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的溺妃》 〇一 “爸,我们回去吧,你心脏不好,这样下去怎么行。”楚天浩坐在病床旁,拉着林暖心的手,呆呆的看着她,在并不舒服的圆椅上坐了三天。医生的劝告,孩子的埋怨,他统统不理。他相信,暖心会醒的,他爱了她一辈子,最后,怎么忍心看也不看他一眼就离开,他不信! “很晚了,你们都回去吧,我在这陪着她。”他的声音少了戾痕,多了沧凉。 半响,听到摔门声,他头也没回。 伸手抚摸着暖心日渐消瘦的脸,与昏迷的她闲聊,“医生要给你做脑颅手术,提了几次,都被我拒绝了,孩子们不理解我。除了你,没人会理解我。”他的唇瓣颤抖,鼻子一酸,热泪便涌了出来。抹着眼泪说,“我也不想放弃啊,可希望,太小了。” 回答他的,只是仪器哒哒的声响。看到的,也只是药剂缓缓注入暖心的身体。。。。 日渐西沉,万物只留下模糊的轮廓。。。。 茫然间,手心有轻微的触感,楚天浩懵然抬头,就见暖心微笑着看着他,这一刻他竟极其平静,淡笑着说,“你醒了。”不知不觉,他竟闪了神,有一刻的记忆是空白的。 “想再看你一眼。”她说的有些吃力。“孩子们还好么?” 他点头应着,“让他们回去了,我陪着你。” “陪了我三十几年,还没陪够么。”两人对视傻笑,眼角都已泛起皱纹,不知何时,岁月已在他们身上撂了痕。。。。 楚天浩握紧她的手放在唇边流连,静静的好一会,轻声问道,“跟我过够了么?” 暖心缓缓摇头,眼眶一热,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下,“没有,没过够,感觉三十年太短了,短到只是拥抱的瞬间,一松手,便是永别了。” 他掀起被子,暖心心有灵犀的往一边挪了挪。躺下后,像往常一样拥她入怀,温热的手在她背后摩挲着,低喃轻语,“我也没过够,更舍不得松手。拥抱你的感觉,你所有的喘息,所有的眼神,伤心时的眼泪,笑时产生的皱纹,你的一切已经牢牢刻在我心里。” 他说过的甜言蜜语不多,真挚又满腹深情的话,更少。暖心扬起头,借着盈盈月光看着他的脸庞,手,一点点的摸过他的五官,淡淡的问,“我们,是幸福的一对儿,对吧!” “当然!” 她吃力的从他怀里挣出,躺平了身子,歪着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宽厚的肩,是她无比安心的港岸。渐渐的,眼,越眨越沉。。。声音也低若蚊蝇,“我睡了,这回,别叫醒我。” 楚天浩侧头平静的看她,她的呼吸很淡,很慢。。。! 晚风拂过,撩开窗沙,月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洋洋洒洒,两颗流星划过深邃的苍穹,一闪而逝。。。。他似有所感,拉过她的手,十指紧扣,轻声说, “睡吧,我们,会再见的!” 〇二 昭帝三年 提督府 多少往事事纷飞,多少深情情为谁?为伊人憔悴,黄花也惭愧。 心儿碎,梦中流泪,叹真爱相对,却已人去楼空难唤回。 幽谷中,长剑飞舞;斩情丝,却上心头;看风雨,尘缘飘零;断肠人,尝尽擦肩。 长长长,长路漫漫;断断断,断涯茫茫…… 湖边,舒心坐在绣案前,听到这哀怨的曲词,缓缓抬头,看着树荫下那一袭白色月牙袍正在抚琴的男子,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眉眼间,随着曲调的高亢而轻皱,悠扬而舒缓……看了这么多年,仍是不由自主的会为他温文尔雅的样貌,一身书卷气息而着迷。 一曲终了,琴音未落,舒心淡笑着问,“承渊哥,可是有心事?” 阮承渊止住琴弦,抬头时,就见舒心已是埋头于绣案,手上飞针走线。他的手又不由自主的在琴弦上拨弄,“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抚上琴弦,奏出的竟是这《断肠吟》”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眉骨一挑,透着几分俏皮,“凄婉动人,又摄人心弦,很好听。” “猫了几个月的冬,见柳发新芽,拉你出来映阳散心的,这曲就显得过于伤感了。”他坐直了身子,又说,“好久没听你吹箫了,是不是与我和奏一曲啊!” 舒心莞尔一笑,“还有一点就绣好了,要不,让翘儿回房先把我的萧拿来。” 阮承渊左望又瞧,不见翘儿的影子,随便安排个人去拿萧。他手腕转动,又拨出几个音符,喃喃自语,“真是奇怪,脑子里都是断肠词。” 春风拂过,吹的湖水荡漾,碧波缠绵。。。。 舒心挑指拉起最后一根丝线,剪断,“好了。” 听见那盈盈糯糯的声音,阮承渊仰头望去,艳阳下,那一道桃红色的身影仿佛一朵温柔的云,映在忘情的湖心…… 痴迷过后,他起身朝她走去,烈日晃得丝线泛着金光,画面显得活灵活现。他的手不自觉的抚过锦帐,惊叹,“好一副凤穿牡丹!” 舒心轻叹道,“几个月的心血终是没有白费。” “想好用在什么地方了么?”伸手拂过舒心鬓颊吹乱的发丝,透着几分亲昵。舒心九岁被他带回府里,名义上是他的堂妹,可他们早以定下终身,近日也将对外宣布婚期,她,将是他的妻。 “实在用不着,我就送人。”舒心睨了他一眼,自是知道他的意思,从她开始准备,他就说,哪里有地方用得着,绣了也白绣,倒是累眼。 〇三 新芽杨柳下,舒心紫玉萧在手,正与琴声相融,一个气喘吁吁的叫喊与这祥和的一幕大相径庭,“小姐,不好了,小姐……” 箫声停,琴声止。舒心转头,就见翘儿以奔到身前,扶膝喘息,“小---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瞧你急的,出什么事了?” 翘儿晃着舒心的手臂,“小姐,二少爷,你们快去前厅看看吧,宫里---宫里来人了!” 阮承渊不悦道,“宫里来人与我们何干!” “是来……是来……” 见翘儿支支吾吾的,舒心意识到准保有事,这丫头向来心直口快。她微微一笑,摩挲这翘儿的后背,“别急,喘匀了气,慢慢说。” “说……说是皇上下旨……要您入宫,封……封妃……”说着,她‘扑通’跪在地上,抽泣到,“明日一早与将军之女一同入宫。”将军之女段琦玥,那是入冬时定好的婚事,全城百姓无人不知。 阮承渊自是不信,拉起翘儿,“皇城中,知道提督府里有位小姐的都寥寥无几,更别说皇上,你这丫头,说话越来越没分寸了。” 翘儿急的跺脚,“是真的!” 这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清晰传来,挑眼遥望,管家领路,后面叔父和一位公公,然后,十几位宫女手执银盘,上面盖着黄锦,一群人浩浩荡荡朝这边走了。看见舒心,那公公立即眉开眼笑,上前戢手行礼,抻着嗓子道, “皇上说了,舒妃娘娘入宫,有关皇家社稷,虽然匆忙,可万不能怠慢娘娘。”以大夏的礼法,封妃要提前下碟牌,有权势的人家,一番准备下来,女儿入宫已是三个月后。提督虽不能与将军相比,可管制皇城,手握重权,自是不能小觑。 舒心一个踉跄,手一松,紫玉萧落地,顿时摔得粉碎,“……怎么可能……” “哎呦,娘娘这是怎么了?”看着上好的紫玉摔得粉碎,并且,是一柄萧,公公急了,“皇上说了,嫁妆已为娘娘给准备妥当,娘娘只需带上一只萧就好。” 回头向后面的宫女使了个眼色,然后一条条黄锦掀开,玲琅满目,却入不了舒心的眼,她此时看什么都是模糊的。公公又神气的道,“皇上说了,这凤冠霞帔都是皇后娘娘册封时穿过的,现在赐给娘娘。这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福气!” 承渊顿失形色,他与舒心成婚在即,一切早已准备妥当,若不是冬至一场大雪,舒心一病不起,他们早已成夫妻,现在算什么。他正欲上前,手臂被紧紧攥住,回头便对上父亲那无可奈何的眼。他僵在原地,的确无可奈何,多说什么将是遭人以柄,可听到那太监趾高气昂一口一个‘皇上说了,皇上说了,’一向好脾气的他,也想暴力一回。 〇四 后面又说了什么,舒心没听见,几日前还在商量着她与承渊哥的婚期,现在一道圣旨把她多年的夙愿打得粉碎。福气?舒心暗暗嘲讽,不止她的大婚成了人家的陪衬,就连霞帔都要穿人家穿过的。 “还不谢恩!”尖细的嗓音撤回舒心的心绪。 舒心匍匐在地,紫玉碎片刺进膝盖,她倒吸口凉气,“谢皇上恩典!谢皇后娘娘厚爱!”对,尽管如此,她还要谢恩! 日落西山,天际泛起红霞…… 舒心推开映红的窗柩,暮春的风带着夜寒吹散在她泪湿的面颊。 “想在病一场么?”阮承渊刚踏进门,就见舒心站在窗前,湿透的娟帕点着眼睑,双肩抖动的抽泣…… 听着声音,舒心侧身看着阮承渊,他步调不稳,身子摇摇晃晃,胸襟张开,随着他的靠近,一股刺鼻的酒气袭来。舒心不敢看他,承渊哥从没这样过,他向来注重形象,从不嗜酒。 擦了擦脸坐在檀木桌旁,哽咽道,“要是在病一场就不用进宫,那又有何不可。” 承渊上前将她轻拥入怀,小心翼翼的动作,好像稍有不慎,她,就会碎了一般。细微的动作另舒心心底一漾,泪,又如泉般倾泻。趴着他腰间轻声喃语,“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塌上铺好的霞帔,御赐的朱鹮玉佩摆满妆案,那喜庆的颜色好像两根绣针,刺进承渊的眸中,红了满眼。则更是无奈,相依相伴的七载年华,他曾一度幻想的燕尔之好…… 承渊慢慢蹲下,捧着她的脸,直视着舒心清澈的眸子,手不自觉的在她脸上,勾勒她的轮廓。 这样的时候曾经有过很多,可这一刻不知为什么,舒心只觉得脸发烫,从他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像,并且越来越清晰…… 良久,他缓缓说,“心儿,你长大了!” 接着,他俊朗的脸在她眼前无限放大,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将她湮灭,唇瓣轻缓的触碰,让舒心怔然惊了一下,这时,他的舌尖灵巧的探进她的口中,清甜如蜜,她竟情不自禁的回应起来…… 天旋地转,她一声嘤咛,被紧紧的压在桌子上,舌尖在她耳际轻挑,一种无限性感的声音在耳边散发开来,苏苏痒痒直入心底,“心儿,我要你,你是我的,我的……” 粗重的喘息完全打乱她的心智,几下撕扯,舒心便以衣缕尽退…… 吻,像流沙般落向她每一寸肌肤,滚烫的手在她光洁的炯/体游走,她颤栗着,大口大口的用力喘息,“承渊哥,别……”带着对未知世界的极度恐慌,她迅速弹开,滚落余地,慌乱的抓起衣服遮挡裸露的身躯。 当看到他也身无一物,她吓得尖叫,天啊,他们在干什么? 〇五 承渊看着地上的她,微愣,随即横抱起,轻放在榻上,密密麻麻的吻落在额间,“心儿,你爱我么?” 她连连点头,“爱……” “我爱你,我要把我的全部都给你,我也要你的全部。”拇指划过她的脸颊的泪痕,酒醉的他神情魅惑无比,“别怕,我不会弄疼你的……很快就好……很快……” 当他有一次覆在她的身上,她微微睁眼,看着床顶的旖旎纱幔。因为喜欢他,所以,毫无保留。没有他,她还是街边头顶插着稻草的小女孩,所以,她注定是他的。想着,便缓缓闭上双眼…… 他揉着她纤细的腰肢,一点点将自己挤进她的体内,撕裂的瞬间,她忍不住大声哭喊,抓皱了身下丝滑的锦褥,滴滴鲜血绽放,在暮春的夜里开出迷乱的花…… 激情过后,他们相互依偎,渐渐沉睡…… 归于梦里已是四年以前,十二岁的舒心一身红色罗裙,流苏发饰飘扬,脚步轻盈,长袖飞舞,美滋滋的在花园里翩翩旋转。 清风掠过,碎花旋落,一眼望去彷如坠入凡间的仙子,冰肌玉骨的承渊看呆了眼。 转瞬间看见柳树下的少年,舒心一努嘴,稚嫩的声音道,“你又偷看我。” “咳咳!”他假咳,仰着下巴朝她走来,“谁说偷看,我是光明正大的看。” “噢……”舒心瞪着眼睛看着承渊怀里一团白柔柔的东西,“你抱的什么?” 承渊得意道,“小猫。”见舒心朝他扑来,他一闪,随后掐着猫身,露出它的小脑袋,小猫似乎被扰了美梦,喵喵直叫,泛着精光的眼睛四下眨动,样子很是慵懒,“你看它的眼睛,又圆又亮,是不是跟你的眼睛很像?” 舒心看着小猫就喜欢,直直的傻笑,露出两排小白牙,“给我抱抱。” 承渊一挑眉,“抱可以,你得先亲我一下。” 舒心张大嘴巴,不可思议的瞪着阮承渊,随即捂脸,“承渊哥真坏,竟说这种话,真是羞死人了!” “有什么好羞的,那天我偷偷的看我娘亲我爹了,娘可一点都没羞。”他忍着笑,十七岁了,再等一年就可以成家了,在这里逗一个青涩的小女孩,他竟满心欢喜,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恶劣。 “真的么?”舒心歪着头问,“我亲你,就让我抱小猫?” 他点头,“送给你也无妨。” 送给她!实在很诱惑,舒心咽咽口水,迟疑的靠近他,踮着脚在他脸上‘啵’亲了一口。羞涩的低头,嘟嘴说,“现在可以给我了吧。” 承渊一低头,又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得意的大笑,把小猫递给舒心,宣布,“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了,你也是我的。” 夏天,总会孕育出青涩的爱情,带着一丝紧张和犹豫,懵懂的他们携手踏上爱情的漫漫长路…… 〇六 承渊坐在榻前,看着睡相憨甜的舒心,朱唇微翘,似乎在做着美梦。他也笑了,笑的那般苍凉,轻喃,“你的梦里,可有我?”伸手掠起她芬芳的青丝,嗅了嗅,似是陶醉般眯着眼,却被溢出的苦水湿了睫毛。 舒心蠕动下身体,疼痛感袭来,她睁开惺忪的眼,端坐在身边那模糊的影渐渐清晰,“承渊哥……”撑起身体,下身撕裂般的痛仍在继续,眉间轻皱,霎时恢复意识。 侧头看着窗外,已是拂晓十分,再过几个时辰,她就要坐上花轿,从此素味平生。真的要这样么?她祈求的拉着他,“承渊哥,我们,私奔吧。” 阮承渊仍端坐塌上,眼睛盯着窗望,心却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能看她,泪湿的心即使被撕裂,也不能转头看她,哪怕一眼,他,便再也狠不下心来。 他垂头盯着覆在他手面上的芊芊玉指,冷冷的挥开,起身端起桌上的白瓷碗递给她,又不到任何感情色彩的扔给她两个字,“喝了。” “是……是什么?”她不适应,不,是不喜欢,别说承渊哥,府里上上下下从未有人用着种语气和她说话。 “……避孕汤。”他心弦紧绷,不敢看她,“昨夜是失误,喝了它,别留下后患。” 舒心狡黠的明目此时已是雾气腾腾,眼珠从碗中墨黑的药汁慢慢移到承渊脸上,噙着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张启的唇瓣几欲询问,却终究吐不出一个字。就那样狐疑的看着,似乎在判断,眼前的人,真的是把她捧在手心里的阮承渊么? “快喝!”他急了,在这间屋子里一刻也不想多呆。 会不会太残忍,不顾一切要了她,她不顾一切将自己给了他,清晨醒来,没有亲吻,没有爱抚,甚至没有一句安慰的话,“梦里那般幸福,现实这般残酷。”舒心抽了抽鼻子,伸手划掉脸上的泪痕,“既然一定要喝,那好,你喂我!” 承渊身子一僵,缓缓转头看着舒心。舒心也仰头看着他,似乎在等着看他的反应,看他的下一个动作。心一横,他上前一步,碗凑到舒心唇边,喂她喝药的次数几乎数不过来,却没有一次像今天这般凄楚。 舒心身体一颤一颤,抽泣着将苦涩的药汁喝得精光,没想到,他真的狠得下心,真的做了! 待她喝完,阮承渊逃一般的往外走。舒心看着他转头时的表情那般隐忍,走路的样子那么僵硬,好像腿不是他自己的,回不过弯来。正想叫住他,他的身子就闪出她的视线,接着便听他对翘儿说,“时辰不早了,伺候娘娘沐浴上妆。” 她的心咯噔一响,娘娘!他叫她娘娘! 〇七 凤冠,霞帔,喜帕……一切事物皆宜摆放妥当。 翘儿正在收拾睡榻,掀开被子,干涸的血迹进入眼底,“呀!”她惊叫,怎么会有血?小姐受伤了?她拿起被子把血迹盖好,走到屏风前,“小姐,我进来了。”她想进去看看,小姐到底伤了哪里。 舒心慵懒的吐出两个字,“不用。” 屏风后水雾氤氲,花香四溢,舒心闭着眼靠在浴桶里,看着像是享受,又更像认命,“我想安静会儿,别让人进来。”她的声音轻缓,却字字清晰。 舒心身上的水珠与泪融合,到了这一步能怎么办,嫁进宫里是一死,不嫁,阮家上下数十口人都会死,就算死也要死在宫里,不能拖累了阮家。可是,真的要死么?小时候与哥哥在深山里拼命挣扎九年,难道就为了今日满含心酸的去死么? 翘儿叹口气回到榻前,不知为何,她确定那滩血是小姐的,还是二少爷伤了小姐。只是她不明白,他为何伤了她。很久以前,她就发现,少爷看小姐的眼神与看别人时不一样,小姐也是。只是翘儿不知道,她们缠绵的目光代表什么,后来懵懵懂懂,那叫爱。 可是,既然爱她又为何伤她,还流了这么多血。难道只是因为小姐要进宫,要嫁给皇上?她用力扯着被单,嘟囔着,“平日里看着少爷知书达礼,温文尔雅,没想到这么残忍,下手这么狠。哼!等着小姐今后受了宠,我一定要告诉皇上,小姐打不过你,让皇上帮小姐出气!” 她气嘟嘟的把被单团成一团,这时,一位穿着粉红衫裙的宫女走进来,翘儿正好一股火没地儿发,冲着她就开嚷嚷,“谁叫你进来的,还宫里出来的丫头,怎么连点规矩也没有!” 小莲瞪了她一眼,一脸严肃的说,“该给主子上妆了,要早做准备,误了时辰不吉利。” 翘儿一跺脚,扭头转到屏风后。更衣时,她上上下下把舒心身子检查个边,可除了胸前的两处淤青,根本没有破口子。 上了桃花妆,一袭大红霞帔,衬着如雪肌肤,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小莲小心翼翼的为舒心带上凤冠,满头的珠翠在阳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翘儿一声惊叹,“哇~~!小姐可真美啊!” 舒心面无表情的看了眼铜镜,没有搭话。到是小莲,刚想出口的赞叹统统被翘儿憋在嗓子眼出不来,不悦的瞪了她一眼,严谨的说,“以后不能再叫小姐,叫娘娘或叫主子!” 忽然外面传来清脆的笑声,由远至近,里面还夹杂着舒心熟悉的声音,此时听着却无比嘲讽。阮承渊,我对你真的就可有可无么,我难过到想去死,你却还笑得出来!镜台上的珊瑚簪被舒心死死地攥在手里,“翘儿,把喜帕给我盖上!” 翘儿浑身一颤,冰冷冷的语气仿佛有一块冰贴在她血淋淋的心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倒是小莲机灵,忙把一条绣着龙凤呈现的喜帕盖在舒心头上。 〇八 小莲,翘儿左右搀着舒心缓缓踏出房门,阳光透过喜帕,艳红的,灼了她的眼,索性就闭上了,反正什么也看不见,也什么都不想看。 耳边喜鹊喳喳的叫喜,恭维话更是不绝于耳,她陡然颤动的心默默祈求,祈求阮承渊不要太残忍,不要祝福她,只要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无论是哭还是笑,只要默默的,不出声就好。 被众人拥簇着七转八拐,终于到了提督府门前。如她所愿,阮承渊并未开口,可她的心又骤然凉透了,站在门口动弹不得,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让他怎么样,心里怎会这般纠结。 见舒心站在那里不肯动弹,小莲不明所以,不过,想在宫中如鱼得水,就得会奉承主子,从她见了这位娘娘,还一句恭维话也没说出口,思量一番,笑着说,“入了春就一直多雨,就是晴天也是狂风不止。主子大喜真可谓是得天独厚,今日可真是难得的好天气,万里无云,真是上天作美……” “哪里美了!”舒心冷冷的打断她,“空荡荡的,连片儿云也没有!” 翘儿一缩脖,忍着笑,小姐心里不痛快,又在拧性子,她跟在身边几年见得太多了,可小莲没见过,可怜了那番好话,说的太不合时宜。 小莲红着脸瞪了翘儿。翘儿眉一挑,毫不在意,轻声在舒心耳边哄到,“小……主子,该上轿了,奴才们都候着那。” 轿子颠簸摇晃,那些温柔的往事点点浮现眼前,时而清晰时而模糊。阮承渊,伴她走过所有的快乐时光,他的怀抱一度是她最宽厚的慰籍,伴她成长,让她明白什么是爱,在爱中长大。他们就像是绚丽的烟火,拥有壮观的一刻,却只是一闪而过,有短暂的美丽,却少了永恒的羁绊。 一只白鸽越过重叠的山峦,穿过人群,落在翘儿肩上,“噢……”翘儿抓着它,“是小白。” 这是给舒心传递家书的信鸽,每月初一都会飞来给舒心报平安的,可离初一还有些日子,看见它腿上绑着的红绳,她忙挑开轿帘,把鸽子递进去,“主子,是小白。” 舒心打开字条,上面跟往常一样,只写两个字,不同的是,几年来写的都是----平安,这回写的是----夺宠! 她眼一瞪,硬憋着的眼泪瞬间倾泻,狠狠的把白纸黑字撕成碎末,又揉成一个小团,不停地揉!她一个失贞的女子,能不能活过今晚都是未知,拿什么夺宠! 这时,又一阵敲锣打鼓传入耳中,很近,但不是她的队伍,突然想起,今天也是将军的女儿入宫的日子。她心底蓦然亮起一道微弱的光,压下反常的情绪,喜帕下,舒心凤眼一眯,像在计划着什么。 当迎亲的队伍逐渐进入宫门时,阮承渊以骑马跑出皇城,站在迂回的山道上,看着来时的方向,隐忍多时的悲愤喷发,冲着皇城呐喊,“舒心,不要忘了我们刻骨铭心的爱情,当你痛苦时,我会回到你身边!” 〇九 夜幕被满城烟火映照的姹紫嫣红,歌声隐隐约约。 絮華宫外,红纱灯笼延绵点缀。奢华的宫殿内被红烛笼罩。半挽的红帐幔,舒心正襟坐着,她微抿着唇,狡黠的眼四处转动,突闻一阵交叠的脚步声,接着便是宫女请安,“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恩!” 沉稳的应声让舒心心底一颤,身子打个机灵,紧握的双手传来阵阵恶寒。 夏图殇踏进宫殿,见舒心就坐在那里,坐在一片红绸绡绫中,被衬托的绚烂无比。 他又想起第一次看到似梦境的一幕,白雪飘飞的夜晚,一女子身着白色斗篷,站在一片白皑皑的屋瓦间吹箫,曲调不悲伤,不高亢,平静的,却能安抚他的心。那一夜,箫声在空中飘忽不散,直到今日,闭上眼睛,仿佛仍能听到留在心底里的渺渺余音。 他更好奇,那宛如玉面仙人的女子到底拥有着怎样的容颜?开始寻找,直至几天前得知她是提督府的表小姐,急于见她,于是在朝堂之上说,“朕,昨晚梦见仙女下凡,就落在西边的一处琉璃瓦上。在西边,琉璃瓦好像只有提督大人府上才用,不知你府上可有一位小姐?” 虽然阮大人回答的含糊不清,似乎想把她隐藏起来,不过,他听到了他想听的那个字---有,并且知道她有个好听的名字,跟她的箫声一样----舒心。就这样,朝堂内外无人不知,舒心乃是天降祥瑞,有关皇家社稷,一夜之间,舒心成了他的舒妃。 夏图殇,堂堂大夏国的君王,站在世人敬仰的位置,竟为了一个女子编出这等谎话,想着,他若有似无的笑了。细长的眼眯成两条缝,透出一缕精光,反反复复的打量着那似乎很紧张的女子。好像再说,可别让朕失望啊! 他每上前一步,舒心便紧张几分,外面的歌声仍在继续,可她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当明黄的靴子映在舒心眼底时,她似是认命的闭了眼,悄悄拿出藏在袖中的珊瑚簪,早已汗湿的手紧紧攥着。 夏图殇拿起一边的秤杆,挑开喜帕,就见舒心紧紧闭着眼,五关紧抽在一起。他眉间一紧,扔了手中的秤杆,沉声问,“朕,有那么可怕么?” 舒心再睁眼已是视野清明,看清了这座宫殿,她以后的家。 看着身边高而修长的身姿,她的眼忐忑的缓缓上移,他胸襟上跃跃欲飞的龙绣,让她心底顿生畏惧。他的脸彷如精雕,只是那眯成两条缝的眼,光射寒星,透视着内心冷酷无情的本质。 如果说阮承渊如春晓之花,那么他,则是中秋之月,明亮,而又清冷。 舒心微愣之时,夏图殇也是一愣,她上了艳丽的桃花妆,看不出本来的样子,感觉得到长的不丑,只是那双桃花眼此时波光粼粼,十分勾人心弦。不知为何,让他觉得如此熟悉,心底仿佛漾开一道清泉,滋润着心田,“我们,可曾见过?” 一〇 舒心微愣之时,夏图殇也是一愣,她上了艳丽的桃花妆,看不出本来的样子,感觉得到长的不丑,只是那双桃花眼此时波光粼粼,十分勾人心弦。不知为何,让他觉得如此熟悉,心底仿佛漾开一道清泉,滋润着心田,“我们,可曾见过?” 他低微而又饱含磁性的声音十分特别,像是凑响的魔音琴,震得她的心酸疼,头痛欲裂,一幅幅古怪的画面冲入脑海,身子摇摇欲坠。 皇上急忙扶住她,关切道,“怎么了?”这时注意到他们的姿势很暧昧,舒心几乎完全躺在他怀里,低头便是细滑的面额,他一手搂着她纤细的腰肢,一手则压在她胸窝上。 夏图殇下腹一紧,细长的眼在她身上溜了好几圈,最后停在她白皙的颈上,窥视着她娇嫩的肌肤,修长的锁骨…… 他越渐粗重的呼吸在舒心耳边此起彼伏,滚烫的气息散在她的面颊上,带着男人的刚劲之气,让舒心有片刻迷神,又立即清醒起来,牟足了劲将皇上推开,往后退了两步,局促的垂着头,索性跪在地上,“皇上赎罪,臣妾入宫前久病在床,至今仍不见好转,怕是没有福气服侍皇上。” 听着她不急不慢的话,夏图殇菱唇微动,有些负气,刚刚的那把火还没等烧起来,就被她给扑灭了!幽深的眸光久久停在舒心身上,纵然是满腹疑惑,可刚刚她确实不太好,“起来吧。”步履移至檀桌旁坐下,“你也坐吧。” 舒心莲步轻移,小心翼翼的坐在一边,一直垂着头不敢看皇上。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那幽深的眸子,像是烈日下的湖心,泛着幽亮的光,又深不见底,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去,再也出不来了。 红烛摇曳,缕缕幽香自香炉溢出。 殿内极其安静,夏图殇斜睨着舒心反复打量。拿起酒壶倒了两杯合欢酒,执杯递给舒心,见她没接,他一侧的唇角上扬,很假,却是他能做到的极限,“时候不早了,喝了这杯你就休息吧。” 舒心迟疑的伸手,“谢皇上!”还没接过酒杯,手僵在半空中。她忘了,那只珊瑚簪仍被她紧紧攥着。夏图殇的眉越拧越深,酒杯一摔,猛然起身,“好大的胆子!你是想自缢身亡,还是与朕同归于尽!” 舒心全身轻颤,极力压制恐慌,不卑不亢的开始瞎说,“皇上误会了,这支簪子乃是臣妾母亲留下的遗物,因为带着凤冠不能插,所以才一直拿在手上,一时忘了,还请皇上赎罪。” “哼!”他蹙眉瞧她良久,最后化作一声冷哼,拂袖离去。 皇上大步流星离开,翘儿跪在一边感到一股冷气在身边掠过,待他们走远,她跑进殿内,就见舒心瘫坐在椅子上,呆呆的。她蹲在舒心身边,乖巧的问,“主子,你这是为何啊,以你的相貌才识,还怕不得宠么。” 她目光迷离,淡淡吐了两个字,“我怕!” 舒心坐在檀桌前,目光从恐惧到凄凉,又转换成怨恨,最后一发狠,掀起桌上的紅锦,瓷杯银盘散落一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刺耳,挥手摘了沉重的凤冠,三千青丝散落,泪水卸了桃花妆,渐渐移至雕花灵镜前。 落下妆容,透过镜子,视线告诉她,原来心里害怕知道,自己以失去一切的事实! 〇一 袅袅青烟自香炉溢出,笼罩着舒心淡愁轻锁的眉尖,抬眼间,天际以泛起淡青色的云,扬手熄灭桌案上以疲惫了一整夜的灯烛,无声的,化作一缕青烟。 翘儿端着洗漱盆进来,就见舒心还穿着昨天的那身霞帔,披头散发,双眼红肿,娇俏的脸上挂着早已干涸的泪痕。小姐何曾这样过,她心一酸,“主子,您一夜没睡?”觉得自己多此一问,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舒心没答话,坐在雕花灵镜前,拿起梳蓖在发尖上轻轻的梳着,诺诺无力的说,“给我打扮一下,要去给皇后请安。” 舒心是从一品,絮華宫分了四位宫女两位公公。翘儿是舒心带来的,自然是领头的那个,可她对宫里一无所知,倒是被小莲抢尽了风头,从给舒心梳头开始,一张巧嘴就没停过,从头发夸到皮肤,又把五官轮番赞扬个遍。翘儿一遍遍的朝她翻白眼,舒心置若罔闻,直到小莲说,“其实主子不必急着去给皇后请安的。” “哦?”舒心从菱镜里看着她,“难道皇后不召见妃嫔?” “皇后自是宽厚仁德,只是常年带病,不理后宫琐事,掌权的是俪贵妃。主子应该先去见俪贵妃,那位娘娘若是挑了理,任谁在宫里也怕是没有好日子过。” 舒心眼波一荡,开始思量。婶娘是诰命夫人,每逢初一十五都会进宫给皇后请安。宫里的事常听她提及,虽是不在意,却也知道一些。 俪贵妃是曲丞相之女,大格格与皇长子都是俪妃所出。皇后是穆尚书的女儿,膝下无子女,夏图殇登基后,穆家才逐渐有了权势。 无论是比家世还是对大夏的功绩,俪贵妃明显更胜一筹,可皇上登基三年,她却始终无法谋得皇后之位,那这位仁德的皇后又岂是简单的。 见舒心眼波晶亮,时不时的淡淡摇头,小莲给她插上最后一只簪子,说,“估计现在琦妃娘娘已经在锦云宫了。” 舒心眼仁一转,锦云宫应该就是俪贵妃的处所,那琦妃娘娘是谁?难道就是段将军的女儿段琦玥?她蓦然转身,对翘儿说,“把我绣好的那幅锦帐带上。” 又想起那日阮承渊问她,想好用在什么地方了么? 舒心突然笑了,笑的那般嘲讽。现在终于想好用在什么地方了。 她从前最讨厌阿谀奉承之人,执拗的认为做人要有仙风傲骨,要活的尊严超然,没想到她也有今日,拿她几个月的心血去逢迎一回,用它换自己苟延残喘的多活个把月!只为再见阮承渊一面,亲口问问他,‘那夜,真的是失误么?’ 翘儿双手捧来叠好的锦帐,问,“主子,拿它做什么?” “真笨!”小莲瞪她,“自然是送给贵妃娘娘。” 舒心起身,拢了拢碧绿的廠衫,淡淡道,“是送皇后的。” 〇二 晨雾未散,巍峨的皇宫似是被仙气笼罩,又让人觉得阴森森的…… 绕过竹林,穿过花园,经过假山,亭台,楼阁,九曲十八弯终于到了承乾宫,这里雕梁画栋,没有太多花草,一片肃然。 通报后,一位身着橙黄衫裙的女官从殿内出来,脚步缓慢,一双丹凤眼在舒心身上深深的看了一眼,才欠身行礼,“娘娘吉祥,皇后娘娘有请。” 舒心跟在后面,她读不懂那目光代表什么,只是份感意外,像是认识她,又好像是再提醒她什么。 殿内及静,屋梁悬高,一根根暗金色的梁柱,一扇扇整齐的红漆门窗,每扇门两侧站着身着粉红衫裙的宫女。 这时,从里面浩浩荡荡迎出来一群人,为首的女子一身暗红的锦缎长裙委地旖旎,梳着凤凰髻,目光温婉柔和,笑容如世间昙花,倾入人心。那种圣洁之美让舒心愧于直视,待她走至身前,舒心连忙行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这样的人,纵是未曾蒙面,无人引荐,她也知道,一定是皇后。 “舒妃妹妹不必多礼。”穆紫实细语呢喃,在这宽阔的殿阁里听着更加婉转缠绵。 扶起舒心,穆紫实眸中带笑,一面拉着她往内殿走,一面细细打量着,她身穿淡绿罗裙,颈中挂着一串明珠,样貌清丽无可比拟,肌肤莹白细腻,双眼如墨玉深潭,看着清澈,实则透着狡黠。不知为何,穆紫实有了这样的想法,舒心的容貌在宫中不是最美的,可她一定会成为最特别的。 与穆紫实并做方榻上,拉着舒心的手一刻也不曾放开,“入冬时就听皇上提及妹妹,今日一见,妹妹身上还真有那种超凡的仙骨丰姿。”言谈举止中的那种亲昵另舒心不止一次的动容,就如亲人般自然,慈爱。 “臣妾怎敢当得娘娘如此赞誉。”她听得云里雾里。入冬时?她和皇上什么时候见过,她怎么不知道。纵有疑问,可初次见面,又是皇宫之中,有些话说不得。 这时,又是刚刚引她进来的女官,端了两盏茶,又深深看了舒心一眼,放下茶,她退至皇后身边,说,“还是舒妃娘娘懂礼数,不像某些人,刚进宫就往锦云宫那边跑,没一点规矩……” “住口!”皇后打断她,斥责,“主子的事岂容得你一个下人说三道四,红袖你是宫中女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懂分寸。” 舒心觉得那位叫红袖的女官是在讨好她,又像是故意再找骂,可是她一个刚进宫的妃嫔有什么值得讨好的。见皇后沉了脸,气氛有些闷,舒心起身欠礼,语气温润的说,“臣妾为娘娘备了份薄礼,请娘娘过目。” 翘儿呈上锦帐,与小莲两人缓缓展开,阳光撒在金丝银线上,映的锦帐一片明晃晃,皇后放下茶盏,惊叹道,“好绣工!”她起身上前,葱白玉手在锦帐上轻抚,“这是本宫收到过最可心的礼物,可是妹妹绣的?” “是。”舒心看着皇后眼中的精光,是真的喜欢,她眼底打转,现在应该是最好的时机,缓缓说,“臣妾身子不好,休养时做的一点女红。说来惭愧,入宫前久病在床,现在恐不能侍奉皇上,望娘娘恩准臣妾安心休养,臣妾……” 〇三 “是。”舒心看着皇后眼中的精光,是真的喜欢,她眼底打转,现在应该是最好的时机,缓缓说,“臣妾身子不好,休养时做的一点女红。说来惭愧,入宫前久病在床,现在恐不能侍奉皇上,望娘娘恩准臣妾安心休养,臣妾……” “这牡丹绣的花朵硕大,花容端庄,跟真的似得,妹妹还真是心灵手巧!”皇后认真的看着锦帐,没在让舒心说下去,唯恐有大不敬的言谈。宫中婢女甚多,眼线定是少不了。聪明如她,皇上宠谁她从不干预,尽管舒心可能是特别的那个,不过现在她不会给她任何承诺。 舒心并不能洞察皇后的心意,不过定是不想她在说下去。突然有些失落,难道她算错了。事已至此也只能把面上做全了,“牡丹雍容华贵,超逸群卉,花中之王自是与娘娘最为相配……” “牡丹纵然是花魁不假,孰不知皇上最喜欢的乃是芙蓉。”娇滴若渴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却那般自视持高。还未见人,舒心以对她没了好感,就见皇后渐渐收拢了笑容,缓缓转身坐在方榻上,少了刚刚的亲昵,多了份尊贵。 舒心朝翘儿使了眼色,翘儿退至一旁,就见一位惊艳绝美的女子摇着嫚柳身姿,在宫女的簇拥下仰着下颚走进来。能在皇后面前这般嚣张的只有俪贵妃了,果然是绽放的芙蓉。芙蓉,舒心暗暗嘲讽,原来皇上是个好色之人,这么想,心里倒是踏实了些。 俪贵妃走上前,斜睨着娇媚的眼,在舒心身上轻挑的漂过,媚眼一翻,不屑一顾的勾起唇角,也不知是没把舒心放在眼里,还是殿内根本就没有她放在眼里的人。欠身给皇后行礼,“给姐姐请安。” 华丽的装扮,绝丽的容颜,圆润的声线,本应是个美好的女子,可舒心认定了俪贵妃是个坏心眼的女人! 舒心端坐一旁,听着她们客气寒暄的一番舌战,突然对俪妃身边的一位女子起了好奇,没想到皇后也注意到了,笑盈盈的对着那女子问,“你是?” 女子上前,仪态端庄的跪在皇后面前,“臣妾段琦玥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并没有像对待舒心那样立即扶她起来,眼波一转,端起茶盏,淡淡的说,“早听闻段将军有位温柔漂亮的女儿,抬起头来,让本宫仔细瞧瞧。” 琦妃抬头之际,舒心就见那位叫红袖的女官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段琦玥脸色白嫩无比,双目流动,神态娇媚,似乎要滴出水来。就听皇后赞叹,“真是个温柔的可人儿,快起来。”然后转头对俪贵妃说,“妹妹一直在后宫独艳,这回琦妃妹妹来了,妹妹你可要小心喽。”俪贵妃抿了口茶,似是不以为意的撇了琦妃一眼。就听琦妃说,“臣妾岂敢与贵妃娘娘相比,娘娘乃出水芙蓉,臣妾只是一介杂花。” 〇四 接到承乾宫传来的消息,夏图殇放下奏折赶来,踏着白玉台阶,全身被烈阳包裹,随着步子的起伏,衣褶抖动,胸襟上的龙欢腾乱舞。 踏进宫殿,正如皇后的婢女所说,承乾宫好久不曾这么热闹。要是从前这种场合他会躲恐不及,可今日迫不及待的赶来完全是为了舒心,为了看清她的脸,是不是与他想象的一样,像如花美眷,似仙子下凡。 舒心看着皇上昂首阔步,负手进来,阳光讨好般的追着他的影,照着他精雕细琢的侧脸。不知是阳光的缘故迫使他睁不开眼,还是他有意眯着细长的眼看她,幽幽的光从他的瞳仁射出,她仍就不敢直视,想到昨晚的事,舒心的头低了又低。 皇上的到来除了皇后,其他人分感意外,可也让舒心见识了什么叫奴颜媚骨,皇上刚坐下,俪贵妃仿佛望穿秋水般往他身上贴,与刚刚完全是两个人。舒心嗤之以鼻,说她是芙蓉还真是贴切,芙蓉会变色,她会变脸。 圆桌,皇上左边是皇后和她,右边是俪贵妃和琦玥。倒是会享齐人之福,一手握着皇后的白玉葱指,一手拦着俪妃的杨柳腰枝,嘴上对琦玥嘘寒问暖,眼睛也没闲着,舒心总能感觉到一缕电波时不时的往她身上射。 俪贵妃巧笑倩兮的倚在皇上身上,说,“皇上真是狡猾,几个月前就说梦见仙女下凡,要招进宫里,害得后宫一干女子吃飞醋,如今看见了,到是踏实了。” 舒心本就坐立难安,谁知那俪贵妃的那番话是看着她说的,让她更加狐疑,什么仙女,还几个月前,想到刚刚皇后也说过,说她身上有什么仙骨丰姿。“仙女?”舒心暗自嘟囔。 “是啊。”皇后转头看她,“皇城百姓几乎都知道,你可是上天赐下的,是皇家祥瑞。怎么,妹妹没听家人提及?” “没有。”她的心跳开始加速。 皇后不知该不该多嘴,看了皇上一眼。皇上眉骨一挑,不以为意,饱含磁性的嗓音道,“入冬那日,朕梦见屋梁上有仙女吹箫。”他说是梦境,因为不想别人知道皇上居然说谎,有损他的威信,但他相信舒心听得懂。 入冬那日?!舒心愣在那里,犹如冰雕。皇上撒谎了,那不是梦,那是真的。 那日,忽闻琴声,那人的手仿佛不是在抚琴,而是在抚她的心。一时克制不住爬梯上房,想看看那人是谁,没看到情不自禁的吹箫附和起来。一直以为那晚的人是承渊哥,难道是皇上?! 〇五 一直以为那晚的人是承渊哥,难道是皇上?! 天啊!仙女?那里有什么仙女!不敢相信,她美好的爱情,触手可及的幸福,原来,是这样灰飞烟灭的! 舒心瞪大眼睛,眼前一片眩晕,猛然站起,僵在那里狠狠的瞪着夏图殇! 她这是怎么了?夏图殇抬头看着她,他的眼神从疑惑,到平静,再到搵怒,直到化作一声爆喝,“你又想干什么!”他从那双炯炯有神的眼里看到的满是怨恨。昨晚拿只钗,给他那样一个由头,他不追究,今天又是怎么了,他究竟哪里惹到她了! 舒心气得浑身哆嗦,也不管他是万人景仰的皇上,瞪着夏图殇满嘴胡言乱语,“天啊,怎么会有如此荒唐之事,什么梦,什么仙女,什么皇家祥瑞,分明就是你好色!” 殿内瞬间极其安静,宫女站在那里大气不敢喘,皇上那眯着的眼总算是睁开了,不仅睁开了,还瞪得极大。没等他开口,俪贵妃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舒心发狠,“好大的胆子,竟敢辱没圣上,你可知该当何罪!” 皇后站起,紧眉道,“舒妃妹妹,不可胡言乱语,快给皇上道歉,看在你年幼无知的份上,兴许会饶你一回。” 舒心不管别人说什么,眼睛一刻不离的怒视夏图殇,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有股毅然决然的执拗劲。她怒气冲冲,一脚踹开凳子跑了出去。 道歉?凭什么道歉,皇上利用他的权利,把她未来的美好希翼砍得七零八落,还要她道歉?! 殿内追出人来,翘儿在后面颤栗的喊着,“主子,你慢点!等等我!” 舒心提着裙子,抹着眼泪跑下白玉台阶,又不分方向一同乱跑。最后停在莲池边,扶着阑珊哭的大雨滂沱。 莲叶铺满池面,随着清风湖水摇曳波动,莲花未开却以生了骨朵。而她一颤颤的哭泣,已将自己绽放成了一朵动人的幽莲,妖冶而张狂。夏图殇本怒火腾然的心,瞬间被扑灭。 带着一丝探究一点点走向她,负手而立,站在她身后。 看着光影西移,看着她从一个任性的孩子,到一个凄然绝望的女人,就那样坐在萌芽的草地上,呆呆的,静静的…… 夏图殇几欲说话,可喉咙干干涩涩的。他不知道她为何如此,那么冲动,那么伤心,又那么恨他。可就是莫名其妙的,让他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想法,他对不起她。想法生成,他顿时一惊,他究竟哪里对不起她了? “天快黑了。”他终于还是开口。 舒心呆愣的眼波一动,眼角一瞥,就看见他修长的身影映在草地上。她朝他的影子翻着白眼,下巴高高的抬起,冷冷的盯着水面,把她刁钻的傲骨表现的淋漓尽致,“皇上是来问罪的!” 〇六 见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夏图殇无奈道,“经常生病的人怎么可以坐在地上,快起来。” 舒心对着他的影子又瞪了一眼,没理他。 夏图殇何曾这样过,被人指着鼻子骂,无动于衷不说,还想安慰她,她竟对他熟视无睹!他上前一把拉起她,咬牙切齿的说,“舒心,你现在还没资格跟朕撒娇撒泼!” “我什么时候跟皇上撒娇撒泼了?”舒心回瞪他,气势丝毫不弱,“不会的!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而且永远也不想要这个资格!”除了承渊哥,她不想跟别的男人撒娇,而现在,承渊哥不要她了,她,在也不会撒娇了。 夏图殇嘴角抽搐,可看到她眼角残留的点点星光,他的火怎么也烧不起来,就像他问她的第一句话,‘可曾见过?’太熟悉的感觉,让他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肠。她的泪像是下在他饥渴心房上的一场绵绵春雨,不会觉得讨厌,而是无比滋润。 不能放纵她,不然他在后宫如何立威!这么一想,他抓着她的手紧了紧,可看到她痛的皱眉,又不自觉的松了好多,装腔作势道,“在朕面前收起你那些小心思,朕不吃你那套!” 说完他一甩手,没想到劲试大了,舒心一个踉跄趴在地上。他心头一动,刚想上前扶起她,就接到舒心回瞪过来的眼神。他一声冷哼负手迎光而立。 舒心笑了,笑的明晃晃,“臣妾岂敢动心思,皇家之人想必心眼也长得比常人复杂,臣妾又岂敢班门弄斧。” 夏图殇一愣,凛冽的盯着趴在地上的舒心。这女人一副不要命的姿态,方一天时间,惹怒了他两次! 这时,翘儿气喘吁吁的跑来,看着舒心趴在地上,也没管皇上在此,咧咧的哭着,跑来扶起她,“主子快起来,地上有湿气。” 舒心狼狈的爬起,“皇上要杀要寡我领了便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话是那么说,可她偏偏就是一副气死人不要命的姿态。她也不想好了,破罐子破摔吧! 夏图殇拳头钻的紧紧地,强忍着挥下去的冲动,最后看也没看她说了句,“本以为你是朵傲世幽莲,没成想是头不要命的倔驴!”说完头也不会的离开,然后又传来命令,“没朕的许可,你不许走出絮華宫!” 〇七 阳光不似正午那般热烈,仿佛着了火,残阳应在湖中宛如一道霓虹…… 舒心坐在草坪上,看着湖心,那一夜的蜕变记忆犹新,闭上眼睛,唇上的触感依旧还在,多美的景致,多和煦的暖风,她都无法停止心里的思念,想他……想他……!她对着湖心低喃,“一天不见,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当想起他喂她喝药时的决绝,又恨他,想使劲的恨他,即使知道自己根本恨不起来。 她恨皇上,以至于让她连他身边的一切都讨厌,这气势磅礴的皇宫也没了小时候向往的那般雀跃! 拾起地上的石子百无聊赖的往湖里扔,她仍石子由小到大,力度由轻到重,她的表情又平静到狰狞。看着平静的湖面激荡起的一圈圈水纹,就像他打乱的她一度平静的生活。 翘儿看在眼里,心里干着急,又不敢上去制止,只能跺着脚期待小莲快点出现,她和舒心找不到回去的路,可小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等了好久还不来。 舒心想把对皇上的恨通通发泄在石头上,可偏有不怕死的来招惹她,来让她泄愤。 “皇上对他的仙女还真是宽厚,换了常人不知死上几回了。”听到这趾高气昂的声音,又那般婉柔动听,一次便忘不了,是俪贵妃。 舒心侧脸撇了她一眼,起身,冷冰冰的说,“贵妃娘娘有何指教?” 就在俪贵妃接近舒心时,皇上和皇后走到近前,藏在亭台后。皇后面无表情的说,“皇上的俪妃不傻啊。” 她心中忐忑,俪妃一定是来拉拢舒心的。穆紫实双手攥与胸前,很怕舒心令她失望,跟着俪妃统一战线,那么她和皇上这一步变白走了。而且俪妃的实力强大,那么曲丞相的势力便会跟着增大。提督府管制皇城,若是皇城的保卫也掌控在曲丞相手上,那皇上登基三年来的努力便是白费了。 夏图殇冷着面孔,舒心恨他,这不是好事。若是舒心也是家族当大,那么弄不好他这一步就是为别人做嫁衣。 看着俪妃一副藐视天下的姿态对舒心说,“你若聪明就该与本宫站在同一战线,这样无论在后宫,还是你叔父在朝堂,都有了靠山。” 舒心低头眼仁翻来翻去,后宫她本就没打算长待,要不一死,要不等承渊哥来,若是爱她,就跟他私奔。至于朝堂,她更不想管,再说,叔父本就不喜欢曲丞相,她若是与俪妃站在同一战线,那以叔父的性子,以后定然不会让她踏进家门了。她才不想费脑子想与她无关紧要的事,只想承渊哥。 见舒心没说话,俪妃放软了语气说,“舒心,你刚进宫还不懂一个靠山对自己有多重要,而在宫中本宫向来说一不二,呆上几天你就会知道,所以,趁现在本宫看中你,你还是识时务比较好。” 舒心偏头看她,“皇后那?宫中掌管鳯印的只有皇后一人。” 〇八 见舒心没说话,俪妃放软了语气说,“舒心,你刚进宫还不懂一个靠山对自己有多重要,而在宫中本宫向来说一不二,呆上几天你就会知道。所以,趁现在本宫看中你,你还是识时务比较好。” 舒心偏头看她,“那皇后那?宫中掌管鳯印的只有皇后一人。” 俪妃一怔,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瞟了她一眼,明显很生气,“皇后?!皇后算什么,病秧子一个,每个月都要出宫养病几天的。” 皇上低头看了穆紫实一眼,就见穆紫实很不屑朝俪妃的身影瞪了一眼。养病,如果舒妃站在她这边,那她的病就该彻彻底底的好了。 “别人的事你不需要管那么多,本宫只问你,愿不愿意与本宫做同一条船上。”她的声音又变的尖利,“别以为不说话就会没事!” 舒心思量一下,莞尔一笑,“民间流传一句话,虽然粗俗不堪,却十分中肯,不知娘娘听说过没有?” “什么话?” 舒心抿了抿唇,声音提高了几分,“与狗同行,便会与屎结缘!”说完,完全不顾俪妃惊愕的样子,一转身,她觉得自己乌云密布的天空豁然开朗,今后的日子应该会很有意思!她也仰着头,被翘儿搀着,嘴角含笑,莲步轻移,优雅的扭着腰身,就那样扭出她的视线。 夏图殇也是一愣,待反应过来,就见皇后掩唇笑的前仰后合,夏图殇在她太阳穴上轻轻一点,“还没见你笑的这么开心过。” 穆紫实笑弯了眼,“皇上的这位舒妃真不是普通的仙女,臣妾喜欢她!” 夏图殇嘴角衔着若有似无的笑,看着舒心逐渐消失的影,说,“她那里是仙女,分明是匹小野马,难驯得很啊!”上午骂他好色,又说他心眼长的复杂,现在又把他的贵妃比作是狗,看来想征服了她他要动点别的心思才行。 “啊!!!” 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吓到穆紫实身子一颤,夏图殇紧着眉头顺着生音的来源望去。就见俪贵妃颤颤巍巍的指着舒心消失的影,哆哆嗦嗦的骂着,“那个……那个不识抬举的小贱人,她不但敢拒绝本宫,还骂本宫是狗!” 看着俪贵妃风度尽失,穆紫实说不出的痛快,她嘲讽道,“啧啧啧!后宫的这位俪妃也不一般,反应比常人慢了好几拍。” 夏图殇一脸厌弃,眉也是越紧越深,揽着穆紫实的腰身道,“走吧!”杨柳汀洲,云淡天高,美好的一天都被俪贵妃一嗓子给毁了! 〇九 冷月高悬,映的窗柩竹影斑斓…… 舒心用着晚膳,一直在想着俪贵妃,那俪妃比她想象的要沉着,这回了也没来找茬,倒是觉得自己看低了她。 一旁的翘儿连连叹气,舒心侧头看着她,道,“我的好翘儿,快别叹气了,我这心都被你叹麻了。” 见殿内没有外人,翘儿也没多想,嘟着嘴坐在圆桌旁,惶惶不安的说,“刚进宫一天,主子不只把皇上惹怒了,还把俪贵妃给得罪了,我看皇后的脸色也不好看,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嘛!” 舒心慢慢放下筷子,也在想着翘儿的话,翘儿说的对,今后是步步难行。她要防的不止是好色的皇上,还有嚣张跋扈的俪贵妃,皇后那边一点揣测不透,只是觉得不像小莲说的那般,小莲,舒心懵然抬头,问,“小莲还没回来?” “是啊,那个死丫头,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看她回来我不让她好看!” “不!”舒心阻止她,“简单的问问就行了。翘儿记着,这絮華宫的宫女谁也不要信,跟他们什么也不许说,你今后也不能在莽莽撞撞的。在宫里做错了事,说错了话,是没有机会改正的,代价也是我们付不起的。” “翘儿记住了。”她虽不太懂,可乖巧的应着,小姐比她大一岁,却也比她聪明好多,不止二少爷,就连老爷也说过,小姐是皇城中最聪明的女子。可突然脑子一个灵光,今天主子做的事任谁也不敢,皇上的怎么罚她啊,“主子,那你……你可怎么办?” 舒心抓着翘儿的手,笑的那么温柔,还是有人惦念她的,“今后的路谁也猜不到,只是……翘儿,我会想办法让你出宫的,回阮府,帮我照顾承渊哥。”想到今后不能陪在承渊哥身边,心,竟这么酸。 “……主子……”刚还说宫女不可信,可会就要送自己走,她一个人在宫里,连个谈心的人都没有,孤苦无依,那该多可怜,“我不走,等主子安身立命了,若是觉得翘儿碍事再放我出去。” 舒心拍拍她的手,她确实需要个可心的人在身边,可是翘儿…… 这时,小莲气喘吁吁的从外面跑进来,翘儿猛地站起来,指着她就问,“你干嘛去了?!” 小莲瞪了她一眼,用一种无奈又埋怨的神情看着舒心,“主子,你怎么就不听我的!这回可好,贵妃娘娘在皇上那大闹一场,说是不处死你她就去死!这可怎么办,主子惹了麻烦,我们也会跟着受牵连!” 一〇 会死么?皇上会处死她么?她不会死,至少今晚不会。她可是仙女下凡,皇家祥瑞,不知朝堂官员,就连民间百姓也众所周知,处死了天降祥物,百姓定会惶惶不安,摊上寻常的干旱或是洪水这点常见的事,都会赖在皇上身上,怨声载道。 翘儿急的不行,却见舒心坐在圆桌前一点点笑开了,“主子,这可怎么办!” “没事的。”顶多是受点罚,吃点苦。她就不信,皇上不处死她,俪贵妃难道真的会去死?! 她抬头看着小莲,那极为复杂的目光盯了她许久,直到小莲低了头,舒心淡淡的说,“为本宫打探这些你也辛苦了,下去歇了吧!”本宫,第一次说这两个字,可极为顺口。 刚潜走小莲,圣旨便到了,可里面的内容让舒心极为兴奋,软禁絮華宫三个月,任何人不得靠近。 这对俪贵妃来说是惩罚,宫里佳丽无数,男人向来难拒美色,三个月的时间,她就不信皇上还会记得舒心,到那时,她也无需费神除掉她,她自然会像被打入冷宫,孤零零在富丽堂皇的深宫里,一辈子别想出来。 可对舒心来说,这哪里是罚,这分明是奖赏,再好不过的奖励。任何人不得靠近,当然包括皇上,看来她的这身清白是给承渊哥保住了。对,她就是承渊哥的,那一夜,他把她从一个女孩蜕变成他的女人。 她笑了,笑的那么兴奋,那么激动,她拉着翘儿,两眼放光,“翘儿,帮帮我,我要在见见承渊哥。” “可是……主子,这是在宫里啊。” 舒心眼仁四下转动几圈,奔到镜台前,把她所有首饰装进木匣,“你拿这些首饰,去跟谁借块令牌,这些一定够了。”她要见见承渊哥,一定要见,再摸摸他的脸,听听他的声音……要对他还说,我爱你,你爱我么? 翘儿不理解,舒心那虚妄的爱情真的存在么?伤了她,她却依旧爱他,以至于让她整个人变得癫狂,哀怨,伤神,哭泣,又执拗,到现在眼放精光,她的爱让她一天变化几种情绪,翘儿真的担心了,若是见不到阮承渊,主子是不是会从此疯掉! “主子放心啊,翘儿一定会让二少爷进宫见主子的!” 〇一 絮華宫的红绸绡绫被陆续撤了,日子极其安静,人们常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一点不错。翘儿的脑袋瓜子还是头会这么好用,深宫大院她愣是想法子出去了,可带回的消息却不尽人意,承渊哥早早就离开。 舒心日渐憔悴,整日披头散发,原本娇小的脸,被头发一遮只剩巴掌大小,穿着雪白罗裙,时而到院子转转,宫女私下议论纷纷,说幸好是青天白日,若不然还以为见了女鬼了。 舒心充耳不闻,还是什么也不愿去想,只想承渊哥。 院子里栽了棵四季常青的大树,枝叶稀稀疏疏,舒心常在树下一圈圈的转。阮府里也栽了这样一颗树,是小时候她和承渊哥种下的,虽然没有这颗高,可就是觉得比这棵长的好看。可至少还有和她从前的日子相符的东西,她也乐得树下细数往昔。 舒心蹲在地上,用手扒了个小坑,从袖带里拿出两棵种子,在轻轻的埋上,口中喃喃自语,“昔日所忆数几载,红豆一颗园中埋。 ” 忽闻一阵琴声传来,她心底一颤,细细的听着…… “多少往事事纷飞,多少深情情为谁?为伊人憔悴,黄花也惭愧。 心儿碎,梦中流泪,叹真爱相对,却已人去楼空难唤回。 幽谷中,长剑飞舞;斩情丝,却上心头;看风雨,尘缘飘零;断肠人,尝尽擦肩。 长长长,长路漫漫;断断断,断涯茫茫……” 舒心又猛然站起,已是泪流满面,她激动的叫着,“翘儿!翘儿!” “主子,怎么了?” “快!快给我搬梯子来!”他回来了,承渊哥回来了,这曲断肠吟是他们最后吟唱的,承渊哥没不要她,他还想她,跟她一样。 梯子搬来,舒心提着裙子爬上房,爬到房顶抱着圆柱四下张望,除了红墙高瓦,柳枝浅舞,什么也看不到,不仅如此,就连那可怜的断断续续时有时无的琴声也消失了。 她身子一软,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瘫坐做在屋顶的横柱上。 想哭,可无人欣赏的泪水只会为自己平添悲哀,已经很可怜了不是么?想着便扬起头,抹了抹脸上的两行清泪,唇瓣颤颤巍巍的自言自语,“我才不哭那……” 〇二 想哭,可无人欣赏的泪水只会为自己平添伤悲,已经很可怜了不是么?想着便扬起头,抹了抹脸上的两行清泪,唇瓣颤颤巍巍的自言自语,“我才不哭那……” 坐上屋檐,才知春日以如酒般浓重,嫩柳丝丝,凉风袭人,舒心坐在那里缩成一小团,嫩滑如玉的手抱着双肩,不知是风更冷,还是心更凉…… 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笼罩着女子的满腔愁苦,孰不知却令有心人梦断魂消。 夏图殇眯着细长的眼,菱唇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站在地上仰头看了她好一会,一时克制不住,脚尖轻点,如飞龙般腾然而起,一个凌空旋转,便稳稳的落在舒心面前。 明黄的靴子落入眼底,舒心先是一怔,能穿黄色鞋子的只有皇上了,她低着头翻个白眼,起也没起来,抱着膝盖扭了扭身子,背对着夏图殇。 她爱理不理,夏图殇心情可是好好的,懒得与她计较。看了看她,背着手似是不经意的问,“不觉得冷么?”她穿了件白色围胸裹衣,外面套了件半透明的轻纱,背部玲珑的线条一展无遗,白皙的手臂若隐若现,看上去软绵绵的,非常吸引人。 舒心暗暗磨牙,这要是再不起来她又多了桩罪,起来欠身行礼,“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请皇上赎罪。”跟所有人一样,让人挑不出什么来,可就是让夏图殇感觉别扭,那言谈举止透着不情愿。 “一个宫妃也不顾体统,爬梯上房像什么样子。” “可臣妾就这么点爱好。”多管闲事!难道大夏真的外无强敌,内无忧患么?能把皇上闲的来管她上不上房? 她挑眼想趁他不注意时好瞪他,可突然的地目相对,她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儿。他负手而立,眉眼间似蹙非蹙,帝王的气度在他身上显露无遗。夕阳散在他脸上,映成了诱人的蜜色,慎人的气度让人望而生畏,精致的面孔又让人遗不开眼。 “爱好?原来爱妃喜欢上房。”他说的暧昧,脚步以迈向前,停在与她也不过一拳的距离。舒心打心眼里不喜欢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可他却做了让她更反感的事,伸手挑起舒心的下巴! 夏图殇细细的盯着那娇俏的脸,冷冷的,真不知她的温柔都给了谁。 舒心负气的瞪着他,看着他的眸子里满是戏谑,好像她是个极好玩儿的玩物。趁他不备,舒心一挥手打掉他的手,却不想,被他另一只铁壁紧紧圈进怀里。 〇三 舒心负气的瞪着他,看着他的眸子里满是戏谑,好像她是个极好玩儿的玩物。趁他不备,舒心一挥手打掉他的手,却不想,被他另一只铁壁紧紧圈进怀里。 “放开我!”舒心扭着身子,极力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可他的双臂就像是牛皮绳,越挣越紧。 才发现自己真的很小,将将巴巴能到他肩膀,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一想到他此时也许很得意,舒心恼羞成怒,憋红了脸,握着拳头,用尽有限的力气在他腰间像敲鼓似得锤,嘴也没闲着,“妄你是一国之君,竟在房顶欺负女人,我都替你脸红!” “你不感谢朕,还忤逆朕。”夏图殇浅笑,对于练武之人,她的小粉拳无疑是饶痒痒。又感叹,舒心真的很倔,明明是她自己羞得脸红,还偏偏说是替他红的。“若不是朕及时抱住你,你恐怕早摔下去了。” 舒心这才低头左右看看,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原来皇宫的房屋比阮府的高,屋檐比阮府的陡。她顿时头皮发麻,手脚不止发软,还不停的往外冒虚汗,刚刚还打人的双手不由自主的紧紧抓着夏图殇腰间。瞪着明媚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眨巴眨巴的盯着陡滑的屋檐,仍旧逞强道,“摔死……也不用你抱!” 夏图殇刚刚还为她的小动作窃喜的心,骤然凉透了。他是皇上,放下身段来看她,好心来哄她,竟被她这么糟蹋,“那朕成全你!”他沉声说着,便送了手。 在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没了支撑,舒心身子打晃,“啊……”她倒吸口冷气,紧紧闭了眼,手则紧紧抱着身边的救命草,整个人贴近他宽暖的胸膛。 夏图殇就像棵大树般巍然不动,克制想抱她的冲动,攥紧的手背,青筋暴起。 舒心闭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息以压制心中的恐慌,渐渐平定气息,才发觉,呼吸间已不再是绿叶的清香,而是淡淡的龙延香,一种让人安心的味道。 她缓缓睁开眼,那明黄的锦服,被逐渐灰暗的天色映成土黄。好想骂他,堂堂君王就这么点气度,跟个小女子一般见识!又不敢,也许他心眼再小一点,就不再是松手那么简单,而是推她一下! 隔着层锦缎,夏图殇仍能清楚的感觉到,舒心的身子软若无骨。她此时就像个受了惊的小白兔,就那样毫无警戒的紧紧贴在他身上,他感到自己的呼吸渐渐急促,某处正在急速膨胀。夏图殇低眼睨着她,深深咽了咽口水,喉结打着滑,“还没抱够么?” 舒心紧着眉头,真不知道那会儿自己是怎么爬上来的?现在怕得要死,她抓着他的衣角,怯怯的,慢慢腾腾的坐在横柱上,然后,手一甩。 夏图殇咬着牙。这个女人,用他时,他是救星。用完了,他就是扫把星! 〇四 夜色已逐渐浓重,周围灰暗暗的一片,各各宫殿的屋檐上陆续亮起灯盏,看似繁华,实则寂寥…… “很晚了,皇上该回宫歇了。” 夏图殇眯着眼睛打量着舒心,缩在那里小小的一团,“你不打算下去吗?” “不。”舒心搓着手臂,身子有些颤抖,“今天风和日丽的,晚上一定有很多星星。” 夏图殇抬头看了看深墨色的夜空,明月以渐上枝头,周围由深至浅的荡起光圈,寥寥的几颗星光在苍穹间忽明忽暗…… “你经常看星星?”夏图殇一面问,一面解开廠衫,他知道舒心此时一定很冷,她穿的实在太少了。 “恩。”她随和道,“在阮府的时候经常上房看星星,站得高了离天也近,月亮也特别圆,星星,特别亮。” 她越说声音越小,让夏图殇听出了感伤,她想家了么?夏图殇的优点是绝对有心胸,敢担当,心里绝不会放着鸡毛蒜皮小事。刚刚的不快让他抛至脑后。她也不过十六岁,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接她入宫确实匆忙了些,也难怪会恨他。 他在舒心身边坐下,挥手把廠衫披在她肩上。 舒心一怔,眸中的清泉几乎又将泛滥。刚刚还在回忆与承渊哥一起看星星的点滴,还在想着,每次她都会故意穿的少少的,因为她根本不用担心会被冻着,承渊哥总会记得拿件廠衫给她,总是那一句话埋怨着,“你就不能少让我操点心!” 舒心抿着唇,忍着眼泪,就听夏图殇说,“夜里凉,别冻着。” 那低微又饱含磁性的嗓音满是关切,却不是她所熟悉的,脑子总算归于现状,随即眼睛凌厉的飘过去,谁需要他的衣裳,谁需要他假好心。她的纯纯爱恋,美好姻缘,被他一个梦给毁了,现在一件衣裳就想收买她!她又开始瞪他,狠狠地瞪他! 夏图殇看不见她的眼神,只是他清晰的捕捉到她逐渐急切的喘息声,“你怎么了?” “皇上该回去了!”舒心圆润的声线变得清厉。可她还能怎么样,他是皇上,而她一个不得宠的宫妃而已,没有见到承渊哥,她还不想飞蛾扑火。 “朕回去,你下的去么?”他看见梯子还倚在房檐上,屋檐又滑又陡不说,这么晚了也看不清楚。而且,他刚刚也见识舒心的小胆。 舒心不理他,只是仰着头,看着漫天的星斗逐渐闪亮,让人眼花缭乱,岑数不清。 夏图殇从未觉得星星这么好看,或者应该说,他从未这么仔细的看过星星,“真的很美!” 舒心却落寞的垂了头,自言自语到,“可惜,牛郎星……没出来。”她的承渊哥,也不在。 夏图殇心底一颤,他意识到了什么。舒心这么伤感的情绪难道是有心上人?他邪魅的一笑,“牛郎织女很美么?” 舒心一愣,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想着他的话,‘牛郎织女很美么?’是啊,那一年才见一次的爱情哪里美了,有什么值得她羡慕的。 她的心一下下的轻颤,泪,一颗颗的滴落,原来不是任何人的错,错的是自己,是她把自己和承渊哥比作牛郎织女,原来是她,早早的诅咒了她们的爱情! 〇五 翘儿一直等在屋里,不知不觉打了顿儿,更鼓声一响,她一惊,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惺忪的往窗外瞧了一眼,“呀!这么晚了!”她顿时清醒了,回头看了看睡榻,空空的! 她僵在哪里有片刻回不过神来,又跑到院子里,提了盏灯笼顺着梯子往上爬,站在上面细细的看着屋檐的角角落落,“主子,主子?” 银暗的月色散下片片光缕,她看得清楚,屋顶上什么也没有。 翘儿又跌跌撞撞的一面往下爬,一面喊着,“不好了,主子不见了!” 舒心坐在榻上,看着陌生的地方发蒙,这里雕梁画栋,红漆柱上是用金子雕的盘龙。梁上更是花样迭出,如五彩之翼。 画帘垂地,屏风曲回,香烟袅袅…… “这是什么地方?”舒心紧张的问道。 “暖心阁。”夏图殇坐在榻旁,似笑非笑的看着舒心,眯着的眼睛很有神,很勾魂。 “暖心阁?” “交泰殿的内阁,朕的寝宫。”交泰殿是皇上的宫殿,暖心阁,是他休养生息的地方。 刚刚她只顾着自责,不停的哭。谁知夏图殇称她不备将她横抱起,还说带她下去。可他到轻松,脚尖一点,舒心只觉得一阵冷风自耳畔忽闪而过,还没觉得移动,就以稳稳着地。他抱着她大步流星的往里走,可走进来,完全是她陌生的环境。 他带她来这做什么?糟糕!舒心暗叫,抓起一边的锦被悟在身上,眼里满是防备的盯着他,“你带我……到这儿做什么?” 瞧她那样子夏图殇感觉好笑,往前挪了挪,伸手拂过她面颊两侧的秀发,乌黑浓密,从没看见过女人披头散发,不加装点,今日一见到觉得别有一番韵味,“这么晚了你说干什么?”他的话很轻,暧昧的气息在他唇齿间流转,“朕今日破例,让你留在这儿与朕共寝。” “不!”她毫不犹豫的尖声拒绝。 与他共寝!说的好听,还不是那天晚上她与承渊哥做的那些事么,她才不要和这个男人做。她喜欢承渊哥抱她,吻她,却不喜欢后面做的事,那撕心裂肺的痛,如果对方不是承渊哥,她不确定自己能忍受的住。 〇六 “不!”她毫不犹豫的尖声拒绝。 夏图殇一副俯瞰天下的姿态瞧着她,舒心感觉得到那一屡幽光的眸子里,从刚刚的魅惑渐渐变得危险。 舒心眼一翻,脑袋转到一边,不想理他,他却偏不放过她,手像铁钳般夹着她的脸颊,逼着她与他对视,又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你在给朕说一遍!” 看着舒心一身白衣似雪,依着朱色的镂空雕花床,小身子那么纤柔,可神态却那么强硬,让他想到了‘视死如归’这个词,又不确定用在她身上此时是否恰当。 本不想逼着她,他不缺女人,更不是个好色之徒,可一想到舒心可能有心上人,就仿佛有千万只虫子在啃咬他的大脑,让他思维混沌不清。 夏图殇胸前起伏不定,面部紧绷,那好看的菱唇似动非动,眼神捉摸不定,一眨不眨的盯着舒心。 舒心心跳越来越快,还从未发自内心的感到恐惧过,可现在这个男人的样子真的很可怖。 他掐着她的手越来越紧,舒心只觉得牙齿麻酥。不知不觉,泪水遍布娇颜,她眼神躲闪置一旁,就见桌案上的红烛已挂满腊融,颗颗的红珠凝结成血泪……只怕自己,今晚注定要魂销破散在这男人手里吧! 舒心又移神深深的看了眼夏图殇,满眼嘲讽,带着心酸与无奈,任命的闭了眼…… 羽睫闪下,泪珠,接连滴答而下,敲打着夏图殇的指尖,又顺着指缝流入手心,温滑湿润,生生搅疼了他的心。 夏图殇眼仁轻微的波动,看着自己的手,不敢相信自己这是在干什么,怎么会对一个女人动了怒? 舒心感觉到脸侧的手渐渐松了,她缓缓睁开眼。 夏图殇一对上舒心清澈的眸光,手一闪,立即起身,负手站在窗柩前,看着竹影斑斓。道歉的话他说不出口,沉闷的问了句,“要不要紧。” 舒心顾不得疼痛,跪在榻上,说,“皇上,请让臣妾回絮華宫吧,别在这里招您生气。” 听了她毕恭毕敬的话,夏图殇心一紧,她到底不愿跟他在一起,到底没有一个人能忘记他是皇上,跟他贴心,交情! 可舒心是特别的那个,她至少没有想其他妃嫔那般,为了家族说着延绵的好话,没有因为他是皇上而贴近他,讨好他。这是不是也算是安慰那?“很晚了,你就留在这吧,朕去别 处。” 〇七 可舒心是特别的那个,她至少没有想其他妃嫔那般,为了家族说着延绵的好话,没有因为他是皇上而贴近他,讨好他。这是不是也算是安慰那?他落寞的说,“很晚了,你就留在这吧,朕去别处。” 舒心眼含清泪,缓缓抬头看着窗前那伟岸的男人。为什么听着他说这句话时觉得,心酸。她听出了他的孤独与凄楚,“皇上……”她轻唤,“不用这样的,臣妾……不值得皇上如此迁就。” 夏图殇缓缓转身,看着跪在榻上的小女人,真的不能与他交心,和他共进么? 看着他明黄的靴子向前迈出一步,舒心的心就颤一下,身子哆嗦着…… “朕保证,不会把你怎么样。”他看出了她的紧张。 看着夏图殇坐在檀木桌旁,提起的心才放下。 夏图殇眯着眼睛看着舒心脸上红彤彤的指印,不消片刻以红了大片,好好的一张脸,就被他莫名其妙的弄成这样,愧疚感袭来,“朕……朕不是喜怒无常的人。" 舒心一愣,皇上是在跟她道歉么?听了这句话,她心一软,不生气了。哪怕知道不是真的,读过的史书中讲的,皇上心思难测,是喜怒无常的人。“臣妾知道,皇上是宽厚仁德之人。今日是臣妾的错,在阮府任性惯了,一时改不过来,冲撞了皇上,谢皇上不予计较。” 本想与她聊聊天,可被她一席话搅得兴致全无。他紧着眉头瞥了她一眼,道,“不必小心翼翼的!” 恭维话他听的耳朵起茧了,再说,舒心说的并不好听。突然,他竟有点想念她生气的样子,凤眼怒瞪,训斥他,骂俪贵妃的样子。 他又开始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她,看的舒心心底发毛,“……皇上,很晚了……” 夏图殇回过神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漫不经心的问,“在宫外可有情投意合的人?”他不会忘了牛郎织女的事,他肯定她有爱慕的人,这是他今晚失控的根源。 他撩着茶盖,挑眼扫过舒心,就见她的手紧紧的抓着锦被,抿着唇,一副很紧张的样子。他淡淡的说,“你尽可直言不讳,与朕说说,过去的事情朕也不会多计较。” 她该怎么说,回答没有,可他既然问了,定时察觉了什么,夏图殇其是好糊弄的,她也不想否认。说有,他一定盘查到底,到时候查到承渊哥可怎么办? 她眼睛一转,轻吐,“偏偏黄雀飞落枝头,一雌一雄两情相依。反念自身形单影孤,谁及良人伴我同归。” 〇八 她眼睛一转,轻吐,“偏偏黄雀飞落枝头,一雌一雄两情相依。反念自身形单影孤,谁及良人伴我同归。” 听到后两句,夏图殇渐渐笑了,浅浅的,确是不多见的。他放下茶盏,起身一步步朝舒心走去,一面说着,“朕,做你的良人,如何啊?” 舒心跪做在榻上,缓缓抬头,竟没那么害怕了,“臣妾……需要时间。” “多长时间?”他坐上睡榻,扶着她的肩膀让她靠着榻梁上。 看着皇上拉起锦被为她盖在腿上,还仔细的掖着被角,舒心有一刻的动容。 他是皇上,若是强要了她,她又能如何那,连反抗的力气也没有。这么一想,便不再像开始那般恨他了,她觉得皇上是个好人,是个胸怀坦荡的男人,她甚至在期望,有一天承渊哥来了,或许,皇上会放他们出宫也抱不齐!“软禁令到了日子,臣妾……会收拾好心思,准备妥当……” 夏图殇盯着她,似乎在判定她的话是真是假,还剩两个多月,对他而言算不了什么,“好,朕尊重你!” 他说的认真,严谨,像他在朝堂下的每一道谕令一样,铿锵有力,让人坚信不移。 舒心一点点的笑开了,这是进宫来第一次笑,更是夏图殇第一次见她笑,她笑起来是另一个样子,唇如弦月,笑眯了眼,笑皱了鼻,五官团到一起,脸蛋看着肉乎乎的,又染上淡淡胭脂红,娇滴滴的非常可爱。 如此发自肺腑的笑颜他还是第一次见,纯真的,不加掩饰,没有任何杂质。即欣慰,又感叹,她不是为了家族加官进爵,不是为了自己晋升受宠,“为什么这么开心?” 舒心笑容渐渐收回了点,却克制不住,“因为皇上说,尊重我。” 他笑着问,“不恨朕了?” “恨与不恨,只是角度问题。” 她没有回避恨他的事实,夏图殇到对她佩服了几分。毕竟,敢在他面前表露心悸的人,几乎没有。 见舒心微低着头,侧眼也不知看着哪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娇颜若渴,她脑子里想的定是幸福的事,能让她认真而执迷的幸福。 夏图殇有些痴迷,鬼使神差的凑过去在她脸上轻轻的亲了一下。舒心一惊,随即脸上渐渐红了通透,没等反应过来,就听外面乱糟糟的,大公公在门口唤着,“皇上,皇后与俪贵妃请求见驾!” 〇九 “什么事?”他们之间刚刚缓和了一下就有来捣乱的,夏图殇满脸不高兴! “听说是絮華宫那边出事了,舒妃娘娘不见了。” 夏图殇回头看了舒心一眼,沉声道,“让她们进来吧!” 还未见人,俪贵妃那婉柔动听的声音便传来了,“皇上,这后宫臣妾是没法管了!还没一个月,你看看那舒妃惹出多少乱子……”踏进寝宫,就见舒心慢条斯理的从榻上下来,一肚子的埋怨愣是给惊了回去,绣眉一拧,怒气腾升的问,“……这……你怎么在这?” 舒心没理她,十指一扣,欠身行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给贵妃请安。” 穆紫实也是一愣,“免了。”瞧了瞧舒心,又看看皇上,仪态大方的笑着,上前拉着舒心的手埋怨着,“听小莲说你不见了,本宫急的不行,出来了怎么没跟下人支会一声。” “都是妹妹不好,呆在寝宫感觉有些憋闷,想出来透透气,谁知迷了路,幸亏遇到皇上,就……” 离近了才发现舒心脸上尚未散去的潮红,穆紫实喜上眉梢,眼睛别有深意的睨着夏图殇,笑嘻嘻的说,“看来是臣妾不好,搅了皇上的好事。” 夏图殇似笑非笑,细长的眼在三个女人间来回审夺,看着俪贵妃瘪着嘴,胸前起伏不定,死盯着舒心的眼就没离开过。他很能理解,毕竟在舒心身上受的那口气还没解。以对曲俪的了解,她定会拿今晚的事好好做文章,俪妃向来看得清机会。 果不其然,夏图殇的心思刚起,就见曲俪指着舒心,恶狠狠的说,“好你个舒妃,竟敢违抗圣旨,藐视皇威,本宫今日定要好好治你得罪!” “大胆!”穆紫实厉声训斥,“皇上在此,俪贵妃要懂得分寸才是,岂容你这般嚣张!” 曲俪怒不可解,上次的事要不是穆紫实从中周旋,岂会是软禁这么小的惩罚了事!如今,软禁成了一道虚令,舒心擅自出宫,皇上不但不追究,还带来了暖心阁,暖心阁其是宫妃能来的?如此看来,舒心会成为她最大的威胁。 本是个机会,可穆紫实偏偏一副大事化了的态度。皇上不在时,她还能强硬着对付穆紫实。可皇上在此,她必须顾计皇后的身份。哼,说穆紫实窝囊一点不假,连自己的男人都能与人分享,权利也是可有可无,真不知她到底想要什么。 “爱妃想怎么惩罚舒心?”一直沉默的夏图殇漫不经心的问了句。 见皇上并不在意,曲俪又来了气势,上前一步,狠狠说,“皇上,舒心胆大包天,言辞不善辱骂臣妾,本就当处以极刑,可念在她出来驾到不懂规矩放了她一马!现在是违抗圣旨,不顾皇家威严,这要传出去,皇上的颜面何在!”她说的义正严词,“藐视圣上,依律当斩!” 一〇 舒心缓缓抬头,偏着脑袋看着俪妃,看来俪妃是拿定注意想要她的命,“娘娘说的臣妾怎么听不大懂,不知哪里辱骂娘娘了?还望娘娘赐教,以正玩愚!”她就不信,俪妃会把她说的话学一遍说出来,那她不但颜面扫地,还会成为笑柄! 穆紫实眼珠一转,附和道,“是啊妹妹,你只说舒心辱骂你,可本宫看她知书达礼,怎么也不像是会说脏话的人,她到底说你什么了,说出来让皇上给你评理做主,也好叫舒心心服口服不是。” “你……”曲俪气的抖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夏图殇冷眼旁观。 曲俪仰着头,也不顾什么形象,“好……那好,那天的事全当没发生!就说说今天,你舒心目无王法,私自踏出絮華宫该当何罪?!” 舒心提着裙沙,突然跪在地上,“皇上评评理,臣妾真是不知哪里得罪了贵妃娘娘,莫名其妙的糟了软禁不说,还一心置于死地。” 夏图殇本好好的看戏,谁知舒心突然冲他来了。 舒心一抬头,努着嘴,又翻了他一眼,他清楚的捕捉到了。如果说那是舒心埋怨他,他到是更愿意理解成跟他撒娇。淡淡的摇头笑了笑,也是,本就是自己弄出的乱子,如今出了麻烦,到置之不理了。 他正襟坐着,丰神如玉,双手伏在膝盖上,沉声道,“既然那天的事是子虚乌有,那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软禁令,她四处走走也属自然。” “可是皇上……”俪妃才觉得自己中套了,一偏头,狠狠的瞪着舒心!真想说出来,可穆紫实在这她就不能说,他们之间的恩怨那是到死也无法化解的,被她逮到机会,那明儿天一亮,就会传的沸沸扬扬! 曲俪心思一转,“皇上,她三更半夜弄得后宫人仰马翻,怎么能就此算了!” “俪妃!”夏图殇一拍桌子,吓得曲俪扑通跪在地上!要不是顾及曲相已是三朝元老,在朝堂有些分量,八年前这世上就在没有曲俪这个人了! 穆紫实怕他意气用事,忙上前拉着夏图殇的手臂,淡淡的朝他摇头。 舒心洞悉这他们的一来一往,这里面一定有事,不为人知的事。 夏图殇大口喘了气,强挤出一丝笑颜,伸手扶起俪妃,“你看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原还瑟瑟发抖,在他扶起她的那一刻,趴在夏图殇怀里嘤嘤的哭了,娇嗲的唤着“……皇上……” 夏图殇想到他和舒心的约定,那就要把软禁令继续下去,“软禁令依旧有效,今日之事也不能算了,即日起,舒妃将大夏律法,三纲五常各抄写一遍!” 〇一 舒心淡施薄妆,站在窗柩前看着深春的景,天空碧蓝澄明,像透明的水晶。屋梁上的燕子以成双归来,她淡淡的问,“他还没回来么?” “还没。”翘儿自是知道她问的是谁,只是她真的不愿回答,怕主子伤心,更希望主子死了这份心。 一肚子的话再也憋不住了,翘儿放下手里的活,嘟着嘴说,“主子,别怪我多嘴,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又何必自寻烦恼。他若是心里有你,就算回不来,也该有个口信不是,现在算什么那,你朝思暮想,他却不知在哪里逍遥快活!” 舒心心一紧,回头冷眼瞧着翘儿,她最不愿承认他以忘了她,可是……“算了,别辜负了这大好春光,叫几个人把桌案抬到外面去,今儿在外面抄写律法。” 艳阳高照,晃得人睁不开眼,唯有院子里的那颗四季长青树,遮了一方光阴…… 夏图殇每天经过絮華宫时,都会不自觉的多看上两眼,每日清清静静,今天这是怎么了,抬桌案,搬椅子,捧着文房四宝,翘儿掐着锦帕在院子一通指挥,吵吵嚷嚷,热闹得很…… 没一会,就见舒心从殿内出来,她一身湖绿长裙,两侧的头发很随意的在头顶绾了个髻,精致的面孔一展无遗,后面的瀑布长发,只用跟头绳绑着,像个未出阁的少女,清新又不失艳丽。 舒心做到桌案前,用黄玉镇尺铺平宣纸,提笔蘸墨,在纸上行云流水,手腕带动着胳膊潇洒自如,隐藏在稠沙下的圆润肩头随着一动一动的,丝毫不滞顿。 翘儿坐在一边一手沿着磨,一手托着下巴,总是露出羡慕的神色。 不知道是不是意念作祟,夏图殇觉得她浅酌细腻的笔尖不是在写字,而是在他胸前乱画,画的他全身戏痒难耐,“呃……”他闷声出气,实在不能再看下去,悄声对福公公道,“我们走吧。” 还没转身,就听翘儿对舒心说,“主子,我听说立夏那日,皇宫要举办什么祭夏庆典,真是奇怪,立夏还要庆祝么?” 舒心笔墨未停,淡淡的说,“没什么奇怪的,这是夏家的天下,立夏,立夏,别有一番意义。”舒心笑了,“百花盛开,群臣相聚,还有一些长时间见不到皇上的妃嫔秀女,那天可以一睹龙颜,说不定被皇上注意了,也就不再寂寞了,是很多人期盼已久的日子。” “哦……那是不是主子也能见到皇上?”皇上可是很少了絮華宫,要说遭冷落的,主子应该也算上一个。 舒心笔尖一停,看着翘儿说,“我不去。” 〇二 舒心笔尖一停,看着翘儿说,“我不去。” 她说不去,夏图殇站在外面眉头一紧,那悄然展露的笑颜渐渐凝结,为什么?她为什么不想去?他泛着疑惑,墙那边的翘儿便帮他问了。 “主子,您为什么不去?您可是正妃,从一品。”正妃一共就四个,主子是其中一个,怎么想也觉得她该去。 “别望着软禁令,我若失去了,还不知道又得出多少乱子。”她握着笔,迟迟没有落下,心绪恍然,笔尖凝起一滴浓墨,落在宣纸上,渐渐晕开,“哎呀……”舒心忙放下笔,错愕的看着书写整齐的长卷,被一滴浓墨给毁了,“又白写了!” 夏图殇探头看了一眼,负手,气宇轩昂的走进来,“怎么了?” 听到这沉稳又富有磁性的声音,舒心错愣一下。一干宫俾见皇上来了,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一时间又齐刷刷的跪在地上问安。这时舒心才想起来请安,刚要欠礼,夏图殇上前扶了她,“免了。” 翘儿颤颤巍巍的不知如何是好,她就奇怪了,怎么主子很自然,没有半点紧张,她不是怕皇上么? 夏图殇走到桌案前,看着宣纸上工工整整的一行行娟秀小楷,称赞道,“真是不错。” “皇上见笑了。”舒心看他眼神专注于桌案,翻着她早抄写好的纸张,知道他定是手痒。于是撩起长袖,柔美恣意的手腕沿着磨,又蘸了笔递过去,“皇上……” 夏图殇会意一笑,拿起笔,在纸上龙飞凤舞的写着,“轩墨一笔绘,林喧白鹭飞。千古风流回,今朝只堪醉。岁月江湖催,金戈峥嵘归,忘却英雄泪!”他的字张扬飞舞,笔尖刚劲有力,抑扬顿挫。 写完了潇洒的一扔笔,洋溢自得,酣畅淋漓。 可舒心不乐意了,他那一甩倒是俊逸绝尘,她辛苦的十几天的成果被他甩上一排的浓墨,忙上去捧起一叠宣纸,“瞧你干的好事!” 夏图殇一愣,他纵然有错,可也不能在这么多下人面前埋怨他啊,“咳咳!”他假咳,负手迎着阳光,晃得他的龙袍金丝卓著,他侧眼撇着舒心,“有什么大不了的,从写就是了。” 他说得到容易,上下嘴唇一张一合,他就算没错了。舒心固然生气,可又能怎么样,他是皇上。再说他对她已经够大度了,她也不能太小气不是,嘟囔着,“算了,反正你也不是故意的。” 〇三 入夜,翘儿端着洗漱盆进来,就见舒心换了一身白绸的裹衣,托着腮,坐在烛台下专注的看着什么,烛光映红了她娇俏的脸,看着不像平日里那么苍白了,可她知道,这不过是烛光映出的假象。 放下盆子,她放低了脚步走到舒心身后,唯恐打扰了她。 翘儿的影子被烛光映的修长,一道影抹过桌案,挡了光线。舒心这才缓缓抬头,一见是翘儿,她淡淡的笑了笑,“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是主子太专注了。在看什么?”她揉着舒心的肩膀给她解乏,又经不住好奇心作祟,探头看了看,“哦……是皇上写的词么?” “嗯,”舒心看着词笑了,“他不仅是性情中人,还胸怀大志,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 “这就对了,主子早就该收收心,把心思用在皇上身上,这样今后……” “多嘴!”舒心不乐意了,“我不过就是欣赏,随口说说,哪引来你那么多话。欣赏和喜欢完全是两码事,你跟了我这么久,怎么就不懂我?我心里只有承渊哥的,永远不会变!” 翘儿低着头,咬着下唇。她知道主子的性子,一旦有了主意,那是轻易不会变的。看着娇柔百态,实际上像芦苇一样坚韧。 见翘儿委屈的样子,舒心也不好受,伸手拉着她,“我……我也是性急了,你知道我平时不这样的。自小就把你当妹妹,现如今,你是我最贴心的人了,我们俩个人的时候我总想哭,即想家,更想他。” 女儿家的心向来就软,舒心边说边掉泪,翘儿也一时克制不住哭了起来,一下跪在地上,趴在舒心怀里,哽咽着,“我错了。我也是看着琦妃娘娘那边天天赏赐不断,皇上夜夜驾信,那帮奴才背地里巴结讨好,议论纷纷,我替主子着急啊!” “算了,不哭了,让旁人知道了笑话!”舒心破涕而笑,伸手摸着翘儿的眼泪,“时候不早了,我们也歇了!” 这边,主仆哭哭啼啼。 段琦玥那里,莺歌燕舞。 “皇上今天的兴致很高啊,有什么高兴的事么?”段琦玥华锻锦袍,趴在夏图殇怀里,细语呢喃。 夏图殇大手一挥,乐师,舞姬纷纷退了出去。他低头在段琦玥额上亲了一口,那常年练剑的铁掌捏了捏她细滑的脸蛋,“有爱妃相伴,朕的兴致怎会不高那。” 〇四 段琦玥羞涩的婉首,那神态柔的似乎滴出水来,“皇上……” 夏图殇手指勾起她的下巴,丰厚的菱唇便慢慢贴了上去、 由浅酌,倒深吻,直至琦玥无法呼吸,柔软的身子瘫在夏图殇怀里。 夏图殇半醉半醒,唇间衔着一抹含糊不清的笑意。 平日里让人不敢直视的眸中,此时,琦玥竟看见一丝丝宠溺的爱意。 柔柔的,不多,却能令人幸福的眩晕过去…… 琦玥迷恋的看着,看着…… 突然身子悬空,她心底一颤,幸福感随之袭来,原来是被皇上横抱起,她抱着夏图殇的脖子,怯怯的犹豫很久,终于轻轻的问,“皇上今晚……会留下来么?” “朕不是每日都留在爱妃这儿么?”他抱着她往里间走去。 琦玥抿了抿唇,从她入宫起,皇上便夜夜流离她这里,可每次,他发泄完他的需求,在不疼不痒的安稳两句,便离开了。今日看皇上心情好像很不错,“臣妾是说……是说皇上今晚能不能住在这里。” 夏图殇似乎并不意外,扬起一侧的唇角,笑的邪魅,“你这个贪心的女人。”这一句便算是答应了。 身子刚挨上睡榻,两人便迫不及待的倒下了,夏图殇手一挥,红绸帘纱,遮了榻上的大好春光…… 红烛摇曳,焚香四溢…… 浊骨销魂的声音在午夜,无限开散…… 夏图殇发泄完最后一下,抽离她的身子,往下一番,手臂覆在眼睛上,应了琦玥的请求,在景阳宫过夜。 琦玥胸前起伏不定,娇喘不休,香汗淋漓,侧头看了看躺在一边的男人,像是睡了,可……算了,虽是盖着两床被子,可能让皇上睡在她身边已经破例了,这样就够了。 烛光扑闪不定,琦玥的神态确是专注的,她坐起,为夏图殇拢了拢被子,又轻轻的将自己的头靠在他肩上…… 明明是深夜,她却丝毫没有困意,正在神往,就听夏图殇嘴里呐呐的唤着,“暖心……暖心……” 琦玥听得仔细,又泛着狐疑,暖心?暖心是谁? “暖心!!!”睡梦中的夏图殇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身子猛然坐起! 〇五 “暖心!!!”睡梦中的夏图殇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身子猛然坐起! 熟睡中的舒心,迷糊中一股热流自心底涌出,她似是在梦中,痛苦的捂着胸口,一颔首,“噗!”一口鲜血喷出,“咳咳……咳咳……” 翘儿听到声音,披了件褂子,端着烛台进了内殿,走近一瞧,顿时吓傻了过去!“主主主主主子!” “……水……给我拿水来……”舒心虚软无力,霎时晕了过去。 琦玥被夏图殇吓得瑟瑟发抖,直到夏图殇缓缓转头看着她,她才回过神来,“皇……皇上,您这是怎么了?”琦玥拿着锦帕试着夏图殇额上的虚汗。 “没事,做了个梦。”他往窗外瞧了瞧,“还这么晚。” “您刚睡下还没一炷香的时间。”琦玥拿着廠衫,乖巧的给夏图殇披在肩上,“再睡会吧!” “不了。”夏图殇下榻,“你自己睡吧,朕回暖心阁。” 暖心阁?琦玥又想起刚刚皇上梦里叫着的名字,皇上叫着暖心,难道是想回那个阁子里?还是,暖心阁有什么来历?不敢多问,她下塌,帮着夏图殇更衣,这时,门外的福公公,急切的唤着,“皇上,您睡了么?” “怎么了?” “舒妃娘娘……娘娘她……” 舒心?夏图殇一甩手,把琦玥挥的一个踉跄,他却丝毫没有注意,两步跨至门前,‘啪’一推合门,沉闷的问,“舒妃怎么了?” “絮華宫乱作一团,说……” “说什么?!”他怒了,“快说!” “娘娘呕血了,还晕……” 听到呕血,夏图殇似乎早有感应,心乱如麻,没听他后面的话,一面系着腰带,人以奔出景阳宫。 百里外,借着映月骑马狂奔的阮承渊,突然觉得心仿佛被下了锥子,被狠狠的敲疼了。 风啸在耳边疾驰而过,他策马狂奔。突然,马失前蹄,承渊毫无防备,被甩出几米外…… 身后的小童见状,急忙拉住缰绳,马嘶在迂回的山间格外刺耳。小童下马,跑到阮承渊身边,见他单腿跪在地上,用力的抓着胸口的衣襟。他不经意间碰着他的手,竟感觉到一股强有力的力量,他,在颤抖。 小童忙问,“二少爷,没事吧!” 承渊紧紧的闭着眼睛,感觉胸口传来的阵阵刺痛,颤颤巍巍的问,“还要几天能到皇城?” ps:如果喜欢,别忘了【推荐】【收藏】哦。要是能留言就更好了,o(n_n)o 哈哈。 看文时要开心哦! 〇六 “至少还得三天,现在又跑死一匹马,看来我们得找地方歇上一晚了。” 滚滚阴云遮了璀璨的苍穹,就连一弯弦月也是时隐时现,万物朦胧而沉重…… “嘶嘶……”倒地的马不时的发出声音,像在求救,又像,在告别…… 一旁棕红色的马‘踢踏踢踏’的朝它走去,一向高昂的头,低了又低,围着它一圈圈的转,前蹄不时的朝它身上踢,像是安抚,又像是鼓励…… 阮承渊侧头看着两道模糊的影,无比沉痛。他有种不好的感觉,心儿,出事了,需要他! 突然,马鸣萧萧!倒在地上的马,前蹄一卷,奇迹般的又站了起来! 阮承渊突然笑了,莫名其妙的,沉甸甸的心渐渐轻快很多,他以归心似箭,对小童说,“不能歇,我们的马上赶路,到了镇上再换两匹马。” 絮華宫 夏图殇坐在圆桌前,看着深沉稳重,只有几根手指敲着桌子的小动作,显露出内心的焦虑。 舒心面色苍白,平静的躺在榻上,手腕盖着条丝锦,御医隔着丝锦诊着脉,一面诊脉一面淡淡的叹气,摇头。夏图殇敲桌子的手指也随着越来越快…… 穆紫实站在门口时不时的往里面望,手里数着佛珠,口中喃喃诵经,焦急的来回踱步。 曲俪朝里面翻着白眼,冷哼道,“她还真是神人,才进宫这么短的日子,就惹出这么多麻烦,时间长了还了得。” “什么情况?”夏图殇终于克制不住了,“你们一个个的叹气摇头都是什么意思?!” “回……回皇上,娘娘,可能是……急火攻心,也可能是……少时留下的病根,还可能……” “可能?还可能?”夏图殇慢慢起身,朝着说话的御医靠近,嘴上挂着阴森森的笑,御医身子一颤,扑通跪在地上,“皇上饶命啊,老臣无能,检查不出娘娘的病因!” “滚!通通给朕滚出去!” 一屋子的人犹如大赦,落荒而逃。 夏图殇坐在榻上,枕边还有舒心呕出的血迹,颜色比绡绫更艳。 看着舒心平静的样子,他感觉她不是病了,就是睡着了…… 御医出去,穆紫实才进来。夏图殇转头看着她,朝她笑了笑,“不早了,你也回去歇了吧!” 送穆紫实出了絮華宫,他站在漆黑的夜幕中,看着屋檐上随风飘荡的灯笼,像是流萤的光,微弱,但扑不灭,他淡淡的笑了笑,舒心,一定会醒的! 〇七 长夜悠悠,却是无眠的…… 琦玥披着廠衫站在亭子里,景阳宫与絮華宫只隔座亭子,站在这里可以清晰的看见絮華宫的正寝,那里被满屋的烛火染得绯红,看起来很温暖。 她熟悉的那道身影映在窗柩上,依旧那么伟岸,只是,在给别的女人守夜。 呵呵,可笑!大夏的君主,竟在给一个女人守夜?! 琦玥笑了,几分羡慕,几分嫉妒,几分凄凉,唯独没有喜悦。 黎明前,窗外飘起了绵绵细雨,带着春日的慵懒之气…… 一夜了,夏图殇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舒心,怎么看怎么熟悉。 突然,舒心平静的眉宇间轻皱…… 哦,她醒了么?夏图殇心头一喜,急忙靠近她,就听她喃喃的说着什么,他侧耳到她唇边,“想说什么?还是要什么?” “承……承……”她含糊不清。 “你说什么?”夏图殇想听得更仔细,头微微一转,温凉的唇间竟与她干裂的唇瓣相撞,他,竟触电一般动弹不得。可,对一个病人起了色心,是不是很无耻? 这时,舒心身子轻微的蠕动,几根手指就那么绵绵无力的搭在他手背上,他竟心跳加速,呼吸也变得凝重。 不觉然间,夏图殇一厥菱唇‘啵’亲了她一下,一下,他便不能自拔,在自我鄙视中,深深的吻了上去。 舒心在梦中,走进一片沙漠,不知是谁告诉她,在这里能找到承渊哥。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她气力消尽之余,就见承渊哥迎着她跑来。原来,他也在想她,见了面没有问候,便是一个深深的拥抱,接着,又是他热烈的吻…… 夏图殇正为自己的行为不羞愧,谁知这时,舒心竟张开贝齿,轻巧的舌尖,生涩的,怯怯的,一点点舔在他丰润的唇上…… 痒痒的,撩的夏图殇下腹一紧,一股火热的气流直冲脑海,他放弃一切杂念,抱着她的头,侵入她的领地,席卷着她的芳泽,尽管此时有些苦涩,他也深刻的表达着一直以来渴望得到她的迫切心情…… 直到听到寝殿外,一个女人软声细语的对翘儿说,“你主子还没醒么?” “回娘娘,还没。” “那我进去看看她,也好放心。”听到这句,夏图殇强有力的意念迫使自己离开那片柔软。 段琦玥一进门,就见夏图殇坐在榻上,见她来了,又起身道,“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臣妾惦念,一夜没睡。”说着,她往榻上瞧了一眼,这一眼让她心底的不快与一些不知名的嫉妒统统消失了。她只觉得舒心可怜,一个人怎么能憔悴成这个样子,她怎么会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 ps:记的要推荐哦! 〇八 外面阴雨连连,大风呼啸,敲打着窗柩,丝毫没有停的意思…… 莫名其妙的又病倒了,这一病絮華宫倒是热闹了,这两天穆紫实天天过来,嘘寒问暖,像个贴心的姐姐,在深宫中给了舒心一份难得的关爱。 还有几个她也叫不出名的妃嫔,来这里跟她寒暄客道,姐姐长、妹妹短的说起没完。舒心清楚得很,那是因为皇上在这陪了她两天的缘故。 都说病人心娇,一点不假,一个算不上温馨的回忆也能勾出眼泪来。 她看着窗柩上不间断的流下的一行行的雨水,挪身下榻,身子还很虚弱,可她此时就想淋一场雨,用上天赐的圣水,浇醒她的脑子,清洗她的心…… 一推合门,一阵风朝门内吹来,带着的雨水顷刻间将她身前打湿了大片,冰凉的,激的她的心一颤,闭着眼如一缕幽魂般往雨里走,口中喃喃自语,“风啸犹如撕肺曲,雨横恰似断肠吟。” 真是受不了了!为什么生活里总是有他,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场景,她,都能与阮承渊联系在一起。 “阮承渊!你到底算什么?”风声萧萧,雨水莎莎,舒心疯了般在雨里哭喊,“我舒心为你魂牵梦绕,挖心掏肺,你都做了什么?你究竟哪里值得我对你如此痴情!” 翘儿听到有声音,推开窗柩看了一眼,吓了一跳,天啊!主子在干什么?身子还没好,不要命了么?她撑着伞跑出去,拉着舒心,“主子,你这是干什么?快回去吧。” “别管我!!”她再也忍无可忍,她就想发泄一下。四十三天了,她满腔愁苦,相思难眠,日日掐着指头数日子,日复一日的数,日复一日的失望。 “主子……” 看着舒心一身裹衣早已浸透,与湿答答的头发一起贴在她玲珑有致的躯体上。翘儿开始头痛,舒心平时好好的,可一拧起性子来,除了惹她的人哄着,旁人都没用,可她心里的结症不在这,她也没那个本事给她找来。 这时,就见一个身着青灰色太监服的人跑来,也不顾翘儿在场,从舒心背后紧紧的抱着她,“别闹,乖,别闹!” 舒心全身一颤,这个声音……温淳又包含爱意……正是她所熟悉的!舒心愣愣的转身,脸上滑下几道温热,她不敢抬头看,就怕看见的不是那张俊秀的脸孔。直到……直到一双温热的手捧着她冰凉的小脸,低喃,“心儿,是我。” 舒心颤抖的抬手覆着脸上那双大手,一点点抬头,渐渐看清了那太监帽下的脸,真的是他!两只小手一下子拍上去,捧着他的脸,吼道,“坏蛋!你怎么才回来?”阮承渊哽咽着问,“你怎么瘦成这样?” 他话一出口,舒心再也控制不住,抱着他放声大哭。 翘儿倒吸口凉气,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阮承渊将舒心横抱起,对翘儿说,“快去准备干净的衣服。” “哦哦哦哦!” 〇九 翘儿给舒心换好裹衣,搬着个小板凳像门神似地坐在门前,紧张的厉害,刚刚那一幕,要是被絮華宫里的那些个小蹄子看见了可怎么得了? 这时,就见小莲举着把伞从外面进来,翘儿心咯噔一下,她是什么时候出去的?“站住!”翘儿站起来,“你去哪了?” “我……我出去走走。” “走走?”翘儿掐着腰,“大下雨天的你不老实在屋里呆着,出去闲逛什么?是不是主子对你真是太宽厚了,给你闲出毛病了?!” “我……我……”小莲正害怕,可心思一转,为什么要怕她!翘儿这个狐假虎威的东西,早晚的犯在她手里!“哼,刚进宫几天啊,敢对我指手画脚的,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 殿内及静,承渊靠在榻上,闻着紫檀的香气,看着一室的华珠锦翠,抚摸着舒心的一头长发,由着她娇怯的趴在他怀里。 “为什么不说话?”舒心终于不哭了,抬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没什么对我说么?” “是想说的太多了,不知从何说起。”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安静对他们来说太珍贵太珍贵,他不忍打乱。 舒心理解那种感觉,就像她现在的心情一样,明明想说的太多,想问的太多,可真的见面了,除了用力的拥抱,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还有什么说的,千言万语都变得不再重要。“吻我。” “……我不能。” “为什么?”舒心爬起来,坐在榻上面对着承渊。 “……你现在是娘娘,是皇上的女人。”他不愿承认,可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他不能在冒犯她,无论多想,多爱…… “不是,我不是……”舒心一下子扑到他身上,抱着他的脖子,将头埋进他的颈窝里,轻轻的蹭着,“我是你的,只是你一个人的,干干净净的,你的心儿……” 承渊哀寞的眼里闪出一缕精光,又霎时恢复如常,开始自责,都是他的错,是他酒后无德闯下的祸,“在宫里,很辛苦吧!” 舒心抽了抽鼻子,抬头看着他,目光璀璨,却带着伤感,“为什么那么对我?那夜,真的是失误么?”这是她一直想问的,是她心里的劫。“看着我!” 承渊淡淡一笑,没在瞒着,“那晚的事被父亲知道了。” 一〇 承渊淡淡一笑,没在瞒着,“那晚的事被父亲知道了。” 被叔父知道了!明白了,舒心懂了,为什么那天看着他离开时走路那么僵硬。“他打你了吧,好了没有?”她伸手一点点的摸着阮承渊的五官,满含深情的眼渐渐模糊,“傻瓜,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我恨你。” “不想你担心。”他捉着她的手放在唇边流连,无论怎么回闭,都回避不了他爱她。 “带我走吧,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到哪都无所谓。” 承渊缓缓放下她的手,默默垂了头,好久才说,“你知道么,这次离家我意识到了自己真的一无是处,曾经引以为豪的诗词歌赋,字画琴艺,又能怎么样那,离开了阮家这棵大树,我连自己都养不活,又怎么能给你幸福。” “你怎么知道?”舒心捧起他的脸,直视他的眼睛,审夺着,“你看看我,现在的我幸福么?什么都有的日子又能怎么样?我还是我么?求你了,带我走吧!只要跟你在一起,什么日子也无所谓,苦日子又不是没有过。”“ “可是……” “可是什么?”舒心急了,“你到底在怕什么?还是……还是你有别的女人了?” “没有!”承渊急忙否定,“我心里只有你!可是……我们要是走了,阮家怎么办?我们犯下的错,怎么能让无辜的人受牵连,让几十口人承担责任,不行,我不能这么自私。” “那我那?”泪水又一次迸发,“我会死的,皇上终有一天会临幸我,发现我不守贞洁,一定会赐死我!不!或许我不会等到那一天,不会让别人玷污我的身子。”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死的,我们两个人犯下的错,又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承担。” 听了他的话,舒心哭哭笑笑,怎么办?是该说他太软弱还是太负责? 是啊,她还能期待什么那?她爱的他不是一直都这样么?就像当初婶娘给他选亲时,他就是不肯娶,不说行,也不说不行,闷着头谁也不看,谁也不理,有一种无声的反抗拒绝了婚约,他就是这样的人。 承渊最见不得她的眼泪,轻轻的拥着她,“对不起。” “没有。”她反拥着他,“知道你只爱我,我就是死也无憾了。” 这时,就听翘儿在外面大叫,“奴婢给贵妃娘娘请安!”翘儿故意大声说话,就为了给舒心报信。 舒心一惊!这大雨天的俪贵妃怎么来了?糟了,一定是有人通风报信!她惊恐的看着阮承渊,怎么办?舒心左瞧又看,“快,藏床底下!” “没事的,我……穿成这样应该没关系。”他也很紧张,又得装的很镇定。 “你不明白。”舒心一回头,看着门上逐渐走近的影子,心突突直跳,“快点,来不及了!” “哦……”阮承渊也没了主意,没多管,钻到床底下。 舒心连忙上床躺好,又想起了什么,对着床下说,“承渊哥,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不准出来!” “为什么?” “答应我就是,要不然不知我们,阮家也跟着完了!”承渊没来得及回答,合门便被推开了。 〇一 曲俪猛然推开合门,一副高贵的姿态,站在门口眼珠一圈圈的转,生怕漏了什么地方看不见。 舒心躺在床上,打眼揣测这俪贵妃,“咳咳……” 见舒心吃力的撑起身子,脸色撒白,耨耨无力的样子配上她娇弱的小身子,却是在阎王殿走过一遭。“躺着吧。”曲俪迈着宫妃步,一边被丫头搀着,缓缓迈进殿内。 “翘儿,快上茶。”舒心气弱无力靠在塌沿上,朝曲俪一居礼,“让娘娘费心了。” 曲俪冷冷一笑,“哼!舒心,我们之间不需要寒暄客道,你舒心病重还不值得本宫冒着风雨跑着一趟。”她边说边打量着四周,话音一转,“不过,既然皇后托本宫代为管理后宫,那有些事就不得不管。比如,私通……” 舒心一惊,不过已经想到她来的目的了,可是,究竟是谁给她报的信,说了多少?“娘娘说的是,后宫事务繁忙,臣妾也就不留娘娘了。” “本宫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来了,总的有点收获才行!”她面色一冷,厉声叫道,“来人!” “娘娘吩咐!”上来两个老妈子,和两个小公公,眼方金光,惟恐被别人占了上风。 “给我搜!” 阮承渊躲在床下,身子瑟瑟发抖,见几个人影四处乱窜,他不由自主的往里缩了缩。都怪自己,一是克制不住,到了皇城便入宫,却忘了一入宫门深似海,他给舒心添麻烦了,若是将他搜了出来,这个罪名可就大了。正在自责,就听舒心叫了一声, “住手!”舒心胸前起伏不定,小脸更惨白,见那几个下人没了动作,她压抑的对俪贵妃说,“娘娘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这样不明不白的搜了絮華宫,说出去也怕不好听吧!” “本宫记得刚刚说过了。”她的话不轻不重,又眉骨一挑,笑盈盈的对舒心说,“私通!” “……娘娘,这个罪名太大了,舒心担不起。”现在能有谁来救她,舒心默默盘算……好像没有,好像没人能救她,只能靠自己,可是,俪贵妃横向霸道,皇上也会让她三分,自己又能做什么那?豁出去了,“娘娘可有证据,若是今天真的让你搜了,搜出来了倒是好说,是你俪贵妃英明果敢。要是搜不出……“舒心抬头,虽是虚弱,可狡黠的眼寒星四射,“娘娘,舒心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承渊心一颤,舒心疯了么?若是搜了,怎么会找不到他,舒心到底想干什么? ps:希望看文的朋友可以送上你们的支持,我会好好坚持下去。给我加油哦! 〇二 她说不会善罢干休?!好笑!曲俪是谁啊,是皇上最珍爱的芙蓉花,是备受父母呵护的丞相府大小姐,是皇长子的亲娘,将来会是大夏最尊贵,最有权力的女人。一个小小的宫妃竟敢威胁她? 面对俪贵妃凛冽的目光,舒心丝毫没有退怯的迎合着,气氛僵持,空气也渐渐凝结,一干宫俾一动不动,静待娘娘的指示。 春雨不息,狂风不止,突如其来的一股狂风乍然吹开合门,风啸辗转回肠,慎的人心慌……翘儿的额头上早已冒出层层冷汗,连忙跑去关上门,腿脚发软,索性倚在门上。 曲俪身子一颤,心下慌慌的,从对峙中收回目光,犹豫了一下,微微侧头对身后的老嬷嬷道,“刘嬷嬷,是谁给你报的信,让她站出来,也好叫舒妃娘娘心服口服。” “娘娘仁德。”舒心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是怕糟了天谴吧!’ “娘娘,就是这丫头。” 听见声音,舒心缓缓抬目,就见小莲胆怯的移步出来,跪在俪贵妃面前,声音颤颤巍巍的问安,“奴婢见过娘娘。” 舒心怄气,她虽不信任小莲,可对小莲不薄啊,为何要害她! 一见是小连,曲俪笑了。小莲这丫头俪妃是知道的,当时,穆紫实怕絮華宫都是俪贵妃的人,特意给挑选的,可以说是絮華宫最有资历的女婢,“哈哈,有意思。那么谨慎的人,也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屈身扶了小莲一下,“起来回话。” 这个动作对女婢来说真是圣恩浩荡,更是一种肯定。小莲紧张的心压下去不少,这回胆子更大了,因为今天的事成了,她将是俪贵妃的人。 “小莲,我究竟哪里亏待了你?”舒心好想下榻给她两巴掌,可现在不行,承渊哥在床下,她只能守着这个位置。 “娘娘,小莲也是无奈,进宫六年了,一直没有大的造诣。正所谓主子受宠,奴才也跟着风光,本以为跟了你能有出人头地的一天,没想到日子还不如从前。以前跟着皇后,虽是不能说一不二,倒也不会受人排挤。可如今……”小莲觉得惭愧,“娘娘,人往高处走,娘娘莫要怪我。” “哈哈,能这么想就对了。”曲俪笑的得意,“小莲,把今日你所见之事细细的说一遍,今日之后,本宫疼你~。” “是。”小莲应到,“晌午时,娘娘说这里不用人侍候,打发奴婢们回宫歇着睡会午觉,可奴婢没有午休的习惯,就在房里做些女红。听见外面有声音,奴婢一时好奇,就打开窗子看了一眼,谁知是娘娘冲进雨里大喊大叫,不一会,又跑出来个男人,紧紧抱着娘娘,看着……看着……很亲密。” “哦~!”曲俪美目流转,“你可听见他们说了些什么?” 小莲慌了下神,淡淡摇摇头,“雨太大,离的又远,听不大清。”见俪妃脸子渐渐不好看,她急忙说,“可是奴婢肯定那男的还在这屋子里!要不然翘儿又怎么会守在外面,一定是把风的。” 〇三 “娘娘独具慧眼,还请您明鉴啊!”翘儿突然跑过来,规规矩矩的跪着,身在打着颤,头一直低低的,“娘娘您明鉴啊,下午时舒妃娘娘确实跑进雨里,那也是思家心切,奴婢没法子制止娘娘,多亏一位公公赶来,才将娘娘拖进屋里,要不然今日指不定要出多大的事了。” 听了翘儿的话,虽然牵强,倒也觉得合情合理。俪贵妃微微侧头盯着小莲,等着她的解释。 看着俪贵妃幽幽的目光,小莲心下咯噔一响,慌了!指着翘儿问,“那你为什么坐在门口?”若是她今日不能助俪贵妃查明这件事,那她这条小命去一半也就算是便宜了她。 主子之间又能怎么样,还不是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她也就成了罪魁祸首,挑拨后宫失和,追究起来,那是以死谢罪的。若是再倒霉点儿,俪贵妃若是也不信她,怒了,以她的手段,她定是求死不能的。想着,小莲竟打了个冷颤。 “是因为怕娘娘在跑出去,所以才守在哪。”翘儿嘤嘤的哭了,“若是娘娘有个三长两短,皇上怪罪下来,奴婢怎么担当得起啊。” 皇上?俪贵妃挑起眼角瞧了舒心一眼。翘儿这小丫头倒是提醒了她,皇上对舒心百般忍让,真可谓是用心良苦,可见对她是感兴趣的。今日之事亦真亦假,若是真的惹恼了皇上,对她也没好处。 可既然来了,也不能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啊?再说,若是真如小莲所言,那男人还在屋里,那她今日不仅能解了这口气,还铲除了最有资历的竞争对手。她眉骨一挑,淡淡道,“把絮華宫的奴才通通给本宫抓起来。” “娘娘这是干什么?要打要罚,冲舒心一人来就好,没必要祸及他人。”舒心见着絮華宫的人一个个被捉住,听着他们嘴里念着,“娘娘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不知情啊。”她的心也跟着拧得紧紧的。 “他们护主不利,让主子淋了雨,本宫掌管后宫,教训他们一下有错么?”曲俪讥笑,她不搜宫了,那容易触及皇上。 她就赌,赌舒心有良心,不会看着她的下人为了她受皮肉之苦。赌那个男人有良心,听着他们的哭喊能站出来。 就算不然,她今日也要在舒心面前立威,让她知道,在这后宫之中,她真正要忌惮的人,是谁! 小莲看着她们被抓,看着他们怨恨的眼神,心下慌慌的。 絮華宫的女婢都是与她从小宫女一起长大的伙伴,关系好不好先不论,若是传出她为了攀附强权,至姐妹生死而不顾,那今后她无论在主子心里多有分量,日子也是举步维艰的。 不是说,蚂蚁团结起来尚能搬家、拌象么。 何况她们不是蚂蚁,而她,也不是大象。 〇四 何况她们不是蚂蚁,而她,也不是大象。 “娘娘息怒。”小莲站在俪贵妃侧边,弓着腰小声说道,“以奴婢看不必那么麻烦。她们若是知道,岂有不禀报娘娘的道理?知道这件事的只有翘儿,她可是舒妃娘娘的心腹啊。”她说过,翘儿风光不了几时,早晚要犯在她手里,以早以晚,那现在将会是最佳时机。 曲俪眼角一挑,睨着翘儿,冷冷一笑。眼波转向小莲,“本宫今日就给你个面儿。”俪贵妃小拇指修长的大红色护甲在小莲脸上划了一下,对她们说,“放了她们,把翘儿那丫头拖到外面去。” “何必拿一个丫头逞威风。”舒心脑袋晕晕的,移身下榻。既然不搜宫了,那承渊哥也就暂时安全了,可翘儿却遭了殃,这怎么行!“干脆,把我拖到外面去。”她上前推开压着翘儿的太监,她是主子,没有吩咐,那帮奴才也只能乖乖的退了。 “你别以为我不敢!”曲俪猛然站起,指着舒心咬牙切齿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三番五次跟本宫做对!” 这时,一旁的刘嬷嬷上前在曲俪耳边耳语几句什么,就见曲俪由刚刚的愤怒一点点撤出笑颜。然后门口又进来两个公公,吃力的抬着个木桶,里面用水泡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乍一看,像一条条细长的蛇! “呃……”翘儿吓得身子一哆嗦,紧紧抓着舒心的手臂,舒心的身子也是一颤,紧紧握着翘儿的手。 看着主仆二人相互依偎,曲俪慢慢坐下,一边嘲讽道,“还真是见真情啊,就不知一回儿会怎么样。” “你到底想干什么?”舒心声音发颤,眉尖紧蹙,冷冷的瞪着曲俪,护着翘儿一点点的移开,离那个桶远远的,那个东西看一眼就没胆再看第二眼。 “哈哈哈,怎么样?瞧你吓得,哪里还有点主子的样子。”她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淡淡道,“只是牛皮绳而已,不用那么紧张的。” 舒心又往桶里瞧了一眼,肩膀一送,才算松了口气。可这口气没来得及喘匀 便又提了起来,因为俪妃又淡淡道, “把翘儿绑到院子里的那棵树上去,困得紧紧的。哦……不是说,是一个公公打扮的男人么,把今日在絮華宫当值的太监都拉出去,扒了裤子,好好检查检查,看看是不是……有没割干净的。” 她声音细软,还带着笑音,话一出口,殿里的人脸色百出,窃笑的,羞涩的,还有大惊失色的…… 〇五 翘儿被强行拉走,任舒心怎么拉扯,终是,无能为力。 风声呼啸,大雨瓢泼…… 几个公公将翘儿摁在树上,两边拉着牛皮绳,尖细的嗓子喊着,“往上点……用力拉住了,娘娘吩咐了,捆紧点……”翘儿身上湿了通透,瘦小的身段展露无疑,对他们的粗鲁,愣是咬着牙,挺住了。 另一边,絮華宫当值的公公被团团围着,惶恐的坐在水泡里,几个内侍弓着身子在他们身上撕扯,肝肠寸断的哭喊延绵不断的传出,“奴才早已净身……知道这辈子就是不比猪狗的活着……不能这样对我们啊,真是……真是奇耻大辱啊……不如一刀来得痛快……” 舒心站在门边,恍惚了一下,泪水滚滚滴落,扶着门框的手颤颤巍巍的牟着劲,身子摇摇欲坠。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儿,她还真不知怎么办才好,一时,没了主意。 “要是不忍心,你就老实招了,也让这帮奴才少吃点苦头。”听着曲俪淡淡的话,舒心泪眼朦胧的抬头看她,她此时正在浑然忘情的端详着她的芊芊玉指,好像外面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舒心淡淡摇头,呐呐道,“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曲俪一愣,眼神凛冽的飘向舒心,又冷哼一声,“这正是我想问你的,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曲俪走向舒心,从后面捧着舒心的脸,逼着她看着外面,在她耳边风淡云清道,“看着翘儿!姐姐告诉你,困在她身上的牛皮绳本是晒干的,现在用水浸过了,正在膨胀。估计明儿这雨也就停了,到时候阳光那么一晒,牛皮绳会慢慢的缩紧,然后,往肉里钻!” 舒心完全傻了,成了任人鱼肉的玩偶,愣愣的站在那里,愕然的盯着被捆成人棍的翘儿…… 看着舒心惊恐的瞪着眼睛,泪水遍布娇艳,曲俪心中畅快无比,又在她耳畔轻轻的说,“妹妹大可放心,就算勒断了骨头,你的翘儿也死不了。啧啧啧,只是,可怜了细皮嫩肉的小翘儿。” “你真狠!”说完便要走出去,脚刚抬起来,俪贵妃带来的两个公公撑着油纸伞从外面进来,舒心顿住了。就听他们窃笑着对曲俪说,“启禀娘娘,查过了,都……不是男人。” 舒心眼波动了一下,眼角撇向他们,讥笑道,“小丑!你们都是一样的人,竟没有一点廉耻之心,笑话他们?配么?!” 〇六 阮承渊趴在床底下,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可那一阵阵肝肠寸断的哭喊以告诉他外面的情况,惨不忍睹! 他即愤慨又恐惧,自责也懊悔,几欲冲出来,可脑子里总是及时的浮现心儿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出来,若是此时露面,不止他们,阮家也就完了,牵连的人,太多! 他攥着拳头朝地面上狠狠的一砸,为自己的无能! 舒心迈进雨里,一步步朝翘儿走去,雨水湍急,冰凉的,与泪融合……本当翘儿是妹妹,可此时却又要看着她为她牺牲,而她,真的无能为力,不知道能为她做些什么。 “主子,快回去,你身子受不了的……”翘儿咬着牙朝舒心喊着,“别担心,我挺得住。”可是,她真的很痛,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痛! 这个时候,她还在担心着她!舒心鼻子一酸,眼底泛滥,脚步怔在原地,小身子轻轻的晃着…… 哗哗的雨声在耳畔不绝的响着,延绵的雨线自眼前掠过,翘儿的影子确是模糊不清的…… 她又提起脚步,就听曲俪站在房檐处喊着,“舒心,本宫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给本宫跪下认错,便可放了翘儿!” 她呆愣半响,凄然一笑。 跪下认错?绝不可能! 她微微转头想说什么,霎时间,一抹亮黄的影子从竹林深处闪过,像是奔这边来的! 心思一转,皇上来了,那他知不知道絮華宫发生的事? 管他那,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孤注一掷,只要占了主动权,让俪贵妃百口莫辩,那今日这一劫就算是躲过去了。 舒心狡黠的眼一转,拔下头上唯一一支簪子,雨水冲散一头长发,样子更加凄惨。 舒心将簪子死死地攥着,顶在胸口,眼神狠厉的瞪着曲俪,曲俪一愣,她这是做什么? 就见舒心一步步的往后退着,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小样子凄婉动人,楚楚可怜的控诉着,“娘娘来絮華宫胡搅蛮缠,捏造一些子虚乌有的罪名污蔑我,真不知我舒心何德何能,竟值得你如此处心积虑的对付,一而再,再而三,无非就是容不得我在宫中,既如此,我也没本事出去,不如一死撩了娘娘的郁结,到也干净利落……” “主子……您……您这是干什么?”翘儿急的大哭,拼命的狰着,可这绳子越狰越紧,紧到她无法呼吸。 〇七 舒心微微侧身看着巧儿,嘴角渐渐扬起一道绝美的弧度,却让人觉得这是她活在世上的最后一抹笑颜,看着让人心惊胆寒。 “翘儿,好妹妹,是姐姐无能,救不了你。私通,何等罪名,我实在担不起,也承受不了这样的侮辱,今后更没脸面见人。姐姐先走,若有来生,你为主,我为仆……”说完,舒心闭了眼,在众人的惊愕中,扬起手中的簪子,狠狠刺进胸口! “住手!”当夏图殇反应过来,厉声制止时,才发觉,已经来不及了,舒心的身子正如风中的枯叶,缓缓瘫在地上。 他急速奔上前,抱起躺在地上的舒心,她的周围已被雨水冲了一片殷红,再看她的胸口,一根珊瑚珠贊深深的埋进肉里。 得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能对自己这么狠? 傻舒心!有什么事不能等他来在处理,有什么了不起的事值得她如此不珍爱生命,难道她不知,他有多喜欢她么?即使天塌下来,也有他,为她顶着。 曲俪站在傻了眼,皇上是什么时候来的?在那里站了多久? 她的心突突直跳,在宫中无论怎么作恶也未曾这么害怕过,因为她从未见过皇上用心的抱过什么女人。 可此时,尽管她在白痴,也能感受出皇上对舒心的关怀, 他能为她奔进雨里, 能发自内心的抱着她,手在她背后一下下的摩挲,曲俪甚至看见他手臂间夺涌而出的一股力量,抱着舒心的力量……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传太医!”夏图殇朝呆愣在身后的人怒吼,他慌了,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再抖。 抱着舒心奔殿内疾奔,走到曲俪身旁,他甚至懒得再多看这个女人一眼,咬牙切齿的扔下话,“你最好祈求舒心没事!她若有闪失,朕,绝不会轻饶你!” 曲俪身子一闪,幸好被身后的嬷嬷扶着。 婢女撑着伞,琦玥站在外面,静静的看着这一切,这一次,俪贵妃真的是拔了龙须了。 曲俪缓过神来,看着琦玥,神情从茫然无措到凛冽绝狠,看的琦玥有些心虚,缓缓转身,对身边的婢女说,“我们回去吧。”留下也没什么用处,也没人会注意,自讨没趣而已。 “站住!”曲俪上下牙齿打着驾,提着稠裙出来。 “贵妃娘娘有事?”琦玥一转身,‘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打的她耳朵嗡嗡作响,她捂着脸泪眼汪汪的看着曲俪。 “你这个叛徒,是你给皇上报的信!”她无比肯定,因为絮華宫被她控制了,根本没人出的去。“为什么?本宫那里亏待了你?” “舒心身子弱,经不起这么折腾。”琦玥委屈的咽下眼泪。她何尝愿意,后宫之中,每一个女人都是潜在的对手。可,想起舒心苍白的样子,实在经不起内心的谴责,几番挣扎,她还是奔去了交泰殿。 【晚上八点左右有更新,记得给我加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