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剑风情录》 第一章 逍遥渡 三月的江南，青山隐隐，绿水含烟，声声杜宇把著地杨花搅得漫天飞舞，新燕的呢哝漫漶于酒旗楼台之中，好一幅飞燕杨花的江南美景。 “杨柳青青著地垂，杨花漫漫搅天飞。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歌声绵长不尽，行人络绎不绝，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官道上行色匆匆的人驱驰车马的声音喊出一段多事的年月。 所有的人都奔向一个地方，逍遥渡。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在青山绿水，名胜古迹荟萃的江南大地，逍遥渡其实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方。不过却有很多人知道它，华夏神州，大江南北，闽粤滇藏，川陕回甘，蒙疆辽东，只要是行走江湖的，不管他是他是商旅乞丐还是雅士侠客没有不知道逍遥渡的。 “逍遥渡，逍遥游，逍遥渡里足风流，风流散尽人世愁，人世愁，愁到逍遥一生休！”说逍遥渡是人间天堂可能有点夸大其辞，因为逍遥渡确实太小了，平时它只是一个几百人的小镇，但它却能给每一个到逍遥渡一游的人以无边的快活。在这里任何人找不到世间的辛苦与烦愁，如果谁在这里找到人世的烦愁那么他这一生就完了，正所谓愁到逍遥一生休，所以说逍遥渡是人间地狱也不会有人反对。 逍遥渡是一个地名，它依山傍水，不单江滨水湄尽是依依垂柳，连房前屋后，山间平畴都是杨柳林，再无杂花生树。春到三月，杨花漫天飞舞，把逍遥渡淹于一片花海香风中。 逍遥渡是一座酒楼，而且是逍遥渡最出名的酒楼，逍遥渡是一个妓馆，是逍遥渡女人最多的妓馆。 逍遥渡的杨花香飘十里，逍遥渡的美酒沁人心脾，逍遥渡的女人多情缠绵。杨花，美酒，女人，使逍遥渡名扬天下，让逍遥渡这个江南小镇冠绝寰宇。 除此以外还有逍遥渡的女老板，一个貌若天仙永不衰老的女人。数十年来逍遥渡的老板一直没有改变，容貌未变，声音未变，岁月对也来说似乎是不存在的。一个女人几十年容颜如旧只能说明她驻颜有术，如果声音都不变那就不能不让人感到匪夷所思，啧啧称奇。还让人称奇的是几十年来竟没有江湖中人对逍遥渡的女老板起过意，动过手。是不敢，还是不想，没有人知道。 让天下英雄折腰的是逍遥渡的杨花会。逍遥渡每隔三年举行一次杨花会，遍邀天下武林高手，棋中圣手来赏杨花，品美酒，讲武论棋。最后的胜者就是那一届的花郎。花郎不但可以得到逍遥渡提供的一笔丰厚的奖金，还可以娶到那一年的杨花姑娘。 钱财如粪土，女人也许不值一提，但逍遥渡的女人却不能不提。逍遥渡的女人美艳多情，温柔善舞，多情到英雄流泪，善舞倒杨柳楼心的月，更绝的是每一届的杨花姑娘都是真正的二八处女。 比赛分为武斗和文斗，武斗是由各路武林高手进行擂台对决，获胜的前十名即为武举人；文斗也是由各路棋手自由搏击，轮流对奕，同样挑出十棋手，十武举与十棋手将会免费在逍遥渡快活半月，半月内可以免费狎玩逍遥渡任意一位歌妓舞女。 花郎不限老少美丑，任你是古稀老人还是跣足眇目都可以，只要武功超群棋冠天下。做过花郎的再不许参加以后的花郎比赛。每届花郎都是在十武举与十棋手中产生，比武之后再论棋最后的胜出者还须与逍遥渡请来的往届花郎切磋，之后由已往花郎斟酌评定，如果逍遥渡恰好没请到往届花郎，比武论棋后的胜出都即为花郎。 成为花郎者逍遥渡会为其举行一个盛大的结婚典礼，并与杨花姑娘在逍遥渡快活逍遥一个月。密月过后花郎必须独自离开逍遥渡，之后再不能与杨花姑娘见面。如果密月后杨花姑娘有幸怀孕逍遥渡就会让其像平常人家的女人一样生下小孩，并想法从茫茫人海中找回她的花郎让其将老婆孩子接走。万一花郎走后杨花姑娘没有怀孕，逍遥渡就会让其成为逍遥渡的歌妓舞女，一辈子在逍遥渡服务，即使她的花郎有情有意，念在一夜夫妻的恩情想真心娶她回去过日子也不可以。如果有某个花郎执意为之他就会成为逍遥渡的敌人，不久之后他会死得很惨。这种制度非常不合理，但江湖中却没有人反对，多少年过后逍遥渡还是因循这种没有人性的规矩。 沿江的柳条还没有人开始攀折，杨花更没有飞尽，逍遥渡早已人满为患。这一届来人比往年更多。天黑了很久，仍有人不断地涌进逍遥渡，逍遥渡酒楼已住不下了，来人只好住到逍遥渡其它的客栈。 这一夜逍遥渡灯火通明，笙管丝竹直上九天。 月下西楼，静夜中还传来淡淡的，悠悠的歌声，“逍遥渡，逍遥游，逍遥渡里足风流，风流散尽人世愁，人世愁，愁到逍遥一生休！”凡来逍遥渡的人都愿长醉不愿醒，因为也许醒来蓦然发现人生原来只是一场可悲的梦。 歌声直到天亮才随黎明的曦微隐去，晨光洒在逍遥渡的柳林上，逍遥渡迎来了三年一届的杨花会。 与往届一样，锣声起处逍遥渡的歌姬舞女列队而出开始表演杨柳舞。她们或浓妆艳抹，或淡写娥眉，轻舒玉臂，慢转碎步，如风摆杨柳，婀娜多姿。台下的哟喝与骚动把逍遥渡的柳林都震动了。 表演结束后主持人上台宣布简单的比赛规则。 杨花姑娘照常没有出场，多年来，除了花郎更没有另外的人见过杨花姑娘的庐山真面目。这未免有些遗憾，不过正是这遗憾更加吸引了江湖侠客对杨花会趋之若鹜，不远千里，跋山涉水来到逍遥渡。 主持人下台后逍遥渡的歌声再次响起。“杨柳青青著地垂，杨花漫漫搅天飞，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不归不归？……” 一成不变的歌喉，无法释怀的伤感，歌声低沉徐缓，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在唱。宛转，悠扬，如场外的垂柳，随风轻飏，袅娜如烟，飘然如梦，亦幻亦真，以致所有的人都忘记了比赛的残酷，惨烈。 血不会让人畏惧，也不会让人退怯，因为歌声，春风沉醉的歌声，让人痴迷，让人沉溺的歌声。 酒早已冷却，逍遥渡的客房也都空了，空空的逍遥渡只剩下萦洄空中的轻歌。舞是不会停的，阁楼上一个轻纱掩面的女子，扭动着曼妙的身姿，玉手纤纤，舞动杨柳，樱桃小口欲开还闭，歌声正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 没有人注意到这舞者在流泪，每一次泪珠从她眼里滚下，就有一个江湖中人陨命逍遥渡，宛如杨花，轻轻地飘于台上，花谢花飞，好自然！ 除了那唱歌的舞者还在尽心尽力地歌舞，逍遥渡其它的歌姬舞女以及男仆都拥到廊前凭栏而望，观看斗棋比武。 只有一个人不曾离开过房间，逍遥渡年青的女老板，此时她正呆在闺房里。闺房里还有一个人，一个蒙面人，个子不大，坐在紫檀木的太师椅上。女老板垂手站在他跟前。 蒙面人和声询问她中原武林，塞外游侠都有哪些门派来参加杨花会。少女告诉他几乎各大门派和江湖上叫得响名号的人都来了。蒙面人轻轻地颔首，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旋即又问：“游龙剑来了没有？” 少女低声道：“还不曾听说这个人的消息。” 蒙面人抬起头看了少女老板一眼，叮嘱她：“听说这游龙剑不但剑术精湛，而且棋艺一流，能同时与三十个人对奕而游刃有余。”说到这里蒙面人陷入了沉思，自言自语地说，“三年时间，中原武林能出现这样杰出的棋手，太不可思议了！” 女老板接口道：“传闻游龙剑已人到中年。” “人到中年，何以往届杨花会他都没有出现，是韬光养晦，亦或是潜心钻研，难道他……”蒙面人没有往下说，紫檀木太师椅的扶手化为齑粉，无声地飘于地上。然后他站起来警告说，：“密切注意这个人，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我们伟大的事业绝不能毁于这人之手。”说完准备离开。 “是！”少女深深地鞠了一躬。 蒙面人放下脚对她说：“如果这游龙剑能来，今年的花郎就非他莫属，我看杨花姑娘还是另换他人吧，我不想汉人糟蹋你圣洁的身体，尤其是一个中年汉人。” 少女老板再次深深地鞠了一躬，“为了大人伟大的事业，小女愿牺牲自己的一切，绝无怨言。” 蒙面人见她态度坚决便不再说什么，推开窗风一样飘走了。此时逍遥渡无论武斗还是棋场都决战正酣。 三天不知不觉地过去了，有多少人溅血逍遥渡没有人知道，正如没有人知道三天里枝上多少柳绵吹尽，杨花飘落。大家唯一知道的是三天来阁楼上的歌一直没有停过，舞也没有罢过。 直到第三天傍晚赛场中才决出十武举与十棋手。他们是：辽东轰天雷，玉门地藏手，巴中阎王刀，以及二十年前在浙东兴起的湖海帮高手。棋不分门派，以技论高下，不好一一列举。少林，武当，华山，峨眉和丐帮的人也来了，但没有参加比赛。 歌停了，舞罢了，主持人宣布休会，十武举，十棋手晚上就可在逍遥渡尽情为欢，等待第二天再决出花郎。死者已矣，生者同欢，是夜逍遥渡又莺歌燕舞，乐上九天。 第二天逍遥渡首先抬出数十大缸杨花美酒宴请天下来客。 杨花美酒是逍遥渡采三月杨花特制而成，它香醇馥郁，下口温滑，饮三碗似乎不醉，实则入喉即骨软精酥，回甘无穷。许多人来参加杨花会并不是为了狎妓，争夺花郎，而是为了一饮杨花美酒，醉死方休。 饮酒过后比赛开始，十武举中棋艺精通的没几人。一个时辰后只剩下玉门地藏手，及武当，峨眉，与湖海帮四位高手还能继续与十棋手螯战。 时近晌午，场外趟进一个中年剑客，三十七八的样子，来自江湖又不像江湖中人，给人一种亦官亦盗，非官非盗的感受。他的出现吸引了许多人的眼光，但没有人知道他是何方神圣。 主持人连忙上前稽首，告诉他杨花会已进入决赛，不便参加。中年剑客轻“哦”一声，沉吟道，自己无心争夺花郎，只是来看棋而已。主持人如释重负，再次稽首询问其名号。中年剑客也不客气，朗声道：“在下戚平海，妄称游龙剑。” 其实游龙剑乃是闽浙沿海民间搞倭组织中的有识之士，很少在江湖中出现，江湖中只有少林方丈等极少几个人知道。游龙剑的名号是在上届杨花会后才在江湖中流传，不过这个名号一出在二三年之内就传遍大江南北。传闻中游龙剑能同时与三十个人对奕而游刃有余。所以当他报出名号场中就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甚至连主持人都迟疑了，不知到底要不要他参加棋赛。 正在这时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款款走过来，主持人连忙躬身退到一边。她的出现再次引起场中的骚动，因为她确实太漂亮了，娇靥生花，柳腰若束，明眸含烟，不但漂亮而且年轻，看上去最多二八年岁。 游龙剑看她一眼未曾开口，女子向了福了福，樱唇轻启：“小女子逍遥渡当家管事，早听说阁下棋技精湛，切盼一睹风采。” 她话还没说完场中就开始喧哗起来。大家都风闻逍遥渡女老板年青漂亮，很少有人见过其真面目，谁知她如此年青，肌肤胜雪，温柔端庄确非凡俗脂粉之流。看场中许多人早已骨软精酥，口角流涎。 说时迟，那时快，玉门地藏手早抛下手中棋局飞身上前。他的手还没有接近她的脸，那女子不动声色，轻轻地抬起手似乎是想挡住玉门地藏手的非礼，玉门地藏手却硬生生地倒翻了两个跟斗退回到原来位置，一口浓血喷在地上。绝大部分人只能从他惊悚的表情中看出他绝非正人君子，而是被逼退回来的。女子表情依旧，浅笑盈盈，再次向游龙剑福了福请求他参加比赛。 游龙剑既已来到也绝非仅仅是为了观看别人下棋，他再次看了年青的女老板一眼默然点头。女老板嫣然一笑，依然转身款款而去，留下一路玎当环佩之声。 骚动过后逍遥渡早一字排开布好了二十局棋，奕者自然是新选出的十武举与十棋手。游龙剑从东往西一眼扫过去，只听“当”的一声，宝剑已然在手。剑桃杨花，珠落玉盘，二十局棋业已开局。 当局者迷，傍观者清。当傍观者清醒过来时游龙剑剑如轻云拂月，身似流星泻玉，穿梭在二十桌棋局中，那身姿真个娇若惊龙，飘若浮云。没有人能看清他的棋招，只有人听出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响。约摸半个时辰，二十位对奕者都陆续败下阵来。 游龙剑还剑入鞘，抱拳施礼，正欲转身离去时，逍遥渡楼上又飞下一个人落在他面前。众人视之乃一鹤发老者，双目如隼，盯着游龙棋。场中没有几个人认识他，正自迷惘，少林方丈轻轻地宣了声佛号，说出“生死棋”三个字。 “生死棋，生死一步棋！”如果有人还记得的话，生死棋正是逍遥渡第一届杨花会的花郎。当年生死棋正值盛年，棋风凌厉，武功卓绝，根本没有人知道他来自何方，姓什名谁。他一出来所有棋手都望风披靡，很多武林高手都丧命在他手上，自然而然他夺得了那一届的杨花姑娘。不过杨花会结束后他再没在逍遥渡出现过，在江湖中也没有人发现过他的身影。 二十多年过去了，华夏大地陆续传出棋道高手败在他手下，甚至枉送性命。人们只能从这种传说中知道他还像鬼魅一样活在世上，游弋在江湖中，却没有人真正见过。人在旅途，一步踏错终生错，棋道更是如此，一著不慎满盘皆输。所谓生死棋，乃是一步定生死，中原武林棋界许多高手都是败在其一棋之下。 生死棋见有人知道他名号更不客气，手起处，大珠小珠落台上。众人视之，一盘棋早布于游龙剑面前。游龙剑知来者不善，也不打话，盘膝坐于生死棋对面开始对奕。他的身后是少林方丈与各大门派掌门，生死棋身后是刚选取出的十武举十棋手，其余的人在他们之外围成一圈引劲观战。 刚开始也没有什么稀奇，无非是行车跨马，走卒斜象。渐渐地棋开始慢了，每走一步都要等好长时间，举棋之下力系千钧。 空气变得越来越凝重，让人感觉到窒息，无形中一股热力在两人之间膨胀。那力道越来越大，似骄阳如烈火，排山倒海欺向众人，逼得围观的人一步一步后退，围观的圈子也越来越大。 后来生死棋身后没有人了，游龙剑身后也只剩下少林方丈等几位武林宿老还在凝神观战，其余的人都被迫退到圈外。 约摸又过了一柱香的功夫，游龙剑率先一口鲜血喷于棋上，生死棋嘴角露出阴鸷的笑意，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游龙剑，游龙剑双眼还停留在棋盘上。少林方丈急得汗流浃背，想要援手却苦于不懂后面的棋，手在游龙剑背后抬起又放下，生怕贸然施以内力反而伤及游龙剑性命。 正举棋不定时圈外传过一个清朗的声音“生死一步棋，横竖一条命！”大家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白衣青年迈步场中，青年白衣，白帻，白面红尘，双眼清逸，流露出天赋异禀。没有人知道他姓什名谁，几天来也没有人见过这个青年。 他的声间让游龙剑为之一凛，看看棋盘，无力地放下手中的棋子，再喷一口鲜血昏倒于地。少林方丈连忙将他扶起，带离棋局。 对于眼前青年生死棋也有点奇怪，他弄不明白自己与游龙剑对奕时产生的内力场青年为何毫无感知，难道青年的内功比他与游龙剑两人还高。生死棋不敢再想，飞身来到青年跟前抓起他的手假装请他入局。这时他发现青年几乎没什么武功，更不要说内力，让他奇怪的是青年脉搏中有一股最原始的东西在涌动，难道是它阻止了他与游龙剑发出的内功。 他顾不得多想，拉着青年让其在游龙剑坐过的位置坐下。棋没有换，鲜血也没人擦拭，青年接着游龙剑的步伐继续走。 这一次轮到傍观者迷了，没有人能看懂两人的棋招，在一股无形力量的作用下只有少数几个人才能近前。 也许是风吧，大家发现生死棋飘然的须发轻轻地跳跃，甚至似乎要倒立。汗从他额头无声地沁出，再过半个时辰，生死棋终于弃下棋子心有不甘又莫可奈何地站起来。 主持人激动地跑过来拉着青年的手宣布他是这一届的花郎，青年腼腆地拒绝，却早被逍遥渡奔出来的歌姬舞女推推搡搡拉进了逍遥渡。 是夜逍遥渡张灯结彩，红烛高照。青年被一群歌姬美女相拥着与杨花姑娘拜堂成亲。参加婚礼的除了来逍遥渡参加杨花会的江湖豪杰还有往届的杨花姑娘与花郎。 青年既不会武功，只是来瞧个热闹，没想到误打误撞一盘棋竟成了逍遥渡的花郎。想想自己原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没禀报父母实在不敢做这个花郎。不过逍遥渡认为他是花郎就由不得他了，任他怎么推辞拒绝，总有很多绝色美女缠住他，拉拉扯扯，推推搡搡，软中带硬地让他拜堂成亲。拜过堂后又被拥进洞房，然后门轰然关了，洞房里只留他与和披着红盖头的杨花姑娘。青年不敢看她，远远地坐着不敢乱动，杨花姑娘等了半宿没见动静，只好自行掀了盖头来到青年面前。白衣青年抬起头，赫然发现眼前的杨花姑娘竟是逍遥渡的女老板，不禁大骇，惊恐万状地倒在地上。 新娘知他害怕，抿嘴而笑，款款地走过去扶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软语轻声地说：“是不是以为我比你大几十岁啊？” 她吹气如兰，声音如清泉出谷，娇滴醉人，让他既害怕又渴望。他小心地抬起眼审慎地望着她，她迎着他的目光。灯下，她娇艳欲滴，柔嫩的皮肤似吹弹得破，两颊绯红，星目顾盼生辉，这不是天仙下凡又是谁啊。 杨花姑娘见他仍不动声色，又嫣然一笑，嘤咛道：“本姑娘今年二十有二，三年前来到逍遥渡主事。” 青年轻“哦”一声，讶异道：“你既然嫁人，爹娘为何不来？” 见他说起爹妈，新娘敛去笑容，故作难过道：“爹爹从小过世，贱妾自幼与娘相依为命，没承想三年前娘也一病不起，扔下小女子独在人世。”说完忍不住滴下伤心的泪。 灯光下她长长的睫毛挑着盈盈欲滴的珠泪，如梨花带雨，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青年暂时忘了害怕，小心谨慎地安慰她，说自己实在不想做这个花郎，恳请姑娘放他离开。杨花姑娘未语泪先流，叹息自己身世悲惨，又说既然做了杨花姑娘就由不得自己，自己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如果他不要她，她就会被逍遥渡强迫去做歌妓，任由来到逍遥渡的男人作践蹂躏，说完失声痛哭。 青年感到无边惆怅，自己未曾禀报父母哪敢做这个花郎，杨花姑娘的身世确实让他同情。徘徊时杨花姑娘轻拂珠泪，偎过来，“呢哝”一声，“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贱妾可否知道公子高姓？” 青年这才想起来，自己从接手游龙剑的残局胜出到现在竟没有人问过他名姓与身世，这是何等的荒谬，兀自笑了笑说：“小生姓王，名子乔，浙江烂柯庄庄主的三儿子。” 新娘若有所悟，盈盈道：“怪不得公子棋技了得，原来是烂柯庄三公子。” 王子乔见她知道烂柯庄，更掩饰不住兴奋追问道：“你也知道烂柯庄？” “嗯，妾身曾听爹娘说起过，也知道烂柯庄棋技独步天下。不光如此，小女子自小受父母熏陶对棋艺也略知一二，曾经见过几盘棋，多年钻研不曾解得，今夜既有缘委身公子，不知公子可否指教一二？” 那王子乔本痴迷于棋局，在棋道上确有过人的天赋，任何棋局在他手下都会迎刃而解。今见眼前玉人不但美貌而且又通棋理，深感找到了知音，就要她摆出棋局，就着红烛对奕起来。两人你来我往，意兴盎然，大有相见恨晚之感，直下到月满西楼才收起棋盘准备就寝。 通过棋上的交流，杨花姑娘对王子乔早已心生爱慕，芳心暗许，真心实意想委身于他。不过她既是含苞少女，虽是你情我愿，毕竟娇羞难掩，少不得半推半就。那王子乔尽管成年，却因严父管制不曾在江湖中行走，对女色并不精通，笨手笨脚地揽过她的双肩，轻解玉带，缓下罗裳。 娇吟漫过芳草萋萋鹦鹉洲，一水渺渺直到桃源路。灯光下萋萋芳草闪着诱人的光泽，桃源洞口春水盈盈，天门开合如娇花吐蕊，玉蚌含珠，欲掩未掩，润唇含住龙珠，玉液流于甘泉，芬芳扑鼻，直浸灵髓。两人动作虽然生硬却也有说不完的缠绵。 云雨过后她不禁珠泪盈盈，再想想自己的使命更加伤心欲绝，抑制不住低声哭泣。他不由得惊惶失措，施礼道谦，赌咒发誓。尽管如此，她依然热泪欲住还零，直搞到鸡声杳杳，月落乌啼才相拥着朦胧睡去。 第二章：烂柯庄 第二章 烂柯庄 第二章：烂柯庄 烂柯庄位于浙江衢州烂柯山下石室村。 烂柯山原名石室山，传说西晋时有个叫王质的樵夫一次上山打柴，遇见两个鹤发童颜的老人坐在古松下奕棋。王质素好下棋，被两位老人精湛的棋艺深深吸引，停下来看棋。仙人边下棋边吃枣，有时也顺手把枣递给王质吃。看完一局棋后，仙人对王质说你也该回家了。王质俯身去拾斧子，想不到斧柄已经烂朽，只剩下铁斧了。王质回到村里，竟一个人也不认识了，原来已经过了一百多年，自己的父母也早已逝世不知埋骨何处。此后，村里的人就把这座山叫做烂柯山。 烂柯庄亦是王姓后人因名而建。 烂柯庄气势恢宏，屋宇连绵，东西八十一丈，南北也是八十一丈，屋宇嵯峨，楼阁景然。进入庄中纵有七条大街，横又九路阔道，外加正中横一带绿树，正暗合楚河汉界。四面外墙与临街主墙均用巨大的条行花岗岩砌成，纵横街道铺以青石面板。从空中俯瞰整个烂柯庄刚好是一个巨大的棋盘，庄中行走的人们宛若行走的棋子。俯瞰两头帅位建筑又是两个两仪混沌太极图。宁静里尽显鬼斧神工之匠心，平凡中暗藏刀光剑影之险恶。 烂柯庄以棋闻名天下，特别是当前的庄主北斗棋更是棋艺精湛，武艺超群。虽是如此烂柯庄人从不在江湖中行走，多少年来烂柯庄一直风平浪静，翼然于祥和之中。时有一些世外高人，江湖名士到庄中拜访，或与庄主切磋棋艺，或以武会友，或聊天以娱。庄主都以礼迎接，客人每能乘兴而来，尽兴而去。 少林方丈空海禅师与几大门派的人带着游龙剑离开逍遥渡后就遭到一伙来历不明的武林高手的追杀，各大门派被杀散。几经周折，最后只有少林方丈与丐帮帮主各自带着手下几名弟子护住游龙剑逃出追杀来到烂柯庄。 那时已经掌灯，烂柯庄主北斗棋见到空海禅师等人如此狼狈不由大吃一惊，连忙将他们请进庄里，安排游龙剑躺下。方丈知他内伤很重，来不及说话就开始帮他运功调伤，北斗棋与丐帮帮主也不多说，同时发功。 约模一盏茶功夫游龙剑又狂喷一口鲜血，人随之也苏醒了，虽然有点孱弱，不过脸色尚好。方丈知他已无大碍，喝一声与北斗棋，丐帮帮主同时收功。 游龙剑睁开眼发现少林方丈与丐帮帮主都在，知是他们救了自己一命，强撑着要拜谢。方丈连忙扶他坐好，并向他介绍北斗棋。游龙剑以前没见过北斗棋，但久慕其名，硬撑着向他施礼问好。 北斗棋也不曾见过游龙剑，只是近两年才偶尔听说过其名，今见他英雄年少，方丈又如此敬重，知他来历不凡，想要打问又怕造次。 游龙剑见北斗棋欲言又止，淡淡地笑了笑说：“在下戚平海，效力于戚大将军麾下，长年置身行伍，很少在江湖上走动。这次出来一是奉大将军命来查探逍遥渡的情况，这些年逍遥渡在江湖中风生水起，大将军怀疑其与倭人有关；另外是联络江湖义士武林同道共击倭寇，护我中华。想这些年奸人王直等人勾结倭寇侵我海防，强抢虏掠，杀人放火，神出鬼没，凶残成性，大将军认为光靠官府正规军队尚不足完全肃清贼寇，只有官民协力才不会给奸人可乘之机。” 北斗棋若有所悟，“怪不得侠士气宇不凡，”慨叹一声继续说，“想那倭人确实可恨至极，只可惜多年来我辈武林中人为了一己私利，江湖排名同室操戈，以致元气大损！” 这时戚平海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戚某曾听人说我华夏棋界与东瀛棋手有三十年之约，是否真有此事？” 北斗棋抬眼看了少林方丈和丐帮帮主一眼，颔首道：“此事说来话长。”慨叹一声他还是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相传远祖王质在烂柯山遇仙，得仙人指点，回来后自创一棋谱。棋谱分上下两卷，上卷为象棋谱，下卷乃围棋谱，随后又根据这套棋谱再创了一套剑法与一套内功心法。棋既能独步天下，剑法与心法更是天下无双，一时间宇内震动，普天之下奕棋蔚然成风。 至唐时鉴真大师东渡扶桑，将奕棋与中华武术带入东瀛，并在东瀛发扬光大。此后扶桑国也不断涌现出许多棋道好手与武林高手，来与我华夏英杰交流，其中互有胜负，原本不在话下。但是也有极少数人争强好胜，越交流越仇恨，很多时候竟演变成两个民族一决高下的争斗。 到目今大约两百年左右，东瀛竟出了一个棋剑风流的青年俊杰，扬言要打败我华夏棋界与武林高手。当时我国中也有一高手，听到传言后不惜远渡重洋，来到扶桑，在东瀛北海道洞爷湖与扶桑国手决战七昼夜。运用柯山棋将其战败，扶桑国手当场吐血而亡，我华夏国手也在归国途中遭遇海盗船沉浩海，从此柯山棋谱就不知所终。 之后两国之间棋道武林再没什么交流。沉寂了四十年后，又有一个扶桑国手跨海而来在烂柯山天生桥设局挑战。华夏国手望风披靡，东瀛棋手扬威而去。我国中志士自然不服，相约三十年再战。 因为有三十年再战之约，华夏志士，中原武林都开始寻找与研祥克力制胜之法。若干年过去了，江湖风传柯山棋谱剑法重新出现，在江湖中掀起血雨腥风。多少江湖豪杰为了一本棋谱与棋谱衍生的武功秘诀而互相残杀，就连名门正派也不能免俗。争战到最后柯山棋谱与剑法被三个人共同获得，他们就是早已享誉江湖的：酒仙，茶圣，剑气书生。 这三个人武功高强，各有特色，又有共同嗜好，酷爱下棋。相同的爱好让他们同仇敌忾，联袂而行，终于获得了棋谱与剑法。 三人中剑气书生年岁最小，悟性最高，几经参祥终于悟出柯山棋技与心法。随后三十年相约决战的时间也到了，剑气书生代表我华夏武林棋界出战，并用北斗七星剑与柯山浑沌棋将扶桑武士与棋手完全打败。当时我与少林方丈及几位武林宿耆在场，这一役确实让我华夏棋手武界扬眉吐气。可是扶桑人还是不服，定要相约三十年后再战。 讲到这里北斗棋长长地吐了口气，沉声道：“三十年弹指一挥间，明年北斗射月时正是三十年决战之期，可惜他们都不在了！斯人已去，棋谱也残缺不全！” 游龙剑不明白他的意思，问道：“庄主为何有此浩叹？” 将军有所不知！那年剑气书生扬威柯山，回家途中遇一青纱敷面的年青女子昏绝于地。书生将其救醒，原来那女子父母家人全被倭寇残害，自己侥幸逃得性命却不知何去何从，终因饥饿难奈昏死路边。书生怜其身世，将其收在身边做个下人。 那女子说也奇怪，成日以青纱敷面不以本来面目示任何人，说是从小体弱多病，父母神前许愿一辈子只能与亲父母，亲儿女，亲夫见面。书生也不以为意，反正只是做个下人。那女子温柔贤淑，侍候书生百般体贴，而且颇有慧性，能通棋理。书生也疼其聪颖，时不时与之对奕，日久生情，竟结为夫妻。 这段姻缘曾在江湖上引起不小非议，一是书生早已年过不惑，最主要的是那女子来历不明，除了书生从不以真面目示任何人。书生我行我素，江湖中人本不在乎人言，不久那女子怀孕了，书生对其更是百般呵护，疼爱有加。 谁也没想到那女子竟是东瀛奸细，一天他趁书生外出不备盗走了柯山棋与棋谱。书生发现后一路追至天台山，这时杀出许多倭寇，书生力战群寇毫无惧色。倭人久战不下，一女倭跳出来迎战，书生吸入了她身上散发的一种香气竟无力再战，被倭奴中高手打成重伤，仓皇败逃。 书生逃回家里就不行了，听闻他临死时吟了一首诗。“半生缘份半卷棋，南参北斗各东西；书酒茶话都云散，烂柯山上风过隙。” 北斗棋娓娓道来，似在讲述一个故事却又那么真切，遥远的风流来而忽去，三十年的决战恍惚就在眼前。听完北斗棋的讲述游龙剑心情颇为沉重，忧戚道：“棋谱被他们盗去我们还拿什么去战蠃他们？” 少林方丈摇摇头说：“其实不然，老衲仔细研究了书生遗诗，前两句似乎是暗示倭人只得到半卷棋谱，至于后面两句应该是说另半卷棋普的去处。书酒茶话可能是指他们三个人分开了，也就是说还有半卷棋谱有可能在酒仙与茶圣的手上，也可能是在烂柯山上。江湖中人也都表同感，这么多年过去了谁也不知道另半卷棋谱在哪里。” “那为什么不去找酒仙与茶圣？” 丐帮帮主叹口气说：“要找得到才行啊！” 游龙剑被他们说迷惘了，瞅着他们追问：“为什么找不到，难道他们也不在人世了？” “阿弥陀佛”少林方丈宣了声佛号，拉开了话闸。 剑气书生死后，江湖中旋即掀起血雨腥风，追寻另半卷棋谱，枉死了多少性命。争到第二年逍遥渡就大张旗鼓办起了杨花会，此后的追寻就变为明察暗访。在此之前逍遥渡是一个人口不过百的无名小地方，当时江湖中人也不以为意。不论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地方要走进人们的视野必须有一些超常的举动，这其实是非常合情合理的。 虽然是第一届参加的人也很多，三教九流，各大门派都有人参加。酒仙与茶圣当仁不让地同时获得花郎的称号，不过杨花姑娘只有一个。想来那杨花姑娘是非常美丽优秀，酒仙与茶圣都不愿放弃，只好从棋上与武功上分高下。 酒仙茶圣当时都是已过半百之人，两人在逍遥渡对奕三天三夜，又激战三天三夜，终没有分出胜负。后来不知何故两人都不再比，并先后离开逍遥渡不知去向。 “原来如此，”游龙剑沉吟道，“看来大将军的怀疑没错，逍遥渡很有可能与倭奴牵连。” 沉默了一会，空海禅师接着说：“其实每一届杨花会我们几大门派都有关注，第三届的花郎含烟楼主人与老衲及庄主等江湖朋友皆有来往。”说完拿眼看北斗棋，北斗棋也拈须颔首。 “不过从历届的花郎来看，还是坏人多于好人，这也难怪，名门正派的人都不会来争夺一个女子。”说到这里，空海禅师又看了大家一眼。 “这是个天大的阴谋，”游龙剑信心十足地说，“倭奴盗了棋谱，又搞了个杨花会，让华夏武林精英自相残杀，并从中物色王直之流的民族败类为其服务；另外通过比棋获得另半卷棋谱及棋谱上的剑法与心法，进一步控制整个华夏武林，为其在沿海侵略扫除挡碍。” 在场诸人都点头认同游龙剑的看法。不过大家还有疑惑，这么多年逍遥渡除了一些歌姬舞女连一般的打手都没几个，遑论武林高人在场。 大家正讨论时有人来报含烟楼主人拜访，北斗棋看了大家一眼连忙起身相请。 一会儿仆人领进一个花甲老者。老者中等个子，童颜鹤发，道骨仙风中带几许红尘的儒雅风流，他就是逍遥渡第三届的花郎含烟楼主人。 二十年以前含烟楼主夺取第三届花郎时年近半百，半百之人一夕抱得美人归在江湖上传为一时佳话，含烟楼主人也走进人们的视线。在此之前他只是离逍遥渡七八里之遥的一个小小茶楼的老板。 含烟楼主人一进来就恭贺烂柯庄主的三公子夺取花郎的称号。北斗棋被他说得莫名其妙，含烟楼主人见他不肯承认继续笑道：“庄主家有麟儿隐瞒我们这么多年还不承认。” 北斗棋见含烟楼主人态度认真心中自犯嘀咕，一跌连声叫下人去找三少爷回话。有知情人回报三少爷已于几天前外出至今未回，北斗棋生气质问他们为什么不早报来。下人嗫嚅道：“是三少爷嘱咐不让告诉老爷的。”北斗棋挥挥手，回头讪笑着望住众人。 这时大家才知道逍遥渡救棋的白衣青年原来是北斗棋的三儿子。对北斗棋多年隐瞒自己三子各人虽有不满但还是发自内心恭喜他，因为他们看到了华夏棋界的希望。 众人的微辞与盛赞让北斗棋好为难，慨叹一声，只好将原尾缓缓道来。 犬子自出生就体质孱弱，苟且活得性命却从小不务正业，自由不羁。学文不成，练武怕累，管得太急还会发病，也不知真病还是假病，一直来不曾勒掯他。因其不成器在下也无脸让其在世人面前现眼，所以多有不知家中还有如此愚子。 “哦”方丈若有所悟，过一会继续问道，“令公子得的什么病，这么多年都没治好吗？” 北斗棋摇摇头，叹息一声，“医生请了无数，但没有人知道什么原因，幼时几次差点丢了性命，后来还是吞食了祖传的一颗玉龙宝珠苟且活到如今。” “玉龙宝珠”方丈沉吟了一下说，“老衲曾听传说成吉思汗远征花剌子模在古城玉龙杰赤获有一珠名为玉龙宝珠。” “正是此珠”北斗棋接口说，“当年成吉思汗获得宝珠时都说此珠能强筋健体，包治百病，成吉思汗曾想自行吞下以求延年益寿，但又怕奸人妄言伤了自己天命，以致不敢吞食。后来长春真人受成吉思汗的邀请远赴花剌子模为其破除长生不老的幻想，让其明白生老病死实属自然诚非人力所为。成吉思汗洞然释怀，在长春真人离去时将宝珠赠送于他以谢旅途劳顿，长春真人将宝珠携回中原也未当回事。因先祖与邱真人交厚，经常一起对奕，高兴时想起宝珠将它转赠先祖，就此一直遗留下来。其实原没人相信，只是犬子幼时发病，命悬一丝，医药无效，情急之下才让其服下宝珠，捡得一命。” “世上真有这种奇事，看来令公子真是吉人天相。” 北斗棋看了众人一眼继续道：“犬子虽不务正却也有过人之处，对棋艺无师自通，这些年我将其闭于庄中以古今棋书观之，原指望明年柯山出战，显我中华棋艺。”摇了摇头叹息，“真是朽木不可雕，竟还去逍遥渡那风月场所！” 含烟楼主人不赞成他的说法，辩解道：“逍遥渡也不完全算是风月场所，他们每届的杨花姑娘是真正的含苞少女。” 北斗棋忧心忡忡道：“虽是含苞少女，终究来历不明！” 含烟楼主面露不悦，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说：“照你这样说，当年老朽做个花郎也是不该。” “哪里，含烟楼主人当年一战传为佳话，与犬子哪可同日如语。” 含烟楼主人也不再生气，颔首道：“令公子既有如此天赋，何不以柯山棋谱示之，让其精通柯山棋剑耀我中华。” 北斗棋看了众人一眼叹道：“柯山棋谱被扶桑人窃取之事楼主也有所闻吧。” 含烟楼主人兀自笑了笑：“虽有耳闻，可江湖上也传闻下一卷棋谱在庄上啊，令公子如此了得难道不是学了棋谱上的技法吗？” 北斗棋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游龙剑道：“为今之机是庄主尽快把公子找回来，待我回军中禀报将军再作令夺，方丈与丐帮帮主等各位英雄去寻找酒仙茶圣，明年柯山棋战我中华儿女务必要蠃。” 大家一致赞同游龙剑的看法，再协商了一会开始分头行动。 第三章：逍遥花郎 第三章 逍遥花郎(上) 第三章：逍遥花郎 “人人尽说逍遥好，游人只合逍遥老。杨柳飞满天，渡船听雨眠。枕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杨花会后逍遥渡的歌声一度变成了这阙菩萨蛮。歌声凄凉婉转，哀怨缠绵，却又那么多情，多情到让人潸然泪下。 听歌的人垂泪了，跳舞的人垂泪了，都是情不自禁，潸然而下。那泪水是欢乐？是哀伤？是幸福？是痛苦？是沉溺？还是清醒？没有人知道！ 在场的人都在垂泪。 许久，许久，王子乔才举起手中的酒杯对着那跳舞的歌妓漫不经心地说：“你流泪了。” 舞女名叫迎风舞，杨花会期间就是她一个人在阁楼上载歌载舞，唯有她的歌声最让人伤情，唯有她的舞姿最让人销魂。多少天就是她的歌舞让留在逍遥渡的江湖豪客欲醒还醉，欲去还留。 迎风舞拭去眼角的泪痕，轻声道：“你也流泪了。”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在场的其他人都听不到，仿佛只对王子乔一个人说。 “是啊，我也流泪了，”王子乔伸手拭泪，一口饮尽杯中杨花美酒。 “你为什么流泪？”迎风舞舞没有歇下来。 他茫然地摇摇头，想了想才说：“我因你而泪，你因何而泪？” “因我而泪？”迎风舞戚然，“我正好也是因你而泪。”说完继续轻歌慢舞。 “我为你而泪，你因我而泪？”王子乔迷茫地站起来，走出逍遥渡。 楼外春意正浓，青山绿水铺张出的江南鱼米之乡沉醉在一片祥和与宁静里。站在楼外他不知要回家还是继续留下来，面对着美景美人他有点迷醉了。在逍遥渡除了逍遥渡的人很少有清醒的，对于一个半醉半醒的人他除了徜徉在逍遥渡他还能去哪里呢。 逍遥渡的后面就是山，山连着山，越过山还是山，山外就是烂柯山。逍遥渡就在山脚，山脚有一个洞，洞很深，很隐蔽，没有人知道，因为知道的人都已经死了。 第一个靠近那个洞的是逍遥渡的一个男仆，那男仆出洞后就疯了，满口胡言乱语，说洞里有鬼，没几天就莫名其妙地死了。有大胆仆人不相信，邀三五人去那洞中，想看个究竟，那几个人出洞后也都疯了，有的满口胡言，有的自己咬自己身上的肉吃，有的成日哭嚎，其状惨不忍睹，没几天也相继死去。那以后逍遥渡再没有人敢近那个洞，再后来逍遥渡就没有男仆了，没有男仆的逍遥渡再没人知道那个洞。 没有人想到王子乔会走近那个洞，王子乔走近那个洞时根本没人知道。 他不是自己走进去的，他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送进去的，当他从昏迷中醒来时他看到满地的白骨，阴森森的直透脊梁。不过他并不害怕，怕已经没有用了，对于一个生性不羁的人来说，与其怕还不如说是好奇。 顺着洞中的微光他继续往里走，然后映入他眼帘的其实是一间宽敞的地下室，地下室酒气熏天，原来是一个藏酒窖，一桶一桶的酒排列有序，酒很多，多到可以让三五十个人一天到晚饮一百年。 王子乔正打量，黑暗中传来一个颠狂的声音，“新花郎吗？快来过几招。”王子乔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幽幽暗暗中，地窖的深处透出一丝微光，离他三丈开外的散乱的酒桶中坐着白须白发的怪人，怪人赤裸身裸体，少说也有七八十岁。 第三章 逍遥花郎(中) 惊讶时凭空里稳稳地传来一局摆好的棋，悬浮在他的眼前，没有棋盘，托举棋子的是亮铮铮的蛛丝似的细线，也许是那怪人的胡须吧。借着那闪光的丝线，王子乔看到每粒棋子的边壁有一些看似有形却又无义的图案，图案是线条拼起来了，而且每一个图案都不同。他不由得惊得目瞪口呆，还没反应过来，空中有一条丝状物缓缓掀起，像青风翻书一样卷起一颗棋子又轻轻地落在蛛网状的棋盘上。 棋已走开，王子乔也不多想，小心地从丝网上拈起一粒子放下，觉得非常好玩。怪人看他态度轻俘，瞪了他一眼。王子乔被他瞪得毛骨悚然，赶紧收起狎玩的心态心无傍骛开始下棋。 就这样怪人在三丈开外的地方用胡须翻棋，王子棋用手拈量，你来我往，虽没有惊天动地，却也暗藏杀机。第一局王子乔输了，接下来王子乔连蠃两局。 怪人大怒，咆哮一声，须发大张，那盘上的棋子如箭簇一样齐向王子乔袭来打得他痛彻筋骨。怪人还没有罢休，怒吼一声收去棋子，然后王子乔被一股无形的吸力吸起一下摔到在地，痛得他差一点晕过去。 怪人依旧怒发冲冠，放声大吼：“你破了我的棋，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你这逍遥渡的烂花郎，破了我的棋，我杀了你，我杀了你，”怪人边吼边抖动着长须，王子乔在他的长须里翻江倒海般的颠倒，几乎要了他的性命。 怪人吼了一阵突然又狂笑起来。“杨花美酒普洱茶，颠痴不过渔樵话，我要喝茶，我要喝茶。”怪人又啸又吼，边吼边抓起王子乔头将他倒托于掌中，另一只手像转法轮一样推王子乔。随着那啸声王子乔就像一个砣罗在怪人的手掌中倒转乾坤。 “杨花美酒普洱茶，颠痴不过渔樵话，杨花美酒普洱茶，颠痴不过渔樵话……”怪人越念越快。王子乔越转越热，就像倒置在一个蒸笼中浑身直冒蒸气，有一股热力从他的脑顶倒着逆向上冲，冲向他全身，冲过他的脚底，然后他感到自己要爆炸了，越来越大的恐惧让他终于窒息了，昏过去了。 王子乔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离怪人很近了，这时他才看清怪人并不是裸坐在地上，围绕怪人的是一个很大的水池，池子中央一块天然巨石。两条蟒蛇大小的铁链穿过怪人双肩锁骨，将怪人锁在巨石上，怪人大半个身子就浸泡在水中。原先看似散在地上的酒桶其实都漂浮在水中，应该是酒中，王子乔终于闻出味来了，浸泡怪人的其实是一满池子的酒。此时怪人正泡在酒中沉沉入睡。 太惊世骇俗了，王子乔目瞪口呆，正傍徨黑暗中又有一个声音响起，再次将王子乔吓了一跳。他定睛看了看确信不是那怪人后再循声而望，地室的右边还有一块石头上锁着一个人。 那人胡子邋蹋，头发凌乱，衣衫褴褛，似七老八十又似中年，比刚才那怪人年龄小了许多，也慈善许多。 王子乔犹豫不决。那人又开口道：“年青人，恭喜你逃过一劫。” 他的声音苍茫悠长，没有一点力气却又摄人心魄，仿佛地狱谶语，又似幽冥呼唤。 王子乔哪敢过去，那人又向他招手说：“年青人，你不用怕，我知道你是今年的花郎。” 王子乔再次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走近他，惊恐地问他为何知道。那人和善地笑了笑，说：“不是花郎是不会来到这里的，你是如何下来的？” “我是不小心跌下来的，前辈为何锁在这里？” “我也是不小心跌下来的啊，跌下来后就再也没有出去了，十年了，整整十年！” “十年，你在这里呆了十年？”王子乔诧异地望着他。 “十年算什么，还有呆得更久的啦！”说完把头转向刚才那个怪人， “他就是传说中的酒仙，第二届的花郎，在这里锁了快三十年了。”说着目光又转向另一个方向。 王子乔随着他的目光又看见一个大酒桶傍的地上摆着一个棋盘，棋盘的两边各有一件褴褛的衣衫裹着两堆白骨。 王子乔正奇异，那人又开口道：“右首是第四届花郎雅号千古情人独我痴的情人，左首是第五届的花郎，曾经的武当山掌门，曾几何时，都是叱咤风云的江湖人物。”说完再把目光转向王子乔定定盯着他。 王子乔被他盯得有点不知所措，小心地问道：“那么前辈你又是谁？” 他没有立即回答王子乔，良久才问：“随风剑听说过没有？” 王子乔茫然地摇摇头。那人慨然长叹道：“这也难怪，都锁十年了，十年前你还很小吧？世事如棋局局新啊，长江后浪推前浪！”沉默了一下接着说，“我就是第六届的花郎，当时江湖人称随风剑，人随风到，剑随风来，只为了一局棋就再也不能随风来去了。” 王子乔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呆呆地站在那里。 随风剑没有理他，紧接着说：“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他们是谁吧？逍遥渡的花郎不为逍遥渡服务就只有死在逍遥渡。” 王子乔惊得目瞪口呆，心虚道：“不是说花郎在蜜月过后可自由离开逍遥渡吗？” “你离开了吗？” 王子乔哑口无言，用手擦拭额上的汗珠接着又问：“为什么是这样？” “我想是为了一局棋，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也许他清楚。”说着把目光转向了酒仙，“来这里的人都是为了一局棋。” “一局棋这么重要？”王子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了想又问：“前辈是如何被锁到这里的？” “有一种香名叫樱花随风散，用樱花花蕊特制而成，没有毒，吸入者浑身无力，即使武艺超群也不及三岁小儿有劲，任人宰割。”说完随风剑似乎又想起一件事，问王子乔，“你的杨花姑娘没同你讲逍遥渡的事？” 王子乔摇摇头说：“没有，我们每日只是下棋听歌看舞，偶尔还有一个蒙面的老人来同我对奕，用的棋子就是那种。”王子乔说完把目光转向酒仙前面的棋子。 随风剑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奇怪，棋上也许有蹊跷，蒙面人也许在向你索取什么？”说到这里抬起头目视王子乔，“蒙面人同你说过什么没有？” 王子乔再次摇摇头。 随风剑也不去揣测了，太息一声告诉王子乔许多逍遥渡的往事。 话说第四届花郎千古情人独我痴在那一年斗棋比武夺取了逍遥渡杨花会的花郎，与杨花姑娘喜结连理相亲相爱，享尽鱼水之欢。突然有一天杨花姑娘流泪要他马上离开逍遥渡，并且不管出现什么事不管谁找他都不要回到逍遥渡，永远不要回到逍遥渡。 情人是何等多情的人说什么也不肯丢下心爱的杨花姑娘独自离开逍遥渡。杨花姑娘见他不肯离去才婉转地道出实情。 逍遥渡主人因为一卷棋谱举行杨花会让武林中人自相残杀，成为花郎的人不能生在逍遥渡，就只能死在逍遥渡，反正难逃一劫。历届杨花姑娘就是用来笼络武林棋界顶尖高手的，如果收卖不了杨花姑娘就必须亲手将其杀掉。他的杨花姑娘因为深爱着他而不忍加害是以冒死相救。情人要她与自己一起逃走，杨花姑娘绝望摇摇头。她绝望的泪眼告诉他必须一个人离去，在她的帮助下他侥幸逃离逍遥渡。 情人逃离逍遥渡两天终因放不下自己的杨花姑娘重新回到逍遥渡想救出自己心爱的杨花姑娘。情人离开逍遥渡仅仅两天，两天之间逍遥渡发生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他的杨花姑娘因为没能按照逍遥渡主人的意思办事早被逍遥渡陷害，被害的还有她肚子里未出生的小孩。情人悲恨交集，想要报仇却莫名其妙到了这个地窖，尔后他就再也没有离开逍遥渡了。 还有第五届花郎武当山掌门玉鼎真人，自做了花郎后压根就没离开过逍遥渡。至于自己虽有幸曾离开过逍遥渡，没多久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找到他，说他的杨花姑娘怀孕了，要他回去。他原本也不想回来，那女子就流泪了，说杨花姑娘肚子里的孩子，她梨花带雨凄凄惨惨戚戚的样子不要说是随风剑，任何血性男子都忍不住要心动。随风剑没法拒绝那女子的眼泪，更没法舍却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怅然若失随她回到逍遥渡。回到逍遥渡他再没有见到过自己的杨花姑娘，却在这个地窖里见到了酒仙，见到了千古情人独我痴，武当山掌门。 那个要他回来的女子就是舞人泪，也是逍遥渡的杨花姑娘。逍遥渡虽然从没有一个男丁把守，却从没有人到逍遥渡闹事，因为逍遥渡有“樱花漫天飞，杨柳随风舞”。所谓“樱花漫天飞，杨柳迎风舞”是逍遥渡前面几届的杨花姑娘，即樱花煞，漫天飞，杨柳腰，迎风舞，除了她们各自的花郎没有人见过她们的庐山真面目，在逍遥渡众多的歌姬舞妓中外人是没法从中认出来的。 樱花煞有一种香叫“樱花随风散”，漫天飞舞如杨花满天，杨柳腰奇淫，迎风舞善舞，她只要一流泪就会有人死去。 王子乔听得目瞪口呆，继而大喊：“你们武功这么高强为何不挣断铁链离开，我要离开这鬼地方。” 随风剑辛酸地摇摇头：“能离开早离开了，你看看这铁链，乃是扶桑国北海道洞爷湖底千年寒铁所制。” 随风剑动了动，牵动栓他的铁链发出清脆了响声，确与一般的金铁交鸣之声不同，那声音脆而遥远，清而沉郁，如足音跫然，如钟罄悠悠，与死亡同在却让人慰藉，携恐惧同行反使人释然。 王子乔听了那声音狂燥的心情一下就平复下来，像个无事人似的。随风剑瞅了他一眼，向他招招手。王子乔依言走过去，随风剑命他在跟前坐下，一只手搭在他后背，暗暗运功。 一会儿随风剑收起手说：“好小子，小小年纪似有不少奇遇。” 王子乔被他说得莫名其妙，傻傻地望着他说自己从小到大几乎很少离开过家门。随风剑惊疑地盯着他看了很久，眼前的年青人确实诚实无欺，随后说：“你一定要出去，我试了你的脉，刚才酒仙已输你五十年功力，因缘际会你也许能揭开逍遥渡这个迷吧。” 说到这里随风剑突然住口说有人来，示意王子乔藏起来，那王子乔也没什么功夫跑来跑去不知藏到哪里。 第三章 逍遥花郎(下) 进来的是逍遥渡的女老板王子乔的杨花姑娘，她看了看随风剑然后拉起王子乔的手往外就走，王子乔也不知她何故，好多事想问她，可是她只顾拉着他往地窖的深处跑。地窄窖里黑黪黪的伸手不见五指，王子乔被她拉着深一脚浅一脚，只感到洞中去路越来越小，越来越象地狱。 不知过了多久王子乔眼前才出现些许微光，也许是出口吧。微光越来越大，王子乔才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天然的熔洞中，出洞口掩藏在山崖的乱石杂树中。杨花姑娘挥手乱山中指一个方向要王子乔赶快离去，王子乔放眼望去山崖下面轻雾掩映看不到底，吓得面如土色，还以为杨花姑娘要亲手杀掉他，惶恐地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杨花姑娘知他会错意急切说：“山下自有去路，各大门派已齐聚逍遥渡要找你拿柯山棋剑谱。”王子乔满天疑云，柯山棋剑谱是什么东西，杨花姑娘焦急地说，你不知道没有用，全天下的人知道你会柯山棋，你能说得清吗？刚才随风剑也同你讲了逍遥花郎的下场吧。 王子乔讶异地望着她，你全部知道。杨花姑娘温情地望着她，我是逍遥渡的人。你为什么要这样，王子乔固执地想要问个明白，日后你会明白的，杨花姑娘含情脉脉地看他一眼，催他快走。“不管逍遥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管，也不管谁叫你都不要回来，贱妾今日无事日后自会去找你。”杨花姑娘说完银牙一错，纤手一扬，王子乔整个人就如风中断线的风筝不由自主地往落向山崖。他又惊又怕，张口欲要呼救却被峭急的山风塞了回去，他能听天由命闭着眼睛任生死。 王子乔懵懵懂懂掉落山崖并没有死，甚至连微伤都没有，他站起来想起杨花姑娘刚才说的话，漫无目标地一个劲往前跑，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马上离开逍遥渡回家。他刚跑了没多远，耳畔传来一个清脆，蛮横，充满揶揄的声音。“又没人追你，这样慌慌张张地跑向哪里去？”王子乔惊恐地回过头却没有看见人影，不由得心里发毛，颤动着声音喝道；“你是谁，在哪里说话？” “我是谁不要紧，逍遥渡三年一度的花郎听说是武艺超群，棋技独步天下的，没想到今日一见却是如此个银样腊枪头。”说完传来一阵放肆的笑，那笑声越过林表，把整个树林都摇动了。 王子乔惊恐地大声喊道：“我不是花郎，你倒底是谁，出来。” “呵呵，逍遥快活了一段时间，竟忘了自己是谁了，不敢承认自己是谁了。”声音还是那么尖锐，满是讽刺与奚落的的味道。随着话音落下，王子乔看到树林晃了晃，然后有一片落叶轻轻地飘于眼前。那落叶很怪，在眼前晃晃悠悠的要落不落，竟然还碰到他脸上，似是故意挑逗他，虽是碰到他脸上又不落下，继续在他眼前旋转，翻飞，王子乔双眼随着那落叶晃来晃去，晃得眼睛都痛了，那树叶还是不肯掉下来。惊怒之余他伸手一抓，那叶子似长了眼又飞离了他一点点。他大急伸出双手一扑，那叶子又往前一飘倒是他一个狗啃泥一下扑入乱柴中，随后身后传来一阵格格的笑声，他抬起头看见一个异装女子吃吃地笑，玉雕似的鼻子高出满月似的脸许多，黝黑泛蓝的眼眸如宝石一般晶莹。王子乔虽然从小到大一直呆在庄中很少远游也不免惊异，呆呆傻傻地没有了反应。少女笑了一阵见王了乔没有反应只顾呆头呆脑地看着自己，不由得大怒，趋身向前一巴掌掴在他的脸上。 王子乔被她打得莫名其妙，骇然道：“你打我干什么？”边说边用手摸自己的脸。少女无端掴了他一掌心中的怒气早消了大半含嗔带笑道：“非礼勿视，你不明理就该打。”说完又吃吃地笑了起来。她一怒一笑搞得王子乔也不知所措，只好跟着傻笑。 “你笑什么？”美女怒斥道。王子乔被她骂得莫名其妙，只好收起笑，自己也不知自己笑什么，只好胡编道，因为好笑所以就笑，什么好笑，少女不服，王子乔生气她刚才耍了自己，故作洒脱地挥了挥手又笑起来。这回轮到那少女迷茫了，她恼怒地瞪他一眼，“哐当”一声拔出短刀，王子乔吓了一跳不敢再笑了。 少女见他如此胆小倒忍不住又笑了笑才漫不经心地说：“人说逍遥渡的花郎文武双全，我怎么看你都不像传说中的那样，顿了一下又说，不过……少女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瞟了他一眼，脸红了红。” 随后走到他跟前，调皮道，那天在你之前那个叫游龙剑的人棋下得真好，一下子同十几个人对奕，那么飘逸，那么潇洒，他那么厉害还是没有下过生死棋那老东西，你一去就把那老东西打败了，看来你比游龙剑还厉害。不过吧，你刚才那样子真的很狼狈哪像个武林高手，甚至连一个棋道高手都算不上，普通的棋手都比你有风度。 王子乔讪讪地笑着，也不知这少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傻笑着望着她。少女见他不作声突然问道，你想去哪里，游龙剑和各大门派的人都在逍遥渡，他们已经在逍遥渡等了三天三夜了，这些天每天都有武林高手死在逍遥渡，都是为了你，他们说你身上有一本什么武功秘稽，你再不出现逍遥渡那些美女就会喋血逍遥渡了，这半个多月来你在逍遥渡眠花宿柳，软玉温想，她们投怀送抱服侍了你半个月你不去救她们，你良心过得去。 王子乔矢口否认，我与她们没有任何关系，少女不相信，就算你与她们没有瓜葛，那你的杨花姑娘还在逍遥渡啊，你将她置于水深火热之中你就安心吗？ 王子乔被她说得有点难过，想了想说，我又不懂武功，根本救不了她，再说是她要我离开的。 呵，她要你走你就走啊，你这个人真是狼心狗肺啊。少女望着他眼睛转了转变得讨好似地说，你那本什么武功秘稽能不能借给我看一下啊。 我哪有什么武功秘稽啊， 山下的人都说你有，你肯定有的，红衣美女说完就来搜他的身。王子乔一边躲开她，一边喝问，你要干什么，男女授授不亲。授你个头，少女一下将他降服住，在他身上仔细搜寻了一下，真没有发现什么，挠挠自己的耳朵道，没有啊，难道山下那些人是骗人的。 当然啊，王子乔得意地说。 少女还是不相信，肯定是你把它藏起来了，说完扭着王子乔的手一用力，痛得王子乔直冒汗，求饶道，姑奶奶我真的没有啊，你放了我吧，我要赶着回家了，天黑了这山路不好走。 真的没有，少女又用了一下力，王子乔疼得蹲了下去，真的没有，你看我又不懂武功，就算有也不认识。少女看看他，再想了想就松手了。王子乔如释重负，也顾不得手被她抓痛转身就跑。 少女追上来喝问他要去哪里，王子乔头都不回说要回家。少女更不打话冷声喝问：“你家在阴曹地府吗？”王子乔被她骂得好不生气，站住脚不悦道：“你貌似如花似玉，嘴比黄蜂尾还毒。”少女也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说，“前面就是逍遥渡，天罗地网等着你，你跑去不是送死吗？”“哦！”王子乔呒然，也不知哪个方向是正确的。红衣少女见他害怕，嘻嘻笑道，“你把那本什么武功秘籍给我，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王子乔断然拒绝，“我没有武功秘籍，也用不着你送。” “现在好多人都要抓你，你又不会武功，你不要我送你回得了家吗？” “他们抓我干什么？” “要你的武功秘稽。” “我说过没有啊。” “呵呵，你说没有就没有，你以为他们是我，这么好骗啊。” “他们不相信也没有办法！” “可是他们要抓你啊，那你就回不了家了。” 王子乔被她这样一说反倒没了主意，看了少女一眼，他们真要抓我你也保护不了我啊。少女不服道，我当然可以保护你，你知道我是谁吗？王子乔摇摇头，少女道又问那你知道梅花雪落刀吗？王子乔再次摇摇头，少女有点泄气了，恼怒道，你真蠢，江湖上这么有名的梅花雪落刀都不知道。王子乔还是摇摇头真是不知道，那他是谁啊，少女生气在大喊，她就是我，我叫骆雪梅，江湖人称梅花雪落刀，我爹是风起云涌骆东海。 骆东海年青时风流潇洒，擅使一口月牙刀，人称玉面婉转刀。他的刀法轻柔灵巧，往往能杀人于无形，尽管刀法了得，但作为一个男人使用一口弯刀不免女人气，因而不少江湖人士戏称其为女人刀。刚出道时他倒不觉得，后来随着江湖名气日盛，加上一次比武差点刀毁人亡，便下定决心不再用刀，一个人西出阳关辗转跑到漠北极地寻师学艺。 从北极回来骆东海便给自己起了个名号“风起云涌”，手中兵器也异于常人，是一张名叫“sunwayes scatmat”的垫子，象一块布，又象一条小毛毯。旋转起来给人一种铺天盖地风起云涌的错觉，防不胜防。据说那sunwayes scatmat是用北极极寒之地的熊皮制作而成的，表面有条不紊地布满了寒铁之丝，在他手中水火不浸，刀枪不入。sunwayes scatmat旋转时如一飞轮，卷起来如一短棍，撑开来如铜墙铁壁，寒铁丝散开来又如天罗地网。 骆东海凭借sunwayes scatmat，几年之内名号响彻江湖，在塞外自成一派，穿异服，少游动，让人分不清他是中原人物还是蛮夷之士。逍遥渡的杨花会他也听说，从来不参加，这次是因为他女儿非闹着要来瞧热闹所以才过来了。 骆雪梅骄傲地讲完自己的身世以为王子乔会佩服得五体投地，很有点高不可攀看着王子乔。王子乔茫然地摇头，骆雪梅又气馁又无可奈何，真恨不得一刀剜去他项上人头。 停了一刻王子乔又急着要赶回家，骆雪梅非要跟着他，说保护他回家。王子乔不同意，你这样一走你父母找你怎么办？骆雪梅劂起嘴说他们才不找我呢，我又不是小孩子，说着不由分说拉起王子乔往山下跑。 没走出多远就被玉门地藏煞拦住了。他皮笑肉不笑地说：“江湖上的人都在找你，你却躲在这里逍遥，艳福不浅啊！”贼溜溜的眼睛直往骆雪梅身上瞅，“好水嫩的妞，是不是你的杨花姑娘？”他身随人至，刁起手就往骆雪梅脸上摸。 骆雪梅腾身闪开，刀就到了玉门地藏煞眼前，冷冷地喝道：“识相的趁早滚开，姑奶奶的刀子可没长眼睛。” 玉门地藏煞本是塞外一煞，最近又蠃得逍遥渡十武举称号，武功自然不差。更不把骆雪梅放在眼里，双眼根本看不到刀上闪闪的寒光，只看见骆雪梅酥胸蛮腰。继续淫邪地笑道：“好泼辣的小妞，逍遥渡的杨花姑娘确实天下无双。”话落手起，向骆雪梅当胸抓去。也许他这些天在逍遥渡淫逸过渡，总之他没有抓到骆雪梅连她的衣角都没有沾到。他不由得又羞又怒，伸手擦了一把嘴角的流涎，骂道：“奶奶的，还降服不了你这小蹄子。” 说完腾伸跃向骆雪梅，两人打得不可开交，王子乔趁机脱身向山下跑去。 第四章：柯山谱，七星诀 柯山谱，七星诀(上) 第四章：柯山谱，七星诀 北斗棋第一次在逍遥渡出现人们就知道逍遥渡的花郎是烂柯庄的三公子。更多的英雄豪杰从四面八方涌向逍遥渡，奔向烂柯庄，有许多从来不屑参加杨花会的。三天之后烂柯庄毁于一旦，距杨花会结束不出旬日。 一边是快乐的天堂，一边是人间的地狱！ 那夜天上没有月亮，没有半点星，风亦如往夕，轻柔若逍遥渡阁楼上不绝的歌声。半夜里烂柯庄突然起火，火光通天，映红了整座烂柯山。火光中无数黑衣蒙面人冲进烂柯庄，不分男女老幼见人就戮。 火光，刀光，儿啼，惨叫，昔日平静的烂柯庄坠入万劫不复。来到烂柯庄的天下豪客，世间阎王都加入的混战。北斗棋率众力拼，手中的棋子神出鬼没，如没头的苍蝇漫天乱飞，挨着谁就是惨叫，碰到了即是伤残；刀光下血肉横飞，火影里尸骨骤寒。 眼看北斗棋就要将黑衣人杀退，黑暗中蓦然射出一个身影兜住北斗棋发出去的棋子。北斗棋还没来得及打话，漫无边际飞来数不清的棋子，逼得北斗棋连连后退。北斗棋方才定身，那人开口说：“看看我的棋技吧，”他棋随声到，人随棋到。 没有刀光，没有剑影，没有昏天黑地的争斗，也没有血腥残酷的厮杀，只是几颗棋子，发源于中华的棋子，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棋子。它缓慢地飞来，宛如平心静气的对奕，它平稳地度过，就像肝胆相照的切磋。没有谁会想到它还能杀人，更没有人会想到拒绝它。惊恐的北斗棋说了两个字“你是……”然后就倒下了，倒在火光中，死不瞑目。 两天后少林方丈空海禅师与众大门派掌门闻讯赶到烂柯山时烂柯庄早成了一片废墟。残烟熄灭，尸骨已寒，庄上男女老幼三百多人没有一个活口。北斗棋身上留有七道口，如七朵剑花，飘落于斯，又如七颗棋子，排成一斗。 空海禅师沉吟良久，才缓缓地说：“北斗七星剑，棋谱剑诀重现江湖！中原武林看来真是劫数难逃！” 武当掌门洞玄子晃了一下手中拂尘说，“据我所知，自剑气书生之后再没有人会北斗七星剑，酒仙茶圣皆不可能，那么这个人是谁呢？” 游龙剑接口道：“这样说来极有可能是盗走我华夏上半卷棋谱的倭人。” “嗯，”空海禅师沉沉地点点头，心情无比沉重，“北斗七星剑乃是柯山棋谱演绎的剑诀里最绝的招法，要炼成这一招必须有绝上乘内功混沌初开气支持的人才能运用自如，强力为之必自伤其身，轻则武功尽失，重则性命不保。据我所知江湖中还没有哪门功夫能与北混沌初开气匹敌，少林的易筋经，九阴真经，丐帮的降龙十八掌，武当的太极剑，九阳神功，峨眉山的心水诀，华山，青城各大门派均没有功夫能克制此招。唯有乾坤始奠风才能撕破混沌初开气，再利用斗牛射月方能克制北斗七星剑。如果真是倭人炼成北斗七星剑那我泱泱华夏再没人能与之匹敌，明年三十年棋局华夏将必败无疑！” 洞玄子轻轻地摇摇头，叹道，“最近几十年也没有倭人高手活跃在我中原大地，善奕者廖廖无几，更不要说武功高强之人。” 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游龙剑扫视众人一眼，朗声道：“既然乾坤始奠风能撕破混沌初开气，就一定有办法能克制北斗七星剑。能让烂柯庄一夜夷为平地绝非一人之力，也不是江湖中一般帮派，按理说烂柯庄不可能与江湖中人结仇，目今江湖中又有谁能一夜将烂柯庄夷为平地呢？”游龙剑陷入了沉思。 丐帮水帮主想了想说：“除了湖海帮江湖再没有谁有此等实力，湖海帮崛起于闽浙沿海，活跃东南数省，虽然近几年才在江湖中崛起但其势力确实不容小觑，而且在江湖上也鲜有英名。这些年我丐帮弟子在东南数省都很难立足，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湖海帮的搔扰驱逐。” 空海禅师深有同感，“湖海帮人多势众，弟子多有凶残之徒，江湖传言湖海帮之所以如此嚣张，是因为京城有人支持。”说到这里空海禅师慨然长叹一声。 “卖国贼！”游龙剑忍不住骂道，“很显然烂柯庄遭殃是因为下半卷棋谱，上半卷既在倭人手中，这必定是倭人所为，也与明年的奕棋之战大有因果。目今之计我们要查出涂炭烂柯庄之人，找出这个会北斗七星剑的人，另外既然烂柯庄王三公子棋艺了得，我们必须把他从逍遥渡弄出来，方能确保明年华倭对奕无忧，同时寻访酒仙茶圣下落找出下半卷棋谱。” 洞玄子晃了一下手中拂尘说：“戚少侠棋艺了得，明年可与倭人对决。” 游龙剑摇头道，“不是在下谦虚，生死棋我尚且斗不过遑论明年华倭对决，我们一定要找到王子乔。” 大家颔首称是，然后兵分三路，空海禅师，武当原掌门玉鼎真人，丐帮水帮主三个是当年见过酒仙茶圣的人，所以由武当现掌门洞玄子陪空海禅师，水帮主去寻访酒仙茶圣，其它武林门派均到逍遥渡汇集要人，游龙剑回戚大将军营帐调兵准备铲除逍遥渡。 柯山谱，七星诀(下) 当江湖各路人物汇聚逍遥渡时花郎还沉醉在杨花姑娘怀里，并不知道外面早已天翻地覆。沉醉在逍遥渡的人谁也不会想到，别说是那么几天，就是三年五年，江湖上再惊天动地的事也不会走进逍遥渡。 杨花美酒蚀骨饮，逍遥歌舞自逍遥，在逍遥渡不会有英雄，真的英雄到了逍遥渡也会沉沦。逍遥渡只有女人，貌若天仙的女人，极尽缠绵的女人，能歌善舞的女人，逍遥渡的坊间，逍遥渡的酒桌，逍遥渡的闲聊中都只有酒和女人。 王子乔是个不会武功的人，不会武功的人更不胜酒力。很多人奔赴逍遥渡是为了一饮逍遥渡的杨花美酒，王子乔想离开逍遥渡也是因为杨花美酒。杨花美酒使人愁，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这世间最让人惆怅的莫过于相思，在相思中对伊人的想念又不及对家的向往那么让人断肠。王子乔想离开逍遥渡，江湖中人等在逍遥渡，王子乔却跌进了逍遥渡的酒窖。 逍遥渡交不出王子乔，逍遥渡剑拔弩张。逍遥渡有饮不尽的杨花美酒，有貌若天仙永不衰老的女老板。逍遥渡即将毁于一旦时四个仙女般的歌女抬出一个红绸锦盒。盒中不是连城的黄金，不是绝世的珍宝，也许原本什么也没有，每一个江湖人物都趋之若鹜，想将它据为己有。 据说那盒中就是下半卷柯山棋谱，王子乔不在了没关系，只要有棋谱就可以学到绝世神功，独步江湖，称雄天下，打败倭人。没有人知道这一届的杨花姑娘就是逍遥渡的女老板，正如当逍遥渡的女老板将红绸锦盒交到天下英雄面前就没有人再提起王子乔一样。 “逍遥渡，逍遥游，逍遥渡里足风流，风流散尽人世愁，人世愁，愁到逍遥一生休！”逍遥渡的歌还在唱，逍遥渡的舞没有罢，逍遥渡的酒任人饮。流在逍遥渡的血一直没有冷，因为当一个人的鲜血快要凝结的时候总有一个人喋血逍遥渡。 没有恐惧，没有退怯，也没有人叹息！整个逍遥渡只有一个人在流泪，流泪的是一个女人，一个能歌善舞的女人，一个在逍遥渡歌唱了一年又一年，一月又一月，一天又一天的女人。这个女人的声音是一成不变的，这个女人的歌是一成不变的，这个女人的泪是一成不变的。绝不为自己流泪，绝不为他人流泪，没有同情，她的泪只代表死亡，与历届的杨花会一样，她每落下一滴泪就有一个人陨命逍遥渡。 有美女的地方就有英雄，英雄出没之处就会流血。逍遥渡确实每天都在流血，曾经是为逍遥渡的杨花姑娘，现在是为一个盒子，和盒子里一本谁也没有见过的破书。 在逍遥渡的密室里一个蒙面人面墙而立，房间里除了逍遥渡年青漂亮的女老板，还有几个绝色妖艳的女人。听声音蒙面人应为花甲以上男人，他阴声地吩咐她们一定要把王子乔找回来，因为他还要找王子乔对奕。至于逍遥渡的情况他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吩咐女老板照常经营，任外面那些蠢人性命相搏都无须理会。说完他弹身而去，象影子一样稍纵即逝，一来一去都是那么仓促，仓促到逍遥渡一次最快的杀戮还没有结束就没有了声影。所以天下英豪都信心无疑地相信，逍遥渡除了女人还是女人，绝不会有男人。 逍遥渡争夺又持续了几个时辰，风起云涌回头发现女儿还没有回来就有点不踏实，“这丫头哪去了？”说完招手往空中一挥他那飞毯似的sunwayes scatmat就停在他顶头一丈开外的空中，他鹞身而起，整个人就稳稳当当落在sunwayes scatmat上。见者兀自惊疑风起云涌随他的sunwayes scatmat早不见了踪影。 姜毕竟是老的辣，玉门地藏手尽管在逍遥渡纵欲过度毕竟行走江湖多年的人物，功夫与经验自然强出骆雪梅许多。骆雪梅武功不差，比起玉门地藏手来还是稍逊一筹，经验也不及人家，刚开始靠着自己的刁钻与机灵不曾吃亏，时间一长就相形见绌，处处危机。幸好风起云涌及时赶到骆雪梅才免遭毒手。 风起云涌见人欺侮自己女儿气不打一处来，更不搭话，半空一个九转回旋翻，sunwayes scatmat铺天盖地罩向玉门地藏手。玉门地藏手一惊，丢开业已抓住的骆雪梅的手弹身倒跃一丈之外，刚欲搭话风起云涌又到了眼前。 玉门地藏手虽处塞外却不曾见过风起云涌，尽管不曾见过，但风起去涌手中那莫名其妙的sunwayes scatmat只要是行走江湖的人看到了都会猜得出他是谁。他自然知道风起云涌的厉害，更无心与他争斗，卖一个关架住风起云涌的sunwayes scatmat说：“你我都是塞外一煞，咱两井水不范河水，没必要老远跑到这江南水洼拼个你死我活。” 他这样说风起云涌更加生气，怒目道：“既然知道为何欺侮我女儿？” 玉门地藏手腾身跳开假惺惺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说：“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真不知道这妮子是你千金，刚看见她同王子乔那小子在这纠缠还以为她是逍遥渡的杨花姑娘呢。”嘴上说着贼眼又狠狠地睃了骆雪梅几眼，斜身射向树林奔回逍遥渡。 骆雪梅还想追过去却被风起云涌拉住了，骆雪梅又气又恨，回头把气撒在老爹身上，气恼地说：“爹。”风起云涌也不在乎，安抚她说你刚才看到王子乔那小子了。说到王子乔骆雪梅更加生气，恨玉门地藏手把银牙咬得格格响。她气恼地把刚才的情形约略说了一遍，转过身准备去找王子乔。 风起云涌喝住她质问她找王子乔干什么，骆雪梅大眼转了一圈漫不经心说：“找他要棋谱啊，不是说拿到了棋谱就可以学到绝世神功么？” 风起云涌忍不住纵声大笑，笑过之后才说：“我的傻闺女啊，那玩意是骗人的，棋谱就是下棋用的，所谓的绝世武功都是江湖中人的讹传。再说那破棋谱已被逍遥渡交出来了，此时大家正在逍遥渡争得不可开交，为半卷破棋谱枉送性命不值得。” 骆雪梅也放声大笑，笑完之后学她父亲的口吻说：“我的傻爹爹啊，逍遥渡会把真的棋谱交出来嘛？” 风起云涌根本不在乎什么棋谱剑诀，更不去想它是真是假，现在被女儿哂笑了一把打了个哈哈道：“不管是真是假总之除了对奕就没什么用处。” “我才不信呢，真如你说的仅仅是下棋用的，那全天下的人为何还要以命相搏。”骆雪梅自顾自说完飞身跑了。 风起云涌既恼火又无可奈何，想要重回逍遥渡看人家争夺棋谱，又怕女儿再遇到玉门地藏手这种坏人，真是首鼠两端，躇踌了一会还是向着骆雪梅奔跑的方向追去。 话说游龙剑离开烂柯庄后直奔浙东戚家军大帐，把烂柯庄遭遇灭顶之灾禀报大将军戚继光，同时把自己对逍遥渡的看法与打算说出来，请求大将军调兵铲除逍遥渡。 大将军思忖良久摇头道：“铲除一个逍遥渡容易，最主要的是我们要知道逍遥渡真正的主人。诚如你所说逍遥渡确实包藏祸心，为害江湖，光铲除逍遥渡不抠出幕后主人还会有更多的逍遥渡出现。这些年倭患连绵，海防不静，一方面是由于倭人的凶残与贪婪，另外王直之流狼狈为奸，引狼入室，至使我闽浙沿海渔民百姓连遭兵燹，民不聊生。陆上倭人从文化上对我华夏蚕食渗透，盗取中华武术秘稽，豢养死士，扶值王直之流的内贼，配合沿海盗寇侵扰海防进逼内地，倭人的狼子野心确实不容小觑！你马上离开大帐去保护王子乔，如果有必要设法把他请到军中来。既然我华夏棋士与扶桑棋手确有三十年之约，我们也不能输给扶桑棋手，另外配合江湖有骨气的武林义士查清倭人真凶，逍遥渡暂时不宜铲除。” 游龙剑领命正欲离去，大将军又叫住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净瓶交给他。游龙剑不知何意，犹疑望着他。大将军笑了笑说：“这是前年一个扶桑朋友送给我的一瓶扶桑国特制丹药，他说能驱邪祛毒，你这一去也许要近距离接触倭人，带上它吧。” 有人讽笑道：“什么特制丹药还不是偷了我们的，我看肯定比不过太上老君的金丹。”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大将军也笑了，笑过之后又道：“是啊，想我中华文化远播四夷，秦汉时就传到扶桑，连秦始皇都没来得吃的仙丹都被徐福带到了东蠃能不好吗。”说完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笑声中游龙剑收起丹药告别大将军与众将，离开大帐直奔逍遥渡。 第五章： 追魂夺命刀 追魂夺命刀(上) 第五章： 追魂夺命刀 追魂刀不是一把刀，夺命刀也不是一把刀，但它能杀人于无形，比真正的刀还厉害千百倍。 追魂刀是一个棱角分明的椎子，比钻石还奇特的形状，比钻石还耀眼的光芒；夺命刀归鞘如牛角，出鞘就是一个风雷电挈的旋转飞轮。单有追魂刀无法夺人命，只用夺命刀杀人不靠牢，追魂刀子母刀，刀刀归魂，让人魂飞魄散，夺命刀，回旋刀，刀刀夺命，让人命丧黄泉。 追魂夺命刀是一个人，一个普通的中年人，长相不出众，身高不挺拔，但他却是第八届的逍遥渡花郎。追魂夺命刀做花郎之前江湖上少有耳闻，追魂夺命刀做花郎不久闽浙沿海就崛起一大帮派，号称湖海帮，据说帮主就是追魂夺命刀。 湖海帮兴帮之初主要活动于闽浙沿海，多以沿海渔民纳贡与海上贸易生存，不与中原武林来往。随着兴帮日久，帮众日盛，湖海帮开始活跃于东南数省，欺压鲸吞其它武林帮会，近年来与中原武林也时有龃龉。 湖海帮总舵屋宇嵯峨，鬼气连天，最冷漠的指令，最血腥的惩罚，最疯狂的杀戮，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在这里发出，消失。江湖中没有人知道，靠近湖海帮总舵的不管是人还是神都没有活着离开的，湖海帮总舵守卫森严，高手如云可想而知。 与前厅相隔三十丈的地方另有一个院子，院墙之内再环侍一堵高墙，将这个院子严严实实地包起来，除与前厅相对的地方开了一道门，再没有门能进出这院中之院。大门上两个铜质门兽呲牙衔环，如魑魅魍魉，同样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湖海帮所有帮众没有得到命令都不能靠近离院子二十丈的地方，若有人胆敢越雷池半步那是必死无疑的。人有感情，刀却没有，何况是追魂夺命刀，噬血成性的刀。 这道门白天从来不开，因为他的主人就是追魂夺命刀，没有人见过追魂夺命刀从这道门进出。夜半三更服事帮众将里面所需物件备好放在小院门口，顺便取回下一次所需物品的清单。办事的人必须自始至终低着头，如果有谁因为好奇偷偷抬头，项上人头就会不翼而飞。不光是办事的人，每当这个时候帮中其他人也必须回避，谁如果好奇，胆敢偷窥一定会当场暴毙，这不是传说，是湖海帮最严厉的一条帮规。 “沧海横流，旭日东升”是湖海帮的帮徽。湖海帮下有沧海，旭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六大分舵，同为分舵，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又分别受制于沧海，旭日两个分舵。旭日坛坛主乃年青美女，所使武器为一条粉红色的长长的绸带，功夫了得。 当天下武林还在逍遥渡为半卷烂柯棋谱而纷争不休时，湖海帮一鼓作气臣服了东南数省所有武林帮派。 此时追魂夺命刀端坐沧海旭日图下的老虎椅上，听六大分舵舵主传来各地捷报，阴鸷的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他听完汇报以一种少有的慷慨站起来说：“现在你们去通知中原武林，各大门派，塞外罗刹于本月底到烂柯山天生桥下集会，公推一位武林盟主，还是棋主好了，以应对明年的大明东赢三十年棋战。” 旭日连忙站出来说：“帮主不须这样劳师动众，再说奕棋又不是比武。” 追魂夺命刀摆摆手：“我自有妙用。” 旭日坚持道：“可是这与大人的方针相抵触。” 追魂夺命刀严厉瞪她一眼，傲慢地说：“你说的大人是谁？” “你……”旭日气得脸上泛青，追魂夺命刀挥手打断她的话，“不用多说了，就这么办。” 青龙瞟了旭日一眼，转向追魂夺命刀说：“现在离月底迫在眉睫，要各武林门派都集齐是否有点仓促。”追魂夺命刀不耐烦说：“有人来就叫他们来人，没人来就叫他们拿命来。” 青龙不敢多说，又看了旭日一眼，旭日闷哼一声，弹身而起，一团粉带象云霓一样飘出大厅。其它五大坛主互相对望了一眼不再说话，各自领命而去。追魂夺命刀用力抓了一下老虎椅的扶手缓缓地站起来，扫了一眼厅中帮众，阴冷，毒辣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所有人都诚惶诚恐地低下头不敢看他。 追魂夺命刀冷冷一笑，继如发出一阵鸱枭般的笑声，如鬼哭狼嚎，阴森，恐怖，听者毛骨悚然。他边笑边叉开右手，认真看了一下自己五个指头，一个一个把它们收于掌心，那时他感到天下武林就在他手掌之中了。是的，他要统一整个武林，意念起处追魂夺命刀如风一样离开了大厅，笑声却还大厅桀桀怪叫，持续了好一会才完全停下来。 追魂夺命刀象落叶一样飘于自己的小院，未几就有几个青春年少，婀娜多姿的女人来到他身边。尽管天气寒凉，每个女人都穿着通体透亮的绫绸，透过绫绸可以看到她们各自丰姿绰约的tong体。几个女人将他抬起来款款地走进屋里，屋里非常宽敞，几大盆通明的炭火让整间房子热烘烘的。每盆炭火之前都有一个生火的年青女子，生火的女人都只披了一件透明的簿纱，簿纱轻轻掩映着她们丰嫩饱满的乳房，偌大的房子春色融融，暖意融融。 房子的中央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浴盆，盆边同样侍立四个簿纱少女。浴盆里装满了热水，水面上还浮着一些干鲜花瓣，热腾腾的水蒸汽散发出浓浓的中草药味，因为药味太浓，侵吞了满室的春色，连女人身上散发出的特有的馨香都闻不到了。 抬他进来的几个年轻女人轻轻地脱光追魂夺命刀身上的衣服，只乘下一条亵裤。这最后一条亵裤是任哪个女人都不能动的，不管这个女人多么温柔，多么迷人，多么善解人意，追魂夺命刀也会立马将她捏碎。几个年青女人将他的衣服脱光之后轻轻地将他抬起来放进浴盆，尔后退后站在一边，这时浴盆边四个年青女子开始侍奉沐浴。 追魂夺命刀将自己完全泡在药水里，只露了一张脸在外面。侍候他洗澡的四个少女将柔嫩的玉臂伸进药水里帮他按摩身体。药水很浓很浓，根本看不到水面下的任何东西，仅管如此，四个沐浴少女的手是绝不能碰到追魂夺命刀的裆部的，万一不小心碰到，最轻的惩罚也是鞭打，要不然就是当场毙命。 追魂夺命刀泡了一会儿就命令刚才那几个抬他进来的女子脱光衣服，一丝不挂在他面前歌舞。没有人敢违抗，所有人都必须面带微笑，露出很幸福，很享受的表情，要不然就有得苦吃。 舞到中途说时迟那时快，一道水柱从浴盆中陡然升起，暴射向门外。众女子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一个快速旋转的飞轮从门外旋进来射落在浴盆中。屋里就象下了一阵小雨，水珠散落在火盆上发出许多“咝咝”的声音，同时还有许多落叶似的东东西飞花泻玉般冉冉落下，追魂夺命刀浴盆中也浮了一层。 紧接着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夺命刀，刀刀夺命，实在了得。”随着声音一个蒙面人趟了进来。把屋里的女人吓了一跳，莺莺燕燕地叫成一片。 追魂夺命刀(中) 追魂夺命刀在水面上拈起一片干枯的叶子，不用看那是一片茶叶。那不是一般的茶叶，集高山之精髓，蕴朝雾之灵气，每一片大小如一，做工精巧，形如花针，锐比利剑。追魂夺命刀假装在鼻子上闻了一下，漫不经心地说：“夺命刀仅管厉害，比你的烟霞落山针还是稍逊一筹。不过我不知道你这些茶叶是想增加我这盆里的药力还是想要我的命？”说完看了那些女人一眼，他凌厉的目光让她们害怕，所有女子重又恢复如初，该干什么干什么。 蒙面人并不客气，径直走到追魂夺命刀的浴盆前说：“喝茶会让一个人变得儒雅，有内涵，但无法增加一个人的阳力，更不能让一个无能之人变得无所不能。” 追魂夺命刀的脸扭曲了一下，很快又很坦然似地笑了笑说：“这样说你送我这些茶叶是想送我的命。” “你说对了，我真的很想杀了你。”蒙面人在他的浴盆边踱了两步，然后把脸转向一个年青女子说，“真是作践了这些好茶一样的女子。” “你不是因为这个想杀我吧？”追魂夺命刀边说边从水中捋起一把茶叶在手中揉搓，“好一个烟霞落山针，可惜呀……” “可惜什么？” “可惜这上好的茶叶，落在一个不明不白的人手上。” “什么不明不白？” “这还用说吗，你总是黑布蒙头，不敢以脸示人，能做个明白人吗？”追魂夺命刀一只手从盆中伸出来，轻揉身边少女的乳房，“江湖传言茶圣的茶上功夫了得，可惜我没喝过他泡的茶，你是不是茶圣呢？”说完嘲弄似地大笑起来。 “你……” “你不用生气，”追魂夺命刀继续揉摸着年青美女的白鸽，“听声音你应该年过花甲了吧，人到了这个年纪应该最淡定匆容。” 蒙面人打了个哈哈道：“我不同你咬文嚼字，我不同意你推选棋主的武林集会。” “为什么？”追魂夺命刀顺势将手头的两个年青女子拉入盆中，一手一个搂着她们。 蒙面人无动于衷地说：“这样会打乱我的计划。” “我有自己的计划！” “你的计划必须服从我们的大计。” “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大计，你们从来也不告诉我，我无法服从。” “你不必知道，按我说的做就好了。” “凭什么？”追魂夺命刀又拈起一片茶叶说，“烟霞落山针，” “你没喝过好茶最好不要妄评茶叶，醉了酒还可以醒，一个人醉了茶就很难醒，我告诉你，总有一天你会死于我的烟霞落山针下。”追魂夺命刀懒洋洋地抚摸着怀里的女人，懒洋洋地说，“你威胁我，我也告诉你，我的计划不能服从你的计划。” 蒙面人等了一下才说：“你别忘了没有我们的帮助你湖海帮能发展得这么快吗？” “此一时彼一时，我有工部赵侍郎赵文华支持就可以了，知道赵大人的顶头上司是谁吗？就是我大明朝的宰相严嵩严大人。” “过河拆桥，算你狠，你别忘了，天下武林都在怀疑你湖海帮涂戮了烂柯庄。” “我正是要借武林大会证明我湖海帮的清白，既然天下武林都想为烂柯庄报仇，这时候正要人振臂一呼，我湖海帮不做这个棋主又有谁来做这个棋主？难道是你？” “难道你要与我们为敌？” “那倒不是，再说我真要一统江湖对你们的事业也有帮助。” “算盘是打得不错，只怕你机关算尽，空忙一场。” “云空不是空。” 蒙面人等了一会才说：“看来你已经下定决心了。” “这并没有什么难度。” 蒙面人见说不服他，冷哼了一声说：“希望我们一直是朋友！” “是敌不是友，是友不是敌。” “既然这样我也没必要多说，”蒙面人看了一眼房中诸女子，阴阳怪气地说，“祝你好运，能早日享用这些尤物。”说完弹身而去。 追魂夺命刀一动不动，继续泡在药盆中，命令那些裸体女子继续歌舞。 让天下群雄聚集烂柯山天生桥一点也不难，只要把烂柯剑诀拿到手天下枭雄就会趋之若鹜，纷至沓来。追魂夺命刀比谁都清楚，他断定逍遥渡拿出来的棋谱剑诀是假的，取这半卷假剑诀不难，据有它却不容易。自从棋谱剑诀重现逍遥渡后有多少门派因其遭灾，有多少豪杰为它殒命，从谁手中转到谁手里他一清二楚。 湖海帮虽然不是江湖中最大的帮派，但它的恐怖是人所共知的。湖海帮帮众遍布全国，甚至锦衣卫都有他们的人，湖海帮想要的东西很少有人胆敢拒绝。 追魂夺命刀在命令帮众通知天下武林到烂柯山聚会前已暗中通过锦衣卫将那半卷棋谱剑诀拿到手。此时那所谓的棋谱剑诀就攥在他手中，他不屑地瞟了一眼，一个人在屋里踱步。 该来的都来了吧，没来得及的也许正疾驰在各地官道上，向天生桥进发。明天就是他所要的柯山之会，天下武林就要归自己掌控了。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纵声大笑，屋里只有他一个人，笑声通过屋顶返回了萦绕在屋里久久不肯散去，甚是恐怖。 烂柯山地处浙江衢州境内，群山盘回，石奇崖险，山巅一条石梁悬空而架，如半天虹霞，又如一座石桥，名为天生桥。桥下有一大洞，高六丈余，宽十余丈，南北深二丈余，此处即为王质遇仙之处。桥西坡有两千年古松，枝如虬龙，张牙舞爪，山下有柯山石桥寺，建于梁大同七年，寺前有井，相传我朝太祖武德皇帝朱元璋曾在此饮马。 是日天下武林，各大门派，塞外罗刹，除了风起云涌外全都聚集于烂柯山上，天生桥下。有请来的，有被迫而来的，有人为了棋谱，有人为了剑诀，也有人想争夺盟主，更有一部分人是带着瞧热闹的心态而赴约的，不一而是。桥上，树顶都站满了人，整个烂柯山人声鼎沸，蔚为大观。天生桥下的空地上搭有一个三丈见方的英雄台，台上铺以红色绸布。 日近正午，追魂夺命刀被八个貌美如仙的年青女子簇拥着走上台，然后是帮中各路高手与贴身心腹，其次才是湖海帮六位坛主和其它高手，阵式比皇帝出宫还壮观。追魂夺命刀年约四十开外，中等个子，脸上少有胡须，相貌虽不出众，如果眼神没那么阴厉，也不失为一武林高士。台下诸人见之唏嘘，追魂夺命刀并不在意，抱拳走到台前看了台下山上所有人一眼开始发话。 “承蒙各位看得起我湖海帮齐聚于此，在下不胜感激。诸位也许听说过我大明王朝与东赢棋手曾有个三十年的奕棋之约，明年月射斗牛之时在此烂柯山上，天生桥下即为我大明东赢对决之时。近些年来我华夏武林为了半卷棋谱自相残杀，纷争不息，江湖中血腥风，人人自危，前不久烂柯庄就因此而一夜之间被人涂戮。在下邀请各位到此有两个目的，第一当众销毁为祸江湖的所谓的柯山棋谱，其次公推一位棋主，也就是武林盟主，以应对明年大明东赢奕棋之约。棋主不但要棋下得好，而且要武艺高强，棋主推出后天下武林都要听其号令，不得有违。” 追魂夺命刀说完顺手抛一卷书于空中，大家还没看清那是一卷什么形式的书，追魂夺命刀另一只手擎出的夺命刀以流光一样的速度将它绞为齑粉。 台下众人又发出一阵唏嘘，唏嘘过后大家一致推举少林方丈空海禅师为棋主，有人说游龙剑棋下得好，有人说丐帮帮主武功高强，不一而足，反正没有人推举追魂夺命刀。 追魂夺命刀有点尴尬地笑了一下，看了一眼台下的方丈宣声道：“大家稍安勿躁，空海禅师德高望重人人敬仰，但他毕竟是空门中人，不便红尘俗事。再说这个棋主嘛，我看还是以比武的形式来确定。” 追魂夺命刀话音未落有人嘲讽道：“空海禅师是空门中人，武当掌门是三清道士，这样说棋主非你莫属了。” 空海禅师，洞玄子，丐帮帮主率众弟子站在台下不远的空地上，三大门派的弟子来得也不少，游龙剑站在空海禅师的身边。 追魂夺命刀兀自笑了一声，接口道：“大家可以与我比武定夺。” “不行，不行，棋主不但要武功高强，而且要品德高尚，你们湖海帮在江湖中鲜有口碑如何担此重任。” 人群中有人附和：“对对对，江湖中人都说烂柯庄是你湖海帮涂戮的，怎……” 说话之人一句话还没说完追魂夺命刀就到了，后面的话就只能留到阎王老子那里去说了。追魂夺命刀出刀收刀于电光火石之间，人在台上没移动过半步。追魂夺命刀于人丛中杀人于无形让人骇然，好一会台下都静悄悄的，没有人吱声。 等了一会于空海禅师低宣一声佛号说：“阿弥砣佛，施主为何如此草菅人命，说话之人有何过错。” 追魂夺命刀傲慢地说：“我不允许任何人污蔑棋主。” “阿弥砣佛”方丈又宣了一声佛号说，“施主这么说已经自定为棋主了？” 追魂夺命刀哑然，脸上的肌肉动了动才说：“这倒不是，如果台下有人觉得自己胜任棋主可以上台和我比试。” 追魂夺命刀说完巴中阎王刀率先跃上台，追魂夺命刀斜眼看了他一下呵呵笑道：“阁下就是前不久在逍遥渡取得十武举称号的巴东阎王刀？” 巴中阎王刀使一把无常刀，在川陕地区纵横已有二十余年，功夫自是了得，以往很少走出三峡，对追魂夺命刀只有耳闻。所以也不客气，同样呵呵地笑了笑，无常刀如索命鬼一样直取追魂夺命刀。 无常刀，刀出无常，变化莫测，闻者丧胆，见者命归黑白无常。可惜它碰到的是追魂夺命刀，众人从眼花缭乱中回过神时，巴中阎王刀站在台角一动不动，追魂夺命刀如刚上台一样站在擂台正中的前面。很多人都感到莫名其妙，还没分出输赢缘何就不比了。 追魂夺命刀见众人疑惑，诡异地笑了笑，手腕一抖似有东西落入他掌中，再看巴中阎王刀项上人头轻轻地滚落在台上。可怜一方阎王，半世枭雄，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见阎王去了。 追魂夺命刀阴翳的目光再扫了众人一眼，干声道：“还有哪位觉得自己胜任棋主请上台赐教。” 台下一片寂然，没有人敢动，追魂夺命刀又欲发话丐帮帮主擎打狗棒上台。追魂夺命刀看了丐帮帮主一眼也不打话左手挈出追魂刀，右手擎出夺命刀。追魂刀只不过是一个怪异的砣螺，在光照下发出熠熠的光芒，比刀锋还耀眼，还要凌厉，相形之下夺命刀宛如一个小小的牛角，黯淡失形。 追魂夺命刀到底有多凌厉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想知道。丐帮帮主自然知道追魂夺命刀手中怪东西的厉害，所以一上台就先声夺人使出十六路打狗棍法与追魂夺命刀打成一团。刀光棒影在台上闪烁变幻，令人动容。 大约三十招之后丐帮帮主的打狗棍率先飞向空中，说时迟那时快含烟楼主人以电火般的速度飞上擂台截住追魂夺命刀，同时丐帮帮主暴射下台落在空海禅师身边大口喘息。 “阿弥砣佛”方丈宣了一声佛号，俯身询问，“帮主身无大碍吧？” 水帮主轻轻摇头，叹道：“这追魂夺命刀端是厉害。” “帮主无碍就好，老衲也放心了！” 说着话含烟楼主人也被逼下台来到水帮主身傍，水帮主双手抱拳深鞠一躬谢他救命之恩。含烟楼主人客气地摆摆手，请他不用客气。 之后洞玄子打算上台游龙剑率先一步阻止他说，“道长先事歇息，在下上去会会。” 空海禅师看了他一眼劝阻道：“少将军还是稍安勿躁，让老衲去会他吧。” 游龙剑知道方丈不放心，笑了笑说：“我看追魂刀没什么厉害，它只是发出一种比刀锋还耀眼的光芒，让人误认为刀锋即至，实际上它并不取人性命。关键是那夺命刀，它一面锃亮一面黯然无色，当它锃亮一面时应对者就要从刀光中寻找刀光了，真真假假让人莫辩，当它黯淡一面时，应对者千万不要注意刀光，只能听声辩形，从变幻的刀影中确认那真正致命的一刀就好了。” “阿弥驼佛，”空海禅师点头称道，“少将军聪颖过人，我看水帮主吃亏也就在这里。” 洞玄子等人也点头赞同，游龙剑也不客气，转过身跃上擂台与追魂夺命刀刀来剑往战在一起。游龙剑武功不在水帮主之下，剑法高超，如惊龙探海，恶龙翻江，加上他又觑出追魂夺命刀的奥妙，追魂夺命刀一时难以取胜。不过追魂夺命刀既然是逍遥渡第八届的花郎，武功棋技自是高人一筹，而且湖海帮在东南数省纵横驰骋，所向披蘼，游龙剑想胜他确实不易。只不过追魂夺命刀对一统武林志在必得，与游龙剑久缠不下心中气躁，游龙剑才捡到便宜暂时打成一个平手。 再过一会游龙剑手中宝剑与追魂夺命刀的刀绞在一块贴在一起了。台下正义之士刚欲为游龙剑喝彩时，空海禅师却叫声“阿弥砣佛”弹身上台，用尽毕生功内使出一招少林伏魔掌才将他们的刀剑分开。说时迟那时快，方丈一手抓起游龙剑暴跌下台。再看游龙剑脸色苍白，形同虚脱。 空海禅师更不打话，带着游龙剑匆忙离开斗闹场，随后洞玄子，水帮主也先后离开。空海禅师一行离开后，又有好几个武功了得之人殒命追魂夺命刀下，然后整个烂柯山上再没人敢上台迎战追魂夺命刀。大家自度势力不如少林武当，功夫也不如空海禅师，更不敢擅自离开。追魂夺命刀以他的淫威自称为武林棋主，同时发号各武林门派，准备强行收伏少林武当。 追魂夺命刀(下) 空海禅师一行人离开天生桥来到山下的石桥寺。石桥寺并不大，只有方丈了凡禅师与三五个沙弥住持，清清净净的一座小庙。庙不大，佛事也不兴旺，不过天下名士来到烂柯山都会去拜会他。 了凡禅师不仅好客，而且善奕。他十五岁剃度，在石桥寺整整生活了八十年，年岁比空海禅师还大许多。烂柯山多年来所发生的事他都知道，而且他曾经与来天生桥对决的扶桑棋手切磋过。尽管如此他从不参与烂柯山任何事情，江湖中人尊重他是因为他几十年如一日，不嗔不喜，不忧不惧，不问世事，安贫乐道。 了凡禅师将空海禅师一行请入上房备茶，此时游龙剑还很虚脱，显然是受了内伤。了凡禅师替他把脉，骇然道：“施主被一种极阴之功所伤，所幸救援极时，伤势不重，要不然命已休矣！阿弥砣佛。”了凡禅师须眉皆白，面颊清矍，人虽苍老，精神尚好。 空海禅师向他宣了一声佛号说：“师兄说的极是，少将军是被追魂夺命刀所伤，师弟愚钝不知追魂夺命刀所使何功，所以携至师兄座前。几十年来柯山风云都因为柯山棋谱，想师兄一直生活烂柯山下，也许对少将军伤势有所了解。” 了凡禅师再替游龙剑把了一次脉，慨叹说：“几十年前老衲曾听来天生桥对奕的扶桑棋手说东赢之国男人多好淫事，国中淫逸成风，特别是权势男人更视女人如草芥。他们为了尽淫天下美女，遍寻江湖术士研修一种奇淫之药，食此药者一次可以淫女上百，因而有不少良家女子命丧黄泉。后来有一闺中女杰，为挽救良家妇女性命，针对这种奇淫之药修炼成一种阴柔之功，名曰‘樱花含蕊功’。顾名思义，这樱花含蕊功极能消蚀男人精力，而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传说修成樱花含蕊功的女子一次可以承男上千，而自己不受任何伤害。东赢之国既有此等奇药奇功，可想而知，国中淫风更甚，男女国民以此为乐，国力日衰。后德川将军救国民于危亡，奋己之力在全国销毁这种淫药，将研修淫药之术士抛海沉湖，严厉禁止国中女子修练樱花含蕊功。药虽然能销毁，而樱花含蕊功流传于闺中很难禁绝，极少骚浪女子偷偷修练，这种功夫还是偷偷流传下来了。樱花含蕊功原只是闺中女子用来自保的一种功夫，确实带有一定强健身体的作用，后又经过不少轻浮ying荡女子的不良篡改研摩，渐渐地成为一种既能自保又能伤人的功夫。女人练了这种功夫不但承男千万无碍，外力更不能伤到她，同样男人练了这种功夫也可以刀枪不入，伤人于无形。因其是一种至阴至柔之功，男人多半不敢造次，练这种功的男人如不小心轻则伤身，丧失男人功能，重则丧命，永赴黄泉，天下几乎没有男人愿冒险练这种功夫。我观少将军伤情与几十年前扶桑朋友描述的受了樱花含蕊功伤害的情况相仿，难道这追魂夺命刀练了这种功？”说完从柜中取出一小瓶药倒了几丸服侍游龙剑服下。 游龙剑见了凡禅师手中药瓶与自己怀中药瓶相仿，问他是不是东赢之药。了凡禅师讶然，问他为何知道，游龙剑从身上掏出戚大将军给他的药瓶，并告诉了凡禅师自己的药也是扶桑药。 了凡禅师接过游龙剑手中的瓶子与自己的一比较确实是一脉相承。了凡禅师之药确为几十年前扶桑棋手所赠，游龙剑的药是戚大将军给的，也来自扶桑，看来扶桑确有珍贵之物。 服药之后游龙剑气色好了不少，空海禅师看他一眼忧心忡忡地说：“这样说来，追魂夺命刀是东赢武士？他竟然还想一统武林，不行，得想方设法阻止他。” 丐帮帮主忧戚道：“可这追魂夺命刀武功确实了得，大师也不一定赢得了他！” 洞玄子双目炯然，问了凡禅师，“难道就没有什么能克制这樱花含蕊功？” 了凡禅师轻轻地摇了摇头，“扶桑棋手并没有告诉我什么可以克制樱花含蕊功，他只给了我这一小瓶药，说如果被樱花含蕊功所伤服之即可，我当时一笑置之，权且收下，绝没想到今天果然派上了用场，看来冥冥中自有天意。”了凡禅师沉吟了一下，接着说，“自古天下万物相生相克，想来这樱花含蕊功也有克制之法，只是我们不曾得知罢了。” 大家说着话又有人进来，进来的不是别人，是戚家军靖海先锋戚大仇。游龙剑见他进来知有军情，想要站起来，了凡禅师伸手扶住他让他继续坐着休息一会。 戚大仇是奉大将军戚继光命令带人来察看柯山武林大会的，另外向游龙剑传布大将军将令。 自从游龙剑离开戚家军营奉命去逍遥渡找王子乔后，大将军也每日关心此事。毕竟大明扶桑三十年奕棋之约乃是文化交流，这种文化对撞虽然没有战场上的硝烟但与一个民族荣辱与共，不能等闲视之。而且这种文化冲突不能象战场一样，简单地用武力解决，它必须用一种博大精深的东西去吸纳，去包容，去同化。 大将军见游龙剑多日未有军情回报甚是担心，加之倭患连连，湖海帮活动猖獗，大将军疑其与倭奴勾结涂毒东南数省百姓，于是又派遣戚大仇等人来监察。大将军要求游龙剑务必找回王子乔，保护好王子乔，不要参与江湖武林纷争。至于逍遥渡，湖海帮的动静暂由戚大仇等人监察，一旦证实其确实与倭寇勾结，大将军定将出兵荡平。 空海禅师点头称是，“大将军运帱帷幄，深谋远滤，何愁倭患不除。”众人再讨论一会，然后辞别了凡禅师一起下山。 追魂夺命刀顺利取得武林棋主后带着帮众及武林大会上降伏的各武林派别的好手大张旗鼓回到湖海帮。是夜湖海帮张灯结彩，觥筹交错，锣鼓喧天，隆重庆祝这空前绝后的胜利。追魂夺命刀志得意满端坐在沧海旭日下的老虎椅上，接受帮众以及新归顺的武林人物的祝贺。追魂夺命刀很少喝酒，少少饮了几杯准备退堂，所有帮众高声祝贺，躬身送他消失后才继续开怀畅饮。 朗朗的月光照着大地一片沉寂，湖海帮嵯峨的屋宇在溶溶月色下显得特别幽深神秘。追魂夺命刀飞身越过屋脊悄声降落自己的院落，与已往一样，他脚尖刚着地就有几个衣袂飘飘的年青女子翩翩过来，轻手轻脚地将他抬进屋里。 屋里灯火通明，几个穿着纤巧的年青女子侍候着几大盆熊熊的炭火，正中央的大浴盆盛满了用来沐浴的药液，四个披着簿绸的年青女子守候傍边。药液在炭火的烘烤下雾气腾腾，与灯光一起产生一种云蒸霞蔚的景象。十几个披着簿纱绫绸的美貌女子活跃于这梦幻般的气雾之中如仙子绰约，摇曳多姿。 追魂夺命刀满意地看了她们一眼，然后几个抬他进来的女子就开始帮他宽衣，轻轻地将他抬进浴盆中。追魂夺命刀躺在药液中，那几个抬他进来的女子开始翩翩起舞，按摩的按摩，生火的开始凑乐，丝竹怡然，舞姿翩跹。 一会儿蒙面人又从外面进来，追魂夺命刀没有动，那些歌舞的女子也不惊，继续歌舞。 蒙面人走到追魂夺命刀浴盆前才说：“恭喜你顺利成为武林棋主。” 追魂夺命刀没有睁开眼睛，“在此之前你是反对我搞这次武林集会的。” “形势比人强，”蒙面人站着没有动，“反对你是不想让我们成为敌人。” 追魂夺命刀冷笑道：“现在我们是朋友了吗？” “你不要这个态度对我说话，不管你是武林棋主也好，还是湖海帮的帮主也好，你的行动还是要以我们的利益为前提。” 追魂夺命刀转头看了蒙面人一眼，呵呵笑道：“那当然，天下的事总是一山还比一山高，就拿我这个棋主来说，虽然降服了天下大部分武林派别，也还有少林，武当，丐帮不愿听我号令，连他们都降服不了，又能不把你们的利益放在心上吗？” “这几个贼秃我可以帮你去灭了他们。” 追魂夺命刀抬手制止道：“湖海帮的事从不假手他人。”“尔是中山狼，得志便轻逛，”蒙面人不紧不慢地踱着步，突然手一抬，满天花雨铺天盖地拥向追魂夺命刀。追魂夺命刀不慌不忙，在水里暗暗运劲，旋起满盆的药液象大海的万倾波涛一样陡升起来高至屋顶，排山倒海扑向蒙面人。水墙与花雨相遇无声地变成一条水柱，苍龙一样射入浴盆中，重新将浴盆注满，水面上浮了一层精致的茶叶。 蒙面人看了一眼注满的浴盆率先哈哈大笑起来，追魂夺命刀也纵声大笑，声振屋宇。那些个年青女子不惊不惧，且歌且舞，也许是习以为常了吧。 蒙面人陡然收起笑双手运功，刹那间他整个人都不见了，只见一团浓浓的白色气在屋里滚动，追魂夺命刀更不打话，快速运功同样变成了一团粉红色的雾。白气与粉雾在屋里你来我往，没有刚才的惊涛骇浪，看不出刀光剑影的险恶，听不到鬼哭狼嚎的惨吟，温柔处杀机重重，娉婷时命悬一丝。那些个歌舞的女子早惊得花容失色，惊恐万状地注视着滚动的气雾。 歌停了，舞罢了，屋子里寂寂然，只听到气雾旋转的声音，和年青女子压抑的呼吸声。大约过了一刻，气雾终于弹开，追魂夺命刀穿着裤衩站在屋子的一头，蒙面人站在另一头，再斗下去似乎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喘息未定，追魂夺命刀忍不住发问：“你这是什么功？” 蒙面人桀骜不驯怪笑了两声说，“你不要问什么功，知道有人比你厉害就好了！” 追魂夺命刀脸上扭曲了一下，继而反唇相讥道：“不管你是什么功夫，我猜你永远也练不到第九重，所以你还是轻易杀不了我。”说完洋洋得意地笑了起来。 蒙面人逛怒道：“我一定要练到最上层，我一定要，一定。” “那我祝愿你早日练成神功，好杀了我。”追魂压命刀漫不经心地说完重又泡回到药水里，同时那些年青女子又开始轻歌曼舞起来。 蒙面人转头看了他一眼，肯定说：“我一定会让你死在我的手里，死在我的烟霞夺命针下。” “我想你不会这么愚蠢，没有我你统治不了整个武林。” “你现在就不想听我的指示。” “那要看什么情况。” “不管什么情况，你不能影响我的事业。” “我所做的一切对你来说好象都是利大于弊。” “我要百利而无一害。” “那你太贪婪了！” “贪婪是成就一切伟大事业的最基本的前提。” “我也要成就自己的功业。” “我后悔告诉你神功心法。”“到目前为止，你从我湖海帮得到的远比你想要的多，再说湖海帮你不是有很多人吗。” 蒙面人停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人随着笑声弹身飞出了窗外。追魂夺命刀也不去理他，继续泡在药水里听歌看舞，一切好象没有发生似的。 第六章： 远山含烟眉如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