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迟到了那些年》 第一章 关于身边那些人 楔子：行李箱随意摆在玄关处，沾了泥的帆布鞋一只在鞋柜上，一直不见踪影。方柯下班回家就看到这幅场景，好看的眉头皱在一起，换好了鞋，他仰头向楼上喊：“宋泽，你是不是被打劫了？” 躺在软床上的女孩听到声音瘪瘪嘴，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没多久，听到渐近的脚步声，才不情愿地翻身起来，坐在床上揉眼睛。睡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方柯打开门，看了眼床上的人，径自走到衣柜旁边，指节扣住领带系口，松了松，接着蓝色的领带像条灵动的蛇滑过了他的脖颈，落于手掌间。他把领带挂好，刚脱下西装外套就被人从背后抱住。软软的身体温热，贴着腹部的手却是凉的。“方柯......我想你。”女孩的头埋在他的颈间，吐纳温热气息，使得皮肤所接受的湿润柔软了内心。 他唇角微扬，握住那双手，指腹摩挲她的手指关节：“想我为什么不早点回来？”“恩，不是回来了嘛。”女孩的声音软软的，带着慵懒的气息。方柯把那双手拿到唇边，落下一个吻，低声：“恩，回来就好。” 第一章： 宋泽埋头看着小说，有散落下来的头发遮住了书页，她勾指把头发别到耳后，继续看得入迷。这部小说是室友借给她的，作者是个男生，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笔法细腻。看完最后一行，她呼出一口气，合上书本，手指描绘着封面那只羚羊的轮廓，就是这只可爱的领养是故事的主人公，它勇敢，坚韧，就像一个英雄，虽不能言语，却更懂人心。 她又随意翻了翻，看到作者照片上那个模糊的身影，牙齿轻咬住下唇，从左边到右边，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即使自己从初中开始就关注的男生，哦不，男人，他比自己大17岁，他们工作室的女生都想当他的绯闻女友，然而他却一视同仁，对每个人都温柔又疏离。大概，他的存在对于宋泽来说，就是男神。这个男神是绘画系出身，然后投身于文学事业，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和他的团队创办了杂志《漫影》，还是目前最火的青春杂志。宋泽有投过稿子，但没有被选用，说起来，还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投的稿子，编辑写了回信，指点了一些，说她的文字很有灵性，可以加油，下次更好发挥，应该可以的。然而，在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动笔。 宿舍门被推开，宋泽才发现自己连宿舍门都没有关。何小皖就那么出现在她的视野中，还有她身上不可忽视的大大小小的包裹，她嘴上还叼着她心爱的史迪仔钱包。“你在......”刚开口，钱包就掉在了地上。何小皖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盯着宋泽，“泽泽，帮忙啦！”宋泽看她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放下书走过去帮她分担一些东西。 “不就是回趟老家，搞得像搬家一样。”“我带了好多好多我们那儿的特色小吃，还有冬天的衣服嘛什么的，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何小皖弯腰把那只大的行李箱放到柜子底层，又蹲下来拿起她的两双鞋对比一下，把新的放在外面，“泽泽，你国庆真没回去啊？”“没，反正都是玩。”宋泽在阳台上挂好了她的毛巾，回到宿舍坐在板凳上，看了眼手表，已经五点多了。偏偏这个何小皖不喜欢别人帮她收拾，宋泽咂咂嘴：“给你半个小时，然后出去吃饭。” “你请吗？”何小皖立马转过身来，太过激动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闪闪发亮。 “不然？”宋泽歪头看着她。 一顿火锅，两人吃得津津有味。何小皖吞下碗里最后一块肉才打了个嗝，拍拍肚子，发出满足的叹息：“啊，好饱。”宋泽鄙视了她一眼，一脸嫌弃抽了纸巾递给她：“好歹也是个女孩子，形象呢？”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擦，何小皖甩了甩利落的短发，冲她抛了个媚眼，夹着声音：“哎呦，人家很注意形象好吗？”宋泽面无表情抬起了手遮住眼睛，这谁，不认识！ 结了账，何小皖拉着她去逛夜市，美其名曰许久没有感受到学院后街的氛围，甚是想念，宋泽也懒得反驳她，因为她有一百个理由说自己是对的。c市的夜景其实很美，刚到这个城市那天宋泽就发现了。那时候她还没有到学校，在近郊的旅店里，拉开窗帘就看到那寥廓的星空，她还拍了照片，可惜后来手机丢了，那些照片也随之消失不见。学校这边接近市中心，高大的建筑物遮住了视野，遮住了那美丽的星空。而且，陌生的城市难免带来不安，所以，宋泽一般不怎么出门。 何小皖在一家卖手机壳的摊点停了下来，宋泽看了看四周，皱了眉头。虽然夜市很热闹，但距离学校已经有些远了，偏离了主要街道，她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安全。回过头，正想拉着何小皖回去，却发现她人已经不在身边了。 宋泽心里咯噔一下，整颗心都悬了起来。她连忙给她打电话，却是关机，她东张西望，却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叫她名字也没有人应。就像小时候姐姐走丢的感觉一样，心慌，但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那个人。 “小皖！何小皖！”她的声音颤抖，眼眶也湿润了。引来了周遭的路人莫名其妙，像看疯子一样的目光，却都不是她要找的那个人。她越发觉得无力，蹲在路边，抱着膝盖深埋着头。 小时候，姐姐就是在这样拥挤的人流中走散的，她明明记得自己抓住了姐姐的手，之眼睑，那只手就不见了，虽然父母只是一味地责怪他们自己，但宋泽知道是因为自己抓紧那只手，才导致姐姐走丢的。如今，是小皖么？突然，一只体温略高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接着她的耳边响起了一道关切的声音：“宋泽？你没事吧？” “恩？”泪眼朦胧的宋泽抬起头来，模糊的视线里隐约出现的事熟悉的人。她抹了抹眼睛才看清，原来是杂志社的副社长杜明。 敛敛容颜，她却依旧皱着眉头。“副社，我没事。”说罢站起身来，毕竟以甩开他的手，她不能在这人干坐着，她要去找小皖，夜越来越深了，小皖就越不安全。杜明刚接到了女朋友的电话，说在明湖大学后门这边逛夜市，让自己来接她，没想到遇到了这个兼职生。见她四处张望，想必应该是在找人。 “我们一起找吧，给我看一下你朋友照片。”他尽量柔声对她说。宋泽是个警惕性很高的人，就像她来公司面试那天，硬是给那份合同指出了好几个漏洞，坚决维护自己的利益。还记得她说：“我并不想被你们骗，也不想骗你们。”嘿，真是个独立的女孩子。 她愣了愣，翻出小皖的照片，把手机递到他的面前，杜明看了看，觉得自己能记住人的模样后把手机还给她，歪歪头，露出笑容：“走吧。” 何小皖正在看一堆耳环，不经意看到旁边一家的糕点很漂亮就进去了。然后指着那些好看的糕点让服务员包起来。兴冲冲地往门外走，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年轻的女人，糕点掉在地上，两人都不停地道歉，后来就一起挑蛋糕了。走出店面，她突然想起来把宋泽一个人丢下，自己就来买蛋糕了，急匆匆往来的地方跑，才几步就看到了宋泽和一个看上去还不错的男人走在一起，男人穿着简单的针织长袖和休闲裤，二八分的老式发型如果是在一般人的头上，应该是无法直视的。这人是谁？泽泽的男朋友？ “泽泽......” “阿明，我在这儿。”身后女人的声音压过了她的声音，何小皖回头好笑地看着刚认识的女人。“你认识？”女人点点头，满脸幸福：“是啊，我老公。” 老公，老公......老公？！那泽泽是第三.者吗？她的脑洞不可避免地开启了。眼看着两个人向这边越走越近，何小皖还是没能够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直到宋泽一把拉住她，她才呆呆地冒出两个字“小.三？”“恩？什么？”宋泽没有听清，疑惑地看着她，还以为她怎么了。不过，还好找到了。她拉着何小皖对杜明颔首：“谢谢，副社。我们先回去了。”说完，不等杜明回应，就拉着人走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杜明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有这么可怕么？看向姜玥的时候，发现她也看着那边，眼神复杂。“怎么了？”“没事，我们回家吧。”姜玥笑笑，挽着他的胳膊，一手提着蛋糕在他面前晃晃，得意地说，“我又找到了好吃的糕点店了哦。”杜明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发，他的小女人是个糕点师，拿过无数的奖，还是喜欢四处搜刮美食，每次遇到好吃的，就买一点给自己尝尝。 姜玥也算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了，一点也没有大小姐脾气，还是贤妻良母的类型，自己何德何能遇到这么好的女人，每次想到她，又想到自己，结婚的念头更强了。不把这个好女人娶回家，他真怕被别人抢走了。即使她说过，会一辈子跟着自己。 “玥玥，我们结婚吧。”这句话他说过无数次，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时间，却是相同浓烈的情感。可是，她从来没有正面回复过自己。果然，闻声的姜玥尴尬了一下，笑容勉强：“阿明，我们慢慢来好不好？”杜明笑笑没有多说，既然她还没有准备好，那就慢慢来吧。 第二章 初遇 第二章 因为工作的原因，宋泽把自己的课表给了杜明一份。刚下课，就接到了杜明的电话，说是去公司一趟，那边新出的杂志需要书模。 宋泽回宿舍换了渐稍微学院风一点的衣服，就挎着包包出门了。离公司要经过7个公交站，平常杜明没事的时候就过来接她。出了校门，她就看到了校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径直走过去，打开车门就坐了进去。 “是十一月的杂志吗？”她埋头看了眼时间，又抬头看向窗外——她会晕车，看窗外会好一点。 方柯送弟弟来上课，那小子好好的帝都大学不待，偏偏要转学到这里来上学，说在帝都待久了要换个地方。他想想，也觉得不错，顺便还要在c市开会，就亲自驱车送他过来了，一路两天的行程也是累了，到了大学门口，方祎吵着要去吃点东西，就下车去买了。方柯揉揉眼，准备眯一会儿，然后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从后视镜看了眼，想着这小子怎么坐后座去了，看到的却是一个长发女孩，她埋头看了看，又看向窗外，没有任何表情。 “咳，同学，你坐错车了吧？”他轻咳一声，提醒道。 被突如其来的陌生声音吓了一跳，宋泽一刹那的惊讶，然后脸有些发烫，但还是说了句“抱歉”就要去开车门。哪知车门自己打开了，一个男生抱着很多零食站在门口，把零食往座位上一扔，全扔在了宋泽的身上，宋泽被一盒巧克力砸得有些晕了，动作僵在原地。 方祎把手上的东西扔完了就埋头要坐进来，看到女孩子的脸，他又伸出头去，走到车前面看了看车牌，确认没错才敲敲驾驶座的玻璃：“哥，她谁啊？” 方柯摇下玻璃耸耸肩，这时宋泽已经下车了，鞠了个躬就跑走了，很快，她就跑到了马路对面的公交站，上了公交。留下两兄弟大眼对小眼。 到了公司，杜明已经站在门口等她了，她一来，就拉着她到化妆室，让人给她打扮，一边说着这次杂志是属于《star》和《漫影》的合作作品，对方公司的总经理要过来，希望她好好表现，不要紧张。 宋泽听到自己喜欢的杂志时愣了愣，莫名紧张起来。换了衣服和杜明去外景的路上不停地深呼吸，却总是觉得心跳不自觉加快了速度。 拍摄的时候，宋泽还是专心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几组镜头都拍得特别好。摄像师anna最喜欢给她拍，因为无论哪个动作，她很快就能找到感觉，从而找到自己想要的感觉，而且这个孩子特别好学，毕恭毕敬的，不像别的模特，经常这样不高兴那样不高兴。 拍完了，anna拍拍她的肩，笑着竖起了大拇指，宋泽淡淡笑着说了“谢谢”，拿着自己的保温杯喝口水，anna姐很照顾她，她知道，整个公司的人都比较照顾自己，经过初试复试，留下来的模特就只有她一个兼职生，还有一个全职的男生。宋泽觉得自己能进这家公司工作很幸运，所以每次都尽量做到最好。 休息了一会儿，被通知晚上有个酒会，杜明让她留下来，说是要带她多认识认识不同杂志社的人，以后可以提高自己的知名度，接到更多的单子。宋泽考虑了一下，答应了，她知道，只有不断地赚钱，才能让妈妈不那么苦，才能更好地维持那个家。 夜晚来临得很快，宋泽帮着那些工作人员布置会场，知道杜明过来拉着她说该去换衣服了，她才放下手中的杯子，去换准备好的衣服。 方柯穿着一身淡雅的白色西装，走到洗手间，给方祎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些适不适应之类的，方祎说他很快和宿舍的打成一团后，神神秘秘地问了句：“哥，你认识中午那女孩吗？” “不认识。” “她好可爱，应该是我们学校的，我回头替你打听一下？” “记住你哥已经35了。”方柯无奈地说，这个老弟总是在担心自己的终身大事。 “不过，我看她是你喜欢的类型啊......而且，她......” “酒会开始了，挂了。”方柯打断他的话，不管他那边大吼大叫，挂了电话。喜欢的类型？他是比较喜欢那种懂事的，安静的女孩子，但是中午那女孩，至少比他小十岁好吗？人家会看上他这种大叔？ 出了洗手间，方柯往会场的方向走去，看到前面有一个穿着镂空长袖的女孩，背影看还不错，束腰的长裙很好地将她的上身轮廓表现出来，蓝色调的裙摆随着步伐晃动，很符合自己正在做这本书的感觉，那种本该高傲，却依旧谦卑的感觉，应该是star的模特，回头问一下可不可以请过来拍照片。 至少，先知道她的名字吧。 他走上前，拍拍她的肩：“你好，我是方柯。” 宋泽独自一人往会场走，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到场了。她加快自己的脚步，却被人拍拍肩，回头，看到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听到他的自我介绍，怔了怔，方柯？那个她知道的方柯？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喃喃：“......《漫影》主编？” 方柯还在想会是个怎样的女孩，看到熟悉的面孔笑了笑，听到她的话笑意更深了，认识就好。他点点头，伸出手：“没错，你是？”看样子，她是不记得中午的事情了，可能那时候她匆匆忙忙没有看到自己的脸，那就，重新认识吧。 “啊，哦，我叫宋泽。”她连忙伸手出去，握住那只手，手掌很大，体温略高，引得她的手心也渗出汗来。 方柯不甚在意，握了一下就松开了，道明自己的意思，说给她时间去考虑，就邀请她一起进入会场。宋泽犹豫了一下，挽上了他的臂弯。 会场设置在一个很大的草坪，他们进去的时候很多人已经在了，大家衣冠整齐，面目和善，交谈融洽。毕竟方柯是被邀请的对象，所以当他一入场，所有的目光都投在了他的身上，杜明正在和一个投资商交谈，看到宋泽时，眼神闪烁了一下，又笑着迎上前去，主办方的立场让他得多想，而且，他相信宋泽不是那种趋炎附势的女孩。 “还想着跟方总介绍，没想到你们认识了。”杜明一边领着方柯往贵宾席走，一边笑着说。 “是啊，路上碰巧遇见了宋小姐。”方柯不动声色，他能感觉得到杜明的维护，看来，这个女孩是个保护对象，“宋小姐很好，我想邀请她参加我下一部作品的拍摄，不知杜经理能不能卖这个面子？” 杜明耸耸肩，一副无奈的模样：“能被看重是宋泽的福分，愿不愿意也得她自己决定。”言外之意就是跟我说没用。 “恩，好。” 宋泽坐在anna旁边，anna抑制不住一脸兴奋：“快说，快说，怎么跟方总一起来的？”宋泽自己都还在迷糊之中，抱着果汁不知道说什么。自己所崇拜的那个人，就这么眼睁睁出现了，而且自己还和他一起出场了，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和他离得这么近，还能够闻到他衣服上洗衣液的味道。 酒会还没结束，宋泽就退场了，不然她赶不上最后一班公交回学校了。找到杜明和他说了声，就默默离开了会场，换了衣服，到公交站。 天已经全黑了，离开灯火通明的会场周围一下子变得冷清起来。路灯散发出微弱的光，宋泽拉紧了身上的外套，看了眼时间。公交站只有她一个人，夜晚的风很大，像是野兽的呼啸。所幸公交车很快就来了，车上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她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带着耳机放歌。 方柯和一些人交谈过后，回过头寻找那个女孩子的影子，发现人早就不在了，问了坐在她身边的人才得知她刚走，去了公交站。他把剩下的事交给助理后就追了出去。anna捧着脸看他跑出去，一脸娇羞：“哎呀，这就是现实中的一见钟情嘛！” 公交站离得有些远，方柯只顾着追出来了，追到一半才想起自己是开车来的，可是回去的话又来不及了。等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公交站，公交刚开走了，可惜他实在跑不动了，于是叫宋泽的名字，在黑夜里他的声音被放大无数倍，车上有人回头，可是，都不是他呼唤的那个人。 他拖着脚步坐在公交站台的不锈钢座椅上，掏出手机来打了通电话：“喂......锦，过来接我，我在公交站。” 方柯也不知道啊自己为什么要追出来，或许是因为，很久很久，没有找到过自己想要的模特，所以才经常在书的封面，用手绘来代替。但画的东西，远不如真人真实，他想要追求的那种感觉，很少在模特身上找到。 所以，他才会这么固执吧？ 他给方祎打了电话，他正在玩游戏。 “喂，哥。” “出校门，去等今天我们看到的那个女孩。” “卧槽，哥，你来真的？”那边方祎没来得及防守，被对方杀死了，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事，他哥开始追女孩了！单身了这么久的男人居然让他帮忙追女孩了！ 方柯知道他误会了，但也懒得给他解释：“别问那么多，去就是了，见到她给我打电话。” “遵命！诶，哥，你是不是对人家一见钟情了？还是......诶，哥，喂？”方祎取下耳边的手机看了眼。他又挂他电话，但他还是关了游戏，拿了件外套出门了。 下了车，宋泽给何小皖打了电话，问她要不要吃什么，给她带回去。何小皖在电话里说了好长一段要减肥的台词，说什么“晚上吃东西胖得特别快”之类的，最后总结了一句“给姐带俩鸡腿，不要辣。” 买了吃的，刚进校门，宋泽就发现有人在看自己，抬眼看了看，发现是中午那个男生，脸又红了，绕过他，走得匆忙。 方祎哪肯这么放过她，没准儿这人是以后自己的嫂子，于是他追上去：“诶，诶，别跑那么快啊。” “今天坐错车很抱歉，我没有注意。”宋泽停下来，埋着头说。她不喜欢招惹一些麻烦事，所以，就先给人道歉，然后一般人都会看在她的态度上放她走，可是，眼前这个人并没有。 方祎伸开双臂拦在她的面前：“我是大三哲学系的方祎，你呢？告诉我我就放你走。”说完，一脸得意地看着她，仿佛在说你不告诉我我就让你好看！ “大一舞蹈系，宋泽，再见。”她快速说完，弯腰从他手臂下钻了过去，一路小跑。方祎也不急着追她，搞得他像是鬼一样。他买了瓶水，优哉游哉地一边回宿舍，一边给老哥打电话。 “喂，哥，大一舞蹈系，你比她至少大15岁。” “她回学校了？”这边方柯已经回酒店了，洗了澡出来，围着浴巾坐在床上听电话。舞蹈系，难怪身体看上去柔软。 “恩，回了。” “好，你早点休息。”说完，他就挂了电话，躺在床上，看着手机上他刚才下载的关于宋泽拍的一些图片，每一期的主题，她都用不同的形式演绎，活灵活现。或是抑郁寡欢，或是笑容甜美，他的表情和动态都做到很好，是个不错的模特苗子，可惜了，是star的人，而且看他们那么维护她，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让她跳槽到自己公司来。 他拉过被子盖在身上，之后再说吧，他要留在这儿一段时间，把下本书的模特抓住才行。 第三章 做我的模特 第三章 何小皖发现最近总是有一个学长跟着宋泽，上课一起，吃饭一起，去图书馆也一起，这是，在追她们家泽泽吗？终于，这种情况维持了两周，何小皖按捺不住了，在一次下了晚自习，在学长的伴随回到宿舍之后，开始审问。 她两手叉腰，一脸严肃：“泽泽，老实告诉我，学长和你什么关系？” 宋泽翻了个白眼，把书放好。“我哪儿知道。” “那你喜欢他吗？是个帅哥诶。”何小皖穷追不舍，把书卷成话筒对着她，“请严肃回答。” “不喜欢，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好，我去追了！”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何小皖站直身体，远目。宋泽没怎么在意：“那，加油。” 何小皖从入学开始，说要追的男生已经超过了两位数。先是环艺系的学长，然后是同年级生物系的男生，后来又是各种各种，她只是口头说说而已，从没实践过，而且，过几天又会找到新的目标。 第二天宋泽起床的时候发现一向赖床的何小皖早起了，还坐在桌子面前化妆。她打着哈欠走过去，看了眼镜中笑容灿烂的女生，摸摸她的额头，却被她拍开：“泽泽，你快去洗漱，学长应该到了。” 宋泽歪头看着她，皱了皱眉：“真的追他？” “不然？”何小皖对着镜子笑笑，有些脸红。 “没事，”宋泽揉揉头发，往阳台走，“对了，眉毛画歪了。” 何小皖一声惊叫，接着手忙脚乱地找眉笔，宋泽笑笑，拿了毛巾捂住脸。 方祎每天早上跑完步就去女生宿舍楼下等他未来的嫂子了，他的认知里，嫂子是绝对的保护对象。所以，他得除了上厕所回宿舍之外，时时刻刻都盯着她，一是为了保护嫂子的安全，而是为了阻止那些对嫂子有臆想的人。 今天，他照常在宿舍楼下等她们，然而第一个冲出来的人是嫂子的室友，她一把抱住了自己，然后说了句早安。方祎有些回不过神来，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跟在何小皖身后的宋泽看到她的动作没忍住笑出声来，走到他们面前：“学长，小皖就拜托了，我还有课，再见。”说完，就自顾自走了。 “等，等等......”方祎想跟她一起去，却被何小皖抱着胳膊不放。 何小皖整个人都挂在他的身上，撒娇：“学长，我们去约会！约会嘛！” 什么?方祎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也有过女生对自己表白，他都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可是她是嫂子的朋友，不能得罪，不然，老哥就没戏了。”这，这样，你先松开。” “松开你就跟我去约会？”何小皖仰起脸望着他。 “好好，你先松开。”方祎无可奈何地说。 何小皖将信将疑从他身上下来，却还是紧紧地抱着他的胳膊，笑靥如花：“走吧，我们先去那儿呢？” 宋泽刚放学，就看到了在艺术学院门口站着一个靠着柱子埋头看书的人，虽然很多这种看书的，但是宋泽还是第一眼认出了他来。她不确定他是不是找自己的，于是艰难地穿过放学的人群，走到他面前：“方先生？” 方柯在接到弟弟电话的时候，就过来了，在明湖大学逛了逛，然后看着要下课了，就来到艺术学院等她了，她不答应，在于自己没有能把她说服，在于自己的失误，所以，他来了。方柯闻声抬起头来，合上书，腾出一只手来摸摸她的头，温柔道：“走吧，去吃饭。” 在别人看来，他们就是普通的情侣，男朋友没课，来接女朋友吃饭，不过，这对情侣的颜值比较高而已，而且，其中的女主角是舞蹈系的女神，不免有很多人驻足，看着他们。 才开学一个月，宋泽就成了女神。因为她在迎新晚会上阴差阳错地被舞蹈老师拉去当替补了，然后有人在学校论坛上揭穿了她的身份，点评说是见过放得最开的小学妹，又有人说在楼道无意看见了，人很好，很温柔，附带了一张偷拍的侧脸，于是，整个大学都传开了。然而，知道这些过后，宋泽只是很无奈地拍了拍何小皖这个幕后主谋，说了句“别闹”。 然而，女神是别人的，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在这之前，艺术学院的男生们认为自己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而且竞争对手也很少（艺术学院男生很少），后来发现，宋泽出了对管理系的学姐何小皖亲切一点，对其他人都是冷冷淡淡的，对此，感到很挫败，居然输在了性别上，不过现在看来，并不是，他们输给了比自己更优秀的男人。 不过，这男人是哪个学院的？平时，没怎么见过。 宋泽被方柯的动作吓到了，愣在原地，直到方柯来拉她的手走，才回过神来。“再不走我要被发现了。”方柯低声说。宋泽偷偷看了下四周，跟着他上了车。 看着那辆黑色的轿车载着女神远去，他们才反应过来，敢情女神男朋友还是有钱人！ “吃什么?”方柯启动了汽车，看着前面问道。 “啊......我不挑食。”坐在副驾驶上的宋泽上车就给何小皖发了短信，说自己中午不能和她一起吃饭。她习惯了没有在何小皖身边的时候，给她自己的行踪信息，大概是一种依赖，那种内心深处对姐姐的依赖，可是宋泽却不自知，她把自己所做的事归为礼貌，和不让朋友担心。 两人来到了一家小餐厅，方柯平时在b市吃饭都是工作餐，他就随便点了几样菜，宋泽埋着头不知道如何是好，毕竟第一次和自己崇拜的人坐在一起吃饭，无论她深呼吸多少次，还是不能平复自己的内心，纤长的手指绞着衣摆，手心也冒出了汗，怀里却像揣着一只小白兔一样跳个不停。怎么办？ 餐厅的环境还不错，环视了一下，方柯的目光落在桌对面的女孩身上，她看上去很紧张，也对，一般人都是在大学才开始接触更多的人和事，或许她是在害怕。刚才在车上他看到她发短信了，不知道给谁，不过应该按时她信任的人。这是个好习惯，自我保护意识很强。 “宋泽，你在star工作多久了？” “三......三个月。” “我想请你做我下本书的模特。准确地说，我想你做我的专业模特。”听完宋泽愣了一下，僵在原地，她希望能和男神一起工作，但是男神的公司不是在b市么，而且，这也太唐突了，再说......还不等她细想，他又说，“可惜了，你在star，我也不为难你，只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前半句话。” “我，我可以答应，但是副社那边......” “那边说你答应就可以了。”方柯脸上的笑容加深，她答应了其他的就不是问题了。 第四章 深藏心底的爱 第四章 宋泽在第二天就请假了，方柯给她拿了几家医院的病例证明，就在校长办公室抱着一只故意打着石膏的脚的宋泽走了。校长是个年过半百的女人，然而她在看到那个叫方柯的男人抱着自己的学生走得时候，竟然捧着脸一脸花痴模样，沉醉道：“哎呀呀，当初，咱孩子他爸也是这样对我的。” 受宠若惊的女孩在半路中才回过神来，脸红挣扎着要下去自己走，方柯当然不愿意，挑挑眉：“你想被别人发现你是装的么？”吓唬是吓唬，他还真的不想放，这个女孩子很瘦，大概跳舞都保持身材，所以才这么瘦弱。 两人直接飞去了b市，下飞机时杜明打来了电话，他在那头一种非常不放心的语气强调了无数次“方柯不是什么好角色”后，叮嘱他b市天气凉了，多穿点衣服就挂断了，毕竟，公司还有其他的事要忙。 不是什么好角色？宋泽抱着手机皱紧了眉头，副社不是第一次说了，但是方柯......她看着那边弯腰拿行李的男人，松开了眉头，走过去。 “需要我帮忙吗？” 即使不是个好角色，在自己心中他还是美好的存在，那些不好的，就暂时放掉吧。 男人把两只行李箱提出来，冲女孩笑笑：“不用了，走吧。”说着，把行李箱放在推车上，推着走在前面。宋泽不自觉勾起了唇角，这个人很细心，很温柔，怎么会不是好人呢？ c市起了大风，何小皖在白衬衫外面添了件暗红色的毛衣背心，滑开手机屏幕，看着最近拨号记录里的号码，拨了过去。 “学长，走啦走啦，我们去吃饭了啊。”她语调上扬，满脸笑容，像极了热恋中的女孩子，说了几句，挂断电话，她很快收敛了容颜，冷眼看了眼手机，扔在床上。抬手用手指把头发梳到脑后，叹了口气，起身坐在桌子旁边开始化妆。宋泽这个坏丫头，丢下她就跑了，说什么学长会照顾自己，还真以为她喜欢学长吗？ 方祎不情愿地从被窝里出来，洗漱好，换了身褐色风衣，就去女生宿舍楼下等何小皖。这几天相处下来，虽然她总是大大咧咧，还很喜欢缠人，但是她比那些要买这样买那样的女孩要好，她买的东西，永远都是吃的。“哈，小吃货。”不自觉说出的话把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喜欢上那个黏人的女孩子了么？ 肩膀被拍了一下，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方祎笑笑自己刚才的想法，回头看。看到在晨光中逆光而站的女孩，恍惚觉得她像是从幻境中走出来的。 “诶，走吧走吧，我要去吃后门的那家小笼包。”何小皖自然而然走过来，抱着他的胳摇晃。方祎无可奈何地笑看着她，摸摸她的头，“走吧” 管他呢，喜欢不喜欢，顺其自然吧。不过，也是种不错的情绪啊！ b市在一幢高大建筑里，台上的女孩化了浓妆，头发被做了奇怪的造型，身上的抹胸摆尾彩裙更衬得她身材玲珑，眯眼看的话，她就仿佛一只高傲的孔雀，昂首挺胸，注视着远方，目光坚定。 闪光灯不停地亮起，拍了大概10张左右，摄影师满意地竖了大拇指，走到方柯身边，给他看了照片，一边不住地点头，一边说着。 宋泽看着他们，他们在用英语交谈，然而，她的英语是硬伤。她小心翼翼抬手摸摸用发胶固定好的头发，刚才她定好妆后看镜子里的自己，觉得妆容真的很精致，她是学舞蹈的，所以化妆是必修课，老师给他们的教材里有过很多大师的作品，现在，自己也是大师的作品之一了。 “拍得不错，今天收工了，想吃什么？”方柯自然地揽住她的肩，她侧头看了眼，不动声色地移开了。“都可以的。”方柯尴尬地笑了笑，“那我们去吃新开那家法国料理。”是他的错，习惯了那些模特拍摄完就主动投怀送抱，作为一个男人，方柯只好先动手意思意思稳住她们，但是，宋泽不是那些模特，她会躲，有趣的发现。 换了衣服，卸了妆，宋泽恢复了原本的学生装扮，挎着米白色的帆布包，乖巧地跟在方柯身后。方柯看了看身后的女孩，摸摸她的头，柔软的发丝在手掌心，心情也变得好起来，她忽然抬起头来，望着他，神色复杂。 以前，也有其他的公司来找自己拍，但都是在杜明的陪伴下她才愿意去；从来都不会跟一个认识不过两天的人出远门；从来不会让男生摸自己头；从来不会和男生牵手.......好像，她之前所坚守的一切，在遇到这个叫做方柯的男人过后，全都自动崩溃了。 方柯悻悻收回手，摸摸鼻子，鼻翼上的一颗小痣随着他的动作一动一动的。她看得认真，没注意到身边鬼鬼祟祟的路人。 那人眼珠子转了几个圈，趁着她不注意，一把抢过她的包就跑，宋泽回过神来，却没有抓得住包的带子，惊呼了一声就追过去了，方柯跟在她的身后，她怎么什么都不顾，如果那人伤害到她怎么办！ 他一边跑着，一边打了电话报警，说了小偷逃的方向。然后又加快了速度去追宋泽，她一路跑过来，都没有喘口气。他当然不知道，她的包里随身带的，除了重要的证件外，还有就是妈妈辛辛苦苦求的护身符，她绝对不能丢！ 当方柯追到她的时候，她正弯着腰，双手撑着双腿大口大口地喘气，身体起伏很大，长长的刘海凌乱耷拉着，而那个小偷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被他的助手秦牧擒获了，警车也赶来了，警鸣响彻黄昏。 方柯走过去，扶着她：“还好吗？”她没有说话，缓缓抬头看了他一眼，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宋泽唯一的意识就是清晰的心跳声。自己的心跳，那个人的心跳。 醒来，是在酒店的房间，身边的人看她醒来，冲她微微一笑，毕恭毕敬：“感觉好点了吗？我这就去给你准备晚餐，顺便告诉方先生。”说着，侍者装扮的女人站起身来，就要出去。 “诶，等等。”宋泽一开口就觉得喉咙疼得不像话。侍者顿住脚步，回头微笑看她。“请给我一杯温水，谢谢。” 侍者点点头，打开门出去了。宋泽无力躺在床上，她的体力不该是这样，原本轻轻松松拿下1500的冠军，现在不过追了不到一公里的距离就晕倒，果然是运动量减少了，而且时间安排得太紧，才会承受不住这消耗体力的追赶吗？那这次回去把那几个社团退了，兴趣爱好什么的，再说吧。 这样想着，就听到了“吱呀”的开门声。方柯关切地看着她，走过来问：“好点了吗？” 宋泽点点头，垂眸没有看他，那铿锵有力的心跳声仿佛还在耳边，让她耳根发烫。方柯也没有在意她的反应，全当她是因为晕倒了不好意思。 他的后面跟着侍者，把晚餐和水放在床头柜上就离开了。宋泽坐起身来，端起水来喝了口，把餐盘放在腿上自顾自吃起来，从头到尾都没有理他。方柯也随意坐在沙发上，拿了茶几上的报纸看。 “咳，方先生，我......”宋泽吞吞吐吐，目光闪烁。 “恩？”方柯望向她。 “我......我们什么时候回c市？” “拍摄也完了，不在b市逛逛？” “不用了！”宋泽抢着说，却又在看到他目光的时候，气势软了下来，“我想小皖了。”抱歉，小皖，又拿你当挡箭牌了。与其说是想她，倒不如说是不敢再和他呆在一起，她觉察到自己心思的变化，但是方柯不是别人，她自然想与他亲近些，自己的心思错了轨迹，她要时间来调整一下。 方柯愣了愣，笑出声来。“那好吧，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明天给你电话。”“恩，好。” 门关上了，宋泽才松了口气，把餐盘放回床头柜上，双手抱着头，脸都皱成一团。够了，够了，不要胡思乱想了，他不是你可以觊觎的！宋泽，你要认清现实！ “呜......”她右手捏成拳放在嘴边，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没事的，没事的，不过是一段还未打苞就被迫掐断的情感。伤心一下就好了，没事的，抱抱自己就好了。 听说，有一种花开得很美，但是当它开放时，会散发出有毒的气息，所以，在未开放之前，就被剪掉花枝，在剪掉花枝的时候，它会痛吟，但很微弱，少有人听见。 c市，正在和方祎打网球的何小皖突然觉得头晕目眩，没注意到方祎打过来的球，被砸到了胸口，一屁股坐在地上。 方祎眼眶张大，跑过来，扶起她：“你没事吧？” “恩，休息一会儿吧。”何小皖在他的搀扶下来到旁边的木椅上坐下，头疼缓了些，但是胸口闷闷，她捂着胸口不说话，突如其来的压抑是怎么回事？方祎看到她皱眉的模样，更加担心了。“我们去校医院。”说着，不等她反应，就抱着她往校医院跑。 何小皖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抱着他的脖子以免摔下来，抬头看到他刚毅的脸庞，忽然就觉得脸颊发烫，她愣了愣，在心里冷笑一声，不过是寂寞久了，一点点温暖都被放大了，仿佛能温暖全身。 幻觉罢了。 第五章 就这样吧 c市，云层变得薄了，宋泽已经穿上了毛衣，长长的衣服刚好遮住了臀部，里面的红色格子衫衣领露出来，为她添了分俏皮。正在认真打量她的方柯回想起她今天早上在b市时，有些奇怪的反应，即使用热帕子敷了还是看得出来她的眼睛有些肿，是不是她家里面出什么事了？ 他没敢问，他怕看到她在自己面前流泪。会，不知所措吧。 宋泽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她只想快点回到学校，然后在小皖的怀里痛痛快快哭一场，就没事了。这次拍摄不过是工作，也只是偶然的一次机会罢了，以后，应该就不会遇到了吧，也就不会看到了。 有些难过，有些不舍。 两人就这样一路上没有说一句话，到了明湖大学，宋泽对他微微鞠了个躬，小声说了句“再见”就转身离开，咬着嘴唇忍耐的泪水转身就掉落下来了，她捂着嘴加快了脚步，却被人拉住了手腕，愕然回头，望着那个人。 方柯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还是想询问她怎么了，于是伸手拉住了她，没想到她回过头来是梨花带雨的模样，他怔了怔，屈指替她擦去眼泪，宋泽整个人都慌乱了，连忙用手遮住脸。 方柯没有多问，他们在校门口，人有点多，他拉着她快步走到旁边的小树林，半劝半哄地拉开她的手，看着她。 “怎么了？”他的声音像是清风拂过，柔软，动听。 宋泽摇摇头，望着他，眼泪不住地掉落。 只见方柯无奈地轻叹了口气，拉过她抱在怀里，拍拍她的背，轻喃：“好了，好了，没事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想安慰这个女孩，用各种方式都好。 只要，别再哭了。 宋泽在他怀里哭得更凶了，这个怀抱太温暖，她不想放开。她在心里不停地说，一次，就任性一次，抓住这份情感，以后后悔，受伤，她都承受！她真的不想放开了！她吸了吸鼻子，伸出手回抱住他。 “我喜欢你。”带着哭腔的声音有些哑，但还是清楚传到了方柯的耳朵里。 听惯了表白的男人还是被那稚嫩的声音震惊了，嘿，方柯，你魅力真大，咧了咧嘴，想要笑，却还是失败了。想了想，他摸摸他的头。 “确定吗？” “......嗯。” “那好吧，宋泽，我就把自己交给你了。” “诶？” 方柯看着怀里女孩惊讶的目光，笑笑。“别那么惊讶，或许是你出现得比较巧，刚好，我也想恋爱了。”他说的话不过是给她听的，恋爱什么的，他其实一点也不在乎，从年少轻狂时的情愫被背叛后，他就没打算要去拥有爱情。这么多年，身边女人无数，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宋泽是个很负责任的女孩，也可以看出来她不是个爱撒娇的女孩，自主，独立，这些是他想要的。而且，她喜欢自己，单纯喜欢，无关利欲。 和她结婚，这个荒唐得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想法，大概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不经过思考的事情了。但现在，他真的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她，在她耳边低语：“宋泽，我希望我们能一直走下去。” 一句不轻不重的话语，让宋泽呆愣在原地。她没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想过，一个35岁的男人会像一个少年一样说出这些话来。 “嗯！”她重重点头。 不远处的女人多看了他们一眼，挤在人群中出了校门。 杜明根本顾不及和宋泽联系，姜玥发高烧，换了好几家医院，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西医说是肺部感染引起的，吃点退烧药，多喝热水就没事了；中医说是心病引起的发热，需要她想见的那个人陪她说说话。 可是，姜玥一直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嘴里不停地喊着“妹妹”。 方柯交代了些注意身体的话后，就离开了。宋泽红着脸回宿舍，才想起来给杜明打电话，电话拨过去，接通后那边的声音急促，仿佛很着急，她问了他怎么回事，他把姜玥的状况说了，她想了想，或许可以刮痧，于是说过去看看。 她准备了一些从老家带过来的铜钱，刚打开门就看到何小皖站在门口。 “去哪儿？”何小皖看她刚回来又要走，拉住她问。 宋泽挣脱开她的手，“副社的女朋友生病了，我去看看。” “我也去。”何小皖重新抓住她的手说。宋泽也没多想，带着她一起走了。何小皖走在她的旁边，看着她着急的表情，神色复杂。 到病房时，宋泽看到病床上的女人脸色苍白，嘴唇干燥，和她之前看到那个活蹦乱跳的女人截然不同，她轻手轻脚走过去，蹲下身来，握住她的手，发烫，无力的手。“放心吧，你会好的。” 病床上的女人并没有反应，依旧眉头紧锁。杜明神色黯淡，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宋泽让他出去，和小皖一起把姜玥的衣服撩起来，让她躺在床上。宋泽拿出铜钱来，让小皖帮忙接了碗水，放在床头柜上，她用铜钱沾了点水，开始刮痧，她没有正式学过这些，妈妈是个医生，就从小跟着自学了些，宋泽不敢保证自己的做法会不会让姜玥醒来，不过按照杜明说的，只能试一试了。 何小皖看着她熟练的动作，惊奇地望着她：“泽泽，你专业的？”宋泽摇摇头，“不算吧，我妈是医生。” 姜玥的背上一条条深深的红痕看起来很可怕，不过宋泽还是一次次用铜钱划下痕迹，她必须用力，直到昏迷的人感觉到疼。何小皖咂咂嘴，“泽泽你太狠了。” “嗯……”一声痛吟止住了宋泽的动作，她看到床上的人张了张嘴，虽然不明显，但是声音的确是从那张嘴里发出来的。她和小皖扶着姜玥，把人翻过身来，让小皖接了杯热水，把衣服拉好后宋泽才出去。 找到杜明时，他在走廊的吸烟区里，指间的烟都快燃尽了，他的手肘撑在窗台上，望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落寞，感觉沧桑了很多。宋泽拍拍他的肩，笑容灿烂，像是四月的阳光，带着温暖，让杜明的心情瞬间明朗起来。他抓住她的胳膊，用不敢置信的声音问：“玥玥她......她......” “她醒了。”宋泽点点头，挣脱开他的桎梏，揉揉自己的胳膊。 “抱歉，抱歉，宋泽，谢谢你。”杜明已经不知道怎么用言语来形容自己的欣喜若狂了，他说完就往病房跑去。宋泽看他略显狼狈的模样，忽然想到了方柯，如果昏迷不醒的是自己，他会不会像杜明一样这么着急呢？ 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她一惊，埋头看了看那双手，手腕上的银镯子表明了主人的身份，宋泽笑笑，抓住那双手。“小皖，刚才也辛苦你了。” 何小皖侧头靠在她的背后，嘟囔：“泽泽，我越来越觉得你的底牌好多，不行不行，虽然咱不是情侣，但是以后我病了你也得像你们副社一样担心我，还要给我治病......刮痧就算了，看着都疼。” “好好好。”宋泽回答道。 “恩，那就好。”何小皖嘟嘴说着，垂眸看了地板好久，忽然扬起了唇角，泽泽，你会担心我的，对吧？ 偌大的房间里，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穿着灰色的居家服，慵懒的表情，他正在接一通来自远洋的电话。电话那端的女人絮絮叨叨说着，他不厌其烦地听着。许久，他缓缓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妈，我准备结婚了。” “啊？”电话那头的女人还没反应过来。 “我打算结婚了，您看个日子吧。”方柯用柔和的语调重复了一遍。 “诶，好，好。对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啊......”女人欢喜得不得了，她看着美国这边和自己儿子一般大的孩子都几岁了，自家宝贝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她想问又不好问，这次给他打电话他却说准备结婚了，她怎么能不高兴？ 方柯一边回答她的问题，一边站起身来走到餐桌边，倒了杯温水，小嘬一口。忽然想到了宋泽，她现在在干嘛？睡了吗？ 真是奇怪的思绪，久违的思绪。 一通电话说了很久，方柯说明天还有工作要做，那边母亲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方柯把手机扔在一边，迈开双腿端着水杯走向卧室，刚离开，客厅的灯就自动灭了，卧室的灯随之亮起来。 这套房子是在他决定要宋泽当模特的时候买下来的，配置不错，也装修好了，这次去b市，顺便在家里带了些衣服过来，就住下了。 夜晚的风呼啸着，因为湿度较大，南方冬季的天气比北方更冷。方柯调高空调温度，定了时间，拉过被子躺在床上，想到白天宋泽害羞的模样，不禁勾起了唇角。 晚安，宋泽，我们可以慢慢来。 第六章 小皖 第六章 宋泽起床收拾好一切，就接到了他的电话，他的声音带着清晨特有的低哑：“早。”单单一个字，就让她脸颊发烫，从来没发现自己还会这样害羞。“嗯......早。” 听到小心翼翼的声音，方柯会心笑了，把土司放进面包机里，调好时间，又拉开窗帘，阳光照进来，印在他的脸上，整个人的轮廓都变得柔和起来，他忽然问了句：“宋泽，你看见太阳了么？” “嗯？”宋泽疑惑地走到阳台上，看到暖暖的阳光，眯了眯眼：“嗯，看到了，像只金鱼的尾巴。” 方柯的身形顿了顿，忽的笑出声，那是他书里的话吧，把阳光比作金鱼的尾巴，那只是他天马行空的想象，她却记得那么清楚，太特别了么？ “你写的书，我都看了很多遍。”宋泽伸开手掌，阳光从指缝中溢出来，她的表情无比认真，“那句话，在第34页第二行。” “嗯，我知道。”不然，不会记得那么清楚，面包机“叮”地一声，方柯走过去，关掉电源，“宋泽，你真是个奇怪的女孩。”说完他挂掉电话，把土司拿出来，涂好黄油，咬了一口，嚼嚼，忽然弯了眉眼，她会不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惊喜呢？ 宋泽抱着电话看了看，耸耸肩，揉揉眼，转身回到宿舍，和他交流并没有想象中的压抑，虽然依旧有些紧张，但是他说话并不会像是一个长辈，而是，把自己放在和她同等的位置上。只是，不等她反应就挂掉电话，是不是太任性了？ “喂喂喂，你从b市回来就不对劲，大早上的就在傻笑。”何小皖一脸嫌弃地看着她，走过去撞撞她，“哎，别跟我说有好消息？是谁那么有眼光，看上咱泽泽了？” 宋泽好笑地看着她，“哎呀，别闹。” “不闹？不闹我还是何小皖吗？”说着她就去挠她的痒痒，吓得宋泽直喊“投降”，吞吞吐吐还是把和方柯的事跟她说了，何小皖张大嘴站在原地好久没有反应，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得宋泽心里发毛，转动眼珠躲开她的视线。 许久，何小皖才重重地抓住她的肩，一脸郑重。“宋泽同学，恭喜你终于踏进了爱情的深渊，一发不可收拾。” “去你的！”宋泽没忍住，笑着推开她。何小皖同样笑看着她闪开，爱情的深渊，黑暗中会有烟火，会有泥潭，宋泽，别怕，我会在的。 宋泽在舞蹈室和其他同学们一起练舞，她是从小学习的，妈妈应了外公的要求，去学了医，于是就把自己的梦想寄托在女儿身上，开始是自己教她，后来又请了舞蹈老师，宋泽经常摔得膝盖都破了，妈妈一边给她上药，一边问她：“乖乖，喜欢跳舞吗？” “喜欢。”宋泽总是这样回答，每次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妈妈的目光都带着期望，她不敢回答不喜欢，她不想让妈妈伤心。 一学就是十几年，渐渐地跳舞变成了爱好，变成了习惯。指导老师推门进来，看到她的身影顿了顿，冲她招招手，宋泽停下动作，带着困惑跟过去。 “不可能！”女孩冷眼看着眼前的男生，语气冰凉。 “为什么？”方祎觉得不可思议，那个从一开始扑上来的人是谁，说喜欢自己的人是谁，现在，自己跟她说对她有感觉，她却像是在听一个笑话，“何小皖，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你啊。”何小皖笑眯了眼，凑近他低声说。 方祎脑子里一片空白，看着那红润的唇，一咬牙就印了上去，环着她的腰吻得用力。何小皖顿时睁大了眼，想要挣脱，却被他牢牢锁在怀里，这个吻一点也不温柔，仿佛要把她吞进肚中的模样，是她从没见过的可怕。 方祎想，自己大概是疯了，从出生起就没有人像这样耍过自己，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他不能忍受！不能忍受，所以，不能放过她这个罪魁祸首！ 等到方祎回过神来，才惊觉自己做了多过分的事，但心中的怒火还是没能熄灭，他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她凭什么这样对自己？她一耳光扇了过来，在空荡的体育馆异常响亮。何小皖红着眼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大步离开了。 方祎，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糟糕！何小皖擦着嘴唇，在心里说。呸，居然敢强吻，我饶不了你！ 宋泽几乎是扶着墙出来的，她脸色苍白，双眼无神。老师说，她的参赛资格被取消了，那个她从暑假就报名参加，准备了四个月的比赛，这个比赛是国家级的，她本想借着这次机会让更多的人认可自己，也为了得到那笔奖金，可是，老师却突然告诉她她的参赛资格被取消了，取而代之的是表演系的黄灵，凭什么，她明明就没有自己的舞蹈基础好，有些动作也不能准确做到？ “这个比赛的投资方是黄灵家的公司，所以......”老师一副为难的样子，宋泽只是盯着她看了好久，才不甘心地点点头，离开了办公室。没什么想不清楚的，因为是投资商的女儿，所以不用严苛地练习就能轻松获得参赛资格。而她，不过是一个没有背景的穷孩子。 可是，她还是不甘心！ 回到舞蹈室，她草草地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回家。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是银行卡的消息，里面转入了5000元人名币。宋泽愣了愣，她的模特费用不是特别高，每次就一千左右，这笔钱，是方柯打的？！ “你的工资到了。”正想着，就收到了方柯的短信。 “谢谢。”她深吸了一口气，吐出。回了短信，吸吸鼻子，回宿舍。既然没有先天的优势，那就得全靠她自己了。未来那么长，她不信自己比不过黄灵！ 这个社会没有绝对的公平，但是有绝对的竞争，不过是一次舞蹈比赛，即使是她失去了这次比赛的资格，她还是可以用自己的实力告诉他们，她的优秀。 第七章 文君 第七章 夜色渐深，路边的礼品店里，灯光打在橱窗上，给那些可爱的小玩意儿包裹上了一层蜜色的柔软。方柯和客户从饭店里出来，含笑送客户上了车，抬头无意中看到了这家店，收敛了虚伪的笑容，目光温柔。 他穿过马路，走到店面门口，推开门进去。刚踏进脚步，就听到了柜台旁边的“欢迎光临”的声音，闻声望去，是一只漂亮的鹦鹉，它小眼转了转，移动了一下位置，又说了句“wee”。方柯笑看，连鹦鹉都这么可爱，主人肯定会更可爱了。 他随意逗了逗它，用指腹摸摸它彩色的羽毛，它也不躲不闪，一副享受的样子。玩了会儿，方柯又去看那些小玩意儿，嗯，宋泽应该会喜欢这些。他拿起了一枚胸针，是个简单的海豚形状，海豚的背上托着一个小孩在吹笛子，很精细的做工。 “啊，你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忙的吗？”一个男孩跌跌撞撞跑过来，不小心撞到了桌子，一声痛呼。 “笨蛋！”那只鹦鹉说。 “诶，喳喳，不要说我！”男孩一边揉着腿一边冲鹦鹉吼，然后回过头来看着方柯，“先生，需要帮忙吗？” “嗯。”方柯点点头，把胸针递给他，“帮我包起来。”平头，橙色的卫衣，一张娃娃脸，果然，很可爱。不过，不应该是打工的年龄吧？看上去不过是高中生的模样。 “好的，您稍等。”少年接过就去柜台包装了。方柯继续看着。 “欢迎光临” 听到喳喳的声音，方柯看了眼门口的方向，一个穿着针织衫的女人背对着他趴在柜台上，一头酒红色的卷发非常惹眼。她一开口，方柯的动作顿了顿，这个声音......呵，没想到时隔多年，居然在这儿遇到了。 他走过去，问男孩：“东西包好了吗？” “好了，30块，谢谢。”男孩把袋子递给他，笑容灿烂。方柯给了钱，瞥了眼身旁已经身体僵直的女人，弯腰凑在她耳边低声说：“好久不见。”就出了门。 好久不见，文君。我的，抛弃我的，爱人。 文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那么熟悉的声音，她怎么会忘记！她不自觉捏紧了拳头，身体颤抖，终于勾起了嘴角，笑出声。她埋着头，头发垂到前面来，遮住了她的面庞。她伸出手，摸摸文翰的头说：“店里就拜托你了，我先回去了。” 文翰点点头，他看出来了，姐姐情绪不好，因为刚才那个先生？那句“好久不见”他也听见了，那个人和姐姐，好像认识很久的样子。 “乖。”文君无力抽回手，拿好包包，扶着门框出去了。 文翰担心地望了眼，手肘撑着柜台桌面，托腮看着鹦鹉。“喳喳，你说，姐姐是不是跟刚才那位先生有什么过节啊？” 喳喳转了下小脑袋，扑棱扑棱翅膀叫到：“笨蛋！笨蛋！” “你才笨蛋！当心我扒了你的毛，吃了你！”文翰恶狠狠地威胁道。 “救命啊！救命啊......”喳喳在上面乱晃，一边扑棱翅膀，一边大叫。 方柯回到车上，把礼品袋放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发动汽车。看着不停闪过的路灯，他忽然想到了多年前的事，冷笑一声，文君，你不是跟了个有钱人吗？为了那个老男人不是什么都不顾了吗？现在还会是这样？ 刚才她穿的衣服，一看就是路边摊那种，还有身上劣质香水的味道。是不是那个男人又找到了比你更年轻的女孩，所以一脚把你蹬了？ 突然，他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脑海里全是大学时的事。关于那个叫做文君的女孩的事。 “咚——”后面的车因为来不及刹车一下子撞了上来，在黑夜中发出巨大的声响。 “方柯，你看，我今天做的饭是不是很有食欲啊？” “方柯，你帮我找一下这本书在哪儿。” “方柯，方柯......”她不停地在呼唤他的名字，那些和她在一起时发生过的那些美好，像是电影在倒带，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她穿着棉布长裙的样子，她围着自己送的围巾的样子，她撑着头看书的样子......一切都那么清晰，却又遥不可及。 方柯想要伸手去抓那些影像，他们却都从他手中穿梭，在他身边环绕。十五年了，他已经十五年没有在梦里看到她了。 原来，我们已经分开了这么久。 “方柯！方柯！”是道略显稚嫩的声音，是谁？ “方柯！方柯！”宋泽握着病床上人的手，喊他的名字。看他眉睫抖动，缓缓睁开了眼，这才松了口气。今天一早，方祎学长就打电话过来说方柯出事了，吓得她赶紧拉着何小皖过来了。看到他头缠着绷带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宋泽一下子就红了眼眶。方祎拉着何小皖说要去吃早餐，就留下她在这儿了。她就坐在床边，一直握着他的手唤他的名字，希望他能早点醒来。 见他醒来，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忍耐了许久的眼泪也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方柯努力抬起手抚上她的脸，拉扯出一个笑容，声音沙哑：“乖，这不是，没事了吗？” “嗯！”宋泽点点头，擦了擦眼泪，捧着他的手，像个孩子：“那你以后，小心点。”宋泽其实很脆弱的，她只是把所有的脆弱都隐藏起来了，却不知道怎么，在方柯的面前，她觉得自己能被他看穿，也不必要隐藏。 拥抱是很简单的事，在方柯伸出手的时候，她就乖乖地弯腰埋在他的怀里，方柯愣了愣，把那句“抱抱我就好了”咽下肚里，靠在她的肩头失笑，自己什么时候会说这么孩子气的话了？ 或许，在不经意间流露的情感，是自己都无法想象的。何小皖终于和方祎那个木头讲清楚了自己并不喜欢他，只是好玩儿而已，可是方祎还是信誓旦旦地说“你会爱上我的！”真的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平时看上去不是情商很高吗？怎么偏偏在感情这事儿上看上去像个呆子一样？ 何小皖来到病房外，看到病房里相拥的两个人，看上去真幸福呢！ ——我这么好，为什么不接受我？ 她转身无力地倚着墙，忽然想起来方祎情绪激动的问话，为什么呢？她垂眸看着地面，大概，是因为第一眼的感觉，一见钟情太过美好，即使不能是她的，但是这个印象存在，让她不再有其他的心思去喜欢其他人。 ——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何小皖蹲下身，抱着膝盖，在心里默默地说：因为，你和她走得太近了。 第八章 朋友？ 第八章 “c市是没有春、秋天的城市，听说是因为夏天和冬天恋爱了，可是他们不能在一起，所以，就把春天和秋天消灭了。”何小皖包在被子里不愿意起来，看着下面忙碌的宋泽一脸认真地开玩笑。 宋泽把围巾叠起来放好，抬头看了眼床上包成粽子的人，说道：“今天还好，阳光明媚。” “可是寒风呼啸。”何小皖把被子拉紧，吸了吸鼻子说，“你看姐都感冒了！” 宋泽无奈地耸耸肩，挎好包，戴好帽子，冲她挥挥手：“那我走了，晚点回来，你记得吃饭。”看她点点头又躺下了，拉开门出去了。 一出门，扑面而来的寒气让她冷不防地打了个喷嚏。她揉揉鼻子，往校门的方向走去，方柯说了要来接她。 还好方柯车祸受的伤不重，只是休息了一周就出院了。11月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大衣。她和他在一起，不知不觉就一个月了，不过，这一个月的相处下来，两人的关系融洽了许多，倒是小皖，最近都不出去找方祎了。该不会，又是闹着玩的吧？ 远远地，就看到了方柯靠在车边，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眺望着远方。宋泽小步跑到他的面前，一开口就是白色的雾气：“等很久了吗？” “没，走吧。”方柯打开车门，等她进去后关好，自己坐进了驾驶的位置，小车里开了暖气，所以一上车，宋泽就脱.下了手套和帽子。 “我们去哪儿？” “带你去见个朋友。”方柯发动汽车，离开了校园。 star的总公司s.j里面，一个穿着灰色毛衣的男人随意翻了翻手上的资料，他栗色的头发让他的皮肤看起来更白皙，他有着一张五官精致的面孔，看了一会儿，他抿嘴笑笑，拿起旁边的电话拨了个号码，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秘书进来了，恭恭敬敬地把手上的资料放在男人面前的桌上，柔声说：“社长，这是您要的所有资料，请过目。” “好，你去忙吧。”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柔软，配上他的脸，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他的真实年龄，秘书真的会认为自己的老板就是个大学生。 “呃，好。”回过神来发现社长看着自己，秘书脸一红，有些尴尬，微微颔首，出去了。 看着那张个人简历，男人指腹摸过笔迹过重留下的痕迹，最终停留在那张红底的照片上，“多久了，你还是喜欢按紧笔写字。”男人的眼底一片黯淡，听杜明说，她最近和明煦公司的总经理方柯走得很近。他指尖点点相片，默念那个人的名字，“小泽......” 我才离开不到一年的时间，杜明就把你找到了。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呢？ 汽车开到一家装潢高档的酒店的停车场停下，“走吧。”方柯侧过头对她说，说着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宋泽跟着打开了车门，下来，方柯已经走到这边来了，拉过她的手放在臂弯：“我们去吃饭。” 吃饭，来这种地方？一看就是好正式的样子，宋泽埋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就是普普通通的装扮，能进得去么？ 两人走到大厅，方柯说要去前台问一下，让她等会儿就走了。宋泽四处张望着，这些地方一看就是富人来的，装潢很好，这个大厅至少有1000平米，而且，那些座位上的人都穿得很正式，举手抬足之间都透露出来贵气。 当然，也有装作富人的人。西边靠窗位置上那个男人，戴着粗粗的金项链，对着对面的女人动手动脚的，很明显那个女人都不愿意理他了，却还是一副.色.眯.眯.的模样。女人穿着简单的礼服，相貌看上去还不错，可是脸上那勉强而又带着谄媚的笑容，为她的形象大打折扣。 嗯......没看见。宋泽转过视线，她不想再看下去了，这种事情又不是第一次见了，学校里那些被金钱收买的人还少了么？ 问了一下，看来母亲已经到了。方柯转身回到宋泽身边，看到小家伙故意避开的视线，抬眼望过去，愣了愣，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文君，她怎么会在这里？那个肥肉横流的男人，就是她的新.欢么？ 文君眼里满是厌恶，这个男人是她的客户，要不是为了公司的单子，她怎么会明知道是虎口还往里面钻？只是，眼下这个男人想要带自己去楼上房间“谈谈其他的事”，她一边讨好地笑，一边四处张望，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看着这边的男人，顿了顿，说了句“抱歉”就往那人快步走过去。 “方柯！”文君假装很热情地挥手，被叫名字的人没有反应，倒是一旁的女孩挑眉看着面无表情的男人，挽着他的胳膊紧了些，那个女人是他的什么人？不等他多想，文君已经来到他们面前，拉着他另一边衣袖，低声哀求:“方柯，救救我，带我走。” “去哪儿？”方柯不动声色地甩开她的手，把宋泽搂在怀里，“我带我女朋友去交父母，带你去？嗯？” 女朋友！见父母！文君这才注意到他身边的女孩，看上去很小，应该还是个学生。长得干干净净的，还不是趋炎附势？她忽然咯咯笑了起来，声音怪异“方柯你不是看不起我找有钱人么？现在，还不是找了个拜金的！” 宋泽心里咯噔一下，默默松开了他，垂头看着地板。拜金的，她什么时候拜金了？而且，听这个女人的语气，和方柯熟识了很久的样子。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响起来。宋泽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文君一脸不敢置信，然而，方柯依旧面无表情。 “你！季钦南你凭什么打我！？” “小妈，没事别出来丢脸。”有着一张娃娃脸的男人动了动手指，淡淡地说。他的目光落在宋泽身上，抬手正准备摸她的头，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方柯挑眉看着他:“你说得对，别丢人现眼。” 第九章 吻 第九章 季钦南抬眸看着面前的男人，动了动手腕挣脱开，收回手，扬起一边唇角，“方总，会在这种地方遇见也是荣幸。” “我可不高兴见到你。”方柯毫不委婉，s.j的社长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于别人而言，就是个神秘的存在，他很少露面，但他跟他还算有两年交情，也大概了解了他是怎样的人，和副社杜明形成鲜明的对比。 如果说杜明是天使，季钦南就是撒旦。看着一副无害的模样，实则心狠手辣，所以大多数时候，方柯情愿和杜明交涉两家公司合作的事。不过，他如果觉得季钦南是个不可交的人，也不会有那两年的交情。 只是，他从不知道他是文君的继子，毕竟，他和文君同岁，怎么也联想不到一块儿去。 季钦南无奈耸耸肩，看了眼早已被泪水花了妆的文君，一脸嫌弃地拉着她走了，文君就那样毫无反应地跟着他，像只提线木偶。方柯这才侧头看着一旁不高兴的女孩，拉起她的手“走吧。” 最后，大厅里只剩下那个被抛下的客户，一脸茫然。 明湖大学里，一个身材壮硕的女孩正追着一个男生不停地喊：“诶，学长，学长你等等我。” 方祎本来是想在女生宿舍楼下等何小皖出来的，哪知等了一个下午她都没有出来，打电话也不接，正准备走却被一个女孩冲下来追得到处跑。 “学长，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啊，都在人家楼下等了这么久，看得人家都心软了。”女孩终于抓住了他，紧紧拽住他的衣袖娇滴滴地说。 “抱歉啊，学妹，呃，不，大姐，我不喜欢太主动的。”方祎用力甩掉她的手，指着她的身后，“你看，那儿有个帅哥！” 女孩应声欢喜转过身去，趁着这个档，方祎拔腿就跑。 终于摆脱了那个疯狂的女子，方祎才停下来大口喘气。他发誓，她参加过这么多次体育活动，从来没有这次出汗量大的。忽然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是啊，不喜欢主动的，所以在当初何小皖扑上来的时候就应该把她推开了，可是，他没有。 那个女孩身上带着的清香，或许是发香，她的笑容，或许是虚假，但是都让他不舍得拒绝。 何小皖，原来，那些所谓的日久生情都是建立在一见钟情上的。你觉得我好不容易有感觉的女生，能轻易放过你么？ 宋泽没料到要见方柯的妈妈，那是个端庄的贵妇人，她看上去很年轻，比自己的妈妈小很多的样子。饭间，她不停地问她一些话，还说了些关于方柯的事，总之很好相处，但宋泽还是有些不舒服。 后来，又去茶水厅坐了一会儿，方妈妈回房间休息了，方柯才拉着宋泽到停车场。 “方柯。”宋泽缩回手，抬起脸看着他。 “嗯？怎么了？”方柯看出来她的不对劲，刚才母亲说了那么说，她一直就是点头，没有说一句话。他揉揉她的头发，询问。 宋泽眨了眨眼，拉下他的手：“就是这只手，刚才在搂着我的时候一直颤抖。”刚才在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颤抖不止。她刚才说的话，也不印证了他们两人之前有过什么。 我不在乎你的过去，我在乎的是，你有没有忘记她。 方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你听到我妈说了，答应我的求婚么？” “你别岔开话题好不好？”宋泽皱了皱眉。 “好了，别闹，这件事我以后会告诉你的。”方柯有些烦躁，说着他拉开车门，“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还有点事，你也去忙吧。”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手腕却被人拉住，方柯一把关上车门，拉过她抵在车门上，定定地看着她，压抑着声调：“宋泽，我不喜欢你这样。”不喜欢，你一声不吭地生闷气，我说了会告诉你，就一定会告诉你，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宋泽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睁大了眼。听到他的话，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人吻住了嘴唇，两人第一次唇齿相接，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第一反应是紧闭双眼，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方柯吻得很温柔，一点一点舔舐着她的唇，像是在品尝佳品。 他松开她，眉目温柔，：“乖，我送你回去。” 宋泽还没回过神来，任着他把自己推进车里，被送回了学校。 直到到了学校，她才一点点被拉回思绪。停好车，方柯解开她的安全带，亲昵地刮刮她的鼻梁，“小笨蛋，回魂了。” “嗯？哦。”宋泽一看到他的脸又红了脸颊。 “嗯，跟你妈妈联系一下，看什么时候过来见个面。”他看着她。 “会不会.......太匆忙了点？”他们才交往一个月，就这样草草决定婚事，会不会太不负责任了？ “我是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方柯故意板着脸认真的说，看她发愣的神色笑笑，“见个面而已，结婚的事，我会给你时间考虑的。” “那好吧。”宋泽点点头，下车回宿舍。见面，妈妈应该不会说什么吧。她说过不管自己是不是交了男朋友，只要找到一个好人就行了。 c市别墅区，文君气冲冲地下车，大力甩上车门，季钦南随之从车上下来，把钥匙扣扔向迎来的保安。“小妈，车坏了你可赔不起。” “季钦南你少说话！你凭什么打我？”文君怒不可遏。 “麻烦你在外面的时候还是注意一下，你是季家的人，别坏了季家的名声。”季钦南经过她的身边，嗤笑：“那种客户，你居然也看得上！” 文君气结，如果不是为了早点离开季家，她犯得着对那种人谄媚吗？可是季老头子说什么也不放自己走，除非把这些年从他那儿拿的钱全还给他。 “我才不稀罕！”这么多年来，她受的委屈还少了么？她才不稀罕这个季夫人的称呼！况且，季老头子那么多小情人，她们比她有姿色得多，他还死扣着不在离婚协议上签字，难道这些是她想要的吗？ 季钦南挑眉：“我可以帮你离开季家。” “怎么离开？”文君连忙拉住他，目光切切。 第十章 往事 第十章 季钦南侧身埋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只见文君睁大了眼，继而嘴角上扬，季钦南抬起头来，她看了他一眼，乖乖地进了别墅。他一声冷哼，跟在她的后面。 明湖大学，路过女生宿舍的人都会停下脚步，看着那地上的玫瑰花，或惊讶，或羡慕。甚至还有人拉着自己的同学过来，指着说：“快看，快看，那个男生好浪漫哦！我也想要这样的男朋友！” 而被议论纷纷的男主角正站在那一堆玫瑰面前，不顾旁人眼光双手放嘴边朝着宿舍楼大喊：“何小皖，我喜欢你！”一遍又一遍，一声比一声大，像极了偶像剧里的男主对女主示爱的场景。 “你看，他像不像陈寻？” “不，我觉得他更像沈星辰。” “顾源，顾源！一看就是有钱人！” 一些女生在小声争论，方祎突然回过头来，对着她们微微一笑：“可以帮忙么？”那些女生瞬间被这个温柔的笑融化了，频频点头：“可以，可以。” “帮我去宿舍把她带下来，好吗？”方祎继续使用美男计。 “好，好好。”几个女生你拉我扯地进了宿舍，找宿管阿姨要了名单和钥匙，就往楼上跑。方祎站在外面弯了眉眼，何小皖，你不出来，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出来。想着他又在心里叹了口气，至少，你得出来吃顿饭吧，饿坏了身体怎么办？ “方学长？”背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嫂，呃，宋泽，你和我哥约会回来了？”方祎回头，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学妹你帮帮我，何小皖已经一天没有下来了，我怕她出事。” 可是你这阵仗明明是在表白好吗？宋泽掏出手机，拨了小皖的电话，快把你的追求者带走，他阻碍交通了。当然，这只是玩笑话。 很快，电话接通了，“喂，小皖，我......” “你，你们是谁，放开我！放开......”那边突然传来一阵混乱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宋泽一惊，连忙往楼上跑，方祎看情况不对，也跟着往楼上跑去，宿管阿姨还没来得及叫住他，就被一阵风掠过了。 进门入眼的是乱七八糟的场面——何小皖和那两个女生扭打在一起，她毫不客气地给了她们一人一个耳光。宋泽看到她衣衫不整，连忙关上门，把方祎挡在门外。紧接着把她们分开，拉了件外套给何小皖套上，皱着眉看着那两个头发都打结的女生:“你们干嘛呢？谁让你们进来的？” 那两个女生幽怨地瞪了眼她和小皖，悻悻地打开门走了。 宋泽把何小皖拉到床边坐下，帮她打理头发，“怎么回事？” “还不是那个人害的！”何小皖盯着进门来的方祎，恶狠狠地警告，“如果你想我打你，你大可不必离开。” 方祎身形顿了顿，耸了耸肩，“说到底还是我的错，如果你高兴，怎么打都行。反正我是不会放弃你的。” 何小皖腾地站起来就要冲过去，幸得宋泽抱住她，才没有踢腿，不过还是在她怀里挣扎，何小皖像疯了一样冲着他吼:“方祎你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 没有想到她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方祎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就是想表达自己的想法怎么了，他就是喜欢她怎么了，这是他的错么？ “你滚！别想着我会喜欢你！”何小皖越想越委屈，声嘶力竭，泪流满面。她本来就不喜欢他，为什么要闹成这个样子？那两个女生一进来就扯她的衣服，扯她头发，他有想过她是什么心情吗？ 勉强得来的，不是委曲求全，而是恶意相向。 宋泽抱着她，回过头对他示意:“学长，你先走吧，快走！” 方祎看了她们一眼，神色复杂，却还是拉开门出去了。一路上，他耷拉着脑袋下楼，不小心碰到了赶上来的宿管阿姨，低声说了句“抱歉”就越过她走了。 宿管阿姨正想逮着这个私闯女生宿舍的人教育一番，看他失落的模样，还是想算了。也就任由他出去了。 到了楼下，看到了满地的玫瑰，那一地的鲜红仿佛在嘲笑他，笑他自作多情，笑他不知好歹。 待学长走后，宋泽拍拍何小皖的背，柔声道:“好了，没事了。”她还是头一次看到小皖发这么大的脾气，情绪这么激动。 何小皖紧紧抱着她，不说话，擦了擦眼泪，有一下没一下地吸着鼻子。她生气不在于方祎在楼下那样叫她名字，摆玫瑰这些事，她气不过的是他让两个陌生的女生来对她动手动脚！ 一场闹剧过后，夜色渐深，很多人陷入了熟睡，然而别墅区里，还有人未眠。 季钦南滑动着手上的平板，屏幕上全是同一个女孩，不同的妆容，不同的服装，不同的神情。他所熟悉的那个小女孩已经亭亭玉立了，想当初还是那个因为父亲离开，哭哭啼啼的小女孩。 那天是雨天，宋泽的爸爸和她妈妈离婚，抛弃她们母女，提着行李箱就走了，听街坊说是因为大女儿走丢了，所以宋爸爸把这一切都怪罪在小女儿和妻子身上，一气之下就留下一份离婚协议走了。那时，季钦南正在创业，一场生意没有做好，亏了很多，打着伞，身心俱惫。 跌跌撞撞跑出来追爸爸的小女孩，一不小心撞到他身上，摔倒了，哭个不停。 “怎么哭成这样？”他蹲下身，把她扶起来，把伞遮到她头上。 “爸爸，爸爸不要我了。”小女孩用手背不停抹眼泪。 “你告诉大哥哥，你的名字和你爸爸的名字，大哥哥帮你找回来好不好？”没由来心疼这个小女孩，于是做下了承诺。 小女孩嘟着嘴，“我，我叫宋泽……” 之后季钦南常去看她，给她买文具，她也喜欢这个大哥哥，经常给他看自己的作业。有时周末没事，季钦南就会去陪她做作业，看她一笔一划地按着笔写字。 “小泽，为什么按这么紧？” “妈妈说，按得紧一点，才能把字写好。南南你看好不好看？” …… 后来，公司倒闭，他去了s市，接了老爸安排的工作，临行那天，他只跟宋泽的妈妈说了声，宋泽在上学，并不知道。再后来，就失了联系。 锁上屏幕，季钦南闭眼后仰靠着沙发背，当初他并没有说自己的姓，只是告诉她们，他叫“钦南”，而宋泽喜欢叫他“南南”。 这些年来，他找到了她的父亲，那个男人，最后忍受不了穷困潦倒，自杀了。他不知道怎么去跟她说这个事实。那个敏感的女孩，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他不敢想象。 小泽，我该以怎样的姿态来面对你？ 第十一章 重逢 第十一章 宋泽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方柯，梦到了那个吻，缠绵悱恻。醒来却发现，自己全身无力，不止脸颊，整个身体都在发烫。 她揉了揉头，发现何小皖已经不在了。宋泽从床上起来，随意梳了下头发，换了衣服，用围巾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北方早就在下雪了，南方还是阴湿的天气，12月了，自己过两周就是新的一年了。 宋泽拨了个号码打过去，接通后还没来得及叫小皖，那边就传来火车鸣笛的声音。 “小皖，你在哪儿？”宋泽有不好的预感。 “喂？泽泽，我家里出了点事，我先回去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别感冒了啊。”何小皖在那头喊道，“我上车了，不跟你说了。”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何小皖的家里，会出什么事？她的家境宋泽不清楚，只知道小皖不是一般的人。 希望不会出太大的事吧！ 杜明突然打来电话，说要去公司一趟。宋泽收拾了一下，出了校门。 在她离开后不久，学校通报了一条劝退通知，说两个女生不经同意擅自闯入他人宿舍，对当事人殴打，盗窃其财务，为严肃校纪，予以劝退通知。 这件事说来可大可小，不过，谁让她们遇上了不该惹的人呢？ 学校篮球场旁边的花坛上，一个男生坐在那里，手机屏幕上是短信界面。 ——事情已经办好了。 他威胁校长，逼那两个女生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那么何小皖，你原谅我了么？ 宋泽到s.j时，杜明像往常一样在公司楼下等她，不过，这次多了一个人。那个男人穿着褐色的大衣，剪裁良好的西装裤衬得他的双腿修长。 只是，那张脸。 那张带着熟悉笑容的脸。 让她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南南？”她不可置信地歪头望着他，揣在口袋里的手握紧又松开。南南，那个仅仅陪伴了她几个月的男人，却是她童年时最美好的记忆。 杜明看到她的反应，突然就知道了社长偏要下来和他一起等她的原因了。他们，认识？ 季钦南勾唇，上次在酒店她一直埋着头，现在看到了自己，和想象中一样的反应。他慢步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笑道:“小泽，我回来了。” 怀里的女孩身体微微颤抖，激动不已。她没有给他拥抱，只是伸出手来，拉着他的衣服，攥得很紧。 “南南……” 季钦南放开她，伸手想要去搂住她，宋泽愣了愣，躲开了，她不习惯别人搂自己，除了亲密的人。季钦南看在眼里，笑而不语，拍拍她的肩示意她进去。 没关系，一次拒绝而已。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问题，轻易就可以解决。 宋泽偷偷抬头看了他一眼，十年不见了，他还是轮廓分明的模样，还是那么温暖的怀抱。可是她不再是当初那个小女孩了，当初南南走后，她很长一段时间都不高兴，甚至还得了自闭症，天天说南南会回来。 那时候的南南，对于宋泽来说是巨大的依赖。一下子消失在生活中，始终是很大的打击。 可是后来，她也看开了，南南只是帮助过自己一段时间，和自己非亲非故，他有自己的亲人，有自己的生活，没有理由一直留在自己身边，不是吗？ 上了楼，杜明陪着宋泽到更衣室门口，给她衣服，那是一件水蓝色的鱼尾裙，她拿着衣服进去了。季钦南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季总，小泽……”杜明看了眼沙发上坐着的男人，感觉这样的总经理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男人，他在宋泽面前表现出来的神色，像极了柔情的情人。 这个发现让他震惊。 季钦南点了根烟，吸了一口，吐出烟圈，抬手止住他的话:“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小泽，她是我的，终究是。”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更衣室的门，仿佛要将它看穿。 “可是……小泽不是物品，也不是合同。”杜明看着他，强调。他本来不该参与这些事，但是小泽是个好女孩，他不希望她被这些事困扰。 沙发上的男人垂下手，指尖捏着烟头在烟灰缸碾灭，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杜明一惊，他生气了！ 这时，宋泽打开门出来了，水蓝色的裙子衬得她身材玲珑曼妙，腰上的银饰点缀，更衬托出她的出尘。她看到两个男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副社，这是室内的还是室外的？” “哦，对，”杜明回过神来，眨眨眼，“是外景，我送你去……” “还是我送小泽吧。”还没等他说完，季钦南打断他说道。说着他走过去，拥着她的肩，微微侧头对她柔声说，“走吧。” 宋泽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杜明，他好像有些尴尬。她抿抿嘴，跟着季钦南离开了更衣室。她看出来了杜明的无奈，可是杜明并没有站出来说什么，她也就不必问个究竟。 “南南。”在车上，宋泽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她托腮看着窗外，呢喃。 “嗯？”季钦南平稳地驾驶着，侧头看了她一眼，抽出右手来摸摸她的头。 宋泽不着痕迹地躲开他的手，他也没在意，收回手，也没有感到扫兴。宋泽看着他，十年的时间，有太多的变化，她不知道自己认识的南南变成了什么样子，他没有变老，还是那样意气风发，但是，他的心呢？他那颗不争不夺的心呢？ 应该，变了吧。没变，也不至于会做成这么大的企业。 南南，你已经不再是我的南南了。 宋泽，也已经不再是你的小泽了。 下车后，anna已经在那里等他们了，看到季钦南时，愣了愣，拉着刚下车的宋泽去化妆，今天只有2个小时的拍摄时间，天气转变得快，可能等会儿就会下雨了。至于为什么今天送她来的是总经理，之后再问吧。 季钦南望着她们在自己的视线里越来越远，摸摸下巴，懒懒地眨了眨眼，小泽，从今以后，我会把你从方柯手里夺回来的！ 他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宋泽以后得事情全部交给我，你去负责其他的模特。” 电话那头的杜明刚开完会，一边收拾资料一边接电话，听到电话里的话语，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资料从手中滑落，散了一地。电话挂断，他远目望着天边，宋泽这只金丝雀，注定了要被关在牢笼里么？ 他想了想，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出去，把手机揣进口袋里，弯腰把那堆a4纸捡起来。 我无能为力，就看你了。 第十二章 念想 第十二章 拍完照片，已经冷得瑟瑟发抖了，宋泽走进走进店里，正准备去拿衣服，就感觉背上一片温暖，季钦南在她身后替她披好外套，走到她面前，拉拢外套，然后把一条黑色的围巾绕在她脖子上。 “冷么？”他把她环在怀里。 “不，不冷了。”宋泽挣脱开他的怀抱，她不习惯这样的南南。 季钦南笑笑，没有多说，转过身去拿热奶茶，却发现已经被人拿去了，不远处，anna抱着奶茶冲他眨了眨眼，用口语说了句“很好喝，谢谢。” 季钦南的脸黑了黑，回过头问宋泽要不要喝点什么。 “可可，谢谢。”宋泽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他们的外景是一家咖啡厅，所以热饮有很多。 “小泽，休息一会儿我们去吃晚餐。” “不用了。”回答他的是一道好听的男声，宋泽侧头，就看到了从门口向她走来的方柯，他穿着黑白条纹的毛衣，外套拿在手里，仿佛还带着寒气。 宋泽看他一脸得意的模样，差点笑出声，但还是忍住了，她很庆幸他能来，不然，她真的不知道怎么跟南南相处下去了。 方柯注意到宋泽眼里的笑意，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他走到她身边，仿佛他整个眼里都只有她，亲昵地刮了一下她的鼻梁，假装责怪道:“今天怎么不让我送你？” 宋泽眯眼抿嘴，一副“我知道错了”的表情，带着讨好。 被忽略的季钦南被迫退后了一步，方柯瞥了他一眼，对宋泽说:“今晚我们去吃海鲜好不好？” “呃……”这话明明是说给南南听的吧，刚才他才邀请了自己。 看出她在犹豫，不等她做出选择，方柯拉着她就离开了。季钦南紧抿的嘴唇分开，碰到牙齿，发出“啧”的声响，看了下周围，找了个座位坐下，抬起右手打了个响指：“waiter,一杯摩卡。” 出了咖啡厅，方柯拉着她的手揣进自己衣服口袋里，紧紧握着。她的手很凉，不是冻成冰的那种，而是手掌本身的一种散发出来的凉意，就好像永远都捂不热。忽然，方柯就觉得心里没底了。 人总是这样，在拥有的时候没觉得这人或物有多重要，当有人来争抢时，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完全掌控的把握，于是手足无措。 “宋泽，你以后少跟季钦南说话。”方柯的语气带着不满，像是在责怪自己的孩子，让宋泽心里不舒服，她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好像低了一些，情侣是平等的，他却以一种过来人的身份提醒，虽是好心，但是，她就是觉得听着不舒畅。她埋着头：“南南是我以前认识的。” 方柯突然停下脚步，不可置信地转头望着她：“你们认识？” “嗯，怎么了？”宋泽抬头看着他的眼眸，里面有少有的紧张。 “没什么，”意识到自己态度紧张，方柯别过了视线，假装不经意地问，“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十年前。” s市，明星酒店里召开了一场特别大的上层宴会。与其说是宴会，还不如说是相亲会，这些高官贵族们把自己刚成年不久的儿子、女儿打扮得帅气漂亮，为的，就是在这种地方，找到一个门当户对的亲家。 有一个年轻的女人穿着亚红色的旗袍，上面金色的纹路绘制成一副牡丹图。她拿了杯香槟坐在角落里，冷眼看着这些交谈甚欢的人群，嗤之以鼻。金钱，势力，这些足以让他们丢掉儿女们的幸福。在他们眼中，爱情是什么？只不过是最卑贱，最没用的东西！ 她何小皖的命运也会是这样？ 她喝了一口香槟，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方祎的面孔，他的家世她不了解，听说他也是个富二代，没准他也和那些花花公子一样，对自己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如果自己对他的事上心了，到头来还不是自己受伤。 男人，没一个靠得上的。 “hellody.”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头发梳到后面的男人走过来，他有一双丹凤眼，看过去总觉得他有意无意在放电。 何小皖瞥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 “嘿，哪家的姑娘，这么倔？”男人笑道，坐在她旁边。 何小皖挪了挪位置，男人跟着挪位置。何小皖瞪了他一眼，站起身来准备走，男人一把拉住她，她转身毫不犹豫把剩下的香槟全泼在他脸上，笑得妩媚：“先生，碰我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完就甩开他的手潇洒离去。男人身边的侍者连忙递给他手帕，男人接过擦了擦脸，勾起一个邪笑，哼，这种女人，就应该压在身下好好欺负！不然，当他宫家大少爷好欺负？ 他走到一个中年妇女旁边，指着不远处往外走的何小皖，对她说：“妈，我看上她了，你帮我打探打探？” 妇女脸上的妆容精致，她眯眼看着那个背影，笑得欢喜：“好，好，好。”她家大儿子常年在国外，都没怎么回过家，她才不喜欢他讨个洋媳妇回来，看那个女孩子走路的姿态，应该是个大户人家的闺女，回头和陈太太她们几个问一下，儿子看上的，一定是绝色！ 何小皖是单独离开会场的，没有跟父亲说，披了件皮草就离开了酒店。s市已经开始下雪了，这个海滨城市的冬天，风凌冽地吹着，好像比c市更冷一些，昨年冬天她一个人待在c市，她喜欢那种自由的生活，可是，久而久之，自由变成了寂寞，于是她总是把自己埋在书堆里，研究那些繁琐隐晦的哲学理论。 如果不是当初父母离异，也许她会选择在s市上大学，会住在自己家，每天开车去学校，过自己的大小姐生活。从主观上来讲，她的计划被那张离婚协议打破了。按理说，她应该过了一年的沉淀，把自己的浮躁都压下来了，可是又被方祎牵扯了情绪。 她不自觉抚上嘴唇，他吻过自己，或许，那压根就不算是个吻，只是无厘头的吸吮，啃咬，但是，她有一点心悸。 第十三章 入夜 第十三章 宋泽回到宿舍时，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原因，她发觉格外冷清，掩了床，锁门换了睡衣躺在床上，手机关机，却怎么都睡不着。 当方柯听到十年的时候，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然后他们去吃了饭，一路上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其他的情绪，还是一样不时温柔地看她一眼。 明明不能冷静还在假装什么？亲密的人不是什么都能说的么？ 夜里，宋泽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到了什么声响，她猛地睁大眼睛，拉紧了被子，却不敢起来，瑟瑟发抖。声音是从阳台上传来的，好像有什么从那边过来了，脚步声很轻，但是她紧闭着眼都能感觉到庞大的阴影。不会小皖才刚走，她就遇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吧？她慢慢蜷缩成一团，但又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害怕那个东西看到自己，把自己抓走，或者掀了自己的被子！学校的治安虽然还好，但是听何小皖说过女生宿舍这边经常有变态出没，他会偷内衣，还会吓人！ 宋泽都快哭了，在心里拼命喊方柯的名字，她害怕，她怕如果自己被轻薄了，对不起他。她明明那么喜欢他，却遭受到这样的事，她害怕他不要自己了。眼眶不自觉溢出了泪，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 那身影渐渐走近，蹲在她的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宋泽，对不起。” 宋泽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愣了愣，方柯？她跃跃欲试睁开眼睛，扑闪的睫毛上还带有泪珠，看清了黑暗中的面孔时，终于，所有的紧张和不安化成泪水汹涌而出。她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 方柯怔了怔，顺顺她的背，轻声哄到：“乖，没事了，没事了。” 他本来是想给她打电话道歉的，毕竟自己白天的态度不对，可是她手机关机了。他怕她出事，于是驾车来到明湖大学，给方祎打了电话，问了他女生宿舍的位置，可是已经很晚了，宿舍已经关门了。他就绕到宿舍后面，还好她住的楼层不高，他就顺着水管爬上来了。好久没这么鲁莽行事，不过，当他到了阳台上，忽然自嘲地笑笑，这感觉就像他们读书的时候为了讨女朋友欢心，虽然他也是为了讨宋泽欢心。 这种做法毕竟不像自己的习性。被同行的人知道了，他们肯定不相信。 他尽量放轻自己的脚步声，不吵醒她，本来打算坐在凳子上静静陪着她，却听到了她的抽泣声，大概，是因为自己难过了吧。 他怎么知道，其实是自己吓到了她。 哭够了，宋泽用手背擦擦眼泪，哽咽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怕你出事。” 宋泽破涕而笑：“怎么会。”不过她依旧紧紧地抱着他，用脸颊蹭蹭他的，真的，真的，不想放开。宋泽想，自己大概是病了，而且只有名为方柯的这味药才能解。 她垂眸，松开了一些，嘴唇拂过他的脸颊，来到他的唇角，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动作很小心，也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敢做的，她不过是想告诉他，她原谅他了；她不过是想告诉他，她想他陪在自己身边，不要离开。 她的唇很软，触碰过的地方柔和得不像话。方柯是个男人，这深更半夜的，怎么禁得起这般撩拨，况且，撩拨的人还是自己的小女友！他微微侧脸，含住了她的唇，一手捧着她的脸，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一个吻，缠绵悱恻，意犹未尽。方柯的手下滑到她的腰际，慢慢放她到床上，欺身压下。宋泽也在他怀里放松，舒展了腰身。他的吻下落到她的脖颈，细咬那光滑的肌肤，惹来她呼吸急促。 她从来没有和别人接吻的经验，上次是她的初吻，所以才会心心念念，现在她更是手足无措，却又被他的动作弄得毫无力气。 “方柯......”她刚一开口，就被自己软糯的声音吓了一跳，这带有情.色的声音真的是自己的么？她羞得捂住了自己的嘴。 倒是方柯听到她的声音，一下子拉回了理智。顿了顿，，从她身上起来，抿唇看着她，月光洒进来，可以看到她脖子上的红印。他有些懊恼地抓抓自己的头发，这种不受控制的情绪让他很不安，他的行为出乎了他的意料，本来只是想给她一个吻，却收不住想要了她。 宋泽不敢看他的眼睛，脸颊绯红，她拉了拉被子，遮住半张脸。方柯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忽然笑了，揉揉她的头，声音低哑：“乖，睡吧，我在这儿陪着你。” “你......不睡吗？” 方柯看了看四周，看到她的电脑，对她说：“不了，我还有些资料用。”虽然，这些资料并不急着用，但眼下这种情况，他怎么睡得着！他吻了她的额头：“乖，睡吧。”看她听话地点点头，替她拉上遮光帘，自己坐到桌边，打开她的电脑，看了看公司最近的网络工作进展，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下去。 索性看了些文章，写了点东西，不知不觉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清晨，阳光洒进来，落在男人的背上，看上去就像是梦幻般存在。宋泽起来就看到了这幅画面，她从衣架上取了件大衣披在他的身上，刚给他拉了下衣领，他就醒了。他揉揉疲倦的双眼，对她笑笑：“起了？” “你怎么趴桌上睡了？”宋泽看到阳台上没有关的门和窗，他就这样睡了，不害怕生病吗？” “没事，咳咳......”方柯咳嗽几声，有些尴尬，站起身来，拍拍她，“乖，你先去洗漱，然后收拾收拾东西，搬过去和我住。” “和你住？” “不然？你一个人在宿舍我不放心。”方柯理理她有些凌乱的头发说。 “哦。”宋泽点点头，往阳台上走，刷完牙，拧了洗脸的毛巾，侧身看里面收拾东西的方柯，喊他：“方柯，过来。” “嗯？”方柯放下手中的书本走过去，“怎么了？” 宋泽神秘地笑笑，一把把毛巾打在他的脸上，然后揉。方柯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她帮忙洗了把脸了。她看着他发呆的样子，笑得欢。 方柯回过神来，无奈地捏下她的脸：“小坏蛋。” 第十四章 阴谋 第十四章方柯在c市只是买了一套公寓，远不及他在b市的别墅大，不过也够两个人住了。到达目的，他把她的行李箱拿出来进了电梯，看着外面四处张望的宋泽，歪头笑道：“怎么，不进来？”宋泽抿嘴走进电梯。方柯按了楼层，电梯开始运作。他看了眼角落里的女孩，她好像经常喜欢埋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宋泽心里却在打鼓，她就这样和他住在一起，算是同居了吧？如果以后他对自己做什么怎么办？不不不，方柯不是那种人，可是，他是个男人，是自己的男朋友，会做什么，也不奇怪吧？咳，停停停，别胡思乱想了，顺其自然吧。到了32楼，电梯门打开。对面有一扇白色的大门，方柯就拉着行李箱掏出钥匙打开了那扇门，然后回头看了她一眼，弯眸道：“欢迎到来。”他很高兴，她没有拒绝，没有把自己像外人一样防备着，听杜明说，她是个谨慎的孩子，既然如此，现在她是很信任自己了。宋泽一进门就看到了里面简约的布置风格，很整洁，不像一个男人住的地方，她忽然想起来什么，笑出了声来。“嗯？笑什么？”闻声，前面的男人转过头来。“我，我在想如果你像其他的男人一样邋遢，我肯定立刻走。”宋泽毫不避讳地看着他说。“不会的，我有洁癖。”方柯把她的行李箱拉进靠着阳台的房间里，宋泽就在客厅里四处看，墙上有很多书格，每一个都放满了书，有的是启耀的，有的是s.j的，还有其他杂志社的，她一直就希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书架，这样的布置让她欢喜不已。她凑过去看得仔细，随意拿了一本方柯的书，坐地上翻起来。她又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告诉自己他叫方柯时，她就愣了，原来他一直是用的真名，她现在手上的书是几年前的了，他的第一本小说，名为《骨刃》，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写过玄幻的，当时她还和室友讨论是为什么，《骨刃》里面写的是一个男孩从天堂掉入地狱，然后又一步步踏着别人的尸体走上巅峰的事，和后来的玄幻小说差不多，不过，可能更多了一些心理暗示。它会让人觉得这个主角无论做了什么事都是对的，这种思想让人有点世界观颠倒，但又不可自拔。方柯把行李箱放好，出来就看到了她坐在地上抱着一本书看。他放轻了脚步，走过去，蹲在她身后，抱住她的肩。“那段时间我很迷茫，这些不过是我心中的妄想，还记得我收到了一份稿子，讲了一段特别阴暗的东西，于是我回复了那个作者，之后借鉴了她的思想，写了这本书。”“她写的是社会的黑暗和人与人之间的交流都带着欺骗。”那种黑暗的深渊，她怎么会不明白？那是她笔下的世界，那是她所认知的世界。方柯的动作顿了顿，抱紧她，语调带着欢喜：“宋泽，谢谢你。”要不是因为她的文章，他也许写不出来《骨刃》，也许就不会在发行的第二年收益超出预算两位数的倍数。那一份财产，作为招商的资本，才会有了现在的启耀。宋泽放下书，抓住他的手，在脸颊上蹭蹭：“方柯......”“为什么不再写东西了，你的文笔还不错啊？”“没有时间，也没有灵感了。”她松开他的手，站起身来：“我等会儿还有课，你送我吧。”“好。”季钦南托腮盯着电脑上的照片，虽然这些不用他来管，不过他想看那个女孩的样子。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他瞥了一眼，接了起来。“喂”“季钦南，我已经把老头子灌醉了，你什么时候动手。”电话那头文君不时回头看一下身后床上的男人，看他睡得沉，才大了些声说。季钦南挑眉，看来老头子还是信任那个女人，自己之前也尝试过灌醉他，可是他喝两杯就说自己醉了要休息。他咂咂嘴：“你去拿他保险箱的钥匙，在他衬衣口袋里。”如果真的是醉了，老头子就真的完蛋了。保险箱里面藏的肯定是股份授权书，如果丢了，老头子在s.j的地位就彻彻底底没有了。听他的律师说他的授权书里写的名字，不是季家的人。他挂断了电话，指尖点点桌面，笑得温柔：“小泽，我们来猜一下，老头子是不是装的？嗯？”文君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包里，然后起身蹲到床边开始在老头子身上摸索，衬衣天天都在换却一直把钥匙带在身上，可见那份授权书多重要，她终于摸到了钥匙，勾唇，小心翼翼把钥匙拿出来，只要打开了保险箱，把授权书交给季钦南，她就可以离开了。离开这个老头子，离开季家，离开这个城市，带着文翰找个不认识他们的地方生活。虽然，从一开始到季家，老头子对她一直都很好。但是，人总是有新的想法，她见到了方柯更觉得，自己当初的离开就是个错误。她后悔了，她不想要这纸醉金迷的生活，不想要这个富太太的称呼，不想要整天想着怎么讨好别人，怎么相互奉承，她不想......她已经累了，不再是年轻的女孩，她已经三十出头了，即使每天都有保养，还是有了皱纹。她有个奢侈的想法，她想回到方柯身边。忽然，她的手被抓住，原先躺在床上的男人坐起身来，神情严肃地望着她：“文君，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文君满脸惊慌，推开他，站起身来，全身颤抖，冲他吼：“我不想要跟你一起生活了，我要离婚!我根本就没爱过你！你凭什么不放我走！”季建国叹了口气，摇摇头：“钦南让你这么做，你就这么做吗？原来这么多年，我一点也没有了解你。你知不知道，那份授权书上是谁的名字？是你文君！”“什么？”“我和钦南打赌，如果你听了他的话，我什么不说，直接把授权书改成他的名字，如果不是，这30%的股份还是你的。我以为......”文君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打赌，原来，这是个骗局！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他们都把她当成玩具一样玩弄！突然，她恶狠狠地看着他，笑得疯狂，她跑出去了，她不管，她不管，她要去把授权书拿出来，撕个粉碎。 第十五章 到达 第十五章 “我不同意！”一声嘶吼，和何小皖一把将桌上的东西都挥到地上，要她嫁给一个自己特别看不顺眼的人，她说什么都不同意！ “胡闹！宫家家大业大，有什么不好？”何明书拍案而起，女儿家就是找个好夫家嫁了，相夫教子，她说什么要追求自由，追求哲学。一派胡言！ 何小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起身就要走，何明书气结，倒退几步坐在椅子上，眼神阴鸷，一字一句：“把大小.姐抓回来！关起来！” 何小皖没走几步，就被人钳住了双手，两个黑衣人把她加起来往回走，她使劲挣扎都没有用，两人把她扔进一间客房里，她第一反应是找人求救，最近联系人里直接点了第一个拨通，刚说了“救我”，后颈一痛，晕了过去。 宋泽下课就看到了方柯在教学楼外等她，就像第一次见面时，他靠着那根柱子，不过，这次没有拿书，垂眸看着地面，指尖有一支烟，他无意间抬头看到她出来了，丢掉烟头，碾灭了。 “怎么了？心情不好？”她抱着课本走过去，问道。 拿过她的课本抱着，方柯摇摇头，揉把她的头发：“乖，没事。” “宋泽！宋泽！”突然传来急促的吼叫声，惹来路边同学纷纷侧目。两人回过头去，看见方祎就只穿着睡衣就出来了，他急冲冲地跑过来，拉着她就要跑，却被方柯一把抓住，皱眉看着：“怎么了？” “小皖出事了！”方祎说何小皖刚才给他打电话说了句“救我”，电话就断了，他突然就发疯了，天知道他多害怕她出事，她不是在学校吗？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他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就出来了。 “小皖回家了啊。”宋泽睁大了眼睛，她不是说不是什么大事吗？依照学长的说法，她......不，不会的，她会没事的。 “我们去找她！”宋泽坚定地说。方祎点点头，方柯看了他们一眼，看样子是下定决心了，抬手点点方祎的额头，“走吧，我车上还有一套衣服。” 何小皖悠悠醒来，眨了眨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她一动，就觉得脖子疼。她支撑着身体坐起来，环顾四周，苦笑，这个地方，自己小时候来过。 那时她因为不想学礼仪，然后顶撞了老师，被父亲关起来，她不是那种家里的小公主，反而比平常人家教还要严格，从小就要学会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什么事该怎么做，做不好就别想吃饭，也别想玩，有人说这样的家教会教出淑女，何小皖只觉得这样的家教会憋出神经病！ 所以她和那个尖酸刻薄的老师顶撞后，大打出手，连抓带咬，正打得痛快，一只手就从她身后，抓住她的衣领，把她提了起来。那时候，她才不过7、8岁的模样，差点就那样被勒死！所以，何小皖永远都忘不了。之后，她就被关进了这间屋子，没想到，还一直保留着，呵！果然是没有一点心痛的感觉吧，果然，父亲对自己就是这样，不高兴就关起来，不高兴就拳打脚踢。那种男人，算什么父亲！ 她起身，赤着脚在房间里走。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容憔悴，忽然想起来了宋泽在宿舍时教她的舞蹈。她踮起脚尖，对着镜子假装手捻着裙边微微颔首，昂头，垂眸看着镜中的自己旋转，踮脚，落地，手臂在空中挥动。 ——不高兴时，就跳舞啊，跳着跳着就什么烦恼也没有了。 她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了宋泽跳舞时的情景，舞蹈时她是那么地流畅自如，那么地随性自由。 泽泽，看，我跳得好看吗？ 她不停地旋转，不停地旋转，速度越来越快，终于，腰撞到了桌子上的角，她一声痛吟，捂着受伤的地方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身体因为疼痛而剧烈抽搐，眼角的不住流下，越过鼻梁，滑进脖子里。 泽泽，我好痛...... 宋泽三人到达c市已经是夜幕降临了。方柯的一个朋友过来接的他们，到了何小皖在学校资料上留的地址。 车一开到别墅区门口，就被拦下了，方柯递给朋友一张卡，在显示器上刷了一下，栏杆自动抬起来，放他们过去了。他们坐在后面，宋泽看了眼身边的男人，他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当然，方柯不会告诉她，这些东西，是他的朋友们送的。 坐在副驾驶上的方祎上车后就一直没有说话，有些诡异。不过，他或许是认真的，小皖为什么会拒绝呢？ 到了饭点，送饭的女仆看到地上躺着的大小姐，还有从她下体流出的血红液体，惊叫出声。 一行人刚走到何家大门口，就听到了一声惊叫，方祎一刹那瞳孔放大，就要冲进去，却被门口的黑衣人拦住了去路，他挣扎，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嘶吼：“放开我！让我进去！” “方祎你冷静点！”方柯一把拉住他，他的朋友在一旁给黑衣人说好话。 方祎一下子甩开他的手：“你要我怎么冷静！”他眼眶都红了，何小皖就在这里面，不知道是否安全，让他怎么冷静！那是他爱的人，他怎么可能冷静！ 突然，门被打开了，几个拉扯的大男人不约而同望过去，只见一个瘦弱的女孩站在门中央，一脸歉意地望着他们，有些羞涩地别过视线，闪身进去了。刚才他们拉扯在一起，都没有人注意到她，她凭着何小皖给自己讲述的她的家里结构和她会在的地方，进去了。 一大群人往楼上走，她就混在一群人中跟着上楼。 “大小姐出事了！”“对啊，听说是想不开自杀呢！”“嗨，如果我是她，被逼着嫁给别人，我宁愿死。”“不过，那个宫家大少爷挺好的啊。”...... 宋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埋着头跟着那几个女仆到一个房间。 “给，把这里打扫了。”突然，一个人回过头来，把拖把递给宋泽，她愣了愣，接过，一板一眼地拖起来。地上的血液还没有干，她的视线有些模糊了，这么多血，千万不要是小皖的，千万不要。 “喂，你是新来的吧？怎么没有换衣服？”一道严厉的女声在她身后响起，宋泽身体一僵，动作停下。 第十六章 在何家 第十六章“嘭——”一声巨响，几个黑衣人闯进了房间里，在里面打扫的女仆们吓了一跳，纷纷诧异地望着他们。“有可疑人进来吗？”带头的人问了句。一个穿着西装的女人站出来，面无表情地说：“没有。”带头那个黑衣人点点头，带着其他几个出去了。看他们走远了，女人对着衣柜，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出来吧。”宋泽躲在衣柜里，还好那些女仆把衣服拿出去了，她才能有藏身之处。那个面无表情地女人，看上去起码四十了，看样子，应该是一个管事之类的。她听到她的话，打开衣柜门，出来，鞠了个躬道谢。陈丽看着眼前这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女孩子，她刚才已经说了她的来意，她既然一个人进来这里，是来找大小姐的，肯定是大小姐的朋友。不错的孩子，有胆识！她很欣赏这种重情重义的女孩，现在真正的友情已经不多了，何况是对于两个女孩来讲，什么事都可以导致关系破裂。“大小姐受了伤，现在在抢救。”她走到她的面前，拉过她的手，“这样，你先跟她去浴室把衣服换了，我带你过去。”她指指旁边一个女仆说。“好，谢谢！”宋泽感激地望着她。这个人虽然是第一次看见，但是她让自己感觉很安心，这就够了。陈丽的嘴角动了动，勾起一个似有若无的微笑。“记住，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方祎从地上爬起来，咧嘴，擦擦嘴角的血丝，瞥了一眼地上的黑衣人，好家伙，这群人经过训练，果然不好对付，不过，他们三个人还是拼尽全力把他们几个人打倒在地。他们离开前门，绕到别墅后面，里面灯火通明，方祎站在车顶上，看到里面很多人走来走去，匆匆忙忙的样子。突然，摄像头转了一下，他连忙跳下来，蹲下身。今夜，何家好像是出了大事！突然，方柯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来看，是宋泽发来的消息：你们不用进来了，小皖和我都很好。宋泽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盘茶水，跟在陈丽身后，穿过走廊，来到尽头的房间。陈丽推开门，里面是忙碌的人，还有哭得昏天黑地的何妈妈，宋泽听陈丽的指示，把茶水放在茶几上面。她埋头的一瞬间，看到床上躺着的何小皖，她的脸色苍白得像是透明一般。那么安静的小皖，不活泼的小皖，闭着眼还皱着眉头的小皖，她不认识的小皖。“咳。”陈丽注意到她眼眶发红，轻咳了一声。宋泽吓了一跳，吸了吸鼻子，埋着头。“何太太放心，大小姐没有大碍，只是......”大夫这个“只是”让一大一小两个女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是什么？何妈妈睁大了眼，无助地望着医生，她只有这一女儿，她不敢听到关于她的任何坏消息！医生叹了口气：“大小姐这次撞伤的位置伤及小腹，因为......因为之前她流过产，再加上撞得比较严重，所以，可能以后生育......”“你说谎！”何妈妈突然嘶吼道，让她怎么相信，自己护得紧紧地女儿已经不是纯洁无暇的了？她明明都保护得那么好了。宋泽在听到医生的话时，不自觉咬紧了嘴唇。一双好看的眼睛紧紧盯着地面，不说话，却抽动着肩膀。所幸旁边的人的注意力都在医生身上，陈丽不动声色地拉着她走出房间，和上门，拉着她就进了洗手间。“难受就哭出来吧。”她有些疼惜地看着这个强忍着情绪的女孩，抱着她拍拍她的背。宋泽本来不想哭的，可是她真的很害怕，很害怕小皖醒来后知道自己隐藏了很久的事被揭穿，还被说生育方面会有问题，她可不可以承受住那份疼痛。她明明那么喜欢小孩。她明明那么开朗，活泼。宋泽抱着陈丽，痛哭流涕，小皖，小皖，怎么办？方柯让朋友先回家了，借了他的车，把车停在小区的停车场里，别墅周围并不是个安全的地方。两人用急救箱里的东西稍微处理了一下伤口，方柯看着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的弟弟，想了想，开口：“你是真的喜欢她。”方祎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方柯透过那双眼眸，看到的是坚决，他无奈地苦笑一下，揉了把他的头：“那以后好好保护她，小子！”光线太暗，他的手阴影遮住了方祎的表情，只是听他发出一道鼻音：“嗯。”宋泽是被陈丽送出来的。她带着她避开了几个有人查看的地方，送她出了别墅，握着她的手说：“别担心，大小姐会没事的。”宋泽点点头，吸了下鼻子，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陈丽看了眼她的背影，转身回了别墅。大风凌冽地吹着，夹杂着雪花，打在脸上，有点疼，可是心里更难受，头很晕。她掏出手机来，给方柯打电话。“喂，你们在哪儿？”她的声音微弱，眼睛闭上又无力睁开。“嗯，我在......我在......”她的眼皮不受控制地下垂，头像是要炸开了一般。她的视线渐渐模糊，身边的景物开始摇晃，然后就是一片漆黑。方柯正在电话那头听她说地址，她的声音很小，仿佛上半句说完，下句话就说不下去了。她好像有点恍惚，一直没有说出她在哪儿。突然，电话那头传来了重物倒地的声音，方柯一惊，连忙往何家的方向跑过去。方祎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跑远了。乖，宋泽，等我。s市的夜里，夹杂着雪花的风带着那些白色的精灵给这个城市装扮，一点点，一层层，给这个城市换上新装，明天清晨，当阳光透过云层，洒向大地，人们会发现他们所在的城市变得洁白无瑕，于是人们有了好心情，有的戴上心爱的人送的围巾，有的人在雪地里玩耍，有的人看看天空，说是个好天气。一切，并没有因为今晚的不平凡而变成怎么样。一座城市，并不会因为几个人的悲伤而悲伤，不是吗？ 第十七章 信任 第十七章 当文翰找到姐姐的时候，她躺在雪地里，已经失了知觉，眼角，脸上还有泪痕。文翰正打算去上学，把书包放下来，挎在前面，然后扶着她起来，背起来，一步一步往回走。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姐姐，他已经习惯见到了。 自从姐姐结婚后，她总是这样，失魂落魄，经常在店里也会一不小心就放空了。 姐姐，结婚不快乐，为什么要结婚呢？ 回到租的小屋，文翰把她放在床上，打了盆水，给她擦干净脸上和衣服上的雪渣，指腹不小心碰到她的皮肤，快速缩了回来，她的脸那么冰，让他皱紧了眉头。 姐姐，像是没有生命一般。 他揉了揉眼，放下毛巾，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来探她的鼻息，确定了虽然微弱，还是有，才如释重负一般松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扶额，自己在想什么？刚才一瞬间，他的脑海里全是姐姐不在了，自己怎么生活的情景。 他给她盖好被子，起身慢步踱到阳台上。 “翰翰！翰翰！”喳喳在阳台上的栏杆上站着，见他过来，扑棱扑棱翅膀，叫道。 闻声，文翰抬头看了它一眼，眉目柔和，伸出一根手指来揉揉它的脖子，它乖巧的蹭蹭，发出安逸的声音。 “喳喳，我一定比你早走。”文翰的眼底一片阴暗，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几秒过后，他的唇角上扬，勾勒出完美的弧度。 那只彩色的鹦鹉歪歪头，“咕”了一声。 文君做了一个梦，梦里有方柯，他们还是当初在大学时的模样，回到了她跟他说“不可能”的那天。她从宿舍出来，就看到了他站在宿舍楼下，买好了早餐等她。 “方柯，我们在一起吧，好好生活。”她这次没有拒绝，接过早餐害羞看着他说。 他还穿着休闲装，不是现在西装革履的模样。他笑得温柔，那温柔的笑容只属于她。梦境太过美好，她明明知道是梦，却怎么也不想醒来。 突然，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冷冷地说：“休想！”说完就拉着那天见到那个小女孩走了，她想要去追，却越追越远。 忽然，她的面前又出现了季钦南，他藐视着她：“小妈，哼，你以为如今你还会过上好日子吗？” 她跪坐在地上，漫天的纸屑掉在她的身上，是那份股票授权书。上面，授予方的名字一刹那从“文君”变成了“季钦南”。 不要，不要，不要...... 她大叫着蹲下身，捂着耳朵紧闭双眼，不要，她不要这样的生活！ “姐姐，姐姐......” 文翰，文翰救救我！ 她感觉自己被剧烈摇晃，猛地睁开双眼。眼前是文翰放大的脸，脸上满是关心。她一把抱住他，还好，还好，一切都不算晚，她还有文翰，还有活下去的理由。 文翰慢慢抬上双手，紧紧抱住眼前这个颤抖不止的女人。蹭蹭她的发丝，柔软，带着清香。 姐姐的味道。 天气预报，s市下了大雪，让大家注意做好防寒措施。在一家酒店的房间里，方柯坐在床.尾，看着面前电视播放的晨间新闻，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床.上的女孩，她昨晚晕倒在雪地里，把自己吓了一跳，她当时皮肤白得透明，薄薄的嘴唇变成了青紫色，他赶紧抱她起来，回到停车场，让方祎开车到最近的诊所，那个老中医不停地掐她，捏她，就是想让她醒来，她期间一直流泪，皱着眉头，看得他不停在一旁说“你轻点，她疼！” 老中医一脸无辜，如果她一直这样醒不来，感觉不到疼才不对劲。终于，她缓缓睁开眼，无神地扫视了一圈，又缓缓合上。 “医生，她怎么了？”方柯一把抓住医生的手，着急地问。 “没事了，醒了就没事了。我开点药给你，让她睡吧，醒来吃了就好了。”医生无奈地看着他。很久。 “嗯，怎么了？”过了一会儿，方柯感觉到他的目光。 “孩子，你松松，我去开药。” 方柯：“......” 方祎：“......” 她过了这么久，还是没有醒来，不过好在她的嘴唇颜色变回了淡粉，说明她好些了。 突然，床.上的人动了动，翻了个身。床尾的男人一惊，嘴角不自觉上扬，他走过去，凑近她，静静等待她的苏醒。 女孩瘪了瘪嘴，缓缓睁开眼，刚睁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贴上嘴唇，眼前放大的俊颜代表着那温凉唇瓣的主人。她瞬间红了脸。 方柯起身，无辜的笑笑：“现在的气色看上去不错。” 宋泽瞪了他一眼，把被子包住整个头，不让他看到自己。方柯把被子拉下来，宋泽别过头去不看他，他的视线不经意落到她的脖子上，那里一大块的淤青，看着又让他心疼了。他伸手去抚摸那块淤青，突然的触碰让宋泽潜意识侧头夹住了那只手：“痒......” “还疼吗？”方柯的音调很低。 宋泽其实知道，她晕倒时发生的事她都知道，那种在雪地里，在心里默念千万次名字，却不能开口喊出的感受，她知道；当方柯找到她，抱她起来，她想环住他脖子，却什么也做不了的感受，她知道；当医生掐她，疼得泪流不止，却不能喊疼的感受，她知道。 她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又去摸了一下眼前这个男人的，露出微笑：“所有的秘密都跟你分享了，你能承受吗？” 别人可能对这句话不熟悉，但是方柯他知道，是自己在《骨刃》里的台词，是男主角在后来遇到心爱的女人时，相爱又不敢爱，女主角对他做了这样的动作。 “你相信，就可以。”他埋下头用鼻子蹭蹭她的。他用了同样的台词回答她，你相信我，我就什么都能承受。 宋泽皱皱鼻子，笑。她的心里容纳的东西快要溢出来了，她要保守小皖的秘密，所以，她决定把自己的秘密都告诉他，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所有的秘密在他那儿比在自己心里要更安全。 方柯，我相信你，也请你相信我。 第十八章 姐姐 第十八章 c市罕见地下了大雪，方柯他们回到学校时，天空中还在飘雪。方祎留在了s市，他说他要等到何小皖出来。 方柯开始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宋泽也回到学校上课。刚上第一节课，就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 她推开门，就看到了一个穿着花格子大衣的女人，坐在办公室里，端着一个一次性的纸杯在那儿埋着头。她愣了愣，不敢相信地唤了声“妈”。看到女人转过身来，她下意识埋下头，鼻腔里一阵酸涩。 她不愿意回家，因为，她不想每次回家看到妈妈时，她又老了些。 “诶。”妇人拢了拢大衣，就要站起身来，宋泽连忙走过去扶着她，望着她脸上笑起来一层层的皱纹，眨了眨眼不让泪掉下来。“妈，你过来做什么？” “我，嘿嘿，我过来看看你。前些天有人跟我说找到你姐姐了。” “什么？”姐姐？十年前走失的姐姐，谁知道现在她是什么样子？ “谁说的？妈，你怎么一点防备都没有，叫你来看，你就来吗？有危险怎么办？”宋泽有些生气，她知道妈妈一直都忘不了找姐姐，可是，她不能听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啊！ 妇人皱皱鼻子，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埋着头，像个犯错的小孩。“是，是钦南跟我说的。” 南南！？他这么快就联系到妈妈了。虽然前段时间她没怎么好好和他交谈，因为总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像是以前看小妹妹的，而是，在看猎物。但是，他还是对自己家很照顾的，依照妈妈这么说，他应该已经到老家去过了。 “妈妈，我先给你找住的地方......” “我已经找好了。”一道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她转身望过去，季钦南一边拿着纸巾擦手，一边走进来。他看见宋泽，弯眸笑得温柔，好像看懂了她内心的疑惑，“没错，是我送阿姨过来的。” “谢谢。”宋泽颔首道谢，“我姐姐......” “走吧，我带你们去。” 杜明坐在咖啡厅里，他的对面坐着围着白色围巾的姜玥，她双手抱着桌上的杯子，含着吸管吸了一口，咂咂嘴，笑眯眼：“老公，我都说了这家可可超好喝的！”杜明宠溺地刮刮她的鼻子，他的无名指上戴着和姜玥手上一样款式的戒指。 他们领证了。在她醒来后第二天，她突然答应了他。 那天，姜玥悠悠转醒，看到床边守着的杜明趴在床上睡着了，她稍微动了一下，他就醒了，他一抬头，眼里全是血丝，不知道为什么，姜玥的心突然就被那双红通通的眼眸打动了。杜明忙问她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她只是安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却一阵鼻酸。她之前拒绝他很多次，每次一提到结婚她就觉得头大，因为她是那种思想有点封建的人，她认为，女人结婚过后就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就不能到处去品尝点心和饮品了。 可是她真的对面前这个男人很满意，她不想失去他。 “老公，我们结婚吧。”她忽然开口说。 “什么？”杜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抓住她的手急切地看着她，她答应了，这是真的吗？ 姜玥笑着重复了一遍。当时杜明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然后是一系列的流程，不过，两人一致决定先拿证，后结婚。于是去珠宝店买了戒指，两家父母见了个面，吃了顿饭，就算是完成了。 那天，两人第一次相拥而眠。 “叮铃——” 一串铃声打断了思绪，杜明掏出手机来，是总经理。他给了姜玥一个眼神，起身出去接电话。 “喂，季总。” 电话那头，季钦南一手打着方向盘，一手手肘靠在窗上，“你帮我订一个房间。” “嗯，好。” “对了，你现在在哪儿？”季钦南看了眼旁边副驾驶上一直望着窗外的女孩，问道。 杜明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季总，我已经下班了。” “今天加班。”季钦南吐出这两个字，懒洋洋地换了只手开车，“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用卫星定位。” “公司下面的星巴克。”杜明无奈叹了口气说。听到那边电话挂断的声音，这才拿过手机到面前看了看，走进去。他这个老板总是这样，老是做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看来今天和玥玥说好的约会也不得不终止了。 姜玥正在专心地研究那份提拉米苏，见他进来了，用叉子指着糕点：“老公，你猜它的原料少了什么？” 杜明凑过去吻了一下，叉了一小块放进嘴里，舌头泯化，蛋糕的香甜在嘴里弥漫。他想了想：“没有少什么啊，挺好吃的。” 姜玥又给自己叉了一块，咬咬，皱着眉头：“不对，真正的提拉米苏不是这种味道，那是带着一点朗姆酒特有的苦味。而这里面的酒精很少，所以，还是有些甜腻。”她说得头头是道，杜明听得似懂非懂。 “我们下次还是不要在这儿来吃糕点了。”姜玥最后总结道。 “嗯，好。” 突然，她抬起头来挥手：“嘿，小泽！” 小泽，她怎么回来这里？杜明回头，就看到了进来的三个人，季钦南，宋泽和一个老妇人。刚才他给自己打电话，就是为了过来看看他在做什么，他怎么都觉得不可能。 宋泽听到有人唤自己，抬头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是杜明的女朋友，她礼貌地回了一个微笑。身旁的宋妈妈见到姜玥失了神，她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越走越近。 “你好？”姜玥有些尴尬，对这个人她有浓烈的熟悉感，就像是认识了很久很久一样，她一点点打量着面前这个老妇人，看到她热泪盈眶，情不自禁弯腰抱住她。 或许是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牵连着，所以，都彼此熟悉。即使变了模样，即使分隔多年，还是忍不住相拥。 在场的人除了季钦南都愣在原地。宋泽睁大了眼，下意识拉住了季钦南的衣袖，他把她揽在怀里，低声说：“姜玥，就是你的姐姐。” 第十九章 吃醋 第十九章 姐姐？宋泽的身体在听到这个词开始便抑制不住地颤抖，像是被梦魇缠身，让她惶恐不安。所有的关于姐姐的思绪，埋藏已久的恶魔终于又开始肆虐。 她嘴角极力下垂，皱紧的眉头让大脑隐隐作痛。 ——姐姐，你今天好漂亮。 还未满八岁的宋泽看着镜子里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孩子，笑着说，眼里满是羡慕。 ——妹妹乖，等你到了12岁，也可以得到特殊的礼物。 女孩蹲下身，摸摸小女孩的头，亲密地捏了一下她的脸。 那天，是天气晴朗的一天，一家人大手牵小手去看花灯。宋泽还穿着妈妈新买给她的沙滩裙，蓝蓝的色彩让人感觉清凉。 人群攒动，妈妈拉紧了宋泽，宋泽也拉紧了姐姐，可是不知在哪儿开始，姐姐的手心满是汗，越滑越远，最终，她的手松开了，那一瞬间，好像什么从身体里抽空了一样，小宋泽停住了脚步，在人群里大声喊着“妈妈，姐姐不见了。” 可是，她的声音因为她的小小身材，被周围的人潮吞没。 …… 姐姐—— 姐姐，别走—— 姐姐，你在哪儿—— 季钦南注意到她的反常，伸手想要把她抱怀里安慰，可是，刚碰到她，她就突然捂着耳朵大声尖叫起来，歇斯底里，撕心挖肺。 咖啡厅里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纷纷看过来。宋泽吞了口唾沫，目光在周遭环视了一圈，最后，落在姜玥身上，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跑了出去。 姜玥被她的目光吓了一跳，那种冰冷彻骨的眼神，仿佛她欠了她还不了的东西。 季钦南看了看，拍拍杜明的肩“交给你了。”就追了出去，他想做的就是让宋泽高兴，却得到了和想象中不同的反应。 他看过宋泽姐姐的照片，也从某天杜明在咖啡厅里与姜玥见面时，偶然发现姜玥和那张照片里的小孩有点像，这才从各方面打听她的身世，发现她是在13岁时被姜家收养，之后以姜玥的身份活了下来。 他最近才得到美国那边的基因化验，确定了她们有血缘关系，才考虑了这次见面。没错，他一开始，就知道了今天杜明会和姜玥在一起。 可是，他想要的，不是失控的宋泽！ 宋泽一边跑，一边抹泪。姐姐回来了，姐姐回来了，姐姐回来了。她不相信！姐姐在她的记忆里，只活了8年，她只认识那个12岁之前的姐姐，那个对她宠溺的姐姐，不是现在的姜玥！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她太过敏感，因而一切都觉得不可信，不可信…… ——你相信，就可以。 她的脑海里突然响起那道让人安心的嗓音，她缓缓停住了脚步。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熟悉的号码，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喂？”她用轻飘飘的语气问候。 电话那头，方柯正在考虑要不要签下那份合约，听到她的声音。搁下钢笔，站起身来，“怎么了，今天练舞累了？”她软绵绵的音调，他很少听见。 “我……” “嘭——”地一声，那边便再没有了宋泽的声音。那种巨响，就像是……车祸。 他愣了愣，急忙往外跑，电梯停在楼下，他顾不得那么多，在走廊里横冲直撞，跑到楼梯口，深吸了一口气，冲了下去。 他在c市的公司才刚起步，所以没有太大的规模，只是买了一层写字楼，但是在大厦的18层，他到12楼，瞥到了电梯门打开，改变了道路，闪身进去了。 电梯里的其他人看着他西装革履，然而气喘吁吁，还以为他遇到了打劫呢。他紧抿着嘴唇，不说话，整个电梯的气氛都变得冷冰冰的。 季钦南看着眼前这一幕，大步来到宋泽身边，挡在她的面前，捂住她的眼睛，把她抱在怀里。“乖，没事了。”他努力让自己的音调平稳，却发现心还是止不住地快速跳动。他好害怕那个倒在血泊里的人是她，如果是，他肯定不会放过那个司机！连周围看热闹的人都不会放过！ 所幸，那个人不是她。这让他深深地舒了口气。 尽管怀里的人儿颤抖不止。尽管，他也依旧心惊胆战。 方柯下了楼才发现，自己连她在哪儿都不知道。他又打了电话过去，心里一直默念:接电话，接电话…… 季钦南先听到她的手机铃声，看了眼惊魂未定的宋泽，取下她手里的手机，接通。 “宋泽！”方柯又惊又喜。她没事？ “你好，方总。”季钦南语气上扬，“小泽在我这儿，她没事。” “你们在哪儿？”方柯的语气冰冷，她居然和他在一起。 “放心，我会送小泽回学校的，拜” “啪——”手机被摔倒地上，散成几块。方柯烦躁地扯了扯领带，他感到挫败，但心不甘，他这样全心全意，因为她担惊受怕，可是她还是像个孩子一样，她明知道自己不喜欢她和别的男人走太近，却偏偏经常和季钦南在一起。 许久，他叹了口气，在一堆零件里捡起了卡，走进写字楼里。 宋泽回到家里，妈妈和姐姐到了南南订好的酒店，南南说要送她回来的，可是她想了想，方柯不怎么喜欢他，就自己搭公交回来了。 刚打开门，就听到了急匆匆的脚步声，她换了鞋，抬头就看到了面无表情的方柯。她吸了下鼻子，走过去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她觉得这样很安心。方柯任由她抱着，也不做声，就静静地看着她，也没有回抱。 “宋泽，你能不能成熟点？” “嗯？怎么了？”她抬头一脸疑惑。 方柯深吸了一口气，在她回来之前，他不知道自己深吸了多少次气来压抑情绪。“我才是你男朋友！” 宋泽依旧一脸茫然，神色有些疲倦，怎么了？今天的方柯像是在闹脾气，吃醋了？她冲他笑笑，“嗯，我去洗澡。”她从他身边走过。 “我很认真在跟你说话，我不希望我的女朋友和别的男人混在一起！”特别是比他早一点遇见她的男人。 宋泽的脚步顿住，她转过身来，望着他，看了许久，才回过头去继续走向房间。 方柯揉揉眉心，大步追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就往自己房间里走，既然他这么没有安全感，那就做点什么让自己有安全感！ (我才不会说前方高能......进房间做什么呢？) 第二十章 动手 第二十章 宋泽有些不耐烦，她今天经历了太多，真的累了。任由他拉着自己进了他的房间，关上门，方柯拉过她抵在门上，突然的靠近，气息吐在她的脸上，这才让她觉得不对劲。 “你……唔”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吻上了嘴唇，她条件发射想要挣扎，却被他舌头趁机滑进了口腔，描绘她的唇齿轮廓。 她很讨厌这种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被动地跟着他的动作渐渐发软，反抗不了。她索性睁着眼，盯着他，任由他亲吻。 这不是享受，反倒让她感到恶心。 她最想要依靠的人，现在做的事让她感到讽刺！ 方柯并没有想要对她怎样，只是想让她知道，她是自己的，他的强烈占有欲不允许她和别的人在一起。哪知，碰到她的身体时，两具躯体都颤抖了一下，让他失去理智…… 夜深了，天空中没有星星，寒风在窗外呼啸，雪已经停了，街道上还是有稀稀拉拉的行人，有人不小心踩滑了，骂骂咧咧地爬起来。 大床.上，方柯一脸满足抱紧怀里的女孩，闭着眼，睡得熟。而他怀里的女孩，眼睫湿濡，鬓角的头发沾了汗水，贴在脸上。房间很温暖，没有冷冽寒风，没有悲伤埋怨。 第二天醒来，方柯难得的睡过了头，怀里的人儿已经不在了，他有些懊恼地抓抓头发，昨晚他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宋泽她，应该生气了吧。 他起床换了衣服，看了下时间，他迟到了，不过那个助理应该帮他打理好这些工作了，毕竟，那不是个普通的孩子。其他的他倒不担心，他还是打算去明湖大学看看。 舞蹈室里，反复跌倒，反复起来重新旋转的女孩咬着牙，尽管老师让她先休息一下，她始终都不停下来，踮起的脚尖，一次次疼痛提醒着她，她真实存在，昨晚并不是梦。那个疯狂得不曾见过的方柯真的出现过。 不留意，她又跌倒在地上，一个穿着鹅黄背心的女孩走过来，她染成黄色的头发高高束起，气势昂扬地俯视她，露出讥讽的笑：“宋泽你还是别跳了，再跳也就那样。”同行的几个女孩附和着笑起来。 宋泽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站起来，走到休息区，拿了水拧开喝，她还是休息一会儿，这样心不在焉，还不如不跳。 “哼，就你这种人，以后肯定不出名！”那女孩冷哼一声，环着胸对着她翻了个白眼。宋泽捏水瓶的手紧了紧，暗暗扫视了一下周围，老师不在，黄灵才会这么肆无忌惮。毕竟，在老师面前，她可是个好学生。 见她并没有反应，黄灵有些不服气，走到她的面前，还没开口，就被一个矿泉水瓶砸到额头上，她气结：“宋泽，你竟敢打我！”宋泽咧嘴笑：“可惜我忘了带保温杯，不然，肯定更响！”她可以忍受这些挑拨，当然，得看她心情。 不然，她怎么会在高中时和别人打架？ 她步步逼近，黄灵步步后退，宋泽勾起一边唇角，耀武扬威的大家小姐，不就是这样，她只是靠近就吓成了这样？哼，可笑！她已经被她抢去了参赛机会，忍受她一次次嘲讽，她真的受够了！ 如果问为什么，谁让你偏赶上我心情不好?不管什么后果承担，反正妈妈现在还有姐姐，她不想再顾虑什么了。 “喂，你干嘛？有监控的！”黄灵一脸恐慌地望着她，她身后的几个女生也跟着她后退。今天的宋泽很奇怪，她身上就像是散发着低温气候，让她们不自觉想要颤抖。平常那个逆来顺受的宋泽去哪儿了？ 宋泽一边向前走，一边用头绳把头发扎起来，摸摸脖子：“没事，想打你。”说完就直接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或许是太用力，黄灵被她打到地上，她也感觉到自己手被震得有些麻。不过，这又有什么呢。她直接扑过去，黄灵也不认输，抓住她的头发拉扯。旁边几个女生帮着黄灵，很快，几个人就扭打成一团。 方柯一进门就看到了那团人里面，脸上被指甲划伤的宋泽，他连忙跑过去和带路的老师一起把她们分开。刚碰到宋泽，她就躲开了。他抬手想要拉她，却还是尴尬地放下了。 她，果然生气了。 老师先把黄灵一群人带走了，说是去办公室谈谈，剩下宋泽和方柯在舞蹈室。宋泽自顾自到休息区披好外套，坐在地上，埋着头不说话。 方柯走过去，坐在她的旁边，看着她。 许久，他准备开口道歉，却被她先抢了话。 “方柯，我们先冷静一下吧。” “我......”他的视线在她身上晃动，终究还是答应了她，“记得我们要和好。” “你先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宋泽站起身来，从柜子里把衣服抱出来，自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方柯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去，轻轻拉上门，在门口停顿了很久很久。 宋泽在他关上门的那一刹那突然软了脚，跌坐在地上，抱着衣服哭得厉害。抱歉，我还没有办法原谅你。 宋泽忽然想起来高中时，那一个被她打的女生，说她勾.引她的男朋友，事实上是她鼓动自己的男朋友来故意接近宋泽，为的，不过是给她冠上一个不好的名声。这些东西，她可能不在乎，可是妈妈在乎，她不能让妈妈知道。 所以，在那个女生上体育课逃课时，她跟着她到学校外面玩，拉着她就在后门的小巷子里打了一顿，宋泽早就做好准备去对待她，把准备好的那个女孩和别的男生在一起的照片给她，威胁她如果她说出去，就把这些东西告诉她男朋友。 她男朋友是个混混，她肯定不敢。 那次过后，宋泽请了假在家里躺了一周来缓解自己的情绪，她知道，自己逆来顺受久了，才会那么疯狂地想要报复，爆破口一触即发，埋藏了很久的情绪便全都发泄出来了。 她不喜欢那样的自己，也接受了那样的自己。 第二十一章 工作 第二十一章 c市的平安夜很热闹，很多商店都老早装扮好了圣诞树，上面挂着一些公仔，塑料苹果，还有铃铛。看上去俏皮可爱。 宋泽双手放在嘴边，哈了口气，热气化成白雾消散，湿润了她的眼眸。她路过一家店，店的橱窗里摆了个可爱的圣诞猫咪，它的脖子上挂着一只红色的铃铛。 小皖应该会喜欢。 她推开门，走进去。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突然的怪声吓了她一跳，她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过去，原来是一只漂亮的鹦鹉。她的唇角忍不住上扬。 “请问，需要什么？”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慌张跑过来，身上还穿着浅蓝色的校服，上面印着“政岚中学”的字样。 宋泽微愣，指指橱窗里那只小猫，问道:“请问，那个多少钱？” “姐姐你这么漂亮，收你十五好了。”少年掰好手指给她看，笑起来露出一颗虎牙，阳光明朗。 “帮我包起来。”宋泽友善地点点头，拿出钱包来，刚打开，就看到里面的照片，有两张，一张是笑容灿烂的何小皖，在做鬼脸；一张是西装革履的方柯，这张照片还是她在杂志上剪下来的。她好像，从来没有和他一起拍过照。她食指点点他的脸，“嘁，笑得这么官方！” 戳了一下，她顿住了，拿了钱立刻把钱包收起来。她一个星期没有理他，他也一个星期没有消息。她上她的课，他上他的班。对她做了那样的事，难道她叫他不用负责，就真的不负责了吗？ 把钱给少年，提着礼物，宋泽拉了拉帽檐，遮住耳朵，这才出了商店的门。 街上走着，很多人都戴着口罩，行色匆匆。现在才早上八点，上班的人和上学的人都在挣扎中起床开始一天的行程。宋泽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奇怪的人，与这个城市格格不入，往常很少自己一个人出来，现在身边没有了小皖，她多多少少觉得有些怪异。 “hey,girl.”忽然一个人拦住她的去路，她抬头看，眼前这个人太高，她都觉得自己要把帽子望掉了。是个尖鼻子的外国人，浓眉大眼，俯视着她，从口袋里取了一张名片递给她。 她接过一看，后面写着“andy,mn公司艺术总监”，mn公司，她好像听说过，不管是真是假，他有事吗？ “你……hello,nicetometoo.”原谅这是她唯一会的打招呼的方式。 见她有反应了，andy很高兴地抓住她的胳膊说:“iwanttofindyourwinterclothingadvertisingtooupany”（我想要你拍我们公司的冬装广告。） 宋泽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想了想，做了个打电话的姿势，转身掏出手机给杜明打了通电话。 “那个，mn公司的艺术总监是不是叫andy？” “是，怎么了？” “他很高？” “对。” “他……黄头发，蓝眼睛？” “……没错。”杜明有些无奈，她这是在干嘛？从来不问无关的人的宋泽…… 体型特征是对的，不过，她想了想，还是把手机递给了andy，让他们交流吧，没准儿他们能说明白。 宋泽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的英语说得特别快，她偶尔听到几个能懂的单词还是连不成一句话。她吸了吸鼻子，耸肩搓搓手，好冷。 过了几分钟，外国帅哥就把手机还给她，她看了下，还在通话中。于是拿过来放耳边:“喂？” “小泽你太棒了！”突如其来的一句褒奖，把她吓了一跳。“你们先在附近找一个咖啡厅做一下，我马上过来，他是来找你拍广告的！”说完，他就挂断了。宋泽收了手机，摸摸鼻子，为难地望着那个一直盯着自己的外国帅哥，艰难地开口:“呃……呃……wouldyoulike……coffee？” “i‘dloveto.”帅哥挑眉笑道。 宋泽尴尬地回了个笑容，找了家咖啡厅带着他过去。 咖啡厅的复古装潢让人觉得舒心，开着暖气，宋泽取下围巾和帽子，放在沙发一旁的空地方，andy脱了外套，叫了杯咖啡，宋泽点了杯热橙汁和不加奶的咖啡，是给杜明的。 她沉默着不说话，andy坐了一会儿，出去接了通电话，回来时他和杜明有说有笑地进来了。 她收了自己的东西，坐进去，留出位置来给杜明。他在那个外国帅哥坐下后，也坐了下来，看了她一眼，给了她安心的眼神，然后开始和andy介绍，交谈。 饮品上来了，宋泽抱着透明的杯子取暖，她的手一直很凉，无论冬夏，所以，刚来那会儿小皖总喜欢拉着她的手，她说凉凉的感觉很舒服。她含着吸管，有一下没一下地吸一口，视线时不时在身旁两人身上停留。 终于，宋泽都快要睡着了，他们才谈完，最后起身时，沙发动了一下，她猛地惊醒了，看到杜明和外国帅哥在握手。谈好了？ “走吧。”杜明回过头来对她淡淡笑道。 宋泽点点头，戴好围巾和帽子，起身。 andy回去的路上，想起了那个女孩安静的模样，生意交谈很成功，mn公司决定邀请宋泽作为他们新款的冬季服装代言人。虽然这是少有的用新人来做广告，不过她的资质很不错，也许是一个好的决定，以后会带来预料不到的收益。不过，得多谢方柯，不是他，他还不能认识这么优秀的模特。 即使，他强调了是她很优秀。人脉，毕竟是很好的台阶。 他的女孩，还真是可爱！ “谈了什么？”宋泽跟在杜明身后问道。 “对你来说是好事，听说过柔适么？”杜明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她。 “那个……世界著名的服装品牌？”宋泽不太确定。 “没错，你是他们的预定模特了。”杜明微微笑着。他果然没有看错，宋泽她是匹黑马，现在她才十八岁，她还有很长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她会变得多么优秀，他不敢想象。 “嗯？真的？”宋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捂着嘴望着他，请求确认。 “没错，下个月初，我们去巴黎。”杜明拍拍她的肩，“小姨子，加油！” 宋泽被他这个称呼搞蒙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姜玥是她姐姐，她就成了他的小姨子了。她稍稍尴尬地颔首。 第二十二章 平安夜 第二十二章 方祎望着眼前这个红苹果一下了乱了方寸。他眨眨眼，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个女孩，她的头发已经及肩了，长时间没有修理，有些凌乱，脸蛋白得透明，略显憔悴。 何小皖把苹果放在他手上后，把视线瞥向别处，“平安夜快乐。谢谢你等了我这么久。”声音不似往常的高扬，语气微弱。大病初愈。 每天，他都会来到家门前，从早上十点到下午，撑着一把黑伞，直到雪从前面一次次堆满滑落。她醒来后是陈姨告诉她的，告诉她每天的等待。 她听后捂着脸，哽咽。方祎，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她决定要见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至少，要见一面。 雪依然在下，落在他的肩头。刚才他伸手接苹果的一瞬间，伞已经被他丢在雪地里。独特的黑色，与这个白色的世界格格不入。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笑了，“你也是，平平安安。” 听到他的笑声，何小皖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他眼底的青色彰显着他的疲惫，那个淡淡的笑容怎么看怎么碍眼。她伸手去遮住他的眼睛，靠近几步，埋在他的怀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这么矫情。 脚步碾着雪，发出咯吱的声音，仿佛在心里揉进了一捧玻璃渣子，连呼吸都是疼的。 方祎抬手环住她的腰，埋头在她脖颈处，抱得紧紧的。视线被她的小手遮住，索性闭上了眼，变成漆黑。漆黑里，最明朗的光线是她的影子。 “小皖，看到你没事，就好了。” 宋泽把苹果放在桌上，看着空荡荡的宿舍，忽然又想到了方柯的家。看了下时间，下午六点，他还没有下班。 她蹲下身，下巴靠在桌子上，盯着那红彤彤的果子看了好久，嘟了嘟嘴，站起身来，拿了最漂亮那个，装进包里，从抽屉里翻出那把防盗门钥匙，塞进口袋里，就关灯拉上门出去了。 一出宿舍，她就觉得寒风呼啸而来，把围巾多裹了一圈。走在路上，学校里有很多人都捧着苹果，或者提着礼品盒，有的是一个人走着，也许是去送给别人，也许是收到的礼物；有的是两个人，情侣，闺蜜，兄弟，说说笑笑。这个节日的气氛浓郁得不像话。 出了学校，街上更加繁华热闹。这个时间段，学生都下课了，职员也下班了，华灯初放，灯火通明。 她一路走到小区楼下，随着人.流进了电梯，按了32楼，电梯里的人开始闲聊起来，她埋着头站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到了，电梯里除了她还有一个男生，看样子也是大学生，他见她要走，一把拉住她，吓了她一跳，紧接着手里多了个苹果。 男生弯眸笑，“同学，平安夜快乐，拜。”他挥手，电梯门关上。 宋泽愣了愣，笑笑，转身把钥匙掏出来开门。 屋子里一片黑暗，他果然还没有回来。宋泽摸到门旁墙上的开关，打开灯，突然的光明让她眯了眯眼。 还是之前的模样，一如既往的干净。她换了鞋，把包放在沙发上，手上苹果顺手放在桌上，走到冰箱旁，打开看了看。里面有几瓶饮料，还有零零星星的鸡蛋，他那么忙，应该不怎么在家吃饭吧。 做顿饭给他，当做礼物好了。 大概她自己都忘了，她还在生他的气。 下楼到附近超市买了菜回来，一阵忙碌，丰盛的菜就摆上了桌。她抬腕看了眼时间，快到九点了，他应该要回来了。想着，她收拾收拾东西，把包里的苹果拿出来放在桌上，就匆匆离开了。 方柯谈了一场生意，在c市这边没有在b市的公司景气，分公司才刚起步，他不怕这么风浪，只是，听那边说，b市的总公司出现了些问题。 他必须要回去一趟。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刚开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他愣了愣，虽然觉得不可能。但是还是很快换了鞋，大步走到饭桌前，是一顿丰盛的晚餐，看样子有些凉了。他有些颤抖，但是还是没忍住情绪，笑得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 他跑出去，看了看，没有发现想要见到的那个人的身影。又拉上门，进来，坐在餐桌前，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小笨蛋一个！ 吃饱后洗了餐具，然后洗了澡出来，他一手拿着那个苹果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却没有看。盯着这个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的苹果，左看看右看看，然后一口咬下去。 果汁很足，沿着他的嘴脸蔓延一点点，他抬手，用手指抹了，看了眼电视。新闻里在播放美国为圣诞节狂欢的情景。 他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放在耳边听。 宋泽戴着耳机听单词，杜明要求她好好学英文，说以后有很多地方都需要用英文讲话，所以，她开始从单词学起。突然，耳机里传来杂音，是电流干扰。 她往旁边看了眼，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上面跳动着“方柯”两个字。她怔了怔，摘下耳机，接了起来。 “喂？” “宋泽，我想见你。”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透着喜悦，让她瞬间酸了鼻，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眼睛有点涩。 她吸了吸鼻子，“嗯，好。” 冷战了这么久，她终于还是没有压抑住情绪，她不是在乎他对自己做了什么，也不是在乎他会不会对自己负责，她想要逃避又想要得到的，不过是那颗跳动的心脏。 那么鲜活的液体中流淌着的，是不是深爱？ 原来，她对爱情的理解到了这种程度！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偏执。 “宋泽，对不起。还有，谢谢你的晚餐，很好吃。”方柯盯着眼前咬了一半的苹果，说，“苹果是冬天冻红的笑脸，看似冰凉，实则温暖。” 宋泽在那头笑出声，他是在告诉自己很暖心吗？她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关了电脑，把耳机插在手机上，戴好，然后包进被子里，闭上眼，“方柯，我给你唱首歌吧。” 我们都不说，逃避的话题是不能触碰，没必要死抠着那些东西不放。 方柯听着那边传来轻声哼唱，关了电视走进房间，躺在床上，闭上眼，仿佛这样能带走他的疲倦。 电话那头在轻声唱着，“喜欢你，就把我当做你，我们就在一起，呼吸，安静而整齐……” 第二十三章 圣诞 第二十三章 天渐渐翻出鱼肚白，床上的被子乱成一团，一直蠕动，过了一会儿，从一个角落冒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她揉揉头发，掀开被子起身，迷迷糊糊地穿好毛衣，发了会儿呆，又把被子拉过来，盖在身上。 今天周五，没有课，她虽然生理钟醒了，不过，冬天这个季节适合冬眠，她还是在被子里捂一会儿好了。过了一会儿，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从被窝里爬起来。 刚打开宿舍门，就看到了门上不知何时挂的圣诞铃铛，随着开门，发出叮铃铃的声响，大概是昨天晚上挂的，她出门望过去，每个宿舍门上都挂着这个。她不自觉弯了眉眼，伸了个懒腰。 今天没有风，冬天的阳光不算温暖，但是照在身上还是感觉到暖意。宋泽背着那款小巧的银色背包，来到图书馆。她很少来这里，很多次来就是随便看了看，就离开了。她不像其他大多数艺术生一样，她喜欢书，喜欢看书，在安安静静的环境里。可是第一次进图书馆，她觉得四面八方都有人在看自己，那种暴露在空气中被所有人注视的感觉，让她不安。 从那之后，她就很少来这里了。 圣诞节的礼物她在很小的时候有过，那时候，她会收到两份礼物，一份来自爸爸妈妈，一份来自姐姐，姐姐常常会自己做一些小公仔，放在她的床头。那时候的姐姐和现在的姜玥，影子似乎慢慢重叠起来了，她吸吸鼻子，走进图书馆。 那条来自姐姐的短信上面写的第一个地点就是这里，那么，这里藏了什么呢？ 图书馆里很早就坐了来学习的人，专注的眼神，时不时勾勾画画的钢笔，就像是高中时的自习室，没有人说话，安静得让人不自觉放轻了脚步。 宋泽左看看右看看，想了想，姜玥喜欢甜点，应该在糕点谱那里，她后退几步，顺着书架上面的分类找到了厨房菜谱那一类，走过去，随意翻了翻，果然，看到了一张贴在一本甜点谱封面的字条：左转200步，然后右转3步。 宋泽拿着字条按着上面的开始走，每走一步就像是小时候姐姐牵着她，蒙住她的眼睛一步步到礼物面前，那种期待的雀跃，有点兴奋，她一步步，小心翼翼，却又脚踏实地。不知不觉，她已经来到了大门口，刚才她进来的地方。 “右转3步。”她念叨着，右转，埋着头迈了三步，忽然看到了一双皮鞋，她抬头，就望见了方柯那张温柔的笑脸，她仿佛一下子跌进了他的眼眸，深陷。方柯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她，抿嘴不说话。 她看着她神秘地模样，接过来，上面写了一句话：跟着他走。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方柯弯眸，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她瞥过视线，却还是把手递到了他的手里，方柯轻轻握住她的手，拉着她离开。 上了车，他替她系好安全带，发动了车。 宋泽望着外面繁华的街道，有很多红色和白色搭配的东西，看上去在这个冬天，那么暖。 目的，好像是遥遥无期。 车厢里忽然开启了音乐，悠扬的钢琴曲，像是乡间音乐。宋泽眯了眯眼，今天，是个好天气呢！ 一路平稳行驶。 “车门那儿有眼罩，你可以拿出来了。”方柯突然开口说。 “眼罩？”宋泽微微蹙眉，侧头，从里面拿出来一个黑色的眼罩，望着他，“要我戴上？” 方柯挑眉，看着前方。“不然？” 宋泽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乖乖把眼罩戴上，视线里突然一片黑暗。过了一会儿，车停了，方柯下车，走过来打开车门，拉着她的手，柔声说，“来，跟我走。” 跟我走，我的准新娘。 宋泽小心翼翼跟在他的身后，她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只是这个地方很安静，太安静，让她不自觉抓紧了那只带领她的手。 “好了，可以摘开眼罩了。”是杜明的声音。 宋泽抬手缓缓揭开眼罩，光线一点一点溢进来，渐渐变成白色，她的睫毛抖动了一下，颤颤巍巍睁开眼，看到眼前的布置，忽然捂住了嘴，眼眶泛红。 “宫宁先生，你愿意娶何小皖小姐为妻，不论贫穷富贵，一直保护她，关爱她，至死不分离吗？” s市某大酒店里，正在举行一场婚礼，主婚人在台上，望着两位新人，含着笑意问道。 “我愿意。”宫宁挑眉，勾起一边唇角，瞥了眼身边的女人。 何小皖的目光一直落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身边的男人碰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恶狠狠地瞪着他。 宫宁笑着微微埋头，在她耳边说：“快说你愿意。” 愿意......呵，对啊，她应该说愿意，这是答应好的不是吗?如果想要回到明湖大学上学，就必须答应的婚约。 她面无表情地抬头，视线在周围看了看，在场所有的人都紧紧盯着她，生怕她跑了一样。她吸了吸鼻子，闭了闭眼又睁开，眼底一片死灰。 “我愿意。” 话音刚落，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似乎，松了一口气。 快点结束吧，结束就什么也没有了，她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回到学校，回到以前的生活。 婚礼结束后，何小皖独自一人到停车场，她就这样浑浑噩噩结婚了，毫无征兆，成了别人的妻子。 她倚着车，闭上眼，脑海里闪现出很多人的影子，一时间，她不知所措。她解了锁，打开车门，坐进去，把自己关起来，将头埋在膝盖里，肩膀细微地抖动。 “宋泽，宋泽？”anna走过来，拉拉她，冲她挤眼：“走，该去化妆了。” 化妆？ 姜玥走过来推着她，“去吧，新娘子，今天一定要美美的。” “诶？”她还没反应过来，新娘子，是在说她么？ 方柯松开她的手，温柔地笑：“抱歉没给你准备时间，今天我们订婚。” 订婚......宋泽满脑子里都是这句话，自己就这样订婚了？她真的没有一点点准备，昨晚说见面，她以为只是单纯的见面而已，没想到是订婚。她又惊又喜，却有些慌乱。 第二十四章 订婚 第二十四章 洁白的婚纱，米色的教堂，身着礼服，笑意款款的新郎……宋泽不是没有幻想过这样的场景。她和所有的女生一样，有着一个公主梦，不是粉色，倒更偏向于浅蓝色，有王子从海中来到，他像爸爸一样聪明。 那是很小很小的时候了。 如今，梦想实现了。方柯温润如玉，不似爸爸的那种粗犷，他更贴近于自己心中的形象——像大海一样蔚蓝，像大海一样柔情。 宋泽眨了眨眼，望着眼前步步靠近的男人，他茶色的眸子里倒映着她化了淡妆的模样，她盘着头发，绯红的脸颊，唇上的红色让她更加成熟。 他们面前有一个盒子，盒子里摆着的，是一对银质的戒指，是很久以前的款式，古色古香，典雅韵味。 方柯握起她的手慢慢抬起来，取出较小的那枚戒指从她的中指缓缓推进去，小心翼翼，他的手竟然在颤抖。“闺女，戴上去就不许取下来了。”方妈妈在旁边笑着说。 宋泽含笑点头。嗯，不取。 订婚不是婚礼，自然要简单一些，两方家长亲人在一起吃个饭，相互交流一下就没什么了。当然，忽略掉那些偶尔出现的摄像机，真的就只有这些。 方柯虽然不是什么大牌明星，但是，他是启耀的中心骨，也算是公众人物，他也有那么多粉丝，书迷，在杂志上公布他订婚的消息，估计会卖得不错！于是在b市的总经理助理，直接让几家在c市的报社来“参加”这场订婚仪式了。 闪光灯闪个不停，方柯挡在宋泽面前，一手端着酒杯，邀请那些记者们喝喜酒……他的面子自然会买的，大家拍了些照片也就坐下来吃酒了。 “看上去挺可靠。”姜玥突然凑到宋泽旁边，捧着脸说。 宋泽吓了一跳，看了她一眼，继续盯着方柯，他今天喝了很多。一杯接着一杯，真的没事吗？ 忽然，她的视线被一杯无色的液体挡住了，她抬头，看到了季钦南那张很不高兴的脸，他晃了晃酒杯示意她，她端起面前的杯子，里面是橙汁。她站起身来，面对着他。 “叮”碰杯的声音清脆，像是心脏碰到了玻璃血管，发出相同的声响，在血液里回荡。 季钦南仰头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酒，连眉毛都没皱一下，他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她，神色复杂。 “喂，小泽，你都不来敬酒？”anna摇摇晃晃过来，一把搭在宋泽肩上，后者连忙扶住她，“呃，我忘了……” “怎么会忘了呢！”anna憋嘴轻声吼，又转过头来，望见脸色不好的季钦南，拉着他的衣袖，整个人都倒在他的身上，他盯着她，眼神可怕。 “看什么看，想吃了我吗？”anna不服气地冲他吼到。 “没兴趣。” “我有兴趣！哈哈！走，姐姐带你去玩儿会儿……”说着她就要拉着他走，拉着半天他都一动不动，她索性就趴在他的身上，软软的声音说，“算了，我没力气，你背我吧。” …… 这个……宋泽一脸尴尬，她哪儿知道anna不能喝，醉了还是这样？ “我送她回去吧。”季钦南一把搂住她的腰，稳住她，转身就离开了。反正，就在这儿也是多余的。 宋泽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南南对自己，不像是以前的情感，她知道，他肯定是被妈妈一起拉着过来的吧，他明明不想来的吧，不来，或许会好受一点。 “小泽，anna呢？我刚才说送她回去，转眼人就不见了。”杜明拿着车钥匙过来问道。东张西望，他知道anna不能喝，她还偏偏喝那么多，想着早点送她回去，可是他让她等一会儿，他拿了车钥匙回来，她人就不见了。 “南南送她回去了。”宋泽喝了一口果汁说。 嗯？杜明摸摸头发，“季总知道她住哪儿？” 宋泽愣了愣，耸肩摊手。 在路虎上，季钦南把女人拉到副驾驶上坐好，然后系好安全带，回到驾驶座，启动了车。 “嗯？你要带我去哪儿？”anna迷迷糊糊抬起头来，摇开车窗，眯眼看着窗外，好像努力看清。 “你住哪儿？”他看着前方，冷冷地问道。 “嗯？什么？”她抿抿嘴，闭了闭眼，缩成一团。 “住哪儿……”他重复了一遍。 “嗯？”她闻声抬头微侧，望向他这边，却是闭着眼，又慢慢缩回去，抱着双臂，好冷。 蠢女人！ 季钦南关上车窗，无视她已经睡着的模样，一点女人的样子都没有！他怎么不知道他的公司还有这样的员工？ 这么蠢，怎么进来的？ “喂，你住哪儿？”他已经很久没有说话重复这么多次，他有些不耐烦地推了一下她。 anna皱了皱眉，不知道嘟囔了什么，转身到另一边，又缩成一团睡过去。 季钦南满头黑线，猛地踩了刹车，anna被这动静吓醒了，却还是很迷糊，她抬手拍了下他的胳膊，“喂，怎么开车呢！” “……”他甩开她的手，抓过她的包就开始翻，她一看，以为他要抢她的东西，就拉着另一边往怀里扯，一边扯，一边打他的手，大喊大叫。 季钦南终于找到了她的身份证，松手，才看到自己手上有好几道抓痕。无药可救！他看了看上面的地址，开始调转方向。 anna还在叫，只不过气势弱了许多，大概是醉意来了，她抱着自己的包闭着眼，嘴里一直嘟囔，眼角还有泪珠。过了一会儿，就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 季钦南无奈地看了一眼，他觉得，这个女人可以炒了！ 终于到了她住的小区，他下了车，就拉着她准备送她到家就直接走人。 这次，她还是比较听话，乖乖地下车，倒在他的身上。不过…… 她觉得胃里一阵翻腾，没忍住“哇”地一声就吐了，也不管是哪儿，在他身上蹭了蹭，擦干净嘴，又季钦南瞥了眼身上的污秽，额角青筋暴起，明天就让杜明辞了她！ 第二十五章 回宿舍 第二十五章 何小皖回到明湖大学的时候，是在她大婚后第二天，她和宫宁的婚礼场面很大，毕竟宫家家大业大，那些报纸头条，自然而然就拿到了。 她想销毁，却又无可奈何。 宫宁结婚当天晚上出去玩了，何小皖庆幸他没有在他们的婚房，对她做什么，否则，她不保证自己会不会杀了他。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宿舍门口，想了想，翻出手机来看了看自己的容貌，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挂上一个还算满意的笑容，这才打开门。 “我回来……”她推开门，宿舍里面，没有她想要看到的那个人，一个人也没有，脸上的笑意收敛，渐渐变得冰冷。她把东西放在床上，缓缓蹲下身来，无力趴在床边，神色恍惚，“泽泽……” 站在房门口的男人，垂眸看着眼前这个仔仔细细给自己系领带的女孩，眼里满是笑意。他伸手揉把她的头发，女孩抬头瞪了他一眼，系好，拍拍手。完工。 方柯微俯身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声说，“这次回b市，可能要过大半个月才回来。照顾好自己。”宋泽点点头，没有说话。 方柯松开她，起身，提着公文包走了。没有说再见。 宋泽抿抿嘴，回到房间收拾东西。她想，既然他走了，这里一个人住太大，还是回学校吧，每周过来清扫一次就好了。想着，她装了几件衣服在行李箱里，拉上拉链，上锁，把它提起来，拿上包，出门，钥匙转动带动锁一层层落下，直到转不动了，她才抽出钥匙。按下按钮，电梯门很快就打开了，里面有一个人，看着有些眼熟。她冲他微微一笑，是上次那个送她苹果的男生。 “你好，宋泽。”他回报以微笑。 “你认识我？” “我们一个班的。” 宋泽愣了愣，班上的人她除了黄灵和她的那帮小跟班，其他的人真的不认识。她有些尴尬，抬手把落到前面的头发别到耳后，脸微微发烫。 “没事，我叫杨骥，希冀的冀左边加个马字旁。”男生伸出手来，他看上去有些腼腆，轻轻一握就松开了。然后两个人各站一角，彼此不再交流，杨骥和大多数男生一样，觉得宋泽是女神，可是他从来都不说出来，他什么也没有，这份喜欢，就藏在心里好了。等他这次比赛拿了冠军，就当是庆功宴，到时候，他可以邀请班上所有的同学，顺便，也邀请她。 那样，更名正言顺一点吧。 平安夜那天，他见她从学校里出来，一直跟在她的身后，进了电梯，终于等到只剩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才敢把苹果送给她，她有些诧异，那时的杨骥很失落，不过她收下了自己的苹果，他很开心。那天，他一个人去了那栋楼的最顶层，上面一户人家都没有，路灯还一直闪，他吓得半死。不过，进到电梯里，他又欢喜如狂。 像个疯了的傻子。暗恋的人不都是这样。 他这几天就一直没事就来这里，坐电梯，上上下下，只是为了中途遇见她。所幸，他遇见了。 宋泽打开宿舍的门，就看到了小皖趴在自己床上，抱着自己的枕头睡着了。她又好气又好笑，走过去，给她盖好被子。然后到衣柜旁边，打开行李箱，把衣服拿出来，挂起来。 何小皖做了个梦，梦到自己的婚礼现场，她站在台上，在戴上戒指后，往下看，无意中看到了人群中鼓掌的泽泽和方祎，他们俩都是用一种直勾勾的目光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她变得惶恐，冲下台去，连忙跟他们解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为什么要解释，解释什么，她只知道自己不希望他们看到自己结婚了，可是梦里面，她不停地说着，说了一大堆，他们两人都是一副不在乎的表情。 “小皖，祝你幸福。”他们说。 “嫁给不爱的人，我怎么会幸福？”她大声吼道，撕心裂肺，他们却像是没听见一样。不，她不要这样！泽泽，你听我说，你听我解释...... “泽泽！”她惊坐起来。 “嗯？怎么了？”是梦外的声音，现实中，泽泽的声音。 何小皖望过去，她正站在衣柜旁边，一手拿着衣架，一手拿着件毛衣，不知是要挂起来，还是取下来，阳光映着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不过眼里闪着光，她知道，那是关切。 她终于还是没忍住下床，跑过去抱住她，紧紧地抱着，不小心弄掉了她手中的衣架。宋泽一脸茫然，忽然眉目柔和了，顺顺她的头发：“乖，没事了。”小皖可能还是没有修养好，生病的人都容易委屈，就随她去吧。 何小皖埋在她的怀里低声呜咽，眼泪却像坏了的水龙头，怎么都关不住，止不了。还好，泽泽不知道，所幸，她不知道。她已经把戒指收起来了，宫家送的那一套首饰也收起来了，报纸上的她也只有背影，s市离c市这么远，她应该不会知道。 不会知道。不知道是说给她听还是自己听。 十二月份很快就会过去，就开始回春了。天气就会变暖，小草会发芽，花苞会冒出来......所有的都会新生，那些不好的也会成为过去，过去就过去了，虽然不能忘记，但是会变浅。 过了好久，何小皖才松开她，吸了吸鼻子，红着眼望着她，“泽泽，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突然抛出来的问题让她愣了愣，她突然不知所措。人生很多意外，比如她遇到方柯，到现在订婚了，这就是一场意外，这是好的意外，她不保证不会有不好的意外的发生，不要她肯定不会，离开，她如果做不到怎么办？ 她抿嘴没有说话，别过了视线。何小皖呆了几秒，突然咧开嘴笑了。自己想要的，是一个答案，还是一个安慰？她抬手擦揉了揉鼻子，拍了下她的头，假装生气，“哼，小气鬼，重色轻友！”转身，把心酸吞进肚里，爬上自己的床，“我还要睡会儿，别吵我。” “小皖......” “嘘，我睡着了。” 第二十六章 被耍 第二十六章 这个冬天除了刚入冬时很冷之外，大多数都是阳光明媚。虽然，这阳光还是冷冷的。 何小皖掬了一捧冷水泼到脸上，刺骨的凉，她打了个哆嗦，扯下毛巾把脸上的水擦干，双手捂着鼻子以下，望着那面镜子里的自己，眼眶微红，她吸了吸鼻子，发出堵塞的沉重声，在冰冷的空气里像是无力的哭泣呻.吟。 她收拾收拾东西，看了眼床上还在熟睡的宋泽，慢慢走过去，抬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像个小偷一样，稍稍地快步离开。 她走在冬天的清晨，穿着米色的大衣，拿着几本书，走向政治学院。 她喜欢哲学，喜欢玩文字游戏。昨天晚上，宋泽送给她一只小猫公仔，说是圣诞礼物。那个毛绒绒的小东西看上去很可爱，宝蓝色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仿佛在说，“没事，以后有我来保护你！” 她把它按在胸口，力气很大，想要把它揉进胸腔，揉进心脏。越用力越觉得鼻酸眼痒，泽泽，是想用这个公仔来代替自己，告诉她，她终究会离开自己么？ 醒醒吧何小皖，没有谁会陪谁到最后。包括你爱的人，爱你的人。 远方一个人朝着她的方向快步走过来，她眯了眯眼，看清了后，她连忙转身，换个方向逃似地离开。 但是迟了，在她转身之后，她的手腕就被人扼住，她使劲挣，却挣脱不开。 “为什么不告诉我？”方祎红着眼，望着这个突然瘦下来的女孩，他想要把她抱在怀里，他也的确这么做了，上前两步，把她禁锢在怀里，任凭她怎么反抗都不松开。为什么不告诉他，她回来了？害他担心了那么久。 何小皖身体突然僵住了，她皱了皱眉，不再挣扎。他知道啊，原来她保护得这么好的消息，他知道啊。是当时她结婚的时候，他在现场吗？还是，他从媒体上看到了自己，认了出来？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不要告诉泽泽！”她忽然想起来，对他低吼，这事誰都能知道，就是泽泽不能知道！她有些晕，但还是紧紧抓住他的衣袖，露出哀求的神色，“求你了，别告诉她。” “你们不是舍友吗？” “不，她不能知道我结婚的事！”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了。方祎的表情从疑惑变得从容，然后变得冰冷，“何小皖，你把我耍得团团转，很好玩是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还好清晨人不多，只有几个在路边打太极的老爷爷听到这声声音吓了一跳，纷纷看向这边。 何小皖怔在原地，垂着头，仿佛一直没有生气的木偶娃娃。方祎一把抓住她的衣领，迫使她踮起脚来，她还是一动不动，随着他的动作而身体摇晃。他看着她这副样子越来越生气，他辛辛苦苦跑去了s市，在他们家外面等了那么久，终于在平安夜等到她出来了，她给了自己一个拥抱，一个苹果，他就以为她会接受自己的好，以为她原谅自己之前的鲁莽...... 没想到，她已经结婚了。就在他欣喜若狂的这三天里。 他像个傻子一样，被耍得团团转，他还那么犯.贱.地为她准备好了圣诞礼物，可是那天她没有出现，后来就听他们家丁说她回来了。他觉都没有睡，直接定了飞机票回来，到达的时候是凌晨，他在宿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形象，才出来找她。 可是呢，他这样不就只是在折磨自己！ 他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红着眼直勾勾地盯着她，一字一句说道，“何小皖，如果我再对你抱有任何希望，我就是个傻子！”说完，甩开了她。 何小皖被她甩到地上，撞到一旁花坛上，肩膀剧烈地疼痛，她却像没有感觉到一样，只是垂着头，及肩的头发耷拉下来，遮住了她的表情。 被抛弃的娃娃，再精致美丽都是没用的。 方祎瞪了她一眼，气冲冲地走开了。 清晨的校园里，学生开始起来了，走在校园里，去各个学院上课。每个人经过这里都会在这儿看一眼这个摔到地上的女孩子，她穿着米色的大衣，看上去很暖和，也很心凉。她是谁啊？为什么在这儿？所有的人都保持着对事物的好奇心，却都没有人上前去扶起她，或是询问一声“同学，你怎么了？” 没有一个人。 等到基本上都走完了，何小皖才从地上缓缓爬起来，一手扶着腰，一手撑地上爬起来，然后从包里翻出纸包，抽出一张，放在手心，捂在嘴边，吐出一口血，然后扔在垃圾桶里，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离开。 她看了看自己，腰上的伤口好像裂开了。她勾唇笑得嘲讽：“看来，今天的哲学理论是上不了了。” 在大衣下面，她的白色毛衣正一点点渗出淡红色来。她走得很缓慢，那几本书被她忘在了那里，在风中翻开了几页。 ——青春是一个短暂的美梦，当你醒来时，它早已消失无踪。 －－－－莎士比亚 宋泽醒来已经是十点了，她今天没有课，所以也关了闹钟。她懒懒地转了转脖子，骨骼发出清脆的声音，她皱皱鼻子，起来打开开关烧热水。 热水器嗡嗡作响，她坐在桌前，打开抽屉拿出一条咖啡，撕开倒进杯中，粉末飘得满杯都是。她用勺子拨弄了一下，随意翻了下手机，有一条短信，是方柯发过来的。 “记得吃早餐，早安。” 她眉目含情，不自觉勾唇，回复了短信。无非就是好好工作之类的，这样的感觉让给她觉得很轻松。恋爱，很轻松。 “叮”一声，水开了。她站起身来，到热水器旁接了水，足够了，关掉。用勺子搅拌一下，再从柜子里拿出两个小面包，就当做是早餐了。小皖常常这样，因为在宿舍吃早餐，不用挨冻，还可以多睡十分钟。“小面包是居家良品。”还记得小皖这样说过。 想起来，宋泽笑着咬了一口面包，软软的，就像是咬了一口彩虹。 第二十七章 巴黎之约 第二十七章 何小皖到校医院换了纱布，然后回到宿舍，一回去就躺在床上，宋泽在听单词，看到她回来，冲她笑笑，继续听。 何小皖躺在床上，看向窗外，天气晴朗，宋泽刚洗好的衣服挂在阳台上，不像夏天的衣服一样，挂着水珠还在风中摇晃。冬天的衣服，无论是毛衣还是大衣，洗衣机甩干过后，再冷的风都吃不动，大概，这就是冬季的沉重。 永远都觉得是湿濡的沉重。 何小皖眨了眨眼，闭上。 2015年的第一天，宋泽叫上何小皖一起去了杜明家。姜玥在厨房里做饭，杜明就安排他们到沙发上坐，两家家长聚在一起，宋泽坐在妈妈旁边听她和姜玥的养父养母聊天。原来姜玥的父母是在孤儿院领养了她，听说她经历了一次小孩倒卖交易，还好她聪明勇敢，逃了出来。 这像是一条重点新闻，绘声绘色的描述引来得知者的同情与疼惜。仿佛他们就在现场一样，事实上他们并不能感同身受。 何小皖盯着在那儿聊得开心的大人，垂眸摸了摸自己的腰，伤口不深，被厚厚的衣服包裹起来，看都看不到；但也不浅，隔着这么厚的衣服却仿佛还是能触碰到。 刚在路上，听宋泽说姜玥就是她的亲姐姐以后，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姜玥的好感一下子降低了许多。对那个二八分的男人的热情，也降低了不少。 这叫厌屋及乌吧。 吃过饭，宋妈妈要求回老家，她现在女儿也找到了，恩人（姜玥的养父养母）也感谢了，女婿也见了，老人家还是觉得乡间老家生活得痛快。这城市太大，到处都是陌生的事物，没让她好奇，倒让她有些慌张了。 杜明赶紧让人订了机票。说亲自送她回去，姜玥说不用，自己回去陪老人家，尽尽孝，服侍她一段时间。犹豫了一会儿，都同意了。杜明打电话多订了一张。 c市机场。 今天是元旦节，机票很少，机场的人倒是很多。临近春运了，姜玥的养父养母吃过饭就先回去了，他们也老了，腿脚不利索，就没有来送她，只是走的时候硬塞给宋妈妈一个信封，厚厚的。 姜玥和杜明扶着宋妈妈走在前面，宋泽和何小皖走在后面，她指着妈妈对何小皖说，“看吧，她平时都不让我扶，现在呢，笑得多开心。” 何小皖会心地笑笑，没有说话。 两人上了飞机，然后杜明回过头来问宋泽东西还有什么没带的。 “嗯，都好了。”宋泽指指手里的提包，里面是一些必需品。何小皖早上看到的时候还在问她做什么，她没有说。 “嗯，那我们走吧。”杜明把手套取下来，放在口袋里说。 “去哪儿？”何小皖一把拉住她。 “巴黎。”回答她的是杜明，他接过宋泽的包，“去拍广告。” “嗯，小皖你好好的，你看你瘦得好厉害，我回来要看到你原来的样子。”宋泽捏捏她的脸说。 然后是挥手道别。何小皖就看着他们越走越远，然后登机消失在视线中。她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然后拍拍自己的头，转身离开。 明湖大学。 方祎和老师同学们在实验室里忙着期末作业，他是学习的生物学，这个实验他在原来的学校里并没有好的器材来做，到了c市3个月了，这个实验一直在进行中，但并没有很大进展。 “方祎，帮忙把冷藏的那份内脏拿出来。”导师头也没抬说，方祎应了一声，到冷藏室戴上手套，把那包已经僵硬的动物内脏拿出来。放到电子秤的铁盘里，“0.52kg，暗红色，表面无冰屑覆盖，零下30度冷藏10分钟……” 他有条不紊地说着，一旁的同学做着记录。 “等一下。”导师突然抬头叫住他。记录的同学停下笔，望过去。方祎同样盯着他。 导师用教训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对记录的同学说，“刚才冷藏前的温度是3度4分，改了。”那个同学乖乖划掉，重新写。 方祎愣了愣，回想起之前温度测量的时候是他亲自记录的，居然出了错。他是有多心不在焉？ 他把手套取下来，“我出去一下。”说完，就拉开门出去了，一边走一边解下口罩，一手捂着嘴和鼻子，深吸了一口气，呼出，在空气中化成白雾，然后散去。 b市，启耀公司。 一身职业装的秘抱着文件敲了敲门，推开门，走进来，把文件放在他的面前，“这是上次s.j的合约条件。” “嗯，放在那里吧。”方柯抬起头来看了眼，冲来人笑道，“你可以回家了，加班辛苦了。” 伸了个懒腰，揉揉肩“那你也早点做完休息一会儿。拜。”转身出去，给他拉上门。 方柯揉了揉眉心，翻开文件，开始看。这段时间启耀资金抽不出太多，他回来的时候，当初那个代理总经理就请辞了，后来查出来他携卷了打量资金，方柯立刻派人去冻结了那人手中支票账户，可惜只追回来200万，其他的早就被他转移了。 方柯报了警，他肯定跑不远的。 不过，公司这里，资金转不开，方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s.j，他打电话给季钦南，他答应了资金帮助，不过，他提了个要求，一个压根对他和他的公司没有任何好处的要求——把启耀好好做，别破产了。 呵，这算是挑衅么？ “我只是不想让小泽跟着你会受苦。”季钦南在电话那头说。慵懒的语调，方柯都可以想象他现在勾唇邪笑的模样。 “放心吧，我不会让她受苦的。” 作为他的未婚夫，我不会让她受一点苦。 “对了，有个单子，接不接？”季钦南瞥了眼眼前的女人，说，“巴黎有个酒会，去吗？” “好，帮我订机票吧。” “为什么？” “是你在邀请我。”方柯说完，挂了电话，拿起笔在纸上刷刷几笔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起身，把外套拿上，公文包拿上，就直接下楼驱车去了机场。 季钦南把手机甩到桌上，面前的女人吓了一跳，依旧埋着头。他走过去，伸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不想被炒鱿鱼？” anna点点头，他力气好大，疼死了。 “那就收拾一下，跟我去巴黎。”他松开她，自顾自接了一杯白水喝了一口。 “巴黎？”anna揉揉自己的下巴，去巴黎，怎么都往那里走？ 季钦南冰冷的视线打在她的脸上，她在心底打了个冷颤，瞥过视线跑出去。 第二十八章 她想什么 第二十八章 巴黎的天气并不是很好，不过一大堆欧式建筑在雾中显得更加神秘。他们有的藏起来，有的直冲云霄。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的。 下了飞机，宋泽拢了拢外套，杜明掏出来一只毛线织的带有猫耳朵的帽子给她戴上，宋泽愣了愣，发现他头上也戴着一个熊耳朵模样的。“怎么样，暖和吧？”他得意地扬眉，“玥玥织的。” 宋泽看男人一脸幸福模样，笑道：“副社，你这样我真不习惯。” “怎么了？”杜明看着她问。 “傻。”宋泽笑着说完，就往取行李箱的地方走去。 杜明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宋泽，她比以前开朗了许多。原来的她，是一朵含苞待放的雏菊，低调的身姿透露青春的娇羞；现在的她，是一朵傲然的玫瑰，鲜红欲滴的色彩，让人不自觉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谁能想到，多年后这个女孩，会变得多么光彩夺目！ b市机场，方柯坐在候机厅，翻着刚买的一份报纸看着，一双皮鞋停在他的面前，他抬头看了，注意到他身旁的女人，挑眉开玩笑说：“怎么，还带家属？”anna听到他调侃的语气红了脸，心里却在嘀咕：嘁，谁是这家伙家属谁倒霉。 季钦南自动忽略了他的话，拿出一张机票给他，“现在过去，换套衣服就可以赶上了。” 方柯接过来，把报纸叠好放在旁边的位置上，“谢了。”然后提起行李箱，走在前面。季钦南跟在他的后面，anna看了眼眼前的行李箱，冲他的背影吐舌，做了个鬼脸，一手拉一个跟了上去。 方祎走到实验室外面，把手套塞进白大褂里面，揉了揉眉心，手张开捂住脸慢慢滑下，露出双眼，望着远方，叹了口气。 远方有山，但被雾气遮住了顶，看上去就像是不知它到底有多高。他眯了眯眼，那些雾气又幻化作美人，频频带笑，含情脉脉，渐渐清晰了，竟是何小皖的脸，她的脸上满是泪痕，对他，嘴一张一合，说着对不起。他情不自禁伸手去想要抚摸她的脸，拂去她的泪。伸手却是一片空白。 心壁上的石头掉落，涟漪重重，满是遗憾。 “方祎——”导师在身后喊他，他掏出一包烟来，叼出一根含在嘴里，然后拿了打火机出来点燃，烟尾的猩红化成白雾融合在空气中。 “说吧，小子，你怎么了？”导师坐在他旁边，猛吸了一口，吐出一串烟圈。 方祎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抿嘴，“没事。” 导师推了他一把，痞里痞气，“老实交代，是不是失恋了？” “这么明显？”他脱口而出，望着他，反应过来他转过视线，不说话。 导师吸了最后一口，把烟头扔地上碾灭，站起身来，吐出一串白雾，拉着他，“走，我带你去吃东西。” “嗯？去哪儿？” 明湖大学后门一家火锅店，方祎无语地看着面前一边和着油碟，一边看着锅里的导师。他下了好多菜，用勺子把他们都按下去，瞥见他表情，“你可别嫌弃，我告诉你，学校附近就这一家火锅最好吃。你是从北方来的，肯定没有吃过地道的。” 方祎：“......” 导师：“诶，服务员，给我一扎生啤。” 方祎看了看周围，这里的确看上去生意很好，火锅煮沸的雾气缭绕，人们的喧闹，欢笑，各种声音。正看着，眼前被一杯啤酒遮住了视线，看过去，导师挑眉示意。他接过来，喝了一口，放在桌上。 这边，导师挑了熟了的鸭肠放他眼前碗里。然后自己挑了些吃，一边吃一边说，“你说，我们平时研究这种内脏，那种毛细血管，在餐桌上，一口的事，吞下肚，什么都不是。” 方祎顿了顿，吃起来。 导师一直不停地给他夹菜，然后自己一边吃一边喝酒，一边唠唠叨叨。还拉着方祎和他一起喝，不过一会儿，两人都脸颊绯红。不过，一个眼里依然精光，一个神色迷离。 “你就说是不是看上咱们院谁了？萧红？秦悦？”导师干完一杯啤酒，说了几个生物学院公认的女神的名字，然后探出头去，“服务员，再拿点生啤过来。” “才没有，”方祎半眯着眼，“她是政治学院。” “谁？” “何小皖。”方祎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导师一步步带着走。 “她怎么了，你这么难过？” “她......她结婚了。”对啊，她结婚了，自己才这么难过的吧。 “是因为这个吗?不因为其他的？” 其他的，还有什么？对了，还有，“她结婚前一天还抱了我，让我好好的。” “是埋怨她没有告诉你？” “对！她凭什么把我当傻子一样耍？”方祎抱着空杯子，趴在桌上，盯着底面的气泡低声吼道。 导师会心笑了，夹了块肉放他碗里，不经意问道，“方祎，你认为爱是什么？” “爱......爱就是爱啊。”方祎说一个字就动一下头，撑起头来，把那块肉放嘴里嚼嚼，吞下。 “心的滋味如何？” “嗯？” “你吃的那个。” “没注意。” “这就对了，你吃了心，却不知道心是什么滋味。就算你得到了她的心，你怎么知道她的心在想什么？”导师一手拿着杯子，杯中的酒摇晃出泡沫，晃得人眼花。 “......什么意思？”方祎定了定神。 “意思就是，”导师忽然靠近，压低声音，“你不知道，她的心是不是在你这里。”说完他退回原来的位置，拍拍她的肩，“小子，你还是有机会的。” “可是......” 导师仰头把杯中酒喝尽，“结婚可以离婚。如果她愿意。” 方祎还没来得细想，一种恶心感翻涌而出，他连忙起身跑到洗手间，哇哇大吐。吐完人清醒了许多，他打开水龙头，拍了怕凉水到脸上，扯了纸擦干，看了看镜中头发乱糟糟，胡子拉碴的自己，理了理头发，出去。 既然你不懂她的心里在想什么，为什么不去了解呢？ 回到位置，导师已经趴在桌上，锅里还在煮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他无奈，找服务员来结账，然后扶起导师回学校。 第二十九章 去喜欢一个干净的女孩 第二十九章 当方柯他们到达会场的时候，会场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或许是职业习惯，anna举着相机不停地拍，到场的名人很多，他们姿态各异，这无疑是很好的拍摄机会。 季钦南面无表情地拉着身边越走越远的女人过来，冷冷的说:“少给我丢人现眼。”anna努努嘴，不甘心地把镜盖盖上。 杜明带着宋泽和andy在交谈，无疑就是说感谢他给参加这次宴会的机会。andy的目光时不时停留在宋泽身上，眉目含笑，那汪深蓝的弯眸闪着澄澈的光。宋泽假装没有看见，但躲不过四目相对时，她微微颔首，笑得腼腆。 “你，今天很美。”andy走过来，用憋足的中文称赞道。宋泽从他身侧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心不在焉回了句“thankyou.”方柯，不是应该在b市么？ andy注意到她的目光，转身望过去，然后爽朗地笑着走过去，拍拍方柯的肩，问候。 像是老友。 宋泽看得有些缓不过神来，知道方柯朝她走过来，把她抱在怀里，在她别了发夹的耳边低声说：“好久不见。” 被温暖包裹的宋泽这才回过神来，注意到在场人的目光，脸颊泛红，慢慢推开他，小脸皱成一团，“你做什么！”方柯笑而不语。 “诶，小泽，看这边。”anna看到她一脸激动，连忙把镜概揭开，对着她“咔擦”一张。今天她穿的紫色系的长裙，胸口那里有偏旗袍的设计，更显得她的脖子细长，而且，袖口的一点点绒毛更显得她的清丽脱俗。 anna不由自主多拍了几张，凑上前去，“这衣服哪儿买的，没见哪儿有卖啊？”这么漂亮的衣服，她也想穿，不过，她没有宋泽高，穿上去可能没那么有气质。 “andy送的，”杜明在旁边说，“我说过的吧，不过你怎么来了？” “我......”她正想说，却被打断。 “anna，过来。”季钦南对她勾了勾手指，似笑非笑，看得她一阵头皮发麻。她摆摆手，走过去。 杜明挑眉看了眼，又看向宋泽。后者无辜摊手。 这次宴会不过是一周后时装比赛的开场戏，重点不都是那些模特公司和那些著名的模特们。宋泽作为少有的东方模特，那一身浅紫为她添了不少光彩，有很多模特公司朝他抛出橄榄枝，她都委婉拒绝了，简单说了句已经有签约公司了，但是有的公司还是很希望和他们公司合作的。 正端着酒杯敬酒，碰杯过后举起来正要喝，酒杯却被人一把抢过去，转眼就看到方柯仰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shedoesn‘tdrink(她不会喝酒)”他喝完扬起空杯示意。这一举动大多数人都懂，他是在宣告她是他的，但是只有少数人知道，他宣告主权是因为他真的爱她，而不是玩玩而已。 季钦南微微侧头，看见这幕，嘴角上扬，抿了口酒，算你做得不错。anna一直关注着这个喜怒无常的老板，看吧，又不知道为什么他又笑了。虽然，笑起来很好看没错啦，但是，这样让她更觉得毛骨悚然。 注意到有人看着自己，季钦南收敛了笑容，漫不经心地瞥了眼迅速低下头的女人，在心里冷笑一声，没有在意。 何小皖本来没打算出门的，手机上突然接到短信，说快递到了，让她下楼取。快递？是她前两天看到那条毛毯吗？怎么会送到宿舍楼下来？现在快递都这么贴心吗？ 她穿好衣服，戴着帽子出门，下楼，果然看到了一个人站在宿舍门口，手里抱着一个箱子，像是快递的样子。 “你好，您的快递。”男生见她出来，忙迎上前去。何小皖被吓了一跳，“你认识我？” “呃......对啊。我也是这个学校的，这不，兼职嘛。”男生有些尴尬，暗地里却骂了方祎几百遍，艹，差点穿帮了。 “哦，谢谢。”何小皖签了快递单递给他，然后看着他在风中飞快离开。这个，同学，挺赶时间哈？她干笑两声，抱着快递上楼了。 “嘿，她就是你喜欢那个女孩？”刚才的快递小哥推了推藏在树后的方祎，看着消失的背影。看上去也不怎么样，穿得像个包子一样，不过，包子看上去软软的，捏一把应该手感不错。 方祎一个响指把他拉回来，一本正经，“别瞎想，她是我的。” “嘿，哥们儿就只能帮你到这儿了。我先回去了，冷死。”快递小哥搓搓手，在嘴边哈口气，然后揣在口袋里走了。 方祎靠着树干，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有意无意瞥一眼她们宿舍的位置，那里的窗户关得紧紧的，窗台上有一颗仙人球。 何小皖上楼到宿舍，拿了小刀来拆开快递，里面并不是毛毯，而是一颗水晶球，水晶球里面飘着一枚戒指，更稀奇的是戒指上面有她的名字，周围是雪花。水晶球下面还压着一个信封，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她不敢猜测这是谁寄过来的，或许是那个名字，她不敢想的名字。 她刚打开信，水晶球就发出了声响。里面传出来一道熟悉的男声：小皖，对不起，那天我不该那么对你，但是这件事对我的打击真的很大。我从来没有去主动喜欢过一个女孩，想当初，你黏着我的样子，我真的很后悔当初为什么对你不冷不淡，不过，我也没打算造成你的困扰。平安夜的苹果我吃得干干净净的，我想让你知道我对你很在乎，对你的一举一动也很在乎。你不是没有拒绝我的拥抱吗？为什么，不将就一下，也不拒绝我呢...... “我心相惜，愿卿不负。”方祎忽然回想起来录的那段音，是找的汉语言文化学院的哥们写的情书，现在想起来真的肉麻得要死。那个水晶球是让学化学的朋友帮忙做的，里面戒指上的名字是他亲手刻上去的，还有那段录音，他录了好多次才让物理系的哥们儿帮忙装上去。 一个晚上宿舍几个都没怎么休息，就为了这一份礼物。 何小皖，我这么真诚，你能不能别对我置之不理？ 宿舍里的何小皖还没听到最后一句就捂住了耳朵，她坐在地上，望着那信纸，眨了眨眼，几滴水掉在上面，晕染开墨迹。他说他不在意自己是有夫之妇，可是她介意啊，她恨不得用很多水洗干净自己的身份，就像十五岁时用很多水洗干净身体一样。 可是，没有用。 就像再清澈的水都洗不干净那具身体一样，她怎样都甩脱不了这个宫太太的身份。 最终不过作茧自缚，洗得满身伤痕。 方祎，去喜欢一个干净的女孩吧，就像泽泽一样干净的女孩。 第三十章 十五岁 第三十章 十五岁，花一样的年纪，那时的何小皖还是长发，梳着高高的马尾，在班里也是那红嚣张跋扈的女孩子，她认为大多数人都是肤浅的无论是主观还是客观。 那时候，何小皖有喜欢的男生，当然，更多的是一大群追求者，她的生活其实就是和普通的富家千金一样好，爸爸也那么疼她。 可是，噩梦打破了这份平静。 在一天放学过后，何小皖，没有回家。父母找遍所有她可能在的地方，都没有发现她的踪影。直到后来，何家人接到了绑匪的电话。声称他们的宝贝女儿被绑架了，用200万换人，不然撕票。 何妈妈心心念念自己的女儿，没办法，让人去了约定的地点交了钱，也偷偷报了警，后来女儿回来了，绑匪也抓住了。当时何小皖躲在警车角落里瑟瑟发抖，她的长发遮住了脸庞，遮住了她的神情。绑匪头子下车时对她嘲讽地笑了笑，然后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何小皖当时一时疯了，抓起手边警察身上的警棍就敲过去。 警.察反应过来时，还是慢了一步。绑匪头子的脑袋被她狠命的敲击打出了血，可是她还是没有停下，她满脑子都是那个人淫.笑的模样，她真的很想杀了他！警.察抓住她，夺走了那根带血的警棍，她还拼命地想要挣脱，对他拳打脚踢。 尽管，那个人倒地后再没有站起来。 鉴于她的举动，她被带到医院进行了心理检查，后来为了平稳她的情绪，不得不给她注射了镇定剂。 他们压根就没想过，她的感受。被男人凌辱的感受。 何小皖醒来后，整个人都呆滞了许多时日，妈妈告诉她，那个人已经死了，在住进监狱后第二天就因为脑中淤血阻塞血液流通死亡了。那是她的杰作。她坐在病床上笑了起来，然后柔声说：“妈，我们回家好吗？” 回家后，她放了很多水在浴缸里，然后整个人都泡在里面，不停地搓着自己的身体，被人吻遍的身体。她一边狠狠搓，一边死死地扣着毛巾，指甲翻过来都没在意，她想要把自己洗干净，想要去掉那个人的味道，可是怎么都是那个味道，沐浴露全都失去了香气，怎么都擦不干净。 终于，她狠狠拍了一下水面，抱着膝盖，把脸深深埋在里面，大声哭起来。身上搓掉皮的地方在热水里发烫，隐隐作疼。 ...... 何小皖说完，安静地看着身边默不作声的方祎，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已经到胸口了。她的手滑下来，捏着发尖看着。她刚才看完了信，决定下楼来跟他说清楚，说清楚了她就不觉得欠他的了。 早该猜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小皖。”他很久才看向她。 何小皖两手在空中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不屑地笑：“别同情，也别安慰。” 别让我看起来那么脆弱。 我给你看了伤口，你别想要去触碰，轻抚，那样，会让我更难受。 方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把她抱在怀里，紧紧的，单纯的，拥抱。不想给你压力，不想去同情，只是心疼，仅此而已。 何小皖在他怀里笑，羽绒服摩擦发出的声音嘶啦嘶啦的，“方祎，你应该找个干净的女孩，我这种人，不说我结婚了，就算没有结婚，也是配不上你的。”方祎闭了闭眼，睫毛上结雾了，模糊不清。 方祎走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地表明了自己的想法——我会保护好你。这是承诺，他方祎第一次对女生做的承诺。 何小皖抿嘴，舌头滑过上齿，一步一步上楼梯。 她那天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然后，陈丽给她默默擦了药，没有多问。何小皖在卧室里躺了好几天才出来。出来过后，第一件事就是出门剪了头发，当留了十五年的长发在理发师手中被“咔擦”剪断时，每一声她的心就抖一下，后来，她一直都是短发，还是原来活泼的样子，不过，更多了些安静的气息。 从那以后，她对男生多多少少有抵触，连亲戚家的哥哥弟弟们都不能碰她。 后来，她被班上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在洗手间吻了，和女生接吻的感觉不是很反感，但是她有些慌张。 “小皖，我喜欢你。”那个女孩说。 “我们不是朋友吗？” “我不想跟你做朋友了。” 何小皖记得那时，她听到这句话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真的很难过，就跑出去了。再后来，那个朋友就一直躲着她，她觉得很尴尬，就没有再待在那个学校，转学过后，她发现自己有时候看到班上的女生，不自觉就会去看她们的嘴唇，会想象怎样的唇接吻起来更舒服。 大概，是疯了。 她不想让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自己。于是，她又开始试着与男生接触，高三那一年，她颓废得不像样。学会抽烟酗酒，学会化浓浓的妆容。不过，她在学校和回家之前都会恢复原来穿校服的样子，喷一下香水去掉烟酒的味道。开始撒谎，不回家，在外面玩到凌晨。 直到后来发现经期不对，去买了验孕棒，看到两条杠的她失魂落魄地坐在马桶上。再后来，她拿零花钱找了家私人诊所，偷偷地把孩子流了。 她仍记得，看到那大大小小的血块从自己身体里脱落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快要虚脱了，可是还是用力地哭吼出声。 之后，她好好地养身体，戒了烟酒，也很少出门。一个暑假后，她不顾父母反对，来到明湖大学，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里生活了一年，她闲暇时间除了看看书，就是上网，她喜欢发各种帖子，喜欢写影评。 就是在那时认识宋泽的，那个主题贴是“女孩该不该坚强”，宋泽在众多评论中是最多人支持的。 她说，一个女孩，如果不坚强，就是飞蛾扑火。 这个比喻很吸引人，飞蛾扑火，不是代表自取灭亡么？如果不坚强，并不见得就是自取灭亡啊，可是若是细想，一个女孩，如果不坚强，这一种态度引发的一系列蝴蝶效应，到头来不论是哪种结果，都会是被生活抛弃的吧。 然后，她找到了宋泽，发现两人很聊得来，得知她的志愿是明湖大学更是说来了要亲自迎接她。 一见钟情，大概就是第一眼看到时心不受控制地跳动，脸颊发烫，却还是想硬着头皮走过去打招呼。 “你好，我是何小皖。” “你好，宋泽。” 四目相对，相视而笑。何小皖忽然觉得，烦闷的夏季也突然变得美好起来了。 第三十一章 以后拜托你 第三十一章 巴黎酒会临近结束，方柯已经微醺，他带着宋泽给他认识的人介绍，不着痕迹地夸赞她，然后把收到的名片全都放在她的手拿包里。 酒会结束后，杜明本来打算送宋泽会酒店，看她不放心方柯，就打算也顺便送方柯回去了。哪知道季钦南突然出现，非要说自己有话跟方柯说，让他们先走。 “放心吧，我会送他回去。”季钦南冲她眨了下眼保证，宋泽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方柯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他很久没有喝这么多了。不过，还好他的意识算清醒，不然，他也不可能把每一个人的名字叫出来。 “你是在交代后事吗？”季钦南说出的话可能有点难听，但是他刚才做的那些事，就让人感觉他要把所有的人脉都介绍给小泽，然后他就什么事都做不了了一样。 方柯愣了愣，咧嘴笑笑，找到一处空沙发坐下，闭眼揉着太阳穴。 季钦南把准备好的解酒药递给他，碰了碰他，“启耀回不来了？” 方柯半睁开眼，接过药直接吞下，心里莫名欣慰，这么多年，他还有这个习惯。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酒会上，他当时年轻气盛，季钦南也是桀骜不驯，后来结束后他看到季钦南在花坛旁吐得厉害，就把之准备的解酒药给他，当时的季钦南还不太相信他，抓住他要了名片过后才肯服下，说是出了事他也逃不了。 算起来，季钦南比方柯小两岁。 两人认识了四年了。 “差不多是那样。”方柯叹了口气说，即使他不太想承认这个事实。但是，他能估计到，s.j的那笔资金帮助不大，那个代理之前认识的那些人，合作过的公司，都被他洗脑了，现在估计重新起步是件难事，况且，长时间对启耀内部的人管理松散，印刷厂那边的联系也换了，总之，启耀这次危机重重。 “我比她早进入社会，我负责为她打好她要走的路需要的人脉，为她扫清那些道路上的障碍，我想要的，不是其他，只是她。”他说得云淡风轻，“然而，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帮她了。”说着他抬起头来望着站在面前的男人，“以后，工作方面的事拜托你了。” 季钦南盯着他看了好久，眼神复杂。 方柯盯着他笑得柔和，“回b市我会召开一个收购会，到时候，你可别让启耀被别人抢走了。”说完，他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季钦南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房卡扔给他，见他接住，挑眉笑道：“我会的，这是你的房间，跟你说过那个酒店，3521。” “谢了。”方柯头也不回离去。 季钦南忽然想起来那个在商场上意气风发的男人，他从来没见过他慌张的时刻，无论何时，他都是温文尔雅，成熟稳重，比自己少一分邪气，难得的一次商业危机，他也这么坦然。不过，待会儿他可能就不那么淡定了。想到那张房卡，季钦南笑得意味深长。 “季总，你笑得好像一只狐狸。”身旁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他一跳，一看，才发现是anna，他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坐下，拍拍身边的空位，“来，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 anna耸耸肩，乖乖坐在他身边，许是没有注意，季钦南只是觉得她的脸有些红，不知是缺氧还是什么，她坐得端端正正的，这样，她刚好能和他平视。她凑近了些，眯了眯眼，“季总，你是不是喜欢小泽？” 季钦南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这么明显她现在才看出来？ “肯定是，但是小泽订婚了哦，”她认真地说，然后靠在他耳边，用手遮住悄悄说，“而且，小泽看上去并不怎么喜欢你。所以，你没戏！” 季钦南不知为何，无名火蹭蹭上涨，他捏了捏拳，冷冷地说：“如果，这就是你的态度，我不介意明天就让你卷铺盖走人。” anna一听，不乐意了，她一巴掌糊在她的脸上，虽然软绵绵并不痛，但是彻底激怒了季钦南，他微微张嘴，舌头绕过牙齿内壁，很好，这个女人是没打算要工作了。他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服，假笑，“anna小姐，记得回国的时候去人事部领工资。再见！” “你等等！”她情急之下一把抱住他的腰，“说清楚！什么叫领工资！啊？”她的声音有些大，还好现在差不多只剩一些服务员，他们看过来，然后若无其事地忙自己的，这些事，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季钦南真的很想一脚踹飞她，最后还是一根根掰开她的指头，挣脱开她的桎梏，“少丢人现眼！” “那你还炒不炒我？”anna扬起来的脸皱成一团，季钦南突然发现她的脸很小，用一只手就可以挡住，于是，他一巴掌盖住了她的脸推倒一边，往外走。 “季钦南你这个混蛋！”anna站在原地跺脚大吼。然后就是各种不带脏字的骂人的话。吼着吼着自己又坐在地上哭起来了。她容易吗？开始学摄影为了买相机几个月的省衣缩食，还到处打工，终于在这方面有了自己的作品，得到了认可，又很难找到工作，爸妈就一直在耳边念叨，耳朵都起茧了，好不容易找到了工作，干了几年，爱上了这份工作，又不知道为什么惹了老板生气，又要被炒鱿鱼，她只能回去，又被念叨...... 哭够闹够了，她抹了把眼泪，从地上爬起来，模模糊糊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活该！那样的的男人肯定得不到真爱！诅咒你一辈子单身，和你的钱过一辈子吧！混蛋！ 她嘀咕着离开，走在街上，看了看路标，这地面有点晃，她敲敲头，完了，她忘了自己三杯倒。她想着去街上拦出租车好了，可是摸了摸身上，除了相机，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带，行李都放在酒店了。 她突然大惊失色，房卡，房卡，还在杜明那儿！她刚才嫌没地方放，就让他帮忙放在他口袋里了，杜明已经回去了吧。 “怎么什么都不顺？”她扯了扯衣服，懊恼地揉揉头发。 突然，一束灯光照过来，让她不由得眯细了眼睛。强光扫过，一辆车停在她的面前，她惊喜地期待着，杜明又回来了？ 车窗慢慢摇下，露出她最不想看到的那张脸，季钦南也是绅士风度作祟，他的认知里，只要是还是自己的人，他都会莫名其妙护短，虽然，她明天就不是了。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上车。” anna努了努嘴，但还是上车了，她一上车，带来一阵带着酒气的冷风，季钦南好看的眉毛皱成一团，“你又喝酒了？” “什么叫又？”anna系好安全带，转过头看着他，她不经常喝酒的好嘛？ 季钦南冷笑一声，没有说话，难怪这么大胆子跟他说话，原来是又喝多了。 “喝了多少？”他漫不经心地问。 “两杯。”anna竖起两根指头，认真地说。 “......” 巴黎的深夜，一辆车在匀速前行，季钦南不经意瞥到副驾驶上的女人已经睡着了，勾起一边唇角笑得嘲讽，睡相真难看！他伸手调高了空调温度，按了下她座位上的开关，放低了座椅。 可怜的女人，明天以后，再见到你我连正眼看都不会看你一眼，就最后对你好一点吧。 到了酒店，他把她抱起来，anna在他怀里蹭了蹭，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他让前台给杜明房间打了个电话，让他下来把她的房卡拿下来，然后抱着她进了电梯。 anna在他怀里皱了皱鼻子，嘟囔了一句“混蛋”，季钦南的脸黑了黑，蠢女人，房卡这东西可以随便给身边的男人吗？他刚才看到她给杜明的时候真是觉得这个女人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 蠢女人，没有小泽聪明。 第三十二章 姐姐，别怕 第三十二章 杜明刚和姜玥打完电话，正准备洗澡睡觉就接到了季钦南的电话，原来是找他要anna的房卡，他都差点忘了这回事了。他下楼到anna的楼层，季钦南抱着她站在那里，有些不耐烦，见他来了，让了位置，让他开门。 杜明收起自己的怀疑，把房卡在门上刷了一下，门打开了，季钦南大步走进去把她放在床上，然后看了眼杜明，“你弄一下，我先走了。”说完拍了拍自己的西服，离开了。杜明愣了愣，最近，是不是每个人都很奇怪？他帮她脱了鞋，然后盖好被子，关上门上楼。 经过宋泽房间的时候里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他顿了顿，敲门，“小泽，你没事吧？”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了一声“没事”。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些神经紧张了，拍拍头，回到自己的房间。 而宋泽的房间里面，坐在床上的宋泽抱着被子看着面前围着浴巾的方柯，觉得有些凌乱。 大概是半个小时前，宋泽回到酒店里面，她洗了澡过后，随便看了会儿电视，就躺下睡了，可是半梦半醒间，她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她吓了一跳，但是包在被子里面没有说话，方柯也没怎么注意床上有人，（因为一开门就是浴室）他打开了灯，直接进了浴室，洗完澡出来，只是下半身围了浴巾，走到床边才注意到床上的人，“你是谁？” “啊——”一声尖叫。过了一会儿，宋泽才冒出个头来，或许是包在被子里的原因，她的头发已经乱成一团了，方柯看到，不禁笑出声。 突然传来了敲门声，然后是杜明的声音。他看着宋泽，宋泽看着他，好久，才反应过来，喊了句“没事”。然后，就听到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你的房卡……”方柯走过去坐在床边，替她捋头发。 “嗯？副社给我的。”宋泽眨眨眼一脸认真。 方柯大概是明白了，当初季钦南办房卡的时候就多准备了一张吧，然后他和宋泽一人一张，这算惊喜还是惊吓？ “嗯，介意和我一起睡么？” 宋泽没有说话，默默挪了位置，方柯弯眸笑，拉开被子缩进去，“晚安，宋泽。”说完，他闭上了眼，头还是有些疼。 宋泽看了他一眼，也闭上了眼，灯光渐渐暗了下去，然后自动关闭了，宋泽微微动了动，然后就被人抱了满怀，头顶传来低沉声音:“乖，别动，睡觉。” 莫名的暖意在瞬间就溢满了心田，她明白，现在她的心里有种小心思，叫窃喜。 初春的意味已经开始了，有的枝丫也开始发芽，嫩绿的，娇弱的，在争相欢喜开放。 文翰仰头看着白成一片的天空，摸了摸耳边的头发，他好久没剪头发了，今天放学回去就让姐姐帮忙剪一下。 想起姐姐，他忽然想起来姐姐已经离婚了，真好，以后，她是他一个人的姐姐了。今天周五，还有一周，他就放假了，不用去学校，待在家里陪姐姐说说话。现在的姐姐没有找工作，他们两个人就看着那家精品店，那里地段不错，每天会有很多人进来看看，不过，他不太喜欢，因为那家店是季家那个老头买下来给她的。 等他毕业了，他就可以自己去赚钱养家了。他揉了揉鼻子，拉了下书包带，看着远方渐渐明显的店面，大步走过去。 “姐，我回来了。”他一推开门就看到了柜台前的男人，他的背影有些沧桑，但足以让他捏紧了拳，这个男人又来找姐姐做什么？ 坐在柜台里面的女人听到他声音，神色有些慌乱，连忙站起来，她刚才在和季建国说离婚协议上的财产问题，他说自己浪费了她这么多年的青春，他应该给她补偿。于是，就过来了这家店里，亲自送支票给她。她用眼神给他示意，让他快走，她可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弟对季家的人是有多么的憎恨。季建国也没有多留，说了句“照顾好自己”就离开了。 经过文翰的时候，不经意看到他杀气腾腾的眼神，惊了一下，一个小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凌厉的眼神。文翰瞥了他一眼，走进店里放下书包，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 文君连忙跟出去，“文翰你干嘛？！” 季建国的车停在对面，他慢步走着，并不知道身后的危险正在靠近，当他发现面前一些人惊恐的表情时，转过头就迎面而来的一块石头，然后是一阵剧痛，紧接着一股力量把自己推了出去。 “啊——”文君捂上眼尖叫，一声巨大的声响，刺耳的刹车声，喧闹声……世界，顿时乱成了一团，她的亲弟弟，都做了什么？！ 文翰看着被撞飞后倒地的男人，看到他身下溢出来的鲜红液体，像是松了口气，然后扬起唇角，笑得邪魅。现在，这个男人也活不了多久了，就不会来打扰姐姐了，有钱又怎样，死了，那些钱不都没用么？ 哈哈！你季家不是家大业大吗？留着你的钱去医院，去地狱吧！ 文君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弟弟，他一直都是个听话的孩子，怎么让她相信，他会做这样的事？他一直都是挺乖的啊，他怎么会，怎么会……她不敢想那两个字，可是那两个字在她的脑海中不停地旋转，不停地旋转，最后狠狠地落在头中。 杀人了，文翰，他杀人了！ 她连滚带爬过去，抱住他。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少年，不知不觉已经比自己更高了，变得清瘦，变得挺拔，他这些年发生了什么变化，她一点都不了解，她一直郁郁寡欢，一直都在想着自己，从来没有跟这个弟弟好好谈过，所以，他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她都不知道。 不过，她想到的是怎么逃，文翰已经闯了大祸了，他现在如果不逃，就逃不了了。 “走！快走！”她冲他哀求。 文翰回过头，看着她，笑容阳光，“姐姐，不怕，有我。” 第三十三章 只有你能听 第三十三章 海鸥向往大海，于是冒着被海浪吞噬的危险去与大海近距离接触，奋不顾身，不顾一切。当冰冷的手铐锁住双手的时候，文翰依旧笑得明朗，“姐姐，一直都是你为我做这做那，现在，我终于可以为了做点事了。”在他被带走的时候，文君紧紧抓住他的衣服，泪流满面。她现在只有文翰这一个亲人了，没有谁陪在身边了，求求你们，不要带走他，他还那么小。 可是，即使她再怎么哀求，连指甲盖都翻过来，流了血，她还是没有抓住他，眼睁睁看着他被押上车，离开。 文君像个被丢弃的娃娃，蓬头垢面，颓然坐在地上，一边是救护人员把确认死亡的季建国盖上白布，抬上车，离开，然后留下来一些白衣和穿着警.服的人来处理现场。 文君眼里的光亮渐渐熄灭，神色变得空洞。有人过来扶她起来，然后作为在场的人，被要求做笔录。 “请问，当时您正在做什么？” “不是文翰，他还那么小……” “嗯？请问……诶，你做什么，请放开！”警.员正写着，她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不停地说，“抓我吧，抓我吧，是我让他那样做的！抓我吧！” “神经病吧你！”那个警员被她的怪异动作和急切表情吓到，一看就是新来的，很快，有几个穿制服的人过来，钳制住她，她还在念叨不停，协商过后，他们决定把她送到医院，稳定一下情绪。 很快，现场清理过后，人群也差不多散了，不过还是在交谈着这件事，或许会说一个上午也不一定，而且季建国的身份，可能还会有几天报纸上刊登，但是，终究会被忘记。没有人会记得死了谁，没有人会知道这个少年是因为什么，没有人会同情这个，像疯子一样的女人。 季钦南一下飞机就直接让杜明开车去了殡仪馆。他没注意到自己突然变得沉不住气了，变得焦躁，看什么都不顺眼。 anna一直跟在他的身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看出来了他心情不好，但是，他心情再不好，自己也要为自己的工作再拼一把，毕竟，这是份轻松且工资高的工作。 葬礼不就是这样，黑白色调，在冷风中显得更加萧瑟。季钦南越过他那些一个个“阿姨”来到棺木前，看着那沉重的，漆黑的，木头就像是沉沉地压在心头，他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带，注意到一旁的季建国的私人秘书，走过去。 “他的遗书说了什么？”他直接开口问道，口气一点都不客气。 那些“阿姨”们听到这话，也默默地凑上前来。 私人秘书愣了愣，理了下领结，清嗓子，“遗书里面提到所有财产归其子季钦南先生所有。” 季钦南嘴角抽动了一下，想笑又笑不出来，他其实完全不必要来争这个财产，反正。上次赌输后他不就把全部财产划到自己名下了么？ 只是为了证明，他真的死了。无力的挫败感。 突然，领带被人一扯，他被迫弯腰，然后就是扑面而来的巴掌，响亮一声，吓得旁边的人分分禁声。 “季钦南你有没有人性！”anna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才拉回他的思绪，脸颊也开始疼起来。 他眯了眯眼，咬牙切齿，“少管闲事！”他正憋着火没处发，她来闯什么枪口！ anna红着眼瞪着他，忽然笑了，松开，“我早该知道你们这种富家人都是凉薄至极，还在期盼你有什么好孝心，太天真了！”她闭了闭眼，葬礼上，她要庄重，她至少要让死者安息，她深吸了一口气，憋着大步离开，她从来就是爱管闲事，现在好了，看来她想要求他留自己下来的事泡汤了。 她走着走着，忽然感觉身后有很大的冲击力过来，她回头，就看到了季钦南面无表情地过来，拉着她就大步往外面走。她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拉走了。 “喂，你放开我！放开！”她冲他吼，他却当做没听见，径直拉着她到车旁边，打开后车门，拉着她就进去了，正在车里等他们的杜明被突然的关门声震了一下，他回头看了一眼，“去哪儿？” “梦幻。”季钦南扯下领带说。 杜明顿了顿，还是启动了车。梦幻是一家娱乐场所，季钦南在国内的时候常去，回国后好像没有去过。他也没多问，他现在说再多也没用，还不如去陪他喝两杯。 很快，车停在了一家装潢看上去高大上的门口，一路上anna都没有说话，反正她没想着季钦南会放过自己了。要死要剐，悉听尊便好了！ 季钦南看了她一眼，松开刚才一直拉着她的手，下车，自顾自往里面走，anna愣了愣，把手揣进口袋里，下车。 杜明停好车回来，正要把钥匙装进口袋里，半路被季钦南一把抓过去，挑眉“你先回去陪老婆吧。”说着指了下anna，“你，跟我进来。” 他说完就进去了，anna犹豫了一下，跟了进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听话，进去就进去，她还怕他吃了自己不成！？ 季钦南轻车熟路到二楼，走到吧台，点了一杯伏特加，自顾自喝起来。anna一边走一边看，她很少来这种地方，偶尔和同事来聚会，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喝，所以来了一般是橙汁搞定。 她慢吞吞走过去，因为还是下午，人不是很多，她走过去坐在季钦南旁边，想问叫她来干嘛，又不敢问，埋着头不说话。季钦南又叫了杯酒放在她面前的吧台上，指尖敲敲吧台，她抬起头来，茫然看，他指指酒，没有说话。 “你该不会是想趁我喝醉了对我做什么吧？”anna突然抱着胸口警惕地看着他。 季钦南抿抿嘴，“喝了我就不炒你。” “……嗯？真的？”anna还在想怎么说，听到他这话顿时松了手，抱住酒杯碰了一下他的，立刻仰头喝干净，生怕慢了点他就反悔了，他这种人太奸诈了。喝完她还炫耀地把杯子倒过来给他看。 季钦南顿了一秒，勾唇端杯喝了一口，“这么好骗，呵。” anna抓住他的袖口，“不管，反正你刚才说了不炒我，我还是在s.j工作。” “嗯。”他应了一声。 anna真的酒量特别不好，喝完什么味都没有尝到，就觉得酒劲有点冲，不过，她好像很高兴，趴在吧台上，闭上眼缓缓。 季钦南一杯喝完就看到她乖乖地趴在吧台上，像只睡着的猫咪。他抬手想要揉一下她的头发，却在半空停住了，收了回去。 他慢慢弯腰，像她一样趴在吧台上，面对着她，试着唤她。“anna？” “嗯？”她半睁开看了眼，伸手捂住他的脸笑，“哈哈，别看我，你答应了我的不炒我……” 季钦南莫名觉得好笑，看来她是醉了，他拉开她的手，“其实，我也觉得我挺没孝心的。” “嗯？” “可能我也有点难过。”他眼底一片漆黑，像是一潭深渊。 “嗯……”anna吸了吸鼻子。 “毕竟，他是我爸。”他的声音有点哽咽。他就像是一个说书人，说着一个人的一生，说着与他相关的纠葛。 说完了，他点点她的鼻子，惹来她皱了皱鼻子，“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喝酒吗？这些话，很多人可以听，但是只有你会不记得。” 说完，他扶着她出了梦幻，她在他怀里还在嘟囔“不许占我便宜。” 嗯，不占。 第三十四章 小幸运 第三十四章 宋泽一觉醒来发现天已经大亮，然后身边的人已经离开了。她揉揉头发坐起身来，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看，有一条短信，是方柯的。 ——我先回国了，醒了给我电话。 他这么着急回国干嘛？她翻出他的号码拨过去，点开扩音，起身换衣服，她把睡衣脱.掉，接通后里面传来了方柯平稳的声音:“醒了，吃早餐了吗？” 宋泽把毛衣穿好，披上外套，坐在床边，“刚起，等会儿去吃。” “嗯，andy想要你在那边玩几天，他大概十点左右会去接你。”方柯刷刷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大名，把合同递，挥手示意她出去。 “嗯，好，先挂了，我去洗漱。”宋泽应了声，在听到他嗯一声过后挂断了电话，去洗手间。 方柯放下电话，装进口袋里，站起身来，走出办公室，外面的人来来往往，行色匆匆，不过他们有个共同点，就是全都抱着一个大纸盒子，他们经过他身边，微微颔首，有的眼中还有泪花，方柯依旧笑得温柔，他知道，如果不让他们离开，自己也是拖累他们。今天上午开会时他已经申明了，他们留下来跟着他并没有好处，他现在没怎么想以后公司的事，反正，他相信季钦南会好好处理这件事。这件事过后，他准备休息一段时间，工作的事，以后再说吧。 等到整个公司只剩下方柯两个人的时候，他拍拍那个倚在门上的女人，笑着说，“公司的房产收好了吗？” “嗯，点点头，无助地看着他，“怎么办？”这个男人能不能不要这么冷静，她都快疯了，他还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方柯和他一样靠在门上，“你把那些东西收好，差不多就是你的工资，应该不会少。” “连我也要赶走？提高了音调。 方柯笑了笑，没有说话，走进去拿上外套，揉把她的头，“我还有点事，今天你关一下门。”说完他就走了，慢条斯理。 “喂，方柯！大声喊，回应她的是他挥动的手，在说再见。 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老板，她从启耀创业开始，和他一起出版了《魅影》，一起打拼这么多年，现在他要抛弃启耀了，她也没有什么话想说，只是，有些遗憾，只能是，有些遗憾。 宋泽刚开门下楼，就接到了电话，工作的缘故，她之前和andy互换了电话，不过这一段时间的英语学习，她虽然能听懂一些，但是连在一起组成词句还是有些困难。不过，没想到电话接起来，那边传来的话是中文！ “andy？”她不确定地皱了皱眉，顿住脚步。 “是我，我在酒店楼下等你。” “你……会中文？” “啊，被你发现了。”andy没有隐藏，坦白说出来了，他在酒店门口笑得爽朗，“我在中国待过一段时间。” “那上次……”上次蹩脚的中文是怎么回事？ “哦，一个玩笑而已。” 宋泽继续往下走，转角过后看到了门口穿着蓝色羽绒服的男人，他也看见了她，冲她笑着挥挥手，宋泽抬手微微一笑，算是回应。 andy是那种魁梧的男人，看上去让人有安全感，即使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也没想象得到他健壮的身材。宋泽走过去，直接用中文说话，“我们去哪儿？” “带你去个好地方！”andy神秘地做了“嘘”的手势，然后侧身，伸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宋泽这才看到他身后是一辆马车，像极了童话故事里那种南瓜车，橙褐色的主色调，那两匹马带着漂亮的彩带，车厢外面也装饰得闪闪发亮。 宋泽情不自禁弯了眉眼，扬起唇角，这是多少少女的梦吧——像灰姑娘一样坐着南瓜马车，去参加舞会，遇见心爱的王子。她一步一步走过去，andy跟在她的身后，在她要往上走的时候扶住她的腰，刚碰到她她就立刻回过头来，真是个敏感的孩子！andy摊摊手证明自己的无辜，宋泽顿了顿，说了句“谢谢”，上去坐进里面，andy几步上去，坐在她旁边，微微笑:“仙度瑞拉，我们该启程了。” 话音刚落，马车开始往前走，宋泽把洒落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把我当小孩子了？” “相对于我来说，你不就是孩子？”andy笑起来的声音听起来很爽朗，是那种低低的笑声，有着自己的魅力。宋泽忽然就想起方柯来，他一般都是微笑，很少有笑出声来的时候，他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暖，很沉稳，很温柔。 “也是。” 不仅是对于他，对于方柯来说，她也是个小孩，十七岁的差距，就像现在网上流行的萝莉和大叔，两个人的价值观不同，思考问题的方向不同，说话的方式也不同，可是她从来没有考虑过站在他的角度去看事情，她单纯地认为，在这段感情里，她好好适应就好了。 她又想起来前几次两人的争吵，她觉得无理取闹全是因为她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她忽然就伤感起来，自己只顾着自己，那么自私，可是方柯一直都在让着自己，他大概想的是，这是个孩子，不用和她置气。 andy似是无意中望着窗外流动的景色，喃喃:“你眼光不错。” 宋泽顿了顿，胳膊肘撑在膝盖上，托腮望着外面，美丽的巴黎是一片白色，马车行走得很慢，有路人看到她，笑着和她挥手，她微笑回应，是啊，她眼光不错，运气也不错，才会遇见了那个从年少开始崇拜的，那么优秀，温润如玉的男人。 这不是幸运是什么？ andy回过头来看着她的侧脸，年轻的生命，张扬却又谦逊，玲珑有致，这样一个女孩儿，以后肯定不是简单的人物。 像画一样的女孩啊。 正想着，那个女孩回过头来，迎着光，笑容柔婉，声音干净:“看什么呢？” 一瞬间，所有的事物都失了颜色，原来这种说法真的能够得到印证。她可能没有他见到过的那些模特漂亮，但是，她肯定是最有潜力的一个。 第三十五章 神，你听我说 第三十五章 路程不远，马车却走了大概一个小时，沿途宋泽收到了三支花，两大盒糖果，一份蛋糕，她看起来很高兴，经常冰冷的脸上浮现出阳光般明媚的笑容，andy心想，她应该多笑笑，那样更美。 她四个很有工作效率的人，就像他们是前天晚上到的巴黎，昨天早上开工，花了三个小时拍完了那几套冬季服装，和那几个模特也配合得很好，虽然在语言方面有点欠缺，但毕竟英语不是她的母语，就更别说法语了。学习新东西的速度很快，也不用太担心这一块儿。 马车在一座教堂前停下，andy先出去，宋泽紧跟在后面跳下马车，她走到前面，摸摸那两匹马，小声说:“辛苦了。”然后扬起头对马车夫说了句“thankyou.” 马车夫腼腆地笑笑，andy带着她推开教堂的门，那是一扇沉重的木门，昭示着这教堂的庄重。推开门，里面有几个穿着灰色袍子的修女，目光相对，含笑点头。 宋泽侧头看身边的男人，满心疑惑:“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祈祷。”男人启唇，一字一句。 她愣了愣，笑，也对，很多国家都有信仰，他有也不奇怪。 两人一边走进去，他一边对她说:“听说过旧约吗？”她摇摇头，他接着说，“那是一个吸血鬼爱上牧师的故事，年轻的吸血鬼女孩为了能得到牧师的爱，甘愿在阳光下灰飞烟灭。” “嗯，听起来是个狗血的故事。”宋泽毫不客气地吐槽，吸血鬼和牧师，两种完全相背驰的种族，爱情的存在微不可触，世上的人总说爱情的力量很强大，但是超越生死的负荷，她从来不相信！就像《泰坦尼克号》里面的杰克和萝丝那种爱情，虽然骗去了很多人的眼泪，不过，那么美好该是幻觉。 andy瘪瘪嘴，没有多说，走进去，台上站着一身黑白色调衣服的神父。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了，不过神采奕奕，深蓝色的眼眸炯炯有神，他手持十字架，向他们问好，andy先走过去，和他交流了一些话，然后推了推宋泽，让他跟着神父过去。 宋泽有些犹豫，还是跟着过去了，她在莫名其妙的感觉下进了一个狭小的空间。进去之前，andy在她耳边说:“把你想要倾诉的事和想要实现的梦都说出来吧，神父会替你祈祷。” 想要倾诉的事，想要实现的梦…… 她坐在那里，小心翼翼把双手合十放到胸口。开始说，“神父，我这里有一个秘密……” andy看她进去了，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过了一会儿，就看到她走出来，还不时回头张望，“你在看什么？” “我想知道神父听懂没有。”宋泽调皮地吐吐舌头，“我说的中文。” andy想要笑，却努力憋住，“咳，神可以听懂任何语言。”后一句倒说得认真严肃。不知怎么，宋泽看到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噗嗤一下笑出声。 后者一脸莫名其妙，而后无奈地耸耸肩，也笑了。 两人走后，神父才出来，神色复杂。他犹记得那个女孩虔诚的目光，是那种没有任何信仰的虔诚，她只信她自己。 方柯赶到季家的时候，看到一个女人念叨着从里面出来，不是面生，好像见过几次，她，应该是他们公司御用的摄影师吧？ “你好，”他走上前去，“请问，季总在家吗？” “别跟我提他！”anna不高兴地说，可恶的男人，又把她灌醉了。不对，为什么是又？哎呀，不管了，反正不是个好人！ 方柯愣了愣，看来他是在里面了。他说了句“谢谢”就走进去了，现在他没时间去细想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他一直忙到现在，早上季父去世的消息听到过后也没来得及过去看一眼，现在，他总归是要来看一看他。 他刚走进大厅，就看到季钦南正在打领带，挑眉看他，“这是要去工作？” 季钦南打好领带，穿上外套，“不，要出去一趟，遗书还没到我手上。” “怕他们抢了。”方柯环抱着手臂，不知道怎么说他了，说他薄情寡义吧，还不至于，说他重情重义吧，还真看不出来。 季钦南没有理他，“你来了有事就说，没事就不送了。” “没，看你这样我就放心了。”方柯干笑两声，季钦南抬眼看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肩，“你去哪儿，需要送你一程吗？”没有更多的言语，我很好，你知道，我理解。 方柯摆摆手，“不用了，我四处走走。” “那我就不陪你了。”季钦南说完走出去，方柯跟在他的身后，出门后，季钦南上车，方柯揉了揉眉心，露出一个笑容，悠闲地走。 夜晚，霓虹满天，季家离城中有点远，不过，这边空气也好很多，他刚才没有开车过来，本来是打算过来陪他喝个一醉方休，哪儿知他什么事都没有，倒像是自作多情了。不过，没事就好，他也可以趁这个机会来放松一下。 明天，他的公司就正式归为s.j的旗下了，他以后可以轻轻松松过一段日子了，就在家好好做家庭主夫，给他家泽做饭，做家务，捏肩什么的，不知为什么，他觉得满心的幸福和满足，从来都是他一个人在生活，现在，他不只是一个，他还有泽，有了除了父母之外在乎的人，忽然发现，身边无论是爱情，友情，亲情，都是那么密切地与他紧紧相连。 他忽然想起来上次在讨论神的事，是一个写手的故事引起的话题，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个写手在笔下塑造了一个神话的世界，是从一个穷人家的小女孩的角度来写的，为了追逐幸福，一直信仰着有神的存在，到后来她为了幸福死亡时，终于看到了期待的神，他发散着柔和的光，眉目如画。 神，如果真的存在，是以怎样的形态呢？像人一样，还是像神兽一样？如果真的存在，会不会听到每个人的声音呢？如果真的存在…… 如果存在，你听我说，我很高兴能拥有现在的生活，即使没有富贵，可是我有健康，有牵挂，有陪伴。 就这样，就很好了。 第三十六章 救救他 第三十六章 在andy的陪伴下，宋泽在巴黎玩得很高兴，他知道很多有趣的地方，所以玩得很尽兴。黄昏时分，宋泽还是决定回去，她一个人没有安全感，在陌生的地方。在机场要过安检的时候，她忽然回头粲然一笑：“听说法国人都很浪漫，看来是没错的。”一个带着纯真的笑容让他差点回不过神来，他怔了怔，就只看到她的背影了。 他勾唇笑，可爱的女孩子。看来，他得回去看看杂志社那边，下周出版的事了。 宋泽上了飞机，她的身边坐着一个小男孩，棕色的头发，看上去12岁左右的样子，不过他的语气一点都不像个小孩子，和他说了两句，宋泽便坐好不再看他，把视线集中到报纸上，还好是中文的，她看了几秒，顿了顿，“s.j董事长被谋杀，总经理季钦南继承其所拥有股份”那几个大字映入眼中，拿报纸的手有些颤抖。 南南的父亲...... 南南一定很难过吧，她急忙掏出手机，点了半天没反应，才想起来上飞机之前已经关机了。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冷静下来，南南那么坚强，不会难过的。 方柯回到c市的公寓，推开门进去，带了一阵冷风，拂动了窗帘。他走到沙发旁边坐下，头仰着，抬手揉揉眉心，他刚才在路上打了电话，让她主持明天的收购会议，他明天如果去的话，就和季钦南一起去，不过，他不太想去。 宋泽如果知道他的公司破产，会怎么想呢？他的心里没底，他不知道她的心思，从来，都不知道，她像是一团迷雾，萦绕身边，却捉摸不透。或许是两人年龄差太大，价值观不同吧，他习惯了和同龄人交往，而泽，还是个刚成年不久的孩子。 他摸出手机来，想看一下时间，如果不晚，他还可以去看一些书。手机屏幕亮了，上面一脸串的未接来电，32通，全是来自文君。 他把手机开了声音，回了电话过去，接通后，他还没来及“喂”，就听到文君哀求的声音：“方柯，求求你，救救文翰，救救他！” “怎么回事？” 文君在那边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告诉了他，过了很久，她才听到电话那头叹了口气，她整个心都悬起来了。 “文君，抱歉我不能帮到你。”不能帮，尽管以方家的势力，可以做到，不过，他不能帮，死去的人是他朋友的父亲，曾经是她的丈夫，文翰，那个礼品店的男孩，他如果自己想要进去，他也没有必要现在救他出来，会死缓吧，可惜了那么澄澈的眼眸。他习惯了人情冷漠，才会用这么轻松的语气，大概，这也是他与宋泽不同的地方。 文君的心突然掉进了深渊，冰凉，让身体颤抖。她抱着手机，低声呜咽。她从警.局回来，就一直给各种亲戚打电话，给朋友打电话，可是每个人一听到她求他们，就直接挂断了电话。她后来了翻到了方柯的电话，拨过去，他一直没有接，她以为他在忙，可能晚点会回她，现在电话等来了，等来了一句“抱歉”。 挂断电话，方柯直接关机了。他起身到冰箱旁边，里面还有上次买的罐装饮料，他拿了一罐出来，拉开拉环，一手拿着罐头往杯子里倒，一手把玩着拉环，看着它和手上戒指相似的环状，他曾把那枚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他曾想过把这枚戒指套在文君手上。 他会不会太薄情了？ 他闭上眼，抬手揉着眉心，头疼得要命。他把手中的东西放下，皱着眉头到卧室，躺在床上，他大概是太累了，很快沉沉睡去。 他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像是悬在半空，他很久没有做梦了，这个梦让他迷茫，周围是一片片树林，有很多动物，有很多植物，可是，没有人。那些生物都看上去很大，他被一只蓝色的蝴蝶带到了粉色的桃花瓣上面，神奇的是他竟没有掉下去。 嗬，是灵魂出窍么？ 后来，他听到他们窃窃私语，却听不真切，想要听得更多，就醒过来了，抬眼看到一只手搭在自己头上，然后她的手下是一条湿毛巾。 “泽。”他刚开口，就感觉到了喉咙干疼，宋泽端起身边的水杯，把吸管放到他嘴边，他喝了几口，才感觉好一点。 宋泽一脸“你老实交代”的表情看着他，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笑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午到的，你发烧了不知道？” “呃，没事。”方柯尴尬地笑，原来是因为发烧了，难怪昨天头那么疼。 宋泽叹了口气出去了，过了一会儿走进来，她的手里端了一个碗，她坐在床边，方柯已经坐起来了，她把碗递给她，然后掖好他身上的被子，碗里是一碗黑米粥，他舀了一勺吞嘴里，已经温凉了，温度刚好可以吃，味道，原谅他现在味蕾一点感觉都没有，有点涩。不过，这小小的一碗粥，也足以让他心满意足了。 他很快就喝光了，舔舔嘴唇，把碗放在床头柜上，把她抱怀里，顺着她的头发，“怎么不多玩两天？” “玩够了。” “嗯。” “我给南南打过电话，可是他没接。” “放心吧，他没事。” “真的？” “真的。” 宋泽准备好他的药，然后嘱咐他一个小时过后吃，然后说要回学校一趟，晚上再过来，给他带晚饭。他难得乖乖点头，看着她出去。 等她走后，他掀开被子起身，到客厅拿了手机，开机，按了那个很多年没有打过的电话，拨过去，电话接通了，里面传来一声略带威严的声音：“喂。” 方柯深吸了一口气，呼出来，对着电话说：“爸......” 几句道明意图，那边的人说了句“我让人去办”，就挂断了电话，方柯把手机攥在手中。他还是没办法那么狠心，如果能帮到，就帮吧。那个男人，他很久都没有叫他一声“爸”了，从他离家出走，说要白手起家开始，那个男人就一直对他很失望，除了必要的家庭聚会，很少见他。这次订婚，他邀请了他，可是妈妈却说他不愿意过来。不知缘由。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电话打过来了，他接起来，那边说文翰已经没事了，季钦南提前保释了他出来。 “嗯，谢谢爸。” “嗯，”那边沉闷的声音，等待很久，他才说，“什么时候带她到b市，见个面。” “嗯？”方柯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说宋泽，他忽然笑了，那个男人，还是放不下面子，不过看来有些缓和了，“好，等她放假我们就回去。” “哼。”那边不屑地哼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第三十七章 回归 第三十七章 宋泽回到宿舍，何小皖不在，她想她应该是上课去了。快期末了，她也快要去考试了。宋泽收拾好书，去学院，这是最后一堂理论课，她本可以不用来上课，可是反正都回来了，多听一节课也没什么不好。 她刚走进教室，就看到了黄灵和她的姐妹们，她们看到她回来，仿佛是看到了很可怕的事，整个人都往椅背上靠，班上稀稀拉拉来了几个人，不过他们都是同样的表情，同样的不可思议，还带着羡慕。 这是怎么了？ “嗯？宋泽同学回来了啊。”老师忽然在身后说，宋泽回头看到那个年过半百的女人笑容满面，拍拍她的肩，“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是特殊的。” 特殊的......宋泽回以笑意，不经意瞥到老师手上的杂志，封面，是自己在巴黎拍的照片。她忽然就了然了，andy他们速度也真快，这么早就出来了杂志，不过，老师这么明显的态度真的好吗？ “老师，可以把你手上这本书借我看一下吗？” “好好好。” 她微微颔首回到座位上，端端正正地坐着，黄灵觉得她的身边好像散发着不得了的气质，这些是以前她没有发现的，她是什么时候开始一步步变得这么高贵的?是从认识那个开始？想起那个男人，她觉得不可思议，那个男人居然认识爸爸，还威胁她说如果不想他打电话告状的话就乖乖地，以后别欺负他们家宋泽。 他们家。男人看上去比宋泽大很多，是她的亲戚？她不是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小角色吗？任人欺负的小角色，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 正想着，坐在前面的宋泽忽然回头看了她一眼，还是开学时的发型，只是发色染成了栗色，还是那双眼眸，不过，这次，眼眸里面除了冷淡，还有意味不明的笑意，只见她微微勾唇，用口语说了句话，让黄灵一震，很快捂着脸不说话。 宋泽拿出书来，翻了几页，一直觉得身后有一道幽怨的目光盯着自己，她回头看了一眼，刚上对上黄灵的目光，微微一笑，忽然想到了之前方柯对自己说的话。 ——如果黄灵以后对你做不好的事，你就对她说这句“黄灵鸟”，她就会怕你了。 ——为什么是黄灵鸟？ ——哈哈，不告诉你。 咳，她对她说了这句话，不过，效果还真的不错，黄灵立马就捂住了脸。宋泽回过头看了眼杂志，上面关于自己的除了封面就是扉页，不过，andy当初好像没有告诉她会是做封面。待会儿下课了问一下吧。 一堂课，就大概说了一下班上的最近情况，还特别夸奖了宋泽，说她很有灵动性，很有艺术气氛，在场的都知道，老师不过是客套话，只是为了想证明，这是自己的学生，这么优秀是因为自己的培养，如此而已。然后交到了考试时间和放假时间，差不多就是一场班会，结束过后大家都散了，宋泽把书还给老师，老师还是一副“我以你自豪”的表情，宋泽没有多说话，微笑过后再见。 宋泽现在好像变得比以前更温柔，也更冷淡了。 她下楼的时候看到墙上张贴的海报，是一个艺术团来学校里演出，顺便挑选适合的学生进去当演员，是她喜欢的那个艺术团——昼夜艺术团，里面有她最喜欢的舞台剧，她现在在s.j当模特，是兼职，去碰一下机会也不错。 她看了下时间：2015年1月13日。 后天晚上，嗯，那天没有事，可以去看。 她回到宿舍，何小皖已经回来了，她看到她，故意委屈地说：“你这个见色忘友的小坏蛋！”宋泽干笑两声，过去给她一个拥抱，才发觉她身上冰凉，穿得很薄。 “你多穿点，可不要感冒了。”宋泽关切地提醒。 何小皖愣了愣，笑着说：“好。”声音有些哑。 “我怎么感觉你活得像个小老太婆呢。”宋泽顺顺她背后的头发，笑得温柔。她好像越来越爱笑了，和方柯一样。 何小皖搂着她的脖子，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因为你活得风生水起了。” 宋泽放开她，看着她，莫名觉得一阵心酸，她不知道由来的辛酸，有千万蚂蚁爬上心头噬咬，虽然不疼，但是咬得整颗心都在颤抖。“小皖。”话一出口，竟有些哽咽。 何小皖皱皱鼻子，笑着捏捏她的脸：“笨蛋，你干嘛这副样子？”对啊，干嘛这副样子，让我看上去那么脆弱，干嘛这副样子，让我觉得这么心酸。 “后天那个晚会你去看吗？”宋泽别过眼不去看她。 “嗯？你要去？” “嗯，我到时候回宿舍叫你。”宋泽起身，“方柯病了，我先回去了。”说完，她就转身离去。 她不敢再待下来，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泪流满面。 宋泽买了一些清淡的饭菜回到公寓，在电梯里又看到了那个同学，微微一笑点头算是打招呼。杨骥依旧是腼腆的模样，礼貌地点头。 出了电梯，她挥挥手看到电梯门关上才走到房门旁，掏出钥匙刚塞进钥匙孔里，门就打开了。 “嗯？你起来了啊。”宋泽把饭递给他，换好鞋子，摸摸他的额头，还好已经退烧了。进去过后，她坐在沙发上，然后方柯坐在饭桌上看着那温热的饭菜，“你吃了吗？” “吃过了。”宋泽打开电视频道，“方柯，如果我以后换工作，你觉得怎么样？” “嗯，s,j待得不高兴？”方柯吃了一口饭，看了她一眼。 “不是，我的目的不是模特，这只是兼职。”宋泽换着台，她可能觉得自己的心有点恍惚，她开始迷茫了。人想要的东西一旦多了起来，就会不知所措了。 方柯用筷子拨弄着菜，无意的说：“对工作的态度得看你的想法，你想要什么样的工作，你喜欢什么样的工作，这都得看你。” “嗯，好。”她脱了拖鞋缩成一团，方柯翻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吃，他轻叹一口气，走过去抱着她，“怎么了？” 宋泽把头发抹到脑后，“没事，就想了很多。”她往他怀里缩了缩，“方柯，你说是不是我太年轻，所以什么都想要得到最好的？” 方柯笑道：“你本来就还小。”他家的泽本来就是个小朋友。 宋泽努努嘴没有说话。 第三十八章 比赛 第三十八章 方柯的感冒过了一天就好了，他这两天比较勤于打扫卫生，把老旧的书也翻了出来，扫扫尘，翻新什么的，好像很闲的样子。宋泽也没多想，她12号考试完过后，就在家里练舞，一曲熟悉而又让人沉迷的舞蹈，她的身体还有些僵硬，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怎么练习，不过一个上午就让她恢复了以前的状态。 方柯给她倒好水放在一旁小阳台上，坐在那里看着她，她的身体很柔软，舞蹈动作也很流畅，天生的舞者没有她这般清丽，但是又比她多一些生气，他能看出来她在尝试着跳舞时微笑，虽然是很浅淡的笑容。 她一直跳到中午，当方柯从厨房里端出饭菜喊她过去吃饭，她才停下，拿毛巾擦了擦汗，去洗手间换身衣服——那舞蹈服已经湿透了，这才出来到饭桌上坐下。 “看不出来，你也会做饭。”她夹了一块豆腐放进碗里，三菜一汤，看上去还不错，她放进嘴里嚼嚼，吞下，味道也不错。 方柯给她夹了几块肉，笑眯眯的说:“好歹我也一个人生活了那么久，总不能一直吃外面。” 宋泽埋头吃饭，不再说话。 饭后，方柯主动要求洗碗，他推推她，让她去休息一会儿，她没有拒绝，去卧室休息了。 方柯洗着盘子，水龙头里的水哗啦啦流个不停，冲击着已经泛红的手背，冰凉。他嘴唇微扬，嚼着苦笑，他的泽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下午，宋泽和何小皖一起去了学校礼堂，里面已经有很多人了，两人找了靠前的位置坐下，接着，又有稀稀拉拉的人过来了，然后礼堂的灯就关了。 表演开始了，舞台上的聚光灯打出来，接着，出来了一个穿着中世纪礼服的女人，她的身体柔软，舞蹈着，然后倒地，灯光熄灭，又亮起来，扫到旁边，一个穿着贵族服饰的男人举着佩剑出来…… 还没看到一半，何小皖就睡着了，她不太喜欢这种东西，比哲学更加枯燥，她只是过来陪泽泽的。宋泽却看得津津有味，她不放过他们的每一个动作，舞蹈的精髓是什么，是灵韵，当一个舞者不顾他人，只沉醉于自己的舞动，是最美的时候。 舞台剧结束了，主持人出来了，如宋泽所想，主持人出来了，是一个小丑装扮的人，在上面问有没有意愿上去的同学，全场有很多人举手，上去了大概十几个同学，宋泽把抱抱往何小皖怀里一放，后者突然被吓醒了，睁眼就看到宋泽上台去的背影，她揉揉眼把怀里的包抱紧，调整了一下位置，看着她。 主持人一一看过台上的人，问了姓名和年龄，黄灵是最小的，其次就是她旁边的宋泽，她压根就没有想到宋泽会上来，她以为她应该不知道这个艺术团的名声才对，她不就是一个农村来的村姑么！不过，后来想想她又觉得宋泽上台来是有原因的，她的背景，她黄灵一点都不知晓，爸爸曾经说过，你越是觉得不可能的人，就越有可能。 主持人经过宋泽身边的时候顿了顿，让她抬起头来，她缓缓抬头，看到主持人眼里闪过一丝讶异，然后主持人笑着捏了一下她的脸，称赞道：“小姑娘挺水灵。” “谢谢。”宋泽弯眸颔首。 接下来，主持人让他们自由组合，两人或三人一组，然后5分钟的表演时间，剩下两组再进行pk。黄灵拉了拉宋泽的衣服，小声说：“诶，我们一组吧。”她不知道别人的舞技，但是她知道宋泽的，两人是最能好好配合的。 宋泽本来就比黄灵高一点，垂眸从她的视线看起来，黄灵身上的气势顿时弱了许多，她淡淡地“嗯”了一声。 然后是抽票，出场顺序，黄灵迫不及待地在纸盒里面抽了一张出来，拉到一边给宋泽看，是4号，一共有七组，中间的位置，不算太差的运气，接下来是3分钟的准备时间，全都是即兴，没有人有任何准备，黄灵提议用老师教的那一段圆舞来应对，宋泽点点头，圆舞也就是华尔兹，凭着老师学的并不可能出众，宋泽想了想，两人商量着改了几个动作，试了一下可以连起来就算是准备好了。 比赛开始了，前几组的人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并不是专业的学舞蹈的，动作有些生硬，不过也有一组男女配合得很不错，宋泽都忍不住惊叹他们的默契，就像是先前排练了很多遍一样。 很快，到她们了，两人先站好位置，四目相对，然后点点头，开始跳起来。 华尔兹很简单，但是最美的华尔兹是在简单中看到最深处的柔软，再加上两人改了的那几个动作，更体现得淋漓尽致。两人资质都不错，一曲结束，还不到五分钟，但是两人心底都清楚，这次发挥得很好。 坐在观众席的何小皖看他们的舞，她的目光一直都在宋泽身上，想起来她许久没有看到她跳舞了，回去的时候一定要让她再教教自己。她跳完了然后站在一旁，看着其他人，还不时回过头和她的搭档说话，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是很专注。她看到这样的泽泽，很高兴，就是那种泽泽长大了的感觉。 等所有人都表演结束后，主持人走出来，聚光灯扫过观众席最前面一排，竟然全是坐的他们的老师和专业的舞蹈家，宋泽眼神闪烁，刚才主持人宣布比赛的时候她就想过，如果没有评委的话，要在场观众都来评价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可能会很麻烦。所以看到他们的时候，她也没那么震惊了。 “好了，评委老师们请为我们的7组同学分别打上成绩。”支持人依然笑眯眯。 在场很多人都没想到会有这么强大的嘉宾席，有的开始懊悔当初怎么没有再认真一点，有的人又开始端正自己的妆容，比如黄灵。几分钟后，成绩揭晓了，有工作人员给主持人递上去成绩单，他看了看，笑得诡异，然后清了清嗓子：“第1组.....”他刚说出口，第1组的三个人拥抱欢呼，以为自己幸运地过了，主持人没有阻止他们，接着念，“第2组......”又是一阵欢呼，然后又有叹气。 黄灵在宋泽旁边耷拉着脑袋：“得了，没有我们，明明我们比他们跳得好。” 宋泽则是紧紧盯着主持人手上那张单薄的纸。 “第5组，第6组，第7组。”主持人接着念，一连串疑惑的声音，宋泽忽然松了一口气，抿嘴笑。 她们过了。 “嗯？怎么会有这么多组？”黄灵还在一旁不解。直到主持人说“以上全部淘汰。”她激动得快要跳起来，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她抱着宋泽又蹦又跳。 宋泽笑着任由她了。 “然后，我们留下的两组同学留下，其余的同学请下去吧。”主持人脸上的笑这时看上去全是嘲讽，那些人神态各异下去了，剩下宋泽，黄灵和一男一女。主持人走到两组中间，一边拉着第3组的女生，一手拉着宋泽，捏了下手心，然后松开，他走到两组面前，面对着他们，“那么，现在你们准备好单独战斗了么？” “什么？”黄灵惊讶道。 “昼夜的规格很高的，没想到这次在明湖大学有这么多优秀的学生，不过，”主持人话锋一转，“我们只能留下一个。” 只留一个。 台上的四位面面相觑，只留一个意味着放弃搭档，或者自己退出。 “那么现在，有退出的人吗？” 台上台下一片安静，黄灵看看宋泽，有看看自己，她不能退出，这个机会很难得到，她不甘心就在这里退出!宋泽没有多想，她只知道，自己要坚持下来，无论做什么，中途退出，不是她的习惯。 而另一组里面，两人似乎有些争执，然后，男生拉着女生走到主持人身边，宣布两人都退出。大概是情侣，都舍不得让对方受委屈。台上就剩下了两人，上一刻还是搭档，下一刻变成对手，一般人还真有些承受不过来。 “那么，现在，两人即兴独舞。准备好了吗？” 黄灵咬咬牙，甩去心中的矫情，点点头。宋泽看着主持人，同样点头。 音乐开始，第一曲是伦巴，两人都不分上下，第二曲是探戈，宋泽有些吃力，她学习的舞蹈大多数是名族舞，现代舞接触得很少，黄灵当然知道她的情况，一边庆幸自己经常参加舞会，一边小心翼翼地舞蹈着，第三曲是芭蕾。 黄灵从小学的就是芭蕾，这是她的强项，然而，据她所知，宋泽连踮脚都不会，果然，宋泽听到《天鹅之死》的时候顿了顿，芭蕾，她忽然笑了笑，慢慢踮起脚尖，缓缓舞蹈着，在月初的时候，姜玥跟她讨论过芭蕾的事，说过芭蕾的诀窍，她还特地给她表演了一曲芭蕾，说她学会了以后对她有好处。她只是练习了几次，不过她学习新事物的本领很强，很快就掌握了，然后在巴黎的时候，拍摄时andy要求过她要做出芭蕾的姿势来拍，她当时还很疑惑，不是拍冬装么，怎么变成舞裙了？后来她看到andy把自己的照片装进了一个名为“舞剧”的文件夹里面。 “学习舞蹈，怎么能少了芭蕾。”她还记得他这样说。 她是不是该感到幸运？ 舞曲终了，宋泽结束的动作是躺倒地上，腿成一字，弯腰伏在腿上，闭上眼。黄灵的结束动作是半蹲着，伸手向着远方。 台下掌声雷动。 “那么，我们评委们觉得两位同学怎么样呢？” 评分很快下来，宋泽和黄灵站在一起，黄灵紧紧地拉着自己的衣摆，手心满是汗。宋泽也有些紧张，不过，她看上去比她镇定多了。 “那么，最终留下来的......”主持人故意停下来。 等待，那么漫长的等待。连呼吸都能那么清晰感受得到。 “黄灵同学，恭喜你！” 第三十九章 她的丈夫 第三十九章 黄灵不敢置信，宋泽没什么表情，有些遗憾，但是也不是特别难过。既然没有抓住这个机会，那就乖乖的做她的模特吧。 黄灵跟下面的工作人员下去填写资料了，宋泽也要下去，不过被主持人叫住了。“同学，请等一下。” “嗯？”宋泽回头，停住脚步。 主持人走过来，拉着她的手说：“我们宋泽同学也是非常有能力的，请问，有哪位老师愿意向她抛出橄榄枝呢？” 宋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情景，没有回过神来，只见主持人对她笑得友善，仿佛在安慰她说“没事”。话一出口，有好几个老师争相把自己的名片拿出来，让人给她，宋泽拿着那些名片还是觉得不真实，她不是被淘汰了么？ “你很不错。”主持人小声在她耳边说。 “谢，谢谢。” 宋泽送何小皖回到宿舍后，想着随便去吃点东西，她从来都不会为了身材而减肥什么的，因为她无论怎么吃都不会长肉。她走到学校后校门一条小吃街，灯火通明，热热闹闹的。她找了家店坐下，老板立刻过来，“同学，吃点什么？” “牛肉米线。” “好嘞，你等一下哈。” 宋泽随意翻着手机，andy给她传来了几张照片，是她拍摄的照片，上面还被他配上了一些文字，她看着会心地笑了。 “果然是你！”突然一道声音吓得她差点把手机丢掉。 宋泽回头看见一个陌生男人，他的头发梳到脑后，一身西装，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模样。她认识这个人吗？ “怎么，刚在台上见，卸了妆就不认识了？”男人自顾自在她面前坐下，“老板，我要一份和她一样的。” “好！” 宋泽看着他，果然和台上的时候是同样的人，他的笑她印象深刻。男人伸出手来，“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宫宁。” “宋泽。”宋泽握住他的手，轻握一下松开。 宫宁这次随着艺术团来到明湖大学，其实这个行程是他安排的，c市的高等院校很多，当时大家商量着到哪一所大学，他看到明湖大学的名字救过来了，因为，这里有他亲爱的老婆。不过，他没想到见到了宋泽——这个在一夜间火起来的嫩.模，刚开始他还不确定那是她，不过，刚才看到她手机上的图片，他就确定了。 “你知不知道刚才那几个老师很多都在找我要你电话号码。” “哦，不知道。”宋泽不在意地说。 “可是我不知道你的，所以也没告诉他们。” 宋泽看完短信把手机锁屏，抬眼看着他：“什么意思？” 宫宁笑笑：“找你要电话啊。” “凭什么给你？” “放心吧，我是有妇之夫，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的。” “那就更不可能给你了。” 老板端来了米线，宋泽取了双筷子，自顾自地吃起来，不再说话。吃完过后，她擦干净嘴，起身给了钱，然后回到位置上对他说：“谢谢你刚才的推荐，这顿我请了。”说完笑着走开，说什么请不请的，也不过几块钱的事。宫宁愣了愣，又勾唇笑了，这个女孩，还真是......强势啊。 他看了看眼前热气腾腾的米线，还没有动，他起身往酒店走去，掏出手机来拨了一个号码，接通后，他说：“我在xx酒店，你过来。” 何小皖刚洗完澡，就接到了宫宁的电话，实话说，她真的不想接的，但是一想到如果她不接，他又去给爸妈告状，没准她这个书真的可以不用读了。 她接起来，就听到他那恶心的声音在那边说他在哪里，让她过去。她嘴上虽是答应了，但是挂断了电话，她突然开始慌了。他让他去酒店，这么明显的暗示她都不知道的话，那她真的傻得可以了。 她翻了翻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小刀揣进口袋里面，然后出门的时候想了想还是给方祎打了电话，并没有说宫宁的事，只是说陪她出去一下。 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方祎已经在那里等她了，夜里，他的白色羽绒服异常显眼，他见她过来，问道：“怎么了？” 何小皖深吸一口气，望着他，像是要哭出来：“方祎，你帮我。” “怎么了，你别哭啊。”方祎看她的模样不由得心疼。 “我丈夫来了，他让我去酒店。” 方祎本想把她搂在怀里，听到这句话，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声音低沉：“嗯，你叫我来做什么？”你的丈夫来了，告诉他做什么？ “我不想见他！可是......可是我不得不去见他，哎呀，总之，你可以陪我去吗？”何小皖有些语无伦次。 “好了，你别慌，我陪你去就是了。” “嗯！”何小皖狠狠地点点头。 宫宁洗完澡穿着浴袍，给何小皖发了房间号过去。然后卧在沙发里看报纸，他的娇妻，结婚后就跑回学校的女人，他结婚那天晚上没有回家，是因为他想给她点时间缓缓，他知道她不高兴这门婚事，可是谁让他就看上她了呢！ 他看中的东西，还没一件能逃脱得了的！ 过了一会儿，他起身把熏香点上，他一直喜欢熏香，这些是从朋友那儿顺过来的，听说味道不错，很快，整间屋子都弥漫着香气，他继续看着报纸。 “叮咚”门铃响了，宫宁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何小皖，她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让开位置，让她进来，然后关上门。 “坐。”宫宁指指沙发。 “不用了，有什么事就说吧。”何小皖冷冷地说。 宫宁笑笑，“也没什么大事，就过来看看你。” 何小皖觉得有些难受，呼吸不过来的感觉，“看完了，我回去了。”说完，她就要走，再待下去她害怕自己会出事。宫宁一把拉住她，“那么着急干嘛？这么久没见，都不想我吗？” “谁爱想你想你，你放开我！”何小皖挣扎着，她就知道，来了准没有什么好事！ “不放！” 何小皖突然掏出小刀，对着他，恶狠狠地说：“放开我！” 宫宁愣了愣，松开她，脸垮下来，他开个玩笑，这个女人至于吗？“你别闹，把刀收起来。”他语气冰冷。 何小皖一边往门口后退，一边瞪着他，手里紧紧地攥着刀，她要快点出去，她现在的头已经很晕了，她要快点出去，方祎在外面等她。 宫宁看着她步步后退，发现她神色不对，刚想开口，就看到她两眼一闭，往后倒去。他赶紧过去，接住她，没让她倒在地上，她怎么会突然晕了？ 他把她放在床上，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是何母说的。 ——小皖对熏香过敏，平常都不怎么用。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打开窗户，然后把熏香灭了，打开空调吹一下，然后坐在床边，用杂志给她扇风。 方祎在外面等了很久很久，何小皖都没有出来。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四点了多，她应该不会出来了。方祎你真是傻到底了！他低骂了自己一句，哈一口气，往学校走。 第四十章 文君之死 第四十章 方柯正坐在沙发上削苹果，宋泽在房间里练舞，电视里播着新闻。 男孩和姐姐尸体同眠两天，被邻居发现异味报.警。现在这个社会，什么奇怪的事都有，他抬头看了眼电视屏幕，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有说，把手上的东西放下，给季钦南打电话过去。 “文君她......” “我知道，我正赶过去。”季钦南刚下车就接到了电话，他走进警.察.局，看到审讯室里的文翰，对着电话说了句“我等会儿打给你。”然后挂断了电话，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少年叹了口气，这几天季家不停地出事，他忙完了季家还要忙这个曾经的小舅舅？ “怎么不告诉我？” 少年无力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埋下去，从座位上站起来，再抬头时竟是泪流满面，他哽咽着：“我回去的时候，姐姐已经没有呼吸了......血流了一地，她就躺在那儿......我......我......” 季钦南有些动容，抿了抿嘴，拍拍他的肩：“没事了，没事了。” 文君的死因，谁都不知道，法医已经鉴定她死亡的时间是在文翰回去前一个小时。除了文君自己，谁都不知道。 跟方柯打完电话过后，方柯说的话一直围绕在脑海里面。“帮不了你。”他都帮不了自己，她还奢求谁来帮助自己？ 文君坐在地上很久，想了很多，想得最多的还是这些年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为了什么，想到最后，突然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没有任何想要的结果，现在唯一的精神支柱文翰不能救出来，她活着还有什么用。 于是，她想到了死，想到了最绝望，也最解脱的方式来结束。 她割腕了，有些疼，但是哀莫大于心死。 当她感觉渐渐冰冷的时候，脑海里面想着大概文翰在监.狱.里面，大概也待不到很长时间，他是蓄意杀人，理应是死刑的吧？她有些意识模糊了，抓了抓手边，什么也没有，有些失落地笑了笑，闭上眼。 再见，这个肮脏的世界。 她的记忆残留，耳边有手机铃声。可是没用了，什么都没用了。 安顿好文翰后，季钦南叹了口气，然后处理好文君的尸骨，最后等到那一具尸体变成手中的一盒骨灰，他仍有些恍惚。 他知道在死亡边缘的感受，他之前在国内惹了人，迫不得已逃到国外，生死边缘徘徊过好几次，幸好他命大，每次都活过来了。正因为有所体会，所以他才不明白，身边的人轻生的原因，明明活着都不容易了，明明还有牵挂，为什么还要选择死亡？ 是懦弱么...... 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是方柯的电话，接了起来。 “处理好了。” “嗯，我是想说，文翰交给我来管吧，毕竟......” “不用了，我会照顾好他。”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方柯戴着微度眼镜，站在客厅里，听到耳边的忙音愣了愣，叹口气放下手机。 “文翰是谁？”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他回过头，转身看到宋泽穿着贴身的舞蹈服靠在饮水机旁边的墙上，她端着水杯，里面的开水冒出热腾腾的雾气，掩饰了神情。 方柯扶了扶眼镜，扯过沙发上早准备好的毛巾，走过去递给她：“文君的弟弟，文君自杀了，我想照顾他。” “没事，我不介意。”宋泽喝了一口水，接过毛巾，淡淡地说。文君，熟悉的名字，至于她和方柯的关系，爱怎样就怎样吧，都是以前了，她也没必要计较。 方柯不太适应她的反应，按理说，宋泽是个懂事的孩子，这样很好，不过，总觉得这样的宋泽怪怪的。他揉揉她的头发：“你都练了一天了，洗个澡休息一下吧。” “嗯，好。”宋泽点点头，把水杯和毛巾放桌上，往浴室走去。 方柯的视线落在毛巾上面，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肯定是最近太累了，所以思维能力有点乱，感性的一面战胜了理性，所以才会胡思乱想。方柯啊方柯，你该振作了。 季钦南挂断了电话，看了看手上的资料，让杜明把文翰的所有资料转到季家名下，从今以后，他就是季家的次子，也就是他的弟弟。这样的身份，应该不会有人敢欺负他了，而且他让杜明帮文翰转了学，他之前待得学校虽不是最糟糕的，但是他应该给他更好的生活环境。毕竟，这是他欠文君的，也是他欠他的。 文君的死肯定给他的打击很大，让他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再去上学吧。 况且，在知道文君死后，那孩子的第一反应不是报.警或是打120，而是和她相伴入眠，这样的举动，让他不想关注都难。 “这样，你再联系一下秦歌，让他马上回来。”秦歌是国内外知名的心理医生，他应该有办法让那孩子的心理变得正常。 “好，我马上去办。”杜明恭恭敬敬地说。 文翰清醒的时候，闭了好几次眼才睁开，面前是一只彩色的鸟儿，见他醒来，它不停地扑棱翅膀，叫着：“笨蛋，笨蛋......”，文翰抬手摸了摸它的小头，见它眯着眼一脸享受的模样，他笑了笑。 原来，一切都是梦。 门被推开，他坐起身来，“姐姐？” 可进来的不是姐姐，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他一头长发，穿着长款的白色毛衣，看起来很美，可是他光洁的脖子暴露了他的性别，他有喉结。 “你是谁？”文翰一脸警惕。 男人摆摆手，歪头笑：“哈喽，小可爱，我是秦歌。” 文翰顿了顿，转过头，冷冰冰地说：“我不认识你。” 秦歌倒不计较，这样傲娇的小孩儿，得慢慢沟通。他走到他面前，看了眼一旁的鹦鹉，伸手想要去摸它，可是它扑棱扑棱翅膀，躲开了，嘴里还叫着“坏蛋，坏蛋......” “诶，你这！”秦歌瘪瘪嘴，沮丧地收回手，坐在床边。 床上的人默默挪了挪位置。 “嘿，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 “一切都是事实。” “！”文翰猛地回过头盯着他。 第四十一章 好好待我 第四十一章 别墅深处传来一连串东西摔倒地上的声音，和一声声凄厉的嘶吼。季钦南刚踏进门，就听到了这样刺耳的声音，他的脚步顿了顿，皱紧了眉头，把外套脱下，问一旁的管家：“怎么回事？”管家埋着头收好他的外套，“文少爷已经这样一天了，秦先生吩咐说不让进去。” 季钦南抿抿嘴，大步往楼上走去。这个秦歌，让他来治病的，他倒好，把人情绪弄得更加大。 到了房间门口，他推开门，就看到秦歌和文翰两人以上下的姿势在地上，秦歌正一脸戏谑地看着地上的人。季钦南感觉太阳穴隐隐作痛，深深闭了闭眼，“你们在做什么？” 闻声秦歌爬起来，坐在一旁，冲季钦南挑眉，打了个响指：“哟，这么早就回来了?”文翰防备地看着他，看到季钦南，往他的地方挪了挪，用衣服包裹好自己，大口大口地喘气。季钦南蹲下身，宽慰地拍拍他的肩，低声说：“没事了。” 秦歌一脸好笑地看着他：“你怎么像护犊子一样呢？” 季钦南的动作顿了顿，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想知道你的治疗方法是什么，不过，你是个心理医生，请不要做无用的事。” 秦歌撑地而起，理了理凌乱的衣服，今天的确做了很多工作啊，比平常的工作量都大了更多，他这几天大概也就了解了文翰的情况，预算了一下，不需要太多的时间，不过，看季钦南的态度，他决定多待一段时间。 “放心吧，他没事。”说完秦歌瞥了眼文翰，后者愣了愣，躲开他的目光，他露出一个笑容，挥挥手，“goodnight。” 他走后，季钦南无奈地叹了口气，“好了，别怕，他走了，你也早点休息。” 文翰听话地点点头，慢慢站起身来，季钦南也起身，摸摸他的头出去了。看着他的背影，文翰垂眸脱掉身上的毛衣，里面是一件白衬衫，不过衬衫已经被血迹弄得脏乱不堪，他的动作太大，把伤好不容易结的痂撕扯开，又开始流血。他来到季家这几天一直在以这种方式惩罚自己，是自己害得姐姐离开了世界。 他总得做些事来弥补，即使他除了第一眼看到她已经毫无声息时的痛苦，他现在已经毫无情绪了，所有的都是发泄，没有情绪的宣泄，不知道为了什么。 他走进浴室，打开花洒，热水喷涌而出，淋在身上，一阵阵尖锐的疼痛，他咬着牙，抹了把镜子上面的水，看着遍体鳞伤的自己，忽然想到了一句话。那是在学校里面，一个非常讨厌的男生说的。 他说：“文翰你身体很好看。” 你的身体。 很好看。 “呵——”一声嗤笑。花洒被人拿起，水全喷在镜子上，模糊了上面的身影。 宋泽打开冰箱，看到里面堆满的东西，起身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方柯，他正在看新闻。最近他经常在家，是因为快过年了，公司那边也不忙了么？他还经常出门买菜，做饭，没看出来他手艺还不错。 “你明天也不出门吗？” 方柯随意“嗯”了声，手上的动作却停了下来，“宋泽，你过来一下。” “嗯？”宋泽拿了听橙汁，顺手多拿了一瓶苏打水走过去，把水递给他，坐在他旁边：“怎么了？” “我的公司破产了。很久之前。”方柯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宋泽喝了一口橙汁，眼珠漫无目的地转了转，“唔，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方柯看她的反应，转眼笑弯了眉眼，“以后，我就在家做家庭主夫了，你可不能嫌弃我。” “嗯。”宋泽咬了咬罐头口，“不然，我们重新办一个工作室吧？” “重新办？”方柯真没想到宋泽还有这个心，他以为她会很惊讶，会为他担心，但是他从来没想过，她会像个大人一样和自己讨论可不可以再重新办一个工作室。她很懂事他知道，可是，她未免也太过早熟了。 “对啊，我投资好不好？”宋泽说完调皮地吐吐舌头。 方柯笑出声，皱皱鼻子，勾了一下她的鼻梁：“小家伙，你有多少存款投资？” 宋泽故作思考的样子，“大概有几万块。不过，andy那边的费用到了大概就有十几万了。” “哦？那好啊。”方柯也装作很认真的样子，眼里的黯淡转瞬即逝，重新来过，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他没有重新来过的打算，不过既然她提出来了，他也可以考虑一下，资金那边，他可以完全不用考虑太多，当初放弃启耀不是因为资金不足，是他觉得就算是有足够的资金也挽救不了它的命运了。 宋泽，你不嫌弃我，真好。 宋泽学着他对自己的样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方柯把她的手拉下来，放在嘴边落下一个吻，宋泽顿了顿，脸上立刻绯红。他的嘴唇软软的，让她心悸，连他什么时候把她手里的饮料拿走放桌上她都不知道，当她回过神来时，已经被侵略了。 这是上次过后，两人第一次这么亲密。宋泽不太喜欢这种感觉，不受控制地软了手脚，不受控制地沦陷在他的温柔里面。 她双手环上他的脖子，回应着他的吻，她是不是该放开自己呢，全身心地接受他？方柯一点点地从嘴唇到下巴，到脖子，细咬，男人一般对于自己喜欢的人都控制不住情感，现在他们已经订婚了，他本来不需要管那么多了，可是他还是想得到她的同意，他没有大男子主义，他一直都把宋泽当个孩子一样看，他认为自己可以更宠她一些。 方柯的手抚上她的腰，拉开她的衣服，他的手很温暖，越来越炽热，还在她的身上一点点点火，引得她惊呼，却在他的吻里变成细碎的呻.吟。 夜色微凉，屋里却慢慢升温。 方柯，我把自己交给你，你可要好好待我。 宋泽，我会照顾好你，一辈子太长，我只说六十年。 第四十二章 年前 第四十二章 何小皖是和宫宁一起回家的，何妈妈看到他们两个人手牵手回来，高兴的不得了，连忙让陈丽准备晚餐，何小皖埋着头不说话，她自知理亏，那天晚上她晕了过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醒来的时候看了自己的衣裤是完整的，又看了身上并没有期末奇怪的痕迹，这才确定了宫宁没有乘人之危。 不过，她和宫宁出来酒店的时候，方祎已经不见了，她有些愧疚，感觉自己又利用了他。 手心突然点点动静，她抬头盯着宫宁，不是说好的只是听他的话他就放过她吗？后者笑笑，宫宁笑起来眯着眼睛，像一弯月牙，魅力是有的，不过，对何小皖没用。“喂，你别逼我发火。”何小皖低声说。 “我们回来不过是好好过个年。”宫宁附在她耳边说，在旁人看来，这个姿势就像是在暧昧地咬耳朵。 何妈妈看得笑容满面。原以为女儿嫁出去会吃苦，没想到宫宁这孩子看起来对女儿很好，她也就放心了。 何小皖咬咬牙，狠狠地用指甲刮了一下他的手背，他白皙的手上立刻出现了几条红痕。 宫宁吃痛，但也没让她好过，他轻咬了下她的耳朵，舔舔她的耳垂。无疑，这一系列动作让何小皖战栗不止，她的身体她自己最清楚不过了。她闭了闭眼，趁着没人注意，狠狠地踩了一脚宫宁的鞋。 宋泽和方柯到b市机场时，已经是下午了。他们刚下飞机，远远地就看到了飞奔而来的方祎，以及他身后的一对夫妇。 “站我妈旁边的是我爸。”方柯边走边跟宋泽说，他爸穿着褐色的羽绒服，板着一张脸，看起来非常严肃。宋泽往方柯怀里缩了缩，这个老人看起来好像她的小学班主任。 童年阴影什么的，还是不要回忆了。 “好久不见，小嫂子。”方祎冲她挥挥手打招呼，笑容灿烂。他想起来两个小时前，老爸就开始准备了。 先是让妈妈给他挑选衣服，衣柜一拉，几乎都是正装，试了几套又觉得会不会太古板，儿媳妇看了觉得太严肃，于是又让人送了些休闲的过来，开始妈妈挑了件白色的风衣，他说“人都老了穿那么亮的颜色干嘛”，于是又换了件红色的，过年嘛，图个喜庆，可是老爷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挑来挑去，还是挑了这件褐色的羽绒服，这才出了门。 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慌乱的爸爸，也许是因为他十多年未见的儿子，也许是因为初次见面的儿媳妇，可是谁知道呢。 宋泽点点头，礼貌地颔首“叔叔阿姨好” “你多大了？”方父问道。 “十八。”宋泽老老实实地回答。 “十八……太小了。在上学？” “对，大一。” “什么专业？” “呃……舞蹈。” “家住哪里，几口人，家庭背景……” “诶诶诶，你查户口啊。”方妈妈拍了一下方父的肩，看了眼埋头回答问题的宋泽，“人家小姑娘被你吓着了。” 沉默许久，方父尴尬地说了句“那我们回去吧。”说完，看向方柯，四目相对，方柯愣了愣，回以笑意，方父的眼神有些慌乱，连忙避开了他的目光。 方柯笑笑不说话，宋泽抬头看他，假装一脸疑惑:“是不是做你们家媳妇儿身份证都要掏出来检查一下？” 方柯刮了下她的鼻子，宠溺道:“我娶你，又不是他们。” 宋泽调皮地吐了下舌头。 姜玥和杜明决定今年在姜玥老家过年，于是两人早早地就来到了老家，妈妈接到电话大老远就来接他们，带他们到乡下去熏肉。都说男人的生存能力比较强，可是杜明对着那个所谓的灶台拿着吹火筒吹了半天，还是一大片烟，火烧不起来，还呛得他满眼都是泪。后来，妈妈几下就把火生好了，还对着擦眼泪的杜明说“呛几次就学会了。” 熏肉的第一件事是杀猪，杜明帮忙抓着猪脚，那猪一直拱一直拱，就是不安生，杀它的时候还溅了一身血。 “这是福气，保准啊，你新的一年里顺顺当当的！” 杜明无可奈何地看着一旁系着围裙帮忙做饭的姜玥，她把头发随意地盘在脑后，与环境相和融洽。她端着锑盆在水龙头下淘米，侧过身来看他们这边，看到他一身狼狈笑得花枝乱坠。 杜明尴尬地挠挠头发，也笑了。 季钦南回到家里，看到管家在贴春联，才意识到快要过年了，他终于可以轻松一下了。 伸了伸懒腰，他问了文翰的情况，听说他今天很安静，没有吵没有闹，只是叫人拿了本书，就坐在房间里看了一天。他脱了外套，拿了瓶红酒上楼，到文翰的房门前，轻扣两三声，得到准许后才打开门进去。 “今天表现不错。”他晃晃酒瓶，“要不要喝一杯庆祝庆祝？”反正，今年过年，他也是一个人过。 文翰把书合上，乖乖走过去，把酒从他手里拿过来开了，给两个杯子倒上，举杯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谢谢你收留我。” 季钦南冷笑一声，拿酒杯碰了他的，一声不吭地仰头喝尽。这个谢谢，他承受不起，他之所以这么做，只是觉得问心有愧罢了，对他好点，也让自己好受一点。 季建国在世时欠了文君的，他又利用文君得到了遗产，总之，是季家对不起他们两姐弟，现在文君走了，文翰孤身一人，他需要人照顾。 文翰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看他杯子空了，很快给他满上，他很听话，就不会被他怀疑，就不会看到那个能看穿自己的心理医生，就可以精心地布置他的计划。 一杯，两杯，三杯……季钦南有些醉了，他摇摇晃晃坐到沙发上，揉着眉心，一双手忽然从后面揉着他的太阳穴。 “力度合适吗？”身后传来柔声的询问。 季钦南闭上眼，“嗯”了一声。不得不承认，他的手法很熟练，让他昏昏欲睡。 过了一会儿，手下的人没有动静，文翰才停止动作，认真端详了他一会儿，开始解他的衣服。 第四十三章 过年了 第四十三章 洁白的卧室里，季钦南坐在床尾，看着床上还睡得熟的少年，神色复杂。他一醒来就看到文翰在自己怀里，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他只记得昨晚喝得有点多，其他的没什么印象。可是眼前的这片光景无一不说明自己对这个少年做了什么。 卧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秦歌看到他只围了浴巾坐在床边，愣了愣，嘴角上扬嘲讽弧度，“哟，照顾人照顾到床上了？” 季钦南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起身就要出去。“好好照顾他。” “放心吧，我可对男人没兴趣。”秦歌扬眉，走过去，背后响起了关门声，他才揉揉床上的人的头，“别装了，他走了。” 文翰的心一震，缓缓睁开眼看着他。 “说吧，你的目的。”秦歌看他醒来，不紧不慢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阳光透进来，落在人半掩的身体上，他的皮肤最近变得很白，大概是很少出门的原因。 “你恨他？由恨生爱也不是不可能。”秦歌安静地分析着，回过头来直勾勾地盯着他，“但如果是你，绝对不可能。” 文翰坐在床上不说话，他埋头看着自己的身上吻痕，笑得凄婉。他是怎么想到和季钦南上.床的了？ 秦歌自顾自走到床对面的沙发坐下，翘起二郎腿，乐呵道:“季钦南给了我不少钱治好你，你能不能配合我，我给你分一成？” “我不稀罕你的钱。”文翰冷冷地说。 “我帮你逃出去，怎么样？”秦歌挑眉慢悠悠地说。他知道，这个条件一定会让他心动。 文翰起身，就那样光着身子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以为，我想离开他？”离开了，怎么报复他？ 秦歌耸肩，若无其事地拿了床上的衣服，走上前给他穿上。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别打季钦南的主意，他没那么好骗。” 文翰身体一震，没有说话，无声的笑。 宋泽像是个孩子一样跟在方柯身后忙上忙下，这倒让方家父母看得乐到心里头，这儿媳妇看着多顺着咱儿子。 方祎则是一回到家就坐在电脑面前，捣鼓他前几天刚入手的资料，实验已经完成了，数据却还是有些不对，他们从国外看了很多视频和专业评论，这个结论关系到以后无论是自然学到医学都是极大的。 热热闹闹吃完了团年饭，方家父母给了宋泽红包。方祎不乐意了，“我也在读书，为什么没有我的份？” 方妈妈佯装生气，一把捏住他的耳朵，动作却是温柔，“还好意思，你从高一开始赚的钱，什么时候给过我一份？”方祎配合妈妈哇哇大叫，还叫宋泽帮忙。 宋泽笑得温和，心里却是有了几分掂量。哦，原来，方家的人都很优秀。 方祎转身把主意打到了宋泽身上，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小嫂子，好歹你也是长辈……” 宋泽偷偷把钱拿出来，然后塞了一块一在里面，大大方方把红包给他，方祎高兴得想要抱她，却被自家哥哥一个眼神儿给硬生生止住了。转过方向扑在妈妈身上。 下午，两个老人出去了，方祎也被一群发小拉出去玩了，剩下宋泽和方柯在家里，宋泽懒懒地靠着沙发，给妈妈们和何小皖打电话。 过了好久，何小皖那边才接起来，听得出来那边在放鞭炮，何小皖很大的声音冲着话筒吼:“喂，泽泽，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宋泽同样大声地喊，她听到那头何小皖在甜甜地笑。消失了很久的笑声。 挂了电话，宋泽看着电视。方柯从沙发后面环住她的脖子，“老婆，我们出去走走？” 宋泽缩了缩脖子，“北方比南方冷，不去！” “外面下雪了。”方柯不紧不慢地说。 宋泽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真的？”，跑到阳台上，看到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顿时笑开了花，回过来拉着他的手，一脸希冀“走走走，我们去堆雪人。” 方柯看她好不容易露出来的孩子般的笑容，揉了把她的头发，进屋取了围巾和帽子，给她戴上。然后递给她手套，拉着她出门。 “诶，我记得我没带这些东西。” “是爸妈给你准备的。” 何小皖挂了电话后依旧笑个不停，她之所以这么高兴，还是拜宫宁所赐。 他们今年在宫家过年，宫宁大早上没有起床，婆婆让她去叫他，说什么方法都行，她就毫不大意地去了。 接了盆水推开门直接泼了过去。 床上的人立刻弹了起来，怒发冲冠，他四处看着是谁打扰了清梦，发现了躲在门后面的何小皖，一把把她揪出来。“你是不是想死？” “大过年的说什么丧气话。”何小皖笑嘻嘻地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难得看他吃瘪，还有火不能发，她心里真的高兴的不得了。 最后，宫宁还是起身了，臭着一张脸，整个谁都欠了他五百万似的。何小皖为了补偿他，特地为他吹干了头发，他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 何小皖就是这样，虽然她不满意这门婚事，但是她不介意和宫宁成为朋友，几次相处下来，感觉他也没那么坏，所以，她才会这样捉弄他。也算是承认他的存在了。 此时，方祎和发小们坐在酒吧的包厢里，几次拿出手机想给心中那个电话号码打过去，又几次放下。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跟她说话，有着尴尬，有着纠结。 朋友见他不停看手机，还打趣说“哟，跟兄弟们出来玩也改把嫂子带来啊，免得念想，玩得不尽兴不是？” 方祎收回手机，干笑两声，眼神里却是落寞，“哪儿来的嫂子，我看时间，晚点得回家了。” “那可成了，你今晚就别回去了，咱们好久不见，不醉不归！” 方祎深吸了一口气，呼出，笑容灿烂“好！” 投入这玩闹的气氛中，是不是，就不会想起来她，想起来她不是自己的。 大概，是吧。 第四十四章 沉沦 第四十四章沉沦 回到c市的时候，宋泽下飞机就睡着了，方柯一边开车，一边用余光看着那个在座位上看上去很累的女孩，她那天在雪地里玩得很开心。南方的孩子，温润如玉的性格。很符合她的气质，那种小家碧玉的感觉，从骨子里的柔软 转弯，方柯小心地打着方向盘。他开车很稳，以至于到了小区楼下，宋泽才悠悠醒来。她揉着眼睛问时间，方柯揉了把她的头发，“快七点了，回家吧。”他参加同学聚会，看到过很多同学的孩子，有的比宋泽小一两岁，现在的宋泽就像是那么可爱的孩子一样，软糯得不像话。 宋泽嗯了一声，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准备出去，才发现方柯一直盯着自己看。“我脸上有东西吗？”她摸摸脸，一脸疑惑。方柯笑笑，没有回答，打开车门下去了。 回到家里，宋泽就洗了澡睡了，方柯准备了一些需要的资料，也洗澡去了卧室，床上的女孩蜷成一团，皱着眉睡着。 方柯很早以前就注意到她这样，她睡觉似乎不安稳，总是皱着眉的，平常也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而，他并不知道。这让他感到挫败。 他不要求她能够什么都告诉自己，那种太强制的方式他不喜欢，但是，当知道她有事瞒着自己时，还是不舒服。就像是有一片羽毛在心头挠了挠，却又抓不住。 他拉开被子，躺在床上，把女孩抱进怀里，宋泽像是潜意识里知道是他，乖乖地枕着他的手臂，缩在他怀里，一只手随意搭在他的腰间。 无意的举动让男人勾唇，眼里满是笑意。所以，我的小家伙，还是有些依赖我的是吗？ 清晨醒来，方柯已经不在了，宋泽拿过手机来看，有一条消息。 ——我去找工作了，等我回来。 等你，回来。宋泽笑着揉揉头，坐起来，神色也慢慢冷淡起来。她想想，和方柯在一起快半年了，这段时间放生了太多的事，让她慢慢变得成熟起来，真正的长大不是从清纯脸蛋变成浓妆素裹，也不是从校服变成了短裙，而是，懂得收敛，懂得珍惜。她向来不是把感情看得太重的人，所以，她知道自己现在对方柯的这种状态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 宋泽起身换了衣服，准备出门，还有两天就开学了，她得准备一些东西，开学有一场大型的舞蹈比赛，她报了名，这段时间一有空就在练，服装方面，她看中了一些，不过，还得出去挑挑。 “喂，小皖，你到学校了吗？”她给何小皖打电话说。 “还没呢，怎么了，你到了啊？”何小皖正拉着一脸不情愿的宫宁准备登机，“诶，泽泽我不跟你说了，我上飞机了，大概两个小时后来接我。” “好。”两个小时后，她应该已经买完了。挂了电话，洗漱了出门。 她忘了，把钥匙带上，只是挎着包出门了。 而另一边，方柯来到一家看起来不怎么样的公司面前，看了下前台，是个年轻的男人，最近几年，好多公司都喜欢用男前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好，我是来应聘的。”方柯拿着自己的简历微笑着说。要说他的笑，不是给人官方化的感觉，反倒很有亲和力。大概，这也是他为什么这几年，在公司，业界的口碑一向很好。 那个前台看见他，愣了几秒，突然欢喜起来，指着他：“你是，你是……” 方柯微微一笑，“方柯。” “对！就是你！” “所以，可以让我进去吗？” “好好好，我带你去。” 男人带着方柯到了面试的地方，加上左拐右拐，其实也就百米左右的距离方柯。男人敲了敲门，说“经理，应聘的人来了。” 里面过了两秒，传出一道声音，“嗯，让他进来。” 这个声音听起来，年龄应该不到二十五吧。想着方柯推开门进去了，二十平米左右的房间，摆了一套办公桌椅，还有几个稍小的沙发。 椅子上的人，不出意外，就是他以后的老板了？看上去，的确很年轻呢。 “是你！”他站起身来，方柯不置可否地挑眉，自己很出名么？好像也就在电视或杂志上露过几次面而已吧。 杨骥的目光转了转，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手来。“你好，以后请多指教。”方柯挑眉，漾开笑来。 他应聘的职位是顾问，公司的顾问，对于这种刚起步的小公司或者说工作室来讲，是难能可贵的。“首先，既然选择了我，就应该相信我。” “当然。”杨骥笑着说。 回到家里，宋泽还没有回来。她去哪儿了？方柯脱了外套，忽然看到茶几上的钥匙圈，上面有她喜欢的海豚公仔。这个小迷糊，怎么忘了带钥匙，如果他今天比她还要晚回家怎么办？岂不是要等很久。 他看了看时间，三点，这个点儿貌似尴尬得很，想做点什么，又觉得来不及，不做什么，又觉得浪费。他不经意看到墙上的书格，随意拿了一本抽出来，那是浅蓝色的封面，不是他的书，宋泽的？打开来看，扉页的字句映入眼帘。 ——解不开的丝带缠绕，揪着心脏不放。 这是什么语句。 他翻了一页，后退几步，坐在沙发上，看起来。权当打发时间了。 宋泽回到家时，才发现自己忘了带钥匙，敲了敲门，很快门开了。她注意到，方柯手上还拿着一本书，忽然就想到，那个男人，在夕阳中认真的模样，一手拿着书，一手捻着书页，太阳橙色额余晖打在他的脸上，柔和得不像话。 见她发呆，方柯抬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嘿，怎么了？” “没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宋泽换了鞋。 “有一会儿了。”看了会儿书，里面的内容，像是散文，简简单单的言语，引人入胜，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晚上吃什么？”方柯走到书格边，把书塞回去。然后卷起了衣袖，宋泽看了他一眼，“我来吧，你想吃什么？”经常都是他给自己做饭，她都被宠得忘了自己会做饭的事了。 第四十五章 去巴黎学习 第四十五章 当宋泽端着最后的汤出来的时候，方柯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饭桌前了。他看到她放下汤进去端了三副碗筷出来，愣了愣：“有客人？” “嗯，小皖待会儿过来，我答应了请她吃饭。”宋泽把碗筷摆好，微微笑道，“所以，也不是特地为你做的晚餐。” 方柯无奈地捏了一下她的脸：“小坏蛋，你明知道我会吃醋。” 宋泽吐了下舌头：“我故意的。” 方柯正想去吻住那个可爱的人，门铃很不合作地响了起来，宋泽从座位上起来，走到玄关，打开门，看到门口的两个人愣住了。 何小皖脸色不太好，自顾自地脱了鞋：“我甩不掉他，就带过来了。” “嗨，我们又见面了。”宫宁倒是一脸轻松得意。 “你们认识？” 两个女孩都发出疑问，宫宁挑眉：“我们家小皖这一年受你照顾了。” “哦，进来吧。”宋泽听到他的话，埋头指着鞋柜上的拖鞋，“我们家”这三个字还真是无法忽略啊，不过，待会儿吃完饭问小皖好了。 进门到了厨房，看到桌前的男人，何小皖颔首算是打了招呼了，宫宁则是伸出手来，方柯站起来握住了手，对此宋泽很不明白，男人之间打招呼的方式怎么这么麻烦。添了碗筷，她坐在方柯旁边招呼他们吃。 简单的菜色，何小皖吃得很不是滋味，宫宁倒是吃得津津有味，还不停地夸赞宋泽菜做得好吃。 吃完饭，宋泽打发方柯去厨房洗碗了，让宫宁随便坐，就拉着何小皖进了书房。 “老实交代，怎么回事！”宋泽声音不大不小，却让靠在书架旁的何小皖身体抖了抖，她刚才吃饭的时候就在想，怎么跟他解释这个事，说宫宁是她的远房表哥？还是说是路上偶遇的？不行不行，这些都不靠谱！ 她还没想好，宋泽开口了：“他是你的新男朋友？” “啊？”何小皖被问得一脸茫然，反应过来又点点头，“嗯”了一声。如果是这样，比结婚更好解释。 “那方祎怎么办？”宋泽追问道。她其实挺看好他们俩的，虽然平日里两人都没正形，不过在一起时总是莫名地和谐，那种氛围让她一度认为他们会走下去，之前方祎担心的态度，她也看出来了他是个可靠的人。 可是，怎么就成现在这样了？ 被问了个哑然，何小皖低着头不说话。确是她对不起方祎，可是眼下，她除了摆脱掉宫宁这个大麻烦以外，其余的事都顾及不了了。自己欠下的，她会慢慢还。说来也奇怪，她之前也有过好多追求者，也看得出他们很真心，可是她只是玩玩就算了，而现在，对于方祎，她总觉得自己亏欠了他。 看问不出答案，宋泽叹了口气，坐在书桌上：“小皖，是不是，该收收心了？” “哎呀，放心吧，姐还年轻呢！”何小皖抬头笑着说，泽泽已经主动岔开话题了，她也就没必要再沉默下去了。说着还插着腰，“泽泽，你什么时候教我跳舞啊？” “嗯？你忙得过来吗？”宋泽挑眉，这个习惯是从方柯那儿学来的。 “当然，我已经准备好留了大把的时间给你了。”说完何小皖酸溜溜地加了句，“不能老是待在金屋里啊。” 宋泽嗔怒地瞪了她一眼，“好啦好啦，我看一下下个月有没有时间。” 厨房里，方柯正在洗碗，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把手中的盘子擦干净，放好，开口：“有事？” “堂堂启耀前任总裁居然会洗碗，很新鲜，来看看。”宫宁倚着门口，看着那个有条不紊地做着家务的男人，要是让他做这些，他可做不来。 洗好了最后一个碗，把手洗净擦干，转过身笑得礼貌：“多会点总是好的。”边说着边往客厅走，“宫家大少爷还是不要在那种有油烟的地方待着了。” 接了杯水放在茶几上，两人坐了下来，“有什么事说吧。” “的确有，可以把宋泽电话号码给我吗？” “嗯？”方柯挑眉，他家泽很有魅力他知道，可是眼前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当着他这个未婚夫要电话号码真的合适吗？ “别误会，我只是想让她去巴黎上课。”宫宁端起水来喝了一口，那些教授们争着找他要宋泽的联系方式，他挑选了一下，还是巴黎歌剧院芭蕾舞剧院更好一点，宋泽是个人才，他不想失了这个人才。 方柯笑了两声，无奈摊手：“这得看她的意见，我说了不算。” “她......上次没听我说完就走了。”宫宁苦笑。 所以，我才跟着老婆来拜访你了啊！ “你可以跟她说一下，让她考虑考虑。”宫宁提议道。 “考虑什么？”宋泽的声音传来，看来她和小皖已经聊完了，听到让自己考虑，考虑什么？ “去巴黎学习，你想去吗？”方柯拉过她，把她抱在怀里细声问道，蹭了蹭她的脖子。对于宋泽的梦想，他从来都是尊重的，只是如果她去了巴黎，大概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还是不舍。 “巴黎？”宋泽重复了一遍，看到对面何小皖一脸嫌弃地拍开了宫宁的手，噗嗤一声笑了，“好啊，可是我没有钱付学费。”她没想过自己在国内会能出名到哪儿去，舞蹈这东西，走到了国际上，才能算得上成就。去国外学下，好啊，可是她没钱去学习。 方柯愣了愣，在她耳边小声说：“你不是还有十几万吗？” “那是留给你创业的。”宋泽同样小声回应他。 方柯笑意直达眼底，他家的小家伙还真是可爱的不得了啊！ “全额免费，每年还有足额的助学金。”宫宁赶紧说，“那个教授是舞蹈系的系主任，他很看好你。” 宋泽在方柯怀里眯眼：“几年啊？” “以大一的身份进去，还有四年的时间。” “什么时候去？” “明天就可以出发。” “可以带家属吗？” “啊？” “我开玩笑的。我答应你，不过现在慢走不送。” 第一章 登机 宋泽起了个大早，她从来都不喜欢迟到。昨天宫宁给了她时间，是早晨十点从q市出发的飞机，从c市到q市还有两个小时左右的车程，所以她很早就开始收拾。 方柯跟着她走上走下，她拿衣服，他跟着，她拿充电器，他跟着，她拿零食，他跟着……就像一只黏人的小狗，哦不，大型犬。终于，宋泽停下来，转过身一脸无奈地盯着他：“干嘛呀？舍不得我走你可以说出来。” 方柯皱了皱眉，认真地点点头。 宋泽被他的模样逗得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个男人，怎么越来越幼稚了？谁惯的？好像是她本人。 宋泽放下手中的东西，冲着他勾勾手，他走近了两步，她做着手势示意他蹲下。方柯虽然不知道这个小家伙要干什么，但是蹲下来，抬头望着她。 对嘛，这样就更像了。宋泽满意地看着他，抱着他的头弯腰亲吻了一下他的头发:“我会想你的！” 方柯抱着她的腿弯，脸埋在她怀里，蹭了蹭，头发摩擦到毛衣上面，起了静电，悄悄地翘了起来。 到q市的时候九点过，随便吃了点早餐，就赶去了机场，只是没想到在机场发生了一点意外。 和她同行的除了宫宁还有anna，按照公司的意思，anna陪同，宋泽上学，她负责找房子，做饭和打扫卫生。anna不太想去腹诽那个莫名其妙的老板了，他自己担心，偏偏让她跟着，好好的一个摄影师，被当成保姆了？ 登机前十分钟，宋泽还在给方柯回消息，突然听到耳边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声音很惊喜，就像是发现了新生物一样。她转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立刻就有人涌上来了，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还想要靠近来触摸她。 好在宫宁反应迅速，连忙护住她。周围不停地响起咔嚓按快门的声音，宋泽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什么情况？ anna一看就知道了情况，连忙从包里里掏出一个口罩，让宋泽带上。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宋泽出名了，她以前只是简单地拍一些杂志，而且少有拍封面，认识她的人很少，可是现在不一样，她前段时间接了柔适的广告。 突然间，她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是杜明:“喂？” “你们注意一点，半个小时前柔适发布了广告片，反响很好，宋泽也火了一把，现在某度头条就是她，你们尽量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果然！anna无奈地笑了一声。 “怎么了？”杜明浮现出不好的预感，“你们……” “我们被拍了……” 杜明：“……” anna按杜明说的，让宫宁先送宋泽去登机口，她先在这边拖一下，给大家说明一下情况。她一边打电话叫保安，一边被挤着大声说话。她觉得自己都快被挤成人干儿了，不过好在宫宁拉着宋泽去了登机口那边，这些突如其来的粉丝们也只能止步了。 她不是没想过宋泽会红，只是没有想到，她会突然一下子就红了，就像是在太阳底下的干草，突然，就烧了起来，势不可挡。 宋泽晕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手机传来了讯息，好几条，都在刚才几分钟内传过来的。 一条是方柯的:“我等你羽翼丰满。” 一条是季钦南的:“注意安全，以后外出也要注意，你现在可是明星了。” 一条是andy的:“恭喜半小时内夺得某度头条！” 她大概是懂了，她出名了，以模特的身份出名了。她赶紧看了看某度，“柔适新广告模特竟是亚洲女孩！”这个标题被加红了，然后下面是一些截图和她拍的广告的海报，编者写了一大串关于柔适的历来模特的选拔赛，然后又夸了一番宋泽的美貌，再扯了一些近年来国际模特方面的事…… 她不知道选拔赛的事，她是直接被andy选中的吧，而且，她也不知道广告片的事。她只记得之前拍海报的时候，外景有些地方andy叫她多到处走走，就随意一些，说是摄影师好抓拍她的状态，原来是在拍广告片吗？ 她脑海里第一个问题居然是，andy给的工资是不是少了点？ 闹剧没持续太久，好在顺利登机了。宋泽坐在位置上，系好安全带，问空姐要了一条毯子搭在身上。 宫宁坐在她旁边，anna在过道那边的座位上。 “没想到你名气不小啊？”宫宁笑着说，一边拿了本书出来。 宋泽耸耸肩:“我很惶恐，我只是想好好跳舞。” 宫宁把书放在腿上，手机滑屏解锁过后，翻到一条视频，点进去拿到她面前。 那是柔适的广告片，镜头里的她散步，奔跑，欢笑，各种模样被剪辑成了短短的一分钟的片子，配上音乐，就像是一个少女在内心最柔软的时候遇到了最美好的事，所以欢喜，所以大笑。 她不得不佩服剪辑师的厉害，在她看来，她只是按照要求做了一些动作之外，其余的时间都是在很随性地放松自己。 下面很多评论:“啊小.姐姐美得像天使一样！”“求围脖指路！！”“求围观小.姐姐盛世美颜！” 宋泽不由得扬起了唇角，被人喜欢的样子，好像也不赖嘛。 “你不觉得，你很有表演的天分吗？”宫宁盯着屏幕上不停播放的视频，明明没有剧本，她却是在剧里。 “嗯？”宋泽反问了一声，表演的天分？她从开始学舞蹈，不就要学表演吗？不仅仅是肢体动作，还有面部表情，很多人跳舞都会被要求笑，这是一种，但也有很多舞蹈，要求神色，音乐的不同眼神也不同，虽然不会有太多人注意这一点，但是是极其重要的。 见她思考，宫宁趁机说:“我有一朋友是导演，他的处女作还差一个女二，你挺合适的，下了飞机我带你见见他。” “啊？” “就这样说定了，不然我就发围脖说你在那架飞机，自己到达时间。”宫宁飞快地说完，都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去见个面而已，还可以趁机敲诈一笔，吃顿大餐！” 这威逼利诱的方式，真的好吗？宋泽白了他一眼，闭上眼表示不想跟他说话。宫宁笑笑把手机关机，开始看书。 然而他没想到，刚才在机场的时候，他护着宋泽那一幕被拍下来了，而且，拍到了他的正脸。 飞机起飞了，而此时，围脖乱成一片。 第二章 优先权 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飞机上睡得不是很安稳，宋泽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她化成了鱼，在大海里面遨游，然而遇到了凶猛的鲨鱼，张着雪人大口就冲她咬过来。 没什么好的寓意，一个梦而已，她也不想多想。 下了飞机她就跟着宫宁去了学校，anna去看房子了。学校是上课时间，走廊上的人不多，有几个人也是匆匆看了他们一眼就做自己的事情。 “你的导师是我的忘年交，我交代过他，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宫宁一边走一边说着。 “应该？”宋泽挑眉。 “呃，他脾气有点古怪。”宫宁挠挠头发，神情有些尴尬，紧接着说，“不过，当他的学生，肯定是好处大于坏处的。” 宋泽耸耸肩:“我为什么要坏处？” 宫宁:“……”他不是很想吐槽这个小屁孩。 很快，两人到了地方。宋泽抬头看了眼教室上面的牌子，好看的手写体法语，但是，她不知道什么意思。注意到她的目光，宫宁替她翻译:“阿松的小屋，呃，他喜欢大家叫他阿松。” “阿松，怎么说？”宋泽一脸好奇。 “pin，你们这两个小崽子在外面嘀嘀咕咕干什么，外面不冷吗？”门突然打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金色头发的男人，他穿着一件条纹的毛衣，毛衣上腹部的位置有个口袋鼓着，往上看可以看到他花白的胡须，以及，藏在浓密须发里的深蓝色的眼睛，那双眼睛此时正神采奕奕地盯着宋泽。 进了屋，暖和了许多，宋泽摘下围巾，脱掉了外面的外套。这是一件小的舞蹈室，旁边有办公桌，还有洗手间。 阿松坐在自己的吊椅上随意地摇着，“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女孩？这么瘦真的能跳舞吗？” “当然，您不能怀疑她的能力，之前给你的片子您也看过了吧？”宫宁坐在一旁说。 宋泽本来还在思考会不会宫宁是来当翻译的，不过阿松老师会中文，他们之间的交流就简单了许多。 “我可不白收学生。”阿松喝了口茶，他的茶杯是老式的那种保温杯，家里用的那种大型的，茶杯口差不多有半个脸那么大。 “您亲眼看看才相信对吗？”回答的是宋泽，她站起身来，看了宫宁一眼，“帮我用手机放一下音乐，谢谢。” 舞蹈室不大，但她一个人舞蹈足够了。宫宁放的是一首古典音乐，老实说古典音乐适合静静闭上眼听，而现在，她要把在场两位的目光从音乐中扯出来，吸引到自己身上。 阿松看着她跳舞，本来还吊儿郎当地喝着茶，哼着歌，可是越看他的神情就越来越严肃，吊椅也停止了摇晃，脚尖贴着地面轻点着，眼里越来越多的欣赏。 很快一曲终了，阿松的脸色突然就变得难看了，粗声骂了宫宁一句什么，宫宁愣了愣，随机笑了。 “阿松老师不满意？”宋泽轻喘着气走过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很不满意！”阿松大声说。宋泽怔住了，连宫宁递来的纸巾都没接，她觉得自己刚才的舞蹈没什么问题啊？还第一次遇到否定自己的人，而且是在她最擅长的方面。 “这首曲子太短了！”阿松的下一句话让她松了口气，看来，是意犹未尽了。 “我就说了她很棒，配做你的学生。”宫宁把纸巾塞到她手里，给她接了杯温水。 “好的，小泽泽，你就安心当我的学生吧！别的事就交给宫宁去做，来来来，过来过来，让我好好看看。”宋泽走过去，阿松老师拉着她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顺眼，“从今以后呢，你有什么事都报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可是非常好用的！而且你会享有这个学校所有的优先权，好好玩就是，别的课爱上就上，不爱上就不去，一周三天的时间来这儿，我教你，别的人都教不好你！” “好的，老师。”宋泽笑盈盈地回应。 “不许叫我老师，叫我阿松就好啦，老师多生分！” “好的，阿松。” 拜别了阿松，宫宁才带她去参观学校。宋泽问了他，关于那个优先权是什么，宫宁给她解释:“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好处了，就是所有表演优先权，不用做选拔，所有项目优先权，你会接到更多的单子，比如街拍，服装拍摄……所有会议优先发言权……所有人都会尊重这份权利。” 宋泽咂咂嘴，怎么感觉捡了个大便宜？ “这么做，别的人不会反对吗？” “不会，毕竟阿松老师的学生不是一般人都当不了，在你之前也只有一个师姐当过，所以这份特权相当于没人用，大家也都没那么在意了。但是时隔二十年，阿松老师再次收学生，这份特权还是得实施。” “这么厉害啊。”宋泽拉了拉围巾，“那万一我没被选中呢？” “没有万一，你要相信你自己。再说了，阿松老师好歹也是知名的艺术家，不拿工资在这所学校教书，他们总得拿点诚意出来，你说是不是？”宫宁微笑着说，这时候已经下课铃响了，学生们从教室出来，经过两人的时候都会多看两眼， 宋泽开玩笑说:“那些美女们都在看你，或许对你有意思。” 宫宁笑笑说:“要不是我已经结婚了，我倒是挺乐意追求她们。” “结婚了？”宋泽诧异，他这么年轻就结婚了？不过一想到自己也订婚了，就发现好像没有什么资格说别人结婚结的早，或许她会一到能结婚的年龄，就会被方柯带到民政局去。 但是，何小皖说的，他是她的新的追求对象吧？她知道他结婚了吗？ “那你以后离小皖远一点吧，她可能还不知道，你是有妇之夫，她就会闹了点，其实是个好女孩，我不想她受伤。” 她不知道？她就是他的妻子，她怎么会不知道？宫宁抬起左手，露出金色的戒指，“你见过吗？” 宋泽白了他一眼:“我也有。”说着抬起自己的右手，中指上一枚好看的银色戒指。 宫宁知道她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不过也不想多解释，何小皖没说他们的关系，肯定有隐瞒的理由，他也不必要戳穿，他和她的关系好不容易才缓和一点的说。 第三章 艾丽娅 巴黎这个时候还在下雪，快二月份了。宋泽昨晚睡得很好，意外地没有需要倒时差，相比较之下，anna就很多事情了，季钦南让她把宋泽照顾好，要给她住最好的房间，之后的事情又交代了一通，anna昏昏欲睡，但是又不敢真的睡，谁让老板开的视频呢？ 房子的事已经在谈了，季钦南的意思是找一个离学校比较近的，让她尽量不住校。反正那边账目报销，anna作为一个“陪读”，自然希望住得好一些，也就在学校附近的街道租了一套公寓。三室一厅，一厨一卫，国外的房间设计本就宽敞许多，又是精装过了，她很喜欢那个风格。 “重点不是你喜欢，而是她喜欢。”季钦南冷冷地看着屏幕里的那张小脸，她快要睡着了吗？他说话是帮她催眠的？ “anna！” “在！不要扣我工资！”女人立刻坐直了身体，睁大了眼，可是不过两秒，又闭上了。 见她这副模样，季钦南不免觉得好笑，好心情地放过了她:“睡吧。晚安。” “好，晚……”安字还没说完，她整个人就往后倒去。 宋泽先去拜见了阿松，然后去上课了。虽然说的是别的课程不用上，但是昨天宫宁给他的课表里面，还有一门语言学和礼仪学。 礼仪学……好像是在西边那栋教学楼，那栋看起来很像女巫的城堡的教学楼，听说那个老师也很神秘——只教授礼仪，每个班一学期只有两堂课，一堂学习，一堂检查学习结果。 进了教学楼，宋泽才发现，真的是一座城堡，一进门的大厅里，靠墙的地方有两排座位，其他的全是空地，光滑的大理石地板，进门可以看到旋转式的楼梯，但楼梯上面除了一个门开着，其余都是墙。 已经有人在里面了。 站在大厅中央的女人穿着紧身的衣裤，看到有人进来了，她抬起头来，只一眼，宋泽就觉得被吸引了。那双深沉如大海般的眼眸，看了她一眼，勾唇微微一笑，说了句宋泽听不懂的话，向她走来。 宋泽开始头疼了，她应该先学语言才对吧？现在她又不会法语，只会一点简单的英语，会交流障碍的好吗？ “你很漂亮。”女人走到她面前，开口用英语说道。 “啊，谢谢，你更美。”宋泽有点猝不及防，这是看出来她不会法语了吗？ 女人浅浅笑，“是赞美的意思。” “嗯？” “刚才我说的话，意思是像海底的鲛人般美丽。” 宋泽乖巧地含笑点头:“谢谢您的称赞。” “我叫艾丽娅，你呢？”她眨了眨眼，眼中的墨绿色更深，引人想要更加靠近，但是又明知靠近了是深渊。 “宋泽。”宋泽说了自己的名字，别开视线。原来真的有一种美，不分性别，美到不可方物，被她吸引，被指引着去做任何事。 艾丽娅眼眸闪了闪，笑了声:“阿松的学生？哈，阿松的学生。”两句话的声调自然不同，前一句是思索，后一句就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意味。 感觉到那种吸引人的感觉消失了，这个人就是比普通人更漂亮一些的女人。宋泽出了会儿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大门开了，光透了进来，冷风也趁机席卷而来，宋泽打了个寒颤，这才回过神来，看到有几个同学进来了。 过了一会儿，来得差不多了，艾丽娅就开始上课了，她本身很漂亮，讲课也有趣，而上课的学生们也大多都是女生，大家都学得很认真。 这时方柯正在处理公司上的问题。现在这家公司是杨骥家里的一个分公司，扔给他，说的是如果做好了，公司就是他的，他也可以回家，做不好，他就别想进杨家的门。 他的妈妈被杨家一家人称为，小三。 这家公司说大不大，但是也有一定的规模，不是一般的起步公司。但是因为老爷子把公司给一个“外人”，让杨家人不爽，各种找茬的就来了。 现在他们这边刚谈了一个项目，是关于他们的一部电影的排片问题，影院这边已经说好了在周末上映，可是半个小时前影院那边打电话来说，那个档期被人买下了，他们的电影只能推后。而推后，一个半小时过后，就是十点半了，那个时候会有多少人看？ 这部片子的受众人群是青少年，九点档期稍微晚了点，但是也会有很多人，再推后的话票房肯定会大跌所以说什么也不能同意。 方柯正在给律师打电话，问那边公关的说法，资金多一点都行，调档不可能！律师的意思是先沟通，把能拿出来的资金先准备好，最好能约出来见个面什么的。能约出来，这话就好说了。 挂断电话，杨骥冲进来。他们事先给方柯准备了一间单独的办公室，方便他一些。杨骥头发还是乱的，赶得很急，他走过去看着方柯:“那边有消息了？” “调查清楚了什么电影抢了时间？”方柯点点头，接了杯热水递给他。 “是s.j那边的，预告之前我们看过，你说还不错那个。”杨骥喘了几口气才稳住了呼吸，喝了口水，皱紧眉头，骂道，“谁想到那群亲戚居然找到了s.j！妈的！明知道我搞不过他们！” s.j？季钦南做生意做到娱乐圈来了？不过说起来，s.j是模特公司，进军影视也正常，当前演偶像剧正火的那个什么宝贝不就是s.j出来的吗？季钦南那边的话，这事儿就好说，不过这也算是一个考验杨骥的机会。 看他半天没说话，杨骥拍拍他的手臂，问他怎么了。 “这件事可以处理，不过我先去打电话。” 一听可以处理，杨骥的眼里都闪光了，忙点头，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指指自己的嘴，示意不会打扰他。 季钦南的电话响了三声过后，接通了，问他什么事，他在开会，方柯说明了想约他出来的事，然后问了他近两天有空的时间。季钦南在那边思考了几秒，就定在了今晚，在尚峰酒店。 “你这是想发展新公司来打压我吗？”季钦南在那边调侃。 “是啊，所以你得慢慢接招。” 电话打完了，方柯收了手机跟杨骥说:“我帮你约了个人，不过，你们自己谈。” “好！约了谁啊？靠谱吗？”杨骥一口答应了，不过有些忐忑。 方柯咂咂嘴:“有点，不靠谱。”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