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帝逆》 第一章:命运的转轮 北大西洋上,波光粼粼,水天一色,一艘豪华的游轮在月下静静地行驶着。 在游轮的餐厅中,许多的佣人在忙碌的布置着晚餐。 “金少爷,家主要你马上过去。”一位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对着一位模样清秀,十三、四岁左右的小男孩说着。“知道啦!知道啦!林叔叔,晚饭做好了就告诉我,我打了一天游戏,饿死了。对了,顺便帮我把游戏保存一下……”小男孩嘟嘟囔囔着,放下手中的游戏机,无奈的朝书房走去。 “爸,我来了。有事么?”小男孩刚走入书房,便喊了起来。不过,很快,他便发现书房内还有其他人。在书房内,一位中年男子正与一位金发碧眼的老者商谈着什么,见到金龙舞过来,高兴的说道:“来得正好,金龙舞,快与刘伯伯见个面。” “刘伯伯好。”金龙舞虽然年纪尚小,但对着刘伯却做出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仪。“好,好。我在英国上流社会呆了十几年,也很少见到有人可以做出这么标准的贵族礼仪啊!家骏啊,你真是教子有方啊!”刘伯高兴的说道,看着金龙舞,眼中满是慈爱之色。显然,他对金龙舞特别满意,不由得伸手摸了摸金龙舞的脑袋。 “刘伯您客气了。这次我带金龙舞过来,是想把他托付给你。”金家骏看着金龙舞,眼中满是不舍,不过却又决然的说出了目的。 “什么?!”刘伯震惊的说。 “不错,托付给你。你知道,我虽然很早就出海留学、经商。我最近才继承家主之位,在家族中立足不稳,妻子又是很早就发生车祸死去,我回到中国经商,肯定会遇到许多困难。您老知道,最可怕的,不是明刀明枪的战斗,而是诡辩莫测的商战。虽然我很早就开始训练金龙舞一些散打技巧,可还是远远不够。我思前想后,只能把他托付给您。”金家骏望着刘伯,郑重的说道。 刘伯叹了一口气:“看来你早有准备。好吧,我答应了。等你在家族中稳定了地位,没了后顾之忧,我会让龙舞去你那儿的……” 与此同时,在游轮的船长室中。 “报告!有紧急情况!”大副慌张的冲入了船长室。 “什么情况?”船长皱了皱眉。 “我刚刚发现在前方航线上空,云层正在积累。恐怕马上会有一场大风暴。如果我们一直向前的话,恐怕就完了……”大副擦了擦冷汗,急忙说道。 “嗯?”船长摊开航线图,比划了几下,然后果断说道:“大副,你去通知船上所有人,我们马上改变航线,紧急避难。” “去哪儿?” “百慕大。我预测,我们只要在百慕大海域附近,我们不深入里面,应该不会有危险。虽然百慕大极为危险,不能轻易深入,当就目前来看,唯有这种方法,否则我们只能面临船毁人亡的境地了!”船长严肃的说道。 “好,我马上与客人商谈,通知他们!”大副面色凝重,行了一礼,立刻跑了出去。 没有人发现,在前方的海域上空,云层已经成型,风暴开始肆虐起来,仿佛又一只莫名的手,抬手间搅动风云,随着游轮的变道,缓缓改变方向。 仿佛是命运的转轮,无论你怎么改变,都会与之相遇,彷徨无力。 当船长赶到避难海域,惊觉不对劲时,已经来不及了:豪华游轮在风暴的撕扯下摇晃不止,海水大量涌入船内。 随着一道莫名的天雷闪过,将偌大的游轮一劈两半。 这已不是一般的天灾。 在天灾面前,一切抵抗都显得可笑。很快,豪华游轮开始下沉。 “龙舞!龙舞!”在风暴过后,金家骏游在冰冷的海水内,大声呼唤着金龙舞,却怎么也见不到龙舞的身影“龙舞!你在哪儿?快回答我!!”。 “家主!快上救生艇!”船长在救生艇上,大声叫着。 “别管我!找龙舞!龙舞!龙舞!”金家骏对船长的话置之不理,视线不断在海面上搜寻着,心中不停默念着:“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龙舞!快回答我啊!!” —— 金龙舞瘦小的身体也在冰冷的海水中不停的游着。刚刚在风暴中,他被猛烈的狂风吹开,狠狠地撞击在船舷上,昏迷了过去。等他清醒过来时,周遭空无一人。龙舞大声呼喊父亲,却久久没有听到回答。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了一个方向一直游。很不巧,他选择的方向,是背对着游轮的方向。 不知游了多久,渐渐地,他觉得被海水浸湿的衣服越来越重,四肢越来越无力,头脑开始眩晕起来……最后,他没有了一丝力气,沉入了海水中。 金龙舞在昏迷的最后时刻,在冰冷的海水,无底的黑暗中,依稀见到了一个白色光点,好像是一把小巧的剑。金龙舞下意识的伸手抓去,在抓到的刹那,彻底的昏迷了过去。 一位行将就木的老者,挥毫费力写下几字,看着外面持剑将至的兵士,大笑几声,随后抬手将纸撕成碎片,挥手间破开虚空,掷了进去。 才作罢,一道寒光掠过,老者最后看到的,便只有一具站立着,没有了头颅的躯体。 在另一个不知名之地,有着一个弥漫着沧桑古老气息的祭坛。在那祭坛之上,重重封印之中,一把剑轻轻震动了下,发出一丝若即若离的龙吟,随即又恢复了安静,再无声息。 祭坛外,几位把守之人狐疑的看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随即释然,转过头去,不再理会。殊不知,命运的转轮,已经悄然启动。 (第一次写小说,新人一个,小说前面可能比较一般。后面会尽量修改,希望大家能耐着性子看下去。十章以后可能会好一些。还有,鄙人最近在追《雪中悍刀行》和《将夜》,文风也打算向他们看齐!大伙儿请允许我追这个梦想吧!) 再ps:现在小说名太多了!小说名字别人早就抢注了,泪崩啊…… 第二章:落水之后,沧海桑田 玄明界,瀚海城。 “龙少爷,您来的真巧,我们这刚刚推出了新的菜肴,要尝尝吗?”“福满楼”饭店刘老板正一脸谄媚的对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年轻公子说道。刘老板心里清楚,得罪连云七家中的任何一家,以后日子可就没法在瀚海城过了。 哪怕自己这福满楼堪称瀚海城第一,惹了龙家,也就再无立足之地了。 “少废话……这几天少爷我包场!其他人给老子滚!”龙明轻蔑的看着老板说道:“昨天我姐冲击一星武者成功,我父亲说了,大庆三天!这三天,你要将你们这最拿手的好菜全端上来!听见了吗?!” “是是是……”老板一边擦着脸上的虚汗,一边唯唯诺诺的应承道:“我马上让人去准备食材。这几天,肯定会让你们龙家满意的。” “嗯……这还差不多!”龙明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有,让你们的伙计把店打扫干净,我姐马上要过来。” 说到这,龙明扫了一眼店外,正好看到一个小乞丐正萎靡的靠在门口,皱了皱眉头,顿时不满起来:“老板!看看你店外,让一乞丐在门口靠着,像什么话!若是我姐等下来了,到时影响了心情,小心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老板一听到这乞丐,脸上也顿时显得特别无奈:“龙少爷您别生气。这乞丐两个月前不知怎的被人发现昏迷在柳湖里。之后他就一直在这乞讨。我当时看他年纪小,就随他去了。您别急,我马上让伙计把他赶走……刘二!王虎!你们两个,把门口的那个小乞丐赶紧拖走!” “是。”“是。”两个伙计模样的人立刻走向了门口,拖着萎靡的小乞丐向远处走去。 …… 金龙舞被两个伙计拖着向远处走去,浑身却没有一丝反抗的力气。没有办法,自从两个月前被人从柳湖中救起后,他就开始乞讨。最初,金龙舞还在幻想,自己是从北大西洋游到了一个比较落后的国家。可是,在几个星期中他的所见所闻,使得他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他穿越了。 金龙舞的家教很严格,父亲金家骏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要求他多看书。 金家骏不希望儿子数典忘祖,因此闲暇之余,常教习金龙舞书法,诗词。 哪怕是最为常见的唐诗宋词,金龙舞也是被逼着通读百遍。 足见金家家训之严。 当然,对于诸多小说,金家骏自然是禁止的。 可纵是如此,金龙舞也偷偷的藏了几本小说,如《斗破苍穹》、《九星天辰诀》等等。在他的印象里,凡是穿越的人,大都是魂穿,而且都穿到一个家族少爷身上。最起码,这些人吃喝不愁。 更何况,以那些主角而言,天赋极高,纵是在落魄之时,也非寻常人可比。 对比自己,金龙舞顿时欲哭无泪:自己是身穿,从一艘豪华游轮上穿越到这里,却没有任何生存下去的手段,只能依靠乞讨度日。两个月了,他每天都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此外,金龙舞在这两个月中,胸口时常发闷,且总是咳血。究其原因,金龙舞只能模糊的记得,当初在风暴之中,一把椅子被狂风卷起,恰好砸在金龙舞的胸口。 那一击,暴烈无比,犹如一击重锤,胸口仿佛利剑穿过,在击中的瞬间,逼得金龙舞喉间一甜,溢出鲜血。 沦落为乞丐,百病缠身,食不果腹……金龙舞的心在抽搐:恐怕再也没有比我更惨的穿越者了吧,用不了几日,我就得自身自灭了…… —— 刘二、王虎将金龙舞拖到街口拐角处,四处望了望,确认从店门口看不到这里,才将金龙舞扔下,随后往回走去。 刘二疑迟了一下,道:“我们就这么把他扔这儿,他不会死吧?” “管他呢!这种乞丐死了就死了,省的我们烦心!”王虎回头轻蔑地看了一眼金龙舞,不屑一顾地说道。 —— “驾!驾!”几个人骑着马,在大街上奔驰。领头的是一位穿着火红色衣服的漂亮女子,神情倨傲,远远领先于后面人。 “这谁啊?这么嚣张?不怕踩到人吗?!” “嘘!声音小声点!别被她给听见了!她可不是一般人啊!你第一次来瀚海城吧?怎么连龙家之女龙月都不认识?” “龙月?!难道是连云七家中的龙家?” “是啊!她可是龙镇天的宝贝女儿啊!听说她昨天冲击一星武者成功了呢!” —— 龙月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冷哼了一声,轻蔑地看了一下周围。顿时,周围没有谁再敢吱声。 龙月骑着马,行至拐角处,猛地看见一人横亘在街头。猝不及防之下,她下意识的勒住马,却不料马由于这一拉,顿时马蹄悬空,半立了起来,将龙月颠了下去。幸亏龙月迅速反应了过来,在半空中扭转了身子,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小姐!您没事吧?”“小姐!您不要紧吧?”后面骑马之人见龙月从马上落了下来,都连忙赶了上来,连声询问龙月。 “无事!”龙月冷冷的回答了一句。 当下,她细细打量这落魄之人。 乌衣灰帽,双脚赤足,脸色苍白,除了眉宇间略带清秀之外,一眼便能看出是个寻常乞丐。 既然只是一个无人理会,落魄至斯的小乞丐,便无需再顾忌。 更何况,凭着龙家的身份,她也从未顾忌过什么。 随后,龙月看向地上躺着的乞丐,冷笑了起来。 (鄙人作为一名即将毕业的大学生,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啊!不过目前面临着写论文,答辩等一系列麻烦事儿,各种忙,所以以后我会花一天写,第二天改。嗯……简而言之就是两天一更!) (顺便说一句,我会努力不断更的!存稿不多,大家请给予我耐心哦!如果我断更,那是为了写出更好的章节!) 最后,跪求书友们打个赏呗!毕竟第一次写书,新人跪求帮助,跪求鼓励啊! 第三章:龙有逆鳞,触之必诛! 看着龙月的冷笑,后面的几个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熟悉小姐的人都知道,小姐的冷笑,是她动怒的标志。上次有位公子不开眼,调笑了龙月几句。龙月当时也是冷笑了几声,随即打断了那位公子的腿,还让那位公子一辈子都看不见、说不了话…… 后来,那位公子的父亲仗着自己有点势力,亲自出面,到龙家讨个说法。结果龙月放出话来:“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就杀了他了,哪来这么多废话?!敢调戏我,就要付出代价!若逼急了我,连你的腿也打断!”硬逼得他哑口无言,灰溜溜的回去了,再也不敢声张。 从那时起,整个瀚海城都知道,龙月招惹不得。现在有人拦了龙月的路,让龙月从马上落下来,失了面子,恐怕也不会好过。而且,看那人服饰,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乞丐。念及此,有些人开始默默同情起这位小乞丐来。 “封雷!把那个小乞丐给我带过来!我倒要看看,又是哪个不开眼的,敢拦我去路!”龙月扫了一眼后面几位随从,旋即冷声喝道。 “是,小姐。”封雷无奈的下了马,一边向金龙舞走去,一边用同情的眼神看着金龙舞。 “这等垃圾,竟敢拦本小姐的去路,活得不耐烦了!一看就是有娘生没爹教的垃圾!”龙月看着金龙舞被人从地上拖拽起来,眼中闪过了几丝快意,在一旁不觉的冷言冷语。 …… 金龙舞再次从地上被人拖拽起来,没有一丝反抗。本来自己已经认了命,打算在这个异世界自身自灭,不料却听到领头的女子说:“一看就是有娘生没爹教的垃圾!”顿时,金龙舞感到一股怒火从心底里升腾起来。 龙有逆鳞,触之必诛!金龙舞在这异世界的逆鳞,便是他的父母! 金龙舞的母亲死得早,自己全靠父亲拉扯大。父亲教会了自己知识、礼仪、防身技巧,也给了自己温馨。虽然自己来到了异世界两个月了,但自己从未放弃过回去见父亲的念头。在金龙舞的心里,自己父亲就是天!如今,那位女子说自己是“有娘生没爹教的垃圾”,便是彻彻底底的触动了自己的逆鳞! 金龙舞在被拖拽起来的一瞬间,大吼了一声,推开了封雷的手,红着眼,使出全身的力气,向龙月冲去。 一瞬间,所以人都懵了,毕竟,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小乞丐,竟然会推开封雷的手,并突然不顾一切的冲向龙月。看这架势,竟有一种要与人同归于尽的样子。 龙月也是错愕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冷哼一声,不闪不避,也径直迎了上去,在半路上,早已使出了裂碑掌。 “裂碑掌!天呐!竟然是裂碑掌!听说这可是黄阶武技啊!” “听说这裂碑掌,要是练至小成,开碑裂石,可是轻而易举啊!要是练至大成,一掌可以轰开一座山呐!” “轰开一座山?!不会吧?那应该是玄阶武技才能做到吧!”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裂碑掌,可是极其接近玄阶武技啊!是准玄阶武技!” …… 短短的一瞬间,众人在一旁窃窃私语,金龙舞与龙月已经交上了手。 “裂碑掌!”龙月铁青着脸,向着金龙舞的左肩打去。在她看来,这小乞丐,竟然三番两次的惹自己,让自己丢了脸,必死无疑!因此,在动了真怒之下,没有丝毫留手。 金龙舞虽然在盛怒之下,却没有失去理智。在看到那一掌挟着无比的气势袭来的刹那,迅速的侧身,险险地避过了这一掌,随即使出了散打的格斗技巧。 众所周知,散打,腿法为主,拳脚并用,同时讲究以刚制刚。龙月的裂碑掌落空,金龙舞立即抬腿扫去。龙月慌忙用手格挡,却没有想到,金龙舞的这盛怒一击,竟超常发挥,加之龙月小看了金龙舞,将她踢的后退了几步。 “小畜生!找死!”龙月银牙暗咬,再次迎了上去。 在这大街上,战气开始肆虐,很显然,龙月开始调运起了体内的战气。不过,龙月昨天才冲击一星武者成功,还无法熟练的控制战气外放。还未来得及调节,金龙舞已经先发制人,发出了一记鞭腿。因此,猝不及防之下,龙月战气调息不及,胸口顿时一蒙。随即,她深吸一口气,放弃了战气,再次与金龙舞近身格斗。 然而,龙月却发现,这小乞丐的招数,竟有点黄阶武技的韵味,不过,却远没有黄阶武技的犀利。 散打在地球上传承了许久,历经无数大师改进,可以说,这套格斗技巧,若有战气相助,定然毫不逊色于任何玄阶武技!!若非金龙舞年纪尚小,无法使出更多的力气,说不定可以击败龙月!! “这是什么武技?!是凡技吗?不……难道是准黄阶武技!”龙月顿时惊呆了。 且不说龙月与金龙舞交手许久,竟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加上突然发现金龙舞使出的竟是“准黄阶武技”,不免内心焦灼起来,扫了一眼在后面观看的随从,喝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来帮忙!!” 说起来,其实也不能怪随从袖手旁观,毕竟谁都没有想到,一个躺在街口半死不活的小乞丐,竟能与龙月战的旗鼓相当。这种结果,令所有人都一阵失神。在龙月的娇喝下,他们也都立刻反应了过来,迅速出手。 在这帮随从中,孙勇的修炼时间最长,同时也是修为最高,早就达到了武者五星的程度。听到小姐的喝声,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大步跨上前,趁着金龙舞与龙月缠斗之际,照着金龙舞的胸口狠狠地打了下去! 金龙舞此时与龙月缠斗在一起,分身乏力,加之胸口的伤口再次隐隐作痛,也不由得焦躁起来。忽然他瞥见这位女子的身后一位老者迅速向自己跑来,暗叫“不好”!等回过神来,孙勇的掌已经狠狠的劈在自己胸口上。顿时,金龙舞只觉得一股磅礴的力量从胸口涌入,自己在瞬间被生生地被震飞! 旋即,金龙舞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处先是压抑了一下,然后一阵轻松,口中一甜,黑血从口中喷出。接着,他眼中一黑,昏迷了过去。 金龙舞不知道,正是这孙勇的一掌,却救了他的命。当日在海上,金龙舞被狂风刮起的椅子砸中胸口,在之后的两个月中,没有人给他治疗,使得他胸口血流不畅,形成淤血。长此以往,必将危及生命。如今孙勇的一掌,却恰好将他胸口的淤血给逼了出来! “干得好!”龙月在一旁微微喘着气,看到金龙舞被孙勇一掌打的昏迷了过去,顿时眼睛一亮“将这小乞丐给我拖过来!”说罢,从自己的马鞍上取过了一把剑:“看我怎么挑断他的手筋、脚筋!哼!敢羞辱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孙勇依言,跑到金龙舞的身侧,抬手就将金龙舞拖至龙月脚下,随后退了下去。 龙月“呛啷”一声,拔出了手中的宝剑,就准备照着金龙舞的手腕狠狠的切了下去!大街上,顿时寂静无声,谁都没有想到这位龙家小姐竟敢当街行凶。有的人甚至捂住了眼睛,不敢再看这鲜血淋漓的场面。 就在龙月的剑锋即将碰到金龙舞的手腕的刹那,寂静的大街上突然响起了一阵笑声,然后轻蔑地说道“想不到堂堂的龙家小姐,竟到了欺负街口小乞丐的地步!真是给我们连云七家丢脸!” 第四章:林家有女 “谁!”龙月面沉似水,阴晴不定的看着周围的人。 突然,一道青色的战气从人群中发出,精确的打在了龙月的剑上,将龙月的剑生生偏移了几尺,远离了金龙舞的手腕。 随后,从人群中,跃出了一位背负巨锤的年轻人:“怎么?!你就只会以强欺弱么?!有本事与我一战!!” —— “天呐!战气外放!这可是武者的标志啊!难道说,这年轻人,竟然也是武者?!” “切!这龙家小姐昨天才刚刚达到武者境界,若是再过几个月,也可以达到战气外放的程度。说不定,凭龙家小姐的资质,这年轻人还打不过她呢!” “嘘!你知道这年轻人是谁吗?!看这青色的战气,肯定是林家的人!” “什么?!竟然是连云七家中的林家?!” —— 龙月看着走出来的人,脸色也是一阵难看:“林战!!” 众人闻言,均“嘶”了一声,随即窃窃私语了起来。 在瀚海城,最不能惹的还有一人,便是林战!所有人都知道,林战最好多管闲事,而且好战。若遇到以强欺弱之事,林战必定会出手,与强者大战一番,直至胜负。因此,林战还获得了一个称号“林疯子”。 如今,龙月遇上了林战,大家不禁暗暗窃笑:看来,这龙家小姐终于遇上对手了! —— 龙月紧紧的盯着林战,心中也在思索:“林疯子怎么会出现在这?!林疯子早就达到了武者三星的境界,如果现在我与林疯子动手,必定于我不利。况且,我龙家势力还不及他们林家。看来,只能避其锋芒了……” 林战扫了一眼对面的随从,冷笑了一下:“龙月!不过如此!你就只会依靠自己的随从,若非如此,恐怕你连一个小乞丐都打不过吧?哈哈!这事要传出去,你们龙家可就闻名整个瀚海城了!” “你!”龙月银牙暗咬,但衡量一下目前的形势,只能忍气吞声。 “哈哈!我看你们龙家……”林战见龙月忍了下来,随即打算再出言讥讽几句。 忽然,还没传来一声柔和的声音:“小战,可以了,话可别说的太过分了。” 林战一听到这声音,顿时无奈的闭上了嘴,悻悻地转向了身后:“姐,我才刚来,还没开打呢!怎么又来搅我兴致啊……就让我和这龙月打一场吧!听说她刚刚晋入武者啊!” 闻言,那声音“嗤”的笑了:“我只是让你从龙月手中救人,可没让你和人家开打啊!再说了,你上次在酒馆打伤了人,爹可是严令你不得打架啊!” 林战一听,脸色又苦了几分。 …… 龙月见这林战无视自己,心中更是恼怒,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向那声音来源处尊敬的叫了一声:“林姐。” “哎!月儿,几天未见,想不到已经晋入武者啦!看样子,凭你的资质,几个月后的连云大比,肯定可以夺冠!”林媚见到龙月,不由得赞道。 “怎么会呢!就我这点本事,在连清平的面前,肯定走不了三招,林姐你谬赞了……”龙月老实地答道。在她看来,与连云七家中的天才连清平相比,自己根本无法相比。 一听到有人夸赞连清平,林媚似是想起来什么,脸颊上顿时腾起了两朵红云,痴痴的笑了起来。佳人轻笑,顿时引得周围人一阵痴迷,更有甚者,看的口水都流了下来。 林战轻咳了一声,尴尬的笑了笑,唤了声:“姐!别发呆了!办正事要紧!” 林媚被林战一唤,顿时醒悟了过来,笑着对龙月说道:“月儿,这小乞丐扫了你的兴致,也该受罚。如今你刚刚晋入武者境界,应该大庆,不宜见血啊!要不这样吧,这小乞丐就交给我,我帮你处理吧!你看如何?” 龙月一听,顿时轻皱了下秀眉,低头深思了起来。从林战一出现,她便知晓,这小乞丐已然无法杀死。无奈之下,自己想退而求其次,在小乞丐身上多留几道伤。可如今,有着“林菩萨”之称的林媚出来,自己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倘若林媚把这件事告诉了执法者,自己可就难堪了。 龙月抬头看了看,只见林战正紧盯着自己,且手中青色战气正缓缓聚集,便知道此事只能善了。当下,她不再疑迟,冲着林媚一笑:“林姐,这次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与这乞丐一般计较,暂且放过他吧。”说到“暂且”二字,龙月特意加重了音。 林媚岂能不知道龙月的意思。不过她也不与龙月在计较,装作没有听到,只笑着对龙月说:“既如此,我先替这乞丐谢谢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了。”随后,看向了林战“小战!走吧!” 林战缓缓收起战气,跟在林媚身后,一把抓起地上昏迷着的金龙舞,一脸扫兴的走了。一边走,口中一边嘟嘟囔囔的说着:“不过瘾!唉!又没打成……” 龙月看着金龙舞被抬着的背影,眼中闪过了一道不为人知的恶毒之色,旋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看着周围的人,冷哼了一声,翻身上马,继续向“福满楼”饭店奔去…… —— 金龙舞从昏迷中醒来,顿觉得浑身酸痛,尤其是胸口处,血气翻涌,一股奇怪的气息在体内乱窜,引得自己的经脉如同撕裂般疼痛。若非此刻浑身无力,张不了口,恐怕此时已经疼的叫了出来。 费了好大的劲,才将眼睛睁开。刚一睁看,便看到一张巨大的脸,这张脸清秀俊俏,眼睛睁的大大的,正静静地盯着自己看。金龙舞顿时惊了一下,刚想大叫。忽然,这张脸一下子缩小,迷惑的看了看金龙舞,然后醒悟过来,飞快的跑了出去,边跑边叫:“姐姐!小哥哥醒啦!小哥哥醒啦!” 金龙舞一愣,顿时明白,原来是这人脸贴的自己太近,自己咋一睁开眼睛,产生错觉了。当下,自己无奈的笑了笑,不过旋即,自己愣住了:我在哪儿?我不是在落在那个红衣女子手里了吗? …… 林媚正在后院浇花,忽然听到林动清脆的叫声:“姐姐!小哥哥醒啦!小哥哥醒啦!”,心里一动,立即放下了手中水壶,朝着林战的房间跑去。刚跑到门口,便看到林动正看着自己,脸上朝自己笑着。林媚岂能不知林动的意思,当下,向林动无奈的摇了摇头,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些桂花糖,递给了林动,顺便笑着呵斥了林动几句:“慢点吃,小心噎着!”随后,便跨进了林战的房间。 一进门,便看到小乞丐正竭力的从床上爬起,似是要逃走,于是叫了句:“不用逃了!你身上有伤,躺下吧!不用担心龙家的龙月了,她不在这,已经没事了!” 金龙舞听闻此言,停下了自己逃跑的动作,大口的喘着气。良久,金龙舞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女子,问了句:“我在哪儿?” “林家!” 第五章:议事之地 “林家?是连云七家中的林家吗?”金龙舞听闻,不禁一愣。 在瀚海城乞讨了两个月,金龙舞不止一次听说过“连云七家”这个词。一开始,金龙舞还以为是指在瀚海城的一股庞大势力。不过,随着对连云七家的了解,他才明白,这是指瀚海城中的七大势力。 连云七家,分别是指连家、冥家、林家、天家、龙家以及云家。此外,还有一个特殊的存在——拍卖场。据说,拍卖场是由六家共同组成,但又独立于六家之外,究其原因,是拍卖场背后有一个神秘的存在。 这七家,于瀚海城内屹立百年,执掌瀚海城各个命脉,已然成了瀚海城内的霸主。 连云七家,连家实力最强,冥家第二,林家第三,天家第四,龙家第五,拍卖场第六,云家第七。其中,天家家主天霸羽性格刚正不阿,好打抱不平。因此,被连云七家共同推举为“执法者”,并成立了“执法队”。同样,连云七家还选了许多家族子弟,进入了执法队。可以说,除了家族的精英子弟,执法队里的子弟实力是最强的。 如今,金龙舞听说自己从龙家手中逃了出来,进入了连云七家中排名第三的林家,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在过去两个月里,时常听说有关林家,尤其是林媚的事:赈灾济民、百草治病、平易近人……因此,林媚在瀚海城得到了“林菩萨”的称号。 想来,以林家的行事风格,自然不会为难自己。 金龙舞放下心来,这才开始细细打量起林媚来。这才发现,林媚长得非常漂亮:皓齿红唇,媚眼黛眉,青丝如瀑,皮肤欺霜赛雪。看着林媚,金龙舞竟不觉一阵失神。 林媚见此,微微一笑。 就好像曾经金龙舞自书中读过那般,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一时间,金龙舞目光一怔,竟是不由得痴了。 林媚被人盯着,不由得脸红了一下。不过旋即恢复了过来,浅浅一笑,对着金龙舞说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金,流金岁月的金。我叫金龙舞。” “对了,金龙舞,若是林战说起……” 这时,林战从外面大大咧咧的跑了进来,看着金龙舞已经醒了,不禁一喜,说道:“哈!终于醒啦!之前你与龙月那死丫头战了个平手?可真了不得啊!我现在手痒得很,要不,现在来比一局?” 不待金龙舞再开口,林战径直说道:“我这人没啥别的爱好,就喜欢打架。若不愿打,可别逼我出手哦!” 金龙舞苦笑着摇了摇头,刚想推辞,林媚在一旁解了围,嗔道:“你还想打?!前几日在酒馆闹事,已闹得沸沸扬扬了!爹早就严令你不得打架了!再说人家才刚刚清醒,身体还未痊愈,怎么可以打架呢?!” 林战毫不在意的说道:“那有什么!我可以再等几天!几天后,我不用战气,和这小乞丐打一局!” 他微微一顿,笑着说道:“不是常说不打不相识嘛!我说不得与之一战,能成好朋友呢!这小乞丐能战平龙月,定然有些本事,岂会怕我的挑战?!” “我不叫小乞丐,我叫金龙舞!”金龙舞努力直起了身子,看着林战。“挑战,我接了!不打不相识嘛!对了,你刚刚说什么“战气”?这是什么东西?” 林战一听,顿时如同看怪物一样看着金龙舞:“你不知道什么是战气?!不会吧?!我……” “林少爷,林小姐。族长说,要是小乞丐醒了,让你们带着他过去。”门外,一位丫鬟模样的女孩子恭敬的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林战一脸丧气的说道,然后回头狐疑的看了一眼金龙舞,心道:这家伙连战气都不知道,不会是爹猜错了吧? …… 林家议事厅中,一位中年男子端坐在最高的椅子上。在他的左右手处,分别坐着几位老者。 “林叶,你没事把一小乞丐领回家族干嘛?还得罪了龙家……唉,这可是亏大了!” “林叶,前几日我在你房内见到一壶陈酿,啧啧,一十八年的女儿红啊……” …… 听到这,林叶顿时哭笑不得,扭头看着林雷天,说道:“你怎么出来了?你前几日醉酒带着林战闹事,我可是只惩戒了林战,给足你面子了,还想着喝酒啊?对了,怎么今天突然有心情来议事厅了?” 林雷天满不在乎的说道:“我听说有个小乞丐竟然与龙月打成了平手,所以感兴趣,就来看看了呗!” “额……”林叶顿时无语。 “家主,您要见的人到了。”丫鬟敲了敲门,在门口恭敬地说道。 “嗯……你下去吧!请他进来吧!”林叶微微咳嗽了一下,脸色一正。 旋即他顿了顿,重重说道:“切记,是“请”,切不可轻易怠慢!” “是……” —— 金龙舞进入议事厅,看着里面几位所谓的“家主”、“长老”,丝毫不紧张,只是心中一阵无奈。盖因在小说里,这种场面实在太常见了,自己早就已经免疫了。更何况,自己在金家骏的带领下,以前常常与一些上流人士见面,已经习惯了。 相较于自己书中所看所感,金龙舞反倒此刻觉得见面过于简单平凡了。 心中暗自腹诽了一句,随即金龙舞眼观鼻,鼻观心,微微拂去袖口上的尘土,将平日金家骏所教的礼数尽数拿出,举手抬足间自有一股贵气,妙不可言。 …… 林叶看着金龙舞在自己的面前丝毫不紧张,且处之泰然,顿时一愣,不过随即反应了过来,心中的猜测更加确定了一分。 此人虽然衣着破烂不堪,但相较于同龄之人,举止之间进退有礼,可见此人身世不凡。 最不济,也是出生于富贵之地。 能有如此礼数,此子家教定然不凡。 林叶心中微微赞叹。 想到这,林叶看着眼前的金龙舞,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嘴角也掀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第六章:误会以及……江山之阁,如坐江山 金龙舞步入议事厅后,正四处打量着周围的人,忽然,听到一声轻喝:“见到林家族长,还不跪下!大胆!”金龙舞心中一凛,抬头望去,只见一位青衣的老者正对着自己怒目而视。 金龙舞顿时一滞,在青衣老者的威压下,无奈正欲下跪,却听得有人说道:“司徒正,何必为难后辈。呵呵,无妨,既来此,就无需多礼,不用下跪了。” 金龙舞心中一动,抬头望了望说话之人。只见此人亦是一袭青衣,面颔微须,眉宇之间透露着一股正气,约许四十岁,只一眼,便能感觉到对方传来的压力。想来,这位便是他们口中所说的“族长”了。 金龙舞在瀚海城呆了两个月,每日看着人来人往,也基本了解了人们的礼节。故此,金龙舞抱拳,微微鞠躬:“小乞丐金龙舞,拜见族长!!” “嗯,不错,在这里不必拘束。”林叶见眼前的小乞丐不卑不亢,眼中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赞许之色,心中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此人,定是我们猜测、寻找的人!!念及此,脸上更是露出了一分笑意。“小兄弟,无需多礼,来人,上茶!” 待众人落座既定,林叶抬眼,微微扫了一眼四周。随即,四周的仆从女婢便缓缓退去,将四周门窗皆关了起来。 林叶微微一笑,竟站起身来,携着在场的长老,冲着金龙舞抱拳施了一礼,恭敬的对金龙舞说道:“连云七家林家,拜见来使!之前竟不知使者来此,以致您被龙家羞辱,在此,还望使者恕罪!” 金龙舞听闻,怔了片刻,随即哭笑不得,明白这是林家误会了什么,慌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知所措的说道:“林,林族长,你,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不是你说的什么使者,恐怕你认错了……” 林叶听闻,微微一僵,随即诚惶诚恐的说道:“使,使者,这话如何说起?莫非是怪罪……” “不,不”金龙舞慌忙摆手,“我绝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事实上,若非你们相救,我只怕此刻已是那女人的剑下亡魂了。只是……我真不知道你口中说的什么使者……怕是您真的误会了……” 顿时,此言一出,整个议事厅内一片死寂。林叶微微抬头,在这死寂的议事厅中,竟清晰的听到来自他颈间“咔咔”的声音。林叶面色一片苍白,随后一阵潮红,竟是尴尬的不知如何言语。半晌,他颤抖的说:“真是?” 金龙舞露着一张比哭还难看的脸色,点了点头。 霎时,林叶双目如电,指尖探出,反手握住金龙舞的手。金龙舞只觉得一股莫名的气息,带着难以想象的灼热,在体内游走,看似乱撞,却隐含着某种规律。只一瞬,这股力量便游走聚集于胸口,随即又汇入到林叶的指尖。 林叶仅用了片刻,便了然了金龙舞的情况,旋即露出一副震惊的神色,不由得失声说道:“天生无骨,这,这岂不是废物?!!” 议事厅内的众人听到“天生无骨”,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应,抱拳的动作均是僵在了当场。 好在林叶反应及时,迅速咳嗽一声,让众人反应了过来,不待金龙舞说些什么,双手微微曲张,从掌间拂过一股气息,封其声穴,随后低唤家仆将金龙舞带了下去。 …… 瀚海城,龙家江山阁。 龙镇天双目微阖,身侧站着其女龙月,似是在休息,又似是在倾听着龙月对这个小乞丐的描述。 “爹,我无论如何都出不了这口恶气!一个区区的小乞丐,让我失了颜面不说,还趁我轻视之际,意图用凡技伤我!爹,你可要帮我把他从林家捞出来,看我如何收拾他!” 龙为听着妹妹的话,见父亲龙镇天似是没有反应,看着妹妹喋喋不休的话,微微皱了眉,“月儿!你也是糊涂!能在这么小的年纪,凭凡技与你打的平分秋色,又岂是一般人?!我看这人恐怕来历不简单啊。” “哼,一个小乞丐而已,岂会有什么来历?!”龙月满不在乎的说道。一念起这个小乞丐,龙月咬牙切齿:“多半是某个落魄的世家,曾习过一招半式的凡技罢了。若非我现在境界不稳,险些岔气,加之那小乞丐……” 龙镇天听着两个人的争吵,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却是对那凡技上了心。瞬息间,他已经做出了衡量,抬眼望了望这对兄妹,轻声喝到:“够了!” 龙月、龙为敛声。 龙镇天轻声:“龙家之威不可犯,要人!” 龙为心中衡量片刻,决意出声:“得罪林媚,可是会得罪……” “无妨。”龙镇天挥手示意龙为闭嘴,平淡道“你难道看不出来吗?那哪里是什么凡技!是准黄技!若我们有此技,何苦会排在林家之下。此人,必不能留给林家!派孙勇过去,将人讨回来!” “爹!凭着龙、林两家的那层关系,若是林家不愿放人呢?”龙为皱着眉头,低声询问道。 龙镇天暗自思量片刻,淡淡道:“那林老头纵然对我恨之入骨,却也不便出手相阻。龙、林两家相争,只会引起其他几家的虎视眈眈,他不会这么蠢。” 他突然感慨道:“这便是他的无奈之处了,身在七家,自然牵一发而动全身,逼得他进退不得。” 随后,他道:“若是不愿放人,便让孙勇直接挑明!” “是。” 龙镇天面无表情眯眼望着林家的方向,心中微动,林家,我想动你们很久了。 坐江山阁,如坐江山。 (这几天快要被这小说逼疯了!之前的存稿,都是低于两千字的,在网上不能发表,所以需要不断修改增加,然后满两千了才能发表。问题是:我不像其他人啊!其他人都是不断开,可以直接截取发表的,我是定完了题目才写的,不能擅自修改啊!快疯了,这时候才意识到那些大神的厉害啊!小弟甘拜下风!!!!) 第七章:你若不允,我便自取 金龙舞望向窗外的明月,自嘲一笑,却只能无声的张了张嘴。 环首望了望四周,自中午议事厅之后,金龙舞便被带入了这间柴房。而为他领路的家仆,态度也从之前的平淡变为带着一丝丝的鄙夷。 他人或许感受不出来,但作为接受高等教育,见惯了察言观色的金龙舞来说,却是感受的一清二楚。况且,两个月的乞丐生活,已经将他的心变得极为敏感。 清楚感受到这一变化的金龙舞,无声自嘲。 身为乞丐的两个月,与他人争食,地盘争夺,于此间谋生,早已消磨光了他所有的信任。一个偌大的林家,或许会因为一个误会,救自己于危难之中。但当这个误会真相大白时,一切都会烟消云散。或许,再过不久,自己会被赶出林家,重拾乞丐的生活。甚者,自己会被送入那龙家,受那剥皮断筋之痛。 毕竟,整个瀚海七家,同气连枝,林家又岂会为了一个小小乞丐,与龙家拔刀相向呢? 念及此,金龙舞缩了缩手,将手缩入破旧的衣服中,望着此夜的漫漫寒意,似在嗟叹这此生的悲凉。 此间冷暖,少年独自知。 —— 金龙舞在感叹夜的寒冷的同时,议事厅内却是灯火通明。 烛焰微拽,不时传来几丝轻微的噼啪声,微微浇灭了整个议事厅的寂静之意。 “如何处置金龙舞,众人有何看法?”林叶轻咳一声,努力想将尴尬的气氛冲散。 “嗤”林雷天首先没忍住,竟是险些笑岔了气,咳嗽着说道:“大哥,你也算得上是阅历丰富了,怎么竟折在了一个小辈手里了,哈哈哈哈……” 林叶脸色微红,见众人亦是不解之色,只能轻声解释:“早有传言,瀚海城内有异族内奸。天家家主天霸羽作为那地方外围成员,多次调查,但一无所获,足见内奸隐藏之深。故此,那地方早已派使者前来,调查此事。” 林叶顿了顿,环视四周,缓缓说道:“今日议事厅内无外人,我就明言了吧。据我所知,使者年纪很轻,境界却压的很低,为人低调,故此无人知晓其身处何方。我早先观那小乞丐,器宇不凡,尘世之中却有股高贵之意。本以为寻到了此人,哪知竟走了眼——” “怪只怪,这小乞丐出现的时机太妙,加之其身世显然不凡,让我险些误了大事。” 涉及“那地方”,众人均是默然不语,似是哀思,又似是敬慕。 林媚眉头微蹙,默然片刻,随后柔声开口:“那……既然是误会,这小乞丐如何……” 林叶眼中闪逝过一丝不忍,旋即开口:“使者来此之事,需当保密。纵是误会,也不能让小乞丐说出去啊,唯有杀之,以保其密……” “我不同意!”林媚直视父亲,毫不犹豫的说道:“爹你既然已经封住了他的声穴,他又如何说出秘密?!又何苦造一份杀孽?!” 林动抓着姐姐的手,在一旁使劲点头,表示赞同。 “林媚、林动,你们不懂,锄奸为瀚海城大事,关乎城内众人生死!宁错杀,决不能让消息走漏啊……” “姐说的没错!爹你说过此人尘世之中却有股高贵之意,现今却沦为乞丐,想来必是身世坎坷,爹你何苦再取其性命呢?更何况此人能凭一股信念,与龙月斗的旗鼓相当,我还想与之较量较量呢。”林战性子暴烈,却极听林媚的话,此刻出言相助。 “此子可以先留着,我觉得能凭格斗压制龙月,其武技必是准黄技。我们不妨先取了他的武技,学会之后再杀,今后去了边疆,也能凭着战功,得那地方的赏识。”司徒正作为林家供奉,亦作为林家教练,眼界自是奇高,当下深思片刻,缓缓说道。 “此子不能留!”林雷天虽然平时放浪形骸,但涉及此事,也是不由得思索了一下,“大哥说的没错,此事事关重大,不容得半点闪失!” 因一人的生死去留,整个议事厅内陷入了激烈的争吵之中。 忽然,林叶微微做了手势,议事厅众人敛声。 片刻,议事厅外,有家仆轻敲门扉。 半晌之后,林叶谨慎问道:“何人?” 家仆恭敬说道:“禀家主,龙家孙勇前来。” —— “禀林家家主,我奉龙家家主之命,前来要人。”孙勇恭敬肃立于议事厅之内,额头却是一片冷汗。面对林叶,孙勇自不敢摆什么架子。讨人之事,孙勇实不愿来此,只是龙家家主之命,不得不从。 林媚眉头更蹙,见林叶双目微阖,似不愿多言,柔声开口:“之前龙月不是答应过,不再计较此事么?” 孙勇抱拳,额头冷汗更甚:“但龙家家主说……说,龙家之威不可犯,需人命以正龙家之威。还望见谅。” 林叶闻言,缓缓张开双眼,眸中光芒大盛,唇角微起。龙家早就有意动我,我又何惧于他? 龙、林两家不得相争。 故此他才会这般肆无忌惮,以开战之势逼我进退不得。 可他是否想过,我能让林媚留人,岂不会毫无打算? 他赌我不愿相争,我自然也敢赌他不愿相争。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他龙镇天再如何老谋深算,也无法算到我会以此为筹码。 所以……我不会交。 不为别的,就为了几十年前的那几桩秘事,我也不愿让龙家好过! 林叶缓缓开口,语气中透着冰冷,犹如杀气。 “我若不允,你能奈我何?!” 孙勇沉默片刻,微涩地说出了龙镇天交代的最后一句话:“你若不允,我便自取。” 屋内,烛光摇曳,林叶身影霎时昏暗。 (毕竟是新手,对字数情节把握不好,昨天看了看全文,感觉整个情节还是有些太快了,而且字数也把握不好,总是距离2000字差那么点,绞尽脑汁的在想怎么添加,感觉快要死了……顺便在此小小庆幸一下我没有过劳猝死……看我继续坚持下去吧!fighting!!!!) 第八章:何妨一笑是废物? 屋里屋外,一片死寂。 “放肆!”最先反应过来的,不是放浪形骸的林雷天,不是眉头微蹙的林媚,而是性子暴烈,视父母如山的林战。 当即,林战身影一闪,手中早已抽出背后的战锤。只见战锤之上,覆盖着一股凌厉的青芒,裹挟着势不可挡的气势,轰砸而下。 孙勇本能的感受到一股威胁,以不变应万变,双手探出,格于胸前,硬生生的受了这一击。拳与锤相交,仿若在虚无间激起了一片浪花,竟将战锤反震而回。 然而,林战一锤之下,其势更甚,被反震而回的战锤于半空之中顿了一下,随后裹挟着更为猛烈的战气轰然而下。 孙勇作为一名五星武者,自有其傲气。当下眼中利芒一闪,遂不再拘束于林战的身份。倒退一步,运战气于劲拳之上。这一步,硬生生将花岗岩的地面踩出一个坑,地面有如蛛网密布,足见其蓄力之强。流火般的战气凝于劲拳,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击于锤上,带出一片片残影,其拳速竟是快到了极致,仿若流火刹那,赫然便是龙家的黄技“流火拳”! 林战再击不成,轻“咦”了一下,强行压抑下胸中被反震而回的气息,眼中闪烁出一阵兴奋之色。裹挟着战锤的青芒竟是再度大盛。 孙勇微微吃惊,看来这林战之前竟没有出全力。不待孙勇有其他想法,林战的第三锤再度而至。 这一锤,与之前相较,如江河之比于溪流,其势不可挡,其速之快,于半空中爆出一声炸雷,青芒流转之间,似天地之雷,决然毅然的轰下! 孙勇眼瞳微缩,从这暴烈的锤势中感受到了一丝死亡的寂灭之意。在一瞬间,战气运转到了极致,流火拳如蜻蜓点水般连点战锤数下,稍阻了阻锤势,于电光火石之间掠了开去。 五星武者的雄浑战气,透过锤势轰砸在林战的胸口之上,引得林战眉头微皱。 “轰!”议事厅内恍如炸雷般,杯水茶几在两股强横气息的绞杀下瞬间炸裂无数! 战斗发生的极快,战锤与劲拳的交锋,只发生在刹那,快到众人无法反应过来。 “够了!”林叶一掌拍下,暴怒之下拍碎了茶几。随即指尖轻点,青芒闪烁,如青蛇缠绕,瞬息间便缚住了气势正盛的二人,足见林叶武境修为之深。 “咳,咳。”林战胸中反震的气息一阵紊乱,五脏六腑翻涌不断,不由得咳嗽了几声,随即便从缚住自己的青芒中感受到几丝清凉意,平复自己的伤势。林战向父亲微微示意,表示并无大碍。 孙勇却没有那么好受,最后那一锤,虽然掠了开去,却仍然被其蕴涵的气息伤到了少许,心中暗自心惊:林战才三星武者初成,却能力撼自己五星武者,足见其天赋心性之高!那一锤,分明是林家的黄技“怒战锤”,相较之下,仍是自己的流火拳落了下乘。 林叶面无表情看着孙勇,眉间却隐约可见其暴怒之意。“龙家向来都这么不知礼数吗?!哼,你若不允,我便自取。好大的口气!!” 孙勇此刻头脑却是清晰了许多,知晓此时不是意气之争的时刻,于是强压下口中鲜血,再度恭敬回答道:“禀林家家主,我无意冒犯。只是我家主有令在前,我不敢不从,还望您能行个方便。” 林叶眉间一挑,将心中怒火压抑而下,却是在暗自冷笑:你龙镇天果然打得一手好算盘!料定我不愿明着与你们龙家开战,以退为进,逼我交出小乞丐,我岂能如你们意?! 当下,沉吟片刻,故作为难之色,说道:“我本欲交出,无奈此人却知晓了我林家秘辛,不能随意交付于你呀!这样吧,你若能说动我爹——林俊,此人,便由你拿去!” 林俊,林叶之父,亦是整个林家的族长,常年闭关于林家武修房内。或许,瀚海城中常人并不知晓他的存在,但,在连云七家中,却是无人敢轻视。老者虽老,却依旧是猛虎。更何况,无人知其武境究竟有多深,亦无人敢撄其锋芒。 孙勇脸色难看,却也不得推辞,只身前往。 孙勇肃立于武修房门外,陈述此事,不敢稍有异动。仅仅隔着门,却能从其间感受到一股慑人的威势。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最后,孙勇深鞠一躬,隔着门说道:“还望林老祖能见谅,不要因一个小废物,与龙家为难。” 他微微顿了顿,继而深吸了口气,将龙镇天最后交代的话托盘而出。 “此外,龙家家主说,您的决意代表的是整个林家的决意,切不可与龙家为敌。” 然而,至始至终,孙勇面对的只有寂静,死一般的寂静,以及自己额头冷汗滴落地面的声音。 寂静之中,却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 良久,武修门内传来苍老的声音:“废物?我林家却偏要收留他。且告诉龙镇天,他想要的,但有我在,他别想得到!我们林、龙两家几十年前的事,没完!” “与龙家为敌?!几十年前,他龙镇天所作所为,便是彻彻底底的与林家为敌!他若敢明着开战,我照接便是,岂会惧他!” “滚!” 不待孙勇再开口,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似有只战气凝成的巨手,将自己一把提起,扔出了林家! 片刻后,武修房内,传来自嘲一笑:“我当年若非废物,早就已经死了。只是——”陡然间,房中声音喑哑哽咽:“哥,我多想随你血战边疆,征战杀敌啊!” 夜半哽咽无人知。 废物,何妨一笑是废物。 (现在我终于领悟到写小说究竟有多难了,看着猫腻大神的《择天记》,心生喜悦,然后想执笔模仿,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写不出那种文风。不会是与烽火戏诸侯大神齐名的两大文青啊!本来自觉是个文青的,与他们相比,整个人别说青了,都快羞愧的红了……) 第九章:此间冷暖,少年独自知。 陈年如流水细细流淌,在不经意间,冲淡了记忆,也记录了岁月的流逝。但,当重拾起陈年记忆时,才会惊觉,它,一直都在。 林家有女,曾名林凤。 ——数十年前,林家之主俊于晨时推门而出,见街角襁褓有一弃婴,遂俯身观注良久,观此女婴眸若星辰,安宁柔和,嫩唇微启间,其声脆若凤啼,遂惊之,轻挥衣袖抱婴入门。 是夜,俊为女婴赐名林凤,以为其有天缘,甚喜之。不料随着年岁渐长,女婴归于平庸,渐籍然无名,却仍常得林俊照拂。 凤精勤苦修,十六岁败长子林叶,然观城中贫民窟贫苦所感,遂弃武行善,然后依然无名。 其后某年,龙家少主镇天经家中指点,借机邂逅林凤,秘娶林凤,然而林凤在瀚海依然籍籍无名。 又一年,林凤诞为、月一子一女,其二人天赋根骨显赫于瀚海城,遂林凤声名始闻。 某日,林凤因惊觉龙镇天妄借其手偷学林家武技,遂争吵之。 于某宁夜,龙镇天错手毙于掌下,逝。 遂,龙、林相绝,不复往来。 后,考校大比及征兵之役,龙家设计林家,林家长子林厉扬刀策马入边疆,战死沙场。 林家恸哭数日。 自此龙、林两家结怨。 —— 三十年前的宁夜,除却龙、林二家,无人知此秘闻。 同样,这一夜,也无人知晓龙家强者受了多重的伤,震怒的龙镇天摔碎了几只茶盏几只杯。 然而,面对林家老祖的雷霆手段,却无人敢逆其锋。 况且,龙镇天再胆大,也不敢真的与林家明面上开战。 没想到啊!竟被反将一军。 此夜,注定诸人无眠。 破晓将至时分。 “爹,真要收留这个小乞丐?”林叶皱着眉头,站立于武修门外,轻声询问。虽然经过了一夜的争吵,但仍未确定下小乞丐的去留生死。 “无妨,此子我早已探查过,天生无骨,无望于武境,然却有着不似寻常人家的气质,恐怕真的只是个落魄的世家。既如此,我们不妨收留他,但切记,武技决不可让他触碰到。” “是。” —— 这冰凉的一夜,金龙舞蜷缩着身体取暖,将睡欲睡时,于寂静处惊闻一声炸雷后,再无睡意。虽然不知这炸雷是怎么回事,但隐隐感到,或许,这是他命运转折之时。 待天际破晓,第一道光辉溶于晨曦之时,柴门轻轻打开。 微笑着的林媚,携着弟弟林动,望着双目赤红的金龙舞,笑吟吟的说道:“你没事吧?” 争吵、电光火石的格斗、林俊之意,在姐弟俩的诉说中,娓娓道来。听着林媚昨夜说的每一句话,暮然发觉,曾经最珍惜也是最珍稀的情感,重新汇入体内。 那种感觉叫做信任。 晨风,不知何时,捎带了一丝暖意。 突兀的,林战魁梧的身影出现在柴门口,叼着草根,倚着战锤,一副潇洒随意,慢悠悠说道:“姐,你心地太善良了吧,按之前家族会议的说法,可不是无条件的收留他。” 金龙舞微微诧异,不知所措的望向林媚。 林媚的眼角弯成了一个浅浅的月牙,笑着说道:“的确,我爹提出了三个要求。” 林战蹲下身,帮衬着说道: “其一,议事厅之事不可对他人提起。此事事关重大,若是发觉你对外人提起,决不轻饶。” “其二,虽入了林家,你却终究不是林家人,自然不得碰触林家武技。” “其三嘛……”林战微微一顿,拍了拍胸膛,故作威胁道:“想留下来,终需要给众人一个交代。所以,我自告奋勇为你考核,打赢了我,才能留下。” 林媚唇角微起,眼中满是遮掩不住的笑意,冲着林战笑骂道:“小战,别人只知你好斗,性子暴烈,我怎能不知你真实性子,你岂会欺凌弱小?爹刚刚说的办法,只是给大家一个交代罢了。” 林战无奈一笑,知我者,林媚是也。 随即望向金龙舞,口气柔和了少许:“我也无意赶你走,但规矩就是规矩。届时测试之时,我不会动用战气,且只用三分气力,若你依然落败,可莫要怪我了。” 看着林战故作威胁,实则关心的表情,金龙舞只觉得胸臆中一片温暖,望着那璀璨的晨曦,轻轻感叹: 此间温暖,少年独自知。 嘴角微动之间,此刻寒风,温暖如春绽。 第十章:那一拳,逆天改命 金龙舞不是神,龙月街头一战,重创未愈,加之始终食不果腹,一夜未眠,骤然放松之下,精神疲惫已极。 所以他累,所以他倦。 所以他需要休息。 林战不是神,硬撼五星武者,胸臆之间被战气反震,加之一夜争吵不眠,身体未达全盛之境。 所以他累,所以他倦。 所以他亦需要休息。 规矩虽死,人却是活的。 所以测试定在了三天之后。 第一日,金龙舞酣然而眠,清食裹腹,以药疗伤。 第二日,观树默然无语,沉思良久。 第三日,观石站立良久,遂复清明。 第四日,秋风萧瑟之间,演武场内。 “战儿,虽说这是测试,旨在给众人一个交代,但你不可蓄意放水。依我只见,与之平手即可。”林叶望着林战的自信之色,轻声嘱咐。 “是。” —— “来吧,测试为一炷香的时间,去留成败,就看你如何做了。”林战踏上演武台,望着低着头默然不语的金龙舞,淡淡说道。 话音未落,金龙舞豁然抬头,猝然而动。 议事厅隐秘一战,以及最后的轰然一击,从林媚的诉说中,便已经感觉到了林战的强横。纵然林战只用三分气力,但金龙舞依然觉得毫无胜算。 因此他焦虑,所以他沉思。 直至看见树欲静而风不止,豁然开朗。 有树根千年,抓地入千丈,然飓风之下,拔地而起。 风者,速也。或者说,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 不让林战有一丝反守为攻的机会。 脚下骤然发力,数十米见方的演武场,在金龙舞眼中瞬息而至,刹那间,已欺身而至林战身前。 借助前倾的冲势,蓄力已久的直拳,如锐不可当的长枪,呼啸而至! 那一拳,承载着他逆天改命的奢望。 林战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之色,怎么也想不到这瘦弱少年竟然选择了抢攻,随即明悟,轻轻一笑,不闪不避,退步侧身,蓄力于拳,猛烈出拳。 “彭!”直拳与劲拳结结实实的相撞,沉闷的声响顿时响彻于演武场上! “彭!彭!彭!”相击之音连绵不绝,瞬息之间,金龙舞出拳,收拳,旋即再出拳!一鼓作气,连出数拳。 旋即,金龙舞借鞭腿反震之力捂手暴退! “嘶……”金龙舞暗自咬牙,这林战**之强,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期,之前出拳的右手,隐隐有骨裂之势。 自然,在这般不要命的相博之下,也获得了一丝成就。借着之前提膝接直拳,迷惑林战的刹那,向着他的胸口狠击了一拳。 饶是林战在电光火石间发觉自己判断出了差错,举手格挡,仍是迟了一步。 (注释:在散打中利用步法来做假动作是常有的事。例如提膝接直拳,步法中的垫步提膝是为腿法进攻创造有利的条件,它也能起到迷惑对方的作用。你垫步提膝,对方必防你腿,此时你提起的腿突然向前落地,同时用拳击打对方便可击中。) 然而金龙舞右手剧痛之下,已然无法再提起。 第三日金龙舞观石站立良久,是因为他已猜测到林战**强横,故将巨石当做林战肉身,沉思如何攻破。 直到想起前日诉说中,林战胸臆中被孙勇反震而伤。三日时光,伤必然无法彻底恢复。 既有破绽,我便破之。 这是一场惨不忍睹的战斗。金龙舞拼着林战的几次拳击,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始终攻击林战的胸口。 林战似有所觉,在克制三分气力的同时,拳烈鞭腿更甚。 这是一场金龙舞的豪赌,看是你先重伤无法再战,还是我倒下生死不知。 然林战终胜一筹。 金龙舞右手骨折,但在林战有意的控制下,伤口并不太深,但将近昏迷。 但每次意识将迷时,只要回首,便能望见林媚的担忧的眼眸,担忧的眉角,不知怎的,蓦的竟再度强提一口气:林媚在看我,我便不能输!!! 倒下,站起,冲刺,倒下。 一炷香,燃尽还欠少许。 不得不发啊!金龙舞怒吼一声,强振精神,蓄尽仅有的力气,汇于左手,跌跌撞撞的冲向林战。 一直隐而不发的左拳,直至此刻,猛烈而出!! 林战胸口连续受到多次重击,三分气力俨然将尽。每次见到金龙舞都快败了,但一次次坚强的站起来,心中不免感叹。但此刻见将败的金龙舞竟回光返照,猛烈出左拳,才惊觉这瘦弱少年竟将左拳作为底牌,直至此时才猛烈掀开! 在这异界,恐怕无人知晓,金龙舞惯用的不是右手,而是左手! 下意识的,气力将绝的林战胸口豁然青芒大盛,凝战气覆于胸口,替自己挡下了这一拳。 那一拳,在寂静的演武场上,爆出了一声巨响! 一炷香,终! 金龙舞,败! 然林战于香末动用战气,遂断金龙舞险胜。 (这一章比较少,可能是由于我没有规划好字数与情节。嗯……以后我会注意这些。另:里面部分是引用了我最喜欢的《将夜》的语句,原谅我这个猫腻的超级粉丝吧……嗯,决定了,下一章的打斗,将文风贯彻到底!) 另ps:近日一直在忙毕业论文,整个人快忙疯了!忙里抽空才写的一章,打个赏呗?! 第十一章:鱼,饵 “林动,再坚持一下,一炷香的时辰马上就到了!林媚,别站在那儿笑,姿势都不对了。” “林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胸口伤势不大,别躺在那儿装死!!起来,加一炷香的马步!” 金龙舞自那一拳爆发后,在香燃尽听到判决之后,终于脱力倒地,再也支撑不住伤势与疲惫,昏迷了过去。 这一睡,便又是一个三天。 金龙舞微微睁开双眼,瞧了瞧刚刚涂抹完药膏,固定着的右手,听着自演武场远远传来的声音,不由微愣,旋即一股自心底的喜悦贯彻全身。 此时此刻,林家,便是我的栖身之所,便是我的温暖所在。 此心安处是吾乡。 左手扶着门栏,踉踉跄跄的走出卧房,顶着门外的刺光,微微的眯起了眼睛,所见,远处赫然便是几日前战斗的场所——演武场。 林动站在演武场的一侧,扎着马步,双手悬空,双眼可怜兮兮的望着那一炷快要燃灭的香,不断盼着一炷香的时辰赶快过去。 林媚倒是马步扎的颇为扎实,但却在扭头看着林动可怜的样子,掩不住的温柔笑意。 林战可就在偷懒了,一手捂着胸口,在那儿装模作样的叫疼,说自己想休息休息,只是双眼不断瞧着演武场正中央,显然是被什么吸引了过去。 这时林战恰好瞧见金龙舞踉踉跄跄的跑出来,于是一跃而起,快步跑到金龙舞身侧,关切问道:“这么快就醒了啊?不好意思啊,当时一时没刹住手,下手重了点,就为这我姐还呵斥了我半天呢。走,我带你去看看演武场正中央。我爹在和司徒正教练对练呢!” “回来!林战!谁让你走了!接着扎马步!” 金龙舞闻声望去,只见当日在议事厅内出现过的一位魁梧汉子,倒背着手,瞪着眼,怒目而视。只是浑身淡淡的酒气揭露了他的放浪形骸。 “金龙舞见过林雷天前辈。”金龙舞依稀记得这位出现在议事厅的汉子,立刻恭敬行礼。 林雷天颔首示意。 倒是林战不以为意,翻了个白眼,低声自语:“嘁,不就是打赌我会输,赢了一壶好酒么,跑到演武场瞎显摆!” 林雷天修为虽然不高,却将这句话听的一清二楚。当下皮笑肉不笑的冲着林战说道:“哟!伤势痊愈的不错啊,前几日你输了,看样子是习武不精啊!来,再加一炷香的马步!” “不要啊!!” 演武场一侧哄然大笑。 —— 不知何时,林叶与司徒正停下了对练,听见了那侧的喧闹,也不靠近,而是远远望着金龙舞,蹙着眉头相互商议。 “司徒正,那三日前的战斗,你观摩此子的武技,可有什么所得?” 司徒正作为林家供奉,常常教习林家子弟练武,于锤炼筋骨、锻炼武技颇有所得。一叶而知秋,在金龙舞施展散打的时候,不断观摩散打的特点,自有独到的见解。 司徒正缓缓摇头。“没想到龙家和我们林家同时走眼了。那金龙舞小子的武技确是黄技没错,甚至犹有胜之,若能配合上战气,体术定能直达玄技!” 林叶微愣,压下心中的狂喜,皱着眉问“那有何不妥之处?” 司徒正仰天而望,叹气道:“可惜啊,这武技招散而形不散,精髓颇难掌握。这小乞丐学此技时日尚短,其领悟的精髓十不存一。不仅如此,以我观之,他多半是为了防身而学,故此并没有太大的杀伤性。前几日能侥幸胜出,一则是林战心善未出全力,二则,更靠的是他以命博命的笨法子。” 林叶怔怔出神。 司徒正的眼光何等老辣,当下林叶不疑有他,也是叹了一口气,无言而互望。 只是,林叶望向演武场一侧,林战、林媚、林动与金龙舞的言笑晏晏,竟是半点懊悔的心思都没有。 罢了,既然爹已决意收留,我又何必再想其他呢。 只是……那真正的使者,又身处何方呢? 时不待我啊! 林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转身举步而走。 —— 据此地三万六千里,马革裹尸之处。 鲜血染红了大地,硝烟之地,充斥着无尽的剑意剑气,似是要将这片血染之地捅破。那不断刮起的飓风,却吹不散这片土地的英烈之气,吹不散死在这里的人的不屈之意。 不知何时,马蹄声响起,若奔雷震鼓,似流星飒踏。守在此地的甲士,勒马而停,手持兵甲,面望西北,哼着不知哪一处传唱至今的歌曲,逐渐汇流成无形巨江,直冲斗霄,嘹亮肃杀: “三途近,三途远,战魂身死故乡远。” “天苍苍,野茫茫,生者此世难归乡。” “我已战,你快来” “你已战,他便来” “我已死,你快来” “你已死,他便来” “逐西北,射天狼,不负男儿此生狂。” “望故乡,盼苍茫,此生难负好儿郎。” “三途远,三途近,男儿此生死他乡。” “天苍苍,野茫茫,玄明才是魂故乡。” …… “三途近,三途远,战魂身死故乡远!” “天苍苍,野茫茫,生者此世难归乡!” —— 一抹阴云飘过,敛尽氤氲鬼气,在地面投射下一片阴影,也遮住了战士们清秀的双眼,一瞬即逝,似缓实快的划向西北,目标直指瀚海城。然手持兵戈的战士似无所觉。 —— 瀚海城内,一位打扮清秀,书生模样的人豁然抬头,继而猛然低头捂嘴猛咳。随后,他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缓缓擦去唇角边鲜血,喃喃自语:“谁为饵,谁为鱼?!” 城外,数辆拍卖行马车,吱呀缓缓进城。 (最近一直在收拾东西,马上要毕业离校了。看着相处了好几年的小伙伴们即将离开,心里还是有些小小触动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前进方向,我却有些迷茫了,不知道未来我能做什么。难不成真的专职做一名网络写手?纠结啊……写小说纯粹是爱好,要是能尽早签约挣钱就好了,这样家里就不会有人催我找工作了……) 第十二章:三尺青锋,思绪千年 在演武场上喧闹的金龙舞等人,自然不知道林叶与司徒正的商议,也不知晓那马革裹尸之处发生的事件,更不知晓瀚海城内书生的反应。 金龙舞只想把时间永远留在这一刻。 其乐融融,这才是他心中的大欢愉。 当下,林战苦着一张脸,朝着林雷天翻着白眼,老老实实的站在寒风中扎着马步。金龙舞则坐在林动一侧,不断偷偷拿眼觑着林媚。 林雷天站在一旁,知晓金龙舞身无战骨,反倒不惧金龙舞会偷学林家武技。当下他挑拣了一些习武的常识,眯着小眼,冲着在旁边坐着的三人说道:“林动、林媚啊,修行一途,怠慢不得,讲究的是淬炼体魄,巩固神魂。当然,这些只有等你们晋入了更高的武境才会体会到。我们当下所需要的,便是修习好武技,滋养、淬炼战骨。比如说战骨是一,一衍万物,这“万物”便是指我们的战气。只有将战骨淬炼到了一定的程度,才会使得战气生生不息,磅礴浩大,汇于丹田内存储。这马步是锻炼体魄最基础的步骤,所以懈怠不得啊。来,林战,演示一下何为战气。” 林战再度翻了白眼,心中默默的骂了句林雷天,只见林战掌中青芒流转,隐隐带有风雷之势。 林雷天满意的点了点头,正欲再说什么,却瞥见金龙舞目瞪口呆的模样,心中却是一动,开口问道:“金龙舞,你怎么了?有什么疑问吗?” 老实说来,金龙舞从未见过战气。当日那街头与龙月一战,因心中怒极,并未注意到龙月身侧淡淡的战气。加之最后晕厥过去,也未见到林战救下自己的场景。 当下,金龙舞只觉得这异界着实奇妙,竟果真有战气、斗气一说。如此说来,岂不是这世界还有神、仙之流? 见林雷天出声询问自己,金龙舞不假思索的问道:“什么是战骨?这世界果真有人能修炼化仙?” 此言一出,顿时整个演武场寂静无声,落针可闻,连林战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脸色惊变。 半晌,林雷天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金龙舞,沉声道:“仙这个字,我劝你还是少说为妙。” 金龙舞不知何处惹恼了众人,一时之间不敢多言。 林雷天见金龙舞懵懂无知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微微挑眉,示意林战来说。 林战再度苦笑了一声,随即面色沉重的望向金龙舞,说道:“仙,不是我们所求所修,而是整个玄明界的死敌!” 林战顿了顿,抬眼望了望金龙舞,缓缓说道:“我且问你,你可知这玄明界的来历?” 旋即,不待金龙舞开口,林战便自问自答。 “曾经的天地,不似这般,而是百族共存,为争一地而百族相杀。时神、仙、魔、鬼、妖族势大,而人族孱弱。 届时,这五族联合至强族龙族,欲灭尽占有最多土地却最为势弱的人族。 那一段时期,被称之为洪荒、鸿蒙时期。 人族岌岌可危之时,横空出世了一位不知名的强者。无人知他是从何处来,往何处去。 仅以一人之力,倒提三尺青锋,面临六军,而出三剑。 第一剑,破去六族天崩地裂的威势。 第二剑,屠尽龙族,神、仙、魔、鬼、妖族大军死伤殆尽。 第三剑,裁天,而定六界。 幽冥界为鬼族所居。妖魂界为妖族所处。天极界划定仙族。魔灵界留于魔族。封神界桎梏神族。 而这玄明一界,便是人族繁衍生息之地。 须知当时强者为尊。自此,此人被六界共尊为神帝,六族且敬且畏之。” 林战再度微微顿了顿,看着金龙舞眼中的熠熠神采,不由笑了笑,但随后面色再度沉重了起来。 “当然,这里的“神”,不是指神族,而是指一种境界,据说是一种直达天道的境界。 而神帝定分六界,在无尽虚空中留下禁制。除非拥有了一定的境界与实力,才能破开禁制,跨过虚空乱流,前往另外五界。 不知为何,神帝却再未出现。有传言说神帝已然归隐,不知所踪。 三百年前,仙族人才辈出,纵联各界,除去实力至强的封神界不予理会,竟硬生生的在虚空中开辟出几条通道,派军而入玄明界,大肆人族屠戮无辜生灵。此事被称之为“仙屠”。 当时执政整个玄明界的神皇朝,其君主炎帝,何等的天资卓越,实力深不可测,可神皇朝仍然在一位面覆银甲的白发强者手中毁于一旦,连炎帝也身死道消。 但炎帝终是履行了他对苍生的承诺:天子守国门,身死而后百姓死。 自那时起,我人族便奋起直追,先除内乱,而后人才辈出。而通往我们玄明界的那条虚空通道,也陈兵镇守,每日有人在厮杀,为整个玄明界而战。” 言及此,林战唏嘘了一下,抬眼望了望东南方向,呢喃了一句,生于此,死于斯,才是大丈夫啊! 林媚瞪了林战一眼。 林战尴尬一笑,继续出声,打断了金龙舞的悠然神往,“而所谓战骨,便是指我们胸口处的一块骨,能聚战气,是人族修行之本。骨资质越好,战力越强。事实上,那些未修行之人,也有战骨,只是因资质驽钝,战气只能衍生少许罢了。” 林战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望着金龙舞,不忍心打击道, “而你胸口却没有那块骨,终生无望修行。” 金龙舞怔怔无语。 前一刻,他还沉浸在神帝的事迹中。 下一刻,他便无望修行。 只是……凭一剑之力,而御六族大军,那是何等的豪迈壮阔啊! 悠然神往间,思绪已千年。 (论文答辩轻轻松松的过了,接下来就是一系列的聚餐,领毕业证神马的了……郁闷啊,真的是到分别的时刻了……) 另ps:整个大学时光竟然没有交到女朋友,唉,我的大学生涯果然是不完整的……在此沉痛的祭奠我大学单身狗生涯…… 第十三章:三剑,定六界 荒凉之地,有风起于呜咽。 一人面色晦暗不清,一瞬而止步伐,面北而立。似不知何处来,不知往何处去。 金龙舞懵懂立于其身侧,似真非幻,有如梦境。 良久,其人抬眼望了一眼黑云覆压而下的天色,喃喃说了一句:来了。 话音未落,万里之遥处炸起一声惊雷,犹如风雷涌动,众多光辉扶摇直上,似流星焰火,而分六色,一瞬千里,直达此地。 金龙舞心中骇然。相隔那么遥远,却能听到巨响如雷。那万里之处,除非发生了毁天灭地的事情,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动静! 那人笑了笑,不以为意,转头面朝东方,轻喝了句:“剑来!” 有剑拔地而起,伴着破空而至的呼啸,有如龙吟。 旋即一剑东来。 此剑古朴,却自有其雄奇境意,细观之下,剑气凛冽而生寒。剑柄隐隐篆刻两字。 其人脸色平静,望着空中密密麻麻有如流火的光辉,举剑。 第一剑,敬天地。 举剑,即为竖剑。 一瞬间,剑气峥嵘,万物不得近身。那人背后浮现出一柄巨剑,由剑气而凝成,竟与手中剑分毫不差。其剑峥嵘而崔嵬,直冲云霄,剑气之巨,犹如将这黑云捅破。 一柄巨剑,竖然而立,自天地远观,犹如一炷香。 这炷香,敬的是百族和谐共处的天下,敬的是生生不息,繁衍广袤的大地。 而不是这六军征伐,生灵涂炭的天地。 我敬天地,天地自然敬我。 落剑敬香。 千秋而定。 因此,那碾压众生般的威压,那犹如灭世般的天地气势,瞬间破灭。 天复清明。 一刹那,对面的众多流火猛然一滞,光华散尽,露出众多异物。 有人身披龙鳞,至强至刚; 有人身负黑翅,红眼邪眸; 有人手持拂尘,仙风道骨; 有人鬼气森森,獠牙渗血; 有人虎头持戟,仰天而啸。 不一而足。 然众人面对这持剑一人,皆咆哮怒吼。 旋即众人各术齐出。有的于空中硬生生凝成一只巨掌,轰然压下;有的取剑弹指,剑气逼人;有的背后升起一轮金日,似要将这片天地生生烤焦。更有甚者,有人取石而掷,于虚空中化成一座巨峰,猝然压下。 无一例外,皆有灭世一般的威力。 沉起陆地,天发杀机。 那人一笑置之。也不见有何动作,各种异象尽皆崩碎,山河自解。 恰如冰雪消融。 当真是剑气峥嵘,万物不得近身。 众人且惊且畏,有人一瞬而后撤。 其人横剑,再喝:第二剑,敬鬼神。 敬的是那秉持天地正义,执万道轮回,得万物钦佩的鬼神。 而这屠戮无辜,倒行逆施的鬼神。 看我拔剑纵情斩之! 剑尖光芒骤放,如一片扇形,朝着那六色光辉覆压而下。 一点寒光万丈芒。 一剑过后,有逃窜的流火骤然身形止住,旋即爆出一蓬蓬血花,绚丽而凄凉。 而更多留在原地的身形,抱团而立,那身披龙鳞者结阵而立,凝成一条硕大的巨龙,携着无可比拟的龙威,带着悠长的龙啸,盘起龙身,而御剑气。 然瞬间龙身崩裂,无一存活。 那人微微叹气,剑身猛地铮鸣了一下,随即不再有反应。 猛然间,金龙舞听闻有人不断怒喝: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每喝一字,天地之间便浮现出相应的字,犹如煌煌天日,照耀天地,伴着无尽的天道威势,竟抵住了这看似纵横,一往无前的剑势。 然而那人竟轻轻一笑,自言自语:仅借九字天道,竟想忤逆大道?! 声音虽低,但却有如洪钟大吕,炸响于众生耳畔。 天道让人俯首低眉,大道却可自得其乐。 而后,仅喝一字:剑! 雷鸣冲霄。 身后,一字当空浮现。 剑者,首在云端,尾入大地,煌煌间锐意而无所畏。 一剑出而后万物崩。 竟压住了这九字的锋芒! 九字黯淡直至碎裂。 金龙舞不知为何,蓦地想起了一首模糊的诗句。 天上剑仙三百万,遇我也需尽低眉。此生若有不平事,敢教一剑仙人跪! 此诗此景,大抵如此。 那人沉吟了一下,伸手虚空一抓,那几近毁灭的九字便似受到牵引般,没于其指尖。 随后,那人反手握剑,轻呼了一口气,淡然冲着这片天地说道:“自此一剑,万物相安而处。” 猛然间天云之上紫雷滚滚,恰如有人俯首怒喝:安敢以剑逆天道?! 然紫雷翻腾,却不敢落雷加身。 其人抬眼一瞥,紫雷再无声息。 有如畏惧。 第三剑:洪荒灭。 以此人站立之地为界限,天地瞬间充斥满剑气,有如一场大雨,覆盖天地。然后漫天清明,明净洗练,凝成五道剑气墙,将整片天地切割开来。 切割的是天地,划开的是规则。 洪荒灭·开天辟地。 想来那古老传说的天地乖离,也不过如此。 随后那人转头,望向金龙舞,淡淡笑着说道:“你懂了么?” 言罢,左手将剑往地下一插,右手微微一拂,金龙舞只见天地万物,在这一拂之下,尽皆破碎。 恰似飓风袭来,吹得金龙舞不由自主向后一退。 退出一步,便重重落到那街头。 只见龙月剑尖指着金龙舞,怒喝:“你这有娘生没爹教的废物!” 金龙舞目眦尽裂,正欲再言。 倏忽间,林媚站在金龙舞面前,失望地看着他说道:“连修行都不行,你真是个废物!” 振聋发聩。 心却隐隐作痛。 —— 金龙舞猛地从床上坐起,喘着粗气,使劲摇了摇头,回过神来。 抬眼望了望四周,直至看到窗外清冷的月,才想起自己在林家,卧室便安排在林战房间的右侧。 身在梦中不知梦。 原来只是一场梦啊!看来今日中午听林战讲述神帝的壮阔事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 金龙舞自嘲一笑,才发现手中拿着一卷书,借着清冷的月光,才模模糊糊识辨出三个字“洪荒卷”。 今日下午,林战为了过足“传道授业”的瘾,特意跑了一趟此生最不愿去的书楼,从书楼中随手翻出了这本随处可见的“洪荒卷”。 此书模糊记载了洪荒时代的奇珍异兽、逸闻趣事,但不知为何,对于神帝的一战却写得尤为详细,哪怕的神帝的微微转头,也写得极为详细,彷如亲眼所见一般。其中对于神帝的战力推崇备至,近乎奉为神明。 林战整个下午就捧着书本,给金龙舞“狠狠”的灌输了常识,甚至让金龙舞晚上捧书而眠。足见林战对神帝的“疯狂”敬仰。 当然,众人一致认为这些描述,只是写书人的道听途说罢了,毕竟有谁,能从神帝的剑下逃出? 月光洒在书上,金龙舞又瞥了眼作者:狄阿布罗。随后一笑置之,不以为意。 事实上,当金龙舞拿到书本,瞥见字的刹那,顿时震惊到无以复加。 无他,只因这书本上的字,是汉字。 繁体字。 两个月金龙舞都一直在为果腹而拼,因此从未认真在意过街巷处的字幅笔记。但骤然得见,心中却生出难以言喻的亲近之感。 金龙舞虽然识得繁体字,却并不识得太多。 但这一整本的繁字体,却足以让几近放弃回家的金龙舞重新燃起希望。 字能相通,说明这个世界与自己世界必然有所联系。 倒是林战随口说的一句话,让金龙舞再度震惊到麻木:“这些字,皆是神帝传下的。” 那么顺着神帝的线索寻找下去,必然能寻到回去的线索。 金龙舞摇了摇头,甩去这些思绪,望了眼书本,不做他想。毕竟神帝之事于他而言太过虚幻遥远,想要找寻回家的路,只能想办法修行,跟随神帝的步伐。 第十四章:那一夜,他于月下听修行 忽然间,金龙舞听到门外传来爆豆一般的声响。 金龙舞警觉起身,轻轻拉开门扉,透过缝隙,借着月色悄悄查探,旋即一愣。 门外柳树下,林战赤膊着上身,踩着怪异的步伐,明明身似后撤,但身形却偏偏前移,显得飘忽不定,隐含某种规律。只是每踏一步,身体骨骼便交错而响。想来方才的爆豆声,便是来源于此。 林战听力过人,在金龙舞开门的刹那,一脸错愕的望向金龙舞方向,随即恍然,招了招手,示意金龙舞过来,顺便尴尬的说道:“不好意思哈,忘了你现在住我附近了。我刚刚没吵到你吧?” 金龙舞轻声笑道:“没有,是我刚刚做梦,突然醒了。” 林战走至柳树下蹲下,听到金龙舞如此说,顿时一脸明白的神色,狭促的笑道:“梦见神帝定六界的事了?” 金龙舞顿时哑然:“你怎么知……” 林战一挥大手:“我当初听到神帝的恢弘事迹的时候,捧着那《洪荒卷》足足看了好几日,更是做了一周的梦境啊!” 金龙舞脸色赧然。 “嘿嘿,莫说是我,连那林动,也差不到哪去啊!自那时起,我就想着能有一天,能立于天地之间,如那神帝一般,斩异族,而御天下。后来我当初选择习武,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这些梦啊!别看我今日演武场之上不以为意,嘿,可我喜欢偷偷练呐!迟早有一天,我会参加选赛,入边军,杀异族。” 金龙舞怔怔无语。 林战似是想起了什么,呲牙咧嘴的揉了揉胸口:“嗬,前几天你打的还真疼啊!啧,那几拳都打在同一个地方,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说罢,林战挠了挠头:“不过我建议你以后与人对战,别再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搏命架势,毕竟每个敌人都不像我,能做到点到即止。” 金龙舞站起身来,对着林战郑重的施了一礼:“战哥,若非你手下留情,我必然再度无处可归,沦落街头。你的大恩大德,我金龙舞,铭记于心,必不相忘!” 林战摆了摆手,对于那一声“战哥”不置可否,只是凝视着金龙舞的双眼,说道:“别人只知我行事鲁莽,有大勇而无大谋,所以我被冠以“疯子”之称。然而,“疯子”终究不是“傻子”,我虽然不知你为何想着留下来,但我直觉告诉我你定然不会做出有害林家之事,所以当时比武我终究是心软。倘若我知晓你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届时我会一并算账!” 随后林战无声笑了笑,自语道:“我信你!” 金龙舞再度俯首而施礼。 林战哈哈一笑,但随即怕吵醒了附近的林动,压低了声音,冲着金龙舞做了个鬼脸,说道:“不过想来,你一个终生无望修行的人……” 随即林战意识到戳到他人痛处,讪讪一笑,顿时对于不知如何言语。 一时之间,气氛尴尬至极。 金龙舞呆立于那,心中所想却是回到了刚刚的梦境。 龙月剑锋指向自己的刹那,那种无力的感觉…… 只有踏上修行才能找寻回到家的路…… 以及,不知为何,林媚最后的那句话,却让自己的心隐隐作痛…… 金龙舞深呼了口气,轻轻望着林战,蓦得,心中一个想法在不断激荡,不断扩大,直至心中不作他想,直至振聋发聩,直至想将冲破这身体的桎梏,打破这无骨的规则! 我想修行! 我想修行! 金龙舞目光逐渐坚毅起来,以一种近乎执着且哀求的口气,冲着林战说道:“我想修行!!” 林战看着前一刻还失魂落魄的金龙舞,陡然从身体中迸发出的坚毅气概,竟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以及……欣赏! 林战站起身来,拍了拍金龙舞瘦弱的肩膀,叹了口气,说道:“你无骨之事,我无力助你。毕竟你修行之事,就是在逆天而行。” 看到金龙舞眸光黯淡下去,林战一咬牙,说道:“不过,我可以教你最基本的凡技,这是入门修行的基础。还有一种最普通、无需战骨的法门。我也只能做到如此了!” 林战心中暗暗计较:“爹,你不许他学我林家武技,可这凡技,可不在你说的“武技”之列啊!哈哈!” 金龙舞眸光霎时大亮!旋即问道:“无骨如何做到?!还有,什么是凡技?” 林战微微一笑:“天下武技,共分为天、地、玄、黄、凡五个等级。而天地玄黄与凡技的最大区别,便是战气。”说罢,林战掌中爆起一团青色斗气:“要知道,战气发于战骨,行于周身,汇于丹田。而天、地、玄、黄四技,便是让战气按一定的规律行走于周身筋脉,最后猝然而动,爆发出猛烈的战力。据说,天技修行到极致,能让人一瞬气机流转万里,浩浩荡荡如江,延绵不绝,其战力更是通天!” “而凡技,不需要战气。因为它只是最基础的近身搏斗技巧,就算加持了战气,并无太大的差距。你刚刚推门而出,看见我所行的步法,便是凡技。” “不过在我看来,修行需循序渐进,练好凡技,才能强其体魄,登堂入室。” “而我之前说的最普通、无需战骨的法门,便是冥想。” “冥想?” “没错,就是冥想。” 林战微微顿了顿,皱着眉头仔细回忆修行入门时林雷天顺手教的知识,缓缓继续说道:“事实上,每一位武者都会冥想。所谓冥想,分为两种。” “其一,冥想与敌对战时的每一招,每一式,查漏补缺。从而提高对战的技巧。但若无实战技巧,终究是纸上谈兵,不堪一击。此种冥想,可以称之为“枯坐”。” “让所有的念头来来往往,不经意,不执着,闲适恬淡,如坐看云起时的飘逸从容,是枯坐的乐趣所在。当此时际,平生所学,生平所历,浮上心头,又潜入心底,一线感喟与沧桑丝丝缕缕的升起。不问原由,不问目的,随机而生,随缘而灭,是枯坐时的心灵本质。” “其二,冥想战气,称之为“静坐”,亦谓之为“禅定”。” “战气如何冥想产生?” “由心而发。” “心??” “没错,心。” “神帝曾说,心起于万物,大道五十,纵天地封其四九,人遁其一。意思是说,人的身体,宛如大道,天道封绝四十九,但仍有一处生机。” “这处生机,便是心。” “冥想战气由心而发,行走于筋脉之间,汇于丹田之内。这种方法,凡武者皆懂,但其产生的战气与战骨相比,如萤火比之于皓月,仅得一缕,呼吸之间,稍纵即逝,想汇聚起来,更是犹如登天阙,可望不可即。” 金龙舞沉默无语。 有清风行于其间,拉拢着云,遮掩着月,投下微光的昏暗。 半晌,复起而拜:“我愿学。” 云过,皓月当空,月色清明。 林战微微一笑,仰头望月。 那一夜,我于月下说修行。 那一夜,他于月下听修行。 (ps:昨天起点死活登不上去,稍微晚了点儿,后来上传的时候章节分不开,目前已经改过来了,希望书友们别见怪!sorry!) 第十五章:冥想,明净他想 晨曦微光,洒下细碎的晨光,略微照亮了瀚海城。 日出东方,整个瀚海城由静转动,从寂静中逐渐喧嚣起来。 但喧嚣之中,自有其僻静之处。 林家后院,有一座“假山”。 名为“假山”,却与一座小山无异,上有亭台数座,流水渐渐,花草树木,一应具有,为林家初春踏青赏花常去之地。 在瀚海城寸土寸金的地方,林家却能有这么一座巨大的“后院”,足见林家势力之盛。 但在初冬之时,后院却显得尤为宁静。 在阳光刚刚洒下的时候,也照亮了一个盘坐在“幽静亭”瘦削的身影。 “很好,冥想需要的就是一个僻静的环境。”林战打量了下四周,看着那盘坐吐纳的身影,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林战捧起了手中的书,不由暗自砸了砸嘴。这书可是自己借着“好学”的名义,再度踏入了书楼,从一堆灰尘中翻到的,足见这本《冥想禅定法》的僻静冷门。 但把这本被称之为“最无用”的书带出书楼的时候,却依然进行了纷杂繁覆的手续。 一叶而知秋,从这细微中,足见林家对书楼中每本书的重视。 “这本《冥想禅定法》,深入浅出的讲述了冥想与方式。” “冥想之法,无分高下,粗可分为随息、数息、听息,观息,止息,禅语入定、松静入定几种方式。” “随息法:意念呼吸自然出入,心息相依,意气相随,不加干涉,是为随息。” “数息法:默念呼吸次数,从一到十到百,实者数“呼”,虚者数“吸”。” “听息法:两耳静听自己的呼吸声,摒弃杂念。” “观息法:如观者一样,去观察,体会自己的呼吸。” “止息法久炼纯熟,会逐渐形成一种柔、缓、细、长的呼吸。呼吸细若游丝,若有若无。称止息。也叫胎息。” “禅语入定法:“独坐小溪任水流”的意境。” “松静入定法:吸气时默念“静”字,呼气时默念“松”字。” “观心自静法:用自己的心去观看、体察、分析自己的思绪杂念,任杂念思绪流淌,不加干涉,久则自归定静。” —— 林战挠了挠头,心中却是赧然:这《冥想禅定法》将冥想写得犹如云山雾罩。独坐小溪任水流?那是什么心态?不明所以啊? 在林战看来,一个好的修行法门,就如同一篇锦绣文章,由浅入深,循序渐进,承起转轴之间,行云流水,无丝毫滞碍,读之让人回味无穷,而得其道。 只是……这冥想,只可意会而难言传,缥缈不定。 如何算入了冥想?如何算是心染杂念? 不知所云啊。 所以林战最不愿去那书楼,看那堆云山雾罩,不知所言的书籍。 但这海口可是夸下了,只能看自己这“传道授业”的水准如何了。若是差了,可就对不起那声“战哥”了。 “咳咳,”林战清了清嗓子,故作豪迈的说道“这冥想,很容易的。你先盘坐于此,从粗浅的“数息”来入门,摒弃杂念,默念呼吸次数,从一到十到百,实者数“呼”,虚者数“吸”。待有了成效再说。” 但心中却是在暗暗计较:嗯……是时候提着一壶好酒,到林雷天那儿补补冥想的知识了…… —— 转眼便是一旬过去,金龙舞冥想却依然不得其门而入。林战一直称是“冥想需要静心明意,你还仍需努力”,心中却也是暗暗焦急。 并不是林战有心藏私,让金龙舞难以修行,而是…… 其一,林雷天那酒鬼对冥想的讲述太过松散,今日思及冥想的心境,明日想起冥想的姿势……太过零散,让林战默记吃尽了苦头。 其二,此时已入隆冬,距连云七家考校的日子不足数月,因此林战被迫加大了修行力度,无暇指导金龙舞冥想。 不过,林战考虑到天气渐凉,教了金龙舞一套当日在月下练习的凡技:奔雷步,以供金龙舞修炼暖身。此步伐行走之间讲究的是行走如风,有奔雷之势。修行至极致,不是武技却胜似武技了。 晨光微亮时分,林战的身影未出现在幽静亭内,金龙舞心中略微遗憾,知晓林战定是在演武场内通宵锻炼,遂不再等待,先将那奔雷步练了一个时辰,待身体尽热时,再盘腿而坐,按林战所教的方法冥想。 忽然,亭内传来几声细碎的脚步声,金龙舞豁然睁开双眼,正欲喊声“战哥”,却见一位精神矍铄,但模样魁梧的古稀老者,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自己,心中不由一愣。 这假山如此僻静,除非初春踏青赏花,否则极少见人,怎么这时候竟会有人过来? 那老者摆了摆手,说道:“不用在意我,我是这假山花花草草的园丁,你继续练你的。” 金龙舞释然,向这老者恭敬的打了声招呼,随即继续练那数息法门。 如是者三日,金龙舞依旧无所寸进,老者亦立于其旁,观其修行三日。 终于,老者忍不住说道:“我说,你这冥想方式不对,只是粗浅的呼吸,并未掌握到精髓啊!” 金龙舞微微一怔,停下修行冥想,想到这一旬内无所寸进,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答。 老者微微一笑,反而转开话题问道:“少年,你这么努力修行干什么?像我这样,做个平凡的人,不为境界忧,不是极好的吗?” 金龙舞沉默良久想到那碧波汪洋,想到那街头一战时的无力,想到那场梦境,随即缓缓摇头,说道:“我修行,不为登上绝顶,只为能找到回去的路”,金龙舞顿了顿,蓦然想到林媚那俏丽的容颜,继续说道:“以及守护我想守护的人。”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激赏,继续问道:“那这林家?” “自林家最终决定收留我的那日起,我便不再无家可归。我自然视这林家为家。将来,我愿为林家血战边疆!” 老者哈哈一笑,牵起金龙舞的手,打趣说道:“哟,想不到我竟然走眼了,你这小少年,竟然就为这而踏上修行!” 金龙舞微微一笑,问道:“敢问刚刚您说我冥想方式不对,是为什么?” 老者捋了捋胡子,说道:“我曾见过他人冥想,你这数息虽对,但唯独缺少基础口诀。冥想有一常识,鲜有付诸笔端者。” “冥想,传自道家心斋与踵息,“斋”即清心之义,心斋指内心清虚宁静。踵息,指内呼吸功深,而达于踵。” “故此,冥想之时,讲究以呼吸为主,口诀为辅,道家常言,吹以祛热静心,呼以定八风,呵气种青莲,嘘以养龙虎。就是不断辅以叩齿去金敲玉,在脑中回响。体内气机熟能生巧,久而久之便有如同身体熊经鸟伸,自成三清天。说的通俗些,便是将气息引至体内心脏周围,使得气机欢快宛转,如龙衔珠,从而滋生战气。这便是所谓的“由心而发”。” 言罢,金龙舞只觉得被老者牵着的手,猛烈自其掌心处传来一股灼流,在胸口某一处微微一顿后,旋即气势如虹,游遍全身,而后,这股灼流起于印堂穴,终于心脏附近。而耳边如大吕洪钟般,响起一阵口诀,烙印脑海深处。 当下,金龙舞不由自主的盘膝而坐,意守丹田,逐渐感觉到自己能控制引导这股灼流,欢快流转,竟真正的产生了一丝战气! 半晌过后,金龙舞睁开双眼,欲向老者道谢,却空无一人。 茫然片刻。 随即金龙舞望空一拜,朗声称谢。 这一日,金龙舞入冥想而修行。 —— 那位老者,此刻正快步行走在下假山的路上,魁梧的身影看似轻松,额头却沁着细密的汗珠。刚刚在引导金龙舞体内气息的时候,最耗心神的,不是那股灼流,而是金龙舞胸口那处停顿。 犹如搬山。 可惜那处淤血,不动如山,侵掠如火。 那处穴窍,分明是有淤血堵着,以致堵死了金龙舞的修行路。若非自己帮他冲破了那处穴窍,否则他连冥想都难做到。 那处堵塞,不会对身体有太大伤害,却封住了未来修行。 老者自嘲一笑,自己出关,不为别的,就因为那声“废物”,那处哥抛去头颅的边疆,牵动了自己的凡尘俗心。在见过金龙舞后,观其修行,闻听他的志向,终究还是决定帮了他一把。 有家仆见到他,讶异了一下,还未来得及喊出声,林俊便挥手示意,不必行礼。 他抬眼看了看天气,真心喜悦赞叹道:“真是个好天气啊!” 龙家,你们这想要抢到手的小乞丐,终会给你们带来沉重一击的。静候佳音吧! —— 冥家,在连云七家中排名第二,当得上庞然大物之称,尽得城中百姓的尊敬。这是由冥家在边疆血战中不断杀敌挣得来的名次。据传,冥家最初本不姓“冥”,是由于最初时一位人族强者百年前在边疆斩杀了一位鬼族,获得其鬼族武技,凶狠霸道。他希望能让异族见之“如见幽冥”,故更姓为“冥”。 这一代冥家家主,冥暗,最为雄才大略,修行颇深。在他励精图治下,有望取连家而代之。 也就是这一日,冥家来了位身披黑袍,面容模糊不清的老者。看其风尘仆仆的模样,听其喑哑虚弱的声音,可想而知,他行了无数里路,受了多重的伤。 此人点名道姓要见冥暗,后与其密谈。 当日晚,冥家爆出一股磅礴战气,继而消寂。 —— 瀚海城内,那位病弱书生一袭青衣,借着清风翻书,不时响起几声咳嗽。 然而,唇角却微微翘起。 (额……今天身体不适,头疼的要死,还是咬着牙坚持更新。我这么拼也是醉了……小伙伴们看在我这么拼的份上,给我个赞呗!(@_@)) 第十六章:八方云动 “呼!”林战平静的看着金龙舞盘坐的身影,心中却是狠狠震撼了一下:这小家伙,竟然真滋生出战气了?难不成开窍了? 继而林战心中不免洋洋得意:看嘛!我林战这般厉害,果然有传道授业的天赋! 金龙舞见林战这般开心,笑了笑,也不说破,躬身鞠了一礼,以表心中感激。 但其心中却分外清楚,若没有林战与那神秘老者的相助,自己终身无望修行。这恩情,金龙舞一生难忘。 只是…… 正如那林战所说,这战气果然是捉摸不定,刚刚费力冥想出一丝,便即刻游走于全身,至战骨处,没有战骨的存储,随即消散不见。 这身体,如同一个漏斗,吸纳战气,却点滴不存。 金龙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不是与那王陆一般么?只可惜自己没有那强悍自创的无相神功支撑,堵住这千疮百孔的身体,难真正踏上修行啊!(絮儿姐的《从前有座灵剑山》,我就不客气地采用啦!^_^) 林战拍了拍金龙舞肩膀:“虽说战气是少了些,甚至不足那些资质驽钝之人的十分之一,但毕竟是踏上了修行路。我猜想,你这战气流失的速度终会有极限。倘若你冥想而滋生战气的速度大于流失,定然能留存下一些。” 言罢,林战望了望四周,偷偷说道:“可不要小看冥想的力量。虽说冥想众人皆会,但精于冥想的人,战气调度往往强于他人。真要厮杀起来,往往是这些人战气调度得当,存活下来的几率最大。” “我爷爷当夜一招而败孙勇,看似勇猛无双,实则都是依靠冥想困住其身,再以战气凝成巨手,一招败敌。” 金龙舞笑了笑,心中却闪过一个模糊的想法,但一瞬即逝,来不及抓住。只得摇了摇头,不作他想。 林战似想起了一件事,说道:“几日后我会进入封闭式训练,毕竟还有三月便是考校的日子了。届时连云七家所有年轻踏入修行的人都要互相比试。但入选条件是晋入武者。你可要加油了。” “武者?” “武者,便是踏入修行境界的第一步。” “修行武道的境界?” “不错。”林战顿了顿,继续说道:“既然今日我有空,便为你讲述一下修行的细节。” “战骨者,天地之赐也,存战气,凝炼天道之根本所在。 神帝以后,有大能借天地感悟,划分出了武道的境界。 资质驽钝者,无望修行,虽身怀战骨却难入武道,是谓之“凡人”。 心窍玲珑,资质不凡者,入修行,而分伯仲: 武徒者,初入修行,可以稍微控制战气,但境界大抵无分高下。 武者,可称之为初具规模。以其境界而分为一星至五星。一星到三星,可以控制战气外放;四星到五星,战气可以将战气转移到武器上,丹田内战气凝聚成呈雾状。 过武者,才算是真正入了武道。自武者始,往后每层境界均分为九星。 武师,一到三者战气凝形,丹田内战气凝聚呈水滴状,同时可以遍布全身,形成战甲;四到六者:可以勉强御空;七到九者:战气化翼,可以长时间御空飞行。 武宗,其实力足以开创一宗,是以谓之“宗”也。一到三者,战气凝形,识海开拓;四到六者:识海完全建立,可以学习灵技;七到九者,可以勉强破开神帝剑气封锁,穿梭两界。” “灵技?剑气封锁?”金龙舞不解问道。 “灵技是什么,我也从未见过。据说鬼族为锻炼其魂魄而研究出的武技。曾有人族强者得之,此技超脱于天地玄黄四技之外,却对巩固神魂,淬炼心智有着极大的作用。” “至于剑气封锁。是神帝当初剑分六界时,为六界互通而留下的一个规则。每一界外侧都有着神帝剑气,只有达到一定境界实力,方能破界而过。” 言罢,林战顿足叹息道:“只是没想到那仙族竟利用了神帝的一时心软,联手于无尽剑气中开辟了一个通道,供这些武宗境界的仙族破界而入,大肆侵犯人族!” “直至今日,仍有诸多异族混入人界,做着间谍袭杀的勾当!” “嘶~~”金龙舞心中震撼无语。虽已知晓仙族之可怕,但这些仙族能派出大量的武宗,可见,仙族底蕴又是何等的可怕可怖! 旋即金龙舞心念一动,问道:“那日演武场上,你怎么做到战气凝形覆甲于胸的?这不是武师才有的境界吗?” 林战哈哈一笑,不再这个问题上多做解释,反而继续向金龙舞讲述境界。 金龙舞心中微微一怔,随即醒悟这是林战独有修行法门,遂闭口不言,专心听讲。 “武宗之上,还有武皇,亦分九层。一到三,可以穿梭两界,来去如风;四到六者,可以穿梭四界;七到九,便能自由穿梭六界。能为武皇者,无一不是天资卓越,独步虚空之人。但,这些武皇,常年征战在外,防御其他武皇破界入人界。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于其他五界厮杀搏命。或许这一刻,便有一位武皇染血虚空。” “而武皇之上,据传还有九星武帝境界。只是当初这些武帝,在仙族入侵的那时,便最先战死。故极少有人知晓此境界的详细情况。” “至于再上的境界,便极少有人明了了。” 这一刻,林战不复之前的洒脱,声音略微低沉,翻手之间,一壶陈酿闪现在掌中。 “敬!”林战轻喝一声,“敬这些为人族血战至死的强者!敬他们这血染疆边的大气魄!大丈夫生当有此恢弘气概!” 言罢,林战将酒壶一泻而下。刹那,亭中酒香四溢,却也显得悲壮豪迈。 金龙舞接过林战手中酒壶,遥遥向天一举,喃喃道:“敬!” 不知这个隆冬,又会有几多战士血染天地,又有几多战士无缘再喝到家乡陈酿。 百年征战,谁家儿郎刀出鞘,尽付边疆抔土中。 —— 正当金龙舞嗟叹时,忽而远远传来一声高昂怒喝,其声却隐隐透着一股焦急:“臭小子!敢偷我的陈酿!我饶不了你!” 林战虎躯一震,连忙放下酒壶,讪讪一笑,冲着金龙舞说道“我尚有急事,先走一步!” 金龙舞微微一笑,也不拆穿,任其匆匆离去。 不多时,林震天便出现在金龙舞视线之中。 只是他的神色却有些奇怪。 他不在意地上肆意流淌的陈酿,反而凝重问道:“小子,刚刚小战是否在此?切不可虚言,此事关乎生死!” 金龙舞不知林震天为何如此凝重,下意识的一点头。 林震天缓缓舒了口气,脸色却更为凝重,指尖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根寒针。只见此针于光芒照射之下,显得湛蓝异常,夺目璀璨,透着一股锋芒杀机。 林震天似无意轻声自语道:“此人直奔此地而来,显然是知晓林战在此,预谋袭杀。若非其早先身受重伤,战力十不存一,再加上我借机怒喝吓走对方,恐怕死的就是我了。” 随即,林震天瞥了眼金龙舞,说了句“小心!”,随即匆匆离去,不再多言。 金龙舞却心中微震,意识到此事暗藏玄机。 也正是这一日。诸多七家连云子弟,无故暴毙。 执法者四处奔走。 却未得真凶。 —— 病弱书生轻轻挥手,退去了周遭服侍的女婢,将手中的一纸密文燃烧殆尽。 旋即他望着冥家方向,微微蹙眉咳嗽。 缓缓挪动视线,望着眼前的一副棋局。 黑白分明,却晦暗不清。 他微微一笑,落下一子,喃喃自语:“既已出手,便待你何时落子生根。” “待你落子生根之时,便是我大龙倾尽绞杀之日!” 一时之间,此地战气不显,杀气却凛冽。 一城之中,一日之内,八方云动。 (去了趟医院,急性鼻窦炎,这几天得挂水……t_t(哭泣ing……)看我这么惨,给张月票同情下可以不?) 第十七章:雪未落 本应昏暗的室内,此刻却被烛火映照的犹如白昼。跃动的火苗下,映射出一个个稳坐于椅,却显得焦躁、暴怒的身影。 “啪!”记载着连云七家死伤情况的密文被重重摔在桌上,随之而来的,则是一位中年大汉的怒喝:“仅一日,仅一位重伤的人,便差点毁了我们七家的精英!我天家派出所有执法者,竟被反截杀数十人!这像什么话!” 言罢,口干舌燥的他拿起手中茶盏,却发现早已空干饮尽,遂怒而掷之于地。 伴随着茶盏的破碎,随之而来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在林家可谓一言九鼎的林叶,抬眼瞥了眼这位在整个瀚海城内以性格刚烈著称的天家家主,缓缓开口道:“执法者为我们七家共同选派出来的精英,我们也不愿损失。” “不过……”林叶似不经意间,再度抬眼看了看周遭人的脸色变化,继续说道:“我弟不才,与那凶手交手过一次。” “如何?”冥暗微微蹙眉,“有何发现?” “对手精于蛰伏刺杀,不留蛛丝马迹。但我弟怒喝吓走对方之时,对方遁走的方法却值得深思。” “林叶,你有话直说!”暴躁的天霸羽丝毫不顾及自身天家家主的身份,出言催促。 “那遁法,赫然是鬼族!” “哗!”冥暗当场便站立起来,脸色惊疑不定,且惊且怒:“不可能!” 大力之下,一掌拍在紫膻桌上。无声无息间,一把价值千金的古物便成为了齑粉。 众人皆知,冥家与鬼族早已结下了血海深仇,或许,可以说,鬼族与冥家关系最为密切。但此次瀚海之劫,冥家损失最轻,值得在场众人玩味深思。 冥暗当场脸色晦暗不明,似在犹豫。 龙镇天心中却在暗暗计较:此次龙家损失亦是不小,或许……能从此次会议中有所得利? 当即,龙镇天看着冥暗犹豫的脸色,心中一动,似有意似无意说道:“冥家所习武技皆为鬼族武技,只是是否习得鬼族遁法,就只有天知地知你冥暗自己知了。” “呯!”冥暗一怒摔杯,一步上前,喝到:“龙!镇!天!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是我派人袭杀?我冥家为人族洒热血、抛头颅,数百年忠良,岂会做此袭杀同胞的勾当!” 龙镇天面无表情,冷声回答道:“哦?我次子龙明死于鬼族武技袭杀,难不成是我干的?!” 一声“哦”,道尽了心中的猜忌与冷漠。 龙明死于鬼族武技,这一点,人尽皆知。 顿时,整个暗室内充斥着冥家独有的阴冷杀气,锋芒杀机,冷入骨髓,震的众人心中一颤。 龙镇天右手端起茶盏,不动声色,左手却爆起一团黄芒,毫不示弱。 眼下情形一触即发,作为连云七家之首的连山易皱了一下眉头,出言喝到:“够了!你们两个难不成不顾大局,想先内斗不成!都给我住手!” 说话间,连山易掌间拂过一阵清风,将二人锋芒气机打断开来。 一时之间,气氛冰霜如雪。 倒是林叶此时出来打了个圆场,说了句良心之言:“冥老弟,莫怪我等心中存疑,只是我们前几日,听闻有重伤之人入了你们冥家,如今你冥家损失最轻。袭杀之事过于重大,一丝风吹草动也极为重要,故此我等才觉得蹊跷。莫怪,莫怪。” 冥暗顿时气息一滞,脸色数变,见众人眼中尽是疑虑之色,一时犹豫不定。 数息之后,他颓然坐下,长叹一声,将前几日之事详尽道出。 那一日,有身披灰袍,虚弱重伤之人,点名要见我冥暗,说有要事商量,事关前线大事。我自然不敢怠慢,即刻安排与之会面于密室。 岂料,当我踏入密室一步,我体内战气自然而然的对之产生亲切之感。众人皆知,我冥家战技脱胎于鬼族, 当下,我便凝神警戒起来,佯装不知,伺机出手将其制服。 岂料,那人着实了得,与我相见,便是想借机杀我,再伪装成我。 当下,仅一个照面,他便强行压下了我体内沸腾的战气,不待我有其他动作,便祭出毒针。若非我儿冥幽正好踏入密室,出言大吼,误打误撞之下破了此人谋划,惊走了此人,恐怕此时,站在此地的,便是那袭杀之人了! 一时间,众人冰寒彻骨,入坠冰窖,心神震荡。 忽而,在密室另一侧,数重黑纱之后,传来一声沙哑之声:“冥暗,你与此人交过手,依你之见,此人全盛当如何?” 冥暗脸色一肃,半晌,轻轻说道:“全盛之时,纵七家祖辈联合,恐难伤其人!” 轰! 一刹那,密室之内一片死寂,但在众人耳中,却如钟鼓雷鸣。 良久,那身居黑纱之后,隐于众人之间的拍卖场场主,手指轻轻敲击椅侧,轻言出声打破了众人的惶恐不安:“既如此,我们便在此人恢复之前将其杀死,以绝后患!” “如何杀?” “他要杀精英,我便把精英聚齐,以精英做饵,供他袭杀!” “下令,七家考校之日,提前两月!” “同时,尽快将执法者的缺少人数补齐!” “是!” —— 密会之后,冥暗面无表情,轻轻退出了密室,只留给众人一个阴沉愤懑的身影。 林叶走近,出言抚慰了几句,待冥暗脸色稍霁,才放心缓缓离去。 一向以冷漠无情著称的龙镇天,只是冷冷一瞥,终是没有说出一句歉意的话,独自远去。 这一议,众人心思晦暗莫名,不知何往。 只是,没人看到,冥暗离去时嘴角那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望了眼天色,阴沉不安,恍若大雪将落。 可终是雪未落。 七家之内,却皆是一片雪白,漫天缟素,煌煌仿似天已雪。 落雪之间,悲苦万家一瞬间。 待至僻静无人处,冥暗抬眼冷冷看了眼全城。 待天地满雪,且听我,放声笑! —— 密室之内,黑纱轻轻卷起,不时传来几声痛苦的咳嗽声。 片刻后,悠悠传来一声轻叹,带着几分疑惑:“莫非,真不是冥家??” 旋即,他望着眼前一盘散乱的棋,微微蹙眉:“以一城之地为盘,以七家执白落子,终究是有些冒险啊。相较于师傅,终究是缺少了那草灰蛇线伏脉千里的本事。” 不过……本应白色的棋子,到底是谁,化白为黑了呢? 然后他抬眼看了看屋外阴沉的天色。 若真有大事起,今年的大雪,怕是盖不住血色了。 静待雪落。 微风再起,人去,屋空,寂静再无声响。 —— 林家,金龙舞房内,猛地传来一声脆响,随后有人猝然倒地。 良久,传来一声虚弱的喃喃低语:“还是不行……” 本人在此强势推荐好友天青秀士的新书《猎魇纪》,其情节动人,打斗场面更是精彩! 第十八章:悲凉镇灵赋 朦朦胧胧中,金龙舞双眼微微一动,旋即胸口一痛,压抑的无力动弹。 林媚端坐在卧室茶桌旁,蹙着眉头,满脸的焦虑。林战在房间内来回踱着步子,一脸的怒气,隐隐藏着暴怒。 耳边,迷糊间听到一位老者说道:“还好,已经抢救回来了。他这胸口伤的极重,险些伤及心肺,当日若是再迟些片刻,没有被令弟发现,恐怕已经是魂归天外了。” 林战摸了摸林动脑袋,以示嘉奖,随即问道:“他伤的这么重,可需几日才能恢复?” “咳,老夫已写好药方,按此药煎服,少说也需一个月。” “知晓了。多谢大夫。医药费我会差人送过去。” “不必不必,林菩萨广结善缘,能来这里为林菩萨帮忙是我的福分,哪能收钱呐!” “这怎么可以?我……” 金龙舞只是昏昏沉沉的听到这些,不待听闻更多,便再度昏昏沉沉睡去。 亟待再度醒来时,已是日落斜阳,余晖洒满了整个卧室。 床侧,林媚正忧虑的帮金龙舞擦拭着额头的汗水,见金龙舞悠悠醒转,忙不迭的将林战唤了过来。 不待金龙舞说什么,林战劈头盖脸的怒骂道:“你修行疯了么?!为了修行,当真是不要命了么?!” 那日,若非林动跑入金龙舞卧室,想告诉金龙舞考校比试提前两月的消息,惊觉金龙舞倒地昏迷不起,恐怕金龙舞此刻早已魂归冥冥了。 林战与林媚初以为,是那袭杀之人再度复起,迅速报告了林俊。待林俊入房后,瞥了一眼金龙舞,惊咦了一声,随后只叹了一句:“修行已是不易,能有这等妙想,更是不凡。可惜积累太少,见识不广,如空中楼阁,朝建而夕塌。” 随后他嘱咐林战,让金龙舞近期不可修行。 至此,林战才明悟,这金龙舞,太过急于求成,反而修行出了岔子。 当下,林战才怒目而吼:“你修行疯了么?!为了修行,当真是不要命了么?!” 言及此,林战已然隐隐带着一丝暴怒之意。 金龙舞苍白虚弱的脸极力牵扯出笑意,努力不去看林媚与林战那愤怒且疼惜的表情,咳嗽着说道:“不碍事,不碍事的,我想到了一个修行的好方法……” “你给我停下!”林战听到修行二字,猛然胸臆之间涌出一股怒气:“你那什么狗屁好方法?!你差点死掉!你还想着修行!” 金龙舞登时无语。 但在潜意识中,他不想放弃修行。 修行之于金龙舞来说,不是不愿放弃,而是不能放弃。 挟太山以超北海,不能亦不愿也。 其一,唯有修行,方能打破天地樊笼,寻着神帝足迹,得那回家之路。 其二,自那不成功的袭杀之后,金龙舞已然嗅到了一丝风雨欲来的压迫之意,这让金龙舞暗暗惊心,不断逼迫自身修行。 其三,不知为何,金龙舞总是想起那夜惊醒自己的梦。不是憧憬那神帝身后法天象地般的恢弘气象,而是为那梦中林媚的那句:“连修行都不行,你真是个废物!” 心中,或许是伤及心肺的缘故,再度隐隐作痛。 倒是林媚此刻,看着金龙舞那一脸虚弱苍白的模样,不经意间蹙了下秀眉,心中的怒气也消散了大半,柔声说道:“金龙舞,你若再强行修行,这身体会先支撑不住。你先休息几日,待身体痊愈之后,再想修行,可好?” 金龙舞犹豫了一下,但看着林媚蹙着的眉,忧虑的眼,不知怎的,点头应承了下来。 见他点头,林媚与林战缓缓松了口气。 金龙舞再欲开口,想向林战请教一下自己修行的奇思妙想,猛然间,门外传来一阵音乐,苍凉却显豪迈,铁血而悲凉。 林战不待金龙舞开口,却自顾自说道:“葬礼开始了。” “葬礼?” “是前几日被袭杀之人的葬礼,这是他们的头七!”,说到这,林战尤有余悸,但随即察觉此时说这个不太应景,便转开了话题:“你呀!足足昏迷了五天!” 金龙舞皱着眉头,勉勉强强听到门外的歌词,其声嘹亮肃杀,不觉出神,不由问道:“这是什么曲子?” “是边境流传过来的《悲凉镇灵赋》。”倒是林媚借机扯开了话题,缓和了些气氛,“当初是一位诗人去过边境,领略过边境的悲凉残酷后,为煌煌数千万战死英魂写的赋。后来逐渐演变过来,有人为此配了曲子,竞相传唱,最后成为了我们的祭奠亡魂的曲子。” “嘁,史家不幸诗家兴。”林战低声说了一句。 林媚白了他一眼。 林战干咳一声,干笑一声,说道:“这《悲凉镇灵赋》,当初可是足足让我背了一整天。” “歌词是什么?” 倒是林媚笑吟吟的说了一句:“无妨,你先躺下,我等下把歌词写下来,你慢慢看。当务之急,是将你的身体恢复好。” —— 瀚海城内,漫天缟素,七家内众人皆在悲泣。 不知何时,不知何人,伴着那肃杀魂曲,轻轻哼起了那首《悲凉镇灵赋》,逐渐汇成巨流,将天地之间浸染了哀伤,也把这片天地掩映的悲凉肃杀,铁血苍凉。 —— “剑失光华,断戈残血戮无数。” “韶华易度,几多枯骨尘土覆。” “强弩沙场落幕处,只为帝王一抔土。” “寒光闭目不回顾,谁见将相落泪处?” “血河硝烟残破路,千古霸业成湮土。” “漠看人间共逐鹿,青衣落子悲浮屠。” “浮生几度,试听谁人哭?” “染血无数,尽付酒一壶。” “看尘土,落鹘处。” “鱼龙舞,英魂哭。” “哭哭哭,” “此生难再付。” “铁衣枯骨,埋骨忠魂叹无数。” “惊鸿一舞,豪杰一骑守国土。” “铁矛寒衣悲风怒,气吞万里曾如虎。” “春秋凌云望几度,白首伤心轻眉蹙。” “煌煌镇灵写作赋,敢问此生苦不苦?” “雪落人间作白骨,多少老卒成戮戮。” “纵马横渡,杀尽敌无数。” “白鞭指处,旌旗沉落幕。” “手中刀,烽火处。” “边疆境,仙人戮。” “叹叹叹,” “何处是归途。” 那一曲,写尽了天地悲壮苍凉。 那一赋,写尽了人族百年不甘。 那一叹,写尽了人界兴衰亡史。 —— 病床上,金龙舞展开信纸,看着上面娟秀温婉却浸透着苍凉铁血意韵的笔迹,一字一顿的将这首《悲凉镇灵赋》轻轻吟诵了起来。 良久,他轻轻叠起信纸,贴身放好。 随后,他望向已不剩多少的余晖,闭目,缓缓敛息,静静冥想。 至于那修行的奇思妙想,已然压至心中最底,不再想起。 第十九章:修行奇想 那一日,金龙舞曾于月下听修行。 也正是那一日,金龙舞听闻林战所言,林俊以冥想拘束孙勇之身,再以战气凝形,一招败敌。 那一刻,金龙舞曾有过模糊的想法,但随即流逝,难以捉摸。 直至战气汇聚,却无战骨存储的那一刻,豁然开朗:既然身体没有战骨,我便不断冥想,如那林家老祖一般,凝聚所剩不多的战气,在体内用战气模拟出一块战骨! 这是一个可怖且大胆的想法。 除了引他进入武境,踏入修行,精于冥想的猛虎林俊,偌大个林家无人知晓他想出的奇思妙想。所以那林俊当日,只瞥了一眼,便断言:“修行已是不易,能有这等妙想,更是不凡。可惜积累太少,见识不广,如空中楼阁,朝建而夕塌。” 正如这位被誉为“七家猛虎”的老者所言,金龙舞所想之法,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境之法,也只有这等无骨之人,才能以生命做赌注,行那镜花水月般的观想。 当日,金龙舞聚一月冥想所存之战气,以冥想做手,战气为胚,于体内胸口凝战骨之形。 初时,金龙舞以心意做牵引,期间依那神秘老者所言,不断心念口诀,辅以叩齿去金敲玉,在脑中回响。其后,缓缓将气息引至体内胸口周围,使得气机欢快宛转,如龙衔珠,凝成一团。 只可惜,凝聚之间,战气已然流逝大半。 情急之下,金龙舞心念动间,战气不断压缩,凝聚,想将这无形无质的战气,生生压缩成战骨实体! 只一瞬,原本温顺的战气犹如沸水扰动,猝然游遍全身,有如利剑贯通全身,将根骨寸寸敲碎。又恰如烈火,将全身鲜血焚烧殆尽。 胸口一声脆响,随即剧痛,猛烈来袭。 仿似全身分筋错骨。 但金龙舞却无力制止战气在体内的肆虐,以心神做盾,咬牙支撑着这突入袭来的剧痛。 一分一秒,恰似过去了千年万载。 就在金龙舞意识将散未散时,战气慢慢消耗殆尽,点滴不存,彷如从未修行过。 下一瞬,金龙舞踉踉跄跄站起身,不去看被汗水彻底打湿的床与被,才踏出一步,便猝然倒下。 金龙舞喃喃说了一句:“还是不行……”,便再无声息。 —— 金龙舞缓缓摇头,散去了对当日鲁莽行为的所思所念,回过神来,靠着床头,噙着笑意,侧耳倾听林动带来的消息。 近几日的养伤,身子已然好了许多,但林媚始终不准他随地下床,这种日子着实无聊许多。倒是林动,不必忙于备战考校,多半是在林战与林媚授意下,闲暇之时常陪金龙舞闲聊。 外面,那悲壮的气氛却是消散了许多,但仍能隐隐听到几声啜泣。 如这房外的凛冽之风,无声幽寒。 “我听我哥说,那演武场上现在可热闹啦!许多人都在那儿修炼。听说昨日林战还突破了!不过我觉得,还是没有清平哥哥厉害!” 金龙舞微微一愣,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却没有在意林动的最后一句。 林战三月前,不过三星武者初成。依他自己所言,修行犹如筑天阙,入武境修行,底固方成朝天阙。 故此,林战修行,向来实打实,在这瀚海城中,堪称同境无敌。 不过三个月,林战便入四星,这……较常理极为不符。 怎会如此心急? 金龙舞心中微动,似随意问道:“这么厉害?那其他人呢?有没有什么动静?” 林动眨巴了下眼睛,嘻嘻一笑,闭口不言。 金龙舞知晓其意,无奈挠了挠头,瞥了眼门外,说道:“我也只剩最后一些桂花糖了,前几日战哥帮我要来的,可要省着些。” 林动可不客气,全塞进嘴中,含糊不清的说道:“其他人我不太了解,不过我听说龙姐姐,还有云家的云华哥哥都突破了。” “嗯,知晓了。对了,能帮我拿杯热茶么?”金龙舞看着林动的吃相,笑吟吟地说道。 随后林动便一阵风似得跑出去了。 却没有看到,在他转过身后,金龙舞那消散不见的笑意。 金龙舞看了看外面呼啸凛冽的寒风,皱了皱眉,喃喃说了一句:有大事将至。 出生于商家,从父亲那听惯商战风云诡谲的金龙舞,已然嗅到一丝不寻常。 随后,他闭上双眼,靠床而坐,静静冥想。 —— 冥家。 冥暗轻轻走过演武场,不去看场上呼喝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 他面无表情,走入书房,挥手退去了门外侍立左右的婢女。 随后,他静静坐在书椅上,眼眸闪烁不定,犹豫不决。 良久,他站起身。这一站,似用尽了他所有的铮铮傲骨和勇气。 深吸一口气,他立于书柜一侧,抬手转动了极其华贵,却用作装饰的玉如意。 轰然之间,书柜间开出一条密道,倾斜向下。黑黝黝的入口,仿佛要吞噬无尽的人心。但冥暗无视了从门口露出的些许阴森之气,顿了顿,大步入内。 许久,他见到在室内一位在重重咳嗽的身影。随即他抱拳而立,轻声道:“鬼老,我回来了。” “如何?”那道声音喑哑沧桑,伴着些许痛苦的咳嗽。 “如你所料,他们并不放心我,不时暗中监察我。不过,我并无纰漏,想来他们无法察觉。但他们以将至的考校大比做饵,想引鬼老上钩。” “无妨。我此刻伤上加伤,需要一段时间静养。更何况,我来此地,本就不是为了这些小虾小鱼。” “这……”一瞬间,冥暗心念急转,似有所觉。 “呵呵,下去吧!我需要进食了。还有,近期……莫与连家为敌。” “是。” 冥暗缓缓退出门。随后,他听到门内传来人几声撕心裂肺的痛喊,以及那磨牙吮血的可怖声音。 他微微皱了皱眉,继而面无表情,不再理会门内的哀嚎声响。 雪未落,血已落。 书房一侧,挂着一幅瀚海城全城的地图,其间勾勒出了瀚海城的一砖一瓦,一览无余。 另一侧,挂着一副残破的美人红衣图,妖艳却显凄凉。 他细细打量,一如当日纵观全城。 他下意识上下牙齿轻轻互敲着,片刻后,轻轻道:“一百年,当初你们欠我冥家的,我会一并讨还!” —— 瀚海城内,僻静之处,那病弱书生,观那愈发散乱的棋局,眉头更蹙。 第二十章:莫言年少无志气 一个月的时间,改变了瀚海城很多。 诸多七家子弟在家族物资鼎力支持下,相继突破。 但哪怕众人在为突破皆欢时,也能感受到城内氛围隐隐的压抑与诡谲。 七家子弟遭到袭杀、考校大比提前、执法队相继招人扩张,哪怕是再懵懂无知的民众,也能嗅到一丝“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压迫之感。 林家,演武场之上。 寒风猎猎,任凛冽之风打在林家的林字旌旗上,恍若大战将至。 林家子弟,皆一袭青衣,以林战为首,肃立于演武场上,注视着林家之主。 林叶目光一扫而过,愣了愣神,恍惚间,似乎看见当初年幼之时,大伯身披铁甲,腰配郁鸾刀,轻笑策马扬鞭入沙场的豪迈景象。 那一幕,可真是入了少年梦,壮了少年心。 恐怕再无梦想的心,也会被大伯那顶天立地的身姿撑的辽阔壮大。 林雷天见林叶目光游离,轻步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开口欲言。 林叶微微一顿,轻轻呼了口气,笑道:“无妨,且让我送他们一程。” 随后,一步上前,朗声道:“昔年,神帝曾借酒兴赋诗曰:“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并笑言好男儿生当如此,不负此生不负卿。” 林叶微微一顿,下意识扫过那些年轻的脸庞。 “我以为,修行如登楼,唯有一步一步登楼,才有登高之博见,领略武道的雄奇意境。如神帝者,定亦是从小处修行,才有了那三剑定万世的气魄。故此,瀚海城曾定下规矩,一年一考校,众子弟唯有相互切磋,才能察己身之不足,登武道之楼!” 那些青稚的脸,皆因神帝之言,而显得熠熠生辉,呼吸炽热。 林叶再笑:“此番考校,一则,是为考校众人一年所学所得;二则,优异者,可在将至的征兵典礼中,直入编队!” “哗!”一瞬间,整个原本肃穆的演武场上喧闹起来,众林家子弟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激动,相互攀谈起来。 自然,也有人暗自思量,后悔当初未踏实修行,暗自祈祷能入征兵之列。 毕竟,好男儿,当去那“十万弓弩,射杀无数;百万头颅,滚落在路”的边疆之地。 这是人族魂归之处,也是热血男儿魂牵梦萦之所。 原本压抑满城的风云诡谲,被这则消息冲淡了少许。 林叶微微一笑,轻咳一声,示意打断了众人的喧闹,望着众人炙热的眼眸,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了。在之后几日的考校中,望大家各凭本事,尽力而为。” 言罢,不待众人做何态度,潇洒走下演武场。 “是!”林家子弟战意高昂,向着林叶离去方向抱拳怒喝。 一刹那,满园雷鸣,震颤下了一侧盛放的梅花。 花瓣纷纷雨落,刹那芳华。 林叶盯着一瓣落入流水的残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面无表情的伸手将衣袖内的讲词缓缓撕去,良久,他微微叹了一声,抬步渐行渐远,只留下一声古老的诗句,随风震颤。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也只有林叶知道,那考校大比,已然成了引诱池中恶鱼的饵,是一个可能有死无生的修罗之地。哪怕是自己最疼爱的林战,也恐怕是有去无回啊! 此番征战几人回啊! 那随风飘零的梅花,无知却显悲凉。 —— 冥暗看着这群懵懂无知的少年们,以及远侧暗暗监察自己的执法者,心中暗自冷笑。 连、冥、林、天、龙、云六家的一月备战,只为此刻一战! 可惜这饵,注定一无所获。 这是一场猎豹捕食的坚忍等待。 有自己在,这场赌注,注定已然落了下乘。 至于那七家中不识真面目的拍卖场主,恐怕那盘棋,已是落了空子。 —— 那病弱书生,此刻正蹙着眉,微阖着双眼,不去看眼前已成合围的棋势,低声喃喃自语道:“我曾纵剑策马屠仙人。” 有风骤起,有如利剑,风割梅花无数。 “我曾负笈游历三万里。” 满园落英缤纷,如雪簌落。 他微微一顿,轻声道:“今朝,我借七家落子斩鬼神!” 似是想起了什么,他眼瞳微缩。 良久,他微微眯眼,咬牙道:“考校大比之后,此贼不能再留!” 于无声处,惊起炸雷! 云山某处,一粒纯白棋子,豁然响动,其上瞬间蛛网密布。 观棋之人微微皱眉,旋即猝然起身,眯眼望向瀚海方向,拂袖怒道:“你当真不要命了么?竟敢再破修为!” —— 林战待众人远去,站在最后,呆呆望着爹离去的方向,下意识的皱着眉头。 忽然,他猛地一转头,望着一侧梅树掩映的方向,身体已然紧绷,下意识的做出防御之态,冷声道:“出来吧!” 良久,躲在梅树内看着这场誓师的金龙舞与林动磨磨蹭蹭的跑了出来。 林战微微一怔,才想起是林动偷偷带着金龙舞出来看这誓师大会的,随即放下姿态,心中暗道自己太过疏忽大意,竟险些忘了这两个。 不过,自那场袭杀之后,整个连云七家,已如惊弓之鸟,若非是自己,还有谁会关心一个无望修行的凡人? 林战尴尬一笑,凑过去坐下,随手拔下一根已经枯黄的杂草,轻轻弹去根茎处的泥土,就这么叼在嘴里,眼神望着爹离去的方向,游离不定。 金龙舞抬眼看了看在一旁玩耍的林动,挪了挪位置,轻声说道:“这誓师大会……很简短,却很有意思。” 林战回了回神,笑道:“我爹向来最烦这些大会,所以他喜欢长话短说,言简意赅。不过,我倒是觉得,此次誓师大会,我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金龙舞微微一愣,旋即醒悟其中关节,说道:“我想,这所谓的誓师大会,明眼人都能看出,根本就是一个鱼饵。与其说是一场考校,不如说是把你们置于危险的境地。” 林战哈哈一笑:“我爹恐怕是太过小看我们了。我们习武之人,注定是要踏入战场,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我反倒觉得,这考校大比,只是一个预演罢了。” 金龙舞看着林战洒脱的样子,反而心中莫名的涌起了敬意。 反倒是林战,不再考虑是生是死的问题,转头问道:“怎么样,在病床上休息了一个多月,身体如何了?” 金龙舞心中衡量片刻,说道:“已经恢复了,现在我还想在试试之前的方法。说不定能有所突破。” “不必试了。”林战头也不回,语气生冷,“后来我偷偷问了爷爷是怎么回事。你呀,还是太过急于求成,上次险些丧命还不够么?!” “我……” “我爷爷托我给你几本学医的书,说要我转交于你,让你静下心看看。” 涉及金龙舞修行之事,林战也暗自懊悔,有些懊恼当初答应帮金龙舞踏入修行。 但既然身为林家老祖的林俊心中有所计较,林战自然不敢忤逆。 当下,林战从身后拿出两本医术,丢给了金龙舞。 随后,他站起身,拍了拍手,抬步便走。 金龙舞愣了愣神,喊道:“战哥,你去哪儿?” 林战哈哈一笑,“我?我自然是去看看我爹,免得他还在懊恼,也让他瞧瞧什么是年少志气!。” 言罢,林战不待金龙舞多言,向着林叶消失一处奔去。 站在一旁玩耍的林动,眨巴了一下眼睛,喊了句:“哥!你书背差了,是莫言年少无志气!” 金龙舞怔怔出神,良久,轻轻笑道:“好一个莫言年少无志气!看样子,我也要抓紧冥想了啊!” 俩好友吵架了,怎么劝也没用,反被骂了一顿,现在连着我的心情也不好了…… 第二十一章:动与静 金龙舞细细打量林战带来的医理书籍,虽不知晓那素未谋面的林家老祖为何对一介凡人的自己如此关心,但想来既然当日能力排众议,留下自己,定然不会有意加害自己。 再者,位高者心思难以揣摩。自己留在林家,无所事事,此刻却送来医理书籍,怕是那林家老祖想借此旁敲侧击,提醒自己林家不养闲人的道理。 既如此,不妨自己借着学习医术的理由,找个僻静之处慢慢翻书、冥想修行。 故此,金龙舞在假山幽静亭闲时敛息冥想,偶尔练那奔雷步,好不惬意畅快。如是者三日,才醒悟起自己尚未翻看医书。 金龙舞抬眼看了看亭外已有几分西斜的太阳,正欲细细翻阅那带着微微墨臭的嫩黄芽纸,忽然间听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猛然间抬起头,才发现林动正站在不远处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似有所求。 金龙舞微微一愣,却见林动打量了下周围,确定无人后,快步走了过来。 “怎么了?”见林动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金龙舞心中大奇。 “我哥想要你帮个忙,去趟拍卖行。”林动嘟嘟囔囔的说着。 金龙舞微怔:“拍卖行?去那儿做什么?” “前三日是考校大比混战选拔,今日起便是一对一的交战了。拍卖行今日开盘,在赌今年谁能夺冠。林战不能明着参与,想托你去下注。” 金龙舞气笑:“这是想下注林战能赢?” 林动微微摇头,小声说道:“不是下注林战,是下注连清平。” “连清平?”金龙舞皱了皱眉头,只觉得这名字常被林战提及,似乎此人极受林战尊敬。 “是七家之首连家的长子啊!”林动见金龙舞一头雾水的模样,轻声提醒道:“前几日连清平哥哥和连晋哥哥双双突破了呢!据说清平哥哥突破时,威势骇人,犹如雷声骤至。连我爷爷也说他当得上瀚海年轻第一人,前途无可限量呢!” “何止骇人,我连还手都余地都没有!” 猛然间,亭外响起了一声洪亮的声音,其间夹杂着几分懊恼和不甘。 林动吓了一跳,待转头看清此人熟悉的身形后,哈哈大笑。 林战大步向前,也不管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将战锤向一侧一掷,顺势气呼呼的坐了下来。 金龙舞不明所以。 不待林动解说,林战闷声开口道:“运气不好,个人战第一个对上了连清平!” “那这衣服?”金龙舞皱着眉头说道。 林动捧腹大笑,随后压着笑意说道:“清平哥哥使剑。” 金龙舞恍然大悟,随即看着林战那一身破布条状的衣物捧腹大笑。 林战白了林动一眼,压着郁意说道:“连清平已经是手下留情了,能在他那柄“蒹葭”剑下过三十招,便已是我的极限了”。 当下,林战坐于亭下,就着日暮斜阳,伴着猎猎寒风,将先前那分明惊心动魄,却美如诗画的战斗大致讲述了一遍。 —— 先前的三日混战选拔,五十人一组,以一炷香为限。一炷香尽,能立于擂台上者,方有资格晋入个人战。 一十六人,八组个人战,相互抽签。只可惜,林战手气不好,直接遇上了瀚海年轻第一人的连清平。 依着林战有战必接,愈战愈勇的性子,本该是兴奋异常,只可惜,林战对此只能苦笑不已。一者,自己着实是被连清平打怕了,二者,若是真能伤了连清平,定然少不了林媚的怒目而视。 看着眼前一袭白衣,立于风中而笑的连清平,林战当下很忧郁啊! 连清平盯着林战郁闷模样,一笑置之,旋即开口:“若是能在我手下走过五十招,便算你赢。” 林战苦着脸,暗自腹诽了一句,随即拔出身后战锤。 其上早已附着雷厉青芒,林战踏着奔雷步法,携着风雷之势,赫然便是当日一招制敌的“怒战锤”。 此时战气威势,较之当日对敌孙勇三锤,自不可同日而语。当初三锤出毕,方有炸雷响动。此刻一锤未起,炸雷已出。 战锤其间裹挟青芒,隐约电弧闪烁,锤未至,炸雷般的声响先至。 犹如战鼓震天! 仅凭罡风刮过,坚硬如铸铁的地面隐隐开裂,可见其气力之甚。 这便是动至极致。 连清平微微一笑,不去看这被罡风怒号,拔地而起的锤势,不去看被林战借奔雷之势在地面踩出的深坑,反阖上双眼,心念微动。 锤离清平仅一丈。 身负的剑缓缓出鞘一寸。 此刻充斥着炸雷声响的擂台,传出一声清脆的“呛啷”出剑声。 本应湮没在巨响中的出剑声,不知为何,竟映入了每个观战者的脑海,有如少女轻笑,挥之不去。 出鞘一寸,剑气出一寸。 那震天般的锤势,竟硬生生的退回了一寸。 退一寸,便再无寸进。 这便是静至极致。 林战脸色微变,握锤之手青芒再盛。 第二锤! “咄!” 林战怒吼,犹如舌绽春雷,旋即一股无形气浪自其身分涌开来。 战锤之上,电弧闪烁更甚,犹如电蛇缠绕。 本应是退了一寸,与连清平隔空相望的战锤,此刻如附蚁前行,缓缓向前。 连清平眸间微微一亮,但亦无所动作。 身后一剑,再出三寸。 战锤反退三寸。 林战咬着牙,双手持锤,犹如举剑,想破开这道剑气。 连清平微微一笑,缓缓开口:“怒战锤本有九锤,锤锤相通。一锤粗通,二锤入门,三锤炸雷,四锤电蛇。你倒好,直接舍了前几锤,直入三锤。不过,少了前几锤的威势堆积,这一锤终是欠了些许,还刺不破我的剑气。” 林战艰难的笑了笑,咽了咽因剑气渗入体内而产生的些许鲜血,含糊不清的说道:“那第五锤炎烈如何?!” 连清平脸色微变,随后温和笑道:“你敢出,我照接便是”。 林战不再言语,扯着战锤后撤数十步。 深吸一口气,旋即战锤猛然铮鸣,其上电弧依旧,却隐隐发红,犹如烙铁。 一锤起时,炎火隐而不发。若轻轻一触,便爆裂开来。 此为炎烈。 连清平心念一动,身后之剑跃至手中。 这柄秋水长剑,锃亮透明,犹如少女倩兮,至洁无暇。 只看一眼,便叫人不自禁的喜悦赞叹。 仿佛整个呼啸擂台的罡风,也因为这柄剑,变得温和起来,似春风拂面。 随后连清平低念一声:“蒹葭苍苍。” 林战双手持锤,炎烈裹挟着势不可挡的气势,自上而下轰砸下来。 连清平唇角微起,低低说了句:“白露为霜。” 如一汪清水的长剑,缓缓抬起,斜挡在战锤轰砸下来的路径上。 秋水长剑划过之地,带出一片白色雾气,落地为霜。 剑气化霜,让本就寒冷的冬季,愈发寒冷。 战锤与长剑相交,只击出清脆的金石之声,预想之中的爆裂却瞬间沉默。 林战目光微微一凝,本就隐隐发红的战锤,在相触的那一瞬,骤然结起冰霜。 林战脸色微变,苦涩的说了句:“谢了!” 之前林战勉力使出炎烈,身体战气骤然沸腾,已有几分战气反噬的气象。若非刚刚连清平提早出剑,借着冰霜气息帮忙压下,只怕此刻自己早已昏厥过去。 不过炎烈一锤,却是有八分威势了。但连清平能脸色平静的接下,足见其战力浑厚。 连清平温和一笑,说道:“退吧!” 随后蒹葭骤然发力。 林战一步退,步步退,退至擂台边侧。 不失时机的,林媚在观望台一侧喊道:“连清平加油!” 林战暗自苦笑,当下再度忧郁。 连清平则是笑意不减,看了眼林媚,随后低头瞥了眼这把由林媚悄悄赠予的“蒹葭”。低低说道:“所谓伊人。” 此地有佳人,其名曰媚。 林战深呼了口气,步伐瞬间一变,不再带着奔雷之势,反快到极致,带出片片残影。 连清平温和一笑,说道:“青云步啊!” 随即对着一侧空处斜劈了过去。 下一瞬,这位置骤然出现人形,赫然便是踏着步伐正巧至此的林战。 只是林战此刻脸上带着笑意。 连清平脸色微微一变,斜劈过去的剑势从人影处穿过。 竟还是残影! 随即连清平身体另一侧现出林战。林战不知何时拔出了战锤,竟借势一掷,又是一击电蛇! 与此同时,借着舍了战锤的一瞬,林战步法再变,腿间战气横生,向着连清平踢去。 一锤一腿,呼啸同时而至。 连清平斜劈了空后,对另一侧似有所觉,变劈为撩,带出一片雾气,斜斜的将秋水长剑护在胸前。 一锤一腿,竟不偏不倚的轰在了长剑上。 长剑微弯,连清平借势倒退几步,轻笑道:“青锋腿,有意思。” 林战嘿嘿一笑,也不多言,抓住借势震回的战锤,故技重施。 连清平无奈的摇了摇头,再挡下几击后,将剑缓缓横于胸前,默念了句:“在水一方。” 林战蓦然止住身形。 擂台一侧旁,一朵梅花携着枝桠恰巧伸入擂台。 蓦然轻啪,平滑断裂。 数百丈见方的擂台,剑气横生,凛冽生寒。 一剑起时,八方不动! 不动,是因为不敢动。 林战身侧周遭铺满剑气,稍一动弹,衣物便被轻轻割裂。 只伤衣物,不伤身体,足见连清平御剑精妙至分毫! 剑气如一泓谭水,林战宛立水中央。 战战兢兢,妙不可言。 林战涨红了脸,身形僵硬,低声赞叹道:“好剑气!” 连清平瞥了眼林媚,唇角微微翘起,喉间却微不可查的咳嗽了两声。 动与静,静略胜一筹。 —— 此刻,冥家暗室。 本应在守护考校大比的冥暗,此时正躬着腰,静待鬼老指示。 鬼老细细打量着考校大比的守卫分布图,良久,出声笑道:“七家仅存老祖共同出关,守着大比场所四周。擂台下七家家主尽皆蛰伏,手持拍卖行所借利器,伺机而动。场内遍布阵法,便是我,也难全身而退啊!嗬,笃定我会出手,可真是看得起老朽啊!” 其声阴桀,不寒而栗。 冥暗思量片刻,蹙着眉头问道:“鬼老如何决断?” “由他们等着吧!” “是!” 一方大比多日,暗地严阵以待,动至极致。 一方蛰伏不出,静至极致。 动与静,静略胜一筹。 —— 及至冥暗缓缓退出,鬼老低头看了看身上一侧剑伤,眯眼自言自语道:“这连清平果然厉害,能最先发现我潜入连家。仅借自创剑法,便能重伤于我。哼!若非此时实力十不存一,我定要斩草除根!” 那一剑,足令鬼老赞叹无奈。 良久,他深思片刻,喃喃说了句:“是时候利用这具躯壳帮个忙了!” 旋即,双手微动间,一丝黑气缓缓涌出,化做一只乌鸦,振翅欲飞。 “去吧!” 这一日,鸦出瀚海,不知所向。 第二十二章:缘与念 龙镇天眯眼看着渐渐消散的暮色,抬眼看了看桌上摆放的一张信纸,缓缓坐下,随即双目微阖,看似闭目养神,实则指尖上下轻轻叩击,暗自思量。 信纸之上,以寥寥数笔,写尽了林战与连清平相战的场面。 常人若观之,仅会惊讶赞叹连清平的战力之盛,剑气之烈。 但在龙镇天眼中,却自有别一番韵味。 以林战与连清平一战看来,林战并未使用那招式虽散,神却未散的古怪黄技。凭着对这名义上的侄子林战的了解,与连清平一战,定然会全力以赴。然林战并未使用那小乞丐的黄技,很没有道理。 细细品味,唯有二解。 其一,林战未掌握此技精髓。以其自身而言,林战可称得上是年轻一代的幼虎,其心性天赋,没有学不会此技的道理。 毕竟……人天赋强弱,本就是没有道理的事。林战,经此一役,虽败,但能在连清平剑下过几十招,已然不容小觑。 其二,以林战心性而言,不愿或不屑学此技。若是不愿,凭着林家教练司徒正的性格,必定将此技暗自揣摩熟悉,逼着林战学习。 可若是不屑…… 龙镇天指尖蓦然停下,眸间霎时划过一道光芒! 不屑,便意味着,这武技还未达黄技之境,是龙、林两家都看走了眼! 那么,林家实力便毫无增长! 自己私下谋划的事,大事可期! 龙镇天微微顿了顿,眯眼自怀中取出另一张纸,细细打量。其上记载着金龙舞几月里的一举一动,从不通修行到近日偷看誓师,事无巨细,皆写的清清楚楚。耐人寻味。 “一月内修行无所寸进,突然间便通了冥想修行。” “能做到这一步的,唯有那林家猛虎。” 不得不说,龙镇天思绪着实骇人,只略略一提,便将近日林家所作所为猜测的一清二楚。 只是……那猛虎出手帮这小乞丐,又有何用? 当下,龙镇天摇了摇头,甩去了那些无用心思,转头看着一旁等候多时的龙为说道:“火候到了,去吧!” 火候?什么火候? 自然不是煮米做饭的火候。 而是一些龙家不便与外人言说的火候。 龙为显然等候多时,听到龙镇天的决断,沉默躬身缓缓退出大门。 踏出大门的一刹那,龙为抬眼看了看天上清冷的月色,踩着洒下的片片清辉,无声狰狞的笑。 寒气凛冽。 寒意更凛冽。 ———— 金龙舞抬头看着天上清冷的月色,转头再看看书案上一堆的书籍,顿时犯了难。 那林家老祖不知为何,竟在日落之时托林媚再搬了诸多医理书籍,并借纸写下一句话,赠予金龙舞。 “读书百遍,其义自见。” 金龙舞蓦然无语。固然,自己比不得那通读道藏三千的无数天才,无缘阅览书楼中的道藏书籍,却也不至于沦落到只配看医理书籍吧? 这林家老祖留下这么多医理书籍,还有那莫名其妙的“读书百遍,其义自见”,究竟是何道理? 前几日阅览书籍,金龙舞皆是以修行为重,对这些书仅是略略一扫,未深入阅览。 说到底,金龙舞仍是年少气盛,对于一些长辈的嘱托,不明其意,更不会记在心中。故对于读书一事,只是敷衍了事。 然而,此时此刻,金龙舞却立了心思,欲细看书卷。 不为别的,只因……这些书,是林媚带来的。 偌大的林家,金龙舞独见林媚。 这里的独,不是只有,而是只见。 哪怕当日数百人的誓师大会,金龙舞远远相望,便能一眼看到林媚。 仿佛再大的天地,金龙舞的眼中,独只剩下林媚一人。 这便是金龙舞心中的念。 也是金龙舞不知为何的念。 而林媚的随意一言,金龙舞也会尽心去做。 所以此刻,金龙舞会静心去看书籍。 第一页,翻开的便是新送来的书籍。 下一刻,金龙舞蓦地瞪大了眼睛! 《百草篇》 《针灸篇》 《战骨篇》!!! 战骨! 金龙舞心中微动,豁然翻开其他书籍。 战骨!战骨!战骨! 没错!每本医理书籍中,皆有战骨! 心神微震,旋即金龙舞翻开前日赠予的医理书籍。 其上,深入浅出的介绍了战骨的粗略划分,大体形状! 凡人体内的战骨,资质非凡之人的战骨,皆绘图一一详解! 看着这些书籍之上描写的战骨,金龙舞缓缓陷入了沉思。 林家老祖,素未谋面,却是为何出手相助? 而当日金龙舞凝炼失败,一则是战气不足,二则是战骨形状混沌不堪,连最基础的战骨外形都没有。 连外形都没有的战骨,又如何做到衍生、存储战气? 当日战气猝然而动,有如沸水游动全身,便是因为战骨畸形,引导战气不利,才瞬间崩溃。 自然,才有了林俊的那一句:“修行已是不易,能有这等妙想,更是不凡。可惜积累太少,见识不广,如空中楼阁,朝建而夕塌。” 见识不广,指的是金龙舞对战骨了解不多,战气自然无法凝形。 所以林俊便借书籍,让金龙舞通晓其意。 当下,金龙舞锁眉深思,却依然想不明白,这林俊为何出手。 正如他不知道,林俊的念。 林俊的念,便是那战死沙场的哥哥,以及被龙家错手毙命的女儿。 而鲜有人知道,当日林俊大哥林厉,便是在龙家的设计下,踏入边疆,死于边疆。 但林俊身为林家之主,一举一动便代表着林家意志。故而已经隐忍了数十年,不曾对龙家出手。 所以当年本是林家长子,继承家主之位的林厉才笑言不愿当这受尽繁文缛节、勾心斗角的家主之位。 直到他看见金龙舞,看到金龙舞体内那奔腾不息的意志,那愿意护卫林家的意念,那不可估量的潜力,……以及,之前与龙家结下的仇。 这个潜力,不是指他自身的天赋与资质,而是指他不明缘由的信念。而往往有如此信念的人,成长不可估量。 所以他不断出手,想借金龙舞的手,将龙家年轻一代除名。 毕竟……年轻一代的纠纷,长辈不宜插手,不是么? 林俊站在远处,负手而立,面无表情的看着金龙舞在卧室内来回走动,不断翻开书籍。 自己执掌林家数十载,凭他的眼力,这小子,定然能重创龙家。 只是时候未到。 随后,他缓缓转头,面朝龙家方向,轻轻一笑。 今借一子,伏笔龙家。 今天下了场大暴雨,家里停电了,所以晚了,勿怪。 第二十三章:夜宴 一 数十日后。 福满楼作为整个瀚海城数一数二的美食胜地,其蓝尾龙虾冠绝全城。本就生长于极冰天地的龙虾,配上特制酿造的葡萄红酒,伴着斜阳日暮时分的光辉,时不时小酌一口,足令人回味无穷。 至于月下,月色鲜花美人美酒,更是别有一番韵味。 本应此时在夜色下熙熙攘攘灯火辉煌的福满楼,此刻却静到了极致,落针可闻。 无他,龙家包楼而已。 说到底,这福满楼虽然再好,却没有任何背景,全靠手中的菜刀与盘中的美食,在瀚海城内打出了一片天地。 故此,当日龙明在福满楼要大宴三天,福满楼丝毫不敢拒绝。 毕竟,这偌大的饭店,勉力支撑起来已是不易,倘若再惹怒此地的强龙,只怕是手段再多,美食再丰盛,也是无力回天。 此时的福满楼,便再次遇到了这种情况。 龙家长子龙为,抬手间便包下了整座福满楼一夜,且说是要庆贺自己晋入了考校大比前八,闲杂人等,他不想看见,挥手间便将店内的所有女婢赶了出去。 如此**裸的鸠占鹊巢行为,福满楼没有丝毫不满。 也不敢表现出丝毫不满。 故此,今夜福满楼发生的事,自然无人知晓。 只是此刻,福满楼中接二连三至的宾客,却显得极耐人寻味。 冥家长子冥幽。 云家长子云肆,次子云华。 龙家龙月。 除却在袭杀中死去的云家云清,及不知为何未曾来的冥月,龙家龙明,龙、冥、云三家的年轻一代皆汇聚于此。 事出反常必有妖。 所以冥幽看着这冷清的场面,下意识的蹙了眉头,面朝龙月,朗声疑惑问道:“不是说是为庆贺龙为晋入前八的么?怎么?为何这般冷清?!怎么,怕我冥家下套袭杀?” 自暗室会议之后,冥家便对龙家厌恶至极。 故此,哪怕是这龙家庆贺,冥家便冷眼相看,自然百般刁难。 你怀疑我冥家袭杀,怎么,这般冷清,莫不是怕了? 龙月冷哼一声,自弟弟龙明死于鬼族武技伊始,龙月便对鬼气森森之物厌恶至极,连带着的,对这冥家也是如此。 两者相看相厌,自然不对路。 随即,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冥兄何必如此见外。这所谓的庆贺,我们在坐几人自然是心知肚明。” 冥幽转头望去,之间龙为脸上带着笑,披着清冷的月色,一袭淡蓝色的衣服在月色下熠熠生辉。 踏着月色而来。 冥幽轻哼,冷声说道:“怎么?你们龙家当日那般挤兑我冥家,此刻却来寻求结盟?真以为我冥家好惹,想骂就骂,想谈就谈?!” 眼见着场面略有些失控,云肆皱着眉头,喝到:“行了!你们冥家与龙家之间的私事我不管,但现在以结盟为重!都给我冷静下来!冥幽!坐下!” 听到云肆的怒喝,冥幽微微顿了一下,随即面无表情说道:“罢了,今日看在云肆的面上,且不与你争论。” 言罢,冥幽闷闷的坐下,不再言语。 倒是龙为微微一笑,反大方的站起身了,向冥幽施了一礼,说道:“家父在我来之前便交代,以结盟为重。冥兄如此深明大义,在下佩服!” 冥幽怒哼了一声,道:“之前我等几次三番寻求你们龙家结盟,你们皆推三阻四。这次怎么主动提出结盟了?” 龙为为自己倒上一杯美酒,看着杯中红色的葡萄美酒,轻轻摇晃了几下,看着杯中的些许残渣缓缓下坠,笑道:“火候到了,自然结盟。” 冥幽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头,心中思绪瞬息万变。 火候到了? 连家在整个瀚海居于榜首百年,其实力已隐隐压下其余五家。若非有个隐于拍卖行之后的武殿在,怕是整个瀚海,连家号令一出,莫敢不从。 百年时光,其余五家,又岂会毫无动作? 但如今连家依然屹立不倒,于瀚海中傲视群雄,其底力、魄力之雄厚,非是其他几家足可动摇。 如今连家更是出了一位天赋无双的连清平,于瀚海城中无人能及,已然成了年轻一代的剑锋。 锐利无双。 这便是剑锋的意义。 也是年轻一代以之为首的原因。 更何况,世人皆知,凭着连清平与林媚间的那层关系,未来的连、林两家合璧,冥家取而代之的日子愈发遥远。 百年呐! 五家对这榜首之位,观摩了百年,也渴望了百年。 冥家百年屈居第二,对这第一的渴望,比其余几家更是强烈数倍、百倍! 而自己冥家,如今虽然实力不断提高,也仅夸口可与连家相较。可内里如何,也唯有自己知道。 冥家,看似辉煌,却已是惊弓之鸟,将枯之木。 老一辈的考校大比,乃至是后来的征兵之役,皆榜上无名,被那林家林厉夺了去,连爹冥暗也未跻身边疆。 纵使是林厉后来身死边疆,可那份武勋还在,得众家钦佩。更兼林俊发愤图强,夺“猛虎”之称,震慑着诸多宵小之辈。 反观冥家,没有了战功的七家,还有资格立于瀚海吗? 实力再强,若没有那凶名在外的战功相助,日复一日,只会被六家认为是“懦弱”。 当年借民心而起的冥家,最深谙此理。 失了民心,便失了一切。 倘若如此,那冥家离灭亡之日,不远矣! 而看似低调的林家,自林媚、林战以来,便不断聚着民心,扩充着实力。 屈居第三的林家,才是一只真正的猛虎,令冥家胆战心惊! 故此,冥家数年来,才不断与云、龙两家接触,欲借结盟一事,携手逼连家退位。 可且不说龙镇天,单是那云家家主云清,眼光何其老辣! 那屹立数百年的连家,又真的岂是我们几个能轻易动摇的? 而凭着龙镇天谋而后定的性格,没有十足的把握,定然不会动手。 之前若非是他错误估算了林俊对小乞丐的态度,想来此时龙家的实力早已更上一层。 因此,龙、云两家对冥家的态度,往往是敷衍了事,龙镇天更是以“火候未到”借口打发。 诸多交涉无力之后,冥家无奈放弃结盟之意,另作他算。 可如今,反倒本是一直推诿的龙家,竟反其道而行之,结盟冥家? 这让冥幽产生了些许恍惚。 怎么?偏偏在连清平大胜之时,火候到了? 冥幽指尖下意识的转动手中酒杯,蓦然间想到一个可能! 他手中微微震颤了下,旋即停住,却仍是泼洒出了少许红色酒液。 …… (今天比较忙,就先写到这里吧!顺便,不知为何,想好情节后,脑子里就冒出了“夜宴”的章节名,难道是我受了前几天看的这部电影的影响??呃呃呃……) 另:希望各位读者能收藏和宣传一下我的作品,毕竟。。。。。。这推荐票和点击数惨不忍睹啊。。。。。 第二十四章:夜宴 二 瀚海七家,除却由名义上六家共同组成的拍卖行,其余六家实力相互桎梏数百年,已然形成了诸多秘而不宣的联系。 如一张大网,将整个六家相互联结,牵一发而动全身。 故此,若非有极大地变数,否则六家往往都会按兵不动。 至于私底下的动作,便不得而知了。 所以,哪怕龙、林两家恩怨再大,也不敢在明面上开战。 数百年,除了百年前一名少年凭着天赋震动七家外,便实难再有什么足以称为变数。 也正是那一场变数,冥家才借着民心崛起,屹立于瀚海之中。 如今……能足以改变一家独大的变数,能有什么? 除了如今的异族入侵。 深知此事的冥幽,才会震撼无语,不能自持。 连异族,也敢列入谋划之中? 便是心志如他,也不免低声赞叹:“总以为林家才会出这等疯子。想不到,我竟然是小觑了龙家。” 龙为微笑不语,起身亲自为冥幽斟满酒。 “仅凭八字,便能将整个谋划猜出,你们冥家也是不凡,且不说龙为,便是我,也没有想到冥兄竟能一点就透。” 冥幽忽然听到门外传来略带熟悉的声音,眸中闪过一丝鄙夷,略带嘲讽的说道:“想不到被我们称作孝子的天项,竟也愿意与我等结盟?怎么,你那刚正不阿的老爹开窍了?” 天项哈哈一笑,看似浑不在意,实则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之意。 冥幽的暗讽,他岂能听不出? 那句孝子,足以让人产生杀机。 只可惜,此时不合时宜。 当初冥暗邀天霸羽结盟相抗,可依着天霸羽那刚正不阿,不屑背后出手的性子,自然是不愿结盟。 更何况,天家虽在瀚海七家中排行第七,作为那地方的外围成员,且统领下辖执法者,自然被授意维护瀚海七家的实力分布。 故此,这天霸羽对于结盟一途,自然是摒而弃之。 可天霸羽不在意,其子天项,却是心中暗动。 不得不心动啊! 天项一辈,弟弟天正体弱多病,整日咳嗽不止,踏入修行也仅是为了强身健体,粗通而已。将来自己注定要肩扛天家大任。 可纵观整个瀚海,七家各子天赋心性之高,仅凭自己一人,实难相抗。 连家同辈之中,次子连晋倒亦是体弱多病。其年少时非要出去游历,结果染上重病不说,偏偏不喜习武,整日在书房内看书,成了整个七家的笑话。 只可惜有连清平在,整个连家定然中兴有望。 这便是剑锋。 才初出一寸,便让其他五家胆寒,无望榜首。 面对犹如高山不可攀的连清平,整个天家后继无力的局面,如何破之? 唯有结盟。 所以天项不同于冥、云、龙三家,是一人前来,独自联盟。 而其余三家,或明或暗,这些结盟,皆是三家的共同意愿。 三家,加上可笑的一人。 “孝子”一称,便是来源于此。 不敢忤逆父辈,只能只身前来。 所以这声“孝子”,既是暗讽,亦是不屑。 足以令天项顿起杀心。 —— 冥幽自然能察觉到天项那一闪而逝的杀心,却也浑不在意,反倒下意识的转着手中酒杯,怔怔出神。 以其自身而言,自然是愿借势结盟。 此外,此次会议,本就是瞒着冥月而来,若是冥月知晓,以她的性子,定然会告知连清平。 毕竟……有个痴迷连清平的妹妹,也是颇为无奈的。 只可惜冥暗曾郑重嘱咐过,此时不宜动连家。 冥幽起初不甚在意,后良久细品,才震撼无语。 这是冥暗的意思,便意味着,这是鬼老的意思。 似乎……鬼老是自袭杀连家之后,才闭门不出,修行养伤的? 细细琢磨良久后,冥幽才暗自惊心。 这连家,果然深不可测。 可这结盟?该如何是好? 进退不得。 —— 龙为见天项杀机顿起,且冥幽似乎心不在焉,于是轻轻一咳,将场间的尴尬之感略微消去,起身道:“诸位,结盟一事,你们有何看法?” 云肆却是皱了皱眉,道:“你有几成把握?” 龙为微微一笑,直言不讳道:“五成。连家作为瀚海第一家,面对异族入侵,自然首当其冲。我等几家大可出手时留有余力,届时连家实力必然大打折扣,待灭了异族,我等几家再趁虚而入,自然能将连家除名。” “连家受损,林家岂会袖手旁观?” 龙为看着在一侧回过神出声质疑的冥幽,笑道:“冥兄怎么忘了?我龙家与林家结仇数十年,早对林家知根知底。届时我龙家自会全力出手,牵制林家。至于如何将连家除名,便看在坐各位的了。” 天项皱眉道:“天家为那处外围成员,届时面对异族入侵,以我爹的性格,定然会全力相助连家。天家若是没了实力,那未来的瀚海城,还能有我天家的一席之地么?!” 此言,直指人心。 异族除去之时,七家或多或少受损,自然实力参差不齐。 参差不齐,自然便要重新排位。 届时连家实力衰败,自然没有了再入七家的资格。 可天家呢?以天霸羽的性子脾气,全力出手,相助连家抵抗异族。 可以说,异族出手之时,唯有连、林、天三家会全力出手对抗,自然这三家实力衰落最惨。 实力一变,七家如何排位? 天家若是衰落,天项该如何自处?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在坐几家将天家势力分而食之? 因此,此事干系重大,唯有兹身一人的天项才会对此忧心忡忡。 所以天项直视龙为,沉声道:“敢指教!” 名指教,实质询。 龙为轻轻一笑,低头抿了一口杯中酒,站起身,立于厅堂中央,环首四顾。 天项眼中质询之色更重。 冥幽眉宇间踌躇之意更甚。 云肆举杯饮酒,脸色晦暗不清。 龙为突然感慨道:“一个连家,便将我等的精气神打磨的一干二净,连与之相抗的勇气也没有。想来,当年的仙屠十年,也不过如此。” 仙屠十年,动荡不已,整个人族士气降至最低,若非最后一人执大旗,豪杰一骑守国土,将人族的铮铮傲骨及血性唤回,以人命填边疆,怕是,整个玄明界早已易主。 “剑锋终究是剑锋,再如何锋利,只要避其锋芒,总有钝了的一天。” “我龙为在此,以龙家起誓,若是大事能成,林家武技尽数归我,剩下之物,皆是天家所有。” “至于连家所剩之物,均分。” “届时瀚海重新排位,必有在座各位一席之地!” 掷地有声。 连犹豫不决的冥暗也是神色一动。 林家财产何其多,连家实力何其强! 哪怕能得其一,亦是不容小觑! 是遵循鬼老的嘱托,还是得连林之物? 挣扎。 除去第一连家与第三林家,整个瀚海,自然便是以冥家为尊。 况且……若是龙、云几家胜了,冥家可趁机再度出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 龙为看着在座几位愈发坚毅的神色,轻轻一笑。 片刻后,在座几位同时出声:“既如此,大事可期!” 龙为笑道:“既如此,动手之时,便是我等坐拥瀚海之时。” “家父已然久等多时,我即刻回复于他。” 言罢,不待众人多言,便携着龙月,踏出了福满楼。 月色下,一步一血印! 竟是不知何时,踩上了冥幽泼洒出的少许酒液。 几如恶鬼! 踏着月色而来,携着血印而去。 月色,不知为何,愈发清冷。 第二十五章:百鬼夜宴 昏暗的密室内,烛火微摇,映衬出墙壁上些许斑驳的血迹,也将人影折射的昏暗幽冷,将整个密室显得尤为阴森可怖。 密室内,鬼老坐北朝南,冷着阴森森的脸,一言不发,眸间不时闪过锋芒杀机。 冥暗双手作揖,躬着身,看似面无表情,实则汗水已然爬满额头,悄然滑落,在地面上迸射出点点水花。 背后,是早已倒地生死不知的冥幽。 良久,冥暗沙哑着嗓子说道:“此次冥幽自作主张,竟同意了联盟,我知晓后,已然重重的责罚了他。那龙家有如此胆子,竟将鬼老划入谋划之列,届时我冥家定不轻饶!还请鬼老能饶了我儿冥暗,冥幽自此以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言罢,冥暗心中不由产生震怒之意:龙家,果然是不容小觑!连异族竟也敢列入谋划! 随即,心中微微一叹:这冥幽,果然还是太过年轻!明知鬼老身份,竟依然鬼迷心窍,答应了结盟!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鬼老来此,岂不成了螳螂?!便是自己听闻龙家谋划,也是惶恐不安。更遑论冥幽竟入了结盟!怪不得鬼老会如此震怒。 眼见此刻鬼老杀机毕露,冥暗唯有以表衷心,才有可能救下冥幽一命。 然而,冥暗的是生是死,终究是要看鬼老的心意。 对此,冥暗忧心忡忡! 鬼老轻轻抬起手掌,指尖黑虹轻饶,隐隐带有鬼哭神嚎之意,本就昏暗的密室,烛火霎时熄灭。满室漆黑,彷如此刻冥暗的心。 冥暗此刻再度躬低了腰,开口欲请罪,陡然间响起一声厉啸,一团阴森鬼火骤然亮起,不待冥暗有所反应,便径直袭向冥幽所在之处。 下一刻,便是冥幽的痛呼便充斥了整个房间! 冥暗心中一沉。 竟是让本就昏厥过去的冥幽痛到再度醒来! 却又让他生生的保持了理智,无法昏厥过去! 这是何等的虐刑! 但此刻鬼老的威压逼得冥暗无法动弹,只能咬牙看着冥幽的方向! 此时此刻,便是冥暗心中最痛的时候。 良久,正当冥暗咬着牙,掌中聚起些许战气的时候,烛火蓦然点亮。 伴着烛火亮起的刹那,冥幽的痛呼也戛然而止。 鬼老仍端坐在原处,淡然低头饮茶。彷如一切皆未发生。 只是冥暗侧脸回头,看到冥幽此时模样时,眸子微缩,心中微微抽搐。 此时的冥幽,肋骨已然断了数根,两只手掌五指诡异的向外翻起。大腿一侧,一股微糊的气息淡淡飘来。 冥暗心中此刻震怒到无以复加,却仍只能勉力压下。 鬼老抬头瞥了冥暗一眼,随后看着杯中淡淡升腾起的热雾,面无表情道:“能忍住不出手,还算可以,不过最后那丝杀意,掩藏的不够好哇!” 冥暗立时抱拳,咬牙道:“鬼老赎罪,是冥暗唐突了!还请鬼老恕罪!” 鬼老微微拂了袖,道:“卖你个面子,我不取他性命,带着他去疗伤吧,滚吧!” 这就结束了? 冥暗微微一怔,随即狂喜,不去思考为何鬼老放行,即刻抱拳称谢,抱着伤痕累累的冥幽退了下去。 …… 片刻后,密室内独独只剩下了鬼老。 他微微眯眼,自言自语道:“最后一次,是给这具躯体的一个面子。” 他突然感慨道:“这个冥暗冥幽,果然是格局太小,难不成这偌大的世界,真只有瀚海城不成?!对我杀心敢有,杀机却不敢有。若非如此,此时冥幽早已是一个死人了!” 随后,他突然摸了摸身侧的那处剑伤,低声道:“龙家想给连家设局?!笑话!里面,可是有着连自己都心悸的人呐!” 当日连清平几剑出毕,便伤了鬼老,足以让鬼老对这个天赋异禀之人顿起杀心。 人族天才,未来便是边疆主力,自然不可留! 可还未出手,便从连家内处传来一股隐晦却足让鬼老心惊的锋芒杀机! 那种杀机,唯有真正踏足过边疆,从尸山血海里活着出来带能够带有的杀机! 鬼老自边境而来,对这种杀机最是敏觉,否则当日早已死在边疆入口处了。 可纵使这般,能有这般充沛杀机的人物,便是鬼老也极少见到。 故而惊走了鬼老。 连家,果然是深不可测。 那龙家竟狂妄借自己之手对付连家? 笑话! 这狂妄而不自知的,才是龙家啊! 念及此,鬼老咧开嘴,冷冷一笑。 阴森冷笑,回荡在本就昏暗的密室,让整个气息显得愈发寒冷。 片刻后,他自言自语道:“算来……那封信,也该到了吧?” 届时,便看谁是黄雀,谁是螳螂了! …… 乌鸦自瀚海出城之后,如凡鸟一般,渴时停溪喝水,累时傍树而歇。径直向东南飞去,历经数十日,越过那崇山峻岭,越过那巍峨残破殿宇,越过兵戈厮杀之地。 最后,那乌鸦径直飞入军帐之中。 一位青面獠牙的鬼族,正埋头看着手中地图,眉头深蹙。 那一道兵线,今日突袭,却被敌方一万兵马死守拦阻,依然一无所获。 外侧,放眼望去,皆是伤兵。 至于战场之上,此刻能留下的,除了尸体,还能有什么? 硝烟弥漫。 他微微抬眼,见乌鸦立于信纸之上,清脆鸣啼。本应是灵动至极的鸟儿,不知为何,却显得鬼气森森。 他微微一愣,随即抬手,一道寒芒射出。 那乌鸦瞬间化作一团齑粉,旋即缓缓变幻成黑气,慢慢飘落,附于纸上。 竟形成了一行行的字迹。 他抬眼看了一眼,皱眉道:“鬼不归?他不是战死了么?怎么还活着?” “竟来信向我求援?” 他沉吟了一下,看了一眼地图,自言自语道:“此地事物繁忙,哪有时间理会这等废物!” 言罢,他抬手将信纸烧去。 “以后再说!” 只可惜,他并未注意到“瀚海城”三字。 …… 病弱书生抬手拿起一杯热茶,缓缓饮了一口,惬意的叹了一句。随后,他眯了眯眼,不知为何,想起了当日袭杀之事。 片刻后,他自言自语道:“虽不知你是谁,但当日敢偷袭连家,若非要留你引出内奸,定然不会那般简单的放你走!” 提前请个假,5号我要回趟南京,可能没空码字发文。亏欠的一章以后会补上。 ps:新人啊,点击率还是不高,推荐票低的可怜,跪求打赏! 第二十六章:硝烟起 一 鬼门城,位于瀚海城东南三万六千里,玄明界镇守虚空通道六城之一。 怀阳、鬼门、斩仙、故垒、樊笼、东皇六城,自东北向西南,呈半弧形渐次排开,连成一线,巍峨壮大。 鬼门城,“鬼门”二字悬于城阁之上,苍劲有力,肃杀斗霄。其百丈城墙堪称龙卧于陆,成为山九仞之功,鄙夷天下之势。固若金汤,金戈铁甲,雄立西北天地之间,震慑异族。 其百年城墙之上,血迹斑斑,透着一股悲凉之意,直冲斗霄。城墙数十米处,肉眼所见,便有数十数百道交错纵横的凌厉剑痕,剑气剑意混杂其间。若直视片刻,便会双目生疼。 百年时光啊!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为了护住这残破城池,也为了异族不入人界一步,付出了多少鲜血。 太多太多本应是大好年华的好男儿,便就在此地杀戮与被戮。 这城墙之上,染着的,有他们的血,也染着异族的血。 百年时光的叠压交错,已然剥离不开,分辨不清。 这是一座雄城,更是人界英魂敬仰魂归之所在。 入此城来,如入鬼门关。 于此城对面的鬼族而言,不啻于一种无形嘲讽。 月色流转之间,鬼门城门悄悄打开,两骑迅雷疾出。 前者坐下苍白杂色骏马,唤名“青骓”,,一袭白袍,腰佩游龙剑,约许四十岁,面颔微须,却给人以丰神俊朗的感觉。 后者却是一位面色黝黑,身着铁甲的大汉。此人身长一丈,腰大数围,黑面长须,虎目浓眉,紧随在白马之后,其马毛色黄里透白,白喙微黑。 能跟得上被这位少将军亲口赞誉“足轻电影,神发天机,策兹飞练,定我戎衣。”青骓的,自然唯有号称鬼门第一骏马的“特勒”。 城墙之上,几位严阵以待,警惕巡逻的士兵,本在开城门的一刹那,便已经捏弓搭箭,气机遥遥锁定,聚战气于箭尖,随时准备放箭杀敌。 待看清了出城两骑之后,随即反应过来,立刻收弓,苦笑一声,继续巡逻。 城主……又在胡闹了…… 出城片刻,后面座骑就如此这般紧随其后,也不多话,直至前面一骑临白日战场十里的时候,座下才骤然加速,横于白马之前。 随后,那位身着铁甲的大汉才粗着嗓门喊道:“将军,够近了啊!本来你答应俺,只离战场二十里的,这都十里了,可不能再近了啊!” 那白袍将军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宇成都,我不就想看看白日战场么!怎么,凭我的本事,还怕我会受伤啊?” “那可不行,要是远在樊笼城的李老将军知道了,非过来打我不可,我可不敢和他老人家动手。”宇成都憨憨一笑,随即道:“将军,你到底要看什么啊?” 樊笼城,边疆六城之一,能让眼前大汉尊称一声“李老将军”的,便唯有以善攻著称的李飞将。 那么,眼前这人的身份,便水落石出了。 被爹寓意“一世为民”,取名为李世民的,便是这座雄城的城主! 是城主,更是这座城的将军! 李世民缓缓下马,拍了拍马,示意其留在身边,随后蹲下身,看着地上的泥土,怔怔出神。 宇成都挠了挠头,也跟着下马。 李世民轻轻捏起一块泥土,缓缓道:“几个月前,上面传来消息,说要我放长线钓大鱼,特让我漏去了一个异族。本来我能出手,可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往西北而去。” 宇成都皱了皱眉,粗声道:“这些上面,都在想些什么!让异族过界,这不是让老虎回山么!要是我,哪管什么计策,一拳打死了事!” 李世民回头瞥了眼宇成都,笑道:“那叫放虎归山!” 宇成都挠了挠头,道:“我粗人一个,不懂这些文绉绉的东西。让我学这些,还不如让我领着一万好儿郎出去杀敌呢!” 李世民微微一笑,也不气恼这粗话,只是翻看着眼前的泥土。 这是一块朱红色,略略泛黑的泥土。只轻轻一闻,便能闻到其间的血腥气息。 这是一块染血的土。 或者说,这整片战场,都是一块浸透了血的土地。 可以想象,白日的厮杀究竟有多惨烈! 李世民攥着这块土,远远望去。 十里地,能看到的东西很多。 凭他的目力,自然能看到,许多战死沙场的好儿郎,没有一个是背后受伤。 全是正面迎敌,战死不退! 他看着这些尸体,低声自语:“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边城多警急,胡虏数迁移。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长驱蹈匈奴,左顾陵鲜卑。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以白马配上白马篇,以此祭奠诸位好儿郎!” 宇成都挠了挠头,心道:这些书生,就是矫情。要是我死于此地,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片刻后,李世民微微叹息了一声,对着宇成都道:“明日,若是能有余力,便把这些好儿郎收回来吧!我人界的好儿郎,没有道理曝尸荒野,无人领会。明日厚葬他们吧!” 宇成都诺了一声,欲言又止。 对付异族,本就是用一命换一命。 或者,是用十命换一命。 所以当宇成都知晓就因为上面的一句话,便放走一个异族的时候,才会不满与愤怒。 不让异族踏入一步,这些……都是我们用命换来的啊! 怎能如此简单的就放过异族?! 就因为一句话?! 他宇成都不同意,地下躺着的千千万万个亡魂不同意! 李世民苦笑一声,道:“这异族越界的事,是上面的谋划,我做不了主。不过,想来,此事定然是我师弟负责。” 宇成都怔了一下,随后跳了起来:“你师弟?!他不是前几年便受了重伤,奉命回家休养了么?他恢复了?” “怎么可能。”李世民摇了摇头,眯眼道:“当初他非要逞能,领着一万兵,正面直击鬼军主将。当时离那鬼族强者仅一百步时,气力衰竭,被那强者一掌震伤了肺腑,连着战骨也裂开数道。” “若非我师父来的及时,勉力救下他,强行封印了他大半修为,不然师弟当时可就真没命喽!” 宇成都挠了挠头,道:“你这小师弟,年纪轻轻,本事的确不小。要不是我调过来比较晚,真想和他结识一番。” 李世民怔怔出神,似在回忆着什么,片刻后,他苦笑了一句:“他啊!别的还行,就是有点争强好胜,明明书没我读得多,还非得要学我。还学不像,非要穿着一袭青衣,打扮的像个书生。唉!” 当年共赴杀敌的日子,其实有多好。 现在就我一人。 “不过据说,这异族自越界以来,他虽在家中休养,却一直在关注这个异族。他的事,我也不便多问。 宇成都微微一叹,不露痕迹的转移了这伤感话题,道:“说来,现在的人族强者,多半是在战场上中磨练出来的,真正天资不同凡响的,除了你说的小师弟,还真没见到几个。” 李世民怪异的看了一眼宇成都,心道,你一个以前从没读过书的庄稼汉,没练过什么武技,能凭着在战场上不断磨砺突破,晋入武宗境界,当这鬼门雄城的大将,你不算天资卓越之人,还有谁是? 看着李世民怪异的目光,宇成都一无所觉,只是挠头憨憨一笑。 李世民白了一眼,站起身,拍了拍手,将指缝间的血泥抖落在地,道:“几十年前倒是有一个,姓林,叫林厉,天资极为不错。” “林厉??后来呢?” “本已经突破了武宗境界,足能成为万夫长,只可惜,不知为何与老龙子结了怨,一直被压着,只能做个千夫长。” “老龙子?” “据说本是一个大城里家族的继承人,后来入了伍,在边境厮杀数十年,做到了万夫长,后来厮杀之时,伤了一只耳朵,折了一只左手,所幸当时被人救了回来。当的时间长了,许多人便称呼他为老龙子了。” “后来如何了?”宇成都迫不及待问道。 说道这,李世民微微一怔,似乎,这老龙子,和小师弟一样,也是来自同一座城? 他恍惚了一下,继续说道:“后来,那老龙子不知怎么了,当时和林厉翻了脸,直接指派他去做极为危险的斥候。” 大战之前,往往斥候先死。 所以宇成都懂了,只能叹息一声,心中破口大骂。 “那这个老龙子呢?” “他?当初鬼门城破的时候,主动请缨断后,最后战死城门处。” 宇成都憨憨道:“这人虽有不当之处,却仍是值得钦佩的汉子。” 众人皆知,从没有攻不破的城墙。 百年时光,鬼门曾三进三退。 进者,险些攻破鬼族城池。 退者,鬼门几度易主他手。 所幸人界防线,本就有三道。 一道破了,及时夺回来便可。 六座雄伟城池,城内各十万精兵,且以烽火相接,一城有难,八方互助。其后各有军镇两座。一十二座军镇,以地支命名,各陈兵五万。 军镇之后,便是六千里十万大山,广袤千里,堪称天然屏障。耗时数百年,人族在每座山内皆密布阵法,动辄如雷霆。 最后一道,便是六座城池的总城,战城!五十万精兵! 六座城池,一座战城,同气连枝。 人太多? 不,人太少。 能穿越神帝设下无尽剑气的,唯有武宗。 鬼族十万精兵,妖族十万精兵,仙魔各二十万精兵,个个武宗! 更遑论还有诸多武宗境界之上的强者! 人族? 修行本就是愈登愈难。数千万人族,能有武宗境界的人,满打满算,也不过数十万。 却绝没有四十万 怎么敌异族? 唯有靠这些武师境界的战士。 或者说,是死士。 拿人命堆。 生生建起一座血肉城墙! 这是在用血,生生的抵抗整个世界! (ps:我知道历史上李世民的老爹是李渊,不是李飞将李广,不过这是异界,不是我们历史上的那个唐太宗。换言之……这是我故意的,哈哈……) 再和读者说一下,5号我去南京,提前与大家请假。明天的一章我尽量早点发。 第二十七章:硝烟起 二 李世民回首看了眼在月色中依旧雄伟的城池,看着上面来来回回不断巡逻的战士,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毕竟……入鬼门城,对这些儿郎来说,不也是入了鬼门关吗? 迟早有一天,他们也会战死。 就为了这么一座城。 鬼门城,当真是鬼门关。 宇成都再如何神经粗大,也知晓此刻应沉默不语,不忍打搅。 反倒是李世民回过神来,向宇成都解释道:“我此时出城,并非是心血来潮。” “前日后方传来书信,让我放行一只乌鸦。我本来还纳闷,不过后来细细观之,才看出这乌鸦是鬼族秘法所化。看样子,是师弟放的饵有效了。我此时出城,无非是想看看,这饵既然下了,对面鬼族有何反应。” “不过此刻看来,鬼族仍然按兵不动,并无鬼族悄悄越界,似乎是师弟失算了。” “此外,这个隆冬也快过去了,算算日子,休战期也快结束了。白日鬼族的突然攻城,便是最好的例子。若非我早早派了一万精兵在外巡游机动,只怕死的人更多。” 他看着前方战场上,眸子仿佛要拨开战场上残留纵横的剑气剑意,直直看到对面鬼族城池的一举一动。 毕竟,这些好男儿,不能枉死。 言及此,李世民微微一顿,看着前方缓缓说道道:“不过最重要的,便是想看看这些好儿郎最后一面啊!” 宇成都苦笑一声,莫名其妙的道:“将军果然神机妙算,俺佩服!” 言罢,他翻身上马,右手手掌向上一番,光华闪过,一柄重三百二十斤的凤翅镏金镋赫然出现在手掌之上。 随后,他右手持镋猛然向前一递。 如一杆神枪,光芒骤放,刺破这无尽的夜色。 猛然间,肉眼可见的,面前的夜色破开,或者说是划开了一道极细的口子。 宇成都面色一红,凤翅镏金镋上猛然间战气横生,他怒喝一句:“破!” 顺着向上一挑的同时,面前的夜色“撕拉”一声,骤然破开。 比夜色更浓的,便是没有了月色的漆黑。 所以破开夜色之后,李世民看到的,便只有漆黑,然漆黑之中,却隐隐有人头攒动。 这是鬼族身上特有的漆黑。或者说是死气。 能浓到遮蔽夜色,足见此地鬼族聚集之多。 李世民朗声道:“能悄然设下迷障,囚禁我等,不简单。” 漆黑中传来桀桀一笑,道:“我等数十人合力设下的迷障,这人一镋便能挑破,看来你身份也不简单啊!” “本意是直击夜袭鬼门,不过看来,有意外收获啊!” 话音未落,远处破空一箭,其上早已附着凌厉战气,直射声音之处。 以有心算无心。 漆黑中猛然传来一声惨叫。 李世民猛然抱拳,似笑非笑的说道:“听闻鬼族天生居于幽暗之地,极善夜战,我恐今夜会有夜袭。所以早早出城,以自身为饵,在必经之地等候多时,设伏尔等。” “不知,诸位满意否?” “哼!我倒要看看,是你们这些血食死伤殆尽,还是我鬼族先死。” 李世民大笑一声,喝到:“启阵!” 李世民身旁数米处,多处地下猛然塌陷,随即窜出诸多持戟士兵。 大戟一出,光芒骤放。 其上早已篆刻符文,隐隐克制鬼族。 鬼族一人顿时皱眉。他环视了一圈。 这些大戟士面无表情,以十人一组,四人主防,四人主攻,极为有效的缠斗住鬼族,一人在外伺机出手。 剩下的一人呢? 不待他有所思考,身后黑夜猝然破开,一道寒芒闪过。 本应是极为坚硬的皮肤,似乎在这道寒芒面前形同虚设。 最后他看到的,便是一个身负大戟,手持篆刻利刃的暗杀者。 这些暗杀之人,其身法竟不逊于鬼族! 一杀即没,不留停顿。 其实力,竟是武宗! “大戟鬼门卫!你是鬼门城城主!你是李世民!”有人捂着流血的脖子,不可思议的呼到。 李世民微微一笑,手按游龙剑,“杀!” 一位鬼族猛然反扑,带着无尽漆黑,猛然扑向李世民。 可惜才至半空,一道黄金光芒闪过,在接触鬼族的瞬间凝为一条巨龙,带着无可比拟的霸气,将嘴中的鬼族一咬而断! “龙刺!是鬼门城主将宇成都!” 宇成都憨憨一笑,沾着血迹的脸上此刻却显得分外狰狞。 “我说,这时候,你们可不能忘了我啊!” 言罢,他手腕微微一抖,甩去了凤翅镏金镋上的些许血珠。 李世民微微一笑,左手结印,右手握紧游龙剑,猛然拔剑。 剑气冲霄。 以及一股极为强大的封镇之意。 九星武宗! 离武皇之境仅有一步之遥! 在这无尽的夜色之中,如一轮天日,光芒骤放! 又如一朵天地白莲,片片次第舒开! 这道光芒闪耀于月色之下,昭示四方:人族之地,不可欺! 那些昨日战死沙场的好儿郎,我李世民,斩尽三百鬼族,祭奠尔等! 数百里外,一位鬼族眯眼看着前方骤放的光芒,一拳砸烂了眼前的桌椅,咬牙怒道:“李世民!你够狠!” “夜袭……失败了!” “无需再休战了,派兵!” …… 看着眼前身首异处的鬼族,李世民缓缓擦去了剑身上的血迹,收剑归鞘。 刚刚一战,除了有震慑异族的意思之外,更是激励人心。 因为他知道,一旦大战起了,以鬼族个个武宗的境界,鬼门城能战而不死的人,极为有限。 此次设伏,虽然大戟鬼门卫能克制鬼族,却仍然是死伤近半。 鬼族死前反扑之猛,可见一斑。 更遑论昨日一万精兵中伏,无一人撤退,死战而亡,已是对军心造成了动摇。 当务之急,还是需要人手。 可鬼门城后的两座军镇,十万之兵,去年才刚刚换防,亦是伤兵无数,需要休养生息,哪里能腾出手来。 只能期望此次能多招士兵了! 他瞥了眼在夜色下显得极为狰狞的鬼族城池,道:“硝烟,起了。” 随后,他对宇成都道:“你带兵回城,我先行回去。人手有些,我需要向上面要求此次放低征兵要求。” 宇成都皱了皱眉,粗声说道:“不是按规矩,这不行么?放低要求,这不是抽尽池水捉鱼么?” “是竭泽而渔!”李世民手按额头,闭目无奈一叹,道:“我也知道。可昨日拼尽了一万精兵,只损伤了敌军五千。人手不够,只能如此。” “战城为我人族战力根本,哪怕有两位无双猛将在,亦是不宜轻动。” “我会告诉后方,鬼门城人手着实不足,只能连武者境的天才……也一并入伍……” 硝烟,真的起了。 (后面战城里两位的无双猛将,我在思考是谁比较好……书友们觉得纵观历史,哪两位最够资格称得上无双猛将?) 没上三江推荐,伤心了,需要冷静一下,重新细分一下情节,找一下存在的不足之处。请给我一周的时间…… 第二十八章:凝形入境! 一 瀚海城内,一场确定谁为螳螂,谁为黄雀的局,已然悄悄布下。 同样的月色浸润之下。 金龙舞自然不知晓瀚海城内诸多的落子起手,更不知晓边境此时的硝烟四起。此刻的他,只是皱着眉头,郁闷的看着眼前的一堆书籍。 数十日的通读医理书籍,已然让金龙舞知晓了战骨形状。至于战骨内所谓的凡骨、废骨,更是烂熟于心。 那诸多所谓的“凡人”,便是身负凡骨、废骨,资质最为愚钝,无望修行。其战气虽行于体内,却微弱如息,仅有助于强身健体。 故此,那连家次子、天家次子,仅仅是借战气锻体强身罢了。 骨者,战气之源也。想要战气生生不息,磅礴浩大,需要的,便是资质极佳的战骨。每个人的战骨各有不同,失之毫厘,差以千里。哪怕有微许的不同,也注定未来武境的天差地别。 这些资质天赋皆为上上之选的人物,自然是注定要前往边疆,奔赴沙场。可以说,这些人,正是用战骨,为身后的千万凡人筑起了血肉城墙。 换骨? 本以为能如自身世界所见之书那般,像石昊一样,能取骨换他人。(《完美世界》,辰东大神所著。)可医理书籍中记载的分明。换骨共一十二例,双生之子换骨,同骨之人换骨,异性之人换骨,比比皆是,却无一能成。 更遑论在这异界身份低微的金龙舞,更没有让人为之换骨的道理。 金龙舞不愿也不忍心如此。 既然没有战骨可换,唯有……制造战骨。 金龙舞心中自然明了,自己这具凡躯,无力汇聚战气,彷如一个滴水漏斗,于修行一途,本就比他人难上千倍万倍。 战气是水,战骨,便是锁住战气的根本。想要堵住这千疮百孔,四处泄露战气的身体,唯有将漏斗中的水,变成冰。换言之,便是将战气再度凝聚,压缩成战骨模样,并不断冥想积蓄,保持战骨模样不动弹。 这是对自身冥想的一种考验,亦是一个突破的契机。 唯有如此,别无他法。一如当日所想所思的奇思妙想。 所以金龙舞才会默默感慨,看着眼前烛光摇曳的灯盏,蹙眉郁闷。 原来世间万事,本就是头尾相衔,起于因,终于因。 当日所思的奇思妙想,原来只是唯一的道路。可若无突破的契机,这方法仍是如空中楼阁,朝建而夕塌。战气太少,连压缩凝形的资格都没有。更遑论他冥想做不到这般精妙分毫。 片刻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起身,奔向床头,翻找起来。 旋即,他捧着一个木盒,不知不觉间,呼吸悄然粗重,身体不自禁的颤抖起来。 这一个盒子,自然是他在寻求的契机。 考校大比,能入前十六者,虽败犹荣,自然不会空手而归。这一枚爆气丹,便是林战考校大比中唯一的所得。 爆气丹,最为常见的丹药。都道是物以稀为贵,可此物,从材料,至炼制,均是极为简单平凡,便是稍稍懂得炼制之人,便能炼制数百颗。 在拍卖行内,此物也仅仅值一百个金币。这对于林家这等庞然大物而言,甚至不及九牛一毛。 “爆”不是爆发,不是增加,而仅仅是加速而已。更何况此等稀松平常的药物,只适用于武者境。此丹药仅仅是在服用丹药后,一个时辰之内,可以刺激周身经脉,加速战气的运行。 对于林战这等天赋异禀之人,一点心念,其战气运行远远超过服用爆气丹。爆气丹,鸡肋罢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故此,当日林战得了此物后,权当是废物,至幽静亭时直接丢给了金龙舞。 但这颗在林战看来无用的丹药,对于此时的金龙舞而言,却是打开周身困境的灵丹妙药。 金龙舞为何战骨凝聚不成? 一者,是因其不懂战骨之形,加之冥想难以精妙操控,当日战气凝骨,自然是混沌不堪,难以成形。其二,便是因为战气在体内流失太快,战气稀少,自然凝不起来。 如今金龙舞每日冥想,虽然战气依然流逝,可冥想衍生战气速度已经远超流失速度。故此,一个多月的积累下来,已经有了凝形的资本,只需减少战气流失,便有希望一战功成! 有了爆气丹,金龙舞如今,只需要思考如何提高冥想的精准操控。想要做到这般的冥想,便需要极为可怖的意志力与专注力。 如何做到? 金龙舞思量片刻,看着医书脸色微妙起来。 遍观书籍几日,却唯有一解。便是用痛来刺激冥想。因为人在痛的时候,尤其是在生死之间,忍受痛的时候,大脑会加速运行,且其专注力与意志力皆是极为可怖的。 所以《三国演义》之中才会有关羽刮骨疗伤,其意志力与专注力,早已超凡入圣。 金龙舞自然做不到这点,不过他却有另一个替代方法。 说来可笑,那便是……辣! 辣这种感觉,是指热与痛的混合感觉。若是至辣,能刺激大脑也能产生与痛相同的效果。 天山辣椒,产自瀚海以西一千里,经由各城拍卖行采集贩卖,以辣著称于世。 所幸的是林家家大业大,区区天山辣椒,自然是供不应求。因此这数十日来,金龙舞托林动带来了诸多辣椒。 看着眼前桌面堆成小山的辣椒,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林战,当时也生生的咽了咽口水,望而却步。尤其是听闻金龙舞想要借辣椒突破,更是如见怪物,一笑置之,也不阻止。 靠吃辣椒突破?!倘若此法真有效,那林战还每日刻苦修行做什么?!修行至瓶颈时,吃辣椒便是了。 想靠辣椒突破,闻所未闻。所以林战只是抱着看客的心态,坐看金龙舞的笑话。 与其等明日让林战看笑话,不如趁着此时夜深人静,独自突破。 与其说是此刻幽静,不如说是无人打扰。毕竟,再如何说,若是林战在一侧冷声嘲讽,终是会扰及心境,心思分神。对于金龙舞而言,此药便是唯一的契机,一次不成,心境必然受损。 所以,此次突破,一个时辰内,必须成! …… 片刻后,金龙舞于床头盘膝而坐,略一犹豫,随即将爆气丹挟着大量辣椒吞下入腹。 来不及品味爆气丹是何味道,便瞬间感到一股辛辣布满舌尖,除了热,便再无感觉,仿佛整个天地之间,也充斥满了热浪。旋即,一股灼流自腹部灌于全身,自下而上的汇聚于头脑之中。 此时的金龙舞,登时浑身湿透! “还不够!”金龙舞含糊的说道,旋即眸间闪过一丝果断,抬手间,又是数十颗辣椒吞入腹中。 不待热浪在全身再度扩散开来,金龙舞以呼吸为主,口诀为辅,吹以祛热静心,呼以定八风。配着道家冥想口诀,自然而然的形成一种柔、缓、细、长的呼吸。呼吸细若游丝,若有若无。赫然便是金龙舞不断练习的止息。 此刻,金龙舞看似静至极致,实则已经到了奔溃的边缘。能以极大毅力硬抗不断奔涌的灼热,本就是对自身意志的一种可怖考验。而金龙舞一心二用,借此时辣刺激冥想而产生的精准操控,一面镇压辛辣感觉,一面拼命凝聚战气,以翻阅的诸多医理书籍为引,将战气压缩形成战骨之形。 一个多月冥想不断积蓄的战气,此刻在爆气丹的作用下,亦是化作诸多灼流,贯穿全身,似缓实快的聚于胸口。 然而,且不说战气凝形,便是那诸多辣椒带来的热觉,岂是这般容易镇压的? 体内战气虽然已按自己的冥想缓缓成形,但也仅仅只是粗胚而已,且有趋近不稳的迹象。 如何做?怎么办?!难道又是一番轮回,再度失败?! 在金龙舞无可奈何之时,濒临崩溃之际。 武修房内,一双苍老却仍不失明亮的双眼,骤然睁开! (本来打算断一周更新的,今天心情不错,灵感爆棚,更一章!) 第二十九章:凝形入境! 二 林俊在金龙舞身上下注良多,对其修行的奇思妙想更是知晓的一清二楚。能借着医理书籍,摸清战骨之形,此等天赋,虽说是在无奈之下的剑走偏锋,但也实属罕见。 故此,林俊虽名为在武修房内闭关不出,实则明里暗里都在关注这个小乞儿。 本以为此子会多冥想存贮战气,厚积薄发,待战气充盈之时才尝试突破,却没料到竟会如此草率,借着爆气丹,再度铤而走险! 当下,林俊一拂衣袖,武修房门轰然大开,一点身影迅疾飞出,带着月色下的点点残影,身后战气赫然成形化翼,如空中御风而行,直冲金龙舞所在之地! 战气化翼,赫然是武师七星的手段! 转瞬间,林俊便带起一阵清风,现于金龙舞身前,右手一指探出,直点金龙舞的印堂穴。 一点青芒,恰如春水,自指尖处缓缓扩散,浸润金龙舞全身。 “谨守本心,别再一心二用,只需一心凝形便可!”林俊眉头微微一皱,出言轻声喝到! 本已经到了极限的金龙舞,自眉间传来一股温润清凉意,旋即听闻到这既熟悉又陌生的苍老声音,不知怎的,竟再强提一口气,勉力压制蠢蠢欲动将散的战气,将全部心神倾注于战气凝形。 本就愈演愈烈的辛辣感觉,没有了心神镇压之后,瞬间喷薄而出。 这种感觉有些狂暴,非常炽烈,就像是有人在身体里点燃了篝火,而且火势极大。他的脸越来越红,可以感觉到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滚烫,心中的那股燥意越来越浓。 但随即,一股清凉意,自眉间徐徐流出,犹如一杯冰凉透彻的茶,恰到好处的将这股烈火浇熄。 如同清茶从茶盏中缓缓泻出,先前仿佛还是盛夏,酷暑难当,一杯茶后,便到了深秋,寒意渐起。 这股寒意,清凉中透着舒畅,直教人不禁暗自赞叹。 连带着的,身体内那股躁动不安的战气,仿佛也被这股清凉意牵引,渐趋宁和。 在爆气丹的催动之下,聚于胸口间的战气愈来愈多,巴掌大的胸口,早已充盈肿胀。 “继续。”林俊面无表情,单指依旧点在金龙舞眉间,淡淡出声道。 金龙舞身形不变,依旧盘膝而坐,心念一动间,战气不断汇聚压缩。 胸口战气充盈?压缩! 已经容纳到极限了?还不够!再压缩! 压缩!压缩!压缩!! 将全身的战气,压缩! 哪怕压缩成一点! 战气本无定型,本是虚无实质的战气,疯狂的压缩之下,逐渐形成虚影,竟缓缓有了几分实物的质感! 以冥想为引,战气仿佛在无形之手的搓揉下,渐成战骨粗胚。 …… 月色之下,在房间内独自倒立修行的林战,猛然间看到点点残影,裹挟着风,直直飞入金龙舞所在房间,当下匆匆赶来,便见到爷爷单指点于金龙舞眉间,指尖的淡淡青芒,映衬出林俊略带疲倦的面容。 林战心中微惊,张口欲言。 以其对战气流动的敏锐程度,转瞬间,便感受到金龙舞身上那晦暗不明,压抑至极限的战气波动。 这小子,竟然真的想靠吃辣椒突破?! 纵观千古,玄明之界,可曾有靠着吃辣椒突破的?! 可爷爷怎么会在此处,帮他突破?! 林俊双耳微动,凭着气息便知晓是林战来了,只是此时正是金龙舞凝形的重要时刻,分神耽误得,故不多做言语,只是眼神微微一撇,示意林战噤声。 林战知晓其意,忙捂住嘴巴,皱着眉头,无声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 金龙舞十几日纵观书籍,战骨之形,其间的差异已烂熟于心,早已想好了将战气凝成何骨。 金龙舞自认修行天赋并非远超常人,否则几个月来,不会修行无所寸进。 固然,身体缺少战骨,是重要因素,但依林战所言,修行最重要的,还是心性悟性。 天赋,不只是战骨资质,还包含了心性,悟性。除去战骨资质差者,世间同骨之人依然很多,可为何能踏上修行,俯瞰众生者少之又少? 这便是他们心性悟性的差距。这才是真正的失之毫厘,差以千里。 相较于林战这等真正天赋异禀,心性悟性极佳的天才,金龙舞自认难与之比肩。 所以金龙舞选择了最为常见的战骨:天骨。 天是指天下,意味着此骨天下间遍地可寻。 然而天骨也是极不普通。 修行者,正如当日林雷天演武场所言,讲究的便是淬炼体魄,巩固神魂。意思便是淬炼战骨,磨练意志。 既然是淬炼,便说明此骨具有无限的潜质。事实上,翻看古今之书,身负寻常天骨之人,在武境修行上却走的比他人更远的人,大有人在。 所以医理书籍中曾有一种猜测,天骨是诸种战骨的起源,有着无限的可能性。稍加打磨淬炼,便有可能衍生形成新的战骨。 当日林雷天所言,如果战骨是一,那么天骨便是二。一衍二,二衍四,四生万物。 之可惜,这种猜测,却被斥责为外道,最后被湮灭在繁冗纷杂的书籍中。 可是金龙舞恰好看见了,并愿意相信且尝试这个说法。 …… 从战骨粗胚,开始逐渐棱角分明。也从此刻开始,金龙舞愈发慎重起来。 如果说战骨是一件雕塑,冥想便是一把刻刀,横劈竖刻之间,须得仔细谨慎。稍有差池,便会功败垂成,再好的雕塑,也会化为虚有。 因此,战骨的每一处,每一个圆润转角之间,必须与书中所画之形一模一样,若有一丝不妥,便是功亏一篑,沦为废骨。 所幸,那位老者的一指轻点,不仅镇压住了辛辣灼热感觉,更是将原本肆虐的战气也镇压的极为温顺,若非如此,仅凭自己一分为二的心神,想要如此一雕一刻,定不会如此轻松惬意。 纵然如此,但金龙舞此刻却面临着极为尴尬的局面:战气不够! 战气此刻已有了八分实质的气象,全赖于战气源源不断的压缩聚集。 可金龙舞依然是小觑了缺少战骨,战气流失的速度。几月来不断冥想积蓄的战气,已然所剩不多。 战气告罄! 战骨凝形,只欠一分! 第三十章:凝形入境! 三 林俊一指轻点金龙舞眉间,看似轻松惬意,实则全部心神用于镇压引导战气,分身无暇,否则之前见到林战,也不至于无力出言管束林战,只得眼神示意。 纵然如此,林俊对这小乞丐,心中也不免惊艳赞叹。 之前,真的是凭一己之力,一心二用来操纵战气凝结? 虽说最后险些战气逸散,凝骨不成,但相较于自己全部心神用于镇压引导战气的自己,已然是高出许多。 可见,这小乞丐的心神意志,定然是极为强大可怖,不容小觑。 林俊自然不知晓,金龙舞为了能积蓄战气,近几个月来时时刻刻都在冥想。古人曾言“读书百遍,其义自现”,金龙舞不断冥想修行,早已将那本《冥想禅定法》观摩理解的极为透彻清晰,随息、数息、听息,观息,止息,禅语入定、松静入定几种方式,早已深刻入骨,信手拈来。 就仿佛喝水呼吸一般,早已融入生活点滴之中,铭刻入魂。 我不求道,道自然来。 日复一日,哪怕是睡眠休息也在冥想,使得金龙舞的神识扩宽的极为广阔壮大。只可惜,他不曾与他人相较过,故而只以为自己难与他人比肩。 除却心性悟性不说,仅他的坚毅而言,实则已是不输于林战这等年轻天才。 不过,纵然不眠不休的冥想,眼下依旧是战气不够! 战骨凝形,难以再进一步! 林俊第一时间便已然察觉,却是无力分神施手相助! 立于床头一侧,观看多时的林战,此刻凌厉出手! …… 林战观看多时,见金龙舞战气猛然间压抑至极,显示出后继无力的颓废之感,便已经掌中积蓄战气,凝神待命。下一瞬,林战便已经立于金龙舞身后,双手贴于其背后,平推而出,战气自掌间汹涌而去! 战气能杀人,亦能救人。 林战对于金龙舞修行一事,看似百般不允,实则关心至极。 毕竟……于情而言,那声“战哥”,已是叫到了他的心坎里。更何况金龙舞在冥想修行上的努力,他更是看在心中,记在心里。修行,已是他的心之所系,同为修行之人,又岂忍心真断了他的念想? 于理而言,爷爷前几日托自己医理书籍借于金龙舞,自己岂能不知其意?既然爷爷出手相助,自己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前几日的冷嘲热讽,其实也是对他修行的一种关心。 毕竟……之前的修行重伤,历历在目啊! 林战便是这般,嘴硬心软,也唯有与之相处最久的林媚知晓。否则当初林战也不会发出“知我者,林媚是也”的感叹。 所以当下林战的出手相助,既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林俊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不做言语,微微点头,继而分神镇压引导战气。 …… 本是已经毫无希望凝骨成功的金龙舞,绝望的看着凝聚起来的战气不断从“缺口”中流逝。猛然间,一双温暖大手贴至身后,将战气缓缓送入体内。耳边,轻声传来林战的声音:“继续,别停。” 说起来,当日演武场一战,冥想修行,都是在林战的引领之下,才得以成功的。几个月下来,两者关系,且不说亦师亦友,其关系更近似是兄弟。 兄弟有难,林战自当相助。 金龙舞心中闪过一丝感动,继而勉力压制心情,借林战战气继续凝形。 原本在体内近趋于枯竭的战气,蓦然自身后滚滚而来,其战气之浑厚,远胜于金龙舞的点滴冥想。 这股青芒战气,初时暴虐无匹,随即温和至极,恰如流水,自高山之间奔涌而来,渐而行于溪间,将原本近似干涸的河床冲刷扩宽,勃勃生机,妙不可言。 河床便是经脉,战气便是流水。 这股战气,缓缓与金龙舞心念对接的同时,大半用于拓宽金龙舞体内的经脉。 剩下的几成,以足够用于战骨凝形。 压缩,压缩! 有了林战的背后支撑,战气在金龙舞冥想之下,缓缓雕刻,原本的虚影,竟生生再度凝实了一分! 片刻后,天骨之形,已经清晰可见。 这般战骨,想来已经足够。 “还不够,别停!完全凝实了,才算是成功。”身前,林俊淡淡一言,让金龙舞的心神再度一紧。 既然这神秘老者说不够,看来,还不能就此收手。可如今,爆气丹的药性已然快要枯竭,冥想早已到了极限,该如何是好? 蓦地,他想起眼前的剩余辣椒。 既然如此……那便博一回! 金龙舞指尖翻动间,余下辣椒尽数吞入腹中。 冥想在辛辣的刺激之下,原本枯竭的冥想,骤然大盛! 金龙舞深吸一口气,气贯长虹!林战传来的战气,猝然悉数收于胸口! 林俊心神骤然一紧,点于金龙舞眉间的指尖猛地一颤! 林战只觉得金龙舞体内如同无底洞,战气猛然间尽数被吸过去! 这等战气,相较于金龙舞瘦弱的身体,不啻于泰山,尽数压了过来。这么多战气,顷刻间灌于体内,金龙舞脸色骤然苍白。 连带着的,林战的脸色亦是苍白。他咬着牙,低声道:“这么多战气,你会爆体而死的!停下!疯子!” 磅礴的战气在胸口尺寸之地不断压缩,本就已有八分实质的天骨,再度凝结! “锵!”“锵!”“锵!” 这般声响,在金龙舞体内不断轰鸣。这是犹如刀割般的战气,刮在天骨上的声音! 这说明,天骨已经完全凝实!已经容不下再多的战气。 旋即金龙舞体内的声响蓦然一停,紧接着一股无形气流自其体内扩散开来。这股气流,带着林战体内战气的暴虐之意,分明寂静无声,却有如雷鸣。 于无声处炸雷! “轰!” 成了! 听到这个声音,金龙舞原本苍白的脸色,现出一抹不正常的潮红。金龙舞的心神,早已到了极限,此刻虽然凝成了天骨,却也是无暇去引导多余战气! 而剩余的战气,缺失了金龙舞的心神引导,在体内骤然紊乱,四处乱窜! 林俊微微喘着气,冷哼一声,点于眉间的手指青芒一变,竟生生的从金龙舞体内,将剩余战气拔出体外,吸入指尖! 林战坐在身后,脸色依旧苍白,不知何时放下了双臂,大口的喘着粗气,望向金龙舞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这么多战气,竟然真的吸收进去了?!这怎么可能! 下一刻,林战的眼眸再度闪过了一丝惊诧。 金龙舞紧闭着眼,体内的气息依旧在不断暴涨,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如同爬山,本应是早已筋疲力尽,再无登高的可能,却丝毫没有停下。 下一瞬,金龙舞体内轻轻传来“噗”的一声,身体骨骼交错而响。 这是……炼体!是武徒的最初修行的基本手段!怎么可能! 武徒者,初入修行,可以稍微控制战气,虽有五星,但境界大抵无分高下。 金龙舞掌间,青芒流转。可气息依然不停,继续不断暴涨。连他自己也不知为何,无师自通,战气于掌间翻涌不停。 所幸,战气渐渐收敛,缓缓沉淀。 下一瞬,心神耗尽的金龙舞,昏厥倒地。 不对!这一次,连林俊看向金龙舞的眼神,也蓦然呆滞。 战气外放!是武者的修行标识!他竟然,一举跨过了武徒境界,突破入了武者! 诚然,这是在林战帮忙扩宽经脉,灌输战气造成的,可这小子,竟然能有这般魄力,直入武者! 这一夜,在林俊林战之间,金龙舞凝形入境,直入武者! 第三十一章:诸事再起 月夜之下,有鬼门城百里伏兵,计破异族,也有小人物凝骨终成,破镜直入。 这一夜,发生了太多太多。大者可血流千里,小者微不足道。对于这些人而言,是一个不眠之夜。 同样,坐于拍卖行密室之中的瀚海六家家主,望着微摇的烛焰,眼眸中不时闪过几丝疲倦,虽然看不到外面的清冽月色,却也是不由得低声喟叹:不眠之夜良多。 “呯!”相较于其他几家,性格暴烈的天霸羽最先按捺不住,一掌拍在名贵的紫檀桌上,起身不耐烦的嚷道:“想!想!想!有什么用!我说你们,谋划了一个多月,设计埋伏,结果空等!有什么用!对方按兵不动,必定是藏在某处了。照我说,即刻公布,挨家挨户的查!与其这么被动的等,不妨主动出击!” “天兄,何必如此暴躁,不妨再等数日,说不定会有所获。”龙镇天端起茶盏,慢悠悠的说道。 “等!等!等!你们就这么一直等。原定一旬的考校大比,拖到了半个月!现在考校大比都快结束了,还是一无所获!我们可是在擂台之下苦苦熬了半个月!什么都没有等到!” 在擂台之下,心神紧绷数十日,饶是六家的诸位老祖家主,都是疲惫不堪。而最为恪尽职守的天霸羽,更是在那擂台之下,不眠不休的守候了多日。 故此,空等一场,可想而知,天霸羽何等震怒。天霸羽在密室内这般怒吼,已是他极为忍耐的表现了。 随即,他指着黑纱背后,不露真面的拍卖场场主,咬牙怒骂道:“空等了那么久,对方说不得已经痊愈!错过了这般大好时机!整日就知道谋划谋划,呸!老子最厌恶你们这些读书人!” 此言一出,登时整个密室内噤若寒蝉。 拍卖场场主身后虽有极大势力支撑,可天霸羽身为这股势力的外围成员,在地位上,应是平起平坐。纵然在瀚海城内,名义上是听从这拍卖场主,可相较于其他几家诸人,则是放纵随意许多。 这拍卖场主,虽不知真面目,但就诸人对其的了解而言,定然是个身染小疾,无缚鸡之力的年轻书生。 自然,诸家家主虽然明面上尊敬拍卖场主,实则内心仍是不免轻视。 一小辈耳!若非背后势力,岂能凌驾七家之上! 此刻天霸羽虽不曾指名道姓的开骂,却也是骂的颇为难听刺耳。无疑是将这种轻视放置到了明面。 可这怒骂之声,落到龙、冥、云几家耳中,却别有一番意味。 身为云家家主的云清,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幕,心中却是嗤笑不已:这拍卖场主,毕竟是年轻,难以服众。这天霸羽虽然愚忠粗鲁,也不免对这小子心生不满。只可惜,凭天霸羽的性子,就算他与拍卖场主心有间隙,想让他能与我等共抗龙林,还是难。 愚忠……便让他一直愚忠下去吧! 相较于难以驯服的天霸羽,还是他的儿子天项最识时务啊! 倒是此时的拍卖场主,沉默片刻,微微咳了一声,道:“这一局,的确是我输了。我谋划推演了数遍,却独独没有料到对手以不变应万变。” 此刻拍卖场主主动认错,倒是让天霸羽脸色气的一阵潮红,颇有一拳打在软棉花的感觉,一股怒气抑郁不得出,指着黑纱的手指僵在那处,微微颤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连山易见场间气氛如此尴尬,微微皱眉,轻咳了一声,起身劝道:“天兄,谁能料想到那袭杀之人如此精明。智者千虑,尚有一失,何况是你我?当务之急,是查找到袭杀之人,解决眼下的异族之患。在此地发怒,都无济于事啊。” 天霸羽怒哼一声,瞥了眼连山易,随即看了眼黑纱,拂袖怒道:“既然如此,在此地商量什么对策,依我所见,直接搜!” “你们这么无聊的商议,我可受不了!” 言罢,不等连山易再言,足下战气横生,身形一闪,竟是直接夺门而出,不予拍卖场主分毫脸色! “罢了!”连山易眼中闪过一丝怒色,随即压抑了下来,站着的身子僵硬了片刻,继而转身向黑纱鞠了一躬,道:“天霸羽性子向来如此,暴虐不堪,还请尊下勿怪。” 片刻后,黑纱之后,传来一声淡淡的声音:“无妨。” 只是这声音,隐隐压着怒气。显然,这不知真面目的拍卖场主,对于这般不识时务的天霸羽,也是动了真怒。 “他想搜,由他去!” 冥暗轻轻咳了一声,算是为连山易解了此时的尴尬处境:“依尊下之见,如今我们该如何对付异族?” 拍卖场主紧蹙着双眉,沉思片刻,指尖下意识的叩击扶手,显然,正在推演谋划。 偌大的密室之内,除了烛火传来的轻声噼啪声,就只能听到那带有节奏的叩击之声。 透过层层叠叠的黑纱,那叩击声蓦然停下。虽然身影模糊,却能感到其目光凝视着前方。其若有所得,右手高高扬起,似乎要抓住某种不可触及的秘灵,却只是片刻,又颓然降下,摇晃几下头颅而后深深低垂,可那双眸子又仿佛亮了几分。 片刻后,他抬起头,平静道:“我推演了数遍,唯有两种可能。” “异族受了那么重的伤,自然需要诸多疗伤药物,否则想要数月恢复,定然不是那么容易。这一个月内,我早已派人严密监视各个药店入口,对各种疗伤药物的进出更是了如指掌,可却毫无进展。只能说明两点。” “其一,异族早已身死。越界而来,又与瀚海城内执法者精英交战,身体断难承受。死人,自然是不再需要疗伤药物。” “其二,异族已经逃出瀚海城。此异族如此大费周章的袭杀,无怪乎是想要将瀚海城内年轻一代灭尽。然而考校大比,精英齐聚,对方却无动于衷,只能说明对方见袭杀无望,一击即走,早已远遁,自然是不会在此地购买疗伤药物。” 言及此,他的声音微微一顿,旋即讽刺说道:“那天霸羽只知蛮干,却不知变通思考,当真是愚不可及!异族既然已经远离,那城内的警戒,便无需如此严格了。撤去吧!” “什么!万一这是敌人的空城之计呢?!”林叶闻言一怔,继而出声相劝。 “无需如此!只要外紧内松,敌人自然再难入瀚海城!”拍卖场主冷声道。 不待林叶再言,他冷声再道:“都散了吧!” 显然,天霸羽之事对其心神影响颇大,此刻怒气已然压抑不住。 林叶无奈一叹,知晓难忤逆拍卖场主意思,只能微微一揖,缓缓离去。 只是作揖之时,双手微微颤抖,可见其心境的不宁静。 其余各位也是无奈互望了一眼,微微一揖,无声相继离去。 龙镇天与云清眼神略一交错,便已然知晓对方所想。 竖子耳,不足与谋!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冥暗低头一揖时,那勾起的唇角,以及略带嘲讽的眼神。 一个人过于自信,便是自负。对自己的推演信任到了极致,便是刚愎自负。 冥家在瀚海城内经营一百多年,疗伤药物而已,岂会没有存贮?照他推演,自然是难寻到蛛丝马迹。 这瀚海城,遇上如此的“良主”,注定是只有城毁人亡的下场。 大事可期。 …… 片刻后,密室之内,独独只剩下了敕令众人离去的拍卖场主。他在黑纱之下缓缓踱步,眼神却紧紧盯着眼前的一方棋盘,无动于衷。 良久,他轻声莫名一叹:“师傅啊,这草灰蛇线伏脉千里的本事,我的确不如你。” 我更想的,是在边疆,与师兄镇守城池,于沙场处,笑谈渴饮异族血。 他眯了眯眼,抬头,仿佛看到密室外即将破晓的曙光。 不知……师兄那,怎么样了。 …… 有风忽起,起于门外,两道阴影悄无声息间落于密室之内。引动的烛火摇曳不断,昏暗的密室一时间显得又是昏暗了数分。 “怎么样?我演的如何?”微风刚刚停下,不待身形显现,其粗犷的声音便响彻整个密室。 借着微弱的烛火照映,那道赫然便是之前愤然离去的天霸羽! “不怎么样,你果然是不会演戏。”另一道阴影手覆额头,无奈说道:“若非我及时出来帮你圆场,眼神示意你赶快离去,怕是会出诸多端倪啊!” 这道阴影,竟是之前劝解天霸羽的连山易! 天霸羽挠了挠头,无奈道:“连兄,你我自幼相识,自然知道我最厌恶逢场作戏,能掩成这般,已是我的极限了!” 连山易白了一眼天霸羽,无奈一叹。 天霸羽性子刚烈,能做到如此,的确是极限了。不过纵使这般,却是成功的瞒过了其他诸位家主。 怕是连龙、冥、云几家的家主都没有想到,天霸羽此生暴烈无匹,却独独敬佩这拍卖场主。 于边疆处斩杀异族,最巅峰时,领兵一万,正面直击鬼军主将,杀至鬼族强者仅一百步! 这是何等的豪迈大气! 愚忠?不,天霸羽身为那势力的外围成员,最清楚这势力里都是何人。 都是敢为天下苍生,赴死沙场的英魂! 所以那不是愚忠,而是敬仰钦佩。 “我还是不明白,为何要瞒众人。”天霸羽皱着眉头,一头雾水的说道。 倒是此时,连山易出声替天霸羽解了惑:“一直以来,瀚海城内便潜伏着一股势力,与异族勾结,其心不小。” 黑纱之后,传来淡淡声音:“此前设伏异族一事,唯有我们七家高层知晓。可我们空等数日,一无所获。只能断定,这股势力,定然是七家之一!” 七家之内,竟有人勾结异族?!若是更严重,七家的一方家族,都是人族叛徒?!天霸羽顿时心神震荡。 “虽然不知晓到底是谁,但与前线的情报结合来看,冥家的可能性最大。只是此时尚未发现冥暗有不对劲的地方。所以我小心为上,只能让你们演这一场戏。” 天霸羽默然不语。的确,冥家最有可能,毕竟……一百年前,冥家那件事情,实在疑点甚多。 “现在如何?”连山易脸色晦暗,显然也是想到了冥家的那件事情。 “如今,我能信任的,只有天霸羽一人,以及整个连家势力。现在我需要的,便是再下一局。” “倘若再度空等……”天霸羽皱眉问道。 “无妨,我已经猜到对方的真正目标是什么了。我这里已经写了一封信,天霸羽你即刻出城,到城外后再拆开,照着信中写的做便是。” “是。” “那我连家做什么?”连山易出声询问。 “配合天霸羽,好好地再演一场戏。”拍卖场主似笑非笑的说道。 “好。” “下去吧!” …… 待密室真正清净之后,一袭青衣的拍卖场主掀开黑纱,露出苍白无力的脸色,捂着嘴,将之前强忍多时的咳嗽意尽数宣泄而出。 良久,他擦去唇边涌出的鲜血,双目却紧紧盯着空无一处的棋盘。 分明空荡荡的棋盘,在其眼中却有肃杀之意。 这棋盘,自然是自己当年离去鬼门城之时,师兄李世民所赠。 闭眼,就仿佛看到了边关雄城,就仿佛看到了沙场之上的铁甲战马。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片刻之后,一袭青衣学文人的拍卖场主似乎光阴回退,睁眼后,不再是那个一直草灰蛇线伏脉千里的谋划之人,不是那个年纪轻轻却敢领兵一万誓杀敌的小将军,仅仅变成了那个整日与师兄下棋落子反悔的小师弟,面露笑意,双指并拢作拈棋子状,在空荡荡的棋盘上,提子落子如飞。 仿佛当年。 当初在一起的那些年,真好啊! 如今,我再谋一局,定杀异族! …… 是夜,诸人无眠,诸事再起。 (ps:这里的诸事再起,是指战场硝烟再起,凝形入境再试,以及布局再谋。所以章节名取的是这个。另外,最近天天被催着招聘找工作,好忙,昨天没空发,所以昨天的一章并到今天了,四千多字……) 第三十二`章:行更名,坐改姓 一 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睛,看见闻讯而来的林媚立于床前,一脸担忧的神情,金龙舞自然是知晓此回玩的有点大。 贸然强行突破,若非是有神秘老者与林战的相助,怕是自己的小命,早已魂归冥冥。 但当他看到向来天大地大的林战脸上,居然有着那么一丝羡慕嫉妒,难免有些吃惊,然后有了一丝惘然。 他心神耗竭,所以才会昏迷过去,最后凝成战骨后,战气操控也只是下意识的行为。自然不清楚自己修行竟是如此猛烈,破境直入武者。 相较于那些诸多还在武徒境界锻体修行的人,无疑是一步登天。 林战看着刚刚醒转的金龙舞,挠了挠头,暗道这小子果然福大命大,竟真的靠吃辣椒破了境。自己与爷爷及时赶来助这小子突破,于他而言,无疑是一种福缘。 爷爷对此人青眼相加,难不成,早就看出了这小子的资质不同凡响?就连刚刚被爹拉去商议大事,临走前也不忘嘱咐自己对他多加拂照。 林战摇了摇头,不明所以。 不过……这小子未能修行之时,便可与龙月街头一战,可见,若是能修行到与自己一般的高度,自己以后的想找人打架,便不愁没有对手了。 念及此,林战眼中闪过一丝跃跃欲试的兴奋之色。 继而,林战猛然想起一事,心中不免忧虑。一步登天固然不同凡响。然而,依着他的修行思想,修行犹如筑天阙,入武境修行,底固方成朝天阙。一步登天,忧患太大,一旦与人交战,定然是朝建而夕塌。 金龙舞自是不清楚林战此刻心中的诸多心思,也无暇他想,只是半仰着身子,静静的接受着林媚为他拭去额头的汗水。 闻着丝绢上的阵阵幽香,不知为何,此刻却是极为喜悦满足。 仿佛比那一刻凝骨终成,还要高兴几分。 …… 议事厅内,林俊坐在椅子上,听着林叶尽述昨日密室商议的情况,双目微阖,右手端着茶盏,左手揉着太阳穴,显然是疲惫已极。 整整半个月,埋伏于考校大比之下,心神本就耗费极大,加之昨夜更是强提心神,替小乞儿引导战气凝形,对于他的心神损耗无疑是雪上加霜。 如今只有儿子林叶在,自然是不需强打心神,苍老之态尽显。 林叶在议事厅内来回踱着步子,焦躁不安,看着爹苍老的面容,虽知晓此时不应叨扰他,可仍是迟疑了片刻,将爹找了过来。 毕竟,昨夜密室商议一事,拍卖场主太过独断专行,轻描淡写间,便认为此次异族之危已经解除,无疑是将整座城池的安危置于个人情感之上。 这叫林叶如何不焦躁! “爹!那拍卖场主,实在是太过刚愎自负了!如此这般下去,倘若异族只是虚晃一枪,并未远遁,该如何是好!” “爹!你作为瀚海七家中的长辈,您若是出面劝解,想来拍卖场主不敢不给你面子。” “依我所见,当务之急,是找到来瀚海城的那位使者。既然那使者受命调查异族内奸一事,应该有权反驳拍卖场主的想法。” 林俊此时换了手法,捏着眉间缓解疲惫,闻言,张开双目,道:“使者一事,你不用多想了。你此前一直在追查使者一事,费了太多心思,徒劳无功罢了。” 林叶瞠目:“什……” “此前我早就闻讯过连山易。那小子对你是守口如瓶,可对我这个“老丈人”,万万是不敢撒谎。使者一说,实则是为了混淆视听,那拍卖场主,便是那真正的使者。你呀!心思皆是白费了!” 连山易,当年追求林凤,更是将林俊视作老丈人,对其言听计从。若非后来出了个龙镇天,只怕就成真的“老丈人”了。 “什么!”林叶拍案而起,惊道:“这般说来,便无人能掣肘拍卖场主了?!那这瀚海城,危矣!” 林俊一叹。 林叶忧心忡忡道:“主大局者,最忌一意孤行。这般下去,瀚海城必有大祸!我林家世世代代护卫瀚海,难不成会在此时折戟沉沙?!” 林俊疲惫道:“为权谋者,其心思不可揣测。我观那拍卖场主,自异族袭杀以来,禁城门,查药店,设局考校大比,皆是上上之选,没道理在此时突然感情用事。” 林叶蹙眉,欲言又止。 林俊挥了挥手,平淡道:“天霸羽那小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如何脾气,你们或许还不了解,我可是了解的很呐!虽然平时性子刚烈无匹,可却是真心为瀚海着想,要不然也不能下辖数百执法者。可这次,却显得过于奇怪,性子暴躁过了头,不似往常,耐人寻味。你们呀,身在局中,自然是看不透。” 林叶悚然而惊:“难道说……” 为何拍卖场主会与天霸羽联合设局?难不成,瀚海七家之内,真有异族内奸?! 林俊摆了摆手,示意林叶噤声,随即轻声笑道:“具体情况如何,我也不甚清楚。只是……不可说。” 林叶背后尽被汗水打湿,低声道:“知晓了。” 林俊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起身道:“这半月以来,我心神损耗巨甚,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接下来的事情,你只需装作不知,配合就好。” 林叶似有所思道:是。” 林俊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一事,似有意似无意的说道:“那小乞儿,你们果真走了眼,虽说资质的确称不上极好,可胜在勤能补拙,日夜修行。此次突破,亦是理所应得。既如此,便让他入了林家吧!” 林俊口中的入了林家,自然不是普通的入了林家。 林叶心中一震,继而微微蹙眉。可既然爹开了口,自己自然无从反驳,只得低声道:“是。” 林俊察觉林叶的些许情绪,也不多做解释,径直离开了议事厅。 …… 瀚海城门口,一位大汉,低着头,将身形笼罩在灰色大衣之下,极为不引人注意。 “姓名。” “宇霸田。” “为何出城?” “押送货物。” “没问题了,走吧!” “多谢。” (这一周,天天被爸妈唠叨要找工作,满脑子都被找工作刷了屏,打断了灵感思路。泪崩……) 第三十三章:行更名,坐改姓 二 “当时你盘膝而坐,战气凝聚胸口,不断压缩。我站在旁边一看,就感觉你有了后继无力的颓废之感,当下,我就毫不犹豫的将战气渡给了你。谁知道,你小子,嘿,竟然真的全部容纳下了!不简单。啧啧!若是寻常之人,早已爆体而亡!” 金龙舞房中,林媚见金龙舞醒转过来,随即舒了一口气。转头见林战好似有诸多言语要说,也不多做打搅,便噙着笑,亲手沏了壶热茶,搁在桌上。随后,林媚背着药箱,出林家救治病人去了。 倒是林战,少了林媚的管束,性子一时间随意放纵了许多,开了话匣子,直接将昨日凝骨突破一事详尽道来。 “而且凝骨之后,你的气势不减,反而节节攀升,最后居然一举突破武徒境,直入武者境界!我以为我当初修行三月,从武徒境破入武者境,已是极快,想不到,竟比我更快的人在!怪胎啊!” 林战不断摇头叹息,语气之间,却是遮掩不住的得意自豪。显然,金龙舞拜其为修行之师,传道授业解惑,他自认不差。 继而,他盯着金龙舞,眸间闪过一丝严肃:“只是,你破境太快,容易导致基础不牢,于修行于己身,皆是不利。” “天下武学,莫不是走的炼身,炼神,炼骨的路子。人常言,修行武境如登高之楼,便是意指以身为基,以神为韵,以骨为栋。” “一座阁楼,想要能立足千古,蔚为壮观,无非是要有极坚固的楼身,玄妙的神韵,以及支撑它千年不倒的栋梁。” “可你一蹴而就,着实太快。” 金龙舞沉默不语,却不多做解释。 一夜凝骨终成,直破武者,其实不是太快,而是太慢。 他金龙舞十岁起,便在金佳骏的授意下,练习了整整四年时间的散打技巧。相当于自己在这异界,修行了四年的玄技! 若非那个世界并无武者锻体一说,恐怕自己,早已过了武者境。 所以自己能一夜破境直入,是缘于自己的厚积薄发。 所以林俊才会对林叶说,资质的确称不上极好,可胜在勤能补拙,日夜修行。 林战当初三个月破境,以他的资质,基础已是极为牢固。金龙舞四年,其基础,相较于林战,其实亦是不遑多让。 若不如此,当日街头一战,岂能与龙月斗得旗鼓相当?! 这些,林战自然不知晓。 可是这林战的这一番好意劝诫,自己无论如何都反驳不了。 金龙舞犹豫了一下,望向门外寒意渐退,春意将至的景色,却是不置可否,只是将心神放在另一处:“那位老者,去哪儿了?” 他此刻在意的,不是自己突破一事,而是那位出手相助的神秘老者。 冥想修行,凝骨成功,莫不是有他的相助,别说是自己踏上修行,恐怕自己此时,仍是废物一个,仍在那福满楼前,为一枚铜币,与诸多小乞儿相争相杀。 他为何会屡次出手相助? 自己这无骨废物的身上,难道有什么值得他要的? 百思不得其解。 林战闻言,言语一滞。下意识的,他想起了爷爷临走之时,嘱托他遮掩其身份。 “咳咳,这个我不能说,不过,那位林家长辈,辈分极高,到时候你自然知晓。”林战摆了摆手,一脸的尴尬,言语间闪烁其词,语焉不详。 言罢,林战心中暗笑,低声自言:“这我可没明说身份哦!” “哦。”金龙舞轻轻点头,若有所思。 林家老者,辈分极高。那么,他所做的一切,必然是为了整个林家。 陡然的,他想起了那位老者当初在幽静亭时,自己的那一番言语,犹言在耳。 “自林家最终决定收留我的那日起,我便不再无家可归。我自然视这林家为家。将来,我愿为林家血战边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金龙舞蓦然轻笑出声,惹的林战一阵诧异。 “怎么了?” 金龙舞轻轻摇头:“无事。” 只是那眼眸,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金龙舞不是知恩不报的人。既然当初许下了诺言,那位老者多次出手相助,自己,便应该一诺千金! 继而,他看着眼前桌上摆放着,微微冒着热气的茶壶,眼神略显柔和。 更何况……这个林家,有她在,便是极好。 不知为何,门外的景色,竟显得春意盎然。 …… 龙镇天看着自己窗前才吐苞的梅花嫩芽,却是微微失神。片刻后,他的手不自禁的伸出窗外,轻柔碰触这些花苞。 不明缘由的,他忽然想到,这自己窗前的梅花,似乎,绽放的太晚了。 就仿佛当年那一夜,自己错手杀了林凤那一晚,梅花也只是堪堪吐苞。 然后他摇了摇头,甩去了这些心思,眼神逐渐坚毅。 成大事者,岂会因为这些儿女私情烦心?!哪怕是后来庶出的龙明死于当日的异族袭杀,他也未曾流过一滴泪,恸哭过一声。 他看了眼渐浓的春色,低声呢喃了一句:“执法者竞选,征兵之役,我龙家,必然拿下!” 唯有拿下将至的执法者竞选,征兵之役,才能算是让整个龙家获得入边疆的资格。自当年大伯入边疆杀敌战死后,整个龙家也鲜有能入边疆者。 入边疆杀敌,便是得民心最有利的办法。 那么,面对龙家联合其他几家排挤连林两家,瀚海城百姓也最多非议几句,不会有太大反应。 所以这将至执法者竞选,征兵之役,才是届时夺权的重中之重! 心念动间,手间力道猛然增大,那才开出几朵花苞的嫩枝,便被他猛然拽下! 景色渐春,寒意却是渐浓。 …… 林叶目送爹进入了武修房,待房门关闭合拢后,才轻轻呼了一口气。 既然拍卖场主下了一步棋,便必然有所动作。想来,除却自己爹不在局中,容易看透之外,相信其他几位定然难以察觉,至多,也只是略微觉得天霸羽反应过激罢了。 继而,林叶无奈一笑。城门口传来消息,有名为“宇霸田”的大汉出城而去。这天霸羽,行事着实不会动脑子,连故意更改的姓名也是如此。若非自己帮忙,只怕事后,有心之人能轻易查到他。 也罢!接下来的事,我只需装作不知,配合便好。 林叶微微一笑,继而看着金龙舞所在之处,定了定神,缓步走去。 …… 这一章我码了三天,卡了四次文,纠结了n次,才终于写了出来,不容易啊!我的小说,宁断更,不烂文!当然,不管如何,我会坚持到小说完结! 第三十四章:行更名,坐改姓 三 林战见金龙舞心神缥缈不定,若有所思,当下便知晓自己还是太过心直口快,不听从爷爷的嘱咐,表面上虽仍在不断笑言,实则心生隐隐懊恼。 生于七家之内,除了那武勋出身,奉令来此的天家,哪会有真的粗鲁之人? 当然,林战自然称不上心思玲珑剔透,较之龙为诸人,依然是差着一大截。可依着林战的性子,自然是最厌恶那诸多勾心斗角之事,不屑且不愿为之。只梦想着如那神帝一般,任尔千变万法,我以一剑纵情斩之! 当下,林战不露痕迹的转移了话题,将话题引至瀚海锋芒第一人连清平身上,并笑言姐姐的那柄“蒹葭”没有送错人。若是留在姐姐手中,那可就是遇人不淑了。 只是金龙舞此时心生顿悟,心思皆不在此处,恍惚间如若未闻。 林战尴尬一笑,不知该如何言语。 所幸,在林战不知所措的时候,门扉出传来轻轻的敲击声。不知为何,那敲门之声虽轻,不急不缓,却能清晰入耳,让人祥和宁静。可宁静之下,却又能感受到一股锋芒之意,足见敲门之人不俗的战气底蕴。 不过,这叩击声却是将场面的尴尬气氛冲淡了少许,间接地算是替林战解了围。 显然来人本事不小,且深知林战口无遮拦的性子。 林战如获大赦,转头望向此时救场的“救星”。 金龙舞的思绪拉回少许,转头望向门扉处。 林叶站在门口,一袭青衣,眼中还残留着昨日通宵的少许倦意。此时他右手依旧保持着叩门的姿势,身子微侧,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战,显然是将之前林战说的话一字不差的听进了耳中。 叩门声下的锋芒之意,自然是针对林战。 林战脸色微变,继而满脸郁闷。 林叶虽知晓连清平与女儿林媚之事,亦是默许了此事。可他到底是溺爱女儿,心中多少舍不得林媚。 林战此时口无遮拦,对他人津津乐道此事,怕是事后少不了林叶的“问候”。 林战苦着脸,心中都有了抽自己的想法。只得微微撇过脸去,一副没见到爹的样子,心中不断暗自祈祷。 所幸林叶只是缓缓走近,瞥了眼多舌的林战,随即将心神一转,放到了这个几月前让自己失误尴尬的小乞儿身上。 其眼神何其老辣,只是微微一瞥,便已知晓了金龙舞此刻的修行境界,不由愈发惊艳赞叹。竟真有人能一夜破境直入!从身无战骨的废物,竟是如爹所言,借冥想之力,体内凝气成骨,硬生生的在体内造就一个虚拟战骨! 其艰难,可想而知!稍有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的境地!没有极坚毅的意志,战气引导,以及磅礴战气,便是终身难成! 无怪之前爹心神损耗太多,疲惫至极。 不过,这般付出,的确是收获不菲,一夜破境直入,恰恰证明了爹的眼光之准! 念及此,林叶下意识的微微颔首,轻声道:“不错,果然潜力不凡,单就坚毅意志来说,已是不逊于年轻一代。” 金龙舞微怔。 林叶随即望向林战,出言喝到:“今日马步本应是一个时辰,你怎么就做了半个时辰?!出去,补足一个时辰!” 林战郁闷起身,径直出门,心中微微咋舌,暗道倒霉。不过,出门之时,却不忘偷偷朝金龙舞摆了个鬼脸,显示其心情大好。 金龙舞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叶眼带笑意,回头一看,吓得不曾细看的林战跑了出去。 这次金龙舞是真的笑了。 待林战走后,林叶眼中笑意渐收,看着金龙舞,缓缓道:“我林家家有家规,林家入修行者,皆可赐名入林家。你可愿?” 金龙舞皱眉微怔,旋即明白刚刚林叶是借故支走林战。 “赐名?入林家?” 如今自己,不就是在林家之中吗? “这里的入林家,可不是简单的身在林家。”林叶瞥了眼此刻迷茫的小乞儿,知他心中所想,旋即解释道:“是指改姓为林,以林家子弟的身份行走瀚海。” 金龙舞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林叶道:“更名改姓一事,于你而言,可大可小。但林家的姓,于每个林家子弟而言,却是意义重大。” 林姓,是天子所赐。 哪个天子?自然是神皇朝的天子。人间帝王。 哪怕如今异族入侵,炎帝身死,但玄冥界众人依然沿用神皇朝年号。而天子赐名赐姓者,更是依然沿用姓名。 在玄明界,萧是国姓,是皇族大姓。唯有身份尊贵的皇族,才可姓萧。 神帝剑分六界后,神皇朝一统大陆前,列国并起,为争霸主之位相战相杀。同时,诸子百家学说并起,学派纷呈,众多学说丰富多彩,汇成文化灿烂巨河。 史称春秋。 后,某一萧家子弟,崛起于西北苦寒之地,入校伍,战尽八荒,逐渐成一军之主。随后开始割据一地,蚕食列国。最后,更是一统诸侯,成神皇朝,且定都西北苦寒之地,筑皇城,替众生镇守西北! 后,为统一人族,颁律法,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行九品中正制,赐名百家。 同样的,更是颁布了“武以侠犯禁”的法令,为诸多人所病垢。 但不可否认,神皇朝雄踞玄明,其实力足可与仙界匹敌! 若非后来仙界联合其他几界,只怕是鹿死谁手未可知。 林家最初本不姓林,但被赐林姓,官至定远大将军,为天子镇守瀚海一城。 这一守,便是千年。 所以林叶当初才会自言:“我林家世世代代护卫瀚海。” 连家,同样是如此。 所以对林家而言,林姓,是值得他们自傲的姓。犯下大事者,必先除其林姓,再依罪行定其罚。 所以更名换姓一事,于林家子弟而言,最为重视。 所以林叶希望金龙舞好好考虑。 …… 金龙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若不是之前陡然听说林家老者的事,他或许会踌躇半晌,最后拒绝。 可他已经受过林家太多恩惠,救命之恩,收留之恩,修行之恩,太多恩惠相互叠加,早已分辨不清。 这些香火情,不是那么容易还的。 况且,自己既然发下誓愿,护卫林家,自然愿意入了林家。 别无选择。 就算不为了誓愿,为了她,也愿意。 愿字起于心头,再难忘却。 所以他愿意。 所以他朝着林叶深深一揖,轻声道:“我愿意。” 林叶闻言,轻轻一笑,暗自钦佩爹。 此子,果然值得我们青眼相加。 …… 翌日拂晓,林家祠堂前,焚香祭祀祷告,林家一脉立于两侧。 上告炎帝之灵,寓意上达天听,入林家家谱。 气势宏大,钟鼓齐鸣。 金龙舞跪地,洗礼授名。依辈字排序,天字辈。 这一日,金龙舞更名换姓,林天惊。 时年,十四。 (好多人吐槽我的小说主角名字,说太难写,太难记,我表示这名字是有寓意的。不过我还是轻描淡写的把他改名了(远目……),毕竟这是我大纲的一部分,很重要。为了主角更名,我写了足足三章的伏笔,累死了。顺便为后面的情节挖了不少坑。不急不急,慢慢填吧!) 第三十五章:惊蛰 惊蛰至。 春雷萌动,万物始苏。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是蛰虫惊而出走。 几月前,城内早已贴出告示,异族之祸已消,瀚海城内诸多百姓的心可算是放下了,也算得上是过了一个较为喜庆的年。这一点,从当日满城悬挂的红灯,以及那轰鸣如海的欢呼声中,便可轻易得知。 前几日的一场倒春寒,零星落了些细雪,倒是为春色渐浓的瀚海城增添了几分寒意。城中柳湖边上,数千棵柳树齐齐吐丝抽芽,虽只是带着星星点点的绿意,可远远望去,却能成一片遮天蔽日的新绿,堪堪可称得上是蔚为壮观。地上青草在少许冰雪掩盖之下,枯萎无数,可有了肥沃土壤的支撑,仍是坚强的冒出了淡淡新绿。 此时梅花虽说凋谢了不少,但一场倒春寒,倒是让梅花再度迎来了一丝勃勃生机,之前没赶得上盛放的花苞,可算是盛放了一次最后的华丽。与遮天蔽日却犹如淡烟的柳树绿意相较,更为稀薄,如同随手一挥,便可消散不见的花雾。 自天际俯瞰全城,柳湖如一枚碧绿翡翠,带着点点冰雪白泽,周身更是围了两层明艳穗带,一条是如烟的新绿翠意,一条是如雾的淡紫新梅。堪称是瀚海城内的极妙景色。 此次的考校大比折桂之人,连家长子清平,倒是极为难得的抽了一天空闲,前往柳湖,就着福满楼的美酒与应时美食,赏了一回柳湖这独有的“柳烟花雾”景象。后更在福满楼内挥毫作诗,一时之间竞相传颂。 天街微雪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城都。 就这一首诗,让整个柳湖成了美景胜地,不少青年俊彦携着不知哪家的小姐,借着杨柳依依,互诉衷肠。 柳烟花雾,俊彦佳人,美不胜收。 说来,这连清平,自考校大比折桂之后,已成了街头巷尾热议的人物。三十招内败林疯子,这等实力,已然是瀚海城内极强。 本就已是锋芒,没想到,竟能将已有的锋芒硬生生再度拔高一寸。 考校大比榜首,能得拍卖行一件神兵利器。为此,神龙不见尾的拍卖场主更是出面,亲自授予连清平一柄炙手可热的利剑。 此剑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是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模样,剑长三尺,剑柄、剑身和护手盘浑然天成,材质似铁非铁,却能削金如泥。可以说,此剑锋芒内敛,却是极不容小觑。 相传,此剑乃是以早已灭绝的龙族之骨,配上陨铁。以秘法锤炼而成。与其说是一柄骨剑,不如说是一柄混合着幼龙与陨铁的……普通长剑。 是的,极为普通的模样,极为普通的剑。以秘法锤炼而成,只是因为幼龙之骨坚硬至极,比陨铁还要坚硬上几分。然而它却能容纳极多的战气。若是配上连清平的冰霜剑气,自然是所向无敌,锋芒毕露。 当然,以幼龙之骨锤炼秘制,也仅仅是传说罢了。毕竟,当年神帝定分六界那一战,便将至强龙族屠戮灭尽,怎会有真的龙骨。何况,当年六军交战之地,也在神帝剑分六界之后,再无踪迹,无人能寻。 然而面对这柄神兵利器,他拒绝了。 只因他身负着“蒹葭”。 没有多少人知晓,这柄“蒹葭”,是林媚所赠。 所以他拒绝了这柄不知名的长剑。 连家家主连山易与拍卖场主授剑之日颜面大失,劝解数日,却仍是无可奈何。最后只是草草收场,将这柄利器束之高阁。 连清平因此事,名声再振。 所以剑锋,依然是那般锋利。 …… 林家后院,假山亦是有了几分新意,流水渐渐,细雪妆点之下,伴着满园的梅花与青草,的确是踏青赏花的绝妙之地。 陡然的,宁静祥和的假山之上,忽然闪过两道残影,仅是略一相交,便传来“彭”的闷击之声。 旋即,两道残影便分散开来。 一道残影行走间战气横生,虽只是在地面轻点,却能将地面踩出一步一坑。瞬息之间,便转身而回,战锤已然拔出在手,其上青芒攀附,凌厉的战气纵横肆虐,竟将一旁的梅花枝引动的摇晃不止。 另一道残影则显得飘忽许多,踩着怪异的步伐,明明身似后撤,但身形却偏偏前移,显得飘忽不定,隐含某种规律。只是每踏一步,身体骨骼便交错而响。虽然气势略逊,可就步伐而言,却是不遑多让。 见对面已出战锤,这道残影步伐速度不减,上身不见有如何花哨变动,仍只是一味的将覆着战气的冲拳、贯拳两种拳法翻来覆去的使,借着步伐的速度冲劲,冲拳与贯拳的威力亦是增大了不少。 眼看两道残影再度相交,忽然,飘忽的残影身形一变,蹲下蓄力,竟不知如何闪过那气势骇人的战锤,酝酿许久的冲拳,自下而上的冲着对面下颚呼啸而去! 对手不以为意,大笑一声,似早有准备,举锤的右手保持不动,左手闪电般探出,变拳为掌,堪堪抵住这只带着劲风的拳头。 “彭!”这一声闷响,却不是来自拳与掌之间的交锋,而是腿间的交锋。 原来,变拳为掌的瞬间,青锋腿却已是横扫而出,暴烈的战气瞬间打断对面的步伐。 猝然之下,重心不稳,奔雷步法骤乱,金龙舞,或者说是如今的林家旁支林天惊,猛然倒下。 高下立见。 微微扬起的尘土中,显露出林天惊略带不甘的苦笑表情。 对面,拄着战锤的林战则哈哈大笑:“不错不错,能在瞬间躲过我出锤的气机锁定,冲拳的角度与时机也是极好,可惜没有注意脚下。不过总体而言,若是对上普通的三星武者,应有一战之力。” 林天惊再度苦笑,道:“将凡技奔雷步与散打结合,想要创出新的招式,实在匪夷所思啊!散打拳法在实战中具有速度快和灵活多变的特点,以最短的距离,最快的速度击中对手。既然没有固定的招数,就更难结合了啊!” 林战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林家自三十年前,便对林家武技看管极为严格,除林家本脉子弟,以及林家供奉,其他均不得修习。我也没辙啊!” 说到这,林战眼神微眯,思绪缥缈。 龙家,三十年前的血债,什么时候能还啊! 随即,他微微摇头,甩去了这些心思,笑着道:“说来,你也是够幸运的,一夜破境直入,基础扎实竟在我之上。真不知道吗是如何修行的!后来还能在挨打的时候突破!不可思议!” 林天惊苦笑。 近几个月的修行,真可谓是生不如死。 夜间,冥想修行。 白天拂晓之时,便要起床修行。马步一个时辰后,不待腿部麻痹之意稍减,便要练习奔雷步法,散打出拳。随后,更是要锻炼臂力,双手执剑,劈,斩,截,撩,挑,钩,刺,每个动作,便要练足五百下。 可怜的手臂,到最后,连劈的动作都难做到。 最为变态的,是要练习抗打能力。 “你出拳威力再大有如何,只要对手撑得住,回敬你一招,若是扛不住,你只有喊痛叫苦的份”。林雷天如是说。 所以林天惊至今还记得,林雷天身上那淡淡的酒香,以及手中挥舞的结实木棒。 那一挥舞,便是几个月。 击打之后,每日都要涂抹林家秘制膏药,用以去淤去疤。那种痛,铭刻入骨。 以至于有一天,挥棒之间,战气猛然爆发,一掌打在林雷天身上。 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突破了一星,入了二星武者。 这机遇,连林战见了都眼红。 …… 相较于略显冷清的林家假山,龙家此时可谓是热火朝天。 龙月单手执剑,屏气凝神,徒然间皓腕微动,伴着细小嗡鸣的剑颤剑鸣,那剑,竟是笼罩入一片剑光之中,仿佛刺入虚空。 剑的前方,数十米远的高墙,蓦地千疮百孔,旋即轰然倒塌。 龙家玄技,剑锋刺。 龙为站在一旁,抚掌赞叹:“仅仅三月,便从武者一星破入四星,离武师境界仅有一星之遥,更是领悟剑锋刺。妹妹,想不到你深藏不露啊!两个月后的执法者竞选,非你莫属!” 龙月冷漠的收剑入鞘,冷冷瞥了眼腰间几月前爹给的密信。 “小乞儿金龙舞,一夜破境,直入武者,入林家旁支。” 寥寥数字。 龙月冷声一哼,不去搭理龙为,却是自言自语道:“小乞儿,到时候,我定会给你留个全尸!” 站在远处的龙镇天微微一笑,继续低头仔细看着手中的信,仔细琢磨着连、林、天三家的实力。 …… 冥家密室之内,已不再咳嗽的鬼老侧耳倾听书房外传来的击打之声,桀桀一笑,眯着眼,自言自语道:“还不是时候……” …… 连家,不知为何,少了许多年轻之人。连带着连家此子连晋,也是不知所踪。 但在连山易的约束之下,无人敢问。 …… 天云之上,雷声再动,显然是一场久违的春雨将至。 惊蛰,惊蛰。 明里暗里的诸多小动作,微微萌动。 或许,终有一天,会如雷霆涌动,一震满城知! 嗯,我的女神刘亦菲宣布恋情了,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度郁闷的心情状态中,请允许我做一个略带不甘的苦笑表情。(t_t)在此祝福她,顺便看看天台有没有我的位置。 第三十六章:执法者 漫天雷声,风云涌动,淅淅沥沥的雨水遍洒假山。 都说是春雨贵如油,可林战却只能是略略苦恼的看了眼黑云覆压的天色。 一滴雨水,落入微微抬头向上看的林战眼中,引的林战不自禁的眯眼低头。 一滴雨,便是千万滴雨。 更多冰冷的雨水顺着脸颊滑入脖子,被这尚未离去的寒风微微一吹,遇上因剧烈运动而渗出的些许汗水,显得极为冰冷刺骨。 “这鬼天气,嘁,看样子是只能中断一下修炼了。”林战暗暗腹诽了一句,旋即右手微微发力,将拄着的战锤猛然拔出,背负身后。 肉眼可见的,其上青芒光华渐渐敛息,消散不见。 没想到,哪怕在闲谈休息之上,林战也在将战气攀附战锤之上,竟是一刻也不放松修行! 林家疯子,不愧是修行疯子。 纵然是林天惊没日没夜的冥想修行,不断执剑横劈竖砍,内凝神识,外修锻体,也赶不上林战这个疯子。相较于林天惊的勤能补拙,但终究,还是不及林战的天赋与勤奋。 小乞儿,或者说如今的林天惊微微叹息。 林战起身,抹了把脸,把落在脸上的水滴擦去,指着幽静亭道:“这雨下的真不是时候,也罢,先休息一下,避一下雨。我顺便与你详解一下奔雷步法。” 林天惊回过神来,笑了一笑,轻轻跺了跺略微有些发麻的腿,跟着林战,走入亭中,趁着遮风挡雨的功夫,看看外面的雨景。 林战咳嗽一声,将林天惊的心神吸引过来,努力摆着一张脸,做出一副授业的模样,故作严肃道:“先前我观你奔雷步法,已有了几分缥缈气象。不过,奔雷步法,重在“奔雷”二字,你却只是侧重奔雷步法的疾迅,其实已是走入了歧路。讲究的是“其势如雷,其速似电”,若是能将此步伐修行到极致,用在恰当时机,虽比不上黄技,却也不遑多让。当初我便是以此步伐,在考校大比之时,让连清平吃了点苦头。” 林天惊不假思索,出声询问:“那结果如何?” 林战顿时言语一滞,被呛的猛烈咳嗽起来。 林天惊这才想起当日林战身上破烂的衣物,以及一脸郁闷的样子。 林战转过头,顾左右而言他,强行扭转话题:“正好现在下雨,你可以观摩一下天雷,或许对你修行有所裨益,三月后的执法者竞选,能让你在连清平手下不至于太惨。” 林天惊压抑一声:“执法者竞选?那是什么?我也需要参加?” 林战愣了愣神,才醒悟过来眼前这小乞儿对此一无所知,无奈解释道:“先前的考校大比,说到底,是七家之内的比试。而执法者竞选,五年一选,那是七家之外的比试。” 七家之内,自然是指七家内的嫡亲。七家之外,则是指七家的旁支。 执法者,其实算是瀚海城内一个独特的力量。 …… 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三百年前,神州陆沉,炎帝战死,整个玄明界百姓流离失所。连带着,不少势力纷纷崛起,打破“侠以武犯禁”的禁令,勾结异族,纵兵屠杀。也正是这个内忧外患的时候,仙族举全族之力,辟虚空通道,气吞万里如虎。 仙屠十年死的人,一大半竟是死于同胞之手。 面对仙族大军,无人敢撄其锋芒。在人族叛徒的牵线搭桥下,竟是长驱直入。 最后,终究是普度众生的释门看不过去,怜悯众生,举释门之力,于西北某地一线排开,念不动明王,号如来佛号,以己身血肉为人族之墙,护卫众生,硬生生挡住大军步伐五年! 如今那地方,已成六座雄伟城池。怀阳、鬼门、斩仙、故垒、樊笼、东皇六城,自东北向西南,呈半弧形渐次排开,连成一线。既是为阻大军步伐,也是为祭奠死在此处的释门子弟。 悲凉镇灵赋内的那几句,便是在祭奠亡魂。 “强弩沙场落幕处,只为帝王一抔土。” “寒光闭目不回顾,谁见将相落泪处?” “血河硝烟残破路,千古霸业成湮土。” “漠看人间共逐鹿,青衣落子悲浮屠。” 那几句,不是简简单单的写在纸上,而是以性命做笔,以血为墨,一笔一划的刻在心中。 …… 而瀚海城,当年也是遭受波及,林家定远大将军精兵尽灭,城内尽是烧杀掳掠,无人掣肘。 而后,众多武者自发组成执法者,十队百人,除恶僚,卫瀚海,将险些覆灭的瀚海生生的救了下来。随后,更是奔赴沙场,为人族染血边境。 自此以后,执法者以五年为限,吸纳七家旁系扩充己身,护卫瀚海。小至武者持枪凌弱,大至异族入侵,皆可执法行事。所以当初异族袭杀,执法者最先出动搜查,也伤亡最为惨重。 入执法者,能入边疆的机会更大。 而天霸羽性子刚烈,为人刚正不阿,故此届被推举统领执法者。 可以说,除七家嫡系外,执法者内,尽是七家旁系精英。 不过,此届执法者竞选,却是变数颇多。 连家,长子连清平乃考校折桂之人,依其所言,注定是要入校伍,踏足边境。所以,连清平必然是会参加执法者竞选。 继承未来连家的,只有次子,那位年少负笈游历,染病归家的连晋。 龙家,庶出的龙明死于异族袭杀,已再无旁支。龙为身为龙家长子,必然是要继承龙家。那么,出战执法者的,自然是只有次女龙月。 天家,在异族袭杀之日,也是旁支全灭,不出意外,是次子云华应战。 林家,本是旁支林雷天的儿子,林武出战,但却也是死于袭杀。而当日,他明明有机会去守护林武,最后却还是选择了怒吼一声,警示林战。 自那之后,本就好酒的林雷天,更是嗜酒如命。 某一日,林叶抬着醉醺醺,连走路都极为困难的林雷天,轻声询问,却仅仅得到了两个字。 不悔。 以至于后来,林雷天将林战视如己出,对其修行严加苛刻。 只是苦了在一旁受苦挨打的林天惊。 …… 林天惊细细听完林战对执法者的点滴描述,不由怔怔出神。 林战耸了耸肩,指着林天惊道:“原本是林叔的儿子林武出战,不过既然你成了旁支,自然是你出战。别怪林叔他平日打你练你,其实何尝不是把你当做儿子看待。你呀,别记在心里了。” 林天惊轻轻点头,目光幽远,隐带杀意。 龙家,龙月。 执法者竞选之时,执剑再见。 之前找工作投的简历有回应了,周一早上去面试……好吧,看样子我要准备准备了…… 第三十七章:文人相轻 春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一时间竟是连绵不绝,倒有着几分不停歇的迹象。 难得而至的春雷,伴着雨水,隆隆作响,由远及近,不绝于耳,亦是有了几分扩大的趋势。 林战见实在执法者一事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只能挠着头皮,把奔雷步法的详点要点反复阐述,并在小小的幽静亭中,反复演示,以期林天惊能够融会贯通。 但说到底,这奔雷步法,终究只是凡技,当初林战也仅仅只是略扫了一遍,加之自己的琢磨修行,才领悟透彻。如今想将其间真意详细阐述,本就不善言辞的他,也只能说出十之七八。 只可惜林天惊心性坚毅是一回事,天赋资质又是一回事。就其天赋而言,的确算不上极佳,不然林俊不会说“此子胜在勤能补拙”,更不用说林天惊耗费了整整四年基础打底,才能够有朝一日可以一夜破境直入。 所以林天惊虽然极为用心的听讲,却仍是不得其意。 林战口干舌燥,不由得有些恼火。 明明是个可以一夜破境直入的修行怪胎,可是怎么天赋资质这么低? 他没来由的有些奇怪,却也不便多问。 忽而,一道细微的脚步声,自亭边传来。 “我说你们俩人怎么遍寻不着,原来躲在这里啊!” 坐在一旁用心听讲的林天惊,微微转头望去,竟是一时间不觉出了神。 初春时节,恰是烟雨朦胧时,淅淅沥沥的雨滴落在柳枝上,惹得柳枝摇曳,滴在水面上溅起淡淡水雾,滴在山间小路上有丝丝细不可闻的响声。一切都如画般静好。 一顶淡绿色的油纸伞在雨中移动着,烟雨之下,看不清撑伞的人,只看到频频挪动如燕身姿,只看到时而抬起时而落下的脚步。恍惚间觉得人影上有着几朵桃花点缀,一身衣袍应该是月白底色的,在山间小路上显得有些特别而又充满韵味。 待走近了,便能看到有女子身穿月白色衣裙,星星点点的沾着些许水珠,却愈发显得淡静素雅。墨色的秀发上轻轻挽起斜插着一支薇灵簪。肌肤晶莹如玉,未施粉黛,左手皓腕轻轻擎着淡绿油纸伞,右手攥着一把未曾展开的黑伞,自雨中漫步而来。 双眸似水,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语笑若嫣然。 来人,正是为林战俩人带伞而来的林媚。 雨间,有美人素手撑伞。 林天惊,醉了。 …… 战城,下辖精兵五十万,总领西北六城,居中调度所有兵马、粮草、军饷,是为西北三防线的最后一道。 此城极大,较之距离此地六千里的边境六城,不可同日而语。能一口气鲸吞精兵五十万,自然是不可小觑。身处东门之人,哪怕是极力目眺,怕也是难见到西门。 若非如此,当年来此的诗人,也不会抚掌赞叹:“东门朝见霞,西门初见月。” 战城没有名字,是为当年释门领袖释迦牟尼坐化之地,后人为祭奠,依风水而建的一座墓。而后陆陆续续有人在此结庐而居,最后发展起来,城了一座大城。只是因为这座百年宏城门口,仅仅悬挂了一个巨大的字“战”,故而被称为战城。 寻常人等,初看“战”字,只会觉得平淡无奇。可若是落在那些书法大家,武道巨擘的眼中,却是极不寻常。横勾竖勒之间,一股锋芒之意扑面而来,若是盯的久了,便会双目生疼,泪流不止。 一个字,若仅是只有剑气剑意,自然不可能支撑数百年。 “大凡物不得其平而鸣。” 除了剑锋之外,这个字中,更是有一股不甘平凡,不甘于此的不屈之意。 仿佛想要向天嘶吼,冲破桎梏,抬手逆天! 可以想象,写下这个字的人,其修为是何等精深,其心中是何等不凡! 这便是战城。 这便是让异族最后止步西北难以跨界而过的战城。 此城最中心,是一座宏大寺庙,背靠巍峨巨山,香火延绵不绝。 虽说如今释门一脉早已断绝,可他们的那份香火情,人族时时刻刻都在还。 …… 巍峨巨山之中,一座磅礴巨宫拔地而起,破云入天,是为整个边境三防线的总中枢所在。 无双武将关云长,常胜天威卫汗青,人称玄明双壁的猛将,坐镇于此,俯瞰前方六千里。 面如重枣,蓄着美髯的关云长,头疼的看着眼前的一份书信,皱眉道:“鬼门城守将李世民,加上这封信,已是第三次建议要招收武者入伍了。本以为故作不知,他会知难而退,没想到他还是来了信。” 其身后,一位发髻斑白,老农模样的老者头眼不抬,低头看着眼前的行军地图,笑道:“你也别怪他。隆冬刚过,边防刚刚换防之时,便损失了一万好儿郎,兵力不足,自然是需要扩员。如今他只是来了三封信,已是极好的耐心了。” 关云长看了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道:“招收武者,这无疑是竭泽而渔,对以后战局极大的不妥。况且,此例不可开。” 关云长欲言又止,将原本想说的话咽入了喉咙。 战城五十万精兵,前方六座大城共一百二十万精兵,这么多的兵马、粮草、军饷居中调度,还有兵将调遣,大规模的行军打仗,皆是依靠眼前一人。 眼前这个人,以他的修为本领,应是更为意气风发些。可如今,却是两鬓斑白,面容苍老。 岂能因为李世民的一封信,再忍心劳烦此人? 于心不忍啊! 卫汗青凑了过来,打趣道:“实在不行,把后面一大群那些只会舞文弄墨的文人,给拉到鬼门城去?” 关云长白了卫汗青一眼,道:“他们战骨资质极差,倒是生了一副玲珑心思。写诗词歌赋没问题,可要是真上了沙场,不哭天喊娘才怪。” 文人。 老者微微眯眼,不再看眼前的地图,而是仿佛感到了这倒春寒的寒意一般,如老农拢袖,抵御着寒冷。 与寻常老农别无二致。 这些文人啊! …… 神皇朝在的时候,天天琢磨着如何官场爬升,各种取悦帝心的方法。简在帝心,扶龙术,附龙术……各种官场养气功夫层出不穷。明着互相拆台,暗着勾心斗角。 都说是武者打天下,文人守国家。武将死沙场,文人死庙堂。 可后来呢? 炎帝身死道消,没了这条所谓的“真龙”,树倒猢狲散。 “良禽择木而栖”,直接去辅佐他人,去辅佐那些有能力也有野心称王称霸的人。梦想着能有朝一日做那“开国治世能臣”。 仙屠十年,许多势力向仙族卑躬屈膝,大半都是靠的这些怕死文人的“功劳”。 到最后,还相互鄙夷,互相征讨。 文人相轻,不是没有道理的。 凭这风骨,足以相轻。 最后救了玄明的,可不是那些修炼己身的释门子弟,可不是那些大字不识的武人? …… 关云长拍了拍他,道:“要不,我还是直接写信回了李世民。此例不可开啊!” 老农轻轻摇头,道:“如今鬼门城确实是兵力,一不小心,便再有失守的可能。这个损失,我们担待不起。” 他沉思片刻,道:“罢了!我等下写信于他吧。招收大量武者,确实是不行。不过,征兵之时,每城挑选武者境的前三甲,给他补充兵力吧!我也只能如此了!” 关云长沉默了一下,点头同意。 老者走至桌案,展开信封,提笔落字。 卫汗青站在一旁,指尖摩挲着剑柄,微微赞叹:“不管看多少遍,先生的字,都是那么好看。” 老者轻轻一笑。 他叫孙膑,人称“武神。”是为兵圣之后。 仙屠之后仅剩的几个风骨文人。 曾经是个文人,居于庙堂。如今是个武人,战于沙场。 对于那些怕死文人。 才是真的相轻。 第三十八章:在盼在等 本以为暮时停歇的春雨,会有几分“空山新雨后”的景象。哪料不过只是停歇了一炷香的时辰,这场春雨又再度而至。这等天气,倒是极为出乎意料。 不少青年俊彦,本以为天气好转,便携带着红颜知己去柳湖赏这片新雨景象。孰料天色骤变,故而随处可见不少人。在大街上挽着手蒙着头,匆匆赶路。惹得一路上孩童哈哈大笑。 雷声隆隆。 今夜,也许是看不见月亮了。 林天惊坐在卧室桌旁,抬着头,望着窗外的景色,侧耳听着雷声,不由自主的想道。 奔雷步法他今日听讲多时,始终没有参悟透其中真意,心中烦躁不已,故而竟是极为难得的没有冥想修行,只是看着窗外的雨,微微发呆。 忽然,门口传来极轻的叩门声,打断了林天惊的思绪。 转头看去,正是那位多日不见的神秘老者,提着一壶清酒缓缓而来。 林天惊微微一怔。 林天惊自洗礼授名之时,林家子弟按辈分次序排列。 当时排在第一位的,便是眼前这位不知身份,修行极深的老者。 辈分最高,修行极深的老者,偌大的林家,以林天惊所知,便只有当初一言决定自己去留生死的林家老祖,林俊。 那么眼前这位神秘老者的身份,便极为清楚了。 林天惊低头抱拳,执晚辈礼。 林俊微微一笑,挥手表示不必行礼,随后竟是坐在卧室桌旁,抬手指着清酒问道:“会吗?要不要喝一杯” 林天惊心中登时无语,连连摆手。笑话,他家教极严,怎么可能小小年纪就喝酒?! 林俊笑了一笑,不以为意,为自己满上了一杯,缓缓道:“本想是让你晚些知道我的身份,不过林战那小子太过口无遮拦,什么都藏不住。林叶当日罚他扎一个时辰的马步,就当做是小惩吧!” 想到当日林战愁眉苦脸的神情,林天惊噗的笑了出来。 林俊眼带笑意,道:“其实啊,你别看平日里林战打打闹闹,实则他心中始终憋着一口气,既是不满于自己,更是不满于龙家。” 没来由的,林天惊想起了林战暮色之时,大大咧咧的蹲在门口,看着外面的大雨时说的话。 …… “其实我很羡慕你。”林战兴许是被飞溅的雨水打着了眼睛,眯着双眼,低声说道。 林天惊睁着眼睛,一脸的疑惑。 林战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你能修行破境,你入林家旁支,那就是说明假以时日,必能入执法者。而执法者,相较于我们这些被戏称为“笼中鸟”的嫡系,更有可能踏入边疆。” 边疆,林战的心之所向。不然他不会当初在演武场低声呢喃:生于此,死于斯,才是大丈夫啊! 林天惊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战哥,你是林家嫡系亲脉,林家长子,注定未来会承担起林家重任,怎么可能踏足边境呢!” 林战斜了林天惊一眼,怒道:“怎么不可能!我林家一位祖辈,身为长子,便敢扬刀策马入边疆!” 他微微一顿,继续道:“我爷爷大哥,林厉,自小便聪慧过人,修行资质更是瀚海罕见,仅八岁,便入了武者境!” 兴许是察觉到了旁边是个十四岁便破境直入的怪胎,他笑了一下。 “他自小便被整个林家视作中兴之柱,更是当年瀚海城年轻一辈的剑锋。及冠之年,便立志要踏平异族,以振人族之威!当年更是立于瀚海城门放言:天若敢压我,我尚且敢争上一争。仙?!算是个什么东西!” “只可惜,当时他被家法束缚,一直无望入伍。直到而立之年,正式成为林家家主的第一天,便宣布让位于自己的弟弟,决然参加了考校大比及征兵之役。当时的场面,轰动了整个林家。当时我爹还只是三岁孩童,被爷爷抱着参加了那场哭笑不得的让位会议。” “那位祖辈是?” “哈哈!那位祖辈啊,正是我爷爷的大哥,林厉!当初他扬刀策马入边疆的样子,让整座瀚海城的女子都念念不忘!” “后来呢?” 林战脸色陡然变冷,“后来的十年间,林厉战功赫赫,凭着手中郁鸾刀,于边疆处名声大噪。不料我姑妈突然死在了龙家手中,龙家惧怕林厉的本事,托边境的前辈将其调为斥候。大战起时,往往先死斥候,自然是最后死了。” 林天惊沉默一下,微微叹息。 “当时我爷爷孤身闯入龙家,只可惜资质平庸,被龙家供奉打了出来,足足养了半年的伤。” “自那时起,我爷爷就猛然间精勤苦修,夺得“七家猛虎”的称号。” 林战微微一顿,继而望着林动房间,低声道:“龙家与林家表面上和和气气,实则暗地里不死不休。我林战如此苦练,一是为了能有朝一日踏足边疆,斩杀异族。二,则是为了能出一口这心中恶气,把龙家欠林家的,一并讨还!” 他拍了拍林天惊的肩膀,道:“此次执法者之战,龙月会出战,我只是盼着你,能替我出一口恶气。” 林天惊点了点头,道:“放心吧!不止是为你,街头一战的那口恶气,我也会一并讨回!” 林战哈哈一笑,继续道:“谁说长子不得上战场?!我在盼,也在等,林动其实天赋资质并不亚于我,等他有一天能够踏入修行,我便敢效仿祖辈,扬刀策马入边疆!” 言罢,不待林天惊说什么,笑着自顾自的说了一句:“天若敢压我,我尚且敢争上一争。仙?!算是个什么东西!” 林天惊喉间微动,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 林俊见林天惊忽然走神,轻轻拍了他一下,笑道:“怎么了?” 林天惊回了回神,转变了话题道:“无妨。” 林俊道:“我此次前来,实则有一事相求。” 林天惊受宠若惊。 “我林俊,当年见街角襁褓有一弃婴,而后收养长大,赐名林凤,虽籍籍无名,却是最得我喜爱的孩子。十六岁败长子林叶,但观城中贫民窟贫苦所感,后弃武行善。林媚的性子脾气,与之极像。” 林俊微微一顿,莫名的看了一眼林天惊,继续道:“而后龙镇天经家中指点,借机邂逅林凤,秘娶林凤,诞龙为、龙月一子一女。只可惜,龙镇天妄借林凤偷学林家武技,引起争吵,最终,被龙镇天毙于掌下。” “这几十年来,林凤死了,大哥也死了,我每日精勤苦修,莫不是为了报仇。” 陡然间,林俊的苍老声音提高了许多,指着龙家方向怒道:“只可惜!我是林家老祖,一举一动皆代表着整个林家!林家护卫瀚海千年,不能主动引发瀚海内耗!我每日看着龙家方向,有心杀贼,却不能动手!” “我已经老了。”林俊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我不能动手,只能看着仇人,任凭自己一天一天的老去,心中万般不甘!” “可你不同!你与龙月有仇,便是与整个龙家有仇。我助你修行,助你突破,就是为了能压一压整个龙家年轻一代的锋芒!若是能让龙家年轻一代尽灭,更好!” 林天惊犹豫了一下,道:“龙月怎么说也是你外孙女……” 林俊挥手打断了林天惊的话,冷冷一笑:“外孙女?!龙为龙月,他们两个继承的全是龙镇天的无情毒辣!当年那点香火情,早让他们败光了!” 言罢,林俊直接弃了杯子,将一壶清酒一饮而尽,道:“天惊,执法者竞选,你不能输!我这辈子的心中积郁,只能指望你了!” 林天惊沉默了下,微微点头。 林俊哈哈一笑,道:“今日我偷偷观你修行,奔雷步法始终不得要领。罢了,我来指导你,算是为你执法者竞选尽一份心意!” 雷声隆隆。 恰似有人怒吼问天:“天若敢压我,我尚且敢争上一争。仙?!算是个什么东西!” 不甘积郁之气,弥漫满天。 林厉林凤,两人四字,放在称上称一称,千两仇啊! (呼!这一章真心不好码,想了整整三天,期间受到了三江没上,无人点击看书的双重打击,整个人都颓废不好了,最后还是咬了咬牙,继续更!) 第三十九章:奔雷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userid:,当前用户名:相较林战而言,林俊对奔雷步法的见解更为独到深刻。当年他发愤图强,闭门于林家书楼数月不出,将其间所有武功书籍尽数阅览了一遍,颇有所心得。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区区凡技奔雷步法真意,比那只是粗略涉猎一遍的林战,林俊要不知洞彻了解多少倍。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奔雷,最基础的,的确是讲究迅疾,缥缈,难以预测。”林俊指着窗外在云层中不断闪烁的雷光,缓缓道:“但天道昭昭,万物自有其规律可循。”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奔雷,原意便是指声响猛烈的雷。雷者,一往无前,无所畏惧。故而,想要修习此凡技,需要先有一颗无所畏惧的心,而后才会衍生出无可匹敌的气势。这一点,林战最先领悟。故而当初面对瀚海剑锋连清平,明知不可为,依然无所畏惧。”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修习奔雷步法,最适合年少之人。因为,年少者,相较于老者而言,有一颗无所畏惧的心,更是因为他们正值青春。”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青春,不需要保留,所以他们青春逼人。”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言及此,林俊低头,看着自己显得有些苍老干枯的手,叹道:“所以,当初三十而立的我没有练成此步法,当初不行,现在不行,以后更不行。”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说着,他看了眼桌上已经空了的酒杯酒壶,微微一叹。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真的老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以往隆冬时节,还能上演武场看儿孙修行。可今年呢,却只是在武修房内静静修行。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今年的这一场倒春寒,却让自己终日骨子里发寒,需要清酒暖身才行。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所以啊,龙家之仇,时不待我啊!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所以他这般苦心孤诣的栽培林天惊,就是想借着他外人身份,替自己,也是替整个林家,出一口压抑了数十年的恶气。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林天惊若有所思,耳边听着林俊指导,指尖在桌上下意识连续轻点,模仿着奔雷步法,不断敲击。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指尖敲落之时,适逢天上雷声大振,隆隆作响。偶然的敲击之声与雷霆之声暗合,分毫不差。福至心灵,林天惊借着雷声指引,扣指敲击桌面。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蓦然,桌面传来咔擦一声,指尖仅是用了些许力道,竟将桌面扣出一个细小的洞!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林俊轻咦了一声,显得极为吃惊。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当初林俊埋伏于考校大比,林战亦是借奔雷步法,在坚硬的地面一步一坑,巨响如雷,罡气凛冽。林战那一步一坑,是借着自身力道,加上自身浑厚战气,配合奔雷步法,才会有此效果。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可刚刚林天惊那一指,没有战气加持,仅仅像是随手为之,却效果显著。但是那步伐时机却是完全乱了,与书中所载完全不同。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指尖代表步伐快慢长短,刚刚的那几下扣指,起初极慢,仿佛儿童蹒跚学步,步伐也仅是常人的四分之一。继而,步伐跨出的时间稍短,却是少年一步大小,可力道却稍显加重。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下一瞬,步伐跨出时间更为短暂,却步伐距离更大,力道更重。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层次递增,步伐气势亦是层次上升。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到最后,仿佛一道残影,奔雷之势,滚滚如雷。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最后扣穿桌面的那一指,与那林战不断修习的“怒战锤”皆有异曲同工之处,正是前面几指的气势力道叠压,才能声势骇人,破尽世间不可破,战尽天下敌手。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显得极妙,妙到不同凡响,妙到令见识广博的林俊也大吃一惊的地步。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林俊看着桌面上的细小洞口,头也不抬的道:“能再做一遍么?”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林天惊微微一怔,将原本想为桌子道歉的话语咽进喉咙,点了点头,继续扣指敲击。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可是之前那种玄妙的韵律节奏,那等玄妙的扣指境界,却是可一不可再。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桌子完好无损。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林俊深深皱起了眉。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林天惊怔了片刻,扣指再敲,却仍是一无所获,最后只留下一个细小微凹的痕迹。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沉默片刻后,林天惊抬起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最开始的那一次,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是配合着雷声敲的,现在不知为何却没有成功。”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林俊依旧皱着眉头:“没想到,果真是天道昭昭,万物自有其规律可循。只怕是最初的那一道雷声,暗合了奔雷之势,才会有这等奇效。后面的那几道雷,终究是差了点火候。”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刚才那一指,若是能配上战气,效果必然不同凡响。可以说,虽比不上怒战锤,可只怕也是不遑多让。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不过,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依着此节奏韵律修行奔雷步法,失了奔雷步法的缥缈真意,却是将本身的迅疾与气势提到巅峰,凝成一线。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凝成一线,若是以奔雷步法使出,便是不闪不避,逢山破山,逢水渡水,以迅疾之势直击对手。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那么其攻击路径,便是极为显眼寻常,一眼便可看破。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可是若是成了,说不得,林家武技之中,便会再添一个黄阶武技!若是林俊年迈之时,依旧为林家做出贡献,百年之后,便无愧面对一直没有为之报仇的大哥林厉。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且不说修改之后的弊利如何,但这等玄妙韵律节奏,失之毫厘,便是差以千里。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一老一少,就这么盯着桌面上的细小洞口,面面相觑,不断发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雷声依旧隆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要不……我再试试?”林天惊不确切的说道。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林俊点了点头,沉声道:“我会执笔记下你每次敲击的时间长短,直到找寻到那等韵律节奏为止。”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这一夜,雷声隆隆,林天惊房中敲击不断。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次日拂晓,雷声已歇,但敲击之声依然不断。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这一场春雨,竟是下了一整夜!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一夜敲击,怕是有了数千数万次。桌上,原本光滑如镜的表面,除了最中央的一个小孔,周遭全是密密麻麻细小微凹的痕迹。反观林天惊,指尖已是淤青一片,指甲处更是血肉模糊一片。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十指连心,其疼痛可想而知。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可林天惊一言不发,咬牙坚持。任由额头汗水肆虐。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其心志坚毅程度,超乎常人。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记录了满满一沓厚纸的林俊,皱着眉头,依旧是不得其意。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每一道雷声,皆是有迹可循,其效果,也是各不相同。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千万声雷,却再难寻觅那一声。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韵律节奏明明感觉已是极为接近第一次,却依旧是没有那般气势声响,究竟是为何?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林俊左手擦了擦额头汗水,继而揉了揉肿胀酸痛的右手。他一夜执笔,将每一次叩击长短距离,记录的丝毫不差。其心神体力剧耗,并不亚于林天惊。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林俊看了眼外面愈发明亮的天色,深深吸了口气,仿佛要将一夜的疲惫苍老尽数洗去。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罢了,看来想要成功,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你先休息一下吧。日后,若是有雷雨之日,我会再来找你。”言罢,他从袖子中掏出一瓶伤药。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修行之人,跌打损伤皆是寻常之事,故而常备药物。这一点,连鲁莽的林战也不例外。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一分二用,内服一半,外敷一半。十二个时辰后,伤口会好些。”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林天惊道谢接下药物。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林俊微微一笑,也不多言,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出了房间。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只是,走出房间时他眼中的兴奋之色,愈发浓烈,竟是掩盖了些许疲惫之色。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此子,若能成功,匹敌龙月,并不是无稽之谈。那么,执法者竞选之时,则有望压下龙家气焰。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忽而,他转头看向龙家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杀机。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龙家,给我等着。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最近在不断面试,投简历,面试,投简历。整个人感觉快跑断腿了……看在我百忙之中还努力更新的份上,书友们赏个推荐票呗?@_@)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userid:,当前username: 第四十章:清明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userid:,当前用户名:惊蛰之后半月便是春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虽说依旧是修行,可如今执法者竞选在即,修行重担,自然是落在了林家旁支林天惊的肩上。相较而言,林动林战,反而显得极闲。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林媚本就是极少练武,这时候更是取出了自己房中的七弦琴,悠悠拨弹。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琴声固然是悠悠,只是练剑之人却不悠悠。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悲惨的林天惊,从最初的劈,斩,截,撩,挑,钩,刺每个五百下,如今已是涨到了每个一千下。每日拂晓便到演武场中开始练练剑,每日深夜做完才可蹒跚离去。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就这么枯燥乏味的动作,较之最初的要求,更为严格。没一个动作需要极其有力,且需握剑极稳,极平,仿佛人的手臂,需要对其中剑的一丝一颤极为了解。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时不时的,看似微醺实则眼神极为清明的林雷天便会走至林天惊身前,伸手敲打握剑之手。若是剑身掉落,少不得要被罚着举剑一个时辰。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劈,斩,截,撩,挑,钩,刺。是剑的基础用法,这些招式随便组合连续起来就是剑法,也是世间千万剑法的基础。若是连剑都握不稳,有什么资格提剑杀敌?!”林雷天坐在演武场边上,打着酒嗝,看似是在自言自语,实则却是不断指导着林天惊。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林雷天不教如何高深玄奥的招法,只是让他重复这般枯燥动作。他这般刻意刁难,是为了让这个小乞儿知难而退,天底下的剑法,没有半步终南捷径可走,基础不牢,再如何高明的剑招,也是花架子。想退敌伤人?枉谈!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反观林天惊,原本就略显单薄的身体,显得更为瘦削。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白日练剑,晚间冥想修行,一刻不闲。若是适逢雷雨天气,更是需要彻夜不眠,扣指敲击。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他的战骨本就不同于寻常之人,并非实物,乃是战气压缩凝结而成,需要不断冥想产生战气,确保战骨形状不失,从而战气衍生,源源不断。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从他凝骨终成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他的行走道路不同寻常。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寻常武者,修行不外乎练身练神练骨。练骨,目的是淬炼自身战骨,战骨淬炼到了一定的程度,才会使得战气生生不息,磅礴浩大,汇于丹田内存储。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而林天惊他,修行只需练身练神。战骨,由战气汇聚而成,哪里还需要淬炼?他需要注意的,便是不断冥想,维持战骨形状不变。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而练神最好的一途,便是冥想。这一点,诸多修行之人选择的,是最为枯燥的“枯坐”之法。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林天惊练神,选的则是“禅定”,被讥笑称之为“水磨功夫”,最耗时间。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所幸年轻之人,青春逼人,最不缺的便是时间。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因此林天惊将所有时间,都放在了冥想之上。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这一点,林天惊恐怕已是出神入化,真真正正的铭刻到了骨子里。如今哪怕是熟睡小憩,哪怕是凝神练剑之时,都会下意识自行冥想,维持战气衍生不断。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故而,他的心志坚毅程度,神魂程度,已是瀚海城内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勤能补拙。这一点,林俊给的评价极为肯定恰当。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没有人知道,这是不得已为之。少了冥想,战骨形状便会不稳扭曲,最后溃散,再度沦落为一届凡人。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练神练骨已有,剩下的,便唯有练身。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春分之后便是清明。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雷雨纷纷。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原本的劈,斩,截,撩,挑,钩,刺一千,更是涨到了一式两千。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每日下来,林天惊的双手肿胀不堪,生硬如铁,连最起码的端茶喝水都做不到,却愣是一声不吭。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这性子,便是林战,也要翘起拇指,赞叹一声。林战当年练锤,虽然也是这般,但也时常叫苦叫屈。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清明时节雨纷纷,最为适宜郊外踏青。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林家众人,倒是无需纵马郊外,背靠假山,若有空暇,便可呼朋唤友,携手登山。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自然,对林天惊而言,只是换了个修行之地而已,在假山修行,倒是僻静轻松了些。只是如今春雨绵绵,雷声不断,晚上少不得要扣指敲击,显得更为疲惫了而已。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相较一月前而言,脸色苍白,身形更为瘦削。只是他身体里的那股力量,更为磅礴浩大。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人呐!就是这般,不断被逼迫压榨,才能够登顶武道,一览众山小。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前几日,通过数百万次的扣指敲击,林天惊、林俊总算是在茫茫雷声中找到了一丝韵律,虽然相较于那第一声雷仍有所距离,却已是现今能寻找到的最妙的韵律节奏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那道雷声,只存于两人记忆脑海之中,可要是真想百分百的还原出来,却是难上加难,无处落笔。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连林俊,也是无奈点头,表示已经尽力。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接下来的几日,林俊、林天惊二人更是彻夜不休,推演步法。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想要将步法落点、节奏,与纸上记录的步法节奏对应起来,更是一项极为浩大繁琐的工程。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所谓步法,岂是叩指敲击,桌上演练那般简单?!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在林俊设想之中,改进后的步法,第一步奇慢,平淡无奇,走路蹒跚。第二步步子稍快,应与常人无异。第三步应是寻常百姓脚力的两步间距。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以此类推。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最终化成天地一线奔雷,势不可挡。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然而步法速度,距离,方向,皆是定数,若是一步踏错,便满盘皆错,后面的节奏韵律,也会打乱。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故此,林天惊如今每晚休息不得,还要不断练习改进奔雷步法。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白日抬手练剑,晚间踏步修行,真真正正的一刻不闲。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倒是林战,晚间被练习奔雷步法的声响,或者说是炸雷吵醒,苦着脸被逼着一起修行练习。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难怪林战时常私下言语,说林天惊是个修行狂人,比疯子还疯,这般下去,迟早累倒。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林天惊唯有报之以苦笑。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冥家,密室之内。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鬼老听着外面绵绵不绝的春雨滴落声,皱了下眉头,似乎不太喜欢这股天地间的新意。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他喝了杯雾气弥漫的热茶,算是为自己漱了口。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倒在身边地面的,是一具已被吸干了鲜血的尸体。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冥暗侍立一旁,低头侧目,不敢直视,只是低声说道:“鬼老,这是本月的第五个人了,瀚海城内乞丐大量失踪,拍卖行已有所警觉,只怕……”。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鬼老皱了皱眉,不耐烦的挥手道:“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废物!”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冥暗犹豫了一下,忍气吞声道:“还望鬼老恕罪!”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鬼老冷哼一声,沉默了一下,道:“罢了!我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能不抓乞丐,就不抓吧!”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冥暗微微点头。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鬼老挥手示意冥暗退下,忽然想起一事,道:“昨日,我问冥幽准备的如何了,他说准备的已经差不多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冥暗后退的步伐微微一滞,抱拳道:“是,万事俱备,只欠鬼老的决断。”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忽然,鬼老的声音变得极为低沉,隐带杀意:“可是,我怎么听说,你冥家女儿冥月,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冥暗面无表情,实则心中震颤惊恐:“禀鬼老,冥月小女对连家长子连清平用情至深,若是她知晓了您的计划,定然会告诉连清平。然而毕竟虎毒不食子,我终究是下不去手。所以我早前便秘密软禁了小女。她对您的大计一无所知。还望鬼老明察!”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额头汗水,悄然滴落地面。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半晌,鬼老森然道:“哼!”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冥暗鞠躬更低,不敢直视鬼老。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罢了!我就饶她一命。”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但你千万小心谨慎!若是因她坏了我的大计,后果如何,你应该知晓!”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是!”冥暗低声舒了一口气,低身弯腰告退。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鬼老看着眼前有些渐凉的茶水,不知在想着什么,呢喃了一句:“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瀚海城外数百里处,十几位年轻子弟聚集在此。一位大汉立于前方,看着他们,皱眉喝到:“还有两个月!加紧修行!”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userid:,当前username: 第四十一章:清风依旧,明月依旧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瀚海城位处东南,本就是雨水丰沛的地方。自惊蛰以来,雨水极多。今年更甚,短短一个月,便是接连四场雷雨天气。原本天地间的新意,也被这雨水冲刷的一干二净,只剩下了潮湿。 柳湖边的点点残梅,几番雨水劈打下来,如今只剩下枝桠,再不见当日的花雾盛景。倒是柳树,在这充沛雨水的滋润下,绿意愈发壮大,遮天蔽日,远远一望,柳湖的碧绿与柳绿相映成辉,不可不谓是蔚为壮观。 只可惜少了梅花的映衬,颜色难免单调,看久了便会枯燥乏味。 连街头玩耍的孩童,全然没了落雨戏水的喜悦,也被这烦躁的雨水束缚的极少上街玩耍,不似以往,少了诸多欢声笑语。 南方天气,不同于西北苦寒之地的凉爽干冷,多是湿气甚重,寒气入骨的阴冷。若非去年那场难得一见大雪,怕是那个冬天,还要再冷些。 春雨贵如油,可这油多了,便只剩下了淅淅沥沥的阴冷与烦躁。 所幸,清明时节的雷雨只是持续了两天,却有些雷声大雨点小的嫌疑,洋洋洒洒的落了两天细雨,并不如何妨碍外出踏春。 守得云开见月明。守了两天的潮湿天气,今夜,总算是见到了略带湿意的明月。 连家。 作为如今瀚海剑锋的连清平,自上次柳湖赏景之后,便极少再出门走动。据传,是在备战征兵之役,不过具体如何,却不得而知了。 月夜之下,本该是在备战修行的连清平,却是一袭白衣,左手拎着一壶好酒,右手却是端着一个棋盘,腰间系着一块玲珑玉佩,眉宇间带着温和笑意,显得极为潇洒惬意。 就这般向西行走了不多时,便在一处庭院门口停了下来,略一停顿,才省悟自己双手无暇,便直接踹开了大门。 这一动作,与平日里见到他温文尔雅的模样相去甚远。 倒是庭院内,除了几声压抑至极的咳嗽,并无如何太大动静,显然是早已习惯了连清平的这一举动。 庭院内,一位书生模样打扮的年轻人,只是披着一件大衣,正盯着院子内的残梅枝桠发着呆。 连清平直接皱起了眉,道:“你身子本就不好,这几天本就是寒气重,怎么可以跑到外面来?!” 那位书生,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转过头来,叫了声,“哥,你怎么来了?” 能叫连清平为哥的,偌大个连家,唯有连家次子连晋。早年便负笈游历万里,多年不在家,后因水土不服,染病归乡。连家请了多位神医,却仍不见好。最终整日咳嗽,被整个瀚海城年轻一辈讥笑为“病秧子”。 当然,这个绰号,自然是不敢当着连清平的面直说的。这一点,龙为、冥暗等人曾经试过,最后鼻青脸肿的闭关了一个多月。 连清平道:“今日休闲了一下,难得今夜出了明月,便想着过来与你下一盘棋。”说着,他举起了左手酒壶:“而且,这等阴冷天气,难免会寒气入骨,于你身体不利。所以我特意带了壶烈酒给你暖身。” 连晋笑了一下,快步走过来,直接夺过酒壶,轻嗅了一下,啧啧赞叹了一句:“西北边境独有的“割喉”,应该还是十年陈酿,不错不错!” 言罢,就这么大刀阔斧的一饮而尽,显得急不可耐。 “割喉”,就其名字而言,便足见此酒的浓烈香醇。 就算是嗜酒之人,面对着西北独有的烈酒,也只敢小口饮啜。若是喝多了,喉间便会犹如烈火灼烧。入腹之后,暖身更烧身。 一方水土一方酒。相较于江南的清酒而言,此酒极烈,大抵也只有西北那等苦寒之地,才能酿造的出。 而眼前的书生,就这么毫不迟疑的大口灌了起来。饮酒之间,脸色只是微微涨红,眼睛却变得比平时明亮无数倍,除此之外,平静如常,根本没有一丝醉意。 酒非一般浓烈,人非一般寻常。 一口饮罢,酒壶已然空了,只余下悠悠酒香,在庭院之内经久不散。 连清平微笑了一下,道:“你这酒量,在负笈游历的时候算是真的练出来了。” 连晋直接拿袖子擦了擦嘴,浑不在意的道:“那是,就算是真正的边境那些善能饮酒的老兵,都不是我的对手。” 言罢,他忽然嗅了嗅,搓手道:“不对,哥,是不是还有一壶“割喉”?!” 连清平无奈摇了摇头,从袖子中拿出了藏着的一壶酒,道:“还是瞒不了你啊!” 连晋伸手来夺。 连清平劈手打断了连晋,晃了晃酒壶,道:“老规矩,下棋,赢了便归你。输了,便没得喝。” 连晋苦脸,转身进房,从里面拿出黑白二色云子。 就这般,借着月色清辉,二人落子争酒。 所幸,今夜的月亮,经过几日的大雨冲刷,显得极为明净洗练。二人月夜下棋,有清辉照映,并不如何影响落子。 连晋慢悠悠的在天元之位落下一子,道:“哥,你来这里,不仅是为了下一盘棋吧?” 连清平温和的笑了一下,没有理会连晋落子天元的这一无理手,直接将白子落于小目,点头道:“的确。” 他扬起头,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明亮,只是略一沉默,道:“我打算近期向林媚求婚,就在执法者竞选之后。” 连晋举着黑子的手微微一僵,低着头,装作看棋,实则脸色微变。无言,落子。 连清平继而落子。 不断落子。 片刻后,连晋抬起头,脸上尽是一片僵硬笑意:“这么急?” 连清平并未抬头,仿佛在思考棋局,没有注意到连晋的僵硬表情,道:“是的。” 他沉默一下,继而道:“征兵之役后,我会入边疆。所以,我不想在踏入边疆之前,留下遗憾。” 连晋低头不语。 连清平轻轻一笑,道:“说这些,只是想要告诉你一声,免得你到时候吃惊。” 连晋咳嗽了一声,沙哑道:“那,林媚姐知道吗?” “尚不知道。”连清平站起身来,眉间尽是笑意:“不过今夜,我打算就去告诉她。” 连晋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他自嘲一笑,丢下了手中的黑子,道:“败给你了。” 一条大龙,几乎被绞杀倾尽。 连清平皱了下眉,似乎有些意外。依常理而言,连晋不会如此干脆利落的认输。 连晋只是笑了笑,道:“快去吧,酒就当我送你了,新郎!” 不知为何,“新郎”二字咬的极重。 连清平摇了摇头,道:“酒你就留着暖身吧!你身体太弱,还是早些休息。” 言罢,他轻轻拍了下连晋肩头,转身慢悠悠的走了。 似有清风掠过。 良久,始终低着头的连晋微微抽搐,只是端着酒壶,慢慢的饮酒,不复之前大快朵颐的模样。 下棋认输,是因为乱了棋心。 所以那棋盘之上,不知何时落了几滴清水。 清风依旧,明月依旧。 只是人不依旧。 (今天终于满十万字,可以试着申请签约了,然而……近期收藏狂掉不说,点击还完全不涨(怒而掀桌……)这样子下去,别说签约了,连继续更的动力都没了……同志们啊!给我点动力吧!你们的呼声在哪里?!留个评论也好啊!)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四十二章:刀与剑 一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连清平本想再去其他庭院,将这消息告知连家其他旁系子弟。无奈自惊蛰以来,诸多连家年轻子弟相继失踪,进行着一项秘而不宣的训练。 对于此事,爹连山易守口如瓶,坚决不言。对外则是宣称特训,显得极为神秘。 连清平眯了眯眼,继而抬头看了看月色,无奈一叹。 平日里还能与那些平辈之人说说话,可如今,一个一个失踪,不知何往,只留下疾病缠身,整日咳嗽的弟弟。 此刻,连一个能告知此消息的人都没有。 身为瀚海剑锋的连清平,没来由的产生了一丝落寞。 只是落寞了片刻,他便定了定神,拂了拂衣袖,仿佛要把刚才的那丝落寞尽数拂去。 既然此时无人可说,那么他便想把这个惊喜告诉她。 因为想要告诉她,所以他想去见她。 所以他便动身了。 因此略显清冷的月光下,他独自一人,起于连家大门。一点疾迅的身影,极为隐蔽的避过众人目光,穿梭于阁楼屋顶之上,直奔林家。 就好像前几年时,自己偷偷与林媚月下相会一样。 林家边侧,有一处从无人注意的低墙,可以轻易纵身越过。跨过墙后,向东直行不多时,绕过一片林媚亲手种植的花圃,便是林战的住所。 想见林媚,由此必然要经过林战住所,折行向北,数分钟,便是林媚住所。 这条路,他已经极为熟稔。 可今天,他刚刚绕过花圃,路过林战住所,打算折行向西时,忽然听到一声极为陌生的声音:“站住!” 连清平拢了拢袖子,一袭白色的衣袍在月下熠熠生辉,身负的剑铮铮而鸣。 他神色如常,只是剑眉微挑,似乎有些好奇那人是谁,继而缓缓转身,面向那身后喊出声的少年。 …… 今夜无雷雨,便意味着林天惊今夜无需再练习推演奔雷步法。隔壁一侧的林战,对此总算是舒了一口气。连着一个月不能睡好觉,还时常被爷爷拉去练习奔雷步法,这个中滋味,任是谁都会叫苦不迭,精疲力竭。 可偏偏林天惊撑了下来。明明身子早该到了极限,双手双腿已经再也抬不起来,就连双眼充斥满了疲惫之意,可他还是这般坚持了下来。 仅仅依靠自身的坚毅性子,硬生生的熬了过来。 林战对此暗自佩服之余,也不免寻思:这小子,为什么会这般拼命? 他看着外面月夜下,无人监察,却仍在不断练习奔雷步法的林天惊,阵阵忧郁。林天惊又是一个急促步伐,直接一拳轰出,罡风呼啸,借着暴涨的气势速度,猛然轰击在柳树树干。 “嘭!” 不同于寻常练拳击树,将树干平面击断。林天惊的这一拳,力量,方向只是凝于一线。 凝于一线,便是凝于一点。 所以那柳树树干背后,出现了一拳。 就这么直接无声无息的穿过了柳树,于柳树正中间直接破开了一洞! 可见其力道,速度,的确是快到了极致。 无声无息?错!是奔雷之势! 随后,那一拳破空的炸雷声音才堪堪而至。 其速度,竟是犹在炸雷声响之上! 当下很忧郁啊! 林战叹了口气,看来今夜,又要熬夜了。 上个月林动,便因为这个炸雷声响,不得不搬去远侧的厢房居住,算是求得了一场清净。 所幸,林天惊练了两次,也意识到略嫌吵闹。停下了身形,下意识的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手臂,呲牙咧嘴。 林战坐在屋内,朝着林天惊招了招手,示意林天惊过来。 一壶上好的碧螺春,用于修行锻炼之后,更有缓解疲惫,强心解痉的神效。自之前林天惊练习步法起,便开始煮沸热水,泡茶以待。 林天惊坐了下来,挠着头,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显然对于深夜练习步法,搅得林战睡眠不足,极为不好意思。 林战手指微曲,敲了敲茶壶,一脸无奈的道:“怪胎,我真是服了你,比我这个疯子还疯子,修行都快入魔了。我知晓你快要参加执法者竞选,时间不多。可再如何说,你也该正常休息啊!不然身子可是撑不住啊!” 林天惊赧赧,低头不语。 林战翻了个白眼,继续道:“别不承认啊!自上周起,你脚下便开始有些虚浮了,双臂生硬如铁,显然是已经到了极限了!再这么苦练下去,就得不偿失了。” 林天惊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听了林战的话,点了点头,沙哑道:“谢谢战哥,今夜起我就按时休息。” 林战总算是舒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实则心中狂喜的都有了仰天狂吼的心思:一个月啊!终于可以睡上一个好觉了! 忽然,林战眉头微皱,显然是察觉到了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正迅速迫近。 他示意林天惊噤声,吹熄屋中灯火,凑到窗前,偷偷查看。 林天惊不明所以,本想出声询问,但很快,他便明白了缘由。 一袭白衣,极为俊朗丰神的男子,猛然自西侧现身。 明明是带着剑眉星目,却给人的第一感觉是温润如玉。只一眼,便叫人不自觉的心生敬佩。一袭白衣,月色照映之下,给人极为干净,极为潇洒的感觉。 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大抵也只有这样的男子,才配的上君子之称。 这个男子。显然对此地住所极为熟悉,只是略一停顿,便继而向北折行。 向北的住所,唯有林媚一人。 林天惊皱起了眉头。 …… 林战看了眼窗外之人,便偷偷翻了白眼,皱了下眉,暗自嘀咕:“他怎么来了?” 刚想示意林天惊不必紧张,但看到林天惊皱着的眉,忽然起了玩弄心思,偷偷道:“嘘!我看此人来者不善!” 林天惊微微一怔。 林战继而没好气道:“夜半突然来此,能有什么好心思!听说最近城里有采花贼,好几家女子莫名失踪。你再看这人,对此地这么熟悉,显然是有备而来。向北走,那可就是我姐的住处啦!” 林战的没好气,自然是挂念着上次考校大比,衣裳尽破一事。 而且,替这姐夫与姐姐放了那么多次的风,难免有些无趣,自然想要借林天惊之手,逗逗自己的姐夫。 林天惊急道:“那怎么办?” 林战耸了下肩,憋着坏笑继续道:“你先出马,看看这采花贼有多少本事,不行了我再出马。” 林天惊当下便要纵身出去。 林战急忙拉住,道:“你看见没,那人背后还有一柄剑呢!你就这么赤手空拳的去?” 林家家规极严,就算林天惊日间执剑练剑,到了晚上,这剑,也必须收鞘交回。也就林战,当初向爹求了两天的情,才能法外开恩,那柄战锤可以不必收回。 林战看着林天惊焦急的面容,暗自翻了白眼,指着屋内一侧墙壁说:“上面挂着一柄刀,自己拿去!” 林战房间,数十年前,便是林俊大哥林厉住处。林厉自幼练刀,便是房间,也悬挂一柄刀,时常玩耍。练刀数十载,才有了后来扬刀策马入边疆,手持郁鸾刀,杀尽异族人的赫赫战功。 后林俊为祭奠大哥,林厉房中特意留下一刀,以示思念。 当下,林天惊来不及细思林战那一脸坏笑的表情,快步拿下刀,直接奔了出去。 倒拖着刀,迅速奔至那人身后,大喝出声:“站住!” 那人只是拢了拢袖子,一袭白色的衣袍在月下熠熠生辉,身负的剑铮铮而鸣。他神色如常,只是剑眉微挑,缓缓转身,面向林天惊。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四十三章:刀与剑 二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自神帝剑分六界起,剑道一途,璀璨生辉。整个玄明界也开始流行一种大势,便是练剑。 剑者,以其体悟不同,也被细分为许多境界。这些体悟境界,贴合自身心境,与修为无关。 剑,兵中君子。 剑气,剑心,剑意,剑魄。 剑气衍生,谓之初入门庭。剑气,小者剑气削铁如泥,大者剑气杀敌。修行之人所谓的“剑气如虹,舞剑踏逍遥”,便是来源于此。此一境界,算不得太难,诸多练剑之人,只要砥砺个数年,偶有所悟,便可衍生剑气,初入门庭。 若是初窥剑心,才能称得上是略有小成。剑心,剑者心也,必然对手中之剑有所寄托。此一境界,才是真真正正的能修成飞剑,弹指驭剑。许多边境的百战老卒,生死磨砺之间,或有大悟,便能领悟剑心。 剑意,剑者意也,心念动间,便可飞剑千里,取敌项上人头。当然,这一说法,未免有些夸大其词,并非所有人皆可如此,唯有那些剑道修行多年,剑意极为精深之人,才能真真正正做到飞剑千里可杀敌,但说到底,这些人贴合剑道,飞剑杀敌,确是不假。 修至剑意,能登堂入室者寥寥无几。 而最为高深的剑魄,妙不可言,已是剑意入魄,举手投足之间,剑意凛然,号曰:“一剑破万法”,万法近身不得。哪怕是最为平凡的一招一式,也是剑气森然,剑心不动,剑意凛冽,化腐朽为神奇。曾有人猜测,神帝剑道修行,便是在此一境界。 超凡入圣,便是对此境界的唯一形容。 然而自神皇朝创立以来,刀道一途,便迎然而上,渐成主流,堪堪可与剑道比肩。 刀为百兵之胆,刀法,则讲究的是大开大合,纵横捭阖,变化较少而威力不减,刀招沉猛,一往无前。 西北苦寒之地,多豺狼花豹,故而盛行刀法,许多孩童自幼修行刀法。那崛起于西北苦寒之地萧家一脉,自入校伍后,更是自创军中悍刀术,虽只是极为粗浅的刀法入门,却将刀中八法的扫、劈、拨、削、掠、奈、斩、突发挥的淋漓尽致,一时于军中盛行。后一统玄明,很大程度上都是得益于这套刀术。 太祖醉酒之时,放言天下刀术出悍刀,更是提笔写诗“天下刀法出我辈,手持悍刀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生一场醉。” 至炎帝时,其刀法更是震古烁今,无人比肩,生生将刀道一途推至繁荣巅峰。时至今日,边境修行刀法的,大多都是修习这套军中悍刀术。 也唯有炎帝一人,当初仙屠之时,才敢执刀向前,与那白发银面覆甲者一战。 林家当年身为定远大将军,护卫瀚海,军伍出身,修习刀法的军中悍刀术,自然也是极为熟稔。 林家家训,诸般兵器先练刀。这条家训,自林厉死后,更是变本加厉。 林天惊最初改名换姓,练习剑法的第一个月,便是与刀度过的。单手执刀,丝毫不动,自拂晓至黄昏,举上整整一天,就是为了练臂力。 后来更是不断练习劈斩。唯有把握住了刀的劈砍,才能彻彻底底掌握剑的劈斩。林雷天如是说道。 若非如此,林战敢随意拿把刀,便让不熟悉刀的林天惊去正面应战连清平? 说到底,林战既是有戏弄林天惊连清平的意思,更是存了一分想要考校林天惊修行的心思。 …… 连清平剑眉微挑,盯着眼前陌生的少年,眸间闪过一丝困惑之意:林家众人他自幼便相识,怎么从未见过眼前这位少年? 继而,他便想起前几月,林媚说起过,一位小乞儿改名换姓,成林家旁系。看来,眼前的这位,便是那小乞儿林天惊了。 眼神只是微微一转,继而便躲在一旁不断偷笑的林战,恍然大悟。连清平嘴角微微扯了扯,苦笑呢喃了一句:“这小舅子。” 随后,他拱手作揖,道:“烦请让步,在下连清平,有事想见林媚一面。” 其声音,有如高山流水,闻之心静。 林天惊眼神疑惑,不自然的看向林战。只见林战蹲在阴影之处,眼睛急眨,不断做着手势,示意林天惊:此人不是连清平。 林天惊皱了下眉,心中已是警觉了几分,缓缓问道:“去找她做什么?” 连清平摇了摇头:“不可说。” 林天惊沉默了一下,道:“我不允许。” 连清平微微一笑,道:“如果我非要见她呢?” 这一笑,落在林天惊眼里,这等登徒浪子,自然是轻薄之意。 当下,林天惊低着头,不再言语,拔刀在手,直接劈斩了过去! 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刀,连清平只是眸间微凝,后退一步,束指成剑。就这么不闪不避的迎着刀锋,剑指而上! 预想之中的断指残血飞溅场面并没有出现,反而发出铿锵有力的金戈交加之声。 林天惊目光微凝。对方剑指之上,已笼罩了一层凌厉剑气。原本温润如玉的手指,竟彷如金石一般。 林天惊依旧不语,一刀不成,被反弹而回的刀只是微微一顿,再斩一刀。 连清平微微皱眉。 在他的感知看来,这一刀,与林战当日的“怒战锤”极为相似,皆是蓄力叠加,但细微之处,却是有所不同,甚至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林战的“怒战锤”,顾名思义,是以怒为基础,含怒一发,内蕴炸雷、电蛇、炎烈等诸多意境。可眼前这少年的一刀,却是只将气力叠加,一力降十会,首重气势力道。 相较之下,林天惊的刀法虽没有那么多曲曲折折的意境,却是将手中兵器的威力发挥到了自己的极致。这一点,颇合连清平的口味。 在连清平看来,兵者,若不能发挥其全部威力,只会让它明珠蒙尘。意境再多,但始终是以其威力为主,万变不离其宗。 连清平自然不知晓,林天惊的这两刀,是下意识做到的。 持刀练刀一个月,再加上数十万数百万次的扣指敲击,掌握力道,以及力道叠加如奔雷,早已铭刻入骨。此刻的劈砍,只是顺手为之。 一刀不成,再来一刀。如若不成,再来一刀。 就这么单纯的力道叠压,纵你如何格挡闪避,我自执刀劈砍。 五刀下来,连清平一直谨守来客之礼,不断格挡,但他的剑眉微挑,似乎没有想到眼前这少年力道掌握的如此完美。 双脚站立的地面,隐隐开裂。 连清平默念了一句:“来而不往非礼也。” 手中剑气骤然明亮,月夜之下,如一盏明灯,骤然迸发出无限的光与热。 一刹那,林天惊被逼的倒退数十米。 林天惊微微一怔,似乎没有预料到对手竟有这般本事。 随后,他深深呼吸,收刀入鞘,缓缓踏出一步。 如婴儿蹒跚学步。 在林天惊踏出第一步时,连清平只是微笑站立,不为所动。但见到林天惊踏出第二步时,眼眸中猛然闪过一丝凝重。 不一样的奔雷步法,与刚刚的刀法如出一辙,但若是以步法使出,怕是真有奔雷之势,势不可挡。 林天惊再度深吸一气,开始拔足狂奔。 奔雷步法,悍不畏死,一往无前。 军中悍刀,悍不畏死,一往无前。 二者气势隐隐相合。 一直未拔出身后之剑的连清平,猛然拔剑,持剑在手,横剑势。 林战蹲在阴影之中,低声喝彩。 好一场剑气对悍刀!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四十四章:刀与剑 三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林天惊第一步右足踏出之时,左手提着刀鞘,将鞘向左外反转,右手虚按刀柄,蓄势待发。 待第二步左足踏出之时,刀已出鞘一寸有余,身子微微向左倾斜,同时气力贯注下丹田。 越是向前拔足狂奔,就越是向左倾斜。 气势渐如奔雷。 原本十几米的距离,林天惊只是用了短短五步,从蹒跚一步到气势如雷,也只是刹那而已。 收刀入鞘,自然是为了更好的出鞘。 及至连清平一米之时,猛然拔刀,自下而上撩起。不知何时,林天惊左手竟已弃了刀鞘,双手握刀,继而右足踏出而为轴 ,将身体向左旋转,一面对正左侧连清平,左足引退将身体向左后拉,同时向连清平右肩瞬击了过去。 军中悍刀第一术,拔刀斩,乃是当年太祖取自的南方东越小国的居合之术,衍生而出,是为军中悍刀术的第一式,意在讲 究“一击必杀”。 但这“一击必杀”的拔刀术,分明气势如虹,势不可挡,却仍是被挡了下来。 因为一把剑,突兀的横在刀前,仿佛一座巨礁,仍凭你刀的气势汹涌如海,我自岿然不动。 海浪连拍数遍,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却依旧是越不过那片礁石。 横剑势,自然是守剑势。 因为这一刀,裹挟了奔雷之意,以及一击必杀的刀势,再覆上林天惊的凌厉战气。三者气势相叠,岂是简单的气势相加那 么简单?这一刀,而是较之当日林战考校场上的前三锤,气势犹有过之。 若非是依靠守剑势,这一刀,连清平自认不能依靠剑气挡下来。 连清平看了眼林天惊手中反转的刀身,暗自点头。 刚刚一刀,虽然是有着“一击必杀”的意念,但眼前这少年,自下而上撩起之时,仍是下意识的反转了刀身,用刀背撩起 。可见,这少年,仍是心存善意,不愿杀人。 林天惊见一刀不成,一咬牙,来不及调息自己有些紊乱的呼吸,刀尖顺势继续上扬。 军中悍刀,滚刀术。 滚刀术并无套路,取决于第一刀的角度与走势,之后的数刀数百刀,都是依着第一刀的顺势而走,力求一气呵成,不留间 隙。 边疆老卒,对这滚刀术最为熟稔。而异族,也对这刀术最为头疼。并无固定刀法,只是顺势而走,便意味着要么第一刀出 刀之时便打断,或者只能等对手狂风暴雨般使完滚刀术,自己被动防守挨打。 拔刀术紧接着滚刀术,便说明第一刀气势如雷,后面的刀势便是狂风暴雨。 所以连清平依旧横剑势,不断守。 从林天惊出刀的那一刻,他便知晓了林天惊的后手,所以始终在守。 任你气势再高,终有后继无力的时候。 林战蹲在窗沿的阴影处,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他自然知道林天惊的刀势只是一时之勇,终会后继无力,但他没有想到 ,这一刻,林天惊竟然能压着连清平,逼得连清平只得横剑防守。 刀与剑,就仿佛是神帝的剑道,与炎帝的刀道,跨越了时空,来了一次无形交锋。 …… 林天惊不知道自己究竟出了多少刀,劈斩了到底多少次,只是觉得自己的手愈发酸痛,手中的道愈发沉重。 忽然,对面一直横着的剑,猛然铮鸣。 一道剑气,从自己密布的刀光中脱颖而出,就这般不闪不避,斩了过来。 这道剑光,并不如何刺眼,反而温柔如水,却凛冽如寒冰。 一滴水,便是无数滴水。 林天惊的刀,密不透风,却挡不住雨。 所以迎面而来的剑光,如一张密布的水网,破了自己的堪称密不透风刀光,自上而下的当头泼下! 林天惊心生警觉,步法轻挪,翻身后撤,险之又险的闪过了那片剑光。 林战轻轻的啧了一声,不免惊叹。 连家玄技,滴水剑,传言哪怕面临高山,也可一剑递一剑,穿凿破山。 滴水穿石,便是此理。 当然,连清平这招,手中依旧是留了情,威力不足一成,且给了林天惊足够的反应时间,否则,只怕林天惊此时早就扎上 几十剑数百剑了。 下一瞬,手持蒹葭的连清平微微一笑,冲着远处的林天惊笑道:“我教你如何走奔雷步法。” 这一句话,让原本心境就有些怒意的林天惊,更是勃然大怒:我扣指敲击数百万次,你仅仅只是看了我一次步法,岂会奔 雷步法?! 连清平言罢,不再看略有些怒意,紧握刀柄的林天惊,反而闭上双眼。 之前林天惊踏出的奔雷步法每一步,在连清平眼中,不断放慢,放缓,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愈发分明。 仿佛看了数百万次,将其每个细节熟稔于心,然后开始退散。 “动作退散。”连清平默念道,然后之前林天惊踏出的每一步的动作,便逐渐消散。 “声音退散。”然后林天惊每一步踏出的炸雷声响,陡然消失。 剩下的,便是林天惊狂奔之时,留下的节奏与奔雷真意。 早在之前林天惊踏出第二步的时候,连清平便觉得他的步伐,气势力道已是掌握精妙到了极致,但步伐间的韵律节奏,却 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生涩之感。仿佛一首曲子,明明能显得更为优雅悦耳,可其中的部分音节,却转折突兀,难免伤了整首曲 子的美感。 “这首曲子,已有八成完美。剩下的两成,便交给我吧!”连清平闭着眼睛,心中默念。 不待林天惊有所动作,连清平陡然睁眼! 闭眼睁眼,其实只在一瞬间。 连清平微笑着,踏出了第一步。 然后是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 渐如奔雷,渐成一线。 他的步法,与林天惊的步法粗看相同,可落在林天惊眼中,却是极为不同。 步子跨度稍稍变短,停留的节奏稍稍多了一线。 就这么一线的停留,让林天惊原本满腔的怒意陡然熄灭,眸子刹那明亮起来。 就是这个节奏,就是这个感觉。林天惊扣指敲击数百万次,就是在寻找这种节奏!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林天惊呆立在那,面对连清平直刺而来的剑,哪怕是其步伐间带出的声声炸雷,也没有唤醒他,就这般,伫立当场,竟是 忘了闪躲。 所幸,连清平并无伤人之意,剑锋仅离林天惊一寸之时,陡然停下,收剑入鞘。 连清平微笑的看着眼前呆立的林天惊,道:“懂了么?” 林天惊僵硬的点了点头。 …… 林战看着这一幕,轻轻吸气,隐隐惊叹。林天惊那小子,有多勤奋,他自然是看在眼里。扣指敲击数百万次,奔雷步法更 是演练修改了上百次,仍是抓不住那一丝韵律节奏。 可连清平呢?只是看了一遍,闭眼睁眼,便将那奔雷真意完全展现了出来! 这等天资,堪称妖孽。 …… 剑气,滴水剑,以及那妖孽般的天资,纵然是林天惊再如何迟钝,也明白了眼前之人的真实身份,当下,也无暇责怪林战 的使坏,急忙收刀,抱拳低头道:“林家旁系林天惊,多谢指点!” 连清平笑了笑,对着林天惊赞叹说道:“刚刚的一战,很精彩,极妙!” 林天惊若有所思。能让心高气傲的林战都最为钦佩的人,果然是极值得人钦佩的。 继而,连清平冲着躲在阴影里的林战喊道:“还不出来?!再不出来,我可就过来了!” 林战一咬牙,拿了房中的战锤,借着明亮的月色,苦着脸走出房间。 连清平拍了拍手,笑道:“敢坑我,你小子长本事了啊!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林战看了眼低头抱拳,满眼钦佩的林天惊,暗暗苦笑,却不愿就此认输,只得拔出战锤,道:“要战便战!来吧!让你知 道我这个小舅子的……” 陡然的,一声清脆的女子声音,猛然想起于庭院:“林战你给我住手!” 月夜之下,这声音,不知为何,竟带着一丝羞恼之意。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四十五章:月下独酌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说是住手,恐怕更多的意味,是要林战闭嘴。 林媚脸色一片羞红,青丝如瀑,本应是极为熨帖的一袭粉色衣袍,此刻却显得略微凌乱,呼吸急促,显然,林媚是仓皇奔出大喝,意在让林战闭嘴。 这一声呼喊,并不如何可怕可怖,反而带着点小女儿姿态的羞恼。可在林战听来,如同晴天霹雳,吓得顿时一颤,当场定在那里。 林战不怕天不怕地,却唯独只怕林媚一人。 且不说林媚背后有连清平与林俊撑腰,林战年幼之时,便与林媚最为亲近。 这就意味着,林战年幼之时,尿床、偷吃等诸多秘而不宣的事情,林媚也是知晓的一清二楚。 这等人物,林战岂能不怕? 该如何弥补? 随即,林天惊近乎瞪出眼睛,惊掉了下巴:林战带着一副近乎谄媚的笑容,快步走到林媚面前,低头道:“姐,大晚上的你怎么过来了?还没睡?” 林媚看着林战,冷哼一声:“才睡下,被你吵醒了。” 林战一颤,脸色更是苦了。心中暗自腹诽:“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时打断我的话,显然是在一旁观看许久了。” 林媚不待林战再说话,皱眉继续道:“好歹连清平是客人,你怎可这般招待客人?!让天惊对付连清平,你胆子真大啊!看等下我怎么收拾你!” 教训完林战之后,林媚看向连清平,不自觉的挽了挽额前青丝,就这么极为自然的挽上了连清平的右臂,低头羞涩柔声道:“你怎么突然来了?” 眼中尽是一片温柔之意,仿佛让这一夜繁星失了光华,明月黯淡了清辉。 那一刹的明眸秋水,让站在一旁的林天惊也失了魂,落了魄。 对待连清平与林战的差别之甚,让低头苦笑的林战偷偷翻了个白眼,轻声自语:“泼出去的水啊”。 倒是此时连清平替林战与林天惊打了个圆场:“本是来见你的,路过此地,看到他们二人还在修炼,所以就想与他们比试比试。不怪他们。” 林媚点了点头,转头看着一直低头的林战道:“这次就算了。” 林战如蒙大赦。 继而,林媚看着在一旁不知为何,微微发愣的林天惊,柔声道:“晚上别跟着林战瞎胡闹了,也早些歇息吧。” 连清平笑了笑,道:“这小子,的确不错,那军中悍刀术,已是炉火纯青了。” 林媚右手伸出,笑着摸了摸林天惊的脑袋,显得极为宠溺。 连清平低头看了眼林媚的宠溺动作,没来由的有些恍惚。 当年年幼之时,自己与林媚,这般宠溺动作,也是没少做啊! 细细算来,自己与林媚的相知相恋,掐指算来,竟是已过了近五个春秋。 连清平有些得意与感叹,有佳人如此,此生何求。 …… 林媚看着有些出神的连清平,轻轻拉了衣袖,眼神疑惑。 连清平回过神来,看着林媚的样子,相处了五年,自然是知晓其心中所想,所以当下也极为宠溺的摸了摸林媚的头,在她耳边低声道:“我有事想与你说,恰好极为想你,所以我便来了。” 林媚脸色腾的红了起来,不知是因为连清平在其耳边的轻轻呼吸,还是因为他的那句“我想你”。 林天惊看着此情此景,不知为何,眼神有些涣散,似乎有什么在心中怦然破碎。 继而,林媚轻轻咳嗽了一声,努力的平复了下心境,道:“林战,我与清平哥哥去周遭走走,你与天惊早些休息吧。” 说罢,就这么一直挽着连清平的手,仓皇离开。 连清平看着她,眼眸中笑意更浓。 …… 林媚连清平挽手离开不多时,林天惊依旧呆立在那里,只是看着前方,眼神落魄。 林战长吁了口气,走至林天惊面前,见林天惊眼神涣散,伸手在其眼前挥了挥,道:“没事吧?” 这声询问,其实意义深重。 修行一事,本就是逆天而行,若是没有敢于与天相争的心志,难于再登武道之楼。若是只因为遇上一两个修行天资奇高之人,便被打磨了心志,于武道一途止步不前,岂能堪当大人?! 所以往往踏入修行之人,常有一人为其磨刀石,互相砥砺,保证修行之人的锐意锋利。 林战最初的砥砺之人,便是那连清平。十四岁时,便是从连清平身上第一次尝到了彻彻底底的失败。 本来林天惊的砥砺之人应是林雷天,奈何如今林雷天终日酗酒,难以再做砥砺之石。 林战之前多次对敌林天惊,亦是手下留情多次,互相知根知底,亦是难做砥砺之人。适逢连清平来此,所以林战计上心头,才会让连清平不自知的情况下做了林天惊的砥砺之人。 面临高山而不惧,这便是林战希望林天惊能有的心境。 可如今他见林天惊失魂落魄的眼神,不免有些担忧。 …… 林天惊回了回神,却是依旧发呆,不自禁的低声问道:“这便是连清平?” 林战不明所以,下意识的点头。 林天惊咽了咽口水,尽量平静的询问道:“那林媚与他的关系是?” 声音,不自觉的带了些颤音,身子亦是隐隐颤动,双手紧握,显得极为压抑。 林战还在担忧其心境,却不料林天惊问出了这个问题,只得挠了挠头,如实答道:“还能什么关系?你都看到了啊!恋人关系呗!只是一直秘而不宣,怕人知道而已。” 林天惊如遭重击,仿佛自己的某个信念,被这一句话打击的怦然破碎。 林战微微皱眉,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 另一侧,林媚挽着连清平的手,缓缓行走于花圃之中。 花前,月下。 一袭粉衣的林媚,带着一分羞意,浅笑着立于众花之间,犹如一朵盛开极美的花。 此花,极美,美到动人心魄。 她笑着问道:“怎么了?突然来这里?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连清平轻轻抚摸身后蒹葭的剑柄,道:“修行之人,理当踏入边疆,护卫玄明。当初你也是支持我这个想法,所以才赠送了我这把蒹葭。” 林媚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连清平始终温和声音陡然升高,剑眉微挑:“五年一度的征兵之役在即,我不愿也不想错过这次机会,所以我一定会去,一定会纵马边境,领略一下边境六千里十万大山,以及那边塞六座雄城。” “然而,入边疆者,十死无生。所以,我不想在踏入边疆之前,留下此生遗憾。” 他轻轻牵起了林媚的手:“没有你的人生终究是不完美的。” 他顿了顿,深吸了口气,仿佛是要把这五年来的勇气尽数使出:“所以,我希望你,在征兵之役后,在我确定入选后,能嫁给我!” “征兵之役后尚且有一月的休整,在那时,我必来提亲!” 林媚自脸庞至耳朵,再度腾的红了起来。 如同一朵鲜花,燃烧璀璨。 那场景,很好,很美。 …… 林天惊没有被连清平的修为天资所击倒,没有伤了心境,反被他们二人的恋情所击倒。 不知这是不幸,还是有幸。 林天惊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示意林战没事。 只是短短的一刹那,林天惊仿佛精气神全被抽调一空,没了这些,数月来的艰辛疲惫尽数爆发。 他踉踉跄跄走了一步,挥手打断了前来搀扶的林战,喑哑着嗓子说道:“我……困了,回去了。” 林战看着踉跄离去的林天惊,轻轻叹了口气,挠了挠头,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愿字起于心头,转瞬又灭于心间。 …… 林天惊回到房内,仿佛用尽所有力气,才将房门关闭合拢。 他背靠着门,就这么缓缓摊坐在地上。 茫然四顾,才看到桌上,有一壶茶。 每日早晨林媚亲手为他沏的茶。 已经没了余温,只是一壶极尽冰凉的茶。 他忽然站起来,奔走过去,拿起这壶茶,大口饮啜。 这茶水,取自假山,明明是泉水清甜凛冽,却被硬生生品出了一丝苦涩意味。 或许这茶,本来就是这般苦涩难咽。 所以林天惊越是喝茶,泪水就落下的越多。 一人,于月下独酌,于月下独泣。 (之前起点申请签约失败,失落了好几天,所以一直没心思码字写文。现在恢复了,好多了。以前说过,这是我的第一本书,我会好好珍惜,不会让它太监。我说道做到。)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四十六章:洪流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随后的一周,林天惊皆是闭门不出,不再出门苦练,就连家仆送过来的三餐饮食,也是极少触碰。 一夜之间,怎么就突然变得极为失意落魄了? 期间林媚、林动曾敲门数次,亦是无所动静,只能一头雾水的离开。 难道那一夜,林天惊被连清平一剑打败,心境受损,所以闭门不出? 林媚不明所以,可站在一旁旁观数日的林战却是极为明白:这小子,没被连清平的剑伤了,却是被情给伤了。 情之一字,最难解, 而且,林战自吐露连清平林媚关系后,看到林天惊的动作表情,便自觉不妙。 整整一周,林天惊都是这般闭门自困于一房,不论如何劝说,皆是寂静无声,不予理睬。 林雷天醉醺醺的来了,最后怒其不争的走了。 林俊皱着眉头来了,最后瞥了眼站在旁边的林媚,叹息着走了。他虽年老,却是修为极高,自然知晓当夜连清平的到来。 况且,他眼神老辣,亦是见过许多青春相伴的景象,自然也知道这位闭门不出的少年,到底是为什么会自困一房。 因为林天惊每次看到林媚时的眼神,都是极为依赖与温柔。 年少之时,谁没个见面便会面红耳赤,不敢言语的暗恋之人? 所以林俊当初敢断言,林天惊能对林家不离不弃,为林家舍生忘死。 那是因为有她在。 可如今,没了这等心念思恋,终究是少了几分精气神。 眼看执法者竞选在即,应战之人却是如此颓废。这让自认算无遗策,眼光独到的林俊皱眉犯难。 他看了眼心不在焉,且思绪飘忽不时微笑的林媚,再次拂袖无奈叹息。 情为心伤,心伤唯有心药解。这个伤,他林俊没能力治。能治的人,心却不在这里。 那么,能治的,只剩下了时间。 可这个时间,恰恰是最为紧迫。 …… 战城城门面朝西北一侧,一位面容有些苍老,实则只是不惑之年的将领,其座下极为神骏,是一匹枣红色的胭脂马。浑身上下,火炭般赤,无半根杂毛。从头至尾,长一丈,从蹄至项,高八尺,嘶喊咆哮,有腾空入海之状。此马产自西北大漠,可日行千里,足见此马的不平凡。 这位面容苍老,不怒自威的中年将领,正是本应驻守于边塞六城东皇城的副城主吕奉先。 其身后,正是三千赤兔轻骑。 方天戟,东皇猛将吕奉先。 胭脂马,胭脂神骏赤兔骑。 吕奉先右掌心摩挲着马辔,左手轻抚马头,显得极为喜爱此马。要知道,身后的三千赤兔轻骑,其命名源头,便是这匹胯下战马。 他头也不抬,只是不断轻抚战马,自顾自的对着面前出城的三人道:“如今鬼门城已经开战,东皇一城随时可能遭到妖族袭击,这时候把我调出,不合道理。” 他不待对面三人说什么,继续道:“我要回去,前些年那帮混蛋让我的轻骑损失惨重,我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说到底,你不就是信任赵老头子么!难道我就不能留下守边境?!” 边境一地广袤无垠,但说到底,依旧是以那六座雄伟城池为一线,陈兵镇守。 但这一线的对面,便是当初仙族联合开辟出的虚空通道,以及仙、鬼、妖、魔的大军。 怀阳、鬼门东北两城,守的是十万鬼族。 居中的斩仙、故垒两城,压力最大,守的是二十万仙族,以及躲在仙族之后,按兵不动虎视眈眈的魔军。 所幸的是,故垒一地本就地势险要,前方三千丈弱水河,鸿毛不浮,天然带有禁飞禁制,不可飞越,仅有一条独木小桥能通过。正是靠着这条弱水河,才堪堪守住了故垒。 当初人族大军几次进攻,多次击溃仙族,真真正正的陈兵镇守虚空通道,却被魔军生生打退。 而西南樊笼、东皇两城,守的则是十万妖兵。 这些异族,个个武宗! 吕奉先头也不抬,就这么自顾自的说话,才是真正显得有些不合道理。 说到底,他的确心中有些怨气:凭什么老头子赵廉颇身为主将,能镇守东皇,自己副将,在此关头却被孙膑调至此地?! 这都不算,三千赤兔轻骑啊,都是自己一点一点积攒下来的家底,上次换防下来,死伤过半,早就憋着一口怒气了,还指望着此次能把怨气怒气全撒出来。 结果呢? 被孙膑给调了回来! 面对吕奉先有些不满的语气,老农模样的孙膑并没有发火,只是看着左右两侧,装作没听到的关云长与卫汗青无奈一笑。 孙膑笑道:“奉先啊!你别生气。赵廉颇虽然年纪了,但他善攻更善守,谙熟兵法,进退有据。更何况,你们东皇城占据险要之地,岂是那么好破的?” 吕奉先冷哼一声,依旧是低头不语。 孙膑顿了顿,继续说道:“况且,当年赵廉颇守城,更是让妖族太子东皇太一殒命边境,震慑了整个妖族。有他在,妖族不敢有太大动作,半年内,可保不会有太大死伤。” 吕奉先依旧低着头,不断低声念叨:“切!前些年赵廉颇守城受了伤,结果被妖族知晓,不要命的来攻城,还不是靠我死伤过半的赤兔轻骑顶住的!现在伤好了,就忘了我,要一人守城了。” 孙膑见讲理不通,尴尬的笑了笑,凑过来低声道:“你呀!别给我耍小心眼。我和赵将军说了,只借调你半年。半年后,他任你领这三千骑出城,放手杀敌。” 一直低着头的吕奉先眼中刹那明亮,喜道:“此话当真?!” 孙膑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一直坐在马上,低着头的吕奉先猛然挺直腰板,抱拳道:“我吕奉先,以及三千赤兔轻骑,任凭先生差遣!” 孙膑脸色一肃,双手如老农拢袖,道:“吕将军听命!五年一度征兵在即,特令吕将军此次进行征兵之行,收各城精英,护卫玄明!半年内,返城!” “诺!” 三千人共同齐喝,响彻天际。 气壮山河。 孙膑扯了扯吕奉先的战袍,轻声提醒道:“吕将军,我再说一下,鬼门城的李世民,前几月损失了一万好儿郎,兵源不足,所以让我告诉你,若是遇到武者境的好苗子,不妨一并带回。” 吕奉先戏谑道:“嘿!都说李氏一门有三虎,如今,这一虎肯低头求救啦?!行,看在同为袍泽的份上,我帮他留意一下。” 孙膑笑了笑,继续说道:“还有,他师弟在瀚海城,顺路的话去看望一下。” 吕奉先点了下头,不再多言。 他策马面向西北,并不说话,只是右手高举,向前重重一挥。 齐齐的,三千轻骑的马同时转身,马蹄声并不嘈杂,只是在地上留下了一个整齐划一的马蹄落地声。 吕奉先轻轻拍了拍坐下名动天下,日行千里的赤兔,驱策到最前列。 他深呼一口气,紧了紧马匹背负的少许干粮,看着前方,举戟前指,怒喝:“方天戟,东皇猛将吕奉先!” 身后巨声如雷:“胭脂马,胭脂神骏赤兔骑!” “行军!” 就这么,三千轻骑不带一点拖泥带水,整齐的策马狂奔,犹如风雷。 战城后方,有个妖洞。 过了妖洞,便是残破皇城,以及玄明各城。 这一天,三千真正意义上的红流,化作三百道洪流,轻骑前往各城。 …… 同样是这一天,一位鬼族曾经的万夫长,敛尽氤氲鬼气,度过边境六城。 他只是停顿了一下,仔细想了想鬼不归当时来信时写的大概方位,便开始前行。 他,正是当初派兵企图偷袭鬼门,却被李世民气的一拳砸翻桌椅的将领。 之前偷袭失败,按军法该是斩首,因功过相抵,贬为鬼兵。 他不甘心这样平凡的被驱赶死去。 然后他想起了鬼不归的那封信。 所以他要去找鬼不归。 …… 三百洪流,夹杂着一道暗流,悄然入玄明。 (昨天发现前面一处笔误,第三十五章,说连晋也突然失踪,错了,应该是“连晋时常神秘失踪数日”。所以我在此声明一下,改过来。另,这一章真心不容易啊,酝酿了好几天,才写出来。)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四十七章:暗流 第四十七章:暗流.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身着便服,居于孙膑右侧的关云长,看着红衣红甲胭脂马的三千轻骑远远离去,这才微微的皱起了眉头,疑惑问道:“往常征兵,随意派个将领便行。怎么这次,竟然要调来东皇吕奉先?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吧?” 孙膑抖了抖身上因马蹄扬起而粘在身上的灰尘,无奈笑道:“我也知道,亦是觉得有些大材小用。” 孙膑顿了顿,笑容中更显得有些无奈:“不过啊,李世民那师傅,太过担忧自己的徒弟,执意要派吕奉先过去。” 关云长点了点头,道:“六城十二将里,就东皇城压力最小,真要派遣主将去,还是吕奉先最为合适。” 孙膑叹道:“真要说的话,只能说那李世民师傅太过忧虑,宠溺徒弟了。” 卫汗青这时插嘴疑惑道:“瀚海城的那位?” “嗯。之前李世民师傅捎信来说,他的小徒弟破了一半自己的封印,好在还没危及生命。况且,有内奸蛰伏瀚海,他怕自己徒弟应付不过来。” 卫汗青嗤的笑了起来:“当初放异族过境时,李世民可是亲自出手,生生破去那鬼族的修为,让那鬼族受了重伤,且只剩下武师境界。怎么?这还怕?” 孙膑眯着眼,看着远处三千轻骑奔走时留下的尘土飞扬景象,有些出神,听到卫汗青的话,转头笑着说道:“的确,当时李世民下的手很重。不过啊……人再如何算,终究是敌不过天算。那鬼族蛰伏了数月,我们谁也不知他是否彻底恢复了。所以啊,要准备个保险才好。” “这保险,便是东皇猛将吕奉先。” 关云长皱眉道:“真不知道,这瀚海城,究竟有什么不同之处,异族竟会在那里有内奸,连咱们孙先生也被吸引过去。” 孙膑敛了笑容,看着天空,仿佛是要看破一片虚妄,若有所思道:“或许……是从那来的人,做了什么事,惊动了什么人吧……” 他甩了甩头,一无所获。 但抬头间,见到城门口处的一间酒肆,随即左手指着,右手做了个喝酒的姿势,笑道:“来,你们二人,难得有空闲。反正现在都是便服,无人知晓,那就陪老朽喝几碗“割喉”如何?” …… 冥家暗室内。 鬼老双腿盘坐,双手结成一个玄之又玄的印记,一动不动。 猛然间,他张开双眼,吐气开声:“敕!” 若非是密室内烛光极为昏暗,便能看的清楚,他呼出的气息,竟是鲜红之色! 刹那间,血腥之气弥漫整个密室。 这股血气,夹杂着少女的新鲜气息,也夹杂着乞丐的酸臭气息。 城内诸多少女失踪,被林战认为有“采花盗”,以及拍卖场主曾注意到大量乞丐失踪,实则都是一人所为。 细细算来,已经有了近半百的人数。 鬼不归深呼了一口气,微微皱眉,似乎对这股血腥之气有些不满:“这具躯壳果然是缺点太多,受伤只能强行依靠血气进行愈合。不过好在,经过数月的疗伤,总算是恢复了八成,若再有几月,便能回到最巅峰。” 言罢,他没来由的有些心悸。 当初偷偷越境入玄明之时,鬼门城城主李世民忽然出现,仅仅一剑,那从李世民剑中次第盛开的白莲便瞬息击在了自己的胸口。 那股力量,磅礴浩大。 同为武宗九星境界,修剑之人李世民一招败敌,足见其强横。以至于如今仍能让鬼不归在夜深之时心悸不安。 强到以至于让鬼不归产生一种错觉:此人,可战武皇,且战而胜之。 李氏一门有三虎,果然是所言不虚。 可正是借了这一剑之威,让鬼不归可以借势后撤数百里,堪堪躲开了李世民的追击。 生死一线,让鬼不归就这般逃了过来,恍如错觉。 但这一剑,却也废去了鬼不归大半修为,只剩下了武师境界的实力,以及武宗境界的威势与眼界。但要对付寻常武师,足矣。 鬼不归曾以为这是李世民下的饵,所以逃遁之后忍着伤,蛰伏数月不出,直到确信无人跟踪后,才敢带伤入瀚海。 不过,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凭着这具躯壳神识中的秘密,成功找到了冥家中的内应,并策反了冥暗。 但内应究竟是谁,连身在局中的冥暗都不知晓。唯有天知,地知,鬼不归才知。 不但如此。生死之间有大悟。鬼不归困在武宗九星境界已有数十年,苦不得出。但在李世民那一剑的激发下,隐隐看到了武皇境界的大门。 此门早已虚掩,就等着鬼不归伤势痊愈,轻轻一推,便可跨入武皇境界。 所以说,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鬼不归的嘴角微微上扬,犹如在嘲讽整个天地。 待我伤势痊愈,必然趁势而起,将这座他的城,摧毁的一丝一毫都不留! …… 同样是冥家,花园某处,一位年轻少女,正烦躁的走来走去。 不远处,正是冥暗,冥幽。 冥暗苦口婆心的劝解道:“月儿啊,爹是为你好,别看瀚海城现在和平至极,其实底子如何,你是知道的,不少大家闺秀,甚至是乞丐都神秘失踪。爹让你闭门不出,是为了保护你。” 冥月撅着嘴,显得极为不耐烦。 冥幽在一旁帮衬着说道:“妹妹啊!听爹的。况且连清平要参加执法者竞选,忙于修行,你执意要去找他,岂不是打搅了他?” 一听到连清平的名字,冥幽顿时安静了下来,睫毛微微颤动,显得极为羞涩喜悦。片刻后,她疑迟着说道:“那结束之后我能见他吗?” 冥暗微微擦拭着汗水,忙点头说道:“没问题,到时再说。” 冥月欢呼一声,不再执意出去,返身跑回了自己的闺房。 冥暗冥幽互望了一眼,轻轻吁了口气,心中默念了句:“总算是让这丫头安定了下来。想要软禁她,果真是极难。” …… 近日,极为神秘的拍卖场主不知为何,显得心情极为不好。 拍卖行内,仅仅是因为一件小事,便将主事之人严厉痛骂了一顿。 包括七家在内,诸多人议论纷纷。 有眼尖之人发现,原本失踪了数月,最后让其子天项满城寻人的天霸羽,忽然出现,与拍卖场主闭门密谈了一场,最后两人皆是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然后天霸羽再度神秘失踪,临走前更是对拍卖场主恶言相向。 这无疑是在火上浇油。 所以拍卖场主直接夺了天霸羽的权,撤去其统领执法者的权利,且让其子天项负责整个天家。 就这样,天项“被逼无奈”负责整个天家的调度,但隐隐与龙、云、冥三家相合。 龙镇天,云清等人并不如何劝阻,只是冷眼旁观,暗自冷笑。 整座瀚海,随着执法者竞选时间的临近,开始暗流汹涌。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四十八章:引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林俊手拿狼毫,从名动江南,价值千金的灵岩石砚中湛取了少许墨汁,随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大抵是受到了大哥林厉的影响,林俊向来对极为名贵的羊毫嗤之以鼻,反而极为偏爱狼毫,紫毫,且愈是下等愈好。 写起来苍劲有力,写字锐利,点画瘦劲。若是遇到承起转轴之处,便愈发显得锐利。如一柄刀,深深刺入宣纸。 林厉有次归家,与林俊推杯换盏,醉意朦胧之时说过,在西北有一座城,上刻“战”字,粗看平淡无奇,可若是细看了,便会知晓其中的锋芒锐利。用狼毫写出的字,颇有那种韵味。 那一次,极少拿笔写字的林厉,带着醉意,挑了支最为下等的狼毫,大手一挥,写下了“鱼跃此时海”,寓意自己跳出瀚海,于边疆处战功赫赫,威震异族。 林俊深深吸气之间,狼毫上的墨滴将落未落,悬于笔锋之间。 片刻后,林俊眼中眸光闪过,开始落笔写字。 墨汁在雪白的宣纸上晕染散开,借着狼毫的笔锋,愈发显的锐利无双。 “花开彼岸天。” 这是林厉当时想要提笔写字时,醉倒没写完的一副字。 但林俊看着这幅字,深深皱起了眉。 意境有了,锐意有了,但唯独最后的那个“天”字,显得有些绵软无力,仿佛一股锐意,再最后的一刹那陡然折断,后继无力,失了精气神。 花开彼岸,唯独少了那个天字。 就好像闭门不出,失了所有精气神的那个“天”。 林俊抬头看了看林天惊的方向,摇头无奈叹息。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情之一字,竟对这个少年打击如此之大。 林俊搁下手中狼毫,已然再没有了提笔写字的兴致。 一周之后又一周。如今,林天惊自困一房已有半月。 林战前日过来抱怨,说住在林天惊隔壁,被其夜晚的低啜闹的分外揪心。 距离执法者竞选,已然不足一月,可眼见林天惊如此颓废,莫说林战,便是林俊林叶,也是极为忧虑。 而如何让林天惊不再困守一房,也成了他们商讨的大事。 林战睁着一周没如何睡的双眼,咬牙切齿的提议直接冲破房门,把林天惊抓出来。 林俊摇了摇头,无奈说道:“说到底,他自困的不是一房,而是自己的心。你就是把他从房中抓出来,他依旧会是这般颓废。没用!” 言罢,林俊瞥了眼在一旁神游天外,面露微笑的林媚,再度无奈叹息:能解开心门的唯一一人,心却不在这里,早就跑到了连家那小子那里去了。 林叶蹙眉道:“想要让他出来,必先知晓让其困一处的因。到底是何事,让他这般颓废?” 林俊、林战无言,无语望天,避而不谈。 林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也是瞥了眼林媚,轻轻一叹,道:“难不成要等上数月,等他恢复过来?!” 林俊摇头,“执法者大比在即,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他了。” 林战挠了挠头,有些焦躁道:“硬的不行,软的不吃,难不成我们就这么干看下去?!我可是受不了了!若是再没办法,我直接冲进去,把他揪出来!” 林俊深思了一下,缓缓开口:“既如此,唯有赌一把了。” “赌什么?” 林俊没有正面回答林战的问题,只是看着林媚,温和说道:“媚儿,这茶有些凉了,我年纪大了,喜欢喝热茶。你去帮我提一壶热水过来。” 神游天外的林媚被林俊陡然唤醒,笑着应答了一声,起身出门。 林叶看着远去的林媚,皱眉说道:“爹,有什么事不能直接说,为何要支开林媚?” 林俊清了清嗓子,低声道:“既然他不肯出来,只能引他出来了。” “如何引?” “明早通知林家各子弟,林天惊闭关修行,恐赶不上执法者竞选,故改为林媚上场。” 林战不假思索道:“干嘛让姐上啊?怎么不让我上?!” 林叶用看着近乎白痴的眼神看着自己儿子,心中啼笑皆非,有些无语。 林战后知后觉,尴尬笑了笑,道:“我懂了。” 林俊点了点头,眯眼自言自语道:“我赌的,便是林天惊心中的那份少年思慕情怀。” “我就不信,那份思慕,就会这么轻易的消散。” …… 庭院内,一袭青衣的拍卖场主有些烦躁,看着眼前的一盘棋局,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这幅棋局,就放在那处,已有足足半月。 黑子呈现败军之势,早被白子倾尽绞杀。 他蹙着眉,不由想起之前与天霸羽密谈的一番话。 “连家弟子虽然勤勉修行,但两月时间,着实太短。且城外偷偷修行,缺少各种资源。想要这么短时间内修行至武师境界,实在是强人所难啊!”天霸羽面露难色,摊着双手,无奈说道。 “这件事,不是做不到,而是没有拿命去拼。”拍卖场主喝下一杯热茶,看着眼前缓缓消散的热雾,轻声说道。 天霸羽看着重重黑纱后的年轻书生,没来由的竟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若是做不到,那就强行帮他们做到。我这里有一批药,能短时间内将武者强行提升至武师境界,但代价颇大,终身沦落为凡人。” 天霸羽闻言,怒拍桌子,低声喝到:“这代价,太大了!他们是未来瀚海城的中流砥柱,你这么糟蹋,忍心么!” “未来数十年,他们可是要扛起瀚海的整片天!你这么做,何止是揠苗助长,简直就是毁了瀚海!” 青衣书生只是掌心摩挲着光滑如玉的茶杯,淡淡道:“异族内奸潜藏瀚海,其祸害更甚。” 天霸羽略显苍凉的颓然坐下,竟是半晌无语。 教导连家子弟已有足足两月,期间早已结下了深厚的感情。 连诀,性情平和,喜静不喜动,武者一星境界,往年极少主动练武,但在天霸羽教导催促之下,修行境界极快,短短两月,便升入武者四星。 连苍,为人圆滑,连山易曾说,此子资质不错,可惜心性不足。天霸羽打熬两月,不再疲惫懒散,刻苦修行,如今飙升至武者四星。 连破,平时最擅欺压百姓,天霸羽深恶之。但两月内,却是对同伴多加照拂,且修行最为刻苦,拂晓至月半时分,皆可见其刻苦修行身影。 连斗,连越名…… 一个个名字,在天霸羽脑中不断激荡,以至于让天霸羽嗓子有些干哑。 他抬起头,喑哑着说道:“非如此不可吗?” 这群少年,与自己朝夕相伴,两者间亦师亦友的感情,让天霸羽不禁有些悲凉:这些少年,心怀热血,岂能甘心就这么平凡孤老! 拍卖场主轻轻点头,道:“非如此不可。”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哪怕他们是我的兄弟,哪怕我也不舍,但我还是会这么做。” “因为只有他们,我才信得过,才能引出异族内奸。” …… 年轻书生捂着嘴,低低的咳嗽了几声,不由得打断了自己的回想。 天霸羽曾私下问过他,天家子弟虽然少,却也不乏资质出众需要打磨之人,为何偏偏选了连家,又为何这般信任连家。 他没有多做解释,只是闭口不言。 他摊开一封数月前的密信,上面有着福满楼一家的独有印记。 “龙为邀冥、云、天三家年轻一辈,以庆贺为由,密谈一夜。无人知晓密谈内容。” 寥寥数字,却极不寻常。 福满楼能立足瀚海的真正根由,自然也就一清二楚了。 他缓缓伸手,将信慢慢焚烧,思索道:“你们四家,究竟想要干什么?” (前几天在忙着面试找工作,现在终于找到了。趁着中午休息,我赶忙码了一章……)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四十九章:才出门,假戏真做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本以为林媚会拒绝参加执法者竞选,但极为出人意料的,林媚不假思索,一口答应了下来。 那架势,显然是真要参加执法者竞选。 为此,当时前去告知林媚这则消息的林战、林叶,连他们的计策都没来得及说出,俱是在风中凌乱。 本意是想将这则假消息只宣布于林家内部,用以引出林天惊,哪料林媚当即出门,将这则消息透露了出去。无疑是让这则假消息假戏真做了。 林家乃瀚海七家之一,自然没有人敢将这则消息视作笑话、假话。 便是想要以此为饵的林俊,忽然听闻此消息,也是怔了片刻,无言苦笑不已。 本想尽快逼着林天惊出来,却不成想竟是如此。 世间最为苦笑不得的,便是假戏真做。 本以为不擅修行,无缘执法者竞选的林媚,竟会答应的如此利落爽快,以至于让林家众人措手不及。 纵观上下三百年,自异族入侵以来,入边疆杀异族者多如繁星,皆是以年轻一代的俊彦最为夺目。而以女子身份,踏足边疆的,却是寥寥数人而已。 但无一例外的,这些女子,却是在沙场光华大放,璀璨夺目。 三百年前替父从军的花木兰,后斩杀鬼族大将,名传天下。 一百五十年前执剑杀敌的穆桂英,凭斩杀仙族大能的赫赫战功,更是成了六座雄城中斩仙的城主。 虽然这两位女子如今已然血洒边境,但其威名,却是口耳相传,注定是要流芳千古。 有诗人曾经追忆悼念,借着斩仙城的雄奇伟岸意境,提笔赋诗:“八千里路风与雪,三千英眉神鬼惊。弯弓征战作男儿,梦里几度描蛾眉。金戈铁马狼烟动,怎点妆楼淡梅花。斩仙怎敌青丝绕,醉酒赋歌与花桂。” 八千里,自然指的是两千里沙场,以及六座雄城身后的六千里十万大山。 难不成,林媚真要学那穆桂英、花木兰,去那边疆从军行?! 不成想假戏真做的林叶有些郁闷焦虑。毕竟,那可是他最为疼爱的女儿啊! 这则消息,才只是一个时辰,便已经传遍了整座瀚海,众人皆是哗然。 七家众人,神情各异。 连清平听到这则消息,皱眉许久,眉间隐隐有些担忧。 始终在练剑劈砍的龙月,只是冷哼一声,喃喃自语:“果然是个无胆鼠辈!废物!” 天项将手中详细记着天家各项资源、资金的账本轻轻放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以极难被人听到的声音细语:“如此一来,龙家夺得执法者前三甲的谋划便又近了一步,极好!” 而最为神秘莫测的拍卖场主,摇头叹息,拂乱了眼前的棋局,低声自语了一句:“果然是这样吗?” …… 林媚的出格举动,看似预料之外,实则却是在意料之中。其实细细一想,便会恍然大悟。 林媚与连清平的关系,在七家之内,极少有人知晓。 但极少有人知晓,不代表无人知晓。 从连清平身负的那柄名动瀚海的蒹葭,以及他面对她时嘴角温和的笑意,只要是明眼之人,便可以看出。 他是瀚海剑锋,光彩夺目,一把蒹葭镇伏年轻一代,可以说是整座瀚海的骄傲。 她是林家长女,仙姿玉色,凭借手中医术救死扶伤,可以说是整座瀚海的骄傲。 郎才女貌,这才是世间最完美的一对。 所以当连清平要参加执法者竞选,即将入边疆之时,她会愿意一生相随。 既然他注定要参加竞选。 妾身,就没有不参加的道理。 夫唱妇随。这便是她的道理。 至于学那花木兰、穆桂英,林媚没有兴趣,更没有这个想法。 只要……跟着他就好。 …… 林战苦着脸色,低着头轻声念叨:“林天惊啊!你快出来吧!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整个瀚海被我姐搅动的彻底不安啦!我姐要是竞选比试之时有个三长两短,谁都担待不起啊!林天惊!我这辈子没怎么求别人,就求你一回,快出来吧!” 林家,一直寂静无声的林天惊房内,悄然传来一丝声响,闭着的门,微微抖动。 林战豁然抬头,只见林天惊脸色苍白,因为极少进食的关系,身形较之前更为瘦削。身上带着隐隐酸臭意味,衣袍更是因为半月没洗而显得有些脏乱。 他眼睛通红,面庞带着点点泪渍,头发显得有些油腻。 一如当初进林家之时,小乞儿的模样。 林天惊踏出门的刹那,仿佛因为骤然得见阳光的关系,微微的眯了眯眼。 随即,他一把抓住林战的手,焦急问道:“林媚怎么了?!快说!” 林战见林天惊终于出门,心中不由舒了口气,随即闻到一股极为酸臭的味道,强忍住呕吐的**,道:“你不出来,执法者竞选在即,缺少应战之人,林媚上场了!” 他顿了一下,抽空换了口气,继续道:“林媚本就不擅修行打斗,虽然对手会因为她的身份手下留情。但这么上去,拳脚无眼,万一受了伤怎么办!” 林天惊本就苍白的脸色,刹那间更加苍白。 就仿佛看到了林媚受伤吐血,昏迷不醒的场面。 然后,林天惊已经绝望熄灭的心,开始燃烧起来。 他怔怔问道:“她人呢?” 林战急忙道:“按照规矩,执法者竞选的前半月,便要收集七家参战名册。算下来,便是三日之内。” 林俊、林叶、林战,这般焦急的商议,急切的想要让林天惊出来,就是因为这个规矩。 林天惊轻轻呼了口气,道:“知道了,三日后,我会去申请参战。” 林战捂着鼻子,无奈指着林天惊道:“不过在此之前,你先洗漱一下吧……” …… 林天惊才去洗漱没多久,林战带着笑,急忙跑去向林俊、林叶报告林天惊出来的消息。 然而,在路上,他便遇到了一个人。 林媚,笑颜如花的冲他说道:“我刚刚去了趟执法者那儿,执法者竞选名册,我已经填了。” 本来还是极为喜悦的林战,脸色骤然苍白。 (原本今天码了两千五,结果自己看了一遍,很是不满意,删了一千五,重新写。私心想着宁缺毋滥,但没想到几经修改,还是不够满意。没办法,只能写到这样了……)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五十章:将战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筹备了足足半月的执法者竞选,总算是在一场零星细雨中,敲锣打鼓的举办了起来。其场面宏大,堪比当初的喜迎新年。 为了这一天的到来,瀚海民众可谓是翘首以盼。 执法者,在瀚海城内口碑极好,内管七家,外治豪强,执法向来公平公正。自三百年前第一批执法者整顿瀚海,踏足边疆,到如今这一批执法者。细细算来,已有近半百的批次。 执法者竞选,已成了瀚海一城的某种节日,早已深入人心。 不同于瀚海民众的高昂情绪,瀚海七家看着外面张灯结彩的模样,均是暗地中舒了口气。 这半月来,对于外面民众而言,仅是眨眼之间的事。但对于七家而言,其中的风云诡谲,实难为外人所道。 林媚半月前的意外参战,仅仅只是引起这一切的开端。如同一滴细雨,落入湖水,看似宁静祥和,但其内在的涟漪波纹,却是牵连甚广,影响颇大,次第散开。 最先受到影响的,便是拍卖行。 林媚参战,自入名册起,便不得更改。这是规矩,纵然是势力庞大如七家,也不得擅自更改。 所幸,执法者竞选之时,以不得危及生命为限,允许运用各种手段。 所以林家为确保林媚竞选之时不受伤害,更是费尽心思。恰巧拍卖行偶得一件极为贵重的贴身软甲,避火克水,是一件难得的宝物。 因此,林战代表林家,亲自参与拍卖,意在购得宝甲,送与林媚。 不料,偶起心思前来拍卖行的龙月,亦是意外看中了这件软甲。 林战、龙月,本就是性子暴烈,做事不计后果之人。二人为争一件软甲,便可以想象到最后的场面了。 两位互相抬价争执,最后更是一个拔剑在手,一个持锤怒吼,在拍卖场中,直接打了一架,毁坏名贵物品无数,更是彻底惹怒了拍卖场主。 事后,暴怒如雷的拍卖场主,却极为奇怪的将那件软甲送给了林战,且不温不火的敲打了挑事的龙月,算是将这件小事勉强揭过。 但龙月与林战的仇,算是又结下了。 但以龙月的脾气,想来这股无名怒火,必然在执法者竞选之时烧到林媚或者林天惊的头上。 晚了一步没能阻止林媚,自身报名参战的林天惊,对着林战无奈一笑。 恨就恨上吧,反正自己与龙月的仇,迟早要清算。 自房中出来后,林天惊依然是执剑练剑,但明眼之人都看得出来,这小子,少了几分当初练剑时的动力,精气神仿佛抽干了一般,时常走神,练剑也是心不在焉。 林雷天看着他,随后叹气走了。 林俊曾远远看过,最后也是摇着头,喃喃自语:“出了房,却丢了心。情之一字,果然是最难写啊!” 而将此次执法者前三甲视作囊中之物的龙家,对于拍卖场主处理事件有失偏颇,也是意见颇大,极为恼火,却不敢明着与拍卖场主申诉不满,只得在与冥、云、天几家的秘密商议中破口大骂。 …… 连家长子连清平,不知为何,性情温和的他,竟然于瀚海城中放言,说敢伤林媚者,必先要通过他手中“蒹葭”。 这等言语,无疑是向林媚表明心迹,惹得林媚痴痴笑了一天。 此言一出,瀚海城内数千佳人俱是哭泣,不少女子皆是红着眼睛,捂着心口,痴痴的念叨:“怎么会这样……” 一时间,许多悲情诗句漫天飞舞,飞入连家,让连清平烦不甚烦。 “几许青丝,回首落暮已成雪。” “有缘相遇,无缘相聚,天涯海角,但愿相忆。有幸相知,无幸相守,苍海明月,天长地久。” “酒入愁肠一生惆怅情多少纵横吟啸思恋相萦绕。” “盘绕千百回;思绪缠伤,萦系一曲流伤。” 更有甚者,有女子将诗写在纸上,折成纸鸢,丢入连家。 连清平看着手边的两首诗,叹了一口气,无奈摇头。 《情殇别离》 都道是,花落情殇随风散。剪不断人间烦恼胜无数。抛者,红豆;泣者,血泪。叹尽情殇,劳燕分飞相离愁。 情难填,叶枯心痴系雨落。理还乱世间情爱两相知。伤者,我心;绝者,你意。别离难诉,望眼欲穿青鸟归。 …… 《莫红尘》 千愁醉梦死,醒觉何言痛。尘缘既已尽,莫问红尘事。 明镜若无缘,为何情依在。长叹油灯尽,不见来时路。 连清平在感叹的同时,也不免有些唏嘘赞叹:谁说女子只擅长女工的?若是逼急了,竟然也能写出这些好诗。 连清平偷偷留了个心眼,择了几首较好的诗词,打算以后抄送给林媚。 …… 最为低调的冥家,自连清平放言以后,冥月便是哭闹不停,原本宁静的后院,天天被搅的鸡犬不宁,一时间成了瀚海百姓的趣谈。 在这种情况下,便极少有人注意到,冥家私下购买不少朱砂符篆。对外只是宣称用于祭祀,告慰之前异族袭杀中原本执法者竞选者的在天之灵。 但其真正意图,却是不得而知。 …… 天家少了天霸羽主持全局,只有天项一人,难免做事有些青涩。拍卖场大闹一事,天项授意下人帮助龙月,共同挤兑林战,已经引起了天家内部诸多不满。毕竟连清平那般放言,其心意已经极为清晰透明。对付林家,便是招惹榜首连家。 天家此时没了下辖执法者的权力,天霸羽又放手不管,天项如此胡闹,甚是不智。 有人偷偷向天家老祖天涌告了状。作为天霸羽之父的天涌,本意是归老插手不管,但见天项如此行事,重新出山,呵斥了天项一顿。 …… 因为林媚一人引发的波澜涟漪,的确是影响甚广。 如今,随着执法者竞选的正式开始,明面、暗面的各种动作,均是就此收手,极为“和谐”的站在了一起,共同迎接竞选。 但所有人心知肚明,这场执法者竞选之战,才只是刚刚开始。 将战。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五十一章:开幕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七家共同站在擂台之上。按照传统,本应是统领执法者的天霸羽出面训诫,主持开场,但如今天霸羽气愤出走,革除职位,少了他,整个执法者群龙无首,更别提此刻有谁负责开场。 最终,七家经过几番商议,最终由最为神秘,面覆黑纱的拍卖场主出面主持。 …… 不同于考校大比,执法者竞选的候选人,向来都是由七家旁系组成,故而都是由七家精挑细选决定的人选,无需如同考校大比那般,经历一番混战。 所以这次,直接是互相抽签对战。 此次连清平、龙月、林媚出战,如此多的嫡系出战,实属罕见。若非之前异族袭杀,屠掉了诸多旁系子弟,又反杀了大半的执法者,怕是这次执法者竞选,又会迎来百花齐放的烂漫景象。 自然,按照以往惯例,此次入选的执法者,本应是在瀚海修行锻炼五年,在下一届的征兵之役中入选参战。无奈如今执法者人员紧缺,征兵在即,否则哪怕是连清平,也要打熬个五年,才能踏足边疆。 “病秧子”连晋,本应该是来此为连清平加油呐喊,怎料咳嗽忽然加剧,无力起身,只能病卧于榻,没有前来。因此,除了连晋一人,七家年轻一辈,尽数在此。 年老一辈如林俊、天涌,青壮一辈如龙镇天,林叶,云清,年轻一辈如连清平、林战、冥暗,屏气凝神,站立一旁。 老一辈的林俊、天涌,看着这么多的年轻一辈,眯眼微微赞叹。 一袭青衣的林战站立位置稍稍靠右,身负战锤,神情潇洒惬意;身着皂衣的冥暗立于擂台靠左,单手拄刀而立,面无表情。 龙月侧立于冥暗左侧,身着鹅黄衣裳,右手倒提剑柄,冷冷俯瞰前方民众。 冥月眼中微红,虽已无大碍,但看向右侧一袭青衣,面带微笑的林媚,仍有淡淡敌意。 连清平作为瀚海最锋芒的剑尖,白衣在雨中熠熠生辉,腰系红细绳,下连蒹葭,站立于中央偏左,不动如山,却显的气势尤为惊人。只是无言的立在那里,却将无数目光吸引了过来。 最中央的,自然是最为神秘,却极为年轻的拍卖场主。 林俊笑了笑,转头看向同样苍老的天涌,道:“老友,我们后退一步,给这些后生挪一些地方如何?” 天涌听到这则不合情理的话,没有半点的愤懑不平,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后撤一步,环顾四周,抬手摸着面颊上苍老如老树的纵横沟壑,轻声自嘲道:“的确老了。” 林俊恰好听到这句话,呵呵一笑,点头轻声道:“这片天地,终究是年轻人的天地。” “我们毕竟是老了。” 拍卖场主拿起鼓槌,站在本应是天霸羽的位置上,开始沉默击鼓。 此鼓为虎座鸟架鼓,鼓身为一段长约3米的巨木挖空,双面膜以皮条拉紧。置于两根横木上或悬于木架。 其声渐如雷,天地皆可闻。 青壮一辈岿然不动。 年轻一辈似有所觉,齐齐前进一步,隐隐连成一线,同时怒吼:“战!” 战气冲霄,战意惊天地。 意气风发,光芒之盛,犹如百花齐放。 未来瀚海,注定都要靠他们。 鼓声雷响,不绝于耳,昭示竞选开幕,更是为了告慰初代执法英灵。 三辈精英单手端起酒杯,盛的是西北最为著名的“割喉”烈酒,轻轻洒在地下,慰藉执法英灵。 三辈精英齐聚,瀚海底蕴齐出。 威武雄壮,气势宏大。 细雨更急,混合着浓烈酒香,将场面衬托的愈发气势惊人。 纵使是瀚海民众,看到这一幕,也会没来由的涌出一股豪情: 此地鼓声瀚海闻,来犯之敌皆可战! …… 隐藏于密室之内的鬼老,听着外面不绝于耳的鼓声,感受着外面冲霄战意,只是嘲讽的一笑,眸子开阖间,目光森然。 外面的战意战气,誓要杀尽异族,对于他这个隐藏极深的异族,不啻于一种无形嘲讽。 这是一种无形试探,也是一种威慑。 异族?敢来一战否?! 鬼不归自然不会理会这等无形挑衅,但亦不妨碍他对站立于擂台之上的年轻一辈的杀心。 这些年轻人,终究会踏足边疆,成为妖鬼仙魔的心腹之患。 所以,这些人定然不能留。 但鬼不归隐匿数月,自然是志不在这些年轻人。他的目光,看的更为长远。 此地,此时,仍需按兵不动。 他低声自语了一句:“还不是时候……” 言罢,他低下头,喝了口热茶,细细品味碧螺春的滋味鲜醇、清冽甘甜,仿佛品出了其间的一丝新意。 那丝新意,让他有些不喜。 但并不妨碍他喜爱喝茶。 所以他看着满地的朱砂符篆,以及手中一张还未写完的符篆,微微皱眉。 他没来由的有些不舍:这么好的碧螺春,怕是明年的今日,便再也品尝不到了。 右手上,是一只沾了些许朱砂红墨的毛笔。 …… 少了混战的繁琐程序,竞选自然轻松方便了许多,上午才举行过场面宏大的开幕式,下午,便单刀直入的进行对战。 原本应该是明日才正式对战,但拍卖场主最厌恶这些繁文缛礼,大手一挥,将下午的歌舞一并取消,直接进入正题。 故此,下午尚未离去的瀚海民众,便有幸看到了第一场的对战。 第一场,林媚战冥月。 恰似两女共争。 连清平站在一旁,微微皱眉,有些忧虑。 (昨日怒更一千五,然后再怒删五百字,力求完美。有人怀疑我是处女座,然而我是天蝎座……(真心不自黑……)咳咳,回到正题,同志们,最近我起点不知怎么了,死活打不开,可能有些问题,我纵横也发了,读者们可以去纵横看一下。) 另:我在这里打个小广告,《猎魇战魂》的作者天青秀士开网店啦!自制牛肉干!鄙人亲自品尝,味道极好,我准备再买,吃货们有福啦! 最后……求推荐票啊!求点击啊!!!!跪求!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五十二章:第一战,琴声落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冥月作为七家嫡系,与林媚同样,不得参战。更何况,在此之前,冥月也未透露过半点要参与竞选的消息。 所以第一战抽签,陡然抽到冥月对战林媚时,从擂台中走下,坐于擂台东侧的众人就怔在了当场。 以至于七家都私下怀疑,这第一场的抽签,是否有人在暗中调度,偷偷操作。 这冥月,将自己参与竞选的消息,瞒的可真够严实的。这一点,从冥幽、冥暗苍白的脸色,惊讶的眼神中,便可以看出。 而冥暗、冥幽则是心中又惊又惧。本就想着要软禁冥月,避免她出来,但没想到,冥月在过去几月中,早已琢磨出了逃跑路线,更是偷偷报名!这该如何向鬼老交代! 惊的是冥月胡作非为,惧的是鬼老秋后算账。 冥月的陡然出场,且与林媚相战,骤然让没有了心理防备的人愣在了当场。 冥月倾慕连清平,瀚海城内无人不知。自连清平放言说敢伤林媚者,必先要通过他手中“蒹葭”起,冥月便赌气存了一分要与林媚相争的意思。 因此,在填写名册的最后一日夜晚,冥月便偷偷利用了自己策划了好几月的逃跑路线,跑出冥家,填写名册。 如今,遇上林媚,只怕是不能点到为止,轻松收手了。 坐于最中央的拍卖场主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用仅能自己一人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对上最弱的冥月,总比对上龙月好。至少,不会受太重的伤。” 坐在拍卖场主旁侧的连清平微微皱眉。 从之前开幕时拍卖场主出声训诫众人起,连清平便觉得此人声音极为耳熟,但以他过目不忘的本领,竟也无法想起这面覆黑纱的拍卖场主究竟是何人。 不仅如此,只要看到这拍卖场主,连清平就会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 如今林媚对战冥月的如此巧合,又忽然听到拍卖场主模糊不清的自言自语,连清平自然会心存疑惑。 龙月看着眼前这一幕,面带冷笑,用葱玉般的手指轻轻弹了下自己手中剑鞘,带起一片嗡嗡剑鸣声,如同低声冷笑。 她冷冷说道:“如此正好,免得稍后我出手,把林媚打残了。” 连清平闻言,挑起了眉,转头说道:“你什么意思?!” 龙月冷笑一声,道:“林家向来喜欢以势欺人。当初街头如是,拍卖场也如是。怎么,如今站在擂台上,没法子以势欺人,就怕了?!” “把林媚打残了,让那废物出来,正合我意。” 一向以平和著称,被誉为“每逢大事有静气”的连清平陡然生出一股怒气,盯着龙月怒声道:“我说过了,想伤她,先要问过我手中蒹葭!龙月!就凭你之前的胡言乱语,足以让我出剑砍了你!” “你!”龙月冷哼,被气的竟是不知如何言语。 在座的唇枪舌剑,擂台上刀光剑影。 存了要与林媚比斗心思的冥月,在上场之后,并不如何言语,只是举起了手中剑,不待擂台鼓声响动,便直接劈了过去! 反观林媚,身负这一个硕大的紫檀匣子,上刻百鸟之王凤凰,栩栩如生,愈发显得林媚身形娇小。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剑并没有什么惊慌的表情,只是淡淡的笑着。 冥家百年之前能在瀚海立足,一是靠一件大事立足脚跟,获得人心,二则是依靠当初那位冥家强者,从死去的鬼族手中夺得的玄技黄技,经过不断改善后,适宜冥家人修行练习,进而震慑宵小。 玄冥掌、血魔手、碎骨爪、破魂拳,仅看名字便知晓,冥家最强的,不是剑,而是拳脚。 所以冥月的这一剑,只是示意,只是在无声告诉林媚:今日一战,没有点到为止,只有胜负之分。 胜了,便可随连清平踏足边疆;输了,便只配在瀚海以泪洗面。 但林媚对于冥月她的这点小女儿心思,根本就不屑一顾:我林媚与连清平的关系,岂是依靠一场胜负便能斩断的?! 冥月的那一道剑光,直直的刺向了林媚。 剑势速度很快,但林媚的速度更快。 林媚身负的硕大紫檀匣子不知何时消失了,似一道流星,起于林媚,突兀的出现在了冥月的剑前。 如此名贵的紫檀匣子,就这么被冥月毫不迟疑的自下往上挑空分成两半。 场外有人轻轻惊呼:价值千金的紫檀匣子啊,竟然如此干脆利落的斩成两半! 冥月的剑势被阻断,只是冷哼一声,提剑再刺。 但这一刺,却是扑了个空。 因为林媚不知何时,借着紫檀匣子遮住冥月眼睛的刹那,后退三步,俯下身子,盘膝而坐。 然后琴声悠扬。 高山流水。 擂台之上,哪来的琴?自然是林媚身后紫檀匣子中,放置的琴。 此琴七弦,外形与寻常古琴无异,只是由梧桐木制作而成,尾部焦黑,声音泠泠动听。 琴有五不弹:疾风甚雨不弹,尘市不弹,对俗子不弹,不坐不弹,不衣冠不弹。 虽然细雨打湿了林媚的一袭青衣,但如今细雨迷蒙,百花灿烂,却正是弹琴的极佳时节。 林媚盘膝而坐,焦尾古琴横膝而放,左手悬空,右手一根手指在琴弦上一摘。 悠扬琴声瞬间盖过了细雨落地声。 随着这道琴声,一道青色战气,起于焦尾,朝着冥月悠悠荡去。那道青芒,将雨幕如豆腐般切过,拦腰而来,水帘断后随即复合。 不待第一道青芒远去,林媚双指按弦,一记打圆,青芒再发。 冥月本可以纵身越过,但在身形即将跃动的刹那,却是秀眉一挑,骤然停下身形,竖剑,意图拦下这一道青芒。 显然,冥月不甘避其锋芒,想要与之相争。 …… 擂台之下,众人哗然。 林媚一向以和善著称,以至于瀚海百姓下意识的忘了,她出自林家,出自那个祖辈能策马扬刀入边疆的林家。这般的女子,难道真不会修行?! 擂台之上,坐在最前面的天涌低声赞叹了一声,侧身看着林俊说道:“都说林家三代皆虎子,想不到,连林媚竟然都这般有天资,剑走偏锋,以琴入武道。” 林俊笑道:“我本无意让她习武,让她抚琴,只是为了让她修身养性。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开了窍,于琴音入武。为此,我特意为她重金从拍卖行购得了这焦尾古琴。” 坐在稍后位置的连清平顾不得再争执,看着在雨中抚琴的林媚,唇角勾起,仿佛忆起了年少之时,自己初次遇见她之时,弹的那一曲《凤求凰》。 之后,林媚便开始学习抚琴。 世人只知林媚不擅习武。但林媚不擅习武,却不是不会习武。 所以当初林天惊执剑习武之时,林媚在一旁抚琴。 所以琴声固然是悠悠,练剑之人不悠悠的场景。 那是林媚在修行。 龙月听着这道琴音,挑了挑眉,眸中闪过一道光,似乎在思考如何破解。 …… 冥月的剑,竖在那里,如一堵墙,青芒遇到这柄剑,进退不得。 战气于身体外放,正是武者的标识。而战气自武器外放,正是武者四星的标识。想不到,林媚只是终日练琴,给城中百姓治病,竟也有这般实力! 龙镇天坐在那里,右手紧紧拽着扶手,看着林媚,眼神复杂。林媚天纵之资,且亲善近人,实在是太像当年的林凤了。 以至于龙镇天看着林媚,心神有些恍惚。 冥月咬牙坚持,右膝弯曲,左腿绷直,身体向前倾,不待自己再如何发力,林媚的第二道琴音,已经至了。 这道琴音,不偏不倚,循着第一道的轨迹,击打在冥月剑身的同一处。 猝不及防之下,冥月倒退三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喀嚓一声,冥月的剑,隐隐裂开了一道缝。 冥月果断舍剑,刹那间后退一步,仰着身子,堪堪躲过那两道叠加的青芒。 一撮青丝,被细雨打湿,缓缓坠落地下。 众所周知暗恋冥月的天正,猛然拽住扶手,脸色苍白,咳嗽起来。 冥月咬牙说道:“欺人太甚!” 林媚一脸无奈。在她的计算之中,冥月面对先后叠加起来的两道青芒,定然会闪避而过。 但没想到,她竟然会选择硬抗。 冥月右手轻轻抬起,血色自拳中猛然涌现。 破魂拳。 没了剑,只能施展拳脚的冥月,只会战力更强。 拳脚只能近身,所以冥月开始在雨中奔跑。 林媚微微皱眉,再次抚琴,做了个相对繁琐的叠涓手势。 曲声激昂。 以林媚自身为圆心,雨水开始疯狂炸开,形成一道透明的水幕圆罩。 冥月距离林媚六十步,血色劲气开始暴涨,继而脱离拳身,在空中瞬间变大,凝成一拳,生生砸在看不见的圆罩之上。 一拳,又一拳,然后再是一拳。 碎魂拳。 两股浩大气机轰砰然撞击在一起,震的圆幕隐隐颤了颤。 五十步。 林媚挑眉,葱玉般右手在焦尾上一滚一撮,然后左手轻轻抬起,悬空。 圆罩与尚未消散的血色战气胶着不下,随着这一道琴音,圆罩猛然收缩,以与血色战气碰触一点为圆心,裹挟着落下的细雨,凝成一线,如一条游蛇,将残存的血色战气吞噬殆尽,然后游曳滑行向冥月。 三十步。 冥月变拳为掌,平推而出。 不见如何动作,那条水蛇遇到平淡无奇的手掌,就这般僵直在那里,一寸一寸的凝成冰,然后落在地上,碎成无数段。 玄冥掌。 本就因为雨显得有些冷的春季,愈发寒冷。 …… 冥暗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冥幽,笑着说道:“冥月自第一剑起,便一直在准备玄冥掌。玄冥掌,本就胜在平淡无奇,不易察觉,所以一直在近身。如同两位棋手,冥月已经先手布局五十,掌握了全局。” …… 林媚看着摔碎的冰,微微皱眉,悬空左手终于落下,激昂的曲调竟然再度拔高一截,按弦不再轻拢慢捻,反而势大力沉,激荡如天雷。 似乎冥暗冥幽都忘了,在压倒性实力面前,所谓的先手五十,都没有用。 一滴细雨,落在琴弦上,在林媚弹琴之时,顺着林媚的指尖向前时,向前弹飞。 然后这滴雨,在空中停顿。然后缓缓向前。 每过一寸,天上落下的雨滴,便汇入这滴雨水之中。 一寸一寸的变长,然后这滴雨水,成了剑尖,后续的雨水,不断凝成一把剑。 初时极细,随着雨水汇入,渐渐变大。 冥月距离林媚十步远。 左手玄冥掌,右手握成爪,苍白到看不见血色。 碎骨爪,开山裂碑,也只是呼吸之间的事。 林媚的这柄水剑,也与寻常之剑无异,且明净洗练,像极了连清平的那柄蒹葭。 虽没有剑意剑气,但其凌冽之意,不输蒹葭。 连清平轻轻笑了,因为他想起了自己手中的蒹葭。 拍卖场主微微皱了皱眉,看着在一旁轻声笑的连清平,轻声无奈叹息。 这柄剑,在雨中前行,然后撞上了冥月的掌,最后刺入了冥月的掌。 变成冰后,却是愈发的锐意惊人,哪怕冥月玄冥掌战气尽出,脸色苍白,惊人也挡不住。 不待冥月碎骨爪前去抓碎,这柄剑内,不知如何分出另一把剑。 一把水剑。 碎骨爪可以开山裂石,可以轻易碎骨,却抓不碎水。 因为水本就没有定型。 一剑之威,或者说是两剑之威,竟逼的冥月不断后退。 先前林媚高山流水,绵延轻缓的琴音,是劝诫冥月离开,之后声调急切躁动,如潮水激浪奔雷,是想要逼退冥月。 然后冥月骤然跌落下擂台,捧着流血的掌心,无奈哭泣,最后更是嚎啕大哭。 她哭的不是因为掌心的刺骨疼痛,而是因为自己输了。 雨声淅淅沥沥的下着,林媚一脸无奈的看着冥月,同为女子,不知该如何处理。 搀扶?冥月怕是不会接受。离开,以林媚心性,怎会离开? 落雨中,有女子抚琴相战,有女子嚎啕大哭。 第一战,剑光起,琴音落。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五十三章:再来一战!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冥月参选的这场闹剧,以冥月的嚎啕大哭作为结局。冥暗冥幽父子平时最为宠爱冥月,连忙跑下去,劝解了很久,仍是无用, 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脸色显得极为不好,看向林家的眼神亦是有些不善。 林媚站在擂台之上,无奈思索了片刻,最后还是略带祈求的望向了连清平。 本不欲插手此事的连清平,无奈起身,打着伞,走下擂台,行至哭泣的冥月身边,俯下身子,为她遮风挡雨的同时,在她耳边 说了什么。 让冥暗冥幽都束手无策的冥月,只是连清平说了几句,哭声便小了许多,不再瘫坐在地上大哭,只是抹着眼泪黯然离场。 林战坐在台上,一拍大腿,偷偷向连清平竖了大拇指,啧啧赞叹一句:“技术活啊!” 至此,这二女相争的场面,总算是落下了帷幕。 在不通修行的瀚海民众看来,这场战斗颇有些莫名其妙。冥月一剑斩出,林媚只是低头抚琴,然后剑就断了。再之后的弃剑用 拳,曲声激昂,赢的更是不明所以。 接下来的两场比斗,连清平与龙家一名旁系相战,连清平干脆利落的斩断了对方手中的铁棍,结束之时,更是挑眉看了一眼龙 月,算是对龙月的挑衅。 第二天第三场战斗,龙月亦是抬手将连家的一位子弟斩落下擂台。 龙月、连清平虽没有明着互相出手,但其中的硝烟意味,不言自明。 而受到林家瞩望的林天惊,第一次出手,便是脚踩奔雷步法,手持利刃,锣鼓才响,便已经近身至天家子弟面前,不待对手反 应,便双手涌起青芒战气,抓住对手衣领,将其推出了擂台。 这一招,完全是胜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其风雷之势,引起在座的各位啧啧惊奇。 而林俊更是瞪大了眼睛。他陪着林天惊做过多到难以想象的练习,自然知晓想要复原出那道雷声有多难。想不到,他竟然真的 做到了! 记仇的龙月只是眯了眯眼,冷哼一声。 林天惊当日看过连清平的演示之后,加上如今数日的练习,早对奔雷真意烂熟于心,此时施展出来,自然是迅疾之势,不给对 手片刻的反应时间。 真便是真真正正的奔雷之势。 在林天惊下擂台的刹那,他仿佛察觉到了龙月的阴寒目光,微微侧头,瞥了一眼,不再理会。 抽签比赛依旧。 擂台之上,不时见到有人落败认输,有人获胜晋级。 虽然依着规矩,但凡这类大比,皆是点到为止,但实际上,依旧是有不少人在比斗之时,借机了结往日恩怨,出手狠辣,且屡 禁不止。 所以之前的林媚对战冥月,只是将其打落擂台,伤其掌心,已经是极好了。 自然,这类“极好”,在冥家的盟友龙家看来,却是失了颜面,极不好。况且,林媚竟然在武道一途别具一格,以琴音入武, 且修行如此之深,对龙家构成了威胁。 硝烟之意愈发弥漫。 龙镇天早在看完林媚冥月的战斗之后,便低声嘱咐龙月:“若是登上擂台之时遇到林媚,决不能手下留情!” 孰料,这第三天的第一场比斗,竟然就是林媚对战龙月! 不少人琢磨出了些许味道:林媚第一战是争风吃醋的冥月,第二战是积怨已深的龙月,仿佛这次的执法者竞选之战,是在竭力 阻挠林媚入选。 林叶看着抽签结果,微微皱眉。经过几日的调查,他只得出一个结论:能左右抽签结果的,唯有一人。 他看向端坐一旁,面覆黑纱,不知在想着什么的拍卖场主,眉间的疑虑更深。 是拍卖场主与我林家有什么仇怨吗?为何如此? 百思不得其解。 …… 拍卖场主看着负琴登上擂台的林媚,微微失神。 仿佛是记起了多年前第一次随兄长见到她的景象。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她当年说她的梦想,是想找一个顶天立地,志在沙场的好男儿。 所以他当年借口负笈游历,去了边境,与李世民共同拜师修行。 闲时下棋落子,思念远方的她。 哪怕是自己领着一万好儿郎,当初离那鬼族强者仅一百步远,身困死境时,依然是想着她。 如今他重伤回来了,她却早已倾慕他人。 无妨。 但她却想要去注定九死一生的边境。 那自己,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她。 哪怕是会得罪她,伤害她。 …… 依着龙月的想法,先找那个乞丐废物算账,再慢慢与林媚算账。不过,既然是抽签下来,先与林媚战上一场,那就战吧。你的 琴,我早已看透了。 她掌心摩挲着剑柄,看着同在擂台上,坐定垂手准备抚琴的林媚,如此想到。 让整座瀚海看看,究竟是你的琴音嘹亮,还是我的剑锋难挡。 毕竟……我与你林媚战过后,势必要与林天惊再战上一场。 (前阵子起点莫名其妙的封了我的书,还说我的书违禁,更是删了我大半的章节。后来我被纵横主编气的够呛,说我的书完全 没戏,前面写的太乱,主角不够突出,无关配角出现的太多。气的我断更了近一月,也断了思绪,怒删纵横书。今天终于勉强补上 了。) (ps:下附致纵横主编正文:) 首先,我要申明,我写的不是龙傲天小说,因此,我的主角不是世界的中心,世界并不会围绕着他转动,一切事情不会因为他 而停止。 有网编说我写的主角不突出。然而,我主角本就是平凡之人,流落异界,不是龙傲天,何来突出一说?! 说我无关配角太多。依网编所言,难道配角就没有思想,没有人权,没有动作?!我的主角尚未成长起来,自然没有能力左右 世界格局,自然是由配角来推动情节发展,我的主角只是顺应着大局,顺势而动罢了,为什么非要一个没有能力的人,去改变大局 ?!他不是龙傲天! 因此,这些不是无关配角,他们是推动事情发展的一股力量,是必不可少的人物!哪里无关了!看不懂请别说!难道非要我写 ,这些配角做什么事,都是为了主角,都是迎合主角? 在此向网编提问:你是否看过现在的纵横神书《雪中悍刀行》?里面的配角,何其多! 对不起,我这不是龙傲天小说,不适合你的胃口。 而说我前面太乱?!我书中设下的局、一条主线夹杂副线罢了,本就是不希望别人看出来,你要是那么轻易的看出来,我还用 得着写什么!非要我写,主角打boss,小boss引来**oss吗?!我这不是龙傲天小说!!!! 因此,一位看不懂我小说的网编,我无力吐槽。你可以说我的小说不行,因为这小说本就是因为我的梦想而写的,并不在乎是 否能签约。但你觉得我小说不行,没戏,各种意见,对不起,我这不是龙傲天小说,不适合你看,因此你没有资格说我的小说。 最后一句:网编,你龙傲天小说看的太多,只喜欢龙傲天流小说了吧?! 抱歉,我怒删纵横书。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五十四章:琴断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台上台下,雅雀无声。 龙月与林媚的这场对决,虽说是极为蹊跷,但显然是极有看点。 林媚的琴声,悠悠响起,由弱转响。 不同于前几日冥月抢攻,林媚防守的局面,这次是林媚首先抢攻。 因为她知道,龙月这几月修行不断破境,加之苦练龙家玄技剑锋刺,其战力,与林战不遑多让。 去年街头见面时,龙月只是初入武者,见到林战,尚且要避其锋芒。考校大比之时,她修行便突飞猛进。至此时,已是四星武者,只差一步,便能与新晋入五星武者的林战平起平坐。 这等修为,已然是在林媚之上,所以林媚自然不需要留手。 更何况龙林两家结怨已久,纵然是林媚有再好的脾气,也不会以礼相待。 所以这第一招,自然是林媚抢攻。 不同于对敌冥月时的高山流水,这一曲,是不留余地,杀伐激昂的曲调,千军破。 …… 古时春秋,群雄争霸,逐鹿天下。 那时候,亦是有一人,背靠城池持琴而立,以一人一琴,凭着这首《千军破》,退去十万大军。 那人,叫做诸葛,姓诸名葛,是春秋之时仅次于兵圣孙武的兵法大家。 西北萧姓崛起之后,被纳入校伍,成为其麾下一员,后更是被赐姓林。 那位诸葛,就是靠着这首曲子,保住了那座城池。 那座城池,叫做瀚海。 …… 当然,这首曲子,虽然传奇,但能以琴入武的却是极少,连后来的林家也无人能以琴入武。故此,在寻常人看来,这只是一首杀伐激昂,曲调肃杀的曲谱。但在以琴入武的林媚看来,却是一首极具攻击力的曲谱。 杀伐曲调,可做一剑。 擂台之上,骤然风起。 无数枝桠上的柳叶,被这股莫名的风带起,汇聚于林媚身前,化作一剑。 然后是双剑,三剑,四剑,五剑。 悬空而停,剑指龙月。 更多的柳叶,则是在林媚周身绕动,隐隐形成一个半圆。 龙月冷笑一声,右手抬手拔出剑,剑锋斜指着林媚,左手食指轻轻勾了勾,示意林媚放马过来。 这一轻佻动作,让坐在远侧的连清平皱了皱眉,蒹葭微微出鞘,杀气凌冽。 林媚不动声色,左手在焦尾琴上微微一按。 铮! 这一落,名为“行军”,喻指点将点兵,出征行军。 随着这一声琴声铮鸣,柳叶化作的剑,如离弦之箭,向着龙月斩了过来! 五剑飞掠,一剑递一剑,五剑练成一线,仿若是一把大剑,携带着柳叶的青绿之色,势不可挡。 反观龙月,却是唇角勾起,仿佛是在嘲笑一般,剑上忽然燃起一道璀璨流火,对着这第一剑不闪不避,一剑挑空。 然后,宝剑归鞘。 林媚的第一剑,终究是柳叶化成的,被龙月一剑挑空后,竟是在半空中燃烧成灰烬,不带丝毫痕迹。 龙月的出手一剑,快到了极致,能看清的人更是寥寥无几。更多的人,只是看到龙月什么都没做,柳叶化作的剑便被挑空烧毁了。 龙镇天坐在远侧,笑了:“月儿那丫头果然是天资聪慧,竟能将我们的流火拳化入剑中,以剑做拳,其威力果然不凡!” 林战不动声色,微微皱眉,仿佛是想到了那一晚,自己与孙勇一战的场景。流火拳,快到极致,仿佛流火刹那,战气更是灼热有如烈火。 想不到龙月如此聪慧,竟能化剑为拳,挑空一剑。 不待众人说什么,林媚的激昂琴音,又至了。 这一道琴音,如暗含金玉之音,如兵戈相交,大军相遇。 第二剑骤然加速,在离龙月仅有一尺的时候,忽然散开,如柳叶飘散,飞于龙月四周。 化整为零。 然后这些柳叶,犹如带罡利刃,以龙月为中心,尖锐刺下。 龙月手腕一动,流火拳运到极致,在周身飞舞,犹如一层密不透风,剑气混杂着龙月战气,化作一道剑围。 剑长三尺,所以自然是三尺剑围。 这三尺剑围,是龙月在紧急之下,才想出用龙家的夺天手、流火拳融汇,并以剑法施展出来的。 夺天手,既然是以“夺天”相称,自然是以灵巧著称。相传,龙家祖先,是一位行侠仗义的义贼,靠着这一手“夺天”,在春秋乱战,瀚海百姓苦难之时,接济了不少民众。后来,更是当先进入执法者,成为第一批踏入边疆的执法者队伍。 这等口碑,为龙家能够立足瀚海,打下了基业。 能成为义贼,其“夺天手”自然是极为灵巧。以夺天手的灵巧,加之流火拳的疾迅,才堪堪抵住这数百枚锐利柳叶。 龙月的三尺剑围,舞的风雨不进,这让低头抚琴的林媚微微皱眉。 林媚纤手再动,一记打圆,琴声再变。 还在半空中飞舞的两把柳叶剑,陡然加速,如一场绿色春雨,近千片柳叶锐利如刀,朝着龙月狠狠斩了下去。 龙月脸色微变,一把柳叶剑尚且如此缠人,若是再来两把,怕是三尺剑围也顶不住。 坐在远侧是龙镇天微微皱眉,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茶盏。他自信龙月能凭着修为夺得前三甲。但如今比试意外着实太多。先是林媚意外参战,显露了以琴入武的不俗境界。然后更是搬出了林家无人能习的曲谱千军破。 据传,诸葛当年靠着一把琴,操控近万把兵器,生生逼退十万大军。如今林媚已能操控柳叶,想来,亦是不容小觑。 如此一来,龙月夺得前三甲的把握,更是低了。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一个莫名的小乞丐,就因为他闭关不出,导致林媚参战! 龙镇天猛然间对这出来搅局的小乞丐咬牙切齿。 去年孙勇在林家受到羞辱,被林俊重创,以致修为大失。如今更是因为你,危及龙月前三甲! 小乞丐!此次比试若是出了差池,以后,我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龙镇天手指下意识的微微用力,须臾间,手中茶盏出现数道裂缝。 …… 龙月三尺剑围在这近千道柳叶围攻之下,难免有些力不从心,迫不得已之下,三尺剑围生生压缩到一尺,可仍是免不了有一两道柳叶飞进剑围,在鹅黄衣服上划下口子。 龙月脸色苍白,眉头蹙成一团。 事实上,她依旧有底牌能破去这柳叶,但若是施展出来,怕是林媚会有所防备,最后自己不能一击成效。 怎么办? 脸色苍白的她,仿佛下定了决心。 既然不能力抗,那所幸,豁出去,用另一张底牌。 刹那间,她深吸一口气,剑尖战气勃发,一尺剑围猛然撑到三尺,然后骤然收敛。 一撑一收之间,自然留下了刹那般的空隙。 龙月此时身若游鱼,踏出的步伐极似北斗七星,但那些柳叶仿佛是受到干扰一般,不得沾身。 然后龙月极快的摆脱了柳叶,在半空中猛地一斩。 林媚纤手微微一颤,脸色骤然苍白! 龙月的这一剑,是斩断了林媚与柳叶间的神念操控! …… 天涌看着这一幕,苍老的身躯骤然站起,右手中茶盏猛然碎裂,左手仅仅抓着扶手,死死地盯着龙月的身影,仿佛是不敢置信一般。 半晌,他才不确定的说道:“璇……璇玑步?!” 然后他苍老的声音骤然响亮了起来:“我天家的璇玑步,龙家那丫头,怎么会!” 猛然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眯眼看向偏过头去,假装没有看到这一场景的天项,苍老如老树的手指,颤颤巍巍的指向天项:“是你!你悖弃天家祖训,私自与龙家结盟。想不到,你竟然私自将我天家步法教给龙家丫头!你眼里还有没有你爹?!还有没有我!” 愤怒间,他作势便要一掌击毙天项。 天项低头不语,哪怕天涌要击毙他,他亦是一动不动。 龙镇天冷笑一声,说道:“天项对我家丫头情有独钟,怎么,您老对您的未来孙媳妇有意见?!” 天项心中舒了一口气,早在之前龙月施展步法的那一瞬,龙镇天便秘密传音,告诉他务必镇定,不必惊慌,他自有方法。 天涌冷冷一笑,显然是怒极,指着龙镇天破口大骂:“龙家小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心思?!天项暗恋龙月,天正暗恋冥月,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把我天家牢牢绑在你们船上,与你们结盟!你这是置瀚海安危于不顾!” 然后他指着擂台上的龙月,看着龙镇天喝到:“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你真以为我老到已经昏聩了么?!龙丫头那步法熟练程度,岂是一两个月能练出的!你龙家与林家几十年前的那点私密事,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你龙家分明就是筹划已久,要鲸吞掉我天家林家!要偷学完七家所有武学!” 龙镇天冷着脸说道:“天老,我敬你是老人,不与你争辩。你说的话,我可是半句都没听懂!这龙月将来是必定会入天家的,天项教她一些防身技巧,不算多大的事!你可别污蔑我偷学!” “你!”天涌一时之间哑口无言。“你巧舌如簧,我说不过你!天项,天正!跟我走!这比赛,不看也罢!” 别看天涌苍老,但行事起来却是凌厉风行,不愧于上代执法者统领。当下,也不顾拍卖场主的脸色,直接将天项天正拉起来,用战气禁锢他们身体,直接带走。 …… 龙月斩断林媚的神念操控,让林媚气血沸腾,强行压抑下后,林媚双指按弦,猛然向前拨弹! 嗡! 杀伐激昂曲调,骤然苍凉,仿佛是战士杀敌之后,稍作喘息。 休息,是为了磨刀利剑,是为了稍后的杀敌,能更加利落爽快。 这一段,叫做“稍歇。” 第四把柳叶化成的剑,稍稍一顿,微微偏移,待第五把剑赶上来时,共同向前。 林媚的琴音再变,如大军压境,经过修行的大军,锋芒再盛,所到之处,遇城破城,遇山劈山,无人能挡。 千军破第四段,“杀敌。” 两剑并线,共同向前。 再然后,两剑合一。 加上之前四处飞散的柳叶,合成一把大剑,足有两米。 依旧是像极了连清平的那把蒹葭。 与战退冥月的那一招极为相似。 此“剑”剑气凛冽,但周身极为圆润,虽是柳叶组成,但却给众人如那柄蒹葭般清澈透明的感觉,巧笑倩兮。 但它极大,给人一种避无可避,只能硬接的感觉。 龙月没有再妄图借璇玑步躲开,而是冷冷一笑,握紧手中剑,向前一递。恰是剑尖对剑尖。 龙月不急不缓的说道:“早在那日我便疑惑了,你极少练剑,怎么会有这么充沛的剑气。” “直到之前,我看见连清平的那柄手中蒹葭,我才明白过来。” “这不是你的剑。” 龙月微微一顿,仿佛是在蓄力,又仿佛是在措词,然后继续说道“或者说,这是连清平的剑。你弹曲子,练的是前人的琴韵。同样的,想来你经常看见连清平练剑习武,所以自然是记住了连清平的剑气。因此,你用树叶化作蒹葭,最能模仿出连清平的剑气。” “换句话说,冥月不是败在你的琴上,而是败在了连清平上。琴只是你的模仿媒介。” “毁了琴,就是什么剑气都毁了,对么?” 言及此,林媚仿佛想到了什么,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惨败到毫无血色,身子猛然一颤。 龙月看到林媚的神态,哈哈一笑,更是笃定了自己的判断,双手握住剑柄,趁着林媚分神慌张的时刻,战气再度勃发,剑尖猛然向前一递。 剑尖依然在那里,但总觉的似乎不在那里。 就仿佛是这一递,刺入了虚空之中,少了剑锋的那种锋芒,也少了剑光。 这便是龙月始终藏匿,刚刚想要施展出来的底牌。 坐在那里,始终关心的看着战局的连清平,猛然起身,蒹葭出鞘,冲下看台,便要冲入那擂台之中。 林媚周身,是极为坚硬的花岗岩,但刹那抬起,如春笋出头般,无声无息冲出数十道圆孔。 是冲出,不是钻出。是因为剑气无形,看不见,只能看见数十道极骤亮的剑光。 龙家为数不多,不,是整座瀚海都为数不多的玄技,剑锋刺! 想不到,当日龙月苦练许久,能破开空间,刺入高墙。如今龙月更是别出心裁,半空一刺,竟能自地面窜出剑气剑光! 林媚开场之时,便已经布下了周身半圆,用以维护己身。但与当日冥月一战一样,独独漏去了地面! 若是龙月的剑锋剑光,刺向半圆,定然难以通过。所以她早就思量好对策,自地面窜出! 这些剑光,半数是朝着焦尾琴而去,半数则是用心狠毒,竟是朝着林媚的容颜狠狠刺去! 你敢搅了我的局,我便毁了你的颜! 此女用心何其狠毒! 一直不动声色看着比试的拍卖场主,仿佛是动了真怒,手中的茶盏刹那间砰然碎裂! 林媚面对这周身剑气,托着焦尾琴,侧身躲避。 但仍然是躲闪不及,堪堪避过了刺向容颜的剑锋剑光,肩头仍是无声无息的出现了数个小洞。 林媚喉间一甜,涌出些许鲜血。 焦尾琴在这片剑光之下,骤然被削去三分之一,焦尾琴没了“焦尾”。 只剩下几根琴弦,苍凉的托着焦尾。 一把极为名贵的焦尾,就这么突兀的断了。 琴断。 林媚败了。 她的一袭青衣落在尘土之中,嘴角是一抹极凄惨的嫣红,身边是断了的焦尾。她呆呆的看着这把陪了她很久,被他弹过《凤求凰》的焦尾,不可置信。 一束被剑锋斩断的青丝,落在断琴上,看上去极为凄凉。 …… 没了焦尾控制,那把正在与龙月角力的柳叶大剑,骤然化作飞舞的柳叶,再无之前的锐利剑气,颓然洒落在地。 龙月不管不顾,全然没了点到即止的心思,那剑,直直的刺向林媚,仿佛这剑,必须要饮血,必须要刺透林媚的心脏,方肯罢休。 台下,瀚海百姓皆惊呼,更有甚者,已是奋力向前,想要为林菩萨挡下这一剑。显然,凭着林媚平日里的广积善缘,不少人都想替林媚挡下这一剑。 “住手!”连清平身形未至声先至,下一瞬,他已经出现在了擂台边侧。 但是有人更快。 因为他一开始,便守候在擂台边侧。如今,他带着奔雷之势,挡在了林媚面前。 “蹭!”是剑出鞘声。 “铛!”是两剑相交之声。 尘土落定之时,是一个人,他挡下了龙月一剑,然后他怒视龙月,说道:“点到即止!你若不肯收手,我来代林媚一战!” 那个人,他叫林天惊,也曾叫金龙舞。 同样,他也是与龙月结仇的小乞儿。 (又断了,那是因为我上班忙,同时在整理小说思绪。我就不信了,这书写不好!这几天好好琢磨了一下,然后写了个五千字大章。五千字啊!我可是谋划了好久,不容易啊!)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五十五章:生死状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林天惊自困于一房,足足闭门不出了近半个月。而后他才重新拿起剑,一剑剑的练习劈砍。 最后还是林战看不下去,找来了一大堆凡技剑术,让他学习。 他本以为,自己习武练剑入修行,就是为了一辈子守护她。 然后自己的这个梦破碎了。 因为林天惊看见了一座高山,一座瀚海城内年轻一辈无人能及的高山,已经她对他的笑。 自己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有资格守护她。 然后,他看见了龙月对林媚的那一剑。 他始终守护在林媚擂台边侧,这么近的距离,也唯有他能赶得及接下龙月的这一剑。 …… 龙月看着这个去年才只是流落街头,让自己颜面大失的小乞儿,不禁有些咬牙切齿。 当初要你的命,林媚出手相救;如今要她的命,你也出手相救! 你们林家,为何处处要与我作对! 点到即止?!以我龙月的性子,怎么可能! 这时候连清平已经飞奔至了林媚的身旁,轻轻将她抱起。 随即,他看到了林媚肩头触目惊心的血洞,残破的琴,以及险些被龙月毁掉的俏脸,沉默了一下,然后他看着龙月说道:“这 笔账,我且记下了。” “呛啷”一声,连清平的蒹葭没有出鞘,但剑气早已出鞘。 一出鞘,便斩断了龙月剑上挂着的剑穗,同样的,也斩下了龙月右侧的鬓角。 然后,连清平看了一眼愤怒至极的林天惊,对着龙月说道:“若你能过的了他这一关,那么,我可以考虑饶你不死。” 龙月俏脸含煞,冷声说道:“什么意思,你竟小瞧于我?!我岂会打不过这废物?!” 连清平没有理睬,只是看着林天惊说道:“还没轮到我上场,这一仗,你替我打。” 林天惊点了点头,说道:“放心,林姐的账,我来讨回!” 龙月见这两人无视自己,出离的有些愤怒。 因为愤怒,所以挥剑。 被林天惊挡住的一剑,骤然发力,猛然刺向抱着林媚的连清平。 连清平没有回身看她,因为龙月的那一剑,才出了三寸,便再度被林天惊挡下。 龙月看着已经远去的连清平,自然是对数次出手阻挠自己的林天惊恨极。 林天惊没有看她,而是侧身看向远处看台,大声说道:“在下林家旁支林天惊,恳请能与龙月一战!” 擂台之上,顿时众人皱眉! …… “龙月已战一人,战气、体力皆不在巅峰时期,林家小儿现在出来,岂不是有趁人之危之嫌?我龙镇天,第一个不答应!”龙 镇天皱着眉头,出言喝到。 此时连清平抱着林媚前去包扎伤口了,但他的声音却是隔着极远悠悠传来:“那龙月之前已然得胜,依旧不依不饶,更是用心 险恶,想要毁了林媚的容,这才是真正的趁人之危!” 龙镇天怒哼一声,“擂台之上,死伤乃是常有之事,怎可因为她是林家直系便束手束脚?!那这竞选,不比也罢!” 林俊含着煞意,毫不避讳的说道:“既然你龙家这么不要脸,大不了我林俊舍了这张老脸,此刻替林天惊参战,看你龙家敢不 敢接!擂台之上,死伤是常有之事,若是我错手杀了我孙女,想来你龙家也不会说什么!” “你!”龙镇天勃然大怒。 “够了!”面覆黑纱的拍卖场主一掌拍在茶几之上,隐隐带有怒气:“此事,的确是龙月做的太过分了!趁人之危?哼!你龙 家不依不饶,用心险恶,才是真正的趁人之危!” 坐在一旁的林叶暗暗皱眉。这拍卖场主暗地做手脚,三番五次阻挠林媚,本以为是我林家有什么得罪了他。可如今林媚受了伤 ,怎么又站在林家这里了? 拍卖场主继续喝到:“在我面前行凶,真当我瞎了么!这龙月不知礼数,是该管教管教!” 龙镇天皱了下眉,抱拳说道:“场主,此事过后,我定会管教女儿,但如今龙月已战胜一人,再战一人,实有不妥。” 不待龙镇天多说什么,立于擂台之上的龙月已然不耐烦起来,望向擂台说道:“爹!他要战,我便战!我难不成还战不了一个 街边小乞儿?!” 拍卖场主面覆黑纱,瞥了眼龙月,冷冷一哼,似乎还带有一丝极难察觉的杀意。 龙月继续说道:“这小乞儿,我早已忍了多时,不杀之,誓不罢休!恳请这次比试,让我立下生死状!” 此言一出,更是哗然! 拍卖场主咳嗽一声,压下看台处众人的窃窃私语,转而问林天惊道:“生死状,你答应么?” 林天惊深吸一口气,握紧双拳,盯着地面。 那里,是一抹鲜血,是林媚刚刚受伤时鲜血滴落留下的痕迹。 然后林天惊豁然抬头,道:“生死状,我也立下!” 拍卖场主虽然面覆黑纱,不见表情,但众人分明感觉到,他发出一声轻笑,极轻声的低赞了一声:“好!有魄力!” 然后,一道声音,震惊众人。 “龙月、林天惊,二人立下生死状,一个时辰之后,登台再战!” (近期在忙着资格考试,一月初就要考试,仅题库就有五千多题,书山题海啊!真心要命,但这关系到我的工作,必须得过。所 以我尽量更新吧!)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五十六章:谁能借我刀与剑 上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一个时辰,很短也很长。短到只够龙月、林天惊稍稍打坐休息,长到能让擂台之下的人翘首以盼,备受煎熬。 一个时辰,也是拍卖场主留给龙月最后的一点公平时间,毕竟,龙月手段再如何残忍,都掩盖不了林家车轮对战龙月的事实。 所幸,林媚平日里广积善缘,龙月一剑洞穿林媚肩头,已然引起瀚海诸多百姓的愤慨,自然对于林天惊的车轮战,并无责怪之意,反倒是有诸多支持。 连清平为林媚包扎了伤口,便趁着这次中场休息时间,护送林媚回了林家。 期间,林天惊始终是在怔怔出神看着受伤的林媚,不知在作何想法,只是双拳越握越紧,一股燃自内心的怒火喷薄欲出。 龙月抓紧时间休息,恢复战气,对于对面林天惊的一举一动,反倒是漠不关心。在她心里,林天惊早已是个死人了。生死状立下,两人注定是要不死不休。 一条在街头乞讨的泥鳅,真当自己入了林家大门,便可以一遇风云便化龙了?真当自己是龙月的对手了? 笑话! 她龙月今天,便要把眼前这自以为化龙的林天惊,绞杀的片甲不留。自己苦练数月,为的,就是能在这擂台之上,堂堂正正的“错手”杀死林天惊! 冷笑之间,忽然一道密语,自看台之上,传入耳中。 “生死状,可有几分把握?” “爹,放心,一介小乞丐而已,纵然得了机缘,杀他,还不是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龙镇天微微点头,继续密语道:“不可忽视,根据我的消息,林俊那老头极为看重他,定然不简单。你若是见事不对,可以使用那件东西。” 龙月微微蹙眉:“爹,他能有什么本事?!哪怕刚刚穿着贴身软甲的林媚,都抵不住剑锋刺,一介乞丐,必死无疑,何须如此?” 龙月所说的贴身软甲,正是当日拍卖场引起林战与龙月争夺的那件软甲。龙月曾仔细看过,这件软甲,虽然避火克水,但薄弱处却在肩头。 这场擂台比赛,林媚必然穿着它。但人遇到危险,进行闪避,是人之本性。因此,龙月当时使用剑锋刺,半数朝着林媚容颜而去,剩下的半数,看似是向着林媚胸口而去,实则是早已计算过,阴险至极的刺向肩头。 若非如此,林媚之前的半圆屏障,再加一件贴身软甲,实难攻破。 龙镇天思索片刻,低声密语道:“也罢,你见机行事,务求斩杀!” 龙月不易察觉的微微点头。 …… 一个时辰,锣鼓声响,龙林两家或明或暗的恩恩怨怨,将借年轻一代的手,一分高下。 这则消息,瞬间席卷了整座瀚海。不少人更是挖出林天惊去年街头行乞的事情,有模有样的诉说着当初林天惊、龙月二人是如何结仇,又如何约定再战的事情。 更有甚者,有人说自己当初早就看出这小乞儿战骨如何不凡,当初给了他几文钱,帮他度过那个深秋。 当锣鼓敲响的时候,林天惊、龙月二人同时站起,平静或者说是冷漠的看着对方。 然后在锣鼓颤音渐消的那一瞬,龙月提剑便刺。 剑锋刺。 直接破开虚空,锃亮的剑光跨过数十米的空间,刹那穿透林天惊的身体! 龙月冷冷一笑。 一个小乞儿罢了,就算是入了林家,也只是旁系子弟,终究无法学到那些黄技玄技,自然修为不深。 龙月不动如山,动辄使出最强杀招剑锋刺,是务求以泰山压顶之势碾压林天惊,斩其示众,以此昭示瀚海民众:我龙家之威不可犯! 但随即,龙月翘起的嘴角微微一凝,因为在她的感知之中,这道剑光,只是穿透了林天惊,却没有带出一片片鲜血。 是残影! 龙月瞳孔微缩,转头看向东侧。 那里,是另一个林天惊,面无表情的林天惊。 早在林天惊悟出奔雷真意之前,林战与连清平在考校大比战上了一场。 那一次,林战也不知晓奔雷真意,却凭着缥缈的奔雷步法,显出数道残影,能迷惑了连清平。 同样的,这一次林天惊在锣鼓声落下的时候,便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锋芒杀机,运用奔雷步法,借着残影,生生横移了数十米,躲过了龙月的最强杀招。 在龙月转头发现自己的瞬间,林天惊右手青芒一闪,战气纵横。 不待龙月有所反应,林天惊一步踏出,然后步步踏出。 似一道天地间的横雷,裹挟风雷之势,右拳猛烈挥出。 散打中的冲拳,讲究的就是以势压人。 当初龙月与林天惊街头一战,为何会认定这招式,会是玄技? 是因为其体术招式? 不,玄明界亘古就有人修行武道,怎么会没有这些威力甚大,体术极妙的招式? 说到底,天地玄黄四技与凡技的最大不同之处,就是这些招式,能配合战气,发挥出更大战力。 而许多招式,看似威力甚大,但施展出来之时,体内战气有所滞碍,战气不同,往往伤敌先伤己。 而散打没有套路,只有单招和组合,见招拆招。恰恰迎合了“气随意走”的思想,只有明眼之人才能看出,这些招式,能配合战气,发挥出更大战力。 因此,当日龙月才会将散打误认做玄技。 林天惊的第一拳,只是一声招呼,意味着不死不休的开始。 带着奔雷真意的奔雷步法,配合上冲拳,其势不可挡。 龙月剑锋刺刚刚使出,正是战气难继之时,面对这冲拳,唯有躲避。 璇玑步。 如游鱼一般极危险的滑过林天惊的这一拳,稍稍一顿,拔剑再刺。 但林天惊左手不知何时,已经拔出了手中剑,横剑势,挡下龙月的这一剑。 只有与林天惊战斗过的林战才知道,林天惊实则是左撇子。 左手剑! 林天惊单手练剑数月,劈,斩,截,撩,挑,钩,刺每日每式一千下,足以刻入骨髓,刻入本能。 挡下这一剑,也只是他的本能,这个动作,流畅自然。下一瞬,手中剑变横为挑,左手骤然发力。 夹着奔雷气势的剑,自然是势不可挡。 龙月在这一挑之下,虎口微震,手中宝剑竟差点脱手而出。 旋即,龙月意识到林天惊擅长近身作战,自己想要胜他,唯有拉开距离。 龙月一步退,步步退,踏着璇玑步,开始后退。 林天惊自然不会放过她,在她退的瞬间,欺身上前,剑已不知何时换到了右手,剑法疯狂施展起来。 《杀鲸剑》、《千剑诀》、《冲霄剑》…… 林天惊施展的这些剑法,都是当初林战为他找来的剑法,极为寻常的剑法,凡技。 但这些剑法都有一个特点,肃杀冲霄,以爆发为主,且剑锋覆盖面极广。 但用在这里,极妙,因为这些剑法,能让身形漂移不定的龙月避无可避。 既然无法避,只有硬抗。 以万千凡技硬碰龙月的玄技。 龙月眸中杀气一闪,剑上附着起一层如同燃起的流火,狠狠朝着林天惊面门斩去! 随着流火的显现,林天惊微微皱眉,剑上也浮现出一层璀璨青芒。 他虽然没有修行黄技玄技,战气本应没有任何颜色,只是纯粹的白色。但别忘了,他的这一身战气,都来源于林战,因此,不可避免的,他的战气,与林战一样,都是林家独有的青色战气。 呯! 两者的剑,夹杂着他们的战气,就这么毫无花哨的碰撞在一起,带起一片灼热火星,也激起一片青、红两色战气。 随后,两者手腕不约而同的开始加力,两剑僵持,以狂暴的蛮力想要压住对方的剑。 龙月右手角力,左手猛然探出,又是一招夺天手,极用心险恶的刺向林天惊的咽喉。 林天惊身形不动,左手握拳,沉默递出一记冲拳。 彭! 又是一声沉闷的响声,两个人竟又是僵持许久。 龙镇天看着僵持的场面,下意识的微微皱眉。 随着林天惊与龙月的手腕、战气力度的不断加大,两者的剑看似禁止不动,但有眼尖之人看出,两柄剑颤动的越发猛烈,两人竟是这么半步不退,咬牙角力。 忽然,一个极轻,轻到令人忽略不计的“嚓”的声响。 林天惊脸色大变,手腕下意识的减轻力道,龙月手腕猛然发力,林天惊手中的剑竟“嵌入”了龙月的剑中。 不,不是嵌入,而是两者用力过猛,但林天惊剑的材质普通,竟生生被龙月斩进去了一半! 下一瞬,林天惊身形爆退,龙月的剑在那猛然斩下,画出一个令人炫目的半圆。那柄剑在半空中被生生的斩断! 纵使林天惊退的果断,胸口仍然是被剑锋划过,留下一道极浅的伤口,血色开始泛滥。 林天惊左手捂住伤口,右手握拳,眉头微皱。 龙月冷声道:“没了剑,你还有什么资格与我斗!” 林天惊喘息了口气,面无表情道:“你的剑,只是胜在材质而已,你四星武者,战我这个两星武者,如此费力,又有什么资格叫嚣!” 的确,龙月、林天惊两个看似轻松,实则刚刚角力之时,都耗去了大半的战气,此时两个都暗存了拖延时间,恢复战气的心思。 “你!”龙月银牙暗咬,杏眼圆睁:“你现在武器断了,逞口舌之能罢了!” 林天惊微微一笑,道:“你有玄技,但我有另一种力量。” 龙月微微皱眉。 林天惊顿了顿,指着擂台下的瀚海百姓,说道:“这种力量,叫做民众。” 龙月不解其意。 林天惊清了清嗓子,看向台下,朗声道:“我剑已断,谁能借我刀与剑?!” 龙月脸色骤变。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五十七章:谁能借我刀与剑 下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随着这一声喊,台下众人沸腾了起来。 众所周知,林天惊代表林媚出战,是为了替林媚讨回公道,如今林天惊寻求帮助,看着“林菩萨”的面子上,他们岂会不帮? 片刻间,一柄大刀从下面飞入擂台,伴着一声响亮的声音:“此刀三尺七寸,重十七斤二两,借你了!小子!加油!” 林天惊左手接住,向台下道谢。 龙月脸色难看,才嘲笑过林天惊没有兵器,转眼他就再次拿到武器,不啻于给了她一个无形的巴掌。 忽然,看台之上,传来一阵惊呼。 林天惊侧头看去,只见拍卖场主站起身,从侍者手中接过一柄剑。 这柄剑,正是当初连清平考校大比折桂之时,本应获得的那柄无名剑。 他虽面覆黑纱,但众人都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停留在林天惊的脸上。 “连清平走前留下话,你的剑材质普通,倘若灌输战气,撑不了多久,所以他要求把这柄本属于他的剑给你。” “此剑,锋利,且能容纳战气。希望你别辜负它。” 龙月脸色愈发难看。 拍卖场主竟然赠剑给人!将一柄价值千金的剑赠予一个普通人! 众人沉默,或者说是震惊的不能言语。 这是不是意味着,拍卖场主始终在支持着林家、连家?! 龙镇天微微皱眉,之前拍卖场主一直在打压林家,以至于连他都有了一种错觉,此时峰回路转,如此明着帮助林天惊,只怕是对龙月不利。 林叶则是微微错愕,拍卖场主行事太过古怪,多次阻挠林媚,如今却又相助林天惊,一时之间让他有些看不明白。 在众人震惊之时,以至于都没有听到拍卖场主一句极为轻声,近似呢喃的话语:“这柄“刀”,现在算是归家了。” 龙镇天出言阻拦:“这不符合规定吧?有失擂台公平啊!” 拍卖场主神色不变,只是黑纱之后的声音愈发清冷:“龙月刚刚能斩断剑,凭的,不就是自己手中剑的材质好么。若是依你所言,龙月是借势压人,才是真正的不公平。” 林俊瞥了眼龙镇天,语气不屑:“你若真是怕龙月会输,直接让龙月下擂台便可。只是,擂台上不能解决,我林俊,大不了舍了这张老脸,替林媚讨回一个公道!” “你!”龙镇天怒目圆睁。 连山易很罕见的发言打断了龙镇天的话:“就算龙月下来,还有连清平呢,这一战,怎么说都跑不了!” 很显然,伤了连山易的“儿媳妇”,他心中也是有了几分怒气。 拍卖场主没有再理会龙镇天的不满,将手中的无名长剑轻轻一掷。 这柄样式看似普通的剑,划过半空,落在林天惊的手中。 一握入手,林天惊下意识的催动战气。 青色光芒瞬间覆盖在这柄普通长剑之上,竟引起阵阵铮鸣。 林天惊微微一怔。因为他从这柄剑上,竟感受到了一丝心满意足、仿佛归家般的愉悦。仿佛这柄剑是活物一般。 林天惊不禁有些错愕。 …… 林厉当初携着郁鸾刀,扬刀策马入沙场,于边境之地鬼门城立下赫赫战功。 但最终他遭到龙家长辈的排挤,做了最容易赴死的斥候。 然后他死在了最前线,郁鸾刀残破只下了一半,伤口皆在胸前,背后没有一处伤痕。他宁死不退,力竭而死。 后鬼门城城主李世民,只身入前线,将他的那柄断了一半的郁鸾刀捡了回来,尸体则就近埋葬。 以前战争时期,往往军队武器残破不全,许多人甚至都没有兵器。因此,他们常将战死之人的兵器捡回。若完好无损,则继续使用;若破损严重,则送入战城,重新锻造。 时至今日,边疆依旧保持着这种“规矩”。 李世民将郁鸾刀送回战城,经由铸造大师重新锻造,融入幼龙尸骨,得到一柄剑。 然后这柄剑,在去年拍卖行车辆吱呀入城之时,送到了小师弟的手中。 拍卖场主本想将此剑赠予连清平,经由他的手,转送给林媚,也算是重新归入了林家。怎料连清平竟然拒收。 如今,拍卖场主转赠予林天惊,也算是间接帮师兄李世民了却了心愿。 更重要的,是拍卖场主心中藏着的那一分想要为林媚报仇的心思。 …… 随着林天惊青色战气的灌入,这柄剑不断鸣颤,如同见到了久违的亲人,在林家独有的青芒之中显得愈发锃亮锐利。 龙月不再拖延时间回复战气,压下心中的不安感觉,提剑冲向林天惊。 林天惊微微一笑,左手刀,右手剑,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再战上一场。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五十八章:一刀一剑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未等龙月冲过去,林天惊已经先至了。 依旧是用的带有奔雷真意的步伐,气势如雷。 这一次的速度,比之前对战龙月之时,更快,更猛,如云泥之别。 才只是一眨眼的时间,林天惊就左手提刀,既狠又准的朝着龙月面门斩落了下来。 龙月心中微惊,这才知晓之前林天惊的步法,根本就没有完全发挥出来,仍旧是有所保留,就是为了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左手刀出,在阳光的映照之下,折射出一道夹杂青色的刺眼光芒。由于林天惊的极快速度,带起的呼啸罡风,在这一刀之下,竟也被斩破开来。 气势如虹。 这就是面对这一刀,龙月能想到的唯一的词。 守! 龙月银牙一咬,变提剑为守剑势。因为她已经察觉到,林天惊的这一刀,看似简单,实则是经过了千锤百炼,刀的力道几许、方向如何,都精妙至分毫。 很简单,因为这一刀,在落下时,林天惊手腕看似不动,实则在不断颤动调整,千变万化,力求这一刀让自己避无可避。 哪怕自己运用璇玑步,仍是逃不过林天惊的气机锁定。 刹那间,左手刀已经自上而下的落了下来。当林天惊的刀与龙月横着的剑相遇的那一刹,其力道,竟是震的地面烟尘四起,地面微微下陷。 接下这一刀的龙月,才想使出剑锋刺逼退林天惊,紧接着又迎来第二刀。 林天惊一刀刚刚劈下,握刀左手在瞬间任由刀柄脱手,旋即借着向下刀势一转,反手握刀,不留一丝空隙的自下而上撩起。 军中悍刀术! 这一套,正是军中悍刀术中的滚刀术! 本就借着一线奔雷的步法,气势层层递增的刀势,靠着这滚刀术,看似已至巅峰的刀势力道,竟是再上一层楼! 龙月瞳孔微缩。 这一刀撩起后,林天惊再度斜劈一刀。 刀势再增! …… 林战啧了一声,对着同在看台之上的老爹说道:“林天惊这回可是真的怒了啊,这军中悍刀术当初他练得最熟,本来以为改练剑后,刀法会有所生疏,没想到又进了一步啊!” 林叶微微点头,道:“剑法与刀法虽不同,但都侧重于劈斩,林天惊练了数月的劈斩,竟然借剑练习刀法,倒也不差。” 林战哈哈一笑,满是自得之色:“那是,之前林天惊可是靠着这滚刀术,生生压制了清平哥片刻啊!想来,清平哥这么放心林天惊出场,就是因为这个吧?” 林叶微微一怔,疑惑道:“嗯?” 林战刚想说话,忽然间想起什么,脸色大变。 林天惊滚刀术固然能压制龙月一时,但终有力伐的时候。 当初连清平正因为知晓如此,所以才始终横剑防守,最后在林天惊力伐的时候出剑。 龙月资质不差,岂会看不出这刀法的缺点?! 等林天惊力伐之时,该怎么办! 一时间,林战忧心忡忡! …… 林天惊一刀之后又一刀,看似一气呵成,没个止境,但其间的难处,只有他自己知道。 滚刀,滚刀,讲究的就是一气呵成,不留空隙。因此出刀的刀势、角度,想要始终保持层层上涨,以及出刀之后的流畅,都是需要经过极精密的计算的。 再者,刀势必须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若是其中的力道超过了自己的掌控,最后往往是出现虎口震开,刀柄脱手的下场。 林天惊修习军中悍刀术一月有余,虎口震开数百次,刀柄脱手千余次,才换来了当初出刀压制连清平的一幕。 如今对战龙月,片刻之间出刀已有六十余次,刀势渐沉,力道渐大,已经有些超出他的控制了。 这一点,唯有自己微微震开的虎口才知道。 但对面守着的龙月,始终难以破开她的防御。虽然看她苍白的脸色,知晓她与自己一样,都战气、气力耗去大半,随时有可能攻破她。 但自己虽然精于冥想,善于调度战气,但说到底,自己只是一个二星武者,而龙月已是四星武者,两者战气留存的差距,不是那么容易弥补的。 所幸,林媚、龙月一战,耗去了龙月不少战气,才有了自己此时能压制龙月的场面。 但自己也快到了极限。 林天惊清醒的知道,龙月虽然疲于防备,但当自己力竭之际,也正是龙月反攻之时。 借着之前众刀力道相加,林天惊反转身子,左手又是一记宛若惊鸿的回旋刀。 龙月微微皱眉,因为这一刀的气势、力道,看似势不可挡,实际上却是外强中干,少了锋芒锐气。 时候到了! 龙月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杀气,手中横着的剑上,流火逐渐开始璀璨起来。 既然立下了生死状,既然可以反攻,龙月自然没有留手的道理。她撑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一直在等着林天惊无力反攻,然后自己能一锤定音,当场斩杀林天惊! …… 看台之上,林战微微蹙眉,默不作声。 龙镇天微微一笑。 …… 擂台之上,林天惊抿紧嘴唇,深吸一口气。 在换气的一瞬间,左手刀蓦然回撤。 龙月开始出剑。 但龙月的剑才出了一半,她就瞳孔微缩,不得不再度回防。 因为林天惊的右手剑又至了。 左手刀如狂风卷地般劈出近百刀之后,理应气力耗尽的林天惊,竟然有力气出剑! 左手刀,右手剑! …… 龙月一脸的匪夷所思,因为她想不明白,林天惊明明左手刀已经毫无力气,怎么还有余力! 她不是没有见过使用双刀双剑的人。这些人大多双刀或双刀并济,力尽了,也就是说明没有力气再出任何一刀或一剑了。 这就是她认定林天惊力竭之时,便是自己反击之时的原因。 且不说这些,受神帝剑道与炎帝刀道的影响,世间寻常剑客、刀客,均是只择一路,从没有弃剑从刀,或者弃刀习剑的道理。因为神帝的剑,与炎帝的刀,均是登峰造极,无人能及。想要与他们一般俯瞰武道,只有选择其中一条,不再更改,向上攀爬。 而眼前的这小子,竟然左手刀尽之后,竟然还有余力出右手剑! 的确,世间从没有同时修习一刀一剑的道理,但林家自林厉之后有训诫,诸般兵器先练刀。 林天惊不知道神帝与炎帝对武道的影响有多大,更不知道不能同时修行一刀一剑。没有人告诉过他,所以他敢做。 这就是所谓的“初生牛犊不怕虎”。 而龙月同样不知道,林天惊单手练刀练剑,每日劈,斩,截,撩,挑,钩,刺各一千下,早已学会了如何节省气力,区区近百刀,不须片刻,他便能再度拔刀。 如今刀已经没了力气,自然就轮到剑了。 在刀回撤的瞬间,刀上附着的青芒如龙汲水,光芒敛入林天惊左手之内。 与之相对应的,林天惊右手中的那柄无名剑,青芒骤亮。 骤亮之后,然后大亮,在煌煌烈日之下,竟有几分掩盖了太阳的气象。 这道光芒尽管一闪即逝,但显得欢呼雀跃,仿佛是遇见老友。 但在这道光芒之下,有着一丝纯净至极的金芒,极淡,在这青芒之中,不易察觉。 仿佛是有什么苏醒了过来,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林天惊出剑的手微微一顿,一脸错愕,因为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他明显的感觉到,只要握着这柄剑,灌入林家战气,自己的战气便会由这柄剑成倍的放大。 …… 原本坐在看台之上的拍卖场主猛地站起身,看向下面的擂台,压着颤抖的嗓音,极度吃惊的说道:“器……器灵?!” 然后,他用轻声道无人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当年林厉的刀,据说已经培养出了器灵,当郁鸾刀残破的时候,器灵应该已经死了啊!难道说,重铸的时候,用了什么手段,保住了器灵?!” 器灵,只有与主人心意相照的兵器,才会衍生出来。林厉当初策马扬刀入边疆,用的,就是那柄郁鸾刀。据说,林厉时刻佩戴郁鸾刀,用心温养呵护,最后竟培育出了器灵。 那刀中器灵,因是由林厉培育出来,所以对林厉的战气极为敏感,更能配合林厉的战气发挥出极大战力。这,就是当年林厉能立下赫赫战功的根源所在。 林厉的战气,便是林家的独有青芒战气。 林天惊虽然没有修行林家武技,但他的一身战气,皆是由林俊、林战所赠,故而也是林家独有青芒战气。 没想到,这器灵竟是如此顽强,刀身残破剩余一半后,又经过重铸为剑,依然还活着! …… 林天惊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缘由,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该犹豫的时候。 只是微微一顿,林天惊继续出剑。 依旧是凡技剑法,《杀鲸剑》。 霸气磅礴,入海可杀鲸。 《杀鲸剑》后,又是诸多凡技剑法。 叮!叮!叮!叮! 刹那间,剑与剑交错的声音不绝于耳,如暴雨侵袭。 继刀法压制之后,林天惊的气势不降反增,且借着这股气势,继续以剑法压制龙月! 全场轰动!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五十九章:生死立判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瀚海群众虽说极为看好这林家新出头的少年,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能以一己之力,压制龙月这么久。 这位少年,今天可算是让瀚海民众开了眼界。 能打破常规,同时修行刀法剑法,已经算是闻所未闻。 而能以二星武者的境界,凭着众多凡技,压制四星武者的龙月,更是让人眼界大开。 除此以外,众人更是听说,这压制龙月的少年,以前只是一个小乞儿,于某夜跳过武徒境界,一夜直入武者境! 这份本事,相较于一百年前的某个惊动瀚海城的少年,亦是不遑多让。 不得不说,能看到龙月如此难看,当真是……解气啊! 不同于下面沸腾欢呼的民众,看台上的连云七家均是一片沉默。 他们与下面那些不知根底,只看热闹的民众不同,他们看到的,是林天惊的技巧与力量。 不错,就是力量。 眼尖之人早已看出,龙月所站立的花岗岩地面上,早已裂痕密布,不堪一击。 靠着带着奔雷意味的古怪步法,林天惊生生将军中悍刀术中的滚刀术气势、力道上升了一个层次,以一力降十会的力道,再加上对这股力道近乎完美的掌控,才压制了龙月这么久。 在刀法力道后继乏力的瞬间,回撤战气,又是需要对战气有极为精准的操控。如此精准迅速,唯有不断冥想的人,才能对战气这般得心应手。 而林天惊在换右手剑之后,气势不减反增,靠着诸般凡技,择其中最霸道的各种剑法,再度压制龙月,这需要极大的知识量,且施展之时连贯并无晦涩,一气呵成,这需要长久且巨大的练习、努力。 自古不是没有刀剑同修的人,但神帝的剑道与炎帝的刀道,岂是那么容易学的?!剑主轻灵,刀主杀伐,两者本质不同。况且,受神帝剑道与刀道的影响,但凡是刀剑同修之人,两者的刀剑气息便会不明缘由的互相碾压冲击。 因此,想要两者同修,往往都是在剑道与刀道上都走的不远。 或许这便是贪多嚼不烂的道理。 因此,刀客与剑客,都遵守着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只修一样兵器,不再更改! 林天惊虽然并没有正式踏入剑道刀道,但不得不说,剑与刀,他都发挥的很好。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有人微微叹息。 但,若真要评价这林家小子,依旧当得上“奇绝毅力”四字。 但更让人震惊的,是刚刚那一道冲破天际的光芒,再加上拍卖场主嘴中的“器灵”二字,哪里还猜不到发生了什么。 器灵!这偌大的瀚海城,能有器灵的兵器,一件都没有! 而这件带有器灵的无名剑,竟然就被拍卖场主随手送人了!这无异于是将一个价值千金的玉佩,赠予了一个街边潦倒且不识货的乞儿! 只是短短瞬间,看台上的众人眼神炙热,都在盘算着如何得到这柄无名剑。 不少人死死盯着那柄剑,问拍卖场主道:“这柄剑,当真就赠予那小乞儿了?!” 拍卖场主扫了眼众人,言语间带着训诫:“我送出去的东西,万没有讨回来的道理!你们若是让我知道背着我拿回剑,定不轻饶!” 随后,他莫名的轻声说了句:“物归原主罢了。” 林俊与林叶眉头微微挑了挑,心中起了轩然大波:因为这器灵带给他们的感觉,竟是那般熟悉! …… 林天惊的剑,看似霸道密集,入雨落下,但唯有自己心知肚明,他的每一刀、每一剑,虽然都落在龙月的剑上,但其实在龙月剑上的某一处,都微微加重力道。 换言之,其实从刀到剑,林天惊的每一招,都是集中于一处:剑身三寸! 敢断林媚的焦尾,我便要断你的剑! 林天惊,在踏入擂台的那一刻起,便如此发誓道。 “喀拉”一声,自龙月的剑上微微响起。 近百次带有奔雷气势的霸道刀法,以及近百次的霸道剑法,落于同一点上。 即便是龙月手中的剑再如何锋利,依旧是有极限的。 更何况,这柄剑,遇到的是一柄比它更锐利、更强的无名剑。 因此,龙月的剑,自然断了。 断的极为干脆利落。 龙月在瞬间反应过来,果断舍剑,想要借势后撤。 可惜的是,等这一刻许久的林天惊,早已左手刀出鞘,倒提着刀,架在了龙月纤细的脖子上。 右手剑,在斩破龙月剑后,呼啸而至。 刀与剑,只消片刻,便能将立了生死状的龙月斩杀当场。 龙镇天、龙为,此时已经惊慌的立了起来! 全场寂静! 高下立判! 生死立判! …… 林天惊,不,或者说是金龙舞,曾被金家骏要求记住一句话:“为商者,取之有道,凡事留一线。” “不管对方是仇人还是商敌,我们只有复仇的权利,但没有决定对方生杀予夺的权利。” 金龙舞的母亲车祸去世,金家骏经过苦寻,终于找到了那逃逸的肇事者。以金家的财力物力,能不动声色的将那人抹去,但金家骏没有,而是将其告上了法庭。 在街头行乞的两个月里,曾有许多小乞儿因为一块地,痛殴了他许久。 当时胸口有伤在身的金龙舞,被痛殴了十分钟后,挣扎着摸到一块砖,拼命的反击,将那几个小乞儿打的倒地痛呼。 当时金龙舞,握着那块砖,本可以朝着他们脑袋狠狠砸下去,但犹豫了许久,依旧是没有。 他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仅剩的一个包子,分开一半给了他们,然后任由他们跑了。 金龙舞他可以为林媚复仇,可以为自己复仇,但他绝不会为此杀人。 他牢牢记住那句话,他没有杀人的权利。 …… 左手刀是为了震慑龙月,让龙月不再轻易动弹。 右手剑,在瞬间变斩为刺,在刺向龙月心脏的瞬间,改变方向,刺向了龙月肩头。 “嗤!”“嗤!”“嗤!” 这几个细微的声响,在寂静无声的擂台上,显得如同巨响。 她留给林媚肩头几个洞,林天惊便一分不差的还给她! 你断焦尾,我断你剑;你伤林媚,我便伤你! 这便是林天惊的复仇! “你输了。”林天惊带着沙哑的嗓音,缓缓说道。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六十章:毒刺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面对刚刚林天惊刺向心脏的那一剑,龙月惊魂未定。直到肩头的刺痛,才让她回转过来。 只是瞬间,龙月便出离的愤怒了起来。 这算什么?是对她龙月的可怜吗?还是那小乞儿不屑杀她?! 被一个小乞儿败而不杀,众目睽睽下刺穿肩头。龙月横行瀚海十几年,从未受到这般屈辱! “为什么不杀了我!”龙月微微咽下喉中的鲜血,带着恨意说道。 林天惊沉默了一下,不知是因为想起了街头那帮乞儿,还是想起了金家骏的那句话,然后他说:“我只有复仇的理由,没有杀你的理由。” 然后,林天惊收剑,将那柄刀抛出,丢给了借刀之人,朗声说了句:“多谢。” 就因为这一句话,才打破了看台上下的一片死寂。 看台下,瀚海百姓爆发出一片欢呼。 看台上,龙镇天满是心悸的坐下,脸色铁青,强行压下心中的那一抹害怕。随后,是他心中的那份狂怒。 龙家之威不可犯!而林家乞儿,却将龙家的威严损毁的分毫不剩! 虽然他手下留情没有杀了龙月,但他的败而不杀,于龙月的傲气来说,不啻于杀了龙月! 此子不杀,必然以后会成为龙家的一根毒刺。 龙镇天眼中杀机凌厉。 …… 林俊看着最后刺向肩头的那几剑,微微叹息。 能光明正大的斩杀龙月,断去龙家一臂的机会,屈指可数。但归根结底,是能为凤儿报仇的机会,就这般错过了。 林俊无奈摇头:当杀而不杀,虽为仁,然后患无穷。 说到底,林天惊,还是太过年少,太过心软了啊! 不过……当下,最重要的,已经不再是惋惜错失良机了,而是林天惊手中的那柄无名剑。 那柄剑上,有他大哥林厉的气息,有那柄林厉大哥日夜佩戴的郁鸾刀的气息。 林俊曾听大哥说过,边境之地有重铸兵器的习俗。 那时候,林俊清楚的记得,林厉手中端着一杯酒,抿了一口杯中的烈酒“割喉”,满是笑意的说道:“我踏上了边境,说不得,总有一天会回不来。但我希望,我的郁鸾刀,会用另一种形式回来看你们。” 当时的林俊,只是在那儿笑,笑中带泪。 如今的林俊,嘴唇颤抖,呢喃说道:“回来了……都回来了……” 林叶微微蹙眉,瞥了一眼不动声色的拍卖场主,暗自吃惊:这拍卖场主此时莫名赠剑,明显是知晓这柄剑与林家的关系。这拍卖场主,果然是深不可测啊! …… 连山易此刻悔的无以复加:一柄有器灵的剑啊!纵观瀚海,都没有!竟然就让连清平这孩子白白放过了! 他凑到林叶身边,说道:“亲家,你看……” 连清平与林媚的关系如今已经传遍整个瀚海,连山易的这一声“亲家”,都也并不为过。 林叶斜看了一眼连山易,两人打小就相识,连山易更是追过他姐林凤,自然是知根知底,对他想说的话也是极为了解:“虽说当初你差点成了我姐夫,但我还是劝你一句,别想了。” 林叶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周遭,压低声音说道:“这剑,有我大伯的郁鸾刀气息,拍卖场主忽然大方出手,肯定是有深意的。说不得,当初把剑赠给连清平,就是想借他手,转交给我们林家。” 连山易干笑一声,对要剑一事闭口不言。 …… 林天惊收了剑,转身不再停留,因为他一直挂念着林媚的伤势。 况且,胸口之前中了龙月不深不浅的一剑,虽并无大碍,但渗出的血有些多,染红了胸口一片,看上去有些骇人。 站在身后的龙月神色复杂,看着即将走下擂台的林天惊,眸中闪过一丝森然杀机。 这件事,以及林天惊刚刚的一举一动,已经成了龙月心中的一根毒刺。 她下意识的握紧了藏在腰间的某物。 那是比赛之前,龙镇天密语提及到的“那件东西”。 毒刺之人,唯有以毒刺解。 那根毒刺,是异族袭杀之时,留在死去龙为身体里的一根毒针,上面依旧残留着毒,在阳光之下湛蓝湛蓝,森然肃杀。 龙镇天试过,这根毒针,依旧能见血封喉。 这本是龙月、龙镇天用来战胜连清平最后的底牌。 执法者大赛之前,龙镇天力求龙月能悄无声息的刺入连清平体内。 但看情况,龙月只能改变策略,刺杀林天惊了。 “这是以生死定胜负,要怪,就怪你手下留情吧!”龙月眸中杀机凛冽,将那根毒针藏在手中。 然后龙月看着林天惊的背影,猝然而动。 只是短短刹那,龙月便已经踏着璇玑步,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林天惊背后数米处。 那根毒刺,随着龙月无声的一扬手,激射而出。 一刹那,众人惊呼! 林天惊只听到身后一阵风声,并没有在意,心中一直在记挂着林媚。只是当他听到下面的惊呼之时,才觉得有些不妙。 但已经迟了。 因为那根毒针,已经离林天惊的背后不足半米。 擂台之上,林俊、林叶、林战,看着这一幕,吃惊的站起身,握紧双拳! 生死刹那! 看台上众人来不及施手相助,但依旧有人反应了过来。 那个人,在带林媚包扎伤口后,便一直站在看台下人群中,微笑看着林天惊的战斗。 因为他受林媚之托,替她看着这个“小弟弟”。 这个人,叫做连清平。 那根毒刺,只离林天惊身后半米的时候,连清平已经反应了过来,猛然拔剑,抬手一掷。 随着这一掷,一针一剑,在林天惊身后半寸处,撞击出一声极为清脆的“叮”。 然后是一声“噌”,连清平的“蒹葭”,因为用力过度的缘故,插入地下寸许。 这不大不小的声音,在空旷的擂台上,却显得那么悦耳动听。 此时林天惊才堪堪反应过来,转向身后,看到了这一幕,心中骇然。 死神,仅仅离林天惊只有半寸。 …… 连清平缓缓走上擂台,杀气凛冽,右手微张。 插入地下的“蒹葭”,猛然浮空拔出,跃入连清平手中。 连清平死死地盯着龙月,语气中杀意四溢:“龙月,他已经放过了你,你却背后出手,真是丢尽了连云七家的脸!” 连清平横剑在手,杀气骤然外放,惊的龙月瞳孔微缩:“我连清平,今日便要替天行道!”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六十一章:君子一怒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神帝曾经说过一句名言:“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帝王一怒,伏尸千里。” 那君子一怒呢? 当年炎帝曾打趣过:君子一怒为红颜。 但说到底,仍是没有人知道,君子一怒,会是什么样子。 但今天,瀚海百姓,终于知道了。 “君子不器,怒亦不器。君子之怒,内合道理,外合实际。” 连清平沉声说着,缓步走上擂台,蒹葭锃亮肃杀,剑气冲霄。 “我向来不会为了小事动怒,但若我真的怒了,那么,我便会用我的剑,将那些不合道理的事尽数斩破。” 连清平一袭白衣无风自动,看似清逸潇洒,但唯有站在连清平附近的林天惊与龙月才知道,那股庞大的威压,令人窒息。 “龙月,你伤林媚,并以此故意伤其容颜,其心阴险歹毒,是为一罪。” “林天惊败而不杀,你却背后伤人,恩将仇报,手段卑劣,是为二罪。” “我平生,最看不得恩将仇报,手段卑劣之人!” “两罪并罚!” 随着连清平的剑气出鞘,看台上的众人骤然变色。 龙镇天最先反应过来,自看台上猛然跃起,自数十米的看台坠落至地面,极快的飞奔至龙月身前,神色不变,道:“龙月已经一人连战两人,本就力有不逮,为求胜利,不得不出此下策。再说,两人本就立的是生死状,不死不休。既然没死,就不算输,他林家乞儿自己手软放过,龙月趁势出手,怎么就算手段卑劣了?” 这般说辞,颠倒是非,让看台上众人皱眉,心生不满。 连清平此时将林天惊护在身后,让林天惊不再顶着这股威压,闻言轻蔑笑道:“我听说龙家家主行事向来不择手段,连杀妻都做的出,想来龙月的这般本事,都是跟你学的,只是我竟然不知道,龙家家主竟然还有这般口舌!” 龙镇天当年杀妻一事极为隐蔽,这也是龙家与林家决裂的原因之一,一直以来,都是龙镇天心中的一根毒刺。如今被连清平挑出,勃然大怒:“连家小儿!你不要以为自己有些本事,便能在我的面前嚣张!你还不够资格!” 连清平剑气微微一闪,龙镇天脚下顿时出现一道剑气割痕:“闪开,不然,我连你一块斩了!” 龙镇天因为出离的愤怒,反而平静了下来,抬手握拳横于胸前,拳间流火瞬间燃起,霸气外露:“你纵然是瀚海年轻一辈剑锋,但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一星武师,真当自己敌得过我这个四星武师了?!” 连清平没有再理会龙镇天,反倒对身后的林天惊说了一句:“下去,接下来,便是我的战场了。” 言罢,他看向龙镇天,横剑于前,闭眼。 一时间,剑气纵横。 伴着磅礴剑气的,还有连清平的战气。 在众人的感知中,连清平的战气越来越高,越来越浩大。 早已突破一星武师的境界。 二星! 三星! 片刻间,连清平的战气便扶摇直上,直达武师三星! 比之林天惊的一夜直入武者境,更为恐怖! 龙镇天,看着气势磅礴,剑气更磅礴的连清平,已经不知如何言语。 连清平睁开双眼,看着龙镇天,道:“我压抑了一年多的境界,本是留着踏入边疆再用的。现在,我有资格了么?” 虽然连清平只有三星武师境界,但一个领悟剑气的剑客,不可以常理度之。 正如当初所说的那样,剑气小可削铁如泥,大可凌厉杀敌。以连清平的剑道,自然是能越境杀敌。 这便是君子一怒。 为红颜一怒,为世间不平事一怒! 龙镇天手心,微微出汗。 …… 连家天才瞬间破境,硬战龙家家主的消息,瞬间席卷整座瀚海。 龙家欺压百姓多年,这次龙月、龙镇天接连遇上林天惊与连清平两个少年天才,可谓是栽了一个大跟头。 因此,瀚海百姓乐见其成。 但是,龙家与连清平一战,便意味着龙家必然会与连林两家开战,那蛰伏多时的异族,必然会趁着七家内耗出手。 这一点,拍卖场主并不乐意见到,其余几家也不乐意见到。 所以他出声打断了擂台下剑拔弩张的两人:“此次事件,归根结底,是龙家有错在先。你们一人是瀚海的中兴一辈,一人的未来瀚海的扛鼎之人,任何一人有所闪失,都是瀚海的损失。岂可轻易动干戈?” 顿了片刻,拍卖场主继续说道:“既如此,就由我来做个裁决。” “此次一战,龙月虽胜了林媚,惜败于林天惊之手。本应对其勉励,但其手段卑劣,有损连云七家,故废其战骨,永不录入执法者!” 废其战骨,没了战骨,就没了修行的根基,那龙月就终生只是个废人了。 拍卖场主的这一做法,无异于是在釜底抽薪,断去龙家一臂! 随后,拍卖场主不温不火的说了句:“可有异议?” 龙镇天看着脸色煞白的龙月,脸色狰狞了片刻,最终咬着牙,抱拳说道:“不敢!” 不是没有,而是不敢。 连清平的剑气微微一顿,并没有如龙月般得理不饶人,收了剑,点头道:“尚可。” 只是“尚可”二字而已。 拍卖场主也没有在乎龙镇天有何不满,只是平淡说道:“竞选继续。” …… 这一日,诸多重大消息,震惊瀚海。 林天惊以左手刀,右手剑,胜龙月,夺竞选第二。 其剑内蕴器灵,乃不可多得的利剑。 连清平君子一怒,直入三星武师,锐不可当,可与七家家主并肩,竞选夺魁。 最后一则消息,最为骇人。 龙月当众废去战骨,沦为废人! …… 同一时间,居住在冥家密室的鬼不归,看着之前感受到器灵的方向,低头品茶,默然不语。 之前感受到器灵的气息后,他的这具躯壳,便不断颤抖。 仿佛是某种恐惧,深刻入骨,纵然没了魂魄,依旧害怕。 他眯着眼,自言自语说道:“林厉……”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六十二章:铁蹄声声,杀戮无声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瀚海前方两百里官道上,有十骑急速奔驰。 这十骑周身穿戴鲜红铁甲,左侧腰间各自悬挂一柄战刀,马蹄落地一致,声如落雷。前行过程中,胭脂大马呼吸起伏均是保持一致,以一列整齐疾驰。 十匹胭脂骏马,在阳光照射之下,宛若烈焰燃烧,璀璨夺目。当先一骑,身后背负一戟,右手手按缰绳,左手高举一面鲜红大旗,草书一个金黄璀璨的大字:吕! 这面金黄吕字赤旗,迎风招展,透着骨子里的铁锈与鲜血意味。 虽只有仅仅十骑,但却偏偏奔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来! 声如滚雷,地面震颤。 一骑当千骑! 唯有入过边疆,经历过真正厮杀的人,才看得出,这十骑动作整齐一致,明显是受到过极为严苛的军事训练,精、气、神均透着股杀伐意味,是真真正正的在血水里、刀尖上滚过来的老卒! 这等老卒,若是没有百战经历,做不来。 马未披甲,人披轻甲,疾驰如雷,这是轻骑! 虽然这十骑浓郁的杀伐气息已经收敛了很多,但一路疾驰,依旧是惊走了不少停留在枝桠上的鸟儿。 西北塞外苦寒多冻土,江南迤逦土地多肥沃。 无怪乎一位诗人游历边塞后,挥毫写下“江南好,风景旧曾谙。”的忆江南诗句。 大抵是因为江南土地肥沃,或者是马背上的人身着重达二十斤铁甲的缘故,这十骑在松软的土地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清晰的铁蹄印记。 第二骑距离当先一骑不过五米,或许是由于不习惯江南迤逦风景的缘故,并不适应周遭碧绿如画的江南风景,猝不及防之下,被飞舞的柳絮飘进了鼻子,然后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那人骂骂咧咧了一句,然后冲着前头奔驰的人喊道:“将军!够三十里了!歇一歇吧!” 当先一骑速度依旧不变,似乎并没有听到,只是按着缰绳的手微微松开,半按半抚摸着马的鬃毛。 如心有灵犀般,那胭脂红马意兴阑珊的打个响鼻,速度骤减。 随着这声响鼻,后面九骑,依次放缓脚步,停下。 如出一辙,动作划一。 三十里一停,六十里一歇。这是胭脂骑里不成文的规定。 对于这些整日与马匹在一起同生共死的老卒来说,这些胭脂马,就是他们的兄弟、媳妇。不少老卒当年在东皇城守城之时,重伤昏迷,都是自己胯下的胭脂马顶着刀戟箭斧,驮回来的。 更多的胭脂马,在自己主人死后,往往不吃不喝,随主人逝去。 因此,胭脂骑,爱马更甚爱兵器。 当先那人下马之后,亲昵的摸了摸马颈,打开皮囊,饮了一口里面仅剩不多的“割喉”烈酒,然后看了眼手中的地图,说道:“再有一里,就是一个驿站,到时候我们就在那里歇息。明日,我们就差不多到瀚海城了。” 众人轰然允诺,准备上马。 驿站,在萧姓子弟崛起之时,尤为盛行。驿站是当时为了传递官府文书和军事情报的人或来往官员途中食宿、换马的场所。 当时萧姓子弟就大力推行驿站制度,十里一站,设立于官道之旁。当年能准确把握每一支军队的动向,谋划布局,很大程度上都是依靠这驿站。 不过后来一统玄明之后,便裁撤掉了许多驿站,也间接导致了一大批老卒被裁撤,转投江湖。 以至于炎帝颁发了“侠以武犯禁”的禁令。 再之后,炎帝身死道消,文人搬弄口舌,搅的玄明四分五裂,异族入侵。释门一脉死守边疆。 再有人大力整顿玄明,安定四方,全力抵御异族之后,驿站制度又再度盛行起来。 忽然,那人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道:“老刘还没回来?” 第二人笑了笑,抹了把脸上的尘土,说道:“吕将军,老刘他作为斥候,在我们前方十里,这会儿,肯定在驿站里头享清福呢!” 能被唤作“吕将军”的,唯有受命征兵的吕奉先。 当初一队十骑,三千人化作洪流四处征兵的时候,吕奉先就随着这支十人队伍一同出发。 军中标准,轻骑出发,必有一人斥候。所以现在这支队伍共有十一人,一人在前头充当斥候。 第二人有些不解,他问道:“吕将军,为啥咱们非要去瀚海城啊?” 吕奉先眯眼望着前方,这时回过头来,回答道:“这是孙膑军师托给我的事。不能不答应啊!” 忽然,吕奉先似是想起了什么,打趣道:“对了,陈兵,据我所知,你也是江南子弟吧?怎么,这趟出来,没想回去看看?” 那被唤作陈兵的第二人挠了挠头,憨憨一笑:“我才不回去呢!当年我可是偷偷报名征兵的,当初好不容易过了皇城选赛,通过妖洞试炼,才入的边军。我要是现在回去,估计铁定被我爹打死!” 众人哄笑。 那陈兵忽然问道:“对了,将军,咱们这次征兵结束,是不是真的能出东皇城,任意厮杀?” 吕奉先点了点头,笑道:“孙膑军师的话,我还是信得过的!” 陈兵眼中闪过一丝兴奋,道:“他娘的,老子在东皇呆了十几年了,上次差点城破的时候,被妖族险些一刀废去右臂,老子攒足了劲,终于可以报仇了!” 言及此,陈兵憨憨一笑,对吕奉先说道:“吕将军,咱不喜欢藏着掖着,当初听说被调回战城,要回来征兵的时候,还偷偷骂了你一整天呢!” 吕奉先笑骂:“滚你的!当年你多好的一棵江南好苗子,好的不学,尽跟那些老兵油子学会怎么骂人了!” 陈兵呲牙咧嘴一笑。 对面,官道上行来一老一少,老的约有六七十岁,少的估摸只有五六岁,是个少女。看样子,是一对爷孙女。 老人看到官道上的这十骑透着血腥意味的轻骑,本能的有些害怕,牵着少女的手,想要绕道而走。 不过那小女孩看到这枣红色大马后,产生了兴趣,偏偏拉着老者走过来,非喊着要摸摸马匹。 老人害怕小女孩摔倒,只得小心翼翼的凑过来,但走到距离十米远的时候,打死都不敢动弹了。 官兵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这些透着杀气的军人。谁知道这些老卒,会不会一时兴起,抽刀杀人呢? 不说其他,这十骑只要一个冲锋,自己和孩子躲闪不及,难免也会受伤。到时候,找谁评理去? 找这些骑兵? 给老人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 倒是吕奉先微微一笑,偷偷示意后面几人不必上前。然后他驱马走上前去,凑到小女孩身边。 那老人拉着孩子倒退一步,眼神害怕。 吕奉先眼神柔和,俯下身去看着小女孩,嗓音温润:“想不想摸一下马?” 身后的九骑,眼神呆滞,不敢置信的看着如此柔和的吕奉先。 那女孩没有看到老人畏惧的眼神,脆生生的回答了一句:“想!” 吕奉先轻轻下马,左手拉着缰绳,然后看着老人,柔和说道:“老人家,且放心。让她摸摸吧!没事。” 老人一脸的不可置信。这军爷,这么好说话?! 吕奉先继续一笑,右手抱起小女孩,将她放到马背上,柔和说道:“没事,这马通人性着呢,尽管摸!” …… 在目送老人带着心满意足的小女孩离开后,吕奉先缓缓舒了口气,反而有些发呆。 杀了一辈子异族,得了个鬼神称号,连自己都有些忘了什么叫柔和。 小时候的事,自己都有些模糊了。但他依旧记得,在娘被鬼族诛杀之后,爹带着自己这个半鬼族半人族血统的孩子,多次死里逃生。 最后一次,爹身中六刀,强提一口气,在遇到边疆老卒之后,自己仍然不懂事的要去摸那枣红色大马。 那一次,那老卒也是眼神柔和,对他说:“想摸就摸吧!” 然后他对爹说:“以后的事,我会帮你做。这孩子,我会替你照顾好。” 在之后,爹微微一笑,闭目前看着他,说:“多谢。” …… 正当吕奉先发呆之际,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如雷马蹄声,众人下意识的握住刀柄,凝神戒备。 倒是吕奉先最先反应过来,没好气的说了一声:“收刀!咱们这是在江南,又不是在边疆,都把杀气收敛些!没危险!应该是刘军回来了!” 果然,伴着那阵马蹄声的,正是之前充当斥候的老刘。 那被叫做刘军的人,是个年轻小伙,只是可惜的是,右侧脸颊上留着一道狰狞伤疤。他的铁甲之下,隐约可见还有一道伤疤,一直蔓延到脖子左侧。 这年轻小伙,很显然,是经历过大大小小战斗,多次死里逃生的百战老卒。 他很快就冲到吕奉先面前,迅速下马,气呼呼道:“将军!你都说这是江南地界了,又不是我们那西北塞外,哪来的危险,非要我做斥候!我马的快累惨了。” 吕奉先笑骂一句:“屁!瞧瞧你那马,精神着呢!指不定刚刚去了趟驿站,喝足了水,吃足了草料!” 那刘军破天荒红了红脸,嘟囔了一句:“我可是走完了十里,回来的路上才这么干的。” 吕奉先翻了个白眼,在他脑袋上赏了一个不轻不重的脑壳。 然后吕奉先问道:“对了,没见到什么异常吧?” 那刘军脸色一变,摸着脑袋,说道:“我往前走了十里后,就遇到一个人,他托我们暂时住在驿站,别出去。” 吕奉先微微皱眉:“嗯?” 刘安理了理思绪,继续说道:“他好像叫什么……天……天霸羽来着,说前面瀚海城有人布了一个局,要准备查出内奸,叫我们暂时别出去。对了,这是他让我交给你的信,我检查过,没有问题。” 吕奉先轻轻点头,打开信封,详细的看了信中内容。 片刻后,他哈哈一笑,一股火焰自掌间升腾而起,将这信封烧毁的一点不剩,笑道:“不愧是李世民的小师弟,果然有魄力!罢了,你们几人不必去瀚海城了,你们去周遭的城征兵吧!我过段时间,独自去瀚海。对了,且记得,此次征兵不比以往,还要招收优秀的武者,李世民那里急缺人手。” 其余十人脸色一变,开口欲言。 吕奉先摆了摆手,打趣道:“我东皇副城主,哪里需要你们保护,你们去吧!” 看着众人一脸不舍得的样子,吕奉先笑骂了一句:“赶紧滚蛋!别打搅我去前面驿站睡觉!” 众人再度哄笑。 …… 在这十一骑身后一百里处,一个山清水秀的小村庄。 这村庄地处偏僻,因此平日里极少有人来往。 但这一日,这小村庄,却是血流成河。 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外套内,青面獠牙的鬼族,轻描淡写间掐断一个拿着斧子,冲过来的少年的脖子,然后问仅剩的一个老人:“老人家,继续向前三百里,那城叫什么名字?” 那老人几近疯狂,歇斯底里的看着那个鬼族,说道:“你这个怪物!” 那鬼族微微一笑,瞬间欺身而上,将那老人仅剩的一只胳膊折断,然后说道:“我鬼牙,也一百种方法能从你口中知道我想要的消息。说!” 那老人一声惨呼,咬牙不说话,只是呸了一口血水。 继而,那老人的腿,均被打折。 “你若是不说,我可以再找一个村庄,再杀一遍。” 老人沉默了下,然后近乎呢喃的说道:“那座城,叫瀚海。” “很好。”言罢,鬼牙干脆利落的将老人的脑袋拧了下来。 忽然间,他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我说这城的名字怎么那么熟悉呢!原来是在鬼族的榜单上啊!怪不得鬼不归对这城这么在意!” 一百年前,这座城出了个天才少年。 那少年,如今搅动的六界大人物心神不宁。 仙族曾传来消息,这少年,让封神界的一些反对杀戮,反对战争之人蠢蠢欲动。因此需要迅速击杀,或者磨灭其斗志。 能有什么,能比毁去他的故乡,更能磨灭其斗志的呢? 那鬼牙拍了拍手,任由溅到手上的鲜血滴落在地,看着前方,微微眯眼。 鬼不归,我来了。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六十三章:轻骑入城,布局落子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一缕细微晨光,斜射入瀚海城,微微照亮瀚海城中最高的地方——林家后山之巅。 当然,更多的地方,则是依旧一片昏暗。 虽称不上万籁俱寂,但此刻的确是鸡鸣未起。 整座瀚海,依旧在沉睡之中。 打更之人徐安打着哈欠,于寅时五更,一边念叨着“早睡早起,保重身体”,一边提着一壶剩余不多的劣酒,慢悠悠的回到靠近城门口的屋子里,打算美美的睡上一觉。 夜间寒冷,虽然此时已入春季,气温回转,但夜晚的寒意,依旧是极难熬过的。若是没有一壶劣酒相伴,怕是容易中了风寒,趟上好几日。 因此有些经验的打更人,夜晚打更,除了多穿几件衣服外,都会带上一壶劣酒,因为这些劣酒,往往极为辛辣,能润喉,提神更暖身。 打更人徐安好不容易打完了更,才走近南边城门口,忽然听到一阵嘈杂声响。 他揉着睡眼,打着哈欠,迷迷糊糊的向上看去。 守卫城门之人,立于城墙之上,有三人拈弓搭箭,瞄着外头。剩下的七人,则是左手按刀,右手举着火把,向下眺望。 徐安咦了一声,倒不是奇怪这些守卫城门之人为何如此警惕,而是奇怪怎么会有人这么早就急着入城。 自异族袭杀之后,城里当时可算是警惕了一阵,人人自危。徐安当时听隔壁老王说过,这异族,大抵都是一些青面獠牙,四手八脚的怪物,都是一些喜欢磨牙吮血的妖兽。 老王兴许是随口一说,但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的流传开来了,让大伙儿惊惧不已,就害怕忽然冒出异族,屠戮了整座城池。 再后来,拍卖场主喝令严查每处药房,同时严格盘查入城与出城之人。每个城门口,均有数十个把守之人,日夜交替。 虽说后来贴出告示,说异族之祸已消,但这瀚海城,却始终是内松外紧,日夜提防,就怕异族杀个回马枪。 因此,时常有人早晨想要入城,都会有这情况。 只是,还真就没有这么早就急着入城的。 徐安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止不住的困意。 做更夫这一行,不同于其他人,往往是日落而做,日起而息。徐安就是如此。 但最近几日,恰逢执法者竞选大比,这可是城内难得一见的大事。同样的,数则大消息也震惊了瀚海,他怎么不能去看看。 林家小儿一刀一剑,单挑恶女龙月。 连家长子瞬间破境,直逼龙家家主。 昨日白天,执法者比赛正式落幕,那林家小儿果然不负众望,夺了第二名。那冥家长子冥暗再厉害,依旧是没挡住那柄锋芒利剑,只得了个第三名。 至于连清平,自然是当之无愧的拿下了第一。 往年的执法者,竞选之后,都会于城中执法。学那初代执法者,见不平事,平不平事。对恃强凌弱之人,绝不手软。 这也是当初龙月于街头之上,畏惧执法者的原因。 只是可惜,这一届的执法者,呆不了多久,他们这一批,注定是要征兵入校伍,护卫边疆。 说到恶女龙月,倒是在最后,被她爹亲手执法,众目睽睽之下,废去战骨,赢得一时喝彩。 徐安砸吧砸吧嘴,似乎是在回味刚刚那一壶劣酒的味道,同时心里头微微赞叹:今年的这个执法者竞选,没白看! 城门口,声音愈发嘈杂,让徐安微微皱眉,有些不解。 寻常之人,看见这城门口的架势,都该望而却步,等到破晓时再开门了,这些入城之人,怎么这么不识趣呢? 接下来的架势,让徐安微微吃惊。 那守城士兵,在与入城之人叫喊了几句之后,似乎有些惊讶。 然后这守城的数十人,迅速收起弓箭,疾速下楼。其中一人骑着大马,向拍卖场而去,其余诸人,则是大开城门。 他们手举火把,站立两侧,仿佛是在为入城之人照明。 城门一开,一股寒风迎面而来,让徐安精神一震,也看清了入城之人。 进城之人,骑着十骑高大的枣红色骏马,身披红色铠甲,腰间悬刀,疾驰入城。 均是一些年轻之人,极为面生。 但徐安隔着老远,却能感受到一股骇人战气。 这些人,修为不俗。 当先一人,面相约有四十许,手中拿着一面大旗,上书两个大字:“征兵!” 徐安看到这一场景,哪里还不知晓发生了什么,顿时倦意全无。 那人扫视了一眼,看到这个手持锣鼓,腰间系着一壶劣酒的更夫,缓缓走近,说道:“你是更夫?” 徐安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那人粗声说道:“如此正好,麻烦你告知全城,胭脂骑受战城总军师孙膑之命,前来征兵!武师境、武者境,皆可入校伍!” 徐安再度精神一震,困意全无,答了一声:“是!” 然后他回过身去,不再回那屋子去睡觉,而且卖力敲起手中铜锣,兴奋叫喊。 “开始征兵啦!” 这一日,天未破晓,有胭脂轻骑入城,前来征兵。 全城轰动,少年尽皆翘首以盼,兴奋不已。 …… 拍卖场主轻轻挥手,让禀明此事的守城士兵退了下去。 昨夜天霸羽秘密进城,与他密谈了许久。 他为了等这则消息,也是等待了一宿。 他忽然蹙起眉头,微微咳嗽,但目光,却紧紧盯着眼前的棋局。 手中白子,将落未落。 眼前的这局棋,已经很明了了。但心中的这局棋,却刚刚开始。 拍卖场主压下喉中的不适,轻轻呢喃:“天霸羽,这局棋,走的如何,就看你的了。” 然后他看向外面已经有些发亮的天色,唇角翘起,然后回过头去,看着棋盘上的黑子,轻声说道:“想必这个消息,你也等了很久了吧??” …… 冥家密室内,骤然从冥幽口中听到这则消息的鬼不归,豁然睁眼,阴桀说道:“是时候了!” 冥幽脸色抽搐了下,然后狠狠点头。 一局无人知晓的棋,就此开始。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六十四章:百年寻仇书一本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根据情报,此次前来征兵的,是东皇城副城主的亲骑,胭脂轻骑。这些人,实力定然不凡。鬼老您……” 冥暗只是说了一半,便有所迟疑,不知如何言语。 鬼老阴桀一笑,知晓这冥暗是有所顾虑,反而问道:“那些符篆,安排的如何了?” 冥暗不明所以,只是据实回禀道:“已安排妥当,埋于瀚海城四周。” 鬼老点了点头,说道:“那这十骑胭脂轻骑,我一人足矣。” 胭脂轻骑,那据说可是人人武宗境界啊!哪怕鬼老是一位九星武宗,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冥暗犹豫了一下,说道:“除了胭脂骑,最难对付的,是以连家为首的其余六家。以一家之力对敌六家,很难。” 鬼老拼了一口茶,缓缓道:“连云六家,你之前禀报过,龙、云、天三家已与我们结盟,虽说天项被天涌关了紧闭,天家与冥家的结盟多半是就此夭折,但无妨,我们依旧还有龙家云家。” 冥暗欲言又止。 鬼老挥了下手,继续道:“龙月被废去战骨,此刻龙镇天定然怒火攻心。此事,可以成为开启瀚海内战的导火索。届时,拍卖场与天家,身为那地方的代表,自然不能明确表示立场,只能作壁上观。我们要真正对付的,只有连家、林家。” “先待这几家两败俱伤之后,才是我真正出手的时候。” 冥暗忽然深深吸了口气。 鬼老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怕我出手,收拾不了两败俱伤的六家?” 冥暗摇了摇头。以鬼老武宗九星,只距离武皇一步之遥的高深境界,在这瀚海城,足以轻松毁城。虽说当初来到瀚海之时,身受重伤,但经过数十条人命的滋养,以及数月的休养,鬼老早已痊愈了。 不出手,是因为鬼老对“那地方”依旧存有顾忌,只有城内出现内斗,鬼老才能借此制造出七家内斗以致毁城的迹象。 唯有如此,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冥暗后退一步,猛然抱拳弯腰,呼吸也随之变得粗重起来:“恳请鬼老,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鬼老微微讶异。 冥暗顿了一下,再度深深吸上一口气,沙哑着用近乎疯狂的声音说道:“最后残存下的六家诸人,务必由我冥家动手,亲手斩杀!” 刹那间,杀气满面! 鬼老低头品茶,看不清面容。 冥暗却是已经懂了。 低头,便是点头。 …… 冥家,冥月闺房内。 自从败于林媚之手后,冥月便将自己反锁在闺房之内,失声痛哭了三天。 期间不吃不喝,愁坏了服侍冥月的女婢,也愁坏了冥暗冥幽。 直到今日,边境征兵的消息传来,让冥月稍稍停止了哭泣。 边境征兵,便意味着连清平也即将踏入边境。 凡入边境者,往往九死一生。那是战场,不会因为你是少年天才,便会对你手下留情。哪怕他是连清平。 但对于冥月这样痴情的人而言,连清平,便已经是她的全部。 此次执法者竞选,前三甲只有连清平、林天惊与冥幽。 然后她突兀的冒出一个想法:征兵之人并不知晓冥幽的长相,因此如果她女扮男装,说不得可以蒙混过去。 即使他不爱她,但只要她能偷偷陪着他,多看一眼他,也是好的。 她如此想到。 但首先,她需要想个办法,把冥暗、冥幽困住。 恰好,之前她听始终守在门口的女婢说过,他们俩人此时正在书房。 冥月趁着门口女婢的换班空隙偷溜出去,草草偷了点吃的,便径直往书房奔去。 …… 冥暗缓缓从密室内退出,轰然合上密室大门。 似乎是因为不习惯密室内浑浊的空气,所以他再密室合上的一刹那,深深吸了一口气。 密室之外,是冥家书房。 只有一直呆在书房内,苦苦等待冥暗出来的冥幽,才看得见,在冥暗倒退出密室之时,背负在后的手,始终在细微的颤抖。 那不是惧怕,而是因为兴奋的颤抖。 不消冥暗多说,冥幽已经明白了:鬼老,已经同意那个条件。 冥暗没有理会一脸兴奋的冥幽,而是径直走到那副挂在墙上残破美人红衣图,细细打量。 良久,冥暗才沙哑着说道:“一百年前的账,我们总算可以讨还了!” 冥幽兴奋的脸色微微一僵,然后沉默了一下,转身从书架上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拿出一本有些古朴老旧的书。 说是书,实则那是一本日记。 一本百年前,由建立冥家百年基业的冥家强者记录的书。 冥幽默默翻开书,如同翻起一段百年前的秘密。 …… 一百年前,瀚海城内,来了一位拄着刀的年轻汉子。在他身后,是一位怀孕的女子。 此女身着一袭红衣,美艳不可方物,只是脸色苍白,不时咳嗽,白绢之上,不时见到星星点点的嫣红。 那男子在登记姓名之时,犹豫了一下,然后自称姓冥,冥燎,从边境鬼门城而来。女子是其内人,偶染风寒。 这男子有着极大野心,在随后的日子里,凭着极深的武道境界,以及极强的手腕,于瀚海之中迅速崛起。 直到后来,有一个少年横空出世,其天资无人能及。 那位少年天资有多高?没人知道。 但据说,此子以武者一星境界,败武师九星! 更为可怖的是,那少年踏入修行不过三天,便一夜直入武者!在败武师之后,第二日在一铁匠铺观刀,偶有所悟,然后从武者瞬间破入武师境。 不消片刻,又从武师境再度破入武宗境! 一破再破! 这等天资,莫说是瀚海城,便是整个玄明界,亦是凤毛麟角! 如此人物,冥燎自然产生了招揽之意。 只可惜,那少年虽年少,心性却是极高,两者自然结下了仇。 偶然间,那少年,竟然发现一个惊天秘密:那女子,竟然有着鬼族血统! 在那异族大举入侵,风雨飘摇的年代,一位男子,娶了异族,哪怕那女子只是有异族血统,也会被视为叛徒。 那时候,拍卖场联合其余五家,威逼冥燎交出女子,以及生出不足一月的孩子。 当时冥燎跪下,苦苦哀求,说自己并不知晓女子是异族,自己是受其蛊惑。 然后那六家,要求冥燎亲手了结红衣女子,否则,冥家的势力便会顷刻间被毁灭。 是要家族?还是要妻儿? 冥燎没有犹豫,反身回到卧室,不消片刻,便提着妻儿的头颅回来。 六家对此再无异议。 借此一事,冥家彻底是得了民心,六家对此再无疑虑,冥燎趁势立下了威望,也创下了百年基业。 这件事,也是七家之中一直在流传的“那件事”。 …… 冥暗盯着那副残破美人图,或许是因为盯得太久,所以闭目,不再去看那副图。 片刻后,他说道:“我爷爷当年正是用了掉包计,才让我们冥家仅剩的一点血脉,绵延至今。” “从没人怀疑过,我冥家绝学玄冥掌、血魔手、碎骨爪,为何独独只有我冥家之人才能练成。虽然对外宣称是冥燎天资卓绝,经过修改,才能让冥家人修炼,但真正的原因,是我们体内的那份鬼族血统。” 他忽然转身,看向一直在翻看日记的冥幽:“我爹长大之后,不知为何对此事闭口不言,连这本日记,也藏的极深。若非是你偶然找到了这本日记,我甚至都不知晓此事。” “但我好奇的是,鬼老第一次来,却能准确的说出这件事。冥家,必然是有人外通异族,告诉鬼老的吧?” 当初,鬼老受伤来此,指名道姓的要见冥暗。在冥暗发现鬼老的异族身份之后,爆起杀气。 但鬼老不慌不忙,将这件连冥暗都不知晓的密事详细道出。 这就是当初冥家爆出一股磅礴战气,继而消寂的真正原因。 忽然间,冥暗瞥了眼冥幽,缓缓说道:“这本日记,不是你“偶然”才发现的吧?” 冥幽翻看日记的指尖轻轻颤了颤,继而他抬头笑道:“是偶然发现的,不过那是我十岁时偶然发现的。所以之后,我便一直想办法联系异族。功夫不负有心人,十几年的努力,才联系到鬼老。” 冥暗幽幽一叹:“我早已猜到了,你就是冥家的内应。那当初鬼老的折磨,也是苦肉计吧?” 冥幽咧了咧嘴,狰狞笑道:“果然是什么事都瞒不了爹。不过,只有我被那般威胁,你才会死心塌地的为鬼老卖命啊!” 冥暗手轻轻握了握,然后颓然松开,只是舒了口气,仿佛是了却了桩心事。 儿子不受威胁,真好。 冥暗转过头去,继续看那幅图,平淡道:“谁为内应,都不重要了。” “不过,百年前的仇,我们的确是要与六家仔细算一算。” “待龙家云家,把连家林家毁了后,整座城的人,也就都该死了!” …… 冥暗冥幽两人,因为这幅图,这本日记,都杀气凛冽。 以至于他们二人,丝毫没有发现,冥月站在书房门外,紧紧捂着嘴巴,一脸震惊!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六十五章:月下奔逃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冥月带着迷烟,本打算趁着冥暗冥幽都在书房,将他们暂时弄晕三天,待顶替征兵之后,哪怕是面对冥暗冥幽的严厉责罚,她也认了。 但在离书房门口之时,她却听到了最难以置信的消息! 冥家百年来,都身怀异族之血! 与异族勾结之人,引起上次异族袭杀之人,正是爹和兄长! 更为可怖的是,他们二人,竟然还打算最后屠城! 冥月生于斯,长于斯,早已对这座瀚海城有了深深感情。这座瀚海,承载着她太多的回忆。 瞬间思绪如电,让冥月想起了很多很多。 她记得,自己年幼之时,偷偷从冥暗身边跑开,站在街头,看着糖葫芦留着口水的那副场景。那份糖葫芦,那份甜,深入记忆。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连清平之时,是他站在雪地之中,一剑起时,风雪漫天的场景。那一刻,她倾慕了他。 她记得,自己五岁之时,在大街小巷中走丢,然后被一群少年欺负。那一次,八岁的冥幽狂奔走遍整座瀚海城,孤身一人找到她后,紧紧护着她,任由那群少年拳脚相加。 …… 一点一滴,这些记忆汇成无形巨江。 但这些记忆,终究是记忆。 如今,冥幽要冷漠的开始屠城,就如同变了一个人,要将整座城,整个儿时的记忆,毁的彻彻底底。 冥月紧紧捂着嘴巴,浑身颤抖,一种名为恐惧的感情,自心底间蔓延开来。 她开始害怕,害怕冥暗与冥幽发现她之后,也会冷血的痛下杀手。 这种骇人想法一经开始,便无法遏制。 就仿佛书房内的二人,变得极为陌生,成了自己最厌恶的冷血杀手。 这种感觉,以前在哥哥冥幽身上发生过一次。 那一次,是冥幽十岁之时,偶然间找到一本古朴日记,翻看之后,才产生的那种可怕感觉。 那时,无论自己怎么询问,冥幽都对那本日记讳莫如深。 如今,站在门外的冥月,终于明白那本日记,究竟记载着什么了。 …… 在灭掉连家林家之后,再屠城? 若是如此,连清平岂不是必死无疑? 怎么办?? 对于冥月来说,冥家,连清平,便是一切。 但如今,冥家与连清平,只能选择一边。 是选择陪伴自己多年的爹和哥哥? 还是选择让自己一见倾心的连清平? 这抉择,冰冷而严峻。 冥月思绪纷杂,但却知道一点:选择了冥暗冥幽,便是选择了异族,便是选择了整座城池的毁灭,便是选择毁掉她儿时记忆。 她不知所措,摇摆不定,呼吸逐渐炙热。 …… 书房内,冥暗双耳微微一动。他修为极深,自然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门外人的存在。 然后,冥暗深吸一口气心中爆起杀机。 此事,绝不能让第三人知道! 但冥暗瞬息之间,杀气内敛,因为他已经察觉到了门外是谁。 这呼吸极其熟悉,那是冥月每次要做恶作剧,或者在艰难抉择之时,才会有的呼吸声。 冥幽此时依旧沉浸在杀意之中,根本没有发现。 因此,冥暗很清晰的察觉到,冥月已经知道了书房之中的详谈内容。 冥暗轻咳一声,然后不动声色的挪动脚步,走至冥幽身旁,装作看着这本日记,巧妙的牵扯住了冥幽的注意力。 冥暗知道,冥幽已经被复仇冲昏了头脑,自己之前也因冥幽被“威胁”,不得不如此行事。 所谓的“亲手诛灭六家”,于他而言,是保全六家的最后机会,所以之前,他才会向鬼老那么说。 之前他退出密室门时,双手颤抖,那种兴奋,也是因此而起。 但冥月不同。 对于冥暗而言,她始终只是个爱做恶作剧,痴情于连清平的女孩子。 冥暗冥幽始终都宠着她,将这则秘密瞒着她。 所以她有选择。 自己身为父亲,也有义务助她做出抉择。 冥暗心中微微一动,看着冥幽,率先打破了书房内的肃杀气氛:“你要知道,今日的这个决定,会影响到整座瀚海。” 冥月站在门外,浑身一震。 冥幽狰狞一笑:“我知道。这座城在百年前便欠我们冥家,百年积压下来,屠城,便是“利息”。” 冥暗点了点头,道:“做你想做的,便好。” 冥幽咧了咧嘴,道:“这件事,我从十岁起便想做了。” 冥月眸间闪过一丝明悟,身子不再颤抖,微微握紧双拳。 她知道,冥暗的那几句话,是对她说的。 这便意味着,爹,其实一直站在她的身边。 所以她有了抉择。 爹和哥哥勾结异族,开始谋划屠城。如今的她,除了倾慕已久的连清平,已经谁都不敢相信了。 所以她要去找连清平,将此事告诉他。 在冥月做出抉择的瞬间,她脚尖微动,无声无息的退下。 冥暗站在书房内,看着狰狞冷笑的冥幽,然后看似不经意的扫了眼密室的门,眉间微挑,带着隐隐的畅快。 …… 在清冽的月光之下,冥月的身形骤然加速,终于在离书房极远的地方,停顿了下来。 她当初能从冥家之中逃出,偷偷报名执法者竞选,自然是寻到了一条鲜为人知的出去路径。 冥月纵身一跃,脚尖轻点,转眼间便出现在一颗粗壮大树上。然后她顺着枝桠,纵身越至西边屋檐顶上。 这间屋子,是用来待客休息的。透过这间屋子,能看到外面一片幽静竹林。 冥月脚步不停,一路踩着屋顶瓦片,飞驰疾走。终于在她快要看见竹林之时,骤然停下,轻车熟路的向西折行。 很少有人注意到,这间屋子的靠西角落,隔着一面墙,便是冥家之外。 终于,冥月在距离围墙一米处,屋顶边界处再度纵身一跃,在空中翻转,稳稳的落在地上。 冥月微微喘了口气,再没了往常偷逃出来时的闲暇得意心情,看了眼方向,开始朝着连家急速狂奔。 她要在冥幽动手之前,将这一切,都告诉连清平! 她要让整座瀚海城,以及她对这座城的一切记忆,都永远延续下去!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六十六章:棋与剑,守与攻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冥月月下狂奔之时,连清平正在园子之中练剑。 自征兵的消息传来后,让这位连家长子猛然间意识到,他能与亲人在一起的时间,确实不多了。因此,连清平极珍惜与家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此时的他,正与连家次子连晋在一起。 下棋舞剑。 这是他们俩儿时想出的玩法,连晋执黑落子下棋,连清平一心二用,于院中练剑,脚边放着白子棋罐。待连晋落下一子后,高声报出,连清平便会以剑气挑空一枚白子,然后剑身轻轻一击,稳稳落于棋盘之上。 这一连贯动作,极其考验腕力、剑法、记忆力。剑气威力如何,剑身出力几许,白子落子位置如何,都是极有讲究的。况且,只听声落子,落子于纵横十九道的棋盘之上,亦是极其耗费心力、脑力、记忆的。以连清平的天资,当初也是毁了不少棋子,耗费了足足半年。 如今连清平舞剑下棋,依然能胜了连晋,足见其天资之高,堪称妖孽。 此时连晋显得有些疲乏,似乎是一宿没睡。他牢牢盯着棋盘,手心中握着一枚黑色云子,细细感受着棋子的温润沁凉意,迟迟不落子,蹙眉思量。 这套号称“永昌之棋甲天下”的云南围棋子,产自永昌,质地细腻玉润,坚而不脆,沉而不滑,柔而不透,圆而不椭,其色泽柔和,光不刺目,正面正面微凸,底面扁平,弧线自然,造型别致,是极上等的佳品。白子微带翠绿,黑色质地厚重,温润如玉。 至于那副棋盘,则是上等的百年紫檀所制,纹理颜色古朴大方,上刻纵横十九道,落子之时敲击声清脆悦耳,没有杂音,最能静心。 这一整套云子棋盘,是当初连清平年少时跑到拍卖场,亲自为连晋订做的。连晋十二岁之时,曾输给了连清平一局棋,当初他气呼呼的说道,是棋具不佳,所以输了。因此,连清平便为他特意订做了这套棋具。 只是,还未曾送出去,连晋便在那个年末,负笈游历万里去了。 这一去,便是足足八年,最后却因水土不服,前些年方才染病归乡,成了瀚海城中与天正齐名的“病秧子”。 此时白子占尽优势,气吞万里如虎,将黑龙绞杀分成数段,大局在望。 黑子则苦苦防守,但黑子的“气”,依旧是越来越少。 这局棋,其实已至收官阶段。 连晋没来由的有些心疼。 他倒不是心疼这局棋输了,而是心疼放在棋盘边的那壶产自西北的烈酒“割喉”。 虽然如今已入暖春,但夜间依旧是有些寒冷。连晋自负笈游历之后,患上了体寒的毛病,没有如此辛辣的烈酒暖身,定会手脚冰凉。因此,他才养成了喝烈酒的习惯。 当然,说是习惯喝酒,不如说是喜欢这“割喉”的辛辣感觉。 哪怕是连晋这般的病弱书生,依旧是能靠这酒,喝出大气、豪爽感觉,喝出那西北独有的苍茫辽阔之感。 连清平右手将剑身一璇,任由剑身旋转飞舞,然后左手趁势一接,插于地下。然后他拍了拍手,拂去了衣袖处的尘土,走近后,笑着看着蹙眉深思的连晋,道:“如何?我已经快入收官阶段了,还不认输?” 连晋握着棋子始终犹豫不定,但始终不愿服输:“急什么,看我接下来的一子,如何反转局势!” 连清平笑呵呵的将那壶酒向自己身边挪了挪。 连晋心疼的呲牙咧嘴,愈发焦急。 眼看连清平快要打开酒壶了,连晋赶忙扯开话题:“林媚姐伤势如何了?” 连清平放开酒壶,无奈叹气:“林媚肩头中了三剑,伤了筋骨,不能乱动,所以始终呆在家里。我去看过很多次了,看样子,需要一月的休养。” 然后他微微一笑:“不过相较而言,龙月的处境,倒是让我解了口气。废去战骨,沦为废人,再没了恃强凌弱的资格。不过,听说她性子愈发恶毒了,昨日还因为一点小事,仗打了女婢。” 连晋嗯了一声,微微松开手,看着棋局有些茫然,心思已不再棋局之上。 连清平笑了笑,忽然道:“话说那林天惊,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连晋下意识的问道:“他怎么了?” “他能胜了龙月,本就在我的意料之中。不过竞选之后,不少人都邀战林天惊,赌注无一例外,都是他手中那柄无名剑。” 连晋微微皱眉。 那柄无名剑,内蕴器灵,拍卖场主赠予林天惊之后,已经喝令众人不得强抢。但七家之中,难免会有眼馋之人,虽不能明目张胆的抢,但却另辟蹊径,要以此剑为注。胜了,这剑便归他们;输了,只能留下自己兵器。 连清平哈哈一笑,道:“林天惊能胜了龙月冥幽,势力岂会差?这段时日,让林天惊顺手拿了不少兵器啊!今日早上我去林家之时,林天惊正好赢了两场,拿下一刀一枪。” “我看,林天惊这人,是愈战愈勇,以战养战,果然不同。说不得,他昨日莫名突破至三星武者,便是靠的这个方法。” “这柄剑,就归了林天惊?林叔没有意见?”连晋轻声问道。 “说来也怪,这柄剑,林家就这么任由交给了林天惊。今日我在林家,亲耳听见林俊爷爷说,此剑,能到林天惊手中,算是一种缘分。这剑的前一任主人志在边疆,他更应该秉承其志,没有理由把剑困在林家。因此,交给征兵入伍的林天惊,最好。” “林俊爷爷发话,林叔岂敢不听。” 连晋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连清平笑了笑,看了眼棋局,打趣道:“落不落子?再不落可就权当认输啦!” 连晋急忙低头,借着皎洁月色打量棋局。他暗自苦笑:自己这点小心思,果然还是瞒不住连清平啊! 忽然间,连清平皱了皱眉,因为他自西边听到有人轻微的落地声,然后是极为细碎的脚步声。 伴随着脚步声的,还有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似乎是有人翻过连家的墙,狂奔而来。 连家身为瀚海七家之首,怎么竟然有人还敢擅闯连家? 连清平剑眉微挑,右手曲张,插在地上的蒹葭猛地飞入手中,做守剑势。 上一次敢擅闯连家的,只有那异族。当时若非连清平挡着,怕是会死很多连家子弟。 没来由的,他想起了秘密出城,不见踪影的那些连家兄弟。 自从那次爹与拍卖场主密谈之后,他就再没见过这些兄弟的身影。 若非如此,此次执法者竞选,他们也会参战,不会只是连清平一人代表连家竞选了。 …… 连清平凝神看着西面,神情警惕。 西面,是一棵长得有些葱郁的小树,此时正微微颤动。 显然,此树背后有人。 就在连清平剑气即将迸发的时刻,却从树后转出一个人。 连清平微微一怔,因为来人正是冥月。 冥月微微喘着气,看着连清平,正想开口,却瞥见坐在一旁的连晋,欲言又止。 连清平皱着眉头,心中大奇,警惕问道:“怎么了?” 冥月看着连晋,不知做何言语。 连清平随即明白了冥月的意思,继续皱眉:“有事不妨直说,我了解我弟弟连晋,他绝不会说出去的。” 冥月微微思量之后,还是决定相信连清平一回,道:“我哥冥幽,勾结异族,就是当初引来异族的罪魁祸首!他们胁迫我爹,与你们连家内战,然后屠城!” 连清平心中震荡,脸色骤变,道:“什么!这不可能!” 冥月拼命点头,道:“我之前站在书房外,亲耳听到的!所以我立刻赶了过来!” 坐在一旁的连晋,握着棋子的手微微一颤,脸色也是骤变。 连清平思量了一下,果断道:“此事事关重大,我必须告诉我爹!告诉七家诸人!” 倒是连晋坐在那里,忽然发话:“哥,此事不妥。” “嗯?” 连清平微微一怔,继而明白了他的意思。 冥月虽是女子,却以顽闹著称,不然她也不会闹出偷偷参与竞选的事情来。况且,寻常之人,岂会背叛自己的家人,将此事擅自透露出去呢? 但,看冥月气喘吁吁的模样,以及她拼命点头的样子,不似作伪。 可此事若真说了出去,怕是冥幽会以“妹妹顽劣,胡说而已”的借口,打发众人。届时,就真的无人相信冥月的话了。 且不说冥家,其他六家,真能合起来共同对抗异族和冥家? 龙镇天被拍卖场主逼得亲手废了自己女儿的战骨,想来已经有了间隙。况且,龙家始终在向天家云家示好,为的,就是能扳倒连家林家。 此次异族之祸,首当其冲的,就是排名第一的连家,以及排名第三的林家。因此,龙家定然只会坐山观虎斗,乐见其成。 冥月看着皱眉的连清平,下意识的依赖着他,焦急问道:“那怎么办?” 倒是连晋发了话:“告诉拍卖场主,此事,他必然会站在你们这边。” 他看了眼冥月连清平,顿了顿,继续道:“攘外必先安内,届时,我们只有抢先动手,先除龙家,再整合所有实力,除掉异族!”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六十七章:异变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冥月站在清冽的月光之下,听到连晋的这一番话,没来由的觉得有些寒冷。 冥家是生她养她的地方,纵然有千般错误,也只是冥幽一人所为,爹更是被胁迫而已,没有毁灭冥家的道理。 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女子,只是奢望冥家与瀚海,能够共存而已,只是奢望一切都能回到从前而已。 不知怎的,她有些怀念当初护着自己,为自己挡下所有拳脚的冥幽。 她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的看向连清平。 连清平看着她脸上的迷惘、害怕神色,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示意她别怕。然后连清平看着连晋,沉默了一下,说道:“我反对!” 连晋身子微微一僵。 连清平继续说道:“龙家虽然可恶,但始终没有挑起内战。我们无端挑起内乱,不合道理。我们所能做的,只有戒备龙家与异族罢了。” “冥家终究是有人心怀善意,不可一概而论。冥家之人,唯有冥幽一人而已。至于冥家其他人,则另当别论。” “兴,百姓苦;亡,百姓更苦。内乱一起,七家格局一变,受苦的,还是百姓。近期,我们要将百姓迁徙出城,免受伤害。” “异族之事,据我所知,始终是拍卖场主在负责调度,因此,此事,只能由拍卖场主来定夺。” 连晋沉默,片刻后,他站起身,直视连清平,说了一个字:“好!” 连清平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此事宜急不宜缓,我们当下就去找爹,然后再去找拍卖场主!” “不必如此,我们即刻出发。”院门外,有人跨门而入。 来者,正是连山易。 连家作为瀚海第一家,七家之首,自然是守卫极严,早在冥月翻墙进入连家之时,便早已惊动了数位隐藏在暗处的守护之人。只是来者是七家之人,且又是爱慕连清平的女子,因此不便出面阻拦。 否则,以冥月的本事,如何能如此轻易进出连家? 纵然如此,他们依旧是禀告了连山易。 自异族袭杀之后,连山易已对任何潜入连家之人心生警觉,因此,第一时间便赶来此地。 自然,之前冥月的那番话,也是一字不差的听入了耳中。 连清平与连晋微微一怔,随即与连山易一起,决定踏出连家,共同前往拍卖行。 才踏出连家家门一步,夜色之中寒风微起。 身子本就薄弱虚寒的连晋,加之之前没有喝到烈酒暖身,在空荡荡的门口处,脸色骤然苍白起来。 连清平猛然醒悟,随即让人为连晋备好车马,在车厢之内添置了一个火炉。 谁都没有注意到,脸色苍白不断咳嗽的连晋,在接过身旁侍者的裘皮大衣之时,不露痕迹的将手中的一张纸递给了侍者。 侍者脸色如常,在抽身退开的刹那,隐晦的接过纸条,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 待连家父子三人,带着冥月到拍卖场之时,已是月上三竿。 街上空无一人,寒风骤起,让一直身在车厢之中的连晋不断皱眉咳嗽。 拍卖行门口,有两位甲士持戟而立,眼神警惕的看着这夜半时分突然而至的几人。 连山易率先开口:“两位,在下乃连家家主连山易,偕同长子连清平,次子连晋,以及冥家次女冥月,有急事需要拜见拍卖场主,请求通融!” 那两位甲士互相看了一眼。且不说连山易、连清平这几人,偌大的瀚海,谁人不识! 但如今连家三位却在这个时辰过来拜见,看其焦急模样,必然是有不得了的急事。 当下,右侧甲士恭敬的对着连山易抱了下拳,道:“几位稍后,职责所在,我且去通报一声。” 连清平站在后面,抱拳道:“劳烦了。” 随即,右侧甲士抱拳离去,自侧门进入拍卖行。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他缓步走出,面色尴尬,道:“拍卖场主近日偶感风寒,身子不适,如今时辰已晚,已经睡下。” 连山易面带焦急,道:“此事事关重大,涉及瀚海安危,刻不容缓。麻烦您再次通报一声,我们今夜,必须见到拍卖场主!” 甲士皱了皱眉,但没有说什么,只是犹豫了下,最后一咬牙,转身再进入了侧门。 这次时间略久,连清平、连山易几人,均是面带焦虑神色。 站在连清平身旁的冥月,似是被这寒风所扰,不自禁的缩了缩脖子。 倒是身在车厢的连晋,裹了裹裘皮大衣,不经意说道:“爹,说来,我如今始终生病在家,极少踏出连家,连这拍卖场主的面都还没见过。这拍卖场主,是什么样子啊?” 连山易虽然心中焦急,但仍是耐心作答:“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样子,他每次出场,均是面覆黑纱。不过听其言语,观其动作,定然是来自边疆,对异族之事极其熟稔。” 连晋哦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就在连山易有些不耐的时候,侧门终于打开,那位甲士脸带倦意,出门之后,看着连家两位与冥月,道:“我费了些功夫,才亲自见到拍卖场主。他说先带你们去会客室,稍等片刻后,他便来。” 连山易轻轻舒了口气,点了点头,快步跟着甲士走入府中。 连清平举步进入这座专为拍卖场主而设的府邸,微微打量四周,不禁有些皱眉。 府中风景,似曾相识。 左侧数棵梅树,虽说如今已入暖春,梅花凋零,但枝桠依旧傲立寒风之中。 右侧是一座桥,上面是玉栏杆,上刻精美云纹,如踏云朵。下面则流水渐渐,依稀能见到不少彩色锦鲤在其中不断游曳。 至于现在脚下踏着的这条路,则是两边运来泥土,栽上各色花草,路面以青石构成,看似宽阔,实则下面镂空,以便流水通过,直达左侧梅树周围。 这周围风景,在旁人看来,只是极为风雅而已,但在连家众人看来,却是有些吃惊:这建筑风格,像极了连家! 甲士似乎是感觉到了众人的吃惊,咳嗽了一声,道:“几位,请随我来。” 连晋在连清平搀扶之下,亦步亦趋的跟着,这时忽然问道:“这院子,为何与连家极为相似?” 甲士闻言回头笑道:“几位都是连家之人,我不瞒你们说,场主啊,当初是对你们连家的雅致风格颇为欣赏。前些年,特意找了当年规划连家格局的工匠后人,花重金将这院子重修,改有了现在的格局。” “你们快跟我走吧!” 连山易点了点头,心中释然,收敛了神色,缓步跟随。 …… 在会客室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拍卖场主依旧是面覆黑纱,身披一件大衣,只是潦草的穿着鞋,匆忙走来。 才踏入会客室一步,就看到连晋站立在那侧,微微一怔:“这位是……?” 连山易这才醒悟拍卖场主并未见过连晋,急忙介绍道:“这是次子连晋,因身子不适,自负笈游历求学之后,便始终待在家中,不曾外出。” 拍卖场主点了点头,声音不似以往,或许是因为偶感风寒的缘故,有些沙哑:“早先就听闻连家次子连晋,身子孱弱,受不得冷。深夜待客,有些寒冷,倒是我怠慢了。来人,在这会客室添置一个火盆。” 连晋抱拳,道了声谢。 拍卖场主点了下头,看着连山易道:“不知你们有何事禀报,竟会涉及瀚海安危?” 连山易站起身,拉过冥月,道:“冥月今日偶然在冥家书房外侧,听到冥家冥幽勾结异族,意欲联结龙家云家,引发瀚海内斗,然后借由异族之手,屠城!” “呯”的一声,拍卖场主手中刚刚端起的热茶,猛然滑落在地:“什么!冥家竟敢如此?!” 连清平不动声色的补充了句:“冥家之中,冥暗只是受威胁被迫而已,这计划,只是冥暗一人而已。” 听到这句话,站在一旁,脸色担忧的冥月,神色稍缓。 拍卖场主道:“冥月,你且将此事详细道来。” 冥月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将所见所闻详尽道出。 拍卖场主仔细听着,不时点头,忽然转头问道:“依你们之见,该当如何?” 连清平微微皱眉,感觉有些奇怪。据他所知,拍卖场主是极有决断之人,怎会忽然之间转了性子,询问他人呢? 不过,连清平没有犹豫,道:“依我之见,是疏散百姓,同时劝龙家云家放弃成见,与我们共同抵抗异族,方有一线生机。” 连晋适时地插话:“龙家与林家积怨已久,且如今龙月被废,更是势不两立,想要联合抗敌,难上加难。况且,以龙镇天那等杀妻之人,难保不会为了利益,而与冥家异族联合啊!” 拍卖场主点了点头,忽然道:“你们知道我为何会废了龙月,斩断龙家一臂吗?” 连山易似有所思,微微摇头。 拍卖场主摇了摇头,缓缓道:“你们有所不知,数月前,以冥幽为首的龙、冥、云、天四家年轻一辈,在福满楼秘密聚集,他们当时便已经联合起来,为的,就是能扳倒林家连家。” “天项教给龙月璇玑步,只是第一步而已。” “你们能想象,当他们都互相学会了四家玄黄技,年轻一辈,除了连清平,七家之中,谁还能挡?” “龙镇天连杀妻之事都做得出来,为利益而与异族结盟,我们的确不得不防。” 连清平欲言又止。 拍卖场主挥手打断了连清平的话,继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如今,事涉瀚海安危,更涉及异族,我们的确不该祸起萧墙。”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外松内紧,时刻提防龙家冥家,一旦他们有所异动,不能等到情况恶化之后,才动手。” “连晋身子最弱,不易动武,你负责带着瀚海百姓迁徙出城。” “连山易、连清平,你们保护好冥月,同时时刻注意冥家龙家动向,稍有异动,便以雷霆之势灭之!” “至于那些冥家龙家未曾参与异变之人,则从轻发落。” “如此可好?” 连清平不愿违背本心,由连家引发内战,欲出声抗议,却被连山易悄悄的拉了一把。 百善孝为先,连清平只得忍气吞声。 拍卖场主微微一笑,道:“连清平,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需要知道,有时候,仁义,往往比不仁义,害的人更多。” 连清平若有所思。 拍卖场主起身道:“就这般决定吧!剩下的事情,便只能布局如何了。” …… 当连家三人,偕同冥月共同离开的时候,连晋坐在车厢内,忽然撩起车帘,看了眼在门口伫立目送他们离开的拍卖场主,微微笑了笑。 然后,他放下帘,轻声呢喃了一句:“哥,对不起了。” 这句呢喃细语,在马车摇晃的吱呀声中,显得极为不起眼,瞬间便在这寒风之中消散殆尽。 …… 连家众人所不知道的是,同样在这个寒风夜晚,冥幽自书房会话之后,也是孤身一人,夜访龙家。 他与龙镇天密谈了许久,然后仰天大笑出门去。 龙家。 龙为面带犹豫,看着龙镇天:“爹,当真要这么做?” 龙镇天眼中闪耀着疯狂意味:“为何不做!冥家如今有着一尊能力压瀚海众人的大杀器,底牌便是在我们这边,我们为何不做!他们要我亲手废去月儿战骨蛋蛋时候,便该想到这个后果!”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顾忌的了!我已经等得够久了!” “没错!”不知何时,龙月站在入口之处。 她捂着胸口,脸色苍白一片,眼中尽是恶毒疯狂之意:“我修为被废,都是因为连家林家!连家连清平、林家林天惊,甚至还有那些拍手叫好,借刀给林天惊的瀚海百姓,我要他们都不得好死!我废了,他们都要给我去死!” “哈哈哈哈哈哈!” 龙为看着状若疯狂的龙月、龙镇天,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 第二日,数则消息席卷瀚海。 龙家抢先出手,联结冥家云家年轻一辈,围攻连家林家。 天家受天项、天涌影响,分裂两派。 拍卖场主震怒不已。 连晋趁乱出走,带着瀚海百姓奔走出城。 异变起了。 内乱起了。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六十八章:恶化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如今的瀚海,注定不会太平。 异族袭杀,考校大比,执法者竞选,征兵开始,这些事情,一件紧接一件,不断席卷瀚海。 如今,瀚海再度发生一件大事。 龙月被废,终于让龙家怒不可遏,联结冥家云家,悍然引发瀚海七家内战。 就连连清平、连山易都没有想到,就在他们决定戒备龙家的时候,龙家就已经预谋多时,悍然引发内战。 这一点,就连拍卖场主也没有想到。 但紧接着,以这件事情为引,不断恶化。 冥家以冥幽为首,加上大批云家高手,率众围攻连家。 连家诸多年轻一辈,经历了异族袭杀,又被天霸羽带走一大半后,终于出现严重的战力缺乏,唯有连清平一人,一人一剑,守在连家大门,不曾退却。 其间,冥家之人状若疯狂,纵火烧毁百姓房屋无数。 龙家以龙为龙月为首,率众围攻林家。 同样的,龙月脸色怨毒,带着煞意,喝令众人残杀百姓。 民怨沸腾,却无力抵抗,只得奔走出城。 连晋趁乱逃出,冥幽因鄙其手无缚鸡之力,因此任其离去。由此,连晋得以带着百姓奔走。 天家分化两派,年轻一辈以天项为首、老一辈以天涌为首,争执不休。 而最让拍卖场主始料未及的是,自己麾下的拍卖场,竟也不受控制。 拍卖场,由六家共同组成,自然就包含了龙家云家冥家之人。 如今内战一开,却让三家之人不断捣乱,以至拍卖场主的政令不通,无法稳定局面。 同样的,由六家旁支构成的执法者,亦是如此。 而最为关键的征兵队伍,却不得插手城内事务。 如此乱象,无怪乎一位老学究在逃出城之时,无奈叹道:“民不聊生,千年未有之乱象。” …… 林家门外。 林战一锤青芒闪过,怒战锤出,将一位龙家子弟锤翻在地。 不待林战舒一口气,有人踏着璇玑步,闪身至林战身后,一剑阴险刺出。 林战微微刺透躲过这一剑,战锤插于地面,下盘不动如山,反身一拳猛烈击出。 正中那位天家子弟的胸口。 然后林战怒吼一声,拳上青芒闪烁,右臂青筋暴起,将身后的这人挑空,以右臂为圆心,狠狠从身后砸至身前地面。 看着眼前重伤垂死的天家子弟,林战不屑的朝地下吐了口血唾沫。看来,刚刚那人的一剑,林战虽避过了剑锋,但依旧没防备到他左手递出的阴险一爪。 林战看着眼前众人,嘶哑着嗓音吼道:“还有谁?!” 从龙家、云家、冥家子弟突然破门而入之后,林战最先反应过来,率先拿起自己的战锤,在硬抗着龙为一招剑锋刺之后,以重伤的代价,将这些人都赶到了林家门外。 他要让这些混账东西,一步不得入林家! 自然,龙为他们的突袭,也颇有成效。数十位林家子弟,或死或重伤。 龙月站在远处,冷笑的说道:“你一人,如何敌得过这么多人!若是将林媚与那小乞儿交出,我还可以饶你不死。” 林战呸了一声,眼神却是不自觉的看着远处一位躲在阴影之中,身着黑袍的人。 只是眼神看去,自己便会遍体生凉,仿佛见到了地狱之中的恶鬼。 据龙月之前所说,他是冥暗请出的底牌。 就是这个人,让爹与爷爷如临大敌,至今不敢出手。 连号称“七家猛虎”的林俊也不敢碰触的人,林战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龙月继续道:“我爹与冥暗一直在连家守着,你们就不要再指望连清平或连山易来帮你们了。” 龙镇天与冥暗二人,守着连家,纵然连清平的修为再高,也难匹敌二人。冥家能雄踞七家第二,冥暗的修为,自然是极高。连清平与连山易联手,也只能堪堪对付龙镇天与冥暗而已。 龙月虽然看着林战,余光却是始终在那黑袍之上。 这位被冥暗冥幽号称最强的杀手锏,最强底牌,却是极为神秘,连爹都看不透。 龙镇天走前,曾千叮万嘱,要时刻盯着这人,能轻易毁去连家林家之人,必然也能轻易毁去龙家。龙家莫要被冥家利用却不自知。 那黑袍出门之后,却是说出一句话,其声阴桀,令人不寒而栗,他罕见的提出一个要求:要看一看那把无名剑。 这个要求,也正和龙月的意思。 正当林战被龙月的话语吸引注意的时候,冥家一位年轻子弟,悄然潜伏至围墙之下,阴险递出一记“碎骨爪”。 眼见这一击即将得手,猛然间,一剑铮鸣。 旋即,一阵雷鸣,由远及近,带着呼啸而来的罡风,一剑猛烈刺向那冥家子弟! 说是刺,不如说是掷。因为那人,在发现依旧有些来不及之后,当机立断,借着这奔雷气势,将这柄锋利的无名剑,掷向冥家子弟。 势如破竹。 “嗤”的一声,这一剑,经过极精密的计算,避过重要器官,刺中那人的胸口。 人未至,剑先至。 随着这柄剑的出现,那黑袍身子不易察觉的轻轻一颤。 林战此时才如梦初醒,骂骂咧咧了一句,将剑拔出,青锋腿猛烈挥出,战气纵横,将那人踢出八丈远。 随后,一位脸色苍白,腰间缠着绷带的少年,出现在了林家门口。 “战哥,你还撑得住吗?”那少年,正是林天惊。 林战一手拄着战锤,皱眉看着眼前的林天惊。由于之前的奔雷步法,腰间的伤口崩裂,点点殷红再度渗出。 “我还行,倒是你,之前替我挡下一剑,还好么?” 林天惊煞白的脸上挤出一点笑意:“林媚姐替我包扎过了,不碍事。你撑了半天了,换我吧!” 林战犹豫了下。他如今身受重伤,又挡下十余波悍不畏死攻击,早已精疲力竭。他之前的那句“还有谁”,看似不可一世,实则已经是强弩之末,快撑不下去了。 林天惊接过林战手中的剑,说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们踏入林家一步的。” 林战点了点头,然后深深看了眼龙月,最后拍了拍林天惊的肩膀,轻声说了句:“别死了。三个时辰后,会有人来接班。” 林天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林战拔出战锤,转身擦去唇边溢出的鲜血,踉踉跄跄的走了回去。 林天惊这才抬眼看了看外面的人。里面,有不少熟人。这些人,都是之前为了抢夺手中剑,而向他挑战之人。 林天惊笑了下,随后苍白的脸上骤然生出一股怒气,从身后取出一柄刀。 那柄刀,是之前打赌获胜后,赢得的一柄刀。 左手刀,右手剑。 想入林家,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任凭谁来,他都要一刀斩破! 他将手中剑握紧了些,然后怒喝道:“来战!” …… 连家门口。 连清平拄着剑,微微喘着气,明亮的眼睛始终在看着不远处的冥暗、云清。 在他周围到处躺在不断嚎叫的云家子弟。 云清、冥暗则是脸色阴沉。 云家冥家子弟尚未冲入连家,便被一道剑气斩了出来。可见,连家对于他们,早有准备。 一个连清平便能如此,这连家,果然是不容小觑! 连清平站在门口,便让众人一步不得进! 原本连清平对于是否要引发内战,尚存有不满。但随着龙家这次的迅疾行动,抢先引发内战,使得连清平剑心无碍,不再有任何犹豫。 他看着围攻的众人,下意识的前进一步。 那些子弟,惊恐的齐齐后退一步。 之前他只是一道剑气,便让众人重伤数十人!这等实力,这等天资,果然如剑锋般无人能挡! 连清平不再去看这些人,反而怔怔出神的看着城门方向。 那里,应该有弟弟在指挥着众人离开这座城。 但数十万的人,短时间内,没法全部离开。 因此,连清平一直在拖延时间,在吸引着众人的注意力,为的,就是能让众人安全离开。 连清平一夫当关,看似威猛无双,实则也快油尽灯枯了。 连家子弟以特训为由,神秘消失了数十人,以致如今连家战力奇缺。连清平一人守门,实则只是无奈之举罢了。 …… 拍卖行处,不断有人在厮杀。 血花四处飞舞。 数十个龙家子弟奉龙月之命,在四处寻找拍卖场主,务求要斩杀他。 就在众人遍寻不见之时,面覆黑纱的拍卖场主却忽然出现在门口。 就在龙家子弟准备围攻之时,那拍卖场主孱弱的身体内,骤然迸发出一道强横无匹的战气。 战气纵横之时,云山深处的那颗棋子,再度碎裂了一些。 不消片刻,龙家子弟尽数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拍卖场主皱着眉头,左手捂着嘴,不断咳嗽,呢喃说道:“棋差一招,想不到他们竟然抢先动手。” …… 情况,在不断恶化了。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六十九章:恶战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依着拍卖场主对这异族的想法,这异族袭杀之后,始终不再出手,是因为他受伤太重,被师兄李世民斩了一剑,修为大不如前。 因此,他是想借这异族,将瀚海城中蛰伏数年的内奸引出。 但让他颇为意外的是,这异族始终蛰伏不出,纵然是考校大比,依旧是隐藏的不露痕迹。 那时,拍卖场主便心生疑窦,猜测内奸,必然是七家之人。同样的,他相信,这异族蛰伏至今,必然不是为了七家这些未曾踏入疆场的少年郎。 异族的目标,是前来征兵的这些老卒。 说是老卒,其实这些人,年纪都不大。但众所周知,这些人,尤其是每位城主的三千亲兵,均是经过皇城选赛,妖洞试炼,可以说,这等人,均是天资极高,每一个若是在往年的太平时候,未必不能修行到武皇境界,窥得武帝境界。 因此,他与天霸羽以及可以信任的连家,再度演了一场戏,营造出不和假象,暗中则令天霸羽带领连家子弟吗,出城训练。 如今所谓入城的“胭脂骑”,只有拍卖场主,连山易以及假扮成这支胭脂骑什长的天霸羽才知道,这支队伍,就是为了引出异族。 在自己谋划之中,以胭脂骑为饵,引出异族与内奸,然后凭借之前交给胭脂骑的那批药,境界暴涨,牵制异族。 最后,瀚海城集合力量,除内奸! 龙家云家意图引发内乱,因此他想要抢先下手,在最短时间内除掉这些隐患。否则内乱一起,异族趁虚而入,才最可怕。 但龙家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令连家林家都反应不过来,快到连拍卖场都失了先机。 这场面,是异族最乐意看到的。 因此,这场内乱,异族恐怕是已经有所动作了。 如同一局棋,拍卖场主本就失了先手,连手中能落的棋子,也都折损过半。 猛然间,拍卖场主破天荒的有了一丝怒意:龙家你数十年前便不顾大局,让当初天资最高、志向最远大的林厉做了斥候,死在了边疆。如今,你们当真敢悍然引发内乱! 数十年前的事,没有追究,是因为那位老龙子最后守城而死,算是为林厉谢了罪;如今你们龙家,又有什么资本来谢罪?! 横行瀚海之事,拍卖场主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尚且不管,但伤林媚,谋内乱,他就万万忍不了! 瞬息之间,拍卖场主已经走至了内室。 里面还有一位隐藏在暗处,伺机动手的龙家子弟。 拍卖场主没有抬眼看他,只是右手并指如剑,微微一抬。一道精纯至极的剑气,瞬间指尖绽放,将这位龙家子弟斩的生机全无。 然后,他缓缓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棋局,开始闭眼深思。 他要开始破局。 …… 林家大门。 林天惊轻轻舒了口气,右手横剑于前,守剑势,左手刀身微转,在阳光映照之下,折射出一道炫目的光线。 那光线,折射在龙月苍白的脸上,晃的龙月有些睁不开眼。 “林疯子”林战闻名瀚海多年,其以战养战的打法,令人畏惧。因此,之前林战一人守门,鲜有人敢与之对战。 但相较于林战,眼前这名持着一刀一剑的少年,则显得不那么引人注目。 败龙月,再败冥幽,夺执法者竞选第二,看似威风,但龙家子弟内一直流传着一种说法:龙月会败,是因为她先与林媚战了一场,战气损耗极大,因而被林天惊钻了空子;冥幽会败,是因为他依靠那一线奔雷的古怪步法,以及手中那柄锋利罕见的无名剑。 不能让他再用那古怪步法! 这是龙家的一致决定。 当下,龙为眼神扫过一名子弟,微微示意。 那龙家子弟心领神会,游走在众弟子之中,手中剑微微出鞘。 随着这名弟子的不断游走,终于走到了林天惊的正左侧,林家大门左侧石狮子旁,恰是林天惊看不到的死角。 旋即,这人猝然奔出人群,在奔出的同时,剑身脱离剑鞘,横扫出去。或许的躬身蓄力的缘故,身子压得极低,几乎是贴地而行。 压得这么低,一是为了避过林天惊右手的锋芒无名剑,二则是为了能断去林天惊的左腿。 哪怕这一剑,没法断去林天惊左腿,只要伤其一腿,那古怪的步法自然便会不攻自破。 一点剑光迅疾而出,带着无声的利芒,横扫了过来。 比这柄剑更快的,是光。 林天惊身形不动,似乎没有察觉到,但刀身骤然一转,那刀身折射出的光芒猛然扫过那偷袭之人的眼睛。 那人只是觉得眼前骤然一亮,在看到一道极为绚丽的光芒之后,便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紧接着而来的,是夹杂着青芒的锐利刀锋。 那人虽然被这道光芒映照的暂时看不清楚,但耳力惊人,仅听这呼啸而来的罡风,便下意识的右手升腾起流火,闭着双眼,一拳猛烈出击。 看似一拳,实则却是数十拳。只因速度太快,仿若流火刹那,因而看上去只有一拳。 流火拳! 林天惊的左手刀在这一斩之下,被对方的流火拳震的倒退一寸。 林天惊微微皱眉,似乎没有想到对方的变招如此及时,以至让自己低估了对手的实力。 但林天惊的皱眉只是一刹那而已,手中的刀只是略微一顿,左脚微微一挪,身子左侧,右手剑上青芒朦胧。 有第一个出剑的人,自然就会有第二个。 在林天惊身形变动的同时,右侧一人猛然冲出,提剑刺来! 剑锋刺! 林天惊脸色微变,右手手腕玄妙的一转,变刺为守剑势!与此同时,林天惊一心二用,左手刀凌空一顿,一刀猛出! 随着这一招守剑势,剑身青芒骤然大亮,嗡嗡作响,如同在右侧撑起了一把带着锐利剑气的青伞,舞的风雨不透。那道夹杂着锐利剑光的剑锋刺,在这道“青伞”面前,戛然而止。 同时,左手刀身变竖为横,不再劈砍下去,而是对着那人的流火拳,硬生生的“拍”了下去! 沉闷的空气中,如同想起一道炸雷,如雷响动! 那人有些自负,流火拳运转到极致,想要硬抗这一刀。 仅仅片刻,高下立见,那人便被拍的倒退三步。随即他生生停下倒退的步伐,再度飞掠向林天惊。 就在林天惊想要再出一刀之际,身后猛然出现一人。 这人出现的无声无息,身形极为缥缈,以至于连林天惊都没有察觉到。 那人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林天惊的身后,手中倒持一柄匕首,然后朝着林天惊的后心出阴险刺下! 林天惊在这柄匕首刺入身子的刹那,脸色骤然苍白,战气运转到了极致,腿间战气横生,身子骤然前移三寸。 然后,林天惊左手刀猛然插于地下,右手剑青芒大亮,一剑震退右侧之人,身子反转的同时无名剑收剑入鞘,左手冲拳猛烈击出! 那左手冲拳青芒闪烁,战气纵横其间,赫然是林天惊独有的散打! 身后袭击这人,没有想到林天惊有这般反应速度,还未来得及后撤,那一拳已经至了。 这一拳凶狠毫不留情,重重的砸在那人的鼻梁之上,一时间,血花飞溅。 不待那人有所反应,林天惊右手探出,抓住那人胸口衣裳,骤然发力。那人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便被林天惊侧身提起。 林天惊的这动作如行云流水,前移,后转,将那人提起,挥拳,然后再后转,猛烈抛出。 说是抛,不如说是扔。那人就如一发炮弹,带着呼啸的风,狠狠砸向龙月! 龙月带着一脸的惊恐,不自觉的后退一步,然后,那人在半空中,便被守护在龙月身旁的龙家子弟拦了下来。 林天惊左右侧的两人只是略微停顿,瞬间向前,出剑刺来。 林天惊身子后退一步,依旧紧紧守住林家大门,同时拔起插在地下的刀,左手青芒再度流转,滚刀术出!与此同时,右手剑再度出鞘,霸道无匹的杀鲸剑法施展而出! 左手刀,右手剑,青芒同时流转,如双手附着两条霸气青龙,左右侧之人胸口同时出现一道可怖伤口! 三人合力,依旧是止步于林家大门,一步不得入! 一时间,场面寂静无匹! 那三人,下意识的倒退几步,惊恐的看向如同魔神一般的林天惊! 力敌三人! …… 刚刚的战斗场面,看似纷杂,实则只是短短一瞬间而已。 龙为看着守在林家大门的林天惊,微微皱眉。他没有想到,这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少年,竟有这般实力! 林天惊微微喘了口粗气,之前因为动作太过猛烈,腰间的伤口再度崩裂,让他觉得有些疼痛。至于刚刚偷袭之人的阴险一刺,林天惊虽然动作极快,但依旧是受了很重的伤。 刀入后背两寸,虽避过了重要部位,但依旧是刺得极深,完全没有龙为看到的那么轻松惬意。 他觉得喉咙口有些甜腥,然后吐了一口血唾沫,看着之前偷袭的第三人,微微皱眉,沉默了一下,不确定的说道:“璇玑步?天家的人?” 龙为冷哼一声,道:“那又如何?” 林天惊咧嘴笑了下,苍白的脸色看上去有些狰狞:“听闻天家家主天霸羽刚正不阿,守护瀚海而闻名。想不到,天家的人,竟然也会参与这次内乱。” 那人鼻子已然歪了,牙齿也被打落数枚。听到这句话,脸色极为尴尬。 龙为倒是轻描淡写的扯开了话题:“之前你的那一刀,不是劈而是拍,应该不是刀法吧?” 林天惊没有理会,而是握紧刀柄,看着眼前的众人。 的确,刚刚那一拍,并不是刀法,而是林战前几日教他的“怒战锤”。 考校大比上,连清平曾点评过林战的怒战锤:“怒战锤本有九锤,锤锤相通。一锤粗通,二锤入门,三锤炸雷,四锤电蛇。” 因怒战锤的前三式锤法与奔雷步极为相似,都是依靠力道叠压,威势堆积,进而一力降十会。 因此,前些日子众人登门挑战林天惊的时候,林战特意教了他前三式,以刀身横拍做锤,将这三式能施展出来。 刚刚横拍的那一下,正是林天惊舍了前面两“锤”,直接使出了炸雷。 这些事,林天惊自然不屑于告诉龙为。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诸人,冷声道:“还有谁?一起上便是。” 这句话一出,登时又是一片寂静。 之前出手的三人,已是这些人中的佼佼者。如今仅是一个照面,便被林天惊以压倒性的实力击退,让他们清醒了过来:他能夺得执法者竞选第二,战败冥幽,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时,一个怨毒的声音响起:“怕什么!都给我上!谁能杀了这小乞儿,待破了林家之后,我龙月就赠他黄技秘籍!” 林天惊皱眉,看着龙月,眼神中终于闪过了一丝怒意。 这龙月的恶毒性子,比之前更为恶毒了。 随着这声音,众人终于不再犹豫,眼中闪烁着贪婪之色。 黄技! 七家黄技,均是只有嫡系方能修行,从不外传!瀚海人口数十万,能修行黄技的,不到千人!这等机缘,岂能放过! 刹那间,众人均是齐齐上前了一步。 林天惊心中暗道不妙,握紧了手中刀剑,青芒豁然大盛,战气催发到极致,过耳的长发随风舞动,犹如战神。 手中的那柄剑,不知为何,始终在铮鸣,如临大敌。 忽然,不远处传来桀桀一笑,有人阴鸷的说道:“你们退下,让我来吧!” 龙月皱了下眉,看了看这位被冥暗称作“底牌”的神秘黑袍,欲言又止。 那黑袍身形不动,只是微微转头,仿佛是不经意的瞥过龙月。 龙月身子骤然僵硬,无法动弹,连呼吸都有些窒息。随即,她便感觉到的,是一股来自心底的寒意。这股寒意,仿佛能冻结灵魂,令她恐惧万分。 那黑袍冷哼一声,阴森森的说道:“我做什么,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 随着这声冷哼,龙月这才觉得身子骤然一松,瘫倒在地,惊恐的说道:“是……是!” 黑袍没有再理会龙月,只是瞬间,便到了林天惊身前一米处。 林天惊瞳孔微缩,之前这黑袍的动作,他竟然完全跟不上! 下意识的,林天惊倒退两步,顶在台阶处,横剑于前,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那黑袍点了点头,阴鸷说道:“我原本还对这柄剑有些兴趣,可惜……握剑之人实力太弱,连接下我一招的资格都没有。让我大失所望。小子,把你手中剑交给我,让开路,我或许会饶你小命。” 随着这黑袍的靠近,剑身铮鸣的愈发厉害。 那黑袍忽然森然一笑:“杀了那么多异族,又被林厉温养了那么久,才衍生了这个器灵。想来,这器灵,炼化后定然更厉害。” 林天惊心中猛然一寒。这黑袍,竟然还能炼化器灵! 更令林天惊感觉可怖的是,在那黑袍森然一笑的同时,他仿佛看到了滔天血气,以及来自九幽之下的鬼哭神嚎! 那种伴着杀气杀意的笑容,让林天惊如入冰窖。生不出半分与之一战的想法! 他下意识的瞥了眼林家大门后的阴影处。那里,正是一直在观察黑袍的林俊与林叶。 自林战将众人打退出林家之后,林俊便一直守在那里,时刻提防有人偷入林家。 但此刻,林俊也是脸色难看。看样子,刚刚黑袍展露出的那一丝实力,已是在林俊之上,让他忌惮不已。 这等实力,不是简单的武宗境界了,而是已有八分武皇的气象! 林俊身为五星武师,虽被称作“七家猛虎”,但与这黑袍,终究是相差无数个境界! 一时间,场面极为僵硬。 就在林天惊浑身恐惧,握剑之手颤抖不已的时候,极远处,骤然亮起一道红色光芒! 那道光芒在煌煌天际之中,骤然散开,化作一个大字“天”! 黑袍转头看向这道光芒。 龙月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脸的不可置信。 于此同时,那天家子弟也是怔在了当场,不可思议的呢喃道:“天家家主独有信号!是天霸羽回来了!他在召集我们!” 随即,黑袍忽然不再看向那道光芒,目光下移,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片刻后,马蹄声如雷,有身着鲜红铠甲,四骑胭脂马闪电而至。 那四骑,片刻不停,极速掠过龙家众人,齐齐“噌”地拔出腰间战刀,裹挟着风雷之势,狠狠劈砍下去! 目标,正是林天惊面前的黑袍! 黑袍在刀光触及的刹那,身形骤然飘忽,随即出现在这四骑的身后。 与此同时,这四匹胭脂马,骤然哀鸣,马腿以下,齐齐断开。 血溅满地! 那四人在地面打了个滚,缓解了冲劲,站起身来,拔刀警觉的看向黑袍。 林天惊看着这一异状,有些不明所以,但心中不自觉的舒了一口气。 在场众人皆是一头雾水,但龙月皱了下眉,最先反应过来,冷声道:“这是我瀚海内事,烦请四位不要参与!” 黑袍忽然阴森森一笑:“呵呵,看来,所谓的征兵,都是假的啊!都是用来钓我的饵啊!” 他顿了一下,看着手中的马血,闻了一下,道:“马的毛色是染的,恐怕,你们不是真正的胭脂骑吧?!” 当先一人没有多言,而是默默的撕开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顿时,龙家倒抽一口凉气:“连诀!连苍!连破!连越名!怎么都是连家人!” 更令他们倒抽一口凉气的,是他们身上透露出的气息,赫然是武师九星境界! 这些人,怎么都只差一步,便可晋入武宗境界了! 当先的连诀猛然看向那天家人,喝到:“天霸羽召集你们,为何还不去!” 随后,他战刀横在胸前,继续喝到:“秉承拍卖场主旨意,制止内乱,捉拿黑袍异族以及内奸!!” 众人哗然!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七十章:破局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随着连诀的一声喝,那天家子弟犹豫了片刻,然后一咬牙,冲着龙为抱了下拳,转身捂着脸飞速离去。 与此同时,众人之中,也是有七八个身影转身离去。 他们虽然离去了,但留在原地的龙家子弟,却是一时间进退不得。 …… 那黑袍是异族? 这黑袍被冥家称作“底牌”,那瀚海内奸,岂不就是七家之一的冥家了?! 那龙家与冥家结盟,岂不是为虎作伥?! 一时间,龙家子弟内部议论纷纷,心思各异。不少人犹豫不决,望向黑袍的眼神尤为不善。 此时,连诀再度轻喝一声:“拍卖场主念尔等不知,不加怪罪。但若是执迷不悟,继续引发瀚海内乱,以内奸论处!” 霎时间,龙家众人相互低声密谈。 “冥家是瀚海内奸?这怎么可能?!” “那这林家……还要不要围攻?还要不要打下去?” “打不得啊!要真的打了,我们岂不是成了瀚海内奸?成了千古罪人?!” “我就知道,这冥家凭空冒出来的黑袍,肯定不是什么好人!瞧瞧,让我说中了吧?异族!” 龙月听着这些人的窃窃私语,秀眉微皱,也有些犹豫不决。但当她的目光移至林天惊身上之时,似乎下定了决心,眼神中骤然闪过一丝浓郁杀机。 龙为比龙月看的要更远,想的要更多。 龙家被拍卖场主废了龙月修为,如同斩去了一条臂膀。这个仇,凭龙月的性子,不能不报。因此,龙家与拍卖场、林家,势不两立。 未来,龙家实力注定会落于下风。本来龙家想依靠龙月,借着天项喜欢龙月的机会,与天家结盟。但千算万算,独独没想到天涌竟然破关而出,制止了天家与龙家结盟。 本来如今依靠天项与天涌对立的机会,拉拢不少天家子弟,但刚刚天霸羽的信号忽然出现,彻底打破了天家如今微妙的形势,天家,算是彻底无望了。 且不说这些。单是凭着龙家参与内乱之事,若是此事不成,就此收手。事后追究起来,龙家必然会遭到百姓谴责,踢出七家之列,注定会成为龙家的污点,烙印进瀚海的历史之中。 成王败寇,瀚海的历史,终究是由胜者书写的。 龙为眼神复杂,摩挲着掌心的剑柄,沉默不语。 赢了,瀚海城内,便会有龙家的一席之地;输了,龙家便是万劫不复。 因此,这条路,既然踏上了,就不能回头。 至于异族……龙为没有半点犹豫。 这异族既然是冥家请来的,而龙家与冥家结盟,他龙为就有理由相信,这异族不会对龙家下手。 当下之事,是聚拢龙家人心,合力进入林家。 龙为微微眯着眼睛,开始思量对策。 “要不……我们就此收手吧?”一位平日里与龙为关系极好的龙家子弟,盯着黑袍的眼神有些复杂。他近身凑了过来,低声说道。 龙为忽然转过头来,看着这位朝夕相处的兄弟洒然一笑,就在那人怔住的片刻,龙为猛然拔剑,剑上早已附着起一层龙家战气。 下一瞬,血花纷飞,那人的身子站在原地,头颅却已经飞在了半空。 场面登时寂静。 连诀看着龙为,心中骤然一寒,本能地察觉有些不妙。 黑袍掌心中本来聚起的战气,微微消散,然后双手笼在袖中,不动声色。 林天惊下意识的皱眉,亦是觉得有些不妙,看似身形不动,实则抓紧时间冥想恢复战气。 …… 龙家子弟,皆是极为惊恐的看着龙为。 龙为面无表情,抬手缓缓擦去脸上沾着的血迹,忽然指着连诀说道:“连家的一面之词而已!你们岂能相信!此刻连家正被围攻,因此连山易那老家伙才想出如此蛊惑人心的说法,意图拖延时间!切不可相信!” “这些人之前号称进行特训,实则却是神秘失踪!怕是,他们才是真正勾结异族的人!否则短时间内,岂能暴涨修为!再者,假冒征兵,已经是死罪!” 这些话,虽然漏洞百出,却极有效果。登时便有不少人应和。 龙为扫了一眼众人,见其中依旧有心存疑虑之人,指着身旁尸体说道:“再有犹豫不决者,形同此人!” …… 威慑加之蛊惑,显然是极有成效。短短时刻,龙家子弟便抽剑应战。半数是对着林天惊,半数是对着突如其来的这四位连家子弟。 龙为显然是极为忌惮这四人的武师九星境界,因此他极为恭敬的对着黑袍抱拳说道:“有劳了。” 那黑袍不置可否,只是发出一阵低沉笑意:“本想只是看一眼那柄剑罢了,没想到却破了拍卖场主的局!好啊,好啊!这一趟,果然没有白来!” 随着这一阵低沉笑意,黑袍身上,如同掀起了一阵滔天杀意。 四位连家子弟如临大敌,皆握紧刀柄,神情紧绷。虽然他们已有九星武师境界,但凭这黑袍的气势,他们依然没有信心与这黑袍一战。 但他们心里极为清楚,天霸羽说过了,一旦身份暴露,便意味着不得后退。 他们苦练数月,为的,不就是引出异族,护卫瀚海么?! 最初的时候,他们抱怨过,他们咒骂过,甚至他们痛恨过为什么会选择他们。 拍卖场主送来的那批药,能助他们暴涨到武师境界一炷香的时辰,但代价极大,那便是他们永远沦为废人,与修行无缘。 但数月的时间,他们心性被打磨的极为通透。同样的,他们也或多或少受到了天霸羽的影响。 人可死,瀚海不可毁,异族不可留! 这是天霸羽的念,也逐渐成为了他们的念。 瀚海城危之时,只有他们七家,一步不可退! 连诀眼神骤然一凛,身形微动。 与此同时,身后的三位战气催发到极致,带着极为磅礴的战气战意,动了。 经过数月的朝夕相伴,他们早已心有灵犀,同时出刀! 动如雷霆! 龙家众子弟,以及站在林家门口的林天惊,只觉得一阵极具杀意的劲风,夹杂着碎石尘土,呼啸而来,吹得他们同时闭眼! 龙家子弟,包括龙为龙月在内,同时倒退一步。 林天惊虽看不清情形,但猛然拔刀竖插地下,借着这股立地生根的劲道,硬生生一步不退! 不退,是因为身后便是林家大门!他之前便已经许下心愿,他林天惊可以战死,但必须战死林家大门之外! 不能退! 林天惊在这劲风之中,只听得阵阵兵戈相交之声,然后是不断有人受伤时发出的痛呼之声。 其间,夹杂着某物飞射刺入墙砖的声音。 显然,这四位连家子弟,始终落于下风。 林天惊耳朵微动,骤然察觉到一股危机,以刀为圆心,身子猛然横移三寸。 “嗤!”的一声,是有东西刺入地面产生的细微声响。 林天惊顶着劲风,微微眯眼,旋即一愣。 那是一根极为眼熟的针,毒针。 是异族袭杀之时,异族所用的针。 连家子弟均是一身鲜红铠甲,腰间只佩了一柄战刀,并没有见到他们携带毒针。那么,这针的归属,自然只有一个人。 此刻在出手的黑袍。 他便是异族! 若说之前林天惊听了连诀的话还犹豫不决的话,此刻,他已经有八分相信了。 既然是异族,林天惊便必须要做些什么。 因为连家子弟一死,林家必然会被攻破。那林媚以及受了重伤的林战,必然会死。 没错,林天惊他怕死,他怕这黑袍身上散发的滔天血气,他怕自己不敢面对这黑袍。 但他更怕自己还没有守住林家,更怕自己没有找到回去的路。 他怕自己没有保护好林媚。 他怕自己因为这次害怕,而终身愧对林家。 林天惊单手按着刀柄,右手之上青气朦胧。 他害怕过这黑袍一次了,他不想再害怕第二次。 人可以被毁灭,但不可以被打败。 所以他想要直面黑袍。 为了林媚,为了林家,为了自己。 他顶着如刀的劲风。 他开始蓄力奔跑。 奔跑如雷。 奔雷。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七十一章:猛虎出柙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与其说林天惊是奔跑,不如说他是拄刀而行。左手拄刀借力立地生根,右手一剑直刺递出。 如年少者蹒跚学步,极为懵懂的踏出一步。 然后是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 速度依次渐快,气势逐渐攀升。本来在劲风之中,碎石无数乱走,需要眯眼才能看清路,但随着林天惊的气势攀升,速度加快,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阵罡风,碎石避走。 如一根极尖锐的钢针,生生刺入这场漩涡之中。 不过数十步,气势已如雷霆。 …… 以连诀为首的这四人,虽然穿戴着鲜红铠甲,但依旧是极为谨慎的将战气密布身子周围,形成战甲。与此同时,身后伸展出由战气凝练而成的“羽翼”。 借由这两个轻薄“羽翼”,连家四人速度、战力均有极大提升,甚至可以凌空飞起。 武师一到三星,可以战气凝形,丹田内战气凝聚呈水滴状,同时可以遍布全身,形成战甲。四到六星,则速度会骤增。而七到九星境界,则是战气化翼,战力会有极大提升,能长时间御空飞行 连家四人身后“羽翼”,正是他们九星武师实力的标识。 之前所产生的凌厉劲风,亦是由这四对羽翼产生的。 但纵然如此,在这黑袍面前,依旧是不堪一击。 连诀身后的三人齐齐抽刀,在拔刀之后,以刀做剑,直直刺了过去。 一出手,便是连家玄技:滴水剑! 黄技在瀚海城内已属少见,而这更是凤毛麟角的玄技,自然是威力更大。 与连清平当日对战林天惊不同,这以刀化成的剑,不含有流水般的轻柔清凉意,更没有半点温吞滴水石穿的意思。 这直刺而来的一剑剑,都如同冰冻起来的雨水,如一个个带着凛冽气息的冰刺,密集而来。 但黑袍不为所动,一袭黑袍只是不断抖动,不时伸出一个苍白手指,弹指点拨几下刀尖。 随着他的这几指,原本密集的刀光霎时黯淡,被黑袍牵引下,更是伤不到他分毫。那些刀的力道,直接被黑袍卸到了地上。 一时间,碎石纷飞,在连家四人的羽翼带动下,更是席卷四周。 黑袍如猫戏老鼠,只是偶尔厌倦了,他就会右手迅疾探出,旋即收回。 随着他的右手探出,连家四人身上,就会多出五个鲜红血洞。 这黑袍竟然视铠甲、战气如无物,仅凭右手利爪,便徒手重伤了他们四人! 甚至最后,黑袍玩腻了,左手伸出两根细指,直接夹住连诀的刀,右手血光一闪,连诀的右臂瞬间断下。 纵然如此,连诀只是脸色煞白,一声不吭,沉默的递出左拳,竟是一步不退! 黑袍啧了一声,似乎有些讶异这人的坚忍程度,但没有过多的怜惜,袖子中寒光一闪,数枚毒针激射而出。 毒针才出袖半米,便被其余三位连家子弟险之又险的挡了开去。 其中一枚,就弹射在林天惊的身旁。 再然后,林天惊不知为何,便开始咬牙前行,逐渐势若奔雷。 …… 林家门后不远处,林俊皱着眉头,默不作声。 林叶有些按捺不住,想要抽身过去,却被林俊生生拉住。 林叶气急道:“爹!他不过是一个武者境的小子,如此卷入武宗与武师之间的战斗,非死即伤!快阻止他!” 林俊无奈摇了摇头:“没用的,这是他的决定。” 林叶开口欲言。 林俊挥手打断林叶,怔怔的看着门口处,忽然喃喃自语:“这也是我的决定。” 林叶起初不明所以,但随即猛然醒悟,如遭雷亟。他颤抖的喊道:“爹!” 林俊洒然笑了笑,拍了拍林叶的肩膀,道:“叶儿,杀异族是你大伯的心愿,也是我的心愿啊!” 此时林叶反手拉住林俊的袖子,哽咽道:“爹,三思啊!林家,不能没有你!” 林俊毫不在意,反而轻声笑道:“林天惊只是一介武者,尚且敢直面异族,与之一战;我身为七家猛虎,焉能袖手旁观?!” 他顿了一下,眯眼看着林叶,忽然感叹道:“我老了,以后这个林家的重担,就都交付于你了。” 是的,林俊已经老了。自从他身形不再魁梧,转而佝偻便可以看出,这位被瀚海誉为“七家猛虎”的林俊,的确是老了。 所以他去年隆冬时节才会感叹,这一年的冬天,比往常更冷。 那是因为他的身子,已经开始畏寒怕冷,是因为他的心里,真的知道自己已经老了。 所以执法者竞选开幕之时,才会自嘲已经老了,才会自觉为青壮一辈与年轻一辈后退一步,为他们留下空间。 对于龙家而言,一只老了的虎,已经没了利爪尖牙,不再有威慑,所以他们才胆敢围攻林家。 不知为何,当他看到林天惊右手中颤抖铮鸣的剑时,仿佛又看到了林厉的身影。 林俊,林战,以及这个后被收入林家的林天惊,其实走的都是以命搏命,以战养战的路子。 林俊当初正是因为受了林厉之死的打击,才会疯狂不要命的修行。 林天惊当初与林战决定去留生死的那场测试,其实他偷偷看过。正因为他看到林天惊以命搏命,悍不畏死的打法,才会心生亲近,才会想要留下他,才会对他寄予厚望。 他看着在劲风之中咬牙前行的林天惊,忽然有些萧瑟,心中感叹。 林俊、林战、林天惊,其实都是一类人啊! 旋即他看着那一袭黑袍,眸子里闪过一丝肃杀。 异族。 林厉一辈子的梦想,就是斩尽异族,瀚海百姓不受异族之祸。 如今林厉大哥死了,他林俊就要替他哥,挑起这个担子! 他要让瀚海知道,这瀚海猛虎,纵然老了,依旧是猛虎! 他自己这一辈子,都受制于林家家主这个身份,中年之后始终不曾肆意畅快的出手过一回。但如今,他看着林家岌岌可危,瀚海城岌岌可危,他想要真正放纵的出手一回。 虽然他知道,凭自己五星武师的实力,敌不过这个神秘的黑袍。 但他依旧不惧,为了林厉,为了林家,他不悔。 与其垂垂老死,不如在死前,将自己剩余的光与热迸发出来,点亮整座瀚海! 林叶一咬牙,看着林俊如霜的发鬓,猛然道:“我也去!” 林俊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你是林家家主,你在,就是代表着林家在!” 林叶握紧双拳,眼睛通红。 林俊继续道:“我仔细的看过了,那连家四人虽然修为极高,但气息极其不稳,身后的战翼更是徒有其形,怕真的是依靠药物提升上来的,坚持不了多久。四人如今重伤一人,更难压制异族。稍后,龙家便会趁势进入林家。” 他顿了一下,拍着林叶肩膀笑道:“我年纪大了,自然没有兴趣与小辈玩,守着这林家大门,就看你的了。” 林叶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林俊大笑一声,身后猛然张开一双硕大翅膀,足有两米多长。 这才是真正的战翼。 他从腰间抽出战刀,身子不再佝偻,仿佛又魁梧了几分。 一刀出鞘,青芒骤现,身子已是如流火般飞掠出去。 目标,黑袍异族! 猛虎出柙!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七十二章:一剑惊起如昨日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林俊相较于那连家四人,虽只是个七星武师,战气修为不足,但胜在底子浑厚扎实,对武师境界更是有着诸多不为外人所道的心得体会。 这只出柙猛虎,在身后战气化成的战翼瞬间,脚尖轻点地面,身子如离弦之箭激射而出,只在原地留下一片残影。 其速,犹在施展奔雷步法的林天惊之上! 林天惊虽然速度远不及修为极深的林俊,但胜在“先走一步”,因此离着这黑袍仅有十米之远,以其奔雷之势,显然是转瞬间即可直刺一剑递出。 但林天惊此时却是脸色苍白。 愈是靠近那名黑袍,自己感受到的那股压力也就愈大。 那股沉重威压感,若浮于头顶之上的一片沉重海洋,死寂,沉重,又透着一股发自心底的绝望感。 一如当初林天惊落水垂死的那种感觉。 纵然是靠着奔雷步法的风雷之势略微抵消了那股威压,但林天惊依旧是极不好受。 更让林天惊有些不解其意的是,自从见到这名黑袍之后,手中这柄无名剑便始终嗡鸣不止。且愈是靠近,便愈是震颤。 此刻林天惊右剑之上看似青气朦胧,实则在这林家独有的青色战气包裹之下,那柄剑震颤剧烈,以至于让林天惊险些难以握住。 他一时间有些恍惚,因为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把剑会有如此剧烈反应。 此刻与连林俊都不敢言能胜的强敌对战,不容有分毫走神,稍有差池,便是生死立见,但林天惊却破天荒的走了神。 虽然走了神,但步伐却没有停下。所以依旧是一剑直刺递出,没有迟疑。 不知为何,眼神略带迷茫的林天惊,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其速越来越快。 因此与其说是一剑直刺,倒不如更像是闭眼一剑直撞过去。 “空!” 旋即,林天惊耳边传来一声极为尖锐的空爆声,犹如炸雷起于耳边。 林天惊忽然感觉周身呼啸罡风猛然一滞,然后便再无罡风呼啸。 周遭再无声响,如同死寂一般。 林天惊闭着眼,一剑依旧一往无前。 只是片刻,他忽然停了下来,皱了下眉,因为在他算来,这一剑,早该到了黑袍身处,可为何既没有声音,也没有阻拦? 他微微睁开眼睛,然后随即怔住。 地处荒凉,身处荒凉。 一片荒凉。 林天惊不知为何,竟是来到了一处从未见过的荒凉之地! 周遭草木枯黄,一望无垠。地面碎石裹风斜走,在昏暗的阳光掩映之下,更显落寞苍凉。 寒风萧瑟,如妇女呜咽哭诉,显然是一片入冬景象。 在这里,天高地阔,抬头便是阴沉沉的云层,仿佛触手可及。 天地之间,仿佛仅存一人,执剑顶天立地。 都说“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如今林天惊虽然没有身着黑甲,但面对阴沉云层,依旧是有一种孤身一人对抗天地的那种感觉。 纵然是有些愣神的林天惊,看着这片景色,没来由的有了一股带着孤寂苍凉之感。 在这股莫名情绪之后,更多的,却是一种难言的豪迈。 悲壮豪迈。 他有些迷糊,不明所以:难不成,刚刚那舍生一刺,靠着那股奔雷之势,破开空间,生生撞入了另一片空间! 他怔怔出神。 猛然间,地面微微震颤,马蹄声如雷响动。 他转头身后看去,却见一人座下白马,疾驰而来,顷刻间,便已至了林天惊身后。 林天惊下意识的右手横剑于前,左手左脚退后一步,躬身防守。 但那人眼眺远方,眼神坚毅,仿佛丝毫没有看到林天惊。 然后,就这般“穿”过了林天惊的身体,一闪而逝,如同一具幽灵,透过林天惊,然后出现在林天惊的身后三尺处。 但同样的,林天惊也借此看清了这人的相貌。 那人,神情容貌,与林俊有八分相似。 林天惊怔在了当场。 …… 西北苦寒多冻土,江南迤逦多风景。 这句话,不只是文人墨客的一句玩笑话,而是对西北苦寒之地的真实写照。 在这里,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充满了萧瑟荒凉。 最让林厉有些不适应的,还是这个西北的冬天。 江南的冬日,是阴寒刺骨的冷。因为靠近山水,故而多水汽。哪怕是瀚海这等气候宜人的城市,因靠近柳湖,空气之中湿气极大,因而江南的冷,是那种冷到骨子里的湿冷。 往往江南冬季,都是在一场大雨之后,温度骤降,冰火两重天。 但西北的冬日,却是大相径庭。西北苦寒的冬季,是以呼啸寒风为主,夹杂着一分豪迈。 虽然西北冬季的呼啸寒风,仿佛刀割一般,哪怕是修为极深,依旧是感觉呼吸都能拉的你嗓子疼。若是碰上湿气稍大,则眉宇间都会沾上一层雪白寒气。 但这种冬季,却偏偏极合林厉的胃口。无他,豪爽尔! 江南的水汽多,水蕴灵动,故而那般寒气,一点都不爽利;而西北苦寒之地,虽然苦寒,但风就是这般不加掩饰,直来直往,毫不含糊,如一位汉子喝了烈酒,嗓子被烈的极疼,却也极为畅快淋漓。 烈酒。 林厉撤去深厚修为,脚下微微用力,也仅是在冻土层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 他啧了一声,有些佩服。前人,是如何在这片穷山恶水种出农作,酿出割喉的? 林厉砸吧砸吧了嘴,忽然嘿嘿一笑:有些想念陪弟弟林俊一起喝烈酒“割喉”的日子了啊! …… 以往林厉西北的苦寒始终不以为然,但自扬刀策马入边疆之后,走了八千里,看尽了一路上的风景,也看尽了从富饶到荒凉的种种写照。 越往西北走,就越是荒凉与贫瘠。 最后的两千里,也同样的看尽了十万大山,以及十万大山之后的那六座雄城。 他有些感慨,也有些不忿。 三百年前神皇朝灭,然后枭雄四起,连年大战,流血漂橹,甚至可以说是尸横遍野。不说远的,就算是神皇朝之前,春秋乱战,也远没有后人撰写的《春秋》之中“百家争鸣,群星璀璨”的那么美好。 没经历过战争的人,根本不明白战争的残酷与冷漠。 百姓生灵涂炭,每个霸主的交错战争,致使民不聊生,伤及玄明界根本。 最可恶的,是那些没有半点风骨的文人,搬弄口舌,为这局面火上浇油。其中,更是有人出卖了人族同胞,与那异族结盟,致使异族入侵,玄明岌岌可危。 若非不是释门大慈大悲,举释门之力,念不动明王咒,守住边境,后果不堪设想。 林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翻身下马,然后转头看向身后的一个地方。 因为隔得太远,所以纵然他眯起眼睛,也只能看到地平线之上的一个黑点。 鬼门城。 若非最后关头,一位武夫一骑当先,整合内部,外铸六座雄城,救玄明于危亡,怕是,整个玄明,早已不复存在。 林厉蹲下身,轻轻吟诵着连三岁小儿都会的《悲凉镇灵赋》诗句:“漠看人间共逐鹿,青衣落子悲浮屠。” 浮屠,便是指那些断了香火,断了传承的释门啊! “惊鸿一舞,豪杰一骑守国土。” 林厉一时间有些怔怔出神。 六千里纵观玄明,两千里长途跋涉,其中更是经历过皇城选赛,妖洞试炼,将这位林家天之架子的心性打磨砥砺的极为透彻,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踏出瀚海,想着凭一把郁鸾刀大杀四方的热血男儿。 豪杰一骑。曾几何时,他也是想要这般,以一人之力,救玄明于危亡。 他下意识的左手握住腰间左侧的郁鸾刀,掌心摩挲着刀柄,一言不发。 林天惊“站在”林厉身后一米处,看着他的侧脸,有些不明白。 虽然隔着仅有一米,看着不远,但两者间的距离,却是沧海桑田。 因此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林天惊思忖之际,忽然,地面毫无征兆的震颤了起来。 林天惊与林厉同时向后看去。 身后,三十余骑白袍银甲骑着白马,以风雷之势顷刻而至。 这三十余骑,人数虽少,气势却极是骇人,自带着一股杀伐气焰。 尤其是这些人,虽然银甲锃亮,但依旧是夹杂着一些难以洗净的暗红之色。其中更是有几位银甲之上,刀痕累累。这些人,显然是常年在血水刀尖中趟过,以至于身上的铠甲都浸染了血色,洗都洗不去。 这些人,要杀多少异族,才会有这等冲天血气! 这三十几人在临近林厉之后,极为默契的勒马而停,然后齐齐下马。 动若雷霆,静若处子。从动转停,只是须臾之间。显然这些人有着极高的军事素养,绝非一般老卒可比。 斥候,自古便堪当军中侦察兵,专司伺察望敌情,用于大军行军途中或扎寨之时环伺周围,进可侦察前方敌情,退可护守大寨,谨防偷袭。故而斥候又称“探子”,寓意“打探军情”,在任何一支军中都是极为重要的。 寻常斥候做的也不只是侦察敌情那么简单。如在行军方面,他要到战地附近打探消息,关于地形地貌和地理环境,水源、道路均要画成详细军事地图。是否要找先锋队有山开路遇水搭桥,也需要极强的预判能力。 斥候对格斗和武器的掌握也必须强于寻常校伍,还需要善于隐藏。 可以说,每一个斥候,均是军中极为拔尖的人才。 但同样的,这斥候,因其性质,死亡率极高,故而才会有“军中斥候最先死,断刀断弩为谁鸣”的说法。 两军相遇,必先死斥候。这句话,堪称一字百命啊! 军中惯例,斥候五人一组,十人一队,五十人一标。往往一战下来,斥候十不存一。 看这只队伍,本应该是五十人整,如今只剩下三十余人,可见战损之惨烈。 这三十余人下马后,齐齐将身后战弩悬挂于马鞍右侧,腰间战刀则始终悬挂,一刻不解。 当先一人看着林厉,极为恭敬的喊了声“林标长。” 林厉微微一笑,然后转头看向众人:“如何了?” 那当先一人嘿嘿一笑,抹了把脸上沾到的些许血水,说道:“就三个落单的鬼族探子而已,遇上我们这支白马探子,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罢了,还不够弟兄们塞牙缝呢!” 林厉瞥了眼悬挂在马鞍左侧的三颗青面獠牙的头颅,以及一位袍泽右臂新添的一道伤疤,微微点了点头。 然后他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也不顾脏,轻轻嗅了嗅,然后直接塞到嘴里,轻轻砸吧了下嘴。 做斥候,也有四字诀,那就是“望、闻、问、切”。 望字,讲究的是眼力,需要的是斥候能在轻轻一瞥之间,判断出一支大军的动向、大致人数,以及他们的装备实力如何。这些,若没有极丰富的经验,做不来。同样的,他们还需要过目不忘的眼力,能将行军途径的周遭山水地形,详细画出。 闻,若是在大军之前,则是贴耳在地,仔细聆听,根据震颤、声响,确认大军的动向,并根据声音判断出方向、大致人数。 问,作为一名斥候,最基本的便是打探能力,需要从获得的只言片语信息之中,选择出有用消息,判断出敌人的军事动向、实力,继而传递给后方大军。 至于最为高深的“切”,则是通过品尝泥粒,判断出大军何时经过这里,去向如何,实力如何。有些经验丰富的老斥候,甚至可以仅凭泥粒,“品尝”出周围山水走势如何,水源如何。 这里头的条条道道,深着呐! 不过这门学问,相较于之前三门“学问”,更是来的艰深,寻常之人,莫说是学会,连理解都难以做到。 这些技巧,都是每一代斥候用鲜血总结出来的经验,是一门极艰深的学问。若是没有耐心和毅力,寻常之人,根本连皮毛都学不会。 林厉砸吧了半天,眼神看着前方,逐渐坚毅起来。半晌,他呸了一口,将泥粒吐尽,然后看着前方某一处,抬手轻点:“此去前方五十里,鬼族大军,约莫有三万。” 他轻轻呼了一口气,天气极冷,故而呵出的气都是白的。一时间,他显得有些朦胧。 他继续说道:“不能再前进了。若是再进十里,怕是会遇到不少的鬼族探子。到时候可就不是能杀几个的问题了,恐怕我们连撤退的机会都没了。” 遇事果决,或撤或进,这也是每一个斥候必备的性情。 身后那人笑了笑,道“林标长你果然厉害啊!切着门绝活儿,老标长当初教了我一个月,临死的时候,还是没有教会我。你只用一周,就全掌握了!技术活儿啊!” 林厉笑了笑,掌心依旧摩挲着郁鸾刀柄,微笑道:“你啊,不是学不会,是不肯学。” 那人憨憨一笑,道:“林标长,我一直想不通,以你的资质,更适合在城里做个城主。怎么也会来做这么危险的行当?” 林厉怔怔出神,随后缓过神来,笑道:“原先是因为受人排挤,做了这斥候。不过……” 他环视一圈,看着周遭袍泽,笑着继续说道:“不过,在做了斥候之后,我发现,自己更喜爱这与异族真刀真枪干上一场的行当。好男儿,就该如此,不做斥候,就不知道边境的残酷。” 那人愣了愣神,似乎没有想到林厉会这么回答。 林厉看着他的发愣表情,笑道:“前些日子,樊笼城里头那位李将军想让我回去,我给拒绝了。在这里多好啊,天高任鸟飞,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心情好时杀几个异族,心情不好时砍几颗异族头颅,这才是逍遥啊!” 众人闻言俱是骇然:樊笼城里头有几位李将军?!除了那位樊笼城城主李飞将李老将军,还有谁?! 林厉顿了顿,继续道:“以前就想着用手中这柄郁鸾刀多砍几颗头颅,才不负这柄刀的名声。上次守城之战,终究是砍得有些少了。现在在这儿,想要多少,就来多少。这种日子,哪怕给我个将军当当,我也不换!” 周围袍泽均是缓了缓神,轻声笑了。 更有甚者,有人还轻声说出了林厉的那句名言:“天若敢压我,我尚且敢争上一争。仙?!算是个什么东西!” 林厉闻言亦是大笑,点头道:“是这个理儿!” 那些异族探子恐怕做梦都想不到,这位被他们称作“郁鸾杀神”、一直让他们闻风丧胆的白马标长,竟也有如此豪放大笑的时候! 周围数人,看着林厉,眼神炽热。 林标长带着这标白马探子,已有三个年头了,其立下的赫赫战功,众人更是有目共睹,心生敬佩。 寻常的一支斥候队伍,死亡率本就极高,常常一次“游猎”下来,半百队伍只能剩下数人。因而寻常标长,基本上是三两日便会战死更换。能存活下半年,已经是极少数了。 而眼前的这位林厉林标长,当了足足三年! 别看这标白马探子如今只剩下三十余骑,但这里头,依旧有十余人是三年前老标长给林厉留下的老班子! 三年下来,大大小小近千场“游猎”战役,能在林厉的带领下存活下来,殊为不易。远的不去说,三月前他们这一标,带着三位伤患袍泽,反被一支三百人队伍的异族追击。 当时情形那才叫真正的岌岌可危,穷山恶水之间,带着重伤袍泽,被数不尽的异族追杀,连一点休息时间都没。可结果呢?林厉只是靠着对周围地形的熟悉,加上各种兵法,打了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且漂亮的反杀! 最后,更是绕到异族身后,斩敌头颅一百五十颗,将那领头带队的异族小将军砍下了脑袋! 这等实力,这等手段,不由他们不心生佩服啊! 林天惊“站”在林厉身侧,看着众人的炽热眼神,忽然有些懂了。 为什么林俊始终对这位大哥念念不忘? 为什么连清平、林战这等心高气傲之人也会想着效仿林厉,扬刀策马入边疆? 无他,这等气魄魅力,这等风姿丰伟,已经足以让这些人心服口服,心生敬仰! …… 就在众人闲聊之时,林厉腰间悬配的郁鸾刀,轻声铮鸣。 林厉脸色一肃,左手按刀轻抚,同时轻声喝到:“上马!佩弩!执刀!” 寥寥六字。 三十余人瞬间奔到白马身边,急速上马的同时,左手已经顺势拿起白马右侧战弩,右手则抽出战刀,警惕环视。 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透着股悍勇劲儿,老练到堪称熟稔。哪怕只是一个眼神,都透着骨子里的血腥气息。 然后林厉猛然皱眉。 以他的老道经验,前方异族大军五十里,根本不可能发现自己这三十余骑。更何况,自己已经将周边零星探子尽数“游猎”清除,对手在五十里以外,相当于盲人前行,除非恰好撞见,否则根本不可能径直来到这里。 下一瞬,林厉身子骤然消失,出现在一骑白马探子身前三寸半空,左侧悬挂的郁鸾刀不知何时已然出鞘,林厉右手擎刀,当空一刀劈下,又快又准。 一道气势恢弘的青芒一闪而逝。 一个从地底猛然窜起的鬼族身影,就这么在半空中被林厉一刀劈做两半! 动作迅速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与此同时,林厉扯下左侧刀鞘,如流星掷出! “噗!” 一声极为沉闷的声响,这郁鸾刀鞘,已然刺入一个不知何时绕到林厉身后的异族体内。 “放弩!” 林厉怒喝一声。 声音响彻的同时,弩箭激射而出。 这些白马探子的弓弩,乃至是这些弩箭,都是经过极为精细的改良,可以承载更多战气,同时射程极广,威力巨大。 若是全力激射而出,威力不亚于一招玄技! “哧!” 数道夹杂着凌厉战气的弩箭,应声射入地面,然后带起一连串的血花。 林厉此刻已经落在了地面,抖了抖刀上的血迹,看着前头,抿着嘴唇。 这等苦寒冬天,若是不抖落血迹,怕是用不了多久,便会凝结起来,于杀人不利。 偏在此时,周遭忽然响起破空风声,似乎是有人自上而下坠落下来,其中夹杂着极为瘆人的哭号之声。 林厉没有迟疑,左手微微打了个手势,身后的三十余人自觉结阵。同时,林厉的白马也是迅速靠近林厉。 林厉翻身上马,看着数名异族坠落而至。 他没有废话,只是冷哼一声:“谁!” 这数名落下的异族,当先一人眼眸赤红,右肩略带血迹,看着这标白马探子,杀气凛冽。 比这西北呼啸的寒风,还要来的冰冷。 林厉眼神微挑,除了意外,还有些震撼。 此时,他不乱反静,看着当先的那名异族,反而玩味笑道:“想不到啊,我区区一个武宗,竟能让一位二星武皇破开空间,从幽冥界跨界而来!” 武皇境界! 众人有些吃惊,目光游移不定。 武皇者,可以打破神帝在玄明与其他五界留下的禁锢,破界而来。 一般而言,在其他五界,都有人族大能在浴血奋战,确保这些武皇以上的异族不会越界而来。可如今,怎会有一个武皇! 那异族目光扫视一圈,最后定在了林厉身上:“就是你,三月前杀了我儿子?!” 林厉不动声色,刀尖轻扬。 想来三月前杀的那位异族小将军,定然是有些秘而不传的方式,在自己反杀的时候,临死前通知了这名异族。 武宗对武皇,境界悬殊,莫说是他一人,纵然是在场的三十余骑一起上,都难以撼动分毫。 异族见林厉没有理会,继续说道:“寻了你足足三月,杀了近三百的白马探子,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林厉眼神看向这位异族略带血迹的右肩,因而言语间略带嘲讽:“为了强行跨界,不惜右肩重伤,闯过人族大能大布防。如今你身受重伤,以为真能留得住我们?” 异族森然冷笑:“杀你足矣!” 林厉脸色一肃,忽然喝到:“撤!” 敌强我弱,当今之计,唯有撤退。 三十余人同时战气勃发,弩箭四射,极为默契的同时向西突去。 与此同时,林厉一骑落于最后,然后猛地拨转马头,横刀立马。 一刀猛然斩出! 青色的战气光芒再也不加掩饰,煌煌青莲绽于天地之间。 然后这朵巨大青莲,骤然变黑,覆灭。 异族显然目标只有林厉一人,对于其余三十余人,则是能杀多少便杀多少,若是漏过,也丝毫不在意。 很简单,他们自信这次之后,能剩余下来的,不过数人而已,成不了什么事。 这是一种极端的自信,也是一种自负。 但这三十余人并没有想走。因为在他们发现林厉没有跟随,而是决意留下替他们断后之后,旋即不做停留,拼去四位袍泽重伤,终于将一位最弱最年轻的探子送出了重围。 然后他们同时拨转马头,不带丝毫犹豫的疾驰而来。 军情大事,在他们生死之上。 但当他们把一位袍泽送出去传递消息之后,便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青莲过后,林厉被迫一退再退,肩上已是带伤。 他转头怒喝一声:“别管我!走!” 言罢,一记悍刀悍然挥出,逼退对手。 那对他向来言听计从的三十余骑,破天荒的没有听从他的命令,而是同时抽刀,战气迫人。 然后急速围在林厉周身,护住林厉。 当先一人憨憨笑道:“标长,这事儿,咱们可做不到!带了我们三年,我还没学会“切”这门手艺呢,怎么能走?!” 言罢,他抖了抖这身银甲,继续道:“咱白马探子,没这个规矩!!” 其余众人哈哈一笑,朗声道:“是这个理儿!” 林厉气结,手中郁鸾刀青芒一闪,一刀斩退一名偷袭的异族:“那你们可别拖我后腿!!” 异族冷哼一声,手中黑气绽放,一杆长枪骤然浮现:“既然都想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 除了“站”在“现场”的林天惊,无人知道这场面的悲壮豪迈。 没人知道这场战斗究竟有多惨烈,只有后来偶然来到此地的李世民,才看到这幅景象: 地面犹如流星坠地,破开一道巨大口子,纵横十余里,寸草不生。 三十余骑生生拼去所有异族,弩尽刀断,全部战死,一步不退。 其座下白马亦是无一存活。 林厉身前不计其数的伤口,一杆长枪更是斜斜刺入胸口,借着长枪依靠,林厉才能死而不倒。 他昔日束在耳后的长发随风浮动,左臂已然不知去了何处,面朝鬼门城,面容安详,只是手拽郁鸾刀,宁死不松。 那柄赫赫有名的郁鸾刀,自中间断成两截。 至于那位武皇境界的异族,胸口插着剩余的半柄郁鸾刀,一脸的不可置信。 一枪换半刀。 这一标三十余人的白马探子。 全灭。 军中斥候最先死,断刀断弩为谁鸣。 林天惊,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 就在林天惊哽咽之时,光芒渐渐敛去,长枪、袍泽、异族、天地,尽数变淡,变暗,直至消失。 旋即,天地骤亮。 已然不是之前的那片天地,但依旧留着战死的林厉身形。 林天惊面前数米远,还站着一人。 林天惊眸子微凝,看着这人,轻声问道:“林厉?器灵?” 能将之前这种种情形再现的,只有林厉或那柄郁鸾刀的器灵。 这位长得与林厉神情相貌分毫不差的人轻轻张口。 明明没有丝毫声音,有的只是一片片的刀嗡剑鸣,但林天惊却奇异的听懂了它的意思:“林厉魂魄已入轮回,有的,只有一个转刀为剑的器灵。” “我记得我明明在林家大门之处,却为何到了这里?”林天惊皱眉询问。 “黄粱一梦。” 虽然器灵只是说了寥寥四字,却让林天惊顿时明白了。 他的意识,被这柄郁鸾刀,或者说是如今的无名剑,拉了进来。 “为什么?”林天惊有些不解。 “林厉”抬起手,指尖轻点。 一道水幕顿时浮现,正是林天惊之前守门之时,畏惧的场景。 “本来你心生惧意,让我有些心生不满,若非你最后有直面异族,牺牲自己的念头,我定然摈而弃之!” “我本不愿助你一臂之力,但除尽异族,一直是主人的心中所愿。” “以武者对抗武宗,若无意外,只有死路一条。” 林天惊默然不语。 的确,他之前一剑刺出,已经是存了必死之念。 他抬眼看了下眼前的这位器灵:“的确,必死无疑。但,有些事,比生死之事,还要大。” 比生死更大的,还有知恩必报的道义,还有心中守护他人的信念,还有……林媚。 他有些沉默。 器灵一眼看透他的所思所想:“你的行为,除去之前的心生畏惧,也算是可圈可点。纵然还不值得我认你为主,但若是原主人在此,定然也会赞赏你。” 林天惊低头苦笑,书中那些所谓“滴血认主”的方法,根本就是一派胡言啊! “所以,我秉承主人所想,我会助你。” 林天惊微微一怔。 然后他有些不可思议的摇头:“不可能的,武者与武宗隔着数个境界,怎么可能……” 他忽然一顿,因为他想到,林厉正是靠着武宗修为,生生耗死了武皇境的异族。 难道说,真有什么可以越境而战的法门?! 林天惊心头有些炽热。 器灵摇了摇头,转瞬打消了林天惊的念头:“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能越境而战的法门。” 他微微一顿:“有的,只有一腔热血。以及,悍不畏死的搏命。” 是的,林厉的那死前恢弘一战,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可以跨境而战的法子,就是依靠那种搏命之法,那种悍勇无双,势不可挡的意气。 他身上那数百道的伤疤,以及那柄断了的郁鸾刀,便是最好的证明。 林天惊忽然懂了,为什么林俊会对自己那般照顾,如同嫡出。 因为林厉、林俊、林战以及自己这个被收入林家的乞儿,都是以命搏命,悍不畏死。 性情相同,所以相亲。 器灵继续道:“我的方法很简单,林厉的刀法,我知晓不少,剑法,亦是如此。” “修为不足,但我的剑身能为你增幅战气,可以一试。” “刀法一图,便只能看你自己了。” 林天惊深吸一口气,没有犹豫,狠狠点头。 “林厉”一指伸出,轻轻点于林天惊额头。 林天惊闭着双眼,就站在那里,伫立良久。 林厉的刀法,剑法,如一挂银瀑,尽数汇入林天惊脑海。 一闭眼,一睁眼,在他的意识之中,已过数年。 他瞥了眼身旁另一位战死的“林厉”,轻声道:“你的愿,我会替你做到。” 器灵轻轻点头,然后不知为何,脸色微变。 他迅速抬手,指尖轻点,一道光门浮现而出。 林天惊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而是深呼一口气,一步踏出。 器灵看着他的身形,不知为何,竟有些想念主人。 …… 林天惊不知道,就在他离去没多久后,一道略显讥讽的声音,响彻这个空间:“仅凭一个武者,当真以为能达成夙愿?!” 器灵脸色苍白,竟然开口。那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闭嘴!” 女子声音,却从“林厉”的嘴中喊出,显得有些滑稽。 但那声音并没有觉得惊奇,而是不依不饶,显得有些气急败坏:“若不是你从中作梗,我早就挣脱开这人的手,去那异族手中了!” 他嘀咕着:“啧啧!那可是一具大好躯壳啊!若是被我夺舍……” 器灵冷声喝到:“哼!若没有这位少年的战气激发,你和我依旧是在沉睡之中!” “我是林厉的器灵,哪怕是死,也不会与你同流合污!” “有我在,你就别想出去!” “哼!” 旋即,这两道声音,共同沉寂。 …… 一剑直刺的林天惊,在继分神之后,猛然回神。 一剑依旧在直刺递出,只是手中剑不再颤抖。 奔雷步法,刹那即可欺身走近异族。 仿佛一切依旧。 古人曾有黄粱一梦,做了一场享尽一生荣华富贵的好梦。醒来之时,黄粱未熟。但却也因此大彻大悟,三生浮屠。 如今林天惊一剑入梦,看尽了一场壮烈厮杀,也明白了这柄无名剑的心中所愿。梦醒之时,步法未尽,剑法未出。 不知为何,林天惊眼带笑意,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这柄剑,我接下了。你的愿,我也接下了。” 前人断刀,后人接剑。 他的步法忽然一顿,原本奔雷之势戛然而止。 然后他手腕一变,变刺为横,原本无名剑上朦胧的青色战气,不知为何变了形状。 剑尖,骤然绽放出数朵摇曳生姿的青莲,将开未开,但却一朵接一朵,看似柔弱,却生生不息。 一如当初林厉一刀斩出后,绽开的那朵青莲。 势不可挡。 不知为何,此时的林天惊,增了一分军中独有的悍勇气息,也增了一分以命搏命的决绝牺牲意味。 林天惊只感觉到自己的一腔热血在燃烧。 任凭是谁,看到林厉死而不倒的那副悲壮场景后,都会感觉热血沸腾燃烧。 …… 急速掠至林家大门处的林俊骤然身形一顿,然后不自禁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难道自己真的老了,真的老眼昏花了? 怎么这小子的身形、动作,那么像自己的大哥林厉? 真的老了啊!连看人都会看错。 他自嘲一笑,然后不做停留,脚尖轻点,飞速掠向黑袍异族。 与此同时,四名始终缠绕在黑袍周身的连家子弟,被玩的有些腻味的黑袍一招逼退。 武宗对上四个境界不稳的九星武师,果然是轻而易举。 …… 林天惊深吸一口气,一剑斩出。 青莲骤开。 这一剑,为祭奠那一标白马探子。 也为了林家。 若是那些人还在,想必,他们会觉得这场景相当眼熟吧? 林天惊想着想着,微笑了起来。 一如昨日。 林厉的那一刀。 那一个死而不倒的信念。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七十三章:人生不过一杯酒 上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林天惊的这朵剑上青莲,威力自然不如林厉当初那般骇人,但其意境,也已经有了八分神似。 器灵的那眉间一指,赠予了林天惊诸多剑法刀法。 这一招,本该是以刀使出,一刀青莲绽放。 但林天惊自认没有林厉的那般高深修为,因而化刀为剑,以手中这柄“郁鸾刀”施展而出。借由器灵的隐晦相助,方才堪堪施展出来。 黑袍没有料想到这一剑,竟会有如此异象。但黑袍之下的他脸色并没有如何动容。以区区武者修为递出的一剑,纵然再如何的异彩纷呈,终究还是在武者之境,以他半步即可踏入武皇境界的修为,自信,或者说是几近自负,能轻松挡下着一剑。 黑袍苍白的手指,缓缓伸出。 他没来由的有些嘲弄:四位武师九星尚且被我一招齐齐逼退,你又能如何? 边境异族,无人不知白马斥候“郁鸾杀神”林厉。以武宗境界,死战武皇,一刀换一枪,死而不倒。 这等事迹,已经是传奇。 所以黑袍对这柄“郁鸾刀”极感兴趣,甚至哪怕这刀化成了剑,依旧是想看一眼。 但看过之后,便是失望。 一柄刀,就这么落在了一个武者境的小子手里。 暴殄天物,不过如此。 一个武者境的人,拿着这柄刀,又能如何? 不值一提。 一柄与异族有着深仇大恨的刀,被握在一位堪堪崛起的少年手中,倘若你是异族,你会如何? 自然是一并毁去。 黑袍眼神嘲弄,苍白的手指上,黑色战气仿似幽冥,掺杂着令人心悸的恐怖战力。 一指轻点而出。 对上那数朵摇曳青莲。 天地之间,猛然传出一声尖啸。 那声尖啸,夹杂着不甘、咒怨以及血腥意味。 剑上青莲对上沾染黑气的指尖,瞬间枯萎数朵。 武宗九星境界的庞大战气,瞬间碾压林天惊手中的剑上青莲。 林天惊脸色微微苍白,但依旧是右手紧握剑柄,始终不愿弃剑。 他看着黑色侵袭青莲,仿佛又看到了林厉当初的那一刀。 林天惊心中轻声默念。 “君不见,池上青莲枯又生。” 随着这一声默念,剑上仅剩的几棵青莲,伴着嗡嗡剑鸣,骤然滋长起来。 之前始终将开未开的青莲,此刻才得以盛放绽开。瓣长而广,青白分明,清净无染,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鲜活气息。 一朵青莲灭,数朵青莲绽。借着这股青莲疯长势头,堪堪抵住黑气蔓延。那股森然黑气,因此在剑上停住。 黑袍轻轻啧了一声,有些疑惑,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一指,竟让林天惊这小子抵住了。 是的,就是抵住了。 林天惊虽然修为低弱,只是武者境,但心中有着林厉的八分神似意气。借由这股意气,以及从器灵处得到的林厉这套“青莲刀法”,加之手中这柄“郁鸾刀”的相助,方才抵住。 这股意气,既有林厉死战不退的意念,也有林天惊守护众人的意念。 意念相交,让林天惊发挥出远超以往的战力,也迸发出不可匹敌的气概。 林天惊轻轻呼了一口气,伴随着这个细微动作,右手青芒迸发。 一如当日青芒耀天。 林天惊心中再度轻声默念。 “君不见,淤泥出水绽青莲。” 伴着这声默念,枯萎青莲猛然间青芒微绽,仿佛是要在枯死的青莲之上,再度开出青莲。 黑袍眼神骤然凛冽,杀气四溢。 青莲,原本是白莲,是因为沾染上了林家的独有青色战气,加之林厉自己琢磨改进,才有了后来的“青莲刀法”。 白莲。 黑袍眼睛微眯,没来由的,他忽然想起鬼门城城主李世民。当日自己越界之时,正是他的一剑开莲,白莲次第绽开,才重伤了自己。 传言李世民的那位骁勇善战的师弟,也会这剑法。 说明这三人,实际上师出同门! 若非自己知晓,怕是无人会发现这三人的隐蔽关系! 眼前这少年,不论他为何会这套“刀法”,但必然留不得! 那一剑开莲,已然让黑袍心有余悸,成了他的魔障。 黑袍没有丝毫犹豫,再伸出一指。 两指夹住剑锋。 林天惊顿时觉得剑重逾千钧,再也动不了分毫。 黑袍面沉似水,杀气外露。 剑不能留!人更不能留! 黑袍看着青芒渐渐吞噬枯萎青莲,怒哼一声,双指骤然发力。 他要先折剑,再杀人! 苍白的手指之中,仿佛蕴含着千斤气力,夹住剑锋的双指只是微微用力,这柄被拍卖场主称之为“无坚不摧,锋利无匹”的剑,竟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响。 但纵使如此,这柄剑依然未断。 黑袍有些诧异,随后而来的则是心中的一阵烦躁。 自己能轻松写意的一招逼退四位九星武师,甚至自己已经窥到了武皇境界。 对付眼前的这个武者境小子,本该是瞬间碾压,但如今的两招,却是未有起效。 他看着眼前绽开的青莲,愈发心烦意乱。 既然无效,那就直接斩杀林天惊! …… 早在黑袍一招逼退四名武师之时,龙月龙为便当机立断,果断让龙家众子弟进攻林家。 林天惊此刻缠住黑袍,林俊此时正直奔黑袍,便意味着林家大门无人把守,龙家众人自然不会错过这次时机。 …… 在黑袍意图折剑之时,剑中寄宿的器灵,自然是有所感应。 郁鸾器灵面色苍白,先前一剑青莲绽开,已经是耗去了它大半的力量,如今面对黑袍的两指折剑,几乎是手段迭出,也只能是堪堪抵御。 说到底,它只是器灵,赠予林天惊剑法刀法,助林天惊一剑之力,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如今能勉励抵挡黑袍的庞大力量碾压,已经是极为不易。 它需要帮助。 它咬紧牙关,只是极为模糊的从嘴中吐出两个字:“帮忙!” 这两个字极为模糊,且说的极为突兀。它的周围并没有任何“人”,因而仿佛它是在望空而说。 但正是这两个字,却引起了另一道声音的嘲讽:“哟!你也会求我帮忙?” 依旧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郁鸾器灵并没有在意其中的嘲弄语气,或者说是无暇理会,而是依旧执拗的说出那两个字:“帮忙!” “啧!我为什么要帮你?为什么要帮那个弱小的人族?蝼蚁凡人,本就不该存于天地之间!” 语气之中,透着一股厌恶。 那声音顿了顿,言语中透着股刻骨仇恨:“人族对我有灭族之恨,本就不共戴天,为何要帮!” 郁鸾器灵脸色愈发苍白。它没有理会,或者说是无暇顾及这个神秘“魂魄”言语之中蕴含的怨念,只是抬头瞥了一眼“天空”。 随着黑袍的两指用力,无名剑咯吱作响,以至于器灵生存的这片“空间”,也显得有些扭曲。 郁鸾器灵的抬眼一瞥,意思很明确:若这柄剑断了,没了栖身之所,纵然你曾经是多强大的异族,都会死无葬生之地! “嘁!” 那声音充满了不甘,似有犹豫。 郁鸾器灵近乎是呢喃的说出了一句话:“他死了,你就永远出不去了!” “啰嗦!”那声音不耐的说出了这个词,然后不见动作,天空瞬间金芒耀天。 …… 黑袍右手两指夹剑,微微向后用力,同时左手合拢如刀,在将林天惊牵引过来的同时,左手猛烈斩下! 林天惊左手提刀,滚刀术已然出鞘。 林厉当初能借着一招滚刀术逼退异族,那等刀法,已然臻至化境。 林天惊虽没那般修为,但在剑中“见过”林厉的滚刀术之后,同时融合了林厉的数道刀法,因而对滚刀术已经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故而一出手,便是雷厉风行,刀起呼啸。 刀法虽妙,但林天惊手中的这柄刀,材质普通,在遇到黑袍的左手之后,仅是微微阻了一阻,便砰然破碎。 但这一瞬间,已经足够了。 因为黑袍右手双指夹着的无名剑,已然起了异变。 一道金色光芒,破剑而出。 当初林天惊在竞选大比第一次接剑之时,青芒耀天,其中隐藏着一道金光,一闪而逝,无人知晓。 但如今,这道夹杂着令人窒息的威严金芒,终于在林家大门前,彻底绽放。 这道金芒,充斥着无形威严,带着无可睥睨的锐气,直冲而上。 那一瞬,离这道金芒最近的林天惊、黑袍,明明周围无声,却听到一声怒喝:“卑微蝼蚁!” 仅是四字,竟如同敲打在黑袍心房,他的身子,魂魄,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同时,那道破空金芒,呼啸而过,撞上避闪不及的黑袍。 只听得“嘶啦”一声,那在四名武师夹攻之下,始终不破的黑袍外套,登时化成齑粉!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七十四章:人生不过一杯酒 中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黑袍之下,露出一张堪称恐怖的脸。 青面獠牙,鬼气森森。 这张脸,绝不似人脸。 这青面獠牙的鬼脸之上,有着一道狰狞伤疤。 这道伤疤夹杂在鬼不归的双眼之间,倾斜而过,愈发显得狰狞无比。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道伤疤虽然狰狞,却透着股洁净意味。 恰如白莲,于淤泥之中挣脱而出。 在露出脸的刹那,黑袍,或者说是异族鬼不归,真正的暴怒了起来。 脸上这道被李世民一剑开莲留下的伤疤,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哪怕他此刻已经窥到了武皇境界,依旧是难以拔除。 若非如此,他岂会时至今日,依旧以黑袍示人? 如今大意之下,黑袍被眼前的这小子,以及这把透着古怪的剑斩碎,让他的真实面容显露出来,无疑是让他暴怒不已。 暴怒之下,鬼不归终于松开两指,右手猛然握拳,其上蕴含恐怖战气,猛烈轰出! 罡拳划过半空,留下一道漆黑裂痕,似无声闪电,但有着恐怖意味。 那是空间破碎的征兆! 以这道漆黑裂痕为首,空间如一面脆弱镜子,在顷刻间蛛网密布。 但随即,这处破碎空间内处,骤然勃发出一股凌厉剑气,这股剑气透着冲霄剑意,明明近在眼前,却不知为何没有对众人造成半丝伤害,只是在这层碎裂空间面前戛然而止,旋即那层“蛛网”裂痕,如光阴回退,随即合并。 一到三星的武皇境界,可以凭借自身实力,在空间中打出一条通道,穿梭于玄明、幽冥两界。 而那些穿越过来的异族大军则不同,其中不乏武宗这些实力的异族,无力打开空间,当年鬼、仙、魔、妖四界联合,方才在虚空之中打开一条通道,以供这些武宗异族通行。 而鬼不归盛怒之下,一拳能打破空间,确实证明了他已经站在武宗之巅,离武皇境界只有一步之遥。 同样,这一拳,也足见其怒火之盛。 这一拳充满死寂意味,以林天惊的修为,莫说是接下,只要是沾上一丝,便会灰飞烟灭。 生死,只在刹那之间。 林天惊已然躲闪不及。 …… 林天惊与黑袍的交锋,数剑青莲绽开,无名剑上金芒异动,以及黑袍的盛怒出拳,看似纷繁复杂,实则只在瞬息之间。 林天惊躲不过去,但有人比他反应更快,助他躲了过去。 林俊身后的硕大翅膀,稍一振翅,如流星落箭,顶着黑袍挥出的恐怖一拳带起的恐怖威压,激射至林天惊身后,左手从后提起林天惊的衣裳,右手猛烈挥刀。 一记蓄力许久的拔刀术,夹杂在林天惊与那一拳之间。 但这一拳的恐怖劲道,并没有因为这柄刀的出现而有所阻顿,林俊全力挥出的一刀,在这一拳面前无声碎裂。 林俊没有丝毫迟疑,眼神中极为凝重,他拉着林天惊,面对这一拳,没有倒退而回,而是身后战翼猛然振翅,就这么拉着林天惊拔地而起。 轰! 黑袍轰出的一拳,骤然带起一片飓风。 随之而来的,是气势如虹,是恐怖的破坏力。 轰!轰!轰! 第一声后,如同是引发了连锁反应,自黑袍身前开始,暴起一连串的巨大声响,场面骤然烟尘弥漫。 …… 在龙为龙月的指挥之下,龙家子弟已经开始了强攻林家。 龙家子弟鱼贯冲入林家大门的刹那,便被一股强大气流弹的倒飞回去。 林家当代家主林叶,一手执刀,借一刀劈地产生的强大气流,生生震退了六七人。 这名始终被父亲“七家猛虎”林俊光芒掩盖的林家家主,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因而极少有人知晓他的实力。 因为林叶始终不曾显露身手,加之父亲林俊、其子林战嗜战,在崇武世家林家之中,显得极为显眼,因此相比之下,显得较为儒雅。 正因为如此,林叶贵为林家家主,在父辈子辈的光芒掩映之下,极少有人在意他。以至于瀚海民众,甚至不知道他修为如何,修炼的是什么兵器。 但当初林战与孙勇在林家议事厅内的仓促交锋,林叶能一招制服两人,也仅仅只是管中窥豹,冰山一角,足见其实力隐藏之深。 林家家训,诸般兵器先练刀。这个规矩,是从林俊那儿订下的,林叶作为林俊之子,自然是对刀法熟稔于心。 仅是一刀,便显示出他骨子里的悍勇。往日里的儒雅气质,在握刀在手之后,一扫而空。 周身战气澎湃。 随后,林叶一步跨出林家大门,单手将刀插于地下,左手起手式,眼中悍勇无双,看着围上来的龙家众人,只是轻声道了句:“不怕死的,尽管来。” 但这句话说完之后,林叶已经变了脸色。 因为他看到了黑袍的脸,以及那恐怖的一拳。 …… 烟尘还未散尽,但众人已经看到了一幕毕生难忘的场景: 以黑袍为起始,面前呈扇形散开,出现了一片巨大空地! 片刻前,这里分明有着林家围墙、林家池塘、林家的一草一木! 顺着这片被一拳轰出的空地看去,这一拳带起的恐怖破坏力,从林家大门前,生生轰至了林家后院假山! 一座原本横竖纵横数百米的巨大“假山”,此刻两侧边缘处有些微微隆起,然后在中间突兀的凹陷下去,如同这座假山之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白圆形。 这一拳,始于林家大门,终于林家后院假山,声势骇人,纵横长达十余里! 尽数化为烟尘,毁的半点不剩! 这便是黑袍盛怒之下的全力一击,已然无人能敌! 若非林俊在最后一瞬间心生警觉改变主意,拉着林天惊不曾后退,而是拔地而起,那么,此刻两人,早已化成齑粉,被这一拳轰杀成渣! 林天惊被林俊带着,从高空俯瞰整个林家。那一拳过后,整座林家已经湮灭了大半,如同一把空白折扇,骤然在林家的版图上散开,将林家覆盖掉,半分不剩。 林天惊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涩,也没来由的有些感激林俊。 能顶着如此恐怖的拳压,在最后关头当机立断,闪过这一拳。若是没有林俊,自己已经魂归冥冥了! 林俊脸色同样不好看,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振翅落下,飞落在林叶身旁。 只是与林叶的眼神略一交汇,便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林家自古以来,只有战死的人,没有后退的鬼! 林俊扫了眼周围,四周尽是倒着的龙家子弟,生死不知。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跨出一步,俯身捡起地上两柄龙家子弟遗落的刀,沉默着拂去上面的烟尘。 一如尘封已久的宝刀出鞘,拂去烟尘之后,是说不尽的锃亮锐利。 林俊将刀递给了在旁一侧的林天惊。 林俊、林叶、林天惊,三人执刀。 哪怕见识过黑袍那恐怖的一拳之后,依旧是默契的没有后退逃走。 林家,要与那林厉一般,至死不退。 直至此刻,林家少、壮、老三辈,如三柄刀,或新芒锐利,或藏锋许久,或尘封不出,尽数出鞘! 冷锋不出鞘,出鞘即杀人!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七十五章:人生不过一杯酒 下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林家三辈立于大门之处,均是执刀立前,一步不退。 这幅场景,在连家三人看来,想来是最为悲壮的一幕了。 他们看着这三人,眼神敬佩。 与这三人不同,林家的这少、壮、老三辈,林俊这只猛虎的身后战翼,林叶之前展现的不俗实力,以及林天惊的奔跑若雷的古怪步法。若是肯撤,依旧有一线生机。 连家子弟则不同。他们在天霸羽的秘密训练之初,便已经知晓了自己的使命,更是服用了秘药,自身境界暴涨,但却是昙花一现,一炷香的时辰过去,便是沦为凡人,届时对上黑袍,必死无疑。因此,他们几人,是退无可退,只能与这黑袍决一死战。 但这三人,依旧是决定凭着手中战刀守住林家,一步不退。 不当死之人执刀向死,这在连家三人眼中,自然是悲壮。 但他们却没有意识到,自己与之相比,更为悲壮。 此时连诀右臂已断,加之重伤,如今气息奄奄,沙哑的喉咙连句完整的话的说不出,却是死死盯着黑袍,左手攥着捡起的战刀。看那架势,似乎是想着自己还未死尽时,再捅上眼前这个异族一刀。 只要没死,哪怕自己出一份力,也是好的。 此时没了连诀带头,连苍、连破、连越名三人,自然是以年龄较长的连苍为首。连苍只是眼神微微一撇,连破、连越名两人便是心有灵犀,轻轻点头。 别看只是四骑,但在天霸羽精心训练下,谁调度全场,谁主防御,谁主进攻,谁间隙支援,其实都有讲究。 天霸羽亲自训练,拍卖行物资全力支持,数十号人若是没有半点长进,那可就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毫不夸张的说,数个月的训练,这些连家子弟个个可以独当一面,其心智、决断、策略均是上上之选。 黑袍此时已经展露出了真容,相信此时已经无人再质疑黑袍是否真是异族。若是龙家众人不顾大局,依旧执意与异族联手,那自己三个已经退无可退,不介意在临死之前,拼尽最后一口力气,给这背叛同族的龙家众人狠狠一击。 当下,连苍咽下喉间的血水,沙哑道:“黑袍异族身份如今众人都看到了,你们若是再执迷不悟,那就是人族叛徒,人人得而诛之!” 人人得而诛之! 这句话,让在场的龙家子弟均是心中一颤。 异族! 面前这个青面獠牙的怪物,绝非是人族! 此时若还有人相信眼前这怪物是同族,那可就真是天大笑话了。 龙家子弟手中的剑,微微松开,不少人心中犹豫不定。 其中不少人,看着混杂在其中的冥家子弟,眼神不善,神情戒备。 这黑袍是冥家请来的,自己不知晓这怪物真面目,尚且还说的过去,可这冥家,是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干系! 此时龙月瞪着林天惊,那怨毒神色,几欲要将这个破坏自己计划的林天惊吞噬掉。 又是这个林天惊!!! 若不是因为他一人独战众人,守住林家大门,若不是因为他一剑斩碎了黑袍的外套,显露出真面目,搅得龙家子弟犹豫不决,这番围攻林家,早已成功! 街头一战,竞选大比,以及这次围攻林家,每次都是因为这个林天惊,自己才功亏一篑! “林!天!惊!” 龙月苍白的脸上,毫不掩饰一股疯狂的杀意。她一字一顿的说着林天惊的名字,声音怨毒,仿佛自九幽之下而来。 此时,她已经忘记了自己已被废去战骨,没了修为,猛然拔出身旁龙为腰间的剑,直刺而去。 异象突起。 龙家子弟只看到一道凛冽剑光,直直朝着林天惊刺去。 身旁的龙为很快惊醒,皱着眉头,心中瞬间拂过千百种念头,各衡利弊,然后果断出手,一步前踏,劈手夺过龙月手中的剑。 被废去战骨,脚步虚浮的龙月没有料到龙为此刻会出手,脚下猛然踉跄,宝剑脱手而去,“叮铃”一声落在地上。 龙月半瘫坐在地上,右手捂着扭伤的脚,嚎啕大哭。 鹅黄色的衣裳,沾染着地上的尘土,如同一位谪落地面的仙子,柔弱而无助。 什么都没了。 自己一身修为没了,自己的报仇没了,什么都没了! 都是因为这个林天惊!这个小乞儿! 她看着龙为,一边哭,一边指着林天惊,癫狂的说:“杀了他!我求你杀了他!” 龙为皱着眉头,看着已经几近疯癫的龙月,眼神怜悯。 自己何尝不想杀了林天惊?!但自己若是真的出手了,那盯着自己的龙家子弟,便会在顷刻间分崩离析。 “人族叛徒”这个罪名,自己担不起,龙镇天也担不起,整个龙家更是担不起! 他若是真的出手了,那便意味着默认了自己的罪行,届时龙家人心涣散,怕是众子弟会反过来对付他。 那时候,没了“大义”之名,就等于没了在瀚海城立足的根本,整个龙家,就真的完了。 他不能动手。 哪怕他想将林天惊碎尸万段,依旧不能动手。 这种感觉……真的很令人愤懑,很令人……憋屈。 龙月状若癫狂,在哭嚎之后,踉跄的爬了起来,披头散发,挥舞起苍白到丝毫看不见血色的拳头,跌跌撞撞的冲向林天惊。 但下一秒,她的拳头,连同身子,骤然化为一道飘散的血雾,然后如同有一根细绳牵引,汇入黑袍身体之中。 黑袍,或者说是鬼不归,厌恶的挥了挥手,将这个不断哭闹,搅得自己心神不安的女子,毁的半点不剩。 真真正正的半点不剩。 刚刚林天惊的那一剑,威力不大,但胜在剑意十足,夹杂着不知名的威严,以他的本事,竟也被压制了下来。 猝不及防之下,自己心神激荡,受了轻伤。 以鬼族秘法吸纳一个龙家无用女子的血肉,算是让自己恢复了些。 鬼不归此时将注意力全集中在了林天惊手中的这柄剑上,眼神晦暗,第一次杀气勃发。 刚刚,是林厉的刀灵出手么?让自己在一个小辈手中受到屈辱,当真以为自己的武宗境界是摆设不成! 他要毁了这柄刀,毁了这个人。 他提起战气,杀气毕现。 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龙为隐晦的杀意。 …… 林天惊只是看到龙月跌跌撞撞的冲向自己,然后骤然化为一阵血雾,汇入眼前青面獠牙的异族身体之中。虽然他不知晓是怎么回事,但身体本能的警觉到一阵寒意。 那是杀意。 他将右手剑竖插地下,腾出右手,将腰间缠绕的绷带紧了紧。这一个动作,疼得他呲牙咧嘴,然后吐出了一口血唾沫。 腰间又渗血。 后背那个伤口,涌出的鲜血使得衣裳紧紧贴在伤口上,既疼且难受。 但林天惊知道,他不能退。 因为身后便是林家大门,便是她所在的地方。 不期然的,他瞥了眼身后滚滚烟尘,那被异族一拳轰出的巨大威力之下,半数的林家都化为了烟尘,那林媚是否无恙? 他心中隐隐忧虑。 早在之前半空中看到这幅场景之后,他心中便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但他知道这个问题,他不能想,也不敢想。 因为自己的这一剑,引发了异族的震怒,才导致异族这威势惊人的这一拳。若是林媚死了,可以说,她是因为自己而死,死在了自己的“剑下”。 这一念头如疯草般在心中蔓延滋长,搅得他心神不安,呼吸逐渐粗重。 握着刀的手,有些颤抖。 身侧的林俊似有所觉,左手搭在林天惊瘦小的肩膀之上,轻声道:“别害怕。” 林天惊没有说话,之上转头看了眼身后的烟尘,欲言又止。 林俊顿时明白了他的想法,摇了摇头,继续道:“龙家弟子围攻之后,我已经让他们撤出了大半,我相信他们不会有事的。” 话虽如此,但林天惊却敏锐的感觉到林俊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在微微颤抖。 显然,这一席话,既是林俊说给林天惊听,也是在安慰自己。 林叶插嘴轻声道:“爹,这异族显然是动了真怒,怎么办?” 林俊眯眼看着眼前的异族,沉默了一下,没有理会林叶,忽然转头看向林天惊:“刚刚的剑上青莲,是怎么回事?” 那极熟悉又陌生的青莲,他曾经见过。 那是他大哥林厉在喝过“割喉”烈酒之后,乘兴舞刀所绽放的青莲。 郁鸾刀上,青莲绽开。 那一夜,郁鸾刀上青莲绽放,青芒流转,照亮了整座院子,也照亮了整片瀚海城的天地。 那一夜的璀璨光辉,那青莲的摇曳生姿,林俊镌刻在灵魂之中,此生难忘。 在骤然看到林天惊以剑做刀,施展出来后,心中的惊讶之意已经到了极致。 以至于自己心中产生了一丝不切实际的念头:传言有些强者没了肉身,只要魂魄有所寄宿,依旧有望死而复生。难不成,刀中有大哥魂魄?! 林天惊沉默了一下,道:“剑中有刀灵。” 寥寥五字,林俊已经听懂了很多。 他低下眼睑,其间隐隐水渍闪动。 奢望,终究只是他的一丝奢望。奇迹,显然不是随处可见。 很快,林俊抬起头,目光沉着。 因为他知道,这时候,不是纠结于儿女情长的时候。 猛然间,身后有人哭嚎,踉踉跄跄而来。 林叶最先转身,旋即一愣。 林动清脆的嗓子显然已经哭哑,本该是清秀稚嫩的脸上早已被烟尘涂抹的乌黑一片。 林动冲至林叶前,瘦弱的身子微微晃了晃,看着爹,哽咽道:“爹!叔叔和司徒伯伯,为了给我和姐殿后,始终没走,结果……” 在黑袍的一拳之威下,半个林家就此湮灭,不用林动如何哭诉,林叶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刹那间,林叶以及林俊身形微微晃了晃。 林家林雷天,不喜修行,放浪形骸,故而始终不得林俊心意。 于林叶而言,自己的兄弟,是自己的臂膀依靠。 昔年自己在落雪之下习刀练武,是他为自己偷偷送来了一壶暖酒;昔年自己因故被爹责骂,是林雷天站在自己身前,替自己挡下了一顿鞭子;林雷天在异族袭杀之后,始终没去看自己儿子一眼,而是急速警示林战,依旧不悔。 昔日共处的一幕幕,顿时浮上心头。 血浓于水,在猝然得知林雷天身死的消息下,两位林家长辈顿时呼吸粗重,手中战刀轻轻颤抖。 林俊血红着双眼,面色狰狞,看向林天惊:“之前那一剑,还能再有么?” 林天惊轻轻点头。 林俊忽然喘了口气,轻声道:“接下来,我会和几位连家子弟,共同为你打开一丝机会,在这异族疏忽之时,再出一刀!” 他咬着牙,眼眶已是拭不去的泪水,近乎于嘶吼:“哪怕拼去我这条老命,也要让这异族付出代价!” 林叶同样紧紧攥着刀:“爹!算我一个!” 林俊头也没回:“不行!” “爹!” “你是林家之主!你死了,就意味着林家彻底倒了!” 林俊苍白的发丝随风飘舞,仿佛这一刹那让他苍老了许多,他转着头,道:“你还有战儿,媚儿和动儿,你若是死了,谁来照顾他们?!” 林叶手心一颤,近乎是吼着说道:“爹!我不同意!” 林俊没有回答,而是身子斜侧,左手猛然伸出,骤然发力,一拳狠狠击于林叶胸口。只是一击,便将林叶击昏了过去。 这一下,又快又狠,胜在猝然出手,纵然是林叶深厚的修为,也防不胜防。 林俊迅速转头,没有让林动看到自己眼眶的泪水,声音毫无异样,平淡的说道:“动儿,扶着你爹快走!这是命令!” 林动呆滞当场,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林俊再三催促,方才扶着林叶离去。 这一幕幕,林天惊都看在眼里。 他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林俊似有所觉,反而笑了笑,极力隐藏着哽咽声,说道:“将林叶送走,反而留下小辈在这儿等死,你不会怪我吧?” 林天惊没有疑迟,迅速摇头。 林家之人可死,但林家决不能倒。这个道理,他懂。 更何况,林媚没事,他要是在这儿多挡一分,林媚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林天惊他不会退,也绝不允许自己退。 林俊忽然抬手抚了把自己苍白的发丝,莫名说道:“我年少时不读书,甚至最厌恶那些嫩芽黄纸上所载的大道理。” 他没有给林天惊疑惑的时间,继续说道:“后来读书写字,大抵是受了大哥林厉的影响。因为他说,他想着要走遍边塞六大雄城,想要写尽雄城边塞诗。” “那一年,我陪着他读遍了地理图志,以及那些雄城古事。” “再后来,他撇下我,就带了一匹马,一柄郁鸾刀,独自去了边境。” “其间回来过数回,每次都是愈发消瘦。他喜欢上了边塞独有的割喉烈酒,喜欢一边品着,一边诉说着什么地方死了几个袍泽,还有那些袍泽未了的心愿。” “我曾经遍寻古籍,找到了割喉烈酒的酿造之法,但自己所酿的,却始终觉得与割喉烈酒有着极大差别。江南水酿造的酒,没有那种烈酒的豪迈意,更没有杀伐意。” 这一席唠唠叨叨的话,让林天惊微微一怔,不明所以。 林俊擦了一把泪,继续道:“我大哥林厉说过,割喉烈酒如人生,喝前酒香四溢,如自己居于林家之中,万人倾羡。入口的一瞬间,辛辣如火,是自己在边疆打熬数年,将无数相濡以沫的袍泽尽数送入坟中。那滋味,真的很难受。” “但辛辣之后,是回味无穷。就如同是“郁鸾刀神”这种赫赫威名,震慑异族宵小,哪怕自己身死,依旧是让异族闻之胆寒。” 林俊右手攥紧了刀,然后左手捡起林叶昏迷落下的刀。 双刀在手。 “我当时笑着说,哪有这么比喻的!那岂不是人生不过一杯酒了?” “现在想想,我也是生于林家,也是打熬数年,唯独没有斩过异族。” “这一次,就当自己饮了一杯送行烈酒,把这辈子补完了。” 林天惊忽然悚然。 林俊这一席话,看似杂乱,实则已经很清晰了:他在求死! 没待林天惊出声阻拦,林俊身后战翼豁然张开,手持双刀,一掠而去! 双刀掠空途中轻轻一碰,如同酒杯相碰。 如同祭奠林厉,亦是祭奠自己。 杀气十足,死意十足,酒意十足。 好一杯送行割喉酒!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七十六章:求死寻死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随着林俊的这一迅猛动作,他身着的一袭绿色袍子在劲风中猎猎作响,宽大的袖子如扇翼展开,随风鼓动。 两柄战刀,在光芒之下闪着锐利寒光,竟是在罡风之中带起一阵刀鸣。 足见其气势之盛,速度之快。 气势尽显无疑,比那三位剩余下来的连家子弟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可是三位服下秘药,已至武师巅峰的连家子弟啊! 那一瞬间,林俊带起的庞大气势,恍惚间让人产生一个错觉:这位仅是七星武师境界的林俊,足以秒杀这三位武师巅峰! 但这个恍惚只是一瞬,连苍、连破、连越名三人,在天霸羽的精心训练下,自然知晓如何把握时机。 他们只是瞥了一眼重伤的连诀,同时身后战气凝成战翼,飞掠而去。 那连诀,此刻眼中不甘,仅剩的左手战刀攥紧,竭力的站起。 但这个动作,仿佛耗光了他所有的气力,就这么永久的保持在那。 然后连诀的眸中光泽消散,气息全无。 至死,他依旧想着要与那异族,战上一场! 三人战刀呼啸。 一切无言,只有刀尖划破罡风的呼啸声。 呼啸如呜咽。 …… 龙家众人,手中拿着剑,均是神情复杂,看着这一幕,悄然攥紧了手中的剑。 有与龙为极为亲近的人,凑近低声道:“怎么办?” 龙为咬着牙,近乎嘶吼的说出了一个字:“撤!” 但这字吐出口之后,龙家子弟,却是身形不动,丝毫没有要撤的意思。 龙为眉头皱起,横眉喝道:“我说的,还不清楚么?!撤!” 有人闻言转头看着龙为,神情复杂,欲言又止。 但越来越多的人没有撤,而是身形前跨一步。 瀚海内斗,如一家人关起门来争吵,不论胜负如何,哪怕伤及瀚海根本,但……都是“家事”。 异族一事,却是“国事”,是整座玄明的事。 国家。 国事,家事。 国事重于家事。 龙家众位子弟虽然利欲熏心,但依旧是知道,这一退,是让自己无颜,是让整座瀚海无颜。 让整座瀚海都荣耀至今的事是什么? 是初代执法者踏入疆场,一去不复回的洒脱;是诸葛当年临阵不退,弹琴退敌的无敌霸气;更是林厉扬刀策马入边疆的豪迈不羁。 这是刻入瀚海骨子里的记忆,是整座瀚海的荣耀。 若是退了,那瀚海就真的没了,那整个龙家的精气神也全没了。 越来越多的龙家子弟一步跨出,连那与龙为有深厚交情的人也是看着龙为,面露失望,一步跨出。 他们没有经过天霸羽的精心训练,但见识过异族的那惊天地的一拳,在他们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也深刻意识到了一件事:若是真的放任异族杀下去,那整座瀚海,就真的没了。 三百年前异族攻破玄明,瀚海在执法者的帮助下,没有倒。所以,今天,面对一个异族,瀚海也不能倒。 这么多龙家子弟,不约而同的放弃围攻林家,在没有人指挥的情况下,同时拔剑挥向青面獠牙的异族鬼不归。 龙为怔在当场,然后猛然咬牙,殷红鲜血从牙缝倾泻而下。 他左手攥紧,握剑的右手青筋毕露,他用如同癫狂的声音低沉说道:“都是叛徒!都是叛徒!都是叛徒!” 那视线,扫过龙家子弟,扫过异族鬼不归,扫过龙月化作血雾的地方。 怨毒而深刻。 “都想求死,那就都去死吧!” 龙为近乎癫狂的大笑,疯一般的奔跑离去。 …… 林俊的那股死意与杀意,看似突然而至,但其中的原因,怕是只有林天惊才最清楚。 那股近乎疯狂的杀意,是因为异族杀了自己的孩子。 哪怕这个林雷天不受自己喜爱,但终究是自己的孩子。 但那股死意,又是如何? 试问,面对实力悬殊对手,如何战而胜之? 战! 死战! 死战到底! 敢战,且敢死战到底。 林天惊在那刀灵带入的黄粱一梦中,看到的林厉正是如此,死战到底,以一刀换一枪,身上密密麻麻不计其数的伤口,才换来了武皇境界的异族同归于尽。 死战到底,或许就是林家的宿命,是林家的独有祭奠方式吧! 林天惊自嘲一笑,看着越来越多的龙家子弟如蝼蚁冲向异族,开始闭目。 开始酝酿那一剑,那一刀。 …… 蝼蚁,真的是蝼蚁。 鬼不归是从沙场而来,自然知晓沙场的规矩。 仙鬼妖魔四族联合在玄明西北开辟出一条虚空通道,运送了大批不下于武宗境界的军队过来。 以四界之力联合对付玄明界,当初这在四族眼中,几乎是一件轻而易举、水到渠成的事情。 但六座雄城阻挡了他们的脚步,让他们连想象中的实力碾压都做不到。 玄明界用人命堆砌,对付武宗,一个武师不够,那就两个、三个、十个、百个! 三百年来,他们用人命堆砌起来的人头,足足可以筑起无尽的京观!(京观,古代为炫耀武功,聚集敌尸,封土而成的高冢。) 但这么打,人族依旧不怕。 什么是视死如命?什么是死战到底? 这就是。 曾经异族做过一个记录,那里面赫然写着:“斩敌一万,无一降,皆死战到底!” 这不是夸张,而是实打实的用人命写出的真实例子,浸透着鲜血。 除了人命堆砌,玄明界在之前春秋之战中,更是把打仗的器具、兵法谋略钻研到了极致。 守城的滚石檑木,攻城的巨大踏床弩、投石车、楼车,甚至是运粮的木牛流马,都已经精湛到了极致。 更不消说陆战、水战、空战。这些战法、战术、谋略,均是推演到了极致。 哪怕是鬼族工匠,都对这些东西感到啧啧称奇,感叹说若是任由这么发展下去,不足千年,人族就是压着他们打了。 而鬼不归,只会对这个人族的潜力感到可怕,惊悚。 现在瀚海众人的这些动作,让他没来由的想起一个攻城器具:攀城爪。 无数鬼族都是在顶住人族含着战气的瓢泼箭雨下,在距离城头数百米远发起冲锋。 有幸冲到城墙下的,就会依靠这攀城爪、云梯攀岩而上,进行殊死搏斗。 人如蚁攀附城墙。 这是战争中不可缺少,也是最为血腥的角色。 蝼蚁。 拿着这些器具的同族最易死,所以又被称为“附蚁”。 那场面,几乎像是人人在寻死争死。 …… 鬼不归心中悠然走神,但手中动作不停,黑袍袖子鼓动,一道黑色战气如龙衍生而出,呼啸朝着林俊凶猛而去。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把这些蝼蚁当做一回事。 以药物暴涨境界的连家几人,这些不知死活的龙家子弟,都是蝼蚁。 他眼中,只有实打实境界、气势逼人的林家猛虎林俊。 以及那闭眼蓄势等待一剑的林天惊。 少年的实力并不如何,但那把剑中的神秘威压,让鬼不归心生忌惮。 面对这黑色怒吼的“龙”,林俊右刀向下一挥,一道青色战气夹杂锐风,呈现半弧形的月牙,猛烈激射而出。 黑龙与这道青色月牙相撞,荡起一片无形涟漪,除林俊、三位练家子弟,以及远在战圈之外的林天惊,其余众人,均是被这股“涟漪”碰撞的倒退十步。 有龙家子弟竖剑在前,竖劈而下,想破开这道“涟漪”,无一例外,均是青锋崩断,握剑之手鲜血直流。 两者相撞,炸起沉闷响声,如天雷滚动,炸落人间。 但旋即,这个无形较量,以黑龙“咬碎”月弧而告终。 虽然黑龙只是身形减小一分,但依旧是气势十足。 但林俊的动作不止于此。 左手在右手竖劈一刀后,紧随其后,一记横刀。 这道月弧若是再快一些,怕是能赶上前一道青色月弧,形成一个完整十字。 又是一阵沉闷雷声。 众人再退。 此时这条“黑龙”,与之前相比,已是细如胳膊,但威力依旧不容小觑。 林俊没有后退撄其锋芒,右手刀身横放,然后在黑龙扑至身前的一瞬间,狠狠向下“一拍”。 这条由黑气凝成的“黑龙”,本该是挥之不去,但竟就这么被横拍落下,在地面炸起一个深邃的黑洞。 深达数百丈! 不少眼尖的人发现,在林俊狠狠拍下之前,刀身不易察觉的抖动数次,不多不少,正好八次。 抖动的瞬间,刀身电弧缠绕,有些微红。 这正是林战的那套“怒战锤”,以刀做锤,与之前林天惊如出一辙。 黑袍,或者说是异族鬼不归眉间微挑,没有迟疑,左手一握,一拳平推而出。 拳上血色一闪而逝。 周遭骤然温度下降。 一个巨大的血色拳头,凭空出现在鬼不归身前,缓缓向前推移。 带着无尽哀嚎,如尸山血海。 破魂拳! 冥家武技! 这一拳与当日冥月发挥出的显然是不可同日而语,冥月当初施展起来,只是血色笼罩拳头,贴身肉搏,威力远没有这么大。 但这玄技鬼不归施展出来,却有吞食天地的威势。 鬼不归心中轻声默念:“散!” 这一个巨大拳头骤然分成数百道与常人大小无异的血色拳头,在空中划过数百道令人眼花缭乱的血色轨迹,然后分散开来。 一半朝着周围的众人,更多的则是朝着林俊汹涌而去。 若是比作潮水,那下面的龙家子弟,则是在面临钱塘江潮,而林俊则是以一人之力,面临一道钱塘江整座江河凝聚成的一道激流。 无数个血色拳印朝着林俊狠狠打去。 朝着全身狠狠打去。 林俊右手刀轻轻抬起,在身前划出一个圆,然后骤然劈下。 你有百拳,我有滚刀。 滚刀术在身前舞动的密不透风,一刀一刀劈下,如一位兢兢业业的农民,抬起锄头,然后按部就班的锄下,等待收获的那一天。 但林俊每出一刀,都是刀势愈发宏大,愈发干脆利落。 叠劲! 这道“激流”,数百道拳印,自然不会只攻林俊身前。在鬼不归心念一动之间,其余拳印自动散开,呈天地合拢式包围林俊。 但林俊身形不退反进,在即将合拢的刹那,腿间战气横生,身形骤然飘忽,竟是顶着这股“激流”,冲至了身前数米。 与此同时,林俊左手刀刀尖骤亮,在林俊抽空转身的刹那,一道青芒向身后激射而出。 那合拢天地式,一刀切开。 一刀斩开天地。 待林俊将身前的“激流”尽数斩退之时,身后,爆炸轰鸣! 看着这一幕,鬼不归鬼使神差的闪过一个念头:鬼族的武技,当真是使的不顺手啊! …… 三位连家子弟在鬼不归出拳的刹那,均是以刀做剑,连家武技,滴水剑! 三人在拳印散向四周的刹那,本能的四处游走,替周围龙家子弟抵挡这股力量。 与异族一战,能活一人是一人。 他们如是想道。 …… 林俊借着滚刀术叠劲的力量,刀势已经积压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他只是借着这股余劲,平淡一刀挥出。 肉眼可见的,一道刀罡凭空而现,已有数十丈的高度! 拔地而起,带起一阵呼啸,如猛虎出柙,势不可挡。 武道境界如鬼不归,面对这一刀,竟是如临大敌。 那数百道积累而起的恐怖力道,以鬼不归的身子,亦是不敢硬接! 鬼不归猛然俯下身子,从地面“掀起”一块巨石,如一面墙壁,横于刀罡之前。 巨石中间平整碎裂。 第二块巨石亦是如此。 第三块。 第四块。 鬼不归依靠五块巨石,才堪堪挡下这股恐怖力道! 林家猛虎,名不虚传! 让无数异族战死的军中悍刀术,更是名不虚传! 但鬼不归才站定的同时,身子又骤然飘忽。 连苍、连破、连越名三人趁着鬼不归分神,踏着连家独有的风影步,同时挥刀斩出。 三柄刀上均是附着着凌厉战气。 为了这一瞬间,他们愣是撤去周身覆盖如战甲的战气,悉数凝于刀上。战刀之上,层叠包裹着一层巨大的斑驳虚影,其上战气纵横。 这一招,既快又狠,时机把握的近乎精妙,但求一击而中。 鬼不归的诡异身形,突显在连苍的身后,一爪猛烈刺出。 贯彻连苍的后背,直抵前胸。 一颗血淋淋的心脏,尚在空气中微微颤动,略有生机,却已被他握在手中。 尚显温热的鲜血,从他手中滴落而下。 那场面,血腥且悲壮。 …… 连破、连越名二人目呲欲裂,同时吐气开声怒吼,如舌绽春雷,战刀在阳光映射下如一道流光,恶狠狠的自上而下斩了下来! 鬼不归浑不在意,握着心脏的手迅速抽回,然后左右两指伸出,轻巧的夹住这两把刀刃。 “喀啦!” 两道细微声响,同时响起,上下互相重叠。 上,是两把刀刃同时裂开一道口子,本应该是制作精良,削铁如泥的战刀,竟是在鬼不归轻描淡写的“拈搭”之间,从中断开。 下,是鬼不归的脚下,骤然浮现密密麻麻仿佛蛛网的裂纹。 显然,两位武师巅峰境界的含怒一击,并不是旁人想象的那么“轻描淡写”,纵然是强如鬼不归,面对这裹挟巨力的两刀,依旧是无法卸去力道,只能借力“渲泄”入地面之下。 连破、连越名没有犹豫,果断松开虎口,弃刀,同时右掌猛烈击出! 力道丝毫不逊于之前的一击! 连家玄技,崩山手! 随着这迅疾动作,饶是鬼不归都没有想到这两人有这般果决。 肩上左右两处,实打实的受到这力可崩山的一掌。 两道无形涟漪,伴着沉闷响声,炸响于鬼不归背后。 这是鬼不归将这两股磅礴力道以晦涩的“搬山”手段转移至身后,引发的气浪激荡。 鬼不归身后数十米处,两棵四人环抱粗细的大树,砰然从中断开。 这股恐怖力道,竟是向后蔓延了数十米! 鬼不归似乎是厌烦了这两个连家子弟的不断缠斗,同时抓住连破、连越名的胳膊,指尖微微用力。 两人右臂同时传出一声清脆的骨头折断声响! 两声同时身形暴退! 与此同时,数位龙家子弟挥剑而至。 但这些人,在鬼不归眼中只是蝼蚁而已。 他看着这些手持剑柄挥舞而至的人,面露鄙夷:“蝼蚁就是蝼蚁!用这般毫无威力的剑,自寻死路!” “我教你们怎么用剑!” 鬼不归周身猛然爆出一股黑色磅礴战气,竟是在半空中凝成一把黑色利刃,高悬于天际之上,然后一剑直直坠落! 自上而下的瞬间,更是带起了一片锐利剑气! 剑尚未落下,但顷刻间,不少龙家子弟便被这股锐利剑气割裂的浑身浴血,依旧是在苦苦支撑。 林俊高高掠起,“站”在这柄黑色利剑之前,平淡的伸出右手,缓缓握拳。 伴着这个连三岁儿童都能做到的简单至极的动作,林俊的面色却是骤然苍白,仿佛是耗去了极大体力。 如果有人能在这时候抬起头,定会发现这柄利剑之上,突兀的出现一个巨大握拳虚影。 当初孙勇来林家要人,正是这个由林俊冥想凝成的巨大虚影,将他抛掷了出去,让他重伤数月未愈。 可以说,冥想,正是能战斗到林俊的本源。 这个拳影,正落在剑柄之处,仿佛是在拔剑。 鬼不归眸中厉色一闪,盯着林俊。 这柄剑,本该在一息之后坠落下来,但却被林俊硬生生的挡住了。 但下落的势头依旧不止。 林俊左手猛然捂住嘴,指缝间鲜血流淌。 他含糊不清的说出一个字:“爆!” 顿时,这个耗费他无数冥想,凝结而成的拳影,由虚转实,然后化成一个绚烂火花。 那柄剑,不可避免的被波及。就仿佛是引发了连锁反应,这柄黑色利剑,也旋即自剑柄处寸寸爆裂,轰然作响。 顿时天空之上,一座纵横数百米的巨大火海,悬于众人之上! 轰鸣,巨大的轰鸣。左右乃至是天地之上,均是爆炎围绕,天地仿佛是被烈焰包围。 当真是火焚城郭! …… 林俊在用冥想悍然引爆战气之后,自身识海激荡,脑中犹如翻江倒海,剧烈疼痛。一呼一吸之间,仿若是将大脑劈开,明明能让他痛到晕过去,偏生却是心神清晰透彻的很。 他落在地上,身形愈发佝偻,但依靠战刀支撑,始终是没有倒下。 他喘着粗气,良久,吐掉血唾沫,嗓子干哑道:“好计谋!” 逼他不得不出手救人,自然是好计谋。 鬼不归好整以暇,盯着林俊道:“听闻郁鸾刀神当年对敌之时,始终是以袍泽后辈为重,敢螳臂当车,就为了给袍泽杀出一条血路。想不到,他的弟弟,亦是如此。” 林俊听闻事关大哥林厉,苍老的眸子骤然凛冽。 鬼不归轻轻鼓掌,继续道:“好一个林厉!好一个林俊!好一个死战到底!” “以冥想引爆战气,几乎是九死一生的境地。还当真是不怕死啊!” 林俊咳嗽一声,吐尽浊气,沙哑道:“林家今日死战到底,自然是不会怕死。” 言罢,他深吸这口气,借着这口气再度冲锋。 左右两刀同时斩出。 此人提及大哥林厉,已然触及到了林俊的逆鳞。 我有数年抑郁意,蛰伏心底不得出。 我有一招悍刀术,割喉祭祀郁鸾刀! 林俊手持两刀,军中悍刀术直冲而去,带起一片烟尘。 杀意冲霄! 距离鬼不归更近些的连破、连越名两人此时换了左手握刀,干脆随手扯下一块布,将已经残破的战刀与左手绑在一起,后发先至,冲了过来。 连家武技,滴水剑! 以刀做剑! 鬼不归一拳震退连破,然后闪过右侧的一刀,恶狠狠的一掌拍在连越名的额头之上。 鲜血直流,眼见连越名在半空之中气息全无,眼中犹有不甘。 但拖住鬼不归的这一瞬间,已经足够了。 林俊脸色苍白到不见血色,但依旧是强提战气,腿间战气横生,身形骤然缥缈,最终出现在鬼不归的身后,一刀斩出! 这一刀,暗含了怒战锤的叠劲,以及滚刀术的老辣精髓,几乎是刀起风雷,炸雷与爆炎自刀上喷薄欲出。 鬼不归转身不及,被这充满杀意的一刀恶狠狠斩在背后! 黑色的血,自鬼不归背后喷洒而出! …… 与此同时,一直闭目蓄养剑意的林天惊,豁然开眼! 一剑未起,已有青莲与风雷!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七十七章:生死刹那且尽兴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睁开眼的林天惊,仿佛变了一个人。 面无表情,一双清澈黑眸不知为何,竟是化成了银色。 那银眸之中,透着悲苦,亦是透着怜悯。 这种感觉非常古怪,仿佛眼前的这个人,既是林天惊,又不是林天惊。 他扫视了一周。 短短的片刻间,连诀、连越名、连苍战死,林俊重伤。 他是为战死之人悲苦,亦是在为整个林家怜悯。 那惊鸿一瞥后,林天惊的眸子再无丝毫情绪,只是看着鬼不归,机械的抬起手中剑。 随着这一个动作,林天惊身后骤然爆出一片青莲。 不同于之前生于剑上摇曳生姿的细小青莲,这片青莲如同是在林天惊身后凭空而出,足有三米多高! 林天惊的瘦小身影,本该被湮没在这片遮天蔽日的青莲之中,但不知为何却显得愈发身形高大,气势凛冽。 仿佛整片青莲都是在围绕他而伸展摇曳。 林天惊左手挥掷出捡来的那柄战刀,转而双手握剑。 电弧缠绕无名剑,其上炸雷响动。 声音愈演愈烈,竟隐隐压过了周遭的剧烈爆炸声。 林天惊只是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言语,却带起一阵剑鸣,落在众人耳中,如同天地共鸣,组成一句话:“我辈武人,当死战到底!” 然后双手握剑,一剑狠狠挥下! 那是砍,那是劈,那是林天惊初次握剑练刀之时练的最多的姿势。 这是刀法,也是剑法的基本动作。 面无表情,就这么狠狠向下一挥。 …… 若是有人能身处郁鸾刀内的那片空间,恐怕便会见到,郁鸾刀灵此刻正双手虚握,向下一挥,面容神情乃至是动作,都与林天惊如出一辙。 虚握,如同握着一柄剑,也如同握着一柄刀。 有声音在这片空间回荡,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那声音,有惊讶,有佩服,也有不可置信。 “林家都是疯子么!竟然自愿身体让刀灵入主!就为了出这一刀!当真是不怕魂魄灰飞烟灭么!” …… 伴随着一动作,身后青莲如长龙汲水,骤然化作绿芒,汇入这柄剑中。 不同于之前那璀璨夺目的一剑生莲,没有摇曳生姿,也没有生生不息的气象,只是无声无息,汇入剑中。 剑身骤然出现青色虚影,通体如翠玉雕成,绿芒流转其间。 一片青莲,换得一剑。 然后这通体翠绿的“一剑”,在林天惊的一挥之间,骤然离开“本体”,如离弦之箭激射而出。 罡风呼啸。 剑上雷电闪动。 那离弦之箭,更是带出一线漆黑裂痕。 与鬼不归之前出拳相仿,这一道漆黑裂痕,正是破开空间的征兆! 带起风雷,也带起一片青莲。 这柄剑飞掠过的每一寸空间,叠叠青莲绽放,不同于之前的娇柔青翠,这片青莲显得有些墨绿,显得更为铁血刚硬。 仿佛这片墨绿,是鲜血浸染而成,难以拭去。 青莲之中,杀气冲霄。 …… 鬼不归背后身中一刀,血洒长空。 以他的修为,本该在瞬间转身回击林俊,一招杀人。但不知为何,在看到林天惊骤然睁开双眼,带有杀意的银色眸子之后,整个身体都在不可抑制的颤动。 鬼不归没有转身,一个向后肘击。本就虚弱至极的林俊随即倒射而出,身形击断数十棵粗壮大树,最后才在一棵年逾百年的老树上堪堪止住身形。 面对这柄“碧绿”飞剑,鬼不归心头猛然浮起一阵惊悚。 他终于不再藏私。 不同于心中的那股惊悚,他顾不得背后那道可怖的伤口,身体保持舒松自然,不偏不倚,动作如行云流水,轻柔匀缓。 左右手大袖飘摇,抬手起势画弧,圆活完整,呈弧形式螺旋形,转换圆活不滞,同时以腰作轴,上下相随,周身组成一个整体。 左右圆弧,渐成小圆。 小圆之外,再现一圆。 中间一道玄妙曲线相隔。 连绵不断,衔接和顺,虚实分明,轻灵沉着,刚柔相济。 左阳右阴。左手圆隐隐金辉交映,右手圆黑气死气弥漫。 阴阳并济。 若是此时林天惊还保持神志,定会惊讶的发现,这道玄妙图案,像极了自己世界的太极图! 这道“太极”之上,浮现八卦,笼罩鬼不归周身,如同一面盾牌,正对“林天惊”的青莲一剑。 太极八卦,隐隐仙气浮动。 与鬼不归这周身滔天死气截然相反。 …… 林天惊一剑挥出后,并不好受。 能越境发挥出这等战力,根底所在,还是那柄无名剑中的刀灵。 以刀灵附体出一剑,且有如此声势,林天惊自然不那么好受。 伴着这一剑,他的双臂如陶瓷崩裂,瞬间爬满无数裂纹,从指间崩裂直至臂膀处,隐约可见骨头。 不知为何,双臂却未见点滴鲜血流出。 林天惊的眸中银色逐渐消散,在他神志逐渐恢复的同时,脑海中回荡起一段略显虚弱的话:“我已经尽了全力,护住你的魂魄不灭。但你也受伤极重,不可妄动!” 那声音微微一顿,似乎是记起了什么,愈发虚弱:“之后我会闭锁此剑六识,若有其他言语,切勿相信!” 剑中,有一道声音气急败坏的说道:“郁鸾刀!你算计我!” 但这道声音,终究是没有传到林天惊的脑海中。 在眸子银辉最后消失的刹那,仍是以刀灵主导身体的“林天惊”瞥了眼鬼不归,面色忧虑。 这一剑,能否功成,自己是看不到了。 林天惊就算能看到,也动不了了。 自己的这一剑,让林天惊的双臂筋脉断了十之八九,刀灵入主,以致神魂震荡。 若非他修的是冥想之法,识海神魂坚固远超他人,此刻林天惊怕是已经成一名白痴了。 若非他的战骨不同于寻常之人,是以战气凝成,并无实质,怕是此时林天惊的战骨已经尽碎,成为废人了。 但这是这诸多“若非”,才保全了林天惊的神志与命。 冥冥之中,当真是有天意? 刀灵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只是一柄刀,一柄剑,管不了那么多,能做的,也只有斩杀异族。 既然要杀,那就杀个尽兴,杀的让林厉死而瞑目。 人生短短,杀个尽兴。 此生为林厉的这一杀。 最后的时刻,郁鸾刀灵借林天惊的身体,轻声说出三个字: “且尽兴!” …… 最坚固的盾,与激射而出的剑,沉闷相交。 无名剑与这太极八卦相交刹那,顿生异象。 无名剑青莲枯荣再生,如一瞬过春秋,一瞬百年。 如绿浪拍岸,潮起潮落,此起彼伏,延绵不绝。 说是剑,却有刀。 每一朵青莲绽开枯萎,都有刀气衍生,风雷骤起。 那道本该即刻消散的黑色空间裂缝,竟是久久不散。 风声,雷声,声声不绝。 薪火相传,刀气生生不息。 竟是与那林俊的叠劲相仿,愈发猛烈。 那风雷之势,其势如小溪汇江,大雪崩落。 点点还未散去的青芒,逐渐向后飘散,汇成模糊人形。 那人抬手握剑,又似是在握刀前劈。 滚刀之术,青莲之意,在这人手中如有神助。 如在梦中。 在断树上动弹不得的林俊,身子猛然绷直,看着这道模糊身形,嘴唇颤抖,终究是没有喊出那两个字。 仿佛怕自己的这声喊,将这模糊身形惊醒吹散。 青莲气象万千。 每一次风雷声后,那太极八卦,仙气愈发弱小,金芒愈发黯淡。 鬼不归此时是有苦自知,有苦难言。 每一次的青莲枯荣,带起的每一次风声雷声,其实都是一剑,或者说是一刀衍生而出的种种异象。 那道黑色裂缝之所以经久不散,都是因为一刀递一刀,衔接不断。 自己那一拳威势骇人,毁去大半林家,才只是撕开空间。 而这每一刀,皆有可以斩开空间的恐怖力道! 林俊之前数百刀的滚刀术,自己尚且要避其锋芒。这眨眼之间数百刀的威势,又该恐怖到何种地步?! 他不敢想。 自己不是没有想过避开这一剑遁走,但这青芒汇聚而成的握剑之人,显然是气机早已遥遥锁定了自己。 若非自己果断不再藏拙,将自己压箱底的手段施展出来,想来此刻已是毙命当场。 避走,只会死得更快。 鬼不归显然是知道这握剑之人是谁。 郁鸾刀神,林厉的一丝残念。 林厉战死沙场,死前遥望故乡,面容安详。 但他死前必然是有所思念,有所心愿。 人人皆知林厉此生只愿踏平异族,清扫边疆。 显然这股执念被刀灵接了下来,然后在今日,借由眼前的这个少年之手,终于释放而出。 鬼不归沙哑道:“林厉!你当真是死都不让我安宁啊!!” 人常道,生死之间有大悟。鬼不归面对这危及生死的一剑,止步于武宗九星巅峰,半步武皇的境界,终于隐隐松动。 鬼不归眼神豁然大亮! 身后无数黑气汇聚成一柄小剑,近乎实质,甚至可以看到上面篆刻的种种符文,以及那剑身折射而出的黑色光辉。 然后他仰天清啸一声,冲天而起入云海。 于此同时,身前这太极八卦,轰然破碎。 青莲一剑紧随其后,如有仙人御剑而行,冲天直上九万里。 站在地上的众人仰头看着云层,如蝼蚁观天。 云层之上,雷声震天,一道道威势骇人的天雷劈下,如在锤炼某物。 林天惊猛然咳出鲜血,双臂上骇人的伤口,血如泉涌。 但他没有蹲下,一剑拄在地上,拼命吗仰头,想要看清结果。 但林天惊心中猛然闪过一丝清明,与那柄青莲之剑断了联系,没有缘由的,他便知道已经失败了。 片刻后。 一道黑气垂落大地,降临瀚海。 整座瀚海登时一震。 鬼不归捂着被洞穿一个巨洞的右肩,咳着黑血,狰狞的扫视在场的众人,最后眼神落在了林天惊身上。 虽然重伤,但此刻鬼不归的气势,较之之前,更上一层楼。 那几乎是质与量之间的差别。 有龙家子弟舞剑上前,才踏出一步,登时化成齑粉。 鬼不归狰狞道:“你们都得死!” 战气如海,包括林天惊在内,所有人都被镇压的单膝跪下,无法抬头。 天上,一道近乎匕首大小的碧绿小剑,俯冲而下,直刺鬼不归。 鬼不归抬眼看着它,道:“林厉!这道执念,还真是死缠不休!” 他随手向上一挥,一道黑色裂缝蔓延而出,与那碧绿小剑相撞,然后天地之上,那碧绿小剑无声湮灭! 抬手撕开空间! 武皇境界! 鬼不归竟是在生死之间,悟得一丝清明,踏入武皇境界! 此时,连林天惊都不自觉的咽了口苦涩口水,已经绝望。 武皇境界,哪怕是重伤,抬手之间,亦是可以摧毁这座瀚海! 如此强敌,近乎无敌! 鬼不归捂着右肩,偏偏一步一血印的走向林天惊,不急不缓。 每踏下一步,战气,威势都愈发骇人。 他血红着眼睛,死死的盯着被迫单膝跪地,动弹不得的林天惊。 如此重伤,鬼不归生平仅遇到两次。 第一次是李世民的一剑生莲。 而第二次,却是因为这个仅是武者境界的少年! 这在鬼不归心中化成了一个死结! 死结唯有以死解! 鬼不归要在众人面前,将这少年一掌毙命! 尚且还是武师巅峰境界的连破挣扎想要站起,但猛然间浑身战气骤然一空,胸口战骨处猛然传来喀嚓一声战骨碎裂的声音。 一炷香,终! 以秘药催动自身境界暴涨的连破,已然成了一个废人! 鬼不归没有看犹有不甘的连破,一步一步走至林天惊身前,捂着右肩的左手终于松开,抬手之间,黑气缠绕,作势劈下! 林天惊,生死只在顷刻间!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七十八章:死时嘴角有笑意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鬼不归捂着右肩,武皇境界威势已然达到了骇人的境地。 他一步一坑,一步一血印,看着被骇人威压逼得被迫下跪的众人,刻意放缓了脚步。 不疾不徐,是因为他极为享受这种众人朝拜的壮观景象。 同样的,他刻意放缓脚步,也是为了踏破众人的胆子。 这才是真正的死神步伐,杀伐气焰无人能挡。 杀一儆百。 他看向眼前这个重压之下犹自想要拼命抬起头的林家少年,怒意不减。 他忽然有些明白龙家龙月临死前看着林天惊的那股怨毒之意了。 冥暗曾递过一份详细密报给他,上面详尽叙述了龙月与林天惊的恩恩怨怨。 街头一战龙月受辱,竞选大比林天惊的滚刀一剑重伤龙月,搅乱龙家布局。 以武者境的修为,能有如此作为,真的是实属不易。 鬼不归在边疆厮杀数十年,见过无数惊艳才绝的年轻俊彦,更是亲手了断无数被称为修行奇才、怪物的人族儿郎,所以对于林天惊的一夜直入武者境,并不感到如何震惊。 真正让鬼不归产生兴趣的,是林天惊手中的那柄剑。 但如今也成为了鬼不归怒火的根源。 一刀灵而已,安敢以林厉残念伤我! 地上的众人或许看不到,但若是有人此刻能直上九天,必然会看到一片残破景象。 九天之上,空间裂缝纵横其间,本该是肆意飘洒的云层,更是从中生生出现了一个巨大空洞! 若非自己险中求胜,果断晋入武皇境,最后的那恐怖贯穿一剑,哪怕自己被逼出了压箱底的手段,施展出太极八卦仙诀,依旧是挡不住,早已是魂归冥冥。 残念。 或者说是执念。 鬼不归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叹,以及隐晦难寻的杀念。 这一战明面上是林天惊的一剑重伤自己,可根坻上,还是林厉与自己的交锋。 郁鸾刀神,果然是不容小觑。 更让鬼不归隐隐担忧的,是林天惊。 能让刀灵心甘情愿的递出这一刀,定然是足以继承林厉遗志,认之为主的人。 说不得,在刀灵的相助下,这林天惊,会成为第二个林厉。 有人曾针对郁鸾刀神林厉做过一个详细记录。在鬼门城担任小卒,名声不显的时候,以手中郁鸾刀斩杀一百五十二名鬼族。 担任精英斥候白马探子之时,斩杀六百七十九名鬼族。 总计八百三十一人,八百三十人皆为武宗境界,至于最后的那一个鬼族,正是林厉死战到底同归于尽的武皇! 莫要觉得这八百人,人数极少。 沙场之上,鲜有万人敌,甚至是千人敌,更没有。 如今但凡踏入边疆的,人人都是有着武道修为。 武者杀人,岂能以寻常战争等闲视之?! 当时有人曾赞叹说道,若非鬼门城内有个姓龙的老家伙有意无意的制约林厉,一百五十二名,这数目怕是要翻上十倍! 林厉担任那一标白马探子标长的时候,能在异族小将军的“游猎”之下运用地形、兵法谋略,以弱小之势反客为主,衔尾反杀。 其间,若是林厉没有巧妙发挥那一标白马探子每个人的特长,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反杀的。 以己之长,攻彼之短。这实则已经有点纵横术的大意思在里面了。 这等才华,已经不是简单的“将兵”了,而是“将将”! 看似一字之差,实则差距不能以道理计。 鬼不归抬起左掌,看向周身如浴血泊,依旧是倔强抬头的林天惊,眼神中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恍惚。 听闻郁鸾刀神林厉死而不倒,面朝鬼门城,面容安详,手拽郁鸾刀,宁死不松。 那股倔强性子,果然是世间罕有。 眼前的林天惊的倔强性子,亦是如出一辙。 传闻神帝曾笑言:“有志者事竟成。” 意思是有这等倔强性子的人,都会有大作为。林天惊与林厉一样,或许天赋与那些称作奇才、怪物之人有所差距,但胜在心志坚毅,心性更是世间罕有。 之前在自己刻意威慑他之后,片刻之间,这少年便恢复过来,更是递出了一剑。 那一剑生莲,隐隐有林厉的意味在里头。 难道林天惊真会成为下一个林厉?!拿到那柄无名剑,其实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安排?! 不得不说,鬼不归其实很信命,更信天意。 他相信自己死过一次后,借这个躯壳夺舍死而复生,是天意,是天要他有一番大作为。 玄明界数百座城池,鬼不归之所以会选择这座瀚海城,其实是有两个晦涩难说的原因。 其一,郁鸾刀神林厉死后数十年间,赫赫威名流传于鬼族之间。以武宗死战武皇,越境而杀的壮举,几乎是踏碎了鬼族的胆子。 人族若是人人都死战到底,那鬼族岂不是再无希望?! 故而鬼不归若是能将这座将林厉孕育大的瀚海废掉,定然会振奋人心,对人族造成巨大影响。 第二个原因则更为晦涩。 百年前瀚海出了一位天赋奇高,近乎妖孽的少年。那人据说修行不过三天,便一夜直入武者。在败武师之后,第二日在一铁匠铺观刀,偶有所悟,然后从武者瞬间破入武师境。其后,不消片刻,又从武师境再度破入武宗境! 而自己会来到这里的原因,也是经由上层点播,隐秘指出,此人身份不凡,已然引起了天地之间的某种大变化。 毁了瀚海,是真真正正的一举两得。 鬼不归轻轻摇头,甩去了这些杂念,看着林天惊,再次怒意横生。 自己的大好计谋,却因为这一个仅是武者境的少年,差点被破坏了! 仅是武者境! 这足够让心傲至极的鬼不归怒火中烧。 他朝着林天惊的面门,一掌狠狠拍下! …… 鬼不归那一抹不易察觉的恍惚,留下了一个极为短暂的空隙。 可惜不易察觉,不是无人察觉。 有人察觉到了这个空隙。 他看见鬼不归要杀了林天惊。 林天惊是郁鸾刀灵承认的主人,也就是大哥林厉的接刀人。有人要他死,得先问过他才行。 他白发苍苍,身受重伤。甚至是原本魁梧的身形也有些佝偻。 他艰难的从断树上纵身跳下,然后急促的喘息了一口气。 从识海到身子,都痛。 痛彻入骨。 但他没有迟疑,更没有去捡起掉落地上的刀,而是伏低身子,发足狂奔。 他身受重伤,但修为是在场除鬼不归外最高之人。 他几乎是顶着如山的重压发足狂奔。 数百米的距离,只有这一抹空隙时间,照理说林俊是无论如何都赶不上。 怎么办? 奔雷步! 当初是他和林天惊共同钻研的奔雷步,他岂有不会之理?! 奔雷步法一气呵成,先慢后快,最后几乎是一道残影,带着炸雷响动,直直冲向林天惊的身前! …… 鬼不归的一掌,离林天惊只有三寸远。 …… 林俊几乎是眨眼而至,顾不得身受重伤,不易乱动的林天惊,直接抓起林天惊的后背,向后甩了出去! 林俊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林厉死时不在他的身旁,没法帮他挡下那一杆枪。 但这次不会了。 因为这次我赶上了,能让大哥你的遗志继续延续下去。 你的精神活着,就是你活着。 哥,我来找你了。 真想再尝尝那杯割喉烈酒啊! 林俊嘴角微翘。 …… 鬼不归一掌已至,却没有杀了林天惊。 而是贯穿林俊胸口! 林俊当场死绝! …… 林天惊只听得耳边罡风四起,然后后背重重砸在林家墙上,但依旧是模糊的看到了这悲壮一幕。 林俊,七家猛虎,死绝! 死时嘴角有笑意。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