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密码》 1 序 这是一个西藏已经开放为全世界的旅游胜地却依旧守口如瓶的秘密。多年之后身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藏獒专家卓木强巴突然收到一个陌生人送来的信封,信封里装着两张照片,照片上惊现的远古神兽,促使卓木强巴及导师、世界犬类学专家方新教授亲赴西藏。他们在调查过程中震惊地发现,照片上的动物竟然和帕巴拉神庙有关……不久之后一支由特种兵、考古学家、生物学家、密修高手等各色人物组成的神秘科考队悄悄从西藏出发开始了一场穿越全球生死禁地的探险之旅,他们要追寻藏传佛教千年隐秘历史的真相……西藏,到底向我们隐瞒了什么?! 藏地密码1序 比藏獒更加凶狠的动物是什么? 通往圣地香巴拉的秘密通道是否就在布达拉宫的下面? 在西藏的大量历史文献中隐藏着的那座帕巴拉神庙是否真实存在? 为什么丛林中原始部落的祭祀方式与西藏某地的祭祀方式如此神似? 隐藏在美洲密林深处的玛雅遗迹是否与遥远的西藏有着紧密的文化联系? 苏联专家为什么在新中国成立之初组建一支特殊的专家团前后五次深入西藏? 希特勒为什么曾于1938年和1943年两次下令,派他的最佳助手希姆莱亲自组建两只探险队深入西藏? 西藏到底向我们隐瞒了什么? 那是一个西藏已经沦为全世界的旅游胜地却依旧守口如瓶的秘密。这是一个西藏已经开放为全世界的旅游胜地却依旧守口如瓶的秘密。多年之后身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藏獒专家卓木强巴突然收到一个陌生人送来的信封,信封里装着两张照片,照片上惊现的远古神兽,促使卓木强巴及导师、世界犬类学专家方新教授亲赴西藏。他们在调查过程中震惊地发现,照片上的动物竟然和帕巴拉神庙有关……不久之后一支由特种兵、考古学家、生物学家、密修高手等各色人物组成的神秘科考队悄悄从西藏出发开始了一场穿越全球生死禁地的探险之旅,他们要追寻藏传佛教千年隐秘历史的真相……西藏,到底向我们隐瞒了什么?! 藏地密码1序 比藏獒更加凶狠的动物是什么? 通往圣地香巴拉的秘密通道是否就在布达拉宫的下面? 在西藏的大量历史文献中隐藏着的那座帕巴拉神庙是否真实存在? 为什么丛林中原始部落的祭祀方式与西藏某地的祭祀方式如此神似? 隐藏在美洲密林深处的玛雅遗迹是否与遥远的西藏有着紧密的文化联系? 苏联专家为什么在新中国成立之初组建一支特殊的专家团前后五次深入西藏? 希特勒为什么曾于1938年和1943年两次下令,派他的最佳助手希姆莱亲自组建两只探险队深入西藏? 西藏到底向我们隐瞒了什么? 那是一个西藏已经沦为全世界的旅游胜地却依旧守口如瓶的秘密。 这是一个西藏已经开放为全世界的旅游胜地却依旧守口如瓶的秘密。多年之后身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藏獒专家卓木强巴突然收到一个陌生人送来的信封,信封里装着两张照片,照片上惊现的远古神兽,促使卓木强巴及导师、世界犬类学专家方新教授亲赴西藏。他们在调查过程中震惊地发现,照片上的动物竟然和帕巴拉神庙有关……不久之后一支由特种兵、考古学家、生物学家、密修高手等各色人物组成的神秘科考队悄悄从西藏出发开始了一场穿越全球生死禁地的探险之旅,他们要追寻藏传佛教千年隐秘历史的真相……西藏,到底向我们隐瞒了什么?! 藏地密码1序 比藏獒更加凶狠的动物是什么? 通往圣地香巴拉的秘密通道是否就在布达拉宫的下面? 在西藏的大量历史文献中隐藏着的那座帕巴拉神庙是否真实存在? 为什么丛林中原始部落的祭祀方式与西藏某地的祭祀方式如此神似? 隐藏在美洲密林深处的玛雅遗迹是否与遥远的西藏有着紧密的文化联系? 苏联专家为什么在新中国成立之初组建一支特殊的专家团前后五次深入西藏? 希特勒为什么曾于1938年和1943年两次下令,派他的最佳助手希姆莱亲自组建两只探险队深入西藏? 西藏到底向我们隐瞒了什么? 那是一个西藏已经沦为全世界的旅游胜地却依旧守口如瓶的秘密。 这是一个西藏已经开放为全世界的旅游胜地却依旧守口如瓶的秘密。多年之后身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藏獒专家卓木强巴突然收到一个陌生人送来的信封,信封里装着两张照片,照片上惊现的远古神兽,促使卓木强巴及导师、世界犬类学专家方新教授亲赴西藏。他们在调查过程中震惊地发现,照片上的动物竟然和帕巴拉神庙有关……不久之后一支由特种兵、考古学家、生物学家、密修高手等各色人物组成的神秘科考队悄悄从西藏出发开始了一场穿越全球生死禁地的探险之旅,他们要追寻藏传佛教千年隐秘历史的真相……西藏,到底向我们隐瞒了什么?! 藏地密码1序 比藏獒更加凶狠的动物是什么? 通往圣地香巴拉的秘密通道是否就在布达拉宫的下面? 在西藏的大量历史文献中隐藏着的那座帕巴拉神庙是否真实存在? 为什么丛林中原始部落的祭祀方式与西藏某地的祭祀方式如此神似? 隐藏在美洲密林深处的玛雅遗迹是否与遥远的西藏有着紧密的文化联系? 苏联专家为什么在新中国成立之初组建一支特殊的专家团前后五次深入西藏? 希特勒为什么曾于1938年和1943年两次下令,派他的最佳助手希姆莱亲自组建两只探险队深入西藏? 西藏到底向我们隐瞒了什么? 那是一个西藏已经沦为全世界的旅游胜地却依旧守口如瓶的秘密。 这是一个西藏已经开放为全世界的旅游胜地却依旧守口如瓶的秘密。多年之后身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藏獒专家卓木强巴突然收到一个陌生人送来的信封,信封里装着两张照片,照片上惊现的远古神兽,促使卓木强巴及导师、世界犬类学专家方新教授亲赴西藏。他们在调查过程中震惊地发现,照片上的动物竟然和帕巴拉神庙有关……不久之后一支由特种兵、考古学家、生物学家、密修高手等各色人物组成的神秘科考队悄悄从西藏出发开始了一场穿越全球生死禁地的探险之旅,他们要追寻藏传佛教千年隐秘历史的真相……西藏,到底向我们隐瞒了什么?! 藏地密码1序 比藏獒更加凶狠的动物是什么? 通往圣地香巴拉的秘密通道是否就在布达拉宫的下面? 在西藏的大量历史文献中隐藏着的那座帕巴拉神庙是否真实存在? 为什么丛林中原始部落的祭祀方式与西藏某地的祭祀方式如此神似? 隐藏在美洲密林深处的玛雅遗迹是否与遥远的西藏有着紧密的文化联系? 苏联专家为什么在新中国成立之初组建一支特殊的专家团前后五次深入西藏? 希特勒为什么曾于1938年和1943年两次下令,派他的最佳助手希姆莱亲自组建两只探险队深入西藏? 西藏到底向我们隐瞒了什么? 那是一个西藏已经沦为全世界的旅游胜地却依旧守口如瓶的秘密。 这是一个西藏已经开放为全世界的旅游胜地却依旧守口如瓶的秘密。多年之后身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藏獒专家卓木强巴突然收到一个陌生人送来的信封,信封里装着两张照片,照片上惊现的远古神兽,促使卓木强巴及导师、世界犬类学专家方新教授亲赴西藏。他们在调查过程中震惊地发现,照片上的动物竟然和帕巴拉神庙有关……不久之后一支由特种兵、考古学家、生物学家、密修高手等各色人物组成的神秘科考队悄悄从西藏出发开始了一场穿越全球生死禁地的探险之旅,他们要追寻藏传佛教千年隐秘历史的真相……西藏,到底向我们隐瞒了什么?! 藏地密码1序 比藏獒更加凶狠的动物是什么? 通往圣地香巴拉的秘密通道是否就在布达拉宫的下面? 在西藏的大量历史文献中隐藏着的那座帕巴拉神庙是否真实存在? 为什么丛林中原始部落的祭祀方式与西藏某地的祭祀方式如此神似? 隐藏在美洲密林深处的玛雅遗迹是否与遥远的西藏有着紧密的文化联系? 苏联专家为什么在新中国成立之初组建一支特殊的专家团前后五次深入西藏? 希特勒为什么曾于1938年和1943年两次下令,派他的最佳助手希姆莱亲自组建两只探险队深入西藏? 西藏到底向我们隐瞒了什么? 那是一个西藏已经沦为全世界的旅游胜地却依旧守口如瓶的秘密。 这是一个西藏已经开放为全世界的旅游胜地却依旧守口如瓶的秘密。多年之后身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藏獒专家卓木强巴突然收到一个陌生人送来的信封,信封里装着两张照片,照片上惊现的远古神兽,促使卓木强巴及导师、世界犬类学专家方新教授亲赴西藏。他们在调查过程中震惊地发现,照片上的动物竟然和帕巴拉神庙有关……不久之后一支由特种兵、考古学家、生物学家、密修高手等各色人物组成的神秘科考队悄悄从西藏出发开始了一场穿越全球生死禁地的探险之旅,他们要追寻藏传佛教千年隐秘历史的真相……西藏,到底向我们隐瞒了什么?! 藏地密码1序 比藏獒更加凶狠的动物是什么? 通往圣地香巴拉的秘密通道是否就在布达拉宫的下面? 在西藏的大量历史文献中隐藏着的那座帕巴拉神庙是否真实存在? 为什么丛林中原始部落的祭祀方式与西藏某地的祭祀方式如此神似? 隐藏在美洲密林深处的玛雅遗迹是否与遥远的西藏有着紧密的文化联系? 苏联专家为什么在新中国成立之初组建一支特殊的专家团前后五次深入西藏? 希特勒为什么曾于1938年和1943年两次下令,派他的最佳助手希姆莱亲自组建两只探险队深入西藏? 西藏到底向我们隐瞒了什么? 那是一个西藏已经沦为全世界的旅游胜地却依旧守口如瓶的秘密。 这是一个西藏已经开放为全世界的旅游胜地却依旧守口如瓶的秘密。多年之后身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藏獒专家卓木强巴突然收到一个陌生人送来的信封,信封里装着两张照片,照片上惊现的远古神兽,促使卓木强巴及导师、世界犬类学专家方新教授亲赴西藏。他们在调查过程中震惊地发现,照片上的动物竟然和帕巴拉神庙有关……不久之后一支由特种兵、考古学家、生物学家、密修高手等各色人物组成的神秘科考队悄悄从西藏出发开始了一场穿越全球生死禁地的探险之旅,他们要追寻藏传佛教千年隐秘历史的真相……西藏,到底向我们隐瞒了什么?! 藏地密码1序 比藏獒更加凶狠的动物是什么? 通往圣地香巴拉的秘密通道是否就在布达拉宫的下面? 在西藏的大量历史文献中隐藏着的那座帕巴拉神庙是否真实存在? 为什么丛林中原始部落的祭祀方式与西藏某地的祭祀方式如此神似? 隐藏在美洲密林深处的玛雅遗迹是否与遥远的西藏有着紧密的文化联系? 苏联专家为什么在新中国成立之初组建一支特殊的专家团前后五次深入西藏? 希特勒为什么曾于1938年和1943年两次下令,派他的最佳助手希姆莱亲自组建两只探险队深入西藏? 西藏到底向我们隐瞒了什么? 那是一个西藏已经沦为全世界的旅游胜地却依旧守口如瓶的秘密。 这是一个西藏已经开放为全世界的旅游胜地却依旧守口如瓶的秘密。多年之后身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藏獒专家卓木强巴突然收到一个陌生人送来的信封,信封里装着两张照片,照片上惊现的远古神兽,促使卓木强巴及导师、世界犬类学专家方新教授亲赴西藏。他们在调查过程中震惊地发现,照片上的动物竟然和帕巴拉神庙有关……不久之后一支由特种兵、考古学家、生物学家、密修高手等各色人物组成的神秘科考队悄悄从西藏出发开始了一场穿越全球生死禁地的探险之旅,他们要追寻藏传佛教千年隐秘历史的真相……西藏,到底向我们隐瞒了什么?! 藏地密码1序 比藏獒更加凶狠的动物是什么? 通往圣地香巴拉的秘密通道是否就在布达拉宫的下面? 在西藏的大量历史文献中隐藏着的那座帕巴拉神庙是否真实存在? 为什么丛林中原始部落的祭祀方式与西藏某地的祭祀方式如此神似? 隐藏在美洲密林深处的玛雅遗迹是否与遥远的西藏有着紧密的文化联系? 苏联专家为什么在新中国成立之初组建一支特殊的专家团前后五次深入西藏? 希特勒为什么曾于1938年和1943年两次下令,派他的最佳助手希姆莱亲自组建两只探险队深入西藏? 西藏到底向我们隐瞒了什么? 那是一个西藏已经沦为全世界的旅游胜地却依旧守口如瓶的秘密。 1 第一章 从一张照片说起 更新时间:2009-5-270:27:58本章字数:4057 卓木强巴,一米八七的个头,真正的虎背熊腰,大块头,倒披发,一脸古铜色,身体无处不彰显出藏不住的彪悍。但是平日里,他是一个很和蔼的人,西装笔挺,一副小方框无边眼镜,脸上总是挂着微笑,有人称呼他卓总,也有人称呼他教授,真正亲近的朋友,管他叫强巴。 卓姆强巴,藏,四十二岁,天狮名犬驯养基地公司总裁,也是复旦大学生物系客坐教授,主讲世界名犬。强巴生长在一个叫达娃奴措的小村,那是深入藏原腹地,最接近无人区的地方,他的名字,原意是能战胜大海的人。他没有让他的父母失望,如今已是拥有千万资产的公司老总,也是著名大学的教授,可谓名利俱盛,让他起家的资本,不是别的,是犬。 美国,宾夕乏力亚州。 “几千年来,全世界所公认的,体形最庞大,性格最凶猛的,叫獒。那是我们藏区特产,它们已经存在几千万年了,约在两千年前流传到希腊,后到罗马帝国,又由东欧的斯拉夫族人传到欧洲各国,至今世界名犬的体内还保留着藏獒的遗传基因—— 在拉萨,乃至整个藏区最高贵的狗应属藏獒……”卓木强巴站在华丽的演讲台上侃侃而谈,向来参观的来宾叙述着藏獒的历史由来。 这是由他们公司出资组织的,一次世界级獒犬大赛的开幕式,一方面可以向更多的媒体宣传藏獒,提升人们对獒这种犬类的认识,另一方面也向世界各国养獒人士推销自己的驯养基地,让他们也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獒。 大厅里,各国记者已达数百人,参会人数多达八千余人,很多是专程从国内赶来的养獒狂热爱好者。卓木强巴微笑道:“如今,一条纯种幼獒,身价已在十万美金以上。虽然说养獒的人不少,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世界上最纯正的獒,绝对在我们基地,雪獒,铁包金,红獒,我们这里都是最优秀的……” 大厅里人头传动,大家都知道,这位卓总,本身就来自藏区,他们基地的獒,在国内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而他本人又对藏獒有着绝对的研究,他还没有看走眼的时候。这次参赛的人,除了希望拿一个好名次外,无不希望自己的獒犬能被卓总慧眼识中,能进入天狮名犬驯养基地配种,以得到更纯种的藏獒。 “如果藏獒离开了西藏,它还能叫獒吗?” 一般卓总说话,大家都只能静静的听着,每次 都希望能从卓总的谈话中学到一些关于养獒训獒的知识。可是不知是什么人,突然在这种大会上打破了这宁静,让众人无不愤慨,有几名购獒者马上就反驳道 “怎么就不叫獒了?” “你脱了衣裳,你还能叫人吗?” “这不是废话!” 那人显然不敌众怒,很快没了回音,卓木强巴笑着制止大家,说道:“不错,那獒在藏区,才能拥有那凶悍体形和独特的霸气。也有很多人问我,为什么我们基地的獒比别地的獒,看起来都更威猛有神,其实,我们基地的獒,一直坚持藏选,藏地放养,藏地驯化,那绝对是真正的藏獒。”众人这才安静下来,继续听卓木强巴传经授道。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刚才说话的是谁,但卓木强巴老早便注意到了,门口那人,压低帽檐,带着墨镜,穿身遮脸大风衣,方才发问的便是他。 卓木强巴带着他的自信和自豪,继续演讲,他将他们基地最优秀的獒的照片,用幻灯片打在后墙,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呼,卓木强巴心中无比满足。脸色也因激动而微微红润起来,青筋布满额头,表示他在闪光灯下开始兴奋。 就在此时,一名小个子男孩拿着个什么东西,挤过人群向前,眼看接近讲台了,几名魁梧大汉拦住了小个子的去路。卓木强巴看了看,那小个子身上似乎并没有什么攻击性武器,手里只拿着一张明信片似的东西,他向保安使个眼色。保安将那小个子要交给卓木强巴的东西接过,直接递给了卓木强巴。小个子交出明信片,马上往回走,似乎也是受人之托。 卓木强巴一面指着身后的巨幅画面,诉说着他们基地的獒的优秀和纯种,一面拆开了明信片信封。 就在信封拆开那一霎那,他脸上人们熟悉的笑容不见了,整个人木纳而呆滞的立在了灯光明亮的演讲台上。 所有的人,原本都聆听着卓教授的演讲,他这一停下,近万的大厅内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只有些许照相机的闪光声,零星的响在大厅的各个角落。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关注的目光,全集中在了卓木强巴教授身上,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照片,如丢了三魂七魄,先前红润的脸色消失殆尽,一片惨白,紧接着,人们发现,卓教授的手,不自觉的由单手执信变成双手捧着明信片,并且微微的颤抖起来,跟着嘴角也微微的颤动起来,坐在前排的人还发现,卓教授的眼角跳动着,显然是受到极大的刺激,敏感的记者们不失时机,将这一突然变故如数记录在摄 像机里。 约莫过了近半分钟,卓教授突然醒悟般,握住了麦克风,叫道:“朋友,请等一等!”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腔调,十分的干涩尖锐,他仿佛没有看见记者和所有别的人,只盯着那小个子,问道:“这个东西,是谁给你的?” 那小个子显然被卓教授这副表情给吓住了,只惊恐的往门口方向看,没有直接回答,而且飞快的想要挤出人群。卓教授顺着小个子看的方向瞧去,方才那个风衣墨镜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卓教授顾不得继续演讲,跳下高台,也朝门口挤去,这一变故,马上引起现场的骚动,记者们全争先恐后往前挤,保镖则要为卓教授开路,有的人想向前挤,有的人想后退,一时场面完全失控。 在混乱的场面中,卓木强巴不见了!人们纷纷议论,那小个子究竟把什么东西拿给了卓木强巴,他怎么会在记者的摄像头面前失了颜色,竟然不召开这么重大的开幕式而亲自追了出去。更让人们没有想到的是,此后几天,在这场世界最高级的獒犬大赛中,竟然完全不见了卓教授,这场大赛的发起者和主持者的身影,有人说那是勒索信,里面有卓木强巴和他情人通奸的照片,因为坐前排的人已经看见,那信封里是照片,所以很多人对此深信不疑,而记者们更是无风不起浪,将事件推波助澜,大书特写,一时间,卓木强巴教授的名声比他前二十年大了二十倍。 就在记者们将这一事件炒得纷纷扬扬的时候,卓木强巴已在上海,方新教授的家中。卓木强巴只是一名客作教授,而这名方新,确实真正的犬类动物学教授,今年六十五了,曾是卓木强巴在犬类生物研究的导师,后来两人成为专研藏獒的合作者,由于方新教授的研究只停留在学术阶段,他坚决反对将獒用在商业运作,所以后来两人分道扬镳。后来卓木强巴的养獒事业蒸蒸日上,方新教授依然只是一名默默无闻的学术研究者,但是为了表示感谢方新教授的启蒙和对生物属性的专业帮助,卓木强巴依然全力支持着方新教授的学术工作,如今方新教授在犬类学术界,已经成为权威,如今想要成为国际上的世界名犬,最好是能得到方新教授的正名。如今,他正在写一篇藏獒血统论文,类似于给全世界的藏獒编一个族谱,以后想要寻找世界名獒,都得在他这本论著中寻找。而这篇论文,是为了参加马修丽亚生物论坛特写的,据说,这次论坛会议,将会把普立特奖授予方新教授,其意义,等于动物学的诺贝尔奖,是动物学家们的至高荣誉。 方新早已是一头白发,但是精神矍铄,双 目炯炯有神,他习惯的点燃一只中华香烟,深吸一口,随后道:“我下周便去德国参加马修丽亚生物论坛了,听说你带来一个特别的东西?是什么能让你放弃在美国种獒大赛展示自己的机会,而飞回上海?” 卓木强巴说道:“导师(他一直保持着这种称谓),请看看这个——”说着,他将手里的箱子放到了桌上。那是一个铁皮包钢的防盗运钞箱,方新这才注意到,卓木强巴用手铐小心的将箱子铐在了自己手上。方新吃了一惊,要知道,卓木强巴曾两度夺得藏区库拜(也就是摔交)大赛冠军,本身孔武有力,就是寻常警员也不是他对手,他曾经替人携带一颗价值两千万美元的钻石,也不过是随便找一个布袋包了,放进衣兜里,从未见他如此慎重小心的带一件东西。 可是,当卓木强巴打开箱子后,方新就更吃惊了,箱子里放着一个一尺见方的黄金匣子,上面浮雕的佛像惟妙惟肖,四角嵌有罕见的猫儿石,最小的一颗都有十三只眼。方新知道,这是卓木强巴家传宝盒,仅这只宝盒的价值,就无法用金钱来衡量,这宝盒,以前是用来装佛经的,后来传到卓木强巴父亲手上,佛经献给了国家,被当作西藏最完整的宁玛圣经被请进布达拉宫,这宝盒就一直空置着,卓木强巴常常笑着调侃,这辈子恐怕再也找不到能放进这盒子的东西了。可今天,又有什么东西被放了进去? 方新自认为已经见惯世事,不会再有什么东西可以吸引住他,但是现在,卓木强巴带来的东西,又一次让他心动了,他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卓木强巴这样的重视。 卓木强巴却偏偏吊他胃口,迟迟不肯打开金盒,看见方新盯着盒子,眼珠都快掉出来了,才将箱子推到他面前,尊敬道:“导师,请打开吧。” 方新戴上白丝手套,小心的起开盒子,盒中没有别的,只有一样东西——照片!可方新的表情就和卓木强巴刚看到那东西时一样,呆若木鸡! 1 [照片里的秘密] 准确的说,盒子里装着两张照片。第一张,背景是茫茫的草原,一些低矮的灌木零星潜伏在草丛之中,蓝天白云,在草原的正中,却有一道黑色的飓风。仔细看,那不是风,而是某种动物的身影,整张照片都很模糊,熟悉照片的人都知道,那是拍照的人手抖得厉害,但是那动物的毛发还是依稀可辨。第二张照片,同样是草原为背景,仔细观看就会发现,拍摄的位置并没有改变,还是那群山,还是那灌木,甚至近处那株长草也还是在照片的那个位置,只是蓝天白云已经被夜色所取代,也就是说,拍摄者从白天一直等到天黑,呆在一个地方没有挪动。那黑色的身影自然也完全没入黑暗之中,但第二张照片却比第一张来得清楚,因为那身影离拍摄点更近了,而且,是正对着拍摄者的位置。 从第二张照片看来,那模糊的脸,好像来自非洲的雄师,颈项上的皱褶,连同鬃毛一起,将脸如向日葵般包裹起来。但从身体上看,却又和狮子完全不同,非洲雄狮,由于地理气候原因,只在头颅周围和膝后才有少许鬃毛,而这个家伙,全身都被厚实而长的毛遮盖,看上去身体更像一头牦牛,强悍而健硕。 方新教授拿着这两张照片,半晌说不出话来,牦牛般的体格,狮子似的头颅,豹子一样的曲线,照片上那黑毛覆盖的家伙,身体的每一处肌肉都勾勒出一种近乎完美的轮廓,里面蕴藏了无穷的力量,看上去就像一只随时都可离弦而出的箭,每一个动作都像蓄势待发的猫科动物。但他深深知道,这是一种犬科动物,方头小耳,毛长皮坠,嘴短而口裂极宽,背直腹收,四肢粗如柱,这正是一头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堪称标准的藏獒。而且,这不是普通的藏獒,普通的藏獒没有这般大,没有这般厚实,没有这般剽悍和刚毅,它屹立在那里,如同钢铁巨人般,充满了王族的霸气,那种与生俱来的野性令它逼视天地,威风凛凛的奔跑在草原之上。 方新教授看了足足半个小时,一句话也没说,卓木强巴含笑看着教授,他知道教授此刻在想什么,教授的头脑里肯定一片空白,就如自己刚看到这两张照片一样。因为照片的,那才算真正的藏獒,只有高原才有那么清澈的蓝天,距大地那么近的白云,就如伸手便可以摘下一朵来,那灌木,有方枝园柏,有矮麻黄,硬叶柳,这些都是高原的特色植被,还有几种,几乎是只有藏区才有的植被。至于那獒,卓木强巴和方新都是这里面元老级的人物,根本就不用看第二眼,那肯定是他们所见过的最好的獒,最完美的体形,最完美的气质,更难得的是,这头獒拥 有着别的藏獒所没有的却无法用言语描述的东西。卓木强巴克制着自己的呼吸,用手指轻点着自己的大腿,每次他看到这两张照片,就激动得想哭,总也无法控制的自己的双手,尽管已经看过很多遍了,现在他的手指也只能勉强做到不抖动。 方新摘掉自己的老花镜,过了片刻,又戴上,然后再摘下,如此反复,达数十次之多,随后才重重的点着照片道:“不可能,这是假的,电脑合成的照片!” 卓木强巴霍然起立,手指着方新教授,脸色唰的就白了,他没想到,方新教授看了这么久,竟然得出这样的结论,如果不是他所尊敬的人,他恐怕当场就要动手打人。 方新教授示意他平静下来,指着照片道:“我们先来看这张,这张白天拍摄的照片,虽然背景很模糊,但是里面的植物还是可以分辨清楚,你看,这是川西云衫,从直径看已经成材,它们的高度,在三十至四十米不等,我们就算它三十米高,还有这獒旁边的方枝园柏,也是成木,高度因该在十至十五米,拍摄者的位置如果是固定不动的,那么,我们就可以通过目测推断出这家伙与两株树间的距离,在同一平面,通过比例缩影,就能算出这家伙的身高。我粗略目测估计了一下,如果它是真的,那么它的肩高因该在一米二至一米四之间,那么,它的站立高度,将达到并超过二米五,那就已经不再是狗了,根本就是一头小牛犊。我所接触的过狗,最高的肩高不超过一米零五,而现在所有报道的,最高的狗立高也不过二米一而已。獒的身高你是知道的,肩高不会超过八十厘米,身长不超过一米五,你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大的狗?” 卓木强巴激动道:“可是,獒科犬属,确实是犬属中最大的种属,狗四尺为獒,本来‘獒’字的汉意便是体大善斗的狗,德国猎牧犬,丹麦犬,瑞士的圣伯纳犬,它们是世界公认的体格最大的犬类,但体内都有獒的血统。所以,在獒中产生体格特别庞大的个体并不奇怪。” “特别高大?”方新教授冷笑道:“不错,可是你要知道,它生存的环境是什么,是高原,世界上最高的高原,青藏高原。” 卓木强巴憋红了脸,喃喃道:“那……那又怎么样?”他心知,自己的专业知识还是不及导师的。 方新道:“高原特殊的生存环境里,由于空气稀薄,含氧量少,里面的物种,都已经习惯了低氧环境,其体形随着地势的升高而降低,其动物大多体格矮小,皮厚毛长,四肢粗短,那是为了减少身体血液对氧的运输所需要的 能力,确保头脑的清醒。你是学习过的,高原上的所有物种,都比在低海拔地区生存的同类体形矮小一些,而这张照片里,有只有更高海拔才能生长的矮厥菜,也就是说,照片里的獒,生存在比它同类獒生存更高的海拔地区,它就不可能拥有比它同类高大太多的体格。”方新说着,打开桌上的电脑,缓缓道:“我们用电脑来分析,你看照片的清晰度,草的模糊指数只有2.4,可以认为是拍摄者的手不稳定造成的,但是你看看这个家伙的模糊指数,竟然高达6.7,普通相机,从按下快门道闪光曝光,所用时间为零点零零五至零点零一秒,也就是说,二百分之一秒的时间,这个家伙移动了二十公分或许更多,我们折算过来,它一秒的速度可以达到四十米,时速也就是一百四十公里,可是,陆地上跑得最快的动物——猎豹,它的最高时速也不过才一百二十公里,你认为这条獒,跑得比猎豹还快吗?” 卓木强巴有些泄气了,叨咕道:“可是,导师,模糊指数很不稳定,用它的最低限度百分之一秒来看,它的时速也就是八十公里左右,一条獒的瞬间爆发速度,完全可以达到这个要求。” 方新道:“好吧,那么算时速能达到要求吧,我们在从它的血统分析,现在世界上的獒,原产地几乎都在青藏,共三种七属十六科,其毛色有纯黑,纯白,棕红,灰色,金蹄黑背,金獒,也有罕见的红獒,白眼狮子头,双瞳豹獒,但是你看看这只獒,它通体的毛色,你仔细看看,这可不是黑色的,也不是棕色的,如果它真的存在,这根本就是一种从未出现过的獒种。它的毛,是紫色的,一种很深的紫红色。”方新说到这里,下意识的扶了扶眼镜,脸色严峻起来,这样的物种存在,就是对他专业权威的挑衅,这几乎是对他的藐视。 卓木强巴喃喃自语,不住想解释什么,可他却感觉很吃力,毕竟在这个学术领域,他只是方新的学生,虽然将育獒基地发展得井井有条,但就从学术知识来说,他远远不及方新教授,他又如何能说服方新教授相信呢,毕竟给他照片的人自己都不知道,这照片是怎么来的。 方新再次提出佐证道:“这种体毛的颜色,这种体形和速度,很像是某人用电脑合成的理想中獒的形象,由于电脑使用的32位色分解度,现在还不及一些化学分光度,所以合成黑色时容易淡染成深紫红色,这两者相差不大,合成照片的人显然也是专门研究过獒的,他知道獒的一些特性,但在某些地方过于夸大和完美,反而露出了破绽。” 方新看着卓木强巴 满头大汗,反过来劝解他道:“好了,我知道,你一直都想找一只世界上最好的獒,因此你对优秀的獒太过于敏感了,以至于一时没分清真假,这也不怪你。你想想,有多少一辈子研究古玩的行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何况你还不是专门搞獒种属研究的。” “不!”卓木强巴坚定的抬起头来,道:“导师,我相信这是一头真的獒,它确实生活在藏区,现在也还在那里,我……我是下定了决心的,我要去找它,这次来找导师,本是想导师给我一些启示,既然导师不相信它存在的事实,那我只好一个人去找了。” 方新看着这名他昔日最得意的门生和最友好的合作者,不禁爱怜的抚摸着卓木强巴的头,和气问道:“强巴,我的孩子,是什么让你如此的执着和坚定?你下了这么大的决心,难道就是想找到这个不存在的电脑合成獒么?” 卓木强巴拿过方新手中的照片,指着第二张照片道:“导师,你看,这是它的眼睛,我第一眼就看到这双眼睛,这双眼睛告诉我,它确实存在。” 方新又重新打量了第二张照片一眼,那正对着照相机的獒的面部,其余地方都有些模糊,唯有那双眼睛清晰如故。方新教授看着那双眼睛,也觉得有些吃惊,那深邃的眸子,在夜幕降临前闪动着光芒,如那黑夜星辰,有一种摄人的魔力,那眼神中透露出来的凌烈与霸气,显得是那般不可一世。卓木强巴绝决道:“一张电脑合成的照片,怎么能有如此动神的的眼神,这是我所见过的,最明亮,最逼人的眼睛。导师,你可知道我第一眼见到它的感觉吗?当时,我已经完全呆了……” 1 [第一个疯子] 更新时间:2009-5-270:27:58本章字数:4589 卓木强巴凝望着手中的照片,就如被人当头打了一棒,心中除去震撼,还是震撼,那照片上的真实影像,瞬间主宰了他的灵魂。他就像一名研究了一辈子恐龙化石的科研者,忽然之间,就那么近距离的,看到一头活生生的恐龙,还是恐龙中最稀少的那种,矗立在自己面前,这个庞然大物触手可及,他的激动心情可想而知。一个声音从心底发出,仿佛来自远古的呼喊,却是那么的真实而亲近:“去吧,去寻找它,为了你的信仰和灵魂,为了你存在的价值。你这一生难道不正是为了看到它而存在的吗?”忽然他又开始嘲笑自己:“还在这里跟人嗷嗷的上课呢,照片的主人正在耻笑你,你根本没有见过真正的獒,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獒!” 他足足呆立了半晌,忽然才清醒过来,他发疯似的询问那送信人,那照片的来历,可那人根本不知道,卓木强巴再也顾不得什么,跳下了发言台,他知道,这秘密的主人刚才还在门口,如果失去机会,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獒在什么地方,这是从哪里来的照片了。 但是由于现场混乱不堪,卓木强巴好容易挤出会场,别说照片的主人,连送照片的小个子都没了影。卓木强巴发疯一般,询问路人,询问开车的司机,询问他所能碰到的每一个人,有没有看见一个穿风衣,带墨镜的人,约一米六七,戴了一顶鸭舌帽。但是没有人看见过这样一个体貌特征突出的人。 卓木强巴就如失了三魂七魄般,硕大的身体顿时失去了生机,萎靡下来,他再也没有任何心情参加獒犬大赛了,虽然是他号召发起并主持的大赛,但他此后根本没出席过一次比赛现场。卓木强巴就如一个患了失心疯的病人,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整体呆呆的看着手里的两张照片,翻来覆去的看,那照片虽然模糊不堪,但卓木强巴却能把那獒的体毛数清楚,他知道那獒右后腿第三趾上方约两厘米处,从前往后数,第三十六根毛是分叉的,他还知道,那獒左前腿的第一趾,趾甲前端有一条划痕;照片上的所有细节他全都知道,他唯一不知道的就是,这是谁,在什么地方拍摄的这两张照片。 如果不是后来那个电话,卓木强巴或许这辈子,都会这么沉沦下去,因为照片已经夺去了他思考的能力。电话响了好一阵,卓木强巴始终没起身,因为有人会接电话,卓木强巴身边有秘书,又业务经理,有保安,公司的商务电话他从来不亲自接,而知道他私人手机的人,仅限 于几个最亲密的朋友。 霍小姐轻轻推开门,低声道:“卓总,是找你的电话。” 卓木强巴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淡淡道:“就说我不在,这几天,不管什么电话,都说我不在。” 霍小姐低头为难道:“可是,电话里的人说,只要告诉你照片,你一定会接的。”她再抬起头来,惊愕的发现,卓总已经不在休息室里了。 卓木强巴紧握着话筒,生硬的用英语道:“朋友,你是否是给我照片的人?请你千万别挂断电话,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都可以商量。”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卓木强巴却感到自己心跳得快要窒息,那片刻仿佛等着自己被宣判死亡,终于,电话那头道:“那照片上,是……是只狗吧?”一个年青的声音,却是地道的普通话。 卓木强巴马上道:“是,是,最好的狗。你在什么地方,我们见面谈谈?” 电话那头迟疑道:“其实,我给你这张照片,只是想确认一下,我想不用见面谈吧?” 卓木强巴如溺水者好容易抓住根救命稻草,岂肯放手,他立刻道:“要的,要的,你想确认什么?我可以满足你提出的任何要求,我需要和你见面谈谈,如果你有空的话,我现在就开车过来。” 电话那头嘀咕道:“不用这么大阵仗吧,嘻——”那人好像有些意外,发出不可思议哼笑。 五分钟后,卓木强巴赶到了安德列医院,在医院门口,他见到了那个给他照片的人,一个中国小伙子,十七八岁年纪,高挑而傲气,他自我介绍叫唐明。 卓木强巴下车第一句便问道:“你想确认什么?难道你也不知道照片哪里来的么?” 唐明撇撇嘴,道:“我当然知道照片哪里来的,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这是不是一条獒,真正的獒。” 卓木强巴道:“当然是真的,这世界上,没有比它更高贵的犬类了,它是真正的獒中之獒。” 唐明不好意思的摸摸头,疑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它是真的存在吗?还是一种幻象?” “幻象?”卓木强巴道:“这怎么可能是幻象?难道你没问过拍照片的人吗?这照片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唐明喃喃道:“可是,我问过好多人了,他们也有养獒的专家,他们都说这是假的,还有人说是电脑合成的照片呢。” 卓木强巴抓住唐明双肩,焦急问道:“拍 照片的人呢?把他找出来,我们一起问问他,不就什么都清楚了么?” 唐明被他抓痛了,赶紧退了一步,没想到这位文质彬彬的教授力量竟然大得惊人,他揉着肩膀道:“照片是我哥哥的,已经问不出来了。” 卓木强巴一激动,又想抓住唐明,被唐明先一步避开,他忙道:“你哥哥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唐明奇怪的看着卓木强巴,他还没见过这么疯狂的人,他想了想,头一偏,道:“跟我来吧。”竟然掉头往安德列医院内走去。 安德列医院,美国一家最为著名的——精神病医院。在病房内,卓木强巴见到了唐明的哥哥,也见到了更多的照片。 唐明的哥哥躺在床上,面部的表情似乎和卓木强巴刚看到照片时一样,只是呆呆的盯着墙上,那满墙的照片。突然看见有生人进入,他马上筛糠般抖了起来,唐明不得不去拍他哥哥的身体,轻轻说一些安慰的话,让他哥哥安静下来。唐明介绍,他哥哥叫唐涛,大他五岁。 唐涛和唐明身高差不多,但身体比唐明魁梧多了,皮肤也黑如铁,看起来十分的健硕,头发短至寸许,根根直立如钢针。他的脸色很俊朗,卓木强巴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卓木强巴没有过多注意唐涛,他被墙上的照片吸引过去了,墙壁上有世界各地的风光,有的照片,精美得连卓木强巴都叹为观止。他知道,这些照片,绝对出于专业摄影者之手,无论投给哪家摄影杂志,都会被封面刊登,并且出价不菲。他问道:“都是你哥哥拍的?” 唐明骄傲道:“当然。” 卓木强巴环顾四壁,这些照片的清晰度,拍摄位置,意境,全属上上之选,但唐涛好像没看过一眼,他的目光却盯着正对他的墙上。 卓木强巴的目光再次聚集在墙上,正对着唐涛目光的那片区域,竟然与别的照片不同,那是十几张十分模糊的照片,全都是,那神秘的獒照。卓木强巴这才发现,自己拿着的那两张照片,竟是这所有照片中最清晰的两张了,那墙上的照片,最模糊的,看上去就是一团黑云,搁在一团绿云之上。卓木强巴这才问道:“你哥哥……他怎么了?” 唐明叹息道:“不知道,这次回来,他就成了这个样子,医生说,是受到过度惊吓所致,我们从国内到这里,看看美国的医生是否高明些,这段时间哥哥一直在接受心里暗示疗法。前几天我看到报道,说卓教授要在这里举办獒犬大赛,所以试着把照片给你看看。” 卓木强巴道:“他现在看起来很安静。” 唐明道:“是怕黑综合症。”说着,他指了指头顶的灯,卓木强巴才注意到,大白天屋里的灯也全开着,卓木强巴不禁心中疑惑起来,到底这位拍摄者那天看到了什么呢? 唐明道:“我也相信那些照片是真的,我哥哥从来不拍假照片,只是不知道这次他是在什么地方拍了这些照片,这十几张照片竟没有一张清楚的。” 卓木强巴突然问道:“既然你哥哥精神上受到刺激,那他是怎么回来的?” 唐明道:“可可西里寻山护卫队发现了他,据说发现他时,他在没命的奔跑,那时他精神已经失常了,如果不是护卫队员把他按倒在地,他会一直跑下去,直到气竭身亡。据护卫队的说,我哥哥一倒地就虚脱昏死过去,醒来后就神志不清,他反复说的两句话就是‘蒙河的疯子说的是真话,地狱之门。’‘来了,它们来了!快跑!’就这两句,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意思,后来护卫队在距离发现我哥哥三百公里的地方,发现了我哥哥遗留的越野吉普,汽车的油已经用光了。” 卓木强巴又呆住了,如果他哥哥是在汽车无油后弃车而逃的话,他徒步奔袭了三百公里,依然不愿停下,到底他看见了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但他心中却是激动窃喜为主,因为那两句别人听不懂的话,他却听得懂。忽然,他想起了一个名字,他赶紧问道:“独行侠?你哥哥是独行侠唐涛?” 唐明做了个你总算想起了的表情,点头默认了。卓木强巴总算想起,难怪这人这么面熟,原来是独行侠唐涛,国内少有的前卫名人。唐涛是唐明辉的儿子,中国乳业三巨头之一,但唐明辉四十不到便去世了,留给两个儿子上亿资金,他大儿子唐涛,不知何时就喜欢上了冒险之旅,独自穿越唐古拉山开始,他独自横穿塔克拉马干沙漠,独自登珠峰,独自漂黄河,漂长江,漂雅怒藏布江,独自游泳跨渤海海峡。其后,他将目光放向世界,世界最险的山峰,最急的湍流,最恐怖的死亡之谷,他都有所涉猎,凡是没有人去的地方,他都愿意去闯一闯,独自一人去闯一闯。每每人们都认为他必死无疑,绝无生还的希望,他却能出人意料的回到这个现实的文明之中。曾有人问他,他说,他这样做,不为别的,只为了证明他自己的存在。他的摄影爱好,也是在独行的过程中产生的,但是他的照片都是不发的,很多杂志社都出过高价,为求其一张风景照而不得。 卓木强巴憋红了脸,最后争辩道:“导师,你想,照片出于 这样一个人之手,它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方新道:“看来你的决心很大,我的孩子。你去吧,我祝你成功。”但他的表情分明在说,这几乎就是不可能的。 强巴很沮丧,他没能说服自己的导师,无异于失去了一个最重要的帮手。他悻悻的收起照片,脚步沉重的走向门口,就在快到门口的那一霎那,他猛然转身,询问道:“导师,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跟我们上课的情形吗?” 1 [方新的课] 更新时间:2009-5-270:27:58本章字数:8600 方新教授捋了捋白发,回忆了一番,恍然大悟,是啊,那天的情形,他又回忆了起来。 能容纳三千名学员的大课堂,在开课那天,来了不到五十人,稀稀拉拉地坐在教室周围,偌大的教室显得空旷而过于静肃。方新并不在意,本来选修这门专业的学生就少,他们根本不知道这门学科的价值和意义,他整理整理文件,用独有的诙谐开课道:“今天,该来的同学都来了,”他指着正对后方睡觉的同学道,“不该来的同学也来了,真是已经超过我的预期值了。我知道,我长得不是十分帅气,听说昨天教生物的miss朗,那位三围有些夸张的女士上课,同学们把教室都挤满了。” 现场气氛稍微轻松了些,方新话题一转,道:“我知道,很多人认为我的研究课题太单一,也太简单。研究什么,狗嘛,狗有什么好研究的?满大街都是,有大的,有小的,有汪汪叫的,有咬人的。有没有同学觉得,自己对狗没有什么了解,还需要学习?” 台下窃窃私语,但是没有一人承认自己对狗一点都不了解,方新微微一笑,道:“那好,我就考考大家,先来个简单的,这里有些幻灯片,请大家告诉我,这些狗的俗称。” 一连十几张幻灯片,竟然没有一人说出那些狗的名字,大家看狗都是狗,谁知道什么狗是什么狗。方新想了想,道:“这个问题或许是太专业了,我们问个简单的,据你们所知,世界上最凶恶的狗是什么狗?” 课堂气氛顿时热闹起来,有人说狼犬,有人说猎犬、牛头犬、西伯利亚犬、爱斯基摩犬,说什么的都有。方新注意到,在众说纷纭时,课堂中间坐着一个大个子,一言不发,脸上带着轻蔑的笑意,那是方新第一次注意到卓木强巴。 方新待大家说得差不多了,才放出藏獒的照片,一头纯种的狮头形铁包金,台下马上有人叫起来了:“这是狮子!”那个时候,獒犬根本还没有被热炒,知道藏獒的人更是少得可怜,方新教授道:“这,才是世界上公认的最凶猛的犬,它的名字,叫獒。”他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一个大大的獒字,接着道,“这种犬,产于我国青藏地区。体形最好的獒犬,在黄河的第一个弯口,一个叫河曲的地方,这只獒,就是一只体形标准的河曲獒。而最凶狠、最忠护主人的獒呢,产于西藏达玛县附近,那里是高原的一个高点,地理环境十分恶劣。关于獒的说法,有很多种,按照康熙大字典的解释 ,獒者,犬四尺为獒,性凶,护主,能斗猛兽。通俗地说,体形高大、凶悍好斗并且忠心护主的犬,就称做獒。藏区人烟稀少而猛兽多,藏民们养獒是为了看护羊群,抵御凶恶而狡猾的高原狼,当地有一说,一獒抵三狼,一头好的獒,可以独力对抗三匹恶狼。” 方新教授打开话匣子,开始口若悬河地述说起有关獒犬的种种故事来,学生们也都听得津津有味,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奇异的犬,还有这么多传奇的故事。方新教授正说到兴处呢,中间那个大个子道:“既然教授是专门研究犬类的专家,那么我想问,獒里最厉害的又是什么呢?” 同学们又都停下来,没想到獒还要分等级高低,还有厉害不厉害之分。方新也对这位同学另眼相看,没想到,还有同学考起老师来了,他当然不会示弱,当即道:“这位同学问得好,不错,獒也有种属之分,也有血统之别,就目前的研究,獒类从藏区分散到东欧,到北欧,现在初步统计,共有三种五属十一个大系,其中,体格较完美的獒我方才已经说过了,是河曲獒,而最好斗、最犀利的獒类、应该是党项獒,但是由于血缘上的近似关系,它们的速度、体能、争斗本能,都相差不大。所以,在藏区,只有在藏区,才有比别的獒更厉害的獒犬,那不是天生的,是人为驯养出来的,藏民称九狗一獒,那便是如此了。” 这一来,同学们都更有兴趣了,都想听听“九狗一獒”到底是怎么回事。方新教授道:“那是一种残酷的竞争选择,为了得到最优秀的獒,往往将十只同样年纪的幼獒放在一个窖坑内,没有食物,或许只有极少的食物,仅够一只獒吃的,这十只獒,必须经过残酷的竞争,最后只能有一只獒活下来,它要么靠每次抢到少许的食物,要么就必须吞食同类。你们都知道,犬是狼类繁衍来的,它们身体上还保留着不少狼的特性,在狼的家族中,便有这样的规矩,同一群体中,活着的狼,是同类,一旦死亡,那便是食物,特别在极寒地区,这种狼的特性更表露无遗,西伯利亚狼群,之所以凶悍、强大,无所不为,就是因为它们有这种可怕的生存理念,才能在最残酷的自然环境面前得以生存进化。那唯一活下来的獒,便是传说中的獒中之獒,因为它拥有了最坚强的生存意念、最顽强的生命能力。” 方新教授自认为自己已经说得很有说服力了,台下的同学们如痴如醉地听着就是证明,可是,他抬头看看,那坐在中间的大个子,依然带着一丝轻蔑的笑容,那种微笑,让方新感到很不自在。他想了想,哦,是了,还有另一 种说法,那是藏区某些地方秘传的说法,这个说法,连很多西藏本地人都未曾听说,他又说道:“关于九狗一獒,还有一种说法,那便是天授神獒,这种说法,更神秘、更残酷、更偏远,也……更古老。藏獒也是犬类,它们和大多数哺乳动物一样,每胎产崽四至六只,只有极少数能达到七只,如果说一次产到八只,那就是凤毛麟角了。可是,当一只母獒一次产下九只小獒时,那么,其中一只犬,便会成獒神。母獒最多只有八只乳头,也就是说,总有一只獒吃不到母乳,那么最后,便如人为制造九狗一獒的环境一样,这次是天定的,其中将有一只幼獒,吃掉它的八个兄弟,最后,它会吃掉它的母亲,最终成就獒中之獒。传说这种獒,性情极为猛烈,成年之后,能猎食灰熊,整个高原上,它将取代高原狼和极地虎而成为食物链的终端。但是这种传说,流传范围并不广,而且,根本就没有人能考证这种事情,所以,一直以来,人们都只是把它当做一个传说。比起这种残忍的传说,我个人宁愿相信人为制造九狗一獒的说法。” 说完这个传说,方新教授总算看到,那名同学露出了对自己知识的赞许神情,可是接下来,那名同学又问了他一个问题:“那么教授,比九狗一獒更厉害的是什么呢?” “哗……”课堂上顿时一片哗然,有人说这名同学太钻牛角尖,打破沙锅问到底,也有人说那同学死脑筋不会转弯,一根筋,但是更多的人却是在惊叹,仅仅是獒类一种,就有这数不清的传说和秘密。他们都期望着,方新教授能解开这个答案。 方新教授开始擦额上的汗,他没想到这位同学对藏獒的了解竟然这样深。他看得出来,中间那粗壮的大个子,脸上带着特有的高原红,那粗实的皮肤和棱角分明的眉眼,种种身体特征,都直言不讳地告诉别人,他是一个藏民,就算不是藏族人,也是一个长期生存在高原的地道高原汉子。在藏民面前说獒的故事,似乎有点班门弄斧,但他方新,毕竟是教授,总不能在学生面前栽了跟头,而且对方还是第一次上自己课的新生。 方新教授扶正眼镜,每当他准备认真处理一件事或是进行深思时,他就喜欢扶自己的眼镜。一时间,所有同学都屏声静气,仿佛在看两个高手对决,自己一发话或是提问,就打乱了现场的气氛一般。方新教授面不改色,先是凝视天花板,随后目光盯住那个大个子,似乎并不愿意提起那个字眼,最后才缓缓地道:“不错,比九狗一獒更厉害的,在藏区有着最崇高地位的,叫——战獒!” 方新 话音一落,马上有同学忍不住低呼起来。方新继续道:“所谓的战獒,顾名思义,用于战斗的獒犬。战獒在藏区的地位,类似于我国古代神话传说中菩萨的坐骑,身份等同于泰国的圣象,这种东西,只有藏区地位最崇高的人才能饲养,普通百姓是不可能有也不敢有的。战獒,实际上就是九狗一獒,这种经过上天或人力严格挑选的獒中的精品,加以历代养獒高手的经验,被训练成最具智慧、最忠于主人、最具攻击性和最有战斗力的獒。我举例说明,狼犬,同学们肯定多少都见过,警犬,大家也都知道,警犬中大多数就是狼犬,可是一条普通的家养狼犬和一头警犬搏斗的话,就算体形、身高差不多,但是警犬获胜的概率却大很多。因为它们经过严格的训练,知道如何发动攻击才是最有效的。其实说白了,就和我们人一样,同样都是人,却有运动员与老百姓之分,比如叫你去和举重冠军比举重,三个你都举不起一个举重冠军能举起的重量。据说经过挑选的九狗一獒,其野性十分顽固,是世界上最难驯服的三种动物之一,因为它狂傲,要让它折服,非常不易。但是,一旦成功驯服战獒,它对主人的臣服比普通獒的忠诚还要来得坚贞,甚至比我们的爱情故事都感人。我在藏区考察的时候,曾经有这么一件事,猎户阿旺普才,曾是专门为土司饲养战獒的猎人,解放后成为西藏狩猎队队长,他就有一头战獒,叫多吉。我进藏考察那年,老阿旺随队出猎,在路上却不幸遇难,当队友把他的尸体运送回家时,那原本被拇指粗细铁链锁在石柱上的多吉,突然发了疯似的挣脱铁链,当时有六七名优秀猎手,完全被它那股气势震慑,当场就被掀翻了三个人,别的人不再敢上前。它亲吻阿旺的鼻头,舐阿旺的额头,它似乎从那冰冷的尸体上感触到了什么叫死亡。多吉就那样守着,拒绝任何人靠近阿旺,它站在那里,如一尊石像,如果有人试图靠近,它会立起项圈上的鬃毛发出警告。阿旺被多吉拖到门口,多吉开始拒绝进食任何东西,嘴里不住地发出呜呜的哀鸣,它不知道什么叫死亡,但它一直在努力,试图唤醒老阿旺。五天五夜,当最勇敢的一名猎手再次靠近多吉时,发现它早已经死去,就蹲坐在老阿旺的身边,头颅仰望着天。它那种姿势,多年以来,让我无法忘记。”说到这里,方新教授有些哽咽,台下不少同学也噙着泪。 这时,铃声已经响起,方新教授摊开手,重重地吐了口气,道:“本来还有很多关于藏獒的传说,但是今天没有时间了,只能留给大家一个悲伤的结局,好了,如果大家有兴趣,明天再来吧。”大家都抱怨时间过得 太快,但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离开,下一节课别的老师和同学要使用这间教室。 在同学们起身走时,方新叫住了那提问的大个子,问道:“那位同学,你等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他叫卓木强巴。”旁边有人帮忙回答了。但卓木强巴这时却昂起了头颅,骄傲地道:“我叫强巴,卓姆强巴。” 方新点头道:“哦,是藏族人,你住在西藏哪个地方?” 卓木强巴微笑道:“古维人,达瓦奴措村。” 方新面色一变,道:“难怪,你对獒犬这么熟悉,原来是獒乡来的啊。”他知道,古维乡是藏区最偏远的地方,也只有那样的地方,还保留着少数纯种的獒,那里也被称做獒乡,但是达瓦奴措村,连他也没听说过。要知道,西藏有两百万平方公里,却只有不足两百万人口,每个村的面积,有时能比一个地级市还大。卓木强巴呼了口气,道:“教授对獒的研究,确实让我很佩服,但是,我本是想问问,方教授是否听说过紫麒麟的传说。但是教授好像不知道。” 方新皱紧眉头,苦苦搜索自己的记忆,但是他一点印象都没有,方新对自己的记忆力十分自信,只要听说过,就一定有印象,但是他没有,丝毫印象都没有。 方新终于低头,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学生面前低头,但是他作为一名学者,他是很乐意向学术低头的,特别是他未曾涉猎并属于他研究范围内的学术。他淡淡道:“噢,看来我对这方面确实一无所知,有时间一起吃个便饭吗?你能告诉我们有关紫麒麟的事吗?它是一种什么狗呢?也是藏獒的一属?据我所知,藏獒里没有紫色的。” 卓木强巴咧嘴笑道:“谢谢教授的邀请,我们走吧。” 于是,在席间,卓木强巴向方新教授讲述起有关紫麒麟的故事,他淡淡的从教义说起:“早期藏民,愚化未开,习性蛮荒,好武力,历来多纷争,割据战斗不断,直至观世音菩萨现身降世,以教义点化先民,公元六二九年,三十三世赞普继位,迅速集权中央,扫清八合,遵奉教义,以佛为尊,善化大民……” 方新教授打断道:“等等,你说的我都明白,三十三世赞普就是藏法王松赞干布,吐蕃王朝建立,统一割据藏区,以佛教引导藏民向善,但是,这和你要说的紫麒麟有什么关系?” 卓木强巴道:“不不,我不是想说西藏的历史,我是在说一部经文,我只是把经文翻译成现代文字说出来,而紫麒麟的故事,也是记载在这 经文之上的。” 方新点点头,默许了。 卓木强巴这才又道:“历史上的公元641年,藏区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一月,尼泊尔赤尊公主入藏,带来了佛教最负盛名的释迦牟尼八岁等身金像,三月,大唐文成公主入藏,带来同等的释迦牟尼十二岁等身金像。藏王松赞干布开始遵奉佛法,从此藏佛教开始新的发展……”卓木强巴似乎对翻译还不是很熟悉,每说上一段要停下来想一想。 方新教授有些急迫,又一次打断道:“你不用说译文,你把经文的原文说出来就可以了,我听得懂古藏语和伏地藏语。我对藏教的红,花,白,黄,伏地等几大教系都有过研究。” 卓木强巴面色一喜,道:“原来教授曾研究过藏教,那我直说好了。”他开始用流利的藏语诉说起来:“一时,如开启帝释宫门如是高楼广门,从中取出随欲能生圆满四部妙果,既法,财,欲,解脱……” 方新教授听明白了,这部经文所说的大意是指,松赞干布统一藏区,结束战争后,开始号召全民信奉佛法,也正是这个原因,才迎娶佛发源地的公主和大信佛大尊佛的当时强朝唐公主。后来,松赞干布迎奉四妙法,他本人成为藏区第一名大法王,派出四守人,分守于最南,最北,最西,最东的藏边,同时向四方宣讲佛学。四守人称法能,在苦寒边区守舍神,同时,在藏区也有着很高的地位,同时,四守人一直保持着与最高藏王的直接联系,每数年,藏王们便会把他们所记载的藏史传给四守人,其目的是让四守人远在边荒,若有战乱或朝代更迭,好保存大乘佛法和藏史实料。而卓木强巴的祖上,正是四守人之一,他们守在最南的古维,这部经书,就是他们家族保存的一部完整藏经。 卓木强巴说了很长的经文来源史,但是他并没有面带傲色,始终以平常心缓慢诉说,方新教授明白,他这样说的目的,就是想让自己相信经书的真实性。终于,卓木强巴淡淡道:“大藏王朗大姆,好狩猎,喜逐狼荒原,即位,宣废佛,迫僧脱袍狩猎,灭佛首,天道不容。贡洪五年,狩猎南坪,带战獒十乘,骑兵五百,弓弩手三百。东行百里,作大雨,辅首巴宗言东有云不祥,不宜行,王不听,继行。逐一羊,马步三辰,行山坳平台,林深草茂,战马忽停,低头嘶鸣,草木摇动,不知何物。王惊,命放獒,岂料,十余战獒前肢伏低,眼露崇明,鞭赶不前,忽闻低皋,群山回荡,战獒群起而和之。战马奔鸣扬蹄,王落地,命弓手放箭,弓手惧,无敢拉弦。” 方新教授听到这里,心中已经有不少疑惑,藏王郎达姆,是吐蕃最后一名藏王,又名郎达玛,一名达磨,由于赤祖德赞对于佛教的过分推崇,引起许多臣民的不满。他们在私下秘密策动推翻现政权和取缔佛教的政治运动。他们首先谋杀了宗教大臣钵阐布贝吉永丹,之后又将赤祖德赞的亲信哥哥崇信佛教的臧玛陷害,最后谋杀了赞普赤祖德赞,推举不喜佛法的赤祖德赞的哥哥朗达玛继任吐蕃赞普。有关郎达姆藏王的传说,历来众说纷纭,但大抵是为佛教密宗的大师拉隆贝吉多杰刺杀,此后藏区又陷入了长达百年的混乱纷争。照说这位藏王最不喜佛法,又怎么会把自己的事记录在佛经之中呢?而大藏王死后的各种传说,也都带有神化色彩,从这点看,这些经文的真实意义,或许并不像卓木强巴说的那么真实。 方新教授思索的同时,卓木强巴继续说着:“王怒,亲自执其弓,挽力向密林。此时,响声如雷,天地变色,一物出,体若马驹,通身紫金,头大如斗,眼若铜铃,四蹄如柱。一时间,人仰马翻,战獒低鸣匍匐,神态若恭。辅座巴宗大呼‘紫金豹眼兽’!彼兽通体紫色,眼蕴金光,脚踏祥云,唯一尾似犬,与王对视,王不敢视,大呼‘犬神’,乃弃弓,所有战士伏地膜拜,无不称神迹。三叩首,九伏拜,兽乃不见。弃猎回,王受病不起,直称白日所见,紫麒麟也,抱病数十日,心骇。谓下首道‘紫麒麟,佛坐下神物,此番降临,乃斥我所为,当重善向心佛,乃能解忧’。数日后,重至大昭寺羯摩科,被刺杀于碑前。” 方新教授还记得,自己当时就提出几点疑问,并且以后的日子里,多次与卓木强巴争论这个传说的真实性,但是卓木强巴每次都不置可否,对他而言,争论紫麒麟的真实性就好像争论恐龙是否曾经存在一样,是毫无意义的事情。方新当然要追问他这种想法的由来,卓木强巴的理由也很简单,他们村子里,有人见到过紫麒麟,而且,每隔数百年,总有一两位智者会见到紫麒麟显灵,他们从小就是听着紫麒麟的故事长大的,那是观世音菩萨坐下的坐骑,随观世音菩萨一起下凡,并且一直就留在西藏人烟荒芜的地方,每当人们有难,有困难需要帮助时,心诚且一心为善的人,就能得到紫麒麟的帮助。 后来,卓木强巴还询问过方新教授,会不会是藏獒中一种罕见异种,被方新教授否定了,因为如此大体型,如此典型的身体特征,如果真的存在,以现在的科技力量,早该被发现了,而且,早就被记录在案。可事实是,紫麒麟的传说,除了卓木强巴村中的 村民代代口诉相传外,找不到关于紫麒麟的任何记录,也没有人发现过紫麒麟的踪迹。随着研究的深入,卓木强巴又向方新提起,与方新的最新研究理论“隔代大遗传”是否有关。 隔代大遗传,是指物种身体的某些特性,并不在下一代身上表现出来,而是隔了数代,或者数十代,然后才表现出来,这是有遗传学作为根据的,隐性基因在非隐性基因的结合下,始终以隐性方式表现,也就是从外部看不出丝毫问题,直到碰到另一隐性基因,两者相结合,最终变成显性基因,而表达出基因的特性,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方新教授的隔代大遗传理论,就是假设某一物种,如果它体内的基因都得到最优秀的组合,那么它将会进化成什么样子,而实际上,虽然这种组合几率小至无限接近零,但是它是肯定存在的。由于他们研究的一直是犬科动物,所以隔代大遗传理论,自然也运用在犬类身上。 卓木强巴这样分析道:“由于獒都是在高原地区生息繁衍,所以必须在高原条件下,才能繁衍出最纯种的獒;由于它需要适应高原生存,所以体内对氧的摄取和利用都必须强于普通犬类,而这一结果的基本表达就是血液中血行速度增加,运氧速度加快,但是由于高原低氧环境是不会变的,所以从外看起来,身体的血管中氧含量是不足的,而谁都知道,氧含量不足在皮下的表现,就是发生紫绀,所以呈现出一种特殊的紫红色。为了适应高原特殊的地理环境,腿必须粗壮有力,那颈项上的坠皮,是在敌人咬住自己脖子时,自己可以回头咬住敌人,眼裂增大,可以拓宽视觉进光度,在氤氲潮气的高原腹地,可以通过增加透光度而看到更远,鼻头比其他犬稍短,鼻孔增大,可以使鼻尖的嗅觉细胞分布更加均匀,达到更精细的气味分辨率,身体保持那种曲线度,是为了在身体损耗最少的能力,最短时间达到最大的加速度。” 虽然卓木强巴在理论上做出了大胆假想,但是方新教授依然从未同意过这个物种的出现,除非他亲眼看到,否则他是不会相信的。这也就是他第一眼看到照片时,认定照片是假的,而卓木强巴第一眼看到照片,却激动万分的区别所在。 方新教授低头陷入了沉思,他没想到,卓木强巴会将这照片与他们当地流传已久的紫麒麟传说结合起来。可是,如果……如果那照片是真的话,何以那身影又到底是不是紫麒麟呢?方新第二次感到了心跳的加速,就如刚刚收到马修丽亚论坛主席的邀请一样,不,这次还要来得更剧烈些。方新教授,首次对自己的专业领域知识 ,产生了怀疑。 卓木强巴一看方新教授的意志有些动摇,他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马上大声的呼喊道:“导师,一起去吧。你研究了一辈子犬科动物,为的是什么?我们这样不遗余力的向大众宣传獒犬,为的又是什么?一直以来,我就坚信,在我的命运中,与獒有着不可分割的缘分,它们坚毅,顽强,忠诚,它们就是我的信仰。寻找最完美最强壮的獒,就是我生的使命。导师,我需要你的帮助——” 1 第二章 紫麒麟传说 更新时间:2009-5-270:27:58本章字数:4256 方新教授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抬起头来,用英语朝里屋喊道:“玛瑞!”里屋应了一声,教授吩咐道:“替我联系古格罗教授,告诉他,今年的马修丽亚论坛会,我恐怕不能参加了,我十分的抱歉。记得说得委婉一些。” 卓木强巴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用力握住方新教授的手,只是说道:“导师……导师……” 玛瑞是方新教授的菲佣,刚听到教授说到一半,就从里屋冲了出来,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教授,问道:“教授?刚才你说什么?我想,我或许听错了。你说,你不去德国了?” 方新教授肯定的点头,玛瑞重复道:“教授,方教授!你真的不去参加那个论坛了?那可是你一直想参加的啊!” 方新长长吐了口气,和蔼的对玛瑞笑笑,拍拍她的肩膀,说道:“去吧,玛瑞,电话号码簿在书桌左边台灯的座下。” 玛瑞满腹狐疑,悻悻的去了,心里喃喃念叨着:“疯了,教授一定是疯了。默默研究了一辈子,谁会放弃可以证明价值的最高奖励?到底是为什么?”她转念心道:“那个高大的男人,肯定是魔鬼的化身!” 方新教授刚刚转过身来,就被卓木强巴紧紧的拥抱着,他已经无法表达自己的心情了,嘴里大叫道:“导师,你是我最好的导师!最好的!” 方新吃力道:“够了,强巴!够了,我喘不过气来了。好了,现在,我们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我们再看看照片吧。” 卓木强巴拉住教授的手说道:“不用了,导师。车在楼下,我们在车上谈吧。飞机两小时后起飞。” 方新指着卓木强巴,微微一笑道:“你小子——,原来你早就预谋好了啊。但是,至少让我拿几件衣服吧?” 卓木强巴摇头道:“不用准备了,上次您留在西藏的呢绒大衣我替你带来了,还准备了三套中华立领,鞋袜也都准备好了。只是,您需要带什么仪器和设备吗?” 方新呵呵一笑,道:“那就简单了,我只需要那手提电脑就可以了。” 方新话音未落,卓木强巴已经一手拎保险匣,一手拎手提电脑走在前面了。他站在门口,两手不空,还礼貌的作了个请的手势。方新教授,无可奈何的笑笑,这个倔强的藏族学生,也是他培训的最好的学生了。 加长的 奔驰商务车上,卓木强巴又一次打开了经盒,方新看着照片,说道:“第一个问题,我们的线索太少了,唯一能给我们指引的,只有这两张照片,而且……”他看了卓木强巴一眼,严峻道:“我至今不能肯定照片的真实性。” 卓木强巴微微笑道:“导师不用担心。在听到唐明的讲述后,我马上联系过藏边的朋友,他们已去蒙河探查过了,那里确实有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行事举止颠三倒四。据说,那人到蒙河已经快一年了,白日靠半乞半捡食为生,晚上躲在一处无人的破屋内。从照片上的日期看,唐涛是五月去的,而蒙河又是个小地方,没有多少人,如果不出什么意外,那个疯子便应是唐涛嘴里所说的蒙河疯子了。既然唐涛能从他嘴里探到消息,我们难道就不能么?” 方新意味深长的看了卓木强巴一眼,笑道:“看来,你是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只等说动我前往了啊。”卓木强巴憨厚一笑。方新转瞬又摇头道:“还是不行,这样也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其中有几点很重要,第一,那个疯子是否便是唐涛所说的人,尚待肯定;第二,就算他真是那人,但他是疯子,平时就神志不清,就算我们找到他,他未必就能说出告诉唐涛的那番话来,而且,我们尚且不知道,唐涛是如何,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碰到那疯子的,他是刻意去找他,还是无意中遇到?如果是刻意去找他,那他以前得到过什么消息?我们毫无所知。如果没有更充分的准备,这趟蒙河之行,恐怕要空跑一趟啊。” 卓木强巴眉头一皱,暗忖导师说的极是,忙问道:“那,那我们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不然,我再飞美国一趟?” “不!”方新一摆手道:“如果唐涛的病情没有明显的好转,再去也是白搭,你和唐明还有联系没有?打个电话就知道。” 卓木强巴忙掏出手机,询问起来,过了一会儿,关掉手机,脸色更凝重了,摇头道:“情况没有改观。那现在该怎么办?” 方新长出一口气,熟练的打开手提电脑,说道:“现在,我们就要靠朋友的帮助了。我把照片传过去,给我在北京气象站的朋友。” 卓木强巴不解道:“北京气象站?” 方新指着照片,非常专业道:“从照片上看,照片里模糊的植物能提供给我的线索,分别是园柏,麻黄,美花草,这些是在拍摄者附近的,这方枝园柏,生活三千至四千米,青海的久治,循化都有,喜阳坡;矮麻黄,两千至四千六百米,青藏高原多处可见,喜阳坡,长在 岩缝,沙砾,林缘之地;美花草就更多了,草甸,山腰多。这提示的地点,拍摄者是朝阳,西藏青海都处西,照片的日期是五月,是夏至后的第三天,太阳东起,跨过北回归线附近,从夕阳投射的影子,我们以假设这株园柏垂直,那么,通过影子倾斜度就可以算出太阳的仰角,通过与北回归线太阳仰角做对比分析,就可以得出一个大致纬度线索,这种数码相机大多是设定的北京时间,那么当时的北京时间是下午五点十二分,我们既然知道了海拔范围,同样通过影子倾斜度,与当时北京同时间的倾斜度作对比,就可以推算大致的经度范围。这样一来,我们至少可以得到一个大概的经纬度范围,不至于瞎猫捉耗子。” 信号传来,方新点击着电脑,道:“成了,他们在北京通过光影度对比,给我们发过来成像图。”卓木强巴凑过头来,只见电脑里一幅世界缩略图上,一条竖向狭长的带状区域被标注出来,显出与旁边不同的桔黄色,带状区中间也有不少空区,与电脑下方用数字表明,他们的照片对比分析,其地理区域位置头部在东经90.2——104.5,底部在东经86.5——91.5;纬度范围是北纬26——37。卓木强巴喜道:“就在这个范围内么?那太好了,没想到气象局还有这样的功能。” 方新一看,却苦着脸摇头道:“呵,这个范围太广了,唉……,你看,这条弯曲的狭长带,头部在青海,穿到可可西里无人区,尾部却横贯喜马拉雅山脉,延伸至国外,囊括了尼泊尔,锡金,不丹等国。中间没有变色的小区域便是包括了珠峰在内的几座高山,这么大的范围,你怎么找,他们的经度标注还不错,纬度由于受到高山影响,确不能十分准确。看来我还要和地质局的朋友联系联系。”说着,又把照片在无线网上发了出去。接着道:“藏区有世界上最丰富的地貌和地质构造,你可对你的家乡有足够的了解?” 卓木强巴一愣,他除了犬以外,倒不觉对西藏有什么特殊的,方新如教授学生般告诉他道:“喜马拉雅山脉自西北向东南延伸,呈向南突出的弧形展布在青藏高原的南缘,与印度及喜马拉雅山国尼泊尔和不丹毗邻,俯瞰着印度次大陆的恒河和阿萨姆平原。高原北缘的昆仑山、阿尔金山和祁连山以4000—5000米的高差与亚洲中部干旱荒漠区的塔里木盆地及河西走廊相连。地势高耸的西部为喀喇昆仑山脉和帕米尔高原,与西喜马拉雅山的克什米尔地区、阿富汗和苏联接壤。高原东南部经由横断山脉连结邻国缅甸和我国的云南高原,并且濒临亚热带湿润的“ 天府之国”——四川盆地,其边界受玉龙山—龙门山深断裂控制,以哈巴雪山、大雪山、夹金山、邛崃山及岷山的南麓和东麓为界。这是一片非常辽阔而圣洁的土地,世界的第三极啊!”说着,眼里露出神往的色彩,方新教授七入西藏,不仅仅是为了獒,还为了那里的山,那里的人,那里的蓝天白云;只有站在藏区那片广袤的土地,呼吸到微凉的风,才能明白,原来人可以和神,如此的接近,来自远古对神的崇拜,在心底油然而生。 汽车飞驰,卓木强巴心情急迫且激动,他知道,教授的朋友,全都是世界级的各领域专家,他们得出的结论,精确度之高,是普通科研工作者望尘莫及的,若非教授的参与,这次行动,可能真要像教授所说的那样,还为出发便已夭折。这也正是他苦苦邀请教授加入的原因。 信息传送回来,电脑上的分析指出:“从照片上的高原植被分布,那是藏区高原无疑,上面的石头有冻蚀迹象,周围地形为典型的第四纪古冰川地貌遗迹,远山的冰帽显示,那座山峰海拔高度至少在7000米以上。由于附近地区的喜湿植被和耐寒旱种植被同存,而当时的阳光照射幅度和植被倒伏度来看,照片上极有可能正受西风气流分支的影响。综上所诉,照片上的地理位置因该在喜马拉雅山脉的中部偏东南向,可能越过国境线。”电脑上在气象局发来的桔红色区域中又用更深的大红色画出一块,从珠峰以北画到锡金和尼泊尔境内。方新一握拳,也忍不住激动道:“太好了!” 只见电脑那头的专家,打字回复调侃道:“老卡!又要进藏逮狗么?听说上次你进藏时,是把那话儿冻僵了才回来的。我一直想到上海来探望你,看看是不是真的。” 方新教授笑着回复:“是脚指头截去了,你老哥……”这时,机场已经遥遥在望了。 方新收起电脑,喃喃道:“入藏后,就不能无线上网了,只是电脑里的很多资料很有用处。对了,飞机先飞成都么?” 卓木强巴微笑道:“不,我们直飞拉萨。” “哦?”方新疑惑道:“好像这个时段,没有直飞拉萨的航班吧?” 卓木强巴道:“因为是我们要去拉萨,所以就有了去那里的直飞航班呢。” 进了机场,方新不由看了卓木强巴一眼,吸气道:“军用包机!” 1 [第二个疯子] 更新时间:2009-5-270:27:58本章字数:4914 卓木强巴看见方新有些惊讶,面色有些得意的解释道:“嗯,拉萨来的,没花多少钱。” 方新道:“可是,军用包机不在拉萨机场降落,在旁边有个专用的军用机场,离城还有一段距离呢。” “什么?”这番轮到卓木强巴吃惊了,他道:“我……我不知道啊,以前没包过。我以为,它们都在拉萨机场起降的。”这是他为了讨好导师,特意吩咐下人安排的,没想到竟然不在拉萨降落,而属下居然没告知他,急得他直挠头。 方新道:“不用着急,我打个电话,我和西藏军区的一位领导颇有交情,上次也是坐他的飞机去西藏的,所以才知道这情况。”卓木强巴忙道:“不用,不用了。到时候安排人来接我们就是了。” 方新道:“他们不一定熟悉,我们就让机场方面替我们安排一下就好。这样,我们就不用进拉萨,到时候直接从机场往南,看是先去你家还是先去蒙河?”说着,打了个电话,那位领导在外地,答应方新会替他们安排好的。他未曾想到,既然卓木强巴能搞到军用包机,那自然和西藏那边关系不浅。两人遂登上军用专机,从上海往西,朝着圣洁的高原,西藏飞去。 军区某团,团长班觉次仁,是藏区本地人,长得牛高马大,方面阔口,两道浓眉下,一双厉眼透出煞气。次仁刚吃过午饭,一名士兵来报,上级领导打来电话,某教授会乘a3097次专机在军区机场降落,他们会从机场直赴蒙河,希望他能安排一下,准备辆车接应。 次仁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问道:“飞机什么时候到?” 那士兵道:“大约还有二十分钟左右。” 次仁对他旁边的年轻军官道:“小张,你和小黄一起去,去机场看看,怎么说也是上级领导的朋友。” 那小张是次仁的副官,叫张立,分到西藏军区两年了,骁勇善战,是军区特卫团的精英力量。他身高一米七六,身体魁梧状况仅次于团长班觉次仁,面如刀削,目光如炬,其个人格击和应变思维,在这个团不作第二人想。张立一算时间道:“可是,这条路到机场,至少还需要大概半个小时,刚下过雨,路不是很好走。” 次仁道:“欸,别着急,慢慢走,他们先到了就让他们等一会儿吧,又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方新?这个名字好像听说过,这人研究什么的?” 那 名叫小黄的士兵走到门口,才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团长,那专机是我们这边派过去的那架。” “哦,”次仁皱眉问道:“机上还有谁?” 小黄道:“听机组人员说,包机的是名商人,叫卓木……卓木强巴?” “强巴!强巴少爷!”次仁一听,从躺下的床上跳了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道:“快,快去开车,去机场。我们要赶在飞机降落之前。” 小黄看了张立一眼,又道:“可是,去机场要半个小时左右啊,那条路也不好走……” 次仁已经大步到了门口,霍然回头,斩钉截铁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在二十分钟内赶到机场!”他一瞪眼,看得小黄汗毛倒立。 二十分钟后,当卓木强巴他们飞机飞临机场时,次仁一行已经在机场迎候多时了,张立不解道:“团长,那个,强巴少爷,是什么人啊?”因为次仁都称其为少爷,张立也不敢嘴上不敬。次仁答道:“是德仁老爷的儿子。德仁老爷,是我们藏区南方,除活佛外最具智慧的人。”他看了一眼张立笔挺的身姿,对他道:“强巴少爷,曾是藏区两届库拜的得主,高你半个头。你虽然是我们团里精英中的精英,但仅从身体格斗来说,你未必能胜得了他。” 飞机落地,第一个跨出机仓的人,高大而剽悍的体型,严肃而刚毅的面容,戴着副挡风镜,双手里各拎着两个箱子;风吹过,肌肉在一件浅灰色的大衣下显得咄咄逼人。其后跟着一位头发花白的精瘦老头儿,一双眼睛精光暗蕴,一看便叫人知道不是寻常人物。 次仁一见卓木强巴,笑脸迎上去,低下头道:“强巴少爷,欢迎你回来。” 卓木强巴一愣,问道:“你是——” 次仁道:“次仁,班觉次仁,前一段时间我还随同德仁老爷去冈仁波齐山拜祭呢。听说强巴少爷一直在外经商,没想到会亲自回来。” 卓木强巴友好的笑笑,点了点头,他比次仁还高出半头,在人群中就像头健壮的公牛,十分醒目。方新知道,德仁就是卓木强巴的父亲,在西藏南部一带很有影响力,其地位等同于半个活佛,他未曾想到的是,德仁老爷的影响力,竟然已经扩展到军区了。 既然是相识,问题就好办多了,次仁因为有事,不得已只能让张立亲自陪卓木强巴和方新教授去蒙河一趟,一路上说了很多仰慕的话,又一直把他们送到军区团部外好几十里。 路上,又飘起蒙蒙 细雨,汽车平稳的行使在山南地区公路上,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一路上山路狭窄,峭壁悬崖,穿行在峡谷中,方新教授呼吸着纯净的空气,沉浸在一种宁谧的气氛中,心无尘染,一片空明。数小时前,还在中国最繁华的大都市,心情为是否去获得生命中的名誉难以取舍而焦虑犹豫,现在,心情就如那细雨般将忧愁都飘逝,有的只是灵魂深处的虔诚和一种对原始的向往。只有西藏,这片世界最高的高原能带给他这样的冲动,这里没有滚滚的红尘,没有林立的高楼,这里有的是被净化的空气,圣洁如仙女的神山。 卓木强巴的心情也被这无声的世界所感染着,但他心中所想又是另一番滋味。好多年没回来了,在各大城市中奔波,生命里除了獒,已经很难被什么所打动了,直到前段时间,才碰到那个让他心中荡起波澜的人。而今,回到家乡,这片用酥油茶和糌粑养育自己长大的地方,天空依然辽阔得没有边际,空气也保留了那份熟悉的清新;远远的高山巨人般矗立,数千万年来,就这样傲视着这片大地,是它们,用圣洁的乳汁养育了这片大地上生存的生命。可是,大地依然变了,文明迈开它那巨大的脚步,正踏入这最后一片伊甸园之中;文明的人们,充满对伊甸园的向往而来到这里,同时,他们亦带来文明,这广袤的伊甸园,正变成文明的城市。看不见,再难以看见,那公路不曾出现的地方,那成群的野生牛羊奔腾;再难看见,藏袍着身,背负行囊的朝拜者。小时候自己曾给他们送过食物,他们从藏区各地,三步一叩首,五体投地的拜下去,有的历经数年,就那样一直拜伏近千公里,一直拜到他们心中的神殿拉萨,圣山冈仁波齐。还有不幸的人,便死于沿途的荒野中。那近似苦修的行程,数万次重复如一的动作,却是那般单纯与执着,只为一生中能去一次心中的圣地。 经过羊卓雍错时,开车的张立得意的向车上的客人介绍道:“这就是西藏著名的羊卓雍错湖了,藏语里的意思是珊瑚湖,它不仅生出许多分枝,向珊瑚一样,而且湖水呈现出五彩的颜色,也如珊瑚般美丽。当地传说,它是……”他缄然住口,因为通过反光镜,发现身后的客人,早已闭上双眼,双手合十放在胸口,他们比自己更懂这“仙女的眼睛”。 他们穿越羊卓雍错湖,汽车拐向西,朝日喀则地区前进。 蒙河,在当地的地级单位,相当于我们所说县城的区乡下面一个村落的某组第几大队,这样生僻的地名,外人自然根本无法得知。但它占地依然横六七里,纵向十几里,伏在山中,有一 条街道,路边聚集成居民区,有近百户人家。 山路崎岖,待卓木强巴他们赶到蒙河时,已经快天黑了,询问了当地居民,他们找到了蒙河的那个疯子。张立看此人蓬头垢面,穿着破烂的藏袍,外面套了件黑漆漆的无袖坎肩,胸口挂了个六臂菩萨像,躺在一条同样满是油污剩羮毛毯上;他不由皱起眉头,也不过分靠近。 方新看这人时,却是吃了一惊,首先那人胸口挂的黄色六臂菩萨,且不论它是铜是金,那可是一尊三十一世赞普塑面像,其文化价值和历史价值是不可估量的,在上海拍卖行,这样的东西,其底价是需要以百万作为基本单位来估价的;其次是地上那毛毯,虽然肮脏不堪,可上面的图案依然清晰可辨,是释迦的拈花示道图,旁边坐着微笑的是摩柯迦叶,余半距上前的大梵天王,交头接耳的迦楼罗尊者和地藏菩萨,右首是南无观音大士等,人物面容,无不畏妙维肖。方新心中暗忖:“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因该是一幅宋朝以前的精美唐卡,用的刺绣技艺。这样的东西,是无法用价值来估量的。”而那人的头饰腰饰,看似破烂,但都非庸物。 卓木强巴则第一时间凑到那人跟前,也不顾得那人的肮脏,半蹲着询问道:“你是不是见过一条狗?这么高,黑色的,狮子头,它的眼睛是……” 那乞丐模样的人毫无反应,对卓木强巴视而不见,咂巴咂巴嘴,翻了个身,面朝墙壁,用屁股对着卓木强巴,随后伸出一只布满黑色黏液的手,直伸到卓木强巴面前。卓木强巴忙掏钱包,道:“你是不是要钱?好,你要多少,你说吧。两百,够不够,再添一百!” 他把钱放在那黑色手掌中,那人却啪的一掌,打落钱币,咧嘴对着卓木强巴傻笑,依然伸手。卓木强巴一愣,以为是钱不够多,又准备掏钱包,旁边路人道:“他不认识钱的,给他钱有什么用,他是要吃的。” 卓木强巴马上张罗着,让张立去买点吃的,蒙河没有专门的小吃店,张立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弄来几十个合了酥油捏成形的糌粑团,还有两片风干牛肉。卓木强巴拿了一个糌粑给那乞丐,问道:“你是哪个地方的人?”那人也不答话,也不怕烫,拿了糌粑便往嘴里塞,塞完又是伸手傻笑。 卓木强巴又给了两个,问道:“你懂我说什么吗?” 那人只吃不答,吃完便笑,卓木强巴还待再给,方新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摇头道:“这样不行,他根本不理睬我们,我们找个人问问,难道他一直都这么疯么?” 结果路人回答的结果是,这个疯子来这里之后,一直便是这样,有时饿极了,还会抓人衣服,但是没人见他说过话呢。卓木强巴心中一凉,难道真被导师不幸言中,这个人不是他们要找的疯子?但这时方新却说:“我有九成把握唐涛碰到的疯子就是他,但是怎样才能让他说话呢?” 张立道:“现在天色晚了,不若我们先回去,明天想好办法再来。” 卓木强巴也道:“导师,你怎么能肯定?”两人同时说话,竟然都没听清楚,卓木强巴又问了一遍。方新道:“这个人,身上有很多罕见的东西,他一定来自某处少与外界接触的地方。否则,他身上这些东西,每一件都价值不菲,这不是文明地区的疯子可以佩戴的,他肯定来自欠文明地方。” “啊!”卓木强巴倒没从这方面去考虑,张立却大吃一惊,难道这位教授认为,这些铺厕所都不能用的东西,还很值钱么。 这时,那疯子见卓木强巴手里拿着糌粑,却不给自己,竟然伸手来抢,卓木强巴没有留意,很自然的格挡了一记。卓木强巴何等身手,手一缩,手腕一沉,压下疯子手臂,翻掌就抓住疯子的衣袍。那疯子一退,衣襟露出胸口刺青,卓木强巴一呆,惊呼道:“是戈巴族,你是戈巴族的人!” 1 [戈巴族人] 更新时间:2009-5-270:27:58本章字数:4496 那疯子趁卓木强巴一愣神间,抢了他手里的几个糌粑团,转身就跑。卓木强巴大惊下,竟忘记了追赶。张立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那疯子的背心坎肩,但那疯子力气好大,“撕”的一声,拉裂了坎肩逃去。张立看了卓木强巴一眼,不知该不该追,就那么眨眼工夫,疯子转过一条小巷,不见了。 方新在卓木强巴下首,没有看见疯子胸口,但他知道一定有什么,忙问道:“戈巴族?他胸口有什么?” 张立道:“是,是个狼头吧?” 卓木强巴道:“不!不是狼,是紫麒麟图腾。” “什么!”方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卓木强巴道:“我告诉过你的,导师,你忘记了?戈巴族,在我们村落还要往南,是最深入无人区的部落。紫麒麟的传说,也是从他们那里流传出来的。” 方新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来了,就是你说过那个,解放前,还处于刀耕火种,群居狩猎的原始部落。” 卓木强巴喃喃道:“是啊,他们居住的地方,不通公路,要翻越海拔七千多米的高峰,留守着最后一片高原原始森林,是与狼同居的部族。他们勇猛剽悍,是高原森林里最优秀的猎人。我曾准备去寻找那个部落的,但我父亲阻止了我,他说,他说,他们是不可靠近的,他们是最接近赞魔的人。因其祖灵魂依附给赞魔,带来瘟疫,死亡,灾难,后赞魔被吉祥天母镇恶,并惩罚他们留在恶魂城,恶魂堡“坐落在一块红铜平原上,周围的铜岩刺向天穹,红褐色的兀鹰在天空翱翔,赞魂在天空四处漂荡,毒蛇攀援,红色山岩中央是一座沸腾的血海。”而紫麒麟,也正是帮助吉祥天母打败并看守赞魔的神兽。这些遥远的神话,早就被尘封在历史的封印之下,只有父亲还记着。” 张立问道:“现在人跑了,要追吗?” 卓木强巴狠狠的点头道:“唔,一定要找到这个人,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他知道紫麒麟的事。” 张立已经从卓方二人对话中,捕捉到一点端倪,知道两人费如此大周章,不过是想找一条狗,看见卓木强巴焦急显于颜色,心中暗暗好笑。方新开导道:“放心,他在这里住了很长时间了,肯定很容易找到。” 三人上车兜了一圈,找了位当地人询问,那人指出一条路来,最后嘟囔道:“那疯乞丐有什么好,接二连三的有人找他。” “什么!”卓木强巴和方新都吃了一惊,忙追问,那人道:“就前两天,有个小姑娘,十七八岁吧,也在问那疯子的住处,你们认识吗?” 方新摇了摇头,卓木强巴却瞪大了眼睛,大声道:“一个小姑娘!你可看清了,她后来去哪里了?” 那人吓了一跳,忙道:“我不知道啊。她只是来问路寻人,我怎么知道她去了哪里?她不是西藏人。” “你认识?”方新问道。卓木强巴见方张二人望着自己,掩饰道:“不……,不是,我只是想,会不会有别的人也在找紫麒麟。要是被别人先找到,就,就糟了。” 方新熟知自己这位学生,不擅谎言,抬头看着卓木强巴,“哦”了一声。卓木强巴不敢正视,神情忸怩,颇像做错事的小学生,尴尬道:“我们快去找那疯子吧,要是,要是他真离开了就——” 三人来到疯子暂时的居所,房屋以全木结构搭建,木楼支撑,离地四五米高,屋顶的五色布条灰迹蒙蒙,门面画有日月祥云,门楣两旁有白石砌塔,正中放着一副牛角。房门没锁,推门进入,屋内空空如也,风穿堂过,一股尿骚臭味夹着各种腐食的气息扑鼻而来。三人四下打量,屋顶还绘着传统的藏教壁画,向阳采光的一间里屋是佛堂,佛龛内也已搬空,房间内积尘甚厚,一角堆砌无数破烂衣物,似乎是被人当作床榻睡觉用的。四居室都没有人,卓木强巴和方新正暗自焦急,不知道那疯子去了哪里,只听张立叫道:“在这里了!” 卓木强巴和方新忙到张立所察看的佛堂内,只见张立打开窗户,指着窗下小弄,只见那疯子蜷缩成一团,黑黝黝像个刺猬般,不细看真不能发现。三人忙离开房屋,绕到木屋背后,张立从左,卓木强巴和方新教授从右,将那疯子堵在木屋后的小巷内。 但他们很快发现,此举纯属多余,那疯子蜷成一团,整个身体都裹在一张不知什么质地的黑色厚毯中瑟瑟抖着,拼命想把头也埋进毛毯中,又不时探头看看外面,一双眼珠惶恐不安的转动着,地上臭气熏天,一滩污秽之物,竟然是大小便都失禁了。 卓木强巴三人心中吃惊,顺着那疯子的目光看去,却发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原来是只四五月大的小黑狗,走路尚且摇摇晃晃。藏民以狗为神,不少地区的图腾,祭祀神灵,都有狗神在内,藏民敬狗,便如印度人敬重牛神一般,是以大小犬类,都能在大街小巷招摇过市。圣地拉萨,还曾经一度狗多为患,仅其排泄物,就足够让人步步小心了。在西藏,不管 哪个地方,发现一两群野生土狗,实在不足为怪,若有经验眼光者,便能从各种犬类中,发现良种,甚至是獒。 但是眼前这只小狗,卓木强巴和方新都能一眼分辨,就是一只普通土狗,以它目前的个头和行动能力,实在不能对一个成年人构成任何威胁,他们实在不知道,那疯子对这小东西为什么怕得这么厉害。那小狗也是出来觅食,那疯子的糌粑掉在地上,它很自然的靠了过去,那疯子眼睛快要突了出来,嘴里发出沙哑的嘶声,只怕那小狗再靠近些,他便要晕厥过去。卓木强巴大步上前,一只大手轻轻搭在小狗的颈项处,小狗便不能向前。 那疯子发疯般的大呼起来:“走开!走开!拿走!快拿走!”他说着少数人才能懂的极南地区的藏区方言,幸亏卓木强巴也是那个地区来的。 卓木强巴微微一笑,手掌托起小狗,在疯子眼前一晃,道:“怎么?会说话了?” 疯子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眼睛不敢看卓木强巴的手,哀求道:“拿走它,快!求你。” 方新用手挡住小狗,对卓木强巴道:“看来,他真是对这种动物怕得很厉害,别把他吓死了。” 卓木强巴一撇手,将小狗交到身后的张立手上,才问道:“我问你,你是戈巴族人吗?你们的村落在哪里?为什么你一个人在这里?” 疯子盯着张立手中的小狗,露出十分恐惧却充满恨意的眼神,牙关打着战,却又像咬紧牙说道:“死了!它来了,都死了!” 方新虽然听不懂疯子在说什么,但他却注意到,那疯子左边耳朵缺了一块,虽然伤早已愈合,但从留下的痕迹来看,颇似被狗咬过。 卓木强巴一皱眉,问道:“什么死了?你说清楚一点。” 那疯子嘴角流涎,眼中一片迷茫,痴痴说道:“所有的羊,都被咬死了!”他仿佛回忆起什么,恐惧中流露出对死亡的冷漠。 卓木强巴看到这种目光,心中也是一秉,为什么会有如此冰冷的目光,就仿佛生命从来都不存在一般,他似乎的感到了什么。他抓住疯子的双肩,摇着疯子问道:“那么人呢?村里的人呢?” 疯子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平静的说道:“所有的人,都被咬死了!” 卓木强巴做好了心理的准备,还是心中一阵狂跳,那戈巴人的村落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唯一的幸存者疯了,他究竟看到了什么景象呢?他如果表现出非常的恐惧害怕,自己还能安抚 他,可他偏偏露出这种漠然的神情,一个村落的人的生命,在他看来,就如同一群蝼蚁般被碾死了。这种淡漠的神情,让卓木强巴感到阵阵凉意,背脊发麻。那疯子突然又唱起来,那是如咒语般的祭祀梵文:“叛佛的魔鬼用血染红,神邸妖冶的光芒没有,守卫四方门的瑞兽复苏……” 张立在一旁看见那疯子又哭又笑,时而唧唧咕咕的叫,又时而唱起歌来,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喃喃道:“这个疯子,在做什么呢?”方新忙打手势制止,示意他不要出声。 方新虽然也懂藏语,但对这种地方语言确听不大懂,但他从卓木强巴的神情看出,卓木强巴是懂这种语言的,他正在听那疯子说什么。 约摸过了半个小时,卓木强巴才神色凝重的站起身来,那疯子兀自又唱又笑,时而哭哭啼啼。方新关切的问道:“怎么样?” 卓木强巴张了张嘴,竟然发现因太过紧张而不能发出声音来,他艰难的吞下唾沫,好一会儿,才沙哑道:“紫麒麟因该在他们村落附近,只是……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村落里的人恐怕,已经全死了,只有他逃了出来——” 方新哑然打断道:“被紫麒麟——”便住口不言。 卓木强巴摇头道:“不知道。他并没有直接说,只是我猜想。导师,你知道四方庙吗?” 方新一愣,藏文化他是有所了解的,但是四方庙似乎并未听说过,卓木强巴从他父亲那里,知道不少正经正史所未有记载的西藏历史遗迹。张立就更是只有听着的份了。 卓木强巴缓缓道:“以三十三世赞普振兴佛法来,拉萨为圣域中心,冈仁圣波山,莫尔多,贡布,念青唐古拉四大神山合如一只手掌,将这颗明珠托在手心。而大昭寺则位于老城区中心,为正心寺,东方有最古老的桑耶寺,北方是念青的冲古寺,西方有帕邦喀,南边是萨迦寺,这四座称四方庙。” 卓木强巴这样一说,方新马上领悟过来,接着道:“我知道了,就是后来苯教密宗流传过来的四方神庙。我最初听到这种流传的时候,十分惊讶,苯教是藏原生教,与佛教本是格格不入,佛教的圣庙怎么要通过苯教来流传?而且这四座庙中大昭寺和帕邦喀是松赞干布时期造的,桑耶寺,萨迦和它距离一百多年,而冲古寺更是隔了两百多年,已是后弘佛法时期的建筑了,这几座庙根本就联系不到一起,怎么会称作四方庙呢?” 卓木强巴眼中闪过一丝不安的神色,看着暗淡下来的天色,喃喃道 :“我也不太清楚,或许,阿爸知道。该回家了。” 方新安慰似的拍着卓木强巴的肩,和蔼道:“回家吧,总是要回家的。你阿妈等着你呢。” 1 [达瓦努错的智者] 更新时间:2009-5-270:27:58本章字数:5356 疯子舞蹈着回他的陋居,三人见卓木强巴似乎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亦没有人阻拦他。 其实,卓木强巴心中还有很多疑问,但是他知道,再问,也不能从疯子口中得到更多了,看着疯子远去的背影,他叹息道:“哎,我们走吧。” 张立看着天色道:“已经很晚了,不如就在这里歇息一夜,明天再走?” 卓木强巴道:“不,今晚赶回去。”方新点了点头,示意张立去开车。 卓木强巴的眼神,方新是能读懂的,那是一种敬畏,卓木强巴怕他父亲。德仁老爷,高不及卓木强巴,身体魁梧不及卓木强巴,年岁已高,不论身体还是精神,都不及卓木强巴,但是卓木强巴很怕他。在自己父亲面前,卓木强巴总像做错事的小孩子,做什么都需小心翼翼,做错一样小事,不用德仁老爷骂他,他自己已经心惊肉跳了。甚至听到父亲的咳嗽声,他也觉得心跳加速,汗毛直立。因为德仁老爷,是南方的大智者,卓木强巴家,也是南方的传统贵族,他们的家规极多,极严,身为独子的卓木强巴,对这些家规感到无比惧怕而又无可奈何。 每次回家,卓木强巴总是希望父亲外出了,只和阿妈呆在一起,才会有安全感。尤其近些年,卓木强巴做的事,是他父亲所不赞同的,在德仁老爷的眼里,犬类都是人类的朋友,是天上的神派下凡间,来解救,帮助人类的,它们的地位,是与人同等甚至比人类更高一些的,因该把犬神像放在案供上敬仰。而卓木强巴在做什么呢,他把狗都抓起来,关在小笼子里,拿去卖钱,就这一点,卓木强巴每次回家,都要被父亲狠狠的训斥。按照家规,父亲训话的时候,卓木强巴要跪在地上,头埋下,父亲不准他开口,他是不能开口说话辩解的。但是这次不同,这次方新教授来了。德仁老爷,对方新教授很有好感,两人年岁相若,性格相投,又相互敬重对方的知识,第一次见面,两人就谈得如数十年的老友。方新教授在藏传佛教,藏地圣域与藏史都有很专业的学术研究,这些也是在研究藏獒时积累起来的经验,而且,绝大多数是来自德仁老爷。 按照卓木强巴的指引,张立开了近两个时辰的车,终于开到了达瓦努错,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停好车,三人走入卓木强巴的家,一座典型的藏式土司内院,刚进院门,就看见一个老藏民在打扫院落卫生,四周点着烛火,卓木强巴亲切的叫道:“拉巴阿库!” 那老藏民抬起头来,用有些浑浊的眼看着卓木强巴,激动道:“少爷?强巴少爷?你可算回来啦。想死拉巴了,快去看看你阿妈吧,她也很想你呢。我去通知老爷。”说完,放下扫帚,奔向佛堂。 卓木强巴面色一变,露出有些无奈的表情,喃喃道:“阿爸在家啊?导师,张队长,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阿妈。” 张立看着地上,又看看四面院墙上的灯,奇怪道:“怎么天黑了才打扫卫生?” 方新解释道:“白天这院落里总是挤满了人,他们都是来听智者授教的。你们团长,也在这里等过赐福。” 张立看着卓木强巴走的方向与那叫拉巴的老藏民走的方向不同,奇怪道:“强巴的少爷的母亲和父亲不在一起么?” 方新道:“这是他们家族的规矩,就算是亲近如妻子,儿子这样的人,要见德仁老爷,也要先通报,德仁老爷同意接见,才能允许进见。” “啊!”张立惊道:“这是什么规矩?” 方新用他能听懂的语言解释道:“这,就是突出大智者地位超群的规矩。所以说德仁老爷在南方等同于半个活佛呢。” 张立道:“我看强巴少爷,似乎有点怕他父亲。” 方新呵呵一笑,道:“不是有点怕,是很怕,从小就被这样严厉的家规所束缚,以卓木强巴的性格,肯定要犯错,犯了错就免不了受到严厉的惩罚,就算伤好了,心里总是会留下些后怕的。” 张立“噢”了一声,道:“难道德仁老爷比强巴少爷还要厉害?”他想起卓木强巴的体型,心中勾画着德仁老爷的形象。 方新道:“不,其实德仁老爷没有卓木强巴高大,他和我一样,只是一个老人而已。” “那强巴少爷现在还这样害怕?”张立还是不解。 方新道:“那是一种威严,一种充满智慧的威严,用语言很难形容,如果有机会,你能亲眼见到德仁老爷,你就会明白了。” 这时,卓木强巴又出来了,他身边还跟着一位藏族中年妇女,就和所有藏族劳动妇女一样,她戴着头巾,穿着藏袍,脸上略微有些皱纹,但洋溢着微笑,依附在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卓木强巴身边。就在那一霎那,张立心中一震,什么叫幸福,他从那位中年藏族妇女的脸上,清楚的读了出来。 卓木强巴拉着那藏族妇女的手,远远指着方新道:“阿妈,屯哪!” 那妇女喜道:“啊,放行扎西,扎西德勒!” 方新答道:“扎西得勒,梅朵莫布,切让介微伽布穷。” 三人都用藏语交谈,张立立在哪里,一句都听不懂,卓木强巴看出他的尴尬,在一旁解释道:“我阿妈不懂汉语。”后来听到梅朵阿姨说道:“亚佩许店家。”卓木强巴才道:“阿妈请你们进去坐坐。” 三人来到一偏堂,盘膝坐下,梅朵拿出砖茶招呼客人,方新双手接过,张立也学着接过茶碗。 卓方梅三人开心的交谈着,张立眼睛四处打量,这个小房间依然保持着旧式藏民居特点,结构很简单,但装饰很华丽。黄色的金墙被光影灯照得明晃晃的,火塘上方的墙上绘有八宝吉祥,余周墙都是佛祖菩萨画像,房顶也是些菩萨,整个屋内的墙壁,真可以说是金壁辉煌了。一些雕得十分繁复的漆金家具,靠墙藏柜,镂空雕的小神龛上面刻着斗大的经文,以及正中的矮几,无一不显示出主人的豪华。地上是用褥子铺的藏毯,毯上也绣雕了佛教的讲经说道一类图。但这房间与张立看过的别的藏居不同,它没有沙发,也没有安电视等现代的生活工具。 方新见张立摇头晃脑,四处打量,低声喝止道:“别到处乱看,这是很不礼貌的。” 不一会儿,那叫拉巴的老藏民走进屋内,用藏语向梅朵打招呼后,对强巴道:“强巴少爷,老爷叫你过去。” 强巴向他阿妈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那表情分明再说:“又要挨骂了。”他阿妈向他说了几句,好像是安慰的话,强巴悻悻的离开了房间。 没多久,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还在门外,用清晰的汉语说道:“方新教授,强巴这孩子,太没有礼貌了,竟然没有事先告诉我,让你在这里等了这么久。” 方新忙站立起来,在门里答道:“德仁阿拉,好久不见了,一直都很想念您。” 张立心知,便是德仁老爷到了,回头看去,一位身形微胖,精神矍铄的老者站在门口。德仁老爷没有留须,从相貌看,卓木强巴和他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他脸庞稍微宽些,眉眼仁和,但言语间,自有一股威严,给人可亲又可敬的感觉。 德仁老爷给方新一个拥抱,然后坐在了火塘的左首,方新紧挨着他,旁边是卓木强巴,张立在下首,梅朵坐在右首,拉巴站在一旁。 德仁老爷说话的声音很平淡,却总是有一种让人不能抗拒的力量,他淡淡道:“你们找到的那个人我 知道了。或许,这就是天意,戈巴族迟早都会接受神旨的惩罚,这是数千年前便决定了的。” 方新教授道:“哦,难道德仁阿拉早已预知戈巴族的命运?”这句话问得十分诚恳,没有丝毫讥讽的意味在里面,因为方新知道,对这智者而言,很多事都超越常人意想。 德仁老爷道:“那疯子嘴里念动的言语,强巴大致记住一些,念给我听了。那是佛经盛典,降妖除魔的——不动明王咒!” “啊!”方新也想到那些似歌诀的土语可能是某种祭祀祷文,但没想到竟然是不动明王咒。佛经降魔三大密咒:不动明王咒,大悲咒,六道轮回咒,都是佛经中最高盛典,需要得道高僧才能持静明心习咒,那是信仰和地位身份的象征,绝不是那样的疯子可以传习的经文。可那疯子怎么会呢?方新疑惑在心,露于颜色。 德仁老爷看出方新心中的疑惑,释疑道:“据我们菩提祖心经提示,戈巴族近墨者黑,沦为大恶魔赞魔奴仆,被吉祥天母惩罚,留守恶魔城。虽然这是一段神化传说,其目的是为了点化世人,但戈巴族的真实身份是,四方庙留守者,看护最后一座极南庙。村中祭教仪式世代相传,他们是唯一知道南方圣庙入口的族人,但教义极严,根本就不允许村中任何人靠近极南圣庙。而那不动明王咒,便是刻在庙前守护神兽身上的。” 方新问道:“可是,真有四方庙吗?根据我所知道的资料,四方庙相隔分布并不十分对称,而修建年代间隔更远,好似不大可能归在一起。” 德仁老爷笑笑,左手指点自己眉心,随后结印胸口,表示方新是智慧通达之人,然后道:“现在所称的四方圣庙,已经是后人们根据前人的诗经,史经而模糊得出的概念,只有宁玛古教的教义中依旧保留了这样的称谓。而后来的白教,花教等因此说不可考,而已经弃而不称了。而宁玛教对四方圣庙的来源,则源自藏传苯教,故不为别派教义所接受。事实上,我们的祖先所说的四方庙,乃是大法王得道,初布教义时,留在圣山四面的四座庙宇。它们不取极东极西极南极北,而是尊照佛义,取万字轮回中的折处,分别是圣域大小昭寺,在西北;帕邦喀,在西南;迦耶寺,在东北;殊胜寺,在东南。而戈巴族世代守护的,便是那四方庙正统。” 方新一听,只是更增疑惑,心中暗道:“迦耶寺?不是桑耶寺吗?殊胜寺又是哪座?在哪里?”他向卓木强巴看去,卓木强巴也皱着眉头,显然是正在搜索记忆。 连那叫拉巴的 仆人,也为德仁老爷所说的寺庙名称感到困惑,这显然是德仁老爷从来没有说过的。只有张立对此毫不感兴趣,他来藏时间短,对藏区历史和文物古迹更是不甚了解,他一直关注着卓木强巴的母亲,梅朵女士。这位慈祥的老妈妈,一直看着她那高大的儿子,脸上一直保持着和蔼的微笑,那是种满足的笑容,很明显,她对自己目前的生活已经非常的满足了。不知道为什么,张立总能从这位质朴的藏族妇女脸上,看到自己妈妈的影子,妈妈在乡下,终日辛勤的劳作着,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也是如此早早的刻满皱纹。妈妈的微笑,也是这般幸福和安详。已经两年没回家去了,一直静静的守候在这严寒的高原之上,张立知道,妈妈在远方刻骨铭心的思念着自己,正如自己思念着母亲一样。但他一直坚守着,不仅因为祖国需要那样的大理由,更重要的是,他能完成这驻守藏边的任务,便可以一次性领取二十万特殊津贴,有了这笔钱,转业回家后,他就可以在城里买一套住所,让妈妈和家人,都住在城里,这是张立最大也最迫切的心愿。 这时,方新已经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德仁老爷理了理藏袍的边缘,使它变得更整洁,他娓娓道来:“这是个秘密,如果不是我自小便能完全的熟背菩提祖心经,并完全的理解它,我也不能告诉你们这个答案。”方新知道,那菩提祖心经,便是藏于布达拉宫的宁玛古经,卓木强巴家的家传至宝。 德仁老爷坐得更端正了,整个人也显得更庄重,每个人都受到他的影响,气氛严肃起来。德仁老爷道:“这件事,是与佛灭大宏灾有关。”方,卓,拉三人同时轻“哦”了一声,各自表情不同,都已略猜到一二。果然,德仁老爷道:“藏传佛教,本历经诸代大法王宣扬,已渐宏法,但到了四十二代赞普时期,反其道而行,大肆灭佛。第四十二代藏王朗达玛即位后,大肆灭佛,禁译佛典、拆毁寺院、破坏佛像、经典杀害僧侣,我藏佛教遂进入黑暗时期。而朗达玛的毁佛有一因缘。话说在尼泊尔布达造塔的三兄弟,在佛塔完成时作回向,依三人不同愿力,后来分别转世为赤松德贞、莲师、寂护。然而他们不小心忘了为辛苦工作的牛作回向,牛起镇恨,发愿在他们三人弘法时予以阻挠破坏。是故,朗达玛头顶凸起酷似牛角,「朗」就是牛的意思,「达玛」是流传,也就是说牛的转世。” 1 [女孩的秘密] 更新时间:2009-5-270:27:58本章字数:4937 张立此时也被德仁老爷的言语吸引过去,这才知道,原来藏传佛教经历了一个极其黑暗的时代。而方新则暗自点头,他虽听说过有关四十二代藏王灭佛的故事和他身世的由来,但是尚不知德仁老爷说出的完整的牛转世灭佛的故事。 德仁老爷继续道:“我们藏佛便由郎达玛之故,分为前宏期和后宏期。前宏期藏佛没有教派之分,只有佛本之争。也是由于灭佛而后传承不同,如今的藏佛教才分出这几多枝端。”德仁老爷看看众人焦急的眼光,微微一笑道:“不用着急,现在我便向你们说说这四方庙的事。先得从四方庙建庙说起啊。大法王松赞赞普为开民智,求佛于泽,分派使者向当时佛学最盛的印度,尼泊尔,大唐三国求佛,并请和亲以示友好。最后尼泊尔的尺尊公主和唐朝的文成公主先后进藏,印度愣迦阑公主由于路途遥远,行走半道而病逝,但送行的队伍依然抵藏,这三位公主所带来大量的佛学经典,盛籍,和与教义有关的一切的法器仪盘,更为重要的是,当时佛唯一的三尊等身金像,也都随着公主们进藏。由于愣迦阑公主的仙逝,佛25岁等身金像随即回印,但佛8岁和12岁的等身金像都留在藏区。供奉它们的便是后来的大,小昭寺。” 张立像想起什么一样,插嘴道:“啊,我想起来了,对了,我还去大昭寺看过金像。” 德仁老爷轻轻摇头道:“那是后来的僧侣们为昌佛学而重塑的,居古籍经纶,佛祖的等身金像是真金实体,当年进藏,仅8岁等身金像,便需动用牛十八头。实不相瞒,那真身金像,早已迷失在浩瀚的尘世当中了。你们可以想象,与这般贵重的等身金像同时进藏的,哪一样物件会是凡物,在当时便已是藏区最圣洁,最高贵的法物了。除了大小昭寺,再修余三座寺庙,才放得下供奉佛祖的物品。而郎达玛灭佛时,也知道这些寺庙非同寻常寺庙可比,里面的珍宝不计其数,幸亏庙里的寺僧提早得到消息,等到郎达玛率兵来时,庙里的供奉品早已被转移到别处,深埋在岩层之下,那便是有名的岩藏。寺里的僧侣死也不肯说出那批圣物的埋藏地点,朗达玛一怒之下,放火烧了四方圣庙!” “啊!”连方新教授的嘴都张成了圆形:“被……被烧了!那现在……” 德仁老爷肃穆的点头道:“不错,现在你们所看到的寺庙,都是后来重葺的。据菩提经记载,当时唯一留传下的佛教,一是岩藏还俗的宁玛古教徒; 一是玛、夭、藏三人逃往康区及拉钦传略。甘巴强塘的玛释 迦牟尼、罗卓的夭格苇迥乃、甲棋的藏绕赛等人修行于吉祥曲沃日山。后来,三人佯装乞丐,用一匹骡子驮载戒律经郑逃往异域他乡,后宏期的开始与这三人有极大的关系。而宁玛古教徒学习三人的法子,一路佯装乞丐,用瘦骡将数量巨大的供奉品分次少数的转移,将岩藏与圣地边缘的佛品转移到更为安全的地方。” “在,在哪里呢?”方新教授有些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见德仁老爷稍有停顿,马上问道。 德仁老爷摇头道:“经书上并未详细记载,只说那是一个看不到东天的太阳升起,也看不到西天的太阳落下,但终年都沐浴在阳光照耀的地方。一群灵魂永远忠诚的信徒守护着那个地方。” 方新教授非常表情沮丧,他本想听到德仁老爷说出那个呼之欲出的结果,就在那个戈巴族人守护的地方,在这个小村子更西的无人区内,结果德仁老爷只给了这么一个不能算答案的答案。德仁老爷这时又说道:“不过,我非常的怀疑,戈巴族的人所守护的就是那批经文和法器。”方新教授的情绪立刻又激动起来,张立也不自觉的在手心里拽出了汗。 就在方,张二人情绪随德仁老爷的讲述上下起伏时,卓木强巴只呆呆的坐着,不为所动,因为他的父亲并未提及紫麒麟的任何线索,除了紫麒麟,他对别的事并无多大兴趣。他也根本不知道,他父亲所说的这番话,对藏史和整个佛学界意味着什么,那将带来海啸般的冲击! 方新教授又追问了一些关于藏佛史的细节和关于四方庙的蛛丝马迹,德仁老爷一一用经文上的内容作答,有不懂的地方,他会背诵原文,与方新教授一同参考。卓木强巴作了一次恭敬的听客,他唯一庆幸的就是,父亲似乎也沉浸在那一好似重要的发现当中,而忘了问方新教授他们这次进藏的意图和目的。 时间很快的过去,老拉巴给三人准备了热气腾腾的酥油茶,并重做了晚餐。强巴的阿妈为两位客人布置了房间,吃过饭以后,方新教授继续在德仁老爷的房间里谈论着,很晚才回来。教授刚踏入院落,就发现强巴也在院落中,低头凝视地面,似乎若有所思。方新教授愕然道:“强巴,你在等我?” 卓木强巴这才抬头注意到方新教授,忙问道:“怎么样?我阿爸有没有问什么?” 方新教授微笑道:“放心,德仁老爷并没有问到我们此行的目的,德仁老爷只和我探讨了一下那些丢失千 年的藏经的可能藏身处。拥有他那样的大智慧,已经勘悟凡心的贪,嗔二念了。他只是想让我告诉你,如果你能发现那批丢失的藏经,对国家和藏民族都是莫大的贡献。” 卓木强巴喃喃道:“我又不缺钱,那些藏经和紫麒麟又没有什么关系。” 方新教授一把抓住强巴那宽厚的肩膀,激动道:“强巴,我的强巴少爷!你似乎还不明白,那疯子所涉及的,不仅仅是一只紫麒麟而已,他可能改变整个藏区的历史,他甚至能改变数千年来佛学的历史。如果一切都如经书上所记载,那么,我们的前路上,将有一座历史文化宝库,它所拥有的价值,不能用金钱来衡量。埃及金字塔,法老墓,玛雅遗迹,希腊神殿,还有,还有……,我们将发现的,是与它们跻身同类,甚至超越它们的文明历史痕迹,你知道它的份量了吗?谢谢你,强巴。” 卓木强巴还有些茫然,冷不丁方新教授说谢谢,讶道:“啊?为什么谢谢我?教授?” 方新笑道:“如果不是你,我还在准备马修利亚论坛的讲稿,是你,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激动和——兴奋!”方新教授表情太激动,就好像那宝库已经被发现了一般。此刻的他们,都不会想到,事情会朝另一个方向发展。 方新教授激动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冷静下来,一冷静下来,他的思维也恢复了缜密,他扭头问道:“对了,强巴,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么?” 卓木强巴没想到方新教授会这么直接的提出来,结巴道:“什……什么!” 方新呵呵一笑道:“你是我带出来的学生,你平日的举动都瞒不过我的。今天,我们在寻访那个疯子的时候,当你听到有个女孩子也在打探那疯子的时候,你的举止很反常啊,而后,你一直都神魂不定的。到底发生了什么?强巴,我的孩子,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 卓木强巴的脸竟然罕见的红了,幸好月光下不易察觉,他嗫嚅道:“教授,我,我有件事没有如实的告诉你。” 方新教授稍微敛起笑容,道:“什么事?” 卓木强巴道:“唔,那个,那个唐明,她,她是女的。叫,叫唐敏。”说完,他就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低下了头,同时回忆起在美国宾西法利亚洲和唐敏相处的日子。 四十二岁的卓木强巴,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他太强势了,妻子与他同处时时时感觉到压力,一种无形的压力。他那高大魁梧的身体,那如钢似铁的严峻面孔,那雷厉风行的办事作风, 无处不给身边的人施加着压力。他手下的员工曾这样小声议论过:“如果和卓总同在一个办公室里,能让你紧张得喘不过气来。” 自从妻子带着女儿远离他之后,卓木强巴更是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工作当中,连他自己都认为自己可能就这样奋斗一生的时候,唐敏出现在他面前,一个清纯的小女生,娇滴滴的站在安德烈医院门口。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就感觉她像一个需要人去保护的小公主,卓木强巴没有想到,自己的情感会为她掀起波澜,为一个只比自己女儿大三岁的小姑娘。在美国的1个多月时间里,他无法压抑自己,开始和唐敏频频接触,越接触越发现,这个圣洁的小公主,真的需要自己去呵护。她的冰雪聪明,她的古灵精怪,她的开朗活泼,给卓木强巴那枯燥的生活带来无穷的乐趣,卓木强巴说不出,他对唐敏的那种感觉,究竟是像父亲对待女儿,还是情人间的依偎,又或许二者皆有,但是他已经十分肯定,他离不开唐敏,就如唐敏离不开他。他们的相遇,就仿佛亿万星年前的两滴雨水,经过浩瀚太空的遨游,终于再次溶解在一起,彼此溶为一体,不可能再被分开。他对唐敏的**一发不可收拾,甚至爱得超过他自己的思索能力,以至于在第一次见到方新教授时,他需要隐瞒唐敏的性别。因为他突然觉得,这位老教授精神矍铄,而且学富五车,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方新教授是独居! 方新教授中年丧偶,没有再婚,他儿子在加拿大攻博。卓木强巴在开口的那一瞬间,把方新教授假想成了自己的情敌,为一个荒诞不经的理由,而撒了一个小谎。 而在蒙河街头,当路人说起小姑娘时,卓木强巴马上反应过来,唐敏来了,她也在找那疯子的下落,他如何能不惊慌。临行前,卓木强巴是连哄带骗,又是吓唬又是威逼,就是不许唐敏进藏,他知道,唐敏哥哥走过的那条路,不是简单的用危险两字就可以形容,这次寻访的线路,说不定就是需要用生命作赌注,他怎么能让自己的心肝宝贝风餐露宿,忍受非人的折磨。他都已经买好一份巨额保险,受益人是唐敏。这次唐敏的出现,完全打乱的卓木强巴的阵脚。 方新教授听完卓木强巴检讨似的回答后,重新展开笑容道:“呵呵,厉害啊,把老师假想成了情敌。我一个糟老头子了,魅力还能有那么大?” 卓木强巴憨厚答道:“老师的智慧使得老师永远年轻。” 方新笑道:“好了,是不是那个小姑娘还没有定论,你不用太紧张。早些睡吧,明天,我们还要去蒙河拜访 那疯子一次,他一定还能给我们提供更多有用的信息。啊,说不定,明天呀,你就能见到你的梦中情人呢,哈——”方新教授看着卓木强巴轻松的回房,面色却渐渐沉了下来,心中暗道:“强巴,要是那个小姑娘,不是你的情人,那才让人担心呢。” 第二天,卓木强巴起了大早,向父母做过礼拜之后,饭都顾不上吃,抓了几块糌粑奶渣,就让张立驱车去蒙河。 车上,除了张立,其余两人都怀着忐忑的心情,为了不同的目的,他们都希望尽快的赶到蒙河。刚到蒙河,就碰到那天给他们指路的那位老乡,张立摇下车窗,打了个招呼,那位老乡在回复时却让三人大吃一惊,他说道:“啊,是你们啊。你们又来找那疯子么?我还以为今天早上是你们把那人接走了呢!” “什么!被接走了!”卓木强巴大声问道。 那位老乡道:“是啊,是开车来接走的吧。” 方新问道:“什么时候被接走的?他们是什么人?开的什么车?” 老乡道:“早上七点左右,我也没看清楚,我只看到好几个人架着个人上车走了,背影有些像那个疯子,后来一直就没看到那疯子了。他们的车和你们这车有些像,我还以为是你们呢。” 张立马上道:“我们去看看,看屋子里还有什么线索留下没有。” 1 第三章 巴桑的回忆 更新时间:2009-5-270:27:58本章字数:4761 [西藏活地图] 疯子暂居的旧屋内,张立小心的勘查着,最后站起来,下结论道:“恐怕不是接走那么简单呢。你们看,这是用脚连续蹬踏留下的痕迹,这是双脚在地上拖动的痕迹,门边有划破布料的碎片,那个疯子,是被强行带走的。3个人进屋,从足印看,身高都在1米8以上,会是什么人呢?” 方新教授拿着一条破毛毯和一件小挂饰走出来,微有些得意道:“看来他们走得很急,而且,他们并不知道疯子身上那些东西的价值。” 卓木强巴看着那条肮脏的毛毯,问道:“这是什么?” 方新道:“这是缂丝的毛毯,具体是什么毛还不清楚,但从做工来看,很有十三世纪藏区风格。这件挂饰是件镏金嘎乌,里面有一套佛祖受难图,我想,这些都是那个疯子身上的东西,可以带回去让你父亲看看。” 三人悻悻回到卓木强巴家中,一路上卓木强巴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谁带走了那个疯子?是敏敏吗?她又是为什么呢?不!不会是她。” 一回到家,卓木强巴就忙着打电话给他们天狮基地在藏区的分所,让所有的员工都注意一个疯子,虽然怎么说也不能说得很详细,但卓木强巴还是尽可能的详细告诉每一位员工。而方新教授则拿着他找到的东西去拜见德仁老爷。 德仁老爷已经很忙了,他要给一些远到而来的朝拜者摸顶赐福,还要颂佛法,方新教授也只能趁空让德仁老爷鉴定一下他带回的东西。没多久,方新教授满怀欣喜的小跑出来,对卓木强巴他们道:“已经确定了,这是萨加王朝时期的缂丝毯,上面是欢喜佛和众明妃。至于材质,德仁老爷说他还为见过这种绒毛,非牛非马,非羊非骆驼,十分少见。那个嘎乌,则是现代的,是戈巴族特有的。两旁的小字是寂天菩萨文:世间诸灾害,怖畏及众苦,皆由我执生,此魔何年需。里面的图画有佛释,于悲天地狱,受万鬼吞噬之难,后来是传说中的麒麟,穿过九十九重天,才将佛从悲天地狱救出。并且……并且德仁老爷说,这个传说是戈巴族独有的,任何佛经盛典都没有它的记载。你父亲说,他可以尽力帮助我们去寻找戈巴族人的地界。” “啊!”卓木强巴这才喜上眉梢,他知道,父亲这句话的分量是相当重的,以父亲的影响力,他们在物质上将得到极大丰富,一些以他的能力得不到的东西,现在都可以轻易到手。 张立在一旁道:“可是,现在你们唯一的线索已经断了,该怎么找呢?” 卓木强巴道:“不,你不明白。戈巴族的大致生活范围我们是知道的,只是从来没有人去过。如今所有的线索都集中在一起,我们要找的獒和失落的佛经都极可能就在戈巴族的范围之间,我们只要带齐足够的设备,就可以出发了!” 方新道:“嗯,这件事宜早不宜迟,那个疯子的失踪,实在不是一件妙事。” 张立道:“那么,我们需要一些什么设备呢?” 卓木强巴道:“强力驱动的越野车,登珠峰的全套设备,每人能够携带的轻重型武器,食物,和一名出色的向导。” 张立问道:“车和登山设备我可以理解,武器带那么多做什么?” 方新教授解释道:“我们不仅是翻越海拔7千米以上的高峰,而且我们走的是一条无人之路,多年前我就和朋友一齐勘查过,我们要去的地方,可能是藏区最后一片原始森林。里面究竟有什么生物,谁也说不清,带足够的武器,才可以对付像野生牦牛这样的大型攻击性猛兽。” 张立道:“这样说的话,恐怕我要和团部联系一下,看看能否得到更多帮助。”他转身向客堂走去。 方新教授看着张立进屋,又摸着下巴道:“既然德仁老爷开了口,我想前面的东西都很好办吧,但是,出色的向导……”卓木强巴笑了。 方新讶道:“难道你已经有合适的人选?” 卓木强巴道:“是的。”他转身走向内堂,却并未进去,而是指着正在修剪枝叶的拉巴。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仆还一脸茫然,卓木强巴已经开始介绍起来:“拉巴大叔,他就是我们西藏的活地图。天空没有留下翅膀划过的痕迹,但大叔能在千里之外追寻雄鹰的气息,念青唐古拉山的神圣无法安抚他内心狂热,雅鲁藏布江的汹涌无法阻止他的脚步……” 拉巴笑呵呵的看着卓木强巴,布满皱纹的脸有如春日的暖阳,他憨厚的笑道:“强巴少爷,你怎么把阿初王子的故事强加到我身上啊。” 卓木强巴笑道:“拉巴大叔,你完全有资格担当西藏的活地图呢。你们知道么,拉巴大叔年轻时是茶马古道最有名的头马,而后担任过驼峰航线的地面导航员,藏尼边境的勘查,90年代初还带领登山队开辟过南迦巴瓦登峰线,西藏有多少深沟,多少高山,他闭上眼睛也可以数出来。” 卓木强巴只说 了简短的三件事,可他每说一件,方新教授的嘴就张开一些,待他说完,方新教授的嘴已张大成“o”型了,他激动的走上前去,久久握住拉巴的手,不原松开。拉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老英雄,请原谅我以前的失敬。”方新教授诚恳的说道。 他数次来过卓木强巴家,但一直以为拉巴不过是一名普通的老仆,解放前西藏还有很多农奴,解放后有些分了地自给自足了,还有些并不愿意离开原来的贵族主人,便一直留在贵族家里。是以方新教授从来就没太注意过这个满脸皱纹,满手老茧的老仆人,今天卓木强巴说起,他才知道这位老仆竟然有如此功绩。茶马古道,驼峰航线,都是久富盛名的险绝之路,虽说一条是马帮运货枢纽,一条是空中死亡走廊,但都同样凶险万分;最令方新教授吃惊的还是南迦巴瓦峰线的开辟。 南迦巴瓦峰是雅鲁藏布江旁一处绝壁,在西藏是7000米级的最高峰,藏原语的意思是“直刺苍穹的长矛”,其攀登难度之高可想而知,而拉巴,少说也在六七十岁以上,他勘查南迦巴瓦峰时岂不是已年过半百,那岂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拉巴被教授的激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连忙道:“千万别这么说,方新教授是有智慧的人,和德仁老爷一样,都是我拉巴非常非常尊重的。我就是一个跑山的汉子,趁腿脚还走得动,喜欢多走走。8岁那年,若不是老爷救了我,我恐怕早就和马帮掉进滚滚怒江喂鱼去了,是老爷用金子把我从康土司手里换回来的——”说起这些陈年旧事,拉巴总是感触良多。 方新释然道:“原来如此。这就好了,有您做我们的向导,我就放心了。” 拉巴愣道:“什么?什么向导?” 卓木强巴道:“拉巴大叔,我们想去戈巴族人的领地。” “什么!”拉巴手里的花剪掉落在地,“为……为什么少爷突然想去那里?老爷知道吗?” 方新道:“德仁老爷已经同意了。” 卓木强巴道:“难道大叔您去过?为何这样紧张?”他拍头道:“对啊,拉巴大叔可是我们藏区的活地图呢,什么地方没有去过阿。” 拉巴拾起花剪,缓缓摇头道:“不,不敢隐瞒少爷,你说的那片地方,拉巴知道,但从来没有去过。老爷不是说过,那是片被神诅咒过的土地,不祥的黑云带来永远的阴霾,暗夜被邪恶的气息笼罩。只有失去良知的生命,才被抛入那永不能回头的地狱。那不因该是少爷您涉足的地方,少爷。” 卓木强巴道:“父亲大人的话,我也记得,但是这次是父亲同意过了的。而且,父亲大人还说过,药师琉璃光佛投身地狱,以六方曼陀罗之花,解开数千年积郁的怨气。千手千眼观世音,曾以莲花持说法,渡劫无数极恶之灵。就连释迦如来,也放下自身的坐骑,守护着那些灵魂被丢弃,徘徊在黄泉路上无法回头的枯魂。”他知道,拉巴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不是普通的道理就能说得通的,必须用父亲的教诲来说动拉巴。 拉巴还是摇头道:“老爷为什么要同意呢?那可不是少爷能去的地方啊。老爷为什么会同意呢?” 方新教授这才道:“戈巴族人,可能守护着藏区佛灭以来上千年的佛典。那些千年前的经典,因该是走出山谷的时候了。这就是德仁老爷为什么同意我们去的原因。” 拉巴道:“不,你们不明白。那里的环境恶劣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卓木强巴急道:“那你是知道的,到底是在哪里啊?大叔。” 拉巴道:“在……准确的说,因该是在西藏的南部,南部偏西。” “能不能在具体一些?”方新教授皱起了眉头,因为他知道,拉巴所说的,极有可能就是喜马拉雅山脉横穿而过的区域,哪里有最高海拔的山峰,最恶劣的高原气候,最寒冷的无人区,而且——将越过国界! 拉巴沉吟着,用藏语念叨道:“老爷不因该同意的,那是魔鬼居住的地方啊。”他突然抬起头来,问道:“少爷,教授,你们可知道,为什么中印边境迟迟不能划定么?” “嗯?”卓木强巴迟疑,方新教授道:“那是,历史遗留问题。” 拉巴抚摸着自己脸上的皱纹,似乎仍难以下抉择,他微微闭目道:“那只是一个方面。而更重要的——勘测那片地方,太难了!解放后,拉巴曾和勘测队一起去过,那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大雪山。在你面前的,永远都是白雪皑皑的山峰,不管你走多久,那些山峰还是在你眼前,仿佛你在前进,它们也在前进。我们在山下扎营,以十二人为最佳人数组合分组,勘测队先后派出三十多只,从来就没有队伍回到过大本营。他们在风雪里迷失了方向,直至死亡肉体也不会腐化,灵魂被禁锢在神峰之中,其中有一半,都是长年生活在高海拔地方受过专门培训的藏民。本来我该随第十三小分队进山,是一次意外的重病,才让拉巴活到今天啊。少爷,拉巴劝你,不要去,真的不能去。” 卓木强巴抬起头,看着 远处的雪山神峰,他的决心确是无比坚定,他只淡淡问道:“难道说,戈巴族人的生活范围,就在那里?” 拉巴似乎从卓木强巴的眼睛里读到他的信念,叹息道:“是的少爷。据说戈巴族人就在那一带生活,谁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那不是一块小地方,在中国境内就有几万平方公里,并包括不丹,印度,尼泊尔三国在内。如果少爷执意要去,可以从亚东往西走,要不就从定结或岗巴南下,我们这里离定结近些,但是岗巴的路更好走。我只知道这个大致范围了,不过也有人说,更靠西也见过戈巴族人,甚至他们的活动范围要扩展至聂拉木县城。” 方新教授瞪大了眼睛,苦笑道:“拉巴老哥,你可知道你给我们圈定的寻找范围?你把世界最高峰,圈给了我们啊!” 1 [第三个疯子] 更新时间:2009-5-270:27:58本章字数:4912 拉巴严肃道:“不错,整个神山的山脉,极有可能就是戈巴族人活动的范围。少爷,你要考虑清楚,你将面临的是什么你可知道!最高的山峰,最冷的天气,空气稀薄,车辆难行,步行半个月,也可能不见任何人烟,山口的风,能把牦牛吹走;下一夜的雪,就能把帐房填埋,那是连雪鹰,也无法飞越的屏障。” 听到拉巴这样说,方新教授也不得不重新考虑。他木然道:“是啊,强巴,你要想清楚,这次与前几次都不同。我们要去的地方,可是连高原鹰也飞不过去的神山啊。登山队,只是征服一座山峰,而我们要挑战的,却是整个喜马拉雅山脉。” 卓木强巴点了点头,方新盯着卓木强巴,接着道:“平均海拔6300米,8000米以上的山峰10座,7000米以上的山峰50余座;日平均气温零下30度,数万平方公里的无人区,山口十二级飓风,可将一人高的石头或小轿车吹得满地乱滚,空气含氧量不足10%,那只占内地空气含氧量的百分之五十不到。暴风雪,雪崩,地缝,每一处陷阱都是致命的,而我们的目标,确实在是——” “会找到的,我坚信——”卓木强巴扭过头来,露出无比自信的笑容,那一刻,他那高大而强有力的身躯,给他的话增加了不少分量。他又看着拉巴,恳请道:“大叔,带我们去吧。我要寻找的,是我这一生都想要寻找的东西。” 拉巴露出爱怜的眼神,抚摸着这个他一手带大的少爷,最后依然摇头道:“少爷,拉巴老了,不能陪你去那大神山了。拉巴每天会念一百遍吉祥经,祈求扎西次仁玛给少爷指引方向,祈求伟大的格萨尔王消灭前路上一切妖魔鬼怪。” 卓木强巴有些焦急了,说道:“可是大叔,如果没有你的引路,我们又怎么敢轻易踏入大雪山呢?” 拉巴陷入了长思,一时谁也不作声,空气似乎被冻结,时间却如丝般被抽走,忽然,拉巴恍然大悟似的,叫道:“少爷!我可以向你推荐一个人!” “嗯!”就在卓木强巴准备竖起耳朵听的时候,他注意到了,两道凌厉的目光正看着自己,那种光,邪恶,阴刻,就像吐着信子的毒蛇,又略有一丝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可是待卓木强巴侧头看时,那人已经转身走入大堂,混入一群朝拜者当中,大家都是穿着宽松的藏袍,头带着毡帽,再也分不出谁是谁来。方新教授已经迫不及待的向拉巴发问 道:“是谁?他去过那个地方吗?” “嗯,是的。他是我的亲弟弟,我想他可能对那一带比较熟悉,据我所知,他至少去过五次。而且我想,他是见过戈巴族人的。”拉巴回答道。 “那快带我们去见他吧,拉巴大叔。”卓木强巴已经将注意力转了回来。 拉巴道:“可是,这件事,恐怕也的老爷同意,你们才能见到他。”拉巴露出为难的样子。 “为什么?”两人同时问道。 拉巴支吾道:“这个,因为……他,他在扎基监狱。” 卓木强巴和方新对望了一眼,深知西藏的两人都知道,扎基监狱是西藏最大最全的监狱,看拉巴这个表情,看来他的亲弟弟并不是在监狱里任职,而是在里面劳动。只听拉巴继续说道:“每次我去探视,也是老爷事先关照过,不然是见不到巴桑的。” “啊!”卓木强巴疑惑道:“难道是重刑犯?” 拉巴解释道:“也不是很重,只是,他似乎受到过什么惊讶,导致精神上……这个,上次我去探视时他已经和正常人没有什么两样了,但是医护人员告诉我,在某些特定的环境下,他还是会发病。” “精神病!”卓木强巴和方新教授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唐明的哥哥唐涛,以及蒙河那个疯子。看来,戈巴族人的领地里确实发生了什么惊人的事情,否则不会令去过那里的人都失去理智。 卓木强巴问道:“你弟弟有没有对你说起发生了什么事情令他受到刺激?” 拉巴道:“那怎么会,医生特意嘱咐我不要问起这个问题,否则会令他发病的。据说每当医生认为巴桑已经好了,向他询问这个问题时,都遭到了攻击,有两名医生还差点送命。只是不知道现在他是否已经完全康复。” 这时,张立出来了,老远就笑着打招呼道:“喂,搞定啦!德仁老爷的面子果然大阿,我们可以开团部那辆猎豹,武器嘛,从cq7.62到qcw05,从54式到dcv05随便我们挑,如果有需要,我们还能带一挺qjz03式重机枪。” 卓木强巴想起了神秘失踪的疯子和那道令他不寒而栗的目光,说道:“那么,事不宜迟,我马上去请教父亲大人,我们要尽量争取早日出发。” 德仁老爷挂断电话,平声道:“监狱长说了,最多只能去三个人,你们自己商量吧。” 卓木强巴看了看,拉巴是领路人,必须去的,自己也一定 要去看看,方新教授和张立……,这时,张立道:“那么你们去吧,我先回团部准备一下比较好。” “不,”拉巴却开口道:“我那个弟弟,他以前在部队待过,若有突发事件,寻常的人难以制服他,十分危险,教授你看……” 方新教授点点头,说道:“好的,我留下来,看看能不能从疯子留下的物件里找出更多的线索。” 成立于1960年的西藏自治区监狱,位于拉萨北郊扎基村,因此也曾称为扎基监狱。这里是西藏唯一关押有重型犯、女犯和危害国家安全犯的监狱。1990年自治区监狱正式向国内外参观者开放。卓木强巴等三人已站在监狱的大铁门外。 一名叫察西的警卫被安排接待三人,他认识拉巴,一见面就告诉拉巴道:“他的病,经过医生初步诊断,已经完全好了。” 拉巴握起察西的手道:“谢谢,谢谢你们。” “三位,请跟我来。”察西将三人带向监狱深处。 在路上已经大致了解情况的张立问道:“拉巴大叔,你弟弟的年纪和你相差不会太多吧?他到底是为什么被……”卓木强巴狠狠的剜了张立一眼。 拉巴微笑表示理解,解释道:“不,我弟弟比我小接近三十岁呢。那时候父母关系不太好,他十岁的时候和母亲搬到别的地方去了,后来是监狱的同志通知我,我才知道他被捕了。具体是怎么回事,我想察西比我因该更了解才对。” 前面带路的察西接口道:“话说起来,还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那是我刚刚分配到这里工作的第一天,巴桑,他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看了可真叫人害怕。一脸横肉,胡子拉碴,一身衣裳也被扯得破破烂烂的,大家都以为是哪里来的疯子,可没想到他力气大得出奇,接连伤了七八名警卫,大家才发觉事态的严重性。后来全部狱警出动,还用上了麻醉枪,才把他制服,当时他声嘶力竭的喊着那句话,让我至今还觉得毛骨悚然。他一直用着另一个国家的语言说着,我需要保护!” 察西扭头看着,每个人都露出疑惑和不解,他又说道:“是啊,想他已经强悍得那么可怕,竟然还拼命的喊着,他需要保护,真是不知道他究竟碰到了什么事情呢。本来我们这里是不准备收押他的,可他一定要待在这里才感到安全,一定要看到大批的狱警荷枪实弹的站在他旁边,他才感到稍微的安全。为了在我们这里服刑,他自己承认多次盗猎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野生藏羚羊。我们起初还当他是疯言疯语, 可他说出了好几处藏羚羊皮毛的地方,在他说的地点,我们一共查获了藏羚羊皮毛500多张,那可真是一件大事件啊。” “咦?”张立奇道:“为了寻找守卫森严的监狱保护,不惜说出犯罪的事,他的思路很清晰啊。” 察西道:“不错阿,他不犯病时,和一个正常人完全没有两样,就是有时会突然受到刺激而变得狂暴不安,那个时候就危险了。有不少医生想找到那个刺激源,但是都失败了,现在罗追医生说他已经痊愈,可谁知道呢,又没有人敢去问他问题试试。” 卓木强巴和张立面面相觑,到底,那个巴桑,拉巴大叔的弟弟,会是怎样一个人呢? 一扇扇铁门打开,察西道:“到了,巴桑就在小屋子里,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按程序来,先让拉巴大叔进去探视,然后你们二位中的一位进去,医生说,他害怕群体,人多了反而更危险。” 拉巴进去了,卓木强巴打量着这个地方,房间的门都包上了铁皮,窗户由防弹玻璃嵌上,似乎还做过特殊处理,使外面能看到里面,而里面不能看到外面。那个巴桑,被剃过的圆头稍微有些尖,钢针般的胡须从上唇一直向下围成一圈又向两边延伸,直到同耳鬓的头发连在一起。身形并不是十分高大,但体格匀称,肌肉饱满,浑身充满了火药般的爆炸力,特别是那双眼睛,如鹰隼般明亮。两兄弟搂抱了一番,而后慢慢交谈起来。 十多分钟后,拉巴出来了,对卓木强巴点头道:“可以进去了,他说,他愿意透露一点少爷感兴趣的事情。” 卓木强巴还没迈步,张立抢先道:“还是我先进去吧,卓先生,对讯问问题我比较有经验。”虽然他们团长告诉过他,卓木强巴不是一般的人物,可他还是认为,一个大老板,再怎么厉害,也不能强过他们这些天天受训练的士兵。 “哦。”卓木强巴听张立这么说,想了想道:“好吧。我想知道他到底在什么地方看到了什么东西。” 张立进入房间,突然发觉里面的空间比外面看上去的更小,而那个极具攻击性的巴桑,似乎就在伸臂能及的地方。巴桑先说了一句藏语,张立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又说了一句普通话:“你是谁。”他微低着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张立。 张立勉强的笑笑,故作轻松道:“放轻松,我们都放轻松点好吗。我是军区某团部的,我叫张立,这次来呢,是想……”突然,他看到一个拳头由小变大,已经近在眼前了。 张立反应也算敏捷,三次荣膺藏军区散打冠军,最好成绩是全国第五,但这次似乎发挥有点失常,他侧头堪堪避开直来的一拳,就发现巴桑早已蓄积力量的左手摆拳以更凌烈的攻势袭来,拳未到而风先至,其速度之快,是张立所罕见的。张立只能抬头后仰,而他的身体已经失去平衡,巴桑用脚轻轻一勾,张立把持不稳,慌乱中探出右手去抓巴桑的左臂。令他想不到的是,巴桑的应变更在他之上,拳收到中途,突然变爪,先一步抓住了张立的手腕,顺势一推一扯,让张立变成背对自己,双手一剪,一双铁钳就牢牢的反锁住了张立的两臂,稍一发力,就这样反剪着张立的双臂把他举了起来。 这时门外的人才回过神来,拉巴大喊道:“巴桑,把人放下来!”而卓木强巴已当先冲进屋内。巴桑只见门打开了,看也未看,伸手就准备推来人一个措手不及,没料到,他感觉自己推在一堵墙上面,蓦然发现,进屋者是一名身高一米八几的魁梧大汉时,已经来不及收手了。卓木强巴双手一合,先紧紧的抓住了巴桑的左手,接着是一个转身,整个人向巴桑压过去,巴桑右手反锁着张立,三个人就一齐摔在了地上。卓木强巴以绝对的身体优势,压得巴桑动弹不得。 1 [巴桑的回忆] 更新时间:2009-5-270:27:58本章字数:5163 卓木强巴双臂夹住巴桑的左手,双脚绞着巴桑的一只腿,与巴桑背贴背的倒在地上。拉巴也冲了进来,大声问道:“你到底在干什么,巴桑!” 巴桑放开张立,挣扎了两下,却始终不能把压在背上的卓木强巴掀翻,这时张立又反过来,按住了他的另一只手。察西最后一个进来,看了看屋子里面的情形,问道:“需不需要我叫人来?” 卓木强巴感觉到巴桑已经放弃反抗,微微一笑,说道:“不需要了,谢谢。”他翻身起来,仍保持着对巴桑的压制,说道:“我们只是想和巴桑先生好好的聊聊,只是房间里太挤了点。 察西点头,转身提醒道:“要小心点哦,很危险的。”出门长出一口气,不禁咂舌,他早就看出这个大块头非同凡响,没想到竟然厉害如斯! 巴桑最后猛的发了几次力,都未能挣脱卓木强巴和张立两人,他才说道:“你们赢了。” 卓木强巴放手道:“看起来你并没有什么恶意,为什么突然袭击张警官?” 巴桑和张立都各自活动着自己的胳膊,巴桑先指着张立说:“你用的擒拿格斗,是军区特卫团的人吧,若不是突然袭击,还比较难对付。”他又对卓木强巴道:“你用的摔跤手法,以这样的身手,肯定拿过库拜吧,若我全力应付你一人,胜负还不好说哦。”张立听了,差点面红耳赤,没想到,自己果然不是卓木强巴的对手。 拉巴在一旁道:“巴桑,不得无理,这位就是强巴少爷,我常给你提起的那位。” 巴桑这才肃穆起来,将卓木强巴上下打量了一番,赞道:“原来是强巴少爷,果然是天生神力。谢谢你,谢谢你们全家对我哥哥的照顾。”巴桑突然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这倒让卓木强巴吃了一惊,赶紧扶巴桑站起来,巴桑又说了许多感激的话。 张立对巴桑的技战术十分怀疑,问道:“你是哪一只部队的,你的手法我从来没见过。” 巴桑一笑道:“你一定见过的,因为我知道,你们一入藏,就会听到关于我们的介绍。”他捋下肩坎,露出左臂的肩头,果然,张立惊呼起来:“蓝蜘蛛!” 巴桑的左肩,虬然的肌肉上,赫然纹了一只蓝色的小蜘蛛,卓木强巴不了解,问道:“蓝蜘蛛?是只什么队伍?” 张立如背诵课本般说道:“尼泊尔蓝蜘蛛特别别动队,被称作 王牌别动队,是与德国的红蝎特攻队和美国的海豹特种陆战队齐名的国际名旅。红蝎特攻队在二战后就消亡殆尽了,而海豹特种陆战队你们都知道吧,作战速度最快,效率最高,以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著称的超级精英支队。蓝蜘蛛别动队,正是尼泊尔政府仿红蝎特攻队成立的一支特种兵作战部队成立于1977年,聘请的是当时世界最为著名的军事教育专家和特种兵训练专家为教官。他们为这支队伍量身定制了一系列魔鬼训练法则,其中不少训练法被引用为国际教程。我们驻边官兵到岗的第一天就要求了解这支部队的特性,别的非法入境人员都不足以构成威胁,唯有这支部队,有可能对我国的边防造成极大的破坏。虽然他们不可能有大规模行动,我们要注意的是防止他们入境窃取边防资料,探查我国边防的部署。” 卓木强巴道:“啊,不可能吧,我想尼政府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吧。” 张立道:“虽说中尼两国关系良好,但是谁也不知道尼方成立这么一只部队是为了什么,防范于未然总是好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最后一句却是问向巴桑。 巴桑高枕以待似的说道:“放心,不用那么紧张,对你们构不成威胁。我来告诉你们原因好了。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中期,大陆的赤色革命席卷全世界,中国周边的国家都受到冲击,尼泊尔王君害怕国内受到赤潮冲击,要是革了他的命就不好了。所以下诏,成立一支超级精英别动小分队,其主要任务是保护王室成员出入的安全,由于训练规程全仿红蝎特攻队,所以队员们的肩部也如红蝎特攻队一般,纹上了蓝色蜘蛛,这就是蓝蜘蛛的由来。由于成立筹备工作已经是后期了,加上训练需要时日,等这支队伍训练完成之后,红色革命已经结束了,王室成员的安全工作用日常警卫力量便足够,所以这支队伍就一届,再也没有后来者了。” 张立义正词严道:“那你为什么会来到中国?为什么参加了盗猎藏羚羊的活动?” 巴桑双目突然呆滞起来,卓木强巴和张立身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开始收缩,他们都要防备这个危险人物的突然袭击,拉巴则后退了一步,局面再次紧张起来。巴桑将牙咬得咯咯直响,似乎疯狂的克制着自己,肌肉近似痉挛的收缩着,双手微微颤动,连额头都开始渗汗,卓木强巴和张立也没有好过多少,他们背上都惊出一身冷汗。终于,巴桑战胜了什么似的,全身虚脱一般瘫软下来,平静道:“是啊,我到底来做了什么呢。总是要面对的,逃也逃不掉。太可怕了,一切就像做梦一样。 ” 卓木强巴试探着问道:“你究竟碰到了什么事情?是不是与一只犬有关?” 巴桑全身猛的一震,打了个激灵,好半天才恢复过来,抱着头道:“不——不是狗,是什么?为什么我想不起来?” 卓木强巴心中困惑,拉巴劝解道:“不用着急,慢慢想,总会想起来的。你就从头说起,详细的告诉强巴少爷吧。” 巴桑慢慢回忆着,思索道:“从头说起?——蓝蜘蛛从成立之日起,就没能发挥过一天的作用,而装备精良又极费开销,蓝蜘蛛,除去一个好听的名字之外,对军队对王室来说,都成了一种负担;而且,正如这位警官所说,蓝蜘蛛的存在,只给尼国带来政治上的危机。短短三年,这支号称尼国史上最强,最精的军事小分队,被迫解散。”说到这里,巴桑闭上了眼睛。 卓木强巴皱眉,心道这样说要什么时候才能说到自己想听的地方。张立默默点头,暗想原来这支队伍命运多舛,难怪后来听不到他们的消息了,还以为这支神秘的军队被很好的隐藏了起来,没想到…… 巴桑继续道:“由于这支队伍只是负责王室成员安全,事实上一天都没有动用过,不涉及国家机密,所以,我们没有被消灭,也没有被监视行为,只是像垃圾一样被扫地出门。所有成员各谋前途,我便干过各种职业,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依旧一事无成。就在这时,昔日的战友找到了我,他们告诉我,有一条可以赚大钱的路。” 张立霍然起立,道:“那条路,就是偷猎藏羚羊吗!” 巴桑自嘲的一笑,道:“不错。想不到,曾经威名盛盛的蓝蜘蛛部队,竟然没落到要用偷这一步。我们选择了一条最危险的,同时也是最安全的偷猎通道。我们从通泽出发向北,翻西峡邦马峰,渡过雅鲁藏布江,一直要走到羌塘自然保护区下方,然后我们会向西,或者绕道北上,每年夏季就是我们打猎的日子。我们不去可可西里,因为那里的寻山队很厉害,现在岗哨也增加了,路途遥远,气候也不太好。我们只需要守候在藏羚羊迁徙的路上,每次能有10只左右的收获。我们前后去了四,五次,但是收成并不是太好,最多的一次也不过六十多头,然后,我们感谢了……”巴桑嘴角一哆嗦,接着重复道:“我们改变了路线!” 巴桑握紧了拳头,深深的呼吸,看似尽量让自己平静,但给人的感觉他愈发的紧张起来。他用急促而略带颤抖的声音说道:“那纯属巧合,或者说是我们的报应,那简直是 魔鬼在给我们引路。我们在西风带迷失了方向,茫茫风雪中走了十五天,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只是知道我们仍在偌大的喜玛拉雅山脉,我们似乎永远都走不出去了。有三人被冻死,两人患了雪盲,而活着的人,也都到了生命的极限,在翻越一座不知名高峰时,一名队员失足跌落,顺着雪坡滑了下去,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用对讲机和我们通话,让我们都下去,他发现了天堂!” 巴桑一口气说完,大口的喘着气,拉巴将早已准备好的水端给他,他就像从沙漠里逃出来的人一样“咕咚咕咚”的大口喝着。喝完一杯还不够,拉巴又去给他倒水,直到第四杯,巴桑才露出一个狰狞的面容,那不是笑,而是脸部的肌肉牵拉,使嘴向两旁裂开,眼睛却带着一种残酷的惊恐。门外关注着的察西看到这种情形,他知道,随时得叫医生了,巴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天堂!呵呵,真是天堂!”巴桑声音有些沙哑,目光狂乱的打量屋里的每一个人“那奇怪的鬼地方是怎么生成的,我不知道,但是高峰突然凹陷下去,低陷的强度之大,是令人难以想象的,我们的海拔至少降低了两千多米。而且,从我们所处的位置下去,难度比较大,第一次下降,有一半左右的队员走失了。但是,当我们滑下去以后发现——”巴桑眼神一转,“那里不再只有茫然的积雪了,参天的树,青翠的草,望不到头的森林,你第一眼看到时,那可真是一个天堂!可我的一十六名队友,精英中的精英,全死在那天堂之中了。” 张立的脸色变了,卓木强巴也一样。要知道,十余人的蓝蜘蛛小分队,那就是一个特种作战团了,要把他们全部消灭,需要投入的兵力人力都是惊人的,确全部死在一个看似天堂的地方,那究竟是怎样的地方啊! “从雪峰上下去容易,要想再上去,那就难如登天了。那天堂外面看着美丽,走进去才发现,那是地狱,真正的地狱。”巴桑向打量罪犯一样看着卓,张两人,目光来回扫视,“你们有没有见过?马蜂那样大的蚊子?被叮一口能让你一条胳膊都肿起来!你们有没有见过,可以吃人的花?巴掌大的蜘蛛就藏在它的叶子下面,一旦人被抓住,它们就来分一杯羹。你们见过半夜勒死人,把人吊在半空中的树根吗?你们有没有见过躲在沼泽里的蚂蟥,一旦人陷进去,被拉出来时,就像全身挂满了腊肠一般。” 巴桑说得两人身上忽冷忽热,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他又一次提高音量道:“可怕吗?不!这些都不算什么!都没有吓倒我们!我们克 服了。我们走过森林,就看到了大片的草原,望不到边的草甸,就仿佛和雪峰连成一片,同时,我们也发现成群的藏羚羊。我相信,那是被遗失的世界,我从来都没看过那么多的藏羚羊。它们也丝毫不怕生人,仿佛从来没见过人这种生物一般。当时,我们都快乐疯了,那简直就是天上掉下了金子。甚至就是我们拿住它们的同类,在它们面前剥皮,它们也丝毫没有感到惊惶。就这样,我们一头头杀啊,一头头剥皮,直到手剥软了,带去的工具都装满了,我们还不甘心,决定先把那些羚羊皮运出去,然后再来。” 巴桑脸上挂着笑容,仿佛又回到当时丰收的场景,他冷笑道:“我们当时决定的,趁着那些羊产绒的季节,暂时不把羊皮脱手,我们直接再去一次那个地方。熟知描述军事地图的专家记忆了地理坐标,我们把第一批战利品,尽六百张羚羊皮妥善的保管起来,就保存在中国境内,就是我后来告诉他们警方的那批皮毛。我们第二次进去了,我们这次是从北往南,我们从宗嘎出发南下,一直翻过大雪山,那片处处充满死亡陷阱的天堂,还在那里,它静静的躺着,就像熟睡的黄金美人,等着我们呢。” 巴桑说到这里,声音突然小了下去,低垂着头道:“这次,我们碰到了别的人,他衣着奇怪,用当地的土语向我们警告着什么,可惜我们根本听不进去,我们满脑子都是藏羚羊,黄金,藏羚羊就是黄金啊!为了不泄露行踪,我们杀了他,我们杀了他!一只负责保卫要员的安全部队,第一次杀人,竟然是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藏民!当我们再次踏入那片死亡森林!我们——”巴桑突然目光呆滞起来,整个人就像被闪电击中一般,他无神的双目瞪着空旷处,眼珠来回的转动着,眉头越皱越紧,神色越来越痛苦,他再次抱起头,发出狼一般的嗥叫。 张立和卓木强巴都处在全神贯注的状态中,只见巴桑神情不对,马上站了起来,一左一右将巴桑夹在中间,防恐他突然发难。拉巴轻拍着巴桑的后背,一直安慰他,巴桑抱着头仰天大叫道:“为什么!医生不是说我已经痊愈了吗!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为什么!” 1 [狂野之男,狂野之车] 更新时间:2009-5-270:27:58本章字数:4839 拉巴无奈的看着卓木强巴,意思是我也没想到会这样。但卓木强巴已抓住一点,他令巴桑冷静下来,详细的向巴桑询问了那个被他们杀死的人的情况,没想到巴桑对这件事竟然记得十分清楚。问完巴桑,卓木强巴一言不发的走出了房间,请察西叫来给巴桑治疗的医生。洛追医生听完情况后缓缓道:“这正是他好了的证明。因为受到过度刺激的事情让人的大脑无法接受的话,大脑就会屏蔽那个信息,不能说忘记,也不是删除,只是把它藏在最深处。如果说他没有忘记那件事情的话,那件令他异常恐慌的事情就会反复的刺激着他的神经,令他发狂。至于他说的死者的情形,我想因该是真的,因为人心是向善的动物,对于第一次杀人的人来说,他杀的或是看见别人杀的第一个人,给他的印象是最深的……” 在离开监狱的路上,卓木强巴保持缄默,微低着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在车上,卓木强巴也是一直看着车底板,看得拉巴心里忐忑不安,人是他向少爷推荐的,现在似乎并不能帮上什么大忙。拉巴探问道:“少爷,巴桑他……” 卓木强巴微低着头竟然露出了微笑,他抬起头来,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定,搂着拉巴的肩头道:“大叔,我决定了,一定想办法,让巴桑从监狱里出来,他将会是我们最好的引路员。” “啊!”拉巴和张立都是大吃一惊。卓木强巴满怀信心道:“还记得他说他们杀过一个人么?我详细的询问了那人的衣着特征,毫无疑问,和我从阿爸那里听到戈巴族人的装饰完全近似,加上他们去的地域位置,更可以肯定他们一定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误入了戈巴族人的领地。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我询问过医生了,一旦回到那个地方,他会慢慢想起来的。” 张立却觉得毛骨悚然,告诫道:“可是,强巴少爷,有件事情希望你能弄清楚,他们可是拥有十余人的专业特种军队,而今,似乎只有巴桑一人活着从那个地方回来了,而且疯了!那地方,究竟是什么样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已经超出我的想象范围了,就我们几个人去的话——” 卓木强巴露出些许得意,道:“如今,将我们所经历的几件事情联系起来,似乎正好解释了这件事情的原委,戈巴族人生活的地方,可能是守护着被历史遗失的珍贵佛经,而且那里也有传说中的神兽紫麒麟。巴桑他们的盗猎队伍,误入了戈巴族人的领地,并且杀害了一名戈巴族人 ,自然就引起了戈巴族人的愤怒,两方的人发生了激烈的厮杀,最后拥有现代武器的蓝蜘蛛小分队和人数众多的戈巴族人可能遭遇了相同的命运——死伤殆尽!而酷爱冒险的唐涛也是在那个时候进入了戈巴族的领地,本来是在拍摄一只大型犬科动物,却无意中目睹了两派人的厮杀,想来当时的对持是相当残酷和血腥的。所以,疯子是戈巴族唯一幸存者,巴桑是蓝蜘蛛队伍的唯一幸存者,而唐涛是旁观者,就这样,三人都疯掉了。而我们这次去的话,除了森林里的动植物要小心对付以外,不会有更多的危险了。” 张立没有反驳,心中却想:“我说强巴少爷,你这个说法也太牵强了吧。首先是时间不对,巴桑入狱都10多年了,而唐涛是最近才疯的;那个疯子则更不可能,如果时间与巴桑的时间相符,那疯子才4,5岁,那时的戈巴族人就死光了的话,今天的他应该连话都不会说吧?而且他们要么神智不清,要么失忆,他们的话也含糊不清,照你翻译过来那个疯子的话,他们的族人可是全都被咬死了!难不成两队人马相互用嘴——”张立心中一悸,不敢想象下去,重新思索着:“如果从各自害怕的情形来看,唐涛怕的是黑暗,那个疯子怕狗,而巴桑却是怕群体。黑暗,群体,狗,咬死!那是——”张立似乎捕捉到什么,只感到背脊发凉,开车的手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卓木强巴看着自己离目标越来越近,心情大好,对张立说道:“既然已经来了,我们去雅鲁藏布大酒店吃川菜去吧。要不就去拉萨饭店,那里环境不错。然后我要去我们公司在拉萨的饲养基地,拉巴大叔可以去八角街买些东西稍回去。” 拉萨饭店是西藏第一家四星级涉外饭店,离圣城中心布达拉宫仅十分钟车程,卓木强巴三人在二楼餐厅选了个靠窗户的位置,这里能看见饭店前的喷泉。 三人刚坐下,张立“啊”的一声站了起来,脸色欣喜。卓木强巴扭过头去,同时问道:“什么东西?” “悍马h1基石!美国amg公司原产军用越野,四驱,前置v-8带增压电喷柴油机 dohc双顶凸轮轴,0-100公里加速时间19.5秒。独特、原始、世界第一的越野车,这些都被用来描述悍马h1的。”张立最后赞道:“这是一部属于男人的车,孔武有力而血性十足。战争赋予了悍马无上的荣誉,滚滚的炮火也磨砺出了它的铮铮铁骨。我做梦都想自己有一辆这样的车呢。” 卓木强巴也看到了,孔武有力的外形和机动灵活的 性能,果然是部霸气十足的好车,但他更多注意的是车牌,那车的牌子是“使224-009”。卓木强巴知道,那是某国大使馆的车,可是,为什么开到这地方来呢?是接什么重要人物来参观布达拉宫的么?“啊!怎么回事?”那种奇异的感觉再度袭向卓木强巴,如湿滑的泥鳅爬在他的背上,巨大的腐败海星贴住了面颊,又如听到猫爪抓过钢板发出刺耳的声音,全身汗毛直立。就像在家里一样,那种令他不寒而栗的目光,那阴毒的目光使卓木强巴很快确信,和在他家是同一个人! 卓木强巴艰难的别过头去,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距他们三个桌位的地方,那人背对着他们,从平视目光看,因该比自己略高,一身油亮的皮革军制长风衣,并未系扣,就如披风般搭在肩上,戴着红色贝蕾帽。金黄色的头发和古褐色的皮肤使卓木强巴可以辨认出,那是一个外国人,他决定去会会那人。 可卓木强巴刚刚起身,那背对着他的人也立马站起身来,宽肩阔背,便如一尊金刚站立在哪里,连卓木强巴也在心中赞道:“好一条威猛的汉子!”那霸气凌人的身型,让卓木强巴联想起刚刚看到停泊在窗外的悍马。 那人一站起来,他身旁的两个黑西服保镖也跟着站了起来,两人护着那人朝门口走去。那人走起路来,把地板踏得“腾腾”直响,卓木强巴闻声望去,原来他那高绑腿的大头军靴底下,竟然嵌有钢板。卓木强巴悻悻的坐了回去,却突然看见,酒店的服务生才刚刚把三人点的食物送到他们桌子上,并奇怪的四处张望。卓木强巴这才明白,那三人刚来不久,连饭菜都没吃就离开,仅仅是因为自己站了起来,看来那人的警惕性很高,并且一直关注着自己。可是那熟悉的背影和眼神,到底在哪里见过那人,卓木强巴怎么也想不起来。 张立还在滔滔不绝的赞叹那辆悍马,拉巴看着卓木强巴一站一坐的,奇怪道:“强巴少爷,你怎么了?” 卓木强巴道:“哦,没什么。唉,菜来了菜来了,尝尝,上好的手抓牛扒!” 张立这时叫了起来:“看,那车的主人来了,太酷了!” 卓木强巴一看,心中先叫了声:“果然是他!”那高大的金发外国人,皮军衣里是正统的瑞士冬季野战陆军装,那雪白如银狐裘的军装与黑皮军衣形成鲜明的对比,又完美的展现出那人豹子般的身体曲线,一对肩章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那略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超墨镜,整张脸就像南迦巴瓦峰上的石头,冷,硬, 被千年的风削过,被万年的雪冰封。那人有意无意的看了卓木强巴一眼,然后登上悍马,亲自驾着车走了,发动机涡轮的转动声显示了那车强劲的马力。 卓木强巴更加疑惑了,这样一个特别的人,如果自己见过,怎么会没有印象?可是那背影,那眼神,的确刺激着自己的大脑神经,一种痛楚的刺激。 手机铃声将卓木强巴从记忆搜索拉回到餐厅,卓木强巴拿起手机道:“喂,导师吗?啊!你也到了拉萨?怎么不和我们一起呢?好的。我们在拉萨饭店。好的,好的。” 卓木强巴道:“方新教授也来了,好像是有别的事。” 张立道:“要马上去接他吗?” 卓木强巴道:“不用,他已经吃过了,现在在小昭寺,我们吃过饭去找他,然后一起回去。拉巴大叔,去八角街正好顺路啊。” 三人驱车来到八角街,去拉萨的游人大多要在这里选购一点小商品的。八角街非常繁华,商店林立,香客川流不息。沿街摆满了各种民族手工艺品,诸如西藏产的经轮、藏香、藏刀、戒指、耳环、手镯,还有民族服装,丰富多彩,应有尽有。有来自藏北牧区穿白袍的,有来自康巴山地盘英雄结的,还有住在八角街区、衣着亮丽的……总之,各式各样的信徒,手摇经轮,进入八角街,绕大昭寺不停地转经。张立慢慢的开着车,好让老拉巴能看清路边的店铺,能选到他所想要带回去的东西。转过转经路,就在大法王宫前,卓木强巴突然轻轻的拍了拍张立,叫道:“停车!停!” 张立把车停下,正准备问卓木强巴看到了什么,却发现卓木强巴两眼平视前方,魂已不在车内,连开车门也不会了,还是张立替他打开的门。卓木强巴两眼一眨不眨,就那么呆呆的下了车,又呆呆的向前走去。张立顺着他目光一看,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带了顶米黄色的滑雪帽,一身白色羽绒服,一双红色高跟鞋,手上也戴了双淡黄色的毛绒手套。一张小脸红扑扑的,一双大眼睛漆黑明亮,乍一看上去就像冬湖边的白天鹅,如冰晶的雪雕般一尘不染。 卓木强巴距离那小姑娘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那小姑娘才看到他,小姑娘露出和卓木强巴一样的表情,错愕,惊喜,呆立,忧伤,张立感觉怪怪的。“敏敏,你……你来啦!”千言万语堵在卓木强巴的胸口,却只结结巴巴说出这么一句问话。心中挂念,梦中梦见,让他一直在痛苦与幸福之中徘徊的那个人,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眼前,所有的语言都化作了力量,他只想紧紧 抱着她,让她在怀中融化。唐敏,卓木强巴心中仙子一样的女子。 “嗯,我来了。”唐敏轻轻答了一句,突然就热泪盈眶起来,就像隔世的怨偶,几经轮回才得到重逢,而事实上,他们分开不到1周时间。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仿佛再也不能让世上的任何力量把他们分开。 张立在车上纳闷“至于吗,激动成这个样子,难不成她是他的女儿?” 卓木强巴的脸贴着唐敏的脸,轻柔的摩擦着,他亲吻她的额头,压抑的情感在那一瞬间迸发,两人恣情的相依偎着。“你真傻,不是告诉过你,让你不要来吗。你什么时候来的?这些天在哪里住的?”责备中更多的是关切。唐敏则用一句诗文回答道:“如果上苍看见,必不让你我分别;如果阿芙洛狄蒂看见,必为你我重现人间。” 卓木强巴爱怜的捧着唐敏的脸,亲了又亲,又将她的头埋进自己的胸口,喃喃道:“这些天你都在拉萨吗?你过得好吗?没有冻坏了吧?有没有高原反应?还吃得惯吗?你……你哥哥怎么样了?……” 张立心道:“看来,强巴少爷是很爱他的女儿的。” 拉巴也在想:“奇怪啊,不记得少爷说过有女儿啊,难道我真的老了?记不住了?” 1 [争论] 更新时间:2009-5-270:27:58本章字数:5286 唐敏紧紧贴着卓木强巴胸口,抽吸道:“嗯。嗯嗯。嗯嗯嗯。……”就像受了莫大委屈的小猫。好半天才能说出完成的词句,说道:“哥哥的病情没有好转,我请了专业的护理人员。” 卓木强巴道:“那为什么不好好照看你哥哥?” 唐敏一听又哭了,答道:“都是因为你。你……你这个……这个大坏蛋。手机也打不通,我都快急死了!” 卓木强巴安慰道:“我说过了嘛,我们那里其实并没有信号覆盖。好啦,看你,都瘦了。你看你哭的,就像阿凡提里那个地主老婆一样。” 唐敏破涕为笑道:“那你就是那个肥地主。巴依老爷。” 两人东一句西一句,尽拣那没边的甜蜜情话儿说,早已忘记身处何地。待到卓木强巴想起还要去接方新教授时,张立觉得汽车轮子都等得瘪了。卓木强巴一脸歉意的笑道:“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啊,拉巴大叔,你可以先去采购家里的需要品吧,什么康珠藏香,神蜡一类的都需要很多吧。” 拉巴捋着胡子道:“唔,看来少爷真的没听到阿。刚才拉巴已经对少爷说过了,先去采购东西,少爷并没有回话。呶,都已经装在车上了。” “哈,哈。是吗?”卓木强巴干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有些走神了。来,我给你们介绍,这位是唐敏姑娘,她是……她是……” 唐敏不高兴了,嘟着嘴道:“我是他的女朋友。” “啊!”张立眼睛一瞪,原本就睁得很大的眼睛,眼珠子差点鼓出来,拉巴也张大了嘴,那假牙也险些掉出来。卓木强巴把唐敏扶上车,跟着上车道:“呃,这件事情,我慢慢和你们说。现在先开车去方新教授那里吧,他一定也等得急了。” 三人开车接到方新教授时,只看教授脚下那一堆烟蒂,就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了,卓木强巴也不知道该如何道歉,只能简单的介绍一下唐敏,便愣着不出声了。 方新教授冷横着眼,打量了唐敏一番,然后淡淡道:“你就是唐敏?听强巴提起过你。” 卓木强巴心道:“糟了糟了,看来教授把这次迟到的原因迁怒在敏敏身上了。” 方新教授礼节性的和唐敏握握手,很严肃的笑了一下,然后道:“上车吧,时间晚了,很难赶回古维的。” 卓木强巴附和道:“对 对。我们先上车。对了,导师,你怎么不和我们一起来拉萨呢?” 方新教授道:“我本来不想来的,后来突然想起,我有个朋友,对藏文物很有研究,于是想把那两件东西给他瞧瞧,因为ems都是从拉萨起运的,所以我就直接来了拉萨。” “哦。”卓木强巴道:“那你把那两件东西都寄出去了?” 方新教授道:“嗯,如果他在家,不用多久就有回信传来的。对了,你们这次的收获如何?” 卓木强巴将监狱里的事大致说了一遍,方新教授点头道:“这样看来,那戈巴人的活动范围确实在喜玛拉雅山脉之内,我们的搜寻范围又小些了。等巴桑从监狱出来,我们就出发。” 拉巴摇头道:“巴桑被判的是十四年,还有好几年呢。” 卓木强巴拍拍拉巴的肩头,信心满满道:“会有办法的。”然后又告诉唐敏一些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并询问唐敏的一些情况。车开到唐敏住的旅店取走皮箱后,又去了卓木强巴在拉萨的养獒基地,然后直开古维。 回到家里,卓木强巴帮着安顿唐敏,并悄悄的告诉了阿妈他和唐敏的关系,千叮万嘱保密后,去找了他的阿爸。从德仁老爷房间出来,卓木强巴第一个碰到的是拉巴,拉巴再看到卓木强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耷拉着头,一副哀愁的表情,看到拉巴欲言又止,似乎难以启齿。拉巴劝慰道:“不用难受,强巴少爷,老爷有老爷的分寸,巴桑是自己犯了罪,那是他因得的处罚。我知道这件事情原本不能强求。” 卓木强巴愣道:“啊,你都知道啦,大叔。” 拉巴微笑道:“如果是一件小事,老爷早就帮我办了,虽然老爷和监狱长的私交很好,但是人情也是有度的,我们不能让老爷做超出人情之外的事,那样不仅监狱长难堪,也让老爷难堪。” 卓木强巴神色黯淡下来,道:“可是,如果没有巴桑领路的话,我们的计划始终是泡影。” “不会成为泡影的!”方新教授在身后道:“我和拉巴老哥详谈过了,德仁老爷是断然不会同意你的请求的。但是并不表示巴桑就必须等到刑满释放。我们可以通过正规的法律途径,取保候审,我可以联系在上海的律师朋友,他们在这方面很有经验,只是需要时间和一定的保金而已。” 卓木强巴面露喜色,仿佛又看到了希望之光,马上道:“保金没有问题,只是希望他们时间上能尽快!”他别的什么没有,钱到是不成什 么问题。他的纯种獒犬,要么是野外驯化的,要么是人家看在他父亲面子上送的,几乎就没花过钱,而卖出去的獒仔,最少也要上万元一只,那是真正无本万利的生意。 方新教授面色却稍有转变,说道:“不过,强巴,有件事我得问问你。” “您说。” “你打算怎么安置唐敏?”方新教授很严肃。 卓木强巴面露难色,挠头道:“敏敏啊,她,她……她坚持要去——” “不可以!”教授严厉的打断道:“听了巴桑的叙述,我想你也该知道了,那个地方大致是什么样的。别说一个姑娘,就连我们这些人去,尚且生死未知,前途未卜,唐敏不是她哥哥唐涛,你看的身体就知道,她并没有什么野外生存的经历,别说去爬雪山,就是能在这西藏高原过日常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今天看见你那种眼神,就知道你是这样想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在途中生病或是发生高原反应,到时候怎么办?在那种环境下,根本不可能把她送往医院或是得到别人的帮助,你能医治好她?那不是白白送死吗?” 卓木强巴嗫嚅道:“可是……” 方新教授继续道:“就算她平安无事,那么我问你,她能扛起多少斤的器械?如果我们中有人倒下,她是否能搀扶起来?她的日行进速度能达到多少公里?有没有二十公里?而且,我们这群男人里,增加一名女性队员,在很多地方都有不便。其实,仔细想想就知道了,有她在,不能给我们提供任何帮助,而我们却必须付出十倍的精力去照顾她,如果真带她去了,恐怕我们连入口在哪里还没找到,就已经全部死在那茫茫雪山中了!” 卓木强巴从来没看见方新教授这样严厉的说话,一时答不上话来,而且教授的话也确实有道理,可是一想到唐敏那眼睛,卓木强巴就怎么也想不出劝唐敏不要去的理由。拉巴道:“教授的话是很对的。少爷,不如就让唐敏姑娘在家里休息吧,这样可以增进夫人和唐姑娘的感情,也可以让你放心。” 方新教授盯着卓木强巴道:“如果你觉得不好说,我可以帮你转达。” “不必了。”脆脆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唐敏穿着卓木强巴的貂毛大皮衣出来,裹得就像一个瓷娃娃,嘴翘得老高道:“我都听到了。” 卓木强巴使个眼色想让唐敏先回房间,唐敏假装没看见,对方新教授道:“没错,我的身体是比较单薄,背不起,也走不快,但是,教授似乎忘了很重要的一点。 ” 方新教授转过身来,问道:“哪一点?” 唐敏咬住下唇,瞪大了眼睛狡黠的道:“教授忘了,您也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了。” “啊!你!”方新教授没想到唐敏会拿自己说事。 唐敏侃侃而谈道:“虽然教授的身体还健朗,毕竟岁月不饶人,身体的状态只会一天不如一天,而我还年轻,我可以接受各种考验,在艰苦的环境中不断的磨练自己。如果因为小鸟不会飞,就不让它张开翅膀,那它一生都不会飞。只有等它展开翅膀的时候,才知道,它到底是飞鹰还是鸿皓。而老年人就不同了,年纪大了,容易患骨质疏松,不能承重,各器官也会因心血管硬化而供血不足,所以老年人不能做重体力活,也不能长距离行走,更别说在高原攀袭了。” “你——”方新教授声调都变了,卓木强巴也提高声调道:“敏敏!怎么说话的!”暗地里却不停打手势,递眼色,让唐敏少说话,早回房。 方新教授很快平静下来,哼哼一笑道:“我七次入藏,三次参加珠峰科考队,我每天早上晨跑十公里;负重二十公斤,上下八层楼;一年四季,再冷的天也用凉水冲澡;小娃娃,你能做到其中任何一条,我就认为你有去爬雪山的体能。” 唐敏别过头去,不看方新教授,说道:“反正我认为,只要教授有去的资格,我也就符合随队的条件。怎么说我也还在卫校读过书,再不济,我还能给你们提供医疗帮助。” 方新教授念头一转,说道:“我们要去的地方,不只是环境艰难,而且很难说有什么不知名的生物,先后有三个人,包括你哥哥在内都疯掉了,可见那种东西是很可怕的,难道你不怕?” “不怕!”唐敏回答得清脆响亮,昂起头对望着方新教授,一副巾帼不让须眉的架势。她斩钉截铁道:“我正是要看看,是什么东西,竟然让我哥哥……让我哥哥变成那个样子。”说着,她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方新教授对着这个十来岁,软硬不吃,说哭就哭的小丫头,一时间也一筹莫展。卓木强巴是早就见识过唐敏的刁钻古怪,知道这是个被宠坏了的公主。这时,听张立在里面说道:“别争了,你们说得都有道理。如果按条件论,恐怕我们这里所有的人,都不符合条件啊。” 大家朝门口望去,只见张立苦着一张脸从里屋出来,那神情,就和卓木强巴和德仁老爷房间里出来时一模一样。 卓木强巴问道:“怎么啦? 那副表情是怎么回事?” 张立苦笑道:“我刚刚与团部联系过了,并将我们今天从巴桑处得到的情况大致向我们团长说了一下。” 张立说道这里,撇了撇嘴,一耸肩摊开了双手,方新教授急道:“你们团长怎么说?” 张立道:“团长说,鉴于情况特殊,他暂不考虑支援我们进山。” “啊!”卓木强巴和方新教授都叫了起来,没有部队的支持,意味着他们将失去一切特殊供给,包括武器,军用通信频道,卫星定位,以及一切军配,大至装甲车,小至一把匕首,都不会有了。 张立又补充道:“不过,我们团长说了,他要先和德仁老爷协商一下。” 卓木强巴这才呼的松了口气,因为就算是一把匕首,军匕和市面上所卖的相比,也是有天壤之别的,更别提其他物资了。只有唐敏撅嘴道:“哼,有什么了不起,不支持就不支持,我哥哥就从来没用过什么部队里的东西。” 卓木强巴道:“市面上卖的物资,大多只是好看,要说到实用,恐怕还是得军需物资。” 方新教授摇头道:“你哥哥没用部队里的东西?他只是少用我国产的军需物资罢了。他在世界各地探险,他的哪样装备不是从黑市上淘回来的。他不仅是用了部队的东西,而且是集世界军需精华于一身。根本一点常识都没有,还想跟我们一起呢,唉……” 唐敏一听方新教授这样说,更是把嘴快翘上天了,她一跺脚道:“我……我本来不想去的,既然教授这样说,我还非去不可了。哼,告诉你们,我这次来,本来是想告诉你们去那地方的路径的,不然我干嘛巴巴的跑来。” 藏地密码1第四章横穿可可西里 1 [可可西里之行] 更新时间:2009-5-270:27:58本章字数:4877 “什么!”“什么!”……在场的四人,将唐敏围在正中,都惊讶的看着她,这消息对他们来说,太不可思议了。 唐敏托起下巴,假装若有所思道:“唉,怎么说呢,因该说,我知道找到去那里的路的方法。” “不可能!”方新教授否定道:“现在我们知道可能到过那里的人只有三个,而且不是疯了就是失忆了,你怎么知道去那里的方法!” 唐敏信誓旦旦道:“如果我真的说出那个可行的方法,教授是不是就同意我参加你们的旅行团呢?” 方新教授道:“都告诉你很多次了,那不是旅行团!这是此非常危险的行动。”他叹了口气,声音委婉一点道:“不过,目前我们出发的时机都还不成熟,引路员还没有,装备也不知道该如何配置,尚且不知道身体条件是否能承受。实际情况与我们当初设想的相差太远了。” 卓木强巴道:“好了,敏敏,别开玩笑了,如果你真的知道去那里的方法,就赶快说出来吧。你说出来之后,我们才好考虑别的事情啊。” 唐敏道:“好吧,既然你们这么着急的样子,我告诉你们吧。其实,我哥哥,他一直有记笔记的习惯!” …… 院落里一片沉寂,如果有旅途记录的话,那确实会对找到那个地方有决定性的帮助,方新教授等人都感到自己心跳明显加快了。方新教授立刻问道:“那笔记本在什么地方!” 唐敏示意教授少安毋躁,微笑道:“我是记得哥哥有这么个笔记本的。他去过的地方,所遭遇的事情,他都详细的记录在上面呢。” 卓木强巴冲上前去,握着唐敏的双手,轻轻抖动道:“那,那东西呢?那东西呢?” 唐敏撇嘴道:“但是,这次我哥哥被从可可西里救护站里送出来时,我就一直没发现那本笔记。起初我是没有注意,后来我翻遍了哥哥的行李,确实没有发现那本笔记本,我在想……” “笔记掉在了路上!”卓木强巴又失望了。 唐敏摇头道:“不对,我认为笔记本因该在可可西里寻山队或救护站那里,因为笔记本是贴身存放的。我哥哥的所有外衣都有一个内袋,是专为装那笔记本设计的。” 张立插话道:“会不会是慌忙逃跑时,掉在我们要去的那个地方了?” “不会 的。”唐敏道:“当我去接哥哥时,相机,登山装备,就连架相机的脚架都完好无缺。也就是说,哥哥在离开那里前,并不是突然逃走的,他有充分的准备时间,没理由把那么重要的东西丢下。而且发现哥哥的时候,他虽然已经奔跑得精疲力竭,但是他的外衣却没有大的缺损,后来我检查过,装笔记本的那个口袋也是好的,只是不见了笔记本。所以笔记本一定是在急救的时候被取了出来而忘记了归还,我是这样想的。” 卓木强巴击掌道:“好啊,既然如此,我们就去一次可可西里!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呢。”他露出了笑容。 拉巴道:“那我趁这个时间说服巴桑来帮你们吧。” 方新教授道:“那么,这段时间我让我那律师朋友尽快帮助巴桑。” 张立道:“那我是否暂时回——” 卓木强巴道:“不,你另外帮我做件事吧。明天告诉你。”说着,呵呵一笑,搭着唐敏的肩进去了。张立也转身回房。 方新教授看着两人亲热的背影,轻轻道:“小小年纪,牙尖嘴厉,思辩敏捷,我很为强巴今后的生活担忧啊。” 拉巴道:“我看少爷和唐姑娘相处得不错。” 方新教授摇头道:“现在的强巴与唐敏间,除了情人的情感,还有一份父女的情感在里面,什么事都比较迁就唐敏。一旦有一天,当他清楚两人的关系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时……两个强势的人之间,爆发的冲突会很激烈的。唉……” 拉巴微笑道:“用佛典来说,那便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吧。”…… 第二日,卓木强巴早早告诉张立:“我想请你陪我们去青海。” “为什么?”张立很诧异,他接到的任务是在西藏接待卓木强巴与方新教授,去可可西里救护站已经不属于他的职责范围了。 卓木强巴笑道:“我已经和你们团长说过了,他同意了。可可西里你因该知道,环境也不是很好,我怕敏敏身体吃不消,多一个人多一份照应。而且,这些天下来,我觉得,你车开得特别不错,我给你准备了一辆好车。”他拍拍张立的肩膀,好似大度的从张立身边走了过去,其实是不想张立看到他眼中的那一丝不安。 卓木强巴有些害怕,这在他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但是他确实有些怕了,那双令他毛骨悚然的眼睛,毒蛇般冰冷的目光,让他心中不安。一种从獒那里学来的直觉,让他感到了威胁,特别是带着唐敏一起去那种 地方,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让张立这位部队里的精英跟在身边,多少能得到一些帮助。 拉巴追了出来,拿出一张烫金的帖给卓木强巴道:“强巴少爷,老爷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你们是要去拉萨搭乘飞机吧,老爷说了,请把这张帖交给布达拉宫的罗桑德尼执事,请他务必前来。” 卓木强巴疑惑道:“德尼执事,他不是只有每年春分大建的第一个火曜日并和白日才到家里来吗?”卓木强巴打小就知道罗桑德尼,现执掌布达拉宫经文殿,以前是达赖的老师,负责教授藏区历史和文化,和父亲私交很厚,每年到他们家一次,两位老人总要对诵经文,互解佛理。 拉巴微笑道:“老爷说了,少爷照做便是。此事,关系到少爷是否能顺利出行。” 卓木强巴在拉萨将帖子交给德尼执事,找了一架直升机从拉萨起飞,在治多县城降落。三人在这号称长江源头第一县的县城里吃了午饭,便准备开始踏入无人区了。 张立问道:“不是说给我准备了一辆好车吗?车呢?” 卓木强巴向前一指,道:“不用着急。” 掀开巨大的帆布,一辆刚猛粗犷的迷彩越野车尽现眼前,张立眼睛一亮,马上冲过去抚摸车身,细细的检查着汽车的各个部件,“6点5升v8发动机,绞牙格式悬挂,离地距少说也有一尺五寸以上,四……四出式排气喉!双……双隐匿式油缸!”张立每看到一处就惊赞一句,最后问道:“这……这是越野车吗?还是火箭式跑车?” 卓木强巴笑道:“上车看看再说吧。”说着为张立打开车门。唐敏在一旁道:“这辆车,也就是看着比普通越野车大些,扁平些,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张立一看驾驶档,又忍不住数了起来,“abs防抱死制动系统ebd电子制动力分配系统dsc动态稳定控制系统eba紧急制动辅助系统……” 卓木强巴和唐敏坐在后排,对张立道:“这辆车是国产,刚上市的枭龙,经过了部分改造。发动机气缸增加了一倍,出气喉由一个增加至四个,补给式邮箱增加了一个备用,还有些别的什么系统,这些都是工程师告诉我的数据,我也不怎么了解,你开来试试。” 张立轻轻一踩油门,整辆车便如离弦之箭飚射而出,而车身之安静,平稳性能也好得没话说。张立看着数码表盘,惊讶道:“起步至百公里时速,仅用了三秒多!这车少说也有四百匹马力,天哪,这究竟是一辆 什么车!” 治多县因地处长江源头而得名,被誉为万里长江第一县。素有“长江之源、百川这祖、牦牛之地、歌舞之乡、生态之源、动物王国、唐番古道”和“一江九河十大滩”之称。由治多县向西,便进入了可可西里无人区,其实也可以说,治多县就是可可西里的一部分。 枭龙以八十公里的时速奔跑在无边的草原上,车内却连一丝晃动都没有,张立还是第一次开这么快,又这么稳的越野车。唐敏望着天际的一片绿色,轻轻道:“可可西里,你到底是天堂还是地狱,你究竟是美丽还是残忍?” 卓木强巴温柔的看着臂弯里的小公主唐敏,问道:“可可西里不是戈壁么,有什么美丽可言?”他对地理并不十分了解。 唐敏笑道:“可可西里是蒙语,它的原意就是美丽的少女,也可作青色的山梁讲,这都是形容它的美丽的。而如今我们所看到的可可西里无人区,则是囊括了尽八万平方公里土地,号称世界第三,中国第一大的无人区。现在是接近县城的广袤草原,再向前走,进入腹地之后,你就能看到它真实的一面的,它的另一个名字叫做——生命禁区!” 张立看了看四周,四周全是草地,此刻已经看不到什么人兽活动的迹象了,而他们仅离县不足十分钟车程,他有些担忧的问道:“我说唐小姐,你真的能记得救护站的位置么?在这样宽的范围内行车,最容易的就是迷路了。” 唐敏道:“放心开吧。只要方向不错,我们在今天天黑之前就能赶到第一个自然保护站,在那里领取补给后再出发向西北前进,一路顺利,只需四五天就可以到救护站了。保护站通常有信号旗,或是信号气球,能在十几公里外看到的。” 张立点头道:“这样就好了。” 卓木强巴对唐敏道:“你懂得可真多。” 唐敏道:“都是我哥哥以前记录在笔记本上的。他去可可西里以及更北的鸭子河地区不是一次两次了,很熟悉的。” 卓木强巴道:“对了,那本笔记,到底是什么样的?” 唐敏道:“嗯,是一个黑色封皮的笔记本,外面还有个防水的小皮套,有这么厚一本。”唐敏用食指拇指比划着,大约有两横指的高度。 卓木强巴突然想到什么,急忙问道:“对了,你是为了找我,才去蒙河找那疯子吗?” 唐敏使劲点头道:“嗯。你刚离开美国,我就想起这笔记本的事来了,当时就去翻找,才 发现笔记本原来已经不在哥哥的物品里了。所以我想告诉你,但是你的手机又不通,就只好按照你说的地址去找那个疯子了。我想,如果你已经去找过疯子了,他或许还能说出点什么来,没想到他什么都不知道。” 卓木强巴呵呵笑道:“既然是疯子,那怎么能以常人去对待呢。对了,你后来再去找过那个疯子没有?或是把你这次的行程告诉过别的什么人没有?” 唐敏扑闪着一双大眼睛,不解道:“没有啊。我又不能从那个疯子那里问出点什么,蒙河又偏僻,就直接回拉萨了。我也从来没向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怎么啦?” 卓木强巴含糊道:“嗯,那就好。没什么。”不祥的预感再次袭来,如果唐敏没有再找疯子,那么把疯子带走的那人——他又想起了那高大的身体和毒蛇般的眼睛! 1 [生死的角逐] 更新时间:2009-5-270:27:58本章字数:5405 枭龙以时速九十公里,平稳的行驶在可可西里荒原上,已接近日暮时分,月牙儿早早的从地平线上升起,悬挂在东方天空,而太阳还没有落下,红橙橙的飘游在西天。日暮的太阳并不晃眼,呈现出一种珊瑚的红色,就像一颗红色的圆形水晶球,变幻着色彩,妖艳迷离。唐敏长久的望着苍穹,这里的天,将近黄昏时并不是金黄色的,而是蓝色,湛蓝色的天,一朵朵白云就是上帝之手在蓝宣纸上不经意的一笔,而成为人类画师们永久的追求。 天色渐暗时,蓝色的天空凭添了几分青色,而白云也沾染了霞光,显得更加妩媚动人,蓝天白云,丹红的落日和银白的如勾姣月,还有那伴月升腾的启明星,整幅黄昏图足以让人震撼得落泪。而天穹之下,还有莽莽荒原和冰帽覆盖的远山。可可西里的山属于昆仑山南系旁支,与西藏的山不同,西藏的山是地壳挤压突兀而起,一座座山峰便如参天耸立的刀枪剑戟;可可西里却是山势低平,大多为独立的平缓山坡,远远望去,便如大地上堆砌的巨大棉被。除此之外,便是辽阔的地平线,地上的绿色欲与天边青蓝连成一片。 一路行来,有藏野驴悠闲的吃草,母驴亲昵的舔着小驴犊子,在夕阳的余辉映照下,影子被拉得老长;忽而又是两头可爱的小棕熊,玩笑嬉戏着,奔跑开去;在地平线的边缘,一头硕大的野牦牛孑孓的矗立在背光处,暗红色的太阳就在它的背后,只给车上的人留下一个黑色的巨大身影轮廓,似乎警惕的打量着这个奇怪的入侵者。 每一处都是完美的景致,每前进一步便是另一番景象,大自然的美丽,那是画匠们渴望表达却永远无法表达完整的画卷,是诗人们渴望歌颂却永远也歌颂不完的圣诗。唐敏由衷的赞叹道:“太漂亮了,真美啊。开过去一点,要是能有架相机就好了,这里的每一处我都想拍下来。” 张立却远离了那个方向,唐敏不高兴道:“咦?你怎么开远了?” 张立专心致至的开车,没有答话,卓木强巴解释道:“不能过去,牦牛是群居动物,独居的野牦牛很危险。它们要么是被驱逐出群的老牛王,要么是挑战失败的野心家,离群后性格变得孤僻,对任何靠近它的生物都会发起疯狂的攻击。那种体重超过一吨的大家伙,如果被它攻击,那后果是很可怕的!它那犀利的角甚至能把卡车顶翻。” 唐敏吐吐舌头,不敢再提非分的要求。为了不迷失方向, 汽车沿浅滩的河床前进,不时有各种野生动物在车旁掠过,红霞染云,太阳已慢慢没入山峦之后。唐敏不断惊喜于她的新发现,新景观,卓木强巴搭在她肩头的手,却越发冰凉,太安静,太和谐了,眼前的一切景观却与他的感觉格格不入。从离开治多起,卓木强巴便感觉到一种压迫,来自他们的身后,可是一直没有任何的发现,他也希望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可是此刻,那种让他身体发凉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 突然,车身向前一耸,张立明显的开始提速,他冷冷道:“坐稳了!” 卓木强巴反而心中一块石头落地,暗道:“到底还是出现了么!” 唐敏惊讶道:“怎么啦?” 张立道:“后面有尾巴。好像是我们被跟上了。” 唐敏回头张望,道:“哪里有啊?我怎么没看见?” 张立道:“不错,很难发现。以左面的牦牛为坐标点,距牦牛右侧约两个手掌的宽度,两座山的山坳处,看到了什么?” 唐敏道:“没有啊,就是有块大石头。” 张立道:“大石头后面呢?看到什么没有?” 唐敏举目张望,突然道:“咦?有烟,怎么会有烟的?” 张立道:“那因该是一辆伪装过的车,并一直与我们保持着距离,正是处在肉眼可分辨的范围之外,现在它因该在加速了。那烟是快速行进的车激起地上的尘土。十多分钟前我就看到了后面那块巨石,我把它当作了远山的轮廓,在这种地方,那些看起来不大的远山,行走几百公里它也是那个样子,所以我没有在意。可是如今走了这么久了,它反而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正说话间,卓木强巴和唐敏都看到,远处那个灰色的小石块从中裂开,露出了狰狞的钢铁骨架,尽管距离遥远,卓木强巴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棱角分明的剽悍外形——一辆悍马越野。 张立也从后视镜看到了,喃喃道:“不会是悍马吧?怎么这么巧,短短两天看到两架悍马。” 卓木强巴心道:“不是巧,那根本就是同一辆车吧,只不过取掉了车牌而已。”他只是不明白,那人是怎么做到的,如果他事先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的话,那因该是从拉萨包机开始跟着自己,连车都跟着运了过来,并进行了巧妙的伪装。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能有这样大的能力,为什么要跟着自己,卓木强巴心中有太多的疑问。 唐敏惊恐道:“会不会是盗猎分 子?” 张立道:“不会是盗猎分子,盗猎分子不会开这样的车出来,他们的车都是随时准备丢弃不要的。而且,巧妙的伪装,在近人区并不急于动手,而是等我们深入无人区之后才动手,看来不仅是针对我们,而且是早有预谋。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强巴少爷?” 卓木强巴答不上来,喃喃道:“我也不知道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唐敏道:“他们追近了!” 张立紧紧盯着反视镜,沉声道:“这怎么可能!据我所知,悍马最高时速不过一百三十公里,我们已经开到一百三十五公里了,在可可西里用这个速度开越野已经是在玩命了,他们竟然比我们还快!” 唐敏轻视道:“有什么了不起,我哥哥以前玩的越野,时速都在一百五十公里以上。” 张立心道:“我的小姐,你的哥哥本来就是个亡命徒。”他回答道:“小姐,越野车的优势并不在于速度,而在于能经受时间和路面的考验。由于是四轮驱动,所获得的抓地摩擦力远大于两轮驱动,而能在非公路地区爬山越岭,走一些寻常车辆不能行走的地方。由于要走的地形复杂,越野车需要的是小心慢行,它们的最大时速平均仅为八十公里,像悍马那样的百余公里最大时速已经是极限动力了,稍不留意就可能车毁人亡。” 卓木强巴问道:“还可以提速么?” 张立道:“不可以了,这是极限速度,幸亏现在还是在平缓地势上行车,否则车早就翻了。” 卓木强巴道:“后面的车追上我们了。” 张立也看到了,悍马那方形的前挡风玻璃,就像一双巨大的眼睛,牢牢盯住了他们的枭龙,那扁平的车身整个比他们的车要大一圈,那情形,就像一头狮子在追一头猎豹。这时候,张立惊讶的发现,悍马车的侧窗被摇下,一名蒙面墨镜者从窗户里探出整个上半身,然后,从窗户里抽出的双手,赫然握着一把卡宾枪! 张立急打左转,那悍马跟着转了过来,根本甩不掉,张立急得大叫:“快趴下!危险!” 枭龙身后冒起一串火花,卡宾枪吐出了火舌,打在钢板上发出“当当当”的声音,张立又是一个九十度急转,唐敏在车里被掀得颠来倒去,幸亏卓木强巴牢牢的搂着她,不然就被抛出车外去了。卓木强巴镇静道:“别慌,好好开。这车是防弹的。” 张立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后窗又冒起火花,看来子弹被防弹玻璃弹开了 。张立不解道:“强巴少爷,看来你早有准备啊?” 卓木强巴解释道:“是不祥的预感。我们还在拉萨时,我就感觉到了,这次的行动恐怕不会十分顺利,没想到真的应验了。” 张立喃喃道:“到底怎么回事啊?在中国境内,他们竟然能搞到武器。” 唐敏蜷在卓木强巴怀里道:“他们是想杀死我们吗?为什么?” 张立道:“看来他们并不想这样做,只是想生擒我们而已,真是糟糕,他们一直在打轮胎,要是被打中的话!” 卓木强巴淡淡道:“不用担心,难道你没觉察出来么,这轮胎是实心橡胶做的,两个油箱很好的隐藏在底盘之内,可以这样说,除非是踩在了地雷上,这辆车不会那么容易被打坏的。” 张立还是不安道:“可是,他们速度比我们快,怎样才能甩掉他们呢。” 悍马车上持枪的那人似乎看出攻击没什么效果,又缩了回去,悍马全力加速追了上来,张立也把油门一踩到底。两辆越野车在广袤的草地上飞驰,只留下两道尘烟,唐敏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卓木强巴也一言不发,生恐让张立分神,这样的车速,稍不留意,三人的命运就难说了。 张立不时瞟着头顶的天,天色越来越暗,而路况开始从草地渐渐变成戈壁,柔软的泥土变得坚硬起来,无数的小碎石砾满地都是,风吹沙走,烟尘蒙蒙。要是天色完全暗下来,在这样的路况下行车将极端危险。后面的悍马车似乎也知道这种情况,没多久又一个人从车窗探出头来,双手接过同伙递出的东西,把一个圆筒架在肩上。张立艰难的咽下唾沫,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是一架加农无后座火箭弹发射器,他心中叫道:“天哪!强巴少爷,到底我们是被一群什么样的人追着?你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 卓木强巴他们明显的也看到了,唐敏惊呼起来:“火箭!火箭筒!他们有火箭筒!” 卓木强巴搂着唐敏的手搂得更紧了,他平静道:“别闹敏敏,火箭筒没什么。”但他自己也听出,自己的声调有些发硬,他又拍拍张立的座椅,干涩的说道:“就看你的了!” “嗖”带烟的火箭弹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张立在火光一闪间,便尽最大努力左打方向盘,同时手刹脚刹同时启用,abs防抱死制动系统和eba紧急制动辅助系统早就被关掉了,这样做的结果便是——车身几乎是原地掉头一百八十度,然后再如离弦之箭向另一个方向冲去。 刚掉头,就听见了火箭弹那尖锐的呼啸之声越过车顶,跟着“轰”的一声,巨大的冲击波掀起地面,无数石块打在车身上,合着冲击波的威力,让车身一阵摇晃,张立使出了全身的气力,才使车身不至于侧翻。 逃过一劫,车内三人都铁青着脸,只听见汽车马达的轰鸣声。张立知道,对方是故意不打中车身的,对方只是想打飞石块或是掀翻他们的汽车,让他们无法行动而已。他心想:“用这样的方式来限制行动,肯定不会是朋友了,关键就是强巴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得想个办法摆脱他们才行,否则会一直陷入被动的。” 忽然,张立的目光锁定了石滩遍布的河床,他喊了声:“坐好啦!”驾车朝河床冲去! 河滩上的石块渐渐多了起来,尖棱朝天,块大如磨,枭龙一入滩立刻颠簸起来,车里的人如坐上了台风中的破船,张立还是将时速减低至一百公里,若是一百三十公里的时速,车当场就得冲到空中,翻几个跟头。“嗖——”第二枚火箭落在车的右侧,震耳欲聋的声响夹杂着无数石块袭向枭龙,张立惊恐的发现,那防弹玻璃已经被震得出现了皲裂纹路,只怕再来一枚火箭,窗户就会破碎。 看见悍马紧紧跟着咬了过来,张立总算露出一个咬牙切齿的笑容,方向一转,枭龙开始沿着河床两岸画起了“之”字形路线。“他们既然要咬死我们,就不知道我到底想朝哪个方向逃窜,一定会紧紧跟在我的后面,除非他们的轮胎和枭龙的轮胎一样是实心橡胶做成的,否则拐不了几个弯,河滩上的冻石就会划破他们的轮胎。”张立这样想着,驾驶着枭龙开始频繁的在河滩石块间急转弯,巨大的石块,他甚至用漂移的方法绕过去,轮胎下面,白烟与尘土一齐飞扬。 这可苦了坐在后排的卓木强巴和唐敏,好几次车就差点翻转过来,全凭张立过硬的驾驶技术,生生把车身稳住。相比之下,那悍马的驾驶者竟然显得更加老辣,同样是“之”字形画龙,悍马的车速最少比枭龙快了二十公里。张立也不由得心中佩服道:“后面驾车的,一定是个野人!” 后面探出窗外的人似乎第三次举起了火箭筒,这次好像不再对着石头,而是直接瞄向了枭龙,张立左摇右摆,始终无法脱离火箭的筒口,那黑洞洞的火箭筒口,直直的倒影在反视镜里。 1 [卓木强巴的故事] 更新时间:2009-5-270:27:58本章字数:5260 唐敏急得大叫:“这次他们不打地面了,他们瞄准了我们的车啊!” 张立一言不发,挂档,挚刹,打方向,再挂档,反打方向,踩离合器,他心中明白,能不能避开,就看这次的急转了。绕过一块人高的巨石,利用车尾产生的巨大烟尘,希望能遮住后面的悍马驾驶员的视线,如果他们能撞上巨石就最好了,如果撞不上,起码也让火箭手瞄不准自己。 悍马安然的冲出了烟尘区,稳得就像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张立的瞳孔开始收缩,面对这样的对手,实在是超出他的想象,他看到了——火光! “砰”与火光同时响起的,不是火箭击中汽车的声音,而是车胎爆烈的声音,在这关键的时候,悍马的车轮终于经不住地面砾石的摩擦,爆胎了!火箭在离开火箭筒的一瞬间,偏移了方向,越过了枭龙的车顶,不知道飞向何处去了,只在空中留下一圈圈的烟气。 张立通过倒视镜,清楚的看到,后面的悍马车一个侧翻,在河滩上又滚了两转,才算稳住车身,不过也够他们受的了。张立冲出河滩,开足马力,呼啸而去…… 悍马车门被踢开,一名高大的金发男子稳步下车,嵌钢板的军靴压得地上的碎石“扎扎”直响。他慵懒的靠在车头位置,取下墨镜,露出鹰隼般的眼睛,目视着远处那一溜烟尘,微笑道:“小孩车开得还不错,我们下次再较量。” “哐”的一声,后座的一名蒙面男子狼狈的翻下车来,用半生不熟的英语结结巴巴道:“老板,我们的卫星定位系统被撞坏了,没办法在继续跟踪那辆车了。” 金发男子勃然大怒,面上青筋凸起,双手伸入车前挡板下,大喝一声,竟然生生的将悍马的车头抬了起来,然后重重的放下,地上又是一阵烟雾。还在车上的另一名蒙面人吓得胆战心惊,他知道,老板又发怒了。但是,金发男子很快又平静下来,嘴角浮出一丝诡秘的笑容,悠闲的点燃一支烟,用半熟的中文喃喃道:“卓木强巴,卓老板,就算追不上你,我也有办法比你先找到帕巴拉神庙。走着瞧——” 枭龙车内着实沉默了好一阵子,毕竟死神刚刚和他们擦肩而过,人人都只感到心里的狂跳还没有平息,尤其是张立,此刻他的手还在微微发抖。三人中卓木强巴是最镇定的一个,但此刻要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说不清。 张立问道:“他们暂时追不上我们了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唐敏道:“我记得绕过前面山,因该就能看到保护站的信号气球了吧。” 张立苦笑道:“唐小姐似乎忘了我们刚才的处境了吧?” 卓木强巴道:“算了小张,她不懂,不怪她。敏敏,我们现在的处境并不像你想的那么乐观。后面的车损坏并不严重,越野车的抗震抗摔能力是很强的,说不定他们只需要更换一个轮胎,很快又能追上来的。” 张立补充道:“一名熟练的车手,更换轮胎不用五分钟时间。” 卓木强巴道:“所以,如果我们去保护站或是停下来休息,等于给了他们追到我们的机会。现在我们要做的是,选一条他们想不到的路,或是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让他们不敢使用武力。如今已进入可可西里腹地,要找到安全的地方恐怕是不可能了,只有选择一条直通发现你哥哥救护站的路线,找到笔记本,然后尽快返回。” 唐敏不解道:“可是,在这么大范围的地方,他们怎么能找到我们的呢?” 张立道:“可能是用了gps全球卫星定位系统吧,这高原空气稀薄,大气层透光性好,如果他们能动用到美法等国的间谍卫星,连地上的蚂蚱都能看见,更别说这么大辆车了。不过,天似乎已经全黑了,在夜里想用那东西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吧。这也是他们想在天黑前就把我们留下的原因之一。” 卓木强巴道:“那还有别的原因?” 张立道:“天黑之后,在这到处都是乱石,地坑的戈壁上,由于可视距离和制动距离的关系,没有人敢用超过五十公里的时速,那悍马的速度优势就完全没有了。就算他们能监测到我们的位置,却始终和我们相差一段距离。” 卓木强巴问道:“敏敏,你说的救护站,离这个保护站还有多远?” 唐敏道:“还有好几百公里,但是后面的路十分的难走,不是几个小时就能走到的。如果半路上车熄火或是油用光了,那我们就……”说着,她黯然的摇了摇头,表示不行。 卓木强巴道:“放心,这辆改装过的枭龙有两个邮箱,后面也有备用油,燃料不成问题,我想机械动力系统也不成问题,除了驾驶员。”他看着张立。 张立点头道:“本来,在夜里是不能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开车的,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只好这样了。希望不会碰到大石头或掉进地裂缝里。” 卓木强巴道:“好的,辛 苦你了。我们一直朝西北方向开,我们两个人轮班。” 张立把时速减低至五十公里,强力的车头灯明晃晃的照着地面,忍不住问道:“强巴少爷,到底是谁帮你改装这辆车的?” 卓木强巴道:“不知道,花钱请人改的,怎么了?” 张立道:“那人的技术太高明了,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当面向他请教。连车头灯都改得这么好。这车用的是日制式h4型氙气灯,改造师调校了车头聚焦,并改了车载线路,如今这车灯的流明估计有三千七,色温在五千七到六千三左右,右灯聚光与地面平行,左侧高出四点六度,在不影响左右照射宽度的情况下,最大限度的提高了远距离照射。这辆车的每一处改动都让我惊叹不已呢。”说到这里,他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如此说来,那悍马驾驶员的驾车技术,才真的叫我惊叹不已。我开着性能这么优越的改装车,竟然完全落在他的下风,那个家伙!” 卓木强巴和唐敏先在车上吃了些即时食品,随后换下张立,此后的百余公里,两人轮流开着。越深入可可西里腹地,天气越是寒冷起来,经过一天的折腾,唐敏躺在卓木强巴给她铺好的大衣上,疲惫不堪的睡着了,张立和卓木强巴两人长久的沉默着,仿佛空气也被冻结了。夜,无声的寂静着,只听见马达微微的响动,车轮碾压过碎石,时不时发出一些小声音。 月朗星空,张立看着车灯前的路况,突然好想抽烟,虽然他从没抽过。这一天发生的事,恍如游梦,加上此刻这种无声的尴尬,让张立喘不过气来,他觉得好压抑,突然好想爆发,吼上那么一两声“我到底到这里来干什么!”“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到底还要走多久才看得到人!” 终于,张立受不了了,轻轻对坐他旁边的卓木强巴道:“强巴少爷。” “嗯?”卓木强巴似乎是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张立道:“说点什么吧,强巴少爷,不然我会被憋死的。” 卓木强巴微微一笑道:“说什么呢?我平时不大爱说话的。” 张立道:“这可不好,强巴少爷。你体型本来就那么高大,再不喜欢说话的话,给人很大的压力。”这种压力,是卓木强巴坐在他旁边后才感觉到的。 卓木强巴道:“是吗?你也知道,我父亲是一名智者,我家里的规矩很多。从小就被要求不能随便说话,以后就养成习惯了,我不是很喜欢和别人说话。”他扭头看看正在酣睡的唐敏,心道:“这个小丫头倒是例外。” 卓木强巴摇下车窗,深深的呼吸了两口冰凉的空气,然后马上关上车窗,并回头看看唐敏有没有被惊醒,看见唐敏似乎睡得很香,才放下心来,继续轻轻道:“但是,你也知道,小孩子总是有很多问题要问,很多话想说的。所以那时我很喜欢和小动物说话,在我们家乡那个地方,别的小动物很少,只有——” 张立接着道:“小狗很多。” 卓木强巴笑笑,道:“嗯,是阿。你可知道,狗的智商相当于一个四岁大的孩子,它们能听懂并记忆2-3千个单词,毫无疑问,它们也可以理解一些简单的词句,并可以通过人体气息的分泌感知人的情绪,忧伤,高兴,愤怒。我很幸运选择了和它们做朋友,我从未见过一种生物具备如此的优点,它们忠诚,机灵,友好,温顺,认定了的主人,便一生也不会改变。不少小狗是出生不久就离开母亲了的,所以人类主人在它们眼里,就是母亲。不管这个母亲富裕还是贫穷,善良还是凶恶,它们都会致死相随,永不离去,除非主人是要离开它们。” 张立道:“强巴少爷似乎很有感触呢。” 卓木强巴道:“给你说两个小故事吧,都是我亲眼目睹的。我曾在英国的小镇巴夫看到过乞丐犬,那是一头叫多罗的查理王猎犬,多罗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价,跟着一名酗酒的乞丐。每天,乞丐睡在街头的时候,它会用两只前爪捧起乞丐那破烂的礼帽,用两只脚跳立着向过往的行人乞讨,那样的大眼睛望着你,真是让人无法拒绝呢。可是,那乞丐只拿些碎骨头给那小狗,大部分乞金被换作美酒进了乞丐的肚子,还时不时对小狗拳打脚踢。我本打算出高价购买那个可怜的小家伙,但是旁人告诉我,那条小狗已经被出售过不知多少次了,每次乞丐都能卖出一个高价,但小狗被新主人带回家后,就不吃不喝,一直低声呜鸣,新主人没有办法,只能把它又再送回来。我站在街头,观察了它好几个小时,当它跳累了的时候,就会守在乞丐身旁,静静的蹲着,仿佛只要能看着那乞丐,都是一种幸福。每次休息不到十分钟,它又会跳起来,艰难的直立行走着,不知疲倦,无怨无悔。忠诚一生,永不离弃,这就是它们的品性。” 卓木强巴的目光坚毅起来,看了张立一眼,张立没说话,卓木强巴又道:“还有一次,是位法国商人,他家的黑背德牧犬有条腿受了伤,再不能参加世界狼犬评选了,他准备把那条叫崔埃尔的德牧人道毁灭。可是崔埃尔高大威猛,犀利异常,寻常人根本不能近身。那位法国商人只得亲自在崔 埃尔的食物里加入了毒药。他将毒药端给崔埃尔后,因不忍看见崔埃尔痛苦的样子出门而去。十几分钟后,当他再次回家时,打开门,却发现,他的狗,正挣扎着为他最后一次叼去拖鞋!” 卓木强巴的声音嘎然而止,张立突然觉得鼻尖酸酸的,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头,令吞咽哽噎,他心道:“我这是怎么了?只是平常的故事而已啊?”可是卓木强巴最后一句“那狗挣扎着为它主人叼去最后一次拖鞋”却反复在脑海里重复,张立似乎有些明白,这是一种自己从未体味到过的情感,自己轻易就被这样的情感所触动了。 卓木强巴用一种沉稳,平静,但充满悲凉的声调说道:“在人类的社会中,你可曾拥有这样的朋友?忠诚,对人类而言,只是一个词汇,但对犬科动物,那就是它们一生恪守的誓言。永不背叛,致死不离,是上帝把这种生灵赐予人类做朋友。” 故事讲完了,二人长久的沉默着,车窗外的寒风呼啸而过,张立似乎懂得了,卓木强巴和狗之间的情感,为什么他可以为了一条狗,而置生命安危于轻处,义无反顾的前往未知的凶恶之地。过了一会儿,卓木强巴问道:“什么时间了?” 张立看看车身的仪表盘道:“现在三点四十了。” 卓木强巴道:“该换我来开车了吧。” 张立道:“不用,还是我来开吧。现在进入冰渍地段了,越往北面腹地,气温越低,你看我们行驶的路段,起初还是草地,然后变为戈壁,现在冻土已结冰,这是不择不扣的冰原地带了。稍不留意,车身很容易打滑,我以前曾接受过冰雪试驾员培训,因为西藏的雪路很多。” “不行,现在正是精神集中力最薄弱的时候,你不能疲劳驾驶。”卓木强巴态度也很分明。 “好吧。”张立正准备放慢车速,突然露出一个怪异的表情,卓木强巴清晰的看到,张立明明朝左打方向盘,但车身并没有左偏,对着正前方一块半米高的石头,直直的冲了过去。 1 [冰原求存] 更新时间:2009-5-270:27:59本章字数:5640 卓木强巴一把抢上前去,帮忙打方向盘,但是好似没有效果,张立只说了句:“恐怕会翻车。”话音未落,枭龙的一侧已经抬高,随后就如特技飞车般,用左侧两个轮子滑行了十米左右,接着张立一侧的车窗着地,汽车变成侧身滑行,又滑行有四五米,车身整个儿翻了过来,轱辘朝天,以背壳又滑行十来米,重重的撞上另一块巨石,原地转了好几圈,这才停下。 唐敏突然被惊醒,惺忪喃喃道:“怎么啦?他们又追来啦?” 张立在颠覆的车箱内,一边试图将门打开,一面道:“是我疏忽了,地上轮胎激起的冰渍,在轴承上化为水,长时间的没有转弯,水又凝结成冰,令轴承打滑,咦?这是什么?” 张立的手似乎感到什么东西在滴落,用手一捻,放在鼻孔前一嗅,惊恐道:“是汽油!漏油了!” 此刻,仪表盘上“吡啵”作响的电线火花,让卓木强巴惊出一身冷汗,他叫道:“快离开!”一手搂过裹在大衣里的唐敏,一脚踢开右侧车门,先将唐敏从车门惯了出去,接着自己也蹭出汽车,张立则从左侧车门滚了出去。 火焰,在黑夜里翻滚,映红了三人的脸,七级的风夹冰带雪,没头没脑的扑面而来,直蹿入身体的每一个毛孔。凌晨四点,在气温仅为零下十度的冰原,伴随着七级烈风,有三位英雄被光荣的困在了可可西里腹地,方圆8万平方公里的无人区。 张立在苦笑,油箱因该是在受到火箭弹袭击时就被碎石震裂了,但是还没有漏油或是只漏了少许,如果卓木强巴没有来帮忙打方向盘,前轮经过那半米高的石头未必就能侧倾,如果没有后面对那石头的一次撞击,线路板怎么也不会出现火花,一系列令人匪夷所思的巧合,就让一架性能优越的越野车以这样的方式报销了。张立立在毫无声息的荒原,除了苦笑,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事更有意义。 卓木强巴木然站在车前面,食物,水,帐篷,火源,所有的东西都随着火焰在慢慢消失,自己却无能为力,火箭弹都不能击毁的改装车,因为没能避开一块半米高的石块而毁得干干净净。如果是靠双脚,在这零下几度的荒原里能走多远呢?什么时候可以找到救护站?那恐怕得等奇迹出现了。 唐敏蒙着面,嘤嘤的哭了起来,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扑在卓木强巴怀里,伤心的哭道:“都是……都是我不好。我……,呜,我不 该让你来这里的……哇……” 卓木强巴勉强安慰道:“别难过,这算不了什么,我们已经开了六七个小时了,离那个救护站恐怕也不远了,说不定明天天亮,我们就能看到救护站的信号旗呢。”他心中问自己道:“救护站?到底还有多远呢?噢,天才知道。” 张立从车的另一方走了过来,打趣道:“你们听说过吗,在可可西里有句谚语:汽车没有人腿走得快。如今我们就可以用脚走了,那比汽车可快多了。现在先休息一下,养够力气好赶路。” 卓木强巴笑了笑,道:“这样也好,起码我们可以烤烤火。” 老天并没有给与他们特别的优待,就连火焰也很快熄灭了,在这冰冷主宰一切的荒原,似乎火焰也无法战胜寒冷。火尚未全熄,卓木强巴将裹着唐敏的大衣紧了紧,拍拍唐敏,就冲向了汽车,急得张立在一旁大叫:“小心二次爆炸!” 卓木强巴顾不得许多了,他心里知道,这么短时间的燃烧,一定还有东西留下,食物,帐篷,还是汽油,不管什么,留下一丁点也好,一定要找到! 卓木强巴满脸乌黑的回来了,他从车架里翻出了几封烤得如木炭的方便面,令人失望的是,帐篷被烤成一饼塑料了,令人惊喜的是,卓木强巴拿回一个封得好好的备用汽油筒。 火焰,始终是令人感到温暖的,尤其在这个鲜见人烟的夜里。卓木强巴和张立商量了一下,无论如何也要挨到天亮才能走,夜里实在不适于赶路。他们找了个背风的沟壑,三人围着篝火,尽可能的挤的紧一些。 “别睡!敏敏!别睡着了。”卓木强巴反复的强调着。 唐敏却显得很疲倦,她喃喃道:“我好累。” 卓木强巴的一只大手按在唐敏额头,惊慌的对张立道:“她的头好烫!” 张立望着卓木强巴,也露出忧虑的神色,可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在这无人的荒野里,连水和食物都没有,更别说药物了。两个大男人和一个小姑娘,该怎么办,两个大男人一筹莫展。 卓木强巴忍不住了,说道:“不行,我得带她走,救护站说不定真的在附近。” 张立缓缓的摇头,低声道:“最少还有一百公里。这样的行走,只会让她更难受。” 卓木强巴大叫道:“可是!总不能看着她不管啊!” 张立不作声了,这个时候,除了等待,似乎也没有什么事可做了。卓木强巴也 渐渐冷静下来,他盯着那堆篝火,将皮袄大衣套在自己身上,唐敏整个人给裹在皮袄大衣里,和卓木强巴融为一体。卓木强巴抱着唐敏的手紧了又紧,他是真的没了主意,唐敏在他怀里轻轻呼唤他的名字,“强巴,强巴,不要丢下我。你答应过我的,不会再丢下我了。” 连张立都听得不忍心看了,卓木强巴却依然那么恬静安详,他一直说着:“不会的。我不是在这里吗。好好睡一觉吧,明天醒了我们一起上路。敏敏,明天找到你哥哥的笔记本,我带你一起去找它。好不好?” 一夜,卓木强巴和唐敏就在反复的喃喃呓语中度过,张立时不时起身加一下火,然后赶紧挤在卓木强巴的另一侧,这地方,太寒冷了。 天蒙蒙亮时,卓木强巴又探了探唐敏的额头,低声道:“不行,我们必须弄到吃的,她身体太虚弱了。” 张立咬一口变成炭的方便面,在地上抓一把雪放进嘴里,因为他看卓木强巴就这样吃的。他用冻得发麻的舌头含糊不清道:“可是,你不能把她放下啊?” 卓木强巴道:“我知道。这个好办。”在张立帮助下,他将唐敏背在背上,两人腰间系在一起,然后把大衣披上,就像背着个婴儿,然后一手拎起二十公斤重的汽油钢桶,三人开始前途未卜的前进。 天寒地冻,北风呼啸,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跋涉在无路的冰原上,张立两手空空,亦要十分吃力才跟得上卓木强巴的速度,他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天生神力。只吃了一块碳化的方便面,直到日升头顶都再没吃过东西了,身体的那点热量早已耗得干干净净,张立此刻只感到要把腿抬起来都十分的吃力,那仿佛不是自己的腿,根本就是两根铅条。唐敏时醒时睡,嘴里说着胡话。卓木强巴则始终望着太阳的方向,大步迈开,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他知道,每耽搁一分钟,唐敏的危险就多一分,一定要早点赶到救护站! 日当午,张立眼前一花,一个踉跄跌在地上,他双手撑起身体,脚蹬了几次都没能成功站起,只能半跪在地上喘息道:“不行了,我要歇一歇。” 卓木强巴停下脚步,艰难的转过头来,他知道,体力已经消耗至极限了,可是四野依然是白茫茫一片。然而唐敏就在背上,他还可以感觉到唐敏的急促心跳,不能停下来,该怎么办呢? 卓木强巴绞尽脑汁想办法,可是他的记忆里一片空白,从没有这样的经历,卓木强巴此刻才感到,自己的野外生存知识,原来是如此的贫乏。 他十岁就敢独自进山,不惧怕野兽和黑暗;他十四岁开始走出西藏,利用所有休息时间对大半个中国进行了环游;怀着那颗虔诚的心,靠打临工挣路费,也曾风餐露宿;他十九岁就掘到了商场第一桶金,他第一个将藏族的特色小饰品卖到了改革开放的窗口深圳;二十四岁,第一次回藏拿到库拜,而后连续的三届库拜,他都未放过,直到二十七岁,他的集团公司成立,他开始统辖分布在十数个城市的多达三千名员工。他从不惧怕失败,每次失败都能使他变得更强,商海沉浮,人心虞诈,他从来未有害怕,只因他知道,努力,就可以战胜他们。但是这次,卓木强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挚爱的人就伏在自己背上,自己却束手无策;茫茫荒原,烈烈北风,这大自然,却是任凭怎么努力也无法战胜的对手。 卓木强巴把目光投向旁边生长看似茂密的一些干草丛里,那些草的茎很细,有的都已长到卓木强巴腰际高低了,他用手拨起一丛草,根须又细又韧,他拿到张立面前,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能吃吗?” 张立笑着摇头,他翻身坐在雪地上,说道:“是紫花针茅,在冰原还能长得这么好的就只有它了。但是它除了提供纤维,没有丝毫作用,我们需要的是能提供热量的食物。最好能逮住只什么动物就好了。” 卓木强巴突然“嘘”道:“好像来了。” 果然,在乱石之后,仿佛有什么动静,而且声音直朝这边而来,张立小声道:“听声音,好像还有那么大个头,够我们三个吃一顿了。要小心,我们可不能让它跑了。”他不知哪来的力气,又站了起来。 卓木强巴用大衣小心的把唐敏裹好,把她放置在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然后站在一块巨石之后,他摸着腰间那把藏刀,感觉自己的血再次沸腾起来。 近了,越来越近了……卓木强巴和张立躲在同一块大石后,就等着那家伙现身了。 “呼——”的一声,卓木强巴“唰”的亮出藏刀,正准备往那东西身上扎,张立手里的石头也已扬起,但两人并没有下手,因为,那家伙实在是太大了,让两人不敢下手! 一头成年大马熊,晃着硕大的脑袋从大石头后面窜出,一看竟然有东西敢挡自己的道,两前脚掌一蹬,“蹭”的就站立起来了!这种被老猎人称作“熊瞎子”的巨兽拥有可怕的破坏力,据说在深山老林,连老虎都要让它三分。 卓木强巴在这个直立身高接近二米五的大块头面前,突然感到了自己的渺 小,他手里握着藏刀,一时呆住了。张立反应快,第一时间扔下石头,他刚才获得的力气突然又全消失了,直直的躺在地上。 卓木强巴不能躺下,虽然他也知道,据说躺下闭气装死,往往能躲开大马熊的攻击,可是此刻,没有食物,唐敏说不定就……。他必须独自面对,这个高出自己一大截,体重数百公斤的庞大野兽。他的藏刀,划不破大马熊的粗糙皮毛,他的力气,似乎也不可能比这个家伙大,而这个庞然大物,只需要一巴掌拍下,就能拍掉卓木强巴半边脑袋,这是一场没有任何胜算的战斗。 卓木强巴手心冒着汗,心跳得比任何时候都快,但他的眼睛,带着不惧的神情,死死盯着大马熊的眼睛,一人一熊,便这样对峙着。这种毅力,也是獒教会他的,人们管獒叫“傻大个”,就是因为它们有一种不惧的力量,不惧怕任何比它们更大型的生物。如果将犬科动物和熊关在一个笼子里,只有獒,会冲上去与熊撕咬,獒的身上,似乎缺少恐惧这种情绪。 生死就在那一瞬间快速的轮回着,出人意料的,大马熊在与卓木强巴的对峙中,气焰低了下来,它没有一巴掌把卓木强巴拍飞,反而自己落回地面,用四肢爬行,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张立听到声音,翻身爬起,惊讶的望着卓木强巴,眼中露出崇拜之色,问道:“走了吗?你怎么做到的?” 卓木强巴将藏刀插回刀鞘才发现,自己把刀握得太紧,握刀的手指竟然无法伸直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熊逃走了。正不知该怎么回答,突然身后一凉,一股劲风袭来,差点把他刮倒在地,一个巨大的身影倒映在地面上,影子就从卓木强巴和张立两人身上掠过。两人相互看着对方变得黑暗的脸,面色都很难看,仅从这个投射在地面的影子就可以想象,那是个多么巨大的家伙了。两人同时抬起头来,张立木然道:“大金雕!”卓木强巴“嗯”了一声。 大金雕,在藏区又被称作黄羊大雕,是种体型巨大的空中猛禽,一头成年大金雕,翼展可达三米,其力量更是可以轻易抓走百十来斤的黄羊,黄羊大雕因此而得名。这种飞禽数量少得可怜,仅在康巴藏区的深山之上还有少许,而更有学者一度宣布大金雕已经灭绝。在藏教中,大金雕亦是大鹏,不仅是佛祖的灵兽,亦是食物链的终端。 张立笑道:“刚才那头大马熊,不是你吓跑的吧。” 卓木强巴亦笑道:“嗯。我也正奇怪呢,现在知道原因了。”但卓木强巴心中却觉得并不是那么回事,方 才大马熊立在他面前时,他似乎看见了什么,只是心慌意乱,没有细看。 张立道:“那个大家伙也挺可怜的,本来可以称霸一方,却不幸碰上了食物链的终端。” 大金雕在空中盘旋一圈,突然收翅,如箭一般,“呼”的朝那头大马熊扎了过去。 1 [冰原霸主] 更新时间:2009-5-270:27:59本章字数:5878 一百米,五十米,二十米,十米,大金雕离大马熊越来越近。卓木强巴知道雕对大型动物的猎食方式,利用冲力双爪会准确无误的抓在猎物的腰椎处,那里是爬行动物最不容易受力的地方,一抓必折,一但腰断了,猎物就失去了行动和反抗的能力。成功以后雕才会收爪,它们前后爪的关节之间有个机簧似的构造,一但抓紧猎物,就像上了锁,牢牢的锁住猎物。 大马熊自然不甘任人宰割,待到金雕扑近了,它突然回头,张口就咬,大金雕不慌不忙,双翼一展,身体在半空顿时停住,带起的风直刮得飞沙走石。大马熊“胡胡”乱吼,金雕早已不急不缓的又升至半空,寻找下一次下手的机会,在这样的冰原上,体型庞大的大马熊根本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大马熊朝西跑了几十米,似乎又感到什么不对劲,又折返跑了回来,金雕一见机会难得,又是一个猛子扎下来。大马熊昂起头,准备再次反抗,这次大金雕没有给它机会,这位利用空气动力的高手左翼微摆,身体改变了方向,双爪搭在了大马熊的颈项处,跟着就是一口,啄瞎了大马熊的右眼! 大马熊吃痛,“嗷嗷”的叫着,身体又直立起来,这次卓木强巴看清楚了,那大马熊,竟然满身都是伤痕,血迹斑斑,不少伤口还在往外渗血,但那些伤口并不是大金雕造成的,那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的。 大金雕双爪收拢,牢牢的扣在了大马熊的背上,它扑腾着双翼,想把大马熊带离地面,可惜大马熊实在太重了,任凭大金雕怎么努力也拎不起来。而大马熊震天的吼叫着,双掌不断的拍打自己的肩背,也是怎么都打不着附在背心的大金雕。两只巨兽便这般僵持着,谁也不放手,大金雕不断啄击大马熊的头部,但头骨太硬似乎也难以奏效。大马熊发了狂,前脚一落下地就拼命往前跑,大金雕立在它背上不停进攻,大马熊径直朝石头撞了过去,大金雕双爪已经锁死大马熊背脊骨怎么也不肯放手,便同大马熊一起朝石头撞了过去。 “轰”的一声,大马熊竟然用头将一块近一米高的石头撞翻了,大金雕扑翅躲闪,这次似乎没有受伤。大马熊皮粗肉糙,这次的撞击,仅仅是愣了几秒,很快又清醒过来,掉头撞向一块更加巨大的石头。大金雕拼命扇动翅膀,想把大马熊往回拽,大马熊发了蛮,一股狠劲又哪里拉得动。“咚”的一声,大马熊撞上一块数米高的巨石,又被弹了回来,大金雕险些被压在 地上,慌忙松开了铁爪,跃到空中,同时掀起一层熊皮,大马熊又是一阵怒吼! 张立道:“胜负已分,那个大块头再禁不起折腾了。黄羊雕,它会不会来对付我们?”他转头问卓木强巴。 卓木强巴道:“不会吧?那头大马熊已经够它一冬的食物了,只要我们不和它抢,因该不会对我们下手。” 说话间,大金雕挥动羽翼,夹着劲风又扑了下来,大马熊立地相迎,大金雕毫不客气,狠狠的啄在大马熊的面部,这次那锋利的喙啄向大马熊的鼻子。大马熊的鼻子是它的软处,这一击几乎致命,它发出“嗷”的一声惨叫,重重跌落在地,再不动弹。大金雕收翼落地,小心翼翼的接近大马熊,先在旁边打量了很久,随后试探的在大马熊背部,脚掌,头顶等处啄了啄,确信大马熊没有反应后,才大摇大摆的走到大马熊面前,准备对它薄弱的腹部下手。 大金雕站在大马熊面前,突然回头,盯着卓木强巴和张立二人,张立心中一惊,低声道:“那……那个家伙,在看我们。” 卓木强巴嘴角一咧,脸上堆肉的笑道:“我们没有恶意,不会抢你的食物。哈哈,我们马上消失。”但那幅表情,真的比哭还难看。 那头大金雕不知道是否听懂了卓木强巴的意思,但它确实放过了这两个直立行走的动物,它开始频频转头,四处张望起来,神情显得十分警惕。 张立道:“怎么回事?它在看什么?” 卓木强巴摇头,突然想起,他们最先看到大马熊时,那家伙是仓惶的从石头后窜出,而且身上伤痕累累,显然是被别的什么东西在追赶,而后才碰到大金雕的。如今大马熊已经倒下,那追赶大马熊的东西似乎已接近这片区域,所以大金雕才如此警惕。他低声问张立道:“你在西藏听说过什么比黄羊雕更厉害的动物吗?” 张立一怔,不明白卓木强巴这样问的用意,回答道:“没有听说过,哪有这种可能?” 卓木强巴道:“看看吧。我感觉到了,好像有一种另大金雕感到不安的东西,已经就在我们周围了。” 张立平地打了个冷战,望着卓木强巴道:“你……你说笑的吧?” 卓木强巴正言道:“没错的,它来了!” 张立环顾四周,野风四起,衰草瑟瑟,这里一片静肃,本该看不出任何异常的,可偏偏这时候,草动了。 从草丛中探出的,首先是尖尖的有着黑色轮廓的嘴, 露出锋利的獠牙,唾液滴落,舌头鲜红;接着,一双三角眼,目露凶光,直勾勾的盯着大金雕;一对直立的耳朵架在额头两侧。张立没想到,从草里走出的竟然是一头普通的灰狼。张立心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两个家伙根本就不在同一等级啊,对大金雕来说,这瘦狼和羊羔没什么区别吧?这头蠢狼竟然敢在大金雕的嘴里抢食物,看来它是饿昏头了。” 更让张立吃惊的是,那头看起来身形渺小的狼龇牙咧嘴,嘴里发出低声怒吼,仿佛在告诫大金雕,那是我的猎物,你走远点,而大金雕也完全转过身来,摆好一幅拼死一搏的姿态。 卓木强巴暗道:“难道,那头大马熊竟然是被这匹狼咬伤的吗?它是怎么做到的呢?那大马熊的体积足足是它的十倍啊。” 灰狼缓缓的走着,每一步都显得平静而自然,但暗藏杀机,它的后爪,每走一步都深深的插入冻土之中,随时准备冲天跃起。大金雕的喉里也响起“咕噜咕噜”的声音,双爪鸡抓似的向后刨土,它显得是那么紧张,那是与方才对付大马熊完全不同的战斗姿态。 灰狼依然保持着步伐,一步一步接近大金雕,双眼瞪着挡在前面的巨大飞鸟,杀气腾腾,伴随着令人心惊的恐怖低鸣步步紧逼。接近了,狼和大金雕身形上的差异愈发明显,但在气势上又完全是另一回事。大金雕率先发难,展开双翼拍打出飓风,想让对手视力受到干扰,可灰狼面对飓风毫不示弱,每一步都迈得坚实,沉着。 张立道:“仅仅用风就可以把那匹狼吹走吧?” 卓木强巴道:“错了,大金雕之所以挥翅,正是因为在气势上输了,所以不得不先动手。”他心道:“为什么会如此高度警惕?为什么要先发制狼?难道!大金雕以前就曾吃过这匹狼的亏?” 张立不置可否道:“我不这么认为。” 大金雕振翅频率越来越高,甚至原地跳跃起来,它想守住自己的胜利果实,但是反抗却显得十分无力,颇似一名面对色狼又想守住自己贞操的少女。已经进入灰狼的攻击范围,大金雕不得以振翅一飞冲天,张立道:“瞧着吧,从空中直刺而下,将是致命的一击。” 大金雕在空中寻找最佳时机,灰狼似乎不为所动,而是直面大马熊而去,张立又道:“你看,我说嘛,这是头饿昏了的狼,为了吃点肉,连命都不要了。” 大金雕收翅,如离弦羽箭,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坠下,目标是地面的灰狼。灰狼根本就没有回头张望,仿佛 毫不知道危险来自空中一般,可是当大金雕距它仅有数米距离时,它突然就地一滚,一个侧翻,轻松的就躲过了大金雕的致命杀手,随后站立起来,继续朝着它的食物前进。大金雕只得再次腾空俯冲。 张立看得瞠目结舌,惊呼道:“不会吧!这是什么狼!看都不用看就能躲开黄羊雕的攻击!” 卓木强巴道:“是风!大金雕下坠时带来的强大劲风提前袭击到了狼的背部,它根据风的大小来判断大金雕距离它的位置,所以,大金雕的空袭对它根本构不成威胁。” 眼看灰狼站在了大马熊的面前,大金雕实在不甘心战利品就这么被灰狼夺走,又是一个俯冲,带着惯风从天而降。灰狼长久的伫立在大马熊面前,并不急着对大马熊下嘴,仿佛在等待着大金雕的背后一击。果然,大金雕俯冲到一半距离时,灰狼突然翻过身来,用柔软的腹部对着大金雕坚硬的利爪,仅接着整个身子团成一团,那种姿势,让卓木强巴想起拉满弦的硬弓! 大金雕显然吃过这种姿势的亏,一见灰狼做出这种姿势,就突然张开了双翼,拼命的想重新飞升,可是距离已经不够它再飞起来,巨大的惯性还是让大金雕双爪朝灰狼直落过去。就在此时,灰狼绷紧的身体突然一弹,它的后腿居然准确无误的踢在了大金雕的脚爪上,同时它张大了嘴,那情形,简直就是大金雕把脖子送到狼嘴里去。大金雕也非省油的灯,它脖子一缩,用尖尖的喙朝狼鼻子啄去,但是这一啄,却啄到了马熊身上! 原来,灰狼蜷曲在马熊面前,马熊的弓背正好替它挡住了大金雕的攻击,趁大金雕啄住了大马熊,灰狼用力一翘头,一口咬向大金雕脖子,大金雕也算退缩得快,可是脖子上一圈颈毛却被狼咬掉了。大金雕发出尖厉的叫声,振翅飞起,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灰色的身影横空掠过,只听到大金雕一声惨叫,再飞起时,尾巴上的羽毛少了一半多。大金雕彻底败下阵来,仓皇朝远处飞去,只是飞的时候已没有来时的雄风,就像断线的风筝,飞得摇摇晃晃。 卓木强巴赞叹道:“原来还有同伙,一直躲在草丛中,直到大金雕招数已尽,变化已穷的时候,才给对方决定性的一击!好巧妙的配合!”他这才明白,那头大马熊为什么没命的逃跑,面对这样的敌人,体型的优势已荡然无存。 胜利的两头灰狼互相蹭了蹭对方的脸,以示庆贺,接着其中一头狼突然仰天嗥叫起来,似乎在向这冰原宣称,它才是这里真正的霸主。 卓木强巴转向张立 道:“我没说错吧,小张。你怎么啦?小张?” 只见张立微低着头,喃喃念道:“一人现身,吸引并分散敌人注意,与敌人拼斗直至双方都精疲力竭,另一人潜伏,给敌人致命一击;还有第三人的话,因该负责观察敌情,将周围的其余敌人的动向严密监控,随时可以通知同伙以作应对!” 两人机械的转过头来,在他们身后草丛中,不知什么时候,一双露着残酷凶光的三角眼,正牢牢的盯着二人! 卓木强巴诧异道:“你……你怎么会知道的?” 张立都快哭了,他苦笑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在背诵我们特种兵作战教程而已。怎么会这样的?”“咕——嗯”活这么大,张立还是头次听见自己吞唾液能发出这么响的声音。 站在两人身后的狼,似乎是三头狼中体积最小的一头,可是张立不敢小视,那种速度的攻击,横空掠起,闪电一击,谁知道这头狼会不会拥有和那两头狼一样身手和速度。两人再艰难的回过头来,只见前面的两头狼并没有像大金雕一样,一副怡然自得的准备享受大马熊的样子,而是对着倒在地上的大马熊发出威胁的吼声。一匹狼去拽大马熊的短尾,另一匹则咬着马熊的前掌,还用爪在马熊的腹部拍打,一会儿又趴在熊头上发出恐怖的叫声。 张立不解道:“它……它们要干什么?” 卓木强巴低声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头大马熊是它们活着的食物。” “活着的食物?”张立还是不明白。 卓木强巴道:“如果它们从更遥远的北边过来,要走过这荒芜的冰原,没有足够的食物是无法活着走出去的。可是冰天雪地里,要抓捕小型猎物谈何容易,要想带着大量的食物走过去的话,一是会有别的生物来抢,二是也十分不方便。而这头大马熊膘肥体壮,正吃得肥滚滚的准备冬眠,其体内的脂肪和肌肉可以提供足够的御寒热量。而且,这么大的体型,别的动物也很难靠近,唯有方才的大金雕是个例外。” 张立骇然道:“你……你是说它们赶着大马熊过冰原!” 卓木强巴淡淡道:“嗯,到了天寒地冻,再也无法找到食物的时候,大马熊,就会成为它们的食物。” 果然,不多久,躺在地上的大马熊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突然醒了过来,一翻身跳起,又朝西方逃去,一匹狼不急不缓的跟了上去,另一匹狼转过身来,和后面的狼形成前后夹击之势把卓张二人困在中间。卓木强 巴看着惊慌西逃的马熊,那回头可怜巴巴的眼神,让他想起被人牵进屠宰场的猪和牛。 张立则颤声道:“这……这些到底是,是什么狼!它……它……它来了!我们,被包围了吗?”他没有勇气再回头去看,仿佛另一匹狼已在自己身后,他甚至感觉到狼的前腿都搭在自己肩上了。 “逃吧。”张立对卓木强巴说道,可他自己的双腿已经生根,是一步也迈不出去,这时,卓木强巴又做出了令他惊心的举动。 卓木强巴抬起了脚,缓缓朝身后监视着他们的狼走去,那匹灰狼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颈项上的鬃毛已经倒立起来,身体后倾,前爪深深的掘入冻土,随时都可以扑上去,一口咬掉卓木强巴的咽喉。卓木强巴每走一步,张立就感到自己心跳加快几十次,他想说点什么制止,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就那么看着卓木强巴离那灰狼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1 第五章 史前冰川惊魂记 更新时间:2009-5-270:27:59本章字数:5991 [与狼共舞] 卓木强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神态,缓步走到了那灰狼面前,距它还有不足一米距离,才停下,半蹲下来,用右手按住了胸口,露出亲切的笑容道:“没有恶意的,是朋友。我是你们的朋友。” 那灰狼裂嘴低嚎,发出那声音仿佛让它全身的的毛发都抖动起来,卓木强巴一直和它对视着,目光中流露出一种近乎母爱的仁慈,并保持那种半蹲的姿势,没再上前一步,亦没有别的什么动作。一人一狼,如雕塑般对望着,从口中呼出的气息在空气里凝结成白雾,相互交织在一起。卓木强巴从狼的眼里读出一种莫名的情感,仿佛带着惧怕,又有某种威胁,同时渴望接近的感觉,他心道:“你想告诉我什么呢?朋友?渴望并害怕着接近人类吗?我知道,人类的枪火已让你们无法信任了,但是,请相信我,是真心想和你们做朋友的。” 张立背心冒着冷汗,时间仿佛被冻结了,一分一秒都是那么缓慢,那匹狼只需一探头,就能咬断卓木强巴的脖子,看它那不友好的表情,似乎也准备那么做。而卓木强巴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张立从未见过卓木强巴这样和蔼的表情,这名身强力壮面色严峻的大公司老板,在靠近狼的一瞬间,仿佛才变回了一名普通人,渴望朋友,渴望交流,渴望内心独白与它人的分享。张立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切都太诡异了,冰原上发生着的一切,都如梦幻一般。 在卓木强巴友善的目光注视下,那匹狼的态度似乎也在慢慢改变,怒吼的声音渐渐小了,蓬起的鬃毛也渐渐平和下来,伸出那钢铁般的利爪从冻土里取了出来,眼里的凶光换作一种怀疑的目光,开始侧着头打量卓木强巴——这个不害怕死亡威胁的两足动物。时不时还是要发出两声愤怒的吼叫。 这时,另一匹狼从卓木强巴身后跑来,张立再也忍不住了,大叫起来:“快跑!强巴少爷!”卓木强巴缓缓转过头来,并不为所动,张立那声大喝倒是把卓木强巴身前的那匹狼吓了一跳,那家伙向后一缩,马上竖毛弓背,朝着张立发出了威胁的吼声,张立的汗把内衣都打湿了。 卓木强巴道:“没事的,不用太害怕。猎食是它们生命的本能,除非是饿极了的狼,或是你对它构成了威胁,通常情况下,它们也没有必要耗费力气去做无谓的厮杀。你只要不对它们大吼大叫,它们对我们的敌意也会慢慢消除的。你甚至可以慢慢的走过来 。” 身后的狼来到卓木强巴周围,一扬头,将一个什么东西抛在了卓木强巴面前,卓木强巴一看,是一块被烧焦的铁皮,上面依稀还残留着迷彩的色泽。卓木强巴将铁皮拾起,拿到近处观察,“这是!”他看出来了,这是他们越野车的碎片,他对狼点点头,道:“原来早就注意到我们了呢。没错,这是我们的东西。” 可那狼依然仰头望着他,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卓木强巴想了想,将那块碎片放入了自己口袋,并拍了拍,点了点头,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什么用意,只是希望狼能明白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那匹狼似乎明白了,望着它的同伙,两匹狼发出“喔喔,呜呜”的声音,卓木强巴也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意思。 张立这时才感觉到,或许这些狼真的没有什么恶意,他小心的抬起了一条腿,问卓木强巴道:“我可以过来么?” 卓木强巴道:“慢慢的过来。”张立的小心的挪动着,这时,其中一匹狼突然昂起头,发出了月圆之夜才发出的长嗥,另一匹狼随声相和,那远古的声音长久的回荡在这贫瘠的冰原之上,只吓得张立差点摔倒。 两匹狼停止了呼啸,而远远的传来了另一声狼啸,卓木强巴明白了,原来它们是在远距离通话。张立总算来到了卓木强巴身边,看见两头狼依然满怀敌意的盯着自己,想学卓木强巴那样和它们友好的交流一下又学不像,只能对狼挥挥手,强笑道:“嗨……,大……大家好。” 卓木强巴一直观察着身边的两头狼,突然双目一凝,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 张立原本就处于高度紧张状态,被卓木强巴这么一惊一咋的,觉着自己心脏病都要被吓出来了,他抚着胸口道:“强巴……强巴少爷,你明白什么了?” 卓木强巴缓缓道:“它们,并不是这冰原上的原住民。” “嗯?”张立看了看,觉得和先前在草场看到的狼没有什么区别。只听卓木强巴道:“这里天寒地冻,刮风落雪的,而它们,你看它们,它们身上的绒毛尚未长齐,还保持着深色的棕毛。也就是说,它们原本是生活在一个较温暖的地方,不知什么原因,才来到这片原本不属于它们的荒原。它们赶着大马熊横越可可西里,就是想回到它们原来生活的地方啊!”卓木强巴激动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们,你们是想让我用车送你们回家!你们也知道,那包着铁皮的四轮家伙,是非常好的交通工具,是吗?是这样吗?” 卓木强 巴欣喜的问道,问过之后才想起,狼根本就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可是这样复杂的事情,要让他用动作表示出来,那也太困难了,同时,卓木强巴也想起来了,他们的车,早就烧成了废铁,他们还在苦苦的挣扎求存,说不得还需要这些狼朋友的帮助呢,还谈什么帮助狼呢。想到这里,卓木强巴的神色又黯淡下来,他怜爱的看着最瘦小的那匹狼,喃喃对张立道:“可怜的家伙,你瞧,它四条腿都被冻得瑟瑟发抖呢。” “哦。”张立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心道:“你没看见么,我的两条腿也在瑟瑟发抖呢。”方才出了一身冷汗,现在冷风一吹,张立只觉得一身上下,被一层冰裹着。 “锵——”卓木强巴突然起身拔出了他那把藏刀,两匹狼同时向后一跳,立刻进入了战备状态,张立还纳闷儿呢,这强巴少爷怎么了?说翻脸就翻脸?要搞突然袭击也通知我一声啊,至少给个暗示什么的嘛。他却发现,卓木强巴拿着刀,朝自己走过来了。 张立惊道:“强……强巴少爷,卓……卓老板!你,你要干什么!” 卓木强巴俯下身来,拉起了张立皮大衣的衣摆,对张立道:“我们……应该帮助它们!”说着,一刀划过去,将张立的皮大衣削掉一大截。 虽然三人的皮衣都是卓木强巴提供的,但又略有不同,唐敏穿的那件,是银狐裘,卓木强巴穿的则是雪貂皮草,如今两件都裹在唐敏身上,只剩张立身上这件羊羔毛制成的皮大衣。冬羊羔毛,亦是十分保暖的皮草制品,只是鲜有人制作,毕竟用羊羔做皮衣是非常奢侈的事情,过去仅有土司能享受这样的待遇。 卓木强巴还刀入鞘,将一大截皮料捧在手上,用脸轻轻的挨了挨皮毛,再将皮料递出去,说道:“这是,暖和的,我不能给你们更多的帮助了,只有这个,请收下吧!”两头狼相互对望一眼,其中大的一匹,警惕的靠近,卓木强巴对它不住的点头,它试探着伸了伸头,然后突然一口叼住皮料,飞快的跑回了同伴那里。另一匹狼也学卓木强巴样,用脸去挨了挨羔羊皮料,皮料的温暖和熟悉的味道,令它发出舒服的“呜呜”声。 这时,第三匹狼也从远处跑了回来,三头狼立刻头挨头聚成一个品字形,其中的一两头狼还不住回头看卓木强巴。张立呆呆道:“你看,他们就像在开会讨论一样。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和我想象中的野生动物完全不同。” 卓木强巴道:“嗯,狼本来就是一种群居动物,没有人能预计那些野生生命到底拥有什么 样的智商。不过这三头狼确实令我很惊讶,它们……它们简直就拥有人一样的思维能力,它们三个在一起,就是一个独立的作战小分队。我以前遇到的那些狼,从没有像它们这样的。它们的头颅,也和普通的狼不大一样啊。” 张立道:“咦?原来强巴少爷以前就常遇到狼啊。怪不得看到它们毫不惧怕。” 卓木强巴冷峻道:“是啊。我告诉过你的,以前喜欢和动物们说话。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了,在我家乡附近大多是高山深林,其实那里的狗是很少的,与我聊天的小朋友们——大多是狼。难道你忘了吗?与狼同居的戈巴族人,就在我家乡更西的深处。” 这时,三头狼中的一头反向朝北边奔去,不一会儿,就用嘴叼来一根骨头,来到卓木强巴面前,昂扬的望着他。张立惊讶道:“这……这是什么意思?” 卓木强巴微笑着又蹲下身去,轻轻道:“是作为交换的礼物吗?谢谢。”他毫不畏惧的,伸手从狼嘴里拿下了那根约四五寸长的骨头,并放进了贴在胸口的口袋。灰狼又一次发出低沉的声音,但这次连张立都能听出,灰狼的声音里多少含着得意,或者说,那是灰狼的笑声,他也忍不住笑了。张立强烈的感到,卓木强巴与狼之间,有着一种一见如故的情感,他再次发现,那冷酷得让人难以接近的卓木强巴,却愿意与狼作朋友,“仅仅是因为从小便是朋友吗?恐怕不止如此吧?”张立幽幽的想着。 卓木强巴收好礼物,缓缓的伸出手去,准备抚摸灰狼的头,那头狼半眯着眼,似乎也没有拒绝的意思,就在卓木强巴快触碰到狼时,他们面前的灰狼突然竖起了耳朵,好像在聆听什么,卓木强巴也就收回了手。那灰狼再次仰起头,嘴里发出“嘤呜”之声,眼里还是带着那种渴望的神情,如同道别般,掉头回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和同伴叼着那块皮料,朝大马熊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张立道:“这是怎么回事?说走就走了?” 卓木强巴看着消失在大马熊消失的方向里的灰狼三兄弟,留下一些失落与伤感,喃喃道:“不知道,或许还没取得它们的信任吧。”他心道:“只能祝你们一路平安了,我的朋友。” 张立突然道:“你听!” 空旷的荒原中传来一种熟悉的声音,那是人类文明创造出的声音,卓木强巴一惊,沉声道:“是汽车的引擎声。我们被发现了吗?” 张立却兴奋道:“不是的!那不是悍马的引擎声,而且, 也不只一辆车,我们有救了!”他眼睛红了。 卓木强巴带着愧疚的再次望了望灰狼三兄弟消失的方向,低声道:“原来是这样啊。” 三辆三菱车组成的车分队出现在张卓二人的视野内,中国的国旗在阳光下闪光熠熠,二人拼命的挥手,大声喊话,张立也将那半截皮大衣脱下来,大力招展着。 小分队队长罗文虎拿出对讲机联络道:“对,这里是第一分队,我是旗舰。我们在可可西里湖以北10公里发现三名遇难者,其中一名女孩病得很重。对,我准备送他们回大本营,好的。” 可可西里湖畔,大本营的旗帜上写得分明“中国可可西里科学考察队”,卓木强巴和张立接受了简单的检查,留在营帐里,唐敏则被送进了医疗营帐,由随队专业医务人员检查去了。不一会儿,外面有人道:“队长回来了。”一人掀开帐篷走了进来。 此人一脸络腮胡,就像眼睛下面挂了一把拖把,鹰鼻鹞眼,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他抖动着胡须上的冰凌渣滓,询问道:“你们……盗猎的?” 卓木强巴和张立一齐摇头。“旅游探险的?”又是摇头。 “难不成和我们一样,是来科考的?”还是摇头。“那你们来干什么!”声音提高了八度。 卓木强巴道:“我们,来找一个救护站,叫……叫雷克塔格救护站。” “咦?”那队长奇怪道:“你们从哪里过来的?” 张立低声道:“治多朝西……” “混账!”那队长突然怒骂道:“你们没地图吗?治多往西!你们两个人长得人高马大的,没脑子啊!三个人一辆车,就想横穿可可西里!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以为这里是游乐场啊!没死就算你们万幸!”那队长把贴在帐里的青海省地图一把扯下来,铺在卓木强巴他们前面,用手狠狠的画过去,重重的敲击道:“这么大一根线,你们都是瞎子看不见么?从治多出来,沿青藏铁路,青藏公路,都是很容易就到了格尔木,那里有可可西里最外围的自然保护站格尔木保护站,到了那里,自然有人告诉你们去雷克塔格的路该怎么走。你们要这样横着走!我告诉你们,就连我们,也不敢这么横穿过来,谁带路的?是谁带的路?” 卓木强巴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这么严厉的说过,不过这次命是人家救的,他只得忍气吞声,指了指医疗帐篷。“啊!那个小丫头!”队长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你们两个大男人,听一个小丫头 的?搞什么搞!” 张立喃喃道:“她说她来过……” “她说她来过!谁开车的?是不是你!”被队长指着,张立低下了头,“我说你动不动脑子的?你是司机,怎么也该了解一下地形地图啊,听一个小丫头片子的,你难道就不知道,他们两个的命,都全在你这个司机身上呢!”又是一通臭骂。 “走,跟我去医疗处。”队长又狠狠剜了张立一眼“看看你做的好事!” 巴根医生是蒙古族人,随队科考已有五年历史,看见队长进来,轻轻喊了声:“胡杨队长。” “嗯。情况怎么样?” “不好,高热40度,呼吸和脉搏都很急,颜面和四肢有了轻度水肿。看来是疾病以后身体不适而引起了高原反应。她算比较幸运的,要是再拖上三四个小时,铁定没救。我们这里缺乏必要的医疗设备,而且这里海拔过高,我看她需要马上回到救护站。”巴根摇晃着圆圆的脑袋道,那带圆眼镜的小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神情十分焦虑。 “巴根医生,你来看看吧,马立云和张常贵两个人吐得很厉害。”外面又有人在喊了。 1 [骨笛] 更新时间:2009-5-270:27:59本章字数:6262 巴根医生从帐外回来,道:“队长,那两个家伙也有高原反应了,吃过的药物似乎没有效果。” 胡杨队长铁青着脸,想了想道:“好,就这样,马上派一辆车,把他们三个人都送到救护站去。小刘留在这里就可以了,你送他们三个回去,一路上小心些。” 小刘是参加科考队的自愿者,医大研究生,一路上都跟着巴根医生了解高原救护,巴根走了就只剩下他一名医护人员了。巴根道:“好吧,那我跟小刘交待一下。” 卓木强巴道:“我也要去。” 胡杨破口大骂:“你没病没伤,身体壮得跟牦牛一样,你去!去干什么!我们一辆车只能载四个人,如今加上司机,都已经超员了,车上还要装必须的食品和备用油。你去坐哪里?车顶啊!你们两个,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 卓木强巴不甘心道:“我……我可以开车啊。” 胡杨眼睛一蔑,问道:“你认识路吗?”他扫了一眼满脸无奈的卓木强巴和张立,又道:“过段时间,补给车队回去的时候你们再走!” 胡杨一走,张立满腹委屈道:“这算什么嘛,把我们当作盗猎分子来对待啦!我的证件不是早给他们看过了吗!” “嘘……”一个年轻瘦高个从外面进来,他刚帮忙把唐敏抬到车上,低声道:“别那么大声,我们队长就是这样,非常的野蛮,这里谁没被他骂过,在这里,你千万别做错什么了。” 卓木强巴听到汽车发动声,走出帐篷,长久的望着变小的越野,喃喃道:“他们走了。” 那瘦小伙安慰道:“放心吧,我去救护站看过,那里的医疗设备很齐全的。你女儿会没事的。” “哼。”张立忍着没笑,卓木强巴只感到耳根子有点热,那小伙子瞪着一双大眼道:“怎么?我说错什么了么?” 张立道:“没有没有。对了,你是……” “啊,我叫刘广,飞人刘翔的刘,广州的广,叫我小刘就好。以后你们的身体健康就由我来负责了。”刘广有一米七左右,一张略带稚气的脸已被冻得紫红紫红的。 卓木强巴道:“小刘,这附近有可可西里巡山队吗?” 刘广道:“这里没有,他们不会这么深入可可西里腹地,环境太恶劣,他们在保护站附近一带活动,每年只在藏 羚羊产羔期才冒险进入这几个有名的产羔聚集地。所以通常这个时候,科考队遇到的大多是盗猎分子,没想到你们会冒冒失失就闯了进来,对了,听他们说,你们看见了人熊,是真的吗?” 张立便原原本本把他们车毁后的经历复述了一遍,说道险要处,小刘的两眼直冒光,远比张立更为兴奋,不住的发问。听完,小刘颇为失望道:“我们从库塞湖过来,一直走了五六天了,除了看见几头牦牛的死尸枯骨,别的什么都没有看到。那些动物看见大群的车队经过,都远远的躲了开去。” 张立安慰道:“以后会看到的。啊!”他友好的拍拍小刘的肩膀,突然感到手心有些痛,轻轻唤了一声。 小刘抓住张立的手掌,说道:“等一等。”他轻轻揭开张立的手套,竟然揭不下来,他透过缝隙一瞧,说道:“里面全是冻血啊,快来,我要给你处理一下。” 张立的手套被剪开,才发现,他的双手都被磨破了,血渗出来后又冻上,手与皮手套已经粘在了一起。张立回忆着,因该是与悍马飙车时磨破的,竟然一直没有察觉。 张立的手被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晚餐时,周围的科考队员都回来了,他们分作三个小组,分别对马兰山冰川,饮马湖和更远的月亮湖进行考察,研究地理变化和生态环境的变化,每组有十来人,共有十三辆车,其中三辆运物质的大卡,一辆信号发射车,使科考队员的对讲机有效通话范围提高到二十公里。晚上大家聚了个餐,也算庆祝了一下卓木强巴和张立大难不死,席间,卓木强巴发现那个叫胡杨的大胡子队长,骂人虽厉害,也算性情中人,频频夹菜,还说这里环境不好,不多吃点营养食物,身体吃不消。卓木强巴他们又把自己的遇难经历说了一遍,只不过隐瞒了被悍马车追杀一节。听到大金雕时,不少科考队员都露出期待的神情,只有一名年纪稍长的科考队员,叫肖裕启的,大家都叫他老肖,他肯定的说道:“不会再看到大金雕了。它们能日飞千里,在这里受了重挫,肯定不会停留在这一片了,估计会朝南,往西藏方向飞走的。” 第二天,卓木强巴他们起来时,科考队员早都起了,有的队员都已经出发了。卓木强巴独自步出营帐,来到可可西里湖畔,看着风吹涛涌,一浪一浪的水花飞激而起,心中也如这湖水一样空旷,本打算找到巡山队,拿回那本笔记本就可以赶回去,如今却被困在这科考队里,唐敏还不知道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找巡山队。他又想起了灰狼三兄弟,它们曾和自己一样 ,在冰原上艰难求存,不知道它们现在怎么样了。想着想着,他摸出了胸口的骨头,灰狼送的礼物,卓木强巴心中笑道:“恐怕只有狼朋友,才会把这当作礼物来赠送吧。” “起来啦?” “嗯,队长。”卓木强巴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 “还在想那小姑娘啊?” 卓木强巴没有答话。胡杨队长在他背上大力一拍,道:“你还跟我装什么,大家都是过来人。” 卓木强巴笑了。胡杨来到他的前面,眺望起可可西里湖来,悠长道:“比我上次来,湖面又扩大了不少啊。” “哦。”卓木强巴看着胡杨,他眼里似乎有无限忧伤。 胡杨道:“这都是温室效应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了。马兰山冰川正已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融,而这可可西里湖,也就越来越大了。” “啊。”卓木强巴对这些并无多大兴趣,他想:“如果方新教授在的话,肯定会和队长聊得投机的。教授就是教授,什么都懂。” 胡杨回头,就看到了卓木强巴手里的骨头,“嗯?”他奇怪的凑近看了看,问道:“能给我看看吗?”他拿在手里,仔细的观摩着,突然发问道:“这是,谁送给你的?” 卓木强巴没想到,还有人会对这根骨头感兴趣,他不想做过多解释,只淡淡道:“一个朋友送的。” 胡杨赞道:“这个是好东西啊。”他摸出对讲机,喊话道:“老肖,老肖,快出来,我有好东西给你看。我就在湖边,快点快点。” 卓木强巴这次发蒙了,准备去拿回来道:“这,不过是普通的骨头嘛。” 谁知道,胡杨竟然舍不得还给卓木强巴了,他手肘一拐,挡开卓木强巴的手,扭到一边去说:“你懂什么。” 额顶都秃了的老肖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像个陀螺似的呼哧呼哧跑了过来,胡杨远远的迎了上去,晃着手里的骨头道:“你看,这是什么。”老肖接了过去,两人嘀嘀咕咕的,两眼放光,就像守财奴看到了从天而降的金砖。 卓木强巴走过去,只听老肖道:“不会错的。就是这东西,西藏博物馆里也有一件这个东西。” 卓木强巴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这时,老肖问道:“你朋友是……做什么工作的?” 卓木强巴如实答道:“呃,是名野外工作者。” 老肖道:“难怪,他一定也不知道这东西的价值。” 卓木强巴大惑不解,道:“这不就是一块骨头吗?” 老肖拿起骨头,对着初升的朝阳道:“你看,看这里,明显是人工打磨过的痕迹嘛,看见没有,这里有个凹槽,还有这里,这是留下的水渍,说明以前经常被使用。” 卓木强巴就更好奇了,问道:“这到底是个什么?” 胡杨呵呵笑道:“这是根骨笛。知道吗?就是用骨头做的笛子,可以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令数公里外的野兽毛骨悚然。当然,人也不例外,不信你吹吹。” 老肖把骨笛递给卓木强巴,和胡杨两人都望着他,卓木强巴在他们注视的目光下,不得已把骨头的一端对着自己下唇,轻轻吐气,起初并没有声音,变换了两三个位置后,那骨头果然发出“啾——”的声音。 但那声音并不像胡杨所说的如鬼哭狼嚎,那声音悠长,哀婉,有如空旷的荒原上孤鹰发出的阵阵悲鸣,来自远古的思念,就从那小小骨腔中一缕缕透出。胡杨和老肖对望一眼,都看到对方脸上的悲切之情,那声音让人感到是如此的悲凉,虽然从卓木强巴嘴里只能发出一个音调,但合着可可西里湖潮水的起伏,仿佛让人听到了可可西里湖水的哀伤。 半晌,胡杨才对老肖说:“看来,博物馆的介绍也未必是真的,他们多半也没吹出音来试过。” “啊,你们并没有听过这声音的啊。”卓木强巴大感上当。 “开什么玩笑。”老肖道:“这种骨笛,仅在西藏博物馆有一根,我们能看看就不错了,谁敢拿出来吹的。这是古藏教里的一种法器,其文化历史价值等同于古红山文化的玉箍玉龙,古三星堆文化里的大眼青铜面具。所以我说,这根骨笛,你以后还是交给国家博物馆吧,对考古工作者来说,很有历史研究价值的。对了,一定要向你那位朋友打听清楚,他在那里捡到的这个东西。” 胡杨补充道:“这种骨笛,通常是用人的一截小腿腓骨做的。” “什么!”卓木强巴这才明白,难怪要让自己吹,他大吐苦水。 卓木强巴还待进一步询问有关骨笛的问题,胡杨的对讲机响了,他打开频道,只听一人急促道:“队长!我们在饮马湖北岸发现一伙盗猎分子,柯克他们开车去追了,让我留下来通知你们,你们赶快过来吧。” 胡杨道:“是前锋科考队员林旭声他们。快,老肖,带几个队员,记得把枪拿上。卓木强巴,还愣着干什么,走,一起去看看 !” 卓木强巴打算叫上张立一起,但想到他手上的伤还未好,这头催得又急,就一个人登上了胡杨他们的车。车上,卓木强巴问道:“他们干嘛不一起上车追,还要留一个人守尸体?” 胡杨道:“笨蛋。超出信号车的信号增强范围,对讲机就无法联络了,而对讲机自带的通信发射频率覆盖范围仅有五百米。我们只有先赶到饮马湖,让林旭声替我们指路。”三辆越野,从大本营出发,尽量小心而快速的朝饮马湖奔去。 卓木强巴未想到,一路的景致竟然出奇的好,他看见横架在空中的巨大冰梁,就像桂林的象鼻山一样,汽车从冰梁下驶过,而路旁还有无数石块堆砌成小山丘,老肖说,那是玛尼堆,石片上刻有藏族的经文,最下面的石块有的有数百年历史了,上面刻的经文都斑驳脱落了,那表示这里曾有藏民活动过。而更多的可能,是远在青海北端或以外的藏民,去朝圣时经过的路段。卓木强巴闭上眼,就能想象那些穿着经袍,一步一叩首的朝圣者。 前面有个更大的玛尼堆,旁边还插着经幡,一个完全风化掉的牦牛头骨,端端正正的朝东南方摆放,那是正对着布达拉宫的方向。又转过一个山坡饮马湖就出现在眼前,湖水碧蓝,岸边已经结冰,湖心处也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但依旧映衬着蓝天的色彩。饮马湖呈带状,一直延伸十几公里,科考车沿着湖边一路驶过,对岸的山坡被白雪覆盖,湖心又有几个半岛状的峡角伸出,远远望去就像极地景色。更远的地方有白雪覆盖的山峰,老肖指着几个山峰介绍道:“西南向是可可西里山最高峰,岗扎日,它几乎和布克达坂峰等高,都在6800米以上。本来往北有布克达坂峰,只是马兰山冰川遮住了,那是可可西里最大的冰川。” 胡杨不知是否心情不好,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 到了目的地,众人人下得车来,只见林旭声肃穆的立在饮马湖畔,愤怒之情溢于言表,在他脚下不远的地方,三十几具藏羚羊尸体整齐的陈列在前,已经有五具被完全的扒了皮,露出血肉模糊的尸身,黑白分明的大眼分外向前凸着。胡杨将手捏着“咔咔”作响,卓木强巴也出离的愤怒了,就在这圣洁如仙女的湖畔,血腥离他们是如此之近,那些贪婪的人,为金钱而出卖灵魂的人,早已无人性可言。 卓木强巴这才发现,张立随着第三辆车跟在他们后面,他大力拍打着卓木强巴道:“这样的事竟然不叫我,你……你也太……”卓木强巴道:“你的伤还没好,我怎么……嘿,先上 车再说吧。” 胡杨在藏羚羊尸体前默哀数分钟,然后道:“留下一辆车,三个人,把这些尸体处理掉。其余的人,跟我追。” 车上,另一名科考队员陈杰怒道:“幸亏我们把营地设立在可可西里湖边,否则,否则,这些没有人性的家伙,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来。” 卓木强巴错然,老肖拍拍他后背道:“可可西里湖是藏羚羊的一个越冬栖息地,那里有更大种群的藏羚羊,我们把大本营设立在那里,一是方便对周围湖泊和布克达坂峰等的科考,二来也可以保护那里的越冬藏羚羊。盗猎分子最常出没的就是这两个时候了,一是冬季,藏羚羊的皮毛是最厚实的时候,可以整皮做衣,二是春季,待它们换新羊绒时,可以切皮取绒。这些家伙,比我们还熟悉藏羚羊的习性呢,这一群的藏羚羊,看来是今年追随水草来到这里的,每年夏季,它们就都会在卓乃湖产羔,似乎是各处的藏羚羊赶来参加的盛会,最远的要迁徙上千公里,那时也是一个盗猎猖獗期。那些人,根本就不会顾及藏羚羊的繁衍。” 沿着前车留下的冰辙,一路向北,老肖道:“那些家伙,想逃往昆仑山么?” 胡杨点头道:“嗯,恐怕是这样的,昆仑山脉交错,山沟山谷极多,一旦进去了,就很容易摆脱追捕。不过没几天时间到不了,他们一定要选一处地方先躲起来,最有可能的,就是慌不择路,躲进冰川里了。” “马兰山!”老肖道。胡杨点点头,他们顺着车辙一直追,果然上了马兰山冰川。 1 [冰山溶洞] 更新时间:2009-5-270:27:59本章字数:6523 老肖一直在给卓木强巴补课:“马兰山冰川发育在平坦的高山顶部,冰川覆盖在上面好似一顶白色的帽子,可称为冰帽,又叫平顶冰川,它的特点是没有表碛,也没有出露到冰面之上的角峰陡崖。冰川上层是粒雪,下层是冰川冰。由于全球气候变暖,冰川一直处于消融期,里面会因消融而形成不少奇观。” 胡杨观察着旁边的车辙道:“看来柯克他们追得很急,这些盗猎分子有些慌了。小心点!别陷进去了!” 在冰川谷中又开了近一小时,无线电对讲机有了信号,胡杨呼叫道:“柯克,听得见吗?柯克!” 一个男子的声音道:“你们总算赶来了,我在北边,我看到你们的车了。” 胡杨道:“盗猎分子呢?” 柯克道:“他们不要命了,钻进了冰溶洞,我守在洞口呢。”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程渠他们巡察去了,看有没有别的出口,目前好像还没有发现。” 胡杨道:“情况如何?” 柯克道:“三至四个人,有两把猎枪,一把自己改造过的半自动突击步枪,他们还想和我们动武,我也没客气,扫了他们一梭。” 半山腰上斜陷着盗猎分子留下的破车,据柯克报告,车里空空如也,他的车在冰川侧面坡上,朝右开才看见柯克作的红绸标记。 看似离得很近,但越野车越开越慢,看着柯克的车在眼前,就像老是到不了,第二辆车前轮又陷入了冰坑,怎么努力轮子也打滑,根本出不去。胡杨一怒之下,拿起来复枪跳下车去,卓木强巴跟在后面,他后面是林旭声,张立也跟来了。 卓木强巴想快些看到盗猎分子钻进哪个洞了,快走了几步,跑在胡杨前面,被胡杨一把拽住,骂道:“你不要命啦!走路不看地下的啊!” 卓木强巴愣道:“地上?地上没什么啊?” 胡杨也不说话,突然向西走了几步,拿起枪托对着一片似乎平坦的地用力一捣。那地面“哗啦啦”陷下去一块,听到石块滚落洞里的声音,好像一直在往下面滚,直到听不到声音。卓木强巴惊道:“这——” 老肖从后面跟上来道:“这上面到处都是看不见的冰陷坑,是冰溶洞薄弱处,里面究竟有多深,没人知道,一旦踩在上面,哧溜就滑下去了,然后你再也别想上来。” 卓木强巴这才小心的跟在胡杨身后,到了柯克守的洞口,第一辆车也开了上来,两架越野并排在洞口,第三辆车在半山腰拉第二辆。目前他们一共七个人,两把来复,一把双筒猎枪,加上柯克拿着的那把9毫米微声冲锋,一共四把枪,是为了对付攻击型野兽和盗猎分子而准备的。 胡杨小心的走到洞口,看了看四周环境,朝洞里喊了几句,柯克道:“没用的,我喊了几次了,他们都没什么反应。” 胡杨道:“从他们走的路来看,他们对这一带地形很熟悉啊。一定以前做过采金客,想独占一条金脉而深入过无人的冰川顶盖。” 卓木强巴问老肖道:“采金客?” 老肖道:“嗯,马兰山朝东延伸下去,距这里好几百公里路了,那里以前发现过几条金脉,八十年代曾涌入大批采金客,为抢金子还死了不少人呢。有些亡命徒,为了金子什么都不顾了,有时拼上性命走几百公里的无人路,来到这冰盖下面,看看有没有运气。不过,根据勘测结果,这冰盖下面似乎没有金矿呢,后来就再也没有人来了。” 老肖转过头,问道:“老胡,怎么办?这个因该是消融的冰溶洞,里面的情况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地下裂层往往四通八达,他们躲起来可很难找啊。” 胡杨道:“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找几个强壮的,随我进洞!”他转身看了看,拿过一把来复,硬塞在卓木强巴手里,道:“算上你一个。” 卓木强巴接过枪不知道该怎么放,翻来覆去拿了好几遍,急道:“我……,我不会!”他在靶场练习过手枪射击,但是来复这样的长家伙,还是第一次拿。 胡杨大度道:“不会没关系,到时候就拿它当铁棍使。” 张立在一旁道:“我也去,那些盗猎分子有枪的,到时候我能帮上忙。” 胡杨看了看张立缠满绷带的手道:“可是你的手……” 张立道:“没关系,已经不要紧了。” 看着张立一脸诚挚,胡杨想了想,安排道:“林旭声,把安全绳拿来,洞口就是个冰斜面,别下去了就上不来。柯克,张立,你们两个拿上枪,我们进去。老肖,车上还有一把自动步枪,你们要守好洞口,我们出来前会先联络的,别的什么出来,你给我拿子弹扫回去!” 只听老肖嘟囔道:“牛人。” 安全绳的一头拴在一辆越野车上,张立背了捆备用救生绳,拿了钢钉,装进一个 包里,然后背上。胡杨另拿出两个巨大的登山背包,大号的交给柯克,特大号的交给卓木强巴。卓木强巴背在背上,感觉还挺沉,问道:“里面是什么?挺沉的。” 胡杨一瞪眼道:“这点力气都没有!你可是我们几个里面最强壮的一个了。里面是救命的东西,你别给弄丢了。”他走在前面,刚迈出一步,又回头强调道:“就是把你自己丢了,也不能把包丢了!” 老肖在后面一把抓住卓木强巴,神色严肃道:“跟紧老胡,他可能想去看那个。这次就这么进入冰溶洞,有点太冒失了,但是没办法,老胡就是这脾气,唉。就是我和老胡,总共也只去过两次冰溶洞,里面步步危机,进去容易,想上来是难上加难,你们没有这样的经历,一定要听老胡的,否则情况会变得极其危险,甚至能要了你们的命。” 卓木强巴点头道:“知道了。” 这时,胡杨已经拉着安全绳,小心的进入溶洞之中,只见他一手拉着绳,一手控制平衡,哧溜——,就从洞口滑到了洞内。 跟在后面的卓木强巴也想学胡杨,可他背着一个巨大背包,手里又反握着来复枪筒,一进去抓安全绳的手就松掉了,人也跌坐在地,顺着冰就直往里滑。 幸亏卓木强巴生的高大,坐在冰上滑行,也被胡杨一手抓住衣服,停了下来,从洞内朝外看去,冰洞的出口处是一条长约十米的冰斜坡,坡度在五至十度左右,要是没有这根安全绳,想爬上去实在有点困难。卓木强巴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块稍平的冰面,这块冰面就有左右两个路口,再往里看就是漆黑一团,什么都看不到了,如果刚才胡杨没有抓住他,现在他究竟会在哪里,情况就很难说了。 柯克,张立,也都慢慢的溜了下来,张立问道:“走哪条道?” 胡杨说道:“电筒。”张立分发人手一把强力手电筒,那是一种手柄超长,可充电,尾部还可以放出十万伏电的防暴手电筒,电量很足,强光骤然发出,还有些刺眼。 胡杨仔细看了看地面,说道:“他们慌忙掉进来,不可能停在这个平面上,一定是滑到底下去了,我们走直线。” 进洞的四人中,卓木强巴无疑是最高大的一名,其次便是柯克,身高估计有一米七八,红脸跟打了蜡似的反光,戴了顶遮住耳朵的毡皮毛,活脱一个内蒙古冬季牧民;至于队长胡杨,身高比张立还矮了一两公分,但那他一脸凶相,一身煞气,很是摄人,骂起人来,卓木强巴都不敢还口。 整条冰道长约五十米,刚好是安全绳到头的位置,下面就是冻土石层了,至少鞋踩在上面不会滑倒。最后一名柯克小心的放好安全绳,用电筒照了照四壁,所有的岩洞石壁都被厚厚的冰包裹着,手电光一照,冰里面的溶岩显得光怪陆离,颇似无数头怪兽,透过冰层也在打量他们,如今头顶穹壁距地面约有四五米的高度了,还不知道冰层有多厚,他们整个儿如同走在一条冰作的甬道之内。 从进入冰洞,地面就一直倾斜向下,越往深处,越让人感觉寒冷,卓木强巴心中寒意更重,那些盗猎分子在圣水湖畔,用赤裸裸的血腥撕裂了如画的美丽,就像这冰做的四壁,将寒气丝丝逼入他的身体。 胡杨取下手套,用手指感觉了一下地面,说道:“地上很干燥,从冰道融蚀的大小来看,可能这个冰洞融化有七八年了,这个洞是斜着向下的,还不知道下面有多深呢。” 柯克找到一丝衣服上挂落的线条,说道:“他们一直滑到这里,现在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胡杨道:“走。但是要小心点,尽量保持两人间不超过手够得到的距离,要是碰到地裂或地洞,旁边的人可以帮一下手。” 走了没两步,卓木强巴就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怎么,是电筒?不是该用火把什么的,探测氧气是否足量不是吗?” “呵。”胡杨笑道:“一听就知道你是个少有户外探险经历的外行人。你没感觉到吗?” “什么?”卓木强巴不解。 “是风。”柯克解释道:“这是冰溶洞,并不是地穴或地溶洞,那些溶洞环境封闭,越往下走,越容易缺氧,而冰溶洞就好比一个马蜂窝,到处都是与外界相通的溶蚀洞口,风在四通八达的洞穴中横冲直闯,也将足够的氧气带入洞内各处,所以我们不需要用明火测算氧气含量。而且……”柯克也笑了笑道:“用火把来测量氧气,那是过去和完全没有准备的旅行者使用的土方法,虽然简单,但是效果并不高,如果在某些沼泽地穴,空气中含有大量的氯,氨,烃烷等杂合气体,火把依然能点燃,但对人体却是致命的毒气。我们身上都配备了现在的空气探测仪,每立方米空间中哪怕只有一立方微米的氧气也能探测出来,当环境气体不适合人体生存时,它们会发出警报的。”他拍了拍腰间,卓木强巴看见一个类似对讲机的东西亮着绿灯。 卓木强巴紧跟在胡杨后面,一手扶着冰壁,一手抓着登山包的系绳,小心翼翼的走着,他又问道:“可是,如 果到处是洞口,那些盗猎分子不是很容易就逃走了吗?” 胡杨道:“所以说呢,没错,冰溶洞内可以说像马蜂窝一样,千疮百孔,但是像我们进来那样大的洞口就很少了,大部分是拳头大小的陷坑。而且,你要了解这些冰蚀洞的来历,啧——让我想想。这样跟你说吧,这些洞穴,是由于冰和水的相互作用,历经了千万年之后,才慢慢侵蚀形成的,水有个特性你知道的,水往低处流,所以,这里的洞穴有一个共性,全部是从洞口向内倾斜,指向山腹,就和我们进来那个洞口一样,出口附近是一条冰做的倾斜通道,那些盗猎分子如果没有登山用的冰镐一类工具,根本就上不去。而从他们逃跑的路线来看,根本是由于被追得过于紧迫,汽车陷入了冰地坑,慌乱中才舍去车而逃入这冰洞。他们或许本打算在洞内与柯克他们僵持,没想到我们的人越来越多,听到了汽车声才往洞穴深处逃去的。” 卓木强巴为之一愣,他没想到这个看似脾气火爆的队长竟然有如此清晰的思维和缜密的逻辑。胡杨哼哼一笑,仿佛自嘲道:“怎么?没想到我这个大老粗还能说出这样一套道道儿?大个子,这科考并不像你们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开开车,测测风,探探水,就跟旅游似的,其实我们搞科考的,需要非常深厚的知识来作为活命的本钱。” 张立走在最后道:“啊,那和考古也很像啊,我记得有位考古学家说过,打开一棺古墓,要先想到里面可能有什么,才能找到那些东西,不然就会被当作烂泥给处理掉了。” 胡杨不满道:“这可比考古困难多了,在考古界,你想不到里面的东西,最多也是得不到里面的东西罢了,而在我们这样的环境里,如果你想不到将会发生情况,那么结局只有一个,就是以你的生命为代价。” 灯光照在胡杨脸的一侧,那大胡子影子投射在冰壁上,经过冰层的反射折射,胡杨的头像就像一头可怕的洪荒猛兽,看得张立心头一惊。又走到一个岔路口,胡杨在洞口细细一看,马上判断道:“走左边。” 卓木强巴看见,跟在身后的柯克从包里拿出个什么东西在冰壁上做记号,他问道:“你这是?” 柯克道:“做路标,不然在这个到处是岔路的冰洞里,你怎么出去。” 卓木强巴道:“可是我什么也看不到啊?” 柯克微微一笑,道:“是荧光笔,需要特殊的紫外装置才看得见,不然不是也给那些盗猎分子作了记号么,那他们就可以利用记号逃走 ,或是躲在我们记号的后面伏击我们,这也是我们经过了多年的……” 胡杨在前面道:“快跟上来,现在不是解释这些仪器设备的时候。我想,他们以后也不会需要用这些东西吧。” 四人行进缓慢,胡杨还不住利用手中的对讲机与外面的老肖交流信息,而对讲机的信号,随着他们的深入洞穴,也越来越弱了。冰洞内岔路极多,包裹洞穴的冰壁时厚时薄,他们就如蚂蚁穿行在蚁穴迷宫之中。胡杨谨慎的追寻着盗猎分子留下的蛛丝马迹,带着他们来到一条冰缝前。洞穴两端的冰壁突然增厚,就如一块巨大冰石,被巨斧从中劈开,留下一条楔形通道,仅容一人通过。 前面的冰缝明显的窄了,四人都需要侧身才能通行,洞顶悬挂着冰凌,石壁突兀嶙峋,卓木强巴背着大包过不去,只能双手举着包挪过去,不少长悬冰凌被背包折断,冰珠子时不时滴落在卓木强巴领口,连柯克也遭到连累,不住道:“小心点,小心点,这东西扎在身上,比整个人掉进冰窟窿还让人难受。” 胡杨笑道:“小心点,这些冰比普通冰温度更低,掉进衣服里像针扎一样痛,弄不好,还能让你患上冷骨风。” 前面的通道更加狭窄,胡杨不得不收腹憋气,他自然又咧骂了盗猎者一番。 卓木强巴艰难的挪动着,依然忍不住好奇问道:“这个洞到底有多大?” 胡杨喘息道:“不……不好说。弄不好的话,整个马兰山冰川内部,都能被串起来。这马兰山,是昆仑山脉的南支,地质系古代强烈侵蚀的复杂变质岩所构成,冰川消融可形成冰面河流、冰塔林和表碛丘陵等冰川融蚀地貌。冰川上游为侵蚀地貌,冰川下游为沉积地貌,如今我们在冰川中上游腹地,这里的形态用我们术语来说,大致有刀脊,冰坎,冰斗,冰刻槽,那些沉积物是冰砾阜、蛇形丘、冰水阶地台地和冰水扇。呼,总算挤出来了。来,把包递给我,我拉你一把,小心点,地面好像已是冰冻层,很滑。” 卓木强巴终于也挤出了狭窄的缝隙,借助电光放眼望去,不由得大叫道:“啊——”空旷的洞穴内传来阵阵回音“啊——”“啊——”“啊——”…… 1 [冰铸奇观] 更新时间:2009-5-270:27:59本章字数:6339 从冰缝中挤出,洞穴豁然开朗,无数的光柱透过顶壁穿射下来,让人不需要借助手电的光芒也可以看清洞穴内的情况。穹顶就像一个扣着的锅盖,最高处距离卓木强巴所处的位置几近百米,厚约一至两米的冰壳包裹在岩壁内面,而岩壁本身则有无数孔洞,阳光就是透过这些孔洞直达中空的山腹。在这个冰盖内,无数巨大的冰柱参天的耸立着,也有不少冰柱倒悬在穹顶,如剑指大地。与其说是冰柱,它们更像是矿物结晶,有着规整的四棱形,五棱形,六棱形等多种形态,高的如枪似矛直抵穹顶,低的有如破土春笋,亦如花蕾初绽,还有许多金字塔形的冰柱尖对尖的天地相接,被太阳的光芒透射而过,便幻化出七色的彩虹。 冻土上面覆盖着厚厚的冰层,卓木强巴他们立足的大地就像被仙人用皮鞭抽打过似的,本该是平滑的一块,却被无数巨大的鸿沟和裂缝分割得七零八落,那情形,让卓木强巴想象到地震后的机场跑道。 如今,他们正站在一块突兀的冰平台之上,平台的外形颇似一只将尾翼插入绝壁里的展翅之鹰,而卓木强巴他们正站在鹰嘴的位置。往前只需两三步,就到了冰断崖边上,那些裂缝小的宽一两米,大的足有十几米宽,下面深不见底,丝丝寒气升腾,只能听到类似猛兽咆哮的声音。而平台与平台之间,也并非没有路,无数的冰梁,冰桥将它们连接起来,但是乍一看上去,就好像上面什么也没有。这里的冰,如水晶般剔透,洁净得没有一丝杂质,有些冰柱直径达数米,但透过冰柱,却能清晰的看到冰柱后面的洞穴内景,仿佛只隔了一层玻璃纸。 阳光,在洞穴内是五彩斑斓的,冰梁,冰桥和冰柱如蛛丝般遍布整个洞穴,裂缝下雪白的寒气如波涛般翻涌在冰桥左右,被阳光照耀,又架起一道道彩虹,那样的景致,是卓木强巴在梦里也无法想象的,他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大自然的奇迹,人类如何模仿得来。卓木强巴心道:“要是敏敏在这里……” 蓦然,有人在后面轻轻推了推卓木强巴,原来是还挤在山缝里的柯克,被卓木强巴堵得不耐烦了,低声道:“强哥,别挡道。” 卓木强巴向左挪开一个身位,背着包的柯克探出头来,两眼顿时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连眨眼也不会了,足足屏息了一分多钟,才从嘴里哈出第一口气,喃喃道:“鬼斧神工,真是不可想象。这,这简直太……” 柯克还未感叹 结束,张立在后面也被挤得喘不上气了,拍着柯克后背道:“怎么啦?前面没路了吗?怎么一个个都不动了!” 待到张立也从冰缝中挤出时,同样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半晌才说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在做梦!”在这流光溢彩的洞穴之中,胡杨那鹰厉的眼睛也收敛了不少锐气,他平静道:“这就是冰铸奇观,你们知道硅酸盐地质洞穴吗,就是孕育出钟乳石的地洞,由于含钙盐的重水不断沉积,滴落,历尽数万年后就形成了石钟乳。如果重水换成了纯水,而气温也定格在零度附近,水一直处于半结冰半流动状态,它们就会慢慢聚集,一旦温度低于零度,它们就形成冰晶,来年夏天,温度又恢复至零度附近,最外层的冰盖又向内溶解流动,数千万年后,就形成了这满是冰柱的奇异世界。本来冰是四面体结构,可是在低温下发生奇妙的水分子缔合和反常膨胀,加上一直处于冰冻状态的分子运动效应,竟然可以形成任意多面体结构,仅这一点,恐怕就会令许多研究者费解。”胡杨低声道:“我一直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再看它们一次,只需一次,你将永生难忘。”他拿出一台dv,贪婪的摄取自己所能看到的每一处角落。 四人都小心的呼吸着,这大自然的杰作总是让人感到世界的奇妙,自身的渺小,冰洞奇景也如圣洁的雪山一样,让人在不自觉间得到了心灵的净化,在它们面前,每个人都愿意低下高贵的头颅,内心做着虔诚的忏悔和祈祷。卓木强巴想象着,自己和唐敏要是能一起看到这景象,此生或许就无憾了;张立想起一句古人的诗“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他觉得这句诗最能体现他目前的心境;柯克与胡杨也都沉浸在一种震撼与谦卑交织的情感之中。 卓木强巴看着白雾翻腾的地裂之下,那咆哮之声不绝于耳,他小心且带着一种恭敬的语气问道:“下面是什么?” 胡杨解释道:“是地下暗涌,说白了就是地下水,消融的冰川通过这种方式将自身的水分输送到各条支流,然后在高原上汇集成湖,也有不少的冰河的源头便是以这种方式形成的。下面到底有多深,却不是我们可以勘测得到的了,但是我知道,一旦你掉入那些冰河之中,只需要三分钟,就可以让你永久冰冻。” 胡杨转过头来,犀利的眼神刻意盯着卓木强巴道:“下面的冰河之水,是低于零摄氏度而又不会结冰的,这也是一种传统物理无法解释的自然现象,只需用三分钟,它可以浸湿你的全部衣物,接触到冰水的肌肤毛孔血管立刻 收缩,所有表层静脉被冰冻,表皮失活,接着神经麻痹,深层肌肉细胞失控,你想动却连一个手指头也动不了,你只能用无助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的被冻硬,僵化,死亡。” 卓木强巴三人心中大骇,张立面颊不自然的僵硬起来,以一种古怪的声音问道:“胡,胡队长怎么会……会这么清楚?你们,你们以前……” “嗯”,胡杨黯然答道:“我们看见过这样的奇观,以三条人命作为代价。美丽,往往是伴随着死神的……”他想起了那些失足跌落暗涌的队友,站在水中那无助的眼神,明明只差一步就可以迈出冰河,人就僵立在那里,再也不见有任何动作,唯一可以动的,就是那双渴望求生的眼睛。可是,他依旧渴望再次看见这种美丽,它们出现在梦里的次数甚至超过了队友那熟悉的面容,这种美丽,是用笔和画无法表达的。 四人都沉寂下来,仿佛在为那些为科学而献身的先驱们默哀,柯克为缓和气氛,玩笑道:“这冰作的宫殿被那些冰晶分割开来,倒也有些像蜂巢,只是莫要有这么大的马蜂就好了。哈,要真是蜂巢,那马蜂岂不是要有大象一样的体型。哈,哈。” 胡杨似乎想起了什么,反而更加不安了,他提醒道:“没有那样的马蜂,但是你们要小心,里面可能有一种毛茸茸的小动物。它们比就算是大象那么大的马蜂还要可怕。”听得三人又是一阵心惊肉跳,不知道胡队长究竟是说真的还是在开玩笑,可是看他那严肃的神情,又好像不是在开玩笑。 不知过了多久,胡杨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说道:“别忘了我们的目的,开始干活吧。” 柯克应了一声,取下卓木强巴身后的行囊,从里面拿出工具,一些看起来可以绑在身上的布带条,一些方形的带绳套的钢圈,大小8字形的钢环,看上去像镂空的鞋子,下面满是钢爪的东西,带摇把的尖锥型钢具等等,应有尽有。卓木强巴看着这些他叫不出名字,说不出用途的各式工具,真想每一件都详加询问,可他知道,时间和地点都不合适,只能看着胡杨和柯克小心的操作着。他们先用那些锥形器具在冰层打洞,然后把后面有一个洞的钢条钉入洞中,用一些挂钩和那些方形的东西连接起来,然后把那些布带像穿衣服一样套在自己身上,再用绳子把身体和钉在冰上的钢条连在一起。卓木强巴和张立还没看明白,柯克已经发给他们二人一人一个大布带,并帮助他们也系好,又给他们穿上那带钢爪的铁鞋套。一切准备就绪,胡杨说道:“按次序跟紧,我先从冰 桥走过去,你们一个一个跟过来,我们先去中间的冰平台。特别是你们两个新手,我不得不提醒你们,我事先没预计到会碰到这样的地形,对于没有经验的你们而言,要格外小心,从冰桥上过的时候,尽量双目平视前方,仅用余光看着桥面,你们手里的升降器要握紧,一旦身体在冰桥上打滑,就死死握住手中的东西。听明白了?那我过去了。” 卓木强巴看着胡杨拿着个类似探路的棍子,带着绳索,好像没费什么劲儿就过去了,他跟着第二个,按照胡杨说的办法,尽量看前面,手里抓着那挂扣在绳索上的东西,也平安走过了冰桥。胡杨赞道:“做得很好。” 卓木强巴笑道:“这个很容易啊。那些盗猎分子不用安全绳也能过来吧。” 胡杨脸色一沉,严厉道:“别把它当儿戏,从冰桥上过,等于是和死神贴面而过。那些冰桥看上去又宽又直,好像很牢固,可是你要知道,桥面要是有大于1度的倾斜度,而你又没穿冰爪的话,那近乎绝对光滑的路面就能让你马上滑下去。而且越寒冷的地方冰层越是脆,冰桥的正中要承受十分巨大的压力,哪怕它上面形成一道头发丝粗丝的裂缝,它便随时都能发生坍塌,盗猎分子不要命,我们犯不着陪他们送死。” 张立第三个过冰桥,他看见胡杨和卓木强巴走得都十分轻松,心中奇怪,为什么胡队长不让看桥面呢?本来这冰桥就不容易看清,还只用余光去看,那不是更容易走错路吗?走到一半,他忍不住稍稍向下斜视了一眼。张立看见,那光滑如镜的冰面上立刻出现了一张好奇张望的脸,他知道,那就是自己的面孔,但是脸以下的部位都看不见了,而头顶的冰柱,冰棱,也都倒映在冰桥之内,透过冰桥,冰桥下方的千仞绝壁,和从绝壁中生长出来的冰晶,冰笋也都一览无遗,再往下,就是缕缕冰雾,隐山隐水的缠绕在半壁之中,宛如白色的游龙翱翔在天地之间。一霎那,张立突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站在有实地的冰面之上,还是悬浮在半空之中,而在这半空中,还有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却显得慌乱,无神,惊讶的脸,只有一张脸孔,浮在半空中的脸孔! 张立突然失去了方向感,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不断的向下沉,天上的穹顶和脚下的大地都绕着自己转圈,他好像听见远处传来什么人的喊声,又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他身上的力量就好像被什么人用注射器,一下子全都抽空了,手和脚都不听使唤,他自己已经完全的失去了控制力。 卓木强巴看见张立突然呆立在冰桥正中,一动不 动,双目无神,他喃喃道:“张立怎么啦?” 胡杨正在整理安全绳,闻声一看,大惊道:“不好!他要掉下去了。” “什么!”卓木强巴再看时,张立已经软软的斜倒下去,一下子栽倒在冰桥之上,身体斜靠着安全绳,尚未滚下冰桥。胡杨大声叫道:“柯克,去帮他一把。张立!张立!你给我清醒点,张立!听见我说话了吗!张立!” 有安全绳的保护,柯克带着张立过了冰桥,胡杨抓了些冰渍,涂抹在张立颈项,让他清醒过来。卓木强巴道:“怎么会这样的?” 胡杨道:“这叫悬空晕厥。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大脑一直接受着站在实地才能立稳的信息,突然间,发现自己悬在半空时,大脑会发出错误的信号,既然是悬在半空,就一定得坠落下去,而实际上身体并没有下坠,但大脑已经发出信号,心跳,血液流动,都为了适应坠落而改变了频率和流向,大脑短暂失血而产生晕厥,歇一下就好了。这就是我不让你们看下面的原因,也是我们要系好安全带的原因,前车之鉴啊。好了,他缓过神来了。” 柯克看了一眼四周环境道:“从这个角度看,这里更美了。奇迹,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胡杨却道:“不好,情况很不好,从这里看,仅肉眼可见的大型洞穴入口就多达七八个,我们很难找到盗猎分子逃走的路线了。” 柯克观察了一下,道:“盗猎者慌乱中,选择的冰桥一定又大又直,这条路因该错不了。” 胡杨道:“我同意你的观点,但是你看清了,那个地方,这条路一直向前走的话,我担心他们两个过不去。” 柯克看了看胡杨手指的方向,果然,顺着他选择的路线前进,过了几座冰桥后,有一道冰梁从中断开,中间有一米距离得凭借人力跳过去。若是在平地,那一米距离谁都能跳过去,但是那冰梁下,是万丈深渊,方才张立站在实地向下望了一眼,就已经失去了意识,他们如何能跳过那极限的一米距离。 这时,张立悠悠醒转,看着卓木强巴那刚毅的面孔,迷糊道:“我怎么啦?这是?” 卓木强巴道:“你不听胡队长的话,刚才晕过去了。” 胡杨用手比划着,道:“这条路没有问题了,我们就这样走过去。” 他们小心的绕道而行,胡杨在前面不断的在实地打入钢钎,扣好安全扣,卓木强巴,张立,柯克则小心的跟在后面,出于对张立的保护,他们三 人一同前进,胡杨则警告过,三人一定要一同迈腿,步调一致,任何一个人出现差错,三个就可能一同掉下冰桥,而安全绳可能不堪忍受重负而拔出钢钎,最后四个人一齐完蛋。卓木强巴走在三人的前面,此刻的情形让他知道了,什么叫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每一步提心吊胆,连眼珠也不敢随便乱转,点三根烟的时间过去了,四人才算来到了冰盖的另一端,一个巨大圆形洞穴的入口处。胡杨解下安全扣,大口的喘着粗气,那负担不是来自重物,而是来自内心。卓木强巴踏上实地数分钟后,才敢回头看去,只见短短不足一百米距离,他却感觉走过了半个世纪。此刻再看那冰封奇观,依然觉得它的魅力无限,可是方才置身其中时,竟然没有感觉到丝毫美丽,胡杨说得没错,那动人心魄的美丽所伴随着的,处处都是死亡的陷阱。 张立早已面无人色,方才还在不住称赞天公造物的他,此刻只想早早结束这段经历,然后回大医院去作个心理检查,看看自己是否有恐高症。 柯克收拾好自己装束,又替卓木强巴他们除去过冰桥的装备,催促道:“走吧,我们又要钻地洞了。”他不愿回头,生恐自己无法抵挡那美丽的诱惑,再次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次的洞穴冰层稍薄,不少地方已经完全的剥落,露出坚硬的岩壁,洞穴也比他们进来时宽大不少,四人都能并排通过。被冰吞噬过的岩壁,留下了各种形态,如一个个狰狞之兽,张牙舞爪的欢迎他们这群陌生的访客。 胡杨看着他们走过的洞穴,疑惑道:“好像没看见盗猎分子留下的痕迹,也不知道这条路对不对。” 话音刚落,洞穴深处突然传来凄厉的喊声,卓木强巴第一次听到,一个雄浑的男中音会发出这样悲惨的叫声,那让他想起屠宰场里的肉猪,临死前的嚎叫。男声中还夹杂着另一种含糊不清的声音,好像是另外一个人,已经显得有气无力了。 柯克大叫道:“是这里了,快,跟上去!”当先向前冲去。胡杨拉了一把,没拉住,他反手拉住了第二个准备冲出去的卓木强巴,低声道:“不……,小心点!” 在电筒的光印下,胡杨的脸色有些发白,卓木强巴没想到,大胡子的脸色也会这么苍白。 1 [被冰封的遗迹] 更新时间:2009-5-270:27:59本章字数:6410 胡杨步程快,在穿过几处甬道岔口后,总算在一处转角追上了柯克。柯克指着黑黝黝的通道深处道:“没声音了,刚才声音一定是从这里面发出来的,一定。” 胡杨摆手道:“别,别着急,先把手电关小再说。” 卓木强巴和张立也赶了上来,卓木强巴问道:“为什么?” 胡杨指着冰壁道:“你们发现这处墙壁与别处有什么不同没有?” 柯克摸了摸四壁,奇怪道:“没有冰,这个洞穴似乎比刚才的要暖和些。” 胡杨小声道:“不只是没有冰,四壁也很干燥,连一点水气都没有。那些盗猎分子也一定是因为感觉到温暖才选择了这个洞穴吧,这条路因该是通向马兰山南坡背风的一面。” 张立道:“可是和手电有什么关系呢?” 卓木强巴突然反应过来,问道:“小动物?毛茸茸的小动物?” 胡杨点了点头道:“没错,这样的洞穴,背风靠阳,适宜它们过冬。” 柯克道:“是什么?” 胡杨道:“仓鼠,是高原仓鼠。上万只高原仓鼠聚集在同一个巨型洞穴内冬眠,惊扰扰了它们的后果是很可怕的。那些冬眠的家伙醒来后会相当的饥饿,它们如同东南亚飞蝗,沙漠行军蚁一样,以贪食为它们的本性,吃掉一切它们能碰见的有机物。” 卓木强巴诧异道:“数万只老鼠同处一穴!” 胡杨道:“不错,你别忘了,这里是可可西里,在这冰原上度过冬天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容易,不少动物为了过冬都用尽各种办法,有的地方甚至有飞鸟与地鼠同处一穴的景象,都是为了安全的渡过寒冬。” 柯克吐吐舌头道:“哇,飞鸟与老鼠同居,那蝙蝠一定是这样诞生的了。” 胡杨脸色一寒,威胁道:“被它们追上,那可是真正的连骨头也不会剩下。”他低沉道:“我不是故意吓唬你们,本来我也没打算把这样可怕的事实说出来,可是现在,我们所处的这个洞穴环境,实在太适宜它们冬眠了,我不得不提醒你们。” 柯克怀疑道:“我们没那么倒霉吧?队长?” 胡杨狠狠道:“你难道没听出那惊恐嘶喊声中的绝望吗?是什么能让一个人发出如此绝望的声音?我进行科考这么多年,曾目睹了队员被凶残的野兽咬死, 也看见过他们失足跌落万丈深渊,或者被巨石砸破胸腔,被树桩刺破内脏,活不成也死不了,可他们只是发出凄惨的叫喊。只有那些家伙,能让人发出绝望的声音,那是灵魂也被吞噬时才会发出的声音,你明不明白!” 柯克道:“可是,万一不是呢?不管怎么说,那毕竟是两条人命。” 胡杨看了一眼充满黑暗的甬道,说:“所以,我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能进去。” 他从卓木强巴背包里取出两个灭火器大小的钢瓶,背在背上,手里持着喷管一类的东西,跺跺脚道:“希望这个能对付它们,走吧,手电都给我调到最小光圈。” 柯克嘴里还嘀咕着:“没有队长说的那么可怕吧,这么耽搁一下,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呢。” 他们转过通道,胡杨停在一处斜坡前面,在他们前面,已经无路,尽头是一处圆顶石窟。 卓木强巴一惊,也马上停下脚步,低声问道:“发现它们了?” 胡杨低声道:“还没有,你们把手电光都聚一聚,让我看清前面的墙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四道光柱打在墙上,卓木强巴和胡杨都抬起了头,他们看见,正对着他们的墙面,那分明是人类文明留下的印迹,黑色的图案,清楚的反应了某个种族的先民曾在这片荒芜的冰原上生存过,繁衍过。 黑色的线条勾勒出,一个个如火柴人的形象,他们或手拉着手舞蹈,或做着祈求上天的祷告;既有生殖崇拜的男女交媾图案,也有杀牛杀羊的祭祀场面,虽然线条简单但特征明显,让人一看都能明白。 柯克挤在后面,他的电筒往左偏了偏,使他立刻对一幅狩猎图产生了兴趣,一群火柴人或用投石,或用树藤,正在攻击一头庞然大物,那家伙身披长毛,长着一双巨大而锋利的长牙,还有不少火柴人已经攀爬到了那家伙的背上,用尖利的东西刺,用巨大的石块砸,那情形,就像一群蚂蚁在撕咬一只蝈蝈,画得形象极了。柯克惊讶道:“那东西……,好像是大象吧?” “大象?可可西里曾有大象?”张立感到不可思议。 “不——不是大象,你们看那体形,如果按古人与它作对比,它的体形比最大的非洲象还要大出数倍,而且,它身上的长毛,那比普通象牙长出一倍有余的弯曲的长牙,没错的,画得太逼真了,这些岩画的作者是个天才,虽然不可思议,但是不可否认它真实的记录了一切。”胡杨激动得声音有些发颤。 “是什么?”卓木强巴问道。 “正如你所见,那是一头——猛犸!”胡杨缓缓转过头来,眼里闪烁着激动,看着每一个人道:“一头被认为在数万年前就绝灭了的史前动物!” “猛犸生活在数万年以前的北冰洋冻土地带。在西伯利亚、加拿大等地区都发现过猛犸的化石。在我国东北地区也有发现,但是这样的壁画出现在可可西里,这还是第一次,说明这个地方不仅有人居住,而且曾经有过人类文明的繁盛时期,这简直是这次科考最重大的发现。它不仅弥补了从三岔口细石器可可西里细石器到古羌族的历史空白,而且把古人类文明的距离往西推进了近一千公里。”胡杨一兴奋起来就滔滔不绝。他此刻最想和老肖通一次话,可惜距离太远,对讲机里怎么摆弄也没有信号。 柯克客观的分析道:“可是,是什么人在这里生活过,并留下这样的史前遗迹呢?” 胡杨思索道:“这个不好说,由于当时的工具限制,古人类并不能详细的描绘出他们的服饰特点,或者根本还没有发展出服饰,不过从地域分布特点来看,极有可能是古羌人,或者是北边的传说中的戈基人的祖先留下的,来,你们给我照着,我把它们摄下来。” 卓木强巴道:“光线不太好,能不能把手电光圈调大些?”胡杨没有反对,他已经全情于拍摄的准备工作之中了。 三人把手电光又开大了些,这次,张立又发现洞穴的地板似乎有些异样,他喃喃道:“你们看,地板好像在动”,说着,手里的手电不自觉的往下移动。卓木强巴和柯克这才注意到,昏暗的石室地面,果然好像是一头巨大的蠕虫般,来回的蠕动着。 胡杨一惊,慌乱中放开手里的dv,一边呵斥道:“别照。”一边将张立手里的电筒往上托起,可惜已经晚了一步,卓木强巴和柯克的手电相继落在地板上面,他们看到了另他们毛骨悚然的一幕。无数的黑毛仓鼠挤挤挨挨,重重叠叠的堆在一起,就像给地面铺上一层黑色的毛毯,它们正不安的来回跑动着,那便是他们方才看到的,整个地面在徐徐蠕动。在仓鼠群中,已经有两个人形的鼠堆高出其余地方,那恐怕就是那两个罹难的盗猎者了。 无数黄豆般的小眼睛在灯光照射下闪着幽深的光芒,就那么一束手电扫过去,仓鼠群便如炸开锅,那些黑色的毛茸茸的小东西发疯似的朝四人冲了过来。挡在它们前面有道斜坡,但是丝毫不能阻止它们前进,前面的仓鼠无法攀上斜坡,它们的身体就成了 铺路石,很快被后面涌上来的大部队所淹没,一潮又一潮的仓鼠朝斜坡涌来,一下就涌到了胡杨他们的脚面前。 卓木强巴他们三人何时见过这种场面,全都拿着手电呆在了那里不知动弹。这次,连卓木强巴也战栗起来,他愕然发现,由于仓鼠的移动,那两堆人形的鼠堆,露出了它们的本来面目。那是两具带肉的人形骸骨,那两个人就如曾被他们剥过皮的藏羚羊一样,血肉残存的肌肉包裹着根根白骨,面颌的牙齿紧咬,已经不成形的手骨脚骨还做着一些毫无意义生理抖动。更为可怕的是,就连颅骨也被咬去了一半,脑浆被掏空了,几只仓鼠正从尸骸的左眼,右眼蹿入蹿出。卓木强巴拿着电筒的手在发抖,双足生根,他动不了。而他身后的柯克与张立情况只比他更糟糕。 “该死的畜牲!来啊!过来吧!”胡杨咆哮着站起来,他手里的那根棍子开始喷火,火舌席卷过的地方仓鼠们被烧得“吱吱”乱叫,汽油顿时令这个石室变成一片火海,在火光的飘忽映衬下,一切都显得更加诡异可怖。仓鼠们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那些被烧焦的同类反而令它们更加疯狂,无数浑身带火的小东西依旧朝胡杨他们冲了过来,胡杨一面后退,一面大喊道:“快跑!你们傻站那里干什么!都不要命啦!” 卓木强巴猛的一个激灵,总算回过神来,他第一个返身跑去,同时拉了张立和柯克一把,颤声道:“跑……跑啊!”他本是站在最前面的,此刻反成了跑在最前面的人。 卓木强巴没命的跑着,不辨方向,不敢停歇不敢回头,哪里有路就朝哪里钻,那些仓鼠在洞穴中的行动速度比人还快,“吱吱”的叫声仿佛一直就响在耳边。不知跑了多久,卓木强巴好像听不到仓鼠的声音了,他才敢回头看了一眼。情况很糟糕,卓木强巴发现后面只有张立一人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张立的脚刚刚移开,那只脚踏过的地方马上被仓鼠们占据,张立向前一步,整个圆形洞穴的灰色岩层就马上被黑色铺满。卓木强巴连话也说不出来,只好调头又跑,他心中纷乱的询问:“老胡队长呢?柯克呢?他们在哪里?他们在哪里?”他不敢想象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切都来得这样突然。 手电在路上跌落了,卓木强巴不敢捡拾,只能在昏暗的洞穴之中,朝着有风有光亮的方向前进,他的背包挂断了,他索性就扔掉不要了,胡杨说的什么“把自己扔了也不能把包扔了”,那种鬼话就让它见鬼去吧!唯一感到欣慰的是:一直没听见张立发出惨叫,只有衣服挂破和石砾被蹭的声音,说明张立还在亡 命的奔跑着,就跟在自己后面。 光亮!当卓木强巴满怀欣喜的冲出洞口时,却发现他们已经退回到那个巨大的冰盖之中,交错的冰柱,四通八达的冰桥交织在一起,被阳光照射出绚丽的壮观景象。随着张立冲出洞穴,那些毛茸茸的黑色小魔鬼也紧跟着涌了出来,没有时间思考了,卓木强巴根本来不及细看,只能铤而走险,尽量平稳的踏上了冰桥。在冰桥上根本无法快速行走,走两步就有一步打滑,而听过胡杨的介绍,卓木强巴明白,一旦掉下去,是不可能有任何再活着上来的希望的。幸运的是,在这滑不留手的冰桥上,仓鼠们也快不起来,但被它们这样一步步紧逼着,只是看看都让人不寒而栗,最近的一只仓鼠,距离张立的鞋不过一个巴掌远。 卓木强巴快走了两步,接着双腿不动,身不由己的滑行了约一米,所幸停在了一块巨大的冰台上,张立小心的跟了过来,这次上冰桥他丝毫没有感觉到恐惧,只因有更令他恐惧的东西追在后面。有几只先锋的仓鼠迅速的跟着蹿了过来,卓木强巴眼疾手快,用脚飞快的把它们扫下冰台,而更多的仓鼠正虎视眈眈的慢慢前进,看来很快就能把这个冰台包围了。 卓木强巴来不及细想,在冰台稍稍站稳,马上踏上另一道冰梁。仓鼠们仿佛适应了在冰桥上行走,速度明显的加快了,卓木强巴他们不得已,也只能冒险提速,虽然随时有跌落暗涌的危险,但就算跌落暗涌被冻死,也好过死在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小怪物嘴里。 走过一半距离,卓木强巴才发现,这冰桥正是断裂的那座,中间有条一米来宽的断口,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卓木强巴不假思索,抬腿就从千米的高空跨过了那一米的断口,直到落在对面的冰面上,他才发现自己的双腿有些发抖,小腿肚子好像抽筋了,一直痉挛的抖动着。卓木强巴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他回过头来,只见张立站在断口,眼里已露出了绝望的神色,时而看看地下的无底幽谷,时而看看卓木强巴,而那些仓鼠,距他身后已经很近了! 还有更多的仓鼠从洞穴中涌出,就如喷泉一样滔滔不绝,半个冰盖几乎都被黑色覆盖了,它们所处之地,连阳光也被遮掩,这个迷人的冰盖有一半变成了地狱,只有贪婪的吞噬者露出邪恶的目光和白森森的栉齿。 张立没敢回头,他心里知道危险在逼近,但是从这么高的地方横空跃过去,他的心理也承受着极限的考验。卓木强巴可以清楚的看到,有些仓鼠已经在噬咬张立的裤腿了,更有甚者爬上了张立的后背,更 多的仓鼠前仆后继的涌过来,可张立站在断冰边缘踯躅着,犹豫着,还是不敢迈开腿。 卓木强巴大叫道:“它们就要咬住你了,跳过来啊!这里没多宽!跳啊!跳!”伴随着卓木强巴最后一声“跳”,一头仓鼠钻进了张立的脖子,毛茸茸的身体在张立衣领里扭动着,张立闭上眼睛,大叫着从另一头跳过来,卓木强巴一把拉住了他,张立死死抱着卓木强巴,紧闭着眼睛,只一个劲儿的大叫“啊!”“啊——”“啊……啊……” 卓木强巴把张立身上的几只仓鼠弄掉,与张立一样喘着粗气道:“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它们过不来,它们过不来的,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跑在前面的仓鼠发现没路,想停下,可是后面的仓鼠挤上来,生生把前面的仓鼠挤了下去,无数仓鼠跌落深渊,那一个个黑色的毛茸茸的团成一团的身影,成为挥之不去的梦魇。而更多的仓鼠,转向别的冰桥,朝卓木强巴他们的方向绕过来,它们嗅到了生肉的味道,听到了血液泵动的声音,那就是它们战斗的号角,那是勾起它们饥渴食欲的根源。 卓木强巴也发现了这一点,他驾着张立,艰难的挪动酸软的双腿,尽量平静道:“来,我们还得走,再过两座冰桥,我们就可以平安到达对面了,我们可以按原路返回,出了洞穴就不怕了,它们就追不到了。你,你还可以走吗?” 张立绷着一张惨白的脸,鸡啄似的点点头,嘴角哆嗦了很久,才说出一个字来:“走。” 两人不是没有力气,却必须相互搀扶着才能移动,他们的小腿肌肉正是因为紧张中用力过猛而强烈的痉挛着,此时倍感酸软,走在冰桥上都有踏不实的感觉。只剩最后一道冰桥了,卓木强巴鼓励道:“就算是爬,我们也要爬过这道冰桥,这是我们最后的逃生通道了。” 两人相互勉励,相互扶持,但是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出现了,走在冰桥正中时,张立身体突然朝左倾倒,带着卓木强巴也跟着左倾,卓木强巴大惊,赶紧往后仰,没想到两人互搭在肩上的手一下子就滑开了,张立的身体已经凌空,根本不可能凭自己的力量从新踏上冰桥,卓木强巴伸手一捞…… 1 第六章 笔记之谜 更新时间:2009-5-270:27:59本章字数:6214 [生死边缘] 长长的甬道内燃起火焰,足足有十几米长的火墙阻挡了仓鼠前进的步伐,但还是有冒死冲出火海的,但它们都被更猛烈的火焰冲了回去,在火海中翻滚,挣扎,最终化作火焰的燃料,成为火焰的一部份。但是企图冲破火海的仓鼠依旧不折不挠,胡杨骂骂咧咧道:“妈的,弄不死你们,小杂毛!看看这个,让你们知道爷爷我的厉害!”他从柯克背包里取出一瓶类似杀虫剂的玩意儿,仍进了火海另一头的鼠群之中,跟着抬枪,准确无误的射中瓶子,“砰”的一声,跟着是“嘶嘶”声不断,一阵烟雾四下弥散开来,那些仓鼠们闻到那气体,如临大敌,纷纷掉头逃窜。看着仓鼠们跑远,胡杨才一屁股坐在地上,顾不得察汗,只大口的出气,喃喃道:“原来它们果真怕这个,这下知道了,知道了。” 刚坐下一会儿,胡杨又跳将起来,一把揪住柯克的衣领,大声责问道:“卓木强巴他们呢?张立呢?他们人呢?人呢!” 柯克呆望着胡杨,半晌答不上话来,显然还未从惊慌失措中恢复过来。只见胡杨来回不安的走动着,突然醒悟道:“糟糕了!他们一定照原路返回了。他们没有冰爪冰镐,也不会系安全绳,怎么走得过冰桥!”他看了看前面的火海,和朝远处逃窜的鼠群,眼中满是焦虑和不安,终于下决心道:“走,我们回去看看,看他们还有救没有。” 柯克翕动着嘴角,带着哭腔道:“啊!还要回去啊?” 张立的身体在桥面上旋转了半圈,卓木强巴没有捞到他的手臂,只抓住了搭在张立肩头的安全绳,他原本想站稳身体,拉住张立,却发现自己后仰过度,身体也失去了平衡,朝着冰桥的另一缘滑倒。卓木强巴心知糟糕,赶紧趁身体还在倾斜,将绳端缠上手腕,百忙中还不忘提醒张立:“抓紧绳子!” 安全绳的两头被绷得笔直,卓木强巴和张立两人各执安全绳的一端,悬吊在半空,来回晃荡着。安全绳就横搭在冰桥中腰,卓木强巴在落下时将安全绳在手臂上绕了三四圈,又在手掌上绕了四匝,此刻牢牢握住,一时倒也不容易掉落。再看张立,安全绳比自己缠绕得更紧密,他将绳索绕在双手腕部,然后手腕翻过来,缠在腕部的绳索成为8字形,手里再握着绳头,这样更不容易掉落。 卓木强巴体重稍重,但张立身上还背着钢条一类的东西,安全绳就如挂在一个冰做的滑轮之上,两 人刚好达到平衡。此刻若两人中任意一人抓不牢绳子,那么另一人也会和他一起跌落,下面,等待着他们的是比冰还冷的暗涌。 冷风一吹,张立抬头看着冰桥,说道:“这是十点五毫米直径的防水攀冰主绳,我当工程兵时使用过,非常结实,看来一时我们不会掉下去了,只是不知道到底能坚持多久。可惜 绳子太细了,无法顺着绳子攀爬上去。” 卓木强巴此刻也清醒过来,他问道:“他们怎么样了?你看到他们没有?” “他们?”张立反应过来,说道:“当时我很慌乱,只顾着跟你跑了,但是,我没有听到他们的叫声,而且,我在转过第一个弯时,感觉跟在我后面的仓鼠少了许多。我想……” “啊!太好了,那他们一定是走了另一条路,胡队长看起来很有经验,他们因该可以赶走仓鼠吧。那么,我们就等他们回来救我们好了。”卓木强巴脸上挂着微笑,嘴里说着与生以来最没有底气的话,另外的两人到底怎么样了,谁都不知道,可是目前他们这样的情形,也只能自己安慰自己了。 张立也笑了,他抬头看看冰桥,可以清晰的看着头顶上那些冰桥冰柱间仓鼠游走的身影,它们正有条不紊的聚拢过来,他自嘲道:“真是没办法,我们两人无论谁松手,都是一齐掉下去呢,想最后说几句话都没人能传达了。” 卓木强巴道:“说什么傻话呢。放心好了,我曾请全国最有名的卜卦师给我算过命,他说我五十岁以前都会吉人天相的,既然我死不了,你也一定没事。我们只需要耐心的等待就好了。” 张立失笑道:“很抱歉,我也曾经碰到过寺里的活佛,人家告诉我的是不要与冰雪太过接近,否则最严重的后果是死无全尸,现在看来这句话已经应验了。不知道是我的霉运带着你一起倒霉呢,还是你的吉运保佑着我一同幸运,就只能看我们谁的命更硬了,强巴少爷。” 卓木强巴严肃起来,道:“放松点,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我们只要一直坚持,终将获救的。” 张立歉意道:“实在对不起,看来这次我要拖累你了。我……我没法放松,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张立最后一句话,已经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显然是力量用到尽头了。 卓木强巴心想,张立怎么说也是受过特训的,怎么会如此不济,这时,张立从一道光柱下晃过,卓木强巴这才发现,张立那缠满绷带的手,血从白色的绷带中渗出来,已完全 染红了绷带,从张立脸上痛苦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一直艰难的对抗着那伤口撕裂的痛苦。 卓木强巴用左手奋力拉起全身,将绳索往右手手臂在捆了两匝,开始平静的吐纳着,淡淡对张立道:“还没有到放弃生命的时候吧,我的特种士兵,再坚持半分钟,一定要坚持住!” 在张立从他身边晃过的时候,卓木强巴突然奋起一脚,踢在张立身上,两人朝不同的两个方向荡开,当两人荡到尽头,又开始朝同一个方向靠拢时,卓木强巴伸出手去,企图抓住张立。但无奈距离还是太过遥远,张立又是两只手与绳索缠在一起的,卓木强巴仅伸直脚尖可以够到张立,手臂根本抓不住张立。但就这么踢一次,张立已经痛苦至极,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滚落到面颊又被冻结成冰,冰珠子挂在鼻尖,下颌处,又被嘴里哈出的白气化解。 卓木强巴没有办法,但他没有放弃,他决定再试一次,他对张立说道:“我准备再来一次,你准备好了吗?不管有多痛,千万别放手啊!” 张立努力的抬起脚配合,卓木强巴蹴在张立的脚上,两人再次反向荡开,又向一起靠拢,这次的疼痛撕心裂肺,张立只感到绳索深深的陷入肉里,从骨头上勒过,他眼前一黑,知道自己的双手快要从绳套中滑出来了。就在这一刻,张立感觉身体一震,被什么东西托住了,跟着手臂一紧,手腕上的绳套被另一只宽厚的大手抓了过去。 张立睁开眼,只见卓木强巴张开双腿,紧紧的夹着自己的腰际,他那双虬龙似的大手,各抓住安全绳的一端,就如荡秋千般横吊在冰桥之下,只可惜这秋千没有坐板。卓木强巴用尽力气将左手手腕翻转几圈,好让绳子固定得更稳,同时对张立道:“快,抱住我的腿,我快夹不住你了。” 张立立刻放下解放出来的双手,用肩肘反夹住卓木强巴的大腿,两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固定悬吊在了半空,暂时不会掉下去了。 时间,每一分过的都那么缓慢,一个人架着两个人的重量,卓木强巴亦感到十分吃力,他感到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快断裂了,身上的肌肉也如那绞紧的牛筋,如果其中的一股断裂了,其余的全都得断开。绳子生生的勒进肉里,血液快凝固了,两只手臂都变成了紫肝色,卓木强巴清晰的感觉到,手上的知觉正在一点点消失,他自己也知道坚持不了多久了,但是不撑到最后一分力气用完,他是不会妥协的。 张立仰头看着卓木强巴,这个威猛大汉此刻从这个角度看上去更加高大,身上的肌 肉比大卫还要完美,那简直就是一尊金刚。看着卓木强巴迟迟不语,眼神飘忽不定,张立问道:“在想什么呢?强巴少爷?” 卓木强巴苦笑道:“我在想,不知道敏敏现在怎么样了,幸亏她生病在前,没有同我们一道。” 张立无言,良久才道:“比起敏敏,是不是该多想想我们现在的情形,强巴少爷。” 卓木强巴吃力道:“我会坚持到最后一秒,放心好了。” 张立看到了卓木强巴变了色的手臂,他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同时他也知道,自己先下去的话,卓木强巴还可以多坚持几分钟,他几番思索后,终于道:“放开我吧,强巴少爷!你还有未完成的心愿呢,而我只有一个小小的心愿,请你告诉我妈妈——” 卓木强巴愤怒的打断张立的恳求,提高音量道:“快闭嘴!不要再东想西想了,我是不会松开的,除非我们两人一同掉下去。是我把你带到可可西里来的,要回去我们就一起回去,如果不行,就谁都别回去,你的那些心愿什么的,留着以后告诉别人吧,跟我说了也是白说。”他的目光如此坚定而执着,言辞更是不容张立辩驳。 但张立已经不抱多大希望了,胡杨他们的情况还不清楚,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自身难保。而眼下他和卓木强巴命悬一线,那些食人的仓鼠已悄然靠拢,危险迫在眉睫,他心里十分清楚,如果说还有什么人能赶来救他们的话,那绝对是奇迹发生。所谓的等待救援,不外乎是安慰内心的话语,这些,卓木强巴心里和张立一样清楚,这时,卓木强巴感到,光线变暗了,他喃喃道:“怎么?变天了吗?” 张立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它们来了,强巴少爷,我想,我们因该做好准备了吧。” 卓木强巴抬头一看,他看见,悬在头顶的冰桥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小脚丫,那些仓鼠聚拢来,遮住了整个冰桥桥面,就像一头拥有无数触角的黑色巨兽,它将要吞噬掉他们,连骨头也不剩。张立所问的做好准备没有,是指卓木强巴哪一刻放手。卓木强巴调侃的答道:“时刻准备着!” 现在,卓木强巴有两个选择,其一,悬挂在这半空,被仓鼠当作一大块腊肉吃得什么也不剩;其二,放开手,掉入奔腾的暗涌,被冰冻成一具干尸,除此之外,再没有第三种选择的可能。 张立知道,最后的时刻就要来临了,他笑了,笑着对卓木强巴道:“真高兴能同强巴少爷一同死去。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能遇到你,我感到十分荣幸,以 前在西藏,就听说了很多关于少爷你的传闻,我一直在想,那是一个怎样英雄般的人物,能在高原上留下史诗般的故事,能让那么多人尊敬并佩服。说实话,第一次见到你时,我感觉你除了身形高大以外,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因为不能和想象中的强巴少爷做比拟,我还很失望了一段时间。可是,越和你接触,我就越发现你身上的优点,今天,我算服了你了,强巴少爷。如果老天再给我们一次存活的机会,我会一直追随着你,直至死去。” 泪水,在这个钢铁一样的汉子眼中闪动,张立觉得,这次自己好勇敢,作为一个男人,向另一个男人表示自己的崇拜和敬佩,那比在敌人面前表示临死不屈需要更大的勇气。热血在心中翻涌,身体比每一刻都更加滚烫,自己曾平凡的生存,而今,突然找到了自己生命的意义,或许,这也就是强巴少爷追寻着那战獒的意义吧。只可惜,刚刚发现生命的意义,就面临着结束,张立不知道自己是因该满足还是因该不甘。 仿佛又过了许久,张立感到,身体依然悬在空中,并没有掉下去,他不禁抬头打量卓木强巴,只见那尊金刚,咬紧牙关,青筋从额头一直布到颈部以下,他坚持着,似乎还没有打算放手。再上面,那些仓鼠已经抵达,有的开始噬咬安全绳,更有大胆者顺着两边的绳索开始向下爬。 “还在等什么呢?强巴少爷?”张立问道。 卓木强巴咬牙切齿道:“不知道,或许是心有不甘吧!”他已快用尽全身力量,此刻全身的肌肉都微微的颤抖着,他艰难的别过头来,看着一只快要爬到手臂的仓鼠,一人一兽,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对望着,他恨恨道:“就这样,被这些看起来弱小的家伙给慢慢吃掉,真是不甘心啊!” 一头仓鼠发现这个着路点很安全,顺着卓木强巴的双臂来回奔跑起来,鼠尾巴就在卓木强巴额头,鼻尖,面颊上扫来扫去。卓木强巴愤怒至极,趁那家伙从自己领口过时,猛一低头,将整个鼠头咬进嘴里,那家伙哼都没哼一声就被咬断了脖子。卓木强巴远远的吐出老鼠,跟着抵了抵舌头,将一口的老鼠毛连同唾沫狠狠的吐掉,恶骂道:“想吃我,得用你的命来换!”可是,更多的仓鼠已经沿绳攀下,它们已经饿了一冬,没有什么事可以阻止它们进食。 张立看着卓木强巴难以作出抉择,便道:“先把我放下去吧,强巴少爷,不然,数千年后的人们看到我们的尸体以这样一种姿势被冻在一起,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卓木强巴没想到张立 在这当口还有心思说笑,他笑道:“千年以后人们发现我们的尸体,会一致认为,可可西里的原始古人中,非常盛行同性恋。” 张立也大笑起来,但只干笑了两声就停住了,卓木强巴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敛,终于无奈道:“好了,准备好了吗?笑一个吧,别让后人看见我们痛苦的表情。” 张立勉强的裂开了嘴,只听“嘶——”的一声,仿佛哪里的煤气正大量泄漏着,那些原本猖獗一时的仓鼠突然变得六神无主,倒转身体,四下乱窜开去,更多的被同伴挤下了冰桥,掉进无间地狱去了。桥上的仓鼠散开,阳光又透了下来,张立不敢相信会出现这样的奇迹,喃喃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听大胡子那粗鲁的声音喝斥道:“,卓木强巴,你可要坚持住,一松手可就玩完了。”此刻听上去竟是那么亲切。 胡杨站在桥边一瞧,马上了解卓木强巴他们的状态,他大喊道:“坚持三分钟,至少要坚持三分钟啊!”他马上从包里取出安全索装置,柯克帮手,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固定好铆钉,胡杨拿出一把发射枪,将几枚带快挂环的冰锥射入一道冰梁,冰锥与冰锥之间事先套好了滑轮,很快,一个由四个静滑轮,四个动滑轮组成的滑轮组就做好了,安全绳系着一个“d”型锁吊了下去。柯克焦急道:“这样做很危险,张立在抓住锁具时有可能吊下去。” 胡杨道:“来不及了,卓木强巴已经坚持不住了。”他看准位置,大叫道:“咬住绳子,卓木强巴!你行的,咬紧它!” 柯克飞快的把另一条拴着安全带的绳子送了下去,张立将双臂和上半身都套入安全带中,和卓木强巴分了开来。卓木强巴原本咬紧绳索,都快拉上来了,他突然重新用手抓紧绳索,大叫道:“等一等!放我下去,放下去,慢……慢……慢点。” 1 [逃出生天] 更新时间:2009-5-270:27:59本章字数:6225 胡杨大声道:“卓木强巴,你搞什么!你还能撑得住吗?”卓木强巴不予理会,一手吊着绳,一手在桥下的边壁上拿到了什么东西,然后才示意吊他上去。 直到两人都安全回到地面,胡杨才松了口气。 两人一落地,柯克和胡杨就对两人作了急救,张立仅是手掌裂伤,作了简单的压迫包扎,而卓木强巴要严重很多,他的两条手臂被绳子勒得过久,很多地方血脉不通,胡杨替他擦药活血,但两人中精神最好的又是卓木强巴。卓木强巴把他在边壁采集到东西拿给大家看,那是一簇晶簇,呈现一种紫的粉红色,但是大家都不认识,只有胡杨说好像见过,老肖或许知道。三人都认为卓木强巴就为了这东西而要重新下去,实在太不值得,卓木强巴却不这么认为,他自有他的想法。卓木强巴将晶簇贴胸收好,任凭胡杨替他处理双臂,嘴里问道:“你用的什么方法把它们驱散的?” 胡杨看了一眼地上的杀虫剂罐子,解释道:“是一种气体。它可以令这些仓鼠感到恐惧,但不能将它们杀灭。” 卓木强巴环顾四周,那些黑色的家伙并没有退去,只是躲在远处,依然用贪婪的目光打量着这四个人,他也看了看那个瓶子,并用力戚了戚鼻,但是他并没有问道什么特殊的味道。 胡杨道:“不用闻了,我们的鼻子是闻不到那种味道的。” 卓木强巴好奇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队长你好像什么都知道,早就准备好一切了似的?” 胡杨道:“你说得没错,我不是第一次来这样的洞穴,前些年我们进行了一次科考,是在可可西里山峰上发现了冰溶洞,除了没有发现壁画,其余的经历和这次都差不多。我们一共十八个人,最后只有三个活着出去,我,老肖,还有一位老谭,他的腰断了,再也不能科考了。” 柯克吃惊道:“只有三个人活着回去!” 胡杨沉声道:“是啊,我和老肖将这段历史藏了很久了,前面说过了,三人掉入冰河里被冻死了,而有十个人,就是被这种魔鬼般的东西活吃掉了。” “十个人?那么还有两个人呢?”柯克问道。 胡杨瞪了他一眼,接着道:“回去以后,我请教了多位专家,询问这种群居的仓鼠有什么天敌没有,专家们听了我的描述后,一致认为这种集群而居的仓鼠,是一切大型生物的天敌,恐怕 没有什么能直接威胁到它们的敌人。我又问专家对付它们的方法,大部分专家都建议用火,另有一位专家给我支了个招。他说试验室里的小白鼠在死前,会分泌出一种体液很快挥发在空气中,让我去收集这种空气,据说别的老鼠闻到那种气息,都会远远的避开,只是不知道对仓鼠有没有效果,今天一试,看来就还数它管用。” 十来分钟后,卓木强巴才尝试着轻轻动了动蜷曲的手指,手臂的颜色也渐渐转淡,他站起身来,望着远处道:“可是,它们并没有远离,好像还聚拢了。” 胡杨道:“唔,这里空间太大了,风把气味吹散了,一旦这瓶气体喷完,它们恐怕还会追来。” 柯克道:“那太危险了,我们赶紧走吧!你可以走吧?”他问张立,张立点点头。 胡杨道:“来不及的,它们在洞穴中的移动速度远比我们快,这样走还没逃到一半路程就被它们追上了。” “那怎么办?”柯克焦急的看着他的队长。 胡杨摸了摸大胡子,颇感为难道:“只有一个办法,只需要——” “炸毁这里!”卓木强巴接上去道:“一旦将冰桥和冰台都炸掉,这些仓鼠是无法攀着冰壁过来的。” 胡杨点点头,神情却一万个不原意,柯克道:“可是,一旦毁掉这里,就再也看不到这美丽的冰室了。” 胡杨也是这个意思,他道:“是啊,这些冰结晶,需要数千万年才能形成,可是眼下也顾不得这许多了,我不是神圣的卫道士,或许会内疚,但毕竟生命更珍贵。”他看了张立一眼,道:“包里有雷管,还有集束炸弹,有时为了勘测地质,采矿用的,你因该很熟悉怎么使用吧。” 张立最后看了一眼这冰晶横空的水晶室,这个令他又爱又恨的地方,冷冷道:“打眼吧。” 埋好炸药,胡杨在远处按下键制,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冰台冰桥,冰梁冰柱,纷纷坍塌,落入那无敌的深渊之中,那鬼斧神工的斗室奇观荡然无存,而仓鼠也与胡杨他们隔了一道天堑,再也过不来了。 柯克立在断崖边缘,感叹道:“再也看不见了,太可惜了。” 张立道:“可是我们安全了。” “不,没有安全!”卓木强巴肯定道:“从踏入冰洞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感觉我们处在危险之中,即便现在,那种感觉也没有消失,反而更强烈了。” “不会吧!那是种什么感觉? 为什么我没感觉到?现在盗猎分子也死了,仓鼠也被阻断了,还有什么危险?”柯克完全不能理解。 卓木强巴坚持道:“我说不清楚,总之那就是一种感觉,或者说是一种直觉,我每次都能感觉到危险,不会有错的。” 柯克嘟哝着,还是表示怀疑,胡杨开口道:“恐怕他说的是真的,柯克。你别忘了,虽然我们进洞后一直没和盗猎分子发生正面冲突,但是你看见的是三至四名盗猎分子,而我们只发现了两具骸骨,况且,骸骨周围没有看到包袱枪械一类的东西,这怎么解释?” 柯克道:“或许他们中的另一人,已经掉落到这深沟里了。” 胡杨道:“那么,为什么在这个回声响亮,连人呼吸都听得一清二楚的洞穴里,我们事先并没有听到任何呼喊呢?如果掉下去了,他们会叫得很凄惨的!” 柯克无言以对,这时,卓木强巴道:“他们还在洞里,而且是比我们更远离仓鼠的地方。”他将目光投向身后的夹壁洞穴之中,远处火光一闪,然后传来了枪声,先是“跨啦”一声,接着“轰轰”的声音从他们头顶传来。 卓木强巴一扬头,只见一根巨大的冰柱从穹顶直插下来,他不假思索,用藏区特有的摔跤手法,短距离瞬间加速,将三人一同撞开,冰柱砸在冰崖上,冰屑激溅。卓木强巴叫了声:“好家伙!”爬起来顺手拿走柯克的枪就追了过去。 胡杨和柯克同时从冰面爬起,他喘息着对柯克道:“你不是想知道还有两个人是怎么死的吗?他们就是被这些突然掉落的巨大冰柱砸死的,老谭的腰也是这样断掉的。”他撂下一句:“照看好张立,我去看看。”跟着追了出去。 柯克看着卓木强巴的背影,惊叹道:“哇,这大块头的身体到底是什么做的?刚才还在死亡边缘挣扎,转眼间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张立想起团长曾给他说的一个故事,团长最后说道:“愤怒的强巴少爷迎着那家伙冲了上去,拗住它的犄角,簸箕大的拳头狠狠的砸在那家伙的头颅上,一拳又一拳,一拳又一拳!直到那头雄性野牦牛嗷嗷直叫,跪地求饶!” 胡杨追在后面,眼看着卓木强巴离自己越来越远,不得不停下来喘息,低声道:“这个家伙,玩命啊!” 卓木强巴看着前面一个瘦高身影,手里似乎拿着枪,肩上还背着一把,如在自己家里般左钻右窜,卓木强巴大步追上前去,眼看快追到了,斜里一个洞穴突出窜出一个人来,把卓木强巴 拦腰抱住!卓木强巴只感到双臂好似套了两个钢箍,一时无法动弹,只听身后那人大喊道:“快,开枪!”前面那人影仿佛早有准备,卓木强巴一被抱牢,立刻停身,举起手中的枪来。 卓木强巴大力一挣,那拦腰抱住他的人显然没有预计到有人力量会大过自己,双手松脱,卓木强巴想也不想,反手用肘压住他脖子,身子一侧,生生把那人从背后扳到自己身前来。这一切都在一瞬间完成,同样是这一瞬间,枪响了。卓木强巴看见,自己身前这浓眉小眼,胡子拉碴的人眼睛如死鱼般凸了出来,血水从嘴里不断的往外涌,看来是不行了。他来不及推开这个人,举枪就射。 卓木强巴自己的那把铁棍般的来福枪早就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他拿的是柯克的微声冲锋,扳机扣动了几次,就是不见枪响。前面那人嘴里大叫着什么跑开,一听卓木强巴的枪不响,又举起了枪,但还未及发射,“嘭嘭”两声,他旁边的冰石飞溅,那人一缩头,又跑远了,这次卓木强巴听清楚了,那人说的是“你祖宗”。 胡杨提着冒烟的双筒猎枪过来,喘着气对卓木强巴道:“呼——呼——,先拉保险拴,就是这个!好了,现在可以用了!” 卓木强巴准备追,但那死去的壮汉竟然抱得特别死,卓木强巴挣了两下没挣脱。他心中一急,两手抓住死者的双臂,轻轻一拗,掰断了死者的手臂,不理会目瞪口呆的胡杨,追了出去。达瓦努错村民都知道一句谚语:“不要激怒成群的野牦牛,它们疯狂起来如同魔鬼;更不要激怒强巴少爷,他疯狂起来连魔鬼也要战栗。” 胡杨察看了看死者,死者沿着斜斜的冰道,正朝另一处洞穴滑落进去,只在地上留下一道血痕:“喂,呼——,别跑那么快,呼——,这枪伤,这……,是爆破弹,小心点,他们是职业盗猎手!” 他再抬头时,卓木强巴已经跑远了。 “不可原谅!残忍的杀害藏羚羊!不可原谅!连自己的同类也不放过!更不可原谅的是,竟然敢牺牲自己的同伴来做诱饵!”卓木强巴愤怒了!他如同一头彪悍的狮子,**的肌肉让他在洞穴内如猎豹般奔跑。不管前面的身影如何窜逃,他死死锁住了目标,钻过一个个洞穴,穿过一条条甬道,任冰冻霜寒,任冰屑飞溅,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在他面前。噬血的罪孽,需要用血来偿还。 前面那条身影似乎也感到了后面这具魁梧的身体蕴藏的可怕力量,他尽量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和弯道夺路而逃,时不时突然回头打冷枪, 但是毫无准度可言。不知道追逐了多久,卓木强巴但见洞口一亮,接着蓝色的天空在眼前越来越大,他方才明白,自己一路追踪,已经出了冰川溶洞,那盗猎分子果然熟悉这一带地形,轻易的就找到逃生的通道。这让卓木强巴更加愤怒了,他们明明知道逃生的通道,却留在洞内,那用意就十分明显了,他们是想利用洞内的险要,把这队科考队员永久的掩埋在无人到来的冰川内。到底是为什么?卓木强巴百思不得其解。 出了冰洞,积雪甚厚,那盗猎分子走得也不十分顺畅,追到近处,卓木强巴毫不客气的举枪射击,微声冲锋枪发出“突突突”的声音,不过子弹四飞,竟然没有一颗打中盗猎分子的。子弹很快用光,卓木强巴惊讶的拿起冲锋看了看,好像没打几发子弹怎么就打光了。他完全不适应这种无后座力的轻武器,他练枪时喜欢用勃朗宁大威力手枪,那种重量,威力,握手的质感,他自己还收藏着一支以色列的沙漠之鹰。换了这种小型冲锋枪,卓木强巴扣动扳机时根本没感觉,20发子弹一下子就全打光了,那个盗猎分子回过头来,开始还击。 卓木强巴滚入冰雪之中,以天然掩体为掩护,一时冰雪飞溅,那名盗猎分子发现清楚卓木强巴没子弹了,大着胆靠近了些,不曾想忽然从冰岩后飞出一物,砸飞手上的枪,竟然是卓木强巴扔出的冲锋枪。卓木强巴用枪打打不准,这一扔倒是又准又稳,趁盗猎分子还未取下背上的猎枪,卓木强巴一个虎跃,扑了出去,把那家伙按倒在地。但是在冰雪上与平地吃力不同,卓木强巴本以为一按因该把那家伙牢牢锁在地上,谁知道一按按进积雪里去了,那盗猎分子趁机滚开,慌乱中还飞起一脚,把一些积雪踢到了卓木强巴脸上。卓木强巴半跪在雪地里,不起身又是一扑,那盗猎分子再滚开去,他又扑了个空。两人在雪地里扭打,那家伙力气也是很大,加上对雪地的环境熟悉,好几次卓木强巴明明已经按住了他,都被他狡猾的又逃了出去。积雪甚滑,卓木强巴战立不稳,也就使不出那种摔跤的技法,盗猎分子反是尽展其长,双方僵持不下时,盗猎分子突然原地后跳两步,引诱卓木强巴上前,卓木强巴不明就里,只走了一步,突然脚下一空,反应过来是踏在了冰陷坑上时,整个下半身已经陷下去了,卓木强巴处变不惊,第一时间伸直了双臂,将身体卡在了冰陷坑中,总算没有掉下去,可是却动弹不得。 那个盗猎分子“嘎嘎”的踩着积雪过来,蹲在卓木强巴面前,他长得浓眉小眼,黑膛脸,留着小须,带着皮毡帽,嘴里冒着白烟儿,冷笑道 :“你杀了我哥哥!我要把你千刀万剐才能泄我心头之恨!”原来方才抱着卓木强巴那人就是他哥哥,两兄弟长得还有几分像。 卓木强巴也冷笑道:“你该去见你哥哥了。” 那盗猎分子的反应竟然也是一等一的敏捷,一见卓木强巴眼神不对,就地一个驴打滚,“嘡”的一声,猎枪在地上溅起一团雪。那盗猎分子顾不上许多,连滚带爬跳下雪坡,远远的逃去了。 胡杨拎着双筒猎枪走过来,嘴里骂道:“,这玩意儿就是打一次要装一次子弹,不然那小子根本逃不掉。来,我拉你上来,你可真沉啊!” 卓木强巴道:“你怎么这么慢?” 胡杨道:“像你那样冲动啊!我还要沿途留记号,不然柯克他们能找到啊!不过还好,大家都大难不死。”他在口袋里摸呀摸呀,老半天摸出半盒皱巴巴的烟,挤出一支,递到卓木强巴面前,卓木强巴摇头不要,胡杨自己点上了,两人就在洞口等柯克张立。 胡杨拨弄着对讲机,苦笑道:“不知道是不是坏掉了,怎么还是没信号?” 卓木强巴道:“或许是距离太远了吧,我们也不知道在冰川内走了多远,天都黑了。” 胡杨表情落寞的看着卓木强巴,问道:“你怎么看这伙人?” 卓木强巴道:“他们显然并不是慌乱逃窜,而是故意引我们进入冰川洞穴,看样子是铁了心要杀我们,可是究竟是为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胡杨深深吸了两口烟,目光遥望远方,那里的勾月远远的挂在天幕一垂,他声音低哑道:“是胡狼!” 1 [雷克塔格救护站] 更新时间:2009-5-270:27:59本章字数:6091 “胡狼?你弟弟?”卓木强巴不解的问道。 胡杨被烟呛住了,大声咳嗽起来,半天才缓过劲来,摇头摆手道:“不是姓胡的胡,是狐狸的狐,叫狐狼,是近十年来,可可西里寻山队对一群特殊盗猎分子的称呼。他们行踪诡异,狡诈如狐,性情凶狠,贪婪如狼。十年前发现了几起特大盗猎藏羚羊活动,引起国家有关部门高度重视,派了许多有丰富经验的寻山队,几次大规模的搜山,都没有发现他们,但是,他们确信,有这么一伙人,长期活动在可可西里无人区内。那些人不同于普通盗猎分子,他们分工严密,组织性极强,而且很糟糕的是,他们好像长期居住在无人区内,以至于他们对可可西里的地形地貌比寻山队还要熟悉。根据一些寻山队员目击,最初只有两到三个人,七年前约有五人左右,五年前就发展到十至二十人之间了,现在究竟有多少人,很难说得清,但是从他们盗猎活动现场留下的食物垃圾来看,每次盗猎出动的人数都在十人左右。起初碰到寻山队或科考队,他们会落荒而逃,随着人数越来越多,他们的武器也在不断改进,现在他们几乎不怕寻山队了,反倒是寻山队员们每次寻山感到岌岌可危。特别是今年,时不时会有落单或是整队整队的寻山队员消失在可可西里,既没有尸体,也不见踪迹。” 卓木强巴道:“可能都被埋葬在这些洞穴内了吧。” “啊!”胡杨有些惊异的打量起卓木强巴来,这个想法第一次冲击着胡杨的思维,他回忆起来,第一次进入冰穴时,科考队也是被一些奇异的线索所吸引进去的,他喃喃道:“难道真的是这样?他们利用洞穴内错综复杂的地形和步步致命的暗藏危机来杀死寻山队员和科考队员?” 卓木强巴坐直了身体,用手指敲击道:“有没有这种可能?你想,他们要对付的是寻山队员和科考队员,都是打击盗猎活动和保护藏羚羊的人。如果说,他们能在一个区域制造出诡异的死亡氛围,好像一旦走进那里的人都不能活着出来一样,那么,对于他们盗猎来说……” “那个地区的藏羚羊就可以任由他们捕杀!”胡杨不可思议的望着卓木强巴。 卓木强巴摊开手道:“我只是随便说说。” 胡杨道:“不,你提出的可能性很大,或许他们真是这样想的。因为人数越来越多的话,一定会碰到寻山队的,想要安全盗猎,就必须圈出一片寻山队也不敢去的 范围,而那里又是藏羚羊迁徙的必经之路,他们就可以肆意的盗猎了。” 卓木强巴道:“可是,你又是怎么知道他们是狐狼那伙人,而不是普通的盗猎分子呢?” 胡杨道:“从一些细节使我联想到狐狼。他们对地形很熟悉,这点我们都清楚了,他们不是单纯的逃跑,而是为了杀死我们,说明他们不是普通的盗猎分子,而是一伙亡命徒,这是狠;他们逃入洞穴那么长时间,不声不吭,一直默默诱导我们,这是稳;他们为了把我们引到仓鼠的洞穴,不惜牺牲自己的同伙做诱饵,这是毒,又狠,又稳,又毒,只能是狐狼了。而且……”他拿起盗猎分子的突击步枪,取下弹夹,拿出子弹道:“这是爆裂弹,除了弹壳,子弹本身还分为弹头弹体,击中目标的时候,弹头与弹体之间有一定时间的缓冲,就像弹簧一样,压缩到一定的程度发生爆炸。它属高致命性武器,就算没击中要害,也可以把内脏爆得稀烂。因为盗猎分子们需要的是完整的羚羊皮,所以这样的子弹是最佳选择,但是这种子弹很难弄到,所以普通盗猎分子不会使用。” 终于,张立和柯克也走出了洞穴,柯克终于长出一口气,叹道:“总算走出来了。” 张立问道:“人呢?”他的精力也恢复了不少。 卓木强巴道:“跑了一个,死了一个。”他忽然又问胡杨道:“你也觉得那两个被仓鼠咬死的人就是他们同伙?” 胡杨道:“嗯,从柯克看到的情况因该是这样的,或许是新入伙的,也许是被他们怀疑有背叛嫌疑的,总之他们下手太狠了,就算是处死叛徒也不用这么狠毒的手段啊!” 张立想了想才明白过来,柯克却不明白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胡杨道:“现在我们说什么并不重要,我们当前第一要务是想办法和老肖他们联系上,你的对讲机有没有信号?” 柯克道:“没有,那我们试着绕过去找他们吗?” 胡杨道:“不!看样子又要下暴风雪了,在这冰天雪地里,人找人,会找死人的。我们就在这洞穴里暂时避一避。”他踢了踢洞穴,恨道:“这洞口怎么就不是斜向下的呢?” 四人在洞穴中点燃了篝火,除了火焰,依旧什么都没有,卓木强巴靠冰壁坐着,心里觉得好笑,命运仿佛发生了奇妙的轮回。张立拿着步枪道:“盗猎分子使用的颇似匈牙利的amd步枪,前后各有一个手柄,弹夹上在中间,口径却比amd大了些,想必是使用爆 裂弹的缘故。这些枪械都是自己组装的,并非出至兵工厂,但是毫无疑问,改造枪的家伙是个懂枪的行家,子弹是买的,这种子弹,据说在俄罗斯能搞到。” 柯克道:“如果当时拿着微冲的是张立而不是强哥,那家伙一定跑不掉。” 卓木强巴忽然转过头来看着柯克,那深邃的目光显然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么,他问道:“狐狼不止四个人,他跑掉了会不会……” “没错,所以我们必须防患于未然……”胡杨指指洞口的两处篝火道:“本来我喷火器里的汽油就少,为什么还多点两处,其一,这是我和老肖的暗号约定,荒野之中看到三处品字形篝火,那就是我了。其二,可以麻痹敌人,让他们误认为我们人很多。” 卓木强巴笑道:“我第一眼看到胡队长,就觉得你像个粗人,而今我越来越发现,队长是个很有策略的人。” 胡杨淡淡道:“谈不上什么策略,这不过是一点经验而已,当你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之后,不管做什么都会更小心谨慎的。不过卓木强巴,说实在的,你倒天生就是一个探险的人才。当然,你本身的身体优势就不用说了,我们不说别的,就拿张立来说,他是特警,受过特殊的训练,其反应和身手都远远高过常人,但他在未知的环境下,其应变能力和胆识却远远赶不上你。那种瞬间反应是一个人的本能,不是靠训练就能训练出来的,诸如那种危险的临近感,你天生就具有,而事实上具有这样本领的人,实在少之又少。你现在四十刚出头,年富力强,生意也已经做得很大了,天天过日复一日的生活有什么好,不如来加入我们的科考队,我们这支队伍专在各种险要的地形里进行科考,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卓木强巴瞪大了眼睛,半晌才笑了笑,说道:“这次回去后,我会好好考虑考虑的。”他心道:“是否把自己正在进行的活动告诉这个队长呢?”他想了想,终于还是摇摇头。 就在火焰即将熄灭前,老肖他们果然找了过来,他们这才知道,原来距离他们第一次进入的洞穴已有近八公里距离。老肖他们没有遇到什么情况,听完胡杨他们的经历,也是心有余悸,待听到胡杨说dv也掉在洞里被烧掉了,冰冻奇观也被炸掉了,那自是拍腿惋惜。卓木强巴不失时机的把在绝壁边采集到的晶簇拿给老肖看,老肖看了后道:“这是可可西里之玉,这里很多火山岩地貌,溶解的铜,锌,锡,钴,镍,晒,锰等矿物质形成的结晶,这是普通品种,只是颜色比较特别一点。这里是昆仑山脉 ,而昆仑玉也是举世闻名的,要是你能捡到一两块上成昆仑玉,那才是宝贝呢。”卓木强巴微微一笑,这已经足够了。 车队在野外宿营了一夜,并没有什么新的情况发生,卓木强巴回到大本营又呆了几天,狐狼的身影再没有出现过。几天后,他们总算随着补给队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雷克塔格救护站。 胡杨因为急着汇报这次科考意外,必须去可以与外界联络的格尔木自然保护站,也随他们一同上了车。胡杨指着窗外介绍道:“绕过这个小山坳就可以看到雷克塔格救护站了,这里又是的保护站与补给中转站,绕过去可以看到几个大冻帐,也算是高原冻土的特殊形态吧,在别的地方你看不到的。” 卓木强巴不知是要寻到那本可以指路的笔记本还是要见到分离了几天的唐敏,兴奋起来,他摇下了车窗,任冷气朝车内猛灌,大口的呼吸道:“敏敏就在山坳对面,她来接我们了,我感觉得到!” 张立心道:“不用这么夸张吧,世上哪有什么心心相印这回事,看来强巴少爷中毒挺深的。” 汽车刚开过坳口,雷克塔格救护站那几栋土坯房就依稀可见了,那站立在凛冽寒风中,翘首企盼的,不是唐敏又是谁!她裹在雪白的银狐裘中,远远的挥动着双臂,优雅得如天鹅曼舞一般。卓木强巴等不及车开过去,推开门跳了下去,大声呼叫着唐敏的名字奔跑过去。看着那两个拥抱在一起的情侣,胡杨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那个**燃烧的年代。 两人紧紧抱着对方,说着永远听不厌的动情话儿,感受彼此还活着的心跳,仿佛两人必须像这样,贴心的靠在一起,才算是真正的活着。卓木强巴试去唐敏脸上的泪痕,爱抚着她如雪的脸颊,端详着,怎么看也看不够,那副表情,真是捧在手里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般。“咳咳!”胡杨向来不理会风花雪月的事情,他只想问一个问题,那问题憋在心里难受,问了还要接着赶路,“小丫头,我问你,你怎么带他们走横穿可可西里的那条路?上次你跟着谁走的?你不知道那条路有多危险吗?你就差点没挺过来。” 唐敏愕然看着胡杨,这个一脸凶相的大胡子,颇像老电影里的土匪。卓木强巴赶紧介绍,是科考队的胡杨队长救了他们的命,唐敏这才无辜的答道:“我不知道那条路会有那么危险的。因为第一次也是在治多县跟着一个车队进可可西里的,我感觉一路都很平安啊。” 胡杨道:“是什么车队?” 唐敏道:“我不知 道,但是他们队长叫荣扎旺姆,他待人很亲和的。” “哎呀!”胡杨一拍大腿道:“难怪你会走这条路,荣扎旺姆是可可西里的风,他们青海地质研究队当然对可可西里再熟悉不过了。唔,他们是春季来搞调研的,整个儿夏天都在可可西里,原来是这么回事。这次你们命大,我想,以后你们不会这样玩命了吧。那好,我就先走了,你们可以在这里多呆几日,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再出去。这里是补给队的中转站,仓库里的食品物质足够你们呆上一年半载的。”胡杨说走就走,卓木强巴看着胡杨的背影,对唐敏道:“别看这胡队长凶巴巴的,他为人很不错的,野外科考也很有经验。对了,你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张立在救护站门口喊道:“可不可以进来说话啊,外面风好大!” 救护站里也不过三个人,丁铭卢丽医生是夫妻,两人都是青海人,本着对可可西里的无限向往自愿来到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一干就是六年,还有一位叫陈晨的医生,也是自愿到这里来的。救护站旁边就是保护站,平时三组巡山队员轮流住宿,其实都可以算作一起,因为补给车队也要在这里中转,每三个月都有一次补给车队运送物质前来,只有冬季封山时要停一次,半年才来。 一杯热腾腾的酸奶茶,驱走了身体的寒意,卓木强巴和张立在房内听了丁铭医生和唐敏的讲述。原来,唐敏也是刚康复不久,前三天一直都半睡半醒。而巡山队是五天前出发的,有时三五天,有时半个月都不见回来。唐敏病情好转后,就一直在等待,等待巡山队和卓木强巴他们回来。救护站的三位医生都未见到过唐敏提起的笔记本,他们当时参与过对唐涛营救,回忆起当时的情形,丁医生心有余悸道:“他的体力已将耗尽,可他还在拼命挣扎,那是真正的拼命,我就一直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能让一个人害怕成那般模样。而救他回来的巡山队员,也一个个面如冰霜,就跟见了鬼似的,后来我百般追问,他们都闭口不提那件事,后来还是我在救护一名巡山队员时,从他那里得到只言片语,据说,当时唐涛的车,让人看了毛骨悚然。” “毛骨悚然!”张立回味着这个词,心道:“什么样的车会让人看了毛骨悚然?” “我没有丝毫夸张,这是原话,他们就这样告诉我的。并让我不再继续追问,说那件事他们不愿意回忆,也不想让更多人恐惧。”丁医生说完,看了三位旅行者一眼,眼中的那一丝不安和诡异,足以让三人背心一凉。 “好啦,好 啦,其实我们也只是听说,并不知道当时的实情。来,你们再喝点,我估计,巡山队就在这几日便回来了,你们歇一歇,我给你们准备床位,哎呀,说说实话,我们这里好久都没有这样热闹过了。”卢丽说话的声音十分温柔,在这样的地方生活,她也总是面带微笑,她和她老公,对生活都充满了热情。 “滴滴!”那一声车鸣,屋里的人都站起身来,卢丽道:“哎呀,说曹操,曹操就到,一定是他们回来了,希望是你们要找的马队长带队的那组。” 马占豪横眉虎目,粗鼻阔口,脸黑得像碳,手糙得像钢筋,一看就知道也是个豪气的硬汗。喝了两口青稞酒,那张黑膛脸慢慢泛起了些红色,“你说你们来找什么的?”马队长的声音沙中带沉,听上去像一个人在瓮里说话。“笔记本?我们这里都是粗人,可没有人有记笔记的习惯啊。” 唐敏焦急的说道:“可是,一定有的,你再好好想想。是一个黑皮的笔记本,比普通的要厚一些。就像一本书一样……” “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马占豪的神色突然紧张起来,指着唐敏,带着一些结巴问道:“你,你说的,是不是一个黑皮包裹着,上面烫着金字,有……有这么厚。” 唐敏欣喜道:“是啊,是啊,那是我哥哥的笔记本,你见过啦?你一定见过了,是不是?” 不料,马占豪反而抓住了唐敏的手,厉声道:“那,那是笔记本!那个笔记本是你哥哥的!你马上告诉,那笔记本有什么来头!它是个什么东西!它究竟是怎么回事?” 1 [死亡笔记] 更新时间:2009-5-270:27:59本章字数:5835 唐敏一时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不知所措,卓木强巴轻轻揽过唐敏,握紧了马占豪的手腕,张立看出,马占豪的情绪有些激动,他劝解道:“有话好好说,马队长,你不要激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们。” 马占豪从唐敏那里抽回手来,又狠狠的抓住了张立,用力道:“你知道吗!你知道吗!那个东西,已经害死五条人命了!” 三人疑惑的对望着,卓木强巴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丁铭卢丽夫妇也赶了过来,安慰着马占豪,他才稍稍平静下来。 马占豪哀伤的回忆道:“第一次看到那个东西,是在堆旺手里,那段时间我发现,我的这名队员有些离群,外出巡山休息,或是回到营地,他总是喜欢独个儿坐在一个地方,你们知道,这样的情况发生在寻山队里,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可可西里到处是野生的猛兽,而且盗猎分子就像幽灵般游荡着,独自远离群体,就可能成为野兽和盗猎者攻击的目标。我呵斥他归队时,发现他总是在看那个黑色的东西,我一直以为是书。后来有一次,我在营地里狠狠的批评了他,并让他把那黑色的书交出来,他却死活不肯承认,为了不影响队员之间的默契,那件事草草了结,我没有惩罚他。可是……可是……,可是第二天早上,我们却在营地前的积雪中发现了他冻僵的尸体。” 张立坐直身体,问道:“怎么死的?” 马队长看着丁铭,丁铭道:“堆旺的尸体经过检查,没有发现明显的伤口和内部疾病,他是被冻死的。” 堆旺的尸体被发现时,已经被雪掩埋了大半,那半张着的嘴无声的诉说着什么。他的衣服不知为什么留在了帐篷里,在可可西里的夜里,零下几十度的低温可以冻僵一切。马占豪很后悔,或许自己不因该批评堆旺的,他是一个好队员,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走了。就是现在回忆起来,马占豪还是很内疚,他双手捧住脸,良久才接着道:“第二个是陈勇军,这个东北大汉在来寻山队的第二年,一次追捕盗猎分子的过程中就和堆旺结下了铁一般的友谊。堆旺死后,我就没看到那本黑色的书,噢,笔记本,当时还没有引起我的注意。但是陈勇军的行为却变得躲躲闪闪,他几次看见我都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沉默了,我起初以为他只是为堆旺伤心。可是第二天寻山时,我分明看到他把那笔记本藏在胸口,我也怀疑过,他是为了那笔记本杀了堆旺,可是我怎么也不相 信,他会为了一个笔记本杀了和他有生死之交的藏族朋友。谁知道,就在第二天夜里,陈勇军也被冻死了,那笔记本也不翼而飞。” 两天死了两名寻山队员,这是离奇的事情,马占豪当即下令回保护站,一切都要把事情查清楚再说,就在命令下达不久,巡山队里又有三名队员失踪了。马占豪吃惊不小,他们用对讲机无法与失踪的队员取得联系,只能分头寻找,结果,另一个小分队最后看见,那三名失踪的队员钻进了一个冰溶洞!据另一分队报告,他们追上那三名队员了,但是喊话后,那三名队员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越逃越快,直到进入冰溶洞他们才不敢继续追赶了,那三人一边跑,一边不时拿出一本黑色封皮的书翻看,情况令人万分疑惑。 “你们知道吗?进入冰溶洞的人,从来就没有能活着走出来的。所以我一定要问问你,唐小姐,那本笔记本里到底写了些什么?为什么我的五名队员或死或逃?你能告诉我吗?”马占豪最后大声质问。 唐敏怯怯答道:“没有什么啊?那只是我哥哥的旅行笔记,就……就只记录了他的一些旅行见闻,真的没有什么!我想,我,我对你队员的事感到万分难过,但是一定和我哥哥的笔记本没有关系的。” “怎么会没有关系!他们最后都还在看!”马占豪对唐敏的回答很不满意。卓木强巴和张立对望一眼,此刻明白这件事的恐怕只有他们两了,因为他们也是冰溶洞的生还者。 张立喃喃道:“这样看来,那本笔记已经和三名寻山队员一起失踪了。” 卓木强巴轻轻拉动唐敏的衣服,示意她不要和马占豪顶嘴,然后张立说了一些宽慰马占豪的话,随后问道:“那件事发生在你们发现唐涛后多久?” 马占豪道:“一个多月吧。” 张立转移话题道:“对了,马队长,听说你们发现唐涛后,又找到了他的车,据说他的车当时看上去十分可怕,你能详细的告诉我们吗?” 马占豪突然一震,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问道:“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你们想知道什么?” 张立指着唐敏道:“这位,是唐涛的亲妹妹,她想多知道一些她哥哥当时的情况,医生说了,这对唐涛的恢复治疗很有帮助。” 马占豪半信半疑的看了唐敏一眼,又看了看和唐敏十分亲密的卓木强巴,低声道:“好吧,那,我只告诉这两个人。”张立和医生知趣的让出一个空间。 马占豪沉声道:“我 可以把当天我看到的情况告诉你们,至于你们怎么想就随你们了。反正我说的是实话。” 唐敏点点头,马占豪道:“发现你哥哥时,他只是重复一句话,它们来了,它们来了!那样恐慌的神情我一辈子都记得,我们当时以为他在可可西里遭遇了狐狼,你们知道狐狼吗?是个盗猎团伙。”卓木强巴点头,示意他跳过对狐狼的介绍,马占豪接着道:“虽然他看起来疲惫不堪,也跑了很远的路,但是凭双脚不可能在可可西里随便乱跑的,我们知道他一定有车,只是不知道车在哪里而已。一部分人送他回救护站,我们另一部分人继续沿着巡山的路线前进,两天后我们才发现你哥哥留下的车,竟然和他有那么远的距离,而,那辆车——那辆车——,让人过目难忘!” 马占豪咂巴着干涸的嘴唇,道:“它浑身是伤,不知道翻过多少次,可怕的是,它仿佛刚刚被洗过一般,被用血洗过。车窗,车门,前挡,车轮,手能触摸到的地方全是血迹,那些干涸的血迹发出难闻的腥味。我们进一步检查时发现,更为可怕的是,那车仿佛被什么东西抓咬过,前后挡板的钢管都已经被咬变形了,车身到处是被刮过的痕迹,是爪痕。车的后排座也完全被抓烂了,驾驶室与后面座位间有三重钢丝防护网,也被拉扯变形。那时,我们才觉得,恐怕不是狐狼那么简单,是一种动物,不知道唐涛从哪里带来一种动物,并且它们已经从车里逃脱了。当我们检查那辆车时,又发现他的汽车改装后有四个油箱,总载油量估计有500升左右,那足以使他行驶两千公里的路程,所以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妈的,那场面你看过就一定忘不了,十分血腥十分诡异的一件事情。” 唐敏蜷缩在卓木强巴怀里低声道:“我不想听了。” 卓木强巴点头表示同意,友好的结束了马占豪冗长的词不达意的表述,他知道,这位队长带路或许是一流的技术,但是想说清楚他们那天看到的真实情况,恐怕还得花上好几天时间,何况,他已经知道笔记本的事情不可能出现新的转机,此刻唯一要做的就是离开这里,回到拉萨,在天气进一步恶化之前。三人连午饭也赶不上吃就恳请离开,巡山队派出一辆车和两个老队员带他们离开。 就在卓木强巴等人离开的同时,可可西里深处的无人区,一块绝壁下的山洞内,约有十来人正聚集在一起商讨什么。正中高高在上的是一名留寸头的青面人物,他左眼角那道直拉到耳根的伤疤使他看起来比别的人都更为凶残可怖一些,一双三角眼像锐利的刀子,狠 狠的打量着每一个下面坐着的人。“我告诉过你们多少遍,不可以私自行动,在藏羚羊过冬的时候,就是巡山队守护最严密的时候,他们会派出比平时多一倍以上的人来巡山。现在牛大山他们四个人出去这么久,还没有回来,你们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声音如夜猫子在怪叫,底下或站或坐的人都惊若寒蝉,不敢吱声。 “一群蠢货,四个人也敢单独行动,还带了两个新手,如果说都死得干净那还好办,要是被巡山队抓住了,哼哼……”那人笑起来,牵动眼角的伤疤不自觉的抖动,那些下面的人只是看着都心惊肉跳。 “啊,这里的环境不错阿,外面风大雪大,一进这洞,就温暖如春。”随着那半生不熟的汉语声音,洞里守在洞口的两名虬髯大汉马上冲了出去,不多久,只听洞穴里传来打斗声,“什么人!?”“干什么的!”“给我老实点!” 很快,一人被两名虬髯大汉反押着双臂,给推了进来,左边一人道:“老大,要不要做了他。” 三角眼看了看这名戴墨镜的金发男子,穿的竟然是一身莫斯科红场仪仗队军服,身高和体型,都远胜过自己的两名手下。金发男子被压得弯下腰去,低声冷笑道:“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么?”他的中文虽然表达得十分精准,但发音十分拙劣,就好似嘴里衔着石头在说话。 忽然见金发男子没怎么动作,如同伸了个懒腰般直起身来,那两名押着他的魁梧大汉竟似小鸡般被举了起来,两人还是死死抱着金发男子的双臂,但就如抱着一根钢柱,金发男子双臂轻轻一抖,将两人往左右扔出好几米远。洞内众人一见来者如此强势,纷纷摩拳擦掌,拿刀拿枪,金发男子嗤之以鼻。 “给我住手,一群废物!”三角眼制止了他那些愚蠢的手下,既然人家能平安来到这里,外面放风的雷波肯定早就被制服了,这里面的人,有几个能强过雷波的。他看着这名身材高大的外国人,问道:“你不是到这里来旅游的吧?” 金发男子习惯性的掏出一支烟,点燃,悠闲的吐着烟圈,道:“前几日我来可可西里游耍,无意中听说这一带有伙叫狐狼的盗猎者很活跃,早就想来看看了。” 三角眼的左眼不安的半眯起来,道:“不用废话,既然能找到我们,有什么目的就说吧。” 金发男子道:“好,我就告诉你,我准备做一笔大买卖,只是人手有些不够,所以得找一些够狠又够机警的人来入伙。这两年中国政府正逐步加强对可可西 里的监管,你们的油水只会越来越少。如果你们肯和我合作,我保证你们的下半辈子都不用过这种提心吊胆,东躲西藏的日子了。” 三角眼警惕道:“什么生意?” 金发男子笑道:“说出来你恐怕都不信,我们走的是边缘路线,可以说是绝不违法,我们去找一些被荒废了的东西,然后拿出来卖掉。” 三角眼轻蔑的笑起来,道:“你是说盗墓?” 金发男子想了想,微笑答道:“也可以说是盗墓,但又不完全是,我们只是去拿,而且,那和墓也有所不同,墓是有主人的,我们去拿的东西是没有主人的。” 三角眼道:“说得这么轻松,还需要我们吗?” 金发男子敲着自己的脑袋,向前几步道:“啊,是这样的,里面的东西随便拿,但是要进入到里面,路途比较艰难,只有像你们这些常年生活在可可西里极地环境中的人才可以胜任这项任务。” 三角眼凶狠道:“少他妈给我绕圈子,你说,在什么地方,需要多少人,事成之后我们每人能分到多少?” 金发男子连连摆手,又向前了几步,面对三角眼道:“不要着急,我是怕说出来吓着你,那地方现在具体还没有探清,不过大概范围是在喜玛拉雅山脉东南段。”他似笑非笑的看着三角眼。 三角眼心中一惊,那眼角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暗道:“难道,他竟然是想去那个地方,他是怎么知道的?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金发男子向前迈出一大步,已经来到三角眼的跟前,他比三角眼高出近一半个头,不得不俯身在三角眼耳边轻轻道:“看来你很紧张呢,你果然是知道那个地方的。”接着又用英文说了一个词:“蜘蛛人。” 三角眼猛的一震,惊愕的抬头望着这个不可思议的金发男子,半晌说不出话来,只听金发男子又对周围的凶恶之徒们说道:“至于酬金吗,还很不好说,不过我想,至少每人也能分到——几千……万吧。” 周围一阵喧哗“,说清楚点,到底是几千还是几万?”“说你个奶奶,想清楚再说,说的是什么鸟洋话”“不说清楚别他妈想让我们卖命” “几千万。”金发男子微笑着连成一气说出来。 一听那个数字,这群狼一般的人就开始热血沸腾,耳鸣鼓响,两眼放光,每个人都大口的吸着冷气,默默盘算着,几千万,几千万,那是个什么数字,那可以做些什么,车,房子,女人 ,还有什么不能有的。 金发男子补充道:“当然,最低货币单位也要是欧元,说不准也可以是英镑。” 那伙恶徒又失望的张望起来,几千万欧元,那是什么数?管多少人民币? 三角眼却按捺不住了,欧元与人民币对价比,接近一比九,几千万欧元换作人民币,最起码也要上亿。但同时他也最清楚那个地方的危险性,除了死亡,那里什么都没有啊,这人到底能在那里找到什么呢?他的话可信吗?一个连名字也不敢自报的家伙。他冷冷问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的话?” 金发男子烟已抽完,扔在地上,用他那沉重的,嵌有钢板的大头皮鞋将烟头踩灭,如军人般直起腰板,取下墨镜,露出那双湛蓝的碧眼,眼中闪烁着毒蛇般诡秘的光芒,然后微笑道:“我,叫莫金。” 1 [南下的列车] 更新时间:2009-5-270:27:59本章字数:7358 “莫金,是什么人?”三角眼心中想了好几遍,也没有什么印象,而他的那些手下,就更是一头雾水了,但他还是作出了回应道:“我是这群狐狼的头,我叫西米。” “哦。”人群中发出很多惊叹声,不少人跟了他们头领很长时间,却从不知道这个被称作狐狼的人叫什么名字,今天才知道,这个名字听起来好像不是汉族的人名,也不知道是哪个少数民族的。 莫金虽然对西米不知道他是谁的反应感到很失望,但他一听到西米这个名字就笑了,笑道:“瞧啊,我的运气实在不错,看来你注定要做我的拉客西米了。” 西米一听莫金的回答,心道:“他果然什么都知道。可是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呢?”他虽然没有听过莫金的名字,但是这个高大得令人望而生畏的外国男子进洞后的一言一行,都令他相当震惊,以前在部队时,除了他们的教官,还没有谁能让他感到如此战栗。 莫金顿了顿,又道:“你们没听说过我的名字,那没有关系,不过我为这件事做了大量的准备,我也不介意让你们了解我的诚意和我做的准备工作。你们进来吧,外面风很大的,里面的主人热情又好客。” 随着莫金一声招呼,五个人鱼贯而入,前面四个人都是清一色的雪地野战队着装,白色的野战装,带松紧的连衣帽遮着脸,墨镜和口罩遮住了其余面部,相比他们的装束;更打眼的是他们手中的武器,每人背上都背着肩扛式无后座力火箭筒,一人手里拿着两挺格林轻机枪,一人端着装了弹鼓的重机枪,一人斜挎着挂榴弹发射装置的冲锋,还有一人竟然拿的是在伊拉克战争中出现的带摄像头和视频的可转弯枪。仅这些装备,已经让洞穴内的盗猎分子们震撼不已,不说他们,就是他们的头目西米又何尝见过这些近年新开发的非常规部队的武器。他们唯一可庆幸的就是,幸亏刚才没有动手,否则被屠杀殆尽的,只能是他们。 莫金皮笑肉不笑的解释道:“不用紧张,这里环境恶劣,野兽也多,这些东西,是拿来打猎的。” 西米心中清楚,用火箭筒来打猎,其意义得自己领会,但这个莫金层出不穷的能力确实超乎了他的想象,这人动用了怎样的关系,怎么弄到这些武器,又是如何将它们带入中国境内的?仅是这一层,就让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是莫金办不成的。他既然已经拿出一些家当让自己看过了,那拒绝他提议的后 果可想而知。同时,西米注意到最后进来那一人,他虽然也裹得严严实实,但是与前面四人有很大不同,那人比莫金矮了半头,他的秃顶尖得像夜叉,仅两耳上部有少许灰白凌发,如橘皮般坑洼的脸蜡黄,身体的其余皮肤又都是灰青色,整个人瘦如柴禾,指骨细长如鸡爪,皮包的骨头下面,血管如扭曲的蚯蚓般附着在上面,一双绿色眼睛如猫头鹰般又圆又大,分外的向外突着。西米自觉自己的形象已经十分蛮横可怕了,没想到还有人相貌比自己狰狞万倍,这个家伙冷冰冰不带一丝人气,活像在地下被埋了好几日,刚从坟里爬出来的僵尸。 莫金对四名持武器的人不闻不问,直道那死尸般的人进洞了,他才热情的打了声招呼,略带讨好的语气向那人说了些什么。两人商讨了半天,才见那死尸裂开烂柿子一样的嘴笑了笑,西米听得出,莫金他们说的是法语,那看起来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家伙叫索瑞斯。 莫金和索瑞斯刚刚停下,准备向西米发问时,一个人搀扶着另一个人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老大,牛二娃回来了。”那人说完,才发现洞穴内状况有些不对,凭空多出几个全副武装的家伙。西米没耐心的挥手让他们靠边站,心道:“上山的路只有一条,这个雷波搞什么名堂,这么多人进来了他竟然不知道。” 那牛二娃分明就是卓木强巴等人在冰溶洞里看到并逃脱的盗猎分子,他面颊消瘦,显然这些天也吃了不少苦头,他一进洞,就顾不得旁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我哥哥死了!他被几个貌似科考队的家伙打死了!”接着,牛二娃大致说了说在冰洞里想干掉那几个科考队员的情况,最后狠狠道:“他们中的某些人一定有过去冰溶洞的经历,否则根本没可能逃得出来!我一定要替我哥哥报仇。” 西米气急败坏,这几个没头脑的家伙,白白送了性命不说,还破坏了他在可可西里的全盘计划,但他目前没有心思理睬牛二娃,有更实际的问题就摆在他面前。不料,莫金听了牛二娃的诉说后,突然急着要离开,他先拍拍牛二娃的肩膀,安慰道:“有机会的,你一定有机会报仇的,呵呵。”接着,他拿出一张名片,道:“我得赶去见一位老朋友,这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你们可以好好考虑考虑,然后联系我。”最后,他抛出两扎捆得像砖块的人民币,迟疑了一下道:“这个二十万,算是……这次来访问你们的咨询费吧。你们考虑清楚。再会……” 说着,倒退着走了几步,和索瑞斯讨论着什么并肩走出了洞穴,四名武装分子也陆续走了出 去,洞里的人都贪婪的盯着地上那两块砖头一样的钱,一时人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西米身上。西米却看着那张印着三国大使馆电话号码的名片发憷。 莫金快步走出洞穴,用法语道:“我还以为他死在可可西里了呢,没想到竟然和科考队呆在一起。”索瑞斯道:“他来这里做什么?” 莫金道:“我怎么知道,或许是来查线索的,我就是不知道他已经掌握了多少情况,但是看他那胸有成竹的样子,一定打探到不少了。对了,想不到可可西里还有种奇怪的冰溶洞地貌,牛二娃说那些仓鼠被一种类似气体的东西驱散了,你怎么看?” 索瑞斯阴刻的笑道:“哼,试验鼠临死前腺体会分泌多种物质形成一种危险信号,目前可考查的包括尿液中的尿酸,霍尔蒙,鼠肾上腺素,伽马因子等多种易挥发物质,那些物质可以使五百米以外的鼠类感受到危险并逃窜。我想他们就是利用了那样的压缩气体,如果是我的话,就可以让那些仓鼠克服对这种气体的恐惧,那些人没一个逃得掉。” 山崖边上,巨大的轰鸣声响起,竟从崖下升起一架直升机,登机后莫金吩咐道:“快开,赶快离开这个地方,趁暴风雪还没有形成之前。这个鬼地方气候实在是恶劣。” 莫金重戴好墨镜,威严得俨然一位军官,点了一支烟,身后一名武装分子忙讨好的点火。莫金深吸一口烟,仰头自语道:“希望他还在科考队,如果返回拉萨再去找他就不容易啦。” 身后的武装分子突然发问道:“老板,我们人数已经足够,为什么还要找这些外行?” 莫金诡笑道:“做事要做得干净利落,总得先找好替死鬼,就算事情败露了也不至于让人怀疑到我们头上,懂吧。”这次又改用英文了。 “可是,他们会同意吗?”莫金要抖烟灰,那武装分子赶紧把双手捧了过来,问道。 莫金弹掉烟灰,解释道:“会同意的,中国有句俗话说得好,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就能让人们胆大妄为,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他们就可以违法乱纪,以身试法;利润翻番,就能让一些人疯狂,杀妻弑子,六亲不认;如果有五倍的利润,那么有人就会拼着自己的性命不要,也要去做。鸟为食亡,这人……注定是要为财死的。” 那武装分子道:“那么,您给他们开出的价码是——” 莫金得意道:“无本,万利。”他又用法语问身边的索瑞斯道:“我说得对吗?索瑞斯先生 ?” 索瑞斯干笑两声,好似吊死的女鬼在半夜嚎哭,一头毛茸茸的尖嘴狸鼠从他的衣衫里探出头来,四处张望。 卓木强巴三人在格尔木自然保护站就迫不及待的给拉萨方面打了个电话,随后搭乘另一辆车前往格尔木市。刚到格尔木市就开始下雪了,大风雪让卓木强巴想起了丢在可可西里的枭龙汽车,他和张立一商量,便决定坐火车回拉萨。原本在格尔木搭乘火车,很难搞到卧铺票的,但卓木强巴只打了几个电话,下午他们便躺在了舒适的南下火车软卧车厢内。若非这趟直达列车因人力不可抗拒因素晚点整十二个小时,他们还得等到第二天早上才有车南下。 这是辆典型的观光车,车载广播不停的宣传着高原知识和景点关注,通过广播,他们了解到首期运行在青藏铁路上的18辆列车,每辆有16节车厢,又8节硬卧、4节硬座、2节软卧一节餐车和一节发电车组成。青藏铁路建成以来,卓木强巴还是第一次搭乘。这次才让他们有时间放心的欣赏沿途的风景,列车驶出格尔木,呼啸在渺无人烟的昆仑山区,两边是被白雪覆盖,姿态各异的起伏山峦,在风雪中如钢铁巨人般矗立着。不多久又进入连绵不断的昆仑山脉,列车开始平缓的爬坡,广播里柔和的播音员解说道:“在昆仑河北岸,紧邻青藏公路旁,有一股四季不冻的清泉从地底喷涌而出,常流不竭,称为昆仑神泉,传说是西王母用来酿制琼浆玉液的泉水……” 三人就在沉浸在这一路的风光,和一路的解讲中。唐敏一路都在懊恼,早知道这条路,说什么也不去横穿可可西里。 卓木强巴和唐敏一个房间,张立在隔壁,还不到休息时间三人就在同一个房间。在来格尔木的路上,卓木强巴他们详细的告诉了唐敏在可可西里的经历,只有仓鼠一节卓木强巴跳了过去,他实在不愿让唐敏担心得睡不着觉。唐敏对他们的经历也是无限向往,为自己没能亲自参加这次历险而十分失望。此刻,他们又在车厢内谈论着笔记本可能的下落,很肯定,唐敏的猜测十分正确,唐涛的笔记本无意中落入了寻山队的手中,而五名寻山队员的死和失踪,都与笔记本有着直接的关系。 张立分析道:“十分明显,那个笔记本记录着的内容很容易让人动心,至少是能让人们相互残杀的东西。” 唐敏道:“可是那里面只有我哥哥的旅行记录啊。” 卓木强巴道:“你到底仔细看过那本笔记没有?” 唐敏摇头道:“没有,我都是 听哥哥念上面的故事给我听的,自己看没有哥哥讲得好听。” 张立和卓木强巴交换了一个眼色,起立道:“这就对了,你哥哥的笔记本都是一些探险记录,里面记录了许多别人没能到过的地方,说不定就有古墓啊,地宫啊什么的,有大量的金银珠宝也说不定哦!” 唐敏道:“我哥哥没说过这样的故事。再说,那宝贝什么的,哪那么容易就被发现了。” 卓木强巴笑笑,道:“不用争执了,没有看到笔记本,我们姑且只是这样假设,感觉比较合理而已。” 唐敏问道:“但是我不明白,最后失踪的三名寻山队员,为什么要去那冰溶洞里?” 卓木强巴道:“我想,是因为你哥哥的笔记里,详细的记录了某个冰溶洞的内部情况,他们之所以这样做,一是利用险要的冰溶洞脱身,二是想让别的队员死心,不再跟着他们。然后……伺机离开,去找他们真正想要的东西。” 张立点头表示同意。但他颇感惋惜道:“经历了那么多危险,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卓木强巴不同意道:“不,我们得到很多,得到很多。”他神色木然,这次的经历给他带来的影响无比巨大,他曾在茫茫冰原感到孤立无助,欲哭无泪;也在数万只仓鼠面前瑟瑟发抖,双腿生根;在逃离的时候手脚发软,在冰桥上寸步难行,那些经历,都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以前,卓木强巴不懂得什么叫害怕,认为这个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了,只要有经济实力,人就可以很舒适的享受生活,却不知道原来在远离文明的地方,需要的是另一种实力。 唐敏的话把卓木强巴从思索中拉了回来,她负气的撒娇道:“好啦,都是我不好,耽误了你们的时间。现在我们可不可以暂时不讨论这个问题了,肚子好饿,去吃饭吧。” 卓木强巴刮着她鼻子道:“没有人怪你啊。” 三人来到餐车进餐,吃了没多久,只听一名女游客惊呼起来:“谁偷了我的钱包?谁偷了我的钱包?” 餐车内顿时喧闹起来,张立在卓木强巴小声说道:“右边,第三个餐桌穿蓝色羽绒服的人是小偷。” 卓木强巴看了一眼道:“穿牛仔裤那个?不会错吧?他离被偷的人隔了五桌呢。” 张立道:“不会错,你看,他偷去的钱夹没有放好,还从衣服口袋露出一角来呢,而且,他口袋里的,是个女式钱夹。那女士呼 叫的时候,餐车内别的游客都惊慌起来,只有他不动声色,这个反应也不正常,看样子是个惯偷,胆子挺大的。我去揭发他。” 唐敏看着张立过去,低声问卓木强巴道:“这样,没事吧?” 卓木强巴道:“没关系,他也算是军警吧,观察能力这么细致,分析和思索也比较完善,不愧是特种团里的啊。” 卓木强巴他们看见,张立先是拍拍那人的肩膀,然后两人说了些什么,张立取出那人皮夹,接着丢钱包的女士也赶了过去,大骂那人,但那人好像极力争辩着什么。卓木强巴道:“情况好像不对劲,走,过去看看。” 只听张立大声道:“赶快把这位女士皮包里的钱拿出来,不要让我动手。” 那男子不承认道:“我没有拿!我说了,我不知道这个皮包怎么来的,我不知道它怎么跑到我口袋里去的,我被人栽赃!” 那女士破口大骂道:“你还敢不承认,人家都亲眼看见你拿了,把钱还给我,还有我的照片,你还不还,你还不还!”她开始手脚相加,又抓又扯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少旅客各出建议“叫乘警,叫乘警。”“先关起来,先关起来。”“搜一搜就知道了吧,让乘警搜。” “小子,哪里跑!”就在大家围观的时候,门口餐桌又起了变故,一名穿军绿大衣的男子突然扑向另一名眼镜男子,那眼镜男子似乎想夺门而逃,但抓他那名男子右手一把抓住他手腕,脚一靠,跟着左手压在他肩上,反手一别,将那眼镜男子制服在地,让他动弹不得。 大家还没看过火车上这么热闹的,不少人又赶过去看了,那男子押着眼镜男子却朝这边走来,对丢包的女士道:“大姐,是他偷了你的钱包,和这位先生没关系。” 有人出来说话了,第一位被认作小偷的男子这时底气更足了,“呶,我说不是我嘛。” 那女士不依不饶的问道:“那钱包为什么在你口袋里。” 穿大衣的男子道:“这位大姐,他真的是被人栽赃。小偷偷了钱包拿走了钱,把空钱夹放在了他的口袋。因为他穿的羽绒大衣,口袋比较大,容易让人栽赃,而且穿羽绒服比较厚实,小偷拿或者是放东西都不容易惊动穿羽绒衣的人。” 张立道:“刚才这位女士大叫丢了钱包,全车厢的人都注意到了,为什么他没有反应?” 穿大衣的男子微笑着,从嫌疑人的衣领里扯出一根线来,还连着耳机,他解释道:“因为 他在听mp3。” 张立转过头来,穿大衣的男子约二十五六,一张方方正正的脸上挂着阳光般的笑容,卧蚕眉下一双炯眼,稍厚的唇让人感到朴实忠厚,他旁边那位眼镜男子相貌斯文,穿着体面像名白领,怎么看也不像小偷。张立问道:“那你是怎么发现他的?” 穿大衣的男子解释道:“我一进餐车就发现他不对劲了,人家都是看有没有空座位,食品区里有些什么吃的,他的眼睛却是在看人。方才这位大姐说丢东西的时候他也像别的人那样起哄,但他却瞟了这位先生的口袋一眼,这个钱夹颜色和这位先生的羽绒大衣颜色很近似,不仔细看很难发现,而能在第一时间一眼看出钱包外露的人,恐怕只有把钱包放入这口袋的人吧。待大家都围观过来时,这家伙还想再次出手,却被别人注意到了,他才没有得手,他想从门口开溜,我就捉住了他。” 穿大衣的男子从眼镜的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叠钱来,另一只手仍然牢牢抓着眼镜的双手,另他没有一点反抗能力。他举起手中的钱问道:“这么大一摞钱却不用钱夹装,你就不怕掉吗?”他把钱交给丢钱的女士问道:“大姐,你数一数,是不是你丢的钱。” 那眼镜急了,道:“那……那是我的钱!你凭什么说是她的?” 穿大衣的男子不慌不忙,从一摞钱里却捻出一张贴证件用一寸半身照,问道:“这照片,也是你的吗?”谁都看得出,正是那女士的照片,那眼镜终于低下了头。 正巧,乘警赶到了,乘客们都不约而同的给那穿军绿大衣的小伙子鼓起了掌来。乘警带了走焉耷耷的小偷,并对失主,张立,那小伙子都录了口供,张立得知,那小伙子叫岳阳,今年二十六。 藏地密码1第七章帕巴拉神庙是否存在? 1 [阳光小伙] 更新时间:2009-5-270:27:59本章字数:6323 卓木强巴对岳阳也挺有好感,四人坐在了一起吃饭,很快就熟悉起来,张立道:“刚才你抓那人用的擒拿格斗,你是部队上的吧。” 岳阳微微笑道:“是啊,我是青海武警总队的,这次去拉萨执行特别任务。” 张立一点头就没有再问,他知道部队上的规矩。岳阳道:“张大哥你也是部队上的吧,在拉萨当兵?” 张立愕然道:“你怎么看得出来?” 岳阳有些腼腆的笑道:“你手上的老茧是常年打靶留下的,你的腰板挺得比常人直,你的步伐非常的准确,步幅几乎都一样,那是常年操练的结果,看得出,你已经非常适应高原环境,而且你又一眼看出了我用的擒拿,所以我想,你因该是青藏高原某部队的。” 张立暗暗吃惊,这小子的侦查术学得比自己还好,他指了指卓木强巴,问道:“你看,他是干什么的?” 卓木强巴没想到张立会突然考教岳阳,微微一笑,唐敏饶有兴致的看着,岳阳沉思了片刻,说道:“这位大叔身体素质非常好,很强壮,虽然在内地呆了很久,但身上还是有很明显的藏族人特征,如果不是这位姐姐,我会认为大叔是特种部队的退伍军人。” 唐敏脸一下就红了,心道:“姐姐?我可比你小多了。” 张立看着唐敏问:“为什么你看到她就觉得他不是退伍军人了呢?” 岳阳道:“姐姐的狐皮大衣十分考究,而且做工精细,气质典雅,这些都是暴发户不懂得欣赏的,那么必须是长期富裕的人,而退伍军人不可能在短时间积累这样多财富。而大叔的眼神很凌厉,仿佛随时都准备寻求对手的挑战,所以我认为,大叔可能是一名商人,大商人。”卓木强巴咧嘴一笑,唐敏咬着嘴唇,很认真的听着。 张立不解道:“等等,你等等,你怎么断定这件衣服就不是这位姐姐她自己买的,说不定这位姐姐家里就很富裕啊,和他没有关系啊。” 岳阳乐呵呵道:“这位姐姐对狐皮大衣十分爱惜,吃饭时惟恐食物落在了衣服上,起身前必先掸一掸衣服上的灰,坐下时小心的把大衣后摆铺好,害怕弄皱了。据我所知,只有心上人赠送的礼物,才能享受这样的待遇。”岳阳不等张立继续追问,俏皮的又说道:“张大哥不是还想问我为什么知道大叔和姐姐的关系吧?只要是有一双明亮眼睛的人,都看得出。 ” 卓木强巴笑道:“很敏锐的观察力啊,你在部队是侦查兵吧?” 岳阳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张立解释道:“部队上很多事情都不能随便透露的。” 卓木强巴他们和这个叫岳阳的部队小伙子越聊越投机,说起了天南海北的事情,自然也谈到了这次可可西里之行,说起那冰洞里的情形,张立发现,不喜言谈卓老板表达能力非常的强,说到惊险出岳阳连饭都忘了吃,呆呆的听着。岳阳也告诉卓木强巴他们一些关于青藏铁路的知识,从格尔木到拉萨,沿路有45个站台,其中无人站有38个,有10个站是带观景台的,可惜他们运道不好,否则从格尔木发车几乎都是白天跑全程,从早上6,7点到晚上10点左右,那正是观景的最佳时间,如果是第一次走青藏线的人,那绝对是一场视觉享受,玉珠峰、辽阔的可可西里无人区、唐古拉山口、念青唐古拉山…… 餐后,张立毫不介意的让岳阳从硬座搬到他的软卧里去,四人玩了一会儿扑克,卓木强巴不是很精通,但也同大家高兴的玩到深夜。 天气原因让火车放慢了速度,足足开了十八个小时才到拉萨,张立遗憾道:“可惜就要分手了,希望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四人惜惜道别,卓木强巴三人都对这个阳光般的小伙子的特殊任务感到好奇,最终还是没问。出了车站口,拉巴大叔早早的等在那里,一见卓木强巴三人,急忙迎了上来,嘴里念叨道:“哎呀,我的少爷,你怎么去了那么多天。又联系不上你,我们都快急死了,一接到拉萨这边的通知,我就赶来了。怎么样,少爷这次去可可西里收获大不大?” 卓木强巴微笑道:“可以说没有收获,也可以说收获不小。走,上车再说,对了,方新教授怎么没来?” 拉巴打开车门,道:“教授去联系一些事情,他让我们就在拉萨等他,还没吃饭吧,我们先去吃饭,边走边说。少爷,你们在可可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去找那个笔记本用不了这么久吧?” 张立在车门外道:“我想,我因该先回部队报个到,就不搭这辆车了。”几人挥手道别。 拉巴在车里又关切的问道:“少爷是不是碰到什么事了?我看少爷脸色不大好。唐小姐,你们到底找到你哥哥的笔记本没有?” 唐敏摇摇头,却发现卓木强巴的脸色果然难看起来,轻轻碰了碰他,问道:“怎么啦?” 卓木强巴回过神来,淡淡 道:“哦,没什么。”原来,一回到拉萨,经拉巴大叔一问,卓木强巴突然想起,仅在可可西里就遇到这么多危险的事情,可谓九死一生,而据他们目前所了解的情况,那个未知具体位置的神秘地方只比可可西里更加危险,该怎么办呢? 唐敏在车内又把他们在可可西里的遭遇复述了一遍,虽然没有卓木强巴说得那么惊心动魄,依然让老拉巴不住的拍胸口,不住的念佛经感谢佛祖菩萨。卓木强巴在车内前思后想,那前去探寻紫麒麟的计划竟是越来越渺茫,他意识到危险并不只是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真正碰到危险时,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拉巴听完唐敏的讲述,叹道:“太危险了,比当初我们去勘测神山还要危险啊。少爷,你还是坚持要去寻找那獒吗?” 卓木强巴道:“对了,你弟弟的情况怎么样?” 拉巴神色黯然,就在卓木强巴以为巴桑并不同意时,拉巴却道:“他同意了,方新教授的朋友也在给他办保释手续了。前两天他还不原意的,后来我开导他,他慢慢想通了,就算是对他以前罪行的一种弥补吧。” 卓木强巴道:“那拉巴大叔为什么还愁眉苦脸呢?” 拉巴皱起眉头,不安的说道:“强巴少爷,经历了可可西里的事件,你还是一心只想早点找到那个地方吗?少爷已经不再是年轻的小伙子了呢,你已经是中年人了,你因该是经过深思熟虑再做出决定吧。我看着少爷长大,成熟,一步步走向成功,少爷在商业领域取得的成绩是大家看得到的,但这次与以往的经历都不同,你们或许要深入一个远离人类文明涉足的地方,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双手,这样的经历,少爷你是从来没有过的。在可可西里被科考队救了,但不会每次都这样幸运。德仁老爷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卓木强巴笑道:“好了,大叔,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人生不可能什么事都经历过,以前我们家也没有人经商啊,不管做什么事情,总要有人做第一次吧。我记得父亲曾这样说过,每天,我们都在和未知的明天做拼搏,每一刻,我们都要闯过未知的下一刻。人生就是一个不断学习,积累,运用的过程,我不怕挑战的。”听了拉巴担忧的话,卓木强巴自己心里的忧郁反而一扫而空,又燃起**和斗志。 三人找了家普通餐厅,随便吃了点什么,然后按照方新教授的要求,在金珠路等教授。卓木强巴不断向拉巴打听家里的情况和进展,拉巴大略知道一些,但离卓木强巴想知道的情况还差很远。直到方新教 授风尘仆仆的出现的卓木强巴的视野之中,他才露出些许微笑。 方新教授眼里布满血丝,看来卓木强巴离开的这几天他一直没休息好,卓木强巴心中也怀着愧疚,让一位老者为了自己的事而如此奔波。方新教授见面的第一句话也是:“进展如何?” 卓木强巴委婉的摇头,但面上流露出会心的微笑,方新教授也笑道:“看来此行还是有所收获的,但是一定没有我的收获大。”两人抱在一起,拍了拍肩背。 上了车,方新教授道:“虽然我得到了你想象不到的消息,但是我还是想让你先说。” 卓木强巴道:“这事情说起来可就长了,我已经记不清是多少遍重复了。好吧,我们乘包机降落在治多,我让我公司的人把一辆改装过的枭龙车停在那里。张立开的车,敏敏带路,我们横穿可可西里。”唐敏撅起了嘴。 卓木强巴说到他们被悍马追击时,特意看了看方新教授的表情,但是方新教授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丝毫的惊讶。卓木强巴停下问道:“导师,为什么你好像……” 方新教授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别着急,等你说完了我再说给你听。”卓木强巴又继续说下去,一直说到灰狼三兄弟时,方新教授才露出了惊异的神色。卓木强巴道:“很不可思议吧,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狼。” 方新教授细细的询问了狼的外貌,毛色及体形特征,最后道:“如果不是从你嘴里说出来,说什么我也不会相信。从它们的毛发和体形来看,这些狼有点像肯内亚狼的体形,但外形更多的还是具有美洲狼的特点。” “美洲狼?”卓木强巴眼睛一瞪。唐敏道:“哇!从美洲过来岂不是要走很远?” 方新教授道:“只是相貌相似,要知道,古生世的古猫兽进化为黄昏犬的时候,它们的子孙沿着古河道朝欧美方向扩散,不排除我们脚下这片土地曾生长过一群美洲狼。从你对它们的描述来看,这些狼因该长期生活在二至三千米左右海拔左右的地区,这一点你是对的。” 卓木强巴道:“导师,为什么你只对它们的地域特征感兴趣,对它们那超出想象的智商不是更该令人惊讶吗?” 方新教授道:“没什么好惊讶,我认为,你们碰到的不因该称作狼,而该叫狼人。” 看了看卓木强巴和唐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方新教授微笑道:“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到了月圆之夜就能直立身子化身**的狼。那是传奇故 事里的事情。我说的狼人,是指进化史上的一种推论。科学界曾做过这样一个推论,如果人类没有进化成这个世界最高级的动物,那么最有可能取代人的动物里,狼是排在第二位的。” 唐敏道:“那第一呢?” “海豚。”方新教授答道:“第三是大象。它们有几个共性,首先,它们有体积足够的脑容量,有相当于人类三至四岁孩童的智商基础;其次,它们都是群居生活,就为积累经验打下了基础;第三,它们有我识,这也是一个物种发生基本变量的必须因素。海豚之所以被排在了首位是因为它们生活在海里,科学家们认为,海水的浮力让它们的大脑更容易思考。而我不这样认为,经过我的研究,狼才是最可能进化为拥有人那样高智商的生物,原因很简单,海豚和大象的身体都不利于劳动,肢体的灵动性和工具性与狼相比差远了,就算它们有那样的想法,但是没有进化出那样的器官而做不到。狼在与人类的进化竞争中,它们只落后了一万年,如果它们提前一万年开始进化的话,此刻统治这个世界的因该是它们。” 唐敏道:“你说得不对,排在第一的因该是大猩猩。” 方新教授笑道:“我们就是大猩猩啊。科学界讨论的是不同物种间的进化历程,而非同一物种。如果哪一天人类从这个地球上消失的话,重新站立在土地上的因该是我们养的那些宠物犬类,而非大猩猩,它们已经注定要成为进化链失败的淘汰者。所以,如果有那么一个地方,以狼为主宰的话,它们究竟会进化到何种智力程度,不是我们所能想象的,诸如,你们那个……” 方新教授愕然回过头来,卓木强巴那双诧异的眼睛正好也看着方新教授,两人同时想到了一个地方,人和狼如朋友般同居着。方新教授道:“太不可思议了,那究竟是个传说,还是真实存在的?”卓木强巴道:“我不知道,我现在思维很乱。” 唐敏不解道:“怎么啦?你们都想到什么了?” 方新教授道:“没什么,暂时不去想它,强巴,你继续说,后来你们又怎么样了?” 卓木强巴又道他们被胡杨的科考队救了,方新教授一笑道:“原来是极限科考队长救了你们一命。”见卓木强巴不明白,又道:“以前曾和那个大胡子有过一面之缘,他去过南北极,登过珠峰,是个视科考如极限运动的玩命家伙,别人不敢去的地方他敢闯,有着强盗般的大胆和科学家的缜密心思,行内人都戏称他为极限队长,好了,继续说吧,后来你们怎么样? ” 说着说着,卓木强巴想起了那根骨笛,赶紧拿出来请方新教授过目,方新教授仔细的看了看骨笛,道:“这个我不是很熟悉,不过如果你想了解,我可以找一些朋友对这东西进行破解。既然胡杨他们见过,因该不会差太远。只是有一点,真是古藏教的法器的话,出现在可可西里的几率就太小了,我认为因该是你那些拥有高度智商的狼朋友从别的地方带到可可西里去的。它们极有可能,是西藏的狼。”方新教授突然面色一颤,将一种惊人的想法埋在了自己心里:“可以进化成紫麒麟的狼!” 卓木强巴点点头,又接着说起了冰洞里的奇遇,这次方新教授没有插话了,他也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情况,只是最后说了句:“这个胡杨太冒险了,就算被盗猎分子气昏了头,也不该让你们去的。” 卓木强巴辩解道:“当时胡队长没有考虑到洞内会是那样的危险。好了,导师,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听到我被人追杀而毫不吃惊的原因了吧?”唐敏也是一副急于知道答案的表情。 方新教授这才缓缓道:“如果是你们出发前遇到这样的事情,我恐怕也和你们一样,除了吃惊还是吃惊,但是你还记得吗,你临走时,德仁老爷托你请来了德尼大喇嘛,你可知道你父亲的用意?” 卓木强巴摇头,方新教授道:“德仁老爷是想知道,我们这次出行的可行性到底有多大。德尼喇嘛就是西藏近一千三百年来的活历史。他们在房间内讨论了五天五夜,而我,十分荣幸的被邀请旁听,最后,他们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我想,那也就是强巴你们被人追击的根本原因。” 在卓木强巴一脸茫然的注视下,方新教授缓缓道:“措姆强巴,我的学生及朋友,你可知道你寻找的地方到底是哪里?你可知道,你并不是第一个,也不是唯一一个在寻找那个地方的人。别的寻找者,把那里称作——帕巴拉神庙!” 1 [帕巴拉神庙] 更新时间:2009-5-270:27:59本章字数:5575 车内的气氛顿时凝结,卓木强巴只听到方新教授静静的说道:“德仁老爷只是根据我们发现的东西得出的推断,但这种推断在德尼喇嘛那里得到了证实,帕巴拉神庙,全名叫帕巴拉-仁博切-达赖神庙。你因该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卓木强巴僵硬在车内,仿佛忘记了思索,失去了活动的能力,唐敏催促道:“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 好半天卓木强巴才缓缓道:“帕巴拉是圣洁,圣仁的至高无上的意思,仁波切是珍宝,稀世之宝的意思,前两个是藏文,常常是藏教中至高无上的尊者的称谓,而达赖就更不用说了,它是来自蒙古音译,意思是大海;它们三个连在一起,意思就是:多如大海般,圣洁而至高无上的珍宝。就……就是这个意思了。” 唐敏也愣住了,喃喃的重复道:“多如大海般,圣洁而至高无上的珍宝,天!” 卓木强巴忙道:“导师,告诉我,父亲他们究竟研究出什么问题,请你详细的,全部告诉我。” 方新道:“这是自然。这都是你因该知道的。事情最早可以追溯到1844年,英国探险家福马-特尼德,关于这个人,我这里有些资料,你可以看一看。” 方新教授从身旁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在卓木强巴仔细查阅时补充道:“他可以说是十九世纪最富传奇经历的考古探险家之一,他的探险经历多次见于报端,曾引起一个时代的轰动,不少那个时代的人都是看过他的经历才被他感染而成为探险家的。发现特洛伊城的德国考古家谢尔曼和第一个登上北极点的美国人皮尔里,都是因为崇拜特尼德而走上了考古和探险的道路。特尼德的考古有个特点,那也是谢尔曼终身坚信的信条。他们深信,那些流传于人们口里的神话和传奇,一定都是真实的,它们是历史通过人们口诵的方式流传下来。” 方新教授又拿出一份资料,对卓木强巴道:“你看看这个,这是我刚托朋友从大英博物馆发过来的传真。” 卓木强巴拿在手里,唐敏凑过头来,两人一齐惊呼:“这个是!” 方新教授道:“不错,这是一份1844年的英国每周新闻报,看这里。”在方新教授手指下,报纸的头版头条清晰的写着“伟大的探险家又开始新的旅程,目的地——神秘东方最高寒之冰峰。”下面是一些模糊不清的照片和介绍。 方新教 授道:“根据我目前所了解到的,这位十八世纪最伟大的发现者,是从今天印度地区无意中听到了藏族说唱艺人的史诗,那是比格萨尔王更古老更为神秘的史诗,阿里王史诗,现在好像已经失传了。不知道福马从阿里王史诗中听到什么传说,但是他当时就激动得几乎失去理智,而帕巴拉神庙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开始频频出现在他的口中。他前后三次进入西藏地区,似乎一直在寻找有关帕巴拉神庙的线索,最后一次收获最大,据说是寻找到了地图一类的东西,但是现在已无法考证,然后,就有了这报纸上的最高寒冰峰之行。那也是人们最后一次,看到这位伟大的探险家。后来的情况,十分复杂而隐秘,我几乎找遍了我所有的朋友,八方打听,现在所能得到的情况大致是这样的。好像不知道什么原因,那张图后来落到了英国手里,在一战的时候又丢了,二战时被纳粹党卫军发现,所以后来才有1938年和1943,希特勒两次下令,他的最佳助手希姆莱亲自组建了两只探险队深入西藏这件事。” 方新教授拍拍神志恍惚的卓木强巴,微笑道:“我只是尽可能简单的把一些情况说出来,如果真要详细讲述,一年半载也说不完。诸如大西洲,亚特兰蒂斯,都是西欧远古便流传的神话。二战后,情况又发生了变化,据说美国和苏联都有那地图的原图,不知道是在抢夺中被分作了两半,还是被复制了,不过,新中国刚刚成立之初,很多苏联专家援助中国,而其中有一支特殊的专家团前后五次进入西藏,当然最后依然是空手而回。而同时,就在1950年,英美对珠峰进行了一次联合探险,好像也是为了那张图而去的。再后来,那原本保存在美国地图好像被窃,而后出现了复制图,最多的时候似乎同时有十几张地图,前往西藏人迹罕至地方的人也越来越多,科考,探险,勘测,理由繁多,各式的都有。然而,那些获得地图的人们无意列外的,走进西藏的无人区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只是在新的探险者们进入后,不断发现更多的尸体而已。” 方新教授最后道:“据德尼喇嘛回忆,最近的一次是在1991年,三名外籍探险者在绒布寺找了名喇嘛做向导,最后进入了西夏邦马峰地域,也如其他探险者一样,永久的消失了。” 卓木强巴低声叨念道:“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怎么会这样的?” 方新教授宽慰道:“我知道你现在很难接受,但事实就是如此,戈巴族人世代守护着的,拥有紫麒麟的,神秘而从未有人探寻到过的帕巴拉神庙,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之地。大 千世界,无奇不有,这是一个惊人的巧合,就算是世界上最高明的作家也写不出这样的巧合,我们要寻找的紫麒麟,竟然和人家寻找过数百年的帕巴拉神庙,在同一个地方!经过德仁老爷和德尼喇嘛的共同研究,虽然至今还不知道帕巴拉神庙是否存在,但是我们可以肯定一件事情,找寻这座神庙的人——一直都存在,他们从没有一天放弃过对这座神庙的探询。所以,我听到你被人伏击时,毫不吃惊,要是这么久时间,居然仍没有人注意到我们这支探寻的队伍,那才叫人奇怪呢。而且,他们有绑架那个戈巴族疯子的行为再先,也就是说,他们老早就盯上我们了。” 方新教授停了停,继续道:“这次与以往不同的是,我们是根据别的一些线索而寻找到这个地方的,我们没有地图,这或许也正是我们的优势。” 卓木强巴低头沉思不语,唐敏不解道:“我们没有地图,怎么还说是一种优势呢?” 方新教授道:“那份地图现在还不知道是否真实存在,就算有,有多少张?哪张是原图?那张图到底会把方向指向哪里?也都不清楚,而且,还有一张是不真实回忆图,那张回忆图看来是指向珠峰的,而很明显,那是一个错误的目的地。我们没有图,就不会过分的依赖图纸所标注的线索,这不是我们的优势是什么呢?但现在的问题是,出现了以前从未有人发现过的戈巴族人,而且已经被另一伙寻找神庙的人绑走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先一步找到帕巴拉神庙呢?” 卓木强巴摇头道:“我不知道,我现在乱极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这完全出乎我的预料和想象。现在你认为我们因该怎么办?导师?” 方新教授道:“目前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条,尝试与另一批寻找帕巴拉神庙的人接触并达成共识,因为他们或许掌握着别的很重要的线索,我们把两队人的线索集中在一起,或许就能找到传说中的神庙,然后各取所需,他们寻找珍宝,我们找紫麒麟——” 方新教授还未说完,卓木强巴就粗鲁的打断道:“够了,不用再说了。我是不会和拿着火箭筒邀请我的人谈合作的。永远不会!啊,对不起,导师,我,我太气愤了,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方新教授表示理解的微笑,接着道:“那么,第二条路就是……以国家的名义进行科考!” 卓木强巴皱起眉头,疑惑道:“请再说得详细点,导师。” 方新道:“我们可以以保护文化遗迹和抢救国家文物作 为科考项目向国家有关部门提出申请,而后国家会有一系列详细的审批过程,他们会组成一个专家组进行这次科考活动,并且,国家会提供给我们需要的设备,只是这里面有两个问题。” “什么问题?” “首先,国家成立的专家组里,我们只能是成员,而这次活动的总负责人会由国家另行指派。恐怕文物一类的物品,都得收归国有,而不能作为私人保存物品。”方新教授道。 “这个没问题,如果真有那么一座神庙,那么里面的东西,本就该属于国家的。”卓木强巴道,他心想:“至于负责人嘛,只要能安全的到达那个地方,具体情况再具体处理。” 方新教授又道:“好,那第二个问题恐怕要困难点。”卓木强巴心中一秉。“以我们目前经验和能力,恐怕专家组是不能让我们同行的,而没有我们的线索和领路,专家组也寸步难行。所以,再去寻找那个地方之前,我们必须接受十分严格的特训,关于这一点……” 方新教授看着卓木强巴,没想到卓木强巴回答得非常干脆:“这不算什么问题,这也正是我所期望的。”言语中颇有一些欣喜。 方新教授暗自点头,看来这次可可西里之行确实让卓木强巴改变了不少,如果这番话在他去可可西里之前告诉他,他一定考都不会考虑就拒绝了。方新教授满意的说道:“既然如此,强巴,那么,我们明天就到张立的团部去一趟吧,说不定特训小组就差我们两人了。” 看着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的卓木强巴,方新教授露出微笑,道:“在德仁老爷和德尼喇嘛讨论结束后的第二天,我就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德仁老爷,得到他的许可后,我们马上联系了特卫团的仁次团长,德仁老爷亲自和拉萨的领导通了一次电话,上面很快就同意了,在你们还未回来之前,从全国各地征集的精英,已经开始往这个地方汇集了。巴桑也已经到了特卫团,正向赶来的专家提供他所遭遇的一切,以此来制定一些培训细节问题。” 卓木强巴的脸上满是惊讶和兴奋,好似恨不得马上就赶到特卫团,他激动道:“原来你……你早就办好了这一切,导师?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卓木强巴高兴得连连搓手。 方新教授道:“别高兴得太早了,关于特训是十分严格的,而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通过训练。极有可能我们还在刻苦训练的时候,我们的对手已经找到了神庙,拿走了一切。” 唐敏突然问道:“还有没有第三条路 呢?” “有啊。”方新教授淡淡道:“放弃。”唐敏吐吐舌头,不敢再说。 卓木强巴道:“我有信心,我们能在他们之前完成训练的。” “对,我们有信心,一定能完成。”唐敏也道。 “嗯。”方新教授转过头来,严厉道:“怎么?你还想去?你这次闯的祸还不够大吗?你差点让三个人死在可可西里。” 唐敏眼圈一红,方新教授的语气非常重,卓木强巴夹在两人中间,即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唐敏,也不知道该怎么向方新教授解释。气氛尴尬了几分钟,唐敏终于嘤嘤的哭了起来:“呜呜,我……我又不是故意的。哇……” 唐敏伤心的大哭起来,但方新教授铁石了心肠,一句软话也不说,卓木强巴绞尽了脑汁,磨破了嘴皮,总算说得方新教授同意唐敏参加特训,至于以后训练能不能通过再说。方新教授看了看扑在卓木强巴胸口抽泣的唐敏,心中暗自叹息,他清楚自己的学生,平时冷漠,极少动情,一旦动情,用情极深,现在想把他和唐敏分开看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回家见过父母亲,卓木强巴坚决的表示,自己愿意进行这次人生中的探险旅程,这次对他做出的决定父母与以往的态度都不同,这次是德仁老爷十分赞同,成为他儿子的坚定支持者,而梅朵老妈妈却伤心的流下了泪。第二天,在卓木强巴准备踏上特训之路前,德仁老爷,他的父亲,庄严的亲自为他戴上了德仁世家特有护身符,一把象征吉祥如意的铜十字剑。 那把巴掌大小的铜剑方新教授也见过,他认为其历史不下余千年,是一件罕见的文物,而且其历史内涵不可估量。剑身为象征性的四棱柱体,上面刻有狮吼,咬龙,虎威,天鹏共四瑞之兽,而每兽后面都跟着一排奇怪的文字,据说是失传的古藏文;剑柄也是一兽,昂首阔步,张牙舞爪的姿态,略似麒麟,但头生三角,按照德仁家的说法,这兽的名字叫三角貔貅,是雌雄同体。 整理好行囊,在阿妈的千叮万嘱中,卓木强巴踏上了他人生的又一次冒险征程,这次与以往不同,他将去一个未知的世界,这次他或许将远离人类的文明,一切都要依靠自己的力量了,但他的步伐一如既往的坚实有力,挑战命运,追求理想,是他一生不变的信念。 特卫团在群山峻岭之中,走在路上,雪山依偎着蔚蓝的天空,朝阳下小河如银色丝带,草原上散布着成群的牛羊,这是一片广阔、宁静和生机盎然的土地。凉爽通透的风吹 过,带着一片圣洁雪白的云,也带走心中所有的忧郁和烦闷。不管是什么人,站在这方净土,呼吸着微凉的高原风,心中就会生出渴望宁谧的冲动,对着神圣的雪山顶礼膜拜,对着空旷的山谷大喊,向着纯净静谧的湖面敞开心扉。卓木强巴看着童话般的画卷,对此次的特训充满了期待和不安,特卫团的大铁门已经近在眼前,那是一扇未知的门。 1 [精英汇集] 更新时间:2009-5-270:27:59本章字数:6698 在门口迎接他们的,是张立和那有罗圈胡须的巴桑,巴桑和他哥哥拉巴诉说着什么,张立则大喜道:“你猜猜我回到团部见到了谁,强巴少爷?你一定猜不到。” 卓木强巴摇摇头,张立道:“出来吧,侦查兵。”岳阳带着他那阳光般的笑容,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道:“青海武警总队第三刑侦大队队员岳阳,前来报到!” 卓木强巴微微一笑,伸出了手去。做了一番介绍后,岳阳道:“古俊仁博士在里面等着你们,先进去吧。” 方新教授低声道:“哦,原来是他。” 卓木强巴转过头来,方新教授道:“古俊仁博士,中科院院士,故宫博物馆研究员,古文物学博士,中国国家考古队常任顾问,南极科考队顾问,中国野外生存者协会名誉会长。” 唐敏吐舌道:“哇,光听名号就是很有来头的人物了。” 方新教授又道:“不过,这位古博士已八十高龄,他是我的一位老师的好友,想来是不可能和我们一起参加这次行动了。” 岳阳道:“教授对古博士很熟悉啊。他本人并没有来,只是通过视频与我们时时联络。” 进了军营的多媒体室,只见白幕上一位古稀老人坐在沙发里,透过视频很慈祥的和大家打了个招呼。老人先问道:“方新,你也在这里啊?听说你对犬类的研究已经达到世界领先水平啊。想当年你就对生物学情有独钟啊,我叫你来跟我学考古你不肯,喏,现在这么大年纪了,又想去探险了?又想起了我这把老骨头?” 方新教授尴尬的笑道:“古博士,这个,呵呵,我也谈不上什么领先,只是和世界的同行们做个交流。这次去探险,也是为了学术上的研究啊。古博士的野外生存经验丰富,有您的帮助,我们在培训时一定会收获不少的。” 古柯博士喝了口茶,接着道:“你发来的那几件东西,我已经看过了,每一件都是精品,如果这次你们考察成功,其发现价值一定会震惊世界的。我是上了年纪,不然我真想亲自参加这次科考活动啊。对了,旁边那个大个子,你就是这次行动的发起者和资助人?对不起,我剥夺了你的指挥权喽。呵呵!” 古博士严肃道:“这次科考,国家非常重视,所以特意把我拉出来做这次科考活动的副总指挥,也是你们特训的总指挥,你们需要的设备等都由国家提供,你们在 行动上也要绝对的服从指挥,如果谁有犯规的嫌疑,我们是会随时将他开除科考队的。现在,我问你们几个问题。” 古博士拿起一份资料,念道:“唔,卓木强巴,藏族人。很好,我问你,你知道这次的行程会有多危险吗?” 卓木强巴答:“知道。” 古博士问:“那你为什么还要去?” 卓木强巴答:“为了信仰。” 古博士透过视频,盯着卓木强巴看了许久,道:“很好,有自己的信仰,人生也就不会感到空虚寂寞了。方新我就不问了,你已经为你的犬类研究献出了几根指头,还有七八次九死一生,也不在乎多这一次。咦?这位小姑娘,也是要参加这次科考的吗?” 唐敏点点头,古博士又问:“那么,你是为什么要参加这次行动呢?” “为了爱情!”唐敏不假思索的答道。 古博士乐道:“呵呵,看见没有,这位小姑娘的理由可比你们两人的都要充分得多啊。唔,好样的,小丫头,我精神上支持你。不过,这次科考活动超出了以往所有的探险性科考,你们的危险系数甚至高于南极科考队,所以,从你的身体素质和条件来看,你不适合参加这次科考行动。” 唐敏嘴一扁,道:“老爷爷重男轻女。” 那一声“老爷爷”说得古博士眉开颜笑,连声道:“呵呵,虽然我年纪是大了点,但思想还是新中国的思想嘛,还不至于有那种封建残余的想法吧。呵呵。老爷爷没骗你,这次行动确实不适合你,我们要的,都是青壮年男丁,探险是种力气活儿,没体力是很危险的。” 唐敏急道:“我,我有力气的。”突然撒谎道:“我以前也常和我哥哥去探险。” 卓木强巴知道,唐敏的哥哥虽然是个探险的狂热爱好者,但这个妹妹却是老老实实在学校里读书,一天险都没探过,但他心里正矛盾着,也没有点破,暗想:“如果实在不行,也只好算了,改天好好劝劝敏敏。” 古博士问道:“和你哥哥?你哥哥是谁?” 唐敏道:“我哥哥叫唐涛。他探过很多险的。” “唐涛!”古博士突然露出一个思索的表情,道:“经常上杂志那个?唔,那个小子,五年前我见过他一次,在野外生存和探索技巧方面我们曾作过交流。当时我就断言,中国的探险家里,他不算第一,也要排在第二的位置。你真的和你哥哥一起去探过险?” 唐敏扑闪着一双大眼睛,一个劲儿的点头。古博士喃喃道:“你哥哥是探险者中少有的奇才,只是私心太重了些,什么东西都想据为己有,而有些东西却是十分的危险,真希望他不要在探险过程中出什么问题才好。既然你说你和你哥哥一起探过险,就先留下来训练两天吧,看看情况再说。”唐敏向卓木强巴暗中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幸亏古博士不知道,她从没陪她哥哥参加探险,而且她哥哥已经躺在美国的医院里了。 古博士又道:“因为我身体不如以往,这次就不能亲自来指导你们的野外生存训练了,我委托我的一名学生来指导你们。她曾在西藏军区做过教官,熟悉那里的环境,对训练方法也有她自己的一套,她此刻已经在飞往拉萨的途中,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到达那里,希望你们能相处融洽,而我,就在海南遥控指挥罗。呵呵。” 卓木强巴问道:“不知道这次行动的总指挥是谁?” 古博士笑道:“哦,是一位行政长官,人家的公务繁忙,现在在北京开会,不过,他答应过,一定会挤出时间参加特训的。我不便透露太多,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这次行动呢,加上我的学生在部队一共抽调了三人,他们是行动的主力,而你们有四个人,超了一个。你们主要负责引路,关系明白了吗?另外还有两人也是帮助你们的,一人是我多年的助手,另一人是西藏宗教方面派出的代表,毕竟这是与藏族古教义有很大的关系的事情,相信他能从宗教方面带给你们意想不到的引导。” 方新教授:“哦,古博士说的助手,是艾力克么?” 古博士点头,方新教授又道:“那我就放心了。” 卓木强巴低声问道:“导师你认识他?” 方新教授道:“嗯,艾力克是热情的新疆人,比我小十岁,你会喜欢他的。当年他是古博士从众多年轻科考者中亲自挑选培训出来的佼佼者,当然,那是曾经的年轻人,现在他已经是能独立承担重大科考任务的负责人了。十年前我第五次进藏时曾与他有过合作,他的确是拥有非常丰富的科考探险经验。” 古博士有些得意道:“噢,是吗?不过我的另一名学生,你一定不认识,那丫头才是我的得意门生呢。好了,你们刚刚来,我这老头儿就啰里啰唆问了一大堆问题,想来你们也烦了,现在就去休息吧,先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和你们的队友,说不定以后你们可是要相依为命的哦。” 方新教授道:“古博士,还有一个新情况……” 古博士打断道:“好了,有什么新情况你们等艾力克和竞男来了再告诉他们吧,我也该吃药了,他们会把你们的情况向我时时回报的,再次祝你们训练顺利,早日完成这次科考任务。” 银幕上的图像消失了,三人走出多媒体室,等在外面的张立和岳阳都问道:“怎么样?博士问了你们些什么古怪问题?” 卓木强巴淡淡的把情况说了些,看见巴桑和他哥哥拉巴远远站在一旁,便走了过去,拉巴给两人作了简短交待,还要赶回家里安顿那些朝拜者,卓木强巴伸出手道:“很高兴你能加入我们。” 巴桑并不领情,只冷冷道:“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帮你。”他看了他哥哥背影一眼,道:“是你们自己要去送死,我只是——引路而已。算是德仁老爷对我哥哥照顾的一种回报吧。” 巴桑高傲的凝视着远方,这一群人中,只有他才是经历过那段死亡旅程的人,他才知道那里的可怕,当他带着那标志性的罗圈胡须冷漠的看着天空时,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岳阳看着巴桑,淡问道:“那是什么人?这么骄傲?” 张立道:“是拉巴大叔的弟弟,听说他曾去过我们要找的地方,但是后来受了刺激,部分记忆缺失了,我们这次行动,要靠他来引路呢。”岳阳皱起了眉头。 特卫团为了他们这次成行特训不受干扰,特意从训练基地里划出一块地方作为禁区,这里离平常训练的基地还有一段距离,远远的能听见特卫团的士兵操练的声音,但在茫茫深山中,却看不见一个人影。卓木强巴一行人一直等到午饭后,那个古博士所说的训练者才姗姗而来。来的是一男一女,男的身高有一米七左右,一头深褐色的卷发,一张和蔼的国字脸上却如绷了一层牛皮,早已被各种恶劣的气候磨砺得如砂纸一般,年纪看起来比五十岁更加沧桑一些,但和方新教授一样,两道剑眉下有一双睿智的眼睛;而那名女子,看起来不过就二三十岁,有一张标准的瓜子脸,豆娥眉下那双凌厉的眼睛带着几许冰冷,长发就飘散的铺在肩上任风乱拂,随风飘扬的薄暖风衣衬着身形,真可谓是英姿飒爽。 方新教授看见艾力克,就微笑着迎了上去,两人远远的打着招呼,而张立和岳阳一看见那女士,都瞪大了双眼,两人几乎同时喊道“铁观音!”“石娘子!”然后两人又同时看着对方惊恐问道:“你认识她?”接着两人几乎又是同时颓丧答道:“当然啦,是我们教官嘛。” 唐敏语 气中有些许不满:“这个女的怎么这么年轻?” 卓木强巴惊讶道:“她是你们的教官?” 岳阳带着几分惧怕答道:“嗯,她,她曾教我们侦缉方法。” 张立说话的声音都变小了,说道:“她,她教我们特技格斗的,很可怕。” 岳阳道:“知道我们那里的说法吗?这个女人冷若冰霜,她有着钢铁手腕和毒蝎心肠,对待士兵就像对待敌人一样,接受她的训练简直就是在接受刑罚。” 张立低声道:“你们那里还算好的了,她在西藏军区的各个部队都做过教官,提起她谁不是谈虎色变,说话的声音都不敢大声了。不知道你们哪里听说过没有,这个女人是个独身主义者,她根本就不把男人放在眼里。” 岳阳小声道:“哦,这个我倒是没听说过,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张立把声音压得更低道:“听她的名字就知道了,吕竞男,竞争的竞,男人的男。那还不是要和男人一争高下的意思。” 两人越说越小声,就像两个接头的地下工作者,说到后来,卓木强巴和唐敏竖起耳朵也听不见了,唐敏大声质问道:“哪有那么凶残,怎么看年纪也不是很大吧!” “嘘!”张立和岳阳远远偷望吕竞男一眼,张立道:“别说那么大声,她耳朵很灵的。” 岳阳道:“那个女人,驻颜有方,你别看她这么年轻,其实三十好几,是快四十的人了。” 卓木强巴释然道:“原来是个独身的老女人,或许她性格有些怪戾和脾气有些暴躁,但一定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可怕。我只看到她脸上的淡淡愁颜,只不过是一朵即将凋零的花,在残风中苦苦等待那个摘花的人罢了。”唐敏鼓起了腮帮,狠狠剜了一眼。 张立和岳阳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卓木强巴,那表情分明在说:“你这样想的话,你就完了,你无可救药了。”巴桑远远的在一旁冷眼嗤笑。 这时,吕竞男走近了,卓木强巴怎么看也看不出这个女人有什么可怕,她脸上那种冷漠反使她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如果说唐敏是一只优雅的白天鹅,那竞男就是一只猎食的矫鹰,目光凌厉,顾盼生仪。不等竞男走到跟前,张立和岳阳已经向前迈出一步,如小兔看见狼一般惴惴不安的笑道“教官好。”“教官好。” 竞男教官打量了两人一眼,问道:“你们都是西藏军区的?” 张立点头,岳阳道:“我是青 海武警总队的。” 竞男教官“哦”了一声,道:“我知道了。”转向卓木强巴道:“卓,木,强。四十二岁,身高一米八七,体重一百零七公斤,天狮名犬驯养基地总裁,身家过亿?” 卓木强巴看着这个站在近处的女强人,她只比自己低不到半个头,身高应在一米七八至一米八之间,眼里的逼问气势咄咄逼人,但他久经商场,岂是一名女人的气势就可以压倒的,他露出不经意的笑容道:“不错,你的记忆力很好。” 竞男心中有了些底,能在她的目光逼视下而不退缩的男人是很少见的,她又晒道:“是什么让你这么想不开?竞要冒死组织这么一次危险的探寻?” 卓木强巴道:“你不知道信仰和追求能让人产生多大的生存能力吗?难道你活在这个世上,就不曾有过理想和刻骨铭心的追寻?” 竞男心中一秉,立刻把握到,这个男人,远比自己想象的更为强势,他身上有着一种领袖般的号召力,言语中时时透着威严,虽说这次行动这人只作为普通队员参加,但是究竟是谁领队出发,现在看来得重新估计了。竞男决定先详细的研究过卓木强巴的档案再做考验,她退让道:“好,很好。我走了一天,现在有些累了,我要先休息一下。我给你们引荐艾力克博士,古博士的得力助手,看来还有一名队员没到,你们大家先相互熟悉一下,然后我再告诉你们我们的计划。” 卓木强巴看见竞男好像笑了一下,但脸上不带任何表情,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笑容,诡异得让他感到自己出现了幻觉。 竞男独自去了房间休息,艾力克则和大家打得一遍火热,在方新教授的介绍下,七个人围成一圈,就在空地上听艾力克曾经的科考历险。艾力克很是健谈,说到高兴处还会为大家唱几首新疆的民歌,跳一曲民族特色浓郁的舞蹈,艾力克说到休息时,方新教授又让卓木强巴把他们在可可西里的经历说出来让专家指导指导,不过听了艾力克说的那些经历,卓木强巴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在方新教授的鼓励下才再次复述。艾力克时而凝眉沉思,时而惊呼不已,有时就如亲眼见到一般,对卓木强巴说不清楚的地方进行补充和说明。七人中只有巴桑心不在焉的东张西望,他认为,这些人所说的经历和他经历过的事情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听了一会儿,就被竞男叫了进去。 下午时分,六人正喋喋不休的谈论着,又一人操着标准的北京普通话问道:“请问,去找帕巴拉神庙的队伍特训是在这里吗?”众人回头 ,一看那人,竟然都睁大了眼睛。 1 [魔鬼教官] 更新时间:2009-5-270:27:59本章字数:6093 来人竟然身穿内绛红外黄色的僧袍,戴着红僧帽,挂着菩提子持念,手持五钴金刚杵,从花白的须发中看出,这人年纪不轻,身形瘦小,但在这冰天雪地中,他依然光着右膀,以示虔诚。虽然已经得到古博士的提醒,藏宗教方面会派出一名代表,但骤然看到这位喇嘛,大家不得不吃惊。这位喇嘛一手持杵,一手合掌,以藏教礼仪问话,卓木强巴也已教礼回话:“是的。不知道上师有何指教。” 喇嘛一见卓木强巴的姿态就知道,只有在智者德仁老爷家里长大的强巴少爷,才能将这些礼仪尊号做得如此自然,通过他自我介绍,大家认识了这位决班亚拉大喇嘛,他本是宁玛教的信徒,但近二十年,一直在格鲁的色拉大乘寺密修。这次前来,是德尼扎萨克喇嘛直接通知的他,几乎没惊动藏教的任何人,这点卓木强巴理解,毕竟是一件还没影儿的事,德尼喇嘛因该是认为不宜动静过大。当卓木强巴担忧的问起亚拉的年纪时,亚拉表示,自己刚过五十,身体没有问题。可卓木强巴看着亚拉花白倒竖的豪眉,总感觉他比方新教授年纪还大,怎么看也让人不放心。 不多时巴桑带着一脸疑惑从营房走出来,让方新教授进去,并传话让卓木强巴等在门外,卓木强巴一等就是半个小时,已经颇有些不耐烦时,方新教授出来了,进门瞬间转告卓木强巴道:“好像是测试,不知道的就回答不知道,别瞎说。” 竞男坐在一张办公桌后面,桌上摆了几样东西,她示意卓木强巴在前面坐下,指着桌上的东西问道:“能告诉我,你认识这些东西里的几样?” 卓木强巴扫了一眼,如实答道:“一株草,一块石头,一种……比蚂蚁大点的动物。” 竞男抬头看了卓木强巴一眼,她戴了副很精致的无框长条形眼镜,扶了扶鼻架,道:“能不能说得详细一点。”接着在一个笔记本上快速的记录些什么。 卓木强巴道:“不能。” 吕竞男微微笑道:“呵呵,不用那么拘束,放松点。” 卓木强巴不急不慢道:“我不紧张。很放松。” 吕竞男手里玩着笔,饶有兴致的问道:“难道,天狮集团的大老板,说话都是这样硬梆梆的腔调么?” 卓木强巴不温不火道:“还有别的什么事么?” 竞男看陌生人似的又看了看卓木强巴,点头道:“好了,我 知道了,你可以出去了。” 卓木强巴没想到自己的问题这么简单,不明白方新教授和巴桑怎么用了那么久,起身时,竞男又叫住了他:“呃,等一等,根据方新教授和我们达成的共识,这次培训的费用你会全部负担,是这样吗?” 卓木强巴道:“资金方面没有问题。”对于卓木强巴而言,唯一没有问题的恐怕就是经费问题了。 竞男道:“哦,那你知道我们特训的内容吗?” 卓木强巴道:“不知道,你们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吗?” 竞男道:“是的,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因该事先了解一下比较好。从巴桑那里得到的情况,他们是从海拔7千米附近一直降至海拔5千米左右,经历了雪山,原始森林,草原,等多种地形,也就是说,我们的训练范围从雪地越野到趟草地沼泽,从穿越原始森林到高山攀登,那是一个很广的范围。综合方新教授的信息资料,我们计划分三步走,第一步,让你们学会基本的野外生存技能,包括在各种气候各种地形环境下的适应性训练;第二步,让你们学会如何利用各种工具,包括武器,和一些必要的防身竞技格斗;第三步,是让你们学会辨别一些简单的陷阱和避免可能碰到的未知危险。就目前掌握的资料,这次行动的难度也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仅高原雪山攀登一项,就已经属于探险科考的范畴了,而对你们来说,那还只是开始,然后你们要穿越一片或许是从未有现代文明人走过的森林,里面的毒虫猛兽,有些几乎是一碰就致命的;而更为可怕的是,里面或许还居住着有原始部落文明的戈巴人,他们拥有现在我们不知道的智慧,可能会做简单的陷阱,但足以致命。而这些都还不是最可怕的,我们最大的敌人,是你刚从可可西里带回来的信息,另外一群在寻找帕巴拉神庙,拥有一些非常规武器的现代人。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你们这次行程的危险程度,至少要再提高一个等级。你真的……没问题?” 卓木强巴道:“是的。” 竞男道:“听说最后一名队员已经到了,叫……叫……” 卓木强巴道:“决班亚拉。” “哦。”竞男表面依然无动于衷的样子道:“你出去后叫他进来。” 卓木强巴敏锐的捕捉到,竞男听到名字时耳朵动了一下,埋头记笔记只是一个掩饰,卓木强巴打开门,发现亚拉喇嘛就在门口,他转达了竞男的话让亚拉进去。亚拉一进门,卓木强巴就看见,吕竞男,那个冷冰冰特立独 行的女人,竞然站立并迎了上去,门关上的一瞬间,她好像跪下了。卓木强巴使劲揉揉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卓木强巴并没有眼花,吕竞男确实跪下了,双膝跪地,双手撑地,头也不敢抬起来,喃喃道:“亚拉大人,我没有想到,您会亲自前来。” 决班亚拉,这位看上去年迈的老者,慈祥的摸了摸竞男的头,低沉道:“起来吧,孩子。这是德尼大喇嘛交给我,最为神圣的使命。” 吕竞男站起身来,亚拉又道:“方才我在门口都听到了,你关于这次行动的危险分析,恐怕有点错误。这次行动,最危险的敌人,不是那些拿着枪炮的现代人,而因该是你们认为处于蛮荒状态的戈巴族。”看着竞男一丝不苟的聆听着,亚拉道:“你对戈巴族了解多少?你对古苯教又了解多少呢?记住,大智者告诉我们,明心一丝的不查,将带来蒙尘一世的黑暗。” 亚拉长久的仰望白色天花板,又想起德尼大喇嘛在那山头告诉自己的话,那些话,如擂鼓般时刻敲打着自己的心。 卓木强巴走出营房,就被方新教授问上了:“她给你看什么东西没有?” 卓木强巴大致形容了一下他看到的东西,方新教授思索后道:“和我看到的东西不一样,听你说出来无法判断是些什么东西,但是因该是野外常见的动植物和岩矿标本。艾力克!你笑什么?你因该知道是什么对吧?” 艾力克摊开手:“我不能告诉你们,那个丫头很厉害的。” 除了艾力克,每个人都被单独叫进营房问话,然后吕竞男出来,大声道:“列队!” 七个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排序,东拉西扯好一阵后,总算按高矮顺序排好,卓木强巴排头,向后依次是张立,岳阳,方新教授,唐敏,巴桑,亚拉。每人自报姓名和自我介绍后,吕竞男用她那一惯冷冰冰的语调道:“方才对你们进行了一项小测试,希望籍此知道你们对野外生存的知识到底有多少了解。很糟糕,按照这次行动的标准,我测试的结果是,你们所有人野外生存的知识——都为零。这次行动不是简单的旅行或探险,它是一次非常严谨的科学考察行为,所以,我要求你们每个人,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如何在野外生存!” “切。”巴桑从鼻孔里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吕竞男道:“看来我们这里有人不以为然了。” 巴桑一挺胸道:“我有很长的时间都是在无人的荒野度过的,我不觉 得你说的野外生存需要学习。” 吕竞男走到巴桑面前,两眼一凝,严厉道:“那只是你做为一名偷猎者从无人地区来回穿梭而以,根本算不上野外生存。你们团体行动,靠的是现代的高级装备和武器,如果除去那身行头,你在高原一天都呆不下去就会死亡。你不信?那我问你,你知道青藏高原那些野生动植物是能吃的?那些东西是会吃死人的?你知道如何利用星星和草木来辨别方向?你知道天空的云告诉你下一刻是什么天气?你知道山脉的走势与地质矿物对磁场产生怎样的影响?你知道太阳风暴在什么时候影响卫星的通讯?你知道你的呼吸脉搏体温怎样提示你,还能在高原呆多长时间?你知道夜里零下几十度,怎样在野外找到避风保温的场所?筑冰砌房,凿冰取火,吞食草根树丫维持生命,在冰上看动物痕迹铺设陷阱……你一样都不会!你不过能找到那地方可以带个路而已,而且还是带罪之身,你最好别忘了。” 巴桑被说得脸红脖子粗,一双眼睛好似要喷出火来,竞男毫不在意的转过身去,道:“怎么?想动手?就凭你那点微末伎俩?” 巴桑已顾不得对方的性别身份,暴吼一声,从竞男身后出拳,拳风猎猎,只见吕竞男一偏头,突然一扬腿,将脚拿过肩头,足尖重重踢在巴桑额头,跟着手肘一沉,击在巴桑小腹,沉肘一扬拳,打在巴桑面门,拳一缩,又变掌,狠狠在巴桑喉管处斩了一下,巴桑还没喘过气来,吕竞男另一只手握拳又一次打中巴桑额头,这一拳好重,竟然把巴桑那铁砣一样的身体打得仰面倒下。而整个过程,吕竞男一直背对着巴桑,连头都没回一下。 吕竞男每一次动作,就让张立的手弹跳一下,看着教官把巴桑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他不禁又想起了自己在接受格斗训练的那些日子。卓木强巴也是第一次弄清楚,什么叫做格斗,原来身体的任何部位,都可以作为武器攻击对手,原来人的动作是可以快到这种程度的。 巴桑哼哼唧唧爬起来,顿时火气烟消云散,再无任何的不满和高傲,他在以前的部队里就已经学会屈从于强者。吕竞男示意他归队,冷冷道:“你要搞清楚,你们到这里来,是接受我的培训。别以为你有个像蜘蛛一样的纹身就很了不起,我在中国特种部队任教官时,就从来不因为队员是男性而手下留情。” “还有别的什么意见吗?”吕竞男转过身来,她的脸上如罩严霜,这次卓木强巴看着她一点也不可爱了,只听她道:“我们要以军人的训练方式,对你们进行地狱式培训,一切 行动要绝对服从指挥。”她慢慢从每名队员面前走过,走到唐敏面前,突然停下,从唐敏脖子上取下一个装饰物,道:“在进行训练时,不允许佩戴这些东西,稍不注意,它有致命的危险。” 吕竞男出手很快,唐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扯了过去,唐敏只好道:“知道了,我会把它保管好的。” 吕竞男看了看手里的东西,目无表情道:“暂时由我帮你保管,特训完了再还给你。” 唐敏急道:“请,请还给我。”张立好奇的一看,那不是别的,竟然是卓木强巴冒死从可可西里冰谷绝壁边上采下的紫粉色晶簇,已经被打磨装饰过了。 卓木强巴突然向前迈出一步,目视前方道:“请你还给她。” 吕竞男轻笑道:“嗯?这是什么态度?”卓木强巴表情冷淡,重复道:“请你还给她。” 吕竞男语调一变,生硬道:“想拿回去?得凭自己的实力!” 卓木强巴转头盯着吕竞男,吕竞男毫无惧意的与他对视着。张立心中急道:“遭了,遭了,教官不知道那东西对强巴少爷的意义。”岳阳心道:“教官这是怎么了?和一个小首饰过不去?” 卓木强巴道:“那就对不起了。”他一个虎纵,伸手去抢晶簇,吕竞男冷笑,手一缩,身体一侧,退了一步,避了过去。卓木强巴伸手一捞,吕竞男一转身,又避开,卓木强巴恼羞成怒,反手就是一拳,吕竞男头一偏,似乎对卓木强巴的攻击视而不见,躲闪从容。 张立心道:“哎,强巴少爷怎么打得过,那是教官啊!” 卓木强巴出手越来越重,也越来越快,无奈根本碰不到吕竞男的衣服,他已经被激怒了,就像一头愤怒的公牛,在场地上横冲直闯;而吕竞男身形翩翩,更像一名斗牛士。她原本一直挂着冷酷的笑意,看着如无头苍蝇般乱闯的卓木强巴,突然看见,卓木强巴的眼睛都红了,似要滴血一般。吕竞男叹了口气,故意露出一个破绽,卓木强巴就如一座山一样压了过来。 卓木强巴一把将吕竞男扑倒在地,身体完全的压制住她,喘着粗气从吕竞男手里抓过晶簇,恶狠狠道:“请……不要……随便……没收,我们的……东西!” 吕竞男冷静的看着卓木强巴,任这个男人的气息胡乱喷在自己脸上,她还从来没有被一个男人以这样的姿势压倒在地,她也不客气的回答道:“在训练中,所有违反规定的事情,我都要制止,你这种摔跤似的格斗方式只适合制服 单个敌人,并不能真正的打倒敌人。够了吧,还不放手!” 这个时候,卓木强巴却犹豫了一下,吕竞男突然用膝盖一顶,将卓木强巴掀翻了出去,倒跌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吕竞男一跃而起,鹰眼瞄过每一个人,冷漠道:“在这次行动中要想活下去,格斗也是必不可少的训练。你们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卓木强巴和巴桑这两个看似凶悍的男人受到教训,竟然连还手的机会都欠奉,别的人自然再没有任何意见,这时大家才明白,为什么张立和岳阳说这个女教官是魔鬼的化身。 吕竞男见大家安静下来,再次向大家介绍了一下训练的内容和方式,最后道:“因为我们可能和一些不明武装分子遭遇,所以在训练的时候就要做好准备,所以我准备把你们分做两个组,理论学习是大家在一起,实地练习时就两组竞争。你们不要小视这样的竞争训练,你们的成绩将关系到队伍最终成员的确定和队形编排,现在抽签决定分组。这里四黑四红八只签,谁抽到什么颜色就在哪一组,最是公平,少一人的那组也别抱怨。” 没想到,抽签结果是,卓木强巴,巴桑,张立,岳阳分在一组;而方新教授,亚拉喇嘛,唐敏分在了一组,连吕竞男也对这个结果感到不可思议,只得让艾力克填充缺人的那组,以平衡双方实力。随着吕竞男一声宣布,他们的特训正式开始。 1 [星空下的交流] 更新时间:2009-5-270:27:59本章字数:6197 由于宣布特训开始时已经是傍晚,这天的内容就是让大家的彼此熟悉,而且宣布了一系列严格的军事化规定,诸如吃饭时间不能超过十五分钟,睡觉必须是硬板床,穿衣要绝对的规范工整,甚至严格到大小便时间也做了明确的规定。吃过饭,方新教授找到了吕竞男,直截了当的说:“吕教官,我对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感到震惊和不理解,我认为你的做法是错误的。” 吕竞男淡淡道:“方教授,我尊敬你是一位智慧的长者,如果大家都能像你一样充满智慧和明白事理,我也不用费那么多周折去管理这些人。但是如你所见,这群人是一盘散沙,除去两名部队上的士兵能服从命令,其余的人来自各行各业,甚至有从监狱里保释出来的囚徒,如果我不严厉一点,以后怎能让他们听从我的命令?如果不能服从统一的安排和调度,我根本不可能把他们训练成一只具有探险能力的队伍,更不要说这次出行计划能不能实施了。” 方新教授道:“我当然明白你这样做的目的和意义,我想,别的人并不比我笨,大家都能看出你的用意。但问题也正在这里,要知道,我们这群人来自各行各业,年龄相差十几甚至几十岁。我们,不是只服从命令的士兵,每个人都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和不同的性格,虽然是一盘散沙,毕竟还在一个盘子里;如果你单靠武力和一贯的强横来令他们屈服,这盘好不容易聚集在一起的散沙,可能会散得比你想象的还快。不说别人,单说卓木强巴,我十分了解我这名学生,他是一个想到什么就去做的人,他从不屈服于任何强权或更强的势力,从来就没看见过他服输的样子。这次来参加特训,我曾以为说服他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不过或许他在可可西里学到很多东西,知道了自己的不足才同意参加这次特训的。否则,以他的性格,此时已经在雪山上了,而不是在这军营里。如果说,你想让他屈服接受你的命令,那唯一的结果就是,他会不顾及自身安全,独立去寻找帕巴拉神庙,那么一切合作的可能都会中断。” 吕竞男侧头旁听,问道:“那么,依教授您的意思,我该怎么办?” 方新教授胸有成竹道:“很简单,人性化管理,不要用部队上的硬规定和死条框限制他们,每一步尽量与他们解释清楚,这样做的目的和好处,像对待你的兄弟长辈一样,如家人般教育他们。” 吕竞男柳眉皱起,这对她来说可太难了,她点头道:“知道 了,谢谢你的提醒,让我考虑考虑。” 随后古博士和大家通了一次视频,方新教授开玩笑道:“总算见过教授的那位得意门生了,果然技艺惊人,两名强健的大男人都不够她打。”古博士则慌不迭道:“不要误会,我只是教了她考古和户外生存方面的知识,人家的格斗技艺另有名师,我这把老骨头,想想也不可能那么能打吧。”后来古博士又和吕竞男,艾力克等通了话,谈话的内容就不清楚了。 在大家入睡前,不少人还在抱怨床板太硬时,吕竞男突然进屋对大家作了一番补充说明,睡硬板床是为了让大家能适应野外大多睡在地上而进行的训练,至于时间的规定则是让大家养成对每一秒时间都有明确的把握,因为在不少野外生存环境中,能严格的掌握有时是会保命的,至于定时睡觉则取消了,依据个人习惯就好,但前提是不能耽误第二天的训练。规定一宣布,营房里掌声一片,吕竞男对着方新教授微微点头。 卓木强巴将唐敏哄着入睡后,小心的独自步出营房,山间的风,安静而柔和,带着淡淡的冰凉,让人精神为之一震,睡意全消。仰望苍穹,满天星斗,一轮明月,皓照夜空,那些点点繁星连成一条银链,仿佛在夜空中流动,银河,那就是无穷宇宙展示给人类的自然之美。卓木强巴想起了在可可西里看到的夜景,那时还是一勾新月,一眨眼月圆又将缺了,说实话,对这次探险,他首次产生了疑虑,自己真的能找到那千百年来尚未有人打开的禁忌之门?那紫麒麟竟然是帕巴拉神庙的守护圣兽?自己曾经单纯的想法怎么会变得如此复杂而繁琐?现在竟然变成了以国家的名义进行科学考察,他隐隐感觉到有一丝不妥,但到底哪里不对劲,他却说不出来。 “晚上风大,在想什么呢?小伙子?”艾力克那热情如火的声音让人过耳不忘。 卓木强巴选了一块干净的大石坐下,望着星辰道:“艾博士,这么晚了你还没睡?”他们共分作三个营房,唐敏吕竞男在一处,卓木强巴,张立,岳阳,巴桑在一处,艾力克,亚拉喇嘛和方新教授在一起。 艾力克笑道:“不要那么生分嘛,以往科考队员都叫我毛拉大叔,你也可以叫我一声毛拉大哥,我也知道你朋友都叫你强巴,不介意我也这样叫你吧。” 卓木强巴知道艾力克全名叫毛拉~艾力克,他只是不知道毛拉是什么意思而已,当下道:“当然可以,毛拉大哥。” 艾力克道:“我习惯了晚睡,没想到你也在这里,看你满腹心事的样 子,能说说马?”卓木强巴道:“没什么,第一天来这陌生的环境,还有些不习惯,睡不着罢了。” 艾力克用新疆人特有的语调说道:“噫——,小伙子,骗人是不对的,心事是藏不住的,你的眼睛会说真话。如果是因为白天发生的不愉快,我可以替竞男向你道歉。我知道,竞男的压力也很大啊,必须在很短的时间内,将你们这群几乎没经历过野外生存的门外汉培训成能进行探险的科考队员,她很焦虑。” 卓木强巴释然道:“其实白天也没什么,我没放在心上,我当然明白她的用意。其实,在这之前,我也曾好几次出入西藏无人区,都是为了寻找自己心仪的藏獒。要知道,真正的好獒必须在西藏的大山里才能找到。但是以前每次都组成很豪华的搜犬队,与这次有很大的不同。说实话,在去可可西里之前,我不曾碰到过像样的凶险境地,但据我所知,我们这次要去的地方,比可可西里还要危险,危险得……危险得不知道它究竟有多危险。”他顿了顿,盯着艾力克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疯狂——为了一头獒?” 艾力克慈爱的笑道:“不,恰恰相反,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如果说你是为了帕巴拉神庙而做出这一切,那么,只能说明你是一个普通人,但是为了一条狗——” “是獒,藏獒。” “哦,好吧,为了一头獒而这样做,连我都有些敬佩你了。”艾力克睿智的双目开始闪光,他以一种怀念的口吻说道:“人,活一辈子,总该做点什么,他们有自己存在的目的和追求。但大多数的人,仅仅是为了生存而疲于奔波,他们中的很多人一直到老,整个人生经历中竟然没有几件值得回忆的事情。如果问他们为什么而活着,他们会告诉你,既然还活着,那就活下去吧。那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多么可悲。当你的精神上有了追求,不管你追寻的是什么,只要你坚信你是对的,就去做。就算是时间和历史将你遗忘,只要你自己为你自己所做的一切而感到满足,那就足够了。” 艾力克一席话惊醒梦中人,卓木强巴一直倔强的做着同样的事,有人支持有人反对,就连他的导师方新教授有时候也不能完全理解他的所作所为,此刻听到艾力克的话,他突然产生出强烈的共鸣,他紧紧握住了艾力克的双手道:“谢谢!谢谢你!毛拉大哥!” 艾力克眼睛有些湿润了,淡淡道:“不用谢我,这是我加入科考队的第一天,我的导师古俊仁博士告诉我的,这么多年来,几历经生死考验,我却从未有犹豫,就是因 为古博士这席话,始终回想在耳边,我一个字也不敢忘记。” “咦?你们都在这里啊?”张立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卓木强巴道:“怎么,士兵也可以不守规矩深夜乱跑?” 张立道:“我以前常常值夜勤,刚才好像听到外面有声音,所以出来看看。” 三人无心睡眠,就在营房外的空地上聊天,卓木强巴给两人讲狗的故事,一提到狗,他总是显得特别兴奋,而且怎么说都说不完,他从小财犬讲到查理公爵犬,又从京巴谈到牛头犬,只要是知名的犬种,他都有一定的专业知识。张立和艾力克也是见闻大长,没想到关于犬类竟然有这么多学问。卓木强巴道:“人们认为家养的犬就对主人一辈子忠诚,绝对忠诚,其实,那是一种误区,是不正确的。犬类对人类的忠诚,是建立在相互信赖和理解的基础上的,它们有自己的是非观,能够明白好与不好。我见过许多被人遗弃的城镇弃犬,它们完全的明白,是主人不要它们了,把它们彻底的抛弃了,以至于许多犬在融入新的环境后,表现出对新主人的更多的依赖和讨好。因为家庭中长大的犬,已经不能适应野外的生存环境了,当它被主人抛弃后,那种荒凉与无助的感觉,远比一个与大人走散的孩子来得强烈。所以,如果它们再次碰到好心的收养者,它们会竭尽所能讨新主人欢心,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在它们拼命讨主人欢心的同时,又是多么希望得到主人的认同和回馈。” 张立有所怀疑道:“听你这样说,好像它们智商挺高的样子?” 卓木强巴肯定道:“不错,在西方很多国家,养犬的人家,一定会把犬当作家庭的一员对待,绝不只是养宠物那么简单。有这样一个事实,如果你有兴趣可以验证一下,那些大型犬,诸如獒,狼犬,牧羊,牛头等等,只要是大型成年犬,主人是要把它们送给别人,寄养在别处,还是卖给他人,它们是能区分出来的。特别是如果主人当着它的面数钱的话,它可以认定这一事实。如果是送养,多年后前主人再去看它,它还能表现出一种亲昵;而如果是卖掉它们的,哪怕只隔了半年,它和前主人之间就形同陌路了。” 艾力克也道:“不错,我也认为它们所拥有的智力远远高于人们目前的估计,我的表姑独自一人生活在法国,晚年患了脑瘫,生活不能自理,甚至大小便都不能自控,换了七个佣人,都因为无法忍受而离开了她。后来,他们为她提供了一条叫欧拉的拉布拉多助残犬,我见过那小家伙,机灵得超出你们的想 象,甚至只需要我表姑一个眼神,它就知道该干什么了。由于我表姑的行动不便,房间三次着火,都是欧拉把表姑从死神手里救回来的。它一直服侍了我表姑十一年,直到老死。欧拉死后,表姑精神受到极大的打击,她总是不肯相信那是事实,仅半年后,我表姑就去世了。在她生命的最后一个月里,脑部的疾病极度的恶化了,她神情恍惚,忘记了她死去的先生和儿子的名字,忘记了她信仰的圣主,甚至不知道她自己是谁,她只是反复诉说‘欧拉,该出门买菜了,欧拉,把鞋拿来,欧拉,好孩子,欧拉,好孩子。’直到她咽气的那天早上,她看着窗外的阳光,还微笑着对我们说‘欧拉,去取报纸和牛奶。欧拉,我们该走了。欧拉,我们该走了。’当她念到欧拉的名字时,眼睛里总是充满笑意的,那种幸福的感觉让我心灵颤动,那时我就知道,欧拉绝不是宠物,它是我表姑生命的一部分。她不能没有欧拉,就像人不能没有灵魂。” 张立的眼睛又湿润了,在欧拉的身上,他看到了一种无私的奉献,那种奉献,在人类社会中,仅体现于一种情感——母爱。只有母亲对子女的爱,才是纯粹的,无私的,从不计较付出的代价与回报。张立恍惚间已神游回那个烟雨小镇,青石板又湿了,生病的自己在床上躺了三天,无论什么时候翻身,总看见母亲那瘦小的身体,穿着青布衣坐在门槛前的小方凳上,带着菩萨般慈祥的微笑,一针一针纳着千层底。如若自己翻身动响太大,母亲就会走到床边,轻轻抚拍自己的背脊,嘴里念叨着:“仔牙的病就快好了,仔牙会好起来的,明天阿妈就能给仔牙买点好吃的。”白天车水马龙,如流水般从母亲身边淌过,与母亲那静影成鲜明的对比,夜里星辰闪烁,在母亲头顶跳动,月光将母亲的青丝映成了雪白,三天三夜,母亲就那样守护在自己床前,静静的纳鞋底。不管什么时候,都能感受到母亲那温暖的气息,多少年后从梦里醒来,不管在什么地方,还能清晰的看到,母亲坐在门槛前,静静的纳鞋底,那种姿势,已经烙印进自己的灵魂,一辈子也无法忘记了。 艾力克继续对卓木强巴说道:“所以,我完全理解你对獒这一特有犬类物种的追寻。犬类确实是奇妙的动物,如果你把它们当作朋友,它们就是最忠贞的朋友;如果你把它们当作亲人,它们就是你至亲的亲人,好比你的子女。” 沉默片刻,卓木强巴惊愕的问道:“你怎么啦?张立?”虽然听了艾力克的诉说,卓木强巴也有些伤感,但是他惊讶的发现,张立情不自禁的流下泪来。 张立擦干眼泪,歉然道:“啊,没什么,我刚才听到艾力克博士的故事,想起了我的母亲。”他开始缓缓的,低声诉说起来:“小时候家里很穷,父亲在外讨生活,妈妈靠帮人家纳鞋底,挣点钱养活家用……” 在寂静的夜空下,不知什么原因引发了感触,三个认识不深的男人,开始了心灵的交流,直至深夜。…… 第二天,卓木强巴他们的针对性特别训练正式开始,按照安排,上午是理论课学习,而下午,则是实践技能科目。他们要学的内容很多,上午理论学习包括户外安全,户外急救,野生动植物辨识,考古理论学,以及气象和地理学部分知识;下午的实践则是从简单的开始,诸如攀爬基础,简单器械加工制作,格斗基础等等,晚上则需要亚拉喇嘛对他们进行古藏文,藏语恶补,还被强行要求学习戈巴族语言,而戈巴族文字据说已经失传,只能免去不学,众人如获大赦。 就这些理论学习也是经过了吕竞男压缩处理,野外生存理论知识都暂时以雪线以上,范围扩大到四千至八千米海拔高度所需要掌握的部分知识;而动植物学也只能简单的提点,尽量教会他们辨识有害和无害动植物的区别,认识最毒,危害最大的动植物典型,以及能找到分布最广的可食用动植物,而别的动植物不可能尽数都让他们认识了解。下午的技能实践是为将来打基础,那则是实打实的过硬,这时,唐敏的韧性就体现出来了。别看她生就一副娇小可人儿形象,训练时咬紧牙根,毫不示弱,一天下来手脚都磨破起泡,晚上自己用针刺破血泡,第二天不等结疤又继续高强度训练,哼都不带哼一声。至于晚上则是所有人最为头痛的时候,那些看起来古灵精怪的古藏文,实在是很难理解那些符号的含义,别说认了,只把那些符号能背下来就算不错了。而按照艾力克和吕竞男的意思,是想把几种表示文明起源的文字基础都让大家过一遍,让大家知道那些符号的产生缘由及其演变,这样做的意义是让大家可以在完全陌生的符号文字面前,自己推敲那些文字的意思,结果遭到包括方新教授在内的绝大多数成员的强烈反对。反对者的理由是,那绝对属于专业级人士的范畴,对他们这种智商的人来说太过苛刻。 1 [特训] 更新时间:2009-5-270:27:59本章字数:6930 在训练过程中,每个成员的性格特点也渐渐明朗,巴桑带着他一贯的冷漠和傲气,很少与人交流,仿佛他是独立于这个团体之外的人,这让卓木强巴很不满意,但是要说孤僻,似乎亚拉喇嘛比巴桑更难以接近。他每天除了完成训练内容,便是默念佛经,就连艾力克都无法和他交流,但是亚拉喇嘛的记忆力却惊人的好,不管什么内容,几乎只需艾力克和吕竞男讲一遍,他就完全记住了。或许只有卓木强巴知道,这些能将几百万字的藏教经典一字不落的背诵下来的喇嘛,他们的记忆力完全是磨练出来的。 人群中记忆力最差竟然是卓木强巴,方新教授有部分生物学知识,张立,岳阳,唐敏三人年轻,巴桑有较为丰富的野外经验,只有卓木强巴象个新丁一样。但他无疑是所有训练者中最刻苦的一位,整理笔记回忆所认知的东西几乎占据了卓木强巴的全部休息时间,甚至达到了忘我的境界。比如有时吃饭,他惊诧的发现,他们使用的瓷碗竟然是青花,烧制时间因该是八十年代中期,碗底的景德镇标示是伪造的,他们使用的筷子是楠竹做的,与适宜造弓的刚竹生于同一地理环境,他们吃的是东北大米,玄武岩累积成的黑土地上才能种出这种糯,软,绵而不粘口的米粒。睡觉前看到营房他又要回忆一番:这种两层木架床是普通柴木做的,是用的楔木合口,只能勉强支撑两个人的重量,而最好的木料需数沉香,其下便是紫檀,黄花,沙石木,铁梨,乌木,黄杨,楠木等诸多细木材;被褥床单都是全棉布料,在被套衣服古人用材上,辑里湖丝算是比较高雅的,而马王堆出土的蝉翼丝织品用料还在考证中。就是在梦里,同屋的人有时还能听到卓木强巴喃喃呓语:“绿眼山蚕蛾,鳞翅目,大蚕蛾科,南美洲西北部,翼展一米二,翅上有绿眼,鳞翅屑含致敏物,第七腹结有一对毒腺,可以制造氰化氢,剧毒。……澳洲方水母,剧毒……人触三十秒死亡……” 还不止如此,每天午休时间,亚拉要求卓木强巴背诵他父亲要他转述的宁玛古经,直到一字不错,而目的是古经中那些神化般的故事极可能是真的,将引导他们发现正确的方向。 而那个要求研究文字起源和文明进化关系的人,也正是卓木强巴,虽然最后不了了之,但卓木强巴有时间就要向艾力克请教文字起源,象形体和符号体的区别在哪里,楔形文,玛雅文,印章文,甲骨文和圣书文各有什么特色和共同点,问得连艾力克也常常搔头挠 耳,最后不得不用一句:“i 服了you。”来结束无法回答的问题。 对卓木强巴最感兴趣的恐怕就要数吕竞男了,她对这个无论何时都充满了精力和疑问的强劲男人感到不可思议,对卓木强巴提出的问题总是解答得十分细致,也好几次暗示想与卓木强巴单独好好谈谈,但是卓木强巴要么假装不知,要么名辞拒绝,他的所有情感,已经毫无保留的交给了唐敏,不想在个人情感问题再有什么别的岔路。 在实践基本训练课目中,最弱的无疑就是唐敏了,但这个爱哭的小姑娘虽然在训练中屡次失败,却没有掉过一滴眼泪。百折不挠,最终还是通过所有的科目考验。最让人感到惊讶的是亚拉喇嘛,这位不起眼的老者就好像一名隐士高人,让人摸不清他的底。不管什么难度的训练科目,就如同他记忆那些理论知识一样,都是是一遍过关,有时候连卓木强巴也做不到一次通过,但亚拉喇嘛就那么过去了,轻松得连艾力克也自叹不如。 但是在整个前期训练中,卓木强巴一直有一种不好的感觉,那种被人偷窥,背脊发寒的感觉。他知道,那名金发男子不会这样轻松就放弃,但他始终找不到敌人的踪迹,越是这样,越觉得危险。还有一个问题,这次行动的总指挥,特训进行了如此长时间,总也不见那位领导,卓木强巴就这个问题问过竞男,答复是人家出国考察去了,好像是一个大型水利工程。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了,一晃眼营地白天最高气温已达26度,这天下午训练结束,男队员们都换上了迷彩背心,高大的卓木强巴那近乎完美的肌肉线条在阳光中显得霸气十足。如今的他,已和几个月前有了天壤之别,攀爬,架索,钻洞,潜泳,格斗每一项的成绩都是培训者中最优秀的,而理论知识考核也已及格,起码他已经知道第一天到营地吕竞男考核他的那几样东西是什么了。那草是芨芨草,在青藏高原常见,那石头是风化的红砂岩,看似坚固,实是碎粒,不能攀爬和做固定物用;而比蚂蚁大的动物,则是沙漠中令人闻风丧胆,大名鼎鼎的行军蚁。 同时,他对以前巴桑提到的那些神乎其神的动植物也有了了解,那种勒死人树,似乎是一种紫藤变异,藤蔓如植物根系般生长,触碰到实体便会缠绕上去,一昼夜能延伸数米距离,若是缠上人以后又让它找到可攀爬的大树,第二天清晨便会发现那人已经被死死勒在大树上了;而西藏的五彩蚂蟥,更是曾一度肆虐成疯,它们可以长逾十厘米,天气稍转暖,便蠢蠢蠕动,关于蚂蟥成灾区, 藏民有这样的谚语形容:“白色的马穿过,变成红色的马;白色的狗穿过,只剩下皮和骨头。”至于在可可西里,科考队使用到的冰镐,冰爪,八字环,锁扣等器械,现在卓木强巴更是如了解自己手臂一样了解它们,只是还缺少实际运用的机会。 卓木强巴在营地前回忆了吕竞男教的几个擒拿动作,独自缓缓练习着,张立和岳阳坐在一株树下休息,这两位年龄相近的士兵相见恨晚,如今已是知交;巴桑坐在高高的树丫上,依旧冷漠如孤鹰,他性急,易暴躁,不过先后在卓木强巴和亚拉手下吃了亏,然后就学乖了,方新教授和艾力克总也有讨论不完的学术问题,唐敏和吕竞男站在远处,但卓木强巴可以感知,她们都遥望着自己,亚拉喇嘛,那个看似最神秘的喇嘛又走了过来。 亚拉喇嘛看了一会儿卓木强巴练习,疑问道:“你是库拜?” 卓木强巴点点头,淡然道:“以前做过几届,后来从商去了,生疏了。” 张立突然从树下跳起来,问道:“强巴少爷,我已经听到过几次库拜了,到底那是一个什么名头?” 卓木强巴呵呵一笑,道:“就是一个普通竞技赛,类似冠军的称号吧。” 亚拉严肃道:“不只是那样简单。库拜是光荣而神圣的称谓,是藏族的勇士之称。在很久以前,藏区是十分流行大范围竞技的,那时候各藩国都要派出最强壮的小伙参加库拜之争,竞技内容包括马上骑射,赛牦牛,藏式摔跤,押加,俄多等共十来项,如今仅有阿里西南地区还保留库拜传统,而比赛内容也被压缩到押加,摔跤,朵加和套飞索四个项目了。”亚拉看了卓木强巴一眼,道:“能拿到库拜,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那需要各方面都十分优秀。” 岳阳也起身问道:“什么押加,多加,什……什么啊是?” 对这些藏族小竞技项目,张立也略有所知,他给岳阳解说起来,押加就是大象拔河,两男子背对背,象纤夫拉纤一样将绳子套在肩上,对抗时各自拼命向前,姿势就像大象一样,其余规则与拔河相同;俄多是打飞石,就是用绳套套住石块,利用手上技巧和绳索惯性将石块远远抛出,要又远又准为好;朵加类似举重,是抱大石块,另外还有格吞,扯牛角等运动…… 亚拉又问卓木强巴道:“第一次看你出手时,就觉得你的摔跤手法带了粘,贴,拐,圈等技法,那恐怕不是库拜里学会的吧?” 卓木强巴暗呼厉害,解释道:“我在成都经商时,于 青羊宫遇见一老者,他教我打太极。” 亚拉点头,卓木强巴反问道:“不过话说回来,亚拉上师的身手才叫我们吃惊呢。所谓真人不露相,我想这句话应在亚拉上师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亚拉一如既往的平淡语调:“我在色拉寺密修了数十年,也曾学了些纵跃之术。”说完,又到一旁去念持咒去了。 卓木强巴感觉很奇怪,亚拉喇嘛怎么突然会想起问自己这样的问题,他恍惚间看见,山间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电子显示屏上,时间,与目标间的距离,角度,坡度,一一显示在上面,卓木强巴满脸疑惑的头像被放大至眼前。莫金穿着威风凛凛的军装站在山腰密林中,他取下电子望远镜,满腹狐疑的呢喃道:“真的就这么有把握?搞什么特训?难道已经知道了那地方在哪里?” “马索!”随着莫金一声大吼,一名有着棕色头发,横眉窄眼,高鼻扁嘴的武装分子屁颠屁颠的从林荫处跑了出来。他身型也有一米八几,但整个人处与一种随时准备点头哈腰的姿态,看上去反有些猥琐。“什么事?老板?”马索的英文很溜口,原来他就是在可可西里用手给莫金接烟灰那名武装分子。 莫金扶正帽檐,问道:“那个疯子还是没有恢复吗?” 马索惴惴不安道:“是啊,美国方面说,主要是沟通太困难了,对精神性患者的恢复治疗,沟通和心理交流是很重要的。而我们在拉萨请去那名翻译,他对戈巴族语就不是十分了解,翻译的时候就……就……就像我说中文一样不顺口。” “你说中文?你是想说我说中文一样吧?啊!” “不……不是,不……不敢。” 莫金点燃烟,无奈的长吐一股白烟,喃喃道:“有没有什么人精通戈巴族语呢?” “有。” “那你还不快去请!” 马索指着山下嘟囔道:“就……就……就在下面。” “嗯?”莫金道:“你说那人也在特训?” 马索点头道:“嗯,他的名字,发音怪怪的,叫——雀斑假啦。” 莫金狠狠瞪了马索一眼,骂道:“混蛋!”走两步,又回头骂道:“饭桶!”突然灵机一动,道:“他们搞特训,我们也来搞特训!马索,去组织一下,把可可西里来的那些人给我训练一下,就算去送死也要死得光荣。” 马索表示马上去办,随后又怕兮兮的问道 :“老板,那个索瑞斯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搞了很多瓶瓶罐罐做实验,附近的藏族居民反映很强烈,不知道会不会暴露我们?” 莫金沉默了一刻,深吸一口烟道:“暂时不管他,不管他要什么器材,尽量满足他。我们能不能成功,以后还要靠他那些小动物呢。”马索和莫金都已离开,密林恢复了宁静,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基础的训练已经结束,以后就是实地训练了,凭借卓木强巴财团的强有力经济支持,他们开始了全世界范围内的不同环境适应性训练。 首次分组对抗是一场最简单的野外生存技巧对抗,第一次比试的是生火,各种工具都摆放在一起,然后两组队员各自挑选工具,哪一组先将火苗点燃就算胜利。随着吕竞男哨音响起,卓木强巴,巴桑,张立和岳阳这四个壮汉借着身体优势抢先跑到堆放器材的地方,他们扛起了最干燥,最粗的一根木材,然后在木材上挖出一个小凹槽,将挖好的木屑填充至凹槽中,同时将一根小木棍削尖,用尖的一头牢牢抵在凹槽内,开始用双手来回搓动小木棍。四名大力士轮番上阵,不让木棍停止转动,五分钟后,凹槽里的木屑开始冒烟了,卓木强巴等人大喜,顾不上汗流满面,搓那小木棍搓得更带劲儿了。半个小时后,第一朵火苗成功窜出,卓木强巴四人的脸早被烟熏得乌黑,顺着汗水一流,脸就和上了迷彩的特种兵一样花哨。可当四人回过头看方新教授那组,顿时就傻眼了,方新教授他们四个人,早已经一人举着一根火炬,像看原始人一样看着卓木强巴他们。 卓木强巴瞪大眼睛看着他们,感觉方新教授他们既轻松又自在,好像根本没费力一样,巴桑和岳阳两人也呆了,只有张立还对着凹槽奋力吹气,喜滋滋的叫嚷着:“燃起来了,燃起来了。哈哈,燃起来了!” 方新教授等人举着火把过来,看着四个花脸男人气喘如牛,个个都是一副忍不住不笑的表情。卓木强巴不甘心的问道:“导师,你们怎么这么快?” 方新教授摊开左手,极力控制,尽量的严肃的解说道:“雷蒙牌打火机,就在你们搬走的木头下面……”说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如做广告宣传般说完:“采用氧阕混和压缩,防风防水,喷气量开至最大,喷射火焰温度高达五千度,足以融化普通钢铁,不过十分耗气,一瓶液化气体仅能维持五分钟喷火全开。全身合金制造,能抗击八毫米口径手枪的直接射击,采用边壁触摸式按钮打火,目的是在手无法工作的情况下用嘴也 能打火。设计合理,曲线采用人体生理学构造,材质过硬,不愧为特种兵首选点火装置。” 卓木强巴欲哭无泪的转问吕竞男:“这样的安排,是不是很过分?” 吕竞男毫不掩饰道:“说过了工具材料自己选,你们看见大木头,就一门心思只想着钻木取火,你们的观察力和辨别力去了哪里?我宣布,第一场分组对抗,卓木强巴小组败,方新小组胜!”谁也没料到,这竟然只是卓木强巴小组全败战绩的一个开始。 此后的世界级适用训练中,他们在达喀尔进行越野拉力时总是暴胎,要不就是地图和实际路线差异大得出奇,等他们到终点时,方新教授小组已经等了几个小时了;在撒哈拉进行沙漠穿越时,岳阳的防护措施出现了纰漏,让一只沙蝎钻进了裤裆,狠狠的在他屁股上叮了一口,结果是卓木强巴等三人轮流背着他赶路,自然是没人家走得快;在西双版纳四人更是被一群野象追得鸡飞狗跳,还在原始森林里迷了路,比原先计划多用了四天才走出去,而究其原因,竟然是张立那小子用香蕉去挑逗一头小象,结果被人家妈妈发现了;在澳大利亚攀登魔鬼山时,巴桑的铆钉钉得不稳,而卓木强巴又老带错路,常常是一失手四个人一同掉下去,挂在绝壁上荡秋千;在穿越黑戈壁时,又是卓木强巴的指挥和判断失误,四人不幸与沙尘暴遭遇,幸亏在马鬃山找到一处岩穴躲了一天,不然后果不堪想象;而此后不管是草地,沼泽,荒漠,冰原,卓木强巴小组无一不是以失败告终,连吕竞男也常常抱怨,这支貌似强大的队伍怎么都长得呆头呆脑的。 一晃又是数月过去了,不知是否超常规的体能训练能让人麻痹,每个人每天只是咬牙抵抗来自各方的训练压力就足以耗去他们全部的精力,让人思考的时间减少了,队员们谈论训练中碰到惊险事件的时间越来越多,只有卓木强巴,时刻惦记着他们此次训练的目的。 刚从越南归来的特训小队,回到拉萨的特卫团营房休整,他们只有两天休息时间,然后便是等待着吕竞男给他们制定下一个目的地。卓木强巴已经等不及了,他找到了吕竞男的房间,敲了半天门,吕竞男才拉开门问他有什么事,卓木强巴表达了自己的焦虑,吕竞男皱眉道:“你们目前的训练按步骤才进行到一半而已,而巴桑一直都是边训练边接受心理恢复治疗,现在记忆正在渐渐恢复,如果这时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寻找工作的话,收效不大。” 卓木强巴严肃道:“我认为,我们已经通过了各种环境的适应性训练,难道还 有什么是没训练到的吗?我个人认为,我已经具备出发寻找目的地的实力了,而且,我们根本不知道,另一批人已经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吕竞男也不与他争辩,淡淡道:“哦,事实上,你们还有很多科目没训练到。不过我认为对另一批人,你不需要太过担心,如果那么容易就被找到,也不会找了这么多年了。” 卓木强巴还待说什么,吕竞男作了个双手平推的姿势道:“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不想和你争辩,这样,你们的期中考试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一切都等期中考试以后再说,到了那时候,你还认为你具备了前往寻找的实力,我们就开一个全体大会讨论,ok?现在,我要整理一些资料,如果你没有别的事的话——” 卓木强巴犹豫了一下,答应了这个提议,转身出门,在他离开后,吕竞男象自言自语,又似对某人道:“看来他已经等不及了。” 帘子后竟然也有人说道:“那是自然,因为他对我们所做的那些工作,是毫不知情的。” 2 第八章 出发!亚马逊丛林! 更新时间:2009-5-270:27:59本章字数:6806 布帘掀开,竟然是亚拉喇嘛,一只黑鸢立在他肩头,钢爪牢牢抓住,双目如闪电利光,警惕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环境。亚拉喇嘛看着手中的纸筒,淡淡道:“是时候了,该让我们看看这个小组的训练成绩了。” 吕竞男关切的问道:“有新的线索了?” 亚拉喇嘛露出少有的笑容,一拍肩头,那只黑鸢振翅而起,瞬间就划作碧空中的一个小黑点,仿佛从没有出现过。亚拉喇嘛命令似的口吻:“地图。” 桌上很快摆上一本四开纸页的世界大地图集,亚拉喇嘛飞快的翻阅到美洲地图,嘴里自顾自的说着:“根据最新破译的吉德尼玛衮诗和古格金书里都提到,最伟大的使者带来光照下的城堡,所有的圣洁都完好的保存在帕巴拉神庙。而后那座光照下的城堡本该交归西圣使皮央不让,但是伊西沃伯并不愿意交出那光照下的城堡,并偷偷用泥土和石头复原了城堡,因为不敢毁掉圣物,则命令手下悄悄将神圣的光带到天边,永远没人找得到的地方。他们翻阅一座座山,跨过无边的海,来到了一个陌生又神秘的国度,那里的树高耸入天,连成一片,密林深处,危机四伏,到处都是没见过的吃人的动物和植物,甚至那里的人也嗜杀成性,生食人肉;那里的建筑高大恢宏,胜过他见过的任何一座宫殿;那里的神庙像一座塔陵,四方高大的三角形拼接在一起,像山一样耸入云天,台阶一直通向云中,那里的文字以头型及各种动植物图像组合而成……” 吕竞男喃喃道:“金字塔?可是因该是沙漠啊,为什么是森林?” 亚拉淡淡笑道:“还不明白吗?热带雨林啊,回来复命的人说,他们将光照下的城堡保存在另一类文明的神庙之中,那里的王答应他们,让神圣的城堡永远的禁锢在黑暗之中。” 吕竞男马上明白过来,但反映却是不敢相信,开口道:“玛雅金字塔吗?不可能……,那时怎么可能横渡太平洋,到达美洲呢?而且还能回来。” 亚拉道:“在这个世界,当今人们能做到的事情,谁又能肯定古人就做不到呢?别忘了山海经和殷人过海的传闻,那不是比古格王朝的使者还要早几千年吗?” “光照下的城堡?到底是什么呢?”吕竞男沉思着。 亚拉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它能被一个人隐匿带走,因该不是一件很大的东西,那么,中期测试,我们就横穿这片雨 林吧……”亚拉的手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 吕竞男看了看亚拉喇嘛画的那个圈,惊讶道:“据我所知,玛雅文明仅限于尤卡坦半岛,这里是否离得太远了?” 亚拉道:“没错,虽然我不是十分了解,但是他们的线索十分清晰,你看,这里是这样写的,现在人们所发现的玛雅文明遗迹,主要分布在墨西哥南部、危地马拉、巴西、伯利兹以及洪都拉斯和萨尔瓦多西部地区,最远便止于安第斯山脉。而在平均高度六千米的安第斯山脉以东,就该是古印加文明的地域范围了。这是人们的普遍观点,古人无法翻越号称天险的高峰屏障,但就在几年前,巴西考古学家在亚马逊密林深处发现了与古印加文明截然不同的另一类文明,有制作精美的陶器,有氏族部落生活特征,有道路,桥,农耕区,放牧区,神殿和祭台,是一个高度发达的文明社会遗址。三年后,又在密林深处发现类似于玛雅文明的天文观测台,不可思议的是他们有巨大的石料,建造工艺非常考究,这与人们以前理解的该地区在1492年探险者登陆前曾是一片荒芜人烟的森林,和亚马逊雨林地带不可能拥有大规模的石料建筑完全违背。他们的研究结果是,古玛雅人完全有能力翻越安第斯山脉来到亚马逊丛林,开辟他们的新生活,而他们的前进路线,应该是从安第斯山脉下来后,沿亚马逊河道前进。根据这一思路与亚马逊流域的各国考古工作者达成共识,每个国家至少有两支以上的考古队在危险无人的密林中探寻,就在前几天又有了惊人的发现。” 吕竞男无言辩驳,她对南北美洲的历史文化和古迹鲜有涉猎,只得沉声道:“从普图马约到圣玛丽亚,对你们而言,这个地方是不是太过危险了一点,而且,亚马逊流域那么广阔,如何能确定要找的东西仍旧在这片土地上呢?” 亚拉小声解释道:“是的,没有人能肯定,但是据可靠消息,这里近日发现的那座新的死城,规模非常大,里面因该有神庙,只是一直没被发现。” 吕竞男道:“还是分作两组?” 亚拉道:“对,这样才是考试啊。” 吕竞男露出担忧的神情,道:“那是要告诉他们真相还是……” 亚拉低头思索起来,此时他那深邃的眼里露出凝重之色,考虑了一会儿,终于道:“暂时不告诉他们。” 吕竞男惊讶道:“为什么?” 亚拉道:“卓木强巴上次的可可西里之行,有些事情很奇怪,我想先把它弄明白。” 吕竞男若有所悟的点头,但她还是不敢肯定,迟疑道:“亚拉大人,你肯定它会在那里吗?就算遗址在这个范围内,也不能肯定两支小组就一定会打遗址经过啊?” 亚拉道:“无所不能活佛会为我们指引光明之路,不要放过任何机会,我们得去试试。我会带领我的小组朝那个方向前进,至于强巴少爷那一组,他们会遵从命运的安排。我一定要去废墟遗址看看。”他的口气毋庸置疑,连吕竞男也不敢反对。 亚拉昂起头,看着黑鸢消失的方向,天色暗下来了,他心中轻轻询问:“玛雅,玛雅,你到底从何而来?又隐藏了多少秘密?”他又想起了德尼喇嘛,德尼喇嘛站在那山顶谷口,野风吹乱了他的衣衫须发,他伸开了双臂,在狂风中仰天长啸:“一千年了!我们足足等了一千年了……”山谷回响着那近乎神明的呼喊“一千年!一千年!……”无数声音如鼓槌敲打着亚拉的心。 而在营房的墙角下,一个黑影始终伫立在吕竞男的窗前,他默默的听着,默默的…… 卓木强巴从营房出来,独自一人来到曾经的训练场,在天梯上倒悬抓挂了一会儿,又爬上绳网,走过钢索,从另一侧攀岩而下,感觉轻松无比,连呼吸频率都没有改变一下。如今的他,体能和经验都正处于巅峰时期,他觉得这时候正是出发的最佳时机,要是再耽搁,天气冷了大雪封山,说不定就要等明年了。“中期考试么?会是怎样的考核呢?是翻越帕米尔那样的高原雪峰,还是去极地环境呢?”卓木强巴毫不费力的抓着绳子荡过布满尖桩的沙坑,落在地上幽幽的想着。 他练习了半小时左右,身上微微有些出汗了,正准备回营休息,“嗒!”的一声,就在卓木强巴旁边的地上擦出火花。卓木强巴本能的一跳,隐约还看见远处火光一闪,他毫不犹豫,就地一滚,同时朝营房大声呼喊道:“有人袭营!”第二颗子弹,几乎是擦着头皮飞过去的。 听到声音,一道黑影提着枪朝林子里跑去。若是换了以前,卓木强巴想都不想就冲了上去,而此刻的他清楚的明白,在这样的黄昏中,火光距自己起码有五百米,而使用那没有特定远距离瞄准装置的枪,还能如此准确的射击自己,那人一定受过近似职业军人的特殊训练,自己赤手空拳冲上去和送死也没有两样。 营房里的人被惊动了,张立和岳阳最先冲出来,喊道:“什么人袭营?”唐敏跟在后面问道:“你没受伤吧?强巴!” 方新教授也出来了,问道 :“怎么回事?”他手里拎着两把m4突击步枪,都扔给张立,张立就冲了上去,卓木强巴也跟了上去,跑动中也接到一把枪。两人配合默契,卓木强巴边跑边说道:“只有一个人,拿的好像是ar15,但是很模糊,朝西山头逃跑,好像是冲我来的。” 张立回头一看,岳阳他们返回营房也拿了武器跟了出来,他向卓木强巴打个手势,两人一左一右包抄起来。 前面的人跑着跑着,突然没了声息,卓木强巴和张立马上就反应过来,两人一闪身,也各自藏匿在一棵足以遮挡住他们身体的树后。卓木强巴超距离他十步左右的张立打眼神,朝树的上方看了一眼,张立会意,将枪朝身后一挎,双手抓住树干,蹭蹭蹭爬上树丫,灵活得像一只猴子,马上就有手势下来,那人在卓木强巴的位子偏左第四棵树后,距离他们约三百步。 这时,其余人也都陆续赶到,先是巴桑,然后是艾力克,方新教授,亚拉和吕竞男。卓木强巴双手一比,拇指朝身后两边一摁,方新等人各自找掩护散开,一个包围圈悄无声息的围了过来,将那人围在核心,9人之间间距各有百步左右。卓木强巴的手语已经让每个人都知道现在的情形,岳阳小心的将榴弹发射器挂靠在m4枪下,亮出一枚催泪瓦斯,吕竞男点点头,他们准备活捉这个突然出现的袭营者。 “嘶——”卓木强巴向岳阳竖了根拇指,岳阳却瞪了瞪眼,表示自己还没有发射呢,众人小心的探头一看,一股白色的烟雾已经在包围圈中心升起。烟雾弹,看来对方也意识到情况不妙,抢先动手了,又有几枚冒着大量白烟的烟幕弹从中心被人抛出,很快他们就失去了被包围者的确切位置。两声枪响,第一声是张立发出的,他手势表示,那人爬在树上跳了过去,第二声是艾力克方向传来的,众人赶紧有条不紊的朝艾力克方向聚集。 那人逃跑的速度很快,不时回头打冷枪,有时还反向抛出大威力的俄制f-1手雷,让众人追捕十分不易,唐敏,艾力克等都好几次差点受伤。卓木强巴大为光火,如果要杀死那人,只须要扣动扳机,就能把他打成马蜂窝,但是大家心思都是一致的,一定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能随便杀人。卓木强巴突然蹲下身去,抽出了插在鞋刀套里的鳄鱼猎刀,呼的扔了出去,明明听到“扑”的一声插实了,那家伙竟然哼都没哼一声,继续带刀飞奔。 追着追着,大家的脚步都放慢下来,他们在这里训练了很长时间了,对周围的地形都十分熟悉,大家都知道,前面是一处断崖,虽 说只有几十米高,但掉下去断手断脚是少不了的,那人还受了伤,一定跑不了。那人一看前方无路可走,先回头举枪一阵乱扫,跟着拨开了两枚手雷插销,大喊道:“别过来!你们都别过来,我只要卓木强巴偿命,跟你们没关系!” 卓木强巴距离那人百米左右,看清了那人相貌,惊讶道:“是你!”那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在可可西里被卓木强巴打跑的牛二娃,当时卓木强巴险些就死在他的刀下,对这人印象极深。 牛二娃面带狞笑,手雷指着卓木强巴道:“你还记得我,那很好,该是你还命的时候了。”那把大鳄鱼猎刀插在他的臀部,血染红了深灰色牛仔裤,卓木强巴手下留情,入肉并不深。牛二娃几乎没给他们考虑的时间,直接将手雷抛向了卓木强巴,卓木强巴早闪身躲进树后草中,手雷炸响,众人纷纷避让。牛二娃又扔出一颗烟雾弹,烟雾中那鳄鱼猎飞向本已经瞄准他了的岳阳,冰冷的刀刃紧贴着岳阳的面颊,将岳阳惊出一身冷汗。烟雾散开时,那牛二娃竟然已经在断崖之下,大家正准备追击,“嗒”的一声,又是一支冷枪,大家吃不准枪是从哪个方向打来的,只能在树林里找掩护,眼看着牛二娃一瘸一拐逃远了。 十分钟后,确信敌人已经离开,大家才慢慢从树林里出来,岳阳白着脸道:“怎么回事?你认识的?强巴少爷?” 卓木强巴绷着脸复述了他和牛二娃之间的仇恨,当时开枪打死他哥哥的正是牛二娃本人,末了卓木强巴难解道:“他怎么会找到这地方的?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而且上次遇见他的时候,他也没这么厉害啊?” 众人面面相觑,在大家都认为这支特殊的团队很强大的情况下,竟然让一个负伤的人从眼皮下逃走了,不少人开始反思:“经过这样长时间的特训,自己真的很强了吗?” 吕竞男一直在旁边看着没有出手,此时才对卓木强巴道:“你不是认为你训练得已经足够了吗?如果刚才那个人同你们的敌人——另一群要寻找神庙的人有什么联系。你还坚持认为,以你现在的能力就足以应付了吗?” 卓木强巴缄然不语。唐敏辩解道:“那可不同,我们只是想活捉他,而他是想和我们拼命,如果早开枪的话,他哪里逃得掉。”吕竞男略带轻蔑地笑了笑,道:“回营房,我要向你们宣布中期考察的地点。”…… 就在距特训营两座山头的地方,也有一个小小的营帐,帐内烟雾缭绕,烟气熏人,马索一进帐先忍不住咳嗽了一通,莫金刁着雪茄问 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索道:“是……牛二娃,刚才雷波回来说,牛二娃打探到那只特训队已经回来了,忍不住要去替他哥哥报仇,现在受伤回来了,幸亏雷波在远处阻击,否则就被那群人活捉了。” “混蛋!”马索惊了一跳,莫金拍桌子骂道:“这些蠢货,险些坏了我的全盘计划。也不看看对方是什么人,以为自己练了几个月就可以飞上天了!特种兵教官,是那么好惹的吗!” 他桌上放着一份写有机密的红头档案,而档案上的照片分明就是吕竞男。莫金有些不耐烦道:“他们到底要训练到什么时候?” 马索不失时机道:“但是牛二娃带回来一个消息。” “哦。”莫金马上道:“人在哪里?” 牛二娃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另一人在给他止血,疼得他呲牙咧嘴,卓木强巴那一刀刺入动脉,不拔出来还好,一拔掉后血涌如注。莫金不得不俯身在牛二娃耳边听他低声说着,听着听着,他那冷毅的脸上露出了笑意。“当真?”莫金问道,牛二娃无力的点点头。 莫金马上回那大的营帐,同时吩咐道:“马上找地图来,要北美洲的详细地图!” 马索紧张的守候在一旁,只见莫金兴奋得忘记了点烟,用笔不断在地图上画圆圈,一小时过去,他终于抬起头来,喜道:“就是这样了!”突然又想明白什么似的,怒道:“哼!敢骗我!” 马索吃不准,老板现在到底是高兴还是生气,只能战战兢兢问道:“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板?” 莫金那锐利的目光扫视过来,看得马索心里七上八下,半晌才见莫金展颜笑道:“他们有了新线索,看来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替我准备去哥伦比亚的机票,让我想想,到哪个城市比较好呢?” 马索以为自己听错了,在西藏寻宝,和哥伦比亚有什么关系,他怀疑的重复问道:“哥伦比亚?老板,你是说去哥伦比亚吗?” 莫金抬头道:“当然,早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就已经推测出,那个东西可能被藏族先民带到了美洲,并与玛雅文明一同消失了。我发掘了那么多玛雅遗址,难道是为了研究历史么,我更多的是为了寻找福马先生终其一生也没找到的三条重要线索之一,只可惜我一直都没有挖到,随着玛雅遗址越来越多的被人们发现发掘,找到那东西的机会也就越来越渺茫了。这次发现的,可能是最后一批玛雅旧城遗址了,前几天我也收到消息了 的,但是没引起我的注意,现在想想,的确,那东西极有可能就在这次发现的旧城里。” 看着地图上的标记,马索道:“老板,我记得你告诉过我,玛雅帝国最繁盛的时期也没能翻越安第斯山脉,你画的这个地方……” 莫金嘴角浮现冷酷的微笑,道:“嗯,那是很久以前了吧,那时我还只是一个初学者,只知道书本上的东西。但这次不同,我非常肯定亚马逊密林中有玛雅文明的残留,从委内瑞拉,哥伦比亚,厄瓜多尔一直延伸到巴西,都有!” 马索吃惊道:“为什么这样肯定?” 2 [出发前的准备] 更新时间:2009-5-270:27:59本章字数:6404 莫金道:“因为几年前,在别人的带领下,我亲自在这一带发掘了一座巨大的玛雅古城。那些理论学家都是空口说说,什么雨林中没有大量的石料,无法建筑大型石城。他们太低估古人的力量和智慧了,带我去的那人告诉我,古玛雅人不仅能翻越五六千米高的安第斯山脉,还能从安第斯山脉开采重达数百吨的巨石,通过水道将它们运送至数千公里以外的密林深处,在那里修建城邦,开拓文明。” “那我们要找的到底是件什么东西啊?”马索又问。 莫金神秘的笑道:“如果没有弄错的话,那因该是一面镜子。”说着,他的笑容变得阴沉起来,道:“他们太狡猾了,表面上只是进行一些普通的特训,好像与这次寻找毫无关系。其实暗地里一定另有一支队伍,专门替他们收集整理各种线索,连我都差点被他们骗过去。找狗,哼,一开始我怎么跟你说来着,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有人为一只狗而付出这样代价,他们肯定是冲着神庙去的,找狗不过是个幌子。中国人,哼哼,太狡猾了!这次我们一定要赶在他们的前面,通知所有的士兵,拔营回拉萨,明天我就要看见阿西斯港的太阳。”说到狡猾的中国人,莫金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他想起了那次的领路人,想起了那双忧郁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每次看到那双忧郁的眼睛总觉得心里在发抖。 吕竞男宣布了这次考试的细则,依旧是原来的两组人马,由抽到红签的小组提前一天出发,从厄瓜多尔的普图马约出发,不许利用现代的交通工具,自己想办法避开厄瓜多尔和秘鲁的边防士兵,也可以走哥伦比亚过去,终点是秘鲁的圣玛丽亚,所有人都只有一天的时间去搜集整理资料,由于不可能将装备和武器运抵厄国,所以需要的材料只能自己去厄寻找,总行程是两百公里左右,每队有十天的时间,如果十天后还不见抵达目的地,就将展开营救行动。 吕竞男最后道:“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刚才逃走那人正是我们的竞争者,不幸又被他听到了这个消息,那你们在路途上说不定会遇到很大的阻力,而且,必须赶在他们前面。” 张立问道:“不是吧?我们只是去考试,如果那里很危险的话,他们犯不着陪我们去受罪啊。难不成,他们还想做我们的陪练?”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亚拉暗中盯了吕竞男一眼,竞男道:“总之——小心为上。” 卓木强巴思索着: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赶在他们的前面?” 经过系统的学习和培训,如今这些人都知道,在出发某一个目的地之前,搜集整理相关的资料是必不可少的,那些资料不仅能帮助他们方便快捷的到达目的地,还能在关键的时候救命。网络很快就接通了大英图书馆,他们在世界上最大的资料库里搜集一切有关南美各国,特别是哥伦比亚,秘鲁,厄瓜多尔这三国的所有信息。 张立滚动着鼠标道:“我觉得这期中考试也太容易了,十天行程两百公里,就算散步一样走路也能走完全程啊。” 岳阳坐他左手边一台电脑,道:“不,看来你对这三个国家还不是很了解,那么换一种说法肯定对你更有吸引力——亚马逊丛林!” 张立恍然大悟道:“亚马逊!不过我们去过西双版纳,地形大致也差不了多少吧?” 卓木强巴在张立右边输入一些词汇,也问道:“你对亚马逊丛林知道多少?” 张立想了想道:“食人鱼,我知道,好像也是世界上最大的热带雨林吧?” 巴桑在卓木强巴右边,将网络上提供的信息记录在一个笔记本上,听到张立的回答,冷笑一声。 岳阳也开始记录网络上资料,同时道:“不止如此。亚马逊流域是世界上最大的原始热带雨林,有地球之肺的美称。世界上已知的2万多种植物,南美洲就拥有一万九千多种,而其中的百分之七十,都分布在热带雨林之内。亚马逊的林木面积占全球林木总面积的三分之二,你想想吧。”他突然道:“找到了,看这段话亚马逊河横贯南美洲,发源于秘鲁安第斯山脉。长6440公里,在世界河流中位居第二,仅次于长6,695公里的尼罗河。水量充沛,每秒钟把116,000立方米的淡水注入大西洋,占全球入海河水总流量的5分之一。支流中,七条长度超过1600公里,最长的是马代拉河,约3200公里。” 卓木强巴补充道:“不只如此,亚马逊流域的动植物资源可以说是地球上最为丰富的,现在已经探明的仅鱼就有两千六百余种,鸟一千六百多种,而更有无数动植物未被记录入书。” 巴桑冷冷道:“除了地球之肺,它还有个称号,叫绿色地狱,也就是说在丛林里的人如进入地狱般危险。稍不留意,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张立轻轻一笑,突然瞪着一副图片,那嘴脸就像要流哈喇子一般,高兴道:“快看,快看!原来这密林里生活的土著女人都不穿衣服 的!” 岳阳闻讯,从一旁探过头来看了一眼,赞扬道:“好得很啊,你可以去那里当女婿嘛,你看看下面的文字介绍,不要一激动就不认识英文了。” 张立看着电脑下的英文单词,还真不认识,求教岳阳道:“是什么意思?” 岳阳低声解释道:“食人族!” 卓木强巴道:“不要开玩笑了,我越看便觉得这地方越危险,恐怕比我们以前经历的地方加起来还要危险,主要是这片区域里的危险因素太多了,不要十天以后我们到达不了目的地,那才丢人呢。” 张立道:“其实穿越这片丛林也不难,关键是很多用习惯的东西都不能带去,没有趁手的工具就难前进了。” 卓木强巴晃了晃手腕,道:“错了,不能带去的只是武器,而我们使用的大多数工具,是可以带去的。”他手上戴的是一块原子表,其设计造型看上去和普通电子表没什么两样,但这种太阳能表永远不需要更换电池,三百年内计时误差不会超过一秒,防水防震也达到特需标准,能承受水下五十米的高压,也能承受一平米内十公斤tnt炸药产生的震荡冲击波;而且它除了自身的夜荧光外,还带有一个小型探照灯头,可视范围能达到五米,在一百米内,它还能做微信号通讯器使用,还有一些其它小功能,而这种表戴在手腕上,任何机场海关都不会查处。当然,其价格因素决定了除卓木强巴这样的人,使用它的探险者也是极少数的。 张立想了想道:“对了,强巴少爷,不知道你那把大军匕能不能带过去哦。” 卓木强巴道:“因该可以吧,到时候想办法吧。”说着,他不自觉摸了摸鞋邦处的鳄鱼猎刀,这把刀他十分喜欢,古朴的造型,宽厚的刀身,刀刃就接近一尺长,刀背满是鳄鱼齿般的倒钩刃,因此叫鳄鱼猎刀或鳄鱼军匕;它刀刃过于锋利,就连皮糙肉粗的犀牛皮也能毫不费力的剖开,又叫剖犀刀。这种刀比特种兵的伞兵刀还大,在丛林里可以直接当丛林砍刀使,刀背的鳄齿可以绞断5毫米粗的钢丝,不过力量小的人就无法使用了。 岳阳看了门口一眼,道:“强巴少爷,你的公主来了。”唐敏在门口,睁着一双大眼睛找卓木强巴。卓木强巴陪唐敏走出门口,低声道:“你们已经整理完资料了?” 唐敏低着头,点了点道:“嗯。” 唐敏怯生生的抱着卓木强巴的腰,将脸埋入那宽实的胸膛,良久无语,抬起头来,一双眼睛万千情感流离婉转, 波光动人,她咬唇道:“强巴呵,这次的行程很危险啊。” 卓木强巴捋顺她的柔发,平和道:“怎么?你害怕了?” 唐敏半带倔强半嗔道:“不怕。”她将脸贴得更紧了,喃喃道:“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但刚说完,眼圈就红了。 卓木强巴知道,唐敏为跟随他参加这次计划,已经受了不少苦,那嫩葱般的手掌都已磨起了茧壳,原本白玉无暇的肌肤也被晒出一些咖啡色,只为那句约定——生死再不分离。而这次行程,唐敏其实是很怕的,唐敏不怕什么机关或持枪的凶徒,她最怕的是那些不知名的丑陋小动物,而热带丛林中,最多的就是这些。卓木强巴捧起那张熟悉的脸,蜻蜓点水的一吻在额头,安慰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方新教授和毛拉大叔都会照顾你的,要坚强一点,勇敢一点,知道吗。” 唐敏捣着头,俏皮道:“嗯。你要小心点啊,你的那些队员,个个都是捣蛋分子,我很是担心,这次不比以往,丛林里潜伏着致命的危机。” 卓木强巴道:“放心吧,他们是知道安危的,倒是你要注意,不能太任性,听导师说,你在他们小组里也是蛮调皮的。”“哪有!”…… 卓木强巴回到电脑前,没坐两分钟,张立小声“嘘嘘”道:“强巴少爷,男人婆来了!” 卓木强巴长叹一口气,抬头一看,果然,吕竞男站在门口,手指朝卓木强巴一勾,让他出去。卓木强巴又走出去,吕竞男表情严肃的看着他,这时谁也不清楚她心里在想什么,卓木强巴先开口问道:“教官,找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吕竞男嘴角动了两下,随后又沉思片刻,最后只说了一句:“这次,要小心。” 卓木强巴礼貌的笑笑,回答道:“谢谢。” 看着卓木强巴走出去,张立惋惜道:“哎,怎么没有人来找我呢?” 岳阳笑道:“你也不瞧瞧,人家强巴少爷,高大英俊,身姿雄伟,家财万贯,又有人生阅历,又懂得体贴女人,又有男人的安全感和可依靠感,要智商有智商,要肌肉有肌肉,你小子有什么。” 张立挠挠头,道:“说得也是。” 岳阳继续道:“这种男人中的极品,除了在小说里和电影里,我就还没在别的地方见过,要是我是女人,我也巴不得成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叫声”岳阳做了个双手抱胸的姿势,嗲声嗲气道:“强巴哥哥,强巴哥哥,强巴……”听得张立汗毛 直立,心中却颇不服气的想着:“极品男人么?那为什么还离婚了呢?” “做什么?”卓木强巴在身后问道,岳阳吓了一跳,忙道:“这么快就回来啦!” 张立马上凑过来,问道:“怎么样?男人婆跟你说了些什么,强巴少爷?” “关你什么事?” “说说嘛,强巴少爷。” “岳阳,你小子又凑什么热闹?” “她有没有表示什么?” “是啊是啊,有么?” “你们无聊不无聊,怎么不向你们的巴桑大哥学学,整理资料吧……” “还问!” …… 阿西斯港在首都波哥大以南800多公里,由于地处偏僻,交通不是十分便利,这个临河城市颇似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美洲小镇。平静的街道上时有车辆,小贩们有序的叫卖着,根本让人看不出这里时常是地方武装与政府军队爆发冲突的地点。阿西斯港与伊卡河相接,顺河而下就能到普图马约,沿途分布着许多印第安部落。 莫金只带着马索一人在阿西斯港郊区一座欧式别墅内,房屋的主人矮胖而黝黑,体型和笑意中都透露着一股阴狠,这人戴着金丝框眼镜,镶金牙,戴了拇指粗的金项链,十个手指戴了十四枚金戒子,有两枚还嵌了硕大的滴水翡翠,手腕脚腕各戴着金劳力士和金脚链,穿着一身金黄透白色的类似唐装的丝织短袖,整个一身都晃人眼睛。莫金与那人友好的谈论着,不时爆发出一两声大笑,两根相同的古巴雪茄,也显得两人更加亲近。谈着谈着,莫金让马索将拎着的那一箱钞票放到了桌上,而那矮胖男子也让身后一名彪形大汉拎出一箱白色粉末,大家又是一阵心照不宣的会意大笑。 那矮胖男子准备让他手下收钱,莫金按住了皮箱,道:“等一等,韦托,你要帮我个小忙。” 那名叫韦托的胖子露出金牙笑道:“我们的关系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吗,有什么要求随便说。” 莫金道:“这几个人,他们会在这一两天去普图马约港,希望你能多关照关照,我不希望他们受伤,也不希望他们很快的离开这个港口,最好是能拖延他们几天。” 韦托拿起卓木强巴等人的资料看了看,笑道:“没问题,我们就在奥斯皮纳等他们,只要他们一露面,就替你拖住他们。啊,对了,本,你上次那个非洲水晶,还有没有?我非常的喜欢,价格不成问题。” 莫金笑道:“那要回去看看才知道,你知道的,我的藏品太多了,不是每一件我都心中有数的。”韦托笑得更恣意了,道:“哈哈哈,好的好的,我的朋友,一定要记得。” 半小时后,莫金和马索坐上了一条木船,穿行在亚马逊寂静的森林中,他打开皮箱,却将那一包包成品的可卡因撒落河中。马索看着有些心疼了,毕竟是十几公斤,他问道:“你这是干什么?老板?” 莫金道:“带着它又不能当饭吃,一路只会引来危险和麻烦,就算能带到美国,利润也太低了,我从来都不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马索不解道:“那为什么还要和那毒枭交易?” 莫金笑道:“这你就不懂了,韦托是头大蠢牛,只要你买他的货,他就当你是朋友,如果你不买,他就怀疑你,心里阴刻的想着如何算计你。他和革命武装有很紧密的联系,在这一带势力相当的大,我的目的,是让他派人拖着那些中国人。” 马索道:“我还是不明白,我们有的是士兵,派几个人守在普图马约不就可以了?为什么绕这么大一个弯子让那个韦托来处理这件事呢?” “噗”莫金又用刀扎破一袋,刁着烟将可卡因一点点抖落入河,回答道:“蠢材,我们的士兵都是很金贵的,需要留着他们来办大事。这些小事就交给熟悉当地地形的武装力量和常年出入几国边境的贩毒分子来解决,不是很好,这才花几个钱。”莫金抖干净最后一袋白面,满意的拍拍手,站起来道:“在原产地买原材料,挺便宜的不是吗?” 马索讨好道:“真没想到,老板的认识竟然这么广,连哥伦比亚毒枭都肯帮我们。” 莫金蔑视道:“那有什么,那些毒枭还不是想把钱洗干净,有什么比收藏一件艺术品更好的洗钱法子呢?”他瞄了一眼马索,两人会意的露出了阴笑。 2 [普图马约的吹蛇人] 更新时间:2009-5-270:27:59本章字数:6909 卓木强巴一行先飞往基多,由于四人都不会说西班牙语,好容易在基多找了名懂英文又愿意跟随他们出行的当地人做翻译,叫克萨。克萨是印欧混血儿,在一家中学教英语,收入并不高,所以对卓木强巴他们开出的条件很动心,而卓木强巴他们找到克萨的原因是因为克萨除西班牙语外精通五种当地方言,而且他曾有过三次替国外探险者作翻译的经验,但是给中国人作翻译,还是第一次。问题是他对英语的掌握水平一般,甚至不如张立说得流利,有时翻译起来显得力不从心。他长着一张圆苹果般的脸,笑起来皮光面红,一点也不像走过了四十六个年头的中年人,说话的时候爱晃动那标准的椭圆形头颅,嘴巴宽大而下巴短窄,加上胖乎乎的脸蛋,看上去像一个可爱的人偶。当他和卓木强巴站在一起时,更显得矮胖,虽然只穿了短袖衣裤,但卓木强巴看着他就忍不住想起在可可西里那名裹得像粽子似的老肖同志。由于厄国的海关和航空安检严格的不寻常,他们的大部分设备仪器只能留在国内,到了基多,他们准备选购些趁手的工具。卓木强巴给克萨开了张清单,让他带着他们去买,克萨一看就惊呆了,那清单上密密麻麻,列了不下百种物品,分类之详细,令人咂舌。 克萨带领他们买了些普通生活用品,告诉他们,更多的工具类物品,到了普图马约反而更好买,那里是边界港口,而且在密林深处,许多当地居民都有在丛林里必备的工具,诸如丛林猎刀,弓弩,安全绳,折叠锹,如果有门路,还可以搞到双筒猎枪那类武器。 从基多搭乘八个多小时班车才到普图马约,这里并不像他们想象中那样丛林密布,反而与别的地方相差无几,灰色的砖瓦房,灰白的马路,只是稍微简陋了些,估计和中国八十年代初期的普通县城建筑相仿。看见卓木强巴他们露出失望的神色,克萨解释道:“城市在发展,雨林大片的被砍伐了,用车拖到很远的地方加工并出口。以前这样根本没有路,完全靠独木舟和在丛林中探寻前进,可是自从哥伦比亚的普图马约省发现大片的油田之后,政府也开始在附近寻找可开采的石油资源,路修通了,大量的车涌进来,当地居民的文化观念和生活方式都在转变着。现在仅是这些港口小镇发展起来,离小镇不足十公里就可以回到以前的丛林时代,如果再过几十年,恐怕那些丛林也会消失。” 卓木强巴他们叹息的点点头,毕竟所有的人都希望过上更好的日子,谈生态 环境保护都是填饱肚子后才干的事。他们计划在普图马约安顿一天,先找个住处,然后让克萨带他们去采购工具,如果能在今天将一切准备就绪,明天一早就能出发。他们研究过地图,认为走水路到圣玛利亚最是适合,这条河直通圣玛利亚,只是沿途需要上岸搭建帐篷而已。克萨对此没发表意见,他说他只是翻译和帮助他们采购用具,他不会随他们离开普图马约,丛林向导的工作他从没干过,也不打算去做。毕竟他还有一份可以糊口的工作,犯不着去拼命一搏,而卓木强巴问他丛林里有多危险时,克萨只说反正去这片丛林探险是玩命的活儿,他曾经听说过当地很多传闻,无数的探险者从普图马约顺流而下,漂入那丛林之中,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卓木强巴他们并不介意,只要能搞到适用的工具,他们就有信心能徒步穿越这片丛林,原本就没计划带向导进入密林,因为有向导的话,就毫无挑战性了。克萨将四人安顿在普图马约的一个朋友家中,是名叫霍尔门印第安单身男子,三十岁左右年纪,也不知道克萨怎么和他认识的,两人一见面就热情的拥抱在一起,随后用克丘亚语交流起来。然后告诉卓木强巴他们,每人只需要付三十美元就可以拥有舒适得如归家般的一夜。卓木强巴知道,克萨一定从他们的购物行为中把他们当肥佬了,肥水自然不流外人田。 安顿好住所,卓木强巴马上让克萨带着他们采购还没有买到的工具。克萨机警的推荐了霍尔门,说他也能说部分英语。虽然卓木强巴知道,霍尔门的英语水平恐怕比克萨好不到哪儿去,但是时间紧迫,于是他和巴桑一组跟克萨一起,张立和岳阳跟霍尔门一组分头采购还未买到的工具,约定了时间和路线,便出发采购。 卓木强巴他们负责采购登山和穿林用的部分装备,诸如安全绳,安全带,八字环,岩锥,腰包,工兵锹,滑索等,张立他们负责武器,野炊用具,急救用品和药物。普图马约并不大,但是张立他们采购的武器要去郊区才有,卓木强巴和巴桑则在城内。巴桑虽然话不多,但是他有个优点,他从不生事,颇有些孤鹰的感觉,高高在上藐视一切,不屑与周围的人交谈或发生纠葛。卓木强巴他们的采购很顺利,因为常有探险者打这里经过,也有专门卖丛林用具的商店,两人将买来的工具放入登山包开始回走,克萨一路介绍着印第安人的习俗和当地风景,虽然结结巴巴,语法也诸多错误,但是也能让卓木强巴他们听个大致明白。 途中,巴桑提议在一家冰吧休息一下,虽然卓木强巴不是很愿意,不过四 个人背的行李两个人扛着,确实有些吃力,这里的天气太闷热了。冰吧在厄瓜多尔这个赤道国家随处可见,很受年轻人追捧,传统型的酒吧中,以冰引为主,加上气温凉爽,躲在冰吧里抵御酷暑已成时尚。三人步入冰吧,克萨为他们点了冰饮,并告诉他们,随着时代变化,就连那些丛林部落里也能喝到可口可乐,百事可乐这国际知名饮品了。卓木强巴喜欢这里的罗百事特冰咖啡,而巴桑对火龙果,蕃茄枝,黄金果,香蕉等多种水果调配的饮品也很喜欢,舒爽滑润,入口留香。 他们休息了一会儿,正准备离开时,冰吧里声音顿时嘈杂起来,只见七八个壮汉推着位有印第安血统的女子进来。那女子穿着薄青纱大开领裙衫,下身也是米纱摆裙,一双水晶凉鞋,身材窈窕婀娜,显得高挑玲珑,带一种贵族气质的美。她正尖声高叫着什么,像是对那几个男人十分不满,那几名壮汉袒露上身,满身都画着奇怪的图案,古铜色肌肤和印度人一般的中亚相貌。克萨小声道:“是丛林里的印第安或其它部族,最好别惹上他们。”他刚说了一半,就看见卓木强巴已经走了上去。 其中一名印第安人身材最为魁梧,他就站在女子对面,和那女子争辩了几句,扬手就欲打,手刚抬起,就被一只铁钳夹住。那人回过头来,就看见卓木强巴背着那硕大的登山包,右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卓木强巴也是吃惊不小,原来这些印第安人连脸上也画满了图腾一样的图案,这名强壮男子,眼睛下是两枚半月牙型的红色图案,像两颗獠牙直延伸到嘴畔,而额头正中是美洲虎头的抽象图案,看上去更像勾云纹。其余人也将头转了过来,脸上图案各有不同,恐怕有地位高低之分,被卓木强巴捉住的男子叽咕叫了几声,卓木强巴完全不明白,克萨跑过来结结巴巴的翻译道:“他……他……他,他问你……想做什么!” 卓木强巴道:“你告诉他,男人不因该欺负女人!”克萨又结结巴巴的翻译过去。 那名男子露齿一笑,突然手上发力,将自己的手腕抽了回去,一边比划一边说着什么,这次连卓木强巴也看出来了,他是要较量较量。巴桑在一旁冷冷的看着,眼睛却盯着其他几名印第安男子不放,以防他们突然发难。 克萨张了几次嘴,却翻译不出来了,显然不知道该怎么措辞,这时那名印第安女子道:“谢谢你,你敢和他较量较量吗?”竟然说得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但言语中反偏袒那名印第安男子多些。 卓木强巴晃了晃脑袋,摆出一副谁怕谁的架势,那些 印第安男子齐声发出奇怪的声音,像是在笑,又像在咆哮,冰吧里的其他客人见势不妙,早纷纷离开。卓木强巴本以为会干上一架,没想到那印第安男子将吧台的酒杯扫到一边,将手架在吧台上,竟然是要掰手腕。卓木强巴毫无惧意,走过吧台,两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方才卓木强巴抓住那人时,已经估计出那人有多少实力,谁知道一开始就发现,那人的力量远不止他想的那样。由于计算错误,一开始就没有使用全力的卓木强巴顿时处于下风,手臂被压下45度角,苦苦支撑了一会儿,竟然输了。印第安人们又发出了奇怪的啸声,那男子缓缓摇头,卓木强巴冷冷一笑,突然将左手架在了吧台上,印第安人又是一阵七嘴八舌的讨论。那男子犹豫了一下,也伸出了左手,这次卓木强巴占了绝对上风,因为像他们这样两只手都经过了特别训练的人很少,任凭那男子怎么使力,卓木强巴的左臂如同钢柱,难以撼动。那男子似乎也明白,其实卓木强巴的力量是大过自己的,只是刚才出其不意才赢了,他自己放手认输了。然后那印第安男子伸手与卓木强巴握手,拍打自己肩胸,又拍卓木强巴的肩膀,说着些什么,卓木强巴对那男子前后态度转变如此之大而感到惊讶。那女子道:“我哥哥说,我们库库尔族最敬重拥有力量的男子,他本是我们族里最强壮的勇士,没想到你比他还强壮,他很佩服你。”克萨松了口气。 “你哥哥!”卓木强巴一愣,那女子妩媚的一笑,道:“嗯,本来是因为家族里的一些事,我们意见上有分歧。不过还是谢谢你,没有你拉着他,那一巴掌我是吃定了。” 卓木强巴这才知道是误会,他看了巴桑一眼,巴桑一副让你多管闲事的表情。那女子又问:“我哥哥说,你们是要去丛林里探险么?” 卓木强巴道:“嗯,是打算去丛林里游历。” 那女子道:“为什么不去巴西呢?那里的丛林地带远比这里大,又安全,有专门的向导,旅游都已经资源化了。”见卓木强巴面有难色,她一笑道:“我随便问问的,我哥哥想告诉你们,在这里探险,可以往西,朔流而上,往南,往北,往东都十分危险……”那女子自我介绍,她叫巴巴-兔,她哥哥叫蜜熊-利爪,卓木强巴难得碰到这么热情又能说英语的印第安人,在巴巴兔的翻译下,他们又多聊了一会儿。巴桑提醒时间不晚了,卓木强巴与这群印第安人道别,巴巴-兔狡黠的笑道:“如果有机会,欢迎你到我们部落里来。”说着仿佛想起了什么事,脸上竟然有了一抹红晕。 从冰吧 出来,就是一闹市区,不知什么时候,已有一群人将旁边空地围得水泄不通,在看着什么。一阵尖锐的笛声从人群中传来,巴桑一反平日的冷漠,走到人群边上,卓木强巴也只好跟着挤了进去。只见人群中心,竟然是一名耍蛇人,像阿拉伯人一般把脸蒙着,他没有穿阿拉伯服饰,只是普通的花格短袖,正前方放着个竹篓,随着那尖锐刺耳的笛声,一条蛇探头探脑的从竹篓里竖起头来,扭动身体做着各种动作。一只丛林树猴趴在那人肩上,睁着一双大圆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各色行人。 卓木强巴看了那蛇一眼,竟然是一条剧毒的红环粗尾珊瑚蛇,这种蛇毒腺不十分突出,头和尾巴都呈钝圆梭子型,看起来好似无毒,其实剧毒无比。正是卓木强巴他们此行丛林中要注意的几种剧毒蛇之一。那珊瑚蛇随着吹蛇人声声笛响,昂首翘尾,扭动身体,做出进攻姿态,卓木强巴不禁为围观者捏了一把汗,此蛇阴冷好斗,极易激怒,速度快若闪电,若是被咬,还来不及送医院恐怕就死在途中了。 那吹蛇人吹了一会儿,突然放下笛子,拿出一条肥硕白鼠,像是要喂蛇。那白鼠和珊瑚蛇比起来体型硕大,但对这种天敌却充满的恐惧之情,由于尾巴被吹蛇人捉住,四肢抱头缩成一团,瑟瑟的抖着,红珊瑚蛇“嘶”的一声,宛若一条红色闪电,在白鼠背上咬了一口。吹蛇人却不让蛇把白鼠吞了,他捏住蛇的七寸,小心的把蛇从白鼠身上取下,随后将白鼠扔在地上,但见那白鼠抖了两下,不足五秒时间,就瘫倒不动,竟然死了。周围的人发出惊呼,感到了这种毒蛇的危险,但吹蛇人“嘿嘿”狞笑,竟然将手伸向了红珊瑚蛇,连卓木强巴也为他捏把汗,但是那红珊瑚蛇竟似有灵性一般,并不噬咬主人,顺着那吹蛇人的手指绕上手臂,又顺着手臂绕至肩头,随后如情人亲吻般,频频亲吻那吹蛇人的面纱。围观者惊呼之余,鼓起掌来。卓木强巴心中震惊,耍蛇者也曾见过,但将蛇训到这种程度却从未见过,这耍蛇者一定有什么不传之秘,玩的就是一个心惊肉跳。 卓木强巴他们到的时候,看来耍蛇已经接近尾声,看了不到五分钟,那人肩上猴子就跳了下来,如耍蛇人一般,将手臂伸了过去,那红珊瑚蛇也就顺着手臂爬到了猴子身上,然后绕在猴子的颈项处,将头昂在猴子头顶上方。猴子就像戴了顶蛇帽,若无其事的端起地上的铜盘,开始向围观的人收钱,顶着一条蛇,围观者是又惊又怕,给钱也怕,不给也怕。那红珊瑚蛇冰冷的目光,看得人心里发毛,几名不想掏钱的人,那蛇吐着信子,发出咝咝的威胁 声音,直到他们摸出美金,很快,猴子就搜到卓木强巴他们面前来了。 卓木强巴将手伸向口袋,眼睛看着蛇,眼中余光看着吹蛇人,那人眼里满是阴森的笑意,仿佛知道卓木强巴在看他一般,缓缓揭开面纱。卓木强巴顿时就惊呆了,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满脸坑洼不平,被各种瘢痕肉丝覆盖着,下眼睑因为瘢痕而被下拉,整个绿眼珠如快掉出眼窝般圆鼓鼓的,嘴唇和瘢痕一样颜色,被拉得有些歪斜,不能完全并拢,露出参差不齐的锯齿一样的牙来。那人露出阴森可怖的笑容,喉里发出哨声一样的尖鸣,就在卓木强巴惊呆的一瞬间,那条原本盘踞在猴头顶上红珊瑚蛇突然跃起,直奔卓木强巴咽喉而来。人群中顿时爆发出惊呼声来。 眼看卓木强巴无法避开,他突然后仰,利用沉重的登山包生生顿向地面,他身旁的巴桑迅速出手,将那红蛇尾巴抓住,一上手就将蛇扔向耍蛇人。那猴子扔掉铜盘,三跳两纵,也跑回了吹蛇人肩头,朝卓木强巴他们张牙咧嘴,发出威胁吱声。那吹蛇人鬼叫般的声音怪笑道:“你们走不了了。”卓木强巴一愣,巴桑在一旁道:“法语,说我们逃不了了。” 人群中几个强健男子不怀好意的靠了过来,气氛顿时不妙,不少人四散开了,免惹是非,克萨完全呆住了,他还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事。 卓木强巴喝令道:“克萨,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是来惹事的。”克萨结巴了半天,还没开口,就被一人一巴掌贯到了路边,捂着脸爬不起来,看来是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了。 此时的卓木强巴和巴桑,早是久经考验,除非是受过特别训练的特种兵,普通军人都不是他们对手。卓木强巴飞起一脚,将最近的一名暴徒踢翻在地,跟着一转身,旁边一人的铁棍敲打在他的登山包上,如打在了棉花团里,完全不受力,但卓木强巴转过身来,就是一击老拳,将那家伙门牙打掉一颗,巴桑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蓝蜘蛛早就受过各种格斗技艺培训,加上这段时间的特训,下手更是狠辣,毫无留情,只要被他击中,短时间内想爬起来的机会就很渺茫了。吹蛇人重新戴上了面纱,用手撑着脸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就像在观看一场比赛,好像与他毫无关系。打到精彩处,那只树猴还会抚掌大笑,拍手大叫。 卓木强巴和巴桑放倒了七八个暴徒后,发现情况越来越不妙,一人趁他们不注意,又在远处叫来十来名穷凶极恶的男子,手拿铁链铁棍,气势汹汹而来。卓木强巴和巴桑一人一边架起克萨,喊道:“快 走。”卓木强巴临走看了那吹蛇人一眼,那吹蛇人无动于衷,但他眼里藏着神秘的笑意,好像在说,看你们能走多远。 那些家伙很快追了过来,这时冰吧里的印第安人结伴而出,他们一眼就看见了卓木强巴他们,刚打完招呼,就发现情况不妙,印第安人帮着卓木强巴他们对抗那群凶人。而利爪则发现了吹蛇人的蛇,他走过去,大声质问着什么。巴巴-兔解释说红珊瑚蛇是他们部族里的神物,不容他人侵犯的。突然利爪大叫一声,卓木强巴一惊,显然利爪是被那红珊瑚蛇咬了,印第安人发了狠,几下撂倒几个拿棍棒的暴徒,把利爪抢了出来,但他们对那吹蛇人却有莫名的畏惧感,不敢近身。昏天黑地的打了一通后,不知谁发一声吼,印第安人抬着受伤利爪跑了。 卓木强巴他们跟着印第安人跑了一阵,混乱中不见那群人追出来。印第安人没有停,抬着利爪一路朝远离普图马约的方向跑去,连招呼也来不及和卓木强巴他们打了,巴巴-兔焦虑不安道:“我哥哥被红龙咬伤了,必须马上治疗,我,我们就先走了。” 卓木强巴突然想起什么,道:“等一下。”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盒乳霜道:“这是蛇霜,药丸内服,每次一粒,乳霜敷伤口,可以缓解蛇毒发作。”这种蛇霜,是野战部队密制的纯中药霜剂,虽然不像血清一样有特种解毒效果,却能对所有蛇毒起缓解毒性发作的效果,对于需要急救的人来说,无异于是保命之药。巴巴-兔感激的望了卓木强巴一眼,没再说什么,走了。克萨说不会有事的,他们自有疗伤的良药。 2 [进入丛林] 更新时间:2009-5-270:27:59本章字数:6977 三人好容易回到霍尔门的住处,累得够呛,卓木强巴和巴桑讨论了一下,却没有丝毫头绪,他们不明白,怎么会无缘无故就和当地人产生了冲突呢?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冲着那群印第安人来的,可如果是的话,他们为什么不追了呢? 卓木强巴和巴桑暂时只能放下刚才发生的事,将买来的工具均分四分,还没分完,就见张立他们狼狈的窜了回来,张立和岳阳一身臭汗,大喘粗气,就连霍尔门也是一脸汗水,脸上的灰迹被汗水冲刷得黑白分明。三人一进屋,岳阳就堵住了门,长出一口气道:“好像没有追来。” 张立撂下身上的大包袱,双手撑在地上喘粗气,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卓木强巴忙问道:“怎么了?你们?”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各说一截,好容易才凑成一件完整的事,说白了,就是他们同卓木强巴一样,莫名奇妙的被不知身份的人袭击,追堵,殴打。“怎么会这样的?”卓木强巴想不明白,先质问张立道:“你们没惹别人,怎么可能被人追打?一定是你们在购买武器的时候和别人发生争执!是不是这样?” 张立大呼冤枉,他们买卖进行十分顺利,霍尔门是个老手了,他们是在回来路上碰到那群人的,那些人也没打招呼,上来就打,他们在想,是不是那群人认错人了。卓木强巴心想:“难道是武器买得有点过火,有人想半路打劫?”他道:“暂时不管那些,你们弄到些什么武器,打开看看。” 张立打开包袱一抖,砍刀,铁棍,链子,里面竟然还有副霹雳拳套。卓木强巴大吃一惊,问道:“这些是什么?我们是去穿越丛林,不是上街砍人。” 张立忙道:“拉链拉错了,这些是刚才的战利品。”原来他们遭遇和卓木强巴他们几乎一模一样,先是五六个人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是一通打,被张立和岳阳尽数放倒,两人不能白打这一趟,就把敌人的武器收缴了,不料突然来了二三十人,张立他们就只能夺路而逃了。 张立重新拉开包袱拉链,这次才是他们需要的急救箱,丛林猎刀,弓弩等工具一一俱全,遗憾的是没有买到火器类武器,不知道是不是霍尔门没有门路。岳阳也打开包袱,满满的一包各式工具。卓木强巴道:“马上分类装包,以便随时能出发。”还没有出发就遇到莫名的袭击,卓木强巴感觉不妙,特别是那个路上的吹蛇人,给他的感觉很阴冷,那种感觉让他不安 。 岳阳不解道:“为什么这么急?难道他们还会追到这里来?” 巴桑冷冷的说出了他们的经历,最后道:“难道你认为这是一般的巧合么?肯定是有计划的行动,虽然目的还不清楚,但是如果我们反抗越大的话,恐怕这种行动还会升级。” 卓木强巴点头同意,他也是这样想的。张立道:“会不会是这次考试特设的考核内容?” 岳阳马上反对道:“不可能,那些人都是当地人,而且是本地的恶徒。”他看了霍尔门一眼,又道:“而且他们进攻时,不遗余力,如你们所说,是想致我们于死地。考试不用这样玩命吧,他们给我的感觉,倒象是——” 卓木强巴三人一齐停下手中的活儿,看着岳阳,只听他道:“什么人想阻止我们这次丛林穿越。” 听他说完,所有的人都认为这是唯一的可能了,但是是什么人呢?似乎四人都毫不知情。卓木强巴突然回想起吕竞男的告诫,心中一动:“难道是他们?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霍尔门自回来后就一直青着脸,一句话不说,仿佛在思索什么,越想越是害怕的表情。克萨见好友这般情形,不由问道:“怎么了?你认识那些人吗?” 霍尔门心悸道:“不,我只是……只是觉得,里面有几个人,好像是巴萨卡的人。” 克萨翻译给整理整理包裹的人听了,岳阳问道:“巴萨卡是什么人?” 霍尔门道:“是这一带的暴力分子,他们专门制造破坏和混乱,与政府作对,听说,他和哥伦比亚的毒皇有着联系,好像就是从哥伦比亚渗透过来的武装力量。但是,他们怎么会……不可能啊?”他抬起头来,眼光注视着这四人,明显的怀疑这四人和毒皇有什么纠葛。 “毒皇!”张立嗤笑道:“开什么玩笑?我们第一次来贵国,别说什么毒皇了,就是连只毒蚂蚁也没见过,他们——”刚说了一半,突然望着卓木强巴,心中不知道这强巴少爷是否与毒皇有过往来。 卓木强巴正襟道:“不可能,我从来不做违法的事,也不和违法的人打交道,我的生意范畴也从不涉足美洲。好了,都分配好了吗?那么每人一袋,自己去整理自己的登山包吧。” 霍尔门好像听到了什么,透过门缝往外一瞧,惊讶道:“是巴萨卡!巴萨卡亲自带人来了!你们……”他满脸惊恐道:“你们不能留在这里,赶快走!从后面跳窗户出去,晚了就来不急了!” “怎么会这样?”卓木强巴满腹疑惑,和张立同时透过门缝往外一瞧,一名狂野壮汉带着三四十个人,手持刀棍等凶器,杀气腾腾而来,显然是张立他们被人跟踪至此,然后那人通报了同伙来报仇。卓木强巴和张立立马返身,一人拎起一个巨型登山包,对还在检查装配的岳阳和巴桑道:“来不及了,赶快走!”当先推开窗户,翻了出去…… 寂静的普图马约河上,一艘梭形小木船在水面安静的荡着,亚马逊河变化莫测,有时河宽数百米,深几十米,而有时河道窄得只有几米宽,深不没膝,除了这种独木舟改进版的小梭船,别的船只都不好使。船上被三根类似坐凳的横木分作四格,前面两名武装分子持枪小心的打量河道和周围情况,后面四名桨手有节奏的划桨,中间坐着两人。叼着纸烟的莫金,他旁边一张烂苦瓜脸,不是别人,正是在普图马约市吹蛇的索瑞斯,那只丛林树猴穿着小马甲,在索瑞斯肩上四处张望。 “怎么样?对他们的表现还满意吧?”莫金笑着问道。 索瑞斯不满道:“不行啊,毫无危机警惕性,等到危险发生时才作出反应,如果是一些无法逃避的危险,那就死定了。”看莫金脸色不好,索瑞斯又安慰几句道:“不过格斗技术不错,都快赶上我们训练的那些士兵了。” 莫金叹了口气,道:“不说他们了,对那个地方你怎么看?如果是那里的话,我们就没什么必要去了,白白浪费时间嘛。” “那你打算去哪里?” “去查拉皮塔,刚收到消息,距查拉皮塔以南一百公里的丛林中,索雷普斯公司在架设哥秘跨国石油管道时打通了一座类似古玛雅金字塔的神庙,目前公司已经对外封锁消息,连这两国的国家科考队都尚不知情,我打算先去那里看看。” 索瑞斯咧嘴咝咝笑道:“那你先过去,我打算看看他们的丛林穿越之旅,顺便考核考核他们的实力。” 莫金脸色一暗,随即诚恳的说道:“请你手下留情,千万别弄死他们,他们对我非常重要。”索瑞斯做了个你放心的动作,随即令船靠岸,那枯涩的身影消失在丛林之中,就像一条冰凉的灰蟒。莫金心头一跳,他知道,此刻的索瑞斯才是最危险的,那丛林里的幽灵,又回到了他的丛林。 卓木强巴四人背着硕大的包袱在并不熟悉的街道上飞奔,若说四人畏惧巴萨卡人多势众倒也未必,只是这样一来,首受其害的就是租房的霍尔门,他们事后可以一走了之,霍尔门却无法再呆 在普图马约了,现在走了霍尔门便可以推托;而且事情如果闹大,就不是一两人的问题,对国家外交都有一定影响。 巴桑问道:“我们现在去哪里?” 岳阳道:“不知道有多少敌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座城市不欢迎我们啊,看来我们只好提前进入丛林了。” 卓木强巴道:“可是船呢?”按计划,他们是打算走水路前进的。 张立颇有信心道:“我们已经在岸口附近订租了一条船,只不过提前取来用罢了。” “带路。” 三十分钟后,四人已经看不到喧嚣的港口了,这条梭形船长约六米,中间宽两米,也是三横四格,包袱就放在每人手边,以便出现突发事故能保住包裹不失,四人都是操桨手。拐过一个河湾,就再也看不见象征文明的建筑了,环境宁谧下来,河水潺潺的流着,仿佛时空都停止了运转,给人一种安详的享受。 丛林深不可测,参天巨树比比皆是,美洲的云杉能高达百米,直径十几米,周长二十几米,需要十七八个成年男子才能合抱,而且上下一样粗细,是名副其实的树中巨人。丛林中时时传出各种不知名的鸟鸣兽啸,但放眼望去,除了一片片遮天蔽日的密林,什么也看不到。四人行进在河道中,两岸巨树环抱,河道稍窄,怎么看也象在一线天行船,偶尔一两只金刚鹦鹉从头顶掠过,那五彩斑斓的羽毛在阳光下光彩夺目。这番景象,与他们闯过的云南西双版纳森林,完全是两个世界。 反正顺流而下,四人都懒得划桨,只些许控制住船的方向,然后目不暇接的欣赏着两岸的异国风景。行至浅滩,河水清澈见底,在五花石上摇曳游荡着各种彩色的鱼,虽然他们都被要求强记过各种危险动物,也特意查阅了南美洲资料,但面对这许多形形色色的鱼儿,还是叫不出名字,只看它们在水里自由自在的游来游去,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仿佛天气也凉爽了,心境也平和了,只让人舒服得想跳入水中,与鱼同戏。 既然有人把舵,张立干脆放下木桨,双手垫头的仰面躺下来,看着头顶的一线天,惬意道:“这简直比去海南岛旅游还过瘾,看来照这样的速度,我们会提前到达目的地啊。” 岳阳将手垂入水中,拨弄着清流道:“看来某人在这里乐不思蜀了。” 张立道:“唉,我还听某人说这里危机四伏,步步杀机啊,看来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巴桑握桨把舵,冷哼 一声。卓木强巴道:“我们才刚刚离开普图马约,还不足十公里,根本就不算进入真正的丛林,如果这里就开始危险,那普图马约里的人每天都会睡不着觉。” 岳阳抬头看天色道:“天马上就要黑了,现在我们要解决的问题是,在什么地方宿营。” 张立道:“不如就在附近选一处登岸怎么样?” 卓木强巴道:“不行,普图马约那些人找不到我们,说不定会追来,就算要宿营,也要进入雨林深处以后再选一个较为隐秘的地方扎营。” 说到被人追赶,岳阳思索道:“这件事真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怎么会惹上毒贩子?” 巴桑冷峻道:“刚刚开始就碰到了毒品贩子,居然还不能引起你们的警觉么?你们还有心情躺在那里,要是我,此刻哪怕只有风吹草动也会让我惊出冷汗。” 张立坐直道:“这怎么说?” 巴桑道:“这一带就是毒品贩子的势力范围,他们活跃在丛林之中,对这里河道和密林分布的情况比政府和科考队还熟悉,不然他们要成功走私,靠什么来越过边界。可以说,惹上他们,比惹上当地政府还可怕。”这是巴桑作为盗猎分子时的经验之谈。 张立脸色不变,道:“你,你不是危言耸听吧?” 卓木强巴肯定道:“不,巴桑说的是真的,从此以后,我们在这条河道穿行的危险程度,至少比估计的要提高一倍以上。” 岳阳道:“那可太危险了,如果是真的,他们说不定会派出一辆汽艇,七八个武装分子手持枪械,再架两门榴弹炮,一挺机枪,追上我们就把我们轰得稀烂。” 卓木强巴笑笑,道:“也不是那么绝对——”声音被张立生硬的打断,只见他脸色僵硬,双眼发呆圆直,斩钉截铁道:“不,就是那么绝对!” 卓木强巴惊然回头,一辆高速汽艇划破河道,扬起雪白的水花,正朝他们疯狂追来,船面上可见数名持枪武装者,船头那又黑又粗的铁管,说是吹火筒也没人信啊。 “不是吧!”卓木强巴惊呼一声,四人没命划桨,虽说顺流而下,四人又力大无比,但人力和机械动力比起来,毕竟有天壤之别,看着看着汽艇就追近了。 幸亏普图马约河阡陌交通,河道四通八达,四人充分利用小船独有优势,转入小河道,然后从另一侧冲出,躲避追捕,只是这样绕来绕去,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绕入哪条河道了。而且河道间相距不过数米, 虽说有林木可以阻挡部分子弹,要想划到对手视线之外,再弃船上岸逃窜却是不行。最后由从一处小河道绕出来,赫然发现追兵也绕了过来,向前划行了几百米,竟然找不到两岸的小溪沟了,只能硬着头皮与汽艇比速度,后果可想而知。汽艇很快追了上来。张立不住抱怨:“什么这条河上就只适合划这样的船,我真是笨啊,竟然上了那卖船的家伙的当了!早知道也该弄辆汽艇,至少速度上不输人家,也不至于弄到这田地啊!” 汽艇上飘着的并非哥伦比亚国旗,也不是厄瓜多尔的,武装分子军服奇特,但手里的武器绝对不容忽视,那些人近了,拿起扩音喇叭大声呼喊起来,虽然听不懂,但猜也猜得到,无外乎是“停下,靠岸停船,否则格杀勿论”一类的言调。 坐在前排的岳阳一面划桨,一面喃喃道:“这是……这是哥伦比亚游击队!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张立苦笑道:“看来这个地方不欢迎我们,真是糟糕,出师不利啊。” 巴桑冷冷道:“游击队不同政府武装,一旦被抓,生还希望渺茫啊。” 岳阳点头同意,毕竟出行前都是研究过当地形势的。 后面的追船更近了,看前面小船上的人没有反应,有人扫除一梭子弹,数根水柱在小船旁溅开,大家都知道,这只是对方的一个威胁,要是还不停船靠岸,那子弹就不会打在水中了。卓木强巴看了大家一眼,下令道:“投降吧,我们靠岸。” 无疑,连冷兵器都还在包里,没做好丝毫准备的四人拿不出任何可与敌人对抗的力量,再不投降,恐怕就要被打成四个马蜂窝了。 这时,巴桑却显得十分冷静,他不动生色道:“别停,一直划,只要能再坚持两分钟,说不定会有转机。”前方的水道突然向右拐,能不能成功,就靠这次急转弯了。 张立疑虑道:“是不是真的啊,我可还没结婚交女友,你有多少成把握啊?”话虽如此,手里木桨上下翻飞,一刻也没停过。 岳阳也道:“我好像还没有发现可以摆脱追兵的方法啊?” 这时,卓木强巴也注意道了,手上发力道:“现在给我玩命的划,等一下要做好停的准备,我一喊停,大家就一齐往反方向划。” 张立看着后面的汽艇上火光一闪,低头避开流弹,低声道:“怎么回事啊?你们发现了什么啊?可别玩命啊!” 水流的速度明显快了,小船上的划桨手们都明显的 感觉到了,竟然和汽艇的距离又有拉大的趋势,而后方的汽艇也开始毫不犹豫的开火。汽艇也猛然加速,距离小船不足十米,甚至连汽艇上武装分子的肩章都看得清清楚楚。流弹横飞,小船被多处击中,也有几颗子弹擦破皮肉,卓木强巴只觉手臂一辣,知道自己被流弹擦伤,尚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 刚刚转过河道,张立尽量伏低头,突然道:“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声音?”一种奇怪的声音开始由小变大,短短几秒钟时间,就由清泉滴水变得万马奔腾起来。 卓木强巴和巴桑脸上同时一笑,卓木强巴道:“停!”四人同时反向划水,接着,张立他们明显感觉到,小船悬空了! 2 [第一夜] 更新时间:2009-5-270:27:59本章字数:6254 那种自然下坠之势让人心中一沉,随着身旁水花激溅,张立此时才意识到——瀑布!小木船和船上的人,斜斜的插了下去,而紧随其后的汽艇,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半空中的张立看见,汽艇就像一颗子弹,从自己的头顶上空飞速的冲了出去,艇上的人的惊呼声不绝于耳,紧接着,耳边响起了“咕噜噜”的水泡声,自己身体像被什么托住似的,潜入水里一两米,又被托出了水面。 卓木强巴冒出水面,吐了一大口水,猛一甩头,水花四溅,接着是巴桑,岳阳,张立,都从水里冒了出来,他们的小木船,搁置在这一层水崖边缘,兀自打转。 这是一个梯田似的瀑布,一共五层阶梯,每层约三,四米高,台面宽约四五米,水深也有四五米,由于最后大家齐心反向划水,小木船几乎是贴着瀑布掉在了第一级台阶上,而汽艇那无比巨大的冲势,让它直接冲下了五层台阶,一头撞上河岸的巨树,轰然中裂,爆炸声应该是在卓木强巴他们落水的一瞬间响起,此时只能看见熊熊火焰下的残渣了。 跳艇逃生的游击队很少,仅三人跌在第三级台阶上,被摔得七荤八素,还没搞清楚方向,就被卓木强巴他们缴了械。双方言语不通,到颇费脑筋,最后卓木强巴只能把三名俘虏放走,让他们自行回去。那些俘虏确甚是害怕,原来游击队里有故意放走俘虏,然后在俘虏背后开枪的恶习,那些游击队常常以此取乐,此次被放,自然怀着同样心情,走两步就回头一看,直到踏入可以挡身的丛林,才突然加速,没命狂奔。 巴桑举着缴获的m16皱眉道:“这样可不好,他们回去后会将这个消息传开的,我们会成为他们不顾一切也要追杀的对象吧。” 卓木强巴道:“我知道,可是又能怎么样呢?杀了他们?我做不到。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 张立湿漉漉的从水里钻出来,喜上眉梢道:“收获不错!收获不错!”他和岳阳在第四级台阶上又找到两具尸体,缴获了武器和缠肩的弹药,这样一来,他们就已经拥有ak47和m16以及斯太尔各一把,m4两把,b76自动手枪4把,除手枪仅获六个弹夹外,其余各枪弹药均在六十发左右,俨然就成了一支特种小分队。 岳阳从水里探出头来,嘴中叼着一把鹿牌蝎子刀,爬上岸来,又摸出不少弹药,微微喘息道:“这不是一件好事,呼……拿,拿着这么多武器,遇到政府武装 ,会把我们当作毒贩子或游击武装,遇到游击武装和毒贩子又会把我们当政府军,那可是遭得一塌糊涂。才刚刚出发,就先后碰到毒贩子和游击队,这两股正是厄哥两国丛林里最大最危险的势力,我们怎么这么倒霉啊!” 卓木强巴道:“我们暂时从厄国的丛林里穿行,哥游击队不敢贸然越过界河,他们只能派小股的武装力量追来,这样的话就不会有大问题了,丛林太过繁密,他们不一定能找到我们。” 张立这才想到事情的后果之严重,远远超出他们此行的考虑范畴,他打量着周围环境道:“可是,刚才在河道里窜来穿去,我们也不知道现在是在哥伦比亚还是在厄瓜多尔啊?” 巴桑翻看手表上的罗盘道:“我们需要朝东南方前进,只是现在没时间研究地图,我怕他们动用猎犬一类追踪搜捕,当务之急是先乘船下行几公里,这里水道众多,他们不可能沿着两岸搜索,这样我们就可以躲避猎犬的追踪。来,先把船弄下去,我检查过了,虽然弹孔很多,但这不影响船的载重。” 一脚踏在船上,张立道:“不管怎么说,有武器总比没有的好,起码遇到武装力量可以抵抗一下,不似刚才,被追得跟什么似的。”他拿起手中的m4看了看,道:“这些武器保养得不错,等一下水气一干就可以使用了。不过说到这件事,巴桑大哥,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个瀑布的?” 巴桑望了卓木强巴一眼,卓木强巴回望瀑布道:“从水中的漂流物可以发现,它们漂流的速度明显加快,那肯定是前面的河道落差增加。这时透过树林就可以看出,前面的密林明显稀疏了很多,那么极有可能前面是断崖瀑布;而我们却并没有听到什么巨大的声响,所以我断定瀑布的落差高度并不大,我们只要反向用力,小船就可以贴着瀑布掉下去。而后面的汽艇是动力传送,就算他们看见瀑布也来不及转弯。我当时想的是,一旦落水,我们就有办法改变形势了,没想到瀑布竟然是这样的。不过巴桑,你又是怎么提前发现瀑布的?在你提醒我们的时候水的流速并没有改变多少啊?” 巴桑道:“是雾气,瀑布溅起的水雾让它上方的天空改变颜色,透过丛林不难发现。而且,那样窄的河道他们根本没有办法转弯,一定会冲到我们前面去的。” 船又开始向下流漂去,在船上四人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势,大多是弹片擦伤,唯一命中一颗子弹的是岳阳,不过他好运,子弹打在腰胯的佩刀上,岳阳已经用缴获的鹿牌蝎子刀把那中弹变形的劣质猎刀换 掉了。 接下来的一小时他们再没有看风景的心情了,顺河而下加上全力划船,他们自忖又下行了十公里左右,找到一处浅水区,下船登岸。将船拖到岸边,把船做了很好的伪装并记下标记后,将足迹破坏,在空气中释放令猎犬迷惑的气体,做完这一切后,四人拖着劳顿不堪的身体,背起硕大的包裹朝丛林深处走去。 岳阳看着天空,月亮已挂在天边,但天色同白天一样,完全没有黑下来的意思,他自信道:“就算他们得到消息,因该不会这时候追来了。” “嗯。”卓木强巴表示赞同。四人都知道,虽然天色黑得很晚,但只要天完全黑暗下来,那些有经验的丛林人是不会选择这个时候进入无人的丛林深处的,因为很多夜间活动的动物已经做好热身,它们会给那些陌生访客造成非常危险的后果。 丛林里的植物很密集,虽然做了大量调查工作,但是面对占世界百分之七十的植物园林,大部分物种都是四人叫不出名字的。笔挺的树挺拔秀丽,硕大的树冠如伞蓬开,枝叶相连,令原本就接近的黄昏的天空几乎完全阴暗下来。时不时从林荫深处传来一两声未知动物的叫声,有的婉转悠扬,有的高亢嘹亮,有的沙哑低沉,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即不繁杂,也不嘈乱,而是此起彼伏,错落有致,宛如一场自然的交响乐。但在四人周围二十步内,却极少听见动物鸣声,偶有风吹草动,一道身影晃过,却是些小型动物以极快的速度躲回洞内,丛林里的生物躲在暗处,警惕的打量着这群初入密林的神秘客人。 四人以方阵前进,卓木强巴在前面居中,张立岳阳分置两侧,巴桑断后,这样前进主要是为了应付大型野兽或是突袭而来的应急事件。 这一天从凌晨飞抵基多,而后又乘坐八小时汽车至普图马约,随即便是大采购,接下来就与当地毒贩和哥游击队交上了火,连停下来喘气的机会都没有。饶是四人的铁打身体,此时背负着近三,四十公斤的大包袱,也给压得呼吸不畅。张立咬牙道:“行了吧?到底还要走多远?这套装备分配的时候好像不大对劲啊,我感觉我的包袱比你们的要沉一些。” 卓木强巴道:“不会是进水了吧?”虽然四人的登山包都有双层拉链并且是防水涂层做的面料,但是刚才跌落瀑布时冲势极大,包裹里进了水也不奇怪。 岳阳道:“不行,这里离我们登岸的地方太近了,做饭会被发现的。”在野外生火,没有烟几乎是不可能的,而笔直的烟道无疑是最容易暴露的目 标,因此他们必须选在密林深处,炊烟让树叶滤过之后就会变淡,不易被远方的敌人发现。而且,宿营的选择也必须很讲究,在这热带雨林里,致命的知名毒物就有七八十种,还有数不尽的凶猛肉食动物,稍不留意,就有殒命的危险。 走到林密深处,林中的天色已黑,岳阳看了看周围环境,张立则丈量了几株大树的间距,岳阳问道:“就在这里宿营吧,怎么样?” 张立将背上已逾千斤的重担往地上一扔,长出一口气道:“不错,就是这里了。”四周密密麻麻都是数十米高的大树,树与树间隔四五米左右,树下是低矮的灌木丛,大多是带刺荆棘一类植物,中间则间杂无名的野草,草高不过三寸。这样的环境,大型食肉动物无法突破灌木丛,而蛇一类爬行动物也无法隐匿身形,至少丛林生物能造成的危险度降到了最低。 放下包袱,四人就像出去春游的孩童般,忘记了被追捕的险境,开始发泄身上的余力,张立和岳阳用丛林大砍刀将灌木丛砍出一个可供人活动的范围,并用泥和木枝搭成灶台;而卓木强巴和巴桑也没闲着,在林中几番追逐后,他们带回一只袋獾,由于不敢贸然使用枪械,是用飞刀解决的。篝火燃了起来,树枝“毕剥”的爆裂着,虽然缺少着料,那半焦的香味依然馋得人直掉口水。尽管背包里有着各种现代的即时食品,压缩食品,还有营养成品,但依据以往的经验,在能寻获野生食物时,那些食品尽量保留,以备不时之需。 河里取的水经过沉淀过滤和煮沸三道工序,半窖藏在泥下使它冷却下来,入口带着种泥土的清香味,甘醇怡心。张立在地上躺了一小会儿,灌下半壶水,翻身跃起道:“可以搭营帐了吧?”四人又或坐或站的活动起来。 张立从背包里取出工具,选了一株大树,树干直径差不多在一米左右,树身离地十五六米高才开始分叉,张立将一根粗绳绕树一圈,然后系在自己后腰,双手拉着绳的两端,双脚用力蹬着树干,借助绳力使自己能站在树干上,然后他双手向上一抖,粗绳就开始向树杆上挪移。就这样,抖一下,身体向树干上走一步,抖一下,再走一步,很快就爬到了距地面十米的高度,选好位置,将铆钉敲入树身,螺丝旋紧,铆钉的尖端开始膨胀,使铆钉能牢牢的卡在树身内,跟着在铆钉的另一头接上钛合金材料的钢管,并像抽天线一般,将钢管一截一截的向外抽送,而卓木强巴等三人分别在另三株树上重复同样的动作。四根钢管在四棵树的正中聚合,像画了个十字叉,而后又有四根钢管将四棵树 围成一个正方形,张立继续向上,爬至树丫分叉处用绳倒悬而下,将十字钢管接头用套管嵌合,这样一个牢固的底座就做好了。 岳阳和巴桑分别于别的树和地面取来了藤蔓植物,悬挂在方形钢管架成的底座上,然后就地取材削砍了些树枝减小钢架的空隙,喷好固化喷胶,张立在底座正中用力跳了两下,也不见有任何枝叶和灰尘落下,他点头表示可以。四人开始在这个底座上搭建营房,营房搭建完毕后,赫然就是一间十平米宽的迷彩树屋。 对于常人来说这是一件十分不易的事,但对卓木强巴四人来说,搭这种空中树屋就和在平地架营帐没什么区别,只用了十来分钟,就全部完工。如果有必要,他们甚至还可以把树屋帐顶搭至三四米高,就是在营帐里烤火做饭都没有问题。 岳阳做了扫尾工作,他要处理掉地上的烧火痕迹,然后在四棵树的树干,距离营帐上下两米处各喷了一圈无色的化学喷剂,防止有害昆虫或能爬树的动物给营房造成不安定因素。任务完成,他纵身跳向营房,营房旁边还留有一处靠树干的约半平米的瞭望平台。 营帐被喷作迷彩色,上面又覆盖了些伪装物,看上去已经很安全了,但是巴桑坚持要在瞭望台留守一个人,他主动请缨,拿了斯太尔枪出去蹲守。另三人在营房内点燃照明灯,开始研究地图,由于图制地图并不完善详尽,他们还需要结合卫星地图照片来确定自己的所处的位置。经过多张地图对比,他们初步判断,尚在厄国境内,并确定了第二天的行进方向。 与此同时,韦托已联系上莫金,告诉他游击队武装遭遇了巨大的损失,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他的能力可以控制,现在游击武装已经掌握卓木强巴等一行人的资料,并下达了追杀命令,对于这一切,他爱莫能助,只能对朋友表示歉意。 天色全黑,营房内的人已经入睡,营帐外的巴桑也抱着斯太尔打盹儿,四周寂静得只有虫鸣,而就在距营房不足二百米的密林另一头,月光洒下一片银色,将一株巨木温柔的包裹。而在这棵巨树笔挺的躯干上,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正在无声的上演。蜘蛛,各式各样的蜘蛛,大的有如巴掌,小的好似麦芒;颜色也是五花八门,黑得如炭钢发亮,红色如鸡血欲滴,蓝色闪烁着幽暗的妖冶。它们好像得到了共同的邀请,集体赶来参加盛大的宴会,密密麻麻,挤挤挨挨,将这棵无比巨大的树紧紧围住。这棵高大二十几米,直径两米多的巨树,此刻如同穿上了一件毛茸茸的蜘蛛外套,树的横丫处,矗立着一道灰色 的身影,赫然就是索瑞斯。他静静的立在那里,眼睛盯着前方黑暗中的营帐,手里那着一个书本大小的仪器,微笑道:“唔,伪装得还不错,凭肉眼发现他们还真不容易。”在闹市袭击卓木强巴的蛇只是障眼,他真正需要的,是布奇手里那枚塑性图钉,当卓木强巴躲开蛇的攻击时,这枚可以指路的图钉已经牢牢钉在卓木强巴的旅行鞋鞋底了。 丝毫不为周围的恐怖生物所惧,索瑞斯喃喃道:“他们看起来好像很疲惫哦,布奇,这个时候出手,他们恐怕活不下来吧?一个人也活不下来吧?” 他肩头那只穿花马甲的猴子,摇晃着头上的树枝,露出牙齿“吱吱”的轻叫了两声,几只蜘蛛站立不稳,已被摇下树去。索瑞斯回想起来,竟然能让本那样的人露出这种诚恳的态度,这群人到底掌握了什么线索让本这样感兴趣。“锵”思索再三,索瑞斯终于狠狠的将左手那只像小熏炉的盒子盖上了盖。失去了气息的源头,那些蜘蛛就像从梦游中醒来一般,它们惊愕的发现,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棵树上呢?竟然!竟然和自己的天敌呆在同一株树上!蜘蛛群顿时如炸了锅的蚂蚁,飞快的四散逃离,更有几种捕食蜘蛛的蜘蛛,毫不客气的就对别的蜘蛛下了嘴。索瑞斯像想起有趣的事情,露出峥嵘的笑意,道:“可是也不能让他们这么轻松。走吧,布奇。” 穿这马甲的树猴当先跃起,抓着树枝熟练的荡往另一株大树的枝干,索瑞斯抽出一根长鞭,呼的一挥,准确无误的缠在了另一株树干上,轻盈的远荡而去,月光下的灰色身影,就像一只蝙蝠,那枯瘦的躯体,竟蕴藏着难以想象的魔鬼力量。 而索瑞斯不知道的是,营帐中,卓木强巴瞪着一双大眼,丝毫没有睡意,他感觉到了危险,前所未有的危险!这种强烈的不安和神经紧绷的感觉,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就连周围的虫鸣声都变得可怕起来。他不是一个容易紧张的人,可此时的危险感觉,远比在可可西里遭遇高原仓鼠时更加强烈,能让他产生这样的感觉的,只有那一次,看到那双毒蛇般的眼睛。 直到索瑞斯离去,卓木强巴紧绷的肌肉才松弛下来,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感觉好像心头一块大石头落地了,可是一身衣裳已被汗湿透。 2 第九章 丛林危机 更新时间:2009-5-270:27:59本章字数:5818 [丛林大逃亡] 丛林里的第一夜过得平安而祥和,不知道是不是疲劳过度的原因,大家都睡得特别沉。 第二天清早,卓木强巴是被不知名的清脆鸟鸣唤醒,当他将头探出营帐一看,瞭望台上的巴桑已经不见了踪影。卓木吃了一惊,因为为了避免守夜的人困倦掉下树,巴桑是拴了安全绳的,如今安全绳都不见了,如果不是巴桑自己下树离开,就很难理解他遭遇了什么样的危险。卓木强巴踹着兀自未醒的张立岳阳两人道:“快起来,巴桑不见了!” 张立挠挠被踹的肩膀,一副我正睡得舒服的表情,侧过身,没有起床的意思,而岳阳先是惺忪睁眼,接着像被毒蛇咬了一样,瞪眼道:“什么!巴桑不见了!他被什么东西吃掉了?”张立一惊,也醒了过来。 三人以最快的速度擎着安全绳滑落及地,却发现巴桑完好无损的站在树屋正下方,他端着一锅水,看来都准备烧水做饭了。张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道:“哎呀,强巴少爷真是的,大清早就大呼小叫。岳阳你也是,一听见人不见了就首先想到被什么吃掉了,要是丛林真有这么可怕,那些居住在里面的部族早就死光啦!” 卓木强巴问道:“你怎么自己就下来了?” 巴桑道:“我看你们睡得不错,就没叫醒你们。”卓木强巴看看巴桑端着的盛水容器,没再说什么。 为了赶在敌人发现自己之前离开,吃过早餐,四人匆匆收拾行囊,赶到了他们藏船的地方,可是揭开哪里的伪装物一看,四人全都傻眼了! 标记是这里没错,伪装也是他们做成的那样,没有丝毫被移动过的痕迹,可是……可是,船却不见了!遇到这样的荒唐事,远比直接遭遇敌人给他们的打击更大,这事太诡异了,完全让人无法理解,如果说是被敌人找到了并移走了船,那么那些特殊的防伪方法肯定会被敌人破坏,诸如伪装的树枝间系上发丝粗细的透明绳,又或者地上被喷过固体粘合剂的树叶的形状,这些伪装一但被破坏,敌人是无法恢复的。但是事实证明,所有的伪装都完好无损,船却不翼而飞,就好似从没有船出现过一般。就在众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还是细心的岳阳发现,原本搁置船的位置,还残留着少许木屑,已经细如沙。岳阳将木屑捏着手里,在指尖一搓,感觉了一下木屑的颗粒大小,喃喃道:“这……这已经比沙还细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我们的船,好像被什么东西当点心吃掉了。可是没可能啊!” 听岳阳这么一说,众人恍然大悟,张立道:“白蚁?”四人都知道,那是专吃木头的高手,虽然地鼠一类啮齿类动物也有咬木头的习惯,但是它们留下的木屑痕迹绝不会这样细小。 岳阳道:“但是通常的船上,都是用防止被白蚁钻孔咬噬的化学试剂浸泡过的,而且这么大一艘船,仅仅一两窝白蚁,根本无法将它吞噬干净。如果真是被白蚁一夜吃掉的话,那么,昨天晚上这里,起码是将方圆几公里的白蚁,全都吸引来了。这丛林里朽木多的是,我们的船又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想到一艘船密密麻麻爬满白蚁,蠕蠕而动的情形,岳阳就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稍一沉默,卓木强巴道:“或许,还有别的我们所不熟悉的生物。算了,不管怎么样,船是没有了,我们只有想别的办法,尽量提高行进速度吧,千万别被那些游击队追上。” 没有船,四人就只有望河兴叹了。张立道:“做个木筏?” 岳阳道:“条件不允许,其一,就地砍伐,会被后面追上来的敌人发现踪迹。其二,他们顺流而下,时间不等人,恐怕我们还没起航,就被敌人追上了。” 失去了船,他们的行进速度无疑会慢很多,首先背上的三十公斤登山包就是最大的考验,更何况,为了不被游击队发现,他们不得不远离河道,而从寸步难行的密林深处穿越。 密林深处,与河道沿岸,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阴暗、潮湿、闷热,四周弥漫着氤氲之气和令人不安的氛围。一路荆棘,又或是横躺下的巨大树木挡路,而那些丫枝上,草丛中,巨树后,到处都是不友好的眼神,各种潜藏的动物,用惊恐的、怀疑的、贪婪的目光在打量他们,这四名陌生旅者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全神贯注的应付各种意想不到的事情。 还没走到一个小时,就已经有人吃不消了,岳阳脚一拐,向左侧倾斜,他后面的张立去扶他,结果两人一齐跌倒。如果说仅是背负三十公斤赶路,对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他们走的不是路,脚下泥泞不堪,那些不知名的野草都挂满露珠,周围的灌木丛带刺带毒,稍不留意就被划伤,脚下更又湿又滑,那样的感觉,就像背着三十公斤重物,还要在高低不平的冰面控制平衡,还要躲过各种障碍物。 卓木强巴吐了口气,不得不说道:“就地休息一下吧。”前面正好有一棵横躺的树,四人就靠在 树干上休息。巴桑初略估计了一下步程,非常的令人遗憾,这一个小时,他们总共前进了不到两公里,其中大部分时间用于砍开灌木丛开路和驱赶那些尚未露面但让他们感觉到有威胁的动物。巴桑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罗圈胡,道:“如果按照这个速度,一天前进二十公里是不太可能的。”夜间无法前进,而一个小时两公里的速度,是需要建立在不吃不休息,体力永不消耗的基础上,这样才可能十个小时走完二十公里路程。 岳阳拿出卫星照的实地地图,道:“如果我们的地图取向是正确的,那么,我们此刻置身的丛林长三十七公里,宽十九公里,由于我们是平行河道前进,所以走的是丛林的最长距离,随后我们要横跨的那条河宽度在十米左右,然后进入下一个丛林。”他们置身的区域,由密集的河道将丛林分成如田地般一块块的,而河道就如田边的土埂小路,四通八达,阡陌交通。想在这样的区域步行前进,同时还要躲避沿河巡岸的游击队搜捕,谈何容易。 张立掀开表内罗盘,道:“只要方向不错,就能走出去。关键是在渡河的时候需要事先探查清楚,别在渡河同时遭遇游击队,那才是糟透了。” 卓木强巴道:“不用太担心,从我们走过的这一带环境来看,这里是无人区,那么游击队也一定不很熟悉这里的环境,要找到我们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张立道:“希望如此。嗯,这什么味道?好像是那边传过来的——” 无疑,卓木强巴他们低估了当地游击队对丛林的熟悉程度和那潜藏的危险。此时,在密林的边缘河道上,一艘搭载十名武装分子的汽艇正缓缓行驶,没有马达的轰鸣声,汽艇的前进速度也不是十分快,矮胖的韦托卸掉了一身珠光宝气,而是缠了一身的机枪弹,一挺米尼米轻机枪被他当拐杖杵在地上。迫于压力,他不得不亲率手下协助游击队,展开全面的搜捕工作,艳阳初升,照在这个胖子的脸上,汗水马上顺颊而下。而同样的船,还有十数只之多,他们从游击队汽艇被毁的地方开始,分作无数梯队沿河道搜寻,韦托知道,从未被人如此挑衅的游击队,这次是下了必杀的决心。 “停!”韦托一挥手,船朝着他手指的方向靠过去,原本被卓木强巴他们伪装得很好的藏船地点,这时却变成了一个仓促搭建的尖型伪装。这样明显的伪装,让韦托老远就发现了。他那发胖的身躯不等船靠稳,就跳了下去,快捷无比的挪动双脚,像只摇摆的鸭子赶到了伪装处,用枪扒拉开树枝,韦托看见了那些细细的木屑,用手轻轻一捻, 这只丛林老狐马上道:“通知别的支队,他们的船可能已经被毁,而那四人极可能选择了走丛林中部穿越。封锁这一带水域,我们进丛林追捕。” 寻着一种异香的味道,张立绕过巨大的树干,很快就看到一朵娇艳的花,花瓣如春雪玉琢,茶盏般包裹着米黄色的花蕊,细长如茅草的叶子呈日轮般散开,乍看上去,就像娇小的公主将那如雪的脸蛋藏在厚厚的狐裘脖领之中。特别是那种花香,清爽沁人,类似兰花的香味,让人陶醉于那种自然的芬芳之中。张立还待上前一步,更接近那可爱的小花,却被巴桑一把拉住后领,冷冷道:“不想要命啦!是日轮花。” 张立就像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凉水,惊出一身毛汗,再一看,果不是吗,那娇小可人的花朵和那种谧人的香气,不正是这种食人花诱惑无知者的手段吗,而那长达一米的尖爪似的叶子和隐藏在叶子后的食人蜘蛛则是让人致命最后元凶。自己一时大意,险些被这南美洲致命诱惑之一蒙蔽,幸亏巴桑及时提醒,不过大家都没见过实物,而在网络也寻找不到实物照片,巴桑竟然能一眼认出。看着张立询问的目光,巴桑依然冰冷的解释道:“在那个地方,我有两名队友被这个东西弄死了。”众人释然的同时,一丝疑惑出现在卓木强巴心头,巴桑说的那地方大家都知道,可是那里海拔奇高,因该是冰封雪地,为什么这种热带丛林里的食人植物,会出现在高原森林之中呢? 卓木强巴没有深想,他道:“看来休息得差不多了,继续赶路吧。”他心头却感到有些不安:“奇怪,为什么会有这种被偷窥的感觉?”他将目光放远,除了遮天蔽日的大树,什么也看不到。 就在卓木强巴他们离开后不久,灰色的身影施施然走到日轮花面前,伸手毫不犹豫的采下了那朵散发独特异香的小花。受到触动,日轮花立刻发动的反攻,它那些日轮般的叶子陡然收缩,就像一个老鼠夹似的要夹住采花的人,可惜,那只手在日轮花收起叶子的一瞬躲了出去。接着,无数隐藏在日轮花叶下的黑色蜘蛛顺着花叶无比迅捷的爬了出来,那些蜘蛛背脊上的特殊标识让人一眼都能认出它们,大名鼎鼎的黑寡妇。灰色的身影毫无惧意,如变魔术般,手里张开一个巨大的塑料袋,整个儿将日轮花叶子和那无数的蜘蛛装了进去,然后像教训不听话的孩子般说道:“昨天晚上开会,你们为什么不来参加?不要想狡辩,我清点过人数,就是没发现你们。” 十分钟后,又一队人马来到了这地方,当他们看到合拢的日轮花时,韦托冷笑道:“ 哼,他们好像惹上了不该惹的东西。肯定有人中毒了,全速给我追。”发现了敌人痕迹的追捕者,和在前面踽踽前行的开路者,双方速度相差甚大。 巴桑狠狠砍开旁边一株灌木,凝眉道:“感觉有些不大对劲。” 巴桑的感觉没错,自从他们进入丛林以后,方圆二十步内便无鸟鸣兽啸,但二十步外,却是一片鸟语花香。如今身后林中鸟兽无声,宁谧得让人心跳,显然是另有让它们沉寂的东西赶来了。 卓木强巴思索着:“是有人赶来了,但是不是刚才那种感觉,难道说,竟然还有别的人跟在我们后面?那会是什么人呢?” 特训的效果显现出来,一发现情况不对,四人马上掉头回走,步调惊人的一致。 岳阳道:“现在怎么办?我们要和他们开战吗?”张立扬起手中的枪道:“当然,我们也是被迫自卫而已,难道还站在这里让他们打。没想到一直以来的假想敌对战训练,第一次派上用场竟然是对抗哥伦比亚游击队。” 岳阳担心道:“这样不太好吧,上次他们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如果继续这样发展下去的话,他们对我们的仇恨只会越来越深,不会化作国际化问题吧?” “浑蛋!”巴桑一把揪住岳阳衣领,恶狠狠道:“现在不是你发慈悲的时候。是人家想要我们的命,难道他们还会听你的解释吗!这群游击队你又不是不知道,说好听点是游击队,实际上就是一个军事化管理的黑社会,走私,贩毒,和政府军火拼,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至于说死人,这片丛林里每天死的人还少了吗,从来就不会有人去过问,要你操什么心!” 巴桑忪了手,一拉枪栓,子弹上膛,又道:“如果你报着这种心态,去和那群亡命徒对抗的话,死的就不只是你一个人,你会害死大家的!”说完,他也狠狠的瞪了卓木强巴一眼,表示对卓木强巴昨天的放虎归山行为不满。 岳阳面色一赧,卓木强巴道:“巴桑说的没错,对这样的敌人,可不能有丝毫心慈手软。我们可以不屠杀他们,可是也不能和他们讲道理,他们只相信实力,要让他们停止追捕,除非让他们认识到,他们没有追捕我们的实力。来吧,准备伏击!” 此时,他们距离砍伐的灌木已有百步距离,各自散开,就地隐蔽,张立巴桑分别上了旁边的大树,岳阳潜伏在灌木丛中,卓木强巴则依附于一株大树之后。 顷刻间,五六人的脚步声已经传来,首先没有听到犬吠,四人心 里就安顿不少。五名持枪武装分子,已经进入四人的攻击范围。 五名武装分子又走了一段,赫然发现前面已经无路可走,一人问道:“前面没路了,他们人呢?”枪声已响。 巴桑的斯泰尔一枪毙敌,子弹爆开了那人的颅骨,脑浆血水激溅横飞,巴桑露出罕见的笑意,仿佛回到了那种舔血生涯。余下四名武装分子虽然一惊,但这些常年活动在丛林深处的毒贩子亦非省油的灯,两人就地一滚,闪入灌木,两人持枪朝巴桑藏身的树丫吐出火舌,跟着也分散开来。 巴桑藏身的位置对伏击十分有利,稍一转身,就躲开了流弹,跟着举枪,稍作瞄准,又结果了一名潜伏在灌木丛的敌人。一名武装分子躲在树后,他警惕的看着前面,却没注意早已藏在那里的卓木强巴在他身后,卓木强巴稍一犹豫,没有用刀或枪,跟着一掌斩过去。那名武装分子哼都没哼一声就扑倒在地,收缴了敌人的武器,卓木强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不知道对这种特训的成效,是该感到欣慰还是该感到忧虑。 2 [突出重围] 更新时间:2009-5-270:27:59本章字数:6074 张立也已瞄准一名武装分子,但在他出手前,先感到了后颈的一阵凉意。张立用余光一扫,那儿臂粗的枝干缓缓移动,那坑洼不平的枯树皮也是一片片的菱角分明,特别是那一圈深灰色,一圈白灰色的条纹也越发明显。张立终于按捺不住惊恐,猛一回头,那颗三角形的蛇头吐着信子,一双逼人蛇瞳正不怀好意的盯着张立。当张立意识到这正是南美丛林十大剧毒物之一的矛头蝮时,紧张得差点连枪都掉下去。一人一蛇对峙着,对对方的突然造访都深感不安。总算缓过劲来了,张立叩动扳机,偏偏性能良好的m4卡壳了,这边的手一动,那头矛头蝮毫不客气的张开大嘴,两颗锐利铮亮的毒牙朝张立手上招呼。生死一瞬,张立将手中的m4对着蛇头就捅了出去,也顾不得许多,枪和蛇一齐掉了下去。 岳阳握在手里的枪紧了又紧,前面那名持枪者探头探脑,一直在自己的火力范围之内,可他下不了手。一直以来,有着优秀侦察兵之称的他在痕迹追踪上有着过人的天赋,可他对这样莫名其妙的战斗总是难以释然。不像巴桑那样的嗜血,这样做是为了保存自己、消灭犯罪、除暴安良?他需要为自己找到一个合理的开枪理由。就在这时,一样东西从头顶掉落下来,接着传来张立的大叫:“躲开,毒蛇!”没有丝毫犹豫,岳阳提枪就射,直打得那个在自己面前扭来扭去的家伙皮开肉绽,动弹不得。 这样一来,张立和岳阳便同时暴露了自己,敌人的子弹不带丝毫怜悯的跟着过来,张立闪到树杆后,但是那株不怎么牢靠的细丫被子弹扫了一通后,脆裂了,张立第一时间从五六米高处跳了下来,落地姿势十分难看。岳阳则是就地滚倒,狼狈的躲着子弹。巴桑气得破口大骂:“你们两个!搞什么!”斯泰尔改点发为连发,一梭子弹扫射,打中了一名武装分子腰间手雷,轰然炸裂,弹片险些炸到巴桑自己。 敌人似乎也意识到了,巴桑才是这伙人的强主力,巴桑刚探头,就被几发子弹逼了回去,接着一枚美式手雷,准确无误的落在他藏身的树杈间。与其说巴桑是跳下树,倒不如说他是被轰下树的,落入灌木丛,一隐不见。 剩下的一名武装分子背靠着树,猫在草丛中,枪口已经对准了从高处跌落的巴桑,卓木强巴在他左侧,摸出猎刀,“呼”的扔了过去,那人手腕中刀,子弹全从巴桑身边飞了过去。巴桑回过神来,枪口喷出愤怒的火焰,打得那人全身多处开花,直到弹夹 里的子弹全部耗尽,巴桑才停下来。此时的巴桑,衣衫被割破,血汗横流,一脸凶神恶煞之相,卓木强巴对巴桑的血腥也心感一悸,他赶紧道:“好了,现在这里的敌人已经全部消灭,在外面的敌人赶过来合围这里之前,我们还是先撤退吧。” 看着从灌木丛里灰头土脸站起来的张立和岳阳,巴桑极为恼怒,忿忿道:“手忙脚乱,哪里有半分特种兵的样子!”从开枪到战斗结束,整个过程持续不到五分钟,除卓木强巴制服一名武装分子外,张立,岳阳都显得失措,与平日训练时的表现相去甚远。 卓木强巴走到巴桑面前道:“虽然是经过了特别训练,可是他们都和我一样,以前从没开枪杀过人,这不能怪他们。”巴桑怒瞪了卓木强巴一眼,还待说什么,突然用力推开卓木强巴,卓木强巴还愣了一愣,然后就听到了枪响,巴桑肩头血光一闪,他翻身倒地,跟着猎刀甩手而出。“噗”的一声,开枪的人咽喉中刀,在血喷如注的同时,还发出“霍霍”之声,但见出气冒血泡,却无法吸气,不多时,抽搐着倒地身亡。原来是被卓木强巴敲昏那人,卓木强巴力道掌握得不够,片刻他就醒了过来,而卓木强巴更是大意的忘了除掉那人的武装。 “伤得重不重?”卓木强巴要扶起巴桑,却被粗鲁的一把推开,骂道:“妈的,杀人又不杀死!你当的什么队长!”卓木强巴一窒,冷静的没有说话,避免了一场不必要的纷争。 巴桑坐在地上,拒绝了张立递过去的绷带,自己扯下破烂的上衣压迫止血,看着那条被岳阳打成三节的矛头蝮蛇,冷嘲道:“枪法挺准的。”言下之意:你一个敌人都没打到。 面对盛怒中的巴桑,岳阳也只能忍了,他翻过一名死者的身体,死者衣物上没有明显的肩章,衣服也不像编队军装,他疑惑道:“不是游击队?”巴桑闻言,抓过身边一具尸体,一把扯开衣襟,面色一寒,道:“是毒贩子!”根据他们查阅的资料,这种双头蛇纹身被一个嫡属于三巨头毒皇的组织成员所用。在丛林中,哥方游击队力量无疑是势力最大的一支,但他们主要活动范围仅限于哥国境内,虽说也参与毒品种植加工及运输,但对抗政府军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而毒贩子则全然不同,他们就靠贩毒为生,边界丛林向来都是他们转运毒品的最佳通道,他们在那些所谓的无人区就跟回家似的,和各部落的印第安人也有贸易来往。若说游击队是丛林之虎,丛林之狼的话,那么无孔不入,势力盘根错节伸入美洲各国的毒贩子就是丛林之虎,丛林之蛇。在丛林里与 他们遭遇,比遭遇游击队更麻烦。 可是游击队是因为队员在丛林里殒命与四人有关才来追杀,这些毒贩子为什么也加入了追击行列?一时来不及想明其中缘故,枪声又已响起。 “啊”的一声,这次中弹的是岳阳,几颗子弹穿过了登山包,打在岳阳的屁股上。也幸亏是登山包挡了一下,才没造成重伤。同时四人明白过来,敌人不只五人,而是分作了两批,前面五人只是诱引他们暴露自己的炮灰。不知道敌人的人数和装备,大骂下,四人散入丛林,逃亡而去。张立在离开前,躲在树后,从衣衫划破处抽出一根丝线将一具死尸身上的手雷插销和必经灌木丛缠在一起,用时七秒钟,做了个简易地雷,希望能阻敌人一阻。 韦托不愧是丛林老狐,从莫金给的资料和普图马约传回的消息,他知道这次的四人有一定的战斗能力。莆一进入丛林,马上根据树的密集度判定,在丛林里的视力可及范围约两百米左右,所以分作两组,相隔五百米,一旦发现敌人,就可以相互呼应。前面战斗打响后,他们一组缓慢的悄然靠近,由于敌人隐蔽得很好,一时无法全部掌握敌人动向,只能静观其变。可是连他也没想到,敌人的反应如此神速,一个照面,就解决掉了五个队员,看来那四个人不是普通的战斗集团。 朝着敌人逃离的方向,韦托一手持枪,一手搭着子弹链,那矮胖的身体在火光中显得那么强悍而凶狠。近百发机枪弹耗光,也不知道到底打到几个人,韦托过足了瘾,才对旁边手下道:“追!” 旁边两名手下刚走两步,韦托听到“嗒”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脱出,他反应奇快,肥硕的身体像个球一样滚到一旁,接着轰的一响。韦托在起身时,又有两名手下倒地了,旁边一名手下惊魂未定道:“队长……还要追吗?” 韦托的面色渐渐发青,手下感觉到队长散发出一种阴冷得令人压抑的气息,终于,韦托冷冷道:“封锁河道,呼叫直升机!”说着,带领他的残兵退了出去。 荆棘丛生,巨树拦路,猛兽未知,这些都不能阻挡逃亡者了,再顾不得许多,要在这丛林里生存下去,就必须和追捕者抢夺时间。从第一声枪响,就会把周围的武装部队吸引过来,要突破这片丛林,就必须赶在他们封锁河道,形成合围之前。衣服被刮破,脚掌被磨得滚烫,背上的包袱如山重压,不过这些和那高贵的生命比起来,又算不得什么了。四人的突破口,好像选择了一条草深林密,最是难走的道路,但是这是精心选择过的结果,虽然 纵向朝东前进能到达目的地,但是属于这片丛林的长形地带,现在想要以最快的时间冲出丛林,就必须横向前进。后面的追兵不知道有多少,但是听刚才的枪声不断,就知道敌人的火力绝对猛烈。而可怜的四名逃亡者,最为悲惨的是,到现在他们依然不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好像从踏入丛林的那一刻起,他们就陷入了追逐与被追的命运。虽然有心里愤愤不平的,有嘴上不断咒骂的,还有走路一瘸一拐的,但无一列外的,都跑得飞快。渐渐听不到身后有动静了,枪声似乎也停了,但是四人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们都明白,这附近是敌人的天下,周围还不知道有多少敌人呢。敌人没有动静,并不表示他们放弃了追捕,一定有什么更大规模的行动,等着他们四人。 看着前面的林子越来越稀疏,河道就在眼前了,潺潺水声就像通往光明之路的召唤者,四人心里看到一丝希望。就在他们停下来,靠在一棵树后面打探时,两架汽艇“突突”的从河道上面对面驶过,而林子的边缘地带,好像有无数的人影晃动,好像还有……犬吠。 显然,他们来晚了一步,敌人已经完成合围,不仅封锁了河道,还派兵开始搜寻丛林,巴桑仰望头顶,又开始咒骂,岳阳反复的看着那几张卫星地图照片,希望找到突破的法子,张立来回摆弄那把m4,数着还有多少弹夹,还剩多少子弹。 卓木强巴观察周围的环境,做着理性的分析,左边林子里的那队敌人不下五十人,右边也有三四十人,从他们着装上看,至少有部分是游击队的,己方不可能同时与那么多敌人作战,而且他们有猎犬,很快就能凭着气息找到自己,而河道上已布满巡逻艇,几乎每五分钟就有一架驶过,而以河道的可视度来看,不管什么时候自己走出密林,就会在第一时间被敌人发现。从空中抛绳荡过去、泅水过去、炸船引开敌人注意,趁机逃过去、一个又一个想法在岳阳脑海中成型,又被一个个否定掉,他叹息道:“又有游击队,又有毒贩子,即不能打,也不能逃,唯一能做的,看来就只有乖乖等死了。” 张立道:“最倒霉的是,究竟是为什么死的我们都不知道,好没天理啊!” 巴桑沙哑道:“闭嘴!这一点点困难不值得唉声叹气。” “一点点困难!”张立有些发怵了:“巴桑大哥,难道你不认为,我们已经陷入绝境了吗?”巴桑则回以冷笑。 “未必。”卓木强巴终于说话了,他让四人靠在一起,低声道:“这样……这样……” 负责搜捕的队伍已经接到命令,在沿河一带严密搜寻,但不得深入林区,左边带狗的一队人马正仔细检查可能藏着人的地方,突然猎犬耳朵直立,拉直绳子朝东边跑来。带犬者发现有异,立刻召集同伙跟了上去。跟着猎犬,他们找到一个用布包裹着的东西,看起来像个罐头,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猎犬就是寻着这股味道找过来的。带狗的人将那布包着的东西捡起来看,“甭”的一声,那布包下的一根线绷断了,带狗的人只是一愣。火光乍现,泥土翻飞,将人和狗轰上了天,余下的武装分子看见人影一闪,显然是躲进林子去了,他们急忙追了过去。 右边的人听到爆炸声,也赶了过来,明明听到对面是自己的人在问:“人呢?”他们一回答,却被横空飞来的猎刀插死一人,接着枪声响起,对方火力似乎十分猛烈,右边的人火了,也毫不客气的开枪还击。 当双方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挑起战争的四人却早已偷偷退后百余米,绕开交火的双方,来到河道的十字拐角处。原本封锁河道的巡逻汽艇遥相呼应,中间不会有任何空隙,但是他们在河道上明显的发现了交火的双方都是自己人,自然要大声制止。当船上的人注意力都集中在岸边的时候,没有人发现,四个藤条包裹的绿球滚入河中,紧接着,四截不起眼的木桩趟入河中,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风波持续了十数分钟才平息,发现是自己人后,双方都指责是对方先开的火,但最后也没弄明白两边是怎么打起来的。他们又怎会知道,就丛林游击战而言,中国才是现代游击战的发祥地。 河道的另一头,隐匿在丛林深处的人放下电子望远镜,那干瘪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喃喃道:“这样也能逃出去,看来还是有些鬼运道。” “喂!什么人!站着别动!手举起来!”索瑞斯按照对方要求高举双手,同时用当地方言道:“别开枪!我是韦托的朋友!”他缓缓转过身来,一队十来人的持枪游击队挡在他前面,带队的人交谈着:“他说什么?我不是听错了吧?” “他说他是矮胖子的朋友!哈哈” “喂,别动!站稳了,别晃啊!”一名举枪的游击队员瞄准了索瑞斯,让他别动只是为了瞄得更准一点,他心中喜道:“打他左眼,这次不会打偏了。” 枪声一响,只见眼前灰影一闪,竟然没有打中,索瑞斯在击枪的前一刻卧倒翻入林中,身后枪声响成一遍。纵使索瑞斯堪堪避开了枪弹突袭,但这突如其来的枪火,也让他滚得狼狈不 堪,落了个灰头土脸。 索瑞斯大怒:“无知鼠辈,竟然敢对我老人家开枪,让你们尝尝小号炼心弹的滋味。我以我索瑞斯.卡恩的名义起誓,一定要让你们死得苦不堪言!” 不知道什么物品从灌木丛后抛出,游击队员以为是手雷,纷纷就地卧倒,那东西倒是在空中炸开了,却没有弹片横飞,而是无数蓝色的粘稠液体像浇花一样喷撒开来。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怪异的味道,游击队员一个个起身,赶到索瑞斯藏身处时,早无人影。这时,他们才注意到那些液体,看着队友身上的蓝色斑点,纷纷质询道:“什么东西?”“是什么味道?”“呸呸呸,这东西好苦,唔,又有点甜味,什么玩意儿?”“啊!我的眼睛,那东西进了我的眼睛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是不是有毒的?快帮我洗掉它!” 一听说有毒,终年在丛林里活动的游击队员比常人更了解什么叫做毒,他们惊慌失措,赶紧离开去找血清。斜靠在树上的索瑞斯兀自生着闷气,暗道:“这本不是给你们准备的东西,这是你们自找的。哼,逃,只要你们还在美洲大陆,就难逃一死。”索瑞斯又摸出一个玻璃瓶子,如念咒般低声道:“我的皇后,去召集你的手下,将那些无知又蠢笨的人带到地狱,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做炼心。”瓶盖打开,一只体长足有五厘米的大黄蜂,挣扎着从瓶口狭小处挤了出来,仿佛受到什么触动,它异常兴奋的在空中绕了个圈,振翅高飞远去。如果那群游击队员知道将发生什么事情,恐怕要吓得魂不附体,那只大黄蜂有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美洲杀人蜂! “嗡嗡嗡”声音从远处传来,倒不是那黄蜂去而复返,而是另一种比黄蜂大上数倍的东西至西向东而来,索瑞斯看着远处空中的三架直升机,皱眉道:“来得好快,看来还是先离开这块是非之地为妙。” 2 [夜伤] 更新时间:2009-5-270:27:59本章字数:6248 “咕噜噜……”潜水一段距离后,卓木强巴等四人在较为隐蔽的一处地方上岸,脱离了包围圈,他们进入了另一块丛林,虽然这样一来,与他们原先计划的路线有所偏差,但是暂时安全。还未站稳脚跟,就听到空中螺旋的气流声,远处三架直升机像三只黑色的蜻蜓,从两腋不断的往林子里撒落粉剂。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肯定不会是好东西,只见无数飞鸟挣扎着要高飞逃离,但一碰到那些烟雾粉剂,就像被瞬间冻毙了一般,僵硬的栽了下去。张立惊魂不定道:“好险,差一点就走不出那片林子了。” 岳阳不解道:“对付我们四个人而已,这样就出动直升机,那不是拿大炮打蚊子吗。而且,就这样的撒杀虫剂,密林的树叶就全挡住了,哪那么容易就伤到我们了。”话没说完,张立呆呆的撞了撞岳阳,道:“你……你看,那些树……叶子,全都掉光了!” 原本郁郁葱葱的丛林巨树,枝叶在接触到尘雾的一瞬间,也全都变黄,枯萎掉落。岳阳惊心道:“他们,他们竟然敢使用生化武器,太可怕了!” 巴桑冷然道:“有时间在这里后怕,不如走快一点!” 卓木强巴脚步不停,道:“不错,只要他们在那片林子里没有发现我们的尸体,就知道我们已经逃离,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一条正确的路线,尽量能避开他们的追捕,这些家伙,太可怕了,我们好像被卷入了一场战争。” 张立与岳阳对望了一眼,似乎不想提起某事,但是岳阳一直点头鼓励张立,终于,张立还是快跑两步,赶上卓木强巴他们道:“我们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不可能同时得罪游击队和毒贩子。我还是坚持认为,这是上头故意安排的,为了提升我们的实战能力。强巴少爷,出发前你不是一直觉得我们已经有能力去寻找帕巴拉神庙了吗?我想,基于这个原因,所以,我们才会得到这样的考验吧。” 卓木强巴低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突然提高了音量道:“这也太困难了点吧!我……我……,不管了,如果能脱困,我一定要联系那个婆娘一次,一定要问清楚,到底是怎么搞的。”每次实地特训,都作了明确的规定,不能随便与指挥部联系的,而卓木强巴他们也很顽强,一次都没联系过训练的策划者。相比目前处境,卓木强巴更担忧的却不是自己这一组人“敏敏他们那组人,现在怎么样了呢?他们有没有碰到游击队啊!不,应该不会有事的 。” “没用的。”巴桑道:“虽然你们没有联系过,但是我却试过在训练途中与总部联系。”他看了卓木强巴一眼,眼中有一种悲哀:“一旦特训开始,他们要么是关机,要么是换了号码,总之,让我们与他们失去一切联系,除非特训结束。” “什么!也太狠了吧!就把我们扔在这里不管了?”张立瞪大了眼睛。此时的四人,就像被扔在了杀人者俱乐部,成为别人娱乐的目标。 巴桑没好气道:“不是把我们扔在这里,是我们自己走到这里来的。” 岳阳手拿地图道:“这样走下去也不是办法,前面根本没有路,我们的身体又不是铁打的,再和这些带刺的灌木丛耗下去,还没走出这片丛林,我们就已经痛死了。” 他说的是实话,此刻的四人,个个全身挂彩,方才在林子里全力奔跑,多处擦伤,刮伤,有些植物还有淡淡毒素,伤口开始发炎红肿,刚才是为了保命而忽略了身体的痛感,此时已离开包围圈,那种烧灼的痛楚开始明显起来。四人中还有两人有枪伤,可是他们甚至连停下来包扎伤口的时间都没有。 张立回头看了看方才他们被包围的那片丛林,人的速度在那片丛林里前进缓慢,可是对直升机而言,仅需二三十分钟就能跑完一遍。他问岳阳道:“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岳阳道:“像他们这样子撒那些清除剂,恐怕顶多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能完工,到时候没有发现我们的尸体,他们一定会全速追来。虽然说我们是向北前进,或许这点出乎他们的意料,但毕竟我们正朝着游击队的老家方向深入,他们人多势众,难保我们不被发现。所以,我觉得,必须选择一条最快捷的逃生通道,离开他们的势力范围。从这片丛林横穿过去,一直向前,再穿越二至三块丛林,然后我们再掉头往东,做个简易木筏,顺流而下,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快逃生法子了。你们看怎么样?” 快速行进中的四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表示同意,卓木强巴道:“可是,以我们目前的前进速度,还没等到穿越几多长距离,恐怕就被他们追上了。”岳阳又道:“不错,在这些荆棘林里凭我们的血肉之躯想走多快,那是没可能的。所以,我认为,我们不该这样走。” 见众人盯着自己,他又目光一闪,道:“有没有看过人猿泰山?”说着,他抬头望去,正巧一群绒猴停在树梢,似乎知道底下的这些人不能给它们造成伤害,兀自嬉戏打闹。它们从一株树丫跳往另一株,当树与树间隙太大, 小一点的绒猴无法通过时,一只大点的绒猴将手臂抓住树枝,尾巴卷着另一根树枝,以身体做桥,小绒猴顺畅无比的从它身上过去。 其余三人也醒悟过来,马上抬头仰望那些栉比鳞次的苍天巨树,枝丫相连,粗逾人腰,有的树从枝丫上发出根须,直垂落地面,更多的树则是被各种藤蔓植物所包裹缠绕。张立看了看巴桑缠着的手臂,喃喃道:“这样能行吗?不过,倒是可以试一试。” 卓木强巴道:“没问题的,是该看看我们特训成果的时候了。” 要上树,首先就要卸掉部分装备,否则,别说是人猿泰山,就是丛林泰斗,也无法背负三四十公斤在林间纵跳如飞。说做就做,四人扔掉了铁器,包括铁锹,铁锅,铁水壶,登山用的铆钉,八字环,插销,升降器都扔掉了,因为他们觉得在丛林里似乎没有这些东西的用武之地;然后巨型帐篷也不要了,那东西好是好,但是占重量,原本很多东西,是四人打算将这次穿越之旅当作一次野外旅行而准备的,如今变成了疲于奔命,那些东西的意义就不大了,加上食品罐头,四人仅保留了部分压缩营养品,直到每个人包袱减轻至十公斤左右,四人爬上了巨树。 以前在进行原始森林穿越时就做过类似的事情,所以在树间如林猴般前进也并非什么难事,只见四人的身影上窜下跳,丝毫不逊色于那些猿猴,藤蔓植物多有垂吊的地方,就直接荡藤,看准方向,从一根藤荡至另一株,移动速度之快,远超过了在地上避开荆棘前进的时候。而当藤蔓植物减少或无法抓手的时候,就直接走高空通道,从一株树丫直接跳过去,抓住另一株树丫,虽然说危险系数高了些,但比起游击队和毒贩子的枪火就不算什么了,而且每人肩头都挎了一捆一头绑有重物的救生绳,如果有什么闪失,还可以抛绳救命。靠着这样的方法,四人离毒贩子和游击队组成的联合封锁圈越来越远了。 但是,林间还有一道灰色身影,丝毫不受四人加速的影响,他手执长鞭,轻轻一挥,就卷住十米开外的树丫,飘然荡过,荡至最高点,身体稍微停顿的那一瞬间,他手一抖,然后再一挥,又卷住另一株树丫,这样的速度,就是卓木强巴他们也远不能比。荡过一段距离,他就在树丫上停靠片刻,拿出那个仪器,看着上面的移动点,冷笑道:“速度明显加快了呢。嗯,是用了和我一样的方法吗,这些家伙变得聪明起来了呢。在丛林里,本来就该是这样前进的。” 提升了前进速度的四人,泅过三条河,横跨了三片丛林,在一条看 起来较为粗大,水流湍急的河边,砍伐树枝,用绳索结成一个木筏,以一株尚未成材的臂粗小树苗为撑竿,开始顺河下漂。 凭借顽强的毅力和地狱磨练出的身体,总算撑到了这一刻,直到躺在木筏上的一瞬间,才产生了百骸俱散的感觉,一躺下去,就再也不想起来了。此刻仍有动作的有两人,卓木强巴,那被肌肉紧绷着的身体还笔挺的站立着,必须有一个人掌握木筏的漂向,及时撑竿已保持木筏不会搁浅;巴桑也没有停下,他胳膊上的伤已经不能再拖了,那是颗子弹从前肩穿过后肩穿出,造成了贯通伤,幸运的从锁骨和肩胛骨之间穿了过去,并没有伤到筋骨。但是一路逃亡,没有机会好好包扎伤口和及时处理,现在伤口处已开始发红发炎,红肿的周围是一圈青色,淡淡的黄色组织液从伤口两端渗出来。看着触目惊心的伤口,张立不敢想象,这一路在林间荡绳纵跳,巴桑是怎么挺过来的。 巴桑用小刀旋开步枪弹,自己扒拉开那洞口,将火药灌进去,虽然嘴里咬死了猎刀刀柄,当火花冲出,烟雾从伤口两端冒起时,还是全身一阵痉挛,随后,巴桑满头大汗的挺了过来。岳阳和张立都满怀敬畏的看着这个铁人,真是没想到,原本史泰龙才玩的游戏会真实上演。当张立用绷带给巴桑包扎时,巴桑自己取出一只野外用“tat”胸肌注射,虽然说吸收慢一点,但效果和臀肌注射是完全一样的。 四人身上的小擦伤都已经擦了膏药,岳阳屁股上中那一弹入肉仅半截,跑动中已掉落,伤口都干涸结疤了,又做了些常规处理,已没什么大碍。他们知道,此刻身处普图马约河系,所有的大小河流最终都汇入普图马约河,河道四通八达,但是一直顺河而漂,一定会在主航道内碰上游击队武装力量。所以,通过罗盘,他们一直小心的规避着这种情况的发生,保持航向朝正西方,如果河道转向西南或是南方,他们宁肯弃筏入林,绕过一片丛林,再从林子的另一头做木筏,重新选择一条平行向西的小河下漂。反正林子里什么都不多,就是木材奇多,拥有利器的他们,造木筏比搭帐篷还容易。 如此逃了一天,终再没碰到白天那种被围杀的困顿局面了,午间在河边捕到几条红头皇冠鱼,晚上则抓到只蛛猴,虽说有些残忍,但四人饥肠辘辘,吃得狼吞虎咽。虽然途中有几次直升机从上空掠过,不过他们躲在这样密集的树林中,有十分的把握不会被发现,除非敌人在直升机上安装了红外生命成像仪,不过那种东西似乎不太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 这一天的经历 可谓非常之糟糕,用岳阳的话来总结,就是他们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和一群莫名其妙的敌人,打了场莫名其妙的战争。最后被敌人横追千万里,四人可谓丢盔弃甲保了小命。 到了深夜,吊船已经绑好,岳阳则很离奇的选择了吊袋,吊在树杆上以直立的姿势睡觉。卓木强巴没有入睡,他翻身下地,几下功夫就爬上了一株大树,树丫上早斜躺着一个人,巴桑。 巴桑一直看着星空,见有人上树,也不回头,直接道:“快十点了,你还不去睡?” 卓木强巴道:“你不也没有睡吗。我……我是为白天的事,我向你道歉。” 巴桑满不在乎道:“那样的事,不需要道歉吧。我相当明白你们的当时的处境,每一个玩命的人都要经历这一步,第一次杀人,那是很难迈过的一道坎。以后杀得多了,习惯了就好。”说完,他又目不转睛的看着浩瀚宇宙。 对于巴桑的说法,卓木强巴很难接受,但是似乎也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在野外生存,特别是遭遇敌人的时候,人的生存选择权也就变得和动物一样,强者生存!当在野外猎杀动物作为食物的时候,恐怕很少有人会心软,但是当这种动物变成和自己形象相近的同类,而且杀死他们并不是为了食用,还能毫不犹豫的下手的又有几人呢?或许真如巴桑所说的那样,其目的都是一样的,为了生存,吃食物是为了生存,而必要的时候,杀死他人,也是为了生存。罗杰斯的自我中心论便很理性的分析过这样的观点,人的出生得到自我人格之后,以自我为中心的心理便已经形成,首先想到的总是对自己有利,然后才是自己身边的亲人、朋友,再外面一圈则是自己的族人、老乡;再远可以是同种族的人,同一个国家的人,然后是全面的人,最后才是脱离了人类群体的自然界万事万物。这样一个以自利为中心的同心圆,非常形象的表达了那种利益共同体在个人心目中所占的分量,如果是自己与他人利益发生冲突,那么首要想到的是维护自己的利益;如果是自己身边的人与陌生人起了冲突,便会占在自己人这边;如果老乡和外地人有矛盾,总要护着老乡一点;当人和动物直接敌对时,那几乎都是帮人为主。可是这样做,真的就是对的吗?还是说,人始终保留着动物的劣根性,或者从某种角度而言,人其实永远都只会是动物,而不会是别的什么。 卓木强巴幽暗的想着,良久无言,黑夜中,巴桑莫名又说了一句:“这两天都能看到星星,唔,情况看起来不怎么妙啊。” “ 什么?”卓木强巴回过神来,他突然想起,刚才自己上树的时候,巴桑并没有看表,可他却报出了时间,卓木强巴抬腕一看,整十点。 巴桑又道:“空气中的湿度还在攀升,低气压似乎受到了赤道环流气团的影响,这几天的炎热沉闷得不到发泄,能量还在不断蓄积,看哪,月亮上的毛刺,我真不希望碰到那种恶劣天气啊。” “恶劣天气?你是指什么?”卓木强巴有些懵了。 巴桑平静道:“风暴。”看着巴桑的表情,似乎不像在开玩笑,而他也是从来不开玩笑的人。卓木强巴有点了解了,他知道,虽然都是接受的一样的特别训练,但是吕竞男是一个非常注重方法与实效性的严格教官,每名学员在接受训练时,她总是根据各人的资质而制定不同的训练计划,并且把学员朝各自的强项方向指引。像自己,便在体能格斗和宗教方面受到特殊关照,在这两方面获得的知识,是其他人达不到的,而岳阳,他在痕迹学和侦缉追踪的老本行上似乎更进一层了;张立则更是在日常交谈中就得知,他被特别安排进行一些实用器械的加工和使用,就现在的训练程度而言,除了拆枪和组装的速度特别快之外,做一两个能捉野兔的陷阱还是不成问题的。只有巴桑,自己一直感觉不出来他有什么地方出众,原本以为,按照巴桑的冷酷性格,对杀人技法恐怕很感兴趣,可是现在看,吕竞男好像让他,好像让他去观测天气。想通了这层,卓木强巴似乎也为巴桑感到有些无奈,他抬头望着星空,北斗七星正按照特殊的排列向他告知现在的时间,虽然中国古人很早就知道北斗七星不同时辰呈现出不同指向,并用“斗转星移”来描绘时间,可是一眼就能把北斗七星排列的时间换算成目前使用的二十四小时时制,看来巴桑学得不错啊! 本以为巴桑会对今天的遭遇忿忿不平,不过现在看来,这种担心是多余的了,卓木强巴拍拍巴桑的肩以示友好,下树休息去了。 第二天,依然是虫鸣鸟啼,阳光明媚,四人早早做了准备,又开始了在丛林里的逃亡之旅,就好像非洲狮与羚羊的故事,当太阳一升起,双方都会拼命的练习跑步——为了生存。谁又知道,今天,在丛林里迎接他们的会是什么呢。 2 [自费旅行团] 更新时间:2009-5-270:28:00本章字数:6242 若说这偌大的丛林之中,什么时候是最宜人的天气,无疑要数清晨,微凉的风可以吹走丛林中闷热的暑气,带来泥土和不知名植物的清香,随风到访的,还有阵阵鸟语。虽然四人一刻钟也不敢懈怠,还是要闭眼领略这舒适的大自然。木筏上的蒿手已换成张立,其余三人或坐或卧,躺在木筏上观风景,此刻的他们,已有了一种听天由命的觉悟,该来的总要来,躲也躲不过,武器不离手,大不了硬战一场。 吼猴家族的哨兵发出警示的哨音,一只豪猪笔直的冲了出来,惊得一群野羊驼四散飞跑,林莺也停止了鸣叫,普拉拉振翅高飞。河水齐腰深,在阳光照耀下,河底的沙也粒粒可数,偶尔可见水葫芦随波漂过,水遁草在河底静静的躺着,如美少女的秀发,任由河水母亲轻轻的梳理着。太阳鱼和神仙鱼总是成群结队,游动起来摇曳多姿,而玫瑰扯旗与玻璃扯旗更是须眉不让,争相斗艳。 岳阳趴在木筏边上,拨弄轻波,仿佛能触摸到那些鱼儿一般,阳光一样的笑容,又挂在了他的脸上,这一刻的和谐与安宁,对他而言,就是一种莫大的享受。巴桑则是仰面朝天,斯太尔放在头顶,天空飘过一丝如絮的云,巴桑敏锐的捕捉到这一信息,他心中暗暗的想着:“蓄积力量吧,还在蓄积着。当它们聚在一起时,那种威力,那将是多么可怕的威力!”卓木强巴则紧握着枪,警惕的观察着环境和动向,不希望再发生昨天那样的事了,真的不希望。 出行得很顺利,四人甚至觉得,顺利得过了头,与昨天的经历比起来,今天好像是在参加观光团,就在他们这样想的时候,卓木强巴突然发出警告:“有人!” 四人的速度相当的快,而且动作也十分协调,几乎是同时落水,淌到岸边,迅速的将木筏拽入林中,就地隐蔽,持枪以备。为了防止被敌人远距离发现,他们事先用藤条和枝叶装饰过衣物,脸上涂抹了迷彩,此时藏于林中,不能说隐蔽得不专业。 声音近了,进入四人视野的是三条逆流而上的小木船,和他们先前乘坐的一样,梭形划桨木船,每艘船坐三到五个人不等,船上的人金发黑发,竟似有几个人种,用各地语言谈论着。那些人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警惕性也很高,好像还有几个人是专门负责监视河两岸的丛林的,但是又好像没有武器的样子。 在卓木强巴的手语下,大家明白,船上的人不知是敌是友,暂时不要惊动他们 ,让他们通过。看着三条船上的人快离开他们的视野时,“啊!”的一声,虽然不大,但在这寂静的清晨丛林,谁都听得出,这是人发出的声音。 小船马上就作出了反应,有人大声说着什么,其余的人都惊慌失措的到处看,但是卓木强巴他们听不懂,或许是当地的土语。卓木强巴等人狠狠盯了暴露目标那人一眼,张立面有无奈之色,指了指距他面颊不足五厘米的一只毛蜘蛛。那只蜘蛛体型硕大,足有十公分大小,浑身发黑多毛,无论是谁,骤然看见这么一只大家伙也会被吓一跳的。既然已经惊动那群人,只能先下手为强,见那些人没有火药类武器,四人端着枪走了出来,只见船上一名咖啡色老实形象的人正惶惶不安的解释着。 一看见四人拿着枪出来,那名像向导的老实人嘴里说得更急了,连比带划,而船上的船员们似乎更加自觉,不用发什么指令,那些人自动都把手放在了头上。卓木强巴将嘴朝张立一孥,道:“问一问,说什么。” 张立难堪道:“这个怎么问?”岳阳注意到这些人好像各个人种都有一样,莫不真遇到一只观光团?他用英文问道:“有人会英语吗?” 这话一出口,马上得到了响应“别开枪,我们是旅行团的。”“我们只是路过,什么都不知道。”“请不要开枪,我们一定配合你们。”“我是库图,我们和桑利森团长是好朋友,你们是哪个分队的?”…… 听到七嘴八舌的声音,反而什么都听不清楚了,巴桑吼道:“不要吵!派一个人出来说话!” 这方法很管用,很快船上的人都安静下来,中间那条船上有人道:“长官,我,我能站起来说话吗?” 卓木强巴见说话的人很吃力的在喊,便道:“你,过来说话。” 一人站起身来,霍然有鹤立鸡群的感觉,身高因该在一米八以上,这名白皮肤男子有一头银发,一张刀锋俊朗的面孔,一双干净白皙的大手,一双湛蓝深邃的眼睛,就像一名温文尔雅的学者。当他来到卓木强巴他们身边时,给他们的第一感觉是:温和,稳重,受过高等教育。白色礼帽,白色短袖衬衣和短裤,白凉皮鞋,白袜,一身衣物干净整洁,举止之间更显得彬彬有礼。 来人绅士的扶了扶白礼帽,看起来好像是他们那个地方表示尊重的一种方式,然后说道:“我叫肖恩,我们是一个自发组织的旅游团,团员来自各个行业,各个国家,我们是打算探查普图马约省的河流与丛林中动植物分布。啊,这蜘蛛是一只红玫 瑰,它真可爱,对不起,我可以为它排照留念吗?”那种爱尔兰口音听了一定会让女孩子着迷。 这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说话有条不紊,简短的将他们的出行的目的,行程,人数等一一阐述清楚。四人耐心的听着,不可否认,肖恩的语音有一种让人宽心的魔力,仅是在他说到普图马约省的时候,岳阳尖叫着,几乎跳起来:“什么!普图马约省!这么说我们一直在哥伦比亚境内!” 原来,这是一个通过互联网相互认识并组织在一起的自发旅行团体,或者说是户外全自费探险团,他们自称驴友,据说是一名叫启特的亚裔男子发起组织的,共十五人,包括亚洲四人,欧洲七人,美国两人,还有两名来自非洲的朋友。他们从中美洲的尤尼伯半岛登陆,开始沿着玛雅文化的足迹横跨洪都拉斯,墨西哥,危地马拉等国,随后来到哥伦比亚,准备从查拉皮塔沿河而上,穿越普图马约省,进行一次原始丛林大冒险。刚才一直说话的那人是他们聘请的丛林向导,叫马克,会说西班牙语和英语。 岳阳问道:“你们有十五个人?为什么船上只有十二个人?” 肖恩解释道,除去马克不算,还有四人乘坐另一条船,包括了这次活动的组织者启特,刚才他们逆河而上时,突然遭到武装分子的袭击,大家被打散了,幸亏马克和游击队很捻熟,他们才逃过一命,后来这一路上都是靠他打通关节。他表示,这次丛林之旅的危险程度比预期的要高得多,这次是因为听说这里的原始丛林保持状态最为完好,所以才计划来这里考察,却没想到原来这些完好的状态是这样保存下来的,下次不会犯这种错误了。 卓木强巴四人一商量,觉得肖恩这个人说话很诚恳,因该不是在说谎,不如放他们走,可是又怕有人告密,特别是那个马克的很可疑,总是用一种不友好的目光在打量他们。这时肖恩突然道:“啊,你们该不会就是……就是那四个人吧!” 巴桑一把揪住比他高得多的肖恩,恶狠狠道:“哪四个人!你们都知道些什么!” 肖恩举起双手以示无恶意,道:“别,别介意。我们只是在来的主河道上遇到了盘查,游击队在找四个持有武器的亚洲人,一路上遇到了三次盘查,还拦河架了一道临时关卡。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们绝对不会泄露你们的行踪。”那双诚挚的蓝眼睛,真让人不敢正视,肖恩仿佛看穿了四人心思,近乎起誓般表白他的心迹。 “怎么办?”四人嘀咕商量了一下,卓木强巴指着马克道:“你 们可以离开,但是那个人,得留下来。” 肖恩大皱眉头,嗫嚅道:“可是,如果这唯一的一名向导留在你们身边,我们这十多人,全都无法和林子里的游击队交涉啊。不如,你们同我们一起走吧?”望着肖恩那双眼睛,让四人大感为难,如果和这些人一齐走,难免会连累他们,如果把马克要走,这群人也难离开游击队的势力范围,而据肖恩的介绍,这些人里面,有动物学者,植物学家,水文地理学家,囊括了各领域的人才,如果说让他们都置于险地,除巴桑外的三人良心上怎么都说不过去。最后,在肖恩的建议下,马克用了当地的信仰起誓,表示不会泄露他们的踪迹,这群旅客被安全放生,但对于卓木强巴他们而言,这无疑又埋下了一颗炸弹。 根据肖恩提供的线索,他们小心的避开有游击队巡逻并设有关卡的河道,在丛林中穿行,又是一阵巨大的啸声传来,四人刚刚隐蔽好,一只黑蜻蜓就从头顶飞过,但是这次,他们感到没有前几次那么安全。直升机飞过后,巴桑阴郁道:“其实完全可以收缴他们的通讯工具,再把他们绑在林子里,等他们被人发现,我们已经走到足够安全的地方了。” 张立不同意道:“可是,在这样的丛林中,他们恐怕没等到被人发现,就已经全死光了。” 巴桑冷冷道:“现在的情况似乎也好不了多少,如果那个马克将发誓当放屁,或则里面任何一个人说错一句话,说不定我们很快就会全死光了。” 卓木强巴打断道:“好了,发生过的事情没有争执的必要。不过那个肖恩,是爱尔兰人吧,听他的谈吐,好像很博学的样子。” 四人依然攀树荡绳,一边快速前进,一边交流着,虽然时间很短,但是肖恩的文雅和他那头银发,给四人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同时,跟在四人后面那道甩不掉的灰色身影,也在暗暗琢磨:“那个白头发的,看背影好像在哪里见过啊?奇怪,怎么会想不起来呢?” 离开那个奇怪的自费旅游团体两小时后,四人东行有五公里左右,漂过三条小河,穿越两片丛林,当他们踏入第三片丛林后,就感觉不对劲了。这片丛林,比前面的丛林要大许多,越往深处走,越感觉找不到边际,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否抵达了丛林的核心位置。潮湿闷热的天气,遮天蔽日的林木,踏在松软的土地,四周的光线明显不足,没有阳光透过密叶撒下点点光斑,四人就只能点灯前进了。“咕咕咕……咕咕咕咕……”类似夜鸠的叫声有节奏的想起,更为这片黑森林增添了几 分神秘。 岳阳将罗盘取出来,看看方向对不对,他疑惑道:“我们的方向因该是正确的,可是为什么会在哥伦比亚境内呢?难怪会有那么多游击队追着我们,根本就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张立道:“或许是第一次被游击队追击的时候就越过了界河吧。” 岳阳道:“不太可能,这些从安第斯发源的河流,流向都是至西往东南方向,我们不可能转向北上的,如果说哪里出了差错的话,只有可能是我们在丛林里徒步穿越时方向错误了。”其实,四人第一次听到他们是在哥伦比亚时,都还感到很幸运,因为他们完全按照错误的地图在前进,居然还是能走出丛林,只能说这里的水系和丛林都太相似了,用不用地图几乎都一样。 攀爬腾跃荡了半小时,四人体力毕竟有限,落在一块空地上休息,岳阳从一棵三十公尺高的树上滑下来,说道:“这片林子好像大了些,我还是没看到边缘。” 巴桑沉声道:“这可糟糕了!” 四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前面的林子太小,虽然有些野生生物,但是不适宜大型食肉动物生存,如果这片丛林足够大,又鲜有人迹的话,极有可能遭到大型食肉动物袭击,不说碰到美洲豹美洲狮那样的家伙,就是来一群野猪,几只蜜熊,暗伏的美洲蜥,冷不丁蹿一条蝰蛇,都足以让他们手忙脚乱好一阵的。 林子外的河道边上,索瑞斯站在附近最高的一丫树梢顶端,放眼望去,绿色望不到边,他摇头道:“这么深的丛林,也敢一头扎进去,这些家伙到底有没有野外生存经验。而且,那里面明明就已经布置好了……” 四人四方围坐着,补充水分休息体力,头顶不时枝叶摇晃,一个个黑色身影窜过树梢,距离太远,动作又快,根本看不清体型,或许是倭狨,也有可能是黑猩猩。在分析可行的逃走通道时,“嗒”的一声,一只小青蛙不知从哪株树上跳下来,正落在地图中央,岳阳正准备放下地图伸手去擒,卓木强巴飞起一脚,将地图带青蛙一同踢飞。从他沉重的呼吸就知道,岳阳可能又是从死亡线边缘擦过。虽然这片丛林随时随地都有不知名的毒物出现,但岳阳愣神片刻,脸色马上刷的白了,那可是知名毒物,美洲十大剧毒之箭毒蛙。黄金色皮肤和黑色条纹是它给所有侵食者的警告,体型小巧可爱,体长很少超过十公分,颜色有宝石红,宝石蓝,金黄等,大多是鲜艳亮丽的色彩,喜欢生活在阴暗的丛林中心地带,能上树,土著常用它表皮分泌的毒素熬制毒汁,涂抹在 箭头上猎杀动物。 张立道:“这蛙一般不独自栖息。”抬眼望去,四周树上都潜伏着各种迷人绚丽的颜色,绿如翡翠,红如鸡血,黄似黄金,蓝如蓝钻,它们的长像更是如粉雕玉琢,让人看了就有一种捧入手中摩挲观赏的冲动。偏偏它们剧毒无比,而哥伦比亚的毒箭蛙亚属科克蛙,表皮分泌的毒素更是骇人,只须用万分之三克就能致人死命。 卓木强巴小心的避开毒箭蛙栖息的树干,让身后的人保持队形,同时道:“看来我们闯入人家的休息区了,还是换个地方比较好,不然,它们给你一个热情的拥……”话音刚落,“吧唧”一个东西落在卓木强巴头上,卓木强巴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来,问道:“是……是,是什么东西?” 岳阳道:“金色的,黑色斑点,看上去很漂亮。” 张立出主意道:“快低头,它自己就会跳走了。” 巴桑则举起了枪,道:“不要动,相信我。” 卓木强巴道:“信你才怪,还是低头让它自己跳走比较靠谱。”头一低,那只金色箭毒蛙反而死死拽着卓木强巴头发不放,脚蹼用力扒拉着卓木强巴头皮,保持身体不掉下去。饶是卓木强巴定力惊人,面对这个在自己头上爬来爬去,不怀好意的家伙还是心中不安,对前头的人道:“快,帮我弄下去。” 在他前面的张立反而退了一步,道:“强巴……少爷,它,它,它盯着我看呢,我心里比较发毛,还是,还是保持一定距离比较好。” “怕什么,它不受到侵害,不会分泌毒素伤人的,我来。”岳阳拿着m4枪管支了支,那箭毒蛙铁了心和大家过不去,牢牢占据这片江山,就好像是它的窝一样,岳阳捅了它两下,它有些火了,傲气的抬起头来看着岳阳,大有一跃之势,岳阳赶紧退了两步,苦笑道:“强巴——”话音未落,“哗啦啦”声响,岳阳不知道踩上什么东西,一根树藤绑住他脚踝,将他倒吊起来,顷刻间就已离地好几米…… 2 [惊魂杀人蜂] 更新时间:2009-5-270:28:00本章字数:6113 毫无预兆,岳阳被突如其来的藤蔓植物缠住,给倒吊起来,一时间手足失措,枪也掉落,巴桑眼疾手快,拔出猎刀“崩”的一声,飞刀斩断树藤后,又深深的插入树干上。岳阳才刚刚落地,枪声就从四面八方响起,四人心无旁骛,都是就地一滚,各自找地方隐蔽。 各自找个棵大树依靠,枪声不断,一时间不知道周围有多少敌人,子弹打得树皮四溅,弹在脸颊上生痛。卓木强巴还算幸运,那只箭毒蛙在他滚地的时候,不知道跳到哪里去了。相比之下,张立就比较倒霉了,他藏身的树干上,一只宝石蓝色的箭毒蛙正悠闲的往上爬,与张立的头部相隔不过十厘米,而且大有朝这边靠过来的趋势。四周流弹飞射,那青蛙与张立距离这么近,即不敢开枪,也不敢用刀,更不敢换个地方躲避,张立只得哀求道:“大哥,别靠这么近啊,给点面子好不好?”那只宝石蓝的青蛙小眼瞪大眼的瞪着张立,还眨了眨眼,表情很暧昧。 敌人火力十足,很快让四人听出一些端倪,岳阳打手势道:“半自动步枪型号的武器,有六把,轻型冲锋型武器有五把,还有两挺轻机枪。东西南三方都有火力点。”也就是说,敌人至少有十三个人,而且早就埋伏在这里了。虽然留着北方没有人,但很可能是敌人故意设下的圈套。卓木强巴首先就想起了马克那张狡诈又阴险的脸,发誓时那闪烁不定的眼神,不由心头大骂。 过了一会儿,敌人停止攻击,巴桑准备还击,刚从树后探头,又被两颗子弹打了回去。只听林子里有人用蹩脚的英语大笑道:“哈哈哈,这附近的丛林里都设有埋伏,没想到是我们运气好,抢先截住了你们。嘿,中国人,放下武器出来投降吧,我们是不会杀你们的。” 身份被暴露,卓木强巴等四人当然大吃一惊,特别是卓木强巴,他思维快速的运转着,到底是什么地方出现的漏洞?原本就是吕竞男搞的鬼?没理由,这几天的追杀绝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吕竞男再怎么也做不到这一步。是霍尔门和克萨被逼供说出来的?也不太对,他们对自己一行人知之甚少,而且,被追杀的理由欠奉。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理由了,那群躲在暗中的神秘人,早在可可西里就一直跟着自己,似乎想拉自己入伙的那个人。可是,想拉自己入伙,上次他自己行动还说得过去,这次竟然跟着自己跑这么远,还联合游击队和毒贩子的武装力量,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吗?自己不能给他们提供什么有 实际价值的东西啊? 林子外面见没有反应,又喊道:“只要你们把武器扔出来,我们保证不会开枪,我们是正规的军事力量,说话绝对放心。” “鬼才信你。”四人几乎是一样的心思,可是敌人的火力锁定了他们的藏身之处,根本出不去,避不开。如果是对抗围攻,烟雾弹,闪光弹,或者有几枚手雷,都可以冲出一条路来,可是他们这次只是穿越丛林,根本没考虑会发生这么大规模的火拼,而且就算考虑到了,也弄不到那些武器。他们手上除了枪以外,就只有刀,他们甚至连可以扔的石头都没有,所以现在是巧妇难为,一时想不出办法来。岳阳对张立瞪瞪眼,张立没反应过来,只见岳阳又不停的孥嘴,张立看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岳阳对着自己旁边的箭毒蛙大加暗示。张立瞪大了眼睛,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比划道:“让我把这个家伙扔出去!没门儿!” 通过敌人的一通乱射,他们已经把握到敌人的火力点位置,就在张立的树后灌木丛中,就有三个敌人,而且那个范围绝对是可以扔到的,只不过扔青蛙的人自己会不会被毒倒,那就很难说了。张立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这位老大不来亲近他就算万福了,现在还让自己去动那位老大,根本就是玩命的事,这种事,要干也只能让巴桑去干。但是其余三人都投来鼓励的目光,有命令的,有祈求怜悯的,岳阳甚至表示,如果张立牺牲了,他愿意给他立块碑。可怜的张立,在内外两股势力的联合压迫下,不得已将手用衣服裹了又裹,伸向了那位蓝色的老大。张立念叨着:“老大,可不可以帮个小忙,跳,跳过来,轻轻的跳一下下就好。” 蓝色箭毒蛙斜睨了一眼,好似听懂了张立的话,轻轻一跳,竟然真的跳入张立的手中,张立不敢有片刻耽搁,一接住了,赶紧往外一扔,趁敌人的子弹打过来之前,又将手缩了回去,好像听见枝叶摇晃的声音,也不知道扔哪里去了。过了一会儿,听到敌人嘟囔的声音,接着“啊!”的声音划破幽静的密林,凄惨至极。 抓住这仅有的机会,张立现身树后,对着因惊慌失措而出现的三名敌人就是一通扫射,而其余三人也配合默契,抢抢先开火压制另两处的敌人火力,四人边打边朝西边退去。敌人在后面紧追不舍,一场密林追逐战就此展开。 枪声划破密林,密集如珠落玉盘,一时鸟惊兽散,林中一片喧闹之声。边打边撤的四人,走出不到三里地,前方的灌木丛竟然和巨大的树木连成一片,挡住的去路,后面的敌人越来越近,火力压得四 人都不能抬头,更糟糕的是,弹药大量消耗,他们没剩多少子弹了。 他们的窘境很快被敌人发现,又一次遭遇包围,那憋足的英语又说道:“干你中国人,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准备领死!”“嗤嗤”数声,昏暗的丛林中冒起大量黄色烟雾。 “毒,毒气弹!”岳阳惊呼,四人赶紧扯布撒尿,用湿布掩住了口鼻,虽说不雅,但这确实是没有办法中的解毒良方。可是,这样也坚持不了多久,连树上的人也替他们担心起来,索瑞斯失望的想着:“哎,怎么看也不像一只受过特别训练的可战斗部队,这样子看来,就算我不出手,他们也走不出这片丛林啊。咦,那是——” 索瑞斯站在高处,发现了远处一片黑云飘来,奇怪的黑云,整整齐齐,当空飞舞,时而散作烟雾缥缈难测,时而聚拢变幻多端。更多的时候,那片黑云就像一张魔毯,平平的飘动着。辨明了魔毯的飞行方向,索瑞斯不由用望远镜打量起底下这群包围了卓木强巴他们的游击武装,终于,他认出一两个曾挡在自己面前的游击队员。那活尸般的嘴裂开来,“嘶嘶”冷笑道:“这次算你们命大,还是老夫帮你们捡回来一条命呢。” 丛林里风向不稳,埋伏在周围的游击队员不敢过分靠近,而是在毒雾的扩散范围之外,匍匐于灌木丛中。靠左边一名游击队员对右边的大胡子道:“不知道怎么的,我还是觉得昨天那怪人扔的东西有古怪,现在还感觉有点痒。”大胡子粗鲁的打断道:“别多话,小心他们突然冲出来。” 被索瑞斯的小号炼心弹击中的这群人,虽然事后发现没有毒,也将那种粘糊糊的液体清洗掉了,可是身上却留下了大大小小的蓝色斑点,怎么洗也洗不掉。看上去就像浑身长满奇怪的皮疹,受到别的队员嘲笑,这次希望藉抓住卓木强巴一行人,能讨回一点面子。 一名队长似的人低声发号司令道:“他们撑不了多久了,等一下先给他们几颗子弹,但是别打死了,那可是波拉将军指明了要活的人。”旁边的下属点头称是,正准备拍两句马屁,称颂一下小队长如何英明神武,料敌如神,突然听到一丝不和谐的声音。 一种奇特的,有节奏的声音,由远及近,断断续续,飘飘忽忽,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像是被一群蚊子给包围住了,可是睁眼看四周,又没有蚊子啊。不止游击队,连卓木强巴他们也听到了这种声音,他们也感到非常奇怪,交战的双方都是全身涂抹过驱散蚊虫的药液的,不然,在丛林里走不出一里,就被叮得满身是包 ,更可怕的是那些毒蚊含有的大量毒素,致病的病毒,不及时治疗会死人的。可是竟然被蚊子追这么近,这倒是进入丛林的第一次。 声音的频率还在增加,越来越响,众人这才明白,刚才听到不是蚊子,那会是什么呢?当第一个人反应过来,准备拔腿开跑时,已经晚了,杀人蜂的前锋部队已经出现了丛林之中,将包围卓木强巴他们的游击队员给包围住了。 小拇指粗细的腹部,五厘米的身长,超过一厘米长的蜇刺,黑黄相间的条纹,群体作战,机动性超级灵活,很快,密林被密密麻麻的杀人蜂所占据。眼力所及之处,全是当空乱舞的杀人精灵,它们像是响应着某种号召,在几十只蜂王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杀来。 根本不用估算,这群黄蜂少说也在一百万只以上,而据卓木强巴他们所知,碰上这种美洲最可怕的攻击集团空军,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治,有时哪怕只有三五只,就能蜇死一个人。而此刻,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那些黄蜂已劈头盖脸的朝游击队员扑了过去。 “啊——”这种喊声绝对比刚才碰到箭毒蛙那人叫得凄惨许多,那种近乎绝望的叫声,让卓木强巴想起了在可可西里被仓鼠包围的人。而这一次,根本没有可以躲避的空间。一名游击队员被黄蜂爬上了脸,他凄厉的嚎叫着,手中的枪不听控制似的响成一团,可是他面对的是杀人蜂。每一只都是一架独立行动的直升机,可悬空停留,可三百六十度旋转,子弹根本就伤不到它们,反倒是这名游击队员身边的两名同伙中了弹。 一人双手蒙着脸狂奔出去,但没走到十米,就像一截断掉的老木桩,直直的倒下去。 一名游击队员抖动着衣服驱赶黄蜂,可是数目如此之多,很快一只黄蜂在他后脑勺亲了他一口,然后快速飞离,那人一手按住后颈,痛苦的神色马上呈现在脸上,手里的衣服抖不动,马上又有一只黄蜂冲了过来,叮在胸口,跟着是第三只,四只,五只……很快他就被黄蜂爬满面部,胸口和后背,身体全然是无意识的动作着。 还有一名游击队员正在撕心裂肺的大喊大叫时,一只黄蜂毫不客气的钻进他的嘴里,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叮了一口,跟着他就嘶哑着,胡胡吼叫,声音却变得恐怖而难听,那双眼睛圆睁突出,那种表情,犹如看到了地狱一般。 还有一名游击队员,被三只黄蜂蜇了之后,咬牙切齿的忍着剧痛,万分惊恐的看着身边倒地乱抓乱叫的队友,然后,他颤抖着的双手握起了枪,反转枪口对准了自己 头,眼睛盯着黑黝黝的枪口,当一群黄蜂飞来,他大吼一声,扣下了扳机! 而更多的游击队员,只要被蜇了一两下,就连枪都拿不稳,用手拍打,用衣服包裹住头,满地乱滚,以最大的吼声来发泄出肉体上的痛苦和心中的惧意。 已双方的实力来看,这根本就不能算是一场战斗,这是一场屠杀,活生生的屠杀,游击队员全无还手之力,他们哀嚎着,痛苦的翻滚着,猛烈的撞上树干,被队友的枪弹击中,似乎都不能让他们的神志有稍许清醒。相比被枪弹击中而言,那种生物毒素带来的痛楚更为猛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刮骨之痛,那种痛楚,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想象。而留在现场的四人,只是听到敌人那种呼天抢地的痛嗷之声,就已经感到无法忍受,眼看着原本是敌人的游击队员一个接一个从埋伏地站起来,或是狂奔,或是狂呼,又或是狂乱挥舞,然后又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蜷缩成一团,抖动,抽搐。十几具不知道是尸体还是活人的东西,已经被黄蜂爬满,成为名符其实的蜂人。而黄蜂们还在这些毫无动弹能力的身上找寻着各种能钻进去的孔洞,仿佛不吸尽这些人的精血誓不罢休。卓木强巴他们心里没有重新获救的欣喜,恐惧和震惊占据了他们的全部心灵,因为,当这些当在他们前面的敌人都倒下时,直接面对他们的,就是这些几尽魔鬼的杀人军团。 逃!逃!不知道哪里涌出来的勇气,卓木强巴突然扑进了原本的死路的灌木丛中,任凭带刺的植物撕裂自己的肌肤,硬生生的用身体从灌木丛中挤出一条路来。虽然大部分杀人蜂只沉迷于那十多名游击队员,但还是有一小部分无法附着在蜂人身体上的杀人蜂调转了方向,朝着逃命的人群追逐而来。 巴桑负责断后,但他明显也拿这些灵巧的空中战斗机束手无策,抖了两下衣服,感觉背肌一麻,稍许有点痒,然后……“哎哟。”接着……“啊,。啊!”那种直接刺激神经的痛楚感蔓延开来,岳阳回头看见大汗淋漓的巴桑,这名可以用自己身体点火烧着玩儿的硬汉,面对打穿身体的子弹哼都不带哼的,此刻竟然痛苦的呼喊起来。 四人已经挤过那片灌木丛,巴桑瞪眼道:“发什么愣!快跑啊!”岳阳看着巴桑因痛苦而变形的面孔,竟然一时怔住了。 衣衫褴褛,血痕条条的卓木强巴转过身来,狠狠的将衣服横甩过去,大吼道:“走啊!走——”一件衣服将岳阳兜头罩住,接着被巨大的力量一推倒地,岳阳爬起来时,只见赤着上身的卓木强巴 推着自己,一手半挽半拖的拉着巴桑,张立跑前面去了,巴桑则一刻不停的躯干还剩为数不多的几只杀人蜂。 那些黄蜂仿佛只对游击队员所在的地方感兴趣,追了一阵便折返回林,惊魂未定的四人知道,自己总算又捡回一条命来,可是那些游击队员就…… 岳阳和张立都没事,巴桑被叮了一次,现在难受的忍着剧痛,张立拿出蛇膏,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岳阳看了看把衣服拿在手里的巴桑和卓木强巴,还不清楚刚才是谁兜住了自己头部,让自己避过一劫,却听见一阵异响。那是,人将牙齿咬得“格格”发响,岳阳转过头去,只见卓木强巴面部咬肌剧烈的抽搐着,显然忍耐已经到达极限了。他惊道:“强巴少爷,你——” 卓木强巴咬牙微笑道:“你没事吧,有么有被咬到?”说完,铁塔般的身体轰然倒地,他赤裸的后背至少有六个红包,还能看见三根蜇针,仿佛还在蠕动着刺入。 “强巴少爷!” 岳阳的声音不仅惊动了张立和巴桑,还将丛林深处的人惊了过来。他们被包围了,这次亦是十余人的小分队,看来是听到枪声后从别处赶来的。韦托那矮胖的身躯散发出沁人的冷气,冷笑道:“竟然能从巴斯纳的包围圈中逃出来,看来很有一套啊。别动,别妄动哦,朋友。” 这次,张立和岳阳真的绝望了,卓木强巴已经倒下,最能打仗的巴桑痛得死去活来,他们的武器又没有子弹,这种情况下被十来名荷枪实弹的武装分子包围,还有逃走的希望吗? 藏在树冠中的人却不这么认为,索瑞斯突然戚鼻,仿佛嗅到了身边的危险因子,他淡淡一笑,道:“原来是丛林的主人到了,看来我得先躲远点,被他们发现了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这里是丛林,毕竟不是普图马约。”身影晃动,已离得远了。 2 第十章 深陷原始部落库库尔族 更新时间:2009-5-270:28:00本章字数:6118 [意外脱困] “嘿嘿嘿嘿”韦胖子冷笑道:“看来你们和巴斯纳他们对抗时伤得不轻,怎么了?连子弹都没有了吗?为什么不开枪还击?”这只丛林老狐果然一眼就看穿了当前形势,第一次开口用英语与包围圈中的人交流。张立和岳阳无法作出象征式的反击,林中人影晃动,敌人从四面八方围剿过来。 强大的火力压制下,韦托的心理攻势并没有停止,他继续道:“你们来做什么,你们的目的,我们都很清楚,想要掠夺别人土地上的财富,那是一种错误的选择。你们投降吧,我不仅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而且……我们可以合作,事成后我护送你们走出这片原始丛林,并分给你们大量的……唔,呵呵,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这本是一件十分诱人的条件,可是听在张立等人耳朵里,却十分困惑。“什么意思阿?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张立和岳阳,你看我,我看你,半靠着树的巴桑也皱眉不语。 韦托见里面的人没反应,又补充道:“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就凭你们几个人,是没有能力吞下那么大一笔的。要知道,什么人——”林中突生变化,一支羽箭破空而至,一名负责在高处瞭望的武装分子应声而倒,像沙袋一样掉了下来。 “怎么回事?”毒贩子中顿起骚乱,一名下属报告道:“是库库尔族!”韦托大惊:“什么!库库尔族!这里不是他们的活动范围,他们怎么会到这里来?” 一时间,林中,树梢上,洼地里,全是羽毛晃动的影子。韦托顾不得再发表威胁性言论,该用克萨语道:“是谁?利爪还是三?我们是巴朗先生属下,我们巴朗先生和你们签订有互不攻击条约,你们为什么进攻我们?” 林中传回话来:“巴萨卡,你带人在普图马约打伤了我们利爪头领,我们要你们血债血偿!” 韦托狠狠的瞪着他旁边那叫巴萨卡的人,那凶狠的大汉在鹰利的目光下颓然低头,辩解道:“不,不是我们干的,是一个吹蛇的老头儿放蛇咬伤。我们不知道他是利爪,早知道就——” “住口!”韦托呵斥手下,然后向林中喊话道:“误会!那是一场误会!我们对利爪头领表示深重的沉痛和万分的歉意,希望他已经康复痊愈,丛林之神会庇佑他的。届时巴朗先生一定会亲自登门道歉。” 林中没有回答,而是响起一片野兽般的吼声, 表达了他们要为头领报仇的决心。巴萨卡紧张的说道:“看来巴朗先生的名头还压不住他们,要不要把那位大人的名字说出来?” “狗屁!”韦托一个巴掌将巴萨卡打得嘴角挂血:“这些野人发起狂来,什么协议都是放屁。叫弟兄们小心点,这些家伙在丛林里就像幽灵一样。” 又是一支羽箭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一名毒贩子倒下。韦托勃然大怒:“给我狠狠的打,别当我手里的家伙是吃素的。” 战斗一开始就往一边倾斜,这些丛林里的原著民如鱼得水,身形比猿猴还要灵巧,树丛中上下翻飞,如履平地,而且人人都是神箭手,不知道从哪里射来一支土箭,必有名毒贩子倒下,虽然箭伤不致命,但箭头上毒却是致命的,倒下的毒贩子通常惨叫不了几声,就沉寂下来。而毒贩子手中的强大火力,却在巨大树木的掩盖下,失去了往日的威风,往往是一通扫射,打得树枝直晃,却不见人影。羽箭不断飞来,还有投石,筒箭,飞来飞去器,标枪,这些远古的武器让一群火力充足的现代人抱头鼠窜,狼狈不堪。韦托见势不对,只得下令:“撤退,撤退,集中起来,向南突围。” “嗖”的一声,一个骨制的飞来飞去从韦托眼前飞过,半空中又折返回来,把胖子的大肚子拉开一条血淋淋口子,韦托气急败坏,一面飞跑,一面呼喊:“掩护我,,你们都跑哪里去了!” 变化一波接一波,让人跟不上思维,张立,岳阳以及巴桑在包围圈的最中心,却没有受到任何攻击的迹象,特别是张立和岳阳,他们不知道卓木强巴和库库尔族的短暂友谊,觉得这简直就是天降神兵,奇迹发生。那些土著战士并没有过分追击,打退敌人,他们也向林中撤退。林中传来悦耳的声音,就像丛林女神在召唤:“快,跟我们走。趁他们的直升机赶来之前,离开这里。”四五名脸上画着图腾,头戴羽毛装饰,手拿原始武器的部落斗士来到四人面前。 张立和岳阳比刚才还要惊恐,天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虽然那女性声音听上去没有恶意,现在卓木强巴昏倒在地,巴桑还一脸痛苦之色,他们两人无法做主。幸亏巴桑还保持清醒,他命令道:“跟他们走。”已有两名部落壮汉抬起卓木强巴,飞速朝林中跑去,又两人架起巴桑紧跟其后,张立和岳阳只好跟着跑去。 韦托带着他的手下狼狈的穿过丛林,总算逃脱了库库尔人的追杀,但他们来到了巴斯纳倒下的地方。看着那一具具完全变性肿胀的尸体,这个以冷血著称的毒枭小头目也胆 战心惊,倒吸凉气。每一具尸体都以奇怪的姿势扭曲着,肌肉僵硬紧绷,那种死亡姿势告诉别的人,他们死于一种极端疼痛的折磨之中,有的尸体自己抓下了自己的皮肤,面目全非,肠穿肚烂,有的尸体是开枪自戕的,还有的尸体牙齿都咬崩了。前面究竟藏着什么东西?那种触目惊心的恐惧感,让这群人不敢继续往这个方向逃亡。这些尸体上的浮肿包块,这些死亡姿势,到底是什么东西造成的?韦托用枪筒翻开一具尸体,从尸体的鼻孔中爬出一只黄斑蜜蜂,他马上明白过来“杀人蜂!他们怎么会惹上杀人蜂了!真是该死,不知道林子里还有没有?从他们尸体的情况看,那群杀人峰数量惊人啊。唉,又让那四个中国人逃掉了,我出道这么久,还从没这样倒霉过!巴萨卡,你死了没有啊?没死就给我滚过来!你这个混账东西,竟然会惹上库库尔族人,难道你不知道,我们要从丛林里过,不和库库尔族搞好关系不行的!妈的,现在他们落入库库尔族手中,要想把人带走就难了!” 巴萨卡诚惶诚恐道:“是,是属下一时大意,我,我知道错了。” 韦托骂道:“知道错顶个屁用,你得想办法给我把人弄出来!” 巴萨卡一个劲儿的点头称是,但他心里知道,要想从库库尔人手里把人弄出来,那不是和死神叫板么,他还不至于笨到那种程度。巴萨卡道:“可是我不明白,队长,刚才明明有机会击毙那几人,为什么……” 韦托道:“你懂什么。那几个中国人是古勒将军点名要留下的。”他看了看左右,在这名心腹耳边低声道:“听说,他们知道黄金城的入口。”“啊!”巴萨卡惊呼一声,激动得涔涔汗下。黄金城!自从十六世纪西班牙殖民者踏上这块土地,就被列入古印加帝国最辉煌的宝藏胜地,几百年来,有多少人为了探寻黄金城的秘密而踏入原始丛林,前仆后继,无以复加。韦托道:“不然我们几个小分队为什么各个都争先恐后的行动,牺牲了几个同志,还不值得我们这样兴师动众。”说到这里,韦托也愣住了:“莫金那家伙让我拖延住这几个人,莫非他早就知道,而且他也知道那个地方?啊,那这样的话,岂不是——” 韦托先清醒过来,他拍了拍兴奋得发呆的手下,想了想,有了主意,安排道:“虽然库库尔族的领地十分危险,但是他们不可能在那里呆一辈子,总归要出来的,到时候,我们就这样……这样……” 韦托不知道,他与巴萨卡的谈话,全被藏在一边进行回收工作的索瑞斯听得清清楚楚,当他听到 黄金城入口时,手一颤,险些让手中玻璃瓶里的蜂皇再次飞走。他十分不解,心道:“怎么可能,谁在开这样的玩笑?莫金?不可能,这个玩笑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是我们的情报出现了问题?也不可能,这是一件没有道理的事情。可是,目前游击队和那些毒贩子,这么大规模的联手行动,这不是莫金和那韦胖子的交情能做得到的,除了这样的原因,似乎也找不到其它理由了。”索瑞斯无法断定这番话的真实性,但他知道,卓木强巴一行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所谓的黄金城。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我在哪里?地狱吗?让我想一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好像被袭击,是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嗡嗡乱叫!天哪!杀人蜂,是它们,就是它们!又来了!”卓木强巴猛然睁开眼睛,想挪动一下身体,只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被压断了般疼痛,几次想起身失败之后,只能放弃。他盯着天花板,奇怪自己所处的环境,屋顶是棕榈叶和原木搭建而成,简陋的工艺流程,四面的墙壁都是木板砌的,墙上挂着一些兽头标本和鹿皮,没有门,只有一道好像茅草编织成的门帘。酷热的天气和外面那些已经听得较为熟悉的鸟叫提醒着他,此刻还处于热带丛林之中,可是,这是什么地方呢? “啊,你醒啦!已经睡了一天两夜了哦。”好熟悉的英文发音,卓木强巴艰难的别过头,朝门帘方向望去,同时道:“巴巴——”兔还没说出来,他已经目瞪口呆。 此时的巴巴。兔,已经不是在普图马约那名衣着颇具热带风情的文明女郎,而是名地地道道的印第安土著女郎。一头青丝梳做两条马尾辫斜搭在双肩,其余没有了任何装饰,不仅如此,就是整个上身,都,都是一丝不挂,身体仅在腰际,系了一条尼龙裙。黄褐色的健康肌肤,透着女性饱满而有弹性的肌肤,以最原古的方式呈现在卓木强巴眼前,虽然已是久经沧桑,卓木强巴还是看得心头大震,一时呆住不能言语。 巴巴兔自然看得见卓木强巴那圆睁着的火辣眼神,面颊不免飞过一抹红霞,不过很快就镇静下来,再没有一丝羞涩。反而是卓木强巴不好意思起来,巴巴兔的身上画满各种图腾,双臂是简化如长城城垛的游龙图案,腰际至小腹好像是画了扇内有神明的门,就,就连双乳也画上了荷花一样的装饰图案,就好像一幅最正宗的人体彩绘。卓木强巴暗骂自己:该死,为什么看得那么仔细,这好像不该是现在你去关注的问题。镇定,镇定,这只是当地一种古朴的民风民俗,没什么大惊小怪的。真要命,为什么离我这么近,为什 么我还动不了? 看见卓木强巴憋得一脸通红,就像要喷火的公牛,汗流浃背的样子,巴巴兔嫣然一笑,道:“不用这么惊讶吧?我本来就是原始部落的人啊。而且,就算是在文明城市,德国法国那些地方也有天体营啊,只要摆正心态,便没有关系啦。该不会是,你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吧?” 卓木强巴大窘,干脆闭上眼睛,以欺己禅道落得六根清净,只听屋中撒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过了一会儿,没听到声音了,鼻子一痒,不由打了个喷嚏,卓木强巴睁开眼来,巴巴兔就半蹲在床前,与自己贴面而视,手里拿了根五彩的羽毛,在自己脸上画弄。这次有了心理准备,总算好了些,至少强压下了体内那股原始冲动,卓木强巴渐渐清醒过来,感激道:“是你们救了我?” 巴巴兔撇嘴笑道:“长得这么健壮,胆子却很小呢。是啊,我哥哥靠你的蛇膏,才保住了平安,我们全族人都很感激你呢。后来听说游击队和四个黄种人在丛林里交火,我们都很担心,不知道是不是你们遇到了麻烦,所以专程去密林里找你们的。没想到你们竟然遇到了杀人蜂,本来杀人蜂没有那么厉害的,它的毒刺也是因人的体质而异,很不幸,你和另一位看起来很凶的大叔都属过敏体质,不然你们不会伤得这么重的。” 卓木强巴道:“对了,我们其他队员呢?” 巴巴兔闲暇道:“没事的,在我们库库尔族的领地范围,就算是游击队也不敢随便进来。来,来嘛……”说着要掀去搭在卓木强巴身上好似芦苇编织的被褥的东西。 卓木强巴问道:“你,你要干什么?”巴巴兔狡黠的笑道:“给你治疗啊,这段时间一直都是我在给你治疗啊。” “你是医生吗?”“不是,用我们库库尔族特别的治疗方法,你恢复得很快的。” 卓木强巴脑袋嗡的,又发热了,心道:“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笑容?他们的治疗方法,该不会是那种——治疗方法吧?” 巴巴兔在卓木强巴胸口轻拍一记,俏容佯怒,嗔道:“你想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脸红得像卷尾猴的屁股?”接着又命令道:“转过身去,来,一二三,你自己要用力嘛,一二三……” 卓木强巴艰难的俯卧在床,也避免了再次出现尴尬局面,他忍不住“咝”了一声,只感到背上被叮过的地方像针扎一样,又痒又麻,还带着神经的刺痛。卓木强巴道:“你不会是在挑破那些被咬的包块吧?” 巴巴兔道:“没有啊 ,我只是把已经结疤的瘢痕划破,让血重新流出来而已。不这样,尹仄神不肯为你治病的。” 发音非常怪异,卓木强巴道:“因这神?是,是什么东西?”此刻他已经感到背上的痒感越来越明显,阵阵咬痛,像是被无数蚂蚁在叮咬。 “啊,我们库库尔族要是被叮咬,或是得了普通疾病,都是靠尹仄神来治病的,它们是丛林里的好医生。你想看看吗?” “嗯,至少我因该对解除我病痛的医生表示感谢。”卓木强巴说完,巴巴兔将一个陶罐递到卓木强巴眼前,让他能够看见。 “这!这就是尹仄神?”陶罐里进进出出的,果然全是蚂蚁,黑色的约一厘米大小的蚂蚁,爬行速度非常迅速,卓木强巴呆了片刻,问道:“那它们现在在我背上做什么呢?” 巴巴兔浮出狡猾的微笑,道:“它们呀,现在正在吃你的血。然后呢,它们可以分泌出一种激素,中和你伤口周围的毒素,那种物质呢,可以进入你的血液循环,清除你全身的垃圾,并修复被破坏的细胞。” 卓木强巴怀疑道:“有这么神奇?” 巴巴兔一本正经道:“当然啦,我们库库尔族,几千年来,一直在尹仄神的庇护下,没有大的灾病。好了,看来治疗得差不多了,你好好休息,待会儿给你拿玉米粥和蜂蜜来,这么久没进食,再强壮的人也顶不住呢。” 当巴巴兔走出门帘,远处木制坛上坐着无聊发呆的张立和岳阳,发出了他们的第一百零七次哀叹“哎,没天理啊!”“啊,太黑暗啦!”“为什么我不能享受这样的待遇?”“早知道,当初就该让那蜜蜂多叮几口啊!” 2 [库库尔族] 更新时间:2009-5-270:28:00本章字数:6781 当两人第一次到库库尔族的领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一片比普通丛林稍高的丘地,整个地方依然被丛林所覆盖,但在最高的祭坛处却能看到周围几片小丛林的全貌和蜿蜒的河流。在葱树的掩映之中有百余间木板和棕榈叶搭建的房屋,有祭坛,有宗教拜堂,有神龛,椭圆尖顶屋,v字型尖顶屋,一切部落文明所需要的建筑一应俱全。而更让两人意料不到的,自然是部落里的女性全都坦胸露乳,而且无比自然,丝毫没有羞涩或掩饰的意味。岳阳和张立刚看到几名少女顶着陶罐从溪边取水归来,这边又有几名妇女顶着衣物食品走向河边,一路有说有笑,和城里那些穿着衣服谈天说地的女孩子一样的表情和动作,只是,她们没有穿衣服!两名热血青年见识浅薄,不争气的看得血脉贲张,张立更是差点流鼻血,特别是当他们看到族里最秀丽的巴巴兔姑娘竟然亲自照顾卓木强巴,一天到头朝那小木屋里跑,一进去就是数小时不出来。两人激愤得,连杀了卓木强巴的心都有了。 照理说卓木强巴长得没有他们年轻,而且,好像相貌也不及他们帅,百思不得其解的二人,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强巴少爷,对女性……不,是对所有雌性动物,有着近乎神迹的吸引力,杀伤范围从八岁到八十岁。正是那种天生魔力,才让与他同行的,两位拥有大好前途的理想青年,频频得不到适龄姑娘的垂青。”“这个推断是完全错不了的,那天不是有只青蛙死死的占据了强巴少爷的头部吗,看起来,几乎百分之百的可以肯定,那是一只母青蛙。”有了这样的结论,两人的心里总算稍微平衡一点了,他们还不曾知道,这看似荒谬的结论,事后竟然如预言一般精准。 “他醒了,你们去看看他吧。”巴巴兔莞尔一笑,捧着罐子从魂不守舍的两人旁边经过。 “强巴少爷,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了,可是,我们现在连我们在上面方向都还没搞清楚。” “是啊,而且听卷尾猴-三说,游击队在库库尔族领地周边设下了埋伏,看来等我们一出去,就对付我们呢。” “巴桑?巴桑大哥已经好了,但是他好像和这里的祭师比较谈得拢,昨天下午就一直在神庙那边。” “喂,强巴少爷,巴巴兔一直都守在你身边,你们俩人……” “你们两个小子——我刚刚醒过来,现在连我自己在哪里都还没弄清楚,难道你们不知道病人需要多 休息吗?让我多清静一下行不行?” “不行!”“强巴少爷,这里的土著姑娘,又热情又奔放,你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你,你可要遵守道德情操哦,可不要做出什么让敏敏小姐伤心的事情。” “你……你们,你们这两个家伙……出去!这是命令!” “强巴少爷,千万不要生气,我们这都是为了你好啊。”“是啊是啊。” …… 夜里,巴巴兔果然在祭坛上找到了仰望星空的巴桑,他斜卧在观天祭旁,得到大祭师的准许,巴桑是唯一一名被允许登上祭坛观星的外族人。说是祭坛,其实就是一个比其余地方稍高的大土堆,库库尔族人用巨大的木料在土堆上搭建了一个梯形平台,平台上有两个吊塔似的木架,中间牵引着一个空心圆盘,圆盘正中则是类似十字架的木条,木条与圆盘能相互旋转移动,每逢族里的圣日,大祭师总是一个人利用这个奇异的装置观察天上的星辰。 巴巴兔虽然不知道巴桑同大祭师谈了些什么,但是大祭师表示认同的人总是得到库库尔族人尊重的,她礼貌道:“巴桑先生。” “唔。”巴桑淡淡的答道:“已经五天了啊。”他那高傲的表情下有着淡淡的忧伤,他的眼中有着十分复杂的神情,好像是十分的矛盾,又或许背负着沉重的压力,至少,此刻巴巴兔的感觉是这样的。巴桑言语中颇有些无奈:“原本的计划不是这样的,我们只是想平安的穿越原始丛林,充其量考虑到要适应严酷的环境和抗拒危险的动物,根本没有考虑会和游击队和毒贩子爆发直接的冲突。冥冥中好像有一支无形的手左右着我们的行程,如今,就连老天也要来考验我们吗?” 巴巴兔道:“大祭师说过了,这次是伟大而无所不能的查亚克愤怒了,它要惩罚破坏这个世界的人。不过我不是很明白,巴桑先生,你能把大祭师那些神明化的语言用当今的科学知识做一个解释吗?毕竟你所说的,和大祭师说的几乎是一模一样。” 巴桑喃喃道:“南美洲热带雨林,处于赤道低气压环境,受到赤道气团循环的包裹。按照常理,这个地区一年里有近七个月,都被厚厚的热带雨云层所包裹,最正常的天气莫过于每天日出晴朗凉爽,中午开始积云,下午是瓢泼大雨,直到黄昏。可是我们进入丛林已经五天了,不仅一滴雨都没下,而且每天晚上都能看见清晰明朗的星空,那些热带雨云到哪里去了呢?你,你知道海啸吗?”他突然问道。 巴巴兔道:“ 嗯,听说过,海底的地震引发海啸,是非常可怕的自然灾害,它和这个有什么关系吗?” 巴桑道:“不,没有关系,只是道理是一样的。当地底断层发生错位,海底的地形突然间被改变,它首先的变化并不是海啸,而是由于海底容积增加,使得海面退潮,海岸线倒退数里或是更多,露出以前从未有过的礁石。然后,海平面要重新恢复平衡,那些退去的海水排成了水墙,铺天盖地的席卷回来,可怕的力量摧毁一切,它们甚至能比以前的海平面高出几十上百米,将这一平面以下的所有东西,全部淹没,吞噬,然后退去。而此时天空的云层受气压影响,与海啸的机理是一样的,当低气压受到更低的气压影响,大气环流就朝周边分散,有如吹气球一般,将云层排挤在气球以外,可是,一旦气球吹破,周围的云层便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回填过来,那时候,几天,几十天未下的雨,被集中在一天倾盆而下,你可以想象,那是什么情景。” “啊。”巴巴兔轻轻的呼叫着,仿佛感觉到危在旦夕。 巴桑接着道:“这种气候的异变,很久以前或许要几百年才有一次,而现在,大片的雨林被砍伐,安第斯山脉的植被也遭受了巨大的破坏,冰川消融加速,山口的气压调节作用被减弱,或许以后每几年,或是每一年,都会经历这样的突然灾变,这就是,人们为自己行为所付出的代价吧。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看过了,这块林地高于周边其它地方,就算是大雨,对你们也无法造不成多大影响。” “嗯。”巴巴兔道:“大祭师也说过了,库库尔神会保佑我们的平安。” “哼,库库尔神吗?”巴桑的笑意里有些许的轻蔑,但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他转过头来问道:“你们,是印第安人的后裔吗?” “呃……”巴巴兔不知道巴桑先生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她呢喃道:“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啦,不过,因该是吧。我们祖先这这片丛林中,已经生存了很多年了,根据族里的记录,早在卡库帕卡特神明时代,我们祖先就在神的守护在,在丛林里快乐的安居乐业了。” 巴桑看着那方式字架,评价道:“不管你们是什么人的后裔,从你们使用的这个观星仪来看,你们的祖先,有着非常辉煌的文明历史呢,这个仪器如此简单,却能很容易的追踪太阳和月亮的轨迹,而且对观测大熊星座与小熊星座,也都有十分突出的作用。” 听到巴桑的高度评价,巴巴兔显得十分高兴,但很快又沮丧下来,道:“本来,我 们族里还有世代流传的圣石,可是就在几年前,它被人偷走了。”“噢,是吗。”巴桑对此突然来了兴趣,追问了一些有关圣石的详细的情况,所谓的圣石,是一块刻着奇怪图案的圆柱形石头,据说有柄有头,通身是浅浮雕,那形象,极像一根按比例缩小的中国华表,握在手里就像一柄石裥。他们谈到很晚,离开祭坛前,巴桑仍忘不了看一眼夜空,带毛刺的月亮比昨天又圆一些了。 体内的毒素渐渐被清除,这软伤来得快,好得也快,第二天下午,卓木强巴就能下地行走了,活动活动筋骨,几无大碍,没有疼痛的感觉了。卓木强巴没想到,在门外是年轻的头领蜜熊利爪带着一众战士,列阵欢迎他伤愈复出,再远处是库库尔族的男女老少,巴巴兔担任起翻译工作,利爪友善的大力拍打卓木强巴的背脊,高兴道:“敢与古勒将军对抗的人,一定是英雄。”又指着自己胸膛说:“你救过我的命,我们就是兄弟,都是一家人。”全族欢呼雀跃。 库库尔族人载歌载舞,好像过节一样热闹,他们拿出最好的食物款待少头领的恩人,用最隆重的礼节祝福卓木强巴。卓木强巴也在与张立,巴巴兔等人的对话和自己的观察中,渐渐了解了库库尔这个部落民族。 库库尔族人的平均身高较低,肤色比其余印第安人还要黑,战士大多强壮结实,腿脚粗短,肩膀宽,脑袋大,其棕褐色的眼睛和黑色头发,看起来有几分亚洲人种特点。他们的服饰相当简单,男人穿的是一屏手掌宽的布条,他们将布条在腰际束成几匝,布条的一端挂在身前,一端挂在身后,颇似日本的相扑选手那种装束。而布条的两端都有他们的妻子刺绣或羽毛编织。女性则是在腰部以下穿一条裙子。族里不论男女,身体暴露部位都绘有图腾,以在脸上画纹身为美,根据身份和等级不同而刺上不同的纹身。头饰只有男人才有,女性通常通常将头发分作两到四束,男人用羽毛来装饰头发,通常插作羽扇形,也与等级有关,普通男人插的是金刚鹦鹉尾羽,战士插的鹰羽,而像蜜熊利爪则插的是一种从中美洲来的叫绿咬鹃的羽毛。 他们居住在茅草或棕榈叶搭建的房屋中,房屋用墙隔成两部分,前面做客厅,后面是卧室,房屋通常无门,屋檐很低,可以遮雨挡阳。床是树枝编成的,上面铺草席,睡觉时用草编毯或棉布当被子。人们不在室内做饭,都在室外露天起火。他们有耕种玉米,木薯,蚕豆等植物,也圈养羊驼,骆马等大型牲畜,但大多数时候是靠战士去丛林打猎,蛛猴是他们常用食物。他们有熟练的武器工匠, 但也接触现代的枪械,穿的衣服也有部分是现代工艺制作,这个部落并非与世隔绝,而是恰如其分的适当与现代文明接轨。他们将一些林间动物拿到外面去换取必须品,原始丛林里处处危机,想得到那些珍惜野生动物的收藏家和餐厅老板,愿意以不菲的价格买那些动物。 库库尔族的战士从小生于丛林,长于丛林,丛林就是他们的家,他们熟知各种在丛林中作战的方法,会布置简单陷阱捕捉野兽。因此,库库尔族的领地,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就连在丛林里称霸的游击队和毒贩子也与库库尔族签订一些互不侵略条约。有时毒贩子也要付大量的买路费,才能从库库尔族的领地通过,但这已经是边缘通道,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从库库尔族的领地里通过的,据说,在领地更深处,有着比库库尔人可怕百倍的东西,那里更是永无人迹。 族里分为人权,神权,人权是族长,也就是蜜熊利爪和巴巴兔的父亲,神权是大祭师,总是居住在神庙里,而所谓的神庙,就是一间不大的树屋,耸立在近四十米高的树冠中,确实能让人产生一种神圣高贵的敬仰之情。据说巴桑醒了后,说了几个天气异变,与神庙的大祭师说法不谋而合,被大祭师邀请面谈,事后还同意他上祭坛观天,关于这段经历,连卓木强巴都感到不可思议,但事后巴桑总是淡淡避开不谈。 库库尔人善饮,他们利用蜂蜜和水,加上一种特殊的树根酿酒,做出的酒来,酒香醇烈,浓度很高。这天晚上大家一边喝酒,一边有人跳舞作乐,利爪斟了十碗酒,向卓木强巴一伸手,卓木强巴淡淡一笑,面不改色的将十碗酒一饮而尽,让利爪大跌眼镜。他原本是想说,一人五碗,既有示好,也有再分高下的意思,没想到卓木强巴竟然独饮十碗,而且若无其事,这份本事,他是自叹不如。而库库尔人以能饮烈酒为英雄,卓木强巴自然又大大的风光了一次,为他斟酒的巴巴兔,眼里自有她意。他们哪里知道,姑且不论卓木强巴的藏族出身,就是他常年在商场摸爬滚打的经历,那早就是久经考验,这十碗酒还不是小菜一碟。稍后,在桌席上,利爪非常诚恳的邀请卓木强巴他们在部落里多留几天,他们是库库尔族人最尊贵的客人,巴巴兔也表示了同样的意思,但卓木强巴却委婉的拒绝了。 “为什么要急着走呢?”不仅巴巴兔一脸失望,连张立与岳阳也是一脸失望。 卓木强巴老实答道:“其实我们这次的目的,只是穿越这片丛林,作为对我们野外生存训练的一种历练。至于搞成现在这个样子,连我们也 没有想到。原本计划时间总共只有十天,现在时间过去一半了,我们又白白耽搁了两天,既然伤已经好了,我们就必须尽快赶路,才能弥补时间上的损失。” 岳阳在一旁提醒道:“可是,游击队的人就守在库库尔族的领地周围,就等我们出去呢。” 张立也道:“是啊,这次我们不知道是接受的什么训练,被毒贩子和游击队双重追击,别说是我们,就算是正规特种部队来,也未必能全身而退吧。十天想穿越这片丛林,我看根本不可能的,我们不如就呆在这里,等十天一过,他们就因该来寻找我们了,要不然到时候再与他们进行联络,就算我们又失败一次好了。” 卓木强巴双眉一拧,巴桑已经冷笑起来:“哼,这可不像是特卫团说的话啊。训练的目的,就是要面临各种险境,也包括了与敌人对抗,就这么放弃的话,那不仅仅代表这一次失败,而是所有的训练都白费了,根本就没有机会迎接更高难的挑战,你明白吗?” 张立道:“可是,我们现在连基本的武器都没有了,我们拿什么去和那些游击队对抗?像这次受了伤,还有库库尔族人帮我们,那么下次呢?下次你和强巴少爷或是别的人,包括我,岳阳,我们再倒下,还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巴巴兔不知所措的看着这四名客人,他们怎么说着说着就剑拨弩张的样子。卓木强巴道:“好了,好了。没什么好争论的,以少胜多,以劣势扭转局面,赤手空拳游刃于敌人的重重火力包围之内,这也是我们训练的科目之一,我们一直接受的野外生存训练,就是要靠双手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中营建出适于自己生存的形式。不可能扛着大规模的军事武器到处跑的,更多的时候,我们要靠自己的……头脑嘛。这次形式对我们不利,谁又说我们非得去与游击队拼武器多,据我所知,库库尔族,不是还有一道后门可以出入吗?”最后一句,却是用英文说给巴巴兔听的。 巴巴兔结巴道:“那个,是没错啦,可是那里,那里怎么能通过?那里被划作阿赫。贝奇安息的禁区呢。” 岳阳道:“真的要走那里吗?那里好像是连库库尔族人也禁止入内的丛林死地啊。” 卓木强巴问道:“和走游击队武装守着关卡的原始丛林比起来,你觉得哪个更危险?” 巴桑道:“都很危险。据库库尔族人的历史记载,从十六世纪起,西班牙人,德国考古学家,美国探险家,很多人都陷入那片丛林没有出来,那是一片被称作探险家坟墓的叹息 丛林。最后一次是1965年,英国探险家莫拉尔的生命历程在丛林中划上了句号。” 卓木强巴拍着巴桑肩膀打气道:“没有关系的。别忘了,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如今的科技日新月异,一九六几的人不能通过,并不代表我们也不能通过。” 巴桑斜睨着张立和岳阳道:“我倒是无所谓。” 卓木强巴看看张立,张立低头不语,再看看岳阳,岳阳想了想,道:“死就死吧,谁叫你是队长的。”卓木强巴微微一笑,道:“那好,就这么定下了。” 利爪通过妹妹翻译道:“既然你们执意要走,我们也不能强留,就让我们今夜尽情的开怀畅饮吧,查亚克神会保佑你们的。” “来,干杯”…… 2 [神坛私语] 更新时间:2009-5-270:28:00本章字数:5755 狂欢之后,曲终人散,巴巴兔带着卓木强巴上了祭坛,天上星辰依旧,只是月光暗淡。高贵的公主散开一头秀发,双手抱膝蜷坐在祭坛中央,带着孩童般欣喜的眼神,望着浩瀚的夜空道:“小时候,我就常常一个人到祭坛上来看星星。那些星星看上去是那么遥远,又好像隔自己是那么的近。那时候,我就常常想,丛林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但那时我还不敢有这样的奢望,离开丛林,到外面的世界去,真是一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后来,到丛林里来的人越来越多了,有毒品贩子要从我们领地借路通过,游击队希望双方避免发生冲突,而还有些人喜欢你们所谓的珍稀野生动物。我从他们那里听到很多外面的故事,有百层的高楼,有飞行的飞机,甚至人都能够上太空了,据说能直接飞到月亮上去。” 说着,巴巴兔回头看着卓木强巴,后者正专注的听着,她又说道:“我十五岁那年,我的丈夫死于丛林之中,按照族人的说法,是触怒了丛林之神,天知道他怎么死的。可是我父亲当时说了一句话,生于丛林,长于丛林,死于丛林,这是最好的归宿。当那个男人被抬回来时,半边身体都发黑了,我从未有过那样的恐惧,我突然想离开这里,从未有过的强烈渴望,但是族里的规矩是没有族长同意不允许这样。族长,我的父亲,他有那个权力,却坚决的不答应我。”巴巴兔眼里闪过一丝狂野,“后来,我找到一个来收购野生动物的男人,陪他睡了两晚,只有一个条件,让他带我出去,走出这片丛林,这该死的看不到边的丛林!他答应得很好,可是到头却又反悔了,他想把我杀死在丛林里,然后抢走我身上的配饰,却被我哥哥一箭射死了。后来,或许是由于我父亲觉得亏欠了我,才同意我走出丛林,他们先送我去圣菲波哥大读书,后来又去美国。其实,我父亲也算一个开明的族长,他说,外面的世界在变化,我们部族要生存下去,就必须知道得更多。他希望我学成回来,能给部族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 随着一声叹息,祭坛上陷入了长久的寂静,卓木强巴能感受到眼前这名女郎的忧伤,担负起一个部落的历史,对谁来说都是太过残酷的责任,何况是名年轻的女性。巴巴兔道:“我很害怕,在外面呆得越久我就越害怕。因为我知道,我无力改变些什么,要改变一个部落,改变他们千百年来的生活习俗和文化,那真是太难了。部族要想获得新的发展,就必须离开丛林,可是一旦离开丛 林,这个部族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我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出去了十年,回到部族后发现大家依然过着那种落后的生活,以后每当不顺心时,我就会一个人溜出去,这就是你上次看到我和我哥哥起争执的原因。他们想我回去,我却不愿意,按照族里的规矩,呵,我是不能再嫁人了。” 巴巴兔又望着星星,长长的睫毛下,星辰在她眼中闪烁:“我在读书时,也有过几个男友,可他们一听说我是部落族长的女儿,竟然一个个吓得魂不附体。我记得最清楚,有一个男友,他吃惊的问我,他说,听说有的部落里,男女交媾之后,女方会把男方吃掉,他问我有没有这事。哈哈,真是好笑啊,我还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的部落。” 巴巴兔笑着,她的眼中,忧伤却更加明显起来,她突然站起来,转了一个圈,缎子般光滑的肌肤,在月光下如脂凝玉,秀发就像银河飘落,美丽的眼睛和那俊俏的五官,勾勒出如皎月般迷人的脸庞。饱满而浑圆的双乳,骄傲的挺立在月光下,椒乳微微的颤抖着,紧绷的肌肤没有一分多余的脂肪,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显示着这是一个年轻而旺盛的生命,一朵正在怒放的鲜花。巴巴兔迷离的看着卓木强巴,问道:“我美吗?” 卓木强巴点点头,虽然没有称赞,但是他的目光是赞许的,只见巴巴兔狠狠的,有如一个赌气的小女孩,道:“如果我能碰到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我会和我的丈夫远离这里,再也不回丛林来。我一直都是这样想的,一直都是。” 随着呼吸,她的胸膛上下起伏着,卓木强巴示意她坐下,巴巴兔在卓木强巴咫尺之间抱膝而坐,一双慧眼在月光下入一泓秋水,她长久的看着神坛之下,那里,百余间草屋安息阵列,那是她的全体族人,她肩负着改变他们命运的使命。卓木强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安慰人本不是他所擅长,只能陪着巴巴兔陷入无声的沉默。夜更深了,微凉的和风拂动了谁的长发,星光辉映,雪白的月色普照在谁的肩头,巴巴兔全身都被皎洁的月光笼罩,黑发如夜,肌肤如月,她仿佛化作一位凝思的女神,只能远远的用怀着崇敬的目光去打量,卓木强巴的酒意又涌上头来,朦胧中为谁迷醉了。 在那天地消融,唯有月光女神的空间,隐隐传来了天籁之音,那歌声幽怨哀婉,如杜鹃啼血,黄莺送子,让听者的心为之颤动。仿佛一种来自天堂的哀伤,深深的思念着什么,足以勾起人们心灵最深处的伤痛,卓木强巴在迷茫之间,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被那歌声揪去,时而失落,时而感伤,虽 然还没有恸哭的悸动,但自己灵魂深处那道被封印得最深的记忆之门,就在那一声声悲壮凄婉的诉说之中,不经意间,被敲碎了。 卓木强巴从梦幻般的感觉中惊醒过来,原来是巴巴兔在低声的吟唱,虽然听不懂歌词,但音乐无界,声音原本就不是一定要听歌词的。那歌声,时而像是风过密林的轻声,时而又像山涧细泉的低吟,时而如万军征战的激昂高歌,时而如漫天繁星的窃窃私语。卓木强巴静静的听着,仿佛听懂了其中的意义,如史诗般悠长,如史诗般悲壮,人间的喜怒哀乐,人世的漫漫长途,皆在那曼妙的歌声中鼓荡。 歌声渐低,最后曲调一变,宛若安儿之曲,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历经艰险的人,带着满身的疲惫,终于回到母亲的怀中。舒适,安心,没有任何的作伪,也找不到半点虚假,可以让你完全地放松,闭眼长眠。不知何时,巴巴兔已停止了歌唱,可卓木强巴的耳中,那声音,仿佛还飘荡在九天之上,大地与之共鸣,那近乎西天的梵音,让人的心灵得到彻底的洗涤。 卓木强巴的心,前所未有的激荡跳动着,久久无法平息,直到巴巴兔开口说道:“只有唱这首歌,我的心情才会好过一些,将心中的烦郁都一扫而空,随歌声宣泄。” 卓木强巴平复心情道:“这是什么歌?” “是我们的圣歌。”巴巴兔自豪道:“我们的祖先,将库库尔族的由来,库库尔族曾经辉煌的历史,用歌声传唱下来。” 卓木强巴已过了对任何事物都抱着好奇之心的年纪,但这次,他还是忍不住道:“这首歌,是你们库库尔族的历史之歌?能告诉我你唱的内容吗?” 巴巴兔嫣然笑道:“当然可以,可是很长哦。”她忽又黯然低头道:“也好,反正明天你就要走了,如果不能听全这首歌,恐怕是个遗憾吧。” 库库尔族的历史,便在歌声中如梦再现,他们的历史从黑暗开始:“从黑暗中走来,在岩穴里生活,黑森林挡不住阳光,母亲的乳汁化作了大河……”这是一个热爱丛林和和平的民族,他们的祖先生活在林阴深处和岩穴之中,与丛林里的动物和睦而居,在诸神的恩赐下获取食物和火种。时间在和平与宁静中渡过,没有人缺少食物,谷物长势良好,丰收在望,然而:“北方的恶魔,他们带来了罪恶,战争,瘟疫和饥饿,他们的人数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多,他们屠戮着,不知疲倦的屠戮着……”在那场战争中,库库尔族的祖先们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在这民族存亡的危急时刻,娜 提母克的神明给他们指明了方向,告诉他们一直往南,在长满树林的小山远处,有一块陆地,那里林密水足,田地肥沃,没有多少沼泽使人害怕,也不会因疾病发烧,或因疼痛而颤抖。于是,饱经战火创伤的库库尔族人,开始了那悲壮的迁徙之旅,以成千上万人鲜血铺就的道路,寻找他们未来的家园“翻过九百九十九座白色的山峰,趟过九十九万条河……血红的太阳挂在天空,深绿色的森林顶部堆砌着黑色的云朵……渺无人迹的密林之中,无数人死于饥饿,干渴……年轻的人都已老死,孩子们也变成两鬓斑白的老人,我们不曾停息,一刻也不曾……” 首领换了一届又一届,经过四个卡顿年,经历了无数磨难,库库尔族的祖先在族长和大祭师的带领下,坚定的继续前进,终于,他们找到了平原,那没有战争,没有饥荒的净土。在那里,他们用石头砌起一座白色的大城,让圣庙高高在上,这座有寺庙,宫殿和宝塔的城市规模越来越大,在所有地方它是最大的,最安宁的一座城市,就像一个大家庭一样,所有的人和爱的相处着。岁月在安宁和富裕的生活里过去,然后人们对充满智慧和预知的娜提母克的警告已置若罔闻:“一旦让血亵渎了圣庙的阶梯,无数的灾难将像可怕的冰雹一样接踵而来降临在所有的地方,城市将成为一座死亡之城,荒无人迹。” 当时的统治者为了复仇,向北方的入侵者报复,他启动了娜提母克留下的毁灭祭祀,当鲜血将整个圣庙的阶梯完全浸红,于是,灾难降临了……当一切血和杀戮都被历史所淹没,那邪恶的统治者也开始后怕和沉思,伟大的白色城市开始荒芜,四周弥漫着死尸气息,曾经辉煌的文明,已在他的手中走向没落。作为对自己的惩罚,他下令将自己掩埋在圣庙之下,与那些因祭祀而献出生命的亡魂埋在一起,圣殿点燃了万世不灭的长明灯,为那些困在地狱无法超生的指引方向。永远不关闭的大门,为了让后世的人可以随时屠戮自己的尸体,让自己的身心和灵魂,都在地狱深层受到诅咒和折磨。灾难的缔造者,给了自己最严厉的惩处,但是这一切都无济于事,城市最终变成了死城,库库尔族人不得不放弃他们的血泪堆砌的城堡,继续朝密林深处走去,寻找一个新的家园,他们将一直寻找…… 卓木强巴静静的听着,甚至没有插话的机会,整个库库尔族的迁徙血泪史,在那跌宕起伏的歌声中描绘得淋漓尽致,而圣庙的诅咒血腥杀伐,让人听得不寒而栗,整首歌就是一段带神化色彩的传奇历史。卓木强巴为库库尔族祖先的勇敢和坚韧深深折服 ,他也明白并感受到,压在巴巴兔那柔软肩头的无形之力,一股污浊之气在体内涌动,已堵在心口,他突然想要找人倾诉,不管什么人也好于是,他吐着酒意道:“人,不一定要去改变什么,但是一定要找到自己。要找到自己,其实也很容易,有时,只需要多一点点决心和勇敢,就可以做到。想知道为什么我们要穿越这片丛林吗?” 巴巴兔睁大了眼睛,抿笑着点点头。 卓木强巴道:“我先说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我的朋友。我是藏族人,西藏,知道吗?中国的西藏,中国最大的一个省。那里有雪山,大雪山,珠穆朗玛峰,世界第一高。但是我的家不在那边,我们那里要低许多,是个很偏僻的小地方,到九十年代初期都还不通车,到处都是原始森林,在我家附近就是几座大山,里面林深草密,一点都不逊色于这大丛林。” 卓木强巴低头沉思道:“我小时,那时的环境很复杂,周围的人对我们家,是既敬又怕,小朋友都不愿与我沾上关系,我都找不到可以说话的朋友。而且,人家家家都养着狗,我们家却没有,所以,我只能是一个人玩。有时候想,就算没有小朋友,阿爸阿妈能让我养一只小狗也好啊,但是——”卓木强巴苦笑摇摇头,又说道:“我胆子很大,别人不敢去的地方我也敢去,我经常一个人潜入附近的大深山中,那里,居住着一群狼。” “啊。”巴巴兔轻声低呼起来,卓木强巴笑笑,道:“但是我一点都不怕,它们只捉小野兔,小貂一类的小动物吃,不是饿极了的时候,不会对人下嘴的,虽然当时我不知道,但是它们确实没有人们所说的那么凶恶,相反,我觉得它们还有些怕我呢。老狼王的左前腿有些跛,我见到它时,它的脸上都有很深的皱纹了,那时我就知道,它年纪很大了。村里有句话,老狼是成了精的,它知道小孩子没什么攻击性,所以看见小孩是不会跑的,只有看见成年男子才会跑。但是,它也并没有像村里人传说的那样,一口将我吃掉,那时我看它,它看我,我当时觉得,狼有什么好可怕的呢,它们和我们家里养的犬几乎是一模一样,除了不会摇尾巴。我就蹲下来,同老狼王说话,我记得我当时说了很多,我认为,那些狼,是能够明白我说的大部分意思的,只是它们想表达的意思,我们不能明白罢了。总之,那是一件非常奇怪的经历,我可以近距离接触别人不敢接触的狼,后来,当我想说话的时候,我就会常常到那个地方去,找它们说话。那一年,我七岁。” 巴巴兔感叹道:“啊,你的胆子还真是 大得超人。” 卓木强巴道:“后来我就和它们很熟悉了,我当它们是朋友,它们似乎也和我相处得很融洽,当时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要是有可以倾诉的朋友,我就很满足了。有时我也会带点吃的,有时我隔好几个月都不能去,但是每次去,它们还是能认出我来,别的人都不行的。我十四岁那年,老狼王走了,它离开了狼群,独自去了大山深处,虽然没有哪只狼能告诉我它去了哪里,何时走的。但是那时的我已经很明白,它是被新狼王打败了,那只拥有深褐色皮毛的新狼王身体十分强壮,觊觎狼王的位置已经很久了。老狼王走了,它会独自到远离狼群的山顶,头朝着月亮升起的方向,静静的等待死亡。狼族换了头领,但我和它们的关系并没有受到影响,我还是可以去找它们说话,它们也熟悉着我的存在,就好像是它们中的一分子,直到,我二十岁。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原来,那些深山里,还一直住着一群与狼同居的戈巴人,那些狼,有可能是戈巴狼的后裔,它们保持着与人近邻的传统,所以才那么容易被我接近吧。因此,我的朋友,是一群狼,这是我个人的秘密,连阿爸阿妈我也不打算告诉他们,因为我心中有了想法或秘密的时候,我只对我这些朋友说,它们会替我保守秘密,直到有一天,我的生命中,出现了另一个可以分享秘密的人。” 2 [雾水情缘] 更新时间:2009-5-270:28:00本章字数:5227 卓木强巴幽幽道:“那个人,是我妹妹,小我十三岁,如果她还在的话,因该和你差不多年纪吧。你看,这是她小时候的照片。”巴巴兔看着的,是一张微黄的五六岁女孩的照片,卓木强巴从很贴身的地方取出来的,她知道,这一定是卓木强巴心底最深的秘密,或者说是,藏得最深的痛。照片上的女孩子,有一双可爱动人的大眼睛,额前缀着刘海,一头娟秀的细发泛出黑珍珠般的光泽,惹人怜爱的粉嫩小脸做着俏皮的表情,那纯真的笑容宛若雪莲初开,眉宇间依稀有着哥哥卓木强巴的飒爽英气。 卓木强巴接着道:“妹妹的性格,和我完全不同,她胆小得像只小白兔,除了和我在一起时,和别的小男孩多说一句话都会脸红。妹妹出生的时候,我已经常常不在家里呆着了,我到处跑,但是每次我回到家里,我们都相处得最好,毕竟是拥有同一个阿爸阿妈的,亲妹妹啊!妹妹会把她心里的小秘密拿出来只与我分享,她会把最甜的糖果,最好吃的糕点藏起来,等着我回来,虽然有时拿出来,糖果已经化了,糕点也变了质,我也告诉过她,但她还是会那样做,把心中最好东西,与哥哥一起分享。她,她就是那样一个傻得可爱的小姑娘。”说到这里,卓木强巴的眼睛突然红了,巴巴兔第一次发现,再英勇的男子汉,也有伤心的时候。 “妹妹总是告诉她那些小朋友,她有一个了不起的哥哥,她哥哥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世面,她哥哥又勇敢,又聪明。说起这些,她真的很骄傲,我也因为有这样一个妹妹而骄傲,可爱又聪明,调皮又机灵,那时的妹妹,就是家里的明珠,有她在的时候,家里都充满了欢乐。那个时候,我感觉我们家是最幸福,最和美的家庭了。”卓木强巴强忍住悲伤,用一种压抑的语调说着:“其实我和你有着相似的背景,我阿爸在当地,也是一个受人尊敬的人。但和你不同,我十四岁就独自离开西藏,去外面的世界谋发展,后来到处闯荡过,一边打工一边自费求学,十九岁时发了一笔小财,我很骄傲的回到家里,向阿爸阿妈证明我有自己生存的能力了,那时我妹妹才七岁,和照片上一样可爱。我在家呆了一段时间,其间去探望了我的朋友,而那一次,知道了我秘密的妹妹,要求我带她一起去。原本阿爸提醒过我,现在外面似乎有不安定的因素,要我注意妹妹的安全,我却没有在意,那时的我,怕什么啊,我什么都不怕,自认为见过世面的我,以为我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妹妹。当妹妹 告诉我说,只要有哥哥在,她也就什么都不怕了,她想见一见哥哥的朋友,如果可以的话,她要和哥哥的朋友做好朋友。” 卓木强巴双手抱头,陷入了混乱的回忆之中,他悲愤道:“没有想到,命运会在一瞬间转折。一切都像恶梦一般,那些人我都不认识,他们就那么突然的冲上来,我拼命反抗却也无济于事,在被一个壮汉打中脑门之后,我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我本该,我本该爬起来去追赶他们的,可是那一次,我害怕了。我害怕那种骨头碎裂的痛,更害怕那双毒蛇般的眼睛,那些人都有着凶恶的面孔,他们就像从地狱里出来的。我眼睁睁的看着唯一的妹妹,被人从自己面前拖走,她拼命挣扎也没用,那些人的力气比野牦牛还要大;她呼喊着她的哥哥,可她的哥哥,却犹豫了。迟疑了五秒钟,妹妹就被那些人拖上了车,本不该有一丝迟疑的,在汽车发动的一瞬间,我的朋友,那只新狼王赶到了,它咆哮着冲向汽车,并在那些人关闭车门前冲了进去,我看着汽车摇晃起来,我才觉醒过来,我开始追,拼命追,但汽车还是越开越远,最后消失在视野之中。而我和剩下的狼群,只能看见汽车卷起的烟雾。再后来,那些人就像凭空蒸发了一般,再也找不到了。” 卓木强巴的声音低沉下去:“直道狼王跃起的那一刹那,我才感觉到,自己的胆量和守护妹妹的决心,还没有我的朋友,一头狼来得大。拼命的锻炼身体,只是为内心的怯弱找到一个掩饰,离家出走,只是在逃避因该承担的家庭责任,寻找财富,只是为了推卸原本该由我继承的使命而铺的后路。我不害怕狼,为什么却害怕那些狼一样的人?事情已经发生,再多的自责和难过也没用,我只好把实情告诉了我阿爸,阿爸动用了一切可动用的力量去寻找妹妹,但是始终没有找到。后来我才知道,绑匪,想用妹妹,来交换我们家传的宁马古经,而我阿爸,在接到绑匪的通知后,马上联系了自治区政府和布达拉宫,做出了无偿将宁马古经捐献给国家的决定。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阿爸只是这样告诉我,你没有尽到一个做哥哥的义务。那句话,足以让我背负一生。当我浑浑噩噩来到山谷,想再次向我的朋友们倾诉,却发现,无论我怎么呼唤,那些相伴了我整个童年也没有离开过我的朋友,这次再也没有出现在我面前。它们一定认为,是我引来了别人,带走了狼王,它们,失去了对我的信任。在那一天之内,我失去了我的朋友,和我至亲的妹妹。” 一滴泪,无声的滑落指间,在这深而宁静的夜里,滴落在木板上,发出“哒”的一声 响,像平静的湖面上泛起了涟漪,打开缺口的阀门,再也遏制不住情感的奔涌,卓木强巴那悲壮的,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来:“那一天,彻底改变了我的一生。我会抑制不住自己的想法,我总是想,如果当时我再勇敢一点,再多坚持一秒钟,或许整个情况就会改变,对妹妹的思念,像野草蔓延在思想的荒野,我没有做到,一个哥哥因该做的事情。我拼命寻找线索,用尽了一切办法,上天却没有给我重来的机会。虽然阿爸做出那个残忍决定的时候,大家都知道后果会是很可怕的,但是一天没有见到妹妹的尸骨,我就有理由相信,她仍在世。我讨厌阿爸,因为他将妹妹推向了火坑,但我更恨我自己,原来自己是那么的怯弱不堪,我也无法面对阿妈那张日渐憔悴的脸,我再次选择了逃避,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我开始一面工作,一面寻找妹妹,毫无头绪的找,工作则是以一种疯狂的态度在进行着……” 卓木强巴打开了话匣子,恨不能将自己的一生坎坷在这一夜完全倾诉,当时没有有关妹妹的任何线索,他将线索放在他的朋友,那些狼的身上,因此而对狼这一特殊种属展开研究,在方新教授的带领下,竟然对犬科动物掌握到了一个新的境界。他被这种动物的执著与忠诚所打动,从犬科动物的身上,去学习如何做人和交友,如何去信守自己的承诺,如何去守护自己的信念。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放弃了自己以前的所有的事业,将一生的精力都放入了对犬科动物的研究之中,他那近乎疯狂的工作状态只是为了麻痹自己,希望藉此忘掉心中的罪恶感。“可是没用,每当夜深人静,我独自入梦,妹妹被那些人劫走时,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睛就在梦中反复的再现。哥哥还在呢,哥哥一定可以打跑那些坏人,将我解救出来,她当时一定是这么想的。我知道,妹妹那双充满希望的眼睛,已经成为我永远的梦魇,刻在灵魂最深处,带来深深刺痛,这一辈子也是无法渎罪的。因为渴望强壮,我更加拼命的练习体能,在学校做完犬科动物调研后,回西藏拿过三年库拜,可是那有什么用,妹妹音讯全无,是死是活,人在哪里,多希望再看妹妹一眼,我最小的心愿,这样简单的心愿……”当卓木强巴说道这里,那坚毅硬朗的外套被完全褪下,泪如泉涌的钢铁男儿终于泣不成声。 巴巴兔早听红了眼睛,无比同情的看着眼前这名男子,没想到他那冷酷的外表下,竟然如此深情,她靠了过去,将卓木强巴揽入怀中,用胸膛温暖他湿润的脸,给他母亲般的慈爱,只听卓木强巴低声呜咽道:“需要麻醉的不仅是肉体 ,还要麻醉自己的灵魂,我宁愿相信阿爸说的话,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宿命,三世轮回,在他尚未诞生之前,他的命运就被决定。可是,这些话,这些话都是假的啊,我根本无法让自己相信,其实都是我的错,不仅丢掉了妹妹,而是让一个幸福的家庭沦入地狱,让朋友失去了对人的一丁点儿信任。我的心,好痛!” 巴巴兔拿出一块树皮一样的东西,递到卓木强巴嘴边,说道:“嚼了它,你就会感到好受些了。这是神灵赐与我们库库尔人解除心灵伤痛的圣药,让任何的不愉快都成为短暂的记忆,它将带你穿越地狱直达天堂。” 卓木强巴没有拒绝,此刻的他正需要一种解脱,宁可相信神药的作用,哪怕只有短暂的一瞬也好。软软的橡胶一样的东西,初嚼时有些苦涩,但是很快就有一种回甜的味道,满口生津,奇异的香草气息直接从嘴里蹿入鼻里,一种飘飞的异样感觉,让原本有些晕沉的半醉头脑清醒过来,同时全身好像开始发热。 卓木强巴清醒过来,马上意识到自己的现状,他收起眼泪,擦干脸,不好意思的从巴巴兔的胸口抽身起来,喃喃道:“呵,我这是怎么啦?原本是劝你来的,怎么反让你安慰起我来了。真是的,和你说了这么多,厄,那个,你也不用太在意自己的使命什么,一切顺其自然。” 巴巴兔也没有重揭卓木强巴的伤心往事,只顺着他的话说道:“你告诉我,要找到自己,那么,你找到了你自己吗?”她心中的吃惊也是不小,这种分量的药,要是用在别的男人身上,早就起了反应,可是这个男人不但没有任何反应,反而好像更加清醒了。 卓木强巴沉思道:“我想,如果真有宿命的话,那么或许佛祖希望我去找到那些珍惜的犬类朋友,去认识它们,去发现它们的价值吧。从小,它们就作为我的朋友陪伴我成长,而后我的生命中就一直没离开过它们,通过认识和了解,它们也替我创造出非凡的财富。特别是当我认识一种中华神犬——叫獒的动物之后。”卓木强巴开始介绍,他是如何从小就听着獒的种种神话和传说长大,以后又是如何认识獒的,他的几次爱情,他的公司,他今天的一切,都与獒离不开关系,最后直讲到发现紫麒麟的照片,和他们这次的冒险穿越之旅,巴巴兔听得睁大了眼睛,惊讶于外面的世界和卓木强巴的人生竟然是如此精彩,而她更惊讶于这个男人的体质和那铁石般的意志力。 最后,卓木强巴说道:“我深信,这就是我的宿命了,如果明知道有这样的物种存在世间,我却是 无动于衷的话,那是会后悔一辈子的。其实,当你的财富和可支配的权力到达一定程度,物质上的需要早就不能满足自己了,需要一种精神和信念,才能让自己的生命发挥出极限的作用,不至于碌碌无为的整天麻醉自己,浪费生命。每个人的过去都是一段历史,但并不是每段历史都被记下,人也不能一直生活在记忆之中,只有把握住每一个现在,才能让生命变得更有意义。” 巴巴兔道:“听上去好像西方的哲学家言论,是你自己的生命领悟吗?” 卓木强巴摇头道:“不,是阿爸说的。走吧,时候不晚了,明天一早我们就要走了。”说着,站起身来,突然一阵头晕目眩,感觉天地旋转,五官都失去了知觉一般。巴巴兔原本失望的看着卓木强巴起身,接着他竟然摇晃起来,她嘴角浮出了微笑。 “头好痛啊,这库库尔族人的酒初喝时还不觉得有什么,没想到后劲十足。”卓木强巴睁开眼,看着茅草搭成的屋顶,倦怠的躺在床上,回忆起来:“昨天晚上宴席散去之后,是和巴巴兔去了祭坛,当时的酒劲已经上头,全身乏力,啊,好像我们说了很多事情。我好像对她说了我妹妹的事。昨天晚上是怎么了,我从来没告诉别人这些事啊,就连敏敏也没有,我原本以为,我不会再对任何说起了。呵,敏敏,不知道她们那组人现在怎么样,昨天晚上怎么会梦见和她——,算了,现在因该是担心她的安危多一些吧,竟然会想到那些事情上去了。对了!昨天我告诉巴巴兔我们这次穿越丛林的目的了吗?好像说过,怎么我记不得呢?我是怎么回到这房间的?难道是疏于练习,酒量减少了?看来以后,还是要少喝为妙,已经不是张立他们那个年纪了,因该算是中年了吧。对了,我好像哭了,难道我真的哭了吗?已经二十多年没流过眼泪,会在一个陌生女人面前哭吗?”卓木强巴摸了摸紧巴巴的脸,仿佛泪痕兀自留在脸颊上面。 “你醒啦?”巴巴兔端着一个木盆进屋,她的笑容就像三月的桃花,今天看起来特别艳丽,眼里波光流动,脉脉含情。“嗯。”卓木强巴脸一红,因为昨天晚上吐露心事,竟让他不敢直面巴巴兔的脸,其实,他心里也有一丝疑惑,昨天晚上,是不是和巴巴兔,虽然他马上扼杀了自己这种荒唐的想法,但是那种略带疲倦的满足感,又是怎么回事呢? “洗把脸吧。”巴巴兔将木盆端至床前,清水灵动,一张散发着清香气息的毛巾搭在盆边,她似乎也不如昨天那样落落大方,小心的掩饰着自己的身体。卓木强巴还以为是自己那种荒唐 的想法写在脸上,让人家难为情起来,他哪里知道,巴巴兔只是想遮掩,遮掩住肌肤柔嫩处那些抓痕,还有,牙咬的痕迹。 2 [初识叹息丛林] 更新时间:2009-5-270:28:01本章字数:5299 早餐是奇特的水果和一些面食,在招待高级客人的大木桌上,张立小声问着岳阳道:“根据你的侦查,昨天晚上巴巴兔小姐和强巴少爷溜到哪里去了?你知道的,我喝多了一点,只看见他们一起离开,没留意去哪里了。” 岳阳警惕的看了卓木强巴那头一眼,也低声回应道:“昨天晚上阿,我们都回去以后,他们去了神坛。”“去那里干什么!”“哎呀,这个还用问吗,这还不明白,你想想,孤男寡女,夜黑风高。这些部落里的青年男女又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热情,那神坛肯定就是库库尔族人的十大秘密偷情地点之一,那上去了还不是胡天胡地的……那个那个,嗯,懂了吧。”“可是,那神坛不是很神圣的地方吗,他们敢在那里——”“所以说你没搞清楚状况呢,那神坛对普通族人来说,就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别人的想上去还没资格呢。可是你反过来想一想,正因为没有人敢上去,所以对在族里有特殊地位的巴巴兔小姐来说,那不正是偷情的最佳地点么。就算是被人发现了,事后问责,他们还大可解释,啊,有首歌怎么唱来着——都是月亮惹的祸。”“哦,了解,可是,看他们两人的神态,又好像不太像发生了什么的样子?”“唉,这样的思考能力,实在是有损你特卫团成员的身份啊,什么叫欲盖弥彰,你的,明白?”“明白了。不过昨天晚上你一直和我呆在一起啊,怎么说得好像亲眼见过一般?”“你——你懂个屁,现在的三流作家都知道这么写,这种发展最自然不过。” 餐后,巴巴兔拿出一张卷纸,又拿出一本地图,对四人道:“你们先看看这个,这是政府绘制的最详细的地图。” 巴桑仔细的看了地图,问道:“我们在哪里?” 巴巴兔指了指地图上某个地方,巴桑瞪大了眼睛,问道:“为……为什么,这里是片空白?” 巴巴兔道:“因为没有办法绘制详尽的地图,有胆量进入这片丛林的绘图工作者,都没能活着出去。对了,你们也是从厄瓜多尔过来的,过边境时有什么感觉?” “过边境?”岳阳奇道:“没什么感觉啊,我们根本都不知道怎么就过来了。” 巴巴兔微微一笑,道:“对,因为这片地方,根本不需要什么守卫,这一点,就像……就像你们中国的西藏。雪山之峰就是最安全的屏障,那种险恶的环境就能让试图通过的人九死一生,所以边防站通常是相隔数十 甚至几百公里,只需偶尔结队巡山。这里只是丛林替代了雪山,加上这一带有游击队和毒贩子盘踞,显得环境更为复杂,也是同样的原因,无法绘出详细的地图。” 卓木强巴根据地形粗略判断道:“我们是不是在这个地方?” 巴巴兔道:“不错,这就是你们所在的地方,就连最详细的地图,也只能留下一片空白的地方。别说我没提醒你们,叹息丛林并不只是说说而已,里面是真正的原始丛林,除了冒死进入的探险家,里面没有留下任何人类的痕迹。这幅地图,则是我们库库尔族历代最优秀的猎手,经过了无数年绘制,补遗,最终才完成的,你们好好看看吧。” 四颗脑袋凑在一起,大家从正上方盯着巴巴兔展开的卷纸,地图上以大块的绿色表示丛林,蓝色线条是河流,里面还有很多圆圈,看来是别的部落居住地,那么,那些骷髅头是指什么? 当张立问出这个问题后,巴巴兔若无其事道:“哦,那个,食人族嘛。” “啊!”四人一同惊呼起来,张立道:“真……真有食人族?” 巴巴兔得意的笑道:“难道还骗你们不成。虽然说奴卡克族已经走出丛林,但是丛林里的部落还多着呢,像我们这样半原始半现代化的部落,算是其中的一种,还有种完全保持原始习俗的部落,同样的,食人族也分好几种的。这些小部落我们不管他们,他们大多是比较友好的,或者是人少得你们根本碰不上了,现在告诉你们几个大部族。从我们这里出发,朝东北是佐伊族,这是一个彻底原始的部族,他们喜欢用树枝穿过嘴唇,嘴唇上能穿过的树枝越大,就越美,我们又叫他们唇中树族,这是不吃人的。”她突然看着张立补充道:“这个部族没有家庭单位的,一个妇女可以拥有无数丈夫,一个丈夫也可以拥有无数妻子,女人有了孩子,那就是全族的孩子。而且他们是全裸的哦。” 张立涨红了脸,低头暗道:“巴巴兔小姐一定是,一定是误会我了。” 看着张立的窘相,巴巴兔噗嗤一笑,接着道:“朝东南方距我们最近的部落呢,就是阿瓦瓜加族,他们是母系社会,最大的特点就是崇拜丛林之猴,并且当地妇女用自己的乳汁喂养小猴。如果从这个方向继续往东,就是阿拉瓦克族,他们好食人肉,在部族战争间就吃掉俘虏,如果是小孩就切掉生殖器,将其养得白白胖胖,到了想吃的时候就拿出来吃。而且,据说他们会把同族的小孩也吃掉,只养育自己的女人生的小孩。如果是佐伊族方向继续向 东呢,就是阿斯马达族的领地了,你们因该听说过的,猎头族。他们杀人呢,喜欢砍下头挂在腰间,拿回部落就挂在高竿上,有传闻说他们会奇怪的法术,将人的头颅制作成乒乓球那么大一个,其实不是啦。根据我的了解,他们只是喜欢雕刻一些小的头颅工艺品罢了,手工很精细的哦。这里,这里还有一个,朝北边走,是……我想想,因该是姆克族,姆克,嗯,发音大致是这样了。他们是一个比较文明的民族,吃人的时候呢,不会全吃,通常吃一部份,留一部份当装饰物,挂在自己身上,有留个纪念的意思吧——” “不要再说啦!”张立挥手打断,刚才听到巴巴兔说是比较文明的民族还松了口气,没想到竟然是如此文明,看着张地图上,大大小小红圈骷髅少说二三十个,这片叹息丛林不知道究竟有多危险,他看了看另外白着脸的三个人,询问道:“我说,还是回去火拼游击队吧?你们认为呢?”另外三个人相互瞅瞅,大有同感。 巴巴兔捂着嘴吃吃直笑,说道:“你们不是很有勇气的吗?怎么一听到食人族就吓成这样了。其实,我只是向你们简单的介绍这片丛林里的部落分布啊,又没有让你们真的走那里过去。你们瞧,出了我们部族,在前往阿瓦瓜加族之前,你们就南转直下,这里还不是游击队的势力范围,然后你们在转向东,就刚好从阿拉瓦克族和拉法尼瓦族之间的缝隙里穿过去,再朝普图马约河前进,就摆脱所有的危险了。到时候,卷尾猴-三会把你们一直送到这个地方,那家伙,在丛林里简直比猴还精,有他陪着你们,因该不会有事的。” 四人这才松了口气,岳阳心中道:“巴巴兔小姐今天心情似乎不错啊,好像不把我们吓得虚脱是不会放过我们的。”巴桑指着地图问道:“可是,这里离蒙克拉尔还有老长一段距离,怎么地图的这一半都还是空白呢?” 巴巴兔收起了笑意,肃穆道:“这片地方,或许就是阿赫,贝奇的安息禁地,那里是不容许人们的打扰的,就连我们库库尔族最优秀的猎手也没有人到达那里,或者说没有人从那里回来。所以,无论如何,你们也别去那里,那是连我们也毫不知情的真空地带。唔,相信你们也不至于如此背运啦。” 卓木强巴看见巴巴兔脸上那淡淡的伤戚,心想:“难道,她的丈夫就是在这里……” 有了地图,又有了领路者,接下来就是装备问题,历经磨难,所幸四人的包裹依然得保不失,只是丢了武器,于是由库库尔族的武器补齐。每人一张强弓,还配备一种特 殊器械,巴桑瞄准性好,拿了吹筒箭,他拿在手里直摇头。岳阳这两天没事,练习那飞来飞去器,练习的结果是,不管从哪个方向抛出去,最后一定都会飞回自己面前;换句话说,就是不管能不能打到敌人,那肯定是要打到自己的。张立拿着柄标枪,嘟囔道:“前天还拿冲锋枪,现在拿标枪,这可怎么算。” 岳阳道:“不错了不错了,反正都是枪嘛。你看我拿的这半截骨头,怎么扔都要飞到我面前来,我真担心自己一出手就把自己给挂了。” 卓木强巴远远道:“好了,装备好了吗,我们就出发吧。” 张立道:“强巴少爷,你没有什么特殊装备么?” “有啊,这个。”卓木强巴拿出一根较宽的布条,握手的部分编成一股,前面做了一个小兜,他解释道:“这是投石器,我们少数民族才会用的。别看造型粗糙,威力很大的。那么,我们出发吧。” 张立又向巴巴兔小声询问道:“厄,那个,巴巴兔小姐,虽然说你这个计划我们非常的满意,但是毕竟是叹息丛林来的,你看是不是,给我们安排百十来个库库尔族士兵,这样我们心里比较有底。” “啊。”巴巴兔恍然大悟道:“是啊,我和张立先生的想法不谋而合呢。”她接着调皮的笑道:“不过嘛,你们的队长副队长都是这样告诉我的,如果说我们出动了大批的士兵,你们这次的训练可就没有了任何意义,所以,卷尾猴-三也只护送你们走出叹息丛林,以后就全靠你们自己啦。”“瞎——”张立扭头望向那两名玩命的干部,在对方凌厉的目光逼视下,不敢发出抗议的声音。 巴巴兔向卷尾猴叮嘱了几句,这是一名体格矮壮,皮肤黝黑的丛林战士,高颧骨,扁鼻厚唇,一双鹰眼炯炯有神。接着来到卓木强巴面前,想了想,取出一个拴着细绳的琥珀色石头,替卓木强巴系上,深情道:“这个请戴在身上,它会保佑你们一路平安的。记住,丛林里真正可怕的,是那些看不见的。” 卓木强巴脸色一赧,刚准备退后一步,石头已经被挂好了,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这名印第安女郎的厚爱,呐呐说不出话来。趁那一当儿,岳阳又上前一步,对巴巴兔道:“巴巴兔小姐,当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惊叹造物主的非凡才能,短短的几天相处,我可以感受到你的热情和温柔。我深信我们的相见就是一种缘分,我是多么希望我们可以成为最好的朋友,在月色摩挲的树影下互诉衷肠,又或相约去听林海涛声,去看银河星辰。爱一个人需要多久 ,在看见你的一霎那,我方明白,一眼,就足够了。无奈这次时光短暂,我仅能将心中的思念放在灵魂的最深处,如果这次我能成功完成任务,巴巴兔小姐能否给我一个可以重新结识的机会?” 张立牙根一痒,心道:“怪不得一直向我灌输巴巴兔小姐和强巴少爷怎么怎么样了,原来是为了这个时候来抢我的台词,好狡猾的家伙。” 巴巴兔毫不掩饰的,在岳阳额头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微笑道:“如此,岳阳君,前途艰险,请务必小心了,保重自己的身体,我……接受你的邀请。” 岳阳大喜过望,笑道:“这样,我会拥有十倍的信心,接受任何挑战。”他转过身来,长长的出了口气,将刚才一直偷瞟的写满英文的纸条揉作一团,显然已经背了很长时间了。其余几人在前面大喊道:“喂,走吧,磨磨蹭蹭到什么时候。” 岳阳心花怒放,欢喜的喊出口号来:“跟强巴少爷在一起,天天都有新惊喜!” 张立用鄙视的目光盯着岳阳,心道:“啊,如果强巴少爷和巴巴兔小姐真的有什么的话,那才是给你一个大惊喜呢。” 一直目送五人消失在丛林中,巴巴兔才松了口气,心中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呢?怅然,还是欣喜,自己也说不出来,她轻声叹道:“他们终于还是走了。” “是啊,他们走了。这是一群有着自己目标的人,他们有了目标,人生就不至于在落落无聊中苦撑着渡过。当旅者的脚步停下,拾掇足迹,他们会比普通人拥有更多收获呢。”蜜熊利爪也一直目送五人远离丛林。 巴巴兔自豪的将手探向自己的小腹,在那里,最强壮的男人的因子已经注入自己体内。时间和周期都是通过计算的,一定可以孕育出一个崭新的生命,想必以后的人生,不会再被孤独和寂寞所独占吧,巴巴兔这样想着,露出会心的微笑。“强巴少爷,说不定哪一天,我会带着我们的孩子,一起去找你哟。”巴巴兔悠悠的遥想着。 “兔儿,你把你自己的符石给了强巴?难道你们已经……”利爪这样问道。 巴巴兔没有回答,她扬起飘逸的长发,沾满晨露的长睫毛下,眼里满透着笑意,那黄莺般的笑声,久久的回荡在丛林之中。利爪微微一笑,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妹妹了。 2 第十一章 叹息丛林:探险家的坟墓 更新时间:2009-5-270:28:01本章字数:6085 [再遇肖恩] “哦,进入叹息丛林去了啊。”索瑞斯看着跳跃的红点,暗自冷笑道:“真是笨蛋,这样就可以逃脱游击队的包围圈了么,太小看游击队的机动性了。他们很快就能追上来。啊,不对,游击队想不到那里,如果有库库尔族人领路的话,等游击队反应过来,他们已经离开游击队的包围圈了。这个计策很好啊,看来是库库尔族人提供的建议吧,和我们当年走的同一条路线呢。他们没有了武器,如何才能在丛林里生存下来呢?唔,我得跟近一点。”林中落木萧萧,以不见人影。 丛林之猴果非浪得虚名,那种在林间穿梭跳跃足与猴群竞速,就连卓木强巴他们也需很吃力才能跟得上。卷尾猴对丛林的熟悉程度更是让人瞠目,哪里有条河,河水深浅,流速,哪里可以趟过去,哪里有礁石,哪里有棵巨树挡路,他都一清二楚。四人更是从卷尾猴身上学到不少在丛林里快速前进的方法,从一株树荡到另一株树上,如何才能荡得更远,当抓树枝或是藤蔓失手的时候,如何保持身体的平衡,如何才能在第一时间抓住另一根树丫。而且,在卷尾猴的带领下,他们走过的叹息丛林简直就是进入丛林后最安全,最平稳的一段路程,因为卷尾猴深知丛林里哪里是死地,哪里是巨型食肉动物的领地,哪里又栖息着不能招惹的生物,总是能提前避开,他们走的无疑是一条绿色通道。 三个小时后,短暂的向导式旅途到达了终点,卷尾猴打着手语表示他们已经走出了叹息丛林,询问还需不需要自己继续带路。卓木强巴和巴桑表示了自己的感谢,同时也表达了他们要靠自己的力量征服丛林的决心,简短的告别之后,四人朝着自己的目标,踏上了新的旅程。 走出叹息丛林,不知怎么的,四人内心深处都松了口气,毕竟库库尔族人嘴里的禁区对他们这些非丛林居民来说,危险性比游击队恐怕还要大。游击队毕竟还是人组成的,只要是人,就有人的思维,人的行为方式,也就会有人的破绽,可是如果是毫不熟悉的丛林深处,天知道陷阱在哪一刻出现,又或者碰到某种完全未知的动物,最可怕的就是再次遇上杀人蜂那类集群性攻击动物。四人穿越丛林,来到这条较为宽阔的河流,马上动手扎了一个结实的木筏,他们必须在游击队醒悟过来之前,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游击队的包围圈。 这里的丛林与他们以前经历的丛林已经不大一样,树更多,林更密集,不少 树木为了获得生存空间,将枝叶朝河道上空延伸,好似搭了个遮雨的斗篷,只有正中留下一线天可供阳光照射。巴桑撑蒿,卓木强巴拿出巴巴兔赠与的石头挂饰,在阳光下仔细端详,这是一块琥珀色石头,看上去与普通石头没什么区别,触摸起来光滑温润,石头上有一圈圈的黑色条纹,而且石头本身微微有些放光的样子,方才在丛林里就感觉到,这块石头挂在身上十分醒目。 “咦,这就是巴巴兔小姐送的石头吧,看上去好特别,我看看。”卓木强巴将石头取下,递给张立,张立拿在手里一掂量,用指甲刮了刮,惊讶道:“这是什么石头?拿在手里感觉好轻,但是它的硬度又好像十分高的样子。啊,不知道这种石头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呢?”他又高举石头,将石头正对着阳光观察石头上的流动条纹。 卓木强巴淡淡一笑道:“因该是一种祝福吉祥的石头吧,我们认识不过三两天,哪来什么特殊含义。你这样说,某人听了,可是要生气的啊。” 岳阳道:“给我看看。”张立手里一拽,道:“为什么要给你。” 小木筏上空间本来就不大,岳阳伸手一捞就能拿到张立的手,张立身子稍稍一偏,将手伸出木筏外,问道:“干什么,想抢啊。” “喂,这当头还有心思开玩笑吗?小心别把石头弄丢了,要是掉进河里,你得给我捞上来。”卓木强巴制止道。 张立道:“放心吧,强巴少爷,我不会那么粗心大意吧。就是不给你……”他看着岳阳,岳阳却看着张立身后,警告道:“小心你后面。”张立并不回头,笑道:“这种小伎俩,你别想骗我。”话音未落,一阵疾风刮面生痛,张立几乎睁不开眼,手背火辣辣的一痛,握石头的手不由松了。 卓木强巴等人看见,一头像猎隼的鸟类动物从高空突然冲刺,根本没看清楚,就见张立手臂受伤,石头落入水中,木筏正高速下行,从石头脱手到入水,木筏与石头间已隔了两三米远。卓木强巴刚有准备入水摸石的想法,却发现那头隼类动物在空中漂亮的一个旋转,朝着石头方向继续俯冲,并在石头完全入水前,双爪向后一搂,抓住了系石头的绳子,跟着横掠过河面,只是一闪就隐入林中不见。 整个过程都发生在一瞬间,每个人都只能看见它发生,却没有一个人来得及做出反应,张立这时才睁开眼睛,还使劲眨了眨,泪花都被风刮了出来,他反应过来呼道:“糟了,那石头!”回头看时,什么也看不到了。 巴桑在 控制木筏,没有看清楚,岳阳和卓木强巴却看得分明,岳阳问道:“是什么鸟,体型那么小,不像是美洲鹫啊。”卓木强巴看着林中,只道:“速度好快,或许是堪称鸟中极速的美洲雨隼吧,只是太快了,还没看清它的身影。它已入林,看来要找回来是不可能了。” 张立遗憾道:“对不起啊,我不是……不……” 卓木道:“啊,算了,我奇怪的是,那只鸟怎么会突然袭击你呢?很明显它是被那石头所吸引来的,难道那块石头有什么特别之处?” 巴桑道:“或许是闪光,很多鸟类有收集亮晶晶的物品的习俗,刚才张立对着天空看时,石头发出的闪光吸引了那鸟的注意吧。”四人讨论了一阵,没有结果。 林中树冠,索瑞斯眼里发着光,那只卡拉鹰已伫立在他肩头,顾盼生威,他手里仅握着琥珀石,笑道:“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有了这块象征契约的符石,我就可以自由出入食人族的领地范围了。如果几年前我们就弄到这东西,也不至于在那些食人族手上折了那么多人手。一群蠢人,还在朝叹息丛林不断深入,明明都已经走出来了,他们到底想做什么?难不成,他们也想穿越安息禁地,直抵那个地方!他们毫不知情啊,怎么可能……” 与此同时,距离库库尔族领地附近的游击队据点,韦托大怒:“什么!他们已经走了,什么时候走的?走的哪条路啊?叹息丛林!天,他们不要命了——”他转念一想,恍然,一把抓过巴萨卡的衣领,道:“你说,黄金城会不会就埋藏在叹息丛林之中?” 巴萨卡被上司抓得差点透不过气来,吃力道:“有……有可能。我们……我们,我们为什么没想到。”韦托松了手,巴萨卡回过气来,忙道:“叹息丛林是我们比较忌讳的交界地,同时被最后的原始部落所占据,加上那些诅咒和神秘传说,虽然也曾有小规模的探险队前往,可是从来没有人活着走出来,我们只是被里面的野人和诅咒吓坏了,但是这里面到底隐藏了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呢。” “唔”韦托托住下巴,那双鹰厉的眼睛不住闪烁,半晌,他才道:“可是就凭我们这支分队,又没有地图,贸然进入叹息丛林,实在太危险了。通知兄弟部队,让他们去开路。” “啊!”巴萨卡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可是,队长,他们为什么要替我们开路啊?” 韦托奸诈的笑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如果他们知道黄金城的秘密就在叹息丛林里,就算前面是地狱,他 们也会奋不顾身的。” 巴萨卡又道:“那——要是被他们先发现了珍宝呢?” 韦托道:“叹息丛林是那么好过去的?开玩笑。等他们找到黄金城的时候,恐怕也损兵折将,耗损大半了吧。到时候我们去帮他们搬运搬运,想来他们也不会反对。”说着,他得意的晃了晃手中的枪。 卓木强巴等四人顺流而下,等到体力恢复,又复进入丛林攀越,为了尽快摆脱游击队追击,连进食也完全不再捕杀野兽,而是直接食用购买的营养合剂,包括一些压缩食品,宇航食品,或是可直接注射的营养针剂。如此反复,这一天也不知跑了多远,但是没有任何游击队追赶,四人认为辛苦点也值得,照这个速度下去,明天就可以冲破包围圈,直抵普图马约河的主河道,在那里顺流到圭皮,再穿越国界进入秘鲁境内,全速前进到潘托哈,顺着纳波河就直抵圣玛利亚了。 计划完毕,奔波了一天,四人认为,这次可以在丛林中睡个好觉了。他们穿出丛林,准备选一处靠溪的地方搭营宿夜,前方是一条浅溪,周围的泥土又湿又软,地形好似滩涂,张立刚准备伸个懒腰解除疲惫,巴桑突然挥手示意,前方有情况。四人在树后一看,却是一人俯卧在滩涂上,一手伸直,一手屈曲,双腿也都蜷曲着,地上一条长长的拖痕,身后十来米掉落着一个狭长形的腰包,看来是那人爬行至此,却因体力不支而瘫倒了。卓木强巴对岳阳道:“去看看,小心埋伏。” 岳阳边走边打量周围的环境,确信没有危险后,才快步上前,突然对林子里道:“是肖恩!” 其余三人确信没有危机后,也围了上去,虽然伤者衣衫褴褛,但那头银色白发还是让人一眼就认出他来。岳阳已将肖恩翻了过来,触摸着他的颈动脉,判断道:“还活着,但他的脉跳得好快。”张立摸了摸道:“额头很烫哦。”巴桑道:“面色潮红,呼吸短促,是中毒了。”卓木强巴拾起那腰包,里面的东西有棱有角,但他没有打开来看。 张立去摸包里的一些常用解毒剂,被卓木强巴制止了,他道:“解毒剂本身都有一定毒性,没弄清楚是中的什么毒,不能乱用。” 岳阳揭开衣服,仔细观察了脚踝,颈窝和身体其余各处,道:“没有明显伤口,不是被咬的。也没有包块,与蚊虫无关。” 卓木强巴疑惑道:“你们看他的表情,他的脸上隐隐呈现出笑意,从爬行的轨迹来看,也是直奔这里而来,如果他是一名经验丰富的野外探险者,一定知 道自己的中毒情况,也就是说,这附近有可以解他毒的东西。” 张立环顾四周,道:“这里,除了水,就什么都没有了,连棵草都看不见,什么东西是可以解毒的?是这里的水吗?” 岳阳道:“不会,你们看,他爬行的轨迹明显的斜线,如果要水,走直线不是更好,明显他不是想去取河里的水,可是这里确实没有别的东西了啊,难道他想找的解药被河水冲走了?或者是某种动物,自己跑走了?” 卓木强巴站起身来,朝四周一望,就在河水的上游,距离他们不足一百米的地方,一群蜘蛛猴虽然也警惕的看着他们,却没有像别的地方那些蛛猴逃得无影无踪,而仅是看着他们,几只奇怪的鸟夹杂在猴群中,还有一些别的动物,小小的滩涂上聚集了这么多动物,实在有些奇怪。这时,林从蹿出一头野猪,兽群受到惊吓,纷纷退去,不过退了几步,又渐渐围了上来,几只大胆的猴子扔东西打野猪,竟然将硕大的野猪赶回了丛林。 卓木强巴心中更加疑惑了,这滩涂上确实什么都没有,这些小型野兽为什么聚集在此,并不肯散去,终于,他的目光敏锐的捕捉到细微之处,一只年幼的蛛猴,正在成年蛛猴的保护下,舔食地面! “是泥巴!”卓木强巴果断的做出了推论,他沿着肖恩爬行的轨迹朝前走了几步,只见滩涂上泥巴的颜色已经渐渐发生了改变,由普通的灰色沙状变成一种褐红色软泥状,他抓起一块泥巴,拿在手里捏了捏,张立疑惑道:“这个东西,能吃吗?” 卓木强巴道:“不知道,只能活马当死马医了,试试吧。来,找点水。” 他们用水将红泥化开,搅拌均匀,让肖恩缓缓的服下了,观察了半个小时,肖恩呼吸渐渐平静,面色开始退红,巴桑道:“有效果。只是,这家伙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他又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卓木强巴道:“我们被埋伏,还不知道是不是他们那边出了事呢,等他醒来,在问他吧。” 到了夜里,又喂肖恩喝了半碗泥水,然后一直没出什么大事,直到半夜,才听见一两声奇怪的低吼,事后守夜的张立说,好像看见一只豹子似的东西,也在那片滩涂溜达,但是它没有靠近,不知道是不是美洲豹。 第二天清早,肖恩恢复了神志,他自然是有重生之感,说了许多感激涕零的话,在他那激动的绅士口音中,卓木强巴等人才算听懂了个大概。那天,刚刚与卓木强巴四人分手不久,他们就碰到了另一支游 击小分队,不知道那名向导是不是用了什么暗号,那只小分队一见面就攻击他们,并将他们全部俘虏了,而马克则没有与他们在一起,估计就是那时候出卖了卓木强巴他们的行踪。而后他们被带到一处秘密所在,据肖恩考究,那一定是游击队的一处丛林监狱,因为到处都是木头笼子,就放在丛林之中,有的半浸在水里,有的则悬挂在空中,肖恩他们被关在那里。游击队放话说会联系他们各国的领事馆,到时候自然会放人,但他们没想到,肖恩懂一点克丘亚语,从游击队员的谈话中,他听出来,他们全都会被处死。肖恩他们想尽办法,冒死从那监狱里逃了出来,没想到行动被发现,不少人又被抓了回去,或者当场被枪击。肖恩不辨方向的在丛林里跑了几天,凭借他的丛林经验,几次逃脱游击队的追捕,只是由于没有工具,出来时逃得匆忙,这几天的食物问题对他是一大考验。先是靠喝水,支持了一天半,最后饿得没办法,只能抓一些蜘蛛,蜥蜴等动物生吃,这几天过得十分艰辛。 从肖恩的现状就能看出,他口中所说的十分艰辛,其实不及他真实遭遇的十分之一,卓木强巴甚至想,如果自己仅是一人,又没有任何工具,能不能在这丛林里活过一天,只是生吃那些毛蜘蛛,绿蜥蜴,自忖就绝对做不到。 肖恩苦笑道:“我本知道哪些动物可以吃,但没想到还是中毒了。我眼看快爬到盐沼地了,确没有了力气,如果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我恐怕就成为腐食动物的腹中餐了。” 岳阳不禁感兴趣起来,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你究竟是怎么中毒的?这些泥巴为什么又能解毒呢?” 2 [百事通向导] 更新时间:2009-5-270:28:01本章字数:6194 肖恩缓缓道:“这里的某些动物,昆虫,长时间食用某些植物的果实,种子或叶子,这里的植物大多含有毒素,这些毒素就渐渐蓄积在那些动物的体内。而我食用的蜘蛛,蜥蜴等动物又食用了那些含毒素的动物,所以它们也成为带毒素的动物了,这样,一旦食用过多,我也就中毒了。” 他放眼看去,那边有一只黑羽白腹野鸡一样的鸟在啄食,肖恩道:“看见那只冠雉了吗,它也是来这里寻觅解毒剂的。冠雉是以树叶为食的动物,这类动物会尽量选择嫩叶进食,以防止过量摄入毒素。但即使是嫩叶也很危险,冠雉于是采取了另一对策——吞食粘土。这里的盐沼地可以中和和抵消毒素,这就是大自然的奇妙之处了,万物相生,又万物相克。” 卓木强巴等人这才知道,原来那野鸡叫冠雉。 肖恩又道:“这次感谢你们救了我,但是我正被游击队追捕,你们也有你们的事要做吧,只需要给我一天,不,半天分量的食物就够了,请不要为我耽误了你们的行程。” 张立道:“可不要再这样说了,你已经说了好几十遍谢谢了,我们可不是像游击队那样冷血的人。如今你的身体还没有复原,就算你的丛林生活经验丰富,但仅你一个人,如何还能活着离开这里。”他看了看卓木强巴。 卓木强巴点头道:“不错,我们一起走吧,多少能有个照应,我们的丛林经历没有你充足,还要靠你多帮忙呢。”巴桑等人都知道,这样说是为了让肖恩安心的跟他们走,也没说什么。 肖恩迟疑了片刻,道:“可是——” 卓木强巴将他从吊床上拖起来,道:“不用可是了,反正大家都被游击队追,也都是想离开这片丛林,没理由不一起走的。我们从这里顺流而下,很快就能到普图马约河的主河道。” 大木筏很快扎好了,现在同行的变成了五人,沿河而下,四人通过与肖恩的交流,知道了他的一些情况。肖恩原本是名律师,在伦敦有份不错的薪水,在一起离奇的遗产争夺权案件中,肖恩惊奇的发现,被几名继承者争抢的那副古画中,隐藏着一副古遗迹的地图,事后他就迷上了对古遗迹和古废墟的考察。起初一直在欧洲古堡附近转悠,后来在第三次非洲之行后,遇上了别的同好者,于是干脆辞掉了律师的职业,专门到各地去考察研究历史遗迹。 他去过金字塔,帝王陵谷;见识 了罗马神庙,灯塔遗址;也研究复活岛,克里特岛山;就是亚马逊丛林,他也来过十几次了,可以说还是比较熟悉,只是亚马逊流域的上游,哥,厄等国的丛林,他也是第一次来。 众多地方中最让他痴迷的便要数玛雅文明,数千座城镇历经千年,掩埋在丛林之中,那些恢宏的宫殿足以与罗马神庙媲美,那些金子塔丝毫不逊色于埃及金字塔,最让他感叹的就是数量如此之多,规模如此之大。历史湮没了一个帝国,但这些城邦和宫殿将帝国的历史记载了下来,文明并没有消失,只是以另一种形式传承了下来。至于中国,他只去过北京和长城,仅长城一项,就让他知道了,这种一直屹立了五千年的文明是如何铸成的。他表示,有机会一定会再去中国。当听说这四人都是从西藏来的,他说他知道西藏,知道那里的大雪山。 肖恩也问起卓木强巴等人与他分手后的情况,为什么武器都不见了,当岳阳说起他们惊心动魄的遭遇,然后被库库尔族人救了时,肖恩讶异道:“库库尔族?” 岳阳道:“是啊,怎么,你也听说过?” 肖恩道:“不,我从来都没听说过。” 张立道:“你的声音那么惊讶,又是为什么?” 肖恩道:“因为这个发音。你们知道玛雅人最崇拜的神是什么吗?他们崇拜的羽蛇神,玛雅人就叫做库库尔坎神,你听,这两个发音多相似,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库库尔,库库尔坎……”岳阳反复将两种发音细细比对,感觉的确很相似,张立道:“那他们就不是印第安后裔,而是玛雅后裔了。” 肖恩道:“或许吧,虽然现在还有不少玛雅后裔,他们散居在各个少数部落中,但是大多都在中美洲丛林中,或许也有几支翻越了安第斯山脉来到这亚马逊丛林中。其实,玛雅文明陨落后,也有不少玛雅后裔散居为印第安部落,或者相互融合,按照种族衍化规律,大有同宗可能。对了,他们还敬其他神么?” 巴桑道:“他们的神很多,几乎每种东西都有自己的神,玉米有神,茅草有神,衣食住行统统有神。比较尊贵的神有库库尔神,查克亚——”肖恩笑了笑,道:“那看来是那样了,查亚克是玛雅人的丛林之神,土地保护神。” 岳阳道:“还有个阿赫,贝奇。”肖恩收起笑意,肃穆道:“这可不是能随便挂在嘴边的神,它是太阳神在地狱的分身,古玛雅人的太阳神被描绘成一个英俊的少年和一个长鼻子的驼背老人,表现他的善 与恶的双面性。当他在天堂,就是和蔼的年轻人,当他在地狱,就是惩恶的老者,真身则化做了骷髅,这就是守护在玛雅地狱第五层的神,象征死亡的神——死神!” 岳阳咂舌道:“怪不得说得这么神秘,这么恐怖,原来是死神的禁地。” 肖恩不明白道:“你说什么?” 岳阳解释道:“库库尔族人的领地往西,他们称作叹息丛林,说是死神的安息之地,无数探险家进入丛林,都没能走出来。” 肖恩喃喃道:“叹息丛林,叹息丛林?……叹息丛林!你是说叹息丛林!”他差点跳起来。 岳阳道:“是啊,我们现在估计也是靠着叹息丛林边缘在前进吧。你知道这地方?” 肖恩道:“嗯,我想起来了,在团里安烈卡先生向我提起过,因为这块地方位于哥伦比亚,厄瓜多尔和秘鲁三国的交界处,又是普图马约河的支流系最繁多的地段,很早以前三国边界一直没划定,这地段就成为了最隐秘的原始丛林,而后又因为边境一直有游击队和毒贩子活动,这里就保留的真空状态,听说里面除了很多凶猛的野生动物外,也是食人族最后的聚居区了,总之,最好不要去这个地方探险。” 张立点点头道:“哦,这样一解释,就清楚这个地方为什么能一直保持原始丛林状态了。” 卓木强巴他们又简短的诉说了在库库尔族的待遇,肖恩听到库库尔族用蚂蚁给卓木强巴疗毒时点了点头道:“丛林阴寒湿热,不少丛林部族容易患风湿,听说蚂蚁治风湿有特效,只是还没听过可以解蜂毒的,或许这就是以毒攻毒吧。” 谈论了片刻,卓木强巴突然道:“看前面,有什么东西游过来了。” 张立探身出去,道:“什么东西让强巴少爷这样惊讶,不会是食人鱼吧?啊,那是——魔鬼鱼?亚马逊,不,普图马约河里有魔鬼鱼?” 前方一条圆盘样的鱼拖着一根长长的尾巴朝他们的木筏游来,只见鱼身呈扁盘形,直径约一米,裙边扇动着划水,周身金黄,布满黑色斑点条纹,看上去有几分吓人。 肖恩看了看,释疑的笑着道:“没什么,是一条美洲的帝王魟,与魔鬼鱼和虹鱼都算作远亲吧。别看那些斑纹带虎豹色彩,其实它不会主动攻击人的,很多地方作观赏鱼养呢。” 张立道:“看上去确实吓人,帝王魟,其实该叫老虎魟更贴切吧,那斑点和老虎皮毛……” 肖恩道:“没 错,它还有个名字就叫老虎魟,其实在这些原始丛林里,只要是看得见的动物植物,它的危险性就去除了一半以上,真正可怕的,是那些看不见的。” 这句话和巴巴兔所说的几乎一模一样,卓木强巴不禁回过头来,问道:“看不见的是指什么?” 肖恩道:“举例来说吧,那条美洲帝王魟,它就在哪里,那样的体型,除非是想吃它的,其余任何动物老早看见它,要么就绕开了,要么就做好了防御的准备,人也不例外。可是在水里,还生活着一种半透明的小鱼,长不过几厘米,身体呈蝌蚪形,腹部有个囊腔,它们靠吸食大型动物的血为生,那就是美洲的吸血鱼,当大型动物来水边饮水或洗澡,不留意就被它们叮住了,然后大口大口的吸血。还有一种鲇鱼的分属,亚马逊的寄生鲇,也是一种非常小的鱼,它们则喜欢从动物的生殖道或排泄器官钻进去,将其内脏吃得干干净净。那种鱼令亚马逊的部落女性十分恐惧,如果要趟过齐腰深的河,必须穿戴特殊的护具,现在一些地方还有那些护具卖,不过是作为一种文化收藏品了。” 岳阳不解道:“你说的这些东西还是看得见啊,只是说它们体型小,令人防不胜防吧?” 肖恩想了很久,才想到一个恰当的说辞,他解释道:“青霉素发明之前,一次普通的传染病流行,就能夺去成千上万人的性命,鼠疫,肺痨,痢疾,很多疾病被宣布无药可治。而今天,我们知道了,引起这些疾病的根本原因,是细菌。细菌是一种生物,它存活于空气之中,无处不在,而我们的眼睛,根本看不到它们。” 卓木强巴明白了,点头道:“哦,原来是细菌,那对我们来说,反而不是什么危险的事。”他们必备了各种最新最高档抗生素,如果是细菌感染,几乎都能自我治疗。 肖恩皱眉道:“不,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解释一下看不见的生物是怎么回事,并不一定就是细菌,其实丛林中,类似细菌的看不见生物,实在太多了,诸如真菌,病毒,克立次体,螺旋体……,还有很多或许人类至今尚未探明的微生物。在宏观世界中,大吃小是普通定律,可是在微观世界中,这条定律被反了过来,越小的反而越具优势,特别是当他们攻击宏观世界的生命体时,人类迄今为止,算得上可以抵抗的,唯有细菌而已,其余的微生物,人类的药物效果差极了。” 总算解释得让卓木强巴等人明白了,但四人反而更紧张了,那种看不见的东西,该怎么对付?肖恩笑了笑,道:“其 实也不用那么紧张,人体有自身的免疫系统,如果那些微生物真那么可怕,那世界上早就是它们的天下了,哪里还有什么大型动物可存活。看,那群七彩豹斑鱼游得多欢畅,这自然界带给我们的,因该是一种享受,而不是恐惧。” 那群小鱼游至面前,肖恩将手撑在木筏上,头尽力低下,贴着水面看那群鱼,惊呼起来:“看啦,它们身上能变出七种颜色,这可是真正的极品七彩豹斑。” 张立和岳阳都俯头观察,鱼儿身体薄扁,身上有豹斑,鱼鳞则在阳光的映照下,使身段呈现类似彩虹的不同色泽,赤,橙,黄,绿,蓝,靛,紫,七色交相辉映,光彩熠熠。特别是这样一群鱼一齐巡游,组合变化出各种造型,波光中五彩斑斓,便宛若在表演一场水中芭蕾,优雅而灵动,看得观鱼者赏心悦目,烦忧和疲惫都被放下。肖恩道:“这样的极品野生豹斑,在欧美市场上能卖到两千美元一尾,真是可惜,我的相机被游击队搜缴了。” 一路林幽水秀,落叶沙沙,娟流潺潺,猿鸣溪涧,鸟翔蓝天,风景如画,加上肖恩这名资深导游,四人感觉这才像真正的旅游观光,绝对胜过那猫捉老鼠似的绝地大逃亡。 “看,一只大嘴怪!”肖恩指着旁边一株大树,树干陡直,树冠蓬开,像撑了张无比硕大的伞,一只黑羽黄腹的鸟停在树梢枝头,整个身体都沐浴在阳光下,那张大似镰刀的黄色大嘴里,发出刺耳的声音,像在招朋引伴,高亢而歌。 张立和岳阳则为此段行程兴奋起来,雀跃不已的问这问那,让肖恩指点迷津。巴桑则用手肘撑起身体仰卧,冷冷望着天空,那里飘过不祥的云。 “那是什么?” “哦,是群石鸡,看见没有,它们在空地上开求偶大赛呢,通常只有一只雌鸡,雄鸡们要竭尽全力来展示自己的舞姿,才能得到雌鸡的青睐。” “嘿,树上有个黑乎乎的大家伙。” “是长鼻脘熊,瞧,那是一对母子呢,它们喜欢群居的。” “那黑梢梢的是什么?不是水蛇吧?” “是盲游蚓,不用惊讶,这种一尺来长的小家伙,不被别的生物吃掉就算它幸运了。它们家族最大的个体能长到一米半。” “嘿,绕过去,别碰到它了,这可是危险生物,怎么这地方会有这种大家伙存在的?” “是什么?”“电鳗啊,虽然还是未成年体,但身体头尾间的电压足能达到三百伏特了,你们看仔细 了,那头红耳龟恐怕要遭殃。” 张立等人看见,一只小乌龟慢腾腾的潜入水中,却正巧从电鳗尾巴尖上游过,那条半米长的怪鱼几乎是本能的将尾巴一扫,小乌龟全身一抖,竟然在水中给电得翻了个个儿,直接击出水面,躺在岸边动弹不得。 “那……那是蜂鸟吧。” “眼力很好啊,这么小你都能看见,不错,那是小隐蜂鸟,用这个看,能看得更清楚些。” 肖恩从那腰包里摸出一个望远装置,却是一支步枪的瞄准器,递到岳阳手里。 岳阳接过来,喜道:“你怎么会带着这个东西的?” 肖恩道:“这包不是我的,我在逃跑途中,击昏了一名好像通讯兵的人,从他身上就找到这么个小包,原以为能搜到武器什么的,结果只有两样没用的东西。这个包居然是藏在衣服里面的,我看他跑得很着紧的样子,就把包留下了。” 岳阳拿着瞄准器望远去了,张立好奇道:“包里还有一样什么东西?” 肖恩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看起来像个古物,我看那人多半是很在意这个吧。”他从包里取出另一样东西。 张立道:“咦?好奇怪的东西,是像一把石剑呢?还是更像一个长着翅膀的石蛋?” 而巴桑第一眼看见那石剑,脱口而出道:“是圣石!库库尔族的圣石!” 2 [丛林的叹息] 更新时间:2009-5-270:28:01本章字数:6102 说话间,巴桑已经抓过那把石剑,仔细揣摩起来,石剑的剑身好似一颗浑圆的子弹头,周身雕满浅浮雕,剑挡手并非两头一样,而是一头尖一头钝圆,好像一根錾子斜插过剑身,剑柄也被雕作扭曲的奇怪图案。整个石头高不过十厘米,而剑柄直径就超过了八厘米,如果没有那斜斜的云簪似挡手,怎么看都更像一块鹅蛋形的石头,而多过一把剑的形状。由于巴桑并没有告诉其他人,圣石到底是什么,是以除他本人之外,所有的人都以奇怪的眼光看着巴桑。 巴桑抚摸着那光润如玉的石头,能造成这种效果的,定是常年被人握在手中把玩,而圣石的功用正是如此。部族的大祭师,每天必须握着圣石操念经文,以祈求部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人丁兴旺。巴桑简短的介绍了一下自己是怎么知道圣石的事情,和圣石在库库尔族里的地位和作用,然后肯定道:“和巴巴兔小姐所说的完全一致,你们看,柄端雕着太阳,柄身是雨神,这个云勾护手象征天上的云,而上半部是美洲虎和首任族长相互交织,象征族长至高无上的权力,这块石头对库库尔族有着非同一般的象征意义。怎么会落到游击队手里的?” 肖恩也大感吃惊,叹道:“没想到这块石头这么有来历,那么现在怎么办?把石头送还给库库尔族人么?” 卓木强巴道:“来不及,现在我们后面肯定有一群游击队员衔尾追来,只要调头走半天,迎接我们的肯定是四面八方的子弹。” 岳阳道:“不错,我们只能先走出这片丛林,离开了游击队的势力范围,事件平息后,我们再回来,想别的办法与库库尔族取得联系。” 肖恩显得非常大度道:“那好吧,那块石头就先留在你们那里吧,反正我拿着没用。” 张立道:“可是,这石头不是你发现的吗?” 肖恩道:“什么发现,明明就是抢来的。首先,不管怎么样,离开这里后,我再也不会回到这丛林来了,而且,我的命都是你们救的,这块石头我还留着干什么呢。而库库尔族又救过你们的命,或许,这就叫天意吧。呵呵。” 四人商议了一下,石头放入了卓木强巴的包袱内,因为如果遇到什么危险的话,其余三人一致认为,最能摆脱危险,安全抵达目的地的,就只有强巴少爷了。 肖恩丝毫没有宝物得而复失的失落感,依旧笑呵呵的回答张岳两人的各种问 题,而顺河漂了半天后,肖恩开始不安起来。他将手伸入河中,品尝水的味道,用木条探试水的深度,最后得出结论道:“我说,我们这条河,好像不通向普图马约的主河道啊?” “什么?”掌舵的卓木强巴惊愕的扭头。 肖恩道:“你们看,这河道虽说河水深了不少,可是并不是因为河变大了,只是河道变窄了的结果啊。在盐沼地,河水流经浅滩,虽然深不没膝,但是河面宽几十米,现在的河水虽然有三四米深,可河面却也只有三四米宽了,这像是一条死河。” “死河!”四人知道,那种顺山势流下,没有汇入别的河道形成大河,而是独自一支在丛林里蜿蜒前行,越到后面河道越小,水流越少,最后完全干涸消失,与丛林融为一体,那就是死河。前面行走了几天路程,河道四通八达,不管怎么走都有水路可换,他们根本没想到会划入死河道之中。 “现在怎么办?”大家先是看着肖恩,他却问出这个问题,最后大家都看着卓木强巴,卓木强巴想了想,才道:“现在只能继续顺流下漂,因为肖恩的身体还没有复原,如果走丛林的话我们速度没有游击队快,会被追上的。我们一直等到不能在这条河上继续下漂时,再上岸。”于是,五人就在幽静而宁谧的河道上,朝着丛林深处,越漂越远。 树林中的索瑞斯迷惑了:“这群人到底想做什么?本来都已经离开叹息丛林了,为什么又折返回去,而且是一直朝着丛林腹地前进,照他们这个速度,两天后就能抵达安息禁地了。难道他们在库库尔族人那里听到了什么?也是要去找那个地方的?怎么可能,就凭他们几个?”他在树梢迟疑着要不要继续跟踪,叹息丛林毕竟不是普通丛林,里面的危险因素太多了,蓦然,他猛一拍树干,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原来他们一直用指南针或是罗盘,这群无脑的猛汉,难怪会偏离方向。可是,他们不知道,那个白头发的看起来蛮有经验的样子,难道他也不知道,这个家伙,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群人里面,他又打的什么主意?”肖恩的突然出现,确实让索瑞斯意想不到,特别是那个家伙有意无意的望向自己的藏身之处,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发现了。索瑞斯喃喃自语道:“如果他们真的踏入安息禁地,岂不是连尸体也找不到,那我跟踪不是变得毫无意义了。不行,一定要让他们有个深刻的印象,唔,就在今晚——” 漂流了一天,在天黑前不得不靠岸了,这里的丛林密度远大于前,树叶几乎遮住了所有的天空,密不透光,林子深处 一阵阵阴森森的风吹来,让人全身都起一层鸡皮疙瘩,各种古怪的叫声交织在一起,就连肖恩也分辨不清是什么动物。更令人咂舌惊奇的是,林子里的动物之多,植物之奇,简直就是一个失落的野生动植物世界,各种动植物自顾自的寻找食物,对这群陌生的访客即不表示欢迎,也没有多少反感,几乎都表现出一种熟视无睹。 肖恩依旧为他的相机失落而郁郁寡欢,因为这林子里太多珍奇的画面值得记忆,他们看见一种特殊的草本植物,低矮的伏在地面,两片叶子对称展开,叶片上除了绿色,还有两抹红色,如那性感十足的红唇,光艳而诱人,从唇中吐出一株米粒大小的白色小花,散发淡淡清香。张立他们询问是什么草,肖恩也答不上来,他们管这种草叫“烈焰红唇”。还有一种矮小的树,为了吸取阳光只能长在河边上,它身材粗壮,腰腹如鼓,就像一名已孕七八月的产妇,而那些高大的红杉都被各种藤蔓缠满,从枝丫处垂吊下来,如无数的根须。 岳阳发现植物上有无数的蚂蚁,举着大片大片的树叶,像一面面旗帜来回穿梭,询问肖恩,肖恩道:“这是切叶蚁,它们可是能养殖牲畜的动物。” “什么?蚂蚁啊,它们也能养殖牲畜?”张立怀疑的问道。肖恩道:“不错,它们将这些树叶切下来,那回洞穴窖藏起来,因为温度和湿度的关系,一种真菌就能在腐生的树叶上生长,而这些蚂蚁将那些真菌当作它们的食物,这不是养殖牲畜是什么。” 张岳二人不禁感概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放眼望去,林种的生物真是不少,一只闪蝶刚在凤梨科植物上收起羽翼,变色龙的弹舌就卷走了它,而旁边的一只绿蟋蟀因此逃过一劫。一只蜂鸟忘情的吸食着花蜜,却早早的被一只食鸟蛛盯上了,这名优秀的潜伏猎手凭空跃起,利用蛛丝黏附在树丫上,以惊人的速度跳了过去,就像一发跟踪导弹般准确,蜂鸟完全来不及作出反应,就被扑倒在植物之上。一只犰猞拖着尖而细长的尾巴,一扭一扭从林中步出,仰头看看那些高高在上的雨蛙,美味可餐却遥不可及,无可奈何的只能低头寻找白蚁的洞穴去了。一只食蚁兽仗着体型庞大与犰猞争抢起来,处于劣势的犰猞只能将身体缩成一个球滚走了,却意外的按住了一只小蜥蜴,也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危险突然来临,一只美洲貘腆着肥滚滚的肚子从林子慌慌张张的蹿出来,阔鼻猴在树冠上将树叶摇得哗哗作响,口中发出“吱哑哑”的声音警告。能捕杀这样大型生物的家伙一定来头不小,在肖恩的建议下,大家都做好了防范的 准备,结果危险来自天上,硕大的美洲角雕夹杂风势,突然俯冲,貘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那么被带走了。林中的小天地瞬间万变,竟也看得五人惊心动魄,自然界食物链最真实的一面,赤裸裸的展现在五人眼前。 卓木强巴和巴桑在前面探路,此时巴桑转过头来喝问:“在看什么呢?先找到可以宿营的地方再看吧。” “等一等。”肖恩却叫住了前面的两人,他问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卓木强巴和巴桑对望一眼,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张立也道:“没什么不对劲啊?若非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这里的动物更多了,胆子更大些了,根本就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说着,他笑了笑。 “就是这点不对!”肖恩声色俱厉,让气氛又严肃起来,只听他道:“丛林里动植物种类繁多这点不假,但是由于人类活动的常年干扰,很多动物都养成了躲避人类的特性,人类是一切动植物的天敌。可这里的动物却毫不惧生,仿佛从来没见到过我们这一物种。我记得你们说过,从库库尔族人的领地出来往东,便直接踏入了叹息丛林,一片在地图上都不能作出详细标记的丛林?” 岳阳道:“不错,可是我们已经在卷尾猴的带领下,走了出来,现在因该是在——等等,你是说!你的意思是说这里……?” 肖恩道:“我还不敢肯定,但是这里或许是叹息丛林的边缘地带,也是一片原始丛林,至少从这些动物的反应来看,几乎是没有人涉足这片区域。” 肖恩的意思很明确,虽然前几天卓木强巴他们走过的也是原始丛林,可是那些地方毕竟有游击队和毒贩子常年活动,那里的动物也知道了人这种生物的可怕性,而这里的动物完全不知道,这是一片对人类来说接近真空地带的原始丛林。 巴桑道:“这怎么可能,我们顺流而下,并且按罗盘朝东偏南方向前进,就算再不济,也已经远离了叹息丛林,没理由进入一片从未有人进入过的原始丛林。” “等一等!”岳阳额头渗出了冷汗,似乎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他拿出罗盘来,狐疑的目光看着所有的人,询问道:“我们一直是看着罗盘前进的,如果说罗盘的方向错了呢?” 张立晒道:“不可能,就算一人的罗盘出了问题,不可能我们所有人的罗盘都错了吧?” 四个罗盘拼接在一起,指向相同,但岳阳却道:“还记得刚进入丛林的时候吗?我们被追得到 处逃时,连我们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进入哥伦比亚境内的,如果当时的方向是正确的,我们不因该在哥伦比亚才对啊。” 巴桑好像也想起什么,愕然道:“是磁暴!我们忽略了!” “磁暴?什么磁暴?”卓木强巴看着巴桑。 巴桑道:“太阳表面十分活跃,有突然爆发的耀斑和黑子,不定时的向外喷发太阳风,辐射出x射缐、紫外缐、可见光及高能量的质子和电子束。其中的带电粒子形成的电流冲击地球磁场,这就是磁暴。赤道附近地区是地球表面距太阳最近,与太阳垂直度最高的区域,强烈的磁暴不仅可以干扰手机信号,也能使地磁场发生偏移和紊乱,罗盘的方向定位失灵。” 张立道:“啊,那这么说我们的方向一直都是错的?我们并没有朝东偏南前进,反而是朝东偏北?那我们岂不是——” “我们不仅没有离开叹息丛林,而是一直在朝叹息丛林前进,经过两天的奔袭,恐怕我们已经在叹息丛林的腹地了。”岳阳得出了一个让所有人从头凉到脚的结论。 方才还如旅行者一般的高兴劲儿一扫光,来到这片被称作探险家坟墓的黑森林,总归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卓木强巴稳定军心道:“都走了两天了,现在调头也没用,只能继续前进,目前为止,我们在丛林中还没有碰见大型食肉动物,保持高度警惕,把武器拿好,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情况吧。不用太害怕,杀人蜂我们都见过了,还有比它们更厉害的吗?”说着,卓木强巴朝肖恩鼓励的望了过去,肖恩本准备脱口说一声“有,很多。”,但看卓木强巴的眼神,改口道:“不错,只要小心,我们是五个人,因该没有什么能难住我们。”脸上的表情却没能遮住,任谁也能看出那表情是什么意思“这次跟着你们几个,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太冤了。” “不错。”张立取下弓箭,搭箭在弦,一马当先,边走边说道:“我们有这些高级武器在手,难道还怕几只小猫小蛇不成。”岳阳补充道:“这里的家伙笨得很,今天晚上的伙食看来想不丰盛都不行啊。”五人强作欢笑,心里忐忑不安的迈入了漆黑幽深的密林丛中。 叹息丛林果然寸步难行,没走两步,肖恩就提醒了好几次了“不要靠着大树走,上面随时会跳下树蛙,你们上次也遭遇过箭毒蛙,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事吧。” “左前方是天鹅花,别走那边,很臭的。” “别去左边,那么深的灌木,可能会有响尾或拟眼镜王蛇,要 是有巨蝮蛇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怕什么,大不了抓出来煮蛇羹!” 在肖恩的建议下,一行人走得小心翼翼,提心吊胆,巴桑终于忍不住了,大声说道。 肖恩暂时不多作建议了,可是没走两步,路边一片腐败的树叶,不因该是一头腐败的树叶,突然跳将起来,对准卓木强巴的小腿,狠狠一口咬了下去。“什么东西!”卓木强巴大惊,踢腿准备甩掉那家伙,那家伙却死死咬住不放,甩都甩不掉。此时才看清,原来是满身长着伪装灰色的蛤蟆,肖恩意味深长道:“放心,没毒,是角蛙。” 张立对岳阳小声说道:“喂,喂,怎么说来着,看来是母蛤蟆,看那股亲热劲儿,真是令人又爱又恨。” 那蛤蟆的眼眶上突,就好似长了两只犄角一般,有麻灰色斑点的身体蹲在树叶上不动,一点也看不出来。肖恩却并不用手,而是借了张立的苗杆枪帮卓木强巴将角蛙弄下去,卓木强巴疑惑道:“你不是说没毒吗?” 肖恩解释道:“嘴里因该没毒的,但它背上就说不准了,这种角蛙,攻击性极强,面对比它小的生物,通常是一口吞了下去,就是比它大的动物,不管吃不吃得下,它也毫不客气的一口咬上去,丛林里的土著给它取名‘大嘴豆蛙’,玩过吃豆子的游戏没有?就是那种一张大嘴,呵呵。”他回望了巴桑一眼,道:“幸亏是角蛙,要是别的什么……,所以说这里不能乱跑,要处处小心为妙。” 终于,面对这深不可测,处处危机的可怕丛林,卓木强巴也不由仰面发出了叹息:“唉……” 2 [壁垒] 更新时间:2009-5-270:28:01本章字数:5796 五人原本估计,敌人顶多是一两个小支队,或许有三四十人,在前面的林子搭了几顶帐篷,现在该是生火做饭的时候。可是眼前看到的一切,却与他们所想的完全不同,在那豁然开阔的空地上,已经架起了木头房屋,有人做饭,有人烧火,有人在锯木头,还有不少人在搭建新的木质建筑。那些房屋竟然有六七十间之多,这简直就是一个小小城堡,而城堡里的游击队员也是忙碌的进进出出,绝对不止才一两百人。 岳阳道:“天哪,我们闯到游击队的老巢来了。” 肖恩看着旁边的树桩道:“不对,这些树上的切痕都还是新的,这一大块空地是昨天晚上才劈出来的。这里因该是游击队的一个临时指挥中心,他们将中心建立在此,再以此为中心,搜寻这方圆附近的地方。这么大阵势,看来是要让你们插翅也难飞啊。凭我们五个人,要在这里面偷武器,太危险了,趁他们的瞭望塔还没有搭好,因该趁早开溜。” 大家顿时萌生退意,巴桑建议道:“等一等。这么多人在这里,两桶水怎么够,刚才那两个运水的家伙一定还会来,他们不知道我们来了这里,待会儿我们想办法把他们制服,拿走他们的武器。怎么样?” 虽说这个提议有点冒险,如果不能马上无声的制服那两人,哪怕他们发出一丁点儿声音,五人立马就是被擒的下场,不过,这五人里除了肖恩,都已在丛林里九死一生,甚至开始习惯巴桑那种刀口舔血的生活的,哪怕只搞到一把手枪,也好过用土弓在叹息丛林里寻死。 肖恩低声的抗议中,五人藏在了河边的树从中,专等落单的游击队员前来。没多久,果然又有几人前来,这次不是两人,而是三人,他们拎着取水工具,嘴里念叨着,每个人脸上都露出兴奋的表情。巴桑正准备让大家动手,肖恩突然挥手制止了他们的行动,表示不要轻动,他竖起耳朵,似乎在聆听什么。四人这才想起,肖恩懂一些克丘亚语,看他那严肃认真的表情,不知道下面的人到底在说什么,看来与这次游击队大规模的搜捕行动有很大关系。 机会稍纵即逝,当那三人从树下走过,已经失去了制服他们的绝佳机会,但是大家已经没有动手,只是看着静静偷听的肖恩,毕竟知道自己被对方追击的真正的原因,比一把手枪更重要。待那三人的声音听不到了,肖恩才回过头来,用疑虑的目光打量着这四人,就好像在看四件稀奇古怪的物品。 在肖恩的目光逼视下,岳阳有些受不了了,问道:“他们,他们说什么?” 肖恩突然问道:“你们知不知道黄金城?” “知道啊。”张立不加思索的答道。他们来之前是做过调查的,像黄金城这样多次被提到的内容自然会查到。 岳阳还补充道:“就是印加帝国遗留下来那座黄金城嘛。听说黄金城的遗留宝物就在哥伦比亚的瓜达维达湖嘛,不是已经被政府军严密保护起来了吗?” 肖恩不答,却不住冷笑,那表情,好像在讥笑岳阳掩耳盗铃一般。 巴桑道:“黄金城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到底你听到什么?” 肖恩道:“我说的可不是这黄金湖,而是黄金城。任谁都知道,黄金湖只是历代印加帝王举行仪式时将宝物沉入湖底的一个场所,而黄金城,则是被称作黄金之乡的埃尔-特拉杜!那里的黄金遍地,被丛林很好的保护起来,人们用黄金修建宫殿城墙,用黄金制作桌椅板凳,就连地上的地砖……都是金子铺成的。”肖恩刻意加重了一丝语调,又用“你们明明都知道”的眼神看了四人一眼,接着道:“而且,那座神秘的而又真实存在过的黄金城,至今仍隐藏在这丛林里的某处,尚未被人发现。” 卓木强巴摇头道:“我不明白,到底黄金城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肖恩朝那三人消失的方向一指,道:“他们说,四个中国男子,知道那座黄金城在哪里,只要捉住——” “你说什么!”骤然听到这么一个消息,张立惊呼起来,声音稍大了一些,突然就听到树下有人喊了句什么,显然是在问:“什么人!”而那三人,已经取水回来,朝树丛处冲了过来。 岳阳道:“糟糕,被发现了!” 卓木强巴道:“快走!”巴桑道:“干掉他们!”结果两人一齐出声,其余三人倒不知该听谁的了。就这么一愣神功夫,巴桑已经从树梢上跳了下去,对着其中一人,将他扑倒在地。 卓木强巴叹了口气,也只好跟着跳下,于是五人都跳下树来。巴桑对着的是一名身高近一米八的魁梧壮汉,身形直追卓木强巴,巴桑一扑本将这人掏出的手枪撞飞,接着本想两三下制服这名壮汉,不料这人的身手亦十分了得,反过来擒住了巴桑的双腕,将巴桑压在身下,一把匕首就在距离巴桑眼睛不足十厘米处晃动。巴桑死死扼住拿匕首的手,但那只有力的大手握着刀,还是一寸一寸朝巴桑移动。巴桑看着张 立手拿投枪站在一旁,却畏畏缩缩的不敢出手,不由大喊道:“还不快动手!” 张立情急之下,用力将标枪朝前面一捅,结果把那人扎了个透心凉,显些把巴桑也扎穿了,那标枪是贴着巴桑腋下过去的,直插入地。巴桑费了好大力,才从那人身下翻出来,吸了两大口气,才爬起来道:“为什么不早动手,我差点被他杀死!” 跟着走到另一头,只见卓木强巴和另一名武装分子滚来滚去的,岳阳站在一边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助卓木强巴。巴桑又剜了岳阳一眼,道:“怕什么!你不杀他,他掉过头来把我们全杀了。”说着拔出大猎刀,趁那武装分子把卓木强巴压在身下时,毫不客气的,直接就把那猎刀横入卓木强巴和武装分子的头颅之间,也不理卓木强巴惶恐的眼神,就那么一抹,喷涌而出的鲜血溅了卓木强巴一头一脸。抬起头来,只见肖恩满头土灰枝叶的站在远处,脚下倒着第三名武装分子,有点苦涩的点头道:“我这边没问题了。走,快走。” 岳阳朝林中看了一眼,道:“手枪。” 卓木强巴一脸血斑的站起身来,道:“别管枪了,来不及了,他们出来了,快走。张立,发什么愣,快走。”林中人影攒动,不知道惊动了多少敌人。 张立跟在后面,惴惴不安道:“我杀了他,我杀了他……” 巴桑道:“你不杀他,他就杀你。前几天在林子里,你不是也用枪打了不少人。”但他也知道,用冲锋枪在看不清敌人的林子里胡乱扫射杀的人,与用那投枪直接刺死一个人,那是不一样的,所以只淡淡提点一句,并不说得太多。 卓木强巴道:“你再说一次,他们是怎么说的?” 肖恩道:“和巴桑动手的那人说,四个中国人,这次不可能再跑掉了。和你动手的人说,不怕他们跑掉,就怕他们死在这林子里,那我们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和巴桑动手那人又问,到底消息是不是准备,他们真知道黄金城的准确位置?我就是听到这句话,才让你们暂时不要动手的。后来,和你动手的人说,肯定,是什么将军直接下令的,这时,与我动手的人插了一句,问一个叫什么的小队长为什么这次没来,他们又说了些肯定黄金城在这片丛林里一类的话。你们到底……” 卓木强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们没有那种东西,而且这次进入这片丛林,也纯属意外,按照我们本来的意愿,绝不可能来这个地方的。现在我们所想的,只是如何走出这片该死的丛林,压根儿不会有什么黄金 城的想法。” 肖恩平静的看了卓木强巴一眼,道:“不用解释,我相信你们。你们不像在丛林里生活过的人,如果一群根本都没到过丛林的人,会知道黄金城的具体位置,那不是说笑吗。” 岳阳抱怨道:“是谁散布这么恶毒的谣言,这一句话就让我们陷入这死地了。我们得解释清楚这件事啊,否则不是要被游击队一直追?” 巴桑道:“好啊,他们的临时指挥中心就在那边,你只需要掉头就可以了,你看看他们是不是会听你解释。” 卓木强巴道:“会不会,有什么人利用我们来引开游击队的注意力?” 肖恩道:“没那么简单,首先,要让游击队高层相信这件事,那些人的能力必定非同小可,他们就是吃定了你们不可能与游击队对质,因为无论是谁,回答不能让游击队满意的话,最后只有死路一条;而且,你们可知道黄金城对游击队意味着什么?有了黄金城的财富,游击队就可以引进更多武器,招兵买马,有了足够推翻政府的力量,他们就能成立另一个政府。如果他们真的相信你们知道黄金城地址,别说你们就在他们家门口,就算你们在天涯海角,游击队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你们找出来的。这些散布谣言的人,可是狠狠的将了你们一军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一进入这丛林,所有的事都让人想不透啊。”卓木强巴也迷糊了。 岳阳道:“好像他们没有追来,这可奇怪了。” 巴桑道:“不管怎样,现在我们不能停下,能跑多远跑多远吧。”…… 在巴桑他们动手的现场,几十名游击队员围在那里,一名长官似的武装分子蹲在被张立扎透的尸体前,看了好久,才拔出标枪,用克丘亚语对旁边一名独眼汉道:“你看,是他们吗?” 独眼汉拿起标枪,观摩了半天,才道:“不会有错的,这枪身被手磨得如此光滑,必定经常被使用,能将亚克逊扎穿还钉在地上,这份劲道,除了食人族,还有什么人能做得到。”说到食人族,他脸色都变了。 那长官也摇头道:“唔,两名小队长,一名五等兵,那四名中国男子做不到这么干净。特别是库瑞喉咙上这一刀,割破喉管,跟着又割断颈部的肌肉和筋腱,几乎划开了半个头,除了猎头族的月镰,还有什么刀能造成这么深的伤口。” “可是,他们为什么没把头割下来带走呢?”旁边一名副官模样的人问道。 独眼汉道: “恐怕是示威吧,三个人,三种不同的死法,食人族在告诫我们,我们已经侵入了他们的领地。又不知道这群食人族是什么来历,原本打算找一个库库尔族人作向导,却被拒绝了,枉我们每年给他们那么多好处。” 那长官道:“叹息丛林一直都是库库尔族人的禁地,对丛林里的食人族,他们更是敬畏莫测,他们害怕,也是情理之中。咦——这是……”那名长官在肖恩杀死的那名五等兵面前探查死因时发出了惊呼,他眉头紧锁道:“科纳的气管被人捏碎了,那气管可是软体组织啊,本身是有弹性的,竟然能被人用手捏碎。这样的手法,简直就可以和职业杀手媲美,这到底是个什么种族干的?”他站起身来,喝道:“这么多人站在这里做什么!等死啊!马上回去,严密监视周围动向,武器都给我握紧点,这些杀人幽灵可是神出鬼没的。以后取水,必须十个人以上一起行动!记住,白天不能离开这座堡垒,搜捕行动,都在晚上进行。” 喘息的不停的五人渐渐放慢了步伐,实在是跑不动了,巴桑道:“确实没有追来。” 肖恩道:“没有追来可并不代表是什么好事,叹息丛林里的食人族连游击队都惧怕,不敢白天公然进行大规模搜捕,还要修建堡垒来保护自身。如今我们五个人,要是碰到食人族,还不是会成一碟小菜。” 岳阳道:“我说怎么还没进入丛林就感觉不对劲儿呢,原来有人暗中使绊子,害我们被追得好辛苦。” 张立道:“强巴少爷,你觉得会不会是上次在可可西里追我们的那伙人搞鬼?” 卓木强巴道:“如果是他们的话,上次是为了强迫我加入他们的团体,那么这次又是什么原因呢?而且至今也不见那人现身啊?这件事太多悬疑,我们没有充分的线索前不要妄加断定。从昨天晚上就一直逃至现在,我们也该吃点东西再走,就近选个地方吧。” 岳阳道:“奇怪啊,我们跑了这么久了,天怎么还是灰蒙蒙的,早该天亮了。” 巴桑抬起头,望了一眼,突然暴跳如雷道:“!屋漏偏逢连夜雨,是云!看来今天有大雨了,我们的运气可真好!” 张立道:“一场雨而已,下就下呗,你不用气急败坏成这个样子嘛。” 巴桑道:“你懂个屁,你知道热带雨林里的雨是什么样子吗?待会儿你就知道它的厉害了。” 滚滚乌云,沉沉压顶的翻涌而来,可以清晰的看见它们在旋转翻腾,就好似那大海上波涛汹涌 ,暗流澎湃,而且还在不住增加,灰蒙蒙的天空,给人压抑,烦闷,憋气的感觉。 没有时间猎取野味了,五人拿出方便食品,简单的加水加热,就凑合着食用起来,刚开席,林中就出现了异动,是什么东西在灌木丛中,数量不少。树上的鸟儿突然停止了鸣叫,几只不知名的短尾猴呼啦啦逃得无影无踪,原本就黑暗的丛林变得更加黑暗,只听见一阵阵风吹落叶的沙沙声从那暗黑之中传来。 五人的快餐食品都已放在嘴边,但谁又吃得安心,他们的眼睛四处打探起来,心中那一抹不安涌了上来,这次来的又是什么?食人族?游击队?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2 [终极猎手] 更新时间:2009-5-270:28:01本章字数:5909 拿到嘴边的食物又悄悄放下,缓缓抽出随身的刀,没有了枪火武器的五人,战斗力大打折扣,逃跑已经没有用了,从声音传来的方向判断,他们已经被包围。如果是食人族或游击队,五人连反抗的机会恐怕都没有,只能寄希望是些野兽,他们或许还有一拼之力。 一双黄橙橙的眼睛,一张猫科动物的脸,它小心的从草丛里探出头来,接着是半个身子,整个身子,黑色如绸缎般光滑的皮毛,流线型的身躯,那张扬而充满傲气的神情,正冷漠的打量着这五个直立动物。他们是它的食物,从见面的那一刻起就被命运所决定了的,它,一头正宗的美洲虎。 一只,两只,三只……,一共五只美洲虎,形成一个包围圈,将五人困在其中。都是纯黑色的皮毛,不计尾长,体型都超过了两米。它们是丛林最深处的主人,在美洲大陆上,它们通常被当作王权的象征,一头美洲虎,甚至捕食体型比自己大得多的凯门鳄,如果不是丛林里还生存着一种强大得令人发指的变态异兽,美洲虎几乎就是美洲食物链的终端了。它们有着比猛虎雄狮更可怕的爆发力,比猎豹更优美的曲线体型,以及猫科动物的一切优点,夜行,爬树,游泳,丛林里没有什么环境可以难倒它们。 五人背靠背围成个圈,明晃晃的刀举在手中,那些美洲虎似乎也知道那闪光的刀锋可以对自己造成伤害,它们并不急于靠近,而是缓缓的转着圈子,猫捉老鼠似的看着猎物。岳阳低声骂道:“该死,它们不是独行动物吗?怎么会一下子来了五只?” 肖恩道:“把你在书上看到的那些说教内容扔到垃圾桶里去吧,在真正的自然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事,这分明就是一个家族的寻猎活动,两头雌性,三头雄性,因该是一对夫妻带着三个子女来打猎。它们这样正大光明的围了上来,看来是吃定我们了,你们做好准备了吗?小心些,它们可是会从各种角度攻击的生物。” 美洲虎不同于其余猫科动物善于咬断猎物的喉咙,它们有非常强悍的下颚和咬肌,那双利刃般的虎牙可以直接咬破猎物的颅骨,甚至可以咬穿海龟的壳,一旦被咬一口,至少也是筋骨皆断。 如果他们有枪,完全可以不惧怕这些猛兽,可如今五人手里只有五把猎刀,相比起来,这猎刀就不如美洲虎的爪牙好使,五人完全处于劣势。而且除了肖恩的情况不清楚以外,四人都很明白,他们没有任何猎杀美洲 虎的经历,天知道那些家伙出击会攻击什么方向。张立道:“强巴少爷,你……你……你不是善于同动物沟通交流吗?你看看能不能与它们讲和?” 卓木强巴一窒,也有点紧张道:“我,我只能和狼交谈,这些家伙,体型,体型太大了,脑袋又太小了,理解能力恐怕比狼差吧,而且,而且还是外国的,我说什么它们也听不懂啊。” 张立哀鸣道:“我还没吃东西呢,难道就要这样被吃掉?” 岳阳道:“强巴少爷,你能不能分辨出哪两头是雌性?”“做什么?”“不是,我主要是想看看,那姑娘是不是眼神要温柔一些。”可是这次,他们的强巴雌性吸引理论似乎也失去了效能,五只美洲虎只只虎视眈眈,眼里露出嗜血的本性,一颗颗虎牙在张大的嘴里寒森森的泛着冷光。 一只美洲虎猛然蹿了上来,真是快如闪电,只见那道黑色飓风直扑张立,张立一扬手,只能举刀恐吓,那头美洲虎在空中一折,又返回包围圈中,继续绕圈,它的那次假意出击,只是试探。但是那只美洲虎一跃之后,并没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而是与另一只美洲虎并行,五只美洲虎的中间,就出现了一道空隙,肖恩低声道:“稳住啊,它们只是在吓唬我们,让我们自己露出破绽,如果谁受不起惊吓,跑了出去,它们就会群起攻击。” 张立对可可西里的灰狼三兄弟记忆犹新,不由叹道:“怎么现在的野生动物,都变得精明了!” 肖恩道:“这是它们在捕杀牛,羊,鹿群时实练出来的战术,可以说是经验的积累,也算不上多精明。” 巴桑眼露凶光,道:“竟然把我们当牛羊来宰割,让你们知道厉害。”说着做了个挽袖的姿势,准备大干一场,卓木强巴道:“别冲动,就凭你一人是不行的。”他知道,如果是一头,两头美洲虎,他们或许还能拼一拼,可是眼下有五头之多,比力量是比不过了,只能比智慧。 但是这群终结者并没有给他们思考的时间,这次两头美洲虎同时朝岳阳招呼,岳阳正准备挥刀,那黑色的身影已经压了上来,他慌乱中想后退一步,但五人背是靠死了的,大家都在想朝后退,谁也退不了。眼看白森森的虎牙近在咫尺了,岳阳不顾手臂不保的危险,将刀直直的朝那虎口里捅去,不想那美洲虎只是虚晃一枪,半空就停下了,岳阳那一刀没刺到,可是还有一头美洲虎张嘴就朝岳阳腿上咬去,要是被咬中了,那条腿就得和岳阳说拜拜。百忙之中,岳阳将腿缩了回去,朝旁边的巴桑靠,巴桑 一刀切向美洲虎,那头美洲虎咬住岳阳裤腿,扯下一大块布,掉头回去了。而巴桑面前的另一头美洲虎蠢蠢欲动,巴桑只能收刀护身。 闪电而来,闪电而退,严密包围,骤起发难,这组美洲虎配合默契,让被包围着的五个人心神不定,高度紧张。这次是三头美洲虎,两只佯攻,一只从侧面杀上,目标是卓木强巴,卓木强巴挥刀逼开身前的两头虎,侧身避开美洲虎的一巴掌,伸出左手在那大虫软腹部打了一拳。那家伙就地滚了一圈,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来,抖抖身上皮毛,从容不迫的继续围绕。 接着,又是三只美洲虎,它们看上去是要扑咬张立,突然中途变向,转攻巴桑,饶是巴桑身经百战,也闹了个手忙脚乱,胡乱挥刀护住了全身,却连虎毛都没削到一根。如此几次之后,五头美洲虎停止了绕圈,定了下来。肖恩道:“它们在对我们进行一一试探,从它们认为最弱的开始。” 张立看了岳阳一眼,不服气的心想:“为什么是从我开始的?” 巴桑冷冷道:“为什么不攻击你?” “咦?”肖恩好像也才想到这个问题,他略带尴尬的笑道:“这个,呵呵,这个嘛……或许,或许是我太瘦,没有肉吧?” “安静。”卓木强巴道:“它们停下了,好像这次是准备正式攻击了吧,不知道它们的目标是谁。” 五只黑豹,一般扑了过来,身影直比那箭羽还快,对着的五人,或腕或腿,都是尽拣人难防之处。五人各持刀具,要么左避,要么右趟,或矮身避其锋芒,只听“嘭”的一声,原来是张立岳阳二人,黑豹尚未扑到,二人脑袋先互碰了下,直撞得头皮胀痛,好像起了一个不小的包块。巴桑横刀直划,他面前的黑豹空中顿身,急速下坠,对着巴桑小腿就咬,巴桑飞快的踢了一脚,力道不大,却避开了被咬一口。那头黑豹就势一滚,咆哮一声,兽性大发,伸爪狠狠一抓,此时它正前方的,却是岳阳。而岳阳和张立碰了一下头之后,正对他们两人的两头猛兽,趁那一当口,脚爪在地上一按,扑将上来,扑向张立那头,却是偏右,扑向岳阳的那头,也是偏右,两兽是对准了岳阳的左右臂,同时下嘴。 余下两只黑豹则盯死了卓木强巴和肖恩,不让他们有丝毫可以援手的机会。卓木强巴大叫道:“它们想对付的是岳阳。”同时身体侧向一边,让岳阳好有空隙退一步。身形刚动,卓木强巴面前的黑豹则暴起袭击,卓木强巴持刀迎了上去,肖恩则和另一头黑豹陷入对峙阶段,双方都一动不 动。卓木强巴上挡下踢,让他面前的黑豹忽左忽右的急速窜动,始终找不到下嘴的机会,同时拉了岳阳一把,绕是如此,那攻击岳阳小腿的黑豹还是毫不客气的伸爪在岳阳小腿上一挠,顿时就是三条血印,鲜血渗了出来。 陡闻血腥,更增加了几头猛兽的野性,它们张牙舞爪,作势欲扑,一次失败之后,又慢慢靠了过来。就这一扑一掀,一个回合下来,巴桑张立衣服多添几条裂痕,岳阳受伤,卓木强巴和肖恩虽未有伤痕,但也是心神紧张,不敢松懈。 岳阳咬牙忍着伤痛,巴桑和卓木强巴对望一眼,心中均是雪亮,要是这样的攻击再来几次,他们恐怕都得成为黑豹的腹中餐。果然,第二波攻击之后,受伤的就不止岳阳一个了,虽说巴桑的刀也划破了其中一头黑豹的皮毛,但是伤在皮肉,恐怕血都没出,但发怒的黑豹却险些将巴桑的手臂拍断,皮翻肉绽,再深点都可以看见手骨了。 天公也不做美,乌云越聚越多,黑沉沉的压顶袭来,密林深处,已如漆黑的夜。五头黑豹的眼睛,几经进化的洗礼,在这深沉的夜色中,绽放出夺目的光亮,那一双双深夜闪光的宝石,却带给人惊心摄魂的恐慌。这种终极的猎手,习惯在猎物面前长久的对视,它的眼睛会一直盯住猎物的眼睛,仿佛直看到你心底,让猎物自己的内心崩溃,出现致命的缺陷。 空气似乎凝固不动了,时间也停止了前进,五个被牢牢包围着的人,渐渐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那血夯过太阳穴时,耳膜发出共鸣,是那样澎湃,那样激烈。在这场人与豹的对峙过程中,那些天生的杀手明显占据了上风,强悍如卓木强巴,也在那种天生赋予的可怕冲击力面前,显得苍白无力。每个人心里,都开始盘算起自己的死法来,就在这时,那五头黑豹不约而同的转动着头部,从它们眼睛转动的方向可以看出,它们左顾右盼的看着什么,空气中隐藏着人类无法探知的讯息,却被黑豹们敏锐的捕捉到了。 没有任何预兆,五头黑豹突然掉头,就那么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如同它们突然出现一样,只留下五个汗湿透衣衫的受难者。四人的神情都随着黑豹的离去而萎靡下来,只有肖恩还持刀强挺着,道:“别松懈,恐怕是它们的诱敌之计。”放眼望去,黑森森的一片,谁知道那五双闪着黄芒的眼睛什么时候又会突然出现。 可是五人站了足十来分钟,林子里竟然没有丝毫动静,就连风都停了,整片丛林如被他们的固体胶黏住了一般。肖恩终于坚持不住了,软坐下来,松口道:“看来是 不会来了。” 张立奇怪道:“明明已经占尽上风,怎么会突然掉头走了呢?” 巴桑这才昂头看着那无边的黑暗,喃喃道:“因为变天了。”他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担忧:“能让猛兽放弃到嘴的食物,感知到危机的天变,那到底是什么?海啸,地震,火山喷发还是什么?” “变天了?”岳阳抬头看着那墨汁般的云,仿佛黑色的海,还能隐约看见翻滚的墨浪,从来没见过这样黑压压的云,那么厚,那么密集,那么——死寂!白夜,是白夜啊!本该是光亮的白昼,却比夜还深;阳光的普照,被阻断在厚重的积云之外,只留下无尽黑暗。 毫无声息的,如猛兽的利爪将天空撕裂一道口子,白色的炫目的闪光,迅速填满那道伤口,跟着从伤痕处探出身子,用昊天的银剑划过大地。白夜中的唯一光亮,却来得如此强烈,直照得整片丛林惨白,丛林里的树影,如战栗的妖兽,好似也愿意拔根而起,逃难而去;丛林中的五人,也从同伴的眼中,看见了自己惨白无色的脸。跟着,才是那阵阵翻滚而来的声音,由远及近,惊涛拍岸,远比惊涛更猛烈,那炸雷的声音,震得人的头顶一痛,大地也跟着颤抖起来。如同开赛的发令枪,随着这一声惊天雷响,天为之变…… 当第一滴水珠落地,就像发起了冲锋的号角,它身后跟着的千万同胞,从那被撕裂的天幕倾盆而下,前后不过一分钟,无处不在的水,已经占据了整片丛林。那声音,听在五人耳中,从“嗒,嗒,嗒”变成了“嗒嗒嗒”,又从“希沥沥”变成了“哗啦啦”,最后竟然响成一片,犹如万千瀑布,一齐轰鸣。衣衫迅速湿透,水打湿头发,又沿着发梢,面颊成股流下,很快连视线都模糊起来,巴桑顾不得擦脸上的水痕,大声道:“马上走,找个能避雨的地方。希望,希望我们今天能找到。” 张立道:“不会下那么久吧?” 巴桑道:“你不知道,这不是雷阵雨,这是雷雨风暴,它的真正威力还没展示出来呢。处理一下伤口,马上走!不然被困在林子里走不掉,就死定了!” 五人对伤口做了简单处理,注射了抗生药剂,开始在黑暗如夜的丛林里摸索前进,这次他们的敌人不是持枪的武装分子,也非看不见的毒虫猛兽,而是随处可见的雨,一场豪雨! 无数雨滴从天而降,在树叶上汇集成流,起初还能看见它们像串线的珠子落下,到后来就看不见一颗颗的珠子了,而是一条条直直的水柱,将树的枝叶与大地连接起 来。那些参天的大树,此刻就像风中的蓑草,光淋淋的如被扒走衣服的饥民,几株叶片稍大的树,那树叶竟在雨滴的摧残下,被打得千疮百孔,像一个个巴掌型的筛子。暴雨的水滴打在身上也不好受,一颗颗好似气枪子弹,落在头上,肩上,手臂,足背,任何突出肢体以外的地方,可以分明的感受到那股九天之上的冲击力。水落在泥地上,一砸一个坑,吸饱了水分的泥土,瘫软得像新鲜的牛粪,踏上去又软又滑,能陷腿好几寸深,拔出来时又黏又紧,每走一步即要防止滑倒,又要防止鞋被扯掉,五人走得踉踉跄跄,就像五个醉汉。 肖恩的银发被冲成一缕一缕的贴在脸上,他不住的抹脸,嘟囔道:“这雨可真大啊!” 巴桑又看了一眼头顶,黑色的云并没有随着雨水的倾泄而有丝毫改变,整个天空像是巨大的玄武岩给挡住了,他咬牙道:“大雨么?恐怕真正的大雨还没有开始呢。”他心里思索着另一个问题:“那些美洲豹,是为什么而离开的?只是雨么?那时候还没有下雨呢。” 云层中时不时有一丝光亮,呈紫色,红色,或蓝色,将一小片乌云映得变做绚丽多彩,但没有闪电袭来,就好似云母,腹中孕育着新的生命,正到了分娩的关键时期,那股蠢蠢的冲动,它就要破开天地,喷薄而出了! 2 第十二章 洪荒:上帝之手 更新时间:2009-5-270:28:01本章字数:6054 [白夜雷暴] 早在乌云聚集的时候,林中那道灰色的身影,蓦然发现自己立身处的树叶不同寻常的变得绯红,远处丫梢一只斑蓝色小蜘蛛正在飞快的收网,他赶紧拿出自己身藏的蜂皇,只见蜂皇在瓶子里来回爬动,振翅摇腹,显得极为不安。林中某处,突然开出一大片桃红色的风雨花,索瑞斯终于也变了脸色,喃喃道:“得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那些冒失的家伙,就听天由命吧。”回头一看,又道:“连蚂蚁也集体出动了么,嘿,看来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啊。” 库库尔族祭坛。 利爪带领着他族群里所有的英勇战士,跪拜在祭坛之下,大祭师穿上了色彩艳丽的祭袍,手持神杖,张臂仰天念叨着。所有的人,虔诚的匍匐着,与大祭师一起,念着那古老而神秘的咒语,祈求他们最尊贵的神,平息这次怒火。而巴巴兔,则带领着妇女和儿童,待在家中对神像起愿,燃起特制的树根香,在烟雾的缭绕中,企盼灾难快快过去。 不仅是库库尔族,其实几乎丛林里的所有部族,都进行着类似的祭祀和参拜仪式,只是彼此之间不知道罢了。 游击队指挥营,这些常年生活在丛林中的人更能理解天公要诉说的意思,只见那长官似的人物气急败坏的下达着命令:“快,所有的人收拾行装,马上撤离!别管那些该死的木屋了!叫所有的人都停下,马上撤离这片丛林。该死,现在恐怕已经来不及了,进来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这鬼天气,变化太快了吧,我们怎么这么倒霉?韦胖子,你这个狡猾的家伙,怪不得不参加这次行动,把好处都让给我们,哼,下次碰见,我要扒了你的皮!” 一名小队长报告道:“还有三只搜寻队至今都没有回来,我们……” 那长官道:“不要管他们了!我们自己都顾不过来,马上走,马上!”话音刚落,第一滴雨已经砸在了他的头上…… 五人被淋得好似落汤鸡,一脚深一脚浅的在泥泞地里半走半滑的前进,就连在树上控制平衡能力最好的张立也不知摔了多少跤,全身上下都是泥,被雨冲刷得身上白一条,黄一条,其余的人情形比他更糟糕。 岳阳的眼睛就像水帘洞洞口,自己也看不清洞外有些什么了,只是跟着几个模糊的人影在树林里乱转,唯一的好处就是,林子里的动物也和他们差不多,到是没有什么野兽在这样大的雨 天来袭击他们。岳阳道:“这雨太大了!这样走下去根本就不辨方向,我说,我们是不是找个地方想办法扎个营帐?”他是大声吼出来的,这样才能压过蓬勃的雨声。 巴桑大声吼道:“不行!我们已经没有帐篷了,而且,就算有,这地,你看这地还能扎营么?” 张立吼道:“那!我们砍些树搭个窝棚可以么?” 肖恩吼道:“没用的,你不可能搭起不漏水的窝棚。” 天空突然闪过一片雪亮,那些蕴藏在云层深处的巨大力量,似乎已经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巴桑抬头吼道:“而且,你搭窝棚,那等于是找死!” 张立吼道:“为什么?” 巴桑朝天一指,吼道:“它来了!雷暴!你看清楚了!这可能是你一辈子也见不到的大雷暴!别走啦!找一个没有大树的地方,我们只能爬在泥水里避开雷暴!”可是放眼望去,周围哪有一块没有大树的地方啊。 天空中的墨云,突然变成了一头宽十几公里,长数十公里的史前巨兽,它缓缓的自西向东而行,成千上万的蓝色触手,一瞬间就从它的腹部刺出,鞭挞着它身下的一切事物;下一个瞬间,又突然全都消失了,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只留下焦土和烟味;就在你认为一切都已经过去的时候,那些紫色,蓝色的触手,又突然刺出,肆虐着这片土地。它愤怒的咆哮起来,那决不是地面上的任何生物所能发出的啸声,一种让所有生命战栗,让大地颤抖的啸声。被那些触须碰到的地方,就如孩童手中的玩具,一切都变了形。 “轰”的一声,一棵高大百米,大约需八九人才能合抱的参天巨树,就在五人眼前笔直的倒下,那些哪怕用电锯也需要大半天时间才能锯断的林中巨人,只被那触手轻轻一拂,竟显得如此弱不禁风。先前张立岳阳一直想不明白,有些大树看起来郁郁葱葱,生命力勃发,怎么会横倒在路中央的,现在总算明白了。 当触手拂过之后,紧接而来的就是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那声音传来,如果不立即掩住耳朵,可令人头痛欲裂,空气中弥散着氮气的味道。巴桑突然想起什么,大叫起来:“快,趁锋雷暴还没到来之前,把刀扔掉!还有什么金属品没有?统统扔掉!趴在地上千万别动,不要被蜘蛛闪电扫到了。” 五把刀被尽可能远的扔了出去,肖恩的刀刚离手,就看见一道闪光击中了那刀,它们如同被蓄积的能量,将那把刀包裹在中心,形成一个闪着光亮的大球,朝树林方向缓缓横移。 那颗球直径有两米左右,如同一颗明珠,将黑森林照得如同白昼,趴在地上的人张大了嘴巴,任由雨水落入口中,这一奇特的自然现象如此近距离的出现,令人折舌。 张立呆呆道:“那……那是什么?” 巴桑和肖恩同时道:“球状闪电,那是球状闪电。” 球状闪电像漂浮在空中的巨大水母,蓝色的触手在它体内扭曲延伸,它走过的地方,与它空隔十几好米,地上却如被炙火烤过一般,地面干裂,草枯藤焦。又一棵大树挡在它的面前,它温柔的包裹上去,噼啪如同电线断裂的声音,一阵红色的光芒耀眼闪过,那棵大树也逃不掉被摧毁的命运,轰然倒地,并燃起了熊熊烈火。球状闪电也随之消失,肖恩的刀被熔成一个形状奇怪的铁球。千万的触须又一次横扫大地,无数的火花冒出,这片丛林如同炼狱,炼狱里的所有生物都接受着惩罚火焰的炙烤。 可怕的雷暴持续了近半个小时,才挪动巨大的身躯,远离了五人所在的地方。五人总算见识了大自然的愤怒,那种狂暴的气息,远非地面上任何生物所能比拟。一切就像被战火洗礼过的战场,高耸入云的树木被劈得东歪西倒,随处可见的火头,又很快被滂沱的雨熄灭,只留下阵阵焦臭和青色的烟;还有些地方,火势竟随着雨水越长越大,就像两只巨兽,都想压制住对方,一时僵持不下。肖恩看见,一只蚂蚁艰难的爬上一片在风雨中飘摇的落叶,很快又被雨水冲刷得不知去向,浓郁的氮气气息令人呼吸不畅,一切都是破败萧条的景象。 巴桑艰难的从泥水里爬出来,拾起他的幸免于难的刀,重新插回腰间,愤怒的仰望着天,那一刻不停的雨已经打得他有些头痛了,终于,他又颓然低下了头,像只斗败了的野狗,毫无生气的叹道:“走吧,总得找个可以避雨的地方,否则没法挨下去了。” 可是,在这大雨倾盆的丛林中,该朝哪个方向走呢?走哪里才能避开雷暴区呢?五人都没了主意。这时,前方的林中,在火焰燃烧最激烈的地方,滚出一个大火球来,五人狼狈的避开火球的线路,闻到阵阵肉香,待那火球又滚出十几米远,火势渐小,他们才看清火球的真相。约摸有数百万只蚂蚁,紧紧包裹在一起,相互咬住同伴的身体,一层又一层,裹成了一个硕大的蚁球,最外层的兵蚁,用身体在烈火中炙烤,被烧焦,直至成灰,也绝不松口。从火焰的包围中逃脱,它们又迅速解体,分化成整齐的队伍,死者的尸体被雨水冲刷,大批的部队朝树杆迁移,在球体的最中心,是腹部蠕动 的蚁后,被兵蚁们抬进了新的地方,虽然牺牲掉了大半,但是,族群没有被灭绝,希望被保留了下来。 看着从火中逃生的蚂蚁,卓木强巴突然又有了新的感悟,但这种感觉在胸中涌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五人都被这壮烈的牺牲所震惊,肖恩呢喃道:“它们很快会在这里开凿穴居,建立新的王朝,真是顽强的生命啊。大自然很奇妙,不是吗。” “是啊。”张立答道,“只要希望还在,很快又会繁盛起来的。”雨水冲刷着他的眼睛。 雷暴之后的暴雨,不见减小,反而有增大的趋势,四周都是白花花的雨水,在云层的斑斓闪光照射下,又映射出各种梦幻般的色彩,卓木强巴等四人感觉到,自己背上仿佛不只背负十公斤重量,而是一百公斤的东西。每个人都在暴雨的压制下要十分用力,才能艰难的抬起头来。半小时后,雨势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巨大的轰鸣声,就仿佛耳边贴着无数瀑布,地上溅起的水花,相互碰撞形成了水雾,足有一米多高。五个跋涉的人,头顶着太平洋倒灌的水,脚踏在氤氲的云端,在黑夜笼罩的丛林中,漫无目的的前进,他们此刻什么也不想,只想找一个没有雨,不,找一个看不见水的地方! 走了几步,岳阳又一次滑倒,他挣扎了两下,竟然没能爬起来,整个人都埋在水雾之中,看见这一情形的张立,赶紧去扶了他一把,岳阳捂着自己胸口道:“我胸口好闷,我感觉不能呼吸了。” 张立没有了嬉笑,表情的严峻的告诉岳阳道:“雨太大了,我们都有这种感觉,不是你才这样。你该不会撑不住了吧?伤口怎么样?不要紧吧?” 岳阳道:“没事,巴桑大哥的伤口比我严重得多吧,这雨到底什么时候停啊?” 张立瞥了一眼岳阳,他腿上的伤口已被雨水泡得发白卷边了,就像一块腐肉,张开了三张嘴巴。 “这雨到底什么时候停啊?”同样这样问的还有卓木强巴,他不知第几次跌倒,靠着一棵树爬起来,问巴桑。 巴桑将受伤的手臂横藏在腰腹下,尽量不被雨水打到,木纳的答道:“不知道,或许一二十分钟以后,或许一两天,或许……”他不敢再说下去,到底这片丛林之中,在他们到来前已经有多少天没下过雨了,这次又准备下多少天呢?根本没个准,但是巴桑知道,如果让这样大的雨再淋几个小时,恐怕人都会变疯的。 突然,树梢窜过一只夜猴,它也在狂暴的风雨中夺路而逃,肖恩大叫道:“快, 跟着它走!它走不快的!” 五人朝着夜猴的方向奔去,消失在茫茫风雨之中,天,一如既往的呈墨汁黑。 …… 没有白天和黑夜之分,丛林里仿佛陷入了永久的黑暗,唯一的光亮,却是呼啸着准备摧毁一切的雷电。虽然黑暗能让人丧失时间的观念,但卓木强巴等人还是清楚的知道,又过去两天了,他们此行的任务时间已经到头,虽说他们是一贯的失败,但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惨败。不仅在丛林里迷失了方向不说,还每时每刻都在死亡线上挣扎,在这两天里,他们遭遇了五次雷暴,三次被困在森林火海里等着大雨解围,更是无数次差点被倒下的巨树砸中,险些滚入泥流之中被冲走。 但是天空依然黑暗,大雨依然下个不停,这场豪雨像要洗尽这世间的罪恶,在丛林里反复冲刷,仿佛它是一场永不停息的雨。水,无穷无尽的水从黑暗的尽头奔袭而来,劈打在丛林中,如枝剪一样剪开了树木,修平了草地,砸出了新的河道。行走在雨林中的人如一具具行尸走肉,凭着本能在往前进,雨水淋在他们头顶,顺着卷曲的发梢又爬过他们的身体,让他们的衣服像被漂白过,让他们的手皱巴巴的如人猿的前掌。两天两夜,雨水就如一个不断敲击你头顶的老人,让你无法入睡;雨声时时如雷响在耳畔,那种声音就好像夜里的纳蚊,挥之不去。他们只能走,不停的走,而支撑他们的唯一动力,就是一处可以避雨的地方,或许下一刻,前面会出现一条汽船,或许有一间小屋,那就说明,他们离城市不远了。可是茫然的不停息的走了两天,除了大树就是倒下的大树,除了雨水还是雨水,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走了多远,也不知道自己还要走多远。虽说任务时间到了,总部会派出搜寻人员,也可以联络求助,可是现在这种情形,雷暴足以让所有通讯器材失效,而且深陷叹息丛林,根本就不可能被救援人员找到,他们只能靠自己,从雨林里闯出去。 卓木强巴双眼无神的望着远处,那里,是一片树林和无尽的黑暗,还有无处不在的雨水。他喃喃沉思着,难道,这才是吕竞男让他们来这片雨林的真正考验?或许真因该留在库库尔族的领地中?为什么才过两天?为什么还在丛林里?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哼,雨林!哼哼,这就是热带雨林!”肖恩从昨天下午开始,便反复的重复着这两句话,冷笑两声,又重复一遍,目光呆滞,神情萎靡,再这样下去,看来不用多久,他们之中就会多一个人去巴桑曾呆过的地方。 巴桑的手臂忍着痛,一直试图挡住头上的雨,他的头正痛着呢,那寸头在雨水不断的敲打下,已经变得神经质起来,现在每一滴雨落在他头顶,都好似一颗从天而降的钢珠,他甚至能听到那珠子敲在头壳上,发出“波波波”的声音。 与前三人的情况不同,张立和岳阳的情况明显好于众人,虽然他们也在雨中被淋得辨不清方向,也在泥水里摸爬滚打,但两人一直相互取乐,尽拣开心的话语说着,这两天两夜的炼狱生涯,他们反把它当作一种享乐。在特训的时候,有一项非常特殊的训练内容,由艾力克指导,其内容很古怪,就是训练大家说笑话,不断的说。当时所有的人,包括卓木强巴在内,都觉得这项内容实在和野外生存不搭边,觉得训练莫名其妙。只有张立和岳阳,不知道这项训练是否对了他们的胃口,从训练以后就变得多嘴而好动起来。而此刻,卓木强巴才回忆起艾力克的话来“在野外,常常会出现孤苦无助的局面,诸如跌落多年不见人迹的枯井,被埋在深深的废墟下面,或者掉入暗无天日的陷阱,等等……许多时候,要生存下去,需要的不仅仅是食物,意志,还需要乐观的心态,有坚持到底的信念。这个时候,苦中作乐无疑是增强信心,使人暂时忘记痛苦的一剂良药。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如今,卓木强巴终于知道了,可是这不符合他的性格,要让他说个笑话,他依然说不出来。这时,路边树根处的泥土开始松动,肖恩还在咒骂该死的丛林,该死的雨,突然看见那泥土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不由停止了骂声,呆呆的看着。 2 [洪荒猛兽] 更新时间:2009-5-270:28:01本章字数:6411 张立和岳阳也来到了肖恩站立的地方,三人一齐,惊奇的看着那些蘑菇一般的物体冲出地面,张开了伞褶,又高昂着头翻卷过来,然后在雨中被击打成无数碎块,腾起黄色或灰色的烟尘。一切就如电视里的快镜头,悄无声息又不可思议的发生着。肖恩赶紧扯下一大块本已破烂不堪的衣衫,将口鼻严密的遮掩起来,张立岳阳一见,也跟着照做,岳阳问道:“怎么回事?这是什么?” 肖恩道:“不清楚,但可以肯定,这种类似覃菇的东西肯定是真菌或霉菌一类,我早听说过,这丛林深处有一种霉菌,可以直接入侵活着的生物体,总之,离它们越远越好。” 张立“哦”了一声,又去追前面的卓木强巴他们,让他们也注意一下,卓木强巴和巴桑也用湿掉的衣物封住口鼻,这样一来,呼吸就更困难了。这时,巴桑用手掌拍拍太阳穴,问其余人道:“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大家都摇头,除了雨声就是雷声,哪里还有什么别的声音,几场雷暴,早让众人的听力受到了影响。巴桑又开始拍打自己的头部,好像有什么声音一直在脑袋里响个不停,但是,他很快又安静下来,很专注的听了一回儿,说道:“不对!是有什么声音。从西边传来的!”巴桑的手指向他们来的方向,他知道,这不是自己脑袋里的声音,确实听见了,好像千军万马,那种声音,绝不是雷鸣,也不是雨声,是什么呢?奔涌而来,对!就是奔涌而来的声音! 巴桑几乎发出绝望的声音,终于还是忍住了,他迈开几步,左边就是那条翻滚的河,如今已不复有清澈的河水,各处的雨水,夹杂着泥土,全部汇入河中,河水是赤红浑浊的,就像一条翻滚着血液的河。河道的面积增加了十倍不止,几十米长的大树在河中央旋转着,飞快的被冲向下游,无数动物的尸体在赤色的河水中沉浮,那些被泡成白色的尸体,远远的根本无法分辨是些什么动物。 巴桑爬在地上,侧着头,眼睛看着什么。张立问道:“巴桑大哥怎么了?” 卓木强巴道:“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巴桑抬起头来,猛的甩了甩头,实在是太痛了,他手里拿着一株已经被泡涨了的矮壮植物,说道:“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扎一个结实点的木筏,快点,或许来不及了。”说着手里操刀,开始砍下旁边倒塌的大树枝干。 卓木强巴也加入了砍树行列,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 巴桑看了一眼那株被他扔在脚边的植物,说道:“这不是丛林里的东西,这是长在山上的。” “山?附近都是丛林,哪里有山?只有安第……,你是说它是从山上被冲下来的!”卓木强巴声音变调了。 巴桑嘴角**着,面色难看之极,冷冷道:“是赤潮,我早该想到的,大雨之后,肯定会有赤潮,可是……唉……”巴桑清楚,就算想到又有什么用,又有哪里可以躲避这种大范围的天变。 张立和岳阳也拨出刀来,岳阳边砍边问道:“赤潮,那又是什么?” 肖恩站在他身后,喃喃道:“洪水,大洪水!从安第斯山脉上下来,夹石带泥,冲毁一切,吞没一切,甚至可以令这普图马约河和亚马逊河改道,一旦泛滥开来,所到之处,村落被毁,农庄尽淹。我们在这丛林之中,就算知道又怎么样,根本就无路可逃。” 巴桑道:“只要避开第一道洪峰,随着大潮水向前漂去,也并非绝无生还的机会。或许可以找到一处高地,就像库库尔族领地那样的丛林,那就可以避开洪水了。” 张立却问道:“为什么要叫赤潮?洪水就是洪水嘛?” 巴桑一愣,但很快又接受了这种类似打诨插科的恐惧分散法,耐心的解释道:“南美洲大陆,有两种有名的潮,一种白潮,一种赤潮。赤潮就是洪水,最具破坏力的水文自然灾害,和我们中国的长江决堤,黄河改道是一样的。白潮则是海水倒灌,钱塘江的一线潮,放大一千倍就是白潮了。在巴西境内,海水形成的倒涌白潮,能涌入内陆河道几百公里远。如今正是月圆之时,虽然看不见,但也是潮涌最厉害的时候,下方的潮水倒灌进来,水道将这些雨水的去路堵住了,上面不停的下,不停的下,你说最后是什么结果。” 张立说不出话来了,他们就好像被装在一个水管道之中,水管的两头都朝着中间进水,他们和丛林里的一切生物,首当其冲。 木筏刚刚扎好,就听肖恩道:“已经来了!太可怕了,哪里逃得掉!” 远远的,在闪电的光芒映照下,一条红线逼近,途经的地方,那些铜墙铁壁似的雨林灌木就像掉进了强酸池,眨眼就没影了。自远古有人类以来,就被古人视作最凶残,最可怕的怪兽——洪荒,它面目狰狞,性情粗暴,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万劫不复。 那震耳欲聋的声音,转眼间就到了眼前,从没见过的赤潮的五人,看着那道 血红的墙,铺天盖地席卷一切,翻滚奔涌的浪峰,就像一头饥饿的猛兽,张开了血盆大口。巴桑大喊着:“上树,赶快上树!” 四人赶紧找最大最粗的树往上爬,巴桑却还留在地上把木筏系在粗大的树干上。卓木强巴大叫道:“巴桑!快上来!别管木筏了!快点!” 巴桑道:“还来得及,把木筏捆好,等洪峰过后就能用了,不然,困在树上哪儿也去不了,就死定了。”巴桑系好绳子,开始往上爬,而洪峰的先头部队已经漫过泥地,雨水击打在洪流中,汇成它的一部分,雷鸣闪电为洪荒助威,它那巨大的破坏力席卷一切。方才还根根直立如钢铁巨人的硕大树木,被摧枯拉朽的冲刷倒地,瞬间又被继续涌来的洪水淹没了。卓木强巴等人爬至树梢,巴桑也已经离地尽十米高了,可洪水已经淹到他的小腿,可怕的血色激流,水面在闪电下如死亡的深渊,里面布满一个一个漩涡,不管碰到什么东西,瞬间就被扯得不见了踪影。树上的人都为巴桑暗中鼓劲,卓木强巴大声道:“你能行的,还差一点,只差一点了。”那一点,至少还有十米高度,巴桑艰难的趴在树干上,十指深深嵌入树皮中,但洪水已经从他腰际横灌而过,他在往上爬的同时,还要忍受横向的巨大冲击力。 为了扎牢固的木筏,安全绳都用在那上面去了,如今四人看着巴桑,却只能干着急,巴桑那张被淋得惨白的脸,也因用力而泛起赤红。这时,他手臂上的伤口,却不合时宜的剧烈疼痛起来,于是,树上的四人,只能无助的看着,巴桑的右手,指头缓缓的松动,终于再也抓不住树干,他高昂着头,那张铁面依旧是那么骄傲的表情,然后,整个人消失在洪水之中,就像一块石头被扔进了水沟,没有水花,也没有涟漪。 “巴桑”卓木强巴轻轻的呼了声,他知道,什么都无济于事了。岳阳侧依着树枝,手里紧紧抓着一根枝条,在雨水冲刷下,他心中有一种悸动,的确,他不十分喜欢巴桑,这个队伍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怎么喜欢巴桑。他看起来十分阴沉,那罗圈胡须和那张傲慢不逊的脸又是那么骄傲,他脾气也很火爆,总是想着杀戮与血腥,似乎只有雇佣兵那样的职业才可以满足他那近乎变态的需求。但是这次,他们四个人的命,走出丛林的唯一希望——那只木筏,却是巴桑拼着自己的命给他们留下来的。再怎么说,他也是为了帮助这群人才来到这个团体,活着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与他亲近,说上几句交心的话,就连死了,尸体也找不到。 就在所有的人都以为再也见不到巴桑的时候 ,他却突然从十几米远的地方冒出了头,抱住了一棵半浮半沉的巨大圆木,腾出一支手来,朝卓木强巴他们一指,大声道:“喂,现在看来我只能先你们一步到下一个地方去了,你们不要告诉我你们守着木筏也无法离开这丛林。记住,我们在圣玛利亚见,别让我等太久啊。”说着,巴桑爬上了那根圆木,像骑马一样骑在上面,双手抓住圆木一头的两根分叉树丫,如控制着方向舵,飞快的顺流而下,他回过头来张望一眼,在雨幕之中,他的眼神依然那么高傲。 卓木强巴鼻头一戚,也不禁喜道:“这个家伙!”张立和岳阳都有一种喜极而泣的冲动。 肖恩也不禁感叹道:“想不到你们队伍里,还能有这样的人。” 来势凶猛的赤色洪荒,在尽三个小时的折腾后,似乎平和了下来,四人的脚下,丛林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汪洋,如血水灌注而成的汪洋。 肖恩道:“趁此机会,赶紧离开,在第二波洪峰到来之前,我们可能还有一天的时间寻找较高的地势。”四人爬上木筏,这方木筏简直成了大洪荒时代的诺亚方舟,在狂暴的洪流面前它几经挣扎,被无数的巨大树木撞击过,依然牢固。 如今想控制方向是不太可能了,唯一能做的就是顺着洪流的方向前进,如果能看到高出洪水的地方,那就能作为暂时的避难所了,但是避难所的作用似乎也微乎其微,因为还有无处不在的雨,永不停歇的雨浸湿了一切。 在洪水浸泡下,一切都变了样,原本参天的巨树此刻变成了一座座小小的绿洲,只能看见露出水面的树冠部分,水底还有许多较矮小的树木或是被雷电劈断的树茬,不过还是较容易辨认,水流经过它们的时候,会形成大大小小不等的漩涡。四人小心的行驶在洪水中,手里拿着长木棍,看见要撞上树了就将树撑开,一切都变得身不由己,天知道这洪水会把他们带向哪里。 过了两个小时,天色似乎好一点了,从漆黑变成了黑朦朦的,小小木筏载着四个前途未卜的人,如一片落叶,在汪洋里打着旋儿。岳阳眼尖,突然发现前方雨雾里仿佛有生命,他低声道:“前面的树上好像有人,我们要不要绕道走?” 四人赶紧将木筏靠在一棵蓬松的树冠旁边,利用树叶隐藏好,肖恩取出他的单筒望远镜,借助微弱的光线观察。过了一会儿,他说道:“有两人,都有武器,好像是游击队的。” 卓木强巴接过瞄准器一看,那两个游击队员比他们还要狼狈,哪里能算两个 人,根本就是两具有气无力的活尸,挂在树顶上等死。 现在该怎么办?卓木强巴将瞄准器递给岳阳,暗自揣摩着,如果巴桑在这里,肯定会马上干掉那两个人,拿走他们的武器,那么是否要这样做呢?卓木强巴很犹豫,游击队和他们之间,原本毫无瓜葛,是听信了旁言才引起这么大动响的,实在是没必要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胡乱的杀人。如果离开不管呢?看那两名游击队员有气无力的样子,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吧,放任不管,怎么说也是两条性命啊。终于,卓木强巴作了一个决定。 肖恩正询问着:“你们说,怎么办?” 岳阳道:“如果靠过去,他们肯定会动手的,我们并不想徒增杀戮,但是不管他们,他们也是死定了。” “如果去救他们呢?”卓木强巴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哇,不是吧,我们的食物已经不多了。而且他们和我们不可能同在一条船上,我可不想莫名其妙的被人踢下去。”张立首先表示反对。岳阳和肖恩也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卓木强巴道:“我是这样想的,我们的食物只能坚持一两天的,如果这一两天还找不到可以靠岸的地方,我们一样走不出洪水淹没的丛林。而且,我们和游击队的矛盾,起源于那个无稽之谈的传言,要想让他们相信,必须有人带话回游击队才行啊。如今他们只剩半条命了,而我们人多,到时候由我们控制武器,想来他们也无力做什么的,关键是看我们能不能沟通。” 听了卓木强巴的想法,三人又重新思考了一番,最后张立和岳阳都点头,肖恩也道:“可以试一试。” 四人小心的将木筏靠过去,那两名已经濒临绝望的游击队员眼里绽放出希望的光芒,很明显,他们根本不会想到,有人会在这样的情形下,朝他们靠拢。但是其中有一名游击队员,看清来的人之后,依然挣扎着想把枪举起来,四人把木筏靠树停下,让肖恩去喊话。肖恩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两名看起来奄奄一息的游击队员,眼里放光,不停的点头,举起的枪也都放了下来,并倒拿枪管,用枪托对着四人,明显表示愿意交枪投降。 卓木强巴问道:“你都跟他们说了些什么。” 肖恩道:“我告诉他们,如果开枪,我们就离开这里,不会再回来。在得知我们会救他们后,他们表示,只要能离开这棵树和得到食物,他们什么都听我们的。幸亏他们都能说克丘亚语,否则西班牙语我是一句也说不上。” 四人把两名游击队员接上木筏,张立和岳阳取走了两人所有武器。在肖恩的翻译下他们得知,高而瘦蓝眼睛的西班牙后裔叫比利,有明显印第安血统的棕发队员叫鲁赫,两人都是十七小分队成员,至于编号从属一系列的事情四人不很了解,也不想多问。问及他们逃难至此的经历,原来他们小分队参加了那夜对卓木强巴他们的搜寻活动,不过搜寻范围较大,比其他部队都要晚归营,也就是卓木强巴他们看到的那座木质堡垒。但是当他们回到堡垒的时候,天空已经开始下瓢泼大雨,堡垒里却空无一人,满地狼藉,只留下部队撤退后的残垣断壁。小分队试着与总部联系,队长反而被雷暴劈杀,他们一行人在雨中艰难的找路求生,结果直至碰到大洪水,所有队员被冲散,不知去向。这两天在雨中根本找不到可以吃的东西,他们是靠雨水活下来的,在卓木强巴他们到来前,一直都在树顶上等死。 卓木强巴他们又详细的询问了这次追寻的目的,无奈比利和鲁赫都是入门级的一等兵,对这次的事件所知不多,一切服从命令,他们只是听说为了寻找黄金城而要找到卓木强巴等人。至于卓木强巴他们手里究竟有什么,或者为什么一定要找到卓木强巴一行人不可,他们根本就不清楚,只是同僚间相互猜测,或许有地图什么的。虽然已吃了不少东西,但这两名游击队员看起来还是神不守舍,疲惫至极的样子,往往问三句有两句答非所问。很明显,他们也同卓木强巴等人一样,至少三天两夜不眠不休,而且还是在空腹的情况下。卓木强巴等大伤脑筋,费了老半天劲才向比利和鲁赫解释清楚,他们对黄金城也是毫不知情,这完全是别人设下的一个圈套,希望比利他们归队后能把这个消息带回到游击队。比利和鲁赫一面囫囵吞枣的大快朵颐,一面忙不迭的点头答应。对他们而言,有吃的比什么都重要,尽管洪水中翻滚着无数动物尸体,但吃了那些东西,只怕死得更快些。 张立开始心疼起那些本已不多的食物来,要是这两个家伙突然死在木筏上,那么他们的一切努力,不是全都白费了吗,挺多用一天的口粮换了两件还算过得去的武器,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武器拿来有什么用。更糟糕的是,以这两名游击队员的精神状态来看,他所担心的情况完全有可能发生。 六人同船,又漂了一个小时,岳阳突然大叫起来,指着东南方向道:“丛林!是大片的丛林!” 2 [天劫] 更新时间:2009-5-270:28:01本章字数:5537 大家顺着岳阳的手指方向看去,果然,树冠渐渐高出水面,不再是稀松如点缀在汪洋上的荒岛,而是成群的密林,也就是说,那片土地高于周围的丛林。六人一下来了干劲,齐力划水,朝那片密林划去,天色已经变得灰蒙蒙的,虽然雨势未减,总归是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 进入密林的水道,这片丛林果然高出其它地方许多,但是还不够高,已有无数河道横七纵八的将丛林分割开来,豆大的雨滴从天而降,河道里的水量每一刻都在增加。肖恩找来一根长的树竿,很轻易探到了河床,六人的小木筏就靠那根木竿撑着,艰难的逆流而上,希望在密林深处,能找到更高的高地。 朝密林深处划了半天,似乎地势没多大变化,肖恩道:“还是太低了,第二波洪峰到来时,这里一定会被淹没。” 岳阳道:“但是这片林地很大,至少我们可以想办法找到被困在林子里的野兽。”他扬了扬手中的枪。 卓木强巴道:“而且,这片林地一直朝东走,似乎还望不到头,说不定那边连着更大更高的丛林高地。”话音刚落,他说的方向就闪过了火光。 “该死,又是雷暴!下船躲吧。”肖恩咬牙切齿的说着。这三天,那雷暴区始终游离在丛林上方,至西向东,又至东向西,来回巡游,就像游走在炼狱里的地狱使者,负责清除掉一切活着的,还能动的生命。而这个使者的体积竟需要用公里为单位来计算,可怕的魔鬼! 六人下了船,只找较为空旷的地方,除去身上可能引发雷电的任何东西,潜伏下来,张立低声告诉卓木强巴:“喂,强巴少爷,这两个家伙好像不对劲阿。” 卓木强巴扭头去看,只见比利和鲁赫面无人色,瑟瑟发抖,显然是怕得十分厉害。雷暴近了,那团黑色的怪兽形成一个漆黑的漩涡,漩涡的中心幻化出缤纷的色彩,但也潜藏着致命的危险。“啪”几十只触手同时伸出,像在空中织了一张硕大的电网,蓝色的光芒,勾勒出峥嵘的鬼脸。这时,比利突然蹿了出去,大叫道:“别打啦!求求你别打啦!”张立一拉没拉住,只摁住了鲁赫。 “啪”的一声,一棵二十米高的巨树在比利面前轰然倒下,一个直径接近五米的巨大球型闪电就从比利头顶划过,比利的头发瞬间就被燃了起来。岳阳准备起身,被肖恩死死拖住,呵斥道:“你要干什么?” 岳阳道:“把 他拉回来啊!他会被雷电劈中的!” 肖恩道:“来不及的!你没看见那闪电的后面是什么吗?” 岳阳再看,果然,球状闪电背后跟着一条黑色的带子,就好像头顶的漆黑云团被扯了一小缕下来,黑色带子已经将比利罩在下面了。肖恩近乎祈祷的念着:“那是黑色闪电啊,哪里还有救。”前面与巴桑共度五次雷暴时,他们已经听说了,在众多的闪电形式之中,最危险最可怕的就是被称作死神气息的黑色闪电。这种闪电不发光,是由分子气凝胶聚集物产生出来的,而这些聚集物是发热的带电物质,极容易爆炸或转变为球状的闪电,其危险性极大。而看上去就像一团雾或是泥团,体积较小,能避开雷达侦察,飞行员通常将它称作“空中暗雷”,就像手雷一样,一碰就炸。 眨眼间,黑色的雾状物体就包裹了比利,比利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突然全身放光,身体化作了一个球状闪电,奇特的力量甚至将他带离地面。没有人再出声,谁都知道,比利,已经升天了。 比利落下来的时候,就像一根烧焦的木桩,当雨水再次冲刷在他身体上时,冒出一缕缕青烟,还发出阵阵“丝丝”的声音。五人都不再去看他,鲁赫则怕得吓人,身体已经开始痉挛的**起来。 半小时后,雷暴又一次远去了,再次幸存的五人站起身来,张立和岳阳架起鲁赫,准备探视这丛林深处。经过比利尸体面前时,他们看见的,是一具焦黑的遗骸,肉贴着骨头,被烘得像木乃伊,而无数分不清是血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总之一种红白相间的胶冻状物,似乎还在缓缓的,被挤牙膏似的一点点挤出体外。他们也说不上,这个人到底死了还是没死,但是谁也不愿多看这令人作呕的黑色发臭的东西一眼。岳阳忍着恶臭,将一根朽木插在死者面前,算是对死者的一种慰籍。鲁赫几乎是被拖着在走,他的意志仿佛已经崩溃,嘴里不住的念叨:“走不出去了,无路可走了,这里是地狱啊,我们都要死在这里……”只是除了肖恩,谁也听不懂他在念叨些什么。 张立和岳阳,十分吃力的将鲁赫拖到了木筏上,一行人又划动木筏朝上游探去,但是这次,木筏上的鲁赫情况似乎没有好转,他直直的跪在木筏上,嘴角翕动念着好似咒语的梵文,素面朝天,任由雨水击打着他的脸,眼睛,鼻孔,嘴巴,在身上汇聚成流,嘴里冒着泡,依然不停的在念着。张立赫然发现,鲁赫的眼睛睁得又圆又大,雨水直接打在他眼睛上面,他似乎没有感觉一样,那种表情,比被人吊死还要可怕。张 立吓坏了,忙道:“你们看,你们看!他在做什么?怎么会这样子的?” 肖恩看了看鲁赫散大的瞳孔,这人还有呼吸,嘴里冒着水泡,喉管里“咕噜咕噜”的响着,但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丝毫生气了。肖恩木纳的说道:“他在以这种姿势,等死。”看了看三人表情,他说道:“雨水从他的口鼻,灌入他的体内,最后整个肺都会被水灌满。他已经失去了知觉,他什么都感觉不到,如果我们再被淋上两天,也会变得和他一样。” 卓木强巴,张立,岳阳,都沉默了,不错,现在他们无论说什么,其实都是声嘶力竭的在大吼,他们都知道,自己听不见,在那可怕的雷鸣和一直不停息的巨大雨声中,他们的听力受到极其严重的伤害;而他们的头面,手和脚背,都是麻木的,哪怕用刀割在上面也不会有疼痛的感觉,当身体被雨水一直冲刷,好像仅过了两个小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一直没有好转过,因为雨一直下。今天的鲁赫,或许就是明天的自己,一想到这个,他们不得不沉默。肖恩道:“他自己已经放弃了生存,任何人也救不了他,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少受点痛苦。” 在肖恩的建议下,四人肃穆而庄严的,将呼吸着雨水的鲁赫扔进了河道,他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他只是一具呼吸着的尸体。当一串水泡从河底泛起,四人都感到无能为力。 天上的雨如筛豆子一般,哗啦啦的漏个没完,这次,连岳阳也再说不出那就像琵琶独奏,声音珠圆玉润的句子来了,这雨仿佛是一个诅咒,诅咒所有进入叹息丛林的人,打扰死者安宁者,永世不得安宁。每个人都感到,在这样继续淋下去,他们会被冲掉一层皮,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能换取一个能遮雨的工具,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去换取。 希望,在这种环境中唯一能支撑人活下去的动力,就是希望。所以,当张立指着渐渐翻白的天边,用带哭的腔调说出:“天边亮了!天边亮了!我们快走出这片鬼雨林了。”这时候,几乎木筏上的每一个人都激动得想哭,但他们毕竟没哭出来,因为,他们看见了,尸体! 焦黑的尸体,皮革裹着骨头,就像具木乃伊似的,蜷曲的爬在地上,像青蛙似的两臂前伸,双腿后蹬,就连岳阳插的那根朽木,也原封不动的立在尸体旁边,就像一个充满嘲笑的小人。转了一大圈,他们还是在原地,根本就没有前进一步。尸体上开始生长一些墨绿色的苔藓样植物,那种长势极快的腐肉白色菌菇也从焦黑的躯壳里冒出一个个半圆形的伞盖,很快又被雨 水打烂成一滩腐肉。空中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很像铁锈掺和了烂鱿鱼,肖恩又一次扯衣服遮住了口鼻,他们的身上再扯就什么都没有了。 卓木强巴看了看天边,东方的天空确实已经发白发亮了,而身后依旧是浓云密布,黑云压顶,时不时在黑云中闪过一抹凄厉的红色,让人胆战心寒。他喃喃自问道:“怎么会绕了一圈又走回来了呢?” 肖恩道:“水道太多了,水流冲击着我们改变了方向。” 卓木强巴问道:“罗盘呢?你们谁还有罗盘?” 张立嘟囔着:“谁还用那东西,早扔了。”当他们发现罗盘指的方向不正确时,便扔掉了。肖恩道:“没用的,现在罗盘只会把方向对准雷暴的区域,我们沿着河走吧,带着木筏一起,这样可以坚持到第二次洪峰来。” 于是,四人在泥泞不堪的河道边做起了纤夫。经过近七十二个小时的大雨洗礼,他们的皮肤被泡得像豆腐一样软,稍一用力,绳索便深深嵌入肉里,但他们竟然麻木的失去了知觉。 一脚深一脚浅的向前机械的迈动,四个灰色的人像四根快被水泡化的蘑菇棒子,身体疲惫到了极点,如此东行十余里,林中又有响动。出现在四人眼前的,又是一只纯黑皮毛的美洲黑豹,那双金睛眼打量着四名呆立之人。四人都站立不动,已经麻木得快失去反应的意识了,那黑豹与四人保持距离,像辨认熟人一样挨个儿察看。岳阳有气无力道:“看来,她已经突破了家庭的重重阻力和种群之间的巨大差距,终于追随她的情郎而来。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强巴少爷,你说是不是?” 卓木强巴愣道:“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张立补充道:“他是说,这头雌豹,人家要跟你私奔。” 卓木强巴怒道:“胡说!” 张立道:“强巴少爷,别生气,留着力气好赶路,不然,就让这黑豹吃掉算了。” 肖恩道:“它不敢动手,我们有四个人,它知道讨不了好。” 谈话中,黑豹已经掉头离开,朝着四人的反方向跑去。肖恩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岳阳道:“你怎么知道它不是搬救兵去了?” 张立疲倦的缓缓摇头道:“算了吧,我们继续前进吧。咦?”还没说完呢,“呼”的一声,又是一头金钱豹蹿了出来,它身后跟着几只负鼠。岳阳奇道:“这美洲怎么会有金钱豹的?” 肖恩没好 气道:“是虎猫,不是豹子。奇怪,它是负鼠的天敌啊,怎么被几只小老鼠追着跑?” 拴木筏的绳子荡了一下,水中竟然出现了几只体型超过一米八的巨型水獭,在这样滂沱的雨天,也只有它们才能逐浪而行。跟着林中又跑出几只被淋得惨不忍睹的动物,有的连肖恩也叫不出名字,它们都朝四人来的方向跑去。卓木强巴喃喃道:“不对吧?我们已经两三天没看见动物了啊?怎么突然跑出这么多家伙?”正说着呢,一群野猪,少说有二三十只,轰轰轰跑了过去,头顶树上也是雨点狂落,一大群黑吼猴,悬猴,阔鼻猴……等等,纷纷蹿树,朝后面而去。 肖恩也学着巴桑那样猛甩了甩头,强打起精神道:“谁能上树去看看,好像是不很对。” 岳阳活动了一下手脚,顶着如注的大雨,边爬边说:“这么大的雨,上树也看不见什么。”结果他才爬到一半,就睁大眼睛,再爬了几步,叫了起来:“洪水!洪水又来了!就在我们前面!” 肖恩道:“胡说,洪水在我们后面,怎么会从前面来的?”他也开始爬树,其间又有无数动物夺路而逃。爬上树后,瞄准器一举,肖恩发出女人一样的尖叫声来:“天哪!快撤吧!什么洪水,那是劫蚁!美洲劫蚁!美洲土地上最大的猎食集团军!” 卓木强巴已经爬了上去,放眼望去,一幕壮观而又凄厉的景象呈现在眼前。密密麻麻的红色,远远看去真的和洪水一模一样,目测过去,那是一个长度无法估测,宽约五公里的劫蚁军团,可怕的数目,根本无法计算。蚁群所过之处,那是真的寸草不生,可以说它们连地皮都啃掉一层,鸟儿惊恐的鸣叫高飞,最后又被雨淋得像一架架没油的飞机一头栽下;蛛猴与美洲豹同时落荒而逃,负鼠与虎猫争着想跳到河对岸;巨大的树木也倒下了,但是和被洪水冲倒,被雷电击倒完全不同,它们就像是被定向爆破的高楼,从根部开始,就那么悄无声息的沉了下去,沉于那红色的军团之中。 张立在底下拉着木筏,问道:“什么?是什么东西?” “呼噜,马哈哟库咯阿欸”肖恩滑下树来,说了一连串音符,然后才纠正了舌头打结,急急道:“上船,上船再说。美洲的劫蚁和非洲的金蚁,同样是集体猎食蚂蚁,它们有一个共用的名称,叫,叫,叫食人蚁。只是美洲的食人蚁没有非洲的个头大,但数量却是非洲金蚁的不知道多少倍。它们,它们什么都吃,它们走过的地方,真的只能剩下荒漠了。按照印第安部落的说法,碰上它们,是魔鬼 对你的诅咒,是你前世几辈黑了良心……” 当四人狼狈不堪的登上木筏时,他们并不知道,就在距离他们十公里处,同一片丛林中,还有另一群人也在夺路狂奔,在劫蚁军团的铁蹄下,所有的生物都只有逃命的份。 2 [劫后余生] 更新时间:2009-5-270:28:01本章字数:6680 天色在渐渐好转,但是大雨未停,那些白花花的晶莹雨滴,似乎要做最后的挣扎,它们咆哮着,尽情的肆虐着丛林。艰难的跋涉了十几公里,现在又顺流而下的原路返回,四个人盘膝坐在湿滑的木筏上,像四尊入定的老僧像。雨如利箭,根根扎在身体各个部位,一阵麻,酸,痛,麻木的感觉越来越轻,剩下的就是酸胀和肿痛的感觉了,身体都快被泡软了,可能下一刻,他们的身体就会像泥塑一样土崩瓦解。环境是恶劣的,心情是复杂的,自从踏入叹息丛林那一刻起,他们就一直在生死线上挣扎,一刻也不得安生。三天了,足足三天了,没有一个人能入睡,甚至没有一秒钟可以安静的休息,虽未遭遇劫蚁军团,但身体依然像被万千的蚂蚁死死咬住,全身都是又麻又痒又痛的感觉,全身没有一个地方舒服。 疲惫,疲惫到了极致,偏偏躺下去,又紧张得无法入睡,听说有一种酷刑,并不给你身体上有任何惩罚,只是不停的喝斥你,让你无法入睡,整个人用不了几天时间,精神就会完全崩溃。如今,这四人的精神就快到了崩溃的边缘,他们十分的清楚,下一次雷暴袭来,自己是否还能忐忑的不安的爬在水里,企盼光芒不要照着自己;下一次洪水,自己是否还能坚持到水势退却;自己是否会像鲁赫那样,站立着带着呼吸死去。多希望找到一个支持自己撑下去的理由,可是希望,希望到底在哪里?这片好似永远也走不到头的丛林,这场好似永远也下不完的雨,那幽灵一样永不消失的雷暴,还有那些什么都吃的野兽,它们的数量也似无穷无尽。 四人疲惫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但他们还必须划,不停的划,后面的追兵像潮水一样,前进的速度惊人。还没走到回程路的一半,突然林中又窜出那头黑豹来,它去而复返,这次跑得更快,看也不看,径自对着劫蚁军团就冲了过去,跟在黑豹后面的,全是急速返回的动物大军。岳阳呆呆的,突然蹦出一句:“搞什么?举办动物马拉松啊?” 张立瘫懒的询问着:“我们要不要跟着又调方向?好像我们前面,有比劫蚁更可怕的东西来了啊。”四人都快绝望了,后有追兵,前无去路,他们终于感知到比利和鲁赫求死的决心了,如果遭遇什么更可怕的死法,还不如自尽,想来子弹穿过头颅,不会有太大的痛苦。 轰鸣作响,一字线潮,红魔的大嘴,从后面袭来,正宗的洪水,第二次洪峰这个时候到来了!纵使想逃,又哪 里来得及逃走,四人只能死死趴在木筏上,洪峰一下子就把小木筏吞没了。当小木筏再次从洪水里浮起,只剩下三只落汤鸡似的人了,卓木强巴大叫:“肖恩呢?” “噗,噗,我在这里。”肖恩吐着苦水,从木筏背后爬上来,刚才被洪水冲了出去,幸亏他将手稳稳缠在安全绳上。小木筏根本就是在狂风暴雨,惊涛骇浪里的一叶孤舟,时而被抛上浪尖,时而被卷入谷底,洪水像玩弄一件新奇的玩具,常常将小木筏翻过来,颠过去,高兴了,将它扔出水面近十米,让它在上面做各种空翻,然后又自由落体跌回水面,不然就让它成为水上碰碰船,接受各种树杆的撞击,考验它的结实程度。 好容易避开了洪峰的正面冲击,四人都已经被跌得七荤八素,面无人色,脏腑里翻江倒海的,将能吐的东西全都吐了, 更糟糕的是,那洪水将他们冲向那吃尽一切的劫蚁大军之中。张立跪在木板上,双手死死抓住系着木筏的安全绳,突然猛一抬头,在雨雾朦胧中,只听他猛喊着:“天哪,快看!我们要被冲过去了,那边全是劫蚁!” 只见天地雨幕中,身后是赤红色的涌潮,呼啸着席卷一切而去;前方是褐红色的劫蚁兵团,浩浩荡荡吞噬一切而来,小木筏在洪峰怒涛之中上下颠簸,冲在两种红色的军团的最前方,筏上的人更是亲眼目睹了这两军厮杀的全过程。在大自然毁天灭地的破坏力面前,劫蚁军团再没有那气吞山河的雄霸气势,它们显得那么不堪一击,就像一匹绸布,被轻易的撕裂开来。只见洪水漫过之处,数以百万计的劫蚁被吞没殆尽,它们原本是以数量优势取胜,如今碰上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地洪荒,它们聚集起来的数量就如汪洋上一匹布,实在不值一晒。 木筏上的四人抓牢了绳索,生命与木筏一起在空中与水中翻飞,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们还是被那惊心动魄的屠杀场面所震慑,劫蚁军团以数百万为基本计量单位,被洪荒一口一口吞掉,每侵袭一块土地,便是数百万劫蚁丧生,又一块土地被洪水淹没,又是数百万劫蚁消失;顷刻间,哀鸿遍野,横尸截流,放眼望去,洪水上层,密密麻麻都漂浮着劫蚁尸体,就像在赤红色的洪水表面,又披了层褐红色的毯子。接着,让四人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无数漂浮在洪流表面的劫蚁,并没有死尽,而是踩踏着同伴的尸体,想在洪水中找寻一处栖身的所在,而洪流上漂浮的小木筏,无疑是一个安全的平台,不仅是劫蚁,所有被洪水吞没包围的生命,都看中了这块救命木筏。 木筏的边缘,已经附着不少劫蚁,看着那些张着一双大螯嘴的小家伙,令人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卓木强巴等人都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劫蚁,只见那些小东西,体长不过一厘米左右,大的也不超过三厘米,身体腹部是褐红色,脑袋却是黄白奶酪的颜色,颅骨演化成一层透明的胶状壳,可以清晰的看家头壳里黄白色脑汁在流动;真正令人生畏的是工蚁那张嘴,巨大的螯嘴就像头上顶着一双牛角,一张一合如同一把巨钳,嘴的内侧生满锯齿般的倒刺,黑色的螯嘴有着剧毒,据肖恩说,一只负鼠只消被三四只劫蚁咬住,就会被麻痹动弹不得。 一时间木筏边缘蚁头涌动,一张张大螯嘴翕翕合合,那么小的劫蚁,竟然让四个状如猛虎的男人畏若鬼怪,不过一想到它们能让美洲大陆食物链稳坐第三的美洲豹落荒而逃,那也就不值得奇怪了。三只水獭正挣扎着游过来,一只豪猪狗刨着也朝木筏靠拢,还有更多叫不出名字的动物,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一时间争先恐后的朝木筏接近,方才它们还被劫蚁大军杀得丢盔弃甲,抱头鼠窜,此刻却拼了性命也要和劫蚁抢占一袭之地。 永远只向最强的力量低头,这就是大自然千古不变的规律,一只野猪遭遇一头美洲豹,肯定会成为美洲豹的美餐;可是面对劫蚁大军,它们也能结伴而逃;同样道理,当洪水袭来,劫蚁大军溃不成军,其余生物将大自然的洪荒当作第一猛兽,它们与劫蚁同是落难者,那么风雨同舟,也就不足为奇。倒霉的是这舟的制造者们,他们只是为了自己逃难而用,可没想过助兽为乐,眼看着木筏即将成为美洲野生动物展台,随时有灭顶之灾,四人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千方百计阻止别的生物上船。 张立将一头巨獭踢下木筏,又拼命拍打因那一踢而粘过来的几只劫蚁,岳阳以手做勺,不住往试图爬上木筏的劫蚁身上浇雨水,因为惧怕毒螯,所以不敢用手直接驱赶它们;肖恩和卓木强巴同时手脚并用,将所有想挤上木筏的生物统统赶回水中。四人顶着最后的暴风雨,一面驱赶成群结队的逃难动物大军,一面还要死死拽住木筏上的绳索,以免失手掉落,其情形之狼狈,是前所未有。张立又将一头说不出名字像袋鼠的四蹄类猪头动物踢落水中,大声呼喝道:“别挤啦!别挤上来了!这不是若亚方舟!” 忽然,木筏从边缘松脱,一根圆木离筏而去,四人大惊,经历这么久风雨,难道安全绳已经到了极限,再也支持不住了么?再看,才明白,原来是那些吃的户发挥了本能特质,劫蚁它们吃掉一切可吃的有机 物,那是一种天生的本能,根本不管周围是什么状况,它们贴在木筏上,不管是木头还是安全绳,它们一律大啃特啃。接着,当一根被冲毁的参天大树劈头盖脸的打下来时,在肖恩“不好啦!散架啦!”的呼号声中,木筏四分五裂开来,四人一人抱着一根圆木,瞬间便相去甚远。 卓木强巴本想伸手硬撑,让木筏避开倒塌的大树,谁知道是螳臂当车,那巨树犹如当头一击闷棍,将卓木强巴打入水底十几米深,当他好容易离开漩涡,重新探出头来,一根直径足有一人多高的大树干又横向撞来,直撞得他眼冒金星,辨不清方向,迷蒙中听见不知道是张立还是岳阳,紧张得用中文喊着“强巴少爷!……”接着除了“蒙咕咕”的水声,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谁在前面?只见和煦的阳光普照大地,唐敏笑靥如花站在面前,卓木强巴三步并作两步,将唐敏拥入怀中,喜道:“你没事就好了,敏敏,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忽觉气息不对,怀中那人抬起头来,哪里是唐敏了,竟然是巴巴兔,卓木强巴赶紧退了一步,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巴巴兔小姐,我以为,呵,我还以为……”只见巴巴兔眉头一皱,眼色间流露出一股凌厉的英气,竟然不是巴巴兔,那分明就是吕竞男,卓木强巴失口叫道:“教官!竟然是你!你怎么在这里?哦,对了,难道是你救了我?” 只听吕竞男冷冷问道:“卓木强巴,你究竟在做什么?你忘了你是为什么到这里来的吗?你忘了你是为什么要接受这么艰苦的训练了吗?如果你不倾尽全力,你恐怕永远都找不到它了。”只见前方不远处,出现一头紫金色身影,迎风而立,威风凛凛,那股飚飒的王者之气,在举手投足间豪气勃发。卓木强巴心情激动,吕竟男似乎还说了些什么,他都听不清了,只大声呼喊:“紫,紫麒麟!是紫麒麟!”他拨腿追去,那紫麒麟却也开始奔跑,不管卓木强巴怎么努力,始终只能远远看见紫麒麟一个模糊的背影。从城市跑到原野,又从原野跑到荒漠,再从荒漠跑到雪山,最后竟然从雪山又跑回了城市,但他离紫麒麟却越来越远,街道不住的向后退去,似乎街道永远也没有个头,卓木强巴竭尽全力,也只看见紫麒麟消失在空气中,没有留下一丝气息。卓木强巴颓然倒地,面颊贴着冰凉的地面,心中道:“难道,我真的找不到了?真的没有机会了吗?”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便在此时,他清晰的感觉到,一个动物正用温暖的舌头舔他的面颊,是犬,它回来了,一定是紫麒麟回来了! 卓木强巴睁开了眼睛,他看见的却 是参天大树的树根,身边是高蹿的草,地上有小的甲壳昆虫,林间传来一两声悦耳的鸟鸣,告诉他这里是南美洲原始丛林的深处。他脸朝下的紧贴着地面,冰凉湿漉,暴雨似乎已经平息,但雨并未停,不住有冰冷的雨滴窜入他的颈中。扭过头来,肖恩就蹲在一旁,看来是他把自己弄醒的,天边有光亮,狂风骤雨已经变成了斜丝细雨,如江南的杨柳,微风拂絮,但此刻的卓木强巴,看见雨就说不出的厌恶。他淡淡的问道:“我们现在是在哪里?张立,岳阳他们呢?”声音一出口,才发现在暴风雨中一阵撕吼,声音已经沙哑了。 肖恩答道:“不知道,我们被冲散了,幸亏你的包勾住了木头,才没有沉下去,我离你最近,所以抓住了你那根木头,我们在洪峰里飘了大约三小时左右。”他的声音也如破皮鼓。 卓木强巴感觉极度疲倦,连抬手的力量都使不上来,方才在大风大浪里已经将吃过的东西吐了个精光,又死死抓住安全绳,力量早就透支了。肖恩道:“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你已经睡足二十四小时了。”他帮卓木强巴翻过身来,自己也好似拉了三头牛一样的大喘粗气。 卓木强巴看着肖恩通红的眼睛,问道:“一天一夜!那你……” 肖恩无奈的苦笑道:“我也想睡啊,但是没办法,这一片丛林比前面的丛林都要大,林子比前面都要深,估计地面阳光照射率不足百分之一,里面不知道究竟藏着多少野兽。这一天里,已经有大小十余只东西觊觎着我们了,只要我一躺下,保管没有人能活下去。” 卓木强巴看着肖恩那绅士的头发糟乱不堪,脸上污垢横生,几天下来,皱纹也多了不少,面容憔悴,睡眼惺忪,颇似一个拾荒已久的外国老乞丐,心里不禁谦然,淡淡道:“你救了我一命,我……” 肖恩摇头摆手道:“你先救了我,我又救了你,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又要救我。在这丛林里,一个人根本无法存活下去,我们只能相互卖命的依存着,所以,什么谁救谁的话,就不要再说了。如果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就容许我休息一小会儿,如果你再不醒来,我可真的坚持不住了。”说着,肖恩就躺在了地上,一闭上眼就不打算再睁开,嘴里喃喃道:“你包里的东西我已经吃光了,左边那棵树的树皮好像可以啃,我已经试过了,趁你现在还啃得动……”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呼吸很快均匀而沉厚起来。 看着陷入沉睡的肖恩,卓木强巴活动了一番酸软的筋骨,勉强已能爬起来了,他就守在肖恩身旁,蜷膝坐在 湿地上,看着被扔得乱糟糟的行李包,对这个白发肖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和他们共渡了最艰难的四,五天时间,并救了自己,不眠不休守候了一整天;可是他却把自己的包翻得一塌糊涂,还将所有的食物都吃光了,可能他与自己理解的英国绅士不太一样吧。天已光亮,可是周围依旧阴森恐怖,卓木强巴守护着肖恩身边的一小块区域,又想到张立岳阳他们,在那样的大洪水中,不知道他们是否安然。对于巴桑,他一点也不担心,因为巴桑是那种天生就适合在原始丛林生存的人,他就是一头猛兽,属于原始森林的一部分;但是张立和岳阳就不大一样了,虽然说是军人出身,但是他们和自己一样,或许还不如自己,一点独立野外生存的能力都没有,尽管接受的是同样训练,但当他们面对陌生的动植物,还有那变幻莫测的环境,他们常常习惯性的露出一脸茫然,需要一个发号司令的人,一个可以为他们指引方向的人。然后,他又想到了方新教授那组人,方新教授那组出发时间比他们要早,但是很难确定是否在雷雨风暴到来前已经走出丛林,真希望他们能平安抵达圣玛丽亚。一时思绪泉涌,各种想法纷至沓来,卓木强巴一会儿又想到醒前那个奇怪的梦,一会儿又想到这次考核的失败,帕巴拉神庙之行又会被延期,不知道还要接受什么样的训练…… 卓木强巴幽幽的想了一会儿,只觉腹中饥饿难耐,看了看肖恩说的那棵树,决定试一试去啃树皮。这棵树高约二十米,但树身仅人腰粗细,从树根到树冠,没有任何分枝,远看上去,真像一柄大伞。树皮看起来十分致密,表皮呈灰绿色,有横向圈状纹路,怎么看都像一棵椰子树,但叶子却像大羽毛,从地面看上去,一张树叶起码有四,五米长。 卓木强巴偏了偏头,换了好几个姿势,可这棵树的树干粗逾人腰,任凭卓木强巴怎么换姿势,依旧是老鼠咬龟——找不到地方下嘴。卓木强巴准备削一块树皮下来,可刀早不知道掉哪里去了,包袱里除了帐篷其余的东西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实在找不到什么工具可以使用,卓木强巴气急败坏,奋起一脚踢向树干,不想,那一脚竟然踢得树干噗噗落灰,就好像一面被水泡透的石灰墙一般。卓木强巴试着用指甲削挂树干,果然,树干看似坚硬,其实很是松软,稍一用力,树皮树干便直掉屑。放进嘴里尝尝,既不苦,也不甜,没有异味,有点燥舌的感觉,吃在嘴里,卓木强巴发现,有点像在吃面包糠,他心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面包树?训练的时候他曾听说过,有一种树的树干含有大量的淀粉,当地人把这种树当粮食 吃,管它们叫面包树。吃了部分,只吃得卓木强巴口干舌燥,于是刮了不少树屑,来到河边,用工具盛了洪水,放在一旁澄清,取上清水煮沸,再用水将树屑和成泥团状,这番再吃,嘴里回甜,还真有吃米粥的感觉。卓木强巴足足吃了大半斤树屑,才稍微不感饥饿,雨更小了,看来马上就要放晴,卓木强巴站在大树底下,已经感受不到雨水飘落,只有那翻滚奔涌的红褐色河水提醒着他,某些地方,已经从密林变为了一泽汪洋。 卓木强巴在肖恩四周走动,肖恩选的这个地方非常的好,地上没有草和菌类生长,四周各走十部,才有树木草丛,简直就是一方天然平台,也不知道是肖恩选的还是他们被洪水冲上这地方来的。有一点非常奇怪,以前在丛林里,石头很少,而这里碎石遍地,走几步就能踢到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看来这里不止是比其他地方高,连地质结构也同其余丛林有所不同。卓木强巴正想着,前方丛林的草“刷刷”直响,一头卓木强巴从未见过的大型野生动物从密林深处跑了出来! 2 [巨石阵] 更新时间:2009-5-270:28:01本章字数:5916 那只巨兽外形像猪,但并非野猪那般尖鼻獠牙,体形硕大,四蹄如柱,直立在那里便如一头牛,不,比牛还要高大一些,立高恐怕有一米七八,几乎与卓木强巴平齐。虽然卓木强巴已恢复少许力气,但是对上这个体型超过一吨重的家伙,还是感到力不从心,一人一兽四目相对,双方都警惕的打量着对方。过了一会儿,卓木强巴觉得,那双牛铃大眼里,透出与他相似的惊恐之情,看这大家伙膘肥体状,但嘴里并无锋利而巨大的切牙,估摸着是种吃草的动物。 见对方并没有进攻的意图,卓木强巴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他试探着向前,嘴里发出一些类似野兽威胁的声音,那个硕大的身躯果然吃不住势子,不住的往后倒退。卓木强巴也不敢过分紧逼,要是这家伙发起疯来,只消轻轻一顶,自己就得被顶翻在地,接着就算不被踩成肉泥,断几根骨头肯定免不了。那大家伙也并非蠢物,几番试探下来,发现卓木强巴的攻击能力也比它预期的要低许多,左顾右窜,突然间就从卓木强巴的面前绕了过去。卓木强巴大惊,肖恩还在那边呼呼大睡呢,要是被这家伙踩上一脚,那还有命! 那猪不像猪,牛不像牛的怪兽,看起来肥硕,动作却出奇的敏捷,只眨眼工夫,就窜到了肖恩睡觉的空地上,撒欢似的打起滚来。卓木强巴只看得胆战心惊,好几次那身体都差点压在肖恩身上去。他不住呼哧,双手作势欲打,或挥动木棍,那大块头却像吃定了卓木强巴似的,不为所动,自顾自的翻来滚去,不住在泥地上磨蹭。看那家伙似乎也没打算滚到肖恩身上去的意思,卓木强巴手里的木棍又放了下来,突然明白过来,怪不得这片泥地没有树木,寸草不生,原来就是被这家伙这样滚出来的,看来这里是这个家伙的一个泥浴澡堂。 那头牛猪滚了十来分钟,才慵懒的站了起来,惬意的抖动着肥滚滚的身体,好像刚做了马杀鸡一样舒坦。卓木强巴知道,像这样的大型生物,皮褶下往往有很多寄生虫,它们便通过沙浴或泥浴的办法,来杀死或清除掉身上的寄生虫,不然就需要通过其它生物的帮忙,可是这种长相奇异的家伙,自己不要说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不知道什么来头。 守护着肖恩,卓木强巴不敢走远,总是在能看见肖恩的范围中活动,特别是夜晚,为防止野兽来袭,他点了七处篝火,将自己和肖恩团团围住。肖恩这一觉也睡得很长,也睡足一天一夜。直至第二天中午,他才醒 来。四周荒无人烟,食物却只有一棵不知名的树,两人一合计,守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而且不知道张立等人的下落,他们准备冒险继续往丛林深处进发,看看能不能找到张立他们,或是找到一条通向现代城市的路,总之碰碰运气,好过死在这无人知晓的荒林里。 只是将他们被冲到此处的这条河十分古怪,肖恩说它远看上去有个弧度,而且折弯之处特别多,如果继续沿河而行,恐怕要多走一倍弯路,于是两人备够了水,离开河道,开始沿一条直路穿行丛林。虽然没有方向辨识的器械,但是肖恩凭借他丰富的丛林生存知识,靠辨认一些植物和太阳的位置,也能判断方向。 两人开始徒步前行,如今的他们,已经熟知怎样避开一些常见的毒物和猛兽,但是要再碰见卓木强巴看见那种不知名的生物,情形就很难说了。卓木强巴将他看见的东西告诉肖恩,可肖恩愣了半天,怎么也想不出会是一种什么生物,只能摇头,说或许看见了就知道了。在洪水中,所有能计时的器械都损毁殆尽,两人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时间,丛林里的树密密麻麻,各种生物千奇百怪,总之没有看到可以走出丛林的希望。后来,两人又发现一条小河,沿河而行,中途肖恩认出几种能食用的动物,两人合力捕了,吃过饭,继续东行,不知不觉,天色渐晚,而那让人后怕的雨,也早已停了。这时,肖恩在前找路,卓木强巴背着包袱跟行,肖恩突然用力拔开前面挡路的荆棘,欣喜道:“有光亮,有光亮!”他快走了几步。 卓木强巴也是一喜,在这密林里,总是阴森森的不见亮光,如果有光亮,或许就走出了丛林,来到另一块地方。肖恩不顾灌木刺肉,挤身向前,他钻出树林后,大呼道:“天哪!快来看!强生!强生先生!我们发现了什么!快来!”他的英式英语总是发不出强巴这个音,喜欢管卓木强巴叫强生。 卓木强巴来到肖恩的身后,就如那天他们发现游击队的大本营一样,前面的景观让人眼前一亮。丛林中被人工开出一块空地,巨大的石板铺在空地上,无数的草从石板缝隙中生长而出,也有些手臂粗细的小树,顶翻了石板,破土而出。在石板路的另一头,几块高大的巨石傲然挺立,远望去颇像复活岛上的巨型人像,它们整齐的耸立在那里,不知道被荒草密林掩盖了几千年。在满眼都是绿色,灰色,褐色的丛林深处,陡然见到这么大型的人工建筑,全是白色的巨石,那古朴的工艺标志着它曾经的辉煌。卓木强巴还不觉得有什么,可肖恩早已按捺不住心情的激动,他半跪在地上,用手抚摸着 微凉的石板,喃喃低语道:“你看呐,这是遗迹,古人的遗迹,它们一直存在这里,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岁月的洗礼,见证了一个民族的历史。这么巨大的石头,他们是从哪里弄来的?为什么修葺在这里?太不可思议了,太不可思议了!”肖恩说着,又向前跑去,身形微微的颤抖着,卓木强巴不敢相信他会激动成这个样子。 石板铺砌的范围,大概仅一个篮球场大小,而周围再没有别的建筑,只有那几块直立的巨石,看上去那几块巨石好像拼作一个什么图案,但是有部分石头已经崩塌了,甚至有被野兽挪移过的迹象,很难想象它曾经是什么样子的。肖恩抚摸着每一块巨石,时而跳上一块石墩,时而趴在地上从石缝里向里探望,简直就像一个第一次到游乐园的孩子,对每一件事物都感到无比新奇。 卓木强巴紧跟着肖恩来到巨大的石块前,巨石每块都高四五米,全身纯白,满身都是浅浅的浮雕,其绘画工艺古朴典雅,里面的形象独特迥异,是他以前从来没见过的。踏着白色的石板,仰头望着高大巨石,远处的蓝色天际,云端也浮现一抹红霞,一群美洲鹦鹉翩然飞过,看着眼前的景致,卓木强巴竟然产生了一丝凄凉的感觉,它们的缔造者已然消失,只留下了这些石头,无声的诉说着历史,在永恒的岁月面前,一个民族的历史就如流星一闪,瞬间就湮灭了。卓木强巴绕道一尊巨石的身后,看着地上倒塌的巨大白石,上面雕刻着人头,抽象的动物以及各种古怪的图案,特别是巨石的下端,全是一个个圆边方形图案,在圆边内也是一个个不同姿态的人头,动物,但这些方形又工工整整,即像图案,又像是字。而肖恩早已爬上一株大树,举目四望,待他下树来,颇有些遗憾道:“就只有这一个地方有,其它地方什么都看不见,太奇怪了,这么小一块地方,用来做什么呢?” 卓木强巴指着石墩底座的图象,让肖恩辨认,肖恩一眼就认出来,像夜鸠一样尖叫道:“是玛雅!这是玛雅的文字!这些图案也是,天!这里怎么会有玛雅的文字?这里距中美洲几千公里远呢!”肖恩猛一拍头道:“不对,该死,既然库库尔族是玛雅人后裔,那么他们的祖先肯定在这里留下过什么,我早该想到这里也有玛雅遗迹!我怎么没早一点想到。要是有相机就好了,要是有相机就好了……”肖恩将最后一句话重复了好多遍。 卓木强巴穿行在石柱之中,每一根石柱都刻有不同的图案,看着那些古代艺术的瑰丽结晶,能让人感叹生命的短暂和知识的贫乏,此时他最大的疑惑同肖恩一样—— 在密林中开垦出这么一块场地,立着硕大的巨石,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他问道:“你懂玛雅文?” “不懂,我只是在墨西哥看到过,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它们不同于任何其它民族的文字,这是玛雅文明独有的。”肖恩摸着另一块巨石,沮丧道:“太可惜了,我们身边什么工具都没有,如果可以记录下来,这些资料就能改写人们对玛雅帝国只存在于中美洲的观念。这些石头,围成巨石阵,因该是一个标志,这里也没有别的什么建筑,莫不是一块墓地!”卓木强巴注意到,肖恩提到墓地时,眼中闪动着光芒,那种光芒,绝不是一个英国绅士因该有的,反而,有点像那个试图追踪自己的穿军装的大汉,那种眼光贪婪,充满占有的欲望,让人不寒而栗。 “墓地?你是说墓地?”卓木强巴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一时间那个印象在意识里模模糊糊,总觉得在哪里听过,却又十分朦胧。 “是的,你看……”肖恩比划道:“这些巨石和巨石之间,又用巨大的白石驾起了横梁,就像个拱门的样子,虽然很多都坍塌了,并且有被挪移过的痕迹,但是我们仔细观察,就不难发现,一共有一,二,三,四……七,七根石柱,它们相互……” “等一等!”当肖恩说道七这个数字时,卓木强巴脑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可是肖恩一说话,那闪现的东西又忘记了,卓木强巴道:“你说有七根石柱?你别说话,让我想一想,七根石柱?七根石柱?七根,七……”卓木强巴心中默念着:“到底在哪里听说过,七根石柱,为什么对七这么熟悉?” “七根石柱,象征着七个民族;他们生活在丛林之中,和平共处;共同守护着,祖先的陵墓;其中勇敢的一支,就是库库尔族……”终于,卓木强巴想起来了,那夜空星光下,巴巴兔优美动听的歌声,回响在耳畔,犹如仙境的灵音,让人难以置信。卓木强巴一直把库库尔族的历史之歌前半部分当作神话故事来听,而且那天也昏昏沉沉,记得并不周全,如今猛然想起,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没想到,那首记载着库库尔族人历史的曼妙歌声,诉说的全是真实的故事,那么此刻,他们的脚下,所踏着的不就是…… 当卓木强巴从恍惚中抬起头来,他用低沉的语音说道:“不错,肖恩,或许真被你说对了。我们此刻,正是踏在库库尔族一位先祖的陵寝之上!” 肖恩目瞪口呆,完全的惊住了,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抓着卓木强巴破烂的衣襟摇晃不已,“你说什么?真是陵墓?你怎 么知道的?你还知道些什么?告诉我,通通告诉我!”直到卓木强巴不动声色的让他摇晃了近十分钟,他才如同从梦里醒来,不好意思的松手,讪讪道:“真是的,我失态了。我只是,我只是太激动了。就……就像,就像斯蒂芬生第一次发现玛雅城邦一样。” 卓木强巴并不知道斯蒂芬生是谁,他也没听清楚,他正努力的回忆着那天夜里巴巴兔的歌声,他淡淡道:“我知道得不多,那天,我也喝醉了,没能记住多少。这里藏着的因该是库库尔族和其它几个种族共同的先祖,但是叫什么名字我不记得了,是发生在迁徙路上,那时库库尔族的祖先们还没有找到适宜建立城邦的土地,依旧在漂泊,在经过太阳的家园时,他们的又一位首领快要死了……然后埋葬在路途的某一个地方,事情过去了很多年,由于不太清楚的原因,白城陨落了,人们四散而逃,一些不愿远离家园的人们,找到了曾经带领他们来到这丛林的祖先陵墓,他们在陵墓上盟誓,要守护着他们共同的祖先,好像立了七根柱子,将他们的决心和誓言刻在了上面。大致就是这样,有许多内容我确实想不起来了。” 听完卓木强巴的话,肖恩低声回味道:“死在路途上阿。”卓木强巴从他的话里明显听出一丝失望之意,他感觉很奇怪,肖恩的反应很古怪。过了好一会儿,肖恩似乎才从沮丧的阴影中走出,微笑道:“算了,反正我们只是一个过客,也做不了什么,只是这些资料无法保存下来,颇有些可惜,再休息一会儿我们就走吧,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离开这里。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回到现代的城市啊。” 卓木强巴没那么乐观,他冷冷道:“恐怕很难,如果这里是那位族长的陵寝的话,那么我们此刻,正身处在叹息丛林的心脏地区,安息禁地!” 这次,连肖恩也没有了语言,他从卓木强巴那里听说过了,这片连库库尔族人的地图上也无法标明的禁忌丛林,鬼知道它有多宽,里面又有些什么。安息禁地,这四个字本身就好像一个诅咒,踏入这里的人,恐怕谁也无法安息。卓木强巴则更明白他们目前的处境,从最后一个较为现代的部落库库尔族到进入叹息丛林,然后走到这里,他们足足花了一周时间,而现在,他们的食物已经用罄,手边没有任何工具,要在比叹息丛林更为险要的安息禁地里走多久?至少也还要一周时间才有可能走出去,可是目前的他,实在不知道凭什么能在这里生存一周之久。卓木强巴此刻询问道:“按照库库尔族史歌的说法,这七根柱子围成的盟誓之地,就好像安息禁地的 一道门,跨过这道门,就将踏入安息禁地。我记得库库尔族的地图上,这里离东边的……比我们来的地方还要远,如果想选一条离开丛林的捷径,恐怕我们因该退回去,沿原路退回。” 肖恩当然知道,安息禁地不用说,也一定比他们先前所走过的丛林更为可怕,连丛林猎人库库尔族也无法探查的地方,没有人会不为这个名字而感到恐惧,他苦笑道:“我很同意你的观点,但是现在不行,有几个问题:第一,我们不知道被洪水冲了多远,到底是向哪个方向冲的,沿原路退回里的原路是哪条路,恐怕你我都找不到吧。第二,我们的所有用品都用光了,走在这片丛林的任何地方,恐怕都差不多,不管是小的威胁,还是大的威胁,我们能躲过去的机会恐怕都不大。第三,如今洪水已过,那些游击队员肯定和我们一样,被冲得七零八落,如今退回去,路上肯定会遇到,至少遇到他们的几率很大,我想,经过这次重创,他们不会用玉米粥和鲜花来欢迎我们归去吧。再加上现在,天已经快黑了,我们至少在今夜搞清楚这几个问题,要走也得明天早上再走。”说这番话的时候,肖恩并没有想到,他让他们少走了许多冤枉路。 每一个问题都令人头疼,讨论不出结果,肖恩无聊的踢打着地面的石头,天边最后一道霞光正在消失,他们准备在这位伟大的先知陵寝上睡一夜,希望梦里能得到神谕指引他们走出这丛林。歇了一会儿,肖恩又在这片石板地上踱来踱去,好像是希望能找到打开墓室的通道,此时天还未完全黑,卓木强巴腹中又有些饥饿了,但是他们背的树屑并不太多,他正踌躇着,突然肖恩惊叫道:“强生,快来看!”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惊喜,不知道他又有什么惊人发现。 2 第十三章 我们被食人族绑架了! 更新时间:2009-5-270:28:01本章字数:6364 [食人族(一)] 卓木强巴飞奔过去,只见肖恩蹲踞在一块石板上面,石板上刻着一个奇怪的图案,刀工歪歪扭扭,远比不上石柱上的雕刻,而且图案旁边还有一小撮石屑,连卓木强巴也意识到了,这个图案,不是古人刻的,是刚被刻上去不久的。 图案就刻画在倒在地上石柱旁边的地板上,如果说有人仔细的观察石柱的雕刻,一定就会发现这个明显的图标;而且从石屑都没被吹散的情况来看,这个图标就是今天刻的,说不定就是他们到达这里的前一刻。是谁留下的标记?为什么留下这样的标记呢?卓木强巴认为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肯定是有别的人来过这里了,他们不是孤军奋战,在这样荒凉阴森的丛林里,能看到人类同胞留下的信息,那比什么都高兴。 肖恩肯定道:“这个图标,因该是一种标志,用来联络走散的同伴,他们留在这种比较显眼的位置,就是为了传达信息。不知道是游击队,还是你的队友?”说着,他用期盼的眼神望着卓木强巴,希望他能发现什么。 卓木强巴再仔细看了看图案,猛拍脑门,暗骂自己笨,这不就是训练时吕竞男交给他们的几种联络的标记之一吗,他欣喜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的点头。肖恩激动道:“是他们?是谁留下的?巴桑?还是张立他们?” 卓木强巴兴奋道:“不知道,这只是代表一个坐标,一个留下信息的坐标点。”见肖恩不明白,他略微解释道:“如果是普通指引方向的图标,任谁一看都明白,就起不到保护自己,骗过敌人的作用了,所以我们留下双重标记。这是第一重标记,它指引我们找到第二重标记的地方,就在这附近,这样,就算敌人发现这个图标,也不知道这图标表示的是什么。” 说着,他手指着图案上面的十字道:“这是方位,利用太阳和周围环境的变化,它表示的是……”手朝两根石柱中间一指,道:“这个方向,然后下面罗马字符表示距离,三号字符表示用步法来测量,一共是七步。”一边说着,卓木强巴朝石柱间走了七步,打开包袱,取出手电一样的装备,往地上一照,红光下出现了黑色的文字。 肖恩奇怪道:“不是荧光笔?这是?” 卓木强巴微笑解释道:“这是频率光谱笔,不同的光有不同的频率,就像密码通讯一样。如果是荧光笔,任何紫色或紫外线的光都能发现痕迹, 而频率光谱笔就不同了,每一种频率只对应一种光谱。每次出发前我们都会临时设定此次使用的光频,所以,只有我们才能看见这些痕迹。”经过特训的卓木强巴,的确比在可可西里有了很大进步。 肖恩一幅大开眼界的表情,接着道:“写的什么?这是中文吧?好复杂的符号。” 卓木强巴不再解释,因为不好解释,这不仅不是中文,而且是世界流传最少的一种文字,古藏文!如今就是在他们团队里,能熟练掌握这种文字的也只有四个人,他自己,方新教授,艾力克和亚拉法师。一看见这样的文字,卓木强巴就知道,不是巴桑或张立他们留下的,而是方新教授一组的人,他们也来到了这里,而且,从文字来看,他们也走散了,真是不幸的消息。 “沿此方向,一直西行。”八个简单的字表示了希望后来者朝着这个方向寻找,只是最后一个行字,写得十分草,古藏文的最后一笔被拉得又长又歪,看来他们走得非常慌乱,连人数和姓名代码也没能留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卓木强巴心里咯噔一下,心中的担心变成了现实,唐敏他们这一组,正遇到了危险。 “怎么啦?什么不好的消息么?”肖恩看卓木强巴脸色不好,卓木强巴向他解释了他们此次是分两组出发,而这些消息是另一组队员留下的,另一组队员也走散了,而且信息并不完整,走得十分慌乱,好像遇到了什么突发情况。 “朝这个方向?”肖恩听完后,朝石柱中继续往前走,关切道:“不用着急,他们能渡过雷雨风暴和洪水袭击,说明他们不比我们差,遇到突发情况因该可以应付。既然他们来过,这个附近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人来,那么,因该可以找到一些……别的信息。在这里了!” 肖恩在石板边缘蹲下,外围的泥土上,清晰的留着脚印,卓木强巴也蹲了下来,肖恩指着脚印道:“步伐很大,很凌乱,他们确实是遇到了什么情况而不得不奔跑。这些鞋印都是雨靴的印痕,从脚印看是二至三人组成的。” 听肖恩这样一解释,卓木强巴宽心不少,那些古藏文唐敏认识不多,不可能是留给她看的,如今从脚印看来,敏敏多半和方新教授或其他人在一起,走散的那一个或两个队员只要不是敏敏,他都安心不少。因为方新教授那一组,除了敏敏,其余的人都是老江湖了,从平日的训练中卓木强巴就深有体会。像这种雨靴,本来是进入热带丛林的正装,他们是由于刚到普图马约就被人追着跑,所以来不及换靴。“等一等,强生,看看这个 !”肖恩又指着雨靴印迹旁边三五米远的地方,脸上露出了惧意。 卓木强巴走过去,只见这边的泥地上,也留着一些脚印,所不同的是,这些脚印就是脚印,什么人的光脚丫子印迹。卓木强巴的心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上,在丛林深处,不穿鞋而健步如飞的,只有土生土长的丛林部落居民,而像库库尔族那样的半文明部落,都是使用一种特制的树和草扎成的鞋,光脚丫的部落,肯定文明不到哪里去。而在叹息丛林和安息禁地里,最多的部落只有一种——食人族! 卓木强巴面如死灰,他从来没有这样惧怕过,哪怕自己遇到再大的困难,他也不会这样的惧怕。他不敢想象,如果方新教授和敏敏他们,被食人族追杀,那会是怎样一番场景,如果他们被抓住了,那后果更加不堪设想。一想起连游击队那么凶悍的武装组织,都为了避开食人族而采取半夜搜捕自己的方针,卓木强巴心中就打了个突兀,全世界都知道,食人族是多么可怕的民族! 卓木强巴告诫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他问道:“你能辨认出,有多少光脚的人吗?” 肖恩摸了摸额头的汗,来回巡察了几次,道:“不清楚,脚印十分繁杂,很多地方被反复的踩过,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人不少!” 卓木强巴冷静不下来了,他整装待发道:“我们,我们得去找他们。” 肖恩拉着卓木强巴的破衣服,压低声音道:“你疯了吗,食人族!是食人族也!在这片丛林里的人都知道,这样的民族离得越远越好,别人听到这个名字躲都躲不及,你还要去找他们,我觉得我们因该趁夜逃走比较妙。” 卓木强巴焦躁不安,他知道,肖恩对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自己实在没有理由去强迫肖恩做什么,但是如果没有肖恩,自己确实不知道,确实没有半分把握。要救人,不仅自己要去,还必须和肖恩一起去,卓木强巴恳切道:“不行,我必须去找他们,你不知道,他们是我的战友,我们是挚友,是亲人,是一家人!”卓木强巴一句话将他和团里的成员关系连升四级,希望能打动肖恩。 肖恩默不作声,半蹲着,用手指飞快的敲打着石板,显得十分踌躇,卓木强巴一看有希望,接着道:“你不知道我和他们的关系,那里面有我的爱人,我最尊敬的老师,我的忘年之交,和待我如父亲一样的人,不管怎么样,不管是什么困难,我都必须去救他们。我知道,你帮了我很大的忙,我真心的希望,你这次能帮我。” “你的爱人!”肖恩惊愕抬头,卓木强巴肯定而决绝的点头,肖恩叹息道:“唉,好吧,但是一定要小心,先观察观察,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卓木强巴喜道:“当然!” 沿着足迹一路追逐,两人在一条小河边失去了目标的踪迹,关己则乱,卓木强巴心中已是一团乱麻,焦虑道:“怎么会没有了呢?难道被拿住了?” 肖恩道:“不慌,从目前的方向来看,他们走的正是他们留下信息所指的方向,我们顺着这个方向一直走,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发现。”说着,他又提醒卓木强巴道:“天已经黑啦,你因该知道继续前进是什么后果。”“我知道。”卓木强巴回答得很干脆。 在黑暗中前进,当星辰重新布满头顶时,卓木强巴和肖恩有了收获,他们听到一种奇异的声音,远远的从密林深处传来,那是——鼓声! 好像战斗的号角,从远古留传下来的质朴声音,鼓,是人类最早制作的乐器,而它的声音,也只有在这样的丛林之中,那清晰的节奏,致密的音质,才和自然界融合得如此完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渐渐的林中已透出火焰的光亮,卓木强巴只觉得,那鼓点之声好像和着自己心跳的节拍,越是清晰,自己心跳得就越是厉害。猛的一惊,却是肖恩拍了自己一下,借着微弱的星光,卓木强巴看见萧肖恩指了指树,他会意的点点头,两人爬上一株三十米高的大树,透过林密的层层阻碍,向声音和光亮的来源望去。 肖恩摸出单筒瞄准镜,看了一会儿,递给卓木强巴,卓木强巴接过瞄准镜时,发现肖恩的手微微的发抖。仪式的景象,就如电影镜头般出现在瞄准镜中,正中是巨大的茅草和树木搭成的大屋,大屋两头翘起如威尼斯小艇,木板墙上画了一对巨大的黑白分明的眼睛,门被涂成红色的类似鲨鱼嘴的正面形象,大屋前便是巨大的平台,用临时的木架搭成,平台四周是三角架支撑的圆底锅,锅里放着不知什么燃料,总之燃着熊熊大火。平台下人头攒动,无数服饰打扮与库库尔族类似的部落居民站在下面,男女老少都有,半身赤裸,绘有图腾,他们有个共同之处,那就是,人人都双手端着一个器皿,有锅有瓢,有钵有坛。而平台之上,左右两侧平架四尊大鼓,四名赤膊壮汉正挥汗如雨,挥槌击鼓,正中是五个大木架,如十字架般绑了五个男人,细细看去,没有一个是卓木强巴认识的,但从他们穿着看,因该是游击队员。五名游击队员前,一个装饰华丽,黑袍羽冠,满脸涂彩的祭师样人物,手里拿了把剔骨尖刀,正念念有词。祭师后面是 一张木桌,估计比办公桌大些,比乒乓台要小;祭师旁边也是几名魁梧大汉,背手傲立,赤红的火焰映照着他们古铜色的肌肤和饱满的肌肉。五名游击队员的身后,更高一点的小平台上,还有一名衣着更为华丽,头上插着高耸的五彩斑斓的羽毛的人,不知道是族长还是大祭师,他身前的平台上放着一个古朴的鼎一样的木具。 看样子,他们就如举行生杀大典一样,而台下捧着器皿的族人,无疑人人都要分一杯羹。难怪肖恩要发抖,这架势不用太多说明,食人族,百分百食人族。 那被绑的五人神情萎靡,惊恐多过惧怕,有人破口大骂,有人痛哭流涕,有人瘫在木架上,有人抖个不停,也有人咬牙切齿。 咒语念完了,那祭师拿着明晃晃的刀具,来到了表情最是凶狠的一名游击队面前,看来即将下手,卓木强巴犹豫了,他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看下去,他知道,那接下来的场景说不定超出自己的承受范围,瞄准器的性能太好了,他甚至都能看到祭师涂满油彩的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容。 尖刀一挥,祭师身旁的力士整齐的上前,来到那游击队员面前,解了绳缚,去除衣物,抓起双手双脚,平举抬起,然后放在那方木桌上,死死摁住了手脚。游击队员嘴里大喊大叫,拼命挣扎,却动弹不得,在这种情况下,骤然看见成年男子的裸体,卓木强巴心中一震,仿佛那被擒的人就是自己一般。祭师准确而熟练的找到游击队员心脏跳动的位置,飞快的一刀剜下去,卓木强巴不仅看见了刀锋切破皮骨,埋入人体的血腥,仿佛还听见了扎破血管那血“吱吱”直冒的声音。祭师将手伸入刀口,似乎在用力抓扯,很快,就捧出一颗别别跳动的人心,他虔诚的双手捧心,将那颗心祭献给游击队员身后的那名大祭师。大祭师一手接过,将心举过头顶,同时高昂头颅,用力挤捏那颗还有余力跳动的心脏,将脏腔内残余的血液尽数灌入自己口中,血滴如牵线。引尽人血,大祭师又将那颗心恭敬的放入自己身前的大鼎之中;而此时,失去人心的游击队员身体抽搐,似乎还在做最后的挣扎,祭师先于伤口处捧起一捧鲜血,涂抹自己面颊,接着用一个奇怪的勺子,从伤口渗血处装了满满一勺鲜血,台下的族人们早排好了长队,一人接一人的捧着器皿,从祭师身前鱼贯而过,每人都只分得一小勺血液,他们没有涂脸,而是用鲜血将器皿轻轻的涂搽,就像在用血洗碗一般。 族人数百,很明显一个人的血液是不足够的,只有几十名族人分得鲜血,他们站在了平台左边,更多没有分到 鲜血的人依旧在平台右侧排队等候。而此时,游击队员早已不再动弹,祭师趁他尸身未硬,飞快的切削着,很快一张完整的带血的人皮就被剥落下来,祭师又一次恭敬的将人皮献给站在后面那人,那名大祭师似的人物郑重其事的脱去自己的长袍,钻入血淋淋的人皮之中,跳起神秘而古怪的舞蹈。 木桌上被剥皮的尸体,很快被移向一边,另有专人灌肠洗胃,切割分块,手脚被放在一旁,身体又放在另一旁,旁边就是一口巨大无比的锅,放入十来个人没有问题。被绑的其余四名游击队员,亲历这一幕之后,骂喊的不再骂了,哭闹的也不再哭了,全都只剩一个表情,面如死灰,四肢冰冷。 当第二名游击队员被抬出去时,屎尿齐出,全身发抖,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卓木强巴实在看不下去了,将瞄准器拿开,递给肖恩时,他发现自己的手僵得很厉害,比在可可西里的冰天雪地里冻得还僵。肖恩接过瞄准器,他看见的第二名游击队员却是另一番场景,这名游击队员被脱光绑在木桌上,祭师割破他的阴部,血涌了出来,他用血涂搽身体,然后是四名力士,他们围着木桌跳舞,一面跳舞,一面举起手中的长矛戳绑在木桌上的人,让他一次次发出震彻夜空的凄厉惨叫。祭师站在男人的两腿之间,用手撕裂那些矛刺成的伤口,将手伸了进去,抓出一把不知道是大肠还是别的什么东西,高高的举过头顶,像族人们炫耀着,那神秘而恐怖的仪式伴随着声嘶力竭的嚎叫,整个丛林都在战栗。 真正让肖恩感到恐惧的是,在这个模拟狩猎的仪式过程中,不管是台上的祭师力士,还是台下的族人,在火光中,那一张张面孔,都露出笑意,一种非常满足的笑意,笑伴随着哀号和血腥,那是一种让他心悸,无法形容的表情。 肖恩也看不下去了,他收起瞄准器,向卓木强巴打手势,既然没有你的朋友,那么我们赶快撤退,千万别让他们发现了。卓木强巴也是十分的赞同,但是两人在树上呆的时间太久,又一动不动,甚至连大气都不成出过一口,此时活动身体,顿时感到了手脚的麻木。下滑到一半时,卓木强巴触碰到一根树藤,他以为是蛇,惊慌中身体失衡,肖恩准备拉他一把,结果自己反而从树上掉了下去,灌木丛中顿时响起折枝断丫的声音,前面的食人族马上就有了动作。卓木强巴滑下树来,拉起肖恩就开跑,结果没走两步,他感觉自己左腿缠入了藤蔓之中,什么东西十分大力,要将自己拖离地面,肖恩在一旁死死拽住,他知道,自己踩到了食人族的陷阱! 2 [食人族(二)] 更新时间:2009-5-270:28:01本章字数:6247 肖恩和卓木强巴两个人的重量,加起来超过一百公斤,竟然还是抵挡不住那股巨大的拉力,缠着卓木强巴脚的树藤,连同肖恩一起带了上去,慌乱中肖恩松开了手,卓木强巴腾空而起,倒挂在树上。林中传来了笛鸣,无数的火把飞快的赶来,卓木强巴知道这次恐怕没有希望了,他松开背包的背带,大声道:“快走,带着包走。”肖恩绝望的看了卓木强巴一眼,低声道:“我回来救你!” 不料,他才刚走两步,突然丛林中一棵树悄无声息的包裹住了他,肖恩被一个脸上插满树枝的人死死捂住了嘴,然后被敲昏了过去。卓木强巴倒悬在树上,只是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肖恩,正惊讶于肖恩的速度之快,那些火把已经来到跟前。 这次卓木强巴看得更清楚了,那些食人族长得宽额高鼻,深目高眉,比库库尔族人看起来还强壮不少,身体上以红白两种主色调画着象征猛兽爪牙的图案。一行人将卓木强巴围在中间,明晃晃的火把高举过头,火光映着他们的脸,阴刻而布满皱纹,好像魔法世界的老巫师。 发现捉住这么大一个猎物,食人族们显得十分兴奋,又唱又跳,忽然一名食人族人一声不吭的倒了下去,他脖子上歪歪斜斜插着一根羽箭,这种尾羽实际上是一团棉花一样的东西,这箭卓木强巴已经不陌生了,这是一支吹筒箭,是被人吹出来的。卓木强巴马上感到了希望,库库尔族,难道是库库尔族又一次来救自己? 丛林里突然闪出不少人来,他们披着树皮,插着树枝树叶,站立在树干旁边,或是爬伏在树干上,不移动时,真的无法将他们从树中分别开来。卓木强巴心中暗叹,自己和肖恩还傻乎乎的看食人族祭奠呢,这里早就藏了这么多人自己都不知道。同时他也意识到,如果这些人早就藏在了这里,那肖恩哪里还走得掉,想来也是被擒获了。 很快,卓木强巴发现这令一队人并不是库库尔族人,他们的相貌可以说比食人族还要难看,每个人都带了一个大鼻环。他们手里拿着的武器也是奇怪,弯得如同新月,而且外侧开刃,月牙的内侧是带锯齿的勾,看起来像一把割麦子的镰刀,而且,有的刀柄短如戒尺,有的却长如扫帚。这两个种族好像有世仇,一见面就分外眼红,火光中血光冲天,腥味刺鼻,一时丛林里满是厮杀之声。其中一名带鼻环的男子显得特别强壮,褐色的肌肤练得就和健美先生一样,手里拿着把比其他人大许多的弯钩镰刀, 所到之处,血溅数丈。 混战中不知道是谁触发了机关,卓木强巴只感到脚踝一轻,整个人就倒跌下来,正跌在两组人的中央,双方都晃着刀具朝他挥来,卓木强巴自然知道,落入哪一方的手里恐怕都不好过,他奋起反抗,在混战中保持自己不受重伤,同时朝人少的地方移动,希望能发现肖恩。 在一株大树下,卓木强巴找到了昏迷中的肖恩,以及他旁边的背包,他赶紧背好背包,正准备扶起肖恩时,只听“嗤”的一声,却是利器将结实的背包划破了,接着“啪哒”一声,卓木强巴扭头一看,库库尔族的圣石掉了出来。卓木强巴先是滚向一边,然后,他才抬起头看是谁向自己背后下手,只见一个食人族人,脸上露出崇拜之神色,指着库库尔族的圣石,向卓木强巴大声呼哧什么,刚说一两句,刀光划过,一把长柄弯齿的刀让他人头分家。卓木强巴趁此机会,将圣石收回,然后搀扶起肖恩,正准备逃跑,后脑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砸了一下,便失去了知觉。 当卓木强巴苏醒过来时,已经置身一个昏暗的小屋,屋中散发出一股异味,和库库尔族的房屋一样,木板为墙,茅草为顶,右轩有窗透着星光,强上挂着各种兽皮,四角壁上钉了火把,正毕剥的燃烧着,那些是黑色的棍子还是蜡烛,卓木强巴说不出来。他撑起身子,选了根木凳坐下,屋正中有张破旧的木桌,几张原始木凳。 肖恩先他一步醒来,见卓木强巴醒了,便道:“今天的月亮比昨天在食人族祭坛看到的有扁一些了,没想到一觉睡了那么久。” 卓木强巴翻身起来,惊讶道:“你是说!我们昏迷了一整天!” 肖恩宽慰道:“不错,总算是大难不死啊,看来,我们都太瘦了,还不能被立即吃掉,得先把我们养肥再说。” 卓木强巴问道:“是谁救了我们?” “什么?救了我们?我们不是被食人族抓住了吗?”肖恩脸上的疑惑不亚于卓木强巴。 卓木强巴道:“不,不是那样。”他简单的叙述了事情发生的经过,肖恩这才道:“原来是这样,那时我刚接过你的包,就被人抓了去弄晕了,可以说是什么都不知道,而且我也是刚醒来,对这里也一无所知。照你这样说,是两个部落开战,一个人人都戴鼻环的部落打先前我们看到的食人部落。” 卓木强巴纠正道:“不,是一个部落伏击或是说包围了另一个部落。我看来,戴鼻环那个部落比食人族还要强大一些,他们的刀,看起来好 可怕,就像死神手中的镰刀一样。” 肖恩道:“那你说,是食人族抓了我们还是戴鼻环的种族救了我们呢?戴鼻环的种族究竟是救了我们呢,还是抓了我们呢?” 卓木强巴摇头道:“不知道。先看看能不能逃出去。”说着,门帘被掀开来,一名戴着鼻环的土著姑娘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这名土著姑娘肤色黝黑,长相可以说怪异,特别是她带的鼻环,比卓木强巴先前看见的人戴的都要大,环圈垂下来能圈住整张嘴。这位姑娘看上去没有什么恶意,笑起来红唇白齿,可卓木强巴他们怎么看都觉着像血盆大口。这名长相不怎么好看的土著姑娘端着一盘卓木强巴和肖恩叫不出名字的水果,表示可以放心食用,然后就坐了下来,一手撑着腮帮子,长久的盯着卓木强巴看,看得卓木强巴都不好意思了。 这位姑娘喃喃细语着什么,一张老脸布满和蔼而略带狰狞的笑容,那样一张可憎的面目,做出矫揉造作的表情,实在不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但任谁都看得出,这位土著姑娘对卓木强巴大胆的表达着相思情谊,肖恩也在与张立和岳阳的闲聊中,对他们的强巴少爷雌性吸引论有所耳闻,如今略加印证,果然是令人大开眼界。 这位土著姑娘的猪眼皮下,一双牛铃大眼,略带俏皮的不住打量卓木强巴,含情脉脉,似嗲还嗔,好像在询问:“你爱我吗?真的爱我吗?” 卓木强巴眼神闪烁,眼珠子左躲右闪,不敢直视这位土著姑娘的一汪秋波,时而斜眼瞧去,对肖恩皱皱眉,意在询问:“怎么办?想个办法让她别再盯着我瞧。” 肖恩眼藏笑意,向卓木强巴扬扬眉,意思是:“没想到你魅力惊人啊,我竟然看走了眼。这位姑娘不错,就将就将就凑合着过算了。” 卓木强巴怒目相视,意道:“你这家伙太不够意思了。” 这时,那泓波澜起伏的春水又荡了过来,这次挑逗意味更加明显,分明是在暗示:“老帅哥,别不好意思嘛。” 肖恩在一边挤眉弄眼,又暗中朝门口一盯,表达着这样的信息:“大哥,看来这次我们得使用美男计了,为了大家的身家性命,你就小小的牺牲一下色相如何?” 卓木强巴双眼一瞪,做了咬牙的动作,那自是在暗骂:“你最好去死!你怎么不去牺牲!” 肖恩翻着白眼,望向屋顶,意思是:“我倒是想牺牲呢,要人家看得上咱不是。” 这时,又有一人推帘 而入,那黝黑的肌肉,魁梧彪悍的体型,正是在两族搏杀中最显眼的那名男子,他在月光下手握死神般的镰刀,双臂展开仰头啸月的场景,已经深深刻入卓木强巴的记忆之中。此时,这名男子的左右腰间和胸口正中,各挂着一个血迹尚未干涸的头颅,让人胆战心惊,他一进房间,先是友好的向那名土著姑娘说了几句,那名土著姑娘也友好的摇了摇头,随后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越来越重,语调也越来越高,发音急促快捷,好像争吵了起来,一面吵一面向屋外走去。卓木强巴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是肖恩好像听出了端倪,虽然他表面装得和卓木强巴一样毫无知觉,但是他却在不停抖动。卓木强巴已经大致了解了肖恩的习惯,他在紧张的时候就喜欢抖动,有时是用脚尖在地上打拍子,有时则是有节奏的用指尖敲击大腿或桌面等地方,发出鼓点一样的声音,而此刻,他身体未动,表情淡漠,但二郎腿却抖个不停,显然十分紧张。 当那争执声音越来越大,离他们所在的房间却越来越远时,肖恩霍然起立,不安的张望着道:“我们得离开这里,马上离开!” 卓木强巴心中有气,刚才这个家伙卖友求生,实在可恶,当下淡淡道:“哦,真不简单啊,连当地土语你也听得懂!他们说些什么来着?” 肖恩道:“他们说的语言,有很多发音与克丘亚语有相似之处,我也是半听半猜,弄懂了个大概,他们也是食人族,只是不同的分支罢了。” “食人族!”一听到这个名字,卓木强巴反射性的跳了起来,问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肖恩急忙道:“你看我像开玩笑的吗?你知道他们刚才在争论什么吗?他们在争论你的归属问题。” 卓木强巴道:“什么归属问题?” 肖恩解释道:“那个大眼睛姑娘,是这里大祭师的女儿,她说你是她见过的少有的英俊男子,所以你因该归她吃。而后面来那名战士则说,你是少有的强壮男子,所以因该由他来吃你,最强的战士,才应该吃最强的人。” 卓木强巴看了看肖恩的表情,疑惑道:“争着吃我?不会吧,看那位姑娘,不像有恶意的样子。” 肖恩鼻子里重重的出气,不安的摇着头,手指着卓木强巴道:“我找证据给你看。你没发觉么,这屋子里有一股怪味。”他用力的吸了吸鼻,四下张望着道:“如果是那个民族,这屋里因该有……在这里了!”说着,肖恩用力掀开一张钉在木板墙上的兽皮毡子,毡子后面竟然钉 满了黑色的干枯的东西,看起来像猪鞭,但仔细辩认后,因该不是生殖器官,肖恩大着胆子抠下来一条,观察了一下,递给卓木强巴道:“你看吧,是舌头!” 卓木强巴手里抓着一根舌头,看着墙上密密麻麻钉了一板,喃道:“这……这么多?是人舌头?” 这时,肖恩又在门后发现了什么,把门掀过来,道:“这次你看清楚了吧!”门后竟然钉着一排排的耳朵,不用分辨,任何人都能一眼认出那些全是人耳朵。门后还放着一个用草编织而成的麻袋,屋里的古怪气味就是从那麻袋里发出来的,卓木强巴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肖恩把麻袋解开,只看了一眼,立刻把头扭到一边,强烈的压抑着胸口的起伏,终于,还是忍不住呕吐起来,卓木强巴一瞧,那麻袋里,竟然装了整整一麻袋眼睛!数百个黑白分明的眼球,在烛光中悉数盯着你看,加上那股刺鼻难闻的气味,卓木强巴也把刚吃过的东西尽数吐了出来,心中的恶心恐惧之感却丝毫没有减轻,胃袋持续而剧烈的收缩着。 肖恩早扔了麻袋,对着窗口大口呼吸,麻袋倒在地上,几十颗圆滚滚的眼珠子散落在门口,卓木强巴要双手撑着木板才能保持身体平衡,他几乎将苦水都吐尽了,身体快虚脱似的低喊道:“这是怎么回事啊!”他突然想起巴巴兔所说的比较文明的食人族,吃一部分,留一部分,看来这就是了。 肖恩道:“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一旦被发现就糟糕了,我们赶紧逃吧。”两人跳窗而出,黑暗中不辩方向,哪里人少就朝哪里急奔。这是一个大寨子,到处可见茅草棚屋,有的屋外墙插着火把,从火光中判断,比库库尔族大多了。 刚离开房间不到百步距离,就听见响声大作,无数带鼻环的人拿起刀枪,勾镰从茅屋里冲了出来,大声呼喝,相互询问。躲在黑暗中的卓木强巴的肖恩叫苦不迭,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给发现了,这次是插翅难逃,恐怕凶多吉少了。 突然左边有动静,那些人都朝左边集中了过去,接着正前方又响起了零星的枪声,又有一部分人朝正前方冲去,卓木强巴和肖恩大喜过望,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原来这些人不是因为自己而被惊动的。两人看准右边的空隙,夺路而逃。 没走多远,两人就发现,前面的房屋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看来他们不是在往这个部落外逃去,而是朝着部落的中心地带前进着。转过一角,险些与那些带鼻环的食人族撞个正着,两人躲在黑暗的角落,大气也不敢出。 肖恩低声道:“看来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不要贸然冲得太深,看清情形再走。”两人摸摸索索,沿着墙根前进,又或找大树隐蔽,走了大约二三十分钟,人声渐弱,房屋也渐渐稀少起来,看起来快要走出这个食人部落了。 渡过了危急关头,卓木强巴就不住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食人部落把被他们吃掉的人的器官留在自己房间里是怎么回事?你好像知道什么,对吧?” 肖恩道:“恩,我听说过,他们是崇拜灵肉合一的食人族,对他们而言,吃人并不是什么犯忌的事,也不是为了炫耀或恐吓他人,更不是以此为生存之道。他们认为,人的灵魂是紧紧依附在肉体之上,牢不可分的,一旦吃掉一个人的肉体,那么这个人的灵魂就将永远的附在自己身上,和自己永远在一起。所以,如果他们当你是朋友,不愿意与朋友分离,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朋友吃掉,他们认为,将自己最要好最尊贵的朋友,放在自己的肚子里,那才是对友谊的最崇高敬意。至于那些器官,则是为了表示自己对朋友的思念,留下来的眼见物,就好比你的亲人去世,留下一两件他们最喜爱的衣物或装饰品作个念想一样。” 卓木强巴惊诧不已道:“怎么会是这样的,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肖恩道:“不同的种族,有不同的信仰,不同的信仰又造就不同的习俗,在文明衍生初期,信仰便已经出现了。我猜测,那些食人族,都是以食人作为自己的信仰,就像有人信佛,有人信基督一样,他们相信吃人,可以给自己力量,智慧和肉体上的永生。等一等,别往前走了。”肖恩突然停下来,他们前面,只有只座孤零零的小茅屋停在空地上,没有点上火把,看上去没有人居住的样子。 卓木强巴大惑不解,明明再走几步就可以离开这部落了,为什么肖恩却停下来不走了。只听肖恩道:“看见前面的地了吗?在动。” 2 [重逢] 更新时间:2009-5-270:28:01本章字数:6027 “哼,愚蠢的土人。”黑暗中一道身影在茅屋间飞速前进,他所去的方向竟然与卓木强巴他们的方向一致。火光中,索瑞斯那张如同被千蛇噬咬过的脸显得更加恐怖,他熟练的翻入一间大屋,在屋里摸索着什么,不一会,他面露喜色,从屋里取出一把石杖。 得到石杖,索瑞斯又折返往东来到一株需四五人合抱的大树下面,四下无人,几乎所有的人都去了南边。索瑞斯咬着石杖,手足并用,往树上爬了十来米,突然觉得脚下不对,好像踩掉了什么东西,他赶紧朝左一闪身,抽出猎刀插入树干稳住身形。几乎就在同时,刚才他爬过的地方,从树干中刺出一根黑色尖矛,好像一头受到触动的猛兽,突然发起致命一击,过了片刻,没有发现什么异状,那根尖矛又缓缓的退了回去。索瑞斯面无颜色的看着这一幕,心道:“好险,竟然在树干也藏匿机关,那根毒矛黑成这样,不知道已吸了多少人血。”无暇细想,他只停了片刻,又急匆匆的往更高处爬去。来到大树的分叉处,有一方平台,树丫已被人踩得平齐,而树丫正面的树干上,立了一个木质的绞盘。“是这里了。”索瑞斯心中大喜,将偷来的石杖插入了绞盘的中心洞口,只听“嗒,嗒,嗒,嗒”四声,当石杖完全插入绞盘后,绞盘发出“咯咯”声响。 索瑞斯握住绞盘的把手,观察着缠在绞盘上的绳索,心道:“绳索还是新的,看来他们还是每年都举行一次圣石的膜拜仪式,这些愚蠢的家伙,连圣石是干什么用的都不知道,只会傻傻的膜拜。”他用尽全身力气,开始转动绞盘,随着绞盘的转动,绳索带动了不知道哪里的机关,大树竟然发出“咔咔咔”的响声。 卓木强巴顺着肖恩的手指看去,果然,前面的三五间木屋极其轻微的上下移动着,那方式很独特,就好像一艘小船在平静的湖面上,随轻轻的湖水荡漾,缓缓的一下一上。而前面的泥土地面,也泛起类似微微波浪的起伏,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那是什么?”卓木强巴不解。 肖恩长嘘一口气道:“好险,好隐蔽好厉害的陷阱。前面是沼泽!” “沼泽!”卓木强巴大惊。肖恩道:“嗯,他们故意把轻浮的茅屋放在沼泽地上面,而沼泽表面落满的树叶和树枝等杂物,如果是外敌入侵,不知道情况而试图靠近茅屋,那肯定是万劫不复。” 卓木强巴奇怪道:“将几间茅屋放在沼泽地 上面,就是为了迷惑敌人?”肖恩准备解释一下,突然两人都听到,右侧的大树上,发出惊人的“咔咔”声,随着那阵声音的响动,大树的一根树枝横伸了过来,竟然悬停在沼泽里某一间茅屋的正上方。 卓木强巴吃吃道:“那,那是什么?” 肖恩凝眉道:“难道说,那茅屋里放了什么东西?这个部落只是利用沼泽来保证里面的东西不被人偷走?” 瞬间,从悬停的树枝上垂下一根绳子,一个人头下脚上的沿绳子滑落,黑夜中那人身影朦胧,但身手敏捷的却像一只猴子,卓木强巴兀自觉得,那道身影好熟悉,就像在哪里见过。这时肖恩忽然打断了他的思索,急声道:“不好,这是那人的声东击西之计!他把食人族引开就是为了到这里来拿东西,食人族很快就会赶过来,我们得马上离开!” 索瑞斯双腿绞着绳索,飞快的滑向茅屋,到了茅屋顶端,拔开棕榈叶,屋顶有一方带把手可拉动的木质小门。索瑞斯想了想,先移向一旁,然后再拉开小门,拉门时侧耳倾听,茅屋内没有响动,歇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什么飞箭射出,他这才取出一根闪光棒,一拔插销,强烈而刺眼的镁光从闪光棒里发出。索瑞斯将闪光棒扔进茅屋,看清了屋里的形势,只有一方木桌,但桌子上整齐的码放着五个蛋一样的金属,桌子下面有紧绷的绳索像蛛网一样密布,就连他拉开的这道活门上也有绳子系着。索瑞斯清楚,那黄色的金属蛋都是黄金,只有一个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而其余的蛋下面,利用黄金的重量,压着各种机关,一旦拿错了,情况就很危险。但是听远远的人声鼎沸,那些食人族已经被惊动,正全力往这边赶,没有时间了,索瑞斯继续滑入茅屋里面。 只见房间四周墙壁,到处都是孔洞,索瑞斯很清楚,这是一个大房间套着个小房间,一旦机括被触发,那些孔洞喷火,喷毒,放飞箭,每一样都致人死命,同时他更为了解的是,这些不是食人族的智慧结晶,而是这些民族的祖先,一想到这个,他心中就有气:“明明已经遗落了千年的文明,还要留下这些东西来害人。”想起那些屈死的同伴,他心中也有些伤感。 在明亮的镁光中闪烁的金蛋就在眼前,索瑞斯略加思索,那枚经常被取出来使用的金蛋,尽管很小心,但是它因该留下被移动过的痕迹,取金蛋的人也必须像自己这样,头下脚上的来取,放回去时,痕迹肯定不能完全吻合。找到了,索瑞斯小心翼翼的揭开第三枚蛋的上缘,果然,一枚更小的带翅膀的石蛋就藏在里面,和库 库尔族的圣石几乎一模一样,索瑞斯将这块石头拿在手中,心情激动,默然道:“第六把钥匙终于到手了,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把钥匙,到底会在哪里呢?不管怎么说,难得来一次安息禁地,既然来了,就没理由不去那里,七年前没能打开的那扇门,这次我一定要打开。” “咔咔”声又一次传来,索瑞斯大吃一惊,没想到那木绞盘有自己的时间,过了那个时间竟然会自动绞回去,而他头顶的活门,也正随着“咔咔”声慢慢关闭。幸亏他身手敏捷,千钧一发之际从门缝里挤了出去,跟着爬上了正在往回收缩的树枝,随着树枝朝沼泽地外移动,看着脚下如平地般的沼泽,索瑞斯又回想起当年,队里的三名精英就被这看起来毫无危险的陷阱吞没了,至今尸骨还在沼泽里泡着。 索瑞斯贴身藏好圣石,从树上溜下来,掉头西去,跑了五分之不到,前方突然火光一闪,无数的食人族举着火把从林中钻出来,索瑞斯后退一步,后面也满是食人族,他们肩头扛着那几只在祭坛捣乱的被射得像刺猬的猴子,不怀好意的盯着索瑞斯,但却又没有动手。索瑞斯心中也在害怕,赤手空拳对付如此多数量的食人族,根本没有胜算,如果利用药物引来他们惧怕的生物,又需要时间,但是他们为什么还不动手呢?索瑞斯转念一想,突然看见自己胸前发光的琥珀色石头,他淡淡一笑,将那石头抓在手里,伸到每一个食人族的面前,从食人族的眼中,他看见了敬畏,虔诚以及崇拜。索瑞斯拿着象征契约的符石,从食人族群里挤了出去,所到之处,食人族纷纷让道,目光崇敬,面色谦卑。后来食人族里不知谁发出一声吼叫,食人族如恍然大悟般,迅速朝卓木强巴他们逃走的方向追去。 朝远离食人族的方向狂奔许久之后,索瑞斯才敢停下,按住狂跳不已的心脏,总算松了口气,他看看符石,又摸出那检测的仪器看看卓木强巴他们逃走的路线,不由重新挂上阴险的笑容,喃喃道:“卓木强巴,你的能力不行,可你真是一员福将啊。” 黑暗中不辨方向,只要身体能通过的地方就冲过去,身后的火光不见减少,反而越来越多,越来越接近,卓木强巴感到历史仿佛在一再的重演。自从踏入这丛林之后,自己的命运就没有离开过逃亡,几乎是每天都在逃命,如今逃命都逃出一点心得了,估计回去写本书还能卖点钱。“砰!”的一声,竟然是在黑暗中跑得急了,卓木强巴不知道撞上了什么,还没回过神来,就感觉到棍状物体顶住了自己小腹,他不敢动弹,很明显,那是一支枪。这时,肖恩发了一连 串的克丘亚语,显然他也被枪抵住了,只听对方用中文恶狠狠的骂道:“妈的,又是游击队,被食人族追,还要被游击队追,干掉他们!” 卓木强巴又惊又喜,也破口骂道:“岳阳,你小子敢!” “强……强……强巴少爷?真的是你?强巴少爷!”抵着他的张立扔掉了枪,紧紧的抱住了卓木强巴,激动得都快痛哭流涕了。那边岳阳和肖恩也紧紧的抱在了一起,生死离别后,竟然还能重逢,四人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表。 知道是张立和岳阳之后,卓木强巴的紧张感稍有好转,回头一看,火光更近了,赶紧推开张立,催促道:“走!快走,先离开这里再说。”四人一起朝黑暗密林逃去。 “强巴少爷,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为什么,他们拼了命也要追你们?我先前还以为是追我们的呢。” “强巴少爷,你们在食人族里面呆过?有没有看见好看一点的姑娘?”…… 重逢的欣喜之情,让在逃命途中的张立和岳阳两人问个不停,卓木强巴将这几天的经历简短的诉说了一遍,已经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又询问张立他们的情况,岳阳道:“我们,我们的经历要简单多了,被洪水冲到这里来以后,我和张立就在林子里乱转,虽然我们有枪,可是子弹有限,想离开这片丛林又走不脱,就在前天,我们差点就和游击队正面遭遇了!”接着,他简单的说了食人族是如何在他们眼皮底下将一群游击队员抓走的,场面几乎和生杀祭一样血腥。知道这里是食人族的地盘后,两人更加惴惴不安,每天都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就在刚才,他们在林中游荡时,无意中遭遇几名食人族,放了两枪,结果没想到是在食人族部落附近,那枪声引来了更多食人族,他们边打边跑,结果就撞上了卓木强巴。 卓木强巴道:“原来是你们在开枪,我们还以为是游击队杀过来了呢。” 肖恩道:“对了,你们说想离开这片丛林却走不掉是怎么回事?” 张立道:“怎么,你们还不知道吗?这片丛林是片死地,四周都被巨大的峡谷包围着,那些峡谷深达百米,如斧劈刀削,下面又是翻滚的江水,两岸相隔几十米,根本过不去。我和岳阳沿着峡谷走了将近两天,还是没看到头,估计那是一个环形峡谷,这片丛林就被围在环形峡谷的中间。当大洪水来袭时,水位高涨,刚好将我们冲到这片丛林里来,当我们一觉醒来的时候,洪水已经退去几十米了,再也出不去了。” 卓木强巴和肖恩对望了一眼,如果昨天下午他们就往回走的话,碰到这样的情景,也是毫无办法。卓木强巴突然问道:“对了,这两天你们在丛林里,有没有碰到方新教授他们?”虽然他知道,张立岳阳既然单独在一起,那多半是没有碰到教授他们了,可是总要问一问,才能死心。 “方新教授!教授他们也在这里?”岳阳惊呼起来。 卓木强巴点点头,道:“嗯,我们看见教授他们那一组人留下的记号了,他们也被冲散了,如果按你们所说,他们就该还在这丛林里,和我们一样。” 张立道:“可是这片丛林太大了,我们一直在走,却感到没走多远的样子。” 肖恩道:“因该有出去的方法,否则丛林的食人族无法生存,除非——除非……”他不敢相信,除非这片丛林大得惊人,才能让几个部落同时生存在丛林中还能自给自足。 岳阳道:“既然教授他们也在这里,那就太好了,如果我们能找到他们,情况一定比现在好。” 肖恩道:“可是找到他们之后呢,能走出这片被峡谷环绕的丛林吗?能对抗游击队和食人族吗?”岳阳不去多想,他总是乐观的。 张立道:“你错了,不能拿我们的实力和教授那组人的实力相提并论,我们两组间实力相差很大的,我们做不到的事情,未必教授他们也不能做到。我担心的是,要是教授他们离开了这片丛林,把我们扔在这里,那就糟糕了。” 卓木强巴道:“不管怎么说,先想办法摆脱后面的追兵再说。” 肖恩摇头道:“看来,他们把我们当作偷东西的那人,也不知道那人拿了什么,唉……” 再跑十分钟,耳边已是嗖嗖的羽箭破空之声,四人狼狈的躲着箭矢,肖恩道:“在丛林里和食人族比速度,我们是没有胜算的。” 岳阳道:“那怎么办?举手投降?” 肖恩道:“千万别这样想,食人族比游击队更不好说话,要说,他会让你到他肚子里面去说的。” 张立道:“前面没路啦,好像有一座山挡在我们前面!” 肖恩道:“不会吧!这里是丛林,怎么会有山呢?” 卓木强巴道:“好像是真的,我们再往前跑几步试试,这森林里黑压压的,看不清楚。” 又跑了几步,后面传来追兵的呼喊声,咆哮声,已经食人族特有的战斗号角声。岳阳道:“不是 山!是森林!天哪,这林子里的树都好高大啊,怎么生长得这么密集?好像我们进不去啊。” 挡在他们前面,哪里是什么大山,竟然是一座全由高大树木组成的林中之林,树挨着树,树枝缠着树枝,树根盘绕着树根,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座致密的山林。 张立道:“快看,有条河,有条河流进树林里,快,从河道上钻进去,到时候我们守着河道口,他们就不敢追进来了!”四人想也不想,就钻入了前所未见的巨大密林之中。 很快,食人族追到河口,一众人停下了脚步,看着密不可分,枝叶相互缠绕着的树林,他们的脸色在火光下变得凝重起来,露出了惧意。最强壮的领头人张开了双臂拦在河口,大声呼喊着什么,然后坚定的摇了摇头,决不让自己的族人踏入树林一步。接着,他带领着他的族人,朝着卓木强巴他们逃走的方向,高声念起了咒语一样的语言,全体食人族虔诚的俯身跪拜,咒语声一浪高过一浪。 等食人族走了之后,索瑞斯揣着仪器来到这河口,看着黑暗中参天古树如一个个巨人勾肩攀背的站在一起,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哭笑不得道:“这是……这是莽林啊,他们怎么也不想想就钻了进去!”接着他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继续跟进去了,这地方,上次那么多人来的时候他们都是绕道走的,他独自一人可不敢冒这个险。 2 [莽林] 更新时间:2009-5-270:28:01本章字数:6340 热带丛林四季炎热,即使有大暴雨也比国内的春天暖和,但是现在,卓木强巴等四人却感到有些冷。四人的衣衫都是破的,但是在这片林子外面根本就不觉得有寒意,这时进了林子,感觉温度一下子就降低了十几度一般,每个人都冷起一身鸡皮疙瘩。 张立说守着河口,但实际上四人却在不断的往林子深处走,唯恐走得慢了,被食人族捉了去。身后的声音喧哗起来,但离四人毕竟越来越远了,岳阳得意道:“我们顺着水道走,他们失去了我们的方向,肯定在这林子里迷路了。阿嚏——,吸——,好冷。” 张立抱着枪也打了个冷战,肖恩道:“这地方好像不大对劲啊,阴森森的,不像外面那些丛林,这里一点生气都没有。” 卓木强巴等三人纷纷瞪着肖恩,上次就是他说了一句不大对劲,结果五人发现自己是闯入了叹息丛林,接下来没有一天安生,现在他又说不大对劲,那可是糟糕至极的前兆。肖恩却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他摊开手,一耸肩,意思是你们都怎么啦?一个个瞪着我干什么? 四人在河道中趟水而过,严格来说,这其实算不上一条河,连一条溪也算不上,至多只能说是一道水沟,从树林中漫过的水沟。无数的树生长在河道中央,盘根错节,有的树枝上又垂下根系,直拖到水里,而河水则顺着树与树之间的间隙缓缓浸过。刚下过的那场暴雨,使无数从天而降的根须还带着冰冷的雨水,拂在脸上让人心头一凉,森林里更是黑咕隆咚,连半分星光也透不下来,四个磕磕绊绊的走着,生恐踩到什么或是碰到什么。走了不知多长时间,人人都是多次跌倒之后,张立忍不住道:“好像后面早没有追兵的声音了,火光也看不见了,我们还是点着亮走吧,这里什么都看不见。” 肖恩小心道:“还是先上树观察一下比较好。” 岳阳靠着河道中的一棵树,这棵树刚让他碰了一鼻子灰,他伸手摸索着道:“你们来摸摸,这么大的树怎么爬。”其余三人勾着肩向岳阳靠过去,然后也摸索了一番,结果四人手牵手,却好像连树的一半都没够着。 卓木强巴道:“既然我们无法上去,那些食人族恐怕也很难,先点燃看看,如果不对再熄灭灯光。”于是,闪光棒被敲亮了,里面的两种化学物质一混合均匀,就发出不亚于照明弹的冷荧光,通过人为的反复折叠闪光棒来控制化学物的混合程度,能调节 光线的强度。四人如同举着四根火把,先把周围的情况看清。 只见四人灰头土脸,满身泥土,毛发蘸水,兀自贴着脸滴个不停,肖恩不知道碰在什么地方,当时只听见他叫了“哎呀”一声,现在灯火通明才发现,肖恩上唇还挂着两道鼻血。张立叫道:“噢,想不到肖恩先生也是热血青年。” 岳阳在另一头叫道:“我的天,这些树,好大啊!”只见荧光下,方才他们摸索的那株大树树干粗壮,令人咂舌,至少要十余名壮汉才能合抱,根系布满整个河道,又与其它树根交织在一起,如果在树根处开个洞,就能通火车,如果将树干劈个平台,就能建房屋,如此巨树,四人都是首次见闻。更令人感到可怕的是,不止是这棵树,而是这整片树林,全是如此巨树,以前在丛林中,树高二三十公尺属于寻常,如果高过五十公尺就属罕见了,在丛林绿树冠中,有鹤立鸡群的感觉。而此中巨树,巍巍向天,仰头望去,只见枝叶障天,根本看不到头,仅从树干判断,每棵树高就达百米以上,有如此声势的树中巨人,当数北美洲的云杉,可是这些树偏偏又不是云杉,说不出什么种类,株株耸立犹如嶙峋的怪石,又如山峦叠嶂。不仅树如此,连荆棘灌木丛,也高达十数米,就是地上潜伏的草也有好几米长,让人置身其中,感觉像来到了童话世界里的巨人国。 四人越往深处走,四周的植物便越是古怪,有的树的根系,像蛇一样缠上另一株大树,仿佛像把对方整个儿吞下,有的树则直接从别的树树干正中生长出来,根系爬满大树主干,颇有寄生的感觉,有的植物开的花裂成两片,边缘全长成锯齿样,像一张张怪兽的嘴。林子越密,气温越低,河道上升腾起氤氲的雾气,缭绕着古怪的树木,只听水声潺潺,除此以外,再无别的声息,四人感觉到,自己嘴里哈出来的气,也同朦胧的雾气融在了一起,不分彼此。蒸腾的烟雾中,时而像远古猛兽,时而像婀娜美女,时而幻化现代城镇,时而又像宇宙浩渺,光怪陆离,如梦如幻。岳阳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哆嗦道:“我好饿啊,强巴少爷,你们还有没有吃的?我和张立的食物在这两天都吃光了。”说着,他指了指两人干瘪瘪的背包,果然比以前小了不少。可是卓木强巴和肖恩两人连背包都没有,比他们还糟糕。 卓木强巴道:“我们也没有,洪水把我们冲到这里来之后,食物就被吃光了,本来还找到些可以吃的树末,可惜已经让食人族搜走了。”说完,才想起,自己吃的东西早在食人族那里就吐光了,如今又冷又饿,腹中叽咕作响。 岳阳这一提醒,四人均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已饥饿难耐,张立一屁股坐在一条树根上,喃喃道:“走不动了,没力气了。”岳阳也选了一株矮小植物靠着道:“我也……有人!”他突然跳起来,面色的古怪的看着自己身后。 其余三人被他吓了一跳,各自紧张的原地张望,卓木强巴更是险些将闪光棒也扔了出去,却见岳阳用手触摸着他靠背的那株植物,尴尬道:“对不起,弄错了,不是人。”卓木强巴走过去摸了摸那植物,果然软乎乎的,和人的肌肤极其相似,岳阳已经高举着闪光棒,头顶是圆圆的伞褶,就像一座小凉亭搭在头上。张立站得较远,看得清那植物的全貌,说道:“是蘑菇,太夸张了吧,蘑菇也长这么大!” 原来,岳阳所靠着的,是一株高三米的大蘑菇,他正好靠在蘑菇的伞柄部位,难怪感觉像靠在了人身上。看着这么大的蘑菇,岳阳馋得口水直流,忙道:“这么大的蘑菇,拿来熬汤吧。” 肖恩道:“吃不得,这其实不能叫蘑菇,它们因该叫真菌菌属,具体是哪个种属我不清楚,不过这种个体并不算大,更大的真菌我都见过,而且你们看,伞盖边缘色彩艳丽,多半不能吃。” 岳阳道:“再不吃东西,我们真的没力气再走了。”守着这么大一株蘑菇竟然不能吃,岳阳只觉腹中更是饥饿。 肖恩道:“照理说这里林深草密,因该有很多动物才是,可是我们走进林子这么久了,竟然没看见一个生物,这事大有古怪,要不你们俩休息一下,我和强生在周围百步以内探探。” 岳阳把枪拿起,道:“枪。”肖恩道:“不用枪,响动太大。如果遇到需要开枪的动物,我们又怎么对付得了。”张立拔出匕首递给卓木强巴道:“用这个。”卓木强巴拿在手里掂了掂,比较趁手。 张立道:“如果有可能,因该上树去看看,这里的树这么大,说不定动物们都住在树上呢。”岳阳补充道:“说不定都在睡觉呢。” 张立还是有些担心道:“不能再走散了,如果我们看不见光就叫你们,你们听到声音就不能往前走了。” 肖恩和卓木强巴都道:“这个自然。”卓木强巴还提醒道:“别因为一路上都没看见什么猛兽就放松了警惕,你们两个也打起精神来。”两人踏着树根,溯河而上。 张立和岳阳靠着蘑菇休息,不到五分钟,卓木强巴和肖恩就回来了,他俩一脸兴奋,见到张立他们便大叫道:“快来,快来帮忙, 有烤肉吃了。” 张立和岳阳迎上前去一看,大吃一惊,卓木强巴和肖恩二人,分抬首尾,竟然搬回一头体长超过两米的凯门鳄。岳阳结巴道:“哪里……哪里找到这么一头大家伙!” 卓木强巴喜道:“就在前面,这下有鳄鱼肉吃了。” 张立道:“皮糙肉厚的,能吃吗?” 肖恩道:“当然能吃。”卓木强巴道:“别看它皮糙肉厚,这鳄鱼肉,自古以来就是一道美味佳肴。”岳阳走近两步,那鳄鱼嘴上被箍了几圈,腹部柔软,竟然还是活的,他奇怪道:“你们怎么抓住它的?” 卓木强巴和肖恩讪讪对视一眼,撇开话题道:“这个你不用管,总之把刀磨光亮,升起火来,我们剥皮切肉,分而食之。” 原来,卓木强巴和肖恩没走多远,就发现前面河道处的树根不同寻常,看起来像无数搁浅的怪物,肖恩说前去打探一番,结果再走几步就发现,河道上密密麻麻横陈着几十条凯门鳄,正在酣然大睡,他蹑手蹑脚走了回来,说前面太过危险,让卓木强巴绕道走,结果不知怎么的,一头熟睡中的凯门鳄被惊醒了,跟着就爬了过来。卓木强巴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那个家伙张开大嘴,作势欲咬,卓木强巴惊得差点叫救命,也不顾形象,向前就是一个狗扑,堪堪避开屁股被咬的危机。那头鳄鱼一咬不中,跟着又是一口,谁又想到那鳄鱼在丛林中动作是如此迅捷,卓木强巴连滚带爬,裤腿还是被撕去一截。肖恩扭头看见这情形,跑得更快了,不过慌乱中还是提醒卓木强巴道:“想办法别让它张嘴,它咬东西的力气大,张开嘴的力气却不大。” 卓木强巴惊慌失措,滑倒在地,哪里想得到什么办法让这家伙不能张嘴,眼见它对着自己的两条腿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卓木强巴一缩腿,一个鲤鱼打挺,正巧那鳄鱼张嘴向前一扑,结果卓木强巴翻身落下时,正好骑在鳄鱼背上,卓木强巴来不及细想,当下伸出强有力的双臂,死死箍住了鳄鱼的嘴,不让它张开。那条鳄鱼四肢抓地,尾巴乱甩,挣扎着想把卓木强巴甩下背去,卓木强巴抱牢了鳄鱼嘴,哪里敢松手。 双方对峙中,卓木强巴衣袋里的库库尔族圣石滚了出来,卓木强巴扭头去看圣石去向,正巧与鳄鱼对了一眼,只见这个丑陋的怪兽一双眼睛冒着青光,一副不甘心的模样,卓木强巴心想:如今我占上风,难不成我还怕了你,敢瞪我!他双眼一瞪,那条可怜的鳄鱼也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先前还准备美餐一顿,没想到反而被这东西制得 张不开嘴,或许它心里在想:“哇塞,这是什么怪物!”被卓木强巴瞪得心里发毛,两眼一翻白,竟然吓得晕了过去。此时离鳄鱼群已有数十米远,其余鳄鱼都在呼呼大睡,并没被惊动。 卓木强巴只感觉身下的鳄鱼停止了扭动,还到是它装死,又箍了一会儿,直到肖恩说:“它已经昏过去了,快找东西来捆住它的嘴巴。”他才松开手臂,只觉双臂又酸又麻,明显是用力过度。卓木强巴重新拾起圣石,他的包袱被食人族夺去,就只剩这枚当时放在身上的圣石了。他看着那大块头腹部朝天,头歪向一边,任由肖恩找些树藤布条什么的缠绕嘴巴,奇怪道:“它怎么会晕死过去的?” 肖恩将鳄鱼嘴缠得紧紧的,防止它爆起伤人,又让卓木强巴在它要害处捅了两刀,这才解释道:“别看这家伙长着一张血盆大口,其实它们胆小得很,一定要靠群居才能壮声威。它的那张嘴上下咬力之强,可以达数吨咬力,一口好牙可以咬穿两厘米厚的钢板,但是它张开嘴的肌肉却不发达,一个成年男子就可以很轻易让它张不开嘴,鳄鱼猎人都依据它这一弱点来捕捉鳄鱼。一旦鳄鱼张不开嘴,它就像老虎没了牙齿,心中难免害怕紧张,这时候生物本能的保命反应就会让它装死晕过去,就像鸵鸟遇到危险就把头埋进沙里,屁股翘得老高一样。这叫自欺欺人。快,我们先把它抬回去弄鳄鱼肉吃。” 就这样,凯门鳄被串在树枝上,烤得直冒油。 一阵半焦的香味飘来,四人饥肠辘辘,大咽唾沫,肖恩翻转着枝条道:“其实这鳄鱼,只是看上去外表丑陋,但是肉味鲜美,在澳洲,泰国等国家,鳄鱼肉早就是一道正餐,可以做出很多种不同的菜肴来呢。鳄鱼尾熬制的胶汤,一直是我比较欣赏的,要是里面在打上两个鳄鱼蛋,就更加完美了。” 岳阳舔着嘴唇道:“闻起来挺香的,不知道吃起来什么味道。” 肖恩道:“介于鸡肉和牛肉之间吧,烧烤起来的味道因该更像牛扒一些,要是带有佐料就好了,放点汁橪,加上香草和芥末,哦,还有辣椒,那味道才叫棒呢。” 张立听得受不了,连声问道:“可以吃了吗?可以吃了吗?” 肖恩将手中的枝条又翻了一转,微笑道:“还不行,对野生的鳄鱼肉,至少要将肉里的寄生虫全部杀死才可以食用,不像餐厅里,他们用的都是饲养鳄鱼,对于病虫害和消毒控制都是十分严格的。我记得在几内亚,当地土人用丛林里盛产的一种香料熏蒸野兽,然后将肉腌制成肉干 ,味道辛而微咸,很有咬劲。” 这席话又让岳阳想起了麻辣牛肉干,艰难的吞咽着唾液。张立道:“想不到肖恩先生对饮食还这么有研究。” 肖恩淡淡一笑,道:“对于一个旅行者来说,吃各地美味的食物,领略不同的风土人情,欣赏各种自然风光,这三者便是旅途中最大的享受了。一般来说,一个旅行家都兼具美食家,美术爱好者,民俗研究家等多种身份。在最饥饿的时候,能吃到一顿大餐,会有不需此行的感觉呢,呵呵。” 看着三人谈笑风生,卓木强巴突然泛起异样的感觉,他想起了食人族,为什么在吃鳄鱼肉的时候,人们能够侃侃而谈,他们杀鳄鱼的时候,心中充满快感,为自己能拥有一顿美食而兴奋不已。然而就其本质而言,人和鳄鱼都属动物,为什么看见食人族杀人剖腹,分割烹饪,却产生一种极度的恶心和恐惧;那么,食人族在吃人肉的时候,是不是也像他们此刻在吃鳄鱼肉一样谈笑风生,评头论足呢。人们从饮食中获取了最基本的满足,还将饮食发展成一种文化,对同一种肉类,产生不同的做法,调合出各种口味,来满足感官上的享受。如果,那种肉类换作是人自身呢?卓木强巴很疑惑,那天看见食人族的生杀祭,自己全身如坠冰窟,四肢冰冷,手足微颤,但是,那和杀一头鳄鱼的过程或者和屠猪宰牛的过程本无两样啊,为什么自己会怕得那么厉害?只是因为人是不会吃人的吗?不,人是会吃人的,不仅限于食人族,中国古代便多有记载,“饥荒之年,民不聊生,异子食之”。意思是说,在大的灾荒之年,人们没有吃的,便只能吃人,强健而有力的成年人,便有权利吃掉没有什么反抗能力的小孩,但是对于自己生养的小孩,又有些无法下手,于是,人们便相互交换着自己的小孩来吃,当吃的不是自己的小孩,心里就要好过多了。而自古的暴政,骄奢淫逸,也都提到过吃人的事,如商纣王,便是一个例子,将他怀疑对自己不忠的大臣的儿子杀掉,做成肉丸让大臣吃,将自认为叛逆的大臣熬成汤,分赏给其他大臣。也就是说,吃人自古便被认作是最残暴,最可怕的一件事情,但到了不得不吃的时候,人们还是会吃人的…… “咔嚓”一声巨响,丛林里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卓木强巴的思索,好像一条树根被什么东西撞断了,四人嘴里嚼着鳄鱼肉,恐慌的表情被凝固在脸上。 2 [巨兽] 更新时间:2009-5-270:28:01本章字数:5798 岳阳和张立,以最快的速度抄起地上的枪,卓木强巴和肖恩两人也都站了起来,做好逃走的准备,肖恩将烤熟的鳄鱼肉装入了包裹。又是“咔吱吱”一阵响声,来的东西绝对不小,因为这是它强行从树根间挤过来时,将树根挤得破裂变形发出的声音。肖恩警惕的看着地上的鳄鱼肉,心想莫不是血腥味将什么大兽吸引过来了。 “砰!”黑暗中的巨兽像是被两棵大树卡住了,它正试图撞开大树闯过来,岳阳将一根闪光棒扔了出去,同时道:“看看是什么。哇!鱼母!是鳄鱼母啊!” 闪光棒的照射下,一张血盆大口布满利齿,那颗近似它们远祖的峥嵘头颅卡在两棵树的中间,正挣扎着突破。在查阅资料的时候,他们曾看到一篇近似猎奇的报道,在原始丛林中生活中一种体型硕大的鳄鱼,比史前巨鳄偏小,但比寻常鳄鱼要大一倍,当地人管这种鳄鱼叫鳄鱼母,据说和血蛙,巨蛙等生物一样,是一种奇异的变种。而现在,四人所看到的,正是一头不同寻常的大鳄鱼,头颅便是他们所吃掉的凯门鳄的两倍,虽然光亮照不到树后的阴暗区,但从头颅比例来看,这绝对是一条体长超过五米的巨鳄。 张立和岳阳趁巨鳄尚未冲破树木的阻挡,开枪射击,但子弹打在巨鳄的皮上,只听“嗤嗤”声不断,竟然被弹了开来。巨鳄蛮性大发,用力一挤,竟然将前半身挤出了大树,眼看着后半身也要跟着挤过来了,肖恩大叫:“快跑!” 四人刚刚吃了一半,便不得不又开始在丛林里练习奔跑跳跃。 那条鱼母掠过火光处,四足翻飞,直似腾空而起,速度惊人,体型果然在五米左右,那张长满倒齿的嘴,估计只需一口就能将一整个人活吞下去。岳阳看见泪光一闪,怪叫道:“看,她在哭,看来我们把她的孩子吃掉了!”张立道:“省点力气跑快些吧,我看多半是嗅到强巴少爷的雄性荷尔蒙赶来的。” 岳阳一面跑一面骂道:“该死的老天,该死的森林,该死的……”张立道:“这关老天什么事?”岳阳道:“如果不是那场雨就没有洪水,如果没有洪水我们就不会被冲到这个地方来,如果没有到这里我们就不会进这可怕的森林,如果没有进入这片森林我们哪里会遇到这些怪物,你说,难道不是怪老天爷么?”张立道:“如果这样的话可就不对了,按你这样说,如果没有这次训练我们哪里会到这么可怕的地方来,要怪就得怪教官。”岳阳 道:“没错,教官是魔鬼啊!” 肖恩听不懂两人的中文独白,卓木强巴心里正紧张的盘算着:照这个速度下去,迟早被追上,四人连续奔跑,体力尚未恢复,如果说这种生物是有灵性或通过什么痕迹气息来判断族群同类遇害的话,怎么说也是找上自己,实在没必要做无谓的牺牲,如果往树木密集处奔跑,那家伙过不来,因该可以把它甩掉。主意已定,卓木强巴突然左拐,在其余三人惊恐的目光中招呼他们道:“分开跑!朝树密集的地方跑!” 肖恩大叫:“不能分开!这林子里不能分开!”卓木强巴不理睬肖恩,大力挥动着闪光棒,果然,那鳄鱼母尾巴一甩,将树根打得“咔咔”直响,转向横追了过来。 卓木强巴大叫:“别跟过来,你们快走,我有办法甩掉它!” “你瞧,被我说中了吧。”张立望着鱼母朝卓木强巴的方向追去,嘴里这样说着,脸上殊无笑意,被那样的家伙追上会有什么后果,谁都知道。岳阳和张立一般心思,两人尾随鳄鱼和光亮而去,肖恩紧随其后。由于鳄鱼母随时有可能掉头反咬一口,三人远远跟着,不敢靠近,没跑多远,肖恩在身后突然伸手,一把一个,抓住了张立和岳阳的衣领,将两人拖住。张立道:“做什么?”岳阳道:“怎么回事?” 只见闪光棒下,肖恩白色的脸暗暗发青,忧心忡忡道:“没闻到么。” 张立使劲闻了闻,皱眉道:“腥臭,这里难道有死鱼?这么大的腥臭味。” 肖恩声音低沉:“这腥臭是——,你们有没有看过一部电影,叫狂蟒之灾的。”他突然转了话题。 岳阳不假思索道:“看过,灾难片嘛,拍得那么恐怖,其实哪有那么大的蛇。咦?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肖恩凝视地面道:“如果我告诉你们,那是真的呢?” 张立微微一笑道:“不可能吧,那……森蚺!”突然他想起了什么。肖恩在胸口划着十字,喃喃道:“让我们为强生祈祷吧!” 卓木强巴使出了浑身解数,上窜下跳,专往树密林深处跑,总算后面的火光没有追来了,他心里暗暗舒了口气,可是那条硕大的鱼母却紧咬着不放,每次遇到夹缝,它总能从旁边绕了过来,小的灌木丛,则横冲过去,就像一辆坦克,在丛林里所向披靡。前面有一棵巨树的半截枝丫倒在地上,就像搭了个斜踏板,直通树上。卓木强巴大喜,因为树木太大而无法上树,如今有了捷径,他顿时沿着斜坡冲了上去,心想 那鱼母体态笨重,多半无法上树,就算能上来,在树上这体型硕大的鱼母也不能为所欲为。 那条枝丫最初较窄,越往上便越是粗大,卓木强巴走到一半,脚下已是一米左右的平坦大道,但是树身越往上,就越湿滑,反而不好走了。卓木强巴手脚并用,半爬半跑,走到中途,脚下一滑,赶紧把身体贴在树干上,手里的光亮却掉了下去,好一会儿,树下才传来闪光棒掉落的声音。卓木强巴偏头一看,自己已经离地二三十米高了,头顶树冠反射着月光,已经隐约可见,些许月光穿越枝叶,散下点点银斑。突然巨枝一阵抖动,卓木强巴扭头一看,那庞然大物的黑色身影,正扭动着缓缓爬上树来,没想到那鱼母的利爪在树干上犹如钉抓,反而爬得比卓木强巴快。卓木强巴来不及思索,只能加快速度向上爬去,忽然月光下,前面的树枝好像动了动,卓木强巴怀疑自己的眼花,却在此时,一阵腥风吹来,卓木强巴身前一条树枝赫然直立而起,月光下露出它的本来面目! 卓木强巴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僵硬的抬起头来,怔怔看着那挡在路前的传说凶兽,巨大的邪恶身影沐浴在月光下,一双灯泡似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那张喷着腥气的嘴吐着信子,它是能让其他生物产生天然恐惧感的东西,美洲大陆上的食物链终结。 森蚺,是所有已知蛇类中体型最大的个体,成年森蚺的平均体长超过十米,说它粗愈水桶毫不过分,这是真正的终极猎手。美洲豹的力量使它成为美洲大陆王权的象征,而森蚺则以超出一切的优势成为了神权的象征,古人崇拜它,它是一切力量的终极,那是凡间的力量不可以比拟的。这是一个惯用守株待兔伎俩的潜伏猎人,它可以好几个月不吃不喝停在同一个地方,如果猎物经过它的领域范围,它会毫不犹豫的卷上去,以它绝对的体型优势,再大的生物它也是一口吞了,然后又潜伏下来,几个月不吃不喝,这是一种美洲豹见了也要退避三舍的可怕生物。 卓木强巴被夹在树干中间,前方的森蚺露出邪恶的目光,看着这个送上门来的点心;后面的鱼母完全堵住了退路,那张生满利齿的嘴甚至比森蚺还要大;如果跳下去,这里可是二三十米高,那就是十层楼的高度。卓木强巴几乎急昏了头,全身拍打着,看身上有没有什么可用的工具,终于,他摸到了张立的匕首,事到如今,只能博一博了。森蚺的粗大躯干从半空中卷了过来,而鱼母也是纵身前跃,张开了血盆大口…… 卓木强巴将匕首紧握在手中,心中祈祷了一遍,狠心一下, 身子一滚,就朝树下滚去,同时伸手将匕首狠狠的一插,用尽全身力气将匕首完全刺入树干中。锋利的匕首微微向下一滑,总算把卓木强巴稳在了树干侧面。同时砰的一声,森蚺已经和鱼母撞到了一起,两头巨兽一般的愤怒,森蚺绕了上去,身体紧缩,顿时将鱼母缠得“嘎嘎”作响,鱼母也不示弱,将伸在外面的四肢疯狂的抓着森蚺薄弱的腹部。两头巨兽纠缠在一起,只滚了半圈,就同时从树干斜坡上掉了下去,那对人而言绝难幸免的高度,对两头巨兽却造不成任何伤害,它们反缠得更紧了。卓木强巴好容易重新爬上斜枝,那手还还微微的抖着,这时他才想起,森蚺和鳄鱼本是世仇,当森蚺小的时候,很容易被鳄鱼捕食,等它们长大了,便反过来吃鳄鱼,这种仇恨,已经不知道结了几千万年。 不敢逗留,趁两头巨兽打得难解难分,卓木强巴赶紧下树,逃命而去,知道树上藏着那种可怕的生物,他说什么也不敢上树了。又一次失去光亮,黑暗中也看不见岳阳他们的灯火,只转了几圈,卓木强巴就发现,自己迷路了。由于这片森林的植物太过巨大,很多地方都需要绕道而行,加上水气的蒸腾使面前雾蒙蒙的一片,绕来绕去,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卓木强巴手里紧紧拽着匕首,这是他唯一的防身工具,此时他才明白,为什么这片森林里死一般寂静,有那样的终极猎手潜伏在里面,又有什么大型生物还敢进来。黑夜,疲惫,再度的饥饿,却因恐慌而不敢闭上眼睛,如今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卓木强巴还是第一次,第一次感到这样的无助。在商场上,在其他森林里,自己害怕过什么,而如今,在这完全未知的土地上,每一样生物都可以致他死地,当那种不安和提心吊胆的情绪袭来,卓木强巴就感到,自己需要帮助,哪怕有个人可以说说话,也是好的。这样的感觉,与二十年前是何曾的相似,眼睁睁看着最亲密的亲人被人夺走,伏在冰冷的土面上,忍受着腹部的剧痛,那时,心里也有个声音在颤抖:谁来帮帮我,谁来帮帮我啊! 人都是在母亲的呵护下长大的,其生也柔软,死而僵硬,外表再坚强的人,内心亦如躲在壳里的蜗牛,总有彷徨和茫然,谁也无法避免,人生中总是有太多的坎坷,最后总有一道坎过不去,谁也过不去。烈酒麻醉的只是神经,不是精神;生活只能起到调节的作用,而不能解决,当困难超过了能承受的极限,人的意志,就会崩溃。如果说这是一次考验的话,卓木强巴认为已经够了,他再也不想接受这样的考验,这已经超出了考验的范畴,那纯是一种折磨,肉体和精神上的 双重折磨,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撑不住,体力,意志,精神,都已经到了极限,各种生存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卓木强巴就像一个在沙漠里脱水的行者,拖着灌铅的腿还在继续前进,死寂的林子里藏着致命的威胁,身边便是无穷的黑夜,身边每一个响动都能让心脏不可抑制的狂跳好几分钟,这是魔鬼的家园。卓木强巴再也走不动了,靠着湿漉漉的树干休息,尽量将冰冷的水往自己身上浇,如果这样还不能驱除睡意,卓木强巴就用刀划破自己的肌肤,刀尖刺骨,只有那种痛苦才能驱散睡意;而只有不睡着,才有生还的希望。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黑暗无边,停一停,又要继续往前走,他抬头看着天,枝叶间漏下的微光显示,还是夜晚,仍就只有月光。卓木强巴心里清楚,想再次遇到肖恩他们,希望很渺茫,想要走出这片森林,哼,恐怕更渺茫。 “嗤”的一声,前方灌木丛中,又窜出一条腰粗大蟒,卓木强巴心灰意冷,在这种地方碰上这样的生物,连逃命的力气都可以省了,他暗自道:“终究还是逃不出这片丛林啊。”那条十米长的大蟒距离卓木强巴约三十米远,一个箭蹿,蜿蜒着朝卓木强巴扑来,速度惊人的快。卓木强巴都闭目以待了,突然听闻响声大作,睁开眼看,那条巨蟒满地乱滚,黑夜中看不分明,但是粘稠的液体喷洒了自己一身,腥臭极重,卓木强巴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样的运道。那巨蟒扭动挣扎了一会儿,便不在动弹,看起来是血流尽的缘故。卓木强巴小心的上前,脚下踩到不知什么东西,一跤跌倒,伸手摸去,又黏又软,那条巨蟒竟然被开膛破肚,腹腔里的东西洒了一地。卓木强巴站起身来,借着微弱的月光,果然地面刀光一闪,半截刀刃直立在地上,露出一尺来长,方才巨蟒从地面爬过,这森寒的利刃毫不客气的将它从腹部一分为二。卓木强巴没动那刀刃,这埋刀桩原本是极为熟练的丛林猎手才会的活儿,蛇有蛇道,狐有狐踪,深山老林的猎户们常常有这样的说法。在蛇的必经之路上埋下暗桩,就能杀蛇于无形,因为卓木强巴本身不怎么了解森蚺的习性,自然也不知道它会走哪条道,没想到丛林里不仅有人,而且还有人埋暗桩。自己的命便是被这无名的猎户救了一次,他苦笑一声,前面雾中影子一闪,不知道又是什么,卓木强巴原地站稳,如老僧入定,警惕的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蓦的风声从左边响起,卓木强巴矮身避开,同时后踢一脚,仅这一个动作,他就知道了对方是一个人,因为只有人才会在这么短时间内 悄无声息的绕到敌人身后,而刚才袭击自己的——是掌风!来人突然变掌,往卓木强巴腿上斩去,卓木强巴大吃一惊,他的这番应变已属少有,那一脚又快又稳,别人因该很难抵御,稍微退让不及便被踢飞,就算好一点的也只能闪身让开,这样自己就可以回头面对敌人了,可是偷袭者明显高出自己许多,竟然能中途变招。卓木强巴收腿,突然掉转匕首,倒刺而出,同时才有机会回头,就在这时,来人不偏不倚,拿住了卓木强巴的手腕关节,稍一用力,匕首脱手,跟着那一掌就要斩向卓木强巴咽喉。卓木强巴手腕被擒,而且被拿捏得恰到好处,可以说全无力反击,紧急之际,他大声喊道:“亚拉上师!” 卓木强巴只觉得喉头一阵生痛,来人的手掌已经稳稳停在自己咽喉之前不足一毫米处,击中自己的是掌风。接着,耳边响起了亚拉上师那微哑的声音:“强巴少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卓木强巴其实并没有看清来者是谁,只是看见了光头在月光下的反射亮光,赌上一赌,从一出手他就知道,来人的技击能力远高于自己,就算不是亚拉上师,听到自己说话,说不定也会问个清楚再杀自己。卓木强巴摸着还在生痛的咽喉,又惊又喜,就如刚抓住救命稻草被拖上岸的溺水者,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2 第十四章 玛雅圣城 更新时间:2009-5-270:28:01本章字数:6360 亚拉法师和卓木强巴一样,两手空空,衣衫破旧,但精神却比卓木强巴好了许多。 三言两语,卓木强巴用最快最简短的语句将这十多天的遭遇复述了一遍,亚拉法师一边听着,一边把巨蟒去皮,将最嫩的蛇肉用刀挑出来,大口生食,还分给卓木强巴,但卓木强巴一闻到那股腥臭,只想作呕,说什么也吃不下。听完卓木强巴的遭遇,亚拉法师心中暗暗道:“真是难为你了,强巴少爷,以后你会明白的,我们此行的意义有多么重要。自从被洪水冲散之后,原本以为我还得独自去探寻那个地方,没想到会碰到你,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了。” “怎么啦?亚拉上师。”卓木强巴见亚拉法师想得出神,忍不住开口问道,他想问的问题实在太多了,反而不知道该从哪一件问起。亚拉法师抬头道:“哦,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你们竟然会有这样的遭遇,这一路艰险,难为你们竟然都能挺过来。”同时他心里想着:“是什么人让游击队来阻止强巴少爷他们前进呢?难道是他们为了争取时间而做的手脚?那些人,会不会是那人口中的那些人?真没想到,那个人竟然会告诉我几年前他们就试图去找寻那里,只是巧合吗?还是……,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找到那个地方,唉,算了,既然都走到了这里,无论如何也要去看一看。白城,被白城封印着的光照下的城堡,今天,你家乡的故人来看你了!” 卓木强巴着急的问道:“你们呢?亚拉上师,你又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怎么和方新教授他们分开的呢?那个巨石阵面前刻下的记号是不是你留下的?” “哦。”亚拉理了理思绪,淡淡的说起了他们的经历,他们的经历就比卓木强巴的简单多了。他们提前一天出发,并不是一开始就走的水路,而是走的路路,租了一个马帮,十来匹马,七八个人一起上的路,在丛林中也遇到了游击队,但是安全通行,后来遇到毒贩子,混乱中死了两个随从,再往丛林深处走,其中一名随从走到叹息丛林边缘,便说什么也不愿往前走了,直到听随从说起叹息丛林的事情,那时他们才知道,罗盘指错了方向。当他们想及时调整方向时,便遇到了食人族,迫使五人往丛林更深的地方逃亡,还丢了五匹马。后来在叹息丛林,马匹更是一头一头被吃掉,或被整只拖走,当五人急于走出叹息丛林时,便开始下雨了,在充气救生船上漂了两天,后来洪水将船冲翻了,人都被冲散了,直到来这个地方。亚拉法师 最后道:“前面一半路你们比我们糟糕,中间一段路大家差不多,这后面一段路你可比我幸运一些。” “比你幸运!”卓木强巴差点无法理解“幸运”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抱怨着将来到这安息禁地遇到两拨食人族,又在这黑压压的可怕森林里遭遇怪兽的事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质问道:“这能叫幸运吗?” 亚拉法师淡淡笑道:“你才在这黑森林里呆一个晚上,我已经在这里呆了三天了。” 卓木强巴的震惊无法形容,很难想象,这个看上去如此瘦弱,而且年迈的老法师,他这三天是如何渡过的,没想到亚拉法师的下一句话更让他如听神话。亚拉法师接着道:“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所以,我必须吃点东西来维持体力。”卓木强巴下巴关节差点脱臼,张大嘴难以闭合,只呆呆的听着亚拉法师道:“这片林子很大,而且一到夜里水气会形成雾,很容易在里面迷失方向,我是从西北方走来的,一直沿着东南向前进,估计今天能走出去。” 卓木强巴忽然想到什么,傻乎乎的问道:“上师,这三天你也没有睡觉?” 亚拉法师道:“这里怎么能够睡觉,你一闭眼就成了别的生物腹中餐了。” 卓木强巴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在这林子呆三个小时他都认为是极限的考验了,如果呆三天还能不死,人也早就疯掉了,还要不睡不吃,他开始怀疑,这个亚拉法师,他是人吗?亚拉法师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惊讶,在我们禅宗里,有很多磨练人意志的方法,也有不少高僧进行过像我这样的苦修,你因该知道的,人们管那种方法叫密修。” 卓木强巴知道,藏教的密修类似于瑜伽,更近似于日本的忍道,那是一种挑战人体极限的修行法门,据说卷宗里记载了断食,屏气,针刺等许多挑战生理极限的修行方法。进行过密修的僧侣,拥有超过常人的意志力和忍耐力,诸如将人装入棺材埋在地底,仅用一根软管与外界通气,几个月滴水不进还能生还,而普通人缺水超过三天必死无疑。还有的僧人光着膀子坐在雪山巅峰,一坐就是数日,不仅对抗绝食的生理饥饿,还要对抗凛冽的寒风。其实许多魔术师表演的高空生存,水下闭气等节目,只是将密修简单化,却也足以震惊世人。但是有一点很奇怪,那些密修的僧人,要接受各种非人的折磨,但却没有人知道他们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们只是坚持着,反复的接受各种磨炼。 亚拉法师道:“如果不是这次行动,我本来已经做好准备,和前辈们 一起绝五谷,修千日行。连这个你也知道,真不愧是智者家的后人啊。”亚拉看着卓木强巴惶恐的表情,赞许的说道。千日行,卓木强巴很小的时候就听父亲说起过,他认为这样的事编成地狱故事,来吓唬小孩子很不错,但想不到,真的有人进行这样的修行。绝五谷,便是断绝五谷杂粮,一点东西都不吃,然后人进入一种冬眠状态,除非有非常大的响动,否则不会醒来,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仅靠肉身的消耗来维持着生命,最后人的四肢甚至胸腹都变成了枯骨,但是人却还活着,僧侣们把这当作一种磐涅,其最高境界就是修成肉身佛陀,最后人终究是要死的,但枯骨肉身却能保持长久不腐,化为肉身菩萨,供后世景仰。 亚拉法师觉得腹中微饱,自觉差不多了,站起身来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在巨石阵上留下记号的不是我,或许是艾力克或方新教授他们,我们继续朝东南方走。这片林子其实叫莽林,估计有四五十公里的直径,里面居住着两种七属十二个亚型,共有一千至一千五百条森蚺,其中完全成年的个体大约在三百条以上,凯门鳄也很多,所以每一步都必须小心。” 卓木强巴已经略微习惯了亚拉法师的惊人之语,但他还忍不住要问:“上师是怎么知道的?” 亚拉走到一处新坟前,双手合十拜了拜,道:“是他告诉我的。” 卓木强巴奇道:“他是……” 亚拉道:“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姓名,数小时前我在林子里发现他时,他就已经奄奄一息了。刚才那蛇道上埋的刀桩也是他指点我埋下的,方才我不在埋刀桩,就是在这里缅怀新交。这个人告诉我一些事情,有关这莽林和莽林里藏着的秘密。”亚拉法师说到这里,特意看了卓木强巴一眼,卓木强巴只是静静的听着,眼里没有好奇,惊喜,他只是想着,如何早些走出这片莽林。 亚拉法师接着道:“那人告诉我,他本是一名盗墓者,他们有一个团体,专门从事盗猎世界各地的古墓。几年前,他们的队长召集他们,告诉他们在这片三不管原始丛林中,隐藏着巨大的秘密,这里有一座城,周围的食人族管这座城叫白城。” “白城”卓木强巴心中一动,库库尔族的历史之歌从天而降,几乎不是他回忆,而是记忆突然从他脑海里升起“白色的圣城啊,智慧之光笼罩着你,所有生命的归属。每一方土地,都浸透着祖先的血汗,他们用灵魂和生命,换取幸福与和平……” 只听亚拉法师接着道:“是千年以前失落的文 明,食人族好像是城堡的守护者,但是历史久远,他们已经忘记了那是谁的城邦,为什么而修建,他们又为什么要守护。他们一起进入了丛林,就和你我,和所有进入丛林的人一样,他们历经所有艰辛,随时都有生命的危险,根据队长的指示,他们要在丛林周围的部落里寻找一些东西,据说是开启大门的钥匙,并且不止一把。这一带是最接近白城的丛林,据他所知,这里有三个食人的部族,但是当年他们并不知道,他便是在喀珈族偷钥匙的时候,不甚跌入了陷阱。那是一片看上去和泥地没有区别的沼泽,喀珈族在沼泽上做了很好的伪装,并将放钥匙的房屋修建在沼泽上面。那人和自己的两个同伴一同跌入沼泽,并惊动了喀珈族人,他的队友放弃了他们,他在沼泽里挣扎,就当他以为他快死的时候,喀珈族人救了他的性命,他便一直留在喀珈族,做了奴隶,给他戴上了铁链,但并没有吃他。当他重获自由,已经是几年后的事情了,他是从外面的丛林进入到这里面来的,所以他知道,凭他自己的能力,无法走出这片丛林,只能安心的待在这里继续做奴隶。” 卓木强巴问道:“为什么食人族不吃他?” 亚拉法师道:“据他所说,喀珈族人其实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食人族,他们只吃自己最要好的异族朋友,能被他们吃掉的人因该感到很荣幸,因为他们当你是朋友,对于战俘,他们另有残酷的刑罚,而不是简单的吃掉。这个人在原始丛林,曾用木头做过几件稍微像样的现代玩具,被喀珈族人奉为至宝,所以,前一段时间,他被莫恰希族用武力夺去,而就在昨天晚上,莫恰希族准备吃掉他,喀珈族人又用武力想把他抢回来,但是他们失败了。战斗中他受了伤,他知道莫恰希族不会放过自己,所以冒死跑进了这莽林,他说被蛇吃掉,也好过被莫恰希族吃掉,因为莫恰希族在吃人前,总是让人受尽痛苦的折磨,他们认为在痛苦中死去的人,已经将怨愤和痛苦都宣泄掉了,吃起来才是安全的无毒的。后来就遇见了我。” 卓木强巴想起了昨天晚上看到那场面,不知道这个人是那五人中的哪一位。亚拉法师道:“这莽林因为有数量众多的森蚺,而被食人族视为禁区,一向避而远之。那人在这个地方呆了好几年,他告诉我他发现食人族的食人举动非常古怪,与常人们理解的完全不同,他说,这里生活着的三个食人族吃人的方式都有所不同,莫恰希族和拉比米赫族都将吃人当作一种神圣的仪式,不管是让人受尽痛苦还是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死去并吃掉,都以隆重的方式作为开头,全族的人都要 出席仪式。并不是人们以前所认识的那种将人当一种牲畜般吃掉,他认为,这种仪式有着它特定的意义,但是很可惜,他没能得出结论。” 卓木强巴听亚拉法师一直那人那人的称呼,问道:“上师,他没告诉你他叫什么名字吗?” 亚拉法师摇了摇头,然后道:“虽然他一直对自己的身世闭口不提,但是我从和他的谈话中可以感觉到,他们不是一般的盗墓分子,他们每一个人,在平常的社会中都有着很高的地位。至于是由于盗墓获得财富后才拥有这样高的社会地位,还是早就拥有了这样高的社会地位却仍旧喜好盗墓,我就不知道了。而且,那个人对他们的队长给与极高的评价,言语中透着死心塌地的崇拜。” 卓木强巴叹了口气,暗道:“如果有了很高的社会地位,为什么还要干盗墓这种卑微的工作呢?那不是有病吗?到头来还不是死在无人知晓的荒林之中。”突然,他心中灵光一闪,一个让他恐惧的想法充斥着大脑:“那么我呢?我竟然和这群盗墓分子是一样的么?不!我是为了我的理想而奋斗努力着,我付出的这一切都是必须的,是有价值的!可是……”为了得到支援和帮助,他们已经将目标从简单的寻獒变成了顺道寻访帕巴拉神庙,或者说如今在团队里,他们的主要目的已经变更为寻找帕巴拉神庙了,那么这和那些盗墓分子岂不是毫无区别了吗。卓木强巴心中总是无法释然,暗暗低下了头。“那么,现在我们该怎么做呢?去找白城吗?”方才听亚拉法师提起的时候,卓木强巴发现法师眼中有他无法理解的东西,照理说一个西藏与世隔绝进行密修的高僧,因该和美洲原始丛林里一座废弃的古城毫无关系才对,到底亚拉法师什么地方不对劲呢?卓木强巴甚至想:“难道亚拉法师也曾是那个盗墓集团里的成员?” “我们当前要做的,就是离开莽林,并躲开食人族,至于白城吗,如果遇见了,也可以参观参观,法家有云,一切随缘。”亚拉法师这样说着,心头却是一阵狂喜:强巴少爷,你终于也开始关注到那座废墟了吗,请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带到那里去的,你是活佛为我们指引的希望,相信不至令我等失望。 两人前进了一段路程,讨论着方新教授和张立他们可能走的方向,但只是凭空猜想,都深知在这密林中重逢的几率很小。又过了一个小时,天上的月光逐渐暗淡下来,看来快天亮了,黎明前那段最黑暗的时光即将来到。突然前方风声大作,黑暗中一物状若电杆,翻腾扭曲着,两人知道,又碰上森蚺了,那条森蚺从黑影判 断,比他们前面遇到的森蚺都要巨大,此刻全力扭动着,打得树干“喳喳”作响,显得极为痛苦。卓木强巴见它与上一条森蚺的情形相仿,询问亚拉法师道:“是被刀桩划破了么?” 亚拉法师看了看,道:“不像,这是条年迈的森蚺了,估计是快死了,它身上没有伤痕,可能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卓木强巴再一次惊讶的望着亚拉法师,那双精光闪闪的眼睛在黑夜中放出光芒,不可思议的视力。 卓木强巴问:“需要绕道走吗?”亚拉法师答道:“不,贸然移动会让它发狂,说不定它快死了也拖你垫背。” 什么东西被那巨蟒甩在了卓木强巴脸上,卓木强巴摸了摸,一种粘稠滑腻的东西,他低声道:“它吐血了。”亚拉法师身上也被甩了不少,他拿到鼻端嗅了嗅,道:“不,不是血,没有腥味。是泥土么?也不像,这么黏滑,像是油呢。” 卓木强巴重复道:“油?”亚拉法师淡淡道:“或许是生活质量提高了,长膘了。”卓木强巴微微一笑。 这时,那巨蟒像是用尽了最后力气高昂起头,重重的撞在比它粗大数十倍的树干上,然后象刚出锅的面条一样,软倒在地。亚拉法师小心而仔细的观察了有十分钟,才道:“已经结束了,我们走吧。” 刚转过巨蟒倒下的地方,前方丛林里就透出光亮,卓木强巴大惊道:“有人!”在他看来,在这丛林之中,除了有人,是不会有火光的。亚拉法师也怔了怔,然后道:“但是没有声音,我们过去看看,要小心。” 转过丛林,却是两人都没有想到的,前方空出一大片地来,地下是沼泽般的一个大泥潭,泥潭正中却有几束火苗在强有力的跳动着,周围的百米巨树将这片空地围成一个天坑,一切都显得神秘而不可思议。走了这么久,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见夜幕,只见月亮如银盘般挂在西天的边陲,果然快天亮了。 亚拉法师将泥浆抓在手里,递给卓木强巴闻,卓木强巴一嗅之下,惊讶道:“是油,真是油!”亚拉法师抓在手里的泥浆,已经杂合了原油的味道,黑黝黝的原油在泥地下缓缓喷涌着,那几处火苗因该是被天火引燃的,已不知道燃烧了多少个世纪了。卓木强巴心中清楚,如果这里有油的消息透露出去,不用半年,这最深最可怕的原始丛林将不复存在,大型的铲车,气压式电锯,可以轻易削平那些千年的大树,坦克和装甲车,可以让任何野兽消失,至于食人族,那更容易不过,毁灭一个文明就如在路边折下一朵野花,他 不敢继续设想。 2 [白城] 更新时间:2009-5-270:28:01本章字数:6380 亚拉法师看着卓木强巴呆呆出神,有些按耐不住,根据那人所说,食人族里流传的是,白城就在天火后面,也就是说,目标就在眼前。他对卓木强巴道:“走吧,这里没有什么可看的。” “不,上师,你不明白,这处油田的原油已经多得涌出了地面,如果这个消息传了出去,你知道会带来什么后果吗?”卓木强巴向亚拉法师解释着,亚拉法师淡淡道:“这些事,当地的政府会想办法解决的,不因该是我们所思考的问题,你认为呢?我们得继续赶路,说不定前面还有什么让人意外的东西呢。”说着,他已经在前面领路,卓木强巴叹了口气,感慨良多。 他们花了半个小时绕过泥潭,四周的景色渐渐变得有些不同了,四周的巨树正逐渐减少,透过树影可以看见夜空了,小河水潺潺的流着,树叶在细风中摇晃,夜鸣的昆虫和鸟兽交织着各种音乐声,远远的传了过来,仿佛他们刚从一幅画里走了出来,周围的一切就在一瞬间活了过来,连空气都显得温暖而亲切。卓木强巴喜道:“我们走出来了,上师,我们走出莽林了!” “嗯。”亚拉法师点了点头,眉宇间也透着喜色,忽然耳边传来飞瀑的响声,亚拉法师和卓木强巴心情荡漾,快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穿越密林藤蔓,爬上一座小小的土坡。首先进入视线的,是一座颇似帕侬神庙的宫殿样建筑,白色的辉煌宫殿,沐浴在银色的月光下,走得近了,愈发的显得高大。两人不由自主放慢了步伐,唯恐脚下发出的声响惊动了这沉睡千年的巨人,随着土坡逐渐升高,眼前出现的建筑愈发令人激动,两人发现,那座神庙是建立在一座更大的建筑肩上,一座白色的巨大的阶梯状金字塔式建筑。它静静的矗立在那里,巍峨高耸,气势雄伟,就像一座小山,从塔底有一道陡立的石级直通塔顶的神庙,石级上长满杂草和灌木,有几处已经倾塌。金字塔四方有巨大的蛇形雕塑,它们是如此栩栩如生,蛇影透过皎洁的月光,仿佛缠绕在金字塔四周盘旋扭动。再往上走,看到的更多,在巨大金字塔的左右两侧,各有一个较小的金字塔,一个高尖呈锥形,另一个塔顶则出现了圆顶的建筑结构,看上去像一座现代化的天文观测站。最后,当他们登上坡顶,站在山坡的边缘,白城那气势恢宏的身影,完全的展现在两人面前,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呼吸也已经停止,周围的空气不再流动,一切,仅能用奇迹来形容。 亚拉法师首先 想到了西班牙人第一次登陆美洲大陆时对古玛雅建筑发出的所有赞叹“到处是雕刻精美的图像……附有特别优雅的门廊”“美丽,奢华的建筑群,实在是艺术精品,堪称豪华”“庄重而美丽……它有过之而无不及”“是神铸造了这些雕塑……”不,这些都不足以说明这些建筑的美丽,没有亲眼看见它们静静沐浴在月光下的人们怎么能体会到那种激荡的心情。站在山壁边缘,数百座白色的建筑尽收眼底,无数的神庙,宫殿,竞技的广场,纪年的石柱,每一个建筑都堪称精美绝伦,那些都是无暇的艺术品,可以说,这是人们发现古玛雅遗址以来,保存得最为完整,规模最大的建筑群落。它们散落在树荫中,但树荫丝毫遮挡不住它们的光芒,遗迹上的尘埃,遮不住曾经辉煌的历史;废墟上的野草,诉说着无比灿烂的文明。 卓木强巴心中的第一个念头则是:“如果说这世界上真的有伊甸园,那么,眼前所看到,就是了。”在他眼前,周围的土地突然凹陷下去,形成一川沃野平原,瀑布高悬岩壁,在柔美的月光下如水银泻地,又如一匹白练轻挂,头顶的星空如天幕上镶缀的宝石,黑夜中传来动人的音乐好似白鹤的鸣唱。白色的石柱散落在树林深处,巨大的雕像活灵活现,金碧辉煌的宫殿令人遐想,庄严神圣的庙宇,让人肃然起敬,仅仅是远远的望去,就能从心灵深处感到一种震撼,古代失落的文明,一个充满智慧的民族,他们留下了这一切。白城的缔造者们是随民族兴亡、而经历过种种阶段的人,也是建造了黄金时代后又完全消亡的人。连接这一民族与现代人之间的纽带已被切断,完全丧失了。残留在大地上的只有他们的足迹。 亚拉法师的耳边又浮现出斯蒂芬生,那位十九世纪对玛雅文明的发现作出巨大贡献的探险家的话,他曾用这样富有诗意的语句来质疑他所看到的一切:“她躺在那里像大洋中一块折断的船板,主桅不知去向,船名被湮没了,船员们也无影无踪;谁也不能告诉我们她从何处驶来;谁是她的主人;航程有多远;什么是她沉没的原因。”亚拉法师静静的立着,完全的陶醉了,在他眼里整个森林仿佛消失了,他似乎看到眼前一片广场,排成长队的信徒登上石阶走向神庙,耳边响起圣乐,寺庙里忙着作祈祷。古代的玛雅文明,你们究竟为什么而消失?这是每一个看到玛雅城邦的人都会从心底发出的感叹。 两个人眺望着眼前的一切,他们痴迷的看着,沉醉的看着,完全的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直到黎明前最后的黑暗来临,月光沉入西边的地平线 ,他们仿佛才从梦境中醒来。“我们因该下去。”亚拉法师提出这样的建议,卓木强巴附和着道:“对,因该马上下去。” 可是,壁立千仞,从什么地方才能下去呢?亚拉法师看着黑夜中西边岩壁上那株巨树,它是这附近唯一一株高逾百米的大树了,半个身子探出岩外,好像在挥手召唤着故人们回归怀抱。亚拉法师移向树根处,欣喜道:“从这里下去。”他擎着树的根须,在岩壁上飞快的攀爬下去,卓木强巴毫不犹豫的跟着沿树根滑索而下,他们甚至都没有考虑树根能否到达地面。大树高百米,它的根须竟然超过一百米的长度,卓木强巴他们沿着树根来到半壁,下面全是土质的山壁,不过所幸已经有一定的倾斜,他们便沿着八十度的斜坡连滚带滑的向下溜去。一身的泥土,满坡的凸起,他们毫不介意,他们就像一个流浪多年而回归母亲怀抱的孩子,满心欢喜。 来到山崖下,离白城越近,那些建筑的外廓就越发清晰明朗,卓木强巴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他几乎忘记了自己何时有过这样激动的心情,是了,只有在他看见那紫麒麟的照片时,才如此的**澎湃,热潮涌动。曾不止一次听人说起白城,他一直无动于衷,因为他没有见过玛雅的文明,也不相信会存在这样的城邦,直到此刻,他亲眼目睹这一人类文明创造的辉煌奇迹,被那些美轮美奂的建筑群落所深深吸引,他才发现,自己激动的心情竟然无法克制。那是一种人类对自古就存在心中的神的敬畏,仿佛在这一刻,他们所经历的种种磨难,一切的付出,那都是值得的,变成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了,不再是盲无目的的在丛林里逃命。因为他发现了白城,一座流传在印第安部落里的传说城堡,一座在丛林掩盖下,隐藏了无数秘密的奢华宫殿,他发现了一个奇迹,一个被历史长河散落在荒滩上的奇迹。 两人飞奔向前,突然卓木强巴脚下一滑,整个人身体就往下沉,幸亏亚拉法师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拖着后退了好几步,这才站稳脚跟。看着前面泥土里不断翻涌起的白色泡泡,卓木强巴心悸的后怕道:“沼泽!”一个看不清边境的泥潭沼泽横在了他们面前,挡住了去路。 亚拉法师也十分悸怕,刚才卓木强巴下跌的势子,差点把他也带了下去,只要两人一滑向沼泽边缘,那么再爬起来的机会就很渺茫了。他看了看周围的地形,只见那道银河垂在这地坑的西北角,它的脚下溅起老高的水花,因该有一条河或一个水塘在下面,那水蜿蜒过来,一些古迹被淹没在水下,同时阻断了水流,古迹群的这一侧则全是泥 地。这些喝饱了水的泥变成了陷人的沼泽,在看不清路的沼泽里,有几十个石墩,只露出地面不足一尺长的一小截,亚拉法师很快确认,因该是纪年石柱,它露出沼泽的雕刻与他们在山坡上看见的那些纪年柱属同一雕刻手法。亚拉法师拉了拉卓木强巴,道:“有路了,跟我来。”说着,跳上了离他们最近的一个石墩,站在上面,就好比站上一个直径一米的圆形平台。 卓木强巴跟着跳了过来,亚拉法师看准左侧一个石墩,轻轻跨了过去,突然觉得脚下一软,整个身体失去平衡,他凌空翻身,总算落在了另一个石墩上面。卓木强巴看得心惊肉跳,要是换了他,绝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转身跳起。亚拉法师脸色一阵苍白,急声道:“要小心,这些纪年柱不知道在沼泽里泡了多久,基底部分已经崩坏了,根据记载,它们的平均高度因该是三至五米,我们跌下去肯定上不来。跟在我后面,等我站稳了你再过来。”卓木强巴点头不语。 两人在沼泽上小心的跳跃着,一道窄窄的阻隔,他们花了十多分钟才平安抵达对岸。如今,他们站在一道石砌的长廊上,说是长廊,其实是某些石质建筑的屋顶,它们的身体部分已经完全被水所淹没,以这组建筑为分界线,它的北面是一泓池水,南面则是埋着纪年柱的沼泽。这道长廊弯弯曲曲,看来建筑群连接得十分紧密,估计是一排古代民居,他们站在长廊上,四周都被水和沼泽所包围。如今,离那些露出水面的白城建筑更近了,天色渐渐明朗,只见东方天际一片霞红,映红了苍劲的绿树,映红了土褐的山壁,那道光芒从上而下,渐渐高出地平线上,由东往西的山崖,出现了明显的黑红两色分界线。接着,白城里最巨大的建筑物,那座小山般的梯形金字塔,它顶端的神庙成为白城中第一个沐浴着阳光的建筑,雪白的身躯如出水的处子肌肤,沾染着一些雾气,周围的绿树藤蔓轻柔的包裹着她,随着光芒的逐步下移,她似乎显得有些羞涩,娇柔的披上绿色的轻纱,当光芒将她完全笼罩,她脚下出现高耸的金字塔时,她就如一个站在山巅的舞女,迎着晨曦的第一缕阳光,翩翩起舞。 卓木强巴完全被这种美丽所吸引,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难以抗拒的魅力;而亚拉法师已经开始从痴迷状态中走了出来,他更理性的思索着:“被隔绝了阳光,永世埋藏在地下,那么一定有一个入口,可以通向地底的入口。那人说他们找什么钥匙,难道还需要钥匙才能打开那入口?可是我在哪里去拿钥匙阿?” 就在卓木强巴的身心都被神庙的光辉所占据的 时候,白城的南侧,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同时爆发出一声声尖叫惊呼,那声音,就像一群看见肉食的狼发出的嚎叫。卓木强巴和亚拉法师都是一惊,接着听到无数的脚步声,嘈杂的谈笑声,一种近似疯狂的兴奋之声,更有人肆意的朝天鸣枪,宣泄着心头的狂喜。游击队!在卓木强巴他们到达白城的同时,有一组超过二十人组成的游击队同时感到了这里,卓木强巴和亚拉法师的心头俱是一凉。 但是他们此刻却没有地方可以隐藏,只见那些游击队员,像野猪恶狼一般,从南侧树林和残垣断壁中奔涌而出,虽然不知道他们大叫着什么,但是多半是黄金城,发财了一类的语言。卓木强巴想跳入水中,潜游到对面,亚拉法师及时的制止了他,同时往水里一指,虽然阳光还没有移动到这白城的底部,但是借助反光,卓木强巴还是清晰的看见,池水里一大群小鱼儿,正来回的游动。食人鲳!这或许是南美洲大陆最有名的一种动物了。卓木强巴傻眼了,他没想到竟然会陷入这种绝境,眼看着游击队已经距离他们很近了,而奔跑在前面的三名游击队员已经发现了他们,嘴里大喊着冲了过来,并朝他们身边开枪示威,告诉他们不要妄动。 面对荷枪实弹的游击队员,亚拉法师也没有办法,两人只能一动不动,乖乖的举起了手,这道建筑群屋顶形成的走廊,正巧连接上游击队赶来的方向,前面三名游击队员端着枪,一步步逼近过来,卓木强巴都已经能看见,他们脸上挂着的那种贪婪的奸笑。后面的游击队员也正朝这边赶来,就在这时,突变又生,“哗啦”一声,那三名端枪的游击队员突然沉了下去,原来这些石质屋顶,也不知在水里泡了多久,很多地方都被泡软浸蚀了,那三名游击队员踏上陷空区,顿时就落入水中。更糟糕的是,石壁划破了他们的皮肤,鲜血渗了出来。 卓木强巴和亚拉法师都亲眼看到,那群游荡的鱼儿,集结成一个整体,就好像一头凶猛的巨兽,如箭一般朝游击队员落水的地方冲了过去。只有两只握枪的手高举出水面朝天鸣枪,那三名游击队员似乎再没有爬出水面的希望了。亚拉法师大声道:“就是趁现在!”卓木强巴鼓足了勇气,大吼一声,同亚拉法师一起,一个猛子扎入了水里,用尽生平最大力量,以最快的速度朝对岸游去。在入水前的一瞬间,他仿佛听见,有人在喊“强巴”,他来不及思索,只当是幻觉罢了。 当卓木强巴和亚拉法师气喘吁吁的爬上对岸时,惊喜的发现,没有一条食人鲳追着自己,它们全被血腥味吸引到另一头去了。而 衔尾追来的游击队员就没这么好运,他们惊讶的发现,三名同胞失足落水处,涌起红色的浪潮,池水如沸腾一般,有时掀起一根白骨,余的,什么也看不到了。不足一分钟时间,那些看起来又瘦又小的鱼儿,又开始优雅的在池水里飘来荡去,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他们看着对岸的敌人逐渐远去,只能远远的放枪,但是毫无效果,想追过去吧,那池水里游荡的幽灵让他们望而却步。 卓木强巴有些担心,他们毕竟不是考古工作者或文物勘探家,这次来美洲原始丛林只是接受一项考验而已,如今考验已经结束,证明他们确实还没有达到可以独立探险的要求,刚发现白城那股兴奋劲一过,他便考虑到了自身安全问题。“上师,游击队也赶到了这里,我们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吧,不管是黄金城还是白城,让他们去找他们的宝贝好了,这不是我们的目的。”卓木强巴提出这样的建议。 “嗯,好啊。”亚拉法师应承着,但他目光四下搜索,丝毫没有要离开这里的意思。如今他们已经完全的身在白城内了,踏在白色的石质地板上,穿梭于各种具有古典风格的白石建筑群落中,每一间被树影遮掩的房屋都近在咫尺,伸手可及;每一幅浮雕图案都看得分明;那些没有门的房舍里,连器物都摆放得整整齐齐,除了被动物植物所破坏的,仿佛一切,都还是一千多年前那个模样。两人漫步街头,好像穿越时空,回到了古罗马的卫城,这丝毫不逊色于卫城,完全堪称一座繁华的,拥有高度文明的典雅艺术的殿堂。这些建筑越是雄奇,那些图案越是精美,就越让人产生这样的怀疑,究竟是什么让这座城里的人突然离开,再也不愿回来?亚拉法师摇头叹道:“玛雅文明的失落,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疑惑。” 卓木强巴从一开始就觉得,亚拉法师是在寻找什么,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亚拉法师能在这座废墟中找到什么呢?此时亚拉法师又一次提起玛雅文明,虽然他知道这或许就是玛雅文明遗留的产物,但他还是要问一问:“你怎么能判断这就一定是玛雅人建造的城邦呢?上师。” 亚拉法师露出惊讶的表情,反问道:“难道你们做功课时,没有研究过玛雅文明吗?” 卓木强巴更加奇怪了,问道:“南美洲的资料中,并没有提到玛雅文明啊。” 亚拉法师责备道:“虽然我们的目的地是在南美洲,可是南北美洲原本就是连成一块的大陆,你们怎么能把功课仅限于南美洲呢。我们小组可是把南北美洲大陆一并作了调查并深度研究过的。这些 图像,这些建筑风格,只要是见过玛雅文明的人,任谁都能一眼认出,这就是玛雅的城邦,因为他们的文明是如此独特,完全不同于世界上任何一种别的文明,这样说你理解了吧。” “啪”的一声枪响,卓木强巴皱起眉头道:“他们也过来了,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2 [圣井] 更新时间:2009-5-270:28:01本章字数:6354 凌晨五点,安息禁地以西六十公里处。 三驾直升机排成品字形,横空掠过,最前排的直升机上,一双胖乎乎的手刚洗完脸,用一只猪蹄似的手拿起一根猪蹄,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油,韦托大口嚼肉,询问身边的人:“怎么,还没有任何信号么?” 巴萨卡勉强撑起朦胧的睡眼,摇了摇头,天还没亮了,实在犯困。韦托肥大的巴掌扇了过去,提点道:“给我精神点儿,都飞了一整天了,难道那些游击队的杂碎们就没一个活着的么!” 巴萨卡忙点头道:“是,是。”说完,又打了个哈欠,献媚道:“队长真是神机妙算,没想到会下那么大的暴雨,接着又是洪水,不过,也不知道有没有要人能躲过那一劫。” 韦托满是得意道:“算你个头,我看天气预报来着。因该不会死绝了的,肯定有人还活着,虽然他们没脑子,但毕竟在丛林里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的。” “有光亮!有光亮阿!”随着通讯器里驾驶员的声音传来,巴萨卡的那一点睡意也被勉强压了下去,推开了窗户,顿时嗖嗖的风挤进直升机内。韦托又是一个巴掌掴过去,骂道:“你就不能不开窗户啊!” 直升机飞快的朝火光处靠过去,从机舱里吊下一根系这摄像头和对讲机的缆绳,打开了红外监测仪器,在丛林里搜寻着,很快,他们就发现了火光的来源,几个狼狈不堪的游击队员打着火把,没命的逃亡着,当他们看见直升机来时,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 韦托盯着直升机内的屏幕画面,打了个哈哈,道:“哈,是十三支队长克朗啊,怎么搞成这副模样啊?” 那名游击队员一把抓住摄像头,将一张惶恐的脸贴在上面,近乎哀求的声音哭泣道:“韦胖子!你怎么才来啊!快,快把我拉上去,我们遇到了劫蚁,它们就快追过来了!” 韦托不慌不忙的继续大啃猪蹄,整理了一下耳塞,调整了一下耳麦的方位,懒洋洋的问道:“怎么就才你们几个人啊?其他人呢?” 那游击队员一把鼻涕一把泪道:“不知道,我们被困在这里,说好分成两组去找出路,一组往西,一组往东,我们,我们这组遇到那些家伙,都快全军覆灭了!现在不说这些了,你快把我拉上去啊!韦胖子,韦……韦托队长,看在我们多年同事的份上……你可别扔下我们不管!” 韦托啃完 一根猪蹄,舔了舔嘴,咂巴道:“哦,原来另一组去了西边,看来你们是没有什么发现了。哎,不是我不想救你们,只是我的直升机上装满了弟兄,有点超载了,恐怕装不下你们啊。飞走,朝西方继续前进!”最后一句,变得冷酷无情,却是向驾驶员下达了死命令。 直升机又爬高了距离,韦托冷笑道:“哼,讲交情,早干什么去了,我提出不参加这次行动的时候,你们不是都举双手赞同的吗,这个时候想起交情了!哼哼!” 那名游击队员绝望的举着火把,嘴里带着哭腔反复道:“你们不能这样,你们不能这样……”红色的劫蚁兵团很快将他的身体淹没了,那火光在黑夜中如烛豆一点,显得微不足道。韦托剔着牙,扭头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一个高举火把的骷髅,森森白骨中,无数密密麻麻的小点在颅骨七窍内飞快的爬进爬出。“嗯……”韦托露出厌恶的神情,道:“真恶心,败坏我吃早餐的胃口。”巴萨卡恭敬的端过一个杯子:“队长,漱口水。”…… 卓木强巴不知道那些游击队员是用了什么方法,从那满是食人鲳的池塘里游过来的,但他们毕竟过来了。卓木强巴和亚拉法师赶紧躲进一处石砌民宅,爬在窗口往外看,那些游击队员人数似乎又少了几人,他们对卓木强巴和亚拉二人的存在毫不在意,如今到了城内,一心只想找寻黄金,在几处破败的石墙房间钻进钻出后,没有什么惊人的发现。一脸失望的游击队员们,全部将目光锁定在那最高的建筑物,那座山一般高大的梯形金字塔上,不知谁一声发吼,带头冲向金字塔,其余队员一窝蜂的跟着涌了上去。可是金字塔太高大了,石阶又陡,游击队员们爬了半个小时还没爬到一半距离,大部分人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 卓木强巴拉拉亚拉法师的衣袖,意思是现在走是最佳时机,可亚拉法师呆呆的盯着金字塔,仿佛想起了什么。突然,金字塔半坡响起了枪声,不住有惨叫从金字塔上传来,卓木强巴极目眺望,只能看见那些游击队员的身影晃动,胡乱的开枪射击,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他赶紧拉着亚拉法师道:“走吧,上师,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亚拉法师回过神来道:“啊,走?好,走吧。”两人刚到门口,突然从屋顶上跳下一个人来,脸上画着黑色的狰狞图案,就像戴了副青铜面具一样,手里拿着黑色长矛,身体上插着伪装树枝。“食人族!”卓木强巴和亚拉法师二话不说,同时飞起一脚,那个食人族里的优秀猎手,在两大技击高手面前,竟然是一招都接不住,脚还没沾地,顿时 倒飞出去,撞上身后白墙,脑浆迸裂,看来是生死难料了。 食人族特有的战斗号角在白城各个角落响起,那声音及像海螺哨,又像树笛,兼具低沉和尖锐两种音调。卓木强巴和亚拉法师这才慌了手脚,看不见的敌人从树荫中投下标枪,射出箭矢,吹来筒针,让卓木强巴和亚拉法师在石头城内抱头鼠窜,不过还好,食人族将主要目标锁定为游击队队员,并没有对卓木强巴他们步步紧逼。 卓木强巴和亚拉法师好容易躲入一处院坝中,这里原来本该是一个大厅,但屋顶坍塌了,只剩下四面有拱形石窗的墙。卓木强巴和亚拉法师躲在一道拱门后,赫然西边又传来枪声,这座空旷的废墟城里已经乱作一团。两人仔细的辨认着声音,城里似乎被分作了四个势力范围,游击队占据了金字塔半坡,食人族在和他们对峙着,西边似乎是游击队的散兵和另一组有武器的人的在交火,他们把自己定义为第四组,游击队和食人族分别为一,二组,那不知情况却有武器的是第三组。如今一组和二组对抗最为激烈,三组似乎和一组二组都不和,他们则和一,二,三组统统要保持距离,由于两人都没有武器,所以他们是四个势力中最弱小的一个。至于第三组,卓木强巴希望是张立他们,但是他也听出,这枪声不是张立他们昨晚拿着的枪,如果不是张立他们,那么会不会是巴桑,还是方新教授那一组?卓木强巴和亚拉法师分析了各种可行性,最后决定,冲过食人族控制的城中心大部分区域,向第三组靠拢。 他们穿过两边都是高墙的石街,进入一座钟楼似的石砌建筑,从这建筑的二楼窗口跳到相隔两米的另一座建筑,在这座白石建筑的顶端匍匐前进,并跃上第三座建筑,一直朝顶端爬去,终于爬上了这座约二十米高的建筑,这个建筑顶端向左右各伸出一条横臂,全是精美的白石牢牢砌在一起,估计有五十米长,横臂中间是一道凹槽。本该是一直朝西延伸的,但是中间断掉了一截,各种藤蔓植物悬挂在断端周围。亚拉法师道:“这因该是一条完整的引水渠,古代玛雅人智慧的结晶啊。现在我们从这端跳到引水渠的另一端去,有没有问题?” 卓木强巴点点头,亚拉法师助跑几步,轻盈的一跃,顺利到了引水渠的另一头,卓木强巴跟着跳将过去,谁知道他体重太大,刚落到渠面,“喀”的一声,石头纷纷碎裂下落,卓木强巴身子一沉,被藤蔓植物担在空中,他死死抓住藤条,荡秋千一般朝引水渠另一端底座冲过去。 “砰”总算卓木强巴及时用双腿卸去了冲力,但 还是重重的撞到了墙上,他从墙面滑向地面,鼻子被撞青了,胸腹欲裂。亚拉法师攀岩而下,问卓木强巴:“不要紧吧。”卓木强巴道:“还撑得住。” 卓木强巴抬头四望,这是一个广场,看上去就像古罗马竞技场一样,四周是看台,中间是平整的石板铺砌的空旷场地,此时他们正落在看台的最前沿,因该是“a”座区。这个广场虽然被一些低矮的树所占据,但丝毫掩饰不住它曾经的气势,广场的一端明显高出一截,约有两百平米大小的一方平台,平台两端各有高十米左右的巨大边墙,每道墙中间伸出两个石方环,在平台的身后就是那巨型金字塔。 此时在这个角度,他们才真正领略了站在巨人脚下的感觉,巨大的白色金字塔,塔基成四方形,粗略估计约有四个足球场大小,共分二十七层,由下而上层层堆叠而又逐渐缩小,就像一个玲珑精致而又硕大无比的生日蛋糕。每一层有九十一级台阶,坡度达到近八十度,直达塔顶,高度超过了三百米,比世界上最高的金字塔高出一倍有余。在它的左右两侧各有一座较小的金字塔,各有二十四层和十八层高。在广场和金字塔之间,是一组狭长的建筑群,中间是十余块高度超过十米的石碑,左右的建筑也颇像神庙,特别是左侧第一座神庙,在门口竖立着一个半人半虎的雕像,仅头部就高达两米多,它张着大嘴,犬牙向外卷起,张开的两个耳朵像两个圆环。 亚拉法师扶着卓木强巴走了几步,他们下得观礼台,来到广场前面那个平台处,只见平台正前方还有一个石雕,是一个人横卧在石台上,这个人的腹部被挖成了一个大碗的形状,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雕像,卓木强巴就想起了那天食人族生杀祭仪式上,那个大祭师身前的鼎,用来盛放人的心脏。亚拉法师看着那两个石方环,淡淡道:“这是一个球场,身后较大的区域因该是做为竞技场。你看四周,这四周边壁上浮雕的美洲虎,都是栩栩如生。” 卓木强巴放眼望去,石壁上果然雕刻着一些前肢跃起,向前飞跃的美洲虎形象,中间还间插着巨大的人像浮雕。他问道:“球场?古代的玛雅人还会踢球吗?” 亚拉法师继续向前走着,道:“唔,不错,但是不是我们现在所熟悉的球了。那是一种生橡胶作的球,球赛时双方各七个人上场,只能用臀部,膝部,肩膀和肘部击球,谁先把球撞入对方的石环就算获胜。” 卓木强巴紧随其后,看了看那些十多米高的石环,道:“那不是很难?” 亚拉法师道: “不错,所以很多时候踢完一场双方都不能进球,这时就以双方犯规次数的多少来定胜负。这种球赛是一种祭祀,赢的一方将球奉献给天神,输的一方将作为牲礼把自己的人头奉献给天神,你看,左边有描绘。” 果然,左边石壁上,刻着一名衣着华丽,头戴桂冠的威仪男子,手拿双头蛇杖,正举行着一项仪式,而他身前,一名获胜球员代表正半跪着献上皮球,另一方的成员恭敬的站立成一排,其中第一名成员的头颅已经被砍掉,但是雕刻师并没有刻鲜血喷洒而出,而是有七条蛇挣扎着从那人头颅断掉处挤出来。浮雕上每个人的表情都是那么生动形象,让人过目难忘。 卓木强巴喃喃念道:“可怕的球赛。”他们继续向前,枪声明显稀疏了不少,而且,卓木强巴听得出,三组一直都只发出一种手枪的声音,难道说三组只有一个人?他会是谁呢? 穿过巨大石碑组成的方阵,那些石碑上雕刻有国王,武士,各种神像和象征勇猛的动物,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是,其中一座石碑上,分明就是被雕刻成一头海龟的形象,这里深入内地几千公里,怎么会有海龟出现,只能认为是这些流浪的人们来自一个靠海的地方,他们的祖辈记忆着家乡的生物。离第三组人越近,卓木强巴的心情也开始紧张起来,如果是不是他们所熟识的人,又该怎么办? 走到那尊巨大的美洲虎雕像旁边,亚拉法师和卓木强巴停了下来,亚拉法师道:“发信号吧。”他们特训时,学会了一套特殊的信号交流的法子,类似野兽发出的吼叫,听上去毫无规律,其实暗含了多种沟通的信号。卓木强巴撮着嘴,从喉部发出低音,好像一头猩猩发出“吼呜——吼呜——”的叫声。很快,另一座建筑背后发出大象一样的甩鼻音,卓木强巴和亚拉法师都惊喜的叫出声来:“是教授!方新教授!” 卓木强巴和亚拉法师快步冲了过去,只见方新教授也是一脸喜色,手持一把自动手枪,守着两个大包袱,他旁边,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方新教授激动道:“太好了,终于又见到你们了!” 卓木强巴也十分激动,不停的问:“你怎么会到这里了?你们组其他队员呢?敏敏没和你们在一起吗?敏敏呢?”…… 方新教授收起笑容,朝旁边的大洞看了一眼,愧疚道:“敏敏她——掉下去了!” “啊!”卓木强巴一颗心,顿时从云端跌进了地狱,这个大洞黑乌乌的,一个斜面向下,根本探不到底,掉下去,掉下去还上得来么!“怎么会 这样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他大声质问道。 方新教授道:“我们昨天晚上就到了这里,在这里休息了一夜,今天早上准备离开时,敏敏突然说听到了你的声音,她还大声喊了你的名字,然后就朝这个方向跑,当时天还没有完全亮,没想到地下会有这么大个洞,我本来该抓住她的,唉,我只抓住了她的背包。” 卓木强巴如遭雷击,脑子里嗡嗡嗡乱作一团,反复问自己:“怎么会这样的?怎么会这样的?……”这个时候看起来,那个大洞是那么明显,怎么会不小心就掉了下去呢,如果说这话的人不是他尊敬的方新教授,他几乎就要以为唐敏是被人推下去的了。 亚拉法师从斜洞方向朝东北望去,正对着金字塔的一条斜边,距金字塔估计有两百步,他望了方新教授一眼,露出哀痛的表情道:“这个是……圣井?” 方新教授哀伤的点点头,卓木强巴从他们两人表情都可以看出,这个所谓的圣井,掉下去以后,生还的希望极其渺茫。卓木强巴抱着亚拉法师双肩,问道:“圣井?圣井?是什么?这是什么啊!” 亚拉法师惋惜道:“圣井是古代玛雅人祭祀神明的井,一旦发生旱灾,成群的百姓就排着队来到这圣井前,献上丰富的祭品,其中有活生生的少女和被俘的士兵,井下极深,相传还有巨蛇和水怪,总之就是下去了以后……就很难……也可以说没有……希望了!”亚拉法师指着东侧道:“通常金字塔的两侧因该各对应着一口圣井,它们与金字塔的距离包含有天文学的知识。” 卓木强巴哪要听他说这些,狂暴道:“不可能的!这绝不可能的!”他想起来了,唐敏喊他的时候因该是他跳入水中的时候,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敏敏一个人在下面会哭得很伤心的!他将脸贴在洞口听了听声音,然后突然拿过一个背包扔到了井里,只听“嗤嗤嗤”的滑行声音,然后“噗”的一声,好像下了一个台阶,跟着又是“嗤嗤嗤”的滑行声,又是“噗”的一声下了一级,再接着又是滑行声,卓木强巴抬头对方新教授道:“这是一个之字形斜坡,人从上面滑下去摔不死的!” 方新教授一听这话,已经猜到卓木强巴要做什么了,他急声阻止道:“不行,强巴……”卓木强巴已经跳下去了,然后方新教授才把话说完:“下面有空气没有都不知道——” 3 第十五章 玛雅迷宫 更新时间:2009-5-270:28:01本章字数:6575 [符号密码] 方新教授在洞口喊了几声,哪里听得见回音,他焦急道:“强巴也太莽撞了,还是这么冲动,一点科学考察的素质都没有。” 亚拉法师将头探向洞内,道:“他并不是一味的冒险,里面有风。” 有风,意味着洞穴里有别的出入口,通风可以吹散瘴气,保持下面空气流动。这一点,是卓木强巴在可可西里科考队那里学到的,而且从背包滑行的速度看,洞穴斜坡坡度不会超过四十五度,所以,他毫不犹豫的跳了下来。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滑行的速度远高于背包,洞穴成整齐的四方形通道,通道斜坡上满是砂砾一样的细尘,就好像润滑剂一样,助长了滑行速度。仅用了十秒不到,“嘭”卓木强巴只觉身体悬空,头部重重的磕在石壁上,跟着整个身体向反方向继续下滑,又十秒不到,背上已经靠到了边壁,重重的撞了一下,又换了一个方向,如此来回,不知道磕碰了多少次,到后来就是卓木强巴用脚推着背包一起前进了。 终于,卓木强巴感到声音一变,自己从半空摔了下去,先是背包入水的声音,接着自己也跌落水中,慌乱中伸手四抓,结果一抬腿,就从水里站了起来。这池水并不深,卓木强巴站立起来时刚够露出一个头部,他趟了几步,最深处需要游泳过去,在游水时抓住了背包,很快就感觉自己又踏在了实地上。黑暗中听到“嗦嗦嗦”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后退,卓木强巴大喜道:“敏敏!是你吗?你回答我?” 没听到回答,却听到“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卓木强巴忙道:“别怕,别怕,我来了,你在哪里?”说着朝哭声处走去。黑暗中传来抽泣的声音:“吸——,吸,吸,我好害怕,呜……我好害怕……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哇——”卓木强巴背起背包,离开了水池,寻声伸出双手摸索,终于握住了一双柔软冰凉的手,在黑暗中两人紧紧抱在了一起。 卓木强巴细声安慰道:“别哭了,别哭了,我在这里。没事了,我在这里呢。”唐敏将头使劲抵住卓木强巴胸口,双肩耸动,“哼哼哼”的哭得可伤心了,断断续续道:“在城里……呜……我听到你的声音了,我叫了你的名字……呜呜呜……你听到我叫你了吗?我……吸……超你的方向赶来……哼……结果……结果……一下就掉了进来,哇……这里又没有路,什么都看不见,哇……” 卓木强巴只能接着安 慰道:“好了,哭花了就不好看了。我把你的背包带来了,里面有照明器吗?这里黑黑的什么都看不到。” “有。”唐敏停止了大哭,细声啜泣,接过背包悉嗦的摸索起来。不一会儿,灯点亮了,卓木强巴只看见唐敏一张花脸,早被一双泥手擦得像印象派油画,一双眼睛哭得通红,泪水还在不断的涌出,又冲刷着花脸的痕迹,哭得梨花带雨,玫瑰沾露。他是又好气又好笑,面露莞尔,唐敏收敛哭声,呆呆的看着卓木强巴,然后问道:“是不是很难看啊?”卓木强巴点点头,她“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卓木强巴爱怜的捧起她的小脸,笑道:“好了,去洗洗就干净了,你没有受伤吧?”他自己在墙壁上碰了很多次,现在从头到脚都发疼。 圣井外面,亚拉法师道:“那些游击队又下来了,看来食人族占了上风,我们在这里也逃不出去,或许里面还能找到别的生路。” 方新教授瞪着眼睛看着亚拉法师,惊恐的道:“你不会也想……你可要想清楚大师。” 亚拉法师合十道:“活佛会为我们指明方向的。”说着,以盘膝坐姿滑进洞内,方新教授张大了嘴看着这两个疯狂的人,然后看了看朝他吆喝着冲过来的持枪分子,最后发出一声叹息,把背包也扔进了洞内,跟着栽了进去。 唐敏说什么也不去洗脸,说这圣井里的水是泡了死人的,卓木强巴好说歹说,告诉她这池水是活水,和地下水相通,在用光照着让她看清清澈可见底的池水,唐敏才勉强去洗脸。卓木强巴拿着光源左看右看,以前没见过这种东西,这光源就是一顶帽子,但是又不像矿工头上戴那种探照灯帽,这灯是在帽子顶部一根直直的柱子,就好像在头顶上顶了一根蜡烛似的。唐敏道:“这是烛帽,专门供考古探险工作者使用的。因为在未知的环境中,探照灯只能照一个方向,会出现很多视觉上的盲区,为了消除那些光线照不到的地方,所以使用这种在头顶顶一个灯泡的帽子,这样三百六十度,就都能照到了。但是光源分散,就不能及远,所以,把探照灯和烛帽结合起来使用,就比较完美了。” 卓木强巴高举起烛帽道:“我们先看看这里有没有别的通路。” 突然“扑通扑通”两声,吓得唐敏赶紧抱住卓木强巴,卓木强巴道:“别怕,是方新教授他们下来了,还有亚拉法师。” 因为有了光,方新教授和亚拉法师在水中就没有卓木强巴那种惊慌失措了,两人游上岸来,亚拉法师看着这个地洞道:“这个圣井与别的 不一样啊。” 方新教授没好气道:“现在,我们倒是在一起了,那么,谁能告诉我怎么从这里出去。”这个空间非常的小,仅有一个篮球场地大小,左边三分之二是水,右边稍高,露出三分之一的空地。四周都是土壁,他们落下来的洞口在土壁中间,与其相对的墙壁也有一个同样的洞口,头顶好像是天然石壁,距地面三四米高,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面对这样的情况,卓木强巴也一筹莫展,只能尴尬的赔笑,尽量不去激怒自己的导师。 亚拉法师问卓木强巴道:“你跌下来的时候经过了几处转折?” 卓木强巴一愣,刚才来回颠簸,早跌得七荤八素,谁还记得经过了几个转折,只听方新教授道:“十八处转折,和我们想象的一样。”亚拉法师点点头,说道:“看来,我们是在那玛雅金字塔的底部。”唐敏喃喃道:“十八处转折。”她好像知道了什么。 卓木强巴却完全不明白,问道:“什么十八处转折,怎么和你们想象的一样啊,导师?” 方新教授“嘿”然道:“别喊得这么亲热,你犯的是考察项目上的大忌。” 亚拉法师解释道:“这座巨大的金字塔,地面部分就高出好几百米,是我们见过的最高大的建筑,而地基以下,恐怕也有几百米,玛雅人可能是按他们对地狱的理解来修建这金字塔地宫的。” “十八层地狱!”卓木强巴瞪了瞪眼。唐敏道:“不,玛雅人的地狱是九层,十八是九的倍数,每两次转折中间是一层地狱,那么,我们现在就是在地狱的下面。” 亚拉法师点头道:“嗯,最后一次转折时,斜坡又陡又长,我们因该是在金字塔的最下面。如果是这里的话,恐怕是没有路出去的吧。”方新教授重重的“哼”了一声。 卓木强巴道:“找找吧,或许还有别的出路也说不定。”说着,和唐敏沿石壁慢慢寻了过去。 亚拉法师和方新教授并不为所动,两人坐在水池边上,亚拉法师道:“这里有一处很奇怪,如果是圣井的话,这底下就算没有人骨,也因该有祭品,可是刚才在水里,我除了看到野兽的枯骨,别的什么都没有。” 方新教授赞同道:“唔,不错,这种情况似乎只有一种可能。”他和亚拉法师对望一眼,除非这座圣井修成之后,一次都没有使用过,城里的人们就因为某种原因而放弃了这座城。 “啊!”唐敏的惊呼就在那一瞬间传来,在这封闭的空间内显得高 亢嘹亮。 方新教授和亚拉法师赶紧上前,他们和卓木强巴一道,发现在土壁边缘一个人为镂空的洞穴中,斜靠着一具骨骸,唐敏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地方,将封闭洞穴的石板摔碎了。 卓木强巴走上前查看,被方新教授拉住,方新教授道:“别靠近,这石板上好像有东西。” 亚拉法师已经在研究那块石板了,他蹲在石板前,道:“不是石板,是泥板,这上面的符号是——是这个洞穴的简易图!” 方新教授也开始观察,并判断道:“从他的服饰来看,因该是十八世纪或十九世纪的探险家,这个人工挖成的小型洞穴恐怕就是他自己挖的,可是为什么他身边什么都没有?” 亚拉法师道:“把灯拿近一点,这人给我们留下了一些信息,看看这幅图吧。” 方新教授看了一眼道:“泥板被摔碎了,图形有些失真,敏敏,把工具组装好。”唐敏应了一声,开始在方新教授的背包里找工具。 卓木强巴在一旁看着,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小组从来就没有过这么协调的配合,每个人都是各干各的,实在是和方新教授他们组有很大差距啊。 唐敏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黑色皮箱,几经周折,才打开皮箱,里面又是一层铁盒,打开铁盒,原来是方新教授的手提电脑。卓木强巴道:“一台电脑,存放得这么复杂!” 方新教授道:“电脑可是我们小组的核心,比我这个队长还重要。” 卓木强巴道:“也不用里面再套一层铁盒子吧。” 方新教授道:“别小看那盒子,没有它,我的电脑连雷暴区都过不了。那是电离屏蔽层,就算被五十万伏的高压直接击中,也能确保里面的东西完好。” 亚拉法师拿着另一套电子仪器道:“空气中氧饱和度百分之二十七,有害气体不足千分之二,微尘含量低于百分之五;水的生化指标达标,有一层碳氢混合的烃化物;泥土生化达标,但是碳,氮和无机盐超标。”方新教授点头道:“希望不是那样的。”亚拉法师也点点头。卓木强巴一愣,明明是在一个地方学习的,咋人家说的话自己就听不懂呢? 唐敏已将方新教授的笔记本电脑装上电池,连接好摄像头和扫描仪,亚拉法师和方新教授从唐敏递过来的工具箱取出工具,戴上手套,拿着毛刷,开始清理泥板。卓木强巴心里咯噔一声,暗道:“看上去很专业啊。” 泥板被扫描入电脑,方新教授 道:“光线太暗了。”唐敏又拿出一顶烛帽点亮,洞穴内顿时一片光明。亚拉法师用摄像头对那具骨殖进行全方位扫描,将数据源源不断汇入电脑,方新教授熟练的操作着电脑,将破碎的泥板用电脑复原技术,缓缓的那些碎片都移到了一起,自动对齐缝隙,一副线条明朗,略微有些粗糙的洞穴图就出现在四人面前。这幅图和他们看到的洞穴内景大致相同,但在洞穴正中画了个硕大无比的五角星,每一边角都接着洞穴的边壁。泥板上还刻着一些模糊不清的符号,方新教授输入“消除边缘锯齿”“图形清晰化”“减弱雾化”等一系列指令后,原本已朦胧得像一团浆糊的符号渐渐成型,方新教授欣喜道:“是英文!” “weretereisawilltereisaway”这是一句英文里的习语,通常翻译作“有志者事竟成”,字面意思更趋向于“车到山前必有路”,方新教授看着亚拉法师道:“你怎么看?” 亚拉法师道:“首先,他的中间没有标记分开,这似乎不是偶然,其次他斜体大写了几个字母,不难发现字母有重复性,如果以w开头,那么后半句的意思可以理解为‘这将是出路’。这是双关语。” 方新教授看着字母下那条五角星横线,道:“看看这条线对应着洞穴的什么地方?” 大家对着图形,找到半壁上一个地方,卓木强巴自告奋勇,去探寻那处地方,敲敲边壁,果然空心,卓木强巴敲开一个刚够伸入一只手的洞穴。其余三人都期待的看着他,突然“哎哟”一声,卓木强巴如被蝎蜇,把手抽了出来,鲜血涔涔而下,大叫道:“里面埋着弹刀,什么都没有!” 唐敏从包袱里熟练的取出药物的绷带,赶紧消毒包扎。卓木强巴看着那句英文,喃喃道“wti,wti,是原油期货的意思,原油,是……是水!因该是下面一条线,这是一个谜套谜!可恶!” 方新教授道:“路在水里?不可能,他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亚拉法师道:“我去看看。”卓木强巴道:“还是我来。”他不想别人受伤,在水里摸索着,这池水里仅有几条不足一指宽的缝隙,这是在实地上生生挖出来的人工洞穴,根本不可能突破四周边壁而找到别的出路。渐渐的,卓木强巴摸到什么东西,他取了出来,却是一把油布包着的工兵锹。卓木强巴看着工兵锹发憷,自言自语道:“留下这么个东西做什么?难道叫我们挖地道逃走?” “等一等。”方新教授接过工兵 锹,指着锹柄上的刻痕道:“这是什么。”卓木强巴一看,果然柄端又歪歪斜斜刻着三个大写字母“cmg”,卓木强巴喃喃道:“cmg?微软中国研发集团?” 方新教授道:“胡说,两百年前哪来这个组织。”他打开电脑,介入搜寻,电脑开始搜索内部资料,查找所有“cmg”的英文缩写。卓木强巴知道,方新教授的笔记本电脑硬盘使用了美国最尖端的光码流科技,它的存储量达到了80t,可以说是绝对的海量储存,将整个大英图书馆放里面都还绰绰有余。方新教授道:“这个怎么样?”那是一个交通部门使用的缩写,意思是“从起点到当前位置的方位” 卓木强巴寻思道:“起点?起点是哪里?当前位置又是指哪里?” 亚拉法师道:“起点因该是指原点,此人坐化的地方,当前位置当然就是你取出铁锹的地方,看这图,起点和当前位置,刚好是五角星的两角,它们之间形成的夹角,如果同等比例放大,因该在……”他向左迈了三步,这边壁的山岩恰好有一个向外的凸起,亚拉法师所站的位置正好就在山壁的前面,卓木强巴扛着工兵锹赶过来,问道:“是这里么?”亚拉法师点点头,他便开始挥锹挖土,一边挖一边抱怨道:“指一条路嘛,不用弄这么多花样吧?” 下挖一公尺,卓木强巴满头大汗,终于触碰到一个金属物,他大喜,伸手摸去,是一个铁丝绕成的圆弧形把手,已经锈得很厉害了,他伸手一拉——“哗啦”一声,卓木强巴面前的整块山壁都倒塌了下来,如果不是亚拉法师出手快,卓木强巴肯定被压在下面了。 唐敏关切道:“你没事吧?”卓木强巴摇头,脸色一阵发白,这竟然又是一个陷阱,如果没躲开,就算不被泥石砸伤砸死,也会被巨大的泥墙掩埋在下面。只听亚拉法师道:“唔,山壁早就被掏空了,然后用掏下来的泥堆砌成泥墙,顶端放上石头或垒砌坚土层,用野兽的骨骼在下层做支撑,铁丝圈成拉动支撑的把手,不管什么人,在全力拉动把手的时候都无法避开倒塌下来的泥墙。” 方新教授道:“很像十八世纪英国猎人俱乐部里的捕人桩。这个人不简单纳。” 卓木强巴又气又怒,拿着铁锹就要把那堆枯骨砸烂,方新教授却在倒塌的泥墙后面发现了另外几个字母“sin”他喃喃道:“原罪?”亚拉法师也回忆起来道:“啊,五角星,这是宗教里最早使用的符号,象征原罪,以前指世界阴性的一半,后来被教义歪曲为魔鬼的化身,其实,在某些异教中, 它是指起点和初元的意思,世界开端的混沌状态,由五种元素组成。” 3 [阴阵] 更新时间:2009-5-270:28:01本章字数:6498 方新教授制止卓木强巴道:“强巴,不要冲动,让我们看看这位探险家脚下的土地吧。果然啊,你们看,他身体下的土和周围的土土质都不同,他将身体下挖泥坑挖出来的土,和劈开泥墙掉落的土对调了位置,而因为这个洞穴已经形成了上千年,边壁上的土和被水浸泡着的土已经是两种土质,我们好笨啊,这么明显的特征都没有发现。来,我们移开这些骨殖,就在这下面开始挖吧,强巴。” 卓木强巴担心的道:“不会又有什么机关吧?”方新教授道:“因该没有了,这地方只有这么大一丁点儿,能利用上的空间他都利用上了,挖吧,我们看着你。” 卓木强巴不明白,这个人明明都死了,还要搞这么多花样,难道是想向后人展示自己的才华,还是拿人寻开心?这次,他挖到一个油布包,打开油布,里面是一个上世纪探险家常用的帆布口袋,袋子里装了一些工具,一些小玩意儿,还有一个做工精美的水晶头颅。当卓木强巴把一个破皮笔记取出来时,方新教授忙道:“小心,这笔记很关键,它们已经放置了上百年,纸张很脆弱,放地上。”他知道,对于一个探险家来说,他留下的最重要信息,莫过于他的笔记。 当那发黄的破烂不堪的笔记被翻开时,第一页就用工整的斜体英文书写道:“我叫皮埃里,已经第十天了,我知道我会死……”方新教授轻轻呼道:“原来是他!” 唐敏问道:“是谁?” 方新教授解释道:“同为十八世纪末十九世纪初杰出的探险家,但他和别的探险家不同,他从不去那些著名的探险胜地,总是独自寻找最险的地段,最隐秘的地宫。他和探险家福马是朋友,但事迹鲜见报端,名气远不及福马,我是在调阅福马资料时发现他的,传闻是他最后消失在非洲,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所以我说他不简单,利用这样简陋的工具,在这么狭小的范围,要设计这多重谜题,还布下几乎让人致命的机关,这必须是探险大家才能做到的。” 只见后面又写着:“不论你是谁,也无论你是因破解开我的暗示谜团还是躲过了我设下的机关,只要你得到这本笔记,说明你拥有这样的机会,我都将尽我全力指引你走出这座地宫。如果你只是无意中看到的,请毁掉这本笔记吧,安静的在这里等待死亡,会比接下来的路要好过得多。……”中间是一大段对白城的赞美之词,文字中每一笔每一画都洋溢着由衷的钦佩, 对地宫他是这样描述的:“这是我见过最宏伟最豪华的地下宫殿,同时也是最恐怖最血腥的,它的机关之繁复,陷阱之可怕,处处都充满了神秘和未知,每踏下一步都有可能送了命。而这个文明的宗教礼仪和祭祀典礼,完全让我无法接受,我不敢相信,拥有这样高度文明的人,怎么会犯下那些魔鬼的罪行……总之,能得到这本笔记,说明你还是拥有一定的实力,这第一步,便是将我困在这里的唯一绝路,只要你能通过,后面的路便……”笔记年代太久,很多地方有残破,但是大意还是能读懂的。 而后,笔记本的前面一大半,全是探险家皮埃里记录的他在别的地方探险的经历,方新教授怕笔记太残破,将所有的文字信息都扫描入电脑里,然后他们才从电脑里开始查阅。直到最后几十页,皮埃里才记述了他在这座被他称为阿赫金字塔的经历,完全采用倒叙的手法,关于这一点,方新教授解释道,探险家们通常都是探险之后回到别的地方整理自己的探险经历,这次皮埃里知道自己无法活着回去,所以用倒叙来回忆,目的是帮助后来的不幸者找到出去的通道。 其实通道很简单,在他们头顶的上方,有一块是可以松动的石板,这位探险家皮埃里先生,就是从上面下来的,他经受不住下面究竟有什么的诱惑,下来后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再上去了。四人无不惋惜,一位伟大的探险家,就被这四米高的距离,困死在这小小的一方空间里。卓木强巴道:“其实,他完全可以挖一个土堆,就可以垒到四米的高度。” “不行。”方新教授道:“这里与地下水系统相通,土质松软,要想做一个四米高的土堆并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至少要将周围的土下挖十米,还要确保不被水冲刷。要做到这样一个工程,以一人之力,至少需要半个月时间。” 唐敏道:“那么,可不可以将地下水道挖通,那样就可以顺着地下水道逃离了啊。” 亚拉法师道:“不行,这里是玛雅人精心挑选过的,为了确保地下水渗入又不把这个地方冲塌,他们在四周至少要保留与地下水道上百米的距离,挖一条隧道逃生的工程更大。” 方新教授道:“不用想了,人家作为一名有经验的探险家,自己不会让自己困在一个可以逃生的地方,你们能想到的,这位前辈也都能想到,他是试想过所有办法之后,才做出放弃的决定的。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他下来的那个出口。” 唐敏抬头看看,道:“这上面全被封死了的,如果有洞口,我 们早就发现了啊?” 亚拉法师解释道:“很简单,因为从皮埃里被困到我们进入这里的几百年时间内,又有无数的盗墓分子来到过这个地方,有人发现了这毫无价值的地井,他们离开时将出口重新封了起来,我们只能慢慢探查。” 唐敏道:“我们没有那么长的工具啊。” 亚拉法师看看方新教授,方新教授又看看卓木强巴,然后三人同时道:“搭人梯!” 卓木强巴为塔基,亚拉法师坐在他上面,方新教授又盘腿于亚拉法师双肩,最后,唐敏站在方新教授的肩头,双手顶着洞穴的顶部,试探着一步步摸过去。没走几步,唐敏就大叫起来:“别,别摇啊!稳住,稳住!” 卓木强巴两腿发软,心道:“我实在是稳不住了。”虽然他有铁塔的身躯,但顶着接近自己两倍体重的人,实在是有心无力,不得已又向前冲了两步,脚下开始踉跄起来。唐敏刚刚欣喜道:“找到了,这块石板是松的!”卓木强巴却稳不住桩,向前疾冲几步,四人全靠在了边壁上,卓木强巴的双腿肌肉已经开始抽筋,他咬牙坚持着。第三楼的方新教授问道:“强巴,没事吧?要不要休息一下?” 卓木强巴道:“不要,敏敏,准备好了吗,我们过去了!”又开始拖动灌铅的双腿,他知道,一旦重新来过,自己绝没有力气再同时举起三个人来。 石板被推开,顶部石壁厚度接近半米,如果没有这个洞口,很难凭人力再开凿一个。石板刚被推开一道缝隙,卓木强巴就因体力不支而倒地,亚拉法师跃下并接住了方新教授,所幸唐敏已经攀住上一层的缝隙,在三人的一齐鼓励下,唐敏终于咬着牙爬了上去。 上去了一个人就好办了,唐敏从上面垂下安全绳,剩下的三人都爬了上去,他们躺在上一层喘息,他们都知道,只要离开了那死地,生还的希望就提高了百分之九十九。 方新教授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唐敏道:“不知道,什么也没看见。” 四人置身一个大空间内,烛帽的光照不到头顶,四周十几米外,也全遁入一片黑暗之中,石砌的平整而光滑的地板,却又有一点弹性,好像批了一层甲壳,像一个平面二维空间,无限的朝四方延伸,与方才那个小井相比,有天壤之别。方新教授道:“休息一下,回复了体力再走。” 亚拉法师拿出仪器,测定道:“空气的水分子浓度很低,这里十分干燥。真奇怪,下面就是地下水,这里怎么会这样干 燥呢?” 方新教授分配道:“每人一顶烛帽,亚拉法师和强巴,你们就负责背包吧,敏敏,拿一支强力探照灯出来。我们先看看,皮埃里先生怎么说的。” 电脑里,皮埃里笔记上这一页竟在中间残缺了百分之五十以上,唯一能辨认的是“尸体”“阵法”“战栗”等几个有限的单词,完全不能串成一句话。方新教授对着天花板调试探照光源,这点卓木强巴知道,因为在黑暗中不知道周围有没有什么生物,突然的光亮会刺激它们做出暴怒的反应,只有穹顶会有少许生物存在,就算有也不过是蝙蝠一类没有视线的生物,所以调节光源时首先是朝天调节。如今探照灯的强光射出,一道笔直的光柱射向顶部,但最终还是消失在黑暗中了,这种深矿探照灯可照射距离超过五十米,也就是说,这大厅的高度在五十米以上! 接着,方新教授缓缓的放平探照灯,随着光线的远射,四人马上就明白了皮埃里笔记里那些单词的含义,同时感到发自内心的战栗!方新教授和亚拉法师呆住了,卓木强巴仿佛重临食人族的生杀祭,唐敏吓得将头埋进卓木强巴怀里,不敢再看第二眼。 尸体,或者说是木乃伊,整齐的阵列着,一眼望不到头,在黑暗中,光照下的那些木乃伊神色惊恐,面目凄惨,就像一个个挣扎着想从地狱里逃出去的恶鬼。随着方新教授光柱扫过去,黑暗中他们周围竟然全是木乃伊,根本数不清有几百还是几千具,而且全是保持着站立的姿态,那种整齐的列阵,让卓木强巴想起了秦始皇的兵马俑。 方新教授喃喃道:“看来是这样了。”亚拉法师点点头,重复着笔记里皮埃里的话:“魔鬼的行为。” 卓木强巴完全不明白,他对玛雅文明可以说一窍不通,只能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导师?你们早就知道会看见这些木乃伊,对不对?” 方新教授道:“这是活人祭,每当一座大型金字塔修建完工,他们会用活人祭祀来庆祝,玛雅人崇拜祭祀,他们认为太阳终将走向灭亡,必须通过自我牺牲来保持太阳光芒四射。而自我牺牲,是指用人血和人心来喂养太阳。玛雅人以被用做祭祀为荣,据记载,最大的一次祭祀活动,是为了庆祝特诺提兰大金字塔建成,奴隶主杀了三十六万人。”卓木强巴呆若木鸡。 亚拉法师补充道:“也不全是自己的族民,更多时候用的是俘虏,而人们所发现的,也仅是十六世纪西班牙人发现的一万多人的头骨木架。方才我们在下面的土壤中发现大量无机盐和碳氮 超标就想到了这一情况。你知道,人体由有机物和无机物组成,无机物最终分解为水和无机盐,而有机物中,碳,氧,氮,氢四种元素占了百分之九十九。所以说下面的土壤,是被血浸泡过的,历经千年而未消。他们把奴隶带到这地宫最底层,并在这里尽数杀害,那些受害者,临死前痛苦的表情,依然残留在尸身上。如今我们可看到的范围,就有超过一千具尸体,那么这地狱的第九层,可能就是由超过十万具木乃伊组成的阴阵啊!” 唐敏吓得快哭了,卓木强巴轻轻呵护着她,方新教授道:“古代的玛雅王,或许与我们古代许多君主一样,死了也希望能指挥千军万马,就将俘虏和族人阵列于此,希望他们立化为阴兵,与他一同去另一个世界。我们要出去,就必须从这些阴兵中穿过去。” 唐敏低声道:“我怕。”卓木强巴安慰道:“别怕。你不要把他们想象**,把他们当作树桩,石像,什么都好,这样就不会害怕了。”可他自己心里也在打鼓,远远的看着就已经这样了,要是走近,并从中穿过去,那会是怎样情形,卓木强巴猛摇其头,不让自己去想象,只是铁了心对自己说道:“这些只是死物,难不成还能变僵尸,跳出来咬我两口;我们是现代文明的人,我们是懂科学的,皮埃里一个人都不怕,我们有四个人,我的神经又比较粗,怕什么!”可是从皮埃里的笔记里看,谁又能说他不怕呢。 方新教授下了决心,说道:“走吧。”关掉了探照灯带头朝黑暗走去,他知道,必须有人带个头,不然大家都停在这里,最后只能饿死。 持枪的游击队员正围着一方斜斜的洞窟发愣,他们向领头的人报告道:“那几个外国人,从洞口跳下去了,我们怎么办?”头领扇他一个耳光道:“肯定有别的入口,给我找!不过在这之前,把这些土人都给我消灭干净了再说!嗯?什么声音?”他们和食人族一齐抬头,天边传来巨大的响声,那是螺旋桨发出的声音。 韦托兴奋得一直搓着那胖乎乎的双手,催促道:“飞低点,再飞低点。枪声就是从这附近发出来的!看!巴萨卡!你看到没有!看到没有!城堡!看,它们隐蔽得多好!全藏在树林中!太美丽了!这么大一座城堡,被藏得这么好,如果不是超低空飞行,你航拍一千次,一万次也发现不了这个地方啊!神阿,感谢你对我的眷顾!飞过去!马上飞过去!快点!” 地面的游击队昂着头,那名头领道:“是韦胖子的直升机,,我们在这里拼死拼活,他来捡现成的,给我把它打下来 !” 他旁边的游击队员建议道:“他们在天上,又是刚飞来,武器人员都对我们不利啊。” 头领想了想“嗯”道:“那好,等他们飞下来了再打,告诉其他队员,就地隐蔽,记着,小心土人!” 直升机在白城上空盘旋了几周,驾驶员道:“很多土著守在下面。” 韦托传令给三架直升机道:“土著怕什么,给我好好搜一搜,看看有没有游击队的在下面,盯紧一点儿!” 后面的直升机汇报道:“没有发现,只有几具尸体,从一小队到十小队都有,看来他们很混杂。不知道是不是进入金字塔里面去了!” 一听到这消息,韦托心里就痒痒,马上下令道:“听着,看见下面那片广场了吗,给我停下去,先把土著清理干净,然后马上去金字塔,一定要快,要利索!” 三架直升机先后停好,一队装备精良的士兵鱼贯而出,四下分散,开始搜寻并消灭食人族,韦托则带着大部队直奔金字塔而去。刚走到一半,就被人打了伏击,他赶紧命人就地还击,打了十几分钟,韦托大声骂道:“是谁在那边?我是韦托!韦胖子!你们队长是谁!叫他给我出来!” 埋伏的一方答话道:“打的就是你,韦胖子。你不是说不参加这次行动吗?找你借直升机你也不借,仗着你们资金雄厚,想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么?” 韦托大声道:“哎呀,原来是斯科琴队长,我这是来帮你们啊,如今就只剩这么一点儿人了,难道你真的想和我拼个你死我活,最后连黄金都没见到,大家就一拍两散?怎么说我们也是一起战斗过的朋友啊!如今那些土人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你不觉得我们先协商好黄金的分配方案,然后一起去搬黄金,比爬在这里比枪法要好许多吗?” 斯科琴冷笑道:“韦胖子,你可真能说会道,我服了你了,那么,拿出点诚意来谈判吧!” 韦托道:“那好,我派朗克过来谈判,他身上没带武器,你们可别放冷枪!” 斯科琴知道,朗克是韦托新近培养的支队骨干,大有将来他自己提升后,让朗克接替自己的意思,他叮嘱道:“看清楚点儿,别让他使诈。”他手下回答道:“确实没武器。” 韦托道:“朗克过来啦!我也出来了,这样你放心了吧。” 斯科琴这才放下心来,刚微笑着准备和朗克握手,韦托将手里的按钮用力按下! 3 [玛雅迷宫] 更新时间:2009-5-270:28:01本章字数:6461 “轰”的一声巨响,斯科琴和他身边的几名干将被轰出几米远,而朗克也在爆炸声中四分五裂开来,韦托老早就给他穿上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炸弹服。随后,韦托的士兵迅速包围了剩下的游击队员,命令他们缴械投降。韦托冷冷的看着尚未断气的斯科琴,怜悯道:“你们早就是残兵败将了,还和我谈条件,有什么资格!不错,朗克是很有才,但是他太有才了,迟早有天会超过我,我最讨厌这样的事情发生!你安息吧,我的战友!”他朝扭动的焦黑躯体补了好几枪,直到那具躯体再不能动弹,韦托才笑着,用一种很和蔼的声音对其余的游击队员道:“你们队长都战死了吗?愿不愿意跟着我干啊?” 剩下的游击队员斩钉截铁的表示效忠,他们一向只屈从于强者。韦托很快编制好这群游勇,留下几个人守直升机,其余的一部分负责消灭食人族,大部分人马跟随他朝金字塔顶端前进。 四人壮着胆子,游走于阴阵之间,走到近处才发现,这些木乃伊都被钉在巨大的石架上。这些石头被雕琢成倒置的图钉,又长又粗的石尖从木乃伊的两腿之间插上去,一直刺入颅骨。这样,每具木乃伊都保持着站立的姿态,白色的石头却被染成了土褐。这些木乃伊还有一个特点,它们全都没有外皮,干枯萎缩成布条的肌肉附着在白色的骨骼上,深圆的眼窝完全展露出骷髅的狰狞,腹部被剖开,腹腔里的一切都被掏空了。这一切,都是将这些人钉在石架上,尚未断气前完成的,因为石架上木乃伊痛苦扭曲的身体,凄厉而哀怨的表情,依旧还保留着,每具木乃伊的身体外形,面部表情,都有着不同的痛苦,仿佛八百罗汉,神态姿势各异,但全都是痛苦的,挣扎着的! 要从这数万具痛苦扭曲着的木乃伊旁穿过去,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管什么时候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总是森寒可怖的人形,仿佛到了活生生地狱,若全是枯骨还要好些,偏偏是木乃伊,虽被扒去了皮,但那让人心惧的表情仍旧挂在脸上。四人若是垂头向前,难免不会碰上一两具木乃伊,那样的经历也会让人做噩梦。于是,四人只看木乃伊膝盖以下的部分,这样半斜视的走着,可是,当卓木强巴看见两块地板的拼接处,铺在地板上的甲壳一样的东西却露出两个黑幽幽的洞口,他马上明白了他们是踏着什么在前进,他不敢说,只能独自闷声,惴惴不安的走着。唐敏拉着他皮带,亦步亦趋的跟着。 亚拉法师 似乎比其余三人好一点,边走边道:“这里空气气温偏高,又十分干燥,好像焚风一样,或许这正是形成木乃伊的原因吧。” 呼吸着干燥的空气,卓木强巴觉得鼻腔有些痒,他停下来,擦了擦,唐敏见他不走了,问道:“怎么了?”卓木强巴道:“没事,鼻子有些痒。”方新教授提醒道:“不摸鼻子,这是空气干燥引起的,此时鼻粘膜很脆,容易引起出鼻血。” 卓木强巴笑笑,道:“导师说晚了,敏敏,有纱布没有?”后面半句却是问唐敏的。唐敏抬起头来,惶恐道:“呀,流鼻血了!”卓木强巴没想到鼻子变得这么脆弱,只是揉了揉,竟然会出鼻血。卓木强巴半蹲下去,好让唐敏在背包里找纱布,唐敏道:“用生理盐水洗一洗,就没事了。”做了简单处理,他们继续在阴阵中穿行。 走了十分钟,还没找到出口,那些阴兵并不是横竖列成排的,而是时横时竖,弄得像迷宫一般,卓木强巴走在第二个,因为唐敏要靠在他后面,亚拉法师只能走最后了。此时,卓木强巴已经感觉不对劲了,他发现自己脚步轻浮,每一步踏下去都好像没踏到实地的感觉,但他依旧坚持着。 终于,方新教授道:“他们将阴阵布成迷宫,每一个到最底层的人,都必须要看完所有木乃伊才能走出去啊。这些古玛雅人信奉的到底是什么,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卓木强巴心中很奇怪,为什么方新教授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还有些刺耳。只听亚拉法师也尖声道:“远古的民族,都崇拜血腥和暴力,这是种族发泄的一种途径,并非独此一家。” 唐敏焦急道:“那我们到底还要走多久啊?”卓木强巴耳朵有些痛了,暗忖:“敏敏的声音怎么也这么刺耳?”方新教授道:“不知道,这个空间大得很,能放十万具木乃伊,那需要多大个房间啊。强巴,你好像有些不对劲。” 卓木强巴昂起欲裂的头,勉强道:“没事,继续走。”他很清楚,鼻血没有止住,他已经咽下不少。突然,他发现前面那具木乃伊朝着自己在笑,那是一种怎样的笑意,冰冷得让人窒息,紧接着,自己左边的一具木乃伊张牙舞爪,好像就要扑过来了,他惊惶的朝右边退去,同时心中骇然道:“怎么会这样的?这些木乃伊,竟然是活的!”右边的木乃伊,却死死勾住了自己的脖子,卓木强巴想要挣扎着离开,手足却半分力也没有,他看见,四面的木乃伊都挥动着无数干涸的手臂,朝自己伸来,卓木强巴大口呼吸了几次,只听到最后一句话是:“天哪,他 中毒了!纳络酮,拿纳络酮来!” 甘甜清凉的水润入喉咙,卓木强巴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唐敏画花的脸,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又惊又喜的盯着自己。“他醒啦,教授,他醒啦!” 卓木强巴看着天花板,屋顶高五米,灯光下满墙的浅浮雕,勾勒着青面獠牙兽。卓木强巴挣扎着半坐起来,只见这个房间约有一百平米,正中是一个古朴的石鼎,四壁绘着黑红两色的秃鹰,色彩鲜艳,栩栩如生,就好像刚画上去一样。四壁拐角处都是圆柱形,柱子上也用浅浮雕刻的方法写意的勾勒出人形,个个面容狰狞,他们面部或左或右,无一列外都手执蛇杖,腰间缠着一尾蛇,方向左右对称。房间开了三道门,没有开门那面墙上一个巨大的抽象美洲虎头颅,突出了它的双眼和獠牙,角落里有一些陶器,有大有小,陶罐和土碗,好像按照一定的方位放置在一起。卓木强巴斜靠着其中一根柱子,身边有些药品和一个水壶,他拿起水壶摇了摇,没剩多少了,不用说,大部分都进了自己的肚子。 方新教授和亚拉法师由唐敏领路,从左边的门进来,卓木强巴歉意道:“真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自己清楚,自己如果没事,可以作为一名强劳力,如果自己倒下,就是一个大包袱。 方新教授道:“幸好没事,你中毒不算深。” 卓木强巴不知道怎么表示自己的感谢,还是只能说道:“谢谢,谢谢你们。” 方新教授没有答话,他知道,这不是对他说的,他和强巴之间,已经不需要感谢了。亚拉法师道:“要谢,就谢那位小姑娘吧,她为你吃了不少苦头,好几次都是生死一线啊。” 卓木强巴看着娇小可人的唐敏,她正羞涩的低下头去,但见她那凌乱不整的衣衫和斑斑的淤青,可以想见这个爱哭的小女孩,为自己吃了多少苦。卓木强巴欣慰的捧过唐敏那张娇小的脸,贴在自己胸口,让她感受自己澎湃的心跳和带她走出地宫的决心。 只听亚拉法师道:“那些俘虏被处死前一定服用了很多致幻的药物,那些药物深入骨质,虽历经千年也没有消失殆尽,如果没有伤口到不碍事,可是一旦受伤,毒物就从伤口处入侵。” “而你偏偏是鼻粘膜破裂,对毒物吸收入血比打点滴还快,加上你以前身体里就蓄积了不少致幻药性,这次一并发作出来,产生了深度幻觉。”方新教授又接着问道:“你在森林里吃了不少植物?” 卓木强巴回想起来道:“我吃过一 种树皮,它的树皮刮下来像面粉一样。” 亚拉法师道:“这就是了,这森林里很多植物都含高浓度的古柯,咖啡因等强烈的致幻成分,你食用不多才没有发作出来。” 卓木强巴看着方新教授三人,都是衣冠不整,面色憔悴,看来一路上他们带着自己,吃了不少苦,特别是敏敏,头发乱蓬蓬,脸上花得像彩旦,他挣扎着想站起来,一面问道:“我们,这是在哪里了?” 不料他身型一动,方新教授等人一同惊呼道:“别动,别动!” 卓木强巴道:“没问题,我已经好了。”方新教授道:“我们知道你身体壮得像头牛,醒了当然是好了,我们让你别动,是怕你触碰到什么机关!” “机关?”卓木强巴看着这一目了然的房间,问道:“这里有机关吗?” 亚拉法师苦笑道:“你每前进一步,都无法判定自己的生死,你无法预知,你下一步会踩在哪一条生死线上。这是皮埃里的原话,这里到处都是机关,而且在你完全想不到的地方。” 方新教授道:“我们现在在第七层了,不幸中的万幸,没有受到致命伤害。” 唐敏道:“好几次都亏亚拉法师反应及时,不然我们全都完了。” 卓木强巴道:“怎么,不是有皮埃里的笔记吗?还是碰到了机关?” 方新教授道:“首先,皮埃里并没有探索完所有的机关,有很多机关都是他没有提到过的,第二,很多地方他虽然说了,但是却无法说得十分详尽,加上部分残缺,我们必须边走边摸索,就好比这一层。幸亏我们还有这本笔记,就像拿到了产品使用说明一样,不然,我们真是寸步难行啊!” 唐敏嘟囔道:“而且,皮埃里笔记里记载的,他已经破坏掉的那些机关,不知道为什么,又全部都恢复了。”亚拉法师道:“所以,一步都不能大意。”方新教授道:“而且,黑暗中,还潜藏着我们所不知的生物,这座象征地狱的阿赫地宫,已经是某些黑暗生物的乐园,动植物和人工建筑并存共生着,如果托大,就会像这样!”说着,方新教授指着亚拉法师背后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让卓木强巴知道厉害。 卓木强巴惊诧道:“是,是什么东西弄的?” 亚拉法师摇头道:“这是我们在第九层时,被一些生物抓伤的。” 卓木强巴问道:“长什么样子?”亚拉法师道:“没看清。” 卓木强巴道: “没……没看清!” 方新教授道:“移动速度极快,体型较小,我们只看见烛灯下的黑影,然后就铺面袭来,根本就无法细看。而我们初步估计是……”他转向亚拉法师。 亚拉法师好似考教卓木强巴一般,问道:“据你所知,世界上的蝙蝠分几大类?” 卓木强巴稍加思索,答道:“亚属很多,但按习性共分三个大类,吃水果的叫果蝠,吸血的叫吸血蝙蝠,还有一种食肉蝙蝠。巴西盛产吸血蝙蝠,难道你们认为是……”想到黑暗中,乌压压一片吸血蝙蝠,卓木强巴头皮一炸。 亚拉法师道:“我们认为不是。这些伤痕是被抓伤的,那种动物能在空中飞翔,但长着尖锐的利爪,攻击生物时不是用嘴,而是用爪。” 卓木强巴一惊,高叫道:“难道是——分布和数目都最稀少的食肉蝙蝠!”以他目前掌握的知识,只知道世界上最多的就是果蝠,其次便是吸血蝙蝠,因为它们被形容成吸血鬼的化身而名声大噪,但是食肉蝙蝠,直到十六世纪才为人们所发现,其中最可怕,最知名的,便是英伦古堡里的红色魔鬼。据闻那是一座被荒废几百年的古堡,传说里面有吸血鬼,无论人畜,都不能在堡里过夜。英国探险家福更斯第一次带人马去探查古堡之谜,结果全军覆灭,人们在清查尸体时惊讶的发现,他们头颅被破开一个极其细小的洞,脑髓被吸食干净。第二次由一名生物学家揭开古堡之谜,他利用一只被注射麻药的猕猴,装入渔网里诱使魔鬼现身,最后,他们便发现了那只红色的食肉蝙蝠,体型硕大,体重接近一两,是普通蝙蝠的两到三倍,最可怕的是,它长着尖勾利爪,嘴部进化成一根钢针似的长喙,它便是利用这根钢刺刺破生物最坚硬的颅骨,吸食脑髓。这种东西,比吸血蝙蝠可怕多了。 方新教授道:“不过现在还好,这第七层的空间狭小,高度不够,少有那些生物栖息,只是不知道上面一层会有什么。” 卓木强巴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教授,你刚才说这一层皮埃里的笔记里记录得不周全,我们要自己摸索着前进?” 方新教授道:“不是不周全,而是无法记述清楚。”方新教授将笔记本电脑反转,让卓木强巴看清笔记里的内容,只见笔记上记录着:“我在这些迷宫一般的房间内寻找出路,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什么地方。” “迷宫?”卓木强巴不解,方新教授道:“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小心点,前面的地板走涂成红色的才是安全通道。 ” 唐敏搀扶着卓木强巴,来到西边的门口,卓木强巴站在门口一看,顿时呆住了,他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面镜子,他赶紧又回头看了看。只见他面前的房间,和他此刻身处的房间,简直是一模一样,也是正中一个大鼎,四面墙画了秃鹰,墙的转角处是雕刻手拿蛇杖的人像,角落里摆放了陶器土碗,其中一面墙没有门,上面浮雕着巨大的美洲虎抽象头像。唯一的不同,就是墙上开的三道门,方位发生了改变,而且角落里陶器土碗的摆放顺序有所不同。卓木强巴回头看看身后的房间,再看看身前的房间,不仔细观察,真的完全发现不了两个房间的区别,他冒着冷汗问道:“有多少个这样的房间?” 亚拉法师道:“不可计数,我们来到这里,至少已经走了七十二间不重复的房间了。” 卓木强巴心颤道:“都是这个样子?” 方新教授道:“都是这个样子。” 卓木强巴心都凉了,问道:“为什么要弄成这个样子?” 亚拉法师道:“玛雅地狱的第七位夜神阿布拉,阿法赫,是惩罚因贪婪,欲念而走错了方向的人,他们因私欲而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被罚在地狱里背负承重的物品反复的前进,永远不能找到正确的方向。如果你非要问为什么会这样,那只能说一切都是神的旨意,古代玛雅人按照神的指示来修建这座阿赫地宫,这就是地狱,在他们心中的真实再现。” 唐敏带着卓木强巴又通过两个房间,卓木强巴已经完全丧失了方向感,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这时,方新教授问道:“以你的判断,我们离开原来那个房间多远了?” 卓木强巴一阵头痛,低声道:“我想想,我想想。我们是从左边的门进来的,前一个房间我们是走的右边,再前面一个房间好像是从上面下来的……”他在空中划了一个“之”字形,然后询问方新教授道:“是这样吧?” 方新教授不答,唐敏喃喃道:“你还需要再休息一下。”说着,看了一眼墙角,卓木强巴望过去,他看见了——地上的水壶,顿时感到天旋地转,天哪!他们绕了一个圈,又回到了原地。方新教授道:“现在你能感觉到皮埃里的伟大了吧,他只有一个人,不仅在这迷宫一样的房间里没有晕厥,还找到了出路,他比我们中的任何一人都富有经验。” 3 [会飞翔的魔鬼] 更新时间:2009-5-270:28:01本章字数:6228 这样的房间如何能走出去,卓木强巴不敢想象,如果是自己一个人掉在这个地方,最后肯定只能撞墙而死。卓木强巴看着墙角那些陶器,突然灵光一闪,问道:“那些陶器的摆放,每一间屋都不一样,那么,肯定代表着方位,否则,这些修葺房间的工匠又如何能走出去。” 方新教授赞许道:“不错,你终于发现了,我们也是这样认为的。不过……”亚拉法师在一旁大摇其头,方新教授接着微笑道:“我们仔细观察过那些陶器的摆放,那些被人为或动物破坏掉的撇去不谈,完整码放好的也不是那么明显的指路,一个陶罐,加四个土碗,和三个酒杯一样的小盏,一共能有多少种组合,你知道么?” 卓木强巴低声道:“八个器皿,那就是从一乘到八。”接着就开始一乘二乘三的算起来,方新教授摆摆手道:“不是这样简单,你通过观察就可以发现,土碗和陶盏可以按正放,反扣两种方法,而陶罐与土碗,陶盏间的方向又可以完全不同,所以有七个器皿可以正反两放,要再加七,而所有器皿见的方向不同要再加八,那么一共就是二十三,正确的算法因该是从一乘到二十三。那是多少种组合?” 见卓木强巴张大了嘴,方新教授又补充道:“这个数字,用普通的计算器是算不出来的,超过上限了。而我们并不是密码专家,对于符合学和象征意义方面的探究毫无根基,所以凭借陶罐的摆放来寻找出路,那是行不通的。” 亚拉法师道:“这不奇怪,因为你们小组并没有作这方面的功课,并不知道玛雅文明究竟先进到什么程度,利用现在你体力未恢复,大家都休息的时间,可以给你补补课。” 大家就地坐好,亚拉法师开始对卓木强巴道:“玛雅文明,连青铜器都无法生产,仅用石质工具,就建立了完全独立于世界几大文明以外的却又可以与之媲美的文明,从这一点来说,他们拥有的智慧,是现在人无法想象的。就拿这套陶器组合来说,充分的展现了古代玛雅人在数学上的惊人成就,古代玛雅人是第一个发明并使用0的民族,要知道,0的诞生,就标志了一个民族在文明上的一种飞跃……” 在那方大厅里,方新教授小组的成员对卓木强巴进行轮番恶补,从玛雅人的数学知识说起,诉说玛雅人的天文学知识,玛雅人的神灵意识,玛雅人的衣食住行,玛雅的文字……短时间内无法说得详尽,他们则专挑最有名的玛雅文明 告诉卓木强巴,仅这些文明知识,便足以让卓木强巴对这个拥有古文明的民族刮目相看了。除了震惊,惊讶,惊恐,震撼,没有什么别的词能形容卓木强巴的内心,这个民族不仅仅是文明而已,他们是高度文明,甚至有理由相信,他们缔造了黄金时期。 他们使用的近似太阳历法比现在人们所使用的太阳历还要准确,他们利用人的双手双脚发明了20位进制,他们修葺的金字塔无论从数量还是规模都超过了埃及金字塔,他们千年以前就观测并准确得出太阳系行星的轨道位置,他们的城邦规模宏大,有复杂的引水系统。玛雅文明留下了太多疑团,许多智慧的结晶至今仍令人结舌,不少研究过玛雅文明的科学家甚至惊呼:“他们的文明是从天而降,是神给予他们的指示。”更有不少人认为,玛雅人是外星智慧生物,也有人说他们是史前文明,那个黄金时期留下的产物。不管怎么说,这个文明消亡了,突兀的,仿佛在一个瞬间,聪明的玛雅人放弃了巨大的城堡,停止了观测星象,不在修建高大的金字塔,他们回到丛林,过上一种停留在石器时代的生活。因此,当哥伦布第一次踏上美洲大陆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欧洲人不愿意承认那些辉煌的建筑是在丛林里茹毛饮血的原始人的杰作,一切太让人不可置信了。 方新教授他们象开讨论会一样争先恐后的将神秘的玛雅告诉卓木强巴,卓木强巴也听得如痴如醉,一切就和方新教授小组他们刚接触玛雅文明一样,仿佛在听着一个来自远古的传说。当方新教授他们遗忘了部分内容的时候,便打开电脑查阅资料,他们在玛雅的迷宫小屋中进餐,边吃边谈,直到灯光黯淡下来。 在交谈中卓木强巴才得知,他们前进这两层花费了大半天时间,这时好容易找到一个较为安全的所在,所以在这里进食并准备在这里歇息。仅前进两层就用了大半天时间,虽然方新教授他们没说,但卓木强巴可以想象,这里的机关是如何的凶险。吃过东西,卓木强巴感到身体已经完全的恢复了,而方新教授和亚拉法师却商量着是否在这里歇一夜再走。而他们争论的关键问题就是,食物和光源不够了,水和食物仅够四个人坚持两天,如今已经消耗掉一半了;烛帽的光亮已经调小,它的电池可以提高7到8个小时供电,而且每顶烛帽有五块备用电池,也只能坚持两天。但亚拉法师认为,虽然这里不见天日,但是人的生理周期没变,到了晚上容易困顿,在这样的精神状态下,很容易死于机关下,如果说目前这种迷宫一样的小房间,它的机关数量并不是很多的话,停留在这里休 息就是最佳选择。 事有凑巧,置身金字塔顶端的游击队,也在争论同一个问题,游击队在艰难的向下前进了两层,来到第三层后,突然变大的空间和那些设计精巧的机关已经让他们伤亡惨重,不少人因害怕而蒙生了退意,而更多的人则想着黄金和珠宝,坚持继续向下。韦托一时拿不定主意,如果以他的性格,因该是命令部下继续前进,把所有的珍宝都取出来供他享用,可是眼下的局面却是,如果自己不下去,这些人一个也不会下去。韦托是很现实的商人,有暴利可图的事情他很喜欢,但是如果代价是付出自己的生命,那代价未免也太大了。而更让他觉得恼火的是,好容易穿过大金字塔底部并朝下深入地底,沿途令人叹服的构建和精美的壁画让人遐想翩翩,问题走了这么久,除了那些卖不了几个钱或者说没法弄出去卖的壁画,石雕,他们什么都没找到,哪怕连一件小一点的石制工艺品都没有,他们看见最小的艺术品个头都是用米度量,重量都用吨来计算。而如今下到第三层,依旧没看见任何值钱的好卖的东西,反而多了许多杀人的机关。看着两派人吵得热火朝天,他更加心烦意乱,“别吵了!继续前进!自己小心着点儿!别离开大部队,别妄想当逃兵,否则,你们哪一位认为自己有能力独自走出这地方!”韦托终于发话了,心中的信念强烈的支持着他:“继续向下,继续向下,黄金,珠宝,光灿灿的玉石,说不定就在下面一层!” 讨论没有持续多久,方新教授他们就被一阵异响所惊动,卓木强巴刚给自己的烛帽装上新的电池,听到响动,先将唐敏藏在自己的身后,惊恐的望着四周。方新教授和亚拉法师也停止了争论,大家都不安的张望着,声音从一个房间传到另一个房间,从那些没有灯光的黑暗房间中传来,很杂乱,但是很明显的,离他们越来越近。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前的等待!此时的卓木强巴等四人,正感受到这样一种心跳,明明知道有什么东西来了,数量极多,对自己肯定不利,偏偏不知道那些东西从哪里来,会是什么,自己该如何防御。四人靠着那面实心墙,聚成一团,盯着进入房间的每一道门,这个房间随时都有可能被一种生物入侵。 亚拉法师听力惊人,他说道:“是飞行的动物,我听到扑啦啦的振翅声,但是又不很像。” 方新教授反应最为敏捷,他马上道:“法师,还记得你刚说什么吗?这个地宫里没有白天和黑暗,但是生理周期并不会被改变,是它们,它们要出去觅食了!” 亚拉法师也反映过来 ,叫道:“天哪!它们要从这些房间中穿出去!” 方新教授道:“在这样狭小的空间,我们根本无处可避,必须马上想一个对策,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敏,把帐篷打开,快,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卓木强巴还傻愣着,问道:“怎么回事?教授已经知道是什么了吗?” 唐敏埋怨道:“这还听不出来吗?就是刚才我们遇到的那些疑似蝙蝠的动物,如果是蝙蝠的话,在黄昏降临的时候,它们就准备出去觅食了!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帮我!” 卓木强巴赶紧帮唐敏架好帐篷,这是便捷式帐篷,支架和帆布不用分开,而是直接折叠起来的,很快就架好了,方新教授让四人先躲进帐篷里去,然后在电脑上飞快的查阅着蝙蝠相关知识,喃喃道:“因该怎样才能躲开它们?”四人都知道,蝙蝠是不靠视力寻找方向的,它们利用自己独特的回声系统,如果真的是蝙蝠,在黑暗中绝对是它们的天下。卓木强巴最后看了一眼无尽黑暗的房间,拉好了帐篷的拉链,心中又一次想起巴巴兔的忠告来:“真正可怕的,是那些看不见的敌人。” 方新教授道:“有办法了,利用电脑发出高频率的声波,干扰蝙蝠的声纳系统,这样它们就会忽略我们这个小空间。”可惜办法刚刚想出来,还来不及实施,黑暗中的飞行大军已经赶到,一时间,房间内全是振翅的声音,到处都可以听到,四人蜷缩在帐篷内,不知道外面来了多少飞行动物。突然“吃”的一声,结实的帆布帐篷被拉开一道小口,一个鼠头鼠脑的狰狞生物,用有力的前爪扒开那道口子,试图钻进来。唐敏尖叫起来:“蝙蝠!” 方新教授双手有些微抖,对卓木强巴道:“强巴,顶住它们!我还需要时间。我记得有一个高频声波程序,我放在哪里了?出来,快出来啊!” 又是“嗤嗤”数声,帐篷又被划出几道口子,每道口子都被用力扒开,一个个外貌丑陋的生物争先恐后向里挤,卓木强巴心中也是着急,却束手无策,心中反复道:“怎么顶?我该怎么顶?”他知道,敏敏最是害怕这类生物,只见她缩成一团,连尖叫的勇气也没有了。这时,亚拉法师递过来一个背包,那背部的材料比帆布帐篷还要结实,卓木强巴赶紧把背包抵在划破了口子的帐篷上,亚拉法师拿起另一个背部,抵住了另一头,他们很明显的感觉到,帐篷的边壁像压了百来公斤的重物,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蝙蝠停落在帐篷上。 卓木强巴突然觉得腿肚子一痛,原来帐篷脚下又 被划了几道口子,有几只蝙蝠已经钻了进来,老实不客气的给卓木强巴放血。血腥味就像一剂催化剂,吸引着更多的蝙蝠朝这边赶来,卓木强巴用力踩死两只,却看见帐篷上被开的口子越来越多,这个帐篷马上就要名存实亡了。 就在此时,卓木强巴等人,先是听到“嗤——”的一声,随着声音越来越高,渐渐的就听不见了,但是外面的蝙蝠如遭重锤,全都离开了帐篷,高频的声波凑效了。卓木强巴知道,电脑还在持续不断的发出高频声波,只是超过了人的听力范围,所以他们听不到了,他颓然坐在地上,不小心坐在了几只没能逃出去的蝙蝠身上,顿时一阵“吱吱”乱叫。卓木强巴弄死那些小蝙蝠,再抬头看,那顶帐篷已经千疮百孔,就好像隔着纱窗在看外面。 为了观察这种袭击他们的生物,他们故意在房间外面留了一顶烛帽,此刻才看到,黑色的蝙蝠洪流就好像在房间内刮起一阵旋风。它们从北门进入,朝南门涌出,那道黑色旋风几乎占据了大半个房间,数量多极了,就是有高频声波,仍旧有许多蝙蝠落在了帐篷顶上,不过比起先前要好多了,四人足以对付。那道黑色旋风足足刮了有二十几分钟,才全部从房间通过,四人松了口气,唐敏擦干眼泪,拿出了狂犬疫苗,每人一针。被那些蝙蝠抓伤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它们携带的狂犬病毒或其它病毒,一旦人被传染上狂犬病毒,便会发狂,害怕水,光,和声音,变得总是喜欢在黑夜中行动,变得喜欢咬东西,并通过口腔分泌的唾液继续传播病毒,吸血鬼的传说便是因此而来。 方新教授马上将蝙蝠扫描入电脑进行比对,很快如获大赦道:“幸亏是妖面蝠,如果是狐蝠,我们的结局就很难说了。”亚拉法师看着那些蝙蝠尸体道:“它们进化了,前翼的勾爪变得又弯又长,看来地面那个池塘里的食人鱼已经成为它们新的食物来源,或许它们互吃对方,臼齿全部缺失,门牙演化成锋利的刀片状,它们不仅捕食昆虫,还吸血,这种蝙蝠,因该归于假吸血蝙蝠类了吧。” 卓木强巴安慰了唐敏几句,看着地上的丑陋生物,这些蝙蝠翼展约三十厘米,没有鼻子,但是唇和颊有复杂的皮褶,下唇似盘状膨大,耳朵很大并有复杂的耳屏,特别之处除了它们的前翼大弯钩爪,就是嘴里长着像一对腭一样的牙齿,如剃刀一样的锋利,而且略为向中向下倾斜,这个结构,让卓木强巴想起带血槽的军刺,非常适合用来放血,不知道被它们咬一口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方新教授收起笔记本电脑,起身道:“现 在,我们没有必要接着讨论了吧。” 亚拉法师道:“不错,我们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这里简直没有一处是安全的。”他知道,这些蝙蝠还会回来,而他们,已经没有可以抵御蝙蝠的帐篷了。方新教授自信的告诉卓木强巴道:“走吧,只是迷宫和一些机关而已,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 天已黄昏,白城的广场上,留守的游击队员和食人族已经僵持了一天了,食人族占着地利,使游击队员不敢轻举妄动,而游击队员有着精良的武器,食人族也不能靠近广场。当太阳即将沉入地平线时,从丛林深处又走出来一人,是的,他只有一个人,在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又瘦又长,看上去有些没落孤寂,轻风拂乱了他的头发,露出半张比骷髅还可怕的脸,索瑞斯心情激动的想:“我终于又回来了,你还记得我吗,老朋友,我的老朋友们,能与这雄奇的建筑相伴长眠,你们也因该安心了。七年了,你们还好吗,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们。” 两名食人族战士从屋顶上跳下来,挡在了他面前,举起了长长的苗枪,索瑞斯不为所动,拿着那颗琥珀色的符石对着食人族晃动。那两名食人族士兵互盯了一眼,却好似不认识这个东西,索瑞斯也看出了端倪,这群食人族好像不认识这块符石。他后退了一步,冷冷道:“太不给面子了吧,你们是哪部分的,上次这里不见有你们守护啊!” 食人族回答他的是投枪,还有战斗般的吼叫,索瑞斯避开投枪,将一个塑胶瓶子“波”的一声捏破,随后闭上了眼睛,喃喃道:“吞噬一切饿鬼,红褐色的地狱军团,把他们统统吃掉,连骨头也不要放过!”在他身后的草丛中,突然涌出了大量的红褐色劫蚁,它们迈开整齐的步伐,漫过白城,吃掉一切,那两名食人族士兵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声音远远的传开来。 守护直升机的游击队员突然发现,大批隐藏在暗处的食人族超广场方向涌了过来,就像着了魔一样不惧生死,一时间杀都杀不完。一名游击队员开玩笑的对另一人说:“他们疯了吗?争着来送死。”突然,他们惊恐的发行,那些食人族身后涌动着更大规模的部队,就像一条红色的地毯,正朝整座白城覆盖过来,那些逃得稍慢的食人族士兵,就像一块蜡被熔掉,瞬间就失去了皮肤,肌肉,仅留下骨骼,和白城一样的白。 3 第十六章 水火地狱 更新时间:2009-5-270:28:01本章字数:6648 [机关] 游击队员这才回过神来,尖叫着四处逃散,但为时已晚,陷入红色的大军之中,没有人能逃得掉。索瑞斯漫步在红色涌流之中,无视身边一具具站立着倒下的白骨,那些劫蚁似乎很怕接近他,他所到之处,劫蚁纷纷退避让路,他眼前一亮,发现了小蜻蜓一样的直升机,喜道:“这可是好东西,别给我啃坏了。”他将一个玻璃瓶砸向直升机,一阵气体在空气中弥散开来,那些劫蚁就像被潮水冲刷,瞬间便空出一块白地。索瑞斯看着已被红色海洋包裹的白城,心道:“糟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解决战斗,好容易聚集了这么多家伙在这里,可是现在该怎么驱散它们呢,身上带的药不够啊。” 正想着,“扑拉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只见那座宏伟的金字塔,从塔身各个出口,射出无数黑色的光芒,好像一柄柄破壳而出的黑色利剑,直指天穹。地上的劫蚁骚动不安起来,它们碰到了天敌;那些黑色利剑冲上云霄之后,迅速淡化雾散开来,化作了一只只长着肉翅的黑色魔鬼,它们张大了嘴,淋漓尽致的享受着这送上家门来的罕见的美餐。数十万只妖蝠面对数以千万计的劫蚁,狼吞虎咽,一时间,天空中满是黑色的扑翼动物,好似黑云障日,蔚为壮观。 索瑞斯松了口气,来得恰到好处,他等了一天,就是等这些飞行的魔鬼离开巢穴,这样,地宫下面暂时是安全的了,上次来时,有两人受了伤,其中一人是因为被这些家伙弄瞎了眼睛而死在地宫的机关内。索瑞斯拿出一个网球大小的金属圆球,按动开关,这个圆球的原理和方新教授他们使用的电脑一样,可以发出高频声波,使自己在蝙蝠群中隐身。他抬头看了一眼巍峨雄伟的阿赫金字塔,开始缓缓的攀登上去。 卓木强巴跟在方新教授和唐敏后面,心中不明白,他们怎么就能走得那么从容不迫,走了不知道多少个房间,好像还是在里面乱转。卓木强巴提出建议道:“这样走也不是办法,我有个主意。”方新教授他们停下来,看卓木强巴要说什么,卓木强巴道:“用记号笔,将我们走过的每一道门都作上记号,这样就不会走重复的路了。” 一时三人都默不作声,但看他们的表情,卓木强巴就知道,自己又出了个坏主意。最后,还是方新教授忍不住批评了卓木强巴两句:“强巴,看来你听课的时候没有认真啊,教官不是这样教我们的。” 这也是在可可西里 胡队长他们的做法,卓木强巴觉得挺有用的,怎么到这里就不行了呢,他不解道:“我觉得这个法子不错啊。” 唐敏在他耳边小声道:“过时啦,那是非专业人员的笨办法,在这里不适用的。” 亚拉法师道:“如果说通道很长,岔路很少,可以用你那个法子,但是在这里,当你发现你做过标记的门和没做过标记的门一样多得让你分不清时,你那些标记就和没做没什么两样。” 卓木强巴泄气道:“可是,我们一直在这里瞎转,也不是办法啊。” 方新教授转过身来,微笑道:“谁说我们是在瞎转啊?”说着,他指了指一直挂在自己胸前的笔记本电脑。 唐敏道:“我们将走过的路线通过摄像头统统输入电脑,电脑根据输入的信息绘制出全息三维动画,虽然说房间看起来都差不多,人的肉眼或许很难分辨,但是电脑却能把任何细微的地方记录下来,加上我们自身发出的定位讯号,很容易就能发现哪些是我们没走过的地方。” 卓木强巴呆呆的看着方新教授展示给他看的电脑,只见电脑上绘制着详细的三维立体影像,和他们看到的房间一模一样,方新教授按了两个键,那些三维图象则转化为平面二维图形,房间全变成了一个个正方形的小格子,开门的地方电脑用一条白线表示,他们所在的位置正闪着显眼的红色光点。一切都变得清晰明朗,在这一霎那,卓木强巴突然明白,原来他们小组和方新教授小组之间的差距,依然和第一次进行野外实践训练一样大;他们还是停留在钻木取火阶段,而方新教授小组早就在用打火机了。他惭愧的低下头,做着闷声乌龟,只跟在后面走,再也不发言了,唐敏有一句没一句给他说话,缓解他压抑的心情。 一路走来,卓木强巴夹在四人中间,踩着方新教授的脚步,只看见几具迷失在迷宫中的枯骨,并没有遇到任何机关,不免有些迷惑。他想去看看那些套罐里有没有装着什么,却被告诫不可轻举妄动,方新教授给他看他们先前摄像头拍摄到的陶罐内部情况,表示里面什么都没有。就这样,在电脑的指引下,四人在阿赫地宫第七层又徘徊了两个多小时,眼前出现了一座较为空旷的大厅,大厅紧靠着好似山岩的边壁,他们终于走出了迷宫,来到通往上一层的道路。 从小房间里钻出来,陡然见到这么一座大厅,不免让人心中升起惊叹的突兀感觉,烛帽依然照射不到大厅顶部,四面的墙全是用一块块地砖大小的石板拼接而成,颇似现代人用马赛克 拼接出不同的图案。与马赛克不同的是,这些石板都经过了雕刻加工,整个形象太过巨大,卓木强巴无法观测到全貌,但他知道,整面巨墙肯定拼接成一幅巨大的图像。撑起大厅拱顶的柱子被雕刻成一个个三米高的巨人,叠罗汉似的一个顶着一个,他们伸出前臂,好像端着什么东西一样,但是此刻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他们钻出的小门上方,是无数巨大的彩绘,黑色线条分明的刻画着,无数奴隶在鞭笞的驱赶下,背负重物,在象征迷宫的甬道中来回爬行,鞭笞他们的,是一群长着蝙蝠脑袋,拥有仙人掌一样带刺躯干的地狱使者,他们目露凶光,奴隶们诚惶诚恐,所有的表情动作都刻画入木三分。在所有奴隶和监工的身后,端坐着一位非常巨大的神,黑色形象,他的下唇肥大下垂,嘴外圈是红棕色,黑圈的眼睛,从眼眶边有一道黑线延伸至脸颊,据方新教授他们认为,这因该就是掌管第七层地狱的夜神了。 奇怪的是,在地狱之神的身后,还画着一个怪异的立身图案,卓木强巴仔细辩认,颇似中国鬼怪里的牛头马面。方新教授也道:“奇怪,每一层都有这个神,是什么神能高踞于地狱之神的上面,竟然在资料里都找不到这神像,你们觉得它像什么?” 唐敏道:“说是牛吧,没有角,说像马吧,耳朵又不像。” 卓木强巴乐道:“咿?你和我想的一样,牛头马面。” 亚拉法师摇头道:“牛头马面是中国地狱里的狱卒,和美洲文明似乎不相称,而且它们的地位也不可能这样高,因该是别的尊神。” 在他们的正前方,便是一面巨大的光滑的墙,墙上刻着无数横条状沟纹,沟纹很深,这样看上去就像是一块直立放着的搓衣板。方新教授和亚拉法师忙着将大厅的雄奇摄入电脑,卓木强巴问道:“路呢?” 唐敏指了指那些横向条纹,卓木强巴大声道:“这是路!”那墙上的条纹顶多高出墙面十厘米,人要在上面站稳都极不容易,这么高的距离,如何攀爬。 亚拉法师提着照射灯,对卓木强巴道:“就是那个,我们管它叫悬梯,看上去有些困难,其实还是很好爬的。” 卓木强巴第一次看见,九十度垂直向上的阶梯,这些阶梯与地面没有任何角度,完全就是高出墙面的一些锯齿而已。方新教授调整两个角度,无暇顾及卓木强巴,只道:“下面两层,我们都是这样爬上来的,你爬过一次就知道了。”接着又和亚拉法师讨论起来:“你看,这个也是第七层夜神图案。”“他手里拿 的是什么?”“不清楚,把光再开亮一点,摄像头的像素分辨率有点低,下次我换一个好一点的……” 唐敏整理好仪器,过来陪着卓木强巴,对他道:“其实,你把它当作没有安全绳的攀岩就好了。因为这些石壁间切合得非常好,教授说,估计玛雅人使用了泥浆一类的粘合剂,巨大的条石缝隙间,连张纸都插不进去。” 卓木强巴担心道:“这些石壁有一千多年了啊,要是风化了怎么办?这里又这么高,从上面踩空掉下来可不是说着玩的。” 唐敏道:“你放心啦,这些白石的材质非常好,一点都没有风化的迹象。喂,你别乱走啊。”卓木强巴道:“怎么了?看看都不行么?” 唐敏道:“教授他们没有完成之前,我们最好别乱动,害怕碰到机关。” 卓木强巴道:“我也是和你们一起受过特训的,我当然会小心,别把我看作业余的。” 这时,方新教授道:“光线再聚拢一些,我看看,这正上方是什么,对,对。哎呀,不好!是骷髅!”方新教授大叫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卓木强巴一脚不知道踩在什么上面,他脚下的石板往下一沉,整个大厅“嗦嗦嗦”的颤动起来,发出巨大机械移动声来。 方新教授劈头问道:“强巴,你跑那么过去做什么?你踩到什么东西啦,还不快跑过来!” 卓木强巴愣了一愣,道:“我不知道啊!”却看见亚拉法师朝自己冲了过来,并一下子将自己扑倒在地,滚了两滚。 卓木强巴惊讶道:“怎么啦!?”亚拉法师起身道:“奇怪,这个机关是?”突然一声巨响,他们钻出来的迷宫房间小门上方,瞬间落下巨大的条石,将他们的退路封死,接着“扎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方新教授大声道:“快!快爬上去!上一层的石门正在慢慢关阖。” 四人这才醒悟过来,争先恐后踏着悬石梯往上一层爬去,卓木强巴爬得最快,第一个爬到上一层,亚拉法师紧随其后。到了上一层,卓木强巴反过身来,又将唐敏拉了上来,方新教授还在下面,估计有十米距离。方才爬悬梯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这时倒过来看下面,却觉得头晕目眩,这悬梯竟然超过五十米高度,此时看下去,十多米外,就是漆黑如深渊一般,令人后怕。亚拉不住的喃喃祈祷着:“快一点,快一点……” 卓木强巴抬头一看,这才发现,整个穹顶是一张布满金属尖刺的网,此刻正缓缓的向下移动,而他们所站的位置,也有一道 石门,缓缓的落下来,那巨大的“扎扎”声就是它们发出来的。到时候石门一关,被封在大厅里的人都会被带刺金属网活活压死,他也为方新教授担心起来,方新教授背着笔记本电脑,攀爬得有点吃力,照这个速度不可能爬上来的。 卓木强巴愁得焦躁万分,大声道:“导师!快啊!把电脑扔掉!门就要关上了!” 方新教授在下面骂道:“臭小子,你踩到的机关,现在还想让我把电脑扔掉,那我们不是白来了!”卓木强巴不安道:“可是,性命要紧啊!” 方新教授在下面不急不慢的攀爬着道:“学着点吧,什么叫团队配合。” 只见石门下落到还有一人高的时候,亚拉法师和唐敏一人取出一根攀岩用的安全扣,嵌入了石门下滑的缝隙中,石门发出巨大尖锐的声音,终于缓缓的停了下来,而那带尖刺的金属网,似乎与石门是连在一起的,石门一停,它也停止了下移。过了一分钟,方新教授才爬了上来,有些吃力道:“一个团队中,有人体力好,有人专业性强,分工合作,各司其职,这才叫团队。这种机关就把你吓成这样了?遇事要冷静,冲动不思考怎么能解决问题?” 卓木强巴手心里全是冷汗,刚才确实是千钧一发,可是方新教授他们却没有露出丝毫惧意,他不禁汗颜起来。仅有唐敏拍着胸口道:“真的好险呢,虽然比前面的机关好多了,我还是担心得心怦怦直跳呢。”亚拉法师和唐敏一松手,石门继续缓缓关闭,看着钉板上七八具被刺穿的枯骨,卓木强巴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很多增见识的机会。 卓木强巴问道:“为什么要把这门关上?让它一直卡在这里不好么,就不会再增死伤了。” 亚拉法师道:“这里的机括都是环环相扣的,如果不让石门关上,说不定后面就有什么门打不开,到时候还是得回来把石门关上。” 卓木强巴突然想起亚拉法师说过的话,讶异道:“不是说玛雅人连青铜器也不会冶炼吗?这……这难道不是金属制品么?” 亚拉法师道:“他们确实不会冶炼青铜,可是没说他们没有金属制品啊。玛雅人是很会做生意的,他们是通过经商贸易从别的地方换取金属品,这个机关我们已经记下了,还是看看现在我们该走哪条路吧。” 只见石门闭合后,他们便身处于一个半圆形的封闭空间,前方石壁,有五道拱门,高度皆超过五米,甬道又宽又大,漆黑冗长,看不到头。有了前面的经历,卓木强巴不敢乱走, 只能看着方新教授低头查阅电脑上的皮埃里笔记,忽听教授“咦?”了一声,眼睛瞪了瞪,其余三个头凑了过来。只见皮埃里笔记本上,不偏不倚,中间如虫蚀般少了一行,后面写着“我在宽敞的通道中行走……”前面便是“钉板扎扎扎的压了下来,上面已经钉着一具骷髅……” 亚拉法师做了个无奈的手势道:“看来,只能自己找路了,这一层,因该是月亮女神所管辖的地狱吧。” 方新教授点点头,道:“不错。月亮女神伊西切尔,她同她哥哥一样,是一个两面神,当她在天界时,是温柔美丽的姑娘,柔和的月光如水;而当她在地狱时,则化身为凶恶的老太婆,头发是无数毒蛇盘曲而成,背上有恐怖的交叉人骨,手脚都化为锋利的兽爪,头上的毒蛇向地狱喷出带毒的火焰,而手里的瓷瓶装着滔滔洪水。水神与火神在她左右,供她驱使,后来人们称地狱里的月亮女神为虎爪老妪,而第六层地狱则是水火地狱。” 亚拉法师道:“其实,因该是冰火地狱才对,因为热带雨林没有冰,所以演化成了水。在第六层地狱里的鬼魂,因为生前毁谤,陷害他人,纵火犯罪,与人通奸,私自堕胎等罪行而下狱,必须接受冰与火的反复煎熬,在强水中浸泡一百五十年,在烈火中炙烤一百五十年,方可遁入轮回地狱。而玛雅地狱里的一天,等于他们人世间一个阿劳吞年,可怕的地狱。” 唐敏道:“那么,我们现在该走哪条路呢?” 亚拉法师道:“甬道上的图案已经为我们指明了方向,黑色的同心圆圈,象征死亡腐败,这条路不可走。” 方新教授抬头道:“黑色斑点,象征瘟疫,这条路也不能走。” 唐敏道:“我这边是矛尖,石刀。”方新教授道:“象征杀戮,也不行。” 亚拉法师看了最后两个洞穴,指着自己身前的说道:“鲜血,心脏,象征牺牲,这是一条奉献之路,因该不是它。” 如今,只剩下卓木强巴面前的通道,卓木强巴道:“可是,我这里是好大一条蛇呢。” 方新教授当先走进去,对卓木强巴道:“就是它了。” 唐敏跟着道:“雨蛇神,是玛雅人最崇拜的神明了,它带了雨水,使农作物丰收。” 卓木强巴跟了上去,甬道上方都是拱形,就像一条巨大的穿山隧道,石壁上绘满了和第七层地狱一样的,那些鬼魂在冰火地狱中受酷刑的画面。走了十来分钟,甬道还没到头,前方又传来 “悉悉索索”的声音,方新教授停下脚步,低声道:“前面有生物,把探照灯拿来。” 亚拉法师侧耳听了听,道:“那东西不小啊,手与脚之间的距离起码有两米。体重因该超过了八百公斤。” 3 [地狱之火] 更新时间:2009-5-270:28:01本章字数:6977 卓木强巴首先想到了自己在丛林里看见那种猪不像猪,牛不似牛的动物,难道这地宫中也有那东西?方新教授道:“做好应对的准备,如果它拦住我们去路并且冲过来,大家要及时闪避。”他将那把手枪递给卓木强巴,并对他说道:“只有两发子弹了,不管什么东西,如果它冲过来必须命中要害。”卓木强巴点头。 方新教授调试着探照灯的光圈,嘘了口气道:“希望不会冲过来。” 光柱探照处,卓木强巴他们看到一双在黑暗中被照得闪闪发亮的眼睛,足有灯泡大小,那庞然大物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光柱吓了一跳,扭头就跑,震得甬道“扑扑”落灰,方新教授一见此景,赶紧拿出摄像头,可惜晚了,电脑屏幕上只拍到一个如大象屁股般巨大的屁股和一根又粗又长的尾巴。 可是从光照的那一瞬间,卓木强巴还是明显的感觉到,那一双灯泡一样闪光的大眼睛,那种目光传达的讯息“贪婪,饥饿,仇恨,恐惧”,他所知道的,仅有一种动物拥有这种眼睛和眼神,它们存在于人类出现之前,并一直被人们视为敌人,在人类几百万年的进化史中,与它们的较量从来就没有间断过。而且,在可可西里,这种动物给卓木强巴上了十分生动的一课,在那漆黑幽深的洞穴中,它们扭动着肥滚滚的身体,无比迅捷的追逐着一切生物,吃掉一切生物。卓木强巴不敢想象,如果一只老鼠,能拥有大象的体型,那将是一种什么动物,可他看见的那双眼睛,确确实实是一双老鼠才拥有的小眼睛。 方新教授道:“好了,既然它惧怕光芒,我们就接着往前走,但是随时警惕,强巴,嘿,强巴,听见没有?你在想什么?你要负责起我们全队的安全工作,你必须更警惕一些。” 跟随在那不知名动物的后面,四人小心翼翼的前进,突然唐敏低声道:“前面有光。” 方新教授道:“小声点,大家把灯都关了,或许有别的人进来了。” 四人越向前走,光就越发明亮,怎么看都不像探照灯一类发出的光芒,随着那洞口的强光,一股越来越明显的热气扑面而来,亚拉法师道:“恐怕不是来了什么人,而是这一层本来的光芒吧。” 其余三人这才想起,这一层是水和火的地狱,可是,什么火能燃烧一千年不熄灭?卓木强巴也想起了巴巴兔的歌词:“他们点燃万年不灭的圣火,让安息的殿堂笼罩在光明之下 。” 方新教授打开电脑道:“我看看资料。”笔记上皮埃里这样描述着“我如同在地狱里炙烤(缺损),实在是佩服玛雅人的智慧(缺),我想,这一层因该有特别的方法上去,因为跌下来时,我差点断了筋骨,他们不可能什么都不留,他们自己也没办法上去的。” 亚拉法师低声道:“看来,连他自己也没有找到上去的方法。恐怕就是因为这一层无法上去,他才继续向下探寻的吧。” 卓木强巴不同意道:“未必,刚才那些蝙蝠呢,它们难道不是从这里出去的吗?” 亚拉法师道:“有一点不能忘记,蝙蝠是用飞的,我们是用走的。” 唐敏道:“好啦,别争了,去看看就知道了。” 再走几步,四人脚步便又放缓下来,方新教授赶紧拿出摄像头,对准了洞口的方向,亚拉法师赞叹道:“奇迹,这里的奇迹真是层出不穷,真没有想到,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火焰,在洞口的上方,跳动着,好像有生命的精灵在舞蹈,不是一点点的烛火,而是熊熊烈火,火苗窜起有一丈多高,相距好几百米就能感到那股炙热。随着离洞口越来越近,四人都痴迷了,这正殿雕梁画栋,四壁彩绘,装饰精美那不用说,而一眼就能看见的,是四名身形硕大的站立着的力士雕像。这四名力士,身高二十米以上,头顶戴着像长城垛子一样的装饰帽,双眼呈菱形,瞳孔内斜,张着大嘴,嘴角像胡须一样上卷,耳如壶耳,身穿战甲,立在那处显得威风凛凛,怒目而威,而让人们一眼就能看见他们的则是他们手里。四名力士双手高举,手里顶了一个巨大的金属盆子,每个盆子直径都在三米左右,火焰便是在那些盆子里剧烈的燃烧着,将这第六层空间照耀得满室生辉。 卓木强巴来到这些力士脚下,他还没有这些力士的鞋高,注视着头顶巨大的圆底盘,不可思议的发出疑问道:“是什么,能燃烧这么久?” 因为火焰的光芒,四人的照明烛帽已经不需要了,他们收好烛帽,再打量这整个第六层地狱。他们置身的大厅因该是第六层地狱的中枢,因为在大厅正中就立着月亮女神的巨像,这位狰狞的地狱女神明显被美化了,虽然她的头顶盘踞着无数毒蛇,但她的相貌却并不丑陋,露出月光柔和的淡雅,目光慈祥,像观世音菩萨一样微微向下,使人仰望时能感到她正注视着你,宽额高鼻,这是玛雅人最具传统的美貌,一只手里拿着装洪水的瓶子,另一只手握有双头蛇杖,在她的左肩,还立着 一只鸟,但仔细看就发现,那是一尊人首鸟身的神像。整座月光女神通高超过十五米,因为她的体型看起来比周边四名力士矮了一些,而力士头顶距穹顶还差着约十米,那火光冲天的巨焰,也没有在穹顶上留下任何熏黑的痕迹。女神像的头部占了整个神像的三分之一,因为那些毒蛇形成蓬起的头发,根根盘曲扭动,每一条几乎都和森蚺一样巨大,在火光映照下,全部如同活了过来一样。而看到女神像,很自然就注意到了那些巨蛇像的上方穹顶,上面有一个巨大的正四方形洞口,看上去通往上层。 方新教授赶紧找出电脑上的记录,皮埃里果然有描述“我跌落在无数巨蛇丛中,当时被吓得半死,还以为来到了森蚺的老巢,后来才知道,原来全是石像,我是掉在了一位女神的头上,四周的火焰在焚烧,一切都如炼狱……” 看到这一段,亚拉法师叫道:“糟了,这么高,我们怎么上得去?” 方新教授道:“暂时不着急,先看看别的地方再说吧。”月亮女神像在大厅正中,大厅四方靠墙则立着四名力士,而在女神像正前方,有五个约三米高,长宽皆达十来米的梯形拜台,颇似一座小玛雅金字塔的基座,周围的四个拜台上还有四个高三,四米的人像,头饰很简单,拥有猫头鹰一样的面孔,这四尊像都面朝正中的拜台。四人登上中心拜台,发现拜台正中又是一级级阶梯向下延伸,呈一个倒金字塔形,足有十米深,来到底端,方新教授在这个四平方米的小地板边缘用毛刷清理后,分析道:“看,这地板边缘与四壁是分开的,这因该是一个什么机关,记住,千万别踩上去了。我们再看看其它地方。” 亚拉法师也有所发现,拿镊子取出一小撮棉絮状物道:“这因该是一种什么植物,完全干化了,只留下一些纤维物质。”唐敏道:“台阶上也有。” 这座大厅很快就探完了,除了正中拜台有个暂时不敢触碰的机关外,没有别的什么发现,亚拉法师说得不错,蝙蝠是用飞的,所以头顶正中那个上去的大洞它们很容易就飞出去了,而四人只能干瞪眼,就算他们站在女神像的头顶,也不可能凭空跳起十来米高。 大厅东西两侧各有一道大门,门廊像甬道一样又宽又长,中央大厅和它的左右足有百步距离;而左右的大厅和中央大厅一般高大,宏伟,拱形石门上的纹路蜿蜒盘旋,让人惊叹又无法理解其中的意思。门廊里也装饰了小如火炬的盏灯,火苗一晃一晃的跳动,卓木强巴想看清楚到底是怎么燃起来,却险些被灼烧。而左右两侧的 大厅依然是靠墙的位置立着一名力士雕像,端着大火盆子,但大厅中仅立着一名三米来高的石像,手里握着矛不像矛,叉不像叉的武器。而东西两侧的大厅往南退,也各自有一个大厅,这两个大厅里的中央石像发生了变化,由立像变成了卧像,像一个妇女,奇怪的是,她们怀里也抱着那柄奇怪的武器,看上去极不协调。而继续往南,还有漆黑的甬道,由于甬道内不再有灯火,方新教授认为,里面不会有很大的空间,因为这一层至少分了一半空间给半圆屋里其余四条象征死亡的岔路,而且里面可能会有那硕大的不知名生物,暂时不宜惊动它,先将这五个大厅探寻仔细,如果实在没有什么发现才继续往黑暗甬道前进。 在一番仔细搜索后发现,除了中央大厅,其余四座大厅,都在它们地板的前三分之二处发现了明显的断裂带,方新教授和亚拉法师研究后,认为这断裂带是一道活门,只要开启了机关,这四道门就会被打开,至于机关在哪里,这四道门的作用又是什么就不很清楚了。 方新教授认为,机关的关键还因在中央大厅,因为古代玛雅人不可能把机关弄得太过繁复,开启机关的地方因该在显眼的地方。于是,四人又来到中央大厅,这里的结构稍微复杂了一些,靠墙的四壁是四名巨大力士,五个拜台上有四个拜台有四尊像,而拜台前方还有一尊月亮女神像,方新教授告诉大家,开启机关的关键或许就在这些石像中,只是这些石像都有些巨大,要找到机括实在不易。大家分工合作,各自对一尊石像做仔细的检查,卓木强巴艺高胆大,竟然沿着月亮女神的衣褶,爬了上去。 卓木强巴一口气爬上女神的肩头,去搬动那尊人面鸟身像,但两尊石像是一起雕刻出来的,哪里搬得动。卓木强巴觉得还不够,又踩着女神耳朵爬到了她的头顶,站在无数森蚺一样的雕刻之中,四下打量起来。他首先就是发现了,那个壁画上的牛头马面,如今制成一尊雕像,立在女神的头顶正中,一副唯我独尊的神态,它的两个耳朵是方形的,有些像被锯断的牛角,眼睛突兀,作牛眼状,肚腹粗圆如桶,双脚从脚掌到腿根部一样粗细,像两个石墩。这尊立像仅一人大小,隐藏在森蚺石像当中,周围的森蚺盘曲过来,围绕着它,作恭敬哈腰状。 卓木强巴看了片刻,对这比地狱之神还要尊贵的像摸不着头脑,玛雅的文明殒落得太早了,以至于现在一切都要靠猜测,他摇头叹息,随后低头向下,只见方新教授他们小如豆丁,还在仔细的检查其余石像,并没有发现自己爬了这么高;在看四周, 只见烈火熊熊,就像直接在炙烤自己一般,这个位置正对着四周力士的胸口,看那四颗巨头,感觉相距如此之近,恐怕抬腿就能迈过去;抬头看时,头顶的方形洞口显得特别巨大,这个洞因该有七八十平米大小,从这个距离看上去,洞口的边壁似乎很薄,估计不足一米厚。卓木强巴凝目而视,发现洞口悬垂下来一截藤蔓,又或是绳索,他心中一惊,暗道:“难道说,以前从洞口有绳梯垂下?因为年代久远而腐朽了?如果是这样,我们如何还能上去?”他转念又想:“不对,如果是有绳梯,不管什么东西,至少它坏掉了因该落在下面,可是我们在下面什么都没发现,只在哪拜台中间发现一些植物纤维,而这个地方掉下去,不可能掉在拜台内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卓木强巴又在女神的蛇形头发里搬搬这个,动动那个,毫无发现,他大失所望,而下面唐敏已经发现卓木强巴不见了,正焦急的大声呼唤。卓木强巴叹了口气,朝着一条石蛇重重一拍,准备下去。不想,拍在这条石蛇身上,感觉入手冰凉,蛇皮比其它石蛇粗糙多了,还微有弹性,卓木强巴觉得奇怪,又大力拍了两巴掌,那条石蛇突然将头转了过来,一双阴冷的眼睛盯着卓木强巴,这竟然是一条真蛇! 卓木强巴哪里想得到,这众多石蛇中,竟然隐藏着一条真的森蚺,他忘记了害怕,也不知道逃跑,而是愣在了那里,脑袋里出现了短暂的空白。这条森蚺不知道是不是恋上了某条石蛇,正痴情表白,被卓木强巴搅了好事,大为光火,大嘴一张,就朝着发愣的卓木强巴扑了过来,但它体型太大,一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一颗硕大的蛇头竟然卡在了两条石蛇之间,距卓木强巴的脸就差十几厘米,一股腥风吹得卓木强巴摇摇欲坠。这个时候,卓木强巴反应过来了,他腿一哆嗦,用尽全力向后退去,但却忘记了自己身处的环境,结果下半身退了一步,上半身也被卡在石蛇之间,动弹不得。那条森蚺用力扭动着腰身,想将头抽出去,卓木强巴也在大力扭动上半身,想从石蛇中挤出去,这一人一蛇,都在抖胯扭腰,两张脸面对面,相距不过十公分,就像在跳伦巴。 终于,卓木强巴抢先一步挤了出去,他顺着石蛇缝隙溜到女神像头部边缘,钩住一条石蛇腰肢滑落在女神耳朵上,再顺着耳朵滑至肩头,跟着攀住女神衣褶飞快的向下爬,边爬边喊道:“别找了,我在这里!敏敏,导师,快跑啊!有大蛇!它,它,它下来了!” 卓木强巴溜回地面,一拉方新教授,道:“快跑,快跑,它来了,它来了……” 方新教授和亚拉法师看了卓木强巴一眼,又抬头看了一眼,然后问道:“你——,你没看错吧?”“你没眼花吧?”“你,你是不是还没有好啊?”最后一句却是唐敏问的。 卓木强巴战战兢兢回过头来,女神安详而肃穆的立在那里,眼中好像有种嘲讽的神色,哪里又有蛇了。卓木强巴喃喃道:“不可能的,我不会看错的,它盯着我看了好久,就在上面,那些蛇像里,有一条真蛇……”话没说完,唐敏已经将手伸向他的额头了,卓木强巴感到,唐敏的手冰凉且在微微发抖。 卓木强巴拨开唐敏的手,怨道:“你们……不相信我?” 方新教授道:“强巴,只是,和你第一次出现中毒反应时,很像啊。” 卓木强巴挠头,他第一次出现中毒反应是怎么样的,他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唐敏安慰道:“我……我相信你。”但十分勉强,因为卓木强巴第一次出现中毒反应时,他们三个人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摁住,当时他大喊大叫,双手乱舞,不停的说:“那些木乃伊要吃我!他们要吃我!他们来啦,快跑,快跑,来啦……” 方新教授道:“好吧,我们把高压电准备好,如果真的有就对付它。”说着,唐敏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类似女子防狼高压电盒,只比烟盒大不了多少,唐敏看了看盒子上的信号道:“只能用一次,没电了。” 方新教授道:“够了。现在,我们依然没有什么新发现,打算试一试那个机关。”他指了指拜台,接着道:“那里没有骷髅和其他痕迹,估计就是这个机关的总枢纽,你在我们四人中年轻力壮,你去踩一下,我们把安全绳缚在你身上,如果有什么不对劲就全力往上跑,我研究过了,周围没有什么致命机关的样子,最多也是从那地板下面发出来一些攻击,只要你能跑出拜台,就不会有危险。” 关于骷髅,卓木强巴听方新教授他们说起过,这是在下面两层积累出来的经验,凡是有骷髅的地方,多半就隐藏着致命的机关,那些骷髅无疑是一个此地危险的标识。拜台里那可以踩踏的机关周围没有骷髅,其安全性就提高了百分之五十,虽说如此,方新教授他们还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事先已经用背包试过了,估计是重量不足,所以打算让卓木强巴冒一下险。 安全绳系好了,唐敏叮嘱了几句,方新教授道:“准备好了吗?” 卓木强巴站在拜台阶梯的底端,点了点头,按照方新教授的说法,先伸出一只脚,踩了踩,没反应 ;然后他大着胆子,将两只脚都踏在石板上,没反应;原地跳了两跳,没反应;他用力跺脚,还是没反应。卓木强巴摊开双手,无奈的耸耸肩,方新教授小心的下到底,让亚拉法师和唐敏拉着绳子,他抱着卓木强巴,也踩上了那块地板,地板依旧是地板,纹丝不动。 方新教授放开了卓木强巴,蹲下来,左敲敲,右瞅瞅,疑惑道:“难道判断错误?”后来,亚拉法师和唐敏,四个一齐站在了地板上,仍然没感觉有什么机关被启动的样子。 亚拉法师蹲在边缘道:“不,没错的,从这块地板和它边缘的磨痕来看,它因该下沉才对,难道说,是我们四个人的重量还不够?还是下面哪里锈掉了?” 方新教授站起来道:“算了,看来,我们还是只有去那条黑暗的甬道,好像是东大厅往南走,对吧。” “等一等”亚拉法师道:“电脑我能看看吗?”方新教授将电脑递过来,亚拉法师又道:“东大厅往南和西大厅往南,都还有一个大厅,里面有两尊卧像,能把它们调出来并排在一起吗?”方新教授很快就将两尊卧像并排放在一起,亚拉法师道:“看它们有什么不同!” 方新教授道:“不放在一起比较还真看不出来,这两尊卧像抱着的武器方向和位置很不协调,怎么会这样的?” 3 [地狱之水] 更新时间:2009-5-270:28:02本章字数:6169 亚拉法师道:“我第一次看见这两尊卧像就觉得不对劲,又说不上哪里不对,直到刚才,听到强巴少爷大喊着从女神像身上滑下来,我才注意到一个问题,你们看,女神像肩头那神像,注意到了吗?” 方新教授道:“是火神吧,火神特罗,以人首鸟身的姿态帮助月亮女神管理第六层地狱,是月亮女神的左膀右臂。” 亚拉法师道:“既然是左膀右臂,那么左膀有了,右臂呢?” 方新教授道:“你的意思是,水神,没有看见水神?” 亚拉法师指着火焰道:“这里是水火地狱,火,我们见识过了,那么,水呢?”说着,亚拉法师又看了眼电脑上的石像。 方新教授道:“这尊石像,难道是水神?啊,对了,我想起来了,曾经发掘过一尊水神像,就是妇女用手拨弄池水的姿态。”亚拉法师道:“不仅卧像,那两尊站立的男性石像也是水神,两种不同性别的水神。” 方新教授道:“这就可以理解了,如果是水神的话,他们不因该手执武器的,正是那些武器误导了我们,是有人故意这样干的!” 亚拉法师道:“如果那些武器不是水神的话……”他看着眼前的四尊石像,刚好也是四尊,大小也差不多。方新教授和亚拉法师马上重新检查起石像来。 不多时,方新教授从那些如侍卫一样的石像贴身手掌间发现了洞穴,被泥土给封盖了,以至于刚才检查时没有发现。这是一个圆形的孔洞,亚拉法师将手指伸了进去,里面触摸到齿轮一样的金属物,他喜道:“没错了,这就是打开中枢的机关。”方新教授马上道:“我们去把那四件兵器取来,插在洞穴里,快。” 四人分别行动,卓木强巴和亚拉法师最先将长柄兵器取了来,果然兵器的把手中段有着外凸的齿轮结构,与神像洞穴完全吻合,卓木强巴试图转动把手,亚拉法师道:“等一等,要四把一起转动才可以。” 方新教授也取回了兵器,插入另一座神像中,唐敏最后才呼哧呼哧的赶来,半拖半拽着长兵器,十分吃力,卓木强巴赶紧去帮她一把。刚接过兵器,突听亚拉法师在身后道:“小心天上掉东西!”卓木强巴不明就里,顺势举起兵器朝天一指,手臂一沉,好像将一个长条型的庞然大物拨到一边去了。卓木强巴这才看清,竟然是在女神头像上的那条森蚺,双手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幸亏亚拉法师只是说小心天上,没有说小心巨蟒,否则,这时卓木强巴已经被缠住了。唐敏躲在卓木强巴身后,大声尖叫起来。 原来,那条森蚺在石蛇间被卡得很紧,挣扎了半天,直到现在才脱困,马上就顺着女神像的手臂绕了下来,被卓木强巴拨在地上,就地一滚,迅速昂起那硕大的头颅。一双冰冷的蛇眼恶狠狠的盯着卓木强巴,不住吐着信子,蛇头以下的颈项不住前后晃动,随时准备一口咬下去。看着这条体长近八米的森蚺,亚拉法师和方新教授同时呆住了,对付这样的庞然大物,他们也没有经经验。 方新教授小心的拉开背包,准备取出里面的探照灯,亚拉法师也轻轻道:“用迪特灵。”方新教授不解,那是一种除臭剂,他们用来杀灭一些小昆虫的喷剂。 森蚺也没想到,下面会有四个直立双腿的小动物,一双蛇眼珠子狐疑的来回转动着,心想:“到底该先吃哪一只呢?”双方都还没准备好,这时大厅里又传来了尖锐的叫声,左边一声,右边有一声相互呼应,那声音,就像锯齿快速拉过锈铁皮,让人耳朵一痛,跟着全身汗毛倒立。那条森蚺一听到这声音,也是如临大敌,突然将整个身体蜷曲起来,盘成几个同心圆圈,将蛇头高高昂起,嘴尽量张大,发出示威的特殊声音。 接着,整座大厅“咚咚咚”的响了起来,四人一听这声音就明白过来,这感觉和他们刚才看到那种巨型动物移动时一样。左右两方的高大甬道,同时出现两只巨大的怪兽,也不能说是怪兽,一双如黑珍珠般闪闪发亮的小眼睛,一张尖尖的嘴,尖鼻子上几撇鼠须,一对圆耳朵,肥硕的身体,短小的四肢,拖着一根又粗又长的尾巴,活脱脱一只小老鼠,只是……这小老鼠的体型和大象有的一比! 两只巨鼠并没将卓木强巴等四人放在眼里,死死的盯住了森蚺,就体型而言,森蚺似乎没有优势。趁巨兽们对峙时,卓木强巴拉着唐敏小心的朝方新教授他们移过去,他轻轻问着亚拉法师:“上师,那……那东西……那是两只老鼠吧?” 亚拉法师更正道:“不,不是两只,那是两头老鼠。”方新教授微缩着将摄像头对准了这些巨大的老鼠,喃喃道:“真没想到,真没想到,竟然能看到这些本该绝迹的生物,这消息传出去肯定轰动世界。” 卓木强巴道:“怎么?教授认识这些?它们不是基因变异的产物?” 亚拉法师道:“哪那么容易基因变异了。这些是美洲硕鼠,科学家们的看法是,它们在七千万年 前就已经从地球上消失了,如今只发现有它们的化石,成年硕鼠,体型比犀牛偏大,比非洲象略小,怎么,你们对南美洲曾经生活过的动物没做过研究?” 卓木强巴傻眼道:“曾经生活过的动物,我们怎么可能去研究。” 亚拉法师叹息道:“看来你们的功课确实做得不太好,对南美洲周边地区文化不做研究,对历史以前的事件也不做研究,那么遇到突发事件,你们也只能茫然失措了。” 唐敏靠在卓木强巴身后,道:“我们,我们离开这里吧,我好害怕。” 卓木强巴道:“我也很害怕,可是怎么走呢?我想,导师他们会有办法的。” 这时,三头巨兽已经扭打在一起,由于美洲硕鼠那庞大的身躯,让森蚺只能在它身上缠一圈,根本使不上力,想一口吞掉吧,那可真是蛇吞象了,而硕鼠有整齐的磨牙,只见两头硕鼠反过来用前爪抱紧森蚺,张嘴朝那些坚固的鳞甲上咬去,森蚺吃痛又缠上了一头硕鼠的脖子,另一头硕鼠过来帮忙。很快,两头硕鼠一头一尾,将森蚺按倒在地,并让它不能卷曲,森蚺在地上被拉得笔直,就像绑在砧板上待宰的泥鳅。这时,从东侧甬道又钻出来一头美洲硕鼠,亚拉法师这才对方新教授道:“情况不大妙啊,这里好像是它们的老窝。” 方新教授明白,如果森蚺被吃掉,接下来可就该轮到他们做餐后小点了,他赶紧道:“快,把最后一根长柄插好。我数一二三,我们一同发力,顺时针方向转动把手,一直转到无法继续转动为止,明白了吗。”他抬头看了看月光女神像,又道:“转动之后,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马上爬上去。” 拜台下面,四头巨兽酣战一场,拜台上,四人按四方站好,听方新教授一声令下,四支长柄武器徐徐转动,转了四圈才到头,随后是短暂的沉寂,除了硕鼠“吱吱”笑,森蚺“丝丝”叫,再没有别的声音。四人来不及停留,来不及细想,纷纷攀附在女神像的身上,开始用力向上攀登。爬到一半的时候,方新教授突然想起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扭头问卓木强巴道:“上面还有没有?”一听到这个问题,卓木强巴心都凉了半截,他呆呆的回答道:“谁知道呢!” 这时,机关终于启动了,大地在震动,穹顶在颤抖,那些二十来米高的力士张开的大嘴,仿佛在发出痛苦的声音,妖冶的烈火,仿佛燃烧得更为猛烈,月光女神——愤怒了!停留在半空中的四人紧紧抓住月光女神的衣带,艰难的等着这一波微型地震过去,亚拉法师低 头看下面,卓木强巴问道:“法师,下面有何变化?” 亚拉法师道:“没看出来!好像没什么变化。”话音未落,大地又开始颤动起来,好像别的什么地方机括又被打开。第二波地震过去,方新教授道:“没办法了,拼一拼,先爬到神像头顶再说。”第二次震动持续时间短,中途停留时间长,卓木强巴都快爬到女神肩部了,第三波震动又开始了,这次震动的感觉更微弱,好像是离这一层很远的地方,有什么机关被打开了。亚拉法师突然道:“看!是水!”只见那四名力士张开的大嘴中,水柱喷涌而出,就好像四道瀑布,朝这水火地狱狂泄下去。 四层下五层的入口处,一群游击队员四下张望,如今剩下的人数只有进入地宫前的四分之一了,他们已如惊弓之鸟,任何响动都让他们心惊肉跳。韦托抓住巴萨卡的头发用力摇晃道:“要冷静!要冷静!告诉你们不要慌!又是哪一个混蛋踩到机关啦?” 一名游击队员战战兢兢道:“好像,好像不是我们这一层的机关。” 韦托松开手大喘气道:“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五层,索瑞斯正停留在一方巨大的石制物品前,这个物品整体就像一方硕大无比的端砚,长宽俱超过十米,中间有无数坑洼,有拱桥,还有地漏,像是一座繁复的城镇地下水系统模型。一阵响动也惊动了他,他抬起头来,喃喃道:“谁打开了第六层的机关,怎么会有人从下面上来的?真是奇怪了?哼哼,从第六层想上到第五层来,恐怕有些凶险啊。得穿过那里……”他摇着头道:“不可能,常人不可能穿过那里的。” 总算爬到了女神头上,在石蛇丛中仔细检查了一遍,方新教授确认,再没有别的森蚺了,四人才松了口气,得到短暂喘息的机会。亚拉法师紧盯着那些力士的嘴部,水流如柱,他看了一会儿,突然道:“是最顶端的池塘,玛雅人将最顶上那个巨大的池塘与这一层连接起来了。”卓木强巴道:“你怎么知道?” 亚拉法师指着水中道:“里面有东西,是鱼!”“啊!”卓木强巴大叫起来,那个池塘里的鱼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情况变得更糟糕了。他俯身下望,只见那些美洲硕鼠已跑得没影了,森蚺趁机逃离,它是游泳高手。亚拉法师也在往下看,只见水正在一级一级吞噬拜台阶梯,水里不断有跃出水面的食人鲳,亚拉法师皱眉道:“为什么水位上升得如此快?出水口因该不止这四尊力士神像,别的地方也在涌水。” 方新教授道:“还记得其余四 个大厅的中间部位吗,我想刚才的震动就是那四道地底活门被打开了。” “难怪。”亚拉法师忽然伸手拍了一击,道:“好巧妙的机关!好精细的设计,我想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的!” 方新教授道:“想到什么了?” 亚拉法师道:“还记得我们从第七层上来的时候吗,这一层的半圆形房间被一道石门紧紧关闭,当时我就想,为什么要把这一层封得如此牢固呢,现在我总算明白了。” 方新教授也顿悟道:“这一层原本就是用来蓄水的,不然就不叫水火地狱了。” 亚拉法师道:“不仅如此,这是一个连环机关,当水蓄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巨大的水压冲击着地面,而那个拜台中间,我们的力量无法压下去的机关就会被水压下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利用巨大的水压压下去的那个机关,就是用来打开石门和提升那块沉重的金属刺刀网的,只有这样大的力量才可以把那道石门和金属网拉回原来的位置。” 方新教授点头道:“明白了,我明白了,确实巧妙,利用自然的力量来完**力无法做到的事情,使这样巨大的机关可以反复循环使用。” 卓木强巴看着方新教授和亚拉法师在那里讨论得兴致盎然的样子,握着唐敏的手,担忧的问道:“可是,怎么才能上去啊,如果水位再涨,我们都要被淹在这里了。”此时,水位已经淹没了整个拜台,正逐渐淹没那四尊小神像。 方新教授道:“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啊,有了,敏敏,我们的充气皮筏,把皮筏打开,如果水位涨到这个高度,我们可以利用皮筏继续上升,这样,我们就可以利用浮力直接抵达上一层了。” 亚拉法师道:“不可能,水涨不到那样的高度。”他指着火焰道:“四口巨锅的底部留着水印,恐怕你们很难看出来,但是火焰一直没有熄灭,从这一点也该想到,水位不会超过火焰的。只要水压足够,石门被打开,水就会顺着石门而排泄掉,同时,与最顶端水池连通的门会关上,最后,这一层的水又会完全消失,只有那拜台中间留有少许积水,或许曾有水藻在里面生活过,所以我们发现有植物纤维。” 方新教授道:“那么,古代玛雅人如何能上去的呢?” 卓木强巴道:“或许,他们使用了绳梯。”他指了指方形大口的边缘那半截垂吊藤蔓。 亚拉法师聚目凝光,细看下,答道:“嗯,强巴少爷猜得没错,但那不是古代的绳索, 因该是几年前有人使用过的绳梯。绳索这类物品最易腐烂,虽然只有几年,那半截绳索已经完全腐朽了,其余部分恐怕掉入水中被冲走了。” 终于,这次连方新教授也没主意了,他问道:“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等水退走?恐怕我们无法在水中坚持那么久,而且,就算水退了我们也上不去。” 亚拉法师道:“还有一条路,恐怕得冒点险。”他看着脚下,水已经淹没了四尊小神像,正在朝女神像的腰部上升。 唐敏道:“亚拉法师,你,你是说,从水里……” 亚拉法师道:“不错,现在通往外界的门打开了,虽然水正在朝这里涌,但是随着这里的水位不断升高,而地面上的池塘里水量在减少,水压会降低,我们就可以从打开的地底活门里游过去。” 方新教授担忧道:“太冒险了吧,我们根本不知道那四道活门通向哪里,如果两头的门都被关上的话。” 亚拉法师道:“不,我是经过考虑的,你们想想,我们在第七层地狱时,不仅有繁复的迷宫,而且有很多机关,就是最后走出迷宫,还有最后的审判,一个几乎让人无法逃脱的机关。可是在这一层呢?我们除了第一步选对了路以后,就一路平安,什么机关都没有,与水火地狱名不符实,而现在,水和火都有了,地狱……”他再次看了看脚下。 方新教授明白过来,轻呼道:“天呐,你是说,如今,地狱之门才刚刚打开,而我们要在水里通过,才算正式接受地狱的考验?这才是玛雅人建造这层地狱的真实目的?”亚拉法师只是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3 [水火地狱] 更新时间:2009-5-270:28:02本章字数:6102 当水位漫到月光女神手的时候,“轰”的一声,他们脚下的拜台那里出现了漩涡,接着四人一抖,整个女神像似乎在移动。亚拉法师道:“原来还有两重机关,第一重是让女神像上升,第二重才打开石门。” 方新教授抱着侥幸心道:“这女神会不会升高到出口那里?” 亚拉法师摇头道:“不,不会。女神脚下的地板是一整块,面积很大,如果它面积很小,恐怕还会上升一定高度,别忘了水火地狱是为哪些鬼魂设计的,贪婪的人永远无法走出这层地狱。教授,你是队长,必须马上做出决断,如果第二重机关被打开,一切就晚了。” 方新教授看了看卓木强巴和唐敏,这次所有人的目光都关注着他,教授压力很大,卓木强巴暗自松了口气,幸亏自己不是这一组的队长,不过他更多的为导师担心着。女神像头部达到火盆的高度,突然一沉,停住了,随着这一沉,所有人的心里也都是一沉,还差十米,那个出口看起来是那么近,却又如此遥远。方新教授终于做出决定道:“所有的人,都戴上烛帽,准备入水!敏敏,我们是不是只准备了一罐液氧?” 唐敏咬着嘴唇道:“唔,只有一瓶五百毫升的液氧。”方新教授看着这罐比杀虫剂大不了多少的液氧,心中也是深感忧虑:四个人啊,只有这么一小罐氧气。 在唐敏组装供氧器时,卓木强巴和亚拉法师都带好了烛帽,望着熊熊烈火,卓木强巴道:“他们究竟是燃的什么?我看那四口大锅里装的好像是水啊。” 亚拉法师道:“不是水,wti,原油,里面都是原油。聪明的玛雅人用石壁封好,然后将地底涌出的原油引入这四口大锅,这样一点一点的灌注进去,锅里的火焰永远都不会熄灭。” 卓木强巴大声道:“原油?原油不因该是黑色的吗?” 方新教授也注意到了,一边摄像一边答道:“原油不全是黑色的,有红,棕,褐,绿各种颜色,这里的是最优质最纯正的原油,这种无色的原油几乎不用提炼,就可以直接当汽油使用。这些玛雅先民的想法,真是太绝妙了。” 一罐瓶装液氧,一个减压阀,一个口鼻呼吸面罩,一个喷气按钮,简易的水下供氧器就组装完毕,唐敏将它交给方新教授。收拾好包裹,方新教授看着身下滔滔不绝涌出的水,感慨道:“这可真是地狱阿!” 四人站在 神像头部边缘,水位已到了神像下颌,方新教授道:“准备好了吗?我们下水吧。一定要跟紧我,在水下没有出路又没有氧气,后果你们是知道的。”说着跳入水中。 亚拉法师提醒道:“小心水里有机关!” 唐敏深情的望了卓木强巴一眼,第二个入水,卓木强巴喃喃道:“水里又有森蚺,又有食人鱼,这还需要机关?” 亚拉法师道:“水里是食人鱼的天下,森蚺只有逃命的份,但是现在水流不稳,食人鱼很难集结成群,我们还是有机会的。”两人先后入水。 四人结成一条长线,紧盯着前面烛帽发出的光亮,唯恐走丢了,到时候会很痛苦的呛水窒息而亡。水中光线很昏暗,烛帽的照射范围被压缩到了五米以内,方新教授找到那方巨大的地板活门入口时,将氧气瓶轮了一圈,四人才继续前进。活门向下再前进五米,才可以平行前进,水流都朝一个方向,他们四人是逆流潜水。这个深度,再一次展示了玛雅人的智慧,20米左右的深度,正是普通人裸潜的一个极限,巨大的水压包裹着人体,令人呼吸困难,如果不是事先准备好耳塞平衡耳压,人耳会因这样的深度水压而丧失方向感和水下平衡感。 方新教授在前面带路,逆流前进了有二十米左右,不得不再让所有的人换一次气,忽然,在前面的通道里出现了许多好像怪物的触手,游到近处才发现,是无数圈成环的金属链子。亚拉法师赶紧比划手语告诫四人,千万不能接近链子,拉动金属链可能会打开机关。 前进五十米,前方突然出现岔道,一个方形洞口向上,一个圆形洞口左转,方新教授试图从向上的洞口突破,但上方水流压下来,几次都被水流冲了回来,亚拉法师观察了圆形洞口后,示意此路可以通行,四人又转向圆形洞口,其间换了两次气,从方新教授严峻的神色可以看出,液氧的消耗量十分巨大。圆形洞穴就像一条水底隧道,石壁上有人面雕像,约是真人头颅的两到三倍,连洞顶也有人面雕像在俯视,烛光晃动的黑暗浑浊的水中,就好像被人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关注着,无数的眼睛在看着你,他们或笑或怒,或惧或喜,长长的隧道,仿佛让人经历世间冷暖,人生百态。 一条食人鲳突然从一张面具嘴里游出,就在唐敏面前掠过去,那分外突出的刀牙,在烛光下发出异常妖冶的光。唐敏一惊,速度慢了下来,卓木强巴看得分明,大量气体从唐敏嘴里冒出,而方新教授已经在前面了,他赶紧游上前去,揽过唐敏,用嘴给她输送点气。卓 木强巴紧紧搂抱着唐敏,两人在水中翻转,同时他用手势告诉唐敏:“一条小鱼,有啥可怕。”唐敏眼角微斜,却是笑了。这时,亚拉法师从他们身边经过,拍了拍卓木强巴,做了个恐怖的姿势,告诉他们:“现在不是缠绵的时候,还不快逃!” 卓木强巴还未领悟亚拉法师的意思,突然觉得唐敏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把自己的气都吸没了,咫尺之间,只见唐敏面色慌乱,一双眼睛睁得老大,分外的向外凸着,正盯着自己脑后。卓木强巴赶紧扭头,烛光暗淡中,一条巨大的黑暗的阴影正从远处游来,一时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但绝不是森蚺,也不是硕鼠,不该是食人鲳集结而成的阴影,那就是一条大鱼! 两人分开来,追赶前面的方新教授和亚拉法师二人,卓木强巴只觉得胸口一阵憋屈,他知道,这是屏气太久,自身体内氧快消耗光了的信号,现在身体急不可耐的想要呼吸,他渐渐慢了下来。突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冲力,卓木强巴赶紧侧身下沉,身后的大鱼从卓木强巴头顶掠过,卓木强巴只感到头皮一阵冰冷,手部感觉接触到的地方,又软又滑,这条大鱼就像没有骨头似的。大鱼身体异常灵活,刚掠过卓木强巴头顶,尾部一摆,前半身折了回来,烛帽光照下,卓木强巴看见一张近一米宽的大嘴,上下两唇张开来,就像两块砧板,里面布满了倒齿,看到这张嘴,卓木强巴立刻意识到,他们遇到的是什么了——世界上体积最大,最凶猛的淡水鱼,食人鲶! 体长超过三米的食人鲶,是淡水里最残暴的食肉鱼类,它的攻击性和危险程度,丝毫不亚于大白鲨,本身就长着水怪一样浑圆的头和锉刀一样的铁板嘴,使它名列南美洲最可怕的鱼类之首。食人鲳遇到这样的大肚怪物都要躲得远远的,因为只要它一张嘴,就能将食人鲳整个族群全部吞噬,但是这鱼和它的近亲鲶鱼一样,有着不错的肉质,结果可想而知,现在已经所剩无几,在濒危动物的边缘徘徊。 一张大嘴正对着卓木强巴一头冲来,在水下已经没多少力气的卓木强巴实在无力避开,正在此时,这条食人鲶突然转了方向,从它身下钻出一个人来,却是亚拉法师一脚将它踢开了。亚拉法师赶紧将吸氧面罩塞入卓木强巴的嘴里,卓木强巴连吸了几口,总算缓过气来。亚拉法师将卓木强巴推送一把,卓木强巴正将氧气瓶递还给亚拉法师,那条食人鲶又掉头游了过来,看来它没有吃到新鲜肉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亚拉法师让卓木强巴快走,突然打开那个防水包,将高压电击盒拿了出来,对准鲶鱼圆头顶部摁了下去 。 卓木强巴离亚拉法师已有近两米远,还是觉得脚下一麻,身体不由自主抖了一下,那条食人鲶全身剧震,尾巴一甩,将亚拉法师抛了回来,远远逃遁。亚拉法师更加难受,半条手臂都是麻木的,只用一条左手滑水,卓木强巴赶紧给他吸了口氧气。突然水里“咕噜噜”冒出一串气泡,一根黑矛从水底突然升起,就在两人的前方刺过,原来是唐敏在游水时,不小心被那些金属链缠住,惊慌之下,拉动了金属链,水底顿时蹿出无数刺矛。那样的速度,就是在平地也不好躲避,更何况在水里,亚拉法师取下烛帽,大力挥动,将唐敏身边几支刺矛打偏了方向,同时用逐渐恢复的右手告诉他们:“上面有毒,不可触碰。” 氧气再次传到了方新教授手里,教授用力摇晃着氧气瓶,告诉大家,已经所剩无几了,说完示意大家提高速度,跟上自己。在水道中左突右转,中间无意也触发了几次机关,有的没有什么反应,不知道是哪里被移动或关闭,有的则落石刺矛,好几次都是又惊又险,幸亏四人协调合作,才没有人员伤亡。卓木强巴印象最深刻的一次,不知道是方新教授还是唐敏触发的机关,那些水道中的人面像竟然从嘴里喷出大量黑如墨汁的液体,也不知道有毒无毒,幸亏游得快,否则陷在里面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方新教授依旧在前带头,从他越来越焦急的表情就可以看出,小小液氧即将耗尽,而出口还杳然无音,他们甚至还在第六层地底徘徊,没有向上突破一丁点儿。唐敏紧随其后,卓木强巴和亚拉法师压底,卓木强巴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脸上拂过,好像碰到了水草,不待他侧头,那东西从卓木强巴面前略了过去,卓木强巴一惊之下,吐出大量气体,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那竟然是一个披头散发的骷髅,白骨森森,却还留有一蓬苍白头发贴在骨上,在水里如水母般飘来荡去,说不出的诡异。那骷髅在水里打了个圈,直奔亚拉法师而去,卓木强巴大力晃动烛帽,让亚拉法师小心。 在这样的水中,突然出现这样让人不可思议的超自然事件,换作是谁,都会在恍惚之间吓一大跳,但亚拉法师丝毫不为所动,对准直奔而来的骷髅头就是一击直拳,跟着在水里凌空三踢,将骷髅头甩在一边。骷髅头旋了一转,不服气似的又追了上来,亚拉法师一把抓住它的头发,左摇右甩,没两下功夫就把它的头发揪了下来。最后,亚拉法师一记又狠又重的勾拳,将骷髅头的下颌骨打掉了,骷髅嘴里突然窜出一条食人鲳,亚拉法师眼疾手快,左手一捞,用力一捏,这条小鱼儿 就被捏作了鱼干,那个骷髅头也缓缓沉入水底。 卓木强巴看得目瞪口呆,亚拉法师大打手势,问他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上。前方又是岔路口,方新教授不得不再次回头,在这样生死的紧要关头,谁都拿不定主意,这时,唐敏疯狂的指向身后,后面水中,出现了大量黑色的斑点,食人鲳,亚拉法师捏死了一条食人鲳,血的气息令别的食肉鱼类衔尾而来,并集结成群了。没有过多考虑,哪里有路就钻向哪里,大家跟着方新教授一头钻入一条岔道,来不及考虑后果了。没想到,前面一道金属栅栏拦住了去路,茫然无措的时候,亚拉法师试了试,发现栅栏可以推动,他毫不犹豫的将栅栏推开,只听“嘣”的一声,一道石门将水道闸断,把食人鲳隔绝在身后了。 四人露出欣喜的笑容,可是并没有高兴多久。这条水道好像是向上的,卓木强巴以为找到了出口,当先冲了上去,果然离开了水面,大力呼吸了两口,发现空气中有一股很重的油气味,他抬头看去,这是一个小小的封闭拱顶,整个房间不足十平米,没有地方可以上岸,拱顶的四壁冒出大量黑烟。卓木强巴还想看清楚些,被随后冲出水面的亚拉法师重重的压回水里,差点呛水,刚入水面,只觉头顶发烫,转过身来,只见拱顶的四面八方如火龙吐舌,喷出无数燃烧的原油,将整个水面烧成一片火海。 卓木强巴点了点头,向亚拉法师表示感激,不得以,四人只能再次潜回水中,可这短短水道中,出了头顶那个地方,好像没有别的出口。一分钟后,水温急剧升高,卓木强巴潜入水底时无意中触碰到水底石壁,竟然十分烫手!他这时才明白,这段封闭的水道,四面八方都在被火烤着,再找不到出路,他们四人就得变清蒸泥鳅了。 亚拉法师,幸亏亚拉法师,他在一具人面口中找到了机关,这时,石壁的温度已经高得可怕,卓木强巴等三人,一齐盯着亚拉法师,亚拉法师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决心,将整条手臂伸入了石面具口中。“嘎吱”一声,前方的石壁被打开了,四人如获大赦的逃出了被火烤的水棺材,但是并没有找到逃生的机会,这是一道死胡同! 方新教授将氧气递给唐敏,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唐敏用力啜着,却吸不到一丝氧气,氧气已经用完了。亚拉法师沿石壁敲击着,希望可以找到突破的地方,卓木强巴感到胸口好像压了几百斤的大石,越来越难受,憋得自己想把体内最后一口余气吐出去,为了抗拒这股力量,脖子憋得通红。 五层上面,索瑞斯蹲踞 在一处机关旁,思索着:“能来到水下焚炉,也不简单了,小白鼠,水底的地狱也是能随便乱闯的么,需要拉他们一把么?莫金那么看重这几个人,如果让他们死在这里面,莫金恐怕会气得发疯,话说回来,这些人好像和我没什么关系,没有必要增加无谓的敌人,让他们自生自灭比较好吧。”在他头上不足两米处,盘踞着一条森蚺,正吐着信子,索瑞斯早有察觉,他一挥手,也不知道使用了什么东西,那条森蚺落荒而逃。“哐啷”一声,他感觉到了脚下的震动,索瑞斯大惊,“什么人拉动了机关?别的地方竟然也能打开那水下的通道!” 最先憋不住的是唐敏,她的小脸涨得通红,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卓木强巴知道,她随时都有可能断绝呼吸,一切都将无法挽回,他只能用眼睛看着她,不断的鼓励着她,坚持,坚持下去!唐敏用尽最后的力气握紧卓木强巴的手,哀怨的眼神似乎在诉说离别,能死在一起已经是人生一大幸福。卓木强巴的目光坚定而执着,将自己的信念毫无保留的传达给挚爱的人,不会死在这里的,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一定有办法出去。 在几乎没有任何希望的时候,他们头顶的石壁突然露出一方孔洞,大量的水从孔洞中涌了出去,也把四人带着一齐涌出。从水中站起身子,第一次呼吸到纯正的新鲜的空气,仿佛在地狱里呆了几万年,又一次获得了重生,卓木强巴剧烈的咳嗽起来。唐敏趴在旁边的水里,大口的喘息,一时没有力气站起来,方新教授和亚拉法师一个坐在水里,一个手撑着墙,也在不停的喘气和吐着水。还活着,还活着,卓木强巴一时什么话也不想说,只听方新教授似乎在询问亚拉法师是怎么找到机关的,亚拉法师表示,不是他开动的机关,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卓木强巴将唐敏扶起,让她靠在自己腿上,唐敏小声的问道:“我们在哪里了?” 卓木强巴看看旁边的教授,方新教授道:“第五层,地狱之王,死神的殿堂!” 3 第十七章 血池 更新时间:2009-5-270:28:02本章字数:6257 [死神的殿堂] 从满是泥沼的水道里爬起来,方新教授松了口气,对卓木强巴道:“现在你可以理解,为什么皮埃里前辈要花那么多心思,在那个地坑里做那么多机关了吧。如果我们连那些简单的机关都无法破译,那么,我们根本就没有机会走出这座地宫,他也就没有必要为我们指路了,就在那地底下等死,比现在要舒服一百倍。” 卓木强巴不由不对这位探险的先驱肃然起敬,他看了看周遭,此时身处一个狭小的通道内,更像一个通风口,水槽里的水已经消失了,他惊讶道:“奇怪,刚才那么大的水,怎么会不见了?” 亚拉法师站在他们上来的地方,道:“你来这里看看就明白了。”卓木强巴探头一看,只见下面的水好像地底的暗流,正快速的向前流动,他问道:“怎么会这样?”突然又醒悟过来:“石门被打开了,下一层的水正在退去!” 亚拉法师道:“不错,如果我们晚上来一分钟,就随着这退去的水流被冲到第八层以下,而且再没有上来的机会了。” 卓木强巴提出一个心中的疑惑,问道:“上师,在水里看见那个骷髅头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怕呢?” 亚拉法师微笑着打了个机锋道:“心中无魔,则无所惧。” 卓木强巴道:“这也是密修的成果吗?” 亚拉法师没有回答,不知道是后怕还是力气耗尽,亚拉法师身体晃动了一下。 卓木强巴没有留意,心有余悸道:“真是太凶险了,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唐敏也站起来了,她睁大眼睛告诉卓木强巴道:“比下面两层好多了,这座地宫是越往下越可怕的。” 卓木强巴不信道:“怎么可能,这一层我们可是九死一生才上来的。”唐敏不服气道:“哪一层不是九死一生,你是傻人有傻福。” 方新教授道:“是真的。玛雅人的九层地狱,本该是倒金字塔型,可是通过我们研究分析,这座地宫却是一整个金字塔,露出地面部分约占三分之一,也就是我们在白城看见的大金字塔,这地底还埋着三分之二。一层比一层危险,显然利用了寻宝人的贪婪心理,谁不想找到更多的财宝,机关越是危险,就越容易让人觉得下面有更大的宝藏,结果下去的人,就再也上不来。从我们看到的那些枯骨来估计,这座地宫因该早就被人掏空了, 如今只剩下这些机关,一座不折不扣的吃人坟墓。是这样的吧,亚拉法师?法师?” 亚拉法师苦笑一下,忽然一个趔趄,竟然栽倒在地,昏迷过去,卓木强巴离他最近,赶紧将其抱住。唐敏拉开法师的手臂,“呀”的一声道:“他中毒了!”亚拉法师手臂处的擦伤已经乌黑,乳黄色带体液向外渗出,看来是在帮助卓木强巴他们躲避刺矛时受的伤,加上将手伸入那滚烫的石壁中拉动机关,毒已经侵入体内。 方新教授道:“幸亏是千年以前的毒,很多毒性物质已经降解,否则,这毒应该是见血封喉的剧毒。怎么样?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助法师?”他问着唐敏。 唐敏道:“不知道是什么毒,从伤口的反应来看,与蛇毒很近似,因该是从毒箭蛙或毒蛇身体上提取的毒物,但是我们没有解毒的血清,我只能给他打一只中和神经毒素的缓解剂,再用点蛇膏看有没有效果,但是不能根治,恐怕得靠法师自己的身体来解毒了。” 唐敏为亚拉法师作了简单护理,将背包背在自己肩上,卓木强巴背负起亚拉法师,三人继续前进。这个狭小的通道只有十米长不到,出口是两个直径不足一米高的圆洞,中间由一根竖放石柱分开,外面同第六层一样,灯火通明,到处都点着牛角杯一样的火把。出口距地面还高三米,卓木强巴和唐敏先下去,然后接住了亚拉法师,待方新教授下来,他们才看清,这条通道的出口,竟然是一个人工雕刻的硕大的石骷髅,他们的出口就在骷髅的眼窝里。 死神阿赫,贝奇,月亮女神的哥哥,太阳神在地狱里的化身,玛雅人心目中的地狱之王,是地狱里九位夜神的统领。在玛雅文献中出现第二多的神灵,仅次于雨蛇神库库坎儿,它的形象有时是佝偻的老者,有时是手脚如鹰爪,无牙的老妇人,但最多的时候还是同世界上大多教义一样,就是一具骷髅,它手里拿着神明的审判之杖,身上挂着响铃,美洲豹神是他的得力助手。这些都是卓木强巴从恶补中获取的资料,此刻真的站在死神的殿堂,才感觉到玛雅人对死神的敬畏和恐惧,他们将这一切都用他们自己的建筑表达出来。 大厅的火炬都在五米以下,而大厅的拱顶隐藏在深深的黑暗之中,整座大厅,肉眼所能看到的,一切雕像,图画,装饰,都与骷髅有着关联。那些牛角杯火炬,是被骷髅握着的;墙壁上的浅浮雕,是巨大的骷髅头,或完整,或只有上半截,每一颗牙齿都被工匠们雕琢得有模有样;能看见的一些黑色壁画,也是或站或坐的骷髅,写实的,抽象 的,形态生动得好像它们是有生命的骷髅。门廊间被雕刻成一个个张开大嘴的圆型颅骨,人们需要在这些颅骨的口中钻进钻出,撑起大厅的柱子是一根根整齐的肋骨,让人感觉到行走在一个巨人的胸腔骨架内,大块的地板每方约有十五平米,上面全是骷髅奴隶被鞭笞,被动刑的浮雕图案。 方新教授将这一切记录在电脑里,声称这是他见过的唯一使用骷髅装饰的艺术殿堂。他们走了很久,见到很多大型小型的骷髅雕像,这一层比他们想象的更为巨大,方新教授的电脑里有记载:“死神的殿堂无疑是整座地宫里最宏伟,最豪华的殿堂,我从来都不敢想象,用骷髅能堆建起这样让人折服的宫殿艺术(缺),这里有几个地方令人印象深刻,我将其罗列在下(缺),奇怪的巨大生物骨骼(或是石雕?)——殉葬坑——星空——(无法辨认)。它们之间相距很远,我想,上去的出口因该是这些地方的某一处,或许,这一层还有我未能探寻到的地方,因为我是怀着激动的心情奔跑下来的,跑过很多房间后才想起记忆上去的路,可是我已经找不到下来的位置了——” 卓木强巴心中暗道:“这位皮埃里前辈,该不是在拿我们寻开心吧,每次到了关键地方,不是突然掉下去,就是不记得了。” 方新教授将画面切换至他们已经经过的地方,只见电脑绘制出一幅平整的二维图形,方新教授道:“看见没有,整个边壁都在同一直线,我们就像走在一个巨大的房间,无法丈量它的长宽,玛雅人将它分割成一个个小房间,而每个房间约有几十米高,数百米长不等,而皮埃里提到的地方,我们还一个都没看见。让我叹服的就是玛雅人的想象力,竟然能制造出这么多造型相同又各具风格的骷髅形象。”卓木强巴背负着亚拉法师点点头,唐敏放下亚拉法师的手道:“呼吸,体温,脉搏都还算正常,暂时不会有大碍。” 当他们三人又穿过一间房屋时,终于发现一座别具特色的房间了,这间房的周边装饰和其余房间没有什么两样,只是房间正中的巨大雕像让人惊奇,对现代人来说一点也不陌生,那是一幅属于某种恐龙的骨架,直立高四至五米,体长十几米,可是这种化石出现在玛雅人的地宫中,就不得不让人觉得惊奇了。卓木强巴望着恐龙化石道:“这是……暴龙吧?”他在博物馆里看见过。 方新教授在近处研究之后道:“确实是化石,具体是什么种类还不太清楚,这可很奇怪了,玛雅人怎么会从地底挖出这样的东西,你们看,虽然到处都是破损的痕迹,但是总 体还是很完整的。他们刻意挖出来并将这具化石骨架组装完全,这……”他恍然大悟道:“这一定就是皮埃里看见的那个奇怪生物骨骼,因为他不了解化石,所以无法判断这是石雕还是骨骼。” “这是恐龙啊,皮埃里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卓木强巴知道,上几个世纪的探险家都是学识渊博的人,在他看来,恐龙这种常识问题,现在连小学生都知道。 方新教授查阅了资料道:“不奇怪,你看,恐龙这个词是1841年才被提出来的,而那时皮埃里已经去世了。按照他的说法,下一个地方离这里很远,我们一路仔细的找过去,看看有没有可能找到上去的路。” 卓木强巴将亚拉法师向上挪了挪,以便能更好的背负着亚拉法师,刚准备走,听到“喀嚓”一声,他小心的转过头来,紧张又怀疑的盯着身边这具巨大的恐龙化石,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确信那化石不会有什么异动,这才开始去大厅四周寻找可以上去的通道。 三人筋疲力尽,几乎掘地三尺,每一个骷髅雕刻,每一个肋骨角落都找遍了,没有发现任何可以上去的通道,机关倒是碰到不少,一次唐敏触碰到脚下的机关,她身前的骷髅雕塑突然打开了胸腔,差点把唐敏整个儿拖入体内,吓得唐敏惊声尖叫。那次之后,唐敏就紧靠在卓木强巴身边搜索,自然要浪费一些人力资源。 最后,方新教授也道:“看来不在这里,走吧,去下一个地方,但是路上我们也要看仔细了,说不定就在路旁。前辈记载的内容确实很奇怪,星空?你们知道星空在英文里还有别的什么意思吗?” 在同一层,另一个地方,十来名游击队员正在围观方才索瑞斯看的那块巨大白石砚,这方一人多高的石砚,又像一块无比硕大的棺材盖板。砚台内有许多土褐色的粉末,颇似干涸的血,游击队员看得直摇头,没人说得出它的用途。 一声惨叫,韦托心头一紧,不知道哪个倒霉鬼,又碰到机关了,他陡然转身大骂道:“不是排成队的吗?怎么会碰到机关的?” 身后一名游击队员面色惨绿道:“不是机关,布克他,布克他……他是被老鼠拖走的!大,大,大老鼠!我从来就没见过那么大的老鼠!” 韦托赏他一记耳光,怒斥道:“老鼠能有多大?能把人拖走了?”那名游击队员委屈的捧着浮肿的脸,低声申辩道:“是老鼠,真的是老鼠,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老鼠。是老鼠,真的是老鼠……” 韦托骂 骂咧咧的,猛抽雪茄,以此缓解心情,才没走出两步,“嗤”的一声,从正前方蹿出一条巨蟒,韦托吓得烟都掉地上了,身后四名手下同时开枪乱射,总算打死了这条蛇,同时角落里身影一闪,好像是另一条大蛇钻入了黑暗之中。 巴萨卡提醒道:“队长,好像这一层不只有机关,还有许多大型生物,那森蚺,那是森蚺啊。而且,又有些人走进岔道,现在都还没找到,多半已经……” 韦托一脚狠狠的踩在雪茄烟头上,道:“,这鬼地方,如果这一层还没有东西,我们就……就……就不找了!”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不能继续朝危险的地方前进了“反正已经找到了这个地方,下次多带些人马,我就不信砸不烂这些机关!”韦托这样想着。 “回去是明智的选择,你们早该回去,现在已经晚了。”黑暗里传来陌生的声音,所有游击队的枪口都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什么人!”韦托一身的肥肉都在跳动,他厉声问道。 黑暗中索瑞斯现身在烛火下,那半张如魔似鬼的脸让游击队员心中一惊,莫不是遇到了千年老僵尸!索瑞斯笑道:“利用血池开启死神的殿堂,是一个漫长而复杂的过程,我需要三具活尸,三具死尸,三张人皮,三副内胆,很高兴你们能为我提供这些材料。” 韦托虽然不明其意,但是笑声中的杀伐之意他还是听得出的,他一挥手道:“管你是什么人,没有人敢拦在我们游击队的前面,去死!”命令一下达,枪声立即响起,索瑞斯“嘿嘿”一笑,如一个幽灵般闪入了黑暗之中。韦托指挥手下道:“你,你,上去看看。” 两名游击队员拿着枪,小心翼翼的朝索瑞斯消失的方向靠拢,然后也消失在黑暗之中,过了十来分钟,即没有动静,也没有回音。巴萨卡大声询问道:“喂,人在哪里去啦?斯库特,兰德,回答我!”四周烛火摇曳,安静得可怕。 巴萨卡亲自带了四名游击队员,提心吊胆的朝着前两人消失的地方探寻过去,韦托看得清清楚楚,五人进入黑暗,突然枪声大作,在火光中韦托看见巨大的黑影和渺小的人影重叠在一起,然后枪声消失了,人声也消失了。韦托端起手中的机枪,对着黑暗一阵扫射,却什么都没有,他颤声道:“妈的,邪门儿!” “啊!”韦托的身后突然又传来惨叫,韦托转过那肥大的身躯,顿时惊呆了…… 卓木强巴三人边走边寻找,不知过了多久,方新教授突然指着电脑道:“我们 转向了。” “什么?”卓木强巴问。方新教授答道:“你看,我们先前是走的西东向,从这座大厅起,如今转为南北向了。” 卓木强巴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方新教授道:“我想,这一层一共被分为四块大的区域,方才我们经过的所有房间,因该是属于南区的,以有恐龙化石的房间为中心,两边对称分布,大厅的数量的造型都相似。” “什么!”卓木强巴大声道:“导师的意思是,我们走了这么久,才走了这一层的四分之一!” 方新教授道:“恐怕是的,我想,要找到上去的通道,我们至少需要花一天的时间来探寻这所有的大厅。” 听完教授的话,唐敏有些无力的斜靠在卓木强巴身上,从七层迷宫起,就没吃过东西,后面爬悬梯,攀女神像,长时间的深水寻路,体力消耗太大。方新教授也注意到这个问题,说道:“要不然这样,我们对沿途大厅的检查可以不用那么细致,主要针对皮埃里提到的那几个房间,我认为那四个大厅因该都是四个区域的正中心位置,我们到下一个中央大厅,就休息一下,体力消耗太大了,如果再不休整,身体吃不消。” 卓木强巴和唐敏都点头同意,三人继续北上前进。如今这南北朝向的大厅与方才东西向的大厅有明显的差别,方才东西向的所有大厅,都是以墙面的浮雕骷髅头为主,壁饰以黑色骷髅奴隶的形象;而此时的大厅中,以巨大的骷髅石雕为主,他们在一座大厅里,发现了一个高达五米,重逾百吨的骷髅头骨,玛雅人将头骨外形雕刻得逼真,内部却是实心的,头骨是在一整块白岩上雕成的,难以想象玛雅人是怎么把这么沉重的巨岩送到这一层来的。 终于,在他们迈过一个骷髅头骨的后脑,从头骨眼窝处到达下一个大厅时,眼前出现了殉葬坑,与他们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3 [殉葬坑] 更新时间:2009-5-270:28:02本章字数:6398 中央大厅比周边大厅宽大不止三倍,原本是平整光滑的地板,像塌方的地下铁工程,四处都凹陷下去,形成一条条长方形坑道。方新教授用仪器粗步测量了一下,这些坑道宽三米,高五米,长度在一百至一百五十米之间不等。殉葬坑里因该有骷髅原本不错,可是他们看到的殉葬坑与别处都不同,里面的枯骨并非几十几百具整齐的排列着,而是无数的枯骨堆积在一起,就像散乱的积木玩具,将整个坑道填满。那些枯骨中,有人骨,有兽骨,每一根都和周围的石壁一样,映衬着惨白色,一种古怪的白,显得没有杂质,就好像每一根骨头,都是被人清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在堆放在殉葬坑里一样。 唐敏低垂着头,不敢看这恐怖的超现实主义艺术,卓木强巴道:“教授,这坑里的骨头好像很不寻常,我觉得殉葬坑里的尸骨不因该这样干净才对。” 方新教授道:“你说得没错,这里的殉葬坑并不是我们意义上的殉葬坑。传统意义上殉葬坑,只将活着的人畜,在贵人下葬的同时杀了,掩埋在墓葬里早已挖好的坑道内,人死后尸体腐化,加上一系列的化学生物学变化,枯骨的颜色因该和泥土的颜色接近才对,而这里的骨头,确实太白了。而且,既然已经有了阴阵,为什么还要挖这么多大型的殉葬坑呢?”他试着一脚踩入殉葬坑中,用力压了压,道:“这些骨骼堆积得很密集,这里埋葬的枯骨,数量惊人啊!” 卓木强巴放眼望去,能看见的殉葬坑道,竟有五六十条之多,如果每一道殉葬坑都被这密密麻麻的骨头填满的话,他心里暗道:“难怪玛雅文明会突然消失,照他们这么修金字塔,再多人也不够杀啊。” 唐敏拉着卓木强巴的手臂,愁眉不展道:“我们,我们在这里吃东西吗?我,我吃不下。” 卓木强巴道:“教授,厄,我们回上一大厅,吃过东西再来查寻这些殉葬坑好吗?” 方新教授同意了,三人回到上一大厅进餐,也是他们的最后一餐了,唐敏拿出药物,为亚拉法师打点滴。 此时的韦托,面部的肌肉**着,一身都被笼罩在冰冷的血腥中,身上的脂肪再多也抵挡不住那股寒意。在他面前,七条森蚺高昂着头颅,就像七根柱子似的,硕大的蛇头在烛光下愈发显得阴森恐怖,他仅余的六名下属,已被其中六条森蚺箍住了,此时出气多进气少,眼看是不行了。韦托这一生,也未经历过如此危 急的形势,他手中端着机枪,气势却早已怯了,谁知道一开枪,其余六条森蚺会不会一齐朝自己扑来,他一想到被四条森蚺咬住四肢,那种五蚺分尸的滋味,就全身发抖。 “这一层有许多森蚺和现在人们认为是属于史前的硕鼠,那是古代玛雅人为了保护他们最尊贵的王,自称死神阿赫的陵墓,而特地放养在这一层的。”索瑞斯的身影又如幽灵一般从黑暗中转了出来,不用说,韦托的所有手下都是同样遭遇。索瑞斯露出可怕的笑容,指着自己胸口道:“在这一层,我说了算。”他微笑着朝韦托走来,一条巨大的森蚺横在他面前,左右扭曲着为索瑞斯开道,也随时可以为他挡住子弹。索瑞斯在蛇身后,那张瘢痕累累的脸比蛇面还要狰狞,一明一灭,晃动不已的烛火,让那张脸上好像爬满了无数肉虫。 韦托看着索瑞斯,就好像一个恶人看着魔鬼,他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事,会有这样的人,“别过来!我说别过来!”声嘶力竭的吼声中,他抛开了手里的机枪,扯开自己的衣服,拿着起爆装置的按钮,衣服里挂满了集束炸弹。索瑞斯停下了脚步,他清楚那些炸弹的威力,一旦引爆,足以将这整个第五层尽数毁灭,他没想到,这个胖子竟然在自己身上装炸弹。索瑞斯身前的森蚺小心的将索瑞斯圈裹起来,蛇头移向索瑞斯身后,让索瑞斯看起来就像坐在森蚺做成的王座上。 韦托歪着头,嘴角不自然的向一个方向**,全身僵硬道:“你别过来!过来我就引爆炸弹!和你同归于尽!你放我走,这里的东西我全不要了,我都让给你!全都给你!” 索瑞斯舒服的向后仰,靠在森蚺卷起的身体上,微微晒道:“这里的东西?这里有什么东西?你能给我什么?别,别,别激动,你不要那么紧张,我需要的材料已经搜集够了,对我而言,你没有多大的价值。你要走完全可以走,随时都可以……”他声调突然一变,冷冷道:“只是我怕你走不出去!” 韦托已经从刚开始的惊恐中渐渐缓过劲来,眼见这些巨大无比的森蚺就像马戏团里被调教过的巨蟒,完全听从于眼前这个人,同时回想起那无数的机关,自己一个人,确实没有能力避开那些毫无征兆的机关。只听索瑞斯继续道:“这里还有不少硕鼠,那些史前的生物,连我都无法驱使它们,如果你碰到它们,试试拿按钮在它们面前晃来晃去,看看它们会不会坐下来和你谈判。”他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韦托又赶紧退了两步,索瑞斯道:“我要开工了,你没什么事就走吧。哦对了,忘了告诉你,那些硕 鼠是以这些森蚺为食物的,究竟有多大,你自己去想想吧。” 韦托将衣衫扣上,手里的按钮依然不敢松开,喃喃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吗?”索瑞斯轻蔑的笑道:“我是一个古墓发掘者,对这个阿赫贝奇地宫研究好几年了,这里的机关,里面的生物,我都了如指掌。如今,只需通过激活血池,打开国王的陵寝,就可以直接面对最后那道禁忌之门了。” “国王的陵寝?”韦托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出这一层的本来面貌。 索瑞斯道:“怎么,你不知道么?这个大金字塔,就是为了安葬白城的最后一位君主,他们伟大的战无不胜的国王阿赫贝奇,而修建的。他取了一个和死神一样的名字,表示自己就是死神。所以他死后掌管着地狱的第五层,统管整个九界地狱。怎么样,我们交换条件吧,你帮我干活,我带你走出这里,我一个人启动血池太浪费时间了。” 韦托就像溺水者看到了希望,点头哈腰道:“是,是,您请吩咐,一定替您办好。” 索瑞斯道:“很好,你先把那三人的皮剥掉,吁——”他撮嘴吹了个口哨,其中三条森蚺顿时绞紧,三名游击队员骨骼断裂,内脏从口里被挤了出来。索瑞斯做了个抱歉的表情,道:“啊,真是的,这些蛇不知道怎么控制力量,骨头都弄断了,看来你剥皮的难度要大一些了。” 韦托脸皮一阵跳动,冷冷道:“没有问题,就交给我吧。” 最后的食物也已经被三人消耗掉了,如今背上的包袱倒是轻了,可心里的包袱却增加了。卓木强巴鼓励唐敏克服恐惧,三人在殉葬坑寻找机关和通往上一层的路。经过几个殉葬坑,方新教授道:“强巴,你发现了没有,这些坑道里的骨骼,是分类堆放的。” 卓木强巴应了一声,他一也发现了,坑道里的白骨,放肋骨的全放在一个坑道内,放手臂或前肢骨的全都在一个坑道,颅骨又在另一个坑道,不知道玛雅人的用意何在。 跳过第十个殉葬坑后,方新教授大叫道:“快来,强巴!这里有道门。” 卓木强巴和唐敏赶到方新教授跟前,这道门是紧贴着西侧岩壁的,由于采用了和肋骨石柱同样的造型,从远处很难区分,如果不是方新教授发现了这道门缝的话。横在他们前面的是一道百米来长的殉葬坑,但里面空空如也,深度也仅一人来高,三人跳下坑来,近距离观察。 门缝顺着岩壁一直向上延伸,最后消失在黑 暗之中,门型是胸腔肋骨,肋骨之间又是纵向条纹,很像肌肉,肌肉间点缀着小的骨骼形象,还有许多不足巴掌大,像小鬼一样的骷髅痛苦的爬在门上,被烈火烧,被闪电劈,被石锤击打,他们拼命挣扎想逃走,却因为大门紧闭而露出绝望的神色。卓木强巴等人站在这座门下,顿时感到自己的渺小,唐敏叹道:“好大的一扇门!” 卓木强巴也喃喃道:“传说中的地狱之门,或许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方新教授道:“可是附近都寻找过了,没有发现开门的机关,你们看这些肋骨,是横向结构的,不知道这是不是向上的悬梯。” 唐敏不敢攀爬,方新教授年纪大,卓木强巴放下亚拉法师道:“我去试试,看看能不能爬上去。” 方新教授将探照灯递给卓木强巴叮嘱道:“小心点。” 卓木强巴戴上烛帽,将灯系在腰间,从大门的南角开始向上攀爬,巨大的肋骨之间相距不过半米,里面又有许多凸起的小骷髅造型,爬起来并不费力,没过多久,卓木强巴就看不见脚下的方新教授他们了,这时他才发现,这道门并非垂直的,而是呈一道弧形,像木桶一样两头小,中间大。卓木强巴手脚并用,很快就爬到了顶部,粗略估计了一下,这是一道高五十米左右的门,可这里离上一层似乎还有不少距离,卓木强巴朝门的中间部位横移过去,因为门的中间更高一些。只见门缝之上是三个倒“品”字型排列的骷髅,每个骷髅又都有三面,一面朝正前方,另两面向着左右,那些骷髅的额头,眼窝都毁坏得十分严重,好像有人故意用刀把那些地方撬坏了,卓木强巴明白,或许以前这里嵌着明珠或玉石一类的东西,被盗墓贼挖走了。为了看看门距离上一层还有多远,卓木强巴打开了探照灯,眼前所看到的,又一次让他惊讶不已。 卓木强巴没有想到,这第五层地狱的穹顶并非光滑平整的,而是被玛雅人用无数巨大的石梁,石桥嫁接在穹顶各处,这里就像蚂蚁的洞穴,黄蜂的巢,或者说像盘丝洞也不过份,那些石桥就像蛛丝一样彼此相互连接,最后形成一大片。而石桥的用处则是——在石桥上爬满了森蚺,它们慵懒的缠绕在石梁之上,好似在休眠,偶尔挪动身体,绕着石桥滑动一圈,在探照灯的照射下,爬满森蚺的石梁更像一个拥有无数可蠕动肌肉的怪物。 卓木强巴只照了一次,放眼望去,森蚺多极了,几乎无法计数,他赶紧趁那些家伙没被激怒前,退了下来。方新教授和唐敏在下面焦急的等待着,一见卓木强巴下 来便问道:“怎么样?能不能上去?” 卓木强巴猛摇其头道:“不,不能上去。攀到门顶就没有路了,而且,上面好多森蚺。” “森蚺?上面有很多?”方新教授问道,唐敏轻轻叫了一声。 卓木强巴道:“他们在上面搭了石梁,好像是刻意让森蚺攀附在上面休息的。” 方新教授道:“如此说来,这一层才是森蚺的巢穴,下面一层的森蚺是从那个洞口跌下去的。”卓木强巴道:“恐怕是这样。”方新教授凝眉道:“那么,那些硕鼠呢?下面一层开启机关时,整层都会被水淹没,恐怕那里也不是它们的巢穴。” 唐敏紧张起来,细声道:“那……那这一层,不是比下面一层还要更多……”大厅里忽然有响动,唐敏吓得尖叫起来。 远处传来谁都听不懂的声音,卓木强巴和方新教授同时道:“游击队!” 卓木强巴抬头眺望,只见三个獐头鼠脑的游击队员,双手紧握着枪,每走一步全身都要抖一下的样子,一晃一晃的,朝这边探寻过来。 卓木强巴伏下身来,道:“他们都有枪,怎么办?”他拿出小手枪,里面只有两发子弹,看着亚拉法师,心想:“如果法师能醒来就好了。” 方新教授道:“他们不知道我们在哪里,这是我们的优势,先干掉两个,只剩一个就好对付了。” 卓木强巴道:“可是,枪声一响,只能打中一个,必定惊动其余两个。” 方新教授道:“所以,你必须在准确的击中其中一个游击队员以后,迅速的调转枪口,将另一名游击队员击毙。以你刚才的观察,现在他们三人的方位因该在哪里了?” 卓木强巴想了想,道:“有一个人是朝我们这边走来的。”话音刚落,头顶就响起了拉动枪栓的声音,接着一连串发音,方新教授仰头看着这名穿制服正拿枪对准自己的游击队员,问卓木强巴:“你,怎么不早说?” 那名游击队员也早被吓得惊魂不定,一看是四个人,还有一个躺着,另一个是女的,马上扭头大声招呼同伴,受过特训的卓木强巴哪里会放过这机会,趁游击队员扭头的功夫,顺势一拉,就将他拖入了殉葬坑。 卓木强巴拿起手中的m4道:“现在我们有两把枪了。” “是吗?”方新教授接过枪,卸掉弹夹,把空弹夹拿给卓木强巴看,卓木强巴怒道:“没子弹还拿着一把枪,真是岂有此理!” 方新教授苦笑道:“刚才听他拉枪栓时就觉得不对劲了,因为精神一直处于巨大的恐惧压力下,习惯了握枪的人,拿把枪在手上感觉会踏实些。看来他们受的惊吓不比我们的少啊。” 卓木强巴再抬头时,那两名游击队员不见了踪影,显然是和他们一样,埋伏在某个装满白骨的殉葬坑里去了。卓木强巴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不能被他们堵在这个地方,而且这里还有那么危险的生物,必须干掉他们,及时找条出路。让我去收拾他们。” 方新教授道:“好,那我们为你打掩护。”唐敏道:“小心点。”卓木强巴英勇而无畏道:“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方新教授和唐敏在殉葬坑的一头做出大的动响,卓木强巴从另一头爬出殉葬坑,猫着腰,朝前面摸了过去。没有光源,大厅的正中很是昏暗,只有一条一条被白骨堆满的殉葬坑很打眼,两名游击队员卧在殉葬坑中,反而容易暴露自己。卓木强巴趴在地板上,朝游击队员背后匍匐前进,到了射程,他拿出小手枪瞄准,只听“咔咔”两声,枪竟然哑巴了,卓木强巴这才想起,在下一层时,忘了把枪放进背包,小手枪进水了。这两下细微的响动,却惊动了游击队员,两名游击队员立刻掉过头来,两把枪都对准了卓木强巴。 卓木强巴知道坏了事,但是不能就这样投降了,他想在气势上压倒这两名已是惊弓之鸟的游击队员,他装作很冷静的样子,大声呼斥道:“不准动,动哪儿打哪儿哈!不准动啊!给我老实点儿!”他对面的游击队员嘴里也是大声的叽里咕噜着,想来意思也差不多。 不过,两方面的人都只是各自拿着枪在那里捅啊捅的,双方都没有开枪的意思,只是不住的呵斥着,恐吓,威胁另一方。没多久,卓木强巴也看出端倪来了,他把枪一扔,把手伸向腰间道:“没子弹啊?早说啊你。”他伸手一摸,暗叫不好:“糟糕!那把小猎刀呢?难道是在水里给弄丢了?还是我昏迷时被教授他们拿走了?哎呀,这下是大意失荆州了。” 两名游击队员一看就明白了,相视一笑,动作整齐的也是将枪一扔,然后又动作整齐的朝腰间一拔,两把明晃晃的猎刀就握在手中了。 3 [星空] 更新时间:2009-5-270:28:02本章字数:6332 面对两把明晃晃的尖刀,卓木强巴将目光锁定在这个殉葬坑中,这个坑里堆满了弯曲的肋骨,他心中重复着亚拉法师的警语,提醒自己道:“心中无魔,便无所惧;心中无魔,便无所惧……”他盯着两名游击队员,缓缓蹲下身去,在殉葬坑里掏找,很快,他手握一根接近一米长的巨兽肋骨站了起来。这条肋骨形若弯刀,带棱带尖,卓木强巴右手握骨,左手叉腰,站得笔直,在空中挥了一个非常优雅的剑客圆弧,然后将骨头竖在自己胸口正中。 两名游击队员对望一眼,右边的人抢先挺刀冲了上去,卓木强巴迅捷的向前大跨一步,像一个职业的重剑选手,一个直刺,肋骨准确无误的刺入了游击队员的胸腔,那个游击队员不可思议的低头看了自己胸口一眼,虽然他的手臂也已伸直,可猎刀距卓木强巴还有一尺远。 卓木强巴收骨,又站得笔直,将骨头竖立在自己胸前,另一名游击队员见势不妙,看了看自己的短刀,赶紧扔到一边,一面盯着卓木强巴,一面也在殉葬坑里掏找。不多时,他就摸到一根比卓木强巴手里握的还要粗大的骨骼,至少要双手才能握住,他“哼哼”冷笑两声,用力一拉,拉不动,再拉,还是拉不动,游击队员急了,使出吃奶的劲往外拖。 卓木强巴愕然发现,那个游击队员一直盯着自己,双手却抱着一条森蚺尾巴,拼命拖动,还朝自己不断冷笑,面色诡异。卓木强巴提醒道:“哎,你——”那游击队员大喝一声,竟然将森蚺从骨骼堆里拖了出来,那条休眠中的森蚺勃然大怒,尾巴一卷,那游击队员连惨叫都来不及,就被生生拖入骨骼堆中,只见白骨之中一阵波动,一个起伏不定的小丘朝殉葬坑另一头远去,四周又安静下来。卓木强巴赶紧扔掉带血的肋骨,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掉头回走。 见到方新教授他们,卓木强巴不等教授发问,就直接道:“已经摆平了,快走吧,导师,敏敏,我们快走,这里太危险了,到处都是森蚺。殉葬坑里也有。”唐敏花颜失色。 方新教授道:“看来这里不是下来的地方,这一道门是进入里面的。死神的殿堂,通常死去的君王会自称死神,太可惜了,竟然找不到进入这道门的方法。”面对如此巨门无法进入,方新教授大感惋惜。卓木强巴背起亚拉法师,四人继续朝下一个中央大厅赶去。他们没有留意,那扇巨大的门,正从门的最底部开始慢慢变成红色,那些肌肉纤维一样的直立条纹 ,就像吸管一样不断将红色往上吸收——血一样的红色。 索瑞斯异常忙碌,在血池内来回奔走,心中一直在回忆着:“上次是将肝脏放在这个位置的,下面是胆,一个,两个,三个;太好了,血顺着这条通路继续向下流了。让我想想,上次他是把肾放在什么位置了?是这里?不对啊,这里因该是放膀胱的地方?让我再想想?!为什么将这个东西弄得这么复杂,我记得那个家伙说过,这个仪式并不是玛雅人自己的,到底是哪个民族的仪式,弄得如此纷繁!”他扭头看了看韦托的工作的情况,大声道:“喂,胖子!记住,中间那张人皮一定要绷紧,否则血流过去的时候会改道,到时候门就打不开了!” 韦托怀疑道:“这门里,真的是国王的陵寝?” 索瑞斯道:“难道你还有所怀疑?我花了这么多年功夫来研究这里。你好好想想,这地宫里哪一层有这么多机关,而且还让这么多凶恶的动物守护着,除了陵寝,还会有别的地方需要这么严密的保护么。” 韦托那双小眼睛有些发光,问道:“那里面,因该是有很多陪葬品咯?” 索瑞斯本来准备说:“死胖子,你来晚了几年,早就被我们拿光了。”突然看见韦托泛着油光的额头,转念道:“对啊,里面是这位国王生前最喜欢的事物,还有大量奴隶主进贡的东西,据我初步估算,里面的东西只能以吨来计算重量,而无法计算数量。”他看着韦托手脚微微发抖的样子,心想:“这个我可没骗你,只是现在已经不在里面了。”又对韦托道:“我想,我一个人肯定拿不走那些东西,进去后,我们只拿最好的。” “这,这……”韦托又惊又喜,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按照皮埃里的笔记,下一个中央大厅,就因该是星空了,到底星空是什么?为什么是星空呢?”一路上,方新教授不知道思索了多少遍,按照步程计算,他知道,他们离那个叫做星空的大厅越来越近了。自南北向转为东西向之后,所有大厅的整体布局也在悄悄的发生着转变,当跨过十几个大厅后,方新教授首次发现,穹顶已经可以看得见了,大厅的顶部正在降低,可谁知道上面是怎么回事?大厅里巨大的神像已经看不见了,壁画还是以骷髅奴隶为主,上面的含义一时无法理解,总之方新教授将它们统统摄入电脑,留着回去以后慢慢研究或者请教朋友。随处可见小的骷髅装饰品,有的甚至只有手指大小,颇像小的摆设或挂件,但是不能随便触碰,随时有触发致命机关的可能。 “到了。”四人停在门口,这中央大厅和周围大厅的门,与其它地方都不同,这是一道圆筒状的门,就像一截水管,从一堵墙中间穿过去,两头距离墙面各伸出十来米长,四人站在圆筒的一头朝那叫星空的中央大厅望去,里面竟然是一团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卓木强巴警惕道:“里面没有火烛,怎么会这样?这是什么意思?” 方新教授看着圆形管道说:“这不是正圆形的管道,因该是玛雅人仿造人腿骨的一截雕凿出来的通道吧。” 唐敏依偎在卓木强巴胸口道:“里面好像很危险,我感觉到了,我好,我好,我好害怕。” 卓木强巴对方新教授道:“我们再看看笔记?” 方新教授把笔记调出来,他们一页一页的仔细查阅,终于找到了有关星空的详细描述:“……真是太漂亮了,在这昏暗低沉,充满血腥和死亡气息的地宫中,这是我所发现的最漂亮的房间,古代的玛雅人,他们用智慧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令我完全沉醉在那片迷离的幻觉之中,我甚至变得自私起来,不愿后来的人分享这种美丽,我拿走了(缺),就在这时候,危险突然发生,(缺),真是千钧一发,我至今回想起来,还是忍不住后怕……” 卓木强巴瞪大了眼睛,跪捧着笔记本电脑,痛不欲生道:“为什么?为什么又没有?为什么又没有?为什么一到关键的地方就这样!” 方新教授怕他一怒之下将笔记本电脑砸碎,赶紧拿走,同时安慰他道:“放心吧,再危险再困难的地方我们都过来了,虽然笔记里有缺陷,但也不能怪人家前辈,只能是天意如此,我们已经从笔记里获益良多了,不能要求更多了。进去瞧瞧吧,不管是多危险的地方,我们总是要过去的。” 戴好烛帽,拎着探照灯,三人穿过圆形管道,踏入星空大厅,奇怪的是,大厅里竟然一无所有,弥散着一股奇怪的臭味,地面就是普通的石板,石壁上空空如也,探照灯扫过去,除了发现穹顶很低矮,别的什么都没有。这座大厅的穹顶估计高度仅有十来米,探照灯聚在穹顶上还非常的明亮,除此之外,这座大厅一点特色都没有,他们就像从一个装饰满艺术品的殿堂来到了一个光秃秃,死气沉沉的石屋子。唐敏不满道:“这还叫漂亮?这是我看见的最丑陋的大厅了,而且……”她皱着眉捂着鼻子道:“这里的味道好难闻。” 卓木强巴和方新教授也是大惑不解,这与皮埃里描述的差异也太大了,低矮的穹顶时不时 发出“咚咚咚”的响声,就像有无数人在上一层走动一样,卓木强巴问教授是不是当地政府派来了国家科考队,教授的回答是不可能,因为所有的声响都只限制在这一间大厅内,他想的是,这里会不会是机关的枢纽所在,上面的声音,就是机关转动时发出的声响。 他们沿大厅走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任何缝隙或上去的通道,只是在大厅正中发现了一根石柱子,半人来高,方新教授认为这因该是古人的生殖崇拜,唐敏却表示反对,因为石柱子中间还有个小小的凹槽,是放什么东西的,看来东西被人拿走了。 寻找了半天,失望之极的三人准备离开,只能怪自己艺术修养水平太低,人家探险家前辈眼中最美丽的大厅,他们愣是没看出美在哪里。就在这时候,唐敏指着大厅墙壁和穹顶的接壤处道:“你们看,好像有光,好像有光耶!” 果然,在那四条边缝中,光灿灿的闪烁着,好像石壁间夹了无数宝石,正发出诱人的光芒。卓木强巴道:“太奇怪了,刚才都没有光的。” 方新教授道:“等一下,让我想想,好像古代玛雅人有这么一门技术,是,是用什么呢?云母,对!就是云母!玛雅人将云母事先垫在墙内,然后他们利用一种反射和折射的技巧,将光引入房间内,使房间的墙角变得光耀闪烁,以为神迹。” 卓木强巴道:“如此说来,方才都还没有光,现在却能看见光,那光源是……” 方新教授道:“月亮,利用月亮运行的轨迹,当它升到一定高度,便通过巧妙的折射,让月光直达这地狱的第五层,玛雅人的智慧真是超出我们的想象。” 唐敏看着四壁泛起一阵珠宝光泽,忍不住赞道:“好漂亮!” 卓木强巴道:“但是,还算不上是精美欲绝吧,顶多只是普通的珠光宝气而已。” 方新教授道:“等一等,月亮在移动,它们还在变化。” 边壁闪烁的光芒,正一点点聚拢,先前如同一条缀满宝石,金属编织的丝带,如今好似一条宝石项链,只剩下左右两边对称的两条项链,项链继续攒缩,形成一个明珠似的球型发光体。方新教授示意大家退后两步,说道:“光源在聚拢,这个过程太美妙了。” 只见左右两颗明珠越来越亮,就像龙嘴里孕育的内丹,似乎快要脱胎成型了,终于,光芒脱离了明珠范围的束缚,形成了两道光柱,斜斜的照射在大厅正中的柱子上,并沿着石柱基座缓缓向上攀爬,光柱也由细变粗, 越发的明亮了。 当光柱升高到石柱顶端时,已经汇集成一股明亮柔和的白光,三人都不由自主的关掉了烛帽,全身心的沉浸在这光芒之中,能看见这样的变化,让今天的人也赞叹不已,就不用说古代的玛雅人了,这一定被当作是一种神迹的存在。那道光,就像从天庭里直接照射下来一般,让人感觉,光芒里因该有位天神降临人间。 方新教授看着白光聚集在石柱的凹槽附近,那个凹槽的形状,很像人体头部的ct切片,突然醒悟道:“那个水晶头颅呢?皮埃里先生的包里不是有个水晶头颅吗?” 唐敏慌忙将背包里的水晶头颅翻找出来,方新教授如一个虔诚的圣教徒,屏住了呼吸,将水晶头颅恭敬的归还原位,头颅和凹槽完全吻合。 就在一霎那,光芒迸现,光柱就像一颗流星掉进了岩浆池里,火花四溅,但这些火花是柔和的淡蓝色,它们溅在地板上,就从地板上溜走;溅在三人的身体上,就从身体上划过,如果一颗颗蓝色的流星,美丽而不留下痕迹。渐渐的,它们全在向穹顶聚集,当蓝色光芒最为炽烈的时候,水晶头颅呈现出一种宝石蓝色,晶莹欲滴。 那一瞬间,时光扭转,星空重现,淡蓝色的闪烁星辰布满穹顶,斗转星移,一切都如浩渺宇宙,仿佛无穷无尽。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它比仰望天上星辰,更为美丽,它比银河宇宙,还要广袤,一时间,没有人能发出自己的感叹,没有人能述说自己看到的是什么,就好像驾驶着宇宙飞船,通过弦窗而看见的完全未知的星空,美丽而充满迷幻的感觉,让人沉醉其间,痴迷的忘记自己身处何地。迷失在浩瀚星空中的人们,仿佛等待着回归神的怀抱,只感悟人类多么渺小,人生多么短暂,世间的一切玄妙,又哪里分得清,看得真。 整个过程持续有十几分钟,待到光芒逐渐微弱,转而消散,卓木强巴甚至产生了追随那光芒而去的冲动,就好像一个被神抛弃的孩子,心中充满了委屈和不忿。方新教授痴立在那里,却忘记了记录下这动人心弦的一幕奇观,等他想起时,星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低声呢喃道:“那是星空,是星空啊!竟然是这样的……这样的……”美丽,已经无法形容他们所见到的景象了。唐敏什么都不想,她只想哭,那种美丽已经超越了令人着迷的境界,那仿佛是人类亘古以来就在追求的东西,神的存在,是的,那扭转的星空只能让人相信,这个世界,曾真的有过神的存在。 卓木强巴痴迷的看着那个与真人等大的水晶头颅, 半晌道:“这太不可思议了,确实,这里确实是最美丽的大厅。”整个地宫中,有无数的大厅,它们可以称得上宏伟,可以称作雄伟,壮观,但除了这座在黑暗中闪烁光芒的大厅,谁也称不上美丽。 方新教授迟疑着,不知道是该把水晶头颅放入背包还是让它留在这里,一切都太完美,那让人眩目的美丽,因该让更多的人知道吧,难怪皮埃里先生不愿与他人分享。他拿起水晶头颅,说道:“在我们研究的资料里,传说玛雅人一共有十三颗真正的远古便存在的水晶头颅,谁能收集完整那十三颗水晶头颅,就能看到神的奇迹。现在出现在世上的真正的水晶头颅一共有三颗,一颗在大英博物馆,一颗在法国圣巴黎,还有一颗于美国失窃,至今下落不明,其余有无数的仿冒水晶。我想,我们眼前的这颗水晶头颅,因该是其中之一。” “嗯,一定是的。”唐敏使劲的点头,“刚才那种景象,简直就不是人类所能创造的。” 方新教授道:“现在我明白为什么这门要修作管道状了,是为了避光,只有这样,这座大厅里的光芒才会尽数保留在大厅内啊。” 卓木强巴却觉得有些不妥,天生的敏感让他发现了危险的存在,从星空出现开始,头顶便停止了一切响动,而此刻,响动却比任何时候都大,繁杂的零乱的,那不像是机关的转动声,而确实是某种动物的脚步声。卓木强巴重新审视那两根通往别的大厅的管道,问道:“为什么皮埃里要警告我们危险突然降临?教授,你看这管道,是不是像什么洞穴?” 方新教授道:“洞穴?这黑漆漆的圆通道,要说像洞穴,就只能像老鼠洞了——老鼠!” 三人同时醒悟,大厅内的奇怪气味,头顶繁杂的脚步声,圆形管道,让人感到不安的错觉,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方才的星空,释放着一种千年不变的信号,而那种信号已经深深刻入那些巨大生物的记忆之中,比如说——进餐! 三人发足狂奔,刚刚通过圆形管道,就听见“噗”的一声,一个硕大的屁股已经将星空大厅堵住了,真是千钧一发,方新教授重复道:“危险突然降临,原来是这样的……” 3 [血池] 更新时间:2009-5-270:28:02本章字数:5773 索瑞斯满意的拍拍手,跳下血池,对韦托道:“走吧,血池已经启动了,而大门在这座大厅的对面,我们快步赶过去只需要半个小时,而血池的启动时间还要更长一些。” 韦托毕恭毕敬的答道:“是。” 索瑞斯不由得多看了这个胖子一眼,“刚才那个叫巴萨卡还是什么家伙,是这个胖子的得力助手吧,可是这个胖子剥去他的皮的时候,就像在宰杀野狗,这份狠劲令这个看起来越发恭敬的胖子显得十分危险,可是,只要自己保持着令他结舌的强大,他也不敢乱来吧。还有要用他的地方呢,现在可还不能弄死他。” 就在索瑞斯和韦托离开血池后二十分钟,卓木强巴他们来到了这里,一看大厅的布局和构造,就知道这里与别的地方不同,卓木强巴站在门口道:“教授,这因该是最后一个中央大厅的了吧,我们把四面的大厅都走过了,再走,就绕了一圈了。” 方新教授展开电脑平面图道:“我看看,咦?天哪。” 卓木强巴道:“怎么啦?” 方新教授道:“你们看,我们所走的路线,其实只是这第五层的四条边缘,就算走完了也不过第五层的三分之一。” 只见电脑绘制的平面图,四个长方形围成了一个正方形,而他们所走过的大厅只是正方形的外围,中间一大片区域都是空白,唐敏道:“那,这里一大片区域都在那扇大门的里面。” 方新教授道:“因该是这样。” 卓木强巴道:“暂时不管它,看看笔记,这座大厅有没有什么凶险。” 方新教授查阅之后道:“没有,前辈回忆说,这里有个他完全不了解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机关,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奶酪。我们去看看,是什么奶酪。” 三人走入大厅,首先进入眼帘的,便是那一块无比巨大的白石,长方形的石头占据了大厅的二分之一,石头的前方有三根立柱,立柱在三米高左右的距离又伸出横臂,如今这横臂上已经倒悬了三具尸体,头下脚上的姿势和颈部明显疮口,显然刚被人放完血。唐敏一声低呼,卓木强巴蒙住了她的眼睛,这一幕太过血腥,是谁在这里使用了如此残忍的手法,那些人又到底想做什么呢? 方新教授也看着这块巨大的奶酪,它有一人多高,长二十来米,宽十五米左右,此时整个立方体都充斥着一股血腥味。 教授疑惑道:“这是个什么东西?我们调查的资料里从来就没提到过这样的物体啊。” 卓木强巴同样充满疑惑,问道:“教授,你知道是什么吗?” 方新教授摇头道:“不知道,从来没有什么资料提到过,玛雅会有这样奇怪的东西,不知道它上面是什么样的。” 卓木强巴道:“我上去看看。”这时,他听到一个即遥远又仿佛近在耳边的声音说道:“是血池,这是血池啊!”仿佛声音是从地狱里传来的,卓木强巴吓了一跳,难道是鬼上身? 只听那个声音又道:“快,快,走近点,让我看看,让我看清楚。” 卓木强巴惊出一身冷汗,只听那声音抱怨道:“还愣着干什么,走近一点啊,难道我一个瘦老头你还背不动了?” 卓木强巴惊喜道:“啊,亚拉上师,你醒啦!你,还好吧,不要紧吧。”他才想起,原来自己背上还背着个人,心里叹道:“哎,神经太粗了,弄得自己疑神疑鬼的。” 唐敏赶紧把住亚拉法师的脉搏,摸了摸体温,喜道:“法师,你恢复得可真快。” 亚拉法师道:“药力起的作用,我只是神志恢复了而已,多亏你们了阿。” 方新教授道:“快不要这样说,我们是一个集体。” 亚拉法师道:“快,带我过去看看。” 卓木强巴将亚拉法师背到血池边缘,亚拉法师看着倒悬的三具尸体,沉吟道:“谁已经开启血池,强巴少爷,你上去看看,上面都有些什么,然后告诉我。记住,从左侧开始,上面布满了小坑,每一个坑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一件不落的告诉我。”他心中的喜悦却隐藏了起来,亚拉法师心中正在狂呼:“是这里了,有血池,只有这里才会有,光照下的城堡一定就在这附近,伟大而无所不能的摩鎏授罗佛,请保佑我发现并带回光照下的城堡吧。” 卓木强巴爬上高大的血池,眼前的一幕不是血腥所能描述的,他不敢相信,世间还有如此的仪式,简直比食人族的生杀祭还让人心颤。在三具倒悬尸体的正下方,还有三具尸体,他们张大了嘴,显然是将上面尸体放出的血尽数滴入他们的嘴中,腹腔被开了个洞,小肠像一截水管一样被拖了出来,三条肠道垂在一个方形坑的边缘,血液经过血池台上的三具尸体,再从肠道中注入那个方形坑中,如今坑里有大半的血液。而坑底事先一定放入了什么东西,因为在血坑中有无数气泡一直冒个不停,而且坑中的血丝毫不 见凝固的迹象;坑的另一侧却被一张皮包着,就像过滤网一样将血液再次过滤,然后血液流如另一到沟渠,分作三条血线,沿着灌渠一直向下,三条血线经过一处像引水渠的地方,在水渠下是三个半圆形小坑,从水渠上通过的血液一面继续前进,另外却又成滴的滴落在小坑中,坑里白花花的是什么,该不会是……卓木强巴目光从坑上扫过,直接跟随血线向下,血液流入一个圆形的盘状池塘,每个小池子里都有两个球状物被血水冲刷着不停滚动,那难道是…… 卓木强巴在血池上观察时,亚拉法师并没有停下,在唐敏和方新教授的搀扶下,他径直走到大厅靠内侧的边缘,寻找道:“通常来说,血池会开启这个四方形区域对侧的那道门。” 方新教授道:“那就是殉葬坑那里的那扇巨门了。” 亚拉法师道:“可是,在修建的时候,工匠们会预留一条通道,因为埋地线时总是有偏差,需要反复的调整,绕过这么大一个区域去调整会很麻烦,这面墙上也因该有一道门,非常隐蔽,非常隐蔽……在这里!”只见机括开动后,墙根处露出一个横趴着可以进去的洞穴,方新教授用灯一照,道:“里面被堵上了。” 亚拉法师敲击地面后应道:“埋了地线的,里面是一道小门,还得通过血池。” 卓木强巴突然蹲在血池边上呕吐起来,他痛苦道:“法师,这个血池,太……实在太……残酷了!” 亚拉法师道:“噢,那你不用说出来了,我要上来,帮我一把。”方新教授和唐敏在下面推,卓木强巴在上面拽,总算把亚拉法师拉上了血池。亚拉法师站在血池边缘,看了看,摇头道:“制工很粗糙,这里的石头不适合打造血池,很多地方也弄错了,不过还好,大体方向是对的,让我看看,灌脑桥,洗眼池,拔舌沟,嗯?没有封喉锁,这集气堂也不对,下面的肝胆胰脾胃肠肾都还算正确。那么,这后门的开启因该是……” 只见亚拉法师慢慢的走过去,从血池里捞起一把不知道是肝还是胃的组织,放入另一个血眼之中,卓木强巴看得又想作呕,转过头来,只见唐敏在下面焦虑的看着自己,卓木强巴痛苦的安慰道:“我没事,你待在那里别动。”再回头,亚拉法师已经调整完毕,三条血线中间的那条改变了方向,最后埋入血池底下,不知道流到哪里去了。 亚拉法师环顾血池,然后较为满意道:“好了,我们下去吧,整个开启过程需要几分钟时间。”身体一个晃动,卓木强巴赶紧扶住法师,同 时问道:“到底这个血池,是个什么东西啊?” 卓木强巴跳下血池,又同方新教授将亚拉法师扶下来,唐敏再次处理亚拉法师的伤口,亚拉法师淡淡道:“从最底层到现在,这可以算得上一个真正的机关。” 卓木强巴惊讶道:“真正的机关?那前面那些是?” 亚拉法师道:“前面那些,充其量算做陷阱,真正的机关是指相对于人而言,利用人的好奇,利用人的错误动作和思考误区,在人完全想不到的地方,将人一步步引向死亡,或则让你永远陷入其中,或则让人完全无法理解,根本摸不着边际。当然,那些机关的用途各有不同,不过总的来说就两大类,开启通道和制造死亡,而我们前面遇到的那些陷阱,虽然有的很巧妙,也有的一环扣一环,但是完全在正常人的思考范围,不管是谁,稍动脑筋都能想到那些机关的作用,而且开启方式不过是简单的拉动把手而已,那样的陷阱,只能用来捕野兽。” 卓木强巴一愣,暗道:“难道我长得像野兽?” 方新教授道:“那么这个血池就算是真正的机关?” 亚拉法师思索后答道:“嗯,这是个开启通道的机关,现在要说得很详细恐怕是不能了,总之它有点类似现在用的指纹识别系统,可以说一种古代智慧的结晶,只是太多的祭祀崇拜使整个血池看起来让人无法忍受,以我们现代人目光来看那是不道德且没人性的举动。” 方新教授奇怪道:“怎么我的资料里没有?” 亚拉法师道:“或许这个,很生僻。”“嘎”的一声,亚拉法师赶紧道:“门开了,我们进去看看吧。” 殉葬坑,索瑞斯和韦托一前一后进入大厅,刚进大厅就看到这样一幕,烛火昏暗的摇晃着,无数巨大的黑色身影在大厅中来回穿梭,许多粗愈人腰,柱子似的森蚺,从看不见的黑暗穹顶被什么东西扔了下来,下面是一张张饥饿的嘴,而有时也有巨大的身影和森蚺裹在一起,从上面掉落。韦托被眼前这一幕吓得面无人色,索瑞斯眉头紧锁,道:“难道是聚餐时间么?只要别挡路就行。” “那……那是……是什么?”韦托颤声问道。 索瑞斯道:“美洲的硕鼠,一种被认为几千万年前便绝迹的和恐龙同时代动物,在这里有不少。是玛雅人故意放养在这一层的,这是一个自己自足的生态系统,在地宫第九层有数以百万计的蝙蝠,它们可以自由的出入地宫寻找食物。而森蚺,硕鼠这些大型生物被永远 的困在第五层,在这附近有一个大洞,是蝙蝠出入的必经之路,森蚺守在洞口以蝙蝠为食,这些硕鼠则以森蚺为食。不用太害怕,我有办法。”说着,他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瓶液体,开始在身上喷洒,也给韦托喷上。 韦托闻到一股好似尿液的臭味,不得不问道:“这是什么?”索瑞斯道:“是一种它们识别同类的信息,至少保障它们不会吃我们。” 两人开始在无数的巨鼠中穿行,韦托无法做到索瑞斯那样闲庭散步,哪只硕鼠动一动,他就全身一抖,唯恐小命不保。索瑞斯边走边想:“其实,如果是为了守护这第五层地宫,只需要森蚺便足够了,何必再放入硕鼠?按照我们生物学的理解,通常有巨型生物存在,才有可能出现更巨大的,看来那个人说得没错,这个可能性极大,就在那道没能开启的禁忌之门里!” 离巨大的骨门近了,索瑞斯笑道:“看见了吗,那道门正慢慢变红,当它完全变成红色时,大门就会打开。”此时的骨门已有三米高度变成了红色。 当他们来到门前的坑道时,却发现了躺在地上的游击队员尸体,被硕鼠咬去了一半,索瑞斯大惊道:“你们还有多少人在这里?” 韦托道:“不,不知道。我们遇到机关死了不少人,又有不少人走入了岔道。” 索瑞斯命令道:“你,马上赶回血池!不能让别人移动里面的东西,只要你沿着大厅正中线前进,就不会有危险。”看见韦托贪婪的盯着巨大的骨门,索瑞斯又道:“这道门没半个小时是无法开启的,如果血池被破坏了,这门可就打不开了!你身上的气味,硕鼠不会对你怎么样,森蚺也只会躲着你,快去快去!” 韦托畏畏缩缩,脚步十分迟疑,索瑞斯道:“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身上的气体在一个小时内将挥发殆尽,到时候,哼哼……”最后两声冷笑,让韦托冷汗淋漓,他挪动肥滚滚的身体,朝门外跑去。索瑞斯看着地上的尸体,思索道:“不是游击队内讧造成的,那是什么人呢?难道是……那几只小白鼠?啊,我差点把他们给忘了,回头莫金那家伙问起来,我还不好回答呢。嗯……混蛋!”骨门中间的红色停了下来,而两侧的红色继续升高。 卓木强巴等四人爬过狭小的通道,来到了内厅,只见四壁依然烛火摇曳,若说边壁的石油火把是利用石油的天然压力将原油引入,那么这内厅的火是如何点燃,就很令人费解了。 刚从坑道爬出来,方新教授还来不及站直身体,就大叫起来 :“这是陵寝!这竟然是陵寝!”内厅不大,相比外面的大厅显得十分微小,约仅有两千平米大小,边壁有无数巨大的神像,如兵俑般整齐的围了一圈,四壁都是巨大的绘画,这次却不是骷髅奴隶的画像,而是写实绘画,有统兵,有狩猎,有祭祀,更令人激动的是,画像的下面,是一排排的玛雅文字,初步计算约有好几千文字,这是继巨石阵之后,卓木强巴第二次看见玛雅文字,那些人兽的头型图案,每一个都有不同的意义。内厅正中便是石棺,高三米,长宽都超过五米,可惜石棺的顶盖被掀翻在一旁,亚拉法师一进内厅就直奔石棺,当他看见这幅景象时心就一直向下沉,一直下沉。 3 第十八章 回到西藏 更新时间:2009-5-270:28:02本章字数:5559 [禁忌之门] 石棺内是一具更小的棺椁,也被打开了,一具枯骨歪歪斜斜的躺在其中,骨殖像被扔进了滚筒机,搅得乱七八糟,手骨,下颌都被强行破坏,看来手里的玉壁,嘴里的明珠都被盗走,外棺里的陶制器皿被砸碎,里面的东西被淘得干干净净,亚拉法师颓然坐在内棺旁边,伤心得直想哭:“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该死的盗墓贼,他们偷光了所有的东西!不,他们对血池如此了解,不是普通的盗墓贼,一定是他们,除了他们……” 方新教授则是兴奋得不知道如何表达,他手里的摄像头一刻不停,唯恐漏掉了一丁点信息,他知道,凡是巨大的陵墓,他的主人都会在某个位置留下铭文,记录自己生前的光辉事迹,这些文字不仅对破译更多玛雅文明有极其重要的作用,更为重要的是,它本身就是一部历史,它将告诉后来的人们,这座城堡的主人,这座金字塔的由来,以及许多人们无法想到的事情。石壁上很多地方被软化剥离,大块的记录文字的石板掉在地上被摔碎了,方新教授也将每一个碎片记录下来,回去以后可以利用电脑复原。 卓木强巴和唐敏携手漫步,如同参观一座博物馆,精美的壁画栩栩如生,古老的文字神秘难解,巨大的石棺,还有脚下的地板,这里每走一步都踩在历史之上,每一个脚印下都是一处遗迹。内厅的地板上绘有一男一女两个巨型人像,人物站立笔直,呈侧视像,头部被拉长拉扁,男性带有高耸的羽饰,肩上披着有钮钉和甲片的短衣,胸口挂着翡翠宝石串成的项链,佩戴玉石耳饰,手镯,围着豹皮,手持法杖,女性同样盛装打扮,神色恭敬而充满爱意,仿佛微笑着看着男方。画家用流畅而精练的线条勾勒出两个人物不同的神情与心境,,男子从容,沉着,威严;女子谨慎,卑微,恭敬,同时两人的眼神中又透露出深深的爱意,看来因该是尊贵的国王和他的爱妃。唐敏道:“真是让人羡慕的幸福的一对啊。” 卓木强巴不忍破坏唐敏的浪漫情怀,因为内厅中只有国王一人的棺椁,却没有他的爱妃。对于文字和图形,他了解不多,他转向那巨大的石棺,棺盖被摔成两半,但内外两面都雕刻着图形。外部被压在下面,仅从边缘可以看见一些勾云纹,和中国古代的龙纹极其相似,而内面则是国王另一个的形象,他坐在一个大型面具上,身体后倾,仰面朝天,屈膝弯腰,双手一正一反在作祈祷,似乎沉浸在一种超然物外的境界 。再看石棺四壁,外壁雕刻了无数形象,有的像树,有的像鸟,有缠枝花纹,兽纹,还有神明突出其间,整个装饰非常繁复,足以展现那些雕刻师的精湛技艺。而石棺内壁雕刻了九个神明的浮像,因该是九位夜神,为了统帅这地狱的九神,所以让九位夜神围绕在内棺周围。 亚拉法师依靠的内棺外也有精美的装饰图案,内壁却没有了,以前因该铺垫有光滑的布料,卓木强巴看见亚拉法师呆呆的坐在内棺旁边,看着天花板出神,不由问道:“怎么了?亚拉法师?” 法师沉声道:“没什么,唉……或许是累了,让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唐敏在轻轻道:“看这边,你看那些壁画,你看……” 卓木强巴将头仰向巨大的壁画,只见唐敏指着的一幅,无数的奴隶守护着巨大的方石,然后旁边有身着华服的祭师正对一些奴隶进行仪式,那方石竟然和血池如此相似,卓木强巴明白了,那便是玛雅人关闭陵寝的仪式。这时,方新教授对卓木强巴道:“强巴,你小心的把棺盖抬起来,我要记录下关盖面板的图案,一样也不能落下。” 卓木强巴肌肉坟起,巨大的力量撑起半截石棺盖板,让方新教授拍摄,盖板的图形十分奇怪,半截暂时看不出是什么图像,然后又将另一半摄入电脑。方新教授已经大致将内厅的所有图形图像录入微机,他将棺材初步还原,卓木强巴和唐敏在一旁观看,渐渐的,整个石棺的外形被复制,只见石棺被一条活灵活现的长羽毛的蛇盘绕着,而另一半却是那牛头马面一样的神灵,方新教授道:“竟然库库尔坎神同样地位呢。” 这时,亚拉法师渐渐从悲痛中清醒过来,他站起身来,喃喃道:“不对,这个内厅怎么才这么小一点儿,这里不对。” 方新教授抬头道:“啊,是阿,那边还有一扇大门,我也没弄明白,陵寝里还有什么东西,看起来比陵寝还要重要。” 亚拉法师一进门就直奔棺椁而去,方新教授忙着记录整座内厅,唐敏一直沉浸在精美的壁画中,卓木强巴对这些东西都不是很了解,大家谁也没在意那道陵寝中的门。此时方新教授提起,四人才不约而同的来到门前,只见石壁正中,一道三角形石门,突出石壁一米多,显得厚重无比。石门的两侧全是符号图像,对于那些图像所含的意义,竟然连方新教授和亚拉法师也说不出来,但是法师在石门上发现了两个小孔和五个羽翼状石笋。 亚拉法师道:“看来,这道门需要钥匙才能开启,一共 是七把钥匙。”突然间,他兴奋起来,道:“盗墓贼没能打开这最后一扇门,因为他们的钥匙不够,只有五把钥匙,还差两把!” 卓木强巴看着那些羽翼状石笋,问道:“这是钥匙柄吗?”感觉十分眼熟。 亚拉法师道:“不错,是石头磨制的钥匙,看这个洞的形状,因该是卵圆形的。”同时心道:“连钥匙也如此相似,一定不会错的,光照下的城堡,光照下的城堡一定在里面。” 卓木强巴道:“我,或许我有一把钥匙。”说着,他从背包里取出库库尔族的圣石来。 “啊!”亚拉法师的心情,好像一下子从地狱飞升到天堂,真是万能的佛在指引方向,这样的事情也会发生。他颤抖着用手捧过圣石,看着石头上的勾纹,激动道:“不错,不错,这确实是开这道门的钥匙,从羽翼上的符号对应洞口上的图像,因该是……这是最后一把钥匙,插入第七个孔洞。”亚拉法师将圣石对准了孔洞,只听“嗒”的一声响,钥匙进入洞口,亚拉法师缓缓转动着钥匙柄向里使压,说道:“要顺着钥匙的纹路向里插,否则无法完全插入,这道门也就无法开启。”一连响了好几声之后,钥匙才完全进入钥匙孔内,此时的圣石,看起来和别的钥匙已没有什么不同,只剩下一小截羽翼在外面,亚拉法师这才转动钥匙,所有人都屏气凝神,期待的听着石门发出令人激动的声音。 随着钥匙的转动,三角形石门开始缓缓移动,竟然又向外退了几十厘米,亚拉法师道:“现在只差最后一把钥匙了。”说着看了看其余三人,希望又有谁突然说“我有钥匙”但是这次没有人回答了。四人又都感到了失望,唐敏问道:“法师,这里面有什么?” 亚拉法师道:“不知道,但是这道门没被开启过,而里面又很大,不是吗。” 唐敏道:“你怎么知道没被开启过呢?” 亚拉法师指着钥匙道:“这些钥匙,都是倒钩纹路,它们被设计成只能使用一次,,一旦插入钥匙孔,就不能被取出来,所以才会留下了先前的五把钥匙,明白了吗?不过话说回来,强巴少爷,你的钥匙是从哪里拿到的?” 卓木强巴道:“这个,说来话长啊!”这时,巨大的骨门发出了声响,方新教授道:“骨门快被打开了,躲起来。”亚拉法师在三角形石门上似乎触碰了什么,然后才跟随三人躲在暗处。 骨门最终仅开启了一条缝隙,索瑞斯迫不及待的挤了进来,一进入内厅,他看见被斜靠在石棺上 的棺盖,顿时明白,有人进来了,他不动生色的直朝三角形石门走去,同时非常小心的观察着四周,心中暗忖:“怎么可能,他们是从什么地方进来的?现在躲到哪里去了?” 来到石门前,眼前的景象让他几乎忘记身边的危险,石门上清清楚楚的插着六把钥匙,也就是说,他将成为开启石门的第一人!索瑞斯无法自控的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索瑞斯拿出最后一把钥匙,在将钥匙插入孔洞前,他脑海里回响起那个人告诫的话:“这些图腾和象形符号告诉我们,里面居住着最高贵的神灵,连国王也只能成为它的陪寝,为了让这位大神愉快的在地宫中生活下去,他们为大神准备了丰富的食物,他们称之为达卡努诺神,我估计就是那些美洲硕鼠,你们想一想,以美洲硕鼠为食的生物,体型该是如何巨大。” 当时自己提问道:“已经一千多年过去了,难道那种生物还存活着么?” 那双忧郁的眼睛扫过自己,让自己惶恐不安,只能低头擦汗,然后才听到那人说:“在我的祖国,有这样的谚语,千年的灵蛇万年的龟。所以,如果说什么生物能生存一千年的话,灵蛇绝对在可选择的范围,按我的估计,里面因该封锁着一条已经绝迹的,一种拥有硕大体型的蟒类,那位尊贵无比的大神,也就是所有玛雅人最崇拜的的神——库库尔坎神!一条,长着羽毛的巨蟒!也正因如此,我们这次没能收集够钥匙说不定还是一件幸事,从上一层的祭口放下的摄影器材已经告诉我们里面什么都没有,唯一可能存在的,只能是那种可怕的生物。这道禁忌之门,还是不要打开的好。” 索瑞斯在裤腿上擦干手心的汗,下定了决心将最后一把钥匙插入那禁忌之门里,心道:“或许对队伍里的其他人来说,这道禁忌之门只能带来危险而毫无利益,可是对我而言,那种不知名的生物,将会是改变我的人生课题。此行穿越丛林,开启这道门,正是我的最终目的。不管小老鼠也好,游击队也好,谁也不能阻止我!”随着钥匙转动,索瑞斯觉得全身都在出汗,而暗中看着他的四个人,也都捏了一把汗,每个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三角形石门,到底门后面有什么呢? 奇怪,索瑞斯转动钥匙后,石门并没有像亚拉法师转动钥匙后一样移动,而是没有任何动静,索瑞斯继续转动钥匙,钥匙纹丝不动,索瑞斯的表情就像一位丢失孩子的母亲,坐立不安的到处检查石门,却毫无发现。索瑞斯在内厅焦躁不安的来回走动,突然,他发现了那个小 的洞口,他大怒道:“混蛋,破坏血池坏我好事!”说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洞口处。 亚拉法师跳了出来,迅速无比的拨动一处墙角的机关,那个洞口突然关闭,将索瑞斯和四人隔离开来,亚拉法师开始重新拨弄三角形石门旁边,不知道他动了什么地方,那道石门突然开始移动起来。亚拉法师松了口气道:“好了,现在那人暂时过不来了,根据你们的经历,他从大厅的那头跑到骨门这头,至少需要半个小时。” 卓木强巴惊讶道:“法师,你,你怎么知道这个机关的?” 亚拉法师两眼闪烁光芒,盯着巨大的石门什么都不说,卓木强巴的注意力也很快被渐渐移开的三角石门所吸引。 索瑞斯躲在石像之后,他方才只是假装钻入通道,实际上飞快的躲在了一旁,心道:“现在明暗形式逆转了,小白鼠就是小白鼠,那样的门,我才不想什么都没看到就失去意识。” 仿佛打开了一个通风口,所有的烛火都朝着三角形石门的方向摆动,随着石门渐渐移开,四人连同暗中索瑞斯的心也都吊在了嗓子眼上。石门脚下的尘土被吹开,整个大门被完全开启,四个门前的人也完全呆立,他们无比惊奇的打量着门里的东西,就算一头史前恐龙从门里窜出,也不能让他们如此惊奇。 门里是一个人! 而且是一个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的亚裔人种! 此时,门里的人也茫然不知所措的打量着门口的四个人,呆立了半天,他才结结巴巴道:“俺木,俺木,俺木柴里日。” 卓木强巴等四人如同看着史前怪物,半晌才明白过来,那人说的是英文,意思是:“我是中国人!”顿时有眩晕的感觉,连索瑞斯都有了一头撞墙的想法。一道千年都未开启过的门,里面竟然是一个中国人,这就是他这些年来苦苦寻找的东西?索瑞斯真想找块豆腐一头撞死。 可是门里的空间远比内厅更小,除了这个自称柴里日的人,什么都没有了,五百平米的半球形空间被人工开凿了无数直径超过十米的洞,洞内漆黑一团,但看样子就不像是拿来放东西,倒和星空大厅的那些老鼠洞很像。 卓木强巴仔细打量着柴里日,一米七的个头,年纪四十许,平头,一副不偏不倚的中正相貌,国字脸,浓眉方眼,宽鼻厚唇,一字须,看上去也十分忠厚的打工农民样子,身上斜挎一个帆布包,一身褴褛衣衫,一双泥脚,看上去更像一个农民。过了老半天,他才答话道:“我们,也 是,中国人!” 那人一听,就像唐敏似的,一句话接不上来,双膝一软,扑到卓木强巴怀里,眼泪,呜咽道:“哼……哼,我以为我再也出不去了,嗯……” 那人显得非常虚弱,需要食物和水,没有食物,唐敏给他喝了些葡萄糖液体,四人费了老半天劲儿,才弄清楚,那人叫王佑。 3 [移动的悬梯] 更新时间:2009-5-270:28:02本章字数:6014 “等一等,你说什么?驴友团?我听说过你们!哦,天哪,你是驴友团的成员,那肖恩你认识吗?”卓木强巴想起来了。 王佑道:“肖恩,那个彬彬有礼的英国绅士,哦,他真是太有绅士风度了,我都认为他不适合参加驴友团的,可没想到他经验丰富。你们也遇到他们了?现在他们怎么样了?” 亚拉法师道:“好了,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你是怎么掉到里面去的?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 王佑尽量的思索着:“当时,我们下到第三层,我在一个洞口边缘,突然有些头晕,好像是洞穴里的风,里面好像有股吸力,不知道怎么的,我就掉了下去,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等,我记得里奇拉了我一下,好像我们是一同掉下来的,但是我醒来怎么也找不到他。还有佐佐木和启特,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咚”的一声,一头硕鼠正在猛烈的撞击石门,王佑惊讶的看着门外:“噢,我的天,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动物?” 方新教授道:“看来那些家伙们注意到我们了,必须赶紧找到上去的路,它们的速度惊人,要是两边都被它们堵住的话,我们真的没有任何逃生的希望了。” 亚拉法师好似不甘心的在三角形石门后的大厅内检查了每一个洞口,失望道:“走吧,这最后一道门内竟然什么都没有,怎么会这样的?” 方新教授道:“从这里的构造来看,像一个献祭的场所,这些玛雅人在里面喂养什么东西,可以从头顶投放食物,如果说养了动物,里面会留下很多残骸或别的东西才对,可是又没有。如果说森蚺,硕鼠,都是他们放养的,为什么要在这一层养这么多巨大的生物,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唐敏看着小小的洞穴道:“可是刚才那人也是走这里出去的,要是我们出去遇到别的人怎么办?” 亚拉法师道:“不会,他一旦发现洞口被堵上,就知道我们还没有走,一定会拼了命的追回来,走吧,我带你们去找上去路。那些大厅的边壁很古怪,你们没发觉吗。” 四人又从小洞中爬了出去,索瑞斯从黑暗里走出来,看着三角形石门后那些巨大幽深的圆形通道,喃喃道:“不可能的,就算已经死去,也会留下骨骼,我一定要找到,玛雅人的库库尔坎神。”他走入了黑暗通道之中。 四人刚从洞穴里爬出来, 就听到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有人大声吆喝着什么,那人见他们好像听不懂,马上改用英语道:“站着别动,否则我就开枪了。” 卓木强巴不免焦急起来,这一层到底有多少游击队员啊。他们转过身来,就看见端着机枪直喘气的韦托,一个球一样的身体在烛火下一张一弛。 “是你,你是那几个中国人,措木匠!”卓木强巴没见过韦托,被他叫出了名字大吃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韦托冷笑,用枪支了支,道:“少废话,把包打开!”看见卓木强巴和唐敏背着巨大的背包,认定里面装了不少好东西,卓木强巴心思一动,准备趁开包的时候利用背包将这个游击队员制服。谁知道心思刚动,韦托就像看穿他似的,马上抬起枪朝天扫了一梭子弹,唐敏和王佑都叫了起来,其余三人也是反射性的一缩头。韦托道:“你,你,还有你,把包扔在地上,所有的人都退后,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样。”他连王佑背上那个瘪瘪的小登山包也不放过。 卓木强巴没想到这个胖子如此精灵,在韦托枪口下,三人不情愿的将包放在地上,然后后退十几步,直到贴着血池站立。韦托一面紧盯着他们,一面小心的打开卓木强巴背着的包,翻动了几下,看着里面的空气监测仪,水纹监测仪,安全绳,探照灯等物品,勃然大怒道:“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凶恶的打开唐敏背着的背包,结果更为失望,大声问道:“我看着你们几个从这个洞口爬出来的,你们,你们是从里面爬出来的,为什么没有东西?为什么你们什么都没拿?” 从韦托的表情五人都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心情,王佑讥讽道:“里面有东西我们能不拿吗,里面的墓室早就被人盗过了,现在里面除了一具棺材,什么都没有!” 卓木强巴想制止王佑,不让他激怒手握武器的游击队员,可是王佑说得又突然又迅速,果然,韦托变了脸色,先是喃喃道:“里面什么都没有?被盗光了?他骗我!他竟然敢骗我!”然后就黑着脸,最后在王佑的登山包上捶了几下,那瘪瘪的登山包都不用打开,一摸就知道里面没什么东西,他摸出一把猎刀在王佑的背包上乱扎一通,顿时发狂道:“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光你们!”端起机枪在怒吼中胡乱扫射。 五人慌忙逃窜,卓木强巴本能的抓住什么东西就朝韦托扔了过去,却是一名游击队员被扔弃不用的头颅,正是韦托亲自下手切割开来的。韦托心神一阵慌乱,枪掉在了地上,正准备重新拾 起枪来,亚拉法师不给他机会,踢过一根人骨,跟着自己也飞身赶到,将韦托的身体踢得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韦托滚了几圈,爬到另一旁躲了起来,大厅面积大,一时要搜寻他还真不容易,卓木强巴拎起背包道:“我们走吧,先离开这里,我们没有他要的东西。”接着又大声道:“嗨,我们没有你要的东西,别再找我们麻烦,我们只想离开这里!” 回过头来,方新教授正在教育王佑:“你不该那样对他说话的,下次遇到什么情况,你都不要说话,由我们来解决,ok?”王佑嘶哑道:“知道了。” 亚拉法师道:“走吧,我也是刚刚想起,带你们看看,这些边壁的柱子有什么不同。” 直到五人离开,韦托才从黑暗中出来,他不顾一切,双腿齐蹬,使劲要钻入亚拉法师打开的那个洞穴。 五人在亚拉法师的带领下,来到墙角,这里全是模拟人体肋骨形成向上微微弯曲的石柱,法师触摸着石柱道:“这里,有凹槽,发现没有,每根石柱两面都有凹槽。” 卓木强巴摸着那些凹槽道:“这又表示什么意思呢?” 方新教授道:“我明白了,知道以前的木床是怎么嫁接的么?两块木板,中间打上凹槽,然后枕木的两头也凿成楔形,卡在凹槽上。如果我们能找到这些一米长的物体,一根一根卡到凹槽上,这就是一道悬梯。” 卓木强巴道:“可是在哪里去找那些一米左右的物体呢?而且,这些石柱间都可以嵌入,到底哪里才是上去的出口呢?” 亚拉法师道:“不,不是这样的,这些凹槽里有卡子,可以摁下去,它自己又会弹出来,这是一种嵌浮石工艺,就像将一个皮球扔进水里,不管向下压多深,它都会自己浮上来,这种浮石技巧用来形成一种可以单向移动的机簧,让我想一想,该如何向你们解释。对了,以前的机械表上面,有一种卡齿的结构,不知道你们是否了解。” 除了唐敏,其余三人都表示知道,亚拉法师道:“对了,这些浮石卡齿,和机械表里的卡齿是一个工作原理,就好像手铐上那种齿轮,可以卡进去,却不能反向拉出来,这样,就能保证卡在上面的悬梯保持同一运行方向。换句话说,这一层大厅向上的悬梯是会自己移动的,它不是一成不变的。” “自己会移动!”卓木强巴怎么也想不通。 亚拉法师道:“这些浮石卡齿就像铁轨,而悬梯就像铁轨上的火车,永远朝一个方向前进,这样说你明白了 吗。” 卓木强巴道:“那么动力呢?前进的动力是什么?” “有啊。”亚拉法师道:“从顶层冲刷而下的水,直接落差高达几百米,它们可以提供足够的动能,而且永不枯竭。” 卓木强巴道:“不可思议,这真的是古人拥有的智慧?” 方新教授道:“说了这么多,那么,我们该在哪里去找可能会出现悬梯的出口呢?” 亚拉法师道:“注意墙角,要出现悬梯,墙角一定要有缝隙才可以,而且缝隙因该足够宽。通常这样的悬梯,是与时间保持同步的,我想,我们继续向南走,会有所发现的。” 没走多远,就在距离血池以南第三间大厅发现了悬梯,悬梯全是用一根根骨骼横向卡在石柱之间,果然如亚拉法师所说,悬梯以一种肉眼不易察觉的速度,缓慢的向上移动着,当五人到达时,悬梯的底部已经有部分露出了空白。卓木强巴一看就明白了,亚拉法师说了半天,原来原理是和传送带一样的,只不过由横向传送带转为了直立。 亚拉法师抓住悬梯,扭头道:“一旦有人抓住悬梯,就会因人的重力而使整个机关停止运作,而等人爬上去以后,悬梯又将继续缓缓移动。这,就是古人的智慧。”说着,他带头攀上了悬梯,方新教授怕亚拉法师掉下来,赶紧接着上去,唐敏在中间,王佑跟在后面,卓木强巴最后一个爬上悬梯。 爬至二三十米高度时,王佑被扎破的背包里一个圆圆的东西滚了出来,卓木强巴眼疾手快,一只手抓住悬梯,一只手接住了那东西,那在手里一看,原来是一方小铜镜,看上去还颇为光鲜。卓木强巴道:“嗨,你的东西掉了。”王佑扭头一看,接过卓木强巴递来的小铜镜,很随意的放入了衣袋沙哑道:“谢谢。”卓木强巴恍惚中看见,那铜镜背面,好像刻着藏文,他问道:“哪弄来的?” 王佑道:“哦,在波哥大的一个小玩意市场买的,因为当时已经出发了,就放在背包里了。”卓木强巴没有再问,他知道,这样的铜镜如今出土很多,不仅中国有,中国周边国家也有出土,市场价值并不高,不过这方铜镜保存得较新,估计是后人仿照的。 四人登上第四层地宫,此后的行程竟然出奇的顺利,皮埃里的笔记渐趋完善,而机关和地宫面积也在减少,三层以上王佑更是轻车熟路,带头在前。据他所说,一二层地宫则完全没有了机关,很容易就能上到地面。一路上方新教授和亚拉法师问了王佑许多问题,王佑发音不畅 ,但是为了打消这一行人的疑虑,他一一作答,将他此次原始丛林之行始末谈了个大概。 他本人是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老总,一直很喜欢探险。最初是在网络上发帖聚集的,他们常去一个专业的驴友网站,这次行程由一个叫启特的中国人发动的,而目的地是穿越最后一片南美洲最绝对的原始丛林,在网络上报名,签订合同和遗嘱,一切都按照正规自费探险队的规定办理。然后约定时间,世界各国的驴友在波哥大集合。他和启特两个是中国人,里奇是新加坡华裔,佐佐木日本人,因此他们四人乘坐同一艘小木船,在与游击队遭遇时,不知道什么事激怒了游击队,结果慌乱逃命中,他们这一船人与大部队走散了。然后经历了一系列类似卓木强巴一样的历险,最终来到这处遗迹,他们是从金字塔顶端的神庙入口进入金字塔内的,前面两层都没有机关,结果第三层突然遭遇机关,他们也是手忙脚乱,正打算退出金字塔,自己却因为好奇而跌入第三层的洞口,然后就人事不省。当自己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独个儿在漆黑的洞穴中,他一直在洞穴里寻找出路,却怎么也找不到,最后在石缝里发现了光亮,却怎么也打不开石门。最初还抱着一丝希望,他的同伴会找到他,结果整整一天一夜,食物和水都被消耗光了,他嗓子也喊哑了,始终没有人回应。他以为自己要死在地洞里,就迷迷糊糊昏睡过去,后来又被巨大的响声惊醒,结果就看到了卓木强巴等四人。 按照王佑的说法,他比方新教授他们还早到一天,借着这个机会,方新教授和卓木强巴他们也各自诉说了各自的经历,在金字塔下面,每一刻都在慌乱中逃命,竟然一直没有机会诉说这次行程。方新教授和唐敏二人,是在洪水中与亚拉法师和艾力克分散的,此后方新教授在巨石阵附近留下了标记,结果刚在做标记的时候,就被食人族发现了,经历了一场丛林大逃亡,直到食人族被一组游击队吸引过去,方新教授和唐敏才逃脱追捕,在丛林游历了两天,昏头昏脑的就来到了白城,他们也被这一奇迹所吸引,随后在白城一处平屋内歇了一夜,第二天醒来,就遇到卓木强巴和游击队了。 谈话间,他们在第三层竟然在游击队员残缺不全的尸骨中先后发现了启特和佐佐木的尸体,皆被野兽咬得稀烂,连头,手都不全了。王佑忍着伤痛将他们的遗物收拾进自己的背包,以后打算交给他们的亲人,四人继续向上攀登,同时,每个人都有一种压抑的感觉,因为就算走出金字塔又如何,在茫茫丛林中,该何去何从。卓木强巴忍不住大骂吕竞男, 说如此危险的经历,真该让她亲自来体会体会,方新教授歙了歙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忍住了。 索瑞斯心灰到了极点,感觉全身乏力,好似虚脱了一般,所有的洞穴他都走过了,什么都没有,活体,尸骨,或者动物被吃后的残骸,排泄物,洞穴里什么都没有。他大骂自己是笨蛋,明知道那个人说的话不能全信,可自己为什么还是忍不住信了呢,辛辛苦苦搞到了钥匙,差点就死在食人族的枪下,结果一点意义都没有,白忙一场。他怀着愤愤不平的心来到内厅,就看见韦托那肥胖的身躯,正爬在石棺的盖板上,就像一条肥硕的菜青虫,拼命的想爬上一片树叶,而那片树叶却不堪重负,摇摇欲坠,看上去十分滑稽。 韦托扭过头来,看见了索瑞斯,他咬牙切齿的问道:“里面什么都没有!你早就知道的是不是!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 索瑞斯完全可以推托,但心情极度恶劣的他,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不错,我就是骗你,又怎么样!你自己蠢,那怪谁来着!也不看看那副猪头猪脑的样子。” “好哇!”韦托从石板上滚下来,看了看只开了一道缝的骨门,和那个不大的地洞,端着枪狠狠道:“在这里,你无法叫出那些动物吧,我要把你——碎尸万段!”他准备先打残索瑞斯的四肢,然后慢慢的折磨他,好让自己出一出被迫屠杀手下的恶气。 3 [生还] 更新时间:2009-5-270:28:02本章字数:6029 谁知道枪声刚一响,索瑞斯就地一滚,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条软鞭,相隔三丈,横空一甩,顿时缠住韦托的枪,一拉一扯,将枪远远扔了出去,跟着一鞭接着一鞭,狠狠的抽打在韦托那肥胖的身躯上,打得韦托连声哀号。最后,索瑞斯的软鞭缠着韦托的脖子,将他拖了过来,以重手法将他敲晕,扔进了三角形石门中,冷冷道:“你不因该这个时候激怒我的,就算没有动物,你这个死胖子我也不放在眼里。让你成为这阿赫地宫遗骸的一部分吧!” 索瑞斯拨动着石门上的机括,将三角形石门重重的推了回去,这道门上的机关已经无法使用了,门一关上,就再也无法被打开,看着缓缓关闭的石门,索瑞斯露出了冷酷的笑意。“三层好像有个地方,被人为的破坏了,还有别的什么人想进来么,我得去那里看看。”索瑞斯垂头丧气的想着,一点干劲也提不起来。这时“噗”的一声,一个什么软绵绵的东西掉在了地上,索瑞斯看着三角形石门,那东西就是从三角形的顶尖掉下来的,如果没人开启石门,那个东西不会被移出,如果没有人关闭石门,那个东西也不会掉下来,竟然被巧妙的藏在这个地方。索瑞斯将那东西拾起,掸去上面的灰尘,那是经过特殊炮制的一张兽皮,显得坚韧无比,索瑞斯仔细的看着这张兽皮,这……这上面画的地方……好像中国啊! 又走了许久,在皮埃里笔记的指引下,五人在二层一个封闭空间躲开了回巢的蝙蝠大军,继续向上,终于,光明在指引,他们看到了通往光明的大门。不知道为什么,大家没有一丝喜悦,方新教授问王佑道:“出去之后你打算怎么办,跟着我们一起还是……”“当然跟你们一起。”王佑不加思索的回答道,他清楚的知道,在这个地方,一个人就意味着死亡。 方新教授道:“可是我必须要告诉你,连我们也对走出这片丛林没有丝毫把握,而最大的可能就是,大家死在一起。”方新教授所说的,正是每个人心里所想的,大家都是从丛林中罹难的颠沛过来的,没有食物和方向,大家都知道这片原始丛林是个什么地方,要走出去,除非出现奇迹。这也是所有人都高兴不起来的原因。 王佑道:“我知道,我们驴友团,每次组团出行前,都要签署免责声明和写下遗嘱,我们有心理准备的,不管怎么样,最危险最艰难的地方我们都挺过来了,不会再有什么还能挡住我们求生的脚步。”这句话,起了很大的激励作用,方 新教授深吸一口气,道:“既然你都这样想,我们走吧。”挺胸迈向那道光明之门。 阳光再一次沐浴大地,空气依然无比清新,当五个疲惫不堪,衣衫褴褛的人站在金字塔的顶端,他们手挽着手,肩并着肩,骄傲的看着初升的朝阳,白城,在他们的脚下;大地,在他们的脚下。他们终于从地宫中走了出来,从地狱的最底层走了出来,从从无数次生与死的考验中走了出来,不管再次面临怎样的考验,再次经历怎样的危难,他们都将坦然接受,地狱曾这样告诉他们:生命,永不低头。 而当他们站在金字塔的顶端时,奇迹,真的出现了,五个人的眼里,清清楚楚的看见,正对金字塔的巨型广场上,整整齐齐的排列着三架直升机,寂静而安详的等待着,好像在隆重的欢迎他们归来。“直升机……”方新教授突然无法自控,只说了三个字,眼泪已从那饱经沧桑的面颊滑落。唐敏的鼻尖一酸,泪珠顿时断线般滴落下来,亚拉法师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王佑在哭泣,卓木强巴在哽咽,那一刻,他们让泪水恣意的冲刷,好想回归孩提时代而放声大哭。他们不是不勇敢,并非不够坚强,而是激动的心情无法表达,除了眼泪,没有什么更能舒缓他们此刻的心情。 第三层地宫一角,这里被人工开凿了一个大洞,因该说是人工爆破留下的痕迹,莫金铁青着脸,在洞口踱来踱去,身后是已架设好的巨型输油管道和几辆电瓶车,施工方的一些技术工程人员也在那里忙碌着。当马索兴冲冲的赶来向老板汇报事情已经办妥的时候,却遭到老板的迎头痛骂:“你这个白痴,花那么多钱,费了那么多天时间,连一点内幕都没摸到,你哪怕只要打听到一丁点儿消息,我也会知道这个地方就是我们来过的那个地方。这里还有什么参观的必要性,你看看这里,啊,还有这里,我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吗!我经常给你说起过这些地方,你难道一点印象都没有吗?啊!你的脑袋是怎么长出来的?浪费我的时间和精力!愚蠢!” 马索战战兢兢,不敢顶嘴,没想到这个地方,就是老板常说的所去过的最危险的玛雅金字塔,好不容易才获得通行的资格,原来做的都是无用功。 “巴啦,巴啦!”里面的工程人员叫喊起来,在金字塔内部发现有人。几名全副武装的保安当先冲了进去,里面亦有冷冷的声音传出来,同样是西班牙语问道:“外面的是什么人?革命圣战组织吗?” 莫金告诉指挥人员道:“不用担心,自己人。”向里高声道:“索瑞斯!” 于是,一个让人不敢直视其面貌的人从金字塔里走了出来,正是索瑞斯。莫金给了他一个拥抱,问道:“你不是跟踪他们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索瑞斯道:“他们也刚从这里面走出去。” 莫金道:“哦,是吗?他们还能行动吗?” “放心,我给他们留着工具。”索瑞斯看了一眼周围,道:“先离开这里,我有好东西。” 指挥官道:“嗨,你不能离开这里,得接受我们的检查。”索瑞斯张开双臂道:“好啊。” 韦托晃悠悠的从漆黑的地板爬起来,摸着兀自疼痛不已的头道:“这是什么地方?混蛋!竟然把我弄在这里!有人吗!有人在吗!”他开始扯开了嗓子大声喊叫。 四周没有一丝风,也没有一点光亮,韦托的回声在空阔的黑暗地带传回嗡响。他茫然的行走几步,踢到一个什么东西,他伸手摸去,不知道是谁掉在这里的手电筒,他拧开电筒,还有一点橘黄色的光,光照下,他看清了周围的环境,马上明白过来,自己是在什么地方。韦托扑向紧闭的三角形石门,大骂道:“混蛋!放我出去!混蛋!混蛋!” 一阵腥风飘了过来,韦托感到不对劲,他回过头来,只见巨大的黑暗洞穴中出现了两处光点,随着光点的移动,越来越大,微微泛着黄色的荧光,就像有什么人用高高的竹竿挑着两盏灯笼。韦托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快速移近的光亮,感到茫然无措,终于,当他看清那两盏灯的真相时,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有生以来最高分贝的吼叫,接着,他不顾一切的按下了引爆自身的集束炸弹!火光在黑暗中砰然乍现,气压急剧压缩,随后疯狂的膨胀扩散开来,那股力量推开了三角形石门,推开了巨大的骨门,接着摧枯拉朽的将第五层地狱从地宫中移为平地,将一切它碰到的东西化为灰烬!地底层的石油引发了连锁反应,一声接着一声的爆炸,好像整个地底都要被翻过来! 五人蕴着泪水来到了直升机面前,三架直升机都完好无损,更令人欣喜的是,机上还留有足够的水和食物。卓木强巴检查了直升机的油箱道:“挂的都是双油箱,飞一整天没有问题。” 方新教授知道,直升机飞一整天,那是上千公里的距离了。将所有物质集中到一架飞机,给它装满油,卓木强巴缓缓推动手控杆,“扎扎扎”的声音带给大家无穷的希望。直升机在金字塔上空盘旋了一圈,方新教授从空中记录下白城的全貌,就在此时,巨大的声响从地底传来,金子塔缓缓 的沉入地基,大量的石屑和尘土扬起,将白城笼罩在朦胧的灰色之中。方新教授惋惜道:“他们炸掉了金字塔,这是什么人做的,这是在犯罪啊!” 没多久,在白城的边缘地带,又是一道火柱喷发,带油的火舌窜起几十米高,很快整个白城火光冲天,五人眼看着它灰飞烟灭,仿佛南柯一梦。 卓木强巴最后看了白城一眼,这个带来激动和惊魂的地方,他道:“我想,我是不会再来这里了,还是把它留在回忆中比较好吧。可以走了吗,导师?”直升机开始爬升,远离了白城,迎着朝阳飞去。 接受完检查的索瑞斯,和莫金乘坐同一辆电瓶车,刚开出几里远,突然车猛的一抖,像被什么东西高高抛起,又重重的落下。莫金道:“地震了吗?” 索瑞斯道:“该死,那个胖子引爆了炸弹,快离开这里,全部会塌陷的!”他们跳下车来,以飞快的速度朝管道另一头跑去! 直升机直朝北飞,途经游击队聚居区,但没有遇到阻拦,最后停落在一个叫博伊的地方,终于回到了文明城市,并联系上了吕竞男,在驻外大使馆帮助下抵达圣玛丽亚。王佑则与众人告别,直接回国。 在离白城不远的山坳上,莫金和索瑞斯默默注视着化为一片火海的白城,马索谦卑的站在他们身后,如果刚才晚走十分钟,他们也将和那些施工人员一样,葬身火海。他们知道,大火将会持续燃烧,政府不会过问这里,游击队也不会管,若真有人来,恐怕只有那些如同面临世界末日的食人族吧。听完索瑞斯的全部经历,莫金道:“原来是韦托。” 索瑞斯道:“怎么,你认识。” 莫金道:“嗯,以前有过往来。不过没关系,已经用不着他了。” 索瑞斯道:“呼,白城再也不存在了,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到白城的情景吗?” 莫金道:“永生难忘,虽然损失了巴隆他们,但那时我们的编制还健全,哪像现在。” 索瑞斯道:“对了,我问你,这件事,我是指帕巴拉神庙的事,除了我之外,你没有告诉别人吧,特别是……那个人。” 莫金一惊道:“你是说……鼬。”索瑞斯赶紧挥手制止莫金,那个人的名字提也不能提。莫金道:“怎么可能。我既然找到你,就是肯定不愿那个人知道,否则,就不是我来找你了。” 索瑞斯道:“你知道就好,你也知道,那个人一向是要占大头的,如果让他知道了这件事,我们连 骨头都吃不到。” 莫金道:“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件事?” 索瑞斯道:“因为有些事情很古怪,那个卓木强巴竟然会有开启禁忌之门的钥匙,这点我就很疑惑。”他并不打算告诉莫金卓木强巴等人在第五层地狱差点被水淹死,机关却莫名其妙的被打开了,而打开机关的却不是他。 莫金道:“或许是巧合,虽然库库尔族的圣石早就被我们拿走并使用过了,也有可能他们从别的部落抢了一块回去,你知道,那些石头都一个样,他们哪里能分辨。对了,说到卓木强巴,如今对他们的看法如何?” 索瑞斯道:“说出来你别生气,我对他们一点信心都没有。就他们这样的实力,能爬上雪山顶就是他们的极限了,指望他们找帕巴拉神庙,哼,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莫金道:“也没有这样糟糕吧,他们终究穿越了叹息丛林直抵白城。” “哼,凭他们!”索瑞斯冷笑道:“有高手来着。在他们刚刚踏入叹息丛林的时候,碰到一个白头发的,那个家伙相当厉害,在那组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带领他们避开了最危险的地段,绕过了最凶猛的野兽巢穴,几乎是从最安全的通道直抵白城的。这也是我问你有没有其它人知道这件事的原因。而在阿赫地宫,我还遇到一个更可怕的人,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那个人对血池的了解,比他还深刻。” “哦。”莫金神色严肃起来,道:“那一定是西藏密宗的人。” 索瑞斯问道:“西藏密宗?” 莫金道:“当我第一次听那个人说起血池,就开始关注这种东西,我觉得,因该从他的国家开始查起,终于,被我查到,第一块成型血池,是1915年,在西藏莫脱被发掘出土。这种东西,是西藏以前一个已经灭绝的宗教使用的祭祀法器,现在,我把他们称作密宗。” “哼。”索瑞斯突然从莫金的衣袋里抽出一卷皮卷,连莫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放进去的,索瑞斯拿着皮卷,掉头回走,边走边道:“看来,我们还是不能彼此相互信任啊,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没告诉我。” 莫金道:“我并没有想到这件事,其余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喂!你去哪里?” 索瑞斯道:“我去做人像拼图!一定要查出那个白头发的来历,那个家伙太可疑了!” 莫金道:“你拿的是什么?” 索瑞斯道:“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本,我们是多年的搭 档了,我再提醒你一次,别对那伙人抱太大希望,他们不可能成功的,我们自己干吧。” 莫金望着索瑞斯的背影,喃喃道:“你不明白的。”他伸手握住自己胸口衣襟,那里,似乎有个什么东西。马索提醒道:“索瑞斯已经走了,我们也走吧,老板。” 莫金点头,突然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只听了一句,突然大声道:“你说什么!”关机后,莫金愣了很长时间,马索看着莫金一直盯着索瑞斯消失的方向,揣摩着莫金的心思道:“老板,那个索瑞斯这么横,我看,给他点苦头吃……” 还没说完,莫金狠狠的赏了他一耳光,道:“你是白痴啊!你这个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耳朵里回响着刚才的电话“莫金先生,很抱歉的通知你,有关那个中国的精神病患者,已于今天凌晨五点二十三分,经抢救无效逝世,请你通知他的家人来办理善后事宜。”莫金心道:“如果我能早一点掌握古藏语,或许能从那疯子嘴里知道点什么,现在……,不过算了,反正我手里还有另一个疯子,哼哼。” 被莫名其妙打了一巴掌的马索,捂着脸半跪在地上,直到看着莫金的身影消失,眼里闪着狼光,心想:“如果索瑞斯和莫金决一胜负,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想着想着,他不由笑了。 3 [总结] 更新时间:2009-5-270:28:02本章字数:7264 情形比预期的要好,张立和岳阳他们竟然比卓木强巴等人先到达圣玛丽亚,艾力克更是在众人之前,只有巴桑没有找到,外交部仍然在寻找。张立和岳阳的情况比较糟糕,卓木强巴等人是在红十字医院里见到两人的,生离死别,三人抱头感悟,张立和岳阳都垂下泪来。在莽林里两人吃尽了苦头,幸亏有肖恩的帮助,纵是如此,岳阳还是被莽林不知名的蚊虫叮咬,之后一直持续高烧不退,张立不断的对他说:“巴巴兔,巴巴兔小姐,巴巴兔小姐还等着你呢,要坚持啊!”一直说了一万多遍,才算把岳阳从死神那边拖回来。后来三人是因为连续逃亡,最终体力不支,加上缺乏营养,是活活累倒的。据医生介绍,张立在住院观察的第一天,一直重复叫着:“巴巴兔”的名字,医生估计是巴巴兔欠了他不少钱。 至于他们究竟是怎么逃出丛林的,张立和岳阳支支吾吾不肯说,据说是为了堵住某人的嘴,而肖恩体力恢复很快,仅留院观察了一天就离开了,事前竟然没有给任何人打声招呼,让张立和岳阳深感愧疚。其余的事都交给外交部处理解决,在南美洲原始丛林流浪大半个月之后,带着一身伤痛,这支特训的队伍返回了久违的祖国。 再次呼吸到那清新爽朗的风,感觉就像回到了天堂,在吕竞男近乎苛刻的要求下,所有特训成员对这次失败的特训项目进行了经验总结。吕竞男站在讲台上,就像一名训斥小学生的凶恶教师,很夸张的挥动着手臂道:“在这次出行之前,某人曾这样告诉我。他说,他认为已经训练得够多了,他现在无比强壮,感觉是前所未有的强壮,可以胜任任何考察工作,可以前往任何险境绝地。我答应过他,只要他能在规定时间完成这次训练内容,我们就可以组队出发,寻找帕巴拉神庙。结果——结果怎么样呢!”她的眼神变得犀利而尖锐,卓木强巴将头扭向一边,故意不去看她的表情。 吕竞男却不肯放过他,直接问道:“强巴少爷,请你先说说,你对这次训练有什么感想?” “我能有什么感想!”卓木强巴暴跳起来,怒吼道:“我们差点全都死在丛林里,这个回答你满意吧!不错!我们是不能通过这次的训练!那又怎么样!被游击队追击,那些平时,一条也很难碰到的动物,经常组成军团来让我们参观!雷暴,洪水!至于那座坟墓就更不用说了,说了都怕你不敢相信!你说说,你说说!这还能算是训练吗?就算是打仗,也不可能面对 这样凶恶的环境啊!”说完气呼呼的站着叉腰喘息。 吕竞男也不和他争辩,微微笑道:“哟嗬,没能完成任务还挺理直气壮的嘛,这特训的成效我没看见,这脾气倒是渐长啊。” 吕竞男没有和他争论,卓木强巴也不好继续发脾气,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当时的情况你不了解,换作是你,也没办法完成!”不料,这句话刚一出口,张立,岳阳,包括方新教授一组,整个儿脸色全变了,全是一副“糟糕,强巴少爷你要遭殃”的表情。 果然,刚才还是如沐春风的一张脸,顷刻便如笼寒霜,吕竞男冰冷道:“是吗?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去啊!” 卓木强巴呆住了,一副愣头楞脑的样子,看看周围的其余队员,所有的人都低下了头,看来吕竞男没有说谎。吕竞男道:“因为我觉得,穿越那片丛林对你们来说或许难度太大,所以决定自己先去试一试,我带了一把虎鲨猎刀,花了七天时间,徒步完成了这次穿越。原本以为,以你们目前的能力,因该可以完成这次穿越了,没想到……你们的表现令我很失望!怎么,你不相信?我比你们晚两天出发,在第三天追上了方新小组,不信你可以问问。” 卓木强巴转向方新教授,只瞪着一双大眼睛,呆问道:“什么都没带?” 方新教授低头道:“什么都没带,连食物,帐篷,连水都没带。” 吕竞男又道:“当你们没能按时穿越,抵达目的地时,在得不到及时支援的情况下,我只能一个人,返回丛林来寻找你们,在莽林里找了两天,才看到那两个奄奄一息的家伙!为了寻找并救出他们,杀了百多条森蚺,恐怕有些种类都被杀绝种了。” 卓木强巴大惊,怪不得那两个叛徒支支吾吾不肯说是怎么回事,为了堵住某人嘴,原来是为了堵住自己的嘴啊。他惶惶不安的扭头望去,用那双惊恐的眼睛告诉岳阳:“这个婆娘不是人!”岳阳畏缩着做了个无奈的表情“都说了是魔鬼教官来着,你咋不信捏!” “砰”吕竞男一拍桌子,茶碗跳了起来,卓木强巴也跟着一跳,险些将椅子跌翻在地,只听吕竞男严厉问道:“据我所知,这次行动有一个小组,在做功课的时候范围狭窄,目光短浅,而在出发行动的时候,急功冒进,没有丝毫团队合作精神,也缺乏科学的考察计划,这大半年的训练都白费啦!”跟着又是一拍,卓木强巴又惊得一跳,艰难的转过头去看着亚拉法师,眼睛里充满了可怜“法师,你出卖我!”亚拉法师表情淡漠,看 了吕竞男一眼,不动生色的转达着“我也是迫于无奈。” 只听吕竞男继续道:“幸亏我不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否则,我绝不允许我的队伍中出现这样一群无用之人!把这次失败的原因,还有你们觉得不足的地方,给我写一份深刻的检查,每个人都要写,事先警告你们不许抄袭,不许私下交流,否则……罚抄一万遍!尤其是你——们!”吕竞男直接指着卓木强巴,幸亏后面加了一个“们”字。 卓木强巴汗涔涔而下,自从小学毕业之后,就再也没有被人指着鼻子骂过了。一时房间内安安静静,只听见课桌上唰唰唰的写字声,有老有少,大家坐得笔直,笔下不停,就好像在高考。 十分钟后,吕竞男喝干了茶水,站起身来,冷冷道:“我在办公室,写好就交过来,记住,你们当中有一人负责监督这次写检查的全过程,如果想交头接耳请自便,到时候别怪我不讲情面。”走到门口又道:还有,没写完不许出来,否则—— 吕竞男走后,在这个颇像教室的房间里反而更安静了,房间里的人时不时用目光交流一下,却谁也不敢说话,虽然大家都知道或许是教官唬他们的,但是谁又能保证不是这样。 卓木强巴渐渐安静下来,心里老不服气的想着:“没理由啊,那么一个小女子,怎么可能拿一把菜刀就闯过去了,那不是比亚拉法师还厉害。这个婆娘,到底什么来头!”在纸上鬼画了几个字,又想:“不过说回来,这次行动确实暴露了许多不足的地方,南美洲周边地区的文化和风土人情没有做足够的了解,这个算做疏忽大意吧,至于史前动物,这就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了,如果碰到一种完全不了解的动物,那该怎么办呢?姑且不说史前动物,就是那些调查过的动物,诸如森蚺,曾经还专门下功夫研究过森蚺的习性和生理结构,但是又怎么样呢,当真正碰到森蚺的时候,别说想办法制服它,就连逃走的勇气都没有了。唉,在电脑上查阅的资料和真实遭遇的情况,完全是两回事啊!还有那些符合密码,象形意义,自己可以说是完全摸不透,地宫里的机关机簧,这更是一块空白区域,对自然天气呢……哎,为什么和我当初想的不一样,怎么会还有这么多我都没能掌握!” 卓木强巴一时发现自己太多不足,反而无法下笔,这次训练很多地方另他百思不得其解,比方说被游击队追杀千里,对!无缘无故的被追杀,这一点她吕竞男该如何解释!还有亚拉法师,对于陷阱,那是最后阶段的内容,根本就没有教过,亚拉法师怎么知道那么 多内容!他们肯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卓木强巴越想越有气,张立远远的在递眼色,指指自己的检讨书,又瞪瞪卓木强巴,意思是我都写了这么多了,你还是一片空白啊,强巴少爷。卓木强巴愤愤不平的站起来,暗道:“我凭什么要写检讨。哼哼,她不给我解释清楚,这件事就跟她卯上。” 卓木强巴憋着一肚子不平,重重的推开吕竞男办公室的门。 吕竞男看着卓木强巴两手空空,一脸怒气站在门口,问道:“有事?有事进来说,关门。” 卓木强巴把门一摔,走到吕竞男面前道:“教官,你刚才说话很大声,问的问题我答不上来,但是现在,我也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吕竞男慷慨道:“你说。” 卓木强巴撑着办公桌道:“这次穿越原始丛林,并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训练吧?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没有告诉我们呢?” 吕竞男不动声色道:“为什么这样说?” 卓木强巴道:“难道教官已经不记得了?我可还没有忘记,这次行动刚刚决定出行目的地的时候,你怎么告诉我们来着,怕我们的竞争对手抢先一步?他们抢先一步做什么?我记得当时教官你没有给我们答复啊。结果,我们这组人刚开始就遇到了游击队的阻击,后来才知道有人散布谣言说我们知道黄金城的入口,很明显是为了拖住我们,或者不让我们穿越那片丛林。那里有什么?你并没有说起过!” 卓木强巴将手指竖放在自己面前,摇着头道:“我一直都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我遇到亚拉法师!” “亚拉法师!”吕竞男眼神中明显有一丝慌乱,卓木强巴知道,自己猜对了,他接着道:“哼哼,不错,亚拉法师,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并不像我们,在丛林里茫然的只是想找到出路,他并不急于走出丛林,我明显的感觉到了……他在找什么东……西……!”卓木强巴故意将最后两个字掉长,给吕竞男施加压力道:“白城——对吧!阿赫地宫!对吧!你们早就知道这个地方,对吧!”其实,卓木强巴也是刚灵光一闪,突然想到的,但他故意将声音说得越来越大,好像他早就了然于胸了一样。他几乎将头压在吕竞男的头上问道:“里面到底有什么?虽然最后法师什么都没有找到,但是他对里面的机关,对里面的设施,为什么那么熟悉?他研究那个地方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没说错吧!不远千里让我们去那个地方,到底是要我们做什么?你们的目的,是不是就是利用我们特训 为幌子,其实是让我们当诱饵,引开游击队的注意力,散播谣言的就是你们!” 吕竞男慌忙道:“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气势却没有那么强硬了。 卓木强巴继续给吕竞男施加压力,一面逼近一面道:“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我们只是你手中的棋子,是你们的工具,什么特训,什么有计划有目的,统统都是假的!你们以国家的名义,去外国盗墓!”他早就怀疑亚拉法师是盗墓团伙的成员,如今连吕竞男一同怀疑上了。 这个罪名定得太大了,吕竞男也火了,一撑桌子站起来道:“你胡说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卓木强巴反而稳坐钓鱼台,他潇洒的坐了下来,一挥手道:“好啊,你知道,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吕竞男有些慌乱,她没想到竟然被卓木强巴逼到这个地步,她很快调整了心态,镇静下来,坐在卓木强巴对面佯作深思,许久才道:“其实,有些事情,本不该让你们知道的,既然你有所怀疑,我就来解开你心中的疑惑吧。” 卓木强巴静静的等着答案没,吕竞男却转移了话题,她问道:“好几次了,每次你都表示急不可待的要出发寻找神庙,当然,我知道,你找的不是神庙,是獒,对吧。那么,请你先告诉我,你究竟掌握了多少信息,让你这么有信心找到那个地方?嗯,有多少?” 卓木强巴眼珠上下翻动着,道:“这个……”最开始他只有一张照片,然后他们找到了蒙河的疯子,但是后来疯子被人绑架了,至今下落不明;而后他们知道了巴桑,可是巴桑的记忆一直没能恢复,现在巴桑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后来又听说唐涛有本笔记,但是如今笔记也没有下落,如果真的要说有什么肯定的信息的话,他只有那一张照片——一张朦朦胧胧,印着好像是藏獒的生物的照片。 吕竞男好像早就知道卓木强巴无法回答一般,轻蔑的一笑,道:“没有吧,嗯?” “有照片,那张实物照片能给我们提供许多资料。”卓木强巴答道。 吕竞男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卓木强巴,然后道:“你们的所有资料都在我这里,我非常清楚你们曾掌握过哪些信息。那张照片,根据方新教授的朋友提供的参考信息,画出来一个半径上千公里的椭圆,那可是上万平方公里的面积啊,我的强巴少爷!在上万平方公里的无人区里——”吕竞男将声调提高,又泄气道:“恐怕连我孙子都当联合国秘书长了,你还没能找到。” 卓木强巴一瞪眼道:“你还有个孙子?”随即明白,原来吕竞男在说自己希望渺茫。 吕竞男哭笑不得,起身去打开她身后的铁柜子,竟然抱出厚厚的一摞资料文件,搁在卓木强巴的面前,对他道:“这些,就是你们一直都不知道的。” 卓木强巴道:“这是什么?这……”他翻开那些资料,竟然全是关于帕巴拉神庙的,里面有写着绝密的黑头,红头文件,还有加盖官印的信函,连小报消息也不放过,最令卓木强巴惊讶的,是一封清宣统十四年署名雍钅鉴台的人写给一名华尔纳先生的信,里面提到西藏边远民族地区有一个神秘的传说,询问华尔纳先生是否有兴致一同考察,而信的内容除了涉及帕巴拉神庙之外,还暗暗隐含了紫麒麟的传说在里面。这些资料最早的从一九二零年开始,覆盖了七个国家,其时间的久远和覆盖面积的宽度令卓木强巴瞠目结舌,其内容的详尽也远非卓木强巴曾获取的资料可比拟。 在卓木强巴呆滞的目光中,吕竞男解释道:“其实,有关帕巴拉神庙,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的,从清末民初,到国民党政府,到新中国成立,它一直受到各方的关注。国家早就在关注帕巴拉神庙,因为它不仅是对藏传佛教的巨大弥补,也是藏汉文化交流融合的最好证明,它里面的东西,反映了一千多年前藏,汉两个民族的生活,宗教,文化和历史底蕴,而更重要的是,自1914年以来,国外势力对这座传说中的神庙,表现出越来越浓厚的兴趣,他们探索的次数频繁增加,而那些地方又有很大一片是没设边防的无人区,所以我们必须赶在国外势力找到帕巴拉神庙之前找到它,进行抢救性发掘工作。在你们提出这次寻访帕巴拉神庙之前,就一直有一个组织在调查研究帕巴拉神庙,成员都来自古藏历史研究委员会,由于国家不可能投入大笔资金,所以大部分是成员自费调查,就是这样,他们也收集了比你们多得多的资料。你们这次提出的组成考察团出行,只是一个契机巧合,刚巧那个时候研究会成员们在一批海外回流的卷轴上发现并破译了其中的暗示意义,而国家也认为可以组团进行一次试探性科考。所以,才有了这次的特训团,要知道,就你们那点资料,国家是不会贸然同意组团的,就算是你资助全部费用也不可能。” “海外回流的卷轴?”卓木强巴翻阅着资料,却怎么也找到类似卷轴的东西。 吕竞男道:“这里面你找不到的,这些都是汉化资料,一些最基本的,简单的资料。而有关古藏的历史文物资料, 都由研究会负责调查研究。表面上你们特训团一直在接受特训,好像对这次考察没有做任何准备,其实那只是为了麻痹疑惑国外势力,暗中一直都有一个庞大的研究团体,为你们此次出行作最全面的策划,24小时不间断的收集更新相关资料。这些工作,也只有国家才能做的到,如果仅凭个人,或许你调查一辈子也不可能得到那么多资料。”吕竞男顿了顿,又道:“那批海外回流的卷轴,目前还不知道它们的出处,估计是上个世纪初期,被国外的探险家发现并带走的珍贵文物,就像敦煌文物一样。与它们同时回流的,还有隋缠枝三彩纹盘,古隋金镜,立身持戈人甬等一大批国家一级文物,它们的价值非同小可,关键是其中提到的一些淫秽内容,对寻找帕巴拉神庙起着关键性的作用,这也是你们此次美洲之行的原因。” 卓木强巴越听越迷糊,问道:“美洲之行?和找帕巴拉神庙有什么关系?” 吕竞男道:“你听我说完,根据我们掌握的最新信息,当时佛灭后,那些为了保留佛家经典而避世隐居的高僧们,可以说带走了土蕃王朝全盛时期的最完整的经典和最奢华的工艺品,他们历经重重险境,最终找到一个安全的所在。或许他们也知道,不能让这些艺术的瑰宝永久的埋葬在无人知晓的地方,总有一天,因该让它们重见光明;或许又是那些高僧们自己起了争执,对于神庙内的物品归属权产生了质疑。总之,居住在帕巴拉神庙附近的人,在神庙修建好数十年后,派出了使者,一共带出来三件东西,是为了指引后人寻找神庙的信物。从我们目前掌握着的信息来看,其中一件,因该是一张地图,记载着如何穿越黑暗和危险,抵达他们修建神庙的地方,这件东西,我们曾做了最全面的调查,待会儿再详细告诉你。而另一件,则被称作光照下的城堡,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们还没有搞清楚,但是,有关这件东西的历史痕迹,我们已经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卓木强巴这还是第二次接触帕巴拉神庙的事,完全没想到这座神庙竟然有这么多故事。 3 第十九章 玛雅:华夏文明的美洲变种 更新时间:2009-5-270:28:02本章字数:6104 [释疑] 吕竞男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道:“当初的使者,是要将这三件东西分别交给三个他们最信任的人,但是从记录上看只有一件东西被交了出去,而另外两件东西,就是地图和光照下的城堡,被卷轴记载者笔下的国王强行的扣留了下来。整个过程因该是国王要恢复佛教作为最高宗教礼仪,以最隆重的礼仪接待了使者,在宴席上使者无意间透露了他的使命,于是国王强烈要求看一看使者来带了东西,经过了九斋九沐之后,用最高规格的佛家仪式请出了那两件东西。国王一看之下,竟然惊为天工,说什么也不还给使者了,使者用各种言语激怒国王,并告诉国王这样的做法会遭到佛祖的惩罚,死后去到饿鬼道,国王依然无动于衷。最后,使者做出了妥协,同意国王拥有地图,他只要带**照下的城堡,但是狡猾的国王,暗中复制了光照下的城堡,然后同意使者带着光照下的城堡离开,但要求是不能将那光照下的城堡留在藏地,如果要带走,只能带到世界的尽头。于是,在国王侍卫的监督下,使者带着光照下的城堡来到了世界的尽头,他们认为,再往前走就是大地的边缘了。在世界的尽头,有着另一个文明守护着,他们建造高耸如尖塔的神庙,在巨大的树木间修建石头的城堡……” “你等等……”卓木强巴听得头都大了,用沙哑尖锐的声音道:“你是说,一千多年前!我们藏族的先民!飘洋过海!跑到美洲去啦!” 吕竞男道:“你很惊讶啊,其实不用那么惊讶的,你回去好好研究研究玛雅的相关知识就会明白。你可知道玛雅的研究专家们得出的最新结论,玛雅人祖先是什么人吗?” 卓木强巴头摇得像波浪鼓,心想:“总不可能是藏族人吧。” 吕竞男道:“是蒙古人。在距今一万余年前,亚洲的蒙古人抵达了美洲。” 卓木强巴喃喃道:“美洲不是哥伦布发现的吗?” 吕竞男道:“那没错,但哥伦布只是第一个向世界宣布有美洲这个地方的人,他并不是第一个抵达美洲的人。在玛雅的文化中,有很多艺术品都能从侧面反映这个问题。”吕竞男有拿出一些相关资料,道:“在玛雅的雕塑作品中,有明显的亚洲色彩的,非洲色彩的,这些雕工精湛的艺术品向人们展示曾到过这片土地上的人种,看这幅照片,据专家考证,这个陶俑的人物造型和服饰都有隋俑的特点,这不是当地玛雅人 的相貌和服饰。” 吕竞男踱回办公桌后,坐下来道:“而玛雅与中国的关系,也是被学术界争议得最多的。在玛雅文明之母奥尔莫科文明地区,就出土了大量的玉圭,玉雕,还有不少骨骼制品,而上面刻着的,竟是中国甲骨文,我国曾有一位甲骨文专家,在出土的整齐玉圭排列上认出了这样的符号意义‘国王和首领开创了王国’,在墨西哥,出土过几百具泥俑,面貌与华人无异,衣饰也与隋朝以前诸多年代相似;在洪都拉斯,发现了与中国古龟玄武相似的雕刻;在危地马拉,出土先秦钱币;如果还不够,还有许多……”吕竞男连珠炮似的说下去道:“玛雅的图腾崇拜,即库库尔坎神和美洲豹神,近似中国的龙虎崇拜,玛雅人崇尚玉器,与中国人文崇尚完全符合,玛雅金字塔,造型与埃及金字塔完全不同,更近似中国的倒斗型墓葬,而它们的作用以祭天为主,与中国的祭坛有同工异曲之妙;玛雅的文字,与巴蜀金文有共同的符号和组合方式。从古蜀文物及文献关于蜀人与中原、与美洲关系的记载来看,这种联系绝不是巧合。黄帝及其子孙与蜀人联姻,少昊、颛顼曾在蜀生活,又一起去美洲,古老的文字在蜀与中美洲同时保存下来是完全可能的。玛雅文有了发展,而巴蜀金文相对简单一些。学者对比了玛雅语与汉语的基本词汇,很多词是相同的,如“人”、“天”、“昊”,两者分离的时间应当在距今5000年以前。就连人祭也……”吕竞男突然停下,好像不愿提及这个话题。 但卓木强巴已经听得很清楚了,追问道:“人祭!你是说活人祭么?” 吕竞男张了张嘴,终于道:“不错,玛雅人以人心献祭,而在中国,人祭……人祭则……则花样更多。如《礼记明堂位》说‘有虞氏祭首,夏后氏祭心……’。《后汉书》记载巴人的廩君为虎图腾,让虎喝人血。甲骨文记载的人祭成千上万!周代有了俑代替人殉,才结束了活人殉葬的历史。‘始作俑者’,其实最初的意思就是指人祭。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任何原始的民族,都有类似人祭的礼仪,用我们现在的眼光,可以看作是未开化的表现吧,其实只是古人一种情绪发泄而已。” 看着卓木强巴变了脸色,吕竞男支开话题道:“再说我们中国,《汉书.东夷传》有云:‘倭国东四千余里,有裸国,裸国东南有黑齿国,船行一年可至也。’黑齿国为少昊后裔,在中美洲。《汉书》的记载证实航渡美洲在汉代已是可行的。《列子.汤问》说:‘渤海之东,不知其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 无底,名曰归墟。’大壑、汤谷在中美洲。古人知道在‘渤海之东’,说明战国时代中国人知道中美洲的方位。这只有在了解地球形状、有航海实践的基础上才能做到。再倒退几个世纪,中国人航渡美洲同样是可能的。《山海经》多处记载少昊时已有竹舟,到两千多年以后的商代航海应当是有物质基础的。王大有等先生的《中华祖先拓荒美洲》分析了有关殷末25万军民渡海去美洲的细节问题。就是最近发现,郑和下西洋的航海图,上面也清晰标注了美洲,比哥伦布早了许多年。” 吕竞男说了一通,反将水递给了卓木强巴,让他冷静一下,卓木强巴脑子里一团浆糊,反复思索着那个好像毫无可能的事情“中国人早就知道美洲?并且经常跑过去?玛雅人和中国人同祖同宗?”可是听吕竞男这样一说,加上那些货真价实的资料,好像又还真有那么回事。 待卓木强巴的脸色不再那么苍白,吕竞男才继续说道:“好了,说了这么多,无外乎只是想让你相信,在一千多年前,一个藏族人渡海去美洲,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因为早在5千多年前,我们的国人就去过美洲了,而且大有可能美洲这片土地,是由我们国人开拓的。” “难以置信。”卓木强巴喃喃道,他是到过白城的人,看见过那恢宏的石砌王国,看见那些精美的绘画和雕塑,那纷繁复杂的文字,那种文明是他所没见过的,绝对辉煌的一种文明,可现在有人告诉他,那种文明,极有可能是华夏文明的美洲变种,他始终难以接受。 吕竞男道:“我们接着说?很好,抱着一切皆有可能的态度,才是一个合格的考察家因该拥有的科学态度。根据卷轴上破译的信息,当时来回花了十三年光景,他们将光照下的城堡,交给了守护者的国王,当地的国王答应他们,要将光照下的城堡永远的隔离阳光,随后国王开始修葺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金字塔,据说向上一直通到天庭,向下一直掘到了地狱。” “为什么那位国王要费这么多精力来满足一个外族人的要求呢?”卓木强巴突然问道。 吕竞男道:“这个嘛?这个谁知道呢,卷轴里许多信息都还有待破译,很多地方都是我们所不明白的,但是我们知道一点,那座光照下的城堡因该在一座巨大的玛雅金字塔中。” 卓木强巴终于明白了,低声道:“所以,我们这次穿越原始丛林,其目的是为了寻找那座光照下的城堡,可是,为什么出行的时候要隐瞒我们,你能解释一下吗?” 吕 竞男道:“有三点原因,第一,那座白城是刚刚被一个跨国石油勘探公司发现的,据说是在架设跨国输油管道时无意间打通,而对外界是封锁了消息的。当然,我们利用我们的途径获得了情报,但是不能大肆宣扬。第二,那个光照下的城堡,我们只知道这个名字,但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们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所以,究竟要你们去哪里找,找什么,我也无法具体的告诉你们。第三,最重要的一点,我们初步怀疑,在这群特训的人当中,有人和国外势力有来往,当然具体是谁,我们还不知道。” 卓木强巴道:“你是说,我们这里有内奸?” 吕竞男道:“内奸谈不上,叫通风报信者吧,总之,就是这些原因,使我无法向你们交待这次行动的具体内容,一切就只能听天由命,但同时——”吕竞男提高了声调道:“这次行动,也可以作为你们前往帕巴拉神庙的一次预演,可惜预演的情况很糟糕,如果按你们目前的水准,恐怕连前往神庙的通道都还没找到,你们就已经,就已经……” 就已经怎么样,吕竞男没说,但卓木强巴看得出,吕竞男想说的是“你们就已经全部玩完儿了。”他露出质疑的目光,暗忖:“我们没这么差劲吧?” 吕竞男看穿他的心思,道:“好啊,你还有所怀疑是吧,那么我们不妨做个横向比较,这次你们遇到的是一盘散沙的游击队,而且还是各自为阵,并非有规模有组织的团体行动。而如果出发寻找帕巴拉神庙的话,你们将面临的——”吕竞男起身,将铁柜里的一个保险柜打开,又从里面取出一叠绝密文件,扔到卓木强巴面前道:“是他们!” 卓木强巴看着资料上第一个人的照片,顿时失声道:“是他,就是他!在可可西里——” 吕竞男道:“这个人,叫本,海因茨,你认识吗?” 卓木强巴看着莫金的档案,思索很久,“本,海因茨?”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但他肯定,在西藏和可可西里看见的人,就是这个男人,卓木强巴问道:“他现在在哪里?” 吕竞男道:“不知道,在我们去厄瓜多尔之前,这个人就离开了中国,至今也没出现。” 这时,方新教授敲门进入,他的检讨写完了。吕竞男道:“你也看看吧,教授,这些人也许是你们将要面对的最可怕的对手。” 方新教授看着资料上的名字“本,海因茨”问道:“这是什么人?”那张金发碧眼的军装照片显得整个人高大有形,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 卓木强巴道:“就是我说起过的那人,他的眼睛像毒蛇。” 吕竞男道:“我们根据你所提供的资料进行了相貌分析和拼图,认为这个人就是你所说的那人,并对他展开了调查。本,海因茨,同时拥有美,英,法三国国籍,和欧洲十三个国家政要有密切来往,曾担任包括美,俄,意大利等多国国家的特种兵顾问。这个人的身世是个谜,三十五岁之前查不到他任何资料,好像在三十五岁那年突然就横空出世了,而且是以绝对的高姿态出场,他拥有在联邦银行无限透支的信用额度,据调查,在他出现在这个世界的第一年,就有欧美诸国三十几名高官政要接受他的邀请,出席参加他举办的宴会,同一年,他成为美海军陆战队特种兵顾问,兼任海豹特战队教员,他从未获得任何军衔,但无论在什么场合,总是以一身军装出现……” 卓木强巴突然道:“军装?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人的故事,让我想一想?” 吕竞男微微一笑,道:“是吗,再看看这个。” 这份资料上的人卓木强巴却不认识,吕竞男道:“柯夫,阿莫斯基,曾担任俄军方顾问,他目前的身份,因该是俄某雇佣军团的头目。这两个人曾在我国境内碰头,并被我方人员监测到了,你们现在该知道,你们的对手是什么人了吧。” 卓木强巴如听天书,叫道:“天,美国特种兵教官加上俄雇佣兵团,他们怎么会对这个感兴趣的?” 吕竞男道:“是啊,以他们的身份和地位,不因该是对帕巴拉神庙如此感兴趣的人,可是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偏偏就是这个本,对这件事表现出极大的关注。”她将中间一些资料整理了一下,一边整理一边道:“这些都是与本有过接头的人的资料,其中涉及一些你们不能知道的内容,只能给你们看这么多了。” 这时,最后一张资料掉落在桌面上,资料上很大一片空白,只有一个人的背影照,吕竞男道:“这个人是所有与本接触的人中身份最神秘的一个,他的反跟踪性很高,我们工作人员跟踪多日,只能拍到这唯一一张背影照,其它资料全是空白。” 不料,卓木强巴和方新教授同时道:“这个背影好熟悉!” 卓木强巴看了方新教授一眼,道:“我觉得像在金字塔里看见那个背影。” 方新教授道:“不,我觉得更像另一个人的背影,但是不可能是他啦。”他又看了一眼,摇头笑道:“真的很像。” 卓木强巴好奇道:“是什么人?” 方新教授道:“那个人,在生物学界享有很高的声誉,他曾是连续三届马修利亚生物论坛的普立特奖得主。” “啊。这么厉害!”卓木强巴张大了嘴,他知道,马修利亚的普立特奖就好像动物学的诺贝尔奖,方新教授如此高的声誉,尚且一次都没得到过,本来这次论坛准备给教授颁发这个奖项的,可是被自己强行拉来参加寻獒计划,教授也不得不放弃了普立特奖。他没想到,还有人能连得三次。 方新教授道:“嗯,我调查范围主要控制在犬类,但是他对整个生物学都有很深的研究,不过,该怎么评说他呢,你要知道,在我们生物学界,都管他叫生物狂人,他的很多研究范围,都超过人文理念。诸如他认为如今的动物和植物完全界限分明,因该有一个过渡物种才对,便一直致力于培养一种介于动物和植物之间的物种,那不是猪笼草一类的食肉植物,那是一种可以像动物一样奔跑,捕食,又可以像植物一样靠光和作用生存的全新物种。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他将动植物的基因杂交,甚至送到宇宙中去接受光辐射变异,好像最终也没成功。而且据说,他为了培养一些优秀基因,竟然替完全不同的动物物种相互授精,甚至包括人类。但是他参加过转基因食品的研究,用生物来控制病虫害也与他的理论有关,治疗疾病的基因疗法也是他提出来的,总之,这个人功过参半,是个怪人,但是我很佩服他。” 卓木强巴道:“竟然有这样的人,这个人叫什么名字啊?” “索瑞斯,卡恩。”方新教授不加思索的答道。 3 [神庙之谜] 更新时间:2009-5-270:28:02本章字数:6599 吕竞男收起那些绝密资料,又道:“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不急于让你们出发了吧。你们的训练科目还没有完成,而一些非常重要的关键资料我们还没有掌握,最重要的是,以你们目前的能力还不适合参加这次考察行动。” 卓木强巴道:“可是,我们要考察的地方是在国内,在中国境内,和在别的国家,那是完全不同的。” 吕竞男道:“有什么不同,充其量你可以获得武器和一些高级点的装备,而真正的野外考察,靠的并不是这些,靠的是你自身的能力,你们必须把自己的能力再提升一个高度。比如说为什么这次我可以穿越丛林,而你们却不行,并不是我比你们就多认识多少动物,我和你们一样,也有许多生物都是未见过的,但是和你们不同,我可以透过生物的表面看本质。这种生物进化出这样的器官,它会有什么功用,它皮肤的颜色,哪些是起到警告作用,哪些是带剧毒的,结合周围的植物和整个生物群落,你就能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性质的生物,它的天敌是什么,它的食物来源又是什么。而又如,哪些植物能吃,并不是要死记硬背,世界上植物成千上万,你永远记不全,可以向动物学习,也可以用8小时胃肠排空法来测量。还有天气,自然界的天气变化万千,就算研究气象一辈子的科学家,也不可能准确预计下一个24小时会出现什么变化,但是只要你掌握了大的方向,知道了气压,风速,水蒸汽浓度三者之间的关系,你就能做出大致的判断。而这些,都是我还没有交给你们掌握的东西,你们只是打下了基础,还需要进一步的提高。 卓木强巴道:“我认为,帕巴拉神庙地区的自然环境不会比美洲原始丛林更恶劣吧。” 吕竞男道:“错,我给你看一样东西,是你非常熟悉的东西。”她打开电脑,在加密数据库中调出一卷手抄卷轴的扫描版本,上面的文字介于古藏文与现代藏文之间,卓木强巴一看就知道,这就是他从小看到大,到最后一看就能让他打瞌睡的家传宁马古经。 方新教授看着电脑道:“这是部古经卷啊,上面的文字也不是古藏文,写的是什么?” 吕竞男道:“强巴少爷,你来告诉方新教授吧。” 卓木强巴看了看上面的符号,有些哭笑不得,这是宁马经记载的开篇神话故事,类似于诸神开天辟地的说法,卓木强巴实在不明白,这些研究学者在研究什么,竟然把神 话故事也拿来当真。卓木强巴解释道:“这是一段众神开辟新天地的神话故事,翻译过来的意思大致就是先前的神明们为了带来光明,埋葬黑暗,他们找到了地狱的入口,在漆黑的冥河里漂流了几万万年,又穿越了蛮荒的地狱,里面的怪兽有三层楼那么高,皮厚得像坦克装甲车一样,里面的鸟吃人和牛羊,就跟小鸡啄米似的,里面的蝗虫比人高,蚊子比牛大……”说着说着,卓木强巴不由笑道:“我就不明白了,教官,难道你们认为,这……呵呵……这样的记载和帕巴拉神庙有什么关系?” 吕竞男严肃的告诉卓木强巴道:“根据多方资料的综合分析,我们认为,这段记载,极有可能就是戈巴族先民开辟帕巴拉神庙疆域的真实写照。” “噗”卓木强巴差点将茶水喷出来,吕竞男又道:“当然,里面可能有夸大的成分,但足以说明其自然环境之险峻。” 卓木强巴笑道:“这样说来,我的身世,还和这个帕巴拉神庙有莫大的干系了,真是佛祖显灵,让我去寻找我的前世?” 吕竞男道:“现在还不好判断,不过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要抱着——” “一切皆有可能的科学态度吧,我知道。”卓木强巴接口道:“可是你也知道,这种神话故事和真实情形到底有多大差距,三层楼那么高的动物,你见过么,教官?” 吕竞男道:“没见过不等于没有,你的紫麒麟传说,不也是从这本古经中得来的么,为什么对紫麒麟你能坚信不疑,对其余内容你就嗤之以鼻呢?” 卓木强巴顿住笑容,反复咀嚼吕竞男的话,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个说法,今天吕竞男说的许多东西都超过了他的感知范围,他一件都无法接受。 吕竞男又道:“对了,亚拉法师曾告诉我,你们在白城的经历。” 卓木强巴嘟囔道:“又如何?” 吕竞男道:“其实,这也是我这次比较担忧的一个问题,因为第三阶段你们才会接触到机关,而这次你们能侥幸存活,一半是亚拉法师的帮助,另一半也算是老天开眼,幸好你们接触到的只是一些简单的东西。” 卓木强巴想起来了,亚拉法师说他们遇到的那些致命机关,只能算是陷阱,还不能算机关,当时自己愣了好一会儿,这次吕竞男也这样说,他问道:“对了,我正想问你呢,亚拉法师为什么对机关那么了解?” 吕竞男道:“因为亚拉法师,本身就是一个机关学高手。你或许不知道,机 关之说,起于中原,早在鲁班造器前几百年,便已有机括这个词,而后历经千年,机关的学术在中原被反复演绎,达到了世界上其它任何国家都无法企及的高度,历史上无数的能人,都曾精于机关数术之学。文王演周易,姜子牙善器,其实已经开始涉及机关之说,春秋名家有公输般,墨翟,孙武,先轸等人,战国有鬼谷吴起孙膑,甘石二人;秦有吕不韦,楚汉相争时有范增,张良,韩信,汉有班超,丁缓,张衡,魏伯阳;三国的诸葛亮,周公瑾,马均;南北朝有祖冲之,毋怀文;而机关学术演至隋唐,后人在李靖,孙思邈,李淳风,僧一行等人的基础上,更是将机关学发扬得淋漓尽致,只差一点就完成了从冷兵器时代到热兵器时代的突变。而你们要寻找的帕巴拉神庙,正是在这个机关学的鼎盛时期修建的,那时候唐和土蕃来往密切,经济宗教文化都有交流……” 这时,亚拉法师推门而入,他也完成了总结报告,吕竞男道:“亚拉法师,他正问起你机关学的事情呢。” 亚拉法师道:“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交流一下,不过,今后你会学到的。” 卓木强巴道:“法师的密修中,还包括机关学吗?” 亚拉法师道:“不,那是在密修之前的事,中原文化,浩如瀚海,我不过是沧海一粟。” 吕竞男道:“现在你知道你们将要去的地方了吗?你们的对手比游击队更强悍,而那里的民族比食人族更可怕,与狼同居的民族,你想一想;自然环境比南美原始丛林更恶劣,机关陷阱比任何地方都要凶险。你们连原始丛林都无法穿越,拿什么去寻找帕巴拉神庙和紫麒麟?仅凭运气么?” 吕竞男看着犹豫不定的卓木强巴,再次提醒道:“如果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卓木强巴霍然起立道:“谁说退出啦?谁说的要退出啦?” 亚拉法师和方新教授相视一笑,强巴的性格太容易看穿了,几乎人人都知道他的弱点。 吕竞男道:“很好,既然你不想退出,如果又没有别的问题的话,是不是该把你的总结给我看看了?” 卓木强巴昂首挺胸,道:“没写!” 吕竞男道:“那么,我说过的……” 卓木强巴道:“罚抄一万遍嘛,没问题。我写了抄它一万遍就是。” 吕竞男点头捏笔道:“那么就去做吧。出去后可以将这次行动的原委告诉大家,因为已经结束了,适当的时候,我会亲自向 大家道歉的,不过,你们的不足就是不足,明白?” 卓木强巴走到门口,突然回头道:“等会儿,还有地图呢,你不是说地图的事要告诉我吗?” 吕竞男道:“哦,不错,是这样的。关于那份地图,事情要从1844年说起,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人,他叫福马-特尼德……” 卓木强巴道:“哦,我们知道这个人。” 吕竞男示意别着急,道:“知道事情真相的人并不多,你可知道,在1843年,福马几乎还不知道世界上有个高原叫青藏,他们那个时代,所关注的内容是……玛雅!1842年,当第一个科学考察玛雅的人斯蒂芬斯发表了他那著名的《中美洲齐亚帕斯和尤卡坦纪事》一书后,全球对玛雅探险热情空前高涨,那本书被翻译成十七国文字,一年内再版7次,此后一共再版了几十次,它成为了十九世纪最畅销的书,让全球探险家热血沸腾,无数的探险家渴望去到热带丛林,探索那些掩埋在树木中的宏伟遗迹。在中美洲进行考察时,福马他第一个口头提出‘玛雅人是从亚洲迁徙过去的’,为了证实他的说法是正确的,他才来到亚洲,并从支那半岛登陆。可是,他在途中却遇到了人生的转折点,他从说唱艺人口中知道了一个叫帕巴拉神庙的地方,也就是从那一刻起,这座佛家圣庙,成为福马一生苦求的目标。” 卓木强巴道:“可是1844年,他不是最后一次消失在雪山中了吗?” 吕竞男道:“错了,1844年是一个开始,福马并没有消失在雪山之中,死于雪山那是十几年后的事了,1844年只是福马开始隐匿自己的行踪,他不愿意再被报纸大篇幅报道,他秘密的,坚持不懈的寻找着,而且收获极其丰富。据说,他运回英国的宝物,足以将整个英国买下来,而那些,都是从西藏运回去的。” 卓木强巴惊呼道:“他已经找到了!” 吕竞男摇头道:“不,他终其一生也没有找到,他只是在寻找帕巴拉神庙的过程中,不断的发掘遗迹和古建筑,在那些遗迹和古建筑中,将多如牛毛的珠宝,金银器源源不断的运回英国,同时,他发掘的遗迹和古建筑越多,就对帕巴拉神庙越是期待,在他的一位好友写的回忆录中记载‘我询问福马,他已经获得了几辈子也无法挥霍掉的财富,为什么还是愁眉不展,整天要去那个随时都可能送命的地方。福马总是摇头叹息,反复念叨着,我没有找到,我还差一些线索,我没有找到它。我现在所做的,不过是带回了海滩上的沙 粒,而珍珠,依旧掩藏在里面’根据我们的资料,福马因该是一八六几年才死在西藏雪山中的,而那一次,他是带着地图去寻找的。” 卓木强巴急切道:“那那张地图,后来是怎么落到了英国人手里的?” 吕竞男微微点头道:“原本,福马因该把这个秘密永远的埋葬在西藏,可是,在1914年,英国人麦克马洪代表英政府给印度和当时西藏划定了一条分界线,在勘测这条线路的时候,他们无意中竟然发现了本该被冰雪掩埋的福马的帐篷和尸体。至于他们从福马的遗骸中究竟得到了些什么,我们也不能知道。后来的事情就比较复杂了,据传说当时确实发现了地图,并被英国政府当作最高机密保存起来,但是不久,一战爆发,那张神秘的地图也随之消失,听说当时地图的保存者凭记忆描绘了那张图,而英国人根据那张回忆的地图判断,所谓的帕巴拉神庙,似乎因该在喜玛拉雅山脉的最高峰,珠穆朗玛峰附近。从1921年到1938年,英国人独立组织了7次对珠峰的探险,但是没有获得任何线索。直到1938年,据说那张原图落在了纳粹党卫军的手里,虽然说这件事情也没有了任何的证据,但是1938年和1943,希特勒两次下令,他的最佳助手希姆莱亲自组建了两只探险队深入西藏,这却是不争的事实。至于他们究竟是寻找日尔曼民族的祖先还是别的什么目的,就不是我们所能知道的了。后来发生的事情,或许你们都知道一点了,二战最后的柏林之战,本来因该是计划周详的围歼战,可是美军和俄军都冒死朝城内进发,并最终将柏林一分为二,其实他们真正的目的,好像也是为了那张地图而来,而我们得到的消息是,他们在争夺德国一位原子弹研发科学家哈恩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了有关地图的消息,至于到底是什么消息,我们并不知道,但是就是那条消息,让同盟国的关系出现了直接的利益冲突,然后苏联,美国,都争先恐后的朝中国西藏赶来,直到现在,也没有停下他们的脚步。不过迄今为止,好像还没有人能破译地图上的信息,据说,那是一张永远也让人看不懂的地图。” 卓木强巴静静听完,和早先方新教授所调查的内容相似,只是更为详细一些,吕竞男又道:“好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现在可以去做你该做的事了吧。” 卓木强巴走出办公室,方新教授道:“嗯,这个没什么别的事,我也先出去了。”吕竞男点头。 方新教授刚一离开,吕竞男和亚拉法师的神情就发生了变化,吕竞男手贴裤 边,笔直站立,微低着头道:“我这样处理好吗?大人。” 亚拉法师慈目道:“也只好这样了,不过,他已经知道莫金的事了?唉……关于莫金的资料,你不因该这样早透露给他们的。虽然在名字上做了涂抹,但是稍微知情的人马上就会想到是莫金,如果让他知道了我们在调查他,以后要接近他就很难了。” 吕竞男垂头道:“是。强巴他突然间好像知道了不少事情,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亚拉法师道:“嗯,透过事情的重重迷雾,能直接看到本质,抓住事情最关键的点,与平时迟缓的表现完全不符合,这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不过强巴少爷对整件事情依然毫不知情,就让他保持现状吧,让他依然以找獒为目的,这样,对我们,对他,都会有好处。”亚拉法师心道:“强巴少爷,这就是你的宿命呢,逃也逃不掉……” 吕竞男暗道:“愚肯定是愚了,不过怎么看也不像是大智若愚吧。”半晌又问道:“您看,莫金会不会是属于那一伙人?” 亚拉法师道:“不知道,这次整个行程,我都没有感觉到他们的存在,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去白城,这次提前离开中国只是一个巧合。” 吕竞男道:“不知道大人对这次行程怎么看?” 亚拉法师道:“消息来源是准确的,只是我们去晚了一步,让别人捷足先登了。因该是在七年前就已经盗取了阿赫地宫里的东西。” 吕竞男皱起眉头道:“如果是真的,那么他们手中至少已经掌握了地图和光照下的城堡两样东西,可是,为什么他们迟迟没有行动呢?” 亚拉法师道:“不知道,或许是还没有破解光照下的城堡里所隐含的信息吧,反正地图里的信息他们是没能破译。”法师也露出了凝重的神色,喃喃道:“如果莽林里那个人所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们因该是一个十三人组成的小组,在去阿赫地宫前已经死了四个,加上他一共是五个,因该还剩下八个人,在那地宫中不可能一个人都不死,那么他们到底还剩下多少人?如果莫金是他们中的一个,那其余的人又在哪里?”最后,法师叹息道:“这个团伙太可怕了,在帕巴拉神庙的寻找之路上,他们已经领先我们了,这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我们没有时间了啊!” 吕竞男左手按住右肩,深深的鞠了一躬道:“放心吧,大人,我们会竭尽全力赶在他们前面的,神庙的光芒永远照耀着我们,它是不会殒落的。在智慧之神的指引下,我们必将得到光 明。” 亚拉法师道:“对了,听说你最后救出的三个人,里面有一个白头发的。” 3 [密修] 更新时间:2009-5-270:28:02本章字数:6876 吕竞男道:“是的,肖恩,是一个英国人。” 亚拉法师道:“你怎么看这个人?” 吕竞男思索道:“我看见他的时候,感觉就像一个落拓的流浪者,给我的印象是,生活悠闲慵懒的英国绅士,不知天高地厚参加自费旅行团到原始丛林去冒险。” 亚拉法师道:“不,你错了,我听强巴少爷说起这个人的时候,给我印象是,他在原始丛林里的生活经验,比强巴少爷他们高明不知道多少倍,这个人非常可疑,做个拼图,一定要查明他的底细。” 吕竞男道:“这样子,会不会太……” 亚拉法师摆手道:“不能大意,不能让任何我们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吕竞男应声称是。亚拉法师遥望碧空,悠悠的想:“不能再有疏忽了,二十年前,因为那一时的疏忽,竟让一个无辜的小女孩坠入了地狱。同样的错误,绝不能再发生了。” 卓木强巴将吕竞男的话原原本本复述给方新教授,随后道:“教授,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我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你能告诉我吗?” 方新教授慈爱的拍着卓木强巴的肩膀,道:“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你的心里充满了困惑。” 卓木强巴叹息道:“是啊,整个事情已经变得和我当初所想的完全不一样了,我现在感到无比疲惫,怎么会这样?” 方新教授道:“因为你的角色已经发生了转变,从一开始,你拿着那张照片来找我的时候,一直都是我们自己在探索,去发现,去寻找。可是,当我们加入这个特训的队伍之后,你的角色已经从主动变为了被动,我们一直在接受各种高难度的训练课目,而寻找发现神庙地址的事情已经完全交给别人去做了。我们只是这个组织中的一分子,和张立,和岳阳巴桑敏敏他们是一样的,而决策权和主断权已经不在你的手上。他们很多事情,都并没有告诉我们,这样,我们就显得更为被动,感觉像被别人操控在手中的木偶。拿这次原始丛林之行来说,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和你还是一样的,已经走完了全程,也不知道我们此行的真正目的,对许多事情感到莫名其妙。” 卓木强巴道:“但是,她后来不是又全部告诉我们了?” 方新教授意味深长的看着卓木强巴道:“那么你认为你听到了些什么?你所听到的,全部都是在网络上就可以查找到的内容,而 我们所不知道的,有关卷轴和卷轴里面的信息,她说了多少?” 卓木强巴疑惑道:“是啊,他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我们也是组织的一员啊,难道就因为怀疑我们当中有一个内奸,就要瞒着我们所有的人吗?” 方新教授道:“这个你就不明白了,其实,你在商场那么多年,也因该多少明白一点的,人心不可测,他们不是怀疑我们中的某一个人,而是对我们所有的成员都抱着善意的怀疑。对任何人,都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个样子,与你平时的处事态度是不一样的,你太容易就完全信任一个人了,这可是你的弱点,强巴。” 卓木强巴苦闷道:“可是,我们是一个团队,不是吗,如果我们之间也抱着怀疑和猜忌,那我们怎么可以达到目的呢?我记得肖恩说过,在危险的环境中,人和人是必须相互卖命才可以存活下去的,如果所有的人不把命交出来,大家捆在一起,最后一个人也活不下去。” 方新教授道:“在极端的环境中是这样的,可是,离开了极端环境之后呢?人,都是有私心的,像这次组成团队,你,是为了寻找紫麒麟,他们,是为了找帕巴拉神庙,各自的目的不同,方向相同,因此才走到一起,如果说帕巴拉神庙附近不可能有紫麒麟,或则紫麒麟所在的地方不可能有帕巴拉神庙,那么,你们还会走在一起吗?” 卓木强巴喃喃道:“那现在该怎么办?我心里很不舒服。” 方新教授语重心长道:“人心,都是向善的,如果你无法判断一个人是好是坏,那么,试着去相信他们,除非他们确实做了对你非常不利的事情。如今看起来,我们所掌握的资料以及我们的能力,确实不足以去寻踪紫麒麟,所以,现在你因该做的,就是多学,多看,多想。我们现在起码知道了,至少有一个专业的团队在为我们提供最快捷,最可靠的信息来源,有了他们的帮助,我们就好像站在巨人的肩上收集信息,踏着前人铺好的路在前进,这对我们是有利无弊的。其实,在一开始加入这个特训团的时候,有两件事都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第一,就是我没有想到你会那么爽快的答应下来,而且我认为,你既然已经答应了,就因该知道以后会出现的局面,现在看来,你当时并没有考虑这么多。第二,我没有想到国家那么快就同意了这件事情,现在想起来,原来这只是当时的一个契机巧合罢了,如果不是国家当时正好有这个意向,我们那个申报材料,恐怕半年也批不下来吧。”方新教授捋了捋头发,沉思道 :“还有,对于这个特训团,我总是有不好的预感,或许将来有一天……当然,那一天最好永远不会到来。” 卓木强巴知道,方新教授是想说,或许将来某一天,他们还没能去寻找神庙,这个团体被突然解散,而他们就像废弃的矿渣,被人一脚踢开。方新教授又道:“不管怎么说,在这里学到的东西对你总归是有用的,等我们真正的掌握这些技巧,就算那一天真的来了,我们可以自己去啊。”教授看着卓木强巴,解释道:“从知道帕巴拉神庙开始,我便做了这样的准备,我们从神庙入手,这样来找寻那个地方,会比我们直接从紫麒麟入手调查那个地方更容易,能获得更多信息,如今,是时候实施这个计划了,我会和研究会里的专家做探讨的。我想,经过这次的事件,他们也不好意思再将所有的信息都隐瞒起来吧。” 卓木强巴道:“对了,教授,你不是把我们这次在地宫里的经历都做了记录吗。” 方新教授道:“嗯,不错,除了在水下无法拍摄,其余地方我都拍了下来,现在交给他们研究去了。” 卓木强巴道:“可是他们……” “放心,我另有备份。”教授的目光深邃起来,道:“毕竟是用命换回来的东西。而且里面的东西,没有一年半载是研究不出成绩的。” 卓木强巴又道:“关于最后那副地图的消息,我觉得太夸张了吧,我怎么听都觉得,按照教官的说法,好像一战二战,美苏冷战,都是因这幅地图而起,这个……” 方新教授道:“别说是你,连我也无法全信,多半是消息以讹传讹,以至于到后来过于夸大,不过我们可以朝这个方向研究研究,比如哈恩什么的,如果能找到地图的话……还有从目前得到的信息看,本和他所带领的队伍似乎不只是寻找宝物那么简单,以他的财力而论,犯不着冒这么大风险亲自去寻找帕巴拉神庙,里面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原因。”方新教授目露深寒之色,缓缓道:“我们,所不知道的原因……” 卓木强巴不以为然,找到哈恩的资料和地图什么的,希望太渺茫了,而且好像离他们此次的目的也太过遥远,他岔开话题道:“对了,导师,你说说,我们自认为已经学到了很多野外生存技能了,可是为什么和教官的差距却还是那么大呢?” 方新教授摇头道:“不知道,或许是她受过什么特别的训练吧。” “特别的训练?”卓木强巴重复了两遍,突然道:“啊,一定是那样!”(加入莫金 对神庙的关注,方新教授从神庙入手,重新调查帕巴拉) 当亚拉法师从吕竞男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卓木强巴站在训练场,远远的向自己打招呼,他走过去,卓木强巴开门见山的问道:“法师,教官曾接受过密修的训练吧?” 亚拉法师有些惊异,问道:“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问题?” 卓木强巴肯定道:“因为这次的原始丛林之行,我个人认为,作为一个普通人,再怎么训练,他的忍耐力和意志力都不足以支持独立穿越丛林。而我记得古俊仁博士曾说过,他只是教过教官野外生存和一些科考的基本技能,而教官的格斗和别的本事另有名师,而法师您也非同一般,加上平时你和教官接触的时间较多,所以我认为,教官也接受过和你一样的密修训练,是这样的吧?亚拉法师?” 亚拉法师向天长息,道:“竞男她是珠古大师的亲传弟子,严格按辈分来算,我还是她的师侄呢,她是年轻一辈密修者中,最杰出的密修格西。” 卓木强巴大喜,哪里知道密修的分级,当下诚恳道:“请让我接受密修吧,法师,我可以接受任何考验。” “啊!你?”亚拉法师再从容,也不禁略变脸色,年过四十还接受密修,看来强巴少爷对密修毫无了解啊。亚拉法师很为难的问道:“你知道密修到底是什么吗?强巴少爷?” 卓木强巴坦然道:“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它可以让我变得更强大,拥有更强的忍耐力和过人的毅力。” 亚拉法师哑然失笑:“那自然,忍耐力和毅力原本就是密修最基础的东西,嗯……既然强巴少爷对密修有兴趣,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与密修有关的事。密修选材很严格,如果有密修的资格我们称之为贝卡,贝卡就有资格进行密修修练,修习十年以后,在三十年以前,可以接受考核,如果修满三十年还不能通过考核的话,我们也不承认他是密修者。考核按等级分为喇然、厝然巴、林赛和多然巴或称日然巴。这四个等级统称格西,已得格西学位的密修者如再进密宗学院学习时则称为卓仁巴,由此可逐步上升为格果、翁则、堪布、堪苏、夏孜却杰及绛孜却杰,后二者七年一届轮流升任甘珠巴,最后修成肉身活佛,享有与达赖、班掸、萨迦法王同等尊荣,死后有作为活佛转世的资格。” 卓木强巴第一次听说,密修还有这样严格的等级区分,问道:“那么法师现在是?” 亚拉法师道:“说来惭愧,我密修五十有七年,至今仍只是格果 。” 卓木强巴悠然神往,格果都已经这么厉害,如果修到堪布什么的,那会是什么样子。 亚拉法师正颜道:“所谓密修,实则是人体向自身极限的挑战,不断的挑战极限,不断的超越自我,将意志力和忍耐力发挥到极限。说起好似玄之又玄,其实按照现代的科学知识来解释,就是通过密修,来调整改变自身的内环境。” 卓木强巴一脸茫然,亚拉法师解释道:“和医学上不同,我们密修者将整个身体的内部称作内环境。人体的神经,大致分为两大系统,现在医学称为动物神经和植物神经。动物神经使你的意识控制你的全身动作,比如说话,动手,转眼珠,这些都属于动物神经控制的范围;而植物神经,则是你身体某些器官的自身控制系统,不受你意志的控制,诸如心跳,胃肠消化,激素分泌,不管你有无意识,植物神经都会保证那些器官持续运作,它们控制着你身体的内部器官。而事实上,这两个系统又不是完全分开的,它们是相互关联的一个整体,举个例子,人在黑暗的环境中,如果感觉到什么恐惧的事情,当你把你所看到的,所听到的,皮肤所感触到的信息传回大脑,大脑马上会让机体做出反应,植物神经开始运作,你分泌的肾上腺素增加,使你心跳加快,瞳孔散大。瞳孔散大,是为了帮助你在黑暗中收集更多的光芒,看到更多的东西;心跳加快,让你的血液充满氧气,输送到全身各处,使你的肌肉充满爆发力,随时可以为逃走或反抗输出最大动能,植物神经和动物神经以这样一种协调的关系促使你的身体对各种环境做出最佳的应对。” 卓木强巴似懂非懂,很认真的听着,亚拉法师叹气道:“可惜,人们过多的依赖动物神经,而将植物神经放任自流,对自身内部器官的协调从来不去过问,只有出了问题的时候才会去看医生。所谓密修,就是通过人为的环境改变,和呼吸改变,来打开意识和植物神经之间的那道隔阂,让你的意识,可以直接控制你的植物神经,许多修身养性的东西,其实都是这个原理,诸如气功,瑜伽,它们都是通过接触自然和调整呼吸来达到改善内环境的目的,通过改善内环境而使身体内外协调,趋于完满,这,才是真正的健康。很多人外表看起来强壮,其实内环境一塌糊涂,他们一直都处于自己并不知晓的亚健康状态,疾病随时会困扰着他们。现在,你照我说的做,吸气——持续吸气——感觉你的胸腔在扩大,你还能吸入更多的空气——继续,不要停——好,屏住呼吸——坚持——再坚持——” 随 着亚拉法师的要求,卓木强巴憋了一肚子气,半分钟后就开始面红耳赤了,亚拉法师又道:“好——现在开始吐气,慢慢的——慢慢的——尽量放缓你的速度——就像感觉春天的微风从你口中吐出,徐徐的,一刻不停的——”卓木强巴伸长了脖子,难受的吐着气,终于快坚持不住了,哽噎道:“我快,没气啦!” 亚拉法师又道:“好,用尽力气,猛吸一口气,快吐,快吐,赶紧全部吐出来,再来一次,用力吸,马上吐,好了,现在你恢复你平时的呼吸吧。”亚拉法师微笑着问卓木强巴道:“现在有什么感觉?” 卓木强巴道:“我的头有些晕。”亚拉法师道:“还有呢?”卓木强巴道:“心跳得好快!” 亚拉法师道:“这,就是密修的一种根本之术,和气功瑜伽一样,通过吐纳使你的内环境发生了改变。当然,我教你的并不是什么真的吐纳之术,只是一个简单的试验罢了,让你知道,通过你动物神经的改变,可以调整你的植物神经做出相应的改变,以后不用再试了。而我们密修,就是是抗拒一切外在诱惑,将身心都调整到意识控制的至高境界,简单说来,就是让你学会控制自己的心跳和脉搏,控制自己胃肠的蠕动,控制血液的流向和流速;修炼到较高层次的时候,能自己控制骨骼关节的脱离和结合,控制体液的排泄和吸收,控制外界一切刺激对身体造成的感觉。” 卓木强巴问道:“那么修炼到更高层次呢?” 亚拉法师一惊,喃喃道:“不知道,我只是听说过较高层次而已,更高层次——我未曾听说过!”同时心道:“似乎我自己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呢,强巴少爷到底在想什么?” 卓木强巴喜道:“太好了,我感觉密修对我来说,非常的必要。” 亚拉法师道:“气功吐纳以养生,就好像从易到难,从轻到重,逐步加强对身体的锻炼,以抵御疾病;瑜伽呼吸以怡情,通过与自然的心灵接触使你心胸开阔,心情愉快,而达到舒缓疲乏,使身体不容易得上疾病;而我们密修,则是通过残酷的以肉身挑战不断改变的自然,就好像一剂猛药,要将体内容易导致疾病的危险因素一刀切掉。气功和瑜伽,人人都能练,因为它们从简入繁,遵循自然,上手容易,练成者难;但是密修,不是人人都能练的,它以雷霆手段,一开始就通过自然淘汰来挑选体质合格者,达不到要求的人,往往在入门挑选时就落下一身伤病,终身难愈,而且,还有致命的危险。就算能通过挑选,以后的训练也是呈阶梯式 上跳,随时有可能跌得粉身碎骨。” 卓木强巴惊道:“有这么危险么?” 亚拉法师道:“植物神经遵循自然,而我们密修者,为了达到用意识来控制植物神经,第一步要做的,就是违反自然,很多人的身体过不了这一关,后果都很可怕。我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曾经有一个强壮的青年想进行密修,我们对他进行饿鬼道的考验。你也该知道,人饿了就会想吃东西,这是一个自然的生理反应,所谓饿鬼道,就是抵抗饥饿,谁知道,才过去四个小时,他就抵挡不住昏死过去,虽然经过全力抢救,最终也没能救回来。” 卓木强巴怀疑道:“怎么可能?抵抗饥饿很简单的嘛,就算一个普通人四五个小时不吃东西也不会出现什么大的问题啊?” 亚拉法师轻轻苦笑,道:“你以为饿鬼道的考验像你想象的那般简单么。” 3 [密修二] 更新时间:2009-5-270:28:02本章字数:6121 在卓木强巴怀疑的目光下,亚拉法师慢慢的解释着:“饥饿的本能,并非来自几小时就进一餐的习惯,人会感觉到饥饿,是一个复杂的生理过程。你也知道,人一刻不停的在运动着,就算你坐着,你躺着不动,你的心还在跳跃,你的血液还在流动,它们的运动,需要什么,需要的是能量。而我们吃的东西,部分便转化为这些器官需要的能力,先被由大分小,再分得更细,最后化作糖类,输送到各个器官,在器官的细胞作用下,分解出碳氢氧等物质,供身体燃烧,释放热能。当身体将食物提高的能量用光的时候,便通过植物神经,向大脑发出信号,表示饥饿。这个时候,全身的器官,发出了没有动力的疲惫信号,已经空空如也的胃发出了需要填满的信号,一刻不停蠕动的肠道,也发出了需要找工作的信号。所以,你会觉得全身乏力,所以,你会觉得腹中饥饿,所以,你会觉得肠鸣如鼓。而我们密修者的饿鬼道,所接受的考验是,在你饥饿的时候,让你绕着一张圆桌缓缓跑步,而圆桌上,会不断放上刚刚出锅的,你最喜欢吃的食物——” “啊……”卓木强巴叫了起来,这个考验未免太残酷,忍着饥饿跑步,还要看着那些最美味的,而且伸手可及的食物,这对意志力的要求太高了,能坚持四个小时,确实已经达到了生理的极限,可是,怎么会死掉的呢? 亚拉法师继续道:“食物会一直更替,以保证它的新鲜性和对你视觉嗅觉的冲击感。而饥饿的人,出于本能生理反应,他的胃部,会分泌出胃酸,那是一种p值为1的强酸,胃的内部有一层黏膜,会保护你的胃不被这种强酸所吞噬,可是,如果一直忍耐饥饿,让胃酸持续分泌的话——” 卓木强巴瞪大了眼睛,他已经知道亚拉法师要告诉他什么了,亚拉法师无比怜惜的说道:“唉,那个青年就是忍耐力太强,而又无法控制自己的内部脏器,当我们打开他腹腔的时候,他的内脏已经有三分之一,被他自己分泌的胃酸给腐蚀掉了。他的死因可以说是——因为饥饿,他自己把自己给吃掉了!” 亚拉法师盯着脸色发青,陷入恐慌之中的卓木强巴,一字一句的问道:“纵使这样,你也还要接受密修吗?” 过了许久,卓木强巴才缓缓的问道:“有没有,简单一点的入门考验?” 亚拉法师皱起眉头,迟疑道:“如果强巴少爷坚持的话……我们可以进行一个试验性的考查 ,来测试你的毅力程度,你看如何?” 卓木强巴战战兢兢的问道:“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亚拉法师道:“如果强巴少爷这样想,那么试验也可以免了。” “不,我接受,我接受。”卓木强巴下定了决心。 听说卓木强巴要接受密修,张立,岳阳等都来为他打气,吕竞男从一开始就一直摇头。亚拉法师为卓木强巴准备的试验性密修入门考察,其内容是抵抗困意。 在亚拉法师的要求下,卓木强巴一夜没睡,而且被要求劈了一夜木柴,第二天清晨,在众目睽睽下,走进了亚拉法师为他挑选的一间小石屋。 亚拉法师道:“人都需要睡觉,在不睡眠的基础上,会导致一系列生理功能紊乱,这项考察,并不能帮助你的机体变得不知疲劳,只是考察你的机体,在疲劳状态下,能保持多久的清醒。” 这是一间石屋,亚拉法师在门窗上做了手脚,屋内空气流通,但是没有丝毫光亮,关上门,连一点儿声音都听不见,卓木强巴被绑在屋正中一根石柱子上,据说这种紧迫感可以使人更为清醒,而他的头顶正上方,亚拉法师放了块融冰,他与柱子之间,则隔了一床足够厚,非常软和的棉被。 亚拉法师交待道:“当我关上门之后,这里会成为完全黑暗和无声的封闭环境,在这样的环境中,你的困顿程度被诱发到最大,但是因为站立和束缚的关系,也可以使你能调整自身的心里紧张度来抵御那种困乏,而这根柱子上方有一块冰,估计每半个小时会有一滴融化的冰水滴在你的颈项部位来帮助你提神。你也可以通过计数滴落的冰水来确认你在这里的时间。你的右手套了一个感应器,你不需要用力,只需要让手指触摸到感应器就行了,当你完全丧失意识的时候,也就是进入深度睡眠状态,手指离开感应器一段时间,我们就会知道,这门也会自己打开,看看你能坚持多久吧。祝你好运,强巴少爷。” 门被关上了,在封闭的环境中,没有声音,没有光,只有自己的平静而安详的呼吸,刚开始,卓木强巴还能保持自己的清醒,可是,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并没有看多久,就变得无比疲惫,眼皮重重的直想向下耷拉。 卓木强巴不由想起了亚拉法师的话:“人的眼睛,一旦睁开,它就从未停止工作,它会不断的寻找,搜集可以传达给大脑的信息,在绝对的黑暗和绝对的光亮中,它无法得到任何信息,它便会罢工。当你在黑暗中,眼睛疲劳得无法睁开的时候,就 闭上眼睛,否则,可能导致失明。” 卓木强巴已经闭上眼睛,虽然仍站立着,可是完全遁入了睡眠的姿态,在这样的姿态下,要保持神志的清醒就更不容易了,他还有感觉,拇指依然搭在触摸式感应器上面,可是那种沉沉的睡意源源不断的袭来,他对周围环境的感觉正在慢慢消失。卓木强巴仿佛又回到了莽林之中,在那一片死寂的黑暗丛林,阴暗,冰冷,没有一点星光,连风都是静止不动的。可是,强大的恐惧感袭来,他反复的告诫自己:“不能睡,一定要走出去,一定不能睡。”对,要坚持到底,一定不能睡,卓木强巴晃了晃脑袋,大脑感觉到一阵钝痛,沉重无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卓木强巴又睁开了眼睛,四周还是一片黑暗,空气冰凉,一丝丝寒意从鼻腔被吸入肺部,热气又从肺里呼出,卓木强巴这时才明白,亚拉法师将他束缚在这根石柱上的真正用意。如果可以动一动手脚,活动一下筋骨,人为的制造一些疼痛的感觉,一定可以抵抗一些睡意,可是如今,一动不动的姿势,正好满足睡眠的需求。他昂起头,头顶也是一团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卓木强巴心想:“不是说半小时就有一滴冰水从上面滴下来吗?为什么都过了这么久,还没有丝毫动静呢?”突然,他又想起亚拉法师告诫的另一句话:“在黑暗中,人们很快就会失去对时间的感觉,黑暗会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原本没有时间。” 卓木强巴暗自心惊:“难道说,我自己感觉过去了这么久,其实,只是过了十几分钟,还不到半小时么?”亚拉法师的话依旧回响在耳边:“一次良好的睡眠,你会感觉刚闭上眼睛,然后再睁开,天已经亮了;而一次痛苦的睡眠,你辗转反侧,已经过去半天,而黑夜的星辰依然闪烁,好像时空凝固。” 卓木强巴又无奈的闭上了眼睛,没想到,挑战人类的极限,并不是绝水绝食,仅是简单的挑战睡眠,就有这样大的难度,这还仅是试验性的资格认证,连这个都无法坚持下去,还谈什么密修。有莽林的经验,卓木强巴知道,必须依靠痛楚,才能缓解睡意,可是,如今双手被缚,背上还塞了一床棉被,如何才能制造痛楚呢?卓木强巴咬紧了自己的下唇,嘴里,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那种微咸,有些回甜的特殊味道,每个人都能察觉出,卓木强巴闭目凝思着:“出血了,我已经咬破了嘴唇么?可是,为什么没有痛的感觉,感觉好轻微,啊,难道我真的要睡着了?”亚拉法师说过:“在深度睡眠中的人,就算用针扎也不会醒来,因为你的意识已经自我关闭,通过动物 神经传达给大脑的信息通道被阻断,你感觉不到疼痛。良好的睡眠,等于对自身的一次麻醉。” 顶着棉被的卓木强巴开始频频点头,他自己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可是,手脚,整个身体,都开始不听使唤,大脑里的意识在逐渐模糊。就在此时,像一根针,从背脊骨扎了进去,随后,一阵冰冷刺骨的感觉,在全身泛化开来,卓木强巴猛的一惊,突然又恢复了清醒,回忆起刚才的感觉,他知道,第一滴冰水,已经滴在了自己大椎穴附近。可是没多久,体温很快将冰水的寒意全部驱除,柔软的棉被给肌肤带来柔和而温暖的摩擦,卓木强巴用尽办法,意识还是在一点一点的消失。没想到,这种突然的冰水提神,就好像一次性将体力透支,反而更容易疲倦。 抵御这种将睡不睡的感觉,就好像走在一根极细的钢丝上,要用尽全身力气来控制平衡,可钢丝下面并不是万丈深渊,而是厚厚的棉被,无数的美女,丰盛的食物,要在这样的钢丝上呆得长久,实在难于登天。 卓木强巴终于领会了密修的奥义,同时明白为什么亚拉法师说密修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要抵御痛苦并不难,只需要一颗坚定勇敢的心,可是,要抵御温柔,需要付出的忍耐力,就非人人都能做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卓木强巴感到眼前一亮,他赶紧睁开眼睛,眼前明晃晃的一片,许久才恢复视力,那道石门,竟然被打开了!卓木强巴无力的垂下头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 卓木强巴是被张立和岳阳架出石屋的,连他自己也无法相信,为了抵御睡意,竟然耗尽了他全身的力量。从张岳两人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对卓木强巴的表现很失望。阳光下,亚拉法师笑吟吟的看着卓木强巴,拿着手中的计时器道:“五十六分钟,不错了,已经很不错了。” 唐敏为卓木强巴拭去嘴角的血迹,关切道:“怎么会弄得这么惨?”卓木强巴没有回答唐敏,心中只是想:“居然才坚持五十六分钟,怎么感觉就像在地狱里呆了好几年。”他突然看见远处,吕竞男正往回走,他问道:“法师,教官也接受过类似的试验么?” 亚拉法师道:“哦,没有,这是当年我开始密修后,自己想出来的一种资格认证办法,因为不能通过大师们的同意,所以我把它称作试验性认证,除了我,你是第一个接受这种试验认证的。” 卓木强巴问道:“那么当年,法师你自己,坚持了多长时间?” 亚拉法师道:“因为当时我已经拥有了密修资格,并正 式开始密修,所以我坚持的时间要稍微长一点——”他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个小时?”卓木强巴问道。 “不,是三天。” 卓木强巴感到一阵虚脱,头一垂,再也无力抬起来,他,已经睡着了。 醒来后,已经是黄昏,卓木强巴再也不提密修的事情,正如导师曾告诉过他一样:“有些事情,需要天赋,人力不可强求。”卓木强巴自知之明,如果说锻炼外部的肌肉力量,他或许能达到中上,但是密修,自己的资质只能说平庸,甚至是低劣。谁知,亚拉法师找到了他,亚拉法师道:“如今,先把基本的科目学好,这才是你需要学的东西,如果这次考察结束之后,强巴少爷还想进行密修的话,你可以去色拉寺,一零九号禅房,找丹珠法师,就说是我让你去的。丹珠法师算不上密修者中的第一人,但他绝对是密修者教师中的第一人。” 卓木强巴不知是喜是忧,心中对亚拉法师又多了几分感激。此后几天,他们开始恢复性训练,同时在医院接受一个月的身体恢复治疗,并且每周一,三,五,七,都要到专业心理医生那里接受心理恢复治疗,要求他们坚持半年甚至更长时间。 在刚开始恢复的几天里,大家吃饭的时候,发现卓木强巴拿着筷子老打架,有时连夹菜都夹不稳,岳阳好奇的问道:“强巴少爷,你的手怎么啦?” 卓木强巴冷静的答道:“手抽筋。” 岳阳更加奇怪了,问道:“怎么会抽筋的?” 卓木强巴面露恨意,一字一顿道:“罚,抄,一,万,遍!”张岳二人居然欢欣鼓舞,显得非常高兴,卓木强巴哭笑不得。 一个月后,国家另外有科考项目,艾力克要回归国家队,临别前,大家聚在一起,依依惜别。餐后归眠,卓木强巴又来到他和艾力克第一夜谈话的地方,星空依然璀璨,艾力克依旧矗立在微寒风中,远远注视着灯火明灭的军营。“你也在这里啊,毛拉大哥。”卓木强巴道。 艾力克轻轻叹息着:“是啊,相处了这么久,突然就要走,总是有些缅怀。不过也该走了,我能教的都已经教给你们了,剩下的路,就靠你们自己去走了。” 卓木强巴道:“谢谢你,教会我们这么多知识。” 艾力克示意卓木强巴,在以前那方石墩上坐下,两人并肩坐了,艾里克道:“强巴少爷,通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觉得吧,你真正要寻找的,似乎不只是藏獒而已。” 卓木强巴道:“哦,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呢?” 艾力克道:“你是所有受训者中,最刻苦的一个,你训练得很努力,甚至可以说是拼命。每当你完成一个训练项目的时候,你的眼中就透出一股喜悦,但同时还有淡淡的哀伤,有些事情令你自责,是吗?不用回答我,所以,有时候我在想,你好像并不是真正的要寻找藏獒;而是将寻找藏獒看作了一种契机,一种希望。如果能找到獒王,是不是就在暗示自己,就有希望找到你自己真正想要找到的东西?” 艾力克的话,就像开启了一扇尘封的门,卓木强巴面色惨白,浑身冰凉,心中震道:“是这样吗?难道我是这样想的吗?真的是这样吗?” 艾力克起身道:“强巴少爷,你应当明白,人的一生,最重要的,就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是有目的的人,所以,你活得比其他人都更充实。做了这么多年的科考工作,我想,这条探索的道路,是永无止境的,你可以从中不断的学习和获取。时间长了你就会发现,它并非是枯燥无味的,因为带给你快乐的东西,在你心中。我想,人生也是如此吧,不断的探索和发现,去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艾力克拍着卓木强巴的肩头,意味深长道:“其实,我觉得强巴少爷很适合作科考的工作,你有一种常人所做不到的坚韧毅力,而且,你的洞察力比普通人强,只要你想到了,必定会有所发现,问题是,你现在还不愿去多想,很多事情,你喜欢将它简单化,我想,总有一天你会觉醒的。” 望着艾力克的身影,卓木强巴顿在空地,仿佛融入了寒冷的风,艾力克的每一句话,都值得他去思考,他明白,又是一个难眠之夜。 3 第二十章 西藏墨脱:最后的秘境 更新时间:2009-5-270:28:02本章字数:7430 [古格历史之谜] 又过了三周,在哥伦比亚伤愈出院的巴桑与吕竞男取得了联系,很快通过外交部回到国内,大家又惊又喜,虽然这次原始丛林的穿越可以说是大大的失败,可是特训队竟然没有一个人员殉职。通过丛林洪荒的事情,巴桑与卓木强巴小组成员的关系也开始融洽起来,只有卓木强巴,显得有一些为难。吕竞男的话,就像一根刺插在他的胸口,“我们怀疑,你们当中有通风报信的人。”当卓木强巴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中默默的将所有成员的信任度做了个排位,他本以为,自己会将敏敏排在第一位,可是真正排位的时候才发现,怎么排,第一位都一定是自己的导师,方新教授,敏敏只能排第二,岳阳和张立都是部队上的,自己对他们也非常的信任,只有这个巴桑,可疑度很大。一旦卓木强巴怀疑某人,他就不可能露出伪善的笑容,他和巴桑的手握在一起的时候,便会露出怀疑的目光。他勉强对巴桑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牺牲的。” 巴桑也道:“没想到你们到底跑在了我的前面。” 据巴桑的说法,他在洪流中被冲向了北方,因为被巨树砸伤而失去了知觉,在医院休养了一个多月,他的病历和一系列报告单也通过外交部转到了吕竞男手中。可是卓木强巴发现,巴桑的皮肤更加黝黑了,身上似乎还带着咸湿的海风气息,好像还有某种高级香水的味道,与其说是在医院休养了一个多月,更像是在某处旅游了一个多月,如果说自己的猜测成立,那么巴桑的经费从何而来? 看着张岳二人喋喋不休的告诉巴桑一些后续经历,卓木强巴不想过分靠近,站在一棵树下面,方新教授看出了卓木强巴的忧虑,问道:“你怀疑他?” 卓木强巴道:“我不知道,如果我们之中真的有人值得怀疑的话,也只能是他了。可是,我又很矛盾,我是不是因该无端的去怀疑别人呢?” 方新教授劝解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何必刻意的去怀疑谁,真的是作了亏心事,他迟早会暴露出来。而且,为什么就只能是我们被怀疑,他们,就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吗?”卓木强巴知道,方新教授说的他们,是指后来的那三个人,包括吕竞男,艾力克和亚拉法师。谁都不能够全信吗?他摇了摇头,只是因为一种对人的态度,竟然让一个团队变成了这个样子,到底是对是错? [机关学] 恢复体力一个月后,吕竞男将所有人写的心得体会详细的做了一个总结,并开始进行针对性训练,又过了一个月,吕竞男站在讲台上,手里拿了个类似魔方的木头结构,对特训的成员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将学习最后的,也是最危险的一项科目——机关学!” 学员们都露出的欣喜的神色,卓木强巴是迫切的需要知道有关机关学的知识,而最兴奋的要数张立,他早就对机关学向往已久,并且对机械装配和简单陷阱制作有了一些了解。 “先告诉我,你们对机关的理解。”吕竞男平静问道。 “陷阱。”“陷阱”“杀人武器”“可以自动杀人的武器”台下顿时给出了不少答案。 吕竞男道:“所谓机关,并不是你们狭义上的杀人陷阱,自动攻击武器。而是指,一切机簧构造学说,大致建筑卯榫结构,桥梁架设,小至一把铁锁,铁链环扣;都与机关有关系。在你们当中,除了亚拉法师和毛拉大叔,其余人对这门所说恐怕都很陌生。如果想将机关学学透学精,穷其一生恐怕也难以完成,所以,我们所要学的,仅仅是发现机括关键,揣摩机关构造者心思,也就是你们常说的躲避杀人陷阱,发现开门的隐秘构造,就这些,也够你们学上大半年了。”说着,她扬扬手,道:“这就是一个机关,你们每人一个,自己上台来拿。” 每人拿了一个那木质的正方体,由回到自己座位上,卓木强巴拿在手里,发现这个正方体全是由一根根宽窄都是一厘米,长十厘米的小木条组成,横竖交叉,表面光滑,好像是一个整块,牢不可分,摆弄了半天,也没能发现有什么机簧在里面,心中暗想:“这算是机关?唬弄人的吧?” 吕竞男道:“现在,你们手里拿着的,就是最原始,也是最简单机关,叫做木锁,在**玩具市场或是智益玩具市场都有卖,两块钱一个。” 卓木强巴暗道:“果然是糊弄人的。” 吕竞男道:“你们别看这个东西不起眼,其实里面包含了古人的智慧结晶,表面上看所有的小木条都一样,其实只有你们看得到的地方才是一样的,而内部错综复杂,有的带钩,有的带圈,有的中间凸起,有的凹陷。这些小木条一共八八六十四根,可以把它们完全分拆开来,现在你们就动手分拆吧,看看你们对机关的天赋有多少。” 所有的学员开始动手分拆木锁,卓木强巴摸索了一会儿,扭头一看方新教授,从正方体正中将一根小木条抵出来一截,大受启发,赶紧 用力抵正方体中间,但是将六面的中间都抵了一遍,也不见木条有丝毫松动。十分钟过去了,卓木强巴满头大汗,岳阳和张立交头接耳,巴桑暗中皱眉,唐敏愁眉不展,只有两位年岁大的老者轻松自如,亚拉法师甚至已经将一根木条完全抽了出来,接着就如庖丁解牛,越拆越快。 吕竞男看着暗自好笑,提示道:“不用交流经验,你们每个拿的木锁内部结构都是不一样的,拆开这个木锁的关键,就是顺着它的内部结构走向,慢慢的一步步拆,而它的难点在于,它内部的构造你们是看不见的,只能摸索着前进。” 听了吕竞男的提示,张立似乎摸索出一些窍门,将这根木条拉出来一点,将那根木条抵进去些,将左面的向上提,右边的往下拉,当移动不了的时候,又按原来的轨迹退回去,试着另外的移动方法。卓木强巴也终于找到第一根可以移动的木头了,竟然是在正方体其中一面的右上角,按出来之后,别的木条又动不了了,他只能一根根的去试。而亚拉法师,已经将木锁完全拆分,六十四根结构不同的木条,整齐的摆满一桌。 接下来,张立,方新教授,巴桑,唐敏,岳阳也都拆开了木锁,只有卓木强巴,额头青筋绽出,两眼发红,肌肉高高坟起,咬牙切齿。只听“咔”的一声,一根眼看就快抽出来的木条,最后一点卡在整个正方体里面,卓木强巴拉了两次没拉出来,一用力,把木条掰断了。 所有的队员都看着他呢,张立和岳阳立刻发出了惋惜之声,卓木强巴将木锁一推,大喘牛气。唐敏道:“你太着急了。”“是啊,强巴少爷,这个东西急是急不来的。”岳阳也提供经验。 卓木强巴望着吕竞男道:“我的天赋不够,让我再试一次。” 吕竞男竖起一根手指道:“不着急,早有准备。”说着,竟然拿出一个纯铁的正方体,外形和木锁一模一样…… 半夜三点,岳阳翻来覆去睡不着,爬起来,惺忪问道:“强巴少爷,你明天再弄行不行,我听着那声音,总觉得像有老鼠一样。” 卓木强巴全神贯注的摆弄着手指的铁锁,道:“老鼠怕什么,闭上眼睛想着自己是猫就睡着了。”张立在另一旁瞪着一双大眼睛道:“强巴少爷,要不,我们帮你弄吧。” 卓木强巴道:“那怎么行,你们别管我,我一定会弄开它的。” 折腾到四点之后,张岳两人才昏昏沉沉的睡去。第二天,当二人爬起来时,只见卓木强巴望着初生的太阳,那张刚毅 的脸棱角分明,在明亮的阳光下显得无比自信,桌子上,整齐的码放着六十四根铁锁原件。 吕竞男看着卓木强巴交上来的成果,对卓木强巴的认识又多了几分,这是一个会害怕的男人,听亚拉法师说,强巴少爷在莽林和地宫中,在那粗犷的外形下,露出过胆怯;可是他害怕,却并不退缩,他有一种橡皮一样的韧劲,不管遭受到多大的打击,总是能慢慢的恢复原形,不达到他自己的要求,他就永不放弃。这种性格很是奇怪,如果是常人,害怕便会逃避,当确信自己不是别人的对手时就会避让;可是强巴少爷恰恰相反,他害怕却要迎上去,明知道自己打不过人家还要冲过去,看上去有些死脑筋,这是种什么性格啊!吕竞男回忆着认识卓木强巴以来,他的每一个举动,有些捉摸不透的感觉。“哼,大智若愚,这也是大智若愚么?”想起亚拉法师的话,她轻轻的笑着。 接下来的几个月,队员们接受了关于机关学的特训,从在地上挖个坑,放张报纸埋上土这样最简单的儿童式陷阱学起,一直学到诸葛亮的木牛车马阵,鬼谷子的九鎏盘龙宸,越学越感觉机关一学,深不可测。 经过南美丛林的考验,让队员们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每个人,都近乎疯狂的接受着训练,白天经过重重机关的考验,晚上常常攻书至深夜。每个人都以密修的意志要求锻炼着自己,力求突破体能的极限。 其间,吕竞男又让队员们进行单人拓展,学习极限运动,研习进化论等学术著作,还让队员学会了使用几种新工具,比如他们的原子表链上装置了飞索,就贴在手腕的内侧,火柴盒大小的一个匣子,里面有二十五公尺长的合金钢丝,采用电磁炮的原理发射,前方是金刚石的细转头,可以植入钢板十公分,然后会自动膨胀抓牢目标,属救急逃生工具,在丛林里使用这种工具远比吊藤蔓植物要好得多;还有可以贴在光滑墙壁表面的吸力鞋,采用壁虎脚掌的原理,鞋底布满虹吸刚毛,使摩擦力可以承受人体重量,加了弓形钢板的鞋底使弹跳力可以接近一个人的体长,而下坠的缓冲力完全可以去做城市极限运动,加上模拟飞鼠肉翼的蝙蝠衫,就能避免再次出现十层楼高度难倒英雄汉的场面;超强化钢瓶虽然体积不足墨水瓶大,但是里面的固体氧气持续供氧时间从原来的三小时延长至一百零八小时。 在这段时间,卓木强巴也不再催促组团出发。“你们拿什么去找帕巴拉神庙,凭运气么?”“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多看,多学,多想……”“我们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在收集信息 ”“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了,我们可以自己去啊……”吕竞男和方新教授的话反复回响在耳边,时时提醒着卓木强巴。休息的时候,他常常的唐敏呆在一起,但他也时常能感觉到,有一个窈窕身影在远处注视着自己。张立,岳阳和巴桑三人走得更近了,时常听到张岳二人的开怀大笑,巴桑也偶尔露出冷酷的笑容。而方新教授则一直在研究他从阿赫地宫拍摄下来的画面,据教授所说,既然认为阿赫地宫和光照下的城堡有关联的话,那么阿赫地宫里的壁画,雕像,构造等等,一切都有可能提示出和关照下的城堡有关的信息。研究会方面为教授提供了许多线索,通过网络,他们共同研究。教授不知疲倦的研究和严谨的作风,连亚拉法师和吕竞男都对他肃然起敬。 数月后的一天,卓木强巴找到了亚拉法师。 虽然已经掌握了机关的基本特征,但是卓木强巴对在阿赫地宫里看到的血池始终无法忘记。他记得亚拉法师说过,那才是真正的机关,可是如今已学了这样多理论知识,还有不少实践经验,依然摸不透血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血池里血腥,残忍的景象实在让人触目惊心。所以,今天他打算找法师问个明白。 训练场上,张立和岳阳正在布置一个刚学会的连环捕杀陷阱,巴桑在一旁指正。卓木强巴和亚拉法师坐在石墩上远远看着。卓木强巴道:“法师,还记得阿赫地宫第五层那个血池吗?” 亚拉法师看着张立撑起支架,应了一声,道:“你想问什么?” 卓木强巴道:“我想知道血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亚拉法师这才回头看了他一眼,诧异道:“为什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卓木强巴道:“我们已经学习了很久的机关学,可是至今为止,我还是对血池一点概念都没有,记得法师说过,血池才算真正的机关,那么它的原理到底是什么?究竟是做什么用的呢?” 亚拉法师道:“以你目前所掌握的,你觉得我们学习的那些狭义机关的主要作用是什么?” 卓木强巴想了想道:“好像还是以杀人,不,是以困住或伤害触发机关的猎物为主。” 亚拉法师摇头道:“不完全,我们现在所掌握的狭义的机关主要有两个作用,第一,就是你说的那个,给触碰到机关的人制造麻烦,而第二,是保护一些东西不被别人拿走或毁坏,好比一把锁的作用。而血池,就是起这种作用的机关,我可以这样告诉你,血池的锁定系统,不比现在的指纹识别系统 差,它甚至达到了基因识别系统的精密要求。” “啊。”卓木强巴轻呼:“有这么厉害!” 亚拉法师点头道:“你还记得那扇门是怎么打开的么?那些原本是白色的石头最后全部变为了红色,然后门就打开了,对不对?”卓木强巴点头。 亚拉法师接着道:“其实那到石门的表面,还附着一层东西,至于那个东西是什么,我暂时无法告诉你,你姑且把它认作一种可以收缩的纤维吧。那种纤维的收缩力非常强大,就和人的肌肉一样,当它们完全收缩的时候,有面条粗细的一根纤维,就可以提起几十公斤重的石头,而且那扇巨大的骨门,也是这样被打开的。” 卓木强巴点头不语,那道巨大的骨门坚厚异常,恐怕就是卡车也未必能一次撞开,竟然能被这些纤维生生的拉开,其收缩力果然惊人。 亚拉法师道:“然而,要想让那些纤维收缩,用普通的液体是办不到的,必须用……” 卓木强巴道:“血?难怪它叫血池。” 亚拉法师更正道:“人血。而且,不是全部。你知道人体血液里包含多少物质么?” 卓木强巴道:“红细胞,还有,还有……还有什么?” 亚拉法师微微一笑,道:“太多了,我可以这样告诉你,人体血液里包含的物质多不胜数,仅现在医学常用的就有好几十种物质,红细胞,白细胞,血小板,凝血因子十几种,抗凝血因子又是十几种,还不包括微量元素,抗原抗体,那些就更多了。而血池是利用人体自身器官,将人体的血液进行一遍过滤,通过不同器官的不同构造,最后得到一种红色液体,因为具体没有分析过,我只能估计里面包括了红细胞和一些抗凝血因子,而只有这种红色液体,才能使那种纤维全力收缩。而每个器官的摆放位置,不能出现任何差错,有的血池还需要加入一些草料木灰,甚至还需要某些动物器官,才能达到特定的效果。所以,我们看到的血池里,通常摆满了人体器官,就像医院的陈列馆,常人是无法接受这些东西的。” 卓木强巴听着也发憷,问道:“法师怎么如此的清楚血池?” 亚拉法师淡淡一笑,道:“你知道第一块成形的血池在哪里出土的么?西藏墨脱巴日村。” 卓木强巴大惊道:“血池是……血池是我们西藏的东西!” 亚拉法师道:“现在你明白了吧,为什么我可以肯定阿赫地宫和光照下的城堡有必然联系。根 据目前的考证,血池这种东西,因该是西藏一个消亡很久的古老教派所使用的祭祀用具,不敢肯定是古苯教,但是和它有一定联系。我在藏寺密修这么多年,所以对它有一些了解。” 亚拉法师长身而起,看着训练场道:“我对血池的了解也仅限于表面,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不过说到这里,学习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你认为机关的厉害之处在哪里呢?强巴少爷?” 卓木强巴凝望训练场,张立等人已经布置好陷阱,只见训练场一片草坪,中间有一株灌木,丝毫没有危险的迹象。 岳阳打开笼子,放出了试验野兔。野兔一出笼,便飞快的朝隐蔽的地方躲去,不料那处人工设计的树阴下正是机关枢纽,顿时触动机关,整个灌木倒塌下来。狡兔身手敏捷,顿时左折,前方细网“藤”的弹出,野兔顿住脚,就地一滚,反折向右。右侧草地突然弹起,一块直立的木板挡在野兔面前,野兔刹不住步子,一头撞了上去。这一撞,撞得野兔头晕眼花,晃了晃脑袋,见那木板扑下,才赶紧撤走,地底的木桩一根接一根的高出地面,挡住了野兔的去路,野兔凭借矫捷的身手,左躲右闪,才算突破的木桩,见前方有个洞,想也不想就钻了进去。 铁门关上,野兔又回到了笼子里,岳阳和张立以及巴桑笑着谈论起来,看来这次简易的组合机关又设计成功。 卓木强巴回味着整个过程,突然道:“啊,我明白了,机关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它的隐蔽性!” 亚拉法师满意的点点头,道:“不错,强巴少爷已经掌握了机关的要诀。机关的可怕,就在于你看不见,当你发现这是一个机关的时候,危险也就随之降临。破解机关的过程,实际上是一个和机关设计者斗智斗力的过程,双方在看不见对方的情况下,要考虑到对方可能想到些什么,又有什么可能是他想不到的,像在阿赫地宫第六层,我们潜入水中确实很冒险,但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那是我们唯一的出路,只能赌一赌,好了,今天就谈到这里,你的队员在召唤你呢。”远远的张立在打手势让卓木强巴过去。 3 [新的契机] 更新时间:2009-5-270:28:02本章字数:6483 卓木强巴呆立了一会儿,咀嚼亚拉法师的话“机关的可怕之处,在于你看不见”而同时巴巴兔的忠告也在耳边“真正可怕的敌人,是那些看不见的”,两者都有共同点,在于发现,而这些话总觉得好熟悉,就好像某段时间天天都被人提醒着一样。 张立赶了过来,笑道:“强巴少爷,看到我们那个组合机关了吗?还算成功吧?” “嗯。”卓木强巴淡淡应着,他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恐惧感,以往发生的很多事情,很多他至今都无法理解的事情,一幕幕都浮上脑海,这种恐惧,比看到拥有毒蛇眼睛的男人以及那个耍蛇的男人时还要可怕,因为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到底是一件什么事情呢?为什么会让自己觉得发自内心的战栗?卓木强巴脑子里顿时嗡作一团,想理清头绪却是越理越乱。 这时,吕竞男从他们身边经过,张立一个立定,敬礼道:“教官好。”以前吕竞男总是会回应,而这次她似乎没听见,连卓木强巴纷乱的表情她也没注意,直接从两人旁边快步走了过去。 吕竞男快速追上亚拉法师,一个眼色,后者会意,跟着去了办公室。 亚拉法师一进门,吕竞男就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直接道:“大人,有两件事情非常重要,莫金到中国了!” “啊!”亚拉法师也不禁严肃起来,虽然不知道莫金这段时间去了哪里,都做了些什么,但是他一出现在中国,就表示他即将有所行动。亚拉法师镇定的问道:“还有一件事呢?” 吕竞男道:“就在前天有人举报,青藏边界有群可疑分子,估计是盗猎团伙,于是我公安系统进行了突袭,一群身份不明者落荒而逃,没有发现野生动物,但是,他们发现了一张图。经专家辨认,与古藏卫地区有关,于是交给了研究会,我带来了影印资料,你看。” 亚拉法师拿着这张图,喃喃道:“好像一张古代的航海图,标注了……咦……啊!这是……”法师的手突然抖了一下,惊呼道:“不可能,简直就不可能!这张图怎么可能突然出现的?莫非真是天意?” 吕竞男道:“大人,您认为这张图的突然出现,与莫金的突然回国,会不会有所关联?” 亚拉法师道:“你的意思是?” 吕竞男道:“据研究会发来的报告,他们手里所掌握的,是一张原图,一张绘制在狼皮上,千年以 前的,古藏民手绘的航海图。据我猜想,莫金不敢贸然的带着这幅图出现,而是通过其他方式,先将这幅图运送到我们国家,然后他再过来,只是他没想到所托非人,所以……” 亚拉法师一击掌道:“错不了了!这幅图一定来自阿赫地宫,就是最后那个人,虽然我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但是那个人非常的可怕,一身都散发着邪灵一样的味道。他是属于他们那个组织的,十三个人之一,他在陵寝里待的时间最长,一定发现了我们疏漏的地方。我早该想到,那个人决不是游击队员,怪不得莫金没有出现,他们另外有人去了阿赫地宫,目的就是开启那道上次没能打开的门。” 吕竞男道:“难道说,这张图就是光照下的城堡?” 亚拉法师道:“这个还很难说,但是这突然出现的信息,将填补我们许多调查上的空白区,不管怎么说,我们都离目标越来越近了。现在就全明白了。那个人将图交给了莫金,或者他们一起研究,这大半年,将图吃透之后,才来到中国的,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们再有能力,也想不到,这幅图会落在我们手里。” 吕竞男道:“在万能佛的指引下,光明永远在我们一方。” 亚拉法师道:“不能犹豫了,告诉研究会,必须马上搞清楚,地图上到底有什么隐含信息,这次我们已经落在他们后面了,告诉队员,因该随时准备出发。” “是!” 与此同时,在某个偏僻的地方,莫金正对着电话破口大骂:“马索!你这个蠢货!我要剥了你的皮!这么隐秘的一件事情,竟然会让你搞砸了!我真是想不明白,我怎么会让你这个蠢货跟了我这么久的!” 电话一头传来马索畏缩的声音:“就……就是太隐秘了……他们也做得太小心了,走路的时候都随时观察有无跟踪。没想到……没想到……竟然会引起中国警方的注意……老板……” “咔”莫金已经将电话狠狠的挂掉,那架势,好像要将电话一拳捶烂。 “怎么啦?”索瑞斯的声音冷冰冰的从阴暗角落传来。 莫金恨道:“图丢了。那幅图,已经落到中国警方手里,这个马索,跟了我那么多年,这点小事也办不好,真是愚蠢透顶,还有那群特训过的中国猪,真是一个大白痴,带了一群小白痴!” 索瑞斯“吃”的笑出声来:“莫金这家伙,不知道是在说他手下还是在说他自己。”他慢吞吞道:“没有关系,我们已经将那幅图 反复研究过了,没有图我们也能找到。” 莫金道:“我不是担心这个,问题是,那幅图,很快就会落入西藏那群人的手里。” 索瑞斯道:“那又怎么样,他们要弄清楚那幅图的意义,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我们早就拿到了我们想要的东西,如果真的有那个东西的话。然后,我们就可以……直接前往帕巴拉神庙!” 莫金担忧道:“问题是,他们所掌握的信息,远远大于我们。好比这次,如果不是我得到消息,那光照下的城堡是藏先民带到美洲去的,恐怕至今我们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在玛雅人的地宫中,会出现西藏人绘制的地图。” 索瑞斯深思道:“唔,这话不错,看来我们最初的判断错误,那些人研究帕巴拉神庙,绝不止一两年,他们研究了很长时间了。说不定短短几天,就能破译那张图上的信息,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有好几个地方,我们就赌一赌运气吧,看谁先找到通往神庙最后的钥匙。”索瑞斯起身长吸一口气,灰色的身影在暗处显得萧索而孑孓,缓缓道:“本,你研究西藏的时间比我长,你认为哪里最有可能是地图的藏处?” 莫金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墨脱!”同时拿出手机通知马索:“叫上那群特训过的笨蛋,我们出发了!” 这次吕竞男没有隐瞒队员,消息很快通过口对口的渠道,传达到每个队员耳中,二天后当卓木强巴从岳阳哪里听到消息时,急不可待的想告诉一直在研究玛雅地宫的方新教授。推开方新教授的门,卓木强巴大声道:“导师,有新的消息,我们可能很快又要出发了!” 只见房间凌乱不堪,教授坐在电脑前,放眼过去都是玛雅的资料,方新教授扭过头来,扶了扶戴上的眼镜,额头斑驳的皱纹和些许花白的头发,让卓木强巴心中一震。他明白,导师为自己付出了太多了,他和教授之间的情谊,岂止是一个感激所能表达的。 方新教授摘下眼镜,问道:“哦,这次又是什么消息?” 卓木强巴掩不住欣喜道:“听说,是有了新的线索,好像还有一幅地图什么的。” “哦。”方新教授沉思道:“强巴,这段时间,我通过与研究会交流经验,以及我自己和一些朋友所作的研究,我们发现,这个帕巴拉,远非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卓木强巴蹲在桌前,看着那张苍老的脸,道:“导师,你太累了,这样身体吃不消,也让我心中不好受。” 方新 教授揉着眼角道:“没办法啊,强巴,你还没把握住整件事的变化。”他扭头严肃道:“艾力克离开了,他不仅是我们的教官,而且是随团出发的骨干力量;他的离去,表明国家已经在向我们传达一种讯息了。时间拖得太久了,国家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他们要看到的,不是我们几个人的成长,而是实实在在的令人振奋的东西,可是至今为止,我们止步不前。所以,我们目前岌岌可危,必须利用尽可能多的时间,趁着我们还能利用国家资源的时候,与那些专家做更多的交流,获取我们想要的资料。而这些东西,是我们在别的地方查不到的。” 卓木强巴搭上教授的双肩道:“我知道,我知道,从找紫麒麟开始,整件事都在变复杂,而且越变越复杂,但是,我们——都还好好的,不是吗。而且,我们也一天天离目标近了。”接受了地狱般的训练,好容易熬出头,总算有了新的进展,卓木强巴无疑心情大好。 方新教授心中赞许:“锲而不舍,持而恒之,这才是我认识的强巴。”他展开电脑道:“目前对玛雅文化的研究,研究会那头进展不大,毕竟他们是藏学专家,却不是玛雅专家,我的朋友替我联系了一些专门研究玛雅文化的人,他们每人得到部分影像资料,对于墓室铭文那一段,他们遇到了瓶颈,首先文字已经不再是传统的玛雅文,而有了一些变化,更糟糕的是,出现了接近一百个他们从未见过的符号,所以破解起来有一定难度。不过,我在巨石阵拍摄到了影像资料到是已经部分翻译出来了,给你看看。” 卓木强巴接过资料,只见符号旁注满了标识,最后得到的译文如下:血红的太阳向西方坠落,墨绿色的森林头顶着灰色的云朵,这时族长快死了,他下达了这样的命令:“给我建一座埋在地下的石墙房子,要小而坚固,给我穿上象征王权的巨袍,把我放在里面,仿佛我还活着,只是睡过去了。我身边要摆放我的石碗,食品盘和燧石刀,然后按我们的习俗盖好坟墓,继续赶你们的路,愿你们在下一个卡屯元年到来前,就能找到圣城的领土。我会一直在天空关注着你们,永远的祝福你们。” 一切都按照他的命令去做了,人们挖出了巨大的土坑,在里面修建了圆顶石屋,石屋外面是石质的横板,上面刻着绿咬娟和许多动物的图案,从底端到顶端,修成了三级平台,每一边都有宽阔的台阶盘旋而上。而石屋的中间,白色的墙面和精心雕琢的柱子构成了一间厚厚的石室,墙上绘着族长的伟大事迹,他领导着他的种族寻找新的家园,因为他的英明和勇敢使这个 种族得以繁衍。在石室里,是人们依照族长最后的命令,给他穿上大王的长袍,让他躺在墓室的正中,然后举行古老的仪式并关上墓门,在墓室上点缀着断矛,卷起并撕烂他那著名的战旗,让他的尖厉哨声永远陪伴在他身边。然后人们填平了土坑,在上面砌起了石庙,有雕刻纪年的柱子和白得发亮的石壁。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在新首领的带领下,这支坚忍不拔的民族继续朝着未知的密林前进…… 卓木强巴看到这里,喃喃道:“和圣歌一样,但是和我们看到的不一样啊。” 方新教授点头道:“嗯,这只是三根白石柱的内容,其余部分还在紧张的破译之中,相信不久就有结果了,还有一个东西,你还记得在安息禁地看到的那种牛不像牛猪不像猪的动物吗?” 卓木强巴道:“当然记得,似乎不是食肉动物吧。” 方新教授道:“对于研究南美洲的人来说,那已经不是秘密,那种动物叫猪牛,早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就被人发现,也是一种被科学家认为在一万至七千年前就灭绝的动物,和猛犸属同时期产物,当地土人以它为食物,后来科考队进入丛林,却又一无所获,目前某些生物学家还在探访。” 这时,张立喜滋滋的找到这里,急忙道:“教授,强巴少爷,快来,教官要宣布消息了,好消息!” 众人在那个大教室内,吕竞男尽量平和的对学员们道:“或许你们当中有些人已经知道了。就在几天前,你们的对手本已来到中国,同时,我们中国警方获得一份古藏文地图,严格的说,那是一份航海图,经过我们研究会专家日夜不停的研究,终于发现了其中的关键。” 吕竞男停了停,只听见台下急促的呼吸,她继续道:“如果研究会的研究结果正确,那么,这因该是那位被流放到天涯去埋葬光照下城堡的使者,在玛雅期间,凭借自己的惊人的记忆力,尽量将他所行走的路线绘制出来。那位使者生前一定是位智者,他将藏卫三地绘制得十分详尽,虽然和今天地图不能相提,但是也让我们大致对此有了了解,而对亚洲和美洲的形状就勾勒得十分古怪了,让我们的专家费尽了心思才意识到,这就是古人脑中的美亚两大洲的形象。如果这航海图成立,那么,其中标注的重要地点就让人十分费解,通过与其余大量资料的结合,我们研究会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这是那位使者在玛雅,心知自己无法拿回那两件信物,所以凭自己的智慧,猜想当时的国王可能会把地图藏在什么地方,而绘制了这幅图。其中有三个 十分重要的地方,经过反复论证,我们认为,一个标注在今天阿里地区的古格遗址,一个在今天日喀则地区的拉孜县古墓群,还有一个则是在林芝地区的墨脱境内。” “什么!”卓木强巴眼睛几乎突出来,他惊呼道:“那不是将整个藏卫三地全标注进去了?”阿里地区在藏西,是中印边界地区,日喀则地区藏中,拉萨所在地,而林芝地区到了藏东,这样一来,相隔几千公里的整个西藏全落入地图的标注范围。 吕竞男道:“没错,当时使者远在玛雅,只能估计国王去世后会将地图藏匿在这几处地方,至于为什么是这几处,研究会的专家们还需要深入研究。不过,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本那群人赶在我们前面好几天出发,虽然我们的监视人员认为,他最后消失在可可西里地区,但是我们怀疑,那只是一个障眼法,所以,我们也要尽快出发。你们记住,那是一张绘制在狼皮上的地图。” 张立问道:“可是,那张地图不是已经被人取走了吗?” 吕竞男道:“没错,是有一张地图被人取走了,可是,没有人能确认地图仅有一张。当时的国王,连光照下的城堡都复制了一份,那么地图……为什么就不能有两份呢?还有,那些拥有地图的人,至今还没能找到帕巴拉神庙,那幅被取走的地图是真是假,还未有定论。总之,我们不能放过任何线索,而且,是能引起你们对手极大兴趣的线索!” 卓木强巴道:“那我们因该马上去做功课,是吗教官?” 吕竞男道:“等一下,今天叫大家来,就是因为还有新的功课要告诉你们,所谓知己知彼,你们这次出发,恐怕要面对的就是国外正规特种兵,他们使用的一些新式武器我得提前告诉你们,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否能将武器带进来。” 窗帘全关,灯光全暗,在幻灯机的图片中,卓木强巴等了解了对手可能使用的武器,常规特种武器除外,里面有些卓木强巴他们从未见过的全新武器,包括了可转弯的带摄像头枪,还有一种令人同时丧失视力和听力的闪爆弹,即贴即用的纽扣形烈性定时炸弹,一种注射后就算粉碎性骨折也让人感觉不到疼痛的中枢镇痛剂……一系列的新式武器让卓木强巴等人眼花缭乱,而且越听越心寒,怎么听都像是去打仗…… 时间无多,仅用一天时间搜集资料,第二天便整装出发,他们的目的地是……墨脱! 3 [最后的秘境] 更新时间:2009-5-270:28:02本章字数:6769 墨脱,在喜玛拉雅山脉南麓,与印度毗邻,意为“隐秘的莲花”,“墨脱”一词在藏文中是花的意思。这里,是全国唯一不通公路的县城,被称作“高原孤岛”,地势南低北高,面积3万多平方公里,属雅鲁藏布江下游山川河谷地带,平均海拔1000多米。这里处在喜马拉雅断裂带和墨脱断裂带上,地质活动频繁,地震、塌方、泥石流不断,加之气候潮湿多雨,国家曾投入巨资修建公路,但是修一百里便塌一百里,前后资金无数,统统没有成效。据说,是阿琼结波守护着这片最后的藏原教圣地,不让人们侵扰,也说是当时阿琼结波与莲花生大师斗法的结果,使这里高峰林立,峡谷深长,以雅鲁藏布江为界,划出一道人力难以逾越的天险。 这处群山环绕,浩水长流的地方,为藏各个宗教视为圣地,佛教如是,其余宗教也如是。由于雅鲁藏布江大峡谷的关系,这一带最为明显的特征便是“一山显四季,十里不同天”,当人站在海拔几百米的山脚,享受的是亚热带风光;当人们花半天时间登上几千米的山峰时,那已经是极地气候。 这里古冰川遗迹普遍。从古冰川到现代河谷,地形从“u”形宽谷急转为深邃的“v”形谷,河流侵蚀作用非常强烈,常常形成“谷中谷”,相对高差达7000米。墨脱背靠海拔7756米的南迦巴瓦峰,侧边是海拔7151米的佳拉白垒峰,区内最低海拔750米,两谷之间有悬河、大小瀑布相连,出现了奇特壮观的峡谷落差。 墨脱全境生活着门巴、洛巴、夏尔巴、登巴等多个藏分族,他们一直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有独特的生产方式和风俗。由于道路崎岖,这些种族已经习惯了“上山到云间,下山到河边,说话听的见,走路得一天”的生活方式。 在雅鲁藏布江大峡谷里最险峻、最核心的地段,是一从白马狗熊往下长约近百公里的河段,峡谷幽深,激流咆哮,至今还无人能够通过,其艰难与危险,被称为“人类最后的秘境”。而卓木强巴他们,根据地图的指引,准备去那里碰碰运气。 “为什么我们要选择去墨脱呢?” “因为那里最有可能找到。你想,古格遗迹在1985年国家成立科考队专项考察之后,就列入了遗迹保护,里面如果有什么东西,已经被发掘清理过了。而且地图上标注的入口距离今天的古格遗迹还有几十公里,恐怕位置不是很准确。而拉孜古墓群现在也 被列入文物项目,我们去恐怕不会有收获。只有墨脱,到1993年才通过一次公路,而不到半年就因塌方而无法使用,目前去过墨脱的人和从墨脱走出来人的人都可以用指头计算,关键的一点是——其实那里,与我们要找的帕巴拉神庙有着极大的关系。” “极大的关系?” “不错,墨脱高峰林立,神山和圣湖就有几十处,虽然不通公路,但它不仅是佛教的圣地,也是原藏教,古苯教的发源地和圣地,迄今那里还有苯教信徒,流传着许多苯教大宗师与佛教大宗师斗法的传说。而我们要寻找的帕巴拉神庙,似乎与苯教有很深的渊源。” “什么!和苯教有很深的渊源?不是灭佛时迁去的佛教僧侣吗?” “不错,但是从目前的资料来看,因为当时处于大灭佛时期,所有佛教僧侣都会遭到不幸,所以,他们必须借助其它宗教的力量,来完成掩护和运送大量物资的任务。而当时,愿意抛弃前嫌的,恐怕就是苯教的信徒们。而且,好像那个送信物的使者,本身就是一名苯教徒。” “啊,想起来了,法师不是说过,第一块血池原形是在墨脱发掘出土的吗,这样说来,真的和这个地方有很大关系了。那血池岂不是苯教的东西?” “也不一定,当佛教渐渐深入人心的时候,许多原始的信仰都与之同化了,而最初藏原地区究竟有多少教义,现在谁也说不清。就拿我们密修者来说,据说以前就不是佛教的分支,而是完全独立的另一种宗教,但是现在,我们和格鲁教已经密不可分的融合在一起了。” “为什么我们不分组出发,这样就可以同时探索两个不同的地方,说不定会比本那伙人先有所发现呢。” “不行,我们仔细考虑过了,如果没有别的人,我们就可以分作两组出发,可是本那伙人实在太厉害了,在我们没有摸清他们的底细前,必须组成一个整体才可以对抗他们。而且,这次就算作出发前最后的团队预演吧,这是我第一次带领你们出发,既能看看你们特训的效果,同时可以纠正你们的错误。” “啊,不知道这次到墨脱会不会像美洲丛林一样恐怖啊?” “绝对不会,去墨脱有好几条路线,其传统路线是米林县派区一多雄拉一拿格一汗密一马尼翁一背崩,我们的路线是从米林县派区经大渡卡、格嘎到加拉,顺江而下进入大峡谷的小道。由加拉往下进入无人区,沿江大概走三天可到达白马狗熊,我们加快速度,恐怕只需要两天就到了 ,可以保证,这条路非常安全!” “啊,可是怎么听上去觉得好像含有威胁的语调?” “嘘……小声点,教官耳朵很尖的。” 队伍就在一问一答之间,朝着人类最后的秘境出发了。 刚到江边,队员们就全傻眼了,在吕竞男口中非常安全的沿江小路,原来就是悬在岩壁边,凸出岩壁不足一尺宽度,比古时候入蜀的栈道还要窄,而陡峭的岩壁笔直如被斧劈,雅鲁藏布江在脚下汹涌咆哮,声浪震天。这条悬空小路距雅江并不太高,估计也就是三五百米,掉下去在空中就算空翻数圈,都还来得及喊救命,不过要想再上来,或许好像恐怕不太容易。 岳阳艰难的咽下唾沫,哽咽道:“这就是非常安全!” 张立很夸张的大口呼吸着,双手按住胸口道:“我有严重的恐高症,强巴少爷可以作证。教官,我们是国家级科考啊,为什么不派一架直升机……”吕竞男一眼望过来,张立马上道:“啊,我是说……是说……那个,我说什么来着?”他询问岳阳。 吕竞男道:“不行,峡谷中空气涡流十分强烈,直升机无法进行低空作业。恐高症么?进行拓展训练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病症发作?” 岳阳脑袋灵活,发表不同意见道:“可以跳伞啊。” 张立也含含糊糊道:“拓展训练才几十米高度,怎么能和这个相比。” 吕竞男道:“你们以为我没考虑过么,使用交通工具的确可以节省时间,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直升机是多大的目标,如果他们也在那里而且又有武器的话……记住,任何差错都不能出现。从现在开始,我们要保持每天一百公里的行进速度,这样,我们两天就能到达白马狗熊段,那里有条大路,可以直接跨江,然后我们就直奔此次目的地,那个叫拉姆帕果的地方。” 卓木强巴看了巴桑一眼,他一如既往的冷漠着,看不出有任何表情。 行走在悬崖陡壁间,纵然是受过特别训练,众人也走得小心翼翼,毕竟下面怒江滚滚,掉下去可不是说这玩儿的。前进不足十里,前方吕竞男突然慢了下来,一行人同时一顿,大家齐刷刷的稳住身形。就这简单一顿,也是经过反复训练,才能做到步调一致,否则在快速行进中,前方出现断裂,如果后面的人收不住步子,向前轻轻一挤,前面的人就可能掉下。而在这半尺宽的断崖突壁间,两人碰一碰,都极有可能同时掉下去。 吕竞男带队, 亚拉法师扫尾,此时一停下,中间张立问前面的岳阳道:“怎么了?” 岳阳前面的唐敏道:“塌方。” 卓木强巴虽然在中间,但身体高大,隐约看得见一些,如今前方窄路,被冲下的泥石卷塌了一片,露出崖壁的地方不过巴掌宽度,只能算是一条石缝了。这条窄不容脚的石缝足有十七八米长,吕竞男想了想,放下背包,以背脊紧贴岩壁,双脚八字撇开,双手反抓住石岩,一步一步挪移过去,一过断崖,将手一扬,背包又拉了过去,原来早将飞索绕在背包的背带上了。众人依法炮制,一个个也都过去了,轮至卓木强巴,他深吸口气,背贴崖壁,双眼目视正前方,看见的是峡谷对面的绿色深山,飞鸟绕林,听见水声轰轰,那是江河怒吼,十几米的距离,受过特训的他同样需要近两分钟时间。途中微感石缝稀疏,好像有细石滚落,不过总算平安渡过。 最后亚拉法师艺高人胆大,并不解下背包,而是反身面朝石壁,背包悬在空中,同样挪了过来,卓木强巴知道,这样过去的话,重心完全偏移在崖壁外面,他自忖没有这个本事。正想着,亚拉法师脚底石路坍塌,整个人顿时下坠,一颗心刚悬上来,只见亚拉法师伸手在旁边石缝一摁,整个身子凭空高起,犹如苍鹰摇扶直上,再看时,已经稳稳落在了断崖这一头。 岳阳简直不明白,那些门巴人是如何在这条路上穿行的,不过他也知道,这条路走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隔上十来天不见人影那是常有的事。 与此同时,莫金带着一群人正置身一座规模宏大的金色大厅,他们将一些喷火的细棒插入大厅四壁,然后欣赏着这奇迹似的空旷大殿。莫金穿了件英陆战迷彩,紧束的腰带让魁梧的身形愈发健硕挺拔,索瑞斯依旧是一袭巫师一般的灰衫,只露出半边烂橘子似的鬼脸。 一个身材瘦小的人用一种类似古藏语的话说道:“圣使请跟我来,这边或许有你们要找的东西。”索瑞斯似笑非笑的看了莫金一眼,莫金勃然暴怒,拎起那个不足一米五的小个子摇晃道:“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在外面不用叫我圣使圣使的!你没听明白吗!” 小个子也不反抗,依然笑道:“是,圣使大人。” 莫金无奈的叹息,只得吩咐手下那批人盯紧点,和索瑞斯跟着那小个子穿过巨大的石门,沿着宽阔的石阶向下来到一间佛堂似的屋子,屋子正中有个围着破朽木栏杆的圆形高台,台基上是一尊巨大的石雕像,雕塑的是两个站立着的大象相互搂抱在一起。莫金不 由发出了冷笑,道:“欢喜佛,这个教拜的都是邪佛啊,呵……有意思。” 索瑞斯道:“这里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诡异,对这种原生教派我们毫不知情,诸如他们放在坛子里那些生物连我都没见过,好像有鱼的特征,又有哺乳动物的外形。还有外面那些尸骨,这里恐怕比阿赫地宫还要邪门儿。” 那个小个子男人似乎做了什么,向莫金道:“圣使请看……”只听“轰”的一声,巨大的石像竟然裂开了! 上午行进了三十公里,途中遇到六处塌方,有的地方甚至完全无法通行,只能攀岩而过,吕竞男告诉大家,三天前的一场大雨可能是导致大范围塌方的原因。中午找到一处较宽路面,石壁向内凹进去一处,形成一个天然半洞,大家准备进午餐。也亏沿途有一些这种人工开凿的半壁凹洞,才让人有休息的地方。吕竞男突然道:“教授,法师,看看这里……” 卓木强巴也挤了过去,只见地上一个烟嘴,颜色尽褪,不远处还有两只,其余地方也有些东西,只听方新教授道:“看来,他们已经来过了,走在我们前面。” 亚拉法师道:“不错,藏民是不抽这种烟的。” 吕竞男看着干燥的地面道:“烟蒂没有被水泡过,不会褪色这么严重,他们至少三天前就走这里经过了。”转身道:“吃快点,吃完我们要快些赶路。” 亚拉法师摇头道:“恐怕已经迟了。” 吕竞男道:“不管怎么说,我们也要去看看,而且……”她抬头道:“只有这两天不会有雨,这两天不能穿过这段崖壁的话,前进就更困难了。” 此后又先后在路边发现一些食品包装袋,每个袋子似乎都在朝他们炫耀,众人赶路的心思更急。通过对方留下的痕迹,初步判断,对方人数十至二十人间,同样训练有素,有些更早形成的塌方路段发现使用铆钉和滑索的痕迹,而且他们喜欢高热量食物,因该是从严寒地区来的,普通习性并不好,口袋扯得稀烂,烟头四处乱扔,随地大小便,还有涂鸦恶习。吕竞男认为,和雇佣兵很接近,因为整天都在和死神打交道,所以雇佣兵大多有一副流氓脾气,可是从一些迹象表明,这群人的身材并不高大,这点又让人生疑。 看着吕竞男条理分明的剖析,卓木强巴渐渐领悟到一些吕竞男所说的分析思维,如此快步行军,依然在第三天黄昏,才赶到吕竞男所说的那条大道! 岳阳第一个提出抗议道:“教官,你可不可以用常人的眼 光告诉我们,这条路到底是怎么样的?不要用你的眼光来看问题吧,这个……这个能叫大道?明明就是大溜索嘛!” 吕竞男微微一笑,并不发话,只是道:“准备一下,一个一个过去。” 大溜索是大峡谷上一道风景,也是门巴等几个族的族人进出墨脱的唯一通道,一根灯管粗细的铁索,几百米长,横架在峡谷两岸。过索时当地人用自制的木架架在铁索上,用根绳系在腰间,将绳往木架两头上一拴,然后双脚离地,半夹着铁索,顺着铁索的弧度自然下滑,滑至最后十几米,需要手足并用攀上去。如果说技艺不够,在抵达对岸时没能及时抓住铁索,那么顺着铁索又会滑回去,最后挂在溜索的正中,下方数百米就是涛声震天的雅鲁藏布江,峡谷间有阵阵阴风吹过,据说那种滋味极不好受,有将人吓得精神失常的例子。那时唯一的办法,就是技术熟练的人滑过去,将前面的人顶至对岸,同时在溜索上人数不能多了,一是相互挤碰十分危险,二是溜索不能承重可能断掉。 卓木强巴他们用的滑轮,移动速度远远高于木架,而且一挂上去就可以滑走,不过滑到最后同样需要手足攀爬。 前面几人都安全抵达对岸,这时,唐敏却害怕起来,卓木强巴劝了几次,她似乎不敢挂靠,无奈只能让其他人先过去,最后只剩下卓木强巴和唐敏两人,卓木强巴反复鼓励,唐敏才最终同意试一试。 溜索的另一头,吕竞男问道:“唐敏怕绳索吗?” 方新教授道:“嗯,爬绳网不怕,滑索的时候似乎有点害怕,不过没有这次怕得这么厉害啊,每次都能完成任务的。” 吕竞男握着铁索,半晌道:“她可能被蛇咬过,张立,岳阳,你们两个靠前一点,待会儿如果她过不来拉她一把。” 张立岳阳一左一右靠索站了,只见唐敏咬唇露齿,滑了过来,刚到铁索一头,身体顿住的那一刻,原本唐敏因该夹紧双腿,同时双手握索,攀爬过来,可不知道为什么,唐敏的手握着滑轮挂件,不敢去抓铁索。张立大声道:“抓住铁索,抓住铁索啊!”同时和岳阳再前进一步,抵达断崖边缘,准备拉住唐敏的脚。 这时,唐敏突然开始倒滑,张立和岳阳都还够不着她,眼看着唐敏越去越远,接着在溜索上来回滑行了几次,最终停留在铁索的正中。 吕竞男道:“她过不来,训练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 亚拉法师道:“或许,训练的时候做得比较少,毕竟滑 索是很简单的一个项目,而且训练场下面是沙地,与这里的环境不同。” “她好像不行啦!”张立和岳阳同时叫了起来,只见唐敏的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从溜索上滑了下去,整个人仅凭挂在滑索上的绳子,悬吊在半空,而且,在空中猛烈的摇晃起来! “糟糕,是阴风!”吕竞男柳眉微竖,喃喃道:“就看能不能挺过这一关了。” 3 [树葬] 更新时间:2009-5-270:28:02本章字数:6843 荒漠无人区,放眼望去,平沙落雁,高塔林立,风吹石滚,一行人排成长龙,像一条多足长虫奔行在黄土高坡上。登上附近最高一座土丘,海拔四千米,冷风一吹,人也精神了,莫金吸着冷气道:“这鬼路,到底还有多长?” 索瑞斯冷笑道:“圣使,找不到路了么?” 莫金怒道:“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是什么使,他们真的什么都没告诉我,现在没有那些工布人,不要这样称呼我了。”他看了看索瑞斯,尽量诚恳道:“相信我,索瑞斯,除了上次血池的事,我对你没有任何隐瞒。” 索瑞斯不置可否的笑笑,继续赶路。马索看在眼里,微笑。 由于地表无路,而且到处是林立的土丘,不熟悉地形的人根本无法驱车在这一带通行。莫金他们的五辆车都在路上宣告报废,只能背着沉沉的包袱,徒步前行。这是阿里地区的西南端,方圆两百公里没有人烟,距离古格遗址,尚有百余公里,这一带的地理结构十分特别,叫“土林”。 这些奇特的“土质山林”地貌为远古时期该地区所处的湖盆沉积层在喜玛拉雅造山运动影响下,随着水位下降、湖盆抬高,并在气候及河水侵蚀切割之下形成的。陡峭险峻的山岩看上去似巍峨挺拔的城堡、碉楼、佛塔等,千姿百态、气象万千。 索瑞斯拿出地图,道:“按那小子所说的,因该就在这附近了,长眠的阿南塔,阿南塔,那边……”索瑞斯所指方向,只见高大的土林像一座座巨大的灵塔比肩而立,盘绕成龙型,如果不是登高望远,在众多土林之中,根本无从分辨。 莫金手一挥,道:“跑步前进!” 两个小时后,这群人抵达土林脚下,眼中露出诧异神色,莫金咧嘴道:“呵,难以相信。” 只见眼前的土丘高耸,大地开裂,巨大的崖壁上鳞次栉比、重重叠叠的洞窟犹如蜂巢,从左至右,望不到头,给人的感觉这里不西藏高原,而是到了敦煌莫高窟一般。“阿南塔的心脏,隐藏着银色的光芒”莫金念念有词,顺着土林走向望去,只见这些塔立土丘起伏绵延,至西向北,盘绕屈曲,好似一尾巨龙昂首而立,欲破空而去,此时他们正站在巨龙的尾处。莫金打了个响指,道:“向北向北,别管那些洞窟,我们向北走。” 因为大峡谷两岸都是数千米的高山,这种叠峰夹江的地形 ,导致空气一旦流入峡谷中,就只能朝一个方向前进,风就如潮水般呈现一股一股的猛烈涌动,大风能吹得溜索晃动不已,溜索上的人也会经历海啸一般的惊涛骇浪。 阴风吹得溜索上的唐敏好似断了尾巴的风筝,在溜索上摆起了大空翻,连续几圈下来,眼睛都翻白了,搭在绳子上的手一点点松开,看着唐敏这般情况,吕竞男道:“不行,她坚持不住,我得去拉她。风停了吗?” 只听岳阳道:“强巴少爷,强巴少爷过来了!” 只见卓木强巴将牵引滑轮的绳子系在手腕上,一手吊着溜索,飞快的朝唐敏靠拢,风刚停,人刚落的一刹那,一个燕子抄水,将唐敏揽入怀中,又飞快的继续朝溜索这头滑过来。张立喃喃道:“哇,强巴少爷身手了得,如果去马戏团演杂技,肯定有看头。”吕竞男轻哼一声,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取下背包,将唐敏放在地上,只见唐敏脸白如纸,嘴唇乌青,意识模糊,竟然连呼吸都已停顿,卓木强巴赶紧为她实施人工复苏,张立和岳阳都抢着来做人工呼吸,被吕竞男拨到一边。压四呼一,便是胸口按压四次,口对口呼吸一次,接连做了几次,唐敏轻咳一声,一口气总算缓过来了。 唐敏微微睁开眼,看见的是卓木强巴模糊的脸庞和一双关切的眼睛,她轻轻吐气道:“我不是……故意的。” 卓木强巴一把搂过唐敏,轻声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没有谁怪你。” 岳阳和张立低声念叨着:“要哭,要哭,又要哭……”如今唐敏爱哭的性格已为特训队员所熟知,只要她嘴一咧,眼圈一红,就足以让特训队员们提心吊胆,连亚拉法师都说小姑娘泪如泉涌,天知道她哪来那么多眼泪,好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唐敏的哭已成为特训小组的终极武器,加上她年纪最小,张立岳阳在背后给她取了个雅号,叫“鼻涕公主”。 方新教授在两人后脑各敲一个暴栗,开玩笑也要有限度的。 没想到,这次唐敏的表现大出张岳二人所料,她竟然一滴眼泪也没掉,张立暗想:“难道是因为教官在的关系?”在看吕竞男,不知道何时已离开人群,独自站在断崖边任风吹,巴桑大哥站在另一处断崖仰头望天,张立也望了望天空,天上白云朵朵,伸手可摘,但他一见巴桑那个姿势就不由心寒:“这鬼天气,说变就变,该不会又出现什么天灾吧?” 由于唐敏的意外,整个队伍的行程慢了下来,跨过大峡谷后,他们一直朝东南方前进 ,一路山峰层峦叠嶂,峰顶白雪皑皑,山腰绿树荫荫,山脚鲜花开遍,万紫千红。这就是大峡谷山峰所特有的景观——一山显四季,山山不同景。山路陡峭,林深树茂,时而飞鸟翔云,时而走兽穿梭,走至天黑,空中雾气渐浓,天上飘洒起蒙蒙细雨,路滑难走,大家在一处山涧峡谷旁的高地平台扎营。平台四周树木高大,遮天蔽日,放眼而望,方新教授不由感概道:“好大一片巨柏林啊!” 林芝地区的巨柏与南美丛林中的桉树,云杉等不同,如果同为四十米高,那么美洲的树可以说是秀丽挺拔,而林芝巨柏则是雄奇壮阔。树冠犹如一蓬大伞展开,占去整株树的大半,树根树干也都粗大无比,树干中瘤节盘错,形成万千形态,借助那些树瘤,巨柏十分好攀爬。 选好营地,各自都有分工,张立岳阳二人负责勘查周围地形环境,卓木强巴和巴桑力大负责扎营取材生火,方新教授和亚拉法师凭借各自丰富的知识和经验作科学的调研,吕竞男和唐敏负责后勤工作。唐敏只是受到一时惊吓,并无大碍,恢复得很快。 张立向岳阳抱怨道:“要勘查到山岗的位置,路程太远,而教官的工作也太轻松了,就是整理一下背包,拿点吃的出来。” 吕竞男在他身后道:“没听说过要尊重女士吗。” 张立立马惊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岳阳看着他偷笑,同时问道:“教官,这附近不会有什么危险的野兽吧?莫像上次一样……” 吕竞男打断他的话道:“用你们学到的知识,自己去回答这个问题。” 岳阳吐吐舌头,这次准备时间不充分,他们同时想到了方新教授那个包罗万象的电脑,借来一查不打紧,没想到墨脱这座高原孤岛,由于其独特的地理环境,竟然孕育了千奇百怪的各种生物,简单过目,其危险物种就以千百计。张立岳阳垂头丧气,看来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勘查地形了。吕竞男还是不放心,在他们出发前提醒他们注意观测树林的抓地力和土壤酥松程度,她看着天空喃喃道:“如果雨势变大,你们也该知道最糟的情况是什么。” 营房附近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张岳二人回来吃饭了,却听见原子表发出急促的呼叫声,待众人赶到张岳二人处时,只见张立脸色发白,相互搀扶着他的岳阳尴尬道:“没事了,弄错了。” 张立抚着胸口道:“吓死我了,那里有个人……死尸……” 亚拉法师过去勘查,张立和岳阳把事情说了一遍,原来他们朝 东北向上坡,勘查完周围地形,按西南向回程,途中,张立斜靠着那棵树休息,发觉靠在树上的感觉不对,回头一看,顿时吓得惊叫,岳阳搞不清状况,以外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按下了原子表的报警信号。 卓木强巴也走上前去,巴桑,吕竞男,方新教授三人呈扇形站在亚拉法师身后。这个地方,离他们扎营处仅两百米距离,一大片树林,全是叫不出名字的树,看上去很奇怪,一根分节主干,直径2至3米,高十几米,然后顶端突然分叉,发出枝叶,其枝叶长度与主干长度相仿,张牙舞爪的向天空伸展,这情形让卓木强巴想起阿赫地宫里的月亮女神像。更奇怪的是在枝叶上又长出许多根须,垂吊至地面,无数根须也从主干中钻出来,象蛇一样缠绕爬满主干。 树干上斜靠着一具尸骨,已经高度腐化,树根从那尸体腐肉中穿了出来,整具尸体被树叶映成惨绿色,地上散落一圈黑线好似灰迹。亚拉法师道:“是树葬啊,看来这附近有藏族同胞。” 卓木强巴道:“哦,附近有门巴族人么?”他知道,某些门巴族有树葬习俗,具体葬法颇多:有的在树杈上以树枝架成鸟巢状或在几个树杈上搭放横木,将死者陈放其上;有的在树上建造窝棚状小屋,将死者置其内;有的将死者悬挂或捆于树上。其目的是为了让尸体快速腐烂,他们认为这样可以让人的灵魂尽快转世投胎。 方新教授道:“资料上没有提到这附近有人,而且也没有找到这种植物。” 吕竞男道:“不是没提到,而是不知道。94年国家才组织科考队进行雅江全程科考,而这一带,科考队并没有到过,对了张立,你们在山岗上有什么发现?” 张立道:“周围没有发现有人居住的样子。” “啊!”唐敏第一次看见这株好像被蛇缠满的怪树和那可怕的尸体,吓得尖叫起来,在众人注视下,她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亚拉法师抓住一根垂至地面的根须,用力扯了扯,又用指头触摸根须的尖端,道:“这些根系好结实啊,又尖又韧,就如铁线草一般。” 岳阳在一旁喊道:“你们快来看,这边还有!” 相隔不远处,果然还有一株同样的树,在树顶分叉处,好似放了一具棺材,外面已经被蛇形根须布满,看起来就像一个长方形的树瘤,不仔细看无法发现。 随着岳阳不断有新发现,大家渐渐看清,这种奇怪的树自东往西形成一条狭长地带,将巨柏林一分为二 ,而这些树上或多或少有被树葬的尸体。有的尸体被直接绑在树干上,被树的根系缠绕覆盖,形成一个个颇具轮廓的人形树根浮雕;有的放在树丫分叉处,那些尸骨多半有棺木装着,所以最后形成的全是方形的树瘤;最诡异的是那些悬挂在树丫上的尸体,想来是刚去世时被当地的居民用绳索从树枝上悬垂下来,吊在半空,然后树的根系沿着绳索生长,最终将尸体完全包裹,看上去就好像树上结出的一个个人形果实,而且悬挂在树枝上的大多是孩子,最多的一株树上同时悬吊着九具孩尸。 置身林间,四周都悬吊着或从树干中凸现出人形的树根,细雨飞扬,山风一吹,让人打心底生出一股凉意。岳阳抱怨着:“真不该看到这东西,看了后让人吃饭都很成问题。” 卓木强巴道:“这座山似乎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又不高大,如果说附近没有人居住,怎么会跑这么远来树葬?” 亚拉法师道:“和山没有关系,我想,是因为当地人知道这种树的缠绕特性,所以才选择此处来树葬的吧。” 方新教授道:“嗯,我同意亚拉法师的观点,从这三种树葬形式来看,有严格的等级区分,最高处有棺木的,是成年男子,悬吊在空中的是夭折的孩童,而最下面直接捆绑在树干上的,是女人。” “啊,是女人!”唐敏想起刚才那具尸体,不敢相信。 方新教授道:“嗯,从这些树根的缠绕情况看,这种古老的树葬仪式一直都在进行,这里海拔三千米左右,平时山间寒冷,照理细菌不易繁殖,方才那具尸体如此破败,多半是被虫兽咬噬照成的。” 岳阳难以理解道:“怎么任由尸体被动物撕咬?” 亚拉法师道:“和我们的天葬有异曲同工之妙,在藏区人们的心中,尸身被动物吃掉,吃得越快,越干净,人就能越早的投胎转世。而被天上的动物吃掉,他们的灵魂就能直升天堂。从树葬形式来看,似乎不是门巴族的树葬,或许是别的什么族吧。” 卓木强巴看着这种奇怪的树,突然想起什么来,大声道:“巴桑,巴桑!”扭头一看,巴桑就站在一株树下,面部表情僵硬,嘴角不自然的**着,卓木强巴问道:“巴桑,你说过,你们碰到过在半夜将人勒死,缠到半空中的树,是不是就是这种树?”卓木强巴这样一问,张立也想了起来,惊恐的望着巴桑。 巴桑沉声道:“很像,但是……又不像……”他闭上了眼睛,双手按住了太阳穴,脸色很痛苦,卓木 强巴知道,巴桑正和他的记忆作斗争,终于,巴桑慢慢松开手,肯定的摇头道:“不是。” 张立松了口气,叹息道:“不是就好。唔,已经很饥饿了,我们先去吃东西吧,这片山林太大了,就算有人居住,一时也难以发现。” 吕竞男道:“嗯,山很深,很难发现里面居住的人,走吧,明天还要一天路程才能抵达目的地,这没什么好看的。”方新教授将其摄入电脑。 饭后,吕竞男很神秘的将唐敏拉入帐篷,岳阳眼尖,暗中留意,不知道何事,因为这种事以前从未有发生。岳阳暗想,莫不是教官心中吃醋,要借扎营之际暗中报复? 雨渐渐大了起来,亚拉法师和方新教授收拾好仪器,两人都皱起了眉头,方新教授道:“北面山地坡度太大,土壤呈弱酸性,部分为砂石岩,山体容易破碎。如果这雨再大一点,恐怕会有泥石流,而且巨柏林在这里出现稀松分布,估计以前就发生过。你看,将营地西移三百米会不会好一点?” 亚拉法师道:“可是,这里已经是附近最高的平台,从山脊到山梁下来,两条沟壑呈八字形撇开,因该会从我们的左右分流出去才对。如果西移的话,我们不就处在那树葬群中?” 方新教授道:“向竞男说一下吧,听听她的意见。” 帐篷内,唐敏奇怪道:“有什么事吗?教官?” 吕竞男犹豫再三,才勉强道:“敏敏,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小忙?” 唐敏道:“嗯?” 吕竞男道:“是……是这样的,我的内衣纽扣,不知道为什么打了个死结,我解不开,有点搁背,我想请你……” 唐敏道:“啊,还以为是什么大问题呢,来,我帮你把外衣脱掉……” 刚准备起身,亚拉法师便在帐篷外问道:“可以进来吗?”“啊……,可以,进来吧。” 亚拉法师入帐,对吕竞男道:“根据张立他们观察的结果,以及我们做的土壤测定,这雨再继续下的话,我们得预防泥石流。” 吕竞男道:“哦,知道了。我们扎营的时候,已经选择过了,从山势来看,如果泥石流爆发,因该是从我们的两旁冲过去,既然法师这样说,那么今天晚上派人值夜,留意观察,这样就比较稳妥了。” 亚拉法师看了看吕竞男和唐敏的奇怪表情,点头出门,刚走不远,就见岳阳神神秘秘的跑来,问道:“法师,她们两在里面没什么事吧?” 亚拉法师道:“有什么事?” 岳阳道:“我只是奇怪,以前没见教官和敏敏小姐走那么近乎,今天敏敏小姐惧绳又耽误了我们的行程,我是担心教官会不会……” 亚拉法师微微一笑道:“竞男教官不会这么小心眼儿的,唔,不过听你这么说起来,刚才在帐篷里看见她们两人的表情,还真是怪异啊。” 3 第二十一章 生命之门 更新时间:2009-5-270:28:02本章字数:6050 [古格机关佛] 岳阳眼睛一亮,忙问道:“啊,是吗?当时是怎么的情况?” 亚拉法师和岳阳说了几句,方新教授路过问道:“你们在谈什么呢?声音那么小。” 亚拉法师淡淡一笑,摇头走开,岳阳又低声对方新教授道:“教授,你有没有发觉,今天教官对敏敏小姐的态度不大对头,特别是吃了饭之后,听亚拉法师说,她们两人在帐篷里表情很怪异,我担心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方新教授道:“因该不会吧,你所担心的是什么?” 岳阳连比带划道:“就是那个问题,大家都知道,就不用说明了吧。”他频频朝卓木强巴的帐篷扬头。 方新教授拍着他的肩道:“你们年轻人啊——” 岳阳低声道:“不是阿,亚拉教授都亲眼看见了,他说她们在里面这样……那样……” 刚巧巴桑从帐篷里出来,看着方新教授摇头不语,问道:“怎么啦,教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方新教授道:“听岳阳说,吕竞男教官和唐敏小姐,在帐篷里似乎有点剑拔弩张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数分钟后,张立冲进卓木强巴的帐篷道:“不好啦,强巴少爷,教官和敏敏小姐在帐篷里打起来啦!就像街上斗殴的泼妇,揪着对方的头发,撕扯对方衣服,都已经扭打成一团了!” 卓木强巴霍然起立,大声道:“啊!这还了得!” 帐篷内,唐敏擦干额头的细汗,喜道:“好了,终于解开了。” 吕竞男扭头道:“谢谢——”突然,卓木强巴像一头牛一样,将一个脑袋抵进了帐篷道:“你们……” 张立和岳阳看着卓木强巴消失在帐篷后的身影,张立低声道:“消息是否可靠,强巴少爷已经冲进去了……” 只听“啊——”的一声尖叫划破夜空豪雨,那明明是个女人在尖叫,可是又不像敏敏小姐的声音…… 卓木强巴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离开帐篷,找到张立和岳阳,指着他们道:“你们……谁说的她们打起来了!是谁!” 张立慌忙解释:“我听巴桑大哥说的!” 岳阳双手直摇:“我没说,我没说过。” 事情很快清楚了,吕竞男铁青着脸宣布,今天 晚上张立和岳阳守夜,两人到底也没弄明白,自己哪里惹教官生气了,也问不出强巴少爷到底发现了什么情况。夜深了,两人卓木强巴帐篷旁用布搭雨篷躲雨,柴火烧着,可风吹来嗖嗖的冷,雨势似乎又大了一些。由于巴桑大哥事先冷冰冰的打过招呼:“小心点,今天晚上对面山坡估计有滑坡可能!”所以两人也不敢入睡。张立打了个冷战,抱怨道:“都是你这小子,害得我跟你守夜。” 岳阳道:“怎么能怪我,我怎么知道她们在里面做什么,我怎么知道强巴少爷那么冲动,我又怎么知道强巴少爷进去之后——教官也会尖叫的。我还不是想大家一起出来,不能为了一些小事就打闹起来,教官对强巴少爷有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真难得这个老女人会情窦初开,本来我是很希望教官……哎,可惜强巴少爷爱敏敏小姐爱得死去活来,我看教官的希望不大。” 张立竖指抵唇道:“嘘……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岳阳竖起耳朵,道:“只有雨声啊?” 张立道:“不对——”他眯缝着眼,似乎想看得更远一点,突然站了起来,指着远方道:“那些树好像在动!” “啊!”岳阳朝左一靠,整个人滑倒在帐篷上,帐篷里的卓木强巴立刻惊醒,问道:“什么事?” 岳阳还未答话,卓木强巴已经从帐篷里钻了出来,张立指着远方道:“看那些树是不是在动?” 远远的漆黑一团,巨大而连绵的树影形成怪兽的背脊,不细看果然难以发现,那些树好像在微微移动,不,移动的速度在逐渐加快!卓木强巴看时,那些树的移动已经非常明显了,他低声道:“滑坡了,是山体滑坡。” 来势汹汹的泥石流奔涌而下,一棵接一棵的巨树倒下,本来洪流朝着左右沟渠流下,可是有一股泥石流却从山坡正中冲了下来,方向直指营帐。张立大声道:“泥石流冲过来啦,大家快出来!” 卓木强巴道:“来不及了!”看准泥石流来势,朝着唐敏她们的帐篷冲了过去,拔出腿上的鳄鱼猎刀,一挥砍断固定帐篷的绳索,来不及找人,只隔着布摸到两个人形,双手搂定,就地一滚避开。刚刚滚过,那股跑岔路的泥石流就将帐篷原来的地方占据并继续下冲了近百米才停下。 这时方新教授等人才刚刚钻出帐篷,唐敏和吕竞男从帐篷里探出头来,只见张立和岳阳脸色灰白的站在一旁,一人抹汗道:“好悬啊!” 方新教授道:“看上面,第二波泥石流 又要成形了,我们必须马上撤离。” 匆匆忙忙,八人简单整理行装,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那方平台,照方新教授先前的建议,西行三百余米,来到树葬群的中心位置。只见泥石流依旧横行霸道,但是皆被这些怪异的树牢牢挡住,不过前进几米就被分化成细流,再没有了霸气。 张立奇道:“方新教授怎么知道这里是安全地段的?” 方新教授淡淡道:“这一带本是泥石流高发区,岩体和山势都容易发生泥石流,可是这些树葬群多的恐怕有数百年历史了,它们能一直保持着不被破坏的形状,就说明这些奇怪的植物根系比巨柏树的根系抓地力还要强,所以这里因该是比较安全的。” 看着泥石流不断冲刷那方平台,并在上面搪塞堆积,那块平台渐渐更平更宽了,岳阳吐舌道:“我的妈呀,原来那块平台竟然是泥石流堆积而成的,我们险些自投罗网。” 吕竞男道:“这次是我疏忽,幸亏发现及时,只能委屈大家在这林子里休息了。” 亚拉法师摇头道:“地点原本没错,只是没想到两股泥石流会相互冲撞,导致变向朝中,这自然灾害变化多端,我们不可能完全计算准确,安排人守夜值警,时时保持警惕才是对的。” 在那处处凸显人形的树葬之林,风雨大作之夜,要平安入睡谈何容易,大家都睁着眼熬了一夜,第二天继续按图上所标注的地方,朝东南进发。 “叮……叮叮……叮”,在空旷高寒的无人区,响起了錾子的声音,几座帐篷的附近,一尊高达十四五米的观音佛像肃穆的静立于洞窟之中。不,这似乎不是传统的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首先菩萨头顶造型变成了三眼,而技艺精湛工匠更是赋予这尊佛像一副眼露慈祥微笑,而嘴角却挂着冷笑的表情;其次便是,千手千眼,变成了千手千口,每一支手掌正中,不是观察世事的眼睛,而是形象各异的嘴,有的咧嘴冷笑,有的咬牙切齿,有的血盆大口,如此佛像,令人心惊胆寒。 如今石像表面已经搭好了脚手架,工人在工架上来回忙碌,正一凿一凿的认真锤打。但他们并不是在雕刻佛像,而是在…… “轰——”佛像胸口一块巨大的残片脱落下来,地上扬起高高的尘土,莫金吹着口哨,显得无比轻松。他拿出对讲机问道:“还没有看到吗?” 索瑞斯站立在高高脚手架上,回答道:“没有,估计还要凿深一些,这里的石质不好,很容易松脱,估计很快就好了。” 刚说完,又是一声巨响,更大一块石板脱落,巨大石像腹中,竟然露出了金属板,索瑞斯喜道:“好了,让我来启动这个机关。” 莫金扬首,看着观音额头,那里,在那双慈祥佛眼的上方,有一只巨大的发着银白色光芒的眼睛,只要索瑞斯将四只权杖插入胸口金属板,银眼就因该脱落,而这只眼睛,据说可以开启一个更大的秘密。 索瑞斯拿出四根一尺来长的棍子,棍子的一头膨大呈菱形,菱形上嵌着钱币一样的带图案的金属圆片,索瑞斯观察金属板,将钱币一头插入相应孔洞,徐徐转动,随着四只权杖一一插入,石像额头的巨大银眼一点点在松动,石灰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 索瑞斯吩咐道:“现在好了,你们,去一个人,上去把它取下来。” 那人挽起袖子就着佛像的手臂向上爬,刚爬两三米,突然“啊”的大叫一声,跌落下来,眼看就要摔下十米高的脚手架,索瑞斯软鞭一挥,将那人牢牢卷住,拉回脚手架问道:“怎么回事?” 那人道:“不知道,好像有什么东西蜇了我一下。” 索瑞斯翻转那人手腕,一看到伤口便道:“咦?是蝎子,你碰到什么地方了?” 那人道:“没有啊,我就是攀着佛像的手臂上去的,现在伤口开始发麻了。” 索瑞斯对另两个人道:“你们两个,把他扶下去,注射血清。” 刚说完,突然脚下一阵晃动,整个脚手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那巨大的佛像一只手臂仿佛要抬起来。莫金在下面看见石像惊变,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索瑞斯道:“没什么,这尊巨佛是一尊机关佛,如今我已启动了机关,恐怕这佛要坍塌。我亲自上去拿银眼,你先组织下面的人撤离。”跟着对那些劳动的人道:“你们马上离开脚手架,这里要塌了。” 索瑞斯身形一动,以比方才那人快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速度向上攀爬,爬至佛手边缘,果然,从佛手的口中爬出一只十厘米长的蝎子,全身雪白,只有尾刺带黑色。索瑞斯大感兴趣,奇道:“竟然是白蝎子。”他伸出手来,熟练的轻轻捏住蝎子,朝腰间一抛,便将蝎子装入了一个玻璃瓶中。 突然佛像的手臂臂根处的石屑飞洒,这条手臂顿时断裂,索瑞斯险些随手臂跌落下去,幸亏攀住了另一根手臂。这时,从佛像断臂出,好像有虫蠕动,定眼看时,无数白色蝎子争先恐后的从断臂出涌出,盲无目的的四处乱爬 。索瑞斯也难免吃惊,暗道:“这么多!”来不及细想,继续飞快的上爬,上面又有一根断臂当头砸下,索瑞斯闪身避开,立足的手臂脱落,索瑞斯身体一沉,他抓住一根手臂,尽量朝佛像身体靠拢,突然听到“咔嚓”一响。 索瑞斯经验丰富,一听到声音便知道,这是机括打开前发出的声音,当下毫不迟疑,长鞭甩出,缠着一根手臂从佛像左边荡向右边,几只黑矛与他插肩而过。从佛像胸膛金属板荡过时,只听金属板内“恪恪恪恪……”响个不停,索瑞斯暗叫不好,用腿蹬在金属板上,加快荡行速度。果然,刚刚荡过,身后飞箭,飞矛就射不个停,稍慢片刻,就被扎成马蜂窝了。 索瑞斯荡至右臂,不敢停留,软鞭一抖一抛,缠住另一根手臂,人借鞭力,蹬着手臂如爬竹梯般“蹭蹭蹭”就上了好几米,跟着就到了佛像肩部。不料佛像肩部的石质材料只是薄薄一层,索瑞斯一脚踏上,就像踩破了巨大的蛋壳,腿往里一陷,临机应变,总算双手抓住了佛像的耳朵,将腿拔出来,一个倒卷帘,人已经站在佛像耳朵上。索瑞斯伸长手臂,取下了额头银眼,咒骂道:“这鬼佛,比玛雅的机关还厉害。”扭头看时,刚才踏破的地方又涌出不少白蝎,而银眼处不知道做了什么机关,竟然从那个洞里流出许多红色液体。 白蝎已经大量涌出,占据了佛像的半肩和诸多手臂,索瑞斯一时找不到落脚之处,而佛耳也正被更多的白蝎淹没。这时,索瑞斯又听见,脚下传来了“噗嗤”的声音,垂头一看,佛耳根处也开始落下灰屑,索瑞斯眉头大皱,骂道:“该死。”他仰头视之,攀住佛头的螺髻,爬上了佛头,只听“波”的一声,好似一道膜被冲破,跟着大量的红色液体从佛耳处冲了出来,佛耳就如泡水泥灰,一冲就散,整只佛耳跌落下去,这还没完,又是“嗤”的一声,从佛颈处竟然也渗出了红色液体,索瑞斯无路可走,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站立之处左右摇晃起来,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狗屎!混蛋!天杀的古格人!……”话音未落,整个佛头从佛身滚落,索瑞斯也跟着朝地直坠。 同时,地面上的莫金也惊慌失措,他没有想到,这么大一尊巨佛,竟然说塌就塌,现场乱作一团,根本无法指挥,只能各自逃命。莫金刚刚避开,就见巨大的佛头轰然锤地,然后四分五裂开来,大量的红色液体飞溅,积水在地上蔓延开来,真如血流成河,莫金和他的手下身上都沾了不少液体。那些白色蝎子,不知道从红色液体那里得到什么信息,就如恶狼见到了鲜肉,狗熊闻到了蜂蜜,顿时 趋之若鹜。莫金见势不妙,骂了声“该死”,转身拔腿开跑,他的手下跟着他一同逃亡。 索瑞斯悬吊在半空,原来在空中掉落时,他总算凭借技艺用鞭缠住了脚手架,捡回一条命,趁白蝎没有包围起来之前,他松鞭绕鞭,接连四次,也已落地,跟着莫金一同逃走。 一行人一口气跑了半个小时,爬上一座较高土林塔,莫金喘息道:“没有,没有追上来。”清点人数,发现少了四人,也不用回去找了,大家都清楚那四人命运如何,莫金看着索瑞斯手中的银眼,喘息笑道:“我们,这就去那座倒悬空的古格奇迹吧。” 索瑞斯龇牙道:“快,给我两只血清,混蛋。” 莫金惊异道:“怎么,连你也?” 索瑞斯道:“嗯,踩上那石佛肩头的时候,这些该死的机关,专门设在你想象不到的地方。”莫金沉声道:“中国毕竟有五千年历史,他们的机关数术学发展得相当惊人,我们不能有丝毫侥幸心理,这古格的千佛石窟只是一个小小机关佛就这么厉害,去倒悬空寺恐怕还要危险啊。” 3 [工布村] 更新时间:2009-5-270:28:02本章字数:7614 山路陡峭,且雨后路极滑,就算穿着登山专用钉鞋,依然是前进一步,滑退半步。越往深处去,越是杳无人烟,不过山青气爽,雨后的植物焕发出熠熠新绿,飞鸟绕林,凭增添许多生趣,一行人走得艰难,却不感痛苦。又是一天艰苦跋涉,接近黄昏时,前方升起了了炊烟,岳阳欣喜道:“有人,前面有人。” 行至一座不知名峰下,果然山谷中一座村寨横在眼前,百十来户土居民宅颇具藏民风格,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穿寨而过,直通山谷幽处。一行人喜形于色的朝村寨奔去,精神为之一振,他们遇见的第一个人是个放牧女孩儿,她俏生生的傍依在村口,手中有些无力的挥动着皮鞭,一身火红的氆氇袍和头巾,映着西天的霞光和那烟云下洁白的羊群,竟如一幅说不出的山水图。羊群早已规矩的回了村庄,她却依然有些不舍的望着东方,似乎在等什么人。张立眼前一亮,正准确上前打个招呼,那女孩儿见来了生人,呀的一声,提着皮鞭追赶羊群去了,只给这群远来的客人留下一个略显单薄的窈窕身影。 到了村中,只见男女老少,大多驻足观看这群陌生的游客,他们的服饰带有很浓的藏族特色,又别具风格,似乎有门巴族的服式,又不全是。 卓木强巴大步上前,用藏语询问一位藏民大爷:“大爷,我们是从山外来的,想在这里歇一晚,这里可有盘住的地方?” 那位大爷声色俱厉的回答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卓木强巴一听,竟然说的是一种与普通藏语和古藏语都不同的发音,这种语言介乎二者之间,听得似懂非懂,索性用古藏语又问了一遍。那位大爷脸色讶异,显然对卓木强巴会说古藏语感到惊讶,不过,他只冷冷的回答道:“不知道。”竟自转身走了。 卓木强巴大感诧异,他知道,自己的同胞都是热情好客的,可是这山里的民族,为什么这么冷冰冰的?亚拉法师和卓木强巴又各自问了几个人,无一例外的都是冷淡漠然,好一点的还会回答“不知道”,普通人都是见他们靠近便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停下,远远的回头观望,直接一点的甚至恶言相向:“快走,快走,我们这里不欢迎外来人。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请你们离开我们村子。” 吃晚饭的时间到了,村里的人好像事先约好一般,忽然散了个一干二净,家家关门闭户,街道突然显得落寞荒凉,八个人无奈的聚集在街心, 看着风吹叶走,衰草乱抖,心情一下子又低落下来。唐敏扁着嘴道:“这里的人怎么这样啊。”张立岳阳面面相觑,无以回答。 方新教授道:“或许是各个地方的风俗不一样吧。”巴桑不出声的冷笑。 亚拉法师道:“照地图上看,那地方就在这附近,不知道这里的村民会不会知情。” 卓木强巴道:“不可能吧,千多年前的事情,谁还能记得住。” 方新教授道:“不,有许多文字或图形记录都消失了的地方,往往当地的居民已传说或神话故事的方法流传着,好比双乳山,汉王墓那些地方的居民都知道古墓的传说。” 吕竞男道:“既然人家不欢迎我们,那么,我们就在村子边上安营扎寨吧,反正又不缺水和食物,明天一早就出发,不打扰他们。” 于是大家在村东头选了处空地,扎好营帐,生火做饭,卓木强巴去帮唐敏烧火,被唐敏捉弄,熏得一脸烟灰,水还没烧开,就听见营帐后有吵闹。卓木强巴赶去一看,巴桑冷冷的揪着一个八九岁大的男孩,张立和岳阳一人一句在说着什么,一见卓木强巴来了,忙道:“强巴少爷,这小鬼,偷我们东西。” 那小孩一脸污泥,好像刚在哪里玩了个痛快,一双眼睛盯着人不放,小拳头捏得紧紧的,一副倔强的表情。卓木强巴旋即问道:“叫什么名字啊,男孩。” 小男孩奇怪这个会说古藏语的男子,望着卓木强巴高大的身影道:“我叫次吉。” 卓木强巴道:“很好,次吉,能告诉我,为什么偷我们东西吗?” 次吉面露忿忿之色,将小拳头捏得更紧道:“没有!我没有!”好像在说,打死我也不承认。 卓木强巴抬头道:“他说他没偷。” 张立和岳阳同时道:“他胡说!”张立道:“我亲眼看见,他在翻我们的包,巴桑大哥也看见了,要不是他抓住了这小鬼,这小鬼肯定早溜了。” 卓木强巴道:“包里有什么少什么东西?” 巴桑冷冷道:“发现得早,倒是没让他拿到什么。” 卓木强巴摸摸次吉的头,想了想道:“算了吧,山里的孩子,没见过这么大的背包,好奇也是有的。反正没掉什么东西,你们认为呢?” 张立道:“这孩子是村里的,刚才在村里我见过他。” 卓木强巴点头道:“我知道,我也看见了。”在村里这孩子衣服还是 干净的,和一位中年妇女站在一起。巴桑的手微微松开,对那孩子扬扬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谁知道,次吉会错了意,他大声道:“你们杀了我,多吉大哥会为我报仇的!” 卓木强巴微笑着蹲下来,抹了抹脸上的烟灰,在次吉脸上画了一道,笑道:“谁说我们要杀了你?你可以回家了,下次想要看什么就告诉我们,这包袱里有许多好玩的东西哦。” 次吉怀疑的看着卓木强巴,后退了几步,才转身跑去,跑了几步,又回头看看他们有没有追来,见他们没有追来,才大声叫着:“强盗!小偷!……”跑回村里去了。 岳阳苦笑道:“我们倒还成了强盗,小偷了,哼哼。” 卓木强巴道:“或许这个村里以前发生过什么,村里的人才对我们这么大敌意吧。” 亚拉法师和方新教授以及吕竞男观测地形回来,告诉大家,地图上标注的位置因该位于这个村子东偏南三十度左右,距离大约三十公里,但是是直线距离,翻山越岭的话就不知道要走多久了。卓木强巴等也把次吉的事简要的说了一下,这时,一名中年妇女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在他们营帐附近,低声道:“那个……” 大家回头,一名四十岁左右的藏族妇女鞠躬道:“那个,实在不好意思,次吉太顽皮了,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我带他来向你们道歉。”次吉从他阿妈衣服后闪出来,脸上依然挂着不服。 卓木强巴起身道:“没有关系,次吉是个好孩子。他很懂事。” 那中年妇女又道:“那个,刚才在村子里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大家,大家都对远道而来的客人太怠慢了,如果不介意的话,欢迎到家里来。” 这个邀请倒是令大家喜出望外,反正水还没烧开,客气了几句之后,大家收拾行囊,搬进了卓玛的家中。房间很大,完全够八人休息,卓玛的男人那日进山打猎去了,要晚一点才能回家。大家寒暄了几句,热腾腾的奶茶就端上了桌。 张立大快朵颐,赞道:“卓玛大姐的酥油饼真是不错啊,这才是地道的藏式小吃嘛。” 卓玛笑道:“好吃就多吃一点吧,家里很久都没有这么多客人了。” 吕竞男问道:“对了卓玛,刚才在村里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冷漠呢?” 卓玛不好意思道:“这个,已经是很多年的习俗了,都是些祖先留下来的规矩,大家在这深山里,也少有见到外来人,不是很 懂得待客之道,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大家不要介意。” 亚拉法师问道:“那你们是属于那一分族的人呢?” 卓玛道:“我们,我们是工布巴人。” 亚拉法师皱眉:“工部巴?以前我好像没听说这样的民族。” 卓玛起身道:“我们常年居住在深山里,知道我们的人不多。对不起,我要离开一下,各位请自便。” 卓玛离开后,八人品尝着食物,纷纷认为已转了运,亚拉法师突然觉得小腹感觉有些不对,头像喝多了酒有些昏沉,他起身道:“不对,这东西不对!”起身不要紧,顿时天旋地转,一头栽下。众人大惊,但为时已晚,各个起身后东歪西倒,很快沉沉睡去。 卓木强巴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床头放着八宝盒,雕刻有大金鹏和祥云,紫纱帷幔,床单又柔软又舒适,皆是彩云绸缎,左边墙壁有佛龛,烛火明亮,青烟渺渺。卓木强巴晃了晃沉重的头,暗道:“我在哪里?在做梦么?” 卓木强巴起身下床,衣服齐备,包裹放在桌案上,东西一件都不少,只是其它人不知道去了哪里。他昏昏沉沉,一不小心碰翻了椅凳,门外进来一人,恭敬道:“您醒啦圣使大人。” 卓木强巴懵懵懂懂,迷茫道:“什……什么,什么使?” 那人半膝蹲下道:“圣使大人,您是我们工布族的圣使大人。” 卓木强巴视力渐渐有所恢复,面前蹲着的是一健硕的青年男子,肤色黝黑,额宽而鼻扁,双目有神,他喃喃道:“你们,你们弄错了吧?”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工布这么一个藏族分支,自己怎么会是这个族的什么使。 男子道:“不会错的,三位长老从来都不会错的。您是我们的圣使大人,在几千年前神就已经钦定了的。” 卓木强巴问道:“你叫什么?” 男子道:“小人叫那森。” 卓木强巴道:“那森,好的那森,我的那些朋友呢?” 那森道:“圣使大人的朋友都在别的房间安睡。” 卓木强巴道:“卓玛为什么把我们弄晕了?” 那森道:“为了确认圣使大人您的身份。” 卓木强巴迷迷糊糊问道:“长老怎么确认我的身份?他们凭什么说我是圣使?带我去见长老。” 那森惶恐道:“只有长老想见的人才能见到长老,现在圣 使大人不能去见长老。” 卓木强巴摇摇头,端起桌旁的凉水猛灌,让自己更清醒一些,再问道:“那么我这个圣使大人能做什么?” 那森道:“三位长老说,圣使大人也是要去生命之门,我们将全力帮助圣使大人和您的朋友前往纳帕错。” 卓木强巴愣道:“生命之门?”他似乎有些明白,又有些茫然,完全忽略了那个“也”字…… 黑暗之中,一支支火炬宛若萤火狐灯,亮成一串蜿蜒曲行,每个人都保持高度紧张,手中火把照耀下,右边是石壁,左边却空荡荡的,不时有碎石落下,却没有任何回音。原来,他们所行走的道路竟然和前往墨脱的雅江崖边小路相似,上下都是悬崖,中间突出小路不过一尺来宽,而此时四周漆黑一片,上不见天,下不见地。索瑞斯扭头道:“真该把那小伙子带来,现在不知道是不是走过了。” 莫金道:“带他来也没用,那小子一辈子也没走出过墨脱,他只是听说他们祖上留下的传言,而我们才有图。真是没想到这里会有这样复杂的地形,这鬼地方,究竟是怎么形成的?” 索瑞斯道:“估计是高原喀斯特,但是这里的石质与地表的沙砾岩完全不同,我想一想,一直都走的下坡路,我们从地表抵达这里估计下行了一千米,已经经过沉积岩层,这里的石壁似乎都是岩浆岩构成的,有点像流纹岩,这是因该是地球最初造山运动形成的,完全封闭的地底大裂谷。” 莫金道:“现在四周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怎么找?” 索瑞斯道:“顺着路继续走吧,我想,那小伙子说的天绳会通往首罗的左臂,因该有桥才对。” 莫金嘀咕着:“这么多年了,天知道还在不在。” 两人边说边前进,突然索瑞斯一停,莫金立住,身后的人也都停下,第五人没有停好,不小心撞了一下前面一人,第四人经过长时间在危险路上奔行,本来就腿脚发软,这一撞身子一哆嗦,一头往旁边扎去。莫金手臂一长,没有回头的拉了第四人一把,同时道:“掉下去死定了,自己注意。” 索瑞斯道:“看来已经到了。” 莫金扭头道:“这次可真糟糕。” 只见巨大的黑暗沟壑前,两根铁桩深埋入石壁,而上面的铁链早已断掉,不知道掉哪里去了,索瑞斯摸着铁桩道:“这些铁器,因该是涂了人工的防锈蚀材料,一千年了竟然没什么变化,嗯,断口平齐,看来这连通大 峡谷的唯一铁索道是被人为破坏掉的。从断端看,是为一千年前的古人所强行破坏的,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呢?”莫金对身后人道:“马索,打颗信号弹,看看周围情况。” 闪光弹冉冉升起,将漆黑的大峡谷照得如同白昼,但是毕竟范围有限,而不知道其深远宽度的大峡谷,依然将容貌藏于黑暗之中。莫金不由惊道:“好宽的裂谷,竟然看不见对面。” 索瑞斯道:“多发射几次,我好像看见什么。” 又是几枚闪光弹,莫金道:“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啊。” 索瑞斯克制自己平静道:“我看见了。” 莫金道:“你看见什么了?”他知道,索瑞斯有一双猫头鹰似的眼睛,在黑暗中比其他人的视力要好许多。索瑞斯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道:“对面,正对面有房子!” “房子!”莫金大呼起来,在这样陡峭的悬崖上竟然会有房子,这似乎有些天方夜谭。索瑞斯肯定道:“对,正确的说,因该是庙宇才对。我看见了,有庙宇,不止一座,就贴在对面的悬崖上,倒悬空,没错了,就是这里,倒悬空寺!” 莫金激动道:“快,用激光测距,看看有多远。” 马索拿出仪器测道:“老……老板,有,有二百零七米。” 索瑞斯道:“这么远,怎么过去?”如今铁索桥已断,就算有这么长的绳子,也无法抛至对岸。 莫金沉吟片刻,马上道:“测一测下面……” 索瑞斯道:“你想从边壁爬下去,然后从地底过去再爬上去么?”莫金点头。 马索一测,更吃惊的回答道:“老……老板,测……测不到。” “啊。”莫金将仪器抓过来,亲自操作了一遍,果然没有数据显示,骂道:“怎么搞的?” 索瑞斯道:“不奇怪,这里下面多半有地下水系统,就像雅鲁藏布江一样,也只有这样的河日夜不停的冲洗,才能把这里磨成这么深的地下裂缝。” 莫金道:“就算有水流系统,激光照样可以穿过啊。” 索瑞斯道:“是啊,可是有水就有水雾,只要水雾层够厚,就像大气层一样将激光吸收折射掉了,传回来的信号太弱,不能引起光敏器材的反应。还不如直接用肉眼观察,打照明弹。” 又是一发照明弹直接朝下发射,只见强光在黑暗中变为一个小光点,然后一直向下,一直向下……最后消失不见了。索 瑞斯倒吸冷气道:“好家伙,至少有上千米的高度,而且就算下去了,那条河我们也过不去,看来你这个方法不行。” 莫金又不甘心的道:“再给我测一测上面。” 索瑞斯道:“没用的,刚才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这里距离裂谷封口处起码上千米,而且上面多半是不规则的弧形穹顶,这样的构造,根本无法攀爬。” 马索测出结果道:“1235米,老板,我们爬不上去的。” 索瑞斯道:“如今只能想办法,直接把两岸连接起来,有没有这种可能性呢?” 明明知道目的地就在眼前,偏偏天堑挡道,实在令人焦急。莫金也沉不住气了,反复挠头,终于道:“有了,可以用火箭发射器将钩绳或钢缆射到对面去。” 索瑞斯道:“不妥,我们刚下来时,是距离古格遗址二十公里处,然后一直都朝东北向前进,如今我们只怕正在古格遗址的地底一千米深处,响动太大,恐怕会惊动地面上的人。” 莫金道:“那我们可以用磁力发射器。” 索瑞斯道:“可是,据我所知,那些设备都很大,怎么弄到这里来?” 莫金道:“我可以搞到便携式钩绳发射器,在美国,搞地质探测的经常用这个,现在中国也有同类产品,马上退回去,我电话联系他们,最迟明天就可以把东西空投到这附近。” 索瑞斯补充道:“还有长绳。”他想了想又道:“还有我的那些试验品。” 莫金咧嘴一笑,道:“可以用了吗?那可是……” 3 [圣湖纳帕错] 更新时间:2009-5-270:28:02本章字数:6794 第二天,大家又聚集在村子的东头,这次所不同的是,包袱都由工布族人替他们扛了,他们每人一匹山马,直至现在,大家对昨晚发生的事还在云里雾里,都搞不清楚怎么睡了一晚,卓木强巴就成了工布族的圣使大人了。不过有一件事情他们已经弄清楚了,他们这次前往的地方,也就是地图上所标注的地方叫生命之门,对这一点工布族非常的熟悉,因为那道门就是他们世代守护的圣地。据说,那道生命之门在一个叫纳帕错的湖心,除了圣使大人,别的人都是不能进入的,工布族世代严守这个规定,等待着圣使大人的到来。 这种严格的等级区分让众人感到很不习惯,他们不能自己骑在马背上,像呵斥奴隶一样呼喊帮他们背背包的工布族人,最后经过协调,由马驮着背包,只那森一人领路,他们开始朝生命之门前进。路上,大家七嘴八舌的问卓木强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可难为了卓木强巴,别说他搞不清楚,就连那森也完全不明白,只知道三名长老向全村人宣布了,卓木强巴就是工布族等了几千年的圣使大人,于是,卓木强巴就是铁定的圣使大人了。大家问不出什么,十分失望,又纷纷问起别的问题,张立问道:“纳帕错怎么会在这个位置?我记得……” 那森的回答是:“纳帕错一直就在这个位置,数万万年前,美丽的尼拉女神从天上……” 张立忙挥手道:“好了好了,我要问的不是这个意思。” 亚拉法师道:“我知道你问的是什么,你问的是另一个同名的湖,对吧。其实,纳帕错的本意是指森林背后的湖泊,凡是隐藏在森林后的湖泊或海子,不管大小,我们都可以称作纳帕错,同名的湖,在阿里地区也有,青海也有,云南也有。” 吕竞男问道:“对了,村里的人是怎么回事呢?他们对外人都很冷淡么?”昨天晚上卓玛回答得含糊其词,吕竞男总觉得不尽如人意。 那森道:“那是村里的规矩,对外来的人一定要冷漠,不许随便欢迎外来人。” 唐敏好奇道:“啊?为什么?” 那森道:“其实,这件事很多村民都已经淡忘了,所以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听长老们说起过事情的原末。一百多年前,我们村子和别的地方一样,村民都十分好客,而村落很偏远,难得有一位外来的客人,那时我们因该比其他地方的居民更热情吧。后来有一天,来了一个黄头发 蓝眼睛的怪人,令人惊讶的是,他说一口流利的藏语,能和村民做很好的沟通。大家热情的接待了他,把他当我们自己的亲兄弟一样看待,他也告诉村民许多山外的事情。后来,他问到了有关生命之门……” 卓木强巴拉着马匹缰绳一抖,马立刻停住,他心里也咯噔一下,只听那森缓缓道:“我们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打听到这一消息,但是那时民风淳朴,大家愿意将自己心中最深的秘密与他分享,就都告诉他了……” 那森短暂换气时,岳阳和卓木强巴同时忍不住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那森面露悲情,戚戚道:“后来,那人告别村庄后,竟然独自寻到纳帕错,雇了许多挑工,等村民发现时,他们已进入生命之门。” 卓木强巴心头一凉,暗想:“那还有什么可去之处,已经被人进去过了。百多年前……福马!一定是他!”他想起了阿赫地宫,只有雕像,机关,巨大的壁画,一切值钱之物都被掠劫殆尽,难道此次去生命之门,又是这样的结局么?他想起吕竞男的话“多如牛毛的珠宝,金银器,源源不断的运回英国”,心中不禁又是一阵战栗。 亚拉法师淡淡问道:“那村民就没有阻止么?” 那森垂头道:“生命之门是我们工布人的禁门,全村居民是禁止踏入的。” 亚拉法师怒道:“愚蠢,那你们就眼看着那些盗窃之徒进入你们祖先留下的,命你们世代守护的圣地?”他心中焦虑更甚。 那森低头不语,方新教授叹道:“看来,此次我们前往的地方,多半又是一处空穴。” 吕竞男道:“看看再说。” 突然马匹停止不前,低声嘶鸣起来,风林好像静止,远远的传来某种动物的吼叫,那森道:“前面有猛兽,马儿感觉到了危险。” 吕竞男道:“张立,亚拉法师,教授和敏敏,你们留下看守马匹,我们到前面去看看。” 五人前行百米,林木之外,靠山有个洞穴,穴前约有五十平米空地草坪,一名藏男,手持双刃钢叉,正与一头大虫斗在一起。那森一见,忙道:“是那日,我过去帮他一把。”同时向那日打了个招呼,赤手空拳就冲了过去。 岳阳道:“咦?这是云豹吧?” 那森冲向云豹,那云豹与那日格斗多时,互相僵持不分上下,突然来了一生面孔,便朝那森一吼,一扑而上。那森不避不退,朝着扑过来的云豹脑门就是一掌,雄浑有力,竟 然将云豹拍了回去。那头云豹在地上打个滚儿,知道来人厉害,转身准备逃回洞穴,却见那日手持钢叉,好像一尊金刚守在了洞口。那日道:“这豹子狡猾得很,上次差一点就捉住它了,结果让它逃走。昨天晚上我在洞口守了一夜,才等到它出来觅食。” 那森道:“那日大叔,你身手慢了啊,对付这头豹子,何必耗那么久。” 那日不服气道:“如果不是怕把皮毛扎坏了,早就杀死它了,何须这样久。” 那森道:“看我的,绝对一根毛都不会扯掉。”跟着反朝云豹扑了过去。 岳阳问道:“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也,我们要不要制止他们啊?” 卓木强巴看着两人斗云豹,心中感概:孔武有力的男子,与野兽做力量上的较量,将其制服,食其力而居其所,与自然相处得多么和谐。可惜,自从有了火器,一切都变了。 这时那森已扑到云豹面前,云豹一蹿,从那森肘下躲过,那森打了个跟斗,与云豹面对面站着,双臂微张,五指屈伸,笑道:“哈哈,这次看你往哪儿逃!” 云豹游走的范围已被那森和那日逼到山壁下的一角,它刨地竖毛,胡胡吼叫,那森不为所动,一步步逼了过去。那云豹突然暴起,蹿至一人来高,龇牙咧嘴朝那森脖子咬去,那森不慌不忙,说了声“来得好”,突然脖子一偏,避开云豹爪牙,右臂一长,伸手一个摘星揽月,将云豹的脖子夹在臂下,顺着云豹的势子,滚倒在地,翻了几圈,终于将云豹压在自己身下,乐道:“乖乖,这次逃不掉了吧。”跟着双手护住了云豹双腭,眼看接下来就要拧断云豹的脖子。 “等一下!”卓木强巴大叫着奔了过来,在那森的注视下,解释了半天,才让那森明白,是要放了这头豹子。那森就是不明白,这是上好的猎物,那日蹲守了数日才把它抓住,这肉又好吃,皮毛还可以换钱,为什么要放掉呢,他表示这豹子是那日的猎物,自己不能做主。 卓木强巴和那日讨论了半天,最后用一根强光手电筒换了这云豹一条性命。那日拿着这种高科技产品,说不出的喜欢,那豹子以后可以再捉,这个会发光的好东西,恐怕在土里刨十年八年也未必能刨出来。 那日欢天喜地的回家去了,一场小风波也算过去,大家继续向前,卓木强巴赞许的问道:“那森的身手真是了得,恐怕是村里的第一猎手了吧。” 那森面色微红,嗫嚅了半天,终于还是摇头道:“不,村里的第一猎 手是多吉,我是第二。多吉跌不,他才是天生的猎手。” 卓木强巴想起了昨天次吉喊着“多吉哥哥会给我报仇的”,心想这个多吉肯定是个强壮的男子,怎么会叫多吉跌不呢,便道:“哦,多吉吗?我们好像还没见过他呢。” 那森道:“啊,是啊,说起来,自从多吉四天前带着另一位圣使大人前往生命之门,就一直没回来呢。” “啊!”卓木强巴大吃一惊,问道:“你说什么?另……另一位圣使大人?” 那森道:“嗯,我不喜欢那位圣使大人,因为他和长老们说的那个人一样,黄头发,蓝眼睛,大鼻子。” 卓木强巴眼藏惧意朝身后一望,大家都露出同样表情,他们最大的对手“本”,四天前已经去到生命之门,他们又一次落在后面。那森一见他们神色不对,忙解释道:“我没有任何对圣使大人不敬的想法,只是……只是……” 卓木强巴忙问道:“他们有多少人?四天前就去了吗?” 那森道:“嗯,他们的人和装备都比你们多多了,估计有二三十人吧,是四天前木鼠时分出发的,怎么,圣使大人不知道另一位圣使大人来过了?” 卓木强巴头皮发麻,如果说一百年前那人还有没发现没拿走的东西,那么本他们已经去过了,带了二十几个人和最现代化的装备,那还能留下什么!现在最大的期望反倒是本也和自己一样,在生命之门里什么都没发现。 “还……还要去吗?我们还要去哪里吗?教官?”岳阳问道,所有的人都以询问的目光看着吕竞男,吕竞男问那森还有多远路程,那森指着远方道:“翻上这个山头就道了。” 吕竞男咬咬牙道:“去,怎么也要去看看,希望能找到一点线索,他们不敢持有武器公然的坐空中交通工具,不可能走得很快,我们能追上他们。” 一想到这次去的地方可能是被劫掠过两次的不毛之地,大家又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 谈话间,那森顿住脚步,道:“到了。” 众人看着满山翠树,不知道到了是指到了哪里,只见那森几步登上坡顶,对大家道:“纳帕错,生命之门,就是这里了。” 卓木强巴跟着那森登上坡顶,拨开草丛,眼前碧波荡漾,一汪清泓泛起粼粼波光,一阵湖风吹送来清爽。两面的大山像一艘船,装了满满一船清水,纳帕错,这个隐藏在森林背后的小湖外形像一只眼睛,或者说是一个梭子,湖水 碧绿得好似翡翠。湖心一大一小两座小岛,古木盘曲,崖壁刀削,就好似眼中双瞳,绕岛而翔的飞鸟,更为翠湖增添了几分和美。 “啊,好美啊!”唐敏发出惊赞。 风停浪静时,整个湖面好似一面碧玉做成的镜子,娇翠欲滴,让人感叹这种颜色的绚丽,湖水多深并不知道,但可一眼望穿,水里的游鱼尾尾可数,时动时静,衔尾欢舞;当风袭来,整个湖面就如同活了过来,一袭翠袖的少女婀娜起舞,凌波微步,寒水生烟,将湖和山缭绕得如梦如幻。这一群人大多去过九寨,知道那里的水,那种缤纷得无法形容的色彩,这潭碧玉的颜色便如同九寨之水一般,但是九寨的湖没有它大,没有它活,没有它这般灵动和圣洁。临湖而近,呼吸顿停,仿佛透过湖面,可以遥望前世今生,生命之门,它让人重获新生。 亚拉法师宣了个佛号,入定而坐,众人也都是望湖临风,荣辱皆忘。碧空在上,翠湖在下,时而飞鸟掠空而过,倒影湖中,相映絮云,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每个人心中不禁升起“就该是如此”的想法,水云之间,变化万千,怎么看也看不够,不仅是眼睛,而是整个身体都欣赏着这湖光山色,心灵沐浴在宁谧之间。 岳阳悄悄问那森道:“生命之门在哪里?” 那森朝那座大点的岛屿一指,道:“那里便是生命之门。” 张立道:“这岛看起来不大啊,咦?为什么要叫生命之门?” 那森道:“这个……据长老们说,我们所处之地,是胜佛母的化身,央恰布藏布是胜母的一条腿,我们沿腿而上,所以,这里就是生命之门。” 方新教授道:“胜佛母?奇怪,这个名字好熟悉,你知道吗?” 卓木强巴摇头,虽然他家是佛教世家,但他对佛典中的事知之甚少。亚拉法师睁开眼道:“胜佛母,是指胜乐佛的明妃,又叫多吉帕姆,也就是金刚亥母。金刚亥母戴五骷髅冠,有三只眼,表示能观照过去、现在和未来三世。除了正面外,旁出一头,现猪首形,代表智慧双成。项挂五十颗人骨串成的念珠,代表佛教全部经典。修亥母法可与上师相应,断除烦恼、所知二障,启发俱生智,修拙火等,证无死虹身,降伏魔仇,摄十法界,乃了生脱死之不二法门。” 方新教授一拍脑门道:“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传说中古代墨脱全境,依山势山形而走的话,正好是一幅多吉帕姆女神的仰卧图,如此说来,我们此刻所处的位置,正是女神的两腿之 间,生命之门,啊,这里果然是生命之门!” 女神的两腿之间,卓木强巴这才明白,再看这潭纳帕错湖,果然,这梭形的外观,和湖心那一大一小两座岛屿,恰恰形成一个巨大的女性外生殖器,生命之门,便是诞下生命的地方。 吕竞男脸色微微一红,低声喃喃道:“竟然会联想到这种事情,这些人也真是……” 亚拉法师平心气和道:“自人类意识萌发,便有强烈的生殖崇拜,生命从孕育,到诞生,无疑是最神秘,也是最神圣的事情。繁衍,意味着种族得以延续,在古人眼中,再没有任何事高于这件事了。而且,合体交欢,男女交媾,不仅带来感官上的愉悦,同时升华精髓,使人向神佛,心智灵台保持清明。这不是什么避讳而不能谈论的事情,而诞生生命的地方,也不是什么藏污纳垢之所,从古至今,无数文人墨客写诗作画,赞美它,将它称作生命之门;只是到了后来,以此为职业的女性,将这种神圣的事情玷污了,沦为皮肉生意……” 听到这里,唐敏不服气的打断道:“怎么……这怎么能怪女人呢,如果没有男人……” 岳阳小声对张立道:“奇怪了,亚拉法师不是因该清修的吗?他怎么对这些事情如此了解?” 张立神秘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亚拉法师是密修者,何所谓密修?据我所掌握,大部分书籍里记载的密修,都指的是合体双修,合体双修懂不懂?” 岳阳恍然道:“哦……了解!难怪强巴少爷对密修这么感兴趣,感情是有这层意思在里面啊。我们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去加入密修算了。” 亚拉法师道:“何谓女德,何谓女守?若是男人用强,虽拼死反抗而不能,当自洁而死,那就算了;可是皮肉生意,却是以此换钱,出卖肉体灵欲,反以之为荣,最是令人不齿。” 唐敏反驳道:“咦?这是什么时代的观点?男女原本平等,为何只有女德女守,而没有男德男守?食色性也,人饥饿了便要种田吃饭,人有病痛可以看医生,人有烦恼可以找心理专家,人有欲望而无法发泄,所以才有妓女啊,这本来就是人类最古老的职业,与农工兵商医师等职业都是没有区别的,因该等同视之。” 卓木强巴心道糟糕,中西方文化大冲突,他也知道,妓女职业,在某些国家,同律师教师一样,都是合法职业,同样需要拿行业执照才能上岗,有些国家甚至还需要进行严格的培训才能持证上岗。同样,在西方很多国家的女性,也不 会以妓女这样的职业为耻,那些读大学读博士的女学生,只要稍有姿色,便会以此为最佳兼职,毕竟付出的劳动少而回报高。而目前国内,许多人也已经接受了人生伴侣在婚前就已经不是完璧之体的现实,不过有些人就很难接受,像亚拉法师这样的思想确实过于传统,不过敏敏的说法也太过偏激。 3 [废墟] 更新时间:2009-5-270:28:02本章字数:6211 亚拉法师和唐敏还在辩驳,亚拉法师所说的是道德对家庭对社会的一系列理论,而唐敏则坚持男女平等,抓住这一点不放;一时各持一方,据理力争,谁也无法说服谁。岳阳好奇的问那森道:“那森,你怎么看这件事?” 那森老实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种职业,也没听说过,但是我想,万物的存在,必有它的道理,一切顺其自然,该发生时就发生了,该消失时自会消失。” “嘛呢叭咪……”亚拉法师又宣起佛号,双手合十道:“万法自然,受教了。”便不再与唐敏争辩。 唐敏一肚子不服,她还有好多论点没有说出来呢,便不依不饶的缠问卓木强巴:“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是怎么看的啊?嗯?你说嘛,我不会生气的,就是想听一听你是怎么想的……说嘛……” “啊,这个……那个……” 那森道:“好了,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后面的路,就要靠圣使大人自己去找了。” 卓木强巴他们砍木造筏,搭乘一艘木船前往那生命之门,泛舟碧波,自是另有一番滋味。 那森拒绝了卓木强巴他们的盛邀,坚持不踏上生命之门一步,但他告诉卓木强巴道:“多吉很早以前就上岛去看过,这次他多半陪同另一位圣使大人一同上岛去了,如果你们见到他,请告诉他让他快些回村子,就说嘎嘎很想他。” 船上,那森的身影越来越远,张立道:“工布族的名字我总觉得很熟啊。” 方新教授道:“在林芝地区有个叫工布的地方,但这个名字的本意是指被流放的人,工布族的意思就是被流放的民族。” 亚拉法师道:“工布是笨教的发源地之一,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什么关系。” “到了。”卓木强巴和巴桑挥动简易船桨,绕着这有生命之门的小岛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可以靠岸的浅滩,唯一上岛的途径,就只能攀岩而上。大家解绳抛锚,纷纷攀爬上了岩壁,如今这种九十度的直壁攀岩,对他们而言如履平地,三两下就抵达小岛崖顶。 攀上崖顶,放眼四望,只见古树参天,鸟语花香,方才是在画外看画,如今却是身在画中看画外,另有一番风景令人心醉神迷。湖波涟漪,飞鸟游鱼,自不用说,而身在岛顶,放眼而去,看见的是四周连绵群山,山峦相叠,翠翠幽幽,无限深广。更令人心动的是, 远处白雪封顶,突兀刀棱,直插云霄的高峰,如雪亮军刀直指苍穹,叫人好生敬畏。正所谓:远山苍苍连天翠,雪峰皑皑映日红。张立激动道:“那是,那是南迦巴瓦峰吗?我们这里可以看见南迦巴瓦峰了吗?” 亚拉法师注目道:“嗯,不肯定,也可能是拉加白垒大雪山,不过从这侧边看去,似乎有点像南迦巴瓦峰。” 卓木强巴突然指着天边雪峰叫了起来:“旗云!是旗云!” 亚拉法师马上合十宣经,为这难得一见的天赋圣景祈福吉祥。只见一朵如棉花松软的白云飘至雪峰顶端,被雪峰拦住了去路,它倔强的继续前行,整朵云被雪峰扯成一面巨大的雪白旗帜,又好似圣洁的女神双手高举着白色的面纱,迎风招展,蔚为壮观。在藏区流传着这样的说法,见到旗云就好比见到了佛光,海蜃,都是大吉祥,大福气,其中最有名的便是珠峰旗云,气势雄浑,天工之作。 岳阳道:“好,看来老天都在祝我们旗开得胜!” 吕竞男也露出淡淡笑容道:“出发。” 背着巨大的包袱,一行人在岛子上绕了一圈,这个岛并不大,站在岛顶就能一览小岛全貌,全岛古树殷殷,并未发现什么奇特之处,也没有大型的人造建筑。方新教授和亚拉法师都认为,因该有地洞一类的建筑,藏于树下,故极难发现。吕竞男命令大家分散寻找,很快,岳阳和张立发现了地洞入口。 卓木强巴赶到时,只见树下被人工打磨平整,形成一个方形结构,长三米,宽两米,虽然已经破损,但飞檐拱桥,斗角隧道还依稀可辨。卓木强巴倒吸一口冷气,道:“血池!” 亚拉法师点头道:“嗯,可惜已经用不着了。” 就在血池的旁边,地面就像被老鼠啃过的布匹,生生抠出一个大洞,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瞧不见。方新教授观察洞口道:“放射性开口,因该是炸药一类的东西造成的。” 吕竞男打开包袱开始取出工具,同时道:“我们下去看看。” 烛帽亮起,通讯全开,武器在腰间,工具在手,当卓木强巴跳下洞口后,大致看清了洞型结构,这是斜下甬道,边壁用的都是长约一米,高宽都是三十厘米左右的条石砌成,整个甬道高约两米,宽一米,斜坡三十度左右,深不可测。前进百步,前方是一直角拐弯,继续下行,约每过一百步就有一直角拐弯,看来整个甬道因该是以螺旋线型往下,如此越走越深,拐了七八个弯之后,终于走到甬道尽头,可是 眼前的一幕,却令人发指。 通道已经变得平整,而且陡然高大,通道是以山体自身的岩壁开凿而成,高四至五米,宽四米,从这样长的甬道和在山体间打造如此巨大的隧道,就可以想象,当时的工程多么庞大,而修葺完成后,这个地下通道本该富丽堂皇,雄伟壮观才对。可是,如今进入卓木强巴他们眼内的,却是满目疮夷,一片狼藉,地上全被碎瓷陶片铺满,四壁被剥离得像贴过脓疮的膏药,到处都是黑色的火烧灰烬。 方新教授抚摸着四壁,这墙壁上留着整齐的壁线,这盗窃者留下的,壁线附近的石灰厚度达三厘米,可以想象,以前这四壁都是被粉刷过,画满了精美的壁画。盗墓贼发现之后,先在壁画上画出壁线,然后用刀将墙体切割成一个个方块,牛皮纸贴在壁画上面,强力胶一粘,整幅壁画就被剥走了。 卓木强巴等人踏着砾石一般的地面,拾起地上碎瓷片,拭去上面的尘埃和灰烬,露出流光溢彩的彩绘,青花,从这些瓷片的弧度看,这些瓷器完整时,一定非常的巨大。卓木强巴四处眺望,如今这里,就好像火烧后的老宅,他不由想起了圆明园,搬得走的就搬,搬不走的就砸,砸完之后一把火,除了灰烬,什么也不给这些器物的世代守护者留下。从这些器物残片上遗留的痕迹,这里少说也被毁了近百年了,如今只留下这些碎片和光秃秃的四壁,无声的诉说着。 “多如牛毛的珠宝,源源不断的运回国”卓木强巴手指微颤,总想找个东西狠狠一拳砸过去,大探险家,看来大探险家也并非就值得人们尊敬啊。 “啪啪!”只听吕竞男击掌吸引大家道:“走吧,继续前进,没有时间在这里缅怀过去。我们要看看,有什么别人没发现的地方。” 岳阳小声嘀咕道:“都成这样了,还能留下什么。” 殿堂不在,残垣破败,一路行来,大家就像走在地震后的唐山,踏在废墟之中,心情越发淤积,很多地方留下了尸骨,那些人都是中国的劳工,因为强行突破被机关杀死,同时旁边多半有一堆石屑,几根弯曲的刺茅或铁钉。这是当在前面探路的中国劳工被机关杀死之后,用炸药强行破坏机关造成的损毁,一些巨大的石门也被炸成了碎石,越往里走,尸骨越多。 岳阳道:“我想,这里都毁成这样了,本那一伙人又来过了,不会还有什么机关吧。” 张立道:“真是叫人不甘心啊,每次都落在别人后面。” 岳阳叹息道:“那些工布族人 也真是,是不是那个人都认作圣什么使。” 张立道:“不是吧,那你怎么没当上圣使?” 亚拉法师道:“估计是有原因的,但是他们凭什么来断定圣使却是我们所不知的。” 岳阳道:“多半按照身材高大来判断,身高满七尺者为圣,体重超过八十公斤为使。” 方新教授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如今这里一片废墟,但这些半坍塌的厅殿还是颇具规模,岔路又多,恐怕一时半会儿还走不完,我们是否还要查探下去?” 吕竞男咬咬牙,道:“既然如此,那么,两个人一组,分头查探一下这座地下废墟,打开通讯器,调频16。135,随时保持联络。” 张立和岳阳立刻道:“我们两个在一组。” 亚拉法师和方新教授相视一笑,道:“那么我们在一组。” 卓木强巴抢先道:“我……我想和敏敏一组。” 吕竞男道:“那好,我和巴桑一组。那么大家就分头出发吧。” 一路走来,卓木强巴越看越是气愤,这算什么大探险家,连强盗的行为都不如,盗还有道,可是眼前所看见的,简直惨绝人寰。他闭上眼睛,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风雨中摇摇欲坠的封建王朝,列强争霸,民不聊生;多少人为了一口饭吃,卖儿卖妻,生于乱世,命比草贱;当时来挖掘的那个人,恐怕没付多少钱就带来了这样一群人吧。以自己生命为代价,拿着祖先留下的东西去送给别人,像奴隶一样被差使,为一文钱而折腰,这是一种灵魂没落的悲哀,卓木强巴双手捏紧,暗暗发誓:“不管怎样,这种事情绝不会再让他发生了,本,不管你们想要的是什么,中国先民以智慧留在中国土地上的东西,哪怕一根针也不能让你们拿走!” 两人在地下废墟中走了两三个小时,依然在往下,这地下建筑昔日的辉煌,愈发令人神往,而眼前所见到的,也越来越触目惊心,其中有一处堆满扭曲的废铁皮的地方,堆积了近三十具尸骨,可见当时过这些刀阵时,那是用劳工的血肉生生劈开一条路来;还有一处斜坡,路面铺满了碎骨颗粒,那些都是被滚石碾压过的尸骨,竟然在斜坡上铺了厚厚一层。 卓木强巴不住摇头,情绪激愤,连唐敏也不忍不住骂道:“真是,太过分了,简直就没有人性。” 最后,二人在一间看似随时都可能倒塌的大厅内停下了。所见尸骨,以此处最多,八九十具尸骨,相互搭在一起, 形态各异,有的手骨还交错在一起,就好像互相斗殴而死。大厅东北角,堆满破旧陶罐,难得的是,里面还放着一两只保持完整的罐子,那罐口好像刚刚被打开过,有一只罐子翻滚在一侧,一些无色无味的液体淌了一地。尸骨前方的墙壁和大厅明显不同,好像还没有被动过的样子,唐敏道:“这里或许有什么厉害的机关,探查一下再走。” 卓木强巴凭直觉朝这些罐子走去,唐敏想跟卓木强巴一起看看,似乎又有些害怕,索性在大厅中间寻查。 卓木强巴来到放满陶罐的一角,只见破败的陶罐少说也有数百个,大部分都被敲碎了,如今完整的还有寥寥数个,那个倒在地上的陶罐液体还未流尽,显然刚被打开没多久,卓木强巴估计是本那一伙人打开的。罐子旁边有一个奇怪的白色肉质物,已经开始散发微微恶臭,卓木强巴走近一看,那白花花的肉团尚无外形,但是因该是一个整体,有点像巴掌大小的乳狗。卓木强巴想了想,抱起一个完整的陶罐摇了摇,里面咣当作响,他瞧了瞧封口,是用土陶倒扣在坛口,然后用石灰等物质封装,难怪过了这么多年,里面的液体也能保持。卓木强巴用一个大八字环稍加用力,“波”的一声,土陶被敲出一条裂缝,跟着就被掀开,里面竟然还有一个石饼封住坛口,卓木强巴如法炮制,将石饼揭下,只见大半坛液体,散发出一股奇异的味道。说它香吧,辛辣有些刺鼻,说它难闻,入鼻又有一种甜润。 唐敏在一旁喊:“你过来看看。” 卓木强巴马上放下坛子朝唐敏那边走去。 唐敏指着地上的一截木桩道:“看见没有,这个标志,是上个世纪早期探险家最喜爱用的一种标记,当他们发现什么或者走到一处无法继续前进的地方时,就喜欢留下这样的标记。” 卓木强巴走过来道:“这样说来,百多年前那人没能突破这里的机关,只能放弃了,留待下次再来。” 唐敏指着通道另一头道:“可是本他们肯定已经过去了,那边有火光,我们也过去吧。” “不,别忙。”卓木强巴道:“不知道他们通过之后有没有把机关给恢复了。”上次他们在阿赫地宫就发现许多笔记本上记载已经被破坏的机关,又被人恢复了原有的功能,好几次都险死生还。 唐敏道:“通道很窄,仅容一人通过,这样的通,无论是在两侧还是正前方发射机关,都难以避开,而机关的触发点,通常会采用重力也就是我们脚下踩着的地板为触发机括。” 卓木强巴看着地板,全是由约一平方米的方形石板铺成,这样的地板结构在阿赫地宫就很常见,最容易铺设机关。不过现在的卓木强巴已不是在阿赫地宫里那位,他淡淡一笑,无比自信道:“是检验我们特训成效的时候了,我先去试试,你不要跟过来。” 唐敏道:“你小心点。” 卓木强巴踏上第一块地板,感觉微微一沉,他飞快的散身退回,只听“叮”的一声,一个物体击中通道正对的墙,卓木强巴过去一看,是一枚蓝色三棱钉。唐敏失色道:“淬了毒的,是毒钉。” 卓木强巴道:“嗯,不过因该不会是连续的,我再试试。”再踩石板,果然不见异常,卓木强巴这才小心的踏上第二块石板,突然身体一沉,他一个后翻,一个侧滚,又回到唐敏身边,只听“嗖嗖”作响,却没有东西射出,再看通道,狭窄的通道两壁寒光一闪而没,很快又是一闪。卓木强巴唏嘘道:“是刀阵,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古人设计的刀阵呢。”这种传统机关将利刃埋藏在墙壁中,利用墙的缝隙作掩护,一旦启动,便如旋转的电锯,位置高低不等,常人极难闯过去。 卓木强巴再度回到通道中,观察刀阵的具体位置,只见五,六的刀阵布于下方膝盖处,而后的刀阵高度从人大腿至人颈项不等,参差错落,常人绝难逾越。卓木强巴稍加计算,只要把握住时间,跃过第一二两把旋刀,然后贴在地滑行,就可以躲开全部刀阵。他构思成熟,开始助跑,却忽略了三四两块石板的作用,刚踏上第三块石板,顿叫不好。 3 第二十二章 地狱之门 更新时间:2009-5-270:28:02本章字数:6478 [密教诸佛] 卓木强巴一脚踏空,身体失衡,跌往深坑,光亮一闪间,他看见了坑内闪光的利刃,生死瞬间,卓木强巴突然双臂一伸,双腿一蹬,整个人稳稳的卡在了两道石墙之间,而此刻他的身体与地板平行,鼻尖已差点碰到刀尖。原来,第三第四块方形地板,原本是一块宽一米,长两米的石板,中间打上孔,插入铁棒,便是一个简易的活门,不管是踩在第三还是第四块石板上,整块石板立刻翻转。这种在机关术中称为活板的机括简便易行,特别是在这些由规整石板铺成的地面,其中安置一两块活板,板下挖坑两米来深,布上刀桩,便是成功率极高的杀人陷阱。 卓木强巴双手双脚撑着两壁,慢慢的爬上活板,并挪移至刀阵上方,避开前两把旋刀后,才试探着落地,然后先用背包滑向通道的另一头,确定安全后,自己贴地滑行而过。 这一切唐敏都看在眼里,她过来时便轻松了许多。 “奇怪?”唐敏疑惑道:“这处机关虽然是组机关,但是以前来的人有炸药可以破坏它们,怎么会在这里便掉头了呢?” 卓木强巴道:“外面那些尸骨七零八落,却没有正对着通道死的,也就是说他们还没有接触这通道就已经退回去了。估计是碰到了别的什么机关,一些用炸药无法解决的机关,诸如瘴气毒雾一类。看来这条通道确实没被破坏,我得通知其他人。” 卓木强巴按动手腕的原子表,开始呼叫队员,三分钟时间,大致说明自己所处的位置,让其余没有特殊发现的队员尽快赶来。 卓木强巴抬腕道:“那么,我们就先过去了,你们要小心,这狭窄通道是一个组机关,虽然总机关已经被破坏掉了,但是分组机关还在运作,第一块地板是正面毒钉,第二块地板启动刀阵,第三第四是活地板,下面布有刀桩,五至十五都是旋锯,你们要小心。” 方新教授传话道:“我们知道了,随后就赶过来,你们自己要小心。” 走过狭窄通道,眼前豁然一亮,狭窄通道的尽头好似伸出悬崖的一块踏板,将卓木强巴他们带入一个金色大厅的中央位置。站在踏板上,悬空而立,距离上,下,左,右各有二十来米,四壁是树丫一样的火炬,将整个大厅映得金碧辉煌。那些不过拇指粗细,长约一尺的喷焰火炬卓木强巴认识,这是液炔燃烧棒,每根这样的棒子,就算在无氧环境下 ,也能持续燃烧一百个小时,而且它们小巧轻便,一个人背百十来根没有问题。这种液炔燃烧棒,作为探险照明路标使用,看来是本那伙人留下的。 正对着他们的,是一尊由八条胳膊粗细铁链拴着,从穹顶悬空吊下的六臂怒目金刚盘膝坐像。这尊像通高三米,浑身黝黑,好似纯铁铸造而成,六臂各执法器,怒目獠牙,面目狰狞,看起来好像是佛教的金刚,但是又和卓木强巴平日所见的金刚有所不同。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和毗目愤怒不尽相符,带着几分诡异,几分邪恶,卓木强巴只能姑且将它认作金刚。金刚的肚脐有机眼,头顶正中有机拴,看来踏上第一块地板引发的毒钉,就是从这里射出的。石板路的尽头紧贴着金刚,看来是古人为了方便时时拂拭佛像和装卸机关而特意修成这样的。 唐敏看着二十来米高的距离,问道:“这么高,我们怎么下去?” 卓木强巴环顾四周,确实没有可以下去的路,但是四壁喷燃的液炔棒说明,本那伙人是下去过的,他仔细一看,金刚的腿上留着一小截绑绳,便道:“他们从金刚腿上系绳下去的,来,把安全绳拿出来,我们也从这里下去。” 卓木强巴系好绳索,对唐敏道:“我先下去,到底后再叫你,不可妄动。”唐敏点头。 卓木强巴将安全绳在左腕缠了一圈,又在腰间缠了一圈,右手拉着绳子一头,纵身一跃,朝下滑去。谁知这一跃不要紧,只听唐敏一声惊呼,卓木强巴只感觉身体一沉,根本没有受力的感觉,接着听见“哐啷啷”一阵巨响。好个卓木强巴,在半空中毫不犹豫,果断放开绳索,双臂一展,蝠翼打开,控制住身体的平衡后手臂一扬,飞索弹射而出,“兹”的一声没入边壁,跟着卓木强巴荡了过去,刚刚贴住墙面,就听“轰”的一声巨响,扭头看时,整尊金刚像如同巨大的铁锤,重重的夯在原本是自己落地的位置。接着又是“哗啦啦”的声音响起,机关运作,将数吨重的铁金刚拉回原来的位置,卓木强巴惊出一身冷汗。没想到这也是机关,那半截残绳竟然是诱人上当的,唐敏在上面大声道:“没事吧?强巴?” 卓木强巴伸手摸了摸,四壁滑不留手,想攀爬而下是不可能的了,他大声回答道:“还好,现在把另一根绳子抛给我,你从另一端下去,敏敏,听见没有?”跟着他掀动手表,告诉了方新教授等人铁佛的事,教授等人告诉卓木强巴要千万当心。 唐敏将另一根安全绳绑在一根电筒似的较重物体上,抛给卓木强巴,卓木强巴反手接住 ,这本是他们训练时就练过好多次的,然后将绳子在腰间捆了两圈,挥手道:“好了。”唐敏从踏板的另一方纵身跃下,滑索落地,然后扎紧绳子,卓木强巴收起飞索,从边壁荡至地面。两人看着自己脚前面的大坑和坑中的斑驳红色,这尊铁佛已经不知道击杀了多少误闯入这里的人。 收起绳索,卓木强巴心有余悸道:“走吧,看看这下面有没有别的路。” 站在大厅底部,仰望厅顶,偌大一个金色大厅显得空荡荡的,四壁也没有精美的绘画,只有那尊凶恶的铁佛悬在半空,从这个角度望去,卓木强巴他们才发现,原来这铁佛是三面六臂,不管从哪方看,它总是凶神恶煞的盯着你,那六条手臂的造型也十分奇特,转到任何一方都让人觉得,那拿着武器的六条手臂是正对着你的。 唐敏不由问道:“这究竟是什么佛?看起来好恐怖。” 卓木强巴道:“我也不知道,和我以前见过的佛都不一样呢。” 大厅有前后左右四道正门,卓木强巴他们拿指南表对了一下,在东南西北四个正方位又开了四道较小的侧门。大厅正中有一圆型,直径约三米,上面的石板如花瓣形将其封闭,这些石板与其余地板不同,石板中心都有红色物质,触之柔软,卓木强巴心中一怔,这和阿赫地宫中的石门一样——这是血池之门!但这些红色物质已非亚拉法师形容的纤维,而更像是活的肌肉组织,卓木强巴顺着圆型望去,只见四条沟渠直通四道侧门,这些细小的沟渠与地板的缝隙巧妙的穿插在一起,让人难以发觉。卓木强巴敲了敲石板,响声沉闷,看来极为厚重,一时无法找到开门之法,卓木强巴和唐敏在周围转了一圈。 唐敏道:“这座大厅修得好奇怪,为什么不是正对东南西北,而是要插在四个方位的中间呢?” 卓木强巴突然想起父亲曾说的四方庙“不是正对着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而是在万字轮回的拐角处。”他又想起自己的圣使身份,不由暗自怀疑起来:“难道说,这个地方,真的和我,和我们家族有莫大的关系?可是从来没听父亲提起过啊,这又是怎么回事呢?”他暗自拿定主意,这次的行动结束,一定找父亲问个明白。 当下并不答话,领着唐敏来到正北方侧门,只见巨大的石阶继续向下延伸,燃烧棒的黄色光芒好像在招引魂魄回归黄泉。卓木强巴道:“下去看看吧。” 阶梯尽头是一小居,不过五六十平米,正中被一方形石板占据,四周布立石架,石板和石架上都 不可避免的留下了褐色印记,以至于一踏入这房间便感到一阵阴风,好似冤魂未散,依然盘旋半空。周围则摆放一些破烂陈设,因该是当初祭祀祷告用的法器,供桌,炉具一类,不过已经全不成形。走过一圈,没有什么特别发现,想来其余几间侧室也都如此,卓木强巴便决定去正门看看。 正门远比侧门高大,石阶宽敞,两人延阶而下,来到另一座厅堂,正中是三阶拜台,台上一个女性造型的石佛,高五米,左腿盘绕在右腿之上,背后斜靠着好像贝壳一样的石座,三眼眦目,面带狞笑,从胸至腹共有六乳,怀中双手搂抱一婴,头颅已经断,手臂也仅剩一只,女佛一张血盆大口,牙涂红色,仿佛血液还凝固在上,摇摇欲滴。更诡异的是,一只雪白的婴儿手臂从女佛口中伸出,仿佛还想握住什么东西。唐敏看了一眼,赶紧扭向一旁,不敢再看;卓木强巴也是第一次看见如此邪恶的东西,女佛前有个金属鼎,显然是烧香祭拜所用,四周有木杆,原本因该挂经幡帷幔用的,如今经幡帷幔都化为灰烬,只剩下朽木横梁。 唐敏道:“走吧,这里已经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我看着觉得很不舒服。” 卓木强巴道:“等一等,敏敏你看,地上脚印散乱,还有女佛两边的灰堆积得特别厚,这中间恐怕还有什么玄机。我走近看看。”卓木强巴壮起胆子,一步步靠近女佛,越临近越感阴森,那张血盆大口,就好似随时都能低头噬人一般,三眼呈扇形并列额上,每只眼都露出饥饿,渴望抢食的气息。 卓木强巴调整呼吸,终于来到女佛脚下,只见巨大的石像居高临下,三目瞪着下放,那种半带喜悦又半带渴望的眼神,被那些古人雕刻得十分传神,卓木强巴看得也就越是惊心,笑脸血齿,让人半身发麻。卓木强巴收起目光,平视前方,就发现,女佛右腿屈膝处雕刻有类似护膝铠甲的东西,正好形成一个蹬子,蹬面平整,整好供人攀爬。他想了一下,小心的爬上女佛膝盖,唐敏在下面颤声道:“喂,强巴,你要干什么?” 卓木强巴道:“不用担心,我就是上去看看。”从这个方向看去,只见那断头婴儿从头断裂处,仿佛空心,里面因该有什么才对。卓木强巴顺着女佛大腿又跨了一步,刚好踏在下一个立足点,心中默念一遍“心中无魔,便无所惧”,随即大胆将手伸入了那断头婴塑。 那婴儿腹中,好像有个扳手,卓木强巴审视四周,确实机关不是对人发动攻击的,才拉动扳手,只听“轰”的一声,卓木强巴从女佛身上跌了下来,一个空 翻站稳,这才看见女佛已经从正中裂分为二,肚腑中是一蛇盘莲花座。唐敏双手捂着嘴,显些没尖叫起来。 卓木强巴重上台阶,看着这莲花座道:“果然!”只见莲花座正中露出一个小孔,里面原本是插着什么东西的,从留下的孔洞痕迹看,那件东西因该是有菱形突起,然后带柄,卓木强巴将安全绳吊入洞中测了测,长度大约在一尺左右。卓木强巴检查完痕迹,走下台阶,踏在最后一级阶梯时,那女佛就像启动的捕鼠夹子,“碰”的一声又合在了一起,声响巨大,震得灰尘噗噗直落。唐敏又是不由自主全身一抖,花容失色。卓木强巴搂过唐敏,感觉她就像惴惴不安的小兔双肩微抖,便细声安慰道:“走吧,我们去其它大厅看看。” 左方乃是人首蛇身,腰腹如鼓,肩长六臂的三眼怪兽,不过它的第三只眼却是浑圆,不似女佛的梭型竖眼。右边则是一对象头人形,呈合体交欢状,雌雄有别,但此间尊像,却是以雌为高大坐姿,雄象反而较小,如孩儿般扑在雌象怀里,不见面容,仅露獠牙象鼻。最后一间正门却是一尊四首四臂的女佛,同样头生三眼,形貌凶恶,遍体黑色,胸挂骷髅串珠,腰挂人手摆件,右手二臂分持钺刀和钩镰;左手则持天灵盖做的颅骨器皿和滴血人心。这些凶佛造型特殊,神情可怖,卓木强巴竟然是一尊也不认识。 四间正门雕像皆有机关,卓木强巴一一打开,佛像中无一不空空如也。唐敏问道:“如果这里都没有人来过,那么里面为什么除了佛像什么都没有呢?” 卓木强巴道:“我怎么知道呢?或许被别的精通机关的人取走了,或许发生了突发的情况而全部转移了,又或许……这里根本就没有摆放祭物法器,为了让寻宝者忽略这些房间而保护佛像中最后的秘密。” 而此时,张立和岳阳已经赶到那堆满陶罐的房间,张立看着狭窄通道道:“就是这里了。” 岳阳眼尖,一眼就看见了散落在地的肉质团块,道:“看看,这是什么?” 张立道:“不知道。” 岳阳道:“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太岁吧?” 张立道:“太岁是什么?” 岳阳道:“一种传说中吃能延年益寿,强身健体的东西。看起来像肉,其实因该是属于蘑菇一类吧,而且割掉一部分,它自己会长回去,只需用水泡着它就能保持不腐。在青海我听人说起过。”说着他拿起卓木强巴打开的那个坛子,晃了晃,对张立道:“你看,里面泡着吧。” 张立仔细一看,可不是吗,就是那团土狗大小的白肉,坛底也泡着一团,岳阳道:“难道这里竟然有这么多太岁?” 张立道:“喂,吃了长生不老,那我们不是发了!” 岳阳用手将坛子里的白肉捞出来,递到张立嘴边道:“你尝尝看,是个什么味道。” 张立慌忙摇头,这东西听起来不错,可是真到了眼前,看着都觉得恶心,而且还有股特别怪的味道,更别说吃了。岳阳嘲笑道:“没见过世面,这可是好东西。”可他拿到自己嘴边,被怪味一熏,也张不开嘴了。张立道:“得了吧,这东西有可能泡过上千年了,就算真是好东西,也早被泡烂了,我们还是赶紧过去找强巴少爷吧。” 卓木强巴刚踏下拜台,那尊四臂四头女佛恢复原状,只听外面大厅“嘎嘎”轻响,卓木强巴转念道:“难道是地底圆门打开了?走,去看看。”遂带着唐敏奔回金色大厅。唐敏嘀咕道:“不是血池吗,这么容易就打开了?” 果然,大厅正中花瓣一般的石板都旋进了石壁,露出一条光洁的圆形通道,通道盘旋而下,内壁光滑如镜,颇像一个巨大海螺的壳。唐敏担忧道:“这内壁如此光滑,下去了可就上不来了。”卓木强巴想了想,取出工具,将钢钎子打入石板,又用三枚安全扣卡住花瓣石门的关合口,将安全绳系在钢钎上,穿过安全扣垂入通道。对唐敏道:“还是我先下,你守着上面别让这门关上了。” 卓木强巴戴上烛帽,一手执绳,坐在通道内向下滑去,就像坐滑梯一样,心中不由诧异:“怎么如此光滑,到底采用了什么工艺?”触摸四壁,冰冷沁人,敲击其上,并非石质声音,调亮烛光,只见内壁黑黝黝的好似纯铁,心道:“难道整条通道内壁都是金属拼接?他们用了什么方法才能保持这些金属千年不锈?” 正想着,脚下好像蹬掉了一个什么东西,身体缓了一缓,听见“骨碌碌”的滚动声从下面传来。卓木强巴来不及细看,但是却更加谨慎了,拉紧绳子缓缓下放,果然不出所料,不到三米距离,前方突然弹起一把利刃,刀刃直直的对着卓木强巴,若不是拉着安全绳,那刀说不定就将卓木强巴从两腿间劈作两半。还来不及松气,只听“噌噌”数声,那光滑的内壁又有几处弹出刀片,那刀好生锋利,结实得可以吊起一头象的安全绳被刀刃蹭了两下,竟然承受不住卓木强巴的重量,“嘣”的一声断裂开来。卓木强巴只来得及朝洞口喊了一声“不要下来!”身体便飞速向下滑去。 3 [通道] 更新时间:2009-5-270:28:03本章字数:6274 张立岳阳轻松通过狭窄通道,岳阳不免有些得意道:“这机关,挺容易就过来了嘛。” 张立打击他道:“没有强巴少爷提醒,你能过得这么轻松?对了,现在该怎么走?强巴少爷他们人呢?” 沿通道前进几步,岳阳看着铁铸六臂大佛,惊讶道:“哇,这么什么佛,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张立道:“是夜叉吧?难道是地狱阎王?” 他们走到铁佛面前,就看见了金色大厅和大厅正中的唐敏。 张立打了声招呼,和岳阳各持安全绳的一端,搭在踏板上同时滑下。两人奔至唐敏身边,看见地上的圆形通道,张立问道:“强巴少爷下去啦?” 唐敏嗯了一声,岳阳道:“你怎么不下去?” 唐敏道:“强巴刚下去,他说先探探有没有危险……”刚说到这里,就听通道里传来卓木强巴隐约的声音:“不要下来!”接着绑在钢钎上的安全绳弹跳起来,大厅里的三个人都意识到,安全绳断了! 唐敏一急,探头就想下通道,被张立一把抓住衣领,岳阳道:“这种粗活,交给我们男人来做就可以了。”说着单手将安全绳打了四个靠结,就势一滑,擎着绳索就下去了。张立接着道:“放心,我的公主,我们一定还你一个完整的强巴少爷。”也跟着滑下。 卓木强巴发出警告声的同时,双臂一长,按住了鞋底两边的旋钮,特制登山鞋的鞋底自动充气,形成了大小不等的吸盘和虹毛,卓木强巴利用这点吸力尽量贴紧光滑的内道,身体慢慢减速,总算是停了下来,一柄薄薄的刀刃架在他腋下,刀锋几乎割破衣服,卓木强巴小心的将手臂绕过刀刃,像一条蠕动的虫一样靠腰力一扭一扭的向下滑去。 又绕了三圈,前方好像出现了平坦地面,但是正前方还竖立着一柄刀刃,从卓木强巴的角度看就像立着一根银丝,银丝身后陡然增粗,有笔管粗细。卓木强巴想,周围肯定有关闭这刀锋的机括才对,刚才一路走下,这些刀刃都是直立在圆筒正下方,如果是自由滑下,因为惯性而紧贴侧壁,反而没有危险,只有滑到这最后的斜坡,势必被正前方的刀刃劈做两半。 快靠近刀刃了,卓木强巴发现,圆形通道旁边有个突出的榫卯结构,难道那就是机关的枢纽? 正想着,突然“喀”的一声,那些刀刃缩了回去,跟着“噌” 的一声,又弹了出来,卓木强巴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上头喊道:“强巴少爷,你还在吗?我来啦!”岳阳的声音由远及近,来得好快! 卓木强巴暗叫糟糕,双脚紧紧贴着通道,只感觉双肩一沉,巨大的冲力带着两个人同时向下,那刀刃就在卓木强巴视线中,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卓木强巴想改变方向,可是要稳住身体就已经不易,哪里做得到,两人同时朝锋利的刀刃滑去。 总算特制登山鞋的质量可靠,竟然同时稳住了两个人的身形,可是那刀刃已经架在卓木强巴两腿之间,紧贴着裤裆,卓木强巴这次真是惊出一身冷汗,不料惊魂未定时,上面又传来了声音:“我也来啦!” 卓木强巴大惊,慌乱中总算不失镇静,千钧一发之际将右手边的榫卯结构按了下去,接下来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卓木强巴刚做完这一切,肩头重量突然增加,三个人像一列火车,坐着滑板一滑到底。 “混蛋!明明听见我说了不要下来,那肯定是有机关啦,还这么冒失!”卓木强巴脾气再好,也忍不住责骂起自己的队员来。 岳阳瞪了张立一眼,责备道:“都怪你,差点让强巴少爷断子绝孙。”两人都是从侧壁滑下,反而一点刀刃都没碰到。 张立争辩道:“怎么怪我,明明是你先下去的,你不踢到那个机关,那些刀会弹出来把绳子割断吗?” 卓木强巴一肚子窝火,不过实在不想和这两个家伙纠缠不清,先用通讯器和唐敏联系,告诉她暂时没有危险,但是通道内有机关,最好不要下来,留守在上面等待亚拉法师他们。又联络了方新教授,从教授他们的位置来看,显然即将赶到金色大厅。只有吕竞男和巴桑,他们发现了另一条意外通道,现在也正在探寻之中,而且他们发现的那条通道,估计连本那伙人也没有发现,里面保持着好几百年都无任何人进入过的样貌。 吕竞男和巴桑经过的那条秘密通道据说更为诡秘危险,通讯器里一时也说不清,吕竞男只吩咐卓木强巴他们尽快将他们发现的通道调查清楚,然后再看看相互间有无联系和帮助。 卓木强巴按下表上的按钮,制止了兀自争论不休的张立岳阳二人,道:“我都还没说什么,你们争什么争,现在我们先把这下面的情况探清楚,然后想办法上去。” 张立岳阳这才停止争论,这条通道与螺旋形圆管滑梯一脉相承,只是地面弧度稍小,高不过两米多一点儿,卓木强巴伸手都能够到顶端,宽也不 过两三米,走在里面,就像踏入一条古老的时空隧道。走在这种圆形隧道中,卓木强巴感觉有点像阿赫地宫中的骨管通道,那里是硕鼠进出的地方,卓木强巴不由心道:“这里因该不会有那种东西吧。” 走了十来步,前面就出现了分岔,站在分岔口朝前后望,只见前后两条通道都能看见分岔。张立忍不住道:“不会吧,迷宫啊?”岳阳张嘴“哦”了一声。在机关学中,这两位仁兄最烦就是迷宫,什么回纹迷宫,方格迷宫,阵法迷宫,立体迷宫……不管什么迷宫都让他们头痛不已。偏偏古人又将迷宫作为机关数术中最容易建造也是最有效率的一种,诸如奇门遁甲,八阵图,迷魂阵,这些知名的迷宫都曾显赫一时,为古人在战场或别的地方立下大功,而且各自成为一门学派,他们所学所掌握的都是最简单最精要的迷宫知识。 卓木强巴道:“不像,哪有迷宫修得每四五步就分岔路的,而且这里的四壁都如此光滑,也不像能放置大型机关的样子。” 岳阳喃喃道:“也不用什么大型机关啊,就好比刚才……”张立在他背上狠狠一捏,让他别再提刚才。 卓木强巴道:“我们走两步试试,总比干待在这里好。” 没有方新教授的电脑,在这样支路繁多的通道内穿行确实比较困难,卓木强巴他们在原点做下标记,然后开始前进。在迷宫中没有地图,那么因该遵循靠左原则,这是一条基本原则,也就是不管怎么走,总是靠着左手边的墙壁前进,这样一来,将会始终是在向前进,如果说迷宫形成一个环形通道,那么在原点做了记号,回到原点时就能发现。 这时,方新教授和亚拉法师已到摆满破罐和尸骨的房间,也看见了那条狭窄的通道,方新教授道:“到了。”卸下包袱就准备过去,亚拉法师道:“等等,我看看这些罐子。” 亚拉法师也和岳阳一样,捧起那些陶罐,看见了里面的液体和肉团,眼神捉摸不定,方新教授问道:“里面是什么?” 亚拉法师如梦方醒,道:“啊,什么?哦,不知道,真是奇怪,这么多罐子,这里面泡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先拍摄下来,我们还是赶快过去看看强巴少爷他们吧。”心中却是震惊不已:“天哪,难道这里竟然是曾经的圣坛?” 自从教授的电脑记录了阿赫地宫的大量讯息后,特训组上方的领导层对这样的记录方式表示出了兴趣,经过科研部改进,方新教授的摄像头已经换了更高像素的清晰镜头,与他的眼镜合为一体,仅 从背包里拉出一根数据线接入眼镜腿就可以了,而且具有水下拍摄功能,而笔记本电脑很好的保存在背包内,解放了双手。 走了三分钟,已经钻了无数个岔道,如果强行记忆,这时候就已经迷路了。这时,三人手腕上的红灯亮起,这是通讯信号,原来方新教授和亚拉法师已经到了,听唐敏说了情况,与他们三人联系一下。岳阳回答道,目前还算安全,正在钻迷宫呢,下面除了通道,什么都还没发现,有了发现时再和他们联络。方新教授和亚拉法师嘱咐小心,他们也正好在大厅观察一下那些佛像。 在唐敏的带领下,四个正门佛厅和四个侧门都参观完了,也看见了里面的机关,方新教授整理着笔记本电脑里的资料,和唐敏谈论着各自在废墟中所看见的。亚拉法师盯着悬空的黑色佛像,心情沉重而复杂,心中默默念着:“大护法神摩诃迦罗,持天护法神诃利帝母,地灵尊那迦,大圣毗那夜迦,地母神迦利……满天神佛,齐聚于此,不会错了,方才我们看见的——那是祭酒!这里真的是圣坛!尊敬的万能的摩醯首罗,请原谅心怀虔诚的罪徒,我们来晚了,但我们从没有放弃,让自在曼陀罗重现光明。” 方新教授看着电脑对唐敏道:“以我们今天的观点来看,这种古老的或许已经消失了的教义,因该称作邪教吧。因为他们所尊崇拜祭的,都是今天正统佛门所不容的邪佛和恶魔。比如头顶这尊铁佛,如果没弄错的话,因该是大黑天,大黑天是西藏最为人所熟知的保护神之一。据说他曾被观音驯服过,有时又被看作是菩萨的忿怨身。而那两头相拥抱的象形雕塑因该是大圣欢喜天,他通常作为战神的形象出现。又云大圣欢喜天,大圣天,圣天。夫妇二身相抱象头人身之形,为本尊。男天者大自在天之长子,为暴害世界之大荒神。女天者观音化现,而与彼抱着,得其欢心,以镇彼暴者,因称欢喜天。而你认为最恐怖的那具女佛恐怕就是传说中的鬼子母,鬼子母又名欢喜母,梵文音译诃利帝母。原为婆罗门教中的恶神,专吃人间小孩,称之为“母夜叉”。被佛法教化后,成为专司护持儿童的护法神。另外两尊我也不认识,但多半也是此类佛像,这些神佛呢,在它们被统一进佛教之后都是大护法大金刚,是消灭邪魔歪道的正义之神,但是这里所雕塑的佛像,很明显表现的是在这些雕像皈依佛教之前的形象,它们都是大凶神,大煞星,连普通神佛都奈何不了他们,这里的教众信奉的是这些神佛,所以我认为这恐怕是邪教,我想,亚拉法师对比我了解得更多吧。法师,亚拉法师?” 亚拉法师道:“什么?” 唐敏道:“给我们讲讲这些佛像的来历吧,法师。” 亚拉法师道:“这些佛像么?哦,这些佛像啊。这些佛像都是以本尊的面貌出现,估计这个教属于藏密的旁支,如果说藏密的话,说起来话就长了,一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你们说。” 唐敏想了想道:“那就先不说这个,先说说那些血池吧,为什么没有注入血液它也能打开呢?是不是因为几天前有人使用过血池,所以它能保持几天。” 亚拉法师道:“呵,血池也分很多种,像这个,这里的不能叫血池,它们叫白池。” 唐敏道:“白池?” 亚拉法师道:“嗯,它们不需要血液,只是用普通的清水就可以起到打开石门的作用,然后正如你所说,只要水量充沛,可以用好几天。” 唐敏指着侧门道:“可是,我们看见里面那些池子,不是和血池一模一样么?那些石架又是用来做什么的?不是用来挂……倒挂,倒挂那些的么?” 亚拉法师淡淡一笑道:“那只是一个模具的形式,就好比佛像,俱有手眼身法,但各有各的不同。难道说天下众生皆有手脚,那么就人人都是一样的么。从这个石门的用途来看,下面因该是地下排水系统,强巴少爷他们所说的机关,恐怕是侧斩刀。” “这个好像是一个地下排水系统。”卓木强巴得出了同样的结论,他道:“这里的通道四通八达,蛛网密布,四壁又如此光滑,用来排水倒是不错,肯定不会是迷宫。” 岳阳道:“我看也不像是迷宫,这里一没有机关,二没有装饰。” 卓木强巴更加肯定的点头道:“嗯,大雨涨水时,或许小岛将被淹没,等水退去,就通过这个地下排水系统将水排出去,古人的智慧是无穷的。” 张立道:“那么,这些通道都是通向哪里呢?” 卓木强巴道:“通往岛外,或是……湖底。” 岳阳道:“我们又转回原点了,嗯?标记呢?怎么不见了?” 卓木强巴看看,果然这里接着一条圆形通道一直通向上面,但是这条通道好像和他们下来的地方略有不同。卓木强巴道:“不是我们下来的地方,这里是另一条从上延伸下来的通道,你们看,这是条斜坡通道,没有转弯的。嗯?上面有光亮,门是开着的,我们上去看看吧。” 张立道:“这么光滑,怎么上去 ?” 卓木强巴垫垫脚道:“爬上去啊。”此时他对吸力鞋的信心有所恢复,方才三个人的重量都能承受,何况一个人。 岳阳道:“唉,平时少有使用,竟然将这鞋的功能忘记了,爬上去看看也好。” 张立告诫道:“小心又有那种弹刀啊。” 卓木强巴道:“我计算过了,那种刀刃长不超过一尺,刚才是躺着下来的,如果我们直立走上去,不踩着中间这道缝隙,那刀对我们因该构不成威胁。” 三人小心翼翼爬上光滑的通道,眼前火光熠熠,已置身于一处石窟,这里与方才的大厅不同,似乎只是简单的开凿出一个石窟,没有任何装饰,四壁和墙顶都还是乱石嶙峋,正中有一尊石像,三人爬上来的洞口正对着石像的背面。张立岳阳绕过佛像,大叫一声道:“哇,长毛女妖!” 卓木强巴也来到石像正面,也是暗自吃了一惊,这石像不知是没有完成还是被故意雕成这般模样,只见全身赤裸,拥有女性身体特征,但是却全身披着长毛,连面颊也被长毛覆盖,若说像大猩猩,可她胸腹也都被长毛覆盖,倒有些像人形树根。卓木强巴隐约记得小时候父亲曾说过古藏毛妖女王的故事,但是从来也没见过类似的雕像,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毛妖女王。女佛正前方案板上横躺一具人尸,足下三鬼,侧立一鬼,皆各执人手,足,躯体,张口欲嚼,而佛右手举人心过喉做吞食状,左手握着一块卵石似乎准备放入人的胸腔。 三人在石窟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机关,也不见有其它通道,感觉甚是奇怪,怎么会是一间完全密闭,只和下水道相通的石窟,但找遍石窟,终于一无所获,准备原路返回,就在洞口,卓木强巴突然停下,道:“里面有人。” 3 [多吉跌不] 更新时间:2009-5-270:28:03本章字数:6248 张立刚刚看过如此凶佛,心脏兀自跳动不已,卓木强巴突然冒出一句里面有人,顿时吓了一大跳,问道:“什么?哪里面有人?” 卓木强巴示意大家不要出声,侧耳倾听,只见空寂封闭的石窟内,果然有奇异的声音传来,好似一种敲击声,整齐而有节奏,快慢轻重,变化不一。但是那声音显得遥远而微弱,不细听则全无发现,好像就是从石窟的某一处发出的,可是又无法分辨真切,好像整个石窟四壁,都在发出声音。卓木强巴低声阴冷道:“刚才我听见的不是这个声音,我好像听到有人喊救命,而且是古藏语的声音。” 张立和岳阳夸张的抱作一团,同时叫道:“强巴少爷,你不要吓我们,难不成这里有鬼!” 卓木强巴手一挥,道:“再找找,说不定哪里真有机关,只是被我们忽略了。这石窟不可能没有进出的门路。” “侧斩刀是什么?”唐敏还是不明白。 亚拉法师道:“这座岛是在湖心,如果湖水上涨淹没整座岛屿,那么地下的建筑都泡在水里,所以在这下面一层会有这种一遇水就能打开的白池,可是如果顺水冲下大量的巨大物件,诸如挂在大殿上的佛幔,供桌,和一些杂物,它们将排水口堵住了怎么办?这时,这种喇叭状的通道和通道内的侧斩刀就起作用了。它们将大块的物体分为小块,以便地下排水系统疏通和排泄,它们会像弹簧一样突然弹起,然后间隔时间突然缩回,再弹起,起到切割物体的作用。” 唐敏讶道:“这么巧妙,真不可思议。” 亚拉法师淡淡道:“这就是古人在劳动和生活实践中积累的智慧。” 三人又闲聊片刻,亚拉法师说了些有关密教神佛的事,然后道:“啊,不知道强巴少爷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联系一下。” 方新教授又和卓木强巴他们作了次通话,此时卓木强巴他们正在石窟里刨地挖坑的找机关暗道,只因卓木强巴认为这里面有人。卓木强巴将他们看到的长毛女妖告诉了方新教授他们,亚拉法师心中又是一番地裂天崩的震动:“陀只尼渡化神母,天,这里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我们竟然完全不知道这处圣坛的存在,简直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 亚拉法师道:“我们下去,这里还有许多东西是我们不知道的。” 唐敏犹豫道:“可是,通道里的侧斩刀不是很危 险么?” 亚拉法师道:“跟着我走,没有什么问题的。” 方新教授早也想去看看,欣然同意,三人也一同下入地下排水系统。 卓木强巴和张岳二人又将石窟翻找一遍,还是没有发现机关暗道,只忙出了一头大汗,岳阳轻松道:“我说没有嘛,这次我们可以安心的走了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石窟四面嗡嗡作响,那微弱的声音真的像是在喊:“救命!”而且是古藏语,而且岳阳还听出,是一个男子的声音,顿时脸色转白。石窟原本就空旷贫瘠,这一声来得突兀,三人渐渐将目光投向那尊五米来高的长毛佛,是她在呼喊?还是躺在案板上那男子?还是四名小鬼?张岳两人更是心生疑虑,莫不是碰到了千年老妖精?否则怎么还会说古藏语呢? 卓木强巴突然一拍大腿道:“哎呀,我们真蠢!”张岳二人各自向后跳出一步,又被吓了一跳。 卓木强巴道:“是石像!是石像啊!我们到处找机关,怎么把最明显的机关忽略了!”他踏上天坛形圆台,来到长毛女佛的座基下,指着那一圈缝隙道:“这石像肯定可以移动,这,这最明显最简单,我们竟然都没想到。” 三人齐心合力,推动佛像,那石佛竟然比想象中要轻,看来中间未必是实心的,果然,佛座下露出一个一米见方的隔板,拉开隔板,下面竟然是一个水池,清水盈盈装得满满的,中间有个石台样的东西高出水面,但那上面并没有人。张立探头望去,水里也不见人影啊,正疑神疑鬼时,突然水里披头散发冒出一颗硕大惨白的人头,张立顿时倒跌坐地。那人头一扬,水花四溅,一张浓眉大眼,方鼻厚唇的脸庞出现在众人眼前,他吐出积水,异常灵活的爬出水池,道:“总算得救了。” 一听这人说话,三人马上明白,这是工布村人,方才喊救命和古藏语一样发音,但后一句话却是介于古藏和早期藏语之间的奇怪语言。这人身材异常矮小,身高不满一米五,四肢纤细,皮肤黝黑,一颗头却是又宽又大,站在卓木强巴面前就像一名发育不良的非洲儿童,因为被水浸泡过久,身体泛起一种不自然的腐肉白色。这个人穿着氆氇袍,长筒靴,腰系氆氇带,上面插了把丛林刀,手腕上是菩提子串珠,胸口有玛瑙佛串,串珠正中有一橄榄形黑白纹玛瑙,卓木强巴一眼认出,那是七眼石。 那人甩了甩头上的水,骄傲而自豪的自我介绍道:“我叫多吉,谢谢你们救了我。” “多吉?你是多吉跌 不?”卓木强巴这样问道,张岳二人都大吃一惊,他们和卓木强巴先前想的一样,既然是工布村第一猎手,肯定是高大魁梧,壮得像头牛,怎么眼前这个小个子,会是多吉跌不? 不料,这个小个子还真的昂首回答道:“没错,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很感激你们救了我的命,但……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的?还有,你们怎么会说这种语言?” 卓木强巴道:“是那森带我们来的。”接着有把那森要他转告多吉的话告诉多吉。 多吉张大了嘴,眼睛里闪烁着夺目的光彩,就好快要热泪盈眶一般,半晌才道:“那森,噢,苍天!万能的自在佛!感谢你赐予我这样的福分!我多吉跌不一生中,竟然能同时看见两位圣使大人。”他又喜孜孜的朝那长毛女佛跪拜下去,五体投地,嘴里念道:“慈祥的空行母大人,我感谢天上诸天的眷顾,我要感谢你们的,以我最圣洁的灵魂接受你们慈悲的化。” 卓木强巴张二人俱是大惊,空行母他们都知道,那是藏区有名的慈祥佛之一,就好像观世音菩萨一样救苦救难,这里的空行母怎么会被雕成这副模样。 见多吉翻身而起,张立问道:“这个,你们怎么叫空行母大人?” 多吉奇怪道:“这就是空行母大人啊,怎么?圣使大人有不同的法名?” 卓木强巴这位对佛学本身就不甚精通的圣使大人道:“呃……这个……没有。” 多吉道:“圣使大人,你真的就是圣使大人。”朝卓木强巴跪下,岳阳在一旁道:“可不是吗,你们三位长老说的,这就是圣使大人了。你怎么知道他是圣使大人?” 多吉道:“没有我们工布人引路,要来到这里不容易,蚂蟥坡,蝎子沟,蛇山,死人谷,瘴气谷,黑沼池,每个地方都不是常人能通过的。想找到生命之门更是难上加难,而那森带路,又能进入生命之门的,就只能是圣使大人了。” 多吉半跪在地,突然摸遍全身的找起东西来了,终于,从湿漉漉的衣衫里找出一枚纽扣大的红色物体,双手举过头顶,恭敬道:“我多吉发过誓,谁将我从那灰河地狱中救出,便将这滴血红石赠与他;没想到是圣使大人亲自解救我于地狱,看来天上有法眼,自知一切神通,请圣使大人收下!” 卓木强巴微微笑道:“我怎么能要你的东西?” 多吉急了,忙道:“这滴血红石,本就是此间最后的圣物,是多吉拼死从剑树地狱取来, 准备献给圣使大人的。多吉留此物在身,便是对天不敬!”说着,竟然朝地磕起头来,“怦怦”有声。 卓木强巴见他神态坚决,那头撞石板咚咚作响,再磕下去都快磕出血来了,只好勉强收下,拿在手里一过目,竟然是一颗无暇红宝石,作圆形纽扣状。卓木强巴贴身收好,以示尊敬,多吉这才喜容起身,张立岳阳拿起红宝石,细细观摩,只觉这块宝石晶莹剔透,红欲滴血,知道这肯定是个好东西,但是究竟怎么个好法,却说不上来。 卓木强巴问道:“这块宝石是在哪里找到的?” 多吉道:“剑树地狱,树叶如剑,风吹叶落,剑贯全身,着手手绝,着足足绝,身体头面,无不伤坏。” 卓木强巴听得似懂非懂,但他知道,多吉说的肯定是机关,看来这里还有他们所未发现的地方,转念道:“带我们去看看。” 多吉道:“谨遵圣使。”不走向下水道入口,反而返身走向那水池。 卓木强巴看了看那水池,说来奇怪,空行母法身移开,那水池里的水位竟然慢慢下退,露出台阶。卓木强巴问道:“你怎么会被关在水池里的?” 多吉已经跳下水池,水已退却,不湿鞋面,犹豫道:“这,或许是我做得不够贴切,或许是我违反祖训私入生命之门,所以圣使他罚我在阏珈池净身洗过吧。我本来是取了滴血红石准备交给圣使,但圣使他们让我在这里等候……” 卓木强巴跳进水池,四壁浸湿,但顶部干燥,看来这里以前也没有水,同时问道:“你说的圣使,是你带进来的那个?” 多吉一步步走下石阶道:“嗯,圣使他……” 张立和岳阳先后跳进来,岳阳急道:“圣什么使啊,他们想杀了你啊!他们什么时候来的?在这里拿了什么东西?现在去哪里了?”他看了卓木强巴一眼,两人心中明亮,本那伙人是怕多吉泄露了他们的去向所以生出杀人灭口之意。 水没过膝盖,多吉从另一方登上石阶道:“我不知道在阏珈池等了多久,圣使他们拿了开千手佛的四法杖,现在因该去了象雄王的领地。” “象雄王?”卓木强巴,张立和岳阳互望一眼,同时道:“古格!” 多吉道:“那位圣使大人也是这样说的。其实按长老们的说法,古格王是后来的人……” 张立道:“他们怎么会去古格的?他们比我们多知道些什么?” 多吉道:“因为我 们工布人世代守护着的三处圣地,生命之门,打开通往希望的通道,倒悬空寺,找到入口的法门,最后去到极乐的香巴拉,一切烦念持心忘明,使诸众生专心一境,即易得往生。古格王发现了我们的倒悬空寺,惊为神迹,所以迁都而至,盖诸宫殿于上,以为密宝。” 岳阳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卓木强巴道:“就是说,古格有座倒悬空寺,和生命之门一样属于圣地,那里有通往香巴拉的法门,法门,就是指——” “地图!”张立叫了起来。 “那么香巴拉就是帕巴拉神庙的所在地,难道我们一直在寻找的就是香巴拉?传说中的香巴拉?”连岳阳也惊讶起来。 卓木强巴道:“赶快联系法师他们,看他们能不能来与我们汇合,重大发现。” 岳阳与方新教授他们通讯,多吉指着头上隔板道:“上面也有重物,但是感觉不是很沉,方才我一个人都能移动,只差一点就可以掀开地板。” 卓木强巴举臂上顶,有重物在外面压制,叫来张立帮忙,三人同使力,将那东西顶翻,只听骨碌作响,打开了隔板。踏上大厅,这里又有一尊佛像,这倒有点像八臂金刚坐像了,左边手持连柄双头利剑,右边手拿着绳索一样的东西,瞪三目露齿咬牙,作忿怒相,身后有火焰形的佛圈,身旁两童子,而压住挡板的,是三个石墩,已滚落各处。大厅四面开门,似乎各俱佛形,而门外又有门,不知有多深。 多吉参拜道:“圣使持十四根本印,真言咒,前往往生,叱咤一切障……”念毕,扭头看着卓木强巴,不知道这位圣使为什么不参拜本尊,看卓木强巴一脸茫然,心想是不是这里的本尊与别处有异,所以圣使不识,忙解释道:“这是不动本尊,圣使大人。” 卓木强巴“哦”了一声,心道:“管你动不动,总之兵法有云,敌不动,我不动。” 多吉有些暗自伤心,这不动本尊是最受祭拜的大本尊,五方大明王护持的中央明王,可是圣使大人似乎没有听说过。张立用普通话道:“这个神很有型嘛,比刚才那些要帅多了,来,拜一拜。” 卓木强巴这才反应过来,道:“哦,对,拜一拜,拜一拜。”模拟多吉姿势,拜过不动明王,多吉这才回复笑容,开心得好像拿到糖果的孩子。卓木强巴问道:“多吉,你要带我们去的地方还有多远?” 多吉前面带路道:“请动五大明王,五大虚空藏菩萨,就到了。” 有人带路,自不用每处佛殿一一拜过,他们看过几尊佛,有一全身青黑色,呈忿怒形,六面六臂六足,坐于水牛座上,背负火焰,手持戟、弓、索、剑、箭、棒等武器,多吉称威德尊者;有一呈青黑色,头戴宝冠,火发逆立,有三目,现忿怒形,双牙向上突出,右手持附三股杵之戟,手臂弯屈,左手持三股杵,周身亦有火焰,坐于磐石上,多吉称降三世尊者;有佛乘孔雀,身赤色,右手竖掌,屈食、中指,执白拂,左手覆拳安于脐,持大红莲花,莲上有绿珠,多吉称红莲虚空菩萨;而见一白佛,骑狮,头戴三重冠,脑后顶白玉圆盘,左手执钩,右手执五瓣花盖宝盒,多吉称法虚空菩萨。 这里的每尊佛像都是三目,或单面,或三面六臂,或四面八臂,四面四臂,忿怒像,踏妖踩尸,伏鬼劈人,三人越看越心惊,也都意识到这个古老的教似乎尊崇的不是他们所能理解的东西。岳阳张立甚至想到,这个圣使似乎也不是一个什么好角色,这次强巴少爷可上了贼船了。 走到最后一殿,多吉停下,望着殿堂佛像左下侧门,低头不语,似在犹豫。 殿堂高大,烛火摇曳,四周空荡,除了四人细微的脚步声,四下寂静无声,只有大殿正中佛怒目尊,身肉色,头戴七蛇冠,手持剑作吞剑状,剑缠一蛇,正中第三眼上方有角,身后为火圈,身上挂着七具鬼面,胸一腹二,双肩双膝各二,除了双肩鬼面化作蛇形口吐蛇信外,其余五具鬼面皆扭曲成蜡熔状,形态怪诞恐怖。张立岳阳心中叨念:“这又是什么神?这么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