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家欢喜》 第一章:重活一世 依靠在床帏上,沈玉潇面色平静的看着放在眼前,不知从哪寻来的万年历。指甲狠狠的掐在手掌心里面,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的情绪微微平复。 “丰庆十一年,现在是丰庆十一年.”沈玉潇喃喃的重复着,心里却是翻起滔天巨浪。 水华不知道沈玉潇是怎么了,端着茶走到床边:“小姐,现在是丰庆十一年,小姐是不是吓着了,要不先喝口水。还好这次有闫嬷嬷护着,没摔伤,要是落了疤就惨了。” 闻言,沈玉潇抬起头,看着水华俊俏的小脸,双眼微微湿润。很好,丰庆十一年很好,你们都还活着很好。 水华只当自家小姐,惊马坠车吓到了,还没能缓过来,接过茶盏替沈玉潇整理了一下被子柔声道:“小姐,你要不再休息一会。夫人吩咐过了,先在这鹤城修养些时日,等小姐身子爽利了再走。” 沈玉潇看着水华的脸,怔怔的的出神,见着水华要走不由伸手拉着水华。 水华和天华是打小就跟着她的,在丰庆十三年秋,她被沈家老夫人嫁到伯常侯张家的时候也都跟着去了。却在新婚之夜,张莽为了作践沈玉潇,水华被张莽那个混蛋给强收了。 伯常侯张莽,混账蛮横,仗着世袭罔替的爵位,自己一个亲姐姐还在宫中为妃。平日里基本上无恶不作,肆意妄为。最关键的是,他还好男成性,府里一个侍妾都没有,却是养了七八个小相公,平日里看着喜欢的小公子没什么靠山的就掳回府去。 因是伯常侯的独子,起先伯常侯宠溺舍不得罚,后来姐姐母亲惯着,伯常侯是想罚也不得罚。索性就由他去了。 整个京中家中有女儿的,提起伯常侯世子无不是闻风丧胆,哪个不是把自个姑娘捂得好好的,生怕张姝妃相中了要娶进门给他弟弟当摆设。 可是她的亲祖母,却为了攀上伯常侯一家,不顾她父母的哀求,将她嫁入伯常侯府。他父亲身患时疫,听到这个消息,活活被自己嫡母气死。母亲身体孱弱受不了打击病倒在床上,弥留之际让唯一的哥哥带着她有多远逃多远。 沈家却是绑了她哥哥沈晋西,要挟她若不出嫁便不让他父母收敛入葬。沈玉潇偷偷将水华和天华配了人,两个丫鬟却是忠心,硬是跟着沈玉潇进了伯常侯府。 新婚当晚,天华护着沈玉潇被张莽用花瓶砸在后脑,血溅当场。水华则被当着沈玉潇面强行收用。 看着水华如今俊俏的小脸,沈玉潇再也控制不住眼泪的蔓延。水华被查出有喜后被张莽活活打死一尸两命的画面,仿佛就在眼前。 狠狠咬了咬嘴唇,嘴唇传来的刺痛警示着她这一切将不会存在了。现在是丰庆十一年,而她依旧是沈家二房嫡女,上苍让她重活一世,她再也不会让身边的人受伤,再也不会。 看着沈玉潇拉着自己,眼角有泪珠闪烁,水华心中顿时大惊,忙问道:“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摔到哪里了么。要不要让天华把大夫再叫回来。” “我没事,不过是眼睛不舒服有些涩,不要惊动了娘,今个她想必也是吓坏了。”沈玉潇深吸口气,将所有的情绪都收起来。 水华见状也不好多说,今天马车刚到鹤城的时候,平白冲过来一匹受了惊得马。冲着沈玉潇坐的马车就疾驰过去,惊了马车不过,连着整个车厢都翻倒,沈玉潇也被甩了出去。当时整个人就晕了过去,吓得夫人差点没当场昏过去。 守了沈玉潇整整一天,直到半夜这才见着她醒过来,自己却也体力不支休息去了。 沈玉潇一清醒过来,便是怔愣住,就在大家都担心她摔倒脑子的时候,却开口让水华去给她找本万年历来。 然后便是坐在床上久久的发呆,连苏氏的话也不回,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抱着苏氏哭了好一会。 众人只当她是被吓到了,却并不知道她真的是劫后余生。 瞧着沈玉潇脸色不是很好,水华替她掖了掖被角:“小姐,现在离天亮还早,您睡了一天了,想必肚子也饿了。天华去厨房准备吃的,待会先用点再睡。” 沈玉潇顺从的靠在床帏上,看着水华点点头。 见此水华轻轻收拾了桌子上的茶盏退了出去,将门轻轻掩上,朝着厨房走去。 等水华走后,沈玉潇努力的回想起上一世的事情。 上一世自己这个时候也是跟着苏氏回京,是因为自己父亲沈文山回调京城任职,这才举家从岳州城搬回京城。 沈文山是耀武将军沈岳的庶子,排行老二,上面一个嫡出的哥哥,下面一个嫡出的妹妹,还有两个庶出的弟妹。沈家老夫人方氏是长平侯的嫡女,当年沈岳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跟在长平侯麾下。 长平侯一生戎马,征战四方,立下赫赫战功,却没能管教好一方后院。两个女儿皆是被教的蛮横无比,为了女儿在夫家日子能好过,这才低嫁给自己的副将。 好在沈岳也是个争气的,攻打南蛮屡立战功,封了耀武将军,连方氏这个后院妇人也捡了个一品诰命。 沈文山的生母颜氏,是沈岳上司送的一个小妾,虽然貌美却也不是什么刁钻之辈,沈岳便没说什么放在屋里。到是方氏气不过,没事便寻事要收拾她。她左躲右躲还是没能夺过,沈岳出征,颜氏已有三个月身孕。方氏以子嗣重要不让颜氏跟着沈岳,沈岳也觉得上战场也不是去玩,自然不能带个女人,要不还不被人笑话死。 便把颜氏留在京中,好好的敲打了方氏一番。等他回京的时候颜氏还是死了,留下不足月的沈文山。沈岳气的与方氏大吵一架,方氏回娘家搬出了长平侯。最后长平侯出面,沈岳不得不给这个老岳父老上司的面子,方氏又主动将自己的丫鬟送给沈岳,抬了姨娘这才算了。 但没几年,这些个姨娘也都一个个被打发了,沈岳瞧着自己儿女也大了,无心再收人,只要方氏将他的子女都养大成人,就随她折腾。自己也是一年到头在军营里,难得回府待个几天。 方氏气不过,大闹了几次,再次把长平侯搬出来,沈岳这次却是怎么都不低头。长平侯自然知道自家闺女的脾气,所以劝了一次,便也不肯出面。方氏气的躺了好几天,也没见沈岳回府,便收下心。 只是待几个庶出的子女,越发刻薄。 不过这也都是关着门的事,外面到也没什么人知道,沈岳也不管家中事,沈文山和庶弟庶妹的日子一点都不好过。好在嫡亲的哥哥性子随了沈岳,总是私底下相助庶出弟妹,他们这才熬了过来。 原本沈文山回调进京,是不打算住到沈家祖宅的。外面的院子都寻好了,方氏派人过来,说这家都还没分就想着单住,是打算让整个京城的人瞧他们沈家的笑话么。 沈文山也无法,只得回了祖宅,索性他一日在家中的时间也不多,只是苦了妻儿。遂写信好好的跟苏氏说了。 沈玉潇知道祖母那德行,很不愿意回京,一路上更是连话都不肯跟苏氏说。 现在才明白,无论她怎么闹,方氏也不会让她们分出府的。 沈岳现在都已经五十多,按照上一世的趋势,半年后沈岳便会身死在征西的战场上。家中这主心骨一倒,沈家登时便败落,方氏为了利益将家中几个孙女,左送右嫁用来攀附权贵,她们这几个姑娘,无一落得好下场。 其实就算是沈岳没出事,方氏也不允许沈文山分出去。要知道沈文山从岳州知府回调京中,却是升职为督察院六科掌院给事中,正正经经的正三品。 沈家大爷沈文松也不过是从三品的光禄寺卿。若是把沈文山绑在沈家,先不说于沈家名义上如何,单单沈文山这个职位对沈文松的助益便是不小。 督查院那可是有着实实在在权力的。 沈文山也是看在这点,想着当初嫡兄明里暗里对自己的帮助,这才同意回府的。前世沈玉潇不能理解,明知道祖母不喜欢他们会给他们罪受还要低伏做小,愣是跟沈文山闹了好久的情绪。 现在她才明白,沈文山最为疼爱她这个女儿,又怎会忍心让她受苦。所以即便住回了祖宅却在外把院子置办好了,只等有机会便带着她们搬出去。只是上一世自己无法理解父亲的良苦用心,光任着性子闹,害的宅子也被抖搂出来。方氏这才下狠心把她嫁到伯常侯府,将他们这一房往死里整。 整理好思绪,沈玉潇将被子微微裹紧,这一世她不会再任性胡闹,所有伤害过她,有那些心思的人她都会一一收拾了,绝不会手软。 第二章:吾家有男 这般想着,门吱的一声推开,却并非水华天华两个丫头,而是一个面容俊秀的公子哥。 看着朝里面探头探脑的少年,沈玉潇紧皱的眉头难得舒展开。来人正是沈玉潇的哥哥沈晋西。 瞧见水华和天华不在屋子里,沈晋西这才关了门进来:“你那两个烦人的丫头去哪了,不是天天的护在你身边跟老母鸡似的,怎么现在不见人了。” 沈晋西也不管沈玉潇都十三岁的大姑娘,需要注意男女大防了,径直就坐在桌子旁边。 沈玉潇望着沈晋西软软的喊了声:“哥哥。” 正在喝水的沈晋西差点没一口茶呛死,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凑到床边上探手附在沈玉潇的额头:“你该不会是摔到脑子了吧。” 若是换做以前沈玉潇早就跟沈晋西打起来了。 因为苏氏身体不好,对于儿女的教育有些忽视,沈玉潇从小便早慧,对于诗书文章不分类型都很有天赋,所以深得沈文山的喜爱。相反沈晋中就没有妹妹那般运气,对于书本上的东西看着就跟天文一样。让他读书站着都能睡着,勉强上了几年学,光学会了斗鸡走狗喝花酒,玩起来一个算俩。 气的沈文山时不时对着沈晋西就是一顿胖揍,久而久之,反倒让沈晋西练就出一身逃跑的绝技,跑起来放狗的都撵不上。 沈玉潇以前博览群书,对于根本看不下去书的沈晋西很是瞧不上。沈晋西却没事就爱招惹自己这眼高于顶的妹妹,没事两个人就是又吵又打的。说沈晋西混吧,倒也不是假的,连对着自己亲妹妹,该动手的时候他还是动手的,打起架来丝毫不留手。 有一次甚至把沈玉潇打伤了,虽然被沈文山罚跪了两天,却是让沈玉潇更是恨死了他。 不过现在再看着沈晋西,沈玉潇丝毫不恨了。脑海中满满的都是回忆,沈文山染上时疫,方氏拒不让他回府。沈晋西二话没说,背着沈文山就朝他自己偷香窃玉购置的院子去。 听到方氏要把她嫁给张莽那混蛋时,拎着棍子进府,对着方氏就抡过去,硬是扛着仆从打下来的棍子,护着她离开沈府。 后来方氏找人绑了沈晋西,逼着她上花轿,他挣脱出来,不知道从哪找来的刀。将她护在身后。对着张家和方氏的人说:“谁敢逼我妹妹嫁给那畜生,小爷我今天就要了你小命。” 沈玉潇站在沈晋西身后,从来没瞧过他这么生气。一直以来只觉得他不学无术,浪荡无德,似乎从没看过他气的这般双目赤红。 虽然最后他也没能护得他,愣是被生生的打断了双腿。摊在地上,看着众人将自己绑了塞进花轿,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唤仿佛就在耳边:“潇潇,哥哥没用,哥哥没用啊。” 后来沈晋西仿佛消失了一般,直到她死在张莽的刀下,也再没探听到关于他一丁半点的消息。 现在看着沈晋西,沈玉潇有些哽咽,强迫着自己咽下泪水,对着沈晋西笑起来。 沈晋西却仿佛被吓着一样,手立马从她头上弹开:“事出反常必有妖,沈玉潇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闻言沈玉潇也不回答,只是微笑着说:“哥哥难道不是来看潇潇的么,我都闻到桂花糖的味道了。” 被说中心事,沈晋西面色微窘,很是不自在的摸了下脑袋。随后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扔到沈玉潇面前。原本他打算直接交给水华或者天华的,他知道沈玉潇那个脾气,知道是他买的,肯定扔到地上还要跺两脚。 结果没想到进来没看见那两个丫鬟,还被当场逮到了,这不得已才硬着头皮进来的。 沈玉潇也不去看沈晋西如今满脸纠结的表情,小心翼翼的拆开纸包。里面的桂花糖还是温热的,想必是刚出炉买了就一路跑回来的。心里顿时暖暖的,害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忙拿了一颗塞到嘴里,对着沈晋西粲然一笑:“好甜。” 看着沈玉潇的笑脸,沈晋西总算放松下来:“就知道吃吃吃,迟早得胖的跟猪一样,嫁都嫁不出去。” 沈玉潇知道自己这哥哥就是嘴贱,没事就爱损人两句,就是因为这个,以前两个人才总是吵架,不过这一世不会了,她再也不会跟哥哥吵架了。 “嫁不出去我就不嫁了,反正哥哥得养我,到时候我吃你的,住你的,你还得给我发月钱。” 本来做好准备接受沈玉潇的怒火,没想到她却这么说,沈晋西差点没反应过来,顿时一乐:“这样也行,省的嫁出去受人欺负,在家至少我家老头还能护着你。” 一句话却是勾起了沈玉潇的回忆,顿时双眼微红。 看着沈玉潇刚刚还好好的突然要哭的样子,沈晋西顿时手足无措了,若是沈玉潇跟他对骂他还能接受,可这状态他从未遇到过,当下立在那不知道是该溜还是该留。 正在这时,水华和天华端着吃食进来,瞧见沈晋西,当下脸色不好的瞪了他一眼。“少爷,时间不早了,您还是回去歇着吧,小姐今天受了惊得好好休息。”省的没事在这气着我们小姐。 沈晋西似是习惯了水华和天华护犊子的样子,也不生气,摸着头走了。 看着沈晋西离开,两个丫鬟这才把吃食端过来,是一碗青菜粥陪着一碟小菜。瞧见沈玉潇眼睛红红的,只以为她是被沈晋西欺负了,天华忙劝着:“小姐别跟少爷置气了,这刚醒过来身子还不舒服,喝点粥,今个一天哭了这么多回了,仔细眼睛会坏了。” 边说着,边将粥吹凉。 沈玉潇稍微吃了点,便吩咐撤下去。将手中的桂花糖重新包好递给水华:“帮我放起来吧。” 水华接过纸包顿时好奇起来:“小姐哪来的这个。” 闻言沈玉潇笑了笑:“哥哥买来的。”说完便转身睡下,留着两个丫头一头雾水。 哥哥,刚刚小姐叫少爷哥哥,我没听错吧。 水华看看天华,见对方也很是震惊,确定自己没听错,当下更是困扰,小姐从来都是直呼沈晋西的,难道等会太阳会从西边出来。 不过这个问题也没困扰两个丫头很久,毕竟大半夜了,白天发生的事也让她们疲惫的不行了。轻手轻脚收拾好,留一个守着屋子,另一个先下去休息了。 等天刚亮,沈玉潇就吩咐人通知苏氏,待会就启程。 苏氏闻言忙带人到沈玉潇的屋子里,瞧着自己女儿确实好多了,这才放下心来。却是提也不提启程的事。沈玉潇知道苏氏心里是想她好好休息一下再走,省的路上颠簸受罪。 不过她却明白现在非走不可,上一世就是因为她出了事,在路上耽搁了几日,到京里方氏便发难,说她们故意拖延是心里没她这个嫡母。索性她现在也没事,拖一日两日落人话柄,倒不如现在就出发。 当下劝解道:“娘,我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我们在路上耽搁的话,爹在京城是要担心的。再说爹爹初到京城,什么都得等着娘您过去操办,现在怎么说也是升官了,总不能让外人笑话给事中身边连个知冷热的人都没吧。” 这么一说这苏氏倒也有些动摇:“潇儿你真的没事么?” “娘,女儿好着呢,咱们还是早些到京城与爹爹团聚吧。” 一说到沈文山,苏氏的脸色便飘起些笑意。 当初沈岳怕几个庶子被方氏打压,便早早放出去求学。苏氏的娘家是当初翰林院大学士苏绍文。苏绍文乃是当今皇帝的帝师,门下学子无数,沈文山因为不足月所以身体不是很好,舞刀弄枪的根本不行。好在武不成文采却是很出众,沈岳这才求了苏绍文收下他。 苏家在江南余姚,沈文山十岁便被送到余姚,一年也就回京一次,有时忙于功课过年也难得回去,到是躲过了方氏的算计。 苏氏是苏绍文的嫡女,跟沈文山也算是熟识的。苏绍文对沈文山很是满意,便有心将女儿嫁给他。后来跟沈岳提起,沈岳自然也是乐意的,到是沈文山反对了:“文山还未有功名在身,焉能配的大小姐,等他日文山金榜题名再迎娶大小姐为妻。” 这一番话苏绍文听了自然是很高兴,却是苦了苏氏,害怕金榜题名之后,沈文山另娶她人。 好在沈文山是个重义的,第二年下场便高中状元。揭榜那日,方氏将自己娘家侄女接进府,以孝道逼沈文山迎娶方氏女。沈文山直接光身到余姚,跟同窗借七凑八凑,娶了苏氏过门。因没得家里准备,苏家又是个不在意虚礼的,所以婚礼很是寒酸。 为了不让苏氏无光,沈文山当着苏家与同窗的面,立下誓言,今身仅娶苏氏一人,一人到白头,绝不纳妾。 一席话说的本还有些嫌弃婚礼寒掺的苏夫人,泪雨连连,拉着苏氏的手直说:“文山是个好的,以后绝不会亏了你。” 苏氏盖着盖头,眼泪打湿了前襟,却是高兴的。 等沈岳知道方氏逼婚,气的从军营回来,对着方氏就是一通臭骂。派人去余姚将苏绍文一家全部接到京中,热热闹闹的补了一次婚礼,成亲第二天就直接上族谱。沈家的规矩可是生了孩子才能上族谱的,苏绍文夫妻见着沈岳如此看重苏氏这才放心,高高兴兴的回了余姚。 皇帝知道自己老师嫁女,也是好一顿赏赐,知道沈文山立下不纳妾的誓言,当下好好的夸奖了一番。要知道这个世道,男的不纳妾是要被世人诟病的,说是惧内,沈文山敢当中立誓也算的是有胆识。 所以苏氏对沈文山自然更是爱慕,夫妻俩一子一女,和和美美,成亲十几年从未红过脸,是京里贵妇们艳羡的目标。 所以一说沈文山没人照顾,苏氏便也心急了,当下吩咐身边的曹嬷嬷收拾东西,吃完早饭就启程。 曹嬷嬷前面刚走,就有小丫鬟跑进来:“夫人不好了,少爷跟人打起来了。” 第三章:惊马时局 苏氏闻言不由眉头微蹙,扶着额头叹息,这儿子若是能有女儿一半省心就好了。这般想着还是带着曹嬷嬷出去。 见着苏氏出去沈玉潇,朝天华使了个眼色,天华随即会意退了出去。 这楼上楼下本就不大,大堂的声音稍微大点,楼上开了窗也是听得见的,水华心知小姐关心着楼下,便稍稍的开了点窗,索性别处也瞧不见,倒也不妨碍。 没一会便听到苏氏呵斥沈晋西的声音,而后便没了什么音了,想必沈晋西瞧着李氏来了,也没敢继续闹。 看见自己儿子衣服微微有些凌乱,而立在他对面一身宝蓝镶金丝云鹤文印花的少年一身整齐,这高低立现。 苏氏虽有些头疼儿子这脾气,却也是个护短的,瞧着沈晋西这吃了亏了,也不忍再骂了,只望着现在门口不远的少年。 见着苏氏过来,少年也不气恼,当下上前恭恭敬敬执了一个晚辈礼:“在下杨宣仪见过夫人,昨日因手下人失误,惊马冲撞了小姐的马车,待在下知道打听了夫人下榻的客栈,特地带他过来向夫人请罪。” 闻言,不等苏氏开口,沈晋西怒气冲冲的对着杨宣仪吼道:“那是冲撞么,我妹妹的马车直接被掀翻了,人都甩到车外,若不是她命大被嬷嬷护住,此刻你找鬼赔礼去。” 提到沈玉潇受伤的事,苏氏面色也是冷了下去,只是轻斥了声:“不得无礼。” 随后对着杨宣仪脸色冷淡,确实不管事情起因是什么,苏氏身为一个母亲,女儿受伤差点陨命的确让她生气:“若是赔礼道歉那便算了,索性小女并无大碍,公子若无他事,我们即将启程,还请自便。” 就是不接受道歉了。 杨宣仪也没想到竟然这般严重,不由狠狠地瞪了身后一眼,立马一个青衣侍卫跪倒在地。吓得腿都有些哆嗦,当时冲了马车,他也没敢多看,拉住马就跑了,压根没仔细看,所以回去也只说冲撞了别人的马。 杨宣仪自然不知道,所以来的时候也只以为受了惊吓:“夫人且慢,家奴回去并未说起马车掀翻之事,在下只当小姐受了惊吓,这点薄礼还请收下,在下马上回去命人送些人参,鹿茸让小姐调养身子。”说着面含歉意的行礼。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氏也不好再端着脸,叫人知道了,倒要说她不明理欺负小辈,当下摆摆手,看着杨宣仪带来的东西到是没客气,跟她的宝贝女儿比起来这点还真是薄礼。 沈晋西显然没买账,刚想开口被苏氏一个眼刀刮过去,这才讪讪止住。 见着苏氏领着沈晋西走开,杨宣仪也带着人走了。 天华早瞧着没什么事就回了沈玉潇的屋子。 “说是昨个冲撞了小姐马车那家主子,领着那个驱马的奴才过来请罪,刚好遇到少爷,少爷二话没说上去就把人给揍了。不过来人也是有些底子的,少爷没得着便宜,不过那家主子也是个懂事的,赔了点东西,算他识相。”天华说的时候,语气很是不愤,显然对伤了沈玉潇的人没有半点好感。说到沈晋西动手的时候,更是恨不得自己也上去踹上几脚才开心,一句话说的那个抑扬顿挫,听得沈玉潇笑的不行。 不过也没在意,前世也是进京的路上发生了惊马,只是不太记得时间和位置,只知道耽搁了些时日,所以也没大在意。 等沈玉潇看到那‘薄礼’的时候却是吓了一跳,瞧着天华,也亏她说的出口,这薄礼也太厚了点。光上百年的老山参就有好几根,别的更不必说了,最关键这些东西不是你有钱随处都能买到的。 苏氏的意思这是该拿的,说等回去就让人炖了,给她当水喝。 沈玉潇不禁莞尔。 等他们收拾妥当,已经巳时三刻。 沈玉潇在水华天华的簇拥下下楼,因院子里太小马车只能停在后面的小巷里,索性也没什么人便没折腾着挪到前面来,沈玉潇也得走一小段路才能上车。 刚出了院门,就听见沈晋西一声冷哼,不由好奇的抬头望去。却看见一身宝蓝色衣服,腰间挂着白虎玉佩的俊逸男子,顿时身形一震。 感觉到沈玉潇异样,沈晋西回过头没好气的说:“就是那小子的下人把你马车给撞了,可惜你哥我打不过他,要不非得好好揍他一顿给你出出气,说是叫什么杨宣仪,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对于自知之明这一点,沈晋西一向很有觉悟。 没听到沈玉潇的回音,沈晋西回过头瞧着沈玉潇在发呆,顿时有些气恼:“沈玉潇,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人,别被他的皮相给迷惑了。” 听到沈晋西叫到自己名字,沈玉潇才回过神来,闻言不由失笑,沈晋西显然是想岔了。 但是有一点他说对了,杨宣仪这名字还真是假的。 苏氏生在余姚,刚嫁给沈文山没多久就随着他去了任上,所以对京里的人并不熟识,若换做前世她也不会认识,只当是谁家的公子。但是现在的她有着前世的记忆,前世虽然下场凄惨,也是在贵圈里走动过的。对于眼前这人即便年轻几岁也不陌生的。 他正是当今圣上第三个儿子,杨贤妃的儿子,现在的陵江王赵恒字宣仪。 看着沈玉潇走过来,虽然苏氏很不愿意沈玉潇见到外男,不过现在避无可避,与其扭扭捏捏,倒不如过来大大方方见个礼。 随即朝着她招招手:“潇儿,这位是杨公子。” 沈玉潇福了一礼,便带着水华天华上了马车。 赵恒本以为会见到一个惊魂未定,花容失色的闺中小姐,未想沈玉潇从容淡定,举手投足皆是优雅大方,倒是让他生了兴趣,不过当着别人长辈的面自然不好太过逾矩的。 倒是沈玉潇有些好奇,早上苏氏还是很不高兴,对着赵恒冷冷淡淡的,此刻却也算客气。 像是瞧出了沈玉潇的疑惑,天华笑着凑到沈玉潇身边,挤眉弄眼道:“小姐知道为什么夫人现在看那杨公子顺眼了么?” 沈玉潇知道天华这鬼机灵肯定打探到什么,不由笑着摇摇头。 见状天华更是得意起来,好好的端起架子开口:“我刚瞧见有辆马车跟咱家的不一样,上面坐着咱家的婆子,就凑上去瞧了眼,满满一车的药材。说是刚刚送过来的……”说完还对着沈玉潇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看来是拿人的手短,苏氏也实在不好意思拿架子了,想到这沈玉潇不禁失笑。 因为赵恒也要进京,加之诚意十足又是同路,离京城还有十来天的路程,苏氏也不好拒绝,只得两队并做一队同行。 虽然沈玉潇不好对苏氏道出赵恒的身份,不过瞧着苏氏的态度并不过分亲热,也放下心来。 坐在马车里不由想起这一连串的事来。 水华和天华只当她是在想惊马的事,毕竟出了事还得跟肇事者同行,任谁都觉得憋屈,加之昨天一整晚守着沈玉潇没睡好,所以没行多远便靠着睡着了。 沈玉潇却并未如她们所想,她想到的却是赵恒的出现。 前世虽然也发生了事,不过却与赵恒无关,难道她的重生也将时局打乱了。要知道,现在皇家的这些皇子们可都是她惹不起的。 当今皇上是个明君,却并非贤能之辈,守有余而攻不足。 上一任皇帝乃是前唐的开国君主,可是个有皇帝命没皇帝福的人,建下这前唐盛世却只当了短短六载帝王就一命归西。 临终前只留下三个女儿,一个八岁的儿子。先皇不忍幼子陷入权术之争,早早封了个亲王,将皇位传给自己嫡亲弟弟。 丰庆帝也着实是个君子,一心觉得亏欠哥哥,所以迟迟不立太子。有传言丰庆帝这是把皇位给睿亲王留着,可是这睿亲王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让他上个早朝学习一下政治权谋,十天有九天迟到,还有一天告假不来。丰庆帝一说他,就当朝坐在地上哭。哭什么呢?专哭自己没用,爹娘没教好,说着就要自刎谢罪,这谁还敢说。就连靠参人吃饭的御史大夫都避之唯恐不及,谁敢说他。 他哭的是家教不好,他老子是谁?那是先皇,当今圣上的哥哥,前唐的开国皇帝,谁敢说他一句,别说别人了,永安宫里的太后娘娘第一个跟你急。他睿亲王再不好也是太后的大孙子,连丰庆帝都不敢说他一句,宫里刁蛮任性的公主见着都得绕着走。更别提他还有三个刁蛮,霸道,蛮横,天不怕地不怕,又极其护短的嫡亲姐姐。 不过睿亲王混归混,皇帝的五个儿子却都是极为出色的,选谁做接班人都合适。就因为都太出色了,所以问题来了,不知道选谁了索性都封王吧,什么陵江王,江夏王,河中王,燕王,晋王,全部给了分封留在京城,索性皇帝还年轻,就装糊涂把太子之事搁在一边。 第四章:结伴同行 可是皇帝不提,不代表皇子不急,于是便开始各自表现。表现的主要状态就是拉拢大臣建立各自势力圈。使用各种手段,真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想到这里赵恒的出现也就不那么难理解了,估计是她爹实在太难搞,所以才会想着从后方打入。只是手段着实不太光彩。 前世到沈玉潇死,太子的位置也没角逐个胜负出来,所以她也不知道赵恒的结局,只是心想着皇子有意拉拢总归是危险的,选对则一举登天荣耀百年,选错则诛灭九族遗臭万年。 所以面对站队得谨言慎行,上一世沈文山就是选择中立,结果遭了皇子的黑手。得不到,就毁掉,皇子醉心帝王权术,心态早就不是常人。 后来她想了很久,为什么京都闹疫病,派去的不是太医,不是武官,而是让沈文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去镇守。一点力气都没有,镇个鬼,有点脑子的人一眼就看的出,当时管这件事的,是极为心狠手黑的二皇子。 一想到父亲的惨死,沈玉潇只觉得背脊冰凉。 马车一直行到荆门转水路至金州,沈文山会在金州接他们。 等上了船,因为人多所以货物占了一艘船,下人们一艘船,贴身丫鬟婆子跟主人家只得凑凑一艘船。赵恒虽是个外人,也不能让人家去跟下人和货物挤,而且这两艘都是人家的船,本来他们只备了一条,没成想竟是装不下。好在赵恒备了两条,人家什么没说就借了一条,苏氏也不是迂腐之人,便合乘一条。 苏氏晕船,刚上船没多久就开始难受,水路要行七天,这才走了两天便已经水米不进,今天更是在沈玉潇和沈晋西严盯的情况下才吃了小半碗粥,吃完便歇了。 沈玉潇从苏氏房中退出来,心里也是憋闷的很,便朝着船头走去,沈晋西跟在后头。刚走出船外便瞧见赵恒一人坐在仓外出神。 沈玉潇已经走出舱门,沈晋西又堵在后面,若是现在退回去未免有些尴尬。 听到声音,赵恒回过头,对上沈玉潇墨玉般幽深的眸子,心中微动,当下笑着起身:“沈小姐也出来透透气么。” 沈玉潇无奈,只得走上前去:“舱内难免气闷。” 水华和天华跟在沈玉潇后面,等沈玉潇走出一点,她们才看见赵恒。水华还好,没什么表情,天华性子本就活跃,看见赵恒脸顿时就拉下来,站在沈玉潇前面将赵恒隔开,一双眼睛戒备的紧盯着她。 赵恒见此不由失笑:“看样子,沈小姐的丫鬟并不喜欢在下。” 闻言天华先看看沈玉潇,见她并未开口,知道她并不反对自己的做法,顿时硬气起来。到是沈晋西开了口,一开口顿时让天华觉得这还不如不开口的。 “她当然不喜欢你,她喜欢你你是能娶她还是怎么地。”一句话堵的赵恒哑口无言。 沈玉潇瞧着差不多,便挑起话题:“杨公子在这看了许久可看出什么了?” 闻言,赵恒眉头微挑:“难道沈小姐看出什么了?” 沈玉潇微微一笑,抬手玉指直指江边。 赵恒目光随之望去,眉头不由越皱越紧。不等他开口,沈玉潇轻飘飘的说到:“今年汉水的水位比往年矮了足有丈深。” 的确,这点赵恒也是发现的,正因为水位矮了,所以船舶走在江中,怕靠边会触礁搁浅。 “汉水源起博格特朗群山,靠的是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如今也这般情景,杨公子可想过别的地方?”问出这一句,沈玉潇似乎并不需要赵恒回答接着道:“前唐粮食产出主要靠山东河北河南一代,河北有黄河,河南有淮水,而兖州,青州,魏州,幽州乃粮产大地,今年怕是要闹旱灾了。” 说完一脸惋惜的看了眼远方,沈晋西适时的安静下来,赵恒则是难以置信的看着沈玉潇,很难想象,这话居然从一个闺中女子口中说出。 “去年入冬以来,雨水稀少即便北方也月不见雪。可这是天灾,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赵恒想引诱沈玉潇继续说下去,话刚出口就被在场几人洞悉了。 沈晋西虽然恼怒,瞧着沈玉潇没在意便也忍住了。 “幽州以北有桑干河,魏州以南有济水。如果能从中修一条渠道,可缓解旱情。”沈玉潇轻轻的说着,几句话却直直撞进赵恒的心中。 沈玉潇提到旱灾时,他便想到这里,可是修渠谈何容易,所以想到就被他否决了,若要修好渠道,连通两条水域,怕没个几年是完成不了的。到时候旱灾没缓解,还劳民伤财。 “此法先不说效果,首先耗费的时间就是当地老百姓承担不起的。” “那是修渠的方法不对。”沈玉潇看着赵恒,本就容貌清秀,微笑起来不觉让人眼前一亮。 赵恒平复下心情,这才对上沈玉潇的双眼,刚刚竟有一瞬的失神,让他很是恼火。“哦,不知沈小姐又有何妙计?” “妙计倒是谈不上,不过是粗鄙的想法罢了。这里风大,杨公子何不进去再谈。”沈玉潇说完直接转身回了船舱。 沈晋西看了赵恒一眼,很显然让他放下成见并不容易。水华和天华早就跟了上去,连沈晋西这个少爷都没搭理。 赵恒的随从看着这帮人的态度,顿时替自己主子感到不满,刚要开口,被赵恒一个手势止住。 看着沈玉潇离开的背影,只是微微頓足便跟了进去。 只见沈玉潇停在一张桌子上,上面摆着一根一米长的麻绳,看见赵恒走进来,沈玉潇笑着问到:“杨公子觉得这条麻绳需要烧多久?” 看着麻绳的长度,若是摆在桌上烧的话,进度不会太快,估摸了一下,赵恒开口:“半个时辰。” 沈玉潇也不说话,接过水华手中的火折子,开始点麻绳的一端。一端点燃,马上又去点另一端,然后点麻绳的中间,再点剩下两段麻绳的中间。如此将麻绳分成十几段,没半刻钟就烧完了整根麻绳。 一边动作时,一边说着与此无关的话,却是字字砸在赵恒的心里:“成德,卢龙,横海,魏博。” 这是桑干河与济水最适合凿渠之地驻扎的四大节度使。北方战乱平息多年,但兵马却并未调走,一时间所有征北大军的兵马全数闲置在这几地处。若用兵去开凿渠道,既不扰民,还能防止兵马久不操练倦怠。而且按照沈玉潇刚刚烧麻绳的方法,分多段开凿,只要数月便可完工。到时候刚好赶上下一季粮食播种,也能避过旱灾。 “妙计妙计,我怎么就没想到!”想通沈玉潇所言,赵恒顿时欣喜若狂。差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沈玉潇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后吩咐水华将桌子收拾干净。若有似无的叹息道:“可惜你我只是一介布衣,就算有得此法也无甚大用,不过无聊时消遣打发时间罢了。若陵江王能得此计,定能造福百姓。” 话音刚落,赵恒心咯噔一跳,再抬头沈玉潇和沈晋西都已经走了。今日,出乎预料的事实在太多,多到他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跟着沈玉潇走到转角,赵恒见不到的地方,沈晋西眉头蹙起:“潇潇为何要跟他说这么多?” “哦,我说什么了吗?”沈玉潇只是看着沈晋西笑而不语,看样子自己这哥哥虽然浑,却是个明白人。 “此人难道跟陵江王有什么关系?或者他就是.”陵江王赵恒,沈晋西心中突然想到一人,再看向沈玉潇,只见她一脸意味深长的笑,直直的看着自己。当下尴尬的挥开折扇,上面赫然二字聪明,来演示自己的尴尬。 后面连着七天的水路,沈玉潇在船上再也没有遇到过赵恒。倒不是她刻意躲避,而是自打上次说完之后,赵恒就开始忙起来,即便在水路上也每日也有着各种书信往外传递。而且加上有天华这个贴心大丫鬟,每天沈玉潇一想出去透透气,她立马前去清道。赵恒则是她心目中第一闲杂人等,加上有沈晋西的支持胆子越发猖獗,好在沈玉潇也乐得清静。 等船在金州上了岸,苏氏已经消瘦了一圈。 不过令她欣慰的事,沈玉潇和沈晋西兄妹俩的关系到是缓和了不少,再不似以前的剑拔弩张,这一路上沈晋西也仿佛懂事许多,知道照顾自己照顾妹妹。 一上岸赵恒就带着人告辞了,连沈文山的面都没碰。因船比预期时间早到了金州,所以沈文山赶来的时候,沈家的下人已经将货装车都收拾好了。 一看到沈文山,苏氏的精神也似好了些,当下微笑上前。 看到发妻面容疲惫,心知她受了一路的罪,刚想开口问问儿女,想到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女儿又因为这事跟自己置气了许久,只得摇摇头。 沈玉潇本看到沈文山心中颇有些激动,瞧见他无奈的摇摇头顿时莞尔,当下笑着上前,扯着沈文山的衣袖撒娇道:“爹爹眼里只有娘亲,潇潇站在这许久了,却是瞧也瞧不见的。” 闻言,沈文山先是一怔,望向女儿漆黑的眸子,满是小女儿家的撒娇,哪里有丝毫埋怨。 像是看出沈文山的困惑,苏氏一把将沈玉潇揽到身边:“潇儿不是小孩子了,自是明白你的,只是心里不痛快才闹了几天脾气,就连晋西也越发懂事了。” 被突然提到名字的沈晋西,被沈玉潇暗自踢了一脚,很是不情愿的上前对着沈文山鞠了一礼:“爹。” 见此沈文山很是欣慰,顿时一扫之前的阴霾,吩咐沈玉潇上车,朝着京城赶去。 第五章:松鹤堂齐聚 金州距离进城虽然不远,一行人也是行了一天半,等到了沈府已经是第二日的晌午。 大伯父沈文松早早等在门口,看见马车停在门口便迎了上去。 前世对于这个将军府,她可是刻骨铭心。就在这深门大院里,她死了双亲,在这高墙大瓦前她哥哥被人打断双腿,而她则是被住在这院子中的血脉至亲,绑了送去给人作践,就这么一个地方,前世却被她当做是家。 虽然当初对于沈文山要回沈府她很是闹了一阵脾气,后来瞧着方氏当众给苏氏没脸,但对她还很是温和。在旁人的撺掇下,也很是在方氏面前尽了孝的。只为了那一句:“老夫人那般疼爱三小姐,三小姐若是得了老夫人欢心,老夫人会看在三小姐的面上,待见二夫人的。” 可是到最后,她也没能捂热方氏那颗被利益熏黑了的心。 用力掐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手臂,这才让自己脑子清醒了些,马车外传来曹嬷嬷的声音:“三小姐,到了,夫人请您下车。” 闻言沈玉潇应了声知道了,在水华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马车停在沈府二门的垂花门前,柳氏带着丫鬟婆子站在门前,瞧着苏氏和沈玉潇下车,忙迎了过来:“二弟妹。” 柳氏是个谦和的性子,一向不为方氏所喜,到是跟书香世家出生的苏氏很合得来。当初苏氏刚嫁进门,吃方氏排头的时候,柳氏没少帮她周旋,所以看见来迎的是柳氏,苏氏也很是欢喜,忙拉了沈玉潇的手上前:“大嫂,这些年过得可好。” 话刚出口,苏氏便意识到不对,看着柳氏面色微苦,当下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是啊,有方氏在日子能好过么。 瞧着苏氏和柳氏面色尴尬,沈玉潇笑着凑上去:“大伯母。” 闻言,柳氏不由看了看依偎在苏氏身边的沈玉潇笑了起来:“潇儿又长高了,白的跟雪团子似的,大伯母都不认得了。” 沈玉潇顺着给柳氏行了礼,苏氏也收拾了情绪让沈晋西过来见过柳氏。等沈文山沈文松兄弟走过来,这才一起进了松鹤院。 方氏自打柳氏诞下嫡长子,就搬出了正院住进松鹤院。苏氏带着子女回来,一家子人都等在松鹤院正房。 沈玉潇一进门就瞧见,除了三房的马氏带儿女回娘家了,其余都在屋内。不过她也只是微扫了一眼,随后便跟在苏氏身后亦步亦趋的朝着方氏跪下。 “儿子,儿媳,给母亲请安。” “孙儿,孙女给祖母磕头了。” 方氏淡淡的扫了眼跪在地上沈文山一家子,好在这次没给什么脸色,只是略顿了会终是让他们起来了。 沈玉潇随即站到大房长女沈元湘旁边。 等沈文山和苏氏跟沈文松沈文汉见过礼。便是小一辈的跟沈文山夫妇见礼,一圈下来得了苏氏准备的赏,又轮到她们小一辈的互相见礼。 本来沈文山他们一辈,兄弟三个,两个妹妹一个嫡妹嫁给平恩伯府,庶妹则嫁了沈岳手下副将,现任广州都督。 现在住在这院子的,也只有这三房人。 大房的柳氏生了一子一女,分别是沈晋华和沈元湘,另有庶子沈晋茂,庶女沈玉芳。三房倒都是嫡出的,只是马氏运气不好,一连生两个都是女儿,左盼右盼盼了几年好不容易怀上,却是滑了胎。这回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沈晋贵那真是宝贝的跟眼珠子似的。 沈玉潇瞧了瞧,三房的人没在,沈元湘则站在下首,看见沈玉潇瞧了过来,不由微微的笑笑。性子跟柳氏像了十成十,不似沈家的女孩小心思多,到是像极了武洲柳家走出来的姑娘。也难怪沈岳想着法要给沈文松求娶柳氏,单从教养这一点便是挑不出错的。 而大房的庶女沈玉芳则坐在方氏下首,给她捏着腿,目光难得落在沈元湘身上,也是满满的挑衅。 再看方氏的态度,听说沈玉芳的生母顾姨娘,原本是方氏身边的大丫鬟。原本方氏想为长子求娶的是魏国公的长女,却被沈岳直接定了柳氏,柳氏虽出生书香世家,但柳氏的父亲早已罢官回乡,即便依旧是文人领袖,但在方氏眼里自然比不上拥有爵位的魏国公,所以处处瞧着柳氏不顺眼。 如果柳氏是的泼辣的性子,方氏有的是法子收拾她,可是柳氏性子极好,处处又显出大家风范,方氏让柳氏立了段时间规矩。柳氏也规规矩矩的没任何怨言,反倒是方氏越瞧心里越不舒服,后来更是在柳氏怀着沈元湘,就把自个身边的大丫鬟塞到柳氏房里。最后却只生了个女儿,到是柳氏身边的丫鬟生了沈晋茂抬了姨娘,大房的院子到是更紧了。方氏没法这才天天抬着顾姨娘给柳氏脸色看,沈文松是个明白人,瞧着自个亲娘处处抬举顾姨娘作践柳氏,又说不得,所以更加怜惜柳氏,夫妻两十几年有方氏在中间感情倒是越发的好了。 瞧见沈玉潇跟沈元湘见过礼,送了个喜鹊登枝的荷包,便对着沈玉芳挥挥手:“玉芳,去见过你三姐姐,霜霜也去。” 听到方氏开口,沈玉潇这才看见,方氏身侧站着位同沈元湘差不多大的女子,模样清丽娟秀,如出水芙蓉一般,安静的站在那里,到不惹眼,但让人一眼看到只觉得舒服。 看着她应了声是,款款走过来,目光有意无意的偏向现在另一边的沈晋西兄弟几个。沈玉潇脸上笑容不变,接过水华递上来早准备好的荷包笑着给了她们一人一个。 这位方霜霜是方氏娘家的侄孙女,前世沈玉潇初次见到她时,觉得她是沈家除了沈元湘以外最好相处的了,大方,温婉。不过现在她可不这么认为了,前世方氏本是想将方霜霜给沈晋华做平妻的。 奈何柳氏盯得紧,深怕方霜霜进了沈晋华的院子,方霜霜又是个高傲的性子,自然不甘心做沈晋华的平妻。后来在柳氏身子不舒服的时候,爬上了沈文松的床。 当时众人都道方霜霜是走投无路,现在想想,怕是方霜霜自己从来就没想过要做沈晋华的平妻,虽然年龄差了不少,但一个是身无封号的白身,一个是三品大员。联想到方霜霜的继母,就不难理解了,方霜霜的继母就二八年华嫁给了他的父亲,虽然刚开始被人诟病,现在不照样是方家堂堂正正的夫人,只要身份在那谁敢说什么。 现在瞧着方霜霜的眼神,怕一切都是做给方氏看的,绕是沈玉潇也不由觉得好笑,这方霜霜的心思也真是狠辣,做不了你的正室,我就做你后娘。 当然沈玉潇只是心里想想,将荷包递给沈玉芳和方霜霜后就站到一边。方霜霜接过荷包就回到方氏身后,到是沈玉芳,伸手就打开荷包。 当着别人面打开礼物是很不礼貌的,就算是商贾之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别说沈家这种官宦之家。 沈玉芳敢这么做也是仗着方氏撑腰,除了给二房示威,更是踩大房的脸面,人是大房的庶女,这么对二房,也是为了叫二房与大房之间生隔阂当真是一箭三雕。 不过方氏怕是要失望了,苏氏再怎么也是清楚柳氏的脾气,她又不是傻的,沈玉芳是从谁肚子里爬出来的,不是明摆着的。 果然就瞧见柳氏很是局促的看着苏氏,苏氏却是回以了然的笑,这样怕只会让大房跟二房关系更好吧。 说到这一点方氏其实很是矛盾,心里既想着沈文山在仕途上能帮衬沈文松,却又瞧不起他庶子的身份,所以后院里很不喜柳氏跟苏氏走的近。 沈玉芳一边娇笑着作天真状,一边将荷包里的东西倒出来。是一对百合形状的玉压裙。 拿在手上仔细瞅了瞅仿佛不满意的伸手抢了站在她旁边的沈元湘的荷包,沈元湘本蹙眉看着,冷不防她出手,再想夺回已经被沈玉芳倒了出来,是一对芙蓉玉压裙。 看完,瞧着沈元湘满脸怒容,沈玉芳却是很随意的将玉压裙装回去,丢给沈元湘。 “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大姐姐却瞧得紧,跟没见过似的。跟京里玲珑坊的东西,根本都没法比,还被大姐看的跟什么似的。” 闻言绕是柳氏脸色也是变了,却瞧见方氏抬着眼皮子瞅了她跟苏氏一眼,那意思明摆着,顿时气的柳氏头疼。 沈元湘被沈玉芳这么一说,气的也忘了柳氏的训戒:“三妹送的东西,不管什么都是姐妹一番心意,四妹怎能这么说。” 闻言沈玉芳摆出一副天真无知的模样:“都说二叔在岳州是个好地方,所以想着三姐姐给的东西自然不比二姐姐差,芳儿也只是好奇嘛。” 话刚出口,这回众人的脸色都变了,沈文松更是难堪,恨不得将沈玉芳拖回去。 要知道沈文汉从商,所以三房向来阔绰,而沈文山是朝臣,在前唐仕,农,工,商,商是最末等的。是不能拿来同官相提并论的。 而且沈文山所任职的岳州,乃是地域贫瘠之地,虽然沈文山被外调岳州,是皇上有考验他的意思,但外人看来岳州是历来贬官的地方。 沈玉芳这一句话可是把二房三房全得罪了。 第六章:借题发难 好在今天马氏不在,若马氏在场有得她受的,马氏可跟柳氏不同,她是个泼辣性子。 当初方氏处处压制庶出子女,等沈岳回过味来,沈文山和沈文汉都被教养的不成样了。沈岳无法将二人丢到余姚苏家,沈文山还好对诗书有些天赋考取了功名。沈文汉就不同了,对那些八股文章诗词歌赋毫无兴趣,上课更是无恶不作,气的苏老派人告诉沈岳,你这儿子我是教不了。 不过苏家也是个负责的,一直留意着沈文汉,发现他对金钱到是敏感的很。便书信一封让沈文汉带着回京找沈岳,沈文汉原以为非得挨他老子一顿胖揍。没想到沈岳看完书信,瞧了眼他不成器的庶子,高高抬起手最后却是摸了摸沈文汉的后脑勺:“既然你志不在此,老子我也不勉强你。” 当即让账房领了两千两银子,就让沈文汉收拾包袱滚蛋。 沈文汉还以为沈岳要赶他出门,对着两个兄长一把鼻涕一把泪,吓得两个兄长跪在父亲大帐前不肯起来。后来才知道,是虚惊一场,沈岳是让他出去做生意,好生安抚了沈文汉,送他去了江南。 沈文汉也算是个争气的,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沈岳本只望着他能养活自己,后来没想到竟成了一方富甲。年年节礼都是十几车十几车的往回拉,吓得沈岳以为他当了劫匪劫了大户。 后来沈文汉更是自己看中了马氏,跟沈岳一说,有沈文山的前提,沈岳基本上没什么意见直接拍板同意了。夫妻两生意越做越大,又有兄长帮衬,现在都做到皇商。但即便是皇商也终归是最末等的商,马氏一回了沈府,也想端起官夫人的架子,最是恨那些在她面前说官商之别的人了。若今天听到,就算不当场撕了沈玉芳的嘴,也不会让她好过,在她眼里反正三房是庶出,不受待见,所以她也不把方氏当回事,住的不开心了随时拉着沈文汉,带着儿女就往娘家跑。 每每过年过节,马氏为了跟方氏置气出手都是大方的,甚至越过了她这个祖母,婆媳之间没少斗过。 苏氏的脾气不如马氏刚烈,她是地地道道的世家嫡女,条条样样都跟着祖制来,现在沈玉芳竟然拿这个说事,着实让她气的不轻。 沈文松瞧着越发的不像话了,刚想开口,却被沈晋西抢了先。 沈晋西向来混的很,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就连他老子也不当回事,却是很得沈岳喜欢。 所以一开口,句句不饶人:“早就听说四妹妹是在祖母跟前长大的,不过现在瞧着怕是假的,这祖母好歹也是沈家的主母,怎么可能把自个的孙女教养的跟个市井丫头似的,一点规矩都不懂。若不是祖母有意的,那就是庶出的天生上不得台面,连祖母也教不好。” 一句话连着方氏也骂进去了,要么方氏承认自个故意唆使沈玉芳无礼,要么就是沈玉芳庶出的上不得台面。 方氏虽然气,自然也不会承认的,倒是沈玉芳直接被气哭了。自打顾姨娘把她抱到方氏跟前养着,她就越发觉得自己不是庶出,方氏也曾答应过她,要把她记在柳氏名下,那样就是嫡出了。 可是方氏说是这么说,却根本没提过,这件事就像跟刺扎在她心里,好在府里上上下下都看在方氏的面上,也都不在她面前提。 沈晋西这句话,无疑是踩在她心尖上。沈玉芳委屈的看向方氏,发现她并未说话的意思,顿时委屈的捂着脸就哭。 沈晋西怕踩得不够狠,瞧着沈玉芳一脸鄙视的说道:“呦呵,带你生还不带我说,庶出就是庶出,除了没规矩就是哭,难怪是从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瞧你那德行。” 虽然说的大家心里都挺爽的,不过这话倒也越说越不像样了。苏氏不得不板着脸喝到:“混说些什么,还不退下。” 闻言,沈晋西才懒懒的站到沈文山后面,连瞧都没瞧沈玉芳一眼。 沈文山沈文汉只在一旁看着,沈文松虽然不高兴沈晋西忤逆方氏,但瞧见两个弟弟一脸院子里女人的事,男人还是别插手的好,加上事是由他庶出女儿起的,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方氏一瞧着众人的态度,顿时气火了,拍着桌子骂到:“反了反了,你们一个个都反了,当我老太婆死了是么!” 话刚说完,却被门口突然传来清脆的声音打断:“呦,老夫人怎么生了这么大的气啊,老太爷可马上就要进门了,别让他老人家看见直接给气走了。” 一听这声音就知道马氏回来了。 果不然,话音刚落一身穿茜红色海棠春睡对襟广袖裙的贵妇人就抬脚走了进来。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女孩一个艳丽一个可爱,分别是二小姐沈玉乔和五小姐沈玉媱,后面跟着个奶嬷嬷抱着四少爷沈晋贵。 一听到马氏的话,方氏也忘了生气,开口问到:“你怎知道老爷回来了?” 马氏看着众人皆是眼观鼻鼻关心,对着柳氏笑笑:“那还能有假,刚刚在二门下车的时候,碰巧见着老太爷往书房去了,说在家里吃顿饭就走,难道没人来通报么?” 说完方氏也顾不得教训沈晋西了,忙差了身边的谈嬷嬷去打探,问是不是沈岳回来了,若是的话马上摆饭。 沈玉芳瞧着大家都没人管她,委屈的眼泪更是不要钱的往下掉。 谈嬷嬷没走一会便回来,对着方氏一脸喜色的说:“回来了,正往这儿来呢。” 闻言,方氏忙说:“赶紧摆饭。” 见着方氏的注意力全都在沈岳身上,马氏这才走到柳氏旁边捏了捏她的手心,柳氏回以一笑。 说起来马氏当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见柳氏没事,转着就对苏氏一个大礼,吓得苏氏半天没反应过来:“这位就是二嫂吧,妹妹回京晚,嫂嫂又早早去了岳州,都不曾得见。今个瞧着,比旁人形容的可美多了。” 说完不等苏氏开口,便执着沈玉潇的手说道:“那这个跟雪团似的姑娘,我猜就是潇儿了吧,瞧这气质,这才是大家姑娘的风范,不是我家那两个皮猴能比的,估计这整个院子里也只有湘姐儿能在其左右了。” 一句话把二房三房都捧了一番,绕是再世为人的沈玉潇,也不得不在心里感叹这三婶当真会做人。 苏氏跟柳氏被这么一说,刚刚那些不开心都忘了,即便是第一次见面也跟熟姐们儿似的打趣起来。 “按你的话,你家两个姐儿是全京城最不好的了,要我是乔姐儿还不得跟你翻脸。”苏氏说着跟马氏也更亲近了些。 第七章:往二房塞人 沈玉潇看着马氏,记得上一世沈家出了事,马氏第一个就是劝着苏氏脱离沈家,沈文松是嫡子,他们只是庶子分家理所应当。结果沈文山性子耿直不肯走。 马氏则劝着三叔直接脱离了沈家,他们那房才得以保住的,就连最后苏氏和沈文山都是马氏夫妻俩收敛的,在水华和天华相继陨命,沈玉潇最难过的时候,也是马氏偷偷托人给她送银子,替她安顿了水华天华一家。 若说起来这沈家她唯一不恨的就是三房了,三房当初是在最后还帮着她的,虽然她知道三房只是为了讨好他的外祖,沈晋贵那时已经被送到了余姚苏家。 这般想着沈玉潇笑着凑趣道:“二姐和五妹妹才不会那么小心眼呢,她们可是全京城礼数最周全的名门千金,最孝顺三婶的,我刚回来可就听说了不管三婶说什么她们可从来没恼过,哪家千金能有这气度,反正我是比不上的,就我都会跟娘置气呢。” 说完还低下头对苏氏做了个鬼脸,到让三人哭笑不得。 沈玉芳独自哭了半晌,发现没人理她,就连一贯好脾气的沈元湘都没安慰她两句,顿时更气的紧。把所有的火都推到沈元湘身上,平时她可都会帮着她说话的,今天自己这么难堪都怪沈元湘没帮着她说话。 这般想着更是恨了顾姨娘,为什么她是从顾姨娘的肚子里爬出来的,为什么不是从柳氏肚子里爬出来的,如果是柳氏生的她,她也就是嫡出的小姐,看谁敢轻瞧了她。 众人自然不知道沈玉芳心里的想法,唯独沈玉潇看到她眼里一闪而逝的狠厉。 方氏不愧是老夫人,连屋子里的人都比别处的利索,等沈岳进了松鹤院,丫鬟早早把饭摆上了。 沈岳看着众人一眼,直接走到西厢用饭。 刚入席还没等众人动筷子,方氏看了眼苏氏对着沈岳道:“老爷,我瞧着老三的院子里很是冷清,苏氏又得管两个孩子,身边没个知冷热的照顾着总是不好的。瞧,我身边的鸳鸯是个懂事的,也正好到了年纪了,不如就让老三收了房去,照顾照顾他我也放心。” 沈岳向来不管儿子房里的事,听见方氏开口正要答应,沈文山抢先道:“爹,当初我可是答应了芸娘不纳妾的。” 苏氏刚闻方氏的话心中一紧,听到沈文山的话顿觉温暖,看向沈文山。 不等沈岳说话,方氏先开口:“那不过年少时说的意气话,听听就好了,做不得真。” 闻言,沈文山正了正脸色严肃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怎可背信弃义。既然答应过芸娘,怎能出尔反尔。再说了当初这件事是当着众人面立的,如今儿子在督察院任职,若让同僚知道,岂不要笑话儿言行不一,若传到皇上那里,当初皇上可是大为赞赏,还赏赐了不少东西,至今还摆在芸娘房间的案上。” 听到影响儿子的仕途,沈岳微有些不悦,等说到皇上,沈岳的脸色徒然变了,这可是欺君,万一追究起来可是要诛灭九族的。 “好了,这件事都不要再说了。”沈岳直接打断了沈文山的话。 瞧着老爷子发话了,马氏轻轻踢了苏氏一下,便朝着沈文山努努嘴,意思:瞧你家爷们把你护的,连圣上都搬出来了。 苏氏顿时红了脸。 沈玉潇看着站在方氏身后布菜,面容秀丽,如一朵娇花般的鸳鸯,今天估计是得了方氏提点好好画了妆,此刻更是多了几分妩媚。 看着这张脸,沈玉潇手心全是冷汗。前世就是这个女人,方氏想尽方法给她塞到二房,一进院子便跪在地上投诚,说自己不愿伺候沈文山,愿意留在苏氏身边当个丫鬟。那话说的真切,别说苏氏了,就连她也信了三分。 后来她也真的本本分分,连多一眼都不曾看沈文山,得了苏氏和她的信任。每天劝着她去方氏身边尽孝,说这样才能缓和方氏和苏氏的关系,她也做了,方氏待她的态度果然和蔼。那时候她以为方氏终归是喜欢她这个孙女的,每天更是拼了命的讨好方氏。后来她才知道,方氏对她的和蔼,不过是觉得这个孙女还有些利用价值罢了。 要是她真有半点心疼,也绝不会将她嫁给张莽那个畜生。 现在再瞧着鸳鸯那张脸,仿佛过去的一切都在眼前,方氏是绝对不会放弃将她塞到二房院子里的。 果然,就在沈岳话落之后,方氏就笑着开口:“是我考虑不周了。”话刚落便又接着道:“我瞧着晋西也十六了吧,房里也该有个人了,那就让鸳鸯去跟了晋西吧,鸳鸯大点也好提点着晋西。” 这下众人都傻眼了,沈文山可以推那是有皇帝顶着,沈晋西就没法推了,而且祖母赐人这是天经地义的。 苏氏更是急得没办法,嘴巴动了动,刚打算开口,沈晋西却是懒懒的道:“祖父您看看,长得那么丑也敢往小爷院子里放,也不怕膈应着小爷吃不下饭么。” 闻言,原本还担心的众人,顿时被沈晋西的话雷到。当真是混的可以,这种话都敢说,方氏更是气的不行。 被沈晋西唤到,沈岳倒是没生气,反而好好打量了鸳鸯一眼,半晌说了一句话,差点没把方氏气的背过气去:“确实丑了点。” 一时间整个屋子里都是筷子勺子没拿住,噼里啪啦的声音。不过很显然坐在这屋子里的都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大家只在微愣神以后,便各自低了头研究要怎么使,才不至于让筷子再掉一次,安安稳稳的把这顿饭吃完。 被连推了两次,方氏脸色不善的看着苏氏:“既然这样,人反正我是送出去了,就先跟着苏氏吧。也好提点提点,京里规矩大着,省的冲撞了贵人,给沈家招来麻烦。” 闻言沈岳也不反对,苏氏自然知道方氏把鸳鸯塞过来定没安什么好心,却也不敢直接推了:“母亲,媳妇身边的嬷嬷早年是跟着我母亲在京里的,绝对冲撞不了贵人的。” “你也说了那是早年,好了不必说了,鸳鸯还不去拜见二夫人。你也甭在这伺候了,拜完就回去收拾东西,等会就直接跟着二夫人回芳林院。”说着连眼皮也不抬,直接定了。 沈玉潇看着鸳鸯低眉顺眼的走到苏氏面前,直接跪在地上:“鸳鸯见过二夫人。” 都这个份上,苏氏再不高兴也不能现在发作,只得强笑着:“起来吧,等会直接去找曹嬷嬷,让她给你安排一下。” “是。”鸳鸯乖顺的应着,退了出去。 临出门却觉得一道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很不自在,回过头却什么也没瞧见。 心中想着,只要自个进了二房的院子,凭她的姿色和手段,想爬上谁的床还不简单。完全忘了,刚刚还被她觉得简单的主嫌弃了长得丑。 一席饭,大家也顿时没了胃口,略微吃了点,便散了。 等苏氏回了芳林院,鸳鸯正站在院门处,瞧着苏氏和沈玉潇回来,上前行了礼便低着头跟在后面。 沈文山和沈晋西被老太爷留住带去了前院,此刻整个芳林院只有苏氏和沈玉潇。苏氏因今天的事心烦,加之沈文山还没回来,便坐在屋里听曹嬷嬷汇报着安置的事。沈玉潇瞧见沈文山爷俩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回来,听到小丫环进来禀报,二爷和二少爷到院儿门了,一直在苏氏面前低头不语的鸳鸯,突然跪到苏氏面前。 第八章:先发制人 看着鸳鸯这一跪,跪的可真好,早不跪晚不跪的偏偏在沈文山要回来的时候跪了。前世鸳鸯也是在指到二房以后这么跪了一下,当时凭着她真切的投诚,虽说没让沈玉潇相信她,倒也是放了些警惕。现在看来当初自己真是太傻,这等拙劣的手段,自己竟然信了三分。 “鸳鸯你这是做什么,还不起来,省的扰了夫人有你好受的。”苏氏瞧见鸳鸯跪下,眉头微皱了起来。曹嬷嬷立马喝着,上前去扯鸳鸯。 奈何鸳鸯是故意跪倒的,怎么可能让曹嬷嬷一扯就起来,反倒是曹嬷嬷被带了一把差点没站住。 外间响起了脚步声,似是听到里面的动静停了下来。众人的注意力都落在鸳鸯身上,唯独沈玉潇注意着外面,听到声音知道是沈文山回来了,当下朝水华使了个眼色。 水华会意的出去,正好瞧见沈文山,于是响亮的行了个礼:“奴婢见过老爷。” 水华这一声就差没扯着嗓子喊,屋里的人自然都听见了。 曹嬷嬷也不管鸳鸯了,当下两步走到苏氏身边:“夫人老爷回来了。” “赶紧备茶。”苏氏吩咐完连忙站起身迎上去。 沈文山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水华行完礼,根本没有任何打算走的意思。显然不是出去有事正好撞到,怕是被自己宝贝女儿特意指派出来的。想到女儿聪慧的劲,当下不由失笑的进去。 沈玉潇看见沈文山一进门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也不觉有他,只是笑着迎过去。瞧着沈晋西没在,故作好奇的问到:“爹,哥哥呢怎么没回来?” 闻言沈文山回过头看着沈玉潇一副,你还会不知道的样子,却也没说破,笑着摸了摸沈玉潇的头顶:“你哥马上就过来,以前不是瞧着你们见面就打,怎么现在关系到好了?” 知道沈文山在揶揄自己,沈玉潇朝他做了个鬼脸:“难道爹爹其实是希望看着我跟哥哥每日上演殊死搏斗,胜的才能继承您老的衣钵。” 一席话,若换在别人面前,早被一顿怒喝。但沈文山却被逗乐了,点着沈玉潇的脑袋:“都说你哥混,你要是个小子,你哥怕在咱家就是个好的了。”言下之意,沈玉潇比沈晋西还要混。 沈玉潇也不恼,目光掠过跪在地上的鸳鸯,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原本沈文山站在外面,是想给苏氏足够的空间去处置下人,这原本也是好的,是沈文山尊重苏氏。 但沈玉潇不希望有人利用沈文山对苏氏的尊重。上一世鸳鸯也是在这个时候,对着苏氏投诚,说自己不想答应方氏,但她是家生子,一家老小都在方氏手里捏着。只求苏氏怜悯她,不让她走,她也对沈文山绝无二心。 虽然一席话,屋子里那些熟悉内院争斗的妇人没几个信的,但却打消了站在外面沈文山的戒备。 正是因为如此,后面才让她得了机会,故意让苏氏看到一些画面,使得苏氏误会沈文山,彻底离间了两夫妻。苏氏也是因此,才气的身体越来越差,以至于最后刚过三十便撒手西去。 所以沈玉潇要沈文山出现,当着面若沈文山对鸳鸯有什么同情怜悯,苏氏一眼就能发现。知道问题在哪,苏氏也不是傻得,自然知道怎么解决。 不过事都做到这一步,沈玉潇自然不介意直接收拾了鸳鸯,省的节外生枝。 此刻跪在地上的鸳鸯,刚要开口,一句奴婢含在嘴里还没来得及吐出来,沈文山就走了进来。一屋子顿时没一个搭理她的,一瞬间乱了她的计划。 正想着是不是该顺势先起来,等改天合适的时候再跪,却听到沈玉潇清脆的声音:“鸳鸯你跪在这里做什么?” 仿佛根本不知道鸳鸯跪着一样。 狠了狠心,既然跪了不能白跪,即便达不到预期的效果也就算了,反正时间还长。 当下便流下两行清泪,跪在地上看着苏氏和沈文山说到:“老爷夫人,奴婢……” 这刚开口,就被沈玉潇冷冷的打断了。 “鸳鸯你当着爹娘面话还没说,就先哭是什么意思,你这是故意哭给爹爹瞧的?还是哭给谁看?”沈玉潇冷眼看着鸳鸯,却是走到沈文山面前。 “爹爹,这鸳鸯仗着是祖母赐过来的,连母亲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我这个小姐了。母亲还说潇潇院子里没有嬷嬷,让鸳鸯先顶着,毕竟是祖母院子出来的,懂事些。可是你瞧,刚刚母亲说让她去我院子的时候,她什么都没说,我们还只当她是答应了。结果爹爹一回来,就梨花带雨的跪在这,又没人要罚她。” 鸳鸯被沈玉潇一席话瞬间说蒙了,什么让她顶了小姐屋子里的嬷嬷,这都是些什么事?她不过是想说自己是被逼才来了二房,绝无二心啊。 沈玉潇自然知道她要说什么,所以故意不让她开口。 要知道当初沈文山在方氏手里受了多少气,如今鸳鸯若是这么说,方氏用她全家拿捏她,很容易让沈文山想到自己,引起共鸣。所以沈玉潇怎么能让她开口。 果然她一说,沈文山的脸色马上变了。相比起沈晋西,沈玉潇这个女儿更得他心,鸳鸯只是个奴婢竟然敢不把他宝贝女儿放在眼里,这等于捋了他的虎须。 当下面色阴冷对着苏氏道:“既然她无心伺候潇潇,明个你直接找人来把她卖了,买几个听话的。” 闻言鸳鸯警铃大作,顿时急得跪行几步:“奴婢没有,夫人老爷,奴婢没有……” 苏氏却是看也不看她,若说原本没注意到,刚刚沈玉潇那一席话她再听不出味道,她就真傻了。是啊,为什么刚刚还好好的,偏等着沈文山要回来就跪下,还哭的梨花带雨,凭的想勾引谁呢。这屋子里,除了她丈夫就是她儿子,打谁主意都彻底得罪了苏氏。 “可是这鸳鸯是老夫人赐的,转眼就卖了不好吧。”苏氏到不是为了鸳鸯求情,而是想着沈文山如今还得在沈家生活,如此跟方氏对上怕是不好。 沈文山自然也想到这点,目光落在沈玉潇身上,顿时下定决心,做什么都不能委屈了闺女。 不等他开口,沈玉潇拉着他衣袖撒娇道:“爹爹,就这么卖了太便宜她了。她不是不愿意伺候女儿么,女儿偏要她伺候。” 闻言沈文山一愣,瞧着沈玉潇朝自己眨眼睛,心里明白女儿这是不想自己因和方氏对上为难,当下欣慰看着沈玉潇:“好,既然潇潇这么说那就这么着吧,我先去净房。” 说完沈文山便起身走了,原本苏氏应该跟着去的,不过这回她只遣了大丫鬟翠竹墨竹跟去伺候,目光停在沈玉潇身上。 沈玉潇吩咐天华将鸳鸯带回去安置了,等她们走了以后这才对着苏氏道:“娘,女儿知道你不理解女儿为什么留下她。如今我们刚回京,祖母肯定是不放心的,走了一个鸳鸯,还会有别人进这院子。索性现在鸳鸯大家心里都有数了,与其让祖母再送别人进来,不如就她了,心大的反而好拿捏。” 这一席话说的哪里像是深闺小姐,到像是一个久经内宅的妇人。 只是众人只觉得,沈玉潇这是长大了。曹嬷嬷对着苏氏劝道:“小姐说的是。” 略微想了一下,苏氏便也明了,心里虽然奇怪沈玉潇一直跟着自己,她院子向来简单,也没经历过这些事,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会想到这些,说出这种话,这可都是不妥当的。 沈玉潇瞧着苏氏蹙眉,心里立马猜到,她虽然两世为人心性已经不同以往,可是苏氏眼里她不过是娇宠的女娃娃。这般冒进的说出这话,的确不是她能说的。 当下低下头,做出一副羞怯的模样:“女儿前些日子路上看了些戏文杂说,里面都是这般写的。” 闻言苏氏顿时释然,沈玉潇早慧,又喜读书,不分种类多有涉略,这也是沈文山纵着,若不是女儿身当去考功名了。这么一想也不奇怪了,拉着沈玉潇的手:“只是潇儿你得当心了,别着了旁人的道。” 沈玉潇自然点头应下。 刚说完,沈文山就从偏门进来,瞧着母女二人拉着手说着体己话,只觉得一阵欣慰。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啊。 沈文山住的芳林院乃是沈府西边的一处院子,除了正屋还有左右两个偏院。沈晋西已经安排在外院,西偏院本是姨娘居所,因沈文山没有姨娘,便便宜了丫鬟婆子。 沈玉潇住在东偏院,天华将鸳鸯领回去,就安排了角落里一间屋子,恨不得平日里让她太阳都晒不到。 沈玉潇之所以让天华安排,而不是遇事沉稳冷静的水华,就是因为天华那嫉恶如仇的性子。本来就因为沈老夫人不高兴,加上刚刚鸳鸯那一出,天华本就厌恶她了。再加上沈玉潇不喜欢鸳鸯,只要小姐不喜欢的,她天华都不喜欢,谁让她是小姐身边最贴心的大丫鬟。 第九章:防人如贼 那天晚上,很晚沈晋西才回了外院,连给沈文山和苏氏请安都没来,只打发了个小厮过来说了声。 据说是老太爷考教功课,给老太爷气的不行。第二日天不亮,就被沈岳抓着拎到万骑营去了。 苏氏跟柳氏谈着天,原本还紧吊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自打方霜霜进府,柳氏就把沈晋华看的紧紧的,生怕被她瞧了去。 沈老夫人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总爱留沈晋华沈晋茂兄弟两,在她院子里留饭,没办法柳氏直接将两兄弟都撵到学院去。平日里得点空就拘着兄弟俩读书。 听这么一说,苏氏到放下心来,沈晋西被沈岳带到军营去,方氏有什么主意也打不到他头上。再有老爷子护着,他也不会有什么事,京城里的军队不过保卫皇城的万骑,平日里除了操练就是巡逻没什么大事。 沈玉潇坐一旁听着,只觉得好笑,苏氏的担心怕是多余了,就这几日里方氏的态度,怕二房的根本入不得她的眼。当然,她也只是想想,并未说出来。 这连着几日,每天除了晨昏定省,沈玉潇都在芳林院里,鸳鸯被水华派人死死盯住,除了在屋子里做绣活哪都去不得。好在方氏赐完人以后也没再提,所以她把人拘着也没人在意。 到是鸳鸯自个,刚被拘着的时候,还折腾着想给松鹤院递信。可是有天华看着,哪能让她得逞,这般两三天,倒也安分了不往外折腾。 后来等沈玉潇要去松鹤院请安,她躲开天华的看管,跑到沈玉潇屋里就跪在地上,恳请让她跟去给方氏请个安。 天华追过来就是一顿教训:“去给老夫人请安,你当你是什么身份,一个奴才端起主子的架子,你凭什么去。在这整个院子能跟着小姐进出的只有两个大丫鬟,你就算是松鹤院出来的又怎么样,在这芳林院根本没你站的地。别以为小姐让你顶了嬷嬷的份,你还真把自己当嬷嬷了,嬷嬷那可是媳妇子,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就算哪天夫人将你配了人当了嬷嬷,能不能跟在小姐身边还得看主子的恩典。别没点眼色不知轻重的,平白扰了小姐。” 一顿话说的鸳鸯面红耳赤的,随后天华更是从岳州跟来的婆子里,挑了两个泼辣孔武有力的,每天啥事不干,只管在屋子里看着。 自个没事再去耳提面命一下,两个婆子本来只是三等婆子,被天华挑中马上就升了二等,还不用干活,对天华依然是千恩万谢的。看见天华那般讨厌鸳鸯,而且看管她又是小姐同意的,两个婆子自然更是卖力,恨不得鸳鸯去净房都跟着一起。 苏氏瞧着沈玉潇处理的妥当,便也没在过问。 因她们是二月份进京的,按照京里沈府的规矩,马上要发春衫了。 二房是突然回来,自然没预先准备,毕竟二房的下人尺寸别处没有的。所以等着这边安排好了,柳氏亲自来了芳林院说春衫的事。 苏氏想着沈玉潇也大了,应该多接触这类事物,便没让她避开。只让翠竹去取来尺寸交给柳氏身边的嬷嬷,便和柳氏聊了起来,无非是京里的人事。 妯娌二人聊着聊着,便说起表小姐,柳氏可是吃过顾姨娘的亏,想起前几天方氏刚给二房塞了个丫鬟,不由叮嘱苏氏留点心。 沈玉潇听着越聊越有些不是味,便起身告辞回了自己东偏院,坐在窗前的塌上,让丫鬟拿了书来看。 对于女红刺绣,她向来不喜,勉强拿的出手就可以了,自己平时若不是苏氏盯着也懒得做,到是偏爱看书。 经史子集,都有涉略,平日更偏爱野史游记一类言之有物的书籍。 书本才刚翻了两页,一个油纸包,突兀的出现在她眼前。 因着平日里芳林院也没人,刚刚伺候在旁边的水华也被她打发了,沈玉潇不由抬起头来,正瞧着沈晋西站在门口。 沈玉潇怀里的油纸包,自然是沈晋西丢过来的,此刻还透着热乎。 见此沈玉潇不由失笑,摇着油纸包冲着沈晋西笑道:“哥哥,这是什么好吃的么?” “据说是京城很有名的芙蓉百合酥,我吃着也没什么不一样嘛。”沈晋西毕竟不常做这种事,面色微微有些不自在。 沈玉潇自是知道的,只软软的说了句:“哥哥买的,自是香甜的。” 瞧着沈晋西更不自在,沈玉潇也不打趣他,将纸包递给刚进来的水华:“分成两份,拿盘子盛了,等大伯母走了给娘送过去,就说哥哥送来的,瞧着有客人便没进去。” “是。”水华接过便退了下去。 沈玉潇这才看向,径直坐在桌前,倒了杯茶自己喝起来的沈晋西:“听说哥哥被祖父带到军营里去了。” “嗯。”沈晋西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怎么今天外祖父回来了么?” 闻言沈晋西脸色微有些难看:“没有。” “那你?”想到什么,沈玉潇将手中的书搁在一边,小声说道:“哥哥该不会是偷跑回来的吧?” 说完看着沈晋西的俊脸微红:“果然如此。” 水华和天华刚好进来听到这些,连看着沈晋西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沈晋西似乎很不希望沈玉潇纠结这个问题,将一直用袖子掩着的檀木匣子放在桌上。 沈玉潇也知道沈晋西不想再谈,顺着他看向那个匣子。那是个檀木的匣子,上面雕刻着缠枝花的图案,匣子还不小,有七八寸长,三寸宽,到是像极了姑娘家放首饰珠花的。 沈玉潇,斟酌着怎么开口才不伤到沈晋西的自尊心。 却是天华没忍住:“少爷,这不是姑娘家的首饰盒么?” 话一出,水华就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天华这才惊觉自己多嘴了。果然沈晋西刚正常些的脸色又有些不自在起来,也不搭理天华,只对着沈玉潇说道:“我瞧着那玲珑坊的东西也不怎么样,还被他们说的跟天一样。”我的妹妹自然要用最好的,不过这话他没说出来。 听沈晋西这么说,沈玉潇顿时想起,刚回来那天沈玉芳将她送给姐妹的东西拆开,还说了句跟京里玲珑坊的东西没法比。 当时沈晋西也在屋子里,自然也听见了,只是没成想他还惦记着呢。前世后来她知道哥哥一直是疼她的,可惜已经晚了,现在才发现,原来哥哥是这般疼她,连人家说她一句都惦记着好几天。当下眼圈微红,怕沈晋西瞧出来,便让水华拿了匣子过来。 水华捧着匣子递给沈玉潇,沈晋西就一直盯着她,满眼都是打开看看的神色。仿佛做了好事的孩子,期待被大人知道,夸奖一样。 沈玉潇伸手打来匣子,不由大吃一惊,满满一匣子珠花,朵朵精致根本不像沈晋西说的那不怎样。 沈玉潇随手拿起一朵,金芙蓉样式,花心攒了七颗翡翠珠子,中间还围了一颗金珍珠。单单看精致的做工,怕就得不少钱,不由好奇的问道:“你跟娘要钱了?” 闻言沈晋西眉头一挑,明明才二月份,却是打开一把折扇故作风雅:“小爷也需要人情来往,手头怎么能少了银钱这等俗物。” 听得沈玉潇不由失笑,却还是没被他岔开:“难道爹给的?” “祖父给的。” “……” 第十章:苏家来人 沈晋西话刚说完,扇子还没摇两下,守门的小丫鬟小跑着进来:“小姐少爷,夫人身边的翠竹求见。” “请她进来说话。”沈玉潇瞧了眼沈晋西,让水华出去迎了翠竹。 翠竹一进屋,对着沈玉潇和沈晋西行了礼。 沈玉潇刚吩咐天华给翠竹上茶,就被翠竹连摆手推了。 “三小姐,奴婢可不是来您这讨茶喝的。是夫人让奴婢过来请二少爷。”翠竹说着朝沈晋西看看,想起刚刚苏氏头疼的模样,眉头微皱。 沈玉潇略思索的问道:“可是有什么人找哥哥?” 翠竹脸色微变了变:“是老太爷身边的人,说是过来请少爷回营。” 听翠竹说着,猜想沈岳的脾气,原话怕不是这么好听。按照沈岳的风格,知道沈晋西跑了,应该是让人:“去把那兔崽子给我抓回来!”才对吧。 当下看着沈晋西也替他捏了把汗。 而听到翠竹的话,原本还怡然自得摇着扇子的沈晋西,瞬间跳了起来:“我不去,打死都不去,你们跟来人说,让他自己回去,总之我是不会去的!” “哦?不会去哪啊?”沈晋西话刚说完,一道气若洪钟,语气里满是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 沈晋西原本还跳的老高的身子顿时僵住。 就见着沈岳大踏步从门口进来,后面跟着苏氏,从窗户看去,院门还站着位没见过的副官,应该是沈岳营中的手下。 沈玉潇忙拉了沈晋西一把,上前行礼:“见过祖父。” 沈岳只是挥挥手,一手提着沈晋西的衣服就往外走,看都没看沈玉潇一眼。 “就知道你这小兔崽子,我不在旁人根本制不住,不过你也是有几分本事的,能从我的营账跑出去,还算是可造之才。像我!哈哈哈……”说着就给沈晋西提了出去。 苏氏看着儿子被公公这么提着,想劝一劝又不敢上前,只能眼巴巴的跟在后面。 沈玉潇看着依旧健步如飞的沈岳,实在很难想象,如此年壮有力威风凛凛的将军,会在半年后死在战场之上。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沈玉潇心里一紧,难道连沈岳的死都不是意外。 心念急转,沈家的倒台,似乎都是从沈岳去世开始,而沈岳一死,他手下原本的二十万军队便被武家接手了。武家乃是二皇子宁夏王的外家,沈文山又是因为二皇子才出的事,想到这么一串事。 沈玉潇手心不由冒起了冷汗,五位皇子,大皇子江夏王是皇后所处,但才能平庸,奉行中庸之道,着实是个仁义宽厚之人。二皇子宁夏王乃是皇贵妃武氏所出,为人心狠手辣,却颇有本事与心机,加上武氏的强大,二皇子乃是荣登大宝的最强者。丰庆帝怕就是忌惮宁夏王身后的武家,才迟迟不肯立储。 当初她之所以给赵恒出了那个主意,不过是给赵恒机会,强大自己来制衡宁夏王赵峥。 她此举也算是向赵恒投诚,若赵恒得胜,她沈家无虑,若赵恒败北不过女子之言也影响不到沈家的位置。 当务之急是要先劝解沈岳,卸甲还乡。瞧着沈岳的脾气,怕是有些困难。 沈玉潇这般思索着,人却是跟着到了芳林院的门口。 沈岳回过头让她们回去,对着苏氏说了句:“苏家来人了,就住在西柳胡同,你什么时候带着三丫头回去看一下吧。” 苏氏闻言忙应下,看着沈晋西被一路拎着走远。这才带着沈玉潇折回屋子。 “娘,刚刚祖父说苏家来人了,是余姚外祖家么?” 苏氏点点头:“我昨个收到了信,是你舅母领着两个哥儿进京,怕是要赶着三月底春闱下场试试。” “我听大伯母的院子里说,好像这次大哥也要去试试。”沈玉潇想起天华的话,沈晋华这几天被拘着似乎马上要下场了。 前年沈晋华就考了举人,这次的进士恩科,按照前世的轨迹,他是要落榜的。连中秀才和举人便是难得,如今不过十六岁,确实还是嫩了些。 而且京中那些先生教的都是些死文章,不过按部就班,写出来的文章也是千篇一律,华而不实。这在秀才举人,考的是文采时还是可以的。可是进士考的除了文采,最重要的还是个人的见解,进士那是为国选官,要的是谋略。 当初沈晋华下了场回来,凭记忆誊了一份卷子,沈玉潇曾看过一眼,当真才华横溢却见识短浅,受了京里教育所祸。 而且落第之后,沈晋华便有些郁郁不得志,第二年皇帝亲设制举时,成绩还不如头年的。 前唐的科举分常举和制举,常举是每年一次的科考,制举则是由皇帝亲自设定的。 常举考的内容,乃是对宏观全局作出五篇策论。制举因是皇帝亲自设定,所以除了写策论,还需回答皇帝亲自提出的问题,综合起来由皇帝亲自指定。 沈晋华因一年郁郁,等到了丰庆帝面前,早已将满腹诗书忘了干净,金殿对答语无伦次。 想着上一世,大房对二房一向和善,沈晋华为人忠厚,更帮了沈晋西不知道多少,所以若有机会,沈玉潇还是愿意帮一下这位大哥的。 苏氏自然不知道沈玉潇在想什么,只是略叹了口气:“明天你去西柳胡同走一趟吧。” 方氏对几个媳妇都很不满意,除了马氏她实在没辙,平日里对柳氏和苏氏都很是苛刻。更瞧不起她们娘家,平常若无什大事,对于她们回娘家很是不喜的。 所以大舅母来了,苏氏只是让沈玉潇去拜会,自己却是不得去的。沈玉潇毕竟是去拜见长辈,若她不去到是会让外人诟病,沈家不待见媳妇外家。沈玉潇只是的孩子,方氏也不拘束太多。 沈玉潇自然知道,上前揽住苏氏的胳膊:“娘有什么话要女儿带给舅母么?” “帮我问问你祖父母安康就好,哪有那么多,等下我让曹嬷嬷拿两套文房用品,你带去让两位哥儿好好考,别太紧张,今年落了地还有明年。就说当年你爹也是两次才中的。” 第十一章:城北遇险 沈玉潇会意的点头应下,又随便陪苏氏说了几句,等沈文山回来用了晚饭才回去。 沈晋西带回来的芙蓉百合酥早就冷了,沈玉潇留了几块,剩下的都让水华她们拿下去分了。 看着满匣子的珠花,不由失笑道:“你们一人来挑两朵回去戴着玩吧。” 水华和天华是姐妹俩,自小就跟着沈玉潇,知道她说了自然就是真的,当即就上前认真挑选了两朵。另外两个小丫环秋风玉露却是后来买的,以前在别人家也做过,从没见主子这般大方的,所以楞在原地不敢上前。 水华瞧着就随便拿了两朵递给她们。 玲珑坊的首饰依然是无比精致,加上沈晋西是怕妹妹被人瞧低了,所以买的都是好的,就算随便拿的,也是她们做两年二等丫鬟也买不起的。当下两个人跪在地上连连谢恩。 天华看着,端出一身老人的架子:“头就甭磕了,磕破了小姐还得花钱给你们医,以后干活勤利点,把小姐伺候好了就成了。下去吧,这里有我们,把水搁那吧。” 说完两个小丫鬟连连称是,放下东西小心的退出去。心里却想着,三小姐大方,二少爷有钱,连身边的大丫鬟都这么威武,跟着三小姐肯定不会错。 俩小丫鬟,出了门就朝自己住的房间走去,手里攥着珠花,小心得捂着,生怕别人瞧见夺了去。 水华瞧了天华一眼,训斥完人还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不由冷着脸说道:“管好你那张嘴,别没事给小姐惹来是非。” 天华比水华小一岁,听水华这么一说瞬间就蔫了。 到是沈玉潇笑了笑:“无妨,天华也是个有分寸的,若都同了你我,这院子就没生气了,这样也好。” 闻言天华尾巴恨不得翘到天上去:“就是就是。” 见此水华却是忧心忡忡,这般性子,再不收敛以后怎么嫁的出去啊。 第二天一大早,沈玉潇就去禀了方氏,方氏也没说什么,让柳氏安排了马车便让沈玉潇去了。 加上苏氏准备的,整整装了有一马车的东西。沈玉潇只带了水华天华便出了门。 西柳胡同在城南,而沈家住在城北,所以马车要走好一会,加之又是闹市速度慢。 坐在车厢里即便是柳氏特意安排的车,依旧晃动的厉害,沈玉潇看书不得,便悄悄朝着边上望去,街上卖什么的都有热闹非凡。 突然瞧见一队兵马,似乎在搜捕什么,沈玉潇不想节外生枝,吩咐赶车的婆子加快速度先过了这一节。 因为怕沈家的婆子眼生,所以苏氏让当初陪嫁过来的福清家的给沈玉潇赶车,看见舅夫人也认识。 福清家的得了吩咐也不敢怠慢,赶着车子就朝前走,差不多再走两刻钟就能到西柳胡同了。 沈玉潇也没了心思看外面,只觉得这京里是多事之地,没事还是少出来的好。 有时候人点背就是这样,怕什么来什么,就在马车驶出城北大街的时候,突然冲上来一人。灰衣粗布,只是惊鸿一瞥让人觉得俊美非凡,只是此刻面色苍白,形容颇有些狼狈不堪。 猛的冲上来,差点惊了马,福清家的忙把马制住。 天华吓得刚要尖叫,被水华捂住嘴,不清楚来者何人,若是惊了对方,这些走江湖的可不是什么手软之辈。 沈玉潇还算冷静,看了眼来人,却没任何印象,即便前世也不曾见过。当下心念急转:“外面人在抓你?” 青衣男子也不说话,闷哼了一声点点头,显然是受伤了,似乎还不轻。 还不待她再问,马车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接着便有人问到:“马车里是谁?” 沈玉潇朝水华点点头,水华挑开帘子:“我们是北城西巷沈家的,马车里是我们家三小姐。” 闻言外面的士兵有些踌躇,他们可是万骑的兵,北城西巷只有一户姓沈的,那是他们万骑最高统帅沈将军的府邸。沈家三小姐正是沈将军的孙女,听说营里那个小祖宗还有个妹妹,不知道是沈家几小姐,若是冲撞了他妹妹,还不要被那祖宗把脑袋拧下来。 “惊扰了三小姐,属下正在捉拿朝廷钦犯,不知小姐可有看到。”一行人中像是个头的问到。 沈玉潇看了眼灰衣男子,若她现在将他供出去,怕会逼得狗急跳墙。而此刻灰衣男子也正盯着沈玉潇,看她会作何选择。 “不曾看到,我们也只是刚刚路过。”水华见着沈玉潇摇头,便对外说到。 外面想也是不敢直接掀了帘子冲上来搜查,加上又是自家将军的孙女,刚打算让道就听到一声温和的嗓音叫到:“慢着!” 闻言,沈玉潇看见,灰衣男子原本闭上的双眼猛的睁开,满是警惕,心想外面的该不会是真的要抓他的人吧。 当下也是心中一紧。 “这辆车为什么不上去搜查?”将他们喝停之人,对着万骑军官说到。 沈玉潇微觉得声音有些熟悉,却想不到是谁,不由挑开帘子。 只是一眼顿时让她后背生凉,站在外面的正是二皇子如今的宁夏王赵峥。那个前世让她家破人亡的人。 在他旁边的到是个熟人,陵江王赵恒。沈玉潇偷偷掀起车帘时,赵恒显然注意到了,朝着沈玉潇使了个眼色,让她心思一顿。转过头对上灰衣人的视线,用极轻的声音问到:“你认识陵江王?” 灰衣人顿了顿,点点头。 沈玉潇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试探的说到:“他在外面。” 灰衣人脸色微好一些,用嘴型说道:“他可以放心。” 也就是说,他与赵恒是一伙的。 既然她已经打算帮赵恒一把,现在事情已经摊上了,躲也躲不过,那就试一试吧。 外面万骑的军官正回答赵峥的话:“回王爷的话,马车里面是沈家三小姐。” “哦?可是北城耀武将军沈岳沈将军家三小姐?”接话的是赵恒。 闻言赵峥问向赵恒:“怎么?你认识沈三小姐?” “回京的路上曾见过,有过一面之缘。既然是沈三小姐,不如让皇弟上前与她打个招呼。”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赵峥一眼。 那眼神颇有几分暧昧,到像是赵恒看上人家姑娘好不容易遇到,怎么也得打个招呼一样。赵峥虽然狠辣,也是个风流人,当下会意的笑笑:“那就劳烦皇弟去看看,皇兄就在这等着。” 说完赵恒朝赵峥拱拱手,上前挑了帘子。 沈玉潇虽然用薄毯将灰衣男子遮住,却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瞧见沈玉潇非但没有紧张,没有丝毫急态,很是端庄的坐在那里,心下对沈玉潇更是高看几分。心下也是肯定,沈玉潇果然当初就猜出了他的身份,虽然好奇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对她摆了个放心的手势,嘴上却说着客套话:“沈三小姐,当日一别如今已有许久,不知小姐近来可好。” “劳王爷挂心,一切都好,今日是奉母亲的命,去西柳胡同看望舅母。”沈玉潇轻声回到。声音不卑不亢,没丝毫因为赵恒身份而有的谄媚。 赵恒自然顺着话说:“既然这样,那就不耽误沈三小姐,今日冲撞小姐失礼之处,他日宣仪当登门拜访。” “王爷客气了。” 赵峥听着赵恒都以小字自称,借这机会还要登人家门,看样子怕真是心仪马车里的姑娘,也不疑有他。见赵恒回来对他摇摇头,便挥挥手,让人放行。 第十二章:苏家表兄 等马车行到西柳胡同外,拐进了一个小胡同,水华让福清家的停车。随后跳下一个灰衣男子,只是一会便消失在胡同里,马车这才调转头出了胡同,朝着西柳胡同走去。 天华此刻早就吓傻了,水华还算冷静,赵恒她们见过,不过她们知道的是杨宣仪,可是刚刚小姐却称的王爷,水华心思玲珑,不由皱眉看着沈玉潇说道:“小姐。” 沈玉潇闻言想到却也懒得解释,只叮嘱到:“今天的事谁也不许往外说,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说完水华会心的点点头,压下心思,掀开车帘子,对坐在外面福清家的冷声说道。“今天都是因为福清嫂子的失误才让人上了小姐的车,小姐虽然没怪罪,却也是被惊着了,很不高兴,不想再让人提起被人笑话丢了丑,回去夫人要是问起你知道怎么说么。” 三小姐平常很是和善,就连她身边的丫鬟也都很和善,难得厉声与人说话。福清家的想到刚刚可能发生的后果,忙点头:“奴婢知道,水华姑娘只管让三小姐放心,夫人问起,今天什么都没发生。” 闻言水华才满意的退回车里,冲着沈玉潇点点头。 就在马车到了西柳胡同停在苏家刚置办的院子门口时,天华眼尖的看见一个小竹筒在马车座下面,像是被人刻意塞在那的。 沈玉潇接过竹筒,是被封住口的,里面怕是书信之类的。不由想到刚刚的灰衣人,脑中一个人影闪过,顿时觉得头疼。想必刚刚赵恒那句登门拜访是故意说与他听的,所以他是将她当成传信的了。不由头疼起来,这算是什么事啊。 苏夫人早早就接到苏氏的信知道沈玉潇要过来,一早就让人等在门口,因为沈玉潇耽搁了些时间,比预定的要晚。苏夫人急得自己站在门口,一看见沈玉潇过来,当下迎了上来。拉着沈玉潇便说道:“潇儿你总算来了,这么多年没见,来让舅母瞧瞧。嗯,长高了。” 闻言沈玉潇不由失笑,苏氏见沈玉潇的时候她还只有四五岁,这都好几年过去了,能不长高么。不过她也清楚,苏氏没有女儿,生二子苏林贤时伤了身子,不能再生了。 当初生了苏林元的时候,就想再生个女儿,结果生下来又是个儿子。再盼就盼不来了,倒是给小姑子盼来个女儿。 苏氏未嫁的时候,在家里跟自己这嫂子关系很好,亲的跟姐妹似的。 苏家二老虽然心疼女儿,对媳妇也不差,女儿嫁出去了就把苏夫人当女儿待,她更是念着苏氏的好。 所以沈玉潇出生,她打心眼为苏氏高兴,得了信就带着两个儿子从余姚跑到京城为了赶着给沈玉潇满月,可没少折腾两个儿子赶路。 此刻看苏夫人拉着他长长短短的念叨,不由觉得心中微暖。也任她拉着,苏夫人越看越欢喜,瞪了身后苏林元兄弟俩:“准备了礼物呢,还不拿出来。” 顿时二人哭笑不得,苏林贤苦着一张脸说到:“娘,哪有这样的,帮着表妹要礼物,儿子是不是您亲生的啊?” 听见苏林贤开口,苏夫人就是一瞪眼:“兄弟两就数你最滑头,当初要不是你挤了你妹妹的位置,咱家也会有个像潇儿这么漂亮的姑娘,那该多好啊。” 闻言苏林贤立马拿出自己准备的礼物,实在不敢让苏夫人再说下去了,每次苏夫人一提起苏林贤不是个女儿就能说上半天:“娘,表妹还在这呢,你看这几把扇子,帮表妹挑挑,挑个好看的。” 苏林贤手上拿着五把余姚特产的扇子,不是女子惯用的团扇,而是娟制的折扇。小巧玲珑很是秀气,就连沈玉潇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苏夫人闻言,一伸手全夺了过来:“挑什么挑,全都给潇儿,让她回去拿着玩。” 苏林贤苦着脸,却是学乖了,没再多话。苏林元笑着把自己准备的礼物递上去,是几本游记。 瞧着几本陈旧的书,苏氏脸板了起来:“是不是让你准备礼物的时候,根本没放在心上,现在拿着这几本破书来搪塞。” 苏林贤顿时朝着哥哥挤了挤眼:看吧,说了咱两不是亲生的,表妹才是,你偏不信。 沈玉潇瞧见不由失笑,拉着苏夫人说:“舅母,大表哥送的礼物潇儿很喜欢。” 苏林贤顿时扬眉,看着苏林元有些难以置信,苏林元却是不骄不躁的说到:“早在来之前向回苏家送节礼的人打听过了,说表妹最喜欢看书,想着别的书晦涩无聊,不如游记有趣的多。” 这话有些过了,打听姑娘家的喜好,这是很不合规矩的,苏林元说着目光落在沈玉潇身上。 沈玉潇一副没听懂的样子,不动声色的接过书,仔细的翻看起来。 “嗯,潇儿很喜欢。”沈玉潇翻着书,都是名家之作,而且相当难寻的。“只是这书怕是太贵重了,潇儿受之不起。” 闻言还不待苏林元开口,苏夫人先说话了:“有什么受不起的,潇儿若是喜欢,等我回余姚把你大表哥小书房的书,都打包打包,给你都送过来。” “……” “……” 话音刚落,苏林贤对着苏林元眨眨眼,你看…… 沈玉潇忙拦着苏夫人,朝水华使了个眼色,水华领命下去。 “我来之前,娘让我向舅母问安,问到外祖父外祖母身体现在可好。” 被沈玉潇拉住,苏夫人终是没再说什么,对着沈玉潇笑道:“你外祖父外祖母身子都好着呢,回去告诉你娘让她别担心,舅母给他们二老伺候好着呢。” 沈玉潇笑笑,看着水华捧了东西过来,这才接过:“这是娘为两位表哥准备的,及第阁的笔墨纸砚,预祝两位表哥金榜题名。” “还不快收下,你们姑母特地准备的,林元你就带这套下场吧。”说着让苏林元兄弟两收了。 及第阁原本叫善言阁,后来因高中的考生,下场前多半在那买过文房四宝,高中及第不在少数,后来干脆改叫及第阁。 苏氏他三月初才刚到京城,现在临近春闱,及第阁的东西供不应求,苏夫人到京里几次想买没买到,苏氏也是派人日日侯着这才抢到两套。确实也是用了心的。 听了苏夫人的话,沈玉潇不由好奇的看向苏林元兄弟俩,像是看出沈玉潇的疑惑,苏夫人笑着道:“林贤还小,今年就不下场了,带他来不过长长见识,今年就林元下去试试,中不中都无所谓,全当试手。” 见着苏夫人说话时,满满的信心,怕是在他们眼里苏林元这次是志在必得吧。沈玉潇不由仔细的打量了苏林元一眼,这位即将是今年的新科状元,还是御殿钦点的。 前世,苏林元就在这次春闱御笔钦点了新科状元,随后进了翰林院。只是前世这个时候她因跟沈文山置气,并未见苏夫人,后面没多久苏氏就病了,便与外家没有过多交集。 又与苏夫人闲聊了会,用了饭,到半下午这才辞别了苏夫人。 临走时苏夫人送到二门,非要给送上马车,被沈玉潇给拦住了,苏夫人没办法,只能让苏林元兄弟俩送出门。 第十三章:永安公主 看着沈玉潇上了马车,苏林贤拍了拍苏林元的肩膀,揶揄道:“现在瞧着这潇表妹还是不错的,娘成天的逼大哥考取功名,好迎娶潇表妹现在看来也没委屈大哥啊。” 苏林元被这般打趣,也没恼,只顾着自己转身进院子,将苏林贤丢在身后。 沈玉潇自然是不知道,苏夫人一直想把她娶进门当儿媳妇,回了院子跟苏氏好好说了苏夫人那的状况,却是提也没提,路上发生的事。 第二天,就在沈玉潇觉得难得一日无事,捧着苏林元赠的《珠江游记》正坐在榻上沈家却是迎来了一位贵客。 天华刚去外院领份例,不多会就看着她急急忙忙的跑回来。 一进屋冲着沈玉潇喊到:“小姐小姐,府里头来人了。” 见着天华风风火火的,水华不由轻瞪了眼:“没看到小姐在看书么?” 沈玉潇看书的时候,尤其不喜欢人打扰,所以每每天华是坐不住的,都是水华捧着绣架在旁边伺候着。 天华这才注意到,吐了吐舌头,看的沈玉潇有些无奈,放下书:“来的什么人?” “永安公主和平恩伯夫人。”天华喘了口气继续道:“平恩伯夫人早些时候就来了,永安公主却是刚刚到的,我正好拿着东西经过二门进来,看见老夫人亲自去迎的人。永安公主一看见老夫人寒暄两句,就问你们府上的三小姐呢,我就听老夫人让喜鹊过来请小姐您去花厅。这就赶紧跑着回来了。” 闻言沈玉潇不由眉头微皱,这永安公主和睿亲王都是先皇的血脉,先皇总共有三位公主,永安公主是最小的,也去年才刚招了驸马。与另外两位长安公主宁安公主虽不是当今圣上的血脉,却是圣上嫡亲公主都不敢招惹的。 长安公主,更是在先皇时便被封为大长公主,当初皇帝还只是亲王,并无子嗣,对着大长公主也是捧在手上疼过的。 所以京里多的是想巴结这三位公主的,但沈玉潇可以肯定,她跟这三位公主,并无任何交集,即便前世也仅仅是远远见过罢了。 如今突然登门,还点了名的找她,莫不是与赵恒有关? 沈玉潇心思急转,奈何没登她想明白,喜鹊已经进了芳林院的门了。 进了院子,喜鹊也没见苏氏,径直进了沈玉潇住的偏院。 一早得了消息,沈玉潇便迎了上去:“不知喜鹊姐姐过来有什么事么?” 见着沈玉潇,喜鹊客客气气的行了礼,随后笑着到:“永安公主到访,老夫人请三小姐去花厅一趟。” 沈玉潇点点头:“那劳烦喜鹊姐姐稍微等一下,我去换身衣裳。” 喜鹊点头应下,水华扶着沈玉潇去换了身衣裳,这才随着喜鹊往花厅里去。借着换衣服的时间,沈玉潇将马车上拾到的竹筒,递给水华,让她用个从没用过的荷包装起来。 等沈玉潇到了花厅,方氏的茶都换了一遍了,遂见着沈玉潇脸色也不大好。碍着永安公主在场才未发作。 平恩伯夫人自然知道自己母亲的脾气,生怕她没控制住,发作了沈玉潇,得罪了贵人。所以见着沈玉潇进门,马上上前热络的拉着沈玉潇就是一阵长啊短啊的说着。 “潇姐儿这几年长的越发出挑了,瞧着容貌,活脱脱跟画里走出来的似的。”说着还把自己手上的芙蓉碧玺手钏退下来,戴在沈玉潇的手上。 沈玉潇顺势福下身子:“潇儿见过祖母,大姑母。” 平恩伯夫人的热络跟苏氏的热络不同,一个是打心里的喜爱,一个不过是撑撑场面,做做样子,沈玉潇情愿大家和睦相处。 平恩伯夫人本也不是真的喜欢沈玉潇,不过怕方氏发难不好看罢了。当下顺着收了话,拉着沈玉潇,向她引荐到。 “这位是永安公主,还不去给公主行礼。” 沈玉潇闻言,上前两步,屈膝对着永安公主行了跪拜大礼:“臣女,沈玉潇,见过永安公主。” 瞧着沈玉潇第一次见礼,知道对公主要行跪拜大礼,这礼节半分不差,刚刚好,向来注重礼节的永安公主,此刻看着沈玉潇也是多了几分满意。 “潇儿,你过来,昨个儿可有把你吓到。”永安公主看着沈玉潇笑着问到,到有几分姐姐关心妹妹的味道。 沈玉潇顺着永安公主只走了一步便停了下来,也不答话。她实在摸不清楚永安公主为什么这么说,索性不回答,低着头反而像是不好意思回答一般。 方氏跟平恩伯夫人也被永安公主这一句话给说愣住,平恩伯夫人看向自己的母亲,方氏只是摇摇头,显然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看沈玉潇只低着头。 公主心中苦笑,不由扶额,想想自个这突兀的算个什么事,想到自家那个混账弟弟,顿时有些头疼,只得解释道:“昨个在城北大街,本宫与皇弟的座驾,刚巧跟潇儿的碰了,还招来了官兵,怕惊到潇儿今天特地过来瞧瞧。” 说着朝自己身后的女官摆摆手,顿时有五名女官捧着托盘进来:“这些,都是本宫一点心意,算是给潇儿压压惊。” 方氏和平恩伯夫人顺着看去,五个托盘上,满满的金银首饰,方氏不由起身:“公主,这太贵重了,使不得。” 永安公主却是笑笑:“没什么使不得的,既然是赏给潇儿的,她只管拿着就是。这里面也不全是本宫赏的,有一半可是陵江王给潇儿赔罪的。” 永安公主说完,方氏不由狐疑的看向沈玉潇,怎么这平时不吭气的三丫头,突然就跟这些大人物扯上了关系。 沈玉潇心里微顿,看来待会有的解释了。不过眼下倒是清明了许多,永安公主说出了赵恒,看样子她怕是赵恒请来取竹筒的。 “昨个下午回府,刚巧遇到三皇弟,跟他提起来在城北大街碰了沈家小姐车的事。不料三皇弟问,可是沈家三小姐。这才说了当初在鹤城回京的路上,底下人惊了马,却惊翻了沈三小姐的马车,当时因在外不方便露面。这才以小字谎称,说是杨宣仪,潇儿可还有印象。”永安公主笑着问沈玉潇。 沈玉潇自然知道她这话是说给方氏听的,很配合的扬着脸答道:“臣女刚刚还在好奇,惊了马车的明明是杨公子,怎么成了陵江王。这样看来那便是了。” 方氏看着沈玉潇的眼神不似作假,再想沈玉潇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永安公主和陵江王即便是她想巴结也是巴结不上的,应该真的是这意外,才让她结识了两位贵人。 再说了,京里现在的局势紧的很,沈玉潇再怎么是二房,也是她沈家的闺女,能得了贵人的青眼于沈家来说,只好不坏。 沈玉潇却是不知道方氏此刻在想什么,一心想的是永安公主此次究竟是不是为了竹筒而来的。 第十四章:公主来意 果然就在沈玉潇心里担忧着,永安公主这边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开口:“潇儿,昨个儿,马车碰到的时候,你可曾捡到什么东西。一个竹筒,里面是驸马刚为本宫寻来的曲谱。” 闻言沈玉潇低头想想,“我的丫鬟似乎捡到一个荷包,不知道是不是公主所说的,潇儿只看到是个荷包便让丫鬟收起来,并未看里面是什么。” 说着朝水华点点头,水华会意的取出放在袖袋里的荷包递给永安公主身后的女官。 永安公主只看了眼荷包里面,并未把竹筒取出来,随后对着沈玉潇笑到:“是了,是这个了,多亏了潇儿,要不然驸马的苦心可就白费了。” 沈玉潇只低着头不邀功,永安公主看着不由更是喜欢几分。 瞧着来沈府的目的也达到了,永安公主对着方氏笑道:“时候也不早了,本宫还有些事,今个就不叨扰了。下个月畅春园举办的春会,沈老夫人可一定要带着潇儿过来,府里其他小姐也一并叫上。” 说完转头看向平恩伯夫人,像是想起什么说道:“记得佳姐儿去年刚好及笄没来,今年也带过来热闹热闹吧,等回去就让人送帖子来。” 闻言方氏还好,平恩伯夫人顿时大喜,连声道谢。 永安公主点名只让沈玉潇送,方氏和平恩伯夫人也只得作罢,叮嘱沈玉潇几句。 出了松鹤园永安公主仿佛真的只是让沈玉潇领路的样子,没再说过一句,沈玉潇自然不会贸然开口。 心里只在想赵恒的事,只当永安公主当真是替赵恒来取竹筒的。却丝毫不知道永安公主出了沈府的门都没弄明白那人让她来的用意。 故意说了这套说辞,还扯出赵恒,却没半点没跟她说为什么,让她堂堂公主屈尊过来取一个竹筒。关键这还真的只是个竹筒,一上马车永安公主就打开荷包看过,竹筒里面空空如也,真的就只是个竹筒。 心里闪过沈玉潇娟秀的小脸,温婉沉静的性子。 难不成?他看上人家姑娘了,让本公主过来瞧瞧? 带着疑惑永安公主的车架离开了沈府,不过这些沈玉潇都不知道,看着车走远她便回了松鹤园。 送走了永安公主,平恩伯夫人直接拔了头上最为贵重的簪子给沈玉潇带上。 沈玉潇顿时露出受宠若惊的模样:“大姑母,这使不得。” “使得使得,既然姑母送给你,你就拿着好了。等姑母回去让人给你送两套时兴的头面过来,等春会时,你记得在公主面前多提提你表姐就是了。”平恩伯夫人生了一子一女,长女罗佳过完年已经十五了。老伯爷的意思是想让罗佳进宫。 可皇上都多大年纪了,平恩伯是个不管事的,平恩伯夫人哪舍得自己女儿送进宫。不过不进宫皇上不还有那么多个儿子么,而且个个优秀,若是跟公主们走的近,自然也能入的王爷们的眼。 到时候若压对了也能一飞枝头变凤凰,再不济以后也是个王妃。 方氏自然也想到这点,所以对着平恩伯夫人那般热络的对待沈玉潇,虽然不舒坦,却也没制止。 这么一闹下来,竟然忘了问沈玉潇惊马的事,沈玉潇自然乐得她不记得。平恩伯夫人欢欢喜喜的走了后,她也就领着永安公主的赏赐回了芳林院。 不过在出花厅的时候,看见沈玉芳眼睛通红的站在外面瞪着她。沈玉潇也实在懒得理她,回了苏氏那儿。 等快到芳林院,一路咧着嘴,合都合不上的天华,终于把嘴闭上了。 小跑着凑到沈玉潇身边:“小姐,你知道刚刚四小姐为什么眼都红了么?” 刚刚沈玉潇只带了水华进去,天华的性子太冒失了,等在外面。 怕她是刚巧看到什么了。 沈玉潇瞧着天华一脸兴奋,恨不能在脸上写出你问我你问我的字样,很配合的问到:“发生了什么?” “刚刚就在小姐你前脚进了花厅,四小姐后脚就跟来了。后来知道永安公主来了,忙跑了回去,换了套衣裳好好打扮了一番。结果被老夫人身边的许嬷嬷给拦在外面,四小姐气不过就说,凭什么三小姐能进去,她却不能,说着就要闯。被谈嬷嬷听了动静,出来训了一顿。奴婢在旁边看着别提多痛快了,谁让她那天还给小姐找不自在,该!” 天华越说越带劲,最后是进了芳林院才刹住。 看着沈玉潇半点反应都没有,顿时又有些气恼,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自家小姐。好脾气可是会被欺负的,算了小姐脾气好,以后就让我这个大丫鬟来做坏人吧。 这般想着,还顿觉压力山大的叹了口气。完全自顾自的想着。 昨天看着沈岳把沈晋西带走,苏氏虽有些担心,却也瞧见沈晋西身体好好的,便也放下心来。想着天马上热起来,平日里也没什么事,便坐在屋子里给沈文山做着春衫。 看见沈玉潇带着一大堆赏赐进门的时候,差点没吓着,等问清楚是永安公主赏的又担心起来。 沈玉潇这才把前因后果同她说了一遍,不过城北大街那,都是按照永安公主的说辞来讲的。 顺便也提了一下杨宣仪是赵恒的事。 苏氏不愧是余姚苏家的嫡长女,对于事情的看法和判断,同方氏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听到沈玉潇说杨宣仪是陵江王时,当下就想到朝堂局势,让人去告知沈文山,而不是同方氏一样觉得得了机会就巴结。 不过想到这些,苏氏也不觉得永安公主的赏赐有多重了,就像当初收赵恒的赔礼一样。只要沾染上她的宝贝女儿,哪怕给她送了金山银山也觉得是应该的。马上让曹嬷嬷陪水华,将这些赏赐全部记在沈玉潇的账上,收起来。 等沈文山回来已经到了晚上。 心里只以为她是受赵恒所托过来取竹筒的,却不知道永安公主连出了沈府都没弄明白那人要她来的意思。教了他这么一套说辞,还扯出赵恒只为了拿一个竹筒,关键是她上了马车后打开来看过,那竹筒里根本什么都没有。 第十五章:争端 看着沈文山眉头紧蹙,沈玉潇半撒娇的揶揄道:“还不是因为爹爹油盐不进,人家才想着从后方迂回,把主意打到你儿女这来了。” 沈文山冷不防沈玉潇这么一说,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了出来:“你这小滑头,这么说到是怪爹爹了……” “难不成还怪娘亲么。”沈玉潇带着娇嗔的一句话,瞬间缓和了沈文山和苏氏的心情。 瞧着达到效果,沈玉潇微笑道:“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必须得选的话,三皇子还算是不错的,至少不会狡兔死走狗烹。” 沈玉潇用的是三皇子,而不是陵江王来称呼赵恒,意思很明显。沈文山和苏氏又是极聪明的,当下分析便知。 因为沈晋西不争气,沈文山当着沈玉潇面,讨论局势也是常事,所以现在沈玉潇说起这些,他们也不以为异,反而认真的思索起来。 沈玉潇看着自己的意思说到了,便退了出去,至于抉择这种事,该是沈文山这个一家之主做的事。 第二天一大早,永安公主府就派人送了几张烫金帖子过来。方氏亲自让喜鹊送到芳林院时,沈玉潇刚刚起床。 等收拾好到松鹤院请安,难得看见沈玉芳没跪在方氏面前捶腿捏背。不过原因沈玉潇也是知道的,天华一大早就打听了,沈玉芳昨个儿,在她们走了以后,直接闹到方氏面前说是谈嬷嬷训斥她。就被方氏狠狠地训了一顿,关在屋里思过。 所以今个一进屋子,就连沈元湘的气色都好了许多。 瞧见沈玉潇跟着苏氏进来,柳氏跟马氏都朝着她们笑笑,柳氏还含蓄些,马氏脸上都堆了花似的。 若不是碍着方氏还在,依着她的性子,早拉着沈玉潇一通夸,非给她夸出天仙来不可。 要不是因为沈玉潇,按着她们这种身份,就是下辈子也不见得能得着公主赐下的春会请柬。 畅春园的春会不同于别处,那是由大长公主亲自举办的。请的都是王公贵族,公侯之家,要么就是世家大族。对于沈家这种没有什么底蕴的家族,也就这一两年刚露头,从来没机会参加春会的。 结果这次因着沈玉潇,沈家不但得了机会,而且是得了好几张,只要嫡出的女儿都有份。 马氏之所以那般开心,她可是有两个女儿,要知道在春会上露个脸,以后议亲也高人一等。沈玉媱虽然年龄小,刚听到消息她也没什么希望,没想到也得了机会。叫她如何不高兴,心里更是把这功劳都记在沈玉潇的头上。跟沈文汉商量着,花了大价钱给沈玉潇在玲珑坊定了一套赤金头面,上面镶的宝石,更是她陪嫁来的好货。 等头面送到芳林院时,把沈玉潇跟苏氏吓了一跳,也算彻底见识到,三房的财大气粗。大方虽不如三房,柳氏也送了一对上好的暖玉镯子。 沈玉潇本是不打算收的,苏氏瞧着推不过,便让沈玉潇收下,给三房回了一本古籍,给大房回了幅名画。 马氏收到东西,高兴的嘴都合不上,直跟沈文汉说,二嫂是个通透的。知道他们虽然有钱,却对这些一窍不通,他们夫妻两就算了,若女儿连这些都没见过,以后还不被人瞧低了去。她可打着主意,以后要让两姐儿都当官太太的,当下乐颠颠的收了说以后给沈玉乔当陪嫁。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沈玉潇给方氏见完礼就站在一边,方氏瞧着人都差不多了,除了她让在屋子里思过的沈玉芳,其他都到了。 这才掀掀眼皮子对着沈玉潇说道:“三丫头,你一向是个懂事的,春会那天我就不去了。让四丫头跟着你大伯母,霜霜就跟着你,你多带着她点。” 闻言,众人脸色皆是一变。 沈玉芳和方霜霜,一个是庶出,一个是旁亲,畅春园的春会,可不是一般官家夫人的办的春会,让一个庶出和远亲参加,这不是在给谁没脸,而是打自己的脸面。 外人只会道沈家上不得台面,这种场合还嫡庶尊卑不分。要知道,前唐嫡庶在人们的心里尤为重要,如此重要的场合,让庶女参加,只会让人耻笑,拎不清。 再者说,她们二人并未得着请帖,总不至于让谁不去,让出份额吧。 不过沈玉潇倒是知道方氏怎么想的,当初没能得机会参加畅春园春会,她还没起那等心思。现在怕是想把沈家的身份往那些公侯之家抬吧,沈家除了几个儿孙就只能靠孙女,儿孙再怎么争气,也需要时间,不过几个孙女却都到了待嫁的年龄。 方氏打的主意,不过是想将沈家的孙女都进畅春园走一圈,到时候能卖个好价钱吧。 沈玉潇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方氏不愧是方氏,就在这个时候还想着利益算计。可惜她就是这种目光短浅的人,任凭哪个世家大族,除了底蕴,讲的还有那种从骨子里培养出的贵族气度。这种自打脸面的事,换了谁家也都是做不出来,也不屑于做的。这种丑闻只要一件,便是刻上了你沈家的名,就休想挤进世家的圈子。 方氏想的不过是现在让人诟病几句,等她把孙女都嫁出去,荣了沈家门楣,看谁人还会说她,沈玉潇只得在心中说她想的太天真。 如果真出现这样的事情,她们几个嫡出的小姐还出去丢什么丑,不如关着门在屋子里算了。 前世就因为方氏的不择手段,才导致那些悲剧,这一世她不会让任何人与事左右她亲人的人生。 心里顿时有了主意,只是面子上并未表现出来,唯唯诺诺的应了。 柳氏和马氏瞧着心急,这像个什么。到时候她还得跟着去,不过柳氏到底是教养好的,就算再气也只回去跟沈文松说,不会当众顶撞了婆母。 马氏就不一样了,是个急性子,当时脸色就变了。 “老夫人,这算什么事啊,四姑娘是庶出咱先不说,表姑娘跟着去怕是不合适吧。再说了三姑娘到时候若是永安公主召见,总不能让表姑娘也跟着凑上去吧,这像什么话啊。” 马氏话音刚落,方氏就怒喝道:“霜霜怎么就不能去了,不就让三丫头照顾着,难道公主还能时时的把三丫头拘在身边。再说了霜霜也不是不懂事的,三丫头跟着公主,她跟在旁边不说话就是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如果刚刚的话只是让沈玉潇带一带方霜霜,那现在摆明了是打算让方霜霜跟着沈玉潇,多跟永安公主接触了。 闻言,沈玉潇顿时觉得啼笑皆非,方氏这也太看的起她了。不过这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所以她不会跟方氏争。再说按照方氏的脾气,也容不得她争。 第十六章:方氏算计 果然,马氏还要再说,方氏狠狠两手中茶盏拍在桌上,茶水溅了一地。 沈元湘,沈玉乔姐妹都吓得不敢出声,倒是方霜霜从始至终脸色没什么变化。沈玉潇看着想想也是,如果这点胆识都没有,又怎么能爬上沈文松的床。 “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了,谁也别再说什么了。我请了锦绣阁的绣娘下午进府,给几个丫头裁两身衣服,你们都下去吧。”说完扶着额,一副累极的模样。 众人也只得退下。 待苏氏众人都出了松鹤院,方氏拉着方霜霜的手,轻拍了拍。“你爹是个不成事的,放心姑祖母不会亏了你的。” 长平侯,自老侯爷去世之后,势力便逐渐下滑,若不是沈岳从中周旋,连爵位都不一定能保住,更是举家退回山东祖籍。 方氏也是想拉娘家一把,这才将方霜霜接到沈家,原本想的是让方霜霜给沈晋华做平妻,也算是对的起哥哥。不过现在瞧着方霜霜姣好的容貌,大方端庄的气度,如果在贵人面前再露了脸,说不定还有更好的路,若能进的宫,或许会更有价值。 方霜霜低头轻声应是,掩住了眼底的一抹讽刺。 出了松鹤院,见方霜霜一直冷着脸,跟她从山东过来的陆嬷嬷,低着头小声劝慰道:“小姐,心里别郁了气,三夫人她们再怎么说,这不还有沈老夫人给小姐做主么。” “做主?”方霜霜心里一声冷笑:“她不过是想看看我能不能卖个更好的价钱罢了,我这个姑祖母可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听到方霜霜的话,陆嬷嬷心中一惊,明明都三月份了,却觉得一阵心寒,忙拉着方霜霜:“小姐,这话您可不能再说了,现在咱毕竟是在沈家。” “嬷嬷放心,我省的。”方霜霜低声应下,阴冷的目光扫过身后两个小丫鬟。 两个小丫鬟立刻,战战兢兢的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出。这表小姐看着和善,其实最狠不过了,上个伺候她的小丫鬟就因为打了会瞌睡,被她柔柔的告到老夫人那,两人直接被老夫人打了一顿发卖,这才换了她俩顶上。 马氏跟柳氏住的院子位置差不多,倒是苏氏后安排的是相反的方向。 所以一出松鹤院,苏氏带着沈玉潇同马氏柳氏就分开了。 因还有一截同路,马氏和柳氏便结伴而行的,沈玉乔本就性子倨傲,一路上只顾着走自己的路,倒是沈玉媱孩子心性出了松鹤院便忘了事,一路拉着沈元湘时不时说上几句。沈元湘又是个好脾气,不管沈玉媱说什么,都尽可能仔细的回答。 马氏瞧着干脆牵着沈元湘走的沈玉媱,摇头苦笑:“就这个没心肝的,现在还笑的出来。” 柳氏自然知道马氏说的是什么,不由劝慰道:“这本对我们这样的人家来说便是不可得的机会,这便是命,何必置气,伤的可是自己的身子。”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想着这般难得的机会。唉,说我们的命我也认了,可是两个姐儿还小……”马氏越想越气,目光落在沈玉乔身上,更觉得窝火。 柳氏也不由看了看沈元湘,若说起来沈元湘除了出身没那等子高贵,说起气度才华就是比照着公主也是不差的。 沈玉乔听着马氏的话,秀眉微蹙:“既然送去让旁人打脸,还去它做甚。”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说话。”马氏看着沈玉乔一脸不以为意,顿时气结,却又舍不得真说。 柳氏瞧在眼里,自然不好说什么,刚好到了分开处便微笑着照顾沈元湘:“三弟妹,我还有些事,就先回去了,你路上当心些。” “嗯,大嫂走好。”马氏回以一笑,沈玉媱还没说够,拉着沈元湘不肯撒手,被沈玉乔狠狠瞪了一眼,这才放手,登登登,跑到马氏身后躲着。 看着沈玉乔的性子,马氏不由摇了摇头,也真不知道这大女儿究竟是随了谁。 沈玉潇自然是不知道这些,跟着苏氏回了芳林院。 三月春暖,芳林院的树都开始抽芽了,嫩绿嫩绿的,瞧着人心里都舒坦。 苏氏生自余姚苏家,受了苏老影响,从来不喜那些华贵繁杂的摆饰,加上沈文山也喜欢简单。故此屋子里的陈设很是简单,除了些个点缀的花瓶,再无多的摆设。 曹嬷嬷心巧,用娟布扎了些花,倒是乱的了真的,也给屋子里平添了春意,让人觉得微暖。 苏氏是地地道道的江南女子,温柔婉约,杏眼柳眉,苏家世代书香门第,教养的苏氏大方得体,恪守本分,性格也格外谦忍,平时难得动怒。 此刻却也是眉头紧锁,靠坐在暖榻上,生着气。 沈玉潇看着苏氏,不过三十几岁,此刻却是略显疲态,不由笑着安抚道:“娘,不过是些不值得关注的事,何必为这些伤神。” 苏氏叹息一声:“潇儿你还小,不知道这畅春园的春会,对于我们这种官宦之家何等重要。娘想得开,也不图什么飞黄腾达,只求你日后过的顺遂如意便好。若是这般腆了脸面去让别个笑话,到不如不去的好,只是公主亲自下的帖子,又推不得。早知道这般,我到情愿一辈子待在岳州,至少不会苦了我儿。” 沈玉潇听着苏氏的话,心中微暖,上一世即便最后,苏氏想的也是她的一双儿女。弥留之际,想的都是让沈晋西带着沈玉潇远离沈家。 这般想着,沈玉潇不禁握住苏氏的手,语气却是格外的坚定:“娘,您只管放心好了,这些事都不会发生的。” 闻言苏氏强扯着嘴角笑笑,只当沈玉潇是在宽慰自己,倒是曹嬷嬷瞧着沈玉潇觉得跟以前似乎很不一样了。 好好安慰了一番苏氏,又陪她聊了些家常,见苏氏情绪终于缓下来,沈玉潇这才带着水华回东偏院。 苏氏让曹嬷嬷送沈玉潇出门,等出了屋子,沈玉潇跟着曹嬷嬷说到:“待会劳烦嬷嬷跑一趟尚菊苑,和春蘅院,去跟大伯母三婶说一声。只管给姐姐妹妹量了身,三月二十那天,好好打扮了就成,别的事不用她们担心,那起子闹心的事是不会发生的。” 曹嬷嬷中午便派人回了沈玉潇,说两院子话都带到了。 下午先是锦绣阁的绣娘,进府里给众人量了身,沈玉芳也因此被放了出来,还很是得意的在沈元湘面前说了些风凉话。 气的沈元湘左右没辙,躲到芳林院来找沈玉潇说说话。 第十七章:回击 瞧着沈玉潇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春日的暖阳映着人脸,竟是生了些倦意,很是羡慕的说道:“这府里上上下下,就属你最是轻巧。” “大姐这是在怪潇儿故意躲懒么?”沈玉潇知道沈元湘心里烦闷,跟她打趣道。 沈元湘自然也是听到了,不由微嗔:“难怪五妹妹说,三妹妹是最聪明的,我这才说一句呢,就有话搁着等着了。” “原来五妹妹都是这么说我的,明个我定要去跟三婶告个状,非要她把那一组面人儿赔给我才肯罢休。”沈玉潇嘟着嘴。 沈元湘不由笑的轻拍了她:“到时候可别说是我说的,要不五妹妹定是要拿了我的来赔,我可亏大了。” “那是自然,大姐从来都是好的。”沈玉潇揶揄着。 这么一闹,沈元湘心情着实好了许多,刚同沈玉潇闹了一下,就看到天华气呼呼的跑进来。 当初听说松鹤院的事,这丫头在院子里愤愤不平好久,要不是水华管着,她那张嘴也不知得说出些什么。 不过瞧着中午心情也好了,怎么这会子嘴又撅了起来。 不等沈玉潇问起,天华朝着沈元湘福了福身子,没好气的说道:“小姐,松鹤院的表小姐来了。” 闻言沈玉潇跟沈元湘不由一愣,相视一眼,很显然都有些吃惊。住在松鹤院的表小姐除了方霜霜没有旁人了,平日里她们除了去松鹤院请安见上一面,连话都不曾多说过,怎么今个跑到芳林院来了。 “表姐一个人来的么?” “还有跟在她身边的嬷嬷。”天华鼓着一张脸,显然看到方霜霜很是不高兴。 沈玉潇略思索一下,吩咐水华道:“去请了表姐到屋子里说话吧。” 说完朝着天华使了个眼色,让她把院子里的东西都撤了。 天华性子直,不过心眼却是好的,一心想的只有沈玉潇,谁敢给沈玉潇不自在,那就是她最大的仇人。沈玉潇知道她这脾气,虽然无奈却也欣慰,至少身边的人都还是真心实意为她好的。 因为方霜霜的突然到来,沈元湘也没了兴致,与其回去看看沈玉芳那张脸,倒不如在芳林院跟沈玉潇多待会儿。 遂也跟着沈玉潇进了屋子。 水华将方霜霜请进来,话还没说,方霜霜先是红了眼,看着沈元湘也在,到没忘了礼数,弯着膝盖:“表姐。” 沈玉潇瞧着方霜霜一进门就红着眼,心中却是发冷,脸上却没丝毫变化:“不知道表姐过来可有何事?潇儿跟大姐正挑着衣服呢。” 语气里的亲疏远近,任谁也听的出来,方霜霜自也不好意思扯些旁的,看着沈玉潇眼泪便落了下来:“三表妹可是怪我?” 说完这句,看着沈玉潇和沈元湘都只看着她没人说话,只得自己接着道:“今日之事,我也知道姑祖母这是为难了表妹,我也不想这般,所以过来给表妹道个歉,等春会那天我自会寻了理由回了姑祖母的。还望表妹不要放在心上,莫要记恨了祖母。” 听到方霜霜的话,天华气的,恨不得冲上去揪着她就是两耳刮子,愣是生生在背后扯坏一条帕子这才忍住了。 就是沈元湘此刻也是变了脸色,这方霜霜真太狂傲了。 言语间,满是方氏对她的维护,却表现出一副柔弱的模样,让人发作不得。 沈玉潇却在心中冷笑,看样子方霜霜是怕到那天沈玉潇这边变了卦,不带她,或者把人领进畅春园就不管了,所以故意来这么一招。 若是沈玉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此刻听了她的话,指不定还会难过,亲祖母不疼她反倒疼一个外人。再稍微刺一刺,就会说出些过火的话,更有甚者会跑去找方氏。这样激怒了方氏,原本可能还有些犹豫也变成十分肯定,逼着沈玉潇也得让她带着方霜霜。到时候她在旁边再劝说一二,只会让人觉得表小姐大度,三小姐不识抬举容不得人。 可是现在的沈玉潇不是以前一心想讨好方氏的人了,当下脸色一变故意提高了声音:“表姐说话可得注意了,这是故意来挑拨我跟祖母的关系么。”话一出口,方霜霜就是变了脸色,这帽子扣的也太大了,沈玉潇却是瞧也不瞧她。 “祖母瞧着表姐在山东日子过得清苦不忍心,表姐怎么能这么编排祖母,难道祖母是那等亲疏不分之人,能为了旁人薄待了自己的孙女。既然祖母有这个安排,有心怜惜表姐,我自然一切听祖母的,何来记恨之说。这等话出了这个院子表姐最好别说了,今我院子里人也都听的清清楚楚,他日若有人说潇儿记恨祖母,跟表姐肯定脱不了关系。”沈玉潇冷着脸说完,方霜霜的脸已经惨白。 她原本打算自个在这做出一番受了委屈的样子,再让人放出声去,说沈玉潇记恨方氏的安排,好坐实她欺辱自己,方氏绝不会袖手旁观。 没想到沈玉潇竟然一点都不忌惮,倒是让她法接招。 瞧着方霜霜一脸梨花带雨,天华却是觉得痛快无比,见沈玉潇吩咐自己,顿时打了十二分精神。 “去让曹嬷嬷亲自送表姐回松鹤院,就说表姐被沙子迷了眼。”说完对着方霜霜,微扬了眉:“表姐最好还是把眼泪收了,可能我一直在岳州,这脾气表姐也不了解。平日里我也是很受不的委屈,没事也爱哭一哭,若是表姐这番作态让人以为我欺负了表姐。我一委屈肯定是要上祖父面前哭上一哭的。到时候,怕闹得表姐得回了山东可就不好了。” 沈玉潇这么说着,还象征性的眨眨眼。方霜霜顿时愣住,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继续哭,还是该擦擦眼。 天华却是很不客气的上前:“表小姐,请吧。” 陆嬷嬷狠狠地瞪了天华一眼,却是不敢惹沈玉潇,扶着方霜霜出去。 等方霜霜走了,沈元湘看着沈玉潇这才开口:“我还一直以为三妹妹,是姐妹里脾气最好的。” 闻言沈玉潇却是噗嗤一笑:“进京的时候,娘告诉我京里的姐儿们都是端庄舒雅的,我这性子要不得,于是就学着京里的姐儿们装一装。没想到装的太像了,倒是骗过了大姐。。” 沈元湘自然知道沈玉潇不过是打趣罢了,不过看着沈玉潇对待方霜霜,到却是这样比较好。直接来硬的,否则她搁哪一哭一弱,明明不是你的错都算你的了,说都说不清。 方霜霜自芳林院走了之后,倒是没传出什么话来。 第十八章:文昌寺进香 沈家一边忙着帮几个姑娘准备衣裳收拾,一边忙着沈晋华下场的事。 柳氏的意思是,带着几个姑娘去文昌寺上个香,替沈晋华求个签。原本方氏的意思是让柳氏自己去,结果因为沈晋华是家中嫡长子,沈岳也带着沈晋西从营里回来了。 听到要去祈福,大手一挥,让苏氏,马氏带着一干儿女一起去,就当散散心。 当然中间少不了沈晋西的插科打诨。 跟着沈岳在军营里呆了些时日,沈晋西也有了明显的变化,虽然见着众人依旧一副散漫公子哥的样子,不过瞅着眼底却多了一分沉着冷静。 沈玉潇看在眼里,却是打从心底高兴,沈晋西能有一份出路,便可不受沈家制约,对于以后他们脱离沈家也是好的。 所以第二日,除了方氏不想车马劳顿,就连方霜霜也被叫着跟着柳氏去文昌寺走走。 沈岳等沈玉潇她们请过安就出门了,因为沈晋西要护送沈家家眷去文昌寺,所以没跟着沈岳出门。 沈玉潇笑话沈晋西这是躲懒,沈晋西不知道从哪掏出来当初被沈岳给丢了的折扇,故作风雅道:“此乃偷得浮生半日闲。” 一句话竟是让天华都惊得掉了下巴,少爷竟然也会咬文嚼字的,她还以为自家少爷只会小爷长小爷短的呢。 不过天华这丫头性子虽然直,脑子还是有的,怕挨揍,没敢直接说出来。 因为柳氏,苏氏,马氏都同去。便浩浩荡荡出行了七辆马车,柳氏带着沈元湘一辆车,苏氏带着沈玉潇一辆车,马氏则带着沈玉乔姐妹一辆车,方霜霜只得自己跟陆嬷嬷乘了一辆。 另外还有三辆车是丫鬟婆子坐的,本来安排陆嬷嬷跟她们一起,不过方霜霜坚持让陆嬷嬷与她同车,柳氏想着一个姑娘家,便也允了。沈晋西骑马跟在旁边,沈晋贵太小,马氏不放心给留在府里。 沈玉潇看见马氏平常走哪都不丢下沈晋贵的,今儿个却丢了他一人,只带着姐妹俩出门,不由觉得有几分好奇,觉察到心里的想法不由苦笑了一下,能有什么奇怪的,怕是自己有些多心了。 文昌寺不同别的寺庙,供的是北斗七星君,所以这个时节到此来的,多是拜文曲文昌二星的。 除了一些士林子弟,便是为家中学子求签的夫人太太。 文昌寺因为往来香客大都是这类人,所以进寺也是特地设了两个入口,像沈玉潇她们这些女眷都是有专门的通道,马车直接停在寺门口,不会与旁人冲突。 因此这一路也格外顺利,马车直行到文昌寺门口,因是提前就差人打了招呼的。所以刚到就有小沙弥迎了出来,柳氏这才让身边的嬷嬷请苏氏,马氏,方霜霜下车。 因为沈家只有沈晋华一人下场,所以其他人出来也权当是散心的,柳氏也不拘着她们都得去。让僧人安排了客房,便带着沈元湘要去祭拜文昌星君。 苏氏想着苏林元兄弟俩,索性也去替他们求一求,自己儿子是不指望了,这亲侄子能高中她也是欢喜的。 马氏一进寺就推脱自己累了要休息,留了沈玉乔和沈玉媱在身边,沈玉潇也实在不想凑到人堆里烧香磕头,便留了天华收拾屋子,自己带了水华出去走走。 沈晋西一把苏氏她们送到就说自己得去看马车安排,溜之大吉。 以前每次苏氏去烧香拜佛,总是要念叨几句沈晋西的功课,久而久之,沈晋西只要一见到苏氏要进香就赶紧开溜,省的耳朵又得受罪。 苏氏看着儿子如此,也只得摇头叹息,小的时候还是聪明可爱的,怎么长大慧根都没了呢。 沈玉潇自然不能跟苏氏直说,您老因为身子不好,疏于对儿女的教育,自然也就错过了沈晋西的成长。 所以笑着带水华出了院子。 文昌寺是从前朝便一直传承至今的,虽然朝代更替,前唐也历经了一段风雨飘零的日子,不过无论是前朝还是当朝都是很看中文学,所以士林子弟备受敬仰的文昌寺一直相安无事。 时至今日,文昌寺经历几次翻修,其规模也是京城附近一等一的寺庙。平日求官求福的香客络绎不绝,香火鼎盛,可今日瞧着除了几家不大熟识的官家夫人,并无什么旁人,就连士林子弟也未见几个。 接沈玉潇她们进来的小沙弥似是看出了沈玉潇的疑惑,当下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施主,今日寺中来了贵客,所以一早方丈便让人关了外间的山门。” 闻言沈玉潇不由失笑,所谓的看破红尘,所谓的出世,其实是换种方式的入世罢了。既然早早的就关了山门,为何她们还能进来,所关的山门不过是普通老百姓走的道,那些供贵族家眷走的道却并未封行,比较给寺院添香油钱的,还是他们这些人家。 当然这些沈玉潇只是心中想想,自然说不得,谢过小沙弥,自己带着水华朝着四处走去。 柳氏与苏氏前去拜文曲,文昌星君自然朝着前殿去了,即便今日有封山门,前来的官家夫人还是有些的。沈玉潇实在懒得去凑热闹,便朝着后院走。 刚行了几步,就瞧见两个贵妇人,带着一大帮丫鬟婆子,乌压压朝这边走过来。 瞧清来人沈玉潇先是一愣,好半晌才想起来,左边穿着紫色绣翠竹含春长裙的,正是马氏娘家的姐姐,嫁了京里一个姓蒋的六品官,即便前世也不曾多接触,所以想了好半晌这才想起来。 而她旁边,颇有些贵族夫人风范的,沈玉潇倒是认识,前世在张家一些必要的宴会还是要参加的,所以对于贵族圈里的夫人大多都还是熟悉的。 这位正是荣国公夫人。 老荣国公当初开国立下大功,因年迈无心朝政,便上书将爵位传与自己嫡长子朱顺。这朱顺也人如其名,打小日子就是顺风顺水的,荣国公做的本本分分,虽没什么错,却也没了老国公当年的风采。 瞧着蒋夫人和荣国公夫人走的方向正是她们歇脚的院子,此刻院子里面只有马氏和沈玉乔姐俩,不由微皱了眉头。 荣国公家没有女儿,却是有两个儿子,荣国公虽然平庸,却是很会生儿子,两个儿子都是出类拔萃的少年。心思一转到此,沈玉潇顿时明白了,沈玉乔也有十四岁了,到了这个年纪也到了说亲的时候,现在相中了,过两年大了正好嫁。 想着马氏一直以来就想让沈晋贵以后能有个一官半职,便也了然,她估计希望沈玉乔姐妹两也能嫁进公侯之家吧。 想清楚,沈玉潇也没再看一眼,到是水华她从没见过蒋夫人和荣国公夫人,所以瞧着她们进了院子很是好奇:“小姐,那两位夫人,好像进了咱院子。” “嗯。”沈玉潇只是应了声,并未多谈。 水华是个心思沉稳的人,沈玉潇不说她也不会问,所以沈玉潇也相对看重她些。 三月十五,虽然在北方还是冷天,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年天旱的原因,日日都是暖阳,倒是让春来的格外早。 文昌寺后院有几树青杏,此刻却是开了花,刚进小院隔着远沈玉潇便瞧见了,所以此刻直接带着水华朝种着杏树的院子走去。 眼看快走近了,却突然跑来一个穿着湖色衣裳的小丫鬟,朝着沈玉潇就行了一礼:“奴婢见过沈三小姐。” 第十九章:再遇赵恒 听到对方直接叫住自己,沈玉潇心中一惊,似乎她来京城并无多久,这小丫鬟怎么会认识自己。 像是知道沈玉潇的疑惑,不等她开口,小丫鬟恭敬道:“沈三小姐我家王爷有请。” 说完做了个请的姿势,沈玉潇却是微微蹙眉,既然是王爷那自然是她臣女身份拒绝不得的:“不知你家王爷是哪位?有何事?” “奴婢不知,王爷只是让奴婢务必请沈三小姐过去。”小丫鬟从头至尾低着头,仿佛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听着声音也稚嫩甜美,却是让沈玉潇眉间一跳。 她看见小丫鬟伸手时,手掌处有着一层茧。这般年龄的小丫头,看着穿着也不是粗使丫鬟,若那层茧不是干活磨的,怕就是个练家子。 沈玉潇瞧着她的态度,心里明白,若是拒绝怕会有些麻烦:“你前面带路。” 小丫鬟顺从的走在前面,沈玉潇却悄悄摘下自己的玉佩丢在一边地上,水华则是默默的记着路。 这一路走来,小丫鬟再也没有说过话,直把沈玉潇带到开满杏花小院隔壁的一个院子,替沈玉潇开了门,便立在门前不肯再进去。 沈玉潇也不进去,只打眼朝里面看了看。 因与种着杏树的院子只是一墙之隔,所以墙头还是有些红杏探了出来,正应了那句诗‘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听到门口的动静,原本现在墙边看着红杏发呆的人回过头来,赫然便是那天闯进她马车之人。 今日穿的不是粗布衣裳,而是青色云纹蜀锦的袍子,腰间缠着蓝色八宝缎带,面容俊美,透露着一丝慵懒,仅是站在那里举手投足都有一股贵气,仿佛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沈玉潇看来,沈晋西就算是长得不错了,却也不如赵恒好看,不过现在怕是赵恒站在这,也敌不过此人。 长得俊美非凡,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谪仙,虽然人有爱美之心,不过瞧着这样的男子却是让沈玉潇心中微叹,这让她们女子如何是好。 心中默叹一声,这才看向青衣男子,上次他受伤时便觉得他长得不差,果然这种人活该受伤,才能让人觉得平衡。 “沈三小姐为何立于槛上而不入?”青衣男子笑看着沈玉潇。 见着青衣男子微笑,沈玉潇嘴角微抽,欣赏美是一件好事,但是太美却让人觉得不真实,好在她也不是怀春少女。微微顿了一下:“刚刚听王爷在此传召臣女,可是并未见到王爷,不敢贸然打扰。” 青衣男子先是一愣,随后竟是笑了起来,让满园杏花都黯然失色。 不过被这般无理相待,即便面对的是个如此俊美的男子,沈玉潇的心情也好不起来:“既然王爷并未在此,出来许久,家中长辈怕也担心,便先告辞。”说着直接转身。 青衣男子瞧沈玉潇恼了,这才收住笑:“沈三小姐留步。” “陵江王估摸着一会便能回来,在下有几个问题,还望沈三小姐能为在下解惑。” 闻言沈玉潇顿住脚步,果然是赵恒。 “当然,沈三小姐也可以选择不回答。”见着沈玉潇并未答话,青衣男子笑着说道。 沈玉潇略微思索:“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各自回答一个问题,再提一个问题。” “好,那请沈三小姐先来?”青衣男子风度翩翩,看着沈玉潇做出请的手势。 水华看着沈玉潇跟青衣男子,一个现在院墙旁,一个站在门口,刚刚领着她们进来的小丫鬟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就连眼睛都没乱动一下。 “城北大街,是陵江王让你上我的马车?”沈玉潇目光微凉,嘴角却是一如既往带着浅笑。 青衣男子定睛看着沈玉潇,半晌又笑了起来:“我当沈三小姐会先问我是谁。” “至于你是谁,与我来说并不重要,不是吗?”沈玉潇眉头微挑,就知道笑笑笑,不知道这样很不礼貌么。 原本还在笑的青衣男子,差点岔了气,拍着胸脯好半晌才缓过来:“是,陵江王告诉我上沈家的马车。幽魏渠是沈三小姐的主意?” 听到幽魏渠,沈玉潇当即想到在船上与赵恒说过的话。果然这个人跟赵恒有关,无论他是什么身份,现在可以断定他是赵恒的人。能得知幽魏渠的计划,很显然是赵恒极为信任的人。她与赵恒并无任何冲突,所以眼前之人至少是安全的。 猜到沈玉潇的想法,青衣男子蓦的又笑了起来:“陵江王说沈三小姐聪明绝顶,我还不信,现在信了。” “陵江王究竟有何事?”被人一眼看穿想法总归让人觉得不舒服,不过沈玉潇也明白,他的目的并非要她承认,不过是看她的态度,揣摩沈家的态度。沈玉潇也实在不想待在此处,面对一个时不时就大笑一场的人。 看见沈玉潇也洞穿了自己的心思,青衣男子正了脸色:“幽魏渠挖渠遇到了些麻烦,不知沈三小姐有无良策。” “我不过是深闺小姐,幽魏渠也是误打误撞想的此法。若幽魏渠出现问题,王爷应该集结幕僚思考对策,而不是问一个足不出户的姑娘。”意思很明显,我不过一个闺阁小姐,与沈家无关。 “沈三小姐?”就在沈玉潇打算带着水华回去,一个身影从院门走了进来。 赵恒打门口进来,深紫色的常服,腰间缎带上镶着颗鸽蛋大的宝石。 看见赵恒,沈玉潇即便此刻很想走也无法,只得微福了身:“见过陵江王。” “沈三小姐免礼,君邵,你们刚刚在聊什么?”赵恒走进来,看见沈玉潇眼睛一亮,面上却没什么变化,微笑着问到。 自打他一进门就觉得沈玉潇与君邵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虽说不出缘由,却是让他甚为不喜。 “没聊什么,只是提到幽魏渠的近况,想着既然沈三小姐关心北方旱情,所以说与三小姐一声,怕三小姐过于担心了。”明明三月的天,还不大暖,偏偏君邵摇着把折扇并不让人觉得不妥,仿佛他从骨子里就有股气质,凭的让人觉得他做的都是赏心悦目的。 听到幽魏渠,赵恒千年不变的笑容也终是退却,眉头微锁,看向沈玉潇:“当初沈三小姐提出幽魏渠,本王便上奏疏,父皇对此也很是重视,可是正式实行时,四方节度使却遇到了麻烦。” 当初提出这个想法时,沈玉潇便算定不会太过于顺利,当下自然也不惊讶,只微微抬头,迎上赵恒的目光:“哦,什么问题?” “四方节度使都是朝廷正规的军队,一直都是守卫北方胡人进犯,如今让他们放下武器去开凿渠道,士兵大都不情愿,所以工期一再拖延。而且开凿渠道,需要占用老百姓的地,也是引起不小波动。”提到国事,赵恒那点小心思也收了起来,心思沉重道。 闻言,沈玉潇却是轻笑:“不知王爷可曾遇到这样的事,暖春初秋天气尚还温和时爹娘让我练字,总是不乐意,嫌天太冷,不过写了两张便搁了笔不写了。等爹娘问起来,天冷,天热,纸笔不顺心,各种理由即便牵强附会也被拉了出来。而每当与姐姐妹妹比较时,即便是寒冬腊月也能稳稳的站在那写上十几大张。” 第二十章:幽魏渠 “沈三小姐的意思是让四方节度使自动自发挖渠?”赵恒闻言心中一动,有人与自己想到同一点,并且说的出来,不由让他有遇知音之感。 瞧着沈玉潇和赵恒,某人很显然不满自己被遗忘的事实,声音一如既往慵懒中透着些戏谑:“问题来了?如何让这四方节度使自愿自发卖力干活?” 看了君邵一眼,沈玉潇即便两世为人也差点沉不住气,索性不再看他,倒是赵恒很是无奈的对她抱歉笑笑。 “诸暨萧潜因何能成事?”沈玉潇一开口众人顿时大惊,好在这院子里没有旁人,门口也有人守着,否则落到别人耳中,沈玉潇怕是在劫难逃了。 萧潜是前唐的禁忌,就连平民老百姓都不敢提起的。 当初前唐曾经历过一场浩劫,被称为`萧潜之乱`。萧潜以一人之力鼓动地方百姓,发动了唐潜政变,险些推翻了前唐的统治。最后虽然失败,却也让前唐元气大伤,外邦见此大肆侵略边疆,内忧外患差点让前唐的统治彻底瓦解。 萧潜之后,很有一段时间大家闻萧色变,连坐死了千余人,许多萧姓都弃了祖宗姓氏,虽然这些年已经淡了下来,却在历经过萧潜之乱人们心中留下深刻的影响。 如今沈玉潇在赵恒,这位前唐皇室面前提起萧潜,还有让其效仿之意,无疑是在扯猛虎须。 就连守在门口的丫鬟,脸色也霎时变了。 倒是水华脸色不变,静静地立在沈玉潇身后,倒不是她不知其严重性,正是因为知道自家小姐在说什么反而更冷静。这也是沈玉潇格外看重她的原因。 赵恒脸色微微变了变,面色微沉:“这样的话沈三小姐切莫再提,免招来无妄之灾。” “既然如此那便罢了,故步自封何谈幽魏渠成。今日就此别过,陵江王就当与臣女未曾谋面。”说完福了一礼转身欲走。 “沈三小姐且慢。”见此赵恒脸上的冷意退却,他刚刚不过试探沈玉潇的用意,却没想到沈玉潇也不过是试探他而已。萧潜之事已经是几十年前之事,与他早无甚关系,所以刚刚不过佯怒。 沈玉潇自然看出来了,她之所以提萧潜也是变相提醒赵恒。当年萧潜事败除了几员大将横空出世,最主要的原因是萧潜见前唐势弱,怕盟友与之争权,于是各种计谋将盟友诛杀七七八八,可谓是狡兔死,走狗烹。沈玉潇的意思也很明白,若你陵江王如萧潜般,下场无二。 见沈玉潇停下脚步,赵恒神色复杂,心里似乎还在思考。却是君邵收起一副玩乐的脸色,看着沈玉潇失笑:“真是个聪明胆大的丫头。”眼中难掩的赞赏。 沈玉潇只抬了下眼,并未开口。 直到赵恒面色如常,更多了几分郑重:“吾必以国民百姓为首,亲贤能,远小人,不与萧潜樊寿为伍。” 樊寿乃前朝暴君,与萧潜类似,前朝不过百年便亡国,之所以成了短命王朝。都是因暴君樊寿丰都楼大设鸿门宴,毒酒诛死开国功臣。 赵恒此话算是口头立誓,向沈玉潇表明态度。 “占用百姓土地,朝廷可以予以补偿,百姓之所以会不满无非是他们损失了利益,如果朝廷补偿了他们的损失,做的是有利于他们的事,我想大家都是乐见其成的。”沈玉潇微停了下继续道:“四方节度使的兵士大多数是当地征发的,与其命令他们开凿渠道,不如换个方式,让他们为自己家乡父老乡亲出力。” 人都有利益心,为朝廷做事没有好处可拿大都不会情愿,但为自己家乡做事,却是辅兵们求之不得之事。沈玉潇一开口他便想到厉害之处,左手抱胸,右手摸着自己的下巴。 熟悉他的人便知道,他这是在深思。 一片树叶被风从树上摇落下来,正好落在沈玉潇的头顶。 赵恒被眼前一幕打断思考,顺手便要去拂掉那一片落在佳人发上的落叶。沈玉潇正想着自己说的他是否听进去了,要不要再说点,就看着赵恒朝他伸过手来。 当下反射的偏开头,赵恒的手愣愣的停在半空,一时放也不是收也不是。 一声轻咳突兀打断了尴尬,随后一只修长的手,从沈玉潇头上拂过:“不过一片落叶而已。” 突然被人轻薄,即便是个如画美人,沈玉潇还是有些气结,特别是看到他一副戏谑的模样。 所以说有的是时候,美,不一定让人赏心悦目,相反还会让人憎恶。 君邵见沈玉潇沉着一张脸,看着自己,不由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沈三小姐天生的画着一张笑脸,泰山崩于前面不变色。”话外意思说她总挂着一张假脸。 “我也没想到公子,礼义廉耻还未出师,便行于天下,对卿要求过高,是我之过。”闻言沈玉潇不由暗讽的回了句,笑他不懂礼节。 说完更不理他,只对着赵恒轻声道:“出来许久,怕家人已经出来寻了,王爷,臣女先行告辞。” “沈三小姐请便。”赵恒看出来沈玉潇不悦,自然不便多留。 沈玉潇谢过赵恒安排人送她们回去,只带着水华按照原路返回。 来的时候怕有什么不测,故意落了个玉佩在地上,便于家人寻来,现在要回去找自然不方便外人在场。再者说,若是让旁人看见,赵恒的侍卫跟在她身后,要撇清还得费些周折。 赵恒也是想到这点,所以并未强求,倒是领她们一路过来的丫鬟,很不自觉的跟了上来。 看着低头不语,只默默跟在两步后的小丫鬟,沈玉潇脑中划过那张慵懒戏谑的俊脸,不由气结。 跟就跟吧,干脆也不去管她,只跟水华按来路走着。 等到了小丫鬟遇到她们的地方,地上哪里还有她刻意丢下的玉佩,水华故意借口丢了东西,四下寻了一下也未曾得见。便也只得作罢,好在那不过是一块普通的吉祥如意佩,丢了也无甚大碍,只是心里总归不是很舒坦。 好在历经两世,心思已经不再是这般年纪的浮躁,微微整理一下便神色如常。 君邵的丫鬟看见沈玉潇回了沈家休息的院子,便转身回去复命了。 满是杏树的客院内,身着青衣,腰系宝蓝色缎带的男子,手上磨蹭着一块极普通的吉祥如意佩。 他手指磨蹭的地方,玉佩隐秘的位置,用很不纯熟的手法刻着一个潇字。想到沈玉潇的生气的模样,显然不是她刻下的,这般想着心中微有些不悦。 也只是一会变释然,赵奕和嘴角噙笑,却与刚刚纨绔的模样截然不同,恍若春风拂面。 对于自家主子前后判若两人,小丫鬟仿佛********,将藏在袖间的玉佩递上去,便一直垂手立于一旁。 把玩了半晌,赵奕和将手中一片杏树的叶子递给刚进门的春分。“去给爷风干了,找个锦盒装起来放在书房。” 说完便背着手往屋里走,临进门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回过头对拿着树叶一副石化的春分叮嘱道:“记得,找个漂亮点的。” 说完只留了站在原地一脸茫然的春分,和守在门口的小丫头。 看了看手中的树叶,想着主子的吩咐,这算什么任务?春分看着守在门口的小丫头,凑上去问道:“谷雨,这树叶爷从哪捡来的?还风干?找个漂亮的锦盒?放在书房?” 谷雨瞧着春分一脸纠结,想着要不要告诉他,这是自家主子从人家姑娘头上捡来的。思索一番觉得还是不要说了,身为一个合格的丫鬟,替主子守住有损形象的事,是他们的职业本质。 她谷雨虽然年纪小,但绝对是个合格的丫鬟,心中这般想着,越发坚定自己的态度:“春分哥,爷吩咐了就赶紧办吧,万一慢了,叶子蔫了,爷怪罪下来,有你好受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什么乱七八糟的来源,这才是关键。春分听了谷雨的话,忙小跑着出了院子。 二十一章:相看未成 沈玉潇刚走进院子,就看见蒋夫人跟荣国公夫人从马氏的屋子里出来,两人脸色都不是很好,蒋夫人还一个劲陪着客气话。 看样子这是没看上了。 荣国公家的两个儿子,前世她也见过一次,无论人才和口碑都是不错的,沈玉乔虽然性子冷了些,这些年马氏也是下了心教的。 不管才艺女工,诗书礼节,都是让人挑不出错的,加上沈家的门楣,配荣国公嫡长子自然有些牵强,但嫡次子却也是配的上的。 荣国公虽然有爵位世袭,但与次子无关,若与沈家结了亲,就凭三房的财力,日后长子袭了爵,次子也可分出府去。 难道是马氏看上的是嫡长子? 依着平时马氏的作风也不会不明白,长子袭爵,便是日后的荣国公,娶得是日后的荣国公夫人,自然要选一门有助益的。 沈玉潇这般想着,正好遇到沈玉乔从马氏的屋子里出来,迎面碰上。 看见沈玉潇,沈玉乔先是一愣很显然没想到沈玉潇这么早就回来了,还刚巧碰上,看来刚刚那些人她都碰见了,脸色顿时更黑了些。不过沈玉乔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自然不会迁怒,只是点个头,便朝着别处走了。 等马氏追出门哪还见得着她的影子,只看见沈玉潇站在院子里,不由得尴尬起来。 马氏脸色也不是很好,眼圈还有些不自然的红,怕刚刚是受了气了。不过这些事都是长辈的事,她自然不好过问的,跟马氏见了礼便回自己的屋子。 想着马氏这些日子在方氏面前没少为自己娘亲说话,转身时轻轻的,似是对水华说:“刚刚那位师父教我面相,我瞧着二姐是有大造化的。” 水华也是个机灵的,当下接着话:“何止二小姐,刚刚大师可说了,他刚刚远远瞧见过,连五小姐也是福泽深厚的人。” 主仆俩这般说着走开。 马氏自然知道她们不是没事干碎嘴,不过是宽慰她罢了。 虽然知道是宽慰的话,还是让她心里舒坦不少。 心里道:乔儿出生可是请了高人批过八字的,那是富贵命,日后定能入的王侯将相府。今天这事是她太心急了,若不是听着荣国公嫡出的两个儿子有出息,他荣国公的门楣她还真瞧不起。 也亏她娘家姐姐还颠颠的,想拿她的乔儿去陪荣国公府的庶子,替她那六品官的相公讨好顶头上司。 等过几日,乔儿在畅春园里走一遭,入了贵圈,再看谁瞧不起谁。 这么想着马氏的步子也停下来了,索性沈玉乔是个有主见的,让她一个人静静也罢。 一瞧见沈玉潇回来,守在门口的天华便眨着一双大眼凑了过去,满脸写着,快问我,我有新发现。 看的沈玉潇不由得替她担心,这一双水灵灵的大眼,万一抽了可怎么是好。 本着替丫鬟身体健康考虑,沈玉潇进了屋便朝天华招了招手。 不等她开口,天华一脸傻笑的凑过去:“刚刚三夫人娘家的姐姐蒋夫人陪着荣国公夫人,来了咱歇息的院子,说是来看看咱家二小姐的。小姐您可知道是替谁看的咱们家二小姐?” “跟着小姐面前还卖关子,还不赶紧说。”水华瞧着天华一副讨赏的模样,忍不住笑骂了一句。 向来惧怕水华管束的天华,闻言小声的嘀咕了句:“你就是嘴硬,其实自己也急着呢。” 不等天华教训,立马转脸对着沈玉潇谄媚的说:“说是给荣国公府的三公子。” “三公子?”沈玉潇前世只见过荣国公府的世子和二公子,从未听说过三公子。 像是猜到沈玉潇的疑惑,天华得意的说道:“小姐你不知道,荣国公府的世子爷和嫡出的二公子,在京城都是出了名的青年才俊,年纪轻轻便才华横溢,更是相貌堂堂。听三房的梅香说,她曾经见过,咱府上几位少爷,也只有二少爷相貌比的了了。不过三公子却是个庶出的,生母是荣国公带回来的花娘,荣国公夫人也是个狠角色,硬是逼着荣国公去母留子,所以这些年三公子被荣国公夫人压着也没什么人知道。” “哦?那这些阴私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沈玉潇不由笑着问道。 天华闻言做出一副高深的模样,小声道:“梅香舅舅是每天给荣国公府送鱼的。” 闻言,沈玉潇不由莞尔。 这么也算说的过去,三房虽然是庶出,但沈玉乔却是三房正正经经的嫡长女,三房总归是要分出去的。 他荣国公的庶子要求娶三房的嫡长女,先不说马氏不同意,就是沈岳知道也不会同意的。 难怪最后不欢而散。 正想着苏氏匆匆忙忙从外面进来,一进屋就吩咐天华水华收拾东西:“赶紧把小姐的帷帽拿过来,给小姐带上。” “娘,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现在就要回去么?”看着水华拿着帷帽过来就要给沈玉潇戴上,沈玉潇偏头让开,她实在不想在屋子里就戴上这玩意。 瞧着水华也不敢强让沈玉潇戴上,苏氏接过水华手中的帷帽,拉了沈玉潇,这回她可没法躲了。 “刚刚娘跟你大伯母去解签听说睿亲王今个也来了文昌寺,潇儿你刚到京城不知道,我也是刚听你大伯母说的。这睿亲王在京里名声可不好,还没娶正妃,府里莺莺燕燕都有一群,只要外面碰见瞧上眼的姑娘,都往府里整。平白的坏了多少姑娘的清誉,你大伯母已经跟三婶说了,拜也拜完了。赶紧回府,省的扯上不好的事。”苏氏温声跟沈玉潇解释,突然想起来回过头吩咐小丫鬟:“灼桃,赶紧去通知少爷,他别还不知道。” 灼桃应声跑出去。 等沈玉潇被苏氏裹得完全不透风这才得出门,瞧见沈元湘和沈玉乔姐妹俩,与自己差不了多少,不由在心里感叹。这睿亲王究竟有多混账,才让京城有未嫁女儿的人家闻之色变。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双满带戏谑的桃花眼,突然有个奇怪的想法。若睿亲王有君邵的容貌,怕是得有多少姑娘赶着送上去吧。 心念及此,沈玉潇不由觉得好笑,嘴角微扬便笑了起来。 感觉到自己竟然想起这么一个无礼的人,这才发现情绪竟然有些失控。顿觉不妥,好在有帷帽遮挡着并无旁人看到。 心中也颇有些懊恼,怎么会莫名想到这个人。 二十二章:沈玉乔心思 沈玉潇甩开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让水华扶着上了马车。许是刚刚荣国公夫人的事惹恼了沈玉乔,临走时她还是不理会马氏。 马氏也没辙,便央了苏氏,让沈玉潇跟她们姐妹两一辆车,马氏跟苏氏的车回去。 苏氏也没多想就应了,所以等沈玉潇上了马车,沈玉乔姐妹俩早就坐在里面了。 沈玉乔依旧冷冰冰的一张脸,看到沈玉潇也不过点点头,倒是沈玉媱年纪小,没受到任何影响,见着沈玉潇上车甜甜的叫了声三姐,然后继续偷偷的掀开车帘朝外望着。 沈玉乔似乎在想什么心事,除了上车时打了个招呼,再没见她吭声。 沈玉潇与她本就没什么可说,自然也乐得清净。整个车厢里就只有百灵小声劝诫沈玉媱的声音:“五小姐,赶紧将帘子放下来吧,被夫人跟杨嬷嬷瞧见了,定要挨骂的。” “百灵,你就别唬我了,娘跟嬷嬷都在前面马车里呢,她们瞧不见的。”沈玉媱冲着百灵吐了吐舌头,才想起来沈玉潇也在车上,当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偏过头发现沈玉潇并没看见自己,这才又大胆的坐在车窗旁偷窥。 沈玉潇自然是看见了,想着沈家姑娘日后的遭遇,也不知这份天真能到几时。 马车行至文昌寺山门外时,一阵山风刮过来,掀起了被沈玉媱掀开一点的车帘。顿时丫鬟惊慌的去扯帘子,心里念着莫要被外头瞧见了,这一车坐的可都是沈家金贵的小姐。 沈玉媱显然也没想到帘子会突然北风吹起来,吓得往后一仰,刚好倒在沈玉潇的身上。 仓皇扶住沈玉媱,沈玉潇却越过她瞧见外面路边正站着一个翠色衣裳的小丫鬟。看见沈玉潇视线过来,还弯腰福了一礼。在她身侧不远处,赵恒似乎同人在打招呼,并未注意到这边。 四下扫视一眼,并未看见,青衣宝蓝缎带的身影,沈玉潇不由有些失望。恍惚间才惊觉自己居然在关注那个笑的像狐狸的人,不由逛了逛脑袋,看来今天在院子里被魇着了。 “三姐,对不起……”稳好了身子,沈玉媱低着头,紧张的道歉。 示意水华把车帘子压好,沈玉潇冲着一脸惶恐不安的沈玉媱笑着道:“没事的,不过五妹妹还是乖乖坐好了,要不然被三婶娘知道了,可就有事了。” 闻言沈玉媱噗的笑出声来:“放心吧,娘是不会知道的。”说着还煞有介事的盯着车里几个丫鬟看了眼,似乎在警告她们。 沈玉潇笑看着她,目光却不经意看到沈玉乔盯着窗外有一瞬的失神,而且脸上还带着些许红晕。 因沈玉乔向来不爱笑,肤色也是极白,所以这一点瞧起来却是有些明显。像是感觉到沈玉潇的视线,沈玉乔慌忙收回视线,竟有些失措。 刚刚外面虽然也有几辆马车,不过瞧着都是女眷的车辆,而男子只有站在路边吩咐下属的陵江王赵恒,莫不是…… 沈玉潇心里一惊,只希望自己是多想了。 她帮赵恒只出于盟友,却并不想将沈家绑在陵江王这条船上。若是沈玉乔起了心思,对沈家来说,不知道是福是祸。 前世她根本没出过这门,自然也不知道沈玉乔是否前世便有这心思,或者说她的重生,无形中也生了许多变数。 等到了沈府,沈玉潇一下马车就让天华去了外院去找沈晋西。 天华出去不过一会便跑了回来,正跟沈玉潇回着话,沈元湘带着丫鬟过来了。看见水华正凑在沈玉潇跟前说话,笑着打趣:“三妹这又在算计谁呢?” “左右不是大姐就对了。”沈玉潇听见声回过头,就瞧见沈元湘朝着她走过来。 沈玉潇回京也大半个月了,沈玉芳尖酸,沈玉乔孤傲,沈玉媱又太过单纯,到是跟沈元湘最是投缘。即便是前世,她们也是关系最是不错的,所以两人也常在一起坐坐。 沈元湘这个时候过来,她自然也没有多想。 沈元湘却是一坐下来就打发自己的丫鬟下去,见此沈玉潇自然也明白她是有什么话要说,当下也打发了水华天华出去。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口:“大姐这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么?” 沈元湘左右看了看,却是有些踌躇:“我也不知道这事说出来对不对,可是憋在心里着实难受的紧,潇儿我只与你一人说,你可莫要告诉旁人。” “大姐只管放心好了,潇儿省的。”沈元湘一般很少有这样的情况,联想到今天去文昌寺,难道是发生了什么? 听见沈玉潇保证,沈元湘便放心了:“我自然最信潇儿不过了。”说着便凑头靠近沈玉潇:“今个在文昌寺,我瞧见二妹妹跟一个男子撞在一起,不过没瞧见那人的正面。当时娘正去解签,我让水碧伺候我去更衣,撞见的。不过二妹妹并未瞧见我,当时她似乎是不小心撞上去的,后来等那人走了,我瞧见她一个人失神在那站了半晌。” “大姐可有看走眼?当时那男子穿着什么衣裳大姐姐可还记得?”沈玉潇闻言心里一顿,联想到马车里沈玉乔的异样。 沈元湘似是努力的回想了一下:“似是深紫色的衣服,当时我也吓了一跳,你知道二妹妹的性子,我怕她知道了更要难堪所以并未多注意,只管躲起来。本来想跟三婶娘提一下,想着二妹妹平日里半点委屈不肯受,若说了她该如何自处。可万一出了什么事,惹上些泼皮,就是我害了她。” “兴许只是一个巧合,大姐还是别告诉三婶,今天文昌寺可是封了山门的,等闲人怕是进不的的。能进去的也都是官宦之家都是些知书达理之人,若是我们贸然告诉三婶,旁人会怎么瞧二姐,这件事就此揭过吧。”沈玉潇自然知道沈玉乔撞上的是谁,只是不知道沈玉乔知不知道,如果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外戚跟亲信,会将沈家推上两个不同的位置。 听了沈玉潇的话,沈元湘想想也明白过来,只是心中还有些忐忑,索性不再去想。 畅春园的春会在三月初三,今天都三月初一,还有一日便是要去参加春会。 虽然沈玉潇让曹嬷嬷以苏氏的名义跟大房三房打了招呼,柳氏跟马氏的心情却是半点轻松不得。 晚上沈岳回来一家族到松鹤院用饭时,脸色都不是很好。 二十三章:事情定下 众人心里自然都是明白的,沈岳因一直在军营里,少有回沈府对这些自然不是很在意。 沈玉潇到松鹤院的时候,沈晋西已经在了,正吊儿郎当的坐在沈岳旁边。瞧见沈玉潇跟苏氏过来,忙起身给苏氏见了礼,这才给沈玉潇打了个手势,一切放心。 沈玉潇看着沈岳坐在席上,气势威宏的模样,心里突然想到六月的调令。 按照原定规矩六月份,丰庆帝的一纸调令,耀武大将军沈岳便要挂帅出征。上次出征他说是死在战场之上,最后沈玉潇了解到的,却是死在他手底下最为信任的副将赵立手里。 奈何当初她早已对沈家失去了信心,所以查证到这些也并未再多做什么。 如今看来只有保住沈岳,才能保住沈家。 所以要么劝沈岳卸甲还乡,直接离开政治漩涡,要么就得先把沈岳身边的钉子抓出来除掉。这些自然是她无法完成的,照着这个样子看,怕是还得跟沈文山沈晋西好好商量商量。 可是又得怎么跟他们说,难不成说直接告诉他们,前世祖父就是这个时候死的死在这个人手里。自然是不行的,沈玉潇不由微觉得有些头疼。 沈岳看人都到齐了大手一挥,大家便依次落座。 因为沈岳难得回来,故此柳氏特意差人去把沈晋华,沈晋茂唤了回来。 瞧着沈晋华沈岳难得扮演了一回慈爱的祖父,好好叮嘱了他一番,莫要太过紧张,有什么可以请教你父亲和二叔之类的话。到是让沈晋华有些受宠若惊。 说完沈晋华,沈岳的目光落在沈玉潇身上:“三丫头。” 沈玉潇抬头目光迎向沈岳,应了声是。沈岳下一句却让她瞬间无从接下。 “不错,才十三岁就出落得这么漂亮,看来还是我老沈家的苗子好啊。” 见此沈晋西急的忍不住朝沈岳翻了个白眼:“你老人家要说什么赶紧的,别没事在这扯没用的。” “混账!”听见沈晋西的话,沈岳还没反应,到是方氏拍着桌子怒喝:“晋西,是谁教你的,没大没小,来人把二少爷关到祠堂里好好思思过。” 一时间众人心中一紧,沈晋西却是看都没正眼看方氏,反正他是个浑人,世人眼中的孝道关他何事。目光只瞅了瞅坐在主坐上的沈岳,果然,还没等方氏的人靠近沈岳就开口了:“你成天没事跟个小孩子家的置什么气,都下去。” “老爷,晋西已经不小了,马上就要成家的人了。如果现在再不好好管管,日后让人笑话败了我们沈府的门楣如何是好。”方氏被沈岳的态度气的不轻。 虽然说沈岳不怎么回府,但是沈府的主还是他,听见方氏的话大手一挥:“你就只管在松鹤院过好自己的日子吧,晋西的事你就甭管了。反正让你管也管不好,儿子都教不好,孙子就算了。” 一句话便决定了,再不让方氏插手沈晋西的事,更是当着一家老小的面,结结实实的给了方氏一个耳光。 沈文松顿时心急想要开口,瞧着沈岳,愣是话到嘴边没说出口。 顿时把方氏气了个仰倒。伺候的丫鬟婆子立马上前顺气的顺气,掐人中的掐人中,一时间一团乱饭也吃不得了。 瞧着沈岳的偏袒,沈玉潇心里清楚的。沈岳一生从武,偏偏生的儿子都是从文的,所以无一如了他的意。孙子辈的沈晋西,不喜欢那些酸腐的文章八股,偏偏喜欢舞刀弄棒,自然是深得沈岳的心。 所以当初沈晋西进了京之后跟着沈岳甚少回沈府,连外面的宅子都置了一处,全靠的是沈岳的偏爱。 只要沈岳不死有沈晋西在,他二房也绝不会落得那般下场。 沈玉潇心里更是打定主意,一定要提前制止六月兵败之事。 等方氏这边好转一点,沈岳终于先动了筷子,开口:“吃饭。” 于是一屋子人小心翼翼的使着筷子,生怕一个手滑,落了筷子的尴尬。 虽然众人都心事重重,加上气氛不是很好,所以都象征性的吃了些,不过这丝毫不影响沈玉潇的食欲。对于该吃饭的时候,她通常不会为难自己,毕竟如今才三月天还冷着呢。芳林苑又没有小厨房,等会子饿了,就只能用点心垫补垫补,相比那冰冷甜腻的点心,还是这热腾腾的饭菜比较可口。 当然,即便是吃了一碗米饭,喝了一碗山药乌鸡百合汤,加上吃了许多的菜,但在仪态礼节上沈玉潇是半分不差的。一如既往的优雅的吃着丫鬟布的菜。 这也是最令沈元湘佩服的,无论什么场合下,她总是能心安的吃饱。 瞧着众人都吃完,就连沈玉潇也放下调羹,沈岳终于想起什么,转头看向沈玉潇:“三丫头听说后天你要去畅春园参加长安公主的春会是么?” “是的祖父。”沈玉潇恭敬的低头应道。 果然就在她心里盘算着,沈岳再次开口:“我也是昨个听定北侯说起才知道,不错不错!今天下午出门的时候让玲珑坊的人给你们四个丫头一人打了一套首饰,晚些怕就要送过来了。后天好好妆扮一番,姐妹几个出门玩玩。不过都仔细了,莫要冲撞了贵人,就算是撞了咱也得得个理。” “是。”沈岳后面的话是对着沈元湘姐妹几个说的,大家自然齐声应是。 倒是方氏觉出不对来了:“怎么是四个,还有玉芳和霜霜呢。” 待得方氏一开口,沈岳的脸色便冷了下来:“糊涂!畅春园春会你当时平时逛戏园子,玉芳还小,霜霜大老远的来京里陪你也不容易,就好好陪陪你。这事就这么定了。”话里话外的意思,方霜霜既然是来陪你的,那就好好陪着,不想让她陪就直接送回山东去。 方氏气的一口气差点没顺过来,丫鬟仆妇又是一阵子忙乱。目的达到了,沈岳再也没多看方氏一眼,直接起身朝着外院走去,沈晋西自然脚底抹油准备开溜。还没走出大门,就被沈岳的长随沈祥盯着,只能无奈的去了外书房。 方氏被大家顺了气,看见沈岳早就不在屋里,又是一阵气闷,砸了一套紫砂壶的茶具,直接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方霜霜。 待得人都走了,这才拉着方霜霜的手:“霜霜你只管放心,姑祖母绝对不会亏待你的,谈嬷嬷把我的红木匣子拿过来。” 谈嬷嬷应声转去取匣子。 方霜霜什么话都不说,只做出一副通情达理的模样,到更让方氏心疼:“姑祖母疼霜霜,霜霜心里自是明白的,左不过是一次春会,霜霜本就没这个命.” 说道这里更是停住,仿佛心中难过哽咽。 方氏自然更是心疼,接过谈嬷嬷手中的匣子,让方霜霜好生去歇息。 等方霜霜顺从的拿着匣子走了,这才吩咐谈嬷嬷:“原本按照我说的都好好的,今天却被二房的小子把老爷给搬出来,好!好!好!那就让三姑娘给我好好在家歇着。去吩咐鸳鸯..“ 方氏招手让谈嬷嬷附耳,随后低声吩咐了几句。 谈嬷嬷应了声便转身出了松鹤院。 二十四章:选秀消息 一出了松鹤园,柳氏和马氏的心情都开朗起来。 由沈岳出头,自然比他们这些媳妇左右为难的好,当下满心欢喜的道了别。就连一向喜怒不言于色的苏氏,也难掩眉梢的喜色。 所有人里怕只有沈玉芳是不开心的。 一回到自己的屋子,也不理会顾姨娘,伸手就将桌子上的东西推在地上。吓得小丫鬟留香忙上前收拾。 看着留香,沈玉芳想到顾姨娘的身份,心里更是来火,伸手拿起旁边的架子上的花瓶就要往地上砸。被眼尖的朱砂瞧见,忙抱在怀里:“小姐,这可砸不得,咱屋子里的东西都是登记在册子上的,砸了可是要赔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沈玉芳更是火大,直接狠狠将朱砂推倒在地上:“赔赔赔,我看他们谁敢让我赔,我是沈家正正经经的小姐,不是什么丫鬟,难道砸个东西都不可以了!” 朱砂和留香知道沈玉芳的脾气,再不敢开口了,不过沈玉芳嘴里叫嚣着,却再也没动过手了。 闻音赶来的顾姨娘瞧见沈玉芳,忙上前关切的问道:“芳儿可是谁给你气受了?” 沈玉芳一看见顾姨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还有谁,还不是你。为什么我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为什么你只是个丫鬟抬的妾,平白让我低人一等。这些都算了,同是姨娘,难道为了女儿低伏做小都不会么。你看看曹姨娘整天跟在大夫人身后,沈晋茂跟我同为庶出,他就能记在大夫人名下,平白比我高出一头!都是因为你,你还好意思过来问我为什么!” 一通话说的顾姨娘面红耳赤。 她又何尝不希望沈玉芳是从柳氏肚子里爬出来的,一直有方氏挺着她也没多想,现在被沈玉芳当面指出来,心里更不是滋味。 当下抬手一个耳光就要扇下去,沈玉芳却是定定的看着她:“我是沈府的小姐,你只是个妾,你敢打我试试!” “四小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跟姨娘说话。”留香看着沈玉芳顿时急的不行,忙拉着沈玉芳规劝。 沈玉芳此刻却是红了眼,谁的话都不听,气的顾姨娘哭着出了院子。 这事情自然闹得整个大房都知道了,柳氏听到消息,只让下面别传出话来。当初沈玉芳还小的时候,养在她身边也是乖乖巧巧的。后来顾姨娘为了献媚,将沈玉芳抱到方氏的院子,就越来越乖张。 如今连自己的生母都在责备,不知道顾姨娘心里作何感想。 对于这些沈玉潇自然不知,回到东偏院便问天华:“哥哥怎么说的?” “少爷说让小姐放心,后天他会想法把大少爷带去的。不过小姐,你为什么要让少爷带大少爷去文华亭见表少爷,还让他一定要看表少爷的文章。”天华好奇的问道。 沈玉潇只是笑笑。 三月三长安公主在畅春园举办春会,大皇子燕王则在文华亭办了一场文会。这也是今天回来路过文华亭,看见附近被管控起来这才想起来的。 苏林元兄弟两当初就是在这场文会结识的燕王,所以只要让沈晋华去参见,定然能结识苏林元。 文会不像畅春园春会,拿了请柬才能参见,只要有些文墨的文人才子都可前往,其实也是燕王变相拉拢结识文人的一种手段。 一直以来沈玉潇都有心让沈晋华看看苏林元的文章,希望他自己能领悟到区别,可是总不能贸然的跑去苏家让苏林元写一篇,然后跟沈晋华说:“照着这个多看看,对你科考很有帮助。” 首先不说沈晋华,就是苏林元也会觉得她有病。 所以只能让沈晋西拉着沈晋华去结识苏林元,至于后面的造化,就得看个人的了,她也只能帮到这。 不过这些话她自然是不会告诉天华的,所以天华眨着一双大眼等了半天,愣是没等到半个字。 整整郁结了一个晚上,好在水华值夜没跟她睡在一个屋,要不然还不得被烦死。 第二日一大早,沈玉潇刚刚起床,天华就一溜烟的冲进来,很是得意的说:“小姐,昨个晚上咱们都歇了,小屋那边有动静了。” “谁来过?”鸳鸯自打一到芳林苑就被天华关在最偏的小屋子里。所以天华也喜欢用小屋子称呼鸳鸯。 闻言天华低了头小声说道:“总共来了三波人,第一波是老夫人院子里的谈嬷嬷,第二波是顾姨娘,第三波是松鹤院表小姐身边的陆嬷嬷。” “哦?看样子还挺热闹的,你只管让人盯着,她有什么动作随时来告诉我。”沈玉潇眉头微锁,难怪她把鸳鸯拘起来方氏也没管,原来打这个主意呢。 不过让沈玉潇有些意外的是,方氏何时对她这么注意,自打回到沈家她一直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平日里若不是必要,连芳林苑的门都鲜少踏出,即便前世方氏也不曾这般注意自己。难道有什么已经超出了前世的轨迹,如同自己重活一世般。 她自然不知道,如今方氏对她不满,全因为她亲祖母,沈文山亲生母亲颜氏。 因为毕竟是皇家办的春会,到的都是王公贵族,方氏即便是心里再不舒坦也不得不重视。一早就打发谈嬷嬷各个院子说了声,然后沈岳定的头面也到了。 就在苏氏帮沈玉潇挑着那天穿的衣裳,平恩伯夫人带着罗佳过沈府。 方氏又让喜鹊将几位小姐都唤到松鹤院,平恩伯夫人早在永安公主走后第三天就给沈玉潇送了两套首饰过来。今个领着罗佳过来,不过是与沈玉潇熟识一下,到了畅春园好有个照应。谁让沈家有四位小姐参加。 这边沈玉潇和罗佳见了礼,姐妹几个在厢房里说着话,那边方氏和平恩伯夫人也在说着体己话。 听到方氏想阻拦沈玉潇参加,平恩伯夫人顿时紧张起来:“娘,您可千万别这么做,玉潇左不过是沈家女,总是要嫁出去的。当初您怎么教女儿来着,不是说了么,女儿是为家族铺路的,如今也是她的造化,她好了以后嫁出去也是对沈家好。” “话是这么说,可我看着她那张脸,越看越像颜氏那贱人。当年颜氏就跟她现在一样,平日里装的什么话都不说,让人瞧着是个好的,背地里跟你父亲搬弄多少是非。”方氏越说越气。 对于这些平恩伯夫人却没多少感觉,她记事的时候,颜氏已经死了,家中剩下的姨娘也都是方氏身边的丫鬟,后来也相继没了。所以她并没感受到多少内宅阴私事。 只是瞧着方氏自己劝了也没用索性就不劝了,只是心里惋惜着,永安公主摆明了是因沈玉潇的缘故才想起罗佳。如果沈玉潇不得去,永安公主怕根本都看不到她的佳儿。 母女俩各怀着心思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这边因为罗佳与沈元湘一直关系不错,所以气氛也挺好。 除了沈玉芳没事刺一刺以外,沈玉乔的性子从头至尾就是个陪衬的,看起来到也算是和谐。 前世沈玉潇与罗佳便有过接触,罗佳也着实是平恩伯祖上积德了。平恩伯唯唯诺诺,平恩伯夫人被方氏从小惯养的脾气也不是很好,并没什么家族主母的风范,但教养的罗佳却是十足的大家风范。 但不说举手投足自带着一股子名门闺秀的气韵,为人处世也是深谙世家作风,琴棋书画和沈元湘不相上下在京里是早出了名的。两人一人偏好写字,一人偏好琴曲,当真算是两朵金玉莲花。 不过因她与沈玉潇是第一次见面,并不熟识,加上有沈玉乔和沈玉芳在场,罗佳也就跟沈元湘随便聊着些平日里的趣事。不过瞧着罗佳微锁的眉梢,怕是有心事要说与沈元湘。 就这么过了一炷香时间,沈玉芳瞧着实在没劲借着更衣走了,沈元湘这才小声的问罗佳:“表姐怎么了?” 罗佳苦笑了一下,原本挂着的笑脸也散了,看了眼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的沈玉潇和一副漠不关心的沈玉乔,叹了口气:“就这样都被你看出来了,唉……” 看着罗佳满脸愁容,沈玉潇只旁观,沈玉乔一如既往对什么事都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瞧着她们罗佳也没多在意,拉着沈元湘说道:“宫里传出消息来,怕是在四月底就要开始选秀了。” “什么时候的事?要求每家都要应选么?”闻言沈元湘先是一惊随后看着罗佳想起什么:“莫不是姑父……” “父亲向来不关心这些,是祖父的意思,娘只是猜测到,并不清楚。”罗佳说着红了眼圈。平恩伯府如今也渐渐没落,老伯爷当初也是威震一方战功赫赫,可是自己儿子却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书生,袭了这爵能保住已经是万幸,别提什么当年的风光了。 老伯爷怕是实在看不下去,这才想着让自己嫡亲的孙女入宫,走外戚这条道了。 沈玉潇知道她要跟沈元湘说些体己话,自己在旁不妥,当下找了借口出来。 一直沉默不语的沈玉乔,难得的开口:“三妹,上次说让你帮我描个花样子,一直没给我,就今个跟你去取吧。” 闻言沈玉潇不由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即便是找借口也这么强势。面上却顺着她的话,跟沈玉乔一起离了厢房。 刚走到门口就听着里面嘤嘤的哭声,想必罗佳并不愿进宫,也是一入宫门深似海,待的出头鬓斑白。 再说当今皇帝已经快五十的人了,依旧每三年充沛一次后宫,后宫的是非可远非内宅可比,它关乎的家族命运沉浮。 心里不由想到方氏,不知道她得到消息,会不会赶巴着把沈家的女儿全送进去。 二十五章:鸳鸯投诚 晚上沈文山回来,确定了这消息属实,不过并未要求所有适龄女子都要应选,各家自愿。沈文山自然不会让沈玉潇去,但沈家另外两房就不确定了。所以沈玉潇借罗佳的话问起来时,他也只是略提了下,便没再多说。 毕竟这关乎女儿家的终生,即便沈文山再开明,也不愿在女儿面前提这些。早早的把沈玉潇打发回去休息了。 等瞧着沈玉潇回了东偏院,天华小跑着迎上来:“小姐,小屋里的鸳鸯吵着要见您。” 闻言,沈玉潇眉头微挑:“她在哪?” “奴婢没放她出来还在屋里关着呢。” “走吧,去看看。”沈玉潇说完便朝着东偏院的小屋走去。 瞧见沈玉潇过来,守门的两个婆子立马谄媚的迎上来:“三小姐。” 沈玉潇点点头,她们便开门随后退了下去,不过也没走远而是候在院子里,万一小姐有吩咐也方便。 水华跟着进屋,天华则把门关着守在门口。 听见动静,原本坐在床边发呆的鸳鸯忙扑身跪倒沈玉潇面前。不得不说方氏当时挑人也是下了功夫的,鸳鸯无论姿色身段都是数一数二的,只可惜方氏是用来对付沈文山,若不然换成沈岳出手用来牵制手下官员确实是一颗好棋子。 “三小姐,奴婢有事要禀告三小姐。”鸳鸯直接跪在地上,不过这次不像上次那般造作,而是俯身跪着。 被沈玉潇关着这么久,她那股子锐气早就被磨平了。 沈玉潇让婆子看着她,也不奴役,更别说折磨,只是让人限制她的自由不让任何人和她说话,时间一长鸳鸯都快被憋疯了,无论她说什么都没人回应。今天这也是沈玉潇打了招呼的,否则她想见沈玉潇根本不得见。 看着跪在地上的鸳鸯柔美的脸庞早不如初见那般光彩,沈玉潇心里却是半点同情都没。前世就是这么一个人,生生将她娘亲气的卧病不起,就是这么一个人唆使她在方氏面前尽孝,最后拿了她贴身的物件诬陷她私相授受,逼着她嫁给张莽。 见沈玉潇久久不接话,鸳鸯顿时心急,看着水华和天华虎视眈眈的看着她更是急切:“三小姐可否屏退他人。” 沈玉潇闻言抬眼:“要说什么就现在说吧,如果没什么说的就什么都别再说了。”说完作势转身欲走。 “三小姐留步。”看见沈玉潇真要走,鸳鸯顿时急的说道,心中一横:“三小姐!三小姐!有人要害三小姐。” 沈玉潇闻言顿住脚步,回头看着鸳鸯并未开口。 “三小姐定要相信奴婢,奴婢说的却有其事。昨个夜里,表小姐身边的陆嬷嬷过来找奴婢,说是让奴婢悄悄的偷一件小姐的贴身物件。还有顾姨娘,顾姨娘给了奴婢一瓶药,说是可以让人高烧不退沉睡三日,第四日自动康复的药。让奴婢想法子给三小姐下了。”鸳鸯说完偏头瞥了一眼沈玉潇的反应。 只见沈玉潇似乎并没什么惊奇的样子,心中不由有些惊慌,莫不是这些也不能打动三小姐。 沈玉潇却并未如鸳鸯所想的并未相信她所言,相反她知道这些都是真的,今天一早天华就报了,跟鸳鸯说的一模一样。只是少了谈嬷嬷而已,她不说只是想看看鸳鸯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昨天顾姨娘她们先后离开,鸳鸯愣了半天神,先不说她们说的事她要不要做。就她现在的状态,连见到沈玉潇都难,更别提下手了。思前想后觉得这倒是她向沈玉潇投诚的一个绝好的机会,何不就借着这个打消沈玉潇对她的顾虑,总好过被关在这个四方的屋子里不见天日。这才托了看守的婆子,使了不少银钱见沈玉潇一面。 冷了半晌,见着鸳鸯心里七上八下摸不着边,脸色都有些慌乱,沈玉潇这才开口:“明个祖母若是召见你可想好怎么说了?若是想不好..天华明个一早便禀了娘亲,让大伯母请了牙婆过来吧。”后面一句是吩咐天华的,却让鸳鸯心中蓦地一凉,瞬间犹如掉到冰窟窿里了。 三小姐什么都知道! 说完沈玉潇不再多留,当下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方氏待在后院时间久了,能用的法子不过那么些个。对于沈玉潇不想让她出门,也不过是用个孝道压人。 昨天谈嬷嬷过来说的话,被躲在门口的婆子听得清清楚楚。等明个一早方氏在她们去请安的时候,便说要见见鸳鸯,到时候鸳鸯只要装作被沈玉潇虐待。毒打祖母赐下的人,就是在打祖母的脸面,说轻了不过是惩罚下人,说重了就是目无尊长,不守孝道。 若说要怎么治沈玉潇自然是不可能,但罚她跪个祠堂关个禁闭还是可以的,即便是沈文山回来也不能说什么。 听天华禀报的时候,沈玉潇立马就想到这些,心中不由更是纳闷,方氏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就因为她忤逆了她的意思,她将沈岳的怒火强行怪罪到她的身上?不由有些气结。 等第二日沈玉潇照例先去给苏氏请安,然后同苏氏沈文山一起前往松鹤院。因为给方氏请完安便要出门去畅春园,所以众人都较平时早了两刻钟。 等苏氏和沈玉潇到松鹤院,其他人都已经到了。看见丫鬟打着帘子沈玉潇进来,方氏掀了下眼皮子,伸手扶着发髻念道:“桂香,你好好瞧瞧我今个儿的发髻是不是偏了?” 闻言谈嬷嬷仔细的看了看:“老夫人这不说还没怎么觉得,现在仔细一瞧可不是有些偏了,要不奴婢替您正正?” “是么?”方氏有些感叹的说:“以前都是鸳鸯给我梳头,现在换了人一时还真有些不习惯。” 众人一时间都拿不准方氏在想什么,人是她硬塞出去的,如今这话到真叫人摸不着头脑。干脆眼观鼻鼻观心,站在那什么都不说。 见没人说话,方氏的目光落在苏氏的身上,注意到方氏的视线,苏氏只得开口:“母亲,要不让鸳鸯再回松鹤院来伺候您。” “那到不必了,既然人是给你们的了,就留在芳林苑吧。不过说起来我也有些日子没见着她了,今个就让她过来给我梳个头吧。”方氏倚在迎窗大炕上,她这么说自然没人会说个不字,当下苏氏便让水华去把鸳鸯领过来。 二十六章:睿亲王 水华退出去,方氏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问起沈文松。看的马氏心里生急,真不知道这老太太大清早的又要生哪门子事,可别耽误了几位姑娘出门了。 柳氏跟苏氏也不清楚方氏的盘算,此刻也只能跟着等着。沈玉潇只管盯着眼前,沈玉芳因为不能去畅春园,索性装病不出门,倒是方霜霜像没事人一样伺候在方氏身边。 看着方霜霜沈玉潇想起昨晚鸳鸯的话,方霜霜居然让她偷自己贴身的物品,难不成打算来个栽赃。亦或者前世陷害她私相授受的主意其实是她在背后出的。 等了不过一会,沈文松兄弟先退了出去,水华这才领着鸳鸯进了屋。 一进门众人的视线终于找得到地方落了,齐刷刷全看向鸳鸯,发现她除了整个人气势柔和了些,到没什么变化,若非说有什么不同,那就只能说比以前圆润不少。 这大半个月沈玉潇除了不让人跟她说话,限制她自由外,吃的绝对是捡好的给的。日日都是让天华捡着油水足的给送过去,大半个月即便鸳鸯再怎么爱惜容色也养胖了一圈。到真让人不敢说什么苛待的话,心宽才能体胖。 瞧着这样的鸳鸯,方氏自个先愣了半晌,好一会才缓过来让鸳鸯上前给她重新梳头。 谈嬷嬷立马转身抱着铜镜过来。 鸳鸯跪在地上磕了头这才站起来,走到方氏背后替她把头发放下来,拿木梳仔仔细细的梳着。 突然谈嬷嬷像看到什么一样,惊奇的“咦”了一声。 方氏闻言,睁了眼:“作什么大惊小怪的。” 听着方氏开口,谈嬷嬷有些欲言又止,看了看鸳鸯,又瞧了瞧沈玉潇:“老夫人,您看鸳鸯手腕上有淤青,像是被人掐出来的。” “哦?”闻言方氏抬头看向鸳鸯。 果然,在鸳鸯手腕处有个指甲盖大小的淤青,看着像是被拧出来的。 被方氏注视着,鸳鸯有些惊慌的模样,眼光不断闪烁。 见此方氏沉声道:“过来让我瞧瞧。” 听到方氏一开口,鸳鸯连忙说道:“奴婢这是今早不小心磕到的,不干三小姐的事。”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 一时间所有人目光又都落在沈玉潇身上,苏氏自然知道自己女儿的脾气,从来不会做出逾矩的事,更别说她心里清楚着鸳鸯是方氏的人。 柳氏和马氏却是不知道的,马氏到还好,别人家姑娘什么性子与她没甚关系,府里的小姐处置个把丫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心里不免惋惜,沈玉潇竟这般不知轻重,明知道鸳鸯是方氏赐下的人,再瞧着不喜等过些日子找个由头打发了,也好过现在让人逮着,落了下乘,终归是个小丫头沉不住气。 马氏这边想着,那边鸳鸯已经被谈嬷嬷扯了袖子。 早在方氏等着鸳鸯过来的功夫,沈文松兄弟就出去了,现在满屋子齐齐整整的都是女人,到也没多大妨碍的。只是袖子一撸起来,鸳鸯的胳膊上白白净净的,除了手腕处有指甲盖大的一点淤青,哪里还有半点伤痕。 谈嬷嬷顿时傻了眼,看着方氏面色不善,有些心慌的说:“莫不是伤在那些见不得的地方……” 闻言沈玉潇只在心里冷笑,昨晚两个婆子轮着守了一夜没合眼,今一早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连鸳鸯手腕上的,都是天华掐出来的,她就算再想算计也没那个功夫。 见此众人哪还有不明白的,看着方氏要接着谈嬷嬷的话发难,马氏实在瞧不下去了。 “谈嬷嬷这话说的,咱沈家的主子要发落个丫鬟还用的着这下作的法子么。她左右不过是个奴婢,只要好生当好自己差,谁会没事责罚了她。”这话意思明摆着说了,若鸳鸯真受了罚也是自己没当好这差。不过满屋子这话也就马氏说的出口。 鸳鸯跪在地上,低着头听完,浑身冰冷,如今方氏的吩咐没办好,三小姐又对她戒备森严,这日后的日子得怎么过啊。 方氏见着鸳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狠狠的剜了她一眼,正要开口,马氏可不给她机会:“母亲,这不过是谈嬷嬷看走了眼,一点小事,可不能误了姐们儿出门的时间,到时候晚到了怕是让公主们不喜啊。” 方氏虽然不想看着颜氏的孙女出了风头,到这时候却也无法,只得称头疼,扶额让她们退下。 柳氏这才带着几个姑娘,在丫鬟的簇拥下上了马车。 离了松鹤院,苏氏感激的看着马氏:“今天多谢三弟妹解围。” 闻言马氏捏了捏苏氏手心,笑着说道:“哪有什么谢不谢的,咱们都是做媳妇的,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当初咱三爷跟二伯哥都是扶着过来的,咱妯娌之间自然要互相扶着,以后贵哥儿还指望着西哥儿照拂呢。” “那是自然。”苏氏笑着应了声,心里更记着马氏的好。 因只有四个嫡出的姑娘一起,柳氏安排了三辆马车,沈元湘与她一起,沈玉乔姐妹俩一起,沈玉潇捡了个清净自个带着丫鬟一辆车。 马车刚出了沈府,天华就贼嘻嘻的凑过来:“小姐您猜奴婢刚刚在外院碰着谁了?奴婢瞧见少爷身边的安泰了。” 闻言沈玉潇抬眼:“他不是跟哥哥在营里么?难道哥哥有什么事?” “那到不是,安泰是替少爷回来拿东西的。不过奴婢见着他,想着小姐心里的疑惑,就顺便问了一下,少爷是怎么请动老太爷的。”天华说着面露得意之色。 看的水华忍不住眼角抽着泼了瓢冷水:“怕是你自己好奇吧!” 被说习惯了,天华优雅的翻了个白眼,没搭理她:“安泰说,少爷对着老太爷说,您要不让我妹妹舒坦,我也不让您舒坦,而且还让老太爷要用迂回的法子,不能让老夫人难为小姐。老太爷要是不答应,少爷就嚷嚷着要把老太爷的马牵到集市去卖了。” 闻言沈玉潇不由莞尔,原本她只是让天华传话,只要沈晋西把沈岳劝到府里来,她自然有法子让沈岳开口。却没想到,沈晋西怕连累到自己,竟是耍起了泼皮的把戏。让她忍不住觉得心中暖暖的。 虽然在松鹤院耽误了些功夫,等到畅春园的时候也不算晚。沈玉潇等人刚下马车就瞧着平恩伯夫人带着罗佳迎了过来。 “我还想着你们是不是进去了,没成想,刚下马车就瞧见我们沈家的仙女们。”平恩伯夫人虽然脾气不大好,人却是个圆滑的,表面功夫还是做的十足。当下携了柳氏的手,让罗佳跟着沈家姐妹一起进了畅春园。 因沈家对这次春会的重视,沈玉潇姐妹几个都是好好装扮过的,加上底子都不错,站在一起各有千秋,倒有股子百花争艳的味道,很是打眼。 三月三的春会在前唐是一年一次的,形式无非同平时宴请相当,只是因刚开春,便多了些赏花之类应景的玩意。 其实从另个角度来看,不过是王公贵族适龄女子公然相看的日子罢了。只不过由大长公主举办的,规格上是按照皇家宴会,相对高些罢了。 沈玉潇等人一进畅春园,自有唱名的太监报了沈家名号。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落了过来。 沈岳虽说是圣上亲封的耀武将军,万骑的最高统帅,今天在这却是完全不够看的。 坐在席上的众人,最末的也是公侯之家,一品的诰命夫人仅有一位,还是周纯妃的母亲。其余皆是国夫人,王妃,郡王妃之等。所以当太监唱到:“光禄寺卿沈夫人到。” 才会出现如此尴尬的局面,好在很快便有宫女迎上来让柳氏面上稍微好了些。 永安公主那天到沈府时,沈玉潇一直跟在左右,自然识得这位正是永安公主身边伺候的。 宫女上前见了礼,对着柳氏与平恩伯夫人作出请的姿势:“两位夫人,公主吩咐婢子在此等候两位夫人与小姐们。说二位夫人与小姐到了,先请去正殿坐坐。公主此刻在正殿内,还请夫人小姐随婢子先行拜会公主。” 闻言柳氏与平恩伯夫人哪有不从之理,随着宫女朝畅春园正殿走去。 瞧着一行人走远,畅春园筵席这边有人小声嘀咕道:“听说这次春会永安公主破例给沈家下了帖子,我以为是内阁首辅沈文丞府上。刚刚来的是……” “好像是耀武将军府上的,那位年轻夫人在罗家的宴上遇到过,是沈家大夫人。” “怎么公主邀了她们,难道现如今的局势……” 像是说到什么忌讳之处,顿时席上没了音。各自在心里盘算着,也都没了吃茶赏花的心思。 沈玉潇等人自然不知道花园中发生的事,一路跟着宫女到畅春园正殿门口,等着宫女先行通报之后才垂首入内。 因为之前就防遇到贵人,所以方氏和柳氏都安排了老嬷嬷特地教了几日礼节。一进殿门,几个人便齐刷刷的朝公主们行跪拜大礼,没有半分差错。 等一套礼节完了,坐在下首的永安公主这才开口:“平恩伯夫人,沈夫人免礼。” “皇姐,都说沈家的姑娘是画里跳出来的仙女,今儿瞧着果然,个顶个的漂亮。”今天在坐的除了长安公主,宁安公主,永安公主,还有一位年级与沈家几位姑娘相仿的小公主。 人说皇家孩子懂事早,这一开口就只让人觉得舒坦,半点子公主的倨傲都没有。 一句话沈家众人看她的颜色也柔和不少,除了对公主的敬畏,更多几分亲和。沈元湘姐妹几个不知道,沈玉潇却是知道的,这位乃是当今圣上的四女儿,固原公主。 固原公主生母乃回疆王阿尔及唯一的公主,当今圣上的宠妃鄂妃。因为有着外族血统,即便是公主,固原也一直在宫里小心翼翼。就算这般,按照原来的轨迹一年后回疆爆发了叛乱,阿尔及病逝,鄂妃的弟弟继位随后不满前唐掣肘,发兵攻打前唐西南边疆。 鄂妃亲弟弟叛变,虽罪不及鄂妃母女,但身为帝王为堵悠悠之口,丰庆帝也再未入过鄂妃的延禧宫,不过半年鄂妃因郁病逝。固原公主随后被伤心痛极的丰庆帝远嫁塞北,而塞北可汗单丹已经五十七岁。 沈玉潇心里想着,突然听到太监报:“睿亲王到。”突兀打断了三位公主对柳氏的询问。 二十七章:君邵? 睿亲王在京里名声是出了名的糟。不过因为后台过硬,也没人敢说什么,只能说惹不起躲得起。家中有着适龄女子的莫不是对其退避三尺,绕道而行。 往年畅春园春会,睿亲王从不曾听说有出席的,所以各家姑娘这才大大方方盛装打扮参加。如今这突然出现,平恩伯夫人与柳氏心里不由的担心,切莫瞧上自家的姑娘啊。 不过这些也只能在心中想想,随着太监说完,平恩伯夫人和柳氏还是恭敬的带着一帮子姑娘跪下去:“参见王爷。” 沈玉潇随着众人跪下,就看见一双黑色镶金丝绘有麒麟腾云图案在身前略微停顿便从面前走过去,然后一道温和的嗓音传来:“都起来吧。” 睿亲王一来,三位公主哪还记得沈玉潇等人,忙命人赐坐上茶。 “皇弟今个是来瞧瞧三位姐姐的,无需这般麻烦。”睿亲王就着身后的金丝楠木椅子坐下来,瞧着众人都忙歇了这才懒懒的开口。 让一直垂首而立的沈玉潇有些莫名的熟悉感,这声音似乎很是熟悉。不由偷偷抬眼。 这一眼顿时让她心漏了一拍,端坐在椅子上的睿亲王正是当初文昌寺的君邵。难怪说话的口气如出一辙,让人有种牙痒的感觉。 觉察到有人看着自己,赵奕和回过头来,对着沈玉潇嘴角飞扬。见此沈玉潇心里却是大惊,这笑面狐狸该不会又是要笑吧。 不过沈玉潇这次失算了,赵奕和瞧着沈玉潇低下头去,便收了嘴角的弧度,虽然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却丝毫不错全数落入注意着他的三位公主眼里。 随即,永安公主朝着自己两位皇姐挑了挑眉。 “看吧,瞧着皇弟来了,竟然忘了平恩伯夫人跟沈夫人。来者是客,如此怠慢了两位夫人,倒是不好,春华。”看着难得出现的赵奕和,三位公主自然有话要说,却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便吩咐女官:“先引着两位夫人去花园落座。” 丫鬟领命带着沈玉潇一行退下。固原公主随即借口出去看看,也跟着出了正殿。 瞧着没了外人,从头到尾没开过口的长安公主,望着赵奕和揶揄道:“奕和今个究竟是来瞧谁的?身上连脂粉味都没了,怕不是来看皇姐的吧。” 闻言,赵奕和摸了摸下巴:“难道皇姐心里奕和就只是沉迷于花街柳巷,心无血脉亲情之人……” 长安公主被噎住,坐在旁边的宁安公主开了口:“自然不是,正因为奕和对几位皇姐有心,每每一醒便过府探望,如今个回去收拾之后再来的倒是从来没有过的。” 如果沈玉潇在场就会明白,赵奕和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不是后天练就的,这是遗传,是根本问题无解。 不过几句话,赵奕和拿起折扇:“皇姐,赵恒刚刚派人说寻着一匹宝马良驹,皇弟去瞧瞧。”说着脚底抹油,起身就溜。 永安公主冲着他喊了句:“人还在园子里,你不瞧着就不怕让人欺负了。” 赵奕和回头对着三位公主,咧了嘴:“三皇姐说的什么皇弟听不明白,难道还有人敢在三位皇姐面前撒野,告诉皇弟,明个早朝皇弟去圣上面前参他一本。” 说着人自己转身出了门。 见此永安公主止不住笑对两位皇姐说到:“瞧我说的没错吧,当初奕和让我去沈府,就觉出味来了,八成是瞧上人家姑娘了。刚刚那沈家三姑娘,也是个好的,父亲位阶不高也不碍事,省的招了人的眼。” “就不知道奕和是不是一时兴起,别用了过激的法子,到时候坏了人家闺誉。” 长安公主看着自己两个妹妹这般上心,提醒到:“沈家姑娘人如何还待看看,前两天宫里传出话来,宫里选秀要开始了。不知道沈家这么多女儿,要送谁进宫。” 闻言永安公主眉头微皱,“那我得先进宫跟太后打个招呼,莫要选了沈三姑娘。” 沈玉潇自然不知道自个成了三位公主讨论的话题,只在心中盘算着赵奕和的立场。 皇上本有意睿亲王,赵奕和次次反对,还与皇三子这般深交,照这么看来,有赵奕和的支持,赵恒的把握要大不少。可赵奕和究竟只是蛰伏还是真的无心这万里江山,若是前者她对赵恒的支持,只怕会让沈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若是后者沈家前路则是另当别论。 因为永安公主贴身女官春华亲自陪侍在左右,众夫人虽然心中万般猜测,面上还是一团和气的,到让柳氏放松不少。 平恩伯夫人不像柳氏不曾出席这贵圈的宴会,自是有相熟的人,便携了罗佳前去攀谈起来。 独留了柳氏一人带着四个姑娘坐在一侧。 沈玉潇姐妹四个,红黄青紫,配上清丽俊俏的脸庞,坐在一排到也是一道靓丽风景。引得一些家中有子未婚的夫人侧目,不多时就有相邻的与柳氏攀谈起来。 没等多久,几位公主在宫女的簇拥下过来。除了三位公主,固原公主也在,不过沈玉潇却发现固原公主却是换了身衣裳。待几位公主落座,众人行了大礼,畅春园的春会算是开始了。 鱼跃而入宫女们撤了先前的茶点,摆上的乃是一盘盘春日里不曾得见的瓜果,这也是畅春园春会一大特色。 三月的天别说新鲜的水果了,就是苹婆果都难以得见,一般公侯家到也能吃得上一些比较常见的。如皇家这般用这么多水果以待客,除了难得的心思,更彰显了皇室的实力。你们家吃不到,搁我们皇家多的是,谁让咱皇家有本事呢。 待宫女全数退下,按照以往的惯例,就该上歌舞伶人。即便是皇室的宴会,也无外乎只有这些乐子。 长安公主刚要开口吩咐,一直陪坐在一旁的固原公主开口:“长安皇姐,虽然皇姐府上的乐师都出自乐府,个顶个的好,平日也难以得见。不过今日有这般多的千金小姐,若让众小姐一展才华吟诗赋曲岂不比坐观歌舞有趣的多。” 一言毕,众人皆出声附和。在座的不仅仅是整个京都最上层的贵夫人,还有各家千金小姐,哪位不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前唐嫁娶讲的是门当户对,娶两姓之好,今日这前唐登对的世家尽皆在此,让自家姑娘展示一下在众人眼里留下印象,日后说亲也多了门路。大家自然都是乐意的。 瞧着众人兴起,大长公主自然不会落了众人的兴致:“咦,这个主意倒也不错,不过总不能白白让众小姐辛苦。这样吧,再有十来日便是会试,那是男人们的事。今个咱们也开场比试,定个三甲,霜天去把本宫的八宝飞凤玉如意拿来,就当今天的彩头了。” “既然大皇姐都这么说了,那我和永安各拿一样东西出来吧,咱也定个状元榜眼探花。”说着宁安公主摘了头上的飞凤回鸾簪子,永安公主褪了手上一对镂空雕花碧玺手钏放在小宫女垫着红锦帕的托盘里。 瞧着三个物件,固原公主笑着起身:“既然彩头都有了,那就让固原来开场吧。素闻平恩伯府大小姐罗佳,与沈府大小姐沈元湘,琴萧合鸣天下绝唱。固原想请二位小姐为固原伴奏,不知二位小姐可愿意否。” 固原公主开口,罗佳和沈玉潇自然顺从起身,自有宫女备了琴萧,固原公主也离座行至中间。 有心人这才发现固原公主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一身舞衣,只是这衣裙做工精细,外面搭上披帛倒也让人不曾注意。 永安公主自然也发现了,当下开口打趣道:“看来固原是有准备的,还拉了两大才女作陪,这若是赢了究竟是算你的还是算两位小姐的。” 闻言固原公主笑着回了句:“自然是算两位小姐的。若是胜了,固原也拿出一物赏给二位小姐便是。皇姐真是,总帮着旁人算计固原。”语气娇嗔颇有些可爱,却让沈玉潇觉得可爱的有些过了,隐隐觉得有几分故意。 不过不得不说固原公主很有些天赋,鄂妃乃是回疆的公主,对于回疆的舞蹈那是高人。自打入了宫,为了圣宠又仔细钻研了中原歌舞。固原公主得承鄂妃,对于歌舞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过一直以来都很少舞于人前,所以并无多少人得知固原公主的舞技。今日甫一亮相,众人莫不是惊叹,连连夸赞。 沈玉潇能知道这些也当谢谢张家,当初张夫人为了能留住张莽费了心思打听谁家姑娘漂亮。沈玉潇也正因为这张脸蛋,这才被张夫人看中的。后来张莽并不待见沈玉潇,张夫人责骂时曾提过固原公主,原本鄂妃死后,张姝妃就曾打算让固原公主嫁给张莽,后来固原公主自求远嫁塞北,张家这才聘了沈玉潇。 一想到张莽,想到整个张家,沈玉潇还是止不住的恶心。向柳氏告了声不舒服,借着更衣的由头退了出去。 二十八章:固原敌意 永安公主看到沈玉潇离去,便让贴身女官去看看,若不舒服可带到后殿去歇息。 女官领命退了出去。 因畅春园乃是皇家林园,沈玉潇也不敢乱走,只是站在回廊上任由春风拂面。 永安公主的女官瞧见忙要快步迎上去,却看见睿亲王自转角处走了出来,不由停下脚步,站在不打眼的地方。 “沈三小姐这是热着了么?站在这吹风。” 一开口沈玉潇就知道是谁,这三月的天还穿着小袄,他也能说出热的词,明摆着挖苦人呢。 若沈玉潇不知他的身份定要回嘴,现在却是只得福了福身:“臣女见过睿亲王。” 行完礼便恭敬立于一旁不再说话,思索着用何借口脱身比较合适。 半晌赵奕和摸着自己的脸道:“难道本王长得太过于磕碜,所以沈三小姐连正眼都不愿意瞧本王一眼?” 闻言,沈玉潇只觉气结:“王爷貌比秦淮,臣女自觉不配瞻仰,自是不敢多看。” 秦淮乃誉有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名号,沈玉潇这般夸赞心里也是过了一遍的,自觉无错。 赵奕和也很给面子的笑了起来:“既然如此沈三小姐也无需顾忌,美之事物本就用来欣赏的。” 看着赵奕和顶着一张俊脸,如此自然的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沈玉潇心里一阵恶寒,正要找借口开脱,赵奕和却是先回开口。 “刚刚沈三小姐将本王与秦淮相比,不知在沈三小姐心里,本王于秦淮谁更甚一筹。” 若说刚刚的话赵奕和实在不要脸,那这番话就有些逾越了,直接的问人家姑娘我在你心里什么位置。 即便是沈玉潇也有些恼怒:“王爷与臣女这般言谈毫不避讳合适吗。” “本王以为沈三小姐喜欢如此。”赵奕和看着沈玉潇气结却是多了几分玩味的心思。 一直站在暗处的女官,深谙赵奕和的脾气怕他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加之永安公主早有嘱咐,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奴婢参见睿亲王,见过沈三小姐。” 看到女官出现,沈玉潇这才松了口气。 “王爷,我们公主派奴婢前来请沈三小姐过去。”女官恭敬的搬出永安公主。 赵奕和自然没什么说的,当下让开路,看着沈玉潇带着丫鬟跟着女官离开。这才朝着另一边走去,等见着贴身侍从春分,摸着俊脸问了句:“本王与秦淮比谁更好看?” 问的春分摸不着头脑。 “谢谢春华姑姑。”待走到赵奕和瞧不见的地,沈玉潇福身对春华一礼。她与几位公主从未打过交道,即便今日接见,也不过是三位公主与柳氏说了几句。今天宫女解围她可不觉得真是公主要见自己,还特地派人来的。 瞧沈玉潇这般礼遇自己,春华自然也高看她一分:“沈三小姐客气了,若要谢便谢公主吧。是公主瞧见沈三小姐离席,派婢子过来看看,若有不适可去后殿歇息。” 闻言沈玉潇倒是受宠若惊:“劳烦姑姑替玉潇谢过公主,刚刚只是有些气闷,现在已经好多了,伯母怕是也挂心了玉潇就先进去了。” 春华女官微笑着点头:“既然沈三小姐已无碍,奴婢送您进去再回禀公主。” 沈玉潇自然不会再拒绝,带着水华随春华女官回了筵席。 赵奕和站了半晌,看着园子里筵席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道倩影踩着婀娜的步子走了过去。“固原见过睿亲王。” “固原公主可有何事?”听到声音被唤回神来,赵奕和眉梢微挑,漂亮的桃花眼含着笑意,让人心登时漏了一拍。 固原公主看着赵奕和的俊脸,脸腾的就红了:“固原见王爷在此,特上前来问个安。” “若是无事本王就先走一步,公主替本王向鄂妃问声好。”说着赵奕和转身就要走,一直行走于花街柳巷,固原这点心思都写在脸上了,他哪里还会不明白。 见赵奕和同自己说话这般疏远,原本卡在喉咙里那句,刚刚那段蹁跹舞王爷可曾看到再也问不出来。 脑海中闪过赵奕和同沈玉潇说话时的神情,那笑容不似寻常的虚假,也不是对待自己的敷衍,赵奕和或许没发现,她却是瞧了清清楚楚的,他当时的神采飞扬,眉眼的笑意,完全是出自内心的。 可是对待自己却是这种态度,冷漠,生疏。 望着赵奕和挺拔的身姿,固原公主心中抑郁,也不管旁的脱口而出:“四皇兄,你为什么连与我多说几句话都不肯,难道我连一个官家女都不如么。” 赵奕和闻言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固原公主,只是眼中哪怕敷衍的笑意都没了。 望着这样的赵奕和,固原公主只觉得心里冰凉,双手紧握着才让自己勉强镇定下来,嫉妒充斥着胸腔,哪里还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果然,皇兄是看上她了。沈家三小姐是么?听闻伯常候夫人正在为世子张莽四处打听,沈三小姐虽然还小,不过容貌却是出色,想必张夫人会满意的。” 固原恨赵奕和对自己的态度,表情很是阴狠怪异,原本漂亮的脸蛋,颇有些狰狞,看着赵奕和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一句话彻底激怒赵奕和,春分看着自家主子,两眼微眯,眼里透着冰寒,这是极怒的表现。经验告诉他,赶紧撤,走晚了,必死! “你大可以试试,不过看在皇上的份上提醒你一句,做事之前先想想鄂妃。”说完不再停留片刻消失在长廊尽头。 固原公主被嫉妒扭曲的神智,被赵奕和的眼神一下惊醒,有些浑浑噩噩,可想到如此优秀的男子,心中却有了别的女子,她还不如自己,心中更是恨的咬牙切齿。别人不知道,只说睿亲王如何荒唐,如何纨绔不逊,如何风流成性,她却知道这都不是那个风度翩翩待人和善,聪明过人的四皇兄。一切不过是掩饰,如同她一般,只为了生存在这尔虞我诈的皇权之中。 所以从小,第一次在皇宫见到孤独一人的赵奕和对她展颜一笑开始,固原就悄悄下定心思,今生定要与他为妻。这些事连鄂妃都不曾得知。 为了这个她一直隐忍,听到旁人说睿亲王府新进了位善于歌舞的伶人,她就苦练舞技,听说睿亲王喜欢腰肢纤细的姑娘,她便用红绫将自己的腰腹紧紧束住。前些日子她打听到,睿亲王可能会来畅春园春会,这才求了鄂妃让她出宫。 本以为自己的付出终究会得其另眼相待,却未想他不曾多看半眼。而那位美貌不及自己的沈家三小姐却能的他那般关注,如何不让她心恨! 沈玉潇回到席上看见固原公主从外面进来,有一刹那觉得她看着自己竟有一丝阴狠。不过也只是一眼,再瞧固原公主已经恢复一脸笑意,沈玉潇不由错愕,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因为春华女官跟永安公主回禀了沈玉潇有些不适,所以各家千金展示才艺,沈家除了沈元湘与罗佳合奏,就只有沈玉乔弹了一曲琵琶曲,从军曲。 因着前面各位千金或吟词,或作曲,都乃附庸风雅之作,从军曲是为远征将士送行的曲子,用鼓,钵,二胡,埙合奏描绘出出征,迎敌,厮杀,收兵几个意境,颇有些慷慨激昂。沈玉乔对曲意的贯通向来有一手,即便用琵琶也奏出了将士出行,壮志凌云之势。 竟然异军突起,得了个曲中探花的名次。 罗佳与沈元湘的合奏,虽然是替固原公主伴奏,其琴箫之曲却也是不容忽视的,长安公主亲点了一二。 春会之后,沈元湘与沈玉乔的才名径走开来,与此同时被人津津乐道的是沈家几位小姐出色的容貌,一时间沈家在京城贵圈里的地位也悄悄发生着变化。 二十九章:沈晋华心结 不过这也都是后话,沈玉潇几人回沈府已经到了掌灯的时候,方氏得知沈元湘与沈玉乔得了彩头很是高兴,见着就是一通赏赐,同样对本该受公主赏识,却没出了风头的沈玉潇瞧着就更不顺眼了,只觉得她平白浪费了一个机会,只是个没用的。 沈玉芳本就跟沈元湘不对盘,一向讨厌沈元湘嫡出的身份,听说她得了赏,只气的关了门趴在床上哭。顾姨娘一边瞧着心疼,上去劝几句,沈玉芳索性将气都撒在顾姨娘身上,怨她生了她却给不了她嫡出的身份。所以等晚上请安时,顾姨娘眼圈还红着。 听着方氏明里暗里的讽刺,沈玉潇只当作听不懂,乖乖的站着。眼角扫过立在另一边的沈晋华,惊然发现沈晋华有些异常。 往日沈晋华虽然谦逊,眉眼中却是踌躇满志,今日看着到有些蔫了。 似乎是注意到沈玉潇的视线,沈晋华抬头回已一笑,却是有些苦涩,想着连沈玉潇一个女儿家都看出来了,自己还一直自以为是,不由在心中暗自发狠,绝不能一错再错。 方氏看着沈玉潇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心里更是厌烦,偏偏她又没什么错,发作不得,越瞧越是窝火,索性将屋子里人都打发走了。 出了松鹤院,沈玉潇故意慢了几步想与沈元湘道声喜,自打春会回来,她们都没能说说话。 刚与沈元湘挨着,一直走在前面的沈晋华回过头来,看着沈玉潇。 “哥哥?你怎么了?怎么一直盯着三妹?”见此倒是与沈玉潇走在一起的沈元湘惊奇的开口。 沈晋华有些颓唐的低下头:“三妹早就看出来了,所以才让二弟指引我认识苏公子。” “前些日子大哥让爹爹看的文章,放在书房,玉潇无意中看见,突然想起爹在岳州一位门生曾说过的话。”沈玉潇知道沈晋华一时接受不了,也不难理解。沈晋华在沈家孙辈里一直是最杰出聪慧的,从启蒙便在承恩殿官学备受瞩目。因为沈家有荫恩,特许子孙一人可免乡试,府试的考核,直接参加会试,沈晋华得此名额其学问自然是沈家长辈认可的。如今突然得知自己一直引以自傲的东西,不过纸上谈兵,如何不叫他震撼。 “哦?什么话?”沈晋华脸色微好些看着沈玉潇。 “纵观京中官学子弟,逢会试高中者寥寥无几,京中官学名家坐堂,所学万千,何为中榜着者皆来自外乡。原以为京中儒林子弟乐善好施,念外乡艰苦,礼让三分。今旁听官学数日后,顿感明悟,官学中先生学识渊博,所授者经史子集略有涉略,琴棋书画,番邦族语,更有甚者为官之道,前人之道。却忽视了四书五经,时务策论。而科举内容无外乎这几类,故便官学中佼佼者也难得上榜。”简而言之,就是学的注重点不一样。 沈晋华是个聪明人,自然很快明白沈玉潇的意思,静默了半晌,再抬头眼中的颓唐已经淡了些。这些话今日苏林元也是这么说,虽然当时听不入耳,不过沈晋华并非故步自封之人,回来的路上也想明白了,只是一时难以接受罢了。 沈文山也是想到这一点,所以早看到沈晋华的文章便发现问题,却并未说白,除了顾忌沈晋华的承受能力,更重要的是沈晋华无需高中也可为官,一生顺风顺水。只要不出大错,有前人开路,他稳守住沈家家业便可。 “沈家有荫恩,祖父用赫赫战功换来子辈一人恩荫,所以大哥无需高中便可入仕。官学中弟子多半如此,所以只需学习为官之道,古往今来的朝代经史,总结前朝昌盛败亡经历,能拟写奏章便可。”沈玉潇轻轻说着,站在一旁的沈元湘却是惊讶的紧,三妹何时知晓这般多的事。 沈玉潇看着沈元湘面露奇色,却并未多做解释,有些事不是你说旁人就能理解的。 沈晋华却是完全听进了沈玉潇的话:“二叔的门生是何人?” “管伯牙。”沈玉潇看着沈晋华已经走出心里魔魇心中微舒。 算是回报当年沈晋华严词阻拦过方氏,出手搭救过沈晋西的恩情。 沈晋华听到沈玉潇的话却很是激动:“三妹说的可是连中二元的管伯牙?他人是否也来京参加会试?” “正是,不过伯牙师兄在爹回京时曾言要过两年再参加会试,如今怕不知在何处。”沈玉潇说起管伯牙不由想起赵奕和,管伯牙的性子与赵奕和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处。同样的桀骜不驯,生性无拘无束。旁人说赵奕和纨绔不训,放荡不羁,沈玉潇这几次接触却觉得这一切更像个假象,与赵奕和的接触到让人觉得他心思缜密,有条不紊。 这般想着一丝微笑溢上沈玉潇的嘴角,让沈元湘微微侧目:“三妹笑什么?” “只是想到今日天华说的一个笑话。”沈玉潇敷衍的回答。 沈元湘与沈晋华自然不会深究。 水华看着苏氏与柳氏渐走渐远,这里离着松鹤院并不远,男女六岁不能同席,沈晋华与沈玉潇乃是堂兄妹,按常理说即便说话也当隔开,当然自家人在家里也不会真处处讲究,否则就太过于拘束。不过沈玉潇这般不得方氏欢心,若是让她知道了,少不得要借着发难,便轻声提醒:“三小姐,夫人已经走远了。” 沈晋华自然明白水华的意思,当下反应过来,略有些尴尬:“耽误了三妹这么长时间,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去外院,就烦劳妹妹替我送送三妹。” 说完等沈玉潇与沈元湘走远这才独自去外院。 等看不见沈晋华,沈玉潇这才牵着沈元湘的手道贺:“回来许久还没来得及恭喜大姐今天夺得彩头,估计不消两日,整个京中怕都知道我沈家有女元湘也。” 听见沈玉潇拿春会的事揶揄她,沈元湘微有些脸红:“是么?谁不知道我们家最聪明的是三妹。” “那是,也不瞧瞧是谁的妹妹,能不聪明么。不过上天也真是公平的,给了玉潇脑子,所以就收了这琴棋书画的天赋,也不知是福是祸呀。”躲开沈元湘伸过来捏她腰的手,沈玉潇笑着打趣。 “忒,就你不知足。”沈元湘没得手,埋汰了句。 会试是三月十五日下场,连考三场,每场三日。 这边一大家人刚送走沈晋华,方氏却当着所有人面突然开口:“明个我亲自到法华寺去替晋华祈福,大丫头跟二丫头就留在家里,三丫头四丫头还有霜霜跟着我就行了。你们快些去收拾东西,今次要在山上留宿一日。” 闻言方霜霜顺势应声:“是。”便跟着陆嬷嬷回去收拾东西了。 沈玉潇却是听到这话,脑子嘭的一声巨响,果然来了! 三十章:出行 只是前世要在一年多以后,如今却是提前的这么早,沈岳还在世,难道方氏这么做并非卖女求荣,而是要往死里整她么。 前世方氏也是突然提出要去法华寺,不过并非祈福,而是让伯常候夫人替张莽相看,那次一如今日只带了方霜霜,沈玉芳与她。 沈玉芳似是提前得了消息,一向喜欢浓妆艳抹的她,难得穿了一身与自己丝毫不搭的素服,还在脸上点了个痦子。 这么鲜明的对比下,伯常候夫人只要不是个傻的,都会看上一袭淡妆的沈玉潇。 那次,方氏不知是不是怕出什么差错,交换了庚贴,还拿着沈玉潇贴身的荷包交予张莽,陷她私相授受,败坏名节,不得不嫁入伯常候府。 一想到这些,沈玉潇双手紧握,指甲快掐入手心里。 感觉到沈玉潇的异常,站在一旁的沈元湘不由拉了下她的手,只当她是不舒服不想去罢了:“祖母,元湘这些日子也觉得有些憋闷的紧,不如让元湘随着伺候祖母。” 方氏自然知道此行的目的,怎么会让沈元湘跟着,沈元湘乃是沈家嫡长女,是方氏嫡亲孙女,即便再不喜柳氏,这个大孙女还是她捧在手心里疼过得。 “你待在家里,如今也不小了,从明天起跟着你母亲好好学学管家。”说话转首对着柳氏“老大家的,打明个起,听管事回话多带带大丫头。” “是。”柳氏恭恭敬敬的应了声。 方氏便称累,众人都退出去。 等出了正屋,外面温暖的阳光打在身上,沈玉潇冰冷的身子才终于回暖了起来。苏氏从未见过沈玉潇脸色这般苍白,刚刚碍于方氏在,一出了松鹤院便一手拉过沈玉潇的手握住:“潇儿手怎滴这般凉,莫不是哪不舒服?明个你要是不想去,娘替你去回了祖母,你只管回院子里躺着。” 苏氏虽不知道沈玉潇为什么这般排斥去,不过只要女儿不愿意的,她向来从不强求她。 沈玉潇看着苏氏关切的目光,和一直没走开的沈元湘,努力平复了心情,这才笑了下:“潇儿没事,既然祖母决定了,那便去就是了。不碍事的,左右不过一日便回来,潇儿只是想着要坐那般久的马车,心里有些不适罢了。” 苏氏只当沈玉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还记着回京路上的事,见沈玉潇都这么说了,也就没再多说。 等回了芳林苑,还没坐稳,松鹤院喜鹊过来,替老夫人送过来一套春裳和配套的首饰头面。 连装扮都替她想好了,这还真不容人拒绝。 水华和天华一直跟在沈玉潇身边,对她的脾气是最清楚不过的了,虽然不清楚她是为何生气,却是明白,她这回是真的动怒了。 “小姐,这衣服……” “搁着吧,既然都送来了,还能退了不成。”沈玉潇听到水华的声音,这才收回心神。 苏氏得了松鹤院送了衣服过来的消息,忙到东偏院,见着沈玉潇坐在暖炕上发呆,喜鹊送过来衣服还搁在桌子上。水华抱着绣绷坐在门口绣着帕子,看见苏氏过来刚要起身开口,被苏氏伸手制止了。 “你下去吧。” “是。”水华应声退了出去,把门轻轻带上。 关门声惊动了沈玉潇,这才回过神来,苏氏已经走到暖炕边,就着坐下。 “潇儿,明个你还是装病吧,别去了,晚点我与你爹去跟你祖母说一声。”苏氏看着沈玉潇眼里格外温柔。 瞧着苏氏满目的关心,沈玉潇心里不觉微暖:“娘不碍事的,不过是出去一日罢了,陪祖母上香是女儿应当做的。” “可是,你将她当祖母,她可半点将你当孙女。若不然她也不会送这些衣裳过来,怕不知在打什么主意……”苏氏一想到自己的猜测,只觉得心口疼,沈文山虽然是庶出,对她方氏也是毕恭毕敬当嫡母供着,她自打嫁到沈家来也从来都是低眉顺眼,在家母亲说过婆婆不是个好相与的脾气,让她多忍忍,等分出府去就好了,她都忍了。只是看不得她一再的为难自己宝贝女儿,现在还不知道在打着什么阴私的主意。 沈玉潇闻言忙伸手制止住苏氏的话:“娘可切莫再说这样的话,若是让旁人听去了,后果不堪设想。潇儿与娘无所谓,只是后宅不宁,只会影响到爹爹的仕途。” “娘又何尝不知道,不过是实在看不得你处处受委屈。你好歹也是二房正正经经的嫡小姐,可现在莫说庶出的。就是个表小姐,份例都能越过你一头去,娘担心这次出门……” “娘只管放心好了,女儿不会有事的。”沈玉潇朝苏氏看了眼,斩钉截铁的道。这一世,她们若还想用这种法子害她,那就莫要怪她无情了。 第二日一早,沈玉潇就起了,照常洗漱吃喝,换上方氏送来的衣裳。沈文山因公离京几日,苏氏想不着好的法子,一整夜没睡的好,等沈玉潇去请安的时候,满面倦色。 见着沈玉潇仍不放心:“潇儿,我看你还是别去了。” “娘只管放心吧,现在再不去松鹤院,祖母就该发作了。”沈玉潇自知苏氏在担心什么,只能出声宽慰。 许是后面需要沈玉潇配合,方氏难得见着苏氏没给脸色,只简单交代柳氏几句就吩咐沈玉潇和方霜霜动身。 沈晋华一场这才头一天还没出来,方氏自然不会叫沈晋西陪着,所以柳氏安排的是管家杨宪跟着。本来还安排了十几个丫鬟婆子随着,被方氏拒绝了,只带着谈嬷嬷和喜鹊白鹭两个丫鬟。 沈玉潇自然不能越过祖母去,带了水华天华,方霜霜身边依旧是从山东来的陆嬷嬷,还有一个方氏赐的云鹤。 因为人数缩减了,所以当方氏在谈嬷嬷搀扶下,一家子簇拥送到二门前时就看见八辆大车旁边齐齐整整的站着一大帮子丫鬟婆子。 方氏见此非但没赞赏柳氏考虑的周到,反而冷着脸,当着众人的面喝骂柳氏:“不过是烧个香,你这乌乌压压一大群什么意思?是巴不得搞得人尽皆知么?连这点子事都做不好,这沈府的主母你还当的起么?” 这话说的是有些重了,柳氏心里顿时委屈,却也无法,连忙告罪:“母亲息怒,是儿媳思虑不周。张嬷嬷把后面这几辆车都撤了,就给老夫人,三位小姐各留一辆。” “是。”张嬷嬷领了命,带着丫鬟婆子把余下的车马牵到后院去。 瞧着柳氏怎么也是自己儿子的原配夫人,方氏再不喜,也撒了火了,在方霜霜的搀扶下上车:“霜霜你跟我坐前面吧,让陆嬷嬷和云鹤后面车上跟着。” 临出行,方氏对着要到后面车上的方霜霜说到。闻言一直跟在方氏身后的沈玉芳,使着性子说道:“玉芳也要跟祖母一起。” 听到沈玉芳开口方氏脸色一冷:“闹什么,都上来祖母还要不要坐了?干脆祖母让了你得了。” 吓得沈玉芳再不敢开口,忙缩着退到后面去。 沈玉潇看着自然不会掺和他们的事,方氏不喜她,她也乐的清净,等方氏跟方霜霜坐好便带着丫鬟上了后面的车。 苏氏几人送着方氏的车马出了二门,柳氏被当众责骂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见此苏氏不由宽慰到:“大嫂莫伤了身子。” “唉……这家……”柳氏看着苏氏叹了口气终究是非议不得长辈。 两妯娌相互理解,默不作声的朝内院走去,倒是马氏瞧着方氏离开的方向起了疑。 看着周围人都散了,跟在马氏身边的莲香小声问道:“夫人您看什么呢?” “没什么,莲香,你赶紧去找舅爷,让他留意着,今个京里都有哪些官宦人家进了法华寺,是那些家中有子待娶的。”马氏想到什么忙吩咐下。 莲香自然不敢拖延,接着吩咐就直接出府,她心里清楚着马氏最近可正为二小姐的婚事上着火呢。 三十一章:再见故人 马车行出半晌,方氏睁开微闭的双眼:“霜霜,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么?” “在陆嬷嬷那呢。”方霜霜低顺的应答,此刻方氏的马车,除了方氏与方霜霜就只有一个随行伺候的谈嬷嬷,所以方氏讲话倒也无甚顾虑。 闻言,方氏点了点头:“霜霜,别怪姑祖母不避着你,这是在教你,以后若是嫁到别家只管记住,女儿是为家族生的。” “霜霜明白,只是,姑祖母将四妹妹带上,伯常候夫人若是看上四妹妹怎么办?”方霜霜故作有些为难。 方氏闻言轻拍了拍她的手:“若真看上了那就是她的造化,不过你以为那么简单,伯常候再怎么说也是侯爵,还有个张姝妃在宫里,她们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庶女做世子妃,所以不用担心。”方氏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方霜霜一眼。 方霜霜心里顿时漏了一拍,难道自己的心思被她看出来了,当下不敢再言语。 前天听到消息时,她特地差人打听了伯常候世子,没想到竟是那般不堪。方氏却还坚持要将自己孙女推入火坑,甚至不惜用栽赃陷害的下作手段。心念及此,方霜霜不由觉得浑身冰寒,对亲孙女尚且如此,何况自己还是个外人。 心理不由多了几分戒备。 马车直接行到法华寺山脚,即便是方氏也需在山下下车,再步行上建于半山腰的法华寺。 方霜霜自然扶在方氏身侧,沈玉芳一下马车也赶紧小跑的跟了上来,扶在方氏另一侧,沈玉潇看了看既然没自个的位置,她也懒得凑过去,只带着水华天华,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刚至寺门便有沙弥迎在门口,方氏一行跟着沙弥被安置在后院供人歇息的小院里。 谈嬷嬷拿了银袋子,得着方氏的吩咐去给寺里添香油钱。许是这一路台阶爬的方氏也累了,一安顿好便让沈玉潇沈玉芳都退下去,各自休息。 等到刚用了小沙弥送过来的斋菜,沈玉潇正靠坐在屋里看书,喜鹊过来恭敬的请道:“三小姐,老夫人请三小姐过去一趟。” “祖母可有什么吩咐么?”沈玉潇随即问道。 喜鹊却只是摇摇头:“老夫人并未多言,只让奴婢请了三小姐过去。” 心理估摸着时间怕也是差不多了,沈玉潇握紧了衣袖遮住的双手,脸上却是没什么变化,起身随着喜鹊去了方氏的屋子。 一进院子就瞧见门口站着两个眼生的丫鬟,深吸口气,沈玉潇这才低头走了进去。 屋里方氏的左侧坐着位年不过四十,身着华服的夫人。 本与方氏说着话,瞧见沈玉潇进来,顿时住了话茬,一双眼睛只盯着沈玉潇来回打量。目光仔仔细细,恨不能把她扒开来瞧的模样。 看着丝毫不觉无礼朝自己看着的贵妇人,沈玉潇的指甲恨不能掐入手掌心里。 伯常候夫人,自己前世的婆婆。 重活一世,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张家的人,那种耻辱感,那种至亲惨死的痛,和天华水华悲惨的下场,那一幕幕走马灯似的在眼前闪过。 沈玉潇好不容易才让自己镇定下来,离着方氏还有五步的距离停下来,对着方氏福身行礼:“不知祖母唤玉潇过来可有何事?” “这位是伯常候夫人,三丫头还不见过伯常候夫人。”方氏并未回答沈玉潇的话,只介绍伯常候夫人。 沈玉潇自然也不在意她的回答,屈膝对着伯常候夫人行了礼:“见过伯常候夫人。” “起来起来,前日在张姝妃宫里,听着固原公主说起沈家众位小姐,就数沈三小姐最为出色,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伯常候夫人看着沈玉潇缓缓拜下不急不躁,端庄舒雅,心里更是满意几分。瞧着沈玉潇不住地点头,落在方氏眼里自然高兴,连看着沈玉潇也顺眼许多。 “来,过来祖母身边坐。”难得的方氏没拉下脸,让沈玉潇上前。 看着方氏一脸慈爱的模样,沈玉潇心里不住的冷笑,却也浮上一丝疑惑。 前世伯常候夫人是在一年后平恩伯府的宴会上见到自己,这才找上方氏的,上次畅春园春会,伯常候夫人并未参加,所以根本不曾得见她。方氏虽然对她不喜,却没那个本事攀上伯常候府这根高枝。 刚刚听伯常候夫人的话,是固原公主说与张姝妃的。这般想着脑子里不由浮过一张满含恨意的双眸,明明自己春会之日并未出风头,为何固原公主与她素未谋面却满含敌意。 心里虽想着,脚下仍轻移到方氏身侧坐下,做出一副祖孙祥和的模样。 不管固原公主的动机是什么,既然方氏这么想把她推到伯常候府的火坑里,那她更得配合,让伯常候夫人更满意才好,只有这样等方氏痛起来才会格外痛。 见着沈玉潇这般乖巧,伯常候夫人果然越发的喜欢,连连问了好些话。方氏也瞧着很是满意,看伯常候夫人也看的差不多了,当下差了沈玉潇出去:“四丫头,祖母与伯常候夫人还有些话要说,你先回去吧。” “是祖母,玉潇先行告退。”沈玉潇乖顺的起身退了出去。 一走出屋子,仿佛是卸了一身负担般,沈玉潇深深吐了口气。 “小姐,可是有什么不适么?”聪明如水华瞧着自然明白里面要说什么,她更清楚沈玉潇心里门清,可是沈玉潇为什么还这般态度。 回头看了方氏客居的院子,沈玉潇微笑了下:“没事,只是刚刚屋子里待着有些闷了,出去走走便好。” 信步走在回廊里,三月的风还有些寒凉,吹在脸上却让沈玉潇难得感觉到一丝生意。 就看刚刚伯常候夫人的态度,想必对她很是满意,想到这里心里不由泛起冷笑。 按照前世的路子,伯常候府派人到沈府提亲会被沈文山冷面拒绝,然后伯常候夫人与方氏密谋,抖出了她与张莽私相授受的事,并且污她早已失了清白之身,还拿出方氏陷害她的信物。逼的她只有一死。 一点泪意涌上眼眸,这些事在后来她想了很久,却怎么都不明白,为什么方氏她的嫡亲祖母,会如此对待她。 只是现在不再是前世沈岳战死,沈文山病重,她也不再如前世那般愚昧不知。方氏她们的计划,怕是要彻底的落空了。 沉浸在前世的回忆,不知不觉竟是走到后院一座经房外。水华看着四处没有半个人影,不由觉得有些古怪,悄声唤了沈玉潇:“小姐,这边有些不对劲,咱们还是回去吧。” 听到水华的声音,这才打断沈玉潇的心思,当下抬起头来环顾四周,果然静谧的有些不寻常。朝着水华点点头,转身准备朝外走,脚步刚动,正听到从经房另一端传来说话声,还正朝着她们逼近,若此刻离开怕会正好撞上。沈玉潇心思急转,拉着水华闪进经房,躲在经书后面。 “他让老衲转告王爷,他知道您这边准备动手,而那边也已经谋划好了准备动手,他让老衲提醒王爷一声,若是王爷这边打算动手请尽快,迟则生变。” 随着话音落,便是一阵子沉默。 听着这段话,沈玉潇的心却突兀的提了起来,王爷,这边,那边,动手!他们这是要政变! 自古以来,凡政变起事,里面总掺杂着各种方外术士的身影,这一类人虽说跳出红尘外,却是走在各家各户的宅院中,消息是最为灵通的。 若说整个京都香火最盛的,除了文昌寺,便是这法华寺。照这么看来,他们定是在谋划一起政变。 即便两世为人,沈玉潇此刻也是惊得手心一片冷汗。若她们此刻被外面的人发现,不用等方氏动手,今天就得交代在这里。 水华似也是知晓厉害,大气不敢出一个。 “哦?普鸿大师从何得知?不知那人是谁?”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却让沈玉潇心里微松。 三十二章:沈家立场 赵奕和? “阿弥陀佛。”普鸿念了声佛号:“王爷,正是兵部侍郎杨谦。” “杨谦乃是宁夏王一派,即便现在投诚,我们也不可轻信,普鸿大师,劳烦您多留些心思,至于杨谦,劳普鸿大师转告他本王已知。”赵奕和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中透着些慵懒。 “王爷若担心杨谦,老衲看来杨谦却是可信的。” “怎么说?” “杨谦乃兵部侍郎,而在他之上的兵部尚书武进乃是宁夏王亲娘舅。即便他在江夏王一派立了功,也难越过武进。” “这么看来,杨谦却也是可用之人?” “王爷还是别贸然与他接触吧,既然他通过老衲传的信,那便由老衲担着。若事成记他一笔,也免得他假意投诚。” 沈玉潇听着二人谈话,自然知道杨谦何人。 前世并未爆发政变,杨谦有意脱离赵峥被发现,赵峥怕杨谦走漏风声,杨谦一家被冠上谋反的罪名,全家老少无一活口。 心里想着,手无意识的打在木头框架上,嘭的一声,沈玉潇登时心中一跳。 “谁!” 赵奕和与普鸿皆是警觉之人,发现有人,几乎一瞬便进了经房。 避无可避,沈玉潇索性走出来。刚从书架后走出来,一记拳风奔着她面门袭来,吓得沈玉潇惊声叫出:“赵奕和!” 就在出声的同时,一只手掌斜着劈出,将拳风挡开:“大师慢着。” “王爷?”普鸿大师显然没想到赵奕和出手,身子错开,收了手上的力道。 赵奕和看着惊魂未定的沈玉潇:“她是沈将军的孙女,沈家三小姐。” “沈岳将军?” “正是,大师可否借此地一用,本王有话要与沈三小姐说。” 闻言,普鸿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王爷自便,老衲先行告退。” 说完退了出去,顺手将门带上。 沈玉潇看着普鸿离开,屋子里只剩下她和赵奕和,还有在赵奕和眼神示意下,依旧很不识相的水华。 小姐在哪她在哪,管你是不是亲王,眼角是不是抽斜了,身为尽职尽责的大丫鬟,她看不见。 “睿亲王有话直说,莫要让人误以为您眼睛有问题。”对峙了半晌,沈玉潇瞧着气氛着实尴尬,只得开口。 赵奕和闻言也不再朝着水华使眼色,看着沈玉潇笑着道:“我说今日沈三小姐怎么如此静谧,这才应该是沈三小姐的本色,伶牙俐齿。” 若不是刚刚赵奕和救了她一命,此刻她会直接掉头走人,绝对没二话。 “睿亲王要说的就这些么?”沈玉潇强撑着脸色,没翻脸。 赵奕和却是一副戏谑的模样:“怎么不叫赵奕和,改称王爷了?这般生疏让本王一时间无法接受啊……” “……” 看着沈玉潇脸色实在有些难看,赵奕和这才正了正脸:“刚刚的话你都听到了?” 闻言沈玉潇点点头,既然都撞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是你还是陵江王?” “你希望是本王还是陵江王?” “……” 瞅着眼前说上半句话,立马原形毕露,现出不正经样子的赵奕和,沈玉潇只觉得脑仁疼。 “若是睿亲王大可不必大费周章。” “所以是赵恒。”赵奕和瞧着沈玉潇眉头微锁一副很是烦闷的模样,心中却是开心的很。 “今日正好遇到沈三小姐,本王有一事请教,还望沈三小姐赐教。” 闻言沈玉潇想到赵奕和堪比狐狸的性子,本能的拒绝:“臣女不过深闺女子,何德何能担的起睿亲王求教。文昌寺法相高僧乃大贤之辈,睿亲王若有不明之处不妨前往文昌寺。” 赵奕和却是丝毫不理会沈玉潇的拒绝:“原本我们并未打算现在发动,昨日普鸿大师托人传话说赵峥近日正密谋发动政变,打算金殿篡位夺权。沈三小姐觉得我们是否该提前行动?” 沈玉潇警觉的看着赵奕和,这些事情多一人知道便多一分危险,赵奕和却如此毫无顾忌的告诉她,若不是他已决定要杀了她,便是在耍她,不管是哪种她都不愿开口。只是定定的看着赵奕和。 “沈三小姐为何这样看着我,难道是在仔细分析在下与秦淮究竟谁更甚一筹么?” 赵奕和一开口,沈玉潇忍不住的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有的人生下来就招人喜欢,处处讨喜,有的人生下来就招人厌烦,看见就有忍不住冲上去揍两拳的冲动。前者她还未曾得见,这后者算是彻底见识到了,何为腹黑,何为不要脸! “臣女只是在想,睿亲王对臣女说这些,究竟意欲为何。” “沈三小姐莫要多虑,不过是在下仰慕沈三小姐聪明才智,真心求教。”赵奕和一脸笑容,只让沈玉潇觉得眼前说话的乃是只聪明绝顶,又腹黑的狐狸。 “名不正,言不顺。”既然怎么都避不过,即便她不愿过多接触到赵恒派的事,但站在赵恒这个队的态度一开始就摊牌了,也就顾不得许多。 “哦?此话怎讲?”赵奕和听到沈玉潇开口,也不再调笑,双手抱于胸前,一袭月白长袍,衬的他越发英俊潇洒,如同九天上踏云而至的谪仙。当然,在不开口的时候。 撇开脑子里的想法,沈玉潇开口道:“若现在发动政变陵江王打算以什么名号?虽然成者为王,但青史上会永远记上一笔,谋权篡位,陵江王担当的起么?” “所以我们原本并未打算行动。只是现如今赵峥已经蠢蠢欲动,不得不提前谋划。”赵奕和放下双手,拿起旁边的经书无意的翻着。 “那陵江王该感谢他,勤王可比什么都来的堂堂正正。”沈玉潇看着赵奕和这般模样,到觉得顺眼许多。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提议,可以跟赵恒说说。”闻言赵奕和点点头,对着沈玉潇粲然一笑。 沈玉潇却并未注意,心中突然想到一点,不由开口:“陵江王母族成国公已逝,成国公一脉仅杨贤妃一人,陵江王身后并无半点兵力依靠,若是勤王凭靠什么?” “万骑。”赵奕和轻声开口。 却让沈玉潇心中漏掉一拍:“归顺的将领是谁?” 万骑乃是京都除辅兵外唯一的军力,赵恒需要万骑的支持,首先要得到万骑统帅的支持。当然如果万骑统帅并非一路,那就只有临阵换将,政变时诛杀统帅策反万骑。 现如今万骑的统帅乃是她祖父沈岳,若是后者沈家将迎来灭顶之灾。 “耀武将军沈岳。” 赵奕和短短几个字,却让沈玉潇狠狠的松了口气。 “我祖父从何时开始支持陵江王?” “沈将军从一开始就是赵恒唯一的助力?” “一开始?”听到赵奕和的话,沈玉潇不由秀眉微锁。 见此,赵奕和很有耐心的解释:“当年沈将军出征塞北,主帅乃是成国公。由于粮草不济,大军一路被困幽州,沈将军带兵突围遭受埋伏,成国公为救沈将军身受重伤,临终前托付沈将军日后对自己还未满月的小外孙照拂一二。” “那为何在臣女与母亲兄长进京之时,会有惊马一事?”如果沈岳从一开始就是赵恒的支持者,那赵恒又为什么制造惊马,刻意接近沈文山? 闻言,赵奕和面不改色:“那真的是个意外,在你们车架之后是两广总督福家的家眷。赵恒不过怕节外生枝,所以才有后面赔礼这一出。”才招来如此聪慧的你。不过这句话,赵奕和只在心中默念,并未敢说。 沈玉潇这下算是明白了,自个这惊马是替人受罪。 不过也算是难后为福,得以重生,只是自己处心积虑盘算的,她祖父早就已经做了,知道这些不由有些汗颜。 这么看来那就对了,按照前世的轨迹,赵恒并未动手,沈岳在征西的疆场死在副将手中,赵恒失去了手中最重要的砝码所以到她死双方任旧胶峙着,并无结果。 “家父知道这些么?” “令尊尚且不知,令尊乃圣上预留纯臣,过早让其知道对大局无益。”看着沈玉潇神色变换,赵奕和难得的心情愉悦。 却不知道沈玉潇正在心中腹诽,还纯臣,自己爹都投奔人家了,儿子说纯谁信! “既然如此,再有类似之事,睿亲王莫要再与臣女说起,纯臣之女当效仿家父刚正不阿。”发现自己盘盘算计,却被人戏耍,沈玉潇难免有些气结,也不顾赵奕和的身份。说完便要走人,一直扮演布景的水华,很机灵的活过来,跟了上去。 看着沈玉潇直接朝门口走去,赵奕和不由失笑,不再提此事:“沈三小姐,张莽今日来了法华寺,此人性格诡异,若是遇到沈三小姐尽量不要正面与之相较。如果有什么需要,可派人到玲珑阁找陆掌柜,说找君邵他便知晓。” 沈玉潇闻言脚步微顿,也不过一瞬便不做停留,朝外间走去。“王爷若是有空不妨查查万骑营中北营大将赵立。” 待沈玉潇走远,一直站在暗处的谷雨走了出来:“爷。” 赵奕和原本挂着笑意的脸瞬间一片冰寒:“让春分去查,究竟是谁告诉的伯常候夫人,让她把主意打到沈家的。还有沈将军身边的赵立。” “是!”谷雨领命退了出去。 赵奕和走到放置经书的书架旁,一手扶着书架,若有人在场,便会发现,睿亲王赵奕和此刻正站在刚刚沈玉潇站的位置,学着她的姿势,一脸笑意。 三十三章:消息走漏 回到客居的院子,伯常候夫人已经走了,方氏派喜鹊过来通知,明日一早让沈玉潇与方霜霜一同替她上香祈愿,等过了午膳,再动身回沈府。 沈玉潇应了,正赶着天华从外面进来,便让天华送喜鹊出去。 看着沈玉潇坐在靠窗的塌边,水华识趣的取了沈玉潇近日读的书来,沏了杯花茶,抱着绣绷子坐在一旁。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这也是沈玉潇格外看重她的地方,聪慧,沉稳,内敛,天华性子活泼,水华却是个沉得住气的。 另一边,谈嬷嬷合上门,拿着三彩猴王捧仙桃的茶盅双手送到方氏面前。 看了眼站在一旁不声不响的方霜霜,方氏沉声问道:“东西可给了?” “老夫人放心,东西交到伯常候夫人身边的桂嬷嬷手上的。”谈嬷嬷低眉顺眼的回答。 闻言方氏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方霜霜看了眼谈嬷嬷,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对于这个老婆子她可是从不敢小瞧了去。 谈嬷嬷却是想着沈玉潇乖顺的模样觉得有些可惜。今天伯常候夫人还未来时,谈嬷嬷不过提了一下这般把三小姐的亲事定下实在有些可惜。方氏便大发雷霆,说她若再敢说这些,便自己收拾东西滚出沈府去。 如今她可再不敢乱言,刚刚交给伯常候夫人的物件,是今天早上方霜霜在马车上给了她的,是鸳鸯偷的沈玉潇的贴身香囊,里面还装着一块玉佩。 看着方霜霜与方氏坐在迎窗塌上,谈嬷嬷心中盘算着,还是早些请辞了,跟儿子儿媳妇住到庄子上去吧。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法华寺这边送走了伯常候夫人,瞧着算是平静了。 沈府里,马氏却得着消息,在屋子里踌躇起来。 “作孽啊,这真是作孽啊,当真连这样的人家她都要攀……” 看着马氏拿起茶盅却是一口没喝又重重的拍在桌上,莲香赶忙上前擦溅出来的茶水:“夫人这伯常候世子究竟是什么人,夫人怎么听了如此上火?” “人?若是个人就好了,只怕他连人都不如。你说我没事去打听作甚,若不知道便罢,可现在若是不提醒二嫂一声,以后就想摘干净怕也难。”思索半晌,马氏下了决心站起身来:“走,去芳林苑。” 说着就直接朝着芳林苑走去。 苏氏正听着庄子上的管事回事,看见马氏来,忙遣了人下去。 “三弟妹怎么来了?有什么事让打发个人来说便是。”苏氏将马氏让进屋坐下,吩咐丫鬟上了茶这才开口。 马氏却是连看都没看苏氏一眼,瞧着没人忙拉着苏氏的手:“我的好姐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理会这些有的没得。别等姐儿被人蒙了去还什么都不知道。” 闻言苏氏心中一惊,挥挥手,曹嬷嬷便会意让两个伺候茶水的小丫鬟退了下去。看着屋子里没了旁人,这才开口:“三弟妹这话什么意思?可是出了什么事?” “今个早上母亲出门我就觉得奇怪,往常去个李家串串门都要带四五个丫鬟随侍,今个要在外过夜怎的只带谈嬷嬷和两个大丫鬟。大嫂安排了人,还被责骂了,就留了个心眼,让我娘家哥哥帮忙打听了一下。这不打听还好,一打听这才知道,伯常候夫人今个也带着世子去了法华寺,而且在寺里我哥哥的人,撞见了喜鹊跟伯常候夫人碰了头。”马氏现在也顾不上派人跟踪自己婆婆是多么大逆不道的事,只捡着重要的说。 苏氏是个聪明的人,自然一点就透,所以立马就猜到方氏的意图。当下脑子一片空白,差点昏了过去,好在曹嬷嬷眼疾手快又有马氏拉着,这才没摔在地上。 “三弟妹……我自打嫁进这沈家,一直恭恭敬敬的孝顺着她,为什么她要这么对我的女儿,这……” “二嫂赶紧别难过,别伤了身子。怕不只是潇姐儿,估计沈家这几个姐儿在她眼里都是为家族利益的棋子。”想到自己两个女儿,马氏也紧张起来。 苏氏闻言自然明白此刻不是她难过的时候,可是沈文山被派巡视河中道,就算现在派人去,怕等沈文山回来方氏把庚贴都换了:“可是现在该怎么办,你二伯哥被派出巡,怕是赶不回来……” “二嫂你忘了,父亲还在万骑营里。”马氏忙提醒。 苏氏这才反应过来:“对对,还有父亲。” “常嬷嬷,赶紧差福清去趟万骑营里寻了父亲回府。”苏氏吩咐完这才回过身抓着马氏的手:“三弟妹,今日若不是你告诉我,我可怎么办……” “二嫂别说了,我这也是为了我自己,若是真让母亲将姐儿这么随便卖了,我可还有两个女儿呢。”想着沈玉乔姐妹俩,马氏的心情也凝重许多。 是啊,同为人母,为何她方氏眼中只瞧得见利益…… 曹嬷嬷把话传给福清,福清半点不敢耽搁朝着万骑营跑去。 万骑乃负责整个皇城守卫的军队,刚到万骑门口,福清就被拦在外面。 还没等士兵通报,沈晋西带着常喜溜达过来。看见自家二少爷,福清忙招手:“二少爷,二少爷,是小的,福清!” 听到福清招呼,沈晋西这才瞧见站在门边上的福清。福清一家是苏氏的陪房,自然也是苏氏身边常走动的人,沈晋西也是熟识的。当下带着常喜上前。 “二少爷,小的是福清啊,夫人的陪房。”看见沈晋西走过了,福清心里松了口气,等着通报不知道还得等到什么时候,听说二少爷成天跟在老太爷身边,找他说准没错。 沈晋西自然认出了人:“知道你是福清,你不跟着在沈府当差,跑这来作甚?” “二少爷,是夫人差了小的过来,说是请老太爷回府一趟,估计有什么事,小的也不是很清楚,这到了也见不到老太爷,这不没了法子。”看着沈晋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福清心里有些打鼓,二少爷莫要不管啊。 闻言沈晋西愣了半晌:“祖父不在营里,去了河中,你去问问娘有什么事?常喜你跟着一块去,赶紧回来报给小爷。” “是的,爷,小的这就去。”常喜听完领命就跟着福清。 没见着老太爷,福清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复命,犹豫着要不要等老太爷回来。 常喜看在眼里,忙拉了他一下:“福清叔,老太爷当真不在营里,还是赶紧回去复了命,省的耽误了时间误了差事那就不好了。” 福清这才跟常喜一道回了沈府,沈岳虽然不在万骑营,却是下了命令的,不许沈晋西出营帐半步。 沈府发生的事,沈玉潇却是半点不曾得知。 与方霜霜,沈玉芳一起清早起来上了香,便回到方氏身边。 按着安排,中午在法华寺用了斋菜再启程回去,还没等沈玉潇等人坐下,喜鹊小跑着从外面进来,面色难看的凑在方氏耳边说了句话。方氏当场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孽障!孽障啊!” 方氏本就严肃,平日里便让人不易亲近,这一发起火来也是唬的沈玉芳大气不敢出。就连方霜霜也是垂手立于一侧,垂目不言。 方氏一连砸了两个茶碗,看着立在一旁的沈玉潇狠狠地剐了一眼:“一个两个都是孽障,这是要气死我么,颜氏那个贱人……” 听到方氏气急脱口而出,谈嬷嬷忙上前替她顺了顺气:“老夫人当心身子,切莫再说那等子没意义的话。” 说着朝方氏使了个眼神,方氏这才领过味来,只气的伸手将茶壶扫在地上,却再没说话。 茶水顺着溅到沈玉潇的裙裾上,方氏的话却狠狠的敲在她心上。 沈文山是姨娘所出,方氏乃嫡妻,沈文山生母颜姨娘与之不对盘乃人之常情,可这就是方氏对她极为不喜的原因么? 刚刚喜鹊说了什么,能让方氏如此大发雷霆。沈玉潇心中猜测着,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撒了气,谈嬷嬷又跟着劝了半晌,方氏面色总算是缓和过来:“马上启程回府。” 说完沈玉潇等人,这才恭敬的领命退了出去。 直到马车行到沈府门口,沈玉潇也没得着半点信,不过一路上瞧着京里的戒备倒是比走的时候严了许多。心里也是莫名的惊慌。 等马车行到沈府二门,方氏连看都未看沈玉潇一眼,由方霜霜扶着去了松鹤院。 方氏刚走,垂花门后面探出一颗脑袋,面色焦急,见着只有沈玉潇一人,也不顾旁的冲了过来。 “三小姐,快去瞧瞧夫人吧,夫人今个早上便昏过去了,到现在还未醒呢……”丫鬟一边说着一边哭,正是伺候苏氏的小丫鬟琉璃。 闻言,沈玉潇心中一惊,也顾不得多问小跑着进了芳林苑。 曹嬷嬷正伺候在床前,苏氏躺在床上,脸色煞白,双目微闭,眉头紧锁。 瞧见沈玉潇进来,曹嬷嬷忙让开:“三小姐,您总算回来了。” “我娘是怎么回事?可请了大夫?”苏氏身子不好,却也不是弱不禁风的主,往日也从未这般昏厥。 看着沈玉潇沉着脸,曹嬷嬷只觉得有些胆寒,明明是她看着长大的姑娘,此刻却让她从骨子里觉得害怕:“回三小姐,刚刚大夫已经来过了,说夫人郁急攻心,一时气血不济这才昏了过去。休息一会便能醒过来。” 三十四章:沈晋西出事 听到曹嬷嬷的话,沈玉潇握着苏氏的手这才回暖。刚刚看着面色煞白躺在床上的苏氏,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看到前世,就是这样的场景,苏氏就是这般躺在床上病死的。 那一瞬间,沈玉潇只觉得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仿佛过去的一切,自己千防万防的事都要重演。 “我娘怎么会突然病倒?究竟发生了什么?”沈玉潇冷着脸问曹嬷嬷。 曹嬷嬷看着沈玉潇突然跪了下来:“三小姐,快救救少爷吧!” “哥哥?哥哥怎么了?”闻言沈玉潇不由惊愕。 沈晋西不应该跟着沈岳在万骑营中么? “嬷嬷起来说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沈玉潇朝水华使了眼色,水华上前扶着曹嬷嬷站起来。 “大小姐,昨个儿您走了以后,刚过了晌午三夫人就过来把所有人支开了,说是老夫人带三小姐去法华寺实则是……是……”对着沈玉潇一个还未及笄的姑娘,曹嬷嬷还是说不出相看的话,不过沈玉潇却是明白。马氏定是打听到张莽所以才急急忙忙告诉苏氏,得知张莽的消息,苏氏自然急坏了。 “然后呢?” 曹嬷嬷正了脸色:“夫人当时便气急,可是老爷去了河中,三夫人便让通知老太爷,夫人这才差了福清去请老太爷。没想到老太爷不在营里,也跟着去了河中,福清过来回话的时候,夫人就有些气息不稳,又急得一夜未眠。早上天刚亮就有人报信说出事了,伯常候世子被人伤了,少爷被官差抓了,还投了大狱,夫人得着消息这才怒火攻心……” “哥哥被抓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听到沈晋西被抓的消息,沈玉潇只觉得彻骨的寒凉,难道这是宿命? “消息是两个时辰前传过来的。”曹嬷嬷看着沈玉潇的神色颇有些畏惧。 两个时辰前,差不多正是他们在法华寺的时候。 法华寺在京郊,却是人来人往,消息灵通,按着时间来算,方氏发怒怕也是得着消息了。 曹嬷嬷话刚说完,马氏带着丫鬟婆子进了屋子。一进门直奔着床边过来:“二嫂还未醒么?大夫可曾来过?怎么说的?” 看见马氏,沈玉潇冰冷的身子这才有了些知觉,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沈岳,沈文山都不在京中,沈晋西出了事,眼下最重要的是先保住沈晋西! “三婶,娘还未曾醒来,刚刚嬷嬷说大夫来过了,休息半晌便好。” 沈玉潇答着马氏的话,眼角扫到马氏的裙裾,上面还沾着茶叶沫子。 马氏注意到沈玉潇的神色,低声开口道:“老夫人在松鹤院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你大伯母此刻还在那呢……” 方氏因为什么发的脾气,大家自然心照不宣。沈玉潇也并未在意,可是马氏下面一句话,却让沈玉潇瞬间变了脸色。 “刚刚我走的时候,听老夫人吩咐你大伯母,让她现在开了库房选了礼。着人送到伯常候府,给伯常候世子赔罪,还说了什么沈家绝对不会姑息养奸,既然是他做的就算大义灭亲也定会给世子一个交代。不过说的不大清楚,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岔了。” 沈玉潇面色平静无波,眼底却是一片冰寒,迎上马氏的视线却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模样:“娘身子不适,劳烦三婶关心,刚刚大夫交代娘亲需要静养,若是醒过来潇儿让曹嬷嬷去通禀一声。” 马氏何其圆滑,从鸳鸯的事过了,她可是绝对相信沈玉潇不是个简单的姑娘,看着自己的意思带到了也不多留:“既然这样那婶母也不打扰了,若是二嫂醒过来,务必让人知会我一声,我再来看她。” 送走了马氏,沈玉潇坐在苏氏的床边仔细问常嬷嬷:“昨个三婶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常嬷嬷想了下:“约摸是申正时,三夫人当时只带了一个丫鬟过来的。小姐难道是三夫人?” 沈玉潇摇摇头,马氏与二房无怨,她还需要借助苏家来帮助沈晋贵,所以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她都不会故意陷二房于不义。如果马氏得知有人于二房不利,应该会想方设法提醒,就如同刚刚马氏得了方氏的消息,忙过来递个信一般。 只怕是有心人,利用了这一点,故意将二房推上这一步。 如果真有人在背后如此算计,其心之歹毒。只是现在当务之急是,弄清楚沈晋西是因何入狱。“常嬷嬷,你让福清过来一下我有话问他。” “是,三小姐。”常嬷嬷领了吩咐退了出去。 水华瞧着沈玉潇愁眉不展:“小姐,夫人现在还未醒,要不要派人去通知一下老爷?” “不可,爹是公差去了河中,若是因为私事误了差事,后果不是我们能担的起的。”沈玉潇思索着中间的厉害关系,一切似乎并非表面这般简单。 沈晋西先不说被沈岳拘在营里,就算是知道张莽之事,他也并非不知好歹之辈,万不会在这个节骨眼生事。 还刚巧,沈岳与沈文山被派巡视河中,都不在京中。若此刻传信与他们,按着时间他们从河中回京,自然会误了差事,到时候皇上震怒,沈家将迎来的是灭顶之灾。 沈岳是赵恒身后唯一的助力,若沈家败,则等于削了赵恒双翅。 心念及此,沈玉潇忙唤过水华:“你速度去玲珑坊找陆掌柜,就让他传一句话与君邵。现后营失火,唇亡齿寒。天华去外间打听一下,松鹤院可曾派人去伯常候府。” 水华郑重的点头出去,曹嬷嬷便带着福清进了芳林苑。 隔着屏风,福清跪在地上先给沈玉潇请了安,这才开口:“三小姐唤小的可有何事?” “当初娘派你去万骑营寻祖父,究竟发生了什么?”沈玉潇沉声问道。 闻言福清自然不敢有半点隐瞒,今个一大早他也得了消息,吓得是坐立不安。“昨个下午夫人让小的去营里请老太爷,小的到了万骑并未见到老太爷,却遇到少爷。少爷问小的夫人找老太爷何事,小的只是领命行事并不清楚。少爷便派常喜跟小的回府,后来常喜到了府里并未见着夫人,小的回完话就回了下房,并未瞧见他。” “那你可知道常喜现在在哪?”听了福清的话,沈玉潇可以确定,沈晋西定是听到方氏有意让沈玉潇加入伯常候府的消息。 可是伯常候府之事不过是方氏的算计,连去法华寺都是轻车出行,怎么会常喜连苏氏都没见到就得了信。按照方氏的性子,她万不会在事情未成定局之时,便让人尽皆知。 “小的不知道,不过今天去打听消息,少爷是昨晚出的事,说伯常候世子被刺,官差当场擒住少爷,但常喜却并未被抓。”福清小心翼翼的说着。 “马上想尽一切办法去找到常喜。”沈玉潇冷声严肃的说道。 即便隔着屏风,并瞧不见沈玉潇的脸,福清也不敢有丝毫懈怠。三小姐在夫人老爷眼里,可比二少爷地位重许多,平日里无论沈玉潇多么亲和下人们也不敢怠慢分毫。 福清领命退了出去,里间传来些动静,琉璃小跑着出来:“小姐,夫人醒了。” 苏氏一睁眼看见沈玉潇,却是泪眼连连。“潇儿,你哥哥他……” 握着苏氏的手,沈玉潇坐在床边:“娘莫要担心,这不过是场误会,哥哥会没事的。” “误会?”苏氏闻言愣住。 “那是自然,娘亲还信不过哥哥的本性么。”沈玉潇轻声宽慰,苏氏有些将信将疑。 “可有派人去通知你爹?” “不曾。” 苏氏沉默了半晌:“着人去松鹤院打听一下,若那边有人给河中送信,就让福清跑一趟,万不可给你爹添乱。再让人去探视下你兄长,看看现如今究竟是何情况。” 闻言沈玉潇心中微动,自己儿子入狱,苏氏却不让人惊动沈文山可见他此行的差事紧要。若这么看,沈晋西的事赵恒必然不会坐视不理。“娘,待会喝了药,先休息一下,哥哥定不会有事。” 怕惊扰到苏氏休息,沈玉潇吩咐曹嬷嬷概不见客,独自回了东偏院。 不过一会,天华小跑着进了屋:“小姐,老夫人让大夫人带着礼去了伯常候府。” 闻言沈玉潇心中不由一阵冷笑,这就是自己的亲祖母,卖女求荣罢了,如今不顾孙儿死活去攀附权贵。 若说原本她已经淡了对方氏的恨意,只求一世安康,现在她是明白了让方氏如此下去,她一日也不得安宁。 即便早已冷了对方氏的亲情,再活一世终究觉得心里被活活捅了一把尖刀。 沈玉潇闻言并未言语,琉璃匆匆忙忙的冲了进来:“三小姐三小姐……” “急急忙忙的作甚,不知道三小姐心里烦的紧么。”看着琉璃一点样子都没有,天华忍不住说了一句,被沈玉潇一个眼神制住这才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可是娘有什么事?”沈玉潇温声问道。 闻言琉璃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刚刚老夫人差人过来把夫人叫到松鹤院去了。夫人的身子还那么虚弱……” 听到琉璃的话,沈玉潇只觉得心口冰冷:“去松鹤院。” 说完带着天华琉璃朝着松鹤院走去。 看见沈玉潇出了东偏院,住在小屋里的鸳鸯透过窗户,小声的问看守的老妈子:“吴妈,可是小姐回来了?” 守门的老妈子只管坐着晒太阳,连眼皮子都未曾抬一下。 三十五章:大闹松鹤院 松鹤院里,顾姨娘指挥者丫鬟收拾了一地狼藉,又奉了茶到方氏面前。 看着顾姨娘一脸乖顺,方氏的火气总算是消了些。 “老夫人何必这般生气,气坏了身子当如何是好……”顾姨娘习惯的跪在方氏腿边,替方氏揉腿。 方氏气的将茶盏狠狠拍在桌子上:“我的满盘计划皆被这小兔崽子打乱了,整个沈家的荣耀都要毁在他的手上!焉能不气!” 顾姨娘低着头,似喃喃自语般:“若说起来,二少爷小的时候在老夫人身边也很是乖巧,如今怎么会这般……” 顾姨娘故意放轻声音,只刚好教方氏听见。闻言方氏心里一顿,随后狠狠的拍着桌子:“好啊!好啊!我还没死呢,就开始跟我对着干,她苏茹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见方氏把怒气全撒在苏氏身上,顾姨娘轻声叹气:“二夫人是好命,有二爷这般敬重,还有老太爷的维护,当初连成亲也是成了一段佳话……” 这句话无疑是踩了方氏的尾巴。 沈岳向来维护这个儿媳妇,甚至公开给自己没脸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特别是当初她欲替沈文山娶的是娘家侄女,沈文山忤逆了她的意思,所以苏氏还没进门就不受她待见。 不过因为沈文山外放,苏氏跟在任上,眼不见,心不烦,方氏这才慢慢忘了这茬,顾姨娘这一提,更让方氏将怒火全怪在苏氏身上。 所以等苏氏一进松鹤院正屋,方氏直接拿起茶盏砸在她脚下,茶水四溅,打湿了苏氏的裙裾。 “还不跪下!” 苏氏面色苍白看着方氏,柳氏已经被方氏打发去了伯常候府,马氏此刻也不在,松鹤院里只有方霜霜和顾姨娘陪在方氏左右。 看着苏氏进来,顾姨娘柔着声说道:“老夫人,二夫人身子不适,就别为难她了吧。” 闻言方氏脸色一黑:“为难?哪个为难她了。自己生个儿子被她教的何等混账!平日里不把我这个祖母放在眼里,现在还在外面闯下弥天大祸,就是死了也不足惜。身子不适,既然身子不好就安心住到佛堂去修养,没事在外面晃荡,人家还当我刻薄了她!” 闻言苏氏脸色惨白,这是要迫她下堂的意思么…只得忍着难受跪在冰凉的地上。 看着苏氏面色苍白,跪在地上更有些摇摇欲坠的虚弱,方氏气不打一处来:“你装着一副弱不禁风是给谁看?” “母亲……”苏氏虽知道方氏对自己不喜,却不明白为何突然这么大的怒气。 “别叫我母亲!我还想多活几年!”方氏满面怒容,想到沈玉潇和伯常候世子的亲事可能就此泡汤,沈家还要接受伯常候和张姝妃的怒火,心里更是怒不可遏。 抓起旁边的赤色描金石榴瓶就狠狠的朝着苏氏头上砸去。 曹嬷嬷看着飞过来的花瓶,也顾不得多少,冲上前去替苏氏挡了。花瓶刚好砸在曹嬷嬷的背上,疼的她闷哼一声,跪在苏氏前面。 看着曹嬷嬷竟然敢替苏氏挡了,方氏气的指着曹嬷嬷大喝:“大胆刁奴!好好好!你们一个两个眼里都没我这个老夫人,都当我是死了是吧!今天我要是不发作一两个,往后旁人都不知道这沈府谁当家!” 闻言,苏氏心中一个激灵:“母亲息怒,曹嬷嬷不过是一时情急,万没有冲撞母亲的意思……” “哼!一时情急,这个话说的真好。谈嬷嬷,去把牙婆叫来,给我将这个老刁奴卖到最下贱的地儿去!”方氏脑中想起刚刚顾姨娘的话,沈岳漠视累积在心中的怨气全被掀了出来。“先把这老刁奴拖下去打二十板再发卖出去!” 说完谈嬷嬷就带着婆子进来,拉着曹嬷嬷就往外走。 苏氏只能一个劲的磕头替曹嬷嬷求情。 方氏自然不会搭理苏氏的求情,不多会就听到沉闷的啪啪声,曹嬷嬷毕竟年纪大了,二十板根本就受不住。 刚开始打下去还能硬扛着不出声,三四板下去,疼的快昏了过去。 沈玉潇一出芳林苑便让琉璃去荷香院让马氏赶紧派人去趟西柳胡同,自己这才带着天华往松鹤院走。 刚进门就看见曹嬷嬷被几个松鹤院的婆子按在地上。手掌宽的板子,不断朝她身上落下。 沈玉潇瞬间冷了眸子,声音冰寒如地狱修罗:“住手!” 几个老婆子闻声停住了手,看着沈玉潇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是没人再敢动。心里不住暗自嘀咕,这三小姐平日里瞧着是最温和的,怎么刚刚竟让她们觉得有些发怵。 天华趁机扶起曹嬷嬷站在一边。 曹嬷嬷被打,苏氏岂能好,想到这些,沈玉潇不等通报抬脚进了正屋。 方氏发作完曹嬷嬷,正气的不行,坐在椅子上缓着劲,就看见沈玉潇掀了门帘子进来。 “放肆!谁让你进来的!” 闻言,沈玉潇看着方氏面色不变:“祖母,刚刚大夫吩咐过,娘身子不好,需静心修养,孙女怕娘亲病容惊扰了祖母,特来接娘亲回芳林苑休养。”说着上前,扶着苏氏就站了起来。苏氏因身子实在疲乏,虽然心里知道这样只会给了方氏发作的借口,却还是顺着沈玉潇站了起来。 方氏看沈玉潇不但顶撞自己,还将苏氏扶了起来,只觉得沈玉潇大逆不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 “孙女自然敬重祖母,只是父亲离京时交代孙女照顾好娘亲,还请祖母见谅,孙女先将娘亲送回后任凭祖母发落。”沈玉潇说着福了福身子,扶着苏氏便要转身。 见此,方氏气急:“站住!谈嬷嬷!” “我到要看看,今天没有我允许谁能出的了松鹤院!”方氏一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 顿时松鹤院的丫鬟婆子低着头围过来,将门堵的严严实实。 沈玉潇冷眼看着众人,回过头对上方氏的眼,既然都到这个地步,迟早要撕破脸皮,何必受这个罪:“祖母,父亲不在京中,祖母要作何不是我身为孙女可以置喙的。不过还望祖母好好想想,娘亲虽是沈家媳,却也是苏家女!外祖父如今虽不在朝为官,却也是当今圣上敬重的恩师,外祖母向来最疼娘亲,若是让她老人家知晓娘亲如今身子不适仍被拘在松鹤院,不得修养,不知道她老人家的脾气上来沈家受不受得起!” 闻言,方氏心中一堵,只觉得窝火。 她向来不喜欢苏氏,却也没敢太过分,一是沈文山沈岳的维护,二就是苏氏娘家。 苏老乃是帝师,曾官拜内阁大学士,苏老夫人与太后更是表姊妹,年轻时就因刁蛮任性名噪一时。如今脾气虽有收敛,却也不是轻易可以招惹的。 方氏不喜苏氏回娘家,就是不想她跟娘家过多接触,让娘家给她撑腰,如今气上心头却忘了这茬。 可是瞧着沈玉潇冷眼,让她此刻收手却是下不来台,方氏怎么可能自扇耳光。当下怒喝道:“别用旁的威胁我,莫要忘了你自个姓什么!” 如果可以,她半点都不愿姓沈。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无意,刚刚她让马氏去西柳胡同,按照马氏的手腕,舅母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方氏自然不知道沈玉潇打的什么主意,此刻只想着,若不能收拾的了她们,以后沈家哪还有她说话的地:“给我跪下!” 沈玉潇只冷冷看着方氏,目光四扫,无意对上顾姨娘的视线,顾姨娘却像是被刺到一般,惊慌的闪开,让沈玉潇不由心中错愕。 这顾姨娘一向与她们无甚交集,如今躲怕什么。 不待沈玉潇想明白,方氏朝谈嬷嬷使了眼色:“还不让她们跪下!一个个!都反了天了!” 立马松鹤院的婆子就扭着腰围过来,抓着沈玉潇和苏氏就要按在地上。 天华安置好曹嬷嬷,看见小姐被人如此欺辱,哪里能忍。袖子一撸就冲了上去。天华本就是个泼辣的性子,只是跟在沈玉潇身边,也从没人敢惹她,所以也没人知道。 如今瞧着夫人小姐被欺负了,身为大丫鬟的她,怎么能忍,当下冲上去对着婆子的腰肢就是一掐。 松鹤院当差的婆子,一个个都是膀大腰圆的,要是比力气天华还真比不过。好在她天华脑子好,身子灵活,光逮着她们的软肉掐。 疼的几个婆子跟杀猪似的,不停的哀嚎。 沈玉潇护着苏氏到了一边,一时间天华一个人对四个婆子,竟没吃半点亏。 所以说,身边有个泼辣的丫鬟,在某些时候还是很有好处的。 方氏看着屋子里乱作一团,一个婆子被天华推得直接倒在松香木的博古架上,顿时整个博古架被砸翻在地上。 架子上的东西,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 方氏好歹当了几十年的家,屋子里的都是些好东西,如今这么一摔,只让她觉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脑子嗡嗡直响,向后仰倒在椅子上。 还好方霜霜眼疾手快,这才没摔在地上。 这边老夫人昏了过去,那边还打的精彩呢。瞧着自己几个人,在天华一个小丫头手里,吃了这么大的亏。 几个老婆子,也是发了狠了。 毕竟人多势重,天华一转眼就落了下风,眼看着要吃亏了,门帘子被人猛的撩起来。 看着眼前一团乱大喝道:“都给我住手!” 三十六章:解围 马氏一进门就看见天华跟几个婆子扭打在一起,不由竖眉冷喝:“一个个的都不想好了,没瞧见老夫人都昏了过去,还在这乱作一团。” 被马氏这么一说,几个婆子这才看见方氏被气的仰在椅子上,顾姨娘和方霜霜正一人一边,给她顺着气。眼角扫到因她们扭打而一片狼藉的屋子,顿时倒抽了一口气,再也不敢动了。 天华见此扯了扯衣裳,退到沈玉潇身边,琉璃刚刚跟着马氏进来,看着苏氏脸色不好,就连忙跑过来。 马氏瞧着苏氏跟沈玉潇没什么大碍,这才朝她们使了个眼色,踩着满地碎屑上前。 方氏在方霜霜与顾姨娘的照顾下,悠悠转醒,看见马氏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马氏热情上前堵住了嘴:“母亲这是怎么了?身子不适么?若是这样可莫要再说话了,省的动了气身子不好。” 说着吩咐谈嬷嬷:“瞧见母亲身子不适,你还站在这作甚,还不带人把这屋子收拾收拾,你这刁奴,是存了心要气死母亲么。” 听着马氏这么一说,方氏顿时翻了白眼,整个又气了过去。 马氏忙挡开顾姨娘,亲自给方氏掐着人中。她可不像顾姨娘那轻手轻脚的,下起手来,直疼的方氏马上转醒:“你这是要掐死我么!” 闻言,马氏忙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母亲恕罪,媳妇没做过这些子伺候人的事,手上没个轻重的。还是让顾姨娘来吧,她惯会伺候人的。” 言语里的讽刺,任谁也听的明明白白,顾姨娘咬碎了一嘴银牙,却也说不得半句。谁让她是个姨娘,再得主子待见也是个奴才,就连生的女儿也只是庶出。 只是现在没人有空理会她的委屈,方氏缓了口气,看着马氏气不打一处来:“你又过来作甚!” 马氏仿佛突然想起什么,笑着答道:“哎呀,瞧我这记性,看着母亲院子里乱糟糟的,倒是把正事给忘了。母亲,苏夫人前来拜访,人媳妇已经迎进来了,正在花厅呢,您瞧是……” 闻言方氏眉头微蹙:“是哪位苏夫人?” “哦,就是二嫂娘家嫂子,苏阁老的嫡长媳。”马氏故意咬重苏阁老的音,果然瞧见方氏脸色难看起来。 看着苏氏苍白的面色,方氏神色变换了好一阵子,这才冷声开口:“老二家的,既然是你娘家嫂子来了,那你就去看看吧,也别太为晋西的事闹心了,让人瞧见了难免多嘴说出些伤和气的话。至于你嫂子那边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想必你心里有数的,莫要让亲家一把年纪,为你操心,那可就有违孝道了。你可听明白了?” 这哪还有不明白的。 听苏夫人过府,方氏本就忌惮苏家,刚刚又发难于苏氏,现在到这个关口还指望苏氏在苏家面前说好话,若不是当所有人都是傻的,那她的脸皮也实在太厚了些,说出这些话也不觉得臊得慌。 不过苏氏也着实懒得计较,听嫂子过来,她本就焦急的心,自然恨不能赶紧去与嫂子商量,当着方氏的面自然是答应了:“媳妇省得。” “你先去吧,三丫头留下。”方氏一口气堵在心里咽不下去,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放了沈玉潇。刚刚沈玉潇如何出言顶撞她可还记得清呢。 闻言苏氏面色为难,方氏如此,自然不会让沈玉潇好过,她哪能留着女儿独自在这。 “母亲……” 听着苏氏开口,没等她话说完,方氏怒喝道:“还杵在这里作甚,是要我叫人请了你们出去么?” 看着方氏态度如此强硬,苏氏拉着沈玉潇的手更收紧几分,却被沈玉潇悄悄松开:“娘,舅母难得来,潇儿这边没事,祖母再怎么喜欢表姐,难道还能薄待了潇儿不成。” 马氏看着沈玉潇黝黑的眸子,自然知道她是个有主意的,若是苏氏再让逮着什么错处,沈文山沈岳都不在京里,怕是不好办了。拉着苏氏,示意她先出去。 苏氏和马氏前脚刚走,白鹭小跑着进了屋子,看了看立在一旁的沈玉潇,这才小步走到方氏面前:“老夫人,永安公主府来人了。” “噢?人在哪?还不快快请进来。”听到白鹭的话,方氏顿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白鹭看着方氏一眼,一进屋她就看见满地狼藉,老夫人气急败坏的坐在椅子上,屋子里除了顾姨娘表小姐,就只有三小姐,怕是与三小姐脱不了什么干系。若是说出来,公主府来人所为何事,不知道老夫人心里作何感受。“回老夫人,公主府直接派了一辆马车,说是来接三小姐品茶的。” 白鹭说完抬头瞄了方氏一眼,只见方氏神色复杂的看着沈玉潇,反观沈玉潇,却是眼观鼻鼻观心,听到公主相邀神色见没有丝毫动容。 她进府晚,并不清楚老夫人与当初颜姨娘之间的那点子事,只道是方氏不喜庶出子女,所以才不待见二房也连带着不待见二房的孙辈。 只要不是个傻得,看三小姐一眼便会发现此女沉着冷静端庄淑雅,实乃大家之范,以后定是有大造化之人。 奈何老夫人不喜欢三小姐,即便瞧见了好,也亲近不起来,她是伺候老夫人的丫鬟,即便很是看好三小姐,却也不敢沾上一星半点。 方氏看着沈玉潇心里却做着斗争,瞧见沈玉潇如此,仿佛就是一个颜氏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 颜氏只是妾,她却是正正经经的嫡妻,可是当初颜氏浑身上下透露出的贵气,只是站着都让她平白的觉得矮了人家一头,而且沈岳待颜氏如珍如宝,她怎能容得下。 如今沈玉潇的容貌已有了颜氏七分的样子,再大点长开了,活脱脱就是当年的颜氏,如何不让她窝火。所以方氏才越发见不得沈玉潇好,却又不想错过这攀附权贵的机会,一时间不得取舍。 白鹭瞧出了方氏的心思,轻声提醒道:“老夫人,公主府的马车还在外面侯着呢。” 闻言,方氏面色变了变,似要发怒,却终是开了口:“既然公主相邀,你就去吧,记得切莫得罪了公主。” “是!”沈玉潇听到方氏开口,只低声应下。 瞧着沈玉潇福身欲走,方氏对着一旁的白鹭吩咐:“你跟着三小姐一道,也好指点指点,别开罪了贵人。” 闻言白鹭看了沈玉潇一眼,见她并没什么反应,这才躬身应是,跟着沈玉潇后头出了松鹤院。 永安公主府的马车停在大门口,赶车的是一个穿着水绿衣裳的丫鬟,模样俊俏年纪却是不大。 看着沈玉潇过来,从车上跳了下来,恭恭敬敬的行礼:“谷雨见过沈三小姐。” 沈玉潇自然一眼认出,这丫头正是当初在文昌寺跟在赵奕和身边的。 如果当真是永安公主相邀,前来的应该是永安公主府的内侍,可是随车来的却是睿亲王的人,马车上的徽记却是永安公主府的没错。看来永安公主相邀不过是个幌子,找她的是赵奕和。 早先她让水华去带话,说的是沈晋西的事,赵奕和随后派人过来,多半是与沈晋西有关。这般想着,下意识的回头看落后两步跟在后面的白鹭,若让她看见她与赵奕和接触。到了方氏的耳朵里,私交外男,怕又是一个麻烦。 白鹭只管低着头,想着自己的心思,并未发现沈玉潇的视线。却是全落在了谷雨的眼中。 谷雨是赵奕和带在身边的侍女,自然是个心思玲珑剔透的人,不声不响的放下脚凳扶着沈玉潇上马车。 等沈玉潇上了车,谷雨收了脚凳,对着天华和白鹭说道:“我家主子吩咐过,只消沈三小姐一人前去便可。” “这位姐姐,是我们老夫人不放心三小姐出门,这才让我们随行伺候的。”白鹭自然不敢跟公主府的人作对,委婉的说是方氏的意思。 谷雨却是面色一凛:“有什么不放心的,公主府难道能短了伺候沈三小姐人。” “自然不会,自然不会,奴婢劳烦姐姐多照看我们家小姐。”天华虽然不清楚赵奕和的事,却是打心眼不愿意白鹭跟在沈玉潇身边,她可是方氏的人。当下不再让她说话,拉了她退到一边。 既然天华都这么说了,白鹭也只得顺着福了身。 谷雨这才满意的跳上马车,驾着车朝公主府驶去。 三十七章:探监 丰庆帝怜惜几个侄女侄子,所以在他登基之后,除了原本赐给三位公主的府邸,更在皇城内划地建了公主府和睿亲王府。而自己所养的公主皇子,成年之后都是在皇城外开建府邸。 所以要去公主府,马车必经德胜门。 沈府在城北,在德胜门的东北边,马车驶出城北大街,只消走上半刻钟就能到德胜门。 谷雨却是驾着马车在走出城北大街以后,拐进了一条胡同,朝着西边走去。 沈玉潇毕竟在京里走动的少,即便前世也很少出门,所以并不清楚这车是行到何处,不过有一点却是清楚的,这绝对不是去公主府。 马车走了约摸半柱香的时间,从一个小门拐了进去。 谷雨停了车,搬下脚凳:“沈三小姐,到了。” 闻言沈玉潇掀开车帘,马车一进来便迎上来的水华,一把扶着沈玉潇下车。 这是一个格外雅致的小院子,庭院中除了极为单调的几处盆景,就只有西边角落里靠着水井边种了棵桃树。刚开春,桃树打着苞,没有桃花盛放的烂漫,却有着一种,三月春阳点红妆的意境。这般惬意之处,在寸土寸金的京城闹事,却是难以得见的。 赵奕和正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摆弄着一套茶具,听着声抬起头,对着立于院中的沈玉潇粲然一笑。 对于赵奕和的美色,沈玉潇一向都是很认可的,不过仅限于在赵奕和不说话的时候。此人腹黑毒舌加上人至贱的秉性,只要他开口说话,总给你种想错手结束这个可恶因素的想法。 赵奕和见沈玉潇只立在院中,不由起身朝她走去。离近些才发现,沈玉潇满脸倦色,眉眼中虽极力隐忍,却也教他看出了愁苦之色。心中不自禁的泛起一丝疼惜,只恨不得,伸手拂去她满目愁思。 沈玉潇也着实累了,前一日车马颠簸,夜宿法华寺,因着伯常候夫人的事,加上换了个新地,一整晚都不得好眠。一早又上香求签,等马不停蹄赶回沈府,得知沈晋西出了事苏氏病倒,随后松鹤院又是一番折腾,沈玉潇只觉得自个现在全凭一股子要救沈晋西的意识撑着。 在松鹤院面对方氏,还能硬撑着,如今看见赵奕和,没来由觉得一阵心安,便再也抵不住疲倦。 第一次赵奕和不愿再多说半句无意义的话,看着沈玉潇声音也更柔和了些:“令兄的事是有人陷害,主要是为了击垮沈家。” 闻言沈玉潇眼睑微动:“宁夏王?” 赵奕和点点头:“只是现在我们并未找到真凶,赵峥让手下的御史已经上了奏疏,弹劾沈将军沈大人治家不严,纵子行凶。” “治家无方,何谈治国安邦。”赵奕和话一出口沈玉潇就想到后果。 赵奕和却是神色严谨的摇摇头:“还有后招。” 沈玉潇心中一震,难道他们要的不只是沈家退出这场斗争…… 知道沈玉潇肯定猜到结果,赵奕和平静的开口:“你上次所说的赵立,我的人发现他准备了一封奏疏,内容是弹劾沈将军侵吞二十万两军饷,还伪造了认证物证。” “果然,他们是要我爹与祖父的命!”前世的经历与赵奕和的话重叠在一起,沈玉潇只觉得背脊冰凉,若不是她选择了赵恒遇到赵奕和,即便是知道前世的结局,这一世也摆脱不了家破人亡的命运。 赵奕和自然不知道沈玉潇想到了前世,只当她是因为赵立担心沈文山沈岳,不由伸手摸着沈玉潇的脑袋,柔声安慰:“你父亲与祖父不会有事的。奏疏是假的,他们安排的证人证物都在我的管控下。” 许是从未如此口气说过话,一时间两个人都愣住,赵奕和是被自己的态度吓到,沈玉潇却是因为赵奕和放在自己脑袋上的手而惊愕。 不过瞬间赵奕和也发现自己的不妥,讪讪收回手,很是尴尬。只得摸了摸下巴,岔开话题:“不过现在还得委屈令兄多受几日牢狱之灾,不过你可以放心,不消三五日,定让令兄毫发无损回府。” 沈玉潇顺着赵奕和的话问道:“我哥现在在哪?” “顺天府大牢。” “我可以见他一面么?”沈玉潇看着赵奕和。 赵奕和点点头:“可以,不过需要换身男装。” 的确自己女儿身,先不说抛头露面,单就进顺天府牢房都是极为不妥的。沈玉潇应下,赵奕和吩咐谷雨取了她女伴男装时的衣裳,沈玉潇和水华都换好衣服,这才一行上了马车。 因不想惊动旁人,沈玉潇与水华便是乘的赵奕和平日里的青蓬小车,赵奕和也未避嫌与她们同乘。 水华本觉得不妥,奈何自家小姐并未说话,想着少爷的事还得靠睿亲王,只得生生将话憋了回去。不过一上车,她就很自觉的坐到沈玉潇和赵奕和中间,将两人隔开。 只是车毕竟不大,水华就是这么隔着,赵奕和依旧能看见沈玉潇疲倦的面容。 “这里离顺天府衙还有段距离,你先休息一下吧。” 一直紧绷的神经,在见到赵奕和之后慢慢松开,刚刚站在院子里还不觉得多累,此刻一上马车,沈玉潇只觉得脑袋沉重,困意袭来,连眼睑都变得沉重起来。听着赵奕和这么一说,更觉得累了。 赵奕和见沈玉潇撑着眼皮看着自己,以为她是顾忌男女大妨,轻声说道:“你在车里睡吧,我坐外面去。” 说着撩起车帘,就要坐到外面去。 沈玉潇忙开口:“不用,王爷误会了。” 说完也不在看赵奕和,靠着水华闭上眼睡了过去。若任由亲王坐在车架上,怕是不出半日便会满城风雨。 看着沈玉潇陷入睡眠中仍旧紧锁的秀眉,赵奕和心中生疼,不住的暗骂自己为了一己私欲,却是让她受了这般苦。 从法华寺回来,当天晚上他就得到沈晋西被抓的消息。因为心中那一丝不明的悸动,他一直有安排人关注沈家与她相关的人和事。所以很快就知道事情与沈晋西无关。本来他可以在她还在法华寺就派人过去送信,只是为了确定她在遇到困难会不会第一时间像自己救助,他并未派人告知,而是傻傻的在玲珑坊等了一整天,果然她身边的贴身丫鬟被陆掌柜带了进来。 当时看见水华,知道她需要自己的时候,赵奕和心里那一瞬间的狂喜,让他改变计划把她接了出来。 如今看着她疲惫的模样,赵奕和只恨自己没在第一时间让她宽心。 手在袖间摩擦着一块玉佩,正是当初沈玉潇丢失的那块,赵奕和心中无比确信一点,自己是真心欢喜她。 不由想起父皇驾崩前对他说的话:一个人一辈子不会只欢喜一个人,但是等你遇到那个命中注定的人,这一辈子心里就只会有这么一个人了。 父皇遇到这个人,所以直到三十不得已才迎娶他母后,为了这个人他打下整个江山,也孤独终身。 他比他父皇幸运的,至少沈玉潇现在还好好的活在他眼前,而他也有能力护她周全。 心里想着打定主意,等过段时间事情都告一段落,他该进宫去找皇祖母好好唠唠终身大事了。 等马车停下来,沈玉潇还没醒过来,想必是累极了。赵奕和对着水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从马车车凳地下拿出一床薄毯递给水华,示意她给沈玉潇盖上,而后自己闭着眼靠在车壁上养神。水华见此,也没吭声,替沈玉潇盖好毯子,任由她睡着。 等沈玉潇醒过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赵奕和当先掀开帘子下车,水华什么也没说,就要扶沈玉潇下车。 沈玉潇看看身上的毯子问道:“我睡了多久?” “小姐,刚刚到。”水华说完收拾毯子,谷雨已经将脚凳摆好。 沈玉潇下车就瞧见顺天府尹毕恭毕敬的站在大牢门口,赵奕和见她下来,这才开口:“人在哪里?”声音已经恢复到往日的散漫慵懒。 “回王爷的话,罪犯沈晋西此刻在甲字号的牢里,王爷这边请。”顺天府尹生怕开罪了这位混世魔王,陪着一万分小心。 此刻沈玉潇已经做男装打扮,虽然依旧带着些女子模样,却是因为在赵奕和身边,无人敢深究这白白净净的人儿,究竟是个小公子还是小娘子。 顺天府的牢房还是有着等级之分的,毕竟所犯之罪有轻有重,还有有背景有靠山的,自然不能与死刑犯混做一起。 沈晋西因有赵奕和事先关照,所以是独自一人关在一处。沈玉潇看到他时,除了衣裳和头发有些凌乱,精气神都还挺好。 看着沈玉潇一脸疲态,穿着男装跑到顺天府监牢探视自己,沈晋西还未说话先红了眼圈:“潇潇,哥哥没用……” 一句话如轰雷般在沈玉潇脑子里炸开,潇潇哥哥没用……哥哥没用…… 前世最后一次见到沈晋西,他重复的只有这一句,是和着血泪说出的这一句,如今瞧着沈晋西说出这句话,虽然没有当初的绝望神色,却也让沈玉潇的眼泪溢出了眼眶。 “哥哥,不关你的事,别人有心算计,你怎么可能躲过。”沈玉潇擦着泪水,声音有些哽咽。“哥哥,我有话要问你,你先回答我。” 三十八章:内鬼 “好,你说。”沈晋西看着妹妹因为自己落泪,心里更是愧疚不已。 即便此刻沈玉潇是做男装打扮,仍旧让沈晋西心里很是难过,要知道女子不论身份地位只要进了这监牢在清誉上便会落下污点。凡过堂女子,无不失贞,杖臀,卖肉都是轻的。 虽然沈玉潇只是探视,落入旁人眼里,那舆论可不是说的清的。 “你是不是听说祖母带我去法华寺是与伯常侯夫人相看才去找张莽的?”沈玉潇说着看了看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赵奕和,那天虽然赵奕和提醒过沈玉潇,但他毕竟不知道方氏的意图。 赵奕和只管当着自己人形摆设,一言不发,也瞧不出别的情绪。 沈玉潇索性不去管他,只看着沈晋西:“福清跟我说了,是他去万骑营里遇见了哥哥,然后常喜随他回府。不管别人眼里的哥哥是什么模样,我却是知道的,哥哥从来都是个明智有分寸的人,万不会做出一些没头没脑的事。张莽出事却在现场抓到哥哥,说明哥哥的确出了万骑营,而唯一能让哥哥违背祖父的命令,整个京城怕也只有我和娘亲的事了,我说的对么?” 原本沈晋西微有些难看的脸色,听到沈玉潇说完,却是微笑起来:“就知道潇潇是最聪明的,什么都瞒不过。” 沈晋西随后开口,将这中间发生的都说了一遍:“常喜跟着福清回府,没过半晌就回来,说是祖母带你去法华寺了,是为了替你相看人家。当时只是说了是伯常侯府的世子,我就带着常喜想说出去先瞧瞧是什么样的人。结果一打听,竟然是个好相公的泼皮无赖,当下心里一时气愤,不过祖父走之前交代过这段时间切莫与人发生冲突。所以见到人之后便要回营,想着给祖父捎个信。未想还未走远却被人偷袭,等我醒过来,张莽已经躺在地上,满地的血,而我手上正拿着那把刀子。” 闻言沈玉潇眉头微皱,这很明显已经不是什么巧合,而是有人故意这么安排的,可是谁又能算的这么好,连着方氏都算在里面。“张莽伤在哪?严重么?” 闻言沈晋西脸色微窘,张了张嘴却是没说出口,赵奕和适时的醒过来:“不重,只是以后会跟宫里的公公一个样。” 这意思是,他被阉了? 好吧,沈玉潇面色也窘迫起来,当下轻咳岔开话题:“哥哥,福清说常喜回府并未见到娘,当时的消息,除了娘跟三婶,就只有曹嬷嬷知道,他是哪得的消息?” “常喜说是听顾姨娘跟她贴身丫鬟桂儿说的,刚巧被他听见,就忙跑回来报信。”沈晋西心里想了下,顿时反应过来,如果苏氏知道沈岳不在营里,依着苏氏对他的了解,断不会让他知道的。按理说顾姨娘已经是跟着大房的人了,方氏再有什么也不会找他去商量,苏氏和三夫人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她一个闭门不出的姨娘怎么可能知道,还刚巧让常喜听到了。“妹妹的意思是顾姨娘和常喜?” “这外人算计还能防一防,怕就怕在咱院子里有人与外勾结算计,到时候殒命的可不是我们一个,而是要整个沈府上上下下来陪葬。”沈玉潇声音轻轻的敲在沈晋西的心上,不由面色煞白。 看着沈晋西突然变白的脸色,沈玉潇轻轻安慰道:“哥哥也莫太过担心,好在现在咱们至少知道身边的暗桩,只是要委屈哥哥在这营里多待些时日。” 沈晋西自然明白事情没那么简单,听沈玉潇如此说,轻轻的点点头:“妹妹放心,哥哥没事的。” 等沈玉潇又交代了些照顾好自己的话,赵奕和出声打断:“好了时间不早了,若是让那边知道我们过来,怕事情会生变。” 沈玉潇也是知道轻重的,当下点点头,扣上风帽跟着赵奕和出了顺天府。 马车上,赵奕和看着沈玉潇白皙的脸庞如染了风霜般清冷,柔声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闻言沈玉潇抬头:“还请王爷派人看住沈府,若是顾姨娘出去,只管跟上看她是与谁接头。还有帮我找到我哥哥的贴身小厮常喜,二人的画像待我回府便画了丹青,让水华送去玲珑坊。” “你要对付他们?”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枕,无论他们究竟是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手,既然有了第一次,就绝对不允许这事发生第二次。必须揪出来幕后主谋,这已经不是后宅内斗,已经牵涉到朝政,不能再姑息养奸了。”沈玉潇双眸冰寒。 她从未见过意气风发的哥哥,如此落拓,苏氏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的画面,如刀子一般扎在它心上。 “还有一事望王爷能够成全。”沈玉潇抛开脑子里的念头看向赵奕和。 闻言,赵奕和点头:“你说。” “除掉赵立,其余任由事态发展。”沈玉潇斩钉截铁说出。 “你想让沈家交出兵权?”赵奕和眉梢微挑:“赵恒不会同意的,沈家是他唯一的筹码。” “所以我需要王爷成全,若陵江王能想明白,他自然会同意的,这不仅仅是保全沈家更是保全他陵江王。不管哪朝哪代,皇帝都不喜欢自己的皇子,惦记着自己的位子。”沈玉潇言尽于此,想必赵奕和也懂了。 赵峥为何会突然对沈家动手,那是他发觉了沈家的势力日渐壮大,赵恒已经危及到自己。如果沈家不佯退,不交出兵权,只会受到来自赵峥更加残忍的打击。只有沈家交出兵权,赵恒势弱才能降低赵峥的戒心。皇帝也不是死的,为了牵制皇子之间的斗争,稳固大局自然不会让哪一方势力太过薄弱,有皇帝的庇护自然比自己恶斗的好。 而且一直在皇帝眼皮子地下跳来跳去,你当他老眼昏花看不见,指不定他心里怎么想。若赵峥惹了丰庆帝的厌恶,于赵恒来说,莫过于最大的胜算。 赵奕和心思何等聪慧,只是略一思索便明白其中要害,当下点点头:“赵恒那边我去说。我已经派人去了河中,让你父亲亲书一封交于你母亲,外面的事就交于我,若有什么不方便之处,只管让那个丫头去玲珑坊。陆掌柜会替你们出面的。” 沈玉潇点点头,对于赵奕和她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初次相逢其实还是很讨厌的,未想在自己遇到困难的时候,赵奕和却是什么都没说便答应她所有的要求,甚至替她想到很多。若言谢不免有些微薄。 马车回到刚刚的院子,沈玉潇换回了永安公主府的马车,由谷雨赶着回沈府。水华赵奕和派春分护着,走近路先送回沈府。 一路上沈玉潇除了对后事的思量,便是对赵奕和安排周到的感激,毕竟这世上没有人有义务对你好,即便是看在沈岳的份上,赵奕和做的也是足够好了。 沈府里,苏夫人已经走了。 白鹭回去复了方氏,又惹得方氏大发雷霆,天华悄悄的猫进去看完戏就一溜烟的跑到二门口等着沈玉潇回来。 等沈玉潇从永安公主府的马车上下来时,水华早就到了,与天华二人上来护着沈玉潇回了芳林苑。 苏夫人已经走了,不过有她开解了半天,苏氏的情绪也终于是稳定了许多。沈玉潇看着苏氏喝完药已经歇下,替她掖了被角,这才出正屋。 站在院子里的回廊上,已经是黄昏时分,天边的夕阳今日格外红艳,染红了半边天,也映红了她的脸。 微微闭上双眸,再睁开已经看不到丝毫的无力,沈玉潇看着天边说道:“三婶现在可在?” “回小姐,三夫人在小姐回来前刚来看过夫人,此刻应该还在荷香院。”送沈玉潇出来的曹嬷嬷听到沈玉潇开口,回答道。 沈玉潇点点头,对着水华天华吩咐:“走,去荷香院。” 沈玉乔与沈玉媱正坐在院子里的凉亭中写意,沈玉媱毕竟年纪太小,还坐不大住,看见沈玉潇过来,丢了笔就要跑,被沈玉乔一把抓住。“你这是要作甚,刚画了一笔就要跑,看着人来就乱了心,日后怎么好。” 沈玉乔天生的性子冷淡,所以沈玉媱打小就怕她,被这么一说也不敢动了。眨巴着眼睛看着沈玉潇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沈玉潇与沈玉乔的关系也一向薄淡,她既然并不打算理会沈玉潇,沈玉潇自然也不会无趣的凑上去,对着从房间里走出来的莲香问道:“三婶可在?” 莲香抬头看见是三小姐,忙回到:“在的在的,三小姐稍等,奴婢这就进去通报一声。” 沈玉潇点点头立在一旁。 只一会功夫,马氏便迎了出来,热络的拉着沈玉潇的手:“潇儿怎么有空过来?来进屋里说话。” 一边拉着沈玉潇,一边对着沈玉乔姐妹说道:“天快黑了,别在这画画,等明个白日再画也不迟,莫要坏了眼睛。” 沈玉媱一听到马氏开口,当下乐坏了,丢了笔就跑开了,还不忘朝沈玉乔办了个鬼脸。见此沈玉乔不由气结,跺了跺脚:“朽木不可雕也!” 三十九章:点拨马氏 马氏把沈玉潇拉进屋,让她坐下,转身吩咐莲香:“去把我那青花瓷的匣子拿过来。” 莲香会心一笑,转过身去里间,不多时便捧出个青花瓷的匣子。 马氏把匣子放在沈玉潇面前:“潇儿,你不来三婶都要去找你了。今日三婶成了你的情,三婶心里有数,这个你拿着。” 闻言沈玉潇将匣子推了回去:“三婶莫要这么说,今日若不是三婶,舅母也没能那么快赶过来,说起来今日之事潇儿还得谢过三婶。”如果没有马氏,苏夫人绝对没有那么快能到沈家。 马氏笑了笑,摆摆手:“潇儿不要再说了,这里面的事旁人不清楚,三婶还是个明白人。瞧着是替你迎了迎人,其实是你给了三婶跟苏家接触的机会,要不然你大可派个丫鬟去。好了,别推了,这匣子里不过是些银子,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只管拿去用。” 沈玉潇的确是借着这机会,让马氏去找苏夫人,其实是为了给马氏搭上苏夫人的机会。因为马氏去找苏夫人,是为了自己的嫂子,苏夫人的小姑子,但凭这点,以后苏家带马氏都会亲近许多,那么贵哥儿去余姚读书的事自然也就简单了。按照前世轨迹,即便她无此举,马氏在半年后也跟苏夫人攀上了关系,既然能白得马氏的人情,何不就此抛个枝,马氏是个重情义的,拉住她准没错。 “既然三婶这么坚持,潇儿就收下了,等改天有时间,带贵哥儿去舅母那玩。” 闻言马氏心中大喜,只觉得沈玉潇是个伶俐人。 “不过三婶,今日潇儿来,是有事想请教三婶的。”将匣子交予水华,沈玉潇这才对着马氏开口。 “潇儿有什么尽管说。” “三婶,恕潇儿冒昧,听曹嬷嬷说,三婶是托马家大爷去打听法华寺的消息的。” 闻言马氏敛了笑容:“潇儿这是什么意思?” “三婶可曾想过?法华寺往来香客那般多,为何偏偏就能打听到伯常候夫人,而且还那般肯定。潇儿相信三婶的为人,若不是确信无误,绝对不会贸然告诉我娘亲。不妨告诉三婶一声,我兄长之所以会出事,就是因为听到了法华寺的消息。他身边的小厮已经消失了,那是从岳州就跟在我兄长身边的。如今我兄长被押在监,弹劾沈家纵子行凶的奏疏已经堆满了御座,轻则祖父、父亲与伯父丢了官爵,重则沈家满门抄斩流放。贵哥儿才八岁,当真牵连,最可惜的莫过于他了。”沈玉潇说完叹了口气,看着马氏脸色煞白,知道这些话到了,当下不再多说,起身出了屋子。 其实她早就知道马氏这边出了问题,否则如何那般准确的知道了消息,说这番话不过是希望马氏能意识到现在局势的严峻。身边最为信任的人都很有可能被利用,若不加以防范,下次就不知道了。 还没等沈玉潇回芳林苑,永安公主府又来人了。 喜鹊正捧着东西往芳林苑走,刚好遇上沈玉潇,当下福了福身:“三小姐,刚刚永安公主府的姑姑前来,说是送公主给小姐的赏。是今年刚进贡的颜家猴魁,老妇人吩咐奴婢给三小姐送过来。” 闻言沈玉潇眼神微闪,而后不动声色的让天华接下喜鹊手中的托盘,示意水华赏了些碎银子:“那姑姑现在何处?” “回三小姐的话,永安公主府的姑姑放下东西就走了,只说了今日公主与三小姐品茗甚是开心,等过些日子,再邀三小姐去公主府。”喜鹊毕恭毕敬的回答着。 老夫人不喜欢三小姐,她们却不是傻得,所谓逢高踩低,先别说沈玉潇不是低的。就算是,这般讨永安公主的欢心,日后的前程可不是她们能肖想的。 等喜鹊瞧着沈玉潇没什么事,转身离开之后,沈玉潇这才看着天华手中的托盘发呆。明黄色的绢布上,一个青花瓷的小盅,微微掀开盖子,一阵茶香扑鼻而来。看了半晌,不由失笑。 这边沈玉潇走后,马氏坐在凳子上呆了半晌,这才一巴掌狠狠的拍在桌上。“好啊!都敢算计到我的头上来了,真是好样的!” 沈玉潇说的话她不全信,但也不可不信,事出必有因。当时念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太过于心急这才没发现,现在回过头想想却是漏洞百出。她让娘家哥哥打听的是有哪些家中有适龄子弟的官宦世家,毕竟这些你光看什么人进了法华寺是瞧不出名堂的。当初也不过是为了宽个心,也没指望他真能找出来。结果只两三个时辰,哥哥派来的人,却是斩钉截铁的说是伯常侯府。 当时也怪她没仔细问,这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这才着了别人的道。 越想着,心里越觉得后怕。联想起柳氏,向来她是个对方氏言听计从的,方氏要去法华寺定会问她要带些什么,再做准备。可是那天偏偏一向谨慎的柳氏被当众斥责,才让她起了疑心。这背后算计的人当真心思深沉,竟是将每个人的心思,揣度的这般透彻,算计的分毫不差。若真蒙在鼓里,迟早得糟了她的道。 越这般想,马氏越是生气,拿起一边的茶盅高高举起,看了看是景德镇彩陶的。这杯子还是挺值钱的,算了,又轻轻放在桌上,对着莲香吩咐:“今天你亲自去趟舅爷府上,务必问清楚,当初在法华寺,他究竟是跟谁打听的消息。必须得把后面的人给我抓出来!” 莲香从没见马氏这般生气,当下战战兢兢的领了命,便唤了丫鬟进来伺候,自个小跑着出了沈府。 等莲香从马家回来,天已经黑了,沈府四处早就掌了灯。 马氏听到莲香复命,气的再也没忍住,还是将桌子上那个景德镇的彩陶茶盅给砸了。 “好!好!好!她顾静华真是聪明,连我都敢利用,当真觉得自己做的事谁都不知。好!好!好啊!” 看着马氏气的竟是反笑起来,莲香有些胆颤的开口:“夫人就算是顾姨娘设计,夫人何必这么生气,索性我们三房没有任何损失。” 闻言,马氏语气略温和开口:“你懂什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老太爷惹了众怒,你当我们能全身而退。今天潇儿过来说这些,被一个晚辈指点,我的脸都臊的不知道搁哪。” 马氏说完沉默了半晌,起身直接朝着门外走去。莲香不由跟在后面问道:“夫人,去哪?” “芳林苑!” 马氏到芳林苑,沈玉潇正喂着苏氏喝了汤药,看见马氏过来,苏氏笑着便要起身,马氏忙快步走到床前将苏氏按住:“嫂嫂这是作甚,赶紧躺好,莫要折腾了身子。” 闻言苏氏这才不再挣扎,看着马氏的眼里,满是感激:“今天谢谢三弟妹,若不是你我嫂子也没得那么快过来。” “跟我客气这些作甚,我不过是替嫂子迎了迎人,嫂子再这般说我以后都不敢出门了。”马氏笑着说完,看着沈玉潇:“潇儿不知道现在有空没?上次三婶拜托你找的书,你可曾找到?” 沈玉潇自然明白马氏这是有话想对她说,当下顺着点点头:“正在我屋里放着,潇儿这就去取。” “我跟你一起去吧。”马氏说着看了眼苏氏。刚服了药,此刻她已经有些精神不济,听着沈玉潇和方氏的话,便挥手让她们先去。 沈玉潇这才站起来对苏氏行了礼,又吩咐曹嬷嬷和琉璃几句,这才跟马氏去了东偏院。 一进屋子,马氏脸色便瞬间拉了下来,不等沈玉潇开口便说道:“潇儿,三婶这次可真是马失前足,竟然着了她的道!” “哦?三婶知道是谁了?” 闻言,马氏啐了一口:“我问过我娘家哥哥了,他去法华寺的时候,遇到两个小丫头,拦在他前面说什么老夫人与伯常侯夫人这次相看,是为了沈家几个孙女的亲事。说的头头是道,所以我娘家哥哥这才信了,立马跑回来给我提个醒,生怕我的两个姐儿也着了道。” 说完才想起来,当着一个姑娘家说想看不想看的话,即便她已经知道了,仍是不妥的。只是此刻顾不得那么多了,沈玉潇的话无非是一把刀子扎在她心里,清楚不是兄长背叛了自己比什么都来的重要。 沈玉潇想知道的也是这一点,究竟马氏的兄长是被利用,还是他兄长也是那边的人。如果是的话,必须赶紧将这个暗桩拔除,否则日后马氏这边也是个大问题。 “三婶可知道背后的人是谁?” 马氏冷哼一声:“这么些年,我当她是出息了,当初我哥也特地留了一个心眼,听到一个丫鬟叫另一个环玉。我就派人查了顾姨娘身边的环玉,果然昨个你们一出发,环玉就从小门跟着珉玉跑了。在下午又从小门溜了回来。她顾静华真当觉得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居然还有这心思,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命,配不配!” 四十章:背后之人 “三婶刚刚何出此言?”听到马氏的话,沈玉潇神色微凛。 马氏这才惊觉自己一时气急说错了话,当下想要岔开,却瞧着沈玉潇一双星眸直直的盯着自己。 心里思量着,终是叹了口气:“唉,其实这些话本不当对着你一个姑娘说。不过二嫂性子温和,如今既然我也说走了嘴,那便告诉你留个心眼也好。” “当初我刚嫁进沈府时,顾姨娘还在老夫人身边,那时候我跟你三叔常年在江南,难得回京也无多接触。后来有了乔姐儿,这才住在京里。老夫人不大待见我和你大伯母,却对顾姨娘格外好,特别是顾姨娘有了身孕老夫人直接让她住进松鹤院。我就好奇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顾姨娘是老夫人早前贴身大丫鬟的闺女,打小就进了府,而且她刚进府不是伺候老夫人的。”说到这里马氏顿了顿,看着沈玉潇的眼光颇有些异样。 “她是你爹房里的大丫鬟,而且一跟就是十年光阴。后来你爹成亲将她打发出去,这才又回到老夫人身边。听说,当初跟着你爹的时候,她没少帮老夫人报信,后来更害的你娘伤了身子。”马氏说的很含蓄,不过沈玉潇却是明白过来。 沈晋西虽然如今长得健壮,却是个不足月的,苏氏当初生产时遭了大罪,只是从来没有人说过是因为什么,所以即便是沈玉潇也并不清楚。 现在看来这必定与顾姨娘有关。否则按照沈文山的性格,绝对不会将跟了这么久的人打发出去。别的不说,就他身边另一个叫文竹的丫鬟,也在苏氏进府之后,许给了曹嬷嬷的儿子,如今夫妻两管着苏氏在京里的铺子,日子和和美美的。 “不过潇儿你也莫要担心,今个她顾静华敢算计到我头上来,我第一个不饶她。”马氏想起这些事,只觉得窝火,她自打记事起从来都是顺风顺水,从来还没人敢如此耍弄于她。 沈玉潇自然理解马氏的心情,当下劝诫到:“三婶切莫心急,顾姨娘怕也是被人给利用了,否则即便她对我们府里上上下下的了解,也断做不出这样的安排,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内宅的斗争,这关系到朝堂。动辄赌上的是我们整个沈家的存亡!” 沈玉潇声音清冷,却掷地有声,每个字都敲在马氏的心上。“那怎么办?” “这是祖父的事了,不是我们能办的。”沈玉潇冷声说完,目前的局势还在赵奕和的掌控之中,她不想马氏节外生枝。现在她最想知道的是,到底是谁教的她。 过了两日平恩伯夫人急匆匆的跑过来,直奔松鹤院。 天华过来报的时候,沈玉潇刚伺候苏氏睡下,今天清早沈文山的家书就到了苏氏手上。看完沈文山的交代,苏氏也静下心来,该吃吃,该睡睡,虽然心里还是担忧儿子,不过沈文山交代过了。又差了福清去看了一眼,倒也不再坐立难安。 常喜却是再也没找到,就连赵奕和那边也没传来消息。沈玉潇听到平恩伯夫人火急火燎的去了松鹤院,心里便明白是为了什么。看样子外面的局势发展速度快了许多。 松鹤院里,顾姨娘给方氏捏着腿:“大少爷今个晚上就能放考了,老夫人可要叮嘱厨房好好给大少爷补补。” “这些谈嬷嬷早就吩咐好了,你啊,就是心地太好了,当真比他亲娘还上心。不像有些不知趣的,让她办点子差事都办不好,还作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给谁看。”前天柳氏亲自去伯常候府吃了闭门羹不说,还遭了人家好一顿辱骂。若不是方氏压着,她这辈子都不想跟伯常候府有什么来往,整个府上上下下都是些混人,一开口尽是些污言秽语。 没能得见伯常候夫人,回来方氏自然不满意,又是一通训,柳氏怎能不委屈。 闻言顾姨娘却没接方氏的话,只岔开话题:“这几日,大爷似乎也忙的紧,都是宿在外书房。” “男人么,自然该忙些。我当你是为什么这几日这般勤快,日日赖在我这不走,感情是为了这个。”方氏以为顾姨娘是想见沈文松,不由打趣了她一下。 顾姨娘闻言,故作出一副娇羞的模样,惹得方氏颜笑连连:“好好好,今日松儿来请安,我便让他去荣华院看看你们母女俩。” 正说着平恩伯夫人不等通报就直接掀了帘子进来:“娘,大事不好了。” 看见有人闯进来,方氏眉头微蹙,等瞧见是大女儿这才缓和下来:“做什么风风火火的,可是晋西的案子结了?” 平恩伯夫人得了消息就一路赶过来,连口水都没喝上,刚坐下端起桌上的茶盅便是一口,也不顾冷热。“不是!” “那还能有什么事?”方氏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能让平恩伯夫人急成这样。 “娘,你还不知道么。二外甥的事在京城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到处都在说沈家纵子行凶。御史弹劾爹的奏疏,御案上都摆不下了。本来爹和二弟因为在外办差,皇上这才留中不发,打算等爹和二弟回来再审。可昨个张姝妃出宫去娘家探视,回了宫对着皇上一阵哭诉,哭张家就此绝后了,把皇上心给哭软了,当下着人将爹和二弟押解进京。”平恩伯夫人一口气说完,见方氏呆坐一旁,手中佛珠落在地上犹不自知,半晌才喃喃自语:“怎么会,你是不是听错了。” “是伯爷下了朝亲口跟我说的,说皇上在朝上将奏章全部扔在地上,着令兵部抓人。” 嘭的一声,方氏两眼一黑,倒在椅子上,只喊了声:“孽障啊!当初怎么不死在肚子里!” 松鹤院里顿时乱作一团,拿药的,掐人中的,顺气的,好半晌才把方氏救了过来。 平恩伯夫人看着指望亲娘怕是不行了,也不多待,赶紧找哥哥看看。若是娘家垮了,第一个受到牵连的就是她,只有娘家强,她在府里才能站的稳脚。 方氏因一时间打击太大,竟是一下子病倒了。 顾姨娘伺候半天,等大夫看了脉,方氏喝下安神药睡了,才离开松鹤院。一离开松鹤院就直奔着荣华院去。 沈玉芳正心情大好摆弄着新买的胭脂水粉,被顾姨娘这猛的一吓,撒了一个最新的桃花粉。当下便板起脸:“姨娘这么冒冒失失的作甚,我的水粉都撒了。” 顾姨娘也不在意沈玉芳的态度,将丫鬟都差了出去,门窗都关好,这才拉着沈玉芳说:“芳儿,出大乱子了。” 沈玉芳狠狠甩开顾姨娘的手:“有话就这么说便是,出什么乱子,又与我有什么关系。还有,让你打听的消息都打听来了没?沈晋西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死!” 顾姨娘被沈玉芳的动作刺疼了眼,不过却也习惯了般,只是一瞬的心疼,便回转过来:“你赶紧去求求固原公主,刚刚我在老夫人房里听来的,二少爷这边还没定,不过皇上震怒,把你祖父和二叔抓起来了。如果你祖父和二叔出事,沈家就完了。当初劝你不要一意孤行,固原公主岂是好相与的,你却偏要如此,若是沈家没了,我们母女连安身立命的地儿都没了。” 闻言沈玉芳面色微变了变,看着顾姨娘眉眼中带着一丝担忧,不由讥笑起来:“什么担心我安身立命,你真正担心的是你的二少爷吧。” 四十一章:谁算计谁 顾姨娘冷不防沈玉芳会说出这样的话,顿时倒抽一口冷气,恼怒的一巴掌直接打在沈玉芳脸上,登时沈玉芳的脸上起了一道红印。 “你敢打我!”沈玉芳也被顾姨娘的举动震到,一手捂着脸,满是错愕的看着顾姨娘。 顾姨娘没想到自己情急竟是下了那么重的手,当下焦急的拉过沈玉芳要查看伤势,却被沈玉芳狠狠的推开,一个没站稳,小腹直接撞在桌子上,疼的她不由闷哼一声。 看到顾姨娘受伤,沈玉芳没有半点动容,对着顾姨娘厉声说道:“你是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了么!你只是一个姨娘!只是一个奴才!别人不要的丫鬟!我是沈家正正经经的小姐!你凭什么打我!” 顾姨娘难以置信的看着沈玉芳,此刻发狂的她,原本精致可爱的小脸显得万分狰狞。 “告诉你,现在我是大房的小姐,只要我爹还活着,我就永远是沈家的小姐!其他人的死活****何事!别以为你那点子旧事我不知道,既然你这么有心思,当初为什么不爬上你二少爷的床。那样好歹我也是三房的嫡女,看在身份的份上,指不定还会去求一求固原公主。可惜你没那个本事!都是因为你我才注定是庶出,走哪都低人一等,既然你没用,就不要妨碍我自己争取。固原公主已经答应我,只要这件事办好了,她就跟皇后说招我进宫做女官,等日后放回来看看谁还敢说我是庶女!” “芳儿,你不要做梦了!”顾姨娘强撑着站起来:“若是知道你当初所做的,会害沈家至此,我绝不会帮你,赶紧收手吧。有老夫人罩着,咱娘俩好好过,日后求老夫人为你找一门好亲事,娘把攒的钱都给你。” “娘?呸!你是什么身份敢在我面前自称娘!就你那点钱,打赏个下人都不够!我的母亲只有大夫人,别在我面前说这些好听的。你自己摸着良心说,当时听到二婶病倒昏过去的时候,心里是不是很痛快,是不是恨不得她马上死去!不过有一点你却是永远也别想如意,就算她死了,你的二少爷也不会再看你一眼。心里惦记着别的男人,难怪爹一年都懒得见你几回。” “住口!”顾姨娘被沈玉芳的话刺激的歇斯底里的喝出,却也没能止住沈玉芳的话。 “我就要说,怎么你能想我还不能说么!”看见顾姨娘再次扬起了手,沈玉芳双眼微眯,迎了上去:“怎么?还要打我是么!来啊!你打啊!今天我就看你敢不敢再打这一下!” 望着沈玉芳红肿的脸颊,顾姨娘终是不忍再打,为何好好的女儿,却成了如今的模样。 “不敢打了是么?不妨告诉你,你二少爷的死活我不关心,我只要沈晋西死!而且要他在死前,看着自己的亲妹妹嫁给一个太监,受尽玩弄!谁让他们兄妹两当初那般对我,他们死不足惜!”咬着牙说出这句话,沈玉芳直接唤了丫鬟,将顾姨娘轰出去,连话都不再让她说半句。 荣华院里这么大的动静,虽然外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是清楚,沈玉芳与顾姨娘又吵起来了。 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沈玉芳脾气不好,沈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清楚,荣华院里的更清楚,只要她受了半点子气,回来便会发作顾姨娘,无非还是嫡庶的那点事。也不怪沈府的下人瞧不上这四小姐,那般子没气度,任谁也瞧不起。 芳林苑里的包打听,非天华莫属。所以荣华院这边刚闹完,那边天华就得着消息了。立马乐颠颠的去找沈玉潇。 因为看了沈文山的信,苏氏一颗心也落定了,身子马上就爽利起来。可是这边方氏刚病倒,她就好了,落在旁人眼里怕是要说她借了婆母的阳气。马氏一思量,索性就装病吧,省的还得到方氏面前侍疾。可就苦了马氏跟柳氏两人,被方氏使唤来使唤去好一通折磨。 顾姨娘因为担心沈玉芳再做傻事,急得上火,嘴角都起了一圈燎泡。 沈玉潇听了天华的话,算着时间,沈文山和沈岳差不多也该到京城了。昨天刚让福清又去探望了沈晋西,虽然牢狱艰苦,福清回来却说沈晋西精气神都好很多了。 想比沈玉潇的从容,沈家这几日却是乌云笼罩,前天连沈文松都被拘禁起来,沈晋华在考场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回来倒头睡了两日,才醒过来。发现沈家出了大事,奈何他什么忙都帮不上。 沈元湘在她去法华寺的时候,便去了外祖家,沈家出了事,柳氏担心沈元湘受牵连,索性让她待在娘家。好在方氏也病了,每天急得心窝子疼,哪里还顾得上是不是有个孙女不在府上。 沈玉芳自打跟顾姨娘吵过以后,听着外面的消息越来越不放心,若真如顾姨娘若说,固原公主失言于她,那这一切不就白做了。 心里越想越着急,便偷偷的溜出去,去了跟固原公主约定好的武家别苑。 沈玉芳和固原公主认识,还是经过武家二小姐。上次春会之后,沈玉芳便一直气闷在家,后来武家小姐下了帖子邀沈玉芳去踏青。 武家是武贵妃的娘家,武家小姐又是二皇子的亲表妹,那是何等的尊贵,方氏马上就应下。沈玉芳只觉得自己被武家邀请,那是狠狠的扬眉吐气了一番,还特意跑到沈元湘面前去炫耀,愣是把沈元湘惹恼了才罢休。 正是这次踏春,沈玉芳见到了固原公主。 武家的小姐,沈玉芳只有跟方氏参加宴请是远远瞧过,以她的身份根本不够资格跟武家的小姐交好。 也得亏武家二小姐是个心思玲珑的人,在固原公主提到沈家时,还想的起来沈家有个庶出的小姐,平日里见就觉得是个没脑子的。 所以等沈玉芳到了,武家几个小姐先是一通夸赞,夸的沈玉芳飘飘然,然后又说起畅春园的春会,说起沈家几位小姐。沈玉芳被夸的已经失了分寸,只把武家姐妹当亲姐妹看,又听她们夸赞沈元湘几人,顿时妒火中烧。 固原公主适时的表现出对沈玉潇的不满,引起沈玉芳共鸣,随后又表示嫡庶不过身份而已。沈玉芳若是进了宫做了女官,自然要高过沈玉潇这个嫡女一头。沈玉芳听着自然是心动不已。 随后固原公主又表示她愿意替沈玉芳说话,不过需要沈玉芳帮忙,她要设计将沈玉潇嫁给京城人人闻之变色的无赖张莽。 沈玉芳自然满口应下,也让固原公主出手教训一下沈晋西。 固原公主和武家姐妹商量,才出了这个法子。 她只当是沈玉潇大难临头了,却不知道武家姐妹,受了武家的熏陶,平日里算计的可不是这些小家子气的玩意。即便是姑娘对于朝政也是各有见地。。 武大小姐更是同赵峥串了气,这才布下这个局。 沈玉芳自然不知道,只是看着事情一天天的变化,她有些焦虑不安,派丫鬟去武府想找固原公主求个准信,却被拒之门外。自己去武家别院,大门紧闭,根本就没人理会她。 她只得日日派人盯着,好不容易今天终于等到固原公主进了武家,又随着武家两位小姐去了尚春阁。丫鬟在外面瞧得真真切切,绝对错不了,忙跑回来禀报。 沈玉芳也顾不得有没有人瞧见,带着丫鬟从小门跑了出去。现在她们去了尚春阁,她还进的去,若是等固原公主去了武家,凭着那森严的守卫,她休想进去。 沈玉芳也算是明白了,固原公主和武家姐妹不过是在利用自己,根本没把她当朋友,若不然不会将她拒之门外连面都无法得见。现在她也不指望固原公主的赏赐,她的事已经办好了,她只要固原公主兑现当初的许诺,帮她进宫做女官便可。想必堂堂一个公主,绝不会出尔反尔的。 抱着这个念头,沈玉芳直接进了尚春阁。 尚春阁是京城最为雅致的茶楼,不过即便它是往来着,无不是达官显贵,却是公主与武家姑娘从来不屑于踏足的。沈玉芳一心只想着摆脱庶出的身份,丝毫没想到固原公主和武家姐妹怎么会来这尚春楼。 守在雅间门口的丫鬟,看见沈玉芳走近,提高了嗓音喊道:“沈四小姐。” “公主可在里面,我要求见公主。”沈玉芳哪里还顾得上丫鬟,一心只想进去找固原要个准信。 闻言丫鬟点点头:“公主正在里面,不过此刻正与我家小姐品茗,还请沈四小姐稍等。” 即便心里再过焦急,沈玉芳也不敢造次,毕竟里面坐着的人,她是一个都得罪不起。 听着外面的动静,武大小姐武慧掩嘴轻笑:“早就跟你说了是个蠢东西吧,以为派个人守在我武府门口便好,今个要不是你起了意,只怕还守着呢。” “大姐,你说她是过来找我们理论的,还是讨赏的。”武艳故作笑着看向武慧。 闻言武慧望了望坐在一侧低头不语的固原公主,朝着武艳挤了挤眼睛:“这哪还用的着猜,只消公主点头将她放进来,我们不就知晓了。” 语毕不由引起一声娇笑,固原公主也是掩唇,三个姑娘笑做了一团。 却不知道就在刚刚,一个面容平凡却是异常冷毅的男子悄悄离开,朝着德胜门飞快赶去。 四十二章:泼妇对公主 沈玉芳等了半晌,里面不时传来欢声笑语,却没有半点要让她进去的意思。 看着守在外面的丫鬟,冷着一张脸,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沈玉芳心里更是焦急。“姑娘,烦请帮我再通报一声,我有要事求见公主。” 闻言,守在门口的丫鬟,抬了眼皮子瞅了她一眼,冷冷说道:“你只管等着就是,若是公主要见你,自然会召你进去。” 沈玉芳从到这等了都有快半个时辰了,她本就不是什么沉稳的性子,早就急得不行了。心思一转,莫不是固原公主出尔反尔,当下再也顾不得,冲着厢房喊道:“固原公主!固原公主,我是沈家四小姐沈玉芳,有事求见公主。” 沈玉芳声音不小,一嗓子喊出,楼上楼下都能听见。顿时吓得守门的丫鬟冲上去捂她的嘴:“你这是要作死么?这么大声也不怕惊了公主的驾!” 另一个丫鬟,制住了沈玉芳带出来的两个小丫鬟。 沈玉芳一时动弹不得,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当她是傻子么,若是她不出声怕是要在这站到晚上。还不如现在闹将一闹,固原公主与武家公主必定丢不起这个脸,会让她进去。于是躲开丫鬟的禁锢,张口又要喊时门从里面打开。 一面容清冷的女官,推开门,看着众人冷喝一声:“都住手。” 看见开门的女官,刚刚守在门口的小丫鬟,立马松开沈玉芳:“馨女官,刚刚是她在这大吼大叫!让她等会,她还跟受了委屈似的。” 说完馨女官打量了眼刚从丫鬟手中刚解脱出来的沈玉芳一眼,冷冷说道:“进来吧。” 沈玉芳闻言心中大喜,理了理衣裳,抬着下巴从小丫鬟面前走过,馨女官很是鄙夷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将厢房的门关上。 一进屋沈玉芳就看见固原公主,与武家姐妹正对坐在矮杌子上,身前一个小的茶几,手中摆弄着茶具。见此沈玉芳机灵的上前,对着固原公主行礼:“臣女见过固原公主。” 固原公主仿佛没看见一般,只顾着烫壶,洗茶。 到是武艳放下手中的茶具,抬头看了看沈玉芳:“你是没有瞧见我和姐姐也在这是么?” 沈玉芳闻言脸色突变,武艳的意思是个人都能听明白,你给公主行了礼,没见我们姐妹也在这么,还不过来行礼。 即便沈玉芳是个庶出,那也是沈家小姐,武家姐妹再靠着武贵妃那也是个没品阶的女子。平时见面点头便可,如今竟然要沈玉芳去给她们行礼,也太狂傲了。 再者说,沈玉芳给固原公主行礼,行的是皇室礼节,给她们两个行礼又算什么,这不也是公然的藐视皇权。两个臣子之女,可配享皇室大礼,说出去知道的人说她二人蛮横霸道,不成体统。不知道的,只以为武家将要取代赵氏一族,称王称帝。 沈玉芳看了看固原公主,见她似乎并不在意武艳的话,心中犹豫起来。 最后想着只要固原公主今日首肯,日后谁也别想小瞧了她,现在讨得武家姐妹欢心,待会有他们在一旁说话肯定要好很多。当下也不再迟疑,提了裙角走到武家姐妹面前弯腰,福身:“见过两位小姐。” 见此武艳顿时笑的满面春风:“这还差不多。” 沈玉芳随机谄笑着看向固原公主。 原本还像没看见沈玉潇一样的固原公主,此刻也放下了茶具,心里不由冷笑。这沈玉芳当真是将沈家的脸丢完了,即便再不喜欢沈玉潇,此刻也是中肯的评价,沈玉芳与沈家其他四位小姐,哪怕是年级最小的沈玉媱也是比不上的。 “公主,您让臣女办的事,臣女都已经办好了,不知公主何事才能让臣女入宫?”沈玉芳已经顾不得试探,直接问道。 闻言武家姐妹止住笑,看着固原公主。 只见固原公主低下头,瞧也不瞧沈玉芳,将手中茶盏依次摆好:“你只管等着就是,这么心急能成什么事。” “可是臣女等了这些日子,连公主面都不曾得见,更是半点音信皆无,当真有些害怕。”沈玉芳见固原公主有些敷衍,顿时心急,也忘了来路上自己说好的,一定要小心翼翼说话。 果然固原公主听到沈玉芳的话,面色勃然大怒:“什么意思?你这是在责怪本宫未时时与你联络!你这是不放心本宫了!你竟然敢如此与本宫说话,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公主,有没有前唐律法!” “臣女不敢!只是沈家现在的情况,臣女不得不担心,想先谋条后路罢了。”沈玉芳被吓得,一时间唯唯诺诺连声都不敢再大些。 闻言武家姐妹与固原公主顿时笑了起来,武艳更是笑的前俯后仰。 “你当真是沈家的小姐,沈岳也是一朝名将了,竟然教养出你这般的后辈。为了一己私欲将整个家族推向覆灭,如今只想着一人脱离,真不知道沈将军知道你做的这些,死后怎么面见你们沈家的列祖列宗。”固原公主冷冷一笑。 闻言沈玉芳却是臊红了脸:“我不过是替公主办了事,怎么能将这些事都怪在我头上。” “呵呵。。”固原公主闻言顿时笑岔了气,随后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不妨实话告诉你吧,宫里这段时间根本没有女官的甄选,所以就算是我想帮你也无能为力。” 沈玉芳如被雷击,瞬间呆在当场,嘴里喃喃道:“公主是在开玩笑吧?” 武艳再也忍不住了,笑着开口:“公主还真没跟你开玩笑,从一开始我们就是唬你的,没想到你果然没有脑子,为了一点利益什么都肯做。沈家其他几位小姐我也是曾见过的,当真庶出就是庶出,连她们一星半点都比不上。” 若说固原公主的话只让沈玉芳震惊,那武艳无异是踩在她心尖上碾压。 沈玉芳被武艳的话刺得面目狰狞,当下再也不顾,冲上去揪着武艳的衣服将她狠狠推在地上:“庶出!庶出!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让你再说庶出!” 武艳冷不防被沈玉芳推倒,直接撞在茶几角上,顿时便昏了过去,脑袋上有血源源不断的冒了出来。 武慧跟固原公主哪里见过这个阵势,当时都吓傻了,也顾不上去扶武艳,想要夺门逃出去。本来就是为了出来戏耍沈玉芳的,所以并没带什么人,武家姐妹的两个丫鬟都在门外,只有馨女官一个护着固原公主,武慧便不得人庇护。 沈玉芳也是红了眼,当下看着武慧一人,拿着桌上的茶盅就砸了过去。 茶盅里还有滚烫的茶水,顿时撒了武慧一身,疼的她直叫唤。唐唐武家大小姐,如众星捧月般被众人宠爱,哪里受过这等子罪。平日里讲究温和舒雅,大家风范,如今被沈玉芳这般欺辱,却是还手不得。 沈玉芳因着方氏的宠爱,又与顾姨娘独得一个院子,平日里受了点气回院子便要拿丫鬟发泄,所以气力上面却是练了出来。别说武家姐妹弱不禁风,就是馨女官一管伺候人的,也愣是没打过沈玉芳。被沈玉芳狠狠的推倒一边,直接将固原公主撞在墙上。 看着沈玉芳红了眼,固原公主心中也是后悔,偏跟她较什么劲。非想着要戏耍她,若不然就此避而不见,等过两日沈岳回京被查出贪污军饷,沈家灭门她自然也跟着没了小命。 总好过此刻被一个庶女欺的如此狼狈不堪。 武慧被烫的一阵怪叫,对着门口喊道:“青竹!青松!” 那两个丫鬟是武家精心挑选,安排在两个小姐身边的,都是会些功夫。可是屋子里乱成这样,她们怎么可能会听不到。这么长时间没有进屋也不可能! 武慧趁着沈玉芳与馨女官扭打在一起,朝着门口跑去。一伸手把门打开,就看见自己的两个丫鬟,此刻正被人制住,满面的惊恐。在他们后面赵奕和面如冰霜,双眼带着一丝寒光,登时吓了她一个激灵。 固原公主喜欢赵奕和的事他们姐妹两自然知道,所以也清楚,固原公主为什么要收拾沈玉潇。此刻看见赵奕和,登时吓得魂飞,半晌才反应过来:“睿亲王。” 听到武慧的话,躺在地上的固原公主刚撑着站起来,整个身子仿佛是掉进冰窟一般冰冷。目光透过武慧,看到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只是此刻不变的俊脸上,却是蒙上一层寒意,当下冷的她心里打了一个颤。 “四皇兄!” 看了看屋内,沈玉芳与馨女官依旧扭打在地上,赵奕和朝手下使了个眼色。春分立马带着人将两人分开。 此刻沈玉芳的头发也散了,衣服也乱了,哪里还有半点子小姐的样,跟那大街上撒泼的泼妇一个样子。 馨女官也很是狼狈,看见赵奕和,当下腿一软就跪在地上。 看着固原公主面色苍白,赵奕和冷冷一笑,双眼微眯起来:“原来一直在背后出谋划策,煽风点火的是你,不错啊!” 被赵奕和这么看着,固原公主只觉得心冷的直打颤,却是再也不害怕了:“是又如何!我说过要让你后悔,凭她沈玉潇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她能得到你的关注,你却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若是你能待我如她那般,我不介意让她以后也进睿亲王府,可是你眼里却只有她,所以我要毁了她。沈家马上就要败落,到时候就算你要娶,太后也不会答应的!而伯常侯夫人会把沈家三小姐,沈玉潇给她那个没用的儿子娶回去做摆设!我会让她这一辈子都生不如死!” 看着固原面目狰狞,赵奕和一个耳光狠狠的扇了过去,直将固原的脸打的偏了,嘴角鲜血也顺着流了出来。 “谁敢伤他半分,我便要那人用其所有偿还!”冷冷的说完,赵奕和看着武家姐妹和沈玉芳:“将武家小姐送回去,这两个丫鬟的命留下,告诉武进这两条命算是利息。剩下的人全部监禁!” 说完赵奕和直接出了尚春阁。而跟在他身后的谷雨,闷不做声的朝着城北走去。 尚春阁一日之间,老板携着所有家当连夜出逃,半夜一把火直接将尚春阁付之一炬,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 四十三章:见招拆招 沈玉潇听完谷雨的话,面色沉静并未说话。 “主子让奴婢问沈三小姐一声,四小姐要作何打算?”谷雨对沈玉潇恭敬说道。 沈玉潇抬头看了眼窗外:“我祖父什么时候能到京城?” “最晚不过明日一早。”一直跟在赵奕和身边的谷雨,早就得了吩咐对沈玉潇知无不言,所以她自然知道沈岳的情况。 “那就等我祖父回来,将人交予我祖父吧。”她不是沈家的守护神,所以没义务去替沈家解决什么,这是沈家的子女,即便是处置也当由沈岳这个一家之主来。 谷雨当下领命回了睿亲王府。因着前两次永安公主府来人都是谷雨前来,沈家的人也都认得,只当她是永安公主府的女官,所以整个沈府上下都是毕恭毕敬的。 前面谷雨刚走,喜鹊就进了芳林苑说方氏让沈玉潇去趟松鹤院。 方氏怎么说也是沈玉潇的祖母,前几日让沈玉潇跟着侍疾,沈玉潇也必须得去。不过最后却是方氏瞧着沈玉潇,越瞧越气,最后干脆让她待在自己的院子里,莫要出来扰了她的安宁。连请安都给免了,现如今又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竟然叫沈玉潇过去。 沈玉潇自然没什么说的,带上水华天华,跟着喜鹊便往松鹤院走去。 马氏和柳氏一开始一起在方氏面前伺候,苏氏则是装病待在芳林苑里。方氏也着实气狠了,看着什么都不顺心,对着方霜霜都发了好大一通火,更别提马氏和柳氏了。柳氏脾气好,再气也都忍了下来,马氏可不是软柿子,被这么折腾了两天,一生气,带着两个姐儿回娘家去了。 方氏死要面子,都下不来床了,却不许别人将她生病的话传出去。马氏刚好借着这个茬,让娘家传消息过来说,老夫人病重想看看亲闺女和亲外孙女还有小外孙。这样任谁也说不出什么来,谁让她婆母好好的,亲娘却是病了。马氏当然收拾东西跟着就回了马家。方氏知道又气的晕厥过去,锤天捶地的一番喝骂,马氏却是听不见了。只苦了柳氏和方霜霜。 沈玉芳早上又跟顾姨娘吵完便没了踪影,顾姨娘急的在荣华院里乱转,派出去找的人半点消息没传回来。她也不敢去方氏面前,怕漏了陷,到时候别说她了,就沈玉芳怕也是活不成了。 想着早上她劝沈玉芳去找固原公主收手,沈玉芳对她大吼,说固原公主如今根本就不愿见她。当时还气红了眼,莫不是去找固原公主了。女儿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向来不管不顾,只要自己要的东西,用什么方法都要得来。哪怕得不到也会让别人也得不到,今天早上说的话。肯定是去找固原公主了。 顾姨娘想起来沈玉芳之前说的那个武家别院,当下让自己身边的环玉去找,找到就在那别院守着。如果沈玉芳真去了武家别院找固原公主,那总是要出来的。 这般安慰着着自己,顾姨娘心里却是害怕起来,她怕沈玉芳跟固原公主一言不合,皇家人杀个把人从来是连眼都不眨的,沈家如今这状况,更是没有半点顾忌。想到这些,顾姨娘更害怕的跪在地上,不断的向上苍祈求。 沈玉潇到了松鹤院就只看见方霜霜与一脸倦容的柳氏。 方氏正抖着手将药碗砸在地上,看着沈玉潇进来,面色古怪。 别人不知道,谈嬷嬷却是知道的,方氏如今最不想见的就是沈玉潇,可是沈家如今的状况。沈玉潇还能得永安公主待见,怕也只有她能救得沈家。 “祖母。”沈玉潇站在离方氏约有五步的距离,行了个晚辈礼。 方氏闻言定了定神色,努力让自己表情看起来和蔼些:“潇儿这几日瞧着清减了许多。” 方氏这话也着实是找不出话来说了,她对沈玉潇实在没多少印象,所以根本不知道沈玉潇这些日子吃的好,睡得好,其实还胖了些许。 好在这屋子里也没人会说方氏的不是,更不会有人在这个节骨眼去指正。 “多谢祖母挂心。”沈玉潇不管方氏怎么说,都是一副淡淡的模样。 仿佛那日松鹤院里的沈玉潇,根本就是她孪生的妹妹,俩就不是一个人。 方氏看着沈玉潇,也实在不想顾左右而言它:“刚刚永安公主府的女官走了?” “是的。” “你怎么也不出去送送。”对于沈玉潇对待谷雨的态度方氏很不喜欢,按照她的意思,沈玉潇就是该将人家送出门去,再让自己的丫鬟送到永安公主府,也好混个脸熟。 对此沈玉潇一向是装聋作哑,不说话,任由方氏怎么说。 方氏也清楚,一边气沈玉潇的态度,一边也换了话题:“明个让你大伯母备了礼,你递个帖子,去永安公主府拜见一下公主吧。近来发生了许多事,想你也是知道的。原本也不打算让你一个姑娘家出面,不过现在连你大伯父都被拘禁起来,你三叔又是个没用的。只有你去求一求公主,让她想想办法救得沈家。” 闻言沈玉潇不由在心中冷笑。 方氏啊,方氏,你当真是心大。先别说永安公主根本不会搭理,即便她真与公主交好,求上门去,公主能怎么救沈家,难道跑到丰庆帝面前为沈家去哭一通。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也真是异想天开了。 沈玉潇虽然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是恭恭顺顺的应了。 方氏看她这般乖顺,也是很满意,让她退下。 一回芳林苑,沈玉潇就让水华去玲珑坊一趟,给赵奕和带个信。方氏要她去永安公主府求情。 水华回来的时候,除了带回来赵奕和的回信,还有一匣子的首饰。说是赵奕和让陆掌柜包的。看着面前的首饰,沈玉潇失笑的摇摇头,自打法华寺赵奕和让沈玉潇有事去玲珑坊找陆掌柜,她便猜玲珑坊是他的产业。 如今水华每去一次多少都会带些东西回来,只怕自己再多办几回事,整个玲珑坊都要被搬空了。 自打来了京城,她也算是财源不断,前有永安公主的打赏,赵恒送的礼,加上马氏给的银子首饰,她已经是沈家最富裕的姐儿。如今还有赵奕和这源源不断的送礼,她小库房的册子,整整厚了一半。 苏氏并不知晓这些,怕沈玉潇手上没有银子使,三五不时还差曹嬷嬷送些银钱过来。瞧着这些子东西,沈玉潇却是在心里想着,若是个敛财的性子,怕是每日都要开心死。 拆开匣子上的信封,熟悉的字体,只写下一个安字。 整封信,通篇只有一个字,连落款也没有,沈玉潇却是识得这是赵奕和的字。字如其人,下笔有力,笔锋如行云流水,苍劲中带着些洒脱。 搁下信纸,水华将东西全部拿下去收拾好。 方氏却是不知道沈玉潇这边的准备,拉着柳氏,开了库房一件一件挑选东西。不能太贵重,否则永安公主看着就直接推拒了,也不能不贵重,要不人家觉得礼太轻了。 最后挑了沈文汉去南海带回来的两珠近两尺高的红珊瑚。 红珊瑚本就是吉祥的玩意,加上这两株红珊瑚,极大,这尺寸即便是在京里也是难以寻到能及其左右的。也亏得沈文汉生意做得大,才得着这么好的东西。 挑完了礼,第二日一大早,方氏便派人往永安公主府递帖子。 等来人回来时,一句话说的方氏心都凉了:“永安公主和大长公主,宁安公主被太后留在了宫里,这几日都不在府上。” “可曾问了公主何时回府?”方氏看着跪在地上的管家。 管家低着头战战兢兢的回答:“问了,说是说不准,可能明日就回来了,可能会在宫里住上十天半个月,都是说不准的。”就这些都是他使了好些银子人家才开口的。 闻言方氏只觉得头疼的紧,扶着额:“从明日开始,你就日日往公主府里跑,什么时候见到永安公主什么时候再来复我。” 的了命令,管家当真日日跑到永安公主府去。于是睿亲王府的管家,也就日日守在永安公主府的门房,只等着沈家管家过来,去赚点银子。 永安公主看着赵奕和,眉头微抽,心里只想讽刺,奈何另外两位皇姐不在,怕损不过赵奕和,才憋着没开口。 驸马爷坐在一旁,仿佛根本瞧不见这姐弟俩,只管安静的喝茶。 这么一来,谷雨不好再到沈府,想要知道外面的消息,只有让水华去玲珑坊。可是出去多了,难免让人猜忌,最后没办法沈玉潇只能每日躲在苏氏的屋子里。策导着苏氏派福清出去打听消息。 沈岳沈文山被押解回京之日,连文竹都进了府。看见苏氏忙磕了头,这才说话:“刚刚我家里的去见过老爷跟老太爷了。两人精神都不错,只是没法跟爷们说上话,他让我来跟夫人说一句,夫人只当宽心便是。” 有沈文山的信,苏氏心里也是有数的,只是难免有些不安,此刻听着文竹的话,也定下心来。 文竹带完信也没走,留下来伺候苏氏,曹嬷嬷看着自己这个儿媳妇越发的喜欢。文竹踏实跟着她儿子也好好过,生下一儿一女不说,还把夫人的铺子打理的好好的。如今也算是有了些子家业了,日后她也有了荣养的地。 苏氏看着曹嬷嬷满脸笑意,体贴的让文竹和曹嬷嬷下去先吃点东西。她现在一心系着沈文山,实在想要静一静。 正当沈家所有人都在屏息而待,朝堂上却是起了风浪。 四十四章:赵奕和大闹朝堂 朝堂上,丰庆帝第一次觉得京官原来是有如此之众,平日里不是这个告假,就是那个休沐,从未有如今日般乌压压站了一殿的人。 就连平日里打都打不来的睿亲王,此刻也一本正经的站在朝堂之上。 看着赵奕和,御史大夫们无不在心里嘀咕,今日定要谨言慎行,切莫被他给赖上,那是你有嘴也说不清的。 虽然知道大多数人是冲着沈家来的,如今沈家是炙手可热,沈岳连立战功,沈文山又在督察院委以要任。大多数人都是抱着看戏的心态,过来想看看丰庆帝的想法。若今日丰庆帝高高抬起,却轻轻放下,庇护了沈家,那各方势力就要考虑将沈家归于自己一系。 这些丰庆帝心里自然清楚,只是好奇,平日里传召都不肯上朝的赵奕和,今天怎么也跟着来凑热闹,当下开口问道:“睿亲王今日可有事否?” 听见丰庆帝点名,赵奕和原本站在一边面无表情,如同老僧入定的脸瞬间换了种神色,作势就要跪下,吓得旁边的杨阁老一跳,差点没两眼一闭装晕过去。 要知道,睿亲王跪下,跪的是皇上,你自然是不能阻止,你不能让人家不跪啊,对吧。可是若真的让他跪下去,剧情就不知道会往哪边发展了。 上一次睿亲王朝堂之上跪下,也站在他旁边,当时是第一次,心里没底,没拉。结果睿亲王跪着就哭先皇,哭完先皇哭圣上,说是有负圣恩,冲着大殿上的鎏金蟠龙柱就撞过去。还好当时皇上身边的福公公年纪大了,吓得一个没站稳,从御阶上摔下来,刚好把睿亲王撞开了,才没能血溅当场。不过可怜的福公公却是伤了腰,这都养了一年了,还没见好。事后所有参奏过睿亲王的御史,无不受到或轻或重的责罚,就连他这个站的比较近的,也受了牵连罚了一年的俸。按照太后的话:谁让你不阻止的,他那么脆嫩的胳膊腿,哪能跪在那么硬的地上,平日给太后请安,也得先垫上三层锦垫才能跪的。 所以看着赵奕和又要跪下,杨阁老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正考虑着要不要借着晕倒趴在地上给睿亲王当个垫子,一个人影嘭的一声,抢先“昏”在地上。杨阁老伸头一看,正是上一次参奏睿亲王目无国法纲纪的御史中丞史玉柱。 史玉柱本就是个胖子,猛的扑到地上那闷响,把赵奕和都吓了一跳,愣是跪到一半,跪不下去,吓得站了起来:“史大人这是怎么了?” 看着朝堂上乱成这般模样,丰庆帝只觉得头疼不已:“来人,给睿亲王赐座,带史大人下去宣御医为其看看。” 说完,高公公立马甩着拂尘让小太监搬来椅子,并把史玉柱抬了下去。因着福公公伤了腰,高公公这才补上********的缺。高公公心里清楚自个这位子是怎么来的,自然半点不敢怠慢赵奕和。 赵奕和瞧着椅子搬上来,意思意思的顿了一下,就没再继续纠结,很果断的坐下。 燕王,陵江王等诸位王子们看着,仿佛习以为常。大家都是堂兄弟,赵奕和向来比他们有优待,这点从封诰上就能看出。一把子堂兄弟,就他是亲王,剩下都是些随便封的藩王。 以前众皇子还怀疑过自己是捡来的,睿亲王才是亲生的,经过这二十来年,大家也都习惯了。 所以看见赵奕和坐下,大家都面不斜视,不是看着地面就是看着台阶。吓得守在一边负责打扫的太监心噗通直跳,生怕哪没擦干净,被人瞧出来了。 丰庆帝扶了扶额,果然睿亲王是不适宜上朝的,原本打算今天审沈家纵子行凶案的,不过现在瞧着形式还是算了,别再出乱子,当下朝高公公摆摆手。 高公公何等眼色,立马会意,高声唱到:“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刚刚史玉柱倒地的时候,大家心里都暗恨史玉柱抢了先机,现在不跑更待何时。还奏什么奏,有事明天再说,现在是明哲保身才是。倒不是他们怕睿亲王,说实话睿亲王还是很好相处的,她们怕的是太后跟睿亲王的三个亲姐姐。 一时间,所有平日无事也要奏三本的老臣,全都不知声了,连以直谏出名的宰相王璟也默不作声,一副入了定,只等退朝的样子。。 高公公见此刚要喊退朝,赵奕和直接站了起来,愣是把高公公的话堵了回去。 “臣有本奏!” “睿亲王有何事要奏?”丰庆帝看着赵奕和起身,本想说呈上来,一看赵奕和手上根本半张纸都没有,更别说奏疏了上朝连护牌都未拿一个。话到嘴边,只得改口:“睿亲王有什么事就说吧。” 赵奕和当下面色一变,虽然没有再跪,却是一脸悲戚:“皇上,臣要告御狀!” 语出,大臣一片哗然。 还从没见过一个亲王哭着喊着要告御狀的,不由左右嘀咕起来。 丰庆帝看着不成体统,皱眉轻咳了声,顿时朝堂上鸦雀无声。 “君邵,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即便闹得如此荒唐,看着赵奕和,丰庆帝却是半点火气没有。 赵奕和与先皇长得实在太像,丰庆帝是先皇唯一嫡亲弟弟,长了他十多岁,所以在他记事起就是躲在兄长的羽翼下。即便先皇离世,也替他安排好一切,留下最忠诚的老臣辅佐。唯一的托付,便是让自己替他照顾好唯一的儿子,让他健康顺遂做个逍遥王爷。瞧着这张脸,丰庆帝总有种看到兄长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因着那恍若隔世的感觉,对赵奕和也是格外容忍。 好在赵奕和平日胡闹归胡闹,心里却是有分寸的,如今日这般却是从未有过。 “臣是替人申冤。”赵奕和上前一步,撩起衣摆跪下。这回没什么人在意了,大家都被睿亲王的话给镇住,哪还顾得上别的。 一些刚从地方上调任进京的,还没领会过睿亲王的风格,今日当真领教到何为语不惊人死不休。 更让他们诧异的是,丰庆帝对睿亲王这等子话这般当真。 “噢?你是为何人申冤?申什么冤?” “为臣的挚友,沈家二公子,沈晋西!”说实在的赵奕和若是一本正经时,也当真有着亲王该有风范,让人心生敬畏。 “沈晋西公然刺伤伯常候世子,乃是当场抓获,你说他有冤,难道还有人嫁祸不成?”丰庆帝面无表情,原本这种事情,直接归属顺天府管,结果御史仿佛全都没事干似的,抓着这个,那奏疏跟雪花似的,一本一本往御案上递。加上张姝妃又哭了个梨花带雨,丰庆帝这才不得不亲自审理。 如今赵奕和也参与到此事,不得不让丰庆帝侧目。一件事关注的人太多,这件事便失去本质的意义,被暗含的也就多了。丰庆帝三十岁登基,做了十一年皇帝,若是这点政治谋略都发觉不了,他这十多年的皇帝也算是白做了。当下重视起来。 “皇上臣近年来无遇一志趣相投之人,故整日无所事事,甚觉无趣。直至沈晋西随父自岳州进京,臣只觉相见恨晚,碍于沈将军对其管教甚严,故只有每日让手下传个只言片语。”赵奕和说着很是情深的停顿了一下。 沈岳与沈文山因是带罪,所以站在最末,听到赵奕和的话,虽然早就知道睿亲王有安排,可是猛的这么一说还是让他们很难接受。 一时间包括沈岳沈文山在内,大殿中的大臣们,听着睿亲王的话,只觉得他与沈晋西并非挚友实有私情。 这哪是哥俩好的感觉,这怎么听怎么像是,逛青楼的官人跟人家头牌之间不得相见的模样。好一个,日日思君不见君,唯有三言两语释真心的情深义重。 赵奕和不管别人怎么想,说着狠狠眨了下眼,就着朝服就要抹脸。看到丰庆帝身边的高公公,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似乎意识到朝服材质过硬,他皮肤那般柔嫩,伤脸!遂将抓起的袖子放了下来,继续说道。 “前几日,原本与臣和沈晋西传话的小厮常喜突然消失,臣正在京郊散心,一打听才知道沈晋西被顺天府抓住,已经打入狱中。臣急的寝食难安,遂马不停蹄赶回京里,想尽了办法,才终于找到常喜。得知那日沈晋西本以为臣在后巷,他借着沈将军去河中,这才跑出来想找臣。结果被常喜暗算,当场昏了过去,醒过来便是各位看到的样子。”赵奕和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若不是丰庆帝在此,众人恨不能替他竖个大拇指,说话时当真是面不改色语不停。 丰庆帝闻言微微蹙眉,张莽出事是在醉红楼的厢房,醉红楼是京城唯一又有女倌又有相公的勾栏院。张莽近日迷上醉红楼一个刚挂牌的小相公,出事时正是在那小相公的屋子里。据说报官的就是那小相公,沈晋西也是他用瓷枕砸的脑后。 “你说这些可有证据。” “自然是有的,皇上只需传召沈晋西,常喜,万骑的赵立,与醉红楼的小相公,便知。”赵奕和说完抬头看了眼丰庆帝,似是想起什么:“那小相公还是算了。” 丰庆帝扶额挥手,高公公立马高唱:“宣沈晋西,常喜,赵立觐见!” 四十五章:事成定局 禁军押着早就待在外面的几人进了大殿。 沈晋西一跪下就看见身边的赵奕和,不由脱口而出,眼里满是急切:“睿亲王。” 声音极轻,却也让众人听了个清,联想起刚刚赵奕和的话,不少人心里升起一丝怪异的想法,这果然不是什么简单的挚友。 赵奕和则是很配合的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瞧着那眼神,沈晋西心里直打颤,却是没有忘记前一日赵奕和去找他说的话。 “如果你不想让三小姐继续担惊受怕,就得按照我的话做。”转念想想也是,人家睿亲王凭什么对你一个布衣如此在意,也只有这一种解释说的过去些。 丰庆帝对二人的互动视而不见,看了看跪在堂下三人。 “所跪何人?” “回皇上,草民沈晋西。” “奴才是沈少爷的小厮,叫常喜。” 听完丰庆帝看着赵立,眉头微皱,刚刚赵奕和说起赵立时,他看见宁夏王脸色顿变。而这赵立在被押上来时,第一个也是先看向宁夏王,这两者莫不是有什么关联。 “你又是何人?” 被问到,赵立身子略微抖了抖:“微臣乃是万骑营北营先锋赵立。” “哦?你竟然是万骑营的将官?” “是!”赵立点头答道。 丰庆帝随后看向赵奕和:“睿亲王,这赵立与他二人有何关系么?” “皇上,这正是我想说的。赵立身为沈岳将军麾下的一员猛将,却暗地里伪造证据要控告沈岳将军贪污军饷二十万两白银。制造沈晋西这个局,不过是为了让所有人将矛头指向沈家,他好将沈岳拉下马,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成为万骑的最高统帅。”赵奕和说完看向赵立,声音冰冷:“赵将军,本王说的可对?” 闻言,赵立身子微不可见的发起抖。 丰庆帝见了大怒:“可有此事!” 赵立顿时吓得趴在地上。 到不是他没有骨气,而是昨天晚上睿亲王去他家抓人的时候,别说伪造的证据,就连他在外金屋藏娇的宅子都一清二楚。他还有什么可抵赖的,只要人证物证一呈上来,自己就是死路一条。 偷偷的看了眼宁夏王,赵立暗自咬咬牙,只要他把一切都担下来,宁夏王自然会保住他一家老小。当下心里下了决定,点着头:“没错,是我做的!” “沈岳将军是带我不薄,可人往高处走,只要有他一日,就没有我的出头之日。我在战场上立了那么多的战功,只要他一死,自然就有人看到我的功绩。所以我才想到这一出。” 听到赵立的话,丰庆帝大怒,拍着御案喝到:“那你为何要伤伯常侯世子张莽!” “那不过是个畜生,死不足惜!”听到张莽的名字,赵立原本还算平静的双眼血红:“我弟弟才十七岁,他竟然羞辱我弟弟,他不从他们就把他杀了!他有张姝妃在背后撑腰,又有伯常侯的爵位,所以天不怕地不怕。可是我弟弟是条活生生的人命,难道他就该死!他就该被人侮辱践踏!我在寻到我胞弟时,他手脚筋皆被挑断,身上被整整砍了二十七刀!从腹部被整个割开!如我胞弟般死在他手上的少年数不胜数,皇上为何从未看见,而如今张莽不过是被阉了,我不过还他一刀,让他再也无法祸害百姓,皇上却这般重视,当真是如百姓口中所说的昏君么!” 字字泣血,句句诛心。昏君一词说出,顿时朝堂上一片寂静,即便在场大臣中的武将,想到赵立所说的画面,也顿觉不寒而栗!任谁也不敢再发出半点声响,更无人敢偷看丰庆帝的神色。 宁夏王赵峥看了眼赵立,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既已败露,自当永绝后患。朝着身边一个大臣使了使眼色。 吏部尚书马上站了出来:“皇上,即便赵立所说句句属实,但他公然伤伯常侯世子嫁祸他人乃是事实,又伪造证据,构陷朝廷重臣,实乃是目无法纪,应当重罚。” 吏部尚书说完,有些门清的大臣便偷偷望向陵江王。赵立是谁的人,私底下还是有人知道的,所以现在大家都想看陵江王会怎么借这个机会扳倒赵峥。却只看见陵江王今个不知道到是耳朵不好,还是那台阶真的没擦干净,盯着那一处都看了半天了,连眼皮都没动过。 却是另外一人开口:“陛下臣有话说。” 宰相王璟从赵奕和身边走出来,丰庆帝的宰相班子都是他精心培养的心腹,从来只忠于皇帝,即便你是太子也不会多看一眼,只要你一天没坐上皇帝那个宝座,他就不会搭理你。所以说的话,也都是绝对公正的。 王璟走出来,直接跪在地上,以头伏地。一看他拿出这一套动作,大家都明白了,这老家伙又要死谏了,正侧着耳朵听,却听到他说:“臣,恳请陛下对伯常侯世子处于极刑!” 极刑那可是前唐最重的刑罚,是将人绑在柱子上,一刀一刀整整割三千六百刀,还有个比较文雅的名字,凌迟! 话一出口,大家都蒙了,这哪跟哪,这不审着沈晋西的案子怎么要处死伯常侯世子。 “王相公何出此言?为何要处罚伯常侯世子,人家当是受害之人,理当安抚,怎么王相公还要将人处死。”吏部尚书看着自己刚说完,王璟却提出要杀张莽。 张姝妃可是跟宁夏王一派,若是杀了她唯一的嫡亲弟弟,她怎能罢休。 王璟却是斜着眼看了吏部尚书一眼:“国法纲纪不可违。赵立之所以要伤伯常侯世子,是乃他犯下罪恶滔天之事。既然皇上已知晓,怎能因为他是陛下的小舅子,就法外开恩,姑息养奸。陈尚书,你也是为人父之人,听说你儿子今年正值二八年华,长得很是俊逸非凡。若是如赵立胞弟那般遭遇,你还能如此平静的说,事与张莽无关么。” 一句话堵得吏部尚书哑口无言,憋得一张老脸通红。 王璟见此跪着朝丰庆帝说:“还请陛下赐伯常侯世子极刑!” 丰庆帝一时间被架在中间左右不得,不处理伯常侯世子你又凭什么处置赵立,难道真如了他所说的昏君吗? 可是处置赵立,那么对于张莽自然是不能姑息的。可是想起昨天晚上,张姝妃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张家就这么一个独苗还绝了后,怎么也不忍心。 正左右为难着,赵奕和瞧了出来:“皇上,赵立虽说犯下不可饶恕之错,却也是个有用之人,回疆近年收成不佳远不够回疆驻守的军队消耗。不如将赵立发配至回疆,让其戴罪立功。至于伯常侯世子,实在是无德无能,夺了他世子的封号,贬为庶民。日后若不知悔改,便处以极刑。” 赵奕和一句话,既保了丰庆帝的面子,又解决了事情,丰庆帝自然满口答应。 开口声音却是相较之前平静下来:“既然这一切都是你所为,那你就必须承担起后果。来人,将赵立押下去,发配回疆。即日起剥夺张莽伯常侯世子封号,伯常侯百日之后,将张莽逐出京城,永世不得入京。” 话刚说完,就有禁军将赵立带了下去。 听到发配新疆的处罚,赵立原本一片死灰的双眸却是燃起了生机,却没瞧见宁夏王眼里浮上一层阴鸷。 等赵立被带走,丰庆帝看着站在最后的沈岳沈文山,二人立马上前跪在沈晋西身侧:“罪臣沈岳叩见皇上。” “罪臣沈文山叩见皇上。” “你们都起来吧,既然二人都是被诬陷,何罪之有。” 闻言沈岳却跪在地上不动:“臣有罪,臣持家无方,若不是也不会让人钻了空隙扰了圣上圣安。” 不待丰庆帝开口,赵奕和抢先说道:“皇上,沈将军确实有罪。” 闻言丰庆帝眉梢微挑:“睿亲王你说这话是何意?沈岳何罪之有?” “沈将军罪在掌管整个万骑兵权,引人觊觎。卿本无罪,怀璧其罪。臣请皇上还是撤了沈将军万骑统帅之职。这样再也不会有人,为了打沈将军的主意,而将黑手指向他的家人。”赵奕和恭恭敬敬的恳请,大家却是听明白了。皇上你换人吧,只要不是沈家你爱换谁换谁,臣可不想再看到沈家人受到牵连了。猜到这层意思的人,都止不住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沈晋西,的确是个俊朗的小伙,难怪睿亲王能这般赏识。 丰庆帝闻言,却是默不作声,半晌问向沈岳:“沈爱卿怎么想?” 沈岳顿时声音哽咽,对着皇上磕了三个头:“皇上,臣老了,实在是打不动了,不过臣的两个儿子还年轻,还能为圣上效力。还请圣上恩准臣卸甲还乡。” 看着沈岳一副沧桑的模样,丰庆帝也着实不忍。当年先皇在世沈岳便是南征北战战功赫赫,有着万夫不当之勇。先皇驾崩前将他叫到宫里,让他辅佐丰庆帝,沈岳当真是忠心耿耿。这些年也是丰庆帝用着最顺手的一把刀子,指哪打哪。外敌听闻耀武将军沈岳来了,立马就丢盔弃甲退兵关外,如今沈岳要还乡他怎么忍心。 四十六章:打上门来 赵奕和看出了丰庆帝的想法,当下拱拱手:“皇上,如沈将军这般人才,卸甲还乡太过于可惜。不如封个侯爵,让他留在朝中替陛下分析时局也好。” 闻言丰庆帝眼前一亮:“睿亲王所言甚是,那就封沈岳为定北侯实封三百户。” 一时间,赵奕和带头跪下,所有大臣皆伏在地上高呼:“吾皇圣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今日这朝堂一闹,大家算是明白了,甭管睿亲王是不是丰庆帝的亲生儿子,就人家说话管用。今天陵江王虽然一直默不作声看地板,却也是漂漂亮亮的赢了一场。大家可瞧见了,皇上在看宁江王时,面色可是不善的很,陵江王越是不动越发引得宁夏王乱动,这不就招了别人侧目了。 而相较于朝堂上的争斗,沈家也是气氛紧张。方氏因为这一番气的,彻底的是爬不起来了,加上担心沈岳,怒极攻心,这几日又未休息的好,在床上一躺着就再没起来。 不过精神上还是不错的,躺在床上一遍遍的问柳氏:“可有消息了?派出去的人可回来了?” 柳氏自然是恭恭敬敬回答,不过此刻就她心里也慌着,也不过是敷衍两句:“快了快了,应该没事了之类的。” 沈玉潇陪着苏氏在芳林苑做着春衫,虽然心里有数,但也恐生变故。若不然,不会才缝了一会,便扎了几次手指。苏氏看着沈玉潇心不在焉,又戳到手指,血珠子直往外冒。当下心疼的夺了她手上的针线:“你的这些还是交给丫鬟做吧,这些年了,除了读书旁的竟是一样也做不来,以后若是嫁人了可怎么好。” 闻言沈玉潇抱着苏氏胳膊撒娇:“娘亲若是不放心的话,那就将您身边的琉璃姐姐给我带上,她针线最好了,以后都给她做。” 琉璃连忙摆手打趣道:“那可不行,那奴婢可不就得天天关在屋里连日头都见不着了。” 一席话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暂时忘记紧张的气氛。 赵奕和解决完沈晋西的事,立马就出了宫。沈晋西因还是在押犯人,需要去顺天府除了案才能回府,所以沈文山陪着沈晋西去了顺天府,沈岳则是被丰庆帝留下,想听听他对万骑统帅人选的意见。 看见赵奕和出来,一直守在外面的谷雨牵着马迎上来:“爷。” “你马上去沈府报信。”赵奕和一见谷雨立马吩咐,并将朝堂上的事大致说了下,只是自己说话的那些只字未提。 谷雨听完领命上马朝着沈家赶去。 若不是身份有别,这般贸然出现在沈家不合适,赵奕和真希望是自己去报这个喜讯。真想亲眼看着她的眉眼,在他面前舒展。 那一抹愁眉,即便过了这么多天,依旧在他心头萦绕,只让他想起心中微疼。 随着谷雨之后去沈家的,则是宫里派去送封侯诏书的太监。 所以方氏在听到谷雨去芳林苑的时候,还没来得及生公主避而不见的气,就被随后的圣旨喜的昏了头。嘴中不住的念着:“这永安公主也是个惯会见风使舵的人,瞧着如今沈家扬眉吐气了,立马就派着女官上门,若不是看她是个公主的份上,早将人打了出去。” 柳氏和方霜霜在一旁听着,敢听不敢言,真不知道若是永安公主当真听到这番话,还有方氏活的没。 听着谷雨将赵奕和的话原原本本说完,没有提到一星半点赵奕和出力的事。不过沈玉潇心里清楚,若没有赵奕和从中周旋,怕事情就不是这样了,对于赵奕和这份恩情在心里默默记下。 恐谷雨待久了,怕松鹤院那边会生事,说完沈玉潇便让天华送谷雨离开。 就在谷雨刚走没多久,天华小跑着进来,一进了东偏院更是喘着气喊道:“小姐,小姐,不好了.” “做什么这么慌慌张张的。”瞧见天华的样子,水华不由蹙眉喝了句。 沈玉潇正准备去找苏氏,迎面看见天华,问道:“怎么了?” 闻言,天华缓了口气这才接着说:“伯常侯夫人打上府来了。” 沈玉潇听完心中冷笑,来的真快,果然如前世般,半点沉不住气。 其实这也怨不得伯常侯府,原本沈家这个媳妇是十拿九稳跑不了的,方氏那点攀权附贵的心思,就差刻在脸上。伯常侯府虽然只是侯爵,但有个年轻貌美又得宠的张姝妃在宫里,那是何等的荣耀,不怕她方氏不倒贴着把孙女送过来。 可是如今,先别说张莽丢了世子之位,就算有张姝妃这爵位迟早会回来。可她沈家也得了侯爵,若不是趁早去将上一军,沈家哪还能乖乖的把孙女嫁过来。 所以伯常侯夫人,待宫里消息一出来,立马就带着家人奔着沈府而来。气势汹汹的模样,只以为哪家赌场带人催债来了。 谷雨迎面看见伯常侯府,原本还要去玲珑坊办些差事也顾不得了,当下调转马头朝着德胜门赶去。 伯常侯夫人带着十几个仆人,沈府门房哪拦得住,不多时一行人便闯到了后院。伯常侯夫人被簇拥在中间,对着沈家人高喊到:“这就是你们沈府的待客之道吗!让你们沈老夫人出来见我!” 说着伸手将一个青瓷的花盆推在地上,碰的一声吓得沈府仆从一跳。他们安安分分的当差哪见过这个阵势,当下吓得一溜烟小跑到松鹤院。 方氏刚喝完药,只觉得身子好些了,想要休息会。就看见有外院的仆人,急急忙忙的冲进来,当下大怒喝到:“站住!谁让你进来的!还不快滚出去!这差当得越发没了分寸了!” 那仆人顿时吓得腿一软跪在地上,立马有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围上去,吓得仆从赶忙开口:“老夫人,伯常侯夫人打到府里来了!” 闻言方氏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当下一个激灵竟是坐了起来:“你说什么?” “伯常侯夫人带着十几个人打进府里来了,沿路看见什么就砸,只嚷嚷着要见老夫人您呢。”这仆从刚刚被吓得不轻,此刻说起话来都有些哆哆嗦嗦的。 听完他说的,方氏立马吩咐谈嬷嬷出去看看。 不过一会子功夫,谈嬷嬷小跑着进来,神色很是严峻,却什么也没说,只走到方氏身边附耳说了几句。就看见方氏脸色大变,犹豫了半晌,才吩咐谈嬷嬷:“你去将伯常侯夫人请去花厅。喜鹊白鹭,伺候我起来。” 方氏的身子哪里禁得住大折腾,不过瞧着方氏这么吩咐,喜鹊和白鹭也只得替方氏穿着衣裳。谈嬷嬷又风风火火的出去,柳氏和方霜霜站在一边看着,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颇有几分尴尬。 沈岳封了定北侯的消息,不多时就在京城传开,马氏得着消息,带着两个闺女和贵哥儿回府就看见一片狼藉。当下让嬷嬷将沈玉乔姐妹两和贵哥儿送回荷香院,自个径直朝着花厅走去。 完全都不用问的,只管跟着这一片狼藉走就对了。等她到花厅的时候,方氏已经被扶着坐在主坐上,伯常侯夫人坐在客座上,后面乌压压的站了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 马氏也不出声,悄悄的站在一边,此刻花厅里气氛颇为紧张,谁还有空注意她。只见伯常侯夫人放下茶盏:“还没恭喜沈老夫人,成为定北侯夫人呢。” 方氏脸色僵硬,却也不得不接话:“伯常侯夫人客气了。” 伯常侯夫人待方氏话刚说完,话锋一转:“既然喜事,不如双喜临门喜上加喜,定北侯夫人你意下如何。” 听到伯常侯夫人果然要提那门亲事,方氏心咯噔一跳,若按照之前她是有意促成这门亲事。但现在先不说沈家的地位提高了,就是张莽也已经不是世子了,即便张姝妃还在宫里,可是张莽的爵位是皇上金口玉言革了的,哪还有说还就还回来的道理。伯常侯府大势已去,方氏只要不傻自然是不愿意沈玉潇嫁入伯常侯府。这么好个苗子,自然该卖个好价钱,怎么能就这么就毁了。 “不知伯常侯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方氏平日里在府中虽然不可一世,对上伯常侯夫人却是半点胆色都没了。 “不知!呵呵呵.”伯常侯夫人横眉倒竖:“看样子沈老夫人你是高兴过头了,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那好,那今个儿我也不妨提醒你一下,就是你们家三小姐与我儿的婚事!” “休得胡言!我家潇儿还未及笄,何曾婚配,你莫要坏了我女儿的闺誉!”刚赶过来的苏氏,被曹嬷嬷扶着,一进门就听到伯常侯夫人的话,顿时气得面色通红。 方氏这才看见苏氏进来,当下想把这事丢给苏氏与伯常侯夫人争去,扶着额头直喊身子不爽。 伯常侯夫人哪有那么好唬弄,只是斜了眼苏氏,便转向意欲避逃的方氏:“沈老夫人,这事怕还得你好好解释解释,看样子你家媳妇并不知道,你已经给三小姐定了亲事了。” 闻言方氏心中只觉得后悔不已,当初为什么要听沈玉芳的话,那么早跟伯常侯府搭上关系。她倒不是忌惮苏氏在此,而是觉得这般把沈玉潇嫁出去,实在有些太亏了,这才一直不想应承。否则就凭她对颜氏的记恨,早就点头把庚帖换了,恨不能嫁给哑巴瘸子更好。可如今,她犹豫起来:“伯常侯夫人,当初我们不过是说笑时说说罢了,不过玩笑话,怎能这般当真呢。” 四十七章:诬赖 “玩笑话?这当真是我听过最好听的玩笑话!方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你这是瞧着我伯常侯府势弱,这才出尔反尔,别忘了宫里还有个张姝妃呢!若不是姝妃娘娘提起的,你当我看的起你沈家。别在这给你脸不要脸,若是今天没给我一个好的答复,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出了这沈家门,我自当进宫请姝妃娘娘做主。”伯常侯夫人听到方氏的话,顿时气得一拍桌子,搬出张姝妃。 闻言方氏也是心中一阵颤栗,她为何惧怕伯常侯夫人,还不是因为她生了个好女儿,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也只得轻声辩驳:“即便是姝妃娘娘也不能强人所难啊。” “强人所难!我呸!今个儿我是把话撂在这儿了,你也别再给我耍什么心思,只要姝妃娘娘一开口,别管是金枝玉叶还是名门闺秀,她都得给我嫁!”伯常侯夫人气势凌人,一时间方氏竟是不敢开口。当下气不顺,差点又昏厥过去。 苏氏急的正欲开口,被马氏一把抓住,就听见一道和婉的声音响起,却是气势比伯常侯夫人更甚:“呦呵,本宫倒要瞧瞧,究竟是谁口气这般大。” 说着从门口走进来一个人,雍容华贵,气质高华,行走间裙裾不动,高贵的气质从内而外透露出来。正是永安公主。 沈玉潇陪侍在她身侧。方氏看见永安公主驾到,也顾不上说话,忙将主位让了出来,伯常侯夫人也不敢坐在客座上。这就是身份差别,公主没让你做,哪怕是个国夫人来了,也得陪着站在一边。 永安公主坐下立马有小丫鬟上来奉茶,将之前桌子上的东西都撤了。沈玉潇则要站到一侧去,被永安公主轻轻止住:“潇儿就在这陪陪本宫。” 沈玉潇自然恭敬的应了,当下站在永安公主身侧,而谷雨则站在另一边,大家瞧见心中不约而同响起果然这姑姑真是永安公主身边的红人,还好以前都是恭恭敬敬的没把人得罪。 而方氏等人的心里却是嘀咕起来,这永安公主怎么这个时候跑过来了。 这一切还要从伯常侯夫人带着人在府外碰到谷雨说起。 看见伯常侯夫人乌压压带着一帮人,颇有些抄家砸场子的气势,谷雨连忙回了睿亲王府告诉赵奕和。赵奕和立马想到怕是与沈玉潇有关,二话不说推开了永安公主府的门。 驸马爷程季正给永安公主画着眉,赵奕和就那么很不识相的冲了进去。驸马爷立马顿住手上的动作,永安公主因是背对着,并未瞧见,不由娇声催促:“驸马爷怎么不画了?” 闻言驸马只是指了指永安公主背后,并未说话,其实心中却是忍不住泣血。睿亲王你够了,为什么每次都挑我们夫妻恩爱的时候过来,这样做你就不觉得良心不安么。 赵奕和显然没能感受到驸马的心声,只对脸色铁黑的永安公主说:“皇姐,赶紧救命啊,若不然你胞弟我只能同父皇那般一世孤独,含恨而终了。” 说着还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永安公主终于是瞧不下去了:“得了什么事说吧,别做出那么一副样子。” 赵奕和闻言立马露出一副笑颜:“皇姐只管去了沈府就知道了。” 永安公主闻言上下仔仔细细的瞧了赵奕和一遍:“我说你怎么就那么上心,这到底是这辈子的缘还是上辈子的孽。你像极了父皇,她有八分肖似.”看见赵奕和脸色冷下来,永安公主顿住话题:“算了不说了,等驸马画完就去便是。你先回去吧。” 说完永安公主转过身来,让驸马继续为她画眉。 驸马看了看赵奕和,再看看爱妻,果断选择无视某些不识时务的家伙,心无旁骛为公主画眉。 赵奕和则是全程不错眼的看着,直看的驸马手一抖,将眉梢画歪了一些。气的永安公主对着赵奕和大喝:“赵奕和你够了!怎么不去大皇姐二皇姐那影响她们夫妻和谐,一天天的偏生跑我这来!” 赵奕和露出一张无辜的脸,永安公主的气也就撒不出来了。 驸马看在眼里,不由在心中叹息,睿亲王还是赶紧成家吧。 所以等永安公主一出府,谷雨就跟在她身边,因为是赵奕和的人,永安公主也没在意。等到了沈府,谷雨先去找沈玉潇,随后才与沈玉潇一起陪在永安公主身边。看着穿梭于前的谷雨,永安公主不由斜睨了眼,真是人还没过门,丫鬟都派给人家使了。 不过这些自然没有旁人知道。 永安公主看着方氏和伯常侯夫人,笑着开口:“刚刚这说到哪了?本宫进来似乎听着是姝妃要给谁指婚是么?” “没有没有,公主怕是听错了,刚刚臣妇只是说姝妃娘娘很是看好这桩婚事。”见永安公主来了,伯常侯夫人立马换了一副脸色。所谓逢高踩低怕也就是这样吧。 “哦?”永安公主闻言顿了顿:“不知道是什么婚事,说出来让本宫也听听,凑个喜。” 伯常侯夫人哪敢当着永安公主的面强说,早就听闻永安公主很是喜欢沈家三小姐,她还不大相信,现在看着沈玉潇站在永安公主身后,十有*是真的,要不他一个刚封的侯府何德何能请的动永安公主的大驾。 当下心思急转:“公主是这样的,犬子与沈家三小姐两情相悦,私定了终身,又怕沈老将军不同意,便互换了信物。犬子进宫时,同他姐姐说起,臣妇这才知道,这不今个过来想与沈家说和说和,成全了这对有情人。” 这瞎话说的,若不是自己是当事人,沈玉潇真想给她题个甲等。当真是编瞎话,她伯常侯夫人说第二无人敢承第一。 “哦?潇儿可有此事?”永安公主听着伯常侯夫人的话,心理恨不得上前去抽她两耳光,奈何太*份了,只在心里默默记下。敢觊觎她准弟妹,这账日后让太后与你们慢慢清算。 沈玉潇自然不知道永安公主的想法,只低着头答道:“臣女从未见过伯常侯世子。” 见都没见过,何来私情之说。 闻言伯常侯夫人似是意料之中,不慌不忙的说道:“沈三小姐莫不是当着人面害羞起来,我身上还带了你给莽儿的信物,要不拿给你瞧瞧。”说着从袖笼里掏出一个小荷包,看着荷包的样子,是很简单的样式,上面却并非绣着花花草草而是几个字。在场沈家的人一看便知道这是出自芳林苑的。 因为沈玉潇女红做的实在不好,却是一手字写得不错,与其绣那些不成样的花花草草,到更喜欢在荷包上绣一些文字。 看着伯常侯夫人手上的荷包,水华惊叫起来:“那不是奴婢的荷包,怎么到了夫人手中,是谁将奴婢的荷包给了旁人。”说着羞红了一张脸。 伯常侯夫人在心中冷笑起来,这就想让小丫鬟顶包了,怎么可能。当下解开荷包的系带,倒出一块玉佩来:“这个可是沈三小姐之物。” 沈玉潇看着伯常侯夫人手中的玉佩,乃是当初她随苏氏刚进京的时候,方氏赏下的。从玲珑坊特意打造的,总共六块,沈家五位小姐和方霜霜人手一块。而伯常侯夫人拿着的那块,与当初给她们的一模一样,因为是特意定做的,外面根本买不到一样的玉佩。 沈玉潇仔细看了看说道:“这块玉佩的确是出自沈家,乃是当初祖母花重金特意在玲珑坊定的。不过并非这么一块,总共是有六块的,我与姐姐妹妹各有一块就连表姐也是有的。” 说着摘下腰间佩戴的荷包,取出一块与之一模一样的:“瞧我的在这呢,因是祖母赏的,从来未离过身。” 永安公主看着沈玉潇从容大方的做派很是满意,伸手道:“拿过来与本宫看看。” 沈玉潇当下将手中的玉佩递与永安公主,谷雨也从伯常侯夫人手中接过玉佩。永安公主拿着玉佩一对比,顿时笑了起来:“这当真是两块一模一样的玉佩,竟是瞧不出差异来。” 闻言苏氏开口说道:“有差的,潇儿的玉佩当初摔了一下,她没仔细看,在右下方有一点小小的磨痕。”事关女儿,苏氏总是记得事无巨细。 永安公主遂拿起沈玉潇递给她的玉佩仔细看了看,当真在右下方发现了一个小小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磨痕:“果然有。” 顿时伯常侯夫人脸色大变:“怎么可能?她交于我的时候,明明白白说的是三小姐的。”说着目光还看了眼站在方氏身后的谈嬷嬷。 注意到伯常侯夫人的视线,永安公主冷笑起来:“哦?谁交于你的?” 发现自己一时情急说错了话,伯常侯夫人立马改口道:“当然是犬子。既然三小姐的玉佩在身上。那莫不是别的小姐的,犬子记错了名也是正常的。” 话一出口,永安公主也点点头:“那倒也是,今天既然来都来了,怎么也不能拆了这一桩好姻缘,那就请各位小姐把自己的玉佩都拿过来,谁的没了就知道到底是谁的了。” 四十八章:丢卒保车 既然永安公主都开口了,方氏断然没有拒绝的可能,当下吩咐马氏柳氏:“二丫头五丫头可回来了?” “已经回了荷香院了,媳妇儿这就去让她们送过来。”马氏多么玲珑的人,方氏一开口立马接着话就出去了。这种事还是赶紧把自己掰扯清了最要紧,走之前还不忘推了下柳氏,她们的女儿可没公主护着,得赶紧撇清了,离伯常候这一家子远点。 方氏看了眼马氏,那点子小动作她自然是瞧见的,不过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对着柳氏点点头:“元湘的可曾带走?” 柳氏摇摇头:“不是很清楚,待媳妇去找找看吧。” 此刻柳氏心里焦急万分,沈元湘在外祖家还不曾回来,若是因为这个被伯常候夫人攀扯上了,那可就不好了。所以一瞧见方氏点头,立马就应声退了出去。 方氏看着柳氏出去,转身对着喜鹊吩咐:“去荣华院四小姐那看一下。” 喜鹊领命出去。 方霜霜一直站在身后,当初鸳鸯将东西交给她时,她便怕生出事端,所以东西一直都戴在身上,此刻也省的回去跑一趟。只等着柳氏她们过来再将玉佩拿出来便是。 其实刚刚她就可以拿出来,只是没想到沈玉潇的玉佩竟然还在,一时间总不能冒冒然说自己也在,若是方氏有了什么计划,自己插手坏了定然不好。这才耐着性子,等马氏她们过来。 永安公主看着人都走了一时半晌的也来不了,便跟沈玉潇随便聊了起来,无非是最近在读什么书,平日里都做些什么。方氏时不时的插上两句,瞧着永安公主根本连话都懒得接,便也消停下来。其他人也都无事可做只能耐着性子等着。 也不知道是方氏身子当真不适,还是站久了有些不舒服,竟是有些不稳,对着谈嬷嬷使了个眼色,朝方霜霜倒去。方霜霜连忙扶住方氏,却感觉腰间一松,她刚想查看,方氏抓着她的手身子越发没力气。她只得先将方氏扶好。 永安公主瞧着这边,声音淡淡的道:“还不快扶沈老夫人坐下,赶紧宣太医进府瞧瞧,本宫难得来一回,莫要坏了身子。” 永安公主话刚说完,沈玉潇只觉得她和赵奕和,绝对是嫡亲的姐弟,这话换个旁人说都好好的。从她口中出来,怎么这般阴损。 这不是在说方氏故意,瞧着永安公主在这才做出这番样子。 方氏虽然眼皮子浅,却不是蠢,当下反应过来,连忙推辞:“不敢不敢,永安公主大驾光临,沈府上下蓬荜生辉,若不是借着公主的福音,老身怕还卧榻不起。只是毕竟年老体衰,经不住久站。” 闻言永安公主却没瞧出什么神色,依旧声音淡淡的:“还不扶老夫人坐下。” 得了准许,谈嬷嬷和方霜霜这才扶着方氏在下首坐下。 方氏是得了永安公主的赐坐,伯常侯夫人却没这个福分,虽然永安公主什么也没说,可她心里现在看着伯常侯夫人是一万个不顺眼。许是爱屋及乌,所以瞧着她竟然想打沈玉潇的主意,格外瞧着她不顺眼。 等方氏坐好,方霜霜这才得空看了下腰间,却发现自己挂在腰带上的荷包不见了,独留了一根系着荷包的红绳。 再抬眼,看谈嬷嬷,她却只顾着给方氏顺着心口。方氏则是靠在椅子上,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似乎都没注意到她一般。 心思急转想到什么,方霜霜直觉一身寒凉,明明屋子里充斥着暖意,她却仿佛置身数九寒天一般。目光再无别的情绪,只是冷冷的看着方氏。 似乎是感觉到方霜霜的视线,方氏颇有些不自在的动了下身子,马氏便踩着碎步领着沈玉乔和沈玉媱进了花厅。 一进门马氏就吩咐姐妹两:“还不上去见过公主。” 姐妹两这才上前两步,跪在地上给永安公主行了大礼。 沈玉乔沉稳大方,沈玉媱年纪还小颇有些天真可爱的模样,一进门就吸引了永安公主的视线,好在春会过去不久,永安公主还记得她们。“这是二小姐跟五小姐吧,上次记得是坐在潇儿旁边的。” 马氏闻言心里乐开了花,两个女儿能入得永安公主的眼,那可是天大的福分。心里更是又给沈玉潇记上一功,人家永安公主说的可是坐在沈玉潇旁边,若不是沈玉潇谁知道那么多的千金小姐,永安公主还能不能记住她们。 忙笑着对沈玉乔姐俩说:“还不赶紧把你们的玉佩,给公主瞧瞧。” 沈玉乔闻言将自己的玉佩拿了出来,虽然是六个专门定做的,不过也不是什么美玉,所以沈玉乔没在意,当初回了荷香院就丢进首饰盒里,刚刚好一通找。谷雨见此上前接过沈玉乔和沈玉媱的玉佩。柳氏就跟着进来了。 看着柳氏面色潮红,怕也是千赶万赶赶过来的,这是得有多怕被伯常侯府赖上。不过虽然有些微喘,面色却不似刚刚急切,想必是找到了。 当下也毕恭毕敬的递了上去。 永安公主看着谷雨手中三块玉佩点点头:“这三块都是一模一样的,还有两块不知道现在在谁的手中?” 闻言方氏看看方霜霜:“一块在老身四孙女手里,已经派人去取了,还有一块给了老身的侄孙女。” 说完大家都看向方霜霜,只见她嘴角含笑,不知道究竟是在笑谁,目光冷淡的从方氏脸上扫过,声音如水落寒泉般清灵:“民女的就在刚刚丢了,不知道落在哪了。” 闻言伯常侯夫人却是笑了起来:“怕不是落在我手上了吧。” 说完心里也很是满意,虽然说这表小姐是寄居沈府,瞧着似乎家境不是很好。不过这都不是事,家境若是好,腰杆子硬还不好拿捏。而且瞧着方霜霜长得比沈玉潇还要漂亮些,若是能给张莽娶回去,也能稳住他的心。自打受了伤,张莽的脾气越发古怪。 原本说张家和沈家应该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局面,伯常侯夫人坚持要从沈家给张莽娶一个媳妇,也抱着些怨怒的成分在,若是沈家的媳妇进了伯常侯府的门,能有好果子吃那得太阳从西边出来。 如今是圣旨她奈何沈家不得,所以才想出这个阴损的法子,若不是今日永安公主在这,她定要了沈玉潇,还要砸了他沈府。不仅仅是她是沈家的女儿,最关键她是沈晋西那个毁了她儿子一辈子的人的亲妹妹! 这也是张莽同意了,她才这般做的。她带来这些小厮都是些嘴皮子快的,只要一出了沈府,立马整个京城都会知道,沈家三小姐跟她儿子私定了终身。 只是眼下有永安公主撑腰,沈玉潇她是不想了,这表小姐难道还能有什么背景。 伯常侯夫人话刚说完,喜鹊从门口进来,手中拿着一块玉佩,与谷雨手里的一模一样。一时间大家都看着方霜霜,却见她面色没有丝毫波动,整个人像是没了生气儿一般。 “霜霜你可太让我寒心了。”方氏看着方霜霜,说了这么一句话,顿时又有些气不顺,谈嬷嬷立马上前替她顺着心口。 看着方氏脸色好些,这才转头对着方霜霜说道:“表小姐,你就老实的说了吧,既然都有了这个心思,现在还怕人知道么。只是你不该自作主张,难道老夫人会给你选差了。” 语气里带着几分埋怨,竟是让大家都以为当真是方霜霜攀上了伯常侯府。 不过马氏和苏氏却是不信的,她们可清楚着,这出局原本指着的可是沈玉潇。只是在心中感叹,这方氏下手当真是狠辣,连自己的侄孙女都能推出去。不过想到方氏原本可是打算把沈玉潇嫁进伯常侯府的,那可是亲孙女,这么想着也就释怀了。 沈玉潇却是直直的看着方氏,总共有几块玉佩她是最清楚的人。方霜霜本就是个心思细密的人,断不会出了这种差错。只有可能是方氏,打算放弃方霜霜去迎合伯常侯夫人的怒火。 如果今日伯常侯夫人没得到一个说法,永安公主在她发作不得,后面只会将所有的事全部怪到方氏的头上。这也是她想要的。 只是没想到,方氏竟然这般心狠手辣,平日里那么信任她的人,说弃便弃。 四十九章:果还是因? 沈玉潇看着方霜霜,真不知道她此刻作何感想,是不是与自己当初一样。可惜如今她是不会同情方霜霜的,当初若不是有她推波助澜,焉有今日。这许就是因果轮回吧,重活一世她只求阖家安康,除了方氏她未曾对任何人生了杀心,奈何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伯常侯夫人瞧着方氏改口跟变天似的,都不用想的,若不是永安公主在,她当真不会让她好过。现在瞧着她们这般说,方霜霜却是没有任何争辩,应该是个好拿捏的性子。若是乖乖听话,等日后娶进门,说不定还是他们报这绝后之仇最好的筹码。 大家都各做各的心思,永安公主瞧着却是乏了:“既然这玉佩乃是方小姐的,那就物归原主,伯常侯夫人日后切莫如此莽撞,连个人都对错了,若是冤枉了旁人当怎么办。” 看着是叮嘱伯常侯夫人,不过配上永安公主甩的那个优雅的白眼,只让伯常侯夫人心中恼火。可是这永安公主不是旁人,在宫里就是姝妃娘娘瞧见她也只有绕着走,只要她不去找自己麻烦就好,谁敢寻她的晦气。当下点头应道:“公主说的是。” 见此永安公主自然没待下去的意思,当下站起身来,携着沈玉潇的手便往外走:“沈老夫人留步,让潇儿送送本宫便是。” 说完再不看一眼,直接出了松鹤院。 待永安公主一走,伯常侯夫人少了压制她的,当下脾气也上来了,对着方氏不阴不阳的说道:“定北侯夫人,咱们是不是该谈谈婚事了?” 方氏看着毫无顾忌的伯常侯夫人,再瞧方霜霜已经低下头去。在心中默念:莫要怪姑祖母,这乃是你的造化。当下打定主意:“这是自然,霜霜山东老家只有她父亲我的外甥尚还在世,晚些我便派人去一趟山东,只会我的外甥一声。” 柳氏妯娌三个虽然心里是被惊得目瞪口呆,却是没人说半个字。大家都惊讶于方氏的狠辣,却都对方霜霜无甚好感,自然不会顶着风去帮她说话。不过连她一向喜爱的方霜霜这都说卖就卖了,自己的女儿于她方氏来说,不过是沈家的一颗棋子,处境不是更危险。于是几人心中更是忐忑,自然无暇顾及旁的。 伯常侯夫人看着方氏,自然是要今日把所有都定下来,换了庚帖才能罢休。方氏也清楚,不过这些话不好当着媳妇面前说,当下让柳氏几人都退了出去,方霜霜也跟着出了松鹤院。 看着方霜霜面色冰冷的回了兰亭轩,陆嬷嬷赶紧迎上去,却见着云鹤同两个小丫鬟战战兢兢的跟在后面。当下心里一冷,语气也变得冰冷:“你们两个怎么惹着小姐了,看我不去回了老夫人,将你们远远卖出去!” 闻言,方霜霜神色微微动容,拉着陆嬷嬷却也不说话。 陆嬷嬷见此心肝都跟着疼。 她是方霜霜的奶嬷嬷,方霜霜小时候娘就死了,父亲又是个不管是的浑人,都是陆嬷嬷一手将她拉扯大的。看着自己小姐明明是千金小姐的命,却过得不如大户人家的一个丫鬟,心中更是疼的紧。 好不容易方氏将她接到京里,看着方氏待她的态度,陆嬷嬷心里感谢上苍,小姐总算是个有福气的,终于苦尽甘来。往日里,就算是在山东被继母毒打的时候,她都不曾这般绝望。如今陆嬷嬷看着方霜霜,只觉得她仿佛是被抽干了生气般。 当下让云鹤带着丫鬟下去,只自己和方霜霜在屋里,心疼的搂着方霜霜:“霜姐儿这是怎么了?谁让姐儿受委屈了,嬷嬷替你教训他去!” 闻言伏在陆嬷嬷怀里的方霜霜终是忍不住,小声的抽噎起来。陆嬷嬷像小时候她受了委屈一般,轻轻拍着她的背。 哭声逐渐越来越大,方霜霜放开声来,直哭得接不上气,这才累的在陆嬷嬷怀中睡过去。 看着方霜霜如此,陆嬷嬷心绞一般的疼,却是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惊扰了方霜霜。 等方霜霜醒过来,已经是掌灯时分。陆嬷嬷就那么站在凳子旁,搂着方霜霜站了一下午。 一醒过来看着陆嬷嬷,方霜霜眼圈微红,却是没有再哭:“嬷嬷的腰一直不好,怎么不唤醒我。” “没事,嬷嬷已经好久没抱过姐儿了,这样抱着也挺好。”陆嬷嬷闻言笑着说道。 却是惹得方霜霜鼻尖微酸。 害怕方霜霜再落泪伤了眼睛,陆嬷嬷赶紧转开话题:“小姐,是不是在京里待得不开心?若是这样咱们明个去禀了老夫人,回山东去吧。” 闻言方霜霜苦笑着摇摇头,陆嬷嬷以为方霜霜是担心回山东怎么过活,当下保证道:“小姐只管放心,嬷嬷眼睛好好着哩,就是做针线活也绝对不会短了缺了小姐的,” 看着陆嬷嬷一张沧桑的脸上,却满是对她的维护,方霜霜声音极轻的说道:“回不去了,老夫人不会让我们回去的。” “怎么?她还敢拘着我们将我们卖了不成。老夫人那般疼小姐,定然不会让小姐委屈的。”陆嬷嬷不知道方霜霜为什么这么说,很是诧异的开口。 方霜霜却是笑的凄艳:“是啊,她那么疼我,如今却要把我卖了,卖给一个阉人作践!” 陆嬷嬷冷不防方霜霜说出这样的话,当下心惊:“小姐这是在说什么?” 方霜霜却是自顾自的说着:“现在只怕是这个兰亭轩我们都再也出不去了...” 方霜霜话音刚落,喜鹊从门口进来,却是连通报一声都没有。 陆嬷嬷当下欲喝,被方霜霜止住,问向喜鹊:“喜鹊姐姐过来有何事?” 闻言喜鹊脸色颇有些不自在,琢磨了一下,这才开口:“老夫人让奴婢过来拿表小姐的庚帖。” “庚帖?什么庚帖?”陆嬷嬷还没明白过来,看着喜鹊只想将人撵了出去。 方霜霜却是冷笑着开口:“嬷嬷去将庚帖取来与喜鹊姐姐吧。” “小姐,你是疯了么,庚帖怎么能如此轻易交于旁人。”这话说出来,陆嬷嬷若是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就是个傻得。当下拉着方霜霜,便要让她清醒。 见此,方霜霜直直的看向陆嬷嬷双眼:“嬷嬷只管给她,即便你不给,姑祖母派的人到了山东。知道是与伯常侯府结亲,父亲也会亲自将庚帖表了金送给他的。” 一句话如同擂鼓敲在胸膛,陆嬷嬷倒抽一口气,看着方霜霜归于平静的神色,只觉得心疼不已。却也不在反驳,进了内室去取庚帖。 喜鹊原本还以为事情会很麻烦,未曾想表小姐却是这般配合,当下松了口气拿着庚帖回松鹤院。 等喜鹊离开,云鹤和几个小丫鬟早就不知道躲到哪去了。陆嬷嬷看着方霜霜,心疼的将她护在怀里:“我苦命的姐儿,若不然咱们走吧,有嬷嬷在,走到哪都能过活。” 方霜霜却是声音轻柔的劝慰道:“走?能去哪?这是命那就受着吧。” 她迟早会后悔这么做的,今日我所受到的苦,他日将千百倍偿还于沈家。 不同于兰亭轩里的气氛,此刻松鹤院里却是一片狼藉。 方氏狠狠将桌子上的东西扫在地上,沈岳只冷冷的看着,将穿着正红绣金线红枫纹的女子护在身后。 五十章:秦夫人 天华小跑着进了东偏院,伏在沈玉潇耳边小声说道:“刚打听到了,老太爷带了位秦夫人回来,老夫人气的在松鹤院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现在还在呢。” 闻言沈玉潇抬起头,朝着松鹤院看去。 秦夫人,若是没错的话,这位秦夫人是沈岳在外的二房,沈岳常年不回府并不代表他天天住在营中。这点方氏也是知道的,只是奈何不得,闹了几回反而与沈岳越来越僵,最后索性只要沈岳不把人领回府,方氏也就权当做不知道。 如今沈岳辞了军中事物,自然不能继续住在外面,所以才把秦夫人带回府来。 前世虽然知道这个秦夫人的存在,不过沈玉潇从未见过她,因为前世到沈岳死沈岳也没将她带回沈府。而后来沈家之所以一败涂地,也是因为这个秦夫人。 前世沈岳一死,便有人揭发出秦夫人的身世,原来他是松风寨的寨主,秦世兰。乃是沈岳攻打松风寨时,阵前成婚收的人。对朝廷一直隐藏了秦世兰的身份,说她随着松风寨一起没了。 阵前娶妻,还娶得是匪女这些都无甚重要,可是你经不住别人有意编排。御史大夫们参奏沈岳的折子,如雪花片似的,说他目无王法,欺上瞒下,最重要的是有人开始说秦世兰不是什么匪女,而是番邦女子,沈岳有通敌卖国之嫌。 皇上一下震怒,罢了沈家所有的官,将沈家男的充军,女的发配。 而那时沈玉潇已经在伯常侯府,这才免遭一劫。 记得当时三房已经脱离了沈家,早被方氏除了籍。所以最终遭罪的还是沈家大房,几乎无一落得好下场。不过虽然因为秦夫人沈家彻底败落,但是沈玉潇从始至终都未曾见过秦夫人。这一世沈岳没死,还封了侯爵,秦夫人自然也就被带进府。 想着这些,沈玉潇让水华拿过纸笔,轻轻写下三字:秦世兰。 随后将信装进一个空信封,让水华明日一早送去玲珑坊。 松鹤院闹了一晚上没歇,不过天华打听来的消息,可不是方氏对着沈岳闹了一晚上。沈岳看着方氏如泼妇一般,便带着秦世兰住到畅春阁。临走的时候丢下一句话:“方慧,别不知好歹,如果不是看在老侯爷的份上,你当你能在沈家为非作歹到现在,你当你还会是沈家当家主母。三丫头的事,我虽然不在府中,却不是傻的,这一桩一桩后面我们慢慢清算。” 方氏闻言当场就撅了过去,沈岳见此却是连脚都没停一下,直接扶着秦夫人出去了。吓得沈文松夫妻俩一晚上没睡,在松鹤院陪着方氏。 方氏醒过来听着丫鬟们这么说,当场气的就是撒了好一通子火,直接又是气得病倒过去。 第二日众人进入松鹤院的时候,就瞧见方氏躺在床上,已经是嘴角歪斜,双手发抖,瞧着是中风了。沈文松跪在方氏床前,见着众人都到了,这才出来,不过瞧着眼下的淤青,怕是折腾了一夜没睡。 沈岳带着秦夫人坐在上位,连一眼都懒得朝里屋的方氏看去。秦夫人不过三十多的样子,一头青丝在头顶盘了个飞凤髻,穿了一身紫色对襟小袄,下面一条金色八福裙裾处绣着牡丹纹的襦裙。略施粉黛,看上去优雅贵气,比之京里的贵妇也有过之而不及。就连苏氏柳氏这一干媳妇,瞧见她也只觉得是绿叶衬了红花。 也难怪方氏在见到秦夫人时会那般生气,说是昨晚秦夫人可是穿着正室才能穿的大红色,方氏怎么能不生气。 若说刚成亲那会,沈岳也真心待过方氏,可方氏那不可一世的脾气,即便是好性子的沈岳也受不了他。这才感情日渐冷淡下来,后来方氏接二连三的将老长平侯请出来,沈岳实在是烦不胜烦,便对方氏彻底的死了心。这都是积怨已久的事情,如今连一丁点的同情都被昨晚方氏那一通咒骂给消磨干净了,他怎么还会对方氏有一丝怜悯。 对于沈岳的态度,沈文山虽然不喜欢方氏,却也觉得父亲所做有些过分。若换做平日沈文山许是要劝上一劝,只是今日从一进松鹤院的们,沈文山看着秦夫人的视线便有些异样。沈玉潇自然发现,不过此刻却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看着沈岳对方氏的态度沈玉潇却不觉得多过分。与一个朝夕相处之人,要么喜欢,要么讨厌,如果没有一丝感觉那不是相熟之人,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所以沈岳对方氏,如果不是还有着一丝感情,便会厌恶到极致。所以这种反应她也是能理解的, 沈岳坐在上位上,瞧着人都到齐了,这才指着身边的秦夫人对着众人说道:“这位是二夫人,你们日后便唤她一声二娘。” 秦世兰当初因为被沈岳伤了腹部,所以这一生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瞧着沈岳的亲身骨肉眼中也满是柔意。当下让丫鬟将准备好的礼物,给他们发下去。 沈文山和沈文汉还好,毕竟他们的母亲也是姨娘,并早就不在了,看着秦氏既然是父亲的意思,也没什么好说的。虽然说平妻乃是商贾之家才有的,如他们这般公侯世家是不屑如此。不过既然父亲乐意,他们也不想在老父晚年,还忤逆他的意思。 不过沈文松却是无法平静,红着眼看着沈岳,里间躺的可是他的亲娘。而且方氏虽然对几位庶出的弟妹刻薄,但待他和二妹却是极好的,恨不能将所有的东西都给了他们兄妹两。此刻怎么叫他平静下来,不由对着沈岳的视线,声音因气极有些嘶哑:“爹,我娘还躺在里间的床上!你若是要抬一个姨娘,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是你如此做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你是要活活将我娘气死,好给这个女人腾位置么。” “放肆!”听到沈文松的话,沈岳气的两边胡须都飞了起来:“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文松也是个沉稳的人,向来做什么都是三思而后行,如今也真是气极才会说出这番话来,当下跪在地上:“孩儿自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孩儿只是要为娘亲讨个公道。” “公道!你现在为她讨公道,你可知道因为你娘,你究竟死了多少兄弟姐妹!你要讨这公道,放心,只要她方慧在世一日,我答应你外祖父之言绝不会食言。若她自己活不了,难道还要霸着这位子不放!”这话说的可就重了,意思只要方氏活着她还是她定北侯夫人,若是相反,只要她死了那这定北侯夫人自然是要换人的。 沈文松难以置信的看着沈岳,不敢相信他竟然说出这番话。 秦氏显然也觉得有些过了,当下打着圆场说道:“好了,侯爷莫要生气,仔细伤了身子,文松毕竟也是大人了,就别让他在晚辈面前闹了笑话。” 闻言沈岳的怒气也消了些,看了看站在屋子里的人,挥挥手:“都下去吧。” 沈玉潇这才随着苏氏出去,临走时却觉着有道视线一直盯着自己,当下回过头,却见到秦氏朝着自己微笑,只得还以一笑。 等回了芳林苑,沈玉潇这才轻声的问苏氏:“娘,今天怎么觉得爹有些怪怪的。” 平日里沈文山是个严瑾的,今日在松鹤院,一进屋子就瞧见沈文山看着秦氏愣在当场,苏氏最先发现的,却没任何反应,这才是让沈玉潇好奇的。 闻言苏氏看了看四下没人,这才对着沈玉潇说道:“我曾在你爹书房见过你祖母的画像,你祖母与你有着八分相似,而这秦夫人与你祖母有三分相似。” 等苏氏说完,沈玉潇算是明白了,沈文山怕是看着秦氏,想起自己书房的画和素未谋面的生母。那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秦夫人会那般看着自己,怕她心里也是明白沈岳不过是爱屋及乌。 只是这下到是让沈玉潇更是好奇起来,自己的亲祖母颜氏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竟然让沈岳对与她有三分相似的人这般爱护。不过这些事不是她现在关心的,今个可是放榜的日子。 五十一章:沈晋西的选择 沈岳那边自然有报喜的,不过他们所关心的只有沈晋华。 苏林元也在这次下了场,对于这个亲侄子,苏氏还是很在意的。而且苏夫人有意让苏林元娶沈玉潇,这件事苏氏也是很赞成的,毕竟苏林元那是个知根知底的。而且嫁给苏林元,等于嫁回苏家,以后不管婆家娘家都是自己人,绝对不会受了委屈的。所以苏氏对苏林元自然更是上心。 沈玉潇虽然不知道苏氏的想法,却是知道苏林元定能高中,如果管伯牙这次也下场的话,还有些悬。不过前些日子她问过沈文山,管伯牙要五月才到京城,今年自是不会下场。 按照前世轨迹,这次苏林元不但高中,还是御殿钦点的状元郎。只是沈晋华能否考中进士就不清楚了,自他下场之后,沈家正逢沈晋西的事,乱作一团沈玉潇也没见过沈晋华,也不清楚上次的点拨对他可起了作用。 福清得了这个差事,自然是开心的很,一早就去了皇城贴榜的地儿等着放榜。 虽然沈岳辞了官,沈文山兄弟两依旧官复原职,所以一大早的就去了督察院。只有沈玉潇和苏氏在芳林苑里等着消息。 放榜多是半上午申正时分,苏氏闲来无事,便要考较沈玉潇女红。过了五月底,沈玉潇可就十四了,在前唐十四可是要说婆家的,苏氏自然是不介意将沈玉潇多留两年,可不代表沈玉潇就可以不重视女红。 还没等沈玉潇撒娇耍赖,许久没见的沈晋西从门口进来。 看见苏氏和沈玉潇,沈晋西红了眼,直接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苏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听着沈晋西脑袋磕在地上的脆响,只觉得心疼。连忙上前欲将沈晋西拉起来:“你这是在做什么,快些起来,地上凉。” 沈晋西避开苏氏的手,低着头声音有些喑哑:“儿子不孝,让母亲和妹妹担心受怕了。” 闻言,苏氏却是不再拉沈晋西,而是收回了手,看着沈晋西消瘦了不少的脸说道:“既然你已知道自己连累了家人,想必也明白如今你已不再是孩童,需要担起怎样的责任。妹妹是女子,本该娇养,你爹又时常顾及不到家里,你已经成人必须要护的这一方天地的安宁。可明白了?” 沈晋西抬头迎着苏氏的目光,也不知听苏氏这般说,心里作何感受,却是目光坚毅:“儿子明白。” “快起来吧,地上凉。”看着沈晋西真的懂了,苏氏也不忍责罚于他。 这次沈晋西没再避开苏氏的手,站了起来,看着沈玉潇的眼神除了愧疚,还有坚定的决心,给他点时间,他定能护的母亲妹妹周全无虑。 这次苏氏对沈晋西的态度,也让沈玉潇敏感的发现,沈文山或许已经有了打算,决定站队了。 其实对于沈玉潇的猜测,沈文山早就做出了选择,不过是并未明显的说出来罢了。既然沈岳都是暗棋,沈文山自然也不便与赵恒走的太近。 以前对沈晋西放任自流,也是沈文山与苏氏心疼儿子,不想他太早便担起如此重的担子,让他多玩两年。不过经过这次他们也看清了,他们觉得沈晋西还小,可是别人不觉得,别人不会因为他还小就不算计他,不会因为他不谙世事,不懂尔虞我诈就放过他。 所以必须要让他明白过来,否则逃过这次还有下次。 对于苏氏现在教育的方式,沈玉潇自然是认同的。沈家如今的处境,容不得他们无知。就算是沈晋华,沈玉潇都见不得他败落,对沈晋西自然更希望他能明白,凭借自己站稳脚才是真理。 方氏如今病重,加上有秦夫人制衡,她是无心出来干涉沈家的事,只要沈家的儿子们都能撑起这个家业,沈家只要度过这道坎,待东宫定下,新帝登基,局势稳定。沈晋西他们便只要守住这个家业便可。 虽然明白现在的局势,却也不影响母子三人说话的心情。聊了些平日里的趣事,沈晋西辞别苏氏,要去外院找沈岳。对于这个最合心意的孙子,沈岳一向是很上心的。 苏氏看着沈晋西要走,这才想起来原来是要考较沈玉潇女红的,当下吩咐水华去把沈玉潇的针线拿来。 闻言沈玉潇只觉得头疼,连忙跟上沈晋西的步子:“娘我去送送哥哥。” 只气的苏氏苦笑不得:“一提女红你就躲,难不成还能躲一辈子。” 不等苏氏再开口,沈玉潇已经跑出了门。看着母亲和妹妹这般开心,沈晋西一扫心中的阴霾,步伐也更是轻快的跟了上去。 等出了芳林苑,瞧着四下无人,沈晋西才轻声说道:“我求了祖父,在万骑谋了个旗牌官。” 闻言沈玉潇顿住脚步,看着沈晋西的侧脸。虽然这些日子沈晋西消瘦不少,可是沈玉潇瞧着他却是越发成熟了些,若说之前只觉得他沉稳了些,那现在是真的成熟了。 “哥哥决定从武了么?” 在万骑跟着沈岳是一码事,真正自己谋个差事又是一码事,沈晋西这是打算扎根从马背上夺功勋了。要知道战场上刀枪无眼,一将功成万骨枯,随时都有可能失了性命,成了黄沙掩埋的那个。 沈玉潇不愿意沈晋西冒险,却更不想他碌碌无为抱憾终身。一时间竟是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沈晋西知道妹妹是在担心自己,当下宽慰道:“睿亲王说了,我还不够火候,在万骑历练一番才有资格上战场,潇潇就别担心了,日后哥哥定会加倍努力,总不会让你们失望就是。” 既然这是沈晋西的选择,除了支持她还能说些什么,若是连她都不支持,对沈晋西来说才是莫大的伤害。只是听到赵奕和让她心不由得一跳:“睿亲王?” “嗯。”提到赵奕和,沈晋西的面色满是敬佩:“一向我以为整个京中纨绔子弟以他最甚,后来看着那些****为我进出顺天府,对我说的那番话,才知道。他那般作为不过是让旁人瞧的,真实的睿亲王乃是真正的君子,那般不过是掩藏自己的实力。不像我等庸人,有些什么恨不能天下皆知。” 没想到沈晋西对赵奕和有这般高的评价,沈玉潇不由好奇,赵奕和究竟对他说了些什么。 其实凭着赵奕和那性子,他还真没跟沈晋西说什么好的,不过是嘲讽他七尺男儿却让女子为其奔波,牵连老父受木笼囚车之苦而已。一番嘲讽未想竟是将沈晋西点拨开来,既然沈晋西这般感激自己,凭赵奕和那不要脸的性子,自然不介意卖一个好,替他指条出路。 讨好了大舅子,以后也好说话不是。 当时跟在赵奕和身后,听到这些话的谷雨,只在心中猜测,若是沈三小姐知道这些,还能理会自家王爷不? 当然沈玉潇和沈晋西是不会知道的,兄妹两正说着话,福清一脸大喜的跑了进来。跑的有些急,看见沈玉潇和沈晋西,喘着气话都说不上半句,只喊着:“中了中了!两位少爷都中了!” 五十二章:放榜 闻言沈晋西与沈玉潇对视一眼,随后看向福清:“两位少爷?表哥和大哥都中了?” 福清这会子也缓过气来:“都中了,苏家表少爷是一甲第一,这次的状元郎!大少爷是二甲第四,也中了进士。” 二甲第四也就是此次科举的第七名,按照前世沈晋华的名次来说,这一世已经是极好的了。所以听到消息,沈玉潇也替沈晋华松了口气,他毕竟是沈家的嫡长子,若是步了前世的路子,终究会多了许多麻烦。 听福清说罢,沈晋西也很是替沈晋华高兴,当下笑着说道:“潇潇你回去吧,我去找大哥。” 见此沈玉潇自然没有反对,辞别沈晋西,朝着芳林苑走去。福清虽然急着进去报喜,却也不好越过小姐去,只得压着性子跟在沈玉潇身后。 看见沈玉潇去而复返,苏氏却是以为沈玉潇无处可躲,笑着打趣:“怎么,打算回来好好面对一下你那拿不出手的女红了么?” 话刚说完就瞧着沈玉潇一脸娇笑的走过来,依着自己的胳膊,很是得意的撒娇说:“才不是呢,女儿是来给娘报喜讯的。” 说着指了随后进来的福清,果然苏氏的注意力马上被引了过去:“皇榜可下来了?怎么样了?” 闻言福清笑着上前打了个千:“夫人,中了!两位少爷都中了!表少爷是一甲第一,状元郎!大少爷也考中了进士,是二甲第四,小的去看榜的时候,都听着旁人议论呢。说两位少爷当真是百年难遇的少年才子,年纪轻轻就高中进士,前唐开国以来这还是头一回呢。特别是表少爷,说是表少爷殿试对答皇上出的题,侃侃而谈,对答如流,就是当今圣上也很是喜欢,连说了三个好呢!” 一句话说的苏氏顿时笑得见眉不见眼,当下吩咐曹嬷嬷:“赏赏赏,今个芳林苑里统统看赏。” 沈玉潇见着苏氏高兴也不忍扫了她兴致,却也不得不提醒:“娘,大哥高中这毕竟是大房的事。” 苏氏也不是个傻得,当下就明白过来,若是因沈晋华高中进士她赏芳林苑的下人就有些喧宾夺主了。若是因为自己的亲侄儿中了状元,而大行赏赐,恐要惹人闲话怕是会与大房离了心。 当下改了口:“曹嬷嬷,就说是替二少爷祈福,让他们莫要声张。”既然说赏的话已经说出去了,自然是不能改的,那就只能换个方式。 好在芳林苑里的大多数岳州带回来的老人,就是旁的伺候的,这些日子也是瞧出来了,老夫人这手怕是伸不到这院子里了。当下也都知趣的拿了赏闭口不言。 外院有讨赏报喜的早就到了沈岳的屋子,得知沈晋华中了进士,沈岳别提多高兴,当下吩咐管家给沈府上上下下赏一个月的俸银。吩咐晚上所有人到松鹤堂摆了席,庆贺一番。 对来报喜的人,更是大大的赏赐,只乐得那人心里念着:来对了,来对了,瞧这沈家光门面就不会差的。 毕竟这是沈家孙子辈的头一份,还是嫡长孙,沈岳怎么能不高兴。一整天整个人都乐得看不见眼。 沈玉潇和苏氏是等到晚上才到松鹤院见到沈晋华的,因为下午苏夫人就红光满面的来了沈府。娘家嫂子来了,苏林元又中了状元,苏氏自然是要作陪的,只是这次却是把沈玉潇打发回屋去了。 等天华打听了消息过来,沈玉潇也猜出了七七八八。所以听到天华说苏氏和苏夫人说的事,她只是淡淡的点点头,并没有别的反应。 却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看的天华急得是坐立不安。水华看着天华急得团团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当下猝了一口:“还不回屋子里去照照镜子,瞧你现在的样子别扰了小姐。” 被水华这么一说,天华顿时泄了气,很是幽怨的瞧了沈玉潇一眼,见自家小姐丝毫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这才不情愿的出去。 她家小姐平日里可精明的人,怎么这时候犯了糊涂,这都火烧眉毛了,若是一点准备都没有,日后还不得被人算计死。 天华走后,水华这才走到沈玉潇身边,给杯子里重新续满水,轻声道:“天华就是这毛毛躁躁的性子,现在越发的不知道分寸了,连夫人屋子里的事也敢去打听。晚上我定会好好收拾她一顿,叫她知道个好歹……” 不等水华说完沈玉潇搁下手中的书,笑着摇摇头:“前面刚把人赶走,这转过身立马就替她求情。” 闻言水华知道沈玉潇并未生气,先是松了口气。心里思量着虽然与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说这嫁娶之事实在臊得慌,却也不能不替小姐打算:“小姐……” 沈玉潇看着水华一脸的认真,她自然知道她想说什么,这些事早在她重生之后便考虑过。如果当真护的沈家无碍,那日后沈文山与苏氏定会将她嫁出去,即便她只想守着苏氏和沈文山过一辈子,看着他们幸福安康即可。 不过这也只是她的想法,只要还在这前唐过活,自然是不能在家里做老姑娘的。 记得前世还在岳州,管伯牙还跟在沈文山手下做门生的时候,沈文山便很看好管伯牙,大有让他做半子的意思。 管家人口简单,只有老父老母都是书香门第出生,管伯牙更是家里独子,年近二十房里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也正是看在这点,苏氏对管伯牙也不反对,只等他取了功名,便要提这事了。 只是这一世从上次苏夫人过来,瞧着她们俩的样子,想起第一次去拜访苏夫人时,看到苏林元和苏林贤兄弟俩沈玉潇便猜测,苏夫人有意与沈家结亲。 若真有此事,苏氏应该是最满意不过,娘家嫂子一向与自己亲厚,若沈玉潇嫁过去,等于是回了娘家。公公婆婆是亲舅舅和舅母,自然不会难为她,而且还有她的亲外祖父和外祖母,嫁给苏林元,苏氏最是一百个放心。苏林元的品性,苏氏也是最清楚的,当真是个俊郎少年。 可不管是苏林元,还是管伯牙,对于沈玉潇来说都差不多。若非得嫁她情愿嫁一个与沈家毫无关联的人,至少日后心里能少些亏欠。 毕竟前世那火红的嫁衣,与一张张惨死的面容普通梦魇般潜伏在她脑海。只要一想起,沈玉潇只觉得透骨的森寒。让她如何再以一颗平常女子的心,去过这日子。 水华只当沈玉潇不愿与苏家结亲,当下试探着开口:“小姐,老爷夫人这般疼你,若是小姐不愿意,他们定不会勉强小姐的。” 闻言沈玉潇抬头看了看水华,却是在心中叹了口气。 五十三章:交易 暂不说苏氏的打算,现在沈岳封了定北侯自然就会回府,这沈家的事也将由他说了算。 即便是孙女的婚事。 这边恩科已经告一段落,选秀的事势必将提上日程,原本说的是四月,眼看着三月都要过完了,怕是各家的人选也该递上去了。 沈家如今也是挤进公侯之家,若之前可能会由着沈文山兄弟愿意让女儿入宫便入宫,若是不愿的话也不会强行要沈家女进宫候选。可如今不同,领了这份俸禄便要担得起这份责任,这候选秀女的份额,必定有沈家一份。 如果沈岳当真要得这从龙之功,最好的将自己与陵江王连成一脉的方法,莫过于联姻。人选当仁不让该是嫡长孙女沈元湘,可是刚刚事变,再这般大张旗鼓让嫡长孙女成为陵江王妃,前面所做的一切当是做了场戏,只会让人笑话,让皇帝警觉。 既然沈元湘不可以,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她和沈玉乔。想到这些,沈玉潇只觉得烦闷不已,眉头微皱,转眼看着水华担忧的看着自己。仿佛一瞬间又瞧见水华躺在床上,一身是血的看着自己,那种担忧恨不能永远护在自己身边的神色,沈玉潇只觉得心被刀狠狠的扎了一下。即便救了沈家的命运,又要怎么去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边沈玉潇正烦着沈家女进宫的事,另一边赵奕和拿起茶杯,还没到嘴边又放下来,已经三次了,春分都快看傻眼了。他可是从未见过自己的主子,这般举棋不定。 就在春分考虑要不要替赵奕和的空杯子续上茶水,赵恒挑着帘子从门外进来。“这么急找我有何要事?” 看见赵恒,赵奕和只是一瞬神色便一如往常从容不迫,放下手中的杯子。春分当即猫着腰上前,替赵恒上了茶,又不动声色的将赵奕和的空杯换下。 “听说今天早朝皇叔说让各家选秀名额定下,四月三日所有秀女便要进宫待选。”赵奕和看着赵恒很是随意的坐在椅子上说。 闻言赵恒眉梢微动:“哦?这是父皇要充沛后宫,与我等有何关系?” 赵奕和神色微凛:“你知道,这次皇叔是打算替你们这些个儿子选妃,所以特意将年龄放到十三岁。” “是又如何?怎么皇兄是打算让我转告父皇,替皇兄择一正妃替睿亲王府补上女主人的缺?”赵恒见着赵奕和认真起来,却是耍着花腔打趣。 赵奕和再没了心情,简单直接的说出自己的意思:“陵江王府必有一位沈妃,沈家只得一人参选,那人绝不可是沈三小姐!” “哦?为何?”赵恒闻言双眼微眯,当下也收起脸上的神色看向赵奕和:“难道皇兄觉得沈三小姐不当为后?” 提到沈玉潇,赵奕和想起那个和自己斗嘴的沈玉潇,却是不自觉嘴角上扬,很有些骄傲的说:“她自然有那个资格,只是得看是谁的皇后!” 言毕赵奕和不再说话,赵恒冷眼看着赵奕和也是一言不发。 春分看着自己主子和陵江王如此剑拔弩张,仿佛只要一言不合,两人之中必有一人亡。当下摸了摸袖间的匕首,无论是谁,此刻哪怕与主子对峙的是丰庆帝,只要赵奕和一声令下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拔刀。 好在赵奕和并未下出死命,对峙了不过半晌,赵恒移开了视线声音却是暗了下来:“当年若不是你,或许我早就死在西郊围场,命都没了还谈什么美人江山。” 说完郑重的看着赵奕和:“陵江王府的沈妃不会是沈家二房所处。”再不看赵奕和一眼,转身直接挑着帘子走了。 至此赵奕和才终是送了口气,端起春分新上的茶,一饮而尽。刚刚他用江山赌了沈玉潇的终身,即便不是他,他也不愿意谁违背了她的意愿。 既然赵恒说了这话,那么为了得到赵奕和的支持,他定然不会让沈家送沈玉潇进宫。至于沈家那边,早他便探过沈文山的口风,沈文山对于送女儿入宫并没丝毫想法。 其实赵奕和大可不必这般麻烦,只要赶在选秀之前进宫跟太后皇祖母挑明了说,不怕他们不赐婚。 只是这样一来,便会传出有损沈玉潇闺誉的话,否则他堂堂睿亲王如何得知久居深闺千金小姐的名讳,还要迎娶她为妃。即便是赵奕和这名声,任谁也都只会说沈玉潇不检点,尤为闺训。他不愿意伤害她分毫,也不希望太后的赐婚让她最终是不情不愿。 想到这些,赵奕和原本还有些喜色的表情,顿时冷了下来。 春分瞧着自家主子这番模样,联想着刚刚主子跟陵江王说的话,小声的试探道:“爷,今个从玲珑坊回来的时候,奴才瞧见玲珑坊新来的师傅,打的玉手钏很是漂亮,要不...奴才给北城送一对过去?” 闻言赵奕和顿时来了精神,当下吩咐道:“就你小子最会办事,赶紧的给北城送过去,记得让张忠去永安公主府借辆马车。” 说完还不等春分出去,当下又把人唤住:“回来回来回来,这样太兴师动众了。去把我书房里前天画的花样子拿到玲珑坊去,让他们赶紧给本王做出来,叫谷雨送去。” 听完春分赶紧领命脚底抹油就溜了出来,要不再等等,指不定主子还要想起什么来。 所以在沈玉潇正准备跟苏氏到松鹤院的时候,谷雨很不是时候的到了。 苏氏只能留沈玉潇见谷雨,自己先行去了松鹤院。 可谷雨却是连一句话都没说,只留下一个匣子和一份没有署名的信封便走了。 沈玉潇拿着匣子,看是出自玲珑坊的,当下不禁莞尔。看着信封里熟悉的字迹,不过寥寥数语:京中刚时兴的物件,自当与佳人相配。 再没了多一句的话。好在沈玉潇不是什么春心懵懂的少女,要不光看着轻浮的话,早就羞红了脸。 匣子里是些珍珠攒花的步摇,和一只通体剔透的羊脂白玉钗,钗尾雕的是白玉兰花,很是精致。沈玉潇不由仔细的看了下,却瞧见在花心处,一个小小的潇字,虽然有些生疏,字体却是熟悉的狠。当下心中一阵暖意,竟是不自觉笑了出来。 惹得天华扯着脖子想看看,小姐究竟是在笑什么。 其实春分送过去的图纸哪有那么快便能做出来的,赵奕和等春分走了,越想越急,最后干脆自己跑到玲珑坊把那新来的师傅和陆掌柜唤到跟前。好好挑了一番,这才选了这个簪子,又用刻刀很小心的将字刻上去。 天知道这本是一套五个的玉簪,愣是被他毁了四个,只有这个还像模像样,这才让谷雨配了点东西送了过来。 直看的陆掌柜心头滴血。 再这么送下去,这生意就别做了。还做什么,有什么好做的,好东西都进沈府了,人家还买什么。 虽然大多数来玲珑坊都不是买成品,都是冲着玲珑坊师傅的手艺来的,多是自己出了金银珠宝,让师傅照着花样子打,所以赵奕和拿不拿都是一样的,可陆掌柜还是心中滴血。只是人家是王爷,他不过是王爷手下一干活的,怎么敢说,再说这还是赵奕和自己的产业。 所以即便心里滴血,陆掌柜也愣是没敢吭声。 五十四章:抉择(求推荐,求收藏。) 送走谷雨,沈玉潇带着水华天华就去了松鹤院。 如今方氏依旧躺在床上,不知是不是听到大孙子高中心中终是高兴的,所以瞧着脸色却是好了很多。也不知道沈岳是有意还是无意,明明已经跟着秦夫人住在畅春园,却让人把席子摆在松鹤院,还让秦夫人坐在下首,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所以方氏脸色是好了,病情却是不轻反重。 秦夫人本就是匪女,自是英姿飒爽,也不是什么拘谨的性子,即便是跟了沈岳这么些年性子也是柔了许多,却也不会计较这些。既然方氏不待见她,她也不会腆着脸去看方氏的脸色。却是惹得沈文松很是不悦,当着沈岳却又不敢说什么。 早上松鹤院沈文松因为方氏顶撞了沈岳,事后据说沈岳将沈文松叫到书房,也没听到什么大的动静,父子两只是唠了半天,出来时沈文松的眼圈有些微红。后面就再也不见他顶撞秦夫人,不过毕竟是方氏的亲生儿子,看着母亲如此,终究是无法正视秦夫人的。 所以等沈玉潇到了松鹤院就看见,沈文松黑着脸,沈岳与秦夫人坐在上座上喝着茶。待沈文山领着沈晋西从门口进来,沈岳见人到齐了这才大手一挥:“摆饭。” 沈元湘是今天早上还没放榜就从外祖家回来了,而后沈晋华高中的消息便接踵而至,沈元湘陪着柳氏迎那些过来道喜之人,也无暇往芳林苑。不过倒是打发了丫鬟给沈玉潇送了好些子东西,都是她在外祖家特意差人买来的玩意。 等开席的时候,两个姑娘就很自然的坐到一起。 沈玉乔和沈玉媱自然也要跟沈玉潇她们坐在屏风后面。看着以往都会坐在这边的方霜霜,今个却没瞧见人影,沈元湘不由好奇的问。“表姐和四妹妹呢?” 闻言沈玉乔脸色微变,随后低着头只管夹着碗里的菜,却是性子活泼的沈玉媱憋不住了,小声的凑到沈元湘耳边,眼睛还不住瞄着另一桌子苏氏他们会不会听到:“表姐许了人家了,所以现在是不出门的。至于四姐姐好多天都没见着她了,大姐你是知道的,四姐姐心情不好总是不爱出门的。” 闻言沈元湘脸色也是有些讪讪,刚刚回来忙的却是忘了这茬,听说她不在家里出了很多事,连伯常侯夫人都闹到府上来了,还攀扯上了沈玉潇,当下满含歉意的看了看沈玉潇。 沈玉潇却是没什么反应,只顾着夹碗中的菜。心思却是飞向另一边。 当初赵奕和让谷雨问她如何处置沈玉芳,她的意思是交给沈岳,如今却是没有半点消息,想必赵奕和还未将人交予沈岳。明日还是让水华去看看吧,毕竟沈家小姐消失几日,总归会被人说出来的。 好在沈玉芳因为方氏的放任,只要受了些气便会关着门,再不见任何人。加上顾姨娘一时间也不敢把事情闹大,方氏又倒下了,若是让旁人知道沈玉芳已经失踪了好几日,即便找回来怕也只有死。若是沈岳心狠一点,沈玉芳怕就是没这个命活着回沈府了。所以虽然大家几日未见沈玉芳,却也没有人好奇,更没有人想到她根本不在府上。 沈元湘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当下只觉得尴尬,不由找了个话题,不想惹沈玉潇想起那些糟心的事:“我回来的时候听外祖母说,宫里面传出消息,各家待选的姑娘,名字就在这两天就得报上去了。等四月三日,宫里便会将这些待选的姑娘接进宫。” “哦?四月三日,日子都定下了么?平恩伯府是不是也定好人了?”沈玉潇闻言不由想到罗佳。 平恩伯府与如今的定北侯府一样,是有着爵位的,所以必须出一人待选。通常这些公侯世家大多是让庶出的,或者嫡次女入宫。不过想起上次罗佳的反应,怕平恩伯定下的是她这个嫡长女吧。 闻言沈元湘的眼神也是暗淡下来:“是佳表姐。” 一时间两人不由都沉默下来。 沈玉媱还不能理解为什么姐姐们在听到入宫会这般不开心,只好奇的看着沈元湘,沈玉乔却是停住动作,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是气氛实在是太低落,沈元湘说着话里已经有了些失落:“如今祖父封了定北侯,所以沈家也必须有一女子入宫待选。” 沈玉潇知道沈元湘的失落是因为什么,连平恩伯都决定让罗佳入宫,其目的自然很是明显。如果沈岳有这想法,沈家的人选自然便是沈元湘。 一入宫门深似海,世间能有几人愿。 就在沈元湘话音刚落,一直侧耳倾听的沈玉乔,手中的筷子微微一动,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却只是一瞬便收敛了情绪,愣是没有人瞧见。随后便是打定主意一般,只低头吃饭。 一桌子人各怀着心思,一时间到是有些味同嚼蜡,都是敷衍的吃了点,随着沈岳搁下筷子,这才散了席各自回去。 苏氏带着沈玉潇辞别柳氏马氏便回芳林苑,沈文山兄弟却是被沈岳叫到外书房,沈晋西与沈晋华沈晋茂兄弟也去了外院。 临别时,沈玉潇看着沈玉乔很是心不在焉,差点被地上的枯树枝给绊倒,当下关心的问了一句:“二姐可是不舒服?” 闻言,沈玉乔抬眼看了沈玉潇一眼,随机立马移开视线,快步跟着马氏走了。只留下沈玉潇一脸错愕,不过是关心她一句,难道我身后有鬼? 当下也不再去想,跟着苏氏走了。 外书房,沈岳坐在太师椅上,看着三个儿子声音低沉的开口:“今天早朝皇上已经开口,责令明日将选秀名单定好,原本我是属意大丫头,不过现在看着这个趋势,若是让大丫头进了三皇子宫,怕是太过打眼。可陵江王妃必为沈家女,这是杨贤妃许下的诺,也是老成国公在的时候便说的。只要沈家护得陵江王成人,沈家女定位陵江王妃。所以几个丫头中必须有一人进宫,现在只剩下二丫头和三丫头,你们看让谁进宫合适。” 闻言兄弟三人都闭口不言,既然不打算让沈元湘入宫,那基本上没沈文松什么事。不管最后定下的是沈玉潇还是沈玉乔,他此刻插嘴都不大合适,干脆不说。 沈文汉对于这种朝堂之事,向来不如今日物价几何清楚,所以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说。若是此刻马氏在,一定会让沈玉乔进宫,可是马氏不在,沈文汉的意思谁都行,反正对于这些他也看的开。 见着几个儿子都不说话,沈岳视线在三人身上扫过,端起桌子上的茶盅喝了口才说道:“既然这样,那就三丫头吧,年龄虽然是小了些,不过我瞧着人到是沉稳许多。二丫头的性格太孤傲,不适合在王府后宫,日后说不定便是飞凰成凤,她的性子不是能坐镇后宫之主。” 沈岳的一句话,算是把事情定下来了。当下却让沈文山心中顿凉,撩开衣摆跪下。 五十五章:自请入宫 “父亲可还记得儿子的生母。”沈文山跪在地上,开口却提起颜氏。 沈岳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神色也黯淡下来:“你生母……你怎么突然提起她。” “儿子曾在父亲书房看过生母的画像,潇潇与她有着七八分相似。”沈文山看着沈岳意有所指。 果然沈岳神色间微微有些动容,沈玉潇他不是不曾看见,是故意不去看见,现在被沈文山提起。心中深埋的那一抹倩影,仿佛又在眼前。 见此沈文山赶紧说道:“如今的沈家与三皇子本就在一条道上,即便无这后位,也无人能动的沈家分毫。相反若是当真成了外戚,父亲可曾想过,拥立新帝之后如何全身而退?三皇子如此缜密之人,焉能容得大权旁落?与其将沈家置于风口浪尖,倒不如功成身退,没了这层关系日后新帝固然少了顾虑,我们又何尝不是少一些羁绊。” 沈文山早就猜测沈岳会有让沈玉潇进宫的想法,而且上次出行河中,临行时赵恒曾意有所指的提起沈玉潇。这怕才是沈岳想让沈玉潇进宫真正的原因。 赵恒在沈玉潇进京时惊了沈家的马车见过沈玉潇,这些沈家人都是众所周知的。人家陵江王相对于娶一个素未谋面的沈家女为妃,想要求娶一个自己见过的沈家女并不过分。所以沈岳心里其实已经默认了沈玉潇。 沈文山就是早便猜到,这才早早地做了打算。果然就瞧见沈岳有些踌躇不决。 沈玉潇进宫为陵江王妃自然最好,可沈文山说的也不无道理,而且沈玉潇长得与颜氏那般相像,想到颜氏他心中隐有些不忍。 沈文山看着沈岳,声音极轻的低声道:“听说我还未曾出世,我生母曾说过,待我成人她只求一方小院养花弄草,守着那一方天地过活便足矣。这些都是儿子听奶嬷嬷说的,当年生母何等尊贵,缘何落于此境,父亲怎能忍心让潇潇步其后尘。” 话音刚落,就见沈岳面色大变,这只有沈岳动了怒才会如此。沈文松沈文汉兄弟,不由一起跪下,欲替沈文山求情。 对于颜氏他们只知道是沈岳的一个姨娘,很早在生下沈文山便死了,所以并不清楚为何沈文山几句话却让沈岳动了这般大的怒气。 正思考着怎么开口,却见着沈岳高高举起的手,最终无力的垂了下来,良久传来一声叹息:“那就让沈家宗族选一个出来吧。” 这就是不让沈家嫡出这几个姑娘进宫的意思了? 闻言,沈文山兄弟皆是松了口气。刚站起来准备出去,却见门被人从外面猛的推开。 沈岳等人顿时转过身去,只看见沈玉乔独自一人从门口进来,身边竟是一个丫鬟婆子都没带着。 见此沈文汉当先皱了眉:“玉乔,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你娘呢?丫鬟和嬷嬷怎么都没跟着?” 闻言沈玉乔只是看了沈文汉一眼,并未回答,而是径直跪在沈岳面前:“孙女愿进宫待选。” 一句话顿时惊得众人震住,沈文汉更是脑羞喝骂到:“你在混说什么!还不回去!” 沈玉乔却是看都未看沈文汉一眼,目光直直盯着沈岳,不卑不亢的说道:“二伯父说的固然有理,却不过是不得已保全之策,若沈家能扶摇直上地位稳固,又有何人能撼动。沈家所需防范的不过是高坐金殿之人,若沈家当真功成身退,就敢保不引上猜忌。何为功高震主,那不是由沈家说了算,也不是由世人说了算,只要那一人有此想法,沈家定将万劫不复。如此为何不冒险一试,玉乔相信祖父定然发现,百年世家大族皆是由外戚发家而来。既然祖父有心拥立陵江王,又何尝不是用整个沈家在做赌,难道祖父还会怕输得更惨?” 一席话说的几人神色复杂,沈玉乔究竟是在外面听了多久,竟能知道这些事。 不过也让沈岳眼前一亮,眼中迸发出夺目的光彩。是啊!既然已成公侯家,为何不更进一步,百年以后也将是前唐望族。 只是沈岳虽然有这样的想法,却并未表现出来,目光看着沈玉乔带了些审视。 起初,他看中沈玉潇有心推她,也是为了顺带帮沈晋西一把,有个日后可能为后的妹妹,沈晋西自然会前程似锦。陵江王自己也曾有意无意的提起沈玉潇,这才让他有了想法。而沈玉乔一直是个清冷性子,沈岳觉得她若是做个家族主母都有些牵强,太过倨傲,更别说一宫之主。 可现在看来,沈玉乔虽然清冷,却是对朝政之事把握的如此透彻。 有沈玉潇那般沉稳之人,可安陵江王后院,是对国之利。可有沈玉乔这般对政局看的如此透彻,日后定能稳坐一方,何不是沈家之福。 当下心中便有了取舍,只是面上丝毫没有表露,只看着沈玉乔说道:“起来吧,你们都下去吧,这件事让我考虑考虑,都回去吧。” 沈文山兄弟也只得先退了出去。 沈玉乔没得到准确的答复,很有些不甘心的咬了咬嘴唇,却也什么都没说,跟着沈文汉回了荷香院。 她知道自己该说的都差不多了,若是再多说,只怕会物极必反,让沈岳疑心她如何会知道这么多。 其实自打文昌寺一遇,回来她便打听到,那紫衣男子正是皇三子陵江王。也不知道究竟是被梦魇着了,还是因何,自此一别,沈玉乔总是不经意想起那一幕。遂让丫鬟悄悄地打听。 初听到罗佳说选秀的消息时,她心如同掉进冰窟一般。因为凭着三房商贾之女的出生,无论怎么轮也轮不到她头上,即便她已经知道沈家与陵江王的关系。 没想到晚上沈元湘的话却是让她燃起希望,沈家必定有人入宫,若是沈元湘不乐意,那自然就轮到她,沈玉潇即便再好,却是小她一岁,自然是她的胜算多些。 后来回荷香院的路上,想着赵恒竟是生了冒险的心思,鬼使神差的打发走丫鬟,独自一人溜到外书房。 天知道,她在听到沈岳决定从她和沈玉潇中选一个,那人必定为陵江王妃时,她心中是有多开心,差点发出声来。 当听到沈玉潇的名字,她只觉得是五雷轰顶,呆在当场。即便是她各项都胜过沈玉潇,却在沈岳的抉择中败了。后来经沈文山劝说,沈岳要从宗族中选一人入陵江王府,沈玉乔只觉得满心补肝。她不能错过这唯一的机会,咬着牙,脑子里过滤一遍吃饭时想到的要如何说服沈岳的话。这才有着后面的一幕。 不甘心驱使她推开门,说出那一席话。 从外书房出来时,沈玉乔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被汗浸湿了。她这一步走的何止是大胆,简直是惊世骇俗。其实就连她自己也没多少把握,如果沈岳并未听进去,她赌上的便是日后在沈家的地位,这次便会是她终生的污点。 五十六章:尴尬处境 沈文汉看着跟在自己身后,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大女儿,训斥的话到了嘴边,愣是没说出口。 沈玉乔打小就是个很有主意的姑娘,所以也很得他的宠爱,甚至看这个女儿比贵哥儿还重些。刚刚在沈岳面前,他若是不先开口,怕沈岳生气她便要吃苦头了,这才出声责骂了。可是即便出了书房,女儿似乎没有半句话要与他说的意思。沈文汉张张嘴,终究是没说出半个字,叹了口气回了正屋。 秦夫人看沈岳久久没回畅春园,便差了小丫鬟过来看看,却见着沈岳在书房里对着一副画久久的失神。 小丫鬟回来报给秦夫人时,周嬷嬷只怕秦夫人伤心,将丫鬟都打发走了,这才柔声劝到:“夫人莫要伤心,仔细身子。那左不过是一幅画,老太爷估计是怕时间久了有什么损毁,这才拿出来看看,毕竟是人家留下唯一的东西了。” 闻言,秦夫人用帕子压了压眼角:“嬷嬷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周嬷嬷知道她还是伤了心,便想着怎么劝。秦夫人却是拍了拍周嬷嬷的手,轻声说道:“嬷嬷不用担心,我都明白。爷心里还是有我的,哪怕只是因长得三分相似。就凭当初他冒着被问罪的危险,将我从死人堆里扒出来,这些年也敬我重我,我也知足了。只是有时候想到他不过是因为我与他心中之人相似,才对我另眼相待难免有些感伤罢了。嬷嬷不要担心,我都是快四十的人了,早就不是那种爱较真的年纪。” 两人正说着话,沈岳推门进来,看着秦夫人眼中含着泪意,当下沉了脸问周嬷嬷:“夫人这是怎么了?谁给她气受了?” 闻言秦夫人连忙用帕子压了眼角,笑着说道:“没有,不过是风吹了眼。” 沈岳只当秦夫人是不想追究,更是不悦:“周嬷嬷你只管说,究竟谁惹得夫人伤心!” 闻言周嬷嬷刚要开口,被秦夫人柔声打断:“爷莫问了,当真没人惹妾身,不过是看着潇儿那丫头与我小的时候长得那般相似,想着自己却没能有个孩子难过罢了。” 秦夫人是不能生的,这都源于她年轻时受过伤,那一次差一点死在战场上,若不是沈岳给她扒出来,找人医治,十几年前她便死了。不过人是救回来了,却是这一辈子也不能生孩子,终不是圆满的。好在她也看的开,从来不提,不过沈岳知道她心里终究是有结的,当下住口不再提此事。 秦夫人能与沈岳相伴多年,自然清楚沈岳的脾气,当下也不再言语,伺候沈岳去净房沐浴更衣。 临睡前,沈岳看着秦夫人未见半分老态的脸,将她搂在怀里轻声说道:“三丫头是个懂事的孩子,性子也好,你若是一个人待在府里闷的慌,就让人唤她过来与你作伴也好。” 秦夫人闻言,紧紧的搂着沈岳,将眼泪咽了回去。 第二日看见沈玉潇时,秦夫人笑的格外亲切,当真如看见自己的孩子一般。 秦夫人在沈家的身份有些特殊,按常理来说方氏是妻她是妾,可沈岳从未说秦夫人是妾,连着整个畅春园的丫鬟仆从都称她为夫人。不过为了和方氏区别开来,才叫秦夫人。 这倒是难为了沈岳的儿孙们了,他们总不能跟着下人喊秦夫人。 好在沈家的子孙脑子都是好使的,也没多为难便想出一个合理的称呼。沈文山兄弟管秦夫人叫秦姨,而沈玉潇他们就简单了,直接唤秦祖母。 虽然有些不伦不类,不过好在也只是沈家关起门来的事,没人说闲话,便也就这样了。 虽然秦夫人在府里一切都是比照老夫人来的,不过她毕竟算不得正正经经的长辈,所以沈文山他们兄弟每日请安还是只给方氏。倒是沈玉潇姐妹几个,每日在松鹤院出来,都是要去畅春园一趟的。 一早沈玉潇便按着往常的时间去松鹤院。 方氏还是老样子,躺在床上,不过眼神倒是清明的,看起来到也精神。 沈元湘是方氏嫡亲的孙女,所以对方氏还是很有感情,在方氏身边侍奉到半夜。所以沈玉潇到松鹤院时没见到沈元湘,但是沈玉乔瞧着有几分疲惫的模样。 注意到沈玉潇的视线,沈玉乔抬起头却是在心中自嘲。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女红她可以说样样都不比沈玉潇差,可是于沈岳来说却更为看中这个年纪比她还小一岁的沈玉潇。一向高傲如她,怎么能接受的了。本来因为昨晚那自请入宫的事心烦,没休息好,一大早马氏又与她起了争执,哪还能有精神。 昨晚沈文汉一回去便把外书房的事说与马氏听,在听到沈玉乔尽然闯入外书房自请入宫,还大放厥词,马氏当时气的便要去沈玉乔的小院。因实在是太晚,被沈文汉给拦住了。 所以一大早马氏送走沈文汉便直接去了沈玉乔的小院。 荷香院还是比较大的院子,除了正屋,还带着两个小跨院。沈玉乔姐妹两各占了一个。 沈玉乔住在西跨院,离着马氏的正屋多了个回廊。等马氏到屋子里,沈玉乔已经梳洗好了,正坐在窗前发呆。 马氏憋了一晚上的火,如今看见沈玉乔,自己精心栽培的却是这么一个不知羞耻胆大包天的。当下气的,径直走进去,没等沈玉乔一声娘喊出口,便一巴掌打在她胳膊上。 那张脸那般娇嫩,马氏终是下不得手的,打了沈玉乔一下,自个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当真是好胆子,竟然没羞没臊的去自请入宫,究竟是我这个当娘的亏待你了,还是沈家亏待了你。这般急着想将自个嫁出去,天底下有哪家的姑娘如你这般……” 闻言沈玉乔捂着自己被马氏打了的胳膊,其实马氏那一下没使什么力,根本不疼。只是马氏的做法,狠狠的打在她心上。原本走这一步,她心里已经是背负着很大的压力,这才硬着头皮跪了下去。她觉得至少马氏是能理解她的,可现在马氏的反应,不由让她冷笑:“我怎么了?你不是一直想让我跟玉媱嫁入公侯家么?若是我进宫可不比你预想的还要好些,你又有哪门子气。” “可你不该低声下气的去求别人。”马氏气的是沈玉乔竟然丝毫不顾平日里她交给她的气骨。 沈玉乔却是笑出了声:“这难道是什么丢人的事?我跪的是我亲祖父,求得是我亲祖父,难道这是什么丢脸的事?当真可笑至极。” 五十七章:求情 “若是老太爷没能选你,若让旁人知道,笑话于你,你今后打算遮着脸过一辈子么!” 马氏这一句话,无疑是踩到沈玉乔的心口上。看着马氏,沈玉乔连冷笑也笑不出:“果然,你从来关心的都只是我能给你带来些什么,难道因为这些我就该一死以全清誉是么?” 冷不防沈玉乔说出这样的话,马氏顿住话头,看着沈玉乔有些诧异的说道:“娘没有这个意思……” “好了,总归你放心就是了。即便不成也是我的事,不会连累到小弟,若是成了,也算是如了你的愿,我不会不管小弟的。”沈玉乔冷声说完,背对着马氏坐下。一滴眼泪这才顺着眼眶落了下来。 马氏看着女儿的背影,心里瞬间涌起悲痛:“玉乔你怎么会这么想,娘从来都只想你好,你怎么会觉得一切都是为了贵哥儿。你们都是娘的心头肉,娘怎么会舍得你受委屈。” 闻言沈玉乔眼泪再也止不住,伏在桌子上小声咽呜,只看的马氏心如刀割,上前将她搂在怀里。 虽然当时她什么顾虑都没有,能那般坚定的对沈岳说出那些话,可毕竟只是个少女,经历的事太少,心里哪撑得住那般大的压力。 特别是在回来以后仔细一想,只觉得这事当真丢人至极,若是让旁人知道,即便以后事成了,也受不住旁人的舆论,她真不知道日后将那什么来面对众人异样的目光。经历这一晚上翻来覆去的折磨,沈玉乔的精神已经是到了顶点,如今彻底被马氏一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塌了。 直在马氏怀里哭到喘不过气来,所以沈玉潇在松鹤院见到时,虽然上了厚厚的妆,脸色依旧很是憔悴。连着马氏面色都不大好。 奈何沈玉潇并知道外书房的事,加上水华一早就被她派去玲珑坊问消息去了,所以也无心去想沈玉乔的事。就连在畅春园秦夫人那也只是略坐了坐。 秦夫人看着沈玉潇有心事,很是体贴的让她回去,只说了让她没事多过来坐坐。沈玉潇恭敬的应了,这才带着天华回芳林苑。 还没等她到芳林苑门口,在路过花园的回廊上,却是被人截了道。 “顾姨娘有事么?”看着拦住自己去路的顾姨娘,沈玉潇很想从她旁边过去,奈何这是条最窄的回廊,想要过去不擦着顾姨娘是根本不可能的。索性停下来问道。 闻言顾姨娘朝身后使了个眼色,立马跟着的小丫鬟退到十步开外去。顾姨娘却并未开口,目光只是看着天华。 可是顾姨娘低估了天华的敬业,身为大丫鬟怎能离开小姐半步,那绝对是不合格的,所以她很自然的回了顾姨娘一个浅笑,笑的那叫一个春光明媚。 见此,沈玉潇轻声说道:“姨娘有话就说吧。” 顾姨娘看着天华是不会走了,心里思索着咬咬牙,对着沈玉潇跪了下来。 见此,沈玉潇不由眉梢微挑,后退一步,冷冷的看着顾姨娘:“姨娘这是作甚,是要让人瞧见,好冤我一个目无尊长,蛮横无度么!” “三小姐,婢妾不是这个意思……”顾姨娘当下有些慌乱。 沈玉潇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对着顾姨娘说道:“若顾姨娘没法好好与我说话,那就先容我回松鹤院请教下祖母,这般与顾姨娘说话可合规矩,若是祖母觉得无妨,我再来听顾姨娘跪着说话。” 说罢便要转身,顾姨娘顿时大急,也顾不得跪了,忙站起来伸手抓住沈玉潇的衣袖。 见此沈玉潇顿住步子,目光落在顾姨娘抓着自己袖子的手上。觉察到沈玉潇的目光,顾姨娘很是尴尬的收了手:“婢妾逾矩了,还望三小姐勿怪。” 沈玉潇并未多言,只是声音清冷的问道:“顾姨娘到底要说什么?” 闻言,顾姨娘脸色蒙上一层哀凄:“婢妾恳求三小姐放过芳儿,她还小只是个孩子……” “顾姨娘说这话什么意思?请恕潇儿没听明白,四妹妹不是好好在荣华院里么,顾姨娘这又说的什么话。” 顾姨娘看着沈玉潇丝毫不动摇,当下一狠心:“三小姐你知道的,四小姐已经不在府里好几日了。” “顾姨娘,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不等顾姨娘话说完,沈玉潇厉声喝到:“若是让人知道,你让四妹妹怎么见人。再说即便四妹妹当真有什么事,顾姨娘也该去找大伯父大伯母,再不济告诉祖母一声也可,可姨娘偏生跑来找我一个闺阁姑娘,究竟是存的什么心思?今日姨娘若是说不清楚,潇儿却是容不得姨娘这般攀扯,定要去祖父和大伯父面前好好理论理论的。” 顾姨娘见沈玉潇油盐不进,自己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她依旧面不改色,没有丝毫动摇怯弱,顿时急得额头沁出了汗珠。 想到沈玉芳如今的下落,和那人的话,顾姨娘也实在没了着,索性心一横:“三小姐,明人咱们不说暗话,婢妾知道芳儿现在在睿亲王手里。是三小姐指使的睿亲王抓的芳儿,若三小姐不放了芳儿,莫怪婢妾将这事捅了出去。私结外男,囚禁堂妹,只因堂妹言语上冒犯三小姐,若是此话传出去三小姐的闺譽怕是就荡然无存了。” 听完顾姨娘的话,沈玉潇看着她冷冷一笑:“姨娘真是好胆色,如今竟是连睿亲王都攀扯出来,看样子姨娘手上定是有着切实的证据。那到请姨娘回答潇儿几个问题。” 说着沈玉潇上前一步,直逼得顾姨娘后退:“姨娘是哪只眼睛瞧见我与睿亲王接触的?我们又是何时在何处说的话?姨娘怎么确定四妹妹不是自己任性跑出去了,而是在睿亲王手中?姨娘可曾去睿亲王府搜过,便敢诬陷亲王?潇儿不过臣女又怎么指使的动睿亲王,因为一些口角将与他素不相识的堂妹拘禁起来?还有四妹妹究竟是因什么话得罪与我,还请顾姨娘一桩桩的与我说说清楚。否则潇儿这无辜被扣上不检点的帽子我也忍了,只求祖父与父亲还我清白。顾姨娘攀咬皇亲国戚,诬陷睿亲王,即便是看在大伯父的面子,潇儿亦不能徇私枉法,只能请祖父将顾姨娘送至顺天府。自有府丞予以决断,到时候怕就不是姨娘说不说,而是睿亲王和前唐皇室饶不饶得姨娘。只求莫要判个株连九族,到时候沈家不得不将姨娘逐出族去。到时候落个身死魂魄无归处!” 沈玉潇一席话还未说完,顾姨娘便吓得瘫在地上。嘴里嘟囔着:“怎么会这样……他说的,不会这样的……不会的……你该害怕的……” 沈玉潇看顾姨娘已经吓得失了主心骨,很是讽刺的看了她一眼。难怪前世人人都那般张狂,唯独她处处与人明理,处处顾忌着那层血缘关系,处处不忍心,才被人步步欺压。 原来这般咄咄逼人,倒也是畅快,当真是浑过了一世! “姨娘现在可想明白?”说着沈玉潇话锋一转:“究竟是何人让你到我面前这般说辞!” 五十八章:怒斥顾姨娘(求推荐,求收藏。) 顾姨娘从前只觉得三小姐是个闷不吭声的,即便在松鹤院挨了沈玉芳的挤兑,也说不出半个字的。如今这伶牙俐齿,竟是逼得她喘不过气来,只觉得背脊发凉。下意识的说出:“是,是武家小姐。” 闻言沈玉潇眉尖微挑:“哦?武家?” 顾姨娘这一会子功夫,也算是回了神,当下一口咬定武家姐妹:“就是,就是武家小姐告诉婢妾的,她们说只要这样,三小姐定然会顾忌到自己的清誉,放了芳儿的。” “然后,你们便可借此来要挟我们小姐!”天华刚开始看着沈玉潇怒斥顾姨娘还挺痛快的,咱家小姐终于硬气了。可是越往下听,越觉得不对,最后更是怒不可遏,这顾姨娘胆子也忒大了,竟然敢要挟小姐。若不是知道不妥,凭着她那暴脾气,恨不能将顾姨娘狠狠打一顿,最见不得那种故作柔弱委屈的狐媚样。 沈玉潇看了天华一眼,她顿时不敢再说。见此沈玉潇才冷冷的对着顾姨娘,用极轻的声音,却是一个字一个字敲在她心上:“我怎么听闻,武家大少爷前些日子去赌场与人起了争执,还摊上人命官司。武家二小姐晚上起夜,不慎磕到脑袋,破了相已经好几日都未曾出过门。即便武家下人,不是二小姐院子里伺候的,都不得见二小姐,姨娘不要告诉我武二小姐居然见了姨娘。” 口气里的轻蔑,只让顾姨娘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当下改口:“是大小姐,武家大小姐告诉婢妾,芳儿在睿亲王手里的。” “哦,那武家大小姐,当真是菩萨心肠,乐善好施。”沈玉潇顿了顿,目光直视顾姨娘:“自己兄长摊上人命官司,入了大狱,妹妹伤了脸破了相,她居然还有心思来见我沈家的姨娘。我倒要好好问问祖父,可是我沈家有什么让武家觊觎的东西,竟然这般得人关注。” 顾姨娘被沈玉潇逼得已经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可是沈玉芳如今到底在何处,她心急如焚,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着沈玉潇不争气的掉了下来:“三小姐,是婢妾的错,都是婢妾看着二夫人夺了本该属于我的位子,才妒上心头答应固原公主陷害三小姐和二少爷的。一切都是婢妾的意思,芳儿什么都不知道,她不过是个孩子。三小姐,三小姐,只要你放了芳儿,婢妾自会去老太爷面前坦白一切。三小姐,求求你了,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放了芳儿吧……” “婢妾给三小姐磕头了……”说着顾姨娘跪在地上,重重的磕在地上,只三两下额头便是一片淤青。 看着顾姨娘这番模样,沈玉潇却是无动于衷。倒不是她有多铁石心肠,如若没有赵奕和,现在只怕是另一番场景。 她的哥哥会被问罪处斩,沈家被牵连,男丁流放充军,女眷孩童没入官奴。至于她或许不会如沈家女眷,只是将落得前世一般的下场,在伯常候府受尽凌辱,或者更甚。她沈玉芳是个孩子,难道她二房的命就不是人命了?难道她就该让亲人被算计,就该她死? 她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同情顾姨娘,当初若没有顾姨娘撺掇,沈玉芳怎么可能说动方氏与张家结亲,如今事败指望哭一哭让人心软博同情。 若是反之,她要去对着谁哭,沈晋西和苏氏又要去对着谁哭。 收起心里的想法,沈玉潇不再看顾姨娘一眼,只听得碰碰碰,头磕在地上的声音。声音极其冷淡:“若是四妹妹知道姨娘如此低声下去,情愿牺牲自己去替她求情,不知道她可会后悔。” 说完直接让过顾姨娘,朝着芳林苑走去不再停留半刻。 顾姨娘头磕在地上,听到越来越远的脚步声,泪水整个模糊了双眼。就那么呆呆的跪在地上。 顾姨娘带来的丫鬟看着沈玉潇已经走远了,当下心疼的上前扶起顾姨娘:“姨娘快些起来吧,三小姐已经走了,地上凉,仔细身子。” 顾姨娘愣愣的被扶起来,眼泪啪嗒啪嗒落在地上。忽然抬起头,抓着丫鬟的手,嘴里不住地念道:“不行的,芳儿不能有事,她还小!都是我做的!我去求老太爷,老太爷不会不管的!芳儿是沈家的女儿,只要活着对沈家就有用!我去求老太爷!” 说着一把推开丫鬟,疯了似的朝外院跑去。小丫鬟看着顾姨娘为了沈玉芳失了心智,沈玉芳平日里还那般待她,顿时心疼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提着裙子便跟了上去。 等顾姨娘跑没影了,秦夫人和周嬷嬷打转角处走出来。看着顾姨娘消失的方向,周嬷嬷叹了声气:“三小姐年纪轻轻,本是该在父母面前承欢膝下,却没想背负了那般重的担子。平日里瞧着不说话,却没想着是个可怜的。” 沈晋西之前发生的事,她们自然是知道的,本以为外面有沈岳顶着,府里自然有方氏担着。以前没进府不知道,如今才看到,竟是沈玉潇一个不过十三岁的孩子撑着。难怪当初老太爷睡前曾说过,这孩子有大福之相,为人处世皆非寻常少女,以后是有大造化的。 关于这些,秦夫人自是认同,只是更心疼沈玉潇不过一个孩子。当下沉声说道:“嬷嬷,刚刚在这看到的听到的,等见到爷定要一字不落的说与他。” “是,夫人放心。”周嬷嬷闻言应下,主仆二人这才消失在回廊尽头。 沈玉潇别了顾姨娘便直接回到自己院子,水华还没回来,百无聊赖她便拿了本书坐在炕上,半晌却是没翻一页。 对于沈玉芳其实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赵奕和过来问的时候,她让他将人交给沈岳,已经算是放她一码。否则先告知赵恒,若赵恒知道是沈玉芳这个内宅女子险些坏了他大计,即便沈岳再不忍心,沈玉芳也只有死路一条。毕竟如果事成,沈家和陵江王将付出巨大的代价。 正这般想着,水华打外面走进来,见着沈玉潇忙快步走过去。天华机灵的将春华秋实打发下去,自己守在门口。 看见水华,沈玉潇将书搁在一边:“可见到了?怎么说的?” 闻言水华立马答道:“奴婢没有见到四小姐,不过倒是见到王爷了。把小姐的话传给王爷,王爷说他马上将人送到沈府,让小姐只管放心。” 说着想起赵奕和听到水华说沈玉潇让他把人交给沈岳,整个人瞬间就蔫了。原本他还想着,沈玉潇或许会要见上她一面,那么自己也就能见着她了,所以每天乐不可支的守在玲珑坊就等着沈玉潇上门。没想到等了好几日,就等到一个丫鬟和一句话,顿时失落起来。 后来想想也是,沈玉芳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棋子,哪有那个资格让沈玉潇出来见她。所以又转悲为喜,原本打算让谷雨送去的人,换自己亲自过去。所谓山不就我,我就山嘛。 于是,当顾姨娘疯疯癫癫的跑到外院,赵奕和正悠闲的坐在前厅喝着茶。 五十九章:沈玉芳回府 顾姨娘一进门就看见沈岳与赵奕和坐在上位,沈文松也在,而在他们不远处的地上,正跪着一个少女。 虽然衣裳依旧整齐干净,却瞧着没了生气。待顾姨娘走近,正是沈玉芳,当下心疼的冲上前将沈玉芳搂在怀里。 “芳儿!我的芳儿,你可受苦了……” 沈玉芳却像是感觉不到似的,目光定定的看着赵奕和,像是害怕却又不肯挪开。 沈岳看着闹做一团,当下掷了杯子大喝:“成何体统!没看见睿亲王在此,谁让你闹到前院来的。” 说完对着赵奕和拱拱手:“让王爷见笑了。” 赵奕和却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侯爷自便就当本王不存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本王很是理解。” 闻言还没待沈岳心怀感激,赵奕和下一句话差点把沈岳呛岔了气。“反正本王的笑话侯爷也看了不少了,今个儿就让本王也瞧瞧侯爷府上的笑话,算是礼尚往来。” 说完还伸手,让沈岳继续。顿时气的沈岳哭笑不得,还说不得,当下只得将视线转到顾姨娘身上。 被沈岳一声喝,顾姨娘吓得一惊,却也缓过神来,当下放开沈玉芳,跪着向沈岳膝行几步。 “老太爷,老爷都是我做的,不关芳儿的事。是我嫉妒二夫人夺了二爷的宠爱,怀恨在心,所以才设计让老夫人将三小姐嫁给伯常候世子,更陷害二少爷入狱。一切都是我做的!不关芳儿的事!”顾姨娘一边说着一边给沈岳磕头,额头都现了血迹,却是没停。 闻言沈文松额头青筋暴露,满面通红。顾姨娘是他的姨娘,给他生了女儿,心里却觊觎着二弟,还当了他面说出来,这无疑是将他男人的尊严狠狠踩在脚下。当下大喝道:“顾静华!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姨娘身子一顿,随即像打摆子一样的抖起来,声音也微有些颤抖:“爷,婢妾对不起你,婢妾该死!可是芳儿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您亲生女儿,婢妾愿一死赎罪,求爷饶了芳儿,她还小,她还是个孩子。” 顾姨娘说着,头磕在地上没敢再抬起来。 因着这几日茶饭不思,睡不安寝,顾姨娘身子本就虚的很。加上刚刚在回廊又是跪又是磕头,流了不少血,顿时只觉得脑子晕乎乎的,即便是想抬头也抬不起来。沈岳听到顾姨娘的话,当下气的要拿东西砸过去,却惊然发现刚刚手中的茶杯已经被他掷在地上,竟是没有趁手的物件。 赵奕和适时的将自己的茶盅推了推,沈岳也不管这是不是睿亲王的茶盅,只觉得趁手,拿起便狠狠的砸在地上。茶水和茶叶沫溅了一地。 顾姨娘吓得抖了一下,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这一下却是把沈玉芳给惊醒了,看着沈岳和沈文松便哭了个梨花带雨:“祖父,父亲你们要替玉芳做主,玉芳不过是出府一趟,便被睿亲王囚禁在别院里数日。若是让旁人知道,教玉芳如何活在这世上。” 倒是绝口不提固原公主,与陷害沈晋西的事。 直气的沈岳胡子直抖:“你倒还有脸说,睿亲王凭什么囚禁与你,一派胡言!” 顾姨娘听到沈岳怒喝,吓得连忙扑倒沈玉芳身边要捂她的嘴:“老太爷都是妾身的错,不关芳儿的事,老太爷要怎么罚妾身都可,只求莫要怪罪芳儿……” 可惜却是顾姨娘毕竟实在太虚弱,还没捂住沈玉芳的嘴,就被她一把推开倒向一边。 “有!他为了沈玉潇,他为了讨好沈玉潇才抓了我,只因为沈玉潇对我不喜,他为了讨好沈玉潇才要置我于死地。”刚刚沈玉芳想为自己辩解,是听到顾姨娘的话,想将事情推到顾姨娘身上。后来看着赵奕和,这才改变主意要将脏水泼到沈玉潇身上。 若不是沈玉潇和沈晋西这该死的两兄妹,她怎可能落到这步田地,平日里就算是沈元湘在方氏面前都得让她三分。可自从沈玉潇从岳州回来一切都变了,沈晋西当众折辱她,就连方氏也没往日疼她了。 这一切都怪沈玉潇!就连堂堂亲王都是站在她那边的! 沈玉芳此刻心里已经被这几日惊怒的情绪扭曲了,她恨不得说出更难听的话,也要将沈玉潇抹黑。让沈岳知道,沈玉潇根本不如她。 凭甚她沈玉潇不过是的嫡出,就处处比她好,沈元湘亲近她,马氏讨好她,永安公主也喜欢她,就连固原公主和武家姐妹也说自己不如她。睿亲王如此风流倜傥的王爷,也对她沈玉潇另眼相待,凭什么,她比自己多的不过是一个嫡出的身份罢了! 沈文松听到沈玉芳的话,当下气的一巴掌打了过去,连沈玉芳的发髻都打歪了,嘴角更是渗出了血:“你个混账东西,还在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八道!”被打的歪了半边脸,沈玉芳面目狰狞的瞪着沈文松:“我才没有胡说八道!他就是冲着沈玉潇的,他们早就认识!那个天天冒充永安公主府女官的丫鬟,其实根本就是他睿亲王的侍女,是来替沈玉潇传话的!或许在她回沈家前他们就认识了,说不定都行了苟且之事,真正败坏门风,无脸无德的是她沈玉潇……啊……” 沈玉潇三个字刚说出口,沈玉芳便尖叫一声,捂着嘴整个跪坐在地上。半晌松口手,满口的鲜血,随着她吐出的,除了两颗门牙还有一个玉扳指。 沈文松随即顺着沈玉芳的目光,只看见赵奕和坐在椅子上,面上已经是瞧不出任何情绪。而他一贯带在左手的玉扳指,已经不知去向。 对于沈玉芳,沈文松虽然恨不得抽她十个耳光,可这见着旁人在自己面前动手,还是微有不悦。“睿亲王即便玉芳有错,她也是我沈家女,是我沈文松的女儿,不劳王爷费心!” 闻言赵奕和微眯双眼看着沈文松,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沈大人,就凭令千金刚刚这几句话,污蔑亲王。本王便可要你整个沈家陪葬!” 声音极轻,却让沈文松和沈岳经不住打了个冷颤。 六十章:赵奕和发怒 蛰伏之虎亦是虎,他绝非是猫。 只因赵奕和一直以来都不曾端过睿亲王的架子,一时间让沈文松忘了赵奕和睿亲王的身份。 他可是前唐唯一一位亲王,连御史大夫都极为头疼的人,先皇的嫡亲骨血,如此口气对他说话实在是挑战皇室微信,挑战他睿亲王的威严。 赵奕和冷下脸来,沈文松这才意识到自己翻了什么错,当即跪下请罪:“微臣该死,竟一时失智,冒犯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沈岳也坐不住了,立马起身跪下:“王爷,犬子不过一时心急,无意冒犯王爷,还请王爷海涵。” 赵奕和看着疼的痉挛躺在地上的沈玉芳,和被沈玉芳推到一边,撞在茶几上已经体力不支昏过去的顾姨娘。 刚刚在听她们说到撺掇方氏,让沈玉潇嫁给张莽时,他恨不能一掌拍死这二人。还好这些年他养气的功夫越加好了,竟是压住了自己的脾气,直到刚刚沈玉芳大骂才出手。 若不是知道沈玉潇要将她交回沈家,是为了让沈岳他们意识到,沈家的问题出在内部。为了让沈玉潇安心,日后能放心的脱离沈家。否则他早就让沈玉芳没这个命再进沈家门,更不可能说这些话。 刚从督察院回来的沈文山,听门房说睿亲王在前厅,便径直过来。刚走到门口,正听着沈玉芳诬陷沈玉潇,当下也是气急。好在他头脑还算清醒,听到赵奕和发怒,立马便回过神来,心思急转,快步进了屋子。 一进门便对赵奕和行了大礼:“臣见过睿亲王。” 看见沈文山,赵奕和神色微有些缓和,毕竟日后有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岳父,态度还是好一点的好些。起身虚扶一把:“沈大人请起,你们也都起来吧。” 沈文山随即顺着赵奕和的话,将沈岳扶了起来,站在一边。经过刚刚那一茬,沈岳是不敢再坐在赵奕和身侧了,与亲王平起平坐,有几个脑袋怕都是不够的。 赵奕和也不去理会沈岳他们,只冷眼看着沈玉芳。见此沈文山眉头轻皱,却是说出:“玉芳不是患了失心疯正在休养么?怎么让她出来,也不怕惊了王爷的驾。” 沈玉芳为什么会在此,任谁心里都明白,沈文山这不过是在给沈家找个台阶下。身为陵江王一派,险些因为家中庶女斗法坏了全局,若不是睿亲王早有准备,这次覆灭的或许不止沈家,还有陵江王与支持陵江王的所有人。 这件事说大可大,陵江王就得权衡沈家的利弊了。说小也不过是庶女被人利用。所以沈文山选择深藏这件事的始末,来保全沈家。 话一出口,赵奕和心中微凛,目光直直扫向沈文山:“沈大人的意思,这四小姐本就是个患了失心疯,脑子不大清楚的人。” 赵奕和声音已经没了丝毫温度,众人皆感到一丝危机,沈文山抬头欲回答,却被沈岳抢了先。 “回睿亲王,我家四丫头确实患有失心疯,整日里疯言疯语。” 闻言,赵奕和只看了沈岳一眼,随后问沈文山:“沈三小姐如此受人侮辱,悔其清誉,敢问沈大人为人父怎能忍得!” 沈文山背脊微僵,似是叹了口气:“沈家是她唯一仅有的庇护之所,若失了沈家,潇潇连头顶遮风避雨片瓦都没,不过是些委屈,便受着吧。” 赵奕和闻言却是笑了起来:“原来沈大人心中是这般想的,难怪沈三小姐竭尽全力在护沈家周全。” 莫名奇妙说了这句话,还不待沈家父子想清楚,赵奕和又冷笑一下随即开口:“既然四小姐患了失心疯,侯爷还是早些处理的好,莫让她乱说乱叫,给沈家招来祸患。可不是次次都有人能替你沈家平难!” 一句话让沈岳父子浑身一个激灵,当下应道:“睿亲王放心,沈家必然不会再出乱子,也请王爷在陵江王面前美言几句。” 赵奕和并未说话,拂袖便要离去,行至门口却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向沈岳:“皇上让这两日将进宫待选秀女名报上去,不知沈家是哪位小姐?” “是微臣三儿长女,闺名玉乔。不知睿亲王问这可有何事?”沈岳被这么一问当下愣住。 赵奕和闻言却是一改阴郁笑了起来:“无事,不过是皇上命本王协助内务府,主管此次选秀的差事,所以问一声罢了。既然如此,本王正好要去内务府,顺道替侯爷将名儿报上。” 说完,脚步轻快的走了,都不等沈岳相送。 留下各怀心思的几人在大厅中。若说之前并未察觉,如今沈玉芳这话,加上睿亲王的态度,他对沈玉潇的确是另眼相看。 至于沈玉潇是个深闺女子,他睿亲王是怎么认识,并且如此在意,现在也无法深究,总不能将沈玉潇叫来严刑逼供吧。想到这些,众人的神情都凝重几分,沈岳和沈文松到不是因为外界对赵奕和的传言替沈玉潇担心,他们是在思考赵奕和对沈家的态度,这些陵江王又是否知晓,会不会影响到全盘大局和沈家日后的局势。 沈文山不如沈岳他们那般想,却是在想赵奕和刚刚说的话。 沈玉潇一直是他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儿,被人那般辱骂他那受了了,刚在门外听到时,恨不能进来好好教训沈玉芳一顿。不过他却是理智的,终究顾着大局。既然赵奕和将人送到沈府,之前却并未听陵江王提起,想必此事赵恒并不知晓。若是此刻发作了沈玉芳,只会让有心人起疑,离间了沈家与陵江王的关系,所以他们必须要把此事压下来。 赵奕和原本也是这么打算,可是在听到沈玉芳谩骂之时,他改变主意,这么一个不知轻重的祸患留在世上。迟早给沈家带来麻烦,让沈玉潇烦心,与其这样不如快刀斩乱麻,直接永绝后患。 沈文山自然也明白赵奕和的意思,却是为了沈家不得不暂时保住沈玉芳。 沈文松见睿亲王走了,自己的妾与女儿一左一右躺在地上,心里烦闷的紧,让人将她们抬下去请了大夫,自己却是连看都没看一眼。 沈文山则是回了芳林苑,只是这次并非直接进了正屋,而是先去了沈玉潇住的东偏院。 谷雨刚刚来过,告诉沈玉潇,赵奕和已经派人着手调查秦夫人,让她莫要担心。 沈玉潇想着自己已经知道秦夫人的来龙去脉,却不能告诉赵奕和,不由苦笑。她总不能去告诉赵奕和,你别查了,秦夫人是哪个府那个州哪个县,占的哪座山寨名叫什么,我门清。这样只会叫人疑心,所以不得不让赵奕和再白费些功夫。 有时候沈玉潇觉得自己知道太多,却也有些可笑,比如关于秦夫人,她明明知道是个祸患却不能言。总不能跑到沈岳面前,跟他说:“祖父,那秦祖母的身份你最好早做准备,要不后面你老人家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这样还不被当做妖孽,这般想着不由失笑。 沈文山一进门正看见沈玉潇拿着笔,却是失神的笑着,当下开口唤到:“潇潇。” 六十一章:局势分析 沈玉潇正想着秦夫人和赵奕和出神,听到沈文山的声音,先是一愣这才收起心思,放下手中的笔笑着应道:“爹爹今日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 闻言沈文山眉头舒展开来:“今日督察院无事,便早些回来了,你在练字?” 沈文山走过去,看沈玉潇铺开的纸上,却是点墨未沾,不由好奇的问道。 被这般问,沈玉潇颇有些尴尬,她总不能说本来是闲着无聊想写来着,可刚铺好又不知道写点什么,遂一直提笔未落。当下岔开话题:“爹爹这般早回来,该不会就特地来看潇潇练字,好找个机会好好数落一番吧。得亏潇潇这还没落笔,要不然还不得丢丑。”说着吐了吐舌头,却是逗得沈文山大笑不已。 “你这丫头最是刁钻,我这问了一句,就有十句等着我呢。”沈文山摸了摸沈玉潇的脑袋,想到沈玉芳却是笑不出来了。看着沈玉潇神色复杂的问道:“潇潇,爹让你们母女跟着回了沈家,受了这般多闲气,你可曾怨怪爹爹?” 突然听沈文山这么说,沈玉潇当下疑惑的抬头,看着沈文山。只看见不过三十几岁的沈文山,却是沧桑了许多,想必这段时间沈家和朝廷的事让他很是烦心吧。若是换在前世,她自然是怪的,怪沈文山不理会她们的感受,怪沈家怪方氏。可如今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不思后果,无理取闹的沈玉潇,自然理解:“潇潇不会怨怪爹爹,爹爹为何这么想?” 闻言沈文山颇有些动容的摸了摸沈玉潇的头顶,手落在她肩上:“你四妹回来了,是被睿亲王送回来的,你哥哥的事你的事都是她在背后使的鬼,还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日后若是传到你的耳朵里莫要太在意。” 沈玉潇这算明白了,沈文山为什么突然这般感慨。想必沈玉芳说了许多应该不只是难听,更甚至可以说是不堪入耳的话,但沈家却不打算惩处沈玉芳。如沈文山那般将她视作掌上明珠,怎能忍得旁人那般欺辱,所以才会觉得亏欠了她吧。 心念及此,沈玉潇笑着拉过沈文山的袖子撒娇:“女儿才不是那般小心眼的人呢,只要爹爹无碍,娘亲哥哥无碍,就算是被说几句又有何妨。左不过话并未传到潇潇耳朵里,又有何委屈可说,爹爹就莫要为这些事情烦忧了,若不然被娘看到她又得操心。娘这身子才刚好没多久。” 闻言沈文山自然看着女儿这般懂事,心里更觉亏欠,赵奕和的话一直在心头响起。当真女儿为沈家却是做了许多,若不然为何陵江王会言,此女若为男儿身,沈家定能出一代贤相。想着不由默默地叹了口气,亏欠了女儿的等过了这一程子,再加倍补偿她。不禁开口说道:“潇潇,等过完今年,爹就带你们娘三搬出府去,日后谁家的事都与你们没了干系。” 听到沈文山的话,沈玉潇却是心中一惊。 沈文山不过是给她一个保证让她宽心,她却觉察到别的,难道是朝廷有什么动荡? 沈文山留在沈家,一是为了与沈文松相辅相成,二自然是如今的沈家容不得任何实力的分削,不过待天下大定,沈家最好的便是自行削弱实力这才能尽量降低上面的猜忌。 若按沈文山说的,一年以后脱离沈府,那么陵江王这边最起码在半年后便有动作。不过这也只是她自己的猜测,沈家刚交了兵权,陵江王也是歇了气彻彻底底做了个闲散王爷,日日除了皇上指派的事,不是吟诗作对,就是替太后抄写经书。按道理来说,他是不会在短时间内要策动政变才是。这么说来…… 沈玉潇脑子一震,突然想到赵峥!定是宁夏王那边有动作! 沈家之事,丰庆帝或多或少也察觉到武家和宁夏王的动作。特别是赵立在发配新疆的路上,刚出城门就遇到暗杀,而正巧被出宫办事的高公公遇到。 好在赵立命大,吊着一口气没死绝,高公公赶忙让人抬回城。丰庆帝闻言大怒,让人定要查清此事。 众人只等着赵立养好伤,没想到赵立还是死了,死在京城驿站里,说是重伤不治。前一日丰庆帝刚让首席御医路大人去看了,说已经在恢复了,不日便能好。这才刚过一日,太医院胡太医去看了诊人就死了,听到消息时,丰庆帝正在御书房同赵奕和谈心,听太监来报,当下气的直接推翻了御书房的案几。 “给朕查!好好查!昨日还好好的人,今天怎么就死了!高顺!立马让禁军统领江淮去把胡文广抓起来,给朕好好查查!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在朕眼皮子底下还敢动手!” 一查别的什么都没查出来,倒是牵连到赵峥。只因查出胡文广夫人,乃是武家三房所出,跟武家有些关系。 丰庆帝听到后,想着这些日子赵峥那点小动作,当下更是气的,却也不能没缘由的去问罪赵峥,遂压了怒火。 若当时真将赵峥叫进宫劈头盖脸一顿训,出了火气倒也还好,就是憋着这火气没撒,丰庆帝看着赵峥才越发不顺眼,近日赵峥的势力受到各方面的打击。丰庆帝更是借着一次小事,罚赵峥闭门思过,惹得宁夏王一派成日战战兢兢。这些事都是谷雨刚刚过来说的,因为主要是说秦夫人的事,谷雨只是略提了一下赵立死了,牵连了胡太医。 看样子赵峥怕是被逼的,已经忍不住要动手了。如此自然是最好的,赵峥动手,赵恒再平乱,打的是清君侧,是勤王的名号,名正言顺。 若赵峥当真现在动手,对赵奕和来说才是最好的,毕竟沈家刚交兵权,整个万骑还是忠于沈岳的。这么想着沈玉潇脑子里突然冒出赵奕和的面容,该不会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局,一个诱赵峥出洞的局吧。若不然为何高公公出宫就那般巧的看到,要知道去新疆走的是西城门,那边鲜少有人经过。 一时间沈玉潇不由有些失笑,沈文山见着问道:“潇潇怎么了?” 闻言,沈玉潇顿时像被踩到尾巴一般,脸有些微红岔开话题:“没什么,爹祖父对四妹妹打算怎么办?” “应该是先对外称生了痢疾,送到庄子上软禁起来,等过些日子,便说病死了吧。”沈岳刚刚并未明确说出对沈玉芳的安排,这不过是沈文山的猜测。不过按照正常,沈家也确实该这么做。 对此沈玉潇自然没意见点点头,父女两聊了些旁的,沈文山的小厮跑进来,说宫里来了位公公让沈文山和沈岳赶紧的进宫觐见。沈文山自然不好耽误走了,还没待他走一会儿,天华进来报说伯常候夫人亲自带了媒人前来下聘。 六十二章:与伯常侯夫人扯皮 伯常候自前两日大闹沈家之后,方氏便派人去了山东,两家联姻自然是要等山东那边的消息。按着时间也没这么快,伯常候府难道就这么等不及? 方氏自然是不会让沈玉潇他们去松鹤院看笑话的,所以直接让人把伯常候夫人迎进松鹤院。 沈文松还未出去,听闻伯常候夫人闹过来,想着上次的事不放心病重的方氏,便跟柳氏二人去了松鹤院。 不管伯常候府与方霜霜这亲事是缘何而有,如伯常候夫人这般,不过两日便领着媒人上门,不顾礼数,也不遵从纳彩,问名,纳吉的礼节,直接让人抬着聘礼上门,实在是无理的很。不过方氏也没跟她正正经经讲过礼数,上回伯常候夫人闹的时候,便直接把庚贴就给了人家,自然前面纳彩,问名也就省了,只管纳吉定了日子,便是纳礼。所以你家不依礼,自然也怨不得别家。 只是伯常候夫人根本就是来打方氏脸,让人看笑话的。带过来的东西,都是些粗糙的布帛,铜钱也不过几贯,加上两个十两的银元宝,这哪里是娶妻,这分明是给它伯常候府纳妾呢。 方氏听到伯常候夫人过来心里就堵的慌,等见着她带来的东西,当下更是气的差点没撅过去。 对着伯常候夫人自然没好话说了:“伯常侯夫人今天兴师动众不知所谓何事?” 伯常候夫人何等泼辣刁钻的人,当下脸色也没变,却是阴阳怪气的开口:“呦呵,当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才当侯夫人几天的功夫,就什么事都忘了。沈老夫人别怪我没提醒你,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来为的什么你也别跟我说你不知道。省的等会儿我把你那点阴私事抖得全京城都知道,你才知道什么叫好歹。” 一句话气的方氏,你你你……了半天,愣是憋红了脸没说出话来。 若是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她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栽赃庶子的女儿,事败更是将侄孙女推出来顶缸。她将被满京城的人戳着脊梁骨骂死,即便方氏再不要面皮,也顶不住这般辱骂。 当下心里又惊又怕,更是恨极了沈玉芳出的馊主意,让她沾染上伯常候夫人,这等子不要脸的泼妇。 对着伯常侯夫人也短了气势:“去山东的人还未回来,这般仓促的定下,实在不妥。” 伯常候夫人一听双眼圆瞪:“我管你是妥不妥,我着人瞧过了,四月十七是黄道吉日,最合适不过了。等你的人从山东一来一回都五月了,这亲还要不要成了!再说了,这天天的事谁都说不好,谁知道再拖着,你们家那小姐还有没有命在,我可不想到时候让满京城的人,瞧了我伯常候府的笑话。” 这话说的可就不再是嚣张跋扈,都有些尖酸刻薄了。 刚从门口进来的沈文松听见顿时变了脸色,放下快步走进去,护在方氏面前:“伯常候夫人,我敬你是个侯夫人,容你在我府上多时,若伯常候夫人依旧这般不知好歹,大放厥词,莫要怪沈某无理!” 柳氏见沈文松冲进去,就想拉却是没能拉住,伯常候夫人她可是打过交道的,当初方氏派她去赔礼,差点没被她打出来。自然清楚这女人泼辣程度,沈文松这般说话,怕是半点震慑不住,说不定反倒会被攀咬。 果然,伯常候夫人没有让猫在暗处的人失望,立马双手叉腰,拿起聘礼就重重的掼在地上:“好好好,这官不大官威到是不小,今个儿我就要看看你怎么对我无理!既然你沈家一个两个都是敢做不敢当,还当我怕了你们不成!今个我就好好告诉你,你娘是如何腆着脸求我结这门亲的,还特地把你们三小姐带到法华寺让我看看人。你当那玉佩平白无故能跑到我手里,都是你娘好算计,要栽赃那丫头一个私定终身,以清誉逼她成这门亲事。什么性子倨傲,我呸,我看就是你方氏想要攀上姝妃娘娘这根高枝儿。真是不要脸的玩意,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沈文松气的双手青筋暴露,虽然这些事背后究竟是谁在捣鬼他已经一清二楚,可是这般被当着人面说出来,还是让他脸上挂不住。亲娘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自然比顾姨娘当着他面说还惦记沈文山来的更为丢人。 挥着拳头就恨不得砸在伯常侯夫人的脸上,吓得伯常侯夫人朝后退了两步,连气势也弱了许多。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伯常侯夫人仗着张姝妃得宠,平日里蛮横惯了,当真沈文松动手却还是怕的,当下吓得躲在家奴身后。 只看得方氏心里大为过瘾,不过却也知道沈文松动她不得,当下开口轻喝:“住手。” 沈文松也没打算真的动手,不过是气上心头,这才伸手吓唬吓唬她罢了。听方氏开口,也停了手,看着伯常侯夫人声音冷冷的开口:“既然表侄女霜霜与令公子的亲事,母亲已经定下,那就请伯常侯夫人带着东西回府候着。等山东那边消息来了,自然会按着礼数来,若是伯常侯夫人不想结这门子亲,只管退了庚帖。日后我们两家各自婚嫁,绝不相扰。” 闻言伯常侯夫人也是缓过劲来,看着沈文松和方氏,却是在心里呸了一口! 什么东西,退婚!沈家害的她儿子这般下场,沈家还想就此了事怎么可能! 伯常侯夫人一边思索着,心里想起她出门前张莽的话。他是受了伤,但张家可不能绝了后,索性伯常侯身子还算硬朗,既然这是欠的债,那自然也该由她沈家的女子偿! 伯常侯夫人没敢告诉张莽定的是方霜霜,张莽只以为是沈晋西的亲妹妹,所以才让伯常侯夫人提着东西上门。更是打算,一顶小轿以妾之礼将她抬进门,借此羞辱她一番。若是不肯,那就将事情抖露出去,让她身败名裂。 原本伯常侯夫人他们早就打算直接将方氏的这些事抖出去,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却是宫里传了话出来,让他们最近莫要与沈家对上。若不然,方氏还能好好的躺在床上,早就被京城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了。可今天是难得的机会,若不是有人来报说沈岳和沈文山被急召进宫,她还没那个胆脑上门来。自然不能这么白白的回去,当下撂了狠话。 “这婚自然是不能退的,若等你们的人从山东回来,谁知道要等到何时。今日就算了,既然聘礼都带过来了,自然是没有往回拿的道理,省的过几日还得跑一趟。以今日为限,三日时间,若是沈家不能给个答复,就上京城茶楼戏馆子听书去,保准精彩!”说完伯常侯夫人一甩帕子,便带着人走了。 六十三章:沈文山质问(求首订~) 伯常侯夫人这前脚走了,后脚各个院子都得着消息了。前来偷看的回去描述的那叫一个绘声绘色,老夫人啥脸色,伯常侯夫人啥嘴脸,学的比说的还像。 沈玉潇院子里有天华这个包打听,自然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全部经过。对于伯常侯夫人的为人,在前世她就是领教过了的,嚣张跋扈,尖酸刻薄。方氏既然当初想攀附张家,那现在这些她也必须受着。 沈文松站在松鹤院的正屋里,看着病的脸色苍白,谈嬷嬷一直在身边替她顺着心口的方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自己亲娘做出这种事,如何也让他接受不了,更别说沈文山与他打小感情就不错。现在在朝堂上更是对他多有帮助,可是方氏却如此坑害他的爱女,日后让他如何去面对沈文山。 方氏看到沈文松的目光,还是有些心虚,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便直喊着头疼让人都出去,要好好歇歇。 沈文松也不想留在这,带着柳氏便出了松鹤院。 见着沈文松走远,谈嬷嬷看着地上伯常侯夫人带来的东西,有些为难的问方氏:“老夫人,这些......” 闻言方氏看了看地上,眉头微皱,却并未觉得多气愤。她刚刚气的是伯常侯夫人的态度,对于这些东西于方霜霜来说是否太过寒碜,她到不是很在意。当下随意的说道:“让人送去霜霜那吧。”说罢才想起好几日未曾见到方霜霜,随即开口问谈嬷嬷:“这几****都在作甚?可还乖巧?” 闻言,谈嬷嬷心中一凛,方氏这话看着像是在问方霜霜,实际上想问的怕是她有没有违逆她的意思吧。当下恭恭敬敬的回道:“早上我还让人去看了。说是这两天都在做女工。老夫人给她送过去做嫁衣的料子,表小姐跟陆嬷嬷两个已经裁了,正缝着嫁衣呢,想必心里也是理解老夫人的。” 其实这不过是谈嬷嬷说的场面话,事实上东西送过去方霜霜连看都未曾看一眼。自打与伯常侯府定了亲事,方氏就将她整个拘禁起来,成日里连屋子门口都有婆子看着。哪里都去不得。为了防她拒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连房间里都派了一个老嬷嬷寸步不离的盯着。就连睡觉都铺了塌在炕上,不断眼的盯着方霜霜。 方霜霜何等心气的姑娘。当初就连给沈晋华当平妻她都是瞧不上眼的,如今让她以这种方式嫁进伯常侯府,更别说张莽已经伤了子孙根,跟太监无异。她怎么可能愿意。 却是被困在那四四方方的小屋子里。什么法子都没有,不过几日人整个瘦了一圈。 谈嬷嬷虽然跟了方氏许多年。瞧着方氏如今做事越来越离谱,却也不敢说些什么,只能尽量帮着方霜霜说些好话,反正方氏现在也下不来床。更不可能去瞧。这样对方氏也好,省的听着生气,身子便更是好不了。 所以说完见方氏没什么不悦的。便吩咐人将东西给方霜霜送了过去。 先不说方霜霜看到东西是什么样的心情。 沈文山和沈岳在宫里整整待了半天,到了掌灯时分才回来。 沈玉潇正跟苏氏说着话。沈文山面色凝重的走进来。 见此苏氏忙遣退了下人,起身迎上去,关切的问道:“夫君可是出了什么事?” 闻言沈文山看看苏氏,却是对着沈玉潇说道:“回疆闹起来了,回疆王阿尔及死了,继任的回疆王继任当天便召集兵马要攻打前唐!皇上中午收到的消息,叫我们进宫便是商量镇压回疆的事。” 一句话狠狠的敲在沈玉潇心里。 回疆叛乱!那朝廷定要派人去镇压,如今朝廷里大将皆在边关,黄雄镇守北边。福术在两广,朝廷真能带兵打仗的就只有刚卸了兵权的沈岳。可沈岳刚卸兵权,如今再让他带兵去回疆,等同于之前的一切都白忙活了,沈家重的兵权又被推倒风口浪尖。 不由心急的问了句:“可是皇上要祖父带兵镇压回疆?” 对于女儿于朝政如此敏捷的思维,沈文山丝毫不疑,这也是他一直将沈玉潇做男儿教养造成的。当下凝重的点点头:“不过你祖父只是副元帅,由睿亲王挂帅领兵十万去回疆,而且黄雄不日将进京。日后万骑会交到黄雄手中,父亲自回疆回来便可安享晚年。” 沈文山知道女儿的顾虑,所以丝毫没隐藏,将今天御书房商量的事悉数说了。沈玉潇却在听到赵奕和挂帅时,心里漏跳一拍。 赵奕和,虽然平日里说话得理不饶人,让人很是愤恨,可毕竟只是京中贵胄王爷。若是让他上战场是否能安然而归,丰庆帝那般重视赵奕和,怎么会做出这个决定。这些日子赵奕和对她的帮助,只要事关沈家,皆让谷雨一日三次进府。如此用心,虽然她早已不是少女春心,却也觉得动容。如今突然听到他要上战场,发现心里没来由的慌乱,竟是吓了沈玉潇自己一跳。 沈文山注意着沈玉潇的脸色,心里也是明白了七七八八。当下声音没有丝毫情绪的问道:“潇潇与睿亲王是如何相识的?” 闻言沈玉潇先是一愣,随后抬头对上沈文山的表情,一向对自己极为宠爱的沈文山此刻脸色却是没了任何表情,看不出喜怒。 苏氏在一旁看着直觉惊心,更让她心惊的是沈文山的话:“夫君这是在说什么,潇儿不过是个孩子,****都在妾身身边,夫君作何这么说,莫要吓着孩子。” 沈文山却不理会苏氏,今日御书房的事太过蹊跷,皇上让沈岳出征。赵奕和却从中百般阻挠,更是说出若沈岳出征,那便要让他做主帅。赵奕和这般做,看着点是无理取闹争夺功勋,事实上却是为沈家考虑,不管最后出了什么事,沈岳只是副帅什么责任与他无关,他只要平安回了京城便是完了差事。同样,所有的责任都落在赵奕和的头上。 自然他赵奕和不用担心出什么事,毕竟不管是丰庆帝还是太后,都不会怪罪与他。可是好好的闲散亲王不当,他为何偏要倘这滩浑水。联想起之前赵奕和对沈家相帮的事,赵奕和侧着打听他是否要让沈玉潇进宫的事,和沈玉芳早上说的话。再也容不得沈文山忽视。 沈玉潇见此知道再也瞒不过,心里思索着,该怎么说这件事。半晌开口:“父亲可还记得前阵子哥哥出事前我随祖母去法华寺的事?” (未完待续。) ps:求首订,求首订~~~ 六十四章:我要随军出征 当时沈文山被派去河中,还是事发之后,赵奕和派人去河中告知他才知道的。当下顺着沈玉潇的话点点头。 见此沈玉潇接着开口道:“当初我随祖母到法华寺后,四下闲逛遇到普泓大师与睿亲王正在谈论杨谦之事。当时避无可避,是睿亲王自普泓大师手下救了我和水华。便同女儿讲明沈家的立场,说若有事可寻他帮忙。后来哥哥出事,爹和祖父不在京中,潇潇也是无法才托了水华求了睿亲王看在沈家看在祖父的面子上助沈家一力。” 对于沈玉潇的话,沈文山自然不会怀疑。杨谦投靠陵江王一派他也是有所知,只是没想到竟然被沈玉潇在法华寺撞到,可想当时沈玉潇的处境。若是赵奕和他们不知道沈玉潇的身份,很有可能沈玉潇便在当时香消玉殒了,毕竟事关政变可顾不得她一条小命。想起沈玉潇被方氏带到法华寺的原因,沈文山也实在不忍责怪她什么,索性赵奕和偏帮沈家也未多明显。而且在沈晋西一事上,大家都只当赵奕和是冲着沈晋西才如此照顾沈家,特别这次出征回疆,沈岳会将沈晋西带上。 他也不过是觉察到赵奕和的态度,才会对沈玉潇有此一问。 “既然如此,日后你也莫要在与睿亲王有过多接触,莫要惹人非议。”简单的说了一句,沈文山便未再说旁的。 沈玉潇听话的点点头,应了声:“女儿知道了。”便退出了正屋,带着丫鬟回偏院。 等沈玉潇走后,苏氏看着沈文山神色复杂,关切的问了句:“夫君觉得此事有何不妥么?” 刚刚沈玉潇说的那些话。她要是再听不明白就是傻得了。原以为女儿成天在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不和外人接触,连出去的机会都屈指可数。未曾想竟然私交外男。 即便人家是睿亲王,即便两人关系清清白白,可让人听着总觉得不舒服。苏家深受儒家思想,对于礼义廉耻自然看的更重。虽然对自己女儿宽容许多。却也觉得这是极为不妥之事。更担心沈文山因此不喜女儿,所以才越发着急。 闻言沈文山看向苏氏,他到不如苏氏那般刻板。官场沉浮,无论为人处世沈文山都要圆滑许多。自然不会因为这些而责怪沈玉潇,当下安慰道:“无甚大事,不过是潇潇年十三。过了五月生辰便是十四,也到了议亲的年级。之前陵江王有意求娶潇潇。被我推辞了,现在想想怕还有睿亲王从中周旋。你知道原本我属意伯牙,可现在看怕潇潇的亲事由不得你我了。” 说着沈文山感叹一声。 苏氏从来都不知道陵江王对沈玉潇有意,突然听沈文山说起此事。只觉得一怔。想起当初在回京路上遇到赵恒,他第一次见到沈玉潇时的模样,当时自己并未在意。怕从那时起陵江王便起了心思。 当下心里更是不安起来:“夫君,若不然我们先将潇儿的亲事定下。无论是伯牙还是林元我瞧着都行。若夫君觉得那个好些,明日我便派人去探探口风。” 闻言沈文山按了按苏氏的手:“现在怕是由不得我们,伯牙爹娘远在岳州,即便现在要定下,怕短时间也是办不成的。林元贤侄也是个好的,有岳父岳母大舅哥在,潇儿若能嫁进苏家自然是最好的。可是若睿亲王当真对潇潇有意,只要皇上太后开口赐婚,难道还有我们反对的机会。” “那怎么办,难不成我们就瞧着潇儿的婚事日后受人摆布?”沈文山说的苏氏不是不明白,可是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苏氏毕竟关心则乱。 沈文山当下劝慰道:“当初我反对陵江王,是因为不愿潇潇日后一入宫门深似海。陵江王是有雄才伟略的人,若成便是千古帝王,若败则是一败涂地死不复生。我不忍女儿日后独守宫门万片瓦,更不愿她随着陵江王一败成千古罪人任人唾骂。不过相对睿亲王,还待看看,毕竟睿亲王是个闲散亲王,日后不管是谁登基为帝。只要这前唐皇室还在,便要敬着他这亲王的爵位。而且睿亲王府上无长辈,三位公主虽然极为跋扈,却也极为护短,若潇潇嫁入睿亲王府倒也不算的多坏。只是毕竟不如这平凡百姓家,日子更为简单。原本我有意伯牙,是想着伯牙尊我这个恩师,而且品行不坏,日后潇潇的院子能如你我夫妻这般和顺。亲王府,毕竟离得再近,我们也难伸手进后院。” 苏氏没想到沈文山竟然想的这么多,这些日子听沈文山说的,对赵奕和也改观了。知道他不是外人所传那般纨绔不逊,风流浪荡,一无是处。可是心里还是偏向苏林元的,所以愣是一晚上没睡的好。 一样睡不好的,除了苏氏夫妻,沈玉潇也是一夜无眠。心里思索着沈文山的态度,想着赵奕和要出征回疆,她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 对于赵奕和要出征回疆,虽然没有人与她详说,她也能猜到一二。赵奕和怕是担心沈岳在此次出征遭遇不测,牵连整个沈家,所以要随行出征,更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越是这样,沈玉潇越觉得自己亏欠赵奕和太多。这般竟是翻来覆去整晚没得着睡,直到天蒙蒙亮这才有了睡意,却是得起来给方氏请安了。 沈玉潇很是无奈的只能起床,收拾收拾便去正屋先寻苏氏。 还没等她进屋就听着苏氏的屋里传来咽唔的声音,等沈玉潇进去便看见沈晋西跪在地上,苏氏在一旁默默的擦着泪。沈文山坐在一边神色也很是凝重,却并未说话只看着沈晋西。 看见沈玉潇进来,沈晋西抬起头,强扯了扯嘴角唤了声:“妹妹。”却并未起身。 见此沈玉潇看向苏氏问道:“娘这是怎么了?哥哥惹您生气了么?” 闻言苏氏却是哭得更狠了,沈晋西看着只能自己开口,声音很有些低沉:“我要随祖父出征回疆!” (未完待续。) 六十五章:圣旨到 突然听到沈晋西这般说,沈玉潇也觉得脑子一蒙。虽然知道自打沈晋西决定从武,迟早都有这么一天,可是这一天不该这么早,沈晋西这半吊子的功夫哪里上的了战场。沈玉潇知道她必须要支持沈晋西,可是真到这个时候,却也很难接受。 “哥哥,你可知道战场上刀枪无眼...” 明白沈玉潇的担心,沈晋西随即开口:“我自然明白的,索性这次祖父也在,所以我才想跟祖父随行,以后怕就没这机会了。”说着沈晋西的声音也黯淡下来。 作为一个将领,沈岳不过五十就离开战场,自然很是惋惜的,可这是为了沈家的发展他没别的选择。沈晋西****跟在沈岳身边,对沈岳的情绪自然是清楚,这一次怕是沈岳最后一次带兵打仗。所以当沈晋西提出要跟沈岳出征时,沈岳没有反对。苏氏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心里终究是放不下儿子。 沈晋西不过十六岁,在一般的官宦家应该是在家中待娶妻生子,先成家后立业。如此年级轻轻便要上战场,除了那些世代从武的世家,便只有苦命的老百姓,走投无路只得从军。沈晋西二者都不是,苏氏自然是接受不了他这么早便奔赴战场的。 对此沈文山一句话未说,只看着沈晋西长叹一口气,毕竟是独子。 见此,沈玉潇虽然也不舍,不过考虑到沈晋西的前程,轻步走到苏氏面前:“娘莫要伤心了,哥哥不过是随着祖父去看看,又不是真的上战场。再说了还有祖父和睿亲王在。难道能短了哥哥分毫不成。娘若是再伤心,伤了身子,只会叫哥哥不安。” 苏氏看看沈玉潇,看看沈晋西,半晌终是止住了眼泪。对着沈晋西说:“起来吧,地上凉别伤了身子。” 沈晋西闻言如蒙大赦,很是感激的看着沈玉潇。 苏氏看见兄妹两的互动。很是欣慰。心里却还是难过。也得亏苏氏是生在余姚苏家,从小耳濡目染的便是家国大义,这才这般快的整理好了情绪。当下按了按眼角问道:“鞍鞯,辔头,盔甲战袍可都备好了?” 闻言沈晋西顿时精神大振,刚要回答。苏氏却摆手制止了:“算了算了,你不过是个孩子。哪挑的好东西,等会我让福清出去置办一套好的,你只管带着上路,切记莫要冲动。凡事多想多虑。” 这话便是对沈晋西最大的支持了,沈晋西自然不会驳了母亲的心意,当下躬身应下。苏氏越想越急。直接吩咐曹嬷嬷不用跟着她,去找福清让曹嬷嬷跟着一起去瞧瞧。她才放的下心。 沈文山看着苏氏情绪缓和下来,这才上来温柔的揽着苏氏:“莫要太过担心,晋西是个有分寸的,再说还有父亲看着。” 苏氏闻言点点头,夫妻俩这才带着儿女去松鹤堂。 得了苏氏的支持,沈晋西神采奕奕,一路上跟沈玉潇说着军营里的趣事。沈玉潇看在眼里,只觉得欣慰,如今的沈晋西,与在岳州只顾贪玩享乐的沈晋西判若两人。她上一世觉得最亏欠的便是沈晋西,如今看着沈晋西终于找到自己的目标,自然是很欣慰,更是感激赵奕和,若不是他的提点,怕沈晋西还没现在透彻。 还没等几人走到松鹤院,就有丫鬟过来让他们直接去前厅,宫里圣旨下来了。 闻言,沈文山先回去换了朝服,这才赶往前厅。 香案供台已经摆好了,沈岳带着一大家子人正在前厅候着,先一步过来报信的太监正站在门口候着,传旨的还在后头没到。报信的太监先一步,是来通知沈家更衣摆案的,所以通常报信的到了沈家,传旨的正使才从宫里出发。 等穿着青色太监服的公公,双手捧着圣旨从门口进来,沈岳领着一家子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等圣旨念完高声喊了声:吾皇万岁万万岁。沈岳这才起来双手接过圣旨摆在供案上,然后让管家领着传旨太监去吃茶。 传旨太监前脚走,沈玉乔便从人堆里走出来,跪在沈岳面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而后又对着马氏沈文汉,磕了三个响头。 刚刚的圣旨除了宣召沈岳三日后西征,另外一个便是宣召沈玉乔进宫待选。 这一进宫,沈玉乔定然会选进陵江王府,那便是一跃成了主子了。再回沈家,沈家众人是要行大礼的,所以这也是沈玉乔最后一次给父母叩头了。沈文山兄弟几个心里都是清楚,苏氏柳氏也都明白,所见此便悄悄退开,给三房留了地。 看着沈玉乔,沈岳半晌没说一句话,只抚了袖子离开。马氏却是哭成了泪人,被沈文汉揽在怀里。沈玉乔见此脸上没有任何情绪,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或开心或担忧。 苏氏和沈玉潇接完圣旨自然没有留在前厅的意思,便跟着柳氏一起朝着后院走去。 路上沈元湘跟沈玉潇并排走着,聊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待走到快分开的时候,沈元湘突然凑到沈玉潇的耳朵旁小声说道:“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二妹是自请入宫待选的。” 沈玉潇闻言先是一惊,随后看向沈元湘:“大姐怎么知道的?” 闻言沈元湘面色微有些古怪:“是我爹娘说话时,我偷听到的。就是我从外祖家回来那日,她一个人跑到外院,跪在祖父面前求的。” 说完看着沈玉潇,又有些不自在,毕竟在人背后讨论这些,是很不道德的,当下说道:“哎,管她呢,反正不是我们就好了。” 沈玉潇自然明白,沈元湘是不愿意进宫的,不过还是被沈玉乔惊世骇俗之举吓到,这才憋不住跟自己说。当下配合的点点头,两人很有默契不再说这些,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对于沈玉乔有意赵恒,这点当初在文昌寺回来的时候,沈玉潇便看出来了。只是没想到,沈玉乔竟是这般大胆。要知道前唐虽然民风开化,却还没到女儿家随意说自己婚事的地步,沈玉乔这般冒险,若沈岳不是将领而是大儒,沈玉乔的怕是会被斥责道德败坏关在屋子里反思己过了。 当然这也不过是沈玉潇想想罢了,既然沈岳已经决定要与赵恒联姻,那么反观沈家几个女儿沈玉乔却是最合适的人选。毕竟沈玉乔自己愿意,只是她那倨傲的性子,日后面对宫廷争斗不知道究竟是利是弊。 沈家几个姑娘各怀着心思,宫里被拘禁在延禧宫的固原公主,此刻正盯着床帏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有小宫女小跑着进来,看见没有人在,当下快步怕跑到固原公主身边附耳说道:“睿亲王刚从御书房出来,此刻正往慈安宫去。” (未完待续。) 六十六章:固原的谋算 “可看准了?”闻言固原公主猛地回过神来,直盯着宫女。 小宫女显然也是头一回办这事,很有些胆怯,却是狠狠点点头:“看准了,瞧着睿亲王正经过山海苑这才跑着回来报信的,定是那条路没得错的。” 听着小宫女再次肯定,固原紧绷的神色才终于松了下来,这才笑着对她说道:“也辛苦你了,若是这次差事办好了,日后我绝对不会少了你们姐妹俩的封赏。” 小宫女闻言立马跪在地上谢恩:“奴婢替姐姐谢过公主。”说着在地上又磕了两个头这才起来。 小宫女名唤菀香,正是馨女官的妹妹。上次事情,是长安公主将固原公主带回宫的,直接让人押到太后的慈安宫里,长安公主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说固原公主在外抛头露面招惹是非,丢了皇室的颜面不说,还撞了她的座驾。 长安公主是太后膝下第一个孙辈的,从小就是太后捧在手心长大的大孙女,她一发怒,不管事情起因经过,太后首先便是怪了固原公主。 也不怪太后偏心,先皇总共留下四个孩子,三个公主加赵奕和便撒手人寰了。先皇后又是个贞烈的,将孩子托付给丰庆帝和太后,直接追随先皇殉葬了。而丰庆帝先不说儿子就有五个,女儿更是十好几,有些个打生下来,太后都没见过几次面,自然不如先皇这四个养在自己身边的孩子亲。 所以大长公主一开口,太后二话不说,将固原身边的女官打了一百板子,逐出宫去。将固原公主身边的人整个换了一通,还派了身边最为严厉的教习嬷嬷。去教固原公主如何为前唐公主,莫要把番邦的那些习气带到前唐皇室来。 为此就连鄂妃也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被太后罚着跪了几日佛堂。在太后眼里平日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番邦的鄂妃。因着丰庆帝的宠爱,保留了鄂妃回疆的装扮,所以偶尔鄂妃在延禧宫里是做着回疆打扮的。 原本鄂妃在自己宫里怎么穿,太后也不会知道,也懒得干预。可这是后宫。不是某个官老爷家的宅子。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的一言一行。所以自然有那些殷勤,乐于落井下石的人,便跑到太后面前诋毁鄂妃。乃是回疆妖狐幻化的妖精,成日对着丰庆帝使妖术,而且进了宫还目无宫规,想穿什么衣裳就穿什么衣裳。一点规制都没有。 太后偶尔听到,也不过是觉得新鲜。还劝两句当以大度待人,鄂妃乃是回疆公主,乃是维系前唐局势稳定的人。可人不怕听到,就怕听多。一听多了,便会在心里潜移默化,慢慢的也觉得鄂妃越发不得体。瞧着也就越不顺眼了。 所以听说固原公主有损皇室颜面。当下便把鄂妃一并发作了,怪她个教女不严。鄂妃自然也不敢说什么。整整在佛堂跪了三天,太后这才放过她。不过一回延禧宫,不用太后吩咐,鄂妃直接将固原公主禁锢起来。 就连菀香也是固原公主花了好大的力气,这才弄到身边来伺候的。 菀香得了馨女官的吩咐,对固原公主自然是卖力的伺候。当初馨女官在固原身边的时候,虽然说固原公主心思深沉,待她还是很好的,所以即便因着固原公主受了罚也不曾怨怪,更是将自己嫡亲妹妹想法子弄到固原公主的身边。 也是有了菀香,固原公主这才有人帮她看着睿亲王的行踪。 估摸着时间,固原对着菀香说道:“顺子那边都妥当了么?” 闻言菀香点点头:“都按照公主的吩咐好了,公主可要现在出去?” 固原看了看窗外,昨天她收到消息,她的外祖回疆王阿尔及死了。阿尔及死了,她远在前唐也无甚要紧,可是登基的不是她的舅舅莫哈克,而是部落的首领左仑。左仑一上任,必定会牵连到她和鄂妃,如果现在不下手的话,她的命运就只能由人操控,所以必须搏上一搏。 当下点点头,让菀香将自己的衣服脱了,她套在外面,菀香换上她的衣服留在这宫里。发髻也打散了,输了个宫女的发髻,一切收拾妥当,又嘱咐菀香两句,便开门出去。 只是没想到,门刚打开,一身华服面容清冷的鄂妃便堵在门口。看见固原公主,鄂妃的脸色更是冷了三分:“这身打扮这是要去哪儿啊?” 闻言固原公主也是冷了脸:“用不着母妃关心这般多,不过是出去看看便回来,母妃已经禁了我这些日子,难道还要关我一辈子么!” 没成想固原向来那般听自己话的,竟然敢顶撞自己,鄂妃先是一惊,随后更是愠怒。对着身后的太监挥挥手,两个太监便提着一个人直接扔在地上。 被扔出来的人,穿着一身太监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只是一眼固原公主便认出来正是自己宫里的管事太监顺子。当下心中一惊,迎上鄂妃的目光。 “你别以为你想什么本宫不知道,本宫是你的母妃!告诉你别再肖想那些,好好待在宫里别再给本宫惹事,否则迟早你会被自己这性子给害了的。”鄂妃冷眼看了固原一眼,随后侧过她进了屋子。立马有管事太监请固原公主进去,将门关了起来。 菀香一看见鄂妃来了,吓得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她身上现在还穿着公主的衣裳。鄂妃一进屋便瞧见了,却是没有发作她,只坐在椅子上看着固原公主。 听到鄂妃的话,固原公主低着的头猛地抬起来:“别给你惹祸!别给你惹祸!从来你对我说的就只有这句话!你从来关心的都只有你的妃位,整天只知道如何固宠!你可曾有一刻为我想过!” 话刚说完顿时吓得一干宫里伺候的宫女太监大惊失色,这种话他们可是听不得的,在宫里这种事知道的越多,越是死的快。当下急的恨不能摘了耳朵,什么声都听不见的好。 鄂妃身边贴身伺候的朱女官见此,忙拉了下固原公主:“公主莫不是不舒服,竟是说了胡话,赶紧莫要再说了。” 闻言固原只是狠狠的看了朱女官一眼,顿时吓得朱女官后退一步,不敢再言。 鄂妃见此,挥挥手,朱女官立刻会意,对着一干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道:“都下去吧。” 话音刚落,宫女太监们分分以头抢地,磕了头退出去。 待人都下去,只有鄂妃和固原公主,连朱女官都去了门外,鄂妃这才看着固原,眼中却是没了刚才的冷意。 “固原过来,到母妃身边来。”鄂妃看着固原公主柔声说道,固原公主却是半点动作都没,鄂妃见此不由叹了口气:“母妃是回疆人,在这前唐皇室什么处境你不是不知道,只有母妃恩宠永固,才没人敢欺负到我们母女头上,你怎么就不明白呢。”鄂妃长得极美,又是那种温婉似水的模样,这般说话只让人觉得我见犹怜。 固原公主却是冷笑了声:“你也知道我们终究是个外族人,我只是在用我自己的方式,在这前唐站稳,不至于再被人另眼相待,当做外人排挤。为什么你就不能理解呢!” 没成想固原这么说,鄂妃顿时被堵住话,半晌才说一句:“可你们是兄妹,是有着血亲关系的...” (未完待续。) ps:书评区都没什么互动,额,大家能给我点动力不~~~~家里猫猫要当妈妈了,有养猫的亲可以跟我说说怎么给它加餐么~~~ 六十七章:宫闱秘事 “那又如何!”固原公主眼神瞬间突变,目光凛冽的看着鄂妃:“父娶子妻,子纳父妾的难道还少么!再说了我们不过是堂兄妹而已,即便是血亲也不值一提。只要能留在前唐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固原,那是番邦!这里是前唐!不用说别的就是太后也不会允许的,你这样只会害了自己!是不是赵峥与你说的这些话?”鄂妃没想到固原公主的想法竟然这般偏执,只觉得心痛不已。 “是又如何,二皇兄只是教我如何立足于前唐皇室罢了。这边纵使是前唐又如何,他赵家本就有鲜卑族的血统,追溯到以前,赵家本就是番邦后人。只要我能成功,为了皇室的颜面,太后和父皇也不会置我于不顾。难道母妃一定要看着我和亲到番邦,一定要看着我遭受番邦子承父妻有违伦常之事,若这样到不如帮我一把,若女儿成了睿亲王妃,日后宫中又有谁胆敢冲撞母妃。”固原公主看着鄂妃一口气将憋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鄂妃看着固原如此固执,冷下心来:“你以为事情会依着你想的走么,若是当真让你的谋划成功,被人撞见你已委身与睿亲王。即便睿亲王在外风流的名声已久,可这种血亲伦常之事,太后和皇上定然不会让它传扬出去。为了遏制住这件事情,保住睿亲王的名声,那么只有一种可能,牺牲你以保全大局。” “不可能,我是前唐的公主,他们不会这么贸然行事的!”固原闻言大惊叫到。 鄂妃却是冷笑了下:“前唐公主,前唐又多少公主!当今圣上后宫,不算上个月刚满月的。就有十六位公主,不过是一个公主罢了,你真当皇上太后在意,你真当死了一个公主能左右前唐皇室!固原,你太天真了...定是赵峥说他会帮你的什么才让你有这般想法!” 鄂妃最后一句话,无疑说道固原公主的心坎里。她有这么大的把握,都是因为赵峥曾对她许诺。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帮她一把。否则即便真有不甘心。她也不敢肖想这些。 看着固原公主的反应,鄂妃自然是明白了,声音更是冷冽:“你居然真的相信赵峥。只怕被他害了,还当他是好的。今天母妃也挑明了告诉你,赵峥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让皇上彻底不喜睿亲王。皇上如今久不定东宫,就是因为睿亲王。即便睿亲王这般纨绔皇上也不曾说什么,这才是赵峥的心病。他不过是想让你去害睿亲王犯下有违伦常之错。再将此事抖露出去,联合御史弹劾睿亲王,或者直接废了睿亲王。这样他便少了最大的劲敌。你觉得睿亲王若被你害到这个地步,虽然是赵峥指使。太后最终会将怒火撒在谁头上?” 一席话彻底击垮了固原公主心里,整个瘫坐在地上看着鄂妃,嘴里喃喃道:“那怎么办?我是有着外族血脉的公主。若是番邦和亲定然第一个会是我。母妃,固原不想和亲。不想像那些公主一般,嫁给汗王,待汗王死了还要嫁给继子。更有甚还要嫁给孙子,祖父当年不就是因为这个,才将母妃送到前唐,为的就是求母妃日后安宁。可我该怎么办?” 固原失了平日的气焰,却也只是个平凡的少女,看着固原那无助的眼神,只让鄂妃心疼,上前将她扶起来在凳子上坐下。 “莫要心急,母妃自然会为你好好谋划的。”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好的,鄂妃也只能安慰固原。 的确固原公主所说的,都是无可避免的。只因为固原公主有着番邦的血脉,所以即便是丰庆帝的亲生女儿,但在皇子皇女的眼里,都只当她是个外族人。若是和亲,固原公主自然也是首选。 赵峥怕也正是看到这个,才会想到唆使固原公主去引诱睿亲王,利用的就是固原公主不想和亲的想法。 想到这些,鄂妃心里更是恨赵峥。 她没有儿子,所以只能依附着武贵妃。可是没想到,在宫里她处处跟着武贵妃,也算的上是武贵妃身前最为得眼的嫔妃,赵峥却这般利用她的女儿,如何叫她不恨。 听到鄂妃的话,固原公主紧绷的身子微微松下来。忽然想到什么,固原公主猛地推开鄂妃:“你骗我!你不过在敷衍我罢了!左仑继位回疆王,马上就要跟前唐开战,势必会牵连到我们的!” 突然从固原公主的口中听到左仑的名字,鄂妃先是惊愕,随后恼怒呵斥道:“你在胡说什么!” “任谁继任回疆王,与我们又有何干系,本宫是前唐妃子,你是前唐公主,难道谁还敢因为回疆叛乱责怪于你我!” 闻言固原却是冷了脸:“母妃何必自欺欺人,若当真只是回疆叛乱,是与我无关。可是左仑是为了母妃你才与前唐为敌,是问父皇如何待我,又如何看他日夜同塌的妃子。” 似是被固原公主的话刺激到,鄂妃伸手便狠狠打了固原一个耳光,却引来固原公主的冷笑:“被我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么?” “休得胡说!” 闻言固原公主直直的看着鄂妃:“究竟是不是我胡说,母妃心里清楚。梳妆台后面的暗格里还放着一个护囊上面可是一针一线绣着左仑二字。这么些年了,母妃还舍不得扔,难道不是心里还记挂着左仑。难怪母妃并不着急,左仑如今继任回疆王起兵,怕正如了母妃的意,所以连女儿也可以不顾了。” 闻言鄂妃扬手对着固原公主又是一耳光,却打的固原公主冷笑不已。气的鄂妃只觉得心口疼,当下拂袖离去,让太监将屋子看死,莫要让固原公主出门半步。菀香和顺子也被重打之后丢到下人房里,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命了。 这边鄂妃母女闹作一团,另一边刚从慈安宫辞别太后出来的赵奕和,立马就得到消息了。 刚刚跟在鄂妃身边的小太监,看着四下无人,立马快步跑到赵奕和身边,附耳将延禧宫里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随后又猫着腰,从小道里消失了。 看着小太监溜走,赵奕和却是难得的笑了起来,想算计他,那就必须得承受得住代价! 自从在法华寺遇到沈玉潇和伯常侯夫人,赵奕和便联想到畅春园时固原公主说的话。立马着人买通鄂妃身边的小太监,将固原公主给控制住。就连刚刚的顺子,也是他让人通知的鄂妃,否则鄂妃全心在后宫争宠之中,还真难发现固原的谋算。 如今鄂妃怕是再也不敢任由固原公主胡作非为,这样也省的她去给沈玉潇添麻烦。 一想到沈玉潇,赵奕和嘴角微扬。却是不过片刻又皱起眉头,再过两****便要挂帅出征,沈家那边,如今方氏已经无力左右沈玉潇。却也得让人多照应一点,毕竟他这一走,最快怕也要半年才能得归。 这般想着,脚下更是加快了步子,朝着德胜门走去。 (未完待续。) 六十八章:松鹤院审秦夫人 沈家这边刚接了圣旨,各房都是一团乱。 沈玉芳和顾姨娘,沈文松对外说是感染了疟疾送到庄子上去了,至于是哪个庄子没细说。沈家的下人自然不会关心到底是送哪个庄子了,沈家的主子们又个个忙的很,才没闲工夫关心这些。 沈岳即将离京,将几个儿子儿媳妇全部叫到畅春园,交待下去。方氏现在是躺在松鹤院起不来身了,中馈交由柳氏来主持。方氏在的时候,其实大多数都是柳氏在操办,这自然是无异议的。唯独特意对他们交待的是对秦夫人。 这也是沈岳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提秦夫人的身份。 沈文山沈文汉兄弟自然是没什么意见,不过是多敬重一个长辈。平日就算沈岳不说,对秦夫人他们也是不曾怠慢。到是沈文松在听到沈岳开口,心里颇有些五味杂陈。 因着沈晋西也要跟着西征,所以苏氏这两日忙前忙后替他收拾行囊,盔甲战袍自不必说。就是随身的衣服,都翻来覆去捡了好几遍。沈文山看着苏氏,欲言又止,想让她莫要小题大做,,好几次却是什么也没说。竟是没发现自己这两日也找沈晋西聊了好几次,平日一年也见不到他们父子聊两句。 四月三日一早,便是沈岳祖孙离开的日子,也是宫里出来接沈玉乔进宫的日子。 寅正时分,宫里的嬷嬷便到了沈府。马氏含着泪看着沈玉乔三跪九叩,随后上了沈家备的轿子,被抬着从宣武门进宫。只把马氏哭成泪人,柳氏和苏氏一边拉着,苏氏想到马上也要离开自己的沈晋西。顿时也止不住难过落起泪来。直急的柳氏看着俩妯娌劝到:“孩子这都是好事,你们这般怎叫他们安心,赶紧莫要再哭了,伤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却是难以止住苏氏和马氏的啜泣。 沈岳是卯时一刻带着沈晋西从西城门出发的。 沈文山破格带着沈玉潇和苏氏去送行。 站在城墙上,沈玉潇看着沈晋西神采奕奕的模样,很是替他高兴,却也担心。目光无意识的在大军中来回扫视。 因带着帷帽所以也不怕别人瞧见。站在苏氏身边。 苏氏只看着沈晋西落泪。沈玉潇一边扶着她,轻声劝着,一边往城下看。 猛然间看见一抹英姿。却教的她心漏跳一拍。 赵奕和只一眼便找到沈家家眷,在众人中找到沈玉潇,隔着帷帽也瞧不清她的模样,却让自己心中微暖。不由冲着沈玉潇微微一笑。落在身边将领眼里,只觉得这睿亲王当真是年少俊朗。风姿凛然。 丰庆帝为了表示自己对此次西征的重视,亲自带了五个儿子登上城门楼,为三军将士送行。整个气势好不浩大。 其实明白人心里都清楚,回疆不过三五万人马。前唐却发兵十万,还不算近回疆驻守的兵力,很有些大材小用之势。睿亲王挂帅。定北侯辅佐,不过是为了震慑前唐周边的附属小国和番邦部落。让他们知道。乃敢有二心,前唐只教铁骑便能踏平国土。 随着丰庆帝在城门楼上三击鼓,赵奕和带着三军将领,浩浩荡荡的朝着西面进发。 沈玉潇看着越走越远的大军,已经看不清赵奕和与沈晋西的身影,只记得他们是在一起大概的位置,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沈文山回头看看自己的妻女,叹了口气,带着苏氏回沈府。 不知道是因为怕苏氏一人再家里烦闷,还是什么,第二日沈文山上朝早早的就回来了。脱了官服也不去督查院,只说今日请了一日假,在家里陪陪夫人。 苏氏自然高兴丈夫在家,也不管平日里沈文山恨不能将公文待会家中办理,今日怎的如此反常。不过对于沈文山的言辞,沈玉潇却是不信的。果然到了中午,便有人来报说是管伯牙公子求见。 沈文山对管伯牙的喜爱,在前世沈玉潇就是清楚的。所以听说管伯牙来了,原本正教着沈玉潇作画的沈文山,当即丢了笔对着沈玉潇敷衍道:“今日就到这里吧,莫要太累了,伯牙首次进京,为父去看看。” 说完便丢了沈玉潇跟苏氏,乐颠颠的跑到外院去了。 苏氏看着沈文山失笑,想起前些日子同沈文山半夜说起得话,看了看沈玉潇却是叹了口气。即便不是苏林元,管伯牙她也是中意的,可是现在女儿的婚事自己却是做不得主了。忽而想到睿亲王如今已离京,若是这个时候同沈文山将沈玉潇婚事定下来,两边换了庚帖也未尝不可。可是前面还有个哥哥未曾说亲,越了过去怕是不好,苏氏越想越急,恨不能将沈文山叫回来好好谈论一番。 沈玉潇自然不知道苏氏他们怎么想的,让水华收了画卷笔墨,同苏氏聊起家常。 等到晚上去松鹤院请安的时候,沈文山这才从外院回来。 对此苏氏与沈玉潇也习惯了,在岳州的时候,沈文山就时常与管伯牙秉烛夜谈,常常在管伯牙游学归来二人能聊至深夜,所以能在这个时候回来已经算是早的了。 管伯牙这次怕也是最后一次游学,所以很是走遍了大半个前唐。给苏氏带回了江南的丝绸,给沈玉潇带的是景德镇的瓷器。苏氏拿着东西笑的如沐春风,可见管伯牙很是下了些功夫,要知道苏氏虽然不慕虚荣,眼光却是很挑剔的。 沈文山也不知道是感慨还是什么,一见到沈玉潇,却是没来由的说了句:“伯牙明年便要下场,只怕一日为官难再闲。” 沈玉潇却是听明白了沈文山的意思。 他这是在羡慕,亦是在感叹管伯牙一旦入朝为官,再难有机会行走于前唐壮丽河山之间。 而自己却是终身都未曾走出过,也不知可再有机会,抛开案牍公文,黎明百姓去领略一下前唐各地的风土人情。 对于这些沈玉潇自然不好说什么,只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便跟着沈文山和苏氏去松鹤院。 等她到松鹤院一进门,就瞧着气氛有些子诡异。 沈文松和沈文汉已经到了,却是跪在地上。秦夫人由周嬷嬷扶着站在屋子里,本应该躺在床上的方氏,此刻却是被穿戴整齐的靠在贵妃榻上。许久未曾见到的方霜霜,此刻正跪在方氏的脚边替她揉着腿。 沈岳走之前可是明确的交代过,任何人无要紧事不许去畅春园打扰秦夫人,按照秦夫人这尴尬的处境,自然是不可能自己跑到松鹤院来寻方氏的晦气。 可是瞧着现在这个局面,难道是方氏让人去了畅春园? 沈玉潇一进门,秦夫人就觉察到,朝着她微微一笑。对于沈玉潇,秦夫人总是格外亲和,至于原因沈玉潇不曾深究。 方氏显然也主意到秦夫人的动作,当下狠狠的拍了身边的小茶几冲着秦夫人喝道:“还不跪下!”(未完待续。) 六十九章:秦将军? 前一日沈岳才发话,让沈文松几人照顾好秦夫人,他这前脚刚走,后面方氏就把秦夫人叫到松鹤院来发作与她,这不是明摆着要趁沈岳不在整治秦夫人。 沈玉潇一眼都看明白的事,沈文松兄弟怎么会不明白,当下不等秦夫人开口,先说道:“娘你身子不适,当好生休养,怎能动这般大的脾气。俪娘,还不扶娘进里屋休息。” 柳氏立马会意,便要去扶方氏起来,却被方氏一把推开:“我身子是大不如前,也还没到该死的地步,你也用不着在我面前这般阳奉阴违。当真是断奶三日不认亲娘,我白疼了你这么些年,只当养了个白眼狼!”方氏这些日子也憋了一肚子气,最让她气恼的莫过于沈岳对秦夫人的态度,现在没了沈岳护着,她在不收拾她更待何时,所以一出口的话很有些刻薄,让沈文松都变了脸色。 加上有方霜霜在中间有意无意的隔着,柳氏就再也近不得方氏身了。看着方霜霜的眼神,也不由带了几分怨怪。 不仅仅是沈玉潇想不清楚,就是柳氏他们也想不清楚,这方霜霜到底怎么想的。方氏将她推给伯常侯府那般人家,怎么这关了些日子,竟然想开了,跑到方氏面前尽孝来了,当真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自打下午方霜霜来了松鹤院,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随后方氏便让人去畅春园叫秦夫人。 秦夫人原本大可以不理会方氏,不过瞧着这些日子与方氏也都相安无事,听到方氏让她过来谈一下畅春园要添些人的事,也没多心便应了。还好周嬷嬷留了个心眼,愣是拖到用完晚膳这才过来。 于是这才在秦夫人刚一进门。方氏拿着妻妾之礼发作于她时,沈文松沈文汉正好带着儿女过来请安,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沈文松一进门就看见方氏冲着秦夫人发火,更要搬出家法,杖责秦夫人。他同沈文汉刚好进来,瞧着不对就赶紧劝阻方氏,这才齐刷刷的跪在这。 听着方氏这般尖酸刻薄的话。沈文松本欲继续求情的话却是说不出来了。方氏毕竟是她生母。幼时对她也是掏心掏肺的,恨不能将这沈府上上下下都给了他们兄妹,如这般因为父亲的妾。去责怪亲娘,他良心怎能好受。 方氏也是吃准了沈文松这点,所以在听到方霜霜说,秦夫人在府里待遇是比照她这个正式来的。才这般光火。加上秦夫人又与颜氏长得那般相像,只让她觉得这是颜氏回来了。 “秦氏!我让你跪下。这是没听见呢!还是要我让人帮你!”方氏冲着秦夫人怒喝。 沈文松兄弟跪在地上,柳氏等人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一个个战战兢兢的站在旁边。 秦夫人凤眼轻扫了方氏一眼,却不接话。也不动作只是站在那。 见此方氏更是气急,狠狠拍了一下茶几,整个身子因为用力不稳。差点摔下来。“好好好!有本事你今个儿就这么傲气!来人,给我用家法?” “家法?不知道沈老夫人要给我用什么家法?客气点我称你声姐姐。不客气的我倒要问问你凭什么处置朝廷命官!”秦夫人可是匪女出生,什么阵仗没见过,听到方氏要请家法不由冷笑一声。 闻言众人顿时愣住,朝廷命官? 的确,别人不知道,沈玉潇却是知道的。秦夫人除了是沈岳的外室,寨匪之女,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前唐的天机营右副都尉。虽然是沈岳手下的副将,可这战功却是她自己一刀一枪打下来的。 当初沈岳在围剿山寨的时候救了她,给她私造了个身份。秦夫人何等要强,不爱红装爱武装,跟了沈岳这个耀武将军,自然是在疆场上出生入死并肩作战。当年在平定南蛮之战,她一人冲进重围取了南蛮王的首级,丰庆帝亲自册封的天机营右副都尉,归万骑营沈岳麾下下。 当时还在京城轰动一时,这毕竟是整个前唐史上,第一位封了官的女将军。只是沈文山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这轰动一时的人物,此刻竟是站在他们面前。还是父亲的外室! 秦夫人锐眼如光,扫视了众人,随后散发出盛气凌人之势:“本将乃是天机营右副都尉,当今圣上亲封,更赐有免死金牌一块,各位可要我把它请出来?” 顿时众人都是倒抽一口凉气,沈文松做梦都没想到,这秦夫人居然还有这么大来头。前唐唯一一位女将军,若说别人不知道,他和沈文山可是清清楚楚。当初册封的时候正是沈文山高中状元那一年。当时女将军进城时,圣上特命禁军清道,他陪沈文山去看榜,正好经过还看了的。只是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这才没认得出来,猛然听到秦夫人这么一说,他才突然想起来是有此人。时间已经隔了近二十年,没想到这秦夫人跟了父亲竟是这么许久。 所有人里最为惊讶的莫过于方氏,看着秦夫人,英姿飒爽的模样,方氏只觉得比吞了只苍蝇还要恶心。强撑着说道:“天机营右副都尉,不过是个五品的官,我乃是一品的诰命夫人,难道还打你不得!” 方氏这话一出,沈文松顿觉得头疼。一品诰命夫人,说起来是比正五品的右副都尉高,可人家是实实在在的军功,诰命却是恩荫的封诰,连实封都没有。当真是没法同秦夫人做比较的。 果然,秦夫人听到方氏的话,只冷笑了一声:“肤浅,无知。” 自己亲娘被人这般说,沈文松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刚想开口,想到上次沈岳同他促膝长谈时说的话,父亲一辈子的女人被娘亲害死的害死,打发的打发,父亲都忍了,难道还要他人到暮年孤独终老么? 想起这些,沈文松到了嘴边的话终是没说出口。方氏被秦夫人的话却是气的仰倒,差点一口气没顺过来。 沈文松和柳氏赶紧跑上前去,给方氏顺气的顺气,掐人中的掐人中,好不容易把方氏给唤醒。她却看也不看儿子媳妇一眼,只盯着秦夫人:“好好好!你看我今日到底是敢不敢打!来人,给我用家法!既然是进了沈家的门,就得守我沈家的规矩!给我打!” 方氏一声令下,早有准备好的婆子抄着碗口粗的棍子,朝秦夫人靠了过来。 周嬷嬷看着气的眼通红,秦夫人却未见有何反应。 松鹤院的婆子见此举着棍子,眼看着就要砸在秦夫人身上,却听人高声大喝:“住手!” (未完待续。) 七十章:方氏病重 松鹤院的婆子哪有那等反应,听到声时棍子早就挥出去了。 方氏看着马上就要打在秦夫人身上,正高兴却听到一声惨叫,随后便是砰砰砰,一阵棍子落在地上的声音。 只见靠近门口的婆子,此刻却是撞在旁边的桌子上,手捂着肚子,脸色惨白,嘴里还不断的哀嚎着。而旁的婆子情况也不比她好,抓着棍子的两个手疼的感觉都不像自己的了。原本应该落在秦夫人身上的棍子,全都掉在地上。 在她们中间,突兀出现中年人护在秦夫人身前。一身着灰色长袍,冷着一张脸似乎没有半点表情。 此人大家都很熟,就是方氏也是认识的,沈岳身边老副将张震。 张震原本是走镖的,都是在刀口上找生活,后来一次镖车被劫,整个镖行的人都被杀了。原本他也打算一死了之,无颜苟活于世。被正好押运粮草的沈岳看到,沈岳直接一刀斩断他欲了断自己的长枪,指着押运粮草的士兵说道:“他们在战场上经历多少生死,都未曾有过轻生退缩的念头,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却这般畏畏缩缩。既然丢了镖,自当回去面对,难道要你一家老小替你背这黑锅!” 一席话说的张震羞愧的满脸通红。 沈岳是个直率的人,也懒得磨叽,加上还有公务在身便丢了些银钱与他。未曾想张震却是记在心里,自己又赌命押了两趟旁人不敢接的活,赔清了雇主,安顿好家人。几年后竟是找到沈岳的营中,硬是要跟着沈岳。 沈岳瞧着张震是条汉子。遂带着他东奔西走。 虽然张震不图名不图利,跟了沈岳这么多年却还只是个副将甚至都不如秦夫人。但是沈家人都清楚,这张震官位不高,却是沈岳以兄弟相待的。平日里就是沈文松兄弟见了,也要管叫一声张叔。 这次沈岳上交兵权,张震也跟着辞官,成日跟在沈岳左右。不过张震却是很少到沈家来。更别说进这后宅内院了。 也不知道是谁报的信。 看见张震竟然打了自己院子里的人。方氏更是怒上心头:“张震,你这是要作何!这是我沈家的家务事,难道你也要插手么!”这是在骂张震多管闲事了。 闻言。张震却是冷眼看了方氏一眼,脸上依旧是丝毫表情没有:“嫂夫人,大哥走之前交待过小弟,看顾好秦夫人莫让她出畅春园半步。小弟只是奉命行事。请秦夫人回畅春园。”后面一句却是对着秦夫人说的。 原本沈岳西征,张震自当跟上。沈岳因担心方氏想办法为难秦夫人,这才让张震留下照看。毕竟几个儿子都是晚辈,方氏和秦夫人这长辈之间的事,他们也只能看着奈何不得。 秦夫人自然明白张震的意思。当下点点头,由周嬷嬷扶着转身欲走。 见此方氏气的大喝:“我看谁敢走!” 说着一把将暖塌上的茶几推翻在地上,直直砸在柳氏的脚背上。疼的柳氏顿时泪眼朦胧。却是没敢吭出声来。不由看的沈元湘沈晋华一阵心急,更是心疼母亲。看着祖母也不在亲近。 方氏哪里还注意的到这些,直盯盯的看着张震。 张震却是冷笑一声:“嫂夫人,怕今日恕难从命了,大哥有吩咐,小弟只能照办。若嫂夫人因此怪罪小弟也无妨,等大哥西征得胜还朝,小弟自当负荆请罪。今日莫要怪小弟不给嫂夫人的面子。” 说着一挥手,从外面直接走进来四个家丁。但看他们走路的样子,全都是练家子,一进门便簇拥在秦夫人身边。随后说了声:“护送秦夫人回畅春园。” 说完当先出了松鹤院的门。 这是有备而来的! 松鹤院里的身子壮实的婆子,刚刚吃了那一棒的亏,哪里敢拦着。身子弱的更别说了,恨不能马上找个地躲着,落个清静。 张震的话,和这四个家丁,无疑是一把尖刀狠狠的扎在方氏的心上,顿时气得她双眼一番,整个人昏死过去。 松鹤院顿时乱作一团,找药的,请大夫的,抬着方氏回里间的。加上刚刚婆子们撞翻的东西,整个屋子里乌烟瘴气。 柳氏虽然刚刚被茶几砸了脚背,现在站着都疼的慌,却也不得不跟着上去伺候。只留了沈文松看着一屋子人,重重的叹了口气。 二房三房的人自然是远远的避开,本来方氏对他们不喜,素来就是不经允许是不得进里间的。于是一大帮子人只能站在外面,现在看来,这也挺好。 站在苏氏身后,沈玉潇看着一脸焦急的沈文松和柳氏,只能在心里默叹。方氏那般蛮横,跋扈,独断的性子。子辈孙辈却是和软的,夹在方氏与沈家其他两房和沈岳中间,也算是为难他们了。 大夫很快就过来了。 在里间对方氏针灸,推拿,倒也没过多久,背着药箱出来。跟在后面的沈文松,一脸疲态看着自己的兄弟和小辈们,也顾不得今天是有多丢人了,无力的说着:“没甚大事了,不过因为娘本来就有些中风,现在怒极攻心,以后怕是下不得床了。好在心里还是清楚的。” 意思就是脑子还行,身体欠恙了。 也好这样也省的方氏再生事端,沈家也能得到些安稳日子过。 这般想着沈玉潇朝里间看去,方氏的拔步床前挡着屏风,柳氏和沈元湘在床边伺候。沈玉潇目光四扫,却无意看见跟在柳氏身后的方霜霜。 刚刚若不是她刚巧看到,差点没看到方霜霜看着方氏居然露出一副失望的神情。而且一直都跟在方霜霜身边的陆嬷嬷,此刻却并未见着踪影。 方氏是方霜霜在沈府唯一的依靠,可是方氏昏死过去,她却一副很失望的样子,难道方氏只是加剧病情,于方霜霜来说很失望?她不最应该是期盼方氏长命百岁的么,只有方氏在,沈家才会是她的依仗。可是刚刚方霜霜看着方氏,给沈玉潇的感觉,到像是,她想方氏死才对。 突然沈玉潇想到,按着时间算,再过些日子去山东的人应该就要回来了。若是不出意外,按照方家如今的情形,对于方霜霜能嫁进侯府,他们应该是十分赞成的,至于伯常侯府的里子是什么样,方家人可不会去在乎。也正是因为这点,方氏才敢如此决定方霜霜的婚事。 如果方氏死了,那沈家便无人能做主方霜霜的婚事。而凭着方家,想攀附伯常侯府,根本就没那资格。到时候她再使些计谋,毁了这门婚事根本不成问题。 可前提方氏必须死!(未完待续。) 七十一章:山东来人 以后更新稳定在晚上10:30 若当真方霜霜是这么想的,那今天这一出应该是出自方霜霜之手。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被方氏这般利用她还会出现在松鹤院,而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陆嬷嬷此刻却不在。怕正是陆嬷嬷派人去找的张震,否则张震怎么能这么及时得到消息。 现在可是戌时,天都黑了,张震却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沈家后院。就算他与沈岳有过命之交,这也是不合情理的。 要知道沈岳留下他,他也只能说保护秦夫人,若张震当真时时刻刻能知道畅春园的动静,知道秦夫人的事,怕早就不在了。 沈玉潇看着方霜霜的身子隐于屏风后面,眼底却是闪过一丝冷芒,倒不是她对方霜霜无甚同情。连自己外祖母都敢下此手段,到真同方氏如出一辙,皆是心狠手辣之辈。怎叫她不生防范之心。 沈文松陪着大夫出去开了方子,又让人拿了煎药,一阵忙活下来已经戌时三刻,沈文山沈文汉兄弟留在这也无意义。沈文山明日一早还得上朝,遂带着家小便回各自的院子。 马氏和苏氏在松鹤院外分的手,不过瞧着她们的样子,怕今日方氏发作秦夫人还是让她们心有余悸。马氏临了了拉着苏氏的手,很是感慨的说了句:“怕这沈家大院以后都不太平了...” 苏氏闻言也感同身受的叹了口气,沈文山兄弟自然也是听到了,可是鞭长莫及,这毕竟是后院的事。他们男人插手后院只会被人取笑,再者还有长辈。也只默默在心里叹息。 相对于此沈玉潇却觉得,这已经是难得的太平,在前世最多不过再有两个月,沈家遭受的乃是灭顶之灾。 因着这一闹,方氏是彻底的病重了,连着几日沈玉潇随着苏氏去请安,方氏连话都说不清楚。秦夫人则再没出过畅春园半步。沈家算是太平了几日。 沈晋华因为只考取了进士。所以在京中历练两年是要外放去外地为官的。沈文松心疼儿子,打点了关系让沈晋华进了翰林院做庶吉士。 而当朝状元苏林元是皇上御笔钦点的状元,更是直接官任翰林院侍读。从五品。向来科举考试一甲前三都是留任京中的,所以皇上直接点了苏林元进翰林院,苏林元顿时成了京中炙手可热的人。特别是在京中贵夫人之间,苏林元未娶妻。也未曾尚驸马。只要家中有合适年龄的姑娘,那个不是眼巴巴瞅着苏家。 苏绍文在余姚得着消息。自然很是高兴,当即命儿子苏先知带着家人到京中与苏夫人置办房产地产。毕竟苏林元日后将在京中为官,自然是要在京中落了户的。 当年为了表明自己辞官的决心,苏老可是将自己京中的宅子全部变卖。一家人举家回到余姚祖宅,丰庆帝无法这才由着苏老辞官。 如今苏林元和苏夫人在京里住的是苏家一个很小的别院,若真开府邸。这地方自然是不合适的。 所以苏夫人和苏先知一合计,就在妹妹家附近。寻一处宽敞的大院子买了开府邸吧。 好在苏夫人本就有这想法,所以一进京就让人留意着城北的院子。等苏先知到的时候,基本没费事,便在城北青柳巷置办了一套三座的大院子。前后各三进出,院子虽然比不上人世家住在京中的门面大,却也是这段时间找到的最大的宅子了。 苏先知本就不是爱计较的人,看了也没什么意见,便同意买了。 既然苏家都在京里置办宅子,与苏家相熟的自然要前往道贺。隔着两个胡同的沈家自然是第一个收到帖子的。 苏氏听说哥哥也来了京里,日后更打算长住于此,自然是高兴的。拿着帖子忙让人备了厚礼。 乔迁宴定在四月十六,也就是三日后。 苏夫人本就是个玲珑剔透的人,上次马氏连走带跑的去找她,她自然心里是记着的。遂给马氏也发了帖子,既然三房都有,自然是不能薄待了大房。苏夫人何等机敏,当下给沈家三房各发了一张帖子,这是邀请姻亲的,松鹤院自然也送了帖子。 只是方氏此刻却是连看的劲都没了,帖子送到也就是谈嬷嬷看了一眼,便搁在一边。 到是方霜霜多看了一眼,却是惹得谈嬷嬷一阵冷语:“看也没用,现在老夫人这般情形,表小姐就是想出去,也没人能领你出去。” 闻言方霜霜只是看了谈嬷嬷一眼,目光幽深,让谈嬷嬷一阵心慌,而后低下头去替方氏擦着手。 因为柳氏要处理沈家大大小小的事,方氏还躺在床上需要人侍疾,所以苏家宴请那天她只让沈元湘跟着苏氏一同,自己并未过去。 沈元湘与沈玉潇本就交好,加上又是去沈玉潇舅舅家,还有苏氏在身边柳氏自然是放心的。吩咐套好了车子,看着她们上车吧便自己回了院子听管事的回话。 就在沈玉潇她们前脚刚走没多久,方氏派去山东的人回来了。 跟着来的还有方家一个管事嬷嬷,和几个婆子。 因为方氏病倒了,方家这些人又是有事而来,谈嬷嬷的看着松鹤院里没一个拿主意的,便让人去把柳氏叫了过来。 趁着柳氏过来的功夫,陆嬷嬷看着方家来的于嬷嬷,顿时心凉了半截。 方霜霜的生母早就已经死了,这于嬷嬷乃是继室刘氏身边的管事嬷嬷。以前在山东,无论方霜霜怎么讨好,如何低伏做小,都捂不热刘氏那石头心。现在来的居然是刘氏身边的人,可想而知方家的态度。 怕是巴不得方霜霜赶紧嫁过去,他们好借着伯常侯府的名号享福吧。 心里想着陆嬷嬷再也没了什么好脸色,看着于嬷嬷说道:“如今老夫人已经这般,怕也是做不得这主了,这亲事怕是得缓一缓吧。” 于嬷嬷向来与陆嬷嬷不对盘,闻言脸色一变:“怎么,到临出门了,大小姐还要不嫁不成?” 那声音尖锐的,就是在里屋的方霜霜都听得清清楚楚。更别说刚进来的谈嬷嬷。 闻言看了看没有丝毫反应的方霜霜,随后挑了帘子就到外间:“夫人这还没来,都搁着吵吵什么,方家就是这等规矩么!” (未完待续。) 七十二章:板上钉钉 对于方氏身边的谈嬷嬷,不管是于嬷嬷还是陆嬷嬷都是不敢得罪的,所以一听这话,两人顿时歇了气垂手站在一边。 看见陆嬷嬷即便是早就到了沈家,也不敢在谈嬷嬷面前造次,于嬷嬷心里很是得意,舔着脸凑上去:“嬷嬷大祖姑奶奶可好些了?” 闻言,谈嬷嬷冷眼看了于嬷嬷一眼,心里很是瞧不起她。刚刚她的话可是明着说方家的人没规矩,陆嬷嬷脸色都变了,这于嬷嬷脸皮竟是这般子厚。称方氏祖姑奶奶想攀点关系,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心里瞧不起自然也没好气,就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于嬷嬷见此,也没多心,当下又小心翼翼的问:“那大小姐的婚事还成不成?” 刚刚陆嬷嬷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方霜霜的婚事是方氏指定的,如今方氏病倒了自然就没人能做主方霜霜的婚事,那这婚到底成不成可就成了问题了。临走的时候,方大夫人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得结成这门亲。 话刚出口,就连刚刚垂手站在一边的陆嬷嬷,此刻也是竖着耳朵听起来,她自然是不愿意这桩婚事成的。 谈嬷嬷看着两人却是心里冷笑一声:“成不成是你我能置喙的么,老夫人虽然病了,不代表这事她就管不了了。再说了,老夫人病了,这不还有大夫人呢,再怎么轮也轮不到你等去急。只管等着大夫人过来便是。” 说完丢下二人,又径直回里间去了。 方霜霜正看着床帏发呆,见谈嬷嬷进来,只是点点头并未言语。 不多时柳氏便丢下一屋子管事过来,看见方家的嬷嬷和陆嬷嬷站在外面。心里有了个大概便直接进了里间。 方氏如今虽然下不来床,脑子还是清醒的,这调养了几日也见了些起色,至少说话什么的已经说得出了。 原本一直假寐的方氏,听到谈嬷嬷对柳氏见礼,这才睁开眼睛。 柳氏见此忙快步上前走到床边:“娘,可好些了?” 闻言方氏也不答话。只是看了看方霜霜。柳氏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朝方霜霜轻声说道:“表小姐辛苦这么些天了,先回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跟谈嬷嬷不碍事的。” 方霜霜自然知道她们想说什么,面上却没任何异样,站起来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这才退下去,带着陆嬷嬷出了松鹤院。 方霜霜前脚一走。方氏的视线瞬间变得锐利:“霜霜跟伯常侯府的婚事,你多上点心。等会派人去伯常侯府找侯夫人。就说人回来了,只管让她定了日子。我这边有五百两银子,你拿着去给霜霜置办点嫁妆,想必方家是什么都出不了了。” 说着谈嬷嬷取了五百两银票递给柳氏。 看着手上的银票。柳氏只觉得方氏也实在是太小气了些,五百两虽然放在寻常百姓家是极多的。可是在她们这些人家,哪里够看。不过这也只是柳氏心里想想罢了。她自然不能当着方氏的面说出来的,当下接了银子应了声:“是。媳妇省的了。” 见此方氏这才又闭上眼睛,柳氏识趣的退了出来。 外间只剩了方家嬷嬷跟几个松鹤院的小丫鬟,看见谈嬷嬷陪柳氏出来,于嬷嬷赶忙凑上去:“沈大夫人,老夫人可拿了主意?” 闻言柳氏点点头:“表小姐的婚事既然是娘做主的,自然是定下来的。” 于嬷嬷听到柳氏这么说,当下欣喜道:“奴婢出来时,老爷和夫人吩咐过,大小姐毕竟是方家人。自然没有在沈家出阁的道理,所以让奴婢带了几个人过来,租赁个院子,好让大小姐从那出门。” 于嬷嬷刻意咬重了几个人的字眼,柳氏哪里还听不出来方家的意思。 他们估计是怕方氏病重,沈家无人能管的方霜霜,所以才从山东大老远带了些人过来,让方霜霜住到外面租赁的房子。就算是再有想法,有方家的仆妇看着,可就不像沈家这么客气。她只能乖乖的等到出嫁。而且方家如今的局势,方大爷是个不管事的,方大夫人不是方霜霜生母,她有怎么会盼着方霜霜好。 刚刚去请柳氏过来的管事,可是明确的说了,来的嬷嬷是方家大夫人身边的。虽然不耻方家的做法,不过柳氏对方霜霜也没多少好感,毕竟那是个曾经惦记她儿子的人。若不是有这门亲事,指不定方氏还真要让沈晋西娶了方霜霜。柳氏虽然不谙算计,识人却也是准的,打看到方霜霜第一眼便觉得日后谁娶了这姑娘,必定家宅不宁。原本听到方氏让她负责方霜霜和伯常侯府的亲事,她就很不愿意。伯常侯府那帮泼皮,她可是恨不能这辈子莫要与他们沾染上半点关系,而且方霜霜也总给她些不安的感觉。如今方家要揽过这个烫手的山芋,她自然是十分乐意的。 当然这也都只是她心里的想法,于嬷嬷说了方家的想法,她自然是赞同的当下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嬷嬷费心了。嬷嬷刚到京里,就先行在沈府住下,等寻着地儿了,再带着表小姐搬出去就是。” 于嬷嬷自然连连点头称是,对着柳氏千恩万谢。 沈家发生这些事,沈玉潇等人却是不知道的。 沈元湘跟着沈玉潇一进苏府便直接到了后院,苏氏十多年未曾见过兄长,这时见到只觉热泪盈眶。马氏最是个会看人脸色的,当下便识趣的带着几个姑娘和贵哥儿到花厅里喝茶,独留了苏氏跟沈玉潇同苏先知夫妇叙旧。 苏先知与苏氏是同胞兄妹,年少时感情极好,这些年虽然跟妹妹都有书信来往,知道她过的很好猛一看见人却也是万般感慨。喊了声“小妹...”,就半晌都在说不出话来了。 苏夫人知道夫君对这唯一的妹妹向来很是疼爱的,就是她在第一次去沈家看到苏氏的时候,也是感触颇深。还记得当初见到还是苏氏在家中做姑娘,这一晃眼连沈玉潇都到了出阁的时候了。 心里想着目光看向一边的沈玉潇,苏夫人当下稳了情绪,劝苏先知:“小妹一过来你就忘了正事了,外院还有一帮子人等着你呢。反正现在我们离着沈家也进,不过走几步就到了,日后小妹要过来串门,还不是一会的功夫。莫要在这扰了我跟小妹说体己话。” 苏夫人这一番话让苏先知也是叹了口气,随后精神大振:“是啊,咱们现在住的这么近,小妹再也不用担心没个娘家依靠了。日后若是有人敢寻了小妹的晦气,你只管过府去替为夫收拾她!” 苏先知这前面是感慨,后面却是拿着苏夫人打趣了。可以得见这夫妻俩的感情是真好,即便还有沈玉潇在他们也不避嫌,不由让沈玉潇联想到苏氏和沈文山。自然也明白,为什么苏氏会相中苏林元和管伯牙,他们也只是希望在自己日后能如他们般,相濡以沫吧。 正想着一身烟青色长袍的苏林元从门外进来,看见苏氏和沈玉潇上前笑着唤到:“姑母,表妹。”(未完待续。) 七十三章:君有意 苏夫人一看见儿子进来,高兴的眉眼含笑,冲着苏林元揶揄道:“你看,这姑母表妹一来,眼里连爹娘都没了……” 闻言苏林元却是习以为常般,根本不接苏夫人的话,对着苏先知一礼:“爹,姑父和各位大人都在外面坐了许久了。” 苏先知听闻妹妹来了,特地丢下一屋子客人进来,身为妹夫和挚友的沈文山自然在外面充作主人家,招待各位前来恭贺的大臣。 这一时半会的话还好,总让沈文山一个人在外面总是不好的,苏先知闻言对苏氏说了声,这才带着苏林元出去。 临出门时,苏林元借着转身的时候,看了眼站在苏氏身边恬静淡然的沈玉潇。正巧沈玉潇回过头来,突然对上那如墨般漆黑的双眸,只觉得心猛的一跳,顿时红了耳根。好在两步便走出了门,没让人瞧见,否则苏夫人肯定会念叨的更来劲了。 以前听苏夫人提起让他高中状元好迎娶表妹,即便听说表妹出落的亭亭玉立心里却也很不以为然。纵然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亦不过是凡俗的女子,久观则厌。在他心中,女子沉静内敛,聪慧富有涵养,腹有诗书不拘不傲,只有那般才是能与他琴瑟和鸣之人。 第一次见到沈玉潇,他故意说出那番话是为了试探沈玉潇的脾气,给她那几本名家游记看似通俗易懂,其中却是深含道理和写书人领悟到的思想。 上次苏夫人去沈家。他故意让苏夫人去拿回一本,前朝第一贤相游挺之的《山西游记》。 早在沈玉潇还在岳州的时候,他便听沈家送年节礼的家人。夸赞自家小姐如何聪慧,读书比少爷强了不知多少,而且读书随手做的注解就连老爷瞧了都赞不绝口。所以知道沈玉潇有在书里夹笔记的习惯,才和苏林贤出了这个主意。 等苏夫人满脸疑惑将书带回来交给他的时候,看着夹在书中的字条,字迹娟秀,文理通顺。对游挺之那种罢相之后的忧思。和淡淡说来而有不尽惆怅的余音,更是深有体会。 苏林元会选这本书,就是因为他从骨子里最敬佩游挺之那样的贤相。刚正不阿,遇事直言极谏。游挺之最后是因为前朝皇帝被一代奸相林富把持,被迫罢相,更是被陷害发配幽州途经山西这才写下这本游记。因为当时的时局。游挺之感怀朝廷被士族一统天下。而寒士已无立足之地,他们这些寒门出身的文人能士更被处处迫害,愈加感触颇深。 当初他在研读游挺之之作,读到这本游记时,立誓要比照游挺之做一代贤相,自然更希望自己日后的夫人能理解自己的情怀。才有此试探。 未曾想沈玉潇不仅能读懂游挺之的感触,更比他深刻的看到游挺之之所以被罢相的根本原因。书的最后一页夹着一张字条,不比前面密密麻麻的评论。只有寥寥几个字,却让苏林元瞬间震撼。刚正过迂。非为官之道。不能为官,又能何为。 是啊,不能为官,再有能耐再有雄心,有什么用!正是这几句话,苏林元第一次真心实意愿意迎娶沈玉潇为妻。所以知道沈玉潇在后院,这才借着找父亲的由头过来想看她一眼。 沈玉潇自然也看到苏林元的异样,想到苏氏的想法,不由在心里默默的叹息,只求苏氏和沈文山莫要强迫她嫁进苏家。苏林元如此青年才俊自当配得佳人,如她这般只会害了旁人,委屈了自己。 很显然苏氏并未如沈玉潇所想,跟苏夫人不过聊了几句,便将沈玉潇支开,让她去陪陪沈家几位姑娘。 沈玉潇知道她们是要说些什么了,只能乖巧的应声退了出去。 看着沈玉潇从屋子里出来便心事重重,水华关切的问了声:“小姐可是闷着了,刚刚过来的时候,瞧着那亭子旁种了两棵青杏,花虽败了,却是打了指甲盖大的果子,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沈玉潇知道水华是关心自己,不由抛开心思,微笑了下点点头:“春风无情催花落,却让青杏跃枝头。走去看看吧。” 主仆二人这才沿着来的路朝花厅走去。 苏家临时置办的院子不大,不过是过了一个回廊,沈玉潇便看见种在回廊外亭子旁边的两棵青杏。此刻早已经寻不着半朵花瓣,树上满是绿色的叶子,仔细看叶子中间还藏着许多大大小小的青色果子,到是让人觉得春意盎然,连心情都开阔起来。 一阵轻风拂过,一片细小的叶子落在沈玉潇的发梢,水华看见便伸手替她摘了下来。 看见水华的动作,沈玉潇却是身子一僵。见此水华不由问道:“小姐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闻言沈玉潇的脸却是不自然泛起微红。 刚刚水华的动作突然让她想起法华寺那个开满杏花的院子。 那一片落在她头上的落叶,那一袭青衣,和那个如春风般慵懒眉眼却透着慧黠的人。赵奕和是四月三日发兵西征,如今才过十三天,大军怕是还没到回疆。沈玉潇在心里估摸着时间,只感觉似乎过了很久了,也很久没得到玲珑坊的消息,就连谷雨也很久未曾见到。 心中升起一股失落,只觉得好像哪里空了一些。不由看着眼前的树叶愣神。 而在她不远的回廊上,苏林贤碰了碰大哥的胳膊:“大哥不要告诉我你在看着表妹走神?” 闻言苏林元也不答话,只挑着眉毛看向苏林贤。 见此苏林贤那还有不懂的,当下很是惊讶,却也压低了声音:“大哥该不会真的想要娶潇表妹吧?” “有何不可么?反正爹娘祖父祖母都是乐意的,娶就娶呗。”说完不等苏林贤把嘴巴闭上,径直向一边走开。 苏林贤愣是半天才合上嘴追了上去:“可是你以前可不这么想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娘每次说你都岔开话题,其实心里对表妹是很不以为然的。大哥,难道你忘记自己说过日后要娶如关小婉那般才女了?” 闻言苏林元顿住脚步,回头看着苏林贤带着几分警告的语气:“如果你让娘知道,你觉得潇表妹不如秦淮名妓关小婉,我想你必然活不过明日。” 说完再也不搭理苏林贤。 苏林贤却是仿佛被雷劈了一般,瞬间拉下脸:“大哥不带这样的,你可不能告诉娘啊...哎...大哥你别走啊...等等我...你可别告诉娘啊!” 沈玉潇不知道自己看着杏树发呆,竟然有人看着她出神,心里想着要不要让水华去玲珑坊探探消息。可又不知道凭什么理由,总不能说去看看赵奕和有没有消息回京吧。那样莫不要被人笑死,再说了她又凭什么问睿亲王的事。 沈玉潇在这边想着,却不知道此刻永安公主府,刚刚被她念到的谷雨正低着头站在永安公主和驸马面前。 (未完待续。) 七十四章:咱祖父都一样 看着手中的信纸,永安公主嘴角抽了抽,驸马见状瞄了眼垂手而立的谷雨。心中却是将赵奕和翻来覆去的痛骂了数遍。 明明有三个亲姐姐,为何偏偏要来打搅他们的夫妻生活,现在人都到回疆了,还千里传书回来干涉他们夫妻恩爱。可是这赵奕和算是永安公主的心尖,即便他也不敢当着公主的面去说赵奕和的不好。只能无奈的在心里抱怨几声。 永安公主看完信,将信纸折好放在一边,这才抬头跟谷雨说:“回去给你们家王爷递个信儿吧,就说我知道了。” 闻言谷雨躬身行礼,这才退了出去。 等谷雨前脚走,驸马程季这才问永安公主:“君邵信上说的什么?” 这不说还好,话刚出口永安公主脸色顿变:“千里传书本宫还当他记挂着我这个姐姐,搞半天是让我替他看着沈家,莫要让人在他西征的时候,给沈玉潇定下亲事。这叫我怎么看?难道是个公主,还能管到人家大臣的后宅里去不成!跟他说了要么就跟皇祖母说一说,把这亲事定下来,就他样子多,又是不肯又不放心!连点男子气概都没,还娶什么亲!” 程季听永安公主说着,知道她虽然嘴上鄙夷,心里对赵奕和的做法却是理解的,否则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帮他。若不然依了她的脾气,赐婚的懿旨,早就供在沈家的案台上了。 他与永安公主虽然是赐婚,却也是从小青梅竹马。这才能在尚了驸马还能同骄纵跋扈的公主琴瑟和鸣。程季是靖国公的次子,当初太后是瞧不上靖国公的家世看中的是郑郡王的世子,若不是赵奕和知道自己皇姐的心思。帮他们周旋只怕今日的驸马当作他人。也正是因此,程季对赵奕和如此干涉他们夫妻生活,才能诸般忍让。现在只想着赵奕和赶紧回京,将沈家三小姐娶进门,自此以后莫要再上永安公主府。 所以对这件事,也是花了心思的。 听着永安公主的话,顿时想到一个主意。当下按住永安公主:“公主莫急,我有个法子。既然君邵那般在意沈家三小姐,与其我们派人留意沈家的动静。到不如直接将人送进沈家。那沈三小姐遇到什么事,他自然清清楚楚,而且也能及时来公主府求援,可不谓是一举两得。”最重要的是不用时不时跑来打扰他们夫妻恩爱! “哦?什么法子?”永安公主闻言顿时大喜。当下拉着程季的胳膊问道。 对于永安公主如此娇艳欲滴如花美人的撒娇。程季很是宠溺的将她额边发拢到耳后:“五日后吐蕃国使臣要出使前唐,圣上不是下旨让要在承华宫设宴款待。让所有王公大臣和命妇进宫,沈家如今也算是公侯之家,公主不妨求一求太后让沈家几位小姐也进宫。让沈家三小姐先在太后面前露露脸,然后找个机会将君邵身边那个谷雨直接送给沈三小姐。反正她也常进出沈家,又能第一时间通知君邵,将她送到沈三小姐身边自是最好不过的了。” 这就是将赵奕和的人直接放在沈玉潇身边,有什么事再也不用跑到永安公主府来了。当真是一举两得! 永安公主可没程季那么多心思,只觉得这个方法当真是好极了。当下一把抱住程季胳膊:“还是驸马最有法子,我现在就进宫找皇祖母!” 说着就松手起身要往外走。 见此程季很是失望的拉住永安公主:“反正还有些日子,公主何必这般心急。” 看着程季的表情,永安公主那还有什么不懂得,当下依偎到程季的怀里:“好,那就明日进宫请安的时候再说,驸马刚刚不是说了要替本宫描一张丹青么。现在去可好?” 程季闻言当即欣喜的揽着固原公主,朝着书房走去。 而刚出永安公主府大门,准备去玲珑坊的谷雨,猛地打了三个喷嚏。很是好奇的揉揉鼻子,昨晚睡觉明明盖好被子了,怎么受了风寒? 沈玉潇此刻正跟着沈元湘坐在苏家的花厅里,因为沈玉乔进宫,要到月底才知道消息,所以沈玉媱跟在沈玉潇身边倒是比有沈玉乔在的时候放松许多。 左看看右看看,时不时还要动两下。 因为苏家毕竟是有着世家底蕴的,即便苏老已经退居余姚,但前来恭贺的还都是京中达官贵人。那些王公大臣自然是在外院由苏先知苏林元父子招待,女眷则是在后院花厅。 马氏乃是商家出身,平日里接触到的官夫人都是些五六品的,与苏家交好的都是朝中重臣,这可是她平日里求都求不到的。就连宰相王璟的夫人冯氏都亲自来了,王璟当朝宰相更是亲自道贺。当然这除了王璟当初和苏绍文在内阁共事,还有一点,今年是他主考京城的科举,所以苏林元也是他王璟的门生。 马氏早就因为嫁给沈文汉,心里就做好了准备,日后得打入官夫人的圈子。所以身上半点子铜臭气也没有,反而因为在外走动的多些,倒是见多识广。与各位夫人也是相谈甚欢,哪还顾得上沈玉媱。 有马氏这八面玲珑的人,苏夫人和苏氏反倒闲了下来,偷着闲两人也得多说说话。 就在一屋子气氛欢喜的时候,门外丫鬟报着:“黄夫人到。” 闻言大家都停了话茬。 若说现在京里最热门的人物,无疑一是睿亲王挂帅,二是苏林元钦点,三就是黄雄回京。 黄雄回京接任沈岳的万骑,便掌管了整个京都的所有兵力,除了守卫皇宫的禁军。京城里的人哪个不巴巴的望着,接手万骑,加上北方的十万大军,黄雄手上就有十五万的兵力。如今朝廷东宫未定,皇子之间局势纷纭复杂,所以黄雄若是站在哪一边,这便是压倒性的趋势。 虽然说这些都是男人的事,朝堂的事,不过谁家夫人会只是个摆设,都是各自家里的一只眼,就在这后宅妇人之中也是能得到不少有用的消息。这不一听黄夫人到,所有人都看向门外,到底是哪个黄夫人。 瞧着果然是黄雄的夫人冯氏,苏夫人当先迎了出去。 “姨母怎么今个就到了,我算着还有几日呢。”苏夫人看见黄夫人亲切的上去挽着她的胳膊。顿时众人望着苏夫人的目光又有了几分异常。 苏夫人姓唐,这些京里的夫人们都知道,不过当初苏夫人并非是在京城进的苏家门。她嫁进苏家是在苏绍文回到余姚的时候的事,没想到苏夫人和黄夫人冯氏竟然还有这层关系。苏林元如今重回朝堂,苏家难道是打算重振雄风,否则今日王璟亲自登门,黄夫人刚进京就直接来了苏府都说不过去。 而且在黄夫人到的时候,王阁老的夫人卢老夫人半点讶异的神色都无。黄夫人也是直接落座在卢老夫人那桌,两个人便就着家长里短的趣事聊了起来,相谈甚欢。 大家看在眼里,心里却揣测着着苏家,沈家,黄家,王家的态度。 沈玉潇这桌全是姐儿们,自然没大人那般猜想,却也都是机灵的,就连沈玉媱都觉察出异样,小声的靠在沈玉潇身边说:“三姐姐,那位夫人是谁啊?为什么她一来大家都不说话了?” 不待沈玉潇说话,一道清脆的声音在沈玉媱身后响起:“因为我祖父是常胜将军,同你祖父一样。” (未完待续。) 七十五章:武家出事 这猛地从后面有人说话,着实吓了沈玉媱一跳,差点没直接站起来。还好沈玉潇知道她性子,赶紧伸手扶了一下,这才没当众出了丑。 只见一个穿着鹅黄色窄袖衣裙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女,径直在沈玉潇对面坐下。看沈玉潇也没有半点女儿家的羞怯,直盯盯的看着沈玉潇,然后一咧嘴露出两颗虎牙。 “你是表姨母的外甥女?”少女看着沈玉潇,半晌问了声。 沈玉潇顿时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黄将军的孙女?” 黄衣少女听到沈玉潇猜出她是谁,很是高兴的点点头:“嗯,我叫黄琼,祖母说了你是我表妹,虽然隔得很远不过你还是得叫我一声表姐。” 闻言沈玉潇只觉得有点怪异,在她来看,这黄琼看起来当是比自己小。却要自己喊她一声表姐,微愣了下,还是低声喊了:“黄琼表姐。” 听着沈玉潇开口,黄琼笑的更开心了,跟着旁人又换了坐,挪到沈玉潇身边去。然后自来熟的说起北边疆场上的事情,又问沈家姐妹一些京中好玩的。等宴席结束,黄琼已经与沈家姑娘都打成一片了。 沈玉潇看着性格爽朗的黄琼,许是人总是对于自己性格不同的人会格外喜欢。她性子内敛,黄琼却是个开朗的性子,所以一番相处沈玉潇与她关系到是越发好了,更约好等黄家安定好便下帖子请沈玉潇过去玩。 黄雄老将军子孙单薄,只有一子黄岐留下黄琼这个独女便战死沙场。而后黄家就再没有子嗣,所以想要巴结黄雄的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他这独孙女。黄家是武将出身,所以从黄雄到黄夫人,就是已故的黄岐都是战场上军功赫赫的将军。 所以黄琼是在北疆生的,从小就跟着祖父在战场上,即便是个姑娘也是一身英气不拘小节。性子自然是豪爽的,只是日后黄雄接管万骑黄家人自然要留在京都,黄琼日后也必不可免的需要行走在京都的世家贵族之间,这豪爽的脾气怕是会觉得拘束吧。 很显然不用日后。就刚到京里黄琼已经浑身不自在了。最不自在的便是黄夫人给她换上的这一身长裙。穿惯了裤子,突然换成裙子,感觉两条腿之间空落落的,很是不舒服。 当着沈玉潇的面她也不扭捏。出门的时候提着裙子往外走,鞋袜都露了出了。看的沈元湘目瞪口呆,黄琼却很不以为意,不等丫鬟相扶,直接跳上马车对着沈玉潇挥手:“潇表妹。等我回去就让祖母教我给你下帖子,这几****可莫要出去了。” 闻言沈玉潇笑着点点头。黄家的马车这才朝着巷子口走去。 送走了客人,苏氏和马氏也带着人回沈府。沈文山和苏先知陪着王阁老出去了,苏夫人便让苏林元兄弟送苏氏他们回家。 沈文山直到很晚才回来,沈玉潇已经回去歇了,苏氏看见沈文山回来迎上去。见他一脸凝重,不由关切的问道:“夫君怎么了?” 闻言沈文山轻叹了口气:“武家出事了。” “武家大公子?”前些日子武家大公子摊上人命官司,被押在监。因为前面有沈晋西的事儿,大家都等着看武家如何翻身,若武家在这个时候出事。那不就意味着武家很有可能就此栽了。 “不是京都,睿亲王传来消息,回疆王阿尔及暴毙是有人暗中动的手,更一手推动左仑上台。原本是打算里应外合,未曾想左仑却要攻打前唐,而他背后的人正是武家!”沈文山在苏氏伺候下脱了外袍坐在椅子上说道。 苏氏顿时就想到沈晋西跟沈岳,忙追问道:“那晋西和父亲会不会有危险?” “这到不会,有睿亲王在不会有什么大事,回疆不过是巴掌大的地方兴不起浪来。怕的事京里要变天了!”沈文山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眼光却是变得锐利。随后吩咐苏氏:“这几****在家中任谁家的帖子都推了,大舅哥那也莫要再去,现在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几家。” “妾身明白。夫君也莫要太过烦忧。”苏氏嘴上应着,心里终归是担心沈晋西的。沈文山也想着白日里王璟说的话,没注意到苏氏的情绪,夫妻俩各怀心思睡下。 天还未亮沈文山就起身上朝,苏氏也实在是睡不着,本想同女儿商量一下。可看着时间实在还早。只能枯坐在屋子里,想着沈晋西的安慰坐立难安。 直等到太阳都出来了,沈玉潇这才带着水华天华过来请安。 苏氏连忙将人都打发了,把昨晚沈文山说的话又说了一遍。自己这个女儿向来是有主意的,苏氏遇事也喜欢同她说说。 “这中间夹杂着武家,你哥哥同祖父会不会被牵连进去,他第一次出征便遇到这事,让我如何心安。”苏氏说完长长叹了口气。 闻言沈玉潇柔声安慰道:“娘你好好想想,回疆那么远,武家支持左仑叛乱难道就单凭回疆就真能打到京都来?他们用的不过是声东击西的法子,若是回疆发生叛乱,那么圣上会怎么做?自然要将守在京里的祖父派过去,那京中就无大将镇守。所以回疆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真正武家的目的是京都。所以哥哥和祖父此番不但无碍,还能大获全胜,得胜还朝。” 对于沈玉潇的话,苏氏一向是信几分的,也是心急则乱否则苏氏也不会想不到。当下就宽了心。 沈玉潇看苏氏无碍,便拉着她:“娘,咱们得去松鹤院了,要不晚了时辰怕就不好了。”闻言苏氏点点头,带着曹嬷嬷去松鹤院。 虽然刚刚劝苏氏的时候,沈玉潇说的那般轻松,其实听到武家支持左仑叛变的时候,她心里很是疑惑。武家是宁夏王的外家,宁夏王的野心勃勃她早就知道。若是武家不傻的话,绝对不该在这个时候让左仑叛变。 回疆事变是把沈岳调了过去,可是黄雄回到京里,黄雄以前跟沈岳是肩并肩的生死之交,对于沈岳统帅的万骑将领,对黄雄还是很敬重的。所以黄雄在京里与沈岳在京里无二,这时候若是武家发动政变,有黄雄在只有死路一条。左仑那边还查出了武家的密信,和武家派到回疆的谋士,武家等于将自己逼上死路,无论是否发动政变都会被处谋反株连九族! 武家出事,赵峥和武贵妃安能全身而退,赵峥如此精明之人,怎么可能犯下这么大的错? (未完待续。) 七十六章:安插人手 沈玉潇想不明白,就连丰庆帝也想不明白。看完赵奕和八百里加急的文书,气的狠狠的将文书掷在案上:“他到是敢!” 高公公顿时吓得跪在地上,半晌听着丰庆帝没多大动静,这才抬头:“皇上,莫要气坏了身子。” 闻言丰庆帝闭上双眼,整个靠坐在金漆龙椅上:“起来吧,你说朕的儿子都想要朕这个位子,到底给谁合适?” 这话高公公可就不敢接了,当下吓得噤声,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丰庆帝显然也没指望高公公能说出什么,只是问了一句随后再也不说话。赵奕和的文书上将武家如何与回疆勾结写的清清楚楚,而左仑为什么突然发起叛变的原因也调查清楚了。 就在屋子里静悄悄的,门外一个小太监悄悄进来附在高公公耳边说了句话。随后高公公猫着腰走到丰庆帝近前:“皇上,鄂妃娘娘做了羹汤让人送过来,皇上可要尝尝?” 话刚出,刚刚双目紧闭的丰庆帝顿时睁开双眼,目露凶光,吓得高公公又跪了下来。 “传旨去延禧宫,以后不得我命令,鄂妃和延禧宫的人不得出延禧宫半步!” 闻言高公公忙战战兢兢的应声:“是,奴才这就去传旨。”说完这才忙弯着腰退了出来。 虽然身为********才一年时间,但跟在丰庆帝身边伺候,高公公也是待了很久的。所以对丰庆帝的脾气自然很是清楚,刚刚那一瞬间他清楚的感觉到皇帝动了杀心。丰庆帝算是历来皇帝中最为和善的,不过只要身在帝王家就没有双手不染血的。遇到政事,丰庆帝也是个杀伐果断的人,只是丰庆帝很少动怒,可是刚刚那一瞬间高公公只觉得自己脑袋不过在一念之间。 而这段时间丰庆帝只看了睿亲王百里加急送回来的文书,怕是与回疆有关,现在又下旨将鄂妃禁足,定是回疆出了事。高公公揣测一番。先唤了自己的一个心腹小宦官,耳语几句随后便去了延禧宫。 小宦官却在高公公走了之后,朝着宫门外跑去。 宫里什么情况,沈玉潇自然是不得而知的。随着苏氏刚从松鹤院回到芳林苑。谷雨就带着永安公主的口谕到了沈府。 永安公主一大早跑到慈安宫,跟太后说承华宫宫宴想让沈家小姐一同参加。太后虽然好奇为什么永安公主对沈家小姐那么上心,却也点头答应了,永安公主便直接让人去睿亲王府打发谷雨去沈家。而且去了就不用回来了,留在沈家好好指点一下沈家几位小姐。宫里的规矩。 平日里谷雨到沈家都是直接去找沈玉潇,因为这次有永安公主的口谕,便直接去见了柳氏。柳氏想着方氏如今的样子,没把这事告诉方氏,直接让人将苏氏和马氏唤过来。 因为沈玉乔进宫待选,沈家也就只有沈元湘、沈玉潇、沈玉媱三个姑娘。既然永安公主的意思是让沈家几位小姐都进宫参加宴会,那自然是要跟各房的人都说一声。 马氏正赶着要出门,听说是永安公主府的女官来了,跟过四日后的宫宴有关,立马带着沈玉媱到了后院的花厅。 沈玉潇许久没得到赵奕和的消息。连谷雨也没见到过,猛地听到谷雨过来心咯噔一声。只觉得心提到嗓子眼,好在沈玉潇已经同水华天华回了偏院,所以也没人发现。收拾好情绪,这才跟苏氏去了花厅。 一看见沈玉潇进来,谷雨便朝着沈玉潇行了一礼:“沈三小姐。” 她如今是以永安公主府的名义来的沈家,这般礼遇沈玉潇,自然有着在沈家人面前维护沈玉潇的意思。 对此沈玉潇心里明白,侧过身没全受她的礼。毕竟宰相门房九品官,更别说这是公主身边的女官。沈玉潇自然不能受全礼的。 看见人来齐了,柳氏便对着众人说道:“谷雨姑姑是永安公主派来送帖子的。四日后承华宫宫宴,公主特地求了恩泽让你们姐妹跟着去瞧瞧。所以这几日谷雨姑姑便会住在沈府,跟几位姑娘细细说一下宫里的规矩。我瞧着谷雨姑姑跟潇儿也是熟识的。二弟妹你看就安排在芳林苑旁边的翠华院如何?” “全凭大嫂做主。”对于这些事,苏氏向来很是无所谓。而且沈家上上下下也都清楚,永安公主与三小姐关系密切,谷雨女官更是经常进府找三小姐,自然对柳氏的安排觉得很是妥当。 事情也就算是定下来了。 柳氏看着谷雨似乎是有话要同沈玉潇说,很是贴心的让沈元湘和沈玉媱姐妹两。等着下午再去芳林苑,先让谷雨歇息会。 众人这才散了开去。 看着跟在沈玉潇身后的谷雨,苏氏眉头微微皱起。沈文山的话还回荡在耳边,这些日子到处都盯着沈家,苏家,王家,黄家。永安公主此法究竟何意,难道说是故意将人安插到沈府来,好看着沈府的动静?心里不由忐忑不安。 可是此刻谷雨跟着沈玉潇,她总不能将人家遣开同沈玉潇说吧。便只能憋在心里,等晚上沈文山回来。 沈玉潇自然也是好奇为什么永安公主会让谷雨到沈家来,谷雨究竟是谁的人,她最是清楚不过的了。难道是赵奕和的意思? 一想到有可能是赵奕和的意思,沈玉潇顿时觉得脸上发烫。好在只是一瞬便缓了下来,水华和天华都是敬职敬业的丫鬟,向来除了应该看见的,旁的什么都看不见。所以这个时候很自然的就什么都看不见,淡定的陪着沈玉潇辞别苏氏回了东偏院。 一进门天华便将屋子里的丫鬟打发出去,将门关上,自觉地端了个杌子守在门口。 沈玉潇见此看着谷雨,很想问是不是赵奕和有什么事,却突然有些问不出口。 谷雨像是看明白沈玉潇的意思,当先说道:“是永安公主派奴婢来的,前天爷传了一封书信给公主,公主今早就让奴婢到沈府来跟沈三小姐说一下宫里的规矩,四日后吐蕃来访,皇上在承华宫设宴。沈三小姐务必要参加,到时候永安公主会派马车过来接几位小姐的。” 说完便静静垂手看着沈玉潇。 沈玉潇却是彻底的蒙了,永安公主的意思? 这边谷雨到了沈家,跟沈玉潇姐妹说着宫里需要注意的规矩,和宫里各位贵人身份背景。 刚刚到回疆安营扎寨的赵奕和,取下信鸽脚上的竹筒,坐到大帐中看了起来。 谷雨在听到永安公主的命令时,便先去玲珑坊给赵奕和送了信。自然将永安公主的安排交待的清清楚楚,所以赵奕和看到的时候先是大喜这般沈玉潇若发生什么事自己能第一时间知道。随后拿着信纸笑了起来:“程季啊程季...” 刚从门口进来的沈晋西听着一头雾水:“王爷程季难道是回疆的细作?” “......”赵奕和顿时表情微僵。“沈老将军来了咱们商量一下如何攻打阿克什吧。”(未完待续。) 七十七章:承华宫宴 晚上沈文山回来,苏氏便将白日里的事说了,沈文山听到是永安公主的意思,当下沉默半晌想着自己闺女,想想永安公主的亲弟弟,无力的对着苏氏挥挥手:“没事,就让她们去吧,咱们洗洗睡吧。乐—文” 苏氏本还想说要不先把沈玉潇的亲事定下来的,不管是苏林元还是管伯牙,只要沈家定了亲,难道还能让人家退了不成。 可沈文山说完话便直接去了净房苏氏也只能把话给憋住。 四天一晃眼就过去了,永安公主的马车早早的就停在沈家门口。因为帖子上只请了沈家几位小姐,方氏身为侯夫人自然是有资格去的,可是她现在连爬都爬不起来。只能沈家几个姑娘自己上永安公主的马车赴宴。 送沈玉潇她们走的时候,柳氏还有些担心她们莫要冲撞了贵人。马氏却是开心的,既然沈家没有大人,沈玉潇姐妹自然要跟在永安公主的身边。永安公主什么身份,就是坐席也是在最前边的,能跟在永安公主身边,自然也就能在王公贵族中露得脸了,这是求也求不来的机会。只可惜了沈玉乔如今已经在掖庭里,若不然凭着沈玉乔的才情,定能惊艳四座。 事情到也真的如马氏所想,谷雨坐在马车上陪着沈玉潇姐妹到永安公主府。 永安公主直接将沈玉潇三人带在自己身边,丰庆帝儿女众多,但在宴会坐席上,却一直都是先帝的三位公主坐在首位。 大长公主和宁安公主看见永安公主居然带着几个小姑娘,还好奇她要作甚,等瞧见是沈玉潇,顿时都明白过来。不过两位公主反应都是淡淡的。没表现出什么过分的关注。到是太后看见永安公主带着沈玉潇姐妹的时候,多看了两眼,还问了声:“这几位就是沈家的姑娘?” “回皇祖母,这三位都是沈家的姑娘,这位是沈家三小姐沈玉潇,跟永安最是投缘了。另外两位是她堂姐妹,也都是讨人喜欢的。”永安公主特意把沈玉潇提出来。想让太后留个印象。 沈玉潇姐妹三个随即按照谷雨教的对太后行了大礼。虽然时间仓促。不过沈玉潇前世在伯常侯府因为张姝妃还是要进宫的,所以对这些早就了如指掌。于是跪拜下去,动作优雅。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偏差。 太后向来最注重礼节,看着沈玉潇姐妹几个,除了沈玉媱年级小还有些不稳,初次进宫礼节上便丝毫不差。更多了几分喜欢。 便让她们跟在永安公主身后,随后带着皇后宫妃王侯夫人。去承华宫。 这次吐蕃使团是向前唐表明忠心的,有亲善前唐之意,所以吐蕃王亲自带着王后到前唐京城来朝贡。丰庆帝为了表示对吐蕃的重视,这才让皇后和王侯夫人作陪。陪的是吐蕃的王后。这本来没太后什么事,她也没打算出慈安宫。都是永安公主为了让太后见到沈玉潇,特意跑过去说吐蕃王白日里更宫廷里的马毬房比了几场马毬。马毬房的人都输了,所以待会宴席还要比一次。这次不用马毬房的人了。 太后虽然年纪大了,年轻的时候却是个好动的,听到说有比马毬便动了心思,这才领着头过来。 丰庆帝是个难得的孝子,看见太后过来,忙起身相迎。吐蕃王看丰庆帝都这么尊重,自然不敢失了礼数,带着一干使臣跪下高呼:“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喊得太后皇上龙心大悦,当下高兴的大喝:“太后千岁,吐蕃与前唐也千秋万代繁荣昌盛。” 丰庆帝说完落座,宴会便算开始了。宫女们鱼贯而入,送上各式瓜果茶盘。承华宫乃是靠在皇城外围的宫殿,宫殿前方便是禁军的教练场,平日里禁军演戏都是在此,所以场地很大。 而饮宴的案席是按照官位品级围着教练场正前方摆设的。 前唐这边丰庆帝为首其次是太后皇后,然后便是大长公主宁安公主。永安公主跟在宁安公主之后。沈家姐妹自然是不能坐在公主的地方,所以是接着公主后面姐妹三个坐在一起。摆在世家千金小姐和品位不高的县主之前,算是出尽了风头。 沈玉潇对这些场面早就司空见惯,自然不会吃惊害怕,沈元湘因为柳氏的教导一直有着世家的风范底蕴,也未曾露怯。到是沈玉媱看着那些夫人公主们,有意无意的借着端杯子擦嘴的空档,一个劲朝她们看,有些心虚。不过瞧着两个姐姐都端端正正的坐着,便也到没那么害怕了。 虽然这不过是永安公主临时起意之举,只为了向太后引荐沈玉潇,并什么心思。可是防不住人多想。 在场的很有不少是在苏家宴席上见过沈玉潇她们的,看着沈家三个姑娘竟然跟在公主之后,不由在心里猜测,难道这是丰庆帝在暗示什么?毕竟后宫很多时候,什么事都是跟前朝息息相关的。而且不止沈家,就连武家大小姐也参加了这次宫宴,不过坐席的位置远不如沈家的几位小姐。 顿时让许多王侯夫人开始揣测圣意,连马毬开始都不知道。 吐蕃皇族与前唐一般,平日最热衷的不是骑射就是蹴鞠马毬,所以同前唐宫里一样,也培养的了一批人。 原本吐蕃也没有提前准备,不过到了前唐后,看京城里打马毬的人都不怎么样,所以才起了鄙视的心思。遂跟丰庆帝提了比试马毬。 丰庆帝心系两国亲善便同意比试,未曾想竟然平日里养在马毬房专司打马毬的十人,竟是连输几场。丰庆帝面子上挂不住,便提出换人比试,这才在宴会的时候有了打马毬这一处。 此刻宴会开始,自然有有人去通知,于是吐蕃的马毬勇士便整齐的骑着马,拿着球杖进了教练场。一共十个人,而前唐这边入场的却只有四人。 沈玉潇一眼看去,四个她还认识两个,一个是陵江王赵恒,另一个则是她大表哥苏林元。 赵恒和苏林元一进也看见高坐在看台上的沈玉潇,赵恒想到掖庭里自己遇到的那个沈二小姐,眼色暗了下来。收起心思却看见身边的苏林元,目光直直的看着沈玉潇,带着些欣喜和激动。 赵恒哪还有不懂的,轻声提醒了苏林元:“前面便是吐蕃的马毬高手,刚刚宫廷马毬队的几个小子都输了,状元可有把握?” (未完待续。) ... 七十八章:马毬比试 苏林元听到赵恒的话,回过神来,见赵恒一脸微笑的看着他。虽然一如往常,苏林元却觉得此刻的赵恒很有几分危险,似乎只要一动便会彻底惹怒他。 虽然与赵恒接触不久,苏林元却也看的出来,刚刚在校场外时,赵恒还曾有意去拉拢他,不过一会功夫赵恒竟然动怒。苏林元下意识的看向沈玉潇,就听见赵恒不阴不阳的说道:“听说沈三小姐是苏状元的亲表妹,既然是表妹还是莫要破了关系的好。” 这话说出来苏林元若是再不懂那就是真傻了,看向赵恒神色一如往常:“王爷刚刚若是问能否胜这马毬,自然可以。至于我与表妹的关系,就不劳王爷操心,这是我苏家的事。” 程季在旁边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只觉得好奇,这沈三小姐难道是天仙下凡,竟然让一向老练持重的赵恒,都乱了分寸。不过现在毕竟是在教练场上,还有吐蕃的使团看着,若是闹出什么事,丢的可就是整个前唐的脸面,只得打岔道:“二位可别掉以轻心,吐蕃可是十个人,若是输了我自是无所谓的。只是王爷和状元爷的脸面打算往哪放?” 含蓄的提醒赵恒和苏林元,现在可不是争执的时候。 赵恒和苏林元自然也是明白轻重的,当下提了缰绳,四马齐驱走到丰庆帝面前,与吐蕃勇士面对而立。 丰庆帝看着为首的赵恒,在前唐皇子里,若说谁野心最重还众说纷纭,但若说谁马毬打的最好,非赵恒莫属。 赵恒在诗词歌赋的造诣,已经是皇子里拔尖的,马毬更是前唐皇室除了驸马程季无人能匹敌。原先没想到马毬房里的匠人会连输几场,否则早就让赵恒上了。 此刻看着赵恒意气风发,丰庆帝的精神也好了许多,对着吐蕃王说:“上午不过是小试牛刀。在前唐马毬打的最好的,当属朕的三子陵江王,和驸马程季。为了表示前唐对吐蕃的亲善之意,就让他们四人对阵吐蕃的勇士。” 闻言吐蕃王很有些难以置信的开口:“皇上当真就让他们四人上场。要不我吐蕃也只派四人,大家公平较量如何。” “不用,吐蕃王尽管让他们都上便是。我前唐地大物博,人才辈出,不过是马毬而已。只消他们四人便可。”丰庆帝坐在龙椅上,尽显帝王气势。 上午比试是什么场景,吐蕃王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就是因为瞧了几场前唐马毬,这才提出要比试马毬,想杀杀前唐的威风。没想到丰庆帝竟然这么大口气,他自然不会再让,当下起身施了一礼:“既然皇上执意如此,那就开始吧。” 说完丰庆帝看向高公公,高公公立马会意上前两步。高声喝到:“开始。” 赵恒当先打马走到中间,执球的太监将藤制的球抛到中间。 吐蕃勇士个个都是人高马大的,看着赵恒几人不过二十左右的青年,细胳膊细腿的,自然很是不以为意,当下提马冲上来便将球抢了去。 赵恒几人也不是吃素的,东驱西突,风回电击,所向无前。骑马穿行于吐蕃勇士中间,手中棍杖一扫便将藤球击向苏林元这边。 苏林元立即提马拦球。吐蕃勇士见状不好,刚要上来抢球。程季笑嘻嘻的打马直接拦在两位吐蕃勇士面前,卫国公的次子江焦平日里就喜欢跟着程季赵恒混在一起,自然很快反应过来。连风格都与程季无二。嘻嘻一笑直接堵住吐蕃人的去路。 苏林元便一路顺风顺水的,与赵恒将球打向吐蕃的球门。 吐蕃勇士看着干着急,程季和江焦两个看起来小小的个子,却总是在他们面堵住去路。好不容易有人突出,围到赵恒身边,还不没抢到球。赵恒就直接将球打给苏林元。一时间吐蕃勇士竟是束手无策。 连比三场无一胜出。 看的丰庆帝是连连大笑,赵恒几人无疑是为前唐好好的扬眉吐气了一番。 对着一边目瞪口呆的吐蕃王说道:“吐蕃王看着如何?” 对此吐蕃王还能说什么,只得站起来带着吐蕃使团和王后,对丰庆帝行跪拜大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恒和苏林元等人也当即下马,带头跪下。前唐皇室贵族,王公大臣见此也全部离席,跪在地上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时间声浪一波高过一波,就连离承华宫颇远的延禧宫都听得清清楚楚。 固原公主心如死灰一般坐在床上,听到外面山呼万岁,看着守在一边的菀香说道:“听说是承华宫设宴接待吐蕃使臣?” 菀香闻言点点头。 固原却是红了眼眶,这段时间被鄂妃禁足,然后又是丰庆帝将整个延禧宫禁足,固原公主磨得已经失了锐气:“听说所有的公主都去参加宫宴了。” 菀香不知道固原想说什么,不敢贸然接话,只是低着头。良久才听到固原公主发出轻微的啜泣声:“我也是前唐的公主,是父皇的骨血,难道就因为有着外族人的血统么?” 原本她还抱着心思,想若是能攀上赵奕和,自然再不会被前唐皇室所排斥。毕竟有太后和丰庆帝,任谁都不敢给睿亲王有关的人半点脸色。她也再不用低伏做小,在众人面前装出那副与世无争聪明乖顺的模样忍受别人不屑的脸色。 可是赵奕和看上了沈玉潇,不但扼杀了她的希望,更是要亲手将她送上绝路。 昨天好不容易托人打探到消息,丰庆帝之所以大怒将延禧宫禁足,不允许任何人进出。是因为看了睿亲王八百里加急送回来的文书。 文书的内容,不用看她也知道,定是赵奕和知道左仑叛乱的真正原因,是因为鄂妃。丰庆帝若是知道自己的妃子在进宫前,便曾与人定情,他怎么可能容得下鄂妃容得下她。 虽然知道左仑叛乱,迟早会有人知道左仑和鄂妃的关系。可是一想到这消息是赵奕和亲自传回来的,固原公主还是忍不住,伏在床缘上哭了起来。 她身为前唐的公主,却从未真正享受过公主的待遇。她做的一切不过只为了求生存而已,可是赵奕和为了沈玉潇,现在要对她赶尽杀绝。如何不让她心碎。 也不知道是哭了多久,只觉得眼睛干涩的疼,浑身疲累的很。固原公主用帕子擦了眼角,看着菀香道:“去找母妃!” (未完待续。) 七十九章:给你送人 虽然丰庆帝进了延禧宫的和鄂妃的足,但固原公主要去见鄂妃还是可以的。 菀香自然不敢说什么,只能跟在固原公主身后,朝着正殿走去。 固原公主进去的时候,鄂妃正独自坐在窗前发呆。院子里摆着好几盆寒梅,都是天冷的时候,丰庆帝为了不让鄂妃去梅林赏花受冷,特地命人搬来的。如今开了春,过了花期,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在冷风中站着,早就没了往日的光彩。似乎是写照着整个延禧宫如今的情景。 朱女官看着鄂妃如此,心疼的劝道:“娘娘今个天冷,咱把窗户关了吧,莫要吹了冷风着了寒气可就不好了。” 鄂妃知道朱女官的心意,很是随意的摆摆手:“那就关了吧。” 话音刚落,固原公主带着菀香进来。 因为前段时间刚被鄂妃责罚过,所以菀香看到鄂妃还是有些惧怕,低着头怯生生的跟在固原公主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出。 “母妃知道父皇因何禁足延禧宫么?”固原直直的看着鄂妃,出口更是直接踩着鄂妃的痛楚。 闻言鄂妃脸色大变,还不等她开口固原公主却是直接跪在地上:“母妃如今我们是何处境,母妃心里想必比固原更要清楚。固原是个女儿家,总有天会离开这宫里的,可是母妃却是哪里都去不得了。若是左仑继续与前唐为敌,恐怕还会牵连母妃被打入冷宫。” “原先固原想留在前唐,是为了自己考虑,那时候固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母妃会落入此境地。现在想要保全母妃,只有一个办法了...固原去和亲!与突厥和亲!”固原看着鄂妃的双眼,坚定而决绝。 突厥是前唐最大的敌人,但突厥一直都有和亲的想法,只是前唐并未答应。毕竟没有哪个公主愿意嫁到突厥。 如果她和亲突厥,只要她还活着一日,丰庆帝看在她和突厥的份上,至少不会将鄂妃打入冷宫。这是这几****想到的唯一的方法。虽然之前同鄂妃争执。但真到这个地步,固原最放心不下的便是鄂妃。 鄂妃没想到固原竟然有这样的想法,当下心疼的开口:“你可知道突厥和亲,是突厥单于求娶前唐公主。突厥单于已经年过五十了,而且在突厥...” “子承父妻,若是我和亲到突厥,突厥沃绰单于死后,固原需要嫁个下一任单于。可能是侄子。也可能是继子,或者孙子...”听到鄂妃的话,固原的神色黯淡下来,她自从记事起就知道自己以后很有可能会面临和亲的命运。所以了解过番邦的习俗,也正是因此才越发迫切的想要留在前唐。 可是如今,固原眼睛干涩的疼,却是半点眼泪都没有了:“知道又如何,左仑叛乱,父皇定会迁怒母妃。这是唯一能保全母妃保全固原的法子,至于以后的以后再说吧。” 鄂妃闻言跪坐在地上。抱着固原单薄的身子,泪水止不住的落在紫色的裙摆,晕开一朵朵泪纹。朱女官看着鄂妃母女,她从进宫就跟在鄂妃身边,荣宠之后隐藏着是处处危机,所以对鄂妃的难处她最是理解。之前她还怨怪过固原公主不体谅鄂妃,现在看到固原公主要自请和亲,顿时也红了眼。 延禧宫里一片凄凉,承华宫却是满场欢欣。 赵恒四人马毬大获全胜,不仅丰庆帝高兴。太后也是看的格外高兴。一番赏赐下去,看着苏林元年纪轻轻更是一表人才,当下将他叫到跟前又多问了几句。看着太后的意思,很有些想将苏林元招为驸马的意思。 因为前朝曾出现过公主欺少年天子不能亲政。与驸马结党营私,干涉政权差点亡国的事。所以前唐的规矩,驸马都只领个闲职,毕竟驸马已经算是皇室成员,手中不得有实权更不能干政。以防公主驸马私结党羽,在朝堂上组成一派。霍乱家国天下。 苏林元虽然年纪轻轻,却是个有雄心抱负的人,所以丰庆帝才看中他御殿上钦点了状元。若让他尚了驸马,按照规矩,苏林元这一辈子便不得入仕,只能领个闲职在家待着陪着公主。 这不是埋没人才,所以丰庆帝觉察到太后有意,便立马将苏林元支开。见此太后哪还有不明白的,当下惋惜的叹口气。对着丰庆帝也有了几分怨怪,人老了待在慈安宫里无事可做,最喜欢的便是给小辈指婚。好不容易瞧中一个,想着给指给她喜欢的嘉庆公主,结果还没能多说两句,就被丰庆帝给打消了念头。 沈玉潇虽然坐的远,却也紧跟着公主们的席位,自然是瞧得清清楚楚。更是明白,若当真让苏林元尚了驸马,怕就真的是埋没了人才,苏林元这辈子也会因此郁郁不得志。 沈元湘却是没注意到这些,只悄声的附在沈玉潇耳边说道:“潇儿,没想到陵江王竟然马毬打的这般好,平日里对这究竟是下了多少的功夫?” 身在沈家,即便是沈元湘对于皇子争权也是知道几分的,自然很好奇赵恒身为东宫有力的竞争者,却将功夫都废在这等无志之事上,难道不怕旁人觉得他只是个纨绔子弟,风流皇子。 听出了沈元湘的想法,沈玉潇微笑着回到:“大姐可曾看过张岱的文章,里面有一句是这么说的: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若当真一个人连半点喜好皆无,大姐可敢与之相交。便是圣人也是有着喜善之事,除非隐藏的极为深。连喜好都隐藏,不让人知晓,若是这般的人,心机又是何等的重。” 赵恒喜欢马毬,并打的这般好,自然是本性使然。若是他知道因为自己喜欢马毬,并且毫不掩饰,而让沈玉潇高看一眼,不知道会不会欣喜。 因为马毬前唐扭转局势,还是在人数少吐蕃一倍不止的情况下。所以这一顿宫宴,丰庆帝兴致高涨,气氛也就愈加好。 等到宫宴结束,吐蕃使团被安置在四方宫。沈玉潇姐妹也跟着永安公主出了宫门。 永安公主府在皇城里,却并非在宫中,所以她们还是要在宫门落匙之前出宫。等一路出了皇宫到德胜门,永安公主看着谷雨对沈玉潇道:“潇儿,谷雨这丫头我瞧着也与你投缘,日后就将她给你,好歹也是个五品的女官,以后你进出宫带着她也方便。” 沈玉潇闻言看着永安公主的眼神,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谷雨是谁的人,这里她和永安公主是最清楚不过的了,永安公主这话是说给沈元湘和沈玉媱听的。不过是为了给谷雨找个好点的借口,好跟着她回沈家。实际上是直接将赵奕和的人派到她身边,沈玉潇不敢多想只能躬身谢恩。 永安公主见此满意的点点头,这才上了车辇回公主府。 沈家姐妹自然安排好马车送她们出皇城,谷雨刚扶着沈玉潇姐妹几个上车,自己跳上车架。赵恒打着马从皇宫门走来。 (未完待续。) 八十章:那边有动静 沈玉潇远远看见赵恒,只得出来躬身行礼:“见过陵江王。” 闻言赵恒笑的如沐春风:“沈三小姐不必多礼,本王看天色已晚,正好要去一趟城北,顺便护送沈小姐的马车回沈府。沈三小姐上车吧。” 赵恒亲自护送马车,虽然不妥沈玉潇也总不能直接拒绝,声音轻柔带着些疏远:“天色已晚,又有永安公主府的马车相送,不敢劳烦王爷尊相送。” 听到沈玉潇的话,赵恒看着沈玉潇同当初遇到时一模一样的面容,却是望而不可及只觉得心里恼火。又见着赵奕和的贴身侍女谷雨一直跟在沈玉潇身边,不由想起赵奕和的话,更觉得心中烦闷:“沈三小姐不必多说上车吧。” 不待沈玉潇再开口,一道温和的声音从德胜门外传来:“不劳王爷费心了,表妹自然有我与姑父护送回去。” 说着苏林元与沈文山从门口打马走进来。赵恒见着来人微眯双眼,不过也只是片刻便恢复神色。虽然他不喜苏林元那般看沈玉潇的神色,但在沈文山面前,却是不能显现出来的。 承华宫的宫宴,依着沈文山如今在丰庆帝面前正得宠,自然是参加了。不过男宾席同女宾席不在一处,加上沈玉潇离席便同永安公主走了。所以沈文山只得到德胜门等沈玉潇出来,正巧遇到苏林元,这才结伴而来。 看到沈文山,沈玉潇不由笑着唤了声:“爹爹,表哥。” 完全不是对待赵恒的疏远客气,笑容直接刺痛了赵恒的双眼。 沈文山何等人物,立马看出赵恒的想法,再加上当初赵恒有意想要沈玉潇进宫,为了防止多生事端,对着沈玉潇说:“潇潇你先上车吧。” 说完沈玉潇应声带着谷雨回到车上,沈元湘和沈玉媱两个在车里看的清清楚楚,见沈玉潇上车。不由拉着沈玉潇问道:“潇儿,外面是什么情况?” 沈玉潇却不答话,于赵恒来说他们只算是盟友,君臣。而且她与赵恒接触不过是两次罢了。替赵恒出谋划策,沈玉潇是为了沈家,绝对没有别的心思。若说之前她不知道赵恒生了什么心思,现在自然是看出来了。 不由想到现在还在掖庭中的沈玉乔。 沈玉乔成为陵江王妃这是注定了的,如果说赵恒并未娶沈玉媱。那么便是失信于沈家。势必会和沈家关系破裂,若是赵恒封沈玉乔为陵江王妃,那对自己的这点心思也必将收起来。想必沈文山也是看到这些,所以才让她上车吧。 沈玉潇的这些想法,正是赵恒如今最大的心结。为得到赵奕和的支持,他不能让沈家送沈玉潇进宫。所以自己定将迎娶沈家女为妃,如果娶了沈家女,日后就算自己登基为帝,沈家同意娥皇女英,依着沈玉潇的性子定不会同意进宫的。只要想到沈玉潇如此聪慧冷静。如此有政治谋略的女子,不能辅佐自己坐拥天下,赵恒心里便失落三分。 看着赵恒,沈文山恭恭敬敬的拱手:“天色已晚,若是陵江王无事,微臣便带小女们先行回府,等改日再登门拜谢。” 赵恒看了眼马车,车帘子挡住已经瞧不见坐在其中的沈玉潇,回过头来:“沈大人客气了,既然如此。那本王便先走一步。” 临走时看了眼沈文山旁边的苏林元,意味深长的笑了下。 苏林元只是回以一礼,并未说话。 等赵恒从德胜门出去,沈文山和苏林元这才驱马到车前吩咐车夫。朝着沈府行去。 随着回疆战报频繁入京,丰庆帝终于是在几日后再也忍不住,发作了武家。 将武家所有的人全部关押收监,武贵妃听到自己的哥哥父亲被收押入监,跑到丰庆帝面前哭了个梨花带雨。 却只得到丰庆帝一声冷嗤:“朕还没死,你们就想着帮你儿子夺了朕的皇位。这些年也当真是朕太纵容你。太纵容武家了,竟然勾结番邦。不仅仅是回疆连突厥都做了安排。若不是沃绰可汗想与前唐联姻,怕就当真被你们只手遮天了。” 说完更是狠狠一脚,直接将武贵妃踢得撞在桌子上,额头立时血流如注。 宁夏王赵峥得到消息,马上集结了自己在京中的势力,准备发动政变,如今丰庆帝发落了武家,他若拼一拼或许还能一举成王,若是坐以待毙,莫说武家就是自己也将在劫难逃。 因为同突厥回疆的密信中,他曾答应能辅佐他登基,他将拱手送上十座城池。 本来突厥也是安排好了一切,只等着沃绰可汗一死,便由他选中的大王子继位。随后等他消息,攻打前唐和回疆配合好,将沈岳和黄雄纷纷调离京都。到时万骑自然无人统帅,而他早就买通了万骑两个副将,不用万骑举兵只消万骑不进宫,自然能事成。 未曾想左仑竟然在夺了回疆王位时便不听他的安排,一意孤行举兵攻打前唐造成如今的局面。若之前有八分把握,现在就只有三分。 赵峥也是下了决心了,既然坐以待毙不如冒险一试。 这边赵峥刚将人集结起来,杨谦便小心谨慎的派人去法华寺给普鸿大师送了信。 信里只要四个字:今夜,子时。 普鸿大师得了杨谦的消息,连忙让人通知赵恒。 沈岳虽然不在京城,但黄家跟苏家却是莫逆之交。赵恒得了消息,忙召集所有人前往预先说好的钟绍京家中。钟绍京担任的禁院总监,禁院在整个皇城地位最为重要。禁院的南端就是皇城的北门,而过了禁院便是皇上居住的后宫。士兵过了禁院便能直接入宫,赵恒若想先发制人自然要占据有利条件。所以便将钟绍京家作为据点,所有人全部涌入钟绍京家中。 因为沈家同苏家的姻亲关系,加上苏林元也被赵恒招揽到自己手中,便由苏林元去通知黄雄。赵峥安排了人,打算入夜潜入黄雄大帐,刀斩统帅策反万骑。 整个皇城只有三支军队,一个是黄雄统帅的万骑,一个是皇帝身边的金吾卫,还有一个便是武家手里的辅兵。辅兵一直是武家手里的,皇帝虽然发作了武家,收回辅兵但是辅兵中的将领都是武家培植多年的人,一时间辅兵自然还是听命武家。 (未完待续。) 八十一章:先天政变爆发 虽然万骑和金吾卫更骁勇善战,但辅兵人数众多,当真较量起来万骑能否打赢辅兵也是个问题。 赵恒在钟绍京家,同他们商量之后,由赵恒坐镇玄武门。辅兵包围宫里时,由黄雄;领着万骑冲进去,若是一举冲破辅兵的包围,赵恒再跟上。若是失败,赵恒就直接退出从北门离开,毕竟保住赵恒才是关键。 一切准备好便只等子时事发。 沈文山接到赵恒消息的时候,正在家陪着沈玉潇和苏氏用饭,猛地听到消息。便顾不上沈玉潇和苏氏,只对着苏氏说:“今晚关好院门,不管发生什么莫要开门,莫要出去。” 如果宫里打起来,势必会引起骚乱。只要京城老百姓知道打仗的消息,整个城里会乱作一团,到时候必然有人趁乱抢夺。沈文山这也是隐晦的告诉苏氏和沈玉潇,政变就在今天晚上。 原本在丰庆帝发作武家的时候,沈玉潇便知晓迟早要逼得赵峥狗急跳墙,却没想到竟是这么快。赵峥竟然早就预谋好了这次政变,否则不可能在丰庆帝早上刚发作了武家,晚上他们就安排好一切。 如果丰庆帝得知自己儿子,居然早就策划好政变,等着给自己弄死,不知道心里会作何感想。 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沈玉潇和苏氏也顿觉食之无味。沈玉潇怕苏氏太过担心,便留在正屋陪着苏氏说说话。 忽然想起远在回疆的赵奕和,心中一动。莫非回疆事件其实有他推波助澜?否则有武家在,就算左仑当真忍不住,武家也定会安排人阻止左仑在这个时候发动叛乱。 左仑叛乱沈岳被带离京都,从龙政变里沈岳自然是没有什么主要功劳,到时候论功行赏,沈家也不会因从龙有功给与大的封赏。 要知道功高震主,即便跟着赵恒,她也相信日后赵恒定不会容下这先天政变的功臣,来分割皇权的实力。当然按照赵恒的性格狡兔死。走狗烹到是不至于。只怕是会让他们远离政治中心,这对于沈家这些拿命来驳的人,不可谓是一种悲哀。 如果沈岳不在沈家,而沈家能参加政变的就只有沈文山。到时候沈文山在大行封赏时。只要交功隐退,便能将沈家从风口浪尖藏到暗涌之后,避开锋芒。 心念及此,沈玉潇对赵奕和不由更多了几分动容。她是两世为人,若一开始说赵奕和对她的拥护是因为沈家。那现在再如此说。不过是自欺欺人了,只是赵奕和满腔柔情,她却早已被前世的凄惨冷掉了心。赵奕和如此百般维护沈家,维护她,可是她却没法如正常怀春少女那般去看待他。想着心里微微有些失落,不由靠在苏氏怀里。 而此刻远在回疆的赵奕和,同沈岳并肩站在大帐前看着回疆的夜色。赵奕和轻声说道:“按照本王战书上的内容,皇帝怕是已经忍不了武家,已经发作了。” 闻言沈岳看了眼赵奕和,原本他只当赵奕和是个花天酒地了此一生的亲王。后来因赵恒知道赵奕和并非庸人。这月余并肩作战,才深刻领会到赵奕和并非旁人所瞧见的,他的雄才大略若比较起来,当比赵恒更胜一筹,更有王者气概。 对于赵家的事,沈岳是一清二楚,当初他投军便是跟在先皇身边。所以前唐开国也是有着他一笔功劳的,自然更是知道赵奕和如今处境的尴尬,先皇嫡子本应该继任皇位。可是皇位宝座上坐的是自己的嫡亲叔叔,还有五个虎视眈眈的堂兄。赵奕和不得不避其锋芒。做个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亲王。 现在想想,怕是每日早朝承庆殿里那些让人嘀笑皆非的事,都是他故意而为之。 越是深刻了解,沈岳越是佩服赵奕和的度量和隐忍。所以赵奕和开口,他自然也是用心回答:“若按照宁夏王的性子,皇上前面发作武家,断了他后路。他定然会忍不住,怕是京里已经变天了,睿亲王可是担心京里会功败垂成?” 闻言赵奕和回过身来笑着看向沈岳:“那是赵恒的事。如今咱们远在回疆,不管宫里变成什么样,难道还能与本王和沈老将军有关么?” 说着便笑着回了大帐,独留沈岳看着赵奕和揣摩他的话。半晌才反应过来,却更是困惑,赵奕和为何要这般维护沈家,难道就因为三丫头与她那般肖像? 回疆的事情,赵恒自然是不知道的,一看着子时到了。赵峥那边也该动手了,一屋子人皆是神情紧张的等着消息。可是直到子时三刻派出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连宫里也半点动静都没有。 瞬间所有人都心灰起来,难道赵峥那边有所察觉,所以放弃了政变。 金吾卫是隶属皇上的军队,赵恒为了以防万一,拉拢了金吾卫的将领房玄里,在赵恒等人齐聚钟绍京家中时,便让人通知了房玄里。若是此刻赵峥未动,金吾卫和万骑有了动作,那便是事情逆转他成了谋权篡位之人。 这个道理不只是赵恒,所有在钟绍京家中的人都明白,一个个都将心提到嗓子眼,生怕出了一点差错。 一时间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 直到丑事一刻,大家都差点要放弃这次政变时,苏林元从门外进来。 一进门便轻声说道:“常云春和张唐进万骑大营刺杀黄将军,已被伏诛!” 虽然不过是一句话,无疑如惊雷般在众人心里炸开,赵峥动手了! 别的不说就单单赵峥对黄雄动手,黄雄便可名正言顺进宫勤王。而且赵峥失败,想必金吾卫那边也同样遭遇了赵峥的暗算,辅兵定然已经进入皇城。 赵恒当下容光焕发,派出去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进来报信: “宁夏王带着辅兵进了重华门!” “宁夏王已经进了后宫!” “金吾卫将大部辅兵拦在重华门之外!” 消息一条接着一条传来,赵恒听着宫门内乱做一团,带着人出来。 万骑的将士已经从北门进入禁院,黄雄为首只等着赵恒一声令下。 赵恒见此大喝一声:“众将听令!宁夏王赵峥欲谋权篡位,众将随我进宫诛杀叛贼,保卫皇上!” (未完待续。) 八十二章:早有准备 原本黄雄并未归顺哪一方,完全是被赵峥派人暗杀刺激,加上苏林元游说这才领兵进宫勤王。毕竟黄雄不属于哪一方势力,却实实在在是前唐将军,护卫丰庆帝是他的职责。 听到赵恒这么一说,黄雄当先手持大刀,高声大喝:“保卫皇上,诛杀逆贼!” 主帅都发话了,一瞬间士兵士气高涨,冲着禁院北门过去。 一时间喊杀声震耳欲聋,到处都是刀剑相碰,和宫女舍人尖叫的声音,很快住在靠近皇城的达官贵族得了消息,整个京城瞬间乱做一团,老百姓四处奔走相告。 “皇宫里打起来了!” “有人要造反啦,京城完啦!快跑啊!” 虽然沈文山走的时候特意交代过,沈家还有沈文松和沈文汉坐镇,柳氏又把一家妇孺全部叫到花厅,大家守在一起等着消息,省的有些不明事的乱了方寸,自乱阵脚。 即便如此,苏氏依旧苍白了脸。沈家的成败在此一举,他们不过在这等着信,沈文山却是跟在赵恒左右拿命在搏。无论结局如何,他都很有可能在瞬息间死在政变的混乱之中。 就算是沈玉潇早就知道有此一举,可是真当政变发生,她也免不得心中慌乱,抓着苏氏的手都渗出了汗珠。 一屋子人鸦雀无声,越发显的气氛沉重。 马氏在听到宫里出了事,当时便昏了过去。沈玉乔如今在宫里待选,宫里发生政变,那些官兵可不管不顾,沈玉乔一个女儿家遇到这些还不吓得惊慌失措,可不是最危险的。 刚得着信的时候,马氏立刻就要进宫,任谁拦着都不行。最后沈文汉又急又心疼,狠狠甩了她一个巴掌,这才让马氏冷静下来。伏在桌上大哭。一度哭的失声,等沈玉潇见到她的时候,一双眼早就红肿的不像样了。 只是此刻大家皆是人心惶惶,苏氏更担心沈文山的安危。柳氏又得顾着沈家众人,不能从自己这乱起来。实在无人分得出神去安慰马氏。 外面的消息迟迟不来,大街上却闹的越发凶了,所有人都诚惶诚恐,这个时候所有京城里达官贵人的宅院。无不是门庭紧闭。 有些暴民趁着骚动,直接闯进一些员外富户家里,看见什么抢什么。大半夜的,整个京城却是比白日里还要热闹几分。 而就在这一阵混乱之中,一个穿着水绿色衣裳约摸十四岁的小姑娘从玲珑坊出来。看着皇宫的方向微微驻足,随后转身快步没入小巷,不过盏茶的功夫又出现在沈家角门。守门的看到她,几乎没有丝毫迟疑,直接开门放她进入,然后才插上门栓。 这大半夜在外行走的正是谷雨。天华在角门接到谷雨,当即放下心来,轻声说:“你先回院子,小姐和夫人被大夫人喊着全部在花厅,你等我去叫小姐。” 沈文山走后,苏氏和沈玉潇便忧心忡忡,等到丑时外面逐渐喧闹起来。谷雨是五品的女官,又有功夫傍身,便自告奋勇出去看看情况。 沈玉潇知道她是赵奕和的人,自然在京城有一套探听消息的法子。其实对于赵恒这次勤王。理论上沈玉潇觉得赵恒大有胜算,但真的这般枯等沈玉潇也觉得心慌意乱。有谷雨出去看看消息,自然最好。 不过为了不让苏氏担心,沈玉潇让谷雨从角门出去。留天华在那接应。 虽然是永安公主将谷雨指派到沈玉潇身边,明着谷雨是沈玉潇的丫鬟,但这五品女官的身份却是实实在在的。沈家上上下下也都清楚这谷雨的身份,所以在沈府行走也更方便些,一路走出沈府,无人敢过问半句。 就是柳氏将所有人叫到花厅时未曾见到谷雨。也只字未提。 天华与谷雨分开,一路小跑着到花厅。 沈玉潇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所以天华刚到门口她就瞧见了,借口更衣带着水华出了花厅。 刚走过回廊,等在回廊上的天华便迎上来小声说道:“小姐,谷雨回来了,奴婢让她侯在院子里,小姐现在过去?” 闻言沈玉潇点点头,主仆三人便朝着芳林苑走去。 一看见沈玉潇,谷雨忙上前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小姐,这是王爷走之前留在玲珑坊的,说若是在他离开的时候京中发生变动,就将此信交于你。” 说着将书信递给沈玉潇。 一如之前传书,用一个未曾署名的空白信封装着。沈玉潇看着信封,心猛的一跳,这是赵奕和留下的? 伸手接过,并未马上拆开,而是问向谷雨:“外面情况如何?” 见此谷雨恭敬的回答道:“全城戒严了,城里有些人趁乱抢了几家富户,皇城所有城门被封已经完全进出不能。” 闻言沈玉潇眉头紧锁,城里已经乱到打家劫舍的地步,说明整个京城的兵力已经完全顾及不到城里的混乱。皇宫里此刻局势只怕更为紧张。 “永安公主府都进不去么?”沈玉潇想想问向谷雨。 谷雨只是摇摇头并未说话。 沈玉潇见此知道双方怕是乱战在一起了,这是她最不想看见的局面。双方只要交战,即便赵恒这边有万骑和金吾卫,可辅兵的数量是万骑和金吾卫的三倍,双方较量还真就难分胜负。万骑和金吾卫毕竟势单力薄,若是长久下去,再骁勇的将士也抵不过辅兵的人数。 谷雨见着沈玉潇眉头紧锁,知道她是在担心宫里的局势,不由轻声宽慰:“小姐莫要太过担心,王爷走的时候特地将春分留下,此刻他应该在沈大人身边。” “春分?”闻言沈玉潇不由诧异,赵奕和竟然早做了打算,除了谷雨连她爹身边都留了人手。 谷雨只当沈玉潇不知道春分的实力,点着头很是郑重的:“春分和立夏是王爷身边最得力的两个贴身侍卫。我与春分哥过招曾来不过十招。” 对于谷雨的实力,沈玉潇都未曾真正的领略过,自然不知道春分究竟是有着怎样的实力。既然是赵奕和特意留下来的,自然不会是庸人。沈玉潇捏着手中的信封,原本高悬的心终于是落了下来。扬着手中的信纸说道:“这是睿亲王走之前留下的?” (未完待续。) 八十三章:管伯牙报信 闻言谷雨点点头:“是,王爷说过若是在他不在京中的这段时间,陵江王和武家有什么大动作,只管将这封信交给小姐。小姐看完自会安心。” 对于赵奕和的话,谷雨向来是无条件相信和服从。 沈玉潇见谷雨说的这般肯定,当下轻轻的拆开信封。 入目是熟悉的字迹,只让人觉得心安。沈玉潇仔细看来,不过寥寥几句,却是让她原本紧皱的眉头送了开来。 沈三小姐亲启,如见此信京中必有大乱。若因武家,沈三小姐大可放心,辅兵将领近三成为我所用。武家举兵必败,沈三小姐大可安寝于室。最晚不过寅正时分,局势大定,沈大人完璧归府。 简单的几句话却让沈玉潇彻底安下心来。 这封信是赵奕和的自己,而赵奕和此刻身在回疆,先不说他无法第一时间知道京里的情况。即便是知道,也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手书一封送到她手上。这封书信只能是他在出征回疆前留下的,那就说明了赵奕和早就预料到此事,也做好了安排。 许是这段时间因为沈家的事,因为沈晋西,沈玉潇觉得自己对赵奕和太过信任和依赖,知道赵奕和做好安排,便觉得再无后顾之忧。看着谷雨和水华的神色也变的开朗起来,将信纸折好装回信封里,递给水华。 水华当即会意的将书信放在梳妆台下一个上了锁的小匣子里。 有了赵奕和这一封信,沈玉潇的心也算是定下来了,当即带着水华天华和谷雨回花厅。出来时间太长,只怕会惹得苏氏更加担心。 一出门看见刚刚还朦胧的月色,此刻却是拨开乌云见月明。脑子里竟是突兀的想起一句前些日子书上看到的话:寒灯纸上,梨花雨凉,我等风雪又一年,敢问何时是归期? 即便是不在京里,也时刻注意着沈家么? 一阵冷风吹来,沈玉潇拢了拢披风,天意虽寒。那心中的一抹念想却是越发的清晰。不由看着寒月愣神。半晌却是轻轻叹息,才朝着花厅走去。 就在她前脚刚进花厅,后面便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潇儿师妹?” 闻言沈玉潇站住脚步。回转身来,只见许久未见的管伯牙此刻正大步从外院的方向走来。看见沈玉潇,眼角眉梢颇有些欣喜。 管伯牙是个难得的才子,不仅仅是他的文采。更重要的是他的为人和造福百姓的雄心抱负。若说在沈玉潇所认识的人里,能勉强与管伯牙相比的。怕也只有苏林元了。 在岳州的时候,管伯牙是沈文山的门生,平日里时常出入沈府。沈文山又是将沈玉潇做儿子的教养,所以与管伯牙也接触的颇多。关系也是极好的。 如今在这个时候见到管伯牙,自然是倍感亲切,却也更疑惑管伯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当下开口问道:“管师兄怎么在这?” 闻言管伯牙嘴角微扬,笑的如沐春风:“是恩师让我来转告师母和沈大人他们。宫里局势已定,勿念!” 听闻沈玉潇先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什么结局?” “宁夏王有意谋反,被困在永华宫,皇上大怒将宁夏王囚禁与禁室。陵江王救驾有功,恩师与林元兄如今正在翰林院撰写封诰的诏书,怕是要到明日才能回来。特让我先来通秉一声,莫叫师母与师妹挂念。”管伯牙自然知道沈玉潇想知道什么,当下捡着重要的说了。 听完沈玉潇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引着管伯牙朝花厅走去。虽然男女七岁不能同席,沈玉潇一个深闺小姐,在岳州沈文山没有刻意约束还好,但在京里这般与管伯牙一个外男如此不遮挡的相处,已经是犯了大忌。 只是此刻哪里还顾得那么多,在前面领着管伯牙就进了花厅。 一屋子人正绷着神经,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便齐刷刷的望过去。突然看见管伯牙进来,不由都倒抽了一口凉气。柳氏虽然心里害怕是什么不好的消息,不过毕竟是柳家出身,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度,让她看起来不显半分慌乱。 管伯牙当即上前恭敬的执晚辈礼:“学生管伯牙见过师母,沈大夫人和沈三夫人。” 苏氏一见是管伯牙,当即起身两步走过来迫切的问道:“你恩师现在如何了?” 闻言管伯牙面带微笑说道:“恩师让学生先行回来,告诉师娘一声,勿念。” 苏氏跟沈文山二十年的夫妻,之事两个字便能知晓对方想说的话,顿时明白政变成了! 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猛地松下来,苏氏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朝着一边倒去。还好谷雨眼疾手快,又是有些功夫在身的,当下将苏氏扶住。 一时间一屋子里又喜又惊,柳氏忙安排人将苏氏送回芳林苑。管伯牙信已带到,自然不能留在后院,当下辞别了柳氏。 沈玉潇早就跟着苏氏朝芳林苑走去,管伯牙出了花厅看着已经走远的沈玉潇,探在怀中的手摸出一个一寸长的羊脂白玉萧,看了眼已经瞧不见人影的回廊,只得摇摇头苦笑着收回怀中。 沈玉潇自然不知道这些,心里只担心着苏氏。苏氏本来身子就弱,加上这段时间,一件事接着一件事,让她过度操劳。若后面不好好调养,只怕苏氏这身子会越来越差。还好大夫过来看后,只说是劳累过度,开了些静心凝神的方子,嘱咐好好歇息便可。沈玉潇这才放下心来。 这么一番折腾,天已经微亮,沈玉潇瞧着时辰现在去睡也躺不了几个时辰。而且虽然折腾了一夜没睡,此刻她却也不觉得困倦,索性坐在苏氏床前等沈文山回来。 直到申时沈文山这才从宫里回来,看着模样衣衫头发虽有些凌乱,瞧着精神却是容光焕发。沈文山十六岁入仕,也算是少年天才,这次先天政变可谓是他入仕这么多年来,经历过最大的事。而且还顺利的成功了,心里有些欣喜也是很正常的。 沈文松兄弟早就收到消息,自然知道沈家无事,所以沈文山回来也没过来打扰,好让他好好歇息一下。 可是他们不知道,沈文山这次回来虽然预示着沈家无碍,却也带回来一个坏消息。 沈玉乔宫中护驾有功,却身受重伤,生命危在旦夕!(未完待续。) 八十四章:沈玉乔受伤 赵峥带着辅兵进宫的时候,丰庆帝正在杨贤妃的永华宫下棋。 赵恒和黄雄是后面勤王才入宫的,所以等他们到永华宫的时候,赵峥已经下了手。就只看见杨贤妃护在丰庆帝面前,丰庆帝怒视着赵峥,而在丰庆帝和杨贤妃前面穿着一身宫装的沈玉乔倒在地上浑身是血。 沈文山一直跟在赵恒身边,自然也是一眼便看到沈玉乔。只是那时候丰庆帝当前哪容得他先去救沈玉乔。 就在他们进宫的时候,黄雄带着万骑所向披靡,一路朝着后宫冲杀。 辅兵虽人数众多,但抵不过身经百战的万骑,看见黄雄冲过来,不知道是谁在辅兵里大喊一声:“我投降,我投降!” 说着还将手中武器丢在地上,一时间辅兵里哔哩乓啷的全是刀剑丢在地上的声音。 黄雄是个将军,却不是靠着虚假军功当上将军的,辅兵虽然同自己不是一个阵营,但都是前唐的子民,既然人家投降他也不愿妄杀生灵。 辅兵见着只要投降便不杀,自己这边几个领头的将军更是主动归顺的黄雄,局势立马一边倒。所有人都放下兵器,不打了。 赵峥带着几个心腹在永华宫逼迫丰庆帝传位,却不知道自己的五万辅兵此刻死的死,降的降。就剩几个武家的人,临死不屈,被黄雄手起刀落直接斩杀在殿外。 丰庆帝看着自己万般宠爱的儿子,竟然将刀剑架在自己脖子上,只气的双眼通红:“逆子!你这是要谋权篡位!” 赵峥闻言却是大笑起来:“我是你儿子,难道你这位子就不该给我么!反正现在回疆和突厥的事你也知道了,迟早你也是容不得我的!既然这样我不如就此一搏!今日你要是将这皇位传与我,日后你做你的太上皇,还是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若不然,莫要怪儿臣不孝!天下大义,功成名就可永远都是排在孝义前面的!” 见赵峥如此猖狂,丰庆帝却是冷笑起来:“你当这位子有这么好夺的!” 没想到丰庆帝竟然是这个反应。赵峥先是一愣,随后突然想起什么大笑起来:“哦?该不会你在等你禁军统帅江淮吧?” 说着朝后面看了眼,挥了挥手:“来人,把江淮大人带过来。” 话音刚落。便有一位副将,将一颗血淋漓的脑袋直接丢在地上。正是禁军统帅江淮的脑袋。 丰庆帝见此大惊失色,江淮已死说明整个皇宫现在都在赵峥的手中。让他将皇位传与赵峥,他是万万不肯,赵峥生性狠辣。绝不会是个明君。若是将皇位传与他,自己兄长打下来的前唐江山就这般毁于一旦了。 “今日就算是死,朕也不会将皇位传与你这个孽障!杀父谋权篡位,就算你夺了这位子,日后也要受天下人辱骂!”丰庆帝冷眼看着赵峥,恨不能亲手杀了这逆子。 赵峥却是大笑起来:“那又如何,即便我杀父篡位,只要我夺了这天下谁敢说!谁要是敢说一句,我便让他们全家陪葬,你觉得还有谁是不怕死的吗!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今日就莫要怪我!父皇,你放心,你死后我会让你的妃子和你那几个儿子一同下去与你陪葬的!” 说着一剑朝着丰庆帝刺去,丰庆帝一句孽畜还没说出口,站在一边的杨贤妃虽然吓得已经腿软,还是拼尽全力挡在丰庆帝面前。闭上眼只等着赵峥的长剑扎进自己的胸膛。 却忽然听到一声惊叫:“贤妃娘娘!” 随后杨贤妃只觉得一个柔软的身子挡在自己前面,然后一声惨叫,杨贤妃便看着不知从哪跑过来的沈玉乔软着身子倒在地上。 见此杨贤妃顿时惊呼:“玉乔!” 因为杨家河沈家的关系,所以沈玉乔在进宫待选的时候,杨贤妃便更多些关注。宫里开始暴乱时。沈玉乔在掖庭自然也是被惊醒。 掖庭里的秀女都吓得惊慌失措,衣服也顾不得穿,躲在屋子里瑟瑟发抖。 沈玉乔想到若是杨贤妃出了事,那赵恒定要守孝自己很有可能会被指给别的皇子。即便没有被指婚给别的皇子。错过这次机会她再也不可能进宫,当下一个人穿了衣服偷偷的朝着永华宫跑去。 一路上刀剑相撞的铿锵声,到处都是惨叫鲜血和尸体。沈玉乔凭着一股子信念愣是摸着黑跑到永华宫。在来的路上,她依稀瞧见沈文山和赵恒,心里更是笃定他们一定会赶去杨贤妃那。如果自己保护杨贤妃在赵恒面前留下印象,日后嫁进陵江王府。凭借着这次,赵恒也不会亏待于她。 这般想着更是打定主意,直接绕过大门,从永华宫的狗洞里钻过去进了永华宫。却没想到等她到正殿,丰庆帝也在此,赵峥正用长剑刺杀丰庆帝。而杨贤妃挡在丰庆帝身前。 看着杨贤妃闭上眼,沈玉乔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杨贤妃不能死! 当下什么都不管,直接朝着杨贤妃扑过去。赵峥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沈玉乔,直接一剑刺到沈玉乔的胸口,顿时鲜血入柱的朝外喷涌。 赵峥刚收回剑,不顾喷了一身的鲜血,便要再次朝丰庆帝攻去。剑刚出手,一杆长枪,直接从侧面将长剑狠狠的击了出去。随后便是赵恒清冷的声音:“父皇恕罪,儿臣救驾来迟!” 赵峥顿时脸色大变,朝后面看去。只见赵恒和黄雄带着万骑的将领和金吾卫的葛福顺,将他的心腹全部制服。 赵恒能走到这里,也就说明外面的辅兵全部败了,否则凭着赵恒和黄雄,是不可能这么快到这边的。 猜到结局,赵峥突然仰天狂笑:“哈哈哈!没想到我诸多谋划,却在千钧一发直际毁于一旦!赵恒啊赵恒!没想到我终归还是败给你了!” 赵恒却是不理会他,只跪在地上向丰庆帝请罪。见此丰庆帝的神色终于是缓过来,当下命令黄雄,将赵峥关进禁院!没有他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见他! (未完待续。) 八十五章:册封沈玉乔 处理完赵峥,丰庆帝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沈玉乔,让高顺将所有太医唤过来,务必要救活沈玉乔。 杨贤妃刚刚也全凭着一股劲,才能挡在丰庆帝面前,此刻见着赵恒顿时整个人都没了力气。丰庆帝将杨贤妃带走,赵恒这才看向躺在地上的沈玉乔。 掖庭离永华宫虽然不算太远,但在这种情况,她却出现在永华宫,并且救了杨贤妃。赵恒说不动容是假的,可是她终究只是她的姐姐,如果是沈玉潇那该有多好。赵恒看着沈玉乔百感交集,亲自将沈玉乔抱到偏殿的床上给她服了续命的玉清丹。 沈文山看着想到当初沈玉乔跪在外书房自请入宫,真不知道若她入了陵江王府究竟是好是坏。 赵恒直接在偏殿等太医会诊,丰庆帝除了留常太医给杨贤妃看诊。其他所有御医连太医正都派到永华宫,毕竟先不说沈玉乔是沈岳的孙女,单单她冲出来挡了那一剑。丰庆帝也不能视而不理。 太医到了永华宫,便全部进了内间。就只见一盆一盆清水端进去,全是血红的端出来。整个偏殿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连丰庆帝派过来等消息的宦官看着,也是面露不忍。 赵恒看着进进出出的宫女,心里虽然失落不是沈玉潇,却也在庆幸,还好不是沈玉潇。如果此刻躺在里面的是沈玉潇,他敢肯定他会忍不住一剑杀了赵峥。 沈文山自然不知道赵恒心里的想法,只看着进进出出的宫女,和不断送进去的丹药。心拧做一团,沈文汉有多疼这个女儿,他身为哥哥向来是清楚的。 太医在里面整整待了半个时辰,太医正路大人才擦着汗出来。沈文山和赵恒忙围过去,路大人却是叹口气说:“沈姑娘受伤太重,又耽搁了那么长时间,怕是九死一生,就看能不能熬过今晚。”闻言沈文山站在旁边。默不作声。 沈玉乔想嫁入陵江王府这是他们都知道的,也是沈家和杨家默认的,若是她好好的待在掖庭,自然会按照安排嫁进陵江王府。只是没想到这丫头太心急。也太急功近利,想要在杨贤妃和赵恒面前先立下功。如今也不知道是究竟是福是祸,回去又要怎么跟马氏和沈文汉说。 永华宫里沈玉乔生死未卜,赵恒却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嘱咐宫女好好照顾沈玉乔便同沈文山去了上书房。 这次政变。赵峥被囚,东宫也定下来了。丰庆帝将杨贤妃安置好,便在上书房急召宰相重臣,封陵江王为东宫太子,入主东宫。 赵恒则是安排万骑控制住京城的治安,将趁乱闹事的全部抓起来。 一时间皇城里外忙成一团,宫里忙着清理尸体和血污,还有些受了伤的将士。太医院的人又被全部调到永华宫,只能赶紧将人全部转出去,招了全城的大夫会诊。 沈文山一干文臣。则是在翰林院忙着写封诰的诏书。这次政变,万骑和金吾卫都立了大功,许多将领参与了,自然要论功行赏。还有武家和辅兵参与政变的将领,也要布告处罚。 宰相们刚刚在宫外经历了一番惊心动魄,如今都在宫里商讨着如何封赏处罚,还要发榜告示天下,安抚京城的百姓。 沈文山和苏林元则是当场书写诏书,此次涉及封赏的官员足有近百人,丰庆帝直接派了两个小吏写。让沈文山和苏林元口述。 苏林元才华横溢又是年轻有为,刚刚入仕便遇上这么大的事,当下口若悬河。直累的小吏一边擦汗一边说:“苏状元咱能说慢点么,小的实在是跟不上。” 就这么折腾。直到申时才将所有诏书写好。丰庆帝只过目了几个重要人事的任命,其余的都交与赵恒处理,然后便是让吏部下发。 赵恒处理完这些事之后便又去永华宫看了一下沈玉乔,人还昏迷不醒,中途醒过来两次却是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丰庆帝发话让沈玉乔留在宫中治伤,沈文山只得自己先回沈府。 一整晚的精力高度集中。沈文山也是累极。看见沈玉潇坐在苏氏床前,只轻声说了句:“东宫已定,封了三皇子为太子,玉乔若是能活下来便是太子妃。” 沈玉潇闻言心里大惊,看着沈文山。 不过这话到不是沈文山自己随便说的,也不是沈家和杨家自己定的,毕竟太子妃是要皇上点头,可不是杨贤妃喜欢便成的。 也亏得杨贤妃是个有谋算的,借着这个机会,一边哭的梨花带雨,一边求着丰庆帝。若是沈玉乔大难不死,就让封她为陵江王妃。丰庆帝看着刚刚救了自己一命的宠妃,和为了救驾命悬一线的沈玉乔,当着永华宫所有人的面说了。只要沈玉乔活下来,便封为太子妃。 一句话不但敲定了沈玉乔的身份,更是定下赵恒的太子之位。 闻言沈玉潇却是知道,沈玉乔定是受伤很重,否则沈文山听到这个消息心情不该如此沉重。 知道沈文山也是累极了,沈玉潇带着水华便退出来回了东偏院。 封赏的诏书是第二天才到沈家,伴随着还有封沈玉乔为太子妃的诏书。听到沈玉乔封为太子妃,沈文山和沈玉潇的心这才松下来。看样子沈玉乔没什么大碍的了,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得了个太子妃的位子,也算是如了沈玉乔的意了。 马氏和沈文汉不知道沈玉乔在宫里发生了什么,所以得到消息时,马氏喜极而泣,沈文汉一边给传旨的宦官塞银票,一边问她沈玉乔什么时候能回府。 沈玉乔选中封为太子妃,是要先回了沈家,太子是住在东宫,但是太子妃是要在沈家出嫁的。按照常理应该是先将沈玉乔送回来,册封的诏书随后到,可是册封的诏书都到了沈家了,也没见着沈玉乔的影子。 沈文汉毕竟不知道,沈玉潇和沈文山自然也不会现在去说让沈文汉和马氏分心。前来传旨的太监也是机灵的,宫里发生的事,任谁也不敢在外乱说,当下看在银子的份上只是打着马虎眼说了声:“老爷和夫人只管在家里等着就是,反正这册封大礼在六月五日,如今还有一个多月呢。贤妃娘娘瞧着沈姑娘喜欢,多留在宫里住几日,这是好事。” 说完一扬拂尘,直接调头回宫里了。 (未完待续。) 八十六章:千里传书 沈文汉不是个多心的人,听到说是杨贤妃喜欢沈玉乔便放下心来,安慰马氏女儿这是有出息了,他们该高兴才是。 马氏这才擦了眼角。 毕竟沈玉乔册封为太子妃,这是喜事,而且不仅是三房的喜事,是整个沈家的喜事。马氏高兴的拿出自己的私房钱,打赏了沈家所有的下人。就是苏氏和柳氏接了旨也替马氏高兴。 沈玉潇看着苏氏高兴,便是最放心的。如今东宫已定,沈家也算是度过一劫了,不过按照沈文山说的沈玉乔的伤势。册封大典又是定在一个多月后,沈玉乔怕是能在五月底回来就是好的了。 沈玉潇一边想着沈玉乔的伤势,一边想着如今京里的局势。这次对沈家的封诰,除了册封沈玉乔为太子妃,对沈文山只是封赏了数百匹绢,和两千旦粮食。合算下来不过是赏了沈文山一年的俸禄,虽然沈玉潇知道这中间有沈文山和赵恒的算计,不想邀功。 可是这番赏赐确实有些太少了,看样子虽然丰庆帝封了赵恒太子之位,心里却对于这种靠政变上位还是很不喜的。毕竟这从侧面来说,若是丰庆帝对此次政变的功臣大行封赏,那就是在昭告天下。可以靠强权,可以靠谋反,靠这些不正当手段和途经来谋取荣华富贵。 那前唐的江山还要不要了。 不过这样反而也好,丰庆帝态度暧昧不明,沈家黄家立了大功却不得重视,也是对沈家黄家的一种保护,未曾将沈家推向那风口浪尖的地步。 马氏这边却不会做这般多的想法,只是拿着银钱打赏下人。一时间沈家上上下下皆是开心的很。都在心里默默的庆幸二小姐被封了太子妃,三夫人这一出手可是他们几个月的月钱都不止。 沈玉潇院子里的丫鬟自然也都领了赏,只有谷雨一大早便去了玲珑坊,这时还没回来。马氏却是个好记性的,将谷雨那份赏赐给了天华,让她转交给谷雨。天华领了银钱。替谷雨谢了恩。 沈玉潇又陪着苏氏马氏她们坐了会,直到苏氏觉得有些困乏,这才跟着回了芳林苑。却不知道谷雨早就兴冲冲的从外面回了芳林苑,只等着沈玉潇回来。 一看见沈玉潇。谷雨不等她开口,便直接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轻声说道:“王爷来信了,从回疆让人送过来的,说是给小姐您的。” 突然看到这封熟悉的。不曾署名的书信,沈玉潇心里猛地一顿。听到谷雨的话,这才回过神来,接过信封。竟然从回疆送过来,这千里之远,难道有什么大事? 沈玉潇向来不喜欢屋子里人太杂,春华秋实都是伺候在院子里的,屋子里的事一般都是水华和天华。如今谷雨来了,有着永安公主的赏赐,和五品女官的身份。自然一进沈家就是沈玉潇身边的大丫鬟。所以屋子里除了她们三个也没了旁人,沈玉潇倒是不用顾忌太多,直接坐到窗边的榻上,拆开信封。 本以为赵奕和是有什么安排,要嘱咐她一声,没想到拆开信封。雪白的信纸上,只用小楷写了八个字:月下饮茶,念卿天涯。 沈玉潇默默的看完,将信纸翻过来,再覆过去。只有这八个字没错。当下看着这苍劲有力的字迹发起待,良久突然轻笑出来,却是红了耳根。 回疆如今正战事连连,虽然说左仑的实力与前唐兵力。实力悬殊相差甚远。但是前唐的兵士毕竟是久居关中,回疆远在西北,先不说前唐的兵士对那边地形不熟,吃了闷亏。很多人更是水土不服,所以这一仗看起来是碾压之势,真打起来却也没那么容易。 而在这种情况下。赵奕和还能有如此闲心。除了为了表示他一切无碍,更有一点,赵奕和是怕沈玉潇会担心,才想着这个法子让沈玉潇能安心。能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如此好的心态,至少如今他生命安危是无恙的。 他走的时候曾经让谷雨带过一句话,他将沈晋西和沈岳带走,自然会安然将他们带回。赵奕和这也是在替沈岳和沈晋西报平安。 这般想着,沈玉潇觉得眼眶有些微润。赵奕和如此煞费苦心,可她却当真不值得旁人如此对待。 这一世她只想守着沈文山和苏氏过活,对于嫁人相夫教子,却是半点想法都没有。甚至每当想起这些,她都会害怕,都会不寒而栗。仿佛过去的一切都会重演,只会让她更加抗拒。 如她这般,怎能受得起赵奕和这般的用心。 沈玉潇想着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书信。 见此谷雨不由皱着眉头问道:“小姐,可是王爷那发生了什么事?” 闻言沈玉潇摇摇头:“无事,他一切安好,这是封报平安的家...书信。”原本到口中的家书,愣是被她吞了回去,家书是寄给家人的,可惜她这一生都不会是的。 听完谷雨更纳闷了,平日里王爷有点消息传过来,小姐虽然不说,眉眼里却是欣喜的。为何自打王爷走了,每次小姐看到书信最后都是叹息。不止谷雨不清楚,天华也是纳闷的很,当下扯了扯谷雨两个人想去旁边讨论一下。被水华一个眼风制止住,两人立马噤若寒蝉。 跟水华相处久了,谷雨以前觉得水华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性子随和从不与人争执。现在她可不这么觉得了,水华的默不作声那是在外,一旦进了沈玉潇的院子,只要有一丁点错的,立马她犀利的眼刀就刮过去了,只让人心里生寒。 为此谷雨和天华还曾促膝长谈过,直感叹若是水华从小跟她一般学武的话,现在单凭眼神都能成为一个顶尖的杀手。天华本来还以为谷雨是要夸自己的姐姐,听到杀手的话瞬间冷了脸。谷雨忙改口,顶尖的高手,天华这才换回了笑脸继续跟她聊着下一个话题。 当然这些都是水华所不知道,若是她知道谷雨和天华在背后竟是这般议论她。定会好好罚她们俩,做几日粗活。 几个丫鬟这点小动作,沈玉潇自然是看到了,当下挥手让他们下去,独自一个人坐在榻上发呆。刚活过来的那段时间,她只要一停下来,脑子里闪过的都是前世的画面,亲人的惨死,张莽的****。 不知道究竟是时间久了,还是她本就容易忘情的。如今发呆,脑子里闪过的大多是沈文山苏氏的笑容,偶尔也会闪过一张慵懒带着些戏谑之意的笑脸,却总是没来由让她心中一震。 这般想着,一坐便是一下午,直到晚上苏氏拿着黄家的帖子进来,她才回过神来。猛地发现自己竟是枯坐了有两个时辰。(未完待续。) 八十七章:月下饮茶 苏氏进来到是没注意到沈玉潇在走神,只是好奇的问了句:“怎么把丫鬟都打发到外面,屋子里也不留个人。” 跟着进来的水华立马机灵的替苏氏沏了茶,苏氏只是瞧了一眼,便让她放着,坐到沈玉潇身边。 见着苏氏沈玉潇却是好奇的很,明明她陪着苏氏回芳林苑的时候,苏氏身子困乏又服了安神汤已经歇了,怎么现在就起来了。当下靠坐过去,揽着苏氏的胳膊:“娘刚刚不是歇了么?怎么现在就起来了,还特地到女儿的院子来,有什么事您让琉璃传个话就是。” 苏氏看着沈玉潇如此乖巧,笑着打趣道:“怎么,你这院子娘是不能来还是怎么的。一进来还没坐稳呢,你这小丫头就盘问起来了,当真是白心疼一场了。” 被苏氏这么一说,沈玉潇顿时依着苏氏撒起娇来:“娘,就你惯会说女儿,女儿不过是关心的问一句罢了,娘总是要抓女儿的短处。” 一边说着还往苏氏怀里蹭,闹得苏氏直笑得停不下。沈玉潇听着苏氏的笑声,感受着这一丝温暖,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一世她要亲手牢牢的守住这一份幸福。当下伸手将苏氏抱得更紧了。 苏氏却不知道沈玉潇心里想什么,只笑着打趣:“都多大的人了,还赖在娘怀里撒娇,也不知道羞的。” 说着沈玉潇脑袋埋得更深,苏氏只得无奈的拿出黄家的帖子:“好了好了不闹了,跟你说点正经的。黄家给你下了帖子,邀你明个儿下去过去。” 闻言沈玉潇抬起头来看着苏氏手中的帖子:“是黄琼表姐下的?” 苏氏却是摇摇头,叹了口气:“是黄老夫人下的。” “可是黄家出了什么事?”沈玉潇随即问道。黄琼与沈玉潇相谈甚欢,当初在苏家分开的时候便说了要给沈玉潇下帖子,后来因为武家的事。沈苏黄王几家都不敢有过多的接触,所以黄琼下帖子的事也就只能作罢。 现在东宫已定,赵恒封为太子,武家的势力彻底土崩瓦解。原本所谓的拥立也就不复存在。这四家也就再没人关注了。现在大家只管去讨好巴结未来的皇帝赵恒便是,所以黄家给沈玉潇下帖也就理所应当。只是这帖子也该是由黄琼来下,邀沈玉潇过去姊妹一起玩耍。黄老夫人下帖邀沈玉潇过去,这帖子隔了辈分不说。还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那么只有一点可能,黄家出事了,黄老夫人这是要沈玉潇去陪黄琼。 苏氏一向知道沈玉潇是个聪明的,所以听到沈玉潇马上反应问出,也不觉有异。点点头:“来送帖子的是黄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铁玲,说是政变那天,琼丫头正跟着黄老将军在万骑营里。当时派去刺杀黄老将军的人,直接挥刀去砍琼丫头,最后被一个丫鬟挡住了。黄老将军回过神来救了琼丫头,那个丫鬟却是生生的死在她面前。这都过去两日了,琼丫头没说一句话,如今水米都不进了。急的黄老夫人和黄老将军束手无策。” “京里面琼丫头也没什么相熟的姑娘,也就是你那日在苏家跟她相谈甚欢,所以黄老夫人跟你舅母说。便合计让你去陪陪琼丫头,顺便劝劝她莫要被这事窝了心。”苏氏一边说着一边叹了口气,刀剑无眼,黄琼不过比沈玉潇年长一岁。却是因为身在武将之家,跟在黄雄身边,这么小便要亲眼看到自己人死在自己眼前,这是何等残忍的事。 沈玉潇自然明白了黄老夫人的想法,当下点头应下:“娘只管给黄家回个帖子,明日一早我便过去。” 苏氏闻言很是欣慰的摸了摸沈玉潇的额发,心里也更庆幸。沈文山是个文臣而非武将。至少沈玉潇不用如黄琼一般,小小年纪便要遭受这般血腥的事。 只可惜她不知道,虽然沈文山是文臣,这一世她未曾接触过什么生死之事。可是上一世。沈玉潇是亲眼看着自己的亲娘在自己面前断气,亲眼看着自己哥哥为了救自己被打断双腿,亲眼看着水华天华惨死在自己身前。如黄琼这般,她早已经经历过了,甚至比黄琼更甚,即便是想她也不愿也不敢再想起的。 还好沈玉潇子在苏氏面前一直都掩饰的很好。苏氏也没瞧出什么异样,嘱咐了沈玉潇几句早些休息便回了正屋。 沈玉潇这才发现已经到了掌灯的时候。 水华将屋子里的灯都点上,问向沈玉潇:“小姐,刚刚奴婢去厨房领了晚膳回来,可要现在端过来?” 闻言沈玉潇摇摇头:“我腹里胀气,许是中午在三婶那用的多了,就先放着吧。我想去外面凉亭里坐坐。” 虽然已经是四月底,白日里热的只穿一件春衫,可是到了晚上还是有些凉意。 水华听说沈玉潇要出去,忙拿了件披风,替沈玉潇披上。 虽然觉得麻烦,不过看到水华满是担心的脸,沈玉潇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忍了下来。由着水华系好披风,天华更是在亭子里铺了锦垫,煮了热茶,一番收拾好才陪着沈玉潇过去。 坐在凉亭里,凉风吹过来沈玉潇只觉得脑子里那些混乱不堪的东西,总算是消散了些。仿佛被困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匣子里,好不容易透了口气。 水华和天华不知道沈玉潇为何心情低落,不过跟着沈玉潇久了,她们自是能感觉到沈玉潇的心情,当下都不说话。等温在炉子上的茶煮好了,天华这才倒了一杯递给沈玉潇:“小姐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沈玉潇闻言接过茶盅,入手的暖意,让她冰冷的身子慢慢回温。轻轻啜饮一口,入口的清香,突然让她想到白日里赵奕和千里传书的那句话。不由抬起头看着凉亭外的天,虽然天上只有点点星辰,却更称的当空的那一轮明月高悬。不由想起赵奕和在回疆写下那八个字的场景,是否如同自己一般,清茶相伴却念天涯。 此情此景,刚好对了那句话:月下饮茶,念卿天涯。(未完待续。) 八十八章:开解黄琼 第二天一早,沈玉潇自松鹤院出来,便直接去了黄家。 黄老夫人昨个得了苏氏的回信,一早便派贴身大丫鬟铁玲铁珠守在门口,看着沈家的马车过来,忙上前将沈玉潇迎了出来。 “沈三小姐,老夫人在花厅等了半天了,可盼着您来呢。”铁珠一边说着,一边领着沈玉潇朝里面走。 沈玉潇只是点点头微笑,并未多言。 黄家在京都不同沈家一般,黄家是祖辈为官,在前朝便是将军,自然是根深蒂固的,宅子比沈家的院子还要大一些。只是黄家人丁单薄,诺大的宅子,到是显得有些清冷。黄老将军又一直镇守边关,这宅子大多数都是留着些个家人看顾着,一进来便让人觉得缺了些人味。 黄家的花厅在外院跟内院相接的垂花门后面,场地自然很大。 沈玉潇进去的时候,黄老夫人正坐在花厅里喝茶,苏夫人陪坐在一旁。看见沈玉潇过来苏夫人顿时笑着招手:“潇儿,这么些日没见了,竟是越发漂亮了。” 苏夫人一直想让沈玉潇给自己当儿媳妇,所以这舅母看外甥女越看越欢喜。就是沈玉潇这般两世为人,被苏夫人这么一说,还是有些害羞的福身:“潇儿见过姨祖母,见过舅母。” 黄老夫人看着沈玉潇落落大方,举止间透露出大家风范的气质,自然很是喜欢。想到如今黄琼的模样,也实在没心思与她多说,便直接开口:“琼儿在她的屋子里,潇儿去看看她吧。” 闻言沈玉潇点点头:“恩,我也好些日子没见过表姐了。那潇儿先告退,等看过表姐再来与姨祖母舅母说话。”说完福身随着铁珠朝着后院走去。 路上铁珠看着四下无人,跟沈玉潇说起了政变那天的事。这其实也是黄老夫人授意的,若是沈玉潇什么都不知道,又如何去劝说黄琼。 “那天替小姐挡了一刀的丫鬟,叫阿宝。是跟了小姐七年贴身伺候的。虽然以前在北疆小姐也不是没有看过那些牺牲的将士,只是这一次被刀架在脖子上,又死了自己最贴心的丫鬟,实在是吓着了。所以还请沈三小姐好好劝诫一下我们家小姐。如今她已经好些日子不曾说话了。”铁珠说着直接给沈玉潇行了大礼。 水华连忙会意的将铁珠挡住:“铁珠姐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家小姐和黄小姐是表姐妹,出了这种事自然用不着你这般。话小姐肯定会说的,那也当看你家小姐听不听得进去了。” 铁珠脸色顿时一变,当下站起身来。面色有些难看的说道:“是奴婢唐突了,沈三小姐跟奴婢这边走。” 刚刚铁珠的做法是想给沈玉潇压力,让沈玉潇务必要劝说好黄琼。原本听到苏氏的话,沈玉潇便是要过来劝黄琼的,可是铁珠这一番作为,着实让她不喜,若不是看在黄琼的份上,她大可以直接转身回府。 铁珠知道自己的想法被人直接看穿了,所以这一路也没再多说话,一路将沈玉潇带到黄琼住的琼玉阁。 黄琼正一个人坐在外面的石凳上发呆。一干伺候的丫鬟则是面面相觑的站在旁边,也没人说话。倒不是她们不敢同自己小姐说话,而是这段时间,无论她们说什么,黄琼就是半点反应都无。 看见铁珠带着人过来,只有当初跟黄琼去苏家的丫鬟阿暖认了出来,当下福身行礼:“见过沈三小姐。” 立马院子里旁的丫鬟也都跟着行礼。黄琼听到阿暖的话,这才转过头看见沈玉潇,当下红了眼圈。 见此阿暖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小姐这是有话想跟表小姐说呢。便拉着水华去一边吃茶。铁珠看着黄琼有反应,当下也是欣喜,要去给黄老夫人报信。 不过一会的功夫,院子里便没了旁人。沈玉潇走到黄琼身边的石凳坐下。看着黄琼。 黄琼本是个活泼好动的姑娘,远远的瞧着便是朝气蓬勃,很让人喜欢的。如今看着却是有了几分憔悴,见此就是沈玉潇也微有些心疼:“昨个姨祖母让人去给我下帖子了,当时我还以为是表姐邀我过来玩的。却没想是姨祖母找我过来说话,那天在苏家分别的时候。表姐可说好了要给我下帖子,让我莫要出门的。结果我连着好几日,大姐跟四妹妹邀我出去玩耍,都忍着没去,左等右等为何等了这么些日子表姐都不给我下帖子。最后还是姨祖母下的帖子,我腆着脸来只为了问一声表姐,可是忘了曾经答应过我的。” 没成想沈玉潇竟是这么说,黄琼顿时心急:“我没忘,我一回来就让祖母下帖子的,可是祖母说最近沈家事情多,说你不能出来。等过些日子再邀你过来玩的。” “那现在都没事了,为什么你还没邀我呢?”沈玉潇追着问道。 闻言黄琼顿了顿,随后抓在沈玉潇的手,趴在石桌上啜泣起来。肩膀一直在抖动,很显然这眼泪她是憋了很久的。 沈玉潇这般说就是为了引着黄琼开口,倘若她对着自己也不开口,又该怎么劝说。见此沈玉潇拍拍她的后背靠在她耳边柔声说道:“表姐想哭便哭就是了,反正只有我在也没得旁人瞧见。” 一句话下去,黄琼似是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扑在沈玉潇的身上哭了起来。眼泪直把沈玉潇的衣衫打湿。沈玉潇却是顾不得这些,黄琼心里必定装了许多事,才会这般委屈。这一哭出来,就好了。 哭了良久,黄琼也是脱力了这才停下来。脸上早就被泪水给晕花了,沈玉潇替她拂去脸上被泪水沾湿的头发,指着自己的衣裳说:“表姐这哭好了,可是潇儿的衣裳是没法穿了,表姐还不寻一身新的来给潇儿换上。而且坐了这般久,别说点心了,就是茶都没吃的一杯,潇儿一早便过来,现在快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黄琼这才发现沈玉潇半边衣服早就被自己的眼泪染得一塌糊涂,当下有些害羞的说:“我把祖母前天做的新衣裳都给你就是了。”说完拉着沈玉潇的手朝屋子里走去。 (未完待续。) 八十九章:阿宝身份 阿暖和一干伺候的丫鬟,哪敢真的去吃茶,都是守在屋子里看着。瞧见黄琼伏在沈玉潇身上哭的时候,都是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黄琼不哭不笑不说话也不肯吃东西,着实让她们心急。 现在只要不再是那番样子,就阿弥陀佛了。 黄琼一进屋便冲着阿暖吩咐:“阿暖去把祖母前天刚做的新衣裳都寻来,让潇儿自个挑,阿好去厨房做点吃的来。” 说完回头问沈玉潇:“潇儿你要吃点什么?” 闻言沈玉潇想着黄琼这么久没吃东西,自然是用不得那些太干硬油腻的东西,当下说道:“做些粥便是了。” 黄琼自然是没意见的,当下吩咐阿好去厨房让人煮些粥来。 阿暖和阿好闻言都是欣喜的下去。心里更感激沈玉潇,这沈三小姐一来,小姐不但说话了,还要吃东西。当下更有小丫鬟跑到黄老夫人那去报信。 黄老夫人跟苏夫人正在说话,原本铁珠说黄琼瞧见沈玉潇不再是毫无反应,便很欣喜。听到丫鬟说黄琼哭了一阵将沈玉潇的衣裳弄脏了,便主动起来带她换衣服,还让厨房准备吃的。当下心里松了一口气,一直念着阿弥陀佛。 她这一辈子只有一个儿子还战死沙场,独留了一个孙女给她。这孙女无疑是她的命根子,若是黄琼出了什么事她也是活不下去了。正是因为黄琼在黄雄夫妇心里这么重要,所以政变那天看到赵峥的人居然要对黄琼下手,黄雄才一怒之下随了赵恒,万骑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从禁院进入皇城。若不然赵峥怕还没那么容易兵败。真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苏夫人听到丫鬟的话,也很替黄老夫人高兴。却更多的是自豪:“姨母你看,我就说潇儿是个有办法的。瞧她这刚来,琼丫头就要吃东西了,有潇儿在绝对没事的。” 闻言黄老夫人点点头:“是啊,潇儿这丫头第一次瞧见,就知道是个好的。你家林元看着与她到是相当的,如今林元高中状元。潇儿又是你亲外甥女。你怎么不把她娶到你家去。” 一听黄老夫人这么说,苏夫人叹了口气:“我也想啊,可是每次一跟小姑子提这事她就不说话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沈玉潇和黄琼自然不知道黄老夫人跟苏氏子在这边聊什么,等阿暖拿了衣裳过来,便到里间去换了。 黄琼一直跟着黄雄在北方,黄雄向来宝贝这唯一的孙女。所以什么都是依着黄琼的性子来。北边因为同胡人接触的多,所以服饰习俗大多数都融合到一起。分不出胡汉。在哪里即便是姑娘家会骑射也都是很正常的,黄琼自然马上功夫更是好的很。 也因为时常骑马的缘故,在关外大多数女子都是穿着裤装,这一回京要穿裙子很有些不习惯。特别是京城里的小姐。穿的裙子讲究的是裙摆要大,袖口要宽,这样才能举手投足间透出一股子仙气。 这种衣服与黄琼来说。无疑是要命的。黄老夫人知道孙女的脾气,可是在京城你总不能太特立独行大家小姐穿着裤子满大街跑。所以便将裙子给改良了。是那种紧身窄袖,类似于胡人裙子的模样。 黄琼性子爽朗,穿起来行动间带着一些脱俗的英气。沈玉潇甫一穿上,却是觉得很不自在。 她与黄琼身量差不多,穿着也很是合身,只是习惯了前唐服饰,这猛一穿上这紧身窄袖的裙子,只觉得不太舒服。换好衣服出来黄琼看着,很有些惊艳的感觉,直拉着沈玉潇说:“潇儿你以后就这么穿吧,可像个女将军了。以后我再教你骑马射箭,配上这身裙子最好了。” 沈玉潇却是不以为意,拉着黄琼坐到桌边。因为黄琼一直不肯吃东西,所以黄家的厨房都是备好了吃食随时等着的。阿好过去不一会便端了清粥和几样小菜,几个点心过来。 沈玉潇说自己饿,不过是想让黄琼吃一些,便拉着黄琼:“表姐陪潇儿喝碗粥吧。” 黄琼点点头,却是对着阿暖阿好吩咐:“你们都下去吧。” 见此沈玉潇也对着水华道:“你也跟她们去歇会吧。” 一干丫鬟当即领命,便退了出去,整个屋子里只有沈玉潇和黄琼。 没了丫鬟伺候,自然什么都要自己动手。黄琼早就习惯了什么都自己来,伸手给沈玉潇盛了一碗清粥放在她面前,随后又盛了一碗。而后低着头,就着小菜吃了起来。 沈玉潇一边注意黄琼的情绪,一边喝粥。直到一碗粥都见底了,黄琼才抬起头来。 只见黄琼虽然没再落泪,但眼圈红红的,见此沈玉潇明白她是打算把憋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当下柔声问道:“表姐这是怎么了?可是那天发生了什么事么?” 闻言黄琼眼泪再次夺框而出:“潇儿阿宝死了......” 果然阿宝在她面前惨死,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影响,沈玉潇正想着要怎么去劝黄琼,却听闻黄琼接着说道:“我是那么相信她,从来没将她当做丫鬟看,可是她却背叛了我。甚至要我祖父的性命,潇儿为什么为什么......难道就是因为黄家负了她,祖父负了她吗?” 听到这句话,沈玉潇顿时疑惑,难道黄琼不是因为阿宝惨死才这般难过。当下轻声问道:“表姐说的是什么意思?阿宝不是为了救表姐才死的么?” 黄琼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双手冰冷:“是,她是为了救我挡了那一刀。可是祖父的营帐岂是那般容易进出的,那些人是她带进来的。当时我看见她领着那些人进了祖父的营帐,便跟着过去。那些人抽刀便要杀我祖父,被我惊叫声吓住。祖父这才反应过来。我当时看见阿宝,她看着我祖父的表情那么冷,冷的恨不得要亲手杀了我祖父一般。” 黄琼说着,朝沈玉潇凑了过来,很小声的说道:“潇儿,其实阿宝不是我的丫鬟,她应该算是我堂姐。” 沈玉潇闻言心中一震,很是吃惊的看着黄琼:“表姐你怎么知道的?” (未完待续。) 九十章:黄家秘辛 “有次她一个人在屋子里,看着东西发呆,我一进去她就将东西藏起来了。为以为是什么好的,后来我便支开她,偷偷溜到她屋子里。在她柜子里找到的,是一块牌位。上面写着祖母黄张氏琉云之位。张琉云的名字我以前听祖母和身边老嬷嬷提起过的,是黄家曾经一位远方的亲戚,当初寄住在祖父家。后来说那位张琉云因为不检点,竟然待字闺中便怀了身孕,被赶出了黄家。然后就不知所踪了,我为了证实这件事,还特地去问了黄家的老嬷嬷。老嬷嬷说张琉云在我们家的时候,品性是很好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而且当时她还与祖父相谈甚欢,可是我太祖母瞧不上她家世。”黄琼说着顿了顿。“所以阿宝是我祖父的亲孙女,她回到黄家应该是为了替张琉云报仇的。” 沈玉潇向来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只是没想到黄家背后竟然还有这等事。 黄琼自然明白沈玉潇的难以置信:“其实我也并不知道阿宝的意图,只以为她想要重回黄家。有打听过她以前的生活和家人,当时阿宝很有些防备的,后来她才告诉我她的父亲是个先天不足的。祖母在生她父亲时吃了太多苦,所以父亲身子一直不好。她母亲是个痴傻的,后来住的地方闹了饥荒,父亲母亲都饿死了。祖母才托人将她送到外乡,这才被黄家买进府。当时听到这些我也很震惊,阿宝祖母被赶走的时候的确是怀着身孕,那时候张家已经不复存在了,她无路可走却还是生下了孩子。但阿宝待我一直很好,所以我想着若是阿宝想重回黄家。我要帮她一把,可是她一直跟在我身边伺候,看着祖父也没什么异样,我便没说出来。” “潇儿,是我们黄家对不起阿宝。她恨我,恨整个黄家我都不怪她,可是她要杀祖父。我不能看着她对祖父下手。”黄琼说着再也忍不住伏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的确。黄琼与阿宝的感情,特别是在黄琼知道阿宝是自己堂妹,她还遭受到那么多苦难的时候。对阿宝便是有更深的同情和愧疚。但同样的她从小失去父母,是黄雄夫妇一手带大的,她更爱自己的祖父祖母,让她看着阿宝对黄雄下手。她自然是做不到的。 可是黄雄不死,阿宝事败死的必定是阿宝。黄琼难过的怕是。黄家负了阿宝祖母一生,她还害死了阿宝吧。 黄琼哭着抽气,话都已经说不连贯了,却还是说着:“本来阿宝不用死的。她可以逃的。这些年我给了她好多好多银子,都可以自己买一个庄子了,她可以逃走自己过生活的。可是当那个黑衣人一刀砍向我的时候。我看着她惊慌失措,想都没有想便冲过来替我挡了那一刀。阿宝的血全部喷在我的身上。她却紧紧的抱着我,跟我说让我装死,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了。” 黄琼说着抬起头,看着沈玉潇:“潇儿,阿宝既然那么恨我们,为什么她要救我?” 闻言沈玉潇顿了顿:“或许她恨得是你祖父辜负了她祖母,对你她是不恨的。” “是啊,这些天我一直在想,阿宝为什么要救我,她应该恨我。她应该是备受祖父宠爱的黄家大小姐,结果却成了我的丫鬟。最后为了我,连命都丢了。我们黄家欠她的,我欠她的,这辈子都没法还了,她这一世连一个亲人都没了。”说着黄琼再次哽咽了。 对此沈玉潇也不好说什么,这毕竟牵连的太多了。只是让她疑惑的是,阿宝究竟是怎么同赵峥的人联系上的。若说她是想替祖母报仇,沈玉潇相信,可是她又是怎么认识的赵峥,并在那天将人带入营帐? 若说没有人安排,沈玉潇是怎么也不信阿宝一个弱女子能自己找上赵峥,要替她出谋划策。 她不希望黄琼一直沉浸在这种内疚自责中,便轻声问道:“表姐,阿宝平日里可曾和什么可疑的人接触过?” 闻言黄琼抬起头很是不解的看着沈玉潇:“潇儿什么意思?” “表姐你好好想想,阿宝是你的丫鬟,成天跟在你身后,她又是怎么认识那些黑衣人将他们带入营帐。若说阿宝是要替祖母报仇,想对黄老将军下手,什么时候不可以为什么一定要选在那个时候?表姐难道都没想过么?”沈玉潇神色严瑾的说完。 黄琼很是木讷的摇头:“我没想过这么多。” 沈玉潇见此,拉住黄琼的手:“表姐现在的局势纷纭复杂,莫要让人趁机钻了空子。阿宝的事情就是先例,别再掉以轻心,多的是人盯着黄老将军手上的兵权。” 被沈玉潇一言惊醒,黄琼擦干了眼泪:“我明白了。阿宝跟了七年,这七年她有的是时间报仇,可是她没有,背后肯定有人指使,否则为什么要在政变的时候动手。她也不该认识那些人的!” 看着黄琼重振精神,沈玉潇也算放下心来,却更是好奇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连黄琼身边的丫鬟都算计到了。若不是今天到了黄家,听黄琼的这些话,她根本不知道这背后还有人。 若果说是赵峥安排的,她不否认,可若当真是赵峥的话,他没必要这么做。赵峥的辅兵在入宫的时候,若是万骑群龙无首最好,但暗杀万骑将领却是个险招。若是不成便会激怒黄雄,黄雄本是中立,若是他反对哪一方,自然便会投入另一方旗下。这样等于把黄雄推到赵恒身边。 就算自己篡位成功,暗杀黄雄若被万骑的将领知道,万骑又怎么会顺从赵峥。 这么来想,刺杀黄雄的事却是与赵峥没了多少关系。那又是谁出了这一局? 一个身影在她脑海中闪过。 对!刺杀黄雄,无论成败获益的都是赵恒! 难道是赵恒出的此计?想到这里沈玉潇的心也是冷下来,若当真是赵恒,那他们真是的在与虎谋皮。 (未完待续。) 九十一章:查一个人 将心里藏着的话都说了出来,黄琼情绪总算是稳了下来,因为沈玉潇的提醒想到祖父祖母的安危,当下也不再闹情绪。同沈玉潇说了几句话,便整理了衣裳,又唤来阿暖净了脸,这才携手去花厅拜见黄老夫人。 黄老夫人虽然跟苏夫人聊着天,心却是一直记挂这黄琼。这边她和沈玉潇刚出琼玉阁,那边立马有小丫鬟飞跑着去给黄老夫人报信,所以黄琼刚一进门,黄老夫人便是一脸慈爱的看着她。 见此,黄琼想到自己前几日让祖父祖母操碎了心,不由鼻子一酸,眼眶也红了,走到黄老夫人身边:“祖母,琼儿不孝,让祖母担心了,请祖母责罚。” 闻言黄老夫人哪还舍得责怪黄琼,揽着她的身子宠溺的说:“我们琼儿是最孝顺的,祖母疼还来不及,哪舍得罚啊。若真要罚,就罚你今个儿中午多吃一碗,琼儿可愿领罚?” 黄老夫人这么一说,黄琼只觉得心里温暖,眼角还挂着泪珠,嘴角却是微扬笑了起来。 看着黄琼恢复之前的爽朗,黄老夫人才终是放下心来,看向站在一旁的沈玉潇自然就更是喜欢,朝她招招手,示意沈玉潇上前。 沈玉潇见此乖顺的走到黄琼身边,黄老夫人和苏夫人看着沈玉潇穿着黄琼的明黄色窄袖衣裙,顿时觉得沈玉潇这番打扮倒是格外艳丽。 黄琼弄脏沈玉潇的衣裳,黄老夫人早便知晓,虽然黄琼赔了自己新做的衣裳给沈玉潇,她却不能什么都不表示,当下拉着沈玉潇的手:“好孩子。长的俊俏,当真是穿什么都好看。听说今儿琼儿将你衣裳弄脏了?” 不等黄老夫人说完,黄琼就满脸娇羞的开口:“琼儿这不是赔了祖母新做的衣裳给潇表妹了么。” 闻言黄老夫人笑瞪了她一眼:“这些都是你这野丫头平日穿的,你表妹这么知书达理的,哪穿得你这衣裳。我刚刚已经让人去请了锦绣阁的师父,待会过来给你们俩量了身,多做两件赔给你表妹。” 黄琼对此自然是没意见的。冲黄老夫人做了个鬼脸便不说话了。倒是沈玉潇很有些不好意思,推辞道:“姨祖母不必了,表姐给潇儿这身衣裳潇儿很是喜欢。实在不需要再做了。家里娘亲准备了不少春衫,实在不好让姨祖母再破费。” 黄老夫人却是笑着拍拍沈玉潇的手:“不用多说了,既然姨祖母已经决定了你只管收着,今日若不是你。你这傻表姐怕还没想明白呢。” 闻言沈玉潇自然不好再说什么,黄琼却是不好意思的冲沈玉潇笑笑。找了个理由拉着沈玉潇出了花厅。 两个小姑娘自然是有私房话要说,黄老夫人也不拦着,留了沈玉潇午饭便任她们两个出了花厅。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苏夫人,看着沈玉潇离开的背影。很是感叹的对黄夫人抱怨:“你看多好的儿媳妇,我那小姑子再不答应,被人抢走了我可上哪哭去。” 说着还一脸委屈。直看的黄老夫人笑骂她没出息。 沈玉潇在黄家一直留到下午快要吃晚饭才回去。原本黄琼是想让沈玉潇留下来吃完晚饭再回去的,不过沈玉潇出门并未同苏氏说会那般晚回去。怕苏氏担心,黄琼又执拗不过,便只能依依不舍的将沈玉潇送至二门。 临走的时候,看着沈玉潇很有些不舍:“潇儿你什么时候再来?我还有很多兵书……” 闻言沈玉潇神情顿了顿,今天她陪着黄琼看了一天的兵书,这也是黄琼唯一能找到和她共同喜欢的事。 看着黄琼的神色,知道她一个人在京城,黄家又没有同龄的玩伴很是孤寂,当即笑着道:“我不能出门表姐可以到沈家来找我啊,还有表姐可不能光顾着玩了,再有两个月,五月二十七便是我十四岁生辰。表姐可得想好及笄礼要送我什么东西,到时候可别拿几本兵书来搪塞我,我是不会买账的。” 黄琼当下笑着说:“知道啦,你路上当心些。” 说完看着水华扶着沈玉潇上了马车,车夫扬鞭赶着马车出了二门这才转身回去。一边走一边问跟在身后的阿暖:“表妹生辰你说我送点什么好呢?兵书她不要,要不我送她一身盔甲兵刃如何?” 这般想着心里还觉得这当真是个不错的想法,然后兴冲冲的跑去书房,务必要订做一套最适合她的盔甲! 沈玉潇自然不知道,黄琼打算送她一套盔甲兵刃的事,马车绕过几条街并未直接回沈府而是先去了玲珑坊。 今日出门时,没走多远她便让谷雨下车。如今政变刚定,沈文山自然是忙的很,对于外面和宫里的事沈玉潇一无所知。只能让谷雨去玲珑坊打听下消息,而且现在她还需要知道的是,沈晋西与赵奕和在回疆的情况。 马车直接停在玲珑坊的门口,谷雨早就侯在里面,瞧着马车便出来迎了沈玉潇进去。 玲珑坊是赵奕和的产业,赵奕和早就有吩咐,所以陆掌柜一直都知道沈三小姐。却是不曾得见,但沈三小姐身边的大丫鬟水华却是见过很多次,加上谷雨这般重视,自然立马反应过来。当下快步走上来,福了身:“沈三小姐有什么需要里间请。” 闻言沈玉潇点点头,便跟着陆掌柜去了里面的雅间。 在前唐只要金器店做的大的,都会设了雅间,供夫人小姐们坐在里面慢慢挑选。玲珑坊身为京城天子脚下最大的金器店,自然该有的都有,还只会比别人的精致。 不过沈玉潇坐的,平日里从来都不接待客人,这是赵奕和独留的一处。 沈玉潇却是不知道,坐在平素赵奕和惯坐的位置看着陆掌柜问道:“睿亲王曾说过有什么事,只需告诉陆掌柜定能办到。如今我真有一事,想烦请陆掌柜,不知道陆掌柜能否帮忙。” 闻言陆掌柜躬身:“沈三小姐但说无妨。” “我想请陆掌柜帮我查一个人。”沈玉潇看着陆掌柜接着说道:“黄老将军孙女身边一个叫阿宝的丫鬟。 (未完待续。) 九十二章:遇险 说完沈玉潇顿了一下,看着桌上香烟袅袅的佛手香炉,声音清冷的说道:“我现在只知道她是此次跟着黄琼第一次进京,在先天政变那天,是她将人带进万骑营的。想劳烦陆掌柜查的是,她在京城这段时间究竟是和谁接触的。”说着沈玉潇停了下来,目光直视陆掌柜:“和先天政变那晚,进入万骑营行刺黄老将军的究竟是谁派的人。” 沈玉潇说着看向陆掌柜,能得赵奕和赏识的绝不是庸碌之辈,陆掌柜当下便猜到沈玉潇的想法,点头领命:“沈三小姐放心,一有消息属下会派人去沈府告诉小姐。” 闻言沈玉潇也没什么要问的,点点头,带着水华谷雨出了玲珑坊。 等上了马车才瞧见谷雨手中捧着一个匣子,见沈玉潇看过来,当下将匣子递上去:“王爷走的时候吩咐过,若是玲珑坊出了什么新的花样,便先给小姐送过去。今日正好过来,便拿了回去。” 谷雨没敢说这些都是赵奕和走之前描的图样,这么长时间玲珑坊的师傅才给做好。 沈玉潇却在听到谷雨的话,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发间的白玉簪子。 谷雨见此忙献宝的将匣子抬到沈玉潇眼前:“小姐要不要看看里面的东西可喜欢。” 沈玉潇看着匣子顿时心中微暖,嘴角不自觉的微扬起来。 还没等沈玉潇开口,马车刚离开玲珑坊朝着城北大街走,突然在拐进城北大街的时候停住,接着便是车夫的一声惨叫。 沈玉潇主仆三人顿时心中一惊,对视一眼。谷雨小声说道:“小姐坐好,我出去看看。” 谷雨是有些功夫的,见沈玉潇点头,挑着车帘便直接出去。水华当即护到沈玉潇面前,便听着谷雨的声音在外间响起:“不知伯常侯府张少爷挡住奴婢的马车是有何事?” 沈玉潇顿时心中一凛,伯常侯府张少爷,张莽!此前张莽已经被夺了世子的封诰。而且那个地方受了伤。应该在家里修养才是,怎么跑到这来了。 方霜霜和张莽的日子定在五月七日,还有十天便是大婚之日。张莽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沈玉潇的脸色瞬间冷下来,果然就听着张莽在外面大笑着说道。 “里面可是沈家三小姐?” 谷雨也猜到他是故意来找事的,当下冷声:“奴婢劝张少爷最好还是先让开,若不然王爷回来。惊了我家小姐驾的罪责,怕整个伯常侯府都担待不起。” 闻言张莽笑的更猖狂:“你家小姐。你不是成天跟在睿亲王身边的小丫鬟,怎么不过半个月时间,跑到沈家去做狗了。今个我就不让了,难道睿亲王远在回疆还能奈我何?告诉你让沈玉潇给我出来。沈晋西那个兔崽子做的事,他跑到回疆去,就只能让他妹妹还!” 说着便朝后面一挥手。顿时有几个手下上来便要掀沈玉潇的车帘,谷雨当下一掌劈过去。 张莽本就是有备而来的。所以带得都是些功夫不错的人,立马便于谷雨交战在一起。 张莽见着谷雨一个人势单力薄,与他两个得力的下属交战在一起,勉强有些落了下风,更是高兴的,打马上前便要自己掀开沈玉潇的车帘。 谷雨一边被这两人纠缠,一边注意着马车,见张莽靠过去当下急的分身乏术。一个不注意被一人打中后背,当下顾得受伤,借力冲到马车旁,直接将张莽逼退。 张莽见此气的拔出腰间的刀,对着谷雨迎头劈下。 谷雨靠在车辕上避无可避,微微偏开头想让开要害,就听见身后马车传来一声清丽的冷喝声:“住手!” 张莽看见车里的动静,当真停了手将刀插回刀鞘。谷雨这才回过头,就看见沈玉潇挑开车帘端坐在马车里,水华正一脸戒备的看着众人。 见此张莽冷笑出声:“沈三小姐你要是早就出来,何必连累这丫鬟受皮肉之苦。” 看着张莽一副狰狞的面孔,沈玉潇虽然面色镇定,却是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森寒。这一世这是她第一次与张莽正面相对,前世他就是这般面目狰狞的,亲手杀了天华水华。那些泣血的一幕,仿佛就在眼前一样,只让沈玉潇心中冰寒,目光转向站在一旁护着她虎视眈眈看着张莽的水华,这才让她的心稍稍回暖。那都是前世的事,还好她们都还活着,都还在我身边。 张莽见沈玉潇不说话,抓着马鞭便抽过去,被谷雨眼疾手快挡住。 “小jian人,跟你说话,居然敢不理你爷爷。今天新账旧账一起算,让你们知道,得罪我张莽后悔都晚了!”心许是想到自己如今同太监一般,张莽更加恼怒。 虽然皇帝亲审张莽被刺一案,与沈晋西没有半点瓜葛,可是张莽就觉得这是沈晋西,是沈家编的一出戏。如今沈晋西不在京里,他想找他算账也找不到。本以为伯常侯夫人会把沈玉潇娶回来与他折磨,今天他才知道,娶的不过是沈家的一个远亲方霜霜。怎么能咽下这口气,他要的是沈晋西的亲妹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否则不解他心头之恨。 没想到也是老天帮他,鲜少出门的沈玉潇今日竟然独自一人带着两个丫鬟就去了南城的黄家。张莽得到消息,便立即召集了人手,堵在沈玉潇回府必经的城北大街。 此刻已经天色渐暗,城北大街自然还是热闹非凡,只是张莽将沈家的马车堵在南街口的一条小巷里。这边鲜少有人经过,自然也无人注意到沈玉潇和张莽。 沈玉潇一挑开车帘就注意到周围的环境,张莽却是带了五个人,车夫刚刚在车上便被一鞭子抽到地上。遭了一通鞭打,如今疼的在地上哼哼。 “这就是伯常侯府的待客之道么?”沈玉潇冷冷的看着张莽,心里却在算计如何脱身。 张莽闻言冷笑:“待客之道!沈家与我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沈三小姐是想让我如何优待你?不过也别急,今天既然让我遇到沈三小姐,自然是要好好跟你们清算一下这笔账的!下个月五日,那个是你的表姐吧,她就要嫁进我伯常侯府。沈三小姐你说若是同天,你被一顶花轿抬进我府做妾,是不是很有趣的事情!”说着张莽大笑起来。 (未完待续。) ps:感谢xinxin927的月票,感谢各位亲的打赏,就不一一点名了,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你们是作者君最大的动力,容作者君先感动的哭半小时~~~~~~~~~顺便很不要脸的求一下月票,推荐,收藏,作者君拜谢各位~~~~~~~~~ 九十三章:赵恒解围 只引得水华怒不可遏的喝骂:“休想!竟然敢在此大放厥词污我家小姐清誉!” 闻言张莽顿了顿,看着水华:“这沈家三小姐长得漂亮,连身边的小丫鬟也这般俊俏,我看到时候直接将你也收了房。” 听着张莽的话,沈玉潇终于是再也忍不了,当下朝谷雨使了个眼色退回车里。谷雨翻身跳上马车,扬鞭对着马便是狠狠一抽,顿时马撒开蹄子朝着前面冲过去。 张莽看着沈玉潇这是打算硬闯,当下气的拔刀对着马头便是一刀。顿时马跑了三步倒在地上,张莽也被马给拉的扑在地上。而沈玉潇的马车,因为惯性整个被甩了出去,沈玉潇原本抓着车辕,未曾想张莽竟是有这般胆识,整个马车翻了出去,也将沈玉潇等人甩出马车。 还好谷雨反应的快,却也没法护住沈玉潇,索性心一横直接垫在她身下,才没让沈玉潇摔伤。到是水华头磕在地上,破了一个口子,顿时血流如注。 沈玉潇刚缓过来,忙跑过去查看水华的伤势。当下更是心急,可是张莽是有备而来,她身边却只有谷雨一人,应付不了那五个人。心中一冷,这难道就是命,重活一世还是避不开这恶徒。 这般想着,突然瞧见巷子外一辆马车驶过,虽然天色渐暗,沈玉潇却是瞧得清清楚楚,护卫在车架旁的侍卫穿这东宫的服饰。这是太子府的车架!当下放声大喊:“赵恒!” 张莽见此顿时大惊,一掌便要朝着沈玉潇脑袋劈过来,谷雨忍着痛迎了上去。奈何本就受了伤,被张莽这全力一击,狠狠的打了出去。 沈玉潇却趁着这个档口,全力朝着赵恒的马车跑去。 赵恒原本同苏林元要回陵江王府,行至城北大街突然听到有人直呼他的名讳,当即面色微变。只觉得声音很是熟悉,一瞬间想到沈玉潇的脸,当即吩咐停车。 而车夫也看见有人朝着马车冲来。当下戒备的跳下马车高喝:“什么人!” 赵恒同苏林元正好掀开车帘,远远借着灯火便看见沈玉潇一身狼狈的朝着他们跑过来,而她身后张莽三步并作两步,眼看着要追上。沈玉潇侧开身子避过张莽。却是一个不小心摔在地上。 见此赵恒整个心顿时提到嗓子眼,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快速的冲到沈玉潇身边,一脚踢在张莽的后背心,直将张莽踹的后退几步险些没能站稳。 苏林元自然也是看见沈玉潇。当下从马车上下来,查看沈玉潇的伤势,见着沈玉潇衣服都蹭破了,当下心里恨不得手刃了张莽。 张莽看着突然杀过来的赵恒和苏林元,顿时冷了声:“太子爷,这是我同沈三小姐的私事,还望太子莫要插手!” 在看到沈玉潇摔倒的那一刻,赵恒便失去了所有理智,沈玉潇一直在他面前都是清清冷冷的,端庄温婉。如今却这般模样,只让他整个心都揪了起来。看到张莽对沈玉潇下手的时候,恨不能砍了他的双手,如今张莽竟然要他莫管闲事。 赵恒冷笑出声:“伯常侯公子说这话可曾考虑过后果!沈家三小姐与伯常侯府无缘无故,张公子将沈三小姐打至如此,难道就这般目无王法!” 张莽闻言心中一紧,赵恒如今是太子,若是当初东宫未定或许赵恒想要拉到张姝妃的相助,不会同自己正面相对。但如今赵恒已是太子,即便是有张姝妃。张莽也不敢造次,当下拱拱手:“沈晋西伤我一事,如今他躲到回疆,我只能找沈三小姐要些利息。难道这事太子还要过问!” 顿时赵恒看着张莽恨不能当场杀了他:“世子被刺一案是由父皇亲审,与沈家二公子没有半点关系!” “那是因为睿亲王包庇沈晋西!睿亲王又是先皇独子,皇上自然不会罚他,才故意伪造了事实,其实就是沈晋西下的手!”张莽不等赵恒说完,怒目圆睁打断了赵恒的话。 这件事如今是他禁忌。只有有人说起,就会让他想到如今下身那个地方空荡荡的。只会让他心里更记恨沈家记恨沈晋西! 沈玉潇被苏林元扶到一边,看着张莽面目狰狞的样子,只觉得好笑。有的人就是这样,总觉得是别人欠了自己,赵立死了他无法从赵立那边报仇泻火找回存在感,便固执己见将所有的罪名强加在沈晋西身上。一定要看着别人比自己更痛苦,才能在里面找到快感,这简直就是变态的心理。 赵恒也懒得在于张莽这种无奈纠缠,当下脸色冰冷:“奉劝张公子一句,赶紧回去告诉伯爷一声,明日早朝如何向皇上解释。纵子当街行凶,殴打定北侯府三小姐侍女,和朝廷五品女官,并欲对三小姐行凶。” 说着一挥手,太子府的侍卫立马上前,将水华谷雨和车夫扶起来带到一边,早有机灵的去大街上雇了马车,要将几人送上车。 水华和谷雨却是固执的要守在沈玉潇身边,车夫这回也缓过劲来了,看着水华和谷雨都不肯上车,自己一个车夫自然不好上去,当下站在马车前不肯动。 张莽看着好不容落到自己手上的沈玉潇,要被赵恒带走,当下气急,抽刀对着沈玉潇就砍过去。 赵恒冷眼一扫,顿时大喝一声:“护驾!” 一时间太子府的侍卫也顾不得沈家的丫鬟车夫,当下拔刀冲了过来。 张莽有备而来带的都是些好手,太子府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都是禁军出身,真正打过仗的。当下两边的人交手在一起,太子府侍卫统领直接与张莽交战在一起。张莽哪里是侍卫统领的对手,不过一会便被夺了刀按在地上。早在看到张莽居然对一个弱女子下手,侍卫统领就看不下去了,要不是有公务在身,恨不能直接将张莽暴揍一顿。如今下起手来,自然半点都不留,管你爷老子是谁! 而他带过来的人,早他之前便被全数制服。 看着悉数被制住的几人,赵恒声音冰冷的开口:“将他们送到刑部投入大牢!苏翰林你可看清楚了,伯常侯之子,当街殴打沈三小姐丫鬟仆从,更欲行刺太子,明日早朝还请苏翰林作证。” (未完待续。) 九十四章:人是张莽打的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苏林元虽然骑射功夫不错,却毕竟只是个文人,不能亲自教训张莽已经让他心中恨极,当下重重的点点头:“太子只管放心!明日一早臣便参奏张莽以下犯上,目无王法!” 说完太子府的侍卫,压着张莽等人便直往刑部去。张莽哪能轻易就范,挣扎着想要逃走,侍卫统领见机一个手刀劈在他后颈,直接将人打昏过去,丢上马车拉着便奔刑部大牢去了。 赵恒这才看向站在一旁的沈玉潇。 因为刚刚从马车上摔出来的缘故,沈玉潇一身衣裳脸上沾满了泥土,连发髻都散了。静静的站在那里,却让赵恒整个心都揪了起来。都怪他,若是再早一步,沈玉潇便不会受这么多罪。 今天沈玉潇去黄家的时候他就得到消息了,因为赵奕和,他没有派人跟着,怕自己终会因为她动摇了心智,撒手这天下不管。未曾想,赵奕和的丫鬟却没有护住沈玉潇,心里更是气愤,难道赵奕和对她就是这般照顾,连她周全都护不住。若是这般他不介意违背誓言,也要护她周全。 心里想着,赵恒怜惜的伸手想擦去沈玉潇脸上的尘土,却被苏林元冷冷的隔开:“微臣替表妹谢过太子出手相助,时间不早,表妹受伤,微臣需护送表妹回沈府,还请太子见谅。” 说完直直的看向赵恒,丝毫不肯退让。 见此赵恒却是冷笑出来:“本宫正好无事,便用本宫的马车送沈三小姐回府。沈三小姐请。” 说着伸手示意沈玉潇上车。 看着赵恒和苏林元对峙,沈玉潇微微福身:“臣女谢过太子救命之恩,只是天色渐晚。实在不敢劳烦太子相送。有表哥送臣女回府便可,臣女谢过太子殿下。” 赵恒看着沈玉潇拒人于千里之万的表情,原本因为沈玉潇那一声赵恒,热血沸腾的心慢慢的凉下来:“既然如此,那本宫先行回宫,沈三小姐既受了伤便乘本宫的马车吧。” 说着不等沈玉潇答话,径直上了侍卫在大街上临时雇来的马车。见此沈玉潇还能说什么。带着水华谷雨上了刻有太子府印记的马车。 因为要避嫌,苏林元只能坐在马车外面,赵恒不放心留了几个侍卫护送沈玉潇回府。 带着这一身狼狈,回沈府自然是避不过苏氏的。沈玉潇在车上将脸上的尘土擦了擦。掀开车帘对坐在外面的苏林元轻声说道:“待会还烦请表哥帮我个忙。” 苏林元看着沈玉潇不等她开口点头应道:“待会见到姑母,我会告诉她今天是个意外。 ” 闻言沈玉潇微微颌首:“潇儿先行谢过表哥。”说完将帘子放下。 苏林元心里百感交集,看着隐于车厢内的沈玉潇,刚刚在看到沈玉潇摔倒的时候,他一颗心差点停止跳动。恨不能飞奔过去护着她。即便受了这般委屈,沈玉潇却是神色如常,若不是一身狼狈,很难让人从她脸上看出刚刚发生了什么。 不由让他在想,不过十三岁的少女,却能这般坚忍,即便刚站起来发现脚扭了,她也不过是皱着眉没吭声。直到上了马车,谷雨替她将错位的脚踝接上时才听到她倒抽气的声音。 原本他以为沈玉潇是沈文山和苏氏捧在手心长大的,即便不矫揉造作。也该是有着股大家小姐的娇气。却没想到他见到的,却是优雅大方,聪慧内敛的沈玉潇,若之前是满意,现在看着她便是心动心疼。究竟是有着怎样的经历,她能忍住那挫骨的疼,一步步走到马车上。 久久的看着车帘,苏林元暗自下定决心,苏夫人再要提起让他迎娶沈玉潇的话,他定应下。 这般想着马车便到了沈府门口。 管家来报太子府的马车到了门口。沈文松沈文山兄弟忙迎了出来。却瞧见水华和谷雨扶着沈玉潇从马车上下来,随行的还有苏林元。 看着自己女儿一身狼狈的从太子的马车上下来,沈文山眉头微皱,却是第一个关心沈玉潇:“潇潇怎么这番模样。你不是去了黄家?发生了什么?可曾受伤?” 沈文松原本还以为太子这么晚造访还有什么事,结果并未瞧见赵恒,顿时放下心来。看见沈玉潇也不由关心问道:“潇儿这是怎么了?” 闻言不等沈玉潇开口,苏林元抢先道:“姑父是这样的,表妹车驾在城北大街受了惊,将表妹主仆甩出马车。碰巧遇到我和太子殿下。太子怜惜表妹受了伤便着人用太子府的车驾送表妹回来。” 沈文松听是马车受惊,当下关心的问了两句沈玉潇伤势可严重,便不再多说,又同沈文山说了两句,嘱咐沈玉潇好生休息便回了自己院子。 沈文山则是看着女儿,心疼的吩咐丫鬟送她回芳林苑,自己却同苏林元去了外院。 沈玉潇回来这般晚,苏氏本就有些不放心守在芳林苑,一看见沈玉潇的模样差点没吓得背过气去。急忙上前拉着沈玉潇仔细检查,看到她胳膊手肘都擦伤了,又是气又是心疼。 沈玉潇便用对沈文山的那套说辞,苏氏也不疑有他,想着上次回京路上惊马,险些要了女儿小命,当下板着脸:“日后再出门莫要坐马车了,乘轿辇去,若是路远就半路多歇歇。” 听的沈玉潇失笑点头应下。 苏氏又让曹嬷嬷去取了药,亲自给沈玉潇都上好,看着她歇了才回去。临走还不放心的叮嘱天华,务必照顾好小姐,若是有半点闪失便把你发到庄子上去,吓得天华连眼都不敢合。 沈文山却不似苏氏这般好糊弄,苏林元和沈玉潇的解释他听着却没当真。永安公主派到沈玉潇身边的谷雨到底是谁的人,别人不清楚他还是知道的,就看赵奕和留在他身边的春分便知道谷雨绝不是个简单的丫鬟。 大街上惊马就算她制不住,也绝不会护不了沈玉潇让她如此狼狈,还有刚刚谷雨和水华两个丫头身上明显的伤,若说只是从马车上摔下来,他怎么都不肯信的。 苏林元也知道刚刚那套说辞糊弄糊弄他姑母还成,怎么都不可能瞒过姑父的,所以他也没打算瞒着,一进书房不等沈文山发问便先开口:“张莽带人堵在表妹从黄家回来的路上,人是张莽打的。我同太子刚好经过,这才救下表妹。” (未完待续。) 九十五章:参奏张莽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闻言沈文山脸色顿变! 张莽是个什么样的人,蛮横霸道,当初念在他已成了废人,宫里还有张姝妃保着便只是革了世子的爵位,未曾想竟然埋下了隐患。差点害了他的女儿,沈文山顿时惊怒。 一向脾气温和的他,此刻眼里也满是冷意,苏林元见此开口说道:“姑父,我与太子商量过,明日早朝由我参奏张莽当街行凶,一介布衣殴打五品女官,见到太子据不认罪,并且试图对太子下手。目无国法纲纪,藐视皇权,冒犯太子以下犯上。至于表妹毕竟是闺阁千金,还是莫要让人知晓,有损表妹闺譽。” 苏林元说完沈文山点点头,目光中的寒意却是更甚:“这般也太便宜他了,既然伯常候放任自流,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我倒是要看看张姝妃究竟能护的伯常候府几时!潇潇自打到京城受了诸般委屈,再不能让她受这等子委屈!” 沈文山说完心里有了定夺,等他回到芳林苑时,苏氏还在叨咕着要给沈玉潇准备一顶轿子,日后再不可乘马车了。 沈文山看着爱妻一副愤怨的表情,忍不住将她揽在怀里。沈玉潇故意说是意外,也是怕苏氏担心。沈文山看着妻子不由想起当处他听到赵恒说幽魏渠乃是沈玉潇的主意时,他的惊讶,现在看来真应了赵奕和那句话。 潇潇为了守护沈家承担了太多。 这般想着,头抵在苏氏头顶轻声说了句:“日后为夫会好好守护你们娘俩!” 闻言苏氏却是不明所以:“夫君在说什么?妾身说要给潇儿备顶轿子,夫君可听见了?” 听到苏氏的话,沈文山温柔的笑着点头:“嗯,明日就去找几个轿夫,备个大点的轿子。” 苏氏虽然性子恬淡,但遇到与女儿相关的事,向来是雷厉风行的。 天还没亮,沈文山前脚刚去上朝,后脚她就让曹嬷嬷去铺子上找文竹和她儿子。务必尽快找几个老实忠厚可靠的轿夫。 而就在她心急火燎找轿夫的时候,朝堂上却是另一番景象。 丰庆帝刚坐到龙椅上还没坐稳,苏林元便双手执护,上前一步:“启禀皇上臣有本启奏。” 苏林元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刚进翰林院还没多久,向来上朝时都立于一旁,如今日这般一上朝便有事要奏,还是头一回,丰庆帝也来了些兴趣。问道:“苏爱卿有何事?” 闻言苏林元躬身行了大礼,才开口:“臣要参伯常候之子当街行凶,殴打睿亲王府五品女官,对太子出言不逊以下犯上,目无王法,藐视皇权。对太子不敬便是对皇上不敬。伯常侯公子张莽不仅对太子不敬,若不是有太子府侍卫制住,更要对太子动手。他这打的不是太子,是我前唐皇室,是我整个前唐的脸面。更是皇上您的威严!还请皇上严惩,以正前唐外戚目无王法的风气!” 苏林元说完一撩衣摆跪在殿上。 丰庆帝脸色已经是铁青,自上次沈晋西的事情,丰庆帝便将伯常侯召进宫狠狠的训诫了一番,让他管教好儿子。这才一个月,竟然又生了事端,还撞到苏林元手里,如何叫他不怒。因着张姝妃的关系,丰庆帝对张莽也是多了份纵容。 这次丰庆帝却是彻底的恼怒了。 他怒的不是张莽殴打睿亲王府的女官,而是张莽对他这个皇帝不敬。对皇权的藐视!身为外戚,更丢了他皇帝的脸面! 当下怒喝:“伯常侯!张莽现在何处!” 被点名,伯常侯战战兢兢的从百官中走出来,跪在苏林元身边:“回皇上。老臣也不知逆子现在何处,昨日下午他带着几个仆从出去便再也没回来过。” 伯常侯话音刚落,赵恒对着丰庆帝施礼说道:“回父皇,张莽此刻被压在刑部大牢。昨日儿臣自北郊驿馆回宫,经过城北大街,正看着张莽带着五个家奴当街殴打民女。近前才发现是四皇弟睿亲王府上的贴身婢女谷雨。儿臣上前制止。张莽非但不理会,更是对儿臣挥刀相向,若不是太子府侍卫统领护卫有功。恐怕儿臣已身首异处,此事正巧被苏翰林经过看见。” 赵恒话刚说完,大殿上众人无不倒抽一口冷气。刚刚苏林元所言还只是说张莽目无法纪,外戚嚣张跋扈。而赵恒的话却是张莽欲弑诸君,罪诛九族! 丰庆帝听完赵恒的话,脸色越来越阴沉:“那张莽为何要殴打奕和府上的婢女!” 闻言沈文山站了出来:“回皇上,只因为谷雨女官乘了沈家的马车。” “这又跟沈家什么关系?”丰庆帝看着大殿中间的三个人,顿时有些疑惑起来。 沈文山却是面色不变,不卑不亢:“只因为皇上一个月前钦定的一件案子。” 沈文山话一出,顿时整个大殿鸦雀无声,众人只觉得气氛很是紧张,故连呼吸都不敢太重。今日这一上朝便是这么重头戏,竟然连丰庆帝亲审的案子都翻了出来。 丰庆帝气的袖子一挥:“沈文山今日你要是给我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朕今日连你一起定罪!”丰庆帝显然是看出沈文山,苏林元和赵恒之间的关系。若说刚刚他还有十分怒气,现在却是消了三分。 沈文山闻言磕了一个头,随后才双手执护跪在地上:“回皇上,一个月前皇上曾亲自审理伯常侯公子被刺一案。睿亲王力证犬子是无罪被人陷害,而且赵立也认罪伏法。可是伯常侯公子却认为皇上是在包庇沈家,赵立不过是个替死鬼。所以怀恨沈家,奈何犬子已随家父西征不在京中,伯常侯公子便将目光指向小女。谷雨女官是上次吐蕃来访时,永安公主派到微臣府上,教小女宫廷礼节。便一直留在微臣府上,昨日谷雨女官有事需出门,便乘了沈家的马车。未曾想被伯常侯公子误以为是小女,才有此事端。后来太子殿下路过,哪知伯常侯公子早已恼羞成怒,如今谷雨女官还在微臣府上养伤。“ 沈文山说完便跪在地上,若说丰庆帝怀疑他们三个串通一气,想必听到这一席话丰庆帝便不会再同情张莽。 当初遇刺案是丰庆帝亲自定下的,张莽如此行径,明显的不将丰庆帝放在眼里。 对于丰庆帝来说,皇权至上,若谁胆敢质疑皇权,质疑天威,定是有反心。当下大怒:“来人,将张莽押上来!” (未完待续。) ps:  感谢菜包131的打赏和支持,你们的支持是我最大的动力~~~~ 九十六章:未来得及动手 丰庆帝一声令下,立马有宦官小跑着去刑部大牢传唤张莽, 一时间大殿内的气氛异常紧张,前几日刚处置了武家,如今伯常侯府就跟着遭殃,有心人仔细一盘算发现这都是属于宁夏王一脉的。 宁夏王宫变失败,被丰庆帝终身囚禁在禁院,武贵妃为了替宁夏王求情一头碰在蟠龙鎏金柱上,却只得到丰庆帝冷眼相看,更是带伤被打入冷宫。武家凡事参与政变的全数诛杀,剩下的男的流放发配回疆,女的小孩没入官奴,至于家产全数充公。风头盛极一时的武家,这番下场也算是凄厉了。 但丰庆帝这次却只发作了武家,那些与武家有关联的世家却并未受到牵连。 别人不知道沈文山和赵恒心里却是明白的,武家树大招风,又仗着外戚身份肆无忌惮,丰庆帝早就想动他不过是缺一个合适的机会罢了。 而伯常侯府却并非让丰庆帝有多少厌恶,实在是因为张莽个人原因,与政变没有丝毫牵连。伯常侯府也不如武家那般势力庞大,让丰庆帝心生忌惮,所以丰庆帝虽然生气却并未直接定罪。 大家这边等着,不过多时派去传唤的小宦官一路跑着回来,一进大殿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刑部大牢的牢头,一看见丰庆帝两个人立马跪下,头直接磕在地上:“回皇上,张莽越狱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丰庆帝顿时勃然大怒,刑部大牢防守何等森严的地方,他张莽怎么可能逃出去。 牢头整个被吓得,浑身哆嗦,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抖着说道:“昨个晚上,刑部尚书顾大人的二公子顾阳志前来,说听到他们关押了张莽要去看看,然后就将牢里值班的狱卒给迷倒了。让他们换了衣服,守卫的士兵才没发现。二公子将犯人带了出去。” 一句话说完,牢头吓得快魂不附体,他这等于是把自己顶头上司都卖出去了。可是没办法,不把他招出来。这个看管犯人不力的罪名,他们刑部大牢上上下下都要陪葬的。 丰庆帝听到牢头的话,顿时火冒三丈,看着刑部尚书顾继华:“顾继华!你给朕好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顾继华顿时吓得跪在地上,浑身发抖。他能怎么说。难道说自己二儿子不学无术,成天跟张莽鬼混在一起。还是说张莽好男,而自己的二子是张莽的相公。无论怎么说都是在把自己的老脸,丢在地上让人踩。 养不教,父之过。他只能认下这罪过,当下以头触地:“臣教子无方,还请皇上降罪。” “好好好!既然你认罪认得这么痛快,那朕若是不治罪与你,可不辜负了你。来人革去刑部尚书的顶戴花翎,从此贬为庶民永不得入仕。命人全城搜捕张莽和顾阳志。”说完看向跪在地上的伯常侯。顿时哼了一声:“儿子都教不好,你这侯爷也别当了,回家好好反省一下。” 说完丰庆帝实在无意于旁的事,直接甩袖退朝。伯常侯却是松了一口气。 丰庆帝都走了,自然便是散朝,大臣们三三两两的朝着外面走去。 一出了朝堂,苏林元便与沈文山走到一起,皇上今日只让人缉捕张莽,但却并未明确定罪。还有对伯常侯的处罚,也只是夺了他的爵位。若不能赶尽杀绝,便只会留下后患。 沈文山显然也对这样的处罚很是不满,可是毕竟这是皇上的决定,今日在朝堂之上。他们的参奏已经让皇上疑心沈家苏家和太子同为一脉。 身为皇帝,特别在东宫已立的情况下,看待太子其实是很微妙的。毕竟总有一个人在旁边等着看你死了,然后自己好接班,任谁心里都不会舒服。 原本丰庆帝打算好好处置张莽,却因为这微妙的关系。这才只是轻描淡写,连对着伯常侯也是高高举起却轻轻放下。 “姑父,你看今日皇上这般态度,即便抓到张莽怕也是处置不了。宫里还有个张姝妃呢。”苏林元隐晦的说出。 沈文山却是哼了一声,目光冰冷,对于张莽敢伤他女儿,那他便彻底与伯常侯府为敌。“即便是皇上不发落伯常侯府,但是张莽想再留在京城,根本是不可能了。” 苏林元见此知道沈文山还有后招,随后不再多说,毕竟退朝之路人多嘴杂。 赵恒看着群臣散去,却是并未直接回太子府,而是朝着永安公主府走去。 永安公主府在皇城南边,离着禁院不远,那里也是离后宫最近的。 听到报太子赵恒到,永安公主刚坐在花园喝茶,便优雅的起身,赵恒已经被人带到花园。看着永安公主,赵恒微笑着说道:“三皇姐到是很有雅兴,朝起观白露,人面百花呈相映。” 永安公主闻言邀请赵恒入座:“太子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别在这跟我打太极了,有什么就说吧。” 语毕赵恒顿时笑了起来:“难怪奕和常说三位皇姐中最精明的要数三皇姐,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三皇姐。不过今日皇弟可不是为自己来麻烦皇姐的。” “哦?那还能有何事?”永安公主听赵恒说不是因为自己来的,顿时来了兴趣。 赵恒见此卖着关子,端起茶盅好好的品了一口,见着永安公主有种要将他手中杯子摔了的样子,这才开口:“昨日皇弟在城北大街,遇到伯常侯府的张莽,他正带着几个人在殴打三个女子。等走近才看见,其中一个正是奕和府上的侍女谷雨。” 闻言永安公主顿时大惊,谷雨是她安排给沈玉潇的,三个女子其中一个是谷雨:“那另外是不是还有沈家三小姐沈玉潇?” 果然,听到永安公主的话,赵恒心冷了下来,赵奕和果然将自己对沈玉潇的心思告诉了永安公主。若不然永安公主不会对沈玉潇这般上心,看样子怕三位公主都知情的,若是自己贸然想趁着赵奕和不在京中先纳了沈玉潇入府。有这三位公主在,也是不可能的。 虽然心里百感交集,赵恒面上却是没露出任何神色:“是,不过还好沈家三小姐并未受伤,皇弟赶到的时候,张莽还未来得及动手。” (未完待续。) 九十七章:太后插手 “那张莽人呢!”听到沈玉潇没受什么伤,永安公主放下心来。却更是怒不可遏,赵奕和临走的时候托她照看好沈玉潇,没想到张莽居然敢对她下手,当下也是气的不行。 赵恒巴不得永安公主越气越好,所以立即回到:“张莽被皇弟押入刑部大牢,可是被刑部尚书二儿子顾阳志所救,今日早朝沈大人和苏翰林联手状告张莽,父皇只是命人将张莽和顾阳志缉拿归案,并未结案。” 闻言永安公主哼了一声:“没结案他还跑得了么?逃狱,还是刑部大牢这是何等罪名。” “皇姐怕没那么容易,今日我们参奏他的是意图弑杀储君,对皇弟我提刀相向,即便这般父皇也未曾定罪。宫里还有个姝妃娘娘...”赵恒隐晦的提起姝妃。谁不知道张姝妃长得月貌花容,这些年备受皇上宠爱,宠冠后宫。哪怕是当初武贵妃得宠的时候,也不能与之相提并论。正是因此张家才敢越发的肆无忌惮,大多数人看到张莽,别说被打了,哪怕是缺了胳膊断了腿,想到张姝妃那魅惑皇帝的功夫,也都只能咬着牙认了。 赵恒特地跑到永安公主面前来,就是因为怕张姝妃得到消息,又对着丰庆帝哭了一个梨花带雨。丰庆帝本就是个心慈的人,今日没有直接给张莽定罪,就是因为张莽乃是张姝妃唯一的嫡亲弟弟。若是留下张莽,那对于沈玉潇来说便留了一个大的祸患。 这次是他刚巧遇到,若是哪天他没看到,那后果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 “皇姐,张莽之所以要对沈三小姐下手。全是因为上次他在京中被刺伤的事情。父皇已经查明此案,他却执意认为就是沈家所为,就是沈晋西下的手,父皇是为了包庇沈家。而沈三小姐是沈晋西的嫡亲妹妹,所以张莽才要对着沈三小姐下手。若是这次父皇对张莽已经是从轻发落的话,怕是沈三小姐再无宁日。”一句话瞬间戳到永安公主的心坎。 当下气的永安公主直接站了起来:“张姝妃!好样的,本宫倒要看看究竟谁更高一筹。不就是哭么。” 说完永安公主都不等赵恒。让身边婢女去与驸马爷程季说一声,自己直接进宫觐见太后。 赵恒意思达到了,自己却也不走。而是跟在永安公主身后一路到了慈安宫。 在快到慈安宫的时候,一个小宦官小跑着过来跟他报信:张姝妃听到朝堂上的事,在宫里好好的打扮了一下,很是我见犹怜的模样。只等着皇上过去。 赵恒闻言看了看走在前面的永安公主,心中替张姝妃叹了口气。皇上今个怕是过不去了。 永安公主一进慈安宫,给太后请了安,便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心疼的太后直唤她近前,问道:“永安这是怎么了。谁给你委屈受了?是不是驸马?” 闻言永安公主顿时眼眶微红:“皇祖母,永安究竟是不是前唐的公主?” “傻孩子,你在胡说什么。你自然是前唐堂堂正正的皇室公主。”太后听到永安公主的话,顿时佯怒的板起脸。 永安公主却是立即跪在地上:“看样子怕只有皇祖母这么认为。若不然为何永安赐给旁人的女官,他们可以随意殴打,直接将人打伤了不算,这事闹到朝上,皇叔还不曾降罪。若当个公主也要这般憋屈,永安情愿不要当这个公主了,我们姐弟四个本就依着皇祖母才能在这皇室立足,没成想皇祖母还在,已经被人欺负到这般田地。” 永安公主一边说着,一边由着眼泪花落下。就是赵恒也不得不叹服,永安公主的境界当真是声泪俱下,只让旁观者为之心碎。 太后闻言自然更是生气:“谁敢这么大胆!” 永安公主按了按眼角:“还不就是张姝妃的嫡亲弟弟张莽,他不服皇叔亲自定下的案子,跑去找人家沈家麻烦。就是上次承华宫宴皇祖母曾见过的沈三小姐,永安瞧着沈玉潇这般投缘,便将身边的侍女赐给她,未曾想张莽找她麻烦。侍女报出永安的名号,张莽却是丝毫不放在眼里。他这般无视永安的公主身份,怕也是有人授意。皇祖母连一个外戚都敢如此无视永安的公主身份,那赵氏皇族还会有谁会认永安这个公主。” 先皇留下的四个孩子,一直都是太后的心头肉。别说敢无视他们,就是平日里敢稍稍让他们眉头微皱,都是大罪。如今竟然让永安公主哭得这般难过,太后整个心都揪了起来,当下命旁边的钱女官:“去把皇上给哀家请过来!” 说完钱女官领命离开,太后这才亲自将永安公主扶起来,揽在怀里:“永安别难过了,有皇祖母在,皇祖母给你做主。” 前唐的天下,是赵家夺的人家前朝的。太后也并非是贵族出身,不过是因为长子夺了皇位,这才被封为太后。所以说起来,太后到是更像个平常百姓家的祖母。对于长子留下来的四个儿女,也是最是维护,即便是遇到赵恒他们这些兄妹的时候,也向来是护着永安公主姐弟四个。 所以赵恒才会一下朝便去揣度永安公主,一是为了试探永安公主是否知情,二便是只有永安公主能让太后插手此事,让张姝妃无计可施。 安抚好永安公主,太后这才看见赵恒一直站在后面,又同赵恒说了几句,钱女官便请着皇帝过来了。 丰庆帝刚从早朝下来,因为是张莽的事,便想着要去找张姝妃。未曾想上书房那边有回疆急报,便先去上书房。 赵奕和再回疆与左仑三番交战,三战三胜,如今左仑已经逃到西方。赵奕和正乘胜追击,待擒获左仑,便可班师回朝。 此番上报还要请示丰庆帝,回疆地处偏远,擒回左仑回疆需再推出一人任回疆王。问丰庆帝合适人选。 丰庆帝看了战报大获全胜,心里自是高兴不已,当下大笔一挥:回疆事宜,睿亲王全权做主。 这边刚写完,钱女官便带着太后懿旨,请丰庆帝去慈安宫。所以张姝妃左等右盼,派出去的人回来几回了,都没把丰庆帝盼到。 而慈安宫这边,丰庆帝一进来,便瞧见永安公主坐太后身边,连赵恒也在。丰庆帝给太后请了安,永安公主随机起身:“永安给皇叔请安。” 丰庆帝声音温和的开口:“免礼,永安今日怎么这般早的就过来给母后请安。” 闻言永安公主还没开口,太后却是先开口了:“张莽将永安赐给沈家的人打了,听说今个都闹到朝堂上去了,皇上是打算怎么处置这件事?” (未完待续。) 九十八章:驸马被打 丰庆帝闻言顿时变了脸色:“不知是何人在母后面前挑唆。” 早朝刚议完的事,一转眼太后都知道了,丰庆帝最忌讳的莫过于后宫干政。 太后自然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向来不管朝堂上发生什么,即便是有命妇求到太后跟前,她都是一句话:后宫不可干政。 今日若不是自己宝贝孙女哭的跟个泪人似的,她也不会过问。听到丰庆帝这么说顿时带了怒气:“怎么,皇上如今越发了得,连母后问一句都问不得了是么?” 丰庆帝向来是个孝顺的,听到太后这么一说,忙换了脸色:“儿臣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是怕这些琐事累了母后的身子。” “那倒是哀家误会皇上了。”太后说着扶着永安公主的手站了起来:“自打有了这前唐江山,哀家便甚少出这慈安宫,外面发生什么哀家也懒得过问。皇上平日里事务繁忙,成日也全凭着这些孩子过来打发些时间,可是现在皇上妃子的弟弟欺负到哀家孙子孙女头上来了,哀家若再坐视不理,对的去你死去的兄长吗!” 先皇是太后心里的一处痛,也是丰庆帝心里的痛,当初若不是兄长也不会有这前唐江山。太后说起先皇,丰庆帝再有怒火也发不出来了,当下气势也弱了半分:“母后何出此言。” 闻言太后看向丰庆帝:“别说皇上不知道张莽打伤的五品女官是出自睿亲王府的,还是永安做主赐给沈家的。” 这个早在上朝时苏林元便是说过的,只是当时参奏的是张莽以下犯上目无王法。所以并未注意被打伤的究竟是谁的人。 太后见丰庆帝不说话,冷着脸道:“皇上什么心思,哀家不想说不代表哀家什么都不知道。皇上要宠幸谁是皇上的事,哀家管不了,可是皇上别忘了奕和同沈岳还在回疆,皇上如何对奕和,对永安你兄长已死自是看不见了。可别忘了,沈岳正在为平定回疆奋勇杀敌。若是皇上这般草率包庇外戚,就不怕寒了天下将士的心。” 太后一席话掷地有声,当着永安公主和赵恒的面,说的丰庆帝面红耳赤。不干朝政却不代表太后是傻得。什么她都瞧着清的很。 就在太后说完,丰庆帝欲言又止时,长安公主冷着一张脸不等宦官通报直接快步冲进慈安宫。对着丰庆帝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长安求皇叔给个公道!” 闻言丰庆帝疑惑看着长安公主:“发生了什么事?长安你且站起来说话。” 长安公主却是丝毫不动,目光坚定的看着丰庆帝和太后:“今日若是皇叔和皇祖母不能给长安一个公道,长安便在这慈安宫永跪不起。” 一句话连太后都变了脸色。轻声呵斥:“胡闹!还不起来,有什么事把话说清楚,莫要动不动就永跪不起的。” 说完对着钱女官使了眼色,钱女官顿时会意上前欲扶长安公主,被她伸手推开。钱女官哪敢真的与长安公主动手,见此站在一旁看着太后。 长安公主不等太后开口,质问起丰庆帝:“皇叔曾定下规矩,驸马不可入仕,故继业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也只能每日在公主府陪长安吟诗作对。为此不能入仕,满腔抱负不得施展便算了。可总不该被人谩骂嘲讽,甚至动手打伤。皇叔,长安只求皇叔给长安给驸马一个公道!” 闻言丰庆帝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前面张莽打伤人还没处理好,大长公主的驸马又被打伤,只得沉声问道:“是何人所为?” 长安公主看着丰庆帝,声音说不出的气愤:“张姝妃的嫡亲弟弟,伯常候府的公子,张莽!” 听到张莽二字,丰庆帝彻底无言了。怎么哪都有他! “昨日晚间驸马从太学回府,路上遇到一疾驰的马车,与驸马的马车堵在南城口。不等驸马吩咐相让,对方马车上的人直接一马鞭打伤了驸马的车夫。更骂他有眼无珠挡了他们的道。驸马下车与其理论,谁知对方直接用马鞭抽伤了驸马。更口口声声说自己嫡姐是皇叔的宠妃张姝妃,让驸马识相的滚远点。长安只求皇叔给个公道,若皇叔任由宠妃的亲人如此胡作非为,今日就当长安什么都未曾说过。等长安回去,便与驸马关了公主府的门。再不踏出公主府半步,只因驸马无从建树连一个宠妃的亲眷都不如!”长安公主说完跪在地上再不看丰庆帝,她只等丰庆帝一个答复。 而刚刚还一副委屈模样的永安公主,此刻也大气不敢出一个。长安公主虽然状告的是张莽伤人,但句句不离丰庆帝设下的,驸马不得入仕为官。 放眼整个前唐,这话也只有长安敢如此对着丰庆帝说,即便是丰庆帝最宠爱的小女儿固伦公主,也不敢如此说话。 丰庆帝脸色变了变,就听见太后语气生冷的开口:“了不得啊,连驸马都敢打,这张姝妃究竟给了张家什么样的胆,敢如此横行霸道!” 话一出口,丰庆帝的脸色更难看了,张姝妃能给张家什么胆,张家能如此全都是他纵容才至此。当下再也顾不得张姝妃,恼怒的开口:“高顺!传朕的旨意,命刑部立即将张莽捉拿归案,重则二十大板,发配岭南。让黄雄从旁协助,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至于驸马杨继业,命太医令路太医去替驸马诊治,赏银千两,这几日好生休息。”说完转身同太后说了句:“母后注意身体,儿臣明日再来看母后。”便扬长而去。 看着丰庆帝离开,长安公主心里很是失望,太后见此说道:“公道都还你了还不起来,日后这法子就莫要再用了。” 长安公主闻言站了起来,不等她开口,太后摆摆手:“今日哀家也乏了,你们都跪安吧。” 长安公主,永安公主和赵恒闻言只得躬身行礼,出了慈安宫。 一出门,永安公主趁着没人便靠了过去:“皇姐你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未完待续。) 九十九章:有信了 “什么消息?”长安公主顿时一头雾水。 闻言永安公主却纳闷了:“皇姐难道不是因为张莽打伤沈玉潇来的?” 长安公主顿时低声说道:“驸马真的被打了。” “……” 昨日张莽被赵奕和关到刑部大牢,顾阳志得着消息,便去救了张莽出来,二人乘着马车往城外跑,刚巧碰上驸马的马车。 驸马因是从城外回来,所以并未坐长安公主府的马车,而是乘了一辆青蓬小车。张莽看着车驾,不像是有来头的,所以不由分说便是一通鞭子。长安公主得了消息,既心疼驸马受伤,又想着这顿打不能白挨,才想了这个主意,想将丰庆帝一军,让他收回驸马不得入仕的成命。 未曾想丰庆帝,宁肯发落张莽,也不肯开口。只能失望的回了公主府。 永安公主虽然惊讶大驸马被打的如此之巧,却对丰庆帝于张莽的处罚没任何意见,她只要在赵奕和回京之前护住沈玉潇便可,至于张莽是死是活,那就看赵奕和回京以后的心情了。当下也是心情愉悦的回了公主府。 皇上圣旨一下,第一个得到消息的就是沈文山,赵恒出了宫便让人去沈家送了信。就在同时,谷雨也得了信,沈文山苏林元和赵恒如何在朝堂弹劾伯常候。说与沈玉潇听时,却见沈玉潇并无半点喜色,如此对伯常候一家实在是太过便宜他们了,奈何沈文山他们动作太快,再若是晚些她便可将伯常候府连根拔起。 上一世她最恨的莫过于方氏和伯常候一家,如今方氏已经躺在床上,她迟迟未曾动伯常候一家,不是忘了这段过往。也并非动他不得,而是在等一个机会,等伯常候通敌卖国的时候,让整个伯常候府替她的前世殉葬。 按照前世的轨迹,张姝妃马上就会查出有喜。并且在年后诞下一位皇子。 张家的野心膨胀了,张姝妃想垂帘听政,伯常候想权倾朝野,他们与番邦勾结。许以一半国土扶小皇子继位。这都是她当初在伯常候府知道的,所以她一直在等,在等张姝妃诞下皇子,等张家蠢蠢欲动。 现在看来是不必了,张莽被发配。伯常候被夺了爵,张姝妃在宫里也定受到牵连遭丰庆帝冷遇。心念急转,忽然想到张莽发配,此刻最高兴的莫过于方霜霜吧,这样一来她便不用嫁与张莽,不用入伯常候府了。 果然当缉拿张莽的消息全城皆知的时候,陆嬷嬷一听到粗使的婆子说了,顿时大喜过望,跑进屋里同方霜霜说。 此时方霜霜已经被接出了沈家,方家在城郊租了个院子。将方霜霜看了起来。柳氏也把方氏给的五百两银子置办的嫁妆转交给方家人,彻底撂了挑子。 方霜霜每日被拘在院子里看得死死的,就是陆嬷嬷也不得出小院半步,还是方家来的一个粗使婆子,与她在山东有些交情,得了消息便赶忙跑过来。 听陆嬷嬷说完,方霜霜如死水般的心终于泛起涟漪。 这些日子一想到要嫁给张莽,一个粗鄙蛮横无理的纨绔子弟,方霜霜如同吃了一只苍蝇一般恶心,甚至想过与其这般不如死了算了。可是却又不甘心。凭甚她这般才情相貌要一死了之,而沈家就是三房的沈玉乔都被封了太子妃,她不甘心!所以才这般苟延残喘的活着,她要让他们都瞧好了。她方霜霜定是笑到最后,过的最好的。 张莽被通缉,这于她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喜讯,这桩亲事便是歇了。不管是方家,还是方氏都奈何不得她了。 正在暗自窃喜,于嬷嬷推着门进来。看见方霜霜和陆嬷嬷正在低头说话,当即冷了脸:“大小姐莫要被那些风言风语给扰了心志,只管安心待嫁便是,奴婢已经派人去山东请了老爷夫人过来替大小姐做主。刚刚粗使的吴婆子打坏了大小姐的羹汤,被打了二十板,现在养着伤呢。陆嬷嬷要是没什么事,就别去找她了。” 这前面是对方霜霜说的,后面则是在警告陆嬷嬷。刚刚就是吴婆子给她报的信,前面刚跟她说完,后面就被罚了,可见她们如今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 于嬷嬷说完转身便扭了老腰出了屋子,陆嬷嬷瞧着她的背影,恨不得咬碎一口牙。方霜霜见此安慰陆嬷嬷:“嬷嬷莫要生气了,只管放心好了,即便是请来了爹和母亲,这婚事也是成不了的。” 从京城到山东要十多天,于嬷嬷她们刚得着消息,再派人去山东,等人从山东回来一来一去便是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她要好好谋算一下日后。现在方氏是靠不住的了,她只能靠自己拜托如今的命运。 因有万骑介入,缉拿张莽的进度自然快了不少,不过五日张莽便在金州被抓获。当时张莽正同顾阳志打算乘船逃亡外地,被万骑的人刚好在他上船之际抓到。 丰庆帝连他面都未见便直接发配岭南,这几日张姝妃在宫里哭的肝肠寸断,只把丰庆帝给哭恼了,刚要将张姝妃打入冷宫。张姝妃适时的昏了过去,被太医诊出喜脉。 张姝妃也不知道是有了身孕人也乖顺了,还是替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不再继续闹腾了,每日该吃吃,该喝喝,安静养胎连张夫人都不见了。丰庆帝见此才消了怒气,加之张姝妃怀了龙种,这几日也多往她宫里走动。 张莽没了张姝妃的庇护,被重打二十大板,押往岭南,充军发配。 就在沈玉潇遇事的第二天,谷雨去玲珑坊打探消息时,顺便给赵奕和也发了封书信,将张莽一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赵奕和。等赵奕和收到信时,已经是十多天以后,张莽暴毙在岭南的消息,沈玉潇则是一个多月后才知道的。 得知张莽暴毙,沈玉潇还好奇了一下,张莽虽然纨绔,因为习武身子却是很好的,怎么突然就暴毙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就在张莽刚发配出去,陆掌柜让人送了一对暖玉镯子来。这是他之前与沈玉潇约定好的,若是送镯子来,那便是让他查的事有信了。 (未完待续。) 一百章:竟是管伯牙 沈玉潇让陆掌柜查阿宝的事,主要是想知道这背后究竟有没有赵恒的意思。若是当真是赵恒的算计,那赵恒心机之深,手段之狠辣。为了皇位,不惜牺牲一位曾于自己有恩之人。若真如此,沈家便要考虑急流勇退了。 毕竟与虎谋皮,赌上的可不是沈家的前程,而是沈家上上下下数百口人的性命。 宁为君子臣,不同小人伍。 沈玉潇一直深信这点,所以在沈家与赵恒之间也一直处于观望状态,若有不对沈家便会立即淡出政治圈,已保全沈家上下。 在见到谷雨拿着暖玉镯子进来,沈玉潇便直接带着水华谷雨去了正屋。 苏氏正坐在屋子里翻看着芳林苑的账本,沈玉潇径直走过去。苏氏闻声回过头来,见是沈玉潇不由搁下手中的账本:“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沈玉潇看了眼苏氏,也不兜圈子:“娘,我想出去一趟,去玲珑坊看看有没有时兴的首饰。上次黄琼表姐托我,帮她寻一些好看的花样,今日闲来无事便去给她瞧瞧去。” 闻言苏氏却是眉头微皱,显然前几日惊马的事还让她很是心有余悸,所以这几日不管谁家送过来的帖子她都很是直接的推了,如今沈玉潇自己要出去,不由得让她眉头微皱。 不过苏氏虽然担心,却也是个开明的人,当下沉默了半晌开口:“你早些去早些回来,莫要在外面逗留久了。” 说完沈玉潇谢过苏氏,便带着水华谷雨往外走去。临着她们出门,苏氏才想起来,追着说道:“记得出去坐软轿。莫要再乘马车了。” 等见着沈玉潇点头应下,这才放心的转身回了芳林苑。 沈玉潇主仆便是很无奈的乘了苏氏特地为她订做的轿子,朝着玲珑坊走去。一路上她心里却有几分忐忑,说实在话她不希望是赵恒,若当真是赵恒,她又要如何让沈文山和沈岳知道。可是又想不出除了赵恒还有谁会这样做。直到进了玲珑坊的雅间,心里还有几分忐忑。 陆掌柜恭恭进来。双手抱拳:“沈三小姐查到了。自黄将军举家至京城,黄琼小姐的丫鬟是曾与人多次接触过。” “是谁?”沈玉潇故作面色平静的问。 却见着陆掌柜眉头微皱:“是一位姓管的公子,而这位公子我们所查到的在先天政变时。曾多次出入武家。除此之外,这位管公子在京里最长走动的便是沈家了。” 闻言沈玉潇不由愕然:“管伯牙?” 陆掌柜点头:“正是。而且还有一事,曾经有人听到阿宝称这位管伯牙为萧公子。” 管伯牙与沈文山的关系,沈玉潇自然很清楚。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阿宝这中间竟然会出现管伯牙的身影。当下迟疑了片刻:“陆掌柜可知这管伯牙如今在何处?” 陆掌柜闻言答道:“属下一直命人跟着。还请沈三小姐稍等片刻。” 说完沈玉潇点点头,陆掌柜便转身出去,独留了沈玉潇和水华谷雨在屋子里。 对于管伯牙是谁,谷雨自然是不知道。但水华却是清楚的。看着沈玉潇沉默不语,当下轻声说道:“管公子那般敬重老爷,想必这中间定有隐情。” “所以我要见他。”有了沈玉芳的事。沈玉潇实在不希望,在沈家在他父母身边还有这般人的存在。若是当真管伯牙要对沈家动手。就凭借他对沈文山的了解,栽赃沈文山一个通敌叛国,要比别人做起来方便的多。而且更容易做出让人信服的手脚。她也实在想不明白,管伯牙游学在外,是最不可能卷入政变的。 当下只得耐心的等陆掌柜。 玲珑坊是赵奕和一手经营起来的,除了做些生意外,更重要的是消息的猎取。所以他们之间传递消息有着自己独特的一套方式,沈玉潇一盏茶还未饮毕,陆掌柜便躬身进来:“回沈三小姐,查出来了。管伯牙如今正在城郊的西华楼。” 说完垂首立于一旁。 沈玉潇闻言便开口:“劳烦陆掌柜了,我这就去一趟西华楼。还想请陆掌柜借一辆青蓬小车。” 苏夫人为了防止沈玉潇乘马车再遇什么意外,所以特地雇了轿子轿夫。沈玉潇为了让苏夫人安心,这才乘着轿子出门。只是现在要去城郊西华楼,实在是太远,若当真让轿夫抬着她摇摇晃晃到城郊,怕管伯牙早就走了。 所以便开口让陆掌柜准备一辆小车,等回来时再过来换了软轿回沈府。 陆掌柜闻言立马命人去准备,不多时沈玉潇便带着水华谷雨上了车。 马车一路奔着西华楼去。 西华楼是开在城郊的一座茶楼,茶楼的主人是前唐首次恩科的探花陈鸿。这陈探花高中之后为了三年官,却是很不喜官场上的勾心斗角,情愿在这荒郊野外开一个茶楼,结识天下有志之士。往来者无不是才疏学浅的文人骚客,就是如赵恒这般胸怀大志的王子皇孙。 管伯牙是个极为有才华的人,连中二元,若不是今年并未下场,说不定会是前唐第一位连中三元者。自然也是很受陈鸿欣赏的,所以也是这西华楼的座上宾,陈鸿还特地给他留了一个雅间。 沈玉潇一到西华楼,便有陆掌柜派来的人,跟着谷雨指了指位置。谷雨带着沈玉潇直接上了二楼,最东侧的潇湘阁。 管伯牙正对着窗外绿柳成荫发着愣,手中一本诗集,不知多久未曾翻过一页,便听到身后有动静当下笑着回身:“陈兄忙完了?” 却未想见到来人,顿时让他大吃一惊,看着沈玉潇迟迟缓不过神来。 沈玉潇并未多言,径直走到管伯牙面前盘膝坐下。桌上一壶清茶早就凉透了,可见管伯牙在此是待了很有些时候了。 “师妹怎么会到此?” 闻言沈玉潇却是微笑着道:“自然是来找管师兄想问些事情的。”说完又似想起什么,改口道:“不对,现在也不知道究竟该称呼管师兄,还是萧公子比较合适。” 沈玉潇说着抬头看向管伯牙。 一句话仿佛是一道闷雷狠狠的击在管伯牙的心里,半晌才释怀的笑了起来:“师妹向来聪慧,看样子什么都知道了。” (未完待续。) ps:今天下午三点半,我家猫猫给作者君生下一窝江山~哭笑不得~ 一百零一章:萧潜之乱背后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沈玉潇却是摇摇头:“潇儿不过是知道萧公子罢了,至于管师兄缘何为萧公子,又与黄琼表姐身边的丫鬟阿宝是什么关系,潇儿并不清楚,还望解惑。” 沈玉潇说着看向管伯牙,却见管伯牙不复刚刚吃惊的神色,一如往常温文尔雅,笑如暖阳温润如玉。看着沈玉潇,眼底却是有些一抹宠溺的神色:“潇儿可曾记得当初我同你说起萧潜之变的时候,潇儿曾说过,若不是前唐横空出世的几位将军,前唐的政局或许便不复存在了。那时我曾与你说过一句,前唐是永远都不可能输的。你可还记得?” 沈玉潇闻言点点头,管伯牙这才继续说道:“当时我不曾与你解释,那时你还小。今日便就告诉你,前唐之所以不会败的主要原因,是因为萧潜乃是赵氏的家奴。这一切不过是前唐皇帝,为了打压开国功臣设的局罢了。” 闻言沈玉潇顿时大惊,不过仔细想想的确,当初萧潜之变,最后跟着萧潜的都是曾跟着先皇打下前唐江山的人。 前唐初定时,几位为前唐立下汗马功劳的老臣在前唐政局定下,都被封了王,还一度官拜宰相。几位功臣又本就是相交甚好,所以很快便连成一气,一度被称为七王。朝野上下更是全部看着这七王的眼色行事,一时间七王气焰熏天,很是嚣张。 想必当时先皇也很有想法想除掉七王,奈何没有好的机会。若萧潜当真是先皇的家奴,那这些自然也说的过去。 管伯牙看着沈玉潇沉默不语,知道她心里定是猜到一些,当下开口说道:“萧潜是先皇的家奴,自然万事忠于先皇,所以对七王之事也一直耿耿于怀。后来先皇想到让萧潜判出朝廷,鼓动七王造反,他便有了名正言顺处置七王的借口。萧潜对于先皇忠心耿耿自然不会有任何意义,当下便因一次失误。被先皇发配至边疆。在发配的路上,萧潜借机起兵,而后先皇震怒,将怒气撒在七王身上。顿时让朝野上下人心惶惶。” “因为先皇变本加厉的将怒气撒在七王身上,指责他们身为宰相,却不能治国安邦更要治罪。萧潜这边却极力联络七王,推心置腹的说先皇如何过河拆桥,让他们同自己造反。自己瓜分了天下。各自为诸侯,日后也不必居人臣下,平白受这些闲气。”管伯牙说着神色有些恍惚,仿佛是在回想很久之前的事,沈玉潇也不打断认真的听着。 “七王因受先皇斥责,本就越发不可一世的脾气,如此下去早就想反了先皇,便直接投奔到萧潜的帐下。大家一同约定好,推翻了前唐的政局,便八分天下。各自为王。” “后来的事你也就都知道了,外面说的是萧潜担心七王分了天下,所以便毒酒诛杀了七王,担下不忠不义的罪名。这都是世人所知晓的,而世人不知道的事,这毒酒是先皇送来的。”管伯牙说着神色有了几分悲戚:“可怜的是萧潜,替先皇做了这么大一件事。却因为此事无法善了,先皇便处死了萧潜,更诛杀萧家上上下下七十八口人。当时唯一得以幸免的便是,萧潜次子的夫人。因为有孕回了娘家,这才避过一劫。” 听到这里沈玉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轻声问道:“那孩子?” “正是我。”管伯牙面色悲戚,眉眼间隐藏着无数悲痛:“我娘得到萧家被株连九族时。大惊便早产下我。随后怕萧家连最后一点骨血都保不住,便将我托付给自己老嬷嬷带到岳州抚养。买了一个同我一般大的婴孩,最后还是没能躲过,被绞死在重华门。” 管伯牙说完这句话,脸上已经是没了多少血色,还未出生便遭逢这样的巨变。沈玉潇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若当真老嬷嬷是按照萧二夫人的意思,好好照顾好管伯牙,那只管将他当自己孩子养大成人便可。这样他也能同正常人般生活,娶妻生子,一生无忧。 可是看着管伯牙神色中的悲戚,很显然老嬷嬷并未这样做,怕是自他懂事起便告诉他赵家同萧家有灭门之仇。 管伯牙却是不知道沈玉潇在想什么,收起脸上的情绪,对着沈玉潇说道:“所以师妹叫我管师兄也可,萧师兄也行,全凭师妹高兴。” 沈玉潇闻言却是笑不出来,她不知道后面的话要怎么问出口。 见着沈玉潇犹豫,管伯牙却是看透她心思一般:“黄老将军同萧家本来就交情颇深,所以阿宝的事我一直都知道,甚至连阿宝找到黄家,都是我一手促成的。为的就是等着这一日,没成想谋划再多终究失败。” 管伯牙失望的摇摇头,沈玉潇顿时了然:“你之所以这么做,是想让赵恒和赵峥相互掣肘,自相残杀。想必在这后面肯定还有第三方势力,只等着前唐皇室乱作一团自顾不暇时,举兵一举推翻前唐政局?” 闻言管伯牙笑了起来,如沐春风:“潇儿向来是最聪慧的,只要略微提点,便能想到关键。” “不错我是有此意,所以在很早前,离开岳州游历四海的时候,便入了赵峥一派。为了推他发动政变,我更是筹谋了数年,所以找到阿宝将她送到黄家。在前些日子,才将阿宝的把柄送给赵峥,若不然怕他还不敢这般贸然行动。”管伯牙叹了口气:“原本按着我的计划,赵峥和赵恒两虎相斗一死一伤,未曾想恩师竟然投了赵恒一派。” 若不是沈玉潇暗中推动,按照前世轨迹,沈文山的确是一代纯臣。所以到真的如同管伯牙的谋划,只是当时回疆并未爆发,丰庆帝也未曾发作武家,赵峥也没发动政变,独独沈家出了事。所以直到沈家出事管伯牙也没能到京城,而这一世恩科刚过,管伯牙便入京,估计也是看着时间成熟准备推动政变。若当真按照前世的轨迹,如了管伯牙的谋划,最后牺牲的只会是沈家,只会是死了沈文山。 撇开这些想法,沈玉潇问向管伯牙:“你将阿宝的什么把柄给了赵峥。她能在黄琼身边七年,未曾对黄雄下手,想必心里已经不恨了。究竟是什么让她竟然对黄雄下手?”(未完待续。) 一百零二:命里注定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她身上背着一桩命案,一尸两命。”管伯牙说着顺手端起桌上的茶盅,入手才发现已经凉透了,微微皱眉后将凉茶一饮而尽。 沈玉潇顿时惊愕:“她跟着黄琼已有七年,按说当时不过是个十二三岁……”阿宝在苏家那次她曾见过,比黄琼要大上一些,有十九二十的模样。当时她还好奇,这般年纪按常理是要配了人的,想着毕竟是黄家的事,遂没有多问。 “十三岁。”管伯牙接过沈玉潇的话:“那年她与你同岁。” 说完管伯牙见沈玉潇带着些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心中微微失落:“这事并非我所为,当时我还在岳州。等找到阿宝的时候,她正流落在外,已经奄奄一息,官府也在通缉她。” “所以,你趁着这机会将她送到黄家。” 管伯牙闻言点点头,“阿宝的父亲身子孱弱,一直都靠她娘做绣活度日,后来闹了荒爹娘都死了,便跟着祖母依靠着舅舅家过活。阿宝的舅舅是个没主心骨的,舅母又唯利是图,每日没什么好的吃食给她们祖孙,看阿宝出落的俊俏,便生了心思,想将阿宝许给镇上的一个财主做妾,换些银钱。阿宝祖母自然是不同意的,舅舅又什么都听她舅母的,所以看着她成日尖酸刻薄的数落她们祖孙俩也无动于衷。后来逼得没法了,阿宝的舅母打算用强的,直接用药将阿宝迷倒送过去。结果被阿宝知道了,便故意装着被药倒,晚上等她舅母过来,便狠狠将她舅母撞在地上。谁知道她舅母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当时便小产,由于是大半夜,阿宝自己也吓坏了,没敢去找舅舅。等她舅舅发现的时候,已经身子都凉了多时了。” “阿宝祖母知道后将身上唯一值点钱的玉佩,拿给她让她往外面跑。日后见人切莫告诉别人自己是谁。阿宝从没离开过祖母,逃出去白日里不敢上街怕被人瞧见,便躲在破庙里,躲了几日才听到她祖母吊死的消息。当时我刚好游学到泸州。这才知道阿宝的消息。”管伯牙说着眼底却是瞧不见任何情绪。 经历了这么多,阿宝在黄雄身边许久,竟然能忍住也确实是个坚忍的。只是她既然能这么多年都隐忍不发,并且对黄琼推心置腹,怎么可能会因为揭发自己的命案就对黄雄下手:“就因为这个阿宝便答应赵峥?” “不。赵峥跟她说的是,若她不答应,黄雄不死,他便杀了黄琼!”管伯牙声音冰冷,对于赵峥如此行径,他不赞同,但一切却也是他一手促成的。所以在黄家厚葬了阿宝之后,他去过她的坟前,并在观音庙替她和她祖母,爹娘供了牌位。 也正是这些。让陆掌柜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便查到他和阿宝的关系。 沈玉潇听完,不由想到那天黄琼哭得模样。若她知道阿宝是因为别人用她的命做要挟,她才同意的,不知道心里又会怎样。 其实即便是阿宝这些年都未曾对黄雄下手,但心里还是恨黄雄的,否则在赵峥威胁她的时候,完全可以将这些告诉黄雄,黄雄自然有办法保黄家周全。阿宝恨黄雄,她是矛盾的。一边想杀了黄雄,一边又不想让黄琼心里难过,不想让黄琼知道是自己动的手。所以在黄琼发现的时候,她宁愿用自己的死来洗去黄琼心里对她的厌恶。 想着沈玉潇觉得眼角微润。当真是重活一世久了,连心也慢慢的不似刚开始那般冷硬了。想到阿宝的一生,也会为之动容。 抬眼看见管伯牙正瞧着自己,沈玉潇心中微动:“那管师兄拜入我爹门下,可是谋划已久的?” 虽然知道管伯牙很有可能会说出让她心寒的话,沈玉潇还是问了出口。 闻言管伯牙先是一愣。随后摇摇头:“刚开始听到恩师到了岳州,是有这个想法,想利用恩师接触沈老将军加以利用。后来与恩师接触久了,便放弃了。” 沈玉潇点点头,算是知道了。也不再多说,直接起身就要出去。 在她刚走至门口时,管伯牙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师妹若是要告诉恩师,顺便告诉他我这段时间都会在此处等他。” 沈玉潇顿了顿说道:“听父亲说管师兄打算明年春闱下场,既然再有一年便要入仕,何不趁着这最后的时间,好好的再游览一次前唐的山水。” 闻言,管伯牙眼中顿时惊愕的看向沈玉潇,却见沈玉潇回过身来:“我第一次听爹爹说起师兄的时候,是师兄参加乡试,爹爹看了师兄的卷子,连声称赞。当时虽然我还不能明白到底好在哪里,却一直记得那首诗。十万锦绣河山在,万家灯火人常圆,童子嬉戏院门外,老妪端茶坐门前。一骑胡兵过燕山,千里黄沙百丈烟,哀鸿遍野无人顾,独留枯骨望长安。当时爹爹念完,扔了手中的笔拍着桌子,连声说:小小少年便有忧国忧民之虑,日后若为官定是爱国爱民的好官。无论前唐皇室欠了萧家怎样的血债,管师兄终究没有下狠手,最终还是在为天下的黎民百姓着想。” 说完沈玉潇与管伯牙相视笑了起来,而后转身出了西华楼,这次管伯牙没在说话,微笑着坐回桌旁,将茶壶里凉透的茶水倒在茶盅里细细品味。 原本沈玉潇会怀疑到是赵恒,是因为这一招实在太蠢,即便赵峥急了眼,他身边的谋臣也不会让他如此行动,所以猜想是赵恒嫁祸的赵峥。如今听管伯牙这么一说,她顿时明白了。 说起来管伯牙是恨赵家,是为了报灭门之仇,但实际上他是在将赵峥往绝路上推。故意将阿宝的事卖给赵峥,并游说他对万骑下手,实际是为了断赵峥的后路。若不然黄雄没那般及时,赵峥很有可能政变成功。 赵峥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此之人怎可能有忧心天下黎民苍生的仁心,管伯牙就是为了不让赵峥夺了这天下,才会用此方法。只是可怜了阿宝,苦命一生,终究连下场都如此凄惨。 沈玉潇不是圣人,自然做不到大公无私,即便知道阿宝终是被利用了,即便为阿宝动容,却不想再牺牲管伯牙。所以她不会告诉沈文山,更不会让黄家人知道。 一上马车,便对着谷雨说道:“让陆掌柜将所有查到与管伯牙有关的消息,全部毁掉,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更不要让黄家发现丝毫端倪。” 谷雨点头应下,半晌有些忐忑的问道:“如果王爷问起呢?” 闻言沈玉潇心中闪过赵奕和慧黠的眸子:“若是睿亲王问起,不必隐瞒。” (未完待续。) 一百零三章:沈岳回京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她身上背着一桩命案,一尸两命。”管伯牙说着顺手端起桌上的茶盅,入手才发现已经凉透了,微微皱眉后将凉茶一饮而尽。 沈玉潇顿时惊愕:“她跟着黄琼已有七年,按说当时不过是个十二三岁……”阿宝在苏家那次她曾见过,比黄琼要大上一些,有十九二十的模样。当时她还好奇,这般年纪按常理是要配了人的,想着毕竟是黄家的事,遂没有多问。 “十三岁。”管伯牙接过沈玉潇的话:“那年她与你同岁。” 说完管伯牙见沈玉潇带着些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心中微微失落:“这事并非我所为,当时我还在岳州。等找到阿宝的时候,她正流落在外,已经奄奄一息,官府也在通缉她。” “所以,你趁着这机会将她送到黄家。” 管伯牙闻言点点头,“阿宝的父亲身子孱弱,一直都靠她娘做绣活度日,后来闹了荒爹娘都死了,便跟着祖母依靠着舅舅家过活。阿宝的舅舅是个没主心骨的,舅母又唯利是图,每日没什么好的吃食给她们祖孙,看阿宝出落的俊俏,便生了心思,想将阿宝许给镇上的一个财主做妾,换些银钱。阿宝祖母自然是不同意的,舅舅又什么都听她舅母的,所以看着她成日尖酸刻薄的数落她们祖孙俩也无动于衷。后来逼得没法了,阿宝的舅母打算用强的,直接用药将阿宝迷倒送过去。结果被阿宝知道了,便故意装着被药倒,晚上等她舅母过来,便狠狠将她舅母撞在地上。谁知道她舅母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当时便小产,由于是大半夜,阿宝自己也吓坏了,没敢去找舅舅。等她舅舅发现的时候,已经身子都凉了多时了。” “阿宝祖母知道后将身上唯一值点钱的玉佩,拿给她让她往外面跑。日后见人切莫告诉别人自己是谁。阿宝从没离开过祖母,逃出去白日里不敢上街怕被人瞧见,便躲在破庙里,躲了几日才听到她祖母吊死的消息。当时我刚好游学到泸州。这才知道阿宝的消息。”管伯牙说着眼底却是瞧不见任何情绪。 经历了这么多,阿宝在黄雄身边许久,竟然能忍住也确实是个坚忍的。只是她既然能这么多年都隐忍不发,并且对黄琼推心置腹,怎么可能会因为揭发自己的命案就对黄雄下手:“就因为这个阿宝便答应赵峥?” “不。赵峥跟她说的是,若她不答应,黄雄不死,他便杀了黄琼!”管伯牙声音冰冷,对于赵峥如此行径,他不赞同,但一切却也是他一手促成的。所以在黄家厚葬了阿宝之后,他去过她的坟前,并在观音庙替她和她祖母,爹娘供了牌位。 也正是这些。让陆掌柜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便查到他和阿宝的关系。 沈玉潇听完,不由想到那天黄琼哭得模样。若她知道阿宝是因为别人用她的命做要挟,她才同意的,不知道心里又会怎样。 其实即便是阿宝这些年都未曾对黄雄下手,但心里还是恨黄雄的,否则在赵峥威胁她的时候,完全可以将这些告诉黄雄,黄雄自然有办法保黄家周全。阿宝恨黄雄,她是矛盾的。一边想杀了黄雄,一边又不想让黄琼心里难过,不想让黄琼知道是自己动的手。所以在黄琼发现的时候,她宁愿用自己的死来洗去黄琼心里对她的厌恶。 想着沈玉潇觉得眼角微润。当真是重活一世久了,连心也慢慢的不似刚开始那般冷硬了。想到阿宝的一生,也会为之动容。 抬眼看见管伯牙正瞧着自己,沈玉潇心中微动:“那管师兄拜入我爹门下,可是谋划已久的?” 虽然知道管伯牙很有可能会说出让她心寒的话,沈玉潇还是问了出口。 闻言管伯牙先是一愣。随后摇摇头:“刚开始听到恩师到了岳州,是有这个想法,想利用恩师接触沈老将军加以利用。后来与恩师接触久了,便放弃了。” 沈玉潇点点头,算是知道了。也不再多说,直接起身就要出去。 在她刚走至门口时,管伯牙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师妹若是要告诉恩师,顺便告诉他我这段时间都会在此处等他。” 沈玉潇顿了顿说道:“听父亲说管师兄打算明年春闱下场,既然再有一年便要入仕,何不趁着这最后的时间,好好的再游览一次前唐的山水。” 闻言,管伯牙眼中顿时惊愕的看向沈玉潇,却见沈玉潇回过身来:“我第一次听爹爹说起师兄的时候,是师兄参加乡试,爹爹看了师兄的卷子,连声称赞。当时虽然我还不能明白到底好在哪里,却一直记得那首诗。十万锦绣河山在,万家灯火人常圆,童子嬉戏院门外,老妪端茶坐门前。一骑胡兵过燕山,千里黄沙百丈烟,哀鸿遍野无人顾,独留枯骨望长安。当时爹爹念完,扔了手中的笔拍着桌子,连声说:小小少年便有忧国忧民之虑,日后若为官定是爱国爱民的好官。无论前唐皇室欠了萧家怎样的血债,管师兄终究没有下狠手,最终还是在为天下的黎民百姓着想。” 说完沈玉潇与管伯牙相视笑了起来,而后转身出了西华楼,这次管伯牙没在说话,微笑着坐回桌旁,将茶壶里凉透的茶水倒在茶盅里细细品味。 原本沈玉潇会怀疑到是赵恒,是因为这一招实在太蠢,即便赵峥急了眼,他身边的谋臣也不会让他如此行动,所以猜想是赵恒嫁祸的赵峥。如今听管伯牙这么一说,她顿时明白了。 说起来管伯牙是恨赵家,是为了报灭门之仇,但实际上他是在将赵峥往绝路上推。故意将阿宝的事卖给赵峥,并游说他对万骑下手,实际是为了断赵峥的后路。若不然黄雄没那般及时,赵峥很有可能政变成功。 赵峥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此之人怎可能有忧心天下黎民苍生的仁心,管伯牙就是为了不让赵峥夺了这天下,才会用此方法。只是可怜了阿宝,苦命一生,终究连下场都如此凄惨。 沈玉潇不是圣人,自然做不到大公无私,即便知道阿宝终是被利用了,即便为阿宝动容,却不想再牺牲管伯牙。所以她不会告诉沈文山,更不会让黄家人知道。 一上马车,便对着谷雨说道:“让陆掌柜将所有查到与管伯牙有关的消息,全部毁掉,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更不要让黄家发现丝毫端倪。” 谷雨点头应下,半晌有些忐忑的问道:“如果王爷问起呢?” 闻言沈玉潇心中闪过赵奕和慧黠的眸子:“若是睿亲王问起,不必隐瞒。” (未完待续。) 一百零四章:及笄将至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就听着黄琼哑着嗓子:“这些都是阿宝的,阿宝将所有的银子都存在方家银号上,然后让人送过来的。连着一并送过来的还有托方家银号帮她寻的一处宅子,在洛阳的一处宅子。” 沈玉潇顿时明白过来。阿宝或许觉得黄雄一旦遇难,黄家定然陷入困境,所以她便做了这么一手准备,是打算到时候带着黄琼离开京城。这笔钱,怕就是当初赵峥威胁阿宝的时候,阿宝同他提的条件。 想到阿宝的事,沈玉潇也失了声音。与阿宝来说,他们对她都是不公的。 黄琼明知道她是黄雄的孙女,却从来没说过,即便再对她推心置腹,她依旧是黄琼身边的丫鬟。而沈玉潇明明知道这一切是管伯牙的算计,却让陆掌柜将所有证据销毁,并不打算让黄琼知道。 黄琼看着沈玉潇不说话,半晌终是忍不住的哭了出来:“潇儿,我一直在想阿宝是因为恨祖父才这般做的,可是她为什么要救我,她该看着整个黄家毁于一旦才是最满意的不是吗?如果那样或许我心里还会好受些,至少不会再觉得亏欠。” 闻言沈玉潇却在心里叹口气,她不能说阿宝这么做,不是因为恨黄雄,而是有人用黄琼的命在威胁她。之前的颠沛流离,受尽疾苦,刚回到黄家的阿宝或许是恨的。但是因为黄琼的热忱,因为黄琼的推心置腹,阿宝早就选择忘了仇恨,否则也不会留在黄琼身边这么久,却是一点动作都没有。 任由黄琼哭了一会,才替她擦干眼泪。因为阿宝的事,黄琼也不再如之前天真烂漫,沈玉潇看着黄琼越发沉静的脸,替她心疼却也替她高兴。依着黄琼的年级,也到了该说亲的时候,黄琼越来越成熟自然是好的。只是却少了些天性。 黄老夫人同秦夫人直聊到半下午,这才带着黄琼离开。毕竟秦夫人如今在府里的身份晦涩不明,她是没有身份赴别家宴请的,而黄老夫人也不能时常过来。所以走的时候,两人都颇有些感触。 沈玉潇瞧着秦夫人的眼眶都有些微红,这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自打黄老夫人走后,整个畅春园便又归于沉寂。虽然沈家登门拜访的人越来越多,畅春园内却依旧如往常一般。秦夫人坐在那安静的看着兵书,或是偶尔换了窄袖的衣裳,在院子里练一练刀枪棍棒。 下人们各自做着自己的活计,沈玉潇沈元湘和沈玉媱姐妹,每日在松鹤院给方氏请完安之后,都会过来坐坐。每当她们过来秦夫人总是很开心的坐在上座,看着她们笑的很是温和。 时间一晃眼便到了五月中,沈晋西的家书一连着回来几封,都是告诉苏氏他们到哪了,眼看着再过些日子便是五月二十七沈玉潇的生辰。苏氏一边盼着沈晋西归来,一边着手准备起沈玉潇的及笄礼。 按照古礼都是满十五岁才行及笄,女子及笄便可嫁人,前唐的贵族为了儿女早些成婚,女儿的及笄都是在十四岁便行了的。原本苏氏在岳州的时候,也都是打算等十五岁再行及笄礼。不过到了京里自然得随着京里的规矩,便只得草草的操办起来。 因为二房是今年才从岳州回来的,他们回来时沈元湘和沈玉乔早就过了及笄,所以二房回来沈玉潇的及笄,便成了沈家头等事。加之正好适逢沈岳归来。本来也没什么准备,苏氏更是格外重视,连柳氏和马氏都自发的动起来。 笄是苏氏早就准备好的,乃是当初她及笄礼时。苏老特意亲手制的一只木笄。马氏自然清楚苏氏定是准备好了笄的,所以便用赤金打了一支钗送给沈玉潇,让她及笄那天用。 原本柳氏的意思,马氏既然送了钗,她便命人去定一个钗冠刚好齐了及笄那天要用的。结果没等柳氏定的东西到,永安公主府来人了。来的人还带着永安公主的赏赐。一个流金溢彩飞鹤华冠。 按着沈玉潇的年级和前唐的规矩,赵奕和自然清楚她今年便要及笄,只是不知道哪一日罢了。谷雨跟了沈玉潇,得了消息,就将沈玉潇要及笄的日子传书给还在回疆的赵奕和,于是赵奕和推算着时间,给自己三姐永安公主写了一封信。好死不死,再次影响了永安公主和驸马的夫妻生活,于是在驸马满是怨念的眼神中,永安公主亲启朱唇让女官去库房挑了一个流金溢彩飞鹤华冠,让人送去沈府。 及笄能用上永安公主亲自赐的钗冠,自然是莫大的荣幸,苏氏接了钗冠当下拜谢了女官。柳氏见此,只得笑着打趣道:“看样子,到是给我省了不少银钱。” 苏氏便开始忙着邀请宾客。 及笄礼当日,需要正宾,有司,赞者各一位。赞者要沈玉潇的姐妹,本来沈元湘是可以的,不过黄家接到消息,黄琼便自荐要做赞者还让黄老夫人腆着脸同苏氏说。苏氏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便定了黄琼做赞者。 原本苏氏的意思是想让黄老夫人为正宾的,如今京城上下德高望重的除了黄老夫人便是宰相王璟的夫人。黄琼要做赞者,黄老夫人自然不能是正宾。 苏夫人闻言,立马同苏氏一起拜访了王阁老的夫人卢氏。 卢氏是昌州卢氏出身,出身于贵族世家,加之王璟官拜宰相,更是在先皇开始,是两朝元老,身份自然尊贵不已。若是能请的她做正宾,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苏夫人因为苏林元同王家也有些交情,加上苏绍文同王璟当初同朝为官,更是莫逆之交。所以苏夫人同苏氏拜见王夫人,王夫人几乎没怎么想便应下,苏氏顿时大喜过望。 因着沈家之前风波不断,本来早该准备起来的及笄,临着现在才准备好。好在沈家上下一起,倒也是很快便安排好了,只等着沈岳他们回来,好参加五月二十七日,沈玉潇的及笄礼。 按照沈晋西的书信推算,沈岳应该在五月二十三四日便能回京,时间上是刚刚好的。 就在沈家一家子盼着沈岳回京的时候,宫里面将沈玉乔送了回来。 (未完待续。) 一百零五章:沈玉乔回府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沈玉乔的册封大典定在六月,原本早该将她送回来,不过因为沈玉乔受伤实在太重丰庆帝下旨留在宫中修养,直到现在才回来。 看见沈玉乔回来,最高兴的自然是马氏和沈文汉。只是如今沈玉乔虽然还未册封,但是已经是太子妃的身份,所以沈家上下见了沈玉乔是要行跪拜大礼的。 一见到沈玉乔,沈文松领头,沈家上上下下便要跪下去。见此沈玉乔却是当先跪在地上,顿时惊得沈文松轻呼:“玉乔万万使不得。” 毕竟还没正式册封,如今称其太子妃自然是不合适的,沈文松便称她名,以的是长辈的身份。 闻言沈玉乔轻声说道:“既然大伯父还唤一声玉乔,那便是玉乔的长辈,又有什么受不得的。若是让长辈跪下,玉乔才是会受到天谴,还请大伯父莫要为难玉乔。” 她都这般说了,沈文松自然不好再带家人下跪,便伸手将沈玉乔扶起来:“好孩子,在宫中那么许久,赶紧同你爹娘好好说说话吧。” 沈玉乔闻言这才看向马氏和沈文汉。 马氏早就哭得跟泪人似的,却是高兴的。见此即便沈玉乔清冷的性子,也不由眼眶微红,当下携了马氏的手,却并未直接离去,而是看向沈玉潇:“再过几日便是三妹妹的及笄礼,贤妃娘娘听闻,特意命人置了一身大袖长裙的礼服让我带回来。让三妹妹及笄的时候穿。” 说着身后的丫鬟便捧着托盘上前,双手高举送到沈玉潇的面前。 沈玉潇对着托盘跪下:“臣女谢过贤妃娘娘。” 说完才起身双手接过托盘,转递给身后的水华。 见交待自己的事情办妥了,沈玉乔这才与马氏携手离去。许久没见到姐姐,沈玉媱也是开心的很,高高兴兴的跟在沈玉乔身后,一会蹦一下。若是放在以前,沈玉乔定是要拉着沈玉媱好好训斥一番。这次见着,虽然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却是并未多言。 她们一走。众人自然散开来。沈元湘当即走过来,看着沈玉乔的背影同沈玉潇小声说道:“潇儿有没有觉得二妹妹变了?” 闻言沈玉潇并未开口,心里却是清楚。沈玉乔为了这个位置,可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在掖庭住了这么许久,性子若还是如以前一样倨傲就奇怪了。以前在沈家她可以自命不凡,因为沈家无人可与她相比,沈元湘性子淡,沈玉潇有一直不在京中。她自然越发倨傲。 可是掖庭是什么地方,那是所有秀女住的,里面才女美女,一巴掌下去能拍到三个。沈玉乔在沈家是出类拔萃的,但放到掖庭里,就很是普通了。若不是有沈家这层关系,杨贤妃对她另眼相待,想在众秀女间脱颖而出,难,难于上青天。 刚开始她还不以为意。时间一长便再倨傲的性子也磨了下来。 所以刚刚在面对沈文松一干长辈的时候,沈玉乔不再如以前,恭敬却带着些傲气,如今到真的是恭顺谦卑。沈玉潇看着沈玉乔的背影,只对着沈元湘笑了笑:“怕是宫里见识的多了,人性子也就淡了吧。” 沈元湘不可置否,两人便聊着回了后院。 沈玉乔虽然已经下旨封为太子妃,但一日没出沈家门,一日便是沈家女。所以每日还是同沈元湘沈玉潇一般,早早的便去给方氏请安。 方氏在床上躺了许久。也不见好,精神头却是不错。得知沈岳要回来自然更是高兴的很,连看着一干小辈也是难得眉开眼笑。特别是得知沈玉乔封了太子妃,高兴的恨不能起来好好庆贺一番。 自打方氏彻底病倒之后。柳氏便悄悄的将松鹤院给禁锢起来,所有关于秦夫人的消息,一律不允许在松鹤院提起。沈文松知道柳氏是不想方氏越发动气,影响病情,所以并未阻止。 方氏听不到那些个消息,日子也就消停下来。加上方霜霜被方家人给接了出去,没有方霜霜在方氏跟前。方氏倒也是真的静下来好好养病。 这些日子气色也是越发的好了,看着一干小辈在,心情也好的很。当下对着柳氏问道:“霜霜成了亲怎么也不回门瞧瞧?” 顿时整个屋子鸦雀无声,原本方霜霜与张莽的亲事定在五月七日,按照常理来说,现在自然是成了亲。可是张莽在四月底因为打伤睿亲王府的女官和大驸马,以下犯上逃了。七日那天是正期,张莽在金州被捉拿归案,直接发往边疆。 张家被夺了爵位,张莽发配,本就自顾不暇哪里还管的了方霜霜,这婚事自然就黄了。原本方家的人几次三番过沈府想找方氏,却被柳氏软软的挡了回去。 沈文松的意思也是莫要再插手方家的事,让方氏好好静养,所方氏丝毫不知晓外面的情况。不仅方氏,就连方氏身边的谈嬷嬷都不知道张莽的情况。方氏还只以为方霜霜已经成了亲,却是因为记恨自己,所以不曾回沈府。 突然这么问起来,柳氏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时间整个屋子都没了声音。 方氏见众人面色古怪,顿时生了疑心:“老大家的!到底怎么回事?” 被点名,柳氏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媳妇也不清楚是因何,要不晚些派人过去问问?” 闻言,方氏虽然不满意柳氏的回答,却也只能点点头:“恩,去问问看到底什么情况。” 说着柳氏只得点头应下。 方氏因为久病的缘故,身子越发的不好,体力自然也跟不上,刚刚那般动了气加之苏氏她们过来请安,醒的早。这会子便觉得乏了,柳氏趁机带着一干小辈退了下去。 等出了松鹤院,苏氏和马氏这才小声的同柳氏说道:“这般瞒着母亲,怕迟早是瞒不住的。” 闻言柳氏叹了口气:“瞒不住又如何,依着母亲现在的身子,怕是让她知道张莽已经被发配边疆,更是会动气。” 就在她们这边担心的同时,方霜霜正被关在小院里,翻看着一本文集。 看到文集最后一页上,写书人的署名,钱仲望。 顿时双眼微亮。(未完待续。) 一百零六章:给你做嫂子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沈玉乔回到沈家,没过几日,沈岳与沈晋西带着数千人进京。 出征回疆的十万兵马,有一半留在回疆镇守,五万是从万骑抽调的,所以一回京便直接归于万骑。沈岳只带着一些将领入京,而绝大多数人又安置在京郊的驿站,真正进城的不过是百多人。 因前唐有数年未立边功,丰庆帝为了表示对西征回疆的重视,特命文武百官至崇文门迎沈岳还朝,黄雄自然在此列。 为了让黄琼出去散散心透透气,黄雄让黄老夫人带着黄琼随沈家家眷一同去崇文门。所以一大早,黄琼便在丫鬟陪同下,直接到芳林苑来找沈玉潇。 沈玉潇正要陪着苏氏去松鹤院,今日沈晋西回来,苏氏自然是高兴的紧,昨晚收到消息说一早进城,苏氏便一整晚没合上眼。即便一夜未眠,等沈玉潇到正屋的时候,她依旧是精神焕发,直拉着沈玉潇:“我们得快点去松鹤院,省的待会误了你哥哥进城的时辰。” 闻言沈玉潇很是无奈的开口:“娘,现在不过寅时,哥哥和祖父要申时才过崇文门,还有两个时辰,哪里误得了。” 话音刚落,黄琼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进门便喊着:“若是潇儿你再慢点可就真会误了时间的。” 顿时苏氏一副找到同盟的模样:“看吧,不是我一个人说的,琼儿也这么觉得。” 说完不待沈玉潇开口,便带着曹嬷嬷去松鹤院,临出门还不忘嘱咐黄琼:“潇儿还要先去松鹤院给她祖母请安,琼儿先去畅春园等着,晚些潇儿再去寻你。” 说着便当先走了,黄琼闻言捏了捏沈玉潇的手心:“潇儿可要快些,莫要让我久等了。” 说完等沈玉潇回以一笑,这才结伴出了芳林苑。 今天沈岳回京,从来足不出户的秦夫人,也是一早便收拾妥当只等着去崇文门迎沈岳。黄老夫人心知秦夫人定是要去的。所以一大早便带着黄琼来沈家,也是怕沈岳的三个儿子难为秦夫人。 其实这点倒是她多虑了。沈文山沈文汉不是方氏嫡出,自然不会对秦夫人有什么意见,唯一方氏嫡出的沈文松却是个通晓礼义的。即便真不想看到方氏躺在床上,而秦夫人一副正室夫人的姿态,去崇文门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迎接沈岳。他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给自己父亲添堵,只得让沈家上上下下的人都把嘴闭严实了。莫要让方氏知晓。 虽然方氏不知道秦夫人要去崇文门,但沈岳今日回来的事她还是知道的,一大早醒过来便让谈嬷嬷给她更衣,挣扎着想要出去。奈何她大病久已,又是中风,本就没好全的时候接连动怒。一番折腾下来,本来还显着年轻的身子,顿时一病不起,即便休养了这么些时日。能好生说话已经是不错的了,想要下床却是不可能。折腾了一番,只累的大汗淋漓,却也没走两步。 谈嬷嬷赶紧将方氏扶回床上,方氏一张脸更是惨白。正好柳氏苏氏等从门口进来,看见谈嬷嬷扶着方氏躺下,方氏着着一身外衣,脸色苍白,哪还有不明白的。当下呵斥谈嬷嬷:“大夫交代了娘要静养,你怎么让娘下床,若是耽搁了养病。你担待得起么!” 被方氏压制了许久,柳氏自然学了一副逆来顺受的脾气,如今自己全权掌家。世家嫡女的风范顿显,处理事情赏罚分明。恩威并施,遇事自己也越来越有主见。所以即便是方氏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如今见着柳氏也是有几分敬畏,就连谈嬷嬷瞧着柳氏变了脸色,也是顿时低了头不敢多言。 倒是方氏先开口解围:“是我让她扶我起来走走的。终究是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与她们无关。” 闻言柳氏自然不好再斥责谈嬷嬷。走到方氏床前,极为熟练的替方氏脱了外袍,掖好被子:“娘身子不好当多仔细点。大夫说了只要好生修养,很快便会好过来的。” 方氏却是不搭话,无论柳氏做的多好,她从来都是不喜欢柳氏,只冷着声说:“今日老太爷回来,你们都给收拾好了,莫要惹着老太爷生厌。可都听到了?” 苏氏等人顿时应了声:“知道了。” 见众人恭敬的应下,然后又对着柳氏嘱咐道:“今日是老太爷得胜归来,是个大喜的日子,畅春园那边着人看好了,既然平日里都待在屋子里不出来,今个也别出来了,只管在畅春园里看她的书便是,省的出来寻了晦气。” 方氏这话一出,顿时没人敢应声,见此柳氏含糊的应了句:“娘只管好好休息便是。” 方氏自然很不满意柳氏如此敷衍,奈何她一直躺在床上,早就失了对沈家的控制。如今就是柳氏也是越来越不听她的,常常给她打些马虎眼。就连让她去问方霜霜的近况,也一直含糊不清,没给个准信。 只是今日因沈岳回来,方氏注意力全放在沈岳身上,这才忘了追问柳氏方霜霜的事。 柳氏替她掖好了被角,转身嘱咐谈嬷嬷几句,然后便带着苏氏他们退了下去。俨然已经成为沈家女眷中领头人物,也是沈家实实在在的掌家娘子。 见着柳氏没有给自己明确的说辞,便借口不能误了时辰,带着人出了松鹤院。方氏只觉得心里窝火的很,却也明白如今身子若是再好不起来,沈家后宅非得变天不可。如今丫鬟婆子大都看着柳氏的脸色行事,若再过些时日,怕她这个老夫人的威严便是荡然无存了。这般想着心里越发生气,只觉得身子也是越发的不爽。 与此同时,刚刚被她念着要拘禁起来的秦夫人,正同黄老夫人坐在畅春园里吃早茶。 柳氏亲自带了人来请黄老夫人和秦夫人出发,毕竟先不说如今的局势,黄家手握重兵,单黄老夫人身上那一品诰命的封号,柳氏他们见了都要行礼的,自然不敢怠慢。 见人齐了,柳氏吩咐丫鬟扶着黄老夫人和秦夫人当先,随后才安排着其他人。 苏氏与沈玉潇自然是一车。马氏同沈玉媱一起。沈玉乔因为如今的身份有些特殊,即将册封自然不好抛头露面,加上是由太子带着文武百官,沈玉乔去了定然会同赵恒见到。即将大婚的新人是不得碰面的,为了避嫌沈玉乔也只能留在府上。所以马氏只带了沈玉媱前往崇文门。 等他们到时,太子领着文武百官已经按照官位阶级排列好了。秦夫人身上有着五品武将的官职,虽然如今卸任,但卸任的文书还没下来。便依旧是朝廷命官,自然在百官之中有她一席。 不过她今日并未着官服,而是穿着一身常服,紫色的对襟外褂,下面是淡紫色曲裾襦裙。衣裳上用玫红色的丝线绣了一水的兰花,站在那里便是优雅大方,丝毫不像是近四十的人。比之万人赞颂的书画名家宋成圣手中的仕女图,也丝毫不差,宛若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引得一旁人纷纷侧目,不过大家也都清楚这是谁的家眷。在场的除了围观的百姓,如此衣着锦绣的就只有沈岳府上的家眷。 秦夫人这是将自己放在沈岳内子的位置,迎接沈岳还朝。 因着在沈家耽搁了些时间,所以没等多久,便见一面大旗上书一沈字。众人知道是沈家军到了。 沈岳为首骑着高头大马,迎面从崇文门外走进来,好不威风。即便是见惯了沈岳沙场上英武神威的秦夫人,瞧着沈岳年过半百依旧威风凛凛,也很是激动。 苏氏和沈玉潇一看到人群,立马开始在里面搜索沈晋西的身影。 沈岳还朝面圣。若丰庆帝并未让太子率文武百官相迎,那便无所谓,何时到了何时进城便可。但丰庆帝让太子相迎,一切就得依照规制来办。 沈岳需在城外等到申时入城。所有将领按照品级依次排列,进城后便集体下马,太子再带着文武百官恭贺后一同进宫面圣。而后丰庆帝则会在宫中设宴,大宴群臣。这都是根据祖制来的,丰庆帝为了表示对回疆之征的重视,特地下令。让沈家家眷随行。 不过沈玉潇她们只能说在进城的时候瞧上两眼,沈岳进宫她们便要回去的,等着沈岳等人从宫中回来。 虽然只能看看,连话都说不上,苏氏还是高兴的。毕竟这一来一回近两个月的时间,这还是沈晋西第一次离开她身边。当下眼巴巴的在人群中找着。 沈晋西虽然夺了个先锋官,但却并无品级,所以即便是沈岳的亲孙子,也只能跟在后面。等人都走近了,沈玉潇才看见,一身银色盔甲,手持长枪,玉树临风的沈晋西。 经过战争的洗礼,沈晋西完全退了稚气,当初那个玩世不恭的少年公子哥早就不见了踪迹,坐在马上的乃是丰神俊朗,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看着苏氏和沈玉潇,当下笑着朝她们点头。 黄琼站在沈玉潇身侧,见沈玉潇一直在人群中找着,不由凑过去小声说道:“你祖父不是在前面么?潇儿还在找谁呢?” 很有些揶揄的味道。 沈玉潇却懒得理会她话里揶揄的味道,素手指着人群中的沈晋西与有荣焉的说道:“喏,那个银袍小将,是我哥哥。” 黄琼这才看向沈晋西,原本还笑容满面,瞬间脸上的表情被定格住,看着沈晋西微微失神。 好在正好这时候沈岳已经带着众人下马,太子上前恭贺,大家都看着太子和沈岳,就连沈玉潇都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回过神来,黄琼只觉得脸颊发烫,赶紧狠狠的捏了自己胳膊一下。长出口气,也不敢再往沈玉潇身边凑,生怕被瞧出来什么不好的。 太子恭贺完沈岳,众人便要一同入宫。沈岳同丰庆帝汇报完回疆的事宜,敬献俘虏左仑,而后便是午时在承华宫大宴群臣。 此刻已经没有沈玉潇等人什么事了,柳氏便有条不紊的安排着苏氏等人上马车回沈家。 黄老夫人原本是怕沈家责难秦夫人不允她前来,才一大早到的沈家,自然没必要再跟着回沈家,便同秦夫人就此别过。 临走的时候黄琼看着沈玉潇,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沈玉潇还当黄琼是不想回去,笑着打趣道:“表姐不必这般不舍,明日家中定要设宴,定是会邀请表姐过府的。到时候好好玩便是。” 黄琼的意思显然是被误解了,瞬间红了一张脸,却是没好意思说,当下轻声:“嗯。”了两声,便跟着黄老夫人走了。 等沈晋西他们从宫里回来,已经是下午。 苏氏坐在屋子里,心不在焉的翻着账本,一听到沈晋西到,当下丢了账本,三步并作两步便要出去迎。 到是沈晋西腿长先一步走了进来,看见苏氏直接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儿子不孝,让娘挂心了。” 看见沈晋西平安归来,苏氏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舍得责怪他,当下心疼的将他扶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沈晋西这才站起来,见着一边含笑而立的沈玉潇,很是温柔的唤了声:“妹妹。” 还不待沈玉潇有什么反应,一句话竟是让苏氏落了泪。儿行千里母担忧,更别说沈晋西是去的战场,苏氏嘴上不说,夜里却是一日一日的翻来覆去睡不着。如今见着儿子越发成熟稳健,又是高兴又是伤心。 沈玉潇怕苏氏这般大起大落的心情,终究会伤了身子,忙安慰道:“娘,哥哥这不好好的在这么,你该高兴才是。” 苏氏闻言却是叹了口气:“是啊,他是好好的在这,该高兴。” 因为沈岳得胜还朝,丰庆帝都大加赏赐,还特设宫宴大宴群臣。既然皇上带头如此重视边功将士,那下面自然更是要庆贺。 沈岳还朝的第二日,沈家大摆筵席,替沈岳和沈晋西接风。前来祝贺的人络绎不绝,黄雄同沈岳有着过命之交,自然很早便带着家眷到了沈府。 黄老夫人依旧是坐在畅春园陪着秦夫人,黄琼一进沈府,便直奔芳林苑去找沈玉潇。 沈玉潇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书。见黄琼进来,当下高兴的搁了手中的书笑着迎到:“表姐。” 水华随即给黄琼端了茶和点心,黄琼顺手拿起一块八珍糕递给沈玉潇。沈玉潇因为早饭吃的少,便接了刚准备往嘴里送,黄琼却是认真的看着她幽幽的说了一句话,差点没让她噎住。 “潇儿,你说我给你做嫂嫂如何?”(未完待续。) ps:  两章合在一起,然后感谢18912529299亲的月票,谢谢大家支持~ 一百零八章:同心结 沈玉潇掩饰住自己的惊讶,默默地将八珍糕放下,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表姐你刚刚说什么?” 闻言原本还紧张的黄琼,倒是不紧张的,一本正经的说:“我刚刚说给你当嫂子。” 再次听到,确定自己没听错,沈玉潇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黄琼。前唐虽然民风开化,却也没到这个地步,女儿家公然讨论自己的婚嫁。 当然黄琼是武将世家出生,本就带着一股子侠气,做事不拘小节,再加上黄琼把沈玉潇看做最好的姐们儿,这才想着什么便说什么。不过还是让沈玉潇很是吃惊,好在以前因为阿宝的事,她们养成习惯两人独处的时候是不让丫鬟在身边伺候的。所以并无旁人听到。 沈玉潇不由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压压惊:“表姐怎么会突然这么说?” “我昨个晚上听祖父说,沈家那小子还不错。就是说你哥哥,然后打算招他做孙女婿。一直都听家里的嬷嬷婆子说,姑嫂矛盾多,很难合得来的。我想着若真做了你的嫂子,以后咱们就是姑嫂了,要真如她们所说,我情愿不要做你嫂子。”一番话说的是义正言辞。 沈玉潇看着极为认真的黄琼,半晌突然憋不住笑了起来,打趣黄琼:“表姐难道还真愿意做我嫂子么?” 顿时黄琼一张脸通红,作势欲隔着石桌去掐沈玉潇。却见着沈玉潇对着黄琼身后说道:“咦,哥哥,你怎么来了?” 黄琼脸更红了,当即气着说道:“你还诓我,今日我要是饶了你就不叫黄琼。” 说着站起身。绕过石桌去抓沈玉潇,却被沈玉潇轻松躲开,然后就听着沈晋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琼表妹也在啊。” 闻言黄琼跟见了鬼似的,瞬间僵直了身子,然后惨叫一声头也不回的跑来。 看的沈晋西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由问向沈玉潇:“表妹这是怎么了?” 沈玉潇早已经整理好端坐在石凳上,优雅的端起茶盅啜饮一口:“突然想起来黄老将军的汗血宝马被它关在柴房。怕被发现要挨揍。” 说完还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问沈晋西:“哥哥黄老将军的马很名贵么?” 闻言沈晋西坐在刚刚黄琼的位置。笑着说:“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说完从身后拿出来一个匣子推到沈玉潇面前:“这个本应该昨日就给你的,却是忙忘了。” 沈玉潇看着放在桌上,一个紫檀木的匣子。上面雕刻着飞天玄女的图案,一眼便认得这是回疆的东西。当下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沈晋西闻言摇摇头:“这是睿亲王托我带给你的,我也不清楚是什么。睿亲王说,只消妹妹打开便知。” 初听到沈晋西提起赵奕和。沈玉潇不由得指尖微颤。赵奕和离京就快两个月,虽然留了谷雨在她身边。时不时也从回疆传来消息,却依旧让沈玉潇觉得恍若隔世,仿佛离开了很久很久。 猛的觉察到自己心里的想法,沈玉潇顿时大惊。只觉得耳根子发烫,越是想要甩开脑子里杂乱的思绪,赵奕和那张满是戏谑的脸就越是清晰。 看着沈玉潇神情有些异样。沈晋西关切的问了句:“妹妹怎么了?” 闻言沈玉潇顿觉窘迫,忙解释:“没什么。只是早上吃多了些,有些腹胀。” 沈晋西也不疑有他,指了指匣子:“妹妹何不打开来瞧瞧?” 沈玉潇见沈晋西并未觉察她的异样,遂放下心来,微微掀开匣子,待看清里面盛的什么物件,猛的一下将匣子合上。顿时双颊绯红,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心也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见此沈晋西顿时疑惑起来,看着沈玉潇的脸问道:“妹妹脸怎么这般红,莫不是受了凉,我去让娘请个大夫来瞧瞧,别发了热就不好了。” 说着便要起身去寻苏氏。 沈玉潇见状忙拦住沈晋西:“哥哥,潇潇没事,许是在日头下坐久了的缘故,今日爹娘都忙得紧,莫要再去打搅他们了。” 闻言沈晋西还是有些不相信的样子:“当真没事?” “当真!” 看着沈玉潇如此坚持,沈晋西也就没在坚持,心里却是想着等晚上客人都散了,再跟娘说说,请个大夫进府给妹妹请个平安脉。 当即坐下来,目光落在匣子上,正准备问匣子里是什么物件,怎么沈玉潇看了一眼就给合上了。 却被沈玉潇出言打断:“哥哥,今日家中设宴,外院定是忙得紧,你先去帮祖父他们招待客人。潇潇也要去花厅,若让娘发现,我一味在这躲懒,定要被骂死的。” 说完将匣子递给水华收着,转身朝着花厅走去,留了沈晋西一头雾水,只得无奈的摇摇头去了外院。 等走出芳林苑,沈玉潇忐忑的心才总算是定了下来。 赵奕和让沈晋西带来的匣子里,什么旁的都没有,只有一个红丝线编的同心结。 红丝线拴同心结,同心同德永相携。 看到同心结,沈玉潇脑子里顿时就冒出这句话,赵奕和什么意思显而易见。沈玉潇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让沈晋西带给她,有一点她却是清楚的,赵奕和的这份心意她承载不起。 想到这些心中微微失落,也没了刚听到赵奕和时的那一丝心动,带着谷雨去花厅。 谷雨没到沈府的时候,沈玉潇一般都是带着水华,天华守在院子里。如今谷雨是永安公主赐的人,自然也是得带在身边。一开始沈家上下见着谷雨,都有些拘谨,宰相门房九品官,更别说谷雨还是个五品女官。 不过时间久了就也就习惯了。 沈玉潇带着谷雨进花厅的时候,沈家的人都未觉得有什么异样,却是几个国夫人,瞧着谷雨的模样觉得眼熟,再仔细看看,这不是睿亲王平日出去斗鸡走狗吃花酒时一贯带在身边的侍女么,怎么会出现在沈家三小姐身边?难道说沈家与睿亲王府? 一时间几个心思活络的人,顿时开始思考沈家如今的地位和局势。 (未完待续。) 一百零八章:姑娘,可愿秦晋否 因为方氏还躺在床上,秦夫人自然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整个当家做主的便只有柳氏一人。柳氏虽然以前跟着方氏,没少做这些,但毕竟今个儿来的人太多了,实在是忙不过来。便拉着两妯娌出来接待夫人小姐们。 就连沈元湘和沈玉媱都被拉出来,陪着姐儿们说话。 除了沈玉乔因为身份的缘故,不能出来,就只有她一人躲懒,现在才到。 好在柳氏马氏都不是爱计较的,沈玉潇同她们招呼过便径直走到姐儿们坐的桌子旁。 见着沈玉潇过来,沈元湘立马起身拉着沈玉潇在自己身边坐下,隔着旁边是许久不见的罗佳。 平恩伯送罗佳入宫待选,沈玉潇是知道的。不过因罗佳本意不想被选上,又适逢先天政变,罗佳被未被选中。虽然落了选,却是自由了,也是得偿所愿,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多了。 看见沈玉潇主动唤了声:“三表妹来了。” 闻言沈玉潇笑着打趣:“这躲了会懒,刚来就被佳表姐逮着,表姐这是要开始数落我了么?要不先容我歇歇?” 一句话说的众姐儿们都笑了起来,罗佳本就心情不错,当下更是嗔怪的看着沈玉潇:“平日瞧着是个不说话的,实际上几个就属你最贫。瞧我这不过关心的问了一句,她立马就给我挖了个坑,我这哪还敢多说一句啊。” 说着一脸无奈的样子,又是引得一众小姐掩唇轻笑。 众人正说着话,黄琼扶着黄老夫人从畅春园过来。一看见沈玉潇便满是愤恨的瞪了她一眼,落在罗佳眼里,顿时笑着跟众小姐说:“你们看你们看。刚刚可不是我要说她,这宴席还没开呢,转眼把黄小姐都给得罪了。” 顿时众人又是笑开了,当下黄琼也不好意思再跟沈玉潇置气,待黄老夫人拍拍她的手,示意她过来,这才笑着挨沈玉潇坐下。 心里还气着沈玉潇刚刚捉弄她。不由伸手在她腰上捏了一把。 有着罗佳和黄琼。一场筵席下来自然是热闹的紧。再加上来恭贺沈家的都是与沈家交好的,会将姐儿一并带过来的都是与沈家关系密切的。像新任刑部尚书葛大人就是同沈岳有着过命之交,所以让葛夫人带着小姐葛慧一同过来。 自然相谈甚欢。临走的时候各位小姐还相邀着要下帖子,邀大家过去玩。 黄老夫人是最后一个走的,黄雄同沈岳多年未见,老哥俩在外院喝的酣畅淋漓。客人都散了。他们还没结束。正好沈晋西从外院进来,苏氏便让沈晋西送黄老夫人和黄琼回府。 沈玉潇站在黄琼身边。暗暗用手肘碰了碰黄琼,顿时黄琼会意一张脸羞红的同烂柿子一般,低着头。恶狠狠的捏了沈玉潇腰肢一把,却惹得沈玉潇一阵轻笑。黄琼脸色便是更红了。 沈晋西原本陪黄老夫人走在前头,听到沈玉潇的笑声不由回过头来,看着黄琼双脸通红。当下关心的问:“琼表妹可是不舒服?” 闻言黄琼头更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好。 沈玉潇终是止住了笑。解围道:“刚刚席上果子酒吃多了,待会出了门吹吹风醒醒就好。” 闻言沈晋西却是较真起来:“那可不好,喝多了头昏的紧,若是吹了冷风怕是会更难受,要不先让厨房做碗醒酒汤,琼表妹喝完再走。” 黄琼哪还待得下去,连声说不用,逃也似的跟着黄老夫人上了马车。 看的沈晋西莫名其妙,摸着脑袋。 沈玉潇望着如今的沈晋西,当真算的一个成熟的人了。若是换做以前,他才不会管你是不是难受,只管自个吃好玩好便好。 心里不由想起黄琼早上说的话,若当真黄雄有这个意思,与沈晋西来说黄琼还真是个不错的。沈晋西要从武,自然需要在战场上厮杀拼搏。若是换做一般的闺秀千金,怕只会一味的担心受怕,反倒拖了沈晋西后腿。 黄琼出身武将世家,对于战场最是熟悉不过,而且黄琼是书读兵书,即便不能如黄老夫人和秦夫人一般,同沈晋西并肩杀敌,也能做个账后军师替沈晋西出谋划策。 不过这些也都只是她自己想想,沈晋西的亲事毕竟是要沈岳他们做主的。 待所有人都送走,柳氏安排人将花厅收拾好,多余的桌子凳子都撤回库房,便就没苏氏她们什么事了。当下都各自回各自的院子。 沈玉潇一进自己的屋子,便瞧见雕刻着飞天玄女的紫檀木匣子,静静的搁在桌子上。沈玉潇递给水华的时候,只让她放回屋子里,并没说要收起来,所以水华没敢直接将东西锁进柜子里。便是放在桌上。 见此沈玉潇挥挥手,打发了她们下去,独子一人坐到桌旁。盯着匣子发了半晌的呆,终是伸手将匣子打开,里面大红色丝线编的同心结静静的躺在匣子里。 赵奕和对她的心思,她不是傻得,打从赵奕和为了沈家谋划,带着沈岳沈晋西西征,她便觉察到了。 虽然外面流传睿亲王是个浑人,成日里风流无度,纨绔不逊,除了斗鸡走狗喝花酒旁的就没事可做。不过沈玉潇却是清楚,这不过是做给外人瞧的,做给丰庆帝和他的那些儿子们瞧得。 事实上赵奕和不仅才华横溢,更是心思敏捷,胸怀大略却不与之争抢。 更是在为了沈家的事上,费尽心思护着沈家。 对于这些她自然是感谢的,桩桩件件都记在心上,若是有机会定愿意偿还与他。可是对于赵奕和的心意,她却是受之不起。当下想着将匣子盖上,正准备唤水华进来让她把匣放柜子里锁上。却瞧见,就在盖子里面刻着一行很小的字,字迹清晰行云流水,是赵奕和的字迹。 上书:吾执笔丹青以描绘,祈愿佳人月貌花容,姑娘可愿秦晋否。 顿时心咯噔的跳了一下,指尖无意识的摩擦在这字上,脑子里反复响起那句:姑娘可愿秦晋否。 若说同心结还只是隐晦的表达一下心意,那这句话就是直接问沈玉潇,姑娘,你可愿嫁给我。 (未完待续。) ps:作者君表示这两天脑子抽风,总是很不小心将章节名打错..... 一百零九章:及笄大礼 沈家设宴没几日便是沈玉潇及笄了。 前一天晚上,苏氏和苏夫人便驱车去了王家去请了王夫人进府上宿宾。沈玉潇也被苏氏早早的盯着,让她睡下,要养好精神明日行及笄大礼。 第二日一大早沈元湘沈玉媱就跑到芳林苑来陪着沈玉潇,就连不怎么出来走动的沈玉乔也含笑到了芳林苑。黄琼自是不必说,早早的就到了沈府,不过因为她是赞者,也知道轻重没跑来同姐妹们闹沈玉潇,而是端了个架子坐在花厅。 苏氏和沈文山将行及笄礼的地儿,定在花厅。瞅着时间差不多了,宾客也都来的差不多,站在旁边看着。担任有司的苏夫人则站在西边,沈文山和苏氏则是站在东边等候正宾。便有人去通知沈玉潇和正宾王夫人进场。 沈玉潇在曹嬷嬷的安排下,沐浴更衣,换上采衣采履坐在花厅东次间里候着。 到了申时担任正宾的王夫人从东边进入花厅,沈文山和苏氏上前相迎,按照正规的宾主礼节相互见了礼。而后邀请王夫人就坐,等在一边的观礼的客人们这才各自坐下。沈元湘姐妹也都坐在下面观礼,沈玉乔这是自宫中回来,第一次抛头露面,自然是引得不少人侧目。 不过大家都清楚,今个儿是沈家三小姐的及笄,沈三小姐才是正角。自然不会因为见着未来太子妃而忘了正事。沈玉乔也不希望喧宾夺主,所以同沈元湘姐妹捡了个不打眼的位置坐下。到是让沈元湘吃惊不已,往常沈玉乔的性子,样样好强,这种时候定是会坐在最前面才要好的。 见着宾主都落座以后。沈文山夫妇这才坐下,原本沈岳也该在场,却被皇上临时召进宫里,方氏嫡祖母又卧床不起,便只能父母高座。 旁边贺喜的乐队班子,吹起锁啦奏起乐,示意及笄礼开始。沈文山离座站了起来。挥挥手示意乐队班子停下来。对着大家说道:“今日是小女玉潇及笄成礼之日,谢谢各位宾朋捧场,现在小女玉潇的及笄礼正式开始。”说完顿了一下。又再接着道:“请玉潇出来拜见宾朋。” 说完东次间的曹嬷嬷领着水华天华一人一边扶着沈玉潇进入花厅。 身为赞者的黄琼先走出来,在旁边放好的瓷盆中洗了手,站在西阶。然后沈玉潇走到中间面向西南,对着宾客行揖礼。后面向正西跪坐在笄者席上。 黄琼上前用木梳替沈玉潇象征性的梳了几下,把梳子放在席子的南边。 然后便是王夫人起身。沈文山和苏氏陪着王夫人至东边阶下洗了手,又擦干再回到位子上。沈玉潇再起身朝着正东方向跪坐下,而后苏夫人捧着罗帕和发笄候在一边,等王夫人走到沈玉潇面前高声吟诵祝词:“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说完跪坐在地上。为沈玉潇梳头带上发笄。戴好之后才起身回到原位,黄琼便走过来象征性的替沈玉潇正笄。扶好后,沈玉潇起身宾客向沈玉潇作揖祝贺。等宾客祝贺后,沈玉潇这才回到东次间。 接着黄琼便从苏夫人手里拿过素衣襦裙,去东次间替沈玉潇换上。 一进东次间,她便朝沈玉潇吐了吐舌头:“怎么样,我做的还行吧。我可让祖母在家中练了好些遍呢。” 闻言沈玉潇笑着回到:“表姐自然是不会错的。” 当下说着话,两人也不耽搁,赶紧给沈玉潇换好衣裳。陪着沈玉潇出来,自己回到西阶立好。沈玉潇则是走到沈文山和苏氏面前,行正式的跪拜大礼。 跪拜好,沈玉潇复坐在席上,苏夫人递上发钗,王夫人上前接过高颂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说完黄琼上前替沈玉潇除去发笄,王夫人再替她梳头带上发钗。完毕之后,宾客再次向沈玉潇恭贺,等沈玉潇回到东次间黄琼从苏夫人手上取了曲裾深衣去东次间给沈玉潇换上。 等换好衣裳再出来,王夫人替她梳头带上永安公主赐的飞鹤华冠。然后回东次间换上杨贤妃赏的大袖长裙礼服,三加算是彻底结束了。 苏夫人撤掉及笄的东西,命人摆上礼酒席。沈玉潇出来,王夫人邀她入席。沈玉潇则是站到酒席的西侧面向南边。王夫人向着西边,黄琼奉上酒盅,沈玉潇则是转向北面,王夫人接过酒盅走到沈玉潇面前说道:“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沈玉潇对着王夫人行了拜礼接过酒盅,王夫人回拜然后沈玉潇便回到席上,跪坐在地将酒盅的酒洒在地上做祭酒。象征性的用酒盅的酒沾了沾唇,苏夫人便奉上饭,沈玉潇吃上一口。对着王夫人拜礼,王夫人再答拜。 沈玉潇才起身走到西阶面朝南边,王夫人则是面朝东边,沈文山夫妇起身面朝西面。王夫人要替沈玉潇起小字,小字都是之前沈文山夫妇定好的,告诉与她。所以她也只是念着祝词说:“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华蓁甫。” 华蓁是取自诗经《桃夭》里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桃之夭夭,其叶蓁蓁。沈玉潇过了及笄便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岁,沈文山希望沈玉潇能如桃夭文中所言。明媚如花,宜室宜家,能如春日桃花幸福顺遂。 沈玉潇明白沈文山和苏氏的期许顿时泪湿眼眶,低头说道:“华蓁虽不敏,敢不夙夜祗奉。” 说完朝着王夫人行礼,等王夫人还礼回到位上。沈玉潇这才跪到沈文山和苏氏面前。 看着沈玉潇如今穿着华服,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即便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沈文山如今也是双眼微湿。 不过是借用古语五论中一句:“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吾日后切记此言,莫要做不忠不孝无信无义之人。” 说完看着沈玉潇不再言它,其实在他心里,更希望说的是让沈玉潇日后莫做多想,只要日子开心顺遂便好。 既然沈文山都说完,苏氏也没再说什么,看着沈玉潇已经忍不住落了泪。 沈玉潇恭声应道:“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说完又起身依次对着王夫人,宾客,乐队班子,苏夫人,黄琼和沈文山夫妇行礼。待行完及笄礼便是成了。 沈家在花厅旁的客院设了宴席,沈文山和苏氏邀着宾客前去落座。 沈玉潇则是由姐妹陪着回了芳林苑。 (未完待续。) 一百一十章:宫中有变 与此同时,在京郊二十里地的官道上,一行人马正快马加鞭的朝着京城奔驰。不由在官道上扬起一阵尘土。 赵奕和看着愈加升高的日头,勒住马缰绳。从回疆一路快马加鞭的回京,已经累死了好几匹马,却还是差了一些时候。 一旁的秋分夏至看着赵奕和面面相觑,小声的说了句:“爷,照着现在这个赶法,似乎要到午时才能到京城。” 闻言赵奕和默不作声,秋分和夏至跟了他许久,自是知道,他这是气了。当下更不敢说话。 皇上圣旨命赵奕和全权处理继任回疆王的事情,所以赵奕和比之沈岳在回疆多逗留了半个月。沈岳带着大军班师回朝,一路上自然是走的慢些,差不多沈岳刚到京城,赵奕和便扶持了阿尔及的四子,心向大唐的莫托为回疆王。 一切事宜处理妥当,便带着两个心腹连夜赶路,自然是想在沈玉潇及笄礼前回到京城,如今看着这时间怕是晚了。 只是微微驻足,赵奕和便走马扬鞭继续朝着京城赶去。 就在眼看着要到京城崇文门时,打从门里出来两位宦官,皆是骑着马。见到赵奕和忙翻身下马,恭敬的跪下:“奴才见过睿亲王。” 赵奕和顿时勒住缰绳,来的一个是丰庆帝身边的高顺高公公另一个却是有些眼生,当下眉头微皱:“高公公怎在此?” 闻言高顺低着头回到:“皇上听闻睿亲王近日便回京,特命奴才在此等候,若睿亲王回到京城,请速速进宫面见陛下。” 说完高公公抬起了头,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眼角极为隐蔽的对着赵奕和,扫了一下身边那个面生的公公。赵奕和何等聪明,顿时明白这其中怕是有蹊跷。当下冷声问高顺:“这位公公不知是哪个宫里的,怎么面生的很?” 不等那位公公开口,高公公笑着介绍到:“睿亲王不常到皇后的坤宁宫里走动,自然不认识,这是皇后宫里最近正得宠的福公公。” 说完还故作出一副很是羡慕的模样。福公公却是丝毫不理会高公公。只是低着头:“奴才福宁给睿亲王请安。” 原本福宁并不打算说自己是坤宁宫的,奈何高顺的嘴实在太快,被他将了一军。只得道出。 坤宁宫,皇后身边的。这几个字瞬间让赵奕和心生警惕,高顺前来宣他进宫,为何皇后的人也跟着一起。后宫不得干政。可如今皇后的人却是直接跑到宫外,难道宫里出了什么事? 赵奕和心中疑惑。原本打算去沈府,当下调转马头,直奔着皇宫而去。高顺和福宁自然也翻身上马,追随赵奕和。 而秋分和夏至见着刚刚赵奕和的反应。当下留了心眼,打马奔着玲珑坊去。 不过多时沈玉潇便得到消息,赵奕和已经回京。却在进城的时候,被皇上宣召进宫里。消息自然是陆掌柜派人过来告知谷雨的。 得着消息时。沈玉潇正同黄琼姐妹几个一起说话,见着谷雨朝自己打眼色,当下借口更衣出了屋子。听到赵奕和已经到京城的消息,一瞬间只觉得安心。却也想起那个同心结和那句话,想起赵奕和的心思,微微在心中叹了口气,刚要开口让谷雨带着匣子回赵奕和身边去。 却是谷雨先开了口:“小姐,陆掌柜来的时候让奴婢提醒小姐一声,宫中有变,让小姐转告沈大人和沈老将军,早做提防。” 闻言沈玉潇顿时大惊。 就听着谷雨接着道:“王爷到崇文门的时候,高顺高公公候在门下宣召王爷进宫,跟在王爷身边的秋分夏至说还有一个面生的公公跟在高公公一起,高公公说是坤宁宫皇后身边的。” 沈玉潇熟读经史,又在沈文山身边耳濡目染,对于宫廷权谋,这些政治气息自然是敏锐的很,当下便觉察出不对。几乎是一瞬间便作出判断:“走跟我去见爹爹。” 说完带着谷雨水华便朝着外院走去。 因为沈玉潇及笄是女儿家的事,所以来的都是些女客,并无男宾在场。 沈岳又一早便被宣召入宫,所以只有沈文山还在外院书房。沈玉潇突然想到早上沈岳天未亮便被宣召入宫,顿时心中一冷,当下吩咐水华:“去问问黄琼表姐,黄老将军是不是一早入宫了?” 水华也是个知道轻重的,当下小跑着朝花厅去。 沈玉潇则是一脸沉重的带着谷雨去外书房。 沈文山因为沈玉潇及笄告了一日假,闲来无事便待在书房练字,看见沈玉潇进来搁下笔:“潇潇,来瞧瞧爹爹今日的字写得如何。” 沈玉潇却是没看桌子一眼,对着沈文山说道:“爹爹,宫里此刻怕是变天了。” 说完示意谷雨把陆掌柜传来的消息说了一遍。 沈文山顿时眉头紧皱,陆掌柜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可是没想到沈岳一早就已经被召进宫里。 就在沈文山沉默不语时,水华一路跑着过来,见着沈玉潇点点头。沈玉潇的心瞬间冷了下来,果然黄雄也被召进宫。 京城中唯一能调动军队的两位大将都被召进宫里,连刚从回疆回来的赵奕和都算计的这般好。要知道赵奕和突然回京,是任何人都不知道的,丰庆帝和皇后却在这个时候派人候在崇文门,说明赵奕和的行踪早就有人报了出来。 这是早就预谋好的,可能在赵奕和在回疆的时候,便有人计划好了,或许更早。 想到这些沈玉潇不由心中微紧:“谷雨如今可能打探到东宫太子的消息。” 谷雨闻言摇摇头:“陆掌柜在得着消息已经尝试联系太子,我们的人却是进不去皇宫,找到永安公主,太子府的人只说太子进宫与皇上商议正事不在宫中。” 沈玉潇和沈文山顿时心中大惊,皇后有嫡子燕王,可燕王不喜朝政反而对吟诗作对最赶兴趣。所以一直不得丰庆帝欢心,而赵恒是杨贤妃所出,非长非嫡,乃是庶出的赵三郎,是因为先天政变才被封为太子的。 虽然说燕王对太子之位无甚想法,但不代表皇后不会为自己儿子谋个前程。 只怕现在太子,睿亲王,黄雄,沈岳,或许还有宰相班子,此刻正危急万分。 (未完待续。) 一百一十一章:我可以 沈文山做官十七载,沈玉潇都能想到的问题,他怎么可能想不到,当下面色凝重问谷雨:“太子不在府中?永安公主府却是进的去的?” 闻言谷雨点点头:“永安公主和驸马程季尚在府中,并不知晓宫中发生了什么,应该只是禁院以内。”意思就说只是丰庆帝的皇宫后院被控,同在皇城内的公主府却是没有惊动,沈玉潇和沈文山皆闻到一丝政变的味道。 两个月内连续爆发两次政变,这对前唐皇室来说,是个多大的动荡。 此刻沈玉潇同沈文山却是没心思关心前唐皇室,燕王是皇后所出,而他们沈家却是支持赵恒的。若真让皇后和燕王得逞,燕王夺位首先便是铲除异己,那首当其冲便是沈家。 心念及此,沈玉潇略顿一下,随后看向沈文山:“爹,上次先天政变二皇子是直接带兵入宫欲谋权篡位,而此次宫变,却只有少数几人牵扯进去。只怕皇后是不想将事情闹大,那么最简单的方法便是...” “逼迫皇上另立太子,立下禅让诏书!”沈文山当即便反应过来,顿时心中更是震惊,皇后竟然已经准备到了这个地步。 将沈岳黄雄拘在宫中,是为了防止外朝得到消息进宫勤王。皇后此番怕是吃了赵峥的教训,不想被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自己准备这么多,却为他人做嫁衣。所以连刚进京的赵奕和都一并控制住。 如此看来,赵奕和能这般顺从的进宫,半天没传出什么消息,只有一个可能他们拿住了太后来制衡赵奕和和丰庆帝,还有就是赵奕和遇到麻烦了。 赵奕和是太后一手带大的。自然最是孝顺太后,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想到这里,沈玉潇问向沈文山:“爹,如今万骑将领还有谁能调遣动?” 沈文山闻言思索起来,他是文官,虽然以前因着沈岳见过不少万骑将领,但毕竟没有过多接触。所以对他们并不熟悉。而且如今沈岳已经不再是万骑统领。若是想调动万骑的军队,几乎没有可能。 人家凭什么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你干,这可是担着杀头之罪的。 毕竟若宫中当真发生了事情。那这说起来是大功一件,保护丰庆帝,若他们猜测错误,那贸然向皇宫出兵。这可是谋反叛变,是死罪一条。 沈文山想着摇摇头。却突然从门口传来一声铿锵有力的声音:“我可以!” 沈玉潇等人猛地回过头去,就见沈晋西不知何时站在门口,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听到多少。见此沈玉潇同沈文山对视一眼。 一直以来沈晋西都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让沈文山很是失望。所以家国大事也很少与他提起,反倒是同女儿说起的更多。如今虽然沈晋西在战场上历练归来,已经褪去当初的稚气。变得越发沉稳。但在沈文山的潜意识里,他依旧是那个无所事事成天惹是生非的长子。 猛地听他开口。只觉得有些异样,却是说不上来。不过沈文山虽然对儿子的教育上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但在政治上,却是一个合格的政客当下冷静的问道:“晋西,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带兵入宫,若事成则是护驾有功,若败,则擅自调用军队,私闯禁宫,密谋造反。无论哪一件罪诛九族!”沈晋西看着沈文山同沈玉潇一字一句清楚的说出后果,然后不待他们答话:“如今万骑只有我先锋营的五百军士能调动,若不冒险一试,皇后燕王事成沈家也当万劫不复。” 沈玉潇看着沈晋西竟然能思虑如此之多,很是欣慰,这才是独当一面的男儿。当下柔声说道:“哥哥,这不过是我同爹猜测的,究竟是不是还无法确定所以风险很大。” 闻言沈晋西却是微笑起来:“我向来相信潇潇的。爹就让我去吧,如今祖父还在宫里,若赌赢了沈家便能护得沈家周全。若不然只坐以待毙,我们不就是束手就擒么。” 沈文山看着沈晋西眼中的坚毅,心中感叹着儿子居然在不知不觉中,长大成人。思索一番终是点点头:“好,你去万骑等候我消息,我现在去禁院找钟绍京,看看能不能探到宫中的消息。咱们还是稳妥一些的好,切莫操之过急。” 说完待沈晋西点头应下,父子两便要出去。 沈玉潇见此叫住沈文山父子:“爹,哥哥,你们等等。” 转身对着谷雨说道:“你可能进得大长公主府?” 闻言谷雨点点头,沈玉潇见状吩咐:“你现在速度去找大长公主,告诉她太后可能被皇后劫持,让她找借口带你进宫。然后先想办法找到祖父和黄老将军,若当真祖父和黄老将军被拘,就放个信号出来。哥哥同爹带人在禁院守着,一旦看到信号,立马带人往宫里冲。至少可以一时间乱了他们阵脚,给祖父和黄老将军时间去救驾。如果宫里并无事,谷雨你就找机会马上出宫,爹和哥哥就不要动,等见着谷雨立即撤退。” 沈玉潇这也算是赌一把,不过押的小一点罢了,若宫里什么事都没有,沈晋西这只算是私自调动军队。有沈岳和沈文山求情,到时候再求赵奕和帮忙,应该是死罪可免。若当真宫变,这样也是最好的安排,只是如此便耽搁了些时间。 说完沈文山与沈晋西点头出去,谷雨也不敢耽搁,跟着后面便去大长公主府。 虽然沈玉潇接触永安公主比较多,说交情也只有同永安公主有一些。不过听上次谷雨从赵恒那得到的消息,长安公主迫使丰庆帝处置张莽的事情,大长公主在政治谋略上比永安公主是更胜一些。这种情况,若是让大长公主出马,效果自然会比永安公主要好的多。 见着众人都出去了,沈玉潇四周瞬间静了下来。今日是她及笄的日子,花厅里苏氏柳氏各位夫人和小姐还在等着,无论此刻心里有多么焦急,她也得强撑着不能让旁人瞧了出来。 想着对身后水华说了声:“回去吧。”而后主仆二人,离开外书房朝着花厅走去。 而此刻永华宫中,丰庆帝冷脸坐在榻上,在她身边是面如死灰的杨贤妃。 (未完待续。) 一百一十二章:帝后相争 刚刚皇后借口杨贤妃身体抱恙,招了赵恒入宫,也将丰庆帝从朝堂上诳到永华宫,随后便让禁军彻底封锁了永华宫。 随后又命令宦官给黄雄沈岳和四位宰相下旨,命他们进宫朝见,而后将他们留在上书房。沈岳与黄雄等人,左等丰庆帝不来,右等丰庆帝也不来,不过臣子等皇上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他们便也没多想。 有黄雄和沈岳在宫里,外面最为骁勇的万骑自然不会有何动静,便是制住了万骑。而前唐三支军队,辅兵自先天政变之后大半归于万骑,还有一小部分在太子手中。如今太子也被困在永华宫,等于万骑和辅兵都被制住。而仅剩的禁军金吾卫,早在江淮死后,便被皇后巧妙的安插了自己的心腹徐志阳。 此刻她只要静静的坐在宫里,等着皇上写下更换太子和禅位的诏书,便可不动声色的将燕王赵谦送上皇帝的宝座。 大局在握,心情自然也是好些,看着丰庆帝难得柔声说道:“皇上早晚也是要写的,何必如此坚持,若再这般下去,怕是贤妃妹妹便是要撑不住了。” 闻言丰庆帝看了眼躺在他身侧的杨贤妃,刚刚为了保护丰庆帝,在皇后带人进来时,直接被徐志阳一箭射在胸口。 赵恒看着杨贤妃脸上渐渐没了血色,连气息也是恹恹,他恨不能手刃了皇后和徐志阳。但他知道他现在不能做,甚至连动都不能都一下,否则关系的将是整个前唐江山。 丰庆帝何尝不是同赵恒一样的想法,掩在袖子里的双手紧握,若是此刻有人瞧见定会发现。此刻他已经是气的青筋突起。丰庆帝毕竟是帝王,即便宠爱杨贤妃,但此刻却也是将家国大义放在第一位的,看着皇后面色冰冷:“不知皇后要朕写何物?” 皇后看着丰庆帝装糊涂,也不气恼,养气这种功夫,从她看着丰庆帝专宠后宫的美人开始。很少再踏足坤宁宫开始。便慢慢学会了隐忍,即便此刻已经气上心头却还能笑着说道:“既然皇上不知,那臣妾便提醒皇上一声。只要皇上此刻下令改立太子为谦儿。并立下诏书择日便传位于新太子。臣妾自然会命徐统领撤兵,并让太医前来替贤妃妹妹诊治,若不然怕贤妃妹妹便是要香消玉殒了。”说着掩唇轻笑,却只得到丰庆帝的冷眼。 皇后见此也不发火。看向被押跪在一旁的赵恒:“三皇子还不赶紧劝劝你父皇,若不然你母妃便是要撑不住了。” 见赵恒并不搭理。顿时笑到:“素闻三皇子是众皇子中最为孝顺的,现在看来怕是有假,这太子之位竟是比自己母妃的命还重要。皇上一直称赞三皇子忠孝仁义,如今看来怕是不忠不孝才对。” 皇后说着变了脸色。指着丰庆帝:“赵诚!你莫要以为我拿你没有法子,今个儿这诏书你是立也得立,不立就莫要怪臣妾帮你立了。拿笔墨!” 说着就有宦官端着笔墨诏书上前。安置在丰庆帝坐的榻上。 丰庆帝见皇后按耐不住了,却是冷笑:“哦?你若是愿意让你儿子担上这千古骂名。早便直接将朕杀了,而后私立诏书,还用得着在这与朕废这口舌。” 的确,皇后不敢让赵谦背负上杀父弑君,残害手足的千古骂名,所以才会出此下策。若不然直接结束了丰庆帝和赵恒的命,让赵谦夺了传国玉玺坐上皇位便可。 可是她不能这么做,先不说丰庆帝一死大臣会怀疑,即便是认可了丰庆帝非她所害。东宫已定,皇上驾崩太子继位这是天经地义的,如果在这个时候她拿出废黜太子改立燕王的诏书,大家立马就会知道其中有猫腻。 所以她才想此方法,打算逼迫丰庆帝自己写下诏书,然后公众于世,这样赵谦的皇位便是名正言顺。丰庆帝自然是知道皇后的打算,所以才拖延与此,想等援兵过来。 刚刚皇后说出赵奕和已经回京,高顺便顺着皇后的话,自告奋勇去召赵奕和进宫好控制住睿亲王。虽然看着是背叛了丰庆帝,不过丰庆帝却知道高顺是故意做给皇后看的。 高顺虽然升********没多久,在丰庆帝身边却是有二十多年,主仆的默契可谓是胜过丰庆帝的这些儿子们。他又向来聪明机灵,只要得出宫定能将消息透出去,即便是皇后派人盯着。所以他在等,等前来救驾的人。 皇后看出了丰庆帝的心思,当下冷笑出声:“皇上该不会在等援兵吧?” 说着故作吃惊的叫了一声:“啊!忘了告诉皇上,此刻定北侯沈岳,和威远将军黄雄,还有四位宰相都在上书房等着皇上议事呢。睿亲王如今也被困在重华宫,真没想到先帝留下这个独子,竟然把皇上和臣妾都骗了。以前总是****在朝堂上胡作非为,下了朝堂就窝在花街柳巷,当真让臣妾以为他是个不务正业只知道寻花问柳的。没想到不止胆识过人,竟然连功夫都这般了得,徐统领愣是搬出千机营才制住他。” 丰庆帝闻言脸色突变,千机营是整个禁军里最为精锐的一支,向来是负责替皇帝处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所以一个个都是心狠手辣。他们出手,赵奕和多半是遇到危险。 想到兄长留下的独子,丰庆帝一拍案几,将上面的笔墨全都打翻在地:“你敢对他动手试试!” 看见丰庆帝一张冷脸终于崩塌,皇后笑了起来:“皇上的爱妃将死,太子被俘,都不见皇上这般动怒,怎地一个睿亲王,却叫皇上这般生气。既然皇上这般在意睿亲王,那还是趁早把诏书写了,也省的睿亲王身上再多添几道伤。说起来这睿亲王也当真是个孝顺的,听到皇上和太后被囚,不要命的冲杀,骁勇的模样比之修罗都不为过。” 丰庆帝闻言顿时大怒:“你囚禁了太后!” (未完待续。) 一百一十三章:徐志阳 闻言皇后笑着说道:“瞧臣妾这记性,这么重要的事竟然忘了说。还请皇上恕罪,太后此刻正在慈安宫好好歇着呢,臣妾怕惊扰了太后圣驾,特让徐统领派人将太后的慈安宫保护起来。若不然睿亲王怕也不会这么快就到了宫里。” 说着看见丰庆帝脸色越来越黑,心里却是高兴的很。这些年她空座后位,却不得丰庆帝半点恩宠。即便生下中宫嫡子,苦苦等了二十多年,却也没能封个太子。杨贤妃与她同时入宫,她为后靠的是家世,她出身低下只为贵人。如今她却成了四妃之首,享受这丰庆帝的恩宠,生个儿子更是被封为太子。怎叫她甘心!她也有儿子!中宫并非无所出! 若是因为先天政变赵恒才有机会入主东宫,那前面那二十多年,丰庆帝却是从未想起,她皇后生的儿子。只是封了个燕王,便再没任何作为。 从赵恒被封为太子的那一刻起,她对他最后一点余情也被消磨殆尽,心里想的只有让他们后悔,只有让自己儿子登上帝位。所以此刻看着丰庆帝如此,她心里除了快意,再无半点感觉。 丰庆帝此刻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便朝着皇后大步走过来,伸手便是对着皇后一耳光,直打的皇后嘴角渗出血丝。 见此徐志阳立马拔剑对着丰庆帝。 于他而言,皇后便是他的一切,当初若不是皇后怜悯,他早就被金吾卫的将领乱棍打死在永巷。是皇后的凤鸾经过救下奄奄一息的他,所以他这条命都是皇后的,即便是丰庆帝只要皇后一声令下。他也会拔刀相向。 看到丰庆帝掌箍皇后,徐志阳顿时长剑便直指丰庆帝的脖子。 赵恒见此顿时大呼:“父皇小心!”想要挣脱压制,却被金吾卫的军士用刀架住脖子动弹不得。 眼看长剑要划过丰庆帝的咽喉,却在划到脖颈时被皇后了冷声喝住:“住手!” “皇后,他...”徐志阳看着皇后现在还关心丰庆帝的死活,顿时很是不解。 却被皇后冷眼怒视:“本宫让你住手!没有本宫的吩咐,谁让你动手的!还不退下!” “可是皇后...”徐志阳还想劝说。 皇后却是面色更冷:“本宫让你退下!” 见着皇后动怒。徐志阳只得泄气的将长剑插入剑鞘。退到一边。目光却死死的盯着丰庆帝,只要他再敢动一下,即便皇后会斩了他。他也定要杀了丰庆帝! 见此丰庆帝冷眼扫过徐志阳,不顾脖子上的伤口,鲜血已经浸湿了衣领。冷笑着说道:“没想到皇后身边什么时候,竟然有了如此忠心耿耿的。竟然为了皇后不惜背上弑君的罪名。” 皇后闻言却情绪稳了下来,看着丰庆帝平静无波:“皇上的确不知道。皇上都有一年多未曾踏足坤宁宫了,又怎么可能知道坤宁宫发生了什么,臣妾身边发生了什么。” 一句话说完,丰庆帝顿时眼中凶光毕露。皇后的话说简单点不过是抱怨丰庆帝冷落了她。但若往深里去想。丰庆帝一年多未曾踏足坤宁宫,皇后身边却出现忠心耿耿的徐志阳,徐志阳又是金吾卫的副统领。出入后宫也不会引人注目。不由让人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或者早之前,皇后便已经做出了不贞之事。 皇后看着丰庆帝的脸色。知道他定然是想到这些,当下笑了起来:“皇上现在是不是恨不能杀了臣妾?只可惜,皇上如今却是什么都做不到。臣妾奉劝皇上一句,还是赶紧立了诏书,谦儿自当奉皇上为太上皇,百年之后,你我夫妻还能合葬在泰陵。” 丰庆帝看着皇后笑的万般妩媚,只觉得恶心不已。皇后出自五姓七望中的陇西李氏,是真真正正的世家贵族之女,当年也是先皇费尽心机替幼弟求娶来的。自然是端庄淑德,无论是礼节还是气质上分毫不差,如这般妩媚的模样却是从来没有,即便是刚成婚新婚燕尔之际,也都是一副端庄贤淑的模样。 看着她如此,不由让他恨得咬牙切齿:“你这个贱妇,败坏了你陇西李氏的门楣。” 皇后却是轻笑:“那又如何?” 丰庆帝闻言正想对皇后动手,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徐志阳手下一名将士快步跑进来,看见徐志阳和皇后便跪在地上:“报皇后娘娘,徐统领。长安公主刚刚闯到宫里来了,要去见太后被臣等拦在外面,而后直接奔着上书房跑去,臣等不敢贸然动手特来请示皇后娘娘。” 闻言皇后脸色微变:“长安!她怎么会这个时候进宫?” 说完也顾不得与丰庆帝争执,吩咐徐志阳:“她去上书房定是发觉了什么,快带人去拦住她,莫要让沈岳黄雄知道。” 徐志阳应声出去。 长安公主在听到谷雨的话之后,当下换了一身裙摆微短的宫装,取了一把匕首便带着谷雨进宫。 宫门口自然没人敢拦着长安公主,这可是皇上太后宠爱非常的大长公主,谁敢拦着她。很是顺利的进了宫门,长安公主思索着便直奔慈安宫去。 刚走到慈安宫门口,便看见慈安宫门口多了许多面生的侍卫,长安公主也不与他们硬碰只说过来给太后请安。 看守慈安宫的徐志阳的弟弟徐志清,见此便对长安公主说太后身体抱恙,请公主改日再来。 长安公主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应道:“既然如此,那本宫明日再来。”说完带着谷雨朝宫外走去。 徐志清看着长安公主离开,顿时松了口气。不过他向来谨小慎微,当下留了个心眼,派人盯着长安公主。就看着长安公主离开慈安宫,直接掉头就往上书房跑。 顿时盯梢的军士忙跑回去报给徐志清,徐志清知道大事不好,当下一边派人去给永华宫送信,一边带人去追长安公主。 谷雨趁着跑的空档,将实现约定好的信号烟炮放了出去。候在禁院的沈文山父子,钟绍京和万骑将士看见信号,立马着手闯宫门。 沈文山父子都看见了,徐志清自然也是看见的,当下更是加快速度去追长安公主。 (未完待续。) 一百一十四章:又政变!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好在之前沈玉潇想的周到,让谷雨陪长安公主进宫。谷雨是赵奕和身边的人,身上的功夫还是不错,若只护长安公主一人,还能护住一时。 长安公主也是个狠厉的角色,当下拔出袖间的匕首,只要谁敢上前拦她去路,立马便挥匕首砍过去。一连伤了几人,再没人敢上来动手,毕竟这是前唐正正经经的公主,她就算在这宫里杀了谁便是杀了,也没人敢怪责她一声。自己的命却是自己的,都围在旁边不敢上前,到是给长安公主争取了机会。 在进宫前,长安公主便猜到或许会有不好的事发生,特地换了裙摆稍短的宫装,当下跑起来速度倒也快了不少。 却还是没到上书房便被徐志清的人截上,当下朝着谷雨使了个眼色。谷雨虽然不放心大长公主,奈何局势危机,只得留下长安公主一人,飞快朝着上书房冲去。 徐志清堵住长安公主,长安公主也不跑了,看着徐志清:“究竟是谁让尔等进入宫中,竟敢对本宫无理!” 闻言徐志清却是不理会,毕竟这事情不是他能说的,当下吩咐左右:“将大长公主带走!” 立马便有人围了过来,不过看着长安公主手中的匕首,却也都心有余悸不敢靠近。 见此长安公主冷喝道:“不许碰我,本宫会走。” 徐志清也不强迫,当下命人带着大长公主直接关进慈安宫。 一进慈安宫,太后正侧卧在贵妃榻上,看见长安公主被他们关进来,顿时惊讶的开口:“长安!你怎么会进宫?” 长安公主见着太后,连忙快步走过去,跪在塌前:“长安没用,让皇祖母受惊了。” 能在这个时候见到长安公主,太后只觉得多了一丝踏实,当下拉着长安坐到榻上:“这都是皇后一手策划的,事出突然。连皇上都没有防备,更别说你了。只是皇后封住了整个皇宫,你是怎么进来的。” 闻言长安公主亮出袖子里的匕首,因为连伤数人。此刻匕首上还沾着血迹。太后忙将匕首夺了丢在地上,看着长安公主更多了几分心疼。却也没忘了关键:“你是怎么知道宫里发生宫变?” 这不过是一个多时辰前的事,长安公主却这么快到宫里,而且还是早有准备的,太后思索着外面怕是已经得了风声。 长安见此心知太后担心。便出言安慰,也是有心要帮沈玉潇一把,便说:“是沈家三小姐派丫鬟谷雨告知长安的,让长安进宫探探虚实,刚刚已经把信报了出去,此刻沈大人应该带着人进宫。皇祖母大可放心。” 闻言太后先是松了口气,然后问道:“沈家三小姐,就是永安说很是投缘的定北侯府三小姐?” “正是。也正因为永安将身边的女官赐给她,她才得以将信送到长安府上,若是换作旁人怕是进不了皇城的。”长安公主看着太后的脸色。替沈玉潇说话。 若之前她看沈玉潇只是长得好看,现在便是很满意了。倒不是因为沈家,而是因为沈玉潇的政治谋略,沈玉潇这种沉着冷静的处事思维。小小年纪在这种情况下,一个深闺小姐,竟是能短时间内做出如此缜密的对策,不得不说她在政治谋略上有着杰出的表现。 旁人不知道,她长安公主姐妹三个,最清楚她们和赵奕和的处境。先皇遗留下来的骨血,按道理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丰庆帝也有意将皇位还与赵奕和。可这样一来,丰庆帝的几位皇子,和那些外戚便容不得赵奕和。 为了能安然活着,赵奕和不得不装出那一副纨绔无度的模样。只为了打消他们的猜忌。所以越是赵奕和这样的处境,身边更应该有个有政治意识的女人,只有这样夫妻才能在前朝后宅配合好,才能保证他睿亲王一生顺遂。若是只是娶了一个知书达理,贤良淑德的女子,只能说不会给赵奕和添乱。却也是帮不上什么实际的忙。 要知道很多时候,前朝和后宅是息息相关的,很多事也都是后院失火波及前朝。 经过这次,长安公主看着沈玉潇越看越觉得她是个合适的,日后定能替赵奕和安住后宅,谁也莫要想从她这边下手。心里有意促成沈玉潇,自然在太后面前也就多提了两句。 对于太后的心思,长安公主也是最清楚不过了。你若是一味的同她说谁谁谁有多好多好,只会让她生疑,觉得太过于夸大其词,哪怕那人真的有这么好也变得不好了。反而你借着机会只说上两句,太后反倒会上心,然后自个去看。 所以长安公主说完,太后便生了心思,如今赵奕和的亲事是她心头的病,见着永安公主也说好,连长安都说好,太后顿时对沈玉潇来了兴趣,想着什么时候抽空召她进宫看看。 不过自然不是这个时候,现在宫里局势还乱着呢。 徐志清让人将长安公主押进慈安宫,自己却转身去追谷雨。 谷雨因为少了长安公主,速度顿时快了一倍不止,不过一会便跑到上书房外面。 守在上书房的禁军见此,忙上前阻拦,谷雨与之交手顿时被缠住,当下心急大喊:“沈老将军,黄老将军,赶紧去永华宫护驾!皇后欲造反,皇上被困永华宫!” 话刚说完徐志清已经赶到,有徐志清加入,谷雨顿时落了下风,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不过刚刚那一嗓子,她可是扯了嗓门喊得,正等在上书房里的沈岳和黄雄听得清清楚楚。顿时眉头紧皱大惊失色,四位宰相却不如沈岳黄雄练武之人听觉敏锐,没听的外面喊什么,只发现外面有骚动。 见着沈岳黄雄的反应,顿时好奇的问道:“两位将军怎么了?” 闻言沈岳冷着脸说:“皇后发起宫变,皇上被困永华宫。” 说着同黄雄对视一眼,直奔上书房的门冲去。 留下四个宰相如蒙雷击呆立当场,又政变! (未完待续。) 一百一十五章:局势已定 沈岳和黄雄自然是顾不上四位宰相的感受,当下大步冲向门口。守卫在上书房的禁军,早就得了吩咐的,哪里敢放他们出去,当下便是拔刀将门挡住。 “皇上有命,定北侯和威远将军不得出上书房的门半步,还请侯爷和将军退回去。莫要让我的为难。”禁军声音冰冷的执行公务。 闻言沈岳却是冷冷一笑:“皇上?究竟是哪个皇上?还是皇后?” 黄雄接着道:“我等要去拜见皇上,若有怪罪我等一并承担就是,你们还不退下。” 守在上书房的禁军,都是金吾卫里最得徐志阳信任的人,自然不会放沈岳和黄雄出去。见此沈岳和黄雄也不废话,一人一边,直接攻向守门的禁军。 此刻外面已经乱作一团,哪里还顾得上支援守卫,沈岳和黄雄直接将守卫的禁军,三两下制服,便开门走了出去。 一出门沈岳就看见,永安公主赐给他孙女的女官此刻正被团团围住,不但要抵抗将士发过来的攻击,还要对付徐志清。眼看着有些落了下风,顿时气得大喝:“一群无耻之辈竟然如此对待一个女子。徐志清你好歹是个金吾卫的将军,当真让人不耻!” 说着便夺了旁边金吾卫将士手中的佩刀,加入战团。 黄雄自然也不会干站着,当下夺了一把武器,冲进去对着徐志清就是狠狠的一刀。徐志清冷不防沈岳和黄雄,登时背后中了一刀,局势瞬间扭转过来。谷雨见状忙大喊:“老侯爷,将军赶紧去救皇上。” 沈岳黄雄见谷雨已经无碍,当下抓了一个军士问出皇上被困在永华宫。便飞快的朝永华宫冲去。 跟出来的四个宰相,看着眼前一幕顿时就吓傻了。他们做了一辈子文称,哪里见过这阵仗。若说如何治理国家,处理事务,招揽人才他们当仁不让,但是这种血腥画面却是头一回看见。毕竟先天政变之时,可没波及到他们几个。都还在屋子里睡着大觉。一觉醒过来政变都完事了。 所以猛地看见这外面,金吾卫的将士尸横遍地,顿时吓得打了个哆嗦。 虽然猛一看着有点发憷。不过他们也都是人精了,很快便缓了过来。王璟带头从地上捡起一把还沾着血的佩刀大声喊道:“我王某人一辈子未曾动过刀,今日若谁敢拦我去路,莫怪我不客气。三位宰相。随我一起去救驾!” 说着就大步追着沈岳他们而去。有王璟带头,剩下三为宰相也是士气大振。当下各自从地上捡了把带血的刀,还特地找上面血迹多的,想着能唬唬人,跟着王璟便冲过去。 一路上有沈岳黄雄开道。那些将士再看到四位宰相一个个手中举着佩刀,上面还沾着不少血迹,哪里敢上前。一路顺风顺水的便到了永华宫外。 就在沈岳他们到了永华宫外时。便看见永华宫门口已经战做一团。 仔细一看与徐志阳战在一起的正是睿亲王赵奕和,还有沈晋西和万骑的先锋营将士。沈岳见此知道是沈文山他们带兵进宫救驾。当下同黄雄对视一眼,加入战局。 徐志阳见着沈岳黄雄出现,顿时明白上书房那边出了事,局面怕是扭转不了了。刚刚皇后命她去追长安公主,刚出了永华宫的们,就看见赵奕和一身浴血而至,当下也顾不得长安公主,直接带人围住赵奕和。 还没等他动手,固原公主直接领着沈文山等人,从北面冲了过来。 几乎是一瞬间,双方便交战在一起。沈文山对着赵奕和喊道:“王爷速速进去救驾。” 徐志阳哪里肯放赵奕和走,当下更是拼了命的跟赵奕和交战在一起。 如今沈岳黄雄一加入,金吾卫顿时兵败如山倒,黄雄也是个猛地,从徐志阳背后攻过去,一刀便解决了徐志阳,就看着他的首级在地上滚了几遭,然后身体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金吾卫的将士一看统领死了,顿时没了主心骨。赵奕和立马高声说了句:“缴械不杀。” 一时间哗啦啦的兵器落在地上的声音,大家都放弃抵抗。 赵奕和见此带着沈岳黄雄沈晋西等人冲进永华宫中。 此刻皇后已经面如死灰,看着丰庆帝:“没想到,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本宫算计了这么多终究还是输了。” 丰庆帝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刚刚赵奕和那句缴械不杀最为清楚,说明外面局势已经控制住。此刻也是放下心来:“皇后还不束手就擒!” 闻言皇后嘴角含笑,慢慢朝着丰庆帝走了过去,就在离丰庆帝不过两步远的时候,皇后突然发难,拔出腰间的匕首,朝着丰庆帝狠狠的扎了过去:“既然如此那皇上与臣妾都不要活了,一起去地下再做一对鬼夫妻。” 丰庆帝冷不防皇后突然发难,自己坐在贵妃榻上,退无可退。杨贤妃已经是奄奄一息,赵恒又被制住,眼看着皇后的匕首离丰庆帝越来越近。 就听到一声惊呼:“父皇!” 然后固原公主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飞也似的冲进来,将皇后猛地推向一边。匕首划在她的胳膊上。瞬间鲜血溢出,染红了整个袖子。 皇后见自己最后的想法都失败,当下直接用匕首扎进自己的心房,看着丰庆帝含恨的闭上双眼。 原本固原公主被禁足延禧宫,后来宫中发生动乱,菀香得着消息便报给固原公主。这些日子的禁锢,她的心早已不在如以前那般倨傲,一心想着要如何摆脱这个困境。听菀香报宫里出事了,当下觉得机会来了,再不顾别的从延禧宫逃了出来。 刚出延禧宫没多久便看见谷雨放出的信号,当下心里打定主意,他们定是有人要从外面进宫。不管究竟是敌是友,如果她现在去将人放进来,若胜定有她一功。所以她将全部赌注押在沈文山他们身上,思索一番猜测离后宫最近的便是北门,玄武门。出了玄武门便是禁院,那边是外界最近的地方,人应该在玄武门。当下提起裙角,飞速的朝着玄武门跑。 ps:谢谢陌陌陌沫的打赏,谢谢亲一直的支持~(未完待续。) 一百一十六章:不碍事的 所以沈文山他们正要攻门的时候,固原公主用了调虎离山计,直接从里面将门打开。 沈文山沈晋西见此立马带着一干万骑将士,直接冲了进去。 在看到沈文山的一瞬间,固原公主心里百感交集,未曾想自己的赌注竟然是押在沈玉潇的父兄身上。想到沈玉潇和赵奕和,心里只觉得失落。 只是此刻容不得她多想,若想立功必须同他们一起救驾,但也不能被瞧的那么明显,所以她一直隐在人群中跟着,万一失败也好不叫人看见。在永华宫门口的时候,沈晋西等人与金吾卫交战在一起,却没人注意到躲在角落的固原公主。 固原见此便悄悄的从角门进了永华宫,一进正殿便看见皇后欲刺丰庆帝,当下大惊失色,心中却也清楚这是她唯一翻身的机会,立马冲过去将皇后推开。其实不是她不想自己去裆下这一刀,如果是切切实实挡了这一刀,那丰庆帝定然看在这一刀上不会再怪罪于她和鄂妃。就会同沈玉乔一般,若是再借助“弥留之际”求丰庆帝赐婚留在前唐说不定都是可以的。 不过这个想法虽好,实施起来却是太有难度,首先时间容不得她去摆那些姿态,第二丰庆帝和皇后所处的位置,即便她真的赶过来过去,也没法介入到两人中间挡下那一刀。 心思飞转,便将皇后猛地推向一边,然后胳膊在皇后手中的匕首上狠狠的划了一下,顿时血流如注,看的丰庆帝触目惊心。 也顾不得皇后含恨自尽,见着赵奕和等人冲进来。顿时高声命令:“快传御医!” 用刀架住赵恒的侍卫看见睿亲王等人,顿时吓得的丢了武器,赵恒才得以解脱,当下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丰庆帝面前,跪地请罪之后才到杨贤妃的身边。 杨贤妃此事受伤已久,却还残存着一丝气息。 等御医赶到时,固原公主因为失血过多。也虚弱的倒在一边。太医赶紧上来替固原公主止住血。太医令路太医则是跪在地上替杨贤妃诊治。 丰庆帝则是领着沈文山赵奕和赵恒等人去了朝堂,整个后宫乱作一团,赵恒着人收拾后宫。丰庆帝自然不好继续待在这里。 宫里局势算是稳定下来,赵奕和刚出永华宫门边看见谷雨,当下对她使了个眼色。谷雨毕竟是赵奕和身边的人,瞬间会意。便直接出了皇宫,去沈家报信。 此刻沈玉潇还同姐妹几个坐在花厅说话。虽然她很有些心不在焉,却不能让别人瞧出异样。毕竟这次事变仅仅发生在宫里,还这般悄无声息,外庭并没有半点风声。 黄琼说了一句话。顿时所有人都笑了起来,独独沈玉潇心不在焉。很有些不满的戳了她一下:“潇儿,你在想什么呢?可有听见我说话?” “啊?”闻言沈玉潇这才回过神来:“表姐刚刚说了什么?” 黄琼顿时一副就知道你没听。当下回头对着阿暖说:“去把东西拿过来。” 阿暖领命出去。 然后就在沈玉潇目瞪口呆的情况下,一套银色盔甲被放在沈玉潇面前的桌上。然后便看着黄琼很是得意的说:“呐。这就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怎么样?喜欢吧?” 闻言沈玉潇看着眼前的盔甲,顿时哭笑不得,见黄琼眼巴巴一副讨赏的模样,只得点头说:“表姐别出心裁,潇儿自然是喜欢的。” 黄琼却是来劲了,当下起哄要让沈玉潇去换上,闹得沈玉潇很是为难。这套盔甲留做观赏便罢了,真让她穿,怕是有难度。正思索着怎么打消黄琼的念头,就看见谷雨轻步进来花厅。 沈玉潇见机,便称要更衣,带着水华谷雨出了花厅。黄琼只当她是躲起来,笑了一阵也就不闹了。 因为在宫里打斗谷雨也是受了伤的,原本的衣服上自己的血,别人的血很有些触目惊心,怕会惊到沈家人,谷雨便是先在外面换了衣裳这才回府。即便如今换了一身新衣裳,沈玉潇走进还是能闻到一丝血腥味,当下眉头微皱:“你受伤了?伤势如何?宫里情况很严重?” 谷雨听到沈玉潇一开口便问自己的伤势,心中很是感动,当下回到:“让小姐担心了,奴婢不过受了些轻伤,不碍事的。宫里局势已经稳定下来。果然不出小姐所料,皇后将皇上和贤妃娘娘太子殿下困在永华宫。老侯爷和黄老将军还有四位内阁宰相都被拘在上书房,他们并不知情。而王爷一进宫就遭到金吾卫全力伏击,所以被困了很久,奴婢见到王爷时似乎受了伤。不过现在局势已经稳定,皇后娘娘见大势已去便自缢在永华宫。” 说着谷雨有些不解的开口:“在老爷和大少爷赶到永华宫的时候,奴婢瞧见了固原公主,而且她还救驾有功,受了伤。” 固原算计沈玉潇一事,沈玉潇并不清楚后面如何处理的,不过谷雨跟在赵奕和身边,这事是由她一手办的,自然最是清楚不过。所以在看见固原公主的时候,她很是诧异,固原公主不该是因为回疆事情,同鄂妃被禁足在延禧宫么? 好在她没纠结太久,沈玉潇对固原公主也没多少想法,听到局势稳定心中顿时放松开来。可是在听到谷雨说赵奕和受了伤,刚刚放松的心瞬间又紧了起来。 赵奕和是有功夫在身,而且按照陆掌柜过来通知的时间算,她们得着消息赵奕和就已经进了宫。带沈文山带人进宫,这前前后后这般长的时间,已赵奕和的聪明自然发现了事情的异样。却在谷雨跟着沈岳黄雄到永华宫门口才见赵奕和,说明他被困了许久。 这般长时间的战斗,先不说旁的,就是体力也会不支,想必身上受了许多上。一想到这些,沈玉潇只觉得连呼吸都急促起来。意识到自己的异样,沈玉潇深吸了口气,将心理的想法压下来。 谷雨却像是瞧出了她的心思,轻声的说道:“王爷虽然满身是血,不过奴婢瞧着也都是些轻伤,不碍事的。” 一句话顿时说道沈玉潇的心坎上,瞬间让她耳根发烫。 (未完待续。) 一百一十七章:废后消息 等到下午府里的客人都散完了,沈文山和沈岳才从宫里回来,沈晋西到是回来的比他们早,不过因为带着万骑先锋营进宫,这次也死伤了一些兄弟,所以先回万骑去了。 加上沈家后院全是些过来参加沈玉潇及笄礼的女眷,沈晋西进来颇有些不大合适,所以回府只是去苏氏那边请了个安,并未到沈玉潇姐妹几个说话的偏厅来。 等沈岳从宫里回来,沈玉潇正同苏氏说着话。有丫鬟进来报说侯爷请三小姐去外书房。 甫一听到这话,不仅是苏氏,就是沈玉潇也很是惊讶。沈家对男女有别看的还是很重的,所谓男主外女主内,平日里遇到大事都是沈岳同几个儿子在外书房商讨。别说是苏氏柳氏,就是以前方氏身子好的时候也是不得过问的。如今却让沈玉潇一个女儿家去外书房,不得不让人惊讶。 还好苏氏是个开明的,闻言让琉璃给报信的丫鬟抓了把糖,然后安慰沈玉潇:“去吧,应该没什么事,你爹还在呢。” 沈玉潇随即应声,带着水华去外书房,心里却是猜到沈岳要说什么了。往常她插手沈家的事,要么是求助于赵奕和,要么便是隐晦的告诉苏氏和沈文山,如今日直接去外书房找沈晋西并且插手了宫变之事还是头一回。想必沈岳找她也是为了这事。不过这次她却是猜错了。 刚走到外书房门口的时候,沈玉潇远远的瞧见穿着一袭银黄色广袖长裙的沈玉乔,也带着丫鬟款款走来。看见沈玉潇,她眼中也很是惊愕。 不过如今的沈玉乔相比之前收敛了许多,即便好奇并未说破,同沈玉潇微笑着点点头:“三妹一起进去吧。” “嗯,二姐先走。”沈玉潇应了声,随后侧开身子,毕竟长幼有序。 沈玉乔倒也不扭捏,直接走先一步。这般性子到是看到些沈玉乔以前的影子。同沈玉潇一前一后进了外书房。 沈岳正背对着门口,看着挂在墙上的一把宝剑,而沈文山和沈晋西则是静静的站在左边。沈玉潇便径直走到沈晋西身边,与此同时。沈文松连朝服都还未曾褪下便同沈文汉从门口进来,而后便有小厮机灵的将门带上。 听到关门声,沈岳这才转过身来,看着到齐的一家子人。沈岳叹了口气:“刚刚宫里发生了政变。”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沈文松沈文汉和沈玉乔脸色大变。沈文松一直在衙内办差。所以并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沈文汉则是一早去了商行,只有二房的三个人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岳说完看着众人的表情,心里也有了定数。 他之所以把他们叫到这里来,说这件事,自然是有他的用意。 沈玉乔即将嫁给赵恒,日后自然不必说。而今日把沈文松兄弟三人叫过来还有更重要的事,至于沈玉潇。沈岳看着这个与自己心中的人长得有八分相似的孙女,心里说不上来的感伤,她当真不仅仅是长相像极了她们姐妹俩。就连聪慧敏锐,过人的胆识都同她们极为相似。若今日没有她当机立断,怕沈家将遭灭顶之灾。 原本沈岳是属意将沈家寄托在沈晋西的身上,所以让沈晋西过早的接触到沈家事务。如今来看,这兄妹两对沈家日后的发展都至关重要。所以沈岳这才不避讳这兄妹两,也是要他们多知道一些朝廷政坛上的事,好早做准备。 心念及此沈岳接着开口:“刚刚宫变皇后自缢。” 话还没说完,沈玉乔却是白了脸色。皇后发丧这可是国丧,那是要举国服丧的,一年期内不能有任何嫁娶庆贺之事。而她在不过十日便要接受册封入主东宫。可如今适逢国丧,也就说她的婚事将被推后。 一年的时间,中间会生出多少的变数,沈玉乔是想也不敢想。为了这一****已经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如今举国服丧,让她如何接受的了。心中更是害怕,却是开不了口去问。到是沈文汉闻言忙问了出来:“皇后自缢,那不是要举国服丧,一年期内不能婚娶,这般玉乔怎么办?” 沈岳看见沈玉乔脸色惨白。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遂说道:“太子和太子妃的册封如期进行,因为自缢的不是皇后,而是废后。” 一句话顿时点燃了沈玉乔心里的希望。却也让沈文松疑惑起来:“皇上打算在昭告皇后殡天之前,先下废后诏书?” 沈岳点点头,这也是丰庆帝将沈岳父子和宰相班子留在宫里商讨出来的,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皇上经过这一次事情,他决定给太子一个不可动摇的地位,只有国本不动才能保证前唐不乱!” “皇上打算......”沈文松似乎猜到了沈岳话的意思,却没敢说出口。 “皇上打算传位于太子,皇后在这个时候殡天会影响到传位大典,传位当天便要封后,所以必须要保证玉乔能在传位大典之前入主东宫。而且皇后意图谋反,发动宫变,此事不适宜宣扬出去。所以皇上会下诏皇后在后宫行压胜之术,德行有亏,不足为国母所以废去皇后之位。” 若真这样的话,皇后废去后位可以更好的解释她自缢,是因为不满丰庆帝的处决,所以是废后自缢。既然是废后,自然无需天下百姓为其服丧。 而且这次宫变,全然是皇后一手策划,虽然是为了替燕王赵谦谋一个皇位,燕王却完全不知情。皇后这是打算夺一个皇位,然后将它干干净净的给她儿子。虽然丰庆帝怒皇后所为,却怜惜自己的长子,所以这也是为了保住赵谦。如此一来皇后自缢全是因为己过,完全牵连不到燕王。 丰庆帝子嗣不多,独有五子,二皇子赵峥因为政变发配岭南,如今若要再损一子他也是于心不忍。 沈玉乔听到与自己无碍,甚至要不了多久,更能一步登天荣登后位。即便如今脾气收敛了不少,仍是忍不住喜形于色,不由让沈岳在心中叹息。照现在来看,当初他觉得沈玉乔合适,因为沈玉乔有股不服输的劲,如今再看到是沈玉潇更为合适。只是太子妃人选已定,现在也是无法更改的。 “还有一事要说与你们兄弟知晓,那就是过几****便要请旨册封世子。按照祖宗的规矩,立长立嫡,所以定北侯世子自然是文松。告诉你们一声也是不希望你们兄弟之间产生隔阂。好了你们都出去吧,晋西留下。”沈岳说完让众人出去,独留了沈晋西。 (未完待续。) 一百一十八章:沈晋西婚事 今日护驾,沈晋西可谓是立了大功,却也是犯了大过。私自调遣军队闯入皇宫,虽护驾有功,却开了个不好的先例。丰庆帝却也是不得不罚,否则只会让世人以为,只要有功便可胡作非为。也是几位宰相联名求情,这才功过相抵,不罚他别的,却是免了他万骑先锋官的职务。 沈岳特地将沈晋西留下来,就是要告诉他何为官。 以前沈晋西跟着沈岳,学的是怎么带兵,怎么打仗,如今接触到了朝堂,他必须还要明白一点就是如何为官。在官场不是说你是武将,只要会打仗就好,会打仗的都是莽夫,只要有勇就算是凭着蛮力冲杀,迟早也是能立战功混个官。 这样的人可不是沈家需要的。 对于沈岳来说,沈晋华是个少年天才,才华横溢,做个文官不求出彩,只要守住这些祖辈叔父打下来的家业便可。所以沈文松立为定北侯世子,日后这个定北侯的爵位自然也是落在沈晋华的头上。而沈家的发展,则是要沈晋西去打。 这一守一攻配合好了,才能让沈家基业千秋长存。 如今不同以往,沈岳已经不满足于沈家的侯爵,他所期望的是,沈家最终能如那些百年世家一般,成为前唐的高门望族。如五姓七望一般,让世人皆以与沈家结亲为荣。 至于沈晋华,他的性子随了沈文松,守正有余。只需要提点一下沈晋西,为官之道便可。所以沈岳特地留了沈晋西下来。 沈岳话都说的这么明白,沈家兄弟几个自然也都听得清楚,彼此间对于沈文松继承侯爵之位自然是没意见。 其实原本沈岳的定北侯不是世袭制,是沈岳靠战功打下来的,即便是下一辈袭爵也是要降等袭爵的。这次沈岳救驾有功,原本丰庆帝的意思,此次宫变的功臣都应加封。不过既然皇后一事要欲盖弥彰,自然是不能对功臣大行封赏。于是对沈家便给了一句话。让沈岳请旨册封一位世子。 意思就是沈岳定北侯的侯爵,以后是世袭罔替制的了。 这看起来没有任何封赏,其实于沈家而言,是最大的赏赐。无疑是坐实了沈家公侯世家的身份。按照祖宗的规矩,侯爵继承立嫡立长,沈文松乃是沈岳的嫡长子,自然册封世子也该是沈文松。 沈文松兄弟三个虽然嫡庶有别,但却是情同手足。所以大哥立为世子日后继承爵位都是没意见的。一离开外书房,沈文松兄弟三个便各自分开,沈文松没有因为册封为世子而高兴。沈文松沈文汉也没有因此而不满,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沈文山自然是带着沈玉潇回了芳林苑。 苏氏虽然安慰沈玉潇没事,自个却是担心的很,在屋子里坐立不安,好不容易把沈玉潇父女盼回来。忙上前问:“可有什么事?” 闻言沈玉潇和沈文山对视一眼,笑着说道:“娘,没什么事。不过是祖父叫我去看看罢了。” 苏氏自然不相信,不过看着沈玉潇不愿说,也不好再追问,想着等晚上歇了再问沈文山便是。 忽的想起白日里,苏夫人拉着她悄悄说的话,便把沈玉潇给支开,让她回屋子做女红去。跟沈文山关了门说起私房话。 “今个嫂嫂又提起潇儿的事,而且她说曾拐着弯着问过林元,林元也愿意成这门亲。你看先不说苏家是妾娘家,哥哥嫂嫂日后定不会薄待了潇儿。就但看林元他自个儿也愿意,若是将潇儿嫁过去,日子也会好过的。”今天苏夫人及笄礼一结束,就拉着苏氏好好的说了一通。自个是有多喜欢这个外甥女。 加上苏氏本就倾向苏家,自然也就更动心了。甚至都打算好了,沈玉潇如果嫁到苏家,就把苏老全部从余姚接过来。 只是上次沈文山同她说的,她也都还记得,所以没敢贸然的去应下这门亲。 闻言沈文山却是不说话。半晌拍了拍苏氏的手:“潇潇还小,先把晋西的事定下来吧。晋华的亲事早就定好的,只等唐家姑娘及笄便嫁过来,晋西比晋华不过小了一岁,也该把事定下来了。” 意思就是不想谈沈玉潇的事了。 苏氏虽然有些失落,不过听着沈晋西的婚事,也来了精神。这些日子她没少相看京中的姑娘,门第不高的她瞧不上,门第高的又没有合适的姑娘。于是看过来,瞧过去,就是没一个中意的。当下不由开口:“自打进了京以后,妾便好好的瞧了京里的姐儿们,不过看着都没合适的。难道夫君有什么人选?” “你看黄家的女儿如何?”沈文山看着苏氏说道。 闻言苏氏眉头微皱:“夫君说的是黄雄的孙女黄琼?” “正是。”沈文山点点头。 苏氏却是皱起了眉:“黄琼这丫头我瞧着也喜欢,只是如今黄家如日中天,又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孙女。不知道多少人眼巴巴盯着黄家这个宝贝孙女,只怕黄老将军和黄老夫人怕是不会乐意的。” 闻言沈文山揽过苏氏的胳膊:“这点夫人就莫要担心了,为夫既然能说这话,自然是有把握的。其实是爹说的,黄老将军相中了晋西,想把孙女嫁过来。而且黄老将军看中的不是门第,看中的是晋西。晋西好武,又打算从戎,若真跟黄家结亲与他来说也是最好的助力。” 苏氏算是明白了,难怪沈文山很少过问儿女婚事的,竟跟自己说沈晋西的婚事。原来是人家早就看上自己儿子了,害得她白****心。当下来了精神:“那明日我便让嫂嫂去替我跑一趟,黄老夫人是嫂嫂的姨母,让她做这中间人最合适不过的了。” 于是苏夫人眼巴巴想要讨她沈家的闺女,没求成,还得给别人做苦力,听到苏氏拜托时真是哭笑不得。 不过这也都是后话了,苏氏在沈玉乔进宫以后才托的苏氏去说项。 而此时,沈玉潇回到东偏院后,便让天华去将谷雨唤了过来。 谷雨因受了些伤,沈玉潇让她好生休息一番,所以一直待在自己的屋子里。沈玉潇回来这回早就醒了,闻言便跟着天华到沈玉潇的屋子里。 话还没说,就看见桌上放着一个紫檀木匣子,上面雕刻着飞天玄女的图案,正是当初赵奕和让沈晋西带回来的。 不由有些好奇,就听见沈玉潇声音一如往常轻柔的说:“你带着这个匣子回睿亲王府去吧。” (未完待续。) 一百一十九章:册封之日 谷雨只当是沈玉潇吩咐她将这个匣子送回睿亲王府,便拿了匣子应声出去,等走到门口才反应过来,小姐说的是回睿亲王府,而不是去。 虽然只是一个字之差,但是其中的意义却是不同,当下转过身跪在地上。 “小姐可是奴婢做错了什么?小姐要赶奴婢走。” 闻言沈玉潇看着谷雨,说实话谷雨虽然是赵奕和的人,但自打永安公主把她派到自己身边,也一直都是兢兢业业。只是她毕竟是赵奕和的人。 “睿亲王既然回来了,你自当回到你的主子身边。好了回去吧,永安公主那边若是问起来我自会解释的。”说完一副不容分说的模样。 谷雨看着沈玉潇,看了看站在她身边的水华,只得磕了头先回睿亲王府。 刚从宫里出来,清理好伤口换了一身衣服的赵奕和,就看见谷雨拿着自己千里之外送给沈玉潇的匣子,当下心中一冷。也不说话,只看着匣子枯坐在桌边,半晌才问向谷雨:“沈三小姐怎么说的?” 谷雨闻言轻声应道:“沈三小姐说王爷是奴婢的主子,既然王爷回来了奴婢自当回到主子身边。” 赵奕和看着手中的匣子,如沈玉潇这般聪明,这匣子上的字她定然是瞧见了的,难道自己一番苦心不过是襄王有梦神女无情? 谷雨立在一旁也不敢说话。 与此同时,芳林苑中,沈玉潇呆坐在窗边,桌上搁着前朝史记,却是连翻都未曾翻开一页。赵奕和的所作所为她不能说不动容。可是如赵奕和那般的人,得配全心相待之人。 而她即便是前世,即便恍若隔世,即便有时候连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真的再活一世,还是在梦中历经了一生,她心中终有一层隔阂。 水华只当沈玉潇是因为赶走了谷雨而难过,所以柔声劝着:“小姐若是真喜欢谷雨。索性是永安公主赐的人。睿亲王就是要把人要回去,也得过永安公主那一边,小姐大可以不用将人还回去的。” 沈玉潇却是不说话。只轻轻地摇摇头:“好了,不用说那些了。” 沈玉潇及笄一过,想同沈家结亲的人就缤纷而至,加上还有求娶沈元湘的。就差把沈家门槛给踩烂了。 永安公主得着消息,不由纳闷的对驸马说:“君邵这个时候在想什么?难道是想等着看沈家将沈玉潇的亲事定下来么?” 程季表示他也不清楚赵奕和心里怎么想的。反正只要不来影响他们夫妻生活就好。 这些沈玉潇却是不知道,毕竟苏氏和沈文山是不会当着女儿的面去说这些,而且在沈玉潇及笄之后,沈家便彻底陷入忙碌之中。因为沈玉乔要册封太子妃了。 就在沈玉乔等着进东宫的日子里,杨贤妃曾召见过她一次,回来时沈玉乔的眼眶有些微红。 杨贤妃上次宫变受伤很重。如今不过是靠珍贵药材吊着一口气。她深知沈家对赵恒的重要性,沈玉乔这门婚事。虽说是丰庆帝下旨,但也是她的心愿。她怕若是在沈玉乔还未册封,自己便出了事。 废后殡天无需服丧,可杨贤妃是赵恒的生母,若是杨贤妃殁了,赵恒便要为贤妃守孝一年。同沈玉乔想的一样,一年时间有太多变故,她怕赵恒失了沈家这一大臂力。即便是登上了皇位,这路终究是不顺的,所以吊着一口气不肯咽下去就是要看沈玉乔入主东宫,沈家同赵恒紧紧绑在一起。 在这个时候将沈玉乔召进宫里,杨贤妃的心思,无外乎是要让沈玉乔感激她,这样日后才会鼓动沈家更好的去辅佐赵恒。 显然杨贤妃的目的达到了,沈玉乔在宫中怕是好好的哭了一场才出来的,所以沈元湘和沈玉潇这才看到她红着眼眶。 遇着自己姐妹,沈玉乔只微微颔首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见此沈元湘待她走远,才小声的附在沈玉潇耳边说道:“三妹你可觉得二妹妹变了?” 闻言沈玉潇微微侧目,看着沈元湘。沈玉乔自打从宫里回来,整个人都收敛了不少,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顿时不明白沈元湘说这话什么意思。 沈元湘见沈玉潇如此,知道她是没看出来,当下一本正经的说:“我觉得二妹妹如今变得有些像你了,就连说话都同你的口气越来越像呢。” 这点沈玉潇倒是没发现,看着沈元湘这般说,当下只当是玩笑:“大姐姐就喜欢拿我打趣。”两人笑着岔了过去。 六月五日一晃眼就过去了,前一日便有宫里的公公过来宣读诏书,沈家门前仪仗队就已经准备妥当。因为毕竟是册封太子妃,这是宫里的大事,凡事按照宫里规矩来。都是由太监总管高顺在办,所以到也让沈家省了不少的事。 等正期当天,高顺拿着皇上的圣旨,沈家早就摆好了香案。沈玉乔为首当先拜下,沈家其余人全部按照品级跟在后面跪好。高顺才开口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氏玉乔,德才兼备,名门佳媛,诞钟粹美,含章秀出。柔明之姿,懿淑之德,敬慎持躬。人品贵重,性资敏慧,训彰礼则,幽闲表质。今册封为太子妃,赐居东宫昭仪殿,钦此!” 高公公念完,沈玉乔有全身伏地,磕了三个头,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将圣旨接下摆于香案之上。 然后便有礼官送上太子妃的玺绶,册封便正式开始了。 太子于玄武门等着礼官,高公公则是同礼官按照礼节一步步将沈玉乔带上华车去玄武门,再同太子一同去拜见皇上和太后。 沈家除了沈文山沈文松兄弟,需要去朝堂正式跪拜太子,其余的人是不得出门的,自然也看不到沈玉乔册封的场面。 沈玉潇姐们几个还好,到是马氏,在沈玉乔走的时候便再也忍不住,哭倒在地。苏氏和柳氏闻声过去劝她,可这哪劝的住。 苏氏和柳氏又是自己有女儿的,想着日后女儿出嫁,终究从沈家女成了他家妇,也是悲从中来。天下有几个母亲,能舍得让女儿出门。 不过马氏虽然难过沈玉乔嫁人,今天毕竟是大喜的日子,而且沈玉乔以后便是太子妃了,虽然说不常得见,好在都是在京里离得也不远。哭了一阵,便擦了泪。 就在沈玉乔前脚刚出了沈家门没多久,沈家门口来了一对夫妇带着几个家人,看着衣着到还周正。门房过来报的时候,柳氏正在马氏的院子里,听到来人还是直接来拜见老夫人方氏的,当下微愣。 随后吩咐门房,先将人带到花厅。 (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章:拜见方氏 方氏自从柳氏彻底掌家以后,就一直躺在松鹤院里养病,每日除了晚辈去请安,旁的时候也都没人去。因为她不喜二房和三房的人,苏氏和马氏去侍疾,也都被百般刁难。 后来沈岳看着方氏如此,大怒之下让二房三房以后都不用去松鹤院侍疾。柳氏身为掌家娘子,每日光听手下管事的回话,处理府上大大小小的事都要半天时间。所以就只有沈元湘没事在方氏床前侍疾。 方氏对这个大孙女向来是不错的,这样便辛苦了沈元湘。柳氏怕再生什么时段,便将整个松鹤院都暗地里禁了足。 原本她也不想如此,只是方氏躺在床上起都起不来了,却还是想着法要出幺蛾子。派人去畅春园闹了两次,实在让柳氏烦不胜烦,还有方霜霜那边的事,柳氏才暗暗的将整个松鹤院给圈禁起来。 对此沈文松也是知道的,不过柳氏在跟沈文松说的时候,说是为了方氏能好生调养。毕竟中风这病,动不得气,自然是越静养越好。 先不说方氏是沈文松的亲娘,出于这点,沈文松不希望方氏有事。就算是为了沈家,沈文松也不希望方氏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毕竟他和沈文山还在朝为官,方氏身为嫡母,若是她有了什么三长两短的,沈文松兄弟俩便要守孝丁忧三年。 三年时间不得为官,者这对沈文松兄弟来说是最大的打击。当官的若是不能时常在皇上眼前晃荡,慢慢就会被皇帝淡忘,对于前程是很不利的。也是是考虑到这点,所以沈文松暗自支持柳氏,将整个松鹤院个圈禁起来。即便方氏身边伺候的谈嬷嬷,都被叫出来好好敲打了一番,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谈嬷嬷虽然是跟在方氏身边的老人,但也清楚若是方氏不在,她在沈府根本没立足之地。所以不用柳氏开口,她也明白对着方氏能说什么。 每日光捡了她高兴的说,沈府其他事,特别是畅春园只字不提。 加上方家人把方霜霜接走了,便彻底没人敢在方氏面前说什么,沈家后院自然就清净下来。 如今突然来了人说要见方氏,不由让柳氏妯娌几个想到山东方家。张莽一案已经过去整一个月了,按道理山东也是该来人,毕竟现在这婚事不成了,方霜霜还被方家人拘在外面。方家如今已经不行,只能依着方氏接济过活,若当真是山东来人,自然该是第一个来找方氏的。 想到这些,柳氏也没了心思继续劝马氏,跟她说了几句仔细身子的话,便带人去了花厅。 沈元湘正跟沈玉潇闲话,见此不由微微皱眉:“估摸着是山东来人了。” 沈玉潇闻言一惊,看着沈元湘,一直以来沈元湘是大房独宠,柳氏又是教养极好的,对沈元湘一直都会按照她武州柳家的规矩教的,绝对是个实实在在的大家闺秀。 虽然以前大房有沈玉芳时不时的刺她一下,但其他事绝对都是顺心顺意的,在沈玉潇眼里沈元湘这辈子算最是平顺的。只等过些日子沈文松和柳氏给她定一门亲,日子便是平安顺遂。这般教养的人,应该是心思单纯。没想到听到外面有人求见方氏,立马就想到山东方家。 沈元湘见沈玉潇看着自己,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左右看了下也只有她们姐妹俩,丫鬟独远远站着。当下也就硬气起来:“怎地,难道我猜错了?” “那到不是,只是没想到大姐会想到是方家来人。”看着沈元湘一副不自在的模样,沈玉潇笑着说道。 闻言沈元湘靠近沈玉潇耳边轻声说道:“我娘将祖母院子里的下人全部叮嘱过,谁都不允许跟外面接触。而且平日里的帖子,都以祖母需静养的由头给回了,这个时候还有人找上门,除了山东还能有谁?” 听到沈元湘的话,沈玉潇心里却是一惊,难怪她能猜到山东方家。柳氏连这些都告诉她了,当真是煞费苦心。 沈玉潇到不觉得柳氏这么做有什么不妥,更明白柳氏为什么要让沈元湘知道这些。沈元湘比她还年长一岁,即便柳氏有心留着,也留不了多久了。所以早些教她怎么管家,教她些后宅的伎俩,也是为了日后她能不被人欺。就如同苏氏每次看账本的时候,都有意无意带着沈玉潇,为的就是让她早些接触,心里有个底。以后嫁过去,做了管家夫人也不会露怯。 这边姐妹俩说着话,柳氏也到了花厅。 在花厅中坐着一对夫妇,柳氏虽然嫁到沈家十余载,却是没见过方家的人。所以这甫一看,只觉得两人穿着干净周整,却不是什么极好的料子,夫人身上带的首饰也都是几年前的样式,让人一眼便觉得不会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 方家老爷和夫人柳氏是没见过,不过跟在他们身后的家人,有个却是柳氏见过的。就是上次山东来人,将方霜霜接出去的于嬷嬷。 一看见柳氏进来,便给自家主子使了个眼色,当下方有为带着刘氏站了起来。于嬷嬷赶紧上前给柳氏叩头:“沈大夫人,这位是我家老爷和夫人,刚到京里,特地来拜见老夫人的。” 闻言柳氏忙吩咐身边嬷嬷将于嬷嬷扶起来,方有为和刘氏便对着柳氏行了一礼,按辈分算起来,方有为得管柳氏叫一声表嫂,而且他们是客自然该先行礼。 柳氏再回以一礼随后不等柳氏开口,刘氏却是先说了话:“表嫂,我同老爷一入京便直奔沈家,就是想拜见姑母。不知姑母现在何处,可否请表嫂带我们去给姑母磕个头。” 一席话说的是情真意切,不过刘氏话是这么说的,心里却是焦急的很。自打听到方氏中风的消息,她就开始担心起来。 方有为虽然名字里有有为两个字,但是实际上却是半点本事没有,老侯爷留下的家世被他败的干干净净。连刘氏的嫁妆都贴出来不少,整个家全靠方氏的接济过活。 可是自打上次传来方氏中风的消息,之后连着两个月,都没收到京里方氏的贴补。就算没出方霜霜这等子事,他们也是要来京城的,若不然方家可还养着一屋子莺莺燕燕呢。 柳氏听他们一开口就是要见方氏,顿时心下思索起来,松鹤院才安分没多久,若是现在让他们再去,怕沈家又要不消停了。不如推了等晚些时候,同沈文松商量一下再说。 想着便开口推辞:“娘身子不适,大夫交待了需静养,二位刚到京里怕一路上也是颠簸的很,不如先好好休息一下,改日再去拜见娘也不迟。” (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一章:方夫人刘氏 刘氏一听这是不打算带他们去见方氏的意思,顿时变了脸色,声音也尖细的很:“表嫂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不让我们见姑母么?” 闻言柳氏连忙开口:“表弟妹误会了,你们从山东这么远过来,也是一路上舟车劳顿,所以让表弟表弟妹先做休息。娘也刚刚服了药,这时怕是歇下了,大夫交代过如今病情实在是经不住打扰,表弟妹暂且先回去,等娘醒来,我禀告于她老人家,再派人去请表弟妹过府。” 柳氏这话若放在旁人眼里,绝对是挑不出错的,可方有为和刘氏就是奔着方氏来的。如今不管柳氏是用什么由头,不让他们见方氏那咋成,当下就冷了脸子,说话也越发尖酸起来:“我敬你才称你一声表嫂,听说表嫂也是大户人家出生的,哪有拜见长辈没见着人,晚辈跑出来说事的。若说姑母不在府上那边算了,既然姑母在府上,还得了病我们做子侄的自然是要去看一看的。表嫂却把我们挡在这,这是哪门子规矩?看着表嫂是个贤淑的人,这做的事可就不地道了!我们都进了门了,却不让我们见姑母,别不是表嫂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怕我们知道给说了出去,败了表嫂的名声。” 说着眼珠一转,立马大声嚷嚷道:“我知道了,上次霜霜派人回山东说姑母中了风,中风什么病,那是气急攻心,我看就是表嫂故意将姑母气成这般。就为了夺这沈府的掌家权吧,沈家家大业大,在我姑母手上更是富可流油,表嫂定是起了心思故意将姑母气病。或者姑母根本就没病,只是被你给圈禁起来了。你不让我们去见姑母,就是怕怕我们见着姑母,发现表嫂那点隐私的事!” 柳氏哪见过这样的,一开口便跟泼妇一般信口开河,即便她再好的脾气。此刻也是涨红了脸:“休得胡言!” “我胡说!我若是胡说表嫂又为何不让我们去拜见姑母?若真无此事,表嫂何必如此慌张?我看就是被我说中了!我也把话撩在这了,今个儿若是不让我们见到姑母,那我们就不走了。反正你沈家家大业大。也不差我们这一帮子人的吃用!” 说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旁边的茶也不管烫不烫口,一口喝了下去,顺手接过于嬷嬷递上的帕子,这还赖上了。 柳氏顿时气的五脏俱疼。皱眉看着方氏,平日里遇到什么事她也没这般头疼过,这方氏简直就是个泼妇,瞬间让她想到伯常候夫人。若当真结了这门亲,这两人才真叫有的一拼。 方有为看着刘氏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气的柳氏话都说不出了。 柳氏虽然已经三十多,却是生的好看,又打骨子里有着世家贵女的气质,静静往那一站一笑便让人侧目。如今被刘氏气的,手捂着胸口。更是一副我见犹怜。顿时让方有为升起了一股怜香惜玉之情,不由走上前攮了攮刘氏。 却被刘氏狠狠地瞪了一眼,再不敢动,只是时不时眼光朝着柳氏飘过去。 别人不知道,这方有为什么性子刘氏可是门清。只要见着是个女的有几分姿色,便是色心大起,恨不能全都带回家中。可自己又是个没本事的,连女人都养不起。当初若不是因为瞧着方家曾经是个侯爵,又有女儿在京里还是一品诰命夫人。她刘氏也不会废了那般力气,爬自己姐夫的床。 现在瞧着方有为的样子。就让她来气,越想越恼火,借着裙子遮掩狠狠的踢了方有为一脚。直疼的方有为跳起来大叫:“啊!刘玉兰,你这个泼妇!” 沈家这边花厅里可站着好些个下人。刚刚听着刘氏那般说自家大夫人,自然是看这两人越发的不顺眼。没想到这喝口茶的功夫,这夫妻俩自己掐起来了,顿时让沈家人心中暗爽,若是打起来才最好。 柳氏看着也是愣住,今天是太子太子妃的册封大典。沈文松兄弟和沈岳自然是要到朝堂上拜见太子的。方有为和刘氏在这个时候过来,正好沈家无人。若是旁人如此蛮不讲理,柳氏也无需同他们说理,只管让人赶出去便是。可方有为和刘氏却是沈家正经的亲戚,自然是不能赶之出去的。 就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松鹤院里的谈嬷嬷从门口快步进来,见到柳氏便先行礼,然后面色有些为难的开口:“大夫人,老夫人听闻方大爷和方夫人来了,特地让奴婢同大夫人说一声,来请他们去松鹤院。” 柳氏对松鹤院都做了什么,别人不清楚她于嬷嬷可是门清,自然知道柳氏不愿意有人再去方氏身边撺掇她。可是她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小丫鬟,直接端着茶盆子跪在方氏面前便说外面可热闹了,听说是山东的方大爷和方夫人来了。 方氏一听自己的大侄子到了京里,还直接先来沈府见她自然欢喜的很,当即吩咐谈嬷嬷过来领着方有为夫妇去给她瞧瞧。 既然方氏都已经知晓了,刘氏又是个泼辣的人,现在府上无人,柳氏也实在是没有心思与她纠缠,索性就点了头。让谈嬷嬷领着方有为和刘氏去松鹤院。 谈嬷嬷也是个精明的,知道柳氏担心什么,如今方氏已经不景气了,她在沈府还有些年才能到荣养的年级,自然是另投新主的好。当下对着柳氏说道:“大夫人不必太过于担心老夫人的身子,奴婢会一直好生伺候着,绝对不错眼的看着,不会让老夫人有了闪失的。” 意思就是在向柳氏投诚了,她会盯着方有为夫妇和方氏说话的,让柳氏大可放心。对于谈嬷嬷的投诚柳氏自然是心里明白,对着她轻轻点点头,谈嬷嬷便领着方有为和刘氏出了花厅。 沈家虽然说新起不久,好在沈岳是个武将,战功赫赫,所以平时得的赏赐也多。加上方氏又是个要面子的。沈府上下处处都透着一股阔气,方氏住的松鹤院,更是珍品琳琅满目。就光刚进门的多宝阁,上次被大闹松鹤院打碎了一批后,立马又补上一批,珍珠玉石,古玩瓷器,只看得刘氏目不暇接。 心里一边感叹沈家财大气粗,一边更是恨透了方氏,沈家这么有钱,每个月才给他们不过一百两银子。当真是抠门到家了,对自己亲侄子都那么吝啬,想着更暗自啐了一口。 (未完待续。) 一百一十二章:谋算 刘氏一听这是不打算带他们去见方氏的意思,顿时变了脸色,声音也尖细的很:“表嫂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不让我们见姑母么?” 闻言柳氏连忙开口:“表弟妹误会了,你们从山东这么远过来,也是一路上舟车劳顿,所以让表弟表弟妹先做休息。娘也刚刚服了药,这时怕是歇下了,大夫交代过如今病情实在是经不住打扰,表弟妹暂且先回去,等娘醒来,我禀告于她老人家,再派人去请表弟妹过府。” 柳氏这话若放在旁人眼里,绝对是挑不出错的,可方有为和刘氏就是奔着方氏来的。如今不管柳氏是用什么由头,不让他们见方氏那咋成,当下就冷了脸子,说话也越发尖酸起来:“我敬你才称你一声表嫂,听说表嫂也是大户人家出生的,哪有拜见长辈没见着人,晚辈跑出来说事的。若说姑母不在府上那边算了,既然姑母在府上,还得了病我们做子侄的自然是要去看一看的。表嫂却把我们挡在这,这是哪门子规矩?看着表嫂是个贤淑的人,这做的事可就不地道了!我们都进了门了,却不让我们见姑母,别不是表嫂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怕我们知道给说了出去,败了表嫂的名声。” 说着眼珠一转,立马大声嚷嚷道:“我知道了,上次霜霜派人回山东说姑母中了风,中风什么病,那是气急攻心,我看就是表嫂故意将姑母气成这般。就为了夺这沈府的掌家权吧,沈家家大业大,在我姑母手上更是富可流油,表嫂定是起了心思故意将姑母气病。或者姑母根本就没病,只是被你给圈禁起来了。你不让我们去见姑母,就是怕怕我们见着姑母,发现表嫂那点隐私的事!” 柳氏哪见过这样的,一开口便跟泼妇一般信口开河,即便她再好的脾气。此刻也是涨红了脸:“休得胡言!” “我胡说!我若是胡说表嫂又为何不让我们去拜见姑母?若真无此事,表嫂何必如此慌张?我看就是被我说中了!我也把话撩在这了,今个儿若是不让我们见到姑母,那我们就不走了。反正你沈家家大业大。也不差我们这一帮子人的吃用!” 说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旁边的茶也不管烫不烫口,一口喝了下去,顺手接过于嬷嬷递上的帕子,这还赖上了。 柳氏顿时气的五脏俱疼。皱眉看着方氏,平日里遇到什么事她也没这般头疼过,这方氏简直就是个泼妇,瞬间让她想到伯常候夫人。若当真结了这门亲,这两人才真叫有的一拼。 方有为看着刘氏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气的柳氏话都说不出了。 柳氏虽然已经三十多,却是生的好看,又打骨子里有着世家贵女的气质,静静往那一站一笑便让人侧目。如今被刘氏气的,手捂着胸口。更是一副我见犹怜。顿时让方有为升起了一股怜香惜玉之情,不由走上前攮了攮刘氏。 却被刘氏狠狠地瞪了一眼,再不敢动,只是时不时眼光朝着柳氏飘过去。 别人不知道,这方有为什么性子刘氏可是门清。只要见着是个女的有几分姿色,便是色心大起,恨不能全都带回家中。可自己又是个没本事的,连女人都养不起。当初若不是因为瞧着方家曾经是个侯爵,又有女儿在京里还是一品诰命夫人。她刘氏也不会废了那般力气,爬自己姐夫的床。 现在瞧着方有为的样子。就让她来气,越想越恼火,借着裙子遮掩狠狠的踢了方有为一脚。直疼的方有为跳起来大叫:“啊!刘玉兰,你这个泼妇!” 沈家这边花厅里可站着好些个下人。刚刚听着刘氏那般说自家大夫人,自然是看这两人越发的不顺眼。没想到这喝口茶的功夫,这夫妻俩自己掐起来了,顿时让沈家人心中暗爽,若是打起来才最好。 柳氏看着也是愣住,今天是太子太子妃的册封大典。沈文松兄弟和沈岳自然是要到朝堂上拜见太子的。方有为和刘氏在这个时候过来,正好沈家无人。若是旁人如此蛮不讲理,柳氏也无需同他们说理,只管让人赶出去便是。可方有为和刘氏却是沈家正经的亲戚,自然是不能赶之出去的。 就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松鹤院里的谈嬷嬷从门口快步进来,见到柳氏便先行礼,然后面色有些为难的开口:“大夫人,老夫人听闻方大爷和方夫人来了,特地让奴婢同大夫人说一声,来请他们去松鹤院。” 柳氏对松鹤院都做了什么,别人不清楚她于嬷嬷可是门清,自然知道柳氏不愿意有人再去方氏身边撺掇她。可是她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小丫鬟,直接端着茶盆子跪在方氏面前便说外面可热闹了,听说是山东的方大爷和方夫人来了。 方氏一听自己的大侄子到了京里,还直接先来沈府见她自然欢喜的很,当即吩咐谈嬷嬷过来领着方有为夫妇去给她瞧瞧。 既然方氏都已经知晓了,刘氏又是个泼辣的人,现在府上无人,柳氏也实在是没有心思与她纠缠,索性就点了头。让谈嬷嬷领着方有为和刘氏去松鹤院。 谈嬷嬷也是个精明的,知道柳氏担心什么,如今方氏已经不景气了,她在沈府还有些年才能到荣养的年级,自然是另投新主的好。当下对着柳氏说道:“大夫人不必太过于担心老夫人的身子,奴婢会一直好生伺候着,绝对不错眼的看着,不会让老夫人有了闪失的。” 意思就是在向柳氏投诚了,她会盯着方有为夫妇和方氏说话的,让柳氏大可放心。对于谈嬷嬷的投诚柳氏自然是心里明白,对着她轻轻点点头,谈嬷嬷便领着方有为和刘氏出了花厅。 沈家虽然说新起不久,好在沈岳是个武将,战功赫赫,所以平时得的赏赐也多。加上方氏又是个要面子的。沈府上下处处都透着一股阔气,方氏住的松鹤院,更是珍品琳琅满目。就光刚进门的多宝阁,上次被大闹松鹤院打碎了一批后,立马又补上一批,珍珠玉石,古玩瓷器,只看得刘氏目不暇接。 心里一边感叹沈家财大气粗,一边更是恨透了方氏,沈家这么有钱,每个月才给他们不过一百两银子。当真是抠门到家了,对自己亲侄子都那么吝啬,想着更暗自啐了一口。 (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三章:方氏觉察 方有为和刘氏见方氏这个反应顿时明白过来,方霜霜婚事告吹方氏根本不知情,刘氏马上来了精神。 “姑母,霜霜的婚事在四月底,因张莽犯事打了女官还打了驸马被发配岭南就黄了。怎么?这么大的事难道没人来告诉姑母么?方家的人回山东时可说了,京里闹得可是沸沸扬扬的。”当然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可不只是这起案子,而是张莽和顾阳志的风流韵事。 刘氏听到时才不管张莽什么人,只恨方霜霜没能嫁过去帮扶娘家。如今知道方氏并不知道,顿时让她想到刚刚花厅里穿的华贵大方的柳氏,看着她的做派这沈家大事小事好像都是她一把在抓,一想到她脖子上的赤金坠子,耳朵上满绿的耳饰,和头上晃得人眼疼的赤金镶玛瑙的头面,心里嫉妒的能呕出酸水来。猜着定是她瞒下来的。 想着便凑到方氏身边:“姑母这般心疼霜霜,定是有人看着嫉妒,故意瞒着姑母的。” 方氏一听到刘氏说张家情况顿时就蒙了,想着自己前些日子问柳氏,她还敷衍着说挺好的。没想到婚事根本没成。 如今对伯常候府这门亲事,伯常侯大势已去,她已经不大在意,却是气柳氏竟然敢瞒着她,当下大喝:“去,把大夫人给我请过来!” 自打方氏生病,柳氏不允许人在她耳边说三道四,方氏已经许久未曾这般发过火。这甫一发怒,吓得一院子丫鬟婆子全数跪下。只有谈嬷嬷是个反应快的,心想着得赶紧将这事告诉柳氏,便应了下来:“奴婢这就去。” 说完快步出了松鹤院。 方氏看着方有为和刘氏也实在没有精力同她们闲话,闭着眼睛养身。刘氏和方有为跪在地上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是该起来,还是该继续跪着。 谈嬷嬷一路直接去了花厅,柳氏通常上午都是在花厅听管事回事,所以方有为他们走后她并未离开。而是坐在屏风后面听管事报着庄子上和采买上的事。 谈嬷嬷过来站在屏风旁的清霜老远便瞧见了,小声同柳氏说了:“老夫人身边的谈嬷嬷来了。” 柳氏这才透过屏风。果真见着谈嬷嬷快步进了花厅,当即挥挥手,清霜便会意的让管事们停下:“各位管事,就先这样吧。大夫人还有些事,你们先各自回去,有什么下午再来吧。” 管事当即领命退下,柳氏才从屏风后面出来。谈嬷嬷见状忙快步上前,面色急切的说道:“大夫人。老夫人知道表小姐和张家的婚事黄了,现在请您过去。” 一句话,顿时让柳氏脸色微变,虽然知道方霜霜的事迟早是瞒不了多久的,今个方有为和刘氏过来,她便想着这事怕也包不住了。听到谈嬷嬷的话,只是脸色微变了下说道:“知道了,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谈嬷嬷见此应声退了下去,刚走出花厅门。迎面瞧见沈玉潇和沈元湘走过来,看见谈嬷嬷很是客气的招呼了声:“嬷嬷这是要去哪?可是祖母有什么事么?” 听见沈元湘开口,谈嬷嬷眼睛一转,就刚刚方氏的反应怕是气的不行,柳氏这个时候去会正中枪口,若柳氏得了排头哪还记得她的好。眼下府上又没人解围,大小姐却是很得老夫人的欢心,若是告诉大小姐有她帮衬着,老夫人的气或许能消下点。 心里打定主意,便小声同沈元湘说道:“方大爷和方夫人在松鹤院同老夫人说了表小姐的事。老夫人让奴婢过来请大夫人去松鹤院说话呢。” 说着抬眼果然看见沈元湘一脸担忧,心算着大小姐担心那就好办,当下又低声说:“老夫人向来心疼大小姐,大小姐若是能过去帮忙劝一劝。或许会好些。” 沈元湘闻言,当即点点头,看了眼花厅柳氏还没出来:“多谢嬷嬷提点,我先进去看看娘,马上便过去。” 谈嬷嬷看意思到了,这才福身回了松鹤园。 待谈嬷嬷刚走。沈元湘便对着沈玉潇说道:“潇儿你说这该如何是好,早知道我就不让人去告诉祖母方家的人来了。” 说着脸上满是愧疚。 原本听到方家来人,沈元湘心里想着方家的人定不是什么好相与的,索性让人去报给方氏,直接把方家人丢给方氏算了。 没想到却是捅出了这档子事。 沈玉潇闻言神色也是冷了下来,她在听到沈元湘让小丫鬟去跟方氏说了方家来了人,当下就知道怕是不好。所以才同沈元湘过来看看。方氏如今虽然身子不好,但毕竟还是柳氏的婆母。 方氏若是质问起来,柳氏自然不能公然同方氏闹翻的,如今沈岳沈文松又都不在家,若是方氏一怒之下要发作柳氏,到真的不好办。当下心思急转,算着时间对沈元湘说道:“大姐,你速派人去德胜门候着,这个时候群臣朝拜应该是差不多了,大姐让人去等着若是大伯父一出来便让他速速回来。你先去松鹤院,祖母瞧着你在,不会太过严厉的。”将方氏的院子圈禁起来,依着柳氏的性子,即便她真这么想,也不会冒然如此。定是经过沈文松同意的,所以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沈文松回来。 沈元湘听完点点头,当下吩咐身边的丫鬟红杏去德胜门候着。吩咐完同沈玉潇说了声,便去了松鹤院。 方氏不待见庶出的二房三房,所以对沈玉潇兄妹也很不喜欢。沈玉潇自然不会自讨没趣的跟着去,沈元湘前脚走了,她后脚就回了芳林苑。 今天是沈玉乔入宫的日子,虽然沈家这边没有摆宴,还是有些交好的过来相贺。柳氏有事,苏氏和马氏自然得陪在园子里说话。沈玉潇便独自回了芳林苑。 自打谷雨走后,水华和天华都瞧出来,沈玉潇心里有些恹恹的。都是想着法子想让小姐开心些,所以一早看着天色好,便招呼着院子里的丫鬟将书都搬了出来晒晒。平日里沈玉潇最爱看书,最喜欢的事也是指挥着小丫鬟将书搬出来晒晒,然后信步于书海中翻翻看看。 今日一回来瞧见天华像个女将军一样,指着春华秋实将书搬出来摆好,如指点江山一般。只是轻笑了一下,便坐在院子中间的石桌之上。让天华很有一股挫败感。 忽的一片叶子落下,落在沈玉潇的面前,却让她不经意想起文昌寺的杏花树下,和那个手执落叶的赵奕和,只觉得心里微微有些疼。 (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四章:请家法 不似芳林苑的静谧,松鹤院里的气氛如今却是格外的紧张。 沈元湘一进去就看见方有为和刘氏跪在地上,伺候在方氏身边的喜鹊白鹭原本也跪着,却是被谈嬷嬷进来的时候,骂了声跟个木头人似的都不知道要伺候老夫人,跪在那边作甚。给叫了起来。 方有为和刘氏跪的腿都麻了,却是没人叫他们起来,也不敢动身。 方氏则是仰躺在床上,双眼微闭,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有动静,这才太太眼皮,见着是沈元湘过来,脸色微微缓和了些。这些日子沈元湘在她身边侍疾可是用了心的,方氏也看在眼里,所以对沈元湘态度更是好些。 “元湘来了?外面的人都走了么?”今天是沈玉乔册封的日子,即便是躺在床上,这些事方氏还是知道的。毕竟沈玉乔临走的时候,还是来跪拜过方氏的。 闻言沈元湘笑着上前,熟稔的替方氏掖了被角:“回祖母,都走的差不多了,就还有二婶娘家的苏夫人,和黄夫人还没走。二婶和三婶正招呼着呢。” 说完便坐在方氏床边的小杌子上,同方氏说起话来,仿佛根本没瞧见跪在地上的两人。 等了约莫半刻钟的时间,柳氏才带着罗嬷嬷和清霜从门口进来。一进门看见方有为和刘氏跪在地上,也不说话,只径直走到方氏床边问道:“娘的身子可好些了?” 方氏一见着柳氏进门,抓着枕头的手就想挥出去,却是瞧见一边的沈元湘这才顿住。口气却是好不了了,冷笑一声:“身子可好,你是巴不得我直接病死了才好吧!” 闻言柳氏大惊,方氏这话说的可就严重了,当下有些惶恐:“娘怎会如此说,媳妇自然是希望娘能长命百岁的。” “长命百岁,我可不敢!如今还没死呢,你就开始欺上瞒下。霜霜和张家的事,都过去一个多月了,今日要不是有为他们过来,我怕还被蒙在鼓里呢。你们这样不是盼着我死是什么!”言语间犀利的有些刻薄。加上方氏一贯强势,即便如今躺着,气势却还有几分的。 刚拉着方有为想站起来的刘氏,顿时被吓得不敢动弹。早就听说方家这位姑奶奶是个蛮横泼辣的主,没曾想这般大的年级了。这脾气还是这么大。 柳氏被方氏这般说,却是面色不变:“媳妇都是为了娘的身子着想,大夫吩咐过娘不能动怒,这样对养病不利。” 方氏顿时冷笑起来:“不利,我看我这病还没养好,这方家上上下下都要被你捏在手心里了。这方家的内宅后院都只知道一个大夫人,而忘了我这个老夫人了!”说着挣扎着身子,谈嬷嬷立即将方氏扶了起来,在身后给她垫了两个枕头。 柳氏闻言大骇:“媳妇不敢。” “不敢,我看你是嘴上说着不敢。却是做的得心应手呢!还不给我跪下!”方氏说着声音猛地拔高。 柳氏立马跪在地上,坐在一旁的沈元湘见势忙跪到柳氏身旁看着方氏:“祖母息怒,娘绝对没有忤逆祖母的意思,一切都是为了祖母的身子着想,还请祖母莫要责怪娘亲。” 方氏听到沈元湘的话,皱着眉头说道:“元湘怎么还在这里,你先回去,等祖母同你娘说完话再过来。” 沈元湘看着这势头哪敢走开,跪在地上:“元湘不走。” 方氏见此顿时更气,对着谈嬷嬷喝到:“还傻站着干嘛。还不赶紧将大小姐带下去!” 谈嬷嬷只得硬着头皮来拉沈元湘,沈元湘原本还欲挣扎,看着方氏的面色越来越难看,只得随着谈嬷嬷出去。却是不肯走远。只守在门口看着。 方氏待沈元湘出去,这才看向柳氏:“我瞧着如今这松鹤院上上下下的人都是你的人了吧,京城里都闹得沸沸扬扬的,我却是半点消息都听不到。难怪让你去伯常侯府看看,左等右等也不见霜霜回来。原来这门亲根本就没成,今个若不是有为过来。我看我就是到死了也不知道,竟然被你给蒙在鼓里。你好大的胆子啊!” 柳氏早就知道若是方氏发现,定会大发雷霆,所以此刻倒也平静了,只跪在地上低头不语。 到是刘氏见此心里顿感畅快,生怕方氏不够气,添油加醋说道:“回山东的人说,这事闹的是家喻户晓,街头巷尾都在谈论,姑母却是半点消息没听到。可见大表嫂是花了心思的,怕姑母担心呢。” 这话说的阴阳怪调,却是一下说道方氏的心里去了。柳氏定是对她院子的人做了什么,竟是将她的院子也掌握在自己手中,目光不由飘向最为信任的谈嬷嬷。 注意到方氏的视线,谈嬷嬷顿时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面。见此方氏哪还有不明白的,当下更是光火。 “好好好,这一个个都是好样的!竟然敢把手伸到我的院子里,今日我要是再不管,等什么时候死了都不知道!来人!”方氏对着门外大喝。 立马有几个婆子跑了进来,看见大夫人跪在地上,也不敢上前,远远的跪在柳氏身后。 方氏见此气的肝疼,指着柳氏说道:“把她给我拖到祠堂去,请家法重打二十大板,在祠堂面壁三日,没我的吩咐不得出来!胆敢将手伸到我的院子里,就该知道自己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两个婆子看了看方氏,又看向跪在地上的柳氏,顿时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动手。 这可是大夫人,方氏现在就算再狠又能狠几日,迟早两腿一蹬便撒手人寰。这沈家迟早还是在大夫人的手里,如果现在开罪了大夫人,以后怎么能有她们的好果子吃。当下犹豫起来,谁也不敢上前。 落在方氏眼里,无疑是狠狠的打了她一个耳光:“我现在连使唤你们都使唤不动了是么!谈嬷嬷!喜鹊白鹭!你们给我打,今日你们要是不动手,别忘了你们的身契还在我手里!” 方氏眼神狠厉的看向谈嬷嬷,顿时吓得谈嬷嬷等人跪在地上,一头磕在地上却是半点不敢动。 方氏看着一屋子的大小丫鬟,以前完全不听自己的,顿时气的两眼一翻整个人便昏死过去。 柳氏等人立马也顾不得方氏还要对她用家法,上前捏人中的捏人中,顺心口的顺心口,拿药的拿药,忙做一团。虽然很不喜欢方氏这个婆母,柳氏此刻却是不敢让她出事。 沈晋华这才刚刚入仕,这官服还没穿好就要丁忧,以后的前程就算是毁了一半了。(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五章:让方霜霜回府 好在方氏虽然背过气去,大家一阵子忙活,终是给救了回来。 服了大夫特地调配的护心丸,方氏渐渐的气也顺了,过了半晌睁开眼来。虽然身子虚的很,眼神却是一如既往的狠厉。看着围在她身边的众人,哑着嗓子喝问道:“你们都还杵在这里里作何?还不快将她给我拉到祠堂去。” 众人没想到方氏一醒过来就是这个话,顿时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动手,眼看着方氏又要发火,从门口传来一声浑厚有力的声音。 “是我让她这么做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门口,就见着沈文松还来不及换了朝服就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瞧见方氏面色苍白,当下先上前查看了方氏的状况,然后才看了眼柳氏,眼中满是歉意。 注意到沈文松看向自己的视线,里面除了歉意还有疼惜,一时间柳氏刚刚受的委屈便全都烟消云散。即便方氏再苛刻,夫君总是待她很好的。顿时一副小女人的姿态低了头,嘴角含起一丝微笑。 沈文松见着柳氏并无大碍,这才对着方氏恭敬的说道:“娘莫要再怪丽娘了,张家出事的时候,娘的身子正不好,怕影响到娘休息,是我让丽娘莫要告诉娘的。再说表侄女同张家这婚事,儿子同父亲都是不赞同的,若不是交换了庚帖,我们也有意退了这门亲。张家的小儿着实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若娘要罚丽娘的话,便就将儿子一同罚了。” 说着直接跪在方氏的床前。 见状柳氏也挨着沈文松跪下。 方氏虽然不喜欢柳氏,但是沈文松毕竟是她亲生儿子,就是当着柳氏面她也从来没说过沈文松半句不是。更别说还有方有为和刘氏这些外人在。 只气的心肝疼,当下别过脸去不看沈文松。 刘氏见着方氏这态度,心里也清楚,反正张家这亲事是毁了,方霜霜还在京郊院子里。以后他们还得靠着方氏过活,若是方氏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怕还要依着他沈家。沈家如今也是正正经经的侯爵。方霜霜既然不能攀上高枝,在沈家做个妾,日后他们也算是有着落了。如过今日因为这点子事先将沈家大爷和大夫人给开罪了,日后怕是没什么好的。 当下开口:“姑母。这些都是小事,表兄表嫂这也是为了姑母的身子着想,姑母就莫要生气了。眼下好生将身子养好了才是真的。如今霜霜还在京里,自打前两年姑母将霜霜接到京里,这丫头跟在您后面伺候着也习惯了。要不让她回来伺候您?也能陪您多说说话。” 方氏也不想当着外人面,让沈文松没脸,当下看着沈文松冷冷说道:“都起来吧,别没事都搁这跪着,让旁人看了笑话。” 说完才接刘氏的话:“那就让霜霜回沈府住吧。老大家的,把我院子后面的倚翠院收拾出来,霜霜过来让她住那吧。” 柳氏闻言心中一松,立马恭敬的应下。 刘氏却是不知道方氏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听着要让方霜霜继续回沈家,心里顿时开心的紧。替方氏又是捶腿又是捏肩。说了好一堆恭维的话。 她不知道,柳氏却是清楚的。倚翠院是方氏松鹤院后面的一个小院子,左边是松鹤院,右边便是沈家宅子的院墙,除了松鹤院跟哪都不接。 当初让方霜霜住的地,最靠近大房松风苑的,为的就是让方霜霜有机会好多接触沈晋华。如今方氏让方霜霜住到倚翠院去,很显然是不打算让她再跟沈家的主子们扯上半点子关系。 只要不惦记着自己的儿子和相公,柳氏这个人还是很能容忍的,所以方氏一说便马上应下。 听着刘氏在耳朵旁聒噪的说着。方氏只觉得累得很,当下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 刘氏看着方氏有些不耐烦的模样,这才想起来,刚刚方氏让谈嬷嬷拿的银子。因为张家的事岔开到现在还没给。若是拿不到银子,自己这一趟岂不是白跑了,自然不甘心就这么走了。 可当着沈文松和柳氏的面自己又说不出口,当下左顾右盼就是不肯出去。 方有为原本瞧着柳氏这般不遭方式待见,很有些怜香惜玉之情。想着若柳氏在沈家如履薄冰,那自当挺身做一个护花郎君。还没等他的美梦做完呢。就看见沈文松进来,柳氏看着沈文松的眼睛瞬间就化作一滩春水,直融进他的心底。 却也瞬间浇熄了他的黄粱美梦,顿时只觉得万分的失落。听着方氏让他们退下,便拉着刘氏出去。 刘氏哪肯跟他走。见着沈文松在,方有为的一双眼睛还是不时的朝柳氏看过去,顿时气得狠狠的拧了方有为一把。顿时疼的方有为大叫:“你这疯婆子,疼死爷了!” 沈文松正替方氏掖着被角,刚起身准备同柳氏出去,就见听到方有为大叫,不由侧目望去。 觉察到大家的视线,方有为这才尴尬的笑笑,怒瞪刘氏。 刘氏却是连看都不看方有为一眼,瞧着若是再不说怕就是没有机会了,便只得腆着脸对方氏说道:“姑母,京里的院子是于嬷嬷上次进京的时候租的,如今也该交租子了,姑母您看......” 柳氏和沈文松听见哪还有不明白的,这是在跟方氏要钱,难怪刚刚欲言又止,他还以为他们要说什么。怕扯出些不好的,这也才拖着没走。 方氏闻言这才想起来,看着儿子在场,也不想让沈文松觉得她一直在拿沈家的钱贴补娘家。便很没好气的说了句:“你们都先回去吧,我累了。谈嬷嬷,送方大爷和方大夫人出去。”方氏都这么说了,刘氏即便是再不愿意,也只能跟着方有为出去。 想比刘氏的不甘心,方有为却是又羞又臊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下去。虽然此行来是为了跟方氏要钱,却没想到刘氏竟然当着这么多人面,特别是让他动心的柳氏面跟方氏要钱,简直让他的脸都无处搁。 两个拉拉扯扯着出了松鹤院,就看见柳氏同守在门口的沈元湘说话。 顿时两个人瞧着柳氏母女都起了心思,只是不一样的是。方有为是见着柳氏看沈元湘满是母性的模样更为心动,而刘氏却是瞧着沈元湘想到自己的长子方栋梁。 (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六:各怀心思 方霜霜毕竟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而且刘氏是方霜霜的继母,也是她姨母,所以虽然方霜霜在山东的时候一直低伏做小。刘氏却是根本不相信她的,处处防着她,毕竟当初若不是她爬上方有为的床,方霜霜的生母她的庶姐也不会被活活的气死。 所以若是想依靠着方霜霜在沈家做妾,以后来帮扶方家,还不如让方栋梁娶了沈家的女儿。就是看在自己女儿的面子上,沈家也不可能看着方家不管的。 这样不是比靠方霜霜要好的多。 这般盘算着,刘氏只觉得这个法子实在是太好了,当下没拿着银子那点不悦也是一扫而光。看着沈元湘的眼神更是热烈,也不管方有为什么心思,自己主动上前同沈元湘和柳氏打招呼:“这位便是表侄女吧?真是跟天仙似的,我们家霜霜跟表侄女比起来,真是一个地上一个天上。瞧着表侄女这模样,看着就让人喜欢。” 沈元湘见刘氏一副热络的模样,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很是反感。刚刚刘氏在花厅是怎么同柳氏说话的,她虽然不在场,可却是一清二楚的,自然对刘氏没了好印象。 不过毕竟是悉心教养过的,即便是心里再不喜刘氏,脸上还是带着礼貌的笑容客气唤了声:“见过方表婶,方表叔。” 方有为看着柳氏都傻得说不出来话了,半晌才嗯嗯了两声。 那直勾勾的目光,顿时让柳氏反感,却又发作不得。刚好沈文松刚刚折回松鹤院出来,柳氏见势便拉着沈元湘说了句:“表弟表弟妹今日有事便失陪了,改日表弟表弟妹再来,定好生招待。” 说完不等方有为和刘氏说话,便拉着沈元湘走开。对于这种没有礼数的人,同他们说礼数自然是多余的,柳氏也懒得跟他们纠缠。 方有为见沈文松出来,顿时大失所望。便跟刘氏俩随着谈嬷嬷出了沈府。 方家的下人都等在沈府二门外,见着自家老爷夫人出来,便簇拥着朝京郊于嬷嬷租赁的小院子赶去。 就在方有为夫妇前脚刚出沈府大门,天华便风风火火的回了芳林苑。 沈玉潇还坐在石凳上发呆。听到天华喘气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刚她一回院子,便吩咐正在指挥晒书的天华去松鹤院打听一下消息。 她想着若是沈文松没能及时回来,她得想法子帮一把柳氏和沈元湘。 没想到沈文松竟然这般快的就回来了,听到天华说沈文松在柳氏进了松鹤院不过两刻钟的时间便回来时,也很是吃惊。按道理这个时候即便是朝拜完太子。他们也得候在玄武门处等着,也没这么快便能回来的。 天华像是猜到沈玉潇在想什么,当下很有些献宝的说:“小姐您可知道大老爷为什么这么快就赶回来了?” 闻言沈玉潇知道这丫头定是探听到了什么消息,当下笑着摇摇头。 果然天华顿时来了精神,故作神秘的说道:“奴婢去的时候,刚巧遇到大小姐身边的红杏,就问了她一句怎么这么快就把大老爷请回来了。您猜红杏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 天华故意吊了吊嗓子:“红杏说她本来守在德胜门外边,是怎么都见不着大老爷的,结果没想到在德胜门遇见了个熟人。” 闻言沈玉潇心思一转便脱口而出:“谷雨?” 天华当下点点头。 这些日子谷雨走了,小姐便常常闷闷不乐。天华只当小姐是舍不得谷雨这丫头。所以这般说也是想安慰沈玉潇,谷雨即便回了原主子身边,也未曾忘了自家主子。 红杏也是因为跟在沈元湘后面,沈元湘同沈玉潇又走的进,这才同谷雨见过几次。 也真是因为如此,谷雨在德胜门的时候见到红杏,想起来这是沈家大小姐身边的人。谷雨问清原由之后,便主动进了宫去替红杏找沈文松。 天华说的是谷雨见到红杏,知道是沈家的事,便去帮着把沈文松请了回来。 沈玉潇却在第一时间想到了赵奕和。 虽然谷雨是五品女官。有着睿亲王府的腰牌可以进出皇宫。却是不能在皇宫中随意走动的,若说她一介女官去找一位朝中大臣自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说只能是她知道了消息,去找赵奕和,让他出面去找的沈文松。有赵奕和开口。沈文松能这么早回来,便也就好解释了。 如此一来,她便是又欠了赵奕和。 她这般想着,心里更是有些过意不去,赵奕和赠匣子赠言是在表明他的心意。自己让谷雨带着匣子回去,也是在表明自己的心意。如今赵奕和还这般帮着沈家。虽然并未言明,却也让沈玉潇觉得又欠了赵奕和。索性不再去想。 因为方有为他们过来闹开了,方氏彻底知道张家和方霜霜的事,柳氏倒也轻松起来。不用再担心着方氏什么时候发现,闹将开来。 而就在方有为他们回去的当天下午,方氏便派人将两百两银子送到方家租赁的院子。同时也将方霜霜接回了沈府。 方霜霜临上车的时候,刘氏还在耳提面命,让方霜霜这次可要把握住机会。若是连沈家这机会都没抓住,莫要怪她心狠了。 一席话说的陆嬷嬷恨不得冲上去与她厮打。 陆嬷嬷是方霜霜亲娘的奶嬷嬷,对方霜霜就跟自己的闺女一样看的重,刘氏这话什么意思,是想让方霜霜爬上沈家主子的床。这般同方霜霜说话,怎么能叫陆嬷嬷不生气。 方霜霜自然是看在眼里,却是默不作声,乖巧的应了声。等上了沈家的马车,这才对着陆嬷嬷说道:“嬷嬷莫要生气,霜霜心里有数的。” 闻言陆嬷嬷看着方霜霜不过十五岁,年轻俊俏的小脸,顿时心疼的紧:“小姐,看着上次沈老夫人的态度,怕是她也不会为小姐好的,小姐为何还要回沈府?这般不如同嬷嬷去乡下,就是嬷嬷攒的那些钱,虽然说不上富贵生活,也不会让小姐饿着肚子。至少日后再也不用瞧谁的脸色过活,再也不用受气了。” 方霜霜闻言心中微暖,顿时鼻尖泛酸。从小到大,只有陆嬷嬷是真心待她好的,当下强笑着说:“嬷嬷说的霜霜都清楚,嬷嬷只管放心好了,霜霜都谋划好了,日嬷嬷只管跟着霜霜享福便是。日后不管是沈家,还是方家,都休想再掣肘于我的。” 说着眼中露出坚定的目光,更是信心满满,为了这些她可是足足做了一个月的准备。 (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七章:逼婚 就在方有为和刘氏一回到京郊的小院子,刘氏就把方霜霜叫到跟前。自然没什么好话对她,对于没结成伯常侯府这门亲,刘氏一直耿耿于怀,心里更觉得都是方霜霜捣的鬼。 于是对着方霜霜也没什么好话,不过是叮嘱她,莫要再错过机会。沈家如今也是正正经经的定北侯府。进京之前她可是打听好了,沈岳已经上奏离沈文松为世子,沈家的侯爵如今世袭等沈文松后面自然就轮到沈晋华。只要方霜霜能爬上沈晋华的床,有方氏在以后以后定能成为侯夫人。 方霜霜虽然心中嗤之以鼻,面子上却是乖巧的答应着。 如今她对谁都不报希望了,方家从来因为她生得漂亮,只把她当做一个筹码养大。自跟了方氏,以为这姑祖母至少还有着几分舐犊之情,未曾想遇到事情的时候也是第一个将她推出去。 所以她现在不想依靠任何人,之所以如此乖觉同意回沈家伺候沈老夫人,也是为了逃脱方家的看管。 沈家如今方氏久卧病榻,一天大多数时间都是睡着的,自己的身子都顾不住哪里还有工夫去管她。而沈家旁的人,恨不能天天见不着她,自然不会有人管她去了何处。 为了自己的前程,她现在要的就是不受辖制,只有这样才能完成自己要做的事。 就在方霜霜前脚刚进沈家大门,后脚沈家各房的人都得着消息。柳氏和沈文松早上方氏说话的时候就在当场,所以是知道方霜霜要回沈家的。到是二房和三房有些惊讶,老夫人这时候把方霜霜弄回府里作甚。 难不成还打算让方霜霜留在沈府? 方氏还真的是有这个打算,如今沈家大房一脉承袭了爵位,自然不是方霜霜可以攀比的。方氏虽然躺着但也不傻,大房沈晋华不可以,二房还有个沈晋西。而且对于沈晋西,上次自己虽然赐了个鸳鸯给他,却被他当着面给推拒了。如今鸳鸯更被苏氏找了个由头直接发到庄子上去了。虽然她不说,可不代表心里没记着这事。 再说在她来看,方霜霜给沈晋西做个夫人都是足够的,毕竟是她娘家的侄孙女。更别说是做个妾室了。 这也是她同意方霜霜回府的原因,就是打着将方霜霜指给沈晋西。 所以方霜霜下午刚进了沈家,方氏就着人将苏氏唤了过去。 沈玉潇看着苏氏自松鹤院回来便红着眼,知道是受了委屈了,便屏退下人去了正屋。 苏氏一看见沈玉潇进来。当即气的红了眼:“潇儿,你说她怎么可以这么做!” 苏氏口中的她,沈玉潇自然知道说的是谁,当下关心的问道:“娘,可是祖母说了什么吗?” 闻言苏氏坐直了身子,很有些愤怒:“她竟然想将方家那丫头塞给晋西!今日叫我过去就是直接了当的说,要给方家丫头和晋西把亲事定下来。” 沈玉潇顿时大惊,方氏将方霜霜接回府的时候,她便有所察觉,只是没想到方氏竟然这般直接。就想把亲事定下来。“哥哥的婚事也是要父亲和祖父做主的,单祖母一人言怕是不妥的,娘何不这样回她。” “我怎么会不明白,当时就同她说了,晋西的婚事由你爹做主,我一人是做不得主的。可她端着一个长辈的架子,说这些小事就不要去劳烦你爹和祖父了。难道她一个祖母,还做不得晚辈的主。根本不容我分说,便让人拿着晋西和方家丫头的生辰,去着人合八字去了。”苏氏越说越气。只觉得手脚冰冷的很。 闻言沈玉潇顿时眉头紧锁,方氏直接让人去给他们合八字,就是单方面的要把这婚事做成。 在前唐议亲合八字是很重要的事,首先是双方都认可了这门婚事。才会交换庚贴去请人合八字。反过来说,若是合了八字,这婚事就定是两家都同意的。 方氏这自作主张的先合了八字,等于是霸王硬上弓,逼着二房不得不认了这门亲事。若是沈岳和沈文山回来,事已成定局。方氏再透些风声出去,说沈晋西同方霜霜已经合了八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即便是沈岳和沈文山再反对,也抵不过舆论。 毕竟若是男方同女方合了八字,并且批语是个上好的。然后男方不同意这门亲事,是要被世人诟病的。 若到时候方氏再退一步,说方霜霜家世门楣的确是不如沈家,也不一定硬要做沈家的少夫人,退而求其次给沈晋西做个贵妾。沈岳和沈文山也没什么好说的。想到这里,沈玉潇只觉得方氏当真是个狠辣的货色,即便是这种情况她还能想出这样的损招。不让人安宁,心里更是厌烦方氏。 果然,等晚上沈岳和沈文山从宫里回来的时候,方氏便把所有人都叫去了松鹤院。 等着一屋子人到齐之后,方氏拿出下午着人去合的八字批语出来说:“我瞧着晋西年级也不小了,也到了该成家的岁数,正好看着霜霜合适便让人去请了八字。未曾想,这两人还真是缘分,合了八字竟然是个上好的。” 说着让喜鹊把合好的八字批语递给沈岳。 只见大红洒金纸上写着,日元弱,日支为比肩,这是说方霜霜与沈晋西是相辅相成的命格。按照方氏合出来这个八字,这亲事自然是最好的了。 不过沈文山和沈岳谁都不会信这张纸上写的字,即便是真的,他们也不能让沈晋西娶了方霜霜。 先不说沈文山不会同意,就是沈岳对着沈晋西的喜爱,也不会让沈晋西娶方霜霜的。再说了,黄家可是有意把黄琼嫁给沈晋西,因为两家也是通了气的。若不是因为这一段时间事情太多,早就把这亲事定下来了。还能等方氏在这耍把戏。 沈岳看完,冷冷的将批文放在桌上:“晋西的婚事早已经定下了,你若是闲来无事还是好生养病,莫要再掺和这些事。”意思就是不同意了。 方氏早就猜到沈岳会这么说,当下也不急:“晋西是我的孙儿,身为祖母关心孙儿的婚事难道还有错不成。再说了我瞧着霜霜同晋西也很是合适,先不说旁的。就这批语,霜霜也是对晋西大有辅助的。难道我还能害了他不成?” 闻言沈岳的脸色越发的冷:“晋西的婚事你还是少插手的好,至于方家丫头,听说她父母也到了京里。她的婚事也该又她父母来做主。你日后少管这些事。” “可是霜霜同晋西已经合了庚帖,还是特地让汤媒婆送去的,若是让旁人知道,晋西同霜霜合了庚帖,沈家却不认这门亲。你叫旁人怎么去说两个孩子。”方氏把这话说出来就是在逼沈岳就范。 果然沈岳脸色更是阴暗:“谁让你如此自作主张!” 方氏却是丝毫不惧,这么多年她同沈岳争斗的还少么,当下也冷了脸:“老爷这是在怪妾身!老爷每日一回府便去了畅春园,自打从回疆归来,妾身这才是第二次见到老爷的面,就是想同老爷商量,也见不到老爷的人,这难道还怪妾身么!若不是霜霜和晋西的亲事,老爷怕是不会踏足这松鹤院半步吧。”话语里多了几分对沈岳的斥责。 闻言众人都变了脸色,虽然知道沈岳宠爱秦夫人。加上方氏以前的作为,早就失了沈岳的心。可是这般当着众人的面,方氏直戳沈岳不尊重她这个嫡妻,却还是头一回。 刚刚沈岳只是气方氏自作主张,这回沈岳却是真怒了,拍案而起:“你自己做了什么心理清楚,莫要我当着孩子的面不给你留脸面。” 眼看着方氏和沈岳之间一触即发,大家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触了沈岳的怒气。一直低着头站在方氏床头的方霜霜,站了出来,轻声打破了僵持的气氛:“姑祖父姑祖母莫要再为霜霜这点事置气了。” 这就是直接将沈岳和方氏的矛盾。归结于是为了她和沈晋西的婚事。 沈岳也不是真想同方氏闹翻,当下便缓和了脸色坐下,就听着方霜霜接着开口。 “霜霜自知配不上二表哥,也不想让姑祖父和姑祖母为难。今日姑祖母心疼霜霜。这才贸然的拿了庚帖去合了八字,姑祖父也莫要生气,大家都当做这事没有发生过便可。日后若是有人说起来,霜霜也只当是耳旁风。”这就是要一人去担起外面的议论了。 方霜霜这般开口,到是让沈家的长辈有些自惭形愧,人家一个女儿家能如此深明大义。顿时都对着方霜霜起了一丝怜悯之意。 当然也有看明白的。方霜霜这是在装可怜,想博取大家的同情。沈岳和沈文山这些熟读儒家思想的,觉得如此逼迫一个女子实在过分。但是苏氏马氏这些深谙后宅争斗的妇人,看着方霜霜却是半点同情心都没有。 方霜霜看沈岳不语,更是适时的红了眼眶,抬起头来,泪眼盈盈,加上本就长得美。当真是一枝梨花春带雨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惜。 方氏见着沈岳有些松动,也不管刚刚与沈岳是有多剑拔弩张,当下开口:“霜霜这般懂事,我沈家自然是不能亏待了你,既然老爷说晋西的婚事已经定了。那就让霜霜给晋西做个贵妾吧,等晋西成亲之后,便将霜霜抬进去。也算是不辜负霜霜,总不能真要她一人担着世人的指点。” 这话便算是退了一步了,沈岳和沈文山即便觉得被方氏如此逼迫心中很是不悦,却也不好再反对,事情便算是这么定下了。一屋子人自然没有再留在松鹤院的意思,当下不欢而散各回了各自的院子。 苏氏和沈玉潇一直都站在沈文山身侧,从刚开始方氏拿出批语的时候,苏氏便气的恨不能冲上去把那批语撕了。如今虽然没说要给沈晋西做妻,可即便是妾,苏氏也不愿意的。 方霜霜当初可是跟张家议了亲的,虽然说问题是出在张莽,可外人眼里只会觉得方霜霜命格太硬,还未过门便克的方家家破人亡。 加上方霜霜长得过于美艳,总让她觉得不安,这样的女子不是安于后宅之人。而且将她抬为贵妾,难保日后不会为了争个正室的位置,搅得沈晋西家宅不宁。 若是让黄家知道了,黄琼这婚事还没定下,家里就先给沈晋西找了个贵妾。难保黄夫人和黄老将军不会改变主意,自打上次沈文山说了黄家有意将黄琼嫁给沈晋西。她便是越看着黄琼越是欢喜,自然不想因为这些,丢了这门亲事。当下心里更是气的紧,一回了芳林苑便看向沈文山:“老爷,你说这可怎么好。” 沈文山也没料到方氏竟然来这么一出,当下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看着苏氏只得安慰道:“莫要太过于担心,索性这事不过是母亲的意思,方家那边还不知道怎么说,我们再看看吧。” 苏氏闻言心里却是有了别的想法,方家那夫妻俩,她可是听柳氏说了的。那方有为是个没主心骨的,刘氏又是个见钱眼开的,先别说当初就张莽那样的亲事他们都极为乐意。若是知道方氏将方霜霜许给沈晋西,自然是万分赞同的。所以她方家能有什么意见,要是真坐实了方霜霜和沈晋西的事,日后哪里能家宅安宁。 就在他们这厢还愁着怎么能推了这桩婚事的时候,倚翠院的屋子里。方霜霜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问向陆嬷嬷。 “嬷嬷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闻言陆嬷嬷将拧好的帕子递给方霜霜擦脸,然后轻声说道:“已经按小姐的吩咐着人去打听了,应该要不了多久,便能得着消息了吧。” 今日还未到沈府,在马车上的时候,方霜霜便将自己的首饰拿了出来,让陆嬷嬷拿去铰了换成银钱,然后雇两个人去给她找一个叫钱仲望的大儒家住何处。 (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八章:舆论 陆嬷嬷虽然不知道方霜霜要做什么,还是认认真真的办了。 方霜霜闻言从梳妆台旁边的匣子里,取出一个赤金的镯子递给陆嬷嬷:“若是银子不够使的话,把这个也铰了吧。” 这镯子是今个方氏刚赏给方霜霜的,陆嬷嬷见此忙推开:“小姐这是沈老夫人今个刚赏下的,您就这么把它铰了,若是让沈老夫人知道怎么好。” 方霜霜却是无所谓的笑笑:“姑祖母是不会知道的,你尽管拿着就是,这差事若是办好了,日后咱们就再也不必受人钳制了。”说着硬是塞到陆嬷嬷的手上,然后起身去屏风后面换了睡觉的绸衣绸裤。 方霜霜自从被于嬷嬷接到京郊,她身上的银子便被搜罗干净了,除了些方氏给她置办的首饰,连两套赤金的头面都被刘氏进京之后搜刮走了。至于当初方氏让柳氏办得嫁妆,更是连看都没看到。 如今除了铰了首饰换些银子,她身上是半点银钱都无。 可是后面要用银子的地方还多着,她不得不让陆嬷嬷将首饰都变卖了。 虽然这些是她仅剩的值点钱的物件,不过只要事成,她便再也不用担心这些,那些曾经卖出去的东西,自然会数倍收回的。 第二天方氏就迫不及待的让人请了方有为夫妇过府,方有为夫妇虽然失望不是大房的沈晋华,不过想着沈家二房虽不能继承爵位好在沈文山也是个有本事的,想着二房定然也是有钱的。 所以也是满心欢喜的同意了,一出了沈府更是让人传出风声去,说沈家二房与方家有意亲上加亲。 一时间京城里遍传开来。当然京里的人对沈家二房的亲事自然没那么感兴趣,大家关注的是,那位要同沈家结亲的方家小姐,就是之前许给伯常候世子的方霜霜,后来人还没嫁过去,伯常候一家就被贬为庶人,婚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有些消息灵通的。更是不知道从哪得知,这方家小姐是沈老夫人娘家的侄孙女,原本在沈家曾客居了一段时间。 于是多事的人就编出了无数的话本子,有说方霜霜跟沈晋西。一个是怀春少女,一个是风流少年。在沈家便是两情相悦,却遭父母反对,如今好不容易有情人终成眷属。 还有说的难听的,说方霜霜是个不知检点的。沈晋西也是个浮浪子弟。方霜霜客居沈家,便同沈家二少爷发生了点什么,这才让沈家迫不及待给方霜霜找个人家,这才结了伯常候这门亲。没想到竟是亲事黄了,方霜霜又趁机回了沈家,这少年少女一碰面就干柴烈火,趁着长辈不在做出了羞耻之事。更是暗结珠胎,沈家长辈知道后,没了办法这才让沈家二少爷未娶妻便先纳妾。是的,纳妾。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便是,传了这么久方霜霜却只是妾。 类似于这样的说法甚至有十几种之多,一时间竟是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 就在这时候,不知道谁爆出了沈家正在同黄家议亲。议的正是沈家二少爷和黄老将军的宝贝孙女,一时间一片哗然,京城各大茶馆酒楼都能听到讨论沈家的声音。 甚至把沈晋西在岳州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事都翻了出来。 沈家人听到除了方氏无动于衷,旁人无不是气的变了脸色。沈岳怕沈晋西一冲动,生出些不好的事,直接让他在万骑营里跟士兵操练。派人去查这些话究竟是谁传出去的。 话很快就传到黄家。黄老夫人听到谣传气的把最宝贝的百子千孙彩陶杯子都给摔了,黄老将军更是早朝看见沈家人,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让沈岳和沈文山兄弟,有苦难言。好不容易熬到下朝。沈岳刚想同黄雄说清楚,就听着黄雄从鼻子里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的说了句:“定北候的孙子即将迎娶佳妇,恭喜恭喜啊!既然定了婚约,那就当咱什么都没说过,别坏了我孙女的闺譽。”说完一甩袖子就走了。留着沈家父子面面相觑。” 与此同时。宫里传来消息,杨贤妃殁了。 杨贤妃是老成国公与沈岳之间约定唯一的纽带,当初杨贤妃硬是撑着一口气,也要让赵恒同沈玉乔完婚,就是要把沈家同赵恒绑在一起。 即便杨贤妃知道,沈玉乔只是沈家三房的女儿,重要关头这种关系仍旧有可能崩塌。可现在她顾不得这么多,她只要在旁人眼里,沈家是太子的外家,是同太子一系的就好。 所以杨贤妃在弥留之际,拉着沈玉乔的手说:“玉乔答应母妃,日后不论发生什么,一定要谨记自己的身份,你是太子妃!” 这就是在警告沈玉乔,必要的时候即便是沈家,也要舍弃。你是太子妃,便不再是沈家女。 沈玉乔点头应下,这位子是她自己用命换来的,她自然不会忘记,也不会允许谁谋了她的太子妃的身份。 等杨贤妃殁了的消息传到沈家,已经是下午了,沈玉潇正要去黄家,临上轿子看见沈玉乔带进宫的丫鬟姚黄回来,见着沈玉潇和苏氏恭敬的行了礼:“见过二夫人三小姐,杨贤妃今个儿中午殁了,太子妃娘娘让奴婢回来报个信。” 闻言苏氏微微皱眉,挥挥手:“老侯爷他们都在里面呢,你进去吧。” “是。”姚黄闻言进了沈府。 苏氏看了眼沈玉潇,眼里却是有着担忧。沈玉潇自然知道她担心什么,在宫里向来是母色衰则子爱驰,杨贤妃如今人都没了,不知道会不会动摇到赵恒的位子。 毕竟丰庆帝说传位与赵恒,却是迟迟没有动作,再加上杨贤妃的变故。沈家与太子在外人眼中如今是站在一起的,若是太子地位不稳,同样也会连带着沈家。 苏氏不想让沈玉潇多想,嘱咐她路上小心些,早点回来,便让沈玉潇上了轿子。 今天中午沈玉潇刚用了午饭,黄琼身边的阿暖便过来,给沈玉潇送了帖子。说是黄琼请她过去说说话。 虽然苏氏没在沈玉潇面前提过。沈家和黄家有意结亲,打算让沈晋西迎娶黄琼。不过从之前黄琼说的话,和苏氏现在对黄琼的态度,她也猜的出来。 如今因为方霜霜的事。整个京城闹得沸沸扬扬,黄家自然不会不知道。 原本苏氏他们就有意想让沈玉潇去黄家看看情况,可是凭着黄雄在朝堂上的态度,怕是黄家如今很不待见沈家了,所以没敢贸然让沈玉潇去。没想到中午黄琼倒是送来帖子。沈玉潇自然放下别的事,带着水华就要去黄府。 苏氏怕沈玉潇不太清楚实情,这才追了出来,很是隐晦的说了,他们打算给沈晋西和黄琼订亲的事,好让沈玉潇心里有点底。 等看着沈玉潇的轿子出了沈府大门,苏氏这才带着琉璃回去。如今外面这流言的趋势,已经快让她招架不住了,只能希望沈玉潇此去黄家一切顺利。 不只是苏氏,如今就连沈岳知道黄琼邀请沈玉潇过去。都格外关注。这一连串事情的发展,总让他觉得蹊跷,好像什么人在暗中推动着。否则京里天天的那么多新鲜事,为何偏偏就他沈家的事成了众人谈资,还咬出了黄家。 加上今个早上,在朝堂上,黄雄的态度也是太过于古怪。凭着沈岳与黄雄这么多年的了解,这亲毕竟还没定,只是他们两中意罢了。若是闹开,依着黄雄那不要脸的性子。自然是不会承认的。 而黄雄今天这样子,却是在坐实黄家与沈家的确在议亲,而且他还很看重这门亲事所以才格外生气。 沈岳怎么看都觉得黄雄这是在做与旁人看,所以听到黄琼给沈玉潇下帖子的消息。特地让管家过来问过。 如果沈玉潇此番去黄家顺顺利利,也从侧面反应了黄家的态度。 沈玉潇却是没想那么多,她想的是黄琼。从上次黄琼见到沈晋西的表现来看,黄琼怕是上了心,如今听到这种消息,不知道得多难过。 轿子一路出了沈府就直接到城北大街。跟在轿子外面的水华,突然凑近轿子朝沈玉潇喊了声:“小姐你看。” 沈玉潇闻言掀起帘子,顺着水华的视线看过去,就见着陆嬷嬷正在同两个眼生的人说着什么。随后递给他们一个荷包,见此沈玉潇心中猛地一顿。 难道这京里如今沸沸扬扬的消息,是陆嬷嬷在背后捣鬼,让人在散播? 不由想到方霜霜,陆嬷嬷是方霜霜的奶嬷嬷,她做什么自然是受方霜霜的指使。可是制造这样的舆论,对于方霜霜来说没有半点好处。 一时间沈玉潇也想不明,却在心里留了个心眼,奈何现在需要先去黄府,只得等回来再让人去查。 若真让她查到方霜霜跟这次舆论有关系,这回她再也不会手软。 不多时轿子便到了黄府,阿暖早就候在门口,见着沈玉潇的轿子过来忙恭敬的上前迎道:“见过沈三小姐。” 水华扶着沈玉潇从轿子里下来,阿暖便笑着领沈玉潇进去。因着来了许多次了,沈玉潇轻车熟路的跟着阿暖,一行人先去了黄老夫人住的正屋。 黄老夫人正在屋子里喝茶,看见沈玉潇进来,也没什么异样的。仿佛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一般,问了些沈玉潇日常的事,就看见黄琼一路小跑着进来。 “潇儿来了怎么也不先去跟我说一声。”黄琼一进来就先责怪沈玉潇不先去找她。随后抬眼看了眼黄老夫人,就见着黄老夫人很是慈祥的看着她们,跟前几日判若两人。 特别是黄老夫人看着黄琼的眼神,仿佛一下子看穿了她的心思,顿时让她有些不好意思蹭了过去:“祖母。” 见此,黄老夫人满是溺爱的看着她笑骂道:“你这丫头,潇儿过来祖母难道还能委屈了她不成。这么急急忙忙就想过来替她解围,平日里做旁的也没见你这么上心过。” 黄琼被说中心事,顿时红了脸,依在黄老夫人身边撒娇。 沈玉潇见此哪还有不明白的,黄琼是怕因为去外面的舆论黄老夫人对沈家人有了意见,她在这这个时候过来拜访会没有好果子吃。 所以一听到她先来了正屋,便急急忙忙跑过来,生怕黄老夫人责难于她。 黄老夫人看着黄琼和沈玉潇,当下笑着道:“好了好了,你们小姐妹俩有什么话要说,就下去说吧。老身我还想好好喝会茶,一点子清静都让你给搅没了。” 黄琼闻言立马冲黄老夫人笑着说了声:“那琼儿和潇儿就先告退了,说完拉着沈玉潇便出了正屋。” 一进了黄琼的琼花苑,黄琼便让阿暖阿好带着水华下去吃茶,然后拉着沈玉潇在桌边坐下,开门见山的问道:“潇儿,外面传言的可是真的?” 听到黄琼开口,沈玉潇便放下心来,黄琼还能说出来,说明她心里没事。当下斟酌着开口:“外面传言要给我哥哥纳贵妾是真的,是我祖母相逼,至于为什么会闹得沸沸扬扬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听到沈玉潇说真的要给沈晋西纳妾,黄琼的脸色暗了下去。原本得着消息的时候她也震惊过,当初在崇文门同沈玉潇迎沈岳他们还朝的时候,沈晋西那坐在马上的一回眸便彻底落在她心里。 后来听到黄雄和黄老夫人说话,有意将她嫁给沈晋西时,她心里别提是有多高兴。更是忍不住同沈玉潇说了,未曾想接踵而至的是听到要给沈晋西纳贵妾的消息。 虽然为此黄老夫人还叫她去说话,有意无意说过,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常事。她虽然明白,却也希望,日后能够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才想着把沈玉潇叫过来问问,或者另有隐情也说不定。没想到沈玉潇直接承认了此事,如何叫她不失落。 看着黄琼的心思都写在脸上,沈玉潇拉过黄琼的手:“表姐若还愿意给潇儿做嫂子,只管好好等着就是,方霜霜是进不了我沈家门的。” 闻言黄琼猛地抬头,意识到沈玉潇说的愿意给她做嫂子,瞬间又臊红了脸,嗔怒道:“这难道还由你说了算?” 沈玉潇知道她这是害臊了,当下笑着说道:“我说的不算,不还有爹娘么。”说着靠近黄琼小声说道:“表姐,娘可是对你这媳妇儿一万个满意,怎么能让表姐委屈了呢。” 一句话说的黄琼脸上更红的能滴血。(未完待续。)xh:.254.201.186 一百万二十九章:树大招风 看着黄琼,沈玉潇轻声问道:“表姐怎么会在今个给我下帖子?” “潇儿是不是好奇,为什么外面闹得这般沸沸扬扬我却给你下了帖子?”黄琼闻言说道。 沈玉潇点点头,如今外面闹得,到处都在看黄家和沈家的态度。毕竟在拥立太子上,黄家和沈家都是站在同一阵线,而且黄雄还手握兵权,自然是众人争相投奔的对象。只要新帝等级,黄家和沈家就有从龙之功,日后都会是新帝面前的红人。只要有心思,想要当大官的,无疑在这个时候讨好黄沈两家是最合适的。 就在这个,所有人都觉得沈家和黄家会跻身京城世家贵族时,原本该联手的沈家和黄家,却因为这件事变得剑拔弩张,顿时让人开始猜测黄沈两家怎么在这个时候翻脸,难道是有什么大的变故? 在这种情况下,两家自然也该减少往来,以躲开舆论。黄琼在这个时候下帖子,自然是有黄老夫人的支持,却也让沈玉潇忍不住猜测黄老夫人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 “是祖母让人下的帖子。我知道现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说祖父祖母有意跟沈家联姻。结果出了这档子事,祖父祖母很是生气,不仅在朝上冷眼对你祖父,祖母更是气的将自己最喜欢的杯子都砸了。外面都在猜,或许因为这件事,黄家和沈家会老死不相往来。”说着黄琼微顿了下,见沈玉潇点点头,随后才开口:“其实那个杯子是不小心掉下去的,至于祖父的态度却是真的,不过是因为王阁老家夫人过来同祖母说了话之后,祖父才会这般对沈家的。” “王阁老?”闻言沈玉潇眉头微锁,这件事情怎么王阁老会掺和进来。 黄琼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原本听到外面传言的时候,祖母还曾叫我过去说话。说让我莫要在意,这事怕是有人在后面要诋毁沈家。后来王阁老的夫人来了之后。家里就传出祖母怒砸杯子的话出去。其实今日祖母让给你下帖子,也是想让我同你说一声,这些日子咱们就莫要再往来了。也让你回去转告你下你祖父,日后在朝堂上与我祖父想见。切记从此相逢是路人。” 黄琼虽然不知道黄老夫人这安排是什么意思,却是原原本本的告诉沈玉潇,似是怕她多心,还特地说道:“祖母说了,不是真的不相往来。等这时机到了,自然就可以了。” 时机到了? 这虽然是很敷衍的话,却让沈玉潇心中一顿,果然这事情不是表面的这么简单。 当下记在心里,等回府要先去外书房告诉沈岳。 又同黄琼聊了些别的,没待多久便同黄琼去拜别黄老夫人。 临走的时候,黄老夫人看着沈玉潇,很是祥和的笑着说:“真是个好孩子,等回去莫要忘记跟你祖父说。” 沈玉潇想起黄琼的话,当下点点头应下。这才由黄琼送出正屋,却是丫鬟领着去的二门乘上自己的软轿。 看着黄家这样的安排,沈玉潇猜着怕是等她走了,黄家又会传出消息。沈玉潇登门拜访,黄家就打发一个丫鬟相送,黄沈两家的关系是彻底的崩塌了。 心里想着便上了轿子。 从黄家回城北的沈家,必经过嘉庆坊。玲珑坊正是在嘉庆坊的西四街上,轿子经过西四街时,沈玉潇悄悄掀开帘子。就瞧见在玲珑坊的门口站着身着水绿色衣裳的谷雨,见到坐在轿子中的沈玉潇。当街福了个身。 而她身后的玲珑坊大门口,一身月白色长袍的赵奕和,手执折扇,正从里面走出来。一眼便看见沈玉潇。 四目相对,沈玉潇只觉得心嘭的一跳。 水华显然也是瞧见了,随后低声问道:“小姐,可要停下进去看看有什么新鲜的花样。” 沈玉潇微不可见的点点头,然后水华便吩咐轿子靠边停下。 沈玉潇虽然心里清楚,不应该如此同赵奕和有过多交集。却是忍不住。鬼使神差般的从轿子里走出来,由水华扶着进了玲珑坊。 赵奕和看着沈玉潇下了轿子,也不进去避一避,只摇着折扇看着沈玉潇一脸浅笑。沈玉潇装作什么都未瞧见,从他身边经过径直朝屋子里走去。 陆掌柜见着自家主子,今天中午突然就到了玲珑坊,然后也不说话,就一个人坐在雅间里喝茶。直到谷雨从外面赶回来,才见他动了一下,随后就站在门口堵着。 只让他忍不住想上去劝劝,王爷,你这么站在门口,咱这生意就没法做了。毕竟这首饰店是做的夫人小姐的生意,赵奕和虽然贵为睿亲王,名声却实在不好,即便西征立下大功。仍是让人不敢侧目。 奈何赵奕和是主子,虽然他憋了很久,还是没敢开口。 然后就见着沈玉潇从门口进来。 陆掌柜是谁,早就成人精了,当下就反应过来,走上前同沈玉潇打了声招呼:“沈三小姐,里面请吧。” 说着就将人领到赵奕和的雅间去。 然后就见着赵奕和收了扇子,跟在后面直接进了雅间。 看见沈玉潇坐在自己惯坐的位子,赵奕和不动声色的在旁边捡了个椅子坐下,陆掌柜命人上了茶,这才悄悄退了出去。 两个人就这么默不作声,赵奕和看着沈玉潇,沈玉潇则是看着茶碗里浮浮沉沉的茶尖。 半晌才听赵奕和开口:“这次外面的消息已经查出来了,起初是方家人传出去的,不过也只是当做成这桩亲事。被人利用才闹成现在这般。” 闻言沈玉潇心中一震,果然这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若不然不可能闹得这般不可收拾。沈玉潇不由开口问道:“是谁在背后动的手,为的又是什么?” 赵奕和指了指天,沈玉潇瞬间反应过来却是大吃一惊。 天代表的是天子,是皇上! 见着沈玉潇的反应,赵奕和知道她定是猜到了,当下表情也是凝重起来:“沈家和黄家如今功高震主,黄家手握兵权,沈家又出了个太子妃难免不遭上猜忌。” “所以是上授意。让人借着机会将此事做大,为的是将沈家和黄家拉下马?”沈玉潇想到如今的局势,顿时心中一跳。 赵奕和怕她太过于担心,安慰道:“那倒不会那般严重。皇上的意思只是不想看着沈家和黄家联手,一个外戚一个大将,他们若是联手,自然会让皇上心中防范。所以这般做不过是在给黄家和沈家一个警告罢了。” 丰庆帝这是在防范沈家,若是只看眼下。沈家和黄家虽然气焰熏天,却是危及不到皇权。而且两家联手,在很大程度上,更便于丰庆帝调遣。 可若是想长远一点,沈家出了个太子妃,若是太子登基,太子妃再诞下龙子。黄沈两家联手,拥立新皇子,那日后就很有可能动摇了赵家的江山。只是这些未免也太过遥远,即便丰庆帝再未雨绸缪。也不用替赵恒思考日后的人生。 可若不是这样,丰庆帝这般出手让人很难解释,心中思索沈玉潇猛地抬头对上赵奕和视线:“皇上打算改立太子?” 闻言,赵奕和却很是欣赏的看着沈玉潇笑了笑,如三月春风中暖人心脾:“皇上并未有此打算,只是毕竟久居高位,对于皇权总是很难释怀。所以虽立了太子,但仍旧不想放权。而如今太子的实力太过强硬,这样只会让皇上觉得不安,所以他才要分割太子的势力。沈家如今是太子的外戚。自然是跟太子同气连枝,虽然沈家手里没了兵权。可黄家手握重兵,即便不是你哥的事情,也会爆出旁的事从而导致。黄雄与你祖父翻脸。这样黄家势必会脱离太子的势力,皇上再将黄家抓在自己手中,削弱太子势力。” 听完沈玉潇这算是明白了,丰庆帝这当了二十载的皇帝,一时间让他放下皇权是舍不得。所以才想架空太子,省的太子威胁到他皇权的统治。而沈家和黄家。这是树大招风了。 “可是皇上已经下旨在七月传位与太子,等皇上退位,别说黄家,就是天下也都在太子的手中。” “你别忘了,皇上传位之后他就是太上皇,若是新皇并无实力,自然是要太上皇辅政的。”赵奕和笑着端起桌子上的茶杯,用盖子撇去浮沫。 沈玉潇顿时明白:“皇上这是要架空太子,即便登基为帝,也不打算将皇权交给他。最终还是由太上皇执政!” 见沈玉潇终于想明白了,赵奕和点点头。 沈玉潇虽然是个女儿家,但对于朝政的思路和对圣意的敏锐,甚至比一个皇子来的还要强。这也是最让赵奕和欣赏的,所以于他来说,最喜欢的便是同沈玉潇议论朝政。 好在这玲珑坊是他的产业,这间雅间又是单独设立的,无论他们在里面说什么,外边都是听不见的。所以能同沈玉潇畅所欲言。 “虽然赵恒政变成功了,但真想彻彻底底做好那个位置,可以对着天下做一番大事,也没那么容易。”赵奕和说着搁下茶杯。 沈玉潇却是陷入深思,如今沈家同赵恒是彻底绑在一起了。皇上既然猜忌太子,那么分离了黄家之后,下一步自然是要削弱沈家实力。沈家如今沈岳封侯却是彻底闲赋在家,连早朝都不必再上了,就只有沈文山和沈文松兄弟还在朝为官。沈晋西沈晋华兄弟两,一个做了翰林院庶吉士,一个刚被革职,都是不足为惧的。 就怕下一步刀子动在沈文山兄弟头上。 像是猜到沈玉潇的估计,赵奕和温柔的开口:“莫要太过担心,虽然沈家是太子外家,不过皇上不会动沈家的。若真是动了,那对太子的戒心就昭然若揭太过明显。这般莫说别人,就是内阁老臣也会上书的。” 闻言沈玉潇这才回过神来,看向赵奕和。突然间才发现,他们两人这般坐着说话,仿佛是很自然的事情一般。她坐在桌旁,他靠在椅子上,极为自然熟稔的模样。 都仿佛忘了那个匣子的事情。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赵奕和先开口:“时间不早了,让谷雨护送你回府吧。有些事情,沈老侯爷怕还并不清楚。” 沈玉潇闻言点点头站起来,因为刚刚将水华留在外面,所以只能自己伸手去开门。 却是赵奕和更快一步,将门打开,让沈玉潇先出去。见此沈玉潇低头算是谢过,刚要从赵奕和身侧经过,就听他极为轻声的开口:“我会跟在你身后的。” 声音极轻,却是刚好让沈玉潇听见,当下觉得耳根发热。 赵奕和这是担心她的安危,上次即便有谷雨护着,若不是刚好遇到赵恒和苏林元,后果他不敢想象。所以今日听到她出门的消息,赵奕和便将外出办事的春分秋分立冬立夏全部召了回来,暗中保护沈玉潇。 不亲眼看着她进沈家的门,他终是不得安心。 天知道,当初在回疆听到她被张莽埋伏,受了伤的时候,他心里是有多自责。只恨自己的安排不够周到,只恨自己当初在张莽对沈家有敌意时,没有果断点直接除了这个后患。特别是在赵恒斥责,若是不能保护好她他便将她抢过去的时候,他恨不能让人寸步不离的守着。 所以如今一听到派在沈家的探子说沈玉潇出门,便高度紧张起来。 沈玉潇却是不知道这些,只在听到赵奕和的话,红了耳根子。心里却是觉得暖暖的,径直出门上了软轿。 因为沈玉潇有吩咐让水华待在外面,所以她并不清楚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看着谷雨跟在轿子右侧,不由对着沈玉潇指了指谷雨说道:“小姐,她......” 沈玉潇闻言见着谷雨默不作声的跟在轿子旁边,想起这是赵奕和的安排,心中微暖:“没事,我们回去吧。” 既然沈玉潇都这般说,水华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当下轿子朝着沈府走去。 赵奕和远远策马跟在后面,看着轿子进入沈家,这才带着人离开。 ps:谢谢各位亲的月票,谢谢菜包包131和陌陌陌沫亲~(未完待续。) 一百三十章:是位姑娘 一回了沈府,沈玉潇便先去了外书房。 沈岳因为知道沈玉潇去了黄家,之前便派人过来问过,并嘱咐回来之后先去同他说一声,所以沈玉潇带着水华直接去了外书房。 等沈玉潇到的时候,沈岳正坐在屋子里看书,听到门口的动静,见着沈玉潇过来,这才搁下书。坐在一旁替他打扇的秦夫人见状,放下扇子起身。 “潇儿来了,这天这般的热,我先去厨房给你们冰一碗酸梅汤解暑。”说着便带着丫鬟嬷嬷退了出去。 沈玉潇让水华留在外面,独自进了书房,对着沈岳福身行礼:“见过祖父。” “你去黄家黄老夫人可曾说了什么?”沈岳看着自己这个最不关心的孙女,心中百感交集。 倒不是他真那般重男轻女不关心孙女们,只是沈玉潇一直在外地鲜少回京。小的时候还不怎么觉得,如今越大,沈岳越觉得有些时候都不敢多看,只觉得沈玉潇越大越是肖像颜氏,每次见了都让他想起当初对颜氏的承诺终究负了卿。 沈玉潇却是不知道沈岳在想什么,心里权衡着开口:“黄老夫人未曾说什么,不过待潇儿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和。到是黄琼表姐说,外面盛传的黄老夫人砸的最心爱的百子千孙彩陶杯,其实是不小心打碎的。消息传出去之前,王阁老的夫人曾到黄家拜访过,之后就传出黄老将军和黄老夫人大怒的事情。还有潇儿临走的时候,黄琼表姐说了句,是黄老夫人让她转述的,说日后祖父在朝堂上见到黄老将,切记从此相逢是路人。” 沈玉潇这话说的就很是巧妙。黄老夫人对她的态度一如既往,那就说明此事黄家并未真的生气。而且传出黄老夫人气的怒摔杯子也是假的,可是朝堂上黄雄的态度却是真的,一切又都是在王阁老的夫人去过之后。 王阁老是当朝阁老,中书省同门下三品宰相,他根本没理由掺和进沈家和黄家之间。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件事情怕是关系到圣意。王璟定是发现什么。所以才去了黄家透了气。让黄家同沈家先保持距离,最好是做出翻脸的样子。 沈岳自然也是听明白的,沉思半晌。对着沈玉潇说道:“你先回去吧。” “是。”沈玉潇恭敬的应下,随后退了出去。 就在她刚走没一会,秦夫人从甬道里走了出来,看着沈玉潇离开的方向进了外书房。 沈岳正坐在桌边眉头紧锁。见此,秦夫人从周嬷嬷手中接过酸梅汤。随后挥手让她们都下去。这才走到沈岳身边:“爷,如何?” 听到秦夫人的声音,沈岳回过神来:“怕是皇上对沈家有了猜忌的意思。” “皇上怎么会突然猜忌沈家?沈家如今一无兵力,二无实权。就是文松文山兄弟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官职。皇上即便猜忌,也不该是沈家。”秦夫人在沈岳身边坐下,对于丰庆帝。对于皇家她是没有多少好感,毕竟匪女出生。同朝廷作对那么些年,若不是沈岳,她根本不可能替前唐保他赵家江山。 沈岳却是神色凝重:“皇上怕是不想看到沈家同黄家走的太近,毕竟沈家如今是太子的外家,皇上怕是不想看到太子实力过于强硬。” “可如今沈家已成外戚,即便什么都不做,在外人眼里已经是锋芒毕露,难不成还让文松文山他们辞官么?”秦夫人虽然身居后宅,朝堂上的事却是清楚的。 沈岳顿时沉默不语,半晌开口,却是神色坚毅:“晋西晋华还能等等,玉潇和玉媱也还小,就可怜了老大家的元湘了。等会你派人去趟松风苑把老大家的叫过来。” “爷打算让他们现在把元湘的亲事定下?”秦夫人听到沈岳的话,心思急转,不由想到躺在松鹤院的方氏,顿时反应过来。沈岳这种安排是打算让沈文松兄弟丁忧! 这样沈家便无人在朝为官,以自行削弱的方氏向丰庆帝讨饶,避开锋芒。 王璟虽然说是倾向于太子,但他身为阁老,向来是不会主动向谁示好。却让夫人亲自去黄家,这至少说明一点,王璟看出来丰庆帝并不想动黄家,所以王璟才会提醒黄雄夫妇,借这机会与沈家先保持距离。 既然丰庆帝不想动王家,自然只能动沈家,为了保全沈家不遭受灭顶之灾。沈岳只得退而求其次,心中想着方氏,这么些年由着她也够了,如今也该是她为沈家牺牲些了。 猜出沈岳的想法,秦夫人却是半点异样都没有。经历过战场厮杀的人,从来都是杀伐果断的。 当下便应了声,让人去松风苑把沈文松夫妇请过来。 虽然对于沈岳突然关心小辈的婚事,沈文松夫妇很是惊讶,但在沈岳开口让他们尽早把沈元湘的婚事定下来时,还是满口应下。 一回去夫妻俩就开始商量,到底定哪家好。 沈元湘如今已经是十五,早年柳氏就开始帮着相看了几家,毕竟爱女想着要找家好的。于是左挑右选的,如今突然让定下来,到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柳氏将心里中意的几个人名字写在纸上,却是左看右看都不是很满意,不由搁下笔看着沈文松:“爹为何这般急切让我们将元湘的婚事定下来?” 沈文松从外书房回来,便在思考沈岳突然下这个决定是有什么意思,思索半晌怕是与如今外面的舆论有关。 只是这些与柳氏说了柳氏也未必能明白,沈文松索性不说,只叹了口气:“既然这是爹的意思,那就照办吧,这些****多留点心。往日上门提亲的也不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先定下来再说。” 柳氏知道沈岳这般安排定是有原因的,只是心里觉得这样匆忙的替沈元湘定了亲事。实在是很有些草率,心里还是有些不情愿。 就在沈文松夫妇商量着到底谁家好的时候,陆嬷嬷小心翼翼的从沈家角门进来,顺着墙根直接摸进了倚翠院。 方霜霜正坐在窗前发呆,见着门口有动静,忙站起身来。 一进门陆嬷嬷便顺手将门反带上,然后才摘下头上的帕子。 “嬷嬷可打听到了?” 陆嬷嬷见方霜霜一脸急切。忙答应着:“打听到了打听到了。钱先生是前两个月刚到的京城,现在住在龙兴坊的武王宅那边。” 闻言方霜霜脸上一喜,只要知道地方后面的就都好办了。 陆嬷嬷看着方霜霜的脸色。很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你让打听这些到底要做什么?如今老夫人将你指给沈家二少爷,虽然是个妾,也总好过在方家。小姐......” “嬷嬷是要我安安分分等着姑祖母做主。到时候跟着沈晋西好好过日子么?”听到陆嬷嬷的话,方霜霜面色不变。眼神却是冷了下来。 嘴角扯起一抹冷笑:“嬷嬷到如今还觉得姑祖母是个能依靠的么?如今外面怎么传的嬷嬷不是听不到,你觉得就如今的情况,他们能容得我入沈晋西的房么。再说了,凭甚我就要与人做妾。既然他们都靠不得住。为何我不靠自己试一把,难道这辈子就得依着他们的安排过活。” 说着方霜霜再也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她笑自己的命运。笑曾经还指望依靠方氏摆脱处处低伏做小的命运。未曾想,在方氏眼里。她也不过只是个棋子,随时都可以推出去的棋子。 方霜霜这么多年受了什么委屈,陆嬷嬷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见着方霜霜这般,自然更是心疼万分。当下再也不敢说什么,可是想到外面的流言蜚语,却又觉得有些不妥:“小姐,奴婢瞧着这事怕是还得缓缓,现在风头正盛,到处都是在谈论您和二少爷的。若这个时候,你去了钱家,怕是对你的声誉不好。” “那又何妨,反正已经是这个模样,同张莽那样的人定过婚约,嬷嬷觉得我还有什么好的名声么。现在我也是想明白了,旁人要怎么说就让他们去说好了,日子是自己过的。只有自己真的过好了,旁的都是假的。再说既然我已经打算找钱仲望,便已经是将名声置之度外。凭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说着方霜霜走到床前。 陆嬷嬷见此知道方霜霜是不想再说,当下也只好收了话题。 第二日一早方霜霜自松鹤院出来,便径直回了倚翠院,同陆嬷嬷拿了预先准备好的包袱便从角门出了沈家。直奔城北大街街头的一家客栈走去。 一早她便让陆嬷嬷在这订了间屋子,两个人一进屋,便将包袱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套男子的衣衫,不过有些偏小,刚好合了方霜霜的身量。 方霜霜本就生的好看,换上男子的衣衫也很是俊俏。将衣服换好,方霜霜拿着一把折扇,嘱咐陆嬷嬷:“嬷嬷只管在这等着,我很快便会回来。” 说完留下陆嬷嬷一个人,独自出了客栈,在街上雇了一辆马车,朝着龙兴坊的武王宅去。 马车直奔钱家。 钱仲望乃是前唐一代大儒,写的一手好文章,一生门生无数,在前唐很是受人敬仰。方霜霜自开始读书便听过钱仲望的大名,就在她还未曾被方氏拘禁起来的时候,就曾听说过,钱仲望打算从扬州迁到京城。 张莽的婚事告吹之后,方霜霜便合计,钱仲望应该是到了京城。所以才让陆嬷嬷打听钱仲望可是已经到了京城,宅子在何处。 没想到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钱仲望还真的到了京城,而且还让她找到了钱家在京中的落脚处。 方霜霜对方氏彻底失望之后,心里便是有了打算,即便是自己争。也得争个正室出来,而且必然不能比沈家的门楣差。 挑来挑去这才挑到了钱仲望。 虽然钱仲望已经年近五十,就是比方有为都大了十几岁。如今方霜霜却是不在乎这些,相反越是像钱仲望这般年纪的人,她才越有把握。 而且钱仲望乃是前唐大儒,前唐文人学士无不是学习儒家思想,钱仲望可谓是儒家学派当今的领袖人物。在前唐文人学士心中的地位,要比沈家更是重的多。要知道,前唐文官可是比武官多得多。 在沈家,即便是方氏如此相逼,也不过是许给她一个妾。如此她不如自己去争个妻,所以才想要从钱仲望身上下手。 马车未行多远便在钱家门前停下,因为是刚刚迁到京城,所以家眷大多还在扬州,门口一个小厮见着有客人到当下开门迎客。 方霜霜径直从车上走下,对着开门的小厮说道:“学生方双听闻钱先生到了京城特来拜会,还望通传一声。” 闻言小厮也不觉有异,这些日子过来拜会自家先生的文人学士数不胜数,他也是习惯了。当下拱了拱手说:“公子先进屋稍等片刻。” 说着将方霜霜让进屋内,随后才小跑去后院通报。 钱仲望正在书房作画,钱家的家奴都清楚,钱仲望作画时不喜欢人打扰。所以站在门口没敢进去,一直眼巴巴的看着,自家先生什么时候能画好,外面可还有客人等着呢。 只等了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钱仲望才搁了笔。见此小厮忙进去:“先生,外面有位公子求见,已经候了多时了。” 闻言钱仲望顿时说道:“你怎么现在才报,赶紧领我过去。” 嘴上说着,心里却也奇怪。平日里若是哪个学生过来拜访都是提前递了帖子的,今日并无哪位学生要来,怎么会突然有客上门。 当下跟着小厮去了外院。 一进门就看见方霜霜背对着门口,站在屋子中间,正在看挂在墙上的一副水墨山河笑。听见动静回过头来,对着钱仲望便是一礼:“学生见过钱先生。” 见到方霜霜正面的时候,钱仲望便觉得真是个俊俏的小生。等方霜霜开口,先是一愣,随后仔细看看,不由心里大惊。这哪里是位公子,明明就是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当下想斥责小厮,却又不好开口。 只得让他先退下,才同方霜霜说话:“不知道这位小姐找老夫可有何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