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姐姐》 1 龙一涵一个人坐在窗边，头靠着大大的落地窗。手里握着咖啡杯，这个姿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变过了，杯里的哥伦比亚因为凉透所以颜色仿佛更深了一点。他的身旁放着一座奖杯，奖杯在窗外的霓虹灯的映衬下散着隐隐的金色的光芒。整个下午，一涵就坐在窗前，愣愣的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一动都没动过。眼前的这个城市，一涵已经生活了八年了，这八年，虽然早已习惯了这里的语言，虽然早已喜欢了这里的生活，但是这里，终究没有家，没有家的味道。想到这，一涵轻轻的叹了口气。黑暗中，一涵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一涵的助理轩彤看到屋里没有开灯，又看了看坐在床边愣愣出神的一涵，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走到一涵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时一涵的思绪才被拉了回来，回过头，看到是轩彤，微微的笑了笑。 “轩彤，我让你办的事儿怎么样了？” “已经办好了，喏，这是机票，还有你在临走之前需要办理的一些公务。机票是明天上午的，你应该还有时间处理，简单的看看，签个字就行了。但是我看你好像蛮累的，要不你今天早点休息，明天上午再看吧！” “哦，没关系，我今天一下午都没出门，休息的差不多了，嗯，这些文件先放在这，我明天上午看完再上飞机就好了！” “嗯，一涵，有的事儿虽然我不应该过多的劝你，但是我还是想问个明白！” “我知道，你一定不明白为什么我一定要回中国去！” “对，就是这个，你刚刚拿了国际电影的大奖，实现了你这么长时间的理想。可是为什么要在自己事业刚刚达到一个高峰的时候这么悄无声息的回中国去呢？” “轩彤，你知道的，八年，我八年没回去过了。” “是的，我知道，可是你现在看看，看看全美国的报纸，看看那些等着和你签约请你拍片子的公司，还有那些每天拿着你作品海报等着你签名的影迷。一涵，你坚持了这八年，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是，我是为了这一天。可是轩彤你别忘了，我坚持了这八年，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我承认，对电影，我有梦想。我想成为一个好导演。但是我做这些更是为了能回家，能不让我姐姐失望，能完成她对我的期望。” “好吧，一涵。也许你的选择是对的，不管你做什么，我希望你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你相信我。” “嗯，当然相信你啦，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了。你放心的回去吧，这边的事情交给我，有什么事情，我们电话联系就好了。” “好的，谢谢轩彤。” “好啦，别那么客气啦，啰嗦。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吧。” “嗯。” 轩彤放下手里的文件夹，转身走出了办公室，关上门之前，他回头看了看站在窗边的一涵，和他一起工作四年了，他对一涵再了解不过了。他给世人的永远都是冷面才子的角色，他才华横溢，年纪轻轻的就在电影界崭露头角，又刚刚得了世界的电影大奖。他，按理说应该是天之骄子，可是一涵背后的孤独和辛酸只有轩彤知道。看着一涵略略孤单的身影，轩彤轻轻地叹了口气，关上门走了。 轩彤走后，一涵随手翻了翻桌上的文件夹，想开灯看看那些文件，但是随即又放弃了这个想法。看了看机票，一涵的嘴角露出了少有的微笑，看着那个bei jing，他真的觉得离家又近了一点。放下机票，一涵又走到了窗边，看着街头的车水马龙，灯红酒绿，他又一次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思绪，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段曾经的日子。 十八年前，在北京的一个四合院里，住着幸福的一家四口，父亲是工厂的技术工程师，母亲是一所中学的教师。家里有一对相差四岁的姐弟。那个弟弟，就是现在的龙一涵。本来这是北京城里一户很常见但是很幸福的家庭，但是就在十八年前的一天，在偏远地区支教的母亲，为了保护学生，被倒塌的教室压在了废墟下面，永远的离开了这个家。而他们的父亲，因为伤心过度，去那个地方接母亲“回家”的时候，就再也没有回来。从此，这个曾经的幸福家庭破碎了，本来幸福的一家四口变成了姐弟俩相依为命，姐姐一蕾带着一涵过着本不属于他们这个年龄的艰辛日子。一蕾每天不仅要上学，还要四处找零工贴补家用，还要照顾一涵的饮食起居。一蕾用柔弱的肩膀撑起了这个濒临破碎的家。但是即使生活如此的艰难，一蕾仍旧非常溺爱，她觉得弟弟的年龄还小，失去了爸爸妈妈，就好像失去了整片天空一样。唯一能帮他重新找回快乐的，只有自己。所以一蕾省吃俭用，但是却让一涵衣食无忧的度过了童年。 一涵上高中那年，也是一蕾该上大学的时候。一蕾高考的成绩特别优秀她想读大学，因为她有一个想当编剧的梦想，所以多年以来她一直积累了很深厚的文学功底。但是开学前，她算了算自己和弟弟的学费，父母亲留下的积蓄已经不多了，这一个假期就算自己再怎么努力，打多少分工也是不能负担两个人的学费的，但是如果自己不读了，把这些钱留下来给弟弟，那么就刚刚好够一涵读完高中。如果一涵够争气，那么自己出去打三年工，挣的钱就可以给一涵读大学。想到这，她更坚定了自己放弃学业的想法，她想到南京去，到那去试试运气，虽然她是北京人，但是北京的发展越来越快，所有公司对职员的要求也很高，像她这样只有高中学历的是很难找到工作的。可是就在她将要打点行李南下的时候，事情却发生了转机。邻居王若平时和一蕾姐弟的关系都不错，她在电视上看到了北京的一个大的影视公司在为一部电影找一个女演员，在确定了消息可靠之后就拉着一蕾陪她去试镜。两个人到了那才知道，不是演员太难选，原来是导演太难缠，因为这部电影的前期创作倾注了导演的太多心血，所以在挑选女演员的时候，导演的要求也就格外的苛刻。一番折腾之后，没有表演经历的王若自然被淘汰了，可是在片场外和导演偶遇的一蕾却让导演格外的感兴趣。这个导演在国内也是小有名气的，但是对电影一窍不通的一蕾见到他只是像见到陌生人一样，礼貌的微笑。导演立马被一蕾身上的气质所吸引。还想着怎么之前在海选的时候怎么没注意这么个漂亮的姑娘。 “小姐您好，冒昧的打扰您。我是这个剧组的导演，想必您刚才也见过我了，请问您是来应聘这部电影女主角的嘛？刚才怎么没见到您。” 这位导演的突然出现，倒是着实让一蕾有点意外。她只是在片场外等着王若，没想到却见到了这部电影的导演。定了定神，一蕾不失礼貌的回答 “您好，我不是来应聘的，我是陪朋友来的，她应该刚刚参加完面试，我在这里等她。” “哦，那小姐有没有表演的经验啊？” “我没学过表演，也不懂。” 听了一蕾的话，导演略略的皱了一下眉头，但是很快又舒展开来，变成了和蔼的微笑。 “那小姐有没有兴趣到片场里试一下镜呢？不瞒您说，我为了这部电影的女主角简直是伤透了脑筋，也选了不少人。但是都不能让我满意。刚刚见到小姐您，我突然觉得您好像特别合适我这部片子的风格。所以冒昧请您答应我这个不情之请。 “可是……” 一蕾一下子犹豫了，正当这时候，王若从片场里走了出来，见了一蕾正准备大吐苦水，抱怨剧组的苛刻。可是没想到回头却看到了站在一蕾身边的导演。惊讶之余，她以为事情有转机，于是马上露出微笑。 “导演，您怎么会在这？” “哦，是这样，我刚刚在这里遇到了您的朋友，觉得她似乎很适合我这部片子的风格，想让她进去试一下镜，如果合适的话，可以做我这部片子的女主角。”王若听了导演的话，不免有点失望。但是马上就露出了些许的欣慰之色，看了看身边为难的一蕾，她冲着导演笑了笑，把一蕾拉到一边，小声的说 “一蕾，你的运气来了，这可是一个大剧组，要是能当上女主角，你说不定就火了。” “可是我没有表演经验，这方面我什么都没学过，怎么去应聘啊？” “人家导演说你行就行，反正就进去试一下镜。你想想，如果你真的成功了，那你和一涵以后的日子就不用愁了。” “可是……” “别可是了，这可是运气找上门来了，你就别犹豫了，傻丫头！” 导演看了看两人，走过来。 “怎么样？这位小姐，可以答应我的请求吗？进去试个镜，也许你真的和这部片子有缘。” 一蕾定了定神，王若坚定地捏了一下一蕾的手。一蕾看了看导演，坚定地点了一下头。导演如释重负的微笑了一下，就亲自引领着一蕾进了片场。一蕾想，也许她的机会真的来了，如果这次成功了，那么，也许她和一涵的好日子就来了。带着这个美好的愿望，一蕾的步伐变得更加坚定了些。 2 跟着导演进了片场，一蕾着实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眼前俨然是另一个世界，因为这是一部古装电视剧，所以布景完全都是古代的风格，里面很多工作人员在忙忙碌碌的工作着。看着那些微微有些刺眼的灯光还有那些叫不上名字的机器，一蕾有点微微发怔。导演回头看见一蕾有点愣神，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蕾这才回过神儿来。导演吩咐一个服装师把一蕾带到化妆间和服装室，帮她上装。走进那个女主角专用的化妆间和服装室，一蕾又一次吃惊的微微张开了嘴，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衣服，虽然都是古代的装束，但是每一件都是精心制作的，都很漂亮。化妆师把一蕾安排到化妆镜前，一点一点的帮她上那些“浓妆”，然后又帮她精心的挑了一身适合她身材和身份的古代服装。都换好后，一蕾看着镜中的自己，有点惊呆了，她从来没化过妆，也没看到过自己化妆的样子，从没想过自己会变成这样的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时化妆师小声的催促她 “小姐，我们出去吧，别让导演他们等急了。” “哦，不好意思。” 拖着及地的长裙，一蕾缓缓地从化妆间走出去，她出现的那一刹那，片场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工作去看她。就连导演组的所有副导演都站起来，用很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她看见到大家这样，更不好意思了，以为自己哪里不得体，显得有些慌乱。正疑惑着，只见导演几步走到她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露出了非常欣慰的笑容。转身告诉导演组的副导演， “还愣着干什么啊？快把小姐的基本资料留下来，然后给她选择适合她的服装和头饰，明天准备开机。” 导演转身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一蕾说 “小姐，恕我冒昧，您简直是太美了，这些天我们一直寻找的就是像您这样一位符合我剧中角色的女主角，今天终于被我找到了。一会儿我们坐下来详细的谈一下您的片酬问题！” 一蕾还有点微微发怔没有反应过来，随即又不敢相信的看着导演 “请问我是被录取了吗？” “是的，请问您在片酬方面有什么要求？当然，因为您是新人，没有什么表演经验。但是我们全剧组都被您的气质所吸引。所以我们可以请专人对您稍加培训。” “我真的可以拍戏了吗？” “是的，我们已经确定您为我们这部戏的女主角了。” 一蕾此时的欣喜溢于言表，当然，她不是为了自己可能即将成名成家，而是她觉得这回弟弟的学费有着落了。 “那么，请问小姐芳名？” “龙一蕾。” “好的， 龙小姐，您今天晚上可以回家去准备一下，我们明天一早到云南去拍第一场戏。我们的外景地在那里。” “要去云南？那么远？” “是啊，因为这部戏对外景的要求也很高，我们联系了很久才找到的。” “可是我家里还有弟弟需要我照顾。” “那……您能想想办法吗？我们找到您很不容易，实在是不想失去您这个最佳人选。这样吧，我们尊重您的选择，您今天晚上回家去考虑考虑，明天早上我在这等您，给我答复。如果您答应了，明天我们再谈片酬的问题。可以吗？” “那……好吧，我回去和我弟弟商量商量。” 换好了衣服出了片场，王若马上就迎了上来。 “怎么样？怎么样？导演怎么说？” “他们说录用我了。” “真的嘛？太好了一蕾，这么大的剧组，你离成名的日子不远了。你和一涵马上就有好日子过啦！哎呀，一蕾，你总算熬出头了。不用那么辛苦了。真好。可是你怎么不高兴啊？” “刚才导演说如果答应了，明天就要出发到云南的外景地去，可能将近一年不能回来，我不在家，一涵这又刚上高中，谁照顾他啊？” “他一个大小伙子，自己有什么不能照顾自己的？再说了，你这也不是为了他好吗？” “可是，我怕没人在身边管着他，他荒废了学业怎么办？” “你放心吧，我看一涵哪，那么聪明。到时候考上大学给你争气是肯定没问题的。你就放心吧，再说了，这不还有我呢吗？” “哎，你说的也是，我不去，再没有什么挣钱的法子比这更好了，回家和一涵谈谈吧。” “好，一涵那么懂事儿，肯定不能让你操心。走吧回家吧。” 3 回家的路上，一蕾顺便到菜场买了很多一涵喜欢吃的菜，今天这事儿对于姐弟俩来说算是个大好的事儿，应该回去好好庆祝一下。买好了菜，一蕾赶紧回家开始准备，菜还在炉子上的时候，一涵回来了。一涵一进屋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菜香味，这种香味，小时候是母亲的手艺传出来的，现在，姐姐的厨艺越来越像母亲了。那种香味，一直陪伴着一涵长大。一涵放下包，溜进了厨房，从后面抱住姐姐。一蕾倒是被吓了一跳，回过头看见是一涵才舒了口气。 “姐，今天什么好日子啊？做这么多好吃的！” “臭小子，吓了我一跳。是啊，我看你最近学习那么努力，所以小小的犒劳你一下。” “哎呦，今天我姐可是大发善心了，天天都板着个脸学习学习的，还知道惦记你弟弟的胃啊！” “你真没良心啊，我还不知道心疼你。再说，这饭我不做了啊，你自己吃生的吧！” “别的别的，姐。我错了还不成嘛！真是的。那你今天中午干嘛去了？” “中午？我中午和王若出去了，有点事儿！你快别在这给我捣乱，赶快去洗洗手，吃完了饭我有个事儿和你商量。” “哦，好吧！” 一涵疑惑的挠了挠头，转身走出厨房。洗好了手，没一会儿一蕾的晚餐就端上桌了。菜色真的是比平时丰富了很多。姐弟俩边吃边聊。但是一蕾故意没说要加入剧组拍戏的事儿。她怕万一一涵不同意，好好的一顿饭，两个人会吃的不开心。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一涵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 “姐，你这手艺真是见长啊，不是背着我悄悄报了厨师培训班了吧？哈哈！” “去，别开玩笑。吃饱了吧？” “嗯，吃饱了，姐，我也不能当吃白饭的啊，我帮你洗碗吧！你歇会儿！” “不用了，这几个碗一会儿我就洗完了，你休息一下然后进屋学习去吧。一会儿我去你房间找你商量点事儿。” “哦？这么严肃？那好吧，我先回房了啊！” 一蕾转身把碗收进水池，又擦干净了桌子。洗碗的时候，她故意磨磨蹭蹭的，她还没想好怎么和一涵说。毕竟一涵现在需要人照顾，而且她这一去就是一年多，一涵自己在家能照顾好自己吗？微微发凉的水浸红了她的双手。想了半天还是很矛盾。索性不想了，快速的洗好剩下的碗，擦了擦手。走进客厅，一看表，自己洗碗居然洗了半个多钟头。看来这件事情还真是很难说。定了定神儿，她敲了敲一涵的门儿。 “一涵，姐进来了。” 进屋之后她看了看一涵正在看的书，然后转身坐在一涵床上。 “一涵，你先停一会儿，姐有点事儿想和你商量。” “大小姐今天这么严肃？好，小弟洗耳恭听。” “嗯，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爸妈留下的积蓄不多了。这些钱现在只够勉强让你读完高中的。你这么争气，姐一定得让你上大学。所以……姐决定出去打工赚钱供你读书。 “什么？姐，那你呢？你不上大学了吗？你今年高考考的那么好，怎么能不读了呢？” “姐姐不读了没关系，但是你忘了吗？爸妈曾经最大的希望就是让你能上大学。” “爸妈不是也同样这样寄希望于你吗？姐，你是个女孩，要打工也不能是你去，我去打工，赚钱供你读书。” “傻弟弟，别说傻话了，你还没成年呢，打工又能干什么呢？” “可是，姐你打工又能干什么呢？” “姐要和你说的就是这个。今天下午我和王若出去就是为了这件事儿。今天下午姐陪王若去一个片场试镜，没想到她没选上，那个剧组反倒相中我了。那个导演说觉得我的气质适合这部片子的女主角。所以问我有没有兴趣拍电影。” “拍电影？不会是骗子吧姐，现在用这样借口行骗的骗子特别多。你别上当了。” “不会，姐看过了。人家那个片场大得很呢，而且那个导演也很有名气的。一定不会是骗子。但是，如果接下这个片子，大概要去外地拍摄，而且拍摄的时间也会很久。我想回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如果……你不想让姐去，那我就不去，再找找别的工作。” “要去哪？去多久？” “去云南，大概一年。” 一涵皱了皱眉头，不说话了。一蕾看着一涵的表情，她很为难，也很矛盾。她知道弟弟心里面的顾虑。但是她又不想失去这个难得的机会。 “一涵……你同意我去吗？” “姐，你能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吗？我明早再给你答复。” 一蕾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有点忧郁的点了点头。回头走出了一涵的房间。 4 这一夜，姐弟俩都各怀心思的辗转难眠。一蕾是有点忐忑弟弟的答复。她怕弟弟不会同意她去，但是如果她不去，那又有什么工作能让她在短时间内就攒够一涵的学费呢？一涵也是一夜都没睡，他想得倒是更让人难受一点。很小的时候，一涵相继失去了父亲母亲，现在姐姐是这个世界上自己最亲最近的人，可是姐姐现在也要为了工作离开自己，这一年的时间，大概是姐弟从小到大分开最长的时间了吧。此时的一涵心里也充满了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姐姐就可以拿着录取通知书，到自己喜欢的大学去学自己理想的专业。如果不是自己，姐姐也不用这么早就放弃学业，辛辛苦苦的每天奔波。如果不是自己，姐姐也不用为了工作的事情这么发愁。想到这儿，一涵的眼睛有点涩涩的难受。他想，还是让姐姐去吧，也许这个工作会让姐姐轻松一点。 第二天一早，一涵早早的起了床，收拾好了一切，还做好了自己和姐姐的早饭。一蕾从房间出来看到这一切，有点吃惊。但是看到弟弟的那张笑脸，她还是感到很欣慰。一涵把姐姐轻轻地推到卫生间，看着姐姐洗漱完毕，又干脆顽皮的把姐姐拦腰抱起，抱到了餐桌前。一蕾吓了一跳，随即挣扎这要下来。笑声充满了整个房间。吃完了早餐，一蕾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催促着一涵赶快上学去。她没有问一涵关于那个问题的答案，因为她尊重一涵的意见，一涵不想说的，她不会勉强。谁知道一涵轻轻地按住姐姐的肩膀让她坐下，自己坐到姐姐旁边，手紧紧地攥着姐姐的手。 “姐，昨天晚上我一直都在想你说的话。我知道你这么长时间所有的努力和放弃都是为了我。自从爸妈走了之后，你在我身上倾注了太多的感情。你也为了我付出了很多很多。这些弟弟都记住了，姐，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争气。我知道你这次答应去云南拍戏也是为了我，我没权利反对。因为我真的欠你太多了…… 这时候一蕾已经是泪流满面了，她听一涵说了这些话，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她擦了擦眼泪。摸了摸一涵的脸，微笑着说 “傻孩子，姐为你做的这一切都是应该的。这个世界上姐姐也就剩你这么一个亲人了，你说我不疼你还能疼谁呢？” “姐……” “好了不说了，快洗洗脸上学去吧，一会儿该迟到了。” “那姐你什么时候走啊？” “可能下午吧！” “什么？这么快？ “嗯，因为这个片子选演员花了太长的时间了，所以一旦定下来就得马上出发。” “那我去送你。” “不行，你下午得上课。” “姐……。” 一蕾突然把脸一板 “少废话，为了什么也不能耽误课。我会定时打电话给你们老师问你的情况。我要是发现你学习落下一点，你看我怎么收拾你。快点，上课去。 “那，你自己注意身体。常常打电话给我。 “我知道了，快走吧。” 看姐姐态度那么坚决，一涵这才一步三回头不舍得走出家门。他知道，和姐姐这一别，就得是一年以后再见了。关上门的一蕾，赶走弟弟的口气虽然决绝，关上门的态度虽然坚决，但是关上门的那一刹那，她的眼泪顺着眼角唰的一下留下来，她走到窗边，也想多看弟弟一眼。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一别就是一年。但是如果不坚决一点，她就会在弟弟面前掉眼泪。她不想让弟弟去送她，因为她受不了那种亲人分别的场面。 5 一涵一天都没什么心思上课。手里握着电话，拿起来又放下。他想知道姐姐是不是已经出发了，想知道姐姐带的衣服够不够，想知道姐姐第一次出那么远的门会不会不适应。他想打电话给姐姐，但是又怕姐姐知道他没好好上课。他把手机屏幕的灯按亮了又看着它暗下去。干什么都没有心思。终于，傍晚快放学的时候，姐姐终于打来了电话。 “姐，你到了吗？到云南了吗？”一涵有点焦急的问。 “嗯，我到了。昆明这边的气候好棒哦，天气也很不错。我们刚刚在宾馆落脚。” “那你适应吗？和家里这边的温差大吗？” “还好吧，没有家里那么热。但是让人很舒服呢！” “那你的东西带的够吗？需不需要有什么东西我寄给你？” “哎呀，不用啦！这边什么都有卖，再说我什么东西都带够了。你别担心我啊！”一蕾安慰一涵。 “那……姐，你好好照顾自己！”一涵有点哽咽。 “我知道，你别担心我啊，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学习。”一蕾的眼眶也有点红红的。 “我知道了。”一涵深吸了一口气，答应了姐姐。 “那，一涵我先挂电话了，电话费太贵了。等姐换了这边的号码再打给你。” “嗯，我知道了。姐再见。”一涵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 “再见。” 一涵挂了电话之后。拿着电话发了好一会儿呆。他和姐姐相依为命了十几年，这次分开了，才知道真的是分不开。他坐在操场边，手里拿着电话，强忍着眼角溢出的泪水。下午的阳光很刺眼，他就坐在阳光底下，地下的一片大大的投影，黯淡了他的心情。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手里拎着他的书包。一涵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抬起头，夕阳已经没那么刺眼了，悦薇疑惑的站在那，看着一脸忧郁的一涵。 “你怎么了？一涵。下午的课你都没上。老师还找你呢。”悦薇从小和一涵在一条胡同里长大，算是青梅竹马。她知道一涵不会轻易的自己远远地离开大家一个人躲起来，他今天这么反常的举动，一定是心里有事儿才会这样的。 “哦？下课啦？那我去找老师就说我不舒服吧。”一涵站起来要走。 “我已经替你请过假了，我问你话呢，你到底怎么了？”悦薇有点急了。 “我，没事儿。可能有点不舒服。天热，中暑了吧。呵呵。”遗憾故作轻松的回答 “你不是不常生病嘛！这次怎么了？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没有，回家吧。”一涵接过悦薇手上的书包，慢慢的往前走着，也不说话。 悦薇很纳闷一涵今天的样子。平时他虽然也冷冷的不太爱说话，但是对自己这个从小长大的朋友，他还是很健谈的。两家一直都是邻居，关系也很不错。一涵的父母亲早逝，从小到大悦薇家没少帮助一涵姐弟。所以两家关系也很好。悦薇看一涵闷闷的不说话，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搭茬，就也跟在一涵的身后慢慢的走着。盛夏的夕阳也带着余温，连空气都热热的，树上的蝉也会偶尔不安分地叫两声。路边的树绿油油的让人心醉。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一会儿就到了那条熟悉的胡同。一涵的家在靠前一点，走到一涵家门口，一涵打了个招呼就要进门，这回悦薇真的有点急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问了你一路了，也不理我，你到底怎么了？”悦薇因为天气热的关系，脸微微有点发红。加上有些气急，就更红了。 “我，真的没事儿。你先回家吧，今天我就不送你到门口了，我不太舒服。”一涵说完转身进了屋，关上了门。 悦薇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最后无可奈何的回家了。 一涵关上了门，他也觉得自己今天有点太不绅士了，但是实在是没心情，把书包放到沙发上，然后自己也就顺势的躺在了沙发上，叹了口气。一偏头，看到茶几上的一个信封，上面写着：一涵收。 6 一涵拿起信封，他认识这是一蕾的字体。他赶紧拆开信，展开信纸。一蕾清秀的字体映入眼帘。 一涵：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姐姐可能已经到了云南了。说实话，今天早上姐姐赶你走的时候，我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但是我没办法，这是我和你都要面对的分别，也许我的方式能减少一些我们的痛苦。 自从爸妈去世以后，这是我和你第一次分开，而且是这么长时间。姐姐对你有太多的不放心和不舍得了。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姐姐亲自照顾你的饮食起居，在任何方面，只要是我能满足你的，我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去满足你，我觉得你该和别的孩子一样得到相同的爱，我想让你知道，虽然你没有了爸爸妈妈，但是你还有姐姐。姐姐会一样的爱你。 现在面对生活和经济的压力，姐姐逼不得已必须要离开你一段时间，其实这样也好。我希望你能用这一段时间的自立让自己成为真正的男子汉。让你能够独自在这个社会上立足。毕竟，姐姐也不能陪伴你一辈子。以后人生的路，还得靠你自己去走。 读到这，一涵揉了揉发胀的双眼，他的眼眶有点红了。他又接着往下看 所以，在姐姐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不仅仅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更重要的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多想想自己的事情。你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该是你自己学会思考的时候了，关于梦想，关于未来，我希望你能有一个自己的目标。 我不在家了，你的学习成绩不能下降啊，就像我走的时候说的，我会随时随地抽查你的学习成绩，如果发现你偷懒了，我决不轻饶。你给我小心家法伺候。 好了，就写这些吧，好好照顾自己，我会想你的。 姐 字 看完了这封信，一涵不知道是该难过还是该高兴，总之心情很复杂。他拿着信封愣了好一会儿，默默地记着姐姐说的话。突然听到敲门声，他放下信封，很不情愿的走到门边。 “谁啊？”一涵不耐烦地问。 “是我。”门外传来悦薇的声音。 “哦，有什么事儿嘛？”一涵对待悦薇，还是发不起来脾气的。 “有没有事儿你不打算让我进去吗？”悦薇有点不高兴的说。 “我都忘了，嘿嘿。”一涵边说着边打开门。 门口的悦薇已经换掉了校服，换成了日常穿的家居服。随意扎起来的马尾辫，有一种清新的感觉。这可能是一涵能一直和悦薇做朋友的原因。她不像班里别的女生，每天不化妆不出门，早自习上装，晚自习卸妆。浓妆艳抹的。悦薇从来不化妆，只是在夏天偶尔嘴唇干的时候擦一点淡淡的唇彩，或者是一点点防晒的乳液。这样就很漂亮了。 “你干什么呢？”悦薇的疑问打断了一涵的思绪。 “哦，我在看我姐留下的信。”一涵故作轻松的回答，来掩饰刚才发呆的尴尬。 “我听我妈说了，你姐姐去云南拍戏了吧？是女主角吗？这可是好事儿啊！一蕾姐那么漂亮，就应该当明星的。你今天下午难过也是因为这事儿吗？” “啊，是啊，冷不丁家里就剩我自己了，不太适应。”一涵有点无奈的回答。 “对了，我妈说了，你姐不在的这段时间，让你去我们家吃饭。” “啊？不用了吧！我自己能照顾自己，替我谢谢阿姨啊！”一涵有点不好意思。 “什么不用啊，你连面条都不会煮，饿死怎么办？”悦薇毫不客气的揭穿他。 “我姐给我留了生活费……”一涵结结巴巴的说。 “你想天天出去吃啊，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奢侈啦？”悦薇打断他。 “没有，我的意思是出去吃小摊，每天吃饭的钱和买菜做饭差不多。” “地摊的东西多不卫生啊，生病了怎么办。你呀，还是听我妈的吧啊，别再固执了！”悦薇斩钉截铁的把事情定了下来。 “要不……要不我每个月给阿姨交生活费吧。”一涵实在推辞不掉就想了这么个办法。 “那我不管了，一会儿你和我妈商量吧，我先回去了，你快过来啊，都等你呢。”悦薇转身出了一涵的家门。 “那……我一会儿过去。”随着门关上，一涵说出了这句话。说实在的，让他一个大男生去邻居家蹭饭吃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人家盛情难却。 “哎，算了吧，还是先去吃几天吧。得自己学着做饭了。”一涵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关上房门到悦薇家去了。 7 悦薇家和一涵家住在同一条胡同里，离得不远。一涵慢慢的走着，虽然小时候父母忙自己和姐姐家总是去悦薇家吃饭，但是自从父母去世之后，姐姐慢慢的学会了烹饪各种菜色，每天都能让一涵按时吃上饭，所以说起来，一涵也是很久没到悦薇家吃过饭了。所以他还是有点难为情。正想着，走到了悦薇家门口，稍稍有点迟疑的时候，门开了，悦薇的母亲何阿姨站在门口。看见一涵，马上露出热情而和善的笑容。 “一涵哪，怎么傻站在门口，不进来啊？”说着上前拉一涵，把他迎进了门。 “没有啊，阿姨。我也是刚刚到。”一涵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呦，也不是第一次来阿姨家吃饭了，怎么还像个外人似的害羞啊！”何阿姨摸了摸一涵的头。 “呵呵，哪有啊。”一涵跟着笑了笑。 “走吧，快进屋吧，你叔叔和小薇都等你半天了。”说完何阿姨把一涵拽进了屋。然后自己进厨房去了。 进了屋，杨叔叔和悦薇坐在饭桌边，桌上的菜色很丰富，看来何阿姨是为了一涵的到来精心的准备了一番，这让一涵很感动也很不好意思。杨叔叔看到一涵来，脸上露出了与何阿姨同样的微笑。 “来啦，一涵。怎么着？今天陪叔叔喝点？”杨叔叔热情的说。 “我……”一涵露出了为难之色。 “爸，你别教坏他了，明天还得上课呢！”悦薇有点不悦的阻止父亲。 “哈哈，我是开玩笑的，哪能让孩子喝酒呢。你们俩快吃菜。一涵哪，多吃点，这些都是你阿姨为你专门准备的。” “对，多吃点。尝尝阿姨的手艺。来，喝点汤！”何阿姨从厨房端出来一盆汤，边走边说。 “你看，你来了，我爸妈都不管我了。净顾着关心你了。”悦薇打趣的说。 “这丫头，说什么呢。一涵都多久没来咱家吃饭了，你别闹他。”何阿姨有点怜爱的说了悦薇一句。 悦薇冲着一涵吐了吐舌头，继续低头吃饭。面对这一家人的热情，一涵有点不好意思的只顾低头吃饭，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涵哪，怎么样？冷不丁姐姐不在身边，不太习惯吧？”何阿姨关心的问。 “嗯，还好啦。姐姐说，我总得一个人面对这个社会，应该趁这个机会锻炼锻炼。”一涵回答。 “嗯，你姐姐说得对。大小伙子了，应该自己磨练一下了。”杨叔叔拍拍一涵的肩膀说。 “磨练是磨练，可是你现在还在长身体，还得上学。吃饭就来这吃吧，阿姨家就多副筷子的事儿。”杨阿姨询问一涵。 “阿姨，我正想和您商量这个事儿，我姐这一走就是一年，天天上这来吃饭，太麻烦您了。再说了，我都这么大了，也该学学做饭什么的了。将来我姐工作要是忙的话，我还能照顾照顾她。”一涵很认真的说。 “那怎么能行呢？你什么都不会做，在家又是火又是电的，我不放心。”何阿姨有点担心。 “我看没什么不行的，男子汉嘛。什么事都得有第一次。既然一涵自己有这个志气，那咱们就得支持。”说完转向一涵。“一涵，叔叔支持你，有什么厨房的事儿不明白就来问你阿姨，缺什么少什么也上这拿来。”杨叔叔又拍了拍一涵表示赞许。 “你呀，现在不是惯孩子的时候。他从来没做过饭能行吗？”何阿姨还是不放心。 “没什么不放心的，让孩子自己尝试尝试不是什么坏事儿。一涵，但是你记住，这永远都是你的家，哪天累了不想自己做着吃了，就上这吃来，想吃什么告诉你阿姨。” “成，我知道了，谢谢叔叔阿姨。”一涵不忘了道谢。 “那，你要是实在想做，明天放了学先让小薇陪你去市场买菜，她会告诉你怎么挑。然后明天晚上你过来，我先教你点最简单的菜。”何阿姨不得不妥协。 “嗯，我知道了，谢谢阿姨。”一涵高兴的说。 “不用谢，傻小子。今天这是怎么了，想着自己做饭了。看来还真是长大了啊。”何阿姨欣慰的看着他。 一顿饭就在四个人的笑声当中吃完了，吃完饭告别何阿姨一家人，一涵又回到了那个属于自己的家，屋子里冷清的有点发空。一涵扭亮了所有的灯，一个人坐在了沙发上。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孤独袭上心头。姐姐写的信还摊在茶几上，一涵把它拿起来又看了一遍，然后细细的折好，装进信封里。回到房间，他把信放到了自己的枕头下面，然后坐在书桌前，拿出书和习题本，开始静静地看书。窗外的月亮依旧挂在不远的地方，就像从前一样。 八 8 第二天一放学，一涵就拉着悦薇去了家附近的菜市场。一进市场，一涵问东问西的，搞得悦薇都不知道该先回答他什么再回答什么了。最后被一涵问的实在受不了了，于是她拉住一涵站在原地不走了，一涵很疑惑的回头。 “我说龙一涵同学，你能不能一个一个问题的问啊，你这样会把老师累死的。”悦薇憋着笑一本正经的说。 一涵看了看她可爱的样子不禁想笑，于是也顺着她的话开起了玩笑。 “是啊，杨老师，请您指教。在买菜方面，学生才疏学浅，老师您费心了。”一涵绷着脸说。 悦薇终于忍不住了，大声的笑了出来。一涵也跟着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两个人继续转市场买菜。这次一涵一个一个问题的询问着悦薇，悦薇告诉他哪些是应季的蔬菜，什么样的蔬菜什么样的才算是新鲜的。一涵详详细细的记住，就差用功到拿着小本本一个个的写下来了。买了菜，一涵就迫不及待地想回家去试试。匆匆和悦薇告别了之后就回家去了。 到了家，按照悦薇教的，把菜洗了，然后把米也洗了，准备下锅的时候一涵盯着厨房的锅碗瓢盆开始犯难了。 “怎么办？这个哪个先放下去哪个后放下去啊？”一涵自言自语的毫无章法。 “算了，不管它了，都放下去不就能吃了嘛！”一涵安慰自己。 一涵把菜扔进锅里，带进去了很多的洗菜水，锅里的油在他矛盾的时候已经开了。水和油相遇，整个锅瞬间就炸开了，油嘣的到处都是，大部分都嘣到一涵受伤。一涵冒着危险关了火，这才感觉出疼来，低头一看，手上和胳膊上烫坏了好大一片，好多地方都起了泡。他呲牙咧嘴的吹了吹，想起还饿着的肚子，没办法把锅里的狼籍收拾好。然后又重新谨慎的擦干了锅，控干了菜里的水，然后才把菜下锅，这次好不容易把菜炒好了，可是油盐掌握的不好，没办法，只能就着夹生的米饭一点一点艰难的往下咽。正艰难的吃着呢，一涵的手机响，一涵一看是姐姐，先稳定了一下呼吸，然后才接起来。 “喂，姐！”一涵的声音有点因为激动而颤抖。 “一涵，想姐姐了嘛？”一蕾在那边顽皮的问了一句。 “嗯，想了，姐，我天天都想你。你想我了吗？嘿嘿！”一涵也顽皮的回了一句。 “想，我不想我弟弟还能想谁！”一蕾有点怜爱的回答。 “一涵，你还好吗？”这才是一蕾最想知道的问题。 “我……挺好的！”一涵看了看自己烫伤的手臂，忍着疼回答。 “那就好，你这样姐姐就放心了。我在这边也很好，拍戏进展的很顺利，我已经能够熟练地掌握了。那你吃饭怎么解决的？” “我啊，昨天晚上在何姨家蹭了一顿，今天晚上，当然是我自己做的咯！”一涵还有点骄傲的回答。其实已经心虚的不行了。 “你？自己做的？别逗我笑了！你会做饭吗？”一蕾不信。 “不会可以学啊，也不能总去别人家吃啊！我一个大男子汉的，那多寒碜！” “行啊，我们一涵长大了啊。说得好，姐姐为你感到骄傲。那你的第一餐怎么样啊？” “还……可以啊！”一涵勉勉强强的回答。 “我看是还凑合吧。哎，一涵，我怎么听你声儿直哆嗦啊？你是不是哪不舒服啊？快告诉我，别瞒着我啊！”一蕾听出了一涵说话声音的异样，赶紧询问一涵。 “哎，姐，没事儿。我没不舒服，就是刚才做饭的时候不小心烫了一下。没什么事儿。” “你说你，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哪。不会做饭你做什么啊？这要是烫坏了怎么办哪？你让我在这怎么安心？”一蕾的声音最开始有点微微的发怒，最后变成了哽咽。 “姐，姐，你看你别哭嘛。没事儿，真的没事儿。你弟弟我的身体你还不知道，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我一会儿买点烫伤药明天就好了。姐，对不起啊，我不该让你担心的。”一涵听到姐姐哭有点自责了。 “臭小子，你就不让我省心。你呀！”一蕾嗔怪的说。 “我真的没事儿，姐，你别难过啊！呵呵，那个我出去买药了啊，你早点休息吧。有空常给我打电话。” “那行，你快出去买点烫伤药涂上，不行就去医院看看。好好照顾自己啊，千万别再受伤了。”一蕾嘱咐道。 “我知道啦，那我挂啦，姐，再见。” “再见。” 挂了电话，一涵看着那盘惨烈的菜，也没有想吃的欲望了，于是决定出去买点烫伤药，换了鞋，出门，刚到楼梯口，迎面就看见了来找他悦薇。 9 悦薇看到一涵，也有点意外。她看着一涵那张苦瓜脸，笑着走过来。 “我说大少爷，不行吧？自己做的菜好吃吗？”悦薇有点幸灾乐祸的说。 “好吃！喏，都让我胳膊和手吃了。”一涵说完把烫伤的胳膊和手给悦薇看。 “哎呀，这怎么弄的？怎么烫这么厉害啊？”悦薇看到一涵的伤，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着急的不行。 “没弄好那个菜，菜和油混到一起了吧。好在没破相。”一涵半开玩笑的说。 “还开玩笑呢你，这要是留疤了怎么办啊？”悦薇仔细的查看着一涵的伤口。 “不行，咱们得去医院！”悦薇说完拽着一涵就走。 “不用了吧，这么点小伤，买点烫伤药就行了。”一涵被悦薇拽的有点吃疼，又一听说要去医院，赶紧推脱。 “不行，今天必须听我的。一蕾姐不在家，我得好好照顾你！”悦薇一着急说出了这句话。 “照顾我？？”一涵有点疑惑地看着悦薇。“你还得你妈照顾呢吧！哈哈！”一涵笑着说。 悦薇也有点被刚才自己情急之下说出来的话搞得不好意思了，不由分说，抓着一涵的手就往医院走，一涵根本没办法挣脱掉。 好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家小型医院，晚上急诊有大夫值班。大夫仔细的查看了一涵的伤口，帮他处理了伤口，涂了药。又开了些消炎的药，嘱咐了点注意事项就让他们两个走了。回家的路上，一涵看着自己被缠着厚厚纱布的手臂，无可奈何的抖了抖给悦薇看。 “纱布缠得这么厚，这大热天的，你想捂死我？”一涵有点抱怨。 “那是医生缠的，又不是我缠的。”悦薇有点不满的还嘴。 “就是你吧，非要来医院。这回好了。三伏天，给我戴这么大一套袖，我不得中暑啊！”说完一涵做出了无可奈何的样子，佯装中暑。 悦薇看着他顽皮的样子，开心地笑了。用手推了推他。 “你啊，我看你一点都不难受。还能这么贫呢！” “我都这样了，再不自己找点乐儿，我还能活嘛我。”一涵苦笑道。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一边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突然悦薇不走了，一涵回头看她。 “一涵，咱们去公园走走吧，天太热了，我有点闷，不想回家。”悦薇有点闷闷的说。 “哦，好！”一涵被悦薇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有点发懵，就跟着悦薇的后面进了公园。两个人顺着公园的石子路慢慢的走着。仲夏夜，天还没有完全黑透，公园两边的草地上有老人在锻炼身体，也有中年人三五成群的聊天，还有在草地上闹作一团的孩子。时间有点晚，可是公园里还是很热闹。两个人慢慢的走着，谁也没说话，终于，悦薇打破了沉默。 “一涵，你以后做饭的时候小心点，别再受伤了啊。”悦薇用这个话题开了头。 “哦，我知道啦。你刚才嘱咐过了，怎么和我姐一样啊，啰嗦。”一涵有点开玩笑的埋怨道。 “你……我们这还都不是关心你嘛！没良心！”悦薇嗔怪道。 “好好好，我全盘照收你们的关心，谢谢谢谢！”一涵逗了悦薇一下。 悦薇笑笑，一涵看着她的样子，觉得有点奇怪。 “我说大小姐，你今天怎么了？这么深沉呢？” “我……有话对你说。”悦薇终于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面对着一涵，脸上的表情很严肃，看不出开玩笑的意思。 一涵看着她这样子，有点奇怪。但是看着悦薇，不像是开玩笑。于是也收敛了表情，静下来看着悦薇，准备听她说。 10 “一涵，我们是朋友吗？”悦薇一本正经的看着一涵说。 “是啊，当然是朋友啊，我们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一涵也一本正经的回答。 “仅仅……朋友吗？”悦薇有点吞吞吐吐的说出这句话之后脸就刷的一下红了。 “嗯？什么？”一涵有点被悦薇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丈二和尚了。 “我是问你，除了朋友呢？”悦薇有点急了。 “还是最好的好朋友啊！”一涵丝毫不了解状况的回答。 “你……你怎么这样啊？”悦薇是真的被一涵这种态度弄生气了。本来自己是个女孩，好不容易开口问出这样的问题，一涵居然还不解风情的装傻。悦薇看着这个眼前的袋子，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一时气结的她不知道说什么好。无奈，只能转身。 “我要回家。”悦薇只能这么说，但是其实是想让一涵哄哄她。 “那我送你。”一涵依旧不解风情。 悦薇看一涵这样，真的有点生气了。不理一涵，一个人赌气快步的走在前面。一涵不清楚状况，只能紧赶慢赶赶上她的脚步。到了家，悦薇连再见都没说，转身进了家门。搞得一涵在她家门口愣愣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走回家。 到了家，一涵冲了个澡。随便的靠在床上。 “她到底要和我说什么呢？”一涵自言自语的寻思着。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索性就不想了。空气很热，也没有想学习的念头。索性把电脑打开上上网。这台电脑，是他上了高中姐姐为了他学习方便特意攒了很久的钱才买的，为了这个，姐弟俩有几个月都没怎么吃过肉。买了电脑，还安了宽带。 一涵平时上网也没什么事情好干。就随便的逛逛论坛，写些东西，他从来不打游戏，因为他觉得那是既浪费时间又浪费精力的东西。逛着逛着，他偶尔看到了一个人写的一篇关于黑泽明《罗生门》的影评。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和《竹林中》他都看过，电影，和原著有什么不同的呢？他平时都不怎么看电影。应该说是因为不理解所以不喜欢吧。带着对《罗生门》的好奇，他从网上当了这部电影。 不长不短的时间，看完了这部电影，一涵彻底被折服了。他在感叹演员高超演技的同时更加佩服导演对这部片子的阐释，虽然是根据原著改编的，但是黑泽明却将它拍出了完全不同的风格。这让一涵觉得很神奇，也很佩服。他第一次觉得电影有如此之大的魅力。 一涵第一次在他的电脑上键入了关于电影的关键词。成千上万的电影介绍，影评和影片如同潮水般涌进了一涵的电脑屏幕。他感觉自己的两只眼睛已经完全不够用了，他理了理头绪，决定从电影的历史开始了解，然后在由着电影的历史慢慢的找不同的电影来看。他相信，他已经完全被电影的魅力所征服了。 整个晚上，一涵都沉浸在电影的世界里。他被安东尼奥尼的大师风范所感染。看完了《蝴蝶梦》，揉揉眼睛，一看表，已经快七点了，再看外面，天早已经大亮。他被自己的行为吓了一跳，自己都吃惊怎么会熬了一整夜。顾不上想别的，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一涵抓起了背包就往学校赶。进了教室刚刚好赶上上课铃打响。 第一节是班主任的历史课，真到上了课的时候一涵才感觉到精力不够用了。平时上课总能集中注意力的，今天两个眼皮总是打架，最后实在架不住困倦一次一次来袭，一涵终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梦了还都是女主人公站在古堡前的样子。 正梦着呢，突然感觉同桌在用胳膊肘撞他，坐起来，发现全班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班主任的脸色已经让一涵感觉到了些什么。 “龙一涵，下课跟我去办公室。”这是班主任李老师在他醒了之后对一涵说的唯一一句话。 11 “你怎么回事儿？上课的时候睡觉。我看了你多少次你知道吗？”李老师下课见到一涵劈头就问。 李老师叫李蓉，今年四十岁左右，三年前是一蕾的班主任，现在又教一涵。当年一蕾在她的班级的时候，因为学习成绩优秀，又很乖巧，所以李老师一直很器重一蕾，也很喜欢她。一蕾毕业，一涵考进了李老师的班级，因为了解到姐弟俩的身世，加上一涵也像一蕾同样的优秀，所以李老师特别关照一涵，对他视如己出。在生活上特别关心一涵，在学习上也对一涵特别严格。一涵平时在学校的时候叫李蓉李老师，私下有的时候就叫李老师干妈。 “我昨天晚上没睡好。”一涵带着倦意，但是又不敢对李老师的问话怠慢。 “没睡好，我看你最近就是根本没用心。你别以为我最近没观察你，你最近天天都心不在焉的，上课的时候总走神儿。我听说怎么着，那天下午你还逃课了是不是？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哈，你说，那天下午你逃课的事儿是不是真的？去哪了？”李老师越说越生气，她最近就发现一涵不对劲儿，总是觉得他可能是有点什么心事儿，没想到已经让他分心到这个地步了，所以今天到了不得不找他谈谈的地步了。 “我……那天是逃课了。”一涵结结巴巴的说。“但是我没出学校。”一涵辩解着。 “没出学校你也没在课堂。那也算逃课。说，为什么？”李老师真的有点动怒了。 “我，心情不太好。”一涵不想把姐姐去了云南这件事儿告诉李老师，他不想让李老师觉得自己自立性太差，离开姐姐一天都不行。 “行，你现在越学越出息。心情不好就能逃课。明天你心情不好你就能逃学。你再心情不好你还能干点什么？”李老师有点生气一涵的态度，像是在敷衍她。 一涵站在那低着头，不说话。他不知道能说点什么。他不想解释，也不想为自己开脱什么。错了就是错了。 “说话！”李老师这回是真生气了。 “我没什么好说的，我错了就是错了。您说怎么办吧。”一涵最后只能说这么一句。 “好，这是你说的。我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是吧？你就用这样的态度对付我是吧？行，你今天给我写一万字的检讨，好好地给我反省反省你最近的表现。写不完今天晚上你就别回家。明天早上让你姐来见我！”李老师用气的发抖的声音说完这些话，把一涵一个人扔在了办公室，转身摔门出去了。办公室的老师看着这师徒俩都有点发蒙了，这不是李老师平时最喜欢的学生吗？怎么今天两个人冲突这么大？平时谁也没看到过性情温柔的李老师发过这么大的火。 一涵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这时候他去哪找个姐姐来见李老师呢？没办法，先写检讨吧，转身回班级，找到纸和笔。班级不能呆了，下午还有李老师的课，办公室也不能去了，那么多老师看着，太丢脸了。一涵在走廊找了个比较隐蔽的窗台，开始写检讨。一万字，听上去简单，真的写起来就不那么容易了。一涵虽然说平时文笔还不错，但是他这次真的不觉得自己的错有多大，所以根本无从下笔。反复斟酌着词语的他，也顾不上来来往往的人用怎么样怪异的眼光去看他。 悦薇偷偷的来看过他两次，一次是中午，一涵没有去吃中午饭。悦薇想买了给他送去，但是还生他的气，索性想饿饿这个木头一样的男生。一次是下午放学前，悦薇看到一涵一个下午都没回来，有点着急了，放学的时候去看他，见他一整个下午动作都没变过，不免的有点为他担心。但是又不好说什么，就一个人先回家了。 一涵在走廊站了将近一天，总算把检讨凑到了八九千字，剩下一千多字实在是不知道写什么了，在他考虑要不要把弟子规抄上去凑字数的时候，李老师批完了作业来看他。李老师其实早就看到了在走廊里站了一天没动过地方的一涵，她有点心疼了，但是这个混小子今天实在是把自己气死了，就想让他遭点罪。没想到他连中午饭都没吃，就站在那一动不动的写那个自己一时生气说出来的一万字的检讨，她怕一涵的身体吃不消，才借着检查检讨的名义来看看一涵。当她看见一涵那些写得满满的检讨时，她的心又紧了一下。从一涵手里把检讨拿过来，看了看，转身走了，边走边对一涵说 “跟我回家吃饭。” 12 李老师家离学校不是很远。出了学校，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李老师几次想和一涵搭话，但是他都是低着头一个人走，要不就是偶尔的嗯嗯啊啊的回答着。丝毫不给人聊天的机会。他一脸有理的态度又一次让李老师有点气不打一处来，今天让他站了一天，又写了那么多字的检讨，是自己一时气急，有点过分。那他也不应该任性到这样啊。说真的，她还从来没看到一涵这样过，与其是说任性，倒不如是说有点叛逆了。想到这，她索性不理一涵了，一个人在前面气呼呼地走，本以为一涵能觉察到什么，上来认个错，可是也不知道怎么了，一涵今天就是自己低着头在后面走，也不说话。这倒是让李老师觉得有点奇怪了。没走多久，李老师家就到了。一涵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这吃饭了，李老师的爱人在外地工作，女儿也在学校住宿，一个星期才回来一次。以前一蕾学习忙的时候，有时候李老师就会把他们俩领回家来吃饭。所以三个人的感情才这么好。 进了门，李老师看了一眼还是低着头不说话的一涵，也挺无奈的。就说了一句，你自己坐，我去做饭。半个小时，饭做好了，李蓉出来叫一涵吃饭，发现他连书包都没拿下来，就在沙发上低着头坐着。她感觉太反常了，每次一涵来的时候都很高兴，而且会抢着帮她干点什么，这次非但没要求帮忙，反而还是很委屈的样子，她很纳闷。 “过来吃饭。”简单的四个字儿，代表着李蓉还在生气。但是她还是心疼一涵，毕竟站了一天，而且一天都没吃东西。一涵站起来去洗了手，坐到饭桌前，很少夹菜，只是往嘴里塞饭。李蓉不时的看看他，给他夹点菜放在碗里。这顿饭吃得很快，因为没有交流。两个人各怀心事的吃着自己的。 吃完饭，李蓉没着急收拾碗筷。她把围裙解下来放在凳子上。看了一眼一涵。正当一涵进退两难的时候，李蓉用不容置疑的声音说了句：“跟我进书房。” 书房，是每次一涵来复习功课和李蓉和他谈话的地方。李蓉家的书房不是很大，但是里面的藏书证明了书房主人的学识修养。墙上挂着几幅名人字画，有点陈旧的红木家具倒是更添了点书香门第的味道。 跟着李蓉进了书房，看着李蓉坐到了桌子后面，一涵没有坐，低着头站到了一边。 “你坐下，今天晚上我和你心平气和的好好谈谈。”李蓉发话了。声音虽然很温柔，但是里面带着那种不容置否的气场。 一涵坐到了李蓉对面，这时候他才抬起头。李荣看着他的脸有点震惊了。一涵的眼睛红红的，显然他哭过。他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今天的事儿真的让他那么委屈吗？但是因为毕竟一涵是个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了，她不能把这个男孩儿心中的秘密说破，她怕那样会伤害他的自尊心。 “一涵，这也没有别人了，你跟干妈说说，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李蓉心平气和的问这一涵，她希望自己的态度能让一涵把心里的秘密说出来。 “干妈，我知道我今天下午顶撞你不对，对不起，我错了。”一涵这时候终于让道歉的话说了出口。 “我没怪你，今天下午我生气也是罚你罚狠了，但是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怎么了。”李蓉还是很想知道事情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我知道我最近几天状态很不好。其实，是因为我姐。”一涵吞吞吐吐的准备说出真相。 “一蕾？一蕾怎么了？”李老师有点着急了。 “没事儿，她没事儿。就是我姐去云南了，一年以后才能回来。”一涵终于说出了原因。 “去云南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李老师有点疑惑。 接着，一涵把一蕾去云南的过程前前后后都和李蓉说了，证明了这才是这些天让自己分心的原因。李蓉也很吃惊，没想到是因为这么大的事情，还以为是因为一涵贪玩儿，没想到这孩子确实有心事，看着眼前这个有点伤神的大男孩儿，她更为了自己下午的决定后悔了。今天自己是有点不分青红皂白了。她看了一涵一会儿，发现一涵的眼圈又有点红了，她站起来，走到一涵身边，把他抱在怀里。 “孩子，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想哭就哭出来。今天哭完了，以后就是男子汉了。”李蓉心疼的说。 一涵没说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弄的李蓉心里也酸酸的。 “那你今天在学校怎么不说呢？还害得自己受罪。”想起今天下午的事儿，李蓉又是心里一紧。 “我不想让大家觉得我不能独立生活，不想让你们觉得我没用。”一涵咬了咬牙轻轻的说。 “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傻小子。”李蓉听见一涵略带稚嫩而倔强的声音，轻轻地笑了。 “我都长大了，这些事儿我都能克服。”一涵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李荣。 “好，说得好。姐姐会为你骄傲的，干妈也为你骄傲。”李蓉摸摸他的脸说。 “那你吃饭怎么解决的呢？是不是这几天一直饿肚子啊？刚才也没吃好吧？”李蓉想起刚才一涵吃饭的样子，很担心。” “我……正自己学做饭呢。”一涵有点心虚的炫耀着。 “你？自己做饭？”李蓉有点不相信的看着一涵。她这才注意到一涵受伤的手臂。 “这个，是个小意外。”一涵有点不好意思的抽回手。 “你啊，也不知道小心点。严不严重？”李蓉心疼的问。 “没事儿，过几天就好了。”一涵有点调皮的安慰着李蓉。 “那就行了，臭小子，今天气死我了你。去，把碗给我刷了。”李蓉爱抚的打了一涵一下。” “好嘞，我这就去。”破涕为笑的一涵一溜烟的跑到厨房。 听到水声的李蓉才反应过来，拍了一下大腿。 “不行，你那手还有伤呢，给我吧。你赶紧回家睡觉去，明天上课再睡觉你看我怎么收拾你。快去。”李蓉催促道。 “那，我走啦。明天我保证状态好。”一涵看了看时间不早了，也不好多打扰，就告辞了李蓉。 “走吧，臭小子。好好照顾自己。”李荣有点爱怜的嘱咐。 “遵命。晚安，干妈。”一涵顽皮的和李蓉道了再见。 13 从那天的开始，一涵每天都会很小心的安排着晚上熬夜的时间，尽量第二天不和干妈的课冲突。虽然是这样，但是毕竟一进入到电影的世界一涵就会情不自禁的沉浸到里面不能自拔，第二天几乎就一上午都没精神。眼看着上课越来越心不在焉，成绩直线的往下掉。他自己也干看着没办法，白天一没精神就暗暗的发誓晚上绝不熬夜，可是一到了晚上就不行了，电影一跃上屏幕的那一瞬间，一涵就完全被征服了。不仅如此，他每天把三餐减少到两餐，而且每顿吃的很简单。把省下来的钱全都用来买和电影有关的书。眼看着成绩一天天的往下掉，体重也一点点的往下掉。原来身材还算匀称的他变得越来越排骨了。看着他有如此变化的人，着急的可不止一个。第一个绷不住的就是杨大小姐。一天下课，她叫醒了正在昏睡中的一涵。 “一涵一涵！”悦薇略略有点使劲儿的摇着一涵。 “干嘛？”一涵挣扎着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他实在是困得眼睛睁不开，已经两节课过去了，还是不清醒。 “你跟我出来一下。”悦薇说完转身就出了教室，留下了一脸迷茫的一涵。 一涵反应了一会儿，站起来，追着悦薇出了教室，两个人到了操场上，悦薇猛的回过头看着一涵，一涵也愣住了。 “我问你，你最近是怎么了？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悦薇有点发怒了。 “我？这不是挺好的嘛！身体健康，吃嘛嘛香的。”一涵玩笑着打圆场。 “就你，都快瘦成柴火了，还吃嘛嘛香呢？”悦薇有点戏谑的问一涵。 “现在不是流行骨感嘛。我是个时髦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涵打趣道。 “你别开玩笑，我问你，你最近怎么天天都萎靡不振的呢，你别以为你天天躲着李老师的眼睛，你躲不过我。你说，你天天晚上都干什么？”悦薇逼问道。 “哎呀，我能干什么，学习，睡觉呗！”一涵掩饰着。他暂时还不想让悦薇知道他的秘密。 “你天天学习你成绩还刷刷的往下掉，你天天睡觉你白天还困成那样。龙一涵，你是不是拿我当傻子了？”悦薇真的有点生气了。眼看着一涵就是在骗自己。说完她扭过头不看一涵。 “哎呀，悦薇你别生气啊，我这几天就是有点累。”一涵看悦薇生气了，有点着急了。 “你去打工了？”悦薇扭过头问一涵。 “没有，谁能要我。”一涵自嘲道。 “那你还能干什么能让你累成这样的，你以前天天晚上也学习，也没看你这样啊。我现在都怀疑你晚上睡不睡觉啊。”悦薇终于看出了破绽。 一涵仿佛被人看破了心思一样，眼看着百口莫辩了。这时候响起来的上课铃算是把他救了，他没说话，赶快拉着悦薇进了教室。 这节是李蓉的课，一涵一点也不敢怠慢。努力的睁大了眼睛集中注意力。尽量不让李蓉看出什么破绽。可是他的努力在悦薇眼里就是一种勉强的掩饰。 “他天天晚上到底都干什么呢？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啊！”悦薇自己出神的想着。 而此时的一涵，也像是和悦薇心有灵犀般，他也在想对策怎么能把晚上熬夜看电影这件事儿瞒过悦薇。两个人都各怀心事的想着。 此时此刻的李蓉，别以为她被一涵的表象骗了。她也像悦薇一样，早就注意到了一涵这一阵子的反常。自从那天和他谈完之后，这才没几天，一涵又变成了这样。但是李蓉没声张，她打算看看一涵的期末考试成绩再说。 14 一转眼，一蕾去云南快半年了。一涵在这半年里学会了怎样照顾好自己，也看了更多的电影和学习了很多的电影知识。可是他的成绩，真的是一落千丈了。期末考试之后，成绩很快就出来了。李蓉坐在办公室里拿着成绩单眉头紧锁。班里的成绩倒是上升了很多，很多学生都进步了。可是让她困扰和生气的不是别人，就是龙一涵。一涵这个学期真的退步了很多，原来在班里总能名列前三名的他这次居然掉到了班里的中游偏后，李蓉仔细的看过了一涵的卷子，没有漏答的地方。那就是一涵根本就没用在用心学，也没有用心对待这场考试。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一下变成这样的呢？李蓉一个人心里直犯嘀咕。她放下成绩单，用手揉了揉太阳穴，站起来准备到班里去找一涵谈谈。拿着成绩单的她走到了班级，虽然说刚刚考完试，但是这个重点班的孩子还是很知道学习的，所有人都在埋头苦读，一涵也在看书，但是他看的是《解读电影》。李蓉走到他身边，想叫他出去，没想到一涵太专注了，完全没注意有人来。李蓉刚想拍拍他，顺便了扫了一眼一涵看的书。这一看不要紧，彻底点燃了李蓉的怒火。她一把抢下那本书，气呼呼的看着一涵。一涵也吓了一跳，自己太专注了，根本没注意有人过来。一涵下意识的站起来想解释，就听李蓉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 “出来！”说完李蓉就拿着一涵那本书转身出去了。 这时候全班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一涵身上。他们都以为一涵因为看课外书，只有一涵自己知道自己这次死定了。出了教室，一涵怯生生的走到了李蓉身边。站好，也不说话。李蓉回过头盯了一涵足足两分钟没说话，看来她气的已经不行了。一涵不敢抬头看李蓉，他知道自己这次犯了大忌，上课看课外书，前两天又刚刚答应李蓉好好学习，这次成绩又考成这样，数罪并罚，也要了自己的命了。 僵持了一会儿，李蓉一下子把成绩单丢到一涵手里。 “你自己好好看看，看看你这次考的。自己觉得特别骄傲吧。”李蓉气着说。 一涵听得出来，这是李老师的气话，拿过成绩单，他也没看。他自己当然知道自己考成什么样了。 “看啊，怎么不看？是没脸看还是不稀罕看？”李蓉再次逼问。 “我错了。”一涵知道现在李老师在气头上，可能道歉会好点。 “你错了吗？我看你一点都没错啊。你不是挺有理的嘛！你快垫底了你知不知道？还有心思看课外书。”李蓉气着质问他。 “我真错了，我……好好学习。”一涵小声的说。“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我那天和你说的那些话你都给我当耳边风是不是？你到底想不想好了？你姐一走，家里没人管你了是不是？你还考不考大学了？你看看你看这是什么书？《解读电影》，这和高考有什么关系？”李蓉看了一眼一涵看的书。 “其实，我也有话想对您说。”一涵鼓足勇气地说。 “你还想说什么？除了学习的事儿什么都别说。”李蓉打断他。 “我……不想考北大了，想考电影学院。”一涵最后一句话说的明显底气不足。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李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想考电影学院，放弃考北大。”一涵终于鼓足勇气大声的说出来。 “龙一涵，你混蛋！”李荣气急了，抬手就给了一涵一巴掌。一涵一下子愣住了，李蓉也愣住了。 “我有什么错？凭什么打我？我想考电影学院，那是我的理想。我知道，你们都想让我上北大，可是那不是我的理想，那是我姐的理想。我仔细想过了，我不能牺牲自己的理想，我不愿意上北大。我要考电影学院，我要当导演！”一涵梗着脖子理直气壮的说出了这些话。 “你没错，凭什么打你，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你自己多混蛋。我今天就打了我！”李蓉说完拿着一涵那本《解读电影》照着一涵身上劈头盖脸的就开始打，书抽下来的声音伴着李蓉因为生气的喘息声一下一下的打在一涵身上，也打在了他心里。他没躲，就那么直挺挺的站了。最后，李蓉也打的没力气了，把书丢到一涵身上，就一下子坐到了台阶上。一涵的身上和脸上，有很多地方都被书抽到了，破了好多。有的地方还流了血。可是他还是没动。 “你自己说你该不该打？你觉得你自己牺牲了，你牺牲什么了？你知道你姐姐为了你付出了多少吗？一蕾是个多好的孩子，为了你，她放弃了上北大的机会，就是为了把你供成才了，为了让你上大学。你现在这样，你说你对得起谁？”李蓉的声音都有点哽咽了。的确，一蕾成了她心里的一个伤。 “干妈……我……”一涵看到李蓉这么生气，他也觉得很愧疚，也很难受。但是他又不能放弃自己的梦想。他想试着说服李蓉。 “我现在不想听你说任何话，你给我滚。回去自己想想你干的那些混账事儿。”李蓉打断了一涵，而且打算把他赶回家。 一涵看着李蓉气成这个样子，又坐在地上。他走到李蓉面前，想搀扶她起来，谁知道李蓉根本都不看他，甩开他的手，自己站起来，趔趄了一下。一涵扶了一把，又被甩开了。看着李蓉的背影，一涵的心里很难过，在原地站了好久。 15 垂头丧气的回到家，一涵的心里很乱。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今天下午李老师的那一席话让自己觉得很内疚，也很矛盾。他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理想，但是这样必定会让姐姐他们都失望。今天下午鼓足勇气告诉李老师，都带来了这么大的反应。他不知道告诉了姐姐，姐姐会怎么样。他不敢想，也不想继续往下想。正乱着，敲门声打断了他。 一涵极不情愿的打开门，悦薇站在门口。不知道为什么，一涵看到悦薇，很混乱的心突然就镇静下来了。他把悦薇让进屋，就自顾自的坐在沙发上。悦薇也感觉到了一涵的不对劲儿，从下午他被李老师叫出去就再没回班级，谁想到一涵居然直接跑回家了！她哪知道事情的经过啊。 “你怎么了？”悦薇碰了碰低着头不说话的一涵。 “没事儿，有点不舒服！”一涵现在是不舒服，心里不舒服。 “今天下午李老师叫你出去没事儿吧？你怎么能上自习看课外书呢，还那么不警觉！”悦薇半开着玩笑的说。 一涵没说话，抬头看了悦薇一眼。这一抬头，悦薇才看到了一涵的脸。她惊呆了，一涵的脸上很多地方都肿了，手上也是，还有很多伤口流血了。 “你打架啦？”悦薇紧张的问，边问边查看一涵的伤口。 “没有，这些，李老师打的。”一看随手碰了碰自己肿起来的伤口。 “李老师？打你？怎么会呢？就因为看课外书？”悦薇发出一连串的疑问，她怎么也不相信平时那么温柔的李老师会下手这么重。 “不是看课外书那么简单。”一涵解释着。 “不是看课外书那么简单？那还有什么事儿啊？啊，对了，你这次成绩下降的那么厉害！是不是因为这个啊？那也不对啊，这也不至于啊！”悦薇有点自问自答的等着一涵回答。 “我……我说我不想考北大了。”一涵终于说出了答案。 “什么？不想考北大了！这可是一蕾姐和李老师对你最大的期望啊。你成绩那么好，不考北大不是可惜了吗？”悦薇也对一涵的决定感觉到不可思议。 “可是我现在更喜欢电影，我想当最棒的电影导演。”一涵一想到自己的理想，又理直气壮了起来。 “可是，可是你对一蕾姐怎么交代啊？李老师都这么大反应，你姐知道了不一定得气成什么样呢？她肯定不会答应的。”悦薇说出了最实质的问题。 “这就是我现在最担心的，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和我姐说。她肯定不会同意的。”一涵说完又无望的坐在了沙发上。 “那你就听一蕾姐的话呗！”悦薇劝慰一涵。 “你不知道我对电影有多痴迷，它对我的吸引远远大于什么北大清华，我现在的理想就是电影学院，就是当一个好导演。悦薇，你快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才能劝服我姐啊！”一涵一脸期望的看着悦薇，希望从她那能得到个好办法。 “那……”悦薇边说边坐在沙发上。“你得先说服李老师，让她帮你说服你姐。你姐不是和李老师感情最好了吗？那她一定能听李老师的话。”悦薇想到了从李蓉开始发动攻击。 “可是我现在根本说不动李老师啊。今天下午我刚说了几句，她就气得不行了，还把我打成这样。我要是再说，她非气出心脏病来不可。我哪敢再提啊。”一涵担心的也是有道理的。 “这样，李老师平时那么心疼你，她今天把你打成这样，肯定心里也不好受。明天你就这样去学校，她肯定会单独找你给你处理处理伤口什么的，到时候你找个她心情好的时候，好好和她说说。”悦薇这个主意倒是提醒了一涵。 “那……明天我先试试。”一涵打定了主意。 两个人正聊着，一涵的电话响，拿起来电话，倒是惊出了一涵一身冷汗。是一蕾。姐姐肯定是知道了学校考试了所以打来电话。一涵看看悦薇，不敢接。悦薇也看到了是一蕾的电话。用眼神示意一涵接。 “喂，姐！”一涵先打招呼。 “一涵，怎么这么久才接啊？”一蕾似乎有点着急了。 “哦，我刚才在房间，电话不在身边。”一涵敷衍着。 “吓我一跳。对了，你考试了吧？成绩怎么样？”一蕾直奔主题。 “啊？成绩啊，成绩还没出来呢！”一涵索性撒了个谎，因为那个成绩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和姐姐交代。 “这么慢啊？那好吧，成绩出来了打电话告诉我啊！”一蕾嘱咐道。 “我知道了姐！”一蕾无奈的答应着。 “啊，姐，我厨房烧的水开了，我先挂电话了啊，改天再打给你。”一涵又撒了个谎。 “行，你小心点用火啊。再见。”一蕾又嘱咐了一句。 挂了电话，一涵无奈的瘫坐在沙发上，看着悦薇。 “你可撒谎了啊！这成绩的事儿你怎么和一蕾姐说啊？”悦薇也替一涵捏了一把汗。 “我也不知道啊，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明天先和李老师谈谈再说吧！” 一涵若有所思的想着明天的计划，说实话，他也没什么把握，但是为了自己的理想和目标，龙一涵决定这次拼了！ 16 第二天一早，一涵还像往常一样去了学校。伤口，他只是把流血的地方处理了一下，也没擦药。她决定按悦薇说的，对李老师发动感情攻势。他想试试。也许这样真的就有效了。第一节就是李老师的课。一涵上课认真听着课，但是就是避免和李蓉有眼神的交汇，他是故意的，因为他怕自己的眼睛会出卖了自己。李蓉早就看到了一涵满脸的伤口，她也大吃了一惊，自己昨天是有点失去了理智，打了一涵。但是没想到下手会这么重，她甚至担心哪个伤口太深了，会不会在一涵脸上留下疤。所以，这一节课她也被担心困扰着，课也讲得心不在焉的，甚至有好多地方都出错了。底下的学生提醒了她好几次。一节课过去了，下课铃一响。李蓉简简单单的嘱咐了学生几句，倒是没有留下来解答问题，只是站在讲台上说了句， “龙一涵，跟我去办公室。”说完就自己先走出了教室。 这也是一涵预料之中的事，一涵和悦薇相视一笑，一涵甚至有点得意的就跟着李蓉走出了教室。李蓉走在前面，一涵就在后面低着头跟着，从班级到教室的路上，两个人一路无语。到了办公室，李蓉放下书，看了一涵一眼。出乎意料的是，她居然先和下节课的老师给一涵请了假。看来她也想和一涵长谈一下了。 “你坐下。”李蓉给一涵搬了个椅子，然后自己坐在桌前，开始翻抽屉，也不理一涵。 一涵坐在那看着忙碌的李蓉，心里有点打鼓，不知道李蓉到底要和他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那些话该不该现在说，如果现在说了，会不会事倍功半。正在胡思乱想着，李蓉又发话了。 “把椅子搬近点。” 一涵抬起头，看见李蓉手里拿的棉棒和桌上放的药水。他似乎知道了个大概。磨磨蹭蹭的把椅子搬到了李蓉旁边。两个人没有对话，李蓉用棉棒一点一点的沾着药水，动作很轻的给一涵涂到伤口上，偶尔还会用嘴吹吹。虽然她没说话，但是从动作上就足以表现她对一涵的心疼。想到这，一涵脸上露出了一丝微微的笑容。李蓉似乎觉察到了，停下来看了一涵一眼。 “臭小子，你笑什么笑？别在那自己美，你以为我原谅你了？你昨天说那么多混账话，把我气成那样，你以为就完啦？我告诉你，我要不是怕你毁容我才不管你呢，你就自己疼着去吧。”说完还微微加大了点手劲儿。 一涵脸上有点吃疼，但是还是微笑，没说话。他这傻傻的样子，把李蓉也逗笑了。擦完了药，李蓉端正了身子。 “说吧，我知道你肯定也有话对我说。” 李蓉这一席话让一涵有点意外，他没想到是这样的一个情况。这样反倒让他有点紧张了。但是想想早晚都要说， 索性定了定神，他张口了。 “李老师，今天我想很严肃的和您谈谈，昨天我们都不够理智。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诉您，我昨天说的话完全是我理智的思考了之后才决定要说的。但是我的态度可能不好，向您道歉。这一个学期，我天天上课没精神，今天我可以说实话了，每天晚上我都在研究电影，几乎彻夜不眠。有半年的时间了，我每天晚上都看一两部电影，然后写出影评，自己研究电影知识，还有蒙太奇技巧。这半年的时间，我已经从一个丝毫不懂的门外汉变成一个具备一定电影知识和基础的人了。通过这段时间，我发现我已经离不开电影了，我爱它，爱它每个镜头。我希望我自己将来也能成为一个成功的电影人，我希望将来世界的影迷也能为了我的作品而疯狂。我付出了努力，所以我坚定我不是痴人说梦。我不是不想完成我姐的梦想，但是那毕竟不是我的梦想，以我现在的成绩，我可以通过努力考进北大，但是那样我不会快乐。我用四年的时间学我不喜欢的东西，将来我也不会有大作为的。所以希望您能理解我，尊重我的梦想。 一涵一口气说完这些，然后就充满期待的看着李老师，希望能看到一线希望。李蓉听了他这些话也有些震惊了，昨天还以为是他不理智说出来的混账话，没想到今天听来却有几分道理，她相信一涵不会随随便便做没把握的事情。但是这样算不算纵容他呢？李蓉也矛盾了。她沉思了一会儿，拍了拍一涵的肩膀说 “你先回去吧，你说的话，我需要想想。希望你对我说的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李蓉决定考虑考虑一涵的想法。 “那，就是说您同意了？”一涵有点兴奋的说。 “我是说我先想想。你先回去吧。”李蓉看着一脸兴奋的一涵还想小小的打击他一下。 “哎，那我回去上课了！”一涵还是很兴奋！ 说完一涵转身就出了办公室。看着一涵离去的身影。李蓉想，也许真的该重新看待这个长大的孩子了！ 17 李蓉真的认真想了一涵说的话，她觉得有道理。她觉得一个快二十岁的大男孩是完全具备对自己未来的思考能力的。她被一涵说服了，她也被一涵对梦想的执着打动了。但是对于怎么告诉一蕾这个事情，李蓉也矛盾了。她知道一蕾为了一涵放弃了多少，她也知道一涵这个决定势必要伤了一蕾的心。一涵说想让她帮着劝劝一蕾，话虽这么说，虽然一蕾平时很听她的话，但是这次，她也很难开口。在纠结了几天之后，李蓉终于下定决心拨通了一蕾的电话。 “干妈，您怎么会给我打电话？是不是一涵怎么了？”一蕾一看到是李蓉的电话一点都不敢怠慢，接起来抢在李蓉前面先发了问。 “你看你说的，不是一涵的事儿我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李蓉嗔怪到。 “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干妈给我打电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一蕾听到不是关于一涵的，稍稍松了口气。 “你怎么样啊？自己去那么远，走的时候也不知道告诉我一声，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要不是一涵告诉我，我现在都不知道！”李蓉又想起了这茬。 “我这不是怕您担心嘛！”一蕾笑嘻嘻的解释着。在李蓉面前，她永远都是个孩子。 两个人东拉西扯了一会儿家常，李蓉想了想，又把话题引回一涵身上。 “小蕾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李蓉觉得电话里说这么大的事儿还是不方便。 “我啊，实话跟您说，不知道为什么，这边戏拍的特别顺利，再有一个月我就能回去了。提前了不少呢！这些我都没告诉一涵，想给他个惊喜，也怕他分心。您可得替我保密。”原来一蕾还有这么个秘密。 “那行，反正也不差这一个月，等你回来再说！”李蓉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您到底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啊？一涵怎么了？”一蕾的心又紧了起来。 “没事儿没事儿，回来再说来得及！”李蓉安慰着一蕾，怕她太着急了。 “真的没事儿？”一蕾还是不放心。 “真的没事儿，你快忙吧！我们等你回来啊！”李蓉嘱咐道。 “没事儿就行，那个干妈，我先挂电话了，下场戏就到我了，等我回去，就去看您啊！”一蕾匆匆的挂了电话。 “好的再见！”李蓉也纠结的放下电话。 这通电话打的是没意义的，但是虽然说该说的事情没说上，好歹一蕾快回来了。有的事儿还是当面说比较好。李蓉就看见一涵在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的。李蓉看了看他。 “干嘛呢你？有话进来说。”李蓉喊了一涵一声。 一涵被吓了一跳，但是还是鼓足了勇气走进了办公室。 “李老师，我想和您商量点事儿。”一涵吞吞吐吐的说。 “什么事儿？说！”李蓉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那个，我想请假！”一涵说完抬头看了看李蓉的脸色。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快告诉我！”李蓉心里一紧，自从上次她打完了一涵之后，一直都怕伤到一涵哪些看不到地方。 “我没有哪不舒服。我想请一个月的假。”一涵赶紧解释。 “什么？一个月？你要干什么？”一涵突然要请一个月的假，让李蓉感到很意外。 “那个，下个月电影学院就考试了，我这个月想在家好好复习复习，下个月去参加考试。”一涵进一步解释了一下。 “那也不用请一个月的假啊，你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嘛？”李蓉有点犯难了。 “我现在这样太分心了，而且我感觉很累。所以我想专心的好好复习一个月。”一涵的理由很充分。 “那，好吧。我帮你向学校申请。然后你专心在家复习，我每天去给你做饭！”李蓉替一涵想了这个办法。 “不用麻烦您了，我自己行的！”一涵推脱着。他不想再过多的麻烦李蓉了。 “行了，跟我你就不用客气了。臭小子，快回家复习去吧！剩下的事儿交给我！”李蓉说完就微笑着想赶他回家。 “哎！那我走了！”一涵也乐颠颠的出了办公室。他没想到这个假请的这么顺利。 送走一涵，李蓉还在想要不要把一蕾提前回来的消息告诉一涵，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但是想想还是算了吧，这段时间还是先别让一涵分心的好。理了理头绪，她决定还是先去教务处给一涵申请休假去了。 18 在李蓉的帮助下，一涵的休假手续很快就办好了！这回他总算能在家安安心心的和他的电影在一起了！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着身边他这一年攒下来的电影碟片和电影书籍，杂志，一涵信心满满的笑了笑。仿佛此时看到的就是电影学院的录取通知了一样。在得到了李蓉的支持后，他仿佛更加心安理得的研究电影了。他也想用这一个月的时间证明一下自己。 一个月，一涵把自己关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悦薇都不知道他这是哪根筋不对，偶尔来看看他，一涵也没有时间和她说话， 有的时候把家里的饭拿来给一涵吃，也是看着他吃，吃完就把餐具收走。两个人从来没有过多的交流。 但是虽然是这样，但是两个人却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产生了一种很神奇的默契。有的时候不用过多的语言，就能明白对方想说什么。一涵忙着备考，他不会想太多，但是悦薇的心里一天天的起了变化。她发现，自己是爱上了一涵，准确的说，现在是喜欢，因为她也不能确定自己这是不是爱。从一蕾走的那一天，她和一涵在一起的时间比以前多了，好像也更了解了这个从小长大青梅竹马的玩伴，随着两个人年龄的增加，好像也不是玩伴那么简单的了，青梅竹马，似乎才是两个人真正的关系。悦薇关心着一涵，关心着他的一举一动，上次一涵以为不会做饭受伤，悦薇心疼的好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觉，当时她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渐渐地明白了，这是担心一个人的滋味。看着如此努力向上的一涵，她更是为一涵深深的着迷。她坚定了自己就是爱一涵的想法，但是现在两个人的身份，她知道就算是大胆的说出来也不能被认可，她要等，起码要等到一涵考上电影学院。带着这个坚定的信念，悦薇更是细心的每天照顾着一涵。 李蓉隔几天就会来看一涵一次，每次看到一涵吃的也好，精神状态也不错，她也很高兴，顺便关注一下一涵的复习进度。虽然对于电影的东西，她几乎就是门外汉。每次来，几乎都能看见悦薇忙前忙后。身为过来人的李蓉当然明白了两个孩子，起码是悦薇心里起的小变化，但是她没说破，她觉得这样也许也好，两个人都很优秀，也许是一种推动。 眼看着一个月的时间快过去了，一涵还在忘我的复习，但是李蓉却在计算着一蕾回来的时间。一个月，一蕾就应该快到家了。自己是不是应该打个电话问问呢？李蓉矛盾了。此时此刻正在家安心复习考试的一涵可能不知道，姐姐回来这么大的事儿，自己还被蒙在鼓里。 李蓉坐卧不安的好几天，终于下定决心给一蕾打个电话。电话接通后，这次是李蓉先开的口。 “蕾蕾，哪天回来定了吗？”李蓉生怕让一蕾听出来自己不对劲儿。 “干妈，我这边马上杀青了，杀青之后我就能回去了，大概这周之内吧！”一蕾想了想回答说。 “那，你回来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李蓉想了这么个办法，好歹让一涵提前有个准备。 “不行啊，干妈，我这边具体时间还没定，而且我也想给你和一涵一个惊喜，我不会告诉您的！哈哈！”一蕾想了想决定卖个关子。 “这个臭丫头，那不行……”李蓉有点慌了。 “干妈 干妈，我这边还和助理商量点事儿，下一场戏马上开始了！我先挂了，回去见！”一蕾说完匆匆的挂了电话！ “哎！”李蓉叹了一口气。这会她是彻底不知道怎么办了。她想拿起电话打给一涵，都这个节骨眼了，她觉得应该让一涵知道这事儿了。拿起电话想了想，又放下了，转身拿起包，她决定亲自登门，这样说的才清楚。 19 一涵正在家一门心思的复习，但是李蓉的来访却没有让他感觉到有什么异样。因为李蓉这一个月隔几天就会来看他一次。但是让一涵没想到的是，这次李蓉来带来的这个消息对于正在备考的他来说，应该是晴天霹雳了。 李蓉一进门，一涵打了个招呼，拿了个饮料，就没过多的和李蓉交流，他现在一门心思都扎在电影里。仿佛那个小小的世界已经将他淹没了。李蓉自己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定了定神，绕过了地板上随处可见的碟盒，还有书和杂志。站到了一涵面前。一涵抬头看了李蓉一眼，低头继续写着影评。但是感觉有点不对劲儿，就抬起头。 “干妈，您，怎么了？”一涵有点诧异。 “一涵，你停一会儿，我和你说点事儿。”李蓉用了这样的开场白。 “那个，很重要吗？”一涵看了看手里的书和纸，他有点不想放下来，因为刚刚那部电影的影评，他刚刚写到慷慨激昂处。 “很重要。你姐马上就回来了！”李蓉看似很平静的说。 “什么？我姐？什么时候？”一涵这回彻底慌了神，手里的笔应声而落。 “这个星期。你们俩最近没联系吧？”看到一涵这个反应，李蓉反倒踏实了一点，毕竟一涵还没疯狂到连自己姐姐都不怕的份儿上。她捡起地上的笔，继续平静的说。 “那，您和她说我的事儿了吗？”一涵怀着唯一一丝期待说。 “没有，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李蓉面露难色。 “那，我怎么办？”一涵这回彻底的慌了。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你先复习你的，你姐回来，我亲自和她说。”李蓉安慰一涵，看着一涵有点惊慌的神情，她有点心疼了，面前这个孩子，一面是自己的理想，一面是姐姐的期望，他太难了。 “那，靠您了！”一涵最后只能无力的说。 “放心吧，你好好复习，我下午还有课，我先回去了。”李蓉嘱咐道。 送走了李蓉，一涵的心思完全放不到电影上了。他真的害怕了，他没想到姐姐这么快就回来了，虽然他一直都期盼着这一天，但是现在不是时候啊。他想了想自己最近的成绩，还有自己的表现。现在又请了一个月的假不上课，考电影学院。他现在的所作所为等于完全放弃了北大。他知道这么做是和姐姐的期望完全背离的，想到这，他略带惊恐和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怕看到姐姐失望的样子，他怕看到姐姐哭。他还记得当时姐姐离开家的时候他自己信誓旦旦做的保证。现在，那一切都成了泡影。他不怕姐姐骂她，不怕姐姐打他，不怕姐姐的家法。他最怕的是姐姐伤心呐。想到这，一边是理想，一边是亲情。一涵底下头抓了抓头发，他的天平彻底失衡了。 悦薇开门看见一涵这样子，以为是遇到了什么想不明白的问题，她像每天一样摆好了饭，来叫一涵。可是和每天不一样的是，今天一涵还是低着头坐在那没有动，她觉得很诧异，过来推了推一涵，还是没动。悦薇害怕了，她以为一涵不舒服，急急忙忙的把一涵扳正，一涵满脸泪水的样子让她惊呆了。过度伤心的一涵看到了悦薇，一把把悦薇抱在了怀里，放声大哭。悦薇被一涵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惊呆了，她不敢动，也没有回应。就任凭一涵抱着。一涵边哭边像发泄似说 “悦薇，你知道吗？我累，我好累啊！” 悦薇以为一涵是用脑过度了，就抬起手轻轻的拍了拍一涵的后背 “累了就休息一下，咱们先吃饭吧。你看你多丢人，累了都忍不了，还哭！”悦薇逗一涵开心。 “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一涵有点语无伦次的问悦薇。 悦薇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肩膀 “累了就休息一下，我陪你一起吃饭好吗？”悦薇安慰着一涵。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悦薇的声音，还有她说的话，一涵的心一下子平静了。他坐直了，看着悦薇，两个人对视着，一涵突然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悦薇的脸。他今天觉得悦薇特别的漂亮。悦薇被一涵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是转而又觉得很幸福。她坚定了自己心里的感觉，她知道她对一涵的感觉就是爱，而且一涵也一定爱他。 两个人就这么对着坐着不说话，慢慢的，悦薇闭上了眼睛，一涵慢慢的靠了上去。吻到悦薇嘴唇的那一刹那，一涵一瞬间清醒了，但是瞬间又被幸福代替了。这是一涵的初吻，也是悦薇的初吻。两张生涩的嘴就这样碰到了一起，一涵能感觉得到悦薇的嘴唇凉凉的。但是却有点抖。他心里暗暗的笑了一下，原来对面的佳人也和自己一样紧张。不知过了多久，悦薇的脸红了，她轻轻地推开一涵，说了声，先吃饭吧。然后就走进厨房。一涵愣了一下，马上傻傻的笑了，这一刻，他也确定了自己的感觉。 20 一蕾真的回来了！她一个人带着助理坐飞机回了北京。电影杀青了，首映了。在全国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大家都记住了一类扮演的这个清纯秀美的角色，也记住了龙一蕾的名字。一夜之间，一蕾就真的成了明星。她真的达成了自己的梦想，她现在最想见到的就是一涵，她想告诉一涵，姐姐已经能让他过好日子了。而此时还在家埋头苦读的一涵不知道此时此刻，姐姐已经和他身处一个城市。姐姐想给他的惊喜，此刻变成了惊险。 这一部电影让她一夜之间成名，她也顺理成章成了各大影视公司签约的对象。一蕾顺理成章的选择了国内最大的影视传媒公司。一蕾一下了飞机，就坐上了公司派给她的车直接回了家。到了家门口，拿出那串被自己天天戴在身上的钥匙，扭开门锁。这一刻她已经等了太久了。可是她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屋子里面的景象冲淡了一些她对于回家的欣喜。只见屋子里满地都是电影碟片的盒子，还有成堆成堆的书，而她朝思暮想的弟弟，此时此刻就坐在这其中，埋头苦读着。毫不理会什么人打开了家门。一蕾愣了一下，理了理头绪，她觉得这个时候的一涵应该是在学校上学的才对，怎么会在家围着这些东西忙得不可开交呢。带着疑惑的她站在门口好长时间没有说话。一涵以为是悦薇也没抬头。慢慢回过神儿来的一蕾慢慢的走进屋子，一边小心翼翼的绕过地上的东西，一边仔细的查看了这些东西的内容。当她看见满地都是电影的时候，想必也明白了一涵正在埋头苦读的东西也和电影。一瞬间，一种失望夹杂着绝望袭上她的心头，她感觉一阵眩晕，还好边上的助理扶住了她。此时的一涵，感觉到了屋子里的异样。不经意的抬头，他呆住了。一蕾虽然和走之前变化很大，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姐姐，一涵一下子就认出来了。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心跳都快停止了，甚至不敢相信这些都是真的，他呆呆的站在那，看着眼前同样不说话的姐姐。三个人就这么僵持着，助理似乎感觉到了两个人的异样。不好再停留，附在一蕾耳边，轻声说： “龙小姐，你们谈，我去车上等你。”说完转身悄悄关上门出去了。 一下子，房间里的空气变得更加尴尬和局促。一蕾原本想象的姐弟团圆的温馨画面全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自己一肚子的火气和弟弟的无语与慌张。 “你怎么没上学？”冷静了片刻，还是一蕾首先张嘴打破了尴尬，她希望听到一涵告诉她今天放假，或者是自己生病了不舒服。而这一地的狼藉，只是他的一时消遣。 “姐……。我！”一涵定了定神，结结巴巴的说。 “我问你怎么没上学！！”一蕾突然有点控制不住的大吼了一声。 “我……请假了。”一涵索性打算说出实情。 “为什么请假？你病了？”一蕾在期待着一涵的答案，尽管她已经预感到这个答案会让她失望。 “没有。我身体很好。我请了一个月的假，在家复习。”一涵平静的说。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他打算坦然面对。毕竟早晚都得让姐姐知道真相。 “复习？你刚高几你就在家复习。在家复习学校的课怎么办？你还考不考大学了？你还上不上北大了？再说你看的这都是什么？”一蕾翻了翻一涵桌上的东西。 “姐……其实我想告诉你！我，不想考北大了。我要考电影学院。”一涵终于鼓足勇气一口气说出了所有的话。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一蕾声音有点发抖的问。 “我说我不想考北大了，我要考电影学院……” “你混蛋！”一蕾气急了，一巴掌甩在一涵脸上，这一巴掌很重，在一涵的脸上留下了一个五指印，也把他打懵了。但是随即他又陷入了平静，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必然的。一涵站在那没说话，他想自己该说的应该都说了。 一蕾看着打了一涵这一下，她也愣了，从小到大，她一直都宠着一涵，从来没动过他一指头，今天居然下了这么重的手。 “你给我回学校上学去。”一蕾缓了缓神说。 “姐，电影学院马上就考试了……”一涵有点着急的据理力争着。 “电影学院？我这么辛苦的供你就是让你考电影学院的嘛？你对得起我吗？好，我让你考！”一蕾说完捡起来地上一摞电影的碟片狠狠的摔了下去，又拿起那些书，准备把它们撕碎，解自己的心头之恨。一涵一看急了，扑通一声跪在了一蕾的脚边，抱住了一蕾的大腿。 “姐，姐，求你，别撕。你撕了他们就是撕了你弟弟的梦啊！姐！”一涵哭着说。 一蕾被一涵的这一跪惊住了，眼泪刷的顺着眼角流下来，她无力的把书扔在了地上，举起拳头狠狠地捶打着一涵的后背，一下接一下，伴着自己的泪水。她心里的委屈谁能知道啊？她真的恨不得打死这个不争气的混账，可是她又舍不得。姐弟俩这一站一跪，眼泪都止不住的流着。 21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两个人的眼泪似乎都流干了，泪痕风干在脸上。一涵跪在地上，麻木的双腿早就没了知觉。一蕾，仍旧是一脸的伤心绝望。她真的没了主意，也没了办法。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但是好像对一涵一点都不起效果。一蕾缓了缓神，轻轻地推开了跪在自己身边的一涵，眼神里满是失望，但是她没看一涵一眼。踉踉跄跄的回了房间。一涵的双腿早就不听使唤了，姐姐虽然说是轻轻地一推，但是还是让一涵仰面摔在了地上。他躺在地上，也没动。一行泪水顺着眼角刷的留下来。 来给一涵送饭的悦薇全然不知道这一切，当她打开一涵家房门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她惊呆了，她看见仰面躺在地上的一涵，以为出了什么意外，扔掉饭盒，扑到了一涵身上。看见一涵睁着眼睛，而且呼吸都还正常，她放了心。但是仍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企图把一涵拽起来，但是这一切都无济于事。悦薇索性坐在了一涵身边，两个人谁都没说话。过了好久，大概是腿有了知觉，一涵慢慢的撑着自己站了起来，但还是站不稳，悦薇想要扶他，被他轻轻地拒绝了。 “我姐回来了。”一涵轻轻的说，然后就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一蕾姐回来了？怎么这么快？不是说一年吗？”悦薇不解。 “大概是提前结束了吧！……我姐她，什么都知道了！”一涵轻声说。 “什么？那怎么办？”悦薇不安的问一涵。 “我也不知道，她很伤心，把我打了一顿，让我回去上学，我没答应。现在她在房间里。”一涵有点无奈，又有点心疼。 “你就这么生硬的拒绝她？那一蕾姐多伤心哪！”悦薇也有点心疼一蕾。 “可是，早晚得告诉她啊！”一涵委屈的说。 “哎……现在怎么办啊？哎，对了，你给李老师打电话啊！”悦薇这个时候想到了李蓉。 “对了，我怎么没想到呢！”说完一涵就掏出了电话，没一会儿李蓉就来了，看了一涵一眼，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走进悦薇的房间。整个下午都没出来，至于两个人说的什么，一涵和悦薇一点都不知道。 一涵和悦薇一起去了市场，回来给一蕾熬了粥，煲了汤，还做了很多菜。做完两个人就静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像是在等宣判结果。 “你帮我给我姐送碗粥吧，她一个下午没吃东西了！”一涵不好意思进一蕾的房间，只能拜托悦薇。 “嗯！”悦薇点点头，走到厨房盛了粥，还装了几样清淡的小菜，放在一个大托盘了，敲了敲门进了一蕾的房间。但是不一会儿就出来了。 “怎么样？我姐吃了吗？”一涵迫不及待的问刚刚走出来的悦薇。 “一蕾姐不肯吃，但是李老师把饭什么的留下了，在劝一蕾姐吃，两个人还在谈。”悦薇有点无奈的说。 “哦。我知道了。”一涵说完又一下子坐在了沙发上。悦薇只好也陪他坐下。 屋子里的两个人从中午一直谈到晚上，屋子外面的两个人也就大眼瞪小眼的在客厅等了一下午。一蕾什么都没吃，一涵也是。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蕾房间的门终于打开了。但是出来的是李蓉。 “干妈，我姐怎么样？”一涵看见李蓉出来急匆匆的迎上去。 “你姐，还好。可能是下午太伤心了，现在有点虚弱。还是不肯吃东西，一会儿你们俩再给她送进去点儿热的吧。”李蓉有点心疼的安慰了一涵一下，她很欣慰一涵这时候关心的首先是姐姐的健康。 “一涵，我先回去，等一蕾气色好一点了你们好好谈谈。傻孩子，你也吃点东西，别把自己弄出病来了。”李蓉摸了摸一涵苍白的脸说。 “我知道，我没事儿！”一涵有点失望的答应着。 “那我先回去了！那个，悦薇，好好照顾一涵！”临出门，李荣突然意味深长的说出这句话。这倒是让悦薇和一涵都吃了一惊。 22 李蓉走了，扔下站在地中间错愕的一涵和悦薇。他们俩面面相觑看了好一会儿，有点不知所措。 “干妈……是不是知道了？”一涵吞吞吐吐的说。 “知道？知道什么？”悦薇有点不好意思的脸红了。 “知道咱们俩的事儿了呗！”一涵没看出悦薇的难为情，继续大大咧咧的说出了真相。 “什么事儿啊？真讨厌！哎呀，现在还有闲心想这个，赶紧去看看一蕾姐吧！”悦薇推了推一涵。 两个人一前一后都有点略带犹豫的走到了一蕾的房门前。最后，还是一涵小心翼翼的推开了一蕾的房间门。一蕾头发微微有点散乱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脸上的眼泪已经风干了，但是还是在脸上留下了痕迹。被子平平整整的盖在身上。刚刚悦薇送进来的饭还是原样放在一边没有动过。一涵看见姐姐这副憔悴的样子，一种强烈的自责袭上心头，他强忍着眼泪，拽了拽悦薇，意思让悦薇去劝劝姐姐。悦薇悄悄的走到一蕾的床边，坐下。 “一蕾姐，你起来吃点东西吧！”悦薇有点忐忑的摇了摇一蕾的被子。 见一蕾没有反应，悦薇有点着急了。 “一蕾姐，你别这样，这样会把自己身体搞坏的。一涵他都知道错了，你就别生气了！你这样我们都会心疼的！”一蕾心疼的继续劝着。而且不时的看了看一涵。一涵站在一边，一脸的纠结还有难以名状的心疼，他很揪心的看着姐姐憔悴的样子。看得出来，他很难受，也很自责。 这时只见一蕾轻轻地摇了摇头，眼泪顺着眼角刷的一下留下来，同时把脸别过去了。 一涵终于受不了了，他转身开门出去了，走到客厅，用手狠狠地砸着客厅的墙壁，一下一下，他把对姐姐的愧疚全都发泄在了面前这堵墙上了，第二下砸下去，一涵的手上就见了血。染红了墙壁，他不顾钻心的疼痛，一下接着一下的砸下去，手已经血肉模糊了，他还是不肯停下来。悦薇出来看见他这个样子，一下子扑上去抓住他的手。 “一涵，你别这样，你不能伤害自己！”悦薇抱着一涵也流下了眼泪。 “姐姐都让我伤害成那样了，我这算什么啊？”一涵有点失去理智了。 “那也不行，你再这样下去骨头会断的，手回废掉的！”悦薇死死地抓着一涵不放。 “我现在恨不得自己去死啊！”一涵彻底崩溃了，转身抱住了悦薇，放声哭了出来。哭累了，他像一个孩子般把头软软的靠在悦薇的肩膀上。悦薇感觉到了他的难过。她轻轻地抚摸着一涵的肩膀，让他能安定下来。慢慢的，一涵总算是平静了，悦薇把他拉到了沙发上坐下，拿出药水和纱布，用棉棒一点一点的给他处理伤口，可能是药水的刺激让一涵恢复了点理智，他渐渐清醒了。悦薇很快处理好了一涵的伤口，手包的像粽子一样，可是血还是浸透了纱布。 “咱们去给一蕾姐再做点吃的吧，万一一会儿她饿了想吃呢？”悦薇说完就拉着一涵进了厨房。一会儿一涵也好了很多了，亲自给姐姐做了很多东西。做好了，他看了看这些东西，又看了看悦薇。 “我不去送了啊，我怕一蕾姐骂我！”悦薇明白了一涵的心思，但是她还是想让一涵自己去送，自己去面对。 “那……那你陪我去吧？”一涵还是有点忐忑。 “好，走吧！”悦薇帮一涵把吃的放在托盘上，两个人进了一蕾的房间。 一蕾似乎还是不久前的样子，唯一不同的是，这回她睁开了眼睛，但还是看着天花板不动。悦薇推了推一涵，示意他走近点去说话。一涵小心翼翼的端着盘子站到了一蕾的床边，还是有点犹犹豫豫的。 “姐……起来吃点东西吧！”一涵终于开口了。 “是啊，一蕾姐，您都饿了一天了，吃点东西吧。”悦薇也帮着一涵劝着一蕾。 一蕾动了动，扭头看着两个人，表情很平静。这倒是让一涵心里有点不安。三个人僵持了一会儿， 一蕾轻轻地说。 “小薇啊，你先出去一下，我想和一涵谈谈。”一蕾终于说话了。 “哦？好好，你们好好谈，我把这个盘子拿出去！”说完悦薇推了推一涵，转身把之前的饭端了出去。 23 悦薇出门之前轻轻地碰了碰一涵，示意他好好地安慰安慰一蕾姐。一涵轻轻地点了点头，悦薇就放心的关上门出去了。把时间留给了这姐弟俩。 “姐，你先吃点东西吧！”一涵说着拿起了放在床边的粥碗，等着一蕾允许，就喂给姐姐吃。 “你先放下。”一蕾轻轻地摇了摇头，还是不肯吃。 一涵有点失落的把碗放到一边，转过头静静地看着姐姐。 “姐，你想对我说什么，就说吧。”一涵直奔主题。 “这快一年不见，你长大了不少啊。”一蕾倒是没把话题直接引到主题上面。 “嗯。”一涵答应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顺着姐姐的话往下说。 “自己也有主见了是吗？”一蕾接着轻轻地叹了口气。 “姐，你别这样。我知道我让你伤心了，可是……”一涵看到姐姐伤神的样子非常心疼的宽慰着姐姐。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这次离开家，就是为了让你能自己长大，没想到，真的长大了。”一蕾若有所思的看着一涵。 “姐……”一涵差点流下眼泪。 “一涵，你这次真的是伤了姐的心了。”一蕾说完眼泪又流了下来。 “姐，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一涵也哭了。 “算了，现在说这些都晚了。我看你已经决定了是不是？不管我怎么样你都会坚持自己的想法了是不是？”一蕾擦了擦眼泪，有点微微的发怒。 “姐，对不起！”一涵低着头不敢看姐姐的眼睛。 “我不听你的对不起。好，你现在也长大了。我给你两条路你自己选择。第一，你听我和干妈的话安安心心的上学，然后给我好好的考个大学。第二，你不是喜欢电影吗？好，你也甭考什么电影学院了，我把你直接送到美国去，我让你念最好的电影学院。但是，你给我记着龙一涵，你这次离开家，除非你拿到了世界的电影大奖，否则，你永远也别想进这个家门，我也再不是你姐姐！你自己想想吧。”一蕾说完这些，无力的看着一涵。她这是无奈之举，她想通过亲情给一涵下一剂猛药，让一涵放弃考电影学院。她有点期盼的等着一涵的回答。 “姐，不能这样！”一涵不可思议的看了看姐姐。摇摇头说。 “为什么不能？你现在长大了，自己选择你该走的路！”一蕾看着一涵浑身颤抖的样子，她也很心疼，她知道让一涵做这个决定，无异于用刀在扎自己的心。但是她还是不得已。 “姐，你要是生气，你打我，骂我，你杀了我都行。别这样！”一涵颤抖着声音说。 “你是我弟弟，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我不会伤害你！”一蕾等着一涵的回答。 “行，姐，我知道了。我选第二条路，我自己选的，我自己去承受。拿不到那个大奖，我决不回来见你。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出去。”一涵握紧的拳头松开了，他无力的站起身，却没有给一蕾想要的答案。 一蕾听到一涵的答案之后完全惊呆了，她知道这场赌她输了，她要亲自把弟弟送到那个陌生的地方，而这一别，却不知何年才能再见，也许就是永远。一涵摇摇晃晃地走出一蕾的房间，走到门口，一头就栽倒在地上，一蕾吓坏了，想坐起来却没有力气。在门外一直等着的悦薇扶起了一涵，一蕾看到一涵的头上磕了个口子，血顺着脸留下来。可是一涵轻轻地推开悦薇的手，打开房门出去了。 24 一涵走出家门，漫无目的的往前走。头上的血顺着脸颊留下来，路上很多人都对他指指点点的。悦薇在后面紧赶慢赶才追上他。 “龙一涵，你给我站住！你干什么去啊？”悦薇一把抓住一涵的胳膊。 “你别管我，我想走走，我心里很乱！”一涵想甩开悦薇的手。可是没想到悦薇抓的很死，并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不行，你流血了，先跟我去处理伤口。然后你想去哪我陪你！”悦薇看了看一涵头上的伤。 “这点伤没事儿，你先回去吧！”一涵擦了一下头上的血，甩开了悦薇，又一个人往前走。 “龙一涵！你站住！”悦薇真的急了，她很怕一涵有事，又快走几步抓住了他！ “你到底要干嘛？你让我静静不行吗？”一涵也急了。 “你先跟我去医院！”悦薇说完不由分说的拽着一涵就去了家附近的小诊所。好在一涵伤得不重，只是外伤，处理了一下伤口就没问题了。出了医院，一涵没和悦薇说话，他想自己走走，却不知道去哪。心里很乱，又不知道从哪说起。悦薇似乎洞穿了一涵的心思，她静静地跟在一涵后面，陪着她。又悄悄地给李蓉发了一条短信，想让李蓉去家里看看一蕾，她实在是不放心一蕾一个人在家。 李蓉收到悦薇的短信就急急忙忙的赶到了一蕾的家。一进一蕾的房间。一蕾还是仰面躺在床上，脸色很苍白，脸显然是被眼泪一次次打湿，她已经不去擦了。李蓉坐在一蕾的床边，心疼的抚摸着她的脸。 “孩子，怎么了？”李蓉帮一蕾拭去眼角的泪水。 “干妈，一涵快离开我了！”一蕾无力的说出这句话。 “怎么这么说？他是你弟弟，你们俩从小相依为命，他怎么能离开你呢！他要是敢离开你，我替你教训他！”李蓉安慰着一蕾。 “不，这次是我亲自把他赶出了家门的！”一蕾无力的摇摇头。 “什么？”李蓉有点震惊于一蕾这个答案，满脸的不相信。 一蕾慢慢的把事情的经过和一涵的反应都告诉给了李蓉。这倒是让李蓉没了主意，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看着眼前这个为了弟弟付出了几乎是全部的女孩儿，想想那个为了梦想艰难前进的男孩儿，这两个孩子现在似乎成了自己的全部。她不忍心让任何一个受到伤害。 “一蕾啊，你先别哭，也别难过！干妈再找一涵谈谈好不好？没准儿那小子刚才是犯浑呢！”李蓉定了定神安慰着一蕾，其实她也没了主意。 “我也希望他刚才说的都不是真的啊！”说完一蕾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安顿好了一蕾，李蓉走出房间，拨通了一涵的电话。 25 一涵还在外面静静的走着，手机却不停地在响。他知道是干妈打来的，可是他却不想接。但是电话却在不停地响，异常的坚定。最终无奈还是接了起来。 “涵儿，你在哪？”李蓉抢在一涵前面先发问。 “我……我在外面！”一涵有点莫名的紧张。 “你自己吗？”李蓉有点担心。 “啊？不……悦薇和我在一起！”一涵转身看了看身边的悦薇。悦薇还是静静站在他身边。 “你能回来一趟吗？” “回哪？学校？一涵有点不明白。 “不是，回家，我在你家。快点回来吧孩子，我等你！”李蓉说完匆匆挂了电话，说实话，她很怕一涵拒绝。 挂了电话，一涵拿着电话在那出神。过了好久，悦薇感觉他不对劲儿，拍了拍他。 “怎么了？谁打的电话？” “哦，是干妈！她让我回去，她在我家。”一涵机械的回答着悦薇。 “那回家吧！别让李老师着急！”悦薇把手搭在一涵的肩膀上。 “嗯。”一涵把悦薇的手从肩膀上拿下来，握在自己手里。这倒让悦薇有点小小的不安了，但是很幸福，因为一涵很少在公共场合和她牵手。一涵似乎感觉到了悦薇的不安，轻轻的捏了捏她的手。 “对不起，薇薇。这段时间都是你为了我在忙，都忽略你了！现在我把上学的事和姐说了，不管她什么态度，我都不会放弃梦想的。等过一段时间，我把我们的事告诉姐姐。”一涵觉得这段时间一直都是悦薇在陪着他，为他吃了很多苦，觉得很抱歉。 “哎，我不要你的道歉啦。我只要你好！”悦薇抬起头捏了捏一涵的鼻子，调皮的一笑。 “嗯，咱们回家吧！” 两个人到了家，打开门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李蓉。手还没来得及放开，李蓉就看到了他们。悦薇想把手抽出来，但是一涵还是死死地攥着。仿佛在告诉悦薇：反正干妈都知道了，怕什么！李蓉看到两个人手拉着手进来，倒是没什么意外。她冲着两个人微微的一笑。 “回来了？快过来坐下！”李蓉往沙发的边上挪了挪。给两个人挪出了位置。 一涵拉着悦薇坐到了沙发的空位上。见李蓉看着自己和一涵，悦薇有点不好意思的抽出手，低下了头。 “呵呵，还不好意思了。”李蓉笑笑。 “干妈，你找我有事？”一涵还是看出了李蓉的心思。 “嗯，干妈想找你聊聊。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打架了？”李蓉抬头看到一涵头上的纱布。 “没有，打什么架啊。不小心摔的。”一涵下意识的摸了摸头上的纱布。 “傻孩子。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姐姐心里也不好受。她刚才流着眼泪告诉我她快失去你了，我问她怎么回事，她才告诉我她让你做的选择。孩子，你真的想好了吗？想出国吗？你要知道你这一去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你真的是想好了才做的决定吗？别和你姐姐赌气好吗？姐姐也是为了你好，可能方式有点不当，让你觉得有点被逼迫的感觉，但是你得理解姐姐的苦心啊！你知道她让你选择她多难受，多舍不得你嘛？”李蓉说到最后情绪激动几近哽咽，她太心疼这两个孩子了。哪个都舍不得伤害。 “李老师，您先坐，我去给你们拿点水喝。”悦薇说完站起身去了厨房，一涵在她站起来的那一刹那看到她眼里面闪闪发光。 26 “我想好了！”一涵果断的回答，似乎显得有点决绝。“既然姐姐不同意我念电影学院，而我又不想放弃电影。那么我出国去学习，是唯一解决的方法。我知道，姐姐是想逼我放弃，我也知道她说出来的话绝对不会改。所以，这次我也想逼自己一次，迈出了这步我就不会后悔。我会成功的！可能我的决定对于姐姐，对于你们和我来说都显得太绝情了，可是我也很为难！”一涵一口气说完了这些。 “我知道孩子，我知道你为难！可是你要考虑清楚啊，我不懂电影，但是我也知道你姐姐说的那个奖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得到的，你才这么小，还没开始学习，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做到这些啊？你做不到就真的不回来了吗？”李荣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里酸酸的，她甚至有点恨一涵的一根筋了。可是还得劝下去。 “既然姐姐想让我做到，我就会做给她看的！”一涵说完抬头看了看一蕾的房间。 “那小薇呢？你想过你走了，小薇怎么办吗？”李蓉一下子想起了悦薇。悦薇听到李蓉提到了自己，手里面的动作慢下来，她也想知道一涵打算怎么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 “薇薇……我不知道！她会等我吧？”一涵犹豫着。 “你想让她也赔上青春吗？”李蓉质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我尊重她的意见。”一涵心理矛盾着，是啊，难道要悦薇为他守着这个没有期限的目标吗？难道要让悦薇这么无休止的等下去吗？ “龙一涵，你给我听着，无论你什么时候回来，无论你这一辈子怎么样，我都等你，我等定你了！”悦薇听到了一涵的犹豫，从厨房里冲了出来，她气一涵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点信心都没有。 “薇薇……”一涵站起来，把悦薇抱在怀里。“对不起，我不该不信任你，我会努力地，你等着我！” “嗯。”悦薇在一涵怀里重重地点了点头。 李蓉看着面前相拥而泣的两个孩子，她知道，想说服一蕾不可能，想说服一涵就更不可能了。看来这对姐弟是注定要分开一段日子了。想到这，李蓉的眼圈红了，轻轻地摇了摇头。 一直躺在房间里的一蕾也听到了外面三个人的对话，当她听到悦薇那一席话的时候，她有点小小的震惊，但是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一涵的决定。看来这个孩子是太像自己了。他决定的事儿没那么容易改变。 “我真的亲自把他逼出了家门？”一蕾轻声的自语。一行眼泪顺着眼角一下子留下来。她无力的摇了摇头。 27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一涵下定决心要走之后。姐弟俩就像别着一股劲儿一样。一蕾强打着精神帮一涵办好了国外的学校还有出国的手续，一涵也自顾自的在学校办了手续，然后快速的打点好了行李。两个人的交流极少，他们都知道对方心里的疙瘩没有解开。 出国的日期很快就到了。一涵的行李很简单，一大早李蓉和悦薇就赶到一涵的家里。她们也不知道，一涵这次一走，要多久才能回来。奇怪的是，今天早上一蕾却没有起床，李蓉来了之后敲了好一阵子门，一蕾也没有开。李蓉有点着急的看了看一涵，一涵盯着姐姐的门看了一会儿，艰难的笑了笑。 “姐姐最怕这种离别了。我想她今天早上想睡懒觉了！我们走吧！”说完拽着行李就要出门。 “等等一涵，你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不能不和你姐见一面儿！”李蓉似乎比一涵还要不甘心。 “一蕾，开开门！一涵要走了！”李蓉又敲了敲一蕾的门。 门里还是默默的没有声音。 “一蕾，一涵走了就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了！不见他一面你会后悔的！”李蓉敲门的声音都有点气急败坏了！ “算了，干妈！别为难姐姐了！”一涵说完走到一蕾的房门前。“姐，我走了！别怪弟弟，弟弟不会给你丢脸的，你等着我回来！”一涵说完擦掉了脸上的眼泪，走出了家门。房间里面的一蕾，躺在床上，早已经是泪流满面！其实，她很早就起来了，换好了衣服，化了淡淡的妆，可是临出门的时候她犹豫了，她不知道自己是难过还是气没消。听着房门关上的声音，她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停跳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悲伤和难过一下子袭上心头，坐了一会儿，她胡乱的擦干了眼泪，拎着包儿出门了。 早上的交通高峰过了，一涵到机场很顺利，拿着很少的行李，他在和李蓉还有悦薇告别。 “回去吧，我能照顾好自己！”一涵强打着精神，勉强的微笑着。对面的两个女人早已经泣不成声。一涵把这两个年龄不同却对自己很重要的女人抱在怀里，低声的安慰着。他知道自己这一走，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和他们见面。 远处的机场门前，一蕾的身影闪进了候机楼。她默默地注视着这三个人。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过去。 “好啦，不哭了！你们俩一哭我更难过了！我会平安的回来的！而且会学有所成的很快回来的！放心吧！一涵轻声的安慰着。 “薇薇，好好学习！别让干妈失望！替我去上北大，也是替我们去上北大！等着我回来！我爱你！”一涵趴在悦薇的耳边轻声的说。 “还有，替我照顾好姐姐！一涵想想一蕾，补充了一句。 “干妈，我走了！您注意身体！”一涵抱了抱李蓉。 “我知道，你也好好照顾自己！有时间多给你姐姐打电话！李蓉轻声嘱咐着。 “那，我走了！你们保重！”一涵说完看了看面前的两个人！还不忘环视一下四周。他希望有奇迹出现。看了一圈没有看到一蕾，他有点失望的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安检口！ 远处的一蕾在最后一刻想几步赶上去，可是还是收住了脚步看着一涵进了安检口。眼泪又一次顺着眼角流下来。 这一别，不知何时重逢。 28 当当当，轻轻地敲门声。一涵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透过大大的玻璃窗照进房间。 “你在床边睡了一晚？”轩彤敲过门一进屋子就看到窗边的一涵。 “啊。昨天晚上靠在这看夜景，想了想以前的事儿，就睡着了！”一涵站起来揉了揉僵硬的脖子，活动了一下身体。看来这一夜真的是过得挺艰难的。 “那我叫人把早餐送上来！你洗个澡换个衣服吧。飞机还有一会儿！我昨晚送来的文件和剧本你没看吧？”轩彤低头看了看原封未动的文件夹。 “嗯，昨天送来后没想看，想等晚上静静再说！没想到一下就睡着了！”一涵抱歉地笑笑。 “没怪你啦！你最近也是太累了！这样吧，你先洗澡，我叫人拿早餐给你。然后文件能处理的就在车上处理，处理不了的剧本你拿回国慢慢的看。然后传真或者e—mail给我都行！” “那好吧！我先去洗澡！”一涵冲着轩彤笑笑就走进了办公室里面套间的浴室。温热的水从莲蓬头里直直的冲到一涵的身上。他慢慢的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一刻的轻松。从那部电影开拍开始，一涵不知道多久没这么轻松地洗过澡了！如果时间允许，他一定会好好的把自己泡在浴缸里放松一下。可惜，还要赶飞机。但是这次，他是真的心甘情愿去赶飞机。 洗好澡，换好了衣服。简单的吃了早餐。一涵坐上了开往机场的车。一路上，轩彤陪他坐在车的后面，面对面的陪着他处理剩下的那点公务。看着一涵略略带着幸福和紧张的笑容，轩彤微微的笑了。 “笑什么？轩彤？”一涵听到轩彤浅浅的笑声抬起头问。 “没什么，我笑你，要回家了高兴得像个孩子！” “呵呵，我倒是真的希望我自己还是个孩子！我早就该回家了！”一涵好像是话里有话般的淡淡的说了一句话。脸上的笑容化成了浅浅的一声叹息。 “这不是马上心愿就达成了嘛！还叹什么气啊？” “也是！这些手里的东西我都处理完了！个别的意见我都写在上面了！你回去帮我部署一下就可以了！下部电影就按咱们商定的那么开拍，导演人选也定了吧！这个戏我先不拍了！你多费心了，轩彤！”一涵合上文件夹，把刚刚写好的文件递给轩彤。 “你放心吧，这边有我。你好好的回家度假吧！”轩彤结果文件夹，笑笑。 也许是老天心疼一涵的思乡心切，去机场的路很顺，没有堵车！轩彤把一涵送到了安检口。两个朝夕相处了四年的男人大大咧咧的拥抱了一下算是短暂的告别。“轩彤，多亏你了！谢谢！”一涵紧紧地抱住轩彤 “说什么呢？兄弟！回家去看看吧，我等着你回来！”轩彤也紧紧地回报一涵。 一涵带着简单的行李，过了安检。看着一涵的背影，轩彤欣慰的笑了。 过了安检，一涵还是有点紧张。不停地看手机，想要给谁打电话，又好像是要打电话。他略带忧郁的样子引起了旁人的注意。虽然戴着大大的太阳镜，可是还是被人认出来了。虽然是在特殊候机厅，但是人们有的甚至夸张到拿着这个月刚刚出版的电影杂志对着封面人物对他指指点点。一涵早就想到自己现身机场会有这样的效果。可是这都不是重要的。 一个金发的美女轻轻地整理了一下衣衫，准备过来搭讪。可能顺便想要个签名。可是他还没有走到一涵身边，机场的工作人员提醒一涵可以提前登机了。一涵拿起行李，与那位美女擦肩而过，一涵礼貌的对美女笑了笑。算是对这个外国女孩儿仰慕的回报。 坐在飞机的位置上。面对着这段长途的飞行。一涵似乎少了些困意。他在想象着回家会是什么样子。拿出手机，只有轩彤的一条“一路平安”的短信息。他轻轻地关上手机。 “就这样安静的回家去吧！”一涵心里默默地想着。接过空中乘务员递来的毯子，盖在腿上，喝了一口水，舒舒服服的闭上了眼睛。 家，近在咫尺。 29 将近十个小时的飞行，并没有让一涵感到疲倦。走出机场，身旁闪身而过的人群和萦绕在耳边的那熟悉的京腔，让一涵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虽然是回到了北京，可是他的太阳镜却一刻都没有摘下来过，他知道这个奖给自己将来生活带来的连锁反应是什么。如果不是衣服不搭调，他一定会弄个最大号的棒球帽把自己盖起来。 好在，似乎人们都是在赶飞机或者和亲人团聚，没什么人注意到这个和家乡阔别八年的年轻人。也没人注意到他头上那个隐隐的光环。一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满意的坐上了出租车。 一涵干净的衣着和简单的行李引起了北京的哥的兴趣。的哥回头看了看一涵，吹着口哨从机场出发了！好像一涵的好心情也传染给了他。 “先生，看您这架势，来北京出差吧？”北京司机热情从打招呼开始。 “哦，不，我回家！”是啊，回家！一涵曾经无数次憧憬着回家的样子。 “呦，那您这口音，可不是北京人啊！” “呵呵，我在国外呆了八年。英语说的多了。所以说中文都变成普通话了！”一涵解释着的哥的疑问。 “要我说啊，还是咱这京腔京韵听着舒坦，地道！那洋人说的玩意儿还真听不习惯！” “是啊，还是家好啊！” “得嘞！您说话中听！” 也许是一涵的话说到了这个的哥的心里，也许是北京的交通今天都格外的照顾这个归家的游子。从机场到家，一路上都很顺，和司机聊聊天，顺便看看北京这八年巨大的变化。一瞬间，一涵似乎有点分不清这是纽约还是北京了，北京的变化和繁华让他瞠目。但是那古老的青砖老院儿映入他眼帘的时候，一涵激动得近乎哽咽。 “到家了！”一涵喃喃道。 “得嘞，您到了！我任务也完成了！您给我一百得了，我给您抹个零儿，也算是我为咱家乡人民给您接个风！”司机师傅一如既往的热情。 “啊？好的好的！” 一涵掏出皮夹，递给的哥一百美元的钞票就要下车！司机愣了一下急忙叫住他。 “嘿，我说哥们！您拿我这当黑车啦？我说的是人民币！哪能给您抹个零儿还能多要您这么多啊？” “我知道，师父！您是我这次回来第一个和我说话的北京人！我接受您一个北京人对我的照顾！也请您接受我一个回家的人对家乡的感恩！”一涵一本正经的看着的哥。 “那，这不合适啊这！” “没什么不合适的！今天您让我心里很温暖。我很感激！这些，不多！” “那，得！我收着！谢谢您啊！但是这钱我不能就这么要了！您拿我张名片，这钱就算您存我这的，等什么时候您要用车，您言语，我立马就到！”的哥说完掏出了一张崭新的名片。 一涵双手接过，仔细的放到包里。和的哥道别后。一涵缓缓的走到了家门前。还是那熟悉的老宅子，用手摸摸斑驳的红门，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一推开门就能闻到姐姐做菜的香味。一涵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墙上的铜环，门口的青石台阶，还有那有些斑驳的青砖。 “不知道姐姐还住不住这了……”一涵有些迟疑的喃喃自语。慢慢地掏出那串八年来自己时常把玩的钥匙。想打开门口的那把大锁。 “一……一涵？” 一涵听到有人叫他，回过头。是悦薇的母亲，何阿姨。 “一涵哪，真的是你啊！你回来啦？什么时候到的？快让阿姨看看！你怎么这么多年都不回来啊？也不给家里来个信儿，你知道我们多惦记你啊！”何阿姨一看到真的是一涵，那种溢于言表的兴奋一点也不亚于一个母亲看到自己阔别已久的儿子。 “阿姨！您挺好的！越来越漂亮了！”一涵看到何阿姨也很激动，放下行李迎了上去。 “这孩子，还那么会说话！来，先到阿姨家坐坐，你杨叔叔天天的念叨你！还有小薇！走，先去阿姨家！还没吃饭呢吧？”何阿姨拉着一涵就要走。 “阿姨，我姐……” “你姐姐去拍戏了！走，先去阿姨家！让阿姨好好看看你！” 30 何阿姨家还是八年前的老样子，基本没什么变化。一涵放下行李，里里外外的走了走，看看变化，找找从前的回忆。墙上相框里的新照片引起了一涵的注意，在叔叔和阿姨那些略略有些泛黄的老照片里，这些新拍的照片显得格外的夺目。照片中的主角多是一个清秀的女孩子，从高中的青涩到大学稳重成熟，再到穿上学士服，这个女孩的每一点细微的变化，一涵都能够细心的看出来。一涵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照片上女孩清秀的面容。微微的笑着。 何阿姨从厨房端着水果出来，看着一涵在看着照片发愣，笑了笑。 “一涵啊，先过来休息休息，吃点水果。”说完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皮。 一涵有点不舍的转过头，坐到了沙发上，眼睛还停留在照片上。何阿姨看出了一涵的心思，轻轻地笑了笑。 “小薇啊，天天的惦记你。就盼着你回来了。这不，一晃你们都出息了。”何阿姨说着话就把削好的苹果递到了一涵手里。 “嗯，小薇最近好吗？”一涵接过苹果。 “她啊，好着呢。就是学校的事情太多了，刚接的这个班据说是挺头疼的。让她操了不少心。其他的事儿还好。怎么样？这次你回来你们俩的事儿也该操操心了吧？” “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娶小薇过门，我要让她幸福。不能让她这么多年白白的等我。”一涵想到这，有点难过。这八年在国外，每次想到还有个这么优秀的女孩儿等着自己，他就会心疼。悦薇，是他这么多年前进的动力。 “好孩子，小薇没白白的等啊！”何阿姨很欣慰的拍拍一涵。她替女儿感到幸福。 “我干妈怎么样？身体好吗？”一涵想到了李蓉。 “你说李老师啊？她现在已经是校长啦，学校让她管得简直是太好了。就是她自己的身体啊，从来也不当回事儿，虽说没什么大问题吧，我听小薇说，总是感觉肝疼，心脏也不太好。可能是当老师的职业病吧。你这会回来，可得好好地劝劝她注意身体。哪能不当回事儿啊！”提到李蓉，何阿姨满脸的心疼和担忧。 “怎么会这样呢？嗯，我知道了。我明天先去带她检查身体。不行就去国外治疗。”一涵一听到李蓉的身体有恙，顿时心如刀绞，想当初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得到了李蓉如同慈母般的关爱，如今自己已经长大成人，事业有成。当然也要像对待母亲一样去孝敬李蓉。 “嗯，好孩子。我们当时都没看错你，有情有义！”何阿姨又一次为一涵感到欣慰。 “阿姨，这些都是我应该的。回报你们，这些都还差得远呢！阿姨，我想去学校看看小薇和干妈，我在家实在是坐不住了。我回来还没告诉他们呢！” “也好！对了，你看我这记性。你开你姐的车去吧！” “我姐的车？” “对，你姐每次去拍戏的时候。都会把车钥匙放在我们家，说如果你回来就交给你。这不，这次你真的回来了！给你吧。”说完何阿姨就从抽屉里拿出一把车钥匙。一涵接过车钥匙，上面有一个小小的钥匙扣，是一个相框。里面是一涵和姐姐的合影。一涵把钥匙攥在手里，心里面像打翻了五味瓶。 “那，好吧！我先走了阿姨。行李先放这。我去接了薇薇和我干妈，晚上回来接您和叔叔，咱们出去好好团聚团聚。” “这孩子，你刚回来，我和你叔叔可不当你们俩的电灯泡。你接到了薇薇好好地带她去吃个饭，你们俩多说会话。明天来阿姨家，阿姨给你做炸酱面吃。成吗？”何阿姨慈爱的摸摸一涵的头。 “成！”不好意思的笑笑。 31 揣着姐姐的车钥匙，一涵在离何阿姨不远的地方找到了姐姐的那辆白色的a4，一涵围着车转了一圈，打开了车门坐了进去。车里面充斥着姐姐那熟悉的味道，是那种似茉莉花般淡淡的香味。车里简单的内饰是姐姐的风格，简单而且随和。 虽然不是在国内学会开车的，但是回国之前一涵还是对国内的交通规则和交通情况做了一些功课的。可能对于他来说，只是需要适应左右驾驶方向的问题了。他慢慢的开着车，沿着那条自己过去常常走的路，一边回忆着，一边温暖着。这一刻，祖国和家给自己的感觉才是那么的真切。 这条路并不长，可是一涵却用回忆和感情把它延长了。等他把车开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夕阳几乎西下。学校好像还是八年前自己离开时的样子，换了校门，装修了教学楼，但是一涵依旧认得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沿着那条窄窄的路，路过了操场，路过了图书馆，路过了校园里小小的人工湖，路过了那片曾经白雪皑皑的白桦林。他的回忆被填充在这里，这里的一切充斥在他脑海里。 顺着教学楼的长梯一路向上，他知道这里曾经属于他，而现在，他又回到了这里。因为这里现在有他的爱人，有他的亲人。从身旁匆匆而过的人们陌生的眼神里，一涵似乎已经成为了这个学校的客人，可是他却觉得这里永远都像家一样等着他回来，而现在，他真的回来了。他似乎很容易的找到了行政楼层，没一会儿，他站到了校长办公室门前。这里从前不曾与他有过交集，而现在，今非昔比。 他轻轻的敲了敲门。 “请进。”这严肃而又干练的声音一涵再熟悉不过了。 他推开门，办公桌后的人根本没有抬头关心来访者是谁，似乎是在等着他自报家门。看着这个忙忙碌碌的身影，一抹心疼袭上了一涵的心，看着那个略带疲惫和坚强的身影，一涵觉得自己的泪水似乎要夺眶而出了。他愣愣的扶着门，愣愣的看着办公桌后的人。 大概是觉得来访者有些奇怪，进了屋子很长时间也没有说话。李蓉抬起了头想看看这个奇怪的人是谁。可是当她抬起头那一刹那，她愣住了，这梦里重复了无数次的场景，今天真的实现了，她却不敢相信了。二个人四目相对，却不知道自己下一句话该说些什么。 李蓉慢慢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一点点的朝着一涵走过来。这移动的身影让一涵从自己的沉思中回过身来，他快速几步上前，一瞬间的感情爆发驱使他一下子跪倒在李蓉面前，他紧紧地抱住李蓉的腿，眼泪唰的一下留下来。李蓉抱着一涵的头，想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又想就这样抱着他。 “干妈，我回来了！妈，你儿子回来了！”一涵抱着李蓉喃喃的说着。 “我知道我知道！”李蓉这时候也已经泣不成声。“好孩子，先起来！快，快起来！”李蓉扶起了一涵。一涵拉着李蓉的手，两个人坐到了沙发上。 先前的眼泪被一种幸福的笑容替代了，李蓉一直微笑的看着一涵，帮他理理头发，理理衣服。 “都长成大小伙子了啊！”过了好久，李蓉才说出这样一句话。一涵不好意思的笑笑，想想自己八年起离开的样子，自己也觉得好像有点难为情。 “你得奖的第二天，我就在网上看到了。你都不知道，学校里的学生看了你的电影都疯了！我看你这回来都是全副武装的，刚才没被认出来？”李蓉笑笑的拍了拍一涵。 “我从机场回家一路都是这样的！刚才还好，就是大家看我的眼神比较奇怪！没被认出来！但是我这样太想地下党接头了！哈哈！” “臭小子！呵呵，怎么回来也不和我们说一声，我好去接你！搞突然袭击啊？对了，去看了薇薇没有？她现在可是也变化了不少啊，都成我的得力干将了！” “啊？还没有！这回来不得先看您嘛！嘿嘿！”一涵开始卖关子了！ “哼，臭小子！我还不知道你！你要不是找不着咱们大小姐的门，你还能先来看我！你个没良心的！走吧，我带你去！” 32 李蓉说完就拉着一涵出了办公室的门。一路上一涵都老老实实的跟在李蓉身后，他有点忐忑，马上就要见到悦薇了，这个他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不知道今天会怎么样。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不久，李蓉带着他在一个办公室门前停了下来。 “进去自己找吧，我看你还认不认识！”说完李蓉推门进了办公室，办公室的老师看到校长来纷纷打招呼，只有坐在窗边的那一个好像是正在和学生谈心，背对着门，并没有看到校长的到来。一涵盯着这个自己日思夜想的身影，慢慢地走过去。他在思索着第一句话该和悦薇说什么，慢慢的挪动着脚步，他站到了她的身后。她似乎并没有感觉到他的到来，他慢慢的摘掉太阳镜，倒是坐在悦薇对面的学生先于悦薇有了反应。刚刚还在认真的聆听着悦薇的教导，看到一涵之后却突然地瞪大了眼睛，接着整个人站了起来。 “我还没说完话，你站起来干什么？坐下！”悦薇似乎没有感觉到自己学生的异样。 “haward！”那个学生一声惊呼。这一声倒是引来了办公室老师的注目礼，也让一直专心于教导学生的杨老师回过了头。看到一涵，她完全愣住了。 “可以叫我龙一涵吗？呵呵！”一涵说完低下头看着完全被自己惊呆了的的爱人。 “我想你了！”这是一涵在刚才看到悦薇那一刹那突然间想到的台词。他不管这样老套与否。只是想告诉她这些。“你以后好好可得好好表现哦，不能再惹杨老师生气了啊！今天我就替杨老师原谅你了！你现在可以回去了！”说完一涵抬起头冲着悦薇的学生眨眨眼，这个小姑娘似乎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说了声老师再见，似乎有些对于一涵的留恋。 “杨老师，我可以抱抱你吗？”一涵目送着悦薇的学生离开。也不顾办公室还有其他的老师在。而其他的老师早已经被惊呆了。 一涵轻轻的拉起了已经惊呆了的爱人，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轻轻地呢喃，想要说尽这八年的想念，想要告诉他自己将一生一世守候，可是此时，却只变成了这无声的交流。二个人抱了好一会儿，倒是不远处的李蓉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这是静静地拥抱着的两个人才慢慢的回过神来。 “你们俩，去我办公室！不像话！”李蓉说完转身就走出教研室。一涵和悦薇相视一笑也跟了出去。去校长办公室的路上，一涵大大咧咧的揽着悦薇，也没有戴太阳镜。正值下课时间必然在学校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大家纷纷都在猜测这是不是那个传说中的“haward”看着他揽着学校有名的美女老师，他们又在猜测haward和悦薇的关系，没办法，这就是学校，学生永远都是八卦和事端的主导者。 到了办公室，一涵放开揽着悦薇的手，拉起悦薇的手，两个人坐到了沙发上。李蓉找了个借口出去了，把独处的时间留给了这对“多年不见”的小两口。李蓉出去了之后，两个人似乎放松了不少。一涵一直紧紧的拉着悦薇的手，眼睛不愿意从悦薇的脸上移开。满眼的思念和贪恋。看着看着，他又探身向前，抱住了悦薇，他想就这样抱着，一辈子都不放手。 “我想你了！我想你了！我想你了！我想你了！我爱你！”一涵说完，感觉自己的眼角湿湿的，自己欠这个女孩儿太多，又怎么是这几句甜言蜜语就能弥补得了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想你，我也爱你！”悦薇的眼泪早已经在见到一涵的那一刹那就要落下，但是她强忍到现在，终于可以释放了。 “不哭了，刚回来，不该让你流眼泪的！我回来了，以后再也不会让你流眼泪了，好不好？”一涵放开悦薇，扳正她的身子，严肃的说道。 “嗯！”悦薇点点头。她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终于等到了。 33 整个下午，两个人就呆在校长办公室里，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他们。他们互相用自己的方式倾诉着这八年来的思念。这八年来，虽然通讯越来越发达， 但是悦薇为了让一涵能够一心一意的学习，悦薇很少和一涵联系，所以这八年两个人的交集并不多，都只是默默地想念着，惦念着。 不知不觉好像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李蓉才轻轻地推开门，看着这两个一下午基本连姿势都没变过的年轻人，她有点宠溺的摇了摇头。 “我说，学校都下班了！你们两位霸占我办公室都一下午了，还没说够啊？” 这时两人才如梦初醒般的反应过来已经不知不觉的忘记了时间了。相视一笑又撒娇的看了看李蓉。 “呀，我们班学生我都忘了！”悦薇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职责，有点觉得不安。 “我可是替你看了一下午的学生，刚才又把他们送到校门口放学了。我这一下午的代课老师不容易啊，让你们家龙一涵请我吃饭。”李蓉竟然开起了悦薇的玩笑。 这次轮到悦薇难为情了，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请我请，当然得我请了！两位女士想吃什么？说吧！”一涵看到了悦薇的难为情，及时的替她解了围。 “好吧，那今天你这个大导演就给我们俩当司机吧，今天我们得狠狠地吃他一顿，是吧？薇薇？”李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看着悦薇。 “嗯，让他请客！”悦薇不好意思的笑笑，好长时间才冒出这么一句话。 三个人把办公室的门锁好，慢慢的往前走，一涵和悦薇一左一右的走在李蓉身边，三个人有说有笑的出了校门。 晚饭并没有李蓉说的那么夸张，三个人挑了个不错的法国餐厅，一涵算是和两位美女共进了浪漫的法国晚餐，红酒，牛扒，暖光，柔曲。让一涵觉得幸福极了。波尔多的红酒，晶莹的高脚杯，三个人相视一笑，饮下此刻的欢愉。 突然一涵觉得李蓉有一点隐隐的不对劲儿，虽然她是在尽力掩饰，但是凭借多年的相处，一涵还是能从李蓉的眉宇之间看出一丝一样。仔细一看，额头上都见了汗了，一定是哪不舒服。 一涵轻轻地挪了挪凳子，往李蓉的那边靠了靠。 “妈，怎么了？不舒服吗？”一涵右手扶住李蓉的背，俯下身去小心翼翼的问着。 “没有，可能是刚才喝酒有点喝急了吧，肝有点难受。老毛病了，一会儿就好！”李蓉下意识的用手捂了捂肝，眉头又皱了一下。 “怎么会肝疼呢？多久了？有没有去医院看过啊？” “有将近一年了吧，没事儿。疼一会儿就过去了！别担心啊！”李蓉说完拍了拍一涵的手。 “明天我带您去医院检查检查吧！”一涵突然想起何阿姨下午说的话。 “不用，现在学校事儿那么多，离不开我！真的没事儿没事儿啊！别担心我！” “那也不能不顾身体啊，学校事儿多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听我的啊！”一涵有点急了，他真的很在意李蓉的身体，他隐隐的觉得没那么简单。 “你这孩子，我说没事儿就没事儿！管不了你了，都这么大了，还那么任性。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您比我还任性！ “你……”一涵很少顶嘴，这让李蓉有点意外，也有点生气了。 “好了好了，一涵，你不许和干妈那么说话。我看今天咱们吃的都差不多了，不早了，先送干嘛回家吧。”悦薇说完看了看一涵，就扶着还有点愠怒的李蓉出了餐厅。 34 把李蓉送回家，一路上李蓉也没和一涵说话。这让一涵感觉到很难过也很内疚，干妈身体本来就不好，为了看病的事儿还把她气成这样。可是他还是觉得李蓉不去看病自己很难过，也很纠结。所以也是一路的无语。 等悦薇把李蓉送上楼下来，一涵正一个人倚着车呆呆的站着，眼睛望着的是李蓉家的窗子，手里夹着烟，地下还有烟头。悦薇知道他又陷入了深深地为难之中。她走过去，扔掉一涵手里的烟，两只手握住一涵的手，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怎么了？”一涵感知到了悦薇的温度，他努力的调整，觉得不应该把自己的情绪传染给悦薇。 “是不是觉得为难了？”悦薇捏捏他的手。 “嗯，我好久没这么为难过了。薇薇，干妈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刚到家的时候何阿姨就让我一定要带干妈到医院去看看。说的就是肝疼的问题。你知道怎么回事儿嘛？”一涵说完又低头反握住悦薇的手。 “像你这种钉子我之前已经碰了不下几十次了，每次都不听我的劝。还有两次都发火了，就差上手打我了。我也没办法了。她就是不肯去医院看，每次都说是小毛病，挺挺就过去了，可是她疼起来的时候真的很难过，我都快心疼死了。就是没办法。”悦薇说完也有点哽咽了。 “好了，没事儿，会想到办法的啊！先上车吧！”一涵轻轻的揽住悦薇，替她打开了另一侧的车门。 “回家么？”上了车一涵替悦薇绑好安全带，轻声的问她。 “开车转转吧，好久没一起逛北京城了！”悦薇转过头微笑的说。 “好！请你跟随着我夜游北京！”一涵笑着启动了车。 夜晚的北京城是那么的灯火通明，从长安街的这头到那头，从王府井到三里屯，两个人打开车子的所有窗户，享受着仲夏夜的凉爽。悦薇有点放肆的笑着，听一涵给她唱歌，讲笑话，听一涵给她讲国外的故事，时不时的看向窗外，夜晚的背景似乎少了份喧嚣，多了份祥和。这让他们觉得此时此刻，是如此的幸福。 逛的差不多了，两个人坐在后海边的星巴克里，一杯摩卡，一杯焦糖玛奇朵。又陷入了轻声的呢喃细语。虽然是夜晚，但是后海边依旧人潮涌动，但是却没人注意到这对坐在角落里享受幸福的情侣，没人看得出他们的美貌。没人认出那个年轻人不久前才轰动世界。这一刻，是属于他们的恋爱时间。 “姐姐快回来了，知道吗？”悦薇搅动着手里的咖啡，不经意的问一涵。 “对了，姐姐这次去哪拍戏了？我都忘了问了！”一涵才想起来这个重要的问题。 “哎，这要是让一蕾姐知道还不伤心死了，你走这八年一蕾姐无时无刻不惦记你，你回来都不问她呢！哎，龙导没良心呢~”悦薇开玩笑的打趣一涵。 悦薇说完，发现一涵低着头没有说话，她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是触动了一涵的伤心处，她抱歉的抓住一涵的手，轻轻地摇了摇。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让你伤心的！” “没事，你说得对，比起姐姐关心我，我做的根本还不够！”一涵深深地叹了口气。 “别这么说嘛。不如这样吧？一蕾姐就在北京附近拍戏，不如明天我请一天假，陪你悄悄地去探班啊？” “可以吗？你不用上班吗？”一涵想到今天李蓉生着气走的，怕这个假不好请。 “没关系，我想办法。走吧，现在先回家吧！好好准备准备明天拜见你的姐姐大人！” 把悦薇送回家，又陪杨叔叔和何阿姨聊了会儿天，一涵回到了很久不见的家，屋子里还是八年前的样子，他放下行李，慢慢的靠在沙发上，静静地想着明天和姐姐见面的场景。 35 很久未见得姐姐就近的在眼前，姐姐好像还是八年前的样子，一涵想伸手抱抱姐姐，可是却怎么也抬不起胳膊，只能看着姐姐从自己眼前走过。想叫她，却发不出声音…… 猛的张开眼，一涵发现自己趴在沙发上，两个胳膊压在身体下面，爬起来，甩了甩手，胳膊已经都麻了，完全没有感觉，缓了好长时间才有了点直觉。 “原来是场梦啊！看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一涵站起来，慢吞吞的挪到了浴室，打算冲掉这一夜的“沙发疲惫”。 洗好了澡，和悦薇去吃了早饭。悦薇用病假的方式请了一天假，估计被李蓉知道了。她又惨了，但是为了一涵，她也心甘情愿了。 一蕾在北京附近的密云拍一场戏，这部新戏也快杀青了，她闲下来的时候也会期盼着一涵什么时候回来。但是这个日期，她也不能确定。时到今日，她开始有点后悔自己当初那个狠心而且倔强的决定，弟弟还那么小，不应该让他去吃那么大的苦，想读电影学院，随他就是了，自己宠了他快二十年了，为什么在这件事上一定要勉强他呢？从一涵出国的那天起，每一期的《看电影》都是一蕾必买的，她知道如果一涵快回来了，那么这本杂志上，一定会出现他的名字。 今天的戏都是上午的，所以一蕾整个上午都很忙，忙着听导演说戏，忙着背台词，忙着走位，助理拿来的最新一期的《看电影》被她放在了电脑的下面，她想等闲下来的时候再看。一上午的戏拍下来，她又忙着听导演说第二天的拍摄任务，一涵和悦薇到达片场的时候，在一个监视器的后面，找到了一蕾。 远远地看到了一蕾，一涵好像还在梦里一样，就像早上的梦。姐姐真的还和几年前一样，只是感觉更成熟更漂亮了。他的脚步不知不觉的放慢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敢靠近，还是期待着靠近。他觉得自己手心儿都见汗了。 “怎么了？是不是紧张了？”悦薇看到一涵的反常，抓住了他的手，发现手心儿里都是汗。 “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涵低下了头。 “什么怎么说啊？傻瓜！你成功了啊，你没有让一蕾姐失望，你能堂堂正正的回来看她了，我陪着你，咱们过去，好吗？”悦薇捏捏他的手。 “嗯，走！”一涵深吸了一口气，向一蕾走过去。 此时的一蕾正背对着一涵和悦薇，听导演讲戏。附近有很多人，所以没有人注意到突然有两个人的出现。一涵看姐姐听得认真，就暗示悦薇先不要打扰。自己也正好站在边上听听。 一蕾第二天要拍的是一场跳入水中见义勇为的戏，需要一蕾跳入水中解救落水的小女孩儿。一涵知道姐姐不会游泳，腿又不能着凉。这样的戏对于一蕾来说是有生命危险的。从他对姐姐的了解，他知道就算是姐姐为难，也一定会接这场戏的。 “不行，这场戏不能这么拍！”他突然间一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一蕾回过头，四目相对，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她愣住了，站了起来，手里的剧本顺势的掉到了地上。 “你是谁啊？这戏我说怎么拍就怎么拍！哪轮得到你说话？”那个导演站起来，摘掉了脸上的墨镜，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口出不逊。他却没有看到一蕾的一样。 “我是谁，我是龙一蕾的弟弟。我叫龙一涵！如果你还不认识我，你就看看这个！我告诉你，凭我姐姐现在的身价，拍这样的戏完全应该用替身，何况你有没有问过演员的水性和身体状况？你就是这么当导演的？你到底会不会导戏啊？”一涵说完，顺手拿起了桌上的一本《看电影》扔到了那个导演面前。 36 那个导演拿起了杂志，刚刚看了一眼封面就愣住了，上下打量了一下一涵。他的这个举动，让在场的人吧注意力先是集中到了杂志的封面上，然后又集中到了一涵身上。只有一蕾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本杂志上，她看到了封面上的年轻人，英俊帅气，拿着那座金色的奖杯，笑容灿烂。这个笑容她再熟悉不过了。再看看一涵，她知道，自己等的那天终于来了，想到这，微笑迅速在脸上绽放开来。但是很快又被严肃淹没。 “龙一涵，不许这么说话。给导演道歉。”一蕾面无表情的说。 看着姐姐面带严肃的表情，一涵又一次陷入迷惑。难道她一点都不为自己能回来高兴吗？难道她不想看见自己吗？为什么要为了这么一个外人说话呢？自己是为了保护她啊！一涵不解的看了姐姐一眼，随即倔强的别过头。 “不用不用！龙导啊，恕我眼拙，实在是没认出来您，没想到您这么年轻有为啊。没想到一蕾是您姐姐啊，您看刚才实在是冒犯了，这样吧，您受累给看看这场戏怎么改，行吗？”那个导演翻完了杂志之后马上变了一副嘴脸，开始对一涵恭敬了起来。 “听见没有？我让你道歉！你刚回来，别让我动手打你！我不想再说第三遍！”一蕾指着一涵，低声的说道。 一涵还是不说话。但是心里的气还得压着。 “实在不好意思，导演！我弟弟年纪还轻，不懂事，您千万别见怪！”一蕾看一涵不说话，居然转身替他向导演道了歉。 “姐~！”一涵有点意外，又有点心疼的喊了一蕾一声。 “你给我闭嘴！小静，把他们俩带到我房间去！”一蕾说完狠狠地瞪了一涵一眼。 “好的！跟我来，龙先生！”一蕾的助理应声走过来。 “这样，一蕾啊，今天的戏先到这。你先回去休息，和弟弟叙叙旧，我给你安排替身的事儿。”导演又有点讨好的对一蕾说，还不时的看看一涵。 “我不需要替身导演，这场戏我自己来演，没有问题。我先回去，有事儿您找我的助理！” “那好！那好！一蕾你真是了不起啊！” “这是应该的，没事我先走了！”一蕾笑笑，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进了房间，她发现一涵就站在桌子边上，还是一脸的不服气。她安排小静带着悦薇去咖啡厅坐坐，说要和一涵单独谈谈。那两个人一走，她倒是不理一涵，也不看她。转身自己进浴室洗澡去了。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一涵还是站在那，一点表情都没有。好像有那么点怨气。一蕾看看他，自己坐到了桌子边上。 “跪下！”一蕾轻声的说，面无表情。 一涵倒是有点意外，他没想到自己和姐姐重逢后的第一次谈话居然是用这样的方式。但是随即脸上恢复了平静，一下子跪到了地上。 “长能耐了是不是？”一蕾看看他。 “不是。”一涵想都没想面无表情的回答。 “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特别了不起啊？连姐的话都不听了？还是觉得自己拿了个奖，就可以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了？我看你现在是太自以为是了，是吧？明天你一生气，连我都能不认了是吧？”一蕾厉声的责问。 “那是场需要跳水的戏，姐你不会游泳，你膝盖怕凉不能碰水。这些他这个当导演的事先都了解过吗？他有想过为你的安全和身体健康负责任嘛？我是你弟弟，我不想让你受伤害，我也不能看到别人伤害你！” “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就是对我的伤害，你懂吗？在剧组里，一切都要听导演的，这点你不明白吗？”一蕾声调提高了。 “他也算是个导演！shit！” “你……你给我滚出去！”一蕾真的急了，一脚踢到一涵身上，把他赶出了房间！ 37 悦薇在咖啡厅看到一涵的时候他显得有些狼狈，脸很红。她明白他和一蕾的谈判谈崩了。悦薇站起来，看着走到自己身边的一涵，只是看着他，不说话。她相信，她想说的，一涵都懂，一涵想说的，她也懂。 一涵看到悦薇和小静之后，平静了一下。牵起悦薇的手准备走。 “哎！”悦薇似乎有些不理解的拉住了一涵。 “好好照顾我姐姐，明天的戏想办法劝她用替身！”一涵停下来对着身后的小静说了一句话之后拉着悦薇走出了酒店的咖啡厅。 回去的路上，一涵一路都没有说话，悦薇看着他若有所思的侧脸，有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她很想知道刚刚那段短短的时间里，一涵和一蕾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涵迅速的从见到一蕾的喜悦中脱离了出来。她想开口问，却又欲言又止。 一涵把悦薇送到家之后，只是抱了她一下。就一个人开着车走了。悦薇有点担心，但是却没有阻止他，她想，也许一涵需要一个人静静。 悦薇回到家，面对母亲的询问，她也只能解释一涵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回到房间，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她不明白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刚刚重逢的姐弟变成这样呢。她想打个电话问问一蕾，可是她又不想再给一蕾添乱。手机被她拿起来又放下，悦薇陷入深深地矛盾之中。 傍晚时分，悦薇的电话突然响了。是一蕾的助理小静。她很纳闷，为什么下午刚刚见面留了电话，晚上小静就会打电话来，而且是打给她。 “喂，您好！”悦薇礼貌的接起电话。 “你好，是杨小姐吗？我是一蕾小姐的助理。我们下午见过面的。”听上去，小静的声音似乎很急，但是她也没有忘记先介绍自己。 “您好，小静。请问有什么事吗？”悦薇有点诧异小静的语速。 “哦，是这样。一蕾小姐因为不想让我们给安排替身，下午可能是和龙先生又生了点气，所以她临时决定把明天那场戏放到了今天下午拍。没想到一蕾小姐一下水就真的不行了，两条腿疼得厉害，不听使唤。呛了很多水。现在正在医院。我们给龙先生打电话，可是他的电话却不在服务区，我们只能打电话给您了！”小静一口气说完。 “在哪个医院？”悦薇着急的询问。 “在二环的xx医院！” “我马上到！”悦薇说完拿起衣服跑出了家门，也不顾母亲的询问。 到了医院，悦薇见到了在走廊里焦急等待的小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悦薇一见到小静，就急忙打听起了情况。“一蕾小姐下午是带着气拍这场戏的，所以她开拍之前状态不是很好。但是她决定的事情，导演又不好不尊重她，所以就同意了。没想到一蕾小姐一下水就感觉很难过，而且好像还晕水，所以呛了水，救上来的时候有点浅昏迷了，好在抢救的及时。”小静解释了一下全过程。 “那你们联络一涵了吗？”悦薇想起了一涵。 “联系了，可是龙先生的手机一直不在服务区，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到下午和您交换过电话，所以才想到打您的电话，想想也许您能联系到龙先生。” “嗯，一涵会去哪呢？一蕾姐醒了吗？我们先进去看看吧！”悦薇向病房里看了看。 “还没有，医生刚给她输了液，还在睡着。” 38 “我进去看看她。”悦薇说完推门走进房间。 一蕾还在睡着，悦薇轻轻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握住了一蕾的手。这么多年了，她早已经把一蕾当成了自己的姐姐。昨天一涵替一蕾挺身而出的时候，她又何尝不心疼一蕾。这么多年的相处，她知道一蕾是个多么有责任心的人，她热爱自己的事业，也疼爱自己的弟弟，为了演戏，她什么都豁得出去。看着一蕾因为劳累和病痛而微微苍白的脸，悦薇替一涵心疼姐姐，自己也心如刀绞。 悦薇拿出电话播一涵的电话，还是接不通。她有点担心一涵了，怕他那么冲动的出去，会不会出什么事。正想着，一蕾轻轻地动了动，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到悦薇，她的眼睛亮了一下。 “薇薇，你来啦？”一蕾的声音还带着软弱无力。 “嗯，一蕾姐。你怎么样了，好点了没有？”悦薇抓紧了一蕾的手。 “没事儿，就是呛了点水，他们小题大做了！”一蕾笑着摇摇头。 “你都轻微昏迷了，他们能不害怕嘛！姐，你应该听一涵的话！”悦薇咬咬嘴唇。 “一涵呢？”一蕾带着某些期许的眼神看着悦薇。 “他……下午说他有事儿出去了，现在还没联系上！”悦薇不想告诉一蕾实情。 “他，怕是又生我的气了吧！”一蕾刚刚亮起来的眼神很快又黯淡下去，随即把脸扭到一边。 “不是的一蕾姐……”悦薇想要替一涵解释，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说。 “这么大的事儿又不告诉我！”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悦薇回过头，是急匆匆赶来的李蓉。她接过李蓉的包，把床边的位子让给了李蓉。 “蕾蕾啊，怎么了这又是。怎么好好的又住院了！”李蓉有点嗔怪的询问一蕾的病情，又爱抚的摸了摸她的头。 “没事儿，干妈。呛了几口水，有点头晕，他们就把我送医院来了！”一蕾看到李蓉，强打起笑容。 “还没事儿呢，我都听你那个小助理说了。怎么那么倔啊？干嘛不听一涵的话用替身啊！哎，对了，一涵呢？这个臭小子，那天让我骂了两句之后这几天都没朝面。”李蓉说完回头看看站在身后的悦薇。 “啊，一涵……”悦薇想给一涵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干妈，一涵昨天去找我，让我打了，他和我赌气，就没过来。”一蕾说完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都多大人了，还这么任性。姐姐病了也不来看看。不像话！蕾蕾你别哭啊，我打电话叫他过来。你们俩也真是的，这么多年都没见面了，一见面干嘛这样啊？我都听小静说了，一涵让你用那个替身，你就听他的嘛，他是为了你好。你自己的身体不能那么折腾，你不知道啊！”李蓉又替一涵打了个圆场。 “哎！他还是怪我。”一蕾轻轻地摇了摇头。 “薇薇啊，快给一涵打电话，让他来看姐姐。”李蓉冲着悦薇眨了眨眼睛。 “干妈，这电话我都打了不下十几二十个了，他一直不在服务区，下午我们从密云回来他心情就特不好，说想自己静静，结果到现在我们都找不到他人。怎么办哪？一蕾姐现在这个情况，我也不敢和她说啊！”悦薇把李蓉拉到一边。悄悄的说。 “啊？这都多长时间了，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快点再找找，这孩子可别一冲动干出什么事儿来！” “嗯，我再打电话去找找，您在这陪陪一蕾姐！”悦薇说完转身出了病房。 “哎，你们俩啊！”李蓉叹了口气又坐回到椅子上，她看着眼前的一蕾，担心着一涵。 39 悦薇在病房外拿着电话走来走去的，给一涵打了一次又一次的电话。可是还是接不通。一涵刚回国，她想不出他会去哪。在病房里的一蕾和李蓉也是干着急没办法，一蕾本来身体就很虚弱，因为担心一涵，更是不能好好休息。李蓉在病房里一遍一遍的给一涵发短信，让他看到信息立即回电。可是这三个人的等待和电话还有信息，就如同石沉大海般，一夜都没有接到任何回复。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一涵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房间里，他挣扎着坐起来，只是感觉头痛，却想不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这时候门开了，进来一个人，端进来早餐和解酒药。一涵看到这个人，一下子乐了，来者也乐了，放下东西，就坐在一涵的身边。 “我说你小子，昨天晚上怎么喝那么多酒，幸亏是在我的酒吧，要不然谁管你？先把这个喝了。”陈鹏笑着拍拍一涵的肩膀，替他打开一瓶解酒药。陈鹏是一涵的发小儿，很多年的同学，如果当时不是一涵高中没读完先出了国，也许两个人会一起考大学。 “臭小子，我们都多少年没见面啦！哈哈，可想死我了！”一涵把解酒药一口喝进去，继而哈哈的笑开了。 “可不是，昨天晚上正好赶上我在酒吧招待几个朋友，离远远的就看见一个人坐那一瓶接一瓶儿的喝，点的还都是贵的，我一想这哥们儿可以啊，后来看你越喝越多，我是真怕你喝坏了，想过去劝劝，哪成想是你小子！怎么了？有什么烦心的事儿，和哥们儿说说，总比一个人喝闷酒强。” “哎，一言难尽啊！我这刚回来没几天，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明白，以后有机会跟你细说吧！哎？我手机呢？”一涵才想起来今天好像挺安静。 “你还说呢，你电话怎么让你给调了飞行模式了，你快弄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人找你什么的，别耽误事儿！”陈鹏提醒一涵。 “对对！” “哎，对了，一蕾姐最近好吗？你和薇薇呢？怎么样？”陈鹏把早餐向一涵身边推了推。 “都挺好的……”一涵刚把手机调回去，李蓉的短信一条接着一条的进来了，还有悦薇的语音留言。一涵有点慌神儿了，回答陈鹏的问题都心不在焉的。他来不及看短信，一个电话打给悦薇。 “薇薇，怎么了？有什么急事儿找我吗？”电话刚刚接通，一涵马上急切的问。 “你怎么才回电话啊？这一晚上你都去哪了？急死我们了！一蕾姐住院了，你快来啊！”悦薇一着急哭出了声。 “什么？我姐住院了？薇薇你先别哭，你告诉我在哪个医院，我马上就过去！”一涵匆忙的站起来就往外走，陈鹏跟着他。 “在xx医院，你快来！”悦薇平复了一下声音。 “鹏子，我得赶快去医院一趟，哪天我找你啊！”一涵说完就准备掏钥匙开车。 “一涵，一蕾姐怎么了？你昨天晚上喝了那么多酒，刚醒不能马上开车。我送你去吧！也许我能帮上忙！”陈鹏说完抢下一涵的钥匙，坐上了驾驶位。“快上来啊，还愣着干什么？”陈鹏催促还站在车下的一涵。 可能是还没到早班交通高峰，加上陈鹏娴熟的驾驶技术，两个人很快赶到了医院。在病房前一涵见到了悦薇，悦薇因为一夜都没睡又刚刚哭过，所以显得格外的憔悴，一看到一涵，趴到一涵身上痛痛快快的哭了出来。一涵轻轻的抚着她的背，安慰她别哭。 “你快进去看看一蕾姐吧，她本来就不舒服，还为了你担心，一夜都没合眼。还有……干妈也在这。”悦薇小声的说。 “怎么这么巧啊？”一涵推开门进了病房，迎面看到了两双期盼的眼睛。 40 一涵低着头走进病房，虽然他知道等待着自己的也许将是暴风骤雨，但是还是没做好心理准备。他把所有人都留在了病房外，就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病房里的两个人看到一涵的反应却是不同。一蕾看到一涵，先是欣喜的微微起身，随即又躺了回去，闭上眼睛把头扭到一边。一涵看到姐姐的样子，很难过。 “是我又让姐姐伤心了吧？”一涵就这样自顾自的想着。 “一涵哪，这一宿你去哪了啊？臭小子，你想急死我们啊？刚回来就不让人省心。你看看你姐，病还没好呢，又为了担心你一夜都没合眼。太不懂事儿了啊你！快点，看看你姐去！”李蓉往病床前推了推一涵。转身要出病房。 “那您去哪啊？我让他们送您吧？”一涵把李蓉送到病房门口。 “甭管我了，我打一车就走了！你给我好好表现啊，好好哄哄你姐，她现在身体不好！听见没？”李蓉说完在一涵胳膊上拧了一下，不疼，充满溺爱。 “唉，我知道了！那您慢点！” 把李蓉送出病房，一涵回头看看躺在病床上的一蕾，心酸的感觉油然而生。要说和姐姐八年都没见过面了，过年的时候都没回来过。这次回来，刚刚和见面，来不及倾诉思念，却又把姐姐气病了住进了医院，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着姐姐略显单薄的身体孱弱的躺在病床上，一涵真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两个耳光，可是看现在姐姐的样子，已经不是两个耳光能解决的问题了。 一涵转过头轻轻地走到病床边，坐在李蓉刚刚坐过的椅子上。抓起一蕾垂在床边的手。 “姐！”一涵轻轻地唤着，他感觉到了一蕾的颤抖，但是一蕾还是没有回过头看他。 “姐，对不起！”一涵低下头，把一蕾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眼泪终于止不住流下来，慢慢的开始啜泣，颤抖。 “姐，你别这样，你这样我都恨不得杀了我自己。姐，你要是生气，你骂我，打我都没关系，你别这么折磨自己。姐，我真的错了，你别难过了好吗？弟弟错了，你原谅弟弟吧？”一涵边哭边摇着一蕾的手。 一蕾终于把头转了过来，她看着在自己面前哭的一塌糊涂的一涵，也早已经是泪流满面。她抬起手照着一涵的后背狠狠地就是一下，接着又是一下。 “龙一涵，你还是我弟弟吗？你还是那个最心疼我的弟弟吗？”一蕾终于把持自己的感情，放声大哭。 一涵没说话，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当时一狠心把你送到美国，你知道我这八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知道我每天都生活在煎熬和后悔当中吗？我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为什么宠了你那么久，这次就不能再让你任性一次，我非要和你争这口气。这八年我天天做梦梦到的都是你有一天能站在我面前，哪怕对我说：姐，对不起，我做不到！真的是那样我也让你回来，再也不让你离开我。你离开了我八年，我终于把你盼回来了，我盼来的就是这么一个龙一涵，让我越来越心寒的弟弟？？！！你说话啊，说话！”伴着哭声，一蕾雨点般的巴掌落到一涵的身上。 “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知道我当初不应该任性的离开家，离开你！我不应该那么不懂事儿，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可是我一直都在伤你的心。姐，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你想怎么打我都可以，养好了病我给你打！”一涵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一蕾的眼睛。 “去！谁稀罕打你！出去吧，不愿意看你！”一蕾突然被一涵逗笑了，推了他一把。把身体换了个方向。 “姐，你不生气啦？我才不出去呢！我好不容易才达到回家拜见姐姐大人的批准，死也不走了！”一看一蕾笑了，一涵马上又恢复了自己孩子般的顽劣。 41 “姐，好点了没有？”一涵坐在床边，把一蕾的腿抱在怀里，慢慢的给一蕾揉着膝盖。 “嗯，好多了！唉？你昨天晚上没回家干嘛去了？你看看你这狼狈样，喝酒了吧？”一蕾揉揉一涵的头发，帮他整理整理衣服。 “昨天晚上去三里屯玩儿，正好去的就是陈鹏开的酒吧，晚上我就睡他那儿了！”一涵把一蕾的另一条腿抱在怀里。慢慢的揉着。 “以后你得注意点公众形象，现在认识你的人不少了，你这算刚出道，别制造那么多负面新闻，对你发展不利，听见没有？还有你昨天，你气死我了你知不知道？虽然说你得了那个奖，但是人家也是电影界的前辈，怎么能那么说话？再说了，我是个演员，我就应该敬业，我刚多大的腕儿，我就用替身！”一蕾想起昨天的事儿，口气又变得严肃了。 “我那不是心疼你不会水吗，你膝盖也不能受凉。怎么样？到底给你折腾医院来了吧？” “顶嘴！说你你就听着。还想惹我生气啊？我看你还是欠打！”一蕾说完作势要抬手，随即又笑了，摸了摸一涵的脸。“都长成大小伙子了啊，看照片就是没有看本人感觉那么真切！总算是回来了啊！” “姐~！”一涵听一蕾这么说，知道姐姐其实心里非常的惦念自己，但是又不愿意表现的那么明显，怕自己在国外学习，工作分心，可想而知，自己的这八年是怎么过来的，姐姐的这八年又何尝不是苦撑苦熬下来的。想到这，他叫了一蕾一声，这一声，充满了他的感情。 “行了，回来了就好！和我说说下一步有什么打算？”一蕾看着认真给自己揉腿的弟弟，笑着说。 “陪着你！陪着你们仨！”一涵抬起头说了一句又低下头。 “就这么简单？”一蕾有点难以置信这个答案。 “嗯，就这么简单。我要把这几年的时间给你们补回来。” “那我们岂不是毁了电影界的一个奇葩？我们可怕你的影迷到时候杀上门来！哈哈！”说完，两个人都笑了。 一蕾住院的这几天，一涵每天都是带着精心烹饪的食物去医院，然后就是静静地陪着一蕾。给姐姐读剧本，陪她对台词，看电影。然后给姐姐揉腿，洗脚。照顾姐姐的生活起居。很快，一蕾在一涵的精心照料下出院了。 一蕾一出院，就马上回到了片场，来不及休息。一涵干脆在剧组下榻的宾馆也包了一个房间，住在那给一蕾当起了全职助理。片场里每天都能看到龙一蕾的身边站着一个戴着太阳镜的和棒球帽的男孩儿，他从不多说话，只是在面对龙一蕾的时候才会常常的微笑。他把龙一蕾的饮食起居照顾的完美无瑕。他替她挡掉了多余的采访，替她礼貌的阻拦影响拍摄的粉丝。替她打阳伞，准备每天要吃的水果。甚至连吊威亚这样的高难度动作，他也能轻松地协助她完成。每当导演礼貌地询问他的意见的时候，他只是微笑着对导演说：“她该喝牛奶了！”然后就走开。他从不多说一句话，甚至不会浪费一点表情。只有对姐姐，他25个小时保持着自己的微笑。 而龙一蕾，面对着弟弟的关心，她是幸福的。她知道弟弟是想把这八年却欠缺的，统统补给她，他做到了。可是她呢，她要用什么方法把欠缺这八年的爱补给弟弟呢？这也是她一直所苦恼的问题。一涵拍的电影她看了不止七八遍，也许是由于过多的宠溺，也许是一涵真的很优秀，她居然从专业的角度挑不出一涵的半点毛病。只能笑着点点一涵的脑袋说他：小资！ 这个早已经在世界上名声大振的人却在一个剧组里默默无闻的做着琐事。剧组里的人每天看到他这样子，觉得很奇怪，因为他们统统都知道，他，刚刚捧起过那颗金球。 42 一蕾的戏终于杀青了，又是一部让她名声大噪的戏。一涵虽然在专业方面丝毫没有插手，因为他听了姐姐的话，尊重前辈，不卖弄，不骄傲。所以他只是关心姐姐，其他的，什么都不管。一蕾的戏杀青了，也让他松了口气。回到北京，才算是真正的休息了一下。 悦薇放假了，一蕾也给自己放了假，三个人可以常常在一起。一起逛街，在北京这个众星云集的地方，在王府井，大栅栏看到几个明星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儿。但是三个人还是低调的出入着一些稍稍奢华的地方，这样才会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一蕾倒是很关心一涵的事业下一步发展。她常常会催促一涵对自己的事儿上点心。一涵倒是不紧不慢的，在家看了几个不错的剧本，电话安排轩彤准备拍摄的事情，虽说是自己没有亲自指导拍摄，可是这不菲的影酬确是悄无声息的落入了他的账户。这个影视公司，应该能让他衣食无忧了，可是一涵的梦想是电影，而不是那些因为电影带来的利润。所以他倒也没显得那么高兴，只是在等着那个让自己最眼前一亮的剧本出现，在这个过程中，当然要好好享受亲情假期。 “姐，咱们买个房子吧！”一涵随手上网查了查自己的账户，发现数目已经接近了整数零，就对坐在自己身后沙发上的一蕾说。 “买房子干嘛？现在不挺好的嘛？”一蕾放下手里的果汁一脸疑惑。 “这房子太旧了，好好装修装修以后当个聚会的沙龙什么的挺好，住着有很多地方都不方便了！买房子吧，买三幢别墅，咱们三家挨着，多好！” “你啊！反正也挺好，都挨着，还能省点心！那咱们去看看房子？”一蕾看着一涵，觉得这是弟弟表达爱的一种方式，况且一涵也有这个能力。也就答应了。 “我都看好了！这个欧式的就不错。钱我都交完了，什么时候带着何阿姨和干妈他们去看看房子，咱回头就搬！”一涵有点坏坏的笑看着姐姐。 “先斩后奏啊？臭小子！你觉得怎么样？薇薇？”一蕾笑笑，回头看看悦薇。 “我怕我爸妈不同意啊，再说怎么说服干妈啊？她最不喜欢一涵乱花钱了！”悦薇看看一涵。 “对啊，你怎么说服干妈啊？我是没招儿啊！”一蕾也摊摊手看看一涵。 “那，那就去说服看看呗！走，现在就去！”一涵说完转身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夏天里的北京，好像空气都化了一样。地面蒸腾起来的热气熏得人眼都睁不开了。好在一蕾的车空调系统不错，要不然三个人真的是懒得出门。 李蓉家在北京的一个老式的小区里，虽然是高层，但是设施已经不那么完善了。一蕾早就给李蓉家安了空调，要不然还不知道要热成什么样子。 车进入小区，远远地就能看见坐在树荫下乘凉的老人和在房檐下玩耍的孩子。他们三个的出现，似乎让人觉得和这样一个小区有小小的不搭调。虽然都穿得简单，但是气质却无法掩盖。 乘电梯上楼，一涵一路低着头。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这房子还能住吗？小时候咱们就在这吃吃住住的，多少年了这都。 打开门，是李蓉的女儿熙文。 “熙文姐！”三个人见面都这样亲切的呼唤着熙文。 “呀！一涵！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也不打个电话！快进来！”熙文让开门。 “我回来有一阵儿了，一直陪着我姐在密云那边拍戏来着。干妈没告诉你吗？哈哈！”一涵熟悉的走进门，换了拖鞋。 “我这不也是刚回来吗！还没来得及问你呢！” “姐，咱妈呢？”一涵看李蓉半天没出来。 “啊，在卧室休息呢！天太热，心脏有点不舒服！”熙文说完摇摇头。 43 “严重吗？”三个人异口同声的说。 “没什么大事儿，老毛病了！刚才接了个电话，生气了，有点犯病了！刚吃了药！”熙文说完摇了摇头。 “我进去看看！”一涵说完走向卧室，一蕾和悦薇也跟了进去。 打开门，屋子里有点微微的发闷。 “我怕空调太凉，就没开太大！”熙文也走过来。 一涵走进房间，坐在李蓉的床边。用手探了探李蓉的头，大概是因为没睡实，李蓉醒了。 “来了？”李蓉说完要坐起来。 “妈，你别动，好好躺着！”四个人像是约好了似得异口同声。 “呵呵，没事儿！扶我起来坐会儿！”李蓉看了看四个人，笑了笑。 一涵把李蓉扶起来，熙文在她身后垫了个垫子。 “怎么你们三个都来啦？有事儿啊？天这么热，也不怕中暑啊你们？”李蓉有点宠爱的摸了摸一涵的头。 “妈，您这是怎么了啊？怎么突然不舒服了啊？还有哪不舒服嘛？一定得说出来啊！”一涵握住李蓉的手。 “没事儿，可能是天太热了！一会儿就好了！没事儿啊！”李蓉笑笑。 “我们今天来就是想和您商量商量这事儿，给您换个房子吧！这房子太老了！”一蕾坐到床的另一边。 “换什么房子？我这房子住得好好地！我告诉你们俩啊，你们俩赚钱都不容易，别乱花！”李蓉说罢收起了笑容。 “那您在这住太遭罪了啊，这什么地方也不方便啊！妈，我们现在都能挣钱了，给您买个房子都是应该的！现在该是我们孝敬您的时候了啊！”一涵有点着急了。 “不换！说什么都不换！我告诉你们俩啊，不许给我坐吃山空的，有点名气，挣了点钱就乱花乱用，不行啊！”李蓉严肃的看了一涵和一蕾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又是你的主意是不是？”李蓉点了点一涵。 “嗯，是我想的！我买了三套房子，咱们三家一人一套，挨得近点，我们照顾您和悦薇的父母不也是方便吗？”一涵还在据理力争。 “你心里有我就行了！房子我不换！还有啊，你在家呆的也差不多了，自己的事儿是不是该上点心了，你就打算停滞不前了啊？” “我，我想多陪陪你们嘛！”一涵低下头说。 “那你就把什么都放弃啦？你的那些梦想都丢啦？告诉你啊，抓紧时间，回美国去！”李蓉说完转过头，不看一涵。 “妈，干嘛突然赶我走？”一涵不解的看着李蓉。 “一涵，先出去吧！让干妈休息一下！”悦薇看情形不对，把一涵拉到了客厅。熙文和一蕾也跟着出来了。 “熙文姐，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发脾气了？”一涵有点不理解的看着熙文。 “哎，妈这几天就一个和我念叨，你该回去了，她怕你的那摊儿时间长了不打理就荒废了，再加上今天和别人生了点气，就把火儿都发到你身上了！”熙文拍了拍一涵的肩膀。 “唉！最近怎么这么爱生气啊？”一涵摇了摇头，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 “你少抽点！”一蕾坐在沙发上拍了他一下。 “熙文姐，这是新房子的钥匙，看看妈哪天心情好带她去看看。这是我给你们俩买的新车手续，有空你去把车提回来吧。”一涵房子钥匙和新车手续放到茶几上。 44 “一涵！”一蕾和悦薇追上了一个人走在前面的一涵。 “怎么了？生气了啊？不许这样啊！”一蕾抓住一涵。 “姐，怎么会这样啊？怎么回事儿啊这是？”一涵气鼓鼓的扔掉太阳镜，蹲在路边。太阳把他的阴影投在炽热的地面上。一涵的身上开始流汗，汗水顺着头发滴到了地上。很快就干了！ “你先起来，一会儿中暑了！上车再说！”一蕾把一涵拽起来，拉进了车里。 三个人坐进车里，打开冷气，一涵靠在车的后座上，皱着眉头，不说话。一蕾看着一脸纠结的弟弟，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三个人就这样陷入了长时间的沉寂当中。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听到有人敲车窗，一蕾看见是熙文，于是打开车门让熙文坐了进来。 “一涵，生气了吧？”熙文一坐进来，带进车里一股热浪，但是很快就被车里的冷气淹没了。 “没，就是有点难受！”一涵揉了揉头发，低下头。 “别难受了，咱妈是顶到气头上了，才把火儿都发到你身上了。” “妈今天是怎么了？谁惹她了？”一蕾转过身，看着熙文。 “哎，别提了！刚才教育局的领导打电话来，说学校有人反映，说咱妈身体不好，经常耽误工作，不应该继续担任校长的职务了。你还不知道咱妈嘛，一辈子要强，倒不是因为这一官半职的，这个委屈她接受不了啊！”熙文摇摇头。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儿？谁干的？知道吗姐？”一涵猛的抬起头。 “还能有谁？就是副校长还有他那几个心腹呗，把咱妈扳倒了，他不就上去了？”熙文看了看窗外。叹了口气。 “行，我知道了！熙文姐你好好照顾咱妈，这事儿我处理！”一涵咬了咬牙，拍了拍熙文的手。 “一涵你要干嘛？”悦薇感觉到了一涵的异样。 “我不能让咱妈这么白白的受委屈，你们放心吧！我有分寸！”一涵把太阳镜戴上。 “这事儿回去商量商量再说！熙文姐，你和我们回去吗？”一蕾发动车。 “不了，我得回去照顾咱妈，你们照顾好自己，别中暑了，没事儿别往这跑了，怪远的，有事儿我打电话给你们！”熙文打开车门，回头对三个人说。 “好的，我们知道了，有事儿打电话！”一蕾把太阳镜戴上。发动车子走了。 三个人一路无语的回到家，一涵若有所思的进了房间。一蕾看出了他的异样，也跟了进去。 “打算怎么办？”一蕾开门见山。 “还没想好，但是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不能让你们几个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现在我能保护你们了。放心吧姐！”一涵冲一蕾点点头。 “嗯，我相信你！但是得记住现在你是公众人物，凡事注意分寸，不能胡来，知道吗？”一蕾摸摸一涵的脸，嘱咐着。 “嗯，我知道！”一涵答应着。 “姐，一涵，喝点水吧！”悦薇拿着两杯果汁走了进来。 “嗯，你们俩聊吧，我出去看看剧本，这个假期过完，我得接新戏了！”一蕾说完拿着果汁走出房间。 “要替干妈出气吗？”悦薇把果汁放在一涵手上，低着头问他。 “嗯，你怎么看？”一涵接过果汁，把悦薇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45 “我当然同意你的想法，不过至于方法吗！我倒是可以给你提供点参考资料。”悦薇顽皮的笑笑。 “那好啊，我洗耳恭听！不过，先让我亲亲~”一涵耍起了无赖相。 “你，讨厌啊你！不让！还让不让我说正事儿？”悦薇笑着推开他。 “这也是正事儿啊？你不想我啊？都多久没亲亲了？”不等悦薇回答，一涵把脸凑了上去，深深的一吻，让悦薇由难为情变成了满脸的幸福。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都快窒息了，一涵才放开，又把悦薇紧紧地抱在怀里。 “嫁给我吧！我爱你！”一涵轻轻地在悦薇耳边表白着。 “坏蛋！你在国外呆了那么多年，这么不浪漫啊？就这么求婚啊？我可不答应哦！”悦薇轻轻地咬了一下一涵的耳朵。 “要浪漫的嘛？好啊！等着，我一定让你变成最幸福的那个！到时候可不许感动的哭鼻子哦！哈哈！” “好啊，你敢笑话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悦薇整个人扑到了一涵身上。两个人很少有这种亲密的动作。这让一涵也有些不好意思，悦薇就更别提了，看着近在咫尺的一涵，她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马上推了推一涵坐起来。 “咳！不是要跟我说正经的吗？哈哈！”一涵看着满脸通红的悦薇大笑起来！ “你，不理你了，坏蛋！！”悦薇转过头不理一涵。 “好了好了，不生气了啊！给干妈出气要紧啊！快给我献计献策！”一涵把悦薇抱在怀里。 “那，好吧~这事儿完了再不理你！”悦薇嘟着嘴看着一涵。面对一涵的时候，她把什么为人师表统统放到一边，一脸小女人的样子。 “好好好，我好好哄你！好了吧？宝贝儿~”一涵亲了悦薇额头一下。 “那好吧。听我慢慢道来！市政府不是请你帮他们拍专题片嘛？你明天和他们见面的时候，把这事儿说说，不就必然有人帮你解决了。以你现在的身份，有很多事情，根本不必亲自出面。这样对你也有好处！”悦薇摆弄着手里的果汁杯。 “还是老婆聪明啊！不愧是人民教师啊！哈哈，行，明天我就办！”一涵摸摸悦薇的头发。在她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不过这事儿千万得保密啊，不能让妈知道！咱妈原则性那么强，让她知道了肯定有你好看的！”悦薇突然想到了什么，嘱咐着一涵。 “放心，我明白！”一涵把悦薇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轻轻地拍了拍。 一涵和悦薇商量的事儿就被一涵很轻易地解决了，而且他自认为解决的很完美而且天衣无缝。那个副校长在时间过去不久就顺利的被调到了一个三流高中，他的几个心腹也一个不剩的或开或调。一涵暗中看着自己为干妈铲除的后患，很满意。而他所要付出的，只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一个小小的宣传片，仅此而已。 “熙文姐，干妈最近身体还好吧？”一涵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咖啡杯。 “嗯，最近不错，心情也挺好。但是学校的那个副校长突然被调到了一个三流的高中，他的那几个心腹也都被开除了。妈就是对这事儿挺纳闷儿的！” “哦，这都是小事儿！情理之中！”一涵笑着喝了一口手里的哥伦比亚。 “一涵，这事儿是你解决的吧？”熙文在电话那边好像一下明白了什么，笑了笑。 “姐，准确的说，是别人替我解决的！哈哈，您甭管了，照顾好咱妈啊！有时间我去看她。” “成，你先忙吧！”熙文挂了电话。 事实上没过几天，不用一涵去看李蓉，他们四个人就被李蓉齐刷刷的叫到了办公室。 46 李蓉的办公室里，一涵、一蕾、熙文、悦薇站在李蓉的办公桌前。他们四个就这么站着已经快一个小时了，李蓉还像每天一样的办公，看都不看他们四个人一眼。来找李蓉处理公务的学校老师都很疑惑地看着这四个规规矩矩的年轻人，他们四个的身份，一个是著名的电影导演，一个是著名的电影演员，一个是京城有名的杂志社主编，最后的那个，也是这个学校的骨干教师。凭身份，他们就足以让人想多看两眼，再加上以这种方式聚齐，就不能不抓人眼球了。 四个人站在那，一涵还好，另外三个都穿着高跟鞋，小套装。一会儿腿上就感觉到了负担。不时的动动双腿，想要缓解一下压力。其实李蓉今天把他们集体传唤到办公室，目的很明显，为了什么，他们四个都知道。但是谁也不愿意先捅破这层窗户纸。那没办法，站着，就站着吧。 “妈，您叫我们来，什么事儿啊？”熙文还是绷不住了，想来想去，这四个人里还是自己先开口比较好。 “对啊，干妈。您找我们有什么事儿嘛？”一涵不想眼睁睁看着这个雷让熙文姐顶了，就跟着问了一句。 李蓉那边还是一句话都没有，处理着手里教学秘书刚刚送来的文件。四个人看李蓉不说话，实在绷不住了，就想转身到沙发上去坐。 “谁让你们动了？给我站好！”李蓉看四个人转身要动，终于说出了斩钉截铁的一句话。 四个人听到这一声呵斥，马上转过身立正站好，谁也不敢再乱动。 “我告诉你们四个，甭以为你们现在一个个的都有点身份，我就管不了你们！你们自己干了什么，自己清楚。这事儿，你们四个一个都甭想给我往外摘，一个都跑不了。我没让你们四个上操场上站着去就已经是给你们面子了，给我站在这好好反省！”李蓉拍了一下桌子，看着他们四个。 “我们……我们也没干什么啊！”一涵有点忧郁的解释着。 “没干什么是吧？龙一涵！我看你现在是有点不服管哪？你是不是觉着你现在大了，自己有能耐了，就不用把我放眼里了！是吗？”李蓉站起来，眼睛直视着一涵。 “不是不是不是，妈，您别生气！我没那个意思！”一涵看到李荣动怒，马上低头认错。 “行，你没那个意思！那你说，你自己告诉我，你最近干过什么没有？”李蓉把凳子扶好，坐了下去。 “我？最近？呆着呗，还能干什么？”一涵低着头小声回答。 “呆着？！我看你都快呆出花儿来了！行，你不说，一蕾，你说！”李蓉把头转向一直没说话的一蕾。 “妈，一涵干什么，我哪知道！我最近正看剧本准备新戏呢！”一蕾也不敢抬头看李蓉。 “成，他干什么你不知道！那悦薇，你总知道吧？”李蓉又转头看着悦薇。 “妈，我天天在学校，我哪知道啊？我们俩也不是天天在一起！”悦薇也小声辩解着。 “好，你也不知道！”李蓉把笔放下。 “陈熙文！你说！你别给我说你不知道啊！没用！说！”李蓉看前三个人不可能说实话了，就把矛头指向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四个人看着李蓉，知道了她的火气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如果再敷衍下去，她会气坏不说，自己也没什么好果子吃。思来想去，四个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小时候，一旦犯错误，必须得有一个人出来顶雷，这样其他三个人才不会挨打或者挨骂。 四个人互相看了看对方，最后三个女人的眼光同时落到了一涵身上。一涵也知道，这事儿自己是主谋，承担责任，义不容辞。 “妈，这事儿是我干的，要打要骂您随便，消了气儿就行！他们仨什么都不知道！” 47 “你干的？她们仨都不知道？你们还和我玩儿小时候那一套是不是？我告诉你们四个，今天这事儿谁也逃不了干系。既然有人先站出来了，那龙一涵，你给我说说你都干什么了？”李蓉一眼就看出了他们几个的心思，一语道破。 “我……”一涵看了看其他三个人。 “你什么你，别看他们仨，你说你的，她们仨一个都跑不了！”李蓉看了看熙文他们，熙文吐了吐舌头，低下头。 “我听说有人让您受委屈了，再背后坏您，就用了点小手段，把这事儿解决了。”一涵咬了咬牙，小声的说。 “小手段？那你这小手段可真够小的啊！”李蓉走到一涵身边，伸手拧了他一下。 “其实我也没干什么，办法都是别人想的，我只不过是提了一嘴。”一涵咧咧嘴，也不敢揉。 “提了一嘴？我怎么听说龙大导演开出了大条件呐？要么拿一千万，要么把事儿办了，要不宣传片就不拍了！你这一嘴真值钱呐啊！”李蓉回手又给了一涵后背一巴掌。 “哎呀妈！那些人就是活该。其实我根本不差这一千万，我就是不能让他们欺负你！”一涵提了提音调。 “别人欺负我，你就欺负人家去？那你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你这刚出了名，就干这样的事儿，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公众影响，如果这件事儿被别人知道了怎么办？你预备就给自己揽个愚孝的骂名嘛？还是让别人说你是趁人之危？啊？”李蓉彻底被激怒了，声音也提高了很多。 “妈！那一涵不也是为了不让您受委屈嘛！”熙文不忍心看李蓉骂一涵，就替一涵辩解了一句。 “你还好意思说，这事儿是谁告诉他的？我告没告诉过你这事儿一定不能让他们仨知道，你不知道龙一涵嘛？你不知道这事儿让他知道了是什么后果吗？你怎么就那么不懂事儿呢？你多大的人了？啊？”李蓉看熙文替一涵辩解，马上又把矛头指向了熙文。 “妈，这事儿您也别怪熙文姐，她也是心疼您！再说了，我们几个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您上火，什么都不做啊！”一蕾终于忍不住了，插了句话。 “一蕾啊，我感觉你应该比较理智的啊，你怎么能跟着他们几个胡闹呢啊？你们知不知道啊？知不知道让你们调走的那个陈副校长家是什么情况啊？你们了解了吗？是，他是在背后坏了我一下，可是他也是有苦衷的啊！你们现在这么一弄，把他调到那么个学校，这不是让他雪上加霜吗？”李蓉指着四个人，手都有点哆嗦了。 “他这就是缺德，就是损人利己，活该！”一涵实在绷不住了，说了一句。悦薇在边上使劲的扯了一下他的袖子。 “好！你就这么说话，是吧？走，我带你去看看，看看人家到底是不是为了自己才这么做！走，你们四个都跟我走！”李蓉推开一涵，一个人朝着办公室门口走去。 “走啊！走！”见四个人愣愣的没有跟着，李蓉又回头招呼了一句。 “走就走！哼！”一涵跟着李蓉出了办公室，其他三个人也跟了上去。 李蓉亲自开车，把车开到了接近京郊的一个老式小区里，很偏，房子看上去也很旧。有些年头了。李蓉把车停好。四个人下了车。 “妈，把我们领这来干什么啊？”一涵摘掉太阳镜，抬头看了看这些破旧的楼房，不解的问李蓉。 “跟我上去，你们就知道了！”李蓉指了指其中一个单元门，走了进去。 四个人上了几层楼，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了下来，一涵伸手摁了一下门铃，没响。李蓉看了看他，敲了敲门。 48 “哎呀，李校长来了！快请进快请进！陈峰，李校长来了！”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一看上去就是典型的家庭主妇型。 李蓉走了进去，一涵他们也跟了进去。房子的内部设计还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风格，很陈旧。中年女人把四个人迎进来，就进屋去了，过了好一会儿，从屋里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熙文他们四个一看到这个男人，马上就把脸别过去，一脸的鄙视。 “李……李校长，您怎么来了？”中年男人一看到李蓉，说话都变得结巴起来。 “我来看看你，顺便带四个孩子来给你道歉！”李蓉看了中年男人一眼，轻车熟路的进了客厅。 “哎呀，李校长，您看您说的这是什么话，道什么歉呐？您四位快过来坐啊！”那个中年女人从厨房拿出茶杯和茶壶，倒了几杯茶放在了茶几上。 四个人互相看了看，又看了看李蓉，谁都不敢坐，站在李蓉身后。 “您看，坐啊！李校长，这是您闺女吧？这都多长时间没看着了，还那么漂亮啊！这两位看着那么……等会儿，你不是演那个古装戏的那个大明星吗？还有你，你不是那个龙……龙……就前一阵儿得了什么大奖的那个！哎呀，我们家今天这是怎么了，来了这么多名人！”中年女人看四个人都不吭声的站在李蓉身后，马上很热情的过来聊开了家常，却认出了一蕾和一涵。 “是啊，名儿都出的不小，净干些混账事儿！”李蓉没转头，喝了口茶说。 “你别在这跟着瞎掺合，进屋去！”中年男人大概是受不了自己媳妇儿的话多，有点不耐烦了，又有点尴尬。 “你看你，这李大姐都多久没来咱们家了，我还想好好跟她聊聊天呢！”中年女人说着话，挨着李蓉坐了下去。 “陈峰啊，小娜。我今天来是带着这四个孩子来给你们道歉来了。陈峰啊，你调到那个学校去，不适应吧？”李蓉抬头看了看这个叫陈峰的男人。 “我……”陈峰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可说呢，大姐！你说怎么好好地突然就把我们家陈峰调到那个学校了呢？他回家就上了股火，我和孩子也跟着心烦。你说这孩子马上就考大学了，这陈峰他妈还住着院呢，哎，家里本来就乱成一锅粥了，又突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那个叫小娜的中年女人有点惆怅的摇了摇头。 “你不知道？你们家的陈校长找教委的人，说我妈身体不好，经常生病，不适合当校长了，想让我妈下岗！我说的对吧？陈校长！”一涵看明白了，张嘴说出了实情，也让刚刚还一脸惆怅的中年女人，瞬间瞠目结舌。 “你给我闭嘴！再说话你就给我滚出去！”李蓉转身怒斥了一涵一句。一涵马上一脸愤怒的把头别过去。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我说这几天我问你到底为什么突然把你调走，你就是结结巴巴的说不出来。敢情你干了这么伤天害理的事儿！陈峰啊陈峰，你说这么多年，李大姐对咱们家多好，借你钱给你妈看病，自己的身体累成那样都不去看。替咱们孩子找好学校，好老师上课，给我安排工作。这不都是为了减轻你的负担嘛？回头你就这么对李大姐，你说你是人吗？啊？”陈峰的老婆好像一下明白了一切，含着眼泪开始数落陈峰。 “我那不也是一时糊涂嘛！”陈峰有点懊悔的把头埋进膝盖里。 “一时糊涂？你那叫缺德，叫没良心！我算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被调走了，你以为李大姐好欺负是吗？人家闺女儿子个个有能耐，这回你知道了吧？人家儿子回来给妈出气来了，给你调到三流学校去了，我说你该！要是我，直接让你滚蛋回家！”小娜变得激动了。 “小娜，你先冷静点，别生气！龙一涵，你给我过来！”李蓉把一涵叫到身边。 49 “哦！”一涵不情愿的站到了李蓉旁边。 “你跪下！”李蓉面无表情地说。 “妈！”熙文看不下去了，叫了李蓉一声。 “你闭嘴！”李蓉转身低声的呵斥了熙文一句。 “好！”一涵先是疑惑的看着李蓉，继而无可奈何的耸耸肩，面向着李蓉，跪了下去。 “龙一涵，当面教子。你别怪妈今天没给你留面子。我知道你现在在社会上有地位，无数的人尊重你，崇拜你。但是你是我儿子，你犯了错，在我这，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明白吗？”李蓉看着一涵一字一句地说。 “我明白！”一涵看了看李蓉，低下头。 “那好，你告诉我，你记不记得我说过，在别人得罪了自己的时候，该怎么办？”李蓉看着一涵。 “妈说过，得饶人处且饶人。要心胸宽广。”一涵小声的嘟囔。 “你看着我的眼睛，大声告诉我！”李蓉突然提高了音量，吓了屋子里面所有人一跳。 “妈说过，得饶人处且饶人，要心胸宽广！”一涵抬起头看着李蓉的眼睛，大声的回答了一遍。 “好，我说的话你记得一个字都不错。那你是怎么做的？”李蓉看着一涵的眼睛，眼神里透出了从未有过的严厉。 “我……！”一涵低下头。 “你抬起头，看着我！”李蓉又大喊了一声，声音似乎有些沙哑。 “我没觉得我错了！要错，也是这位张校长有错在先。我如果是小人，他也不是君子！”一涵不服气的辩解了一句。 “好，张校长家你也来了，什么情况你也看到了。现在我再告诉你一遍，他的母亲，常年生病住在医院里，他的孩子，马上面临高考上大学。他的妻子，刚刚找到工作收入不稳定。全家都指着他了。你给我回头看看，看看他们一家四口住得这栋房子。你们几个现在出息了，买别墅都几栋几栋的买，你能想象他们过的日子吗？你的一句话，一千万你不在乎，你用一千万换了一家人的安宁。你还不觉得你错了？！”李蓉几乎用咆哮的声音说完了这写话，手都有些微微颤抖了。 “妈……妈，您别生气。我错了，我错了！”一涵看着李蓉微微发抖的手，听着她近乎于声嘶竭力的声音，他不敢再辩驳什么，终于低下头认错了。 “好，既然你知道错了。这事儿你给我怎么弄的，就给我怎么弄回去。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哪怕是你自己给我往里搭一千万，你也得把张峰给我调回去。你听见了吗？”李蓉扶着沙发扶手，坐了下去。 “李大姐，您别难为孩子了。这事儿是我们家张峰干的不是人，不是这孩子的错。您快让他起来吧。”一直站在边上被吓傻了的小娜终于开口说话了。 “这事儿你甭管了，让他去给我解决。解决不好，他就不配当我的儿子。”李蓉看了看一涵，起身走出了张家。 熙文和一蕾马上扶起一涵。不知道是跪的久了让他的膝盖麻木了，还是刚才李蓉的最后一句话伤了他的心，一涵表情木然的站了起来，晃了一下，走出了张家。 回去的路上，一涵坐在了车子的后面，一句话都不说，一蕾和悦薇陪着一涵坐在后面，开着车的熙文时不时的用后视镜看看后面。车里的几个人谁也没说话。气氛很压抑也很严肃。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李蓉表情严肃，但是眼睛里亮晶晶的有东西在闪。熙文时不时的偏头看看母亲，也不敢说话。 车子开到了一涵家，一涵面无表情的走下车，李蓉似乎想要叫住一涵。但却欲言又止。 50 一涵和一蕾回到家，一涵进屋换了身衣服，转身又出了门。一蕾叫了他几声，他也没说话。 一涵出门没开车，打了辆车奔了三里屯。他想喝点酒发泄一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陈鹏。到了陈鹏的酒吧，可能是因为离营业的时间还早的原因，店里没有客人。一涵和服务员说了声找他们老板，就要了半打啤酒，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着慢慢喝。 “你小子，那天分开之后也不说给我打个电话，刚回来又开始忙了？”陈鹏听说有人找，出来一看，是一涵。还没等坐下就开始埋怨一涵不理自己。 “哎，不是！这阵儿乱七八糟的事儿太多了！我什么都顾不上了！”一涵无奈的摇了摇头，仰头喝了半瓶。 “哎呀，你慢点！看你这样，不是高兴了上我这寻欢作乐的吧？估计，借酒消愁？”陈鹏打眼看了看一涵，坏笑了几声。 “你丫的还那么会看人啊？我现在是借酒都消不了愁啦！”一涵苦笑了一下又摇摇头。 “怎么的了？你现在应该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啊！”陈鹏拍拍一涵，顺手抄起一瓶啤酒，和一涵碰了一下。 “春什么风啊，我现在都恨不得刮一阵龙卷风给我刮回美国去！”一涵把手里的啤酒喝完，顺手又拿起来一瓶。 “嗯？好不容易回来的，这么快就想回去了？对了，一蕾姐她们都好吗？我那天陪你去医院的时候看到李老师了，我都好久没见到她了，那天就是把她送回家休息，也没聊几句，哪天约李老师出来吃吃饭什么的啊？”陈鹏喝了一口酒说。 “甭提了，一提我干妈，我满肚子的火，想发不敢发，不发还憋着难受！”一涵摇摇头。 “哎哎哎，这可不像你啊！你跟李老师那敢情，谁不知道？你还能和她有一肚子火发不出来，我才不信呢！”陈鹏笑着摇摇头。 看陈鹏不信，一涵随即把这几天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陈鹏。陈鹏听完把手里的啤酒瓶往吧台上使劲一墩，差点没碎了。 “这他妈的谁啊？想死啊他？有这事儿你告诉哥们儿我啊，我卸了他丫的。敢他妈的欺负李老师！活拧了吧他！你他妈的也是，这事儿你哪能自己去办呐，你他妈交给我啊！你看看现在这事儿弄的，你真打算把那孙子再调回去啊？”陈鹏咬着牙看着一涵。好像他就是陷害李蓉的人。 “那我能怎么办？我妈发话了，我能不听？要不我他妈能憋一肚子火吗？”一涵恨恨的喝了口酒。 “也是，这也没办法！哎，要不哥们儿找几个人教训教训他？好好给他长长记性？ “你可得了，我也不是不能大嘴巴抽他。你打完他到头来不还是咱们的麻烦嘛！哎~得了，我也想了，把这孙子弄回去，我也不想再在北京呆着了，正好美国那边催我呢，我想回去待一阵儿。”一涵眼睛盯着酒瓶，若有所思地说。 “回去？你舍得啊？悦薇怎么办？你姐怎么办？李老师怎么办？”陈鹏看着一涵，其实也问出了一涵心里放不下的东西。 “哎，什么怎么办？这回我回来，我发现好像我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这个家，这些人，身边没有我其实根本没什么。他们的生活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反而我会带来很多麻烦，所以与其这样，我不如离开。 “哎呦，给你矫情的！”陈鹏撇撇嘴。 “我说的是真的。你自己是没觉得自己多余过，等你真有我这一天，你就明白了！啤酒没劲儿，给我拿点有劲儿的酒，我今儿想发泄发泄！”一涵把最后一瓶啤酒喝完。 51 从陈鹏的酒吧出来，已经凌晨了。一涵一个人走在三里屯的大街上，慢慢的走着。身边走过无数过夜生活的男男女女，他们身上的狂欢气氛丝毫没有感染到一涵。陈鹏看他喝醉了，本想留他在酒吧住的，可是一涵就是不肯。一个人在街上走的感觉，或者孤独，或者安静。总有一种感觉是他想要的。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才摇摇晃晃的伸手打了辆车，回了家。 慢腾腾的拿出钥匙开了门，发现屋里有灯亮着，一蕾靠着沙发睡着了，身上披着的衣服滑了下来。一涵转身关上门，回过头看见似乎熟睡了的姐姐，他有点心疼的咬了咬下嘴唇。想脱下衣服盖在一蕾身上，但是想了想，他索性走过去，把一蕾横抱了起来，想抱一蕾进房间去睡觉。 可能是一蕾根本没有睡熟，一涵刚刚把她抱起来，她就醒了。看见自己被抱了起来，先是吓了一跳，发现是弟弟的时候，长长地舒了口气。 “放我下来！”一蕾瞪了一涵一眼。 “姐，累了吧？进屋睡觉吧！”一涵没放下她，而是抱着她进了房间。把一涵轻轻地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一涵，等等！”一涵刚想转身出去，手却被一蕾抓住了。 “嗯？怎么了姐？”一涵回过头，蹲在床边，反抓住一蕾的手。 “喝酒了吧？是不是心情不好？姐担心你。”一蕾伸手理了理一涵的头发，摸了摸他略略憔悴的脸。 “嗯，姐，我没事儿！让你担心了！”一涵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不用和姐不好意思。姐知道你的心思。你是心疼干妈，心疼我们，所以你才这么做的。姐能理解。”一蕾拍拍一涵的手。 “呵呵，姐，我没事儿！你别担心！”一涵抬起头微微的笑笑。 “今天受委屈了吧？跟姐说说怎么想的？”一蕾紧紧地握了一下一涵的手。 “没事儿，也许干妈是对的吧，我可能处理事情的方法太偏激了，没考虑周全。可能我有点多余了吧！姐，你早点睡吧，明天还有事儿呢吧，别太累了，好好照顾自己！”一涵在一蕾的手背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贴了贴自己的脸。帮一蕾盖好被子，转身想出去。 “一涵！你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们担心！”一蕾看着一涵的背影，轻声的说了一句。 “嗯，我知道！姐，晚安！”一涵的声音有点颤抖。 “姐，对不起！”走出一蕾的房间，一涵倚着一蕾的房门，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回到房间，一涵想了想，拨通了轩彤的电话。 “hi~一涵！怎么今天想起打电话？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轩彤看到是一涵的来电，感觉到有些意外。 “hi~轩彤，你好吗？”一涵不知道该从哪说起，索性先打起了不咸不淡的招呼。 “嗯，还不错！就是你不在，我很忙诶！怎么样？我的大导演，你的假期什么时候结束啊？也回来给我放个假啊，我要去夏威夷晒太阳啊！”轩彤和一涵很轻松的开起了玩笑。 “我就是想和你说这件事。我打算明天回去。” “明天？这么急？不用啦，我是和你开玩笑的！这边我应付得来，你在家好好陪陪家里人嘛！”轩彤看一涵不像开玩笑，以为他把自己的玩笑当真了，急忙解释。 “不是啊，轩彤！我也不能太玩物丧志了！我已经订好机票了，明天下午派车去机场接我吧！回去见！”一涵说完挂了电话。他想等回去再解释。 和轩彤通完电话的一涵一夜都没睡着，他不知道自己这个突然离去的计划是不是对的，等到天亮了，他才想起来自己一夜都没合眼。索性收拾了几件衣服和行李，准备出发。他不想叫醒一蕾，想留张字条，却不知道说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