中一家修真学校的所在地——安洋市。 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安洋人文学院正式和安洋理工大学合并。 安洋人文学院也正式划入教育机构，由政府某个不为人知的特殊部门进行管理。 ——这些事大部分都是严乐川告诉沈天蓝的。 严乐川其实对学校的历史也是一知半解，所以很多细节他也不太清楚。 至于一个以修真异能为主的学校为什么突然要设个“欧洲史专业”，据严乐川说，应该是为了“和国际接轨”。 “最近叫什么哈利波特的不是很火嘛，”严乐川一副理所当然的额模样，“所以学校设这个专业，肯定也是为了吸引更多的生源啊！” 据沈天蓝所知，今年欧洲史专业一共就招到了十三个人。 整个历史文化学院一个学年也不过几十人，十三个人确实很多了。 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因为她昨天晚上刚刚从导员林风白那里拿到了本学院的新生名单。 还有就是，据严乐川所说，这个学院很少会招普通学生。 也就是说，沈天蓝自己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可沈天蓝活到这么大，她还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的。 除了性格不合群之外，她还真没觉得自己和其他小孩有什么区别。 严乐川却说：“你就从来没觉得自己身上发生过什么奇怪的现象？” 沈天蓝反问：“类似什么现象？” 严乐川道：“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的现象。” 沈天蓝想了几秒钟，伸出一只手：“我的大拇指能向后弯将近四十度。” “……这个不算。” “舌头会竖着打卷算吗？” “也不算。” “那就没有了。”沈天蓝真诚地回答，“真没有了。我觉得八成是他们搞错了。” 严乐川却坚持认为沈天蓝肯定有什么特殊能力，不然学院是不可能招收她的。 他拿出自己的钥匙串，让沈天蓝摸摸钥匙链上那个古铜色的小匕首。 “这是设置小型祭坛用的匕首，我妈从地摊……从祖上传下来的。”严乐川严肃道，“如果你有能力的话，摸到这个匕首应该会有感应。” 沈天蓝摸了好半天，老老实实回答：“没感觉。” 严乐川又建议沈天蓝去水里泡一泡，或者去火上烤一烤。 沈天蓝将信将疑：“这样能触发能力？” “如果你有控制元素的能力的话，这样可能会触发吧。”严乐川一本正经地说。 沈天蓝面无表情道：“那我干脆去摸电闸算了，说不定我能控制雷电呢。” 严乐川哈哈笑道：“不错，这主意挺吊。” 自从变成男人之后，严乐川的用词开始变得有些男性化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他又道：“其实我也不清楚怎么才能触发女巫的能力，因为我是天生的。” 沈天蓝：“……” 沈天蓝一点也不惊讶，她就知道之前那些都是他胡编乱造的。 沈天蓝自然不会真的去摸电闸，她也没去泡水或者烤火。 严乐川说，女巫的能力绝大多数都是天生自带的技能，但是也有极个别少数人会在十六岁或者十八岁生日那天觉醒能力。 ——而沈天蓝还有一个星期就到十八岁生日了。 * 睡了一觉醒来之后，沈天蓝盯着正在对面床上光着上身，对着镜子剃胡子的严乐川，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差不多接受设定了。 沈天蓝再次深深地佩服了自己一番。 如果换做其他人，说不定会立刻尖叫着逃离这个地方，或者在冲动之下跑去找走近科学节目组，最后被人当成精神病患者关起来。 沈天蓝冷静地想了一下。首先，就算她跟其他人说起这些事，那些人也不可能相信，另外，既然这个学院光明正大地在招生，说明政府已经默许了，而且还有意向大众隐瞒了它的存在。 沈天蓝不禁联想起了某些美国电影。从那些电影中她得知了一件事：除非你是主角团成员，不然千万别和政府的“特殊部门”作对。 所以沈天蓝一点也不打算找走近科学节目组，同样的，她暂时也不想把这些事告诉自己爸妈。 除非她想让自己父母以为自己的脑袋出了毛病，尤其是沈爸爸，他一点都不信这些牛鬼蛇神的东西，每次看西游记他都能破口大骂里面的情节不科学。 据说沈爸爸的爸爸，就是沈天蓝爷爷是被跳大神的庸医害死的，所以沈爸爸才会这么痛恨任何一切不科学的东西，就连哈利波特、指环王什么的，都不让沈天蓝看。 所以沈天蓝一点也不想把这里的事告诉他们。 可是她现在也没拿定主意究竟该怎么办。 她宁愿相信这一切不过是电视台搞出的整蛊节目罢了。说不定其实她根本没考中大学，一切不过是节目的安排罢了。 等过了几天节目结束之后，她就可以回老家复读去了。 ……不过她也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实际上，她隐隐发觉，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其实是，过了一个星期之后，如果她能力完全没觉醒，还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办？ 中午下楼吃饭的途中，沈天蓝正好在碰见了刚刚出门的藤娇。 藤娇今天打扮得一如既往地粉嫩，一身粉色运动套装，脚下一双粉红色的耐克鞋，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粉色控女孩子罢了。 一看见沈天蓝，藤娇立刻活泼可爱地冲她挥手：“你早啊。” “还早啊，你几点起床的？”严乐川笑着问。 他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t恤，下边配牛仔裤，一头短发乱七八糟地就像被牛舔过一样。 他自称这是时下流行的起床发，就好像他一个连手机都不会用的人很懂现在流行什么似的。 盯着男性状态的严乐川看了半天，藤娇突然一脸的警惕和反感：“你谁啊？” “我啊，严乐川啊。”严乐川回答。 藤娇半张着嘴，目瞪口呆状：“还真是严乐川？怎么看起来和前天不太一样了？” 严乐川清了清嗓子：“咳咳，这件事说来话长。” 藤娇走过去，做了和沈天蓝一模一样的动作——果断地伸手袭胸。 捏了两把之后，她突然一脸厌恶地“哎呀”一声。 “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干嘛把自己变成男的！”藤娇抱怨起来。 沈天蓝无语，重点错了吧喂！难道第一反应不应该是“你怎么变成男的了”或者“你是严乐川的双胞胎兄弟吧”之类的吗？！ 好吧，鉴于藤娇也不是正常人，也许她的反应也没什么奇怪的。 下楼的途中，藤娇不肯再搭理变成男人的严乐川，只和沈天蓝一个人说话。 她滔滔不绝地给沈天蓝讲她最近刚看的一部韩剧。 作为一只童话故事中才会出现的美人鱼，竟然最爱看这种狗血肥皂剧，沈天蓝觉得这时候八成应该吐槽一下。 可就在这时，她忽然听见一个男生叫了句：“抓住它！” 她一回头，突然一个黑影扑面而来，她整张脸就被某种毛绒绒的物体盖住了。 第8章 藤娇一把就扯过她脸上的那东西，拎起来纳闷道：“这什么玩意儿，抹布？” 那个物体灰不溜秋毛绒绒的，感觉就像一块兔子皮。 就在这时，那块“兔子皮”晃了晃，从藤娇的手中“嗖”地逃了出来，然后迅速地在空中卷成球状，掉在了地上。 掉在地上之后，它立刻弹了起来，几乎都快弹到天花板了。它一边蹦跶，一边往楼梯口方向跑，却被藤娇和严乐川给挡住了。它只好在原地弹跳了几下，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办。 藤娇盯着那个毛球看了几秒，突然兴奋道：“这不是那个啥嘛！快，把它抓住！把窗户关上，别让它跑了！” 沈天蓝离窗户最近，听藤娇这么说，她立刻把旁边一扇开启的窗户关了起来。 这时，一个头发染了金毛，又瘦又高的男生大步跑向她们，嘴里叫着：“快，快把那个球抓住！” 拳头大小的毛球突然蹦了起来，“啪”地一声撞在了窗户玻璃上，然后准确地掉在了沈天蓝的怀中一动不动了。 不知道是不是晕倒了，沈天蓝竟然轻而易举地就抓住了它。 毛球特别温暖，就好像是活着的生物。她下意识地捏了捏毛球，发现竟然还特别有弹性。 她纳闷道：“这是什么？” 之前要抓毛球的金毛走过来说道：“这是灵猫毛皮做成的变幻斗篷。” 藤娇兴致勃勃地戳了戳沈天蓝手中的球：“我听说过这个东西，据说这东西特别有灵性，能自动保护主人，还能变幻各种形态和颜色，我早就想要一个了。变成粉色的话，冬天正好和我的尾巴搭配。” 沈天蓝递给那男生：“这是你的？” 那男生却说：“才不是我的，这是从地下室储藏室里逃出来的。我也不知道原先是谁的。” 藤娇眼前一亮，笑嘻嘻道：“那正好，借我玩两天吧，反正没有人发现。” 那男生却迟疑道：“不太好吧，再怎么说，这也是院里的东西。而且，我听说这斗篷一旦认主了，是不会轻易易主的。” 严乐川很显然也对这个神奇的斗篷感兴趣，他说：“那要怎么认主啊？” 男生耐心道：“需要用滴血的方法。如果它认可你了，它就不会再逃走。不过它从前有过主人，所以易主的可能性还是挺小的，顶多千分之一吧。” 这时，沈天蓝感觉那个毛球轻轻地抖了抖，看样子是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了。 她赶紧牢牢地把它捏在手里，以免它又要逃走。 “要不，我们每个人同时滴血一次，看看它会认谁为主人好了。”严乐川建议。 藤娇道：“也行，我没意见。” 沈天蓝也点了点头。 三人集体看向了那男生。 那男生却道：“我就不用了，我不喜欢穿毛皮大衣，不环保。反正这东西放在仓库也没人用，你们谁要是真能让它认主了，这个就归谁了。”他说完就转身走了。 沈天蓝问其他两人：“怎么滴血？” 严乐川沉默了一下说道：“用消了毒的小刀吧。” 可是他们身边也没有消了毒的小刀。 沈天蓝忽然想了起来：“我带了酒精棉球和水果刀，要不我回去拿一下……” 她的话还没说完，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都被藤娇吸引过去了。 藤娇活动了一下手指，十根长长的锋利的指甲从她的指尖冒了出来。 她一脸淡定地用指甲划破自己的手指肚，然后滴了一滴鲜血在毛球上。 沈天蓝震惊了，她从来没听说过美人鱼的指甲会伸长，指甲会伸长的难道不是猫妖？ 严乐川神情凝重：“……藤娇。” “怎么了？” “你这样做很不卫生的知道吗？”严乐川严肃地指出。 藤娇笑了：“放心吧，我的爪子很干净的。” 她骄傲地伸开十指，炫耀她光滑闪亮的尖指甲，“我每天都会做护理，还会用灵石粉细细地打磨一遍。”她说着，又晃了晃自己的手，“而且你们看，我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这时，沈天蓝突然感到那个毛球在手心蠕动了几下，之前滴在它上面的鲜血很快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藤娇很得意：“它喝了我的血了！现在它是我的了！” 她伸手刚想碰了一下那个毛球，却突然尖叫了一声缩回了手：“哎呀，它竟然还会蜇人！”她呼呼地吹着被蜇得通红的手指，这一次伤口也很快就痊愈了。 严乐川笑道：“看样子它并没有认你当主人。” 他用随身携带的那把小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指，挤了一滴血。 这一次和上次一样，毛球蠕动了几下，把严乐川的血也吸收掉了。 但是这一次它吸收了血之后，却突然从边缘裂开一条缝隙，发出一阵古怪的咕噜声。 “你的血太难喝了，它都吐了。”藤娇幸灾乐祸。 严乐川吸吮着受伤的手指，一脸的遗憾：“看来它不喜欢我的血。” 下一个该轮到沈天蓝了。 可是沈天蓝实在下不去手割破自己的手指。她以前每次去医院取血化验的时候都是闭着眼睛的。 她艰难地冲藤娇伸出手：“要不你帮我吧。” 藤娇也不客气，她“唰”地露出十根尖尖的长指甲，抓住沈天蓝的左手手腕，速度飞快地割破了她的皮肤。 鲜血滴在了毛球的身上。 毛球蠕动了几下，鲜血消失后，毛球突然不动了。 沈天蓝摊开手掌，戳了一下，毛球还是一动不动。 “难道被你掐死了？”严乐川纳闷。 “难道被你的血毒死了？”藤娇一脸遗憾。 沈天蓝道：“怎么可能啊。” 这时，毛球突然动了起来。 它迅速地展开，就像泡过水的压缩面膜一样飞快地膨胀了。 几秒钟后，它就展开变成了一个灰扑扑的毛皮斗篷。 严乐川轻轻“啊”了一声，藤娇则羡慕嫉妒地说道：“你好幸运啊！” 沈天蓝抚摸着灵猫斗篷的表面，发现斗篷竟然散发着淡淡的温度。毛皮特别顺滑，比上好的貂绒大衣摸起来还舒服。 沈天蓝试着把灵猫斗篷披在身上，灵猫斗篷立刻缩小成了适合她的尺寸。 她顿时觉得浑身都被某种奇怪的暖意包围了，就像是大冬天出去跑了一圈之后重新钻回被窝的那种满足感。明明现在天气还很热，可是她竟然一点都不觉得难受，完全不想脱下来了。 不过下楼之后她还是把斗篷脱掉了。大夏天的，她可不想被人当成神经病。 吃完饭后，沈天蓝刚回寝室，就收到了导员林风白的短信，让她今晚把明天要参加新生测试的名单统计一下，顺便认识认识新同学。 “这样方便以后帮我开展学生工作。”林风白如是说。 沈天蓝这辈子没当过几次班干部。 小学当过一次数学课代表，初中当过一次数学课代表，高中……呃，还是数学课代表。 所以“学生工作”什么的，她实在没什么概念，心里未免有点忐忑。 晚上八点半，她琢磨着这时间大家应该都在寝室。她便拿着新生名单，走出了寝室，准备挨个儿房间统计人员名单。 她打算先认识一下同专业的同学。 按照名单，欧洲史专业一共有十三个新生，其中有五个人已经来学校报道了。 她现在只认识两个，一个是严乐川一个是烟熏妆妹子。 烟熏妆妹子新生大会也去了，沈天蓝记得她叫迟宴。 而其他两个人，沈天蓝并没有见过，只知道一个叫张小红，一个叫女配……不对，是吕沛。 其余两个学生一个住在404寝室，一个住在418寝室。 沈天蓝先去找了住在404寝室的张小红同学。看这名字，沈天蓝总觉得有点不安。小明小红什么的名字实在太常见了，反而叫人觉得有些怪异。 到目前为止，沈天蓝在这学院里还没碰到过一个正常人，所以她偶尔有些疑神疑鬼也是情有可原。 她敲了敲门，很快就听见里面一个声音说道：“等一下。” 很快，门打开了。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相貌平凡的女孩扶了扶眼镜，警惕地看着沈天蓝：“你找谁？” 那女孩身上穿着宽松款的蓝色运动服，运动服上还印着几个字：“锦花四中”。 沈天蓝简直想内牛满面。 来这儿都好几天了，她终于碰上了个看起来和自己一样的普通人。 第9章 沈天蓝赶紧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张小红用拇指和食指夹住镜腿扶了扶眼镜，“嗯，我知道了，你还有事吗？” 沈天蓝道：“没什么事了。” 张小红微微点点头，“那我关门了可以吗？” 看样子对方不想跟她多聊，沈天蓝只好道：“那好吧。” 张小红还真的当着她的面把门关上了。 沈天蓝转身去找418寝室的吕沛。刚走到门口，她就听见一阵说话声。 “……你明天千万不要穿橙色的衣服，也不要去咖啡店，就不会碰到我刚刚说到的那件事了。” 沈天蓝敲了敲门，很快，一个悦耳好听的女孩声音说道：“等一下。” 过了几秒钟，门开了。 门一开，沈天蓝就愣住了。 一个穿着黑色长袍，戴着尖顶软布帽，打扮得怪里怪气的女生出现在门口。女生的手里还捧着个小巧的水晶球。 “你是吕沛同学吗？”沈天蓝问。 吕沛点点头。她的身后，两个沈天蓝不认识的女生正席地而坐，扭头好奇地看向他们。 沈天蓝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和来意。 吕沛笑道：“噢，那你相当于我们学院的级长了？” 沈天蓝没听懂：“级长是什么？” 吕沛似乎没听见她的问题，她从长袍里掏出一根黑不溜秋的棒子，“这是我的魔杖，十一英寸，独角兽毛的，你的呢？” “……你说什么？” 吕沛顿时泄了气，问道：“难道你没听说过霍格沃茨？” 沈天蓝摇头。 “对角巷呢？邓布利多呢？霍格莫德村呢？” 沈天蓝继续摇头。 吕沛大失所望：“你竟然没看过哈利波特。这年头竟然有人没看过哈利波特。”她说着就转了一圈，好让沈天蓝看清楚自己身上的袍子，“看见了吗？我这个是霍格沃茨校服，还是原版的，和电影里的那个一模一样。” 沈天蓝只好道：“我真的没看过。” 吕沛叹息道：“那是你的损失。”她指了指身后，“我们在玩水晶球占卜，你要不要加入？” 沈天蓝有点好奇，水晶球占卜什么的，她还从来没见过呢。“行啊。” 进门之后，沈天蓝在那两个女生身边的垫子上坐了下来。 那俩女生一个又矮又胖，一个又高又瘦，据说两人都是考古学专业的大二学生。她们和吕沛也是刚刚认识。 吕沛问沈天蓝：“你想占卜一下什么问题？” 沈天蓝想了一会儿：“占卜一下我有什么特殊能力吧。” 吕沛微微点头：“明白了，那我就占卜了一下你的未来吧。” 矮胖的女生好心地解释道：“她说这个水晶球只能占卜未来一周的运势。” 沈天蓝无奈：“那刚才为什么要问我占卜什么问题？” 吕沛耸肩：“这样感觉比较专业。”她说完，就把手放在了水晶球上，然后盯着水晶球看个不停。 沈天蓝也下意识地跟她一起盯着水晶球看了起来。 水晶球感觉质量不怎么好，里面竟然还有几个不均匀的气泡，怎么看都像是玻璃做的。除了气泡之外，沈天蓝根本什么也看不见。 可是吕沛却专心致志地盯着球，好像真的能看到什么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似的。 过了大概一分钟，围观的三人都觉得盯得腻味了，于是开始自顾自地聊起天来。 “你也是女巫专业的？”高个子女生问。 沈天蓝道：“欧洲史专业的。” 矮个子女生笑道：“欧洲史专业不就是女巫专业嘛，就像我们考古学专业一样，其实就是炼器专业。” 沈天蓝想起了藤娇：“那宗教史专业是什么？” 两个女生对视了一眼。 矮个子女生说：“宗教史专业平时都不上课的，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干什么的。” 高个子女生道：“我听说宗教史专业都没有专门的老师。” “还记得上学期吗？宗教史专业一个学生被开除了，据说是因为他半夜袭击了别的学院的一个学生。”矮个子女生回忆道。 沈天蓝略感惊讶：“袭击？为什么？” 两人都摇了摇头。 “消息被学校封锁了，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高个子女生解释道。 这时，吕沛突然道：“我看到了。” 沈天蓝看向她：“看到什么了？” 吕沛的眼光涣散地看着水晶球：“……我看到了你的未来。”她突然惊叫一声，“哎呀！”手里的水晶球咕噜噜地滚到了沈天蓝的脚边。 两个女生紧张地说道：“发生了什么？” 吕沛轻抚胸口，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她深吸一口气，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看向沈天蓝，“你最近有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人？” 沈天蓝点头道：“碰到了。”还碰到好几个呢，现在她面前就有一个。 吕沛叹息道：“糟了糟了，你要倒霉了。” “倒霉？” “对，这个星期，你有血光之灾。”吕沛竖起一根食指，说道，“我刚刚在水晶球里看到一个黑影要趁你睡觉的时候对你意图不轨！” 高个子女生同时倒抽一口凉气，然后用一副同情的眼神看向沈天蓝。 矮个子女生则说：“有什么破解的方法吗？” 吕沛道：“有是有。” “什么方法？” 吕沛摊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晚上不要睡觉喽。” 沈天蓝拿起自己脚边的水晶球，球的表面黯淡无光，完全没有水晶那种特殊的光泽。 ——怎么看都没看出来这球和普通的玻璃球有什么分别。 沈天蓝总觉得自己被开玩笑了。 可是吕沛看起来却一点都不像看玩笑的模样，沈天蓝临走前，她还再三嘱咐沈天蓝，这个星期晚上睡觉前一定要锁好门。 “不然我借你两个护符吧，贴在门口，能辟邪。”矮个子女生热心道，“我们炼器专业上学期刚刚学过制符。” 她说着就塞给沈天蓝几张符纸，让她贴在门口。 沈天蓝拿着符纸就回到了寝室，然后在两扇门和窗户上都贴上了符纸。 严乐川见沈天蓝在贴符纸，就好奇道：“你在干嘛？” 沈天蓝一回头，发现严乐川只穿了一条胖次懒洋洋地趴在床上吃冰激凌，男性精瘦结实的身材一览无余。 沈天蓝顿时尴尬道：“……你在寝室的时候能不能穿得多一点？” 严乐川笑道：“干嘛要多穿？热啊。好不容易不用穿胸罩了，我当然要放松一下。” 沈天蓝差点再次炸毛：“那拜托你起码不要穿女式的内裤好么？” 他身上穿着的是一条粉红色蕾丝的三角内裤，怎么看怎么别扭。 严乐川低头看了看，恍然大悟道：“哦，抱歉，我不小心拿错了！我就说怎么有点勒得慌。” 勒得慌…… 沈天蓝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严乐川下/身某处，然后假装淡定地扭过头去不再搭理他。 她突然想起，如果不是舍管赵明拒绝了她更换寝室的请求，她早就搬去单独的寝室住了。 晚上，沈天蓝锁好门窗，然后爬上床睡觉。 她以为自己并不相信吕沛的话，但是上床之后，她盯着昏暗的天花板，忽然觉得有点打怵。 她把毯子往脑袋上一蒙，翻个身，不一会儿竟然就睡着了。 沈天蓝睡着之后，挂在她床头的灵猫斗篷突然迅速地缩成了一个毛球。它无声地落在地上，弹了一下跳到了沈天蓝的床上。 毛球上突然长出了一个粉色的尖鼻子，尖鼻子嗅了嗅沈天蓝身上的味道。 毛球两侧迅速地冒出两片翅膀，鼻子下方裂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两颗尖尖的牙齿。它扑扇着翅膀竟然飞了起来，就像某种灰不拉几的鸟。它飞到沈天蓝的脖子旁边，咧嘴露出两颗尖牙，然后低头冲沈天蓝的脖子咬了上去。 沈天蓝忽然翻了个身，把毛球压在了身下。 毛球绝望地蠕动了两下，最后放弃了挣扎，老老实实地变回了灵猫斗篷的模样。 而睡得正熟的沈天蓝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第二天凌晨，沈天蓝早早就醒了。 她一睁眼，发觉自己竟然搂着灵猫斗篷睡着了。她不记得昨晚有把灵猫斗篷拿下来，难道是没挂住自己掉下来了？ 沈天蓝重新把斗篷挂好，拉开床帘，却看见令人难忘的一幕。 寝室的地上画着一个复杂的图形，上面摆着几根点燃的蜡烛，和一碗红色的液体，怎么看都像是鲜血。 严乐川正跪坐魔法阵上，用手蘸着碗里的鲜血往地面上洒。 沈天蓝立刻精神了：“你在干嘛？” 严乐川扭头道：“哦，你醒了？这么早啊。”他指了指身下的图案，“我画了个召唤魔法阵，正想把三楼那个鬼魂召唤过来。” “三楼的鬼魂？”沈天蓝非常识趣地没问为什么三楼会有鬼魂，大概是因为严乐川早就跟她科普过鬼魂是存在的。 她转而问道，“你召唤它干嘛？” 严乐川解释道：“今天不是有新生测试嘛，我最擅长的是亡灵召唤，但是大白天的召唤效果不好，我就打算趁着太阳没完全升起来，先把那个鬼魂召唤过来。” 沈天蓝道：“召唤过来你想怎么样？把它装在塑料瓶里带过去吗？” 严乐川拿出一个小巧的玻璃瓶：“我昨跟别的学生借的，据说能困住鬼魂。” “借的？”没想到严乐川竟然这么快就认识别的专业的学长了。 严乐川把玩着那个小瓶子：“嗯，我从他们储藏间的架子上拿的。藤娇还挺厉害，昨天一下子就把他们储藏间的结界打开了，我就顺手拿了这个。” 沈天蓝道：“你确定这叫借吗？” 严乐川满不在乎道：“反正我用完了还会放回去的。” 他说着，就重新跪在魔法阵上，开始继续进行召唤术。 他念了一长段咒语，听起来像英语可是又不是英语。 咒语念完了，沈天蓝忽然觉得一阵阴风刮过，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来了。”严乐川突然说。 他的话音刚落，蜡烛突然熄灭了。 一个稀薄的影子出现在了寝室的中央。 第10章 “谁允许你们在寝室里施召唤术的？”那个稀薄的影子说道。 这声音听起来竟然特别耳熟。 沈天蓝回忆了一下，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舍管赵明么！ “影子”用赵明的声音继续道：“鉴于你们俩还是新生，就不给你们两个记过了，不过要给你们俩扣寝室纪律分各一分。” 沈天蓝赶紧澄清：“和我没关系。我刚起床，什么也不知道。” 赵明的影子却说：“同一个寝室同学之间有互相监督的责任。你发现她在召唤鬼魂，你应该第一时间通知我。” 沈天蓝觉得自己很无辜，严格来说，她和严乐川根本不算是“一个寝室”的。 很快，赵明的影子消失了。 严乐川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我的召唤术一般不会出错的啊，怎么把这家伙召唤过来了。”他冲沈天蓝无奈地笑笑，“算了，我就空着手去好了，反正谁也不知道测试内容究竟是什么。” 沈天蓝被刚才的闹剧一打岔，竟然忘了今天是新生测试的日子。 她赶紧爬起来洗漱完毕，然后下楼时吃早饭。 在路上她正好碰见张小红。张小红身上还穿着昨天那身蓝色的高中校服，身上背着个斜挎包，正低着头慢吞吞地往食堂方向走。 沈天蓝路过她身边，跟她打了个招呼：“早安。” 张小红打了个激灵，扶着眼镜回头看向沈天蓝，一副吃惊的样子。 沈天蓝有些无语，她有那么恐怖么？ 张小红盯着沈天蓝看了一会儿：“……你是谁来着？” 昨天才刚见过面，今天竟然就不记得她是谁了，这姑娘脸盲的真够可以的。 沈天蓝只好指了指自己：“沈天蓝，昨天见过一次的。” 张小红盯着沈天蓝看了一会儿：“不记得了。” 这时，刚刚表示要去小卖部买零食的严乐川快步跑了过来。他的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左手捧着一袋薯片，右手拎着一袋子零食。 沈天蓝见他这样子，忍不住道：“大早上的吃这些？” 严乐川点头，含着棒棒糖说道：“因为好吃啊。我吃腻了我妈做的黑暗料理了。她做的英国菜简直比狗粮还难吃。” ……说得就好像他吃过狗粮一样。 “英国菜？”沈天蓝想起严乐川的老妈似乎是伊莎什么的后人，据说有英国血统。 大概是看出沈天蓝在想什么，严乐川忽然笑道：“其实我妈的英国菜是在网上学的。我的外国血统是从我爸那边遗传过来的，我奶奶有一半爱尔兰血统。我妈是在中国出生的，她的英国血统已经传了七八代，外表上几乎和中国人没什么差别，只有女巫能力一代代地遗传下来了。” “……你们家情况还真复杂。” “其实还好吧。”严乐川道，“我们家平时和普通家庭没什么区别的。” 沈天蓝却十分怀疑这一点。 看严乐川平时的表现就知道了，这孩子绝壁不是从什么“普通家庭”里出来的。 吃完早饭，沈天蓝就去了历史文化学院的专属教学楼，准备接受测试。 这还是沈天蓝第一次进这栋教学楼。 在楼门口，她看见了一只眼熟的花猫。花猫正趴在教学楼门口的墙头晒太阳，眼睛眯成一条小缝，显得它的脸更大了。 沈天蓝刚路过那只花猫，却看见花猫突然睁开眼，黄色的眼珠转向沈天蓝的方向。 沈天蓝走进教学楼，她总觉得后脖颈有点痒痒，一回头，发现花猫还在盯着自己。 今早严乐川召唤鬼魂的时候她没什么感觉，可是现在她却突然觉得有点发毛。 她回瞪了那只猫一眼，花猫突然淡定地扭回头去，眯起眼睛继续假寐。 教学楼并不像沈天蓝之前想象的那么阴森，反而特别阳光明媚。 宽敞的走廊，干净的落地窗，欧式风格的墙纸，加上踩起来嘎吱嘎吱作响的木质地板，感觉和一般年代久远的教学楼没什么分别。 墙上还挂着几个名人画像，下面用宋体字整齐地写着名人的事迹。 仔细一看，原来这些人都是曾经的毕业生。沈天蓝在其中一幅画像前面停下。画像上是个有点秃顶的中年男人，不过能依稀看出他年轻的时候应该挺帅的。这人叫赵瑞思，据说他现在是中国修真学会的主席。 ……竟然还有中国修真学会这种东西。 就在这时，两个女生路过沈天蓝身边，一个女生说道：“……我听说大三有几个学姐在用辟谷丹减肥，现在她们因为营养不良被送去医院了。” 另外一个女生顿时道：“不会吧？我刚开始辟谷丹减肥法。吃完那个就一点都不想吃饭了，才两天我就已经掉了五斤了……” “这么好用？我也想试试哎……” 两个女生转进进了旁边一间教室。 沈天蓝透过那间教室门上的窗户，看到里面零零散散地坐着七八个学生，几乎一半以上的椅子都是空着的。有几个学生竟然还在趴着桌子打瞌睡。 ——看起来和一般的大学教室也没什么分别么。 沈天蓝曾经去过自己老哥的大学，他们大学上课时就是这个状态，后排的学生几乎全在打瞌睡，要是遇上老师不点名的课，几乎一半的学生都会逃课。 很快，沈天蓝就来到了新生测试地点，221教室。 进了教室之后，她看到严乐川高兴地冲自己招手，示意她过去坐。 沈天蓝只好走过去坐在了他身边。 坐下之后沈天蓝就后悔了。 教室里静悄悄的，在场的二十多个新生竟然没一个人说话。沈天蓝旁边一个中国史专业的男生竟然还在认认真真地看书，不知道究竟在复习什么。 这样一来，严乐川咔嚓咔嚓吃薯片的声音就更明显了。 很快就有人回头冲严乐川露出不满的神情，坐在严乐川身边的沈天蓝受到牵连，不得不跟他一起接受白眼。 严乐川竟然还毫无自觉地对沈天蓝说道：“他们究竟在看些什么？难道他们知道测试内容？” 坐在严乐川前边穿着黑袍子的吕沛转过身笑道：“我也没复习。我觉得新生测试肯定不是笔试，复习了也没用。” 严乐川道：“你怎么知道？” 吕沛神秘一笑：“我就是知道。他们肯定有什么办法能测试出来我们的潜在能力，就像哈利波特里的分院帽一样，只要戴上就能看出你的潜力和资质。” 她的话刚说完，林风白终于姗姗来迟了。他今天终于穿了件像样的衣服,宽松的长袖白t恤配肥大的低腰牛仔裤，看起来略邋遢，不过倒挺有个人风格的。 他刚进教室，就点了沈天蓝的名字：“沈天蓝起立。” 沈天蓝赶紧站了起来。 她以为林风白是要问自己昨天的统计任务做没做完，她就说道：“我昨天统计过了人数了，现在已经报道了的新生一共二十七人。” 现在教室里正好也是二十七人。她刚进教室就数过了。 林风白却说：“谁问你这个了，我是要你过来一下。” 沈天蓝只好走了过去。 林风白伸出手，一厚摞纸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掌上，就像变魔术似的。 讲台下的学生都没什么反应，大概只有沈天蓝觉得特别神奇。 林风白将那摞纸递给沈天蓝，“把这些考卷发下去，每人一份。” 沈天蓝低头一看，纸上写着“20xx届历史文化学院新生测试”。 ……晕，还真是笔试！ 发完卷纸，沈天蓝回到位置上，扫了一眼测试题目。 第一大题是填空题。 第一小题是，请将以下多项式分解因式。 沈天蓝盯着那道题，这不是……数学题么！ ——而且还是初中数学题！ 沈天蓝扫了一遍测试题，几乎全是初高中的基础题目，除了数学题还有物理化学语文等等，就是没有英语题。 题目难度跟高考比，简直就像是幼儿园大班和小学六年级的区别一样。 沈天蓝只花了二十分钟就做完了，完整地检查了一遍之后，她发现其他学生竟然还在对着测试题奋笔疾书，或者冥思苦想。 严乐川已经趴在桌子上开始打瞌睡了。沈天蓝瞄了他的卷纸一眼，发现竟然只做完了一半。 沈天蓝再次深深地感到自己进错了学院。 怪不得之前严乐川和藤娇都表示自己好久没学过习了。 难道这些人都不是靠高考成绩考进来的？ 想想也对，这个学院本来就就很奇葩，招收的学生都不是正常人。说不定录取方式本来就和高考没什么关系。 沈天蓝等了一分钟，终于受不了了，果断地站起来交卷。 本来坐在讲台后边翘着二郎腿听音乐的林风白挑起眉毛，看了她一眼。 “答完了？”他大声说道，可能是因为戴着耳机的缘故。 沈天蓝道：“早就答完了。” 靠近讲桌的几个学生抬起头，向沈天蓝投去钦佩的目光。 林风白冷淡道：“交了卷就回去吧。”他说完就重新戴上耳机，调大音量。 沈天蓝把卷纸放在讲桌上，仔细地用黑板擦压住，就离开了教室。 回寝室之后，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严乐川他们就回来了。 藤娇也来了，刚进门，她就唉声叹气地抱怨，说题目太难了。 “什么叫三角形abc和三角形def相似啊？”她一边不客气地拆开严乐川的薯片一边说，“我只知道糖三角是用来吃的。” 严乐川道：“我觉得题目还行啊，反正都答完了。我中间还睡了一会儿呢。” 藤娇嘴里塞着薯片，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她看向沈天蓝：“对了，沈天蓝，你不是很快就交卷了吗？看样子你得不错吧？你来说说学这些有什么用？” 藤娇的表情很认真，一点都不像是在讽刺。 沈天蓝想了想，道：“大概是……不会被人当成笨蛋？” 藤娇不屑一顾道：“我从来不知道这些，也没几个人类敢说我是笨蛋。” 严乐川道：“我也不觉得我是笨蛋。” 藤娇又说：“微博上说，三个人里一般总会有一个是笨蛋。” 他们俩说完，就同时转头看向沈天蓝。 沈天蓝则假装扭头在看风景。 下午，吕沛跑来找沈天蓝，问她要不要一起报名加入学校的动漫社。 “据说他们要出哈利波特的cosy。”吕沛笑道，“我看你很适合cos家养小精灵多比。” 沈天蓝没问什么叫家养小精灵，听名字就不像是长相漂亮的角色。她拒绝了吕沛的邀请，吕沛只好自己一个人去了。 晚上，沈天蓝独自一个人去食堂吃饭。严乐川和藤娇都吃多了零食，吃不下饭了。 沈天蓝吃完了饭，刚回到寝室四楼，就看到吕沛和一个中国史专业的大一女生正站在一扇门前聊天。 沈天蓝走了过去，听见吕沛说道：“……我昨晚也听见了，这扇门里肯定有动静。” “可是这间寝室不应该是空的吗？”另外那个短头发的女生说道。 沈天蓝不禁停下脚步。 她们讨论的是419寝室，正好就在吕沛的寝室旁边。沈天蓝之前核对了所有的新生和房间号码，她知道这间寝室是没人住的。 “可是门打不开啊。”短发女生拉了一下门把手说道，“是锁着的。” 吕沛忽然回头对沈天蓝说：“要不，你去帮我们问问舍管吧？这个房间每天晚上都有怪动静发出来，吵得我都睡不着。” “什么样的怪动静？” “说话声啊。”吕沛说，“昨天半夜我想去看看怎么回事，我刚到门口，说话声就消失了。” 短发女生抱起双臂，一脸紧张：“快别说了，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沈天蓝很无奈：“为什么是我去找舍管？” “因为你是……”吕沛想了半天没想起来沈天蓝究竟什么职位，“呃……负责管事的啊。” 沈天蓝只好跑去一层找舍管赵明，赵明正好不在。她打了一下赵明的手机，又没人接，她只好转身回去了。 晚上，严乐川又早早地上床睡觉了。 沈天蓝看了一会儿电视剧，竟然也困了。 她最近的作息时间严重受到严乐川的影响，一到九点就开始发困。 她站起来，发现严乐川又睡得四仰八叉，毯子被他踢掉了，身上又只穿了一条四角内裤，看着就觉得冷。沈天蓝只好走过去帮他把毯子捡起来改在身上。 严乐川翻个身，把毯子夹在两腿之间，沈天蓝扯了几下毯子终于扯出来了，然后重新帮他把毯子盖好。 干完这些事，沈天蓝忽然有种在照顾熊孩子的错觉。 熄灯之后，沈天蓝爬上床，刚要睡着，寝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她只好爬起来把门打开，耀眼的光芒照得她睁不开眼。 “沈天蓝，是我！”一个声音压低了说道。 第11章 沈天蓝适应了光线，仔细一看，原来是吕沛和藤娇两人。吕沛的手里竟然还拿着个应急照明灯，怪不得刚才那么耀眼。 “你们干什么？”沈天蓝小声道。 “419寝室又有说话声了，我打算去看看。”吕沛说。 沈天蓝看向藤娇。 藤娇笑道：“别看我，我是路过打酱油的。”看样子她又学了个网络新词。 吕沛道：”我本来打算自己去看看，但是总觉得心里毛毛的，所以就打算多叫上几个人。“ 沈天蓝道：”那好吧，反正我也打算顺便上个厕所。“ 走廊里静悄悄的，除了她们的脚步声，和窗外呼啸的风声之外，什么也听不见。刚走没几步，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光着听着就觉得浑身发冷。 沈天蓝打了个打哈欠，抱了抱肩膀，忽然有点后悔跑出来了。反正她也不是特别想上厕所，还不如老老实实地窝在床上。 很快，她们就来到了419寝室前面。 吕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别说话。” 沈天蓝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果然，门内隐约传来一阵说话声，仔细一听，声音却又消失了。 她学着吕沛和藤娇的模样，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起来。 说话声很轻，如果不仔细听的话根本不会注意得到，更不用提听清谈话的内容了。 吕沛拧了几下门把手，说：”门果然还是锁着的。“她看向其他两人，”你们觉得里面到底有什么？“ 沈天蓝想了想：”不知道。“ 吕沛小声分析起来：”按照一般小说和电影的剧情，我觉得咱们几个会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偶然的。“她忽然神神秘秘地贴过来，”难道你们感觉不到这里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我们吗？“ 藤娇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嘟囔：”召唤什么的没感觉到，就觉得有点困了。“ ”要不咱们回去吧？“沈天蓝非常理智地建议道，”明天就要上课了，还得早起呢。“ 吕沛小声道：“让开，我要撬锁试试。” 沈天蓝惊讶：“你还会撬锁？” “我跟一个亲戚学的。”吕沛回答，她掏出一个细细的发卡，然后开始试着撬锁。 刚撬了几秒钟，突然，门咔哒一声就打开了。 沈天蓝感到很意外，小声道：“你撬锁技术这么高？” 吕沛一脸的茫然：“我还没……” 她的话刚说完，沈天蓝突然感觉门内传来一阵奇怪的吸力。 她踉跄了一下，便向漆黑一片的门内跌去，同时听见吕沛尖叫了一声。 她本来以为自己会摔在坚硬的地板上，却没想到自己竟然垂直地掉了下去！ “喂，你怎么回事……”她隐约地听见藤娇的声音说道，然后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就连雨点敲击玻璃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抓住什么，就在这时，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一片白光，身体的下坠感也消失了。 白光消失后，她惊呆了。 她发觉自己正站在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缘的花田中央，花园里到处是芳香扑鼻的鲜花。 沈天蓝眨眨眼，一只漂亮的金色蝴蝶恰好从她面前飞过，落在了一株深红色的玫瑰花上。 ……这是什么鬼地方？！ 沈天蓝忽然觉得，如果不是做梦，那她一定是穿越了。 她环视四周，终于看到了除了鲜花之外的东西。 不远处一个纯白色的欧式凉亭下，一个男人正背对着她坐在一小片波光粼粼的水边。他身上穿着一套纯白色镶金边的华贵礼服，脑袋上戴着一顶装饰着羽毛的宽檐帽。 这人是谁？ 如果真是在做梦，为什么会有个穿得这么怪的家伙出现在她的梦里？ 沈天蓝向前走了几步，发现自己走起路来轻飘飘的，竟然一点脚步声都没发出来。 她走到那人身后，大概是感觉到了她的存在，那人忽然说道：“我等你很久了。” 沈天蓝纳闷：“你等我？” 她的话刚说完，忽然觉得有点不太多对劲儿。她低头一看，震惊地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竟然变了！ 她原本的蓝色睡裙变成了一身绣着金丝的深蓝色丝绒长裙，看起来和欧洲古代的女性服饰差不多。她摸了摸脸，感觉到脸上多了个表面光滑的面具，正好挡住了她的上半张脸。 就在这时，那个男人忽然站了起来。 他转过身，摘下帽子，金色的头发随着微风飞扬。他的脸上也戴着同样的金色面具，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性/感的薄唇，他微笑着走近沈天蓝，然后弯腰向沈天蓝伸出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 沈天蓝没动弹：“这是什么地方？” 男人放下手，湛蓝的眼睛望着沈天蓝，那目光温柔得都快滴出水来了。 沈天蓝突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总觉得哪里不得劲儿，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男人笑道：“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美丽的姑娘。” 沈天蓝莫名打了个寒噤，不仅仅是因为她生平头一次被人这么肉麻地称呼。 ”你的到底是谁？“ 男人神秘一笑：”我的名字并不重要。“ 他突然伸出手，轻轻地抓住沈天蓝的手腕，然后将她的双手温柔地托起。 沈天蓝冷静地回忆了一下，终于想起了自己之前在干什么。 “那个啥……”她开口道。 这时，那男人竟然垂下头，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了一个吻。 沈天蓝惊呆了。这进展是怎么回事…… 男人嘴角上扬，柔声说道：“别害羞……我知道在我的设定里，你是个纯洁的处……咳，的姑娘，所以我会特别温柔，不会弄疼你的。” 设定？他在说什么玩意儿？沈天蓝瞪大眼，发现对方竟然撅起嘴唇，闭着眼睛向自己亲了过来。 初中时，沈妈妈曾经强迫沈天蓝跟自己一起学过女子防身术。 沈天蓝学完之后一直都没机会用过里面的招数，其实她都忘得差不多了。 可是这个时候她却突然想起了防身术最有效的一招。 她抬起腿，狠狠地踹了一脚那男人的下/体。 男人发出一声惨叫，捂着下面蹲在地上，眼睛里竟然还含着泪花。 他咬牙切齿，带着哭腔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又不是抖m！为毛要变成这样——呜呜……” 沈天蓝懒得听他哀嚎，转身撒腿就跑，跑了好一会儿，四周却依旧还是大片大片的花丛，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沈天蓝跑着跑着，震惊地发现自己竟然又跑回那个凉亭来了。 那个男人正蹲在花丛边，拿了一根棍在地上画着什么。 感觉到沈天蓝回来了，他抬起头看向她，语气竟然很委屈：“你刚才为什么踹我？” 沈天蓝防备地看着他：“你先说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男人忽然轻轻“啊”了一声，他盯着沈天蓝左看右看了半天：“你不是我梦里的人吗？” 沈天蓝很郁闷，这叫什么问题？ “肯定不是。”她斩钉截铁道。 他扯掉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蛋，可惜脸上哭丧的表情却给他的美貌打了不少折扣。 “你怎么进到我的梦里来的？”他问，“你难道是梦魇女妖？” 沈天蓝道：“梦魇女妖是什么？” 他嗤笑一声道：“梦魇女妖你都不知道？就是进入男人梦境，引诱男人交/合的一种恶魔呀。” 沈天蓝觉得受到了侮辱：”我当然不是！“ 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沈天蓝，微微点点头：“嗯，你肯定不是。” 沈天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平板身材，忽然觉得再次受到了侮辱。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该怎么出去？“沈天蓝皱眉问道。 男人道：”这是我的梦境啊，等我醒了，你自然就出去了。“ ”那你到底是谁？“ 男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托着下巴，一边的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和刚才几乎判若两人。 ”我还想问你是谁呢。”他有点堵气似的说道，“明明是你先闯进了我的梦境里，打破了人家好不容易培育一次的美梦！” 这人的美梦还真够……奇葩的。 能做出这种梦的，脑洞绝壁异于常人好么。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沈天蓝说。她把之前发生的事情简单地描述了一遍。 男人惊讶道：“你们竟然打开了419寝室的门？那个寝室不是被封印起来了么，你们怎么打开的？” 沈天蓝道：“我也不知道，又不是我打开的。” 男人抱起双臂，微微点头：“嗯……如果是通过那里的话，你会无意间闯进我的梦里，也是情有可原。那间寝室原本就是连接另一个世界的通道，偶尔也会出现误闯入其他人精神领域的情况。” 沈天蓝忍不住又说：“这么说你也是我们学校的人？” 男人斜眼看向沈天蓝：“当然了。我可是……” 就在这时，沈天蓝忽然觉得脸上有点疼，同时听见一个声音隐约地传来：“沈天蓝……沈天蓝……” 沈天蓝眼前一黑，男人立刻不见了。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正低头看着自己。 “……藤娇？” “是我啊，我打了你脸半天，你才醒。”藤娇埋怨道，“你怎么回事啊，怎么一进来就晕过去了。” 打了半天脸……怪不得沈天蓝觉得左脸火辣辣的。 吕沛伸手扶沈天蓝站了起来。 “你感觉怎么样了？”吕沛关心地问道。 沈天蓝道：“还行，没什么感觉。”除了左脸有点疼之外。 她环视四周，借着吕沛手中应急灯的光芒，发现这里不过是一间平凡无奇的空屋子罢了。 而此刻窗外的大雨已经停了。 回寝室之后，沈天蓝还在回忆刚才发生的事情。 那个男人说自己也是这个学校的，不知道他是哪个专业的学生？ 想着想着，沈天蓝就睡着了。 第12章 第二天新生终于开始正式上课，实际上已经比老生们晚一天了。 沈天蓝昨天晚上才拿到这学期的课表，还拿到了厚厚的一本学生守则。 学生守则里写着一堆禁止事项，什么禁止在寝室里使用召唤术，禁止对其他学生使用法术，禁止向非本学院人员泄露本学院内部交流资料等等。 沈天蓝翻了几下就把学生守则丢到了一边，转而拿起课表。 这学期要学的必修课并不多，一共才五门。有欧洲巫术起源与发展，古代占星术，东方修真概论，欧洲宗教史与神话传说。 当然了，还有一门几乎每个专业都得学的必修课——思想道德修养。 除了东方修真概论和思想道德修养之外，其他三门课的老师都是同一个人，名字叫托尼的，看名字感觉像外国人。 严乐川则表示：“女巫专业嘛，自然要找个欧洲人来教课才比较正宗。就好比麻婆豆腐和担担面，一定要四川的才正宗。” “可问题是……他不会用英语授课吧？”沈天蓝道。 “英语？”严乐川拆零食包装纸的手停住了。 “怎么了？” “我的英语水平还停留在初中二年级。”他一脸坦荡地说道，完全看不出羞愧的模样。 “可你之前念咒文说的不是英语么？” “那些不是英文，是拉丁语。”他无辜地说道，“其实我还会一点德语，西班牙语和意大利语，可惜都不精通。” 沈天蓝囧道：“那你高中三年都在干什么啊？” 严乐川耸肩：“我在忙着跟我妈一起修行啊。” “女巫的修行？” 严乐川思考了一下：“差不多，不过正确的名字应该叫‘探索世界各地小吃的美食修行’。” ……那是什么玩意儿？ 严乐川继续道：“自从和现在的丈夫结婚之后，我妈就开始环游世界了，经常会带上我一起。” “……你都环游世界了为什么还不会英语？” 严乐川扔了一块好时巧克力进嘴里：“世界上有一多半人都不说英语的。而且，你不知道有种职业叫随行导游兼翻译？” 沈天蓝稍微想象了一下，然后发觉自己竟然深深地嫉妒了。 上午第一门课是欧洲巫术起源与发展。 到了教室之后过了没一会儿，学生们差不多就到齐了。 一起上课的全都是欧洲史专业，或者是女巫专业的学生，也就是说，整个一间教室里一共就坐了五个人——算上沈天蓝自己。 迟宴坐在最后一排，她正嚼着口香糖涂指甲油，耳朵里还塞着副紫红色的耳机。 吕沛则坐在靠窗第一排的位置上，她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大概是昨晚没睡好。 张小红则选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低着头看书。 全屋里唯一一位男性，严乐川同学正坐在第一排最显眼的位置，桌面上摊开着空白的笔记本和一支笔，完全一副坐等上课的好学生模样。 沈天蓝就坐在他身后，她捅了捅严乐川：“你怎么突然这么认真？” 严乐川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你不知道第一天上课一定要给老师一个好印象吗？” 沈天蓝觉得他这话说得蛮有道理。 她也学着严乐川的样子掏出笔记本，端端正正地坐好准备上课。 过了大概十分钟，上课铃声响起。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看样子老师终于来了。 老师一进门，沈天蓝就怔住了。 这位叫托尼的老师个子很高，至少一米八五以上。他长得特别瘦，一头过长的碎发凌乱乌黑，都快垂到肩膀上了。他的脸被过长的刘海挡住一半，依稀能看出他的眼圈凹陷，皮肤苍白，感觉有点像老电影里的吸血鬼。 大概因为头发太长，走起路来又慢吞吞的缘故，乍一看这人的年纪好像不小了。 可仔细一看，他的皮肤光滑，相貌里还透着一丝稚气，肯定不会超过25岁。 沈天蓝总觉得他看起来有点眼熟。看了一会儿，她忽然觉得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根倒过来摆放的拖布。 托尼走进教室，他看了看教室里零星的几个学生。 “只有这么几个人？”他说。他的普通话口音倒挺标准，一点都听不出来像外国人。 坐在沈天蓝前边的严乐川小声嘀咕了一句：“……幸亏说的不是英语。” 见没人回答，沈天蓝只好举手道：“来报到的只有这几个人。” 托尼从自己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然后开始点名。 十三个人的名字很快就点完了。 托尼将纸翻到背面，忽然道：“不是应该还有一个叫季冰的转学生？” 沈天蓝愣住了，还有转学生？她怎么不知道？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所有人都看向了门口。 沈天蓝本来以为来到这里好几天了，已经见过了各式各样的人，不会再因为任何事感到惊奇了，但是来人的样貌还是让她大吃一惊。 这人的头发是银色的。 不仅头发是银色的，皮肤也比正常人要白，仔细一看，眼睫毛也是纯白色的。 沈天蓝突然想起，好像白化病人就是长成这样的。她依稀记得小时候见过一次白化病人，是幼儿园里的一个孩子。 之前听名字，她还以为这人一定是个女生。 但是眼前的人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和一条黑色长裤，长相十分中性化，尤其是那张脸，乍一看就像女孩子。 不过仔细一看，他的胸口平平，五官的轮廓也比女孩子要分明，还是能看出是个男生。 原来女巫专业真的会有男生。 ……当然，严乐川那种的不算。 托尼低头看了看名单，确认了一遍：“你就是季冰？” 那人道：“是我。” 季冰说完了，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就像个雕塑。 “……请进吧。”托尼提醒道。 季冰微微点头，然后迈步走了进来，走路的姿势优雅而平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脑袋顶了一碗水什么的。 转学生同学在沈天蓝旁边停了一下，然后选了教室最中间最显眼的地方坐了下来，也就是沈天蓝的后座。 很快，上课开始了。 托尼老师打开幻灯片，然后开始对着幻灯片讲起课来。说是讲课，其实就是对着幻灯片上的内容往下念。 这节课学的是欧洲巫术的起源，要从古巴比伦时期，美索不达米亚文明开始讲起。 因为这门课没有教科书，沈天蓝只好提笔把幻灯片上的内容都抄写下来，抄得她的手都酸了。 课程的内容很枯燥，很快班上的人就睡着了一大半。 一共只有六个人，也就是说，有四个人睡着了，还活着的人只剩下沈天蓝和转学生同学。 可是转学生也没在听讲，他一直在托着下巴看向窗外。 于是教室里只剩下沈天蓝一个人在认真听讲认真记笔记了。 之前还说要给老师一个好印象的某人早就仰着头，靠着椅背呼呼大睡了。他的嘴巴半张着，不时地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可是讲台前的托尼似乎对此一无所知，还在滔滔不绝地对着幻灯片讲课。 一个半小时后，第一节课终于下课了。托尼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了足足一个半小时时间，除了中间休息五分钟上了趟厕所之外，他连一口水都没喝过，敬业精神着实值得敬佩。 休息十五分钟后就要继续上第二节课，第二节课是欧洲宗教史与神话传说。 下课铃声一响，严乐川就醒了。 很显然，他对新来的转学生十分好奇，一下课就跑过去跟人家凑热闹。 “你是从哪里转学过来的？”他问。 季冰人如其名，说起话来语调平缓，几乎没什么起伏，让人觉得略冰冷。 “我是从宗教史专业转过来的。”他如是说。 “宗教史？”原来他之前是和藤娇是一个专业的。 “为什么要转这边来啊？”严乐川继续打听。 季冰淡淡道：“因为我想转过来，就这样。” 好吧……这也算一个理由。 第二小节课上课之后，沈天蓝刚听了五分钟，也觉得有点困了。 因为太困了，她记笔记的手开始不听使唤，写出来的字变得越来越潦草，就连她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忽然，她听见季冰的声音突然说道：“这里错了。” 沈天蓝一下子精神了。 托尼老师有点窘迫，他赶紧扭头看幻灯片：“哪里错了？” “这里。”季冰伸出一只白皙得几近透明的手指，指向幻灯片，“掌管月亮的天使是加百列，不是拉斐尔，这是起码的常识。” 托尼看了看，恍然大悟道：“噢，抱歉，排版错误。” 季冰则一副领导派头，他抱起双臂点点头：“嗯，不要紧。下回注意就好，不要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了。” 上午的课程终于上完了。 沈天蓝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原本还以为这专业的课程会和其他的专业有什么不同，还以为会起码教点扑克牌占卜什么的。 听完沈天蓝的抱怨，严乐川哈哈笑道：“扑克牌占卜什么的你也信？大多数用扑克占卜的都是骗人的。预知未来是要靠天赋的，没天赋的人你给她真正的德鲁伊水晶球，她也占卜不出来。” 被嘲讽了的沈天蓝略觉不爽，她道：“但是学这些历史也没什么用吧，起码要教点实用的东西。” 严乐川解释道：“女巫的能力大多数都是天生的，后天培养几乎没什么用，顶多做做样子糊弄糊弄外行。” “也就是说，你觉得学校根本不会教咱们怎么用巫术魔法？” “我也不知道。就算教，可能也只会教点基础的东西罢了，更高深的还需要自己领悟。”严乐川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沈天蓝顿时觉得很失望。 比她更失望的是吕沛同学。中午吃饭的时候，吕沛一直在抱怨课程太无聊。 “哈利波特里的要有意思多了。”她一边用筷子戳米饭一边唉声叹气道，“要不是听说这里能学魔法，我才不会上什么大学呢。我可是背着我妈报名的，她现在还每天给我发一个传音符，逼我回家跟她学炼器。” ”你家是炼器世家？“严乐川感兴趣道。 “是啊，专门画符的那个吕家。”吕沛没精打彩地说。 严乐川兴奋道：“我听说过，特别有名的那个！” “一个炼器世家的后人跑来学欧洲巫术，”一直没说话的张小红忽然道，“想必你家人一定很心塞吧。” 大概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吕沛叹气道：“……嗯。差不多吧。不过我上面有三个哥哥，都比我能力强，他们也不缺我这一个……” 沈天蓝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理解。” 她就有个比自己优秀得多的哥哥。她哥沈海蓝从高中开始兼职当平面模特，赚了不少外快，竟然还神奇地考上了国内top3大学，现在已经出国攻读研究生去了。 下午的课是思想道德修养，上课地点在教学楼主楼，和信工学院的新生一起上课。 吃完午饭，睡了一觉之后，沈天蓝背着小背包就去上课了。 到了之后才发现，除了她之外的五个学生竟然都果断地逃课了…… ——这些人简直太任性。 沈天蓝乖乖地上完了思想道德课，整个人都被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熏陶了，觉得自己萌萌哒。 第13章 上完思修课，沈天蓝刚回宿舍，藤娇就拉着沈天蓝去游泳。严乐川也要去，但是被藤娇给拒绝了。 “我们女孩子去游泳，你一个男的凑什么热闹。”藤娇义正言辞地指责道，好像早就忘记了严乐川忽男忽女的设定，“难道你想看萌妹子穿泳衣？” 严乐川却满不在乎地说道：“穿泳衣有什么稀奇？不穿衣服的我都见过，我自己的身体我都看腻了。” 藤娇露出一副踩到猫屎的表情。 沈天蓝正好带了泳衣，就同意和藤娇一起去游泳了。 去游泳馆的路上，她问藤娇：“你要是游泳下边不会变成尾巴吗？” 藤娇却得意地表示：“不会的，我的尾巴可以自由控制。和电影里那种美人鱼不一样的，就算沾了水也没关系，只要不沾盐水就行。” 沈天蓝很好奇：“为什么盐水不行？” “准确的说是海水啦。”藤娇道，“碰到海水我的身体就会自动变回原形。其实我以前也不是这样的，自从一百多年前那件事之后，我的身体大不如前，所以才会碰到海水就变回原形。” “一百多年前……你到底有多大年纪了？” 藤娇假装没听见沈天蓝在说什么，别过头去随手一指：“哎，你看那是谁？” 沈天蓝知道她在转移话题，不过她还是往那边看了一眼。 那人穿着宽松的黑色t恤，上面画着个海贼王里的路飞头像，下面还穿着条松松垮垮的条纹沙滩裤，露出两截纤细苍白的小腿肚。他手里拎着个塑料袋，正啪啪地踩着凉拖往体育馆的方向走，不知道是去洗澡还是去游泳。 “那不是托尼老师么？”沈天蓝惊讶道。没想到托尼老师平时竟然是这幅打扮。 藤娇不认识托尼，她问：“谁啊？” “给我们上课的老师。” 藤娇从来都对异性不感冒，但是这次她却好奇地盯着托尼的背影看了半天。 “这人很奇怪。”藤娇说。 沈天蓝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的感觉特别敏锐，”藤娇解释道，“我能感觉到一般人类体内的灵气流动，可是我完全感觉不到这人身上的灵气。” “你的意思是——” 藤娇继续解释：“就算是刚死的人，或者活跳尸什么的，身上也或多或少有灵气的痕迹，但是这人身上一点灵气都没有。”她蹙眉盯着托尼看了几秒，“……感觉他就像个石头。” 藤娇的话让沈天蓝陷入了思考，难道托尼真是石头精什么的？她一下子想到了孙悟空……咳，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什么的。 不过就算是石头精，身上也应该有所谓的“灵气流动”吧？ 看样子托尼老师也不是一般人。 沈天蓝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这学院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一般人”，学生个个都是奇葩，更何况是老师。 很快，游泳馆到了。 托尼老师正在游泳馆前台刷卡领钥匙，看样子他也是来游泳的。 沈天蓝和藤娇还没办游泳卡，不过凭借学生证可以打折，一次才十五块钱，已经很便宜了。 沈天蓝的泳装是深蓝色的，上面一点装饰都没有。 藤娇则换上了一身性感的粉色比基尼，她抚弄了一下长发，对着镜子照了照，好像对自己的造型挺满意。 结果刚到游泳池门口，她就被管理员拦下来了。 “比基尼不行。”管理员大妈板着脸说。 藤娇似乎受到了冒犯：“为什么比基尼不行？” “就是不行。”大妈说着，还指了指墙上手写的告示，“不许穿太过暴露的泳衣，有伤风化。” 除此之外，告示上还写了“禁止带食物饮料”和“男女之间必须保持半米以上距离”。 藤娇还在不依不饶：“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伤风化？” “现在是和谐期，扫黄！你不知道吗？”大妈热心地教导道，“就连电视剧都不让播脖子以下了，你穿得这么少，让人家看见，还以为咱们是那种不正经的学校。” ……哪种不正经的学校？沈天蓝完全想象不出来。 她在一旁劝说藤娇：“我还带了一套备用的泳衣，你穿我的吧。” 藤娇这才同意了。不过她还是一脸的不高兴，直到她穿上沈天蓝的备用泳衣，“噗通”一声扎进水池里之后，心情才好了不少。 她游泳的速度飞快，自由泳仰泳蛙泳蝶泳狗爬式没有一种不熟练的。 沈天蓝则从旁边卖泳衣的地方租了个游泳圈，慢慢地在水里划着玩。 藤娇从背后突然像八爪鱼一样缠住沈天蓝，她哈哈笑道：“你这样一会儿就要冷死了，快丢下那玩意儿，我教你游泳。” 沈天蓝却死死地抓着游泳圈，平静道：“学游泳就算了。我就是喜欢这种不用费力气，慢慢飘着的感觉。”说白了就是懒。 藤娇只好不再搭理她，自己一个人欢快地游了七八圈。 果然和藤娇说的一样，沈天蓝很快就觉得冷了。 她干脆爬上了岸，拿了条浴巾裹着，坐在泳池边看藤娇游。 很快，沈天蓝就看到一个白条条的身影在深水区慢悠悠地游着仰泳。 仔细一看，这不是托尼老师么！ 托尼老师很快就从水里爬上来了。 没想到托尼看起来挺瘦的，身上竟然还挺结实，小腹上隐约可见六块腹肌。 想起之前藤娇说的“感觉像石头”的话来，沈天蓝忍不住多打量了托尼老师几眼。 “老师好。”她主动打招呼。 托尼好像这才注意到沈天蓝。他湿漉漉的黑发挡住了半张脸，看不清他脸上究竟什么表情。 他微微点了一下头，不太自然地举起一只手，僵硬地停了两秒之后又放下了。 呃，这算是……打招呼吧？ 打完招呼，托尼就低着头快步往男更衣室走去了。看不出来，他竟然是这种内向害羞的类型。 这时，泳池里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沈天蓝一回头，却看见藤娇正在泳池里拼命地挣扎，嘴里大呼着救命。 沈天蓝的脑海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美人鱼也会溺水？ 她立刻脱掉浴巾，跳进水里，然后拼命往藤娇的方向游。刚游到藤娇身边，藤娇突然停止了挣扎，飘在水面上一动不动。 沈天蓝顾不上许多，扯住藤娇的头发就把她的脑袋强行拽出了水面。 “疼！疼！你轻点！”藤娇呲牙咧嘴地叫唤。 沈天蓝松口气：“你没事吧？” 藤娇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她抚着胸口道：“我没事，不过我的头发都快被你扯掉了！” “刚才怎么了？” “我刚才刚游到一半，就感觉有东西缠住了我的脚。”藤娇解释道，“——都快把我吓死了。” 沈天蓝学着她之前的样子，飘在水中低头往下看。池底很干净，根本什么东西也没有。 “难道是水鬼？”她突然想起从前沈海蓝为了吓唬她跟她讲过的鬼故事，据说水里有种鬼，专门拉住游泳的人脚腕，把人拖进深水区淹死。 藤娇忽然露出一副紧张的表情：“水鬼是什么？淹死的鬼吗？” “……有可能吧。” 藤娇好像有点害怕了。 “咱们快上岸吧。”她紧张道。 沈天蓝追着她游了过去，“美人鱼也会怕鬼？” 藤娇没理会她，自顾自地上了岸，然后低着头往换衣室走。 之后藤娇好像一直都很消沉，笑的次数也比平时少了。直到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她的心情才渐渐好起来，胃口也和平时一样好，竟然一口气就吃掉两根大鸡腿。 藤娇一直都很喜欢吃鸡，沈天蓝十分怀疑她可能是黄鼠狼投胎的美人鱼。 吃完饭，回寝室的路上，藤娇忽然小声说了一句：“刚才你跳下水去救我……内什么，谢谢了。” 沈天蓝愣了一下，藤娇却别过脸走开了。 之后的两天里，一切都非常平静。 白天的课程还是一如既往的枯燥，和第一天相比几乎没什么变化。 沈天蓝这两天总觉得脖子某个地方有点痒痒，对着镜子一看，发现脖子上竟然多了两个小红点。 难道是蚊子叮的？于是她特意去超市买了蚊香回来。 点了蚊香后的第二天早上，沈天蓝脖子上的红点还是没有消去，不过好在其他地方都没被叮到。 很快，沈天蓝的十八岁生日就要到了。 严乐川警告过她，说女巫能力觉醒的时候可能会发生一些奇怪的现象。 “比如说什么现象？” 严乐川想了想：“比如大姨妈提前，或者看见幻觉什么的。也有一些人在觉醒的时候会生病，发高烧之类的。” 沈天蓝宁愿是大姨妈提前，也不想看见什么奇怪的幻觉，当然也不想生病。 到了十八岁生日前一天，沈天蓝满脑子都是能力觉醒的事。 她甚至去了趟学校的图书馆，想借点相关的资料参考一下。一听说她要借女巫能力觉醒的书，图书管理员顿时愣住了，然后摇头道：“那种封建迷信的书，学校图书馆是没有的，一般的公共图书馆也没有，现在不让出版那种书。” 管理员最后还热心地给出了建议：“你还不如去百度一下。” 沈天蓝早就百度过了，但是只搜到一堆游戏攻略，什么升到三十五级转职就可以觉醒了之类的，对她一点用都没有。 第14章 当天晚上，严乐川建议沈天蓝先别睡觉，等零点过后再睡。 沈天蓝道：“为什么？” 严乐川解释道：“我妈说她外祖母的姐姐十六岁能力觉醒的那天晚上不小心睡着了。” “然后呢？” “第二天早上，她发现自己赤身*地躺在屋顶上，嘴里塞满了泥巴和草。” “……你确定她是能力觉醒而不是梦游了？” 严乐川耸肩道：“反正你今晚最好不要睡觉比较好。” 沈天蓝晚上早早地刷完牙洗完脸，爬上床坐等十二点。严乐川早就睡着了，寝室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沈天蓝干脆拿出手机来一边听音乐，一边刷微博。 最后她还是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沈天蓝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并不在寝室里。 周围一片黑暗，就和她当初掉进419房间时一样。 但是这一次不同的是，她的眼前并没有出现白光或者花田。 她感觉到自己正悬浮在半空中，可是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她忽然明白了自己是在做梦。 刚刚意识到这一点，她眼前不远处的黑暗之中，忽然出现一团柔和的红色光芒。 她缓缓向前飘动，最后来到那团红色光芒旁边。 她看清了，在那团光芒中央，有一个深红色巴掌大小的椭球体。 ……那是什么？ 她伸出手，想碰碰那个球体。 她的手指刚刚碰到那团光，光芒突然变得更刺眼了，小小的球体像共鸣似的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她的指尖碰到了那个球体。 碰到球体的瞬间，她忽然觉得体内缺失了已久的什么东西回来了。 一股奇异的暖流从她的指尖扩散开来。 她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个椭球体。 红色的光芒渐渐地消失了，可是在黑暗之中她仍然能清楚地看到它的轮廓和花纹。 她忽然依稀感觉到球体内传来清晰而有力的心跳声。 她立刻明白了。 原来这是一个蛋。 为什么她的梦境中会出现一个蛋？ 沈天蓝轻轻地抚摸那颗蛋，想象着蛋内究竟孕育了什么东西。 她的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一个影像。 一个巨大的，带翅膀的阴影出现在了天际线上。 它发出怒吼，血红色的火柱冲天而起。 大地在震颤。 万物生灵都在瑟瑟发抖。 ……仿佛那是恐怖的化身，吞噬一切的终结者。 可是沈天蓝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那景象熟悉得让她感动。她的眼眶湿润了。 她轻轻地将手掌合拢，将蛋包裹其中，就像母亲对待婴儿那样。 她垂下头，亲吻了一下光滑温暖的蛋壳。 蛋壳发出嗡嗡声，兴奋地回应着她的亲吻。 * 沈天蓝睁开眼，发现自己的眼角依旧残留着泪花。 这时，她忽然觉得有东西在碰触自己的脸颊。她擦了擦眼睛，忽然看到一对金色的小眼睛正惊恐地瞪着自己。 沈天蓝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她猛地坐了起来。 借着窗外的月光，她看到一只扑扇着翅膀的毛球正企图从她身边逃走，它莽莽撞撞地一头撞在床柱上，噗地一声掉在了沈天蓝的枕头上。 这是什么玩意儿？ 沈天蓝提起那个毛球，忽然发现这不就是她的灵猫斗篷么！ 毛球忽然咧开一条缝，露出两颗尖牙，狠狠地咬住了沈天蓝的手指。 沈天蓝倒抽一口冷气，狠狠地捏住了毛球一把，毛球立刻尖叫起来：“快住手！” 它说完，忽然噗叽一声化成了一缕黑烟。 黑烟迅速地组成了有形的实体。 沈天蓝震惊地盯着眼前出现的东西。 ……呃，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的男人。 而且，大小只有沈天蓝的巴掌那么大。 沈天蓝毫不犹豫地伸出手，一巴掌拍了过去。 男人抱着脑袋尖叫道：“stop！please！” 沈天蓝的动作停了下来，改为捏住那个小人的腰部，将他拎了起来。 男人眼角噙着泪花，他死命地挣扎着，嘴里嚷嚷着：“放开我，人类！放开我！” 沈天蓝皱眉道：“灵猫斗篷还能变成人形？” 男人却尖声道：“我才不是灵猫斗篷！” “那你什么东西？” 他不说话了。他脸颊憋得通红，不知道是喘不上来气，还是因为没穿衣服而感到害羞。 “你先放我下来，老子才告诉你。”他一扭头，语气甚是嚣张。 沈天蓝才没那么傻。“你先告诉我，我就放你下来。” 他只好道：“就是那个啥啦，你懂的。” “哪个？” 男人嚷嚷：“吸血鬼啊吸血鬼！” 沈天蓝知道吸血鬼。她高中时期的好友最喜欢看暮光之城，每天捧着暮光的海报对着男主花痴。 “胡说八道，吸血鬼没有长得这么小的。”沈天蓝道。 “因为我被封印了！”男人气愤道。 “被谁？” “还能是谁！还不就是你们学院的院长，陈鸿宝那个[自主屏蔽]啊！”他咬牙切齿地骂道，“那个没有[自主屏蔽]的男人！” 沈天蓝不知道该拿这东西怎么办。 严乐川还在睡觉，她怕吸血鬼逃跑，就拿了严乐川之前“借”的玻璃瓶，把吸血鬼装了进去。 这个玻璃瓶果然好用，吸血鬼试图化成黑烟逃走。它绝望地撞了几下玻璃瓶，却很快就失去了力气，变回了原形——一只毛球。 见他逃不出来，沈天蓝就放心地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沈天蓝把那个装着毛球的玻璃瓶给严乐川看了。 “这不是你那个灵猫斗篷么，”严乐川说，“你把它装瓶子里干嘛？” 毛球一动不动地在瓶子里躺尸，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沈天蓝晃了晃瓶子：“喂，别装死了。” 毛球醒了过来，两侧各伸出出一根细细的小胳膊。它挥舞着小拳头，冲着沈天蓝愤怒地竖起了中指。 “还挺精神的。”沈天蓝放心了，之前看毛球一动不动，她还以为是被玻璃瓶憋死了。 她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跟严乐川说了一遍。 “吸血鬼？这东西是吸血鬼？”严乐川惊奇道，“吸血鬼难道不都是苍白皮肤，相貌英俊，长着虎牙的漂亮生物么？” 看样子他也是看电影看多了。 严乐川没见过真正的吸血鬼，给不出什么建议，沈天蓝只好玻璃瓶去找藤娇。 藤娇使劲儿晃了晃瓶子，毛球在瓶子里轱辘来轱辘去，一动不动地挺尸，似乎打定主意不再跟任何人讲话。 “我其实也没见过吸血鬼，吸血蝙蝠精倒是见过。”藤娇说，“不过它们不长这样。”她好奇地观察瓶子里的毛球，“没想到它还挺聪明的，竟然懂得假装成灵猫斗篷的模样。” “我该拿它怎么办？”沈天蓝道。 藤娇道：“还能怎么办？当然丢掉喽。难道你还要养着？” “可是随便乱丢没问题吗？”沈天蓝怀疑道。这又不是厨余垃圾，怎么能随便乱丢？ 藤娇点点头：“也对，要不找个地方埋起来吧，看样子它也逃不出这个瓶子。” 毛球突然动了起来。它裂开一条嘴缝，用小拳头砸着玻璃瓶内壁抗议道：“你们这是侵犯人权！” 沈天蓝忽然想起她脖子上的两个小红点。 再看看吸血鬼嘴里的两颗小尖牙，她立刻明白了什么。 “你随便吸我的血，难道不是侵犯人权？” “这……这不一样！”它结结巴巴地反驳，“你没有证据！” “你为什么要假装成灵猫斗篷的模样？难道不就是为了趁机吸人血？”藤娇质问。 毛球细细的小手臂抱在胸前，金色的眼珠溜向一边：“……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是不会乱说话的。” 沈天蓝道：“要不，我带它去找托尼老师吧，也许他有什么办法。” 一听见托尼的名字，毛球立刻尖叫道：“不行！” “为什么？” “上次把我变成这模样的就是他。” “我记得你说把你封印起来人是陈院长。” 毛球翻了个白眼：“这你都不知道？托尼是陈鸿宝的儿子。” 沈天蓝惊奇道：“托尼老师和陈鸿宝是父子？”课表上并没有标出托尼老师的姓氏。 “反正二十年前那个小崽子就一直跟在陈鸿宝的后屁股转悠。”毛球说。 想不到它和陈院长的渊源还挺深。 沈天蓝拿定了主意。 “我要带它去见托尼老师。” 毛球显然吓坏了，它捶着玻璃瓶抗议：“见托尼那个小崽子？他上次想用指甲钳拔掉我的牙齿！” 沈天蓝没搭理他，她把瓶子往兜里一揣，就去教学楼找托尼老师去了。 毛球还在她的口袋里尖叫。 “你知道他还在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喜欢把我挂起来给他们家的猫玩吗？！” “……他还把红墨水掺进我的晚餐饮料里！害得我呕吐了整整三天！简直毫无人性！” “呜呜呜……求你了，我不想见他……他就是个恶魔！” 毛球开始可怜兮兮地哀求。 沈天蓝稍微动了一点点恻隐之心，她掏出玻璃瓶，低头安慰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他拔掉你的牙齿的。” 其实她也不能保证这一点。她只是不想让它这么继续尖叫下去罢了。 毛球捂着脸转身啜泣着，不搭理她。 沈天蓝忽然有种做了恶事的错觉。 “不然你打算怎么办？我总不能把你就这么放出来。”沈天蓝道。 毛球猛地回头，毛绒绒的眼眶都被泪水打湿了，没想到它真的哭了。 “你……你可以跟我签订契约。”它小心翼翼地回答。 “契约？” “对哒！”毛球使劲儿擦擦眼泪，金色的眼珠似乎比之前大了一圈。 被一双湿漉漉的小眼珠盯着看，沈天蓝竟然心软了，觉得它现在看起来还挺萌。 “我可以给你当使魔！以后我会无条件服从你的任何命令！”毛球热心地安利道，“我会各种技能哦，我会扛大米，洗衣服，换灯泡！冬天还能变成暖手宝！” 沈天蓝有点怀疑，它真打算跟她签订这种契约？它就这么害怕托尼？ “如果我命令你跳进马桶里呢？” 毛球瞬间呆住了：“你真会那么做？”看样子它完全没想到这一点。 它考虑了一下，拍拍胸脯，大义凛然状：“那我会选个干净点的马桶跳进去。” 沈天蓝有点同情它。 不过，她最后还是带它去见了托尼老师。 第15章 托尼老师的办公室就在教学楼顶层。 沈天蓝敲了敲门，很快门里就传来托尼的声音：“进来吧，没锁。” 沈天蓝推门走了进去。 托尼老师的办公室有三个单人寝室那么大，比教室要稍微小一点。 办公室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石雕像。有老鹰的、熊的、兔子的，大小不一，每一个都雕刻得栩栩如生。 沈天蓝看得出神，忽然发现托尼正背对着她，对着一块灰白的石头敲敲打打。 托尼身上还穿着那件肥肥大大的路飞t恤，戴着脏兮兮布满了灰尘的套袖，头发乱七八糟地在脑后扎着一个马尾辫。 感觉到沈天蓝的靠近，托尼老师转过身。他沉默地看着沈天蓝，似乎在等她先说话。 沈天蓝拿出那个装毛球的瓶子。 毛球此刻又开始装死了。 目前为止，除了变成袖珍裸男之外，装死是它展现过的唯一一项技能，可惜毫无效果。 托尼看到那个毛球，眉毛一皱：“这是什么？等下，好像有点眼熟。” 毛球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托尼又说：“我小时候好像见过一个一模一样的。” 毛球抖得更厉害了。 沈天蓝只好解释了一遍她的来意：“……所以我想问问，我该怎么处理这个毛球？” 托尼伸出苍白修长的手指拿过瓶子，若有所思道：“吸血鬼？” “对。它是这么自称的。” “噢……”托尼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毛球，“我明白了，交给我处理吧。” 沈天蓝转过身打算离开。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瞄了一眼。 她看到托尼已经打开了瓶盖，打算把一种冒着白烟的绿色溶液倒进去。 “你在干什么？”沈天蓝惊讶。 听见沈天蓝这么问，托尼停下动作。“我要把它毒死，然后做成标本。” 他一脸淡然，好像在说“打算做个蛋炒饭”之类的。 毛球突然动了起来。它迅速地化成一缕黑烟，眼看着就要从窗口逃走了。 托尼拿起桌上的一小块碎石，准确地丢中了那缕黑烟 黑烟立刻变成小人的模样。他捂着脑袋蹲在地上尖叫道：“妈蛋的疼死老子了！” ……它还真是个战五渣。 怪不得会被穿开裆裤的小孩欺负到死。 “还是不要把它毒死了吧。”沈天蓝好心地建议道，“看它的样子，对社会也没什么危害。” 托尼湛蓝色的眼睛透过凌乱的发丝看向沈天蓝：“你有建议？” 沈天蓝道：“它提到了一个什么契约。” “契约？”托尼用烧杯啪地扣住那个小人，以免他再逃走。 沈天蓝解释道：“它说签订契约后，它就必须服从主人的命令。” 托尼想了想：“这样也是个办法。”他看了看烧杯里已经变回一团灰色毛球的吸血鬼，眉毛拧起：“可我又不想要这么弱的使魔。” 他看向沈天蓝：“你要吗？” 他的语气很轻松，好像在问沈天蓝要不要吃块口香糖。 吸血鬼毛球隔着玻璃，金色的眼睛恳求地看着她。 沈天蓝道：“我也不想要……”她忽然想起刚才那一幕，“……的话，你是不是还要把它毒死？” 托尼微微点头。 沈天蓝的内心挣扎了一番。 “……那好吧。”她说，“我要。” 托尼点点头。 “那契约什么的怎么弄？”沈天蓝道，“需要签字画押什么的吗？” 托尼道：“不用那么复杂。”他拿起烧杯拎起毛球，递给沈天蓝，“首先你要让它吸一点你的血。” 沈天蓝道：“已经吸过了。” 她接过毛球，捏在手心里，唔……手感还不错。 说不定冬天拿来当暖手宝也是好的。 “接下来……”托尼露出一副认真的表情，“接下来你应该和他接吻。” “接吻？”沈天蓝惊讶。 托尼点点头：“没有别的办法了。” 一直假装哑巴保持沉默的毛球忍不住道：“胡扯，不是还可以……” 托尼透过发丝看向毛球。 毛球闭上嘴，突然又开始假装哑巴了。 沈天蓝托起毛球，仔细地盯着毛球看了看，迟疑不决地说道：“……不会传染狂犬病吗？” 毛球小声反驳：“传染狂犬病的是猫狗。” “据说蝙蝠身上携带很多病毒细菌。” 毛球受到了冒犯：“我也不是蝙蝠！” “那好吧。” 沈天蓝深吸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睛亲了一下毛球。 毛球：“……你亲的是我的肚子。” 沈天蓝又用嘴唇碰了一下。 “这次是臀部。”毛球的语气竟然略羞涩。 什么？！ 沈天蓝抬起胳膊用力擦了擦嘴。 “要不你变回人形吧。”沈天蓝纠结道。 毛球却突然羞涩了：“还是不了……”它小声嘀咕了一句，“人家还是个处男。” 它忽然睁开金色的眼珠，主动跳起来碰了沈天蓝的嘴唇一下。 沈天蓝只感觉到了被毛茸茸的东西撞了一下。 “这就成功了？”沈天蓝茫然。 托尼在一旁机械地拍了两下手，点点头道：“恭喜恭喜。” 沈天蓝兜里揣着毛球，离开了托尼老师的办公室。 刚离开办公室，她就听见毛球的声音说道：“妈蛋，我就知道他是个恶魔！” 沈天蓝以为它说的是托尼老师企图毒死它的事。 结果毛球却说：“签订契约的方式其实有好几种！其实念念咒语什么的就可以了。可是他非要我们俩接吻，他好在一旁看戏。” 沈天蓝想起之前她还不小心亲了一下这东西的臀部…… 她顿时产生了一丝怨念。 “我是不是该给你起个名字了？”沈天蓝说，总不能一直管它叫“这东西”吧？ 毛球道：“我有名字的。” “你叫什么？” “我叫兰德尔·莱顿。”它说。 “外国人？” 毛球很自豪：“我的祖国是大英帝国。” ——原来是腐国人……不，腐国吸血鬼。沈天蓝最近刚恶补了不少英剧美剧。 兰德尔叫起来太别扭，可是又不能叫它小兰，这个昵称总让沈天蓝想起自己。 于是她决定叫它小莱。 沈天蓝忽然很想试验一下契约的效果。 可是她不想让小莱跳进马桶里，那样太不卫生了。 于是她对小莱说：“你给我唱首歌吧？” 小莱还真的给沈天蓝唱了首歌，还是首跑调了的“绿袖子”。 沈天蓝听到一半实在忍受不了了：“停，停！” 简直是在折磨她的听觉器官，她从来没听过这么难听的绿袖子。 毛球非常听话地闭了嘴，它一脸乖巧地看着沈天蓝：“主人，你还有什么吩咐？” 沈天蓝道：“你除了变身、唱歌跑调和装死之外，究竟还会什么特殊技能？”她补充道：“我是说特殊的，洗衣服那种不算。” 毛球得意道：“我还会吸血！” “蚊子也会。除了这个呢？” 小莱语气略沮丧：“没了，暂时没了。我还会很多别的，可惜都被封印起来了。”它抬眼看向沈天蓝，金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期待：“你想帮我解开封印？” 沈天蓝道：“不想。” “我的能力很强大的！我还会魅惑和瞬移！”小莱语气很兴奋。 “还是不想。”沈天蓝总觉得解开这家伙的封印不太明智，实际上她的直觉是正确的。 之后小莱显得很消沉，一直躲在沈天蓝的衣兜里一声不吭。 * 当天晚上，沈天蓝又做了那个关于蛋的梦。 虽然是在做梦，但是沈天蓝却觉得很清醒。 她轻轻抚摸那颗蛋，好像仅仅这样做就能让自己完全满足了。她可以这样抚摸它一整天，甚至一整个星期，一个月…… 沈天蓝意识到这个蛋肯定和自己的女巫能力有关。 难道蛋孵化之后，她的能力就正式觉醒了？ 可是要怎么孵化？ 她的脑海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那颗蛋忽然发出一阵嗡嗡声。 沈天蓝竟然一下子就明白了该怎么做。 实际上，她什么都不用做。 她只需要每天晚上这样抚摸它，把全部地注意力放在它身上就好了。 她将耳朵放在蛋的表面，似乎听见了蛋壳发出轻微的破裂声。 ——这个蛋，马上就快孵化了。 第16章 第二天早上，沈天蓝竟然迟到了。 她一觉醒来，发现竟然已经九点了！ 严乐川为什么不叫她？！沈天蓝唰地掀开帘子。 好吧，原来这货也在碎觉。 沈天蓝翻身起床，拍醒还在呼呼大睡的严乐川，两人连早饭都没吃，就往教室赶。 她可不想开学第一个星期就因为旷课被扣分！ 结果刚到教室门口，她就看到张小红和吕沛每人搬着一大捆各式各样的木头棍子。 迟宴跟在她们俩身后，一只手玩着手机，另外一只手拎着个黑色的小袋子，慢吞吞地往教室里走。 “你们这是在干嘛？”沈天蓝问。 吕沛摇头：“我也不知道，托尼让搬的。” 张小红擦了擦汗，斜眼看向沈天蓝：“来帮个忙吧？” 沈天蓝和严乐川走过去帮两人把木头抬进了教室。 迟宴随手将手里的袋子扔在讲台上，就转身回座位上去了。 站在讲台前的托尼说道：“这节课比较特殊，我们不讲历史了。” 沈天蓝很庆幸，终于不讲那些枯燥的玩意儿了。 托尼又说：“这节课我们学制作魔杖。” ——魔杖！听起来就很酷炫。沈天蓝觉得很兴奋。 她回头看向其他几个人，吕沛看过来，和她交换了一个兴奋的目光。 可是其他几个人却毫无反应，迟宴在低头玩手机，张小红还在看她的书，严乐川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季冰根本就没来，他缺席了。 吕沛举手道：“老师，你说的是哪一种魔杖？哈利波特里面的那种，还是古代魔法师使用的那种？” 托尼道：“当然不是哈利波特里的那种。那种你在淘宝上二十块钱就能买到一个盗版的，而且除了摆摆样子之外毫无用处。” 吕沛立刻“切”了一声。 他踢了踢那堆木头，“我们学习的是制作真正的女巫魔杖，能够增幅力量，帮助冥想。其实一小段木头就能产生一定的效果。不过，我昨天刚从储藏室拿到一些碎石，这些碎石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提高魔杖增幅效果。” 沈天蓝听得入神，魔杖什么的，果然不明觉厉。 随后，托尼让所有人到前面挑选一根木头，在从黑色的袋子里掏一块宝石。 吕沛蹲在木头堆旁边挑挑拣拣了半天，结果始终没选中自己喜欢的。 “又不是菜市场选萝卜，你挑那么仔细干嘛。”严乐川吐槽她，“选个看着顺眼的就行。” 托尼则在一旁淡淡地说道：“不同的木头带来的效果有细微的差异，但是以你们现在的水平，还很难感受到其中的差别。” 沈天蓝低头看着那些木头。她的手指摩挲过木头的表面，却始终拿不定主意。 严乐川很快就选好了木头。 他选的是一根其貌不扬，暗灰色的木头。 托尼道：“选得不错，这根是柳木，使用得当的话会起到非常强大的效果，如果是女性来使用效果会更好。” “可惜我现在是男的。”严乐川无奈道。 张小红和迟宴也每人拿了一根木头。张小红拿的是一根笔直的梨木，迟宴则选了个表面坑坑洼洼的杨树枝条。 沈天蓝的手忽然碰到了一根深棕色，略微有些发红的木头。 木头的表面特别光滑，好像被人细细地打磨过。 沈天蓝一下子就选中了这一根，没什么理由，她就看这根特别顺眼。 看到她选这根，托尼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沈天蓝忍不住问：“这根是什么木质？” 托尼道：“紫衫木。” “紫衫木啊，很腻害啊！”吕沛露出羡慕嫉妒恨的表情，“你知不知道反派boss一般都很喜欢紫衫木？”看样子她又在说哈利波特的事情了。 托尼道：“小说里这么写也是有原因的。” 严乐川接话道：“我听说，中世纪的人很迷信，他们觉得紫衫木会带来死亡。家里如果有紫衫木做的家具，那么这家很快就会死人。” 张小红也建议道：“你还是换一根吧，这根不吉利。” 沈天蓝却没被严乐川的话吓到，她抚摸着那根滑溜溜的棕红色木头，越看越觉得满意。 “我就喜欢这一根。”她说。 托尼微微点头：“你喜欢就好。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之后，沈天蓝从袋子里随机摸出了一颗灰溜溜不起眼的石头。 其他人的石头也不怎么好看，大多数都像是普通的碎石。只有严乐川的那块还不错，乳白色的，表面都是孔洞，看起来有点像珊瑚。 托尼给每人发了一张普通的砂纸，让他们把木头细细地打磨光滑。 沈天蓝的木头已经很光滑了，几乎不需要打磨。 不过闲着也是闲着，她还是磨了几下。 光是磨木头就花去他们半节课的时间，接下来就是粘石头了。粘石头用的是托尼发的一种特制的胶水。胶水黏糊糊的，呈乳黄色，散发着一股腐烂木头的味道。 粘石头是个技术活，沈天蓝粘了半天，搞得满手的胶水，最后终于让石头牢牢地待在了魔杖的顶端。 魔杖终于制作完成了。 深棕色的杖身，配上一块灰扑扑的“宝石”，怎么看都和沈天蓝想象中高大上的魔杖不太一样。 原本老老实实呆在沈天蓝口袋里的吸血鬼小莱忽然冒出来，它像只动物一样嗅了嗅沈天蓝的紫衫木魔杖，忽然道：“这根木头很有年份了。” 沈天蓝道：“真的吗？” “至少有三百年历史了。竟然比我的年纪要大。”小莱说。 没想到这根木头过了三百年还这么光滑坚实，说不定它真的蕴藏了什么特殊的能量。 很快，下课铃声就响了。 托尼建议他们回去之后在月光下用魔杖进行冥想练习。 “记得一定要清空你的大脑。”他提醒道。 在月光下盘膝而坐，手里拿着一根灰扑扑的棒子，闭着眼睛进行冥想…… 沈天蓝想不出更中二的场景了。 晚上，沈天蓝还真的拿着刚做的魔杖在寝室里冥想了一会儿。 不知道是不是阴天没有月光的缘故，她冥想了大概五分钟，完全没觉得身上有什么变化。 严乐川压根就没打算进行冥想练习。 他又买了一堆零食，一边看电视剧一边吃零食。刚刚变成女人的那几天，他天天嚷嚷着要锻炼身体，要减肥，现在看来，他早就把那些话抛之脑后了。 晚上八点钟，严乐川准时上床睡觉了。 沈天蓝还睡不着，她就干脆打开电脑，开始研究关于女巫的相关资料。 很快，隔壁床就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看样子严乐川已经睡着了。 吸血鬼小莱十分不屑一顾，小声道：“简直猪一样的生活。” * 当天晚上，沈天蓝又在梦里见到了那颗蛋。 每天的梦境只有黑暗的空间，和一颗孤零零的蛋，沈天蓝觉得有些腻了。她开始对着蛋轻声细语，说些自己都不记得的话。 蛋每次都会发出嗡嗡声来回应她。 她越来越期待蛋破碎孵化的那一天。 ——简直快要等不及了。 就在这时，蛋的表面突然产生了一丝裂缝。 她刚想仔细看看，忽然，她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醒了。 她喘着粗气，过了一秒钟，才意识到是什么吵醒了自己。 她听见从隔壁床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声。 沈天蓝猛地坐了起来。 原本在她枕边假寐的吸血鬼小莱也被惊醒，它扑扇着翅膀，飞了起来。 沈天蓝掀开帘子，看到严乐川正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浑身不停地抽搐着。 沈天蓝下了床，跑到严乐川身边，发现他脸色惨白，两眼紧闭，额头不断地渗出豆大的汗珠。 沈天蓝以为他是得了急病。 这种时候好像应该拨打120。沈天蓝赶紧拿起手机，正要拨电话，却听见严乐川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没事。” 他的脸色苍白得就像纸，怎么可能没事？ 严乐川手指颤抖地从贴身的衣服兜里掏出一个透明的瓶子，喝了一点里面的紫色液体。 几秒后，他浑身就停止了抽搐。 沈天蓝把他扶了起来，这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沈天蓝蹙眉问道。 严乐川脸上露出一个疲倦的笑容：“吓着你了吧？我真没事儿，老毛病了。最近每个月都会发作几次。” “你这是什么病？” 严乐川叹口气：“不是病，是一种……”他说着，忽然住了嘴。他的神色黯淡了几分，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沈天蓝见多了严乐川笑嘻嘻的模样，突然见到他这幅样子，竟然有点不适应。 “是一种什么？” 吸血鬼小莱在一旁插话道：“我看像是诅咒。” “诅咒？” 严乐川没有反驳，而是轻声说：“还记得我说过我妈在我出生前做过一次仪式，把我变成了现在这样吗？” “记得。” 严乐川继续道：“实际上那时候她是在救我的命。在我出生前，她做过一次占卜，占卜的结果是，如果她生出的是个男孩，那么孩子出生后一个星期就会夭折。” 他说着，忽然露出了一个带有嘲讽意味的笑容。 “其实我的家族一直有个代代流传的传说，说是每隔四十九年，继承了伊莎贝尔血脉的后代中就会夭折一个男孩。男孩将会在十二月份出生，而他绝对活不过七天，死之后，他的的灵魂则会被地狱的使者回收。” “为什么会这样？”吸血鬼小莱停在沈天蓝的肩膀上，感兴趣地问道。 “我妈说，原因可能是伊莎贝尔为了获得女巫的能力和永久的血脉继承，和恶魔进行了某种交易。”严乐川道。 “所以你妈就想把你变成女孩？”沈天蓝抓住了问题的重点。 “是的。” 严乐川说着，忽然咳嗽了几下，脸色变得更苍白了。 “在我出生后她又进行了一次占卜，”他勾起一边的嘴角笑了笑，“可惜她转换性别的法术不够强大，诅咒还是在我身上应验了。” “诅咒应验了会有什么后果？”沈天蓝忽然产生了不妙的预感。 “占卜的结果是，我绝对不会活过20岁。”严乐川表情平静地如是说。 第17章 听完严乐川的话，沈天蓝皱眉道：“……那你今年几岁了？” “十六岁，怎么了？” 沈天蓝怀疑道：“真的？” “……假的。” 大概是见沈天蓝一脸凝重，严乐川忽然咧嘴一乐，用力掐了一把沈天蓝的脸颊。 “占卜这种事你也信啊？”他笑道，“一开始占卜的结果还说，我还会在出生一个星期之后夭折呢，现在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可沈天蓝却觉得他是在逞强。她追问：“那你到底还有多久到二十岁生日？” 严乐川漫不经心道：“还有三个月吧。” “三个月？！” 沈天蓝震惊了。 只剩下三个月了，他竟然还这么悠哉？难道他就一点都不担心三个月后会什么发生吗？ 严乐川耸肩道：“如果有人跟你说，你还有三个月就要死了，你会信吗？” 沈天蓝认真地想了一下：“那要看是谁说的，如果是医生说的，我信。” 严乐川又道：“那如果医生告诉你，你三个月后肯定会死，任何方法都救不了你，你会怎么办？” 沈天蓝道：“大概是……环游世界？” “我跟你的想法差不多，”严乐川拆开一包麦丽素，“所以我高中的时候才会跟我妈一起到各处去旅游。我现在只剩下一件事没有完成了，所以我才会到这里来。” “什么事？”沈天蓝问。 严乐川扔了一颗麦丽素进嘴里，一脸的遗憾：“我这辈子还没好好上过学呢，所以我是来体验校园生活的。” 沈天蓝同情地看着他。她这辈子从来没喜欢过上学，可是校园生活对于严乐川来说，却是人生最后要实现的梦想。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严乐川一边嚼着麦丽素一边严肃地说，“我还是个处男，呃，或者说处女？所以我要趁着上大学的时候……” 沈天蓝没听完他的话。 吸血鬼小莱突然化成一缕黑烟，迅速地躲进了沈天蓝的衣兜里。 就在同一时间，寝室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怎么又有人大半夜地敲门？ 沈天蓝起身去开门，刚打开门，就看见藤娇一脸惊恐地站在门口。 “怎么了？” “快点让我进去！” 藤娇进了寝室，咣地把门关紧。她的脸色煞白，一副撞了鬼的模样。 “你怎么了？”沈天蓝问。 藤娇心有余悸地抚摸胸口：“刚才我在走廊里见到鬼了！” ……还真是撞鬼了。 “什么样的鬼？难道是三楼那个？”沈天蓝问。 藤娇看向她，茫然道：“三楼的什么？” 沈天蓝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没亲眼见过。” 藤娇道：“反正我不敢回自己房间了，你让我在这儿睡一晚上。”她说完，就毫不客气地在沈天蓝的床上躺了下来。 沈天蓝本来想去趟厕所，听藤娇说走廊有鬼，她有点怂了。 好在单人床够大，足够塞下她和藤娇两个人的。 沈天蓝刚躺下，忽然感觉有人碰了碰自己肩膀。 她回头一看，发现严乐川正低头看着自己。 “怎么了？” 严乐川指了指自己的床：“你睡我那儿吧。” 沈天蓝警惕而客气地说道：“不用了。” 严乐川嗤笑一声道：“又不是要你跟我一起睡。我睡不着，出去散散步。你可以先睡我那里。” 他说完，还真的转身离开了房间。 他的胆子确实挺大的。 明明刚刚还听见藤娇说外面有鬼，他竟然还敢一个人出去。 * 沈天蓝躺在严乐川的床上闭上眼睛，一会儿便睡着了。 这一次睡着之后，她回到了蛋的身边。 她发现蛋的表面确实出现了一小道裂缝，之前她没看清楚，一时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抚摸那道小小的裂缝，忽然发现蛋里的心跳声忽然消失了。 她心下一惊，将耳朵贴在蛋上，发现蛋内一片寂静。 难道是死了？ 沈天蓝慌乱地将蛋抱在怀中，希望能用体温让它复活过来。 就在这时，蛋的裂缝中忽然发出一阵淡淡的红色光芒。 几秒之后，红色的光芒突然变得耀眼起来。 蛋突然变得灼热滚烫，沈天蓝几乎快抓不住了。 她松开手，浑身发出红光的蛋静静地漂浮在她的面前。 寂静无声地，裂缝慢慢地变得更大了。 夺目的红色光芒从裂缝中发出，照得沈天蓝几乎无法睁开眼。 周围的空气忽然像被人点燃了一样变得滚烫，每呼吸一次空气，热浪就从她的鼻腔灌进她的肺部，从内部炙烤着她的内脏。 沈天蓝痛苦地弯下腰。她觉得自己会疼醒，或者就这样活生生地被烧死。 就在这时，红光忽然黯淡了下来。 沈天蓝身体的热度也渐渐地消失了，连一点余热都没残留下来。 温度迅速地下降，她竟然浑身打了个哆嗦。 她抬头看向蛋的方向。 蛋已经消失了，连蛋壳都没有剩下。 原本蛋的上方，出现了一根散发着淡淡红光的棍型物体。 沈天蓝下意识地向它伸出手。 那个物体缓缓地下降，最后被她握在了手中。 她低头看向那件东西，发现那竟然是一柄浑身漆黑的剑。 她握紧了剑柄，一阵令人浑身愉悦的暖流从剑柄涌向她的全身。 她感到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奇妙的快/感涌遍她的全身。 ……终于得到了。 终于……结合在一起了。 她的脑海中翻腾着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奇怪念头。 忽然，她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声音柔滑，如同大提琴般悦耳，却毫无感情。 “你是谁？” 剑柄发出细微的共鸣。 沈天蓝立刻明白了，说话的正是她手中的这柄剑。 “我是沈天蓝。”她回应道。 那声音又问：“沈天蓝……是谁？” 它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顽童般的好奇，可是语调却依旧缓慢，深沉。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其实很深奥。 “这问题太哲学了，回答一起来有点麻烦。”她道，“可以换一个问题吗？” 剑柄嗡嗡地响着。 “那么……我是谁？” 这个问题沈天蓝当然还是回答不上来。“我不知道。你看起来像一柄剑，黑色的剑。” “剑？”声音沉默了片刻，“可是，我感觉，我并不像，一柄剑。我觉得，我是……别的什么。” “你是从一颗蛋里孵化出来的。” “是的，一颗蛋。”那个声音回应，声音变得空灵起来，“我记得……漫无边际的黑暗。冰冷。我还记得……你的声音。” 沈天蓝想起自己之前对着蛋说过许多话。她都快忘了那些事了，没想到这颗蛋还记得。 “你教会了，我许多东西。”冰冷的声音淡淡地说道，“可我，还是不明白，我到底，是什么。” “也许……”沈天蓝猜测，“你是我的女巫力量？” “女巫力量？” “是的。据说我是一个女巫，到我十八岁生日的那天，我的力量会觉醒。”沈天蓝说，“你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出现的。” 黑剑沉默了片刻。 “那么，我就是，你的力量。”它说。 沈天蓝道：“那我该怎么使用你？” “……我不知道。” “我困了。”它突然这么说。 黑剑表面的红色光芒忽然消失了，变得黯淡无光。 “黑剑？”沈天蓝试着叫它。 但是它没有再说话。 第18章 第二天早上，沈天蓝一睁眼，就觉得浑身酸痛，比来大姨妈那几天还难受。 对面床上的藤娇已经不见了，严乐川也不在，寝室里只有沈天蓝一个人。 幸好今天是周末，不用上课。她一点起床的*都没有，就干脆赖在床上拿出手机玩了起来。 她一直躺到将近中午，觉得有些饿了，便爬起来打算去食堂觅食。 吃完午饭回寝室之后，她发现微信里多了一条信息。 她的微信只加了寥寥数人，除了自己爸妈和少数几个同学之外，就只有她哥沈海蓝了。 平时跟她用微信交流次数最多的人就是沈海蓝。 沈妈是典型的点赞狂魔，除了点赞之外几乎什么都不干。至于沈爸爸，他的微信不过是个摆设，万年也不打开一次。 至于剩下几个同学，沈天蓝已经好久没跟他们联系了。 所以她不用点开看，就知道发信息的人百分之九十是沈海蓝。 打开一看，果然是沈海蓝发的一条语音信息。 “起床了没？”沈海蓝的声音传出来，背景声音很嘈杂，感觉像是在酒吧之类的地方。 沈天蓝计算了一下，沈海蓝发信息的时候，他所在的时区应该还是半夜。 大半夜发信息问她起床没，沈天蓝也是醉了。 她打字回复道：“起床了。” 沈海蓝很快就回复了信息：“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3<~想不想哥？” 沈天蓝早就准备好了要回复的答案：“一点也不。” 沈海蓝无视了她的回答。“对了，你哥刚找了个女票，给你看照片！” 沈海蓝紧接着就给她发了一张照片。 沈天蓝一看，竟然是个有点谢顶的中年男人，长得有点像发福了之后的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 “你的口味越来越奇葩了。”沈天蓝面无表情地打字。 “不对错了错了！==这是我们教授！” 沈海蓝很快就又发了一张新照片。 照片里是个金发波霸美女，特别漂亮。 “这是你女朋友？”沈天蓝回复。 “怎么样？性/感不？比你身材好多了吧？” 沈天蓝自动脑补了沈海蓝得意的笑容。她顺手一巴掌扇开了正在她旁边扑棱翅膀，企图偷窥她手机屏幕的某只毛球。 小莱抗议道：“你打我干嘛？” “……不好意思，手痒痒了。” “你还有事吗？”沈天蓝回复他哥。 “没什么，就是炫耀一下我的新女友么么哒！你知道她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沈天蓝脑补了沈海蓝平时上蹿下跳的模样，回答道：“猴子饲养员？” “怎么可能，qaq！她是大学老师，专门教欧洲历史的！神奇吧！跟你的专业一样哒！！” 沈天蓝该怎么告诉他，其实她学的压根不是欧洲史，而是女巫专业？ 另外，沈海蓝竟然在大学勾搭上了老师，他真的有好好念研究生么…… 隔了几秒钟后，沈海蓝又发了信息：“对了，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已经过完了。” “纳尼？！Σ(°△°)︴”沈海蓝很快又发：“哦，对哈，今天已经9月10号了otz……你要什么礼物，我给你寄过去。” 沈天蓝想了想：“现在好像没什么想要的。” “好吧，我随便选个礼物寄给你好了。”沈海蓝说。 “行。”沈天蓝道，“不要太贵的。” “放心吧，贵的我也买不起，→_→。” 和沈海蓝聊完天，沈天蓝关上手机屏幕，打算打开电脑干会儿别的。 这时，严乐川终于回寝室了。 看他一脸疲倦，眼球充血的模样，沈天蓝忍不住问道：“难道你昨晚没睡觉？” 严乐川打了个哈欠：“睡了啊。就是没睡够。” “那你在哪儿睡的？” “在我自己床上啊。”严乐川一脸的理所当然。 沈天蓝惊愕道：“自己床上？” ——难不成他昨晚跟她挤在一个床上睡的？ “对啊。”严乐川一脸无辜地看着沈天蓝，“你怎么不高兴了？我昨晚好像没吵醒你吧？” “……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男女有别的概念？”沈天蓝略炸毛。 严乐川耸肩：“男女对我来说都差不多，谁叫我是这种体质呢？” 他说着就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我这种好像叫性/冷感来着……”他瞄了一眼沈天蓝，“更何况论身材，明显是我自己的比较好。” 沈天蓝明白了。像严乐川这种忽男忽女的家伙，对性别的认知根本就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样。 不过沈天蓝还是感觉很不爽，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吐槽她的身材？ 她腰细腿长，除了胸部之外，该有肉的地方都有肉，怎么就身材不好了？！ 停在沈天蓝肩膀上的吸血鬼小莱露出一颗尖牙：“主人，要不要我咬死他？” “去吧。”沈天蓝点头。 严乐川非常及时地从寝室门口逃走了。 *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严乐川才从外面回来。 沈天蓝就把昨晚做的那个梦跟他讲了。 她还是第一次跟别人提起梦里的事。 听完她的话，严乐川噗嗤地笑了起来：“一颗蛋！哈哈哈，一颗蛋孵出了一把剑！这该叫什么？卵生剑？你怎么会做这种梦的？” 沈天蓝很无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你觉得这跟我的能力觉醒有什么关系吗？” “我也不清楚。”严乐川说，“我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事。” 沈天蓝略失望：“原来你也不知道。” “不过……”严乐川又说，“我听说，很多女巫在能力觉醒的时候会做奇怪的梦，梦里经常暗示了一些内容，或者预示了未来。” 沈天蓝囧道：“难道我未来会捡到一颗会孵剑的蛋？” ……说不定这世界上真有这种蛋。 严乐川笑道：“我倒是觉得，那个蛋和那把剑很可能只是你的潜意识塑造的出来形象罢了。” “什么意思？” “虽然大多数女巫都会做同样的事情，比如占卜、召唤之类的。但是每个女巫都有自己擅长的方向，还有极少数的女巫拥有特殊的能力。”严乐川若有所思道，“……说不定，你也有某种特殊的能力，而那把剑就是你的能力在潜意识里出现的形象。” “也就是说，那把剑的模样其实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 严乐川点点头：“差不多吧。剑虽然是想象出来的，不过能力肯定是切实存在的。” 也就是说，沈天蓝还是不清楚自己到底有什么样的能力。 也许可以问问那把剑。它一定知道答案。 晚上，沈天蓝迫不及待地上床睡觉，准备和梦里的剑对话。 ……可是她却失眠了。 她翻来覆去，过了好久都睡不着。 吸血鬼小莱已经趴在她枕头旁边呼呼大睡了。 难道吸血鬼不都是夜行生物么？可这货几乎每天都在睡觉，一天至少要睡20个小时…… 沈天蓝有点嫉妒它的好睡眠。 她干脆爬了起来。 她发现今晚的月亮很明亮。银色的月光从窗外洒进来，在地面涂上一层白霜。 沈天蓝决定再试试冥想。 她拿出那根灰不溜秋的魔杖，找了个垫子放在月光下，盘腿坐在垫子上，闭上眼睛尝试冥想。 完全清空大脑其实很难，沈天蓝一边闭着眼，一边胡思乱想，半天静不下心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觉得有了一点感觉。 她觉得心情很平静，感官忽然变得很敏锐，甚至能感受到周围空气细微的流动。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觉得浑身的皮肤开始变得暖洋洋的，仿佛照在身上的清冷月光忽然有了温度。 如果她此刻睁开眼，她就会看到，那根魔杖顶端的石头正散发着柔和的白色光芒。 就在这时，她眼前忽然浮现了一个幻象。 她看到那把剑正漂浮在自己面前，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和月光一样，洁白，神圣。 “你又来了。”那把剑的声音轻轻说道，语调似乎比上次更柔和了些。 沈天蓝看向它。 她知道自己不用开口，它就能懂得她的心思。 她在心里问道：“你上次说，你是我的力量。可是我不太明白，我的力量究竟是什么？” “是你告诉我，我是……你的力量。”它说。 “所以你也不知道？” 它静静地漂浮着。过了几秒，它才再次开口。 “我只记得，无边无际的黑暗。除此之外，我对一切，都一无所知……从我产生意识开始，我的记忆，就是一片空白。” 沈天蓝忽然想到，如果这把剑真的只是她想象出来的，那么沈天蓝不知道的事情，它自然也不会知道。 可如果它真的只是想象出来的虚拟形象，那么为什么它又会有自我意识？ 沈天蓝有点无语，难道是她自己精分了不成…… “月光。”它忽然又说。 “月光怎么了？” “月光，让我觉得……很充实。我感觉，恢复了不少，体力。”它说，“你应该，经常这样。” 沈天蓝也觉得晒着月光很舒服。现在她浑身的疲倦都一扫而空了。 难道她的能力和月光有关？ 这时，剑又说话了。 “跟我讲讲，你的世界。”它说，“之前，你讲的那些，我还记得。我很喜欢听。” 沈天蓝不记得自己都讲过什么了：“上次我讲了什么？” 剑发出嗡嗡声，似乎在思考。 “上次你讲了，你们的理想是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它淡淡地回答。它讲话难得的流利，看样子记得挺牢。 沈天蓝：“……” 第19章 沈天蓝有点无语，她竟然对着一颗蛋说这些？ 沈天蓝回忆了一会儿，终于有了点印象。 她记得自己对着颗蛋讲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从政治文化到天文地理，说的话比整个白天加在一起的都多。 据说人在梦里会把白天无法发泄的情绪发泄出来，而梦里的自己往往和现实中的自己非常不同。可能正因为她平时说话太少，到了梦里才会突然变成话唠。 这时，黑剑又开口了。 “你又说，你最大的梦想是成为土豪，承包一百个鱼塘，辣条随便吃。你还要……收购天下所有的，煎饼果子摊位，送给你的母亲。” “……” “你还说，你要研发高达，等喵星人占领地球的时候，你就可以拯救世界了。” 剑的语气特别认真，让人想起努力背诵九九乘法表的小学生。 沈天蓝无力吐槽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潜意识里竟然会有如此，呃，“远大”的理想。 “不说那些了……”沈天蓝转移话题道，“你觉得我该怎么使用你的力量？” “我现在，还很虚弱。”它静静地说，“我需要，更多的能量。等到能量积蓄……到一定水平，也许就知道，答案了。” “你的意思是需要更多的月光？” “是的。” 也就是说，沈天蓝现在需要多花时间在月光下冥想。 剑忽然说：“我要休息了。” 它说完，剑身的光芒变得黯淡了几分，之后便再次陷入了沉默。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沈天蓝缓缓睁开眼，觉得浑身舒畅，神清气爽，原本的困倦一扫而空。 她原以为自己只不过冥想了二十几分钟罢了，结果看了一下手表，她才惊奇地发现现在竟然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也就是说，她整整冥想了四个小时。 可是她完全不觉得时间过了那么久，感觉就像睡了一觉似的。冥想恢复精力的效果似乎比真正的睡眠还要好。 如果干脆把睡眠时间都用来冥想怎么样？ 反正最近睡眠质量也不好，还不如用来冥想，还能补充黑剑的能量。 想到这里，沈天蓝也不睡了，干脆坐在地上闭目假寐。 可这时候月亮已经绕到了另外一边，月光非常微弱。 没有月光的时候，冥想的效果就大大打了折扣，而且也很难清空大脑，进入状态。 沈天蓝坐了一会儿，竟然觉得有点困了，只好又躺回床上睡觉去了。 第二天是星期天。沈天蓝刚睡醒，就被藤娇拉去逛街。 逛了半天街，藤娇就买了好几件新衣服。最后她又看中了一条粉色的连衣裙，结果一刷卡，收银员却说她的卡已经没钱了。 藤娇惊讶：“这就没钱了？我那里原来有三千多块呢。” 收银员又刷了一遍，确认道：“确实没钱了。” “那可是我一个学期的零用钱啊！”藤娇震惊了。 “才刚开学一个星期，你就花掉了三千多？”沈天蓝蛋疼地问道。 “人家不是对人类的金钱数目没什么概念嘛。”藤娇笑道，脸上还露出一个可爱的小酒窝，“蓝蓝，要不你借我点钱吧……” 沈天蓝向来对萌妹子没有抵抗力。 她大方地打开钱包：“我可以借你十块，不对，九块。”还要留一块钱坐车呢。 “十块……”藤娇同情地看着她，“你家里是不是很困难？我竟然还向你借钱。”她的语气十分懊恼。 沈天蓝其实家里不困难，她只是不习惯带很多钱出门罢了。不过她也没辩解。 “算了，没关系，我可以管土豪借。”藤娇说着，就掏出她的粉红外壳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号码。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 “死虫……不对，亲爱哒。”藤娇换上一副甜蜜的口吻，“你……” 她话没说完，就被对方抢先了。 藤娇听完对方的话，瞬间炸毛：“谁说我要借钱！” 沈天蓝看着她，她本来不就是要借钱？ “我只是……最近经济有点困难。”藤娇的语气放软了一点，“嗯，嗯……我知道你之前给我打了三千了，但是现在花完了……哎？你别，听我讲，现在的物价特别……” 她突然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的手机屏幕。 手机屏幕上面写着通话结束的字样。 她怒道：“竟然挂我电话！” 去吃饭的路上，藤娇一直在抱怨：“什么叫自己想办法？难道我自己会生钱？我又不是atm取款机！” 沈天蓝非常好心地安慰道：“总会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藤娇看向沈天蓝，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我总不能整整一学期都喝白开水过活吧？” “你可以把那些衣服退掉。”沈天蓝提醒道。 藤娇高兴道：“对哈，我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个。” 她翻来翻去，挑挑拣拣了半天，最后挑出一件小t恤。她心疼地说道：“先退掉这个吧……” 沈天蓝：“……” 最后，在沈天蓝的坚持下，藤娇垂泪将花了一上午挑选好的衣服全都退掉了，一共退回了九百多。 “那之前的两千多是怎么花掉的？”沈天蓝问。 藤娇回忆了一下：“买了化妆品，染发剂，哦，还有一堆零食。” “染发剂？” 藤娇抚弄了一下她浓密乌黑的头发，得意道：“是啊，我原来的发色不是黑色的。染得不错吧？” 人家都是从黑的染成别的颜色，藤娇却是染成黑的。 沈天蓝很好奇她原本的发色是什么样的。 中午，两个女生在kfc吃了午餐。 藤娇点了两个外带全家桶，又单点了一份炸鸡。 沈天蓝道：“你点这些能吃完吗？” “这只是我平时饭量的五分之四。”藤娇一边啃炸鸡一边嘟囔着说，“吃这个我怎么吃都吃不腻。” 看样子她还真的喜欢吃鸡。 吃着吃着，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低头一看，惊喜得快跳起来了：“我就知道死虫子不会让我喝西北风！他说等会儿就给我打钱！” 几分钟后，银行的短信发了过来。 藤娇点开一看，然后表情呆滞地看向沈天蓝：“……转账还可以只转0.01元？” “……好像可以吧。不过这样转的话，手续费好像都比转的钱要多。” 藤娇差点怒摔手机。 ……不过她及时制止了自己。 * 回家的路上，沈天蓝从藤娇口中得知，那个“死虫子”其实是个叫重莲的人类。 可是藤娇却没解释清楚他们俩究竟什么关系。 用她的话说，她和那个年龄不明性别不明的重莲有着某种“孽缘”。 总之，那人特别特别有钱，之前答应过要资助藤娇念完大学。 “九百多块根本不够一个学期花的，怎么办？”藤娇愁眉苦脸地说道。 沈天蓝考虑了一下。 她四下张望了片刻，从墙上撕下一张纸递给她：“这个。” 藤娇道：“这是什么？” “兼职。”沈天蓝言简意赅地回答。 藤娇顿时眼前一亮：“兼职是什么？” “就是利用业余时间打零工赚钱。”沈天蓝说。 藤娇看了看那张纸，上面写着大学生兼职，月入一千起。她顿时心动了，“一个月就有一千呢！” 之后，藤娇就立刻按照那张纸上的联络方式打了电话。对方让她下周五去面试。 藤娇非要拉上沈天蓝跟她一起去。 沈天蓝考虑了一下，她这辈子还没自己赚过钱呢，说不定这也算是一次增加社会经验的机会，于是她就同意了。 * 晚上，沈天蓝继续在月光下冥想。 很快，她就再次见到了黑剑君。 她发现黑剑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了。仔细一看，它的表面似乎浮现了某种花纹。 黑剑却对自己身上的变化一无所知。听沈天蓝这么说，它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这可能是某种文字。” 沈天蓝认真地盯着剑身看了一会儿。 果然如黑剑自己所说，黑剑剑刃上的细小花纹组成了一行奇特的文字，看起来有些像英语，可是沈天蓝却一个单词都不认识。 “这是什么文字？”沈天蓝问。 “……我不知道。” 沈天蓝静静地冥想了一会儿。 她发现她对月光的感觉更敏锐了。她几乎能感觉到月光从她的皮肤表面，渗透全身血液的过程。 这一次，她竟然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从冥想状态中醒来。 虽然后半夜已经没有月光了，但是月光的消失并没有打断她冥想的过程。 她睁开眼，觉得肚子饿得要命。可这时候才早上六点，食堂还有一个小时才开门。 可惜她没有存零食的习惯。她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一块之前买的威化饼，拆开啃了起来。 啃完威化饼，她等啊等，终于熬到了六点四十。她爬起来，准备刷牙洗脸，然后去食堂吃饭。 严乐川这时也醒了。 他伸了个懒腰，非常没形象地挠着肚子。 他忽然看了看正拿了毛巾和洗面奶，准备去洗手间洗脸的沈天蓝，笑道：“你脸怎么了？” 沈天蓝摸了摸脸：“什么？” 严乐川指了指自己的左眼角：“你右眼下面有块东西。” 沈天蓝拿出抽屉里的小镜子照了照，瞬间愣住了。 她的右眼角下方突然多了一道深红色的花纹。 花纹毫无规律地卷曲延展着，从她的眼角开始，一直延伸到她的太阳穴附近。 ……看起来就像一根深红色的羽毛。 第20章 脸上突然多了一道花纹，一般人大概都会以为是谁恶作剧画上去的。 沈天蓝用手蹭了蹭，花纹的颜色就像是完全渗入了她皮肤，根本不可能蹭得掉。 严乐川探头过来说：“你不会是被标记了吧？” 沈天蓝不解地看向他。严乐川表情严肃，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 “什么叫被标记了？” 严乐川道：“你知不知道中世纪欧洲曾经猎杀过女巫？” 沈天蓝之前在课上听托尼讲过这段历史。 “知道一点。” “那时候教会那帮家伙写了一本书，叫《女巫之锤》，专门教人怎么辨别女巫。”他说着耸了耸肩，“其实他们辨别出来的女巫大多数都是普通女孩子罢了，真正的女巫没那么容易被他们抓到的。那本书里很多辨识女巫的方法都是假的，八成是教会的人为了迫害女性胡编乱造出来的，不过也有很少很少的一部分内容是有据可依的。我记得里面有一段提到，女巫的身体上通常有‘标记’，据说是被恶魔碰触过留下的。” “被恶魔碰触过？那是什么意思？”沈天蓝追问。 “我也是听我妈说的，”严乐川道，“据说女巫伊莎贝尔身上就有一个火红色的胎记，就是她和恶魔建立契约的时候留下来的。” 他讲得越来越玄乎了。 “你的意思是，我可能跟恶魔之类的东西接触过？” “我也不知道。”严乐川耸肩。 沈天蓝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眼角下方的暗红色印记依旧清晰可见。 严乐川忽然道：“我可以摸一下吗？”他说着，还真的伸手摸了一下沈天蓝右眼下方的印记。 沈天蓝下意识地想躲开，不过还是被他的手指碰到了。 严乐川碰到印记的瞬间，沈天蓝忽然感到右眼下方的皮肤一阵火辣辣的。 严乐川“唉哟”一声，赶紧缩回手，惊讶道：“怎么这么烫？” 沈天蓝摸了摸自己的眼角下方，可是并没有烫手的感觉。 严乐川又试着摸了一下，而这一次却什么反应都没有了。 沈天蓝抚摸着那个印记，发现自己并不觉得恐怖，就是有点别扭。 她隐约觉得这个印记和那把黑剑有关，难道那把黑剑和恶魔有什么联系？ 可是她这辈子从来没接触过什么“恶魔”。 在来这里之前，她根本没碰到过任何不能用科学解释的现象。如果她没有被这个学校录取，也没有碰见这些人，她现在恐怕仍然跟自己爹一样，是无神论的忠实拥护者。换做是一年前，如果有人跟她提起恶魔、女巫、魔法之类的东西，她肯定会觉得那人的脑袋出了毛病。 可是她现在却完全接受了这些东西，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沈天蓝又照了照镜子，总觉得不能就这样出门。洗脸刷牙完毕之后，她就跑去找藤娇，想管她借点遮瑕膏用用。 藤娇大方地借了沈天蓝一堆不同色系的遮瑕膏和粉底霜。 她好奇地盯着沈天蓝的脸：“你不会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吧？” 沈天蓝道：“你觉得可能是什么？” “我也没见过类似的印记。”藤娇说，“不过我听说被怪东西附体的人类身上就会发生变化。我曾经见过一个男人被恶鬼附身了，之后他的脸就烂掉了一半。” 沈天蓝听完莫名觉得自己的右脸颊有点疼。 烂掉什么的……应该还不至于吧？ 藤娇安慰沈天蓝：“别担心，找个人给你做个驱鬼消灾法术就行了。” 其实沈天蓝也没觉得特别担心。红印记长在她脸上，不疼也不痒，只有被严乐川碰到的时候才发烫，起码目前来看，好像没什么害处。 沈天蓝抹了粉底霜和遮瑕膏，总算使印记看起来不那么明显了。 她用头发遮挡了一部分印记，剩下露出的一小块浅红色看上去并不明显，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被蚊子叮了。 上课的时候，几乎没人注意到沈天蓝的脸发生了什么变化。 沈天蓝松了口气。 晚上，她仍然坚持冥想代替睡眠。 见到黑剑之后，她把脸上出现印记的事跟黑剑说了。 黑剑果然对此一无所知。 它让沈天蓝多给它讲点这个世界的事。它就像如饥似渴汲取知识的孩子，对沈天蓝讲的任何东西都感兴趣。 沈天蓝自然没有再跟它讲什么社会主义，而是讲了许多她身边发生的小事，包括中午食堂又加了一道新菜之类的。 黑剑很少发表见解，只是默默地听着，偶尔才会问一两个问题。 沈天蓝渐渐地觉得，意识里多了这么一个聆听者，还是挺有意思的。 周二下午下课之后，沈天蓝特意跑去去学校图书馆找了一圈，果然没找到《女巫之锤》这本书。 找书的时候，她正好碰见了吕沛。吕沛正在阅览室蹭wifi玩游戏，见到沈天蓝，她还热心地安利了一下自己正在玩的游戏。 “神族ol！没听说过吗？最近特别火的网游！”吕沛兴奋地对她说，“画面特别精美，而且好多细节做得也很好。” 沈天蓝对网游不感兴趣，就拒绝了。 她刚想离开图书馆，却又看见了一个熟人。 那人是林风白导员，他身上穿着白衬衫，里面套了件黑色的t恤，t恤上写着一行英文：re。 他正坐在阅览室里看一本杂志，旁边还摆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看样子生活挺惬意。 沈天蓝本来打算从他身边走开。 林风白却突然抬头看见了她：“沈天蓝？” 沈天蓝只好跟他打了招呼：“林导员。” 林风白道：“来上自习？” “不是，我来查查资料。”沈天蓝回答。 林风白“嗯”了一声。他的眼睛落在沈天蓝的脸上，“你的眼睛怎么了？” 沈天蓝摸了摸自己的右眼角，“没什么。”她的潜意识告诉自己，印记的事不该到处宣扬。 林风白又说：“如果你想找专业相关的资料，我建议你去我们学院的图书馆找。这里没有能派的上用场的书。” 沈天蓝惊讶：“咱们学院还有自己的图书馆？” “当然了。”林风白合上那本杂志。沈天蓝瞥见杂志的封面上写着：外星人爱好者——探寻地外文明。 没想到他竟然还对这些感兴趣。 林风白站了起来：“反正等下我也要去找本书，我带你去吧。” 沈天蓝规规矩矩地道谢：“谢谢你。” 林风白笑了笑，“不用道谢，以后有我麻烦你的时候。” 沈天蓝不解地看着他。 林风白却大步向门外走去了。 沈天蓝跟着林风白来到教学楼门口。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只肥猫，它几乎每天白天都会跑到教学楼门口躺着晒太阳。 肥猫也感觉到了沈天蓝的靠近，它懒洋洋地睁开一只眼睛。 突然，它两只眼睛都睁开眼了，圆溜溜的黄眼珠牢牢地盯着他们两人。 ——准确地说，是盯着沈天蓝。 沈天蓝感到自己衣兜里的小莱不安分地蠕动了两下。 好像蝙蝠都怕猫来着？沈天蓝曾经见过她家楼下的一只猫抓住一只蝙蝠，踩在爪子底下蹂/躏着玩。 沈天蓝安抚性地捏了捏衣兜里毛团，毛团顿时不抖了。 林风白弯下腰，从衣兜里掏出一包猫粮，倒在了肥猫面前的破掉一个裂口的小碗里。 猫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开始慢条斯理地吃猫粮。 沈天蓝蹲下来，她发现自己从来没仔细观察过这只猫。 之前她一直觉得这猫有点丑，仔细一看，还真的挺丑的。它身上的花斑毫无规则，脸又圆又大，与其说是胖，不如说是健壮。不过它好像比之前干净了不少，不知道是自己舔的，还是有人帮它洗过澡。 不过沈天蓝一向特别喜欢小动物，特别是有毛的。于是她忍不住伸手想摸摸猫的脑袋，却被猫机警地偏头躲了过去。 林风白提醒道：“别那样，亚杜尼斯不喜欢被人摸头。” 原来这只猫叫亚杜尼斯。 也不知道这么……呃，高端洋气的名字是谁起的。 “它喜欢被摸下巴。”林风白说着，就伸手挠了挠它的下巴。 猫立刻眯起眼，露出一副满足的表情。 沈天蓝觉得它的表情很喜感，她忍不住也想摸摸看。 她一伸手，猫却突然警觉地向后一躲，黄色的眼珠牢牢地盯着沈天蓝。 沈天蓝觉得很失望：“为什么让你摸不让我摸？”难道这猫有厌女症？ 林风白道：“别看亚杜尼斯这个样子，其实它特别聪明，很通人性。可能它感觉到你身上带了什么它不喜欢的东西。” 难道是因为吸血鬼小莱？ 或者说……是那柄黑剑的原因？ 沈天蓝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眼角。 花猫抬起头，盯着沈天蓝的一举一动，可惜沈天蓝并没注意到。 图书馆在顶层，需要爬四层楼梯才到。 这个时间没人上课，走廊里静悄悄的，连个鬼影都没。 往楼梯口走的时候，两人谁都没说话。 刚上到二层，林风白突然道：“你家几口人？” 沈天蓝疑惑道：“四口人。怎么了？” 林风白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太.安静了，寒暄一下。一般拉家常不都是这么开头的么？” ”……”沈天蓝非常配合地反问道：“那你家呢？” 林风白蹙眉想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家有几口人？ 林风白上楼的速度飞快，竟然连大气都不喘一下。 沈天蓝勉强跟上他的步伐，已经觉得气喘吁吁了。 很快，林风白就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到了，就是这里。”他说。 第21章 这是一扇白色的双叶门，大门上钉着一块黑色的木牌，上面用红色油漆写着一行字：“资料重地，闲人免进”。 林风白道：“平时这里是不开放的。只有学院的老师才能打开这扇门。里面的资料比较宝贵，这也是没办法。” 沈天蓝纳闷：“那我们该怎么进去？”她还以为这个图书馆和校图书馆一样，是面向学生自由开放的，现在看来，与其说是“图书馆”，不如说是资料室比较准确。 林风白却说：“我有钥匙。” 他说着，突然伸出手摸了摸那个钥匙孔，微微眯起眼，好像在思考什么。 沈天蓝无意间瞥见他的眼睛的颜色好像发生了变化，好像变得更蓝了。 她想仔细看看，可是他的眼睛却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他紧紧地握起拳头，几秒钟后，他手里就出现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小钥匙，就和上次突然变出一沓考卷一样神奇。 林风白打开门，沈天蓝进了门，发现资料室和她想象中的布满了灰尘的模样完全不同。 资料室非常干净，一排排崭新的铁柜子上整齐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书籍。 林风白进了门就不搭理沈天蓝了，他随意地抽出几本书，就开始认真看了起来。 书籍是按照类别和拼音摆放的，沈天蓝很快就从一大堆封面字迹都模糊不清的旧书中找到了一本《女巫之锤》，还是英文版的。 沈天蓝看了一会儿，觉得满篇的英文看得略头疼。 她就问林风白：“我能把这本书带回去慢慢看吗？” 林风白头也不抬地说道：“随便你，反正我又不负责。” 沈天蓝这才想起他自己也不过是个大三学生而已。 他说不定是违反规定，偷偷带着她闯进来的。 如果她把这本书拿走……那岂不就是偷了？ 沈天蓝纠结了片刻，最后还是乖乖地把那本《女巫之锤》塞了回去。 那本书满篇晦涩的英文，看起来也特别费劲，她打算回去上网搜搜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中文翻译版的。 林风白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看的资料，然后把那个小钥匙递给了沈天蓝。 “这个钥匙再过一个小时就融化了。”他提醒道，“走之前别忘记锁门。” 沈天蓝这才发现那个钥匙其实是冰做的。 难道林风白有生成冰的能力？ 等林风白走后，沈天蓝又在资料室逗留了半个小时。 资料室里一多半的书都是繁体字的，写的都是道法修真之类的东西，沈天蓝都看不懂。 剩下一小部分是外文书籍，除了英语的之外，还有不少书是用沈天蓝看不懂的文字写的。 沈天蓝随手抽出一本黑色硬皮的旧书，书的封面写着一行快要剥落的烫金文字。 她翻了翻，总觉得这些文字有点眼熟。 她一下就记起从哪里见过这些文字了。 这本书上的文字和那把黑剑上浮现的文字非常相像。 沈天蓝拿出手机把这本书的封面拍了下来，又把里面的内容拍下几张，打算回去查查这到底是什么文字。 回寝室之后，沈天蓝本来想把文字给严乐川看看，但是严乐川又不在。 她打开电脑，把之前拍下的照片发到了度娘知道上，问道：“请问这是什么文字？在线等。” 她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回答，就跑去吃晚饭了。 吃完饭回来一看，竟然多了好几条回复。 “德语，积分拿来。” “明明是拉丁语，ls该去看眼科了。” “……lz你从哪儿搞来的，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文字。” 总之没一个回复靠谱的，竟然还有人说是什么“阿亚帕涅科语”，那是什么鬼？ 沈天蓝还真的搜了一下，发现那是一种快要失传的墨西哥语言。总之，答案不是它。 晚上，沈天蓝把这些照片给严乐川看了，严乐川也说没见过。 反倒是跑来找沈天蓝聊天的吕沛一下子认出了这些文字。 “这不是神族语言嘛！”吕沛道。 “什么神族语言？” 吕沛道：“就是神族ol里面用的语言啊！我一直在玩的那款网游，还记得吗？” 她说着，还搬来笔记本电脑，给沈天蓝看了游戏开场界面的cg画面，画面上是一个缓缓展开的羊皮纸，羊皮纸上写着的文字确实和沈天蓝照片里的很相似。 经过仔细对比之后，沈天蓝越来越觉得这游戏的文字就是那把黑剑上的文字。 “这游戏的设定特别详细，好像是根据史料和欧洲传说编写的。”吕沛说，“现在已经风靡全球了，我在网上认识的好多小伙伴都在玩这个。” 也就是说，这种语言说不定真的存在。 沈天蓝到这个游戏的官方资料页面查了一下。 官方资料称，游戏内神族使用的语言是根据古英语改编的一种语言，还附上了和英文字母的对照表。 沈天蓝把字母对照表拍了下来。 可惜，黑剑上的文字不能拍照，她只能靠记忆力把它记下来，退出冥想状态后，再抄写到纸上。 反复确认了几遍后，沈天蓝终于完整地把黑剑上的那段字抄了下来。 然后她根据字母对照表，把那些文字转换成了英语单词。 可问题来了。 这些单词她一个都不认识…… 她查了一下单词的意思，发现这些单词根本组成不了意思完整的句子，而且好几个根本不是英文单词。 不过好在英语是拼音文字，根据字母组合还是能凑出来读音的。 沈天蓝对着纸读了一遍。 她刚读完，忽然觉得右眼角的皮肤开始发烫，就像有人拿着热水袋贴在了她的皮肤上。 沈天蓝赶紧打开台灯，拿起镜子。 印记的颜色似乎变得更深了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又对着镜子念了一遍那句神秘的文字。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右眼角的印记就开始发烫。 印记表面则微微闪烁着红色的光芒。 光芒很快就消失了，灼烧感也消失了，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反复试验了几次之后，结果都是一样的。 沈天蓝再次进入冥想状态。 她已经记住了那句话的发音，就把那句话对着黑剑君念了一遍。 黑剑表示：“……没听懂。” 沈天蓝没觉得意外。连她都不懂的语言，黑剑自然也不会懂，它毕竟只是她想象出来的产物罢了。 * 周五下午，沈天蓝和藤娇去了面试地点。 这家公司面试的是群众演员。 最近安洋市的影视基地在拍摄一部古装神话剧，需要很多群演，所以就打算从大学生中招点兼职人员。 其实沈天蓝和藤娇外表素质都不错，一个是小清新，一个是萌系少女。不过群演也不需要长得很漂亮，差不多就行。 群演听起来很有趣，报名面试的人特别多，看门口排长队的面试人员就知道了。据说这家公司给普通群演的待遇是每天最少五十块钱，中午有盒饭，车接车送。其实还算不错，比起别的又累又枯燥的兼职要好多了。 经过简单的面试之后，对方最终同意了录用她们两个，还表示这周末就有一次拍摄需要用到她们。 回寝室之后，沈天蓝和藤娇上网搜了那个神话剧的资料，发现是一部网络小说改编的，主线讲的是一条龙和一个人类女孩的爱情故事。 藤娇看了，不屑一顾道：“龙怎么可能爱上人类？人类一辈子才活几十年，对于龙来说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和蜉蝣差不了多少。” 沈天蓝道：“这只是小说里的yy而已。” 藤娇却说：“就算是yy，你会yy一个人和一只蜉蝣相爱吗？” “……应该不会。” 其实是根本想象不能。 藤娇道：“这不就对了，拍这样的电视剧，你让龙看了多别扭。” 说得好像她很了解龙的心思一样。 沈天蓝无奈道：“他们又不是拍给龙看的，是拍给爱幻想的女孩子们看的，其实就是为了看男主角的脸。” 沈天蓝为了证明自己的论据，她还把男主演颜间的照片搜出来给藤娇看。 颜间长相绝对没问题。最近几年这人一直很火，被大家亲切地称为“国民校草”。 他演过好几部大热的电视剧，最近刚刚开始接拍古装戏，好多人都说他的古装扮相简直美cry。 藤娇盯着颜间的照片看了一会儿，突然看向沈天蓝：“这人有没有女朋友？” 藤娇虽然反感男人，不过好像对偶像明星并不那么排斥。 之后她一直在网上搜索颜间的资料和图片，还找了他上节目的视频，一边看一边傻笑。 不过一晚上的功夫，藤娇竟然就正式转职成为了“颜间粉”，还关注了颜间的微博，把他最近三个月发的所有微博都点了个赞。 她还在颜间最新一条微博“拍戏中”下面写了一句话：“颜大大我爱你！~\\(≧▽≦)/~我要给你生猴子！” 不得不说，这菇凉学网络流行语还学得挺快。 不过她的评论很快就被淹没了。 藤娇不忿地对沈天蓝说：“怎么才能让他看到我的留言？” 沈天蓝指出：“后天你去拍摄现场说不定就能看到他了。” 听沈天蓝这么说，藤娇顿时对当群演又重新充满了热情，还当即决定明天去理发店剪个新发型。 沈天蓝怀疑她早就忘了自己当群演的初衷是赚钱了。 * 晚上，等藤娇走了之后，沈天蓝从床底下拿了魔杖，打算继续冥想。 最近几天，她进入冥想所需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她现在只需要半分钟的时间就能进入状态。 不过黑剑似乎还是老样子，每天说话的时候少，沉默不语的时候多。 沈天蓝进入冥想，果然又见到了那柄黑剑。 黑剑似乎感受到了沈天蓝的注视，它说道：“你终于又来了。我一直在等你。” 这两天它说话越来越流利了，不再像从前那样断断续续的。 沈天蓝好奇问道：“白天你都在做些什么？” 黑剑说：“大多数时候都在休眠。不过也有一些时候，我会透过你的意识感知你所在的世界。” 它沉默了一下，又说：“我感觉我的力量还不够充沛，但是我吸收能量的速度却越来越慢了。感觉就像遇到了……什么阻碍。” “难道是遇到了瓶颈？” “……可能。” “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黑剑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我一直在想，你上次念的那句话。”它说。 沈天蓝道：“我记得你说你听不懂那句话。” “是的，不过，那句话一直在我的脑海中回响……似乎让我有所感应。” “感应？”沈天蓝越来越觉得黑剑是具有独立意识的个体了。它真的只是她想象出来的产物吗？ 为了证实黑剑君说的话，沈天蓝又念了一次那句话。 “有什么感觉没？”她问黑剑。 剑淡淡地回答：“好像有点感觉了，再来一次。” “……这样呢？” “还不够。” “……还要几次才够？” “再来几次才有感觉。” ……呃，这对话好像哪里不对？ 第22章 沈天蓝反复念了几遍那句话，黑剑发出细微的嗡嗡声回应她。 “为什么你每次念的都不太一样？”黑剑问。 沈天蓝：“……” 大概是她的发音不太标准？ 沈天蓝试着换了几种语调和发音念了几次。 黑剑忽然说：“我困了。” 它说完，就又非常任性地“睡”了，沈天蓝叫了它几次，它都没反应。 沈天蓝无语，难道这句咒语其实是催眠用的？ 第二天突然下起了雨，沈天蓝决定宅在寝室，看看电视剧打发时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雨天水汽大的缘故，藤娇看起来比平时心情还好，她兴奋地跑来非要拉着沈天蓝跟她一起玩游戏。 “玩什么游戏？” “神族ol啊！”藤娇抱着粉红色的笔记本电脑就往沈天蓝床上爬，“据说这个游戏是颜间代言的！” 原来如此。 “他之前还代言了一款夜暮ol，不过神族更火一些，所以我决定先玩这个。”藤娇说，“我刚才看官网消息说，升到五十级转职成功后还可以到官网抽奖，有机会得颜间亲笔签名的cd一张呢。” 沈天蓝虽然对游戏不感兴趣，但是却对神族里那种奇怪的文字感兴趣。 说不定游戏里就有关于那种文字的线索。 沈天蓝同意道：“那就玩一会儿吧。” 藤娇高兴地搂住沈天蓝的脖子，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沈天蓝没反抗，就是觉得有点痒。 刚刷牙洗脸回来的严乐川看到这一幕，他惊呆了，嘴里叼着的牙刷啪嗒掉在了地上。 沈天蓝懒得解释，她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用q.q把神族客户端从藤娇电脑里传了过来。 安装完毕之后，沈天蓝打开客户端，藤娇在一旁兴致勃勃地教她怎么建人物。 沈天蓝选来选去，最后建了个男性角色，种族是人族，职业为教会牧师，起了个名叫“蓝猫哥”。 藤娇有点不满：“你怎么选了个男的，还起了个这么不萌的名字？” “女角色穿得太少，看着冷。”沈天蓝解释道。 ——至于名字什么的，蓝猫明明很萌的好吗？ 藤娇看了看自己穿着超短裙的龙族剑士mm，“呃，确实……” 这游戏的画面确实很精美，一开场就出现了那张缓缓展开的羊皮纸。 原来那张纸其实是“上古文书”，是已经没落了的上古神族用他们的语言写下的预言书，预言了在不久的将来，魔神即将回归，大地即将被火焰吞噬，生灵涂炭。 故事的主线就是阻止魔神的复活。 游戏世界观的设定杂糅了东西方的神话传说，不过大多数设定还是比较偏向西方奇幻的。 沈天蓝做了一会儿新手任务，很快就升到了五级。 升到五级之后再升级就有些慢了。 藤娇在一旁抱怨，说不知要花多长时间才能升到五十级。 沈天蓝发现这游戏还挺有意思，她不怎么玩游戏，自然不注重游戏的可玩性，她只注意了这游戏的背景故事，而这个游戏的故事还挺有意思，不管是主线任务还是支线任务，剧情都挺吸引人的。 她之前在官网上看到过，据说给这个游戏提供背景故事素材的是个知名网络作家，但是笔名却被官方隐藏了。 说不定故事里神族用的语言也是那个人提供的。 如果能和那个作家联系上就好了。 她百度了一下，发现作者的身份就是个谜。官网论坛已经有贴子在讨论他究竟是谁了，好多人猜是写夜暮三部曲的lux，还有人猜是猫不吃鱼，或者最近刚刚开始小有名气的奇幻女作家许嬷嬷。 都说爱一个作者就不要在论坛里提他，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这帖子已经歪楼了，从猜测作者身份最后歪成了作者粉丝大战，大家都觉得自家大大才是文笔最棒的那个。 沈天蓝看了半天，最后也没看出个结论来。 她研究了一下这几个作者的小说，总觉得他们的风格和游戏里的故事都不太像。 忽然，她看到帖子最下方出现了一个不怎么起眼的评论。 “我觉得可能是雁北飞。” 雁北飞是谁？ 沈天蓝百度了一下，发现雁北飞也是个网路作家，据说是个女的，写了不少奇幻小说。据说她写的小说，女主一部比一部玛丽苏，情节一部比一部狗血，男主永远都是那么冷酷强大温柔帅气……虽然她的小说被骂得不轻，但是偏偏有不少人愿意看。看她文底下的评论，大多数都是一边看一边吐槽的，简直不要太酸爽。 “作者绝壁是脑子秀逗了吧，才会写出这么sb的剧情。” “作者肯定年纪不超过十二岁，脑残loli鉴定完毕。” “yy也要有个限度吧(╯‵□′)╯︵┻━┻，一夜三十次什么的你确定不会把男主累死？！” 沈天蓝好奇地点开了一章看了一眼，瞬间被里面的描写闪瞎了。 女主名字叫冰零梦，长着一双梦幻般的紫色眼睛，据说任何男人看到她的瞬间都会被她俘虏……什么鬼？ 不过在一堆华丽的外貌描写中，沈天蓝还是发现了值得她注意的东西。 她发现，雁北飞的书里也提到了魔神即将毁灭世界的情节。 小说里的魔神是堕天使。据说这位堕天使几千年前被天使军团打败，力量被剥夺，可是它的力量并没有消亡，而是坠落了人间。 小说里还提到了预言，这里的预言和游戏里的颇为相似。预言里说，堕天使寻回力量的那一天便会化身魔神，毁灭世界。 难道那个作家真的就是雁北飞？ 沈天蓝摸到了雁北飞的微博，给她发了一条私信。 “请问神族ol的故事是不是您提供的？我想知道里面的神族文字在现实里是否存在，这对我很重要，万分感谢。” 可是直到下午，雁北飞都没有回复她。 晚上，黑剑好像还在休眠状态，不管沈天蓝怎么叫它，它都不回答。 沈天蓝一直都叫它黑剑。 可是光是叫黑剑黑剑的，总觉得有点别扭。 沈天蓝想给它起个名字，想了半天，她最后决定叫它小黑，好记又简单。 可是小黑却一直在休眠，整整一晚上都没醒过来。 难道和沈天蓝念的那句话有关？ 它之前每晚都会休眠，但是休眠之前都会先跟沈天蓝说一会儿话。 它从来没睡过这么长的时间。 沈天蓝有点担心它。她伸手想碰触眼前的黑剑，刚碰到的瞬间，黑剑突然发出一阵嗡嗡声。 紧接着，黑剑突然发出一阵耀眼的红光。 红光中，它突然迅速地塌缩，最后变成了…… 一个黑色的圆球。 …… 又变成了一个蛋是要闹哪样？ 沈天蓝仔细地观察了那个球，发现与其说是蛋，不如说说是一个“茧”。 黑色的薄膜之下依稀可见一个散发着红色光芒的不明生物体。 它的身体缓缓地有规律地起伏着，像是在呼吸。 沈天蓝伸出手，轻轻地触摸那个茧。 ——不知道茧里会孵化出什么东西？ * 第二天，沈天蓝和藤娇去了集合地点，然后和其他的群众演员一起坐影视公司的大巴去拍摄现场。 拍摄地点在安洋市郊区的江畔。 这条江是安洋市的母亲河，叫遣江，十年前被化工厂污染了，是当地有名的“臭水江”，经过几年的治理之后，现在遣江终于没了恶臭，江边也建起了公园和住宅小区，成为了安洋市为数不多的自然风景区。 拍摄现场和沈天蓝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场景比电视上看起来的简陋多了，后期什么的果然很强大。 据说这场戏有男主角颜间。一到拍摄现场，藤娇就一直在踮着脚找颜间。 身边的其他临时群众演员也都在找主演们，很快，就有人眼尖，发现了正坐在角落里，低着头玩手机的颜间。 如果不是之前工作人员跟他们强调过，要保持安静，不然现在肯定有人会尖叫颜间的名字。 这一场戏拍的是发大水，沈天蓝和藤娇要扮演被水冲垮了家园的村民。 藤娇得到了一件麻布的简陋衣裳，她又给自己扎了个双麻花辫，看起来还挺可爱。 沈天蓝则要扮演被淹死的尸体。 她的衣服倒是比藤娇的好看些，是一身棉布的锦衣。 衣服虽然好看，可惜必须在上面抹上泥巴，这样看起来才比较像被水淹死的尸体。 沈天蓝的戏份很快就拍完了。 她只需要头朝下趴泥巴里，假装死人就好了。 藤娇倒是挺入戏，她一边跟着其他人狂奔，还一边尖叫：“救命啊，发大水啦！” 呃……这也算是有句台词了。 不过直到这场戏拍完，藤娇都没机会接近男主演颜间，这让她很是怨念。 下午还有一场需要村民的戏，于是中午她们就在拍摄现场吃了盒饭。 盒饭菜色还不错，炒土豆丝，炸鸡块，还有素丸子。 吃饱了之后，工作人员让他们好好休息，不要到处乱逛。 不过藤娇还是坐不住了。 她拉着沈天蓝去上厕所，其实就是想碰碰运气，说不定能碰上颜间。 结果上完厕所，她们竟然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沈天蓝叹气道：“没想到你这么路痴。” 藤娇略炸毛：“你自己不也是？！” 很快，她们来到一间临时搭建起来的小平房前面。 门口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场景道具，看样子是间仓库。仓库这里很偏僻，周围一个人影都看不到。绝大多数人都在休息区吃盒饭，没人会特意逛到这里来。 这仓库没上锁，也没人看守，八成都是些并不重要的道具。 藤娇顺手拿起一个头上带角的头盔，戴在头上笑道：“看我看我！” “嗯……挺适合你的。”沈天蓝评价。 藤娇自拍了几张照片发到了微信朋友圈上，很快就有人评论道：“没想到猪还能长角。” 评论的人正是重莲。 见藤娇盯着手机一动不动，沈天蓝问：“你在干嘛？” “……我在想能把人气成脑中风的骂人话。”藤娇生硬地回答。 沈天蓝刚想回答，她忽然脚下一绊，踢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她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个长条形的盒子。 被她这么一踢，盒子的盖子打开了，露出里面的一个长长的金属物体，看起来像根生锈的铁棒。 为什么这里会有根生锈的铁棒？ 藤娇低头看向那个盒子，忽然愣住了。 “咦？这不是……”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声音呵斥道：“你们在干什么？！” 回头一看，原来是个负责管理道具的工作人员。 沈天蓝看向藤娇：“咱们走吧。” 藤娇却直愣愣地盯着那根金属物体。她忽然弯下腰，向那东西伸出了手。 第23章 与此同时，在拍摄现场，某负责管理道具的工作人员一边吃盒饭一边说：“你猜我今天签收了一个什么快递？” “什么快递？” “一根铁棒，还是生锈了的那种。是个热心粉丝捐赠给我们剧组的，还说从自家门口的河沟里挖出来的。他非说那是几百年前治水用的定江神戟，要我们在拍摄的时候用。哈哈，你说现在的人无聊不？” “什么治水啊？”有人好奇问道。 “你没听说过吗？”吃盒饭的人放下筷子道，“咱们安洋市有个传说，说是几百年前，遣江发生过一次大洪水，说是有妖怪作乱，后来一个很牛x的道士用神戟刺穿了妖怪的心脏，并且把沾了血的神戟插进了江心，才平定了洪水。” “好像听说过这个。不过这种传说也有人信？” “谁知道呢。”那人合上饭盒盖子，丢进了垃圾桶，“行了，该干活了。” * 藤娇捡起了那根生锈的铁棒。 她的眼睛盯着那根铁棒，脸上的表情难看得就像见了鬼似的。 沈天蓝道：“你在干什么？” 这时，藤娇喃喃地说道：“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见到谁？”这根铁棒吗？ 那个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撵人了，态度非常恶劣：“快走！这里不是你们待的地方！不是说了不让你们乱逛吗？碰坏什么东西怎么办？” 沈天蓝忽然发现藤娇有点不对劲儿。 藤娇紧紧地握着那根铁棒，目光涣散，毫无焦距地盯着前方一点。她纹丝不动地站着，就像被点了穴似的。 “藤娇？”沈天蓝叫她的名字，可是她却没有回应。 “藤娇，你看，那不是颜间吗？”沈天蓝又说。 可是藤娇还是没反应。 她忽然像是失去了重力一样从地面缓缓飘起。 “怎么回事？”那个工作人员惊恐地叫道，“你在干什么？！” 藤娇眼神涣散地看向这边。 沈天蓝心脏顿时一缩。 藤娇的眼睛竟然变成了银白的，一头浓密的黑发四散开来飘扬在空中。 原本少女稚嫩的脸此刻看起来就像恶鬼一样可怖。 那个工作人员吓得腿软，一下子跌坐在了地面上。他一边尖叫着“妖怪啊”，一边连滚带爬地往仓库外面跑。 沈天蓝一动不动地看着藤娇，竟然一时间忘记了害怕。 藤娇头发的黑色开始从头顶脱落，露出了原本的发色。 几秒后，她的头发就变成了银白色，确切地说，是微微透着浅蓝的银白色。 她低着头，着了魔似的抚摸那根铁棒。 “藤娇？”沈天蓝叫她的名字。 这时，藤娇突然抬起头，银白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前方，眼神中充满了凌厉的恨意。 她突然仰起头高声咆哮，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几乎快要穿透沈天蓝的耳膜。 此刻，遣江像是有所感应一般发出一阵巨大的轰鸣，江心震颤，滚滚的浪涛向岸边拍打过来。 剧组传来一阵惊慌失措的尖叫。 “——不好了！地震啦！” “不会吧，真发洪水了！” “快跑吧！” …… 这时，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叫道：“卧槽，怎么这么吵？” 原来是吸血鬼小莱。它扑扇着翅膀，从沈天蓝的衣兜里飞了出来。 它一下子就看到了藤娇。它顿时瞪大了金色的眼珠：“这是在闹哪样？！” 藤娇脚下的地面突然冒出滚滚的浪花，浪花将藤娇团团围在其中。 她忽然一挥手，一道激流便击中了之前那个工作人员的后背。 水就像是有生命一般将那人包裹其中。 他拼命挣扎着，眼看着就要窒息了。 沈天蓝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的理智让她转身逃走。说不害怕其实是假的，她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场景。 她忽然感到右眼角一阵发热。 这时，吸血鬼小莱的声音在她耳边叫道：“主人，快给我解开封印，我就能阻止她了！” “要怎么解开？”沈天蓝蹙眉道。 “再让我吸一次你的血，我就能暂时突破封印了！”它说。 沈天蓝点点头，同意了。 吸血鬼小莱的尖牙刺破了她的脖子上的皮肤，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痛楚。 很快，小莱忽然化成了一缕黑烟。几秒后，黑烟组成了一个穿着黑袍的黑发男人。 沈天蓝没来得及看清楚黑发男人的长相，就看到他冲向了藤娇，将她牢牢地搂在怀里。 藤娇发怒道：“让开！” 但是她的力气却不如吸血鬼，完全挣脱不了。 不过她一走神的功夫，原本缠住那个工作人员的水团立刻散开，变成了一汪水。 那个工作人员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不知道是晕过去了还是死了。 就在这时，她的皮肤上突然冒出了一层银白的鳞片。 吸血鬼立刻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弹开了，他化作一缕黑烟，再次变回了一只毛团。 它扑着翅膀泪奔着向沈天蓝跑过来：“我打不过她！” ……果然只是个战五渣。 现在没别的办法了，只能跑路了。 沈天蓝一把抄过毛团转身就跑，刚跑没两步，她脚下一绊就摔了个狗啃泥。 低头一看，原来是藤娇召唤了一团水，把她绊倒了。 那团水很快就把沈天蓝包裹其中，把她包成一只茧。 沈天蓝挣扎了一下，水流就像镣铐一样牢牢地把她捆住了，完全挣脱不开。 藤娇缓缓地向沈天蓝走来，或者说是飘过来。她低下头，银白的眼睛无神地盯着沈天蓝。 她突然举起手里的铁棒，就要向沈天蓝戳下去。 沈天蓝的瞳孔瞬间放大。 就在这时，她的右眼角再次灼烧起来。 这一次，她的整个右半边身体都变得灼热滚烫，就像半边身子浸入了开水中一样。 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右胳膊可以动弹了。 她猛地伸出右手，抓住了戳向自己的那根铁棒。 藤娇微微睁大眼，想要把铁棒抽回去。 沈天蓝下意识地用力握住它。 她的手心忽然升腾出黑色的雾气，不知道是铁棒冒出的，还是从她的体内冒出来的。 铁棒突然传来清脆的咔嚓一声，被沈天蓝握住的部分瞬间化成了碎末。 沈天蓝也惊呆了，她竟然徒手捏碎了一根金属棒？ 这时，缠绕在沈天蓝身上的水团终于散开了。 藤娇脸上的表情突然变了。 她茫然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东西，后退了一步，铁棒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沈天蓝爬起来，发现自己浑身都湿透了。 她看向藤娇。 藤娇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黑色，可是头发的颜色还没有变回来。 她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喘息着低声说道：“……蓝蓝，发生了什么？” “你差点把我弄死。”沈天蓝道，“你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藤娇没说话，她忽然身子一歪，晕倒了。 藤娇一倒下，遣江中央的地震也停了。 洪水并没有发起来，拍上岸边的浪涛打湿了几个设备，拍摄不得不暂时中止。 至于那个差点在仓库门口被藤娇淹死的家伙，他很快就醒了过来，却完全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 这大概对他来说也算是好事。 藤娇也很快就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她竟然也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在沈天蓝的提醒下，她才依稀想起刚才的事。 “我真的真的没想伤害任何人！”藤娇哭丧着脸解释，“都是那根破棒子的错！”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谁来话长。”藤娇垂头丧气地抱着膝盖席地而坐，就跟考试没及格的小学生一样，“真对不起，我竟然想对你……做那种事。” 沈天蓝迟疑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没想伤害我。” 藤娇拼命点头，好像有点感动。 “如果你想杀我，你早动手了，还用等到现在？所以别担心，我知道你一定不是故意的。”沈天蓝安慰道。她被自己感动了，觉得自己现在一定闪耀着圣母的光辉。 藤娇：“……” * 很快，剧组让所有的群众演员到场地集合，然后把工钱结算了。 每人八十，和说好的一样，一分钱也没多给。 有人抱怨：“还以为能多给点精神损失费。” 地震又不是剧组的错，他们肯定不会给什么损失费。下午的戏都没拍成，没克扣他们的工钱就已经很人道了。 沈天蓝和藤娇不过是临时工，所以这场戏拍完，她们就不用再来了。 回去的路上，藤娇一直显得很失落。 “我竟然忘了管颜间要签名。”她托着下巴，喃喃地对着窗外说。 ……她竟然还记得这码事。 沈天蓝后来才从藤娇口中得知事情的缘由。 藤娇终于老实交代了，其实她根本不是什么美人鱼。 很久很久之前，她曾经是遣江里的一条龙。 第24章 “其实我就是白痴。”藤娇道。 沈天蓝很讶异：“白痴？” “嗯，白痴。” 沈天蓝略纠结：“虽然你偶尔有点犯傻，但是应该还不算白痴。” 藤娇叫道：“不是那个白痴，是白——螭！” 沈天蓝老老实实道：“不太懂。” 藤娇只好拿出手机给沈天蓝拼了出来，“白……螭……螭是这么写的。” 沈天蓝看完了，点点头：“嗯，明白了。” 据藤娇说，她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就住在遣江。 遣江是她的家，而她则是遣江的保护神。 几百年前，遣江发生了水患，住在遣江旁边的村民找来了一位法力高强的道士。 道士认为水患是江中的恶蛟作乱，就想办法把藤娇从江中引诱出来，然后用一把戟穿透的藤娇的胸口，将她镇压在遣江江心。 “我其实是被冤枉的，水患根本不是我搞出来的。”藤娇委屈地说。 沈天蓝愿意相信她。 作为一条龙，藤娇应该还是有点原则的，还不至于跟一个人类撒这种谎。 藤娇受了重伤，在江底沉睡了好长一段时间，过了好久，才恢复了一点灵力。 她拼尽全力，终于拔出了那把戟，爬上了岸，然后被一户好心的人家救起。 “然后我就认识了死虫子。”她说。 重莲是降妖世家的最后一代传人，他无意间认识了藤娇。 他抱着好奇的心态接近她，并且愿意帮助她融入人类社会。 提起重莲，藤娇忽然捂嘴道：“糟了。” “怎么了？” 藤娇道：“死虫子说过，我绝对不能在普通人面前显露原形，也绝对不能使用我的灵力。” “不然会怎么样？” 藤娇欲哭无泪：“不然他就会派人来把我抓回去。我现在大部分灵力还没恢复，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沈天蓝安慰道：“说不定他还不知道呢。” “那倒也是。” 结果第二天，微博上就铺天盖地地转发了《龙神传说》片场遇地震的新闻。 据说颜间在片场被一个坠落的花盆砸伤胳膊，现在还在医院休养。 有当时在现场的人拍摄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遣江轰鸣，大地震颤，波浪滔天。 有地震局的专家称，这次地震非常怪异，传播范围特别小，时间又特别短，而且还是在好几百年都没发生过地震的遣江沿岸。 微博上有人说，说不定是遣江的龙神不喜欢这片子的狗血剧情，愤怒了。 藤娇看了微博，忐忑不安地跑来找沈天蓝。 “虫子那家伙最喜欢刷微博。他肯定看见了。”她说，“万一被他发现是我搞出来的怎么办？” 沈天蓝觉得她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 “不然你跑路吧？”沈天蓝好心地建议。 藤娇竟然觉得这建议挺靠谱，于是这就跑回去收拾行李去了。 下午，沈天蓝刚出寝室楼，就看见一个穿衬衫，打领带，一副典型总裁打扮的男人戴着墨镜站在门口。 那男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张俊脸。 他看向沈天蓝：“你是这个学院的？” 沈天蓝点头。 他微微一笑，“你好，我叫重莲，我以前也是这学校的。” 一听重莲的名字，沈天蓝顿时轻轻地“啊”了一声。 原来这人就是重莲。 之前听藤娇说，重莲是降妖世家的人，她还脑补了一个穿着道士袍，花白胡须的人物形象，结果没想到对方的样貌竟然不符合经典设定。 “你认识一个叫藤娇的女生吗？”重莲的声音很温和，但是却透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 沈天蓝道：“认……不认识。” 重莲微笑着地看着沈天蓝。沈天蓝忽然觉得自己被看透了。 “我还要去上课呢。”她说着，就机械地转身走掉了。 重莲忽然叫住沈天蓝：“同学，等下。” 沈天蓝回头：“您还有事？”大概是对方身上王霸之气甚重，沈天蓝竟然不由自主地用了敬称。 “我不方便进去，你帮我带个话给她。”重莲说，“告诉她，今晚七点半，我在老地方等她，如果她不出现，我就把她私藏的一百本*小说都烧了。” *小说？ 没想到藤娇还好这一口。 沈天蓝下意识地点点头。 重莲笑道：“谢了。” 他说完就戴上墨镜转身走了。 沈天蓝给藤娇发了一条微信，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 藤娇很快就回复了一条语音：“我完蛋了！” 沈天蓝安慰道：“你现在逃跑还来得及。” 藤娇却回复道：“你不知道，他一旦盯上我了，我是肯定跑不掉的=_=。” 跑不掉……沈天蓝忽然有种在看“总裁的禁锢小娇妻”的错觉。 “我觉得他不像在生你的气。”沈天蓝回复道，“说不定你去见见他也没事。” 藤娇没再回复她。 沈天蓝关上手机屏幕，就去教学楼上课了。 下午的课是思想道德修养。 沈天蓝一开始还能认认真真做笔记。她身边很快就睡倒了一大片人，沈天蓝很快就受到了感染，眼皮渐渐地开始打架，竟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睡着之后，沈天蓝又见到了那个黑色的茧。 茧看起来和昨天差不多，就是体积似乎大了一圈。 沈天蓝百无聊赖地戳着那个茧。 突然，她感到手指似乎一瞬间穿透了茧表面的膜，碰到了里面生物冰冷坚硬的皮肤。 她吓了一跳，难道是戳漏了？ 她猛地睁开眼，发现学生已经走了一大半，原来已经下课了。 沈天蓝见时间还早，食堂还没开，她就先回了一趟寝室。 刚进寝室，她就看到严乐川正在对着镜子试衣服。 一看见沈天蓝进屋，他就扭头笑道：“我这身打扮怎么样？” 沈天蓝很少见到严乐川打扮。他每天都穿着t恤和牛仔裤，很少穿别的类型的衣服。 而他今天却换上了一身格子衬衫配休闲裤，配上他那张漂亮得让女生嫉妒的混血脸，竟然还挺帅的。 沈天蓝点点头：“还不错。” “爱上我了？” “怎么可能。” 虽然他现在是一副男性外表，但是他在沈天蓝的心目中仍然是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个红衣女孩。 也就是说，他在沈天蓝心里其实和人妖没什么区别…… 严乐川当然不知道沈天蓝是怎么想的。 他满意地照着镜子：“嗯……我也觉得我这身打扮挺帅的。” “你打扮成这样，是要干嘛去？”沈天蓝问。 严乐川道：“不干嘛，相亲去。” 沈天蓝惊讶：“相亲？和谁？” “我妈给我介绍了一个女朋友。”严乐川道。 沈天蓝讶异道：“我记得你说你是性/冷淡。” 严乐川解释道：“性/冷淡和憧憬美好的爱情是不冲突的。我只是没遇到我喜欢的人而已。” 沈天蓝忽然想起他说过自己只有三个月寿命。 她想了一下，还是没提起这件事。 严乐川却主动说道：“还记得我的诅咒吗？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才去相亲的。我妈占卜过，她说只有命中注定的那个女孩才能帮助我破解诅咒，而且对方也知道我的情况。对了，听说这个女孩的星座跟我很搭配。” “呃……什么？星座？” “是啊，其实星座这东西挺准的。”严乐川说，“咱们不是很快就要开一门课叫古代占星术吗？” 沈天蓝从前不怎么相信星座。星座不过是按照人的观察角度，把一些毫无关联的恒星排列组合起来的图形罢了，怎么可能和人的命运有关系？ 她是处女座的，可是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是完美主义者，而且现在处女座已经被黑得不能再惨了=_=…… 不过她现在却不那么确定了。 她的课程表里有古代占星术这门课，说不定星座之说还是有道理的。 严乐川很快就走了。 藤娇也在寝室，沈天蓝只好独自一个人呆在寝室，玩玩神族ol打发时间。 忽然，她电脑上的微博客户端忽然弹出一个消息。 原来是雁北飞给她回信息了。 雁北飞说：“谢谢你喜欢我的小说么么哒！但是那些文字都是我自己编的，现实里没有的哦么么哒！如果亲对神族语言感兴趣的话，可以购买刚上市的精装版神族ol背景设定实体书，里面附赠了日常用语词汇表哦么么哒！” 雁北飞一连串的“么么哒”热情得让沈天蓝差点忘了自己本来想干嘛。 她考虑了一下，将黑剑上的那句话发给了雁北飞。 “那您帮我翻译一下这句话什么意思好吗？谢谢了。” 过了好一会儿，雁北飞才回复：“这句话你是从哪里看到的？” 沈天蓝回道：“从一把黑剑上。” 雁北飞不可能猜得到那把黑剑其实是沈天蓝脑袋里的幻象。 雁北飞道：“什么样的黑剑？在哪里看到的黑剑？” “你先告诉我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才回答你。”沈天蓝开始讨价还价。 隔了好一会儿，雁北飞才回答：“那不是一句话，而是三个短语。” “什么短语？”沈天蓝追问。 “阿斯塔罗特，月之战神。” 对方停顿了一下才打出最后一个短语。 “支配世界的统治者。” 第25章 沈天蓝按照雁北飞的回复搜索了一下那几个词。 后边两个短语没搜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 第一个词“阿斯塔罗特”倒搜出来不少东西。度娘百科里面说，阿斯塔罗特也就是h，是所罗门七十二柱魔神之一，又是地狱七大魔王中代表的愤怒的那一位。传说他浑身黑色，散发毒气，右手牵着一只地狱之龙。 资料里还说，阿斯塔罗特原本是月亮的女神阿尔塔洛特。它被称为“真正的统治者”，掌管了世界的破坏与重生。 沈天蓝之前听说过地狱的七魔王，，很多作品里都有这方面的内容。 那把黑剑上为什么刻了阿斯塔罗特的名字？ 沈天蓝想知道关于那种文字的事。她从前从来没玩过神族ol，也没看过雁北飞的书，所以更不可能知道雁北飞自创的文字。她怀疑那种文字根本不是雁北飞自己编造出来的。 雁北飞迟疑了一会儿，最后终于告诉了沈天蓝实情。 “其实那些文字是我在一本书上看到的。” “什么书？” “一本非常旧的书，”雁北飞说，“书是手写的，特别厚，是我有一天从旧书市场里淘来的。那本书里就写了那种文字的语法和简单词汇对照表，我觉得好玩，就把它用在我小说的设定里了。” “那本书你还有吗？” “已经不在我这儿了。”雁北飞停顿了一下又问：“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从哪里看到的那行字呢~” 沈天蓝道：“是从一把黑剑上。”她刚刚就说过一次了。 “什么样的黑剑？在哪儿见到的？” 沈天蓝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了谎：“在朋友家里。” “说不定那把黑剑和我见过的那本书有关系。”雁北飞开始自顾自地分析起来，“可能是写书的人在剑上刻的字。” “你为什么对那本书那么感兴趣？” 雁北飞发了一个笑脸的表情：“你见到那本书，你就明白了。” 她说着，还真的给沈天蓝发了一张书的照片。 那是一本黑色封皮的书，和沈天蓝在资料室看到的那一本有点像，不过却不是同一本。 书上画着一个深红色的五芒星，大部分颜料已经脱落了。 五芒星下面还写着一行英文字：kofshadow，翻译过来，就是“影之书”。 沈天蓝搜索了一下影之书，万能的度娘给了她答案，原来影之书是女巫们的记录书，她们会把法术、仪式等重要的笔记记载其中。 如果这本书不是伪造的，那么它很可能就是某个女巫遗留下来的。 “这本书现在在哪里？”沈天蓝问。 “我也不知道。”雁北飞回答，“那本书其实被偷了。” “被偷了？？？” “我感觉是被偷了。它自己又不会长腿跑掉，怎么可能莫名其妙从我的书柜里失踪？” 沈天蓝觉得略失望，她还很想看看那本书。 好在雁北飞表示自己保留了几张那本书的扫描件。 在沈天蓝的恳求下，她最后终于同意把扫描件发给她。 “不过你千万别把这些扫面件外传。”雁北飞嘱咐道。 沈天蓝回答：“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这些文字不是你原创的。” 雁北飞道：“……不是因为这个啦！”她停顿了一下，“我拿到那本书之后，身边发生了不少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 “我也说不好。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本书总让我觉得毛骨悚然。”雁北飞回答，“现在想想，它不见了可能还是件好事。反正你小心就对了。” 看样子雁北飞这人还不错，她的提醒应该是出于好意。 她发过来的扫描件只有三张，有两张是英文词汇对照表，还有一张写了准备烛台、牛血之类的文字，看起来像是某种仪式。 书是用英文写成的，手写的圆体字很漂亮，大概和封面那几个单词是同一个人写成的。 沈天蓝研究了一会儿那三张纸，发现其中一张纸边缘的角落里写了两行小字。 第一行字竟然就是那把黑剑上的文字，第二行字则是那句话的英文翻译。 怪不得雁北飞之前那么快就把那句话翻译过来了。原来是书里就有现成的翻译。 晚上，严乐川相亲完回来了。 沈天蓝问他：“情况怎么样？” 严乐川叹气道：“她说不想找个比自己还漂亮的男生。” 沈天蓝道：“说实话。” 严乐川耸肩道：“说实话，就是人家没看上我。” 沈天蓝大概能明白对方妹子的心情。她也不愿意接受一个随时可能转换性别的男票。 她安慰地拍了拍严乐川。 “其实……单身也不错。”她语重心长地说道。 严乐川：“……嗯quq。” 晚上，因为阴天多云，寝室里一点月光都没有，沈天蓝便上床睡觉去了。 在梦里，她又见到了那个茧。 白天的时候，她曾经不小心捅到了茧里的生物体，她当时还以为自己把茧捅漏了。 可现在看来茧还是完好无损的。 她用手指轻戳茧的外壳，果然从外壳中穿透了过去。她的手指碰到了生物温暖坚硬的表面。她用手指肚轻轻抚摸，感觉有点像光滑的鳞片。 茧里的生物还在沉睡，沈天蓝将耳朵贴过去，还能清晰地听到它有规律的心跳声。 ……看样子它还挺“健康”。 沈天蓝莫名地安心了。 之后一个星期，那个茧都毫无动静。里面的生物一直在睡眠状态，不管沈天蓝怎么戳弄它，它都不动弹。 沈天蓝担心它要这样睡死过去了。 黑剑说过，它需要月光作为能量。 沈天蓝便坚持每晚冥想，尽可能地把月光的能量传递给它。 但是茧里的生物还是依旧沉睡。 藤娇这几天一直不在学校。 周五晚上，沈天蓝看到她在微信里发了朋友圈，说自己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她配了一张图片，图片里是藤娇的粉红色笔记本电脑，电脑键盘上倒扣着一个草莓冰激凌甜筒。 呃……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藤娇忽然发来了微信消息。 “蓝蓝！sos！！！！” 沈天蓝回复：“怎么了？” “酷爱告诉我！怎么对付一只人类的幼崽，年龄目测在五岁左右？” 人类的幼崽？ 沈天蓝回复道：“你和小孩子在一起吗？” “是的qaq，我被抓去当保姆了！”藤娇道，“我上次不是稍微搞了点小地震出来嘛，死虫子非要我帮他照顾亲戚家的小孩一个月，不然就不给我下个学期的饭费了！” 沈天蓝忽然想起藤娇的人物设定：“你不是遣江的龙神吗？你可以吃鱼虾水草过活吧？” “我不吃素的_(:3」∠)_鱼虾是龙族的近亲，我也不能吃。” 沈天蓝道：“小孩子其实很好对付，你给他点好吃的，他就老实了。” 她小时候经常被人用一根糖葫芦就打发了。只要有一根糖葫芦，她就能安安静静地自己一个人呆上一个小时，直到糖葫芦表面的糖皮都融化为止。如果再有一本漫画书什么的，她能自己一个人呆上一整天。 “死虫子给他买了不少好吃的了，他什么都不缺。”藤娇回复道，“你不知道，昨天晚上，他竟然趁我在浴缸睡觉的时候拔我的鳞片嘤嘤~~为什么人类的小孩都这么可怕？” 原来是个熊孩子…… 沈天蓝建议道：“你吓唬他，就说他要是不听话，你就让妖怪来抓他。” “他是降妖世家的后代→_→妖怪什么的，他一点都不怕……” “……”沈天蓝差点都不记得这回事了。 降妖世家的小孩，肯定和一般人家的孩子不太一样。 沈天蓝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她其实也不擅长对付小孩子。 藤娇又说：“如果我用渔网把他捆起来，算不算犯法？” 为什么是渔网？ “不管你拿什么把他捆起来，应该都算犯法。”沈天蓝答。 “好吧，我再想想办法tat……” 第二天早上，沈天蓝忽然觉得右脸有点痒痒。 一睁开眼，她就看到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萝莉正歪着头，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小萝莉的手里还拿着一根笔。 沈天蓝一下子清醒过来。 寝室里为什么会有个小孩子？！ 小萝莉声音清脆地问道：“阿姨，为什么你的脸上有花纹啊？” 沈天蓝摸了摸自己脸，结果摸了一手黑乎乎的颜料。 她赶紧拿起床头的镜子照了一下，发现自己右眼角的暗红色花纹竟然全都被涂黑了。 ……马丹的这又不是描红本(╯‵□′)╯︵┻━┻！ 沈天蓝当然没有真的在小朋友面前发火。 通常情况下，她的脾气都挺好的，所以刚才那句“阿姨”什么的也被她默默地无视了。 嗯……童言无忌嘛。 她问小萝莉：“谁带来来这里的？你的家长呢？” 小萝莉指了指门口。 这时，藤娇突然探头进来。 “蓝蓝！”她高兴道，“你醒了！” 沈天蓝道：“这孩子是你带来的？” 藤娇道：“她就是我说的那个孩子。” 沈天蓝一直以为藤娇说的熊孩子是个男孩，没想到竟然是只萝莉，而且还是长得特别可爱的那种。 第26章 沈天蓝看看一脸天真笑容的萝莉，又看向藤娇：“你怎么把她带进来的？”她一直以为这里是不让进外人的。 藤娇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大摇大摆地就进来了。” 这栋寝室楼说是不让进外人，但是门口并没有楼管把守。 可是那条“不许进外人”的规矩竟然执行效果还不错，这栋楼里很少能见到外人。 沈天蓝猜测，大概是因为这学院的人跟其他学院的学生交流甚少的缘故。 唯一一门和其他学院一起上的课是思想道德修养，可是根据沈天蓝的观察，除了她之外，这学院好像根本没人会去上那门课。 这时，萝莉突然兴奋道：“阿姨，这是什么？” 沈天蓝道：“不要叫我阿姨，要叫我姐姐。” 萝莉又说：“阿姨，这个玩偶可以借我玩玩吗？” 沈天蓝十分有耐心：“不是阿姨，是姐姐。” 这时，一声惨叫传来。沈天蓝定睛一看，这才注意到萝莉手里拿着的“玩偶”其实是趴在她枕边睡觉的吸血鬼小莱。 萝莉掐着毛团状的小莱，咯咯笑了起来：“这东西跟莲莲哥万圣节给我买的惨叫鸡一样。”惨叫鸡是一种一捏就会发出惨叫声的橡胶玩具，有段时间特别流行，据说捏起来很有治愈效果。 吸血鬼小莱愤怒地挥着细小的胳膊，冲萝莉抗议道：“什么惨叫鸡！我可是高贵的血族！” “血族是什么？”萝莉看向沈天蓝。 “一种可以吸血的生物。”沈天蓝回答。 萝莉恍然大悟：“那和我小时候的宠物差不多。” “……”沈天蓝有点想知道这孩子小时候究竟养了什么凶残的宠物。 另外，她今年难道不是五岁？哪来的什么小时候？ 萝莉似乎很喜欢这个毛团，捏在手里就不肯放手了。 沈天蓝同情地看着小莱，忽然想起它曾经被小时候的托尼欺负过。沈天蓝不禁怀疑它是不是天生跟熊孩子犯冲。 她抬起头，想问问藤娇什么时候把萝莉带走，却发现藤娇早就没影了。 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打开一看，原来是藤娇发的信息：“对不起qaq，蓝蓝！我先走一步了！我会再回来接她的！” 难道藤娇就这样把这只萝莉扔在她这儿了？！ 沈天蓝赶紧给藤娇打电话，却发现藤娇的手机竟然关机了。 这时，小莱突然大叫救命，沈天蓝一扭头，发现萝莉正拎着小莱的翅膀，试图把它塞进严乐川的一只袜子里。 还是一只没洗过的袜子。 沈天蓝：“……” 严乐川忽然迷迷糊糊睁开眼，打了个大哈欠：“……怎么这么吵？” 他爬起来一看，就看到沈天蓝在跟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争抢一只袜子，还是他昨天刚脱下来那只。 “不给不给不给不给就不给！”小女孩尖叫着。 严乐川道：“呃……你们在干啥？”他又扭头蹙眉看向萝莉，“这孩子谁？” 沈天蓝终于趁萝莉不备，把袜子连同小莱一起抢回来了。 她把小莱从袜子里掏出来，发现小莱已经晕过去了。 ……不知道是窒息了，还是被味道熏过去的，或者两者兼有。 熊萝莉突然嘴巴一扁，哭了起来。 “你欺负我你欺负我你欺负我——” 沈天蓝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扭头刚想求助严乐川，结果发现床上空空如也，这货竟然也跑了！ 沈天蓝从来没有哄孩子的经验，不过这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她清了清嗓子，用自认为最温柔的声音说道：“别哭了。我给你买糖葫芦吃。” 萝莉抽抽搭搭道：“不喜欢吃。” “那……你继续捏它玩？”沈天蓝捧着晕迷不醒的小莱说道。 萝莉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小莱，不屑一顾道：“……不好玩了。” 说完，她就继续大哭。 沈天蓝：“……” 哭了大概半分钟，萝莉突然闭了嘴不哭了，大概是哭累了。 她一屁股坐在了严乐川的床上，撅着嘴揪着严乐川毛线外套上的毛球。 沈天蓝怕她闲着无聊，又要调皮捣乱，就对她说：“想看动画吗？” 萝莉顿时来了兴趣。 “你这里有ds吗？”她问。 沈天蓝没听说过什么ds。不过既然是动画片，那网上应该有资源的。 她打开电脑，很快就找到了那部动画的在线播放地址。 光看封面，这动画好像还挺小清新的。 沈天蓝点了播放键，萝莉在她身边一屁股坐了下来，拆开一根棒棒糖的包装纸，一边舔着棒棒糖一边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 动画里出现的是一群活泼可爱的小动物，画风很萌，情节也很简单，感觉特别低龄化。 萝莉看得特别认真，一脸的专注。 见她喜欢看，沈天蓝顿时放心了，希望她能就这样看上一整天。 突然，动画里的情节突然变了，一只小熊的脸被一根巨大的棒棒糖黏住了，熊爸爸用力一撕—— 小熊的脸皮竟然……被撕掉了。 沈天蓝再次石化：“……” 紧接着动画的剧情变得越来越血腥暴力。 总之，最后所有萌萌哒小动物都惨死了……其过程简直惨不忍睹，不能直视。 沈天蓝看得心惊肉跳。 这动画是什么鬼？！给小孩子看这个真的没问题吗？ 萝莉一脸专注地盯着屏幕，看了一集又点下一集。 沈天蓝忍不住劝道：“咱们要不要换换别的？这个挺没意思的，我知道更有意思的。” 她记得电脑里还有几集名侦探柯南，虽然每集都会死人，不过比这个健康向上多了。 萝莉却摇头，斩钉截铁道：“不！我就喜欢看这个！” ……果然降妖世家的孩子脑回路和正常孩子不同吗？ 萝莉看了十几集的ds，沈天蓝竟然一直陪她看完了。 看完了小动物们各种千奇百怪的死法之后，沈天蓝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萝莉却一脸轻松自然地表示：“没有第一次看的时候觉得好玩了。” 好玩…… 沈天蓝开始怀疑，大概降妖世家从胎教开始就和一般人家不太一样？ 到了中午，严乐川和藤娇都没回来，沈天蓝只好带着萝莉去食堂吃饭。 吃饭的时候，萝莉点了食堂根本没几个人点的西红柿鸡蛋面。 食堂做的西红柿鸡蛋面里几乎没鸡蛋，红红的一大滩全是西红柿。 萝莉竟然吃得津津有味，一点都没抱怨。 沈天蓝忽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这女孩叫什么，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萝莉鼓着腮帮子说：“我叫重明扬！” 沈天蓝道：“名字挺像男孩子的。” 萝莉却翻了个白眼：“我本来就是男孩子。” “……” 可是她身上明明穿着一身粉红的连衣裙，头上还扎着双马尾！ 大概看出沈天蓝的疑惑，萝莉声音清脆地解释道：“因为我喜欢女孩子的衣服和打扮，比男孩子的好看。” 沈天蓝竟无言以对。 没想到这孩子小小年纪，竟然就有当伪娘的潜质。 吃完饭之后，重明扬小朋友突然说想去上厕所。 沈天蓝就带他去了食堂的厕所。 “你自己一个人能行吗？”沈天蓝问。 重明扬道：“废话，我已经五岁了，又不是两三岁的小孩，有什么不行的？”他说着就大摇大摆地进了男厕所。 他刚走进男厕所，沈天蓝就听见一声惊恐的尖叫。 紧接着，沈天蓝就看到一个男同学一边捂着裤腰带一边从厕所里跑了出来。 沈天蓝同情地看着那男生的背影。 沈天蓝在门口等了一小会儿，可是重明扬竟然一直都没出来。 难道是在大号？ 沈天蓝想起之前忘了给他卫生纸。 她就对着厕所门口叫道：“重明扬？” 没人回答。 沈天蓝又叫了一遍，还是没人回答。 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没人了我就进去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走进厕所一看，结果里面连个鬼影都没。三个隔间里也都没有人。 而厕所的窗户竟然是打开着的。 沈天蓝一惊，难道重明扬从窗户跑掉了？ 她从窗口探头一看，结果看到一个撅着屁股，跪在地上的身影。 沈天蓝道：“……你在干嘛？” 重明扬捂着膝盖，眼泪汪汪地回头看沈天蓝，抽抽搭搭地说道：“膝盖，膝盖破了……呜呜呜……” 沈天蓝：“……” 沈天蓝只好带着重明扬去了校医院。 校医院按理说不会接收外来的病人，不过好在接待他们的校医人还不错，帮重明扬小朋友做了简单的消毒，贴了个创可贴，最后没收他们钱。 沈天蓝领着一瘸一拐，低着头走路的重明扬，问道：“你为什么要跳窗？” 重明扬扭头：“不为什么。” “你想去什么地方吗？” “……”他嘟着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要回家。” “回家可以啊，又没人拦着你。”沈天蓝道，“你还是没解释为什么要跳窗。” 重明扬道：“因为他们都不让我回家。” “谁不让你回家？” “莲莲哥他们。” “为什么不让你回家？” “因为……”重明扬突然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沈天蓝见他不想回答，也没追问：“不想说拉倒。” 重明扬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飞快地别过脸去。 回到寝室之后，沈天蓝又给藤娇打了个电话。 这回藤娇终于接电话了。 “你在什么地方？”沈天蓝问。 藤娇支支吾吾半天，才回答道：“我在火车站……” “你在火车站干什么？” 藤娇道：“当然是逃跑啊。” 沈天蓝无语，她就这么害怕带小孩？ “你作为龙神，竟然坐火车逃走，不觉得有点掉价？”她道。 藤娇理直气壮道：“怎么掉价了？我只是暂时不能变回原形罢了。我变回原形后，能腾云驾雾，日行千里，比火车快多了！” “现在的动车也能日行千里。”沈天蓝指出。 藤娇无视了她的话，说道：“那孩子呢？” 沈天蓝看了一眼正坐在电脑旁边刷微博的重明扬。 “坐在桌子旁边玩电脑呢。”她回答。 藤娇惊讶：“他竟然会老老实实地坐在一个地方？你到底用了什么法术？” 沈天蓝道：“我也不知道。” 第27章 沈天蓝又道：“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把他带去警察局了。” 藤娇惊讶：“去警察局干嘛？” 沈天蓝平静道：“带着被拐儿童报案。” “……呃，千万别！我这就回去！”藤娇赶紧说道。 说完，藤娇就挂了电话。 见重明扬专心致志地玩电脑，沈天蓝忍不住探头过去看。 结果发现重明扬竟然在玩神族ol！怪不得他刚才坐在那儿一声不吭。 不过他今年才五岁吧？竟然就会玩网游？ 仔细一看，发现他竟然已经五十三级了？！ 这个服务器才开没多久，超过五十级的人寥寥无几，沈天蓝自己才二十三级罢了。 不过这游戏操作并不难，还能自动寻路，升级任务也都挺简单，所以……五岁的小孩子也会玩，应该没什么稀奇的吧（大概）。 另外，他的角色竟然还是个穿着粉红色时装的小萝莉，和他本人的装扮还挺像的。 过了大概十分钟，沈天蓝的手机突然响了，她原本还以为是藤娇打过来的，结果却是个陌生号码。 谁会在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 沈天蓝接了电话，结果竟然是x通快递的送货员，说她有一个包裹需要签收。 沈天蓝下了楼签了快递。快递上写着的寄件人是沈海蓝，沈天蓝这才想起来自己老哥说过要寄给她一份生日礼物。 她都快忘了这件事了。 回寝室之后，重明扬还在老老实实对着电脑玩游戏。 沈天蓝坐在床上把快递盒子拆开了，里面是一本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书。 拆开书外层的泡泡膜，沈天蓝惊讶地发现那本书是本棕色皮质封皮的旧书，最重要的是，它的封面上用黑色墨水写着一行字：kofshadow。 沈海蓝竟然送了她一本影之书？ 而且还是没有署名的影之书。 看书的封皮，这书有些年代了，说不定是某个女巫留下来的。 沈天蓝翻了翻那本书，却失望地发现里面竟然全是空白的。 她给沈海蓝发了短信，说自己已经收到那本书了。 沈海蓝很快就回了短信：“o(n_n)o收到就好。对辣，据说那本书是用魔法写成的，需要对着月光，使用香油熏过之后才能看出来字。不过我没试过。” 沈天蓝道：“你从哪里搞到这东西的？” 沈海蓝回复道：“你嫂子不是历史学家嘛，她爸妈都是研究欧洲历史的，这本书在她家的书柜里摆了好久了，感觉很有年份了，据说是她外祖母留下来的，感觉像是还没来得及写字的旧笔记。” 刚才他还说是魔法写成的笔记，现在看来那些说不定是他胡诌的。 “……你不会是从人家家里偷的吧==” “你老哥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是她见我感兴趣，就送给我的~~~” 也就是说，他根本就是把别人送给他的东西转送给沈天蓝罢了。 沈天蓝一直很怀疑，像他这么抠门又自恋的人是怎么交到女朋友的？难道就是因为长得好看？ 沈天蓝将书塞进床头的书柜里，打算以后再慢慢研究。 又过了十几分钟，藤娇终于回来了。 结果重明扬却拒绝和藤娇回去。 “我才不回那里去，那里根本不是我家！” 他丢下这句话，就躲过藤娇的爪子，从寝室门口跑了出去。 他刚跑出去，却撞到了刚从外面溜达回来的严乐川。 “抓住他！”藤娇叫道。 严乐川揪住了重明扬的衣领，重明扬憋红了脸挣扎着：“放开我！” 严乐川纳闷道：“这是怎么回事？” 藤娇过去抓住重明扬的胳膊，不耐烦道：“走啦，别闹了，我带你回去。” “我才不回那里，我要回就回自己家！”他赌气道。 “那里就是你家。” “那里才不是我家！”重明扬眼圈一红，竟然又要哭了，“我要回我自己家！” “他说的自己家在哪儿？”沈天蓝问。 藤娇无奈道：“我哪知道啊。” “他爸妈呢？让他爸妈来接他吧。”严乐川提出了一个还算可行的建议。 藤娇却犹豫了：“他爸妈……” 重明扬使劲儿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我爸妈都不在了！” 沈天蓝很讶异，重明扬的爸妈都去世了？怪不得他之前说回不了自己家了。 不过从一个五岁的孩子口中听到“我爸妈都不在了”这种话，多少觉得有些违和，一般大人不都会骗小孩子，说“他爸妈都去了很远的地方，暂时回不来了”之类的么？ 沈天蓝顿时非常同情重明扬。 父母不在身边的滋味，她还是多少了解的。 ……早知道这样，她之前对重明扬的态度就会稍微好一点了。 严乐川用嘴型对藤娇说：“这孩子爸妈都死了？” 藤娇一脸惊诧道：“不是啊！他爸妈去国外出差了，还有一个月就回来了。” 沈天蓝这才明白，原来重明扬说的不在了，是指“不在家了”，而不是去世了otz…… 她默默地把刚才浪费的同情收了回来。 这时，重明扬突然挣脱了藤娇的手，就往外跑。 藤娇想抓住他，却失败了。 沈天蓝脱口而出，命令道：“重明扬，别跑！” 让她意外的是，重明扬竟然还真的乖乖站住了。 藤娇也很惊讶：“他怎么这么听你的话？” 重明扬转过头，眼泪婆娑地看着他们。 “我……我膝盖疼。” 沈天蓝差点就忘了他膝盖受伤了。 随后，沈天蓝下楼去打出租车，打算陪藤娇把重明扬送回去。 回去的路上，坐在后座的重明扬忽然说：“……我肚子疼。” “你怎么一会儿膝盖疼，一会儿肚子疼的？”藤娇不耐烦道，“你就不能等回了家再疼？” 重明扬憋红了脸，叫道：“就是很疼！很疼很疼！” 沈天蓝忽然想起他中午吃了一大碗食堂没人愿意点的面条，不会是吃坏肚子了吧？ 他们只好下了车，给重明扬找厕所。 正好这附近有家麦当劳，正适合上厕所。 重明扬刚进了厕所不到两分钟，沈天蓝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尖叫：“啊——怎么回事？” 紧接着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匆匆从厕所跑了出来，脸色惨白。 “里、里面有妖怪！”他惊慌失措地叫道，然后就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藤娇一脸震惊：“不会吧！现在？” 她说着，就扯上沈天蓝的胳膊，一个箭步冲进了男厕所。 一进男厕所，沈天蓝就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她看到重明扬正四肢着地趴在地上，裸露出的四肢和脖子上不断地冒出白色的绒毛。 他头顶长出了一对尖尖的毛绒绒的白耳朵，从腰间露出的白白的一团好像是尾巴尖？ 他扭头看向沈天蓝，咧开嘴，露出一双尖利的犬牙，嘴里发出警告般的嘶吼。 藤娇冲了过去，企图把重明扬抓住。 重明扬却扬起尖利的爪子，在藤娇的胳膊上抓住几道血痕。 藤娇捂着胳膊跳了起来：“哇，疼死了！” 重明扬扭头，朝着开启的窗户嗅了嗅鼻子，看样子想从窗口逃走。 沈天蓝忍不住大喝一声：“给我站住！” 这一次，重明扬竟然又真的停住了动作。 他的耳朵背了过去，眼睛眯起来，趴在地上，一副顺从的模样，看起来就像受到了惊吓的猫咪。 沈天蓝也没想到重明扬竟然会听自己的话。 藤娇惊奇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变成兽形之后这么温顺。” 沈天蓝走过去，蹲下来离近一看，才发现重明扬的眼睛变成了浅黄色，瞳孔呈现一条细缝。 她忍不住伸出手。 重明扬的耳朵立刻贴在了脑顶上，一双黄色的眼睛害怕又警惕地盯着她的手，好像害怕她打自己。 沈天蓝当然没打他，而是摸了摸他的头发。 重明扬立刻眯着眼，好像在享受沈天蓝的抚摸。 沈天蓝挠了挠他的耳朵，他就乖顺地趴在地上，喉咙里发出一阵呼噜呼噜的声音，和被抚摸的猫咪一模一样。 沈天蓝忍不住问藤娇：“他这是什么情况？” 藤娇像是怕吓到重明扬似的，小声道：“……他还没出生前，他妈妈被猫妖附身了，结果他出生之后就变成了这样，只要身体虚弱，或者受到惊吓，就会变成半人半猫的形态。”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里面怎么回事？” 藤娇将重明扬的兜帽戴了起来，遮住了他头顶的耳朵。 “没什么，小孩子而已。”沈天蓝解释。 站在门口的麦当劳员工走了进来。 沈天蓝顺手把重明扬露出一小截的猫尾巴往裤子里面塞了塞。 那个员工看了看沈天蓝她们，一脸茫然：“这里好像是男厕所……吧？” 他往门口的男厕所标志扫了一眼，好像在确定自己没走错。 沈天蓝面无表情道：“嗯。不小心走错了，我们这就走。” 那个员工没看出什么异样，就转身离开了。 藤娇背起重明扬，两人一前一后就出了门。 重明扬现在已经安分了不少，趴在藤娇后背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感觉像是睡了。 沈天蓝用打车软件打了车。在车上，重明扬在后座蜷缩成一团，脑袋靠在藤娇的膝盖上。 ——看起来和一只普通的猫没什么区别，除了外表之外。 仔细回想一下，重明扬之前的一些行为貌似都可以解释了。 沈天蓝没养过猫，但是她听别人说过，猫咪突然更换居住环境后就会各种不适应。 重明扬之前总嚷嚷着要回自己家，还企图跳窗逃走，说不定原因就是这个。 另外，他还对小莱特别感兴趣。小莱长的就像一只多毛的肥蝙蝠，猫咪见了根本把持不住的。 至于喜欢看ds……大概是因为猫都是天生的猎食者，喜好血腥？ 很快，他们就到了目的地——一片高级住宅小区。 据藤娇说，这里其实是重莲家，重明扬现在就暂住在他家。 两人将重明扬送回了家，沈天蓝表示要回学校了。 藤娇恳求道：“你陪我在这儿住几天吧，死虫子这两天正好不在家！” 沈天蓝很犹豫：“可我明天还要上课。” “那就一个晚上吧，求你了。”藤娇哀求道，“反正这里有好多房间呢，你想睡哪间就睡哪间！” 重莲的房子确实很大，装潢也很漂亮，沈天蓝刚才无意间还瞥见浴室里有个巨大的按摩浴缸。 她想了想，有点心动了：“那好吧。” 藤娇高兴地搂住沈天蓝：“太好了！” 因为重明扬还在睡觉，藤娇就打开电视让沈天蓝看。 变成半人半猫的重明扬好像特别害怕沈天蓝，沈天蓝刚在他旁边坐下，他就鼻子嗅了嗅，然后挪到了躺到沙发另外一头。他再次像只猫咪一样蜷缩起来，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藤娇在沈天蓝和重明扬之间坐了下来，打开笔记本，准备玩一会儿神族ol。 刚打开游戏没一会儿，藤娇就叫道：“谁把我的装备弄没了？！” 又过了几分钟，藤娇又捂住脸颊惊恐道：“仓库里的材料也都没有了！” 沈天蓝看了一眼，发现藤娇的角色刚好五十三级，仔细一看，不就是白天重明扬玩的那个角色吗？！ 藤娇咬牙切齿：“重——明——扬！” 趴在沙发那头的重明扬耳朵动了动，打了个大哈欠，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喵？” 第28章 藤娇气得揪他的猫耳朵：“你以为你卖萌就行了吗？！” 重明扬的猫耳朵竟然一下缩了回去，他疼得捂着脑袋叫道：“疼，疼死啦！” 他刚叫完，脸上的白毛也神奇般地消失了。 “你这是虐待儿童！”他眼泪婆娑地说，“我要告诉莲莲哥！” “随便你。”藤娇不屑一顾道，“反正他只让我照看你，又没说不让我揪你耳朵。” 重明扬气呼呼地擦着眼泪，扭过头去不再搭理她。 他拿出一个平板电脑，开始趴在沙发上玩切水果。 沈天蓝则和藤娇一起看电视节目。 看了不知多久，藤娇忽然看了看表，对还在玩游戏的重明扬说：“时间差不多了，你该睡觉了。” 现在其实才晚上七点。 重明扬不耐烦道：“我又不困！” 藤娇说：“好孩子都是九点前睡觉的。” 重明扬翻白眼：“我又不是好孩子。” 藤娇又胡诌：“你不听话，长大娶不到老婆。” 重明扬仍然不上套，头也不抬地说道：“我以后才不娶老婆呢。好麻烦。” 藤娇求助地看向沈天蓝。 沈天蓝只好转头对重明扬说：“去睡觉。” 重明扬扭头瞥了沈天蓝一眼，竟然不情不愿地说道：“嗯……知道了。” 说完，他还真的抱着他的平板电脑回卧室去了。 藤娇惊讶地看向沈天蓝：“他为什么这么听你的？” 沈天蓝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她能感觉到重明扬好像有点害怕自己。 先前教学楼下的那只猫也有点怕她。 难道她身上有什么让猫觉得害怕的气息？她还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除了之前洗澡用的沐浴液味儿，没别的什么怪味啊。 见到重明扬这么听沈天蓝的话，藤娇就恳求沈天蓝再陪她多住一个天。 但是第二天沈天蓝还要上课呢。 她只好拒绝了藤娇，准备第二天早上就回学校去。 晚上，她睡在了重莲家的客房。 客房的床垫柔软又舒服，她一躺下就不想起来了。 反正也没带魔杖，她今晚不打算冥想了。 睡熟之后，沈天蓝又恍惚地来到了梦境中的那个黑暗的空间，又见到了那个茧。 今天那颗茧看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黑色的外壳似乎变薄了不少，能够清晰地看到里面那个生物的轮廓。 沈天蓝抚摸着那颗茧的外壳，发现外壳变得特别柔软，仿佛一碰就会破掉。 就在这时，茧里的生物忽然动弹了一下。 很快，茧的外壳就出现了一条裂缝。 里面的生物舒展四肢，很快就挣脱了柔软的外壳，从茧里出来了。 出现在沈天蓝面前的生物只有两个巴掌大小。 它浑身被深红色的鳞片覆盖，身上长着一双几近黑色的深红翅膀。 它紧闭的眼睛忽然缓缓睁开，露出一双宝石般的红眼睛。它抬头仰视沈天蓝，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之中熠熠生辉。 沈天蓝低头看着它。 她总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仿佛在很久……很久之前，她就遇见过眼前的生物。 第二天一大早，藤娇还在浴缸里睡觉，沈天蓝就起床了。 藤娇睡觉的时候必须泡在水里，不然她就说自己睡不着。 重明扬也还在睡觉，怀里还抱着他的平板电脑，看样子他昨晚肯定偷偷地在被窝里玩了很长时间游戏。 客厅里乱七八糟的，茶几上堆满了瓜果皮壳和食品包装纸，垃圾桶也满了没人倒。 因为这些垃圾中有一小部分是沈天蓝自己制造的，她就忍不住帮藤娇稍微清理了一下。 她刚拎着垃圾出门，就碰见了正从外面回来的重莲。 沈天蓝之前听藤娇说，重莲要到下周末左右才会回来，没想到竟然提前回来了。 他一看到沈天蓝，就摘下墨镜惊讶道：“你不是藤娇的同学？” 沈天蓝点点头。 他看了一下沈天蓝手里的垃圾，顿时明白了。他一脸无奈道：“辛苦你了。” 大概是重莲的气场比较强大，沈天蓝忽然有种军训时上级领导视察的错觉。 她立刻站直了严肃道：“不辛苦，应该的。” 重莲点点头，伸手道：“我帮你？” 沈天蓝摇头：“没事。我正要回学校，垃圾箱的位置比较顺路。” 她说完就转身走了，却没注意到重莲正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的背影。 回学校之后，沈天蓝顾不上吃饭就直奔教室。 不过她还是迟到了。进教室之后，她看到托尼老师正在给学生们发蜡烛。 其他学生都已经到了，就连好几天没来上过课的季冰都在。 仔细一看，好像还多了个人？ 靠窗户倒数第二排坐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陌生男人，他对着一面小镜子呲牙咧嘴。 难道是刚刚才来报道的同学？ 一看见沈天蓝，严乐川就高兴地冲她招手，让她过去坐。 沈天蓝在严乐川身边坐下，压低声音道：“又来了新同学？” 严乐川道：“你说他？他不是新同学，据说是上面来视察的领导。” “领导？”沈天蓝惊讶，“什么地方来的领导？”她问题的重点是，哪个地方的领导回来视察“女巫专业”的课？ 严乐川耸肩：“听说是政府某个神秘机关的人。” 沈天蓝“啊”了一声。 政府的神秘机关什么的，听起来还挺高大上的。 沈天蓝扭头好奇地看了看那人。 他正对着镜子用一根牙签剔牙，眉毛还拧成了一团。 “……”沈天蓝默默地收回视线转回头去。 这时，托尼老师忽然在黑板上写下了一行字：“女巫祭坛的基础摆设方法”。 原来这节课讲祭坛的摆设。 托尼教给他们的是最简单的祭坛摆设，只需要摆上代表四大元素的物品就可以了。四大元素就是水、火、土和风。 火元素自然用的是蜡烛，水元素就是一小杯水，画着五芒星的白纸代表土地，再用铃铛或者魔杖代表风。 沈天蓝没带魔杖，就把托尼发的一个小铃铛摆在了桌面上。 摆好了所有的物品，沈天蓝忽然有种过家家的感觉。 托尼道：“摆好了之后，就可以吟唱咒文了。咒文当然可以自己编写，也可以参考别人的。”他说着，就在黑板上抄了一段英语咒文，供大家参考。 沈天蓝还在抄写笔记，忽然听见严乐川在旁边念叨：“天灵灵地灵灵，妖魔鬼怪全显灵……” 沈天蓝：“……” 这货真是女巫世家的传人？ 坐在沈天蓝身后吕沛倒是挺认真。她掏出自己做的那根魔杖，一边挥舞着一边念沈天蓝压根听不懂的咒语。 沈天蓝想参考一下她的，就扭头道：“你在念什么？” 吕沛神秘地贴过来道：“我在念魔戒里的精灵语。” ……好吧，看来这个也没参考价值。 沈天蓝只好按照托尼给的那段咒文念了起来。 念了几遍之后，她越念越熟，但是祭坛还是毫无反应。 除了吕沛还在兴致勃勃地练习之外，其他人已经放弃了。 严乐川开始在那张画着五芒星的纸上涂鸦，张小红正在低头玩手机。 迟宴则在跟季冰聊些什么，可是季冰却笔直地坐着盯着前方，一句话也不说。 见他不理自己，迟宴就溜到了沈天蓝后边坐了下来。 托尼老师正坐在讲台后边托着下巴一脸呆滞，不知道在想什么，对下面发生的一切也毫无反应，就跟一座雕塑似的。 另外，那个来视察的“领导”竟然早就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这也没办法，托尼的课一向都是这么无聊。 迟宴捅了一下沈天蓝，然后小声道：“你跟那个叫季冰的说过话没？” 沈天蓝道：“没有，怎么了？” 迟宴道：“我总觉得那人有点古怪。” “怎么了？” “我也说不好。”她蹙眉道，“我的第六感特别强，第一眼看见他，就觉得他身上有种……常人没有的气质。” 就季冰的那种长相和行为，大概眼睛管用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于是沈天蓝赞同道：“我也看出来他很怪了。” “我总觉得那人很危险。”迟宴皱眉说了这么一句，“总之……你小心一点他比较好。” 听完迟宴的话，沈天蓝忍不住看向坐在靠窗第二排的季冰。 就在她看向季冰的瞬间，季冰竟然也看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 沈天蓝顿时觉得心里小鹿乱撞。 当然不是因为心动，而是被吓了一跳。 她还第一次因为某人的视线而觉得浑身恶寒。可是再仔细一看，季冰已经淡定地转回头去了。 仔细一回忆，沈天蓝忽然明白自己觉得恶寒的原因。 季冰每次看人的时候几乎都不眨眼睛的，再加上他的眼睛颜色特别浅，是那种几近银白的淡粉色，所以他的盯视总叫人浑身不舒服。 说不定迟宴说的有几分道理，季冰这人看起来是有点奇怪。 嗯……以后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好。 下课前，托尼老师建议他们每天早上都要摆一次祭坛，然后对着祭坛念诵几次咒语，找找感觉。 吕沛忍不住举手道：“可是老师，我都念了一节课了，祭坛一点反应都没有。” 托尼道：“没反应是正常的，因为这只是基础祭坛，只能用来强化你的精神力，只有极小的几率会出现特殊效果。” 吕沛看起来很失望。 下午的课上完后，沈天蓝回到寝室楼，却看到那只花猫正在寝室楼门口踱步。 沈天蓝刚来到楼门口，花猫就突然停下脚步，抬头盯着她看。 沈天蓝以为它是饿了，就低头道：“我没带好吃的。下次吧。” 花猫眼睛微微眯了眯。 沈天蓝没再理会它，转身往楼上走去。 刚走到二层的缓步台，她一回头，却看到那只猫竟然进到寝室楼里来了，而且还轻快地跳着爬楼梯。 沈天蓝想起上次她就在女厕所里碰见了这只猫，说明它经常会在寝室楼里转悠。 沈天蓝一边往楼上走，一边时不时地回头看，发现那只猫竟然还在爬楼梯。 ——难道是在跟着她？ 沈天蓝转身道：“抱歉，我真没吃的。”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衣兜里掏出熟睡的吸血鬼小莱，“你要这个？” 花猫嗅了嗅，竟然扭过头去，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 沈天蓝只好把小莱又揣回衣兜。 其实就算刚才它要，沈天蓝也不可能给它。 她转身上了楼，来到寝室门口，回头一看，发现那只猫竟然蹲在不远处的走廊里，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 呃……这猫到底要干嘛？ 就在这时，那只花猫突然前腿离开地面，站了起来。 “没想到你也会沦落成这幅愚蠢的模样。”那只花猫如是说。 它的声音低沉，就和沈天蓝当初在女厕所门口听到的那个声音一模一样。 沈天蓝目瞪口呆地看着它：“你说什么？” 那只猫忽然欠了欠身子：“抱歉，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伟大的猫国国王，凯西猫爱德华三世的传人——” 它抬起头，明亮的眼睛看向沈天蓝，语气郑重其事。 “——我的全名叫亚杜尼斯·魅影·正义之魂·木天蓼·永恒战士·塞巴斯蒂安·吐毛球·爱德华。” 第29章 听完猫的自我介绍，沈天蓝风中凌乱，它说它叫什么来着？ ……吐毛球是什么玩意儿？ 另外，最关键的问题是，猫会说话吗？！ 这时，猫又说道：“难道你不邀请我进门？这可是最起码的礼节。你们人类连这点礼节也丢失了吗？” 沈天蓝道：“……你先让我消化一下眼前的现实。” 猫微微偏过头看着她，如果它毛茸茸的脸也能有表情的话，此刻它的表情一定是略显困惑的。 “什么现实？”它问。 “……像你这种会说话的猫竟然存在的现实。” 花猫道：“你能接受蝙蝠会说话，却不能接受一只猫会说话吗？” 这时，吸血鬼小莱从沈天蓝的衣兜里探出半截脑袋：“我不是蝙蝠！” 几分钟后，沈天蓝竟然还真的把那只猫邀请进了寝室。 然后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猫，看着它进了门，然后像模像样地在椅子上坐下。 花猫两只毛茸茸的爪子交叠，做出类似双臂抱胸的动作，然后屁股在椅子上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它看向沈天蓝，清了清嗓子：“我渴了。”大概是在提示她要给他倒水喝？ 沈天蓝从床底下拿出之前严乐川做祭坛用的小碟子，倒上一点清水，放在了花猫面前。 花猫低下头慢条斯理地舔水喝，舔了几口之后，它端端正正地坐起来，把小碟子推开。 沈天蓝对这只猫好奇得不得了。 她牢牢地盯着那只猫的一举一动，简直按捺不住想掏出手机，把眼前的一幕拍下来。 花猫喝完水，它就抱着双臂上下打量着沈天蓝，也不说话。 沈天蓝忍不住道：“那个什么，吐毛球……”刚才那一长串名字里，她就记住这个词了。 花猫打断道：“你可以叫我亚杜尼斯，或者伟大的爱德华三世的第十七代传人。” 沈天蓝道：“好吧，亚杜尼斯。你到底是什么……生物？猫妖？” 花猫竟然还不耐烦地抖着腿：“当然不是，我之前介绍过了，我是凯西猫爱德华三世的传人，我的名字叫亚杜尼斯·魅影·正……” 沈天蓝无奈道：“不用重复了，我知道了。” 一人一猫相对无言地互相看了几秒。 花猫忽然道：“我其实今天来找你没别的事。我只是想跟你打个招呼。” 沈天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点头道：“嗯，谢谢。” 花猫双爪交叠，语气平静道：“我们猫类一族天生就有能够行走阴间，与幽魂恶鬼相伴的能力，所以我们的感觉比你们人类敏锐得多。从第一次看到你开始，我就感觉到你的身上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气息，这气息让我觉得很熟悉。” 它说着，忽然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它爪子一挥，比划了一个从腰间抽出佩剑的姿势，语气激昂：“想当年，我刚踏入这片古老而神秘的东方土地，冒险之心油然而生。我曾日暮之时探索南山之昏暗密林，无意间踏入一个天然陷阱，坠落深坑——” 沈天蓝琢磨它的话，它的意思大概是……它曾经去安洋市市郊的南山溜达，结果走路没注意，不小心掉进了坑里么？ 花猫挥舞了几下假象中的剑，动作还挺利落。 “在深坑之中，我与吸血之毒虫殊死搏斗一整晚，战况惨不忍睹。毒虫叮噬我的腹部和肉垫，怕是几日都不得消肿。” 它说着掺杂了一点文言文，怪腔怪调的话，语气倒是挺激愤。 “临近午夜，我忽感腹中空空如也，几欲昏厥之时，幸有贵人路过相救，将我拎出……不，救出深坑。” 也就是说说，它掉进坑里之后一整晚都在赶蚊子，最后因为肚子饿差点晕倒在坑里，不过幸好有人路过，把它从坑里拎了上来。 沈天蓝道：“那个贵人是谁？” 她忽然想起之前看过的一部电影，难道那个贵人是她？所以这只猫是来报恩的？ 花猫道：“我的贵人姓沈。” 沈天蓝很惊讶：“难道真是我？”可是她一点都想不起来自己救过一只猫的事。 花猫却摇头：“并非是你，而是你的兄长，沈海蓝。” 沈天蓝更惊讶了，竟然是她哥沈海蓝？！ 沈海蓝大学时喜欢到处旅游，爬过安洋市的南山也没什么稀奇的。 花猫又继续用那副文绉绉的语气说道：“所以我第一眼看见你，便知你与我命中注定之贵人有血缘。我查过你的学生信息，便知你是沈海蓝之妹。” “呃……好吧。”沈天蓝道，“那你想跟我哥打个招呼吗？” 花猫却说：“不可。我不能在人类面前讲话。” 沈天蓝指了指自己：“可我也是人类。” 花猫抬头看着沈天蓝：“你和他人不同。” 沈天蓝奇怪道：“哪里不同？” 花猫摸着毛茸茸的下巴，说道：“嗯……你身上有种普通人类没有的气息。” “什么样的气息？”沈天蓝好奇道。 花猫道：“一种我从未接触过的气息。起码在你们人类身上，我从来没感觉过这样的气息，让我觉得有些危险。” 它忽然微微叹口气，吹得它的胡须微颤，“现在看来，是我多心了。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它歪着头，斟酌了一下用词，“单纯一点。” 忽然有人敲了敲门，花猫立刻前腿着地，假装出一副普通猫咪的模样，慢悠悠地舔着自己爪子上的肉垫。 沈天蓝打开门一看，原来是藤娇。 花猫在沈天蓝身后“喵”了一声，然后大摇大摆地从她们俩身边走出了门。 沈天蓝脱口而出道：“慢走啊。” 藤娇惊奇道：“你跟猫说什么慢走？” 沈天蓝笑笑：“没什么。你怎么回来了？” 藤娇笑道：“重莲回家了，现在那死小孩不需要我照看了，他就把我赶回来了。”她说话的语气挺兴奋，好像挺高兴被赶回来的。 这时，藤娇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一接听，就不耐烦道：“嗯，我到学校了，你还有事？” 听她的语气，打电话应该是重莲。 “是啊，我是和沈天蓝在一起。” 沈天蓝有些意外，怎么莫名其妙问起她的事情来了？ 藤娇忽然扭头看向沈天蓝：“他让我问你，你属什么的？” 沈天蓝奇怪道：“属猴的，怎么了？” 藤娇转达了沈天蓝的话，然后又问：“他又让我问你，你的生辰八字是什么？” 沈天蓝哪知道什么生辰八字，她只好回答了自己的出生年月日和出生时间。 “问这个干嘛？”她问藤娇。 藤娇对着电话道：“对啊，你问这个干嘛？你要从捉妖改行到算卦吗？我支持你，现在算卦确实比捉妖有前途……哎？什么？你等下。” 藤娇看向沈天蓝，一脸古怪表情。 “他说他想给你介绍个男朋友，问你感不感兴趣。”她说。 沈天蓝：“……” 后来沈天蓝才知道，原来重莲真的想给她牵红线。据说她的生辰八字和他弟特别配，怪不得之前会问她的生辰八字呢。 “这个老色鬼，还不是那天看到你，觉得你长得可爱，就像把你介绍给他那个好吃懒做的弟弟么？”藤娇生气道。 据藤娇说，重莲的弟弟是个万年宅男，一直没有女朋友 沈天蓝老老实实道：“我还不想谈恋爱。” 藤娇点头拍肩道：“嗯，你放心吧，我已经替你拒绝了。” 吃完晚饭后，沈天蓝忽然发现，微信里多了条申请加好友的信息。 沈天蓝以为是班上的同学，就同意了。 一看名字，竟然叫重琰。 沈天蓝一下子就想起了昨天的事。难道这个叫重琰的就是重莲的弟弟？ 加了好友之后，重琰没有主动跟沈天蓝说话。 沈天蓝也没主动搭理他，而是把手机放到了一边。 晚上，沈天蓝又在梦境中见到了那只小小的黑色生物。 大概是感觉到她的出现，生物睁开眼，红色的眼珠望着她。 沈天蓝道：“你还记得我吗？” 生物没说话。它微微歪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沈天蓝。 沈天蓝有点失望：“你不记得了吗？我跟你说过很多话呢。” 它还是没说话。 “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记得吗？”沈天蓝提醒道。 这时，那个生物忽然张了张嘴。 “是的，我记得你。”它说，“我也……记得你说过的话。” 沈天蓝觉得有点感动。 “你还记得我就好。”她说，“不过你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它展开深红的双翼，仰起头看向沈天蓝。 “我觉得比从前……自由多了。”它说着，还低头看了看自己覆盖着鳞片的爪子。 它的声音还和从前一样，不过语气似乎更深沉了一点，不太符合它现在这副小巧玲珑的身躯。 沈天蓝道：“你现在这个模样挺萌的。” “……萌？”生物抬头看向沈天蓝，语气带着迷惑。 “这是称赞。” “比从前萌？” “嗯。” 生物拍了两下翅膀，蹲下来仰头望着沈天蓝。 虽然看不出它脸上有什么表情，但是沈天蓝总觉得它心情不错。 沈天蓝轻轻摸了摸它布满了鳞片的小脑袋。 它竟然还摆了两下光滑细长的尾巴，圆溜溜的红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沈天蓝。 沈天蓝莫名地想起小时候家里养过的那只杂毛狗。 “继续跟我讲讲，你那个世界的故事吧。”它说。 它的模样虽然变了，不过内在还是原来的那把黑剑。它仍然对沈天蓝的世界很感兴趣。 沈天蓝忽然道：“如果你能到这里来就好了。” “我一直都在这里。”它说。 “我是说从我的梦境里出来，到现实的世界来。”沈天蓝解释，“你对我的世界这么感兴趣，你难道不想亲眼看一看？” 它忽然沉默了几秒：“希望如此。” 第30章 这几天早上一起床，沈天蓝按照之前学的摆祭坛的方法，在桌子上摆好几样东西，然后吟诵咒语。之前据托尼说，这个祭坛能够提升精神力，但是沈天蓝也没觉得自己身上发生什么变化，还不如在月光下冥想效果来得快。 不过梦境中的生物却明显地一天天长大了。 不过一周的时间，它竟然就比之前大了几倍。之前沈天蓝用两只手还能把它托起来，现在它长成两尺来高，身上鳞片的颜色似乎也变得更深了。 原本它看起来就像一只长了蝙蝠翅膀的瘦小蜥蜴，现在却越长越壮实，越来越像某种传说中的生物——龙。 沈天蓝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问它：“你也不吃东西，怎么长得这么快？” 它说：“月光就是我的粮食。” 沈天蓝一边抚摸它的后背，一边说：“你觉得我该给你起个什么名字好？”她最喜欢抚摸它身上的光溜溜的鳞片，手感棒棒哒。 它现在已经不是黑剑了，叫小黑总觉得怪怪的。 它歪着头看着沈天蓝，淡淡道：“随便你叫我什么都行。” 沈天蓝看了看它，琢磨了一会儿：“小红怎么样？” “……” “小龙？” “……” “不然……叫小红龙？” “……”它突然打断了沈天蓝的话，“我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伊西尔。” 看样子它终于对沈天蓝的起名水平绝望了。 实际上，这也不怪沈天蓝，起名废什么的……其实是家族遗传的。看看沈天蓝那一家子人的名字就知道了。 沈天蓝道：“为什么？小红多好，接地气。” “我就叫伊西尔了。”它斩钉截铁地说道。 之前浮现在黑剑上的那行字里就有伊西尔这个单词，意思就是月或者月光。 沈天蓝道：“好吧，伊西尔就伊西尔吧。”反正小红这名总会让她想起张小红来。 伊西尔微微点了点头：“嗯。” 愉快地决定了名字之后，沈天蓝又道：“但是叫伊西尔总觉得怪生疏的。我以后还是叫你小黑吧，就当是你的小名。” “……那你给我起名的意义何在？”伊西尔不解道。 沈天蓝道：“万一你哪天真的到现实世界了，我在向别人介绍你的时候，就可以称呼你的大名了。” 伊西尔点点头：“有道理。” 沈天蓝又蹙眉道：“不过，现在养大型宠物好像都要上户口的。” 伊西尔的尾巴摇了两下，歪头道：“上户口是什么？” 沈天蓝也不知道宠物该怎么上户口。 她开始胡扯：“不上户口的话，就会有专门的执法人员把你拖走关笼子里，然后送到动物园去供人参观。” “动物园？” “嗯，而且你还是特别稀有的那种生物，到时候肯定会引起轰动。” 实际上根本就是地球上还没发现过的物种。 伊西尔蹲在黑暗中，摇动的尾巴也停了下来。 虽然它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沈天蓝能感觉到它特别消沉。 “那我还是不要去现实世界了。”它淡淡地说。 沈天蓝笑道：“我其实是吓唬你的。” 伊西尔抬头：“吓唬我的？” “嗯，不会有人把你送动物园的，大概也没有动物园会收养一条龙。” 伊西尔松口气：“那就好。” 沈天蓝若有所思道，“我猜……顶多送去研究机构，做做检查啊解剖啊什么的。” 伊西尔睁大眼，浑身微微打了个颤，翅膀收拢了几分。 “……我觉得我留在这里就挺好的。”它最后语气深沉地总结道。 * 大概是距离月圆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严乐川开始变得没精打彩，每天吃得也比平时多些。 到了月圆的前一天，严乐川几乎一整天都昏昏沉沉，上课的时候也在打瞌睡。 托尼老师从来不管上课睡觉的人，所以严乐川竟然从上课开始一直睡到了大中午，沈天蓝戳了他好多下，他才迷迷糊糊地睡醒，然后像只僵尸一样摇摇晃晃地跟着沈天蓝去食堂吃饭。 那个上头派来视察的“领导”昨天就已经走了。 据托尼老师自己说，审查的结果似乎不乐观。 下午，审查结果就出来了，还贴在了他们教室门口。 沈天蓝看到上面写着：“该专业课程太枯燥，与学生缺乏互动性。课程内容大多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有关，对培养学生的爱国主义情操和民族自豪感有害无益。审查结论：建议考虑更换教师人选。” ——难道真的要换掉托尼老师？ 沈天蓝还算比较念旧的人，不然就不会随身带着买了十几年的玩具熊了。所以突然要换老师，她心理上多少有些不太适应。 吸血鬼小莱也看见了那个告示，它倒是挺兴奋，对沈天蓝说：“我看最好把他开除！” 但是小莱的愿望落空了。 第二天，沈天蓝就听说他们专业新来了一个老师，主要负责教他们古代占星术，还负责教他们一门刚刚追加的新课程——中国古代史。 正好当天就有节古代占星术，晚上七点才上课。 严乐川吃完晚饭就回寝室睡觉去了。今晚是他变性的日子，沈天蓝不想打扰他了，就自己一个人去了教室。 占星术的教室在教学楼顶层，大概是为了方便观星。 一进门，沈天蓝就愣住了。 那人身上穿着一套黑西装，打着深蓝色的领带，头发抹了太多的发胶，看起来油光水滑的，还是标准的三七分。 再看他的脸，他的鼻梁高挺，五官端正，还戴了副黑框眼镜。看他的脸应该算帅哥一枚，可惜发型实在太丑。 沈天蓝愣住的原因倒不是因为他发型太丑。 沈海蓝上学时为了拍片子，曾经留过不少稀奇古怪的洗剪吹非主流发型，沈天蓝早就学会了屏蔽一个人发型的特殊技能了。 她愣住，是因为这人看起来特别面熟，感觉像在哪儿见过。 仔细一看，她忽然觉得这人长得像重莲。 难道是重莲家亲戚？ 她忽然就想起之前加了她微信，结果一句话没跟她说过的那个叫重琰的人。 他看了看沈天蓝，不耐烦道：“怎么迟到了？快进来坐。” 沈天蓝扫了一圈，发现除了严乐川之外，其他人竟然都到了。 平时怎么没见他们几个这么准时？ 她就近在张小红身边坐下了。 张小红破天荒地没有看书，竟然端端正正地坐着，一副准备上课的模样。 沈天蓝小声道：“今天大家怎么这么准时？” 张小红瞥了一眼沈天蓝，几乎不动嘴唇地解释道：“你不认识咱们的新老师吗？” “不认识。” “据说他是咱们学院最年轻的学术权威。”张小红小声说，“他在国际上获得过好多奖项，才二十一岁就已经是教授了。我一直很期待能上他的课。” 沈天蓝很惊讶，才二十一岁就当教授了？他是天才吗？另外，这种稀奇古怪的学院竟然还有教授职称？ 这时，新来的老师说：“我看了托尼·陈老师之前发给我的电子邮件，听说你们学习热情不高，上课经常打瞌睡。但是在我的课上不允许任何人打瞌睡，东张西望，或者吃东西。” 他指了指正在染指甲油的迟宴：“说你呢！上课时候你涂什么指甲油？！” 迟宴被吓了一跳，她一哆嗦，指甲油涂到了手背上。她吐了吐舌头，迅速地把指甲油收了起来。 新老师扶了一下眼镜，严肃道：“我就不喜欢你们年轻人没事涂指甲油，化妆什么的，弄得花里胡哨的，一点都没有学生的样子。” 现在的年轻人……他自己明明才二十一岁。 沈天蓝想起之前藤娇说重琰是个宅男，看样子这位大概不是重琰。 这时，新老师在黑板上端端正正地写下两个楷体大字：“重琰。”他用教鞭指了指那两个字，“我叫重琰。以后你们就叫我重老师，重教授，都行。” 沈天蓝：“……” 晕，他还真是重琰！ 说好的万年宅男呢？ 不过重琰的课倒是比托尼的有意思多了。 他讲课不用幻灯片，而是拿出一张张他亲自拍摄的夜空照片。 “这是在新西兰拍摄的，这个是在澳大利亚拍摄的。”他指着那些照片说，然后还把那些照片给大家传着看。 照片拍得很漂亮，璀璨的银河清晰可见。沈天蓝这辈子看惯了灰蒙蒙的天空，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星空。 坐在沈天蓝身后的吕沛小声道：“真好，我也想去这些地方看星星。” 重琰道：“你们认为占星术是什么？” 吕沛举手道：“不是占卜术的一种吗？就和水晶球占卜是一样的。” 重琰却嗤笑一声道：“占卜术就是胡说八道，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人能真的预知未来。” 吕沛抿着嘴唇，显得很不服气，沈天蓝想起她一直都喜欢用水晶球玩占卜术来着。 “还有星座占卜也是。”重琰说着就在黑板上画了几个点点，然后江那几个点连了起来。 “这个是处女座。”他说，“从我们的角度看起来，这几颗星星离得很近，实际它们相距很远，有的距离我们几百光年，有的却离我们几千万光年。这些毫不相干的星星排列起来的图案，跟距离它们几百几千万光年之外一颗小行星上发生的那点破事怎么可能有关系？” 他说得很有道理，所有人都无言以对。 沈天蓝则有些迷惑，他到底是讲占星术的老师，还是自然课老师？ 重琰又说：“所以，我这门课并不是教你们如何通过星星的排列来占卜未来。占星术实际上是天文学的前身和雏形，充满了古人的智慧和创造力。不过，它也体现了古人的愚昧和无知，我希望能通过学习它们，让你们明白作为一个女巫，也要懂得相信科学的重要性，不要让迷信蒙蔽了双眼。” 所有人：“……” 跟女巫们讨论破除迷信，沈天蓝也是醉了。 不过好在重琰的课程并不无聊。他讲了许多星空观测需要的场合和仪器，感觉像在培养业余天文爱好者。 讲了一个小时的课之后，重琰就让他们离开教室，去楼顶观测天空。 通往楼顶的门是锁着的，重琰带了钥匙，他打开门，示意大家上去。 上楼梯的时候，沈天蓝总感觉后脖颈有点痒痒，回头一看，发现季冰正一语不发地盯着自己。 沈天蓝也盯着他，他竟然也没转回头。 两人对视了几秒，沈天蓝总觉得他那双银色的眼睛看着太诡异，就主动扭过头去了。 今晚是月圆。 他们刚到顶层，沈天蓝整个人被柔和的月光笼罩，顿时觉得浑身舒畅。 她忍不住眯起眼，摊开双手，像冥想时那样感受月光。 第31章 天台上有点冷，吕沛和迟宴都冻得直跺脚，张小红则淡定地从随身的小背包里拿出一个棉外套穿上了，看样子她准备得还挺齐全。 季冰穿得也少，不过他向来是个面瘫，也看不出来他觉得冷不冷。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皮肤白得又像纸，感觉就像个石膏雕塑。 沈天蓝就穿了一件单薄的棉t恤，但是她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冷。 月光照耀在她的身上，让她觉得比在太阳底下还暖和，而且要舒服多了。 “今天的月亮这么大，怎么观星啊？”吕沛说。 她说得也对，月亮太亮了，周围的星星都变得黯淡无光。 重琰老师却不在意，他说：“今天的主要目的不是观星，而是把观星的方法教给你们。以后晚上你们可以自己到外面观测星星了。” 他说完，就给每个人发了一张白纸，让大家试着绘制星图。 画了一会儿星图，沈天蓝就觉得有些无聊了。 吕沛早就开始在白纸的背面涂涂抹抹，开始画她喜欢的动漫人物。 过了十几分钟，重琰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回去吧。” 沈天蓝跟在吕沛身后往楼梯口方向走，忽然感觉冰冷的东西碰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看见季冰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 “你……有事？”沈天蓝问。 季冰道：“我有话跟你说。” 他说完，就停下脚步，眼睛瞟了一眼走在沈天蓝前面的几个人。 沈天蓝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想等其他几个人走了，再跟她单独说话。 沈天蓝道：“现在不能说？” 季冰摇了摇头。 这时，吕沛回头道：“沈天蓝，你不走吗？” 沈天蓝告诉她：“季冰说有话单独跟我说。” 吕沛看了看他们俩，忽然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她凑过来对沈天蓝飞快地小声说：“我猜他可能想跟你表白。我之前就注意到他上课的时候总偷偷看你。” 她说完，还意味深长地冲沈天蓝挤了挤眼睛，转身走了。 沈天蓝：“……” 季冰是想跟她表白？ 仔细一琢磨，好像还真有这个可能，她想起之前季冰确实总没事偷偷看她。 不是沈天蓝自恋，她对自己的长相还是有点自信的。 毕竟她哥长得就挺好看，而且她跟她哥长得还挺像的。 等他们走没影了，沈天蓝转身看向季冰。 季冰和平时一样面无表情地伫立在那里，一双浅色的眼睛默默地看着沈天蓝。 她忽然有点紧张起来，如果真是表白，她该怎么拒绝？ 你是个好人，但是我们不合适……之类的？ 这时，季冰开口了，声音清冷：“我注意你很久了。” 沈天蓝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嗯”了一声。 季冰从他的衣领里掏出一个亮晶晶的吊坠，仔细一看，原来是个小小的十字架。 他忽然念了一串稀奇古怪的咒语。 这时，沈天蓝衣兜里一直在熟睡的小莱突然尖叫了起来，同时开始痛苦地挣扎翻滚。 沈天蓝吓了一跳，赶紧把小莱掏了出来。 小莱浑身抽搐着，突然化成了一股黑烟，然后变成了人类的样貌，倒在沈天蓝的手心里一动不动。 沈天蓝戳了它几下它都没动。她震惊道：“死了？” 季冰道：“没死，我只是让它昏迷了。” 沈天蓝怒视他：“你做了什么？说话就说话，你动手干什么？” 季冰淡淡道：“我没动手，我只是念了几句咒语。” 沈天蓝担心地戳了两下小莱，心想，它不会醒不过来了吧？ 季冰又说：“与其担心那种……污秽的东西，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 沈天蓝扭头看向他：“什么意思？” 季冰忽然向前迈出一步。 “从第一眼看见你开始，我就感觉到你不是普通的人类。”他说。 “呃……你有资格说我吗？” “你知道我的意思。”季冰面无表情道。 沈天蓝道：“我真不知道。” 季冰：“……” 他沉默了片刻，从衣兜里掏出一块灰不溜秋的东西。 “每次靠近秽物的时候，这块玉就会变得黯淡无光。每次靠近你，这块玉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沈天蓝怀疑地盯着那块灰扑扑的石头，看起来和路边随便捡到的小石子没什么区别。 “你确定它原来不是这样的？” 季冰摇了摇头。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是秽物？”沈天蓝蹙眉。就算她两天没洗澡了，也不至于说她是秽物吧？ “你身上有某种污秽的东西，而且很强大。”季冰说。 “你怎么知道？” “我能感觉到。”他面无表情地说。 沈天蓝忽然想起之前那只叫亚杜尼斯的猫说的话。 她忽然下意识地想摸摸眼角的花纹，但是她忍住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问。 季冰没回答，而是将他脖子上的项链摘了下来。 “如果你身上寄生了恶魔，你就会无法忍受十字架的碰触。”他说。 沈天蓝伸手摸了摸那个小小的十字架，说道：“没什么感觉。” 季冰微微睁大眼：“没感觉？” “真的没感觉。”沈天蓝道，“我猜你那块玉坏了。” 季冰冷若冰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动摇的表情。 “……玉是不会坏的，我的感觉也不会错。”他忽然眼神古怪地盯着沈天蓝，“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身上的那个东西太强大了，连十字架也驱逐不了它。”他说。 沈天蓝的脑海中立刻浮现了伊西尔的模样。 “又或者我身上确实什么都没有。”沈天蓝提醒他。 季冰沉默片刻。 “你说得也有道理。”他面无表情道，“不过，我会注意观察你的。” 他说完，就径直和沈天蓝擦身而过，快步离开了天台。 沈天蓝默默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这人到底是干嘛的？ 回寝室之后，严乐川还在睡觉，他现在的模样还是男孩子，大概是还没到变身的时间。 小莱还在昏迷不醒，不过看它呼吸平稳，应该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她把小莱用毛巾裹起来放在了抽屉里，打算明早再来看它的情况。 今天的月光很充沛，沈天蓝不想浪费，就在窗前找了个好位置开始冥想。 再次看到她，伊西尔似乎很高兴。 它展开翅膀，在沈天蓝身边飞了一圈，然后停在了她面前。 它现在有一米多高了，快和沈天蓝的身高差不多了。 沈天蓝蹙眉道：“你是不是长得太快了？” 按照这个速度，不出一个月，它岂不是要变成一栋房子那么大了？ 伊西尔道：“如果你不想让我长得太快，我可以变成其他形态。” 沈天蓝好奇道：“你还有其他的形态？” 伊西尔三角形的脑袋点了点：“我是刚刚才发现我能转换形态的。” 它说完，忽然缩小了不少，重新变成了一只巴掌大小的小龙。 “我还可以模仿你的模样。”它又说。 “模仿我的模样？” 沈天蓝的话音刚落，小龙突然飞了起来。 一阵红光过后，它竟然变成了一个人类，而且和沈天蓝长得一模一样，就连身上穿着的印花小睡衣都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胸口是平的，很明显是个男孩子。 伊西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伸手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想不到人类的身体还不错。我很喜欢。”他平静地说道。当然了，声音还是他本来的声音。 沈天蓝建议道：“你能换一张脸吗？对着自己的脸说话总觉得怪怪的。” 伊西尔微微歪过头，脸上露出迷惑的神色：“可是我不知道其他的脸了。我只见过你一个人类。” ……这么说也对。 伊西尔又说：“不过你和我的心灵相通，你可以帮我寻找一张合适的脸，然后想象一下那张脸的样子，我就知道了。” 沈天蓝同意了。 她考虑了一下，觉得用熟人的脸总有点违和感，于是她就想象了一下国民校草颜间的脸。 几秒钟后，伊西尔就变成了颜间的模样。不过伊西尔版本的颜间和颜校草本人还是有区别的。 伊西尔的眼睛是深红色的，而且更深邃，看起来多了几分异国气质，有点像混血版本的颜间。 大概是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原因，他身上缺乏颜间那种亲和力十足的气质，反而多了几分清冷孤傲，呃……或者说，呆萌？ “我看起来怎么样？”伊西尔望着沈天蓝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 沈天蓝微微点头：“还不错，挺帅的。” 伊西尔嘴角浮现一个微笑，显得有点高兴。 沈天蓝知道，如果他现在还是龙的形态，他肯定是在摆尾巴的。 沈天蓝笑道：“如果藤娇看见你，她绝对会疯掉。” 伊西尔露出困惑的表情：“为什么？” “因为她喜欢颜间。” “喜欢颜间和疯掉有什么因果关系吗？”伊西尔不解。 沈天蓝道：“女孩子的想法，你不懂的。”如果藤娇那种龙也算女孩子的话。 伊西尔点了点头，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好像在琢磨沈天蓝说的话。 之后，伊西尔就没再变回龙的模样，看样子他确实挺喜欢人类的形态。 沈天蓝把之前在天台上发生的事情跟伊西尔讲了。 “那个季冰说我身上附身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不会说的就是你吧？”沈天蓝问他。 伊西尔却反问：“你觉得呢？” 沈天蓝想了想：“我只知道你对我没什么威胁性，而且我也挺喜欢每天晚上跟你说话的。” 伊西尔嘴角弯了起来，浮现一个浅浅的笑容：“我也很喜欢。” 第32章 第二天早上，沈天蓝一睁眼，就看到严乐川同学只穿了bra和胖次，对着镜子照来照去。 看样子这回“他”又变成女孩子了。 沈天蓝揉着眼睛道：“你在干嘛？” 严乐川扭头笑道：“我在欣赏我的身材。” “你不是对女孩子的身材没感觉吗？” “欣赏美和感觉没关系的。”严乐川说，“我觉得我的身材还不错。”她转身摆了个pose，笑道：“你感觉呢？” “没啥感觉。”沈天蓝毫不配合地回答。 严乐川耸耸肩，然后回到床边开始穿衣服。 严乐川变成女孩子后，沈天蓝还是习惯性地每天躲在帘子后边换衣服。她现在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把严乐川当女的还是当男的了。 不过藤娇对严乐川的态度一下子好了许多。看样子她对男人的反感是八成是生理性的。 周五白天只有一节课，上完课之后，沈天蓝回到寝室，就被藤娇抓去一起看国民小受颜间演的新电影。 又是拍电视剧又是演电影，颜间真不愧是业界劳模。 不过看到颜同学的脸，沈天蓝就会莫名想起她自家的小龙伊西尔。 不过颜间身上那种邻家大哥哥的气质却是伊西尔模仿不来的，看多了之后就会觉得他们俩其实还是两个人。 电影特别文艺，讲的是□□时期下乡青年和农家女孩的爱情故事。沈天蓝竟然觉得还挺好看，颜小受的演技确实很好，和电影里其他几位老戏骨相比竟然一点都不逊色。 看着看着，沈天蓝竟然被感动了，她正想翻兜找张纸巾擦擦眼泪，却发现藤娇竟然正半张着嘴，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沈天蓝：“……” 明明当初说要来看电影的是她，结果睡着得比谁都快。 直到电影结束，藤娇才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 “演完了？”她茫然地看着屏幕上的演员表。 “嗯，演完了。”沈天蓝擦着眼角的泪花，“挺感人的。” “结局是什么？” “女主角抛弃了男主角，和村长儿子结婚了。男主这才发现他的真爱其实是村长儿子。” 藤娇震惊道：“纳尼？这是啥神展开？” 沈天蓝道：“我胡诌的。谁叫你不认真看。” 藤娇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就村长儿子那个长相，我想腐也腐不起来。” 回寝室的路上，沈天蓝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她低头一看，竟然是林风白发来的消息。 “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他不是大三学生吗？哪来的办公室？ “你的办公室？”沈天蓝回复。 “对。203寝室。” “……” 寝室就寝室呗，还说什么办公室。 沈天蓝回复道：“嗯，我就去。” 沈天蓝还是第一次进男生寝室。 她刚到二楼，就看见一个只穿了一条内裤的男生挠着肚子往门外走，他一看见沈天蓝，就赶紧关上门躲进屋里去了。 沈天蓝觉得那男生有点面熟，想了一下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 她敲了敲203寝室的门，很快，林风白就开了门。 林风白穿着一身运动服，脖子上戴着个深蓝色的头戴式大耳机，头发乱七八糟的，有点像刚睡醒。 “进来吧。”他说，“现在里面没人。” 沈天蓝进了寝室。寝室地上乱七八糟地摆着几双鞋子，墙角的垃圾箱已经装满了，旁边还放着几个吃完的杯面。不过好在并没有脚臭味和汗臭味之类的，比沈天蓝想象中的男生寝室要整洁多了。 林风白也没邀请沈天蓝坐下，而是自己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然后对沈天蓝说：“今天找你来就只有一件事。学校安排了一件工作，但是我最近要跟重教授出差，所以这项工作只能交给你了。” 和重教授出差？信息量略大。 教授出差原来是需要学生陪同的，不知道这学院的教授出差一般是为了干什么。 沈天蓝道：“没问题，你说吧。” 林风白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递给沈天蓝：“这上面有个地址。你的工作是去那里把一个逃课的学生抓回来。” 沈天蓝不解：“逃课的学生？” “对。是我们宗教史专业的一个学生，本来这学期他应该来报到的，结果没来。院长就让我把他带回来。”林风白说。 结果不还是他自己的工作么=口=！ 沈天蓝看了看那个地址，竟然不在安洋市，而是在安洋市旁边的一个县级市里，离安阳市也不远，一天就能跑好几个来回。 “路费和住宿费报销吗？”沈天蓝问。 “报销。” “可以加学分？” 林风白道：“期末的优秀学生评比可以优先考虑。” 沈天蓝满意了：“那行，那我去吧。”反正只是带一个学生回来而已，看起来这任务也没什么难度。 “你还可以带一个同学跟你一起去。”林风白说，“住标准间的话，两个人住一个房间，也不浪费。” 他还打算得挺精细。 回寝室之后，沈天蓝首先邀请了藤娇。 藤娇道：“那地方有n吗？没有不去。” 沈天蓝道：“我也不知道，看地址好像是在乡下，住宿的地方不一定有n。” 一听说没无线网，藤娇就表示不想去。 沈天蓝只好去问严乐川愿不愿意去。 结果严乐川立刻兴奋地表示愿意去。 “好久没去乡下旅游了。”她说。 “我们不是去旅游的。”沈天蓝提醒道。 严乐川无视了她的话，立马去超市买了一堆零食，还上网搜索了那地方附近的旅游景点，最后向沈天蓝汇报道：“那附近有个疙瘩山，还有片湖叫泥坑湖，听说景色不错。” 疙瘩山，泥坑湖……真的是景色不错的地方吗？ 事不宜迟，第二天一大早，沈天蓝就和严乐川坐上了前往目的地的巴士。 巴士开得晃晃悠悠的，中间还总停。 卖票的大妈嗓门特别高，车子一停下来她就扯着嗓子喊：“到xx的上车啦！” 她喊的效果还不错，很快，车子竟然就坐满了人。 车子上了盘山道后，因为需要不停地转向，沈天蓝很快就开始晕车，她强忍着呕吐的*闭着眼睛不敢动弹。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煎熬后，车子终于到了目的地。 下车后，沈天蓝蹲在树丛边呕吐，结果什么都没吐出来。 严乐川过来细心地地给她一张纸巾和一瓶矿泉水，然后轻轻地拍她的后背。 “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沈天蓝虚弱地问严乐川。她现在脸色煞白，看起来特别吓人。 严乐川笑道：“我习惯了。我以前不是总跟我妈一起出门嘛。” 随后，她们俩在镇子上找了个招待所住下了。 一个晚上才六十块钱，沈天蓝都好久没住过这么便宜的旅馆了。 旅馆里果然没有wifi，不过有网线。 沈天蓝打开笔记本，查了一下，发现那个地址在距离镇上不远的一个村子里，每天只有两趟车能到达那个村子，早上一趟中午一趟。 她们勉强赶上了中午那趟巴士。 车子比她们之前做的那辆还破，司机开得还特别快，车子发出格拉格拉的噪音，感觉随时都会散架。 好在这回的路程不远，二十分钟就到了。 村子旁边就是传说中的疙瘩山。山上光秃秃的，几乎没长几棵树，离远看还真像几颗大疙瘩落在一起。 进了村子之后，沈天蓝找了家小卖部，想打听一下地址上的那户人家住在哪里。 小卖部的老板是个打扮淳朴的中年大妈，姓陈，说话带着一股浓浓的乡音。听完沈天蓝的话，她就热情地表示要亲自给她们带路。 “我们这村子很少有外人来。”陈大妈一边走一边笑呵呵道，“看你们俩，应该还是学生吧？” 严乐川笑道：“对呀，我们俩是安洋理工大学的学生。这次来是为了找人，顺便旅旅游。” 陈大妈道：“我们这没啥景点，就有个疙瘩山，泥坑湖，平时也没人特意来我们这旅游。” “原生态无污染的景色才好呢，我倒不喜欢那些有名的旅游景点，人总是太多。”严乐川道。 “对，对，那倒是。”陈大妈笑呵呵道。 他们俩一人一句地闲聊起来，很快就熟络起来。 严乐川好像特别招长辈喜欢，反正陈大妈特别喜欢她，最后竟然还邀请她们俩到他家吃饭。 走了大概五分钟，陈大妈停了下来，指了指前方一户人家：“那里就是老吴家了。” 那户人家门前的空地里长着一棵四五米高的紫荆树，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紫荆花开花的季节，反正这棵树开满了漂亮的深紫色花朵，特别漂亮。 沈天蓝走过去敲了敲那户人家的门，门里传来一阵响亮的狗吠。 开门的是个拄着拐杖，走路颤颤巍巍的老人，不过老人眼睛明亮，说话也很清楚，看样子精神头不错。 一听说沈天蓝要找的人叫“吴紫芳”，他一脸疑惑地重复道：“你找紫芳？” 沈天蓝道：“对。” “你……确定是这个名字？”老人表情古怪的问道。 林风白给沈天蓝的那张纸上写的是名字就是吴紫芳。沈天蓝低头确认了一遍：“对，就是这个名字。” 吴老人指了指沈天蓝身后：“你找的紫芳就在那儿呢。” 沈天蓝一扭头，却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严乐川笑道：“大爷，大白天的你别吓唬我们呀，这里哪有人啊。” 吴老人道：“谁说紫芳是人了？” 他抬头看向那棵紫荆树，“我们家的紫芳啊，就是这棵树。” 第33章 听完吴大爷的话，沈天蓝和严乐川面面相觑了一下。 严乐川问老大爷：“您家没有叫吴紫芳的人吗？” 老大爷说：“人？没有。”他指了指那棵树，“就只有这棵老树叫紫芳。” 严乐川笑道：“大爷，您没诓我们吧？” 吴大爷面无表情道：“我这么大岁数，没事闲着诓你们俩干什么？” 沈天蓝转身看向那棵树，纠结地心想，难道这棵树就是他们要找的“逃学生”？ ……难道这棵树其实是妖精变的？ 沈天蓝就问吴大爷：“大爷，这棵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吴大爷道：“奇怪的地方？有啊。” “什么奇怪的地方？” “就是一年四季斗都开花，大冬天的也开。” 一年四季都开花的树？那倒是挺稀奇的。 沈天蓝道：“除了这个呢，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吴大爷盯着沈天蓝，忽然道：“你们俩不是一般的学生吧？” 沈天蓝愣了一下。 她扭头跟严乐川对视了一眼，心道，难道这吴大爷不会真的知道些什么？ 严乐川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我们俩其实……”沈天蓝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吴大爷又道：“其实你们俩是校报记者之类吧？” “呃……啥？” “之前有电视台的人听说我们村有棵一年四季开花的紫荆树，就带着摄像机啦之类的跑来采访过一次！”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陈大妈热心地解释道，“，还来了几个什么专家，搞了一点土壤和树叶回去了，说是要研究，最后也没研究出来。电视台播出之后，好多人都专门跑来看它。不过嘛，最近没什么人来了。” 所以吴大爷才会以为他们俩其实是校报记者么？ 严乐川笑道：“对，我们俩就是校报的记者，专门来报道这棵树的。” 沈天蓝没揭破严乐川的谎言，而是接话问道：“大爷，您还没回答我，除了四季都开花，这树还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吗？” 吴大爷想了一会儿：“没了。” 沈天蓝失望道：“真没了？” 吴大爷蹙眉道：“你还想知道什么古怪的地方？” “比如，晚上发出怪声什么的。”严乐川提醒道。 陈大妈笑道：“你这孩子，问的是什么话啊？这树又不闹鬼，晚上哪有什么怪声？” 吴大爷却说：“别提怪声了，这树上连个知了都没有，晚上可安静了。” 看样子吴大爷确实不知道这树还有哪里古怪了。 沈天蓝给林风白打了个电话，想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林风白说，这个任务是院长直接交代的，要找的人就是叫吴紫芳，地址也没错。 但是院长现在不在学校，也没人知道他的私人电话号码，平时只要他不想联系别人，谁也找不到他。 “我们现在怎么办？”沈天蓝问，“总不能找个道士做个法术，把树里的妖精驱赶出来吧？” 林风白道：“你怎么知道吴紫芳是树妖？” “不是树妖还能是什么？总不能真是这棵树要上学吧！”沈天蓝道。 林风白沉默了一下，“这样吧，我找个人过去帮你们看看，你们先在那里住一个晚上。” 沈天蓝同意了。 晚上，沈天蓝和严乐川就在村子里住下了。 本来她们打算回原来的镇子上住旅店的，但是陈大妈热情邀请她们到家里去住，她们只好同意了。 “住旅店多不好啊，住我们家，我给你们做好吃的紫荆花蒸糕，我们这儿的特产！”陈大妈笑道。 跟陈大妈聊了一会儿之后，沈天蓝又了解了一些关于这个村子的故事。 原来村子里除了那棵紫荆树之外还有几棵紫荆树，不过其他几棵树都没那棵树古老，都是那棵树的树种培育出来的孩子。那些树没什么稀奇的地方，每年都严格地遵守着花期，一年四季都开花的只有吴大爷门前的那棵老树罢了。 据陈大妈说，那棵树其实有一百多岁了。 一百多年前，镇子上来了个传教士，那棵树苗是他带过来的，之后就种在了那片空地上，所以村里人都说那棵树其实还是漂洋过海过来的外国货呢。 这么多年过去了，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村子早就换了模样，只有那棵紫荆树如旧，年复一年地盛开着鲜花。 晚饭的时候，沈天蓝还真的吃到了紫荆花蒸糕。 原来紫荆花蒸糕里根本没有紫荆花，只是用紫薯加在面粉中，做成紫荆花的形状，再用大火蒸出来罢了。 不过这村子里的人还真的喜欢紫荆花，竟然连蒸糕都做成紫荆花的样子。 吃完晚饭，沈天蓝就想再去那棵树那儿看看。 到了树底下，沈天蓝在树边转了一圈。紫荆花的香气扑面而来，几朵淡紫色的花瓣正好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严乐川捡起花瓣看了看，然后丢掉花瓣，敲了敲树干，又蹲下来观察了一下土壤，抓起一把闻了闻。 见她观察得还挺仔细，沈天蓝在一旁道：“看出什么来了？土壤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严乐川耸肩道：“我又不是研究植物的，我怎么知道？” “……那你在干吗？” “玩玩呗。”严乐川笑道，“你呢？发现什么了？” 沈天蓝指了指树上道：“你听，这棵树好安静啊。” 严乐川笑道：“嗯，是很安静，树嘛，又不会说话。” “……”沈天蓝无奈道，“我的意思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意思？” 沈天蓝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洋槐树：“你看那棵树。” 严乐川仔细看了看：“怎么了？” “那棵树就很吵。” 严乐川一下子明白了沈天蓝的意思。那棵树上传来知了的叫声和麻雀的喳喳声，确实很吵。 可是眼前的紫荆树却异常安静，树上一点动静都听不见。 “真的有点奇怪。”严乐川道，“这棵树上怎么没有知了？” 沈天蓝学着她刚才的话：“我又不是研究昆虫的，我怎么知道？” 严乐川摸着树干说道：“不会真的是树妖吧？”她说着，还用指关节敲了敲树干，“喂，有人吗？不对……有妖吗？” 紫荆树毫无反应。 最后，她们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出来什么有用的线索。 严乐川道：“可能只是因为蝉不喜欢紫荆树的味道吧。” 回吴大娘家之后，沈天蓝还特地度娘了一下，发现知了对树并没有特殊的喜恶。一般年岁小的树，树下还没有蝉的幼虫生出来，所以树上就没有知了。 可是这村子里知了泛滥，附近几棵树上都有知了，偏偏这棵树没有，肯定还是有些古怪的。 第二天一大早，沈天蓝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喂喂，沈天蓝吗？”说话的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对，我就是，你是……” 沈天蓝话没说话，那人就说：“大白让我来帮你们。你们现在在哪儿？” 这人性子还挺急。 沈天蓝道：“我们在村子里呢。” “那好，那好，我们马上到。。”他说完，就急忙忙地挂了电话。 看样子来的人还不止他一个。 一个小时之后，他们人就到了。 一看见来人，沈天蓝很惊讶。其中一个人竟然是同专业的吕沛。 和吕沛一起来的是个穿着蓝衣服，戴着红色鸭舌帽的男生。他脸色发白，蹲在路边呕吐了半天起不来，看样子晕车晕得比沈天蓝还要厉害。 沈天蓝问吕沛：“你怎么来了？” 吕沛笑道：“我跟他一起来的。这是我哥，叫吕泽。” “你哥？”沈天蓝很意外。 吕沛道：“对啊，我好像没跟你提起过吧，我有个哥哥也在安洋理工上学。他是修真专业的大四学生。” 修真专业的？沈天蓝记得吕家应该是专门画符的炼器世家才对。 不过她对这些也不了解，说不定这俩专业有不少共同之处呢。 吕沛又笑道：“不过修真专业的竟然晕车晕成这个样子！三哥，你也太丢人了吧！” 那男生抬头苦瓜脸道：“我最近在辟谷中，早上没吃早饭，所以才晕……” 他话说到一半没说完，赶紧又弯下腰呕吐起来。 吐了半天，吕泽终于用袖子擦擦嘴，站了起来。 他长了一张挺英气的脸，眉毛浓密，五官分明，皮肤倒是挺白。仔细一看，他确实和自己妹妹有几分相似。 沈天蓝忽然想起之前去林风白的寝室时见过他一次，那时候她就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吕泽……吕泽……她从哪儿听过这个名字呢？ 见他样子虚弱，严乐川道：“要不你进屋歇歇，喝杯水。” 吕泽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不了。那棵树呢，我去看看。” 很快，他们就到了那棵树下。 吕泽绕着那棵树转了几圈。 “三哥，感觉到什么了吗？”吕沛好奇道。 吕泽没说话。他的手放在树干上，抬起头目不转睛地望着树冠。 吕沛又道：“如果不是树妖，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挖出来带回去。” 沈天蓝有点纠结。 如果它只是一棵树的话，那还带回去干嘛？一棵树怎么上课？ 这时，吕泽突然“啊”了一声。 “怎么了？”沈天蓝问。 吕泽指了指树上：“那是什么？” 沈天蓝抬头看了一会儿，才发现枝叶繁茂的树杈之间露出了一个小小的金属物体。 仔细一看，原来是个已经生锈了的铃铛。 第34章 沈天蓝踮起脚，勉强碰到了那个铃铛。 铃铛已经生锈了，所以碰到了也发不出什么声音来。 吕泽个子高，伸手就把铃铛解了下来。 铃铛生锈得厉害，几乎都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沈天蓝问：“这铃铛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吕沛感兴趣道：“难道上面附了什么妖魔精怪？” 吕泽摸了摸铃铛，又掏出脖子上挂着的一个玉佩放在铃铛上磨蹭了几下。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地盯着他的动作，没敢打扰他。 过了半分钟，吕泽终于开口了。 “就是个普通的铃铛。”他皱眉道。 吕沛失望道：“普通的铃铛？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吕泽顺手把铃铛扔掉，不耐烦地拍拍手道：“嗯，就是个破铃铛。浪费我半天时间。” 他说完就转身开始继续研究那棵树。 沈天蓝蹲下来捡起那个铃铛，拂去表面泥土。 铃铛看起来确实没什么稀奇的，就跟吕泽说得一样，感觉就是个坏掉的破铃铛罢了。 不过沈天蓝还是把铃铛揣进了衣兜里。 吕泽研究了一会儿那棵树，最后表示这棵树上并没有妖气。 “就是一棵普通的树而已。”他得出结论说。 “那就是不是树妖了？”吕沛道。 吕泽微微点头：“如果是树妖，我这个古玉玉佩会有反应的。” 沈天蓝和严乐川都看向了他手里的那块玉。 吕沛介绍道：“这玉是我们家祖传的。我家好多块这种玉呢，没什么稀奇的。其实我也有，但是我不喜欢戴。” 沈天蓝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吕泽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还能怎么办，回去呗。” 严乐川却说：“如果不是树妖，而是别的什么东西，你的玉佩能检测出来吗？” 吕泽道：“不是树妖，你觉得是什么？” 严乐川说：“我也不知道。” 吕沛接话道：“可能是树人，像指环王里的那种。” 最后他们和林风白商量了一下。 林风白的意思是，如果实在没办法，那就还是先打道回府。 结果中午吃饭的时候突然阴云密布，下午就忽然下起了暴雨，唯一一条出村的山路被封锁了。 “昨天还好好的，怎么说下雨就下雨。”吕泽看着窗外叹气道。 沈天蓝道：“如果藤娇在就好了。” “藤娇怎么了？”吕沛好奇道。 “……没什么。” 沈天蓝想的是，如果藤娇也在的话，就能把雨水止住了——她不是遣江的龙神吗？龙神据说都有操纵雨水的能力。 随后，他们决定在村子里住一个晚上，等明天雨停了，再做成回安洋市去。 暴雨下了整整一下午，天黑之后渐渐地小了许多。 沈天蓝躺在炕上，听着窗外噼里啪啦的雨点声，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属于一换床就睡不着的类型，昨天晚上也是没怎么睡着。 而躺在她旁边的吕沛早就已经呼呼大睡了。 沈天蓝干脆拿出手机玩了一会儿，渐渐地终于觉得有点困了。 忽然，原本在她外衣口袋里睡觉的小莱醒了。 它爬出衣兜，扑扇着翅膀来到沈天蓝枕边，小声道：“主人，我有点饿了，我要吃饭去了。” 沈天蓝一听这家伙要“吃饭”，一下子就精神了。 她赶紧伸手捉住它，小声道：“你吃什么去？” 小莱道：“你别紧张，我又不去喝人血。我只是想去找点家畜吸点血。” 沈天蓝怀疑道：“可你以前都不用吃饭的，我也没见你说饿。” 小莱愤愤不平道：“我一般吃一餐之后一个月都不会再饿了。如果不是因为上次那个蛇精病，害得我虚弱了好几天，我也没这么快就饿。” 这么说也挺有道理。 随后，小莱赌咒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吸人血。 如果它真想吸人血，它也不会特意来请示自己，沈天蓝同意了。 “我陪你去吧，反正我也睡不着了。”她说。 此刻雨已经完全停了。 来到院子里，沈天蓝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依旧乌云密布，一颗星星也看不到。 小莱从她的衣兜里飞了出来，表示说要去找鸡圈里的鸡吸血去了。据它自己说，它最喜欢的就是禽类的鲜血。 “别把鸡弄死了。”沈天蓝嘱咐道，“弄死了，是要赔钱的。” 小莱“嗯嗯”地答应着，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沈天蓝不敢乱转，她对村子里的路不熟，怕迷路，就只在院子里转了几圈。 这时，她忽然感觉外套的衣兜轻轻地动了一下。 她原本以为是小莱回来了，低头一看，却惊讶地发现她的外套衣兜竟然透出金色的光芒。 她一下子想起这个衣兜里除了小莱之外还装了一样东西，就是那个铃铛。 难道是铃铛发出的光？ 沈天蓝伸手去掏那个铃铛，却感到手指一阵刺痛。 她赶紧抽出手，却看到手指上多了一排小小的牙印。 就在这时，一个金灿灿的光团从她的衣兜里跑了出来。 光团飞舞着，发出悦耳的声响，听起来就像铃铛晃动发出的声音。 沈天蓝隐约看到光团之中出现了一个铃铛的轮廓，大小和她之前放在衣兜里的那个一模一样。 原来根本不是树妖，而是铃铛精么？ 可为什么之前吕泽却说那其实是个普通的铃铛？ 沈天蓝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这些念头，同时下意识地伸手想捉住那个飞舞的铃铛。 光团飞翔的速度比吸血鬼小莱还要快，竟然一眨眼就飞到了沈天蓝碰不到的地方。 沈天蓝追着那团光跑出了院子，眼看着它就往紫荆树的方向飞过去了。 沈天蓝立刻明白铃铛八成是想回到树上去。于是她小跑着追着铃铛，一路回到了那棵树旁边。 可惜光团的飞行速度太快了。等她来到紫荆树下的时候，光团已经不见了踪影。 沈天蓝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抬起头观察那棵大树。铃铛并没有回到原本的那根树杈上，那它到底去哪儿了？ 就在这时，沈天蓝突然听见一阵清脆“叮铃铃”声传来。 声音很轻，但是却很清晰。 沈天蓝猛地转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果然看到了那团巴掌大小的金色光芒。 光团上下飞舞着，就像一只巨大的萤火虫。 它似乎没有恶意，而是在远距离默默地观察沈天蓝的一举一动。 沈天蓝有点紧张：“你是什么？铃铛精吗？” 光团发出一串清脆的“叮铃铃”，像是在回应沈天蓝的问句。 “你就是紫芳？”沈天蓝又问。 光团没回答，依旧只会发出叮铃铃的声音。 难道它不会说话？ 如果它不会说人类的语言，那这要他们怎么沟通？ 就在沈天蓝纠结怎么跟光团交流的时候，突然小莱从陈大妈院子的方向飞了回来。 它一边往沈天蓝身边飞一边叫道：“主人！主人！不好啦！” 光团似乎被小莱吓了一跳。它一下子飞起好高，焦躁不安地绕着圈飞舞着。 小莱抬头看向光团，惊讶道：“那是什么玩意儿？” “不知道。”沈天蓝回答，“好像是铃铛精吧？” 小莱露出尖牙，小声嘟哝：“它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香喷喷的。不知道咬一口什么味。” 光团突然停止飞舞，悬浮在了半空中。 沈天蓝抬头盯着它，突然隐约看到一只白皙小巧的小拳头从光团中伸出来，然后拳头突然张开，撒下闪闪发光的金色粉末。 ……那是什么？ 就在这时，沈天蓝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紧接着便是眼前一黑。 她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沈天蓝？” 她恍恍惚惚地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影子。 她眨了眨眼，才发现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别人，却是好久没见过的一个高中同学。 “你怎么在这儿？”沈天蓝茫然道。她高中同学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这男生叫什么来着？ 那男生露出一个浅笑：“不认识我了？” 沈天蓝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睛不是亚洲人常见的那种深棕色眼睛，而是深红色的，而且五官的轮廓也要深邃一些。 “难道你是……”沈天蓝微微睁大眼。 男生没回答，而是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我又从你睡梦中的记忆图像中提取了一张新脸。” ……好吧，果然是伊西尔。 沈天蓝忍不住问：“不过你这样总换脸，不会很别扭吗？” 伊西尔平静道：“不会。” 沈天蓝无奈：“呃，好吧，只要你喜欢就好。” 沈天蓝沉默了一下，突然道：“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茫然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站在那棵紫荆树下。 ……她之前在干什么来着？ 伊西尔默默地看着她，没说话。 沈天蓝这才明白过来，不是伊西尔出现在了现实世界中，而是她睡着了。 她一下子记起那个金色的光团，以及光团中伸出的小拳头。 沈天蓝明白了，一定是那个铃铛精让她睡着的。 就在这时，伊西尔忽然道：“有人闯进来了。” “闯进来？”沈天蓝惊讶，“这里……不是我的梦吗？” 伊西尔没回答，而是沉默地望着紫荆树的方向。 沈天蓝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去，却惊讶地发现整棵紫荆树都闪烁着漂亮的金色光芒，就像有人在树上撒下了一层金粉。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你还真是个奇怪的人类。” 沈天蓝顺着声音的方向抬头看去，却看到一个穿着红衣服，身后长着透明翅膀的小人坐在树杈上。它的手里把玩着的正是那个生锈了的旧铃铛。 第35章 小人说的话带着一口浓浓的当地乡音，声音清脆悦耳，却分辨不出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沈天蓝抬头盯着那个小人：“……你是铃铛精还是树妖？” 小人不高兴道：“我才不是妖精那么丑陋肤浅的生物呢。” “那你到底是什么？” 小人张了张嘴，抱起双臂：“凭什么你问我问题，我就要回答？” ……说得也对。 沈天蓝想了一下，说道：“不然这样吧，你可以问我问题作为交换，怎么样？” 小人翘起二郎腿晃了晃，道：“行。那我先问。” 沈天蓝同意了。 小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边的伊西尔。 “这家伙是什么？”它指了指伊西尔问道。 这个问题难倒了沈天蓝，她其实也不知道伊西尔究竟是什么。 沈天蓝看向伊西尔，伊西尔默不作声地回看她，两人对视了两秒，沈天蓝才回答：“他是一个人。”起码现在看起来是个人。 小人不太满意：“你在撒谎。他看起来根本不像人，闻起来也没有人类的臭味。” “可是我觉得他就是个人。”沈天蓝狡辩道，“你问我问题，我也回答了，现在该轮到我了吧？” 小人不知从哪儿凭空变出来一个樱桃，它一边啃着樱桃，一边嘟嘟囔囔道：“嗯，该轮到你了。” 沈天蓝刚想问问题，小人却说：“不过现在又轮到我了。你刚才已经问过问题了。” 沈天蓝愣了一下，刚才那句也算？！ 小人勾起嘴角狡黠一笑，“如果你想说话不算数，那咱们俩的交易就算取消。” 沈天蓝瞪着它，看样子对待这个生物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她说道：“那你继续问吧。” 小人三五下啃光了樱桃，将种子丢到一边，然后飞到了沈天蓝面前。 它绕着沈天蓝转了一圈，然后说道：“爱哭鬼现在怎么样了？” 沈天蓝刚想说“爱哭鬼是谁”，但是她一下子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就改口道：“不认识。” 小人道：“爱哭鬼就是吴瑞祥，吴家现在应该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吧。他还没死吗？” 沈天蓝这才明白“爱哭鬼”指的原来是吴大爷。 她却说：“你已经问过一个问题了，现在轮到我了。” 小人一脸嘲讽：“人类果然又狡猾又小气。” “我只是在学你。”沈天蓝指出。 小人假装没听见她的话，抱起双臂：“你问吧。” 沈天蓝道：“你到底是什么生物？” 小人道：“你竟然看不出来！现在的人类小孩是有多么孤陋寡闻。”它说着就转了个圈，周身洒落一些漂亮的金色粉末，粉末在半空中就消失了，“现在认出来了吧。” “还是没。” “你等一下。”它说着，就突然凭空消失不见了。 几秒钟后，它再次出现在沈天蓝面前，将一张皱皱巴巴的包装纸递给沈天蓝看。 沈天蓝接过去一看，原来是零食的包装纸，上面印着模糊不清的彩色图样。图里的小人看起来和沈天蓝面前的这位有点相似，它们都有漂亮的半透明翅膀，不同的是，图片里的都是穿连衣裙的漂亮女孩子。 而沈天蓝面前的小人穿着一身红衣红裤，一副男孩子的打扮，而且头顶还多了一对卷曲的触角。 小人道：“我就是这个。在我们的语言里，我们称呼自己叫……”它说着就发出一串叮铃铃的声音。 它说着，小小的拳头伸出，洒出一缕金粉，看起来像是在空中写字。 “在你们人类的语言里，我叫做这个。”它说。 金粉悬浮在空中，组成一个单词：“fiary。” 沈天蓝盯着那个单词，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 “fairy？”她念道，“小仙子吗？”她从前看过关于小仙子的童话书，据说小仙子都是长着翅膀的漂亮生物，喜欢群居。 小人立刻兴奋地点头：“哈，你这不是知道嘛。” “可你的单词拼错了。”沈天蓝试图指出它的拼写错误，“a和i的顺序错了。” 小人脸一红，挥了挥手，金粉立刻消散在空中。 “我有一百年没写过人类的文字了。”它解释道，看来自尊心还挺强。 它扭头看向沈天蓝，“现在轮到我问问题了。” “你说吧。” “你为什么要偷走我的铃铛？”它指了指手里的铃铛说道，小小的铃铛都快赶上它三分之一高了。 沈天蓝道：“我没偷走，我只是看它挂在那里，我以为是没人要的。” 小仙子说：“你们人类看到没人看管的东西都会随随便便拿走，这个习惯可不好。我从前住的森林，好多人类跑来把树木砍走，可是那些树都是属于森林里所有生物的，不是属于你们的。” 沈天蓝：“……” 没想到她竟然被一只长翅膀的小家伙进行了深刻的环保教育。 沈天蓝道：“我这次来，是要找一个叫紫芳的人。你认识紫芳吗？” 小仙子摇摇头：“没听说过谁叫这个名字。” 它说完，忽然道：“我该走了。金粉的催眠时间快到了。醒了之后，你就会忘记梦里发生的所有事……所以，别来找我……” 它的声音渐渐地变得模糊了。 这时，沈天蓝忽然听见伊西尔的声音说道：“等下，我还有个问题……” 沈天蓝眼前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伊西尔的声音突然变得特别遥远。 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头朝下趴在潮湿的地面上。 她爬起来，看到小莱正在她面前扑扇翅膀。它松了口气道：“主人，原来你没死！太好了！” 沈天蓝抹了抹脸上的泥巴，低头看了看身上脏兮兮的衣服，叹了口气。 她捉住小莱：“我睡着了多长时间？” 小莱道：“没多久，一两分钟吧。”它的小爪子抚摸毛绒绒的前胸，“刚才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你猝死了呢。我曾经见过有人这么突然直邦邦地倒在地上，然后就死了……” 沈天蓝没注意听它说什么。 原来她只昏迷了一两分钟，可是梦境里却觉得像是过了十多分钟那么久。 沈天蓝忽然记起梦里发生的事情。 那个小仙子说，它并不认识叫吴紫芳的人，难道“紫芳”其实根本不存在？ 她拿出林风白给她的那张纸条，上面清楚地写着村子的地址，结尾处是“吴家”“紫芳”四个字。 沈天蓝盯着那行潦草字迹，突然间想到，紫芳说不定根本不是名字，而是地址的一部分。 那么她要找的那个学生，很可能就是住在这棵树上的那只小仙子。 她抬头看向那棵紫荆树。 可是小仙子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知道是不是藏起来了。 找了一圈，沈天蓝觉得有点累了，就回陈大娘家睡觉去了。 躺在床上，沈天蓝没一会儿就陷入了梦乡。 * 睡着睡着，沈天蓝突然听见一阵悦耳的铃铛响。 叮铃铃…… 她眨了眨眼睛，眼前的景物忽然清晰了起来。 眼前出现的是一户人家的前院大门，门上贴着有点破旧了的春联。 看起来好像是吴大爷家大门口，她怎么又到这里来了？ 仔细看了看，她忽然发现大门上的油漆还很新，院子门口还栽着几棵丁香树，之前吴大爷家门口是没有这几棵丁香的。 沈天蓝想转身环顾一下四周，却发现身体根本动弹不了。 她的视线下移，却看到了棕色的树干，她的身体不见了！ 沈天蓝张了张嘴，想说话，却说不出口。 她的身体就像是定格在了这棵紫荆树上一样。 她努力地想动动手指，却只能看到轻轻随着风摇晃的枝条。 她这才意识到不是自己被钉在了树上，而是她自己变成了这棵树！ 简直太惊悚了好吗？ 这时，吴家的大门突然打开了。 一个穿着灰色小褂，光脑袋的小孩从大门里跑了出来。 看他的打扮，倒不像是现代人，难道是古代小孩？ 就在这时，他从树下搬了个小板凳，踩在板凳上伸手要折树杈上的紫荆花。 就在小孩快要得手的时候，一个金色的光团突然出现在了沈天蓝面前。 小孩子没有看到金色的小仙子，他继续踮着脚够树杈上的花。 突然，一颗红樱桃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他纳闷地揉了揉额头，呆呆地往树梢顶上看。 叮铃铃。 一阵若有若无的铃铛响从树梢附近传来。 一颗小樱桃又掉了下来，准确地砸在了小孩的脑袋上。 小孩爬下凳子，低头捡起那颗樱桃。他刚捡起樱桃，樱桃就化成了金色的粉末，然后消失在了空气中。 小孩不知道是吓坏了还是什么，直愣愣地盯着空空如也的手心不说话。 铃铛声再次响起，像在嘲笑。 与此同时，又有好几颗樱桃同时掉了下来，砸在小孩子的头顶。 小男孩抬起头，这时，无数颗樱桃像雨点一样噼里啪啦地落在了小孩的身上。 小孩好奇地伸出手，似乎想接住那些樱桃。 这时，樱桃忽然变成了更大的桃子，拳头大小的桃子噼里啪啦地砸在小孩的身上，看起来就有点疼。 桃子几秒后又变成了红红的大苹果，正好砸在了小男孩的额头上。 小孩一咧嘴，哭了起来，转身就往家跑。 小孩刚跑掉，沈天蓝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咦？怎么跑掉了？” 沈天蓝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却看到小仙子正停在树杈上，手里还拎着一个巨大的榴莲。 小仙子耸耸肩：“那这个用不上了。” 它拍拍手，手里的榴莲顿时化成金色的粉末消失了。 沈天蓝无语。 它这是要吓唬小孩，还是要谋杀啊？ 小仙子突然扭头，竟然和沈天蓝的视线对上了。 小仙子咧嘴笑道：“当然只是吓唬他呀。人类的小孩子，你不吓唬他们，他们就会得寸进尺。” 沈天蓝很惊讶：“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小仙子道：“当然知道了，我们小仙子都能和植物沟通的，你忘了吗？” 它飞起来，叉着腰，仔细地观察沈天蓝的模样，“看来你的记忆力越来越不好了，难道真是水土不服？” 第36章 “看来你的记忆力越来越不好了，难道真是水土不服？”小仙子笑道。 水土不服？ 沈天蓝愣了一下。她的脑海中忽然模模糊糊地浮现了一些景象。 她记得自己原本生长在距离这里很远的地方。 忽然有一天，她被人连根挖起来，然后装上船，跟着其他树苗一起被装上了漆黑的货仓。 然后她的记忆开始变得更模糊。 等她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站在这片空地上。 她很虚弱，过了好久好久，才恢复原本的精神头。她每天做的事情一如既往地单调，就是晒晒太阳，扎根吸水。 时间久了，她竟然觉得有点无聊。 对于一棵树来说，其实是不应该有无聊这种情绪的。 一棵树嘛，除了这些，也实在没什么好做的。 偶尔她会随着风摇摆枝条，或者感受雨水落在叶子上发出的震颤，这些算是额外的娱乐活动。 和她一起漂洋过海的还有一位邻居，这位邻居住在她的树杈之间，一直处于沉睡状态。 这位邻居看起来像一颗金色的鸟蛋，牢牢地粘在她的树干上，无论风吹雨打，这颗金色的蛋都一动不动。 她曾经一度以为它不过是某种小动物的卵罢了，和蚂蚁、毛虫什么的没区别。她的身上寄生了很多类似的生物，见得多了，她也不觉得稀奇了。 直到有一天，金色的鸟蛋突然孵化了。 鸟蛋孵出来的是个金色的小人，看起来有些像夏天那种透明翅膀的昆虫。 但是那种昆虫只会发出单调的嗡嗡声，这个金色的小人却会发出悦耳的叮当声，让她心情愉悦，每日喝的水似乎也比平时多了些。 她渐渐地发觉自己竟然能听懂小人叮当声的含义。 每天早上，小人睡醒之后，都会绕着她飞舞两圈，发出“叮铃铃”的声音。 它的意思是“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或者“看样子今天又要下雨”。 而每次它的预测都很准。 一开始，她还会用摇曳的枝条，或者一瞬间闪过的兴奋情绪来回应它，但是渐渐地她就变懒了，大多时候只是听着而已，并不做出回应。 一人一树，彼此的交流并不多，却渐渐地适应了对方的存在。 大概是因为小人在的缘故，原本赖在她身上不走的害虫竟然都不见了。 而她的枝条也变得越发繁密茂盛，开的花也比从前更芳香扑鼻。 有一天，小人摘了她的叶子，花了一番功夫编织成一个舒适的巢。巢看起来精致又美观，比灰喜鹊的窝好看多了。 小人发出悦耳的叮当声，然后将金色的粉末洒在她的身上。 她顿时感到浑身暖洋洋的，就像被盛夏午后的阳光照射过一样。 第二天，她开花了。她从未开过这么漂亮紫色花朵，引得许多人类都跑来围观她的花。 这让她多少有点得意。 金色的小人每天都趴在她的树杈上，晃着白皙的小腿，兴致勃勃地观察周围的一切。 从翩翩起舞的蝴蝶，到偶尔飞到树杈上捉毛虫吃的小鸟，金色的小人似乎对一切都很感兴趣。 而树对这些早已司空见惯，提不起兴致。 唯一让她觉得有兴趣的就是那只金色小人。 于是她每日的例行公事除了吸水和晒太阳之外又增加了一条，就是观察小人的一举一动。 而小人最喜欢观察的东西其实是住在砖墙后边的那些人类 在小人出现之前，树从未费心研究过这些人类每天都在做什么。 但是看小人观察得这么津津有味，树也忍不住多留意了那些人类几眼。 原来围墙后边住了四个人类，两个的皮肤褶皱多些，很少出门，另外两个年纪小些的则经常出门，直到晚上村子里的炊烟升起才回家。 小人很聪明，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它竟然很快就明白了许多和人类相关的事情。 它经常会自言自语，发出那种叮铃铃的声音。 这个声音似乎只有树和那些动物们能听见，住在墙后的那些人类则对这个声音毫无反应。 “今天他们起来的比平时晚。” “看样子要下雨了，他们还出门吗？” “哈哈，果然淋成落汤鸡跑回来了。” “不知道他们今晚又要吃什么？” “闻着味道就不像好吃的东西。人类的食谱真是奇怪，难道他们不知道果子是最好的食物吗？” “那个人采了很多花回家，人类真是太可恶了。” “咦？那个人类……好像很虚弱的样子。” 就在小人说完这句话的第二天，人类很快就少了一个。 那个腿脚不好的年长者不见了。 很快，大概又过了几个月，另外一个年老的人类也不见了。 一旦不见了，他们就再也没出现过，树想不明白他们去了哪里。 四个人类现在只剩下的两个，围墙后就变得冷清清的。 白天，两个人类离开家后，院子里几乎什么动静也听不见。 小人开始失去观察人类的兴致，每天只是躺在树上百无聊赖地数叶子玩。 大概是受到了小人的感染，树也渐渐地觉得生活变得无趣起来，到了开花的季节，她只象征性地开了几朵花敷衍了事。 就在她的花期快要结束的某天晚上，响亮的啼哭声划破夜的宁静。 小人一下子醒了过来，它从巢中探出脑袋，吃惊道：“发生了什么？” 树微微摇晃枝条。 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那个幼小的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人类，软软白白的，被它的母亲抱在怀里，安安静静地熟睡。 母亲指着树，声音温柔地对小东西说了什么。 小仙子帮着翻译道：“我当初刚怀你的时候种下的这棵树，以后它就要和你一起长大了。” 小孩子身体比成年的人类要小许多，可是嗓门却挺大，每晚它都会发出哇哇的哭声，吵得人心惊胆战。 小仙子一点都不喜欢那个小东西，觉得它太吵了。 后来，孩子的父亲从市场带回来一串贝壳做的风铃，送给母子做礼物。 女人将风铃挂在树杈上，风一吹，就会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襁褓里的小孩子听了就会咯咯笑，很是喜欢。 可惜风铃不结实，在某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风铃被吹断了。 女人在树下蹲下来，捡起那些贝壳，叹气道：“可惜了。” 小仙子一点也不明白她可惜什么。 “不就是一堆破贝壳而已。还没有我的铃声一半好听。”它说。 人类的孩子长得却比树苗快多了，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小东西竟然就能满地跑了。 小孩总穿着一身灰不溜秋的马褂，剃着光头，看起来是个男孩子。 小孩最喜欢在紫荆树下玩耍。 他特别淘气，经常伸手去折树的枝条。 树的忍耐力其实很强的，她并不觉得生气，只是有点怨念罢了。 金色的小人似乎感觉到了树的怨念，它开始想各种办法捉弄那个小孩子。 它会用那种神奇的金粉变出各种果实，这种果实其实不能吃，被人类的手碰触后也会很快变回粉末状，不过用来砸人还是挺管用的。 这不，刚刚小孩子就被水果砸得哭着跑回家去了。 “哈哈，你看到刚才他那个傻样了吗？”小仙子幸灾乐祸地说。 沈天蓝懒得理会它，只是默默地看着院落的方向，心想，那个小孩不会吓得不敢出门了吧？ 但是事实证明小孩子常常会好了伤疤忘了疼。 不知过了多久，小男孩又跑来树下玩了。他拿了小木板，在地上挖蚂蚁穴玩。 小仙子继续用樱桃砸他，小男孩一开始还很害怕，后来竟然大着胆子，抬起头寻找樱桃掉落的方向。 他忽然伸出手，指向小仙子的方向，嘴里发出一连串叽里咕噜的话，显得很兴奋。 沈天蓝也觉得很惊讶，她记得普通人类是看不到小仙子的，除非它自己想要在人类面前现身。 小仙子自言自语道：“原来有些人类的小孩是能看见我的。” 被人类看到，小仙子似乎觉得有些不舒服，它飞起来，躲到了更茂密的叶子后边。 很快，小男孩拉着他爸妈来看小仙子。但是他爸妈都看不到。 小男孩顿时显得很失望。 从那之后，他每天都会跑来找小仙子。他搬了椅子站在上面，甚至爬到树杈上去。 小仙子每次都躲在巢里默默地盯着他，并不现身。 突然有一天，小男孩不小心从树杈上掉了下去。 小仙子吓了一跳，伸手撒了一把金色的光粉。 小男孩浑身被光粉笼罩，他竟然漂浮在了半空中。 他呆呆地瞪大双眼，浑身一动不敢动。 几秒后，他安安稳稳地落在地上。 小仙子不耐烦地堵住耳朵：“又要哭了吧。” 可这一次，男孩却没哭，而是咯咯地笑了起来。 小仙子瞪着男孩的笑脸，扭头对沈天蓝道：“人类的小孩都这么神经兮兮的？” 沈天蓝没说话。她是一棵树，她怎么知道人类的小孩怎么样？ 从那之后，小男孩依旧每天都会跑来找小仙子。 小仙子依旧还是不现身，不过它会偶尔变出一些好玩的东西给小男孩看。 它的金粉不仅能变成水果，还能变成各种颜色的花瓣。闪光的花瓣随风飘散，在阳光下漂亮极了。 可惜这些花瓣普通人是看不见的，只有小男孩才看得见。 小男孩很喜欢这些花瓣，他会伸出手试着去接，但是花瓣落在他手心就消失了。 小男孩追逐那些飞舞的花瓣，发出清脆的笑声，显得很开心。 沈天蓝不甘落后，她自己的紫色花瓣更漂亮好吗。 到了花期，她就接近浑身解数，开满漂亮的紫色鲜花。 可惜小男孩成长得速度如此很快，还没等树反应过来，他竟然早已过了随手折花的年纪。 沈天蓝渐渐地有些明白了，不是她变成了树，而是她正在重温树的记忆。 树的记忆大多数时候都是模糊不清的，只有少数清晰的片段。 树对时间的概念也和人非常不同，经常一眨眼的功夫，几个月甚至几个年头就过去了。 于是，几乎转眼之间，那个男孩就长高了许多，已经一伸手就能摸到树最粗的一根枝杈了。 他经常躺在她的树荫中，眯着眼睛望着她树杈间漏出的点点阳光，一呆就是半天。 小仙子偶尔会躲在叶片之间，用金粉变出翩翩起舞的金色蝴蝶。 蝴蝶会停在他的脸颊上，鼻尖上，惹得他发痒。他吃吃笑着，但是不敢乱动，一旦他稍微动弹起来，蝴蝶就会化成金粉，消散在空气中。 男孩偶尔也会对小仙子说话。 “你为什么不出来？”他总是这样说，“我不会伤害你的。” 小仙子会用清脆的铃铛声回应他。 “你的铃声真好听。”他笑着说。 小仙子叮叮地说道：“多谢夸奖。” 男孩又道：“可惜我听不懂。” 小仙子不屑一顾：“那是因为你笨！” 男孩又小心翼翼地说：“你不愿意现身，是因为你长得丑吗？” 小仙子愤怒地向他扔了一个榴莲。 男孩身手敏捷地躲了过去，榴莲砸在地上，瞬间化成点点的金粉。 * 很快，男孩又长高了一些。 他开始给树施肥，还会拿着剪子帮树修剪枝杈。 每次修剪枝杈的时候，他都会轻声安慰紫荆树。 “别怕，修剪枝杈对你有好处，能让你长得更高，开的花更漂亮。” 可惜沈天蓝听不懂人类的话，她现在只是一棵树。 但是她却能从他的语气和目光中读出点什么，这让她觉得有些新奇。 为了回报男孩的照顾，她尽量让自己的树冠长得更茂盛，这样他躺在她身下的时候，就不会觉得阳光刺眼了。 这需要她每天更努力地钻土喝水，尽可能地晒更多的太阳。 树原本是很懒的，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这么“勤劳”的时候。于是她的花期总比别的紫荆树要长，枝叶也变得越来越茂盛。 一人一树一仙，原本相隔着大洋的不同种族，竟然就这样安逸地相处了好长好长时间，直到完全习惯了彼此的存在。 过了不知多久，男孩长高的速度变慢了。 他长得越来越像他的父亲，浓眉，大眼，高鼻梁。 这些是小仙子说的，对于树来说，人类长得都差不多，只是发型不太一样罢了。 突然有一天，男孩的母亲不再每天早上都出门。 那几天，男孩也不来树下玩了。他每天都躲在屋子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小仙子终于忍不住，跟树告了别，就大着胆子飞到院落的窗口去看看情况。 很快，小仙子就回来了。 “那个人类快不行了。”它平静地对树说。 沈天蓝明白了它说的大概是男孩的母亲。 几天后的午夜，从院落里隐约传来哭声。 从那个晚上之后，院子里人类便又只剩下了两个。 当初声音温柔，在树上挂风铃的女人再也没了踪影。 打那之后，男孩便很少来树下玩。他开始跟着他父亲出门，日落之后才回来。 他晒黑了许多，个子又高了一些，瘦得就像一根竹竿。 “他好像很忙啊，人类为什么都这么忙碌？” “他今天还是没来。” “今天要下雨了，他会不会来？” 男孩不来，小仙子总会絮絮叨叨地跟树抱怨这些事，大概它实在觉得很无聊。 后来冬天来了，树的叶子都掉光了。 村子里突然变得很萧条，好多人都不见了。 据小仙子说，村子里好像是在闹饥荒，死了不少人，还有一些人离开了。 人类死了又生，去了又来，这些都和树无关，所以在树的记忆里，这些事情和春暖开花一样自然。 第37章 村子里在闹饥荒，可是这些和树没什么关系。 对于树来说，有水有阳光就能活，但是人却不行。 树经常会想，人类果然麻烦，幸亏她只是棵树。 男孩有时候还会跑到树下来，找小仙子说话，说的大多是和他的生活有关的话题。 “好久没下雨了，庄稼地都干旱了。” “河里的鱼都被吃光了，野菜也被挖没了。” “我肚子好饿。可是爹说必须省着点吃，不然明天就要饿肚子了。” “村里张家的弟弟死了，大人们说是得了瘟疫。现在我爹都不让我去他们家附近玩了……” “我爹说，如果疫病闹得太厉害，他就只能带我去外乡投奔远房亲戚了。” 小仙子能听懂他的话，可惜他听不懂小仙子说什么。 不过这似乎不能阻碍他们沟通。 男孩和小仙子约定好了，响一声铃就代表肯定或者高兴，连续响两声就代表不同意，或者不喜欢。 因为饥荒闹得厉害，男孩每天都去山上砍柴，然后搬了柴火去镇子上换一点点粮食回来。 后来，男孩对小仙子说，他父亲不知从哪儿听说，城里有些有钱人喜欢木雕的工艺品。 他们就去山上砍大树，然后把木料卖给木雕店铺，做成家具，或者摆设。 这些话对于一棵树来说就像恐怖故事一样吓人。 风一吹，紫荆树的枝条一抖，哗啦啦地就掉了几片叶子。 男孩好像感觉到树的恐惧，他笑着拍了拍树干：“我爹不会砍了你的，你放心吧。” 结果有一天傍晚，男孩的父亲突然跑来了，手里还拿着个斧子。 男孩跟着父亲跑出院子，他扯住父亲的胳膊，好像在跟他争论什么。 小仙子从巢中探出脑袋，听了一会儿之后，它瞪眼对树说：“他要砍掉你卖钱，好像是说你的木头看起来比较值钱。” 虽然算是称赞，可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可惜她不能跑也不能跳，她的根系牢牢地扎在泥土中，只能坐等被人拦腰砍断。 她浑身的枝条微微发颤，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恐惧。 还好小仙子并不忘恩负义，它还记得紫荆树遮阳蔽雨的恩情。 它唰唰地变出几个榴莲，拍拍树的枝条，大义凛然状：“放心，待会我把他砸跑。” 但是它的榴莲没起到作用。 男孩拼了命地扯住他的父亲，然后他跪倒在了树下。他红了眼圈，哽咽着说了几句什么。 树看向小仙子：“他说什么？” “他说……”小仙子蹙眉倾听，“他说这树是他母亲怀他的时候种下的，所以……不要砍。” 男孩父亲松开了手里的斧子，他抬头看向树，脸上写满了树读不懂的复杂感情。 男人后退了半步，捂着嘴，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转过身大步地离开了。 那件事之后，男孩偶尔还会来到树下。 他的脸颊凹陷了下去，面色蜡黄憔悴，脸上也没有了笑容。 他说：“我爹病了，病得很严重。” 他又说：“大夫说……我爹的病，可能治不好了。” 小仙子响了两声铃，表示自己很同情。 然后它变出金蝴蝶试着安慰，但是男孩却笑不出来了。 有一天，男孩突然哭着来到树下，说他爹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他哀求小仙子：“你不是仙人吗？你能不能变出能治好我爹病的药？” 但是小仙子不是仙人，它只是来自大洋彼岸的小精灵。 它最擅长的是树木花草开出漂亮的鲜花，却没办法变出能治病的药。 小仙子只好响了两声铃。 男孩哭着用拳头砸紫荆树的树干：“你骗人！你肯定有办法的！” 他哭着跪在地上，用袖子擦着眼泪，可是怎么擦都擦不完。 “除了你……没有其他能帮我的人了……”他哽咽着说。 “明明是个男孩子，却是个爱哭鬼，和小时候也没什么变化嘛！”小仙子蹙眉小声嘀咕。 它沉默片刻，短促地响了一声铃。 “我会想办法的。”它轻轻说。 男孩似乎听懂了，他使劲儿擦了擦眼泪，露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然后转身跑开了。 * 当天晚上，小仙子一直在自言自语，叮铃铃的声音几乎没断过。 它眉头紧皱，像在拼命思考什么。 树对它说：“你在想什么？” “我们小仙子天生就会各种各样的魔法。”它不耐烦地说，“魔法如果不经常使用的话，就会渐渐地被遗忘。治愈魔法我出生之后一次都没用过，早就忘了。我现在正努力回忆呢，别打扰我。” 然后，小仙子努力回忆了一整夜，嘀嘀咕咕了一整夜。 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小仙子忽然飞起来，兴奋地围着树转圈圈， “我终于想起来了！治愈魔法的使用方法！” 可是男孩的父亲却没能熬过那个寒冷的夜晚。 早上，蒙了白布的担架被人从院子里抬出来。 男孩扶着门框，一动不动地望着，就像一具雕塑。 从那之后，男孩就搬走了，听说是去了隔壁村的亲戚家住。 之后他就再也没来过树下。 树不明白人的感情，她想不通为什么小男孩突然不来了。 但是小仙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它开始变得郁郁寡欢，经常一整天都听不见它的铃铛声。 它一遍遍地变出金色的蝴蝶，蝴蝶围绕着树翩翩起舞。 可惜的是，没人会欣赏这些蝴蝶了。 小仙子渐渐失去了变蝴蝶的兴致。 树也觉得无聊，丝毫都不期待花期的到来。 到了花期，她也只是匆匆地开了零星的几朵花。 反正她一直都是这么懒，没了动力，她连开花的兴致都没了。 春去冬来，紫荆树花开花落，一眨眼，几年的时间就这样消失了。 突然有一天，男孩回来了。 他站在树下，抬头仰望茂盛的树冠。 而他的面容已经没有了孩童时期的青涩。 树也觉得，他看起来和他父亲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 他抬起头望着树冠的方向，忽然开口说道：“我要走了。”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浑厚，和少年时期的沙哑完全不同。 小仙子发出叮铃铃的声音回应他：“你要去哪儿？” 他问道：“你在吗？” 小仙子发出更响亮的叮铃声：“废话，我当然在！” 男孩露出失望的表情。 他好像没有听见小仙子的声音。 “在我走之前……你能让我再看看你的样子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仙子犹豫了一下。 “那就一下好了。”它这么说。 树在风中微微摇晃着枝条，鼓励着它。 小仙子化成光团，从树杈间飞了出来。 “我在这里！” 它在半空中飞舞着，发出悦耳的叮当声。 男孩却依旧直愣愣地盯着树冠的方向。 小仙子飞到他的面前，撒了一把又一把的金粉，变出无数漂亮的花瓣和蝴蝶。 但是男孩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笨蛋，蠢货！我就在这里，你看不见吗？”小仙子气急败坏地跳着脚骂道。 男孩却毫无反应，他就像聋了瞎了一样，一点都听不见小仙子的铃声，也看不见小仙子漂亮的金色光芒。 树忽然明白了。 他看不见了，因为他已经长大了，而只有孩子才能看见小仙子。 “原来你还是不愿意现身吗？”男孩叹口气道。 他忽然从裤袋里掏出一个金色的小铃铛，挂在了树上。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他说，“这铃铛的声音很好听，和你的很像。” 挂完铃铛，他就转身大步离开了。 看着他远离的背影，小仙子焦急地上下飞舞着，发出更响亮的叮铃铃。 “人类真是笨！”它气愤地骂道。 它一扬手变出几颗软柿子，砸向男孩的方向。 男孩被柿子砸了中了。 他摸了摸后背，茫然地回头。 无数颗樱桃砸在他的脸颊上，虽然看不见，但是他却能感觉到冰凉的东西落在自己的脸上，肩膀上。 他困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哈，又要哭了？”小仙子抱着双臂横眉竖目道。 男孩却突然弯起嘴角，再次笑了起来。 树忽然回忆起了数年前那个咯咯傻笑的幼童。 树明白了，原来他并没变。 就和她自己一样，虽然长成了大树的模样，但是内心深处还是那棵漂洋过海的小树苗。 “人类果然神经兮兮的。”小仙子望着男孩远离的背影，喃喃地这样说道。 * 沈天蓝猛地睁开眼，从窗外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原来已经天亮了。 她翻个身，发现严乐川正趴在她旁边的炕上呼呼大睡。 ……这货什么时候爬上来的？ 不过刚才那个梦突然中断了，让她多少有些介意，感觉就像看电影看到一半，没看到结局一样，让人心痒难耐。 她很想知道那个男孩后来回来了没有。 想来想去，她也睡不着了，干脆爬起来跑到那棵树底下。 紫荆树看起来和梦中的一模一样。 沈天蓝有点困惑，难道它这些年都没怎么长么？ 她按照梦里的记忆，绕着树找了一会儿，果然找到了小仙子的巢。 巢是用叶子搭建的，隐藏了茂密的枝杈之间，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了。 沈天蓝踮起脚，却发现根本够不着那个巢。 她转了一圈，发现吴大爷家门口摆着个凳子。 她搬来凳子，踩在上面，伸长了胳膊总算勉强够到了巢。她刚想敲敲那个巢，却听见一个声音呵斥道：“你在干什么？！” 沈天蓝吓了一跳，差点没从凳子上摔下来。 她看向声音的方向，果然是吴大爷。 “这棵树上的花不能摘。”吴大爷站在门口，表情严肃地说。 沈天蓝道：“为什么不能摘？” “因为这树上的花摘下来就会很快枯萎。你摘了也没用。” 沈天蓝看了看紫荆树上的花朵，没看出来有什么异样。 “不信你摘一朵试试。”吴大爷说。 沈天蓝好奇地揪了一朵花下来。 花到了她手里，果然很快就失去了光鲜的颜色，变得软绵绵的。 之前她并没有仔细观察过这些花瓣，所以并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为什么会这样？”沈天蓝道。 吴大爷冷哼一声：“我怎么知道。之前来的那些专家都没研究出来，我一个老头子哪懂这些。” 沈天蓝道：“是不是跟它天天都开花有关？” 吴大爷抬起头，看向那棵树：“这树以前也不是这样的，我小时候它也不是天天都开花。”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也记不清了。”吴大爷语气冷淡地说道，“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你们要想报道这棵树，就去采访那些专家吧，他们知道的比我多多了。”他说完就转身进了屋。 沈天蓝趁吴大爷回家之后，站在凳子上戳了戳那个巢。 但是巢毫无反应。 难道小仙子不在？ 她只好回到了陈大娘家。吕沛他们已经醒了，吕泽竟然正在陈大娘的厨房做煎蛋饼，蛋饼的香气在空中飘散，沈天蓝竟然觉得有点饿了。 陈大娘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吕泽的背影啧啧称赞道：“现在会做饭的小伙子不多啊！长得帅，高材生，又会做饭！” 吕沛探头进来，笑道：“陈姨，你这么喜欢我哥，干脆让他留下来当你们家儿媳妇算了。” 陈大娘的儿子正好从外面进来。他小名叫陈大宝，大名沈天蓝不清楚。据说他在安洋市里上班，一有空就会回家。 一听见吕沛这么说，他惊讶道：“谁要当儿媳妇啊？” 吕泽面不改色地用铲子一指旁边的沈天蓝：“她。” 默默躺枪的沈天蓝：“……”关她什么事？ 陈大娘看向沈天蓝，突然恍然大悟道：“噢！这姑娘也不错，你有男朋友没？” 陈大宝笑道：“妈，你快别乱牵红线了。你老是乱操什么心呀。” “如果你赶紧找个女朋友，就跟这姑娘一样漂亮可爱的，我也就不用乱操心了。”陈大娘叹气道。 跟这姑娘一样漂亮可爱的？沈天蓝顿时被夸得浑身舒畅。 吃完早饭之后，吕泽接到了林风白的电话。 “什么？”他蹙眉对着手机道，“把树带回去？你想让我怎么挖，用铲子吗？” 沈天蓝和严乐川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 果然还是要把树挖出来吗？可是那么大的树，要怎么挖？ 吕泽沉默了一下：“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这样做吧。” 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他看向其他几个人：“走，咱们砍树去。” 严乐川惊讶道：“砍树？真的假的。” “据说是院长的指示。”吕泽说，“让咱们把那棵紫荆树砍倒。” “可是砍那棵树，吴大爷会同意吗？”严乐川问，“感觉他们家很珍惜那棵树。” 吕泽没说话，径直离开了陈大娘家的大门。 沈天蓝拽住他胳膊：“为什么一定要砍掉那棵树？” 吕泽扭头看向沈天蓝，蹙眉道：“你不是女巫吗？难道你感觉不到？” “感觉什么？” 吕泽叹口气道：“那棵树身上一点灵气儿都没有。它其实早就已经死了。” 沈天蓝愣住了。 什么叫早就死了？ 他们来到紫荆树下，吕泽不知从哪儿借来了一个斧子，然后看向其他人：“你们谁会砍树？” 大家都摇了摇头。看样子他们都没点这个技能。 沈天蓝则看向小仙子巢的方向，心想如果树被砍了，小仙子会不会跑出来阻止？ 严乐川伸手接过斧子，“我来试试。” 就在这时，她忽然看到一个金色的光团从树杈里飞出来，停在了严乐川的头顶。 沈天蓝赶紧指它：“快看！” 大家都茫然地看向沈天蓝手指的方向。 “看什么啊？看严乐川头顶的呆毛吗？”吕沛茫然地问道。 “不是！难道你们都看不见吗？”沈天蓝道。 就在这时，严乐川的头顶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榴莲。 其他人都看不到榴莲，沈天蓝叫了一声“小心”。 榴莲掉了下来，正好砸在了严乐川的脑袋上。 砸中的瞬间，榴莲便立刻化成无数闪烁的金粉，消失在了空气中。 沈天蓝倒抽一口冷气，被那东西砸到一定疼死了。 严乐川一声不吭地踉跄了一下，头朝下摔倒在地上不动了。 “严乐川！”吕沛惊讶地叫道，“严乐川你怎么了？” 沈天蓝赶紧跑过去检查了一下严乐川。 他呼吸平稳，头顶也没出血，看起来只是晕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被砸出什么毛病来。 陈大娘的儿子借来一辆面包车，打算帮忙把严乐川送去镇上的医院。 沈天蓝和吕沛陪着一起去了，吕泽则留下来继续研究怎么砍树。 半路上，严乐川就迷迷糊糊地醒了。 刚醒过来，他就茫然地眨眨眼：“我这是在哪儿？” 吕沛紧张道：“你还认识我吗？你看看我是谁？” “你不是……我家楼下卖茶叶蛋的大婶？”严乐川皱眉道。 吕沛看起来吓坏了：“我不是啊！” 沈天蓝蹙眉：“难道是失忆？” 严乐川咧嘴笑道：“我开玩笑的，你们俩紧张啥？” 吕沛和沈天蓝都松了口气。 “不过你脑袋没事吧？”沈天蓝道。 严乐川轻松道：“没事啊！没什么感觉。” 沈天蓝：“一点都不疼？” “嗯，不疼啊。为什么要疼？” “……你的脑袋真够硬的。”沈天蓝佩服道。 不过也可能是小仙子手下留情了。沈天蓝记得那种金粉本身就有使人入睡的效果。 见严乐川没什么事了，他们就打道回府。 开回村子之后，他们发现那棵树竟然已经被砍倒了！ 没想到吕泽行动这么有效率。 不过这一次小仙子怎么没阻止他？ 站在树旁的吕泽道：“这树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很容易就砍倒了。你们看，树干里面都变成这样了。” 沈天蓝探头一看，惊讶地发现树干里竟然都腐烂掉变成空心的了。 “我只是稍微用力砍了几下，它就倒下了。它都腐烂成这样了，竟然还能屹立这么久不倒，也算是奇迹吧。”吕泽说。 “那这树怎么还能开花的？”吕沛蹲下来说道。 沈天蓝注意到树上的花都已经开始有枯萎的迹象了，叶片的颜色也变得不那么鲜艳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还是有精怪作祟吧。”吕泽说。 就在这时，吕沛突然惊讶地“啊”了一声。 她呆呆地看着沈天蓝身后的什么东西。 沈天蓝转过身，却看到一个奇怪的陌生人正站在自己身后。 他是个浑身赤.裸，相貌清秀的少年。他皮肤是金色的，在阳光下照射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第38章 光天化日之下突然间冒出来个没穿衣服的家伙，所有人都看愣了。 吕沛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捂住眼睛：“事先声明，我可什么也没看见啊。” 不过她也看不见什么东西，少年的下半身自带圣光屏蔽，金色的闪光笼罩着他的重点部位，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 沈天蓝盯着那名少年的脸，总觉得有点眼熟。 吕泽神情严肃，他伸出胳膊，挡在其他人面前：“大家站远一点，这人有点古怪。” “嗯，我们都看出来了。”严乐川的语气倒是挺轻松。 “难道是暴露狂？”吕沛分开一点指缝道。 这时，少年迈开步子向他们走了过来。 少年清了清嗓子，好像打算说什么。 结果他却一个跟头绊倒在地，来了个平地摔狗啃泥。 他用手胡乱地抹掉脸上的土，瞪着其他人道：“你们刚才笑了吧？” 吕泽蹙眉道：“没人笑。” 少年不忿道：“那你们肯定也在心里笑了。” 他忽然爬起来，伸开胳膊，凭空变出一把金闪闪的弓。 “他在干嘛？”吕沛紧张道。 “你看我像在干什么？”少年轻蔑道。 他拉开弓，闪烁的金粉聚集起来，形成一支金色的箭。 “快躲开！”吕泽一把扯过自己妹妹。 站在吕沛身后的沈天蓝躲闪不及，离弦的箭深深地刺中了她的胸膛。 沈天蓝第一反应了，完蛋了。 第二反应是，她藏在家里地板底下的压岁钱还没来得及花掉呢，一共有三千多块呢。 她腿一软向后倒去。 严乐川赶紧扶住她：“你怎么了？” 沈天蓝看向他：“严乐川，其实我……” 严乐川一脸的悲伤：“什么都别说了，我都知道了。” 沈天蓝道：“嗯？你知道什么了？” 严乐川睁大眼：“你没事吗？” 沈天蓝低头看了看插在自己胸膛的箭。这么一支箭插在自己身上，她竟然不疼也不痒，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时，少年勾起一边的嘴角，嘲讽脸道：“放心吧，她还死不了。” “你对她做了什么？”吕泽质问。 少年却道：“你猜呢？” 沈天蓝伸出手捏住那支箭，想把它从身体里拔/出来。 严乐川道：“你在干嘛？” “还能干嘛？我在拔箭。” 严乐川纳闷道：“什么箭？” 难道他看不见？沈天蓝低头看了看那支金色的箭，忽然想起其他人似乎是看不到小仙子变出来的物体的。 这时，吕泽掏出一张长方形的纸，念了一句咒语。 纸突然燃烧起来，不到一秒钟变烧成了灰烬。 突然，少年脚下的泥土里钻出几根扭曲的藤蔓，把少年牢牢地捆了起来。 少年有些吃惊：“这是什么玩意儿？” 吕泽道：“这些叫鬼藤。” 少年挣扎了几下，藤蔓立刻收缩了几分。 “你越挣扎，这些鬼藤缠得就越紧，最后会把你勒得窒息。”吕泽在一旁解说道。 少年立刻停止挣扎，他怒视着吕泽，突然间在众目睽睽之中凭空消失了。 “怎么不见了？”吕沛惊讶道。 沈天蓝看到一个小小的光团从藤蔓之中飞了出来。 而其他人还在警惕地四下寻找少年的踪迹，大概是看不到这个光团的。 沈天蓝立刻明白了原来那个少年就是小仙子变的。 这时，光团忽然飞到了那棵断掉的树旁边。 伴随着噗地一声响，光团再次化成少年的模样。 “在那儿！”沈天蓝往那边一指。 就在这时，少年弯下腰，将倒在地上的树干扶起， 他的手心冒出金色的雾气，将那棵树的断裂处环绕其中。 吕沛叫道：“三哥，快用你的咒符对付他！” 吕泽却皱着眉一动不动，眼睛盯着少年的一举一动。 很快，金色的雾气散去了。 树干竟然恢复了完整，和没被砍断之前一模一样。 少年忽然再次化成金色的光团，将金粉洒在树杈上。 很快，树就恢复了之前欣欣向荣的茂盛模样。 修复完紫荆树之后，光团就消失在了沈天蓝的视线中。 “他是怎么做到的？”吕沛好奇地研究那棵树的树干，她扭头看向其他人，“他到底是什么妖精？” 沈天蓝把她之前在梦里看到的那些事告诉了其他人。 “我听说有些女巫能够通过梦境看到未来或者过去。”严乐川道，“说不定你看见的那些是真事。” 沈天蓝道：“我也觉得那些梦很真实。” 吕沛压低声音，好像生怕小仙子听见：“也就是说，那东西其实是小仙子？就像那什么动画里的那种？” “应该是。” “树又长好了，我们现在怎么办？再把树砍倒一遍吗？”吕沛问。 吕泽抬起头盯着树看了看，忽然道：“这事不归咱们管了。” 吕沛略惊讶：“什么？” “我只负责砍树，不负责捉妖，更何况还是外国的妖精。而且我就带了一张符咒，现在已经用完了。” “你怎么不多带几张的？”严乐川问。 “攻击性的符是很珍贵的，你以为是本科生都会画的那种低级护符吗？我用的那张可比你的手机还贵。”吕泽不耐烦地抱着双臂道。 严乐川嘟囔道：“我没手机。” “那现在怎么办？”吕沛问。 “咱们待会儿就坐中午的车回去。” “那林风白那边呢？”严乐川问。 “他想要捉妖，自己过来捉妖，跟咱们没关系。” 沈天蓝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 那支金色的箭还牢牢地插在那里，纹丝不动。她的身体没什么感觉，但是看起来总归有些别扭。 她就这么回去真的没问题么？ 于是她举手道：“我还有点事。” 吕泽看向她：“什么？” 沈天蓝把她的情况解释了一遍。 “箭？可我看不到有什么箭。”吕泽盯着沈天蓝的胸口看了看，还伸手捏了一把，“而且也摸不着。” 严乐川突然“啪”地扇了吕泽一巴掌。 吕泽怒视她：“你干嘛？” 严乐川耸肩道：“不知道，就是特别想打你而已。” “哥，你袭胸人家胸了！”吕沛提醒道。 吕泽皱眉道：“袭胸？可是我根本没有袭胸的手感。” 沈天蓝略不爽：“真抱歉啊，我是个平胸。” “不过你真的不觉得疼吗？”严乐川问。 沈天蓝摇了摇头：“什么感觉都没有。” “说不定过两天就消失了。”吕沛非常乐观地说道。 之后，吕泽用玉佩试探了一下沈天蓝胸口的箭，发现玉佩什么反应都没有。 “这说明什么？”沈天蓝问。 “说明它起码不是什么坏东西。”吕泽说，“至少没有妖气和煞气。” 就在他们聊天的时候，陈大宝忽然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你们打算中午什么时候走？”他问，“我妈说，她刚熬了一大锅鸡汤，让你们吃完中午饭再走。” 吕泽看了看表，道：“嗯，时间还够用，咱们吃了饭再走吧。” 回到陈大娘家之后，陈大娘笑道：“你们猜我碰上什么稀奇事了？刚才我一打开鸡圈，就发现有好几只鸡都被黄鼠狼咬死了，而且身上的血被吸干了。我还头一次听说黄鼠狼只喝鸡血不吃鸡肉呢。” 沈天蓝一下子想起了小莱。 这绝壁是它干的好事好么？ 她把小莱从衣兜里掏出来，强行戳醒它，质问道：“你干了什么好事？” 本来正迷迷糊糊的小莱一下子醒了。它赶紧解释：“我昨天想告诉你来着！还记得吗？” 沈天蓝道：“不记得了。” “我不是故意吸光它们的血的，我只太饿了，一不小心而已。”小莱嘿嘿笑着说道。 沈天蓝忽然想起那锅鸡汤。 “……吃了那些鸡，不会传染到你身上的吸血鬼病毒什么的吧？” 小莱道：“你是说会变成吸血鬼吗？哪有那么容易变啊。” 沈天蓝顿时放心了。 可是她总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毕竟小莱是她的宠物，宠物干的坏事，自然要主人来负责嘛。 但是她也不能直接赔钱，她身上没带那么多现金，而且也容易让陈大娘起疑心。 她就决定留下来帮陈大娘干点活，补偿一下。 另外，她也想搞清楚身上的箭到底是什么。 于是她当即决定，暂时不跟他们一起坐车回去了。 “我再住一个晚上，明天再回去。”她说。 严乐川立刻表示：“那我也不回去了。” 吕沛看了看她哥：“你呢？” 吕泽沉默了片刻。 “那就明天早上再回去吧。”他说。 沈天蓝感觉略意外，没想到他竟然也愿意留下来。 最后大家愉快地决定再打扰陈大娘一个晚上。 下午，沈天蓝和严乐川一起帮陈大娘干了点农活，其实就是喂了喂鸡鸭鹅，然后打扫打扫房间罢了。 吕沛和她哥则又跑去研究那棵树了。 干完活之后，沈天蓝突然用余光看到一个光团从窗口飞过。 她探头一看，竟然看到那个浑身赤.裸少年正鬼鬼祟祟地蹲在窗户底下。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几秒。 少年突然噗地一声变回金色光团。 沈天蓝赶紧叫住他：“哎？你等会儿！你别跑！” 金色的光团飞舞在半空中，发出一串清脆的铃声。 “我身上的箭怎么办？”沈天蓝高声问道。 光团飞到了窗前的一棵洋槐树上，然后再次变回少年的模样。 少年蹲在树上，一双金色的眼睛透过叶缝盯着沈天蓝：“你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吗？” 沈天蓝蹙眉道：“你说我能有什么感觉？” 少年眼睛微微眯起：“我也不知道。” “你射的箭你不知道？” “我记不清楚了。”他说，“我只记得魔法箭的使用方法，但是不记得有什么效果了。我只记得反正不会死人就对了。” 沈天蓝无语：“……你不记得有什么效果，就随随便便拿出来射人？” 少年好像被噎了一下。 “谁叫你们把那棵树砍倒的。”他别过头冷冷地说道，“我这是有求必应。” 沈天蓝愣了一下：“是有仇必报吧？” “意思差不多。” “差远了好吗？” 少年无视了她的话：“既然你看起来还挺健康的，那我走了。” 沈天蓝怕他真的跑了，赶紧道：“你等下！” 少年道：“你又干嘛？” 沈天蓝拼命想着要用什么来吸引他的注意。 她一下子回忆起那个梦，于是她说道：“那男孩后来回来了吗？” “你说什么？” “就是送你铃铛那个男孩。他最后回来了吗？” 少年惊讶道：“你怎么知道这个？” 沈天蓝道：“我梦见的。” “梦见的？”少年怀疑道，“你怎么会梦见我的往事？” “我好像梦见的那棵树的记忆。”沈天蓝道。 少年沉默了片刻，语气冷淡道：“你骗人。那棵树已经死了好多年了。” 那棵紫荆树果然已经死了。 “它怎么死的？”沈天蓝问。 少年道：“如果你梦见了它的记忆，为什么不知道它后来是怎么死的？” 沈天蓝解释道：“记忆到一半就中断了。” 少年沉默了好一会儿没说话。 如果不是透过树杈看到那双金色的眼睛，沈天蓝会以为他已经走了。 第39章 少年忽然说：“那棵树其实是被我害死的。”他忽然老成地叹口气，“它本来活的好好的，结果我没能保护它。” 沈天蓝道：“被你害死的？什么意思？” 少年却说：“你问这些干什么？和你又没有关系。” “没什么，好奇而已。”沈天蓝老老实实回答。 少年没搭理她，他变回了光团，金色一闪而过便消失了。 少年刚走了没一会儿，沈天蓝忽然觉得有点累了，很快就昏昏沉沉的睁不开眼。 她忍不住躺到炕上去，刚躺了一会儿，严乐川就进来了。 严乐川托着一个装着樱桃的大碗，笑道：“这是山神庙门口的一个阿姨送给我，挺好吃。” 她还真是受长辈们欢迎，到哪儿都能混到好吃的，大概是因为看脸？ 严乐川把樱桃递给沈天蓝：“你尝尝！” 沈天蓝有气无力道：“不想吃。” 严乐川凑过去观察了一下沈天蓝的脸色：“你怎么了？” 沈天蓝道：“觉得没力气，还有点冷。” 严乐川伸手摸了摸沈天蓝的额头，大惊小怪道：“你发烧了！” 沈天蓝自己也伸手摸了摸：“好像是。” 她都好几年都没发过烧了。小时候她身体不太好，经常感冒，不过长大之后已经好多了，所以她自己也觉得有些意外。 很快，严乐川就借了体温计过来，量了一□□温，三十七度八，还不算太糟糕。 “要不去医院吧？”吕沛说。 沈天蓝道：“不用了，估计睡一觉就好了。” 她刚说完话没多久，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着了之后，她又来到了梦境的世界，却看到伊西尔正背对着自己蹲在地上。 沈天蓝忍不住道：“你在干嘛呢？” 伊西尔没说话，他站起来向旁边迈开一步，露出身后的东西。 沈天蓝惊讶地看到原本空无一物的黑色地面上长出了一株金色灿灿的小苗。 “这是什么？” 伊西尔道：“我也不知道。今天上午才出现的。” 上午？沈天蓝一下子想起插在她胸口的那支箭。和箭有什么关系吗？ 沈天蓝学着伊西尔的样子，蹲下来观察了一会儿那株小苗。 她碰了碰幼苗，幼苗闪耀着金色的光芒，她顿时感到一阵暖流涌遍全身。 这让她觉得特别熟悉，有点像当初伊西尔刚刚孵化时的感觉。 伊西尔忽然弯下腰，伸出手粗暴地揪住了那株幼苗。 沈天蓝赶紧伸手阻止他，“你干嘛？！” 他却平静地说道：“别担心，我之前试过了，是拔不出来的。” “……那你干嘛还要拔？” “因为碍眼。”伊西尔简洁地说。 沈天蓝明白他的意思。这个梦境空间本来什么都没有，突然长出一株幼苗来，确实有点违和感。 沈天蓝碰了碰那株幼苗，道：“算了，先留着它吧。其实长在这里也不难看。” “嗯，反正也拔不出来。” 伊西尔忽然站直了身体，蹙眉道：“又有人闯进来了。” “又是上次那个小仙子？” “这次不是。” 沈天蓝很郁闷，她的梦境又不是旅店，怎么最近老有人闯进来？ 就在这时，沈天蓝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团柔和的绿色光芒。 几秒钟后，绿色光芒消失了。 一个女人出现在了她面前。 女人的头发是漂亮的紫色，长长的一直拖到地面上。她的脸称不上漂亮，却清秀可人，看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 可惜她身上穿的太寒酸，只穿了一件灰不拉几的长袍。 女人缓缓睁开眼，她的眼睛是漂亮的绿色。 她默默地看着沈天蓝，沈天蓝莫名觉得一阵奇怪的压迫感。 她想起，从前上课时老师突然提了个超有难度的问题，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那时候就有这种感觉。 伊西尔第一个开口道：“你是什么人？” 女人的眼睛依旧看着沈天蓝，道：“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沈天蓝望着她的眼睛，忽然间莫名其妙地就明白了。 “你就是紫芳？” 女人微微点头。 “紫芳，是我还是一棵紫荆树时，人类给我的起的名字。”她说。 沈天蓝道：“我听说你已经死了。难道你现在不是树了吗？” 女人道：“我的树身确实已死，但是我的精魄还在。而且我现在已经不仅仅是一棵树的精魄了。” “那你是什么？” 女人微微一笑，笑容温和：“我是守护这片山的山神。” “……山神？” “是的。其实我原本就是这片山的山神，两百年前的一次渡劫失败让我精疲力竭，只好依附在那棵紫荆树上休养生息。五十年前，我再次被天雷击中，树身被烧焦了大半，才让我恢复了原本的记忆。”女人颇有耐心地解释道。 也就是说，那棵树其实是被雷劈死的。 结果小仙子却因为这个自责了这么久，还一直守着那棵树，用自己的魔法不断地帮助那棵树复活开花，这也就是那棵树一年四季每天都开花的原因。 树身已经死了，开出来的不过是魔法变出来的花罢了，所以才会摘下来没多久就枯萎了。 想明白这些后，沈天蓝道：“所以其实是你让我做那些梦的？” 山神道：“我把我还是紫荆树时的记忆托梦于你，其实只为了一个目的。” 沈天蓝多少懂了：“你想让我劝说小仙子节哀顺变，不要再为了那棵树的死伤心？” 山神笑道：“看来你已经了解我的心意了。” “你为什么不亲自告诉它？” 山神叹口气：“自从我恢复之后，他就看不见我，也听不到我的声音了。我们俩本来就属于不同世界，能够有短暂的交流已经很难得了。” 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小仙子是西方的精灵，而山神是中国的神，说不定正因为这个所以他们俩才沟通不能。 沈天蓝道：“如果他不相信我怎么办？” 山神忽然伸出手，她白皙的手心里躺着一颗棕色的小颗粒。 “这是我用灵气化出的紫荆树种子，他看到这个就会明白的。” 沈天蓝接过种子：“所以你这次来就是为了给我这个？” “是的。”山神微笑道。 她忽然歪了歪头，道：“还有就是，替我转达一句话给鸿虚子道长，告诉他不用费心来劝我去学校上课了，我习惯了独居的生活，一点也不想融入人类社会。” “果然你就是那个逃学生。”沈天蓝惊讶道，没想到的是，这个逃学生身份还挺有分量。 疙瘩山确实不大，不过再怎么说，山神也算是个“神”啊！竟然要一个神去学校上课，沈天蓝也是醉了。 沈天蓝其实忘了，藤娇也是个神，是龙神。大概因为藤娇表现得一点都不像个神，所以沈天蓝经常忘记她的身份。 “这个是给你的谢礼。”山神道，然后凭空变出了一个棕色的小罐子，递给沈天蓝。 沈天蓝打开罐子的塞子，顿时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这是什么？” “这是从千年古树上搜集的纯净露水，灵气充沛。”山神解释道，“能治愈百病，还能美容养颜，或者当肥料用。” “这么有用？当肥料用太浪费了吧……”沈天蓝嘀咕。 她一抬头，却发现山神已经不见了。她有点失望，她还想问问山神知不知道那株金色幼苗的事。 沈天蓝一觉醒来，发现她左手攥着树种，枕边则静静地摆着那瓶露水。 另外，她胸前的那支箭竟然不见了！而且她的烧似乎也退了。 果然那支箭和她梦里的幼苗有关系么？ 沈天蓝收起那瓶露水，拿着树种去找小仙子。 刚到紫荆树下，她就看到金色的光团从树梢上飞了出来。 它这次出来得倒挺快。 光团化成少年的模样，他坐在树杈上，低头盯着沈天蓝：“你又来干什么？” 沈天蓝伸出手将树种递出去：“我是受人托付，把这个带给你。” 少年轻盈地从树上跳下来，他从沈天蓝手里拿起那颗树种，对着阳光看了看。 “这是紫荆树的种子？”他皱眉道。 “对。你猜是谁给我的？”沈天蓝道。 少年不屑一顾地将种子丢到一边：“随手从路边捡的吧。” 沈天蓝惊呼：“你干嘛？！” 少年瞪着她：“你这么大声叫唤干嘛？” 沈天蓝没搭理他，赶紧蹲下来寻找种子要紧。 种子太小，掉在地上就不好找了。 沈天蓝一边找一边胡思乱想，如果找不到了，山神是不是会再给她一颗？ 就在这时，少年忽然伸出手道：“别找了，还在我这儿呢。” 沈天蓝一看，那颗种子果然还老老实实地躺在他手心里。 沈天蓝怒视他：“开这种玩笑很有意思吗？” 少年笑道：“有意思啊！看你傻了吧唧的样子很有意思。” 沈天蓝：“……”紫荆树记忆里的小仙子是这个性格的来着吗？ “给我种子的人是山神。”沈天蓝懒得跟他生气，只想赶紧搞定这件事，“山神就是那棵紫荆树变的。” “山神是什么？”少年问。 沈天蓝不知道怎么解释，想了一下说道：“就是特别厉害的树妖。” “她是树妖？”少年惊讶道。 “对，所以她其实没死。她托梦给我，要你把这颗种子种下去。”沈天蓝道，“对了，她还让我告诉你，别再为了她伤心了，因为她现在活得好好的，还是山神呢，比你强多了。” 沈天蓝忽然有种在安慰分手之后的情侣的错觉。 少年沉默了一下，别过头去：“其实我也没伤心。” ……真是教科书般的傲娇。 第40章 随后，少年在那棵树旁边挖了个坑，把种子埋了进去。 埋完种子之后，少年又在上面撒了金粉。 沈天蓝掏出装着露水的罐子，浇了一点点在坑上。 “快了。”少年忽然道。 他的话音刚落，种子竟然就发芽了。 绿油油的小苗破土而出，然后迅速地拔高，生长，感觉就像纪录片里的快进镜头。 好在这附近暂时没人，不然谁要是看见这景象，肯定得被吓一大跳。 短短五分钟的功夫，一棵半人高的小树苗就长成了。 少年又撒了一把金粉。 几个紫色的花苞从细细的树杈上冒出来。 花朵绽放开来，散发出沈天蓝闻到过的最沁人心脾的清香。 “这上面好像有字。”少年忽然说。 难道是山神给他的留言？ 山神传递信息的方式果然和常人不同。 少年扯下那朵花，看完了花瓣上的字，然后把花化成了金粉。 “上面写了什么？”沈天蓝好奇道。 少年撇过头：“不告诉你。” “那你现在应该相信我的话了吧？”沈天蓝道。 少年看向她，一脸惊讶：“我一开始就相信你的话啊。” “你不怀疑我在撒谎？”沈天蓝很意外，她还以为他是不轻易相信人的类型。 少年一脸意外：“你有对我撒谎理由吗？” 沈天蓝想了一下：“比如……报复你在我身上射了一支箭？” 少年恍然大悟：“这么说好像有点道理。” 沈天蓝无语，他的性格到底是单纯还是迟钝？ 少年又道：“哦。对了，我之前突然想起来魔法箭有什么作用了。” “那好啊，”沈天蓝惊喜道，“那它有什么作用？” “作用就是没什么作用。”少年漫不经心道。 “真的吗？”沈天蓝怀疑道。 少年解释：“我的魔法都是创造性的魔法，我只能让树木开花，种子发芽，或者治愈伤口。所以我的魔法箭并没有什么杀伤力。”少年解释道，“其实它根本不是箭，而是种子。” “……所以你在我身上种了一颗种子？” 少年咧嘴一笑：“我变出来的种子根本成活不了，因为人类世界的魔力太匮乏了。所以你不用担心身上会长出一棵树什么的。” 沈天蓝想起梦境中的那棵树，她对少年说：“如果我告诉你那颗种子可能已经长出幼苗了呢？” 少年道：“长出幼苗了？怎么可能？” 沈天蓝把她在梦境空间里的所见告诉了他。 少年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他露出回忆的神情，“你的梦境空间好像确实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 少年略显不耐烦：“我也说不清楚。我只知道上次我在你的梦境里感觉到了一种特别的魔力，和我的仙子魔力很不一样。” 他说着，忽然变出几颗樱桃丢进嘴里，道：“反正我的种子只要魔力就能存活，你好好培养它，说不定能长出很有意思的东西呢。” 沈天蓝警惕道：“很有意思的东西具体是什么？” 少年面不改色道：“不太记得了，你自己研究去吧。反正不会是坏东西就是了。” 这时，少年忽然噗地变回了金色的光团。 沈天蓝听见身后传来吴大爷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他拄着拐杖走出大门，直愣愣地看着那棵凭空冒出来的树苗。 他忽然走近那棵树，他盯着那棵树上零星的几朵花，忽然眼圈一红，“好久没闻到这个味道了。” 他看向原来的那棵树：“这棵树虽然年年开花，但是却从来没有过这种香味。” 他说着，竟然哽咽了。他擦了擦眼泪，看向沈天蓝，勉强笑道：“让你见笑了。” “没关系。”沈天蓝道。 吴大爷长长地叹口气，忽然开启了回忆模式。 “大概五十多年前吧，我娘去世了，我爹又因为外出做工劳累过度病倒了，为了找人照顾，他就带着我回到老家这里养病。我爹去世的那天，他的床上不知道被谁撒满了紫荆树上的花，香味那叫一个浓，好几天都没散。所以我对这个味道记忆很深。” 沈天蓝愣了一下，她暗自思忖了一下，难道吴大爷的爹就是紫荆树记忆里的那个男孩？ 也就是说，男孩最后还是回来了。他病倒的时候，化为山神的紫荆树来看过他，沈天蓝猜想，小仙子那时候应该也来过了。 ……不过男孩家这几代人也挺悲惨的，全都早逝了。 好在吴大爷的下一代日子过得还算红火。据陈大娘说，吴大爷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都在城市里工作，偶尔到了周末，他们就会带着孙子孙女回来看他。 这时，沈天蓝身后传来一阵悦耳的铃铛声，不用回头就知道那一定是小仙子。 可惜吴大爷看不见小仙子，他看着那棵树惆怅了一会儿，就转身回院子了。 见他走了，小仙子再次化为少年的模样。他站在那棵大树上，低头俯视院子的方向。 “过了几十年，皱纹都长了一脸了，竟然还跟他爹一个样，都是个爱哭鬼。”他忽然说道，不知是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沈天蓝听的。 沈天蓝忽然意识到，小仙子在男孩和紫荆树离开之后，至少有五十年都是独自一个人。 沈天蓝顿时同情地看着少年：“想必你这几十年一定很寂寞吧？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少年不屑一顾道：“不过是五十年而已，我的寿命可比这长多了。” 沈天蓝却觉得，就算寿命再长，只要还能思考，还有感觉，就难免会觉得寂寞。 她忽然建议道：“要不，你跟我们回去上学算了。” 少年看向沈天蓝：“上学是什么？” “就是到一个地方，然后认识很多和自己有共同奋斗目标的小伙伴。”沈天蓝解释道，“我们学校有许多和你差不多的人。” 少年好奇道：“你们学校有很多群居小仙子吗？” “……”沈天蓝语塞片刻，她还真不知道他们学院里有没有小仙子。 少年沉默了一下，忽然低声道：“其实我也想去不同的地方看看。我在这里已经呆得够久了。”他扭头抚摸树干，“这棵树也死了很久了，老是不让它化土总归不太好。” 见他同意了，沈天蓝就打电话征询的林风白的意见。 林风白道：“让他写个入学申请表，通过审核和面试，就可以入学了。” 沈天蓝沉默了一下：“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是不是也是这么入学的？” 林风白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入学的，我们反正都是这么进来的。” 之前沈天蓝就感觉到了，其他人根本不像是通过高考考进来的。 “……我是考进来的。”沈天蓝说。 林风白道：“那真是辛苦你了。” 岂止是辛苦，回忆起高中三年炼狱般的应试生活，沈天蓝在心里泪如雨下。 “不过，我们学院不会随便招收高考应届生的，我猜肯定还是有人帮你报名了。”林风白说。 沈天蓝有些意外，谁会帮她报名这样一所学院？ 沈爸肯定是不可能了，难道是自己老妈？ 沈天蓝想象了一下自己老妈敷着面膜，对着电视吐槽肥皂剧的模样。难道她妈其实是深藏不露的类型？ 随后，林风白把入学申请表的电子版发到了沈天蓝的邮箱里。 沈天蓝到村子里唯一一家有打印机的商店里把入学申请表打印了出来，然后交给了站在一边的少年。 为了避免惨遭围观，或者被当成暴露狂抓起来，沈天蓝把严乐川带来的一套白色卫衣加牛仔裤借给了少年穿。 沈天蓝还借了粉底液给他。裸露出来的皮肤涂上粉底液之后，闪烁的金色光芒就黯淡了许多，看起来和平常人的皮肤没什么分别。 少年看了看申请表，“这怎么填？” 沈天蓝想起他好像不会写汉字，就拿过笔：“我问，你答，我帮你填。” 少年同意了。 沈天蓝看着表格最上方的姓名一栏，忽然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道他叫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沈天蓝问。 “我忘了。”少年皱眉，“因为孵化之后就没人叫过我的名字了。” “那就叫小金好了。”沈天蓝建议。 少年一脸不快：“爱哭鬼家里死了的那只肥猫就叫小金。”看来他不喜欢这个名字。 沈天蓝想起之前小黑也不喜欢她给起的昵称。她的起名水平真的这么渣？ 沈天蓝试图安慰他：“我还有个叫沈蕉黄的堂姐呢，人家不也这么过来了。” 少年没理睬他。他想了一下，道:“我想起来了，叫瑟西斯，意思是紫荆树。” 沈天蓝怀疑其实压根就是他现编的名字。 不过她还是在名字一栏写下了瑟西斯。 “年龄？性别？” “十八岁，男。”少年答道。 “十八岁？你确定？”沈天蓝看向他。 “我们仙子九年才长一岁。”少年面不改色地摊手道。 沈天蓝略无语““这样也行？”按照这种算法，如果她决定自己二十年才长一岁，那她现在还不到一周岁呢。 不过她还是老老实实写下了少年的答案。 之后是家庭情况，无，婚姻情况，无，疾病史，无…… 沈天蓝也懒得问他，唰唰唰地填了一串的无。 申请的专业自然是宗教史专业，这专业似乎专收非人类。 她又在备注里写下了一行字：种族为fairy。 ——看起来已经很完美了。 填完了入学申请表，又经过瑟西斯的签字画押之后，沈天蓝将申请表扫描了一份发给林风白，然后将填好的表格卷起来收好。 第二天早上，他们就准备打道回府。 听说小仙子竟然要跟他们一起回学校，几乎所有人都表示了惊奇，只有吕泽满意地点头道：“既然这样，应该算我们完成任务了吧？反正都是带一个学生回去，带谁不都一样。” 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 瑟西斯不愿意变成人形坐车，他说带轮子的东西让他觉得不安全，沈天蓝就建议他变成光团躲在她的行李箱里。 但是瑟西斯又不愿意在黑漆漆的行李箱地呆着，它就干脆在车厢里百无聊赖地飞来飞去，偶尔恶作剧一下，把蒲公英的种子塞进某个打瞌睡的人的鼻孔里之类的。 小莱似乎对瑟西斯很不爽。 “为什么带这逗比回去？”小莱小声对沈天蓝说。 “因为他要去上学。”沈天蓝解释。 小莱炸毛：“凭什么他能上学我不能？” 沈天蓝道：“大概因为你每天都在睡觉？” “难道你们上课的时候大多数时间不是在睡觉？”小莱反驳道。 沈天蓝无言以对，她见过其他班上课的模样，确实一大半的人都在睡觉。 “要不你也填个申请表好了。”沈天蓝建议，“对了，我们老师是托尼，这对你没什么影响吧？” 小莱沉默了一下。 “其实你的衣兜里也挺不错的，呃……冬暖夏热。”他说完，就又钻了回去。 第41章 回学校之后，沈天蓝领着瑟西斯去找林风白。林风白虽然不是老师，不过他也是宗教史专业的，而且好像还跟院长老师之类的很熟。 说起学院的老师，沈天蓝忽然发觉自己竟然只认识托尼一个。其他老师她只透过教室的窗口见过几次，但是却很少在寝室里附近跟他们打照面。大概其他老师和托尼不一样，并不住在寝室里。 她敲了敲林风白寝室的门，等了一会儿，门终于打开了。 开门的是个矮个子男生，身高比沈天蓝还矮一点，身上穿着亮黄色的印花睡衣。他的头顶晃着一缕翘起来的呆毛，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摇摆。 看起来就像一根逗猫棒。 看到那缕呆毛，沈天蓝一下记起自己曾经见过这男生。 第一天入学的时候，她就在门口撞见过这家伙，那时候他急着要找舍管赵明。 男生挠着后脑勺，打了个大哈欠：“你找大白是吧？他不在。” “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他？”沈天蓝道。 “因为一般没有女生来找我。”男生揉着睡眼，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 他看了一眼正站在沈天蓝身后好奇地东张西望的瑟西斯，忽然道：“你们俩难道是来找我算卦的？” “算卦？” “对啊，”男生显得很得意，“我的算卦本事在同专业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好多情侣都来我这里算卦，算婚姻算爱情，还能算你们未来能生几个孩子。” “不是独生子女的话，一般人不是都只生一个？”沈天蓝道。 男生假装没听见她的话，道：“我给你们俩免费算一卦吧，就当练练手了。” 沈天蓝道：“可我们俩不是情侣。那你给我算算学业吧，看看我期末考试会不会挂科。” 男生却一本正经道：“这个算不了，挂不挂科得看你自己努力不努力啊。” “那就算算财运好了。” 男生不屑一顾道：“那种俗气的卦我从来不算。” 沈天蓝只好道：“那你会算什么？” “我说了啊，只算婚姻爱情。”男生道，“而且不分性别年龄种族。” “那就给我算算我未来男票什么样吧。” 男生拿出三个铜钱，让沈天蓝用双手摇摇铜钱，扔在地上，记住正反顺序之后再捡起来，反复进行了大概五六次，男生忽然道：“这卦算好了。” 沈天蓝道：“什么结果？” 男生却一副发愁的模样：“你不会喜欢这个结果的。” 沈天蓝满不在乎道：“你说吧，反正我都能接受。”其实是她根本就不怎么相信这些东西。 男生却没回答，而是同情地拍了拍沈天蓝的肩膀，“其实你可以开发一下新的性向，不一定非要找男朋友。” 也就是说她不可能找到男朋友，难道是注定孤独一生的节奏？ 沈天蓝只好道：“谢谢建议。” 注孤生什么的，沈天蓝实在想象不能。 难道她真的连个男票都找不到？ 她转过身，却发现瑟西斯已经不见了。 “你找你朋友吗？他刚才消失了。”男生用轻松的口吻说道，看样子在这里一个大活人随随便便凭空消失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沈天蓝怀疑瑟西斯其实是因为等得不耐烦，自己跑开玩去了。 她在寝室楼一二层各找了一圈，却没看到瑟西斯的踪影，她只好来到三楼。她刚走了几步，小莱忽然从她的衣兜里飞了出来，它停在沈天蓝的肩膀上，紧张道：“别往前走了。” “前边怎么了？”沈天蓝看了看空荡荡的走廊，没发现有什么稀奇的东西。 “前边有点让我觉得很不舒服的东西。”小莱说。 这时，三楼一扇门被打开了。 沈天蓝看到托尼老师穿着沾满了油彩的白大褂，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手里还拿着一支油画笔，看样子是这次不是雕塑了，改创作绘画了。 沈天蓝无奈道：托尼就是你觉得不舒服的东西？” 小莱小声道：“才不是他。” 不过他刚说完话，却还是钻回了沈天蓝的衣兜。 托尼将画笔随手插进衣兜，转过身，像没看见沈天蓝似的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紧接着，一只大狗跟在托尼身后，屁颠屁颠地跑了出来。 沈天蓝好奇地盯着那只大狗，难道是托尼养的？ 大狗忽然在沈天蓝身边停下，它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然后突然跑过来凑近了闻她的衣兜。 衣兜里的小莱顿时抖了两抖，然后一动不动地躺在衣兜里装尸体。 难道他觉得不舒服的东西就是这条狗？ “大毛，走了。”托尼忽然扭头招呼道。 这狗竟然叫大毛这么接地气的名字。 想起那只叫亚杜尼斯吐毛球什么的猫，同样是动物，名字的差距也太大了。 大狗一听见主人叫自己，就晃着尾巴跑了过去。 等大狗走后，沈天蓝没忘记嘲讽小莱：“作为一只吸血鬼，竟然还会怕狗。” 小莱不忿道：“它才不是狗呢，身上一点狗味儿都没有。” “你鼻子竟然还挺灵的。” “废话，我们吸血鬼的感官比你们人类好得不止一星半点。”小莱道。 “它身上没有狗味儿，难道还有猫味儿不成？”沈天蓝问。 小莱道：“才不是猫味儿。”它说着忽然打了个寒噤，“它其实是狼。” “……”沈天蓝沉默了片刻，“……虽然那只哈士奇是长得很像狼，但是它还是狗。” 小莱恼火道：“什么哈士奇啊！它就是条狼，身上还有狼的恶臭呢。” 可是在沈天蓝眼里，刚才那个就是哈士奇，和她从前邻居家养的那条哈士奇一模一样，而且狼会那么摇尾巴吗？ 见沈天蓝不相信自己，小莱就赌气似的躲进她衣兜里不出来了。 刚来到四层，沈天蓝忽然就听见一阵尖叫。 “……放开我！” 一听见这高分贝的尖叫，沈天蓝就立刻想起了一个人。 定睛一看，果然是重明扬，他怎么又来了？ 重明扬的耳朵上好像黏着什么东西，仔细一看，不就是瑟西斯么？！ 瑟西斯正飞在半空中，一只手捏着重明扬的耳朵把他往楼梯口拽。 重明扬被扯得眼泪汪汪，叫唤道：“疼死了！放开我！” 沈天蓝忽然想起小孩子能看见仙子的设定，说不定重明扬也能看见瑟西斯。 见重明扬的耳朵被扯得挺疼，沈天蓝只好阻止瑟西斯道：“快放了他。” 瑟西斯竟然还挺听话，悻悻地松开了重明扬的耳朵。 “你怎么欺负小朋友？”沈天蓝问他。 瑟西斯化身为少年的模样，他冷冷地瞥了一眼重明扬：“谁叫他竟然用捕虫网抓我。” 重明扬眼泪汪汪，揉着耳朵尖声道：“谁叫你长得像一只超大号萤火虫？明明是你自己不好！” “我怎么可能是昆虫那种低级生物？”瑟西斯蹙眉，“你该去检查视力了。” 重明扬忽然跑过来扯住沈天蓝的胳膊，擦着眼泪告状：“这只萤火虫妖欺负我！” 瑟西斯略炸毛：“都说了我不是萤火虫！” 沈天蓝安慰瑟西斯：“你确实挺像萤火虫的，而且萤火虫多漂亮，也没什么不好。” 她又怕重明扬吵闹，压低声音对他说：“这人自己一个人生活了五十年呢，脑回路跟正常人不太一样，你就原谅他吧。” 瑟西斯看向沈天蓝：“你知道我能听见你说话吧？” 重明扬竟然听进了沈天蓝的话，他擦干净了眼泪：“那他挺可怜的。” 没想到他还是个挺有同情心的孩子。 重明扬又小声道：“跟我家的老乌龟一样，自己一个人在池塘里生活了一百年了，特别可怜。” 这句话瑟西斯好像没听见，因为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于是她成功地安抚了两只熊孩子，沈天蓝感觉有点得意。 忽然，有人猛拍了一下沈天蓝的肩膀，回头一看，果然是藤娇。 她笑嘻嘻道：“你可回来了，这两天你没在，我都快无聊死了。” 她忽然看到了重明扬，顿时横眉道：“不是说好了写作业吗？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重明扬撅着嘴道：“写作业太无聊。” 藤娇道：“你忘了我怎么跟你说的？不写作业会怎么样？” 重明扬吸了吸鼻子，道：“不写作业就会变成严乐川那种笨蛋。” 沈天蓝：“……” 刚好推门出来的严乐川一边隔着睡衣挠着胸口，一边茫然地看着大家：“你们都看我干什么？” 藤娇没理睬她，而是看着重明扬，点点头满意道：“对，所以你想变成她那样吗？” 重明扬道：“不想，不过——” “那就去写作业。”藤娇指挥道。 “快去吧。”沈天蓝说。 重明扬瞥了一眼沈天蓝，这才转身进了寝室，估计是真的去写作业了。 沈天蓝跟着重明扬进了自己的寝室。 站在一旁的严乐川还在挠她的胸口，嘀咕着：“下个月要是男人就好了，每次戴bra都会勒得我发痒，不知道是不是买的尺寸不对……” 她忽然看向沈天蓝：“你的胸罩是什么罩杯的？”大概她想对比一下尺寸。 沈天蓝很想拒绝回答这个问题：“a，怎么了？” 严乐川看了一眼沈天蓝，忽然露出明白了什么的表情。 她安慰沈天蓝道：“贫乳其实也不错，下楼梯的时候没有东西挡视线，很安全。” “……你这是性骚扰。”沈天蓝面无表情道。 瑟西斯在寝室里转了两圈：“你们住的地方还真简陋。” “是啊，寝室嘛，都这么简陋。”沈天蓝解释道，“有不少人类住的地方还是很豪华的。” 瑟西斯没说话。他忽然又变成金色光团，看样子又打算出去闲逛。 沈天蓝提醒他道：“不要在别人面前变身，不要随便拿水果砸人。樱桃可以，榴莲绝对不行。” 光团发出一串急促的叮铃铃，像是在说“废话我当然知道”。然后它就从开启的窗口飞了出去。 第42章 沈天蓝见重明扬坐在书桌边老老实实地写作业，她就凑过去看了一眼，却发现重明扬竟然在纸上画画。 沈天蓝看了看他纸上的那团扭曲的不明物体，感觉像长了两条腿的核桃仁：“这是什么？美术作业？” 重明扬翻白眼道：“才不是。”他画完，然后在旁边写下几个字：我是藤娇大笨蛋。 ……原来画的是藤娇。 沈天蓝道：“说好的写作业呢？” 重明扬心虚地别开目光：“写完了。” 沈天蓝伸手：“给我检查检查。” 重明扬不肯给她看，沈天蓝伸手从他胳膊底下扯出数学习题册，翻了翻，发现竟然全是空白的。 “你怎么一道题都没做？”沈天蓝道。 重明扬理直气壮道：“有的题不会。” 沈天蓝指了指其中一道个位数加法：“二加三等于几你不会吗？” “废话，当然会。”重明扬立刻道，“不就等于五嘛。” “那你为什么不做？” “会的题为什么还要做？浪费时间。”重明扬强词夺理道。 沈天蓝拿数学习题册敲了敲他的脑袋：“你不做出来，别人又怎么知道你会？” “呃……”重明扬被噎住了，他扁着嘴不说话。 “那就把你会做的都写完。”沈天蓝指挥道。 重明扬只好把数学练习册拿了回去，然后开始愁眉苦脸地做起了数学题。 这时，藤娇跑了进来。她脸上覆盖着厚厚的一层绿泥，害得沈天蓝吓了一跳：“你在干嘛？” 藤娇笑着递给沈天蓝一个玻璃罐：“死虫子给我的，作为帮他照看一天孩子的交换。据说这是千年冰潭潭底的老泥，涂在脸上当面膜最好用了。” 沈天蓝接了过去，怀疑地打开盖子检查了一下，绿泥散发一股清香味，让人觉得熟悉。 沈天蓝道：“这不是x臣氏卖的那种泥浆面膜么？二十多块钱一瓶，我买过。” 藤娇愣了一下：“真的？” 沈天蓝把她的那瓶给藤娇看了，果然一模一样。 藤娇顿时怒道：“我就知道他是在忽悠我。他怎么可能那么好心？” “其实它还挺好用的，又便宜。”沈天蓝道。 沈天蓝忽然想起她从山神那里拿到的那瓶露水，就拿出来给藤娇看了。“据说这个也能美容养颜。” 藤娇一看到那露水，便惊奇道：“你怎么得到这东西的？” 她打开露水的盖子，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我都好久没闻到灵气这么充沛的好水了。现在的水都被污染了，要不我怎么不愿意回到河里去住呢？” 沈天蓝问：“这东西该怎么用？” “喝掉呗。”藤娇说，她想了一下，“不过你身上灵气本来就不多，一口气喝下去你的身体可能受不了，最好每天喝一点点。” “一点点是多少？” “不知道，可能几滴吧。”藤娇漫不经心道。 很快，重明扬就写完了作业。 藤娇把重明扬送了回去，沈天蓝就在寝室里玩玩电脑，刷刷网页，竟然一下午就过去了。 晚上，藤娇抱着笔记本跑来找沈天蓝一起看电影。 沈天蓝没想到她选的电影竟然是美国片，指环王三部曲。 “你怎么突然想看外国电影了？”沈天蓝问。 “吕沛给我推荐的。”藤娇道。 原来是吕沛安利给她的。 她们俩花了一晚上看完了前两部，藤娇一开始睡着了一次，等到精灵们出来之后，她就顿时不困了。 看完电影之后，藤娇顿时表示从今天开始她要变成奥兰多布鲁姆的粉丝。 “那颜间呢？”沈天蓝问。 藤娇一边忙着搜布鲁姆的资料，一边咬着棒棒糖的塑料杆，嘟囔道：“颜间？我早就不喜欢他了，腻味了。网上有人说他总傻笑，我也觉得他笑起来很傻。嗯，还是精灵王子比较帅。” 总傻笑…… 沈天蓝默默地同情了一下躺枪的颜间。 她记得颜间的笑容可是他的招牌，据说又阳光又温和又腼腆又憨厚。一个人的笑容竟然有这么多属性，说不定人家在家照镜子练了好久呢，可惜还是招架不住粉丝们喜新厌旧的速度。 临睡前，沈天蓝特意给瑟西斯留了窗户，怕他进不来。 第二天早上，沈天蓝翻个身，忽然感到有东西扎着自己的脸颊。 她睁开眼，却吃惊地看到，自己的床边竟然绑着一根还带着叶子的粗树枝。 她猛地坐起来，然后发现树杈之间是一个小小的用叶子编成的巢。 她立刻明白原来是小仙子干的。 她敲了敲那个巢，很快，金色的光团从巢里飞了出来。 光团化成少年的模样，他打着哈欠道：“你大清早敲我家门干什么？” 沈天蓝道：“你怎么把树枝弄到房间里来了？” 瑟西斯一脸无辜道：“我只有在叶子做的巢里才能睡得着。” “窗外就有一棵大树，你为什么不在那里做巢？”沈天蓝建议道。 瑟西斯却道：“我不喜欢那棵树，它死气沉沉的，跟它讲了半天话，它都不搭理我。” “……那教学楼门口那棵柳树呢？” “我也不喜欢那棵，它总自言自语，太吵。” 竟然嫌弃一棵树太吵，沈天蓝也是醉了。 “我觉得你们这里就不错，挺暖和的。”瑟西斯表示，“而且这个房间里萦绕了一点淡淡的魔力，让我觉得很舒服。” “这房间有魔力吗？”沈天蓝惊讶，她在这里住了这么久，竟然都不知道这里有魔力。 “有啊。”瑟西斯道，“感觉这里应该曾经住过魔力很强大的东西。” 沈天蓝想起这个房间本来是两个房间，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有人把房间之间的墙打通了。 难道这房间真的关过一个房间塞不下的巨大生物？ 上午没有课，沈天蓝就带着瑟西斯在校园里转了一圈，把食堂图书馆什么的位置指给他看。 大概因为瑟西斯长得还挺好看，一路上引来了无数人注视的目光，当然男的女的都有。 瑟西斯果然不太喜欢被人围观，他不自在地放慢了脚步，然后小声在沈天蓝耳边说：“他们都看我干什么？” 沈天蓝无奈：“如果你不躲在我身后，还扯着我的衣角，看你的人就不会这么多。” 瑟西斯一直弓着身子躲在沈天蓝背后，一个男生畏畏缩缩地躲在一个女孩身后，不被围观才怪。 沈天蓝建议道：“你就跟我一样，大大方方地走路，不会有人注意你的。” 瑟西斯别过头道：“我当然知道，我只是还不习惯使用人类形态的身体罢了。” 第二天有两节托尼老师的课，晚上还有一节占星术。 上午，瑟西斯被林风白带去院长办公室面试了。 大概是因为当初是沈天蓝建议他来上学的，所以她总觉得自己多少得负点责任。于是她对瑟西斯说：“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入学。” “好好表现是怎么表现？”瑟西斯不解。 “就是表现得和正常人类一样就行，就像我这样。”沈天蓝解释。 瑟西斯道：“你是正常人类吗？” 沈天蓝这才想起其实自己也不算完全“正常”的人，起码正常人不会在梦里孵蛋，也不会在梦里种树。 沈天蓝只好道：“反正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就行。” 林风白在一旁道：“就算表现得不正常也没事，你觉得咱们学院的院长会是正常人吗？” 沈天蓝：“……呃，这么说也对。” 送走了瑟西斯，因为时间不早了，她没吃早饭就去上课了。 路上还碰到了低着头慢吞吞往教学楼走的张小红。张小红身上穿着的还是那身蓝白相间的中学校服，头发在脑后扎起一个简单的马尾辫，看起来就是个高中生。 沈天蓝经过她身边，她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只顾低着头盯着地面。 沈天蓝叫她名字：“张小红。” 张小红扭头看到了沈天蓝。 “哦，是你。”她认出了沈天蓝。 沈天蓝道：“去上课？” 张小红默默地点头。 “那一起走吧。”沈天蓝道。 张小红显得有点意外：“……嗯。好吧。” 刚走了没几步，沈天蓝就又碰见了嘴里咬着鸡蛋灌饼，一边玩手机一边往教学楼方向走的吕沛。 感觉到沈天蓝的靠近吕沛抬头笑道：“你也去上课？” 沈天蓝点点头：“嗯，正好咱们三个一起去。” 吕沛像是这才注意到张小红似的：“啊！你也在呀。”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刚才没注意，不好意思。” 沈天蓝无语，就算张小红确实存在感比较低，走路又慢吞吞没声音，但是这么大个活人呢，她竟然没看见？ 张小红没说话，继续低着头往前走。 到了教室里，张小红和平时一样，选了个靠墙最不起眼的位置坐了下来。 自从上次那个“上级领导”视察之后，托尼开始每节课都点名提问，大概因为之前他被上级批评过“课堂互动型太差”的缘故。 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沈天蓝总能被点到。不过这也可能是因为她是班上唯一一个认真听课的人。 严乐川和季冰经常逃课，其他三个女生又总开小差，只有沈天蓝一边打瞌睡一边记笔记，比她们还能强点儿。 不过她们几乎没人能回答得上来托尼的提问，托尼也不生气，每次都只是自顾自地把答案说了，然后就继续讲课。 这样一来，其实和原先的上课模式也没什么区别。 一节课下来，沈天蓝发现，托尼从来不会点张小红的名字。 她忽然想起，有时上课前数人数的时候，托尼经常会漏掉张小红，直到别人提醒他角落里还有个人的时候，他才会留意到张小红的存在。 而下课之后，也没人跟张小红主动聊天。沈天蓝每次见到她时，她都是独自一个人。 ……感觉这姑娘就像个透明人。 第43章 沈天蓝脑洞大开，难道张小红同学有什么特殊能力，能让别人注意不到自己？ 这能力简直是逃避老师上课点名的利器好吗？ 沈天蓝顿时觉得有点羡慕。 下课之后，她刚出了教学楼，就看见几个学生站在门口看什么东西。 “门口好像贴了个告示。”吕沛说。 两人凑过去看了一眼，告示上写着，为了丰富学生课余生活，学院内决定成立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学生社团：灵异现象研究会，主要研究校园内出现的各种灵异事件，希望各位同学踊跃报名。报名处在教学楼三楼肥老师办公室，截止日期为本周日下午三点。 吕沛感兴趣道：“感觉很有意思的样子，你去不去？” 沈天蓝却在纠结那个老师的姓氏，“肥老师？这是他的姓还是他的属性？” 吃过午饭，沈天蓝回到寝室，发现寝室楼门口也贴了个同样的告示。 严乐川看到了告示，兴致勃勃地表示自己想去。 “我早就想参加学生社团了，可惜咱们学院的学生不允许参加校内的社团。”她说。 沈天蓝都不知道有这个规定，因为她本来就没打算参加社团。她对集体活动向来不热心。 严乐川问沈天蓝：“你去不去？” 沈天蓝却道：“不感兴趣。” 严乐川只好耸肩道：“那算了。” 晚上，占星术课上，重琰提醒他们考试快到了。 “考试？这么快就考试了？”吕沛惊讶道。 重琰道：“咱们学院的规矩就是这样的，新生上两个月左右的课之后，就要参加一次笔试。” 严乐川举手：“笔试之后呢？可以放寒假了吗？” “你认为可以吗？”重琰看向她。 “我认为可以有。” 重琰蹙眉：“怎么可能那么早给你们放寒假。笔试之后，你们要跟着学长或者院内的老师进行外出社会实践。” 社会实践是什么？沈天蓝茫然。他们现在才大一，就要参加社会实践？ 重琰道：“我们学院的宗旨就是，帮助拥有特殊能力的学生更快更好地融入社会，并且为建设社会主义服务。所以社会实践是必不可少的。” 他的话好像是从大学生守则上抄下来的一样。 “考试难吗？会不会划重点？”迟宴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重琰道：“如果你们上课认真听讲了，考试就不难。” “挂科有什么后果？”严乐川问。 “挂科了还有一次补考机会，补考如果挂了……”重琰停顿了一下，“我们学院的清洁大妈几个月前刚刚辞职了。” 所有人：“……” 谁也不想留下来刷马桶，所以当天晚上，吕沛和迟宴就跑到沈天蓝寝室来，管她借笔记拿去复印。 沈天蓝大方地借了。不过她自己还没看过那些笔记。 吕沛翻了翻沈天蓝的笔记，纠结道：“呃……你这些写的是什么？” 沈天蓝看了一眼自己笔记本上一会儿整齐一会儿变成鬼画符的字迹。 她无奈道：“偶尔困了，写出来的字就乱了。” “这样根本看不懂啊。”吕沛说，“要不咱们去管托尼老师要幻灯片文件吧？” 吕沛的主意挺靠谱。 三个女生立刻跑去找托尼。 刚进托尼办公室的门，沈天蓝就看到满地的纸屑，墙上还贴满了各种各样红色的剪纸。 原来他这次改研究剪纸了。 他正盘腿坐在地上，表情认真地用刻刀雕刻一副巨大的剪纸，剪纸的图案是一只巨大的凤凰，沈天蓝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剪纸。 之前见过的那条哈士奇正老老实实地趴在托尼身边睡觉。 听见敲门声后，哈士奇和托尼同时抬起头看向门口。 托尼的脸上还黏着一点剪纸的碎屑。 “有事？”他言简意赅的问道。 沈天蓝道：“我们想拷贝一下您上课用的幻灯片，拿回去复习功课用。” 托尼老师点点头：“行，你们带u盘了吗？” 吕沛道：“带了。” 托尼老师拍拍身上的纸屑，站了起来，接过吕沛手里的u盘。 他翻了半天，从一沓红纸底下找到他的笔记本电脑，鼓捣了一阵之后，才把吕沛的u盘还给了她。 “拷好了。” 三个女生感激地道了谢。 “还是托尼老师好说话。”离开办公室之后，吕沛感叹道，“比重琰好多了。” 回寝室之后，沈天蓝准备把吕沛u盘里的幻灯片拷到自己的电脑里。 她打开幻灯片，惊喜地发现里面竟然都用红色的下划线标注好了会考的重点。 “托尼老师简直是业界良心。”吕沛竖拇指道。 晚上临睡前，沈天蓝喝了一点罐子里的露水。 露水没什么味道，喝到嘴里凉丝丝的，滑到胃里还挺舒服。 她拿出魔杖打算冥想一会儿。刚进入冥想状态，她就看到黑龙的形态的伊西尔正蹲在那棵金色的幼苗旁边，他低着头，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幼苗。 伊西尔现在已经有一个房间那么大了。沈天蓝不得不仰着头才能跟龙形态的他讲话。 “没想到它还长得挺快的。”沈天蓝说。 现在幼苗已经不能称之为幼苗了，而是一棵小树。小树还没长叶子，细细的金色枝条在黑暗之中熠熠生辉，看起来很漂亮。 伊西尔的大脑袋微微地点了点。 “你今天怎么不化成人形了？”沈天蓝问。 伊西尔看向她：“你更喜欢我化成人形的样子？” 沈天蓝道：“呃，没什么，其实你这样也挺好。”总比变成她高中时期的男同学强。 伊西尔沉默了一下，“我觉得你的样子也挺好。” 这是在变相夸她长得好看？ 沈天蓝心花怒放，笑道：“过来，低点儿头。” 伊西尔低下头，长着光滑鳞片的头颅凑近沈天蓝。他的眼睛现在是几近火红的颜色，看起来很漂亮。 沈天蓝摸了摸他的头顶，一副慈母的模样：“乖啊，小黑。” 每次看到伊西尔，她都觉得特别亲切，很有摸他头的冲动。 大概是因为伊西尔是她孵蛋孵出来的？ 伊西尔好像不太喜欢她这样，别过头躲了过去。 没想到他跟瑟西斯一样，是个傲娇。 伊西尔忽然化成人的形态，这次他变成的竟然是沈天蓝最熟悉的亲人——她爹。 “你变成我爸的样子干嘛？”沈天蓝囧道。 伊西尔淡淡道：“因为这是你记忆里出现最多的男性人类。” “你还是变成原来的样子吧，龙的样子比这个帅多了。”沈天蓝诚恳地建议道。 伊西尔还挺听话。 他微微点头，思考了几秒钟。 很快，他就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模样。 这是一个沈天蓝没见过的陌生人。他有着一头乌黑碎发，不过眼睛深邃，鼻梁高挺，五官却是一副西方人的模样。 “这人也是我记忆里的？”沈天蓝问。 伊西尔淡淡道：“这不是你记忆里的，是我自己记忆里的。” 沈天蓝很惊讶：“你有记忆了？” 伊西尔微微点头：“只有一点点闪回的景象。但是还不清楚那些究竟代表了什么。” 如果伊西尔想起了沈天蓝不知道的回忆，那么他就不可能是沈天蓝创造出来的，而是原本就独立存在的。 沈天蓝忽然想起严乐川说的话，难道伊西尔真的是附身在她身上的恶魔之类的？ 想到这里，沈天蓝忽然隐约希望伊西尔最好别恢复记忆。 伊西尔忽然道：“再给我讲讲你那个世界的故事吧，你已经好久没讲过了。” 沈天蓝道：“行啊。你想听什么方面的？” 伊西尔在地上坐下，托着下巴，一副准备认真听讲的模样。“随便什么都行。” 沈天蓝也不造讲点什么好，干脆就从她记得的中国历史开始讲。 中国古代史是初中学的，她只记得中国近现代史，什么鸦片战争，五四运动，顺序时间什么的记不清了，只能胡乱讲一气，没想到伊西尔还挺喜欢听。 ——起码看起来听得津津有味的。 但是讲了一会儿沈天蓝没货了，她不是学文的，平时又很少看这方面的书，也不怎么喜欢看新闻，所以肚子里存货太少。 于是她只能瞎编了，反正伊西尔也不知道真假。 “你知道为什么中国人这么勤劳勇敢吗？”她问。 伊西尔道：“天生的？” 沈天蓝道：“也算吧，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中国人都是吃货，有八大菜系，川菜鲁菜粤菜湘菜等等等，好吃的也特别多。人吃得好了，自然就勤劳又聪明。比如你看我，我就特别聪明。” 伊西尔略显怀疑：“是吗？” “当然。你过胸大无脑这个成语吗？”沈天蓝继续胡诌，“看我的样子，你就知道我肯定特别聪明。” 伊西尔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东拉西扯了一阵子之后，伊西尔表示有点困了。他就化成巨大的龙形，在金色小树旁边蜷缩成一团睡觉。 沈天蓝结束了冥想，就回到床上去睡觉了。 一转眼到了周末，沈天蓝听吕沛说，参加那个学生社团可能会有加分。 一听说有加分，沈天蓝有点想去了。 在严乐川的忽悠下，沈天蓝同意跟她们一起去报名。 肥老师办公室在教学楼顶层。严乐川敲了敲门，很快一个女人声音道：“请进。” 肥老师虽然姓肥，可人长得一点都不肥。 她化着淡妆，头发在脑后挽起一个优雅的发髻，还戴着一副红色边框的眼镜。 看起来就像是高中生梦寐以求的那种气质型美女老师。 进门的时候，肥老师正在打电话。她对着电话不耐烦道：“告诉他，一百万一颗，一口价。你以为现在妖怪的内丹那么好搞？建国之后成精的动物越来越少了，想弄到个活的都很难。我上次好不容易才捉住一只狐妖，你知道我为了宰掉它得到内丹花了多大力气吗？” ……听起来略凶残。 肥老师捂住电话，看向沈天蓝他们，精致的眉毛扬起：“你们来报名的？” 三人忙不迭地点头。 “等会儿。”肥老师扭头继续打她的电话，“所以说，一百万一颗，不讲价……” 她的眉毛忽然皱得更紧了，“包邮？他以为我是开淘宝的？让他自己来取！” 她说完，就放下手机，转身看向沈天蓝他们：“你们哪个专业的？” “欧洲……女巫专业。”沈天蓝道。 肥老师不耐烦道：“女巫专业？我们不收！” 严乐川意外道：“为什么女巫专业不收？” “你会看风水？” “不会。” “你会炼丹，画符？” “……也不会。” “那你会捉妖？抓鬼？跳大神？” 三人默默摇头。 沈天蓝则想，跳大神是什么鬼？ 肥老师嗤笑一声：“那要你们何用？卖萌吗？” 第44章 吕沛小心翼翼道：“这社团不是灵异研究社吗？怎么还有这么多要求？” 沈天蓝也同意吕沛的说法。 一般来说，叫这种名字的社团通常都是由一群爱好者组成的，怎么还要求会捉妖会跳大神呢？ 肥老师看了看她们，道：“你们想加入，还不是因为听说加入这个社团有加分？” 其他人不知道，沈天蓝还真是专门冲加分去的。 严乐川举手道：“老师，我们真的不是为了加分。” 吕沛也道：“对呀对呀，咱们学院一共就这么一个学生社团，我们当然想参与一下。” 沈天蓝非常识相地没说话，而是默默地点头表示赞同她们的话。 肥老师蹙眉道：“我们这个社团的日常活动很多，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顶的上的。这样吧，我给你们布置一项比较简单的任务，完成它，你们就可以加入了。” 严乐川好奇道：“什么任务？” “和社团的日常活动类似的任务。”肥老师说，她随手从书桌上抽出一张纸，“嗯，就这个吧，还挺简单的，便宜你们了。” 她把纸递给离她最近的沈天蓝。 那张纸上写着的是“关于清理五号寝室楼的通知”。 通知的内容写着，鉴于最近寝室楼内闹鬼事件频发，严重影响某些楼层学生的学习生活，特此通知教师组，请于本学期结束前将寝室楼内鬼魂清理完毕。落款是历史文化学院行政组。 “我们的任务不会是捉鬼吧？”沈天蓝看向肥老师。 肥老师反问道：“那上面不是写的很清楚？” “可是我们都不会捉鬼。”沈天蓝看向严乐川，“你会吗？” 严乐川道：“我会召唤术，算吗？” “其实我学过一点点驱鬼的法术。”吕沛忽然道。 肥老师看向她：“你是吕家的孩子吧？” 吕沛意外道：“对啊，你怎么知道？” 肥老师道：“你和吕钟国吕老师长得特别像。”她说着，忽然挑眉一笑，“我以前是吕老师的学生，跟他学过画符。” 她拍了一下吕沛的肩膀，“既然你是吕家的孩子，那我就放心了。这件事就交给你们做了。” 她说完就转身回到桌子旁对着电脑打起字来。她扶了一下眼睛，瞥了她们几个一眼：“怎么还不走？还有事吗？” 三人只好离开了肥老师的办公室。 走廊里，沈天蓝问吕沛：“既然你会驱鬼，那一开始你怎么没提起呢？” 吕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道：“其实我是五岁的时候学的，现在早忘了。” 五岁……沈天蓝无语凝噎。 严乐川笑道：“没事，不是还有我嘛。” “可是你只会招鬼，不会驱鬼。”沈天蓝指出，“而且，上次你在寝室里施展召唤术，不是被舍管赵明扣分了吗？” 严乐川道：“这次咱们可以换个地方用召唤术。先把鬼召唤过来，然后再管大三大四的人借点驱鬼的符，不就行了？” 沈天蓝觉得这主意挺靠谱。 她看向吕沛：“你觉得呢？” 吕沛道：“画符的话，我还记得一点。” 沈天蓝赶紧先问清楚：“画符是你几岁学的？” “七八岁的时候吧。” 看到沈天蓝和严乐川的表情，吕沛连忙澄清道：“但是我一直都有练习的！” 沈天蓝相信她没说谎：“那驱鬼的符就你负责画了吧。” 严乐川看向沈天蓝：“那我去准备一下召唤术用的东西，咱们待会寝室见？” 沈天蓝点点头：“去吧。” 沈天蓝不知不觉就成了三人捉鬼小组的头头。 她回到寝室，正好碰见藤娇正在敲她寝室的门。 藤娇笑道：“太好了，你正好回来了。” “嗯，你有事找我？” 藤娇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那啥……” 沈天蓝忽然明白了她想干嘛：“难道是要我帮你写作业？” 藤娇道：“不是啦，我们又没有作业！” “那是……让我帮你教训重明扬？” 藤娇摇头：“也不是。” 沈天蓝猜不着了：“那你说吧，到底什么事？” 藤娇支支吾吾道：“咳，就是那啥……能不能借我一点钱？” 沈天蓝立刻开始翻钱包：“行，你要几块？” 藤娇道：“没多少，五千块就行。” 沈天蓝惊讶：“五千？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 “不干什么你要五千块干嘛？取出来叠飞机玩？”沈天蓝纳闷。 “不是，”藤娇脸颊微红，“我想买机票，去美国。” 沈天蓝无奈：“不会是去看你偶像吧？” 藤娇兴奋点头：“对呀，还是你了解我。” “你有护照吗？”沈天蓝问。 藤娇纳闷道：“护罩？去美国还要护罩？” “对啊，你要出国必须有护照，还有办签证。”沈天蓝耐心地解释。 藤娇伸出手变出一团漂浮在半空中的水：“我能变出水护罩。”她看向沈天蓝，表情纠结：“不过我知道你指的肯定不是这个。” 看样子她还没笨到一定地步。 沈天蓝道：“你为什么不能从海里游过去？你不是龙吗？”游泳应该很快才对。 藤娇道：“可以倒是可以。不过还记得吗？我一沾到海水就会化成原形，我可不想上新闻头条。” 沈天蓝稍微想象了一下。一条传说中的巨龙白螭出现在海岸边，那岂止是上新闻头条，根本就是世界大发现的节奏好吗！ 沈天蓝只好道：“你还是先去办个护照吧。” “那借钱的事……” “你借了会还吗？”沈天蓝反问。 藤娇道：“当然能！”她想了一下，“呃……五十年之内，肯定还你。” 沈天蓝笑了笑，“不借。” “好吧。”藤娇也没纠缠，一脸沮丧地转身走了。 沈天蓝没借她钱，藤娇也不生气，晚上她又抱着笔记本来找沈天蓝玩。 沈天蓝却说：“今晚不行，我有事。” 藤娇惊讶：“什么事比跟我在一起看电影还重要？” 沈天蓝：“……”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像女生在抱怨自己男票。 “我要去捉鬼。”沈天蓝解释。 藤娇惊讶：“捉鬼？” 沈天蓝把她们三个接到的任务跟藤娇说了。 藤娇蹙眉道：“那你们小心一点，我就不去了。” 沈天蓝想起藤娇好像特别怕鬼。她忍不住问：“你作为龙神，怎么会怕鬼呢？” 藤娇想了想：“你怕不怕蟑螂毛毛虫之类的？” 沈天蓝道：“我比较怕毛虫。” 藤娇道：“这不就对了，你作为一个人，都会怕那么弱小的生物，我作为一条龙，害怕鬼魂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沈天蓝竟然被她说服了。 晚上十点，沈天蓝和其他两人在寝室里汇合，然后一起去事先决定好的招鬼地点——广场后方的小树林。 这个时间小树林里没什么人，只能看到零星的几对情侣在广场那边慢慢散步。 大多数学生都喜欢在湖边和操场附近活动，所以这里平时人就很少。 严乐川在空地上布置好召唤术的用具。 沈天蓝忽然想起什么：“你怎么知道你召唤的一定是咱们寝室楼里的鬼？” 严乐川道：“我也不能确定，所以要多召唤几次试试嘛。” 吕沛安慰道：“放心吧，据说咱们学校其他楼里不闹鬼的。” 严乐川念了长长的一段咒语，然后点起白色的蜡烛。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刮过，吹灭了严乐川刚刚点好的蜡烛。 吕沛紧张道：“是不是来了？” 严乐川道：“应该是，大家小心。” 沈天蓝捏紧了吕沛给的符纸。等到鬼魂一出现，她就把符纸用打火机点燃烧掉。 忽然小树林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个男生站在那里，跟在场的三人大眼瞪小眼了几秒。 “耗子？”严乐川诧异到，看来她认识那个男生。 沈天蓝纳闷：“这家伙就是鬼？” 严乐川笑道：“不是，这是我以前邻居……” 她的话没说完，一阵阴森森的冷风再次刮过，把剩下的几根蜡烛也都吹灭了。 那个男生看了看地上的东西，一脸的困惑：“你们在干什么？” 吕沛忽然惊呼一声：“不好了。” 严乐川好像也发现了不对劲儿，她赶紧叫那男生：“耗子，快跑！” 那男生茫然地看着她们。 突然，那男生的脸色变了。 他的脸忽然变得惨白，眼神涣散。 他弯起嘴角，露出一个阴森的冷笑，声音嘶哑得吓人：“是哪个不怕死的召唤我？” “鬼魂果然附身在他身上了！”吕沛紧张道，“快点燃符纸！” 沈天蓝赶紧拨弄打火机。 关键的时候，打火机却怎么都点不着火。 吕沛那边已经点燃了一张符纸。 男生阴测测地看着他们冷笑，一动也不动。 慌乱之中，沈天蓝终于点着了她的符纸。 可是男生却一点变化都没有，脸上依旧挂着那种阴森的笑容。 “两张符纸都用完了！”沈天蓝道，“他怎么没反应的？” 严乐川遗憾道：“早知道应该多做几张才对。” 吕沛抗议道：“我哪有功夫做那么多张？我一下午就做了两张，速度已经很快了！而且一般的鬼魂一张就够用了！” “说明这个不是一般的鬼魂？”沈天蓝紧张道，“难道是很厉害的那种？” 男生忽然伸出手，变出一团跳跃的蓝火，应该就是鬼火了。 三个女生面面相觑了一秒。 “现在怎么办？”严乐川小声道。 沈天蓝建议道：“逃走吧！” 鬼魂冷冷道：“你们在偷偷聊什么？” 三个女生没搭理他，转身拔腿就跑。 刚跑了两步，她们面前的地上突然燃起一团鬼火，鬼火迅速地蔓延成环形，把她们包围其中。 吕沛似乎吓坏了，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这下怎么办？” 沈天蓝虽然害怕，不过她表现得倒挺冷静。她怒视那只鬼：“你以为你这么做就能困住我们？” 鬼魂轻蔑道：“不能的话，你们为什么不走出来？” 严乐川试着用脚碰了一下蓝火，结果她运动鞋的鞋尖一下就被烧焦了。 严乐川轻咳一声，劝说道：“鬼先生，不要冲动，不作就不会死。” 吕沛扯了一下严乐川的衣袖道：“……人家早就已经死了好吗？” 鬼魂似乎没介意严乐川的话，而是惨笑道：“冲动的不是你们自己吗？如果你不召唤我，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三人皆无言以对。 鬼魂又说：“你们想要我放了你们？也可以。把一样东西带来给我，我就放了你们。” “带什么？”沈天蓝问。 “把肥寄筠的人头带来给我。” 肥寄筠？难道指的是肥老师？ 沈天蓝道：“……可人类的法律规定不能杀人。” “我又不是人类。”鬼魂不屑一顾地冷笑道。 “可实施犯罪的是我们，所以我们还是要付法律责任的。”沈天蓝试着解释。 鬼魂语气不耐烦：“废话少说，你们到底做不做？” 吕沛忍不住道：“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自己搞定？” 鬼魂眯起眼：“我当然也想，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她太厉害了，我打不过她。”鬼魂平静道。 没想到他还挺诚实的。 “你都打不过，我们更打不过了。我们不如你厉害。”严乐川奉承道。 鬼魂看向他：“她是人类，你们也是，她对人类的警觉性没那么高。” 原来他早就打好了算盘。 鬼魂忽然一挥手，三团小小的鬼火分别钻进她们三人的胸腔。 “午夜之前，如果不完成任务，我的鬼火就会把你们的内脏烧光。”他说，“到时候我就可以吃烤人肉了。”他说着，还舔了舔嘴唇。 严乐川赶紧道：“我的肉太老了，不好吃。” 鬼魂没理睬他。 他忽然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环绕在她们三个周围的蓝色火焰也瞬间消失了，地面干干净净的，丝毫没有火焰燃烧过的痕迹。 看样子鬼魂已经走了。 “那男生怎么了？”吕沛问。 严乐川跑过去检查了一下，试了试男生的鼻息和脉搏。 “没事儿，只是晕过去了，被附身之后的后遗症而已。”她说。 沈天蓝低头用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之前刚中过一箭，现在又被鬼火击中，她最近还是多灾多难。 就在这时，她体内的鬼火忽然从她胸口冒了出来。 鬼火刚碰到她的右手，就噗地一声湮灭了。 “你怎么做到的？”严乐川惊讶道。 沈天蓝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淡淡的黑烟正从她的手心里冒出来。当她仔细看的时候，黑烟却消失了。 “我也不知道。”她喃喃地说。 第45章 “难道你有天生驱邪的能力？”吕沛一脸敬佩地看着沈天蓝，“太牛了，我家里隔好几辈才有一个天生能驱邪的。” 沈天蓝低头看着自己右手。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了。上次藤娇暴走的时候，她就是用她的右手把那根金属棍子捏碎的。 当时她还以为是金属棍子年代太久，所以一捏就碎了。 可是这一次绝对不是什么巧合。 为了试验自己的右手是不是真的有特殊能力，沈天蓝把右手放在了严乐川胸前。 严乐川也不躲开，盯着她的手道：“你在干什么？” “试试能不能把你胸口里的蓝火吸出来。” 这句话刚说完，一团蓝火就从严乐川的胸口冒了出来，然后迅速地熄灭了。 沈天蓝也帮吕沛把她胸口的蓝火清除了。 “你果然很厉害。”吕沛敬佩道，“不考虑转个专业学修真捉妖吗？” 沈天蓝道：“暂时还不想。”因为她还不清楚自己的能力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咱们干什么？”吕沛问。 严乐川打了个哈欠；“还能干嘛，回去睡觉呗。” 沈天蓝看了看手表，确实已经很晚了，该回去睡觉了。 她们转身往寝室楼方向走去。 沈天蓝忽然用眼角瞥见身后的小树林里飞快地闪过什么红色的东西。 她猛地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 “怎么了？”严乐川问。 沈天蓝摇摇头：“不知道，没看清楚。树林里好像有什么。” 吕沛搂紧胳膊：“快别说了，万一那个鬼发现不对劲儿又追上我们怎么办？咱们快走吧。” 吕沛说的得有道理。 三人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寝室楼，终于觉得安全了一点。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沈天蓝还是在门窗上贴了吕沛事先准备好的辟邪符纸，才重新爬上床准备睡觉。 上床前，沈天蓝还敲了敲瑟西斯的巢，发现瑟西斯不在房间。 他最近总跑出去玩，大概是对新城市觉得新奇，经常要到半夜才回来。 进入梦乡之后，沈天蓝又和前两天晚上一样，继续找小黑聊天。 伊西尔最近比较喜欢化成龙形，大概是用腻了人类的身体。 他每天都变成巨大的黑龙，趴在黑暗中默默地听沈天蓝胡说八道，呃，不对，是讲故事。 为了丰富故事的素材，沈天蓝特意看了不少奇闻异事，然后再讲给伊西尔听。 沈天蓝的讲的东西很杂，什么宫闱秘史，什么抗战奇侠手撕鬼子，还有什么外星人劫机事件…… 好在伊西尔对什么都感兴趣，从来没说过“这个没意思换台吧”之类的话。 小金树长得飞快，已经长了一人多高了，照着这速度，不出一个月就会长成一棵大树。 沈天蓝怀疑小金树长得快是和她每天喝的露水有关。 自从喝了露水，沈天蓝每天都精力充沛，很少觉得累。 第二天照常上课，上课的内容依旧是欧洲中世纪的猎巫运动。 看着那些虐杀女巫的图片，沈天蓝忽然怀疑这课的意义何在，难道是为了告诉她们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社会主义中国很幸运？ 中午，沈天蓝刚出了教室，却看到肥老师正抱着双臂，拎着个笼子，一脸怒气地站在门口。 “看看你们几个干了什么好事？” 沈天蓝茫然道：“怎么了？” 肥老师指了指手里的空笼子：“知道这是什么吗？” 沈天蓝看了一下：“……狗笼子？” “这是我用来封印妖兽的寒铁笼！”肥老师不耐烦道，“昨天你们竟然用召唤术，把我辛辛苦苦的抓到的一只狐妖幼兽放跑了！你要怎么赔我？” “狐妖？” 难道是昨天那个用鬼火的家伙？沈天蓝一直以为它就是那只在寝室楼作祟的恶鬼，没想到竟然是狐妖？ 她忽然记起昨天晚上在树林里见到的那团红色的东西，说不定就是狐妖化成的原形。 这时，严乐川和吕沛也凑了过来。 肥老师挑眉打量她们三个：“老实交代，到底是谁教你们用的召唤术，竟然能打破寒铁笼的禁制？” 严乐川举手道：“是我妈教我的。” 肥老师看向她：“你妈哪位？” “我妈是伊莎贝尔女巫的后人。”严乐川道，“而且我天生就会召唤术。” 肥老师看向她，若有所思道：“想不到你的资质还不错。” 没想到严乐川没被批评，竟然受到了称赞。 但是肥老师并没有轻易放过她们，而是勒令她们今天午夜之前把那只狐妖逮到，不然就要刷一个月的厕所。 “可是我们打不过那只狐妖啊！”吕沛小声道。 严乐川看向沈天蓝：“之前你不是能破除狐妖用的蓝火吗？” 沈天蓝点点头。 “那咱们还怕什么，再召唤它一次就好了。”严乐川道。 “可是它不是要我们带肥老师的脑袋给它？”吕沛问。 “这还不容易。”严乐川眨眨眼，笑道，“交给我处理吧。” 晚上，严乐川拎着一个塑料袋回到了寝室。塑料袋里装着一个鼓鼓囊囊的东西，还传来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沈天蓝道：“你拎着的是什么？” 严乐川神秘一笑：“你猜。” “不造。” “肥老师的人头啊！” 沈天蓝吓了一跳：“你不会真的去杀人了吧？” 严乐川摆手：“怎么可能！”她打开塑料袋给沈天蓝看，沈天蓝探头一看，竟然是一颗沾着血的大椰子。 “你从哪搞来的血？”沈天蓝问。 “去菜市场弄的猪血。”严乐川说，“我还把椰子掏空，在里面放了个咒术袋，里面装了几根肥老师的头发。” “肥老师的头发哪来的？” “我偷偷溜进她办公室，在她梳子上搞到的。” 沈天蓝怀疑地盯着那个椰子：“这真的能骗过它？” “差不多。”严乐川耸肩，“如果它不打开看的话。” 最后，她们三个聚了一下头，确定了一下作战计划。 确定好了计划，她们就带着塑料袋来到了那片小树林。 还没等严乐川召唤，一阵阴风刮起，他们就听到一个声音说道：“拿到肥寄筠的人头了？” 严乐川搂紧怀里的椰子：“你先出来，我们要交货。” 很快，他们面前的树林中就出现了一个人影。 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红衣红发，还扎着双马尾的小萝莉。 小萝莉脸上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她盯着他们，声音脆生生道：“人头呢？” 她们三个直愣愣地看着小萝莉。 小萝莉伸出手，催促道：“快把人头交给我。” 吕沛小心翼翼道：“你的画风和昨天不太一样啊。” 小萝莉看向她，反问：“哪里不一样了？” 她忽然手疾眼快地伸出手，摸了一下吕沛的胸口，然后吃惊道：“我放在你们身体里的狐火呢？怎么没了？！” 她说完，就突然后退一步，怒道：“你们体内的狐火已经清除，今天居然还来找我，究竟是何居心！” 狐狸果然是狐狸，还挺聪明的。 “约定好的事就要完成嘛。”好在严乐川还算冷静，“这个人头你到底要不要？” 狐妖盯着她怀里的塑料袋，忽然犹豫了一下。 “把人头丢过来。”她命令道。 严乐川使劲儿一丢，却丢出去好远。 “你在扔铅球嘛？丢那么远？”吕沛小声道。 狐妖怒道：“你干什么？” “一紧张，手滑了。”严乐川无辜道。 狐妖转身跑去捡地上的塑料袋，头顶的双马尾随着她的跑动一跳一跳的。 严乐川递给其他两人一个眼神，沈天蓝立刻明白了。 她立刻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符纸点燃。 上次的符纸不好使，不是因为吕沛没做好，而是因为上次那是驱鬼专用的符纸，这次她们特意准备了降妖的符纸。 符纸的灰烬在空中飘散，形成一股黑烟向狐妖的方向飘去。 小萝莉刚捡起地上的塑料袋，她就忽然唉哟一声，身体就被黑烟牢牢缠住了。 “放肆！你们干什么！”小萝莉怒视她们，“不过是卑微的人类，竟然敢对我做这种事！” 沈天蓝摘下她脸上的口罩，发现小萝莉长着小鼻子小嘴，相貌还挺可爱。 小萝莉跺着脚尖声道：“你们死定了！我要把你们活活剥皮，把你们的内脏从喉咙里掏出来！我还要把你们鞭尸一百遍，吊在大树上，让鸟啄食你们的肉，让你们浑身爬满蜈蚣蟑螂！” 沈天蓝感到有些遗憾。 白长了一张萌脸，结果说出来的话竟然这样凶残。 严乐川扯了一下她的马尾辫，小萝莉被扯得眼角湿润，尖叫着要把严乐川丢进遣江喂鱼。 “现在怎么办啊？”吕沛道。 严乐川掏出一根绳子，沈天蓝认出那是她用来挂衣服的晾衣绳。 “把她捆起来扛回去。”严乐川说。 沈天蓝看向她：“你是认真的？”她可不想被人当成拐卖儿童的犯罪分子。 严乐川道：“不然怎么办？” 沈天蓝看向挣扎着冲她们比中指的狐妖，说道：“还是把她打晕了背回去吧。”她说着还真的顺手从地上捡了块板砖。 她递给严乐川：“交给你了。” 严乐川比划了两下，然后递给吕沛：“我下不去手，你来。” 吕沛赶紧摆手：“我连杀鱼都不敢！” 忽然，一阵脚步声从她们身后传来。 她们一回头，却看到昨天那个男生正一脸呆滞地站在那里。 “耗子？你又来这里干什么？”严乐川惊讶道。 那男生蹙眉道：“我只是路过的。” 路过哪里不好，偏偏路过这么偏僻的小树林。 沈天蓝怀疑他很可能是想来搞清楚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时，狐妖突然假装大哭：“呜呜呜，大哥哥救命！她们三个欺负我！还不让我回家！” 那男生怀疑地看了看她们：“这怎么回事？” “这是我妹，我们在逗她玩呢。”严乐川亲切地搂过狐妖的脖子笑道，“不信你看她哭得多假，都没有眼泪。” 狐妖狠狠地咬了她手臂一口。严乐川嘴角一抽，脸上的笑容差点崩溃。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妹妹？”男生怀疑道。 沈天蓝摸了摸狐妖火红的头发：“这其实是我妹。” 严乐川干巴巴笑道：“嗯哪，我们俩关系好嘛！所以她妹就是我妹！” 狐妖怒道：“我才不是你妹！鬼才是你妹！” 沈天蓝轻咳一声：“小孩子闹别扭呢。”她摸了摸狐妖的头，“乖，姐姐给你糖吃。” 她掏了半天兜，只找到一块去年买的榴莲糖，一直放在这个外套里忘吃了。 她拆开包装塞进狐妖的嘴里，狐妖立刻被榴莲的怪味呛得直咳嗽。 第46章 “呸呸！”小萝莉吐掉嘴里的糖，张口就骂，“你这个#￥%……” 沈天蓝赶紧捂住她的嘴，“小姑娘不要说脏话。” “你才是小姑娘！”小萝莉甩开她的手怒道，“你全家是小姑娘！” 沈天蓝反驳道：“我全家要是小姑娘，那我是怎么生出来的？” 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从她们身后传来。 “你们几个，在这儿干什么呢？” 沈天蓝转身，原来是林风白。 林风白身上穿着深蓝色运动套装，看起来像刚跑完步回来。 他看了看沈天蓝身边的红发萝莉：“你们在搞什么？” 狐妖突然莫名变得特别安静，她低着头，拼命往沈天蓝身后缩，可惜她的身体被吕沛的符纸固定住，动弹不了，只能缩缩脖子罢了。 林风白蹙眉道：“胡飞雨！你怎么在这儿？” 胡飞雨？谁？ 沈天蓝看向身边的红发萝莉，“你叫胡飞雨？” 红发萝莉假装茫然：“哪个家伙叫胡飞雨这么难听的名字？” 林风白淡淡道：“别装了，就是你。你不是被肥老师抓住了吗？怎么跑出来的？” 红发萝莉立刻气得炸毛道：“别提那个叫肥寄筠的女人！我恨死她了！” 林风白道：“她怎么着你了？” “她把我关在狗笼子里！”狐妖气愤地骂道。 “她不给你饭吃？还是不给你穿衣服？” “那倒没有，不过……” 林风白打断她的话，看向沈天蓝说道：“肥老师让你们来抓她的？” 三人同时点头。 站在旁边看了半天热闹的男生道：“没我什么事我先走了……” 可惜没人搭理他。他只好自己一个人转过身默默地离开了。 林风白看向其他三人道：“辛苦你们了，没想到肥老师竟然让你们三个新生来抓她。” “不辛苦，还行。”沈天蓝道，“多亏了吕沛的符纸。” 吕沛谦虚道：“哪里哪里，还是严乐川的召唤术厉害。” 严乐川却挠挠头道：“我的召唤术没帮上忙，多亏了沈天蓝的……” 狐妖突然拼命踮着脚尖声道：“喂喂喂！你们听见我说什么了吗？” “没听见。”沈天蓝老老实实回答。 严乐川看向林风白：“肥老师打算拿这只狐妖怎么样？” 沈天蓝一下子想起之前肥老师打电话的内容，她说她把一只狐妖宰掉了，还把它的内丹取了出来打算卖钱。 难道她说的那只狐妖，就是胡飞雨的家人？ 沈天蓝突然有点同情胡飞雨。 虽然胡飞雨只是一只狐妖，不是人，但是她现在看起来就和普通的小女孩没什么分别。 她拍了拍胡飞雨的肩膀：“抱歉……咳，请节哀。” 胡飞雨仰头看她：“你发神经啊你？” “难道你家里没死人？” 胡飞雨不耐烦道：“你家里才死人了！你全家都死光了!” 严乐川啪地打了一下胡飞雨的后脑勺：“小孩子别胡说八道。” 吕沛忍不住道：“那之前肥老师说的杀了一只狐妖是怎么回事？” 胡飞雨道：“她杀的那个啊，不过是个刚修炼成人形的狐妖罢了！别拿来跟我相提并论！” 她翻个白眼，继续道：“那只狐妖大半夜跑出来作祟，专门找路边的单身男子下手！而且他都不挑挑长相，见人就上，超级恶心的好吗？跟我们才不一样呢！” 沈天蓝觉得她的话信息量好大。 胡飞雨看起来不过七八岁女孩的模样，她真的明白“见人就上”是什么意思么==…… 不够狐妖本来就和人不一样，说不定胡飞雨要比她看起来的年纪大多了。 之后，通过林风白的介绍，和胡飞雨骂骂咧咧的描述，沈天蓝终于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肥老师杀掉的那只狐妖和胡飞雨没什么关系。 硬说有什么关系的话，他们俩的原形都是狐狸，而那只狐妖企图勾搭无辜路人的时候，正好被胡飞雨撞见了。 那只狐狸的只是野狐罢了，而胡飞雨却是血统纯正的西藏灵狐。 据她自己说，灵狐天生就能化成人形，修炼法术，所以不需要用旁门左道的方法增强功力，但是普通的狐妖就只能通过吸收人类的精气来修炼，可是效果却远远比不上灵狐的修炼术。 所以那只狐狸根本打不过胡飞雨，只好化成原形逃走，却正好被循着胡飞雨踪迹而来的肥老师抓了个正着。 据林风白说，肥老师的工作就是捉妖。尤其是建国之后成精的那些，必须是见一个杀一个。 这是因为上头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建国后的成精的动物必须格杀勿论，建国以前的可以视情况而定。具体为什么会这样，貌似谁也说不清楚，有人说可能跟环境污染什么的有关。 至于肥老师为什么会把胡飞雨关在笼子里，那是因为胡飞雨先前离家出走，所以她爸妈拜托肥老师帮忙把她抓回去。 “肥老师怎么不说清楚啊？”吕沛道，“万一我们把她伤到了怎么办？” “她还没那么容易被伤到。”林风白道，“她可是西藏灵狐一族五百年难遇的修炼天才。” 沈天蓝看向被林风白抓着手腕，低着头老老实实往教学楼方向走的胡飞雨。 看起来就像吵着要糖吃结果被父母骂了的小女孩。 想起之前吕沛两张符纸就把她降住了，沈天蓝有些无语。这孩子真是五百年才出一个的修炼天才？西藏灵狐一族真的不要紧吗？ 肥老师不在办公室，林风白像之前打开图书馆大门那样变出一把冰钥匙，打开了肥老师办公室的门，取出了那个笼子。 “我不想进去。”胡飞雨立刻说。 “可是你又不能保证你不逃走。”林风白说。 胡飞雨举手：“我保证我不逃走，否则我尾巴上的毛全掉光，还不行吗？” “你的保证无效。”林风白说着，忽然把手放在了胡飞雨的脑门上。 一阵寒气从他的手心冒出，周围的空气突然冷了下来。 吕沛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原来林风白还有这种能力。 “这能力很实用嘛，夏天可以随时随地当空调用了。”严乐川小声道。 胡飞雨忽然消失了，低头一看，地上多了只火红毛皮的狐狸。 林风白拎起狐狸的脖子，就把它塞进了笼子里。 “搞定。”他拍拍手说道，然后重新戴上耳机，“我走了。” 他说完还真的转身大步就离开了。 小狐狸趴在笼子里一动不动，看起来没精打彩的，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林风白的寒气让它变成这样的。 “她没事吧？”吕沛竟然开始担心她起来。 不过她们总不能留下来照顾它，只能关上门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沈天蓝就从托尼老师那儿接到通知，说肥老师同意她们三个加入社团了，并且要他们下午四点到教学楼天台集合。 下午四点正好没课，到了天台后，沈天蓝却没见到肥老师，只看见两个不认识的学生。 “你们也是捉鬼小分队的？”其中一个染了栗色头发，穿着英伦风衬衫马甲的高个子男生问。 “捉鬼小分队是什么？”沈天蓝不解。 站在那男生身边的是个圆脸矮个子的女孩，她笑了笑，操着一口浓重的南方口音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因为社团人数太多，肥老师就把咱们分成了好几个分队。咱们几个就是捉鬼小分队的。” 她说着，就拿出一张纸，“按照这上面的名单，一共是六个人。”她东张西望了一下，“应该还有个人才对。” 这时，一个声音弱弱道：“还有我。” 所有人这才发现一直坐在角落里看书的张小红。 张小红穿了一件黑色的连衣裙，还坐在阴影里，很容易就会把她忽略了。 “哦！那人就齐啦！”圆脸女孩笑道，“咱们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匡小薇，是修真专业，也就是中国史专业大二的学生。肥老师任命我暂时当咱们捉鬼小分队的队长。” 英伦风嚼着口香糖，举手道：“我是单波，写作单不过要念成扇，千万别念成danbo了。我是炼器专业大一的，就是考古专业，你们知道的吧？” “我们三个都是女巫专业大一生。”严乐川道，“我叫严乐川。” 沈天蓝和张小红也各自报了自己的名字。 “女巫专业？好像很高大上的样子。”匡小薇笑道，脸颊还露出一个小酒窝，“你们都学点什么呀？” “学女巫被屠杀的历史什么的。”沈天蓝回答。 匡小薇愣了一下，她笑笑：“呃，好吧，也对，你们也该学学那些历史。就跟我们学中国近现代史一样。” 严乐川见冷场了，赶紧打圆场笑道：“匡小薇这个名字好记。对了，你家里是不是还有人叫李小宁，耐小克？” 匡小薇：“……” 好吧，这下彻底冷场了。 单波忽然道：“人都到齐了，咱们不该干点什么吗？” 匡小薇拿出一个小本子，道：“上次肥老师给我们开会的时候说了，让我们先在校园里寻找一下可能闹鬼的地点。” “要怎么找？”吕沛问。 “这还不容易，随便找几个学生打听下就好了。”单波说，“哪个大学不都有那么几个灵异事件嘛，说不定其中就有真的闹鬼事件呢。” 单波说得挺有道理，其他几个人投票一表决，最后都同意先按照他的方法来。 第47章 为了调查起来比较方便，匡小薇还做了张调查问卷，发到了各个教学楼的自习室里让大家填。 调查的结果令人意外，几乎有一半的学生都表示，全学校最有名的闹鬼地点就是历史文化学院的寝室楼。 据说，寝室楼五号楼曾经有女生失踪，到现在还没找到。 还有人说，如果你半夜到五号楼底下溜达，就会看到三层走廊的窗户里有个人脸在盯着你看，如果你和那张脸对视十秒钟以上，他就会跟着你回家，当你每次刷牙照镜子的时候，就会看到那张脸飘在你背后冲着你笑。 看完这个故事，沈天蓝忽然想起开学报到日那天，严乐川就说她在三层走廊的窗户里看到了什么。 那时候她还让沈天蓝一起看，但是沈天蓝什么都没看见。 “虽然我不怕鬼，”吕沛打了寒噤，“但他这个故事倒是挺渗人的。” 严乐川道：“而且咱们寝室楼确实闹鬼啊！你们忘了上次肥老师怎么说的的？她说让咱们捉到在寝室楼作祟的那只鬼，但是咱们搞错了，捉到的是那只小狐妖。” 这么一说确实也对。经过小狐妖那件事，沈天蓝都快忘了他们寝室楼还有只没被抓住的鬼了。 单波说：“我怎么没听说过咱们寝室楼闹鬼？” 匡小薇道：“我倒是听说过，据说咱们寝室楼三层里有只鬼，他就住在319寝室。319寝室一直是锁着的，有人半夜听见里面有女人的笑声传出来。” “既然你们知道有鬼，怎么不去调查一下啊？”单波道，“你们不是修真专业的吗？捉鬼什么的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儿吧？” 匡小薇笑笑：“我们都习惯了。而且据说那扇门根本打不开，不信我带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随后，匡小薇还真的带他们去看了那扇门。 一看到了那扇门，沈天蓝就愣住了。 木门上贴满了各种各样的符纸，感觉像在防止什么东西从里面跑出来。 看那些符纸，有新又旧，有些的颜色都淡得看不出来了，还有一些颜料崭新，感觉是不久前才刚刚贴上的。 “这些纸是怎么回事？”沈天蓝问。 匡小薇用轻描淡写的语气道：“哦，大概是炼器专业的女生干的吧！她们喜欢把平时练习画的符纸贴在这扇门上，已经都成习惯了。” 沈天蓝推了推门，门纹丝不动，一点声音都没有，感觉像牢牢地嵌入了墙里一样。 “隔壁是谁的房间？”严乐川看向318寝室。 “不知道。”匡小薇摇头。 严乐川敲了敲318寝室的门，很快，门竟然缓缓地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张惨白的脸从里面探出来，吓了大家一跳。 那张脸道：“你们找谁？” 仔细一看，原来只是个脸上涂了珍珠粉面膜的女生而已。 “对不起，打扰了，我们想调查一下你旁边这间寝室的事。”匡小薇微笑道。 那女生打量了他们一下：“319寝室？你们调查它干嘛？” “社团的任务。”匡小薇说。 那女生道：“哦，你们是肥老师那个社团的啊。那你们等会儿。” 她说完就回头进了寝室，很快，她就拿着一串钥匙出来了。 她哗啦啦地翻了翻钥匙，然后将其中一枚古铜色的钥匙弄了下来，递给匡小薇：“这钥匙给你们了。” 沈天蓝越过匡小薇的肩膀，看到钥匙上刻着一个数字“319”。 “这是319寝室的钥匙？”匡小薇惊讶。 “对啊，”那女生道，“我本来也想调查一下319寝室来着，就从赵明那儿偷……我是说借了319的钥匙，还自己备份了一把，但是我一直没能打开那扇门。不信你们几个试试，那门拿钥匙根本打不开的。” 拿到了钥匙，他们就真的跑去开那扇门。 结果正如那女生所说，那扇门根本打不开。 钥匙是对的，确实能插.进锁孔，但是插.进去之后完全拧不动。 “你们修真专业没有什么穿墙术之类的吗？”严乐川问匡小薇。 匡小薇一脸无奈道：“不会。我们又不是超能力者。” “我有办法了。”单波忽然说。 所有人都看向他。 单波打了个响指：“咱们用锤子把这个门凿开不就好了！” 所有人：“……” “如果真的这么简单粗暴就能打开就好了。”吕沛说。 单波笑道：“不试试你们怎么知道。” 随后，单波就屁颠屁颠儿跑去找锤子了。 很快，他还真的拎着个消防斧回来了。 “虽然不是锤子，但是砸门还是可以的。”单波说。 他撸起袖子，“你们几个女孩子让一让。” 沈天蓝忍不住对匡小薇说：“把门弄坏了咱们不用赔钱吗？” 匡小薇一脸淡定：“没事。谁砸的谁赔。” 沈天蓝：“……” 单波抡起消防斧就砍，消防斧顿时深深地嵌入了门中。 “哇，厉害！”吕沛啪啪啪地给他鼓掌。 单波回头笑了一下。 他使劲儿拔了几下，忽然再次扭过头，一脸严肃道：“拔不出来了怎么破？” 严乐川走了过去：“让我来。” 单波怀疑地看着严乐川：“你能行？” 严乐川笑笑没说什么，结果却单手轻轻松松地把斧子拔了出来。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严乐川。 单波感叹道：“没想到你一个女孩子力气这么大！女汉子吗？” 严乐川耸肩道：“我也没使多大力气。” 就在这时，沈天蓝忽然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大家仔细一看，发现之前斧子凿开的那条裂缝里忽然出现了纸的一角。 “这是什么玩意儿？”严乐川将纸从裂缝里抽出来。 她打开一看，顿时笑了起来：“哎嘿，这个有意思。” 她翻过那张纸给其他人看 那张纸上写着一个血红血红的大字：滚！！！ “难不成是鬼写的？”单波问。 沈天蓝仔细看了看那张纸，怎么看都像是普通的a4打印纸。 而那个字当然也不是用血写的，而是用普通的红墨水，仔细一闻，还有一股淡淡的墨水味儿。 “我觉得说不定是人写的。”她把自己推理的结果告诉了其他人。 “如果是人，那他岂不是n年都没出过门了？”吕沛惊讶道，“那他吃什么喝什么？上厕所怎么解决？” 严乐川敲了敲门：“你好，有人吗？” 没人回应她。 匡小薇掏出一只中性笔，在那张纸上写道：“我们没有恶意的，就是想问问您究竟是谁。毕竟咱们住在一栋楼里，也算邻居嘛，呵呵。” 她写完就把那张纸塞进了那条缝隙里。 等了大概一分钟，那张纸才“嗖”地一下缩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纸又被塞了回来。 打开一看，上面用红墨水写着几个字：“关你屁事，呵呵。” 单波吐槽道：“不管这家伙是人是鬼，他还真挺没礼貌的。” 忽然，一个声音道：“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 回头一看，果然是神出鬼没的舍管赵明。沈天蓝都好一阵子没见过他了。 赵明穿着白大褂，身上还沾着炉灰，看样子八成刚从炼丹炉那儿回来。 他看了看那扇门，皱眉道：“这门怎么坏了？” 严乐川赶紧把消防斧藏在背后：“不知道。” 赵明怀疑地看了看他们。 “算了。”他忽然道，“我还有事，没空跟你们闲扯。” 他掏出本子匆匆写了一笔，嘴里嘀咕着：“一扇门损坏……看样子又要申报维修费用了。” 吕沛小声对沈天蓝道：“赵明说不定知道这里面住了谁。” 沈天蓝微微点头，赵明作为舍管，肯定对宿舍的情况了如指掌。 严乐川也听见了吕沛的话，她举手道：“舍管，319房间住的是什么人？” 赵明看向严乐川，不耐烦道：“住人？这里没人。” 严乐川拿出那张纸：“这是刚才里面的人写给我们的。” 赵明看了看那张纸，忽然揉成一团塞进自己衣兜里。 “哦，我想起来了，这里最近是搬进去一个人。这人身份比较特殊，你们绝对不能打扰他，知道吗？”赵明面无表情地说道，“再让我发现你们在这里转悠，我就要给你们扣分了。” 他说完就转身扬长而去。 “他绝对知道些什么。”吕沛忿忿不平道，“之前他还说这里没人呢！后来又赶紧改口，这里绝对有问题。” “不过既然不是鬼，那就跟咱们没什么关系了。”匡小薇说。 沈天蓝也同意匡小薇的话：“对，还是办正事要紧。” 她看向严乐川：“你不是会召唤术吗？你能不能再试一次，把寝室楼里的那只鬼召唤出来？” 严乐川说：“你上次也看到了，这栋楼里是禁止施展召唤术的，我可不想再把赵明的幻象召唤过来。如果不在这栋楼里召唤，召唤术又会失去精确性，很可能又会把其他奇怪的东西召唤过来。” 匡小薇思考了一下：“要不……咱们到子时三刻再来吧，那时候阴气最盛，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子时三刻是几点？”严乐川举手。 沈天蓝道：“……好像是半夜十二点吧？” “差不多，准确地说是半夜十一点四十五。”单波热心地科普道。 “那咱们半夜十一点半到我的寝室集合。”匡小薇说，“你们怎么看？” 其他人都表示没意见。 于是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第48章 到了半夜十一点二十五，沈天蓝准时爬了起来，却发现严乐川还在呼呼大睡。 严乐川睡觉那是雷打不动的，沈天蓝也不打算叫她，自己一个人就去找匡小薇了。 结果最后除了沈天蓝和匡小薇之外，其他人竟然都没来！ 说好的十一点半集合呢？！ “算了，不然就我们两个好了。”匡小薇说。 这时，一个弱弱的声音说道：“……应该是三个。” 沈天蓝猛地转身，这才看到张小红正靠着墙站着，头发拢到一侧，身上还穿着一件印着加菲猫的白色睡裙。 “你什么时候来的？”匡小薇惊讶。 “我十一点二十就到了。”张小红淡淡道。 “……” 沈天蓝道：“难道昨天你也一直都在？” 张小红微微点头，“我一直都在。” 沈天蓝无语凝噎。 她忽然想起，昨天他们完全把张小红抛在了脑后，最后竟然完全忘记了她的存在。 这孩子的存在感到底有多弱？ “严乐川还在睡觉，她一睡下谁也叫不醒。”沈天蓝道，“可是单波和吕沛怎么没来？” 匡小薇道：“我也不清楚。” 三个女生在三层走廊里巡逻了一圈，最后什么都没发现。 路过走廊尽头的319房间时，张小红忽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匡小薇问。 沈天蓝道：“是不是听见什么声音了？” 张小红轻声道：“我好像闻到一股咖喱鸡肉的味儿。” 沈天蓝嗅了嗅鼻子，还真的有股淡淡的咖喱味。 “你的鼻子真灵。”匡小薇佩服道。 张小红沉默了一下：“……我饿了。” 被她这么一说，沈天蓝也觉得有点饿了。 “我寝室有点泡面，要不咱们煮泡面吃吧。”匡小薇说。 看样子她也有点饿了。 就在这时，从319房间忽然传来一阵女孩清脆的笑声。 沈天蓝浑身的汗毛立了起来：“你们听到没？” 张小红道：“嗯，听见了。” 匡小薇大着胆子凑近319房间的门：“你们看，这个缝隙里是不是有光漏出来？” 沈天蓝仔细一看，确实有淡淡的光从白天砸开的那道缝隙里漏出来。 她们凑近门缝一听，却听见门里传来一个女孩的说话声。 “她说什么呢？”匡小薇问。 沈天蓝仔细听了半天，“好像说的不是中文。” “难道是韩语？” 张小红蹙眉道：“好像是日语。” 这时，一阵脚步声从她们身后传来。 匡小薇扯了一下沈天蓝：“来人了。” 脚步声特别急促，不到几秒钟，一个身影就出现在了楼梯口。 “谁？”匡小薇小声道。 光线太暗，沈天蓝根本看不清是谁。 张小红却道：“好像是重老师。” 她的眼神还挺好使，很快，那个人匆匆地走近了，果然是重琰老师。 见到是她们几个，重琰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你们几个在这儿干什么呢？” “我们在……在……”匡小薇结巴着，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沈天蓝接话：“我们在进行夜间安全巡逻，是灵异研究社的活动。” “灵异研究社？”重琰道。他皱皱眉，自言自语道：“好像是肥鸡建的社团。”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被沈天蓝听见了。 肥鸡？难道说的是肥寄筠老师？ “回去睡觉去，半夜不要随便出来逛。”重琰冷淡道。 三个女生没办法，只好转身往匡小薇的寝室方向走去。 刚走了几步，沈天蓝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重琰还站在原地没动，好像在目送她们离开。 匡小薇的寝室就在三楼。 她的寝室很干净，和她本人一样，几乎没什么多余的摆设。 关上门后，沈天蓝道：“你们说，重老师这个时候到三楼来干什么？” 匡小薇道：“对呀，三楼是女寝，他半夜跑到女寝来干什么？” 张小红忽然嘘了一声，然后悄悄地把匡小薇寝室的门打开一条缝。 “你们看。”她小声说。 沈天蓝顺着门缝往外看。 她看到319寝室的门竟然打开了！ “你怎么才来？咖喱饭我自己都吃光了……”一个男人声音说道。 因为走廊很静，所以那个声音很清楚地传进了她们的耳朵。 重琰进了门，随后319寝室的门重新被关上了。 过了好一阵子，他们也没见重琰出来。 “你们觉得刚才开门的人是谁？”匡小薇回头道。 沈天蓝道：“反正肯定是重老师认识的人。” “三更半夜的，重老师特意跑过来见那个男人，到底是为什么？”匡小薇若有所思道。 沈天蓝承认自己有点想歪：“……总不会是搅基吧？” 匡小薇和张小红同时看向沈天蓝。 “搅基是什么？”匡小薇一头雾水。 “……没什么。” 这时，张小红忽然看向门缝：“他出来了。” 沈天蓝凑了过去，看到重琰老师一边匆匆地系着衬衫的扣子，一边从319寝室出来。 看他衣冠不整的模样，沈天蓝忽然觉得自己刚刚那句话说不定真相了…… “行了行了，他走了。”匡小薇道。 三个女生来到走廊里，决定继续她们的巡视工作。 她们在四楼又逛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 就在她们商量着要不要去一二层看看的时候，旁边一扇门忽然打开了。 匡小薇吓了一跳，“啊！” 出现在那扇门后边的是藤娇。 藤娇身上穿着睡衣，下半身还是鱼尾的形状。她正漂浮在半空中望着她们。 “你们在干什么？集体梦游？”她问。 “你、你的尾巴……”匡小薇张口结舌。 藤娇笑道：“我的尾巴挺好看吧？我刚染了新颜色。” 她骄傲地翘起她绿松石色的鱼尾巴，看向沈天蓝：“蓝蓝，蓝蓝，你看怎么样？最近好像特别流行这个颜色。” 沈天蓝认真道：“不如原来的粉色好看。” 藤娇失望道：“……是吗？那我明天染回去好了。” “这位是遣江的龙神，白螭。”沈天蓝给其他两个女生介绍道，“白螭的螭是虫字旁加个离。” 匡小薇接受设定的速度比沈天蓝还快。 她点点头道：“嗯，你好，白同学。” “我不叫白同学，我叫藤娇。”藤娇纠正道。 一听说她们几个是在巡逻走廊，藤娇表示反正也睡不着，就和她们一起散散步好了。 藤娇不知道其实她们几个是在捉鬼，不然她肯定不会跟过来。 她们刚回到三楼，藤娇忽然道：“这层有股奇怪的阴气。” 匡小薇道：“我怎么没感觉到？” “因为你们人类的感官不如我们龙敏锐。”藤娇略得意道。 她的话音刚落，张小红忽然伸出手，指向藤娇身后：“你身后那个是什么？” 藤娇尖叫一声，看向沈天蓝，结结巴巴道：“蓝蓝，我、我身后有啥？” 沈天蓝看向藤娇身后。 她顿时愣住了。 一个穿着白裙子，黑色的长发一直拖到地面的女人正站在窗前。 匡小薇也看见了那个女人，她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个女人，脸色铁青，一语不发。 沈天蓝对藤娇说：“你千万别回头。”她记得藤娇特别害怕鬼来着。 藤娇一脸快哭出来的模样：“我身后是不是有那、那个东西？” 沈天蓝默默地点了点头。 她扯了一下匡小薇的胳膊：“队长，现在怎么办？” 匡小薇没说话。 沈天蓝又用力扯了一下。 匡小薇突然晃了晃，重心不稳地栽倒在地上。 沈天蓝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张小红低头检查了一下：“没事，她被吓晕了。” 沈天蓝无语：“……” 捉鬼小队队长自己先晕倒了是要闹哪样？ 沈天蓝自己也很紧张，她还是第一次和鬼近距离接触。 她小声问张小红：“你会捉鬼吗？” 张小红默默摇头：“没学过。” 藤娇倒是没吓晕，不过她也被吓得不轻，连看一眼都不敢。 她紧紧闭着眼睛，站在一旁搂住沈天蓝的脖子，像条八爪鱼一样缠在沈天蓝身上。 “蓝蓝，咱们快回去好不好？”她声音颤抖道。 沈天蓝同意了，反正她们三个谁也不会捉鬼，唯一一个会捉鬼（大概）的匡小薇还晕倒了。 就在这时，那个女人忽然动弹了。 她缓缓地转过身，面向她们。 沈天蓝轻轻“啊”了一声。 藤娇紧张道：“怎、怎么了？” 那女人的脸上戴着一张惨白的面具，面具上却没有留出眼睛和鼻子的孔洞。 “咱们快走吧。”藤娇催促道。 张小红低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匡小薇。 “咱们不能把她留在这里。”张小红轻声说。 沈天蓝弯下腰，在张小红的帮助下，把匡小薇背了起来。 昏迷不醒的人是很难背起来的，沈天蓝费了好大力气，终于把匡小薇背了起来。 匡小薇看起来个子不高，竟然还挺沉。沈天蓝本来力气就不大，一站起来差点没被压趴下。 就在这时，沈天蓝忽然感到背后一阵阴风刮起。 一直不敢回头看的藤娇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顿时捂着嘴叫了一声。 沈天蓝扭过头。 那个戴面具的女人正站在她们身后一米远的地方。 “她……她没有脚！” 藤娇脸色惨白地说完这句话。 她刚说完，忽然眼睛一翻，脸上胳膊上冒出许多银白色的鳞片。 她周围的空气开始凝结出水团，水团汇集成水流，在藤娇的身体周围打转，就像一条条透明的丝带。 沈天蓝被水流推了一下，向后踉跄了一步。 要不是张小红赶紧托了一把，她背上的匡小薇就要遭殃了。 沈天蓝曾经见过藤娇这个样子，她知道藤娇又要暴走了。 “藤娇！别！”她叫道。 现在比起那只鬼，她更担心暴走的龙神。 鬼顶多是吓唬吓唬人而已，而遣江的龙神暴走起来可是会摧毁整栋楼，甚至整个校区的！ 这时，那只鬼忽然抬起手，缓缓地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他抬起头看向和漂浮在空中，被水流团团包围住的藤娇，蹙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沈天蓝一脸震惊地瞪着那个“鬼”。 “重老师？！” 第49章 那张脸分明是重琰的。 可是重琰老师怎么会大半夜穿着长裙在走廊里溜达？ 他刚刚不是已经走了吗？ 仔细一看，才发现所谓的黑色及地长发，不过是他搭在肩膀上的一条黑色长围巾。而所谓的的“白色长裙”其实是一条白色浴袍。 都怪之前光线太暗，沈天蓝才会不小心看错成穿着白衣的长发女人。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藤娇周围的水流越来越湍急，她的尾巴已经化成了原形，头发在空中张牙舞爪地飞扬着。 “重老师，现在咱们怎么办？”张小红问。 沈天蓝差点忘了，重琰虽然年纪不算大，但是怎么说也算是学院的老师。 重琰表情淡定地掏出了手机，然后对沈天蓝说道：“你们先回寝室去，这里我解决。” 见重老师都这么说了，沈天蓝和张小红就放心了。 这时，原本昏迷不醒的匡小薇忽然醒了。 她茫然地眨眨眼，看着漂浮在空中被水团包围住的藤娇：“……这是什么情况？” 她的话音刚落，藤娇忽然猛地睁开眼。 她周围的水团忽然爆炸了，掀起的冰冷气流将沈天蓝撞倒在地，同时还震碎了旁边的几块玻璃窗。 因为动静太大，三楼寝室纷纷亮起灯来，有人推开门往外看，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天蓝刚打算爬起来，忽然一只苍白的手出现在她面前。 她握住那只手，发现那只手冷得像冰块，根本不像是活人的手。 她抬头一看，原来正是重琰老师。 把她拽起来之后，重琰也没看她，而是拿着手机，低头快速地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这时，藤娇的头发已经完全变成了银白色。 她裸.露出来的皮肤已经布满了银色的鳞片。她忽然低下头捂着脸，身体漂浮在半空中蜷缩成一团，指尖还露出了尖利的爪子。 沈天蓝盯着她，忽然觉得她可能快要化成原形了。 她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藤娇并不只是那个喜欢追星的小女生，也不是一只会长出尾巴的普通妖怪。 人家可是一条龙，遣江的龙神。 现在光是站在她的周围，就让人觉得呼吸困难。 旁边一个寝室的女生刚刚踏出房门，就腿一软就跌坐在了地上。 她脸色惊恐地盯着藤娇，连尖叫声都没发出来。 沈天蓝转身跑向张小红两人。 匡小薇刚刚被碎玻璃砸到了额角，流了不少血。张小红正在用创可贴帮她包扎。 “要不咱们先去避难吧？”沈天蓝建议。 匡小薇脸色苍白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藤娇忽然发出一声清亮的长啸。 当沈天蓝转过身时，却看到一条巨大的银色脑袋撞碎了玻璃窗，然后从窗口飞了出去。 龙尾巴重重地一甩，竟然把墙生生地扯开一个大洞，砖头块玻璃碎片噼里啪啦地落了一地。 “该死！”重琰骂道。 沈天蓝跑到窗口，看到那条白色的龙越飞越高，最后消失在城市上空浓郁的雾霾之中。 沈天蓝想的是，如果正常人也能看见龙，那估计安洋市会有不少人目击到这一幕吧？ 她觉得自己已经预见到了明天微博的热搜头条。 这时，重琰的电话终于拨通了。 “喂，重莲。” 他面色凝重地望着白龙消失的方向。 “你家宠物跑了。” * 回寝室之后，沈天蓝把这件事讲给了伊西尔听。 大概是为了方便和她说话，伊西尔重新化成了人形，这次他变的还是上次那个黑发红眸的男子模样。 他若有所思道：“按照你讲的那些事，藤娇现在应该很危险才对。” “很危险？” “你曾经提到过人类有杀伤性很强的武器，你觉得一条上古龙神和一枚导弹哪个比较厉害？”伊西尔反问。 沈天蓝：“……” 她还真没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如果藤娇真的暴走起来，引发了海啸洪水什么的，军队说不定真的会动用武器对付她。 不过，伊西尔竟然还会依据沈天蓝讲过的东西进行合理分析，看样子他平时确实听得很认真。 想到这里，沈天蓝默默地替藤娇捏了一把汗。 半夜，安洋市莫名地下起了暴雨，电闪雷鸣了一整晚，直到第二天早上也没停下来。 沈天蓝一觉醒来，就赶紧打开手机刷微博。 微博上并没有人讨论白龙的事情，新闻也没有相关报道。 沈天蓝稍微松了口气。 外面还在下雷阵雨，小仙子瑟西斯忽然从外面飞回来，他化成少年模样，浑身的衣服竟然都湿透了。 他打了个大喷嚏，哆哆嗦嗦地跺着脚，不由分说就扯走沈天蓝的被子裹在身上。 “这雨怎么搞的，下了一整晚了都没停。”瑟西斯抱怨道，“简直严重影响我的飞行。” 沈天蓝怀疑这雨和藤娇有关。 上次藤娇摸到那根定江神戟，就差点引发遣江洪水，这次她被鬼吓到，就跑出去引起大范围暴雨，听起来似乎也合情合理。 瑟西斯不能出门溜达了，只能跟沈天蓝一起宅在寝室里。 他闲不住，就化成光团的模样在寝室里转来转去。 小莱忽然醒了，他伸了个懒腰，就伸手摸沈天蓝枕边的平板电脑。 小莱最近迷上玩平板电脑里的音乐游戏，每天一玩就能玩好几个小时。 瑟西斯飞到小莱旁边，发出一串叮铃铃的声音。 小莱不耐烦地挥手驱赶他：“滚开。” 瑟西斯化成少年形态，抢走小莱手里的平板电脑，在手里把玩起来：“这是什么？” 见他竟然对人类的科技产品感兴趣，沈天蓝就介绍道：“这是平板电脑。” 小莱在一旁抗议：“我还在玩呢好吧？我那一关马上就要过了！我都打到专家级lv45了！” 瑟西斯顺手将小莱抓起来塞进枕头底下，然后就大大咧咧地靠着枕头，在沈天蓝的床上躺下了。 好在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神奇地干了，不然沈天蓝用踹的也要把他踹下床去。 见瑟西斯玩电脑玩得起劲儿，沈天蓝没打扰他，而是拿了洗漱用具去洗手间刷牙洗脸。 洗漱的时候，她听见两个女生在讨论昨晚发生的事。 “……听说又是宗教史专业搞出来的？” “你看见墙上的大洞了没？宗教史那些人太危险了，真不明白咱们学院为什么要招收他们……” 平心而论，沈天蓝其实挺赞同那女生的话。 回到寝室之后，沈天蓝发现瑟西斯竟然已经玩得很熟练了。 他十指飞快地移动，跟着音乐的节拍敲击屏幕，竟然很快就突破了小莱辛辛苦苦练了好久的记录。 “你玩得还挺好的。”沈天蓝道。 瑟西斯不屑一顾道：“这游戏有什么难的？” 沈天蓝忽然皱眉：“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她扯了扯被瑟西斯压在身下的枕头，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毛团小莱。 原来刚才的声音是小莱发出的呼救声。 沈天蓝给小莱吹了两口气，稍微有点担心：“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压死了吧？” 小莱迷糊了一会儿，很快就恢复了清醒。 清醒之后，他就愤怒地表示要把瑟西斯咬死。 他扑了过去，却被瑟西斯动作敏捷地一把抓住了。 小莱在他手掌里拼命地挣扎着，叽里呱啦断断续续地骂了一串话：“妈个鸡，你等着，看我不[自主屏蔽]你！你tm死定了！” 瑟西斯蹙眉看着手掌里的毛团：“这只吵闹的蝙蝠你从哪儿抓到的？” 沈天蓝道：“这不是蝙蝠，据说是吸血鬼。” 瑟西斯不解：“吸血鬼是什么？” 他竟然没听说过吸血鬼，大概他从仙子先辈们继承的知识里并没有这一条。 就在这时，瑟西斯忽然惊叫一声松开了手。 原来是小莱趁他不备狠狠地咬了他的手一口，还咬出血了。 瑟西斯手指抚摸了一下他的伤口，伤口处顿时闪烁着金色的光芒，竟然几秒钟就愈合了。 沈天蓝看向正在飞在窗口附近的毛团。 “你怎么随便咬人呢？快下来！”她说。 小莱竟然趴在了窗帘顶上，就是不肯下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拒绝服从沈天蓝的命令。沈天蓝不禁有些意外。 难道他这次真的生气了？ 沈天蓝劝说道：“醒了下来吧，别生气了，我借你玩一晚上平板电脑还不行？” 就在这时，毛团忽然身子一歪掉了下来，啪嗒一声落在了地面上。 沈天蓝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她捡起毛团，发现毛团竟然浑身滚烫。 “小莱？”她叫他名字，但是毛团却毫无反应。 “可能是因为我的血。”瑟西斯忽然说，“它刚才吸了一点我的血。” “你的血怎么了？”沈天蓝看向他。 瑟西斯却道：“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喝过我自己的血。我只是猜的。” 沈天蓝：“……” 看着昏迷不醒，浑身滚烫的小莱，沈天蓝忽然觉得自己从前对他确实太差劲了。 她上次竟然忘了小莱还在衣兜里，就把外套丢进洗衣机里了。 还有上上次，她忘了带面巾纸，还顺手用睡觉中的小莱掸了掸椅子上的灰…… 沈天蓝将小莱用毛巾裹起来，心想如果他下午还不醒，就带他去找托尼老师。 中午，雷雨终于停了，云开雾散，天空湛蓝湛蓝的，漂亮极了。 沈天蓝都好久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蓝天了。 吃过中午饭，她忽然收到一条微信。 打开一看，竟然是藤娇发过来的！ 第50章 藤娇发的微信是一张图片。 图片上显示的是从高空俯瞰的城市风景，仔细一看，还能看到安洋市人民公园的大湖。 “蓝蓝，快来救我qaq” 藤娇发了这样一句话。 沈天蓝回复：“你到底在哪儿？” 藤娇很快就回复了：“我在一栋很高的楼上，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沈天蓝道：“你的手机没安装地图吗？看一下你的坐标位置。” 过了一好一会儿，藤娇才回复道：“我应该是在玉清大厦楼顶……qaq我快冻死了……” 沈天蓝道：“你呆在那里不要动，我马上打车过去找你。” 沈天蓝赶紧随手拿了一件运动外套，就往门外走。 到了楼下，她打了辆车，十分钟不到就赶到了玉清大厦。 没想到玉清大厦楼下聚集了一群人，仔细一看，有不少是穿着同样颜色t恤的大妈，看起来应该是在附近公园晨练跳广场舞的。 沈天蓝想从人群中挤过去，忽然听见一个大妈道：“……你说年纪轻轻的，干嘛要跳楼呢？” “八成是失恋了吧……” 沈天蓝心下一惊，难道说的是藤娇？ 她抬起头，看到玉清大厦楼顶的尖角装饰物上正站着一个穿着粉色睡裙的女孩。 沈天蓝一眼就认出了那条睡裙，果然是藤娇！ 晕，没想到她竟然站在那么高的地方！ 她赶紧给藤娇打电话，电话那头却传来语音提示，说“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看样子藤娇的手机八成是没电了，或者因为进水坏掉了。 沈天蓝尽量不去在意为什么藤娇化成龙形之后手机和睡衣都还在，也许她把它们藏在了鳞片里。 她从人群中挤过去，正打算进门，却听见一阵警笛响。 看样子是有人报了警。 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女人拿着大喇叭，冲着楼顶喊道：“小妹妹，你这么年轻，没什么想不开的事情，咱们下来慢慢说好不好——” 沈天蓝：“……” 她忍不住走过去对那个女警察说：“警察姐姐，其实我认识那女孩，她是我朋友。” 女警察蹙眉道：“你认识她？那好，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跳楼？” “她不是要跳楼。” “她不是要跳楼？那她站在上面干什么？” “……看风景？”沈天蓝的语气不太确定。 她总不能说是其实是化成龙形飞上去下不来了。 “不过你这个朋友真厉害，她是怎么爬到那么高的地方去的？”女警察拿出一个望远镜看了看，“而且身上还穿着睡衣呢！” 旁边一个大妈说：“我看这姑娘八成是……”她指了指自己脑袋，大概意思是这姑娘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你朋友是不是心理有问题？”女警察对沈天蓝说。 “差不多吧。”沈天蓝含糊道，不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女警察将喇叭递给沈天蓝：“不然你喊她名字试试，不行咱们再想办法找人爬上去救她。” 沈天蓝拿起喇叭，冲着藤娇喊她名字：“藤娇！” 藤娇听见了沈天蓝的声音，她张望了片刻，终于看到了沈天蓝，于是立刻兴奋地招了招手。 沈天蓝看向女警察：“您看，她一点也不像要跳楼的样子。” 随后，几个警察坐电梯到了顶层，费了一番力气，终于把藤娇从尖顶上救了下来。 藤娇被救下来之后，立刻飞奔过来搂住了沈天蓝的脖子。 她的四肢冷冰冰的，沈天蓝有种被章鱼缠住的错觉。 “我在上面呆了好长时间，都快冻死了。”藤娇抽着鼻子委屈地说。 沈天蓝拍拍她肩膀，把自己身上的夹克借给藤娇穿。 藤娇还扭捏起来：“你不冷吗？” 沈天蓝摇头：“今天正好穿多了。” 藤娇穿上夹克，冻得发白的脸终于渐渐地有了血色。 “要不要我帮你联系一下重莲？”沈天蓝问。她已经自动把重莲当成了藤娇的监护人。 就在这时，沈天蓝的手机忽然响了。她接通了电话，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传出来：“藤娇在你那里吗？”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沈天蓝道：“在呢。大家刚把她从楼顶救下来。” “……”重莲轻笑了一声，“辛苦你了。” “不辛苦，是警察救的，我只是围观。”沈天蓝客气道。 “你们在什么地方？我这就开车过去接你们。” 沈天蓝报了玉清大厦的地址。 大概过了十分钟，重莲就赶到了。 他依旧穿着笔挺的西装革履，和他弟重琰长得还真像，不过他身上并没有重琰那种古板的学究气，而是更像自信翩翩的白领商业精英。 他摘下墨镜，笑着看向藤娇：“你跑到楼顶上干什么去了？” 藤娇脸微红了一下，嘴硬道：“我看风景不行吗？” “看风景？只穿一条睡裙吗？”重莲明知故问道。 藤娇拢紧了沈天蓝的夹克衫，别过头去，一副高冷的模样：“这样比较凉快不行吗？” “行，行。”重莲笑道，然后拍了拍藤娇的肩膀，“走吧，我送你们回学校。” 上了车之后，藤娇一直看向窗外，紧紧闭着嘴不说话，好像在和谁赌气。 沈天蓝也不是喜欢说话的人，既然藤娇不说话，她就也干脆低头刷微博。 重莲一直在专心开车，也不说话。车内一时间变得特别安静。 忽然，他们遇到了一个红灯，重莲将车子停下，回头看向后排的两个女生：“你们中午吃饭了吗？” 沈天蓝本来想说吃了，但是考虑到藤娇可能还没吃饭，于是就看向藤娇：“你饿了吗？” “有点。”藤娇嘟囔。 “那我请你们俩吃饭吧。你们想吃什么？”重莲问。 藤娇思考了片刻：“……火锅。” 她想到的东西还挺平民化的。 “好吧。那就火锅。”重莲同意道。 很快，重莲就在一家看起来挺高档的火锅店前面停了下来。 点菜的时候，藤娇的心情终于好了不少，点了几样她喜欢吃的青菜。 服务员热心推荐道：“我们的鱼丸和虾滑很好吃的哟！” 藤娇眉毛一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沈天蓝赶紧道：“我们不吃海鲜水产类的！” 她记得藤娇是不吃鱼的，因为鱼虾都算是她的同类。 藤娇感激地看了一眼沈天蓝。 沈天蓝解释道：“其实我也不喜欢吃海鲜。” 重莲微笑着看着她们俩：“你们俩关系还真好。” 听了这话，藤娇显得特别高兴，她搂住沈天蓝的脖子：“废话，蓝蓝跟我可是世界第一好基友。” “哦，还学了不少新词。”重莲笑道。 吃饭的时候，沈天蓝发觉重莲总笑眯眯地盯着自己看。 每次她看过去的时候，重莲却又淡定地将视线转向别处。 沈天蓝觉得很困惑，他这是在干嘛？ 吃完饭后，重莲把她们送回了学校。 藤娇先下了车子，重莲忽然叫住刚打开车门的沈天蓝：“沈同学，你等下。” “还有事？”沈天蓝疑惑道。 她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要把藤娇托付给她照顾之类的？ 重莲却说：“听说你没有男朋友吧？” 沈天蓝愣了一下：“嗯。” 沈天蓝忽然想起之前重莲还想撮合她和重琰。 但是重琰后来成了她的占星老师，而且加了她微信也没跟她说过话，于是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难道重莲又想提起这件事了吗？ 藤娇忽然在沈天蓝身后叫道：“蓝蓝，快走呀！” 重莲笑了笑：“没什么，你先走吧，有事再联系。” 沈天蓝微微点头。 等重莲的车子走后，藤娇好奇地问沈天蓝：“死虫子跟你说什么了？” 沈天蓝没什么好隐瞒的，一五一十地跟藤娇说了。 “别搭理他，这家伙肯定没安好心！”藤娇赶蚊子似的摆了摆手道，“他肯定又要撮合你和他弟了。他弟就是个万年家里蹲，当然找不到女朋友。” 沈天蓝道：“家里蹲？他弟弟不是重琰老师吗？” 藤娇挑眉：“重琰？噢！他是重莲他弟没错，但是重莲还有个弟弟，好像和重琰是孪生双胞胎来着，就是不知道叫什么。”她皱眉又道：“据说那个弟弟一生下来就有问题，见不了阳光，所以只能一直关在屋子里不能出门。” 原来重莲不止一个弟弟。 可是那天加沈天蓝微信的人确实叫重琰没错。所以其实重莲想撮合的是她和重琰，而不是另外那个不知名的家里蹲弟弟？ 不过重琰也没跟她在微信里聊过，课下两人也没说过几次话。 最重要的是，沈天蓝根本不想谈恋爱，更不想搞师生恋，所以她很快就又把这件事忘记了。 第二天有节占星术，可是等了好一会儿，重琰老师却没出现。 难得今天学生都到齐了，就连好几天没露面的季冰都来了。 最后，一个不认识的女生跑过来通知他们，说重琰老师身体不舒服，今天的课改在明天下午上。 既然课取消了，也没必要呆在教室里了。 于是几个学生很快就离开了教学楼，各自回寝室去了。 晚上，沈天蓝吃完晚饭，闲着也是闲着，就去小树林附近散步。 小树林里只有两三对亲密地挽着手的情侣。 仔细一看，其中一对貌似是两个男的？ 沈天蓝有些好奇，正打算仔细观察一下那两个男的，忽然，她的余光瞥见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站在树下的身影。 那人的侧脸特别眼熟，定睛一看，不就是身体不适没去上课的重琰老师么？ 沈天蓝路过他身边，见他盯着树上盯得入迷，就顺着他的目光一起抬头看去。 刚看了一眼，沈天蓝就吓了一跳，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树上竟然挂着一条拇指粗细，身上带着花纹的小蛇！ 重琰忽然小声嘀咕了一句：“……可爱的小东西。”他说完就掏出手机，咔嚓咔嚓地给小蛇拍了好几张照片。 原来重老师竟然是爬虫类动物爱好者。 就在这时，重琰忽然转过身，一下子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沈天蓝。 被发现了就没办法了，沈天蓝只好道：“老师好。” 重琰脸上一瞬间闪过惊慌失措的表情，结结巴巴道：“……好，好。” 他说完这句话，就拉低了一点兜帽，转过身快步走掉了。 沈天蓝纳闷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有那么可怕？ 静下心来一想，沈天蓝忽然意识到刚才重琰的样子确实特别奇怪。 ……感觉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沈天蓝忽然想起藤娇说过的话。 难道刚才那个就是重琰的孪生兄弟？ 第51章 回寝室之后，沈天蓝发现严乐川竟然不在寝室。 她打开电脑，一边吃橙子一边玩神族ol。 一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她打算洗洗睡了。 洗漱完毕，躺回床上之后，沈天蓝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她拿出手机刷了一会儿微博，突然看到一张猫咪打盹儿的动态图。 盯着那一团蜷缩着的大灰猫，沈天蓝猛地想起自己究竟忘了什么。 ……小莱！ 她都忘了小莱还在昏迷不醒了。 她赶紧爬起来去抽屉里翻小莱。她今早刚刚把小莱用毛巾裹起来放进书桌抽屉里。 结果抽屉里除了几块榴莲糖之外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在她的外套口袋里？ 她翻了所有的外衣口袋，还是没发现小莱的踪影。 总不会是离家出走了吧？ 这时，一团金色的光芒从窗外飞了进来。 “瑟西斯！”沈天蓝叫住他，“你看见小莱了没？” 瑟西斯化成少年模样，抱着双臂漂浮在半空中，皱眉道：“小莱？谁啊？” “那只吸血鬼。”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负责看着它。”瑟西斯打了个哈欠道。 就在这时，房间另外一头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原来是严乐川回来了。 沈天蓝刚想问问她看没看见小莱，却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儿。 严乐川的脸色铁青，进门之后，她一头栽倒在床上。她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蜷缩成虾米，感觉很痛苦的样子。 难道是老毛病又发作了？ 沈天蓝走过去拍了拍严乐川的肩膀：“你怎么了？” 严乐川没说话，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几乎看不到一丝血色。 “要不要去医院？”沈天蓝拍着她的后背，担心道。 严乐川摇了一下头，她扯了一下嘴角，大概是想对沈天蓝笑笑，可是却露出了一个特别滑稽的扭曲表情。 “……不用去。”她艰难地开口，“去了也没用。” 她说完，就再次咳嗽了起来，感觉快要把肺咳出血了。 看她这副样子，沈天蓝很担心她，总怕她就这么病倒在寝室里。 可是沈天蓝又不知道能做点儿什么。 她只能默默地给严乐川倒了杯温水，摆在她床头的桌子上。 过了大概五分钟，严乐川才停止咳嗽。 她接过沈天蓝递给她的水，咕咚咕咚地喝了半杯。她擦了擦嘴角，看了一眼沈天蓝，笑道：“你干嘛盯着我？没见过喝水吗？” 她的声音沙哑得都不像她自己的了。 “你确定你没事了？”沈天蓝继续盯着她道。 严乐川摆摆手：“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像。” 严乐川笑了起来：“我这不好好地活着嘛。” 沈天蓝想起严乐川曾经跟她说过的话。 “……还有多久？” “什么还有多久？” “你的二十岁生日。” “还有不到两个星期吧。”严乐川表情平静地说。 仔细一想，还真是只剩一个多星期了。 可是严乐川的样子却一点都不像得知自己寿命仅剩十几天的人。 沈天蓝沉默了片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你打算怎么办？” 严乐川忽然伸出手，“把手给我。” 沈天蓝疑惑地伸出手，“干什么？” 严乐川抓住她的手腕，沈天蓝感到手腕一阵滚烫。 “你的手好烫！”沈天蓝惊讶。 她又摸了摸严乐川的额头，吃惊道：“你怎么这么烫？！你在发烧？” “最近这两天总断断续续地发烧，没什么，睡一觉就好了。”严乐川微笑道，“我真没事。而且发点烧也挺好的，说明我的免疫系统还在正常工作呢。” “这怎么能行？”沈天蓝站了起来，“对了，我记得我带体温计了……” 严乐川却用力拽住沈天蓝不让她走。 “行啦，你就别忙了。”她笑道，“我就想跟你说点事。” “什么事？” 严乐川道：“我这两天会出趟门，准备一下。” 沈天蓝一下子联想到了“准备后事”。 她心下一沉，神情复杂地看着严乐川：“……需要我帮忙吗？” 严乐川弹了她的脑门一下：“哭丧着脸干什么？我又不是要去上刑场。” “那你干什么去？” “准备一点召唤术需要的东西。”严乐川语气轻松道。 “召唤术？你又要召唤什么？” 严乐川神秘一笑：“这次我要召唤的东西特别厉害。” “特别厉害？” 严乐川嘴角依旧上扬：“就是当初和伊莎贝尔签订契约的那个恶魔。” 沈天蓝惊讶道：“你要召唤恶魔？” 严乐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点声，这种事可是违法犯罪行为，被发现了可是要坐牢的。” 沈天蓝：“……”原来有“禁止召唤恶魔”这样的法律吗？ 严乐川又道：“我打算召唤它出来，然后跟它面对面好好商量一下，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取消契约。” 沈天蓝十分怀疑：“恶魔这么好说话的吗？” 严乐川耸肩：“大概不会。” “那它钥匙不同意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所以我需要准备一点东西。”严乐川道。 “准备什么？” 严乐川从枕头下面摸到一张叠起来的纸，在沈天蓝面前展开。“我要找的就是这个。” 那张纸很旧了，上面用紫色的墨水画着一柄短剑，短剑的剑柄上雕刻着漂亮的花纹。 “这是我从我妈的影之书上扯下来的。”严乐川说，“这是女巫伊莎贝尔制造的双刃剑，据说能够杀死恶魔。” “如果伊莎贝尔有杀死恶魔的能力，她为什么不杀死那只恶魔，解除诅咒？” “别忘了，和那个恶魔签订契约的就是她。”严乐川耸肩道，“如果杀死那个恶魔，她的女巫能力就会消失，她大概不愿意为了根本没见过面的后代牺牲那么多吧。” 伊莎贝尔当初为了得到女巫的能力，就果断地把自己的子孙后代出卖了，她自然不会再去冒风险杀死和她签订契约的恶魔。仔细想了一下，沈天蓝便理解了严乐川说的话。 不过伊莎贝尔特意造出这样一柄双刃剑，也许是因为她也曾后悔过，觉得自己不该签订那个契约。 但她最后还是没能杀死那个恶魔，可能是因为怯懦，也可能是因为不想就这样失去女巫的力量。 不管怎么样，因为伊莎贝尔当初的决定，现在那个诅咒在严乐川身上应验了。 “这柄剑现在在哪儿？”沈天蓝问。 严乐川道：“我其实已经找到它了。” “在哪儿？” “据说在一个叫雁北飞的作家那里。” 雁北飞？！ 那不就是当初给沈天蓝传过影之书扫描件的那个网络作家吗？ 严乐川告诉沈天蓝，她老妈认识一个专门卖魔法道具和材料的商人，那人曾经见过这样一柄双刃剑。 那柄剑本身没多少魔力，雕刻得也不算精致，也没什么传说能证明它是否被有名的女巫使用过。 和一些珍贵又稀有的女巫法器相比，它其实不怎么值钱，所以那人并没把它当回事。 最后，他把那柄剑低价卖给了一个叫雁北飞的人。 不过他并没有见到雁北飞本人。 雁北飞是用网购的方式买下的那柄剑，支x宝付款，然后那人直接把剑用快递寄到了他家，所以双方并没有见面。 幸好沈天蓝还保存着雁北飞的微博和□□，她立刻上线联系雁北飞，说有要紧事跟她说。 不过，雁北飞并没有马上回复她。看样子和上次一样，要多等一段时间才能收到她的回复。 严乐川很快就睡下了。 沈天蓝睡不着，干脆拿出魔杖出来，坐在床上冥想。 她现在很快就能进入冥想状态，不管有没有月光。 现在小金树已经比她高出好多了。树枝还冒出了不少金色的小嫩芽，感觉很快就要长出茂盛的枝叶了。 巨大的黑龙蜷缩成一团，默默地趴在小金树旁边打盹儿。 最近伊西尔睡觉的时候比较多，清醒的时候也懒洋洋的不怎么爱说话。 沈天蓝怀疑他是憋在这个空间里太久了，所以才会变得越来越懒，就跟她高考之后那两个月的状态一样。 可惜，伊西尔没办法离开这个梦境空间，不然沈天蓝就可以带他出去散步了。 带着一条巨大的黑龙散步，光是想想就觉得特别酷炫。 沈天蓝干脆也在伊西尔的身边躺下，同时一只手抚摸他爪子上光滑的鳞片，觉得特别安心。 她忽然觉得有点困了。 她迷迷糊糊地心想，在梦境空间里入睡，不知道会有什么效果。 说不定会做梦中梦，就像电影盗梦空间里的那种一样。 想着想着，她竟然还真的睡着了。 * 沈天蓝睁开眼，发现竟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而且她居然躺在地上睡着了。 她爬起来，浑身被坚硬的地面硌得几乎没一个地方不疼的。 她忽然觉得脸上有点湿。她伸手一摸，发现竟然沾了好多泪水。 她隐隐约约记起昨晚在梦境空间中睡着之后，做了一个特别特别漫长的梦，可是梦的内容却一点都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那个梦让她觉得特别难过。 这让她想起，很小的时候，某一天她突然得知亲生母亲再也回不来了，那时候她也是这么难过。 不过好在那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因为她都不记得自己梦见什么了。 沈天蓝拉开窗帘，让早晨的阳光洒进来。 她满足地深吸一口气，伸了个懒腰。 严乐川还在睡觉，沈天蓝没打扰她。她拿出手机看了看，发现雁北飞还是没给自己回信。 小莱仍然处于失踪状态，沈天蓝翻了翻衣兜，他果然还是没回来。 至于瑟西斯，他也不在巢里，可能一大早就出门玩去了。 沈天蓝只好独自一人去教学楼上课了。 上午的课竟然还有点意思，托尼老师说，今天要教他们如何制作女巫之瓶。 第52章 托尼老师给她们每人发了一个带软木塞的小玻璃瓶，然后让她们从桌子上的大鱼缸里捉一只蟾蜍。 ……没错，就是蟾蜍。 讲台上的水族箱里有十来只癞蛤/蟆，每只都活蹦乱跳的，呱呱叫个不停。 迟宴一脸嫌弃道：“这要怎么抓？” 吕沛则好奇道：“这些蛤/蟆是干嘛用的？” 托尼道：“这些是用来制作女巫之瓶的材料。” 迟宴举手道：“抓癞蛤/蟆不是犯法的吗？前段时间新闻里刚有个人因为抓癞蛤/蟆被关起来了。” 托尼平静道：“这些不是抓的，是学校里的老师养的。” “……”沈天蓝很想知道学校里哪个老师有饲养癞蛤/蟆的爱好。 张小红第一个走到讲台前，面不改色地徒手从水族箱里抓了一只又肥又大的蟾蜍。 “戴上手套。”托尼提醒。 张小红却道：“没关系，我不怕。” 吕沛敬佩地看着她：“你好勇敢。” 第二个是季冰，他熟练地戴上橡胶手套，然后从水缸里掏出一只蟾蜍。 蟾蜍立刻拼命挣扎了几下。 季冰面无表情地死死捏着那只可怜的蟾蜍，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接下来是迟宴。她戴着手套，站在水族箱旁边迟迟不敢下手。 “要不……你先来。”她看向沈天蓝。 沈天蓝也戴上了手套，她犹豫了一下，伸出手逮住了一只看起来比较娇小的蟾蜍。 吕沛闭着眼睛，在水缸里摸了半天，结果一只也没抓到。 最后还是沈天蓝帮她抓了一只出来。 吕沛像捧着定时炸/弹一样小心翼翼地握着那只蟾蜍，浑身僵硬地回到了座位上。 至于迟宴，她深吸一口气，抿着嘴唇，拎着一只蟾蜍的腿。蟾蜍挣扎了一下，就从她手里挣脱了，然后动作敏捷地跳到了吕沛长裙底下。 吕沛尖叫一声，她往旁边一躲，蟾蜍就跳到了季冰的旁边。 “快，快抓住它！”迟宴叫道。 季冰冷若冰霜的脸上依旧毫无表情。他抬起脚，猛地踩住了蟾蜍，还轻轻碾了一下:“抓住了。” 所有人：“……” “你怎么把它踩死了？！”吕沛一脸震惊。 季冰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困惑的表情。他淡淡道：“不是你们要我抓住它的么？” “但是没说要你踩死它……”迟宴呆呆地盯着他的脚。 季冰看向迟宴：“这只你还要吗？” 迟宴赶紧摇了摇头。 吕沛看了一眼地上的残骸，竟然蹲在地上呕吐了起来。 刚才的场景实在太凶残，大家一时半会儿还回不过神来。教室里静悄悄的，一时间没人说话。 直到托尼老师给她们每人发了一枚刀片，吕沛才突然道：“给我们刀片是要做什么？” “现在割开你们手中蟾蜍的颈动脉，把它们的血滴入刚刚发给你们的瓶子里。”托尼老师平静道。 “啥？”吕沛一脸惊讶。 沈天蓝想起从前生物课上，老师让他们剪掉鲤鱼的鱼鳍，看看它们还能不能游动。 沈天蓝觉得这种实验一点意义都没有。 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被剪掉鱼鳍的鱼肯定是游不了泳的。 她到最后也没下手，而是托着下巴观察鲤鱼游泳观察了整整一节课，还被邻桌的男生笑话是胆小鬼。 于是她忍不住举手道：“一定要这么做吗？” 托尼老师道：“其实用小白鼠或者蝙蝠也行，但是最近炼器专业人刚刚用光了学院饲养的所有蝙蝠和白鼠。” 沈天蓝尽量不去想象炼器专业的人是怎么使用那些蝙蝠和白鼠的。 她突然想起失踪的小莱。 他不会被人当成蝙蝠抓去当实验品了吧？ 想到这里，沈天蓝竟然有点担心起来。 小莱那孩子本来智商有点捉急，而且又发着高烧，说不定真的会迷迷糊糊地被人当成蝙蝠抓起来…… 旁边的张小红同学已经下手了，她割开蟾蜍的皮肤，将血滴入瓶子里。 吕沛抓着蟾蜍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茫然地看向沈天蓝：“□□的颈动脉在哪里？” 沈天蓝看向她手中那只拼命挣扎的丑陋小生物，微微摇了摇头。 迟宴似乎决定放弃这节课，她已经开始低头玩手机了。 至于季冰，他的蟾蜍已经不见了，而他面前的瓶子里却多了小半瓶黑红的血。 ……他的动作可真够快的。 就在沈天蓝走神的功夫，她手里的蟾蜍挣脱了她的束缚，从桌子上跳了下去。 它一蹦一跳地，很快就消失在了教室门口。 沈天蓝叹口气，遗憾地冲教室门口摆了摆手：“……再见。” 吕沛看向沈天蓝：“你跟谁说再见呢？” “没什么。”沈天蓝淡淡道，她看向吕沛，“你成功了吗？” 吕沛用刀片比划了一会儿，最后终于决定放弃了。 “不玩了，下不去手。”她叹气道，“幸亏我当初没报炼器专业。” 她蹭到张小红身边，管她借了一点蟾蜍血。 沈天蓝也学着她的样子，从张小红那里倒了一点点血过来。 随后，托尼老师给了他们每人一小把大头针，让他们将大头针塞进瓶子里和血混合起来，再加入一根自己的头发，最后将软木塞封紧。 “这样最简单的女巫之瓶就做好了。”托尼老师道。 托尼告诉他们，他们需要在今晚入夜之后，在月光下将瓶子放在开水中蒸煮五分钟，这样女巫之瓶才算真正完成。 “完成之后有什么用？”吕沛问。 “它能够帮助你们抵挡邪恶力量的攻击。”托尼老师淡淡道，“尤其是对付魔法攻击或者女巫的诅咒最有效，对东方的蛊术之类的效果不大。平时把它放在床底下或者抽屉里就可以了。” “谁会没事闲着攻击我们。”吕沛小声嘀咕。 “如果你们谁的瓶子碎掉了，一定要立刻把瓶子埋进泥土里。”托尼老师又补充道，“不然被它吸收掉的诅咒就会释放到你们身上。” 沈天蓝将瓶子揣进衣兜里，就准备去吃饭了。 路上她正好碰见那只叫亚杜尼斯的猫。 猫动作敏捷地跳上栏杆，一双黄色的眼珠盯着沈天蓝。 沈天蓝也盯着它，忽然想起要客气一下，就点头道：“你好。” 亚杜尼斯微微眯起眼，偏了偏头，然后跳下栏杆往教学楼后方的小树林走去。 刚走了几步，它就回头冲沈天蓝喵了一声。 难道是叫她跟上自己？ 沈天蓝只好跟着猫来到了小树林里面。 亚杜尼斯动作轻盈地跳上一棵矮灌木，然后抬起头看向沈天蓝。 “你有事吗？”沈天蓝弯下腰小声道。她可不想被人看见自己和一只猫说话。 亚杜尼斯忽然双腿站立，视线和沈天蓝平齐，它抱起双臂，声音一如既往地浑厚：“……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人类。” “需要我帮忙？”沈天蓝很意外。 “我并非忘恩负义之徒。”亚杜尼斯严肃道，“所以你若肯帮忙，我用猫国王之后的名义向你保证，我肯定会报答你的。” “你先说是什么忙吧。”沈天蓝道。 亚杜尼斯沉默了一下，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上的毛，才说道：“……是关于住在家属区3号楼篱笆丛院子里的那位女士。” “女士？” 亚杜尼斯点头道：“是的。我有个口信要传给那位女士。” 沈天蓝道：“你说吧，什么口信？” “今天晚上太阳落山之时，在篱笆丛外的凉亭下见面。”它说，“就是这个口信。” “传递口信倒是没问题，但是你要我怎么说呢？”沈天蓝有点纠结，“总不能说一只会说话的猫想和你见面吧？” 亚杜尼斯却道：“你无需提到我的名讳，只需转达我之口信即可。” 他说话依旧带着怪里怪文言文味儿。 “好吧。”沈天蓝同意了，“你再说一遍，她住在哪儿来着？” “三号楼一层带篱笆丛的那个院子。”亚杜尼斯道，“千万别搞错了。” “那她叫什么名字？” “我并不清楚她的名字，不过她是一位非常有气质的，超凡脱俗的女士，你看见她就知道了。”亚杜尼斯说。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如若她问起我的名字，你就告诉她，我是在黑暗之中行走太久，早已忘记自己的姓名。” 沈天蓝：“……” “如果你愿意帮忙，我或许能帮你得到期中考试的题目。”亚杜尼斯又说，“出入教师办公室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沈天蓝立刻道：“行，那就这么定了。” 中午吃过饭之后，沈天蓝刷了一下微博，发现雁北飞还是没给自己回信。 雁北飞已经两天没发过微博了，沈天蓝看了一下她的小说页面，发现她的小说也已经三天没更新了。 说不定是出门了，或者生病了，沈天蓝猜测。 随后，她就去了一趟家属区。 家属区就在校园里，离食堂特别近，不用走几步路就能到。 沈天蓝很快就找到了亚杜尼斯描述的那个院子。 篱笆从后边是一小片经过精心打理的花园，花园里种着各色鲜花，有玫瑰、牡丹、月季，以及许多沈天蓝叫不上名字的鲜花。 沈天蓝绕了一圈，找到了这栋楼的入口，然后来到那家人的门前敲了敲门。 很快，门就打开了。 一个穿着华丽的哥特式黑色连衣裙，脸上画着烟熏妆，扎着双马尾的年轻女孩出现在了门口。 她蹙眉看着沈天蓝：“你找谁？” 沈天蓝道：“你住在这里吗？” 那女孩冷笑一声，“我不住在这里，你住在这里？” 沈天蓝稍微打量了一下对方。 女孩脸上涂着厚厚的粉底，左边的假眼睫毛眼看着就要掉下来了。她一边耳朵上打了至少五个耳洞，鼻子上还打着一颗黑色的鼻钉。 呃……难道这姑娘就是它说的那位“超凡脱俗的女士”？ 好吧，她的打扮确实称得上挺超凡脱俗。 “还有别人住在这里吗？”为了确定自己没搞错，沈天蓝又问了一句。 年轻女孩一边对着镜子扫腮红一边道：“没有，我自己住。”她怀疑地看向沈天蓝，“你是查水表的还是查户口的啊？” “查……不是，我什么也不查。”沈天蓝纠正道，“有人让我给你传个口信，让你今晚日落的时候到那边的凉亭和他见面。” 女孩挑起眉毛：“谁啊？” 沈天蓝发现自己记不起来亚杜尼斯说过的那串话了。其实就算她记得，她也说不出口，因为那句话实在耻度太高了。 “……一个不愿意透露自己姓名的逗比。”她只好这么说道。 “噗。”女孩笑了，“八成是我的粉丝吧！我可是网络红人，总有这种狂热粉丝追到我家里来要跟我面基，我也是没办法。” “网络红人？” “对呀，暗黑萌娘蕾丝短裤酱听说过吗？”女孩得意道，“就是我。” 沈天蓝老老实实道：“没。” 女孩不怎么高兴地皱皱眉，她打量了一下沈天蓝：“看你的样子应该是90后吧？年纪大的不懂我们95后00后流行的东西也正常。” 沈天蓝：“……” 第53章 “这样吧，你告诉他，想要我的签名照可以，不过我不会随便和粉丝见面的。”暗黑萌娘说道。 沈天蓝赶紧劝说道：“他说，如果见不到你，他就要自杀。” “自杀？” “对，他说，他……”沈天蓝语塞了一下，忽然想起亚杜尼斯的话，“他在黑暗之行走太久，早已忘记自己姓名……咳，如果见不到你，他会特别痛苦。” 女孩露出一丝动摇的表情，终于说道：“……那好吧。” 沈天蓝很意外，竟然就这么说动了？ “不过我不想去凉亭，让他晚上来我家找我。”女孩道，“我很忙的。” 沈天蓝答应了。 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亚杜尼斯。 亚杜尼斯正对着一小块镜子碎片，用爪子捋顺脑门的毛。 它看向沈天蓝，语气有几分忐忑：“我看起来怎么样？” 沈天蓝观察了一下它。它身上的毛似乎干净点儿了，起码不像之前那样纠结成一团了。 “还不错，挺好的。”沈天蓝道。 亚杜尼斯又从旁边的草坪里叼出几片叶子，放在沈天蓝脚下，道：“帮我用猫薄荷擦一擦我的臀部。” 沈天蓝：“……” 亚杜尼斯还真的转过身，翘起屁股来，一副耐心等待的模样。 沈天蓝只好拿起猫薄荷蹭了蹭他尾巴上方的毛。 亚杜尼斯转过身，扬起下巴，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沈天蓝提醒道。 亚杜尼斯微微点了一下头，道：“晚上日落之后，我会把东西放在凉亭旁的雕塑后边。” 这时，两个男生有说有笑地从教学楼里走出来。 亚杜尼斯不再说话，而是跳下台阶，飞快地消失在了灌木丛里。 傍晚，沈天蓝去了亚杜尼斯说的那个地方。 其实她多少有点好奇，想知道亚杜尼斯究竟为什么要和那个女孩见面。 她来到凉亭附近，看到暗黑萌娘正坐在凉亭地玩手机。 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可是亚杜尼斯并没出现。 沈天蓝等了一会儿，忽然听见灌木丛里传来一阵窸窣声。 回头一看，果然是亚杜尼斯。 亚杜尼斯喵了一声，伸出爪子示意沈天蓝过去。 “为什么她没来？” “那个不是？”沈天蓝指向穿着超短裙蕾丝袜的暗黑萌娘。 亚杜尼斯看了一眼：“哪个？” “站在那里的那个妹子。难道不是她？” “当然不是！怎么可能是那个愚蠢的人类？这简直是冒犯！”亚杜尼斯显得有点生气。 亚杜尼斯带着沈天蓝去了那个有篱笆的院子前面。 “我说的那位女士。”它小声道。 沈天蓝越过篱笆看了半天，却什么人都没看到。 “再往下一点。”亚杜尼斯用爪子指了指。 沈天蓝终于看到了亚杜尼斯说的那位女士。 那是一只浑身雪白的猫，正蜷缩成一团在院子的角落里睡觉。 “……你说的那位气质脱俗的女士就是这只猫？” “当然，我实在不解，你为何会误以为我说的是那个散发刺鼻臭味的人类？” 刺鼻臭味……那姑娘确实身上喷了香水，不过也不难闻，果然猫都讨厌香水味儿吗？ “不过你之前是要我跟一只母猫传递消息？”沈天蓝蹲下来压低声音道，“你觉得它能听懂我的话吗？” 亚杜尼斯道：“其实这世界上有百分之三点一的猫能听懂人的话，这位年轻的女士应该也能听懂。” 呃……百分之三点一的猫能听懂人话？ 沈天蓝很想知道这个数据究竟是怎么统计出来的。 这时，那只白猫突然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沈天蓝才发现这只猫长得好肥，甚至比亚杜尼斯还胖。它敏捷地跳到阳台上，然后用爪子熟练地扒开窗户，跳回了屋里。 “她回去了。”亚杜尼斯有些失望。 “你这么喜欢她，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她说话？”沈天蓝问。 亚杜尼斯有些扭捏起来：“……我怕吓到她。”他站起来，坐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托着下巴微微叹口气，“她和我一样，是一只习惯了孤独的猫。我从未没见过她和小区里的其他猫类同行。” 沈天蓝鼓励道：“你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你会吓到她？” 亚杜尼斯没说话。 那只白猫忽然再次从窗口跳了出来。 她大摇大摆地一溜小跑过来，一双黄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瞄了一眼沈天蓝和亚杜尼斯的方向，然后就抖动屁股，轻盈地跳上了低矮的围墙。 沈天蓝推了一把亚杜尼斯：“快去，她好像在等你。” 亚杜尼斯搓了搓爪子，又舔了舔爪背的毛，梳理了一下额头的毛发，才跳上围墙。 那只白猫的眼睛眯了眯，警惕地盯着突然出现在围墙上的亚杜尼斯。 亚杜尼斯翘起尾巴，友好地喵了一声。 白猫一动不动地盯着它，也不说话。 亚杜尼斯道：“呃，那什么……你好。” 白猫突然转了个身，从围墙上跳了下去。 亚杜尼斯愣住了，扭头看向沈天蓝。 “快追啊！”沈天蓝用口型道。 亚杜尼斯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跳下围墙追了上去。 沈天蓝跟在两只猫身后跑了几步，突然听见一个声音道：“是你？你在干什么？” 沈天蓝一扭头，看到暗黑萌娘正一脸困惑地看着自己。 “没什么，追一只猫。”沈天蓝解释道。 那只白猫突然绕了个圈，跑到了暗黑萌娘身边蹭她的小腿。 暗黑萌娘抱起那只白猫，怀疑地看着沈天蓝：“你追着我家的杀生丸干什么？” 一只白猫起名叫杀生丸，沈天蓝也是醉了。 白猫喵了一声，蹭了蹭暗黑萌娘的手臂。 这时，亚杜尼斯也一溜小跑跑了过来，蹲在了沈天蓝旁边。 “这你家的猫？”暗黑萌娘问。 沈天蓝看了一眼亚杜尼斯那张丑萌丑萌的花脸，“……嗯，算是吧。”她学着暗黑萌娘的样子抱起亚杜尼斯，发现这猫竟然还挺沉，抱起来特别吃力。 亚杜尼斯的眼睛一直盯着暗黑萌娘怀里的杀生丸。杀生丸却一脸高冷地别过头去，连看的不稀罕看他一眼。 “其实我家的大花看上你们家的杀生丸了。”沈天蓝用开玩笑的语气道。 “大花”扭头看向沈天蓝，眼神里带着无声的抗议，谁是大花？ “看上我们家杀生丸？”暗黑萌娘突然噗地笑了起来，“可惜我们家杀生丸早就没蛋蛋了，搞基都搞不了。” 沈天蓝惊讶：“你家的猫是公猫？” “对啊。不然怎么叫杀生丸？”暗黑萌娘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沈天蓝感到自己怀里猫在一瞬间僵硬了。 暗黑萌娘看向亚杜尼斯：“你们家猫咪没事吧？怎么张着嘴？” 沈天蓝低头一看，亚杜尼斯正半张着嘴瞪着杀生丸。 杀生丸则眯起眼，慢条斯理地舔着自己爪子上的毛，一副悠哉的模样。 “话说回来，你说的那个粉丝怎么没来……” 暗黑萌娘的话没说完，亚杜尼斯忽然从沈天蓝怀里挣脱了，跳到地上转身就跑。 它跑得飞快，一眨眼就不见了。 暗黑萌娘看向沈天蓝：“你家猫跑了，你不追吗？” 沈天蓝看向亚杜尼斯消失的方向，胡诌道：“嗯，不用了，他……咳，是一只习惯孤独的猫。” 突然，白猫从暗黑萌娘的怀里跳了下来。 不过它并没有跑远，而是跑到一小丛灌木前面转圈。 “杀生丸？”暗黑萌娘惊讶道，“你干嘛呢？” 白猫突然发起攻势，扑向灌木，叼出了一团灰色的还在挣扎的生物。 “呀，老鼠！”暗黑萌娘受到了惊吓。 沈天蓝一开始也以为是老鼠，仔细一看，这老鼠身上怎么长了翅膀？ “小莱？！” 沈天蓝惊呼一声，赶紧从猫嘴里救下了小莱。 小莱嗖地钻进了沈天蓝的衣兜里。 暗黑萌娘凑过来困惑道：“老鼠呢？” 沈天蓝指向灌木丛：“跑了。” 沈天蓝带着小莱一路小跑回到了寝室楼。 她掏出小莱，“你没事吧？” 小莱抬头看向沈天蓝，沉默了一下，才说道：“你哪位？” 沈天蓝无语片刻。 “……就算之前是我不对，你也用不着装失忆吧？” 小莱语气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 ……好吧，果然是装的。 “因为你之前躲进我衣兜的动作特别熟练。”沈天蓝道。 “噢，呵呵。”小莱抱起双臂，眼睛瞥向别处。 “你之前跑哪里去了？”沈天蓝问。 “没去哪儿。” “没去哪儿是去哪儿了？” “乱逛而已。”小莱的语气很冷淡，“我今天回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们的契约解除了。” “解除了？怎么解除的？”沈天蓝惊讶。 “这还要多亏了那只萤火虫的血。”小莱道。 他说着，忽然拍着翅膀飞到空中。 “它不仅解除了我的奴隶契约，还解除了我身上的封印。不过距离我恢复原本的力量要需要一段时间。”它俯视着沈天蓝，语气平静地解释道。 沈天蓝总觉得小莱看起来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果然是解除了封印的原因吗？ 不过，一只吸血鬼的封印被解除了，这意味着什么？ 沈天蓝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该走了。”小莱忽然道。 “你去哪儿？” “去我该去的地方。” 小莱语气深沉地说道。 说完，他突然化成一道黑烟，从窗户的缝隙中钻了出去，然后再次化成蝙蝠的模样，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小莱这下是真的走了，沈天蓝竟然觉得有点失落。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空荡荡的衣兜。 以前每次她一摸兜，就能摸到正在沉睡的毛绒绒的小东西。 可是现在只能摸到一块硬邦邦的薄荷糖。 她叹口气，掏出薄荷糖含在嘴里。 晚上，沈天蓝打开电脑，惊喜地发现雁北飞终于回信了。 “你怎么知道双刃剑的事？”雁北飞如是说。 沈天蓝跟严乐川商量了一下，然后回复雁北飞道：“我一个朋友是伊莎贝尔女巫的第十一代传人，她想了解一下双刃剑的事情。” 等了一会儿，雁北飞才回复道：“你的那个朋友，不会正好叫严乐川吧==” 沈天蓝惊讶地看向严乐川：“她认识你？” 严乐川也是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 就在这时，雁北飞又发来一条令沈天蓝更震惊的消息。 “……你是沈天蓝？” 第54章 “……你是沈天蓝？” 看到这句话，沈天蓝惊讶地和严乐川对视了一眼。 “她怎么知道我们两个的名字？” “她认识我们俩，难道是同学？”严乐川道。 沈天蓝回复雁北飞：“你怎么知道我们两个的名字？” 雁北飞回答：“我认识你，但你们大概不认识我。” 沈天蓝立刻打字：“你到底是谁？” 雁北飞半天没有回复，沈天蓝还以为他掉线了。她刚想再发一条消息，雁北飞却再次发来一条信息。 “反正你们也不认识我，我叫什么无所谓啦。” 沈天蓝道：“那你能借我们看看那柄双刃剑吗？” “可以。”雁北飞道。 “太好了，谢谢。”沈天蓝赶紧回复道。 “那就今晚十点，在学院博物馆见面。” ……学院博物馆？ 沈天蓝听说过学院确实有个博物馆，就在寝室楼地下室里，但是她还从来没去过。 于是她和严乐川立刻来到寝室楼地下室入口处。 入口处贴着一张纸，写着“闲人免进”四个大字。 沈天蓝从来没来过地下室。 她听说地下室有炼器专业的实验室，里面有炼丹炉之类的设备，所以非炼器专业的学生是不允许随便进的。 这个时间大多数学生都回寝室了，地下室门口并没有人把守。 沈天蓝推了一下门，门吱呀一声就打开了。 她刚踏入门槛，突然感觉一阵阴风拂面而来。 她打了个哆嗦，回头看向严乐川：“这里怎么这么冷？” 严乐川刚想说话，突然“唉哟”一声，捂着鼻子后退了一步。 沈天蓝道：“你怎么了？” 严乐川捂着鼻子，伸手摸了摸前方的空气：“我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她的手突然像是摸到了无形的墙壁一样停在了半空中。 “怎么了？” “这里有封印！”严乐川道。 她看向沈天蓝，一脸迷茫：“你是怎么进去的？” 沈天蓝伸手摸了摸严乐川前方的位置，果然摸到了一堵无形的墙，墙面光滑，感觉像一面玻璃。她用指关节敲了敲，和真正的玻璃不同，这堵墙一点声音也没有。 “不然，我自己先过去看看吧。”沈天蓝道。 “那等下你怎么出来？”严乐川问。 “呃……我也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 “好吧。我就在这儿等你，有什么事就叫我。”严乐川嘱咐道。 沈天蓝微微点头，然后转过身。 地下室走廊一片漆黑，一点灯光都没有。 她摸出手机，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摸着走廊的墙壁往前走去。 刚走了一会儿，她就看到了挂着“学院博物馆”牌子的双扇大门。 她推了一下门，门竟然一下子就打开了。 这个时间博物馆的门竟然没有上锁，沈天蓝感到有些意外。 她走进博物馆，摸到了博物馆的电灯开关。 博物馆的面积挺大，大概有两个教室那么大。房间里摆着许多玻璃柜子，柜子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东西。沈天蓝拿着手电筒看了一圈，有宝剑、青铜器、炼丹炉，和一些她完全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东西。 很快，她就从一个玻璃柜子里看到了她要找的东西。 那柄剑比沈天蓝想象中的要小许多，与其说是剑，不如说是一柄匕首。 匕首不带剑鞘，剑刃上雕刻着波浪状的花纹，剑柄上则刻着一个粗糙的五芒星，看起来确实不怎么值钱。 匕首前面放着一块说明标牌，上面只写了“女巫之刃”四个字。 现在问题来了，要怎么打开柜子把它取出来？ 沈天蓝摸了摸玻璃柜的锁，然后用力拉了一下玻璃柜子的拉门。 这时，她身后突然传来啪嗒一声，像是什么硬物掉在了地面上。 沈天蓝吓了一跳，她猛地转过身，看到一个人影正站在一个玻璃柜后边。那人弯下腰，从柜子后边伸出一只手，匆匆地捡走了地上的手机。 “是谁？”沈天蓝厉声问道。 那人迈出一步，来到灯光下。 他身上穿着黑色的连帽卫衣，戴着粉色的口罩和黑框眼镜。 因为他戴着口罩，沈天蓝看不到他的长相，所以也认不出来他究竟是谁，只是觉得那身影有点眼熟。 “难道你是雁北飞？”沈天蓝惊讶道。 那人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她一直以为雁北飞一定是个女孩，毕竟他写的小说都是女性向的言情小说。 没想到那些玛丽苏狗血小说竟然是出自男人之手！整天在雁北飞的文下刷负分的黑粉们要是知道了，绝壁会被吓到的…… 大概是因为被盯着看有点不自在，雁北飞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口罩，道：“你要那个女巫之刃干什么？”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听起来像在刻意压低嗓音。 沈天蓝当然不能说实话。 于是她撒谎道：“我说了，我只是想看看而已。” “那你刚才为什么想打开柜子的门？” “不为什么。” 雁北飞忽然迈出一步，从衣兜里掏出一串钥匙，道：“其实我刚才正想把它拿出来，你就出现了。” 这人竟然有学院博物馆的钥匙，他究竟是什么人？ 沈天蓝忍不住道：“你到底是谁？” 难不成是学院的老师？ 雁北飞没说话，他走到玻璃柜前面打开玻璃柜的门，拿出那柄双刃剑，递给沈天蓝。 沈天蓝用接过双刃剑的剑柄。 雁北飞道：“这剑我留着也没有用，就送给你们了。” 沈天蓝很惊喜：“真的？” 雁北飞微微点头。 “你的那个朋友，她是伊莎贝尔的传人，这个剑应该交给她保管。”他道。 “太感谢了。”沈天蓝真诚地道谢。 没想到这人这么大方。 雁北飞好像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他摸了摸口罩，道：“嗯……不客气。” 他这次说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沈天蓝总觉得他的声音特别耳熟。 她盯着雁北飞的脸看了几秒，“我是不是认识你？” 雁北飞偏过头去，小声道：“……呃，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他说完就匆匆地转过身往门外走去。 等雁北飞离开博物馆，沈天蓝才想起自己忘了问他怎么打开地下室入口处的结界。 她赶紧追了出去，却发现雁北飞已经不见了。 沈天蓝看了手里的双刃剑，右手手指无意间碰触了一下剑刃。 她感到手指一阵剧痛，就像被烙铁狠狠地烫了一下似的。 她吓了一跳，手一松，剑就掉在了地上。 她迟疑了一下，弯下腰再次用手指碰了一下剑刃。 这一次剑刃并不那么烫了，只是有点发热而已。 她拿起剑，忽然感到右眼角一阵灼烧，痛得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她的手指和剑柄接触的部分冒出一股淡淡的黑烟。 剑柄突然像高温下的黄油一样融化了，融掉的部分迅速化做水汽消失在了空气中。 沈天蓝吓了一跳，赶紧缩回手，但是已经太迟了。 剑柄已经完全消失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剑刃。 沈天蓝不敢再贸然用手触摸它，只能隔着袖子的布料把剑剩下的部分捡起来。 然后她脱下外套，将剑包裹其中。 来到地下室门口，她看到严乐川还站在那里等自己。 沈天蓝将包裹在衣服的剑刃给她看了。 严乐川向剑刃伸出手。 “小心！”沈天蓝提醒。 严乐川拿起了剑刃，剑刃一点变化也没有。 “不烫吗？”沈天蓝问。 “不烫啊，还挺凉的。”严乐川道，“不过这剑的剑刃都卷了，剑柄都没了，看样子要修一修才能用。” 沈天蓝想起之前她手指中冒出的黑烟，就和她捏碎定江神戟的那次一样。 她跟在严乐川后边，低头盯着自己的右手。 她刚才没告诉严乐川其实是她把剑刃融化的，不知为什么，她并不想别人知道和黑烟相关的事。 可是这件事憋在心里实在太难受。 她只有一个人可以倾诉，或者说是一条龙。 晚上，进入冥想状态之后，她把这件事跟伊西尔讲了。 伊西尔仍然是黑龙形态，他现在已经有两个房间那么大了。 沈天蓝不得不仰着头才能跟他对话，而且还不能确定他能不能听清楚。 为了和沈天蓝讲话方便，他化成了黑发青年的形态，和往常一样盘腿在地上坐下。 “你觉得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天蓝对着金树散发的光芒，看着自己的右手蹙眉道。 伊西尔靠着那棵金树，托着下巴道：“说不定和你的女巫能力有关系。”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沈天蓝放下手看向伊西尔，“可这个能力到底是什么？” 伊西尔看向沈天蓝：“这个能力让你害怕吗？” 沈天蓝微微摇头：“那倒不觉得。” 伊西尔没说话，而是偏过头，深红的眼睛望向她。 他的眼睛虽然是诡异的红色，但是沈天蓝却并不害怕和他对视，反而觉得他的眼睛的颜色很纯净，很漂亮。 沈天蓝走过去，挨着他坐了下来。 不过几天功夫，小金树已经长到足够两个人依靠的粗壮程度了。 沈天蓝闭上眼睛，靠着小金树，周围一片寂静，只能听到身边伊西尔的呼吸声。 明明是个连实体都没有，只能生活在她梦里的人罢了，但是此刻却让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存在。 沈天蓝睁开眼，望着小金树的枝条，忽然扯掉金树上的一片叶子。金叶子立刻化成粉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她又扭头看向伊西尔，伊西尔正闭着眼睛假寐，金树金色的光芒在他的皮肤上洒下一层淡淡的光辉。 沈天蓝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脸。 伊西尔吓了一跳，他立刻睁开眼，表情困惑地看向沈天蓝：“怎么了？” 沈天蓝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特别神奇。” “什么特别神奇？” “你明明只是我梦里的，但是看起来却跟真的一样。” 她又扯下一片金树的叶子，叶子立刻化成金粉消失了。 “你看，你和这个叶子一点都不一样。” 她看向伊西尔，“我以前一直以为你只是我想象出来的。” 伊西尔看向她：“现在呢？” “现在……我也不知道。” 伊西尔忽然伸出手，掐了一下沈天蓝的脸颊。 “疼吗？”他淡淡道。 沈天蓝揉着脸颊，不爽道：“当然疼！” “所以我应该不是你想象出来的。”伊西尔平静地下结论道。 沈天蓝蹙眉：“你这是□□裸的报复。而且我刚才根本没那么用力掐你好吗？” 她说完就伸出手打算掐回来，却被伊西尔别过头，干脆利落地躲了过去。 沈天蓝只好改为掐他的耳朵作为报复。 伊西尔的耳朵和他的脸颊一样冷冰冰的，让沈天蓝想起黑龙外表光滑冰冷的鳞片。 “你的身体为什么这么冷？”沈天蓝揉捏着他的耳朵好奇道，“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很冷吗？” 伊西尔默默摇头。 他冰冷的手指忽然抓住了沈天蓝的手腕，然后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隔着他身上黑衣的布料，沈天蓝感觉到灼热的温度传进她的手心。 “好热！”沈天蓝惊讶。 他□□出来的皮肤明明那么冰冷，可是胸口的温度却特别灼热。 “我的其他地方被鳞片覆盖，所以冰冷，只有心脏这里不是。”伊西尔平静地解释道，“所以这里也是我的弱点。” 沈天蓝缩回手，好心提醒道：“以后不要随便把这种事告诉别人比较好。” 伊西尔望着她：“可我已经告诉你了。” “我……我不算别人。我是说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 伊西尔表情认真地点头：“嗯，我明白了。” 多么听话的一条龙。沈天蓝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 第二天早上，沈天蓝一起床，发现严乐川竟然不在床上。 桌子上留了张字条，上面是严乐川龙飞凤舞的连笔字，写着她去找人修那把双刃剑了，要到明天早上才回来。 沈天蓝只好自己一个人去上课了。 白天的课一上午就上完了。 因为明天晚上就要考试了，沈天蓝回到寝室拿出电脑，打算复习功课。 刚看了一会儿幻灯片和笔记，她就忍不住手贱地去刷网页了。 点开微博，她忽然看到一条本地新闻微博，内容是说最近几日安洋市出现了几起恶性杀人事件。 沈天蓝有些好奇，就点开详细新闻链接看了看。 新闻里说，最近两日，安洋市市内两处小区里发生了三起杀人事件，死者的死因均是失血过多。这三名死者之间并没有任何联系，目前警方正在征集一切可能相关的线索。 打开微博一看，原来这件事已经成了微博里的热门话题。 微博里有人爆料说，三个死者的脖子上都有两个细小的出血点。 “那不就跟被吸血鬼吸过血一样吗？好可怕！”有人这样说道。 不过这些评论很快就被喷子们喷了回去。 “认为是吸血鬼的都是中二期没过的脑残。” “暮光之城看多吧？” 还有人充当起了侦探：“看过csi没？说不定是注射器注射过的痕迹！” ——吸血鬼？ 沈天蓝一下子想起了刚刚解除了封印的小莱。 不会真的是小莱干的吧？ 想到这里，沈天蓝也没法再静下心来复习功课了。 她最后决定去找托尼老师，想问问他的意见。 她来到托尼老师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却没人应答。 她转过身，正打算回寝室，却看到托尼老师正牵着之前那条哈士奇往这边走来。 沈天蓝赶紧迎上去，把小莱的事跟托尼老师讲了一遍。 托尼老师皱眉沉默了片刻：“这件事是我的疏忽，我忘记小仙子的血可能会解除他身上的封印了。” 他忽然将拴着哈士奇的绳子递给沈天蓝：“我要出门一趟，可能晚上才回来，你帮我照看一下斯派克。” 斯派克？这条狗的名字吗？ 斯派克似乎听懂了托尼的话，汪汪叫了两声，还兴奋地摇了摇尾巴。 沈天蓝一直都挺喜欢小狗的，于是她同意了。 “如果它饿了怎么办？”沈天蓝问。 “它不需要吃东西。”托尼淡淡道，“不过它要是跟你说话，你千万别理它。” “跟我说话？”沈天蓝惊讶，难不成这狗还成精了？ “对。” 托尼老师转身进了办公室。很快他就背着一个斜跨的布包出来了。 “我晚上就回来。” 他冲沈天蓝点点头道，说完，他就大步离开了。 沈天蓝转身看着蹲在地上那只哈士奇。 “那……咱们走吧？”她试探地问道。 哈士奇兴奋地吠了两声，蓝色的眼睛目不转睛地望着沈天蓝，看起来和普通的狗没什么区别。 第55章 沈天蓝领着狗回了寝室，刚到寝室楼门口，她看到亚杜尼斯正趴在台阶上懒洋洋地晒太阳。 一看到沈天蓝过来，亚杜尼斯就立刻站了起来，警惕地盯着她身边那条哈士奇看。 哈士奇似乎对亚杜尼斯很感兴趣，摇着尾巴就往亚杜尼斯身边凑。 沈天蓝扯住绳子，呵斥道：“斯派克！过来！” 斯派克没理睬沈天蓝。它的力气特别大，沈天蓝根本拽不动它，反而被它拽着往前踉跄了两步。 好在亚杜尼斯的反应挺快，它敏捷地跳到了高处，斯派克一下子就扑了个空。 可斯派克却一点都不气馁，它兴奋地冲亚杜尼斯狂吠了几声。 亚杜尼斯忽然站了起来，它不知从哪儿捡了一根小木棍拿在爪子里。 它用木棍指着斯派克，迅速地做了几下戳刺的动作，眼睛则看向沈天蓝：“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沈天蓝道：“有人托我照顾它。” “照顾它？”亚杜尼斯语气古怪，“它要需要人类照顾？” “怎么了？” “此犬绝非善类。”亚杜尼斯严肃道，“上次我与它约好在夕阳落山后决斗，它却临阵脱逃。” 斯派克像是听懂了亚杜尼斯的话一样，汪汪地叫了两声。 亚杜尼斯冷哼一声，道：“找借口是没用的！不守约定非君子所为。” 沈天蓝好奇道：“你能听懂它说了什么？” “当然，”亚杜尼斯不屑一顾道，“我一共会三十七种动物的语言，其中犬类的语言是最好理解的，因为它们只会最简单的思考方式，比蜜蜂的语言还容易理解。” 听起来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就在这时，斯派克突然再次发起攻击。 它竟然挣脱了牵绳，动作敏捷地扑向了亚杜尼斯的方向。 亚杜尼斯躲闪不及，被斯派克压在了身下。 “……放、放开我！”亚杜尼斯声音颤抖地叫道。 沈天蓝赶紧跑过去想把一猫一狗分开，却发现斯派克正心满意足地舔着亚杜尼斯脸上的绒毛。 被舔了一脸口水的亚杜尼斯绝望地冲沈天蓝伸出爪子：“……救……救命……” 沈天蓝蹲下来，笑道：“它这不是很喜欢你嘛。” “不！我……我对狗毛过敏！”亚杜尼斯绝望道，“快、快点救我！” 一只猫竟然对狗毛过敏？ 不过它既然这么说了，沈天蓝只好拍了一下斯派克的脑门：“别舔了，不卫生，快走了。” 斯派克哼哼了两声，还是不肯放开亚杜尼斯。 沈天蓝重新把牵绳和斯派克的项圈拴好，然后确定这次不会被再被挣脱开了，才用力扯着牵绳，把斯派克从亚杜尼斯身上拉开。 亚杜尼斯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浑身沾满了哈士奇的口水。 见它瞪着眼睛，目光呆滞生无可恋的模样，沈天蓝忍不住道：“你没事吧？” 亚杜尼斯虚弱地摆了摆爪子：“不要管我。”它说完，就翻身爬了起来，垂头丧气地跳下台阶。 斯派克响亮了吠了一声，亚杜尼斯立刻打了个激灵，身上的毛都竖了起来，然后就一溜烟地钻进灌木丛里逃走了。 沈天蓝同情地看着亚杜尼斯离去的方向。 这时，她清楚地听见一个磁性十足的男人声音说道：“呵呵，真是禁不起调戏的蠢猫。” 沈天蓝惊讶地低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斯派克正用湛蓝的眼睛无辜地看着沈天蓝。 沈天蓝皱眉，环视四周。刚才谁在说话？ “看我啊，是我在跟你说话。”斯派克动了动嘴巴。 男人的声音正是从它嘴里发出来的。 沈天蓝猛地想起托尼老师说的话。 她假装四处看风景，自言自语道：“大概是我幻听了。” 斯派克用狗爪子拍拍她的小腿：“喂，别假装了，我知道你听见了。” 沈天蓝掏了掏耳朵：“今天的风儿有点喧嚣。” 斯派克嗤笑一声，它忽然凑过来舔了一下沈天蓝的手背。 湿漉漉的感觉很不舒服，沈天蓝赶紧缩了回手。 “该走了。”斯派克用命令的口吻说道，然后就转身拽着沈天蓝往寝室楼里进。 沈天蓝只好任由它牵着进了寝室楼。 “你住几层？”斯派克问。 沈天蓝没搭理它的问句。 “怎么不说话？你到底住几层？”斯派克不依不饶地问道。 路过的一个男生听见斯派克的声音吓了一跳，嘴里叼着的牙刷啪嗒地掉在了地上。 男生看向沈天蓝：“你的狗怎么会说话？” “你的错觉。”沈天蓝简洁道。 男生狐疑地盯着斯派克。 斯派克配合地吠了一声，那男生这才转过身离开。 到了四层，沈天蓝一语不发地指了指自己寝室的方向。 斯派克停下来看向她：“其实你跟我说话也不会有什么后果的，你知道吗？” 沈天蓝抿着嘴唇不说话。之前托尼老师都警告过她了，她才不作死呢。 “你知道为什么托尼不让你跟我说话吗？”斯派克又说。 沈天蓝微微摇头。 “因为他担心你被我的个人魅力迷惑。说实话，我的仰慕者确实太多了，他会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斯派克平静道，“说真的，其实我从来没想过要她们喜欢我。” 沈天蓝：“……” 他指的她们……应该不是人类吧？ 沈天蓝不禁脑补了斯派克被一群发.情期的母狗追逐的模样。 进了寝室之后，斯派克兴奋地转了一圈，嗅来嗅去，然后心满意足地趴在了沈天蓝的床边。 感觉它的行为举止和一条普通的狗没什么区别。 大概是感觉到沈天蓝正盯着自己看，斯派克抬头看向她，语气冷淡道：“很抱歉我现在这副样子，不过变成狗的形态时间太久了，我现在多少染了一点狗的习性。” 它说完，就吐出舌头，哈哧哈哧地喘着粗气，和他高冷的语气完全不搭调。 说完之后，它就闭上眼睛趴在地上假寐。 沈天蓝见它安静下来了，就松了口气，回到床上打开电脑，打算继续复习功课。 复习了不知多久，天色渐渐地暗下来了，斯派克忽然站了起来，眼睛看向窗外。 “月亮要出来了。”它说。 沈天蓝正在被考试内容搞的满脑袋浆糊。 她随口道：“月亮怎么了？” 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跟斯派克对话了。 斯派克转身看向沈天蓝，它湛蓝的眼睛正在昏暗的光线中发出淡淡的荧光。 “沈天蓝。”它忽然叫她的名字。 沈天蓝警惕地蹙眉：“干什么？” 这时，她忽然感到眼前一阵模糊。 她揉了揉眼睛，眼前出现了金色的光芒。 她睁大眼，很快视野变得清晰起来，她才看出那金光其实是她梦里的那棵金树。 回头一看，她果然看到伊西尔巨大的身躯正蜷缩成一团趴在地上熟睡中。 果然是她自己的梦境世界。 可她是怎么来到梦境里的？ 她睡着了，还是昏倒了？ 她忽然记起昏睡前看到的最后一个景象。 她隐约看到斯派克仰起头，然后听到它嘴里发出一声长长的狼嚎…… ……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时，伊西尔忽然醒了。 它打了个哈欠，深红色的眼睛目光迷离地看向沈天蓝。 “今天怎么这么早？”他声音微微沙哑道。 “我好像是晕倒了。”沈天蓝蹙眉到。 伊西尔站了起来，像猫一样舒展他巨大的身躯。 伸完懒腰，他才化身成黑发青年的样子。 他打着哈欠，眼睛里还带着点泪花，一边走向沈天蓝一边问道：“你怎么晕倒的？” “……不知道。” 就在这时，沈天蓝忽然感到右眼一道白光闪过。 紧接着，她的右眼前出现了奇怪的画面，竟然和她的左眼看到的是完全不同的景象。 她捂住左眼，右眼的画面顿时变得清晰起来。 画面出现的是她寝室的窗户。 镜头很快下移，她惊讶地看到了自己的毛绒拖鞋和蓝色睡裤，这明显是她自己的身体！ 很快，她看到自己的手伸了出来，推开了窗户。 明明是她自己的手，她自己的身体，可是她却完全无法控制正在发生的事情。 镜头忽然向上移动，出现在右眼视野中央的是刚刚升起的月亮。今天还不是满月，不过月光很明亮，令周围的星星都黯然失色。 就在这时，镜头转到了地面的方向。 地面突然迅速地向她的脸撞了过来，沈天蓝吓了一跳，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伊西尔问。 沈天蓝惊魂未定地摇头。右眼中的地面并没有真的撞到她的脸，而是在距离她的眼睛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 ——看起来像是她的身体刚刚从楼上跳下来了。 难不成这是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那这也太惊悚了好吗？ ……如果不是她自己，那究竟是谁正在使用她的身体？ 想到这里，沈天蓝竟然默默地打了个冷战。 此刻在现实世界，穿着蓝色睡衣的年轻女孩正站在寝室楼楼下的空地中活动着手脚。 “这身体真是缺乏锻炼。”女孩一边做广播体操的姿势，一边喃喃地说道，“……不过是从四楼跳下来而已，竟然差点摔断腿。幸亏我反应比较快。” 做完热身运动，女孩的嘴角向上扬起，露出一个笑容。 “好不容易自由了，现在干点什么好呢？”她抬头看向月亮，自言自语道。 第56章 蓝衣女孩转过身，抬起头看向寝室楼。 她的目光定格在三楼某扇窗户上，那扇窗户和平常一样是黑漆漆的。 她十分出神地盯着那扇窗，好像在期待什么人会拉开窗帘探出头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她转过身，踩着毛绒拖鞋一溜小跑着，很快就到了校门口。 校门附近的小胡同里有家卖烤串的小摊。 烤串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闻起来就教人食指大动，就算刚吃过晚饭的同学也忍不住跑过去点两串解解馋。 蓝衣女孩也被香味吸引了，她走过去随手从烤架上拿起一串玉米啃了起来。 烤肉串的老板哭笑不得道：“姑娘，这串是给人家烤的，你怎么吃起来了？” 蓝衣女孩转头看向旁边戴眼镜的男生。 男生也正好扭头看过来。只看了一眼，那男生就愣住了。 身边的女孩身上穿着睡衣，长相清纯，特别那双水灵灵的眼睛，让人过目不忘。 “算了算了，老板，你再给我烤一串。”男生大方道。 蓝衣女孩不道谢，也不说话，而是自顾自地又拿起另外一串烤玉米吃了起来。 飞快地吃完了第二串之后，她又拿起了第三串。 老板和男生都看傻眼了，这姑娘到底怎么回事？ 蓝衣女孩一边吃玉米，一边蹙眉看向他们：“你们都看我干什么？” 男生张了张嘴刚想说话，这时，一个声音忽然叫道：“别碰我！” 他扭头一看，看到一个女孩正抹着眼泪甩开她身旁一个男生。 女孩身上穿着碎花连衣裙，个子小巧玲珑，而那男生则又高又壮。 “你别走啊，有话好好说还不行啊。”高个子男生扯她的衣袖，哭丧着脸哀求道。 “放开我！”女孩尖叫道，“咱们俩还有什么好说的！再不放手我就喊救命了！” 原来只是情侣吵架而已。 戴眼镜的男生别过头去，不打算继续围观。 忽然，他用余光看见蓝衣女孩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他纳闷地看向那女孩，她冲过去想干嘛？难道她认识那对情侣？ 结果接下来的一幕让他大吃一惊。 蓝衣女孩冲到那两人面前，干脆利落地给了那个高个子男生一个上勾拳。 她的动作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几乎没人看清她究竟是怎么出手的。 眼镜惊呆了。 ……这尼玛是在拍动作片吗？ 高个子男生捂着下巴痛得大声呻.吟，眼泪直冒。 刚才还在和他吵架的女友目瞪口呆地看向蓝衣女孩：“……你！你干什么打人啊你！” 蓝衣女孩甩了甩手，自言自语道：“手有点疼。”她看向高个子男生，“想不到你的下巴还挺硬。” 他女友赶紧跑过去：“你没事吧？” 男生说不出来来，只能嘟嘟囔囔地哼哼了几声。 “她干嘛打你？你认识她？”女友问。 男生使劲儿摇了摇头。 “他又不认识你，你干嘛打他？”女友怒视蓝衣女孩。 蓝衣女孩一脸不解：“刚刚你不是说要喊救命？” 女友目瞪口呆，这货脑子没问题吧？ 这时，有人叫道：“警察来了！” 大家回头一看，原来是校园的巡警车到了，一个穿制服的警察从车上下来，正往这边走来。 被打的男生指向蓝衣女孩，眼泪汪汪地叫道：“她打人！警察叔叔！就是她！” 蓝衣女孩看了一眼警察，大概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妙，于是她突然跑了几步，竟然一跃而起，跳起一米多高，直接从烤肉的小摊上飞了过去！ 所有人都呆住了，就连刚赶到的警察都张开嘴半天合不拢。 之前买肉串的眼镜男反应过来，赶紧掏出手机抓拍了两张照片，只可惜只拍到了蓝衣少女远去的背影。 蓝衣女孩一路飞奔，一口气跑出去好远。 最后她跑到了一条灯火辉煌的大街上，这才慢慢地停下脚步。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之前跳跃的时候不小心甩掉了一只拖鞋。 现在她光着一只脚，身上还穿着蓝色的碎花睡衣，自然有不少人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 蓝衣女孩也不介意，她干脆把另外一只脚上的拖鞋也甩掉了，然后光着脚沿着大街溜达了起来。 现在她的回头率更高了，几乎所有路过她身边的人都会回头看她。 蓝衣女孩却像是根本没注意到他们的目光似的，继续沿着人行路蹦蹦跳跳地往前走。 刚走了一会儿，她忽然停了下来，眼睛看向旁边的一家宠物店。 这个时间宠物店已经关门了，顺着橱窗看进去能依稀看到几个狗笼，笼子里装着几只品种不一的狗。 蓝衣女孩盯着那些狗看了一会儿，忽然勾起一边的嘴角笑道：“你们觉得这样的生活有意思吗？” 离窗户最近的一只小型蝴蝶犬冲着窗户汪汪叫了两声。 蓝衣女孩蹲了下来，和那只蝴蝶犬平视，忽然微笑道：“没想到像你这样的小东西竟然还有点灵性。” 她说着，忽然伸出手，摸了摸橱窗的玻璃。 然后她挥起拳头砸向玻璃。 “砰”地一声巨响，惹得周围的人都好奇地看向这边。 蓝衣女孩蹙眉揉着发红的拳头，看向完好无损的玻璃，自言自语道：“这个身体果然不行。刚才都没打碎那人的骨头，没想到连块玻璃都打不碎……” 她站了起来，环视四周，忽然将视线定格在一个男人身上。 “糟了。”她骂了一句，赶紧转身假装若无其事地往小胡同里走。 那男人却已经看见她了。他看向蓝衣女孩，惊喜道：“沈天蓝同学？” * 此刻在梦境空间，沈天蓝正急得团团转。 她要怎么才能回到现实世界？ 再这样下去，她实在无法想象自己的身体还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 伊西尔坐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转来转去的沈天蓝。 “再转上一百圈，你也没办法回到现实世界的。”他轻声提醒道。 沈天蓝无奈道：“这我当然知道啊！” 伊西尔冰冷的手指轻轻捏住沈天蓝的手腕，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地方：“坐一会儿吧。” 沈天蓝有点焦躁：“坐下来就能想到办法？” “不能。”伊西尔平静道，“现在除非附身在你身上的东西离开，不然你是没办法回到现实世界的。” “你怎么知道？”沈天蓝看向她。 “……感觉。”伊西尔简洁地回答。 沈天蓝只好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她从右眼看到自己的身体正试图用拳头砸碎商店的玻璃橱窗。 沈天蓝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光是看着就觉得右手很疼。 这时，她从右眼看到一个认识的人正往这边走来。 沈天蓝一阵惊喜，太好了！ 这个人的话……大概能看出她被附身了吧？ * 蓝衣女孩转过身，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好啊，这么巧啊，大莲子！” 男人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你叫我什么？” 蓝衣女孩这才意识到自己叫错了名字，大莲子是他的外号啊外号！ 而她现在这个身体的主人应该是不知道这个外号的。 她赶紧改口道：“重先生你好。” 重莲打量了蓝衣女孩一眼，笑道：“你这是什么打扮？怎么都不穿鞋？” 蓝衣女孩低头看了看，挠着后脑勺笑道：“出门太急，忘了。” 重莲扬起眉毛：“噢，什么事这么急啊？” “没什么大事。”蓝衣女孩一边说话，一边用目光瞟向四周，琢磨着等下该怎么逃走。 重莲看了看手表：“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学校吧？” “不用不用！”蓝衣女孩赶紧道。她好不容易出来溜达一圈，哪舍得这么快就回去？ 重莲默默地看着她，看得她浑身发毛。 “你还有事？”蓝衣女孩皱眉。 重莲忽然笑道：“吃晚饭了吗？要不赏光跟我一起吃个饭？” 蓝衣女孩顿时打了个激灵，警惕地瞪着重莲：“你有什么企图？”这货难不成看上了这身体的主人？ “没企图，就是有点饿了。”重莲一脸无辜道。 说起“饿”这个字，蓝衣女孩也觉得自己有点饿了。 人类的身体总是这么容易饿，用起来还真不方便。 早知道刚才就多吃几串烤肉了。 她看向旁边一家快餐店：“就吃那个。” 重莲看向那家明显山寨了kfc和麦当劳的“麦得基”炸鸡店，顿时有些犹豫：“你确定？” 蓝衣女孩却不理睬他，自顾自地大步往那家店走了过去。 点完餐，蓝衣女孩回到座位上，看都不看坐在对面的男人一眼，很快就消灭了两份蔬菜沙拉和一根香甜玉米棒。 她蹙眉看向男人面前还没怎么动过的餐点：“你怎么不吃？” 重莲无奈地笑道：“我不习惯吃西式快餐。” “不吃给我，浪费。”蓝衣女孩说完，就拿过他面前的那根香甜玉米啃了起来。 “鸡块要吗？”重莲问。 蓝衣女孩却说：“不要，我不吃荤腥。” 重莲默默地注视着女孩，忽然道：“你看起来特别像一个人。” 蓝衣女孩立刻打了个激灵，浑身绷紧了：“像谁啊？” “像……一个老朋友。”重莲淡淡道，“他特别喜欢吃玉米。” “是吗？”蓝衣女孩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傻笑，“他和我的口味还挺一致的。” 这时，重莲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看了一眼手机，抬头看向蓝衣女孩道：“抱歉，家里人出了点事，让我过去一趟。” “家里人？”蓝衣女孩扬起眉毛，“难道是重璟？” 重莲表情平静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重璟这个名字？” 蓝衣女孩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她张了张嘴刚想解释，重莲忽然站了起来：“走吧。” “去哪儿？”蓝衣女孩警惕道。 “去看看重璟他们。”重莲低头看向她，“你应该好久没见过他们了吧？” 蓝衣女孩愣住了。 “你知道我是谁？”她脱口而出。 重莲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蓝衣女孩突然站了起来：“我该走了。” 重莲立刻抓住了她的手腕。 “放开我！”蓝衣女孩怒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重莲注视着她的眼睛，低声道：“你就这么害怕见到你的前男友？” ……前男友？ 蓝衣女孩瞬间炸毛：“你到底把我当成谁了？！” 看到重莲似笑非笑的神情，蓝衣女孩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他耍了。 “滚开，我要走了。”她抽出自己的手，使劲儿推了他一把，就往门外走去。 第57章 蓝衣少女拔腿就往门口跑去。 重莲赶紧追了上去，“别跑！” 蓝衣少女刚跑到门口，她忽然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糟了！”重莲蹙眉道。 他环视四周，看到一个穿着皮夹克的年轻男人向后踉跄了两步。 皮夹克男人忽然抬起头，冲重莲摆了摆手，咧嘴一笑。 然后他转身一跃，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灵巧地翻过旁边的院墙，几秒后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沈天蓝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柏油马路上，一张脸正担忧地注视着自己。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现实世界了。 “你没事吧？”重莲的声音问道。 沈天蓝眨了眨眼，视线变得清楚了几分。 “还行。”沈天蓝沙哑道。 一阵冷风吹了过来，她缩了缩脖子：“就是有点冷。” 重莲伸出手帮沈天蓝站了起来。 “刚才到底怎么回事？”沈天蓝看向重莲，抱着双臂打了个寒噤。 重莲脱下西装外套搭在她身上，沈天蓝顿时觉得特别暖和，于是她感激地笑了笑。 “刚才你被附身了。”重莲说。 “这我感觉到了，可是那人是谁？”或者说是什么东西？ “他算是我们家的一个旧朋友吧。”重莲回答，他忽然笑笑，“不过我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他了，我还以为他已经走了。” 随后，重莲提出要把沈天蓝送回学校。 沈天蓝当然没拒绝。 她光着脚，身上穿着睡衣，一分钱也没带，甚至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只能让重莲把自己送回去了。 沈天蓝上了车，一接触温暖的空气，就立刻打了个大喷嚏。 看样子这下回去之后要感冒了。 “那家伙到底是鬼魂，还是什么？”沈天蓝带着鼻音问道。 “不是鬼魂，不过也不是人类。”重莲一边开车一边解释道，“你听说过欧洲关于丰收之神的传说吗？” 沈天蓝没听过什么丰收之神，不过她惊讶道：“他是神？” 重莲笑笑：“和普通人想象中的那种神不太一样。他其实没什么特殊的能力，很虚弱，连实体都没有，只能靠附身在动物和人类身上生活。” “感觉和鬼魂没什么区别。”沈天蓝蹙眉。 “嗯……这么说也对。”重莲忽然打了个方向盘，将车子停在路边，“抱歉，我接个电话。” 他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从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但是沈天蓝听不清对方在讲什么。 “别紧张，我马上赶过去。”重莲平静地说道。 沈天蓝看了看窗外，这里距离学校只有一公里左右的距离。 于是她对刚放下手机的重莲说：“你要是有急事就先去吧，我从这里走回学校也行。” 重莲却说：“没关系，我们正好顺路。” 很快，车子开到了学校门口。重莲打开窗户，出示了一下怀里的证件，门口的警卫就放他过去了。 最后，车子在寝室楼附近停了下来。 重莲下了车就大步往寝室楼的方向走去。 沈天蓝纳闷心想，他这个时间去寝室楼干什么？ 重莲一边大步流星地往寝室门口走，一边拨通了一个号码：“喂，赵明吗？帮我打开一下寝室楼门口的结界。” “寝室楼门口还有结界？”沈天蓝意外道。 重莲解释道：“是的，这个结界只有学院的在校学生和老师才能通过，其他人进入了就会被传送到一个虚假的空间。” 怪不得沈天蓝从来没见过寝室楼里有外人出没，明明门口根本没人把守。 等了几秒之后，重莲收起手机：“可以进去了。” 进了寝室楼之后，沈天蓝看到舍管赵明正踩着凳子，手里拿着一张符纸。 “快去快回，等下我还要把结界符纸粘回去。”赵明跳下凳子，扭头对重莲说。 “嗯，马上就回来。”重莲道。 赵明盯着沈天蓝看了看：“对了，刚才一楼有学生看见一个蓝衣服女孩从四楼跳下来，是你吗？” 沈天蓝迟疑了一下：“严格来说……不是我。” “不是你也罢。”赵明微微点头道，“不过寝室里是禁止使用这类咒术的，想练习漂浮咒术的话就去教学楼。” “……”漂浮咒术是什么鬼？ 赵明说完，就转身急匆匆地离开了。 到了三层之后，重莲快步走到了319寝室门口。 他抬手刚想敲门，忽然扭头看向沈天蓝，无奈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沈天蓝这才回过神来，她想了一下：“呃……因为好奇？” 这时，319寝室的门忽然打开了。 “你终于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 站在门口的竟然是重琰老师，可是看起来却又和重琰老师不太一样。 他身上穿着一件印着动漫少女的宽松t恤，下面穿着一条条纹睡裤，一副没精打采的表情。 他看了一眼沈天蓝，顿时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 然后他就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沈天蓝惊讶地看向重莲：“怎么回事？” 重莲笑道：“他比较害羞，不擅长和女孩子打照面。” 沈天蓝一下子明白了：“他是重琰老师的双胞胎？” 这时，门再次打开了。 这次站在门口的人穿着白色浴袍，脖子上系着黑色的围巾，和上次藤娇暴走的那天重琰老师的打扮一模一样。 他蹙眉道：“她怎么在这儿？” 听语气，感觉这个应该就是重琰老师本尊了。 重莲解释道：“刚才在路上发现的。” 沈天蓝：“……” 什么叫刚刚在路上发现的？她又不是流浪猫。 “现在我们遇到了一点问题。”重琰看向重莲道，“我回不去身体了。” 房间内传来一个不满的声音：“……是我的身体。” “是我们两个共用的。”重琰反驳道。 “什么叫你的，那是我的。你的早就被饕餮给吃掉了……”那个声音闷声道。 这对话的信息量有点大，沈天蓝一时间消化不过来。 ……什么叫共用一个身体？ 什么叫被饕餮吃了？ 重莲忽然拍了拍沈天蓝的肩膀：“刚才我们碰见了哈威，他附身在了这女孩的身上。” 重琰露出惊讶的表情：“哈威？哪个哈威？” 重莲平静道：“你一共认识几个哈威？” 重琰看向沈天蓝：“你在哪儿碰见哈威的？” 根据他们的对话，哈威指的大概就是斯派克了。 沈天蓝只好关于那条哈士奇的事讲了一遍。 “没想到他竟然一直躲在离我们这么近的地方。”重琰若有所思道，他看向重莲，“你抓住他了？” “没有，被他逃掉了，不过他逃不了太远的。”重莲道，“他现在应该比十年前还虚弱。信仰丰收之神的人越来越少了，他的力量已经大不如前了。” 这时，穿着动漫t恤的家伙忽然探出头来，“你们在说哈威？” 他的脸上戴着个巨大的白色口罩，遮住了他一大半的脸。 这打扮让沈天蓝一下子想起那天在地下博物馆遇到的怪人。 怪不得那天她觉得那家伙特别眼熟。 “雁北飞？”沈天蓝叫了一声。 那人似乎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听他这么一说，沈天蓝才完全确定他的身份。 “果然是你！”没想到雁北飞竟然是重琰老师的孪生兄弟。 重琰皱眉：“先不管哈威的事，我现在必须尽快回到身体里去了。” 他说着，忽然伸出右手。 借着窗外的月光，沈天蓝看出他的右手指尖竟然是半透明的！ 重莲神色凝重：“你已经保持灵体状态几天了？” “六天。” “这次竟然这么快就开始魂化了。”重莲若有所思。 “看来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重琰静静道。 “别说晦气话，肯定还有解决办法的。”重莲安慰道。 重琰叹口气，低头盯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指：“其实我十年前那次就已经死了。” “别这么说。” 重琰垂下眼皮，神色有些黯然：“一个连自己的身体都没了的人，和死了又有什么差别？” 他抬起头，换上了一副淡漠的表情，“十年前，饕餮吃掉我的时候，我其实就已经死了，如果不是哈威那家伙多此一举，把我的魂魄渡入重璟的身体里，我现在早就已经喝了孟婆汤，投胎转世了。” 重莲沉默着没说话。 沈天蓝也没说话，她正在努力理解她刚刚听到的对白。 这时，一旁的口罩男忽然举起手插话道：“事先声明，我可从来没抱怨过。我还挺喜欢灵体状态的。虽然不能见阳光，但是干很多事还挺方便的。” “因为可以不用睡觉，熬夜打你的（美少女游戏）吧？”重琰冷淡道。 口罩男咳嗽了一声：“……好吧，被你猜中了。” 第58章 沈天蓝忽然举手道：“呃……不好意思，我有点迷糊，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哦，对了，忘了跟你介绍了。”重莲笑道，他指了指那个口罩男，“这个是我弟弟，重琰的孪生兄弟，叫重璟。” 重璟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其实也不算第一次见面了。” 沈天蓝这才记起，那天她碰见重璟正在树下拍摄一条蛇。 重琰忽然打断他们道：“不过既然哈威在，再让他引渡一次灵魂不就行了？” “可是他现在人在哪儿？”重琰道。 重莲忽然看向沈天蓝：“那只哈士奇现在在哪儿？” “那只哈士奇？”沈天蓝纳闷，“应该还在我寝室吧。” 重莲看了一下腕表，“还有几日就到霜降了，入冬之后，他的力量会被大大削弱。所以他肯定不会跑远，迟早还会回到原先附身的生物身上的。” 口罩男道：“为什么偏偏是哈士奇？我记得他从前最讨厌狗，最喜欢附身的东西应该是狼才对。” “大概因为城市里没有狼吧。”重琰淡淡道。 随后，沈天蓝回到寝室，把正在寝室里啃自己凉拖的那只哈士奇牵了过来。 现在的哈士奇应该和普通的狗狗没任何区别，当然也不会说人话了。 沈天蓝牵着它回到了319寝室门口。 沈天蓝忍不住探头瞟了一眼319寝室里面的样子，刚看一眼，她就惊呆了。寝室的墙壁上贴满了大大小小的acg海报，桌面上摆着三台显示器和一台笔记本电脑，另一张桌子上则乱七八糟地摆着纸和笔，旁边的垃圾篓里则堆满了揉成一团的废纸。桌子旁边一张大床上放着一个和人差不多大的人形布偶抱枕。 另外，窗台上摆着一个巨大的水族箱，水族箱里躺着两只不知品种的大龟。 “真不好意思……这里好久没人来，没来及收拾。”口罩男小声嘀咕着，然后迅速地把门口附近的几本书踢到了角落里。 沈天蓝低下头，看到一本漫画书封面上画着漂亮的花田和一个白色的凉亭，一个金发帅哥正站在凉亭下微笑。漫画书的名字叫《完美王子萌动天使》，作者叫景阳天。 沈天蓝盯着漫画的封面，总觉得画里的场景有点眼熟。 见沈天蓝在看那本漫画书，重璟忽然低头捡起那本书藏在身后。 “咳……别看这个。”他别过目光紧张道。 “那本书怎么了？”沈天蓝好奇。 “那本书好像是他自己画的。”重莲插话道。 沈天蓝有些意外，她看向重璟：“你除了会写小说还会画漫画？” “这个不是漫画，是同人本。”重璟小声纠正，“而且实我也不是真正的雁北飞，我只是代为发表而已。写那些小说的人其实是……” 重琰忽然冷冷地打断他的话，“时间不早了，不说那些了。”他看向沈天蓝道：“把狗交给我们，你可以先回去了。” 可是沈天蓝的好奇心已经被勾起来了：“那真正的雁北飞是谁？” 重璟没说话，而是瞟了一眼身边的重琰。 景阳天是重璟的笔名，那雁北飞……难不成指的是重琰？ 重琰其实才是写下那些玛丽苏言情小说的人？！ 沈天蓝有些疑惑，重琰平时一副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模样，真的能写出那种小说吗？ 看了一眼表，时间确实不早了，沈天蓝跟他们道了别，正打算回寝室，却被重莲叫住了。 “等下，还有件事需要你帮忙。”他微笑着说。 沈天蓝道：“什么事？” “其实这件事很简单……” 听完了重莲的解释，沈天蓝道：“为什么偏偏选我？” 重琰也看向重莲：“为什么偏偏是她？” “之前我帮你们两个算过了，八字特别吻合。”重莲笑道。” “又不是算姻缘，和八字有什么关系？”重琰皱眉。 “其实和算姻缘差不多。”重莲解释道，他再次看向沈天蓝，“而且我之前就注意到了，她的精神力比常人要强大许多。” 沈天蓝不解：“精神力强大？那是什么意思？” 重璟忍不住插嘴：“按照游戏设定来说，就是你学习魔法的速度会比常人快，而且mp也比较多。” 沈天蓝多少理解了：“……意思是我是个学魔法天才？” “差不多这个意思。”重莲道，“而且精神力强大的人通常会拥有一个完整而稳定的梦境空间——比如重璟就有。” 重璟在一旁用力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沈天蓝忽然想起，她的梦境空间里养着一条龙呢。 不过她拿不准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重莲他们。 沈天蓝看向重璟：“他不是重琰老师的双胞胎吗？为什么这次不用他？” “双胞胎确实可以，”重莲道，“不然之前他们两个就不会共用一个身体了。可惜……” 重琰打断了重莲的话，淡淡道：“可惜我在那个身体里寄生了太长时间。和鬼魂附身不一样，引渡活人的灵体就像器官移植一样，需要和身体联结起来才行，不然就只是普通的鬼上身了。不过正因为这样，灵体在一个身体上呆久了就会产生排斥，现在重璟的身体已经不接纳我了。” “除非再用一次丰收之神的力量将他的灵魂引渡回去。”重莲补充道。 沈天蓝多少明白了。 灵体大概指的就是活人的灵魂，而鬼魂则是和身体失去连接的死人的魂魄，而重琰现在正在慢慢地从灵体化为鬼魂。 而一旦化成魂，他就会真正意义上地死去。 “所以现在要把重老师的灵体引渡到我身上？”沈天蓝纠结道。 “只是暂时的，顶多两天时间而已。等我们找到哈威，一切就好办了。”重莲说，“到时候就算他不离开，你的身体也会对他产生排斥。” “当然，你完全可以不用答应。”重琰看向她淡淡道，“就算对你的身体没伤害，但是你也会暂时离开身体，化为灵体状态。” 沈天蓝想了一下，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明天的考试可以让重琰老师替考吗？” “当然可以。”重莲斩钉截铁道。 重琰没说话，估计是默认了。 沈天蓝考虑一下，刚想说话，重琰忽然轻声道：“你们看。” 其他人同时看向他，才发现他的手掌正开始慢慢地变成半透明的。 “魂化的速度加快了。”他低声说。 “那怎么办？”重璟很紧张。 重莲忽然冲沈天蓝伸出右手：“快，握住我的手。” 沈天蓝道：“现在就要？” 重莲微微点头。 沈天蓝只好抓住了他的手。 然后重莲又向重琰伸出手。 重琰犹豫了一下，他看向重莲：“你确定要这么做？充当媒介对身体伤害很大。” 重莲笑道：“你以为我是谁？” 重琰只好抓住了他的手。 “现在闭上眼睛。”重莲说。 沈天蓝闭上眼睛，过了大概一分钟，沈天蓝忽然感到一阵冷风刮过，她浑身的毛孔都紧缩了起来。 蹲在一旁的哈士奇突然狂吠个不停。 就在这时，重莲忽然猛地甩开了沈天蓝的手。 沈天蓝睁开眼，看到重莲正脸色惨白地后退了半步。 重璟惊讶道：“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重莲茫然道。 沈天蓝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正缠绕着之前那种黑色的烟雾。她下意识将手揣进了衣兜里。 “失败了？”重璟惊讶。 “没失败。”重琰看向沈天蓝，若有所思道，“除非她身上原本就有别的灵体存在。” “而且还是很强大的灵体。”重莲补充道，“刚才我感觉是被一股特别强大的力量推开的。” “这怎么可能？”重璟惊讶，“一个活人的身体里怎么可能同时联结两个生灵的灵体？” “我也没见过这种情况。”重莲喃喃道，“除非……” 沈天蓝道：“除非什么？” “除非你不是人类。”重琰面无表情道。 沈天蓝：“……” 其他三人看向她的眼神也变得怪异起来。 沈天蓝赶紧澄清道：“我觉得我应该是人类。我爸妈都可以作证。” “还有可能是另外一个原因，”重莲忽然道，“就是她的身体天生排斥其他灵体。这种现象也不是不存在。” “那现在怎么办？”重璟看向其他两人道。 重琰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手：“魂化速度降下来了，看样子还能撑上半天。” “只能尽快找到哈威了。”重莲叹气道。 沈天蓝忽然道：“不能用召唤术把他召唤过来吗？” “丰收之神是不受召唤的生灵。”重莲叹气道，“……除非是非常非常强力的召唤术，但是重家还没人会这种召唤术。据我所知，整个中国的降妖界和修真界应该都没人会那种召唤术。” 沈天蓝想到的人是严乐川，可是严乐川要到明天早上才回来。 她只能先回寝室，明天早上再问问严乐川了。 晚上，沈天蓝进入冥想，看到龙形的伊西尔正趴在金树旁边睡觉。 感觉到沈天蓝的靠近，伊西尔睁开一只红眼睛，打了个大哈欠，然后化成人类的形态。 化成人形的伊西尔一副刚睡醒的模样，他揉着眼睛问沈天蓝：“刚才怎么回事？忽然感觉有人要强行入侵这里，然后又消失了。” 沈天蓝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跟伊西尔解释了一下。 她习惯了不对伊西尔隐瞒任何事情。因为伊西尔感觉就像是她身体的一部分，或者说相识了很久很久的老朋友。 伊西尔静静地听完了沈天蓝的话。 “所以你本来打算让其他人搬进来这里来住？”他微微偏过头说。 ……搬进这里来住？这里是指她的梦境空间？ 这说法让沈天蓝觉得略囧，不过意思确实差不多。 “不是搬进来住，大概算是暂住一晚上？就像旅店那样。”沈天蓝解释道。 伊西尔静静道：“可惜你已经被我先占了。” 沈天蓝一下子愣住了。 “呃……你知道你的话有歧义吗？” “什么歧义？”伊西尔一脸不解。 “……没什么。” 第59章 第二天是期中考试，严乐川竟然缺席了。 严乐川没手机，沈天蓝也联系不上她，只好自己一个人去考试了。 监考老师竟然是肥老师，发完试卷之后她就坐在讲台前面用笔记本电脑忙着写什么。 考试的内容基本上全都是课上讲过的。 沈天蓝事先复习得七七八八了，但是还是有一小部分题不会做。 做完了所有会做的题，又瞎编了不会的题的答案之后，沈天蓝伸了个懒腰，打算检查一遍就这样交上去了。 她环视了一下其他学生，张小红还在奋笔疾书，吕沛正咬着笔头冥思苦想。 迟宴则嚼着口香糖，看着窗外发呆，不知道是答完了还是压根不会。 离沈天蓝最近的季冰正端端正正地坐着，眼睛盯着桌面的卷子，手里的笔正停留在半空中。 ……他在干嘛？ 季冰似乎感觉到了沈天蓝的目光，也抬起头看向她。 沈天蓝不喜欢被季冰盯着看，她刚想别过头去，却看到季冰忽然伸出手，往她的桌子上丢了一样东西。 仔细一看，竟然是个小纸团！ 他想干什么？沈天蓝警惕地看了一眼季冰。 季冰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然后继续低头盯着他的卷子。 沈天蓝赶紧拿走小纸团，然后趁着肥老师没注意，悄悄地把纸团在书桌下展开。 纸团上写着一行横平竖直的小字，感觉像用格尺比着写出来的一样。 那行小字的内容是：“第三道选择题选哪个选项？” 沈天蓝：“……” ……汗，竟然是作弊小纸条！ 沈天蓝略囧，不过还是写下了自己的答案：“b。” 她将纸条丢在地上，踢给季冰。 季冰迅速地捡起纸团，瞄了一眼之后，他立刻低下头奋笔疾书起来。 看他的样子，他不会一直卡在第三题那里吧？ 他不会跳过先那道题往下做吗？这孩子到底有多耿直？=口= 又过了一小会儿，第二个小纸团又飞到了沈天蓝的脚下。 “第五个填空题答案是什么？” 沈天蓝看了一眼，发现这道题她也不会，答案是她瞎编的。 她写下答案将纸团踢回去。 几秒钟后纸团又刷地飞了回来：“你确定？” 沈天蓝哭笑不得，她正想回复，却看到肥老师正越过笔记本电脑上方，蹙眉盯着自己。 沈天蓝赶紧假装自己正在写东西，等肥老师移开视线后，沈天蓝才拿出纸团，在纸上把自己剩下所有问题的答案都抄写了一遍。 果然，她把写着所有答案的纸团传回去之后，季冰就没再打扰她。 沈天蓝看着奋笔疾书的季冰，心想这孩子不会耿直到把她的答案全部照搬一遍吧？ * 很快，下课铃声响起，沈天蓝交了卷子，趁机瞄了一眼张小红的试卷。 张小红的卷子上写着整齐的清秀小字，问答题的答案密密麻麻地写道了卷子边缘。 仔细一看，沈天蓝惊讶地发现张小红的卷子跟自己的不一样！ 她趁着肥老师正在打电话，翻了翻其他人的卷子，发现每个人的卷子题目都不一样！ 吕沛凑过来道：“怎么了？” 沈天蓝小声道：“好像我们的卷子题目都不一样。” 吕沛惊讶：“什么？题目不一样？！” 正打算交卷子的季冰一下僵住了。他微微张着嘴，面无表情地看向沈天蓝。 “我也不知道会这样。”沈天蓝一脸无辜道。 肥老师放下手机，看向他们，喝止道：“你们在干什么？交了卷就走，别磨磨唧唧的。” 季冰盯着手里的纸卷看了几秒。 他的卷子突然忽地一下燃烧了起来，银色的火苗竟然一下就把卷子吞没了。 沈天蓝和吕沛都看傻眼了。 肥老师瞪着季冰：“你在干什么？” 季冰的表情依旧冷若冰霜：“……卷子自燃了。” …… 最后，肥老师宣布季冰的成绩无效，需要下个月进行补考。 下午，严乐川终于回来了。 她一进门，就倒在了床上，一副累坏了的模样。 “你去哪儿了？”沈天蓝问她，“怎么才回来？” “我回了一趟老家，找一个熟人修那把剑去了。”严乐川说着，就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长条状的布包。 “修好了吗？” 严乐川没说话，而是从包裹里掏出那把剑。 剑柄已经重新安装好了，这一次的剑柄是纯黑色的，上面还镶嵌着一颗红宝石。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沈天蓝没敢直接拿过剑，而是隔着布料拿起剑，发现剑竟然被她想象的要轻许多。 “怎么这么轻？”沈天蓝比划了一下问道。 “因为是用塑料做的。”严乐川道。 “塑料做的？”沈天蓝惊讶，“能行吗？” 严乐川耸肩：“没办法，时间有限，只能做成塑料的了。对了，那颗红宝石倒是真的，能够作为魔法的增幅器，提高召唤术的成功率。” 沈天蓝对着光线看了看，那颗红宝石确实挺像真的。 沈天蓝忽然想起那只哈士奇的事儿，就把那件事跟严乐川说了。 严乐川沉思了片刻，忽然道：“对了！”她转身从她的书桌里翻了一会儿，找到一个盛着不明液体的水晶瓶。 “这是什么？”沈天蓝仔细观察那个小瓶子，瓶子里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幽香。 “这是我妈炼的香油，”严乐川道，“用这个也能提高召唤祭坛的作用。” “也就是说，用这个就能召唤恶魔？” 严乐川笑道：“召唤恶魔可没那么容易，不过用这个应该能召唤丰收之神。” 听到她这么说，沈天蓝竟然不觉得意外，她早就知道严乐川的召唤术很厉害。 准备好了召唤需要的东西之后，她们就去了319寝室找重琰老师。 听说严乐川要帮自己，重琰显得有些惊讶。他蹙眉看向严乐川：“你应该是伊莎贝尔女巫的传人吧。我记得女巫的后人和降妖世家一直都……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没别的要求，只要下个月不用我补考就行。”严乐川笑道，“噢，对了，前提是下个月我还活着。” ……竟然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这种可怕的话，现场一下子冷了下来。 重琰仍然是那副严肃的模样，重璟大概以为严乐川只是讲了个冷笑话，就干巴巴的傻笑了几声。 只有沈天蓝知道严乐川不是在开玩笑，所以她一点都笑不出来。 严乐川摸了摸哈士奇的脑袋，然后在地上摆起了她最擅长的召唤祭坛。 她在画着五芒星的纸摆上了一个小巧的三足鼎，又在鼎里倒入几滴香油，然后将蜡烛点燃放在鼎里。 很快，一股奇妙的香气就从鼎里飘了出来，有点像是黄油的香气和花香的混合。 严乐川又拿出事先准备的一小袋面粉。 “本来应该用小麦，但是没有小麦，只能用面粉代替了。”她解释道。 她将面粉撒在祭坛上，然后低声一遍遍地吟唱拉丁语的咒文。 其他人则目不转睛地盯着严乐川的动作，静静地等待着。 这时，一阵风刮过，蜡烛忽然被吹灭了。 哈士奇突然狂吠起来，几秒后，它忽然不叫了。 它蹲在地上，湛蓝的眼睛盯着天花板，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动作和之前判若两人，不，判若两狗。 “哈威？”重璟道。 哈士奇抬起头，好像这才注意到眼前的人。 它立刻浑身僵住了，呆了两秒后，它忽然摇着尾巴，汪汪地叫了两声。 严乐川惊讶：“难道没召唤成功？” 哈士奇舌头耷拉在外面，哈哧哈哧地喘着粗气，扑过去要舔重璟的脸。 重璟吓了一跳，赶紧推开热情的哈士奇，不过却还是被舔到了两下。 哈士奇转过身，急切地晃动着尾巴，扑向了飘在一旁灵体状态的重琰。 重琰不动声色地往旁边飘开一点，成功躲开哈士奇的攻势。 他冷冷道：“别装了，哈威。” 哈士奇这才停了下来，它的眼睛瞄向门口看样子是打算逃走。 重琰却看破了他的心思，扭头对沈天蓝说：“把门关一下。” 沈天蓝赶紧将身后的门关紧了。 哈士奇蹲了下来，也不吐舌头了，而是抬头看向重琰。 “想不到你们俩都长这么大了，你们人类的生长期可真短。”“它”忽然用磁性十足的男人声音说道。 “想不到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毫无常识。”重琰嘲讽道，“别忘了，距离我们上次见面都过去十年了。” 哈威假装没听见他说什么，而是看向沈天蓝：“那个人类小姑娘。” 沈天蓝没想到他竟然主动跟自己说话。 “有事吗？” “没说你，说的是她。”哈威用爪子指了指沈天蓝身后的严乐川。 “怎么了？”严乐川疑惑。 哈威盯着严乐川看了几秒，语气单调道：“你快死了，你知道吗？” 所有人都同时看向了严乐川。 严乐川也愣住了：“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能感觉到生灵体内残留的生命力。”哈威道，“这里生命力最旺盛的人是她。”他说着就指了指沈天蓝，“只要好好保持，你能活到一百岁。” 沈天蓝有点受宠若惊，竟然被丰收之神预言了能长命百岁。 哈威又看向严乐川：“可是你的生命力已经所剩不多了。”他说着就指了指重琰，“……甚至比这家伙的还少。” 第60章 见其他人都盯着自己，严乐川不太自在地环视四周，然后看向天花板：“哎？你们看！那里好像有东西在动。” “你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重璟问道，语气里带着深深的同情。 转移话题失败，严乐川只好叹口气道：“好吧，我大概快死了，不过我自己也不确定，这要看运气。” “什么意思？”重琰问。 “意思是，我可能晚上出门被车撞死，或者从楼梯上跌下来摔死，还有很小的几率可能喝水被水呛死。”严乐川一本正经道，“谁也不能保证这些肯定不会发生啊。” 沈天蓝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我觉得你的运气还没那么糟糕。” 严乐川耸肩：“我觉得也是，所以你们别都看我了，我还没那么快就死掉呢，你们看我现在不还活蹦乱跳的嘛。还是快点解决你们自己的事要紧。” 哈威看向重琰：“好吧，我大概猜到了。你是不是开始魂化了？” 重琰默默地点了点头。 哈威绕着重琰跑了一圈，鼻子嗅了嗅，道：“你想要帮忙重新引渡灵魂？” “……是的。” 哈威的舌头耷拉在外面，抬头看着重琰，哈哧哈哧地喘着粗气。 “我拒绝。”他突然说道。 “为什么？”重璟惊讶道。 哈威道：“不为什么，我就是不愿意。” “可是你不帮忙的话，我哥就要死了。”重璟一脸纠结道。 哈威看向重璟，缓缓道：“他快要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重璟愣了一下，皱眉道：“可是……可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沈天蓝接话道。 “我要浮屠有什么用？”哈威反问，“……另外，浮屠是什么？” 沈天蓝这才记起他的身份来，再怎么说，他也算个“神”，还是欧洲传说中的“神”，这句谚语对他完全不适用。 哈威又道：“让我救你也行，但是我有个条件。” 重琰立刻道：“什么条件？” “帮我把那只饕餮引出来，我要把它杀了报仇。”哈威平静道。 “饕餮？”重琰面露讶色，“当初袭击我们的那只？” 哈威反问：“你一共认识几只饕餮？” 重琰沉默了一下，“我不记得你跟它有什么仇。” “要不是因为它，我现在也不会变成这幅狗样。”哈威道，“那次跟它战斗之后，我的力量削弱了百分之九十，只好一直附身在这条狗身上。” “你的力量被削弱了不是因为没人信仰你了吗？”重琰问道。 “那也是原因之一，”哈威耐心地解释，“要不是因为没人崇拜我了，我的力量肯定早就恢复了。” 沈天蓝很是理解：“嗯，都是破除封建迷信害的。” “还有一件事。”哈威又说，“那只饕餮吃掉了我的一件非常重要的宝贝。” “你还有什么宝贝？”重琰怀疑道。 “当然有。有了那件宝贝，我的力量就能恢复到最鼎盛时期的百分之五十，足够帮你引渡灵魂了。” 重琰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重璟忍不住道：“你不会真的考虑要找到那只饕餮吧？你难道忘了那时候发生的事？” 重琰看向自己弟弟，“别忘了，那个时候我们只有十岁。” 重璟嘟囔道：“可我没觉得我比十岁那会儿厉害多少。” 重琰一脸淡定：“放心，我也没指望你。” 重璟：“……” 重琰看向哈威：“你知道去哪儿能找到那只饕餮。” 他用的是陈述句，哈威也没否认：“嗯，我不久前刚刚从我一个朋友那里得到消息，说有人在安洋市郊外见过类似饕餮的怪兽。” “你还有朋友？”重璟怀疑。 “我当然有朋友。”哈威道，“要不是他，我现在也不会在这里。这条狗其实本来也是他养的。” 沈天蓝忽然想到了托尼老师，哈威说的朋友八成就是托尼。 哈威又说：“不过，要找到它还需要费点功夫。” “你打算怎么做？”重琰问。 哈威道：“我听说它最喜欢吃龙的肉。” 沈天蓝立刻想到了藤娇。饕餮是中国的凶兽，它喜欢吃的应该是藤娇那种中国龙，而不是伊西尔那种西方的龙。 “你在逗我们？龙的肉要从哪里搞？”重璟皱眉。 “我听说宗教史专业有个新生就是遣江的龙神。”哈威道。 果然这种事是瞒不过他的，毕竟他一直都跟在托尼老师身边。 “你指的是重莲的宠物？”重琰挑眉，“他不会随便借的。” 重点错了吧喂！沈天蓝无语，她道：“藤娇大概不会同意从自己身上割块肉的。” “其实只需要一小片龙鳞就够了。”哈威解释道，“反正拔掉也会很快就长出来的。”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沈天蓝只好同意接受“获取龙鳞一片”的任务，然后跑去四楼找藤娇。 龙神住得近就是这么方便。 她敲了敲藤娇寝室的门，藤娇很快就开了门。她一只手端着笔记本电脑，耳朵上戴着耳机，头也不抬道：“有事吗？快点说，我正在准备打团战呢。” 沈天蓝探头一看，发现藤娇正在玩神族ol，而且竟然已经满级了。 “没什么事，就是管你借点东西。”沈天蓝道。 “借什么？”藤娇瞟了她一眼，“除了借钱，一切好说，我最近手头比较紧。” 沈天蓝道：“不借钱，我只想借一片龙鳞。” 藤娇道：“龙鳞？行啊！” 见她答应得这么爽快，沈天蓝有些意外：“真的啊？谢谢你。” “客气什么。”藤娇道，“那你等会儿，等我打完这场团战，我就给你龙鳞。” 沈天蓝乖乖地坐在一边看着藤娇打游戏，顺便还给重琰发了一条微信，告诉他还要等一会儿才能拿到龙鳞。 自从加了重琰的微信之后，两人还没说过话呢，沈天蓝不确定重琰能不能收到自己的消息。 很快，重琰就回了信息。 “我知道辣，（づ￣3￣）づ！！” 居然用这么卖萌的语气，还有颜文字！沈天蓝脑补了重琰摆着那张严肃脸打出这些字……还真是想象不能。 紧接着重琰又发了一条信息：“哦对了....我其实是重璟，重琰的微信号一直都是我用=口=，他不喜欢用微信！” 好吧，原来是这样。 沈天蓝回复道：“明白了。” 重璟立刻又回：“嗯，么么哒！” 这家伙在现实和在网上还真是判若两人。 沈天蓝等啊等，等了足足半个小时，藤娇才打完游戏。 藤娇转头看向沈天蓝：“你要龙鳞是吧？” “对。” “要几个？我有一千三百二十个呢，你要几个都行。”藤娇大方道。 沈天蓝略惊讶。藤娇还真闲，竟然数过自己身上有多少片龙鳞。 “一片大概就够了。”沈天蓝说。 藤娇道：“一片怎么够呢？打造龙鳞全套怎么也得二百片龙鳞吧，这样吧，我给你三百个，剩下一百个备用。”她说着就打开自己游戏包裹，翻了翻：“嗯，我身上正好有三百片，够了。” 她又看向沈天蓝，“哎？你怎么不上线？你去把号登陆一下啊，我好交易给你。” 沈天蓝：“……”原来藤娇理解成了游戏里的龙鳞材料。 “我说的不是那个龙鳞……”沈天蓝解释。 “高阶的金龙鳞？” “也不是……是你身上的龙鳞。” 藤娇愣住了：“你说的是我的鳞片？” 沈天蓝使劲儿点头，总算说清楚了。 她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藤娇惊讶：“你们想用我的鳞片来引诱凶兽饕餮出来？” “对。” 藤娇面露怀疑：“你们难道没想过，如果我的一片鳞都能引诱饕餮，那我本人不就是可移动的巨型诱饵了？” “可能是因为它害怕你，不敢靠近你。”沈天蓝分析道。 “那可是上古凶兽啊！”藤娇反驳道，“它怎么可能怕我！” “或者……它不喜欢吃活的？”沈天蓝分析道。 藤娇蹙眉道：“给你一片鳞也可以。但是我的鳞特别坚硬，不信你自己看。” 她说着就真的化出了长长的鱼尾，今天的她的鱼尾巴是闪亮的金色，看样子她又给自己的尾巴染色了。 沈天蓝摸了摸她的尾巴，又用关节敲了敲，果然挺硬的。 “我的鳞片可是比钻石还坚固，”藤娇得意道，“用普通方法可是弄不下来的。” “……利用杠杆原理撬下来一片呢？” “杠杆原理是什么？” 沈天蓝懒得给藤娇上物理课，而是问道：“拔鳞片你会不会很疼？” 藤娇道：“当然会疼，拔你一根头发你疼不疼？不过我也没拔过鳞，我也不知道会疼到什么程度。” 可是藤娇的鳞片又太硬了，不可能从根部剪下来一片。 不能随便拔，也不能剪下来，沈天蓝纠结了，这要她怎么办呢？ 沈天蓝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右手。 根据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沈天蓝发现，只要她的右手冒出那种黑烟，她就能破坏很多难以破坏的东西，比如狐妖的狐火，比如定江神戟等等。 她不禁心想，如果使用她的能力，能不能从藤娇身上搞下来一片鳞？ 她盯着自己的手指，开始集中注意力。 第61章 ……事实证明，沈天蓝想得太多了。 她盯着自己手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来一丁点儿变化。 藤娇道：“你在干什么？” 沈天蓝收回视线，“没什么。” 藤娇摘下耳机，合上笔记本电脑，“要不这样吧，干脆把我当成诱饵不就得了！” 沈天蓝惊讶：“当诱饵很危险吧？” 藤娇满不在乎地摆手道：“嗯嗯，是很危险，不过我可以趁机敲诈死虫子一笔。”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沈天蓝只好带她去了319寝室。 进了寝室之后，藤娇眼前一亮，一下子扑到床上，抱住那只等身大的人偶：“啊呀，神族ol的限量版人偶！我一直都想要一只！” 她看向正匆匆戴上口罩的重璟：“你也玩神族？” 重璟点了点头。 藤娇很激动：“这么巧，你哪个服务器的？我是天神陨落服务器的！” 重璟显得很不自在，“我也是天神陨落的。” “太好了，快，快加我好友！”藤娇兴奋道，“我叫龙女王！” 重璟也只好报了自己的id。一听说重璟也是满级大号，藤娇就强行拉着重璟，非要跟他一起切磋一下游戏技巧。 重璟不好拒绝，只好扭头眼巴巴地看向沈天蓝和重琰。 沈天蓝只好道：“游戏什么的等下再讨论吧，正事儿要紧。” 藤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来干嘛的：“噢！对了，诱饵！” 她看向其他人：“可是我要怎么做才能吸引饕餮过来？” “……靠气味？”沈天蓝道。 藤娇闻了闻自己胳膊：“我没觉得我有什么香味。” “你需要一口锅，把水烧开了，然后脱掉衣服跳进去。”严乐川一本正经地胡扯中。 藤娇瞥了她一眼怀疑道：“是吗？那我会把你先丢进去再说。” 哈威汪汪叫了两声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他转向藤娇：“你真愿意当诱饵吗？” 藤娇道：“这取决于死虫子的大方程度。我已经发短信告诉他了，他还没回我，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装死。” “如果你愿意当那就太好了。”哈威说，他嗅了嗅藤娇身上的气味，“像你这么一大条龙，足够把饕餮吸引出来了。” “可是我们要怎么引那只吃货出来？”严乐川问。 沈天蓝接话道：“还有就是，引出来之后要怎么打败它？” “其实那只饕餮跟我一样，最近几十年他的力量一直在削弱，所以他也不敢轻易现身。”哈威蹲在地上摇着尾巴解释道。 重琰继续道：“很久很久以前，它一直以神兽精怪的灵肉为食，很少出来捕猎人类，同样也很少在人类世界现身。但是十年前它却现了身，还袭击了人类，很可能是因为现在成精的妖怪越来越少了，它最喜欢的食物也越来越少，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吃人肉了。” 哈威看向他：“你是在变相吐槽你的肉其实不好吃吗？” 重琰没搭理它，而是看向藤娇：“就算它的力量被削弱了许多，但它还是上古凶兽。”他指了指旁边的哈威，“就算我们有这家伙在，胜算还是很小。” 哈威道：“其实我没打算直接跟它对打，我有个好主意。” “什么好主意？”重璟道。 “咱们事先准备好封印它的道具，等它一现身，就把它困在里面。” 多么简单粗暴一目了然的方法，沈天蓝一听就懂了。 “关键是这个封印要怎么做？”严乐川问。 哈威道：“这需要我的朋友帮忙。” “你朋友？哪位？” “陈托尼。” 他的朋友果然是托尼老师，和沈天蓝之前猜测的一样。 重琰是灵体状态，不能见阳光，重璟又是个不能出门见人的死宅，藤娇则表示和陌生男性人类说话会让她觉得浑身难受。 所以这个任务就交给沈天蓝和严乐川了。 两人牵着哈威前往托尼老师的办公室。 路上，沈天蓝忍不住问哈威：“其实我不用牵着你也行吧？你自己走不可以吗？” 哈威却道：“其实我还挺喜欢被牵着走的，当狗当时间久了，已经习惯了。” 沈天蓝：“……” ……他这是觉醒了某种x癖好么？！ “而且被牵着走会让我看起来更像一只人畜无害的普通的狗。”哈威补充道。 到了托尼老师办公室门口，沈天蓝刚敲了两下门，门就打开了。 托尼老师身上戴着一条白围裙，面容憔悴，感觉好久都没睡过觉了。 “托尼！”哈威显得很高兴，屁颠屁颠儿地跑了过去。 托尼弯下腰揉了揉哈威的脑袋，又挠了挠他的耳朵后边，哈威的尾巴立刻晃得像拨浪鼓似的。 看到这一幕，沈天蓝十分怀疑哈威的内心其实也和狗完全同化了。 “我已经准备好了你要的东西。”托尼低声说。 哈威声音低沉道：“真的？太好了！” 随后，托尼给他们展示了“那件东西”。他掀开红色的绒布，露出底下的石头雕像。 雕像大概半米多高，雕刻的是一只巨兽的头颅，样子看起来有点像狮子，又有点像老虎。 “这是什么？”严乐川问。 “这是我雕刻的饕餮雕像。”托尼老师道。 哈威绕着饕餮雕像转了一圈：“没想到你真能找到这么一大块好石头。” 沈天蓝摸了摸雕像，“这石头好像跟我魔杖上的那块有点像。难道是什么宝石？”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只是一块玄武岩而已。”托尼老师解释道，“不过和一般的石头有点不同。有些玄武岩能够吸收天地日月的灵气，所以能用来制作魔杖。” 沈天蓝道：“可是这雕像为什么只有头？” “因为饕餮很贪吃，有传说里说它把自己的身体都吃掉了，所以只需要雕刻头部就好了。”严乐川解释道，她看向托尼老师，“我说得对不对？” “不，其实是因为没时间雕刻身体了。”托尼淡淡道。 “呃……好吧。” 随后，沈天蓝和严乐川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雕像从办公室里抬了出来。 其实主要是严乐川在抬，沈天蓝几乎没怎么插上手。 严乐川看起来细胳膊细腿的，其实力气还挺大，竟然能一个人抬起死沉死沉的石头雕像，而且连大气都不怎么喘。 “你是不是练过？”沈天蓝佩服地说道。 严乐川却笑道：“哪有，是你力气太小了。” 他们将雕像暂时放在了教学楼一层，然后坐等重莲的车子来接。 半个小时后，重莲就赶到了。 今天也不是休息日，他赶到得竟然这么快，沈天蓝忽然有点好奇他平时究竟是做什么工作的。 藤娇已经在车上等他们了。他们将雕像放在了后排座位上，挤一挤终于勉强坐下了。 重莲扭头看向他们：“咦？你们几个都要去吗？” 藤娇头也不抬地玩着手机道：“我是诱饵。” 严乐川举手：“我抬雕像。” 哈威汪了一声道：“我负责封印饕餮。” 沈天蓝：“……呃，我负责打酱油？” 重莲笑笑：“那好吧。” 哈威没地方坐，只好坐在了沈天蓝的身上。 车子刚启动，哈威就叫道：“快开窗！” 沈天蓝只好帮他把窗户打开。 窗户一打开，哈威就立刻探出头去，迎着风伸长了脖子，让风吹拂他脸上的毛，露出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 车子开了二十分钟，最后他们在一片高档别墅区里停了下来。 “这是哪儿？”严乐川看向窗户外面。 藤娇一脸不快道：“重家。” 原来捉妖世家住在这样的高档小区里。 “我们先和家里的几个人回合，然后一起去预定地点。”重莲扭头看向他们说道。 “知道了，我在车里等着。”哈威道。 沈天蓝下了车，扭头看向坐着不动弹的藤娇：“你不去？” 藤娇却蹙眉道：“我不去。我……不喜欢他们家的人。” 听到藤娇这么说，重莲没什么反应，估计早就知道藤娇不喜欢重家的其他人。 沈天蓝和严乐川跟在重莲身后，来到一栋浅灰色的别墅前。 “这是我祖父母的房子。”重莲解释道，“算是重家的总部，每次有重要活动，我们都要到这里集合。” 他按了按门铃，很快，门就打开了。 开门的竟然是沈天蓝认识的人！ “重明扬？”沈天蓝惊讶。 重明扬身上穿着粉色的印花睡衣，头上别着粉色的毛绒发夹，一副粉嫩的女孩子打扮。 他瞪着沈天蓝：“你、你怎么在这儿？” “明扬，你爸呢？”重莲问。 重明扬刻意躲着沈天蓝，站到重莲身边，指了指里面：“……在客厅呢。” 沈天蓝这才想起重明扬一直都特别害怕自己。 她知道自己确实不招小孩子喜欢。几乎所有亲戚家的孩子一见到她就哭，所以看到重明扬这样她也不觉得意外。 别墅内部的装潢和外表一样简洁大方，并不像电视里那种土豪家庭的样子。 墙上挂着大大小小的木质相框，仔细一看，还能见到几张熟悉的脸。 客厅里摆着一架钢琴，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正低着头弹钢琴。 他弹的是一首沈天蓝没听过的曲子，不过还挺好听的。 重莲径直走过去跟那男人低头说了几句什么，那男人立刻微微点了点头，但是并没有停止弹琴。 这时，一个戴着围裙的年长妇人走过来，亲切地微笑道：“哟，客人来了？坐，快坐吧！” 沈天蓝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严乐川挨着她坐了下来，然后好奇地四处张望。 妇人看向她们俩，客气道：“两位小姐喝点什么？” 沈天蓝猜测她可能是管家保姆之类。 她想了想：“……白开水？”这里又不是餐厅，她也不知道该要点儿什么好。 严乐川道：“我要可乐。” 妇人笑道：“好，白开水和可乐，马上就拿过来。” 一分钟后，妇人就端着一杯装饰着柠檬片的白开水和一杯可乐过来了。 白开水的温度刚刚好，不热也冷，沈天蓝一口气喝掉了半杯。 这时，墨镜男终于停止弹琴，和重连一起走了过来。 妇人又道：“你们想吃点什么水果？家里什么水果都有。” 重莲笑道：“妈，你别忙了，快歇着去吧。” 沈天蓝有些意外，原来这位妇人就是重莲的妈妈！ 她一直以为降妖世家的长辈肯定是特别有威严的那种，没想到却是这么和蔼的人。 妇人微笑道：“闲着也是闲着嘛。” 重莲跟沈天蓝两人介绍道：“这是我母亲，叫谭丽芳。”他又指了指身边的墨镜男，“这是我堂兄，重明扬的父亲重茂。” 谭丽芳忽然扭头看向身后：“明扬，给客人们洗点草莓过来。” 熊孩子重明扬竟然乖巧地点了点头：“噢，我知道了。” 很快，重明扬就洗了草莓回来了。他挨着重莲坐了下来，刚要拿起一个草莓，却听见重莲妈妈道：“明扬啊。” 重明扬竟然打了个激灵，紧张道：“怎、怎么了？” 谭丽芳微微一笑：“作业写完了吗？” 重明扬眼睛溜向一侧：“呃……啊，还没。” 还没等谭丽芳说话，他立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我这就去写！”他说完就一溜烟地跑掉了。 沈天蓝有些奇怪，重莲妈妈看起来挺和蔼的，熊孩子重明扬为什么这么怕她？ 随后，他们确认了一下行程路线，就准备动身出发了。 沈天蓝之前听说了要叫上几个重家的人一起去封印饕餮，可是没想到一共只来了这么两个人。她还以为会叫上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开过去呢。 谭丽芳和重茂上了另外一辆车，沈天蓝和严乐川则回到了重莲的车子上。 藤娇贴着窗户皱眉道：“那女人也在？” “你说我妈？她当然在了。”重莲道。 “早知道她也在，我就不来了。”藤娇嘀咕道。 “谭阿姨怎么了？我觉得她挺好的啊。”严乐川率直地说道。 藤娇却说：“那是你没见过她的真实面目。”她说着，竟然还打了个寒噤，“……整个重家的人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她一个人的战斗力！” 严乐川惊讶：“这么厉害？” 重莲笑道：“哪有那么夸张。” 哈威微微点了点头：“嗯，她顶多算半个重家的人加在一起的战斗力吧。” 呃……那也很厉害的好吧？ 沈天蓝再次明白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谭阿姨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家庭主妇，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强悍的实力。 “不过有她在，我就放心了。”哈威道，“起码总比你们这些废柴半吊子强。” 听到这句话，负责打酱油的沈天蓝觉得压力略大。 她还不如这些废柴半吊子呢，目前为止除了冥想和摆没用的祭坛之外，她还什么都不会。 第62章 车子开了足足四十多分钟，沈天蓝都快趴在哈威身上睡着了。 车子停在了一片破旧的厂房区前面，厂房外墙大多数已经剥落或崩塌，露出底下的红色砖墙来。 厂房里长满了高高的杂草，看样子已经废弃很久了。 距离厂房很远的地方能看到另外几座化工厂，再往远处看依稀能看到安洋市郊区的楼房，除此之外就只有漫无边际的荒地了。 “没想到安洋市郊外还有这么破败的地方。”一个声音说道。 沈天蓝扭头一看，看到一个穿着皮夹克，背着吉他包的年轻小哥正用手搭了凉棚，往远处望去。 ……这谁？ “这是我外甥，沈修。”重莲介绍道，“之前在路上碰见的。” 沈天蓝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人竟然是同宗，都姓沈。 不过都说外甥像舅舅，仔细一看，沈修长得却是有点像重莲，尤其是鼻子和嘴巴。 “你们是同龄人，肯定有共同话题，好好相处吧。”重莲笑道。 沈修看了看沈天蓝：“你也十六岁？” 沈天蓝：“……不。” 她突然觉得自己已经老了。 “事先声明，我十八。”藤娇赶紧澄清自己道，可惜没人搭理她。 严乐川道：“咱们就在这里封印饕餮吗？不会被人看见吗？” “没错，就是这里。”重莲道，“我们收到过报告，报告说不久前这里有路人被类似饕餮的怪物袭击了。据目击者说，是一只长着人脸的黑色野兽。” 藤娇倒抽一口冷气：“那人被吃掉了？” “那倒没有。不过他身上带着的烤鸡都被吃光了，衣服也被扒掉抢走了。” “为什么会有人带着烤鸡在这里闲逛？” 重莲指了指那边的工厂：“因为他是那边厂子里的工人，不过他现在已经辞掉工作了。” 这也不奇怪，遇到这样事，换做谁都会辞职的吧！ “不过饕餮不是喜欢吃鲜肉吗？为什么不吃掉那个人，而是吃掉烤鸡？”藤娇问。 “这个我也不清楚。”重莲道。 随后，他们进入一栋厂房里，厂房里阴森森的，阳光从灰蒙蒙的窗户里投射进来，照在几个废旧的大罐子上。 藤娇不小心踩到了一滩黏糊糊的黑色不明液体。 她跳着脚叫道：“哇，这是什么！好恶心！” 沈修蹲下来，用木棍捅了两下。 “妈蛋你竟然还捅！”藤娇大惊小怪道。 沈天蓝弯下腰，观察之后得出结论道：“说不定是饕餮的呕吐物。” 藤娇道：“快别说了。我快吐了。” 一直走在最后的谭丽芳忽然停住脚步，“行了，就在这里吧。” 重明扬的爸爸重茂在地上放下了石头雕像，然后用一块黑布盖了起来。 “不能让饕餮看到这个雕像，不然它会警觉的。”重莲解释道。 然后谭丽芳用粉笔在地上画了个圆圈，让藤娇站在圆圈的中心。 重茂从背包里拿出几面铜镜发给沈天蓝、沈修和严乐川几人。 他道：“等下饕餮出来，就用这个铜镜照它，它就不敢靠近你们。” 沈天蓝低头看了看那面古色古香的铜镜，感觉已经很有年头了，说不定是古董。 站在圆圈中心的藤娇道：“我呢？我该干什么？” “你就站在那里，慢慢地释放你身上的灵气就可以了。”谭丽芳道，她说着，就从塑料袋里掏出几包炸鸡递给她。 藤娇眼前一亮：“给我吃的？” “饕餮喜欢熟肉散发的香气，你拿在手里，好吸引它。” 藤娇拆开一包炸鸡，啃了一口鸡腿。 “你至于这么急着吃吗？”严乐川笑话她。 “我中午没吃饭，我已经节食三个小时了。”藤娇反驳道。 “如果炸鸡就能吸引它，那咱们还拉一条龙来当诱饵干什么？”沈修突然问。 所有人都沉默了。 藤娇一边啃鸡腿一边道：“其实我无所谓，反正还有炸鸡吃。” 谭丽芳忽然道：“该是时候准备一下了，它随时可能会过来。” 重茂从旅行袋里掏出一柄短小的桃木剑握在手里。沈天蓝注意到就算是在阴暗的厂房里，他也没有摘下脸上的墨镜。 沈修则拿下身后的吉他背包，从里面抽出了一柄闪闪发亮的金属剑。 谭丽芳和重莲并没有拿出任何武器，不过从他们的表情能看出，他们也在准备着随时可能出现的战斗。 就在这时，藤娇忽然叫了一声：“哇！” 谭丽芳立刻道：“怎么了？” 藤娇指了指装炸鸡的袋子：“这里进了一只小强。” 所有人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藤娇忽然又“咦”了一声。 “又怎么了？”重莲道。 藤娇拿起一只鸡翅，鸡翅上黏着一滴黑乎乎的东西，“这是什么玩意儿？” 紧接着，另外一滴黑色的液体滴在了藤娇的手背上。 藤娇厌恶道：“哇，好恶心！” 所有人下意识地顺着液体滴落的方向往上看。 一个黑影正匍匐在横梁上。 “饕餮吗？！”沈天蓝惊叫。 重茂忽然举起桃木剑，念了一句咒文，一道耀眼的白色光芒一闪而过，击中了那个黑影所在的横梁。 横梁“咔嚓”一声折断了。 但是并没有任何东西掉下来。 “打偏了？”沈修问。 “被它逃掉了。”重莲皱眉。 就在这时，沈天蓝忽然看到一个铁罐后边有什么东西在动。 她刚要出声提醒大家注意，就看到一个黑影从罐子后边窜了出来，它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它就扑向了离自己最近的沈修。 “小心！”严乐川叫道。 沈天蓝赶紧举起铜镜，铜镜发出淡淡的红光。 怪兽被红光一照，动作立刻慢了半拍。 沈修同时举起手里的剑劈向黑影，一道看不见剑气的击中了黑影。 黑影顿时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飞快地后退，缩回到了罐子的阴影中。 虽然只有一瞬，但是沈天蓝还是看清楚那只怪物的长相。 果然和描述中的一样，那只怪物长着一张人类的脸，身体则像豹子老虎之类的猫科动物。 “有股血腥气。”藤娇道。 “它可能受伤了。不然它不可能这么容易被沈修的剑砍中。”重莲道。 沈修抗议道：“喂，别这么小看我好吗？” 谭丽芳忽然掏出一张符纸，念了一句咒文。 一只浑身燃烧着蓝色火焰的鸟从她手掌中飞出，直奔黑影躲藏的地方。 “哇，好漂亮。”严乐川感叹。 她的话音未落，沈天蓝就听到一声野兽的哀嚎。 一道黑影迅速地从罐子后窜了出来，如闪电般往门口的方向跑去。 “快！趁现在！”哈威急得直跳脚，“它快跑了！” 重莲立刻掀开了遮住雕像的黑布。 “快用铜镜照它！”沈修叫道。 沈天蓝和严乐川立刻用铜镜照向怪兽的方向。 怪兽躲避着铜镜发出的红光。它躲避得很辛苦，沈天蓝能清楚地听见它呼哧呼哧喘气的声音。 蓝色火焰的鸟扑向怪兽，它张开嘴，喷出一股耀眼的火焰，击中了怪兽。 怪兽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嘴里发出凄惨的嚎叫。 几秒钟后，它竟然化成也一缕青烟。 那股青烟径直飞向了旁边的雕像，然后消失了。 “快，快！封住它！”哈威焦急地叫道。 重莲立刻将事先准备好的符纸贴在了雕像的额头上。 “成功了？”沈修问。 所有人小心翼翼地靠近雕像。 雕像一动不动地立在那儿，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 “应该是成功了。”重茂道。 “这么快就成功了？感觉我也没派上什么用场。”藤娇一边继续啃鸡翅一边嘟囔道。 “你们看。”谭丽芳道，她指了指雕像脸颊下方的某处。 沈天蓝低头一看，发现那里的石头正慢慢地变成深黑色，还不断地有黑色的液体渗出。 “它受伤了？”沈修问。 “八成是，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把它制服。”重莲回答。 “可是谁把它伤得这么重？” “不知道。”重莲的表情略凝重，“不过伤了它的东西肯定很强大。” “比上古凶兽还强大的东西？”沈修惊讶。 严乐川举手道：“那现在怎么办？杀掉它吗？” “先把雕像抬回去再说。”重莲道。 “这可是重家几百年来抓到的第一只凶兽，必须要好好研究一番才行。”谭丽芳笑道。 “而且它还吃掉了重琰哥的身体，必须要它血债血偿才行。”沈修道。终于有人记起重琰的事来了。 沈天蓝看向雕像，深深地预感到了这只饕餮未来的悲惨命运。 这时，她用眼角看到哈威正在饕餮之前化成青烟的地方嗅来嗅去地寻找什么。 “你在找什么？”沈天蓝问。 哈威不耐烦道：“我不是说了吗？饕餮吃掉了我的一个宝物，我正在找呢。” “它都吃掉那么久了，应该早就排泄掉了吧？”沈天蓝问。 哈威道：“不可能，饕餮又不排泄。” “没有排泄功能？它又不是貔貅。” “很多妖怪灵兽都很少排泄。它会把吃掉的东西直接转化成灵气，或者在身体里储存起来。”哈威道。 沈天蓝忍不住看向正在啃鸡腿的藤娇。 藤娇扔掉鸡腿骨，道：“别看我，我们龙是有排泄功能的，只不过次数很少，也没你们人类的那么臭就对了。” 沈修将剑收进他的吉他包里，走过来问：“你们在干什么？” “找我的宝物。”哈威说。 “讨论排泄物。”沈天蓝说。 “说不定你要找的东西还在它体内呢。”严乐川说。 哈威放弃了寻找，他的耳朵沮丧地耷拉着：“……可能吧。” “别担心，给它吃点泻药就搞定了。”沈天蓝安慰道。 回到重家后，沈天蓝跟着重莲他们进了别墅的地下室。 没想到重家的地下室竟然这么大，至少有三个客厅的面积。 沈修和重莲将雕像抬进了一只特制的巨大铁笼子里。 “封印咒符的作用快要消失了。”重茂忽然说。 果然，几分钟后，一股青烟就从雕像上冒出来。 青烟迅速地聚集起来，化成有形的实体。 它一化成实体，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是……人类吧？”严乐川道。 看身形，是个穿着运动衫和牛仔裤的男人。他的头发很长，长长的碎刘海遮住了他的半张脸。 “不对，不是人！”藤娇道，“他身上的血腥气和刚才的怪兽一模一样，而且他身上也没人类的味道。” 沈天蓝忽然想起之前重莲说的话。 被袭击的那个人说，怪兽吃掉了他的烤鸡，还扒光了他的衣服。说不定这身衣服就是那人的。 男人四肢着地趴在地上，一只黑不溜秋的眼珠透过发丝警惕地盯着他们。 他的喉咙里发出哈哧哈哧的喘息，好像很痛苦的模样。 沈天蓝注意到他的右肩膀渗出了不少黑色的液体，液体浸湿了一大片衣服，看起来有些吓人。 就在所有人盯着那男人的时候，沈修忽然道：“现在干什么？给他吃泻药？” 第63章 “不过，给他吃人类吃的泻药有用吗？”藤娇蹲下来观察笼子里的男人道。 “我觉得不会，”沈修分析道，“他的身体构造肯定和人的不一样。” 就在这时，笼子里的男人忽然发出一阵痛苦的呜咽。 他的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咕噜声，然后开始呕吐，吐出一大滩黑色的液体。 “感觉他很难受的样子，”严乐川说，“都吐血了。” 很快，他又吐出几个完整的鸡块。 “快看，他把吃掉的炸鸡都吐出来了。”沈修说。 藤娇反感地别过头去：“太恶心了。” “看样子它受的伤确实很严重，甚至连鸡块都没办法消化。”重莲说。 就在这时，沈天蓝看到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咕噜噜地滚到了她的脚边。 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枚金色的戒指。 戒指上沾了一些饕餮的血，沈天蓝不敢直接碰，而是掏出一张面巾纸，隔着纸捡起戒指，顺便擦掉了上面的血迹。 “这是你掉的那个宝物？”沈天蓝递给哈威。 哈威看了一眼：“不是，我掉的才不是戒指呢。” 沈天蓝又把戒指给其他人看了。 “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戒指罢了。”沈修摸了摸戒指道，“上面也没什么灵气。” 藤娇接过戒指：“不知道能不能卖掉换钱？”这孩子钻钱眼里了大概。 严乐川道：“说不定是被饕餮吃掉的人类身上掉的。” 沈天蓝顿时觉得这戒指有点烫手。 她忽然看到戒指内侧刻了一个英文单词：ashley。 看起来是个女人的名字。 英文单词的对面则刻着一个小小的五芒星符号。 难不成还是件魔法道具？ 她顺手将戒指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反正她也不想要。 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被笼子里的男人吸引了过去。 男人呕吐完了之后，就像野兽一样蜷缩成一团躲在笼子的角落里。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大概只是在假寐。 “等下。”谭丽芳忽然道，“你们看他的脚腕。” 男人的脚腕上隐约有个硬币大小的伤疤。 “那个伤疤好眼熟。”沈修说。 重莲蹙眉：“难道……” 谭丽芳道：“不会错的，很可能就是那样。” “就是哪样？你们说话能不能不打哑谜？”藤娇道。 沈修道：“是不是那样，要确认了才知道嘛。”他从包里拔出剑，刷地挥舞了一下，剑气准确地击中了男人的额头。 “哇！”严乐川惊呼了一声。 男人的额头长长的碎刘海被整齐地切断了。 “好剑法。”严乐川佩服道，“竟然能只切断头发，而不伤害到他的额头，太厉害了。” 严乐川的话音刚落，男人的额头就渗出了黑色的血液来。。 “抱歉，使过劲儿了。”沈修嘿嘿笑道。 不过令人惊奇的是，男人额头的伤口用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愈合了，然后连一点伤痕都没留下。 但是大家都没注意到那一点，所有人都被男人的长相吸引了。 男人的那张脸分明和重琰一模一样！ 严乐川惊讶：“难道重琰老师其实还有个同胞兄弟？” 藤娇翻个白眼：“怎么可能！明显是饕餮变成了他的样子。”她鄙视地看向严乐川，“怎么几天不见，你的智商又下降了不少？” 严乐川没搭理她的吐槽，道：“可是饕餮为什么要变成重琰老师的模样？” 男人弓起身子，像一只受惊的豹子一样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怒吼，黑色的眼睛里隐约渗出的淡淡红光。 沈天蓝想起伊西尔的眼睛也是红色的，不过却要漂亮多了。 “果然是这样。”谭丽芳叹气道。 “谁来给我们解释一下到底怎么回事？”严乐川道。 沈修道：“有种传闻说，饕餮其实早就没了自己的肉身。所以它经常把看中的肉身吃掉并且储存起来。等到上一个肉身不能用的时候，再换上新的肉身。” “所以刚刚它从封印状态解除之后，就换上了重琰的肉身作为替代。”重莲道。 “不过看样子即使更换肉身，它本体受到的重伤还是没有恢复。”谭丽芳道，“看它的样子，现在它的力量大概只有平时的十分之一吧，不然我们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捉住它。” “这样有点不妙啊。”重茂语气凝重道，“饕餮本身的煞气太重，一般的肉身都承担不了。再这样下去，重琰的肉身会像饕餮上一个肉身一样灰飞烟灭的。” “那怎么才能把重琰哥的肉身夺回来啊？”沈修道。 “强行夺过来会对重琰的肉身造成伤害。”重莲道，“只能再给饕餮一具新的肉身作为替代了。” “也就是说要给它喂食？” “喂普通的肉身大概不行，不过我倒是有个主意。”他看向藤娇：“这需要你帮点忙。” “没问题。给钱就帮。”藤娇大方道。 这孩子果然钻钱眼里了，作为遣江的龙神大人，这么贪财真的没问题？ 重莲转身离开了房间，很快就拿回来一个长方形的箱子。 “这是什么？”严乐川问。 重莲道：“这是我一个搞炼器的朋友送给我的人形傀儡，灌注龙神的灵力，就能代替肉身。” 人形傀儡？听起来很高大上的样子。 重莲打开盖子，沈天蓝好奇地看了一眼。 箱子里静静地躺着一个精致漂亮的男娃娃。 “哇，好漂亮！”藤娇忍不住摸了一把，“这是什么材质做的？有点硬啊。” 沈天蓝摸了摸娃娃的身体，道：“这不就是球形关节人偶吗？”跟她上次在商场专卖店看的特别像。 “这可不是普通的人偶。这可是炼器大师的作品。”重莲道，“不过她确实也在兼职做人形师。” 沈天蓝看向那个人偶。 这个炼器大师还真是恶趣味，这人偶明明是个十四五岁男孩子的模样，却偏偏戴着粉色兔耳朵，还穿着蕾丝长裙和白丝打底裤。 藤娇将人偶抱在怀里，闭着眼睛注入灵力。 一分钟后，人偶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 “动了动了！”沈修叫道。 人偶发出格拉格拉的轻微响动，僵硬地转过头，一双浅蓝色的眼珠无神地看向沈天蓝。 沈天蓝觉得有点瘆的慌。 “可以了。”重莲道。 他将人偶从藤娇怀里接过来，然后掏出小刀割破手指，抹在了人偶的额头上。 “傀儡完成了。现在它在妖兽的眼里和人类已经没什么区别了。”重莲说，“因为注入了龙神的灵力，它现在看起应该比普通的人类还美味可口。” 他说完，就将人偶轻轻地放进笼子里。 人偶动作僵硬地站了起来，机械地摇晃着手臂，格拉格拉地往前走去。 笼子里的饕餮警惕地盯着人偶，并没有立刻发起攻击。 当人偶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突然发起攻势，一把抓住了人偶的身体。 他面无表情地歪头盯着人偶，又瞥了一眼站在笼子旁边的几个人。 沈天蓝忽然觉得饕餮可能并没有看起来那么蠢，搞不好之前的对话他全都听懂了。 这时，饕餮忽然愤怒地发出一声咆哮，将那只人偶啪地丢到了一边。 “糟了！被它看出来了！”谭丽芳道。 令人震惊的一幕忽然发生了。 饕餮忽然站直了身体。它咧嘴露出一个类似笑容的狰狞表情，一缕黑血从他的嘴角流下。 “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他声音嘶哑地说道，“我要把你们撕成碎片，嚼碎你们的骨头，吸掉你们的骨髓，抽干你们血！” 藤娇好像有点被吓到了。她缩了缩脖子道：“能不能说得不这么具体？听起来有点恶心好吗。” 沈修则表情平静道：“哥们，你要吓唬人我理解，但是你都不能从这个笼子里出来。你的威胁无效。” 饕餮眼睛里发出红光，怒视着他们：“我要吃掉你们！把你们撕成一片一片！” “这个你说过了。”谭丽芳淡淡道。 “我还要……还要嚼烂你们的骨头！”饕餮怒吼。 好吧，看样子它只会说这么几句话。 沈天蓝怀疑自己可能高估它的智商了。 “现在怎么办？它不上套啊。”沈修看向其他人。 谭丽芳若有所思道：“干脆祭出家传法宝，拍碎它的魂魄真灵，把它打得元神俱灭，不就取回肉身了。” “这主意不错。”重茂微微点头。 饕餮看起来有些害怕了。 “……你、你们胆敢！”它竟然有点口吃了。 “如果你肯进到那个肉身里，我们就不那样做。”重莲指了指那个人偶道。 “你已经没有退路了，乖乖束手就擒吧。”沈修比划着他的宝剑道。 饕餮瞄了一眼地上的人偶，脸上的表情更狰狞了，或者说更纠结了。 “真麻烦。”谭丽芳叹口气，“算了，我去拿家传法宝好了。” 饕餮忽然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 他忽然抓起地上的人偶，张大嘴一口把人偶吞了下去。 “等下等下，它是怎么吞掉那么大一块东西的？”沈修惊讶，“这不科学！”降妖世家的子孙竟然在纠结科不科学。 很快，饕餮忽然张大嘴，一股青烟从他口中冒出，随后青烟落地，迅速地聚集成了人偶的形状。 至于他原本的身体则一头栽倒在地。 大概人偶的身体不太好用，他刚走了半步，就被长长的裙摆绊倒，一头栽倒在地面上。 趁着饕餮还在挣扎的功夫，重莲打开笼子，把自己弟弟的肉身抱了出来。 然后他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颗玉石塞进了重琰肉身的嘴巴里。 “这是防止肉身腐坏的灵珠。”他解释道。 沈修突然道：“不过咱们家什么时候有那么厉害的家传法宝了？竟然能拍碎上古凶兽的元神魂魄？” 谭丽芳笑道：“那是胡扯的，咱们家没那种玩意儿。” 正在挣扎着适应新身体的饕餮顿时浑身僵住了。 第64章 随后，谭丽芳将化成人偶形态的饕餮塞进了一个更小的笼子里。饕餮站在笼子里，一声不吭地用那双淡蓝色的玻璃眼珠瞪着他们。 “他怎么不叫了？”严乐川问。 “这个笼子有自动隔音功能。”谭丽芳解释道。 沈天蓝转过身，发现原本放在桌子上的戒指竟然不见了。 她低头看了看，也没掉地上，难道是被谁拿走了？ “怎么了？”严乐川问。 “没什么。”反正她本来也没打算把戒指拿走，说不定是被重家的人收起来了。 现在重琰的身体找回来了，他终于可以不用和自己的弟弟共用一个肉身了。 哈威说，现在已经不需要他帮忙引渡魂魄了。不过他的宝物还是没找回来，所以他打算留在重家一段时间，研究一下怎么才能把他的宝贝从饕餮身体里弄出来。 既然事情都解决了，也该是时候打道回府了。 第二天上午，沈天蓝上完了课，很软不想吃食堂饭了，打算吃碗泡面换换口味。 刚进寝室，她就看到金发的少年正悠哉地趴在床上玩游戏。 他抬头道：“噢，你回来了？我都快无聊死了，你的游戏都都被我打通关了。” 沈天蓝现在已经不玩她平板电脑里的游戏了，因为所有的记录都是瑟西斯打出来的。 沈天蓝走过去道：“你知道这其实不是你的床吗？”他总是这样若无其事地占据沈天蓝的床，这让沈天蓝很无语。 瑟西斯假装没听见，而是从床上坐了起来：“你知道怎么才能很快地弄到很多钱吗？” “你要钱干什么？”沈天蓝问。 “废话，当然是买东西。”瑟西斯说，“我们学院的导员说，想要融入人类社会，钱是必不可少的道具。” “你们还有导员？”沈天蓝一直以为宗教史专业的学生都处于无人看管的放养状态。 “有啊。不过他不经常出现。”瑟西斯道，“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怎么才能很快地赚到很多钱？” “……合法的还是不合法的？” “哪种比较快？” “抢银行比较快。” 瑟西斯“噢”了一声，然后低头在平板电脑里搜索“如何抢银行”。 沈天蓝赶紧制止他：“我开玩笑的。这个方法强烈不推荐！” 瑟西斯不解：“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教唆青少年犯罪。”沈天蓝想了一下，“你要赚钱的话……就打工吧，但是好像需要身份证。” “身份证？我有啊。”瑟西斯说着，还真的从衣兜里掏出一张身份证。 沈天蓝接过去一看，还真是一张身份证，写着姓名瑟狗蛋，出生日期19xx年xx月xx日，住址是安洋理工大学的地址。 “瑟大海是什么玩意儿？” “哦，我们导员说，瑟狗蛋这个名字太怪异，不像中国人，就让我改了一个。”瑟西斯道。 呃……瑟狗蛋也很奇葩好吗？先不说百家姓里是否有这个姓（*真的有），现在谁还会给自己的孩子起名叫狗蛋？ 确定了要打工之后，沈天蓝就帮瑟西斯在人才网上搜索了一下适合他的招聘信息。 瑟西斯忽然指着屏幕道：“这个怎么样？富婆招聘兼职男友，要求长得帅性格好，年龄20-25，月薪九千呢。” 沈天蓝赶紧翻过那一条：“这个……少儿不宜。” “我不是少儿。”瑟西斯反驳，“我有几百岁了。” “反正这个不行。”沈天蓝坚决道，然后赶紧换了个靠谱一点的人才网，开始重新搜索。 “派发传单？” “没耐心。” “超市推销员？” “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 “海报抄写？” “你觉得我会写汉字吗？” 沈天蓝有点不耐烦：“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工作？” “又简单又悠闲又清静，赚得又多的工作。”瑟西斯道，“其实我的要求挺简单的啊。” 沈天蓝沉默了一下：“……要不我把招聘男友的那条再找出来给你看看？” 瑟西斯却道：“算了，赚钱好麻烦。而且我暂时也不需要那么多钱。反正我不需要吃饭，住的地方也有，玩的东西也够了。” “你知道你住的是学校的寝室，玩的是我的电脑吧？”沈天蓝提醒他，“而且，我要是毕业了，离开这学校了，你就没地方住，没东西玩了。” 瑟西斯不屑一顾道：“那有什么关系，到时候再说。大不了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沈天蓝很惊讶：“……原来你这么喜欢我？” 瑟西斯翻了个白眼：“别自恋了。只是除了你之外所有的人类我都很讨厌罢了。” 他说完，就打了个哈欠：“我困了，要去睡觉了。”然后他就化成金色的光团飞回巢里去了。最近这家伙一直在过昼夜颠倒的日子，经常玩游戏玩到大半夜，或者出去玩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他的心理年龄果然还是个孩子。 很快，严乐川吃完午饭回来了。 她告诉沈天蓝，她打算明天晚上就召唤恶魔。 “时间已经不多了，我得赶快了。”严乐川愁眉苦脸道。 “你的病最近发作过吗？” “有那么几次吧。”严乐川叹气，“而且每次都比以前更难受了。”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还真有。” “说吧，什么忙？” “到时候我会把恶魔召唤到一个圆圈里。我会事先画好法阵，让它没办法从圆圈里出来。”严乐川道，“不过，还是有很小很小的几率恶魔会附身在召唤他的女巫身上。所以我需要一个人在旁边帮我，一旦我被附身了，我身上带着的巫咒袋会让它暂时被封印在我身体里，到时候你就用这柄剑刺入我的身体。” “你是要我杀掉你们两个？”沈天蓝惊讶。 “如果我运气好的话，它会比我先死掉，”严乐川耸肩道，“到时候你再叫救护车来救我就好了。” “运气不好呢？” “运气不好的话，就是我和它同归于尽呗。” 严乐川将剑递给沈天蓝：“所以你要刺得准确一点，最好刺在我肚子上，那里比较柔软。” 沈天蓝用左手接过双刃剑，她纠结道：“我要是下不去手怎么办？它会不会同时杀掉我们两个？” 严乐川安慰道：“放心吧，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阻止恶魔视线的女巫之瓶。你只要揣着那个瓶子，它就看不到你，所以你是没有危险的。” 她说着又笑道：“不过，它附身在我身上的几率是非常非常小的，比走路被雷劈死的几率还小呢。所以你也别担心那么多了。” “如果找老师来帮忙会不会更安全一点？”沈天蓝看向她道。 “你觉得老师会同意我们召唤恶魔吗？” “……大概不会。” “而且，伊莎贝尔的恶魔诅咒只是个传说罢了。”严乐川道，“就算我说了，大概也没人会信。我妈之前也试过召唤那只恶魔，但是都失败了，所以这次咱们能不能成功还不一定呢。召唤恶魔可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情。” 沈天蓝最后同意了帮严乐川的忙。本来她打算叫上藤娇一起，多加一条龙肯定更保险些。 但是严乐川却不同意带上藤娇。 她说人太多了，恶魔可能会不出现。 最重要的是，她只准备了一个防止恶魔视线的女巫之瓶。 “这个瓶子特别稀有。我从我妈的一个朋友那里用一条祖传的项链换到的，据说是一个欧洲很有名的女巫制作的。”严乐川说。 沈天蓝看了看那个灰扑扑的水晶瓶，瓶子里装着一些骨头碎片之类的小东西，看起来平凡无奇。看样子魔法物品是不能通过外表来判断价值的。 沈天蓝将瓶子塞进上衣的内袋。 为了明天的行动，她特意选了件有里袋的夹克。 晚上，沈天蓝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爬起来冥想。 进入梦境空间后，沈天蓝看到化成龙形的伊西尔正趴在金树的旁边，巨大的红眼睛默默地盯着金树看。 “你在看什么？”沈天蓝问。 “你过来。”伊西尔道。 沈天蓝走过去一看，原来金树的枝杈上长出了几个花苞。 “可能是你从山神那里得到的露水的作用。”伊西尔道，“我能闻到树身上散发一股露水清香，和你得到的那罐露水一模一样。” 花苞的颜色是纯白色的，沈天蓝凑过去闻了闻，似乎闻到了伊西尔所说的清香。 “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果。”沈天蓝期待道，“说不定结出来的果子会很好吃。” 她在伊西尔身边坐了下来，托着腮看着金树发呆。 伊西尔忽然道：“你身上带了什么？” “什么意思？” “你身上好像带着一件奇怪的东西。”伊西尔忽然道。 第65章 “有点奇怪？你是说女巫之瓶吗？” 伊西尔道：“我能感觉到那东西上有一丝奇怪的气息，让我觉得有点不舒服。” “大概是因为里面装着几块骨头吧？”沈天蓝猜测，“说不定是人的骨头呢。” “可能吧。”伊西尔淡淡道，“可惜我没见过人的骨头，没法做参考。” 伊西尔忽然化成了人形。他走到金树下，轻轻抚摸金树的树干。金树的微光照在他光洁白皙的脸颊上，显得特别静谧祥和。 沈天蓝道：“看起来你很喜欢这棵树。” 伊西尔微微点头：“总觉得这棵树看起来很亲切。” 沈天蓝想象不出来“看一棵树觉得亲切”是怎么样的一种感受。 她学着伊西尔样子，摸了摸金树的树干。 这时，离她最近的一个白色的花苞忽然轻轻弹了一下，然后舒展着花瓣，缓缓地盛开了。 紧接着，就像传染一般，它附近的几朵花也开了。 不到几分钟的功夫，整棵树的花全都开放了。 “好漂亮……”沈天蓝感叹。 金树在黑暗之中闪烁着金色的微光，枝杈上开满了洁白的鲜花，散发着醉人的芬芳。 虽然花开得很快，但是它并没有像昙花一现那般很快凋谢。 伊西尔忽然摘下一朵花，递给沈天蓝。 沈天蓝有点不好意思地接了过去：“嗯……送给我的？谢谢。”她还是第一次从男生那里收到花。 伊西尔点了点头，道：“这些花灵气充沛，吃下去肯定有好处。” 沈天蓝的动作僵住了，“呃，原来是要吃掉啊。” 伊西尔不解道：“你为什么把花别在头上？” 沈天蓝赶紧把花从发卡上扯下来，“没什么，呵呵。” 她将一片花瓣吃进嘴里。 花瓣没什么味道，感觉像在嚼蜡。 吃完了一片之后，她感到一阵暖流涌遍全身，和服用山神露水的时候感觉有点像。 她干脆吃掉了所有的花瓣。 “怎么样？”伊西尔问。 沈天蓝觉得神清气爽，浑身都暖洋洋的：“挺不错的。有了这个，冬天不用开暖气了。” 她伸手又想摘一朵，却被伊西尔挡住了。 “这些花的灵气太充沛了，吃太多会灵气消化不良。”伊西尔说。 “灵气也会消化不良？” “对。吃下去的灵气没法完全吸收的话，就会浑身发热，特别不舒服。” 沈天蓝道：“你怎么知道的？” 伊西尔沉默了片刻：“因为我之前试过了。” “试过了？”沈天蓝惊讶，“之前不是花苞吗？” “嗯……不过花苞的灵气不如开花之后的。” 看样子之前他吃掉了不少花苞。怪不得沈天蓝总觉得金树右边一小片树杈有点光秃秃的。 沈天蓝脑补了一条巨大的黑龙啃食金树上小白花的场景，竟然有点喜感。 “好吧，原来你也是个吃货，”沈天蓝理解道，“不过这花其实一点都不好吃。” 沈天蓝想了一下又道：“不过，哪天你要是能到现实世界就好了，我带你吃真正的美味佳肴去。” 伊西尔眼睛看向别处，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然后他化身成黑龙的形态，趴在金树旁边，眯着眼睛开始的打盹儿。 沈天蓝闲着无聊，就蹲在他身边研究他身上的鳞片。 黑龙的鳞片很坚硬，和藤娇身上的一样坚硬。不同的是，藤娇身上的更光滑一些，而且很温暖。伊西尔的鳞片则要冰冷许多。 沈天蓝忍不住用手摸了摸两把，还试着用手指抠了抠。 结果竟然真的被她抠下来一片。 沈天蓝瞪着手里的那片纯黑色的鳞片。 ……wtf，这是什么情况？ 她明明没用力啊！ 她忽然想起不久之前，藤娇曾经说过，一般像她这样长鳞的生物都很在乎自己的鳞，就和人类在意自己的发型一样。 伊西尔懒洋洋地睁开一只眼睛：“……你在干什么？” 沈天蓝赶紧把黑鳞藏在身后：“咳，没什么。” 它甩了甩尾巴：“怎么感觉有点痒。” “你的错觉。”沈天蓝心虚道。 伊西尔红宝石一般的眼睛深深地望着她：“你知道你在撒谎的时候我能感觉得到吧？” 沈天蓝惊讶：“我在撒谎的时候你能感觉得到？” 伊西尔微微点头：“我还能读取你记忆中的片段。” 这一点沈天蓝倒是记得。之前伊西尔经常读取她脑袋中的记忆，然后变成她熟人的形象。 沈天蓝只好坦白从宽，摊手道：“你尾巴上的鳞被我抠掉了一片，不好意思哈。” “哦，那没关系。我最近正在换鳞。”伊西尔淡淡道。 “换鳞？” “嗯，平均每天都要脱落两三片旧鳞。” 沈天蓝松口气：“你不早说。” “对不起。”伊西尔乖乖道歉。 沈天蓝对着金树发出的微光看了看手里的黑鳞。 黑鳞不是全黑的，而是半透明的。光线穿透鳞片，还能看到上面有规则的网状花纹。 “这鳞片送给我吧？”沈天蓝道。 伊西尔没说话，他闭着眼睛趴了回去，大概是默许了沈天蓝的请求。 离开冥想状态后，沈天蓝睁开眼，感到手里正捏着着一片坚硬的东西。 低头一看，果然是那片黑鳞。 她抚摸着黑鳞，对着月光看了一会儿，发现黑鳞上的暗银色花纹在月光下更明显了。 “好漂亮。”她感叹道。 然后，她将黑鳞随手揣进了上衣口袋。 第二天，严乐川一大早就不见了，八成是去准备召唤仪式了。 上午的课是重琰老师的。 重琰老师竟然来上课了。他身穿着平时那套西装，扎着领带，脸上挂着的还是那副严肃表情。 看样子他真的已经恢复了。 下课后，他忽然道：“沈天蓝同学，你先留一下。” 沈天蓝只好停住脚步。 重琰走向沈天蓝，沈天蓝忽然发现他嘴角旁边多了一颗黑痣，之前重璟的嘴角是没这颗黑痣的。 看样子他已经换回自己的身体了。 沈天蓝意识到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才比较礼貌。 “恭喜你啊，重老师。” 重琰微微蹙眉道：“恭喜什么？” “恭喜你取回了自己的身体啊。” “噢，这件事啊。”重琰微微点头，“这还要多亏你和你的朋友帮忙。” “没有没有，我只是打酱油。”沈天蓝摆手。 “我母亲说想好好感谢你们，想请你们周末到我家吃饭。” “呃……不用那么客气。” “不是客气，是感谢。”重琰平静道，“周五晚上，我会让重莲去接你们。” 沈天蓝实在不会推辞，只好答应了。 晚上沈天蓝吃过晚饭回到寝室，发现严乐川终于回来了。 严乐川嘴里叼着辣条，坐在床边玩手机。 沈天蓝惊讶道：“你买手机了？”仔细一看，竟然还是最近刚出的新款手机。 严乐川笑道：“嗯，刚买的，我觉得还是用手机比较方便。” “你终于开窍了，愿意过现代人的生活了。”沈天蓝感慨。 等会就要进行召唤仪式了，严乐川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她一边玩手机还一边哼哼歌，不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轻松。 到了晚上十点，沈天蓝和严乐川趁着门限时间还没到，溜出寝室离开了学校。 在学校里召唤恶魔终归不妥，她们打算在附近一片人迹罕至的绿地里进行召唤术。 因为地方偏僻，周围又没有居民楼，这片绿地晚上很少有人经过。 严乐川在地上铺上事先准备好的围困恶魔的法阵。法阵是用红色的油漆画在一张塑料布上的。 在沈天蓝的帮助下，她们又在塑料布上撒上一层泥土，盖上一层蓝色的塑料布挡住，这样从表面就看不道法阵了。 最后，严乐川又在塑料布上摆起了召唤用的东西。 沈天蓝则在附近转悠，负责帮她望风。 很快，严乐川就完成了召唤术的祭坛。 塑料布上摆放着一个银色的高脚杯，里面盛着黑红的不明液体。在高脚杯的周围还放着动物的尸体，切掉头的蟾蜍和壁虎之类的。 “看起来是很恶心，但是没办法，召唤恶魔就是这样的。”严乐川把玩着手里的匕首道， 沈天蓝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她走到严乐川身边坐在草坪上：“现在干什么？” “等到十一点再开始。”严乐川说，“夜深人静的时候成功率比较高。恶魔这种生物都喜欢深夜。” 于是两个女孩坐在草地上开始默默地等了起来。 沈天蓝总担心会有人路过，但是她的担心是多余的。旁边的巷子里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阴冷的夜风袭来，沈天蓝忽然觉得有点冷。她缩了缩脖子，冷风还是打透了她的外套，让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她将手放进衣兜里取暖，忽然摸到一个硬东西。 原来是伊西尔的鳞片。她都忘了自己一直随身揣着这东西。 严乐川一直没怎么说话，而是默默地低头拨弄着一只死掉的蝾螈。 等了不知多久，严乐川忽然丢下木棍，“开始吧。” 沈天蓝赶紧站了起来。严乐川用盐在地上撒出一个圆圈，让沈天蓝站在里面。 “除非我不幸被附身，你千万不要从这个圈里出来。”严乐川嘱咐道。 她的表情凝重，看起来和平时的她很不一样。 沈天蓝知道严乐川肯定压力很大，于是她安慰道：“等你的诅咒解除了，我们就去吃学校门口新开的那家自助餐。” 严乐川笑了笑，“嗯，好。” 严乐川走到召唤阵旁边，她蹲下来，用匕首割开自己的手心，攥紧拳头在高脚杯里滴入鲜血。 她开始声音低沉地背诵一段咒语。 空气似乎变得凝重了。 晚风呼啸而过，吹在沈天蓝的脸颊上，她眯起眼，看到严乐川忽然站了起来。 “小心，快出现了。”严乐川沙哑道。 沈天蓝左手摸了摸别在腰间的双刃剑，顿时觉得安心了几分。 突然，风停了。 树叶的沙沙声，秋蝉的鸣叫声统统都不见了。 周围一片死寂。 空气变得燥热起来，沈天蓝觉得呼吸困难，额头也开始微微冒汗。 她盯着召唤阵，总觉的会有什么恶心的东西从盛着鲜血的高脚杯里突然跳出来。 就在这时，她看到召唤阵中央出现了一团模糊不清的黑雾。 “那是什么？”沈天蓝突然有些害怕，比之前封印饕餮的时候还要害怕。 严乐川没说话。她侧对着沈天蓝，面无表情地盯着黑雾的方向。 黑雾渐渐地扩大，最后变成了一个诡异的被拉长了的人形，看起来至少有两米高。 “谁召唤我？”一个带着戏谑口吻的声音低沉地说道。 第66章 一个略带戏谑的低沉声音道：“谁召唤我？” 严乐川刚从背包掏出来的英汉词典掉在了地上，惊讶道：“你会说中文？” 人形黑雾发出一声嘲讽的轻笑，道：“当然会。这世界没有我不会的语言。噢……这么说，召唤我的就是你了？小妞？” 严乐川道：“嗯，我有点事情想问问你。” 没等严乐川说完，黑雾抢先柔声道：“伊莎贝尔的后代……没错。我果然没看错。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 严乐川刚说了个开头，黑雾又抢了台词。 “哦，是的，没错。”黑雾的声音轻柔得像在耳边低语，听得沈天蓝不禁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你想问，我能不能帮忙解除你身上的诅咒，对吗？” “……对。” “噢，亲爱的小宝贝儿。”黑雾嗤嗤地笑着，“我很高兴能帮得上忙。我当然愿意解除你身上的痛苦。” 严乐川愣住了：“你愿意？” 就算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恶魔，但是沈天蓝还是知道恶魔的话不能轻易相信的。 好在严乐川还没傻到那个程度。 “你想怎么解除我的诅咒？需要交易什么吗？”严乐川问。 “交易？”黑雾道，他忽然又嗤嗤地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冷冰冰的，一点都感觉不到喜悦。 等黑雾笑完，严乐川蹙眉问：“你笑什么？” “我在笑你说的话。”黑雾故意拉长音调懒洋洋道，“你身上有什么值得我交易的东西？你的灵魂已经被你的祖先伊莎贝尔出卖了，现在你除了一具毫无作用的肉身之外什么都没有。” 严乐川显然早有准备，她将塑料袋丢进圆圈里，“我用这个交换。” 黑雾道：“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严乐川平静道。 黑雾探出一只由雾气形成的手，拿起塑料袋，从里面掏出了一个黑色的布袋。 “这是什么？”黑雾问道。 他突然勃然大怒，丢掉黑布袋：“竟然是咒术袋！你好大的胆子！” 黑雾忽然化成一股黑烟，向严乐川的方向扑过去。 严乐川一惊，后退了半步，却被黑雾缠住了身体。 黑雾迅速地钻进她的鼻子和嘴巴，几秒钟后黑雾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什么展开？！沈天蓝呆呆地瞪着眼前的一幕。 严乐川痛苦地跪倒在地，扭头看向沈天蓝：“快……我被附身了！快用剑，杀了他！” 沈天蓝从震惊中回过神。 她拔出双刃剑，走出盐撒出来的圆圈。 严乐川的脸色变得铁青，表情狰狞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像在跟身体里的恶魔拼命搏斗。 她忽然抬起头，一双泛红的眼珠瞪着沈天蓝，尖叫道：“快点！我控制不住他！” 沈天蓝举起剑，犹豫了半秒。 她这辈子连杀鱼没杀过，真的能下的了手捅自己的室友吗？ 虽然沈天蓝昨晚已经恶补了不少解剖学知识，知道往哪里捅，捅多深不会害死严乐川，但是真要实践起来却很难。 万一捅偏了，她就成杀人凶手了。 这时，严乐川的表情突然变了。 她就像突然恢复了正常一样，表情平静地看了一眼沈天蓝。 “原来这里还有一个人类。”严乐川嗤笑了一声说道，“刚才竟然没注意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竟然就瞬移到了沈天蓝的面前，一只手揪住了她衣领。 “没时间做交易了，先杀了你，用你的灵魂补充一点能量好了。”“严乐川”自言自语地说道，就用冰冷的手指掐住了沈天蓝的脖子。 沈天蓝被掐得喘不上来气，她意识到现在说话的不是严乐川，而是那个恶魔。 她痛苦地挣扎着，对严乐川进行拳打脚踢的攻势，但是都徒劳无功。 忽然，严乐川的表情又变了。 她手上的力气一松，喘着粗气瞪着沈天蓝：“你还等什么啊！快动手！” 沈天蓝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 她动了动左手，将双刃剑刺向严乐川的腹部。 剑刃碰触到严乐川腹部的瞬间就卷了刃，然后迅速地融化了。 ……坑爹啊！ 说好的能杀死恶魔的女巫之剑呢？ 难道是被掉包了？或者本来就是假剑？ 但是沈天蓝现在没时间考虑那些。 严乐川再次揪住沈天蓝的衣襟，脸上带着冷漠的笑容，看样子恶魔又夺走了她身体的控制权。 恶魔用严乐川的声音发出一串咯咯的怪笑：“你是认真的吗？你以为用这种玩具就能伤到我？没开玩笑吧？” 他说着，就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别怕，人类的小女孩。”严乐川的声音温柔地说道，“呵呵，咱们两个不是好闺蜜吗？放心，我怎么舍得让你那么快死掉？我会慢慢地掐死你，让你的生命一点一点地消失……” 沈天蓝很想吐槽他，别再黑闺蜜这个词了。 但是她被掐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她挣扎了几下，右胳膊肘忽然碰到了一个滚烫的东西。 是衣兜里的黑鳞。 碰到黑鳞的瞬间，她的右眼角开始灼烧起来，紧接着整个身体都开始发热，就像突然掉进了装满了热水的大桶。 “……把我□□。” 一个声音说道。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在她耳边呢喃。 沈天蓝竟然明白了那个声音的意思，仿佛她和那个声音的主人早就心意相通了。 她的右手伸进口袋，摸到了那片变得像烧红的铁片一样灼热的黑鳞。 她紧紧地握住黑鳞。 黑鳞开始膨胀，变成了适合用一只手握住的宽度。 恶魔掐住沈天蓝脖子的手突然松了几分。 “你在干什么？！”他的声音竟然有几分紧张。 下一秒钟，他突然感到肚子一阵灼烫。 紧接着，是辐射全身的，无法忍受的剧痛。 他低头一看，一柄浑身漆黑的剑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身体。 “这……这是……”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柄细长的黑剑。 他抬起头，一双通红的眼睛惊恐地盯着沈天蓝：“你……你……竟然是……” 他的话没说完，一大股黑色的雾气就从严乐川的耳朵里，鼻子里冒了出来。 沈天蓝后退了半步，用力一拔，轻而易举就抽出了右手的黑剑。 严乐川的身体并没有流血的迹象，反而是恶魔开始痛苦地哀嚎起来。 他后退了几步，弯下腰干呕，大量的黑雾从嘴里涌出。 黑雾扭曲成一个不规则的形状，好像没法再次聚拢变成人形了。 这时，沈天蓝手里的黑剑忽然挣脱了她的手，笔直地向前飞去，然后在半空中化成了一团黑影。 黑影迅速地膨胀，在半空长出翅膀，变成了一只黑龙的形态。 黑龙径直扑向了那团黑雾，张开嘴，一股蓝火从它的嘴里喷出。 黑雾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不到几秒钟的功夫，它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黑龙飞了一圈最后化成黑剑的形态，再次回到了沈天蓝的面前。 “是你。”沈天蓝呆呆地注视着它道。 黑剑发出嗡嗡声，回应沈天蓝的话。 “可你怎么……” 刚刚还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严乐川忽然醒了。 她咳嗽了几声，挣扎着爬了起来。 黑剑瞬间化成一道黑影，钻进沈天蓝的衣兜里消失不见了。 沈天蓝摸了摸衣兜，感到那片黑鳞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严乐川爬了起来，抹了抹脸上的灰，茫然地看了看四周，道：“……发生了什么？” “那个恶魔不见了。”沈天蓝道，“你没事吧？” 严乐川困惑道：“恶魔不见了？去哪儿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嚎叫伤到了她的嗓子，她的声音低沉又沙哑，听起来怪怪的。 沈天蓝摸了摸衣兜里的黑鳞：“……我也不知道。” 如果告诉严乐川，恶魔是被她凭空变出来的一柄黑剑刺伤，然后又被黑剑化成的龙喷火烧死了，严乐川估计也不会相信吧。 回到寝室后，沈天蓝把刚才发生的事详细地讲了一遍。 她最后还是把黑剑和黑龙的事交代了。 “那个双刃剑呢？”严乐川问。 沈天蓝把卷刃的双刃剑递给严乐川。 严乐川看了看那柄剑：“怎么会突然不好使呢？” “我也不知道。” 严乐川又对沈天蓝道：“那你说的黑鳞是什么？” 沈天蓝掏出黑鳞给严乐川看了。 “就是这个。” 严乐川拿着黑鳞，对着光线仔细研究了一会儿，“嗯……嗯，原来是这样……” 沈天蓝有点期待：“你发现什么了？” 严乐川将黑鳞还给沈天蓝：“我发现我没见过这种东西。” “……好吧。” “不过我好像听说过类似的事。”严乐川道，“我妈跟我提起过，有些女巫能用自己的血或者魔法道具化成剑来作为武器。” “就像游戏里那种魔法剑？” 严乐川耸肩：“差不多。” 严乐川忽然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沈天蓝道：“怎么了？” “我感觉胸口好像突然轻松了许多。”严乐川声音低沉道。 她忽然激动地看向沈天蓝：“天蓝！” “呃，怎么了？” 严乐川开始动手解自己身上的衣扣。 沈天蓝惊讶：“你干什么？” 严乐川迅速地解掉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一马平川的胸部。 她低头捏了捏胸肌，然后抬起头热泪盈眶地看着沈天蓝。 “你怎么变回男人了？”沈天蓝微微睁大眼。今天明明不是满月的日子啊！ 严乐川一把抱住沈天蓝，勒得她喘不上来气。 “我身上的诅咒解除啦！”他激动地大叫， 他忽然吧唧在沈天蓝脸上亲了一口，沾了她一脸的口水，然后又企图亲另一边。 沈天蓝正想推开他，却听见严乐川“唉哟”了一声。 “怎么了？”沈天蓝道。 “怎么感觉好烫……” 他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角竟然着火了！ 沈天蓝赶紧用枕头帮他拍灭身上的火苗。 严乐川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怎么突然着火了？” 沈天蓝忽然感觉衣兜里的鳞片轻轻地动弹了一下。 难道是黑鳞搞的鬼？ 第67章 临睡前，沈天蓝爬上床，拉上床帘，拿出兜里的黑鳞，对着灯光观察了一会儿。 黑鳞表面的暗银色花纹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不知道之前那把黑剑还能不能召唤出来。 沈天蓝的脑海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她手中的黑鳞忽然化成一道黑影，然后迅速地组成了黑剑的形状。 沈天蓝吓了一跳，猛然坐了起来，头差点撞到床柱。 她举起黑剑仔细地看了看，发现和伊西尔从前化成的那把黑剑并没有什么不同。 “是你吗，伊西尔？”沈天蓝小声问道。 黑剑发出短促嗡鸣声。 “鳞片上残留了一点我的力量。所以我能操控它，通过它释放我的魔力。”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沈天蓝脑海中回响。 那个声音刚落，黑剑就再次化成黑影，然后变成了一只黑龙的形态。 黑龙停在了沈天蓝的膝盖上，微微偏过头望着她。 “从这里和从梦境世界看你，感觉很不一样。”伊西尔的声音倒。 沈天蓝道：“有什么不一样的？” “感觉更真实，现在你的有体温有呼吸。”黑龙嗅了嗅鼻子，“还有一股好闻的味道。” 沈天蓝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大概是我新买的洗发水的香味吧？” 她说着，忽然一阵困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个打哈欠。 伊西尔道：“你的身体已经很疲倦了，你需要休息。” 沈天蓝又打了个哈欠：“嗯，我是该睡了。” 黑龙飞了起来，它停在了沈天蓝床头的书柜上，趴了下来。 “我把这个分.身留在这里，”伊西尔的声音在沈天蓝脑海中说道，“需要的时候尽管叫我。” 沈天蓝倒回枕头上，强烈的睡意让她缓缓地合上眼，喃喃道：“嗯……待会梦里见。” 第二天早上，沈天蓝睁开眼，瞄了一眼书架的方向，却发现黑龙并没有趴在那里。 难道魔力这么快就消失了？ 她掀开帘子，却看到一个男人正坐在桌子前用她的笔记本电脑。 沈天蓝愣住了。 那男人一头黑色碎发，身上穿着白t恤和牛仔裤，那背影怎么看都像是…… “伊西尔？！”沈天蓝惊讶。 男人转过头看向沈天蓝。 “你起床了。”他淡淡道。 沈天蓝瞪着他：“……你没说过你的鳞片还能变成人形！” 伊西尔转过身，他笔直地坐在椅子上，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真是标准的正襟危坐。 他望向沈天蓝道：“昨晚我在鳞片上注入了新的魔力，所以现在我能暂时地变成人形了。” “原来你掉的那片鳞这么厉害？”沈天蓝道，她忽然想起什么，“那你以后掉的鳞一定要留着，这样你就能跟孙悟空一样变出很多分.身了。” 沈天蓝跟伊西尔讲过孙悟空的故事。 伊西尔却说：“一次控制太多的分.身会很消耗魔力，而且□□也不能距离我的本体太远。另外，我的本体每天需要二十个小时的休眠时间，所以也不允许我的意识在现实世界停留太久。” 也就是说，他每天化成人形的时间只有四个小时而已。 沈天蓝略觉遗憾：“我还以为能跟你一起在现实里多待一段时间呢。” 伊西尔一脸不解：“以前我们不是每晚都在一起吗？” 这时，严乐川忽然推门进来了。 他叼着牙刷，手里那拿着毛巾，困惑地看向沈天蓝：“什么每晚都在一起？” 沈天蓝赶紧解释：“没什么，你听错了。” 严乐川“噢”了一声，他看向伊西尔，蹙眉道：“你哪位？怎么穿着我的衣服？” 伊西尔求助地看向沈天蓝。 沈天蓝只好道：“这是我朋友，他叫伊西尔。” “难道是男朋友？”严乐川捂着胸口一脸震惊。 伊西尔看向沈天蓝：“什么是男朋友？” 沈天蓝只好把伊西尔的身份解释了一遍。 严乐川松口气：“原来是这样，别吓我好吗？” “突然变出来一个大活人其实比我交了男朋友更惊悚吧？”沈天蓝指出。 严乐川耸肩，刚想说什么，却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 藤娇笑嘻嘻地探进头来：“蓝蓝！你干嘛呢？我有事找你。” 藤娇像是自动把伊西尔和严乐川屏蔽掉了一样，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而是径直走进来直接抓住了沈天蓝的胳膊。 “快走，我有个好东西给你看。” 然后沈天蓝就被拽着离开了寝室。 伊西尔抬起腿，寸步不离地跟在了沈天蓝身后。 藤娇忽然扭头瞪着伊西尔：“你干嘛跟着我们？” 伊西尔却说：“我没跟着你们，我只跟着沈天蓝。” “那你干嘛跟着她？” “因为我必须时刻呆在她身边。” 藤娇惊讶地看向沈天蓝：“难道是你新养的宠物？” 沈天蓝道：“呃……一般人的第一反应难道不该是男朋友？” 藤娇却道：“因为我相信你不会背着我交男朋友的。” 她警惕地看向伊西尔：“更何况，他身上透着一股强烈的非人类气息。” 沈天蓝只好把伊西尔的来龙去脉跟藤娇讲了一遍。 藤娇好奇地打量着伊西尔：“听说你是西方的龙？你会喷火吗？是不是喜欢住在山洞里，而且很喜欢财宝啊？” 这孩子霍比特人电影看多了。 伊西尔道：“我会喷火，不过不住在山洞里，也不喜欢财宝。” 藤娇顿时眼前发亮：“会喷火？真的吗？那你喷一个吧我看看！” 伊西尔看向沈天蓝。 沈天蓝知道藤娇的性格，不给她看看她肯定不善罢甘休。 于是沈天蓝道：“那就喷一个好了。”她又补充道：“不过不要喷得太过火了，万一把房子点着了就悲剧了。” 伊西尔点了一下头。 他弯下腰，从地上捡了个废弃的矿泉水瓶子，对着瓶口轻轻吹了一口气。 一簇蓝色的小火苗从他嘴唇之间喷出，然后在矿泉水瓶子中静静地悬浮着，就像一朵明亮的蓝花。 “这是火吗？”藤娇怀疑道，“我见过的火都不是这样的。” 沈天蓝也觉得这火一点都不科学，根本都不符合物理学定律啊！ 伊西尔用指关节敲了一下瓶子，道：“这其实不是普通的火，它是魔法火焰，只能烧掉我想要烧毁的东西。” “这么神奇？”沈天蓝惊讶。 伊西尔微微弯了弯一边的嘴角：“嗯。” 藤娇盯着火焰看了一会儿，忽然不屑一顾道：“是有点神奇啦，不过没什么意思，还没有烟火表演好看呢。” 她忽然炫耀似的变出一小团漂浮在空中的水：“蓝蓝，你看！我们中国的龙也很厉害，还会这种操控水的法术呢！不比外国的龙差！” 没想到藤娇竟然还有点爱国主义情怀，应该颁发给她“新世纪四有新龙”称号。 来到藤娇的寝室后，藤娇给沈天蓝看了她新买的精灵衣服，还附赠一对假耳朵。 “我买了两套，这样我们就能扮成精灵族的模样了。”藤娇高兴道。 沈天蓝拎起一套精灵衣服看了看：“没想到你还对cosy感兴趣。你跟吕沛一定很有共同话题。” 藤娇笑道：“我才不想跟不认识的人一起穿呢，我只想跟你一起穿。” “这样穿出去，肯定会被人分分钟围观至死吧？”沈天蓝皱眉。 藤娇搂住沈天蓝的脖子：“这叫那个什么，行为艺术嘛！” 在藤娇的软磨硬泡下，沈天蓝终于同意穿上精灵服试试了。 至于伊西尔，自然是被赶出了寝室。 他只好站在寝室门口待机。 他的站姿笔直，目不斜视，不知道人大概会以为这家人雇了保镖。 沈天蓝换上了精灵服，发现胸口太低了，除此之外还不错，挺合身的。 衣服是纯白色的，上面绣着金色的花纹，长长的裙摆拖到地面，看起来很高贵优雅。 藤娇的那套明显是战斗用服，棕色的皮甲配短裤，还搭配一条灰色的斗篷。 藤娇又把尖耳朵给沈天蓝强行安上了。 沈天蓝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总觉得这打扮太奇怪了，一点都不像自己。 藤娇要和沈天蓝拍照，沈天蓝忽然想起她手机忘在寝室里。 身边不带手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她便决定回寝室去拿手机。 她推开门，伊西尔转过头看向她：“换完了？” 沈天蓝以为他要吐槽自己这身打扮。 结果伊西尔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罢了。 这反而让沈天蓝有点不好意思：“……走吧，我回去拿一下东西。” 她回到自己寝室，发现瑟西斯又大大咧咧地趴在自己床上。 他一扭头看到沈天蓝，突然张大嘴，一脸的震惊。 “你、你……你那是什么打扮？”他瞪着她有点结巴道，“你神经病啊你！穿成这样！” 沈天蓝纳闷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的衣服：“真的很奇怪吗？” 瑟西斯突然脸通红地从床上跳起来：“没什么！” 他说完，就噗地化成了金色的光团，从窗口飞了出去。 “他在干什么？”沈天蓝茫然地看向瑟西斯远去的方向。 瑟西斯走了之后，沈天蓝从被子里找出了自己的手机。 这时，她忽然感到地面震颤了两下。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错觉，结果紧接着地面又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难道是地震？ 她重心不稳，下意识地抓住了伊西尔的肩膀，伊西尔立刻扶住了她的胳膊。 他低声道：“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沈天蓝下意识地看向严乐川的床，空空如也。 她对伊西尔说：“可能是地震，咱们先出去避难吧！” 伊西尔轻轻点了一下头。 第68章 两人刚离开寝室，就看到迟宴和吕沛匆匆地跑了过来。 “刚才是不是地震了？”吕沛紧张道。 迟宴身上还穿着睡衣，外面套了一件皮夹克。她拢了拢皮夹克，“你们不觉得有点阴森森的？” 吕沛道：“被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点冷。” 伊西尔忽然抓住了沈天蓝的胳膊，“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他的语气和平时不太一样，沈天蓝不由得道：“怎么了？” 伊西尔却一语不发地看向窗外。 沈天蓝也跟着一起看向外面。 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和早晨那会儿的阳光明媚大相径庭。 “怎么突然阴天啊？今天早上天气预报也没说会下雨啊！”迟宴说。 吕沛也道：“我早上还占卜了一下今天的天气呢，说是大晴天。” 几个人下了楼，下楼的途中正好遇到了一群不认识的学生。 “你感觉到刚才的奇怪波动了吗？” “我也感觉到了……” “难道是炼器专业的又在搞什么奇怪的实验？” 他们跟着人群来到寝室楼一层。 寝室楼一层聚集着一大群学生，大家都在议论纷纷，讨论着刚才诡异的地震。 “怎么都堵在这里？”沈天蓝身后有人抱怨道。 旁边的人回答：“好像寝室楼被锁住了。” 舍管赵明正站在寝室楼门口，他举起手，大声道：“大家稍安勿躁！” “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不让我们出去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又跟上次一样，要封锁这里……” “不会吧？炼器专业的人又在搞什么鬼？” 一个炼器专业的男生抱着双臂道：“和我们才没关系呢！” 赵明大声道：“大家先回到自己的寝室去！具体情况我会再通知大家的！” “好讨厌啊，又搞什么？” “好不容易周五了，我还想去逛街呢……” “妈蛋，我女朋友还在外面等我呢！” 大家抱怨归抱怨，不过还是渐渐散去，各自回寝室了。 等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见没什么可围观的了，吕沛便道：“算了，咱们也回去吧。我刚买了一套塔罗牌，咱们玩占卜去。” 沈天蓝转身刚想走，却看到伊西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深红色的眼睛看着楼门口。 沈天蓝看向他：“你怎么了？” “事情不对劲儿。”伊西尔说着，忽然大步走向大门口。 赵明踏出一步拦住他，不耐烦道：“这位同学，请先回寝室去好吗？”他一边说一边打量伊西尔，“话说回来我好像没见过你吧？” 伊西尔却一把推开他的胳膊，大步来到门口，伸手用力拉了一下门，门却纹丝不动。 赵明皱眉：“你干什么？门上锁了，你出不去的！你没听懂我的话吗……” 伊西尔的手上忽然萦绕起黑色的雾气，雾气碰到门锁，门锁竟然迅速地腐蚀融化了。 赵明就瞪着伊西尔，突然警惕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伊西尔没理会他，他拉开了寝室的大门。 沈天蓝走到他身边：“你在干什么？” 她看向门外，忽然觉得外面的景色有些奇怪。 远处的大树和教学楼变得模糊不清，就像是隔着一层薄纱似的。 伊西尔伸出手，轻轻触摸了一下前方的空气。 被他碰触的地方产生了奇怪的波纹，就像被石子击中的平静水面。 门外的景色也跟着波纹的扩散扭曲起来，几秒后才归于平静。 沈天蓝也学着他的样子伸出手，她感觉什么都没碰到，可是一阵波纹也从她手指碰触过的地方扩散开来。 “这是什么东西？” 一个声音忽然道：“时空错位。” 沈天蓝吓了一跳，猛地一回头，才发现张小红正站在自己身边。 这姑娘到底什么什么来的？ “什么叫时空错位？”沈天蓝看向赵明。 赵明却苦笑着摇头：“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我也什么都不知道，你信吗？” 迟宴和吕沛也走了过来。 迟宴向门外伸出手，然后吃惊地大叫起来：“你们看！” 她的手竟然消失在了半空中！ 一阵阵波纹从她的“断腕”处扩散开来，看起来特别诡异。 迟宴将手收回，低头看了看自己涂着紫色指甲油的手，又看向其他人：“这到底怎么回事？” 沈天蓝也顺手从旁边抄起一根拖布把试了试。果然和迟宴的效果一样，任何东西一旦伸出去，伸出的部分就会莫名其妙地消失。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吕沛显得很害怕。 张小红用手指碰了碰空气，产生一团团细小的波纹。 “时空错位。”她又说了一遍。 “到底什么是时空错位啊？”迟宴略不耐烦，“你能解释清楚吗？” 张小红低声道：“就是我们整栋楼都被错位的异空间包围了，这里看到的，只是残留在结界上的虚假影像罢了。” “讲中国话。”迟宴说。 吕沛皱眉道：“也就是说，我们整栋楼都穿越到了异世界？” 张小红道：“也可能是整个世界的时空都发生了变异，因为我们寝室楼有结界保护，所以才幸存下来。” 吕沛缩了缩脖子：“别说得这么恐怖好吗？” 这时，一个不认识的男生忽然走了过来。 他之前一直站在后边听他们的对话。 “管他什么异空间不异空间的，出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他道。 赵明道：“你是修真世家的萧鸿吧？现在最好别出去，因为咱们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那男生却嗤笑一声道：“赵明，你的胆子也太小了，异空间也不是没见过，我们修真专业的训练场不就是个封闭的异空间？我看就是炼器专业的人搞的鬼，我听说他们最近正在研究什么结界。” “这次不像是炼器专业的人搞出来的，”赵明皱眉，“我总有点不好的预感。” “我出去看一下很快就回来。”萧鸿固执道，他说完，就迈出了大门。 被他的身体干扰到的景象产生了一阵剧烈的波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趋于平静。 吕沛好像有点害怕了。 “那男生怎么还不回来？” “总不会是被异空间的妖怪吃掉了吧？”迟宴道。 吕沛一把搂住迟宴和沈天蓝的胳膊：“我看咱们还是先回寝室吧……” 忽然，所有人都听见一声惨叫从门外传来。 “怎么了？”迟宴惊讶。 吕沛后退半步，脸色发白：“这又不是演恐怖片！” 站在沈天蓝身边一语不发的伊西尔忽然化成一道黑影，一眨眼就消失了在门外。 “伊西尔？！”沈天蓝惊呼，他这是干什么去？ “你、你那个朋友消失了！”吕沛张口结舌。 不过几秒的功夫，伊西尔又回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边还扶着另外一个人，正是刚刚跑出去的萧鸿。 萧鸿脸色惨白，他捂着右胳膊，鲜血把他的衣袖都浸湿了。 他喘着粗气，艰难道：“……外面，外面有怪物！” “怪物！”吕沛倒抽一口冷气，“我就知道！” “怪物要是跑进来怎么办？”迟宴也显得紧张起来。 赵明将寝室楼大门关上，然后用沈天蓝刚刚拿起的拖布把暂时将门抵住。 随后，他们将萧鸿带到旁边的寝室，让他躺下来。 萧鸿胳膊上的伤像是野兽的抓伤。 好在伤口不深，涂上赵明提供的药膏之后很快就止血了。 赵明又给萧鸿服下一颗药丸。 萧鸿的脸色很快就恢复了许多。 “你看见是什么怪物了吗？”赵明问。 “我没看清楚，它的动作太快了。”萧鸿沙哑道，“感觉像一条大狗。” “现在怎么办？”吕沛紧张道。 赵明皱眉道：“我之前已经在寝室楼门口放置了新的结界，不管外面有什么，它们应该进不来的。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们还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如果我们真的被异空间包围了，而且短时间内没办法回去……” “那我们就会因为缺乏食物而活活饿死？！”吕沛一脸惊悚。 “可能吧。”赵明道，“还有一种可能是我的结界没办法抵挡这个异空间的怪物，然后我们都会被杀死。” 就在他们讨论问题的时候，萧鸿忽然插话道：“我刚才出去的时候外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而且也感觉不到空气的流动。我觉得有点像梦境空间。” “总不会是我们集体穿越到了某人梦境空间里吧？”迟宴道。 原来大家都知道“梦境空间”这种东西。 当然了，也有不知道的。 吕沛茫然道：“什么是梦境空间？” “有些人的精神力强大，或者修为到达一定境界，他的梦境就会变得比一般人更稳固，甚至可能形成一个独立的空间。”赵明解释道。 这个解释和当初重琰的解释差不多。 提到梦境空间，沈天蓝就想问问伊西尔什么意见。 她扭过头，却发现原本站在门口的伊西尔竟然不见了。 他又一个人去哪儿了？ 这时，走廊里再次响起一声惨叫。 吕沛吓得也跟着叫了一声：“又怎么又怎么了？！” 忽然，一个男人跌跌撞撞地进门口。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偷听！别打脸！”他捂着脑袋道。 沈天蓝惊讶：“小莱？！” 第69章 “小莱？”沈天蓝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小莱身上穿着格子衬衫和牛仔裤，刘海挑染了一缕金色，还打了耳洞，戴着金色的小耳钉。 他打扮得和以前太不一样了，沈天蓝刚才差点没认出他来。 小莱抬起头，露出一张俊脸，他揉着肩膀，苦瓜脸瞟向门口道：“大哥，你下手可真狠。” 伊西尔从门外走进来，一语不发地靠着门框站着。 “这货谁？”迟宴皱眉问道。 “小莱。”沈天蓝介绍道，“是我……朋友。”……应该算是朋友吧？总不能说是曾经的主仆关系。 “我叫兰德尔·莱顿。”小莱纠正道，他谄笑着冲迟宴伸出手，“美女你好。” 迟宴却没理睬他伸过来的爪子，“你是外国人？” “曾经的英国人，现在移民到中国了。”小莱道，“不信我给你背我的身份证号码和支x宝账号。” 沈天蓝道：“你怎么在这儿？发生了什么？” “那不重要啦！”小莱忽然激动起来，“你们看到没有，咱们这楼外面全是怪物！” “我们早知道了。” 小莱瞪着其他人：“那你们还呆着这里干什么？” “不然怎么样？也不能冲出去跟怪物决一死战啊！”吕沛道。 “不是说这个！”小莱不耐烦道，“那些怪物，其实是有人召唤出来的！” “召唤出来的，你怎么知道的？”赵明警惕道。 “因为我也是被召唤过来的啊！”小莱焦躁不安道，“我之前还好好地在网吧玩游戏，结果突然就莫名其妙被召唤到一个黑漆漆的地方，然后就看到你们这栋楼了！” “你都看到什么样的怪物了？” 小莱回忆了一下：“没什么稀奇的，我只看到几只浑身散发臭味的狼人，还有蜘蛛精蟑螂精老鼠精什么的……貌似只有我一个是高贵的血族。” 蜘蛛、蟑螂和老鼠，城市里数量最多的就是这些动物了。 吕沛道：“不会真的有人在召唤那些怪物吧？” “不是不会，是真的！”小莱强调道，他嗤笑一声，“我一开始还以为陈老头又在搞什么稀奇古怪的实验，所以才想打探一下怎么回事，结果发现陈老头和他儿子都不在这里，我才会想过来找人问问情况的。” “所以你就躲在门口偷听？”赵明问。 “不是偷听，是光明正大地听，谁叫你们说话声音那么大？” 张小红忽然道：“如果真的是有人在召唤这些怪物，那他会不会也在这栋楼里？” “很有可能。”赵明皱眉道，“今天早上，我刚刚发现我设置在楼里的防召唤的法阵出了点故障，我本来打算找点材料修一修的。” 吕沛道：“所以把我们莫名其妙拖入这个空间的人也可能是他？” “或者这根本就是他的梦境空间。”躺在床上的萧鸿声音沙哑道。 沈天蓝看向其他人：“那我们该怎么找到那个人？” 其他人都纷纷看向了小莱。 小莱缩了缩脖子：“你们看我干什么？我长得太帅？” “被召唤的生物和召唤他的人之间会有某种感应，你现在能感觉到召唤你的人在附近吗？”赵明问。 小莱皱眉：“好像没什么感觉……”他说着，忽然微微睁大眼，“等下，我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感觉到了什么？”赵明问。 “……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小莱皱眉喃喃道，“我感到我隐约在渴求着什么……但是又说不清楚。” 他说着，忽然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噜叫。 “我饿了。”他无辜地看向其他人道。 众人：“……” 见所有人露出失望的表情，小莱赶紧澄清道：“我说的感觉不是肚子饿了！我只是正好又感觉到肚子饿了而已！” 这时，一样东西越过小莱肩膀飞了过来，砰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沈天蓝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死老鼠！而且还是冻得硬邦邦，好像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死老鼠！ 一个声音说道：“我刚刚出去捡到了这个。” 沈天蓝看向门口，看到穿着运动服，脖子挂着耳机的林风白正站在门口。 他瞥了一眼垂手站在一旁的伊西尔，然后看向其他人道：““现在门口全是这东西，还没化成人形的老鼠精。我用冰魔法把它冻住了，不过它还没死。” 他说完就看向伊西尔：“你哪位？” “我是伊西尔。”伊西尔淡淡地回答。 “林风白。”林风白说着，还友好的冲伊西尔伸出手，“很高兴见到你。” 沈天蓝有些疑惑，这是什么展开？看起来林风白似乎对伊西尔很感兴趣。 伊西尔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困惑不解道：“你要什么？” “只是表示一下友好。”林风白面无表情道。 伊西尔犹豫了一下，从衣兜里掏出一颗糖放在他手里，淡淡道：“嗯，友好。” 衣服是严乐川的，估计那颗糖也是严乐川买的。 沈天蓝无语，她忘记教伊西尔现代社会的礼节了，所以才会造成这样的误会。 林风白却没介意，还真的把糖剥开吃掉了。 随后，他们将那只老鼠放进可以封印灵兽的笼子里。 “怎么才能给它解冻？”吕沛问。 “烤火最快。”林风白说。 一说到火，沈天蓝就想起伊西尔。 她看向伊西尔：“用你的火可以吗？” 伊西尔微微点头。 他弯下腰，从掌心变出一小簇明亮的蓝色火苗。 火苗迅速地没入了老鼠的体内，很快，老鼠的腿抽搐了一下，出现了苏醒的迹象。 林风白道：“很纯粹的火焰魔法，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其他人没说什么，比起魔法，他们更对这只老鼠精感兴趣。 很快，老鼠精醒了。 它黑溜溜的眼睛惊恐地瞪着所有人，开始在笼子里胡乱蹦跳。 “吱吱吱——” “别装了，我们知道你会说人话。”赵明道。 老鼠精忽然停止蹦跳，它瞪着圆眼睛看着离它最近的沈天蓝，用软萌的萝莉音道：“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它的声音太可爱了，还带着一点点颤音，听上去特别惹人怜惜。 “是谁召唤你们到这里来的？”赵明问。 “我不知道。”老鼠精害怕道，“我只知道，有个很坏很坏的人，在杀害我们的同伴，然后还把我们关在这个地方。” “那个很坏很坏的人长什么样子？” “是一个人类，个子很高很高，眼睛很吓人。”老鼠精描述道。 “你们认识这样的人吗？”赵明看向其他人。 “描述得太笼统了。”沈天蓝道，“这个人有没有其他特征？” 老鼠精又想了一下：“他头发的颜色很奇怪，是银色的！” 银色头发？ 沈天蓝看向吕沛，能从她吃惊的表情中看出，她跟沈天蓝都想到了同一个人。 “不会是季冰吧？跟我们一个班的季冰！”吕沛说。 “季冰是谁？”迟宴皱眉问。 “就是跟我们一起上课的那个，银色头发银色眼睛的男孩子啊！”吕沛道。 “噢，他叫季冰啊，我还以为他叫奥巴斯蒂安之类的名字呢。”迟宴摊手道。 “为什么是奥巴斯蒂安？”吕沛不解。 “因为这个名字听起来很中二，而且他长得也很中二。” 赵明打断了她们越扯越远的谈话：“你们先在这儿等着，大白，你跟我一起去找那个叫季冰的男生。” 林风白点了一下头：“没问题。” 他抓起地上装老鼠的笼子，就离开了这间寝室。 赵明扭头嘱咐他们：“别随便离开房间，把门锁上，除了我们之外，不要给任何人开门。” 他们走了之后，沈天蓝忽然想起她还一直没看见藤娇和严乐川。 她拿出手机，想给藤娇他们打个电话问问，可是手机却一点信号都没有。 希望他们两个都没事才好。 * 藤娇正在寝室里戴着耳机看电影。 电影播放到事先缓冲好的地方，就突然卡住了。 “妈蛋，又卡？”藤娇摘下耳机，刷了一下网页，才发现自己的笔记本已经离线了。 难道是网络故障？ 藤娇将笔记本放到一边，下了床，想去问问沈天蓝网络是不是出了问题。 她离开房间，敲了敲沈天蓝的房门，却没人回应。 她转身刚要离开，忽然觉得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儿。 平时安静的走廊里隐约地传来学生的讲话声和脚步声，感觉像有什么事发生了。 她看向窗外，窗外的景色灰蒙蒙的。 “现在雾霾这么严重了吗？”她嘀咕道。 忽然，她感到一阵奇怪的灵气波动。她抬头看向天花板，灵气波动就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可她现在是在顶层啊！难道那个波动是从楼顶传来的？ 藤娇从来没感觉过这样的灵气。 灵气就是某种能量，每个人身上都有这种能量。 不同生物身上的灵气并不相同，比如妖怪身上有妖气，龙神身上有龙神之气，普通人身上有人气。 而现在她感觉到的这种灵气却十分陌生。 这勾起了藤娇的好奇心，她忍不住往通往楼顶的楼梯口走去。 第70章 打开通往顶层的大门，一阵冷风灌进藤娇的脖子，但是她不觉得冷。 楼顶的景物模糊不清，就像有人在她眼前蒙上了一层薄纱。 “这是怎么回事？”藤娇小声嘀咕着，向前迈出了一步。 瞬间，她被黑暗吞没了。 周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如果是普通人，肯定会被吓得尖叫着转身逃走。 但是藤娇很淡定。 再怎么说，她也是龙神，这几百年来她见过许多不符合常理的怪事。除了鬼魂之外，几乎没什么东西就吓到她。 藤娇向前迈出一步。 那种奇怪的灵气波动变得更清晰了。 她睁大眼，依稀看到前方的黑暗之中有什么东西在轻轻移动。 “谁在那里？”她问道，同时她伸出手，变出一团悬浮在空中的水。 水散发出淡淡的荧光，给她提供了一点光源。 她往前走了几步，隐约看到楼顶的边缘处立着个影子。 看轮廓，应该是个人。 但是他身上却没有普通人类的气息，那种奇怪的灵气波动就是从他身上发出的。 那个影子忽然动了一下。 他缓缓地转过身。隔着迷雾一般的黑暗，藤娇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却能感觉到那人正看着自己。 藤娇莫名打了个寒噤。 隐藏在皮肤之中的龙鳞发出人耳听不见的摩擦声，从她的手臂和大腿上冒出。 每次她感知到威胁的时候，这些鳞片就会自动冒出来，保护她的主人。 那个影子动弹了一下，向前迈出了一步。 藤娇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你到底是谁？要干什么？！”藤娇厉声质问。 她刻意在声音中注入了龙神的灵力，心怀不轨的低等妖魔听到便会胆战心惊，望而却步。 这一招她曾经对遣江里的鱼虾精用过，屡试不爽。 但是那个黑影却无惧她的声音，反而一步步地向她走来。 从他兜帽的一侧露出一缕银色的头发来。 一阵惧意涌上藤娇的心头。 除了那次被定江神戟插入胸口之外，她还从未这么害怕过。 先下手为强！ 藤娇的下半身化成原型，她集中精力，手中的水团迅速地涨大。她一挥手，将水团化为激流冲向那个黑影。 黑影不紧不慢地举起手，一大团烟雾挡住了激流，轻而易举地就化解了藤娇的攻势。 藤娇赶紧又召唤另外一股更强势的水流。 高压水流撞在地面上，发出可怕的轰鸣。脆弱的楼顶震颤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如果是常人，恐怕会被这种水流击碎骨头变成肉泥！ 藤娇定睛一看，那个黑影竟然不见了。 她皱了皱眉，难道没打中？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到身后传来一阵怪异的气息。 ——竟然在身后？！ 她愤怒地露出尖锐的爪子，迅速地转身。 一团黑烟扑面而来，细小的颗粒状物体钻进她的鼻子和嘴巴。 那些颗粒好像还是活的，竟然在她的嘴巴里蠕动了起来。 藤娇“呸呸”地吐掉了嘴里的颗粒。 榆次同时，大量的颗粒随着她的呼吸钻进了她的鼻子里，竟然还有一些试图往她的耳朵里钻。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藤娇使劲儿用衣袖擦着脸，同时变出水流，想要驱赶黑烟。 但是“黑烟”根本不不惧怕她的水流，反而变本加厉地缠绕在她身上。 藤娇渐渐地觉得呼吸困难，感觉嗓子眼都塞满了那种东西。 最后她的意识开始模糊，身子一软，跪倒在地。 “呃……pm2.5……好恶心……” 她梦呓似的说着胡话，然后终于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藤娇倒了之后，那个黑影从黑暗中走出来。 他摘下兜帽，露出一头银色的头发。他踢了一下地上的藤娇，轻声道：“不解决你的话，实在有点麻烦……” 他忽然弯下腰，将手放在藤娇的胸口。 他的手竟然没入了藤娇的前胸，然后掏出了一个散发着夺目蓝光的东西。 他把玩了几下那东西，然后把它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做完了这件事之后，他忽然看向自己身后无边无尽的黑暗。 “噢？好像又有更麻烦要来了。”他低声自言自语道。 他扭头看了看地上的藤娇，忽然勾起嘴角：“那就麻烦你帮个小忙好了。” * 几分钟前，在寝室楼四楼的走廊里。 林风白对笼子里的老鼠说：“你确定是这里？” 老鼠精吱吱地叫道：“是在更往上的地方！” 突然，楼顶传来“砰”地一声巨响，地面震颤，砖墙发出可怕的嘎吱声。 “怎么又来？”赵明皱眉。 从刚才开始，楼顶就总传来这样的撞击声。 “不知道。”林风白若有所思地看着天花板。 他感觉到头顶传来一股强烈的气息，这个气息他有点熟悉，是今年刚刚入学的那条龙。 可是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股奇怪的气息，那气息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他举起手，一股寒气将空气中的水蒸气迅速地凝聚起来，形成一柄细长的冰剑。 他对赵明说：“你也准备一下，等下可能会有战斗。” 赵明却早已准备好了手中的拂尘。他看向林风白，低声道：“你觉得我们会遇到什么？” 林风白摇了摇头。 两人小心翼翼地来到楼梯口附近。 几个学生正聚集在那里。 其中一个人看见了赵明，顿时挥手叫道：“赵明！这里好像不太对劲儿！” 这时，通往天台的门突然打开了。 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从楼梯上掉了下来，最后摔倒在地面上。 林风白跑过去将那人翻转过来，却发现那人浑身都湿透了，额头还不断地有鲜血流下来。 仔细一看，他好像是修真专业的大四学生，他可能也是被楼顶的奇怪气息吸引过来的。 赵明忽然大叫一声：“小心！” 一道巨大的水柱冲向林风白和学生。 林风白赶紧化出冰墙阻挡了水流，但是水流的力量太大了，它击碎了冰墙，化成寒冷的冰水四散开来，哗啦啦地流了一地。 林风白将那名学生拽起来，推给给正呆愣在一旁，吓得目瞪口呆的几个人：“快走！” 他们赶紧扶着那个学生离开了危险地带。 林风白转过身，看到穿着粉色睡裙的女孩正站在楼梯口。 “藤娇同学？”赵明皱眉。 藤娇没理会他们，她面无表情地抬了抬手。 另外一道水流射向他们两人的方向。 林风白反应最快，他一把拽过赵明，两人勉强地躲过了水流的攻击。 赵明赶紧掏出符咒，念了一句咒语。一道夺目的金光从他的佛尘中射出。 藤娇顿时眯起眼，踉跄了后退了两步。 林风白趁机对着藤娇用力抛出里手里的冰剑。 藤娇眼神空洞地看着射向自己的冰剑，然后化出水团挡住冰剑的攻势，冰剑瞬间化成了粉末。 就在这时，林风白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他一只手抓住了藤娇的肩膀，藤娇稍稍地愣住了，一双无神的黑眼睛茫然地看着他。 “抱歉。”林风白淡淡道，然后一股寒气将藤娇的身体包围。 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少女的衣服上和脸上就结起了淡淡的冰霜。 她身子一歪，像雕塑一样倒在了林风白的身上。 * 几分钟后，沈天蓝他们所在的寝室门被人敲响了。 “是谁？”吕沛害怕道。 “是我们！”赵明的声音道。 吕沛这才松口气，打开门一看，她惊叫道：“这是怎么回事？” “让一让！让一让！”赵明叫道，然后他和林风白小心翼翼地将藤娇放在了旁边的床上。 藤娇的睡裙都湿透了，脸色惨白毫无血色，看起来就像一具尸体似的。 “这是怎么了？”迟宴瞪大眼道。 沈天蓝走过去抓住藤娇的手，发现藤娇的身体就像冰一样冷。 “她被人控制住了，”林风白站在一旁抱着双臂道，“然后我用冰暂时封住了她的行动。” “她不会被冻死吧？”吕沛摸了摸藤娇的额头，担心道，“你们看，她身上好冰！” “不会的，她是龙神，并非凡人。”赵明道。 沈天蓝皱眉：“可问题是，到底是谁控制了她？” “我之前感到了一种奇怪的气息，但是等我们赶到的时候，那个气息已经消失了。”林风白说。 “不会真的是季冰吧？”吕沛道，她看向其他人，“你们对季冰了解多少？”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 沈天蓝跟季冰倒是有过一次接触。她确实觉得季冰有点怪怪的，但是却对他本人一无所知。 “舍管，你不是有所有学生的资料吗？”迟宴忽然道。 赵明却说：“季冰的资料是被加密的，我也看不到。他其实是教会派来的交换生，所以我们没资格看他的资料。” “教会是什么？”沈天蓝不解。 一直呈掉线状态的张小红忽然开了口：“教会就是中国驱魔协会的代称，在国内一共有五个分部，专门负责集中管理和控制西方巫术的传播和使用，和修真学会、降妖总协会同属国家神秘机关。季冰其实是教会安插在咱们专业的眼线。”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张小红。 “你怎么知道？” 张小红眼睛看着地面：“我爸妈都是内部人士。” 沈天蓝早就感觉张小红并不是普通人了，所以她也不惊讶。 “那季冰干嘛要召唤那些怪物？教会的人不应该降妖除魔什么的才对吗？”吕沛不解道。 “说不定把我们拉入这个奇怪空间的也是他！”迟宴嗤笑一声道，“我听说教会的人大多数都是疯子，他们成天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特别变态。” 吕沛捅了她一下，看了一眼张小红，迟宴赶紧改口：“我说的是大多数，肯定还是有好人的嘛。” 张小红却表情认真道：“不过我爸妈确实是疯子。” “……呃，好吧。” 这时，藤娇忽然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吓了所有人一跳。 “你感觉怎么样？”沈天蓝关切道。 藤娇直愣愣地看着沈天蓝，忽然尖叫一声，一把把沈天蓝推开。 她在床上缩成一团，就像受到惊吓的小动物，瞪圆了眼珠快速地环视所有人。 “藤娇，你没事吧？是我啊！”沈天蓝惊讶道。 藤娇却一语不发，像是没听懂沈天蓝说了什么。 “难道是脑子被冻坏了？”吕沛担心道。 藤娇忽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神色惊恐地大口大口地喘起粗气。 沈天蓝睁大眼：“怎么了？怎么了？” “我……我……我……”藤娇嘴唇颤抖，半天只会说一个“我”字，“我的……水……” “你要喝水？” 藤娇使劲儿摇了摇头。 “我……我的……水……”她结结巴巴道。 “她身上水的气息消失了。”始终没开口的伊西尔忽然轻声道。 沈天蓝看向伊西尔：“什么意思？” “她的龙神力量好像被人夺走了。”林风白皱眉道，“大概是被人夺去了内丹，所以她的一部分记忆也消失了。” 吕沛倒抽一口凉气：“不会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之前她是怎么攻击我们的？”赵明怀疑道。 林风白道：“夺走她内丹的人还给她留了一点灵力，不过现在那一点灵力也消失了。” 沈天蓝看着床上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少女。 “……也就是说，她现在变成普通人了？” “也不尽然，如果她能再次取回自己的内丹，她的能力和记忆就都会恢复了。”林风白说。 见藤娇身上还穿着湿衣服，沈天蓝就提出要帮藤娇换衣服。 她柔声安慰了藤娇一番，藤娇最后终于渐渐地放松了警惕。 沈天蓝爬上床，将床帘拉起来，帮着藤娇换上了干燥的t恤和运动裤。 好在藤娇还记得怎么穿衣服，所以沈天蓝其实也没怎么帮上忙，都是藤娇自己换的。 “你还记得是谁袭击的你吗？”沈天蓝问她。 藤娇茫然地摇了摇头。她果然不记得了。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原来是学生们等不及了，他们都挤在了舍管寝室门口，七嘴八舌地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我听说有人被怪物袭击了！” “到底能不能出去啊！” “之前的响声是怎么回事？！” 赵明只好高声让大家安静下来。 “总之，大家千万别出去！现在外面很危险！”他叫道，“还有，有谁看见大一女巫专业的季冰了吗？一个银色头发的男生！” 人群中一个女生举起手，弱弱道：“我看见了。” “在哪儿？” “我刚出寝室门，就看见他往楼上去了。”那女生说。 一个男生道：“他怎么了？” 赵明把情况跟所有学生讲了一遍，包括怀疑现在的情况跟季冰有关。 “那我们抓住他不就行了。”有人说道。 “那我派我们班上几个修真专业的学生去找他。”一个男生推了推眼镜道，“大家正好都闲在寝室里没事儿干。” “也别小看我们炼器专业的人！”一个男生摩拳擦掌道，“走，咱们抓人去！” 这个学院的人果然都不一般，遇到这种事的反应都和普通人不一样。 赵明也知道这些学生都不喜欢听人指挥，所以他劝阻也没用。而且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老师都不在，正是需要大家团结一致的时候。 于是赵明选了几个学生做代表，把情况转达给每个寝室，让他们以班级为单位分组行动，千万不要一个人落单。 “那我们怎么办？”吕沛转头看向几个同班同学道。 “季冰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班的人，这件事咱们应该帮忙。”张小红轻声道。 迟宴道：“那就走呗，还等什么？” 沈天蓝嘱咐了藤娇几句，让她呆在床上不要乱跑。 藤娇犹豫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离开房间后，他们几个人跟着几个炼器专业的学生一起往楼上走。 沈天蓝忽然想起还一直没见到严乐川。 之前严乐川就没在寝室，说不定她压根不在寝室楼里。 伊西尔忽然拍了一下沈天蓝的肩膀。 沈天蓝道：“怎么了？” 伊西尔注视着她：“我的时间到了。” 沈天蓝这才想起，伊西尔每天呆在外面的时间是有限的。 “你要小心。”他低声说。 他话音刚落，便化成一道黑影，钻回了沈天蓝的衣兜里。 刚上了四层，沈天蓝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 “沈天蓝！” 沈天蓝扭头一看，欣喜道：“严乐川？” 严乐川飞奔过来，气喘吁吁地抚摸着胸口道：“到底怎么回事？我只不过上个厕所的功夫，回来一看，你们都不在了！” 沈天蓝把情况跟他解释了一遍。 “季冰？”严乐川惊讶，“那个总逃课的季冰吗？”他好像忘了自己也是万年逃课党。 “他干嘛要干这种事？疯了吗？”严乐川皱眉道。 “不知道。而且还不确定是不是他呢。” 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从走廊那头传来。 “……找到了！” 第71章 “找到了！”有人大喊。 沈天蓝跟着跑了过去，却看到季冰正穿着一身蓝白条纹的睡衣，光着脚站在走廊的尽头处。 他淡得发青的眼睛环视向自己靠拢的众人，抹掉左脸颊上的黑色不明液体，声音清冷道：“你们在干什么？” “这句话应该我们问你，你在干什么？”一个手持拂尘的男生质问道。 季冰面无表情地看向那人：“散步。” 那男生被噎了一下。 旁边有人叫道：“你说谎！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季冰把放在背后的手举了起来。 他手里竟然拎着一只血淋淋的没有头的老鼠！ 有个胆小的女生立刻尖叫了起来：“呀！好恶心！” “我只是出去散了个步，杀掉了一只扑过来咬我的老鼠精。”季冰冷淡道，“有什么问题吗？” 季冰的样子不像在撒谎。 “哦，对了。”季冰忽然微微偏过头道，“顺便提醒你们一下，千万不要随便出去。外面聚集了一大群低等妖怪。” 他忽然看向窗外，微微叹口气：“看样子要杀上一整天才能杀完了……” 他说完，忽然转过身，毫不迟疑地打开窗子，然后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轻盈地爬上阳台，从窗口跳了出去。 有人惊呼：“啊，被他跑了！” 有胆子大的男生打开窗户，往外看去。 “可恶，外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 这时，一直跟在沈天蓝他们身后的小莱忽然道：“不对。” 沈天蓝回头看向小莱：“什么不对？” 小莱道：“召唤我们的人不是他。” “你确定？” 小莱轻轻点了一下头。 季冰刚才的样子确实有些诡异，看起来他似乎正在忙着杀掉那些怪物。 如果是他召唤的那些怪物，他又何必辛辛苦苦地跑出去杀掉它们？这又不是游戏练级，杀越多的怪就会得到越多的经验。沈天蓝想不出季冰会那样做的理由。 而且，那只老鼠精给出的线索里只提到了一个银色头发的男人。仅凭这个就断定召唤怪物的人是季冰，未免太武断了。 如果不是季冰，那会是谁？ 就在这时，地面再次颤抖起来。 吕沛吓了一跳：“怎么又是地震？” “不对，不是地震！”张小红忽然指向一边，“你们快看窗户！” 沈天蓝看向窗户，窗外虚假的景色正迅速地变得昏暗，就像忽然有人用黑纱挡住了太阳。 不过几秒的功夫，外面就变得一边漆黑。 “这是怎么回事？！”吕沛惊叫道。 张小红皱眉道：“好像是结界消失了……” 这时，其他学生也注意到了窗外景色的变化。 “有点不对劲儿！”站在沈天蓝身边的一个女生皱眉道。 旁边一个男生道：“这个学校的结界不是只有院长和舍管才能解开的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另外一个男生焦躁地跳着脚叫道，头顶一缕不听话的头发晃个不停。 沈天蓝看了看，总觉得他有点面熟，好像是和林风白同寝室那个会算卦的男生。 她刚想说话，却听见窗外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 随后，一道黑影从窗口一窜而过。 “那是什么？”吕沛显然吓坏了，“你们看到没有？” “我看到了。”迟宴脸色发青，“咱们还是赶紧……” 就在这时，走廊那头忽然传来“砰”地一声巨响，随即是玻璃哗啦啦破碎的声音。 一股令人作呕的腥气扑面而来。 然后沈天蓝看到的那个东西。 它从窗口跳了进来，四肢着地，大概有半人多高。它的眼睛是血红色的，浑身的毛发是纯黑的，嘴角露出两颗尖锐的獠牙。 “这是什么玩意儿？”吕沛的声音都发抖了。 “反正不是狼人！”小莱抽抽鼻子厌恶道，“我觉得更像狗的臭味。” “快杀了它！”有人叫道。 几个学生将那怪物团团围住，有人冲怪物发射了一道金光，还有人用挥剑劈砍。 怪物敏捷地躲过学生们的攻击，但是最后还是被一道剑气击中了脖子，它摇摇晃晃地后退了两步，鲜血从它的伤口不断地涌出。 它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眼睛却牢牢地盯着沈天蓝的方向。 沈天蓝感到自己跟那双红眼睛对视了至少零点五秒。 她感到心脏砰砰直跳。 她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觉得那怪物的目标其实是自己。 有一个修真专业的学生举起剑想杀死那只怪物。 那怪物突然发怒，它站了起来，像闪电一般撞倒了其中一个学生，然后向走廊这边飞奔过来。 “快跑！”小莱忽然使劲儿推了一把还在愣神的沈天蓝，“我在这儿挡着！” 他忽然咧开嘴，露出嘴角的两颗尖牙，一眨眼就扑到了那怪物身边，一只手掐住了怪物的脖子。怪物自然不甘示弱，它挣扎着扭头就要咬小莱的肩膀。 沈天蓝跟着吕沛她们跑了几步，心里却有点担心小莱。 因为小莱一直都是个战五渣啊！ 就算已经解除了封印，他真的能打得过那只怪物？ 她一回头，却发现小莱不见了。 那只怪物的舌头耷拉在外面，一边发出可怖的嚎叫，一边向她们这边冲过来。 吕沛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吓得大叫：“快！快跑！它冲过来了！” “为什么啊！”迟宴一面狂奔一边欲哭无泪地哀叫，“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追着我们啊！” 这时，沈天蓝面前的窗户忽然“砰”地一声碎掉了。 和之前那只一模一样的黑毛怪物从窗口跳了进来。 沈天蓝吓了一跳，赶紧停住了脚步。 一直跟在沈天蓝背后的严乐川忽然用力扯了一下她的胳膊：“这边！” 旁边正好就是通往天台的楼梯。 虽然天台也不一定安全，但是总比留下来当黑毛怪兽的狗粮强。 严乐川拽着沈天蓝的胳膊，带着她一路向上跑。 一个声音忽然在沈天蓝的脑海中响起。 “不要去。” ……是谁在说话？ 是伊西尔？ 沈天蓝下意识地放慢了一点脚步。 严乐川扭头一脸焦急道：“快跑啊！” 她们三两步跑上了天台的门口，严乐川一把拉开门，拽着沈天蓝就冲进了黑暗中。 两人的身影立刻被黑暗吞没了。 * 与此同时，在一层大厅的正门口，赵明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他刚才干了什么？ 他看了看手里被捏皱的一大把符纸，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怎么把结界的符纸都扯下来了？！ 他忽然觉得鼻子有点痒痒，伸手一抹，竟然抹下来一摊黑色的粘液。“这是什么鬼东西？”他皱眉。 不对，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 结界消失了，寝室楼里究竟变成什么样了？！ 他忽然听见背后的走廊里传来一阵学生的尖叫。 “糟了！”他赶紧飞奔过去，看到几个女生被一大群肥硕的老鼠团团包围。她们正在挥剑劈砍，但是老鼠的数量太多了，根本砍不过来。 他赶紧掏出符咒，就在这时，那些老鼠发动了攻击，一只老鼠咬住了其中一个女生的大腿。 就在这时，一道白光一闪而过，化作一支光箭，穿透了那只老鼠的身体。 其他老鼠顿时纷纷四散开来，躲避那支箭发出的光芒。 赵明吃惊地看向光着脚站在窗口的那个人。 “季冰？” 季冰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他举起手里的弓，又射出几支光箭，将还没来得及逃走的老鼠精杀死。 他从阳台上跳了进来，踩住一只还没死透的老鼠精，用力碾了几下，将它的脑袋碾碎，又弯下腰抓住一只奄奄一息的老鼠精，拎着它的尾巴，任由它在自己手里拼命挣扎。 他的手法实在太凶残，就连被他救下来的几个女生都不忍直视了。 季冰走向赵明，面无表情道：“结界怎么消失了？” 赵明只好道：“我也不知道。我刚刚好像被什么控制住了，一醒过来就这样了。” 季冰蹙眉：“这样不好，它们都跑进楼里来了，不太好杀。” 赵明：“……” 就在这时，季冰手里的老鼠精忽然尖叫道：“救命！救命！救命！” 季冰举起那只老鼠，一双银色的眼睛盯着它：“你们为什么要袭击这里？” “我们是被逼的！”那只老鼠可怜兮兮地叫道，“我们也不想和你们为敌！我们是被抓过来的！我们也不想被召唤！我们只是想从这个地方逃出去！” “那个人是谁？” “一个非常可怕的东西！我们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老鼠说着浑身打了个哆嗦，似乎它说的那个东西比刚刚碾死一只老鼠的季冰更可怕。 季冰犹豫了一下，将那只老鼠丢到了一边。 “我以为你会杀死它。”赵明盯着那只逃走的老鼠道。 季冰表情依旧像没有感情的人偶：“这种事是看心情的。” 赵明陷入了沉思，刚刚那只老鼠精说的“可怕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这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 “赵明？” 赵明一愣，欣喜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陈院长！” 赵明之前用传音珠联系过陈院长，但是一直收不到回复，现在终于联系上了。 听完赵明的叙述，珠子里那个男人的声音道：“事情我大概了解了，问题不大。” 赵明简直要泪奔，都这种情况了，还问题不大？！ 陈院长又道：“该是时候启动紧急程序了。” “什么程序？”赵明一头雾水。他当了三年舍管了，从来没听说过这个程序。 “二十年前，学院里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有个炼器专业的学生无意间闯进了四楼那个被封印的空寝室，误闯入了修真专业训练用异空间，结果把整栋楼全都拖进那个空间里，最后花了一个多月才修复。”陈院长平静道。 竟然还有这种事！ 赵明倒是知道四楼那间寝室的事情。419寝室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经常会随机打开通往其他空间的通道，所以才被封印起来了。 之前沈天蓝就不小心从那个通道掉进了别人的梦境空间里——其实就是重璟的梦境空间。 “我怎么没听说过那件事？”赵明问道。 “很明显，因为那时候你还在吃奶。”陈院长淡淡道。 “……好吧。” 陈院长继续道：“那时候我就在地下室安装了一个自动启动隐藏在楼内各个角落法阵的程序。只要启动这个程序，寝室楼内的所有入侵的妖物都会被清除干净，结界也会重新启动，从而脱离错位的异空间。” 这么牛x的程序？！ 赵明也是无语了，早知道有这么厉害的程序，他们不就可以早点脱离险境了吗？ “不过在启动程序之前，你必须保证所有学生都留在寝室楼里，绝对不能让任何一个人外出，不然就会被永远留在外面的异空间里。” 赵明皱眉：“之前好像有人跑出去过……” “那就想办法把他们找回来。” * 沈天蓝踏入黑暗之中，她忽然感到严乐川抓着自己的手消失了。 她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严乐川？” 没人回答她。 她回头看过去，却震惊地发现她来时的门竟然不见了！ 这不科学！ 她转身跑向来时的方向，却只能看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就像有人在她的面前蒙上了一层黑布。 沈天蓝开始害怕了。 她可以不怕妖怪，不怕恶魔，但是她害怕眼前这片未知的黑暗，总觉得漆黑之中会突然有怪兽蹦出来。 她后悔刚才没听伊西尔的话，她不应该这么莽撞地跟着严乐川跑进来。 “伊西尔？”她小声呼唤，同时摸向兜里。 黑鳞坚硬的触感多少让她安心了一点，至少伊西尔还陪在她身边。 * 不过严乐川到底跑哪儿去了？ 就在这时，她忽然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人影。 周围明明那么黑，可是那个人的轮廓却特别清楚。 感觉就像在梦境空间里看着伊西尔的时候一样。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人，那人忽然转过身，露出一张沈天蓝再熟悉不过的脸。 “严乐川？！”沈天蓝惊讶，“你在干什么？” 严乐川默默地看着她，一语不发。 忽然，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从严乐川背后的黑暗中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袍，戴着兜帽的男人。 一缕长长的银发从他的兜帽里漏出来。 “你是谁？”沈天蓝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那男人伸出一只苍白得像死人的手，缓缓地抚摸严乐川的下巴，严乐川就那么直直地站着，任由他抚摸。 “真乖，我的小宠物……把我想要的东西给我带过来了，呵呵。”那个声音低沉沙哑地说道。 沈天蓝忽然觉得那声音有点耳熟，而且是最近才刚刚听过的。 “你……你是……”她张口结舌，不愿意相信自己刚刚想到的，“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那男人嘴角勾起，“我死了？你杀死的那个，不过是我变出来的幻影。” 沈天蓝终于确信了。 没错，眼前这个诡异的男人就是她和严乐川刚刚才消灭的那个恶魔！ 原来他没死？！ 她想转身逃走，可是那男人忽然抬起手，黑色的藤蔓像触手一样从地底下钻出来，缠住了沈天蓝的脚腕。 沈天蓝想尖叫，可是喉咙却因为太害怕了而痉挛起来。 “你的朋友其实一个星期前就已经召唤了我。”恶魔柔声说道，“可怜的孩子，想解除她身上的诅咒，竟然还想企图用拙劣的法阵困住我。那种东西，对付低等的恶魔可能还有点用，可惜她选错了对象。” 沈天蓝终于平静了一点，她一边在心里不断地呼唤伊西尔的名字，一边沙哑道：“你想干什么？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类，对你来说应该没什么用吧……” 她使劲儿咽了一下唾沫，“而且，我也不想和恶魔做交易什么的，你想推销还是找别人吧。” 恶魔忽然嗤嗤笑了起来：“你可真冷血，怎么都不关心一下你的朋友？” 沈天蓝看向严乐川。他就像木偶一样呆呆地站着不动，就像灵魂出窍了似的。 “他怎么了？” “没怎么了。”恶魔带着戏谑的口吻道，“我只是按照当初契约，取走了他的灵魂而已。” 他抚摸着严乐川的下巴：“这具身体就是我的新玩具，我给他注入了虚假的人格，还让他陪你玩了几天，怎么样？你都没看出来是假的吧？” 所以这几天一直跟自己在一起的其实是假的严乐川？ 真的严乐川……已经死了？ 沈天蓝一点都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这时，恶魔忽然一把推开严乐川，严乐川立刻像没了牵线的木偶，硬邦邦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严乐川！”沈天蓝惊叫。 恶魔忽然叹口气：“唉……你知道吗？我们恶魔想来一次人类世界有多难？你们人类只需要做点坏事，然后死掉，就能来地狱进行永久免费旅行了，可是我们想到人类世界就难多了，必须有人召唤才行。你说这是不是一点都不公平？” 沈天蓝才不想知道这些。 她眼睛盯着严乐川，只想知道严乐川到底怎么样了。 但是恶魔却继续抱怨道：“而且来到人类世界之后，我们的魔力就会被削减百分之八十！还有，在人类世界呆得越久，我们就越虚弱，最后只能乖乖回地狱去了。” 沈天蓝动动嘴唇：“……你跟我说这些没用。” 恶魔忽然摘下兜帽，露出一张脸颊凹陷，颧骨分明的脸。 那张脸苍白得吓人，一双暗灰色的眼珠凸出来，看起来就像一具干枯已久的尸体。 “你看，我现在都变成这样了。”恶魔撇了一下嘴角道，“我原本可是个帅哥，在地狱，百分之八十的女恶魔都想和我做。” 沈天蓝继续在脑海里拼命地呼唤伊西尔。 这么关键的时候就别睡觉了！她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叫道。 大概见沈天蓝毫无反应，恶魔忽然向她走来。 沈天蓝想后退，却忘记自己的脚被藤蔓缠住，结果就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恶魔忽然向沈天蓝伸出手，用力掐住了她的脖子。 沈天蓝立刻被掐得喘不上气来。 妈蛋，怎么又是这一招！除了掐脖子就不会别的了吗？ 她忘记了恐惧，使劲儿挣扎着，同时一只手摸向衣兜里的黑鳞。 “不过说实话吧，我还挺幸运的。”他嘴角上翘，丑陋的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没想到被我找到了传说中遗失已久的阿斯塔罗特之剑。” ……什么剑？ “我早就听说过，阿斯塔罗特之剑千年前遗落人间。”他灰色的眼珠牢牢地盯着沈天蓝，眼神里带着一丝疯狂的光芒，“不过……估计没人能想到，阿斯塔罗特之剑竟然寄生在了人类的身上。” 难道他说的什么剑，指的是伊西尔？ 沈天蓝这样想着，她的手终于抓住了黑鳞。 她眯起眼，右眼角突然灼烧起来，同时黑鳞也开始变得滚烫。 就在这时，恶魔突然抓住了沈天蓝的手腕。 “啊！”沈天蓝发出一声惨叫，手腕传来一阵剧痛，感觉骨头都要被他捏断了。 恶魔轻而易举地就夺走了她手里的黑鳞。 他拿起黑鳞，忽然伸出毫无血色几近苍白的舌头舔了舔：“……嗯，好像不错的样子。” 沈天蓝忽然举起右手，狠狠揍了恶魔的脸一拳。 黑色的雾气缠绕在她的手上，让这一拳变得特别有效果。 恶魔立刻松开沈天蓝的脖子，捂着脸惨叫起来。 他从指间露出一只眼睛，愤怒地瞪着沈天蓝，吼道：“你竟然打脸！” 沈天蓝趁机用右手扯开缠在她脚上的藤蔓。 藤蔓像是害怕她右手的黑雾似的，立刻后退着缩回了地面。 沈天蓝站了起来拼命地向一个方向跑去。 不管跑到哪里，先逃开那个恶魔再说！ 她刚跑了没几步，忽然被什么东西呛到了。 无数小虫子一样的颗粒在她周围飞舞着，钻进她的耳朵和鼻子。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她捂着口鼻，想挡住那些颗粒，但是却无济于事。 她突然看到那个男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难道他还会瞬移？ “这个空间是地狱的边缘，完全属于我的地盘。”恶魔轻蔑地说道，“你以为你能逃到哪里去？” 更多的颗粒钻进沈天蓝的鼻子，沈天蓝渐渐地觉得视线模糊了。 她跪倒在地，一边咳嗽着，一边想把钻进耳朵里的颗粒挖出来。 “竟然能坚持这么久，真不愧是被阿斯塔罗特之剑选中的人类。”恶魔蹲了下来托着下巴，状似好奇地盯着沈天蓝，“对了，你想怎么死掉呢？让你选一个好了！被掐死？淹死？还是被我的美色迷死？” 沈天蓝刚想说她什么也不选，却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她迷迷糊糊地心想：”伊西尔，你再不来，我就要死了。” 她这么想着想着，就闭上了眼睛，完全陷入了昏迷。 第72章 沈天蓝感到自己正漂浮在空中。 她觉得浑身冷冰冰的，一点温度也感觉不到，可是她又不觉得冷。 难道她已经死了？ ……死了就是这种感觉的吗？ “阿斯塔尔特……” 有人在呼唤一个名字。 沈天蓝缓缓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轮明月，月光照在她的身上，让她觉得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张开了，没有一处不舒坦的。 她低下头，却吃惊地发现自己并没有身体。 她又茫然地看了看周围。 她的目光比平时能看得更远，可以越过那片树林，看到不远处的海岸线。 月光下墨黑的大海反射着粼粼的波光碎片，一大片由几艘巨型大船正静静地停在港口附近。 她又低下头，看到穿着破烂的人们正在一栋石头堆砌的奇怪建筑物前面围成一圈。 他们当中一些人在伸出双手，嘴里呼唤着一个名字。 “阿斯塔尔特！阿斯塔尔特！” ……阿斯塔尔特是谁？ 沈天蓝看了看四周，空无一人。 难道是在叫她？ 她缓缓地降落，好奇地观察那些人的一举一动。 其中一个人在地上匍匐向前，举起手中的一个小包裹，将包裹放在一块丑陋的石头前面。 “阿斯塔尔特……繁星的守护者，月之女神。”那个人类声音颤抖，却又不乏虔诚地念叨着，“我愿把我最珍贵的东西，我的女儿献给您，希望您能怜悯我们，给我们带来丰收的一年。” 那个人类刚说完，那个小包裹突然动弹了几下。 一只白嫩的婴儿胳膊从包裹里伸了出来。 那个人类忽然举起手里的匕首刺穿了包裹，婴儿连最后一声啼哭也没来得及发出就失去了声音。鲜血从包裹中渗出，流淌在布满了青苔的砖石之上。 沈天蓝感到一阵莫名的厌恶。 所以她才讨厌这些人类，愚昧又自私，简直不可救药。 想到这里，她突然愣住了。 她怎么会有冒出这种想法？ 话说回来，这到底是哪儿？ * 就在这时，沈天蓝忽然感到一阵眩晕，等她再次回过神来，自己却站在了一片漆黑的森林之中。 森林里一片寂静，只能偶尔听见几声猫头鹰的鸣叫。 但是沈天蓝却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她在这片森林里徘徊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森林那头的人类们刚刚发生了战争，血流成河。 男人们拼死搏斗最后死相凄惨，人类的婴孩被刺刀穿透挂在树梢，女人们则被入侵者□□…… 她早就厌倦了，也看腻了人类的这些行径。 她不能理解他们这样做的意义。 反正过个几十年，所有人都要死。 早死晚死都是一样死，为什么不能趁着活着的时候好好和平共存，顺便欣赏一下美景？ 说起美景，她抬起头看向月亮。 今天又是满月。 洁白的月光洒向寂静的森林，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对她来说，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和月亮的美丽相提并论。 但是再美的景色也有看腻的一天，沈天蓝渐渐地觉得有些无聊了。 她突然开始考虑要不要去观察一下刚搬到东边的那群人类。 这段时间，她总能感觉到那些人类用绝望的声音召唤着自己，但是她却懒得理睬他们。 除非她实在闲得慌，才会大发慈悲地跑过去看他们一眼。 ——比如说现在。 就在这时，她忽然用意识看到身后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是个孤零零的人类。 那个人类怀里抱着个女人，一个已经死透了的女人。 他跌跌撞撞地跑进森林，然后将那个女人放在地上。 他伏在女人身上痛哭流涕，哀嚎着一个名字。 沈天蓝本来不想理睬这个人类，但是他的哀嚎影响到了她欣赏月光的心情。 “真吵。”她淡淡地说道。 于是她从那棵树梢轻盈地一跃而下。 她心念微动，化成有形的实体。现在她看起来就像一百年前无意间遇见过的一个人类少女。 比起男人，她比较不讨厌人类女人，因为女人通常很温顺，又很虔诚，也不会随意跑出来杀死其他同类。 她脚尖点地，步履轻快地绕到那个男人身后。 男人沉浸在痛苦中，完全没注意到身后多了个奇怪的女人。 “你哭什么？”沈天蓝开口问道。 男人突然吓了一跳，他猛地回头，顿时张大嘴巴，一副惊呆了的模样。 站在他身后的少女浑身雪白，穿着一身洁白的长袍。她长长的黑发拖到地面，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白光，看起来就像他梦境中出现过的女神。 “我……我……”他结结巴巴道，“你……你……” “原来是个痴呆。”沈天蓝了然地点了点头。她好奇地盯着那男人的脸观察了一番。 他长着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大概按照人类的审美，他应该算长得不错。 “你是谁？”那男人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地说道。 “我是谁？”沈天蓝茫然地偏过头。 她是谁来着？ 沈天蓝吗？ “……阿斯塔尔特。”她喃喃地说道。 “阿斯塔尔特？”那男人皱眉，“你是说你是丰饶之神，月亮女神阿斯塔尔特？” 沈天蓝默默点头。 男人却发出刺耳的嘲笑：“那我还是诸神之王巴力呢。” 他说完便开始低头继续挖坑：“抱歉，请让开一点，我得埋葬我的妻子。” 沈天蓝走过去，蹲在他身边，低头看着那具尸体。 虽然那女人已经死了，身体也僵硬得像块木板，但是她的面容依旧清丽，能看出生前是个美人。 “你知道如果你把她埋起来，等到明年春天她也不会发芽的对吧？”沈天蓝好心地提醒道。 男人却没搭理她，而是徒手开始挖坑。他一边挖，一边再次哽咽了起来。 看见男人哭泣的样子，沈天蓝忽然感到一阵烦躁。 为什么人类都这么喜欢哭哭啼啼的？ 去年她最喜欢捉弄的一只田鼠死于饥荒，她都没有哭得这么凄惨…… 好吧，其实她根本没哭，只是把那只田鼠顺手喂给了一只饿了好几天的猫头鹰。 她忽然像戏弄一下这个爱哭的痴呆。 “你想让你的妻子复活吗？”她轻声说。 男人立刻停止挖坑，他显得很生气，怒道：“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没开玩笑。”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能让他的妻子复活，沈天蓝顺手抓住了一只萤火虫。她将萤火虫捏死，然后将它的尸体放在手心。 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手心的萤火虫，声音沙哑道：“……你在干什么？” 沈天蓝轻轻冲萤火虫吹了一口气。 萤火虫动弹了一下，突然扑扇着翅膀再次飞了起来。 男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萤火虫的光芒消失在树丛之后。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看向沈天蓝，艰难地开口。 “我说过了。我是阿斯塔尔特。”沈天蓝淡淡道。 男人看起来却不相信：“好吧……不管你是巫师还是什么，你真的能复活我的妻子？”说到最后半句的时候，男人漆黑的眼睛突然焕发了一丝神采。 沈天蓝道：“当然能，明天晚上这个时间，到这里来找我。” 她说完，消失在了男人的面前。 男人立刻呆住了。 “别走！”他慌乱地叫道，“你先别走！” 沈天蓝其实没走，她只是化成原形，所以人类的肉眼是无法看到他的。 她嘴角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 她该怎么捉弄这个人类才好呢？ * 第二天晚上，那个男人果然按照约好的时间来了。 他远远地看到一个穿着绛紫色裙子的身影正站在树下。 他的心脏顿时狂跳起来。 他快步跑到那个人背后，不敢置信地盯着那熟悉的身影：“……赫尔嘉？是你吗？” 那人缓缓地转过身，清丽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是我。” 男人立刻飞奔过去，紧紧地抱住了那个女人。 “赫尔嘉！”他哽咽着叫她的名字。 被抱住的女人面无表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你好。”她说。 他捧住女人的脸，几近痴迷地盯着她，“赫尔嘉，你真的活了……那个人没有骗我……” 他说完，就低头亲吻自己妻子的嘴唇，却丝毫没有留意到她的嘴唇冷得就像冰块。 结果他却被狠狠地推开了。 “你在干什么？”女人漂亮的脸上露出一丝怒容。 男人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才刚醒，我不应该那么心急。” 他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轻轻地把她搂在怀里，就像对待一件价值□□的宝贝。 女人静静地靠在他胸前。 她皱紧的眉毛突然舒展开来，原来人类的胸膛这么温暖的？ ……真不愧是恒温动物。 等下，她怎么知道恒温动物这个词？ 她迷惑地眨了眨眼，各种混乱的记忆在她的脑海中搅成一团。 “走吧，我们回家。”男人温声说道。 “家？” “是的，你不记得我们家在哪儿了吗？” 女人默默地摇了摇头。 男人停下脚步，他迟疑了一下，问道：“那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女人沉默着没说话。 她正在思考要什么时候停止这个毫无意义的游戏。 男人忽然抓住了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 “……我叫伊西尔，”他低声说，“你要记得这个名字。” 她怔怔地看着那双深邃的眼睛，无法移开目光。 * 沈天蓝的视线再次模糊了。 她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无数记忆的碎片。 那些景象就像破碎的梦境一样稍纵即逝。 她看到自己跟着那个叫伊西尔的人类回到了家中。 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她并没有很快中止捉弄那男人的游戏，也没有停止假扮他的亡妻。 几年的对她来说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罢了。 于是她竟然不知不觉就和那男人在一起生活了十年。 也许她对那个人类产生了人类才有的感情？ ……说实话，她也不清楚。 她只知道，那段时间她一点也不觉得无聊。 她假扮成人类的样子，吃人类的食物，和人类一起生活。 时间久了，她竟然觉得当个人类也没什么不好。 这个想法让她大吃一惊。 因为不久前她还觉得人类都是卑劣下等的生物，还不如一只努力松土的蚯蚓。 但是和她自己不同，人类的寿命是有限的，就和蚯蚓一样，总有死去的一天。 如果那时候有人告诉她，她会喜欢上人类，并且和人类一起住在一个屋檐下这么久，她绝对会把那个人分分钟捏死。 现在她正心满意足地躺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正在园子里给菜地浇水的男人走神。 就像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似的，伊西尔忽然转过头，冲她露出一个微笑。 她愣了一下。 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嘴角竟然也在上扬。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困惑。 男人也愣住了，因为自从妻子复活之后，他还从未见过她笑。 他激动地丢下手里的工具，跑过来抱住她瘦弱的身躯，不住地呼唤她的名字。 “你快勒死我了。”她闷声抗议道。 “抱歉。”伊西尔赶紧放开胳膊，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喃喃地说道，“我爱你，赫尔嘉，你爱我吗？” ……爱？她皱了皱眉。 她很想说：请先定义一下什么叫爱好吗？ 但是她还是保持了沉默。 * 几天后，伊西尔突然死了。 而且是被其他人类杀死的。 他刚刚出海了一趟，赚了点钱，却在码头附近被人盯上。 那些人在巷子里堵住他，像宰掉一头猪一样把他杀死了。临死前，他的手里还紧紧地捏着一枚贝壳做成的发夹，那是他本来打算送给她的礼物。 当她低头注视着伊西尔毫无生机的脸庞，她这才突然再次意识到人类究竟有多了脆弱。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伊西尔的尸体，看起来就像一座雕塑。 她虽然能够复活萤火虫，但是她没办法复活人类。想起自己曾经对伊西尔撒的谎，她突然觉得心脏一阵疼痛。 她茫然地看向自己胸口……这是什么感觉？ 旁边一个妇人劝慰道：“想哭就哭出来吧，姑娘，别憋在心里。” 她冷冷地注视着那个妇人。 她突然记起自己从前是多么厌恶这些卑劣的生物。 她想象着那些人类像宰掉一头猪一样轻而易举地把伊西尔杀死，又想象着生命的光芒从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消失。 恨意顿时充斥了她的胸腔。 ……卑劣的人类！肮脏的生物！ 她几乎忘记了伊西尔其实也是这些“卑劣生物”的一员。 她化成原形，但是并没有消失，而是变成了一头喷火的猛兽。 巨大的翅膀从她的后背舒展开来。 她化身成黑色巨龙的模样，浑身都燃烧着愤怒化成的火焰。 大地在颤抖，万物生灵都在瑟瑟发抖。 长着翅膀的黑色巨龙飞向天空。 它疯狂地烧毁了眼前能看到的每一寸土地，烧死每一个她能看得见的生物。 熊熊的烈火中，它抬起头看向月亮。 圣洁的月亮此刻变成了深红色，红得就像要滴出血一般。 它感到自己体内的某种东西消失了，又被某种更强大的东西替代了。 在被火焰吞噬过后的废墟之中，它再次化成人形的少女模样。 但是少女的周身不再散发圣洁的光芒，而是缠绕着一股浓重的黑雾。 少女缓缓地跪倒在滚烫的地面。 她忽然伸出右手，黑雾旋转成，化成一柄漆黑的剑，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她毫不迟疑地用黑剑砍断了自己的右臂。 黑剑立刻化成黑雾，将她断掉的右臂缠绕其中，然后迅速地膨胀，成长，最终化为一个浑身□□的人形。 那是一个黑发红眸的男人，眼睛深邃，鼻梁高挺，和她记忆中的那个人类一模一样。 可是他的眼神却异常空洞，毫无感情。 “伊西尔。”少女轻声说着，抚摸着他冰冷的脸颊，“……从今天开始，你的名字就叫伊西尔。” 第73章 “……沈天蓝。” 呃……谁在呼唤她的名字？ “沈天蓝，快醒醒。”声音变得更清晰了。 沈天蓝动了动嘴唇，现在几点了？ 是不是上课快迟到了？ 一想到上课要迟到了，沈天蓝突然清醒过来。 她猛地睁开眼，却看到一张枯瘦苍白的脸。 严乐川……伊西尔…… 还有恶魔。 纷杂混乱的记忆突然一齐涌现。 恶魔正瞠目结舌地瞪着沈天蓝，灰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恐惧，“你竟然……你竟然是……” 沈天蓝感到自己的右手被灼热滚烫粘稠的东西包围着。 她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右胳膊变成了纯黑的颜色，整个手掌深深地没入了恶魔的前胸。 和所有需要领便当的反派一样，恶魔嘴角濡血，脸孔上的表情变得狰狞可怕。 “这、这不可能！” 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怒吼，苍白的皮肤突然像失去水分的苹果一样皱缩起来，然后他的肌肉迅速蒸发，身体化成了白骨。 白骨破碎成粉末，消散在凝重的黑暗中。 沈天蓝呆呆地看着恶魔消失的地方。 ……这次应该是真的死了吧？ 那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脑海中说道：“……应该是。”说话的是伊西尔。 沈天蓝甩了甩手上粘着的黑红色粘稠物——恶魔的身体组织，感觉有点恶心。 这时，地面突然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就和前几次地震一模一样。 “沈天蓝！严乐川！” 她听见有人在不远处叫道。 黑暗之中，她看到一道亮光照射过来，晃得她睁不开眼。 有人拿着应急探照灯向这边跑来，仔细一看，原来那人是赵明。 “沈天蓝！你在这儿干什么？”赵明抓起沈天蓝的胳膊，“快走！这里危险！” 这时，又是一阵更强烈的地震。 沈天蓝却挣脱了赵明的手，看向黑暗之中某个方向：“……严乐川。” “严乐川怎么了？”赵明皱眉，“他在哪儿？” 沈天蓝没理睬赵明。 不知因为什么缘故，她的感官竟然比平时敏锐得多。她竟然能依稀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微弱呼吸声。 一定严乐川！ 她向呼吸声传来的方向飞奔过去。 赵明只好拎着应急灯追了上去：“沈天蓝！你等下！” 沈天蓝突然脚下一绊，她弯下腰，摸到了温热的皮肤。 “严乐川！” 她俯下.身，感受到了严乐川温热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脸上。 太好了，他没死。 沈天蓝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下子把严乐川抱了起来。 严乐川竟然这么轻？平时他明明吃那么多零食，竟然一点都不长胖。 赵明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找到严乐川了？那就快走吧！” 沈天蓝点了点头，她紧紧地跟在赵明的身后，跑向顶层入口的方向。 刚跑了几步，地面又开始剧烈地震颤起来。 赵明突然“啊”了一声。 他们前方上空的黑暗出现了巨大的裂缝，就像空间被撕裂开一样，惨白的光芒从裂缝中投射出来。 地面颤抖得更厉害了，就像暴风雨中的一叶孤舟，教人根本没法站得住脚。 赵明踉跄了一步跪倒在地，沈天蓝也绊了一跤，摔在了赵明的身上。 沈天蓝和严乐川的体重毫无保留地压在了赵明身上，赵明发出一声呻.吟：“……压死了。” 就在这时，天空的裂缝开始蔓延，就像敲碎玻璃时的慢动作，不过一转眼的功夫，蛛丝一样的缝隙飞快地满布整个天空。 裂缝迅速地扩张，很快，整个黑暗的天空就变成了耀眼的白色。 夺目的光芒照得沈天蓝睁不开眼。 她半跪在地上，眯着眼向前看去，依稀看到一个浑身发着白色光芒的人正站在自己面前。 他周身的白光如此耀眼，只能教人依稀看清他周身的轮廓。 “赵明？”她下意识地伸手拍拍赵明的胳膊，但是赵明却一动不动的，像是晕倒了。 “……阿斯塔罗特。”那个发着白光的人忽然说道。 那声音雌雄莫辨，仿佛由无数个人类的声音集合而成。 “你叫我？”沈天蓝喃喃道，“你是谁？” “一个老熟人。”那人用机械般的声音说，“我找了你两千七百六十九年了。没想到你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那人突然发出一声轻笑。 “不过其中有百分之九十七的是因为我，剩下百分之三是怪你自己。” 沈天蓝完全不懂他的话：“……你到底在说什么？” 那人继续用那种古怪的音调说道：“如果你没有因为私欲屠杀那些凡人，你也不至于堕落成恶魔，也就不会被我砍掉双翼，成为现在的模样。” 沈天蓝沉默了一下，决定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上去。 “……所以你还没说你到底是谁。” 那人停顿了一下：“我叫michael，” “好吧……迈克尔。”沈天蓝下意识地在脑海里搜索名字叫迈克尔的人，但是她只记得一个叫迈克尔·杰克逊的歌手。 发着白光的迈克尔语调平板地说道：“我本来是为了杀死你而来。” “杀我？” 他的语调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两千七百六十九年前那次我本来应该杀掉你的，你却遁逃到了人间。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寻找你。大概每隔一百年，我就会到人类世界查看一次，希望能找到你的踪迹。” 每隔一百年…… 她能吐槽一下这个频率吗？ “但是我现在改了主意。”他冷淡道，“你在人类世界藏匿了两千七百六十九年时间，这段时间里，你百分之九十七的力量被削弱了。现在的你脆弱得不堪一击，竟然差点死在最低等的恶魔手上。现在的你从内心到*都是个凡人，甚至还不如某些有力量的凡人。而我从来不杀凡人。” 沈天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也就是说，不管这家伙是什么人，他特意出来跟她打个招呼，就是为了告诉她，自己大慈大悲地决定不杀她了。 那人忽然微微偏过头，看向沈天蓝。 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沈天蓝还是依稀感到了冰冷锐利的视线。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需要从你身体里取走一样东西。” 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来到了沈天蓝面前。 沈天蓝忽然透过白光依稀分辨除了他的相貌。 她顿时吃惊道：“季冰？！” 季冰却没理睬她，而是伸出手穿透了沈天蓝的胸口。 奇怪的是，沈天蓝竟然一丝疼痛都没感觉到。 紧接着，季冰从她的右前胸缓缓地拔出了一柄黑剑。 沈天蓝感到右眼一阵灼烧，浑身变得滚烫，她痛苦地蜷缩成一团，跪倒在地。 她抬起头，看到季冰正打量着手里黑烟缠绕的黑剑。 “你竟然把剩下百分之三的力量都灌注在了这柄剑上，真是不明智的做法。”季冰冷淡道。 黑剑发出细微的嗡嗡响。 “……沈天蓝。” 一个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伊西尔？ “是我。”伊西尔的声音平静如水，“金树……” 金树？金树怎么了？ 伊西尔的声音却就此戛然而止。 沈天蓝眼睁睁地看到季冰手中的黑剑被捏碎，化成了黑色的粉末，就和之前恶魔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伊西尔？”沈天蓝喃喃地叫他的名字。 伊西尔却没有再回应。 沈天蓝顿时忘记了身体的痛苦。 她冲季冰伸出手，想抓住他的衣领质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一股强大的力量却把沈天蓝重重地弹开了。 她的后脑勺撞在了坚硬的地面上，顿时撞得她眼冒金星。 季冰走了过来，低头俯视着沈天蓝。 “算是我给你的一个临别礼物。永别了，阿斯塔罗特。”他轻声说。 然后他忽然弯下腰，轻轻地将手搭在了沈天蓝的额头上。 沈天蓝感到额头一阵冰冷。 随即她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 沈天蓝再次睁开眼时，她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房里。 她看向坐在自己身边拄着下巴打瞌睡的人。 “……沈海蓝？”她声音沙哑道。 那人一下子清醒过来，他瞪大眼看着沈天蓝，使劲儿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啊！你醒了！” “你怎么在这儿？”沈天蓝蹙眉。 “我一回国，就听说你住院了，所以赶紧跑来看你呗！”沈海蓝笑道，“不过你怎么说晕倒就晕倒了？医生也没检查出来什么毛病，就说可能是血糖低……” 趁着沈海蓝喋喋不休的时候，沈天蓝盯着天花板开始神游。 她开始慢慢地记起晕倒前发生的一切。 “对了，严乐川呢？”她打断自己老哥的絮絮叨叨问道。 “严乐川？哦，你说跟你一起那个男生吧！他还在昏迷不醒呢，医院也没查出什么原因来。”沈海蓝说。 也就是说严乐川确实没死，只是昏迷了而已。 沈天蓝稍微松了口气。 她又闭上眼，默默地呼唤伊西尔的名字。 没人回应她。 她的心脏一阵紧缩，难受得让她喘不上气来。 难道他真的被……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我可以进来吧？”一个清冷的声音说道。 一听见这个声音，沈天蓝睁开眼，猛地坐了起来，把沈海蓝都吓了一跳：“你干嘛？” 沈天蓝没说话，而是如临大敌地瞪着站在门口的来访者。 那人果然是季冰。 第74章 季冰一语不发地走了进来。 他在沈天蓝身边笔直地坐了下来，连看都不看沈海蓝一眼。 沈海蓝皱了皱眉，凑近自己妹妹，小声道：“这货谁？” 沈天蓝没搭理自己哥哥，而是警惕地盯着季冰：“你来干嘛？” 季冰冷淡道：“来看望你。” 沈海蓝看了看这俩人表情紧绷的样子，突然恍然大悟道：“难道是前男友？” 沈天蓝无语：“……怎么可能。” 沈海蓝松了口气：“我就说不可能嘛。” 季冰面无表情地继续道：“我想你大概有很多问题想问我。”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不过我只能回答我愿意回答的问题。” 沈天蓝瞪着他：“你这和废话有什么区别？” 季冰微微偏过头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可以回答——好像没什么区别。” 沈天蓝不想跟他废话，直接切入了正题道：“那个发着光的人是你对吧？” “说是我，其实也不是我。” “什么意思？” “他的真正名字叫micheal，他控制了我的身体，以便可以和你这样的凡人对话。” “……那他到底是什么人？” 沈海蓝在一旁插嘴：“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不过两个人都没搭理他。 季冰冷淡道：“他不是人。” 沈天蓝追问：“难道是恶魔？” “不是。” “难道是神？” “他是那位父神用火创造的战士。” * 这时，沈海蓝又插嘴道：“你们不会在讨论犹太教什么的吧？” 季冰没说话，沈天蓝则看向自己老哥：“什么犹太教？” 沈海蓝道：“你不知道吗？在犹太传说里，micheal是耶和华用火创造出来的。” 沈天蓝很惊讶：“你知道micheal？” “当然知道啊。你忘了我女友是学宗教史的了吗？只要对圣经稍微了解的人都会知道micheal吧。”沈海蓝耸肩道，“不过一般我们不把他的名字翻译成迈克尔，而是翻译成米迦勒，大天使米迦勒，就是死海文书中率领天使军和暗之军团战斗的那个。我女朋友的论文里写过一段记载，好像说的是……” 季冰打断他的话，语气单调地说道：“今天是主指定使邪恶国度的统治降卑的日子，他要将永恒的帮助赐给他借着服役天使米迦勒的大能所救赎的子民。” 沈天蓝蹙眉：“天使真的存在？” “你愿意相信恶魔和龙神存在，却不愿意相信天使存在？”季冰反问。 沈天蓝还是将信将疑。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说谎？” “你当然可以不相信我，但是我从来不说谎。”季冰冷若冰霜地说道，“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和你们不一样。为了保证灵魂和身体的纯洁，我是绝对不能说谎的，当然也不能和人性.交，这样我才能成为神之子micheal和人类交流的媒介。” 季冰说话的语气就像背诵古诗词的小学生。 沈天蓝努力消化他的话：“所以那天跟我说话的人其实是天使米迦勒？” 季冰微微点头。 沈天蓝沉默了一下。 现在只有两个可能性。 第一种可能性是，季冰其实是重度中二病患者，而昨天发生的事全是沈天蓝的幻觉，实际上他们俩都疯了。 要么季冰说的都是真的，那天那个发光的人就是传说中的大天使米迦勒。 沈天蓝斟酌了一下，觉得还是后边一种接受起来比较容易些。 可是米迦勒为什么要把伊西尔从她体内夺走？难道只是想破坏她剩下的最后一点力量吗？ 一想到伊西尔，沈天蓝又莫名觉得心里发慌得难受。 难道伊西尔真的消失了，再也回不来了吗？ * 这时，病房的门又被敲响了。 吕沛探头进来，惊喜道：“天蓝，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跟在她身后的张小红闷不吭声地进了门，将手里的水果篮放在了桌子上。 季冰突然站了起来：“我走了。” 他说完，连看都没看吕沛她们一眼，就径直走出了病房。 沈海蓝看了一下手表，对沈天蓝说：“时间差不多了，我去机场接一下爸妈。” 沈天蓝惊讶：“爸妈都来了？” “废话，自己女儿住院，爸妈能不来吗？”沈海蓝道，“他们特意买了最近的一次航班，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来看你。” 沈天蓝微微点了点头。 她突然觉得有点想念爸妈了。 沈海蓝走了之后，吕沛在沈天蓝身边坐下，好奇道：“刚才那个是你家人？” “他是我哥。” 吕沛一副羡慕嫉妒恨的表情：“你哥长得很帅，很像一个明星！真好，我也想要这样的哥哥。” 沈天蓝想起吕沛也有个哥哥，可是吕沛似乎不怎么喜欢他。 “其实我哥就是个逗比。”沈天蓝实话实说道。 张小红也在沈天蓝床边坐了下来，拿起水果刀开始削苹果皮。 沈天蓝问吕沛：“学校怎么样了？” “都乱成一锅粥了。有几个学生受伤了，他们也被送到医院来了。有些学生家长直接跑过来投诉，说学院安全监管不利，不知道谁家的父母还跑来在门口跳起了大神，说是要驱邪，肥老师好不容易才费尽口舌把他们劝回去……” 吕沛喋喋不休地讲述学校的情况。 沈天蓝听着听着就走了神。 她又在心里呼唤了几遍伊西尔的名字，但是仍然没人回应。 这时，硬硬的东西突然抵上了她的嘴唇，原来是一块刚削好的苹果。 张小红黑漆漆的眼睛望着沈天蓝，拿着那块苹果往她嘴里塞。 “……给。” 沈天蓝只好张嘴吃掉了，“呃……谢谢。” * 第二天，沈天蓝就回学校了。 沈爸沈妈临走前再三嘱咐沈天蓝一定要好好吃饭，不许熬夜。他们以为沈天蓝晕倒是饮食不规律，血糖低的缘故。 沈天蓝答应他们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她没有告诉他们自己晕倒的真正原因。 她总不能告诉他们，她之所以晕倒，是因为大天使米迦勒从她身体里拔走了一柄黑剑。如果她这样说，她爸妈恐怕会吓得赶紧把她抓去精神科做检查。 回到学校之后，她听说藤娇被重家的人接走了。据说藤娇的记忆并没有恢复，她只记得自己被定江神戟封印之前的事，之后的事就完全不记得了。 严乐川还处于晕迷不醒之中。他的各项身体体征都很健康，医生也找不出他晕迷的原因，只能耐心等待他醒来的那天。 另外，迟宴退学了。因为她妈觉得这个学校太危险，又学不到什么东西，于是就让她退学了。据说迟宴的老妈是有名的灵媒，想必回家之后，她跟着自己老妈学到的东西会更多吧。 严乐川不在，寝室里变得空荡荡的，沈天蓝多少有点不适应。 幸亏瑟西斯还在。 几天后，他终于找到了一份适合自己的打工工作：平面模特。 因为他长得还不错，身材也很好，竟然撞了狗屎运，在大街上被人挖角，现在是一家大型男装网店专属模特。 另外，因为他的混血长相和异国气质，再加上他“可**又蹩脚”的汉语，他很快就莫名其妙地成了微博红人，最后竟然拥有五百多万的粉丝……当然，这是后话。 而变化最大的还是沈天蓝自己。 自从那件事过后，沈天蓝的身体便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她变得特别没有食欲，每天只吃一点点饭就吃不下了。最奇怪的是，她竟然都不觉得饿，反而每天都神采奕奕，比从前正常吃饭的时候精神还好。 她怀疑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可是又不能莽撞地去看医生，只好去问了问托尼老师。 托尼老师若有所思道：“你最近是不是每晚都坚持冥想？” 沈天蓝点了点头。 她最近确实一直在坚持冥想。 自从伊西尔消失后，她每晚都会冥想一整夜。她总希望这样做能把伊西尔召唤回来。 “那就不奇怪了，”托尼老师道，“有些天赋极强的巫师能够通过冥想来吸收更多的能量，能量够了，自然就不用吃饭和睡觉了。” 听起来挺有道理的，沈天蓝也相信了托尼老师的话。 临走前，托尼老师还给了沈天蓝一根新的魔杖。 “这个魔杖我保留很久了，是我义父打造的，接骨木，镶嵌了一块欧泊石。据说很适合巫师冥想时使用。”托尼道。 沈天蓝接过魔杖，那是一根通体纯黑的魔杖，上面镶嵌了一块蓝宝石。那块宝石晶莹剔透，里面还反射着星光般的金色光芒，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真的要给我？”沈天蓝疑惑道。 托尼微微点头：“我不是巫师，留着也没用。只有人类巫师才能完全发挥这根魔杖的效果。” 沈天蓝感谢了托尼老师，拿着魔杖回到了寝室。 回到寝室后，她翻开桌子上的镜子，摸了摸自己的右眼角。那里的羽毛状纹饰变得更浅了，几乎快要消失不见了。 她叹口气坐到了床上。她躺在床上，拿出那根魔杖把玩了一会儿，觉得那颗蓝宝石里的金色光芒很漂亮。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到金色发光的什么东西从她的眼前一闪而过。 第75章 沈天蓝下意识地伸手一抓，结果抓到了一片薄薄的东西。 拿到眼前一看，竟然是一片金色的叶子。 ……这什么玩意儿？ 沈天蓝皱皱眉，捏了捏叶子，感觉质感还不错。 就在这时，叶子突然间从她的手中挣脱，飞了起来，然后啪地一声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沈天蓝想把叶子摘下来，可是叶子却越贴越紧，感觉几乎快要和她的皮肤结合到一起了。 突然，沈天蓝感到一阵眩晕。 她眼前的景象瞬间暗了下去。 * 面前是一片金灿灿的麦田，还有纯净的蓝天，棉花一样的白云。 习习而来的秋风令人心旷神怡。 沈天蓝深吸了一口气，嗯，今天天气不错。 “姑娘，你站在这里是干什么呢？”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 沈天蓝茫然地转过身，看到一个穿着粗布衣，凌乱地梳着发髻的妇人正站在自己身后。妇人穿着粗鄙，但是模样清秀，能看得出是个美人。 见沈天蓝没有说话，妇人又笑道：“姑娘是外乡人吧？看你的打扮，不像是乡下人，是打京城里来的？” 沈天蓝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金丝绣花的粉蓝长裙，丝绸的罩衣，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有钱人小姐的打扮。 中年女子又道：“姑娘是不是饿了？到我家里吃个便饭吧。” 沈天蓝没说话。她扭头看了看身后的麦田。 “起风了。”沈天蓝低声说。 妇人拢了拢衣襟，缩了缩脖子，笑道：“确实呢，看样子要变天了。” 随后，在妇人的邀请下，沈天蓝去了妇人家中做客。 刚进了家门，就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人。 妇人端出一盘冷掉的羊肉，羊肉已经腐烂，大量的蛆虫正在羊肉表面蠕动。沈天蓝低头看着那盘羊肉。明明气味恶臭得令人难以忍受，但是她的身体却毫无反应。 妇人在桌旁坐下，冲沈天蓝笑笑：“别客气，吃吧。” 沈天蓝没有动弹。 妇人拿起一双筷子，夹起一片腐烂的羊肉，然后塞进嘴里，面无表情地细细地咀嚼。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个穿着长衫，浓眉大眼的男人低着头进了门，一看到桌上的羊肉，他顿时瞪圆了眼睛，扑到桌边大哭起来：“巧喜啊……是我对不住你啊……” 妇人神色似有不忍，她想伸手安抚男人，但是她的手却穿透的男人的肩膀。 男人像是看不到妇人和沈天蓝一般，自顾自地抹着眼泪啜泣，一边道：“巧喜啊……我知道你死得冤！但是这也怨不得我啊！我家里不许我娶你入门，我也是没办法啊！我知道你可怜，你男人十七岁就死了，你十三岁就守了活寡……但是我爹娘都希望我娶那张家的女儿，我也是没办法啊……你说你怎么就在家里悬梁自尽了呢！” 他说着，就将那盘羊肉端了起来，哽咽着喃喃道：“我知道你生前**吃这羊肉，特意给你捎带过来，没想到你竟然气性如此之大，死了之后化成冤魂，把这羊肉也化成了腐肉……” 妇人愣愣地看着男人，然后一动不动地开始流泪，流着流着，眼泪就变成了血红色，血色的泪珠一滴一滴地掉在了桌面上。 男人突然看到了桌面上的血滴，顿时吓了一跳。 他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那血水，突然猛地跳起来，一脸惊恐地大叫：“娘咧，还真有鬼啊！！！”他惨叫着，屁滚尿流地从门口逃走了。 妇人面上流着血泪，惨惨地冲沈天蓝一笑。 “姑娘，你是打阴间来收我的鬼差吧？” 沈天蓝默默地摇了摇头。 妇人道：“那你是什么人？”她说着，忽然擦了擦血泪，自嘲地笑笑，“对了，他刚刚也看不到你，你应该也是鬼吧？” 沈天蓝淡淡道：“我不是鬼，刚刚那人看不到我，只是我不想让他看见而已。” 妇人惊愕片刻，迟疑片刻道：“难不成……你是传说中修仙的高人？” 沈天蓝没有反驳。 妇人顿时跪在地上，做叩拜状：“请仙人救我！我本是一普通农妇，被奸人所害，才化成冤魂，无法超生……” 沈天蓝忽然站了起来，平静道：“你可知害你的人是谁？” 妇人啜泣道：“当时一片漆黑，忽然有人从背后勒住我的脖子，叫我喘不气，我实在没见到凶手的样貌！” 沈天蓝沉思片刻。 她忽然伸出右手，摘下手套，露出皮肤漆黑的手掌。 一股黑烟从她右手掌中心冒出，形成一柄黑剑。 黑剑悬浮在空中，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去吧，小黑。”沈天蓝低声道，“去把这妇人的尸体找来。” 妇人愣住了：“尸体？可是我已经被人埋起来了……” 沈天蓝没有理会她，而是大步离开了院子。 她又回到了那片麦田附近，站在田埂上望着远处的夕阳出神。 几分钟后，一个黑衣的男子无声地出现在了她身边。男子有着幽深的红眸和高挺的鼻梁，一副西方人的样貌。 他将妇人的尸体放在地上，尸体的皮肤已经开始有腐烂的迹象，不过还是依稀能看出妇人的相貌来。 “查出什么来了吗？”沈天蓝问。 黑衣男子摸着下巴，低声道：“该女子脖子一处勒痕，为绳索所伤，应是其死亡原因。” “还有呢？” “女子指甲中有少许血肉，怕是死前抓挠凶手时留下的。” “可惜根据这些血肉还不能判断凶手身份。” 黑衣男子微微点头，又道：“不过，我发现了几处疑点。” 沈天蓝反问：“什么疑点？” 黑衣男子道：“首先，死者衣服的领口沾了少许胭脂，可是死者的家中并无任何胭脂水粉，其次，死者穿戴整齐，可案发当时乃是深夜，死者在自己家中为何合衣而睡？” 沈天蓝道：“也许衣服是她死后被人穿上的。” 黑衣男子道：“我刚刚问过这附近村民，这里一般的土葬习俗都是让死人穿上左衽寿衣，而死者身上的衣服乃是日常的粗布衣，还是右衽，应该是刚死不久就被人裹了席子草草地葬下了，并没人刻意帮她更换下葬的寿衣。” 沈天蓝弯下腰，摘下手套，用右手轻易地便将衣领附近的布扯下。 她将布递给黑衣男子，“查查这胭脂的来历。” 黑衣男子将布料放在鼻端仔细地嗅过，然后忽然化成一道黑烟，消失在了沈天蓝的视线中。 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黑衣男子便回来了。 他道：“这胭脂中混有茉莉香油和桂花油的味道。据这附近卖胭脂水粉的卖货郎说，这种胭脂应该是张家三小姐自己调制的，其他地方没有卖的。 “难不成张家的女儿是凶手？” “不知。” 沈天蓝当即决定去张家查看情况。 刚到了张家，沈天蓝便听见一阵嚎哭声。 “我的儿啊……你为何这么傻啊……好端端的，你上吊什么啊……” 进了院门，沈天蓝就看到一个妇人一边哭一边被人从屋里扶了出来。 “嫂子……不要看。”一个穿青衫的年轻男人在一旁抹着眼泪，哽咽道，“霜儿……她已经去了。” 沈天蓝蹙眉，低声自言自语道：“难道这张家小姐也上吊自杀了？真是奇怪……” 这时，那年轻男人抬起头，却看见一袭锦衣的女子正站在院子门口。女子皮肤白皙，一双黑幽幽的杏眼顾盼生情。 他顿时心中一跳，打哪来的这么漂亮的女子？ 女子开口，柔声道：“……发生了什么？” 年轻男人回过神，沙哑道，“是我侄女，霜儿，她……她……悬梁自尽了。”他长长叹口气，“你说，这孩子为什么这么傻？” 女子没说话。 男人看了一眼那女子，忍不住又道：“姑娘，你这是打哪儿来的？”看这女子的穿着，八成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吧？ 突然，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这人身上有茉莉香油的味道。” 男子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一个黑衣男子正无声无息地站在自己身后。 “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男子瞪眼道。 黑衣男子忽然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他忽然往前迈出几步，走向门口的女子。 一男一女转过身，大步离开了院子。 年轻男人赶紧追了出去，却发现那两人都不见了踪影。 ……真是大白天见了鬼了！ 晚上，午夜时分，张家西厢房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个黑影如鬼魅般无声无息地进入房门。 躺在床上熟睡的男子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什么，全然不知床边一双幽暗的红眼睛正盯着自己。 黑影一伸手，凭空变出一条漆黑的绳索，将床上的男子牢牢地捆住，然后将他像扛麻袋一样扛了起来。 熟睡的男子就像昏过去了似的，竟然一动不动，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黑影轻快地从窗口跳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黑影就来到了村口的一个破庙门口。 锦衣女子正盘腿坐在破庙当中，闭目养神。 很快，黑影推开门，走了进来。 “人带来了？”沈天蓝睁开眼，平静道。 黑衣男子微微点头，将捆成粽子的男子丢在地上。 沈天蓝站了起来，踢了地上的男人一脚。 男人唉哟了一声，这才从睡梦中清醒。 他惊恐地环顾四周：“这、这是哪儿？！！” 沈天蓝拿起砖头，狠狠地一拍，冷冷道：“大胆刁民！你可知犯了何罪？！” 男人惊得浑身一抖，他脸色惨白地看着眼前的锦衣女子：“你……你到底是谁？” 沈天蓝忽然勾唇一笑，她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撩起头发，露出一个深红色月牙形的疤痕。 男人顿时瞪大双眼：“你、你难道是坊间所传的那个……那个……” 站在男人身后的黑衣男子幽幽地开口道：“没错，站在你面前的正是传说中的那位大人。” 男子立刻被吓得双腿发抖：“仙姑饶命！仙姑饶命！”他听说过传闻，有个法术高强的仙姑，专门喜欢把罪人的魂魄收去炼成仙丹。这位仙姑外表看似常人，额头有月牙形的疤痕，人称“铁面无私女判官”。 沈天蓝冷冷道：“你可知罪？” 男子自知罪行败露，但是却嘴硬道：“我……小人是无辜的啊！” 沈天蓝拍了一下板砖，怒道：“既然你是无辜的，你身上为何有张家三小姐的胭脂味儿！” 男子吓坏了，双腿抖成了筛子：“我……我……” 这时，黑衣男子突然伸出左手，露出一截森森的白骨。地上的男人看到那白骨，立刻被吓得尖叫了一声。 黑衣男子握紧化为白骨的手，一股黑烟从他衣袖中钻出，钻进了男子的鼻子。 男子被呛得咳嗽起来，很快，他停止了咳嗽，目光也变得涣散起来。 沈天蓝皱眉道：“说吧，陈寡妇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我……我其实是和我的侄女霜儿定下过私情，”他喃喃道，“却在幽会时被村东头的陈寡妇撞破，我便起了杀意，假装陈寡妇的姘头给她留了信，让她半夜记得留门。然后我趁着半夜闯进她家，将她勒死。” “那张三小姐是怎么死的？” “霜儿她发现自己怀有身孕……便要我与她一同私奔，我一时情急，将她推倒，结果她撞到床柱撞死了……我便将她挂在房梁，伪装成悬梁自尽的模样。” 沈天蓝满意地点点头。 她拍了一下板砖，道：“张伯石杀害陈巧喜，张霜儿和其腹中孩儿，理当问斩！” 她说完，就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点了点头，然后伸出一只手，将张伯石击晕。 沈天蓝从衣襟中掏出一粒漆黑的药丸，放在张伯石鼻端。 一股发着白光的雾气从张伯石鼻腔中冒出，钻进了药丸里，很快，药丸就从漆黑变成了晶莹剔透的纯白。 她将药丸递给黑衣男子，低声道：“小黑，这药丸包含了凡人的精气，大概可以够你消耗一段时间。” 黑衣男子微微点头，将药丸放入口中吞下。 他举起化为白骨的左手。几秒后，白骨表面开始迅速地长出肌肉组织和血管，最后变成了皮肤光洁完整的手掌。 沈天蓝欣慰地笑了笑：“太好了，这下你可以……” 突然，破庙门口传来女子的一声大喝：“杜若蓝！你果然在用凡人的精魄炼丹！” 沈天蓝一惊，看到一个红衣女子举剑站在门口，横眉竖目地怒道：“杜若蓝，你身为我吕家外门弟子，竟然私自用凡人精魄炼丹，还放纵妖孽伤人，你可知罪！” 沈天蓝辩解道：“我用的都是杀人犯的精魄！他们罪有应得！” “少废话！凡人就是凡人！你我乃是静心修仙之人，怎能做出害人性命的勾当！”红衣女子吼完，就举剑向沈天蓝劈了过来。 那红衣女子怎么看怎么眼熟，沈天蓝忽然感到一阵恍神。 “呃……吕沛？” 刚刚念出吕沛的名字，沈天蓝便感到一阵眩晕。 她再次睁开眼，发觉自己正躺在宿舍的床上，眼睛瞪着房顶的天花板。 …… 她眨了一下眼睛，忽然想起刚才的梦。 她立刻清醒过来，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刚才那梦到底是什么鬼啊喂=口=！ 沈天蓝扶额，心道，难道是因为白天多了《名侦探包黑炭》的缘故？ 这时，她忽然发觉自己额头的金叶子竟然不见了。 她赶紧在床上翻了翻，也没翻到那片金叶子。 难不成之前的叶子是她的错觉？不可能啊！ 第二天，沈天蓝起床之后精神抖擞地去洗手间刷牙。 刚刷到一半，却看见另一片金叶子不知从什么地方飘了下来，然后准确无误地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这又是要闹哪样…… 沈天蓝还没来得及吐槽完，就感到眼前一黑。 她猛地睁开眼，发觉自己正站在一间宽敞昏暗的浴室中。 一股强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沈天蓝看着浴室镜子中的自己，身上穿着白色的蕾丝边睡衣，黑黑的长发蓬松地扎在一侧。 可是镜子里那张脸却不是她自己的！ 镜子里的年轻女人有着蓝色的眼睛，脸颊长着雀斑，相貌平凡而普通。 她端起浴室桌面的烛台，缓缓地转过身。 借着烛火的光芒，她看到浴室中央的大浴缸中灌满了黑红色的液体，血腥气就是从浴缸中传出来的。 一个*的男人正半闭着眼睛，躺在浴缸中。 沈天蓝却不觉得害怕。她缓缓地靠近那个男人。 男人的黑发被浴缸中红色的不明液体浸湿了，黏在了他额头的两侧。 沈天蓝将他的发丝拨开，几近干涸的液体在男人的脸上留下红色的痕迹。 沈天蓝亲吻了一下男人光滑苍白的额头，又亲吻了他性感的薄唇。然后她抓起男人的胳膊，他的胳膊表皮已经开始腐烂，露出里面的肌肉和白骨。 沈天蓝喃喃道：“快点好起来吧……” 她刚刚杀了两个奴隶，才得到这样一缸浓郁的血水。 据说浸泡血水，能够让他的身体快速恢复。 如果这样还不够，她还有整整一打的奴隶可以用来杀…… 这时，她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尖叫声。 “着火啦！” 她猛地站了起来，发现身后的门缝里正冒出滚滚浓烟。 窗外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怒吼。 “烧死她！烧死她这个巫婆！” “庄园主是个女巫！烧死她！” 沈天蓝突然睁开眼，发现吕沛正担忧地低头盯着自己。 “蓝蓝，你怎么了？没事吧？”她伸手把沈天蓝从洗手间的地上拉起来。 沈天蓝茫然地摇摇头。 她揉了揉被地面撞疼的后脑勺，隐约地想起刚才的梦。 ……那又是什么鬼？ 之后，沈天蓝几乎每天都会做一次类似这样的梦。 梦里的她身处于完全不同的时代和环境，长相也不尽相同。 但是每次的梦境中，她都只关心一件事。 ——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地恢复伊西尔逐渐腐化的身体。 可惜的是，每次她的努力都会被中途打断，最后化为泡影，就像陷入了某种奇怪的轮回似的。 第76章 晚上冥想的时候，沈天蓝发现金树的叶子好像缺了好多片。 原来每做一次梦，金树的叶子就会脱落一片么？ 难不成她的梦境都和这金树有关…… 想到这里，沈天蓝果断抓来瑟西斯，想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被沈天蓝扯住衣领的瑟西斯略不高兴地皱眉道：“问我干嘛，总做恶梦就去看大夫吧，说不定是更年期到了……”自从当了模特之后，瑟西斯懂了许多人类世界的名词，而且对沈天蓝的态度也比从前更随便了。 不过沈天蓝懒得和他这种小p孩一般见识。 “因为是你在我身体里种的树。”沈天蓝面无表情道，“不问你问谁？” 瑟西斯只好同意替沈天蓝帮沈天蓝看看。 他进入了沈天蓝的梦境，走到金树旁边，拿起叶子闻了闻，又把耳朵贴在树干上听了听声音。 沈天蓝道：“你看出来什么了？” 瑟西斯蹙眉道：“这棵树好像已经死了。” 沈天蓝惊讶：“死了？”她看了看那棵外表熠熠生辉的金树，看起来不像死了。 瑟西斯扭头道：“我骗你有钱收吗？” “……” 瑟西斯站直了身体，又道：“不过我找到你做噩梦的原因了。” 沈天蓝连忙道：“快说。” 瑟西斯张了张嘴，忽然改口道：“不过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不然我不会告诉你的。” 沈天蓝道：“……什么事？” 瑟西斯突然向前迈出一步，从沈天蓝肩膀上方伸出一只胳膊，支撑在她身后的墙上，同时摆了个风骚的姿势，露齿一笑。 沈天蓝蹙眉：“我的梦境空间什么时候有墙了？” 瑟西斯压低声音，邪魅一笑：“如果你愿意陪我一个晚上，我就告诉你。” 沈天蓝沉默了一下：“噢，行啊。” 瑟西斯瞪眼道：“你竟然答应了？” 沈天蓝点点头：“先说你想去哪儿玩吧。嘉年华乐园有点远，附近的儿童公园怎么样？” 瑟西斯怒道：“你这是把我当小屁孩了对吗？” “难道你不是？” 瑟西斯收回胳膊，悻悻道：“公司里的妹子每次被我壁咚都会脸红，你这个人怎么回事？” 沈天蓝表情认真道：“你确定她们知道你的真面目是小仙子？” “小仙子怎么了，你有种族歧视？” 沈天蓝假装没听见，道：“你还没告诉我问题的答案。” 瑟西斯耸肩道：“其实答案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我是有一些推测。” “噢？说来听听。” 沈天蓝略微思索了一下，摸着下巴道：“我认为金树是一种没有被人类所知的奇特生物，它的叶子能够让人穿越到各个时代，所以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进行时空旅行。又或者其实我精神分裂了，看到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包括你在内。也可能是那种金树其实是神秘研究机构种植在我体内的实验体，他们想测试噩梦对一个人类的精神状态能够造成多大的压力。” 瑟西斯半张着嘴：“……你的脑洞特别大你知道吗？” “谢谢夸奖。” 瑟西斯叹口气：“算了，告诉你真相吧。”他扯下一片叶子，叶子立刻迅速地枯萎了，枯萎的瞬间，沈天蓝依稀看到叶子上方浮现了一个影子。 还没等她看清影子的轮廓，影子就消失了。 “那是什么意思？”沈天蓝道。 瑟西斯道：“我刚刚发现这棵金树其实是记忆之树。” “记忆之树？” “就是说，它身上的枝杈和叶子都承载了你过去的记忆。它扎根在你的梦境中，以你灵魂里最深层的记忆为养分，可能是你小时候还在娘胎里的记忆，也可能是还没来得及磨灭的前世记忆。等到你仅剩的记忆全部被他吸收掉之后，它就会渐渐死去。” 沈天蓝忽然想起，伊西尔在那个时候说了一句话：“金树……” 他那时候想说什么？金树怎么了？ 从梦境空间里出来，瑟西斯表示他还有拍摄工作，就变成金色的小光团从窗口飞走了。 沈天蓝有点羡慕他，会飞就是好，省了不少打车费。 下午，沈天蓝本来在看书，忽然听见窗口传来一阵咚咚声。 她以为是小仙子回来了，扭头一看，却看见一个穿着白色睡裙，黑色长发的女子正站在窗外的阳台上，表情阴测测地盯着卧室里看。 沈天蓝：“……” 她站了起来，打开窗户，看着窗外那个女孩，蹙眉道：“藤娇，你怎么来了？” 藤娇跳进卧室，警惕打量了一下四周，又看向沈天蓝，小声道：“你一个人？” “嗯。” 藤娇松了口气，嘀咕道：“那就好。”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藤娇吓得跳了起来，一溜烟跑到床柱后边躲了起来，一双眼睛警惕地瞪着门口：“谁、谁来了？” 沈天蓝走过去打开门，原来是来还洗衣粉的吕沛。 吕沛探头看见了正在床后缩头缩脑的藤娇，顿时热情地打招呼道：“藤娇！” 藤娇就像受惊的小猫一样缩了缩，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警惕地瞪着吕沛。 吕沛小声对沈天蓝道：“记忆还没恢复？” 沈天蓝微微点头：“可能吧。” 她关上门，转过身，发现藤娇已经从躲着的地方出来了。 藤娇就像动物一样在空气中嗅了嗅，然后从沈天蓝的抽屉里翻出一块巧克力。她唰地把巧克力包装撕开，咬了一口，突然呸呸地吐了起来：“……好难吃。” 沈天蓝猜她可能有点饿了。于是她烧了开水，给藤娇泡了一碗面。 在她泡面的时候，藤娇一直像青蛙似的蹲在床上，不错眼珠地盯着沈天蓝的一举一动。 很快，泡面泡好了。 藤娇闻了闻碗里的味道，然后狼吞虎咽地把泡面吃个精光。 她吃完，推了一下碗，用手背粗鲁地擦着嘴角，道：“再来一碗。” 沈天蓝只好又给她泡了一碗。 藤娇一口气吃了四碗面，才一点都不淑女地打了个饱嗝。 沈天蓝记得藤娇以前不爱吃这个的，说它是廉价垃圾食品。看来她真的失去记忆了。 吃饱了之后，藤娇就在沈天蓝的床上蜷缩着睡着了。 睡到一半，她就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 沈天蓝问：“你要干嘛？” 藤娇眼睛也不睁地咕哝道：“……水。” 沈天蓝以为她要喝水，就地给她一杯水，谁知道藤娇竟然连看都不看那杯水，推开沈天蓝的手，嗅了嗅鼻子，就往厕所的方向走。 藤娇推开厕所的门走了进去。 几秒钟后，沈天蓝听见一阵接连不断的冲水声。 过了好一会儿，冲水声还是没消失，沈天蓝赶紧跑进厕所一看，发现藤娇正在使劲儿按着冲水按钮，低头观察马桶里的水流。 沈天蓝纳闷道：“你在干嘛？” 藤娇扭头道：“你家的浴缸实在太小了，而且水一出来就没了。” 沈天蓝无语：“那不是浴缸。” “不是浴缸，是什么？”藤娇不解。 “是马桶。” 藤娇瞪大眼：“胡说，马桶不是这样的。”她比划了一下，“应该是那种坐着的。” “马桶有很多种的。” 藤娇瞪着沈天蓝，突然脸颊唰地变得通红，结结巴巴道：“我是故意的！谁、谁不认识马桶啊！” 她说完，就推开沈天蓝从门口逃走了。 看样子她不仅失去了记忆，而且性格也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过了好几分钟，她才探头探脑地从外面回来。 沈天蓝记起她从前必须在水里才能睡得着，就带着她去了她原来的寝室。 藤娇的寝室并没有上锁，门一推就开了。 沈天蓝帮助藤娇在巨大的水族箱里灌满清水。 水一灌好，藤娇就迫不及待地跳了进去，然后在水里欢快地游了一大圈。 她兴奋地拍着水族箱的玻璃，道：“人类，你看我的尾巴怎么样？”她说着，就用她染成金色的尾巴拍了拍水面。 看样子就算性格变了，喜欢炫耀尾巴的毛病还是没改掉。 将藤娇安抚好之后，沈天蓝回到了自己卧室。 她刚拿起之前正在看的书，却又接到了来自重莲的电话。 重莲一上来就道：“藤娇在你那里？” 沈天蓝道：“嗯，你怎么知道？” 重莲笑了一下：“猜到了。”他叹口气，“现在的藤娇只有被人类封印在江中的记忆，她现在十分仇恨和惧怕人类。所以她才会从我家逃走，现在她已经不信任任何人了……很明显，除了你之外。” “为什么除了我之外？” 重莲沉默了一下：“大概因为你身上有一种和她很接近的气息？我也不清楚。总之她一直都很信任你，不管是失去记忆前还是现在。所以她就暂时拜托你照顾了，哦，对了，生活费我会打入你的卡里的。” 几分钟后，沈天蓝的手机收到了一条银.行发来的短信。 “您的账户于15:31存入一笔资金，数额为20000.0元。” 沈天蓝揉揉眼，还以为自己数错位数。 仔细一看，还真的是两万块！ 果然重家是土豪。 沈天蓝：“……” 打了这么多钱，重莲这是要把藤娇寄存在她这里多久？ 第77章 收到了这么多钱，沈天蓝也不好意思天天只把藤娇放在寝室里养着，怎么也要偶尔出去遛遛才行。 于是到了周末，她就带着藤娇去逛公园，门票免费，还能呼吸新鲜空气，欣赏风景。 而且公园里人少，很适合带着藤娇玩，因为她现在还是很怕人，看到陌生人就会缩着脖子躲到沈天蓝身后。 到了公园里，藤娇忽然走到河边，蹲下来摸了摸河水，然后盯着河水看了起来，表情认真得就像在看卡通片的小孩。 沈天蓝也跟着蹲下来，盯着浑浊又冒着腥气的河水半天，也没看出来有什么东西。 她问：“你在看什么？” 藤娇蹙眉道：“这河里的鱼虾都很痛苦。它们说有人往它们家里倒毒水。” “毒水？” 沈天蓝恍然大悟，她前几天刚刚看新闻说，有个工厂往城市人工河道里偷排废水，被人抓住了。 藤娇表情纠结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就要脱衣服。 沈天蓝瞪着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结果藤娇唰地一下脱掉t恤，只剩一件粉红色的小bra了，她赶紧扯住藤娇的胳膊，用衣服把她身体盖住。 “你干嘛？！” 旁边一个路过的小男孩舔着冰棒，看着藤娇看傻了眼。 沈天蓝只好呵斥他：“走，走开！” 小男孩却咧嘴一笑，大叫一声：“飞机场！”然后转身就嘻嘻笑着跑开了。 沈天蓝：“……” 沈天蓝默默地为小男孩捏了把冷汗。 幸好藤娇的记忆还没恢复呢，换做从前的藤娇，她肯定要胖揍熊孩子一顿。 藤娇皱眉看着沈天蓝：“你干嘛拦着我？” “你先说干嘛脱衣服？” “因为我想下去。” “下河里去？” “嗯。” 沈天蓝提醒道：“咱们学校就有个游泳池。” “我不是要游泳！”藤娇突然有点急了，她跳着脚说，“我要下去净水。” “你还会净水？”沈天蓝惊讶。 藤娇略显得意道：“嗯，这是龙的天赋技能之一，净化河水。”她说着忽然叹了口气，眼睛看向河里，“不过这河里有好多陌生的怪气味，我也不知道光靠我自己一条龙能不能净化干净。” 沈天蓝顿时有点感动。 一条龙，竟然愿意投身人类的环保事业，这是什么样的一种精神？ 总之是值得鼓励的。 于是沈天蓝拍拍藤娇肩膀，“你想净化河水倒是可以，但是……”她指指旁边禁止野浴的牌子。 藤娇不屑一顾道：“你们人类真是越学越回去了，事儿还真多。不能下去游泳，还不是因为你们自己把河水弄脏了。想当年，遣江里总有年轻的男孩子来游泳，我就泡在水里围观……” 她说着，忽然住了口，脸红着小声嘀咕一句：“我才不是为了看人类男孩子的【自主屏蔽】呢！” 而沈天蓝却没注意她说了什么，因为她忽然觉得右眼角一阵灼烧。 自从伊西尔走后，这还是她第一次感到右眼角的反应。 她顿时一阵心脏狂跳。 难道是伊西尔回来了？ * 此时此刻，在一个人类从来没有踏足过的地方，在地球大气层之外的一个无法通过人类科技手段探寻到的神秘领域，一座巨大的白色宫殿悬浮在空中，四周散发着炫目的白光。 在宫殿之中的地下室里，一柄黑剑正牢牢地插.在地面上。 黑剑的旁边则是一汪金色的水池，水池里的水纹丝不动，看起来倒更像是琥珀，或者说橘子口味的果冻。 一个长着翅膀，穿着白色长袍，少年模样的人正蹲在剑旁边，他戳了戳黑剑，好奇道：“micheal殿下把这东西插在这里是要做什么？” 和他一样长着翅膀的少年蹲在黑剑的那头，他托着下巴摇头道：“不知道。”两个少年长相相似，看起来像是双胞胎，只是说“不知道”的那个少年头发是自来卷，而之前提问的少年则是直发。 “这黑剑散发着一股邪恶的气息。你觉得呢？” 自来卷少年摇头：“不知道。” 直发少年又道：“你说这剑是干嘛用的？” 自来卷继续摇头：“不知道。” 直发少年瞪了他一眼：“你只会这一句话吗？” “……不知道。” “你脑子里进豆浆了吗？” “不知道，”卷发少年纠结了片刻，终于慢吞吞地说了句不一样的，“为什么是豆浆？一般不是说进水么……” “你也可以理解成是豆芽汤，你想要你的脑子里进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进。” 两人说着无厘头的对话，忽然黑剑发出一阵奇怪的嗡嗡声，吓得两人都是一惊。 好在黑剑很快就安静下来，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说micheal大人为什么要我们看守这把剑？难不成会有坏人来抢？”直发少年说。 “也许吧。” 两人大眼瞪小眼儿地对着剑相对无言了一会儿。 在这宫殿中时间的概念是毫无意义的，因为这些低级天使本来没什么事可做，就算不看着剑，他们俩的日常也不过是站在宫殿门口发呆罢了。 现在被派来看剑，对他们来说，也只是换了一种大眼瞪小眼儿的姿势而已。 过了不知多久，直发少年大概有点无聊了，就说道：“你说，我能把这剑从地里拔出来吗？” “不知道。” “我赌一颗龙牙，我能把剑拔.出来。” “那我也赌一颗龙牙，你能把剑拔.出来。”卷发少年鹦鹉学舌似的说道。 直发少年皱眉道：“不行，因为我赌的是我能拔.出来，所以你只能赌我不能了。” 卷发少年不解：“为什么我要赌你不能，我认为你能啊。” “可是选项只有两个啊！”直发少年暴躁道，“你到底会不会赌博啊！如果我们都赌一个选项，万一我们俩都输掉了，龙牙给谁？！” 卷发少年叹口气，作为一个天使，直发少年实在太容易暴躁了，这样是不好的。 “如果我们输了，我们可以把龙牙丢进那里。”他指了指旁边的金色水池，“如果我们两个都赢了，我们两个就一人获得一个龙牙。” 直发少年总觉得哪里不对，他考虑一会儿，蹙眉道：“也就是说，如果我能拔.出剑来，我们两个谁也没损失，如果我拔不出来，我们俩就要每人损失一个龙牙……” “对。” 直发少年一脸纠结，不耐烦地摆摆手道：“人类的赌博果然一点不好玩，不玩了。” 卷发少年耸肩：“随便你。” “不过我还是想拔拔看。”直发少年说，“看着它立在这里这么久了，总觉得手痒痒想拔出来试试，对吧？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卷发少年淡定道：“不，只有你这么想。” 直发少年没理睬他，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右手握住了黑剑的剑柄。 “嘿咻！” 他使劲儿一拔，黑剑竟然顺利地拔.了出来。 直发少年有点惊喜，卷发少年一脸惊吓。 卷发少年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拔.出来的？”这把剑可是micheal大人亲手插在这里的，除了他本人，一般人应该是拔不出来的才对啊！ 直发少年举着剑，一脸得意地向同伴显摆：“哈哈，看见没，我早就知道我能拔出来！” 卷发少年则一语不发地盯着那柄黑剑看。 是他的错觉吗？ 他总觉得黑剑表面浮起了一层淡淡的黑雾。 难不成这剑有什么蹊跷？ 就在这时，那柄剑突然从直发少年的手中飞了出去，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直直地栽进了金色的水池里。 水池如镜子一般平静的表面泛起一阵浪花，还发出怪异的咕嘟咕嘟声。 两个少年都吓傻了眼。 “惨啦，快去追！”直发少年叫道。 卷发少年微微点头，二话不说，就转身跳进了水池。 直发少年刚想跟着同伴一起跳进去，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一个悦耳的男性声音说道。 直发少年顿时浑身僵住了，他直邦邦地转了个身，结结巴巴道“mi、mi……micheal大人……” * 此时此刻，沈天蓝的右眼角一阵灼烫，而距离她只有两公里的校园家属区内，一道黑影从天而落，稳稳地插.进了花园的泥土里。 花园里一个穿着黑色蕾丝蓬蓬裙的女孩正一边哼着歌一边给她种的大蒜花浇水。 有粉丝问她：暗黑萌娘蕾丝短裤酱，你为什么不种菊花？菊花多可爱啊，那才符合你萌萌哒形象嘛~咩嘿~【痴汉脸】 暗黑萌娘回答：“不要歧视大蒜花哟~啾咪~（づ￣3￣）づ╭～每种花都很漂亮，就像每个女孩心里都住着一个玛丽苏一样~” 实际上，她种大蒜花只是因为她种的玫瑰花都死了，只剩下这一排大蒜花还活着。 萌娘给大蒜花浇完水，一转身，却看到一根黑色东西插在她精心打理的花园里。 她顿时吓了一跳，然后冲楼上怒吼道：“谁特么又乱丢东西？！！找削啊！傻笔！老娘上去整死你！” 她一生气起来，一不小心便从软软的萌娘腔转化为家乡口音，就连平时极力克制不说出声的粗口也跟着冒了出来。 第78章 萌娘骂完了，也解气了，她转身看了看戳在地里那截“又黑又粗的【哔……】”，仔细观察了一下，才发现那东西竟然是一柄剑！ 她好奇地伸手摸剑，却感到手掌一阵灼烧，一股黑色的雾气从剑身上冒出，她见状赶紧缩了手。 “这尼玛什么鬼？”她自言自语道。 她忽然想起之前玩过的一款游戏，男主在游戏开场就捡到了一把浑身漆黑，还带着煞气的剑，然后男主就带着那把剑勇闯天涯，成为了一代大侠…… 萌娘瞅了瞅那把剑，心思微动，脑洞大开。 ——难道说！ 这把剑其实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剑”，而她上辈子正是这把剑的主人，因为某种机缘巧合，这把剑终于从上古神界感应到了她的存在，然后回到了主人的而面前，然后这把剑的本体其实是黑发红眸的帅哥一枚，有八块腹肌，第一眼看到她的瞬间就深深地爱上了她不可自拔，而又苦于她是主人的转世，所以不能表露心意，只能将自己的感情藏在心底黯然神伤，最后他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将女主，不对是将暗黑萌娘按在床上啪啪啪啪啪…… 萌娘盯着那把剑，脑洞里瞬间脑补了三千字的高.h玛丽苏女主玄幻文梗概。 就在这时，那把剑突然嗖地从地上飞了起来。 萌娘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伸手抓剑，却突然想起自己不能碰它，就又悻悻地缩回了手。 就在这是，一个富有磁性的男人嗓音低声道：“这是哪里？” 暗黑萌娘惊讶道：“你会说话？！” 黑剑没有回答她，而是重复了一遍：“这是哪里？你是谁？” 萌娘皱眉道：“我还能是谁？我就是我啊。这里是我的花园。” 黑剑沉默了一下，“沈天蓝在哪里？” “沈天蓝？谁是沈天蓝？” “我的主人。” 暗黑萌娘顿时想起之前脑补的那三千字玛丽苏文，她顿时风中凌乱，不会真的被她猜中了吧吧吧？ “你在找你的主人吗？”萌娘道。 黑剑发出嗡嗡声。 “那你主人有什么特征？我说不定可以帮你找。” “我主人黑色长发，相貌清纯，看起来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 萌娘瞟了一眼玻璃里的倒影，心道，黑色长发又相貌清纯，不就说的是她么otz…… 就在这时，黑剑忽然化成一缕黑烟，嗖地躲到了旁边的一棵大树上。 黑剑刚躲好，一道白色的光芒从天而降，掉进了暗黑萌娘的花园里。 萌娘吓得后退了半步，仔细一看，光芒之中，好像有个人影。人影渐渐地清晰了，竟然是个穿着白色长袍的年轻人，年轻人正以头朝下单膝跪地的姿势倒在地上。 年轻人像没事人似的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转身看向暗黑萌娘。 “人类？”年轻人自言自语道，“噢，原来下界现在已经是人类的地盘了。” 待看清了他的长相后，萌娘顿时吃了一惊。 年轻人金发碧眼，小扇子似的长睫毛微微翕动，漂亮得像女孩子。 “你……你什么人啊？”萌娘紧张道。 今天到底什么日子，怎么各种奇葩接二连三地掉进她的花园？ 年轻人却没理会她，而是用手搭起凉棚，四处看了一圈，道：“竟然这么快就不见了。”他忽然一转身，对暗黑萌娘道：“人类，你有没有看见一把黑剑从这里路过？” 暗黑萌娘道：“黑剑？”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了那棵树。 年轻人微微蹙眉，追随着她的目光看向那棵树，低声嘀咕了一句：“难道躲在树里？” 他快步走到那棵树旁边，突然抬手一个手刀砍向树干，结果树却只是微微摇晃了几下而已。 年轻人惊讶地“咦”了，“怎么砍不断？” 他说着还又试着用手刀砍了好几下，最后他倒抽冷气，甩着红红的手背，“……疼。” 在一旁的暗黑萌娘看得有点醉。 原来这个相貌漂亮的少年其实是个脑残么…… 不知为何，暗黑萌娘不想让年轻人找到黑剑，于是她顺手指了一下旁边通往家属区外面的小路。 “我刚刚看到一把黑剑往那边去了。” 少年顿时微微点头：“哦，谢谢。”他竟然丝毫也不怀疑，转身就往暗黑萌娘说的方向走去了。 暗黑萌娘松了口气，等少年走后，她冲树上叫道：“黑剑，他走了。” 黑剑这才从藏身的树杈里飞了出来。 它环绕着萌娘，发出一阵嗡嗡声。 “谢谢你。” 萌娘微微摇头，她皱眉道：“你不会是剑灵之类的东西吧？是从安洋大学逃出来的？” “剑灵？”黑剑不解道。 “附身在剑里的灵体。”萌娘解释道。 黑剑嗡嗡了几下：“……可能是吧。” 萌娘指了指自己，笑道：“我叫朱婉莹，你也可以叫我暗黑萌娘蕾丝短裤酱。” 黑剑果断地选择了前者：“朱婉莹你好……再见。” 它说完，就果断转身要走了。 朱婉莹忍不住叫住他，道：“你要去找你的主人吗？” 黑剑嗡嗡响了两声。 “你知道你的主人住在哪里吗？” 黑剑沉默了片刻，道：“不知道。我的记忆……出现了一点问题。” 朱婉莹道：“现在这世道和从前不一样了，像你这样的剑灵还是别在大街上到处乱逛比较好。建国之后禁止成精，按照国家政策，被抓住了就要被封印起来，甚至会被夺去内丹，装进药炉里炼化。” 黑剑道：“那我该怎么办？” 朱婉莹沉默片刻，忽然拍手笑道：“对了，我明天正好要去外地和老朋友见面，我那个老朋友是个通灵大师，寻人什么的正好是他的专长，你跟我一起去吧！” 黑剑微微地晃了几下，“嗯。” 朱婉莹从衣兜里掏出黑色蕾丝款手套戴在手上，伸出手竟然就抓住了黑剑的剑柄。 黑剑也老老实实地让她抓着了。 朱婉莹看着手里的黑剑，嘀咕了一句：“我这身和佩剑也不搭配，看来要把我那套暗黑骑士装找出来了……” …… 沈天蓝眼角的灼烧感很快就消失了。 一旁的藤娇关切道：“你怎么了？没事吧？” 沈天蓝微微摇头，“没什么。” 藤娇见她这么说，也没追问，而是笑着拉着她的胳膊道：“蓝蓝，咱们待会去干嘛？” 沈天蓝指了指远处的商场大厦：“去逛街怎么样？” 藤娇道：“逛街什么？像逛庙会那样吗？” “嗯，差不多。” 藤娇却皱眉道：“不去！我讨厌人多的地方。” “那你想干什么？” 藤娇犹豫了一下：“我想……” 一个小时后。 沈天蓝看着金色尾巴的美人鱼欢快地在阳光下的河水中翻腾游弋。 ——最后她们还是跑来游泳了。 沈天蓝特意从度娘地图上搜寻了半天，最后在遣江的河岸上为藤娇找到了这样一处僻静的地点。 平时这里很少有人来，所以不用担心被发现。 遣江的水质经过这几年的治理已经好了很多，虽然还没到清澈见底的地步，不过已经没有几年前的那种臭味了。 藤娇开心地在水里翻了几个滚儿，然后仰着头在水里懒洋洋地漂浮着。 她道：“蓝蓝，咱们以后天天都到这里来游泳好不好！” 沈天蓝无奈道：“你开心就好。” 藤娇翻个身，游到岸边，在水里咕嘟嘟地吹着泡泡，露出的一双眼睛盯着沈天蓝看了几秒，然后突然从水里哗啦啦一声冒出头来，笑道：“自己一个人游泳很无聊的，你也下来一起游吧！” 沈天蓝完全没有在河里野浴的爱好，便拒绝道：“我就算了吧。” 藤娇失望地“噢”了一声，转身钻进了河里。 沈天蓝干脆在河岸边坐下，看着波光粼粼的河水，微风从河面上缓缓吹来。河边的垂柳随风摇弋，黑发的美人鱼时不时地在水面探头，尾巴上的鳞片反射着点点的金色光芒，竟然形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 可惜的是，这样的风景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欣赏得到的。 突然，美人鱼从水中一跃而起，又重重地落入水中，溅起的水花将沈天蓝浑身都弄湿了。 沈天蓝“啊”地声从石头上跳了起来。 藤娇弹出水面，吃吃地笑了起来，道：“你身上都湿透啦！” 沈天蓝刚要吐槽，却突然看到藤娇脸上的笑容迅速地消失了。 藤娇哗啦啦地从水里站了起来，下半身依旧保持着鱼尾巴的状态。她薇微微蹙眉，咬着嘴唇，表情诡异地盯着身后的河水。 沈天蓝道：“怎么了？” 藤娇低声道：“有些不对劲儿。” “什么不对劲儿？” “我需要确认一下！” 藤娇说完，就突然转身“扑通”一声，再次钻进了水里。 水面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沈天蓝在水边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藤娇出现，顿时暗暗担心起来。 她冲着河面喊了几声藤娇的名字。 过了大概一刻钟，藤娇终于从水里冒了头。她脸色略苍白，眉头紧锁，表情沉重，像是刚刚经历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沈天蓝伸过手去，帮她从水里站起来。 藤娇爬上了岸，下半.身终于恢复了人腿的模样。她一爬上来，就立刻紧紧抓住了沈天蓝的胳膊，一脸担忧地说道：“蓝蓝，最近几日可能要出大事了！”(.. ) 第79章 藤娇道：“蓝蓝，糟了，最近几日可能要粗大事了！” 沈天蓝看着她，“大事？什么大事？股价又要跌了？” “才不是呢！骨架是什么？鸡骨架？烤鸡架？”藤娇说着就吸溜了一下口水，忽然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哎呀，才不是呢！我说的才不是什么骨架！不要转移话题好吗？” 沈天蓝蹙眉：“那到底是什么大事？” “我刚刚在水里的时候，感觉到水里有一些异样……”藤娇忽然换上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那种感觉很熟悉。” 沈天蓝看了看河面，河面上漂浮着几个塑料袋，还有一些绿油油的藻类，“好吧，这附近的水是挺脏的。” “不是脏啦reads();！”藤娇用尾巴拍击着水面，“我们龙对水里的变化感应很敏感的，所以水里稍微有点不一样的变化我们都能感觉得到！怎么说呢，是一种很难用语言形容的感觉。”她托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唔……就像是突然间游进了大海的一条淡水鱼的感觉，明白了吗？” 沈天蓝试着想象了一秒钟。 ……想象不能。 “我又不是鱼，我怎么能知道鱼的感觉？” 藤娇皱眉：“有道理。”她冥思苦想了几秒钟然后放弃解释，不耐烦地甩了甩手，“反正就是很不舒服的感觉就对了。另外，我还在一条半个月大的鲫鱼那里听说，好多小伙伴们都在传言，说最近遣江可能会发生一次大的灾难，很大很大的那种，好多鱼虾小伙伴都吓坏了。” “大灾难？”沈天蓝忽然想起，大约在几十年前，粗江曾经发生过一次很严重的洪灾，把沿岸的平房都冲垮了，死了不少人。 这件事还是沈天蓝从她爷爷沈姜黄那里听说的。 据说沈姜黄当年还跑去洪灾现场救人，无比英勇，英雄事迹至今被人传颂。后来听沈天蓝奶奶剧透说，其实沈天蓝爷爷半个人没救出来，只救出来一只小野猫，自己还被困在了一根快要冲垮的房梁上，一困就是一天一夜，幸好最后被几个人划船给救出来了，回家之后好几天都不敢碰水，直到现在看到电视里的海洋画面还有心理阴影，据当心理医生二叔说，爷爷这是得了深海恐惧症。 而救出来的那只小野猫后来就成了沈家的吉祥物，沈爷爷还给它起了个好名字，沈毛黑。直到现在，沈毛黑的后人，不，后猫还在沈家的老家活得好好的。 所以一提到大灾难，沈天蓝立刻就想到了洪灾。 难道遣江也会发生大洪灾？ 问过藤娇后，藤娇却说：“我也不知道。感觉不像是洪灾。以前我经历过两次洪灾，和这次的感觉很不一样呢。” 沈天蓝沉思片刻，道：“那我用手机上网查查吧。” 这种时候就应该请教万能的度娘。 沈天蓝度娘了一下“遣江”“灾难”等关键词，却只查到了大量洪灾的新闻，另外还有几部外国灾难恐怖片。 藤娇从水里爬出来，变回人类的腿。她像个大狗一样甩干了头发上的水，然后感兴趣地探头过来，看沈天蓝的手机屏幕。 她忽然用湿乎乎的爪子抓住沈天蓝的胳膊，兴奋道：“这个，点开这个看看！” 沈天蓝看了一眼她指的地方，那是一部翻译名叫《江中怪兽》的美国恐怖电影，主演是个叫弗兰奇·海默的童星，长得很可爱。 沈天蓝点开链接，立刻跳出了几张电影截图，截图上是个巨大的章鱼触♂手怪物从黝黑的水里冒出来，试图抓住岸边惊恐逃窜的人们，一个小男孩则手里举着一把黑色的剑，勇敢地刺向怪物的触手。 “原来你喜欢触手系。”一个声音说道。 沈天蓝和藤娇都吓了一跳，两人回头一看，居然是好久没见了的沈修。 自从上次跟着重家的人一起捉饕餮之后，沈天蓝就没再见过沈修了。 一看到沈修，藤娇立刻吓得往后一缩，缩到了沈天蓝身后。 沈修看向藤娇，蹙眉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我有那么可怕吗？” 沈天蓝道：“你不知道吗？藤娇失忆了，现在她特别害怕陌生人，唯一不怕的人是我reads();。” 沈修恍然大悟道：“噢，我上次考试之前好像听重莲哥说了。没想到堂堂一条龙居然害怕人到这个地步。不过也是了，人类其实比饕餮什么的还可怕，因为人类什么都吃。”他说着，就带着同情的眼神看向藤娇，安慰道：“别怕，我是素食主义。” 藤娇从沈天蓝身后探出一点头，翻了个白眼道：“我才不怕人类呢！我只是……只是讨厌你们，尤其讨厌男人！” 就在这时，沈天蓝听见沈修背后背着的吉他包里传来一阵“咚咚咚”的撞击声。 沈天蓝道：“什么声音？” 沈修拍了拍身后的吉他包，“没什么，就是新养的宠物。你还见过它呢。”他说着，就摘下了吉他包，将包拉链拉开了一点。一只粉色的小拳头突然从拉链的缝隙里伸出来，愤怒地摇晃着，同时一个尖细的声音叫道：“愚蠢的人类！我要扒了你的皮挖出你的眼睛把你们的肠子做成腰带！” 沈天蓝立刻认出了这个声音，她惊讶道：“这不是饕餮吗？” 沈修笑道：“是啊，你还记得它呀！它不是被封印在娃娃里了嘛，后来家里人又在上面加了几道封印，现在它彻底出不来了，可是又没办法把它杀死，而且谭姨说，它还有点研究用途，所以就暂时把它交给我看管了。” 他说着，就伸手从吉他包里拎出来一只球形关节人偶娃娃。娃娃依旧还是沈天蓝之前见的那个十几岁的男孩子形象，身上穿着粉色的珊瑚绒睡衣，一双胳膊拼命地在空中挥舞着，嘴里骂着乱七八糟的话，只可惜它这时个人偶，精致漂亮的人工脸上并没有负责表情的肌肉，所以它只能维持着一副嘟嘴大眼睛的卖萌表情，和它嘴里说出来的话形成了鲜明反差。 “我要【哔】你的【哔】！把你的【哔】塞进你的【哔】然后【哔】……” 藤娇一脸震惊地瞪着那个娃娃，似乎没想到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多骂人的新花样。 “它……它都在说什么啊，什么【哔】——” 沈天蓝赶紧转头捂住了藤娇的耳朵。 “少儿不宜。” 沈修按了一下人偶脖子上的一个咒符形状的图案，人偶立刻像失去了动力的机器人一样四肢软绵绵地耷拉下来不动了。然后他又将饕餮人偶塞进了他的吉他包里。 之后，沈天蓝跟沈修说了一下之前藤娇的发现。 少年一本正经地摸着下巴，皱眉道：“再怎么说，藤娇也是只龙，龙的预言一般都挺准的。说不定真有什么灾难要发生。”他说着就摸出了他的手机，“你等会儿，我给重琰哥发个微信问问，他在国内很多相关机构里都有人脉的。” 在等回信的过程中，藤娇一直趴在旁边的草地里，百无聊赖地玩弄地上的杂草。 沈天蓝怕她无聊，就给她用狗尾巴草做了个小兔子，藤娇惊喜地“呀”地叫了一声，好像第一次见用狗尾巴草编的兔子。 “你等会儿，我再拔点狗尾巴草过来，你教我怎么做！”藤娇兴致勃勃道。 沈天蓝看了看藤娇湿漉漉的头发和半干不干的肥大t恤，蹙眉道：“你穿得这么少，不会感冒吗？话说，龙是会感冒的吧？” 藤娇笑道：“严格来说不会啦，我们只有在好久没泡过水的时候才会出现类似感冒的症状。”她说完，然后上一边的河岸边拔狗尾巴草去了。 看着藤娇蹦蹦跳跳远去的背影，沈天蓝忽然有种奇怪的沧桑感reads();。 “你怎么就跟她妈妈似的。”沈修笑道。 听完沈修的话，沈天蓝才知道她的沧桑感从何而来，自从答应照顾藤娇以来，沈天蓝越发觉得自己就像自己养了个孩子，都说当父母的过程最能使人成熟，难道按照这节奏下去，她马上就要提前进入更年期了【并不…… 过了一会儿，沈修的手机终于响了。 他看了看手机，抬头对沈天蓝道：“重琰哥说，让咱们去他的办公室一趟。”他说着，就指了指不远处的藤娇，“带着那条龙一起。” 很快，他们就回到了安洋理工大学。 刚走到教学楼门口，藤娇忽然抽了抽鼻子，道：“死虫子来了，我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了！” 沈修惊讶道：“你是狗鼻子吗？” 藤**了一声，依旧躲在沈天蓝的身后，瞪着沈修道：“这有什么稀奇的，我们龙的感官比你们人类要强多了。很多动物的感官都比你们人类强。而且重莲这家伙特别恶心，最喜欢在衣服上熏香，隔着好远我都能闻到。” 走到重琰办公室门口，沈天蓝敲了敲门，然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请进。” 果然是重莲来了。 沈天蓝推开门，看到重莲正坐在重琰办公室的沙发上，面含微笑地冲他们轻轻摆了摆手。他身上穿着一身笔挺西装，打扮得十分正式，就像是要去参加什么重要的国际会议似的。 重琰站在办公室的大书柜前，飞快地翻看一本黑色的厚书。他的皮肤看起来似乎没有前段时间那么苍白了，而且头发竟然没用发油，乱七八糟的，就像一团鸟窝。他身上还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袍睡衣，感觉像是刚刚才从被窝里爬起来。 这还是沈天蓝第一次到重琰的办公室来。重琰的办公室就和他本人一样整洁，就连架子上的玻璃杯都按照颜色和大小码放得整整齐齐。沈天蓝太熟悉这种环境了，因为她妈也有严重的洁癖加强迫症，家里永远都是一尘不染的。 听到沈天蓝他们推门进来，重琰才回头冷淡道：“你们终于来了。坐吧。”他说着，就指了指自己面前早就摆好的三把椅子。 或许因为屋内有不熟悉的人的缘故，藤娇似乎不太愿意坐下来，她纠结了一会儿，才磨磨蹭蹭地在椅子上坐下来，还把椅子挪到了沈天蓝身边，和她贴在一起坐着。 重琰将书放回书架，抱着双臂，表情严肃道：“藤娇，你说之前在遣江里感受到了灾难的预兆，是真的吗？” 藤娇立刻道：“废话，当然是真的！” “具体是什么样的？” “描述起来很难啦，你又不是龙，我跟你说，你也想象不出来。”藤娇纠结道。 重琰平静道：“说说看。” “总之就是……”藤娇把之前跟沈天蓝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重琰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难道说……真的是那个东西要来了？” “什么东西？”沈修好奇地问道。 重琰却没回答，而是蹙眉道：“我还需要查一些资料才能确认。”他看向一直坐在沙发上没说话的重莲，“重莲，你去跟修真协会的人联系一下，问问他们最近有没有发现什么东西，我再去打电话问问占星学会的朋友，说不定他们也观测到了什么。”(.. ) 第80章 重琰说完，就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我先给我在占星学会的朋友发个微信。” 过了没一会儿，重琰的手机就传来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回复来了。”重琰蹙眉道，然后读起了那条微信，“重先生，您说得没错。昨夜确实天生异象，有一颗流星从天蝎座和天枰座相交方向划过。我们刚刚还在微信群里讨论了这件事。这正是是灾难的前兆……” 念到这里，重琰眉毛一挑，道：“果然有灾难要发生了。” “快往下念。”沈修催促道。 重琰滑动了一下屏幕，语气单调地继续念道：“……这寓意着这个月天蝎座和天枰座的人会有破财之灾。这两个星座的孩子们这个月会非常容易冲动消费，所以上x宝网买东西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事后后悔再剁手也来不及了。ps.破灾方法：要记得穿粉红色的衣服哦。” 完整地读完信息后，重琰嘴角抽搐了一下。 房间里的人都瞬间沉默了。 沈天蓝无力吐槽。 这个占星学会真的靠谱吗？真的不是在微信里卖面膜卖养生茶的辣鸡营销号？！ 沈修拍胸口笑道：“还好跟我没关系，我是狮子座的。” 藤娇则揪起衣领往自己衣服里看了一眼，松了口气。“幸亏我穿的是粉色bra。”她嘟囔道。 重琰放下手机，嗤笑一声，“果然不该问这群废物。他们早就被星座占卜那套哄小女生的玩意儿洗脑了。” 重莲翘起二郎腿，摸着下巴露出沉思的表情，“嗯……” 重琰看向他哥，蹙眉道：“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吗？” 重莲一脸严肃地微微点了点头，“我在想我明天是不是该把那条粉色的领带找出来。” 重琰：“……” 重莲笑了笑：“我开玩笑的。我只是在想，如果我猜的没错，藤娇感觉到的应该就是那个。而且按照时间来算，距离上次那个出现，已经过了七七四十九年了，差不多该是它重新出现的时间了。” 重琰蹙眉道：“你不会说的是那个吧。” “不错，就是那个。” 沈修忍不住道：“你们能不能说清楚一点，到底是哪个？” “就是四十九年一遇的灾变。”重莲沉声道。 重琰从书柜里抽出一部黑色封皮的书籍，翻到了其中一页，蹙眉道：“没错，根据我手头的资料记载，四十九年前，遣江确实发生过一次大灾难。” 沈天蓝和沈修立刻看向藤娇。 藤娇一脸无辜：“你们都看我干嘛？” “因为你不是遣江的龙神吗？”沈修道。 “可四十九年前我还在江心封印着呢，我怎么知道这些！”藤娇抱着双臂不满道，她又指了一下重莲，“你们应该问他！他们重家的口号不是‘世守遣江，降妖除魔’吗？” 重莲无奈地摊手：“可那时候我还没出生，我爸妈都还在满脸青春痘的中二期呢。”他说着，又摸着下巴叹了口气，“不过，我家里的长辈倒是经常说起那时候的事。” “……龙神之怒。”重琰沉声道，“经历过那场灾难的人都这样称呼它。” 沈天蓝轻轻“啊”了一声，然后和沈修一起再次看向了藤娇。 “果然还是你啊。”沈天蓝蹙眉道。 藤娇咬牙切齿道：“都说了不是我啦！是那些鱼唇的人类胡说八道的，什么龙神之怒啊，这是对我人格……不对，龙格的污蔑！” “嗯……那件事确实和藤娇无关。”重莲沉声道，“她五年前才刚刚从沉睡状态苏醒，在那之前她一直被封印在江底。” 藤娇翻了个白眼，“你总算说了句公道话。” 重琰的手指在书页上滑过，道：“除了龙神之怒外，那场灾难还被称呼为水神之殇，龙神吸水等等。”他沉默了一下，“用英文说就叫tornado。” 沈天蓝一脸纠结：“呃，我读书少别骗我……tornado难道不是龙卷风吗？” “没错。”重琰淡淡道。 沈天蓝：“……” 她无力吐槽了。 龙卷风就龙卷风好了，还起那么多中二感爆棚的名字是要闹哪样！ 她都替龙卷风脸红了，尴尬症都要犯了好吗。 “不过它并不是一般的龙卷风。”重莲沉声道，“根据史料记载，自从三百年前那次水患过后，每隔四十九年遣江就会发生一次龙卷风灾难，到目前为止已经发生了六次了，这次正好是第七次。” “这样的天灾每每逢七必有异变。”重琰难得地长长叹了口气，“如果四十九年的规律确实没错的话，今年的龙卷风怕是要比往年都要……” 这时，藤娇忽然举手道：“等下，为什么是三百年前？” “因为三百年前发生了一场水患，而在那次水患里……”重莲停顿了一下，目光望向藤娇的脸，“我们家族的先祖把镇江的龙神封印了。” 藤娇沉默了一下。 “所以说，是因为你们封印了我，所以才导致遣江每隔四十九年就发生一次灾难？”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重莲脸上并无笑容，他默默点了一下头：“似乎是这样的。” 藤娇低着头半晌没说话，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就在沈天蓝以为她要爆发的时候，她忽然轻轻地噗了一声，肩膀颤抖得更厉害了。 ……她居然是在笑。 藤娇擦着眼角的泪，一脸憋笑的表情抬头看向重莲，“所以你们当初以为封印了我就能解决水患，结果到头来引来灾祸的人根本就是你们自己！你们人类是有多蠢！” “这种事人类做得已经不少了。”重莲一脸平静地说道。 “既然是封印了藤娇才导致的灾难，那藤娇现在已经解除封印了，按理说今年应该不会再发生灾难了才对吧？”沈天蓝分析道。 重琰却道：“当年封印龙神并不是真正的原因，只是□□罢了。人类长年累月无休止的捕捞、污染，早已激怒了冥冥之中的自然之力。这一切其实是自然本身给予人类的报复，和龙无关。” “所以就算我们把藤娇重新丢回江里也无济于事吗？”沈天蓝蹙眉道，无视了藤娇在一旁的抗议。 重莲淡淡道：“没错。” 沈修不禁道：“那现在该怎么办啊？” 沈天蓝建议道：“要不咱们通知一下中央气象局吧，提前发布一下龙卷风橙色预警之类的也好啊。” 重莲却摊手道：“没用的。现在国家宣扬破除封建.迷.信思想，凡事都要从科学依据出发，没人会把我们的话当回事。” 重琰冷笑道：“没错，他们虽然允许我们在大学里开课招收学生，可这已经是他们所能容忍的极限了。他们以监督管理为名，一直在暗中打压国内的异能人士势力。占星学会迫于压力，现在已经成了专门研究星座占卜的八卦协会，就连修真协会也因为上级施压好久没有招收到新学员了。” 他说完，目光就看向了窗外，叹息道，“我们早已被这个时代遗弃了。” 沈天蓝：“……” 为毛她突然觉得好沉重…… “如果龙卷风真的出现了，最坏的结果是什么？”沈修道。 “根据上一次龙卷风出现时的情况来推断，这一次恐怕整个遣江沿岸都会殃及。”重琰看向了墙上的地图，“到时半个安洋市恐怕都会被洪水淹没。” 半个安洋市？ 沈天蓝不禁看向地图。 安洋市市中心地带围绕遣江而建。如果龙卷风真的来袭，恐怕至少有几十万人要遭殃。 沈修道：“真的没有什么抢救的办法吗？” “办法倒是有的。”重莲道，“只不过……”说到这里，他忽然沉默了。 藤娇蹙眉：“只不过什么？别婆婆妈妈的，快说。” 重莲看向藤娇，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 “就是把当年封印遣江龙神的降妖一族的后人作为活祭品，献给遣江，以平息它的愤怒。” 沈修一脸震惊道：“难道是……” 重莲的脸色在夕阳的余辉中显得晦暗不明。 “没错，就是我。”他平静道，“毕竟我是重家后人中的长子。” …… 回寝室的路上，藤娇一直低着头没说话。 沈天蓝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重莲也没说那是唯一的方法，现在科技水平这么发达，肯定还有别的办法。你就别担心了。” 藤娇却哼了一声，嘟囔道：“我才没担心死虫子呢。”她说着又皱眉道，“你说他的方法到底靠不靠谱啊，万一到时候献祭完了龙卷风还是来了怎么办，又不能再杀他第二回。” 沈天蓝叹口气，拍拍她肩膀。 “你的名字果然起的好，果然是教科书一般的傲娇。” 她说着，忽然再次感到右眼角一阵灼烧。 她捂住眼睛踉跄了一步扶住了旁边的墙。 藤娇惊呼：“蓝蓝，你怎么了？！” 沈天蓝没说话。她忍着灼痛感暗暗吐槽，这又不是哈利波特的伤疤，怎么老是无缘无故就疼起来。 难道真是伊西尔回来了？(.. ) 第81章 在通往多江市的高铁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刚刚上车的一个女孩吸引了。 女孩身穿一身闪亮的银色铠甲和蓝披肩，一头金黄的长发高高扎起，腰间还别着一柄浑身漆黑的长剑。 众人：…… 这是要去漫展参加cosy么？ 女孩似乎注意到了周围人注视的目光，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略显得意的表情。 她今天选择穿这件女武神套装真是选对了。 啧，那套暗黑骑士套装果然不太适合她，根本不能显示出她女神的品格和充满正义的气质…… 在座位上坐下后，她拿起手机，摆了n种卖萌造型，咔嚓咔嚓给自己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忽然又想想起什么似的，把那柄黑剑拿了起来，放在自己脸旁进行摆拍。 黑剑突然狠狠地颤抖了一下，像是在抗议。 旁边座位正在低头吃泡面的小哥被吓到了，狐疑不定地盯着女孩怀里的剑。难道是他刚才看错了？ 女孩淡定道：“我的剑带振动功能。” 振动功能……振动……振…… 小哥不由自主地想歪了。 然后他再也不忍直视那柄剑了。 然后他沉默不语地往旁边过道的方向挪了挪。 …… 沈天蓝的眼角疼了一会儿就不疼了。 她把眼角疼的时告诉了藤娇，藤娇一脸关切道：“你长针眼了？” 沈天蓝：“……不是。”她触摸了一下眼角，“还是那个纹身所在的位置。我在想，会不会是伊西尔回来了。” 藤娇对伊西尔的事并不关心，毕竟她才见过伊西尔几次。 而且她后来又失忆了。 于是她“哦”了一声，便又兴致勃勃地拉着沈天蓝，要她用笔记本电脑放上次的动画片给她。 自从失忆之后，藤娇的爱好也一下子从欧美剧韩剧变成了岛国动画片，唯一相同的是，她依旧还是个颜控，只爱看帅哥美男多的。 沈天蓝打开电脑，给藤娇点开一集羽毛球王子让她坐在桌边看。 然后沈天蓝则打开平板电脑，搜了一下“龙卷风”“遣江灾难”相关的信息。 她果然搜到了上世纪六十年代发生了一场遣江水灾，当时出现了双龙吸水的气象奇观，发生了大面积范围的洪灾，导致八十多人死亡。 当时的照片显示，江边大片房屋倒塌，树木被摧毁，整个遣江沿岸一片狼藉。 沈天蓝问正在看动画的藤娇：“藤娇，你怎么说也是遣江的龙神啊，你就真的没有阻止这场灾难的办法？” 藤娇按了暂停键，蹙眉道：“虽然我是龙神，可我也只是遣江里的住民而已，遣江是我的家，并不是我的所有物。不过……” 沈天蓝道：“不过什么？” “我听说过一个传说。” 说到这里，藤娇的表情忽然变了，看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了。 “我听说，曾经有个我的同族，他为了拯救即将被海啸吞噬的人类，将自己的血引入大海，他的血整整流了一天一夜，把海水都染红了……然后海洋就恢复了平静。我在想，当初他们用神戟把我封印在遣江里，我的血流进了遣江，所以才阻止了洪灾。” 沈天蓝睁大眼：“你的意思是，龙神的血能够镇住遣江的灾变？” “……嗯。”藤娇露出一个惨然的微笑，“到时候要是实在不行，我就献点血出来就好了。大不了再被封印一次呗。” 看藤娇的表情，她肯定非常非常不愿意再被封印了。 沈天蓝沉默了一会儿，道：“龙神的血能镇水，这一点有科学依据吗？有实验支持这个理论吗？” 藤娇愣了一下，无奈道：“我们龙神一族都快灭绝了，哪有什么实验依据啊！” 沈天蓝用她的理科生思维认真思索了一会儿，道：“需要多少血量，要怎么使用血，在什么温度下和河水反应最合适，这些都需要实验一下的……” 就在这时，沈天蓝的眼角又疼了起来。 这一次的疼痛非常剧烈，疼得她唉哟一声就蹲在了地上。 藤娇赶紧拍她肩膀：“你怎么了？大姨妈来了？肚子疼？” 沈天蓝摆了摆手说不出话来，而她的右眼的视野忽然黯淡了一下，紧接着就出现了一个画面。 “阿斯塔尔特！阿斯塔尔特！” 许多跪着的蠕动着的黑色影子正匍匐在她的面前。 天空是黑色的，滂湃的大雨倾盆而下，不远处还能隐约听到洪水轰鸣的可怕声响，天崩地裂般的电闪雷鸣让那些黑影无不瑟瑟发抖。 那便是自然发怒的声音。 “阿斯塔尔特，求您发发慈悲，保护我们的村子！”一个苍老的男人声音吼道。 随着他的带动下，那些黑影齐声高唱的声音更响亮了。 “阿斯塔尔特！阿斯塔尔特！” …… 而此刻，在距离他们几百公里之外的火车上，暗黑萌娘朱婉莹正靠着窗户小憩，而她怀中的黑剑不安分地颤抖了一下。 天空忽然变得阴沉起来，远处的天边似乎出现了一道闪电。 朱婉莹忽然猛地睁开眼，看向远处的天空，眉毛微微皱了一下。 “要下雨了。”她淡淡道，那模样严肃得和平时的而她几乎判若两人。 她说着，就抚摸了一下黑剑，低声道：“不用担心，我们很快就能找到你的主人。” 就在这时，朱婉莹忽然猛地站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外一点。 窗外隔了大约几十米的半空中，一个耀眼夺目的白色光团正在快速移动，竟然和这时速高达三百多公里每小时的列车并排前行。 车厢里也有其他人看到了这一奇异的景象，有人惊呼道：“啊！快看那是什么！” “天哪，ufo嘛！” “是不是传说中的球形闪电？” 很快，几乎所有人都被外面的白色光团吸引住了。 而朱婉莹的表情却瞬间变得深沉了起来，低声道：“不会吧……难道真是他？” 她的话音刚落，那个光球突然嗖地一下加速了，向车头的方向飞去，一下子消失在了车厢乘客的视线中。 朱婉莹顿时脸色大变，而她怀中的黑剑也发出了一阵嗡嗡声。“糟了！大家快趴下，抱住椅子！”她叫道。 她话音刚落，高铁车厢忽然发出了可怕的嘎吱声，一阵强烈的重心前移让车厢里发出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车厢剧烈地颤抖摇晃着，座位上方的行李纷纷掉落，砸在了下面的人身上。 朱婉莹举起手，她手上戴着的红色戒指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将掉落的行李托起，然后又顺便将一个从母亲怀中脱落的哭泣婴儿也托了起来，让它悬浮在了半空中。 过了漫长的几十秒，之前还在高速行驶中的巨大列车终于完全停了下来。 就在一眨眼的功夫，朱婉莹身边的窗户突然出现了一道耀眼的白光。 朱婉莹顿时骂了一句“糟了”。 伴随着一声巨响和玻璃破碎的声音，她身边的窗户竟然被撞碎了。 而朱婉莹另一只手上的蓝色戒指正发出荧光，而她的周身包裹了一层淡淡的蓝色光芒。 那个白色的光球就静静地悬浮在破碎的车窗外面，像是在默默观察什么。 朱婉莹冷冷道：“天使不是应该保护人类的吗？你这样做真的好吗，micheal？” 白色的光球微微闪烁了一下，然后一个轻柔，中性化的悦耳声音道：“你不是人类，你是谁？” 朱婉莹却没回答，而是蹙眉道：“之前那个低级天使也是你派来的吧。你是想要这把黑剑吗？这黑剑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你大天使长亲自动手来抢？” 白色光球没说话，而是忽然向朱婉莹发射了一道纯白的箭。 朱婉莹赶紧用她蓝色戒指发出的蓝光挡了一下，纯白的箭立刻转了九十度，砰地一声巨响在列车的天花板上硬生生地烧出一个洞来。 身后的列车里传来惊恐的大叫。 朱婉莹毫不迟疑地纵身一跃，竟然就从那个开出的洞口跳了出去。 此刻外面正在下着细密的雨，朱婉莹跳下列车，而那个白色光球紧随其后，几支杀伤力巨大的白色光箭嗖嗖地飞了过来，都被她侧身躲了过去。 白色光球忽然加速了，它的速度要比朱婉莹快多了，轻而易举地就追上了她，然后挡在了她的面前。 白球瞬间化成了一个发着白光的人形，它的周身忽然化出了成百个密密麻麻的白色光箭，朱婉莹不由得后退了半步。 数量太多了，这下她很难躲过去了，只能放手一搏了。 而此时白色的人又说话了：“不管你是什么人，把手上的黑剑放下，我就饶你不死。” 朱婉莹却嗤笑了一声，道：“我凭什么听你的？” 那个人形歪了一下头，似乎不明白朱婉莹话里的含义，“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为什么还敢违抗我。” 朱婉莹则冷笑道：“micheal，没想到过了几千年，你还是和当初一样傲慢！看样子，现在出现在这里的不是你本人，而是你用百分之一的能量制造的幻影吧？虽然我现在还打不过你本人，打倒你的幻影还是轻而易举的！” 她说着，忽然手轻轻一抖，一个冒着淡淡黑烟，浑身漆黑的弓箭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看到这把弓，白色的人顿时轻轻地“啊”了一声，平淡无波的声音中终于增添了一丝疑惑的成分：“……莉莉丝？” 第82章 朱婉莹勾起嘴角邪魅一笑：“哦，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白色的人影声音机械而冰冷地回答道：“当然是从你身上的气息认出来的。”它停顿了一下，又道：“不过……你的颜值倒是比几千年前退步了不少呢,莉莉丝。” 朱婉莹哼哼两声。 “我这颜值怎么了？再怎么说,我现在也是十八岁少女一枚好么？” “少女？”白色的影子凑近了一点，“可根据我的观察,你这个肉身至少有二十八岁了……更不用提，你的灵魂年龄已经……” 朱婉莹翻白眼：“你这个万年不死的老妖怪有资格说我？” “我不是老妖怪。”白光的声音略有不满，“我是个天使。” “我知道。”朱婉莹摊手，“你确实是个天使。我还记得你曾经长着七八根鸡翅膀的样子。” 白光声音轻柔而冷淡地说道：“即使你背叛了我们,可你确实曾经是我们的家人……莉莉丝。父亲一直都很爱你，所以才会对你那么失望。如果你当初没有和恶魔同流合污，现在你也不会变成……”它说着，便上下移动了一下没有眼睛的头颅，像在打量她的样子,“……这副凄惨的模样。看看现在的你吧,力量还不如一个强大的人类女巫。” 朱婉莹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别提了，我和你们家的小鲜肉亚当都离婚好几千年了,还提那些往事干嘛？”她说完,忽然又蹙眉道，“对了，夏娃那个小三后来怎么样了？” “她不是小三。”白光沉默了一下，“……小三是什么？” 朱婉莹解释道：“小三就是世界上最不要碧莲的存在，专门抢别人老公。” “可当初是你先离开亚当的。” “但我并没有提出离婚啊！” 白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那个时候还没有离婚这码事。你和亚当的婚姻是非常神圣的存在，并不是人类法律上的婚约能够相提并论的。” 朱婉莹摊手：“所以结论上来讲，她不还是抢了我老公么？” 白光：“……” 它大概觉得跟她废话下去没有意义，便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道：“莉莉丝，我不管你是怎么得到这把剑的，现在，请你把它交给我。” 它说的话中带着命令的口吻。 朱婉莹哼哼两声，慢悠悠道：“我要是不给你——” 白光的光芒变得更耀眼了。 朱婉莹却紧接着说道：“——那我岂不是脑残？” 她说着，手上黑烟化成的弓立刻灰飞烟灭了。 她眯起眼笑道：“我现在的能力只有神灵时期的万分之一不到，像您这么牛哔的存在，随便打个响指，我的肉身恐怕连点灰都不剩了。” 她说着，还掐了掐自己的脸，叹了口气。 “其实我还挺喜欢这个肉身的，不想那么快就转生呢。” 听到这里，白光的光芒稍微黯淡了一点。 它伸出一只细长发光的胳膊，淡淡道：“把剑拿来，你不会死。” 朱婉莹从腰间拔出黑剑，黑剑立刻抗议似的发出嗡嗡声。 “别怕。”朱婉莹轻声道。 她的声音中似乎带了某种魔力，黑剑立刻被安抚下来，不再发出嗡嗡响。 就在白光伸出来的手指即将碰触黑剑的一瞬间，朱婉莹忽然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小迈，你知道你的缺点是什么吗？”她笑道，“你还是像几千年前一样，太自负了，所以才会经常智商掉线。如果有一天，你被世界上最弱小的生物所打败，我也不会觉得意外。” 白光闪烁了一下，冷冷道：“你说什么？” 朱婉莹咧嘴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虽然我的力量只有从前的万分之一，可还是能做到很多事情的。” 她说着，就竖起一根食指，挤眉弄眼地噘嘴一笑：“魔法变身么么哒！” 她一边说，右手一边悄悄地掏出了一个绿色的小瓶子。她把瓶子往地上用力一甩，伴随着砰地一声爆炸音，一道带着刺鼻恶臭的绿烟从铁轨上升起，朱婉莹的身形便和黑剑一起消失了。 白光立刻发出愤怒的吼叫。 列车里的凡人们当然听不懂吼叫的含义。 但是它发出的音波却席卷大地，列车的玻璃被震碎，大地在震颤，万物生灵都在恐惧中瑟瑟发抖，仿佛感知到了神灵的愤怒一样。 * 沈天蓝躺在寝室的地上，冷汗顺着她的额头往下流淌。 她右眼的疼痛刚刚忽然消失了。 藤娇在死命掐她人中，一脸焦急地喊她名字：“蓝蓝！蓝蓝！” 沈天蓝推开她坐了起来，揉着被掐红的人中皱着眉。 藤娇立刻松了口气：“你醒了。” “……我就没晕倒好吗？” 藤娇一脸担忧地看着她：“你刚才怎么了？脸色一下子白得特吓人，感觉跟僵尸似的。” 沈天蓝犹豫了一下，“我刚刚好像看见了幻觉。” “幻觉？”藤娇惊讶，“什么幻觉？” 沈天蓝沉吟片刻：“好像看见了一条龙。” 藤娇噗嗤一笑：“那不是幻觉，我确实是一条龙啊。” “我没说你。”沈天蓝揉了揉眼睛，“是一条……黑色的龙，大家都叫它阿斯塔尔特。” 藤娇沉思了一会儿：“没听说过了，不认识。大概在我们龙界并不出名吧。” 沈天蓝还记得那天大天使米迦勒跟她说过的话。 那家伙最后跟她道别时管她叫阿斯塔罗特，后来她也上网搜了这个名字。 根据度娘百科所说，阿斯塔罗特是个恶魔，不过也有人说，它本来的面目其实是古代的一位女神，象征了死亡、爱与创造等等含义之类的，还有人把她和月亮联系起来，说她是月之女神。 沈天蓝并不自恋，可是根据她之前做的那些可能和前世有关的梦境，以及某只白色天使说过的话来看，她十有八/九是阿斯塔尔特女神某种形式的转生，或者仅仅是这个女神的一部分能力和记忆附在了她的身上。 不过，这件事她还没跟任何人提起过。 毕竟“我其实是古代西方女神的转世”这种事太惊世骇俗了，即使是在安洋理工大学这样的地方，也应该算件稀奇事儿。 但是，一想起下落不明的伊西尔，沈天蓝还是莫名觉得就像心里缺了块什么东西。 这感觉说不清道不明，非要解释的话，就好比某天上学忘了带手纸，可是又不记得自己忘了带手纸这件事，于是只好便在上学路上一直在暗暗琢磨，自己究竟忘了带什么才会这么不安。 于是，沈天蓝还是打算找人谈谈这件事，给自己指条明路。 比如，她的女神转世身份对她以后的人生规划、生儿育女之类的有没有影响，会不会哪天忽然爆发超能力，或者突然原地自爆之类。 最重要的是，说不定还能有机会把伊西尔找回来——比如重新在她的梦境空间里孵个蛋什么的。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伊西尔是她能力的一部分，相当于从她的能力中诞生的“孩子”，再重新“生”一遍也不是没可能。 在斟酌了很长时间后，沈天蓝最后决定还是找个权威人士询问一下。 在某天下课后，她抱着书本一路跟在托尼老师身后。 托尼老师个高腿长，可偏偏走路慢吞吞的，堪比七八十岁的老头子。 沈天蓝只好耐着性子一路跟踪他，寻思着等他进了办公室再找他谈。 结果，刚拐过一个拐角，她面前的托尼老师竟然凭空消失不见了。 沈天蓝愣了一下，却感到一只冷冰冰的手从背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沈天蓝心脏突突跳了两下，不过她还是淡定地转过身，果然看到托尼老师正皱着眉低头看着自己，他那张苍白而消瘦的脸上露出一丝愁云惨淡的表情。 “为什么跟着我？”托尼说话的频率跟他走路一样慢吞吞的。 沈天蓝瞟了一眼旁边两个正一边用手机偷拍托尼老师的侧脸，一边笑嘻嘻地小声讨论什么的女生。 ……果然托尼老师还是有颜粉的。 沈天蓝清了清嗓子，指了指手里的课堂笔记，假装一副乖宝宝的样子严肃道：“我正在写一篇……嗯，关于水星逆行和人类生产生活关系的课堂小论文，所以有些问题想咨询一下你。” 托尼灰色的眼睛盯着沈天蓝看了片刻。 “我不教占星术那玩意儿。”他说完还轻轻地哼了一声来表达自己的鄙视之情。 沈天蓝赶紧点头：“嗯。我这篇论文的目的就是破除占星术迷信，让大家明白水星逆行不是你考试不及格的借口。” “……哦。” 托尼老师紧绷着的脸色缓和了一点，不过仍然保持着刚吃了两斤大蒜一样阴沉的表情。 当然，这多少跟他惨白的脸色和灰色的头发有关系。 “那你跟我来吧。” 他说罢，便转身大步向前走去。 很快，沈天蓝就进了托尼老师的办公室。 上一次来这里，托尼老师把办公室变成了雕刻工作室，还给他们做了个饕餮的石刻雕像。 而今天托尼的办公室则变成了化学实验室，许多玻璃器皿凌乱地摆放在七八张木桌上，一个巨大的搅拌器正在搅拌一个烧瓶里黑糊糊的东西，一些黑烟正从烧瓶木塞的缝隙里缓缓地冒出，发出令人陶醉的松木香气。 “有人出钱让我研究一种能缓解女性痛经的魔药。”托尼老师面无表情地解释道，“我可以免费送你一瓶。” 他说着，还真的递给沈天蓝一个装着黑乎乎液体的小玻璃瓶。 沈天蓝十分谨慎地表示：“不用了，谢谢。我不痛经。” 托尼老师没有强求，他放下瓶子，转身从书架上拿起一本大厚书，砰地一声放在沈天蓝面前。 “关于水逆的传说故事，在这本书里都有写。”他翻到其中一页，用一副兴趣全无的表情，平缓地念道，“在希腊传说中，水星墨丘利是负责信息传递的信使之神，所以……” 沈天蓝赶紧举手道：“其实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托尼抬头瞟了她一眼。 沈天蓝解释道：“我想问的是，如果有人发现她自己可能身份很特殊，她该怎么办？” 托尼的眼皮动弹了一下，“身份特殊？” 沈天蓝微微点头。 托尼目不转睛地盯着沈天蓝，似乎对他们的对话终于产生了一点兴趣。 “然后呢？” 沈天蓝咳了一声，“其实我说的‘有人’就是指我自己。我感觉我好像是那什么……”说到这里，她感觉自己脸上开始发烧，“……某个古代女神的转世。” 结果，托尼的反应却十分淡定。 他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然后略一点头道：“嗯，这种情况是挺常见的。” 沈天蓝一脸惊讶：“常见？” 托尼淡淡道：“由于我们学院传授课程的特殊性，很多学生在上课过程中都会产生自己可能是某个神明转世、或者身负拯救世界重大使命的错觉。” 他露出一副怀念的表情，“嗯，去年就有个炼器专业的学生就认为自己是天蓬元帅转世。后来我们强迫他减了二十斤体重，他才愿意相信自己变胖的原因只是吃得太多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