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命师传奇系列》 作品相关 (1) 《猎命师传奇系列》 作者:九把刀 猎命师传奇前传·卧底 “郑圣耀,你长大以后要做什么?” “我要当漫画家。” 放学后,国小低年级的大象溜滑梯上,小男孩与小女孩背着书包,等着双方家长接他们回家,他们是同班同学,住的地方也不过隔了两条街。 男孩跟女孩舔着甜筒,那是男孩花光身上所有的钱,向学校福利社的欧巴桑买的。 男孩一直喜欢女孩,上课时他老盯着女孩那两根小辫子发愣,也常常送女孩一些小叮当橡皮擦、淘气阿丹贴纸等小东西,他最喜欢的时间就是放学后,跟女孩坐在溜滑梯上等待回家的时刻,因为他们的爸爸妈妈常常很晚来接他们,晚到其它小朋友几乎都走光了,“哈哈!男生爱女生!”这类的嘲笑也跟着走光了。 所以,他们总是可以尽兴地乱聊。 女孩心里也喜欢着男孩,虽然他常常看起来一副灵魂出窍的呆呆模样,但她知道男孩很善良,她喜欢看他喂流浪狗的专注表情,不管工友伯伯怎么责骂男孩,男孩总是将早餐三明治中的火腿片留着喂狗。 她注意到,男孩喂狗时并不将火腿片丢在脏脏的地上,而是将火腿片放在掌心由狗儿咬去,这种贴心的小动作温暖了女孩的心。 “可是你画图画得比我差耶?”女孩说。 “我会努力练习啊,那妳呢?”男孩问。 “我爸爸叫我当老师,可是我想当女航天员。”女孩嘟着嘴。 “当女航天员很好啊!”男孩说,吃掉最后一口甜筒。 一条流浪狗拾阶走上溜滑梯,站在男孩的身旁猛吐舌头;牠叫做麦克,是男孩为牠取的名字,牠刚刚啃过男孩吃了一半的早餐,此时也是麦克一天中最期待的时光。 “今天最后一次了麦克!”男孩说着,将书包交给女孩,把麦克抱在怀中滑下长长的溜滑梯,麦克兴奋地大叫。 女孩看着溜滑梯下的男孩与摇尾傻笑的麦克,不知怎地,女孩心中有种非说不可的感动。 “那以后我嫁给你好不好?”女孩大叫。 男孩吓到了,但他的脸上尽是隐藏不住的喜悦。 “好哇!”男孩小声地说,头点个没完。 在小学二年级,一个叫圣耀的小男孩找到他人生第一次爱情 ,那时他坐在溜滑梯下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一头叫麦克的快乐流浪狗在他的脸上留下好多口水。而女孩坐在溜滑梯上笑着,拿着快要吃完的甜筒。 男孩觉得自己很幸福。 但,这不是一个爱情故事。 女孩最后并没有嫁给男孩。 那天圣耀的爸爸接他回家后,过了半小时,女孩的家长着急地打电话询问圣耀女孩的行踪,圣耀吓哭了,他整夜未眠。 他不该留下女孩一个人的。 从此,女孩一直都没在校园里出现,身旁的座位、溜滑梯、秋千、翘翘板,全都不再有女孩的身影,圣耀很伤心。 有人说,小女孩被绑架撕票了,但圣耀根本不相信,因为小女孩的家里一点都不富裕,警察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 而且,女孩自己说要嫁给他的啊!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消失? “不要哭,男孩子要勇敢一点。”圣耀的爸爸这样说,拍着圣耀的肩膀。 圣耀的爸爸是个温柔的大家伙。 “呜~我不要勇敢~我要佳芸回来~~”圣耀哭着,站在佳芸破旧的小房子前,希望墙上的寻人启事能够早日撕下。 那时,圣耀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身上悲哀的命运。 那时,他还不知道,那股悲哀的命运开始牵系着他、纠缠着他,至死方休。 同一年,圣耀的爸爸也失踪了。 没有人知道圣耀的爸爸去了哪里,也没有人在河边、山上、竹林里发现圣耀爸爸的尸首,美好的一切被蒸散成海市蜃楼,不再被依靠。 过了两年,圣耀的妈妈绝望了,她带着年纪小小的圣耀改嫁到一个有钱的医生家里,那医生是圣耀妈妈高中时的男朋友。 医生对圣耀很好、也尽量照顾到圣耀思念亲生父亲的心情,医生很体谅圣耀迟迟不肯叫他爸爸的原因:圣耀始终相信他亲生父亲还活在世上的某个地方,只是为了某种原因不能跟他们母子见面。 但是,圣耀对医生叔叔感到十分愧疚,因为他知道医生叔叔一直努力争取在圣耀心中的认同,但圣耀一直到国中一年级,还是只称呼医生为叔叔,圣耀生怕他一旦开口称呼医生叔叔为父亲,他的亲生爸爸就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而今天,在这个特别的节日,圣耀终于决定给医生叔叔一个特别的礼物。 “今天是父亲节,这是送给你的。”圣 耀拿出一个黑色的带子,里面装了一颗深灰色的名牌保龄球。 “谢谢!叔叔好高兴!”医生叔叔笑得合不拢嘴,他是保龄球的业余高手。圣耀在父亲节送他礼物,这还是三年来头一遭,其中的深意他当然明白。 “我不知道你的手有多大,所以没有钻洞。”圣耀说,他看见医生叔叔开心的模样,他自己也跟着愉快起来。 “谢谢,我爱你。”医生叔叔亲吻了圣耀的额头,令已经国一的圣耀耳根发烫。 “我也是。”圣耀嗫嚅地说。 那一天晚上,医生叔叔开着奔驰轿车,喜孜孜地去运动用品店钻保龄球的指洞后一小时,圣耀的妈妈就接到一通医院的紧急电话,电话的那头传来医生叔叔的死讯。 医生叔叔在等待红绿灯的时候,被酒醉驾车兼逆向行驶的混蛋撞个正着。 唯一庆幸的是,因为有安全气囊保护的关系,所以医生叔叔还来得及说完几句遗言: 1.好痛。 2.别动那里。 3.痛死了。 4.快注射高剂量的吗啡。 5.好痛啊。 6.谢谢你,圣耀。 圣耀就这样失去第二个父亲,就在他认同这个温柔的男人为父的那一天。 “你怎么这样倒霉?” “我自己也很想知道。” 圣耀叹了口气,在桌子上乱涂乱画。他虽然已经不想当漫画家了,但他还是有一双灵巧的画手。 今年圣耀刚上国三,虽然他补习课排得满满的,但他的功课却未见起色,总是在班上的最后几名打转。 “后来呢?你妈妈不是又嫁人了吗?”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子问道。 她叫什么并不重要,因为她的命运正与圣耀的命运产生某种联系。 “对啊,她嫁给开出租车的王爸爸,后来又嫁给现在开货运公司的张叔叔。”圣耀说,关于这个答案,他自己也很无奈。 “又嫁了两次?”女孩眼睛睁得好大。 “嗯,王爸爸死了,走在街上被摔下的招牌砸死的。大家都说我妈妈有克夫命,让我妈妈很难过,只有我知道不是,其实是我害死了三个爸爸。”圣耀说,他对自己的命运开始有些模糊的揣测。 “为什么?不要这样想啦!”女孩安慰着圣耀。 “ 是真的。”圣耀把头轻轻敲向桌子,敲着敲着。 第一个爸爸失踪了,第二个爸爸跟第三个爸爸都在圣耀认同他们为父的日子横死,这令圣耀怀疑自己身上是否背负着克父的厄命,所以,不管现在开货运公司的张叔叔对他多好,圣耀都冷漠以对,深怕张叔叔又给自己克死了。 “今天放学后你有补习吗?”女孩突然问道,脸红了。 “有啊,不过不去上也没有关系。”圣耀说,拿着橡皮擦拭去桌上的涂鸦。 女孩帮忙圣耀将擦屑拨到桌子下,又说:“那我们去拍大头贴好不好?我发现有一台新大头贴机器在我家路口。” 圣耀心中一甜,他是喜欢这个女孩的。 “嗯。”圣耀笑说,女孩看到圣耀脸上的笑容,也在心中举起胜利的手势。 隔天,圣耀背着贴有女孩跟他大头贴合照的书包,骑着脚踏车愉快地来到学校,但旁座的女孩却没有出现。 到了中午,秃头导师带来一个令人难过的噩耗:女孩昨天放学回家时,遭街头警匪枪战的流弹误击,经过一夜的急救却告失败,请同学为她默哀一分钟。 圣耀傻眼了,他的眼泪一滴滴落下,落在铅笔盒上的大头贴上。 大头贴上的两人脸贴着脸,旁边写着“干哥干妹firstday!”,圣耀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再度失去生命中重要的人。 他拒绝明白。 因为他害怕他看不到的阴暗魔手。 “为什么会这样?” 圣耀自己问自己,他心中的恐惧与悲伤各占一半,隐隐约约,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完蛋了。 过了一个月,学校要毕业旅行了,目的地是垦丁,圣耀带着满腹的苦闷坐上游览巴士,叹息女孩无法同大家玩乐。 圣耀的三个挚友知道他心情恶劣,沿途刻意跟他谈天说笑,四个人挤在车后打牌,从梭哈、大老二、捡红点、二十一点,一直玩到抽鬼。 但抽鬼才玩了三轮,大家的脸色却颇异样。 圣耀已经连续三次从一开始就拿到鬼牌,但在频繁的相互抽牌里,却没有人抽到过圣耀手中的鬼牌,一次都没有。 鬼牌好象黏在圣耀的手指上,谁也无法将它扯掉。 “不要玩了好不好?”圣耀突然说,脸色极为苍白。 “嗯。”千富假装冷静。 “好啊 ,玩别的吧。”国钧也说,颤抖地洗着牌。 “看录像带啦,都不要玩了。”志聪比较胆小。 其实玩什么都不重要了,因为游览车在瞬间翻覆,速度之快,车厢内几乎没有人来得及发出应景的尖叫。 等到车子四轮朝天地躺好,女生尽情扯开喉咙时,圣耀却盯着三个血流满面的挚友发愣。 他知道躲在自己阴暗命运中的魔手再度伸出,夺取自己的人生的一部份。 血在圣耀四周滴着。 千富、国钧、志聪,眼睛睁得大大的呆看着圣耀,无言地询问圣耀身上不安的恐怖力量是怎么回事,圣耀恐惧这样疑惑又无助的眼神,却又无法回避好友临死前的目光。他知道是自己害了他们。 后来意外过后的伤亡清点,更印证了圣耀心中默默演算的恐怖公式:车上所有的师生都只有轻微的擦撞伤,只有车后的三个学生死亡。 恐怖的公式,推演出绝望的人生。 “是不是跟我有亲密关系的人,都会死掉?”圣耀痛苦地问。 “一点也没错。”算命先生笃定地说。 “每个人都会死,只是迟早的事。”算命先生自以为幽默地说。 “干!”圣耀大骂,站起来就要走。他不认为自己命运有任何可笑之处。 “年轻人真开不起玩笑。”算命先生努力撑起笑脸,拉着圣耀请他坐下。 算命先生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穿著国中制服、满脸气愤的小伙子,猜测他脑子到底装些什么,自己应该如何将他身上的钱掏个一乾二净。 地下道里还有五、六个以算命维生的老江湖,算命先生若不把圣耀唤住,这笔活生生的生意铁定飞到别的摊子。 “说完了你的故事,该把你的八字给我算算吧?”算命先生拿着毛笔,煞有介事地将圣耀念出的出生年月日时辰抄在红纸上,满纸腾墨,他可是这个地下道有名的“王飞笔”。 圣耀期待地看着算命先生的毛笔时而飞扬、时而顿挫,王飞笔一皱眉,圣耀的心就往下沉了一寸,算命先生微微点头,圣耀的眼睛就睁大了一分。 “有没有解?可不可以改运?”圣耀急切问道。 王飞笔心中嘀咕着,他开始怀疑这位命运乖违的少年刚刚说的故事是不是编的,要来考验他的真功夫? “小朋友,你的命盘虽称不上大富大贵,但也是中上 之姿,命中且无大灾大难,更时有偏门小财,功名不遂,但你天性善良纯朴,故能立小家小业,四十岁许还有机会聚大财,就算你把命盘给别人算,也是差不多的说法。我说你……刚刚的故事是编的吧?”王飞笔淡淡地说。 “当然不是编的!我为什么要把钱浪费在编故事上?”圣耀微怒。 “你的五官堂堂,面貌格局尚佳,唯一的缺点是略犯桃花,但这也不是什么罕见的缺失啊?若说你的遭遇奇惨,这也不对,你的印堂红润,丝毫不见发黑患紫之相。真是怪了。”王飞笔沉吟着。 圣耀知道王飞笔并没有在唬弄他,但他身边的人一个个横死非命,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把你的手给我看看。”王飞笔看着圣耀狐疑的眼神,开口说道。 圣耀将左手递给算命先生,手掌打开的瞬间,王飞笔竟吓得大叫,往后摔倒在地。 “怎么?”圣耀的心中有些害怕,又有些高兴;害怕的是,或许王飞笔看出他命运中某个恐怖的缺陷,高兴的是,既然知道缺陷是什么,应该就有机会弥补! “不要靠过来!”王飞笔吓得踢翻椅子,阻止圣耀将他拉起来。 “我的掌纹很怪吗?哪里怪?”圣耀突然害怕起自己的掌纹,甚至不敢看它。 “对不起!我跟你说对不起了!对不起!求求你走开!”王飞笔歇斯底里地叫着,眼泪甚至快掉下来了。 圣耀在这样妖异可怖的气氛下,自己也给吓得发抖。恐惧彷佛自手掌上扩散开来,变成可以触摸的魔物,更可怕的是,它就长在自己的身上! “我该怎么办?”圣耀呼吸有些困难,大声问道。 “快走快走!是我的不好!是我的不对!”王飞笔哀求着,却不拔腿逃走,难道是脚软了? 此时地下道里其它的算命先生全都聚了过来,他们很好奇一向飞扬跋扈的王飞笔怎会倒在地上鬼叫,难道是拐钱被揭穿了? “大家救我!救我!”王飞笔几乎惨叫。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瘦高的老算命师瞇着眼说,向冷汗全身的圣耀看了几眼。 一个胖大光头算命仙哈哈一笑,他叫胖八卦,画符镇邪是他的专长,说:“再可怕也不过是七衰九败,要不就是死煞聚顶,至多是天煞孤星!” 王飞笔惨白着脸,并不答话,只求得逃离现场。 “请帮我……请帮帮我…… ”圣耀紧张地打开双掌,平举齐胸。 “操你妈!”胖八卦大吼,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叠鬼画符撒向圣耀,往后急跃,一颗胖光脑袋砰然撞到墙壁。 “我的掌纹很恐怖?快救救我啊!”圣耀几乎要晕了,尤其在这翩翩飞舞的符蝶中。 其它的算命先生一个闭目诵经,一个疯狂在额头上结各种密宗手印,一个倒真的拔腿就跑,虽然他边跑边跌倒。 唯一堪称冷静的,就是瘦高的年迈算命师,他尽管双脚发抖,却还像个高人模样。 “老先生!你一定要救我!”圣耀哭道,立刻就要拜倒。 老算命师大吃一惊,急忙大喊:“千万别跪!我帮你看看!” “真的?”圣耀不禁面露喜色。 老算命师叹了口气,引圣耀来到他的小摊子前,说:“我这个老家伙也没什么了不起,本事并没有比其它几个同业高明,只是胜在我一把年纪。” 圣耀心想:年纪大一点,果然比较有世外高人的风范。 “老家伙少活几天也没什么了不起,哈。”老算命师干笑,其实他心底也是怕得要死,但他有副好心肠,他不忍心这年轻人孤单地面对可怖的凶命。 “我……我到底?”圣耀的嘴唇发白,擦了擦眼泪。他不明白,自己又不是什么坏蛋,凭什么要带着这么恐怖的机车掌印。 “你没有掌印。”老算命师捧住茶杯发颤,茶杯还未就口,茶水已溅出杯子。 “我有啊!”圣耀瞇着眼,害怕地确认了自己的掌纹。 掌纹四平八稳地躺在掌心,理络分明。 “那不是掌纹。”老算命师深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说。 “不然那是什么?”圣耀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那是恶魔的脸。”老算命师的假牙发颤。 空荡荡的地下道,顿时刮起阴风阵阵。 圣耀张大了嘴,汗水啪哒啪哒滴在木桌上,老算命仙润了润朱砂笔,示意圣耀把手掌打开。 “这个掌纹活脱就是一张恶魔的脸。”老算命仙用朱砂笔在圣耀的手掌上,顺着掌纹的脉络画出一个极其恐怖的魔鬼脸。 圣耀的左手剧烈发抖,鲜红的朱砂宛若死亡呼唤的烙印,深深炙在他的掌心。 “不过,小子,我们怕的不是这张脸,而是你打开手掌的时候,有种很绝望又恐怖的气息 从手掌中窜流出来。”老算命仙放下朱砂笔,闭上眼说道:“这是很直接的,只要有过几年灵修的人都能立刻察觉,所以大家才会那么害怕啊!” “有救吗?我……我还有多……多少日子好活?”圣耀咬着嘴唇。 “要死,你应该已经是个死人了。”老算命仙把朱砂笔折断,丢在一旁的纸钱篓里,又说:“但,小子,这么绝望的命根找上了你,你却还没能死,可见大有道理。” “我看……我……我看没什么道理!”圣耀完全无法理解。 老算命仙若有所思地说:“说说你的事?任何你觉得应该说的事。” 于是圣耀便将自己悲惨的一生匆匆简述一遍,还加上自己归纳出的恐怖公式,老算命仙边听边发毛,他这辈子听过的怪事莫此为甚,比起什么厉鬼勾魂都要可怕得多。 “说完了。”圣耀自己也感毛骨悚然,说:“我有救吗?还是我干脆自杀算了?” “我不知道,我在这里摆摊摆了二十多年了,对于这样的凶煞掌纹,还有这样的人生,都还是第一次见到。”老算命仙诚实地说:“也许这几天我翻翻几本掌谱研究一下,或可得到一些猜测,你活得越久,就越可以跟我的猜测相互印证。” 圣耀按耐不住,大声说道:“难道你现在不可以给我一些建议?或是画几道符贴在我身上?或是把我的手掌给砍下来!” 老算命仙忙道:“那些都不会有用的,除了死,你完全没法子摆脱这个凶命。” 圣耀感到失态,说道:“对不起。” 老算命仙低眉沉思片刻,说道:“我猜想,目前的猜想……就跟你认为的公式很接近,你的人生就像一场凄惨的瘟疫,所有沾上你人生的人,越是亲密、越是靠近你人生的亲朋好友,就越会被你的人生吞噬,然后茁壮你的凶命。” 圣耀并没有怀疑老算命仙的话,他彷佛已作了这样糟糕的打算,但他忍不住问道:“那我妈妈怎么没事?” 老算命仙皱眉道:“或许快了。” 圣耀一惊,急道:“如果我自杀了,我妈妈可不可不死?” 老算命仙忙道:“千万不可做如此想!你要知道,是凶命找上你,而不是你找上凶命。要是你死了,凶命还会找上别人,直到凶命的使命达成为止!要是你能够跟凶命谐和一致,就可以避免其它人受害!” 圣耀大哭:“我怎么可能跟这只魔鬼手谐和一致 !” 老算命仙笃定地说:“你到现在都还没死掉,可见你一定有跟它恐怖共存的因缘!” 圣耀的哭声不止,一个国中生怎能接受自己跟恐怖凶命有某种缘份? 老算命仙连忙安慰道:“你奇特的命运一定具有某种了不起的价值,古来圣王将相皆有旺阳天命相授,你的凶命极阴奇败,有说不出的恐怖怪异,但它选上了你,可见你将有无比惊人的未来!” 圣耀哭得更厉害:“那你的脚为什么一直发抖!” 老算命仙汗涔涔,说道:“老家伙时日无多,但也对莫名横死心存畏惧啊!” 圣耀几乎要崩溃了,他是个善良的孩子,他憎恨摆脱不掉的凶命,却也不愿将凶命拋给无辜的别人。他深刻了解这种不断失去亲朋的悲伤。 但,若他不将凶命拋给别人,所有跟他关系亲密的朋友、亲人,也都将死得干干净净,他们又何尝不是无辜的呢? “那我该怎么办?”圣耀的头用力撞向桌子,那是他消解压力的方式。 “我也不知道。小子,你别在这里坐太久,要是你跟我太熟,老家伙明天就要归西了。”老算命仙紧张地说:“要是我想到什么建议,你来找我,我就把它丢在地上,你自己捡起来瞧。” 圣耀点点头,伤心地走了。 “凶命善人,真是可悲的绝配。”老算命仙叹道,看着圣耀的背影远去。 故事,才正要开始。 “我该怎么办?” 这句话在圣耀的心中盘旋已久。 这样的人生已经毫无意义可言,亲人跟挚友即将一个一个死于非命,这样的人生简直是个屁,而且是个孤单的闷屁。 “我不能上高中了吧?”圣耀看着天花板,心想:要是我上了高中,那么我将不能有新朋友,因为新朋友很快就会变成冷冰冰的墓碑。 “不能上高中,也不能上高职五专,一个国中毕业生能做什么?”圣耀懊丧着自己崎岖的前途,但他很快就宽心了。 “干,我要前途做啥?我这种倒霉鬼最适合捡垃圾了,因为垃圾不会死。”圣耀自我解嘲着,但心情还是黑暗一片。 “哈,总之我是最不能当总统的人了!”圣耀一想到台湾被陨石砸毁,不禁苦中作乐地哈哈大笑。 圣耀赤裸躺在床上,左右手都绑上白色的绷带,绷带殷红一片;那是圣耀用美工刀 作品相关 (2) 换了桌子坐,等着看好戏。 两个男人各自走向黑衣客的左边跟右边,站着。 黑衣客恍若无事,拿起黑咖啡,把最后一口喝完。两个看似寻仇的男人就站在两旁,漠然地看着黑衣客的从容举动。 黑衣客举起右手食指,遥遥向圣耀比了一个“一”,那是他还要一杯热咖啡的老信号。 圣耀觉得自己好象比黑衣客还要紧张,他一边把咖啡豆磨碎,一边流着汗。 “你很悠闲。”穿著大衣的男人开口。 黑衣客没有回答,但圣耀好象看见他的眉头紧紧锁着起来。 “要不要做个交易?放你一马,大家都好办。”穿著外套的男人比较小心,不知为什么,他老觉得不对劲。 “好。”黑衣客说话了,圣耀没想到一向酷酷的黑衣客,向人低头居然如此快速。 “上官平常都在哪里?饭馆在哪里?”穿著外套的男人问,左手插在口袋里,好象紧握着什么武器。 “上官都在饭馆里,饭馆在新兴路22巷。”黑衣客爽快地说完。 圣耀冲着黑咖啡,看见台上的佳芸脸色非常担心,他心想:反正这几天我就会死了,不如把命送在这里。下定决心,圣耀要救黑衣客脱身!能替他挡几颗子弹就几颗吧! 圣耀看了老板一眼,老板已经蹲在柜台后,偷偷拨着警察局的电话。 “放走了你,饭馆还会在新兴路22巷吗?你未免太天真。”穿著大衣的男人冷笑道:“何况,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穿著大衣的男人非常自信,他的双手都露在大衣外面。 他可是中部第一快手。 “到外面吧?”黑衣客说,他的目光突然尖锐起来。 “当我白痴?”穿著大衣的男人冷笑,对黑衣客的要求予以否决。 “到外面吧?”黑衣客重复说道。 “要我饶你,可以,留下一双手,跟我到警局。”穿著大衣的男子说,他的右手拨弄着黏满胶水的头发,这个举动显示他极为自负。 到警局?难道这两个人不是黑道,而是警察?这么说,黑衣客真的是通缉犯?圣耀想着。 左手在口袋里抓着不明武器的男子,心中反而一直犯疙瘩,他真希望他的伙伴可以谨慎点。 “不如我饶你。”黑衣客的语气平缓,慢慢拨开长及人 中的浏海,露出额上的青色长疤。 气氛骤然改变。 原本自负傲慢的大衣男子胸口剧烈起伏,他的手停在头发上,僵硬地挂着;偷握武器的外套男子更是面如死灰,双脚发抖,裤子慢慢湿了。 “把东西放桌上,走,会活着。”黑衣客平静地说,但听在两寻衅男子的耳中,竟变成令人窒息的威胁。 “听说——听说你——你说话算话?”外套男子咬牙。 “我是。”黑衣客说,放下浏海。但他的眼神已经锐利地刺进两人的胸口。 “把东西放桌上,我们还有命走吗?”大衣男子强笑道,但语气已经很微弱。 他的手不安分地静止。 黑衣客叹口气:“随便你,走就是了。” 这已是黑衣客从未有过的慈悲。 因为这里,站在台上的是他的爱人,坐在台下的,是他的朋友。 “对不起。”外套男子紧张地说,拉着大衣男子,慢慢地、慢慢地倒着走,慢慢靠近光影美人通往楼上的楼梯,他们丝毫不敢松懈地看着黑衣客。 “吁,好险。”圣耀松了一口气,虽然他根本不知道情势是怎么逆转的。也许黑衣客的疤痕说明了他的靠山很大条吧? 但,就在危机解除的关键时刻,两个男人大刺刺地走下楼梯,一个人高马大,脖子上刺着三个绿星星,留着一把大胡子,样貌凶狠,另一个矮小精悍,脸上的浮肿皱纹代表他的经验老道。 “喂?这是干嘛?”大胡子粗声笑道,他看见两个伙伴倒着走路很是怪异。 “小心。”矮老头说,机警地摸着长衣袖中的双刀。他看见黑衣客。 约好一起听歌吃饭的伙伴,在这个关键时刻赶来,穿著大衣的傲慢男子立刻恢复该死的态度,喜道:“来得正好!上官你死定了!” 一高一矮的两人听到“上官”两字,脸色大变,立刻躲在柱子后,大胡子从脚上拿出挂着的短枪,矮老头则掏出闪闪发亮的双刀。 “不要,他说过不会动手的,只要我们走。”穿著外套的男子紧张地说,他完全不恋战。 “嘿嘿,我们有四个人!上官能有多厉害?”大胡子笑道,他的血液沸腾了。 “是啊,上官的头值上一亿!”大衣男子,中部第一快手,得意地摸着腰上的双枪。 外套男子看着矮老头子,矮老头 子是他一向敬重的前辈。他希望前辈拒绝对战。 “这样的距离,可以。”矮老头子慢慢说道,手中的双刃露出噬血的晶芒,外套男子无奈,只得拿出口袋里的短手枪。 佳芸的心脏简直快炸开了,她停下走调的歌声,站在台上发抖。 所有的客人一动也不敢动,大头龙暗暗祈祷警察快点赶到,老板则庆幸自己早就躲在柜子下,十分安全。 圣耀从咖啡台的角度看着黑衣客,黑衣客一动也不动,好象四个拿着家伙前来寻衅的男人全都是死人。 不。 圣耀发觉黑衣客的眼神充满了不安。 “我跟你们回警局吧。” 黑衣客突然说道,其它客人都松了一口气,四个寻衅男子大感意外。 “不行!”佳芸突然说,拿着麦克风。 这一句“不行”,又让现场的气氛骤降道冰点。 大衣男子盯着佳芸,问:“你跟上官一伙的?” 佳芸不理会傲慢的大衣男子,只是看着黑衣客,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黑衣客微笑。 圣耀的心怦怦怦怦地跳着,佳芸这个笑容的意思是—— “letsrock!”佳芸突然尖声歌唱,令人抓狂的噪音在台上引爆,释放出排山倒海的不良能量! 这一尖叫夺敌之先,纵然是老手中的老手,在噪音核子弹的奇袭下,四个男子霎那间居然恍神了,这绝对是要命的间隙! “咚。” 圣耀无法相信,在一眨眼的瞬间,大衣男子的额头上插了一柄餐刀,中部第一快手慢慢倒下,他居然在飞刀与枪的优势决斗中输了,输了自己的脑袋。 枪火猛然飞射,但全扑了空,他们没想到传说是真的! 黑衣客的身法比起他射出去的餐刀要快! 矮老头子挢捷的身手并非浪得虚名,第一时间看见黑衣客冲近,双手立刻银刃飞舞——在空中飞舞! 矮老头子错愕地看着自己最自豪的双手钉在天花板上,然后,听着身旁共伙二十年的大胡子“三星王”发出惨叫,跪倒在地。 三星王的脸被黑衣客从中削去,只剩下血肉模糊的肉面,痛苦地在地上打滚;矮老头子想解除三星王的痛苦,却无奈自己的手已经被斩离。 外套男子躺在地上,后悔着 没有相信自己的直觉。他早知道会出事的,自从出道以来,他的直觉救过他不少次,但,这次——。他开始想些别的事情,例如今天报纸的头条、股市的涨跌、哪个明星又恋爱了——以及,小女儿下个星期就周岁了。 他必须这么想,因为他要忘记身上的痛楚。 黑衣客冲向四人组的时候,一边跑、一边刮起路经餐桌的餐刀,除了快手额上的那把,其余六把都猛插在自己的胸上。 黑衣客没有欣赏对手惨败的兴致,转过身来,竟看见佳芸惊魂未定地坐在圣耀的身边,佳芸惊惶说:“快叫救护车!” 圣耀倒在血泊中,虚弱地半闭眼睛。 此刻,所有的客人全都吓呆了,老板跟大头龙等人也害怕地发抖,黑衣客对这些人的反应再熟悉不过,叹道:“对不起,我不会再出现了。走吧。” 所有人像接到特赦令般,发软的双脚顿时勇气百倍,争先恐后地夺门而逃,黑衣客则赶紧走到圣耀与佳芸身旁。 “我已经打电话叫救护车了!”老板战战兢兢地站在黑衣客身后,拿着电话。 大头龙跟阿忠也没逃走,他们关切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圣耀。 黑衣客知道,这是人类的温情,可以超越恐惧的感情。 “刚刚他们开枪的时候,圣耀突然挡在我前面,他——”佳芸哭着,握紧圣耀的手,她看见圣耀的心口不断涌出浓稠的血液,又急又内疚。 “怎办?喂!撑着点,救护车马上来了!”大头龙蹲在一旁,鼓励着圣耀,但他心里知道,圣耀离死神的召唤只剩几分钟时间。 此时,警车的汽笛声嗡嗡赶到,但却没有冲进地下室,想必是听到冲出的客人惊慌的恐怖说词。 “救救他!”佳芸哭着,眼泪不断滴在圣耀的胸口。 圣耀却感到一阵喜慰,他知道,解脱的时刻终于来临,老算命仙真是铁口直断。 终于,可以摆脱莫名其妙的悲哀命运。 他彷佛看见妈妈温暖的手正在抚慰着他;到了天堂,他可以开心地告诉妈妈,他这辈子活着的目的,说不定,说不定就是为了这一刻,解救自己喜欢的女孩。 “我总算还有些用处。”圣耀满足地闭上眼睛。 再见了,孤独的世界。 再见了。 再见了? “我没有把握。”黑衣客踌躇地看着 圣耀的心口。 佳芸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掉泪。 “小子,不知道这对你公不公平。”黑衣客叹口气,露出尖锐的犬齿,咬上圣耀的脖子,吸吮着逐渐失去活力的生命精华。 老板呆呆地站在一旁,大头龙吓得一动也不动,阿忠开始怀疑留下来是不是明智的选择。 只有佳芸,没有恐惧,没有疑惑,好象早就知道黑衣客的真实身分似的。 楼上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骚动,警察随时都会蜂拥下来的样子。 黑衣客不停地吸吮着圣耀的鲜血,就像着魔似的,佳芸害怕地拉开黑衣客,忙问:“怎么了,圣耀有没有救?” 黑衣客一脸的迷惘,说道:“不知道。” 突然,黑衣客的眉头紧皱,站了起来,双拳咯咯作响,说:“不对。楼上来了好几个猎人,我没办法带这小子走。” 佳芸哭道:“那怎办?” 黑衣客冷静道:“如果他不被发现,我会找到他的。如果他被警察抓走了,我也会救他出来。我保证。” 说完,黑衣客快速收集了几把餐刀,抓在手上,说:“老板,真对不起。” 老板傻傻地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今晚是他毕生难忘的血腥夜。 “芸,老地方。”黑衣客说,全身散发出一股惊人的气焰。 黑衣客大吼一声,吼声连绵不止,激烈震动空气,老板等人耳朵刺痛得要命,这吼声使得楼上的气氛更加紧张了,打算立刻冲进光影美人来上一阵乱枪,因为黑衣客发出的吼声是用来呼唤同伴的!务必在黑衣客同伴来到前结果他! 但,黑衣客开始他的心理战。 瞬间,楼上的警方、猎人看见四个猎人的身体被一一拋出,没有脸孔的三星王,断了双臂的通臂佬,眉心上晃着柄刀子的中部第一快手,被当成活靶的陈东,个个触目惊心。 警方跟猎人迟疑了,他们手中的枪炮突然变成不被信任的玩具。毕竟,被拋出来的四个猎人,都是顶尖的行家,全是号称中部猎人十煞的成员! 深深黑黑的地下室走道,传来低沉又有磁性的声音:“我是上官。” 有些搞不清状况的警察一愣,但猎人马上暗骂:“操你娘的!这么倒霉!” 这个名字,足足拖延了警方与猎人半分钟之久。 “怎办?”鼻子上有条长疤的 猎人终于问道。 “这么多猎人,一起把他给轰了吧!”西装笔挺的猎人说道,这次碰巧赶来赴约的猎人,不算倒在地上的,共有十一个大家伙。这可是极怕人的阵仗! 突然,一辆黑色轿车冲向布好阵势的猎人群,猎人机警地往旁跳开,对着黑轿车与轿车下来上一阵扫射!黑轿车的玻璃迸裂,车板被击穿,车底下也是子弹飞梭,车里面或躲在车下的人一定死得不能再死! 但猎人很快便发现他们被误导了。 车子里面、下面,都没有人。 不过,光影美人的出口处,倒了两名大量出血的刑警。 “干!被跑了!”一名猎人骂道,摸着自己的脖子;幸好,“上官”兔脱前没随兴摘下自己的脑袋。 警察们冲进光影美人,抬着重伤的圣耀奔出,送上医护车,而猎人们审视四名太过自负的猎杀专家,发觉只有通臂佬还活着。 “给我一枪吧,老家伙没了双手,不如死了。”通臂佬嘴唇发白,他失血过多。 “得了吧,老大,是该享清福的时候了。”一个猎人安慰道,将通臂送上救护车。 夜色,暗巷,迷惘的鬼魅。 “这孩子的血液有种魔力,让我越吸越着迷,竟无法罢手——” 黑衣客急步潜行,不断想着刚刚吸血的奇异感觉。 “他被感染了吗?” “好象是的,他的心跳越来越微弱,血压也越来越低,但逐渐稳定下来。” “出血的情况?” “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但是非常缓慢啊!” “真是奇迹。” “是吗?” 朦朦胧胧间,圣耀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奇怪?我的身体好沉重——却仍然有知觉,甚至还感觉到指尖上的触觉。 指尖告诉圣耀,他正躺在结实的床上,却没有力气动弹。 我应该已经死了啊?子弹明明打在我的心口——我甚至还可以感觉到,那颗子弹还停留在我的心脏里—— 圣耀感到迷惘,他猜想自己身体的反应,只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 但,他听见血液里泊泊的回音,听见孱弱的呼吸声,听见一股欲望。 好渴。 圣耀感到一股难以掩饰的饥渴,他渴望喝点什么——至少喝点什么后 再死。 “觉得想喝点东西?”一个声音在问他。 圣耀试着睁开眼睛,看见身旁围了一群穿著绿色手术衣的人。 这些是医生吧?真可惜,不是迎接我的天使。 “渴吗?”一个医生继续问道。 圣耀点点头,手术台的强光刺得他眼睛很不舒服。 “是喉咙的渴?还是心里的渴?”医生问道,拿着笔记本。 “都渴。”圣耀说,他发现自己还能说话。 医生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医生终于开口:“看来我们抓到一头吸血鬼了。” 吸血鬼?圣耀迷惘闭上眼睛,他实在很渴。就算是血,他现在也会把它吞下去。 “小鬼,把嘴巴打开。”一个医生说,拿着一根吸管放在圣耀的嘴上,吸管连着血浆袋。那是从最新鲜的血库调出来的。 圣耀满足地吸着血浆,无视医生们的议论纷纷。 吸吮着血浆,圣耀发觉自己的精神变好了,心口的痛楚也减轻了不少,医生忙审视他的伤口,记录伤口恢复的速度。 “还有吗?”圣耀发现血浆袋已经干瘪了,他却还没喝够。 “喝吧。”一个医生战战兢兢拿着另一包新血浆,令圣耀含住吸管。 圣耀继续喝着,这一包比起第一包要好喝多了。但他却没意识到,医生为什么会拿血浆给重伤的病人喝。 就这样,圣耀一连喝了十包血浆,他不但没发觉自己的行为怪异,还诧异血液为何如此甜美爽口?为何饮料公司没出品血液饮料?稳赚的啊! “审视伤口。”一个年迈医生说。 “伤口甲已经结痂,伤口乙表面恢复的很迅速,但心脏的伤口却依旧缓慢。”一个医生说。 “哇!”圣耀这才低头,看见自己的胸口破了个小洞,医生竟如此不人道地观察他心脏的弹孔! “刚刚你喝的血浆,哪几包你觉得特别好喝?”一个医生问,等待记录。 圣耀不加思索答道:“第二、第三、第七包。” 医生点点头,在血型关连一栏中填上:“印证o型吸血鬼嗜饮o型血液。关连成立。” 圣耀的精神不错,正奇怪自己的大难不死,想要起身伸展一下,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钢链绑住。 “为什么绑住我?”圣耀疑道,这真是 太夸张了。 “对不起,请你再休息一下。”医生微笑,似乎没有敌意。 “算了。”圣耀躺在床上,百般聊赖地看着胸口上的小洞,那颗击入的子弹居然躺在一堆复杂的血管里,并没有被手术取出。 圣耀正想开口质问时,医生却鱼贯走出“病房”,一个也不留,这时圣耀才注意到“病房”的玻璃外面,站了一群荷枪实弹的武警,还有七、八个穿著便服的凶神恶煞。 闲闲没事,圣耀只好观看自己胸口中的子弹。 圣耀发现子弹旁的复杂血管好象有生命一样,以肉眼极难观察到的速度生长,慢慢缠绕银亮的子弹,好象想将它包覆在里面,但子弹却彷佛有种怪异的力量,将细微的血管推开,不让他们将其缠绕。 圣耀这时惊觉,他的视觉好象变得很不一样,变得细致多了,连这么微小的变化都可以感受。 “凶命,你到底把我变成什么怪样子?”圣耀无奈。 就这样过了三天,那些医生偶而会进来观察他的伤口愈合情形,东抄西写,或是给他一两包血浆喝,直到圣耀表达自己很想吃便当的意思后,他的食物才出现排骨便当这种正常的东西。 三天了,圣耀开始感到不安,因为他逐渐想起来:喝血好象是不正常的! “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为什么老给我血喝?” “喂喂喂!你们什么时候要把子弹拿出来?” “我是囚犯吗?挨子弹犯了什么罪?要被五花大绑?” “让我照个镜子好不好?” “干!你们都是死人是不是!” 圣耀一天到晚都在询问,但医生总是不正面回答,他们在不断抽血、量血压、计算脉搏之余,只是拋下“过些时候会有人向你说明”这句话。圣耀厌倦这样的回答,干躺在床上实在非常无趣! 第四天,圣耀胸口上的小洞早已完全愈合,看不见里面的子弹了,但圣耀清楚知道:那颗该死的子弹,已经被藤蔓般的小血管绵密地包在里头!而那些见鬼的医生还真的不肯把子弹取出来! 第五天,三个看似大人物的家伙进了圣耀的“病房”兼“牢房”。 “你们就是那些‘过些时候会有人向你说明’的那些人?”圣耀没好气答道。 为首的,是一个面色红润、穿著高阶警官服装、头发花白的老人。老人慈祥地笑着。 站在老人左手边,是一个穿著黑色西装,头发微秃的中年男子,他的眼神似乎拥有无穷爆发力。 站在老人右手边弯腰驼背的,是个留着山羊胡须的猥琐男子,年纪不大,莫约三十出头左右。 “没错。”为首的老人精神奕奕说道。 “你好,我是台湾区猎人协会会长,马龙。”穿著黑西装的精悍男子说道。 “猎人?”圣耀微觉好笑。 “吸血鬼猎人。”马龙简洁说道。 多日来的不安与疑惑,顿时涌上圣耀的心头。 这几天以来,圣耀不是没联想过这可笑的关连,但,这怎么可能呢? 吸血鬼?那种东西的生态环境应该是几呎见方的屏幕里,或是乖乖躺在一成不变的老套书堆中啊! 但自己心脏中枪未死,五官变得极为敏锐,知晓身体内的变化,最恐怖的莫过于,自己甚至还爱上喝血! “不要告诉我,我变成一头吸血鬼了。”圣耀紧张地说。 “喔?”马龙,号称吸血鬼猎人会长的家伙,好奇地打量着圣耀。 “你认识上官?”一直没说话的山羊胡子突然问。 “谁?那个黑衣客吗?”圣耀问。 “对。”山羊胡子摸着胡须说。 “不算认识。”圣耀淡淡说道。 “那他为什么要救你?不,我是说,为什么他会把你咬成吸血鬼?”山羊胡子问,他的表情很认真。 “我的妈呀?我怎么知道?等等,你说我真的变成吸血鬼了?”圣耀急问。 “可以这么说。”山羊胡子耸耸肩:“你不接受也没办法。” 圣耀瞪大双眼,心想:干,当真是祸星临头!比死还惨!想死也死不了了现在! “那你们是来干嘛的?啊我知道了!我在电影里面看过吸血鬼猎人,专门杀吸血鬼的吧!”圣耀开始自暴自弃,胡言乱语:“那好啊!看是要我喝圣水、还是要在我的奶头上钉木桩?还是要抓我去作日光浴?!” 山羊胡子认真道:“如果你的选择是这样,我们也只好照你的意思做。” 老警官连忙说道:“不必如此丧气,我们需要你的大力协助!” “协助?我?一头他妈的吸血鬼?”圣耀抓狂大喊:“干你妈的快把我给杀了!免得我到处吸人血!” 山羊胡子 作品相关 (3) 胖的男子打断螳螂的连篇废话,说:“我叫甜椒头,火药跟武器组装是我的专长。”肥胖的男子没什么特色,唯一的特殊之处就是他的名字。 “如果你想学螳螂拳,可以找我,至于其它的拳法,唉,不是我批评——”螳螂似乎说上了瘾。 “麦克,半年前才加入黑奇。后天努力型的神枪手。”失去半张脸的光头笑笑,他拿着炙烫的小刀贴着脸上的巨大伤口,焦烟喷起,创口不断流出的血液顿时烫结。 看样子,麦克是个相当勇悍的人,或是一个相当会表现勇悍的人。 圣耀心想:“跟我养的狗同个名字。”眼睛不敢直视麦克恐怖的伤口。 “simoncat,赛门猫,我的动作比猫还轻,下手却比老虎还重。”红发男子说道:“我从前是山羊的手下,已故的卧底前辈,哈。” 赛门猫露出亲切的笑容,是种自认与圣耀心照不宣、默契的笑容。 圣耀点点头,说:“果然是你。” “我下手比老虎轻,却比豹子快。敝姓张,贱名熙熙,烂人都直接叫我张熙熙,好人都叫我熙熙。我擅长各种兵器。”张熙熙是个脸白肉净的女子,虽然长相朴素了点,但一点也不脏,她赤着身子,露出大腿与胸口上的烫伤。 “热虫,干你娘的我什么也不会,大家做什么我做什么,干。”一个双耳戴着十多个耳环、脸色青黑的大男孩胡乱咒骂着。 热虫也是全身赤裸坐在黑沙发上,不过他看起来非常格外丧气,甚至比严重毁容的麦克还要沮丧百倍,因为他一向自豪的阳具挨了一枪,下体并非血肉模糊,而是一干二净了。 “节哀。”圣耀同情地看着热虫,心道。 只剩下红衣女子没有自我介绍,圣耀从她的倨傲表情中,强烈感觉到女子对他的不满,圣耀被瞧得很不自在。 红衣女子是个治艳的美人胚子,一头亮丽长发,皮肤白中淡淡透红,唯独一双眼睛湛着莫名的冷漠。 “玉米?”上官转头看着红衣女子,对着她莫可奈何地笑笑,女子只好轻叹一口气,说:“我叫玉米,我脾气不好,不要惹我。” “喔,我知道了。”圣耀说道,他这几年来都处于人际孤?的状态,与人甚少沟通,现在突然被玉米憎恶,实在是非常陌生的感觉。 “哈,其实玉米脾气最好了,只是玉米——哇不要瞪我!”螳螂欲言又止,大家的表情变 得很诡异,玉米凶狠地看着多话的螳螂。 上官拍拍圣耀的肩膀,说:“正式入帮时,再换你自我介绍。” 圣耀呆呆地点头,上官瞥了自己的断臂处一眼,说:“今晚的行动大家辛苦了,这几天道上恐怕不得安宁,没事的就藏好,有事的小心,有危险照例找我,我会跟阿海、圣耀在一起,我还行。三天后饭馆见。” “老大,不如大伙聚在一起!”怪力王小声说道,眼睛看着地上。 “不需要。”上官快速回绝,玉米到嘴边的话只好苦吞下去。 众人相顾默然良久,上官看着窗缝中的天色,说:“把握时间。” 众人只好忍住伤痛站起来,从衣架上拿回自己的衣服穿上,那些衣服沉甸甸的,里面似乎还装着武器吧。 甜椒头从墙壁后扳开一个小密门,里面装满数个小型的黑色皮箱,甜椒头一个个拿出交给众人传递分配,圣耀知道箱子里面多半是冷冻血浆,但自己却闻不到血的气味,这些箱子应该是特殊的质料做的。 赛门猫从门内窥视外面确认安全后,打开门让众人鱼贯走出,圣耀跟在上官后面,看着众人个个拎着皮箱,或快速隐没在夜色中、或招呼出租车离去、或漫步在小巷里。 “大家在一起养伤不是比较好吗?”圣耀问,落单又负伤的吸血鬼被逮到的话应该会完蛋大吉,为何不聚在一起好有个照应? “你知道我的头值多少钱吗?”上官笑笑,把头发拨到额前盖住青疤,将门锁上。锁很平常,一般的喇叭锁。 “一亿不是?”圣耀疑道。 “明天大概又会升值,翻上新的历史纪录吧。”上官苦笑:“你跟阿海现在跟着我,倒是最危险的。” 原来众人是被上官支开的,天晓得黎明破晓后,会有多少不要命的人马在追缉上官? 圣耀吓得脸都绿了,却见阿海摇摇头,笑说:“老大这次想住哪个窝?” “鱼窝。”上官说。 鱼窝在市中心,一栋平凡老旧的公寓地下室二楼,地下室原本有些潮湿、有些阴暗,但终日开启的冷气除湿效果不错,信道的灯光在几天前也换新了,圣耀一进鱼窝,便觉得十分意外,跟他想象的吸血鬼窝截然不同,至少,跟十分钟以前的阴暗房间差异甚大。 地下室二楼虽然很窄小,但暗门后是个相当宽敞的干净房间,白色磁砖地板明亮,两个四尺大鱼缸靠在墙 上,两张柔软的大床,地上有几个相当沉重的哑铃,另一边的墙上则挂了个在夜市买的圆形飞镖靶,桌上摆着计算机,书柜上摆着电视机与音响,大约有十五坪的宽敞空间。 上官打开另一道门,里面是间窄小的浴室,上官很快地冲了冷水澡,浑身湿透坐在地板上,阿海将一大袋冰血浆递给上官,上官咬破袋子,慢慢喝着。 阿海迅速将上官的断臂伤口包扎好,上官并非钢铁男子,圣耀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上官对断臂的遗憾。 “对不起,害你的手——”圣耀不知怎地,竟对他的卧底对象感到歉咎。 “是挺可惜,不过能够活着出来也真是奇迹。”上官看着断臂处,手上的血浆袋已经瘪了。 “幸好你不是在秘警署最底层,那里的厚重银门相当难搞,时间一拖,说不定大伙都会死在警署,人类只要聚上一群,那可是厉害的不得了。”阿海收拾着纱布、剪刀,自己换了件白衬衫。 “原来如此。”圣耀说,试图想象混战的场面。 “你不必介意,我不当你是手下,我当你是朋友,好朋友。”上官说,躺在床上。 “因为我救了佳芸?”圣耀问:“其实就算佳芸中枪了,你也可以咬她啊?” “山羊没跟你说过你很幸运吗?子弹是纯银做的,就算及时成为吸血鬼,佳芸也会因为银子弹而死的。”上官叹口气,却又笑道:“况且,吸血鬼的人生不适合佳芸,其实,也不适合任何人。” 圣耀想继续追问,阿海却说:“让老大先睡吧,现在快天亮了,老大很累了,要多休息。” 上官没有反驳,说:“明晚再跟你聊吧,天快亮了,先睡了。” 上官抓了条粉红色的大毛巾盖着,躺在床上睡了,阿海知道圣耀刚睡醒不久,还挺有精神,于是跟圣耀坐在鱼缸前看鱼,说:“在老大醒过来前,我们都不能睡,学着点啊。” 圣耀以为是单纯的阶级关系,但阿海很快补充道:“我们睡着后特别脆弱,体力还没恢复前很难自己醒过来,老大今天这么累了,警觉性一丁点也没。我们要守在老大旁边,等老大醒了我们才能睡。” 圣耀点点头,却又问:“要是有危险的话怎办?背着老大逃啊?” 阿海搔着头,嘻嘻笑说:“用银叉子捅老大的身体,他很快就会跳起来的。” 圣耀觉得好笑,但阿海的上衣口袋真的放了支银色的小叉子。 或许是因为房间明亮的关系吧,圣耀觉得这里并不可怕,他又想:也或许是因为自己已经是个吸血鬼了,所以对身在咫尺的两个吸血鬼有种同侪感。尽管生嫩,但毕竟还是同侪感。 这种同侪感,圣耀刻意遗漏很久了。 不如,就让致命的感情联系再度激活,覆灭吸血一族吧! “你养的鱼啊?”圣耀看着鱼缸。 一个鱼缸住的是大鱼,展现出强壮之美,两只深黑色的成吉思汗淡水鲨幽雅地在散步,两只带着毒刺尾巴的魟鱼翩翩贴着碎石地滑行,巨大的长颈龟伸长脖子与圣耀对看。 另一个鱼缸漂亮的多,是生命缤纷的美,数十只小灯鱼悠游于绿意盎然的水草山洞中,几只蜜蜂虾在水草上呆晃,颟顸的八字娃娃不成对地啄食青苔上的苹果螺,几只雄猫鼠不停啃着玻璃。 “算是大家合养的,你喜欢哪一缸?”阿海问,他开了盒夹心饼干,圣耀拿了一片吃,阿海将饼干碎屑扔进小鱼的鱼缸里,看着灯鱼冲上争食。 “不知道,小鱼的缸子吧。”圣耀说。 “养过鱼吗?”阿海说。 “没养过,不过我养了条狗,也叫麦克。”圣耀说:“为什么不弄个更大的鱼缸,把两边的鱼养在一起?” 阿海吃吃地笑,怪声道:“果然是没养过鱼的白痴,大鱼会把小鱼通通吃光啊。” 圣耀“喔”了声,自己也感到可笑。 “两只淡水鲨鱼是怪力王养的,长颈龟是热虫养的,魟鱼,就是那一只,是昨晚任务死掉的老b养的。”阿海介绍,饼干一片一片吃。 “小鱼呢?”圣耀问,也吃着饼干。他想念老狗麦克。 “八字娃娃,胖胖的那些,是玉米跟张熙熙合养的,雄猫鼠是昨晚死掉的霹雳手养的,蜜蜂虾是我养的,灯鱼是老大养的。”阿海指着灯鱼,说:“老大的灯鱼不容易生小鱼,因为缸子太小了,差不多要七尺缸以上的大小,灯鱼才会正常繁殖。” “怎么会想养鱼?”圣耀问。 “人会做的事,吸血鬼都会做啊。我们这一群以前都是人类,跟着老大的,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是吸血鬼。”阿海看着灯鱼吃着饼干碎屑,说:“小鱼好养多了,几天不喂东西也不会葛屁,水草缸里面有种奇妙的生态平衡,微生物、青苔、虫卵,饿不死小鱼的。” “大鱼咧?都吃小鱼啊?”圣耀问。 “我们都买朱文锦,也就是夜市给人捞着玩的便宜小鱼,给大鱼吃,朱文锦称斤论两卖,一两大概是15到20元。”阿海说:“不过有时后会懒啊,就丢几片鸡肉下去。” “我还没看过喂鱼,下次要喂要叫我。”圣耀说,他真的想看。 “嘿,以前我也喜欢看,但看久了会腻,倒是钓鱼钓不腻,你看。”阿海拿出小小的自制鱼竿,那根本是扯铃的棍棒,上头绑着棉线,棉线系住一只塑料勾。 “很怪耶。”圣耀发笑,看着阿海那支白痴小鱼竿。 “以后钓给你看,现在没有活饵不好玩。”阿海说:“不过我只钓到过成吉思汗一次。” “那已经很厉害了。”圣耀不停发笑,大概是自己太久没接触朋友这种特殊的生物吧,阿海偏偏又是个好笑的人,或说,好笑的吸血鬼。 但,圣耀瞥见阿海口袋中的银叉时,对自己的笑声微感讶异。 在刚刚的几分钟里,圣耀意识中的吸血鬼符号悄悄藏了起来,他误以为自己卧底于一个犯罪组织,也就是黑帮中,却突然忘记这个黑帮的成员都是吸血鬼。圣耀意识到同样存在于人类社会中的黑帮,却没意识到最诡异血腥的嗜血族群。 直到圣耀看见阿海口袋中的银叉,他才从意识中挖出身旁的男孩是不可思议的吸血鬼。 圣耀在心里打个哆嗦,虽然他自己也是吸血鬼。 “有件事很奇怪,你们好象也叫自己吸血鬼?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圣耀问,想找个话题聊聊,因为要看鱼缸看到上官醒来是件不容易的事。 “这样叫没什么不好,我以前还是人类的时候,就叫吸血鬼作吸血鬼,所以我自己变成吸血鬼以后,继续这样叫并不会奇怪。只是个称呼,没有吸血鬼会歧视自己的称号。”阿海回答,他以前也回答过同样的问题。 “为什么不叫吸血族?那个“鬼”字实在不怎么好听。”圣耀说。 “我们又不是人,只是曾经为人罢了,“族”听起来是人类族群的分类,“鬼”听起来就大大不同于人了。”阿海靠着床说:“或许,你现在还会觉得自己是人类,别担心,一开始都是这样的,当人要学做人,当鬼要学做鬼,等你慢慢学会怎么做鬼后,你就会知道自己是属于哪一边的。” “是吗?”圣耀不以为然,他刚刚遗忘自己身处吸血鬼中,就是最好的证明。 既然吸血鬼曾经是人类,就 该保有人类的一切,他们不是相互孤立的两个世界。 吸血鬼拥有人类的过去。 “本来只有一缸鱼的。”阿海说,他知道圣耀在想什么。 “嗯?”圣耀。 “本来,两只成吉思汗还是仔鱼的时候,也是跟一群小鱼住在水草缸里,一起吃饼干碎片。”阿海说:“后来,成吉思汗慢慢长大,有几天我们忙,没有住这里,等到事情结束后回来,才发现水草缸里只剩下两只成吉思汗,其它的小鱼全都不见了。” “太饿了吧。”圣耀说。 “一开始是这样的。”阿海笑笑:“后来我们又放了新的小鱼进去,丢下很多饼干碎屑,但成吉思汗却视而不见,只顾着把小鱼吃光,后来我们又丢了一次小鱼进去,也是立刻进了成吉思汗的肚子。” “吃上瘾了?小鱼比饼干好吃吧?”圣耀说,他想起麦克讨厌狗饼干这回事。 “对,成吉思汗没吃过小鱼之前,他以为小鱼跟他是一样的,直到有一天,他才发现小鱼只是他的食物,从此以后,他们就真的不一样了。”阿海歪着头说,这个故事以前他也曾跟赛门猫说过。 “都怪那一次你们忘记喂鱼,不然他们到现在都还住在一起。”圣耀说。 “不,这只是迟早的事,一开始就注定好了。”阿海颇有意味地说。 “反正时光不能重来,所以干脆养两个缸子?”圣耀说:“其实可以养第三个缸子的,我们来实验看看。” “这两群鱼之间,有没有第三个缸子,老大也很想知道。”阿海笑。 “一定有的。”圣耀说。 “我们也希望。”阿海说。 鱼缸再美丽,也无法将话题不断绕在上面打转,尤其是清晨五点半,距离上官醒转还有十几个小时。 “说说你们怎么救我出来的?”圣耀问,他想弄清楚自己昏睡时发生的激斗。 “幸好有赛门猫。”阿海说。 幸好有赛门猫,他对秘警署了若指掌,这次的行动就是他策划的,如果秘警署的布置没有更动太大,我们得手的机会就大大增加,反之,我们可能要冒着全军覆没的危险。 赛门猫分析,如果你在最底层钢门重重的研究室,我们所有人都要负责掩护的工作,在楼层间组织一个强大的火网,好让老大一个人冲进去救你,但秘警总部毕竟是秘警总部,这样做的结果,可能只剩 老大跟你出得来;老大本来想放弃这个计画,改成他一个人伪装成秘警,然后将你偷出来。 赛门猫主张万万不可,老大绝无可能通过各种检测身份的关卡的,根本不可能混进去;不过赛门猫说他的直觉告诉他,山羊一定正在说服或训练你卧底,所以你很可能待在较高楼层的资料室、侦讯室、山羊办公室等等,所以我们便决定赌运气,要是你在较高楼层,我们便把你抢出来,如果你在底层研究室,我们冲杀一阵后便留下隐藏好的老大,再引诱秘警出来追杀我们,老大趁着警署大乱,自然会想法子抱你出来,到时候再与我们会合吧。 赛门猫的直觉很准,你果然在资料室,但尽管如此,秘警遭到奇袭后很快就组织起来,枪林弹雨中,我们虽然都穿了防弹衣,但还是牺牲了好几个同伴,没死的,防弹衣也轰破了好几个洞。我负责的工作是制造走廊的混乱,所以没受伤,真是侥幸。 你是赛门猫抱出来的,老大一见赛门猫得手,立刻大叫所有人快点出去,张熙熙跟麦克冲上楼杀出血路,甜椒头丢出所有的烟幕弹跟瓦斯弹后,老大便在后面负责断路,等到所有人已经在约好的地点“黑屋”集合后,过了好几分钟,老大才出现窗户旁。 那个时候,我们才看到老大的手已经断了,玉米气得差点一枪轰了你的头,大家都知道她很爱上官老大。 在你醒过来前,赛门猫就开始猜测你会不会接受山羊的建议当卧底,也猜测你会不会编故事骗我们你为什么躺在资料室,而不是研究室。大家都没心情猜,只求你没答应要当卧底,不然老大的好意就白费了,也白死了几个好兄弟。 接下来的部分,你就知道了,我想老大一定很高兴你承认自己是卧底,更高兴你不当卧底了,因为你是老大的朋友。 “你们为什么相信——我说不当卧底就不当卧底?”圣耀耳根子发烫。 “因为你是老大的朋友。”阿海认真道:“我们相信老大。” “谢谢——”圣耀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老大也没办法帮你报你爸爸的仇,因为很多吸血鬼都不记得自己杀过那张脸孔,这种滥杀的情况,直到最近几年才被老大压下来。老大的理念你慢慢就会理解,就算你现在心里打着别的主意,以后也会知清楚自己该有的位置,卧底是没有意义的。”阿海的口气不像个小孩。 “什么理念可以抵得过复仇雪恨?”圣耀脱口而出,一想到他爸爸,圣耀又开始愤怒。 “第三个鱼缸。”阿海说。 “第三个鱼缸——”圣耀喃喃自语,他隐隐约约理解这个比喻。 以噬吮人类血液维生的鬼魅,能不能与它的食物和平共处?第三个鱼缸是这样的意思吗? 阿海知道圣耀对为父报仇这件事仍旧执着,对于上官的理念或许一时无法接受,于是笑着说:“我们跟着老大,也不见得每个人都认同老大的主意,但大家都想看看老大一步步靠近理想的样子。” 阿海眼睛发光,看着熟睡的上官说:“这就是老大迷人之处。” 圣耀不置可否,低下头来,理念对他而言既熟悉又遥远了;这几年来,圣耀的人生理念就是千万不要对人生抱持任何理念,因为所有具意义的理念都无法不牵涉人群。 阿海打了个哈欠,经过一夜的亡命任务,他着实累了。 “要不要睡一下?”圣耀问,他看到书柜上满满的都是书,各式各样的书,阿海睡着时他可以看看。 “不了,老大很信任我,才会在我身边睡的。”阿海揉着眼睛,说:“守护老大是我的荣幸,就像守着一个伟大的鱼缸一样。” “喔。”圣耀羡慕起上官,上官不但拥有可爱的佳芸,还有一堆可以将生命托付其手的朋友,这些都是他人生最匮乏的。 “要不要听听老大的传奇?”阿海突然神采奕奕,这个故事他难得说上几次。 因为上官的故事是台湾吸血鬼的经典、传说、神话,几乎没有人不知道。 “好啊!”圣耀也很有兴趣,说:“我只听过山羊说,上官横行了几十年,杀过的猎人与秘警不计其数,是他不计死活要逮到的超级重犯。” “这是人类的官方说法,也头重脚轻的说不明白,死在老大手下的吸血鬼,远超过那些秘警跟猎人。”阿海兴奋地说。 吸血鬼大多有个混名,这是为了区别生前身份的关系,代表告别人类身份的表面仪式。 但吸血鬼的混名因头,也跟黑社会的特异性质大有关连,这个关连常见于武侠小说中对江湖人物的描述。 混名通常有两层意义。 第一层意义,是自己对自己的期许,或对自己特色的观感,例如怪力王这个混名就是自己取的,意味着自己具有强大的肌肉爆发力;赛门猫这个混名也是自己取的,只因为赛门猫很喜欢simon这个英文名字,又碰巧养了只猫;螳螂更 是个好例子。 第二层意义,就是来自江湖对这个人的敬畏与评价。通常,江湖的评价加在一般的混名前,有如独特的黑道姓氏。每一个黑道姓氏都是连场血战得来的尊号。 鬼影螳螂,妙手张熙熙,铜墙怪力王,夜哭赛门猫,火楼甜椒头,去你的死光头麦克,偷王阿海,爱上官上官却不爱的那个玉米,脏热虫。 老大,吸血鬼的传奇,当然拥有过许多吓死人的黑道混名。拥有过。 双刀上官。 五刀上官。 九刀上官。 霹雳手上官。 飞刀上官。 死神上官。 佛手上官。 这几个混名不知吓破多少英雄好汉、奸人魔头的胆子,每一个混名的背后都充满了血腥气味,只有在“佛手”上官这个名字背后,还听得到求饶的哭声。 但是在七年前,经过那场著名的“血厦”一役后,老大就没有混名了。 他不再需要。 上官两个字,就是无敌的名号,上官无筵,台湾吸血鬼的魔王传奇。 “这么厉害!”圣耀居然感到兴奋。 “厉害的背后,不知道树立多少潜在的敌人,幸好佛手这个名号的背后,也为老大找到许多肝胆相照的朋友。”阿海说,神色有些担忧。 “上官老大是什么时候变成吸血鬼的?好几百年了吗?”圣耀问。 “不知道,老大提起这件事总是模模糊糊的,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老大最晚从八年抗日战争起就变成吸血鬼了。”阿海笃定地说。 “上官老大参加过八年抗战啊?”圣耀摸着头。 老大的老家在东北,日本鬼子在那里大肆屠戮的时候,老大一个人在黑夜里作掉一批又一批的日本突击队,当然,老大那时候是以吸血鬼的身份出没的,老大自己提过,他的战技是自日本鬼子那里夺得两把武士刀后,才开始从实战中习得的。 双刀照上官,夜路脖子翻。哈。 不过,老大的敌人不只是日本正规军队,随着日本军队入侵中国东北的,还有日本古老的吸血氏族特意派遣的“皇族闇杀团”,那可是日本吸血氏族的精锐部队——嗯,日本的吸血鬼组织严密,是氏族式的,嗯,那个以后再说,总之,日本吸血氏族眼见中国经年积弱不振,于是在发动东亚战争上发挥了不小的政治影响力 作品相关 (4) 黑奇帮,台湾吸血鬼最大的帮派,成员多年来维持在一百六十众左近。 想在一百多个吸血鬼中站稳,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圣耀走在一个随时会被子弹挖空的靶心后。 圣耀感觉到怪异的气氛后,隐藏着众人对他的议论纷纷,让他非常努力压抑着抡起拳头敲脑袋的冲动。 “那新来的小子,跟在上官后面个,听说就是害上官断了一只手的家伙。” “上官为什么要救那小子?” “‘害上官断手的小子’来了。” “‘害上官断手的小子’好象在发抖?” “听说‘害上官断手的小子’是上官的干儿子。” “‘害上官断手的小子’,不知道今晚会不会变成‘害上官送命的小子’?” “三枪说‘害上官断手的小子’掌握了吸血鬼的秘密,所以上官说什么也要救他。” 圣耀这时才知道他的江湖混名是:“害上官断手的小子”,真是光荣与捞种兼半。 上官似乎对今天的特殊气氛抱持漠然的态度,既不显得严肃,也不故作轻松,而“上官组”的成员则分散在上官的身后,个个表情不一,并不特别作态。 圣耀发现饭馆很大,椅子却没几张,半弧形排放着,显然有位子可坐的必是一组之长,其余的吸血鬼都要在椅子后罚站。 饭馆的灯光是幽魅的蓝色,蓝光照在墙上巨大的白色十字架上,更突显出妖异的矛盾感。最大的十字架前,坐着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人,一个目光低沉的高大男子站在旁边。 老人双手捧着一本厚重的圣经,双目紧闭,喃喃祈祷着,并不理会众人。 “那就是壶老爷子,虔诚的基督教徒。”阿海轻声在圣耀旁说道。 虔诚的基督教徒?一个吸血鬼帮派老大?圣耀的脖子不禁歪了。 “等一下老爷子还会布道演讲,奇吧?”阿海细声说道。 “上官兄多日不见,身价又翻了不少,可喜可贺。” 说话的,是一个绑着黑人辫子头的男子,语气带着酸溜溜的味道,他坐在椅子上,抖着二郎腿。一大群面带微笑的吸血鬼站在辫子男的身边,看样子辫子男在黑奇帮的地位颇高。 “哪里,应该的。”上官淡淡说道,眼睛盯着壶老爷子,深深一鞠躬,完全不将辫子男放在眼底。 辫子男忍住怒意,耸肩发笑:“到底是上官兄硬是了得,把秘警署当自己家里,进进出出,好不威风。” 上官坐了下来,说:“哪里,谁叫我是上官。”上官语气毫不谦让,彷佛自己理所当然是吸血鬼的第一招牌人物。圣耀却嗅到浓厚的火药味。 辫子男鼓掌道:“说的好!上官兄英雄!折服了小弟啊!”所有身旁的吸血鬼也跟着鼓掌,气氛更显诡谲。 虽然上官一直没把他看在眼里,但辫子男心中暗暗喜悦,因为传闻的确不假。 不管上官如何掩饰,他断手果然不是谣传,而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上官的排场已经泄漏上官的秘密。他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前两夜,赤爪帮的猛将“厉手白发”惨遭袭击,连对方是什么来路都看不清楚前,右手就被割走了。 能这样“偷走”白发自傲的手,只有一个人。 而那“一个人”的右手边,站着妙手张熙熙、鬼影螳螂、夜哭赛门猫、铜壁怪力王,左手边站着‘害上官断手的小子’、脏热虫、偷王阿海、火楼甜椒头、去你的死光头麦克、爱上官上官却不爱的那个玉米。 虽然左边比右边多了两人,却隐藏不了两翼实力的差距,所有的证据都显示——上官的“手”真的断了! 辫子男低头,看见身旁两名女子的左脚微蹬,那是“确认重伤”的信号,辫子男不禁微笑。 辫子男身旁的女子可是大有来头,两个都具有日本吸血氏族的优良血统,人称“白兔”塔玛江,她的杀人技跟她的美貌不相上下,而“圈圈”美雪的恶名早已存在百年。 “今晚动手?”辫子男心想,脸上挂着微笑,摸着右耳。 “再观察一下。”美雪犹疑,左脚轻落。 “存疑。”塔玛江的左脚也落下。 辫子男摸着油光的发辫,心中耻笑着身旁这两个惊人高手的胆小,打定主意:今晚就要了上官的命! “大家都到了。”壶老爷子身旁的高大男子躬身说道。 “上官?”壶老爷子张开眼睛。 “我在。”上官微笑。 “听阿虎说,你那边死了好几个兄弟?”壶老爷子揉着眼睛。 “是,死了十一个。”上官凝重说道。 “那大家默哀吧。”壶老爷子说完,众吸血鬼长长叹了一口气,表示哀悼。 “我还听阿虎说,你的手受伤啦?要不要紧?”壶老爷子的眼神有些迷离,圣耀讶异他竟然当众询问这么关键的事。 “断了,又接了,现在还不大灵活。”上官笑笑,并不隐藏。 “你可要小心啊,小心八宝君那小子趁机做了你,那样很不好啊!”壶老爷子的口水渗出嘴角。 “放心,他没种。”上官莞尔。 辫子男的拳头紧握,但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壶老爷子自从五年前被猎人马龙偷袭,用快刀削去四分之一颗脑袋后,壶老爷子的神智就模模糊糊的,甚至还信了基督教,说话变得乱七八糟,幸好有上官相挺,不然黑奇帮帮主早就易位了。 “上次我们讲到哪了?上官老弟?”壶老爷子的嘴巴开得好大。 “讲到我们应该思考自己跟上帝之间的关系。”上官说。其实他也不记得壶老爷子说到哪了,不过这不打紧。 “是啊,上帝赐与万物生命,这上帝很不错哇!跟着他一定有好处的,所以人还是不要乱杀的好,因为大家以后都要一起进天堂的嘛,这个一天到晚你杀我我杀你的,大家以后在天堂见面岂不会不好意思?上帝造人——”壶老爷子东扯西扯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还说到用功读书对吸血鬼上天堂的重要性,圣耀想笑又不敢笑,却也讶异大家听讲的好精神。 以前黑奇帮堂聚时,必有大量帮众在壶老爷子的胡说八道中陷入短暂昏厥,连上官跟八宝君也常恍神,但今天气氛紧张异常,壶老爷子的冗长演说,将诡谲不明的态势硬生生拖延下去,没有一个人敢睡,也没有一个人睡得着。 “八宝君?”壶老爷子终于暂停遨游宇宙的讲演,突然摇着脑袋说道,一旁的高大男子阿虎,拿着丝巾为壶老爷子擦去口水。 “叔叔,我在这里。”辫子男亲切地微笑,心中打算连这个白痴老头一起干掉。 所有人精神为之一振,心中益加紧张,不晓得待会该靠向哪一边。 “八宝君啊,上官断了一只手,其实是假的、诓你的,你可千万别去送死啊!”壶老爷子认真说道,眼睛却看着八宝君身旁的美雪。 “是啊,就算是真的,小侄也没那个种。”八宝君大笑,拿起杯子,杯中是腥红色的人血,说:“祝上官兄的手早日康复,黑奇帮帮务蒸蒸日上!” 其它坐在椅子上的堂主迟疑了一下,也跟着八宝君的动作,一起拿起酒杯看着壶老爷子,阿 虎皱着眉头,并不将酒杯递给壶老爷子,阿虎是壶老爷子忠心耿耿的护卫,他心知八宝君对付完上官后,就会取走主人的性命。 “今天这么快?我都还没说够咧。”壶老爷子歪着头,痴呆地看着众人。 原本齐饮人血的动作,都是在黑奇帮即将散会时,才由上官带头举血干杯的,但八宝君想试探其它堂主的意向,于是提早了时间,大胆代替上官举杯敬血。 所有的堂主都慢慢举起杯子。看样子,风向球吹向八宝君了。 八宝君兴奋在心里。按照原先的计画,当八宝君将杯子放回桌子上时,其身后二十五名吸血鬼将会一齐出手,将上官轰成蜂窝。而现在所有的堂主都向着他,真是天赐良机,真不明白今天上官哪来的自信赴会? 八宝君即将饮酒,即将放下酒杯,上官只剩十秒的生命。 八宝君的心燃起熊熊战意,兴奋无比。他可是越狂妄越强。 上官看着杯子,再看了看众堂主,颇有兴味地说:“拿好你们的杯子。” 上官的右手中指轻轻一弹,瓷做的酒杯弧形快速飞出,灵巧地轻撞堂主“冰大便”手中的酒杯后,居然接着擦过堂主“烙赛鱼”的酒杯,又擦过堂主“朔亚”的酒杯,旋即溜滴滴地闪过八宝君颤抖的酒杯,快速地敲了堂主“夏目”的酒杯后,又回到上官的手里。右手。 神乎其技。 “敬西瓜。”上官顽皮一笑,将人血一饮而尽。 堂主们尴尬地喝掉手中人血,愧疚地看着上官。 而八宝君脸色苍白,慢慢喝掉人血,酒杯夹在指尖,距离桌面只有半公分。 半公分的犹疑。 半公分的犹疑,就等于全面放弃。这是心战铁则。 美雪跟塔玛江的右脚同时微提,意味着“弃战”。 他们看出八宝君信心瞬间遭到摧毁,若是立刻动手,不仅其它堂主会帮着上官,就连八宝君自己也发挥不了百分之百的实力。 少了八宝君该死的自信,他们一点胜算也无。 何况,上官“新接上的右手”强悍依旧! “上官无筵,好可怕的敌人。”美雪暗忖:“他一定掌握了某种秘密,才能令新肢在短时间内运用自如。” 塔玛江心中沉闷:“难怪牙丸组的前辈会败给他。上官难道全没缝细?” 于是,两人坚定地表达不 开战的意念。 她们两人为了特殊目的帮助八宝君消灭上官,跟八宝君的关系不单是主从那么简单,如果八宝君在没有胜算的情况下还要抓狂出手,她们也不会盲目卖命。 八宝君也知道这一点。他最恨不能把别人稳稳踩在脚下的感觉。 八宝君的酒杯紧紧镶在指间,他心中的愤怒远超过失望,他听着各个堂主例行公事地向壶老爷子报告最近一个月管区内的帮众活动情形,与股票、期货等金融交易获利亏损的状况。这些都是废话连篇,壶老爷子也听不明白,这些堂主等于是报告上官听的。 上官听完各个堂主的报告后,满意地点点头,他跳过八宝君的发言,指着身后的圣耀说:“看明白了,他是我新收的小弟,你们说的没错,他就是害我断了条手的小子,所以无论谁伤了他,就是跟我的手过不去。” 圣耀紧张地看着上官的手指,不敢抬起头来。 “你的名字?”上官要圣耀自我介绍。 “圣耀。”圣耀中气不足地说。他希望自己能够保有原来的名字,因为他不是吸血鬼,或者说,他认为自己只是栖伏在吸血鬼中的人类希望,他是卧底。 “小飞刀圣耀。”上官微笑:“请大家多多指教。” 圣耀惶恐地向大家一鞠躬,唯恐礼数不周。 所有黑奇帮帮众一起点头示意,八宝君更是大声鼓掌叫好,指间的酒杯在掌中拍成碎片。 接着,阿虎拿出四大桶从黑市购得的冷冻血浆,分别是o、a、b、ab型血液,大伙各分得一杯血液,维持基本的生命。吸血鬼每个月至少要获得500至2000毫克的人血维生(视体重不等),否则便会衰弱致死,全世界的吸血鬼经常聚众结党,很大的原因便是为提供吸血族群安稳的摄食管道,以避免跟人类全面武力冲突,至于各个分堂是否有别的管道取得人血,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众吸血鬼饮毕人血,互相寒暄一番便要散会,一直处于神经紧张却又不能敲头的圣耀,不禁深深吐了一口气。 塔玛江看见圣耀的表情,眼皮突然跳了一下。她的灵感一向敏锐无比,帮助她在无数恶斗中取得出招的先机。 而现在,塔玛江怀疑一件事,毫无来由的,只因为圣耀的表情。 “上官前辈在秘警署内横行无阻,小妹深感佩服。”塔玛江突然走向即将离去的上官一行人,冷冷伸出左手。 “前 辈处变不惊的态度,尤令小妹折服,不知是否有荣幸跟前辈握手握手?”塔玛江目光锐利地看着上官,左手在上官的胸前不移不动。 全场都盯着这突兀的画面。 上官看着塔玛江的左手。 塔玛江的眼神沉稳精敛,洁白纤细的手指看似柔弱,此刻却紧紧捏住上官的命运。 所有人都看着上官与塔玛江,虽然除了八宝君一行人外,并没有人意识到一场残酷的大战即将爆发。 一旦塔玛江的左脚蹬下,八宝君等人立刻动手! 圣耀感到一阵昏眩。 只见上官爽朗一笑,伸出左手握紧塔玛江的手,说:“听说妳的直觉总是很准?” 塔玛江浅浅一笑,感受着上官左手的生命力。 的确,塔玛江“白氏”的纯色血统,让她拥有极敏锐的“直觉”,在恶斗中总能在对方出招前的半秒内看出对方的行动,闪电朝对方致命的漏洞出手,千战不败,是个亦智亦力的绝顶高手。 上官看着塔玛江动人的朱唇,说:“不过,我的直觉更准。” 塔玛江轻笑:“是吗?” 塔玛江正暗自高兴,因为她感觉到上官的左手生机黯淡,却突然传来一股令她遍身生寒的心念。 “最近妳要多照顾身体,最好不要出门,相信我。”上官笑,感觉到塔玛江的手心微汗。 听到上官的话,塔玛江背脊彷佛被冰冻住。 因为,上官曾经拥有“死神”上官的称号,不是因为上官凶杀无数。 而是上官的凶口。 上官说过的死亡预言总是分毫不差地实现,任何人都无法逃过上官的死亡预告,因此,上官就像勾魂索魄的死神。 “我好象看到妳的死状,妳的左手会被钉在墙上,当妳的右手想斩断左手脱逃时,妳的右手却被砍飞。”上官笑得很欢畅:“不过妳不必担心妳的脚,因为妳只剩上半身,下半身的事跟妳毫无关系,而不是上半身也不是下半身、卡在中间的肠子倒会淅哩哗啦摔在地上,很难清理。话又说回来,尽管是吸血鬼,被腰斩还是很难不死的。” 塔玛江笑得很勉强,她的双脚感到无力,但她绝不敢将左脚蹬下,她想缩回手,上官却绅士地拿起她的手轻轻一吻:“妳的手好漂亮,被钉在墙上多可惜。” 上官放下塔玛江颤抖的手,大大方方转身就走,全身而退。 塔玛江深深吸了口气,看着上官离去的背影慢慢吐气。她并不对自己的怯懦感到羞耻。因为跟她说话的,是个瞬间就可以将她粉碎的怪物。 死神。 一前一后的黑色箱型车。 “幸好没事,刚才真是快吓死我了。”热虫大呼,拍着圣耀的背,圣耀的背上全是汗水。 圣耀惊魂未定,心想:既然我不怕阳光有不怕银,只是需要人血维生而已,我还是乖乖回到人类社会,像以前一样,把自己藏起来算了,当什么卧底?跑到随时都会被轰成肉块的吸血鬼黑帮做啥? 为了替爸爸报仇。圣耀努力这么想着,但他实在非常害怕。 “没事才有鬼。”赛门猫冷道,握紧驾驶盘。 “怎么说?”玉米问,她刚刚也做好了为上官挡子弹的准备。 “赛门猫说的没错。”上官摸着陌生的左手说道:“日本吸血鬼要来了。” “幸好黑奇帮现在还靠在老大身上,要不要叫其它堂主联合起来?”赛门猫问。 “西瓜型的人物,没一个靠得住。”上官沉思:“靠得住的不是联盟,而是朋友,是你们。” “老大?”阿海看着上官,他的意思上官明白。 “大家备战。”上官的眼神闪耀着令人惊惧的兴奋,说:“死战。” 血池。 血池在一家三温暖的地下室里,深深的地下七层。 浓重腥臭的血液已呈油膏状,在池子里瘴满腐烂的味道,血膏的颜色不一,有的朱红,有的酱紫,有的飘着块状的深黑色,血来自天花板上十几具倒吊的尸体,一滴又一滴。 血池的周围是环状的铁笼,铁笼里坐卧着两百多个胖瘦不一的男女,他们浑身赤裸,堆满污垢的身上发出酸臭,他们终日面对残酷的屠宰场,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熟悉这种极不真实的恐惧感。 他们被囚禁在血池边已经数个月了,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会被倒吊在血池上,像鸡一样被割断脖子,鲜血如莲蓬头洒水般溅入血池里。这个圈养人类的魔窟,上官始终都不知道。 或许,这是世界上最恶心的地方之一。 但,中人欲呕的血池中,却坐着两个男子。 一个男子绑着黑人辫子头,酱红色的肌肉充满精力,高大的身躯半浸在血膏里,正是八宝君。八宝君毫无平时傲慢张狂的模样,恭 谨地看着眼前另一位男子。 另一位男子个头矮小,全身都浸在血膏里,只露出一颗白发苍苍的小脑袋,脑袋上镶着一双拥有白色瞳孔的眼珠,这是日本吸血氏族“白氏”最古老最纯正的血统证明,代表了扭曲意识的恐惧。 矮小的男子已经活了八百年了,他深得“白氏”血统最恐怖的秘密力量。 他是吸血鬼的尊者,白梦,他的生,是为了日本吸血天皇打造的炼狱版图而存在,这个版图曾经撕裂了亚洲亿万生灵,以“大东亚共荣圈”之名。 但,他在这里做什么呢? “无知、胆怯、蒙蔽、自眛,辜负你们身上的纯正血统。”白梦淡淡地说道,语气却十分严峻。 八宝君默默听着,塔玛江与美雪站在血池旁,一言不发地低着头。 “于个人实力,上官正是最孱弱的时候,于团队实力,上官的手底已死了一半。每过一夜,上官的左手就灵动一分,每过一夜,投靠到上官手底下的,不知会有几人。”白梦的白瞳扫过三人,说:“而你们竟然错过上官最弱的时机。” 八宝君的拳头在血池底下紧紧握住,脸上却是惭愧以对,他心想:“臭老头,总有一天将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喂狗。” 白梦慢慢说道:“新一代牙丸组的精锐已经慢慢成形,我们再不先下手,就会被他们抢得先机,我在天皇脚下怎么抬得起头来?你们说,该怎么办?” 白梦并无意要三人答话,他只是看着他们。 “请尊者示下。”八宝君深谙白梦的心理。 白梦深以度过八百年的黑夜,所换来的智能与力量为傲。 “将所有可战之将都藏起来,只派几个小喽喽在上官一伙人平时活动的地方附近,各咬上十几个人,让尸体倒在街上。但,要留下一个区域不要去动它,一定要翻出正确的地点。”白梦说。 八宝君长期研究上官一伙人可能隐藏的密所,虽然他不能确知精确的地点,但他的确掌握了大概的区域。 而白梦的作法,似乎是要将上官隐藏的地点浓缩成一个,好投注所有的力量集中处决上官。 而白梦所利用的,正是人类对吸血鬼的搜捕功夫;如果一个地方出现十几个受害者,理所当然的,该区的秘警与猎人便会大肆搜索吸血鬼白天休憩的地点,而上官一伙人无论怎么厉害,要是在大白天被人类查到住所,也将大大损兵折将,所以上官一定会迁居 到最不被盯梢的地带。 “上官他不会惧战,所以他会待在最后一块没有人类打扰的地方,等待他最习惯的死斗。”白梦在血池里微笑道:“这是上官最令人害怕的优点,却也是他最不可取的要害。自负会害死人,也同样会害死低等的吸血鬼。” “遵命。”八宝君应声。 山羊,我是圣耀,还没死,不过大概快了。 我出来帮大家买便当所以只说重点,我们被帮派另一个老大追杀,虽然上官自己不怕,不过我看还是会死。 照顾麦克! 小飞刀(圣耀)5/3 很快跟你说先不要杀上官,因为我有件事还没搞懂。 不过我看跟你说也没用。 照顾我的狗麦克! 小飞刀(圣耀)5/8 山羊,现在是白天所以没人跟踪我,我在网咖顺便吃饭。 最近我们一直被你们警察追着跑,已经换了三个地方了,不过我不会告诉你我们躲在哪里,因为你还没答应我上官的事。上官不是你们想象那样的坏,倒是追杀我们的那个老大,叫八宝君的,你们有机会去除掉他吧,不然我死定了。 至于上官,你们只要一干掉他,日本吸血鬼就要搬来台湾了,到时候看大家怎么死。还有再说一次,我说过他有个想法我还没弄懂,也许上官有意思要跟人类和平共处吧?赛门猫,也就是你们以前安的卧底,他会倒向上官应该有他的理由,倒不见得是因为他是吸血鬼的关系。想想。 总之去查查八宝君在哪里吧,他跟日本吸血鬼是一伙的,听甜椒头说他常在新都市计画区一带活动,酒家跟三温暖之类的,去丢几颗手榴弹让他死! 最后,请好好照顾麦克,谢谢。 小飞刀5/16 “辛苦了。”山羊看着计算机屏幕,心想:“作为一个卧底,你实在不聪明。你的ip将网咖的地点摊开来,何况——” 山羊看着另一台计算机屏幕,上面是城市错综复杂的街道图,一个光点在图中铄铄发亮,山羊看着光点深思:“孩子,你现在在想什么?” 任何人都不会猜到,被阳光包围的玻璃帷幕高楼,居然会是吸血鬼的巢穴。 所以上官在这里。 坐在落地玻璃前,上官俯瞰万丛霓虹灯火,左手玩弄着一柄小钢刀,这半个多月来,他的左手几乎分秒不离 作品相关 (5) 。 “为什么?” 你死了,我就只好走了。 “走?去哪?” 不知道。 我不要再孤独了。 “我好累。” 对不起。 “阿海?”圣耀睁开眼睛。 “你……”阿海惊讶地回头,看着背上的圣耀。 圣耀摸着自己的脖子,发现切口只剩一点伤痕,惊讶不已。 “刚刚是你在跟我说话?”圣耀问,感到疲倦。 “没啊。”阿海瞪大眼睛。 阿海也同样讶异,因为即使吸血鬼的恢复力极强,但两分钟之内就完全回复,这种事简直是匪夷所思。尤其,圣耀所受的伤,可不是一般的伤口。 “这就是老大说的,我们对抗人类的希望?”阿海默想。 阿海让圣耀从背上爬下,示意圣耀不要出声,因为阿海听见楼上有一群小孩惨叫的声音。楼上有变态的敌人。 阿海踌躇着,不知道应不应该继续往上走,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或是破窗贴着玻璃帷幕遁走。 “警察会来吧?”圣耀细声问道。看样子整栋大厦都遭到吸血鬼的血洗,警察的介入应当可以迫使来袭的吸血鬼撤离。 “谁知道。”阿海心中杂乱,活了几十年了,第一次真切感觉到圈养派吸血鬼的疯狂。 这样血染大厦,简直是直接向人类世界宣示自己的存在!这可是会引起全面大战的! “上去?下去?”圣耀比了手势。 “下去。”阿海比了往下的手势。 就在两人即将往下走时,楼梯口的安全门突然被切成两半,一个白衣吸血鬼站在门口怪叫,手中的尖刺犹自滴着鲜血,霎时四个吸血鬼一齐来到门边,手腕弹出锋利的尖刺。 阿海露出尖牙,大衣微风鼓起,手指示意圣耀赶紧往下逃。 圣耀颤抖着,却不肯往下逃。 “走!不要碍手碍脚!”阿海大叫,瘦小的身躯扑向被切成两半的安全门,迎向五只尖刺。 尖刺散开,复又夹击,阿海的大衣破片飞舞,背上血滴飞溅。 圣耀一咬牙,往楼梯下狂奔。 圣耀的脸上,全是阿海的鲜血。 市中心。 两栋相隔一公里的 住宅大楼浓烟阵阵,尸体的焦味裹住了整栋大楼,仓皇的叫喊声充塞了两条交通要道。 这两条要道,正好位于秘警署附近,消防车与警车大量塞满了街口,围观的民众也越来越多,进进出出更形困难。 这两栋住宅大楼的灾难,也吸引了十几家新闻媒体与sng转播车,在凌晨四点时许,在巨大的雨伞下架起照相机与摄影器材。 因为,这两栋住宅大楼几乎同时遭到火箭筒炮击……清晨慢跑的民众甚至指出,其中一栋大楼是遭到四枚火箭炮从自个方向轰击。 这显然是恐怖份子所为。这在台湾可是条超级大新闻。 “该死。”山羊骂道,他知道这两栋大楼的灾难,纯粹是要吸引全市的警力注意,而某处却在进行真正的血战。 要让他们自相残杀,削弱彼此的力量么? 还是要听小卧底的话?暂时帮助上官铲除圈养派的妖魔鬼怪? 山羊看着计算机屏幕上的光点,光点在一栋商业住宅大楼中闪耀着,山羊踌躇地摸着下巴上的尖胡子。 圣耀昏迷不醒时,医生就秘密在圣耀的脊椎里侧装上微芯片,只要用卫星稍一追踪,圣耀在地球表面上的任何位置,都能在三分钟内被山羊知晓。 更重要的是,山羊手中的遥控器不仅可以追踪圣耀,还可以引爆藏在第七块脊椎下的微型炸药,有效远控范围——“整个地球”。 远控炸药的爆炸威力虽仅有三公尺,但在三公尺内却具有惊人的毁灭力量,任何生物都无法活存,特别是吸血鬼。因为炸药含有高压处理的亚硝酸银。而炸药的用途,当然是针对上官而来,但山羊根本无法掌握上官距离圣耀的位置。 “这是个机会。”山羊沉思,他要亲眼看到上官。 一是确认上官与圣耀间的距离。 一是亲自处决上官的决心。 “一网打尽所有的吸血鬼,包括那恶魔。”山羊看着手表,等待马龙的电话。 而顶楼上的直升机,已经慢慢激活螺旋桨。 “啊~~~~~~”怪力王抱起两个焰兽,使尽全力抱紧,焰兽的骨骼顿时发出重新组合的怪声,内脏直接从怪力王的手臂旁流出。 焰兽已经窜逃了许久,因为他们拒绝与破坏小怪物的大怪物对抗。 怪力王为了追杀焰兽,整整往上追杀了六楼。他沿途看见许多人家清晨遭袭的惨 状,楼梯间也挂着满脸惊恐的尸体,内心极其愤怒。 “只要有力气,吸血鬼可以有很多种死法。”怪力王说着,追上快速奔逃的焰兽,一拳轰掉他的脑袋,脑袋一直线往前飞,嘴里兀自惨叫,焰兽颈子以下的部份却仍倔强奔跑。 一只焰兽在天花板上倒着跑,怪力王在长廊上运起雄健的大腿肌,以惊人的爆发力追上焰兽,一掌往上轰,正中焰兽的脊椎骨,焰兽惨叫不绝,因为他的肚肠已黏在崩落的天花板上,身子裂成三段。 突然,怪力王警觉地缩起身子,摆出拳击手的防御架式,闭上眼睛。 “原来,你不只有肌肉而已。” 他的身后三尺,不知道何时站了一个毫无声息的怪人。 怪人的脸堆满忧愁,手里却没有任何武器。 因为满脸哀戚的怪人,露出一口错综复杂的尖牙。就像一头会说话的迅猛龙。 “十脸”中的“哀牙”。 “你的嘴好臭。”怪力王说道:“你都吸过期的血?” “不。”哀牙说:“我都吸吸血鬼的血。” “名字?”怪力王依旧背对着哀牙。只要一眨眼,哀牙就能在怪力王转身的瞬间,将怪力王手背上的肌肉撕咬下一大块。甚至整只手。 “我叫哀……”哀牙没说完,怪力王的拳头已经来到哀牙的鼻子上。 闪电“光”的速度! “刷!” 哀牙栖伏在地上,他最自傲的恐龙牙齿居然被炸去三分之一,血不断自炸口冒出。 闪电“轰”的力量。 “力量=质量x加速度。”怪力王舔了舔肩上的伤口。哀牙的速度也快得不可思议。 哀牙却笑了,因为他的伙伴来了。 一个脊椎若有似无,上身不停圆转的光头女子从电梯门口走出,手中拿着一对巨型镰刀。夏目。 “神经,装模作样的,难怪你们会死。”怪力王张开双掌,复又捏紧,咯咯作响。 但另外三台电梯,也慢慢开启。 拿着四把武士刀的阴怒浪人,ken。 拿着双管散弹枪的骄傲脸孔,丘狒。 梳着离子烫秀发、双眉挂着英气的清丽女子,草菇。 他们的脚步节奏,演唱着怪力王的死亡歌曲。 “一打五。好。”怪力王 摆出拳王的防御姿态,双臂半拢在胸前,下巴后缩,半张脸埋进粗大的双拳后,微微弯腰,双瞳缩小。 可以的。怪力王从不断挥击而破裂的拳头缝中,闻到拳头告诉他的自信。 远在几十年前的“收复台湾之战”,怪力王就以人类的姿态背着奄奄一息的上官,在充满肃杀气息的森林里,躲避、逃命、穿越十个昼夜,以坚强的拳头撂倒来袭的日本吸血鬼。 在一个月夜,当日本吸血鬼在红木林中不断找寻上官跟他的影迹时,他抱着孱弱的上官躲在参天巨木上,恳求上官吸吮他的鲜血,让他拥有解除危机的力量。一双毁灭性的拳头。 只因为,上官跟他是无话不谈的好友。 那夜,参天巨木下,堆满零零碎碎的吸血鬼尸体,到了早上,尸体被太阳焚毁,而怪力王则永远走入黑夜。大步走向黑夜。 以前,怪力王拥有登上人类世界拳王宝座的拳头,现在,他拥有击碎一切的气魄。 有人说,他是最接近上官的伙伴。无论实力,无论友情。 “来吧。”怪力王的眼神锐利,不动如山。 五张脸,五种恐怖杀艺,一步步逼向怪力王的拳劲风暴圈。 怪力王的身躯蒸起白烟,五张脸不禁停下脚步。 “干掉你们,我就跟老大一样厉害了。”怪力王深深吸了口气。 今天跳楼自杀的人很多。 一个个穿著蓝色紧身衣的吸血鬼,在轻盆大雨中表演高空自由落体,在街道上摔成一块块红色的黏糊口香糖渣。 珍珠大的雨点落在螳螂的额上,登时化成白烟,那是内力运行到极致的征象。 在90度的垂直立面上猎杀吸血鬼,格外的累人。要站好就很不容易了。 螳螂坐在玻璃帷幕上歇息,看着两个“蓝”吸血鬼战战兢兢地,踏着巨大的玻璃往下倒退,那是“蓝”仅存的两名成员。 “要好好当个有用的吸血鬼,知道吧?”螳螂瞇着眼。 “知道了。”两名吸血鬼唯唯诺诺,恨不得赶紧溜到地面。他们一想到“阵前逃跑”四字,意味着从此不能回到组织里,心里反而有种怪异的喜悦。 螳螂闭上眼睛,腹部慢慢滑出三颗子弹,子弹高高坠楼。 “真厉害,这是日本最厉害的吸血鬼还是怎样?”螳螂一吸气,大腿上弹出一颗子弹,螳螂有些头晕,心道: “不知道其它人怎么样了。” 银弹重创了螳螂,伤口不断流出血来,左肩也被钢琴线给切掉一半,螳螂的身体很虚弱。 螳螂垂直地坐着,看着玻璃内,一个正在抽慉的苍白男人脸孔。 一个小女孩哭着叫爸爸,那男人无法回答,因为他的太阳穴渗着浓血。 “失礼了。”螳螂说,双脚一蹬踢破玻璃,翻身走到男人的面前,小女孩哭得更大声了。 螳螂伸手一点,小女孩慢慢闭上眼睛,进入香甜的梦境,暂时忘却这个恐怖的早晨。 而男人的喉间涌出汩汩鲜血,流进螳螂的全身百穴。 上官蹲在破碎的房间中,屏气凝神,摸索着既陌生又熟悉的强大力量。 不,是两鼓力量。 一股熟悉力量是八宝君的。那是股亟欲彰显自己价值的力量。 另一股陌生的力量,深邃而阴沉,就像黑洞一样。这种力量,恐怕是几百年经验的沉淀吧? 当然,上官也听到,有接近三十个轻碎的空气声,从四面八方,如蟑螂翅膀般,慢慢朝这里包围过来,带着一阵阵寒气。 突然,三十个“冰”怪停下身势,一动不动。 因为上官的“杀气”消失了。 白梦跟八宝君也停下脚步,想找寻上官“逃逸”的路线。 “嗯?”白梦感觉不到上官的存在,突然有些心悸。 八宝君嘴角藏着笑意,看着白梦凸起的后脑勺。 两个冰怪在房间里,看着焦黑的大床上躺着散落的羽毛,枕头上还趴着半具尸体,一个冰怪看见衣柜破裂的镜子上,映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要转身,便趴在床上,嘴里含着银光。 另一个冰怪并不回头,反射性往后拋出锁链之际,整只手臂三百六十度被扭断,脊椎骨硬生生被拉出,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 四个黑影听见惨叫,第一时间撞破房间四壁,八道锁链如毒蛇吐信,向八个方向射出,却没发现上官的影子。 突然,距离此房间约十五步之遥的楼梯间也发出惨叫,四个冰怪立刻收起锁链冲向楼梯间,只见两个冰怪滚下楼梯,抱着脑袋痛苦地大叫。 四个冰怪面面相觑时,两道锁链自楼梯上千钧撞来,打碎其中一名冰怪的脸,另三名冰怪赶紧散开,一只手刀迅雷劈断一个冰怪的胸骨,飞脚将另一名冰怪的下颚踢上天 花板,仅剩的冰怪掷出锁链,快速绑住上官踢出的飞脚,脑袋却斜斜地落下。 上官解开脚上的锁链,用力甩向走廊的尽头,两个远处的冰怪斜身一避,极快地飞向上官,身上突然喷出十几条锁链攻向上官,凌厉至极。 上官立即闪下身旁的楼梯,楼梯下继又传出分筋错骨的厉喊。 “好厉害。”白梦的瞳孔发出白光,快速冲向惨叫的方向。 白梦在长廊上奔跑,突使右掌按下墙壁,转而向右方飞去,因为惨叫声又换了个方向。 “难怪。”白梦有些兴奋,这样的敌手甚至令他感到些许害怕。 冰怪的惨叫声突又急堕。 白梦皱眉,脚下一踹,快速落下两层楼继续追踪上官,却发现八宝君并没有跟上来。 “那个混帐。”白梦暗骂。 但白梦并没有时间唤来八宝君。 因为上官就坐在离白梦只有八公尺之距的客厅里,一张土黄色的大沙发上。 客厅门口旁倒了一个被剖成两边的妇人,肠子散落一地,而半掩的门后,白梦看见上官好整以暇,坐在沙发上,专注地拿着飞刀,削着一颗很像冰怪脑袋的苹果。 “几百年的老鬼了吧?”上官说,端详着手中的恐怖艺术品。 “八百年。”白梦说,双瞳白光斗盛。 上官,白梦,三十坪方的亡命空间。 一个是拥有台湾“最强”称号的名字。 一个是日本圈养派数一数二的大长老。 “怎敢劳动大驾?”上官冷眼看着坑坑洞洞的血苹果。 “因为我的对手不多。”白梦的白色瞳孔亮得可怕。 “你不会失望的。”上官说。 “喔?”白梦低吟,突然觉得胸口一阵烦恶。 痛楚之前,白梦的烦恶来自久未品尝的恐惧。 白梦知道上官的飞刀很快,他甚至不敢怠慢上官还不灵光的左手,但,白梦还是不敢相信当流光刺进自己的心口时,那种痛撤心扉的恐惧感。他已有两百年未曾感到恐惧。 上官手中的飞刀消失了。 白梦皱着眉头,不理会没入胸口的飞刀。因为他知道上官刺进他胸口的,不是银,而是不由自主的战栗。 跟着飞刀恐惧而来的,是恐惧的主人,上官飞身! “死!”上官心道,他的掌刀已来到白梦的头顶心两寸的距离。 “刷!”上官的掌刀劈落,鲜血涂开,白梦的左手突然挡在头顶心上,硬是架住上官宛若雷击的右手刀,但白梦的左手掌却也被上官凌厉的右手刀裂成两半。 白梦并未惨叫或逃走,反而任由上官的右手刀停在他头顶心的半寸上,因为他知道上官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往下劈了。 上官的确无法往下劈了,这点连上官自己也极感讶异。 上官的身体陷入精神的黑洞里,所有一切都被吸入不知洞口在哪的大黑洞底,四周的景物剧烈扭曲,空气凝结成吱吱作响的块状,上官感到全身的细胞都要被卷入另一个空间。 突然,上官的额上、胸口、四肢,全都流出滚滚汗浆,上官吃力地看着自己歪七扭八的右手,彷佛走入哈哈镜里,身上的一切都错乱了。 这正是白梦八百年的功力,以强大的精神力量束缚住上官,将上官的意识世界连根拔起,彻底扭曲摧毁。 上官心知肚明,这一切都是白梦制造出来的恐怖幻境,但上官却无法控制身上的一切,他咬着牙,想将右手往下切去,却发现右手已脱离自己的意识掌握,变成扭曲空气中的海市蜃楼。 “糟糕。”上官全身恍若堕入蒸笼,他使尽一切力量要挣脱白梦的精神控制,急得全身汗如雨下。 “一定要抢先一步。”白梦瞇着眼,双曈白光有若明昼,力量不断催化,使得胸口的伤口涌出一道道酱紫色血箭。 此时,白梦右手腕上的机关弹出一柄锋利的银刀。 慢慢的,白梦腕上的银刀颤抖地逼近上官的坛中穴,上官却依旧保持僵固的姿势,全身微微颤抖,骨骼间发出轻爆声。 上官手刀上的汗水滴在白梦的脸上,白梦也感到非常艰困吃力,因为他知道上官不是等闲之辈,自己套在上官意识里的精神枷锁,迟早会被意志坚强的上官破茧而出,所以白梦将绝大的精力都花在围困上官的意识上头,丝毫不敢托大。 白梦的银刀距离上官的坛中穴,只剩一寸的距离,只要轻轻往前一推,这个阻碍圈养派大胆西进的大石头,就会化作碎泥,而白家的荣耀将永远压过牙丸组。 “白家的运势还没倒下呢。”白梦心想:刚刚运气实在太好,上官只剩一支纯钢飞刀,要是刚刚刺进我胸口的是柄银刀,我早就挨了他那一掌,全身裂成两半了吧?这表示老天爷并没有遗弃我白 家啊,即使八宝君临阵脱逃,我一个人还是能掌握全局! 上官在浑沌中竭力寻找零散的肢体意识,却无法找回迷失的神经,甚至,他连痛觉也完全丧失,丝毫感觉不到自己的心口,正被银刃慢慢破入—— “结束了。”白梦的胸口冒着鲜血,但嘴角却带着九死一生的笑容。 此时,白梦的眼皮跳了一下。 然后,又跳了一下。 “……”白梦突然感到手软,两只眼皮像遭到电击般抓狂的鼓动,一股前所未有的精神压力恶浪般向白梦左翼卷来,几乎要将白梦拦腰撞倒。 “怪!这是什么恶魔的力量!”白梦大吃一惊,忍不住瞥眼向左一瞧。 一个脸上撒满血滴的年轻人,手里挥舞着一条刚刚从地上捡起来的锁链。圣耀。 “魔鬼!”白梦惨叫,飞身往后一弹,自己摔出房间,而上官就像断了线的木偶,全身顿时松散跪下,但右掌居然仍不忘生猛一劈,破空声猎猎作响。 圣耀紧张地看着行止仓皇的白梦,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这老头感应到我的凶命了! “上官老大!”圣耀拿着锁链,冲到全身虚脱的上官身旁。 白梦跌落在房间外,气喘吁吁、白瞳黯淡,一看到跑到上官身旁的圣耀,白梦登时死命鬼叫,想要撒腿就跑,无奈刚刚气力放尽,胸口重伤未复,只好靠在墙上,消极地闭起眼睛,心想:“这小鬼哪来的,身上居然释放出如此绝望的能量!可怕的魔星!” “搭。”八宝君轻巧地跃到白梦面前,低头看了看威严尽失的白梦,又看了看眼神迷乱的上官。 “老大,快醒醒!”圣耀看着八宝君,害怕的几乎要呕吐,但上官却闭上眼睛。 八宝君笑了。 站在两个绝顶高手的中间,八宝君似乎很满意。 “快逃!”白梦挣扎着,面对凶气焰盛的圣耀,白梦根本不愿与之为敌。 “快逃。”上官的眼睛慢慢睁开,他已找回了部份的意识,知道眼前的敌人是实力高强的八宝君,他要圣耀独自逃跑。 八宝君忍不住笑意,右手出其不意插进白梦的双眼,白梦惨然大叫,上官却毫不感意外,好象八宝君原本就是这样的角色。 “哇??你干什么??”白梦痛喊,想要挣脱八宝君的双指,但八宝君的双指却用力勾着白梦的眼窟,扯得白梦剧痛不已,右手银 刃没有章法朝八宝君刺去,八宝君轻松地伸出左手抓住白梦的手腕,一转、再转、又转,白梦的右手被巨力扭成紧绷的橡皮糖,白梦痛的叫不出声。 因为白梦的下巴被八宝君的膝盖轻轻踢歪。 “臭老头!”八宝君开心地抓动手指,在白梦的眼窝里大肆搅动,黄白汁液与鲜红血色流出眼窟,白梦像垂死的蟑螂痛苦地扭动身体。 上官知道八宝君趁机杀掉白梦的简单理由:如果八宝君不杀掉白梦,八宝君在台湾能够取得的资源,永远都附属于白梦,日本吸血氏族给予的一切支持,永远都加诸于身为大长老的白梦,而八宝君只是一个得力的傀儡罢了。 杀了白梦,又杀了上官,八宝君就能得到日本氏族的全力支持,接收前进远东大血库的绝大资源! “日本吸血鬼?好了不起!最后还不是要靠我帮你们打天下!”八宝君轻蔑大笑,双指往前一推,整个手掌都没入白梦的脸孔里,直到碰到白梦脑后的墙壁为止。一代魔将,就此丧命在小人之手。 “哼。”上官勉强站了起来,看着不愿走近的八宝君。 圣耀灵机一动,朝着八宝君打开手掌,恶魔掌纹凶气毕现,但八宝君不谙命术,并不理会圣耀,眼睛只是狐疑地盯着上官。 “真的假的?”八宝君噘着嘴,从怀中掏出一把手枪,瞄准全身无力的上官。 “逃。”上官咬着牙。 “不要!”圣耀害怕地大叫,挡在上官面前,用力甩出银锥锁链! 八宝君随手挥开锁链,锁链刺进身旁的墙壁,同时连续扣下板机,子弹飒飒射出,圣耀闭眼大叫,十数发银弹穿透圣耀的身体,旋又在上官身上爆开,血花四溅。 “哈!”八宝君疯狂大笑,圣耀颓然一跪,两眼茫然,上官往后翻倒,倒在沙发上。 “再来!”八宝君欣喜若狂,丢下发烫的手枪,双拳紧握,力量顿时飙到顶点。八宝君的力量跟自信绝对正比,此刻的他,就算是平日的上官也不能小觑。 而他,要一拳一拳,将“最强”身上的每一片肉都轰掉! 上官倒在沙发上,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圣耀,这个曾经救了他心爱的女人,现在又试图拯救他的大男孩,但他却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银弹虽未刺进他的身体,却削去上官强悍的力量。 八宝君慢慢走到房间中央,一脚踢开垂软身体的圣耀,来到上官的面前。 作品相关 (6) 倒霉透顶的盖达组织毁灭的芝加哥机场一片火海,四十台消防车的强力水柱在滔天烈焰下显得渺小无力,而许多飞机的机身上都纹上张牙舞爪的上万弹孔与大块涂开的夸张血迹,记者在火海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喊全世界站起来,向国际恐怖主义宣战之类的。 而一台波音747客机的残骸上,写了腥红色的“rathback”八大字。 “rath是美国最机车的吸血鬼之一,圈养派的基本教义份子,极端欠扁欠倒欠干,却也极端恐怖,恐怖到二十一年前,圈养派自己费了好一番工夫把他给做了,虽然我跟bj都知道rath不可能真的死掉,欠扁的他倒底还是只恐怖的怪物。但他什么时候会爬出来宰了所有人,谁也说不清。”上官睁开眼睛就是一连串平静的叫骂。 “说不定不是rath,而是有人栽赃啊。”圣耀说。 “不管如何,bj是不可能来了。”上官落寞道:“而且,就算我的脚及时复原,我的手在短短十天内也回复不到以前的灵敏了。” 上官看着右手,叹道:“右手也许还行,毕竟跟了我一个世纪了,但新接的左手恐怕又报废了。” 圣耀从刚刚心中便一直琢磨着一件事,但不知该不该开口,上官看了圣耀一眼,便问:“想说什么就说吧。” 圣耀有些腼腆,说:“不如我连络山羊,叫他帮我们把八宝君的巢穴捣破?” 上官脸色一阵青,但他不怪圣耀。 “我不反对倚靠人类的帮助赢得这一场战争,因为这场战争关乎的标的正是人类自己。但,倚靠山羊是行不通的。”上官苦闷地看着圣耀:“话又说回来,可能的话我也不愿跟人类合作,因为我们最终的敌人绝非圈养派,而是人类。” “喔?”圣耀不解。 圣耀看过许多恐怖电影,电影中的吸血鬼被视为是主宰地球上食物链的主人,当然了,这些电影的结尾总是人类艰苦获胜,吸血鬼以各种惨状滚回地狱,但才刚刚当了几天1/2吸血鬼的圣耀,十分了解吸血鬼凌驾人类血肉之躯的优异生存力,更甭提吸血鬼令人咋舌的高强攻击力了。 人类怎么会是对手呢? 然而拥有吸血鬼“最强”称号的上官,竟给予孱弱的人类如此之高的评价。 “在秘警署时,你应该听说过我曾经杀了山羊最好的朋友,那件事害得我的脑袋身价暴涨。这件事我也是听赛门猫转述才知道的 。”上官的眼神有些涣散,好象正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 “嗯。”圣耀应道,但心里已开始盘算如何藉山羊之力救出伙伴。 但,救出伙伴后呢? 伙伴两字突然变得沉重起来,今早半个小时之内,圣耀背负的凶命已令一群“伙伴”骤死。所以,圣耀心中默许,如果能救阿海跟螳螂逃出生天,自己便需头也不回地挥别这一群新朋友,寻找地球上最罕有人迹的边疆地域独居。 伙伴终究只是他生命中意外的过渡。当然,也包括眼前这位愁肠千结的老大哥。 “害怕吗?”上官发觉圣耀的眼中也注满忧愁。 “怕。”圣耀看着自己的手纹。 “当初兄弟们也是不计一切代价救你出来。”上官看着扭曲断折的双腕,眼神却突然散发出无法压抑的自豪,说:“我们救伙伴,不是在算公式。不考虑胜算,更不考虑是不是以多换少,这就是兄弟的义气,也是兄弟可爱的愚蠢。” “我不是怕死。”圣耀的眼神却依旧悲伤,说:“我只是为人生里不断的告别感到很干。” “现在就烦恼这些会不会太乐观了?也许你该开始自己练习飞刀了。”上官似笑非笑,眼睛看着门把,像是等待着什么。 “来不及的。你也说过,力量来自‘专心致志’。”圣耀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手,说:“所以……” “所以?”上官。 圣耀弯身抽起插在怪力王身上的玻璃碎片,在左手心上轻轻一划,鲜血撒出,上官讶异地看着圣耀问:“你干嘛?” 圣耀额上冒汗,右手用力地抓紧左手臂,颤抖地说:“所以,我也许可以找到这十几年来,凶命‘专心致志’搜刮来的力量。” 圣耀的左手心上的伤痕慢慢合拢,鲜血不再喷出,甚至以奇异的节奏“被吸回”逐渐聚拢的伤痕里。 上官瞪大眼睛,没有说话。 “没错,”圣耀眉上的汗珠滚落,和着眼中不知喜忧的泪水:“这都是这些年来,大家被我吸进来的力量。” 手心上的伤口已完全密合,一点也看不出痕迹,圣耀握紧拳头也不觉得疼。 直到此刻,上官才完全信服圣耀口中的“凶命”,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还不够。”上官终于开口。 “我知道。”圣耀点头,拿着玻璃碎片往左手臂上用力一划,在圣耀 牙齿的吱咧声中,左手臂立刻皮开肉绽、筋骨分明。 上官看着圣耀手臂上的切口内,细微的血管与神经在血水中慢慢接合,圣耀看着深可见骨的伤口一阵晕眩想吐,却又痛的神智清明。 “厉害。”上官张大嘴巴,看着圣耀的手臂在三分钟内慢慢回复原样。 圣耀擦着额上的汗水,脸上的肌肉都揪在一起。 “挪。”上官断折的手努力从抽屉里翻出一把掌心雷手枪,将手枪交给嘴唇苍白的圣耀,说:“还要再快。” 圣耀咬着嘴唇,拿着沉甸甸的掌心雷,将枕头放在自己的大腿上,闭上眼睛。 “咻!” 圣耀花了九个小时,用各种可以拿到的器具伤害自己,刀子、玻璃、手枪、桌脚,在身上又戳又刺又开枪的,但不管伤口多么严重,圣耀恢复原样的速度越来越快,凶命的力量正逐渐因痛苦的训练而苏醒。 但在第四个钟头来到时,圣耀在腹部猛刺的一刀令他痛得几乎把自己的拳头咬碎,然而跑出来的肠子却迟迟不逆流回肚子里,裂开的肚子也合拢得非常缓慢,圣耀激烈地在地上打滚,脑袋霹哩趴啦搥着,直到上官着急地将两包血浆撕开,浓稠的血液流进圣耀的喉咙里,圣耀才勉强安静下来,尿水潺潺。 血液的魔力舒活了圣耀衰微的血管,凶命奇异的力量重新复活,硬是将被刀子扯出的肚肠拉回,敞开的肚子像含羞草般迅速闭合。 而上官在圣耀“自杀”的危机解除后,便疲惫地躺在怪力王身旁睡着,任由圣耀一边用头敲着鱼缸,一边继续用圆规把大腿剖开。 大腿剖开,再来是把碎玻璃留在大腿里、留在肚子里、插进小腿里,看着碎玻璃被肌肉组织包围,慢慢消融成自己身体的一部份。痛苦的一部份。 圣耀也不大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疯狂凌虐自己,因为凶命并未将痛觉抽出他的身体,只是给予他惊人的再生能力,让他无论如何都能从阎罗王的鬼门关前飞回。 是因为圣耀想在短短十天内锻炼出足以营救出阿海与螳螂的“能力”?一开始也许是的。 但,当圣耀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拋弃害怕痛苦的心理,拿着刀子疯狂往胸口上刺下六刀后,他在殷红的镜子前看着鬼魅般的自己,先是发呆、哽咽、颤抖、然后在稀烂的伤口复原后,终于号啕大哭。 号啕大哭中,圣耀手中的刀已切断自己的喉咙,鲜血滂沱泻下,圣耀陷入意识模 糊、无法呼吸的抽蓄时,圣耀竟有种解脱的舒坦,好象一条百年来全身插满渔鎗的大鲸鱼终于可以沉入海底,变成小鱼小虾的餐点那般自由自在。 直到。 直到成千上万的渔鎗再度将大鲸鱼拔向海面。 圣耀看着镜中的血人,一个承受再多痛苦都无法将自己推向死亡深渊的血人。 “怪物!”圣耀大叫,悲愤得难以自己,一头将镜子撞碎。 变成吸血鬼后的圣耀,或许由于第一次接触到的同类便是上官一行人,所以并未对吸血鬼的异种身分感到特别的恐惧与极端排斥,唯一支持他建立卧底意识的,只有稀薄空虚的使命感、与父仇不共戴天的情结。也许圣耀自己还没发觉,在他的深层心底,他根本未曾真正卧底过。 但现在的圣耀,这个无法被杀死、也无法杀死自己的“东西”,已经不是吸血鬼了,而是一头“怪物”。真正的怪物。 这种濒死复生的能力或许是圣耀现在极为需要的,但,圣耀已自溺于“挣扎在没有边际的边际的无助感”中。 上官隆隆的鼾声中,圣耀趴在地上滴滴答答敲头,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这就是你吗?这就是你的执着吗?”圣耀在血泊里舔舐自己的血,看着血里哀伤的眼神。 远离死神镰刀最远的男孩,却让至亲好友与死神靠得最近,这个男孩的眼神拥有不属于他年纪的悲伤落寞。 那可是几千年的孤独才能风化出的苍凉啊! “告诉我,你是谁。”圣耀看着血中那双不属于自己的眼睛,将最后一颗子弹填进掌心雷的弹荚,枪口抵着两眉之心。 血中的眼睛闭上。 泪滴下,子弹飞出。 飞出 飞出 飞出 飞出 飞出了日 飞出了月 飞出了千年 飞出了万里殷红 “呜呼!昊天苍苍,何故待我如此?” 书生啼泣,看着井边被马贼奸污刨杀的妻女,阴森的树林里吊着满村子人,夜莺哀鸣,老狗哭吠,书生看着井底水波幽冥,闭眼跳下。 飞出 飞出 飞出 飞出 “江山负我!国破!国破!天亡我也!” 帝王举剑大吼,身边家臣将相身上插满羽箭,个个双目瞠大疑惑地看着帝王,嫔妃乘坐的马车化成火球滚落山堐,帝王颓然看着满山谷的兵尸,看着宝剑上的寂寞眼睛。吞下。 飞出 飞出 飞出 飞出 “why?” 金发大盗拿着酒瓶,酒瓶上映着弯弯曲曲的人形木炭,木炭的眼睛黑洼洼地凝视大盗,烧焦的味道游荡在西部大贼窝里,大盗打了个嗝,眼神迷蒙喃喃自语:“itsgone……everythingleftmealone……”拿起左轮手枪,眼睛瞇起看着枪管里的子弹。他没这么近地看过子弹。 飞出 飞出 飞出 飞出 尼罗河上十艘小船浴在耀眼的火焰里,一个女人尖声拥抱着火焰。她的家人被王室的火焰吞噬,她只能拥抱孤独的火焰。 铁轨上,一个男人举起双臂迎接冒着黑烟的火车。昨天最后一个亲人,他的小儿子,终于死于龙卷风般的黑死病。 高塔上的小女孩变成一只风筝,落下落下,想捕捉她记忆中逐渐模糊的一切。 飞出 飞出 飞出 飞出 数以百计失魂落魄的亡灵选择自我毁灭的解脱 解脱可怖的命运锁链 解脱无法挣扎的孤单 所以 不断的飞出 继续飞出 含着泪飞出 飞出 飞出 飞出 飞出 承受不了的凶煞 承受不了的一望无际 承受不了的拋弃与被拋弃 拋弃了自己 拋弃了 最孤独的它 一个不被需要不被渴望不被允许的存在 然而 被一切遗弃的它却无法遗弃自己的存在 所以 它安排了强大的连锁巧合 带来无可抗拒的黑洞命力 甚至销融一切的阻碍 子弹杀不死 刀剑砍不 倒 阳光自由行 炸弹被溶解 “这就是你吗?” 圣耀看着血中的眼睛,声音不再颤抖。 “不想再被拋弃了吧?”圣耀摸着平滑的眉心,说:“所以,你选择了我?给我无法被毁灭的生命?” 圣耀撕破最后一包血浆,饮下黑暗世界的生命。 他已经心如死灰,却不再怨愤。 圣耀原以为自己早尝尽孤独的滋味,现在却发现他身上的诅咒,才是世界上、历史上,最永恒的孤独。 饮下了冰冷的鲜血,圣耀站了起来,看着镜中支离破碎的自己。 “黑道王者,亡黑道者。”圣耀摸着裂开的镜子,说:“并不是我的使命,对不对?” “我的使命,只是陪伴着你吧。”圣耀捏碎镜片,手指迸出鲜血,却又在下一秒回复。 “好,那就帮我,帮我夺回我的朋友。”圣耀的声音单调机械。 圣耀坐在鱼缸下,闭上疲惫的眼睛。 “然后我们就一起离开,永远在一起。”圣耀喃喃呓语,进入梦乡。 圣耀醒来时,身上腥味扑鼻的骯脏衣裤已不见,替之以一身素净的衣物,而原本像极屠杀凶案现场的房间已大致整理一翻,地上的血渍与碎玻璃已被清扫一空。 上官坐在计算机桌前,转过头来看着正打量自己与房间的圣耀,说:“佳芸来过了,她一开门就被我们的样子吓死了,幸好她是个很特别的女生。” 圣耀张大嘴巴,说:“房间是她整理的?我的衣服也是她换的?” 上官笑笑,说:“当然,她一边哭一边去厕所吐,又一边把房间打扫好,很可爱吧。” 圣耀看着身上的衣服,问:“那她人呢?” 上官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说:“帮我们买东西吃,等一下就会回来了。” 上官又指了指地板上的怪力王,说:“圣耀,等一会将怪力王用塑料袋装起来,搭电梯到顶楼,趁着中午大太阳,让他怀念一下阳光吧。” 圣耀伸展筋骨,说:“应该的。”又看了看上官,问:“老大,你的伤怎么样了?” “还要五天六天吧。”上官吐吐舌头,说:“这段期间只好靠你的金刚不坏之身保护我们了。” 圣耀脸色一黯,上官立刻发觉自己说错了话,歉然说:“失礼了 。” 圣耀叹了一口气,将怪力王肩了起来。 顶楼上中午的阳光炙热刺眼,很适合做为个性浓烈的怪力王的棺木。 圣耀将黑色的袋子打开,让怪力王靠在水塔旁,仰起头来看着久未谋面的阳光。一阵风吹来。 怪力王破碎的巨大身躯慢慢融化,每一片枯槁的肌肉都沸腾成泡沫,蒸发在金光闪闪下。 “阳光将指引你通往天堂的道路,”圣耀看着阳光下细微的蒸气,覆诵着上官的祷词:“但我们都知道,你将勇敢地闯进地狱,一屁股坐在阎罗王的头上。” 怪力王完全消失了,只剩下破碎的衣物,还有一根被风吹到楼梯边阴影的断指。 圣耀看着残留的断指,努力地从阳光的爪牙下逃出似的,圣耀小心翼翼拾起了怪力王唯一坚持苟活下来的拇指,心中起了异样的波纹,便将拇指放进口袋里。 圣耀拿出打火机,一把火将衣物烧尽,若有所思说:“至少你有地方可以去,永别了。” 圣耀回到鱼窝里,佳芸已经将十几个便当打开堆在地上,有卤味、排骨饭、鸡腿饭、牛肉面、割包、还有肯德鸡外带全家餐。 佳芸闷闷地抱着肯德鸡外带全家餐的大桶子,跟甫进门的圣耀点头问好,圣耀看了佳芸一眼,也闷闷坐下。 佳芸刚刚才听了上官这几天的惊涛骇浪,作为一个亲密爱人,佳芸的心情恶劣,作为一个知心好友,佳芸却又非常愿意体会上官的冒险生活,两种矛盾的心境挤压着佳芸两道眉毛。 “多吃一点吧,补充体力后,我们晚上可能要出去。”上官咬着大鸡腿。 “出去太危险了吧。”圣耀看着神色黯然的佳芸说。 “危险也没办法,想要我的手脚恢复得快些,我们就得猎血,越多的血越好。”上官说。 “要杀人?”圣耀有些错愕,又问:“我们不是已经不杀人的吗?” “这种紧张时刻在网络上买血的风险太大,送血的人可能都被八宝君盯哨或收买了,我们只好随机挑几个长得比较像坏人的人类咬一咬,算是心理安慰吧。”上官蛮不在乎地说。 圣耀傻住了,“第三个鱼缸”的理念不该是这样的吧?应该是人类与吸血鬼和平共处的大同世界啊! “我不去,你也别去。”圣耀的声音有些愤怒,拿起一只大鸡翅敲着自己的额头。 佳芸吃惊地看 着圣耀,上官却只是深深吸了口气。 圣耀折断鸡翅,说:“我还会在这里,而不是在山羊那里,唯一的理由是——我以为待在这里可以让两个世界都更美好的机会多一点,而不是想为了让自己活下去去杀人!” 上官沉默地看着剑拔弩张的圣耀,佳芸的眼中却绽放出光芒,指着自己的脖子大声说道:“对!你如果真要出去杀人,那就咬我好了啊!咬啊咬啊!反正我本来就很想成为吸血鬼啦!” 上官苦笑地看着这两个“孩子”,说:“人类与吸血鬼这两个世界,若真能和平相处,靠的并不是一厢情愿的屈就,你们以为我不咬人,人就不会对我动刀动枪吗?” “不会啊!”佳芸猛点头。 “那是妳啊。”上官轻轻抚摸佳芸的头发,说:“大多数的人类视我们为眼中钉,恨不得将我们从地球踢到月球,这么多年来总有几个吸血鬼领袖级的人物想跟人类谈判签订合约,却都遭到格杀或欺骗,所以第三个鱼缸绝非妥协下的和平共处,而是彼此尊重的结果。” 上官的眼神严肃,继续说道:“只有让对方相信彼此都拥有毁灭对方的力量,才是赢取尊重的筹码。” 荒谬!太荒谬了!这根本是主张武力凌驾一切的荒谬逻辑! 圣耀的脑中只剩下愤怒,说道:“既然如此,我现在就杀了你。” 语毕,圣耀突然往后一仰,视线瞬间凌乱、双膝垂软、两只手虚晃晃地荡着,而上官则从圣耀的身后慢慢走出,右手拿着一柄飞刀拋着。 刚刚才可以正常走路的上官,居然让圣耀在眨眼间双肩双膝脱臼,连下巴也被敲得天旋地转。 “天底下没有真正的不死之身,如果我现在把你的头割下来的话。”上官将飞刀交给吓坏的佳芸,坐了下来。 圣耀倒下,过了几秒后才发出呼吸顺畅的喘息声,看样子是凶命将圣耀被拆解的身体重新组合完毕。 “刚刚我明明可以杀了你,却没有这样做,你知道是为什么?”上官递了一块鸡腿到圣耀的眼前,说:“那是因为我根本不想杀了你。你不是我的敌人,而是我的朋友,就这么简单。” 圣耀看着上官手中的鸡腿,无可奈何地咬在嘴里。 “我可以毁灭你,却不这么做,不因为利害关系,而是基于一片诚心,这份诚心就是尊重。”上官看着咬着鸡腿的圣耀,笑说:“可惜人类还不明白我们的实力,而圈养派的笨蛋 也大大低估人类的实力。如果我们铲除圈养派的势力,人类也许能感受到一点诚意。” 上官歉然地亲吻被嘟着嘴的佳芸,拿起割包吃了一口,说:“猎血能免则免,我们的生命泉源是人类的血,而不是人类的生命,但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办法呢?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或许是句漂亮的推托之词,但现实如此,要清除没有办法尊重人类的圈养派,就要有成大事的决断。” 圣耀吃着鸡腿,说:“英雄总有最伟大的借口,这就是英雄最可怕之处。” 在圣耀心中,想喝血的话去医院偷不就得了?他的心中颇为失望,他以为他追随的对象是道德理想,没想到上官依旧是个“人”。 但他并不知道,许多医院的血库一直受到人类政府的特殊监视,尤其在台湾与美国接连发生重大吸血鬼攻击事件后。 上官叹口气,不再提这件事。 天快黑了。 圣耀在计算机前看着一则又一则的吸血鬼新闻,巴西里约热内卢传来一间大医院遭受“上百名不畏枪炮的疯狂精神病患血洗”,英国利物浦的渔港也有十几艘货柜船被“一大堆飞弹”击毁,网络上大胆猜测这又是两起圈养派吸血鬼的杰作,包括美国芝加哥机场事件皆是由台湾大厦决战所引起的连锁反应,全世界潜藏的圈养派吸血鬼都在蠢蠢欲动、互通声息,第三次世界大战似乎避无可避。 而另一则令人不得不注意的大消息,则是上官脑袋的“买价”急速往上攀升到七亿,资料来源则是猎人网站,圣耀忍不住看了上官一眼。 上官和佳芸坐在床上轻语谈心,佳芸轻声哼着歌。 圣耀曾问过上官,像他这么危险的人物为什么不找一个吸血鬼谈恋爱,却要走进佳芸平凡的生命? 上官的回答不令人意外,就跟上官同玉米说得差不多,只是多了爱情不可以道理记等说词,而更重要的是,佳芸也非常喜欢上官,尤其是上官身上的危险气息。 女人令男人危险,也令男人使女人危险。总是这样的。 “我走了,你们小心。”上官翻身下床,他的右手已恢复六成,双脚至少足够逃命。 “认真找个坏人吧。”圣耀看着计算机屏幕,上官笑着把房里剩下的三柄飞刀挂在腰上,解开小马尾任由杂乱的浏海盖住额上的青疤,穿上佳芸送给他的新t-shirt开门走出。 房间里只剩佳芸跟圣耀,还有一点周杰伦的音乐。 作品相关 (7) 平最仇视的角色,上官无筵。 “待我想想——他们既然相信人质在绝世风华,绝世风华底下的炸药就不能拆除,照放着!里面的兵力撤出三分之二去你家外面埋伏,留三分之一等着他们全身着火跑去绝世风华救根本不存在的人质时,一枪一个!”八宝君赤裸地踱步,计算着自己的安全与围杀上官需要的兵力。 绝世风华原本埋伏着六十个牙丸组的城战专用部队,每个都是精于击杀行动敏捷的吸血鬼的好手。这几年牙丸组严格训练,无一不是为了有朝一日扑杀曾经在神州东北挫败他们的上官,现在总算派上用场。如果分派出三分之二,也就是四十个牙丸组的城战专用部队,躲在暗处以麻醉弹对付被炸药炸得焦头烂额的吸血鬼帮派,也是绰绰有余了。 无论如何,自己待在血池这边是最安全的,这里距离绝世风华整整有二十公里之远,而且还是位于精华地段的色情三温暖地底下,根本不会有人怀疑到这里才是囚禁人质的真正地点。 就算上官有天眼通,知道这个深埋地底的鬼地方,想要强攻进来?还得问问把守在地道入口的十个手持乌兹冲锋枪的守卫、还有每二十公尺就有个哲人帮的看守呢! “决胜于千里之外,才是兵家圣典。”八宝君微笑,看着血池旁的铁盒子内放着他赖以提升战意的强烈兴奋剂。 夏目想了想,终于忍不住开口:“要不要把这里的二十个牙丸组也分派去埋伏?” 八宝君突然抓狂,弓身一拳遥遥挥向夏目,夏目有若蛇腰的身躯滑腻扭开,躲过惊天霹雳的凌空一击。 这凌空一拳像一枚高速的空气压缩炮弹,就这样轰进囚禁人类的铁笼里,一个大胖子的脸凹陷下去,往后一摔死了。 “要成大事就要抛开成见!不要以为单靠白氏就可以干下台湾!”八宝君愤怒大叫:“妳是不是不喜欢跟牙丸组一起做事!还是妳以为我在害怕!” 夏目面无表情,她只是想充实围攻上官的兵力。 “算了。”八宝君马上换了截然不同的表情,歉然笑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只是好意。” 但夏目听了,只是更加聚精会神看着八宝君的动作,等待闪躲更快更劲的突拳。 只见八宝君瞄了夏目等三人一眼笑笑,穿上紧身红衣,两只手臂上各绑着两支强效兴奋剂,这可是他的新玩具。 想要随时斗志高昂提升自己的战斗力?行! 随手插进兴奋剂就没问题了。 八宝君满意地戴着耳机,听着快歌“龙拳”,随意舒展身体,轻轻挥出几拳,慢慢走到一间空旷的练武室,在震动的节奏中拳拳生风,喊道:“去做你们该做的事!” 陈先生远远喊道:“是!”便慢慢退出,走向通往密穴楼上的爬梯。 走过荷枪实弹的卫兵,陈先生一面思考怎么在短短半夜中弄到这么多火药,一面暗暗发愁自己是否选错了边站? 这个有如深井的简陋信道只是在井壁上钉着生绣的钢筋,只有一点点晕黄灯光在脚底下摇摇晃晃,只要有一点分神手抓漏了钢筋,就可能摔死在井底。 爬着爬着,陈先生不禁抱怨起这个密道的设计,多累人啊?安个电梯岂不方便?八宝君真是多虑了。 突然间,陈先生觉得头顶“啪”的一声,化作一记发自耳朵深处的爆响,他想往上看发生了什么事,却发觉很难抬得起头来,他的脖子几乎不听使唤。 然后,他的手松脱,不由自主往下坠落。 陈先生躺在地上,鼻孔微微冒着血泡,看着黑色大衣的衣角扬起,带过一阵皮革气味。 陈先生想说些什么,但他的肚子感到一记几乎令他大叫的挤压。 这次他看清楚了。 一双纯真的眼睛歉然看着陈先生,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脚移开陈先生喷出内脏的肚子。 “站错边了……”陈先生闭上眼睛,肚子又是一痛。 八宝君的眉毛跳动了一下。 一滴汗自眉梢滑落,八宝君飞快一拳将汗珠轰散。 但这一拳并不能化解汗滴带来的莫名焦躁。 八宝君笑笑,双脚消失,高耸的天花板一震,八宝君燕子落下,神色自若地看着门口。 “怪了。”八宝君吐了吐舌头,不知道刚刚为何一阵心悸。 这时,一个“冰怪”神色慌张冲到八宝君的练武室门口,八宝君没等他开口,便飞快窜过冰怪的身旁,一脚踏进挂满监视器电视的防卫室。 “这是怎么一回事?”八宝君看着一楼通往地下密道的关卡“蒸汽室后门”,原本应该拿着乌兹冲锋枪盯视密道入口的十个守卫全东倒西歪瘫在地上,乌兹冲锋枪也少了六把。 八宝君的眉毛又抽动了一下。 “格放!格放!”八宝君大叫,控制监视画面的手下赶紧对准八宝 君的手指之处进行放大画面。 画面快速放大,八宝君大叫一声“干什么吃的!”,一拳将监视屏幕的手下脑袋削掉一半。 画面中的守卫,肩胛处衣服有个小小的切口,红色的汁液慢慢渗了出来。 “这个切口……”八宝君咬着自己的拳头,拳头上的鲜血看起来格外可怖。 剩下的两个监视着画面的手下战战兢兢看着脾气暴烈的主人,八宝君大吼:“切到密道啊!” 画面其实早就切到坡度往下倾斜的密道,八宝君看着晕黄、毫无动静的诡异密道咬牙。 “密道守卫已经知道有入侵者。”手下赶紧说。 “将灯关掉,红外线监视。”八宝君深深吸了口气,眉毛陡然抽动,八宝君冷冷将右眉血淋淋撕裂。 “小心,好兄弟。” “不要叫我兄弟。” “……一定要通过闸门。” “今天如果能走出去,就让我孤独吧。” 监视器的画面化作一片惨白。 “放下闸门!”八宝君大惊。 “go!” 枪声连绵不绝,灿烂烟火交织红色的涂开。 坚持冲向闸门的决心,两管死命抓住的冲锋枪。 冲过层层烽火,在耀眼的血花中跪倒。 “锵。”千军莫敌的闸门慢慢放下。 “帮我……” 一双世界上最善良的眼睛,看着手掌上血迹斑斑的凶灵。 咬下绑在手腕上的血包,红色滋润着微弱的脉搏。 模模糊糊地,一只皮靴踩着血包,血浆冷冰冰地飞溅在茫然无措的脸孔上。 “马的,上官的白痴小跟班。” 八宝君一脚踢开圣耀残破不堪的身躯,圣耀死命咬着干瘪的血包摔在墙上,八宝君拉开手枪保险。 “碰!” 圣耀的太阳穴破散,脖子一歪,血包自两排尖锐的牙齿里掉落。 大手一抓,圣耀被八宝君轻蔑的巨力抛向后方远处,砰一声撞上墙壁。 八宝君冷静看着厚实的钢门,钢门的背后持续传来稀稀疏疏的枪声。 虽然有二十二多个持枪守卫在密道里,戴着红外线眼镜、占着以高制低的地理优势跟上官一党厮杀,但八宝君心知肚明上官最后仍会将这 堵厚达三公尺的镀银钢门掀开,站在自己面前。 八宝君瞥眼看着站在后面的夏目、丘狒、哀牙,又看了看二十位全副武装磨拳擦掌的牙丸组菁英。 夏目背着两柄巨型镰刀,丘狒手中两把来复枪、哀牙半张血盆大口,牙丸组菁英各自拿着擅长的兵器与枪枝,残存的冰怪拿着寒气冻人的铁链,个个全神贯注盯着钢门。 就算冲进门的是恐龙也在三秒内倒下了。 但,这些能拦杀上官? 上官居然能离奇地找到这里,光这点就比横冲直撞的恐龙教人毛骨悚然多了,说不定上官根本不会撬开钢门,绕过根本不存在的秘密空间,突然出现在八宝君的背后? 八宝君背脊抽动。 “通知绝世风华的伏兵,五分钟内通通调来这里!”八宝君突然咆哮。 “啪答。” 然后慢慢滑下。 山羊坐在车上,看着碎裂的雨滴在车窗上化成一道水痕。 “又是场没来头的雨?”山羊低下头。 看着手中的掌型计算机,爆炸遥控器的屏幕上依旧没有代表圣耀的光点。 真是个无法验证的疑团。 就在那天,山羊按下爆炸遥控器的按钮瞬间,光点就消失在这个世界里再没有出现,彷佛已连同遥控炸药化成四散的血水。 说不定那天是我眼花了?那巨汉背负的另一人并不是圣耀?圣耀白白牺牲了? 但,圣耀如果真被我误杀了,又怎么解释刚刚那封信? 山羊已经很久没有抽烟了,他总是拼命想活久一点,不烟不酒不色,为的就是等待上官殒命的一天,拿时间跟吸血鬼押注真是件稀释生活乐趣的事。 山羊自身旁下属的上衣口袋里翻出一根淡烟,含在嘴里慢慢咀嚼。 上官啊,你连那双纯洁的眼睛也污染了…… 今晚空气中不安的气氛格外沈闷,厚重的黑色云层在城市的上空慢慢塌陷,不意渗出几滴晕眩的小雨点,落在焦黑的废弃大楼。 “长官!前面有状况!”无线电传来紧张的声音。 山羊赶紧将淡烟吐在手上,拿起另一支无线电:“马龙?你那边?” “情报没错,我要下手了。”马龙的声音格外冷静。 山羊拿着望远镜,远远看见一大群人形色匆匆自破旧失修的废弃大 楼里跑出,手里拿着状似枪械的物事跑向西面的小巷。 “bingo。”山羊轻声说道。 突然间,数十个小红点在群人身上快速游移,有个人感到不太对劲,正想问问身旁的伙伴怎么会有红光在身上移动时,红光霎那间繁衍成数十倍的点点红点在众人间飞舞着。 飞舞着。 数万红点愉悦地跳跃,众人手舞足蹈地大声嘶吼歌唱助兴,然后筋疲力尽地、围绕着红色的营火倒下。 山羊坐在车子里,拿着军用望远镜,默默凝视血色夜晚,一道闪电劈开了城市晦涩的阴郁沉闷,大雨骤然雷落,一滴一滴、一把一把模糊了车窗。 “a小队注意!有四只往东边逃逸!c小队往左一齐夹击!” “两只往西防火巷!一只往四弄跑!” “清除,一只被擒。” “清除。” “报告!清除!” “注意注意!还有十多只刚刚冲出!猎人纵队快速支持!” 大雨中,废弃的城市角落奔雷怒吼,看不清对手躲藏在哪里的吸血鬼快速寻找任何掩体躲着,焦躁扫视邻近大楼上的秘警狙击手,但致命的红点仍旧在大雨中奔驰。 “轰!” 停靠在消防栓旁的汽车轰一声炸翻上天,着火的轮胎自半空中旋滚而下,一道身影窜上,挢捷的步伐飞燕踩着火轮胎,手中机枪在半空中不断弹出冒烟的弹壳,二十多个干练的猎人立刻持刀冲上队形被半空中的勇士冲散的吸血鬼群。 勇士落下,机枪枪管下喷射出黏性极高的银网。 “这个世界不久将要改观了。”马龙说,看着在银网中痛苦挣扎的吸血鬼,手举起,一枪命中疯狂扑向他的吸血鬼。 大雨继续落下,各小队在黑窄的巷道中狙击落单的吸血鬼,强健的猎人在屋顶上来回奔驰,一刀一刀与大惊失色的牙丸武士在闪电中撕裂彼此。 两个世界的板块正剧烈挤压着对方,第三块新大陆不知是否因而火热冒出。 山羊的脑袋中只是不断重复着两个小时前来自卧底的紧急密件:“我们家老大说要送你一份大礼,希望能为两个世界捎来和平的讯息,如果收到礼物,请将麦克放在街上,我相信牠会找到我的。” 今后两个世界会是什么样子,山羊也不知道。 五分钟过了。 八 宝君看着丝毫不动的钢门,钢门的背后零星传来无助的枪声,渐渐的,八宝君连呻吟的振动都听不见。 “绝世风华的人呢?”八宝君斜视夏目,夏目摇摇头。 难道上官安排了另外一支部队袭击了这里的援军? 八宝君看着距离不到五公尺的钢门深深吸了一口气,或许是吧?但又怎样? 上官如果还想进来厮杀抢救人质,就不该用火药强攻这道即使怪力王复生也无法撼动的大门,而偏偏打开这道大门的方法只有两个,一个是防卫室中的按钮,一个是绝无可能使用的火药。 火药即使能摧毁这道门,也将使得深居地底的密道坍塌,施放火药的人也同样无路可进,但八宝君曾听白梦不经意提到过:血池底下仍有一条简陋的小径可以通往市区的某处。八宝君要全身而退的机会很大。 现在该怎么办?立刻召集众人找出秘道所在,然后从血池底下逃走吗? 八宝君感觉到身后众人的目光压力,这点令他相当不满。 难道他们不明白遇强即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简单道理吗? “现在你们给我听好了……”八宝君说,转过头。 八宝君的呼吸顿然而止。 刚刚明明倚在墙边一动也不动的小跑腿,怎么消失在众人的身后? 地上只留下稀少的血迹。 “小鬼呢!”八宝君大吼,错愕的众人回过头来看着墙上的血渍,几个沈静倔强的血脚印一步步爬向血池的方向。 丘狒与三个冰怪抢步冲向血池,只见圣耀瞇着眼睛傻笑,坐在毫无守卫的血池里面,紧紧抱着满是弹孔的背包。 “这是强力塑料定时炸弹……已经启动了,你们还有十四分又四十一秒的时间可以逃出去。”圣耀的脸色苍白,但拼着凶命无法赶在自己丧命之前修补身体的危险,总算是任务达成,他的嘴角不禁微微发抖。 丘狒眼中杀气斗盛,八宝君慢慢地走到丘狒后面,盯着从死神手中逃过不可思议大劫的圣耀。 怎么可能?受了这么重的伤,脑子更挨了我一枪,如何能苟延残喘爬到这里?八宝君与圣耀的眼神激烈碰撞着。 遍体鳞伤的螳螂与阿海在天花板的铁链上摇晃,螳螂激动地用微弱的头捶撞醒昏厥的阿海,阿海睁开红肿的眼睛,看着几乎没有任何战斗才华的年轻伙伴勇敢无畏地坐在他的脚下,而长期被关在 铁笼里的赤裸人类个个拉开喉咙大叫救命,原先积压的恐惧已被一丝希望彻底释放出来。 圣耀浸泡在血池里,视线逐渐清朗,他指着背包里露出的炸弹,毫无恐惧地看着八宝君说:“这个炸弹足够把这里每个人烤焦,一拆或破坏就会引爆,没有选择,让我们同归于尽吧。” 八宝君点点头,不怒反笑,说:“上官想逼我开门?” 圣耀摇摇背包,说:“不要再靠近。从现在起,你伤害一个人质或靠近血池,我就立刻引爆炸弹。你还有十四分钟。” 阿海差点笑了出来,现在就算他立刻死了,也真够本了。 八宝君看见圣耀的手指紧紧抓着状似开关的物事,知道自己不可能在圣耀按下立即引爆炸弹的按钮前先杀了他。 偏偏圣耀坐在唯一通往外面的最后密道! “上官怎么知道这里?陈先生泄漏的?”八宝君瞪大眼睛,微笑。 “十三分钟半。”圣耀冷静地说。 “小子,这是何苦?”八宝君叹气,微微向圣耀靠了过来。 “我胆子很小,你再靠近一公分,我就干脆炸掉这里,一乾二净。”圣耀咬着牙,铁笼里的人类 八宝君笑笑,闭上眼睛,拳头快烧起来了。 哪来的疯子!? “监视器?”八宝君突然对着防卫室大叫。 “外面只有三个人,上官、张熙熙、赛门猫。”防卫室的手下。 三个…… 好!倒要看看谁的手段厉害! 八宝君张开眼睛,看着圣耀淡淡说道:“我会记得你。” 说完八宝君转身就走,两手拔起手臂上的强烈兴奋剂用力插进两管颈动脉里,短短几秒内,八宝君全身燥热,感到体内有多股难以驾驭的超强大力量像陨石彼此撞击着。 “麻醉弹。”八宝君整张脸都红了,眼睛布满腥红血丝,瞳孔白光大盛。 牙丸组纷纷拿起手中枪械,迅速改装足以瞬间痲痹蓝鲸的麻醉弹,对准即将打开的命运大门。 八宝君站在牙丸组后,两手贯入通道上壁,双脚倒勾半空,像一支蓄满精力的大弹簧。 “上官!今天我要你知道,我一直都站在最高点啊!”八宝君内心充满前所未有的自信。 距离闸门,五公尺。 “里面的气氛变了。”张熙 熙,双手挂满钢银环,握着高压缩瓦斯弹。 “圣耀办到了,了不起。”赛门猫殿殿身上的防弹衣,一手冲锋枪,一手短手枪。 上官没有说话,他的嘴里咬着一把长刀,双手各拿着两把长短刀,腰间、胸前、胸后、大腿、小腿总共挂了六把匕首。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双腿初愈,左手依旧很不灵活,但他深信自己近百年来倚赖至深的无双绝技。 “决心”。 不论在什么险恶的状态,需要上官最强的时候,上官就一定能最强。 全神贯注。 就在厚重的钢门拔起的瞬间! 齿轮转动,闸门慢慢拉起。 黑色的门缝露出晕黄的光,还有…… 不断喷出浓烈呛鼻气味的瓦斯气! “难道上官以为不用枪就可以大摇大摆进来?天真!”八宝君心想,牙丸组个个也毫无惧色,他们可都是善使各种兵器的佼佼者。 但,闸门打开到三分之一的瞬间,一颗子弹冲过烟雾弥漫的危险气息,化作一道火箭。 火箭嘶吼,急速爆张成巨大的烈焰,所有人睁不开眼睛。 除了…… “开枪!”八宝君大吼。 火焰中,欺近世界上最不可能后退的脚步,带着九把世界上最强悍的刀。 刀踏着连他的最佳伙伴也不敢跟上的脚步。 绝对不精密的杀戮狂风! “有些事,只有用刀说得明白。” 两个牙丸武士头颅像飞盘滑落,两把匕首不沾血飞钉在身后的墙上。 长短刀左右闪电开弓,白光荡破火焰。没理由一公尺圆圈内还有任何呼吸。 咬着长刀的鬼魅倏然摇首翻身,眼前的牙丸武士身子斜斜断开,左手短刀飞快刨杀递上长枪的牙丸武士下阴,右手长刀毫不犹豫大挥,将夏目的巨型镰刀荡开,镰刀悲鸣震动,险些震脱夏目的手。 夏目忍不住持刀后退,因为七个勇猛吸血鬼的命运,已在一秒内被刀蒸发。 血窟,血哭。 飞刀像拥有魔力般,弧形飞撞在众人之间,没人看清楚他的刀,却永远忘不了他的眼睛。 丘狒举枪轰击,但左手齐肩摔落,他连痛都不敢喊。 “碰!碰!碰!碰!碰!碰!” 终于有人朝鬼魅不断轰出猎杀蓝鲸的麻醉弹,但鬼魅接下来的动作就没有人看得清楚。 除了满天的红色星星,只有刀光丛影。 三个冰怪的残肢碎块像静静漂浮在空中的果冻,一把长刀凌厉切开宁静的火焰之舞冲向八宝君,八宝君不闪不避,一拳将长刀轰断。 此时哀牙惨叫往后飞跳,他的胸口插了一柄短刀,但他的嘴里也咬着一大块血肉。 像闪电陀螺打转的上官终于停了下来,嘴里的长刀掉落,左手腕上鲜血淋沥,单膝跪下;上官感觉到大腿痲痹,眼前夏目的镰刀变得模糊。 上官的大腿肉镶着两颗钢球,麻醉液直奔中枢神经。 但上官并不是一个人。世上没有孤独的强者。 上官低着头,双手抽出飞刀四只飞刀、依赖直觉射向前方一股强大的拳风,拳风之猛烈将四柄飞刀震歪,而上官的身后刮起银色的旋风,数十钢银环激射,迫使牙丸武士挥舞兵器挡避,但仍有四个动作稍慢的牙丸武士捧着咽喉倒下。 张熙熙娇娆的身法飞动,不知何时已来到上官的身边,替上官挡下夏目的镰刀连环追击,赛门猫的双枪响起,与丘狒的单枪远远对轰,两人各自中枪。 “杀!”八宝君兴奋大叫,一脚与张熙熙的左掌对轰,张熙熙吃痛后退,八宝君的小腿却喷出鲜血,原来上官以惊人的意志力压制住麻醉剂,反手一刀划向八宝君。 此时张熙熙腰间失去知觉,她明白自己被麻醉弹攻击,于是运气锁住腰间穴道,闭上眼睛抽出信照明弹,在巨大的火光再度蒙上众人的双眼前,一声巨响,身旁碎石细砂掠过,八宝君拳上巨力将上官撞破墙壁,两雄在巨光中跃入防卫室中。 “上官!好好睁开你的眼睛!”八宝君大叫,一拳轰出。 “喔?”上官怪笑,摔在地上,小钢珠带着鲜血自大腿肌肉弹出,右手长刀直指八宝君的猛拳。 “振作啊!”圣耀吃力地将阿海与螳螂拖进血池里,然后转过身,看着禁锢着昏迷不醒的吸血鬼各帮首领的大铁笼。 圣耀使劲力量拉扯坚固的铁笼柱子,却只略微弯曲了坚实的粗铁条,阿海浸在血池里虚弱说道:“开关……在防卫室。”眼睛看着走道的另一边。 “放心,炸弹其实可以停下来的。”圣耀急忙跑到阿海的耳边说,满头大汗指着背包里炸药的定时器。 阿海点点头,但圣耀的手伸到背 作品相关 (8) 秦军中的第一号飞将。 而韩信的身上,拥有乌木坚为他寻得的“风云变色”怪命。 张良正要阻止韩信,“不必了!”项羽大吼,飞快张起黑沉大弓,一箭直贯水里,没有激起任何水柱,但海水深处却隐隐震动了一下。 “怎么可能从海里攻击?即便是血族,也是要张口呼吸的吧?”张良不解,军令迟迟不敢发出。 刹那间,许多巨大的泡泡浮到水面上,泡泡油腻腻的,一时还不爆破。 此时姜公食指扣着拇指,眼睛一亮:他们躲在事先藏在海底的三千个大蚌壳里!早已埋伏多时! “箭手攻击海底!”张良大叫,三百个弓箭手快速将火箭对准海底。 啪! 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无数条身影密密麻麻从海里冲射出,在飞舞的火箭中轻易地踩着船身往上跳,以妖异的身法跟惊人的速度直攀而上!只有少数被火箭射中坠海。 “两翼侧军回防!全军准备肉搏!”张良大叫,船缘已瞬间站满了湿淋淋从海底突击而来的徐福大军,满月的天空中顿时跃起无数蝙蝠般的身影! 这种恐怖的体力跟凶残的眼神……可恶!徐福果然将他的大军通通变成了血族!不只是生擒几个血族回中原而已! 然而千万危急的此刻,军师张良心中悬念着的,却是结拜兄弟刘邦与萧何。他们送来的军情显然是逆向操作的反间计,诱骗他们在入夜后接近埋伏在水底的血族部队,这表示……刘萧两人被识破、已经遇害? “大伙上!”韩信大喝,一声惊醒了张良。 只见韩信与上百个身穿厚实甲胄的猛将往前杀出,与登船的徐福大军交杀起来,而弓箭手也早就换上称手的近身兵器,以五人为一单位接近仍在剧烈喘息的血族。 血族浑身赤裸,脸上泛着诡异的笑容,迅速在刀光剑影中穿梭着,冲杀之处有许多血族的残肢断骸散落在甲板上,但有更多惊恐的头颅飞舞在银色的月光里。 “不要怕!不要后退!”一个猎命师赤裸着上身,手中的利剑舞成一团白光,无奈身边的武士不是一一倒下,就是不断尖叫后退,这个猎命师用在自己身上的“剑卜”之命也撑不过如潮水涌上甲板的血族,不一会儿双手就被撕断,喉头涌出鲜血倒下。 “邪门!”韩信紧握长枪的双手早已被血族的巨力震 得发麻,他虽然知道这次的敌人是可怕的妖物,但实际对阵下来居然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第一次,感觉到有比死亡更恐怖的东西挡在眼前。 但韩信岂是束手就擒之辈,大叫“成圆!”随即和几个不怕死的猛将各守住一个死角,形成一个无坚不摧的利圆慢慢前进,血族一时无法接近,甚至还被刀刃削成肉酱。 其他人看见韩信等人的勇武,也想起了事前操练许久的利圆阵形,纷纷就近组成十几个圆阵,彼此合作斩杀来犯的血族部队,慢慢地,形势稍微扳了回来。 此时十几个异常勇武、高大的血族将领,双手各持铁锥奋力前击,一举砸破两个圆阵,前方的勇士甚至整个人被砸飞了起来,血肉模糊地黏在船柱上。 “我揽下来!”韩信长枪猛然朝血族巨人一挺,却被这群巨人铁锥上的怪力轻易震开,韩信虎口裂开流血,长枪居然弯了一边,眼见好不容易集结的圆阵群就要被这群怪物冲溃。 “咤!” 韩信面前的高大血族突然跪倒,被一支粗大的铁箭从头顶贯穿,牢牢地钉在甲板上,箭锥甚至完全没入不见。 “交给我!”原来是高高在上的项羽,他一次拉起三支特制的超长铁箭,几乎没有瞄准就往下射去,箭势狂猛,立刻又有三个血族巨人猝然倒下。 “抓住上面的箭手!”一个血族高手大叫,立刻有四个身轻如燕的血族跃上了帆木。 项羽冷笑,狂傲地说:“箭手?”双手不停,立刻又拉了两支铁箭射出,破空之声雄浑有劲,居然将四个血族高手自半空中射落,一箭各贯穿了两个。 韩信见识了项羽的铁箭神技,咬着牙,全身散发出不寻常的斗气,大喝:“大伙一股作气杀退了他们!”正要踏步向前,却发现船身开始倾斜,往旁边一看,早有两艘船载沉载浮,一定是被从海底进攻的血族在船底凿了好些窟窿。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韩信正想跟几个水性较好的勇士下水击杀血族时,新的血族武士又登上船来,将他们包围起来。 “别慌!千万别泅进水里!慢慢打倒眼前的敌人,让我来当大家的眼睛!”张良大叫,他在乌木坚的保护下登上了战船的高处指挥全局。 韩信只得凝敛心神,从地上抄起一把铁戟继续战斗,不理会逐渐沉没的船只上哭天抢地的哀嚎。 一下子,又有两艘大船的甲板上全堆满了尸 体,一艘战船整个船头栽进水里。血族的动作居然这么快。 此时陈胜与吴广的侧军已经回防到十五艘主战船的两翼,张良见许多血族都登上了主战的十五艘船,立刻大叫:“两翼朝海里跟主船放箭!郭得胜、杨清邱两船,放绳索让沉船士兵上来!其余船只不让上!” 陈胜与吴广军船上的弓箭手早已准备好,一声令下,上千铁箭向上喷出、喷出、再喷出,没有丝毫间断的箭势让整片天空像蝗虫过境,月色整个都给遮蔽住,令谁都喘不过气的挤压与黑暗后,紧接着的就是可怕又疯狂的坠落! 万箭入海! 许多血族在水里身中数箭、挣扎死去,也有许多正在攀船的血族被钉在战船身上动弹不得、成为惨叫不断的蜂窝,也有数百支脱轨的铁箭射中了自己人,错愕的表情后,是不断失血的抽搐与颤抖。 空气里全是浓呛的血腥与肃杀。 “血族也会痛的吗?”项羽哈哈大笑,站在满月下不断弯弓射出,底下转眼间如血族的行刑场般,数十支精铁锻炼的长箭将惊恐的血族一个个钉在逐渐歪斜的甲板上。 血雾似乎将项羽身后的巨大满月给染红了,而韩信与众将士紧靠着船舱旁围成方阵,以免被乱箭射杀。 此时姜公正在后方凝视着这场以肉搏屠杀开始的海战,他不发一语脱掉身上的黑衣,露出密密麻麻暗红色的象形文字,身旁十多个猎命师不禁发出赞叹声。 姜公左手掌纹的生命线沿着手臂不断往身上绵延过去,穿过胸膛,与右手掌纹的生命线完美无瑕地接合在一起,生命力因此源源不绝,正是千古第一佳命“万寿无疆”。 姜公拥有“万寿无疆”早已不是秘密,然而此刻众猎命师亲眼目睹,个个仍旧是激动不已。 “白线儿,有劳你了。”姜公微笑,伸手按住灵猫的额头,灵猫懒洋洋闭上眼睛。 姜公身上暗红色的象形文字慢慢消失,连结双掌的生命线也渐渐变淡、然后无影无踪。 灵猫白线儿打了个哈欠,姜公的手指依旧按在灵猫的头上,一瞬间,姜公的身体砰然一震,身旁十多个猎命师脚步不稳地跌倒在一旁,神色却是极为叹服。 “真不愧是始祖……除了‘万寿无疆’,居然还炼化出‘飞仙’!”一个猎命师又惊又喜。 姜公微笑,轻轻咬破自己的手指,然后按住心口;鲜血飞快从指间流出,一眨眼就在全身画下全新的象形封 印。 而姜公此刻的掌纹,已变成了两个精细的八卦。 “迎战徐福,光是老头这一千三百多岁的修行恐怕还不够呢,他一定有过相当不可思议的遭遇……希望加上‘飞仙’后能够顺利将他归位。”姜公拍拍白线儿,白线儿一溜烟跑掉不见。 然而姜公身旁的众猎命师心中却没有任何怀疑:“拥有一千三百年的修行就比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要可怕了,何况是加上了千古难求的‘飞仙’?恐怕连真正的神仙都挡不住姜公的一击吧?” 正当众人啧啧称奇的此时,浴血屠戮的前方突然发出一声巨响。 抬头一看,吴广的船队居然被一道巨大到无法置信的黑影撞倒,大浪拍起,三艘鹰船突然被黑影卷住船身、小木盒般翻了过去,吴广看到呆住,瞪视着庞然黑影霸道地从左翼快速逼近中军主力。 是一头巨大的八爪鱼!大海里居然有这么大的怪物! “什么怪东西?啊——”一个武士大骇,他脚下的战船正被巨大的吸盘怪手卷起,在半空中硬生生被卷了个粉碎。 “下酒菜罢了!”项羽毫不在意拿起背上仅剩的十七支铁箭,臂力惊人地拉满弓,朝着八爪鱼的头冠上破空射去,流星飒飒,却全在中途脱力坠海。 项羽怒极,他见到一个老者正站在八爪大鱼的头冠上,满脸狞笑,左手依稀在空中比画着咒术结界,将项羽的箭一一震落。 正是猎命师徐福。 “姜公!”乌木坚大叫,不管是大鱼还是徐福,此时此刻都需要姜公出马了。 徐福似乎也在等着,八只吸盘巨爪狂乱地掀起巨涛袭打前方的军舰,而徐福却闭上眼睛专注精神,宽大的白袍在黑夜怒潮中凝立不动。 “徐福啊徐福,你知道老头在这里等着你吗?” 姜公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进徐福的耳朵里。 徐福不语,但奸邪又自信满满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既然你算到了老头杵在这里要踢你屁股,你可算到老头打算用多少力气结果你?” 姜公的声音回荡在哭号的大浪中,徐福有些不耐地掐指感应姜公的位置。 突然间,徐福两眼急瞠,仰头看着银黑色的天空。 “算到了吗?接稳了!”姜公的身影在数百丈之上的云顶。 徐福大惊,一道天雷轰然击下。 众将士 、血族全都被这道有若神力的狂雷晃得睁不开眼,无一不停下了手边不断挥舞的兵器。 乌木坚远望,方才大鱼身处的位置被天雷炸出一个大洞,深陷的海水突兀地冒着焦烟,然后才慢慢地隆起回复。巨大的、熟透的八爪鱼在充满血腥味的海面上诡异地浮着。 徐福却消失了。 众人不约而同寻找两大超级猎命师的身影,战斗的意志暂时消失了,毕竟无论手边的生死胜负如何持续下去,王牌的胜负,左右了彼此的存亡。 或者,中原百万生灵的存亡。 轰! 原本徐福空空荡荡的军舰突然一阵剧烈晃动,船身登时破了一个大洞,然后又是一个大洞。两个大怪物不知何时已钻到空船内决一胜负。 “刚刚那记天雷没击中我,你一定会后悔莫及!”徐福大笑,右手击出,船身内黑气大盛,残暴的气焰到处飞窜。 姜公专注地观察徐福身上不寻常的凶气,一边利落地闪过徐福所有的攻击,身法仙逸飘忽。 “你吞了什么东西?黑龙胆?参神心?这么不受教。”姜公淡淡说着,一面伸出左手,八卦掌纹白光无极,将猛烈的凶气格挡在一步之外,但仍有少许黑气钻过白光,姜公不禁皱了皱眉头。 照道理说,天底下应该没有任何一种凶残、不幸、恐怖、霸道的命格敌得过“飞仙”之命才是,何况自己又有千年道行。 “告诉你也无妨!”徐福身上的凶气挣破了白色的道袍,白色破布有如蝴蝶在船舱中盲乱地飞舞着,一股哀伤却又霸道得不得了的气氛在徐福身周急速膨胀。 姜公心中更讶异了。 徐福冷笑:“我在东瀛猎杀不死血族的时候实在幸运,岛上的血族之王修炼了一千五百年,再过个十几年便会蜕变成魔,原本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是想偷偷捕猎几个血族便算。但当时我在自己身上封印的命格是‘千惊万喜’,果不其然,我的部队登陆时,我掐指一算,居然提早遇上了血族之王即将蜕变成魔的时刻,也是他最脆弱的时刻。我当机立断,率大军攻进洞里,将血族之王的俑打破,将他拖到烈日下晒足整整七天,任其慢慢化为一堆沸腾的烂泥。” 徐福一踱步,船舱内的空气竟发出遭到凌迟般的凄惨叫声,咿咿哑哑的木板声亦令人毛骨悚然。 姜公淡淡点点头,但背脊却隐隐发凉,说:“所以你当场就猎捕了血族之王的千年修行,差一步 修成正果却惨遭焚杀的哀伤与怨忿,听都没听过的烂命。” 这家伙让姜公联想到一千多年前差点吃掉他的九尾妖狐。 徐福大笑:“千年未竟,这条烂命可霸道得不得了,我光是驾驭它就增加了好几倍的功力,我将它取名作‘不死凶命’,比妲己的‘国破境绝’还要凶啊。” 姜公双手伸前,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在你没太多时间让你身上的烂命继续茁壮下去,要不,老头也没把握收服你。现在就来个了结吧。” 仙气团团护身,紫光燎动,但姜公却感到心神难以镇定下来。 徐福拍手大笑:“姜子牙!我小小一个百年修行都不到的猎命师居然让大宗师姜子牙害怕到发抖!好!姜子牙你也快成仙了吧?今天宰了你,再多捕一个千年未竟!”伸出手,掌纹竟是一张恶魔的脸。 船舱爆破! “发什么愣!将这群吸血怪物砍到海里!”项羽大吼,根本不理会远远船舱内不知结果的姜徐大战,抛下巨弓抡起大砍刀,跳下甲板,跟韩信一齐冲杀,战火瞬间再度爆发。 但这可不是军师张良最关心的事情。 “乌木坚,你别管我,你快去敌船找找刘邦跟萧何两人的下落!”张良说,随即指挥铁箭剩余较多的王陵军舰堵住船队缺口,继续朝海面压制攻击,一面命令东南三船赶来接应开始沉没的主船。 乌木坚允诺,说:“你吩咐后方的猎命师过来保护你!我就去!”运气护体。 张良知道乌木坚略得姜公亲传,比普通猎命师的判断力高出甚多,若刘萧两人还在人世,必能找到蛛丝马迹。张良立即指挥姜公方才坐镇的15艘大船都靠拢过来,一面吩咐船上的30个猎命师来保护自己,一面指示所有战士全力支持战局最吃紧的前方。 此时十五艘主战船已经沉了11艘,来不及跳到他船的战士不是堕海被水里的血族杀死,就是在海面上被自己人的乱箭射花。 乌木坚在众猎命师的保护下,唤来自己的灵猫,临时调换了“吉星”佳命后,便一个人持刀突围,在箭雨中朝徐福的许多空船舱,迈开大步搜寻。 “韩信你保护张军师先走!我还想再杀一阵!”项羽的双脚都浸在海水里了,全身都是血族的鲜血,看起来就像地狱来的魔王。 但项羽十分享受杀戮的快乐,浑不理会大船将沉的事实。 “可恶!敌人绝对不只三千!”韩信 早已疲惫不堪,仅靠着一股不服输的抗拒意志支撑着。 此时援船已靠了过来,韩信只好指挥剩下不多的寥寥几人跟着张良到援船上,但项羽兀自与血族三名长戟高手斗在一团,一时之间难决胜负。 韩信正感到泄气,脚底又是不寻常的一震,然后援船开始晃动。 “混帐!这么快又在底下凿洞,难道今晚大家都得死在这片海上?”韩信悲愤不已,往旁一看,王陵的军舰正发出“铁箭用罄”的信号。 “不会吧?”一个断了左手的勇士呆呆地说,刚刚能维持势均力敌的场面,全靠那几万支如狂风暴雨的铁箭将海里的血族镇压住。 而现在…… 无穷无尽的血族好手在红色月光下飞来飞去,不一会儿,连大帆上都挂满了准备下袭的血族,吸血蝙蝠似的。 每个血族的手上都拿着锹刀或斧头,杂乱的血迹在他们的身上成了浑然天成的恐怖图腾。 “真是看扁你们了!跟着我!”项羽不知何时已踏上了船缘,身上挂满从血族尸体上拔出的铁箭,只单用双手就拿起铁箭往大帆上的血族猛掷,两个血族没来得及惨叫,喉咙即被铁箭贯穿后脑,全身往后飞出。 反秦军士气大振,所有勇士一齐大吼,声势震天。 韩信忿忿地看着他未来的主子,项羽,威风凛凛地抡起大砍刀迎向血族敌人,几乎船上所有的勇士都忘却恐惧,跟着他一起杀了过去。 “难道我真的不如他?样样都不如他?”韩信的眼里充满了张良没有发现的怨毒。 在敌船上飞跃着。 乌木坚答允帮张良寻找刘邦跟萧何两人,但他的心中已认定这两人凶多吉少,毕竟反秦军中了可怕的埋伏,足见刘萧两人的卧底终告失败,此时两人不是沉到海底,就是变成了血族吧。 只不过…… 只不过乌木坚想借军令,前来一探姜徐之战的过程与结果,虽然这么做极为冒险,自己可能会成为两怪交手殃及的祭品。 “希望危急时,我能够助姜公一点薄力。”乌木坚伏在空无一人的甲板上,凝神判断两怪大战的位置。 但激斗的声音不断变换,一下子在这艘船上、一下子在另一艘船上打了五个大窟窿,一下子到了海底激起漩涡,一下子似乎夜空之上隐隐有风雷交击之声。 “徐福真有这么厉害,能与姜公交斗许久还不分胜败?”乌木坚 暗暗心惊。 ——突然间所有的激斗声都消失了。 分出胜负了吗? 正当乌木坚这么想时,一道惊人的凶气突然冲上云霄,连天空都为之巨震,乌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自四面八方聚拢,顿时密布了整个大海。 只差了一眨眼的功夫,一只凤凰火焰冲破船舱往西方飞去,然而火凤凰似乎筋疲力尽,身上的火光急速消逝,坠海化为一缕白烟。 乌木坚不敢轻举妄动,身子依旧伏在甲板上,施展冥听大法捕捉任何风吹草动。 依稀,在左侧第三艘空船上有细语之声。 “你……你这是什么术……”惊恐的声音,彷佛四肢都在颤抖。 “既然所有的术都是我创造的,多加一招也没什么吧……”气若游丝的声音。 “你……你这样无异毁了自己!”悔恨交加的声音。 “哈,千年未竟又如何?这么大岁数……若连成不成仙这点小事都不能看开……千年的修行才真正白费了。老头没力气了,但身上也没有你要的东西……过来瞧瞧吧,如果你还爬得过来的话。”得意的声音。 “……哈哈哈哈,但你还是少算了一节!你别想活着离开!”怒极反笑。 轻悄悄的脚步声,正慢慢靠近说话的两人。 “咳……原来如此。”叹了一口气。 刀刃刺破皮肉的声音,然后是堕海声。 乌木坚大惊,立刻翻身下海,在幽暗的海里着急地寻找姜公的身影。 但黑黑浊浊又充满血腥的海里,什么也无法看见。 “乌木坚,多谢你来找老头,不过老头忙着归天啦!” 姜公的声音越来越远,但乌木坚实在什么都看不清楚,想要运用冥听大法,一时却无法静下心来。 “姜公等等我,我身上有你给我的吉星之命,你一定撑得下去的。”乌木坚在心中喊着,咸咸的海水仿佛是他泪水。 “不必啦,老头的元神开始消散了;你听好,白线儿就交给你了,完完全全都交托给你了,从今以后要怎么做随你的便,上了岸,你要帮项羽或是‘某人’都无所谓,天下自有它的气运,老头终究还是算错了人心。不过,乌木坚啊,你一定要想办法猎到‘那东西’,老头刚刚才用‘飞仙’拼死抓出的‘那东西’,绝不能让那东西被徐福抢了回去……” 乌木坚伤心地 闭上眼睛,他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声音。 依稀,脑海里出现一个紫光色的老人,微笑着,双手慢慢结着复杂的“倒封印”,传承乌木坚最后一个术。 深海里,一个年轻的天才猎命师哭泣着。 深海里,活了一千三百多年的猎命师始祖挂着微笑,沉入见不着底的大海沟,背上插了一柄青铜匕首。 匕首上,刻了四个结义兄弟的名字。 三更。 乌木坚坐在空船上,沉默不语地看着几乎全军覆没的舰队。 大火照映在他的脸上。一张突然成熟的脸庞。 在张良的指挥与猎命师全数出动下,失却头领、又始终无法得逞的血族在一炷香前全都泅水撤走,走得无影无踪。 真是惨败后的惨胜。 五十艘军船浩浩荡荡出发,现在只剩下八艘战船,以及一批两眼无神、困倦不堪的“勇士”,等待着安全的日出。 乌木坚抚摸着身旁的白线儿,白线儿似乎知道主人的事情,只是呜呜悲鸣着,身子偎缩在船角。 “结束了吗?这场战争究竟是拯救天下于恶人之手,还是另一场天下之争的开始?”乌木坚丝毫不感兴趣。 远远地,看着浑身湿漉漉的刘邦与萧何,踉踉跄跄与惊喜交集的张良相会,三人相拥大哭,同样结义的韩信则在一旁微笑,眼眶泛红。 “抱歉,我跟萧兄将讯息交托宝儿后就失风被擒,血族改变原先的计划,才害得大家损失惨重……我刘邦只好以死谢罪!”刘邦悲怆,双膝跪下,抄起地上的铁箭就要往自己的心口戳去。 但铁箭却被一双厚实的大手抓住、折断。 “别这么说!你与萧兄不畏生死伪装成牙丸贼人、潜入敌营刺探军情三年,就连我都佩服得紧啊!哈哈哈哈!以后屠秦大业还要两位大力帮忙呢!”项羽将断箭抛入海中,扶起了大哭不已的刘邦与萧何。 刘邦不住流泪磕头,大声说道:“在下愿当走马先卒!誓死效忠项兄!” “可惜姜公似乎与徐福那奸贼同归于尽了,唉……”张良喟叹,派了将士去空船舱上寻找,都不见集结这次大军的姜公与徐福。 “或许刚刚那逃走的冲天妖气,跟坠海的火凤凰各自代表了徐贼跟姜公两人吧。”吴广按住大腿伤口说,虎目含泪。 乌木坚根本不想听他们在说些什么,甚至也不想跟 作品相关 (9) 木的表情变得相当狰狞。 他的双手血管里窜流着滚烫的血液,直要沸腾起来。 铃木将两张底牌掀起,啪! 一张黑花二!一张黑花三! 加起来是二十一点! 全场哗然,然后爆出如雷掌声与吼叫。 “过五关,又二十一点,一共是五倍,四亿一千万!”铃木大笑,不断地大笑。 阿久津惊愕不已,他的手颤抖得厉害。 难道是我发错了底牌?我居然发错了底牌? “今天晚上就饶了你们吧!山本老板,请开张4亿元的即期支票给我!剩下的一千万就分给现场所有的人吧!哈哈哈哈哈!”铃木痛快地说。全场赌客大乐,又陷入一阵疯狂。 赌场老板的雪茄烫到手,但他心疼得已经没有知觉了。 阿久津深深吸了一口气,杀机已经确立。 今夜,他誓言为老板夺回那张四亿元的支票。 15 今晚是铃木这辈子最幸运的一天。 “哈哈哈哈哈哈!这下子连本带利全都回来啦!我又可以住豪宅!玩漂亮女人!开他妈的手工跑车啦!”铃木难以压抑心中的兴奋,他将支票夹藏在臭袜子里,踩着巨款大笑前进。 深夜的新宿有些冷清,铃木穿着破旧的大衣进入暗巷,拿了几张钞票跟一个流浪汉换了身上的衣服后才又从另一条小巷钻了出来。 铃木也不是笨蛋。 “嘿,明天要去哪里赌好?恐怕我的名声已经传遍整个东京,没有赌场敢让我去了。也好,明天将支票存进户头后就搭新干线去别的地方赌吧,心里好久没这么踏实了。”铃木盘算着,一边注意有没有出租车,或是附近的旅社。 带着巨款,可别出了什么意外才好。 铃木走在早已关门的百货公司街上,路大比较安全。 此时一辆出租车慢慢地从街角转了进来,铃木赶紧招手。 “载我到最近的旅社吧。”铃木说,坐在车后看着自己的手掌。 这几天赌运亨通,在决胜负的最关键时铃木的手掌往往灼热飞红,彷佛皮肉里藏了炭火,血管里的血液几乎要沸腾蒸发似的。 “以前的掌纹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铃木从没注意过自己以前的掌纹是什么样子,但现在的掌纹着实有些奇怪。 依稀是个赭红色的囚牢。 “大概是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现在好报来了吧?”铃木笑笑看着掌纹。 不知为何,突然想到赌运奇佳的前几天自己竟生了一场大病,躲在天桥下全身忽冷忽热,好像快要死掉了,没想到大病过后一切否极泰来,峰回路转,从跟纸箱游民赌的第一把骰子起就不知道什么是输的感觉。 然后就这么赢回了所有。 猛然身子一震。 出租车撞上路边的广告看板,停了下来。 铃木大吃一惊,问:“老兄,你别这么夸张啊!” 但见出租车司机的额头上多了一个黑点,皮椅上全是浓稠的脑浆。 “哇!哇——”铃木吓得屁滚尿流,一时之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脑袋一片空白。 出租车前,站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打着红色领结的瘦高男子。 男子愤怒地瞪着铃木。 是吸血鬼庄家,阿久津。 “下车!把支票拿来!”阿久津挥动手中的西格尔p226型手枪,怒喝铃木下车吐钱,气冲冲的样子跟刚刚在赌场发牌时的优雅判若两人。 一只黑猫轻溜溜地走过马路。 铃木的神经紧绷到极限,胸口剧烈喘伏。 “老子叫你下车!下车!下车!”阿久津举起枪,扣下扳机。 子弹击破玻璃,掠过铃木的身旁。 黑猫喵了一声,来到撞毁广告看板的出租车旁,嗅着轮胎。 “饶……饶了我……”铃木浑身冷汗,想要开门下车,却发觉双脚根本不听使唤。 而他的双掌也开始冰冷。 “刚刚你到底使了什么妖术!在老子毙了你之前快说!”阿久津放下手枪,走到出租车旁拉出司机。 趁着尸体还颇有温度,阿久津将司机举了起来,尖牙插进,大口畅饮着司机的鲜血。虽然这么做违反了吸血鬼东京都约,但,等一会再好好将两人的尸体处理好就可以了。 铃木看了这一幕,简直完完全全崩溃了。 流传已久的、东京聚集了无数吸血鬼的传说,居然是真的。 我惹了最不该惹的人啊。铃木双腿一软。 “支票……我不想要支票了……求求你放过我吧。”铃木流下眼泪,双掌犹如进了冰库,冷得喀喀发抖 。 黑猫在青色的路灯旁坐了下来,盯着出租车门。 它的黑色细毛上,有着淡淡的白色纹路,雪白一片环绕它的颈子,有如穿着黑色西装的猫绅士。 “把支票拿出来,接下来看老子有没有心情饶你。”阿久津手中的枪,已经瞄准了铃木的太阳穴。 铃木仿佛看见自己的灵魂即将出窍。 “大叔,拥有上好赌运‘信牢’的人,可不能这么畏畏缩缩的,会把命白白送掉喔。” 声音来自高高的天空上。 铃木没有听见,但听觉灵敏的阿久津机警地抛下司机尸体,将手枪举向天空。 一道黑影踩着一旁百货大厦轻飘飘落下,好像一支黑色的软羽毛。 阿久津看清楚了,是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眉清目秀,绑着马尾的大男孩。 瞧他的模样,应该在20岁左右。 “我哥哥说,开赌场的最需要两样东西,钱跟度量。”大男孩慢条斯理说:“所以回去建议你们老板,还是把赌场关了吧。” “是吗?”阿久津打量这从天而降的大男孩。 是同类吗? 这个男孩很强。阿久津嗅到了危险。 “我要开始忙了,所以从现在开始给你五分钟逃跑,如果你跑得掉就恭喜你了,如果再被我追上,那也只能怪你跑得不够快。”大男孩说,举起手,露出手腕上的手表。 “喔?没想到东京还有人敢当猎人,更想不到有猎人要跟我争这张支票。”阿久津冷笑。 阿久津感觉到大男孩的体温大约在37c,比起吸血鬼的常温25c还要高出许多。而对方踩着高楼垂直的墙壁轻飘飘走下,全世界只有修习古武术的吸血鬼猎人才能办得到吧。 大男孩指着手表,认真说道:“还有四分五十二秒。” 阿久津冷笑,正想给这个吸血鬼猎人一点教训,突然间,他的双脚不由自主拔开地面。 正当阿久津大感骇异时,背脊不知怎地撞上了路灯,整个身体重重摔了下来。 路灯柱严重弯曲,光线忽明忽灭。 “……”阿久津摸着腹部,说不出话来,丹田之中有一股不断狂奔的气流在旋转,让他的肚子几乎要裂了开来。 糟糕。 会丧命。 阿久津寒毛直竖,真后悔来讨这 张该死的支票。 但大男孩没有理会汗流浃背的阿久津,径自走向撞毁的出租车。 铃木的双脚依旧不听使唤,刚刚发生的一切只让他更生畏惧。 “你也是来……抢支票的吧……”铃木全身缩在一起,瑟簌发抖,整个人好像矮小了不少。 大男孩摇摇头,露出亲切的微笑,说:“支票你留着,那是你豁尽一切应得的,不是吗?”他拉开出租车门,铃木整个人不禁一震。 “但流浪到你手掌上的东西不应该是你的,我必须拿走。抱歉。”大男孩蹲下,原本坐在路灯下的黑猫机灵地靠了过来。 16 大男孩一双大眼睛看着颤抖不已的铃木,左手抚摸着黑猫的额头。 黑猫闭上眼睛,温驯地任由大男孩抚摸。 不赶时间的话,这种事还是慢慢来得好。 “铃木先生,请闭上眼睛,全身放轻松就可以了。”大男孩温柔的话语有一股魔力,铃木居然暂时忘却死亡的恐惧,慢慢闭上眼睛。 大男孩口中默默念咒,伸出右手快速在空气中结印,手指附近的气流急速震动,好像有一股肉眼看不见的能量在窜流着。 “‘信牢’,来吧。”大男孩看着铃木,右手以无法言喻的超高速画动着流传四千多年的古老咒符,然后伸掌急抓铃木的额头。 铃木全身哆嗦,仿佛全身堕进无穷无尽的黑暗里。他想张口大声呼救,却无法动弹半分。 接着,铃木感觉到身体一下子浸泡在冰冷的泉水中,一下子被焚火包围着,忽冷忽热,宛如大病一场时的痛苦感觉。 大男孩额头汗珠不断,黑色的风衣早已被大汗浸湿。 无法形容,但很明显,有某个看不见的东西爬梭在两人之间。 慢慢地,大男孩的手掌起了奇异的变化,蜿蜒的肉线诡异地扭曲,血肉滚烫、甚至冒起蒸蒸白烟。 碰! 一个约莫一公尺的气团,在大男孩与铃木中间缓缓震开,空气吱吱作响。 大男孩紧紧握住右手掌。 他知道此刻他的掌纹,已蜕变成一个红色的囚牢。 “麻烦你了,绅士。”大男孩松了一口气,左手揉着黑猫额头。 一瞬间,大男孩的掌纹化为乌有,倒是黑猫无奈地低喵了一声。 “好了,铃木先 生可以睁开眼睛了。”大男孩拍拍铃木的肩膀,微笑。 铃木疲惫地张开眼睛,此刻他全身虚脱,有若大病初愈。 “你的赌运已经被我拿走,所以记住了,明天银行一开就把支票存进去,4亿元足够你东山再起、过一辈子舒服日子了,别再想赌博的事,一天到晚把筹码在桌子上丢来丢去,就算400亿也会输光。”大男孩好心提醒铃木。 铃木不知所以然地发呆。 大男孩只好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铜板,抛在空中接住。 “正面反面?赌一巴掌。”大男孩问。 “反面吧?”铃木恍恍惚惚地说。 大男孩摊开掌心,是正面。 铃木还来不及反应,脸上就被甩了一个清脆的耳光。 “跟你说别赌了。记住了啊!” 大男孩叹口气,站了起来,朝弯曲的路灯下一看。 倒在不远处的阿久津果然趁机逃跑了。看样子他的身子还蛮壮健的嘛。 大男孩舒展了一下身体,看了看表,将失魂落魄的铃木扶了起来,指着一旁的小巷说:“别待在凶案现场,快走就不会有事。一定要记住我的话,知道吗?” 黑衣扬起,一手揽起一只叫绅士的猫,大男孩像一场怪梦般消失在铃木的生命中。 17 “幸好还来得及躲起来,刚刚真是九死一生。”阿久津吁了一口气。 他的腹部还在绞痛,但他在新宿上空飞檐走壁,一下子就跑到距离出租车撞毁地点三公里外的高岛屋百货上。 阿久津心有不甘,赌输了一副牌就输掉了老板4亿,出来追支票又被年轻的猎人一掌打得丧失战意,真是没面子透了。 像我这么优雅的吸血鬼,怎么会一整夜走屎运?他忿忿地想。 “别跑了。”大男孩的声音赫然出现在阿久津的右边。 阿久津大惊,踩在屋顶天台的脚步不停,掏出手枪就往右边扣下扳机。 但子弹还没击发,手枪就被一道闪光斩离脱手。 “可恶!你不是说给我五分钟逃跑的吗!现在才三分十六秒!”阿久津愤恨地咆哮着,左手握紧刚被折断的右手腕,停站在一户人家的水塔上。 大男孩的眼睛清澈明亮,就如同他的掌纹一样空白无瑕。 绅士从大男孩的左手怀抱中跳下,猫 爪抠抠眼睛。 “我想过了,如果我追丢你了怎么办?”大男孩的眼神极其无辜。 阿久津呆晌,看着大男孩,无法说出一个字。 “你一定会在心底偷偷笑我。”大男孩认真说道,左掌平举。 阿久津完全愣住。 “混帐!跑得了是我的本事!你们猎人说话都不算话的吗!”阿久津大叫,想用愤怒掩饰内心的恐惧,他明白他一点机会都没有。 阿久津开始后悔这些年来太过倚赖枪枝,早疏于拳脚搏斗的锻炼。 都怪东京是个太过安逸的吸血鬼天堂。 “猎人说话要算话的吗?”大男孩总算露出一点笑容,说:“幸好我不是猎人。” 阿久津大吼,孤注一掷冲前,左掌成刀斩下。 银色的月光,震动。 阿久津双膝跪下,两眼被巨大扭动的压力瞠出眼窝,两排尖牙在嘴里崩脱。 新宿的夜,终于宁静。 “我是乌拉拉。” 大男孩将绅士抱起,愉快地抚摸着它的颈子。 “一个藏在中国四千年历史背后的,猎命师。” 信牢 命格:机率格 存活:一百二十年 征兆:赌运奇佳,尤其在押注手边所有筹码时最容易发现压倒性的幸运。 特质:相当倚赖宿主的自信心才能发挥力量,而非带给宿主自信感。但信牢在双方实力有一定程度接近时才能发挥决定性的力量。若宿主信心失却,会反手将好运用罄,全盘皆输。 进化:如果宿主不断保持胜利的机率,则将进化成大幸运星、雅典娜的祝福等,或蛹化成千惊万喜,或因宿主失却信心而萎缩。 18 宫泽一大早就收到了一个大纸箱,里面的资料又重又繁,应他所求。 “老婆,今天我要在家里办案。”宫泽抱着纸箱走楼梯,对刚刚送了小孩上学的妻子奈奈说:“这箱子里头有很多资料跟照片都很血腥,你跟孩子都别进书房,很恶心的。” 奈奈没有反对,但露出好奇又可爱的表情。 “我是说真的。”宫泽苦笑:“别吓坏了孩子跟你自己。” “遵命,宫泽警官。”奈奈回了个举手礼。 三个小时后,宫泽的小 书房就被布置成标准的、干练的、经验老道的刑事组研究室,血腥的现场照片黏贴在墙上,上面标记了吸血鬼凶杀鉴识专家的意见。 二十五寸的电脑荧屏上反复播映着杀胎人掠出地下停车场的画面。 桌子上的剪贴簿夹满了凌乱的笔记资料,还有一本阿不思特别提供的《禁断宗教仪式考》。“我想这本书里头提到了七种杀婴的宗教仪式,但没有一种符合这次的情况;如果你想要保存这本书,尽管收下。用功的阿不思敬上。” 宫泽没有反驳阿不思的见解,也很有兴趣收下这本似乎不存在于世界上任何一间开放图书馆的怪书。 抛开宗教仪式方面,宫泽的确理出对“杀胎人”的一些了解。 杀胎人身高约185公分,体重在75公斤左右,长发,骨架宽大结实,黑色风衣是一种可能的穿着,善气击,熟悉中国古老的内息武术,但从脚印的步距与深浅来看,杀胎人的肌肉力量也同样惊人,进行三度空间运动时的切换速度不亚于顶级的皇室吸血鬼,直线奔跑绝对有百米八秒到七秒的实力,瞬间爆发力则未可知。 但杀胎人的残忍似乎很有节制。 在杀害孕妇怀中的畸形儿之前,他没有滥杀“非目标之外角色”的兴致,这点显示杀胎人具有典型的“仪式杀手”人格气质,同时拥有高度的自信可以排除仪式之外的障碍,而不怕被警察查缉或身分败露。 更重要的,杀胎人还会使用气击攻击孕妇特殊的穴道,促使孕妇瞬间晕倒,并分泌大量的类吗啡腺素,暂时阻断中枢神经意志。 也就是说,他在撕开孕妇的肚子之前,孕妇是处于深度昏迷的状态。 手法残暴的杀胎人,居然颇有仁慈之处。 宫泽可不认为先麻醉孕妇再撕开肚腹是这项“仪式”的必要成分,因为全世界各项宗教仪式,都强调用“痛觉”感受神秘个体经验的重要性,好在肉体痛苦之外逆向产生幻觉,以求接近神启。 麻醉必是多余的。对杀胎人来说,是额外的施恩。 “杀胎人到底是为了什么猎杀畸形儿呢?还是他正在创生另一个新宗教?在这个鬼才知道的新宗教里,畸形儿是祭品,所以母体反而没有必要使之痛苦?”宫泽摸摸下巴,持续三个小时的苦思,似乎让他长了不少刺刺的短须。 每每宫泽全力以赴的时候,他的胡渣就会劈劈啪啪冒出来。 宫泽凝视桌上的一些访谈 记录,背叛吸血鬼组织的宁静王的背景资料与传言都很丰富,也帮助他更了解吸血鬼在日本的势力与组织。 19 宁静王,本名中岛建司,并非纯种吸血鬼,但他勇猛绝伦、冷静果敢,加上牙丸精兵大多于二次世界大战入侵中国东北时遭到毁灭性的反屠杀,猛将一时耗乏,所以宁静王在70年前获选加入牙丸禁卫军,担任地下皇城东门守将,达到他生涯最巅峰的阶段。 然而日本吸血鬼的体系很僵硬,稀有的纯种吸血鬼一方面藉由快速的“咬噬”增加后天吸血鬼以扩充战力,一方面却在意识形态上保持无可救药的优越感,不断打压后天吸血鬼在体系内的发展。 所以无法进入皇族体系的后天吸血鬼时常与人类合作,共同经营赌场、担任帮派老大的保镖、甚至组织地下的吸血鬼帮派等等。 宁静王也不例外,虽然他战功赫赫,却仍一直饱受牙丸直系的冷漠对待,终于有一天与皇族正式发生冲突,孤身一人杀了一小队牙丸禁卫军巡逻小队后,无奈展开了为期七年的藏匿、逃亡。 这7年中,有三位“叛徒清洁者”陆续搜寻到他、并交锋,都反被他格杀。 “叛徒清洁者?以前倒没有听过。”宫泽心想,叛徒清洁者应该是吸血鬼组织的暗部或菁英,能够反过来杀了追杀者,宁静王应该是个很强的家伙。 但他死了。 被杀胎人用压倒性的重手法给杀了。 阿不思提供的鉴识报告中,显示杀胎人先是将高速运动中的宁静王双腿迅速用足尖踢断,而且是从小腿肚后踢断,表示宁静王一开始就打算逃跑,也就是说,杀胎人的实力高出宁静王太多,依宁静王的战斗经验马上判断必须拔腿就跑。 然后是肩胛,整个被怪力折断,并非气击。 紧接着是长达17个小时的、接近凌迟的虐杀。 宁静王的双臂遭到怪力扳折,再来是大腿复杂性骨折,应该是软气击造成的伤害。 最后才用强烈的气击将宁静王的胸膛整个轰翻,肺脏爆破,头颅扭曲。 阿不思认为,杀胎人与宁静王必有深仇大恨,所以建议从宁静王的人际脉络中探询杀胎人的动机,甚至身分。依照鉴识,杀胎人是个惯用左手的杀手,这样的范围就更小了。 “不,不像是仇恨的凌虐。”宫泽笃定。 杀胎人之所以对宁静王施以17个小时的囚禁与 攻击,一定另有原因。 宫泽感觉到杀胎人是个行事干脆的横暴大汉,不可能花那么久的时间做婆婆妈妈的虐杀。 怎么说呢?以杀胎人对穴道原理的熟悉,想要一方面杀死畸形胎儿一方面顾全孕妇的生命,只要细心花时间必然可以做到,但杀胎人只是迅速麻痹孕妇,然后发狠将胎儿杀死。 有仁慈之心,但有做大事行大恶、“不拘小节”的觉悟。 何况,真要虐杀,可以让宁静王零零碎碎地受尽折磨而死,但杀胎人只是凶暴地、相对爽快地断折他的四肢。 “所以说,是刑罚。”宫泽自言自语,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推论:“杀胎人想要问出什么?想要从宁静王的口中问出什么?” 一定要问宁静王吗? 还是只要是吸血鬼,都是杀胎人询问的对象?宁静王不过是碰巧倒霉,遇上了有个问题要问的杀胎人? 什么问题要问吸血鬼? 还是,什么问题要问宁静王? 这个问题跟谋杀畸形胎儿有没有关联? 不,一定有关联,但应该从何思考起? “看样子,杀胎人在执行什么计划。”宫泽闭上眼睛,脑中浮现出一个高大宽实的背影。 背影模糊,黑色大衣浸溶在惨暗的夜。 强壮,孤独,霸道,一意孤行。 摆荡在善恶之间的脸孔。 “线索不足,如果连阿不思这头资深吸血鬼也没办法联想的话,这个地下世界也不是我所能透彻理解的。”宫泽的手指抠着下巴的胡渣。 但话虽这么说,宫泽却隐隐认为,只要杀胎人再犯案,再犯不同的案件的话…… “只要你继续行动,我就可以知道你想做什么。”宫泽自信满满,他的眼睛已经很久没有绽放出这样的光芒了。 书房光线昏昏沉沉,宫泽站了起来伸个懒腰。 眼睛瞥看着桌上宁静王惨不忍睹的照片,宫泽仿佛可以看见他死前面对一个比他恐怖万分的对手,霸道地坐在面前,不言不语,只是无聊地等待宁静王将答案说出。 当时的宁静王,是觉得很害怕呢?还是很不服气? 就算是活了五十几年的吸血鬼,也懂得恐惧的吧? 宫泽的思绪本想就此打住,因为他内心抗拒着同情吸血鬼这件事。 但,宫泽脑中 作品相关 (10) 似乎没有敌意。 猎命师们看着这位身穿红色皮衣、笑得花枝招展的吸血鬼,有些讶异。 阿不思如果一直保持跟踪的状态,深受重伤的他们自忖无法用武力迫使她现身,如此一来,在无力解除的“跟踪/摆脱不了/持续监视”下,他们只好在东京都内游荡,根本到不了集合的地点跟大家会合。 更确定的是,极度紧绷的情绪将不断压迫、扰乱他们,甚至让他们在关键时刻做出错误的决策,这点他们知道,阿不思也知道。 所以,这个情势代表两个可能的答案。 答案一,眼前这名主动现身的女吸血鬼实力不强,只是跟踪术高明罢了,为了避免无谓的战斗,这女吸血鬼心想不如由她开启沟通,如此方能和平地带些信息回去。 答案二,眼前这名主动现身的女吸血鬼实力很强,有把握在现身后继续给出超过追踪时的压迫感,或者根本就是想展现可观的实力,或许干脆开启战争,或许仅是想更快速取得信息。 “我们不会回答吸血鬼的问题。”小楼说着一口流利的日语,伸手拍拍肩膀上的书恩。这个动作示意书恩在战斗开始的瞬间,务必做出该有的反应。 “你们好像不是猎人?”阿不思没有被小楼的冷峻影响,依旧微笑。 “如果你不介意,我们也可以变成猎人。”小楼恐吓着。 他已不是第一次来到东京,什么“东京没有吸血鬼猎人”这狗屁不通的传说,他根本就当成笑话。 阿不思的微笑硬生生凝结了。 书恩打了个冷颤,她感觉到自己牢牢抱着的小楼背部,瞬间涌出大量湿冷的汗浆。 尚在十公尺外的阿不思慢慢踏出一步,这小小一步却让三人有种阿不思已经来到眼前、快要碰到鼻子的恐怖错觉。 小楼的心脏几乎要立刻停止跳动,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害怕到完全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阿不思第二步微微抬起,即将落下。 气氛凝滞到最极端,危险的关键时刻。 “我们不是猎人。”锁木用生疏的日语果断开口。 他在阿不思那一步的短暂时间中清楚知道,即使他双手没有受伤、小楼左手无恙、书恩信心未失,合三人之力最多恰恰打成平手。 但最有可能的情况,是一面倒被屠杀。 “那就好。”阿不思的笑 容再度绽放,像是松了一口气:“这么说,医院那档事纯粹是误会。” 小楼看着锁木,同样等待他的回答,神经紧绷依旧。 “希望是,我们根本没打算跟你们动武,是你们先展开攻击。”锁木沉着地说:“我们对血库没兴趣。” “的确没有感兴趣的理由,炸掉一、两个血库根本没什么影响,整个东京都是我们的提血机。”阿不思点点头表示相信。 小楼勉强松了口气。 阿不思又问:“你们既然不是猎人,那是什么?你们知道我们的存在,又是武功高强的人,所以请原谅我的好奇。” “很抱歉,我们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锁木委婉拒绝,但又附带说:“不过我们来东京的目的,保证不会对你们产生威胁,除非你们自讨没趣。有些冲突是可以避免的。” 阿不思失笑。 “如果你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那么请留下一个人让我带走,我好回去有个交代,如果你们怕我会拷打那个人问出些什么秘密,那么,留下尸体也行。然后,在三天之内办完你们要办的事,立刻离开东京。”阿不思用撒娇似的口吻提议:“我是个明理的人,大家各退一步。” 锁木皱着眉头,小楼一副快要爆发的模样,书恩则听见了自己嘴里牙齿的颤抖声。 “恕难从命,尽管你的提议并不过分,但如果你坚持,那就只有一战了。”锁木深深吸了一口气,运起猎命师极耗真元的疗伤秘法,让一股刚猛的气息传导至两臂,将十几处断骨暂时接续起来,双拳紧握。 方才对“黑影”都没用上这招,显然锁木对眼前的吸血鬼评价更高。或者,锁木下意识里对“战败”与“被杀”做了不同的批注。 “没错,我们是不会抛弃同伴的。如果你认为这场战斗是一面倒的话,你会付出惨痛的代价。”小楼将书恩放下,拱起身子。太极拳的起手式。 阿不思摇摇头,带着遗憾的笑容说:“真是一群蛮不讲理的人。”但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她的表情之无奈,就像看着一群顽皮的小孩。 “我必须提醒你,我们的确是一个团体,而此时此刻我们的位置距离所有人集合的地点只有两条街距离,而你不可能一次狙杀我们三人,但只要我们其中一个跑到……”锁木在战斗前做出最后的分析,试图恐吓敌人。 “我知道,只要你们中的一个跑到那里,我就倒大霉了 。我感觉到了啊,那里大概还有五个人吧,好像都很厉害。”阿不思微笑打断锁木的分析,说:“不过我的算盘跟你不太一样,如果你不合作,我就先杀了你们两个,然后将那女孩的脊椎骨打断,带回去慢慢拷问。整个过程不到五秒,不会让你跑太远的。” 不只锁木,连不肯在言语上退让半步的小楼都很吃惊。 眼前的女吸血鬼极为可怕,居然用“感觉”就知道还有五个奉命前来巡捕“黑影”的猎命师在两条街之外的地方等待三人前去集合,这简直是灵猫感应的范围,甚至更为精准。 “你几岁了?应该活了两百年了吧?”小楼的拳头盯着阿不思,她的身上一定也有着什么……可怕的生命能量支撑着。 “真没社会常识,小姐的年龄当然是秘密呢。”阿不思说。 然后消失。 小楼大吃一惊,直觉往左一躲,撞上满是涂鸦的墙壁。 焦黑的左手在半空中旋转着,血水飞溅。 锁木大喝一声:“快跑!”钢臂朝倏忽即逝的红影连续击出十拳,企图封住阿不思的身形。 眼睛一黑,锁木轰然跪倒。 他特别锻炼过的颈子比真正的钢筋还要坚硬,此时一记简洁明快的手刀却让他几乎丧失意识。 但阿不思停下了近乎行刑的动作。 书恩剧烈喘息,被眼前突如其来的状况震慑住。 一个身着黑色燕尾服的高瘦男子凝立于书恩与阿不思之间。 阿不思皱了皱眉头,将距离锁木天灵盖只有半个指甲的手刀放下。 29 燕尾服男子的表情很严肃,但并没有不悦或任何严肃之外的负面情绪。 他的介入让这场屠杀的画面戛然而止,好像电影正放到最高潮、录放影机却突然坏掉时的定格跳动画面。 阿不思打量着燕尾服男子。 那男子容貌极为平庸,原本没有丝毫特殊之处,但奇特的地方就是这一点,男子的脸完全没有任何一个微弱的特色让人能够记忆,平庸到令人百思不解的地步。 如果他每天跟你搭同一班电车、又与你天天并桌吃拉面、又与你天天单独在电梯里搭20层楼,你还是会视他如陌生的空气。存在感薄弱。 如果你仔细盯着他的脸一分钟,你也许会说他大概才二十来岁;如果你用力盯着他的脸三分钟,你或许 会推翻刚刚所说的,猜他约莫四十出头;若你能够耐着性子端详他的脸五分钟,你会错乱得不知道应该猜他50岁了,还是三十刚出头。 这样平庸到无法被人记忆的家伙,必须找出一个让人不得不记得的方法。 要不是穿上这身绝不适合走在大街上的旧式燕尾服,这男子要令阿不思在关键时刻收住杀手,还真办不到。 “城市管理人,这件事你也想插手吗?”阿不思整理着衣服,脸色平静。 与之前的笑脸迎人、刚刚的暴起杀人相比,这时候的阿不思显得庄重许多。 那名被阿不思称作城市管理人的燕尾服男子默默看着紧靠墙壁的小楼、试着爬起的锁木,以及几乎要崩溃的书恩。弯腰,捡起摔落在地上的断手。 “很抱歉,这次你就拿这只手回去交差吧。”城市管理人的语气中没有命令,却也没有丝毫歉意。但要说他语气里不带情感,却又绝不是这么回事。 阿不思没有反对,接过了焦黑的断手。 她总是在想,为何城市管理人好像无所不在的管家婆,该出现时就会出现。而这次他突然插手前,她却没有感觉到任何人以高速接近。真是奇哉怪也。 小楼当然不敢有任何意见,事实上在逃出医院之前,他就已经作好失去这条手臂的心理准备。 而“城市管理人”的名号,他以前也曾听几名过世的前辈提过一二,但他暗自出入东京多次,这时才碰上了面。 “多谢。”锁木勉强说出口,慢慢站了起来。 城市管理人没有反应,站在众人中间。 角色犹如穿着燕尾服出巡的法官,严肃的仲裁者。 “你们已经迟到了,其他人就要出来找你们了,快去集合的地点。”城市管理人对着锁木说:“听着,我会对你们的任务给予适当的尊重,但不要给这座城市多添麻烦,造成居民不必要的困扰。阿不思,你也是。” “你是说他们的任务对城市来说是好事?”阿不思既然无法从锁木等人的口中得到答案,于是干脆询问行踪飘忽不定的城市管理人:“而我的任务反而会妨碍到他们?那我以后岂不要拿个塑料袋,捡些手手脚脚的回去报账。” 城市管理人没有回答,却说了:“你做你的,会不会妨碍到城市的生息运作,我自然会裁决。你只需要接受命令,然后遵从它,我便会给你适当的尊重。” 阿不思不 置可否。对她来说,今晚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碰上了城市管理人,然后一个大句号。就是这么一回事,也不必多想。 “那么现在……”小楼压住断臂上缘的大动脉,额上豆大的汗珠滚滚流下。 阿不思头也不回,说了声:“我走了。早知道就继续约会……” 赭红色的俏丽身影,消失在巷尾。 锁木等人总算松懈了心神,如果再迟个一秒半,所有人都将把命送在这暗巷。 城市管理人严肃地看着阿不思离去的方向,说:“有些人即使是猎命师也惹不起,阿不思活了两百三十多年,比起绝大部分的猎命师都还要强悍,你们应该庆幸她是个讲理的好吸血鬼。也因为讲理,所以她活得比许多人都久,比许多人都更值得活下去。” 30 涩谷市立公园,深夜的水池旁。 阿不思停在一台贩卖机前,将焦黑的断手随意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简直就是无厘头的战利品,还真的把它带回去?她失笑。 “你可以出来了。” 阿不思说,掏出四枚硬币,选了罐炭烧乌龙茶,还有罐冰拿铁。 匡啷。两罐饮料落下。 一个穿着黑色紧身皮衣的尖脸男子,只好怏怏从黑暗中走出。 他原以为自己的跟踪术,在牙丸禁卫军中已是天衣无缝。 远远地保持安全距离,尖脸男子漠然看着阿不思,等待阿不思的反应。 阿不思微笑,将冰拿铁丢了过去,男子接住,脸色微变。 “我还记得你喜欢冰拿铁,是吧?”阿不思拉开炭烧乌龙茶拉环,喝着。 尖脸男子没有打开饮料罐,只是说:“是队长的意思,他怀疑你很久了。”他没想到阿不思不只发现有人在反跟踪她,竟还“猜到”了是谁。 阿不思一脸的理所当然:“我知道,这不怪你。”捧着热乌龙茶,很享受地吸着热气。 尖脸男子遗憾地说:“组织严禁任何人跟‘城市管理人’妥协或合作,已经三令五申、一再警告了,尤其像副队长这种高级管理阶层,怎么能够跟城市管理人同流合污?组织通缉城市管理人多年了,就是有你们这些蛀虫从内部腐蚀,组织才捉不到他。” 阿不思呼着热气,笑笑地说:“我欠他不少人情,你可知道从前东京还很乱的时候,他从 猎人手底下救过我几次?他喜欢维持秩序当义警就让他当去,还省了我很多麻烦。况且,光明正大打一场来说,我杀不了他,难道让他杀?” 尖脸男子微怒,说:“光明正大不行,凭副队长的身手,难道还暗杀不了城市管理人?”他知道阿不思在还没当上禁卫军副队长之前的老本行,可是穿梭世界各地的顶级杀手。 阿不思吃吃笑了起来,说:“我连他的脸都记不住,怎么暗杀?” 尖脸男子还要说话,阿不思却摇摇头:“你怎么还不喝冰拿铁?那是你最后一罐冰拿铁了啊?”若无其事吸着饮料上的热气。 尖脸男子愣了一下。 他本想说“我赢不了你,但你未必追得到我”这类的话,然而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境很悲哀,喉头鼓动。 这位副队长既然能猜到跟踪者是谁,修为肯定远远在自己之上。 阿不思慢慢喝着乌龙茶,不清不楚地说:“你能保证天亮以前离开东京,然后我从此看不见你吗?” 尖脸男子悲哀地摇摇头。 他原以为这次的跟踪、上报,能够让他更接近牙丸禁卫军副队长的位子。他夜夜监视阿不思,苦练跟踪术跟武技,为的可不是放逐自己。 身为武士,既然赌上了升职荣誉的注,他也赔得起。 他有的是尊严。 “在我死之前,请让我开开眼界,见识副队长私酿的绝招吧。”尖脸男子从背后亮出一把武士刀,气凝不动,有如山岳。 在死之前,他想一睹传说中,阿不思那见者必死的杀招。 阿不思点点头,笑说:“可以啊,但喝完了再打。” 尖脸男子又是一愣,缓缓放下武士刀。 “我们好像认识了20年了吧?”阿不思提起,笑笑。 “……是啊。”尖脸男子摇摇头,竟笑了起来,打开冰拿铁。 池中的小便童冽出冰凉的水柱,弄花了残月的倒影。 两个坐在池边,一边聊着往事,一边微笑对饮的吸血鬼。 朝思暮想 命格:机率格 存活:两百年 征兆:不断遇见最近想念或作梦梦到的人,邂逅初恋情人或童年挚友。 特质:在必须满足特定的条件下找到非常思念的人,例如明明知道汤姆·克鲁斯去英国宣传新 片,去日本使用此命格便不可能成功;故基础资料的掌握便非常重要,宿主越是理性地缩小灰色地带,命格在宿主合理的期待下就发挥得越好。缺点是此命格能量有限,短期耗竭后须时间恢复。 进化:大月老的红线,七缘红线等 31 锐气尽挫的夜。 一间中华料理餐厅楼上偌大的书房里,锁木、小楼、书恩静静坐着,具特殊疗效的檀香袅袅弥漫了整个空间。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者仔细审视他们身上的伤,不时露出深思的表情。 这间中华料理餐厅是猎命师在东京的几个固定据点之一,是由北京庞大的资金资助几个手艺不佳的厨师营业的,餐厅的二楼有几间房间跟一个大书房,作为猎命师探勘东京的前哨站与休憩之用,有些房间不乏最好的与最特殊的武器。 也因为厨师手艺欠佳,所以客人的流动不大,十分适合猎命师集会之用。 而今天晚上,合计已有11个猎命师来到东京,未来的两个礼拜内,陆陆续续还会有强援赶到,并带来长老团最新的指示。 “才刚刚受过试炼,实在不适合出任务。”一名穿着朴素的中年女子拉过一道屏风,在里头为书恩宽衣,两人便在里头治疗她满是挫伤与骨折的身躯。 小楼咬着牙,让断臂处接受刺鼻难闻的粉末消毒,伤口冒出黄色的焦气。 那焦气一过,伤口竟结成一片模模糊糊的焦疤,小楼额上汗大如豆,下嘴唇被自己咬出一道血痕。 “在这种邪恶能量的炙伤下,原本就留不住手,留住了也是残废。”老者说:“这一记手刀切得很平整,省了我们几手。”拿出细长的针往小楼的肩上和胸口的穴道钻下。 高大的锁木盘坐在地上,活像个上班族的灵猫舔着他的手指头,等待老者处理好小楼的伤势才轮到他。 “你们知道城市管理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何那个吸血鬼会听他的话。”锁木问。 锁木觉得脖子上那一斩的后座力要比双手尽折难受得多,到现在脑子都还昏昏沉沉的,又怕这一睡去,会一觉不醒。 “只要你待在东京够久,就不免欠下城市管理人一些人情。你们今天晚上欠他的,总有机会还的。”老者说,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那老者名叫“孙超”,实际年龄已经超过110岁,在猎命师中属于长老护法级的前辈,但他修炼猎命师的古武术 ,再加上经常使用拥有避凶作用的佳命“颐养”,面容约莫在80多岁而已。 “他的角色究竟是站在我们这边,还是中立?”锁木也听闻过城市管理人的名号与一些传说,但他一直没放在心上,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踏进东京执行任务。 孙超推拿着小楼受到重击的胸口,说:“或许是中立吧,但也不尽然如此,若称他为第三势力,他却没有这种意图。你可以说城市管理人就是这座城市本身,他处事圆融,但立场却很坚定,他要的是这座城市的稳定,排除任何可能造成不稳定的因素是他的工作。至于他凭什么这么做,压倒性的武力?不,其实这几年他已经不需要出手,他光靠累积下的人情跟信息,只要不断进行交易就可以达成目的。” 说着,孙超猛一发劲,小楼咳出一团藏青色的瘀血。 锁木点点头。他完全可以理解城市管理人的意志,毕竟以他的个性很容易揣摩类似的心态。 锁木之所以得到猎命师长老团的重视,并非由于他的武技,而是他对种种情势的分析能力优于同侪,总是能做出最快也最有效的判断,常常在集体行动时,不自觉成为大家倚赖的意见领袖。 “你见过城市管理人吗?”书恩虚弱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 “我见过城市管理人五次面,欠了他三个人情,然后又被迫清偿了两个。”孙超好像在说着与他不相干的事:“每次他走后,我都记不住他的样子,再次见到的时候,也分辨不出他与前一次出面仲裁的城市管理人是不是同一个,但感觉却是一样的,那件黑色燕尾服也一样。我猜,他或许是个接近成仙得道的术士,或道行很高的吸血鬼,要不,没有人可以总是出现得那么凑巧,也不会有那种奇怪的容貌。” 锁木说:“总之,他不是吸血鬼,体温不对。” 孙超平淡说道:“有些吸血鬼可以控制体温一段时间,如果你们只能靠皮肤表面的温度去判断是不是吸血鬼,迟早会像那些早夭的同伴一样牺牲。”拍拍小楼的背,表示没问题了。 锁木看着小楼的断手处,说:“那家伙的右手跟传说中的一样,齐腕断了。” 孙超站在锁木身后,熟练地将细针一根根钻进他的后颈。 “他很强,要不是他在强吃不知火,我们根本一点机会也没有。”锁木承认任务失败。 但不管是多么失败的任务,锁木总是能取得有价值的情报。 “他身上被一 团黑气包住,就像他的迷雾铠甲,近身战我几乎看不清他的动作,但那黑气会在他消化不知火的过程中减弱了八成以上,那时他的战斗力与防御力也会大幅减弱。”锁木回忆:“但他似乎还没完全疯狂,他没有取走我们三人的性命,我总觉得他的确手下留情。” 孙超手上的动作僵住,严肃地说:“他是不是疯狂轮不到你判定,是不是手下留情也不重要,大长老已经决定了他的命运。” 锁木恭敬地点头,表示同意。 孙超持续针灸治疗,许久才又开口:“依你看,那家伙跟跟踪你们的牙丸禁卫军副队长,谁比较具威胁性?”关于阿不思的外貌与谈吐,他只问了几句,就知道这些小辈遇着了谁。 锁木沉思了半晌,慢慢开口:“我们的修炼不够,无法进行比较。我只能说,我宁愿面对过去的同伴,也不愿低声下气跟吸血鬼谈判。” 孙超没有说话,似乎在想些什么。 屏风拉开,书恩已经缠上厚厚的绷带,还有刺鼻的药水味。 “没事了,多半是皮肉伤。”朴素的中年妇人帮书恩梳着头发,怜惜地说:“你长得真像我妹妹。” 书恩沉默,看着镜子里鼻青脸肿的自己。 所有人都沉默了。 飞仙 命格:修炼格 存活:一千五百年 征兆:口吐紫光,风雨不侵,百鸟齐歌,睡梦间升空离地。 特质:操纵极天能量,其体柔如柳絮,可飞翔百里,使百禽。 进化:盘古开天 32 “真像在看电影。”宫泽啧啧称奇。 宫泽已经在小小的昏黄房间里,研究医院打斗的画面两个小时了。 这录像带里的黑影,鬼魅般的人物,虽然脸孔模糊无法辨识,但他认定那黑影就是在停车场猎杀畸形儿的杀胎人。 他去医院做什么? 他进入加护病房后不到一分钟,两个怪人也跟着冲进去。然后遭到雷击的泽村就死了。 死得非常凄惨。 宫泽翻着桌上的法医报告跟第一现场的照片。 泽村的胸口被莫可名状的怪力砸开,肋骨急速断折后射向四面八方,但尸体堪称完整,凶嫌并未取走任何器官或物件。 动手的凶嫌是谁? 作品相关 (11) 与血族井水不犯河水,何故冒与血族为敌的风险,与猎命师联手? “你们不是说,没有一个活口逃走吗?” 徐福瞪着底下的牙丸诸将,诸将无不战栗。 “白天的人类将领没有看清楚,也是……也是有可能的!” 为首的牙丸将领跪在地上,心中很不是滋味。白氏一族不在此间,这顿骂全由牙丸一族领下了。 “不若属下去巡巡,把来犯者给拔了。”另一个好大喜功的牙丸武士起身,手已搭在腰上的刀。 他一起身,十几个牙丸武士也兴致勃勃地站了起来,大家都跃跃欲试。 “还等你?”徐福冷笑。 乌禅吹熄掌心的残火。 地上莫约二十几具变成焦炭的血族守卫,几只笼子里的菜人目瞪口呆,全都忘了哭泣。 “都怪你动作不够快。”乌禅瞪着毛冉。 虽然毛冉再怎么身影如电,也不可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瞬间杀死二十几个守卫。最终,两人只能隐藏行踪到这里。 “反正快到了,我嗅到了一只大妖怪的气味,臭死了,臭得要命。”毛冉咧开嘴,那一张比常人还要宽阔两倍的嘴。 墙上的短火炬急速缩小成一线,照映着毛冉巨大的影子赫然拉长。 乌禅瞇起眼睛,手中的银枪不自觉晃动。 “来了。” 乌禅白色闪电般的长发赫然倒竖,全身的气瞬间凝聚在枪尖。 黑暗隧道的前方,传来莫可名状的恐怖兽吼,那吼叫声在腔肠似的弯曲深道里更形妖异、巨大、无法辨识。 兽吼越来越近,数量庞大的不可思议。 “毛冉……退到我后面。”乌禅的瞳孔急速缩小,一滴冷汗自鼻头坠落地上。 “这世上居然有这种东西!”毛冉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依言跃到乌禅后方。 尖叫声此伏彼起,关在木笼子的人全都看清楚了,从隧道前方冲来的野兽,竟是好几十只额头长有青色鳞角的白色大虎! “吼~~~~~~~~~~” 吼声震动污浊的空气,悬浮在隧道里的分子高速激晃。 光是这瞬间的巨吼声,几乎足以令每个来犯者魂飞魄散! “无限!大、火、炎、掌!”乌禅大吼,左掌轰出,筋脉瞬间贲张。 数十只可称为“史前怪兽”的青角大虎张开结实的下颚,白森森的尖长牙齿逼近! 不规则的大火自乌禅的左手掌暴射而出,像一只恶魔的大火手,无限的火焰与高热狂乱地灌进前方的弯曲隧道,已来到乌禅前方的青角大虎在眨眼间就化为脆炭,灰飞烟灭。 乌禅瞇起眼睛,剧烈喘气。 他的左手臂到肩胛已整个乌黑,刺鼻的灰气不断冒出。 整条隧道的凿壁都黑了,有些脆弱的土块开始剥落崩塌,这“大火炎掌”的惊人能量直达远处看不见的深处。 “喂,你这招很夸张啊。”毛冉张大嘴巴。 要是乌禅曾拿出这招对付他,他可没自信躲开。 而笼子里的菜人们,却一个个惊恐致死,死状俱是七孔流血。 “……还没完呢。”乌禅甩着左手,神色有些无奈。 他的眼睛瞪着前方,又是一声无法形容的怪异兽吼。 徐福睁开眼睛。 灼热的气流从大殿左上方落下,温抚他苍白的脸。 徐福抬起头,连结大殿上方的洞口竟透着红色的残光。 “来的人究竟是什么角色?”一个牙丸武士大骇。 那火焰,不知道是从多远的地方不断喷涌过来。 几个擅长感应气味与呼吸的牙丸高手面面相觑,他们之中的佼佼者,最大的侦测范围到三百多尺,但来袭者显然还在这个距离之外。 那火焰的能量,竟有如厮可怖。 “再强,也斗不过自己。”徐福莞尔,再度闭上眼睛。 啵啵啵……啵……血池开始冒泡。 强风扑面。 “不是吧?”毛冉又张开嘴巴。 “是啊。”乌禅苦笑。 一只翅膀乱七八糟的怪鸟,从隧道深处飞向乌禅两人。 怪鸟飞行的姿势极不平衡,将隧道撞得震动起来。与其说是飞,不如说是一路以高速撞跌过来,还带着婴儿与野兽混合的恶心啼哭声。 怪鸟有好几颗头颅,头颅的脸孔是无数人类婴儿的面皮拼贴其上,看不清原来的样子,只露出坚硬的兽喙。而怪鸟的爪子则有七、八对,张牙舞爪地挥动钢铁般的翅膀。 铁翅一扫,劲风吹袭,但无法撼动乌禅两人半步。 “丑陋的东西!果 然是什么鬼养什么鬼!”毛冉大叫,与乌禅一齐冲上。 怪鸟巨大的身躯卡住整个隧道,与两人快速斗将起来。 怪鸟虽然模样吓人,却远不是两人的对手。 肌肉就是力量。 硬碰硬,绝无闪躲的必要,毛冉凭借着惊人的腕力,快速拔断好几颗鸟头与爪子。绿色的血喷得一身都是,毛冉用最有效率的方式瘫痪怪鸟的战力。 乌禅面色冷静,在毛冉接下大多数怪鸟的攻击的掩护下,手中的九龙枪精准地横劈、直刺,十几下便将怪鸟的翅膀一一斩断,铁片似的翅毛四处散落。 轰咚,怪鸟倒下,痛得狂吼。 “哼。”乌禅收起银枪,将最后一击,留给正在积聚肌肉爆发力的毛冉。 毛冉插在地上的双脚,一贯力,已将脚掌旁的土块筚剥裂开。 架在毛冉肩上的拳头散发出强大的气流,竟有种将四周的影像模糊开来的错觉。 “破!” 毛冉的身影化作一束狂暴的黑风,一拳冲破怪鸟的肚腹,撕裂怪鸟的背脊钻出。 这一招,可是毛冉将城墙撞破的纯肌肉战力,一种最原始的暴力形式。 怪鸟终于死亡,但尸体却凭空消失了。 毛冉瞪大眼睛,浑不可解。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乌禅冷笑,看着墙上裂缝不断钻出的毒蛇。 那些毒蛇成千上万,竟魔法般从每一条裂缝中源源不断爬梭出来,不怀好意地吐出分岔的舌。 五彩斑斓的,还有一股浓重的腥臭。 “什么意思?”毛冉一族的体质天生不畏任何毒性,但对于这些令人眼花撩乱的毒蛇,却也感到恶心。 毛冉随手一抓,几条毒蛇随即皮裂身爆而死。 “刚刚那些青角大虎,婴面怪鸟,还有这些毒蛇,都是徐福那厮在我们心中制造的幻觉,那是鬼的术,以虚幻的魔篡夺真实的心智,所以笼里那些人还是被幻觉所噬。”乌禅任凭那些毒蛇渐渐靠近身体,继续道:“只要心境澄明,那些魔物就不再有意义。不信,你看看这些蛇有没有影子。” 毒蛇缠爬上乌禅,乌禅不动如山,身形凝立。 毛冉狐疑地瞇起眼,果然,这些毒蛇一点影子都没有,绝非实物,但将手中黏碎的蛇尸靠在鼻上一闻,还是臭得要命。 “即使知道是 假的,还是看得到摸得到啊。”毛冉随手又是一阵抓,毒蛇血肉纷飞,数量却越来越多,整个隧道彷佛变成了蛇窟。 几条毒蛇咬住乌禅的手、脚、颈,但乌禅连吭都没吭一声。 他强自压抑心中的悔恨。 回想起来,那两场摧毁蒙古大军的海上飓风,说不定也是徐福制造的集体幻觉。 “……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心无罣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乌禅大胆闭上眼睛,念诵起好友真苦大师背予他听过的般若波罗密多心经,借着经文的涵意与音律,让自己进入“无相”的定境。 “乱念个什么啊?”毛冉皱眉,不断挥打虚幻的毒蛇。 毒蛇将乌禅团团裹住,只剩下一个被蛇鳞覆盖的茧,无数倒弯的尖牙插进乌禅的肉里。 其实对于这样的幻术,乌禅并没有与之对应的咒文去解破,只有不断说服自己不去相信眼前所见,强自不在意毒蛇的噬咬。 片刻,毛冉发觉上万条毒蛇都不见了。 他甚至不清楚那些蛇是怎么凭空消失的,就这么一眨眼,就通通不存在。 “真邪门。”毛冉捏紧拳头,拳心淌着冷汗。这样的敌人,要怎么对抗? 却见乌禅依旧闭着眼睛,不知道幻觉已经消失。 “醒醒!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毛冉拍拍乌禅的脑袋,乌禅这才睁眼, 松了口气。 两人开始疾跑。 既然被徐福发现了,那便速战速决吧,再无犹豫的本钱。 隧道的前方再度震动,几十个持刀的厉鬼石像从墙上破出,夹击快速前行的两人。 “也是幻觉吧!”毛冉大吼,一个凌厉的踢腿,将劈至眼前的石刀踢碎。 毛冉生性狂暴,他可没乌禅的定境功夫,身体对来袭的石像起自然反应,一瞬间又踢毁了好几个会动的石像。 “没错!”乌禅正要闭眼,却见没有影子的石像中,竟夹杂着几许明晃的刀光。 扫出刀光的敌人,脚下正拖出一许影子。 厉害,真真假假! “毛冉别大意!里头有真的血族!”乌禅狂舞九龙枪,将真实的武士刀连同虚假石像的石刀一并劈破。 “那就通通干啦!还分个屁!冲 !”毛冉借着四壁快速跳跃,迂回前行,单手不断击毁想挡住他的石像。 徐福可怕的幻术配合真实的牙丸武士,那真假之间已无分辨的空间,乌禅与毛冉并肩作战,强行在不断穿出墙壁的厉鬼石像中推进。 既然分辨不及,那就通杀! 乌禅白色闪电般的长发再度成了一条条的血束,而毛冉拳头硬敲硬打,竟已微微渗出鲜血。身体一旦相信幻觉加诸的效应,效应就会真实回馈在身体上。 可是,这两人对自己刚强身体的信任,远超过对幻觉的评估。 破!破!破!破! 虚幻的石块破散又消失,消失又出现,无穷无尽,无尽无穷。 “挡下他!”两个殿前牙丸武士在地上翻滚,刀锋急扫乌禅的脚胫。 “挡个屁!”乌禅跳起,九龙枪往下一扫。 两把武士刀急往上举,却被沉重的枪劲砸弯,两声惨叫。 毛冉巩起弹丸般的肌肉,硬是令已刺进皮肤里的五柄武士刀无法继续往内脏推进,单手横扫,切断三颗血头颅;张嘴大咬,又两个牙丸武士摀着喉咙哑哑跪倒。 “九龙杀鬼!”乌禅扫垮两个石像,一个大回身,九龙枪倏然直挺。 枪头上的九只银龙竟活灵活现地幻化出九道飞炫的银色闪光。 闪光轰然穿透幻觉与真实,石块飞散,三十几把武士刀在惨叫中当当落地。 “快到啦!”毛冉瞧见隧道的远处已隐约透着一点晃动的光,而真实的牙丸武士也越来越多,显然两人惨烈的推进已逼近达终点。 毛冉肌肉绷紧,绷紧,再绷紧,肌肉激烈扯绞的悲鸣。 然后无限爆发! “破!” 一道快速绝伦的黑影穿梭在厉鬼石像与牙丸武士间,摧枯拉朽地击毁一切! 幻术生成石像的速度竟慢于石像崩落的速度,无数牙丸武士在倾刻间忘却呼吸,将脸狠狠贴在湿冷的地面,再也不能动弹。 “终于拿出开家本领啦你!” 乌禅右手直挺九龙枪,豪迈大笑间,左掌凌厉前劈,直劈,直劈。 腔肠似的隧道快速滋生出夸张的骷髅头蜈蚣。巨大的食人花。浑身剧毒的腐尸。黑色的多头蛟龙等数不清的魔物幻觉,一切一切,都无法阻挡两人势如破竹的暴力,飞也似的迈步狂行。 两人带 着遍体鳞伤,身上插着无数断折的刀片,大喝,跃出可怕的黑暗密道。 徐福躺在血池里,骤然睁开双眼,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抬起头。 地下宫殿上壁,两个越来越大的黑点。 这位两次将蒙古大军覆没于黑海上的血族帝王,脖子仰到最极限。 罕见地,脸上扭曲出难以置信的惊恐表情。 “臭死啦!”毛冉双脚腾空,看着脚底下的血天皇徐福与殿前武士。 “没有你们,我照样到得了这里!”乌禅暴吼,高高举起九龙枪。 徐福的瞳孔里,映着这最后的画面。 霸者横拦 命格:情绪格+修炼格 存活:三百年 征兆:孤独感,无法言喻的自信。 特质:独一无二的狂猛无匹,摧枯拉朽的战斗气势。敌强越强,敌弱则瞬间拔倒。宿主的意志力凌驾一切时,力量犹如山洪爆发。 进化:不明。霸者横拦的前身可能为各种具三百年基础的“气势相关的命格”,但演化的关键是最后宿主的人格特质,其差距可称“突变”,并无法藉由演化形成。所以霸者横拦至少具有六百年以上的能量。 天堂地狱·之章 东京jr秋叶原车站口,一千两百家电器商店的聚拢中心,车站前一排排楼高一层的“激安”大招牌加速了这区域的脉动。 乌拉拉坐在麦当劳的四楼,手里的塑料汤匙正挖着草莓奶昔。身边光滑的黑色塑料背袋里,一把安于寂静的吉他。 一只黑猫温文儒雅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慢条斯理吃着乌拉拉倒在餐盘上的薯条。 儿童游戏室中的几个小鬼头玩得很疯,男生女生分成了两国,女生把守溜滑梯上方,靠着几乎完美的障蔽躲开从下方不断丢掷上来的塑料玩具球,而下方的男生尽管身边满地都是塑料球,却因为没有掩体而成为女生国攻击的活靶。 高分贝的尖叫声,两国都玩得很野,男生步步逼近女生的溜滑梯城堡,储藏的塑料球即将用罄的女生开始歇斯底里地大叫。 乌拉拉搅着奶昔,然后慢慢将满汤匙的草莓糖浆含在嘴里。 小时候,父亲可不允许他跟哥哥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男生一国女生一国,始终不如人类对抗吸血鬼的仿真教育,来得正邪对立是非分明可 歌可泣。父亲好像巴不得他们以光速越过不需要存在的童年,直接变成对抗吸血鬼的可用战力似的。 哥哥就很符合,严肃的父亲想要的那种战士典型。. 刚毅、果敢、嫉恶如仇、武功出类拔萃,以及神似父亲的那种严肃。 几乎,从来没有一个猎命师在十岁以下就懂得观察气流、分辨周围人体的体温。但哥哥七岁时就办到了,这表示哥哥至少在五岁时对气功就开了窍,这记录恐怕是旷古绝今。 大家都说这是乌家优异的血统所影响,长老团对哥哥的期望自是不言而喻。 还记得哥哥九岁生日那天,乌拉拉才六岁。当天,哥哥拎着生平第一个斩杀的吸血鬼脑袋回家,一声不吭地用塑料袋包着放在桌上.好像被迫证明些什么,却又装作漫不在意。 那天,乌拉拉看着扭曲的人脸在红白相间的薄塑料袋里瞪大双眼,血水几乎要涨破滴下,而哥哥径自走到院了里,打开水龙头清理身上的血渍,还有背上几道伤口。 然而父亲对全族寄予厚望的哥哥,却始终不表认同。 这点乌拉拉以前老是想不透,尤其,乌拉拉总是从哥哥的眼睛里,望见父亲刚毅的影子。 从前乌拉拉一直认为,哥哥长大了,就会变成像爸爸那样的人。既然如此,父亲为何不能认同下一个自己呢? 后来乌拉拉才知道,那是深切期待的副作用。真正不被认同的,恐怕是被过度放纵的自己。 哥哥很严肃,但长他三岁的哥哥总是为乌拉拉保留一片不成熟的空地。 除了拳法、气功、咒术、驯猫诀、世界历史真相考的教学外,哥哥经常违背对父亲的承诺,带着乌拉拉到荒凉的林园鬼屋里探险、拿着一本破旧的《动植物图鉴》到河边胡乱观察有的没的。兄弟俩一同用自己发明的方式玩弹珠。 乌拉拉知道,在他出生以前,早熟到主动接受各种猎命师训练的哥哥完全没有童年,也所以哥哥没有办法教他什么好玩新奇的事物,而是偷偷带着他一起去尝试、体验、共同发明游戏。 这些鬼鬼祟祟的欢乐时光不仅弥补了哥哥自己,也是哥哥不想弟弟跟他一样,让童年在严苛的压力中溜走。 乌拉拉七岁,哥哥十岁。 山谷一片干黄,空气里萧瑟着秋的味道。 微弱的溪水边,高过成人膝盖的芒草丛里。 “哥,我们回去了 好不好?再晚爸爸一定会发现的。”乌拉拉不安地说,靠在哥哥的侧边。 “管他的,火炎咒本来就很难,教到那么晚本来就稀松平常,反正到最后你会了就行。”哥哥指着一只正在监视停在小白花上蝴蝶的青蛙,说:“那只百分之百就是绝种的跳蛙。” 那青蛙距离他们可远了,大约有二十大步。 他们的眼睛可比老鹰的锐力。 “你乱讲,那只青蛙只是腿稍微长了点,哪有这么容易就遇到绝种的动物。而且跳蛙不是生长在美国密西西比河那边?”乌拉拉蹲着,轻悄悄地说。 “这个世界,有时候荒谬到叫你根本没办法相信。”哥哥自信十足。 青蛙跃起,舌头在半空中卷住小蝴蝶。 “你看,那只跳蛙刚刚那个姿势,简直跟书里画的一模一样。”哥哥指着图鉴上的彩笔素描。 乌拉拉不得不承认,还真的有八分神似。 两人继续蹲在河边窥伺着大自然万物,什么毫不起眼的小动静都能惹起兴趣。 “弟,你以后想做什么?”哥哥突然开口。 他的手指遥指一只匍匐在河石上,看起来像长了四只脚的泥鳅的怪东西。 “当然是猎命师啊。”乌拉拉想都没想就说了。 有太多太多的理由,他必须是个猎命师,也必须引以为荣。 哥哥许久都没有说话。 乌拉拉猜想,哥哥一定认为那条像泥鳅、却无缘无故生了四只脚出来的小怪物,是罕见的娃娃鱼。 “弟,想做跟要做是两回事,要做的做完,就轮到想做的。”哥哥的眼睛眨都没眨,看着那小怪物:“所以我要先当猎命师,然后,再当生物学家。” 乌拉拉还记得当时哥哥的神情,那么的笃定,那么的专注,根本小在意他的掌心雪净皎白,一丝纹路部没有。 猎命师天生不配拥有自已的命运。 “我还不知道我想当什么耶。”乌拉拉天真地说:“反正就先当猎命师啊,当腻了就再说吧。” 长了四脚的泥鳅打了个嗝,滑进水里。 哥哥拍拍乌拉拉的肩膀,认真地说:“百分之百,是只娃娃鱼。” 麦当劳。 乌拉拉帮绅士擦擦不小心沾在长胡须上的盐粉。 “绅士,哥哥身上的味道又变了,变得更凶 、更绝望。他现在一定很不舒服。”乌拉拉捏着绅士雪白的颈子,按摩着。 绅士舒服地眯起眼睛,享受着乌拉拉的体贴服务。 它原本是哥哥,乌霆歼的猫。 灵魂足以容下九条命的猫,对猎命师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猎命师一旦捕捉到“命运”,就得用咒语封印在灵猫体内,因为猎命师的体质对任何命运来说都是非常不稳定的寄宿体,若非用古老的血咒涂在身上,强行将命运的“生命能量”困锁在体内进行利用,命运在半炷香、甚至更短的时间内就会挣脱离去。 所以猎命师必须找到聪明的猫加以训练,然后用咒法使猫的“命孔”开窍,让猎捕到的“命运”储存进灵猫的体内,需要时再施咒从猫儿身上取出来,有如运用提款机般。 而灵猫经过严格的训练后,鼻子可以嗅到周围几公里内的各种奇命,或探知到吸血鬼的存在,端看灵猫的资质。有的灵猫甚至可以嗅闻到方圆十公里内的蛛丝马迹,并判断敌人的强弱。 光看一个猎命师的猫,就可以知道那一个猎命师有多优秀。 毋庸置疑,绅士的灵性出类拔萃,不仅因为哥哥的眼光独具,还因为他背负了生物学家的梦想,训练的方式自有不同。 原本,一头灵猫一辈子只能与一个猎命师搭配,终生为之效忠、为之储命、与之共生共死。 但在“那件事情”之后,绅士就与自己成为不可分离的拍档。 “你想哥吗?”乌拉拉问。 绅士低着头,薯条已经吃光光了。 绅上同样担忧着被凶焰包围的哥哥,那晚它光是从乌拉拉身上嗅到残留附着的凶气就浑身不舒服,连毛都竖了起来。 乌拉拉拍拍绅士的肩胛,看着落地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购物的购物,笑着吃东西的吃东西,情侣大方地在街上用吻,五光十色的特效。 这些人,活动在巨大的吸血鬼牢笼里,却是如此幸福安逸。 数千年来猎命师与吸血鬼之间的战争,究竟有什么意义? 老祖宗订下来“绝不妥协”的最高指导原则,表面上钢铁般被众人遵守着,但如果没有丝毫妥协,今日的猎命师恐怕早已全军覆没。 面对吸血鬼的日益强大与根深蒂固,猎命师反而像散兵游勇般的边缘存在。 但也因为妥协,造成今日猎命师悲惨的、循环的、永无 作品相关 (12) 是要像个猎命师用各种斗术缠打,还是用市井流氓的扭扭抱抱,或是闭上眼睛任人宰割部行;总之,你们之间只能留下一个。或是谁被扔出这个圆、或自己走出这个圆,我跟厉老就会代劳,取走他的性命。”任大叔说,蹲坐着。 父亲严肃地看着愣住了的书恩与书史。 “爸,我要找妈!”书史眼泪滚落,被三名猎命师的气势强压到心神慌乱。 “爸,你是不是疯了!哪有不需要理由的战斗!”书恩怒吼,灵猫嚎叫。 父亲漠然,举起拳头,拳头上的真气凝聚到了最高峰,手臂附近的空气隐隐震动起来,这“百流拳”的多年功力让树上的两名资深猎命师,也不禁微微点头。 书恩愕然。 她曾看过父亲用百分之百的拳力轰击吸血电藏身的水泥房,一击之下,水泥房剧烈崩塌破出一大孔,里头的钢筋都弯曲变形了。 “如果书恩你这么觉得,倒也情由可原,毕竟人生都到了这么疯狂的地步……你大可以走出这个圆,就可以从疯狂里解脱了。”父亲沉声继续说“或是你们不想动手,要我一拳一拳招呼你们,看看谁最后还能好端端站着?站不起来的那个,就让当父亲的我来承受罪孽吧。” 父亲说着说着,踏前了一步,高高举起了拳。 “真不愧是父爱啊。”厉老头啧啧,不若平常沉默的他。 父亲青筋浮现,斗气大涨! “书史小心!”书恩大惊,赶紧扑倒书史。 风压扑面,父亲一拳从上而下直落,一声闷响,土块轰然爆开。 素恩一手抱着弟弟打滚,一手护住两人门面、挡下扑射来的土石,却觉得腹部一阵尖锐的剌痛。 “怎么……”书恩压着腹部,手掌缝渗出汩汩红血。 书史惊慌失措推开书恩,手中紧紧抓着的防身小刀沾满了红色。 刚刚书恩扑倒他的瞬问,他竞以为姐姐想趁机突下杀于,情急之下,刀子掠出。 这一错,不能回头。 “姐姐,对不起!”书史痛哭,身上的气很凌乩。 书恩难过得流下眼泪,心中的痛苦远超过腹部挨的那一刀。 血不断自指缝中渗出。 那把小刀的锋口成锯齿状,又纹上珍贵的煞血咒,一旦划破皮肤,就算立刻运气封住了穴道,也无法在一时半刻将血止住。那 是书恩送给弟弟的,去年的生日礼物。 书史大叫,松开手,让掌心将掉落的刀子吸黏住,冲向书恩。 再过一秒半,当书史的手刀横斩,书恩伸手硬架住的瞬间,他掌心吸住的刀子就会顺着劲道盘旋割出,将书恩的脸斩成两半。 书恩一清二楚,因为这招式还是她教弟弟的刺杀技巧。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觉得这种把戏打得赢姐姐?”书恩鼻头一酸,弟弟的手刀已经来到面前。 弟弟涨红着脸,龇牙咧嘴哭吼。 大喝中,手刀只削破空气。 书恩急速矮身,单掌快速绝伦往上一拍,分毫不差贴住书史手掌掌心,将小刀硬生生吸住,反手一转,将小刀吸夺过来。 几乎在同时,书恩另一只手离开出血的腹部,猛地一甩,血珠溅洒进弟弟的双眼,夺走他一秒的视力。 书史闷叫,一股灼热的掌气砸在胸口,整个人往后翻滚。 父亲看着姐姐一掌将弟弟打飞,一股情绪牵动脸部的肌肉,抽着抽着。 生死斗才刚刚要开始。 就跟自己在二十多年前亲手杀死哥哥与妹妹时,毫无差别的残酷。 书史擦去眼中的鲜血,红色的痕迹画过脸颊,他惊恐地喘息,白色衬衫胸口上鲜明的血手印让他的模样看起来更为惶急。 “书史,下次记得,姐姐教过的体术都没有用.知道吗?”书恩压着下腹忍着痛,额上汗珠滚动。 书恩将刀子轻轻丢出,止好落在书史面前。 “姐姐不怪你。”书恩强笑,右手一伸,按住跳起的灵猫额头,口中念念有辞。 “姐姐,我的脑子一团乱,里面好象有东西在烧……‘书史号啕大哭,一点都不像个已满十八岁的大男生。他一手拔起刀子,一手按住灵猫的身体。 两头灵猫身上的毛都竖起,将体内储存的“命”传导进主人的身体里。 书恩操控“术”的技巧远胜弟弟,封印命的特殊咒语早已缠爬住自己颈部以下的皮肤,完成了猎命师最擅长的战斗姿态。 但她还是屏息等待慌乱的弟弟将命牢牢封印好,这是她对弟弟最后的温柔。 在这等待的十几秒里,书恩好不容易在腹部的创口周围用手指画了凝血咒,将失血暂时止住。 弟弟准备好了,露出残暴的眼神。 书恩感应到,弟弟所选择的“命”,是能够在短时间内大幅提高战斗本能的“盲兽”。 书史比谁都清楚,自己非常不擅长法术的灵活应用,所以干脆透过“盲兽”的加持、专注在狂暴的体术上,由本能驱动肉体,做出超越平时好几倍的神经反射。弟弟不擅法术,这也是书恩之所以赠送事先刻好煞血咒的锯齿小刀的原因。 “姐姐用的,是‘千眼万雨’。”书恩提醒,身上的气渐渐凝聚起来。 “知道了,姐姐。你也小心了。”书史沉着声。 他的语气镇定,全身肌肉却在急颤。他想起了学校里的小女友。 趁着书恩还未将气提升到顶点,书史低吼一声,像豹子般向前贯冲。 书史全身成一直线,手中的刀倏地一刺。很简单,化繁为简的动作。 书恩脚甫离地,轻巧巧、堪堪避过这一击。 书史一击不中,立刻像野兽般接连快速突刺,手中小刀配合身形不断削、刺、钩、砍、剁,但就是构不到姐姐的边。 落空。 落空。 落空。 落空。 两百招过了,书史的突刺动作随着两百次的落空,越来越焦躁。 越是焦躁,书史的动作也跟着凌乱起来,两只眼睛都成了血红的兽瞳。 “……”书恩心中却极为苦楚。 双方原先的战斗力差距实在太大,尽管弟弟借由盲兽催动体术,但动作问全是要命的缝隙,这局面儿乎等于,端看书恩存决定什么时候击倒弟弟似的。 就算不用高度防御性呒的“干眼万雨”,书恩也有十足把握……让弟弟倒地不起。 “书恩!你在等什么!”父亲大吼。 “书恩一愣,动作一滞,书史手中的刀子急速画过书恩的头发,在空中射散无数黑丝。 练武之人对危机极其敏感,加上“千眼万雨”极强调直觉,书恩一躲开刀子,迅即反脚回踢,将弟弟手中的刀子踢飞。 “喝!”书恩又一个直落压脚紧跟在后,直接断了弟弟的肩胛骨。 书史惨叫,断骨嘎然倒刺进体内,铡断附近的大动脉,鲜血却因为没有外伤而只在体内奔涌。 只一瞬间,两个踢脚,弟弟就颓然倒下痛吼。 “弟弟!”书恩心中大乱,赶忙要检视书史的伤。 书史痛极,却没忘记“姐姐要杀死自己”这件事。身上的伤越痛,姐姐就越危险。 “别过来!”书史快速捡起刀子大吼,乱挥逼退书恩。 “书史!快封住穴道,不然你会死的!”书恩哭了出来。 书史意识渐渐模糊,但手中的刀子还是兀自狂乱地挥着、切着。怎么封住肩胛附近的血穴,他根本就不记得。 “别过来!你别过来!”书史喝道,摇摇晃晃,抬起眼睛瞪着逐渐分化成两个影子的姐姐。刀子刺出的力道越来越弱。 书恩大急,将书史手中的刀子击落,想抱住书 史时却被他乱拳逼开,然后又见他趴倒在地,抓起 刀子乱挥。 父亲叹了口气,别过头。 胜负已分,谁都看得出来。 体内失血过多,书史的表情越来越迷离,脸色极度苍白。他豢养的灵猫呜呜啼哭,哀伤地在一旁陪伴着主人。 书史慢慢软倒,双膝跪地,垂下手,两眼干瞪着被林子遮蔽的天空。 书恩大哭,抱住书史,双手拍打弟弟肩上的重要穴道止血。 弟弟迷迷糊糊地靠在姐姐身上,全身发冷。 “姐姐……对不起……”书史困倦不已,气若游丝。 “你在胡说些什么……是姐姐对不起你……”书恩痛哭,用力、用力地抱住身子越来越沉重的书史。 在根本不明白理由的情况下,她亲手杀死了,非常疼爱的亲弟弟。 书史死了。 一旁的灵猫垂首哀号。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有这场荒谬的战斗……”书恩几乎要哭到昏厥,抱着弟弟,恨恨地看着父亲。 两名猎命师大老轻轻跃下大树。 “让开。”任大叔推开书恩。 厉老头一掌横斩,竞将书史的颈子硬生生剁歪,确认书史百分之百死亡。 “干什么!”书恩怒极,不理会自己的功夫太弱,左手五指疾取厉老头的咽喉。 厉老头的身影瞬间消失,来到父亲身旁,一睑无奈。 “这就是猎命师的宿命,你无须自责。今天不是你不杀死弟弟、弟弟就会杀死你的局面,而是如果你们姐弟不彼此残杀,所有猎命帅就会被赶尽杀绝。”历老头摇摇头:“别怪你父亲,他从前也亲手 杀过自已的兄弟姐妹,你该庆幸,你父亲选择了你,而不是你弟弟。” 书恩愣住,不解,但愤怒依旧。 “很讽刺吧,猎命帅竞猎大下群命,却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任大叔看着自己的掌心。 一片的空白。 掌心上一条纹路都没有,只有厚厚的茧、与不断战斗后留下的疤痕。每个猎命师天生就没有掌纹,普天下都一个样。 猎命师特异的体喷,就像一条千疮百孔、裂缝满布的破烂小舟,不管负载什么样的东西,都会迅速沉进湖底。 没有一种“命”能长留在猎命师的体内。一盏茶,命就会自动挣脱猎命师的躯窍,流亡在苍茫天地之中。 猎命师没有命。 猎命师拥有的,只有诅咒。 因为怯懦,得到的恐怖诅咒。 书史的生日蛋糕,就一直静静地躺在书恩的床底下,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蛋糕的糖霜上爬满了蚂蚁、蟑螂,与老鼠。蜡烛歪歪斜斜地倒在一边。 然后,书恩踏上了东瀛的土地。 一块被盛传没有吸血鬼猎人的禁地。 任务:不计一切代价,杀死乌霆歼或乌拉拉两兄弟中,任何一人,防止诅咒应验,为祸全族。 千眼万雨 命格:修炼格+几率格 存活:一百二十年 征兆:身体无法保持精确的平衡,一直处于不断快跌倒却叉勉强平衡的姿态。 特质:近乎自动闪避敌人所有的近距离攻击,但宿主的意识也会被压抑到只剩一半的状态,以使命格的力量发挥到极限的,缺点是宿主的攻击力也会随意识低落而滑落。 进化:若宿主的意识在战斗中能够保持清醒,敌人的攻击亦不断落空,“千眼万雨”可被修炼到更深刻的境界,如“大幸运星”、“雅典娜的祝福”等。 十一豺·之章 东京的吸血鬼或许拥有世界第一的组织能力,尤其是组织目标很明确的时候。 当宫泽提出“杀胎人在搜猎遭逢厄运之人”的论点后,牙丸护卫军的情资网便与民间的媒体资源、户政组织与网际网络结合,以惊人的速度过滤可疑的对象。 欠税多年的潦倒大户,家里出过多次车祸的人家,地下道里几万名无家可归的落魄游民,医院里数千名无知无觉的植物人 与重症患者等等,全都分配责属,受到各地方吸血鬼严密的控管。这些资料也都送到宫泽的手上。 然而宫泽只是摇摇头,这些资料都太表面化了。 或者说,不够特殊。 与其在一堆没有意义的资料上打转,不如继续将精神花在阅读阿不思搬来的吸血鬼知识上,看看能否另辟蹊径。于是宫泽日以继夜在昏黄的房间里研究、反刍吸血鬼的一切。一个礼拜就这么过了。 越了解这个城市的黑暗面,宫泽好奇心的胃口就越来越大,每分每秒都在脑袋中将世界观解构、复又重新组合。从前学习过的政治学、社会学、宗教学,与心理学等种种知识,全都急速转化,以另一种奇特的面貌解释这个世界的构成与存在的依据。 宫泽的大脑,此时经历了儿童时期各种“新奇的常识”大量塞进脑中的认知爆炸阶段。 他不只感到好奇,还异常地兴奋。 突然,一股很奇异的直觉要浮上心头。 “阿不思……” 宫泽发觉他说出这几个字时,他已拿起电话,在几秒前拨下一串号码。 “真难得呢,约会的季节又到了吗?”阿不思的笑声在电话另一头。 “是这样的,能否给我你们吸血鬼的历史文本?”宫泽的手指搅着茶水。 “历史文本?你是指那些几乎要脆裂、脏兮兮、没什么人感兴趣的古书残册吗?约会嘛应该看的是电影,可不准你约会时想着别的事,嘻嘻。”阿不思的声音很有表情,宫泽很容易就能想象她“不三不四”的表情。 “你脑子里只有约会吗?我多了解你们吸血鬼一点,就能早一点替你们抓出那个黑衣人。在看了你给的那箱资料后,我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个世界的图像背后,好象还有一股跟吸血鬼对抗的神秘势力。那股势力要追溯起来,说不定要比吸血鬼的历史还要悠久。”宫泽说。 他发现吸血鬼的历史里,不断出现亟欲扩张版图的膨胀力,但都被奇异地压抑下来。这股压抑有来自内部自我规范的紧缩,却也有迫不得已的外部紧张。宫泽感觉到日本吸血鬼的地下社会,下意识地,与“中国”呈现强烈的对抗性,每每中国军事社会强大时,日本吸血鬼势力就会呈现负相关的衰颓。但要深究其因,却无论如何都会因为古代资料的阙如而无法再进一步。 但无法再进一步,却并非意味停滞不前。 宫泽有推理逻辑无法 较量的想像力草图。 “你说的不是猎人吧?”阿不思。 “不是。那股势力很复杂,我一时也说不上来。”宫泽。 “该不会是指你先前说的爱猫协会吧?嘻,其实他们也不怎么样嘛。”阿不思笑,想起了那一夜。 “不论是不是爱猫协会,总之以结果论,若那股压制吸血鬼的势力不强,坦白说,我很不能理解为什么吸血鬼足以统辖日本一国,却无法祸及全世界?”宫泽说,这可不是反讽的气话。 “这倒有趣……那就允许你约会时说点奇奇怪怪的东西吧,那么,一个星期后……周四晚上见,老地方蓝图喔。”阿不思欣然。 “要等到下周四?”宫泽愕然。 “谈恋爱要有耐心昵,我,不值得等待吗?,,阿不思轻笑。 宫泽皱眉,挂掉电话。 奈奈正站在一旁,用一种很局促不安的表情。 “你在外头有了女人?”奈奈故作轻松,甚至还带着微笑。 “别多心了,一个房间整天贴挂着凶案照片的丈夫,怎么会有时间搞婚外情?跟验尸官谈恋爱吗?”宫泽苦笑,回过身,避开奈奈的眼睛。 奈奈拉住宫泽的衣角,叹息。 “我知道你不会想要外遇,但别的女人可不见得,不过这些都算了,不信任你的话,当初也就不会嫁给你了。只是这几天都看你把自己关在房里,几乎不出门,净看那些奇奇怪怪的资料跟照片,让我觉得很害怕。”奈奈说。 宫泽松了口气,温柔地抱住奈奈。 “有些案子就是这样,但不管案子多可怕,事情还是得做完。”宫泽说,他能透露的并不多,相信妻子也能明白这点。 “不,不是这样。”奈奈身子微震。 宫泽好奇地端详着美丽又贤淑的妻子。 “我是说,我觉得你看那些资料的时候,好像很兴奋似的。这让我……多多少少觉得,算是不正常吧?”奈奈勉强说出口。 宫泽一愣,这是意指自己的血液里有变态的成分吗? “你有想过,换个工作吗?反正我们的存款也够多了,我的丈夫那幺聪明,我想不管做什么样的……”奈奈鼓起勇气。 “这恐怕有难处,警察的工作也对很多人负责,至少……也得等这个案子结了,我们再讨论看看吧。”宫泽有苦难言,只好制止奈奈接下去要说 的话。 但奈奈的话,让宫泽感觉到,自己或许真有那么点不正常? 好整以暇,跟位阶于食物链之上的猎食人类者讨论事情的自己…… 涩谷,热闹的十字街头,四周都是百货公司与电子用品卖场。 突兀地,一台满是斑驳烟渍的老式双轮推车,推车上夹着铁锅,一个满脸胡渣的中年男子抓着推杆,一言不发地将推车推到马路旁,扭开瓦斯桶,生起火,卖糖炒栗子。 突兀?并不突兀。东京街头卖小吃的很多,不缺他一个。 但卷起袖子,用赤裸裸双手戳搅覆盖栗子的厚重铁沙,恐怕找不到第二个人。他认真、刚毅的脸孔,被焦烟熏得乌漆抹黑,衬合他近乎哑巴的沉默。 许多路人都见惯了这情景,走过他身边时也没多看他一眼。几年前这位小贩的特异举止曾上过电视,接受过几个搞笑艺人的采访,媒体管他叫“炒栗子魔人”。他没有意见。 但在不论什么节奏都以光速进行的东京,任何新鲜事物的时效就像牛奶上的过期标示,一旦过了七天,就不再具有被讨论的娱乐意义。炒栗子魔人也就退化成一个单纯的,执着于用双手翻炒栗子的沉默大叔。 而且生意不好。 “你知道为什么生意不好吗?” 不知何时,炒栗子魔人的推车前,站了一个身着红色皮衣的高挑女子。女子细长的脸带着亲切又艳丽的笑容。 炒栗子魔人微微一愣,被熏黑的直率脸孔难掩失望。 第十七次。 穿着夸张高跟鞋的阿不思如何接近、何时接近他的,他都一无所悉,更不用说抓准阿不思接近他的时机。 然后给她致命的一击。 “虽然说徒手炒栗子看起来很有卖点,但是很脏。你自己看看。”阿不思笑得很甜,开玩笑的意思大过于嘲弄。 炒栗子魔人不由自主将双手从炙烫的铁沙里拿出。 的确,脏得一塌糊涂。黑色的渍塞满指甲缝,通红冒烟的黑色皮肤上,烤焦的静脉夸张地浮胀,像好几条爬在烂土上的蚯蚓。 不只脏,简直脏死了。 “你能想象穿着水手制服的高中女生,唇红齿白地吃着用这么脏的手炒出的栗子吗?这简直就是……”阿不思说,声音就像女演员的旁白。 “简直是性骚扰。”炒栗子魔人虎躯一震,随即噤声。 回一头吸血鬼的话,对他可是种侮辱。 突然,他的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可怜声音。 “肚子饿了吧?欢迎加入牙丸禁卫军,失业猎人的事业第二舂,不只无限提供甜美好喝的冷冻血浆,表现好还可享有活人大餐,需要的话,还有女人可以解闷喔。”阿不思笑笑,看着这位她口中的“失业的吸血鬼猎人”。 炒栗子魔人不屑地从铁沙里翻出一颗炒栗子,手指一压,黑色的栗壳破裂。就这么吃起卖不出去的东西,好像是在说:“滚你的,我吃糖炒栗子。” “武术家这样可会营养不良。”阿不思拿出张钞票,用一枚铜板压在锅子上,甜笑道:“就当作是友情赞助武术家的训练经费哕,哪天你复出了,可得记得这张钞票的恩情,饶了我的小命喔。再见了,我要去约会昵。” 阿不思转身,步履轻盈地离开,还不忘用擦着粉红指甲油的纤长细手,挥挥道别。 进步得真快,我得用第二高段的猫步才能无声无息地靠近他,这还是仗着熙攘人群给我的掩护……阿不思心中暗暗赞道。不用多久,这城市又会多出一个有趣的麻烦了。 十字街口。炒栗子魔人双拳紧握,两臂通红,看着阿不思消失在人群中。喉头一阵鼓动,然后收下了那枚铜板跟钞票。闭目反省。 追求究极武学的他,在几年前还是个野心勃勃的猎人,而且热血。 热血到,赤手空拳跑到号称绝无猎人生存空间的日本,一路从北海道劈杀吸血鬼到魔都东京。 但自从看到那一幕后…… “还不够。远远不够挡下那种拳。”他不再叹气,继续翻炒孤独的铁沙。 西武百货,蓝图咖啡厅。 宫泽看着玻璃窗外,全亚洲最热闹的街头景致。 悬吊在对面电子大卖场上的镜面投影板上,日本首相正向全国人民解释自卫队对中东事务的介入,与对国际社会澄清日本当局自二战后首次建造航空母舰的疑虑。不顾邻国的大力挞伐,与旋踵而来的贸易制裁,日本国正不一切发展军事工业,国际对日本的焦虑越来越高,美国在横滨的军事基地甚至已宣布戒严。每天一打开报纸,就可以嗅到浓重的火药味。 “又想发动战争了吗?”宫泽意兴阑珊。 日本国内,对这一切局势的矛盾丝毫不感到紧张。毕竟需要紧张、烦躁的事物太多太多了。 作品相关 (13) 质,使我们能够使用猎命术,擒捕在天地之间流窜的种种‘命格’。”哥自己也打开手掌。 “这些我早就知道啦。”乌拉拉接着说:“我们可以用体内特殊的血在身上涂写只属于自己的咒语,然后将命格封印在身体里面,如果不这么做,命格就会一溜烟跑走啦。我也只知道这样而已。” 哥摸摸乌拉拉的头。 “如果粗略来分的话,这世间上所有的命格可以分为天命格、情绪格、几率格、集体格,以及修炼格这五种,这五种命格的分类法则只是人为的制定,其实之间都有模糊地带,相互沾染。”哥还是不厌其烦,从头开始解释。 所谓的天命格,是指天生就存在世间的奇命,有应运天道而生,有始自浑沌便自然生成;有的珍贵异常,天道终结便消失;有的强留人间,蛹化他命。 “我们猎命师的第一代老祖宗就是姜子牙,他所猎到的‘万寿无疆’就是一等一的天命,喏,你瞧,大概就是像这样,左手掌纹的生命线咻咻咻跟右手掌纹的生命线连成一气,所以超难死的,了不起吧!”哥哥张开双臂,比手划脚解释着。 “那不就活到很不耐烦?”乌拉拉张大嘴巴。 “活得越久,学到的术就越多越恐怖啊,将时间拉长来看,‘万寿无疆’笃定是天命中的天命!”哥笑着。 而情绪格的命,乃吃食宿主的特殊情绪茁壮,并刺激宿主产生特殊情绪与腺体分泌,比如怒气、傲气、狂喜、悲伤等等,都能够作为宿主力量增幅的武器。 “火命格听起来就很强的样子,比起这个情绪格要可靠多了。”乌拉拉啧啧。 “也不见得,人命格有大有小,上有真命天子,下有四衰五败,而情绪格更是浩繁如海,两楚霸王的‘千军万马’,便是爸的珍藏。只要一用‘千军万马’,光是气势就足以震得敌人站不稳脚。重点是宿主是否能够将命格的力量发挥到极致,如果没有器量却靠天命格君临天下,也会承受不住早逝或令朝代终结。”哥哥看着手中的獐子在火里焦得冒泡。 “‘千军万马’啊……”乌拉拉闭上眼睛,遥想书本上项羽不可一世的气概。 千年前纵横在中原大陆的无数马蹄声,仿佛直贯耳里。 至于几率格的命,则是命格藉南不断累积的发生几率繁衍能量,以增加下一次发生几率,越来越多次层层交叠的发牛几率,命格的能量就会越来越大,进而成长。反之则萎缩。 “很难懂啊。”乌拉拉听得?知半解。 哥笑了,这种玄奇的东两本来就怪诞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比如赌博,如果宿主善用几率格的命就能一直赢下去,越赢就越强。又比如打斗,宿主用几率格的命跟对于比拼,若对手居然还是将宿主打败,命格受挫,力量就会萎缩。”哥哥说,漫不在乎地咬着炙烫的獐肉。 “萎缩?会变不见吗?”乌拉拉搔搔头。 “萎缩到不行的话当然就会不见啊。”哥说。 “那越强会怎样?”乌拉拉好奇。 “命格便会演化,变成更强的命格,最厉害的时候还可以脱离宿主,变成妖怪,变成妖怪就是修成正果。爸说,修炼成精怪是每个命格最终的愿望。”哥嚼着。 “哇!命格好象是活的东西喔!”乌拉拉赞叹。 哥叹气,又说:“爸有种不错的几率格的命,加上他的直觉,如果我们逃走,他有很大的机会可以把我们找出来。再加上别的猎命师肯定帮着他找,这么多几率格夹杀,我们怎么逃?” 乌拉拉看着哥,原来哥早就考虑过逃走的问题。 集体格的命格也很了小起,它很容易影响到别人的命运,因为它的存在就是以牵动他人命运为运作方式。以中国的乡野传说来简单解释,有的人一生下来就克父克母,或是赞美女子有“帮夫运”等等,就是这个意思。 “集体格的命如果用来打斗的话,团体作战一定比单打独斗还要有效。”乌拉拉想了想,继续说:“情绪格的命如果能量够大的话,说不定也有集体格的功效吧?” 哥哥摸摸乌拉拉的头,笑说:“没错,大致上都对了。” 乌拉拉得意地吃着獐肉。 “如果善加利用集体格,就算要歼灭一整个敌对的族类,说不定是最有效率、也最安全的方式。”哥哥说,有时集体格的命就像传染病一样,影响范围又快又广。 但一个好的猎命师,除了借助命格特殊的能量加持,还要有超强的体术与咒术,才能将所有的力量媒合到最佳的状态。 所以产生了“修炼格”。 修炼格的命格依附住宿主身上,依各宿主修炼的程度演化成不同的纯粹能量,通常会搭配他种的命格作为修炼的基础。 最基本的例如,要让几率格的命有跳脱成长周期的蜕变,就要让自己不容易被打败,累进成功的 次数。又例如,要让情绪格的命不仅有气势上的效果,就要让自己的实力大幅超越命格,带动体内命格的激烈扩张。 修炼会改变命格的形态、性质、力量,或可称为“突变”,或根本“无中生有”,以锻炼出宿主有意识要完成的命格状态。 “哥,你一定是修炼格的行家,因为你练功超拼命的!”乌拉拉说。 “喔?”哥不置可否。 “每一种平凡无奇的命到了你手中,一定会突变成超j万害的命!”乌拉拉越说越热血,兴奋了起来。 哥莞尔。 要让一个命产生突变,可知其中藏有多少艰辛。一个猎命帅可能终其—生都无法将命修炼到足以跟自己完美搭配的状态,更别说无中生有、产生新品种的命格。 “哥,你试过将命锁在身上了吗?”乌拉拉眼睛露出期待。 “嗯,除了天命格,每一种命格都试过了几次,用爸的猫。这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我们都要找到自己的猫,慢慢培养默契。”哥说:“从一只灵猫身上可以看出它主人厉不厉害,但对我来说,颜色才是重点,一定要黑的才酷。” “那你挂上命格的感觉怎样!”乌拉拉很兴奋。 “……每一种命格的感觉都不大一样,真要说起来,情绪格的命或许最适合我吧,因为充满战斗的气息……很纯粹的战斗。”哥说。 “说起来,爸竟然也有修炼格的命啊!爸真的有那么强!”乌拉拉又惊又喜,直拉着哥:“爸的修炼格叫什么名字?” 哥却不说话了,陷入好久好久的沉默。 乌拉拉感觉到哥的沉默里包含了很复杂的成分,于是也不敢说话了。 许久,天飘下了细细的雪。 缓缓的,浊灰色,覆盖了这片一望无际。 每一颗雪里,都包裹着一粒来自更遥远荒漠的沙。 “乌拉拉,拿出你所有的本事,跟我对打吧。”哥哥突然开口。 对打?! “……就跟白天时你跟爸那种对打吗?”乌拉拉惊异不已。 哥缓缓点头,表情非常严肃。 “从现在开始,你要有自觉,如果你不跳进冻土河里练火炎咒,我不会等你自己跳,也不会从后面推你。”哥站了起来,一旁的火堆突然大盛。 乌拉拉的汗毛涌起疙瘩。 哥变得很 可怕,整个人的气像是着火般、朝自己狂猛地吹袭。 哥的眼睛眯成一条疯狂的线。 “我会杀了你。” 请君入瓮 命格:修炼格 存活:一百年 征兆:乩童体质,阴阳眼,神明托梦,经常处于梦游的恍惚状态。 特质:将灵魂状态经由冥思,快速拟化成民间习俗中的中低阶鬼神,透过训练可以使肉体拟化出力量大的鬼神,力量的特质则视鬼神而定。 进化:天降神兵,百鬼夜行。 12 货舱外都是血。 墙上、地上、管线上、风口上,夸张的血迹像纽约布鲁克林区被黑人涂得乱七八糟的墙画。 一幅,由吸血鬼身上榨出的狂乱红色涂成的画。 如果要将刚刚五分钟发生的一切倒带的话,大概就是如下情景: 数十名身着黑衣、手持武士刀的牙丸精兵,井然有序地踏着飒飒的军武步伐,高举刀,摆开“天地"的起手式。 黑衣仍在滴水。 答。 答。 答。 牙丸武士们每踏开一步,地上就多出一道不疾不徐的湿淋淋的脚印。 即使仗着人多,这群牙丸武士完全没有必胜的骄态。冷然的雄魂气势,是无道严格军事训练的必然结果。 肃杀。 牙丸武士行以圆阵,步步逼近单手倒立在地上,吹着口哨的乌拉拉。 “不问我的名字吗?" 乌拉拉笑嘻嘻,两只脚在半空中摇摆,装作快要倒下的不平衡。 但根本没有人回答他。 乌拉拉撑在地上的那只手与地板之间,撕裂着一种不安定但某种无法形容的、被压抑的声响。 那神秘的声响撩动着不安,丝毫不输给这近百名武士所制造出的肃杀感。 牙丸武士铁青着脸,越接近乌拉拉的武士,动作就越缓慢,凝滞。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很喜欢自我介绍呢。”乌拉拉笑着。 语毕,乌拉拉瞬间暴喝一声。 一股难以抵御、排山倒海的气势以一个小规则形状冲出,穿透每个包围武士的身体。最骇人的反包围! 即使受过 最严格的训练,每柄高高举起的武士刀仍都愣了愣。 “龙火备袭!” 乌拉拉压在地上的那掌拔地腾空,那致命的空隙,竟暴射出龙卷风似的巨火! 火的屠杀。 大火狂焰里,牙丸武士狂挥着刀,大吼着。 但前仆后继地倒下,倒下,然后又一排排倒下。 “跟哥哥的动作比起来,你们简直就是在跳舞啊。”乌拉拉在高速劈落的武士刀中闪躲,用更快速的手刀切开持刀者的要害。有时闪躲不及,乌拉拉甚至徒手作刀,硬碰硬将武士刀弹开。 画写在掌缘的断金咒。 乌拉拉的体术已不再是纯粹的体术,而是融合了各种简单咒文的高超技术。 大火外围,一道快速绝伦的黑影鬼魅般地倏忽流逝,用链球将冲逃出大火的漏网之鱼,一一击杀。 可谓近二十年来,吸血鬼城东京所蒙受最可怕的军事打击。 “你挺不赖的嘛,如果大火控制不住把整条船都烧掉,就前功尽弃了。”高大的蒙面女说着反话,瞪着自动撒水器喷落出的大量海水浇在熊熊大火上。 “嘿,还是烦恼一下你说的计划吧!”乌拉拉喘着气,身上的衣服被自己施出的火烧得破破烂烂。 轰的一声,船身竟破了个洞,大火末端被削出一道风口。 一个手持电锯的壮硕大汉,面无表情地站在风口上,身后的海风不断灌进。 破洞外,一艘小快艇浮在外头,随着海潮晃动。 “似乎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哩。”乌拉拉瞪着大汉,伸手捡起地上的武士刀。 身高超过两百五十公分的大汉,穿着街头游民似的破烂衣服,单手扛着蹭蹭尖嚎的电锯,脸上的面无表情,竟是因为覆盖着一张半腐烂的人皮。 “东京十一豺,爱玩电锯的疯汉,歌德。”蒙面女低声说。 乌拉拉看了蒙面女一眼,似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歌德踉跄大步前行,一副无所谓的愚笨样子。 “杀了他!”蒙面女低喝,冲出。 “抢他的船!”乌拉拉也掠出。 两人从左右各自冲近电锯汉歌德,蒙面女飞甩链球,乌拉拉横托武士刀。 电锯汉歌德无视两人攻击,任由飞快的链球砸在自己脸上,随手狂挥电锯,斜斜地将乌拉拉手中的武士 刀削断,直劈到乌拉拉面前。 乌拉拉大惊,急速后跃滚地,躲开。 赫然,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从后方洞口飞进,一脚踏上歌德的肩,借力一跃,往倒地的乌拉拉杀去。 乌拉拉大惊,身子一滑,堪堪躲开一道闪光。 地上没有爆出什么大洞或切痕,只有几滴血。 “哎呦,多可惜!”女子蹲在地上,笑笑擦擦嘴角的血。 十一豺,冬子! 武器,甜美贪食的嘴。 “喂,有没有毒啊?”乌拉拉皱着眉头,看着右宿上的咬伤。 居然,还是躲她不过。 “哎呦,不需要呢。”冬子笑嘻嘻,张嘴,随即又化成一道森然闪光! 闪光像豹子般朝乌拉拉疯狂进击,瞬间已连扑十七下,最后才停在上方管线,虎视眈眈下方的乌拉拉。 乌拉拉身上又多出两道新裂伤。他瞥眼不远处交战的电锯汉歌德与蒙面女,那歌德似乎没有痛觉,什么“致命伤”的定义对他来说都是教科书上的玩笑似的,蒙面女连续击中他好几次,歌德就是一昧笨拙地挥砍恐怖的大电锯。 又看看头顶上滴着口水的冬子。 冬子两脚倒勾着管线,两手揉着包在白衣里的两粒奶子,笑嘻嘻又道:“乖小孩平常有在运动哩,我只吃到一点点血就比平常满足哩。哎呦,想不想摸个奶?” “啊?”乌拉拉失笑。 “哎呦,再给冬子姐姐好好吃一口,冬子姐姐就给你吸奶。”冬子眼神热切。 “好啊!只能吃一小口喔。”乌拉拉开心道,双手环抱着胸。 冬子大为兴奋,立刻从天花板跳下,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撕开,进出两粒浑圆雪白的大奶,将颈子微微上仰,粉红色的乳头涨大激突,一副“快来吧,傻孩子”的样子。 猛不及,乌拉拉一个豪迈的回旋踢。 “哎呦!” 乌拉拉一脚将露出破绽的冬子给踢出破洞,哇哇坠人大海。 “还不快帮我!” 蒙面女怒叫,乌拉拉搔搔头,看着一旁的蒙面女已陷入苦战。 链球上的钢链刚刚被锯断,衬手的武器一失却,蒙面女只有东躲西闪的份,狼狈的样子像极了恐怖片里惊慌失措的女主角。 歌德的动作乍看下迟缓无用,却充满无法挑 剔的凶恶霸道。 “别管他了,快闪先!”乌拉拉眼神一个示意,抄起两把武士刀飞掷过去。 武士刀恰恰钉住歌德的脚掌,但歌德只是顿了顿,随即用手将武士刀喀喀拔出。 而蒙面女跟乌拉拉也趁着这一迟疑,跳出破洞,登上歌德搭乘的快艇离开了货柜轮。 13 快艇在夜色里,无数探照灯下离去。 “这样可以吗……就让他们这样跑走?”阿不思。 “把船打沉了,恐怕更不好抓吧,当务之急是用最快的速度减轻货品的损伤。更何况……”无道沉吟。 既然来犯者能够顺利地人人歌德与冬子手中逃脱,追击炮的威力也只是将船打沉,无法解决两人。 而且,无道突然很想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样的角色,受谁的指使,来自何方。 “是啊,更何况……”阿不思捂着嘴笑。 快艇上,乌拉拉与蒙面女都不说话。 他们并不奇怪为什么那些迫击炮没有朝快艇轰击,只是象征性地派几艘小艇在后头跟着,几个加速,就远远地将小艇甩脱。 快艇在一处垃圾与油污漂浮的地方靠了岸,乌拉拉与蒙面女下船后便匆匆分开,一左一右快跑。 乌拉拉跑着跑着,穿过台场一处幽暗的公园,穿过两条人烟稀少的街,然后松了一口气似的,走进一处几乎可称废弃的老公寓…… 不知何时,乌拉拉手里拿着罐冰乌龙茶,乌拉拉一边大口喝着、一边走在公寓楼梯里,直走到五楼的天台上,哼起歌来。 乌拉拉将喝光的乌龙茶铝罐轻轻抛上半空,然后将空铝罐当作毽子踢。 踢,踢,踢。 然后罐子被轻轻踢到天台的角落,咕隆咕隆地在地上滚着,最后碰到了矮墙才停止。 角落外,忽地翻出一个人,这一翻落正好压瘪了地上的铝罐。 啪唧。 一双贼眼瞪视着乌拉拉。 乌拉拉也打量着这一路跟踪他的吸血鬼。 雄性,个头矮小,穿着随处可见的牛仔裤与衬衫,模样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但眼睛里的沧桑却透露出很复杂的信息。 衣服还没干的,狩。 一个从小就遭到感染的吸血鬼,“受封”为东京十一豺之一,也已一百多年。 “仆么时候买的饮料?”狩很介意。 他刚刚一路跟踪乌拉拉,却没发现乌拉拉什么时候买了马龙茶。 乌拉拉的手有这么快? “你刚刚一直躲在快艇底下吧?”乌拉拉没有正面回答,反问。 乌拉拉脱掉焦黑碎裂的上衣,露出一身恰到好处的精瘦。赤裸的上身,仍印刻着他独一无二的锁命咒缚,赭红色汉字画记的邓丽君“月亮代表我的心”歌词。几道今晚留下的伤痕发出诱惑吸血鬼的气味。 “那是什么?座右铭吗?”狩也是反问,肚子咕噜咕噜怪叫。 “差不多了。你也想要吗?我帮你写。”乌拉拉笑笑,他总是这样的。 不晓得这个狩有没有像冬了那样愚不可及的“破绽”,可以让他一脚踢下楼,快速了结。 “好几卜年前,我也曾在银摩附近遇到一个像你一样,把无聊的座右铭写在身上的笨蛋。”狩说,扭扭脖子。 “喔?还记得他的名字吗?”乌拉拉好奇。 “已经吃进肚了里的东西,就别再提了。”狩摇摇头。 乌拉拉点点头,同意。 于是摆开简单的架式,将仅剩的气力紧紧裹在肌肉里。 今晚他已将咒术的能量用罄,又没有将绅士带在身边,只有用战斗的基础,体术,来决胜负了。 “你的程度在十一豺里头,算是前段班还是后段班呐?”乌拉拉认真问。 “打赢了我,再告诉你答案吧。”狩皱着眉头,半弯着腰,一副很恶心想吐的姿势。 “好,如果你打赢了我,我也跟你说我的来历。我想这肯定是你跟踪我的理由。”乌拉拉说,一跺脚,就冲向狩。 狩隐隐一惊,明明乌拉拉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拳过来,却好象有什么背后的气势在支撑着他,让狩觉得“可不能被这样的拳打中”。 但狩可不是一般的角色,他的能力在十一豺里可说是最骇人听闻的—— 猛毒! 狩不闪不避,张大嘴,一大团发烫的酸液从食腔内暴射出,吐向乌拉拉。 “臭死啦!”乌拉拉以滑垒的姿势斜斜倾倒,后翻躲开。 酸液在地上爆开,水泥地板顿时变成一滩烂泥巴似的糊状物,四处飞溅。其中几滴酸液还是不可避免地喷到乌拉拉的身体,冒出与血水交融的黄色液泡。 “好痛。” 乌拉拉躲开的瞬间,狩已妖异地高高跃在半空,对准乌拉拉,往下又呕吐出一大团被奇怪薄黏膜包覆住的酸液。 乌拉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只好用最快的速度闪躲开。 酸液一碰到地,立刻像致命的化学药弹爆炸,裹着融化的水泥乱溅一通。 乌拉拉只得低下头,缩起身子,免得眼睛给喷瞎。他身上已经有十几处被烫出黄色液泡,发出难闻的焦烟。 狩落下,脸色极为难看。 “这只是前奏。”狩脸色苍白,说:“我的胃越来越饿,也越来越不舒服了。”摸着不断鼓起、缩小、鼓起又缩小的肚子。 但乌拉拉的脸色更难看。 要是直接被那酸液炸碰到,又没有立刻死掉、化为一团无脑的蛋白喷,那连皮带骨溶解的过程一定非常痛苦。 乌拉拉强打起精神,但失去咒术力量的他,其实毫无对策。 “你自己没发现吧,你的身上有种叫做‘食不知胃’的烂命,你会成为吸血鬼不是偶然,这种吃东西不雅观的能力也不是偶然。”乌拉拉一边说,一边分析刚刚简短交锋的战斗资料。 “好几十年前,那个在身上鬼画符的人也是这么说,还说什么他可以帮我解脱……解脱个屁。"’狩冷冷道,脚步竟有些不稳。 “他好吃吗?”乌拉拉乱问一通。 “如果好吃的话就好了。”狩的眼皮颤动,一抹感伤。 狩的体质其实并不好,从小体弱多病,还罹患医书毫无记载的罕见疾病。 会自愿成为吸血鬼,不过是当时年轻的狩不甘心生命了无生趣,想藉由“新的体质”来摆脱人类疾痫苦痛的解脱。然而结果却小如他的预期。 不死的生命只为他带来无穷尽的病痛折磨。 狩天生就无法正常地进食。 若是像正常人般将食物咀嚼、吞咽、吃进肚子里,食物不仅无法消化,还会像炸药一样撕扯狩那“有特殊需求的胃”,令狩痛得在地上打滚,直到奋力将食物呕吐出来为止。 狩必须将胃液从嘴里干呕出来,在外头好整以暇消化食物后,才能将已被胃液中特殊的酸酵素分解的“异化蛋白质”捞吃进肚。但异化蛋白质吃起来索然无味,有时还混着衣服的丝纤维、塑化纤维、皮草纤维等怪味,让狩极为痛恨。 但若几天不吃东西 作品相关 (14) 标提早折返,快撤退。”阿广急促的声音。 宫泽一惊,拿起对讲机。 “武藏,目标折返!撤退!”宫泽。 “不,快好了。”武藏开始在窗户边角的小孔安装针孔摄影机。 “阿广,还有多久目标抵达!”宫泽紧张不已。 “他很接近我,我要挂了!”阿广气喘吁吁的声音。 宫泽大惊,打开窗户,看着武藏踩在七楼的高空墙垣上手忙脚乱,再看看楼下…… 今井面无表情提着两只塑料袋,低着头,正快速穿过管理员室,走到庭园。 “武藏!”宫泽冷汗直流,心急如焚。 “别吵,快好了。”武藏坚持,专注在手指上的小玩意儿。 今井从没有进过电梯,总是从另一头的楼梯通行。 宫泽深呼吸,紧握拳头,吐出一口气。 “武藏,我再给你三分钟,你再不下来,我只好做鬼找你。” 宫泽挂掉手机。 阴暗的楼梯间。 宫泽戴着耳机,吹着口哨,背着大包包走下阶梯。 他不确定“它”是否会听见剧烈的心跳声,但他已别无选择,只能用熟练的口哨声将不安的情绪掩盖住。 楼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宫泽的口哨也越来越大声,插在口袋里的手握紧从妈妈房里偷出来的“银戒”……如果自己的科展论文成真的话。 四楼楼梯转角,宫泽一晃一晃大步走下,大方看着刻意低着头、却散发出一股阴冷气息的今井。 今井戴着压低的绿色帽子,与宫泽在楼梯错身的瞬间,似乎有意无意瞥了宫泽一眼。 这是宫泽第一次与今井近距离接触,过度饱满的猜测与想象,让宫泽的口哨走了调,心脏几乎悬停。 但,宫泽想起了同样赌命,几乎一脚悬空的武藏。 “啊!”宫泽左肩“不自觉”往旁一碰,撞上擦肩而过的今井。 宫泽一个踉跄,背包脱手落空,一堆零食散落在阶梯上。 今井的脚步犹疑了一秒,随即又继续往上踏。 “喂,撞了人不道歉,至少也帮我捡个东西吧!”宫泽拿下耳机,瞪着今井。这才从楼梯下方看清楚今井的脸孔。 比起照片,今井本人的脸孔轮廓更显苍白削瘦,还有一股阴扈之气 。 今井瞪着宫泽,彷佛知道那一撞是宫泽故意找的碴。 “马的,你很不识相喔,你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是怎么教训像你这样的中年废渣吗?”宫泽佯怒,卷起袖子,其实心里怕得要死。 今井瞇起眼睛,无法看清他在想什么…… “喂,我叫你把东西捡一捡!”宫泽用力一踢躺在地上的背包。 只见今井的身子微微前倾,喉咙间有种奇怪的声音喀喀咕哝着。 宫泽心中战栗不已,眼神却兀自佯作愤怒,握住银戒的手早已满是冷汗。 “想打架的话,最好弄清楚你的对手是谁……”宫泽冷冷地看着正想做出什么的今井。 此时,楼下有脚步碰碰碰快速靠近,阿广的大叫声回荡在楼梯间:“宫泽!到底要不要去网咖把妹啊!靠!你也太久了吧!” “……”今井手压低帽缘,转身不理会宫泽,拾阶上楼。 宫泽大骂几声,低头将地上散乱的零食收拾进大包包,这才发觉自己的手已经颤抖到连零食包装袋都无法拿好,眼泪甚至流了出来。 不知何时,阿广已蹲在自己身旁,手里拿着手机。 “你做得很好。”阿广拍拍吓到飙泪的宫泽,坚定地说:“武藏那小子已经回到房里,那家伙无所遁形了。” 当晚三人彻夜守在计算机屏幕前,观察今井不可思议的夜栖活动。 今井将电视切换到新闻报导,然后开始攀行在天花板上,不停在屋子里作三度空间的跳跃。肌力之惊人,平衡感之佳,简直匪夷所思。 “果然……是吸血鬼。”阿广骇然,终于说出口。 今井一边看着不同电视台播放的新闻,一边继续在屋子里头不停纵跃,像是刻意锻炼着自己的肌肉力量。 “原来奇怪的声音就是这样来的。”武藏看着天花板,手臂一阵鸡皮疙瘩。 如果电视新闻停留在失踪儿童的报导上,今井就会暂停锻炼性的三度空间跳跃,专注地看着新闻,不时露出尖锐的犬齿低吟。 “好险没在楼梯间被他干掉。”宫泽一想到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两腿就发软。 而天快亮时,今井打开冰箱的画面瞬间,开始困倦的三人同时被震撼 的画面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 一颗极其干瘪的,瞪大双眼的头颅。 “那是……小孩子的头吧?”武藏快吐了。 阿广跟宫泽则直接吐在地上。 今井不仅将小孩子绑走、杀死,还将尸体分成主要的六大块。宫泽将画面格放、边缘清晰处理后,发觉死者头颅比起寻人新闻中、照片里的胖男孩,大幅瘦瘪下去。 “血被吸光了……可见吸血鬼只要一个月完整进食一次,就能够存续他们邪恶的生命。”宫泽昏昏沉沉地说。 但今井打开冰箱,并非吃食童尸,而是熟练地处理尸体,烟灭证据。 看他的手法,应该不是打算一次就处理好,而是按部就班照某种进度操作着。 三个人各自调整情绪,眼神不断避开计算机屏幕里呈现的超写实世界,直到今井将窗帘彻底拉下封好,进入黑色的睡袋里入眠,宫泽才结束监视画面。 吸血鬼啊……脱离现实的邪恶敌人。这案件里四个疑点都解开了。 一切,就跟宫泽一开始就猜想的对象一模一样。 “如果你们想逃跑,我也不会怪你们。我一个人就能杀死那个混蛋。”武藏首先开口,似乎忘记今井骇人的体能条件。 “你在说什么啊?该是报仇的时候,这才是男子汉。”阿广握拳,分不清楚背上的汗,是因为害怕,还是过度兴奋。 “既然确定凶手是吸血鬼,就要有对付吸血鬼的办法。从现在起到中午阳光最盛的时候,还有七个小时,一定要准备好所有的东西。一起祈祷今天不是阴天吧!”宫泽双手摩擦,想藉此将恐惧感摩擦掉似的。 对付吸血鬼的方法,许多恐怖电影或漫画都大同小异:阳光,银,大蒜,木桩,圣水等等,宫泽认为其中可信度最高的,莫过于阳光跟银。 “我只有一枚银戒……还要更多。”宫泽说:“我记得良子家是金饰店,去她家借点银粉吧,武藏,良子一直很喜欢妳,这件事你看着办。” 武藏一脸苦恼。 “阿广,你去找你叔叔,请他跟消防队要几件最亮的防火衣。”宫泽看着阿广:“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负责祈祷中午阳光充足。三个小时后这里见。” “等等,我要怎么跟我叔叔说?跟他说我们打算宰一只吸血鬼?”阿广张大嘴巴。“是啊,他越当我们在儿戏,防火衣就越容易借到。”宫泽说:“开始行动,像个男子汉决胜负吧!” 三人分头进行。 武藏到超商买了 好几把锐利的生鱼片刀,然后将刀子拿去良子家开的金饰店,请良子父亲将宫泽的银戒融化,涂在每一柄生鱼片刀的锋口上。当然,区区一枚银戒还不够,武藏答应跟良子约会,才将十五柄生鱼片刀都涂满。 “为什么那么多刀子?”宫泽傻眼。 “每个人五把,可以近战、可以远丢,战斗到至死方休。”武藏解释。 阿广除了顺利弄到三件崭新的隔热防火衣,还提了一桶煤油回来。阿广说:“先在楼梯口铺好油,要是需要逃走时,大火可以困住他。当然了,我也不反对一开始就用火攻,只是万一烧掉整栋房子,我们只好牢里英雄再见了。” 而宫泽早就准备好几片镜子,跟一座擦得一尘不染的立身镜。他也将针孔摄影机所拍摄到的一切录成影片档,预先设定好时间,电子信箱将在十个小时后寄到邻近的两间派出所,以及东京警视厅。以防万一。 “防火衣的反射亮面属于保护性质,立身镜的阳光攻击才是最正点的部份。”宫泽说:“虽然不清楚他睡得有多熟,但我们一破坏门锁进去就打破窗户,让阳光照在我们身上,立于不败之地。” 三个人穿好金光闪闪的防火衣,分配好涂妥银粉的生鱼片刀,宫泽拿着立身镜,阿广提着油,武藏当前锋。这个行动打算由空手道黑带的武藏,以一记豪爽的回旋踢将门板踢开做开场。 指针距离正午时分还有半小时,三人将防火衣头套摘下,在等待与酝酿的空档里不断咀嚼零食,大口大口喝水。光是穿着密不透风的防火衣,就足够使人中暑。 武藏看着启动这一切的宫泽,不由得大为佩服。 “宫泽,一般人不会这样联想吧?说你推理好,不如说你爱胡思乱想,一开始就往吸血鬼这种奇怪的答案猜。”武藏。 宫泽笑笑,他的想象力一直处于控制不住的脱缰状态。有人说,所谓的天才都是绝佳的阴谋论者,他就是这句话最好的映证。 “宫泽,我看你以后干私家侦探吧,一定会大发利市。”阿广用手搧风,热到快把自己蒸熟。 “不,既然要玩就要玩最专业的,我不要在网络上偷偷摸摸,我要正大光明调动所有的数据,我要当刑警。”宫泽信誓旦旦:“然后成立一个猎杀吸血鬼的特勤组,把这个城市好好矫正一番。” 时钟指针,已来到正午十二点。 三个年方十六岁的高二生,充满了热血漫画分镜里,才有的高 昂意志。 “终于到了这个时候,失败的话我们会死,成功的话我们也可能被当作杀人犯,连我这种成绩不好的笨蛋都知道,这真是糟糕透顶的暑假。”武藏苦笑,看着身旁两位挚友。 “是啊,杀人加纵火,我爸妈知道的话一定会气死。”阿广嘴巴这么说,脸色却是一番荒唐的得意。比起武藏的空手道回旋踢,他也想让自己的豪拳留下爽朗的回忆。 但身为军师的宫泽,此刻的思虑却突然陷入迷惘。 “怎么了?”武藏看着宫泽,以为文弱的宫泽临时胆怯起来。 “我觉得不大对劲。”宫泽胸口压抑着莫名的不安,心跳加快。 “……宫泽,你在楼梯守着油就好了,一有不对就点火。如果我们失败了,你还得亲自跟警察说明一切呢。”阿广拍拍宫泽,爽朗地原谅宫泽的退缩。 宫泽却一股劲摇摇头。他知道自己虽然胆小,却不是抛下朋友的那种人。 “我一直没有仔细去想,但整件事最奇怪的地方……我们却一直视而不见。”宫泽感觉到,防火衣紧紧包住的身体应当很闷热,此时却一阵毛骨悚然。 阿广跟武藏沾染到宫泽语气里的不安,面面相觑起来。 “两年来共有二十五个小孩子失踪,媒体却只做单一案件的报导,却没追踪连续诱拐的罪行,串连……拼凑出一个可怕的图像……好像这个连续犯根本就不存在一样。”宫泽深呼吸,却打了个哆嗦:“这才是最奇怪的疑点。” “别想那么多了,现在最……”阿广说。 突然,门被喀喀打开! 一群穿着黑色制服、戴着强化玻璃防护帽的人鱼贯走进屋子,将606室里呆晌的三人围住。 “等等,你们是谁!”武藏骇然,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至少两柄长枪指着他的脑袋。 黑衣人不发一语,用不容分辩的肢体语言将三人分开,旋即悍然将三人强按在地上。即使是武藏这样的功夫高手,在被压制住脊椎关节后也无法动弹。 宫泽在被压倒的瞬间注意到,每个黑衣人手里都拿着附有红外线瞄准仪的冲锋步枪,像是霹雳小组般模样的队伍,高起的黑色衣领上则绣了白色的“v”字,似乎是某个特殊小组的标记。 迅速制服三人后,606室的窗户立刻被黑色的喷漆封死,光线全然遮蔽。 阴暗空气中弥漫着油漆的呛鼻气味 ,还有三人焦躁惊恐的喘息。 “你们是警察吧?是我叔叔叫你们过来的吧?你们弄错对象了,我们……”阿广的肩膀被按得很痛,一旁瘦弱的宫泽更是痛得叫出声来。 渡边警佐果然从霹雳小组般的黑衣人后慢条斯理走出,但并没有叫这些黑衣人松手的意思,只是看着手表,皱着眉头。 “叔叔!”阿广压低声音,汗流浃背地说:“犯人就在楼上,他不是你们能够应付的了的角色,他……喂!小力一点行不行!” 渡边警佐看看表,又看看天花板,用一种漠然的语气说:“不能够应付啊……” 天花板上传来剧烈的撞击声,然后迅速回归平静。 阿广与武藏还在挣扎不解,但渡边警佐却恍若未闻,只是抽着烟,偶而用看陌生人的表情打量着侄子阿广。 被压在地上的宫泽早已神智澄明,完全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胃里一阵厌恶的翻搅,涌起呕吐的冲动。 半分钟后,一双高跟鞋矗立在宫泽面前,蹲下。 是个短发的妙龄女子,脸上除了一副时髦的红框墨镜,还有赞叹不已的甜美笑容。手里,却拎着今井死不瞑目的脑袋。 “宫泽清一,很高兴终于在这样的场合看到你。”妙龄女子伸出手,帮宫泽歪掉的眼睛扶正。 “……”宫泽怒瞪着妙龄女子,牙齿却不由自主打颤。 妙龄女子将今井的头颅随手往后一丢,立刻被黑衣人接住包好。 刚刚楼上的巨大撞击声,很明显是这个妙龄女子杀死今井所发出的声音。 “今井原来的名字不重要,但他并不具有惹出这种麻烦的资格,简单说就是体制外的烂吸血鬼,擅自躲在食物里的废物。你很好,帮我们找出这种害群之马,省得我们一番工夫……要知道越是庞大复杂的控制系统,里头的漏洞越是千疮百孔呢。”妙龄女子耸耸肩,一副“我也没办法”的无可奈何。 “放我们走!”宫泽勉强说出这几个字。 “真不愧是那篇精彩的科展论文的天才作者,我一直很期待你的后续发展呢,你这孩子果然不只是纸上谈兵,还是个勇敢的实践派,当然了,你的朋友也是功不可没。”妙龄女子夸奖道。 宫泽咬牙切齿,全身颤抖。 “宫泽……这是怎么回事?”武藏徨徨然。 “叔叔!叔叔!”阿广奋力抬头,不解地看着面 无表情的渡边警佐。 此时,阿广与武藏颈子后被黑衣警察注射进不明的液体,随即缓缓昏倒。 “送进皇城吧,就说是上等的食材。”妙龄女子回头吩咐。 渡边警佐躬身领命,几个黑衣人拿起黑色的特殊塑料袋,有条不紊将软瘫的阿广与武藏“打包”进袋里,扛起走出房间。 “你们要把阿广跟武藏带去哪里!”宫泽恐惧又愤怒地咆哮。 “天啊,你该不会真的不晓得吧?”妙龄女子假装失望,却掩饰不住她开玩笑的心情。 “你们这群烂吸血鬼!烂人!烂警察!全都是同流合污的混蛋!”宫泽吼得脖子都红了:“把我的朋友放了!放了!” 渡边警佐瞪着宫泽,余下的黑衣“警察”正等候妙龄女子进一步处置宫泽的命令。他们准备的塑料袋恰恰还剩一个。 “打包吗?还是就地处理掉?”渡边警佐恭敬地问。 妙龄女子仔细看着宫泽,毫不理会一旁的渡边警佐。 “宫泽清一,你很讨厌吸血鬼吗?讨厌会把你朋友丢进榨血机,作成酥脆甜血饼的吸血鬼吗?”妙龄女子很认真的表情。 宫泽没有回答,他抱着必死的心情,用最大的恨意凝视着眼前的妙龄女子。 妙龄女子微笑,露出期待的眼神:“身为一个纯种的吸血鬼,人类是不是一种意志力很强的种族,我希望能够从你身上找到解答;身为你忠实的迷,我很期待你能够在全新的记忆里坚持现在的意念。我会带你去白氏那里……一个能够清洗你这个夏天所有记忆的地方。之后,你会在一连串巧合下进入警大,当上最优秀的刑警,然后……进入为吸血鬼擦屁股的特别v组。” 宫泽倒抽了一口凉气,却随即大吼:“天涯海角我都不可能忘记!不可能忘记!总有一天我会将你们赶出这个国家!” “说得好,这也是我最期待的,让我见识一下人类的意志力吧。到时候,说不定你已经变成一个让我心动的男子汉呢。”妙龄女子笑笑,轻轻地弹了宫泽的额头一下。 宫泽昏了过去。 暑假已接近尾声。 宫泽恍恍惚惚地躺在病房里,因车祸所造成的脑震荡与颅内出血还在持续观察中。 车祸……哪来的车祸? 每当困惑的宫泽想要仔细回忆“车祸”的一切,与这趟他根本没有印象的旅程时,他的左脑就 会一阵痉癵的疼痛,痛到甚至流出鼻血。医生警告宫泽暂时别多想,否则大脑损伤的区域会负荷过重,只会加遽失忆的情况。 但宫泽能不努力回想吗? 医生告诉他,与他同行的两个朋友,阿广与武藏,全都在车祸中不幸丧生。他们两人在意外发生后昏迷,来不及逃生的结果,是被车内的大火烧成焦炭。而宫泽之所以几乎毫发无伤,据匿名的目击者指出,全是他第一时间被巨大的撞击力道给弹出车体。 “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宫泽哭着,这种目击说词真是瞎掰一通,毫无逻辑可言。 更何况,他们三人全都没有驾照,也没有人会开车,怎么租车去旅行? 还一口气便在外面游荡了快三个礼拜? 如果是一场梦,至少还会留下片段的残留画面。偏偏这场意外连个梦都不如,只有两张潦草的交通事故报告。 如果说是私下串通的租车之旅,至少也会留下几张照片,但相机在车内大火里同样烤成脆化的炭块。而宫泽号称天才的脑海里,却什么也没剩下。 莫名其妙的,宫泽失去了他最要好的两个朋友。 阿广的直率热情,武藏的执着刚毅……如今只剩下含糊不清的吊唁。 出院后,宫泽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 无端流泪,无端头痛,无端害怕…… 无端感到不能遏抑的愤怒与悲伤。 2018年,二月。 东京新宿,警视厅,特别v组新人资料审查室。 宫泽西装笔挺,精神奕奕坐在长桌的一端。 面试他的长官,正是高中好友的叔叔,特别v组的高级警司,渡边友尚。 渡边在拥有调动整个警视厅资源的特别v组担任高阶刑警,自宫泽当上警察那一天开始便非常帮他,给了许多相当实惠的建议。 尽管如此,但宫泽就是无法理解,自己内心深处好像不怎么喜欢这位老是帮忙自己的长辈。要细究原因,却说不上为什么。 “宫泽清一警官,你的资历非常完整,破案率也是同侪间最高的,但……你知道的,特别v组是个很特别的行动组,‘最适合’比‘最优秀’还要重要。给我个理由吧小伙子。”渡边打量着宫泽,想起了什么。 “因为我是最棒的,最棒的人到哪里都适合。”宫泽自信满满。 “宫泽警官,你以为我们在拍电影啊?”渡边警司失笑。 “如果我可以破‘子夜拔头人’的案子,我是不是就符合最棒、也最适合的定义?”宫泽直截了当。 “行。如果你在一个月内破案,特别v组的大门随时欢迎你!”渡边警司微笑。 食不知胃 命格:天命格 存活:无 征兆:无法正常进食之余,想吐,虚弱,易怒,衍生出捉多怪癖。 特质:为了进食出现各种肉体上的扭曲突变,例如吐出高胃酸酵素进行体外消化、生长出钢铁般坚硬的牙齿、将电气油气火力或其它能量转化为身体所需的热量等等。但绝大多数正常人类都会在饥饿时期就死亡,仅有极少体质特异的人种才有体质基础留存此命格。 进化:吞食天地 续十一豺 冷冷清清的马路上。 一台不成摊车的烂泥,一个破掉的橱窗与满地碎玻璃,呜呜吹响的警报器声。 狩甫落地,乌拉拉已从地上爬起来。 而街的暗处,也慢慢走出身着蓝色紧身劲装的蒙面女。 “会不会太慢了?”乌拉拉抖擞着身子。 蒙面女不说话,只是敲敲手中的望远镜,然后丢在一旁。 乌拉拉苦笑,原来他没感受到蒙面女的“气”,是因为蒙面女站得老远,用望远镜遥遥观察乌拉拉与狩的死斗过程,想找出狩的弱点才杀出。 现在才出现,只有两个理由。 “你认为找到我的死角了?”狩冷笑,国中生面孔的他却一点也不青涩。 蒙面女摇摇头。 “那你是看出这小子不行了?”狩又皱着眉,摸着肚子,快饿昏了。 蒙面女点点头,从背后的金属箱重新抽出一条钢链,但链球已失却在货轮上,只有空甩着链子。 东京警车特有的警笛声快速接近中。 麻烦了,这下十一豺中的其他人也会找到这里的。必须速战速决! “喂,等等,其实我还可以打啦。”乌拉拉踏上前,停住,笑嘻嘻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狩眯着眼,面色扭曲道:“从打斗到现在,你除了躲的功夫比别人行外,根本就没办法沾上我的边,也好像没打算这么做不是?” “恩,因为就算靠近你, 作品相关 (15) 心崩溃的过程。所以剩下的那六个猎人整整被折腾了十一天才死去。只剩下带头的那一人。 “杀了我!”那双手被铁链铐在撞球桌旁的猎人头目,用仅剩的怒气咆哮。 一丝不挂的他,赤裸裸背对着房里一半的吸血鬼,另一半的吸血鬼则欣赏他痛苦的表情。猎人头目的两只脚掌被铁杖贯穿钉在地板里,被迫张得很开,无法动弹。 两腿已被血染成酱红。寻着痕迹,那酱红是从两腿之间断断续续扩散出来,间接渍在地上。 “废话,还用得着你说?不过平常要操到世界排名第五十七猎人,好像不大容易?别忍了,喜欢就大声喊出来罢。”普蓝哲夫站起,嘴巴吐出一团白气,大剌剌走到撞球桌旁。 猎人头目紧闭双眼,嘴唇发白,全身颤抖。 下半身全裸的普蓝哲夫站在猎人背后,拍拍猎人的屁股,一把抓起猎人破破烂烂的双肩,下身用力一挺。 猎人惨叫,嚎叫,哭叫,悲叫,痛叫。 貂皮大衣晃动。普蓝哲夫闭着眼睛,面无表情回忆两人十一天前打斗的过程,动作越来越激烈。 十一天前。 “姜衍,你要当我的性奴,还是被乱枪打死?” 普蓝哲夫看着跪倒在地上,被五柄枪指着脑袋的猎人头目。 “杀了我!”猎人头目嘴角挂血,瞪着他。 “那就如你所愿吧……把他铐在桌上。”普蓝哲夫冷冷道。 “说你很爽,我就一指爆了你的脑袋。”普蓝哲夫淡淡说道,手指敲敲猎人头目的太阳穴,下半身疯狂摆动。 看着撞球桌另一端,活活被操死的同伴尸体,猎人头目痛苦地流下眼泪。 依照他受过严苛锻炼所培养出的体力与耐力,要因这种程度的痛苦死去,恐怕还要花上一个礼拜。 “……很爽。”猎人头目低下头,整个脸都扭曲了。 “大声点。”普蓝哲夫的手指轻敲他的脑袋,下半身愕然停止摆动,身子一阵短暂又快速的哆嗦。 “我很爽!”猎人头目崩溃大叫。. 普蓝哲夫抽身而起,转身挺回到沙发上。 猎人头目瞪大眼睛,转过头。 “换谁啊?让他再爽一下吧!”普蓝哲夫说完,其余四个吸血鬼哄堂大笑。 猎人头目悲愤大叫,两腿之间流出 和着精液的稠血。 “老大,你怎么这么变态啊?”饮血酒的吸血鬼苦笑。 “我就爱老大卑鄙的调调啊,哈哈哈哈。”玩纸牌的吸血鬼大笑。 “唉,老大的卑鄙是一流的,可我还是喜欢女人啊。”戴眼镜的吸血鬼叹气。 “男人我也行啊,活了这么久还有什么东西不能操的,斑马我也骑过,我上吧!”正在看电视的吸血鬼大汉站起来,解开皮带,裤子簌簌落下。 突然,猎人头目双目一瞠,不再悲呜了。 一个破碎的酒瓶插在猎人头目的颈子上,结束了他毫无尊严的生命。 “谁!”吸血鬼一阵大叫。 除了普蓝哲夫,全都抄起身边的各式枪械对准唯一的门口。 离门最近的、裤子刚刚脱下的那吸血鬼,双手捧着不断溅涌出鲜血的喉咙切口,难以置信地跪倒,然后整个趴在地上。 普蓝哲夫依旧坐在沙发上哈麻,在烟雾缭绕的视线中端详站在门口的小鬼…… 这小鬼无声无息解决掉守在楼下的两个部下,动作静得连耳朵特灵光的自己都没有发现,光是这点就足以用疼爱式的凌虐来夸奖。 小鬼的肩上有一只正在发抖的黑猫,手上滴着血。 乌拉拉。 “第一次杀吸血鬼,我以为我会害怕到全身僵硬。”乌拉拉看着六个吸血鬼,静静地说:“可是我错了,你们给了我很充分的理由。” 拍拍绅士,绅士嗅到很危险的气息,紧张地从领口溜进乌拉拉的衣服里。 “杀死另一个人还需要理由的人,都很弱啊。”普蓝哲夫眯着眼睛,往后一躺,半个身子都陷进柔软的黑沙发里。 乌拉拉的手明晃晃,隐隐有金属利器的光泽。即使传承上并不是最擅用断金咒的血统,乌拉拉依旧将断金咒用得极好,不像哥独攻火炎咒。 “有理由的人绝对比较强。我不会让你这种小石头挡住一个天才吉他手的路。”乌拉拉踩着倒下吸血鬼的背脊,观察眼前的形势。 他放弃了突击,因为他知道说完刚刚的话,能够给足自己力量。 一个吸血鬼单手挂在天花板上,慢慢摇摆身子。 一个吸血鬼蹲伏在地上,一手伸到背后,似乎还有别的武器藏着。 一个吸血鬼跳到撞球桌上,喘着气,不时关注普蓝哲夫的动向。 有三把枪指着自己。 第四把枪则摆在普蓝哲夫面前的桌子上……没握在手里的武器,最危险。 “喔?好像蛮有道理的。”普蓝哲夫没有笑,因为他也喜欢听。 慢慢崩溃自认很强的人的信心,是他的娱乐。眼前的对象似乎很棒。 “听过猎命师?”乌拉拉慢条斯理弯下腰,单手撑地。 普蓝哲夫闭上眼睛,努力回想自己吃过的所有东西。 “……好吃吗?”普蓝哲夫皱眉,抠着额上的黑桃刺青。 乌拉拉消失。 齐人之福 命格:集体格 存活:一百五十年 征兆:总是被两个女孩或两个男孩以上喜欢的宿主,每天可是都过得很色啊! 特质:还有什么特质可言!这种事永远都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啊!宿主每天都在处理的三角习题与感情纠葛时,眉宇之间流露出的淡淡忧愁,那种高尚的烦恼,怎么会是我们这种去死去死团的人所能理解?去死去死! 进化:教主我还要,宙斯的荷尔蒙。 (吴丞闽,光明的二十二岁,嘉义。洪筑君,麦可乔丹的二十三岁,台南新营。你们灵感这么接近,干脆在一起好了。加油!) 乌霆歼看着鞋头上增加的湿润水气……弟弟进去废墟,已经二十六分钟了。 “不是尽力,是一定要做到。”乌霆歼重复着自己刚刚说过的话。 从五分钟前,乌霆歼就开始重复咕哝着这句坚定的警告,总共念了十七次。念到额头上的青筋爆起,像蛇身一样缠动着。 但青筋末端凝结的冷汗,让乌霆歼快要分不清楚心中郁积的愤怒多些,还是不想承认的担忧多些。 虽然弟弟并没有真正生死交关的实战经验,但毕竟他平时格斗练习的对象可是自己……现在就算躲在废墟里的吸血鬼是十几个人组成的武斗团,也不可能是弟弟的对手。正确地说,如果在弟弟的手底下活得过五分钟就该偷笑了。 难道是一向仁慈的弟弟动了恻隐之心? 还是…… “这混账。”乌霆歼紧紧握拳,气息暴涨,震落周遭的树叶。 墙壁、天花板上焦黑一片,粉碎的肉屑像泥土黏糊其上,地板上的裂缝几乎让这层楼塌陷。 破碎的吸血鬼头颅,像 凹凸不平的球一样在地上打转,打转,打转。 ……最后停在普蓝哲夫泛红的脚边。 “你很强嘛,会像魔术一样平空喷出火来…只可惜还是不够强。”普蓝哲夫的手抠着碎裂的颊骨,鲜血从伤口沾满了指尖,皱眉。 下身赤裸、穿着貂皮大衣的普蓝哲夫以铁靴踩着浑身是伤的乌拉拉,用力往下一压,乌拉拉的脊骨发出令人焦躁的悲鸣。 差太多了…… 正踩在自己身上的这个男人,跟自己完全是不同的等级。乌拉拉勉强睁开眼睛,看着瑟缩在墙角发抖、却不肯独自逃走的绅士。 普蓝哲夫右手抓着左手的肩膀,用力转转,发出齿轮喀喀喀接合的机械声音。 仗着吸血鬼几乎完美的“无抗体反应”体质,普蓝哲夫特喜欢改造自己的身体。每次在战斗中受伤后,他便尝试在伤口内嵌入人工材料补强,几十年下来,普蓝哲夫已是个半身机械人,所用的材料与焊工无一不足当时顶尖的战争工艺技术,连纯钢打造的刀都未必斩得断钛合金的皮下护钣,普通的体术攻击对普蓝哲夫根本毫无效果。 吸血鬼的体能本来就很优异,而普蓝哲夫的战斗技巧再透过强化过的身体使将出来,防御力与破坏力都达到极为骇人的境界。最可怕的是,普蓝哲夫强化过的机械部位根本就“不怕银”,大大改善了吸血鬼的弱点。 强化过的部位越多,罩门就越少。死在普蓝哲夫手下的猎人不计其数。 绅士充满恐惧地叫着。 “还有没有别的本领?没有的话,我要把你的牙齿都打断了,以防待会你咬坏我的阴茎。”普蓝哲夫将脚挪开,蹲下,挺起的阴茎硬是停在乌拉拉的鼻前。 乌拉拉意识模糊地看着变成三个既重叠又分离影像的普蓝哲夫。 ……一开始,自己的速度还快过普蓝哲夫,连续的快速飞踢将普蓝哲夫踢得昏头转向,但踢中的饱实感并没有带给乌拉拉“对方快被击沉”的感觉,反而是足踝骨隐隐生疼,好像踢在一块大寒铁上。 于是乌拉拉一个大胆的突手咽喉刺,却被看似无力招架的普蓝哲夫逮到,朝乌拉拉腹部轰上沉重铅锤般的一拳! 那一拳后.就是暴雨骤落的几十拳,削弱了乌拉拉的速度、肉体,与斗志。根本就没有间隙让乌拉拉与绅士联手施击猎命术。 “醒醒,嘴巴打开。”普蓝哲夫捏起乌拉拉的嘴,另一手轻轻拍打脸 颊。 乌拉拉的眼皮血肿,鼻腔不断冒出细密的血泡,在普蓝哲夫连续的傲慢拍打中逐渐恢复意识。 “这样下去……哥……哥哥……会杀了我的……”乌拉拉含含糊糊地说,竭力握住松开的拳头。 普蓝哲夫面无表情,突然一个头锤往乌拉拉的头顶抛下,乌拉拉整张脸顿时埋进碎裂的地板里。 龟裂的地板缝中,流泄着发烫的红色。 普蓝哲夫不动声色,静静地蹲踞在一动不动的乌拉拉前,装置着高感应铷金属的耳朵快速跳动着。 “出来吧。”阴鸷的普蓝哲夫斜眼。 破碎的水泥墙后,慢慢走出一个高大坚硬的人影。 同样面无表情的乌霆歼。 普蓝哲夫站起,整理鲜红欲滴的貂皮大衣,充血的下体依旧昂然而立。 “你似乎比他强一点点,是同伴吧?还是他口中的……哥哥?”普蓝哲夫吹着揍到裸裂出强化钛金属的拳头,打量着大约一百八十公分高的乌霆歼。 好不容易站稳的普蓝哲夫,讶然看着些微变形的机械拳头。 对方的身上……拥有无法解释的可怕力量。 但乌霆歼身上狂暴的气息骤然消逝,盘腿坐在地上。 “乌拉拉,如果你五分钟内没解决这没钱买裤子穿的垃圾,我就杀了你,再撕碎这家伙。”乌霆歼冷冷地说。光是言语中的气势,就足以产生最大威吓的男人。 乌拉拉摇摇头,奋力睁开眼睛。 “三分钟……三分钟就够了。”乌拉拉有气无力地说。他的体力也仅能支撑三分钟。 “……”普蓝哲夫的拳缝中弹出四支尖锐的钻刺。 刚刚没有用出的危险秘器,成了乌拉拉必须在战斗中重新分析的新资料。如果乌拉拉有时间分析的话。 绅士一阵风般跳到乌拉拉的颈后,乌拉拉沉吟,一搭手,已换上了“请君入瓮”命格。 普蓝哲夫却无法专注在乌拉拉身上,一只眼睛飘到恍若无事的乌霆歼。 绅士轻轻一跃,躲进天花板里的裂口。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齐天七十二变,金刚大圣除魔!”乌拉拉喃喃念着,脚重重一踱地。 一股金刚之气自脚下拔冲而上,快速鼓荡乌拉拉全身,眉宇冲腾,简直变成另一个人。 “何方妖孽, 胆敢骚扰人间!”乌拉拉利用命格的特性,将自己“化身”为民间传说中的齐天大圣孙悟空,忘却身上痛楚,猴模猴样地跃向普蓝哲夫。 普蓝哲夫隐隐一惊,却没有回避猴击,拳上钻刺轰出。 “孙悟空”灵巧避开这拳,下一拳,又下一擎……去¨在危险的拳流中龇牙咧嘴盘身向前、倏忽后纵,不断试探普蓝哲夫的节奏。 普蓝哲丈心中对突然脱胎换骨的乌拉拉疑惑不已,但拳头却极为冷静地招架,想用最扎实的剌拳与经验将乌拉拉逼到墙角;然而不断跳跃的乌拉拉根本无从预测动作。 尽管无从预测……但乌拉拉快速绝伦、却像搔痒股的猴子盘打,根本就不能称之为攻击。 “反正所有的攻击对我来说,都是不痛不痒。”普蓝哲夫冷冷暗想:“只要逮到你一次,你就死定了。”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乌霆歼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切,后颈上的血管却矛盾地鼓胀起来。 在他看起来,弟弟使用这种低级的命格,对这个能将自己轰得气血翻腾的强大吸血鬼,根本就是没有效率的攻击方式。 更奇怪的是,弟弟原本的动作虽然没有附身后的齐天大圣孙悟空灵动,但攻击力与速度其实凌驾孙悟空之上,计算起胜利方程式,使用这样的命格反而让自己变弱了,根本大错特错。 “难道弟弟只是想靠着神打摆脱痛苦的肉体意识,拖延时间,想我帮他?”乌霆歼一想到这里,不禁恙怒起来。 突然,普蓝哲夫一个翻身,身上的貂皮大衣脱身抛出,罩住跃在半空的乌拉拉。 “唰!” 普蓝哲夫一个瞬间加速,上段滑拳在半空中擦出一条血线。 貂皮大衣被刺拳贯穿,胸前被撕开一道伤口的乌拉拉怪叫一声,往早已断成两截的撞球桌摔去。 乌霆歼瞳孔瞬间缩小……好小子! “呀呼呼呼呼——死吧!”全身赤裸的普蓝哲夫大叫,忍不住高高跳起,怪模怪样地朝躺在断桌间的乌拉拉杀去。 乌拉拉辛苦地微笑,筋疲力尽地看着在半空中扭曲着脸孔的普蓝哲夫。 刚刚普蓝哲夫将大衣罩住乌拉拉,然后轰向乌拉拉身上的那一拳,的确将乌拉拉整个“逮到”,但乌拉拉也趁着与那一拳的交锋,一掌朝普蓝哲夫肚脐上方两寸的位置拍去。 这一拍,可是赌上乌拉拉生死的所有筹码。 借着齐天大圣的灵动身躯与飞快的骚打,乌拉拉一直都在试探普蓝哲夫身上倒底有哪些部分并没有被金属包覆住,乍看是寻找普蓝哲夫纯肉体上的弱点,但背后却暗藏玄机。 ……只有通过那样的纯肉体途径,乌拉拉才能精准地将“已经具有孙悟空能量的命格”过嫁给普蓝哲夫。这样“无差别”的快速过嫁功夫,可是猎命术中巅峰的绝妙技巧! “突然要习惯自己身上新的命格……尤其足大相径庭的命格,没有经过严酷的练习还真办不到呢……”乌拉拉喃喃自语,轻轻往旁一躲。 普蓝哲夫的拳怪异地落下,全身仿佛奇痒无比的姿势可说是滑稽透顶。 “你做了什么!”普蓝哲夫大骇,突然驼起背、弯下腰来,全身无法克制地发痒。刚刚那小子不知在自己身上强塞了什么东西进来,弄得一向阴鸷冷然的自己突然想怪叫起来。 “简直……全身都是漏洞呢。” 乌拉拉眯起眼,举起手刀,想朝普蓝哲夫破损的脸颊来一记致命…击,却因为胸前那一直冒血的伤口,终于无法支撑地倒下。 普蓝哲夫还不晓得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异变,心中空前的焦躁恐慌。 只见乌霆歼伸手快速封住弟弟胸口附近的穴道,背起失血过多而昏厥的乌拉拉。 “真了不起,竟然在这么危险的情势下练成这种技巧!算算还有三十二秒,对你这个天才来说应该是很充裕吧!”乌霆歼豪迈大笑,抓起弟弟下垂到自己胸前的手,朝愕然的普蓝哲夫大步冲出! 初晨的阳光有如婴儿的呼吸,暧暖地托开乌拉拉迷惘的双眼。 肚子热热的,原来是绅士躺在自己身上。乌拉拉奋力撑起每一处都在剧烈疼痛的身体,肚子摇摇晃晃的,绅士打了个呵欠,跳到梁上继续睡觉。 “……”乌拉拉发觉掌纹已被哥哥换上了“天医无缝”奇命,身上的伤已自我医疗了好许,而床头柜跟地上摆满各式各样的零食,乌拉拉于是大口吃了起来。 他知道,天地万物的运行皆有道理,“命格”的能量并非无端生成存在的,要让“天医无缝”的力量发挥到顶峰,必须喂养它运行的薪柴:丰沛的食物热量。 一边吃着喝着,一边回想昨晚那艰辛的生死一战。若非哥哥突然出现,吸引了那高大机械吸血鬼的注意,让自己有喘息、重新思考的时间,他根本没机会在困境中练成那绝妙的技法。 一想到此,乌拉拉才恍恍惚惚记起,自己根本没有打倒对方或是被对方打倒的最后记忆,在昏厥之前,自己到底有没有…… 门打开,乌霆歼走进来。 “哥,昨天晚上……”乌拉拉一开口,才发觉自己因为喉咙发炎而口齿不清。 “昨天晚上,你做得很好。那个硬梆梆的吸血鬼被你强寄那怪命后,没多久就被你一掌贯啮挂点,我嫌他丑,一把火把他烧成破铜烂铁。”乌霆歼爽朗地说,从口袋里丢出一块焦黑的金属片,一屁股坐下,拿起地上冷掉的鸡腿就吃。 乌拉拉看着地上不停打转的破铁片,又腼腆地抬头看着哥,心中的快乐不经意反应在脸上。 “快吃吧,吃饱了再睡个觉,过几天伤就会痊愈了。”乌霆歼将大罐可乐丢给乌拉拉:“爸我跟他说过了,他也说你这次做得不错。” “恩。”乌拉拉欣然,旋开可乐瓶盖,张口就灌。 “弟,猎命师通常分成两种,我们两兄弟正好就分属两种典型。”乌霆歼嘴里大嚼鸡肉,慢慢解释道:“第一种猎命师典型,就是非常习惯某一种、或某一些类型的命格,经过不断的训练后,让自己命格发挥出百分之一百的力量,甚至修炼进化。比如曾经帮助蒙古大帝铁木真征战四方的乌家祖先,乌禅,就极擅长情绪格的命术,并将‘千军万马’等级的命格修炼成‘霸者横拦’。” “哥跟爸都是与乌禅老祖先同样类型的猎命师吧?”乌拉拉问。 “没错,你也观察出来了。”乌霆歼说:“爸相当熟习几率格,而我擅长情绪格。我们仗恃独一无二的厉害,根本不需要精通别的命格特性就足以打败敌人。乌禅老祖先自从修炼出超强的‘霸者横拦’后,就没将身上的血咒解缚开过,当然也就不需要跟任何灵猫搭档合作。” 乌霆歼看着弟弟,用眼神示意弟弟说说自己的想法。 “是优点也是缺点,优点是透过与单一命格朝夕相处,身为宿主的猎命师能够不断思考本身的力量要如何配合命格,才能将命格的力量发挥到极致,或是诱导命格配合宿主的力量出击。”乌拉拉边想边说:“但缺点也是如此,单一命格发挥的变化有限,固定的模式很容易被敌人摸透,一旦被摸透……” “摸透?所谓的强,就是尽管所有的资料都被敌人掌握,还能够轻易杀死对方。否则强的定义就没有真正的意义。”乌霆歼用力咬碎鸡腿骨头,伸手将地上的金属片握在掌心。 打开,已捏成一块扭曲的烂铁。 “你又来了。”乌拉拉笑了出来。 “而你,跟另一个很了不起的老祖先乌木坚一佯,都属于没有定性的猎命师类型。”乌霆歼慢条斯理说:“这类型的猎命师通晓各种命术、命格特性,能够在瞬间拟订搭配不同命格的作战策略,与灵猫配合无间。不过这类型的猎命师等级差异很大,差劲的,说透了就是什么部沾一点,却无法透彻发挥,三脚猫功夫。” “猎命跟储命的速度一定要很快很快,才能办得到吧。”乌拉拉看着自己的手。他偷偷开始学习猎命术后半年,猎命的速度就已超过哥哥,让乌拉拉对自己的“速度”充满了自信。 “的确,如果无法在实际战斗的瞬间夺取他人的命格,说穿了猎命师也不过就是懂得古代咒法的怪异术士罢了。”乌霆歼看着伤痕累累的弟弟,认真说道:“尤其是与猎命师之间的对战,若能破解对方身上的血咒锢符夺取命格,将会产生决定性的影响。” “我不懂,为什么猎命师之间要自己人打自己人?”鸟拉拉失笑。 乌霆歼不理会这样的问题,自颐自说:“但这些都比不上飞快嫁命来得霸道。爸曾经说过,从某个角度上看,飞快嫁命的能力比起瞬间夺命的能力要可怕,你昨天晚上就印证了这点。那个没机会说出名字的洋牌吸血鬼不管本来有多强,但被你灌了这么奇怪的命格进去后,一时之间肯定没办法适应,破绽一出.自然就垮了。” 乌拉拉点点头。 哥擅长非常专注面对一件事,他则习惯灵活思考各式各样的可能性,两人虽然分属天秤的两个极端,却没有谁优谁劣。 哥早就看出这一点,所以自己单单执着于“火炎咒”的精进锻炼,却将所知道的其他咒法,如断金咒、大明咒、大风咒、化土咒、鬼水咒等教给乌拉拉,要乌拉拉尽可能熟练每一种咒法的基本使用,达到随机应变的境界。 “大家都只看到我的天才,却不知道我乌霆歼的弟弟才是天才中的天才,比我还要有出息。”乌霆歼拍拍弟弟的肩膀,爽朗地笑着。 继承爸严肃基因的哥很少这样夸奖乌拉拉,乌拉拉显得不知所措,但心中的喜悦让他几乎忘了身上十几处炸药般的痛楚。 笑容收敛,乌霆歼突然伸出手指,点点头。乌拉拉不解,但还是依照过去的习惯与信任跟着伸出小指,两人勾勾手。 “但答应我,绝对不要让爸知道你这 作品相关 (16) 端结束,而不论第三次世界大战结束的方式为何,第四次世界大战,所用的武器必定是石头与棍棒。” “我知道了。如果牙丸千军先生希望我们停止类银的研究,我们会转告总统跟秘警部。先生该知道,在这片大海上并没有任何人有这样的权限。”安分尼上将叹气。 牙丸千军微笑,点点头。 他合弃冰冷的通讯会议,选择亲自搭直升机前来,终于为这次的和谈留下初步的共识。 “那么,便容我先告辞了,吾族的军舰在半个小时内便会离去,也请将军在天亮之前往后撤到一百海里外。吾族跟人族有太多共通之处,毕竟吾族九成九都是自人族后天生成:也许我们有太多彼此厮杀的理由,却没有必要共同走向毁灭啊。,’牙丸千军笑笑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海因斯突然开口。 “那么,关于东京都血族集体遭到毒杀一事……”海因斯。 牙丸千军停步,这是他首次对海因斯的话有了反应。 “想必是有老鼠从中捣乱,想诱得双方开战吧。”海因斯看着牙丸千军微驼的背,微笑说:“是否由我们双方共同调查此事,也可增进彼此的和平诚意。” “喔?”牙丸千军不置可否。 “我们z组织矢志成为两族间的和平媒介,如果有用得着的地方,z可以立刻成立专案小组,在……”海因斯说。 牙丸千军淡淡地说:“不劳费心了。”跟着方才那位领步的士官走出会议室。 海因斯的睑上看不出一丝气馁或恙怒,侬旧是无伤大雅的微笑。对他来说,所有对“成功”没有帮助的情绪,最好都别花时间在上头打转。 “通知其他舰艇……开始依三级警戒程序撤军。”安分尼抽着烟斗雪茄,看着一旁的通讯士官,补充:“帮我接通总统。” 三分钟后,停在尼米兹号甲板的直升机在震耳欲聋的螺旋桨声中缓缓起飞,朝武藏丸前进。带走了和平的短暂约定,也带走了上百艘充满杀意的驱逐舰。 夜已到了尽头。 直升机上,牙丸千军看着逐渐缩小的尼米兹号。 “z组织……媒介和平?” 比起刚刚谈判时的愉悦姿态,离去的牙丸千军看起来苍老许多。 “智能、勇气、经验、学识、爱情……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一种东西不需要时间慢慢培养,而是始自 天生的气味。”牙丸千军闭上眼睛,仿佛看见海因斯领口的银色z字,说:“那便是野心。” 有一种珍贵的存在,即使在最巨大的野心面前,也无所畏惧。一向如此,尽管在历史中,这两者总是互有胜负。 不管由谁胜出,都是另一个时代的开始。 美日军舰在大海上充满杀意对峙的数天前,某问热气蒸腾、人声鼎沸的拉面店里。 一个拥有那种珍贵存在、另一个企盼拥有那种珍贵存在的人,在靠近垢满焦黄油烟的墙角旁座位上,看着桌上笔记型计算机屏幕上记录的一切。 一共有十五个窗口。 第一个到第五窗口,播放着乌拉拉在台场飞奔的样子,播放的每秒格数还刻意调低许多,好清楚捕捉画面的细节,也因此才知道乌拉拉的背后,还有一个异常的黑影远远跟踪着。 第六个到第十四个视窗,是乌拉拉与狩在屋顶一追一逃的窘战。因为两人不断迂回,各监视机捕捉到的片段就像无法连接的拼贴,除了右下角的时间显示,只能从乌拉拉身上的伤口状况判断出时间关系。那画面就像格斗电玩中的异种厮杀,狩不断喷出大绝招似的毒液弹,乌拉拉拼命逃躲……只差没有补上两杠生命值。 第十五个视窗,则是乌拉拉从天而降,与陈木生互对一掌,双双震开倒地;随后狩落地,与乌拉拉再次展开战斗,在最后一次奇异的错身过后,狩似乎丧失了战斗的特质与意愿,陷入崩溃的情绪里。警方赶到时,画面中只剩兀自昏厥的陈木生。 拉面店里很吵,这种带着无数食材气味的喧闹,让坐在陈木生对面的宫泽找到彻夜疲惫后的心安。 “从我进入警视厅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每次有命案发生,身为警官的我从来不能直接取得社区摄影监视机里的带子,却必须要用申请的……而且十次总有一、两次即使申请了也没下文。直到我进了奴才v组后,才有调动全京都所有社区监视机的权力。”宫泽的手指在触控板游动,看着狼吞虎咽拉面的陈木生:“这城市藏着数不尽的摄影机,也许多到连我的老板们也不清楚吧。很多见不得人的秘密都藏在这些小眼睛里。” 陈木生左手边,已经堆满了四个狼藉的大空碗。 在将四个满满大碗吃到空的过程中,宫泽已经将杀胎人与医院暴走的故事说了一遍,陈木生只有偶尔的表情变化。 “昨天晚上的东京简直一团乱,详细情形 我还没打听清楚,只知道有两个非常厉害的家伙大吵大闹了一顿……就是画面中这位,我认出他也是前几天在医院暴走的怪人之一,没有意外的话,他是我刚刚跟你说的杀胎人的弟弟。”宫泽看着陈木生,用他红肿困倦的双眼。 一夜都没有睡,宫泽忙着消化阿不思给他的古文献影像,并研究这些画面中发生的一切。 没有人比宫泽更清楚他的脑子是怎么运作的。 吸血鬼古文献里无数毫不相关的断简残篇,宫泽却能透过他最擅长的“分类”技术,从几个不经意被埋在其中的关键句缠黏出蕴藏在底层的……一种称之为“猎命师”的反抗势力。就连帮他翻制这些文献的阿不思,都没能看出来。 但陈木生并没有怎么搭理宫泽,要不是看在拉面很好吃的份上,他一秒都不想待在这吸血鬼走狗的面前。吃饱了之后三天的份,他就会拍拍屁股走人,绝不含糊。 “他是你的同伴吗?”宫泽问:“跟你对掌的那个。” “不是,见都没见过。”陈木生又放下一个空碗,这是他首次回应宫泽,只因他觉得这样的回答无关紧要。 “他很强吗?”宫泽问了个高中生等级的问题。 “很强。”陈木生瞪着宫泽,狠狠说道:“跟他对阵的,可是东京十一豺。,’ “你真的不认识他?”宫泽确认。 “不认识。不过就算不认识,要是当时我还清醒,照样帮他打死那个爱乱吐口水的瘦鬼,怎么?你要打电话叫你的吸血鬼朋友把我抓走吗?,,陈木生冷冷说道。 宫泽注意到陈木生还没打嗝,于是又挥挥手,向店员又要了碗特大号的味噌玉米拉面。 热腾腾的特大号拉面不多久就送到陈木生面前,陈木生毫不客气地插筷就吃。 “我想也是,你不认识他也是很正常的。他应该就是所谓的猎命师,而不是猎人。他身上的红色汉字咒文就是证明,那些医院里的猫也是证明……文献里是这么暗示的。”宫泽回忆在古文献卷轴中推敲出的蛛丝马迹,自言自语:“你知道吗?在许多地方猫都被视作接通阴阳的生物,古埃及人甚至在金字塔法老陵墓中备妥猫的棺材;在中国,猫则有九命的传说,猎命师将猫带在身边,代表猫是猎命的满足条件之一,合理猜测,猎命师不是藉由猫施展魔力,就是将猫当作储命的关键。” 陈木生呆呆听着,宫泽随即会意过来,回神说“离题了。只是这些叫 猎命师的人到底用什么样的技术把命抓过来丢过去的,我就无法意会了。只能说,他大概把很了不起的东西给了你。” 陈木生冷冷哼哼几声,嘴里都是面条与碎玉米,说道:“猎命师?很了不起的东西?你在说什么屁啊?认真告诉你,想从我这边套话是套不出来的。,’陈木生的身上凛凛有威,让原本困倦的宫泽精神为之一振。 不仅为之一振,还感觉到对面直冲而来的凛凛神魄。 “你自己难道没有感觉吗?除了改变的奇怪掌纹,还有你现在给人的威武感觉……某种东西已经在你的身体里扎了根,与你的灵魂缠绑在一起。,,宫泽。 “缠你娘。那又能证明什么?”陈木生将碗捧起,大口大口喝汤,有些汤汁还从嘴角溢了出来,将原本就肮脏的衣服淋上新的汤渍。 “你是我在东京遇到的第一个猎人。如果我们正活在一本热血漫画里,这次的相遇一定有其意义。”宫泽说,心中不禁有些感动。 “意义个屁。”陈木生放下空空的碗。 宫泽小以为忤,他也常常瞧不起自己。 宫泽看着陈木生,用很诚恳,不,很天真的语气说:“不管你相不相信,那个猎命师就算不会拿走放在你身上的东西,也会为了某种原因再去找你。猎人先生,如果真有那个时候,请你务必留住他,然后跟我联络。” “一日猎人,终生猎人。出了这个门,我死也不会跟你这种人联络。”陈木生冷冷地说,摸摸肚子打了个嗝,站了起来。 宫泽叹了口气,摇摇头,又点点头,手指在自己面前已冷掉的豚骨汤汁里浸划着。百感交集,但也是自作自受。 “猎命师想杀进地下皇城……”宫泽开口。 陈木生本来已经起身要走,听了此话,面色不禁一动,僵在位子上。 “至少……有一个猎命师想这么做。”宫泽紧握着桌上的麦茶。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你所说的那种人?”陈木生瞪着宫泽。 宫泽手里的麦茶无风生波,甚至还抖溅出来,正好从陈木生身后经过的服务生突然莫名地心悸,将手盘里的碗筷一股脑跌在地上。 宫泽注意到,整间店里的人全都停止手边的动作,脸色古怪,有的甚至面露惊恐,手脚发颤。 “就算那种狂人想杀进鬼娘养的吸血鬼皇城,那又如何?”陈木生的手按在桌子上,手臂逐渐发红,周围 的景象因为瞬间的高热扭曲起来。 宫泽瞪着陈木生通红的手掌深陷入桌,随着木桌上的白烟越来越盛,掌缘的桌木终于因高热烧了起来,原本就产生集体焦躁情绪的店里立刻发觉让他们感到不安的所在,个个瞠目结舌,看着发出奔腾杀气的陈木生。 “垮!” 突然,桌子砰地烧裂成两半,成了两团撕涨着火烟的木块,笔记型计算机连同汤汤盘盘地全摔在地上。 宫泽却面不改色,只是看着陈木生还冒着火焰的手,做微点头。 “锵——”警铃声大作,天花板管路上的喷水系统一启动,大量的水飞旋洒落,店早的客人有的抱头鼠窜,有的立刻拿起公文包挡在头上,有像是观光客的男女干脆拿起数码相机朝宫泽与陈木生猛拍。 小小的拉面店里如同下起倾盆大雨,闪光灯与尖叫声此起彼落,宫泽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拿着麦茶。 “你到底想干什么?如果你敢说谎的话,想必会带给附近派出所的验尸官相当大的困扰,对这间店的老板也很不好意思。”陈木生的手犹如炙红的烙铁,纵使被泄水浇到,也只是暴起一连串吱吱焦响,与白烟。 陈木生虽是土法炼钢,但毕竟千锤百炼了的“铁砂掌”,可以轻易将宫泽的血肉之躯裂成数十块连dna都萃析不出来的焦炭。 “我想成为,一个可以被英雄信任的人。”宫泽说,水顺着发梢刘海滑泄进眼里,眼睛却没有分毫眨动。 陈木生抖抖手,一吸气,奇异的火焰瞬间消失。 “不论结果如何?”陈木生虎目瞪视。 “我不敢说。”宫泽诚实地说。 陈木生首次对这个为吸血鬼奴役自己同胞的走狗,产生一点奇异的看法。 “那么,我要怎么联络你?”宫泽。 “名片。,’陈木生将那张皱巴巴的名片丢在地上。 陈木生转身离开还在洒水的拉面店,以及一张张错愕不已的脸。 宫泽捡起那张容易让人联想到电影“少林足球”的名片,拿出一张即期支票,在上头写上一串绝对会令老板满意的赔偿数字。 “祝你好运……不,你已经有了。”宫泽吐出长长的一口气。 顺手牵阳 命格:集体格 存活:十个月 征兆:周遭幸福的人会急速失却各种幸 运,家道中落、离婚、落选、落榜、宣布选举无效。 特质:不断吞噬他人幸运,以中和自身的负面能量。古称“相冲”,今称“怨念”。正负中和成功的起点,也是大家松了一口气的开始。 进化:只会因幸运中和宿主的不幸成功而消隐,传言曰成佛。 四面楚歌的逆击 深夜的上野恩赐公园,刚刚抽发新芽的樱花树林间,飘抹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一台银色的奔驰sl350用最缓慢的速度绕过不忍池,连池里最敏感的天鹅都没有惊动,车子最后终于停在幽静的樱树林间,熄掉引擎。 车门打开,一个脸色苍白的长发女子左顾右盼,确定没有躲在暗处亲热的情侣后,一个深呼吸后的决心,长发女子迅速下车。 长发女子在白天时已来过附近探勘了几次,知道这个角落并没有隐藏式监视器,于是,“她”突然摘掉头上的假发,丢进车窗里。 原来“她”竟是由男子假扮。这样刻意伪装,背后的企图已很明显。 犯罪。 男子走到车尾巴,因为手不停颤抖的关系,满身大汗的男子连续试了三次才打开后车厢,抬出一具刚刚气绝不久的女性尸体。 “对不起美照子!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了,我明明是如此爱你……你知道的,我有时候也不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 男子明明就很想痛哭一场,却无法掉下眼泪。一滴眼泪也没有办法。 尽管哀恸不已,但男子身体的动作就像上了发条的自动木偶。 他拿出预先准备好的绳索,抬头找到一条特别粗大的横长树干。一甩手,绳索荡划过树干,男子迅速结了个结实的套环,叹了口气。接下来五个无法言明的犯罪步骤后,将脸色发黑的女子成功吊上树头。 终于完成了上吊死亡的“伪自杀”。 就像仪式最后的单调独白,男子的精神走向崩溃,跪在女尸摇晃的双脚下,难受得想要就此死去男子痛苦地想呕吐,却竭力忍住,以免留下证据 “不可能的……我不可能为了钱杀了你的…一美照子,我根本无法请求你的原谅啊!我是个是魔……不,有只恶魔住在我的身体里面啊……” 男子的手指拼命在眼睛里掏挖着,想挖出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最后两眼血肿,终于颤抖不已地放弃。 这名叫荒木彰的四十七岁男 子,在十九岁时便结了婚……生平第一次的婚娴。 结婚第二年,荒木鬼迷心窍,替妻子保了两千万日币的意外险,然后将不知情的妻子推下了山崖。那时的荒木,非常清楚自已要的是什么。不过就是钱。 荒木第二任妻子,在为他生下一对可爱的双脆胎后,便因为产后忧郁症坠楼自杀,邻人议论纷纷,无不为她早逝的生命惋惜。当然,事情的真相充漏了恶意。荒木又只是轻轻一推,便从保险公司领走了计划中的一亿五千万日元。 紧接着的两年,双胞胎相继因不明的疾病死去,荒木用邪恶舔舐着钞票,得意洋洋。他根本列亲生孩儿不抱情感。 “钱”,才是他灵魂的唯一牵系。至少,在那个时候荒木还可以这样“安慰”自己。 但,荒木在拥有了美好的财富后,他还是下意识地替深爱的第三任妻子保了巨额意外险,数目尾巴的零多到荒木也数算不清。荒木与新婚妻子在马尔代夫度蜜月时,荒木将安眠药掺入吧台的饮料里,看着妻子挂着甜蜜的笑意睡去。 “我实在是控制不了我的手……”荒木当时泪流满面,却还是将妻子永远沉葬在旅馆后的蔚蓝泳池里。 荒木终于惊觉,他的邪恶已经迷失了方向,只剩下了邪恶本身。 为什么?他已经如此富足,为什么还要谋害枕边的至亲? 一笔巨额保险金又进了荒木的银行账户,但荒木一丝喜悦也提振不起。毫无人生方向,畏惧自己被地狱的恶魔附身,荒木全心投入了佛经与宗教的世界,想借此净化自己的灵魂……也因此认识了经销佛书的妙因女士。 一年后,荒木与妙因幸福缔结连理,生下一个聪明的女娃娃。 第三年,等到荒木从血泊中惊醒时,他才醒觉他又乱七八糟地害死妻子与女儿,手中拿着不知所以然的保险单。 那绝不是意外,根本找不到理由摆卸责任,荒木很清楚他一手设计的车祸意外充满了恐怖的恶意。 恶意。犯罪。邪恶。数字。不断因为不再需要的金钱害死身边的至亲,成了荒木无法摆脱的阴影,一串没有解答的混账问号。 美照子,不过是荒木即将领收的第七张支票罢了,再无其他的意义。 荒木跪在美照子冰冷的脚下,念了三遍往生咒后,终于压抑住想毁灭自己的冲动,恢复一贯的冷静,仔细将地上刚跪下的痕迹抹去。 “再见了,美照子 。如果有一天到了地狱,我心甘情愿受你的折磨。”荒木慢慢站起,抛下应该留在现场的奔驰车,朝着没有隐藏监视器的小径离去。 咚。 一声沉闷的小寻常重响,就在荒木转身的瞬间。 荒木感觉背脊发冷。 那是……那是什么声音? 荒木的喉头鼓动,清晰地听见自己口水艰难吞咽的声音。 荒木慢慢转头,脖子的肌肉完全紧绷,呼吸就在他瞳孔缩小的那一瞬间暂时停止。 美照子的尸体斜斜趴在地上,两只因高压突出的眼睛仿佛正凝视着荒木。 悬在树干上的绳索断了,夜风一吹,摇晃的绳影更显诡异。 荒木竭力克制害怕的情绪,将心思转向一个犯罪逻辑的分岔点:就这样走开吧,绳索承受不了重力而断裂,在警方看来也是很合理的?不,这样可不行,美照子是被自己活活掐死的,才刚刚用绳子假装吊死就失败,绳痕根本来不及取代脖子上的勒痕……自己特地选了一条格外粗大的绳子,就是这个道理。 怎么办?荒木冷静蹲下,在脑子里搜索自己看过的推理小说,赤川次郎……卜洛克……宫部美幸……克莉斯蒂……想在五花八门的杀人脱罪方式中选出最适合现在情况的一种。 “真幸运。” 一个古怪的声音突然钻进荒木的耳朵,荒木身子一震。 “除了死没人性的‘离亲叛盗’,还附赠一具新鲜的尸体。新鲜的尸体介于阴阳之间,最通灵了,尤其是这种冤气小散,老是在幽冥路上徘徊不定的傻瓜尸体……” 荒木的裤管湿了。因为他这次听明白了,那古怪的声音是从死去的美照子口中发出来的。 美照子的身体慢慢“爬”了起来……小,不是那样。 美照子尸体极不自然的动作,看起来像是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给“吸”起来,四肢垂晃,毫无自行施力的迹象。 就像木偶一样。 即使平日再怎么冷静,看到这一幕,荒木还是彻底崩溃了,张大口,全身寒毛竖起,他清楚感觉到,在厉鬼从阴问爬梭出的追索下,自己的性命将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经历最惨酷的粉碎。 “哈,别吓着人家了,他也是身不由己。” 清朗的声音自荒木的背后近距离传来,荒木大惊,还来不及转头,自己的脑袋就被一只手掌重重一压,身体完 全无法抗拒地跪下。 仿佛,听见了一声猫叫? “不好意思了,乌霆歼,这次的‘离亲叛盗’,又是我们先得手了。”背后的声音说道。 荒木大叫了一声,但喉咙却什么真正的声音也发将不出。 接下来荒木两眼发白,脑子里一阵疯狂的天旋地转……砰!砰!轰!有某种可怕的“东西”正在自己体内逃窜!一边凄厉地嚎叫,一边仓皇地逃窜,跌跌撞撞! 是恶魔吗?是寄居在我体内的恶魔吗?荒木突然看到很多可怕的幻觉,渐渐地,他的意识被地狱的刑罚景象给取代,就这么昏了过去。 “凭你这种不上不下的脏东西,也想成精成仙?”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贴近荒木的耳边,用讥嘲的语气对着荒木体内的“那东西”说话。 此人压在荒木头颅上的手正冒着白烟,另一只手则抓着一只通体火红的怪猫。 “啾!”荒木喷出两杠深黑色的鼻血。 火红怪猫的身子同时一阵哆嗦,那拥有光明笑容的男子吹熄掌心的白烟。 荒木蓦地往前一坠,头顶着地,双手断翅般抽搐,那姿势就像被迫的忏悔。一动也不动了。 “玩够了吧,前辈,你这变态的嗜好可得改一改,对淑女不敬呢。”说话的,正是刚刚猎得凶命“离亲叛盗”的天才猎命师,风宇。 美照子的尸体不可思议地渐渐离开地面,一阵震动后,终于停住怪异的“上引”。 一个嘴叼着烟的高大绿发男子,赫然从樱树下的黑暗浮出。他的手臂极不正常的“长”,巨大的手掌正抓着尸体的脑袋,毫不在意地摇晃。 不知何时,美照子尸体的额头上,被新鲜的血污涂上了“化土咒”中的“秽土擒尸”咒法。 “……有时候我难免会想,一个人死了之后,他的尸体倒底还是不是他自己?比如说,你,风宇,你淅哩哗啦死掉以后,我应该继续叫你‘风宇’呢,还是叫你‘风宇的尸体’?还是干脆一点,用‘尸体’就可以了?”绿发男子搂着美照子下沉的尸体,用任何人都听得出来的不友善语气,跟风宇说话。 鳌九,他从见到风宇第一眼开始,就没生过一分好感。以后也不这么打算。 “我想,如果哪一天我变或了一具尸体,前辈怎么叫我都可以。甚至,当前辈化土咒的奴隶差遣也无妨喔。”风宇若无其事笑道。 他这种言不由 作品相关 (17) 手的话,可以想见共同赴会的祝贺者将会亲自动手,杀死他们兄弟之一。这些以猎命师自诩的人,有太多杀死对方、保存集体的理由。 绅士悲伤地吁了一声。 “爸,各位叔叔伯伯,我有个想法。”乌拉拉举手,勉强笑道。 “喔?”郝战。 “不如我们号召天下所有的猎命师,联手攻入东京地底下的血城,取下徐福的脑袋好不好?”乌拉拉咬着嘴唇,握紧拳头:“虽然说乌禅先祖的手大概已经烂掉了,那个叫毛冉的妖怪多半也老死了,但付诸实践的诚意,一定能够解除诅咒。” 乌拉拉说完,却发现没有一个人看着自己,除了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尤丽手中的三叉戟越来越不安分,郝战手中的小小猫缩成一颗毛球。 在任何一个祝贺者接口前,哥已哈哈大笑,意气风发地摇头。 “弟弟,很高兴你愿意说出这样的话,你刚刚所说的,足以证明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乌霆歼在月台中瞵视昂藏地走着,好好审视了每一张等待他们兄弟彼此厮杀的嘴脸。 即使是刚刚气势、实力都压过乌霆歼的郝战,也不由自主避开了乌霆歼尖锐的眼神。 “这些人没救了,我或多或少能够理解乌禅那家伙的心情了。面对他干的诅咒,我丝毫没有怨言。”乌霆歼停住,抖抖紧绷的肩膀,扭扭脖了。 乌拉拉的眼泪流下。 乌霆歼看着心爱的弟弟:“可惜我打小过这些胆小鬼,要不,明天我就买机票去东京,去地下皇城观光。”一跺脚,大喝:“弟!向我出手吧!我们之间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这件事再清楚不过!” 乌拉拉终于号啕大哭了起来。 “哭什么!”乌霆歼大怒,突然欺近,一个大勾拳将乌拉拉轰离地面。 乌拉拉砰地摔落,灌满鼻腔的鲜血往脸颊两旁滚落。 绅士吓得魂不附体,在两兄弟之间不知所措,往哪边都不是。 乌霆歼大脚一举,将绅士踢到停止哭泣的乌拉拉前。 “你要有心理准备……刚刚我只用了三成力。接下来我通通会真打!”乌霆歼脱下外套,紧绷的t恤下,露出惊人的肌肉体魄,狠狠威胁:“如果你还想弹你的吉他,最好想办法把我给杀掉。” 乌拉拉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擦去眼泪与鼻血,眼神茫然。 “如果杀不掉我,也要像一个战士死去!”乌霆歼大喝,试图唤醒完全丧失斗志的弟弟。 胡求突然笑了起来。 乌侉再也忍受不住,充满杀意地看着胡求。但胡求完全不加理会。 “真感人。其实你们的父亲早已在你们之间做了选择,难道你们都看不出来吗?”胡求说。 虽是恶意的提醒,但事实的确如此。 十八年至今的记忆,快速在乌拉拉脑中自动重点格放。 从小,父亲对哥哥严厉教导,动辄拳打脚踢,对自己却毫无节制地放纵。 哥哥偷偷带自己出去玩,爸从来只处罚偷懒的哥,却对贪玩的自己视若无睹。 自己每天夜里勤练吉他、跟独脚大叔在街头驻唱,爸也没说过什么,就连象征性叮嘱自己不要荒废了功夫与猎命术,都没有。 一次都没有。 原来,父亲对自己投注的,并非一种叫做“爱”的情感。 而是计划性的毁灭。。 “我担任过五次的祝贺者,常常见到这样的情景。越希望弱者认真向自己动手的那个人,其实只是想借由弱者针对自己的杀意,解除自己最后杀死弱者的罪恶感罢了。”胡求看着怒气勃发的乌霆歼,“那便是,你哥哥对你最后的爱。” 胡求一番话,将乌拉拉从无法自拔、颠覆背反的记忆中唤醒。 乌拉拉看着乌霆歼。 他很清楚,自己与哥哥之间的差异。 若自己是父亲要从这两个兄弟之间选一个“够资格”活下来,成为猎命师的后继者,想当然尔,一定是像哥哥这样的凛凛大汉吧。 突然之间,他发觉自己内心深处,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 因为哥。 “爸,我能够理解。”乌拉拉深深吸了一口气:“你的决定并没有错。哥哥才是应该活下来的那个人。任何人都会这样决定。” 乌侉没有回应,他脸上的肌肉与神经甚至没有任何牵动。 乌拉拉吐出一口浊气,看着从小与自己腻在一起的哥。 那个会叫他脱光衣服跳下黑龙江的那个哥。 那个会叫他独自杀死吸血鬼,否则就要杀死他第二次的那个哥。”清醒点!想想你的吉他,换上命格跟我作战!”乌霆歼暴吼。 乌拉拉一愣。 吉他? “乌拉拉,弹吉他很快乐吧?”乌霆歼睡眼惺忪,打了个呵欠。 “是啊,没有比这个更爽的事了。”乌拉拉拨拨头发,嘻嘻笑说:“我留这长头发,就是因为每个超厉害的摇滚吉他手都留长发,总有一天,我们组个band世界巡回演唱,一边挑掉世界各地的吸血鬼。” “要记住你现在的快乐,无论如何都要坚持拥有这份快乐,知道吗?”乌霆歼慵懒地用脚趾挑了一块湿毛巾擦脸,然后就这么放在脸上消暑。 “那是当然的啊。”乌拉拉想当然尔。 无论如何,都要坚持拥有这份快乐? 乌拉拉单膝跪在地上,伸手按住绅士的后颈,四周围空气缓缓震动,某种能量正在无形的世界里晕开,然后穿附在自己身上,与灵魂结合为一。 绅士哀伤地看着他的主人,乌霆歼。 乌霆歼不发一语,只是等待弟弟慢条斯理将命格“千军万马”换上。 ”不愿意使用命格对弟弟痛下杀手吗?”郝战心叹,这情形就跟当年他与姊姊厮杀时一样,他也放弃使用命格。因为根本不需要。 “千军万马,不错嘛。”胡求道。真正的场面才正要开始。 乌拉拉睁开眼睛,脸颊上的泪痕已干,眼神归于平静。 “想通了吗?”乌霆歼握拳。 “嗯。我决定当一个吉他手。”乌拉拉站起。 语毕,两人慢慢侧移踏步,对看,寻找最佳的出手时机。 乌霆歼摆出拳击预备姿势,上身弓起,脚微踮,偶尔轻轻跳跃。 乌拉拉则将气沉到脚底,越踏越缓慢。 月台四角,四人也全神贯注监视酝酿杀意的两兄弟。 尽管乌拉拉身上的“千军万马”缓缓流泄出不容轻侮的霸气,但相较于天生英雄、个头魁梧的乌霆歼,还是逊上三筹。 绅士浑身发抖,毫无头绪地在两人的步伐中游走。 两人同时大喝,冲向彼此! 月台中心拳影交加,空气中响起一连串的爆裂小。 “喝!”乌拉拉拔身而起。 乌拉拉连续四个干净俐落的连环侧踢,全被乌霆歼以快上毫厘的速度躲开,更在模糊、一闪即逝的缝隙中回敬了三拳。 论速度,乌拉拉可是比乌霆歼还要快上一截,但此时却被足以 击倒世界重量级拳王的快拳削中,身了一个不平衡。 碰。 乌拉拉摔倒,却一沾上地面就弹起,敏捷地躲开乌霆歼追击的下压拳。 乌霆歼的拳何其猛烈,还未修整的地板顿时碎裂,整个拳头没入。 “别小看我!”乌拉拉在飞碎的石块中,毫不气馁展开犹如闪光般的胫击,每一踢脚都扰起一股锐利的风劲,扫刮起地上的碎石。 碎石子弹般喷出。 “还不够!”乌霆歼架在脸孔前的双臂硬吃下弟弟的胫击,却没能阻挡尖锐的碎石穿过双臂间的空隙,刺伤面孔。 借着月台上的地势,乌拉拉陕速踩踏在裸露水泥的柱子,从四面八方攻击乌霆歼,就跟当时对普蓝哲夫采取的策略一样。 但乌霆歼的守势,可谓最具攻击性的守势。 慢慢移动,运用拳击中极困难的“羚羊拳”技巧,乌霆歼两只脚脚跟高高隆起,上身快速回旋,用离心加速度增加拳头的力道,每一出拳都不拖泥带水,将乌拉拉的踢脚、胫扫、手刀、拳头,全都挡下。 每挡下一次乌拉拉的攻势,乌霆歼同时都在进行沉默的反击。 乌拉拉的脚胫、脚跟、掌缘、拳骨,都已经痛不堪,随时都会裂开来似的。 但乌拉拉没有停止攻击的迹象,速度甚至越来越快。 他没有变慢的本钱。 “一停下来,就会被逮到吧?”胡求暗暗心道。 乌霆歼已经习惯,不,精准地跟上乌拉拉飞也似的动作。如果被“逮到”,只要被完全命中一拳,体型吃亏的乌拉拉将被tko。 根本是一场重量级v.s.轻量级的不公平比赛。 却是一场,非常精彩的不公平较量。 “喔!”尤丽忍不住出声。 真不愧是属于乌家子嗣的死亡派对,尽管胜负在两人开打前就已经决定了,但两人的素质都很高,要不是弟弟从小被乌侉放弃,此刻说不定胜负难料。一滴汗渗进乌拉拉的眼睛。机不可失。 乌霆歼突然一个沉脚,从拳击的架式中快速变换成柔道的身形,双手拽住来不及反应的乌拉拉,脚狂猛一扫。 即使是赤熊也无法闪避的巨汉抛摔。 一声闷响,乌拉拉的背脊重重撞在地上,但手掌却对准了乌霆歼的腹侧。 “火炎掌!”乌拉拉痛 苦大吼,火焰自掌心狂涌而出。 乌霆歼结结实实中了这一招,全身着火,却在极度痛苦中朝弟弟的脸孔轰下一拳,这才翻身,用气旋瞬间将火焰抖落。 但应该昏死在地上的乌拉拉,却消失了。 他满脸鲜血地出现在乌霆歼的身旁,膝盖跃起,猛袭乌霆歼的下颚! “对了,下下个礼拜爸特地从埃及赶来,是不是有什么任务要交派给我们啊?” “还不就是你生日?” “我生日?不可能的,爸根本不认为我会是个好猎命师。” 乌拉拉的膝盖毫无偏差地击中乌霆歼的下颚,乌霆歼的头发瞬间扬起,可见乌拉拉以全身体重乘上加速度的力道,多么可怕。 雷霆万钧,但乌霆歼却没有一丝一毫动摇。 举起拳,朝死命咬住自己的乌拉拉抡去。 “爸会知道的。在你生日那天,我会解开你所有的枷锁,到时候你就可以尽情发挥。那时……爸会知道你是一个多么令人惊叹的猎命师。” “真的会是那样么?” “当然了。我早就知道你生日会发生什么事了,要牢牢记住这点,然后……拼了命也要相信我,知道么?” “知道了。” 乌拉拉撞上简陋的天花板,击碎月台上唯二的两条日光灯之一。 然后坠落。 绅士哭泣,几颗断牙劈劈啪啪掉在它的身边。 乌拉拉大字形躺在地上,张大嘴,两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仅剩的一盏日光灯。 剩下的这盏日光灯忽明忽灭,空气中弥漫着破碎天花板降下的细石灰粉。 不知是因肌肉过度疼痛引发的酸,还是想起了什么,乌拉拉看着日光灯的眼角,流出两行泪水。 乌侉别过头,不去看。 就连郝战也低下头来。他虽然不觉得乌霆歼的实力构得上“传说中天才”的边,但他还是不忍目睹乌霆歼杀了亲弟弟的一幕。 从来就没有一场子嗣争杀,能够让人从头到尾完整看个清楚。这场也不例外。 “还有什么招式?”乌霆歼冷冷说道,身上还冒着刚刚被大火袭击的焦烟,就像一个永远不可能被击倒的钢铁男子。 绅士呜咽着,抗议刚刚发生的一切。走到乌拉拉身旁,窝着。 乌拉拉起身,身子还是 歪歪斜斜的,因可怕的晕眩感无法保持平衡。不是巧合。 刚刚他被哥轰上天花板,撞碎日光灯,一点都不是巧合。 这对兄弟,在许多城市中彼此追猎、拼斗了不下数百回。 他们刚刚互相搏命的每个动作,每次倒下,全都没有巧合。 ”如果没有别的花招,我就要杀死你了。”乌霆歼一个定神,气息凝敛,身上的焦烟瞬间消失。 乌拉拉一个后空翻身,想要倒立,但左手刚刚撑住地面,却又立刻因晕眩未褪而滑稽地摔倒。 但没有人笑得出来,甚至暂时将头别了过去。 乌拉拉一连又试了三次,最后才勉强单手撑住身体,双脚软弱无力空晃。终于摆出他最擅长的战斗起手式。 “我……我不会手下留情的。我一定要活下去。”乌拉拉虚弱无力地说。 这句话听在围观的父亲与三名祝贺者的耳中,其实是解开兄长杀死自己后,一定会背负的内疚枷锁的善良钥匙。 “下定好决心的话,尽管放马过来。”乌霆歼全身散发出一股极具压迫力的气,冷冷说道:“还记得我教你的三大法则?一股劲通通用在我身上吧。” 乌拉拉点点头,“千军万马”的气虚弱颤抖。 “还记得我们联手的三大法则?” “嗯,第一,要活下来,不然你会杀死我。第二,不是尽力,是一定要做到。第三,任何有智慧的东西都可能错判,狼会,人会,没有人不会犯错。” “很好。” 在刚刚不停的摔倒过程中,众人不忍观看时,乌拉拉已经将大明咒瞬间写画在撑住地面的左手掌上,慢慢等待光能量汇聚到无法压制的程度。 乌霆歼身上的气越来越猖狂,集中在双掌上的杀气尤其惊人,就连拥有“斩铁”命格的胡求也露出肯定的表情。 倒立的身体微晃,乌拉拉凝视着哥哥的眼睛。 原来,从某一天开始,哥哥就已经知道今天会发生的事。 从那个时候开始,哥哥就一直为了等一下所要发生的事情做准备。 不让他知道,也一定是为了让他有最自然的情绪演出。 剩下的,仅仅是信任,以及因信任而产生的三大法则。 要活下来。 任何人都会错判。 不是尽力,是一定要做 到。 ”仔细看着我的眼睛。我的瞳孔连续缩小三次,就开始所有动作。” “是,好神秘的暗号。”昏暗闪烁的月台,沉默哀伤的气氛。所有人都等待着哥哥杀死弟弟的最后一击。 除了…… 乌霆歼的瞳孔缩小一次。 乌霆歼的瞳孔缩小两次。 乌霆歼的瞳孔缩小三次。。 乌拉拉左手一弹,整个月台瞬间淹没在山洪爆发的白光中。 乌霆歼与乌拉拉的身影隐没在夺走众人视力的光海,一齐冲出。接下来的动作,全是精准无比的狂飙分镜! 两兄弟先是在半空中会合,乌拉拉倏地将“千军万马”拍印在哥哥身上,随即飞欺到胡求身旁,快手一闪,空气中红影破散,夺走了胡求长年困在身上的“斩铁”。 乌拉拉落地,一手抓着高速震动的命格,一手爆破似的血红。 胡求大骇,伸手摸着湿湿滑滑的脖子。白光乍现,作战经验丰富的郝战并没有惊慌失措,立刻闭上眼睛。 但,郝战并没有多余的闲暇“感应”敌人的位置。 因为乌霆歼的拳头已经从天而降,狂霸劈向他的头顶! “有种!”郝战冷笑,飞地举臂相架。 町惜,这次乌霆歼并没有“刻意留力”,而是百分之百的最佳状态。加上了“千军万马”的奇命气魄,这一拳强凌落雷! 匡! 郝战瞪大眼睛,横架在头顶上的手臂崩碎,双脚陷破地板。 乌侉与尤丽闭着眼睛,摸索着朝乌霆歼与郝战对决的方向冲来。 乌霆歼高大的身影还悬在半空,大喝一一声,雷霆万钧的火炎轰向乌侉与尤丽。 同样是火炎掌,对乌侉绝对起不了什么决定性的伤害,也奈何不了被气旋包围的尤丽,却争取到再给郝战一拳的机会! “不可能!”郝战暴吼,强忍痛苦,用仅剩的铁掌朝“一片空白”劈去。 生死交关,毫无比拼气魄的必要,早习惯白光的乌霆歼轻松躲开郝战瞎猜的攻击,一踏步,朝郝战的心窝重重轰去。 没有读秒的必要。 郝战像稻草人般,在没有尽头的月台里茫然地飞着。不受白光影响的乌拉拉,一瞬间来到了尤丽身 尤丽尚未习惯白光贯眼的世界,但她已本能地招架乌 拉拉狂风暴雨的突击,尽管还是挨了不少拳拳脚脚,却是无碍。 此时乌拉拉的速度,比起刚刚与乌霆歼对打的速度,还要快上三倍! 尤丽完全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从一开始,这两兄弟就没打算杀了对方。 真正的目标,一直都是监视这场荒谬杀戮的四人。 白光已经消褪大半,月台上的大火依旧。 “岚破!” 尤丽三叉戟流转,身上的气旋顺着奇门兵器射向模糊的乌拉拉,就像横向飙转的小型龙卷风。 乌拉拉快速躲开,气旋从一旁掠过,搅进背后的隧道壁,爆破。 但乌拉拉并没有闪掉,父亲从大火中穿出的一掌。 “呜!”乌拉拉胸口翻腾,背脊撞上月台石柱,口中鲜血狂溅。 乌侉的“居尔一拳”尚未完全修炼成功,但关键性的力量已不可估计。 “再见了。”尤丽的三叉戟跟上,精准地对准无法动弹的乌拉拉的喉咙。 飒。 啪答。 一只断手摔落在柱子下,鲜血淋漓。 乌霆歼单手抱着奄奄一息的弟弟,威风凛凛地蹲跪在轨道上,看着月台。 白光已完全消褪,隧道里所有一切清晰可辨。 胡求抓着自己的脖子,姿势诡异地趴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 郝战倒在距离战场二十公尺远的地方,胸骨弯弯折折乱七八糟。整个坏掉。 乌侉神色复杂,尤丽擦去嘴角的鲜血。 绅士傻愣愣地看着同样呆掉的小小猫。 “你做得很好。接下来的部分就交给我了。”乌霆歼将乌拉拉放在铁轨上,在遭截断的右手腕上涂写凝血咒。 为了及时抢救乌拉拉,乌霆歼牺牲了右手掌。 但那又怎样? “你该不会以为,真的可以逃过吧?”月台上,尤丽瞪着铁轨上的乌霆歼,杀气爬升到冻结空气的地步。 撇开一旁的乌侉,一对一,她也不是现在的乌霆歼所能匹敌的。刚刚郝战的死是大大低估乌霆歼的力量,而胡求的瞬间阵亡,更是白光的突击奏效。 现在,才是真正的战斗。 尤丽的杀气里夹带着浓烈的妒意,她手中的锋利神器兀自颤抖。 “抱 歉,我必须杀死你们。这是违反昆仑誓约。的唯一下场。”乌侉深深吸了口气,身上的气全部内敛闭锁,精气被千锤百炼的筋骨裹住。 这是乌侉作为猎命师的立场。 乌霆歼嘴角微扬,接下来不管是生是死,他都没有遗憾。 从他多年前在黑龙江因好奇偷偷跟踪乌侉,不意瞥见父亲担任祝贺者的一场死亡生日,并听得片片段段的真相后,他就陷入无可救药的颓丧。直到那一天……他决定提前教导弟弟猎命术的那一天。 如果弟弟还能战…… 如果这个猎命速度,比自以为是的尤丽还要快的弟弟,还能战…… “歼儿,你赢不了的。”乌侉沉重地说,看着他刻意留下的孩儿。 只见乌拉拉抓着乌霆歼的断手,奋力撑起身子。 然后倒立。 “加上我,就可以赢了。”乌拉拉咬紧牙关,这次是真的摇摇晃晃,说:“哥……我们要一起活下去。” 是啊,差一点忘了,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乌霆歼突然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你们看看,有这样的弟弟,是不是很值得赌上两个人的性命!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到,连眼泪都豪迈得流下来了。 续四面楚歌的逆击 深夜。 营团地下铁日比谷线,东银座站a3出口附近,某问昏昏暗暗的小租书店还不肯打烊。 乌拉拉日语的日常会话还不错,但阅读能力只有粗浅的程度,所以乌拉拉喜爱从各式各样的读物修习他的阅读能力。当然了,漫画是乌拉拉最好的选择,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租书店更是深夜不眠的窝身之处。 此刻乌拉拉正翻着他最喜欢的经典漫画,《二十世纪少年》。 这套得了许多科幻大赏的热血漫画在几年前就完结了,但乌拉拉总是翻不腻,偶尔就要重头回味一遍。漫画里头几个渲染力很强的句子,早已深深印在乌拉拉的脑子里。 如果有一天,能找到拥有共同雄心壮志的伙伴,衬映着义无反顾的背景,朗诵出里头的经典台词,该有多好?乌拉拉想到这里,自己就笑了出来。 将20thcenturyboys最后一集放回柜子,乌拉拉走到柜台前。 柜台后,一个戴着眼镜、梳着马尾的高中女生,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尾田荣一郎最新的连载“fin 作品相关 (18) 主人翁,拿着手枪不断朝迅猛龙美照子狂射,但打中同伴的次数却不下击中美照子的几率。 现实人生,可不是几尺见方的电玩萤光幕。 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 渐渐的,枪声越来越稀疏,直到地上都是汤汤水水才歇止。 “……”美照子的生尸在身中七颗子弹的情况下,撂倒了六个专门在歌舞伎町边缘胡敲竹杠的流氓。 鳌九的手指停止。 “玩具坏掉了吗?”风宇随口。 “还足够撂倒你。要下场试试看么?”鳌九斜眼。 “免了,我投降。”风字风度翩翩,举起双手。 鳌九看了看困顿不已的孙超,而锁木也停手休息,缓和真气大量耗竭的萎靡。 显然还有时间。 还有时间,再让地上六具自愿成为死尸的家伙,变成十八般武艺样样行的高级玩偶。然后追杀这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 “救救……救……救救……我……”肘方老大气若游丝,鼻腔里汩出大量的鲜血,与偌大的血泡。 鳌九蹲下,伸出手,轻轻捏住肘方老大的鼻子。 “行。但你得先死一次。”鳌九冷酷地说。 优柔寡断 命格:情绪格 存活:一百五十年 征兆:宿主面对两种选择时,不是沉默寡言,就是习惯了支支吾吾,无法决定。曾经有一份简单的考卷摆在你面前,你却机机歪歪这么不选那个不选,等到铃声大作才后悔莫及。如果老师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肯定无法好好珍惜。 特质:掌纹乱到看不出来的你,最怕走到十字路口。面临作战的险境,犹豫不决的你往往错失机会,成为炮灰,是敌人最喜爱的对手。进化:愁云惨雾 (何承冀,容易被退学的廿一岁,嘉义民雄) 乌霆歼的身上,自里至外,燎乱着不幸的火焰。 所以,不幸自然也追随着他。 十一豺中,对追杀男人最有自己想法的优香。 重型摩托车的轰轰引擎声进入隧道,变成野兽尖锐的咆哮。 戴着黑色的超酷全罩式安全帽,紧紧包覆住优香的贴身赛车装,将优香姣好的身段表露无遗,散发出一股甜美与强悍并不矛盾的结实美感。 “啦啦啦啦啦啦啦 啦啦,快点结束吧,不管你是带着什么理由到东京的。浪费我的时间,真是罪无可逭,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优香催动油门,侧身滑过数台车子问的缝隙,然后又是下一个缝隙。 由于跟日本赛车界的冠军男友交往,优香最近迷上了重型机车,只要跟重型机车有关的一切,都能令她心跳加速。油门,踏板,离合器,超大号排气管。一逮到机会,优香就忍不住将油门催到极限,试探自己能操纵速度到什么样的境界。 当然,优香为此摔坏了不少台重型机车。但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等到优香赛车的技术超越这个拿过七座冠军的男友,她才开始觉得”啊!飙重机车啊……还真有点无聊……”,然后亲手杀了他。 就一个对周遭反应极其敏锐的“皇吻”吸血鬼来说,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优香,标准的“黑寡妇”。 目标发现,大型货柜车。 “看我的!”优香嗔道,猛一个提身。 重型机车直冲而上,碰地将一台疾驶中的三菱汽车车顶钢板给压垮,借着高度的骤然提升,优香左手往大腿上一抄,手中已多了把霰弹枪。。 两管偌大的枪口,对准了双腿盘坐的乌霆歼。。 轰! 上百颗质地无比坚硬的钢珠喷出,一瞬间已贯穿了大货柜车上燎动的模糊黑火。 黑火暴散,却只是破逸的火焰。 乌霆歼的“实体”已经消失了。 “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啦啦啦啦啦……啦个大头鬼啦,啦!”优香叹气,…加速,重型机车已经碾过三菱汽车,冲下堕地。 汽车驾驶看着龟裂的挡风玻璃,瞠目结舌,完全无法反应。 “搞什么鬼啊……”汽车驾驶回过神,赶紧煞车,临时停在路边继续发呆。 只见一身黑色劲装的优香,一手晃控着重型机车穿梭在车阵中,一手无视霰弹枪的巨大后座力,不断朝着隧道弧顶开枪。 高速喷发的钢珠蜘蛛网般轰砸、轰砸、轰砸,远远咬着沿着隧道弧顶、窜动逃散的模糊黑影。 “喂!怎么回事!” 弧顶乱七八糟落下的碎石岩片,往隧道中快速行驶的汽车砸去,在底下汽车平均时速高达九十五公里下,加诸在碎石上的作用力,已让碎石成为危险不下子弹的凶器。 车窗、挡风玻璃、 车顶,一一砰然暴碎,许多驾驶人反应过度,纷纷踩下煞车,十几秒内就撞成了一团。 “搞屁啊!前面的给我出来!” “谁乱丢东西!操!” “刚刚真是好险啊……” “快叫救护车!那个人的头不见了!” “是那个骑士……前面那个骑士在乱开枪!” “天啊这是谁的头!啊啊啊啊啊啊!” 讽刺的画面。 一个飚车的吸血鬼,追杀着没命似逃跑的猎命师。 隧道里,夜的节奏,疯狂加速。 轰忽轰忽,究竟是谁在追杀谁。 轰忽轰忽,这是什么可笑的猎。 是那夜的低垂婺生,还是自命不凡的毁灭。 轰忽轰忽,是谁用兽的姿态盲窜。 轰忽轰忽,兽在兽的腔肠里混乱。 谁在暗处里奸笑窥伺,谁在角落诅咒盘算。 轰忽轰忽,那是疯狂的节奏,用践踏践踏出来 的节奏。 兽已不是兽,兽已是兽。 全都踉跄毁灭。 鸟霆歼飞快“爬行”在隧道壁上,充分掌握了三度空间可以借力的每一时,强壮的肌肉、平衡感,绝不输给劳什子的吸血鬼。 “……”乌霆歼半阖着眼,脑子昏昏沉沉的。 全靠着身体里某种不断膨胀的“那东西”作用着,乌霆歼直觉地闪躲要命的霰弹攻击。已不知道乌霆歼的力量在炼烧着“那东西”,还足“那东西”眨过来在焚毁乌霆歼的灵魂,或是共同在消逝中。 “啦啦啦啦啦,哪一国的猎人这么有本事?”优香咕哝,掂量着手中霰弹枪。还剩下两发密集子弹。 刚刚这么用心扣板机都落空了,想来,这两发也不会命中。 所以…… “所以就让给你、跟你了。”优香漫不在乎,一个加速,往左手边的货车就是一枪,再往后朝着察觉不对劲、开始想保持距离的出租车司机又是一枪。 砰,砰。 鲜血顿时随着破碎的玻璃爆浆喷溅出。 货车打滑,撞上另一侧的奔驰轿车,奔驰轿车跟着撞上身旁的minicooper,然后出租车原地旋转,稀哩呼噜大家撞成了一家亲。 不知是哪一台车的油 箱破裂,火花簇起,猛地轰然爆炸,将众人炸成没有名字只有dna的碎块。 火舌狂乱吞吐,巨大的隆隆咆哮在回声效应惊人的隧道里,更加吓人好几百倍,震耳欲聋。 优香的重型机车已经来到乌霆歼的正后方,十公尺。 优香的重型机车已经来到乌霆歼的正后方,五公尺。 优香的重型机车已经来到乌霆歼的正后方,一公尺。 优香的重型机车已经来到乌霆歼的正下方,零公尺。 但优香已经消失。 隧道上空。 “还不下来!”优香一跃而起,竟来到模糊的黑影身后。 优香以没有子弹的坚硬枪身做武器,悍然一挥。黑影没能躲开,枪身的金属结构瞬间在黑影的背脊上脆然瓦解。黑影重重落地。 乌霆歼的脸孔表情、身体的线条,比之以往都还要模糊,一团乱七八糟的黑。 简直是三流漫画家的狗屁涂鸦。 优香无声无息落地。 不愧是,拥有甲贺血统的后代忍者。 两人相距十三步。躲不掉,也没必要躲。 “叫什么?愿意说吗?”优香摘下黑色安全帽,甩开黑泽秀发,露出古典的美。 日本女人得天独厚的雪白肌肤,明亮细长的眼睛,搽上亮彩的薄唇,比例匀称的长腿,巨……巨……巨大的胸部。 全身都在冒烟的乌霆歼,当然没有兴致盯着优香的豪乳欣赏,他跪在地上,全身抽搐,不停作势呕吐。 “随你的便,尸体可是不需要名字的啊,啦啦啦啦啦啦。”优香看着刚买不久的重型机车,以高速撞上前方的隧道墙壁,顿时化作一团废铁。心中不禁一阵赞叹,真想立刻就杀死眼前虚弱的目标。 “我叫……天……天……”乌霆歼张口,一手撑地,大口呕吐。 呕吐出,一团又一团的青焰。 “喔?”优香将安全帽丢开,拉开胸前快绷开的拉链,里头都是一排排传统的忍者掷器“苦无”也就是“手里剑”。 “……天……天堂……地狱……”乌霆歼用头猛烈地撞地,高大的身子以极不正常的姿态扭动着。 隧道里的大火急速将氧气燃烧殆尽,造成密室对流的可怕回风,灼热的空气酝酿着待会更可怕的焚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天堂地狱,花名啊?”优香抽出一柄苦无。 她对这个有个杀胎人名号的家伙的自我介绍,实在没什么兴趣。既然老板阿不思也不认为杀胎人跟远洋货品下毒案没有关系、或不想弄清楚有没有关系,那么,优香当然也懒得调查。 苦无飒然射出。 看似放弃抵抗的乌霆歼,突然一手抓住苦无,苦无被灼热的掌力挤压粉碎,但乌霆歼的掌心却被割得鲜血淋漓。 “挺行!”优香当然没有天真到认为一发苦无就能够结束杀胎人的性命,在乌霆歼抓碎苦无的瞬间,她已经来到乌霆歼的身边,膝盖弯起。 猛袭! 这一夹带优香全身力道、完美弹力的膝击,首先碰触到乌霆歼的下颚,大脑剧烈震荡所受的伤害不说,光力道就撞得乌霆歼颈子往后急仰,几乎要弯到颈骨断折的极限,仿佛可以听见嘶嘶的肌肉断裂声。 无可挑剔。 优香曾以同样的膝击技巧,击碎银背猩猩坚实的下颚。 至于优香哪来的机会击碎稀有银背猩猩的下颚,那就是一段调皮的往事了。 乌霆歼两眼无神地看着焦黑的隧道弧顶。 “忍术,樱杀!” 趁着乌霆歼被撞得脑袋一片惨白,优香化作一道锐利的黑风,以乌霆歼为中心,用目不暇给的忍者连续技从四面八方轰击乌霆歼,打沙包似的。 在“压力=力量/接触面积”的简单公式下,优香掌指作剑,脚尖为斧,每一击都带着扭动身体的瞬间回旋力,用最小的“点”强烈掼进乌霆歼的身体里。 乌霆歼原本就已焦黑模糊的脸孔,顿时痛苦地无限放大。 忍者是一种很实事求是的“特种职业”,凡事结果论,不讲可歌可泣的英雄主义。如果达不到主人订定的目标,《万川集海》中什么正心、将知、阴忍、阳忍、天时、忍器等理论,通通是不知所谓的废物。 在忍者严苛的教育里认为,真正的实战中,根本没有多余的心神花费在“寻找要害、确实攻击”。那只是天真武术家的天真教材。 借着无话可说的腰力与协调极佳的弹力,优香闪电击出的每个动作,都飙出了骇人的风切声。 耳脊。 人中。 下腹。 椎末…… 每一击,都足以瞬间破坏真正的沙包。 每一击,不管从哪个角度贯入,都足以让敌人身体每一处,成为所谓的要害。 目不暇给。 优香的攻击动作已快到,就好像同时有四个人在同一瞬间痛施杀手。 “吼——”乌霆歼即使在最佳状态之下也无法完美防御,何况是正值心魂交瘁之际,根本完全无法招架,无法逃窜。 乌霆歼只有原地挨打的份,本能地胡乱摆手格挡,却毫无用处。 凶焰破散。 顷刻间,乌霆歼的身子已被疯狂打弯,成了矮弓形。 烧灼的空气中,优香高速弹射的拳脚破空声越来越压抑,越来越可怕。 椎间盘。 腰三角。 后颈骨。 太阳穴…… 数不清的部位,接连受到轰击。 乌霆歼的喉咙底,发出咕噜咕噜的痛苦兽吼,身上的凶火忽明忽灭,显然已经彻底败北。濒死。扭曲。撕裂。 也许这是最适合乌霆歼的死法吧。 像他这么骄傲的人,一定无法在有意识的情况下,接受这样难堪的战败。 乌霆歼整个脑袋往前摔倒,脸埋在地上。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我会的体技,可不比我会的体位少!” 一分钟了。优香终于停下,胸口仅有轻轻喘伏。 按照优香的吸血鬼体质,加上还是人类时所受的残酷训练,她至少还可以持续攻击十倍以上的时间。 但已经不需要了。 优香的左手扣着一枚苦无,风车样的刃片毫不狡饰它的危险。 “挨了我这么多体位……不,体技,竟然还活着。嘿,你蛮强的,性能力一定也不错吧?”优香看着尚有气息的乌霆歼,心中颇为讶异。 优香想起了她那专业驯兽师的前前前任男友。 有大概三年时间,隐瞒自己吸血鬼身分的优香,每天晚上都跑去驯兽师任职的动物园,到处探险般地做爱。 有时在管理员室,有时在空无一人的马戏团表演棚,幻想观众报以热烈掌声;有时在草食动物区跟斑马大眼瞪小眼,驯兽师男友一边采取老牛推车的后背式突刺;但最刺激的,还是在具有危险气息的肉食动物旁打炮,那种在狮子老虎间放声淫叫的感觉,真是太刺激太过瘾了。 “喂,我在问你 ,你的性能力是不是也不错?”优香皱眉,试探性地踢了踢已经昏厥过去了的乌霆歼……或是天堂地狱。 乌霆歼身上的凶火虚弱冉动。 “我在问你耶,啦啦啦啦啦啦,回答了可能就有一点点机会可以……可以晚一点死喔!”优香又想起了在动物园胡天胡地的荒唐日子。 10 但是再怎么刺激,都还是有麻痹的一天。 驯兽师男友有一天晚上在企鹅区驯服了优香后,大言不惭夸口他的性能力,比起狂野的银背猩猩可是不遑多让。 “真的吗?”优香嗔道。 “哈,试试看你就知道!”男友哼哼,揉着优香的36d豪乳。 于是优香很干脆地用掌底击昏了男友,吹着口哨拖到兽医室,将男友的衣服剥光,在他精壮的身上涂满气味强烈的雄性荷尔蒙液。然后丢进禁锢银背猩猩的大铁笼里。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男友醒来时,全身赤裸。错愕后,便是大惊失色。 只见五头发情的雌银背猩猩正含情脉脉打量着自己,还不时用粗壮的猩臂碰呼自己。这还不吓得魂飞魄散? “快啊,快上啊,强奸银背猩猩的驯兽师!”优香笑得可乐了,拿着数字摄影机在笼子外猛拍。 “别闹了!快把笼子打开!”驯兽师惊惶不已,想冲到笼子边,却被愤怒的雄猩猩给拦住。 身为笼中之王的雄猩猩显然在吃醋,不断发出充满敌意的低吼,还拍打暴壮的胸膛示威。 但驯兽师毕竟还是驯兽师,立刻冷静下来,试图展现平时的威严,对着雄猩猩发号施令,语气严峻。 然而银背雄猩猩并没有理会驯兽师,露出森然白牙,一拳往驯兽师的肩上推去。驯兽师一百九十公分、八十五公斤的健美身材,立刻往后跌了好几步。 “没用的,你醒来前三分钟,我给他注射了这个,啦啦啦啦啦啦啦!”优香得意洋洋地展示手中的法宝。坎垃波波夫蛇毒萃取液。 坎拉波波夫蛇,一种近年在澳洲北部雨林沼泽区发现的杂交新生蛇种。坎拉波波夫蛇全身无鳞,成蛇约两公尺半长,体型略扁,长期潜伏在沼泽中寻找落单的鳄鱼,蛇毒分泌不易,一一年仅有三十毫升的做量。一旦此蛇咬中鳄鱼,牙中毒液可以瞬间渗透鳄鱼坚硬的皮甲,在五分钟内扰乱鳄鱼的心智,使鳄鱼处于极度躁动的疯狂,不断撞击池底与岸边、激烈扭动身体、 胡乱攻击不存在的猎物。最后因为无法呼吸,竞溺死在原本习以为常的池沼里。此时坎拉波波夫蛇便可以从容游进巨大鳄鱼的尸体里,花上一年慢慢享受冰冷的大餐。 澳洲学者在拍摄discovery频道的委托节目时,意外发现这骇人的新蛇种,从此揭开此坎拉波波夫蛇毒应用在生化武器、特种作战上的崭新一页。吸血电政府当然也不会放过。 “那是……那是什么?”驯兽师男友显然不懂,但却知道害怕。 银背雄猩猩神色痛苦,一声暴吼,一拳重重砸向自己的脑袋,鲜血进出,随后猛力扑向失禁了的驯兽师。 驯兽师的遗言大抵如下:“啊!啊!喔喔喔喔……咕噜咕噜……”然后就变成一团分崩离析的血肉。 优香倒底是有情有义。虽然杀是一定要杀的,但吸血鬼终究也是感情的动物,优香亲眼见到发狂的银背雄猩猩屠杀自己交往三年的男友,一时悲从中来,在三脚架上放好数字摄影机,打开笼子,然后在银背雄猩猩对其他五只雌猩猩施以家暴前,用一个简洁的膝击做了开场,撞碎了猩猩的下颚。 “为什么要杀我男朋友!”优香哭喊。 接着,就是只有漫画里才看得到的忍者樱杀。 连续体位,不,几个连续体技,就将皮坚肉实的银背猩猩给活活杀死,断裂的肋骨横七竖八地穿出身体,脑浆像豆腐般溅得到处都是。 由于不忍雌猩猩守活寡,优香捂着脸,害羞地顺手将五只恐惧逃窜的雌猩猩一一击杀,这才踏着破碎的失恋身影离去。 为了悼念逝去的爱情,优香以泪洗面了好几个小时。 一股焚风从隧道外急速灌人,犹如一条张牙舞爪的火龙。 优香蹲下,用手轻抚着杀胎人身上虚弱的凶火。真是奇特的能量啊,跟白氏所拥有的超能力有点类似,却又不是同一回事。 “被我打成这样都死不了了,那么,显然还有很多种方式也不会死?啦啦啦啦啦啊……”优香喃喃自语。 这位好色的女忍者开始考虑,是不是该背着老板阿不思,偷偷养着这强壮的男人?一动了这个念头,各种体位跟性械都从脑子里浮现出来。 前面,后面,上面,下面,嘴巴,针筒,皮鞭,浣肠器,铁棒,钢钉,手铐,绳索,蜡烛……甚至电锯! 反正最后还是会宰掉杀胎人,只是时间晚了点罢了,所以也不算是背叛组织吧?优 香嘴角掠上一抹微笑。 她并不是没豢养过强壮的猎人当性奴——你不会想知道他的最后下场——但眼前这个倒地不起的男人,显然有种别人无法比拟的粗犷魅力。 决定了。 大不了被发现,可爱地道歉也就是了。 “哔哔,哔哔,哔哔……”手机响起。 来电显示,是大老板牙丸无道。 优香犹疑了一下,但还是拿起蓝牙耳机,按下通话。 “隧道发生大火,战斗应该已经结束了吧?”无道岩石般的声音。 “是的老板。”优香恭恭敬敬。 “杀胎人的状况?”无道。 “像头死猪一样躺在地上,随时都可以杀掉。要无,流光如水。 “在那里等着,我派两队特别v组去接手现场,然后由你跟阿古拉负责押送杀胎人到审判厅。”无道的命令,不容反驳。 “阿古拉啊……是的。”优香手指上的苦无愕然停止。 “有什么问题吗?”无道的声音没有特别冷峻。 “没,阿古拉就阿古拉。”优香答,真不开心。 “别出意外,记得每隔三十秒就给杀胎人一记手刀。”无道挂上电话。 对话结束。 “唉,优香好难过。”优香噘着嘴,将苦无收进紧身赛车装中。 这下要把玩具偷偷藏起来已经是不可能了。 焚风越灌越猛烈,还带起背后一连串的闷烧爆响。 优香拖着死鱼般的杀胎人,一边飙泪一边往隧道的出口前进。 “优香真的好委屈……”优香大哭。 九把刀的秘警速成班(三) 吸血鬼遍及世界各地,不论是已工业化国家或是相对落后地区,但少有能够成为有组织的政治力,系统化进入人类社会的情形。 吸血鬼在日本是高度发展、最精密控制的完整帝国形态;在美国则是掌握金融投资市场37%的跨国企业;在苏联则是军事强人的铁血联盟;在欧洲则是传统的贵族散聚,但这个状况已经有了悄悄的革命。 吸血鬼对世界的科技文明、金融改革均有高度贡献,因为吸血鬼的不死之身不仅累积了历史经验,更有实质上大量的知识研发人才,对地球的环保概念亦有生命共存的远见。 11 作品相关 (19) 气并没有时间溶解,而是硬梆梆的“空气子弹”。 空气子弹在血管里狂飙,皮肤上的突起咻咻咻直奔而上。牙丸武士两眼急瞠,眼睛瞬间充血变红,出现典型的中风症状。 够分出胜负了。 书恩运起家传的百流拳,轻轻松松截断两名牙丸武士的颈动脉。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高手了。”书恩抬头,锁木也正好轰倒另外两名守卫。 但两人还没机会跳进装甲车,就被一阵腥臭的劲风扫倒。 是阿古拉,全身冒着焦烟的摔角手阿古拉! “看来比想像中还要难应付啊!”鳌九与阿庙再度袭上。 没想到微能量惊人的王婆生尸,以自爆的方式也无法一次放倒阿古拉,这点让鳌九颇为后悔,像王婆那么好用的生尸炸弹可遇不可求。最后还是得让阿庙放出那一招。 鳌九擒臂平举,阿庙往鳌九掌心借力一踏,加上鳌九的奋力上托,阿庙高高跃在半空中。 “……”阿庙左手往光头上的刺青一抓,一只蜘蛛竟被生生从刺青图腾中凭空抓出,夹带着以咒文织合而成的鬼眼蜘蛛身体,丢向下方已受重伤的阿古拉。 蜘蛛越来越大,落到阿古拉头顶时,蜘蛛的脚已经有一个人的手臂这么粗,毛茸茸的细刺十分吓人。 “那是什么!”阿古拉一惊。 阿古拉还在猜想那蜘蛛是不是类似白氏的幻术时,巨大的蜘蛛已经将她整个抓住,尾部狂吐蛛丝,只一瞬间就将阿古拉整个包覆住。要知道蜘蛛丝的韧性是同样直径的钢丝的好几十倍,阿古拉疯狂挣扎,却只是徒劳无功地越困越僵。 那是庙家的蜘蛛舞绝咒。咒的强度与施咒距离成正比,并且限定是由高而下的攻击。距离越高,蜘蛛落下的时间越长,咒将蜘蛛膨胀的力量就越大。 而紧紧抓住阿古拉的蜘蛛,是生长于南美洲的绞蜘,攻击性极强,一逮住被蛛丝缠住的阿古拉,前胸的螫脚就插进阿古拉高高隆起的僧帽肌,注射进大量的毒液。即使阿古拉再怎么不怕痛,也抵挡不住蛛毒将她的肌肉内部溶解成高浓度的蛋白奶昔,彻底软瘫她的战斗力。 书恩大骇,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平时呆呆的阿庙施展绝技。锁木亦然,但还是保持清晰的目标感,大喝一声,冲前。 缠住阿古拉的绞蜘,身上突然插满了十多枚苦无。 风宇趴在地上 ,生死未卜。 “忍术!樱雨!” 优香的身影飞瞬一现,十多枚苦无从她的手中嗡嗡射出,飞到一半,竞离奇繁衍出上百枚苦无的残影,再过十分之一秒,苦无数目再度倍增,漫天都是可怕的流光。 忍法中的虚虚实实,在此刻便成了无暇分辨的致命攻击。 “听音!”锁木大叫,运起断金化的钢臂防御在脸孔前。 的确,用甲贺忍术复制出的苦无残影,不可能连声音都一并复制出来,要辨明真假,最正确的方式莫过于张大耳朵,专注在真正发出声响的暗器上。 但,最正确未必最合用。在这危险的当口,每个猎命师都用最有效率的方式……闪躲每一个射到眼前的苦无。 “唉呦!”书恩掌出旋风,但风不够力,肩头仍直接中了一记。 “拦住她!”鳌九的燃蟒拳接下两枚苦无,却随后消失成虚无,大腿则被狠狠划过一道口子。 “……”阿庙躲在阿古拉身后,静静避开所有的攻击。 “嘿!”锁木体瘦,以完美的蹲锯姿势,用架在身前的两条钢筋手臂弹开苦无。叮叮当当。 “糟糕!”黝黑大汉大惊,一个鲤鱼跃龙门,飞快扑进装甲车里。 等等——那是谁! 19 “好家伙,我们走吧!” 黝黑大汉,不,应该说炒栗子魔人陈木生,双手抓住强化钢的扣环,铁砂掌一个发劲,强化钢逐渐变红,冒出白色的烫烟。 惶恐窥看众人惨斗的宫泽,总算露出惊喜交集之色。 “真英雄!”宫泽的心脏怦怦跳。 最靠近装甲车的锁木第一个发觉不对,然后是已经窜近的优香。 “你在做什么!”锁木大惊,往装甲车跃去。 “臭摔角人,这点事都做不好,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去死去死!”优香一边抱怨,还以为陈木生也是猎命师一伙。一脚正要踢出时,已看清陈木生的手并非企图插进杀胎人的心脏,而是拼命为杀胎人解套。 ? “加油!”优香的忍者连环脚,转向重击正要向陈木生出手的锁木。 锁木吃痛,硬接下优香从上而下、弹力十足的踢脚,勉力不退。 鳌九与阿庙也到位,从左右攻击优香。但一掌一拳,全都落了空。 优香的速度更在两人之上,连口号都懒得喊了,直接用肉眼神经无法跟上的风速,反过来包抄鳌九与阿庙。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空气中一连串细密而刺耳的爆响。 论起速度,此行猎命师中最快的风宇已经倒地不起。论起绝招,鳌九已无生尸可以操弄,阿庙一夜一次的蜘蛛舞也已放完,锁木跟书恩就别提了。 优香以一打四,堪堪不落下风,还忙得四个猎命师汗如雨下。 风宇躺在地上,手里抓着刚刚从身体里取出的染血苦无,静静地把玩。 “真舒服。”风字还在回忆刚刚的畅快淋漓。 再打下去,肯定是两败俱伤的吧? ……那又何苦? 战斗应该足尽其优雅的舞蹈,享受生死一线的刺激。 所以应该适可而止。 够了。过溢是一种让人作呕的廉价吃食。 再美味的食物,如果塞满了胃,就无法维持真正的品味。 明白这个道理不难,但又有谁能够真正做到浅尝辄止的妙处? 那便是忍耐力的问题了。“星星真美。”风宇看着夜空,爽朗的风。说到忍耐力,风宇有个很真切的定义。 风字并不认为,所谓的苦行僧是忍耐力应该列入字典的代表。任何苦行,如百日断食、肌肉穿针、踏火祈祷、胸口碎大石、啃食碎玻璃等等,都只是自娱娱人的白痴伎俩,跟真正的忍耐力构不上边。 做个简单的实验。 将三颗好吃的m&m牛奶巧克力含在口中,然后不管舌头怎么掏,口水怎么搅,就是不能嚼碎它。直到包着巧克力的糖衣融化,也不能用舌头将湿软的巧克力压糊。看看表,了解自己能够支撑多久。这就有点接近忍耐力的真义了。 所谓的忍耐力,就是强行压抑住自己对美妙事物的追求,与攫取。接近甜美,却只是伸出舌头。触手可及的花朵,却仅仅是君子般的深呼吸。 永远都不是丑陋的狼吞虎咽。 越接近欲望,就越抗拒满足欲望的冲动。 “这才是作战。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敌人。”风宇微笑,继续躺着。 被耻笑也没有关系。 那些流着粗鲁汗水的人,永远也不会懂的…… 一分钟半过去。 装甲车内,陈木 生的额上汗大如斗,气如蒸笼。 装甲车外,拼命用速度定义战斗一切的优香,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但为了性,不,为了爱,优香可是很努力地与四个猎命师周旋喔。 “如果大风咒能够再习练点……”书恩咬牙,却无法用现场唯一具有远距离攻击力的咒语,拖住快胜旋风的女忍者。 “书恩!把那些吸血鬼尸体丢过来!”鳌九心烦意乱,用华语大叫。 书恩退下,由阿庙代替接过优香的体术,以及时不时爆散出的苦无幻杀。 抓起两个尸体,忍着肩上剧痛,书恩奋力往上一抛,鳌九接住。 远处传来急切的警笛声,只是这警笛的节奏跟平常在东京街头所听到的不太一样,带着某种讯号似的。 百分之百,是东京牙丸禁卫军。说不定里头还坐着东京十一豺中的某头怪物吧。 “可恶!还不快点!”优香快气疯了,再这样樱杀残樱樱雨地飙下去,奶子最后给甩歪了调不回来怎办? 喀! 喀! 陈木生顺利扳开扣环,随手将注射器整个乱七八糟拔掉,将杀胎人扛在肩头。 “喂!帮我保管!以后我去跟你要!”优香大叫,一扭腰,弹力十足的踢腿,将阿庙整个踢飞。 ……神经病。陈木生心想,扛着杀胎人就往路边的草丛里冲。 绝不能让乌霆歼走!这是猎命师此行最终极的共识。 虽然来不及精细控制,但也没办法了。鳌九大喝一声,从绿色卷发中抽出一张符咒,掌心捏碎飞焰。 两个吸血鬼生尸猛地冲向背着杀胎人的陈木生,鳌九随后抛下与优香的缠斗,抢步跟上! “快跑啊,我在你的身上,还保留了许多快乐没有品尝呢。”风宇躺在地上,抚摸着舔舐着他手指伤口的岩浆。 优香瞥眼,往鳌九的背影掷出身上最后的两枚舌无。 鳌九全神贯注在追逐莫名其妙杀出的陈木生上,六感极敏锐,头也不回,两手像软鞭般蛇形回扣,轻巧巧接住了追击的苦无,丢掉。如果要鳌九面对面接住这两枚暗器,肯定无法这么轻松写意。因为不只要面对苦无,更要小心施发苦无的主人酝酿着什么配套的攻势。 实在是想不透,这硬是扯开钢扣的粗鲁汉子是打哪来的混账。但无所谓,在二元区分下,这粗鲁汉r必是敌人无 疑。 “你是谁!”鳌九大吼,手指疾控。 “炒栗子的!”陈木生大步飞奔,像老虎一样爆发力惊人。 两个吸血鬼生尸大腿嘶然膨胀,窜到陈木生两旁,横臂猛抓! “是怎样啦!”陈木生急停,杀胎人在他的背上往前一顿。 陈木生的粗制滥造牌铁砂掌,朝两端悍然轰出。 硬碰硬? 理应没有任何感觉的吸血鬼,爪子还没沾上陈木生,就被一股无可比拟的气势给震慑住。 轰! 然后像两团稻草般远远飞了出去。 “……”陈木生继续迈步前奔,带着一身豪爽的汗臭味,消失在夜色中。鳌九呆呆停在原地。忘了呼吸。刚刚那一瞬间,自己居然心凛不已,无法动弹。 移花接木 命格:修炼格 存活:四百年 征兆:周遭亲朋常体弱生病,但宿主却傻呼呼地健壮如牛。 特质:与极稀少的“天医无缝”不同的是,“移花接木”讲究强行采借他人的生命能量,以为治疗己用,宿主越有意识此道,吸取的机制就越可怕。但因为每个人的生命能量都有基本的定数,所以无法采借到令对方丧失生命,仅会造成其虚弱。唯一的缺点,就是“移花接木”吸取的生命能量仅能供医疗昕用,并无法转化成战斗力。 进化:万剑归宗 (黄仲惟,刚会梦遗的十二岁,高雄) 20 天快亮了,属于吸血鬼的时间即将褪去。 阿不思赶到的时候,装甲车被劫的现场只剩下一堆疯狂打斗后的凌乱。闯祸的猎命师全数撤了个干净——优香这种个性当然不可能追上去。 跟着阿不思下车的,还有位列十一豺之首的居合高手,牙丸伤心。 “你没事吧?”阿不思看见宫泽,吁了一口气。“还过得去。真是精彩的战斗。”宫泽呆呆地含着没有点着的烟,坐在装甲车门口,旁边是已冷却断裂的强化钢扣环。 ……真是超级梦幻的决斗,不管输的是哪一方,赢的都还是怪物。 “是养猫协会做的吧?”阿不思拿出打火机,在宫泽面前点火。 宫泽摇摇头,婉拒了。 他不抽烟,此刻只是觉得需要这个动作排遣。 “没错 ,他们是一群叫做猎命师的团体,目前正处于内讧,杀胎人想潜进你们老家皇城,但其余的猎命师不让,反而要追杀他。真是奇哉怪也。”宫泽说。反正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阿不思自己等会儿听了优香的证词,也会这么推论。 “所以杀胎人是被其他人救走的?他弟弟?”阿不思想起了医院录像带中出现、以及突击货柜船并击败狩的年轻人。 “不。是一个奇怪的大叔。”宫泽笨拙地避开阿不思的眼睛,假装舒展脖子。 阿不思笑笑,没有追问下去。宫泽没事,她就放心了。 其余的,就当作让爱情更加刺激的佐料吧。 阿不思想起了城市管理人。城市管理人似乎是站在那群所谓的猎命师立场。以这点来看,跟上司牙丸无道的命令悖反。自己是下令优香直接处决杀胎人的,要不是无道后来接手了这项任务,也不至于跟猎命师发生冲突,牺牲了东京十一豺之一。 遭牺牲的对象,阿古拉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身边还躺了只巨大的蜘蛛。蜘蛛之巨大,像是史前未进化的怪兽。 蜘蛛已经死僵,身上插满了苦无,随破碎创口流出的体液已干,在地上拖出几条油淋淋的光泽。 “喔?”阿不思微微感到惊讶,踩到一堆显然是蜘蛛丝的银色分泌物。连这种东西都可以制造出来啊? 阿古拉的两只肩膀被蜘蛛的毒液溶解成奇怪的形状,胶胶糊糊的,扩染到脖子、胸口、背脊的部分,模样十分恶心,还发出鸡蛋臭馊掉的中人欲呕气味。 “报废了吗?”阿不思看着没有反应的阿古拉,又看看优香。 “跟她又不熟,这种事我怎么可能知道。”优香噘嘴,心里却是欢喜得要命。 如果那个比粗皮野兽还耐打的杀胎人醒来,她一定要想办法找到,把他装置成狂暴的性奴。 “醒醒!”阿不思摘下阿古拉的虎形面具。 阿古拉眨眨眼,竟然还活着。 “带回去,交给鉴识组建档,顺便研究敌人的武器是怎么一回事。”阿不思交代,几个手下便将无法动弹的阿古拉搬上车。 牙丸伤心已在一旁听完优香对战斗的概括描述,正蹲在地上检视打斗的痕迹。 “有任何头绪吗?”阿不思问。 她对比自己还要资深的牙丸伤心的意见,十分重视。 牙丸伤心是一个“断断续续” 活了八百多年的吸血鬼,比起禁卫军队长牙丸无道都还要久。论起实力,谁也不敢在他面前托大,就连地位崇高的白氏贵族,也视牙丸伤心为备受尊崇的剑客。 只是牙丸伤心对叮能加诸在职位上的责任都敬谢不敏,认为俗事杂务都会妨碍他对剑道境界的追求,更妨碍他找寻值得拔刀出鞘的对手。拥有“任意猎杀”的权力,就很足够。 他的刀,已经在鞘里隐隐发寒。 “有些秘密,看来是没有隐藏的必要了。在举行新的十一豺遴选会的同时,我请示血天皇,看看是不是要将猎命师的历史解密。”牙丸伤心看着地上的蜘蛛丝,用手指沾着凝看。真不是开玩笑的。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阿不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样反而轻松。 “说不定,事情会变得很棘手。”牙丸伤心说,却没有露出过溢的担忧或兴奋。 他是唯一一个,见识过某个豪壮的秘密,却没有封印在乐眠七棺的战士。 “真幸运。”牙丸伤心站起。 21 陈木生背着乌霆歼,仅仅靠着双脚,跑了两个多小时,才回到位于新宿的家。 说是家,其实不过是几个外来寄生者的蜗居之所,像蜂巢一样的拥挤壅塞。 但蜂巢至少还是香的。 在宽度恰恰可容一个人行走的走廊两侧,堆积了厚厚一层霉,不需要特别灵敏的鼻子,只要深呼吸,就会感觉到细菌充塞住整个鼻腔。 有几张歌舞伎町的色情海报试图黏在墙上掩盖那令人不由自主想生病的恹恹气氛,却徒劳无功,因为海报上黏附着你绝对不想知道来由的发黄液渍。 老旧的、已经几乎没有人在用的低瓦数日光灯管,垂晃着裸露的电线,一高一低昏照着,连经过走廊上的人拖在地上的影子都是无精打采。看过伊藤润二恐怖漫画的人,是绝无可能住在这种笃定有怪异事件发生的烂地方。 事实上,东南亚籍外来打工者的私人械斗、或是帮派寻仇,的确也常在这里上演。一个不留神,就会住到曾是命案现场的房间,有的房间墙上还有用盐酸强行抹去苍劲血迹的腐蚀痕迹。 这种无法刻意制造出的诡异气氛,还曾经吸引到片商进驻,连拍了一个多月的鬼片。最后整个剧组大病一场,留下完美的句点。 陈木生住在四楼,某一大约五坪的空间,算是高等级的了。没有大窗户,但在天花 板下却有一个约四个砖头大小的气窗,露出即将天明的墨蓝色。 没有桌子柜子,一张捡来的生绣铁门勉强充床,上面铺着纸箱瓦楞板当作床垫。一个万用不锈钢锅。一袋生铁沙。一袋栗子。一个原本用来装牛奶的塑料箱堆满了日常用品与杂物。要不是炒栗子车还暂时扣留在派出所,空间就会更加窒息。洗澡的地方当然没有,要清理身上各式各样的污垢,只有到楼下街角的公共澡堂。 陈木生将乌霆歼放在床上,筋疲力尽地坐在一旁。 乌霆歼身上的凶火已经消褪,取而代之的,是极高的灼热体温,以及从皮肤气孔中进进出出的薄薄黑雾。若有似无的黑气则依然弥漫覆盖在乌霆歼的脸上,将他的五官轮廓涂散开来,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喂!醒醒!”陈木生坐在地上,擦着汗叫嚷。 乌霆歼没有反应,半阖着口,青色火燎动在舌尖、喉末,隐隐晃动。 真累。回想刚刚装甲车前那眼花撩乱的大乱斗,真是乱精彩一通的。但现在陈木生累得只想大睡一通。 原本扎实的武术训练让陈木生即使多负重一倍,多跑一个小时也不会累得跟现在一样,但乌霆歼的身上好烫好烫,烫得陈木生心里很毛,焦躁到胸口郁闷难解,那种无法排遣的坏心情好像阻塞住血管还是什么的,让陈木生疲累异常。 陈木生当然不知道这是乌霆歼吞噬了太多负面的糟糕能量,散发出扰人心魄的气息所致。 说到发烧,这家伙身上的温度,也未免高得离谱。 “喂!再继续发烧下去,你会死的!知道吗!会死的!”陈木生用力摇着乌霆歼,乌霆歼的肌肉隐隐传来反弹的震劲,颇不寻常。 陈木生暗忖,这家伙哪来这么厉害的内力,连昏迷时肉体都有这种程度的反震。 ……你想杀进吸血鬼在东京的大本营啊?陈木生看着乌霆歼。 或许,那个通风报信的v组走狗说的话,真可以信上几成? 要不,就是那个戴眼镜的v组走狗故意纵虎归山,将来再慢慢收网,好将残余在东京的反抗势力一网打尽? 陈木生摇摇头,拍打自己的脸。不再多想。他实在不是集中精神在思考阴谋上的料子。就算阴谋便阴谋吧,总之人是救回来了,吸血鬼想将他绑走,可见他的确是吸血鬼的敌人,这样就回本了。 至于发烧这种事,唉,自己又能怎么样?照道理说发 烧也没什么了不起,尤其是这么强壮的武术家,如果因为发烧就死掉,那也未免太好笑。 “但你根本是烤焦了嘛。”陈木生说,皱眉,莫可奈何。 既然莫可奈何,也只有先睡了再说。陈木生拖着过度疲惫的身子,却是极难入睡,肌肉还处于紧绷的状态。他开始羡慕昏迷不醒的乌霆歼,想起装甲车_卜的镇定剂,此刻自己也想来上几滴。 睡不着,百般聊赖,陈木生半睁着眼看着乌霆歼。 乌霆歼身上散发出的不祥黑雾,在无法安定的节奏下,被他的皮肤毛细孔吞吞吐吐,进行非人类的特殊循环。这黑雾之外,好像还有某种看不见、但可以感觉得出的糟糕能量,正弥漫在这房间里,压迫着这五坪空间的每一立方空气。 是中毒了吗?有这种毒吗?还是敌人的特殊能力所造成的?那一边的敌人?还是这位未来盟友生了病?有这么怪会喷出黑雾的病吗?会不会死掉?很快就会死掉吗? 迷迷糊糊地乱想,陈木生还是睡着了。但勉强睡了两个钟头后,陈木生全身酸痛地起来。难得有让他越睡越累的觉,干脆放弃。 这时蓬头垢面,极尽粗线条之能事的陈木生才发现,这位持续发高烧的未来盟友,原来少了半只手。右手齐腕断失,多半有段豪壮的过往。 “……缺了右手啊?”陈木生蹲在乌霆歼旁,颇有深意地抠抠脑袋。 “难怪你会被抓住。俗话说得好,好男不跟女斗,双拳难敌四手。你只有一只手,一次惹上这么多个麻烦对头,当然会被打到发烧。”陈木生摸着肚子。饿了。 他知道有个地方,有吃的,有拿的,也有治的。而且不用怕吸血鬼找到,进入那结界里的一切存在,都必须宣誓和平。 只是那地方的主人嘴脸,陈木生并不喜欢。 ”根本没办法在你旁边好好睡觉嘛。”陈术生皱眉,再度背起了乌霆歼。 陈木生所不知道的是,在他刚刚睡着的两个钟头内,这一层楼已有两个印尼外劳突然生出厌世之意,一个上吊,一个割腕。更有一个泰国人突然烦躁难当,将老是与自己吵架的室友一刀砍死,剁下人头,装在塑料袋里。 电车痴汉 命格:情绪格 存活:五十年 征兆:还有什么征兆!身为一个电车痴汉,天职就是在拥挤的通勤电车上施展自己的成猪手,东摸一把西抠一下,直到被速 作品相关 (20) 安,抓抓头。 彼得最年轻,在半年前才从薪水不固定的秘警署中离职,加入安全第一的铁血之团。还没有固定的性伴侣。 “说不定喔。”萨克在蒸气中,彷佛看见了金字塔。 正在打闹的沙德克跟艾娃互看一眼,不禁笑了出来。 萨克才不是这么浪漫的人。除了宰吸血鬼,萨克可说是一个穷极无趣的人。每个铁血之团的成员,都很清楚他们的首领萨克的故事。 萨克十岁那年,担任秘警的父亲在任务中被吸血鬼杀死,母亲独自抚养萨克长大。萨克上了中学后,有一天回家,只见母亲坐在摇椅上,脸色苍白,皮肤干瘪,脖子上多了十几个深邃的齿洞。母亲的手指勾着父亲留下的手枪,晃着。晃着。母亲的太阳穴上那个黑孔,依稀还冒着烟。 发生了什么事,萨克很清楚。但萨克那种过度冷漠的个性,并没有戏剧性地发誓此生此世要追猎吸血鬼一辈子。他只是接受,然后进入了秘警署,狙杀与黑手党挂钩甚深的俄国吸血鬼。 萨克太早踏进这一行,导致他除了讨厌吸血鬼之外,似乎没有别的鲜明的喜好了。每次分了钱,萨克只是呆板地存起来,想不出玩乐的好点子,顶多是跟莉蒂雅到好一点的旅馆厮混几天,看在大伙眼底实在很替他没劲。 “长官。”沙德克抱着艾娃,提醒的眼神。 萨克看了看表,嗯,也该追去机场了。 萨克独自一人坐上改装后的丰田汽车,在雪地里朝着莫斯科机场前进。日本车便宜又好开,在精通机械的撒亚改装下变成非常合适北国的气候。 更重要的是,跟007情报员一样,这辆拼拼凑凑的丰田汽车有几个蛮了不起的武装设备,亚硝酸银蒸汽喷雾、高速刃网喷射器、以及车盘底下的榴弹炮,好用的很。只不过所有的配备都是俄国制,而不是昂贵的德国货,按键也少了好几个。 距离莫斯科机场,只剩下一个小时的距离。如果不算进太过分的路况的话。 “如果换个地方相处,莉蒂雅也许会对我另眼相看吧。”萨克想。大衣口袋里,一张前往埃及的机票。忍不住踩深油门。 真想看看莉蒂雅看见自己坐在她旁边,脸上的表情。 萨克胡思乱想着,忽然间,前方驶来了一辆熟悉的车子。 在莫斯科,这种嚣张的吉普改装车可没几辆,还漆着大白鲨的图案。 “是阿劳的车。”萨克咕哝着。这家伙不是应该窝在女友家吗? 本想错身而过就好,萨克还是下意识地闪了招呼的车灯。只见两车交会时阿劳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着萨克。 阿劳按下喇叭招呼,一手举起挥舞。 萨克不予理会,继续开他的车。铁血之团除了一起海宰吸血鬼然后分钱外,不需要有多余的交情,这样才能确保危急时抛下同伴不会有累赘的心理负担。萨克的原则。 一阵急促的轮胎摩擦声。 萨克看着后照镜,只见阿劳用夸张的紧急回车,竟跟了上来。 两车并肩。 “……”萨克看着一旁神色古怪的阿劳,拉下车窗。 “长官,你要去哪啊!”阿劳大声问道。 “关你屁事。”萨克踩下油门。 “怎么不关你事!今天可是你把我们紧急召回,要不然我才懒得从安娜的床上爬起来咧!”阿劳抱怨,踩下油门轻松跟上。 “紧急召回?”萨克皱眉。那是什么? “没这回事?你别开玩笑啊长官!”阿劳表情很错愕。 “你被恶作剧啦,白痴。”萨克冷淡响应。 “真的没这回事?”阿劳无法置信。 “没。”萨克又加速,车后飙起一阵雪花。 “……彼得那混帐,竟敢用紧急召回来唬我!我要回去睡觉啦!”阿劳恨恨骂道。 阿劳的吉普车逐渐消失在萨克的后照镜,看样子是要回到女友家温存了。 萨克失笑,阿劳这白痴家伙,竟会被刚刚入团不久的彼得一通电话唬住,实在是瞎混。更扯的是,自己从来没有搞过什么紧急召回,懒惰的阿劳会被这样的理由从温暖的女人窝里挖出门,未免太没脑筋。 萨克看着前方,银白色的道路,雪渐渐大了起来。 …… 不对。 不对劲。 “彼得有这个胆子,开这样的玩笑吗?”萨克愣住。 煞车,紧急掉头,油门全踩。 萨克心中的不安像滴在杯水中的墨珠,逐渐渲染扩大。 萨克一手抓着方向盘,一手快速按着手机按键。但没有讯号,一格讯号都没有。 雪一大起来,莫斯科的手机通讯就开始不稳。什么烂品质。车内广播断断续续 传来暴风雪接近莫斯科的新闻,机场所有航班全都不确定。 快走吧,莉蒂雅。萨克心想。 好不容易想起了阿劳女友家大概的位置,萨克终于赶上阿劳的吉普车,狂按喇叭。 阿劳的吉普车减速,让萨克的车靠过来。 “阿劳!”萨克拉下车窗,大叫。 “搞什么啊长官,不会是要告诉我其实是有紧急召回的吧?”阿劳臭着脸。 “彼得是什么时候打电话给你的?”萨克的车子紧贴阿劳的车。 “啊?很重要吗?我又不急着扁他。算了啦别骂他,是我自己笨。”阿劳。 “这是命令,快回答我!”萨克吼道。 “……大概在一个半小时前吧?”阿劳听出萨克语气中的不对劲。 一个半小时前,那时自己刚刚从基地开车出发不久吧。中间大概隔了一个小时。 彼得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基地的电话一直拨不通,完全不晓得那个恶作剧是怎么一回事。 “彼得是怎么说的?”萨克将车子停在路边,阿劳也是。 “他说你说有笔很甜的大买卖,不必带家伙,叫我们快些回去,两个小时后出发,跟不上的就别想分钱。”阿劳说,语气到了末端已经略微颤抖。他的胸口彷佛被重重殴了一拳那样的闷。 萨克沉默了一下。 “长官……”阿劳紧张起来。 “基地的电话没有人接,所有人的手机也打不通。”萨克凝重地看着天空,继续道:“暴风雪还没到,莫斯科的手机通讯就已经整个挂掉,一点讯号都没有。虽然通讯的状况一直没有好过,但,完全没讯号也不对头。” 阿劳拿起手机,的确,也是毫无讯号。 这样的况状,答案凛然而惧。 “是陷阱。”萨克下了结论。 “彼得是内奸。”阿劳背脊生寒。若非遇上萨克,自己就踏进了死神的镰刀圈。 怎么办?萨克的脑子里瞬间闪过好几个想法。 吸血鬼安插在铁血之团的内奸彼得,在秘密打了几通要大家紧急集合的电话后,吸血鬼就想办法将莫斯科的手机通讯全都瘫痪,好让所有成员之间可能的确认都失效。吸血鬼多半是用武力控制了电信公司吧……要做到这种地步,可见吸血鬼要铲除铁血之团的决心。 至于现在的状况…… 优势一。彼得趁着战斗力最强的自己跟莉蒂雅不在基地的时候,通知吸血鬼发动攻势,可见吸血鬼惧怕自己与莉蒂雅,由此可见吸血鬼对自己所能发动的攻势估计有限,尤其在近身战。 优势二。吸血鬼并不知道自己会在路上遇到阿劳。自己跟阿劳两人,就成了吸血鬼没有算进去的扰乱因素。自己放在车上的军刀,或许足够让整场突击的结果翻盘。 劣势一。可能会死。来袭的吸血鬼有多少并不明确。对方将自己与莉蒂雅剔除在外,或许只是为了使任务更容易达成。自己打惯了收集敌人信息再予以悠闲摧毁的仗,深知面对突如其来的战火,深陷泥沼的恐怖感。 劣势二。可能会死。没道理踏进明知危险重重的屠戳之地。自己组成铁血之团的目的是为了宰吸血鬼赚钱,而不是搞联谊。跟团员之间的情感保持距离,也是为此。 “长官,怎办?”阿劳手心出汗。 “……”萨克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对了,彼得还说,这笔大买卖甜到,就连莉蒂雅也接到了紧急召回,眼巴巴从机场赶回基地。”阿劳抓着头。 “安全第一。”萨克发动引擎。 废弃的奶粉工厂。或者说,铁血之团的秘密基地。 沙发,炉火,电视机。 “长官现在应该到机场了吧?希望能在暴风雪前飞走。”沙德克搂着艾娃。 “真羡慕。虽然我不喜欢埃及,但总比这个鬼地方要来得好吧?”艾娃。 彼得起身,穿上厚重的防雪外套,戴上手套。 “去哪啊?外面雪这么大。”沙德克问,双手不安分地在艾娃身上游移。 “难道留在这里,看免费的咸湿片啊?”彼得笑笑,按下车库拉门开关。 “去!滚得远远的!”沙德克哈哈大笑,看着彼得的背影。 彼得没有回头,只是识相地挥挥手。车库门自动放下。 沙德克与艾娃继续放肆的缠绵。 “那小子要再不走,我恐怕得邀请他加入了。”艾娃咬着沙德克的颈子,狠狠地。 “啧啧,我可不爱那套。”沙德克脱掉身上的衣服,露出像熊一样的魁梧身躯。 沙发旁,老旧的电话机下,不知何时被剪掉的电话线。 □ 被风雪围困的莫斯科机场。 莉蒂雅看着手机,一格讯号都没有。 看了看四周,没有熟悉的身影。 “不是在大衣里,偷偷放了张我旁边座位的机票吗?” 莉蒂雅坐在行李上,纳闷地咬着核果饼干。 对于那个男人,自己也分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感觉。 自己很喜欢跟他做爱,但没有喜欢到不跟别人做爱的程度。 自己很喜欢压着他,但也挺喜欢被他压着。虽然前者得到高潮的机率大得多。 自己很喜欢他找自己做爱,而不是艾娃或其它妓女。她承认看见艾娃从那男人房间走出来的时候,心里很不舒坦。 说来说去都是跟做爱有关,所以应该不是爱情?真的只是做爱的关系?做爱嘛,谁不需要? 但,用以上不断自我打转的辩证语句去推敲两人的关系,本身就够有问题的了。 坐在行李上胡思乱想,莉蒂雅发觉自己之所以特别喜欢跟那男人做爱,可能是因为那男人很理解,或者,很包容她身上的那些疤痕,视之无物。 有时候某些在酒吧钓上的小伙子,为了她的美貌跟她上床,见了或摸了她身上的伤痕后,那些惊惧、或充满疑问的表情令她很不自在。 但只为了那男人可以毫无芥蒂地跟自己做爱,就认定他对自己别有情愫,无疑是件可笑的事。说到底,那男人之所以包容她身上的疤痕,多半还是因为他自己身上的疤痕更多、更丑陋、更恐怖吧。 然而自从无意间看见那男人的大衣里,有张前往埃及的机票后,莉蒂雅就开始无法分辨自己的情感陷入了什么泥沼。尤其那男人刚刚不肯直截了当跟上,显然是要给自己一个惊喜……这举动居然让自己紧张起来。 惊喜的意义是什么?不管。那个男人会想到惊喜,本身就是超乎想象的事。 所以自己应该识相点,在他突然出现在身边时,做出感动的表情? “天啊!你怎么会在这里!”莉蒂雅在行李上,练习惊喜的语气。 但实在不像。太不自然了。 “喂,你这家伙在搞什么?”莉蒂雅摆酷地说,但自己立刻否决了。 这样的态度虽然很像平常的自己,却实在对不起那男人仅有一次的惊喜。而且自己根本不是这样的情绪。 “该怎么办呢?”莉蒂雅苦恼着,看着机场外的大雪。 距离起飞的时间越来越近,看板上还未显示航班延迟的讯息。 那男人,还没有来…… 大风雪笼罩着整个莫斯科。 普蓝哲夫咬着雪茄,穿着一身华贵的白色狐裘,站在高楼上风处,迎着拍打在身上的雪,冷笑:“连着两年猛抄我的货,干我的人,可以。都可以。” 普蓝哲夫的鼻子、嘴角呼出烟气:“记得买单就行!”在雪白的狐裘上擦着手掌的鲜血,格外触目惊心。 几个属下跟着得意起来,杀意高昂。 吸血鬼帮派,与其结盟的俄罗斯黑手党的打手,踞高而下,监看着铁血之团的工厂基地。这次,以逸待劳的角色交换,吸血鬼的火力更是铁血之团无法比拟的恐怖。 基地里的成员,早就先一步被普蓝哲夫亲自率人进去宰了个干净。连结基地的三个巷子,一个大街口,全在红外线瞄准器的虎视眈眈下。只要铁血之团的其它成员慢慢朝基地集合的途中,就会被吸血鬼轻松从上往下狙击,料理。拖走车子跟尸体后,大雪覆盖而下,将地上的血迹掩灭无痕。 简直是完美的突击典范。 “我开始可以理解,那个叫萨克的行动哲学了。”普蓝哲夫冷笑,手指抠着额头上的黑桃刺青。 与其强盗般的乱杀四方,不若像外科手术的慢慢凌迟,将这个令莫斯科头痛不已的猎人军团一块块切下,要来得赏心悦目。 远处,两个疾驰的黑点。 “是萨克的车子,大概还有三十秒进入狙击范围,大家准备。”站在普蓝哲夫身后的彼得说,手里拿着军事望远镜。 果然还是来了……什么安全第一,真是狗屁。 普蓝哲夫暗暗冷笑。人是感情推砌的肉块,所以弱点才会多到让他觉得不杀掉,简直对不起自己似的。 “等等。” 普蓝哲夫嘴角上扬,制止手下对萨克开枪,说:“让他进去基地。他看见同伴尸体的嘴脸,一定很有趣吧。”一个手势,新命令迅速在基地四周上空的大楼上传开,从狙击萨克改成防止萨克从基地周遭逃走。 充满恶意的笑容。 □ 萨克与阿劳距离基地仅有一百公尺的距离,大雪的呼啸声掩盖住引擎的声音。 空气里充满气流盘旋的切割,任谁都能感觉到,某种不祥的气氛正在酝酿着。 阿劳依照萨克的 指示将车子停住,改搭萨克武装齐全的丰田汽车,在那之前阿劳已将一把步枪架在吉普车的油门上,固定方向盘,让吉普车直直往基地工厂的车门冲去。 萨克挂满武装的车子垫呼其后,预备在吉普车吸引大部分吸血鬼的攻击后闯进基地,大肆冲杀,有多少伙伴还活着就救。如果还有受骗的伙伴正在赶来的途中,远远看见基地变成一团火球,也该晓得机灵地闪远。 “长官,如果彼得只是开玩笑的话……”阿劳紧张不已。 看得出来阿劳其实很害怕。但即使很害怕,在可以选择离开萨克的一小时前,阿劳还是选择了拿起步枪。光是这点就值得敬佩。 “如果只是冲破车库吓着他们,有什么关系。”萨克说,油门全踩。 莉蒂雅,别回来。 就算班机延迟了,也别回来。 吉普车顺利冲破车库的瞬间,阿劳也精准命中了吉普车的油箱,油箱一爆,撞成一团黑烟,车体滚成火球,成了萨克与阿劳最佳的掩护。 萨克紧急回旋,煞车,双手探出车窗,平举冲锋枪向四周一阵虚绕,膝盖顶着仪表板上亚硝酸银喷雾的按钮。 阿劳在车子紧急回旋时顺势滚下车,靠着冒火的铁桶当掩蔽,自动步枪朝工厂上方寻找可疑的目标。 但整个基地却没看见半个吸血鬼。 只见沙发焦黑半边,艾娃全身赤裸,双手被钉在沙发架,呈大字形摊躺。下体被钝器捣碎,脏污了一片。显见死前遭受极大的侮辱。 沙德克被铁钩高高挂在半空,低着头,整张脸都碎了。铁钩自脊椎斜斜贯穿沙德克的胖大身躯,锥尖滴淌黄色的脂肪,像果冻一样涎晃着。 来不及了。 其它赶来的伙伴一定也被收拾了。 “阿劳快上车!”萨克机警大叫,倒车回旋,阿劳赶紧跳上。 正当车子快速冲出基地的瞬间,狙击枪的子弹从上而下掠出,精准击破四枚车胎。 糟糕,敌人果然在制高点。萨克快速按下急速喷胶填充钮,欲将车胎暂时补合,不料萨克的腰际突然一阵刺痛,眼前的景象扭曲。 原来如此。 车子斜斜撞上对街的废弃厂房,停下,引擎空转。 萨克软倒在方向盘上,半睁着眼。 “对不起,内奸不只一个。” 阿劳冷冷地看着 一旁的萨克,手里拿着特制的药剂喷枪,眼神没有丝毫抱歉。 萨克觉得有桶沸水在腰际滚烫着,然后蔓延到全身,烧灼着他所有的神经,撕扯着他的肌肉,那痛苦彷佛要将他身上的肌肉一片片硬扯下来似的。 但那种痛苦的感觉,远比不过阿劳接下来所说的话。 “如果不提起莉蒂雅,长官你恐怕还是不会回来吧。”阿劳将萨克拖出车子,口中喃喃自语:“既然你是这么对我们,也不能怪我这样对你。铁血之团今天算是解散了,虽然大概有不少人因为赶不回来留下了小命。但除掉了长官你,铁血之团就再也不是铁血之团了。” 算计好萨克前往机场的路线,阿劳跟他来个偶然的遭逢,透露基地将临的危险……精细设计的陷阱,就跟萨克往常留给吸血鬼的重击一样。避无可避。 麻醉药剂的量下得非常重,所以萨克连开口都没有办法,下颚像是被拳王的上钩拳粉碎般疼痛,舌头如同点了火啪滋啪滋烧烫着。 由于受过严格的反药物训练,萨克强忍着非人的痛苦,不使自己昏厥过去。 “当内奸的感觉如何?”普蓝哲夫的靴子驾到,笑得极为畅怀。 那个总是跟他作对,搞得他动辄损失好几箱美金钞票的铁血之团团长,如今只剩下一张无法拥有表情的脸。 几个邪恶的念头蚂蚁般在普蓝哲夫的脑袋上搔痒,无法停下来的瘾。 “还不错。”阿劳勉强笑着。 毕竟阿劳跟新加入的彼得不一样,他跟着萨克已经三年了,从秘警时期就一直是萨克麾下的成员,要说没有感情反而荒谬。阿劳甚至在刚刚暗中发誓,如果萨克有点良心,命令他不必冒险跟着自己回到基地,他就会向萨克和盘托出。 至于自己遭到胁持的女友,就当她运气不好罢。 “怎么处置你才好?看见那个死肥猪的下场么?我可是给了他跟我公平决斗的机会喔,只可惜死肥猪刚刚爽过了头,虚掉啦,三两下就被我吊了起来。他算幸运的了,死前还看了一场春宫秀呢!”普蓝哲夫笑笑,接过属下从萨克车子里递出的军刀。 拔出,一股寒气扑向脸面。 普蓝哲夫颇为满意地赏玩着军刀,刻意机械化的合金左手轻触刀锋,立刻给刮出一条薄痕。锋快异常。难怪以前这么多吸血鬼在这柄军刀下吃了大亏。 “阿劳。”萨克用尽所有意识,口齿不清地说话。 “喔?”普蓝哲夫有些讶异,真是不可思议的意志力啊。 “可不可以帮我……告诉莉蒂雅……待在…埃及……别回来了……”萨克用力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是无法想象的力气。 这是他最后的请托。阿劳理解。 “对不起,莉蒂雅是个危险人物。”阿劳艰涩地说。 他本想一口应允萨克的,但普蓝哲夫就在一旁,无论如何也不能说错话。 “……”萨克困顿地闭上眼睛。 如果是这样的话……让你活着,对莉蒂雅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 萨克的身子如豹子般攫起,没有多余的声响与累赘的姿势,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红军匕首,狠狠刺向阿劳的颈子。 阿劳呆呆看着前方,眼前一黑,与萨克同时倒下。 普蓝哲夫冷淡地看着地上。 阿劳颈动脉被匕首掼破,白色雪地迅速扩染出一大片冰冻的红。萨克趴在一旁,用尽了所有力气,全身被麻醉剂吞没,陷入雪里。 阿劳的眼睛无限哀求地看着普蓝哲夫,即将气绝的他,对这个惨淡的人世还有眷恋。 普蓝哲夫恶作剧般看着阿劳。哎呀,实在是不想咬他,他并不缺为非作歹的属下。但看在萨克想杀死阿劳的份上…… 做一些敌人不喜欢的事,一向是普蓝哲夫的邪恶嗜好。 “老大,现在怎办?让他们被大雪活活冷死么?”一个属下问道。 “把他们两个都带走。”普蓝哲夫邪恶地冷笑,看着萨克。 将这个家伙,咬成他深恶痛绝的吸血鬼吧。 然后,再给他一个,不得不拼命活下去的理由…… 凶手大拇指 命格:天命格 存活:无 征兆:看着染满他人鲜血的双手,却没有感到愧疚的心理。并非冷血,只是视杀人为日常生活解决事情的“正常手段”之一。在你的字典里,罪恶感是很奇怪的语词。在你的大拇指上会有奇异的突起,是外显的凶相。 特质:许多“专业杀手”都是宿主,而非“杀人犯”,其中差异不可不辨。拥有此命格的宿主在进行战斗时冷静非凡,甚至有余力展现出个人风格,例如在杀死目标前完成目标死前最后一个愿望,或是在杀人后不忘放下一朵花当作批注。 进化 作品相关 (21) 都渐渐稀释、消失。 对阵结束。 或者说,测验结束。 陈木生哼哼两声,背起乌霆歼继续拾阶而上,终于来到风雅的日式庭字。 院子很大,尽收庭宇小轩视野。 老头不知道是用咒还是什么方法,这院子终年开满白色的樱花,素竹流水,诗意盎然,与其说是练武之人向往的圣殿,或许诗人更应该到此一游。 如果这个美丽的地方有一百个名字,“打铁场”也绝对不是第一百零一个。差之甚远。起这名的用意,就跟此间主人的糟糕个性一样,就怕没有出人意表。 老头坐在小轩上,有时双腿盘坐蒲团,有时双膝跪地。面前有一几,放了座盆栽。老头总爱装模作样观赏盆栽上的小树,拿着小剪刀,半天不晓得该怎么修剪。 老头的表情很复杂,有些安于现状的满足,却又跃跃欲试地手痒。 “陈木生,你的功夫突飞猛进呢。” 老头抬起头,笑嘻嘻地看着将乌霆歼丢在一旁的陈木生。 “足啊,那又怎地?”陈木生说,深深吸了一口气,登时精神百倍。 老头讨厌归讨厌,但这个地方还真是个宝地,空气里淡淡的香稚渗透进毛细孔,按摩着周身百穴似的。 “想不想让我帮你打造兵器,可以让你比现在强两倍,不,或许三倍喔!”老头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 每一个武者来到打铁场,经过方才的石阶,就会遭到咒兽攻击。咒兽的攻击无穷无尽,直到将武者的力量全数激发出来,或是测验出武者的潜力,咒兽才会逃散。武者越强,或是潜力越深,咒兽攻击的时间自然就越久。 刚刚纸扎咒兽与陈木生对战的资料,早已传到他的脑海里。而这个老头,正是全世界最老资格,也最有品质保证的三大械匠之一,j老头。 “省省吧,哪一次我跟你说好的?”陈木生大刺剌坐下,一个纸人捧着清茶过来招待,陈木生毫不客气地一口喝掉,一连喝了十几杯。 “是啊,哪一次你跟我说好的?哈。天底下哪个武术家,不想要老头我帮他敲敲打打,造出一柄独一无二、专属自己的神兵?眼巴巴在这院子跪上七天八天的强者也不是没有,但你这混蛋家伙,来了这里这么多次,就是没开过口。混蛋,真是个大混蛋。”j老头眯起眼睛,看着几上的盆栽,终于小心翼翼剪了一叶。 另一个纸人捧着餐盘,上面堆着七个大饭团轻飘飘走过来。大打一场后的陈木生当然抓过便咬,肉松与梅子的香味在舌尖扩散。 “真正厉害的人才不需要兵器。”陈木生倒竖大拇指,吃得嘴角都是饭粒。 “不,不是那样的。”j老头笑咪咪地看着陈木生,那混浊的瞳仁仿佛看破了陈木生的灵魂,弄得陈木生很不自在。 “老头又有什么高见?”陈木生用力瞪了回去。 “如果老头我不是血族中人,你早就七跪八求我打造兵器了。死牛脾气,习武之人这么小心眼,怎么成大器?”j老头搔搔衣袖,抓出一只虱子。 张手,虱子跳出。 “哼,我不否认啦,但这只是原因之一!”陈木生吃着饭团,指了指倒在一旁的乌霆歼,示意自己这次造访的目的同样不是为厂打造合身的兵器,而是为了他人而来。 j老头也不生气,似乎习惯了陈木生的野蛮应对。他根本无须看乌霆歼一眼,就能感受到乌霆歼身上的奇异能量。 狂暴,极端不平衡,恐怖,犹如黑洞般自我陷溺。 这家伙,居然扛了一头猎命师来这?还是头桀傲不驯的猎命师。 “他受了伤,发高烧,醒不过来。”陈木生连塞三个饭团,口齿不清。 “何止醒不过来,他的灵魂正在痛苦挣扎,随时都会迷失在黑暗中。”j老头的左眼“炼魂瞳”一缩,顿时看见乌霆歼的躯壳里,挤满了好几个地狱恶鬼似的灵魂。 那些“灵魂”都是凶厄的命格,其中一个命格能量特别强大,名叫“天堂地狱”。 这个叫“天堂地狱”的命格想进化想得要命,拼命拉扯其他游离的能量,想携家带眷逃离乌霆歼的掌控;但乌霆歼自身的灵魂更霸道,非但不让“天堂地狱”破窍离开,还拼命缠着“天堂地狱”,想一口吞掉它。 奇特的是,乌霆歼的灵魂里悬浮着异常大量的杂质。那些杂质原本不属于他的灵魂,而是被暴力绞碾破碎的强行融合。杂质能量强大,却混浊了乌霆歼的性灵。 这样的情况,根本就是一团大混战! “这家伙很强,我需要他。”陈木生坚定道,饭粒掉出。 “你朋友?”j老头歪着脖子。 “正要开始。”陈木生一想到这家伙想单枪匹马杀进地下皇城,就跟着热血沸腾起来。非要交个朋友不可! “死对他来说,绝对是种解脱。但他现在想死。恐怕也没这么容易。”j老头直言。他的“炼魂瞳”见过不少怪物,但这样的异象还真是罕见。 j老头拍拍手,两个纸仆走向乌霆歼,想要扶。他起来,却反被无形的能量给烧毁。 “你看,就是这么回事。”j老头耸耸肩。 “别摆谱了,我知道你有办法。只有你可以把那个家伙给治好,快快动手罢。”陈木生倒是爽快承认j老头的本事,弄得j老头得意不已。 j老头站起,亲自走出小轩,缓步到乌霆歼身旁端详。j老头伸指往乌霆歼的鼻唇之间的“人中穴”压下,一股精纯的祥和之气注入,却顿时消于无形。 “真麻烦呢。”j老头抓抓头。此言倒是不虚。 “容易的话,我自己就搞定了,还来找你?”陈木生老实说。这世界上有一种人,说话越是老实,就越是夸人到心痒处。陈木生就是这样的佼佼者。 “不,你会错意了。要医好这头野兽并不难,但一个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的猎命师,笃定是惹了什么天大的麻烦,或是准备惹出什么天大的麻烦。”j老头沉吟。 j老头打开右眼“锻气瞳”,右手连点好几指,试图以先天真气封住乌霆歼周身大穴,却徒劳无功。乌霆歼每个穴道都栖息着凶暴的兽,毫不相让地争吃j老头的真气。 真是值得挑战的病人啊。 尤其,这头野兽醒来后,肯定需要一件足堪承受他狂霸力量的兵器。是啊,好兵器……好武者遇着了好兵匠固然欣喜,但好兵匠看见上等的武者,只有更心痒难搔。 “那又怎地?你这里的规矩大家都明白,又有哪个白痴胆敢惹你?你爱救谁就救谁,爱给谁打兵器就给谁打兵器,谁管得着?”陈木生皱眉,心底有些急了。 话是如此。但此时不让你苦苦哀求,又待何时? j老头故作犹豫,左想右想,假装迟迟无法做出决定。 “规矩是规矩,但如果有人为了逮他,跑到这里把我的院子弄脏了,就会有些难以收拾。”j老头叹气。 “我帮你打跑那些人就是了。”陈木生拍拍胸脯,这阵子他觉得自己强多了。 j老头摇摇头。 “你的武功纵使很有进步,但终究还是在人类的范畴里,冲不出真正登峰造极的圈圈。靠你?我的院子迟早给来袭者给拆了。”j老头斜眼看着陈木生 ,嘴角却不禁流露出奸诈的上扬。 陈木生登时醒悟,跳了起来大叫:“喂!老头别趁机揩油!” “揩油?我帮你打造威震天下的兵器,你称为揩油!你这臭小子竟敢称为揩油!”j老头也跳了起来,丝毫没有世外高人的姿态。 “我规定自己每天要练五千次铁砂掌,这是我变强的唯一方法!我才不要靠什么鬼兵器!真正厉害的人才不需要拿兵器咧!”陈木生大吼。 在有限的生命里,把身体练得比铁坚硬,练得比神兵利器还要可靠,才是陈木生心中的武者之道。想想,如果一不小心将神兵利器弄丢了,强者就不再是强者,从此打输人便嚷着“今天的兵器不太称手”这样的借口,不是很贱又很娘们吗? “陈木生啊陈木生,你刚刚说真正厉害的人不需要兵器。但,你又怎么解释身上的‘千军万马’?难道平白无故多了那种东西,不算是使用了兵器?”j老头笑出来。 陈木生一愣。 “千……千军万马?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陈木生感到不安。 “你该不会以为,你突然多出来的功力是苦练昕致吧?‘千军万马’这样的狂霸奇命,恐怕才是真正的原因。依照我对你的了解,这样的命格真是再适合你不过,好家伙!是你背来的这家伙送给你的么?”j老头笑得像贼。 j老头对猎命师毫不陌生,因为他的客户里各路人马都有。 j老头只对自己打造的兵器能否创造出最强者有兴趣,不论那位最强者是谁,是什么样的族类。也因为有求于他的客户各路人马皆有,所以j老头从客户身上学到的东西也不少。毕竟要完全了解客户,才能锻炼出让客户超越自身所学的奇兵。 而j老头奇异的双眼,能够让他与进入打铁场结界的各种生命能量对话。 事实上,在这个占据神社后山一角的结界内,j老头所能做的事实在太多了,这可是j老头以一千年都不出结界的誓约作为代价,所换来的“限制重重后的无与伦比”,任谁都无法在这个结界里为难j老头,也不会有人无聊到这么做。j老头说什么怕有人闯进弄脏院子,不过是心机重重的胡诌。 j老头是这个世界无害的附生,甚至可说对大家都好。公认的事实。 “……千军万马?狂霸奇命?”陈木生看着自己的掌纹,想起了那个叫宫泽的吸血鬼走狗的话。 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回想起这 几天自己莫名其妙,产生“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魄,果然很是奇怪。这下可糟糕! “我不要!”陈木生赫然站起,双手握拳。 “你不要?”j老头莞尔。 “我不要!”陈木生大吼,着急得双手狂甩,像是要强甩掉掌纹似的。 “这可由不得你啊。何况,‘千军万马’似乎很满意住在你的体内呢,你们简直是天生一对!”j老头笑得很畅怀。 能够看见潜力无穷、却嘴硬非常的陈木生吃瘪,窝居结界一地的j老头简直是太开心了。 陈木生怒不可遏,持续暴躁地大吼,最后跪在地上重重以掌拍地,想将莫名其妙的掌力给烙印在地上,然后从此跟自己没有关系。 地面被陈木生惊人的掌力拍得闷闷震响,院子土屑纷飞,陈木生满身大汗。一歇手,举起双掌,掌纹依旧是那奇怪的模样。 “混蛋啊!大混蛋啊!我一定要杀了那小子!”陈木生仰天悲吼,小轩上的砖瓦都给震得喀喀喀移动。 “吼什么吼?你的潜力虽好,但以你现在的实力,恐怕还跟不上人家‘千军万马’的素质。要嫌弃人家?也得看看你自己的模样。”j老头慢条斯理地说。 字字穿越陈木生雄浑的吼声,钻进陈木生的耳朵里。 兵器,一直被认为是武者的延伸;制造兵器的铁匠,也因此流为武术界的附庸。 如果没有青龙偃月刀,不会有人认为关云长就不是个英雄。 如果没有玄铁重剑,杨过还是杨过,不减风采。 如果没有金箍棒,孙悟空手里拿着的会是别的东西,重点还是在老孙的七十二变。 更多的情况则是,不会有人记得那些赫赫武者手中兵器的名字,有时武者自己根本也不在意。历史上多的是猛将英豪,如过江之鲫,留下名字的兵器却是少之又少。 干将莫邪?有多少干将莫邪? 常常有人说,即便是寻常铁剑,到了某个绝世大侠的手里,也会变成可怕的凶器。或许是。但这种想法堆积久了,就会变成损害兵器师匠尊严的论调。 拥有一双巧手,拥有“锻气炼魂”双瞳与吸血鬼无限生命的j老头,对这样的论调相当不以为然。 “武者已逝,兵器长存。”j老头的十大名言之一。 共计二十七把快刃的“妖刀村正”系列,便是j老头的经典杰作。 许多人畏惧妖刀的名号,更甚于实际持刀的杀戮者。许多关于妖刀的恐怖传说不胫而走,例如制造者以数百名婴儿鲜血浇灌风炉,或是有武士鬼魂附在刀刃身上,或是妖刀只消砍中了敌人影子也能杀害对方。 这些乱七八糟的谣言传进j老头的耳朵里’他感到非常满意。 但妖刀村正系列随着幕府政权逐渐没落的时刻,传言丕变,认为妖刀的魔力只不过是虚幻的穿凿附会,这些流言传进打铁场的结界里,让胜负心极重的j老头感到气愤难平。 明明就是妖刀的后继者不够力,干妖刀屁事!j老头快要气炸了。 “兵器跟武者一样,都是独一无二的。最强的组合,就是最深刻的彼此需要。”所以这句话.便成了j老头的十大名言之二。 于是j老头为每个前来求兵器的武者,量身订做最适合的兵器。刀,枪,剑,棍,戟,鞭,钩,甲,盾,矛,爪,箭,镖,刺,弩,斧,环,杖,扇……乃至前所未有的奇形怪状武器,都在j老头的巧手匠心下一一出炉。 至于武者需要什么样的兵器,武者本身并没有选择的空间。武者所要做的,不过是尽其所能对抗阶梯上无穷无尽的咒兽,莫要藏私,让j老头了解你的招式、你的身形、你的特质,以及你未来十年的潜力。 这是j老头自傲的规定,他有把握武者手中的兵器能将武者的战斗力拔升到连武者也赞叹不已的程度。武者无从置喙,尤其让j老头洋洋得意。 至于j老头的梦想? 毫无意外的,便是“创作”出地面最强的“兵器人”。 一个公认的,因为兵器而达到无敌境界的强者。 那个人,必须潜力非凡,质素坚韧,才能成为兵器的鞘。 那个人,初始可不能太强,才能显现出兵器的耀眼光芒。 那个人,或许就是这个人。 百鬼夜行 命格:修炼格+集体格 存活:五百年以上 征兆:极度自大,掌控欲望超强,周遭行人的影子会受到宿主的不安扰动。 特质:前身是请君入瓮。非常可怕的命格,犹如八爪鱼般复制此命格的能量,使得宿主某个范围内的一百个生命体,都可能成为此命格的寄生,变成狂暴嗜斗的鬼。直到宿主死亡或宿主解除命格能量才恢复为恍惚的常人。此命格能量极强,但受限于夜晚 使用。 进化:修成正果! “陈木生,如果要我救这个人,你就得留在这里。” j老头看着陈木生,看着他眼中的“鞘”。 陈木生恶狠狠地看着j老头,乱草般的眉头一弓,身上的霸气像是有了方向似的,全都朝j老头涛涛卷去。但霸气一近j老头的身,就像剑进了鞘,给收拾得无影无踪。 真了不起,这么快就可以开始驾驭能量这么强的情绪格奇命。j老头心痒难搔。 “多年前有个情圣跟我说过,喜欢一个人,就要偶尔做些自己不喜欢的事。”j老头微笑,慢条斯理捏着纸人。 纸人完成后赫然变大,变成素雅的仕女,但仕女一靠近躺在地上的乌霆歼,就被无形的凶焰给侵扰,然后竟烧了起来。 这个结果j老头早就知道,所以纸人这个动作只是做给陈木生看看,表示救治乌霆歼的任务艰巨。 陈木生气得牙都快咬碎了。 “对于你这位朋友也是一样的道理。所有的好事,都有一定的代价。”j老头撒下最后的鱼网,与饵。 j老头继续说道:“何况,你如果真想拔掉‘千军万马’,还得看看这位猎命师醒不醒得过来。所以,想要我专心救治这头濒临完全疯狂的野兽,就要帮我守住这结界。” j老头负手,慢慢走进小轩。 两名纸人拉开画着鹤鸟的屏风,后面是一面简单的兵器墙,挂着寻常可见的刀枪剑棍。这些全是寻械者的实力超过兵器后,拿来退还j老头的过气兵刃。当然,这些退还者离去时,手中又多了新的贴身武器。 人有人格,剑有剑魂。现在这堵兵器墙,正散发出颓丧的败者之气。 “你要我怎么做?反正我没事可做,我就帮你守住这个该死的院子吧。”陈木生双手叉腰,心中却很毛。多日没洗澡的身子,胳肢窝又开始发痒。 “这段期间你所要做的,就是一一拿着这些被人遗弃的兵器,跟阶梯树林里的咒兽性命相搏。如此而已。事后你想要拿走哪一样兵器,或是苦苦哀求我另外打一样兵器给你,我都会勉为其难地答应。”j老头微笑,继续道:“饿了就吃,吃了就睡,醒了就打,如果有不速之客进来你就杀死他。直到这头野兽平安无事地睁开眼睛为止。” j老头眯眼看着伤痕累累的乌霆歼,心中已有了计较。如果这头凶暴的兽意志力够坚定的话…… “我不用兵器。”陈木生断然。 “嗯。”j老头拿起一把武士刀,轻描淡写丢向陈木生。 “不是我不好相处,我的体质就是无法使用兵器。”陈木生接住武士刀,皱眉。 “挥个两下试试。”j老头笑笑,没有命令的语气。 于是陈木生咬着嘴唇,拙劣地劈砍了几下,果然毫无架式可言。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j老头微笑,手指抠着额头上的褐色老人斑,说:“不了解拿武器的人心中的想法,怎么跟这样的敌人对阵?” j老头又随手丢了一条铁棍给陈木生,陈木生将武士刀插在地上,接过沉重的铁棍,无奈地耍了几下。只听得空气中刮起郁闷的声响,仿佛一被扫到就会整个人给拦腰劈垮似的。 但识得粗浅棍法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陈木生这棍使得虎虎生风的背后,根本就是漏洞百出。陈木生的笨样逗得j老头忍俊不已。 “不知道敌人的想法,还可以赢过敌人手中的兵器,这才是强者之道。”陈木生脱口而出,气愤地将铁棍咚地插在脚边,双眉竖起。 “真是不谦虚啊。” j老头肃然说道“要踏上强者的修炼之路,第一步,就是要卸下自己骄傲的外衣,因为你根本没有骄傲的理由。谦虚才能将自己掏空,掏空才能容纳真正坚韧的素质。”拿起一只熟铜盾,像射飞盘般咻地掷向陈木生。 陈木生左手运气一托,接住极沉的熟铜盾,哑口无言。 “陈木生,装笨是不会变强的。”j老头叹了一口气:“装笨只会越来越笨。” “干。”陈木生瞪着j老头,完全不知道怎么使将手中铜盾,只好摔在地上。 铜盾打了两个转,终于停住。 “你太弱了。而且弱太久了。”j老头摇摇头,眨眨眼睛。 墙上的黑色钛剑倏然逸出,行云流水飞到陈木生的鼻前。 陈木生双手合掌夹住剑尖,一个反转便拿在手上。模仿电影里武打明星的动作,陈木生随意虚刺两下,觉得别手至极。 j老头不再说话,只是不停丢掷墙上的兵器给陈木生。表面是沉默不语,是宗师风范的行径,但其实j老头是怕多放了盐巴,恐怕会搞砸了这锅好汤。 只见陈木生的身边,又陆陆续续插满了一柄斧、一根狼牙棒、一条鞭、一套明显过大的护甲。陈木生简直快 被自己给气死了,却无法发自内一心反驳j老头的话。 上一秒还模模糊糊,却在下一秒瞬间清晰的一个画面,又出现在陈木生的脑海里。一条巨大的,无法形容的可怕裂缝。 “老头子,你知道阿不思吧?”陈木生艰难地说。 阿不思这三字,恐怕是陈木生语汇极少的字典里,最拗口的语词吧。 “你说的那人,也曾在我这里拿走了一把好武器呢。”j老头莞尔,坐在小几后,眼前吊煮着一壶清酒。 那段往事没什么稀奇之处,但后续的发展却值得微醺品尝。 “什么样的兵器?”陈木生问。 “斧。”j老头简洁回答。 陈木生瞪着地上的斧,首先拔将出来,头也不回地走下阶梯。 九把刀的秘警速成班(四) 关于吸血鬼的生命周期,是无法一言蔽之的秘密。 先天纯种吸血鬼,肉体成长的速度与正常人类无异,但会在青年期后开始停滞,保持强大的活跃性。后天生成的吸血鬼,光阴的足迹将会停留在遭感染时的年龄,但日子一久,细胞也会逐渐老化,老化的速度因体质各自不同,端视自己的锻炼,但终究还是会缓缓步入死亡。有人说,如果领悟“吸血鬼的秘密”,将可以长生不死,更甚者能返老还童,青春永驻。但“领悟吸血鬼的秘密”,跟战斗能力并无太大关系。 附带一提,如果不计入外在因素死亡,东方吸血鬼的平均死亡年龄约在两百二十五岁,比起西方吸血鬼还要多出七年。养生也是很重要的呦! 天气有些阴郁,电气隐隐在云气中嘶嘶,酝酿着什么。 即使如此,乌拉拉还是拥有看漫画的好心情。只是现在才下午五点多,距离神谷的夜班还久得很,所以即使有好心情还是不够,还得加上粉红色的恋爱动机才构成完整看漫画的条件。 背着闪亮的蓝色吉他,一边走一边吃着历久不衰好吃的可丽饼,乌拉拉的目光被路边一台老旧的卜命机给吸引。 “喔?”乌拉拉驻足,有些讶异。 只要投一百元硬币下去,机器便会开始运转,小巧的香炉后一间庙宇缓缓打开门,有个塑料人偶还是什么的就会顺着齿轮滑动,捧着写好了的纸签出来。纸签上写着的,自然是一天运势了。这就是卜命机。 乌拉拉在香港大屿山的寺庙前,曾经看过类似的机器。 作品相关 (22) 入夜后,吸血鬼的数量明显增加,眼神充满警戒,令乌拉拉不禁揣测哥哥的安危。为什么那些猎命师不来找自己?为什么就是针对哥哥一人?是因为哥哥身上撩乱不安的气容易成为显眼的目标,还是怯懦的自己对其他的猎命师来说还有剩余价值? 乌拉拉焦躁地来回守候在三个劣命宿主周遭,与绅士合作监控。精神上的压力与矛盾压垮了乌拉拉的脸。 久等未果,乌拉拉转个念头,干脆先搜寻“千军万马”新宿主的下落。如果可以找到“千军万马”,的新主人,说不定就能得到一个可靠的伙伴。说不定。 但却同样一无所获。 这就非常奇怪了。 乌拉拉对每个“过手”过的命格都有很高的熟悉感,尤其是哥哥曾倚重甚深的“干军万马”,如果还在同样一个城市,乌拉拉绝对可以靠着几率格命格的帮助,加上与绅士共同建立的第六感,在四十八小时内找到“千军万马”。 除非,那个浑身恶臭的炒栗子大汉离开了东京。 或是,“千军万马”落入了别的猎命师手里。 “长老护法团?”一想到这个可能,乌拉拉的眉头就更无法纾解了。 乌拉拉原本是个很畅快的人,一旦陷入不适合他的忧郁情绪里,就会像惯于自由的鲸鱼闯进沙漠,只能痛苦摆动在蒸蒸发烫的烈日曝晒中。这些负面的变化不禁让懂事的绅士担心起来。 两天前,乌拉拉又回到神谷任职夜班的漫画租书店,睡觉。 连续睡了两天。 “怪怪的,不对劲。一定快要发生什么事了。”乌拉拉远远从血族的低语交谈中,得知东京已经进入了血族的特殊警戒时期。 在这种特殊的氛围下,乌拉拉借宿的小寺庙已经无法收留陌生人。不仅如此,深夜警车巡逻的频率格外频繁,城市的监视器多了五分之一,而且还在逐渐增加中。在这种高度发展的现代城市中,要避开所有监视器的可能性趋近于零,唯一不引起吸血鬼注意的方式就是,低调。低调才是王道。 漫画店二楼,冷气下,一阵复杂的气流过。 脚底下的绅士机警地抬头,乌拉拉睡眼惺忪地在沙发上睁开眼睛。 狩拿着一本色情漫画跟一桶炸鸡,站在乌拉拉面前。 “暂时离开东京吧。”狩正色,忠告。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出现在这里的理由还没消 失。”乌拉拉揉揉眼睛,绅士却继续趴下去睡它的。 ……狩这胖子,又更肥了。这样毫无节制地吃下去.迟早又会吃出个什么乱七八糟的烂能力。乌拉拉抓抓头,又打了个呵欠。 “我们已经知道你们的身分了。很快,就会出现你应付不了的角色。”狩塞了块鸡翅在嘴里,发出喀喀喀的骨头脆裂声。 “嗯。”乌拉拉点点头,伸懒腰。 他想起了那个没说几句话就被狩吃进肚子里的不知名猎命师。实力的差距,果然严重影响到认识彼此存在的机会。 “恩?”狩皱起眉头。 狩并非将乌拉拉当作一个“欠了个人情债尚未还清的家伙”,而是一个“扭转他人生的特殊存在”,所以狩才会站在乌拉拉面前,认真地给予忠告。如果乌拉拉不领情,狩很清楚后果。 “你会死。”狩瞪眼。明明就可以避免的事,如果硬要发生,毫不值得。 “每个人都会。”乌拉拉回避,很期待对话就此结束。 哎,为什么不是可爱的神谷叫我起床,而是这头死肥猪……乌拉拉心中嘀咕。 “太快死的话,就不能做你原本想做的事。虽然我对你想做什么不感兴趣……总是有一些蠢蛋自以为可以在这个城市里干些不讨好的勾当。咕噜。”狩将咬碎的骨头连着肉沫一并吞进肚里。 “如果我接受你的建议避开风头,你心里会好过些吧?”乌拉拉勉强笑道:“但越是危险,我留在东京的理由就越强。说起来真的是很糟糕,你该不会以为我是那种活得很不痛快,死掉比赖活好的那种人吧?” “不是。”狩有点难堪的表情,皱眉道:“我们知道你们还有一群同伴,前晚从海上坐船靠岸东京。他们自以为行踪隐密,但再怎么样隐藏,还是骗不过雷达跟卫星拍摄,到了陆地,还有更多的……” “前天晚上!”乌拉拉冲口说出。除了长老护法团,没有别的答案了。 但长老护法团如果真想隐藏行踪,那些可笑的仪器根本就发现不了他们。如果暴露了行踪,唯一的解释就是,长老护法团根本没有隐匿行程的必要。 的确。没有必要。 如果就如传说中形容的那样…… “但那些跟你一样所谓的猎命师,下场只有一个,不管是不是都和你怀抱一样的目的。乌拉拉,你走吧,我没有办法安排什么离开海岸线的小船,或是什么秘密地道 。但我相信只要你想走的话,离开这个充满敌意的地方对你不会是难事。”狩眯起眼睛,丢出自己的手机。 乌拉拉接住。手机屏幕上面,是自己模糊的相片。喔喔。 狩淡淡说:“你的样子已经是东京最显眼的标靶。我们对用类银下毒的凶手,有上百种你从没听过的残酷刑罚。”又塞了块鸡脖子进嘴,喀喀喀咬了起来。 “例如?”乌拉拉将手机丢回给狩。 “电击乳头,直到乳头烧焦起火为止。”狩义眯起眼睛。 “那我还是早点离开东京好了。”乌拉拉哈哈一笑,拍拍绅士的背。 当然不是这样。但也该到了出去走一走活动筋骨的时间。现在走下去,应该可以遇见刚刚上班的神谷?那倒是个结束对话的好理由。 乌拉拉起身下楼,绅士摇头晃脑地站起,跟在主人后头,不时往后张望。 狩吃着那桶炸鸡,翻着色情漫画,胖大的身躯塞满了整张沙发,仿佛再多几公斤,这张沙发就会硬生生垮下去似的。 狩看着空荡荡的楼梯。 快逃吧。” 11 乌拉拉走到一楼,精神一振。 绑着马尾的神谷果然在柜台后,低头看书。 绅士细细喵了一声,乌拉拉看着它。 绅士抖抖身子,舔着自己的尾巴,俏皮的眼神好像是在说:“傻瓜,快使用命格吧!这不就是你的拿手好戏吗?增加恋爱的好运气喔!” 乌拉拉失笑,摇摇头。虽然这个提议实在是很诱人。 但就因为自己是个掌握命格奇术的猎命师,要乐透便乐透,要名模则名模,所以应该更能体会人与人之间“纯粹情感”的珍贵性。 如果情人之间倚赖的,只不过是一条“大月老的红线”,那么爱情这两个字,又真有什么意义?最后情人相信的只不过是命运的羁绊,而不是彼此深刻相偎的情感。 如果兄弟的生死义气,可以轻易被莫名其妙的命运所操纵变质,而解决这种变质的可能,居然是寻找更好的命格,而不是意志坚定的并肩齐进?未免也太辜负了老天爷赐与的,丝毫不下“命运”的另一样东西。 情感。 人不是命运的容器。至少,我不是。乌拉拉向绅士微笑,绅士摇着尾巴。 乌拉拉走到柜台前,翻着陈列在新书区的一排漫画。安 达充、井上雄彦、鸟山明、谷古实、尾田荣一郎、浦泽直树,这些漫画家就像是所有跨世代的人生记忆,强韧地以各种节奏穿梭存在。 “这几天我遇到了一些挫折,心情不太好,可以陪我说说话么?”乌拉拉开口,趴在两本书的缝隙后看着神谷清秀的脸庞。 神谷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数学课本。 “上次我的手着火那件事,真的是相当感谢,多亏有你的帮忙。”乌拉拉笑,这个笑容带着点睡在沙发上的疲倦后座力。 神谷没有回应,咬着铅笔末端的红色橡皮擦。 这个动作代表什么?她有在听我说话么?是矜持吗?还是觉得我穷极无聊?乌拉拉暗暗好笑。自己懂得一万种应敌之道,但却无法断定眼前女孩的心思。 “想跟我的猫玩吗?喏。”乌拉拉抱起绅士,绅士挤出一个可爱的笑。 “……” “它叫绅士,很喜欢吃沾海苔粉的薯条,黑色的,超酷。” “……” “玩过签运机吗?我最近抽了一支怪签,说我会被杀到跑没路,哈,最近的签运机真的很要不得,老是打打杀杀的。” “……” “嘿,我的口音有没有一点奇怪?其实你多半猜到了,我不是日本人,所以日文有些不灵光也是很合乎逻辑的。” “……” “你看起来好像很希望静一静?要考试了吗?”乌拉拉搔搔头。 “……” “题外话。我最近惹上了一点麻烦,大概不能常跑这里了,免得血喷来喷去喷到你身上,大家以后见面不好意思。但我还是会在东京流浪,有机会的话,我还想弹吉他给你听哩。虽然这年头弹吉他追女孩子的招数,好像已经俗烂到不行,不过我写了首歌,超热血的,你听了也不会觉得我是在跟你告白。”乌拉拉越说越飞到外太空。 神谷突然站了起来,脸涨红,看着乌拉拉。 神谷没有说话,但那种咄咄逼人的眼神气势,竟令乌拉拉一整个愣住,无法动弹。 “……”神谷瞪着乌拉拉,双手伸出。 一本书。《你不可不知的人体自燃》,亚洲神秘学研究协会独立出版,封面是一个全身着火、从高楼窗户乱叫跳下的男人。 “送我的吗?”乌拉拉忍住爆笑出来的冲动,恭恭敬敬接过。 “……”神谷坐下,低头看书,不再理会乌拉拉。 神谷耳根子红透,然后是脖子,最后是清丽的脸庞。熟悉周遭气流变化的乌拉拉,明显感应到神谷的体温在刚刚的半分钟内,急促地上升了零点五度。 恋爱的讯号? “我会好好看完的。”乌拉拉笑笑,强掩心中的兴奋,转身离开漫画租书店。 自以为势 命格:集体格 存活:五百年 征兆:发觉自己的某些生活作息跟重要的比赛(或是气候)有连动关系。例如只要在床上看电视转播,湖人队就一定会输球;例如到现场加油,兄弟象就一定会赢;例如只要连续吃三天的草莓冰淇淋,台风就会侵袭居住地等等莫名其妙的关连。 特质:别小看这么无厘头的命格!在宿主发觉、并开始坚信其间关连时,命格的能量就会开始放大;如果宿主掌握了运用自己行为与周遭事物的关键,将可以在战斗中以不可思议的小动作,让敌人惨败。 进化:修成正果! 12 刚入夜,东京地底的通勤电车上,是日本上班族文化的缩影。 塞着耳机每分每秒都不放弃喧闹音乐的嘻哈族+裙子高到令人窒息的一0九脏辣妹+摊开产经报纸推着眼镜的秃头中年男+愣头愣脑背诵英文字典的书虫+聚精会神猛按掌上型电玩的中学生+昏昏欲睡的平胸长发ol+……=气味纷杂拥挤的电车密室。 一个蓬头垢面的落腮胡男人,穿着从纸箱族。那里捡来的松垮衣裤,坐在一名秃头肥佬旁。 落腮胡男人的衣裤上还沾着油漆色块与垢痕,还有一股奇怪的酸味,那是衣裤原先主人人生迈向腐败的气息。但他不在意。 跟变强无关的事物,落腮胡男人都视之无物。 落腮胡男人苍白的脸孔底下,流动着淡淡亮红色的光泽。那是落腮胡男人细胞正逐渐活络、复苏的征象。竖耳倾听,仿佛可以听见血族的夜细胞正在膨胀的嘶嘶声。 落腮胡男人的手中拿着一份新闻杂志,里头的用词与图片同样教他惊奇。一个世纪之差,这城市转变得太剧烈,根本就属于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中东回教部落战争的新闻图片里,一个全副武装的人体炸弹客,举着耸动的标语供记者拍照,肩上悬挂新式乌兹冲锋枪。 落腮胡男人摸着下腹,回忆令他大吃一惊 的“兵器”。 叹,所谓的枪不就是那种装填火药后,从铁管子里喷出铅丸的可笑东西吗?倚靠那种不像样的东西,怎么可能变强? 但一想到同样叫做枪的东西.在自己还未来得及眨眼的时候,已经将滚烫的金属弹丸喷进肚子,肠子一下子就流出来了,落腮胡男人就不禁皱起眉头。当时错愕的感觉远大过于痛觉,因为神经还未完全恢复灵敏。 紧接着的,就是从一颗铁丸子里释出的轰然巨响,除了四散的破碎割片外,那巨响完全让自己的耳朵聋掉,丧失平衡。 再来就是头晕目眩中,从后捅进自己腰椎的冰冷刀刃。 是啊,刀刃。 那狠狠侵入体内,旋转搅动的刀刃,反而让自己在瞬间找回战斗的熟悉感,引爆了某种原始的、大干一场的本能。 等到真正感觉到眼泪都会挤出来的痛时,落腮胡男人的双手已沾满惊恐的鲜血,全身都布满了冒着血烟的弹孔。 这个世界,已经到了兵器超越武术的境地了吗? 自己能活过来,靠的全是血族的特殊体质,而非登峰造极的武术,如果还在身为人类时的模样,肯定是死翻了。然而,真正的技艺不就是无论如何都应该在卑劣的条件下还能获胜的东西吗? 后来被送到医疗室接受手术,落腮胡男人整个脑子都在想这件事情。如果这世界有了这些可怕的兵器,自己还会被提前放出来,显然有某种东西还凌驾在这些兵器之上,构成无法解决的难题。 一想到这里,武藏就感到热血沸腾。 “很抱歉,时间紧迫,用了最激烈的方式帮你找回战斗的本能。我想这也是方便你认识这个世界转变的最快方式。”当时的无道坐在手术台旁,看着医官用镊子从落腮胡男人的身体内夹出一颗颗沾着黏稠血丝的变形子弹。 “……” “虽然曾经是你的手下败将,但,我现在已是地下皇城禁卫军的军团长,兼任特别事件处理组的组长。将你释放出来虽是牙丸伤心的建议,但你的行动我必须完全负责。” 落腮胡男人开始感到不耐,看着医官将自己的肚子快速缝合,还用奇异的灼热光线修补受伤的痕迹。真了不起,这技术。 “这次主动请你出棺,我并不抱太多的期待,毕竟你会惹出的麻烦,可能大到我们必须要用武力胁迫你躺回乐眠七棺的地步。但,至少请你听进几句话……”无道继续用他一 贯的冰冷官腔念道。 当天晚上,尽管还未复原,落腮胡男人就扯开身上的管线,靠着鬼扯般的第六感离开错综复杂的地底世界,来到久未谋面的京都城。 京都城?已经进化成令人眼花缭乱的大怪物。 是的,而这个落腮胡男人,就是如雷贯耳的东瀛剑圣。 宫本武藏。 我们亲爱的宫本武藏先生,一出棺就饱尝了一百个精壮人类的血液,所以根本没有饿肚子的问题。撇开肚子,武藏对向平凡人动手这种事也感兴致缺缺。 搭上这班jr山手线的通勤电车前,武藏在地下街胡乱游荡,在还未搞懂新世界怎么运作的情况下,武藏只有到处东摸西看,用好奇心旁敲侧击另一个世纪的京都城。 武藏先是在运动用品店的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nba篮球明星广告一个小时,在地下道的街头艺人旁看魔术表演两小时,然后在吉野家吃了三碗大号的牛肉饭,在旧书摊买了几本过期杂志。靠的全是不怒自发的威严付的帐。 而现在,身处拥挤的通勤电车的一角,武藏深觉这世界在“人的生活节奏”的变化上,远比兵器的进化还要奇特,而“人性”也出现了极度欲望化的浮面现象。 例如,坐在武藏旁边的秃头大叔,正偷偷将手伸进背对着他们的女中学生的裙子里,以温吞又颤抖的速度,缓缓贴向女中学生的屁股。这个动作令武藏骇然。 女中学生果然一震。 “……”没有意外,武藏嗅到了女中学生身上的焦躁难堪,以及压抑的愤怒。 但女中学生没有反抗,这就令武藏匪夷所思起来。 嘻嘻。于是秃头大叔索性满足地揉拧了起来,女中学生稚嫩的屁股顿时成为秃头大叔的掌中玩物,积着黑色污垢的指甲,刮刮,搔搔,磨磨,蹭蹭,恣意试探女中学生的忍耐底线。 就像诺曼底抢滩登陆,每一寸推进都是绝地逢生的艺术。太躁进,女中学生就会瞬间崩溃大叫,这位秃头色狼也就会被送进警察局里,在牢里被鸡奸到每次大便都得见血。若是裹指不前,那就像看a片却不手淫一样,毫无意义可言。 进退之间的咸湿节奏,是每一个淫魔终生修习的课题。 此时段的电车异常拥挤,高涨的荷尔蒙在角落里持续弥漫,伴随着的是女中学生的愤怒颤抖。秃头大叔的手指,终于扒开女中学生内裤,抠挖着湿湿滑滑的地带。 女中学生抓着吊环的手,已因过度用力呈现缺氧的酱紫色。哆嗦的身体,僵硬的脸色,紧咬着牙。不知是在酝酿痛哭,还是酝酿要大叫色狼。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女中学生逐渐失却她的立场……如果不舒服,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扯开喉咙叫嚷呢? 秃头大叔兴奋地确信,继续这样搞下去,女中学生会在羞愧与极度愤怒的情况下,以无奈的立姿达到毁灭性的高潮。从此女中学生将在往后的人生,只要在做爱的过程里身体一接近高潮,就会想起今日被性骚扰的耻辱,进而冰冷地中断。扭曲。痛哭。 手指恶意十足地拨搅着。 “?”武藏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毕竟,这或许是新世界常有的人情互动?如果不是,为什么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还是没有人出面干预?就连女中学生自己也只是苦苦忍住不敢动作不是? 坐在武藏另一边的中年上班族,裤裆渐渐隆起,隆起,邪恶地呼应秃头大叔的性骚扰动作。 该怎么做?还是什么都不应该做? 武藏发觉一个挂着耳机的男孩,正狐疑地看着他,那充满疑问的眼神让武藏感到很不自在。混蛋东西。武藏决定在下一站就下车。避开不知道该怎么做的状况似乎才是明智的选择。 反正,这件事跟变强也没有关系。 武藏的瞳孔突然缩小。 轻溜溜地,一只黑猫停在武藏的脚边。 一个约莫二十初岁的大男孩,背着一把蓝色吉他在拥挤的电车中踉跄前行,吉他柄摇摇晃晃的,几乎扫到每一个被说抱歉的乘客的脸。正当乘客对这样的推挤感到嫌恶时,大男孩突然一个不平衡,往秃头大叔的身边轻轻一撞。 秃头大叔突然愣住了,那只原本正蹂躏着女中学生的脏手,突然僵滞不动。 “……”秃头大叔满脸困惑,似乎不解自己的脏手怎么会黏在陌生女孩的屁屁上。 掏空,被掏空了——武藏心想。 “色狼!”被性骚扰的女中学生突然回头,唰地一巴掌,热辣辣地将秃头大叔轰了个眼泪直流。女中学生一个大发作,又是连续好几巴掌,打得秃头大叔几乎睁不开眼,却连辩解也无力发出。 然后是整个电车的如雷掌声。 电车靠站,秃头男子趁着女中学生没有呼叫警察,羞惭地匆匆下车逃逸。 武藏的瞳子l缩 成一个小黑点,久久无法回复。 他转头,看着潮来潮去的月台。jr池袋站。 下车的人潮里,包括刚刚那个不小心碰了秃头大叔一下的大男孩。至于停在武藏脚边的黑猫,则一溜烟跟在大男孩的脚边,忽地钻进牛仔裤管躲着。 刚刚,那个大男孩变了个把戏……虽然看不出是做了什么手脚,但肯定是从那个秃头大叔身上,拽走了什么东西,那秃头大叔才会像泄了气的牛皮袋,整个精神瞬间干瘪。 黑猫……黑猫啊……除了任务,武藏想起了一件悬疑的往事。 岩流岛。 “‘电车痴汉’这种破烂命格,怎么动不动就会遇到?日本人真的需要反省一下,为什么这种脏兮兮的命格会满地开花。”乌拉拉自言自语。然后深呼吸,偷偷往后一瞥。 果然,那双炙热的眼睛也隔着电车玻璃打量着他。 蓬头垢面的底下,是锐不可挡的英姿焕发。 “原来,他就是无道口中的猎命师。”武藏眯起眼睛,整个人这才真正醒了。电车喀喀一震,机轮缓缓发动。 “……”乌拉拉目送那双炙热的眼睛离去。 有种比“斩铁”更强的命格,栖息在那家伙身上。 不论是否是血族,那家伙都强得要命。 强得要命。 但这家伙原本可以大大方方冲开玻璃跳下月台追杀自己,却没有这么做。 他只是用火焰一般的眼神凝视着自己,当作一个苍劲的开场白。 “喵。”绅士的小脑袋探出领口,忧心忡忡。 “知道啦,我会闪得远远的。”乌拉拉笑。 13 每只灵猫储命的空间有限,仅能容纳九种命格。 绅士的体内,原先已封印了七个命格,扣掉肓订几天刚刚送出手的“信牢”,再加上刚刚猎到的烂东西“电车痴汉”,现在还是有七个命格被封印在绅士体内。 稍嫌多了。习惯保持五到六个命格在绅士体内,是乌拉拉的作战策略。 在这样的命格数目底下,乌拉拉与绅士配合无间,便能够强硬嫁命,也能够优游猎命,转换命格也有一定的灵活性。 通常一个猎命师不会考虑这样的作战方式,能够储满九种可供作战或交易的命格,就尽量做到,没有不这么做的理由。 但可 作品相关 (23) 我也会跟着上去观战的!” “够意思!还有,如果我死了。你就收容我这个傻徒弟吧!他资质有限,把他教到有我一半厉害就可以了,不需要太勉强!” “好啊,一言为定,我绝不会教得太勉强。” 一个礼拜后玉山山顶,老铁在日出雪融的瞬间,摸着自己喉咙上的千冷刀柄,傻呼呼地看着云海。翘毛了。 毫无悬念的一场对决。 特来观战的老唐将老铁的尸体扛到了山腰,找了一个现成树洞埋了(注1)。 老铁的死,让小小年纪的陈木生相当悲愤,直嚷着一定会为师父报仇。 “报仇?要比武,当然有输有赢啊;说好了要拼命,结果自己提早回老家,怎么可以怪对手无情?哎哎,反正你师父本来就快死了,死在比武里,总是比躺在病床上怕打针唉唉叫唉到死,来得有骨气一点不是?”老唐拍拍哭泣的陈木生。 “混蛋!我要那个叫上官的恶魔死在我的铁砂掌底下!我发誓!我发誓!”陈木生号啕大哭,看着红通通的双手。 “隨你便啦,年轻人有点志气、胡乱许点愿望也是正常的,你就好好努力吧。不过我可不会铁砂掌,你就自己乱练一通吧,反正有练总是比没有练来得强,多练,不吃亏的!”老唐就这么乱七八糟地收了陈木生当徒弟。 一个并不学螳螂拳的笨徒弟。 (注1)事情的真相陈木生永远不会知道,那天老唐发懒不想挖洞埋尸,所以老唐其实是把一头正在大树洞睡觉的大黑熊给拍醒,手脚几个起落后,便将僵硬的老铁扔进大黑熊舒舒服服的窝,再堆了几个大石头塞住,趁大黑熊还没反应过来就匆匆逃逸。 那场玉山顶的观战,也让老唐的心中起了变化。 天底下有多少人的武功比老唐还高,老唐并不清楚,也不是那么在意。老唐追求的是自己沾沾自喜的武道,而非败尽天下英雄的独强。 也因此,对号称“最强”的吸血鬼传说,唐郎也没有抱着特别的想法,只晓得比自己还要逊上三筹的老铁绝非他的敌手。说要去收尸,就是真的去收尸,可不存帮拳的念头。 但那个使着飞刀,叫做上官的吸血鬼,委实教人敬佩。 老铁将广告单样的战帖夹在《苹果日报》发送的做法,愚蠢到近乎可笑的地步,但尽管如此,那个男人还是带着敬意爬上了玉山,赌上了与日出争时的命,与老铁打了 场名符其实的死斗。 那分极其随性的武者风范,比起他那快速绝伦的飞刀,丝毫不逊色半分。 “这世上,怎么会有那样的人?”老唐看着老铁颈子上,那柄黯淡的飞刀啧啧。 老铁死后,一个绰号“山羊”的秘警长官就常来找老唐喝茶。 山羊是个留着山羊胡的瘦瘦中年男子,在秘警界是个拔尖儿的人物,也是许多吸血鬼猎人的旧长官。山羊手腳功夫是不行的,枪法也只是普通,但山羊在资讯的掌握及警力资源的运用,的确是个重要的角色。 常听许多猎人对老唐螳螂拳功夫的拜服,伯乐如山羊,对于老唐早有收编之心。但老唐一向大隐隐于市,只顾琢磨自己的拳道,却没有替任何组织卖命的念头。 山羊深谙急不来的种种道理,所以也没认真说服,只是聊天也挺好。 三年前,是夜。 鹿港三合院。 “见过了上官,你有什么想法?”山羊烧着茶水。 “他的飞刀我接是接不住的,但他的拳脚……”老唐说,陷入沉思。 一年前的战况,依旧历历在目。 “我听跟他交过手的几个猎人说,上官的武功只在堪堪赢过对手一招的程度,却从未败过。此话可真?”山羊说,茶水渐渐开了。 “我看是真的,在上官跟老铁对打的时候,我边看边想,如果老铁立刻跟我易位,我肯定在二十招之内就可以把上官撂倒。”老唐回想。 “但是?”山羊笑笑。 “但是,如果我真的跟上官交手,我想他的拳脚也会堪堪胜过我分毫,然后逮了个缝将我一下子痛扁在地上.最后从天外飞来一把小刀,把我的小命牢牢钉在山广。毫无意外的结果……每个人,都只会输上一招。”老唐皱眉,神色却没有一丝不服。 “活脱,就是古龙小说里小李飞刀与楚留香的合体嘛。”山羊哈哈笑道。 老唐对上官“强弱”的体悟,山羊早就猜到,毕竟这也是他的好友一一猎人协会会长,马龙一一对上官的评价。 “至少,从现在开始我的武道终于有了点方向,但到底是什么方向,我自己现在也搞不太清楚,哎哎。”老唐若有所思,看着小小年纪的陈木生睡倒在大树下。 “如果先生的武道方向,转到了我一直希望先生合作的那条道路,还请先生不忘为国家社会服务。”山羊微笑,倒 茶。 山羊知道,他终究会等到他要的东西。 终于,三年后。 在摸索武道模糊的方向时,那股“希望变强”的意念灌注在千锤百炼的修行里,老唐的螳螂拳比起当年在玉山山顶观战时,不知增强了多少,深化了多少。 他突然想知道一个答案。 “山羊。” “?” “让我去上官身边做卧底吧。 台湾的吸血鬼势力并未跨及政治版图,而是以许多黑社会帮派为主要的构成。 为了社会安定必须隐瞒吸血鬼的存在,台湾的秘警署遵从各国秘警署的协定纲领,并不以严酷的火力围剿为依归,而是以断断续续的查缉行动,坚忍地防止吸血鬼的势力扩大。 除了少数的独行侠,吸血鬼的地下社会以黑奇帮、赤爪帮、哲人帮、绿魔帮、国度帮、无名帮等等约莫二十多个帮会为群众,其中以黑奇帮为台湾第一大帮。 实力等同于势力,上官就是黑奇的二当家,辅佐年老力衰的壶老爷子。 吸血鬼就跟人类一样,同类之间并非统合,而是高度的忧患竞争与利益联盟。 由于与政治经济体高度结合(甚至统御),日本是东亚吸血鬼势力最庞大的一支,武力等同一国的军事力,在理念上承袭千年来的“圈养人类以为食用”,与台湾吸血鬼的“自由猎食主义”极度背反。 更因为历史上的不愉快,台湾吸血鬼非常痛恨日本吸血鬼,这种恨意也揭示在地盘的冲突上。所以尽管大小帮会之间冲突不断,但基本上台湾吸血鬼的立场在共同抵御日本吸血鬼的侵略下,却是有志一同。 在这样的奇妙制衡的条件下,秘警不至围剿台湾自家的吸血鬼帮会,免得地下社会的世界反被外来的他国吸血鬼给掠夺,造成更严重的问题。 然而,山羊对始终不跟人类政府打交道的黑奇帮无法放心,尤其是黑奇帮的精神领袖上官,他始终与秘警划清界限的态度,让山羊觉得此号人物一定是个大患。 是的,并不需要除掉上官,那反而会导致帮会间势力失衡,横生枝节。但山羊非常想放几只眼睛在上官身旁,帮秘警盯着上官到底在想什么,在做什么,跟什么样的势力接触,有无开启战争的打算等等。 那几只眼睛,就是卧底。 今晚,三合院多了一位客人。 一个戴着墨镜 ,穿着亮黑皮衣皮裤,染着凌乱红发的高瘦男人。 越来越壮的陈木生在一旁帮忙烧茶,对新来的这位客人也感到很好奇。 陈木生资质虽然鲁钝,却也感受那红发男子身上的“强”,这种感觉让陈木生不由自主感到兴奋。而半途充当的师父终于要加入秘警的行列,也让陈木生打从心底神气起来,走路有风。 “你好,我叫赛门猫。”红发男子伸出手,嚼着口香糖。 “啊哈,我唐郎是也。”老唐伸出手,轻轻一握,感觉剑埘万也是个练家子。 “赛门猫是截拳道的一流好手,原来是秘警署里特种部队的小队长。一年前,为了此次的卧底计划,赛门猫刻意犯下多起公共危险罪被秘警署退训,现在则是封闭档案内的隐藏人物,如果层级不够高的秘警警官,根本不知道这个具有重伤害、伤人致死、公共危险前科的赛门猫依然是我们自己人。”山羊介绍。 “嗯。”老唐点点头。 “赛门猫是此次卧底任务中与你搭档的伙伴,彼此有个支援照应。除了一身功夫,赛门猫也是个圆谎高手,对保护你的身分大有帮助。”山羊介绍,拍拍赛门猫的肩膀。 “久仰大名,那就不口唆,领教一下你的螳螂拳先。知道彼此的能耐也是互信的一环,还认同这个观点吧?”赛门猫摘下墨镜,随手递给山羊,抖抖肩膀。 赛门猫满不在乎地摆起架式,连脚步都踏不稳似的吊儿郎当。 正在烧水的陈木生隐隐一惊,那赛门猫表面上处处都是破绽的姿势,却隐藏着瞬间近身的“寸击”必杀。 如果没有抱着硬捱一击的觉悟,根本没办法接近赛门猫的“空间”里。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怕等你醒过来,天都亮了。我们还是等山羊讲完再开打吧。”老唐直话直说,可没轻侮人的意思。 赛门猫冷冷地瞪了老唐一眼,这个家伙不过大自己一轮岁,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么(要知道,如果开创截拳道的李小龙破土回世,也不会是自己“新截拳道”的对手。 山羊莞尔,亲自为两位即将到上官身边卧底的死士倒茶。 动不了手,赛门猫取回了墨镜,面无表情站在一旁。 “吸血鬼的体质何等怪异、文化何等悬殊,以往有两个长期研究吸血鬼的一流秘警经过一年培训,练习喝生血、吃生肉、在两秒内辨识出人血与动物血液、锻炼可怕的肌力等,最后伪 装成吸血鬼混入黑奇帮探秘,结果不到两天,他们的脑袋被放进乖乖桶糖果礼盒寄回警署里。额头上刺着‘上官’两个血字。”山羊缓缓说道: “吸血鬼的体温跟我们人类差异太大,光这一点就很难瞒过上官身边的那群好手,何况是上官本人。” 赛门猫早就知道这个悬念的答案,但玩世不恭的他根本不在乎。 “所以,为了真正融入吸血鬼的圈子,没有别的方法。秘警署已经活捉到一个哲人帮的小吸血鬼混混,我们打算强迫他将两位咬成货真价实的吸血鬼。”山羊捧着渐渐冷掉的茶水,沉静地说道:“要跟两位郑重说明的是,此次卧底任务的代价,无论成功与否,两位永远都无法回到人类的身分,注定黑暗一世。” 赛门猫闷哼了一声,而老唐也没什么疑耸肩。 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根本不是“人类”或“吸血鬼”这样的大标签可以定义吧。 “师父!万万不可!”陈木生却大骇,这种卧底的方式未免也太可怕。 “?”老唐。 山羊看着十六岁的陈木生。实在是碍事的孩子。 “师父!你是傻了吗!你这么做根本就抛弃了一个人类的尊严!”陈木生气急败坏,站在老唐面前大吼大叫。 赛门猫侧目,径自走到一旁点了支烟,不想太过靠近他们师徒之间的争执。 “我想过了,我实在是太喜欢钻研武道了,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兴趣。如果可以借着这个机缘变成吸血鬼,除了可以跟那个男人一较高下,也能在永恒的生命里继续追寻螳螂拳的登峰造极,这样不是很像我做的事吗,哈哈!”老唐坦白说道,笑笑地,并没有生气。 “狗屎蛋师父!你难道忘记我上个师父是被谁杀死的——他是被一头恶名昭彰的吸血鬼给杀死的!如果你今天一定要跟那男人一较高下,就要堂堂正正去做,变成另一头吸血鬼算什么!算什么!”陈木生怒急攻心,一掌朝老唐呼将而出。 这一掌,简直就是犯了师徒大忌。 “木生,你上个师父,是死在自己的武道上。一老唐淡淡滑出勾手,用悬腕架住陈木生挟着薄薄气焰的铁砂掌。 陈木生一踏脚,脸都气红了,却无法前进半毫。 “你不要骗我!你根本不是想要报仇,你这个大笨蛋只是想接近那个男人,看看他到底有多强对不对!在你的心中根本就没有像样的报仇念头!”陈木生气的 眼泪都滑下来了,在小小的脸庞上震动。 忽地陈木生又一掌推出,这次却劈了个空。 老唐脚底一抹,已溜滴滴滑到陈木生的背后。 “是没有啊,从头到尾我都没提过‘报仇’丽个字啊,我说的,可是跟那个男人一较高下,还有追求武学的究境……至于什么舍身为国的,实在跟我没有关系,只是碰巧可以替山羊做点事罢了。”老唐叹气:“让你失望了,可我也没有办法啊!” 老唐挥挥手,跨出了门槛。 “狗屎蛋师父!你被逐出师门了!”陈木生暴跳如雷,疯狂地抓起烧红的铁桶,一用力,便将里头的铁砂全都摔翻,滚烫的砂砾在地上刷出黑色的焦烟。 陈木生快步走到山羊面前张开嘴巴大吼,山羊愣了一下,只好起身离开三合院。 但陈木生一路跟着山羊,死命朝着山羊的耳朵没停过地大吼,震得山羊脸色发青,直到山羊上了车关上门踩满油门才终于清静。 至于等着打一场好架的赛门猫,若无其事地在大树下抽完了他的烟。但那对闹翻了的师徒俩却一直都没有回来,只留下满地渐渐冷去的黑砂。 赛门猫没有小憩,因为天就快亮了。 “趁着还能够走在阳光底下,多看看那颗不灭的恒星吧。”赛门猫摘下墨镜,睁大眼睛。 九把刀的秘警速成班(五) 目本吸血鬼的体制相当严明,以当初徐福带往日本的两大部族为主干,分别为稀少的贵族“白氏”,与后来大量繁殖的武士“牙丸”。白氏的脑部曾历经集体突变,擅长幻术的精神战斗。牙丸武士则在肉体武斗上展现不凡的造诣,负责保护吸血鬼的地下社会资源.并与任何敌人进行直接了当的战斗。 白氏在皇城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所以并不插手治安等太过繁琐的问题,以修行或享乐为主,有个崇高的长老会,可以随时质疑牙丸禁卫军的运作。 过去牙丸武士经常与白氏处于在血天皇前争宠的局面,但是在血天皇数百年皆未曾公开露面的情况下.这种局面逐渐分化,使得白氏与牙丸的关系越来越疏远,各行其事。所谓“大东亚共荣圈”基本上是牙丸武士为了扩张自身势力的侵略战役,为了将自身的价值凌驾在惯于逸乐的白氏贵族上。 毒牙,最终还是刺进英雄的血液里。 老唐与赛门猫被秘警掳获的吸血鬼感染成吸血鬼后,在东部山区藏匿了好一阵 子,等待新身体的机能渐渐再度被自己熟悉为止。 若撇开惧怕阳光与银的缺陷,吸血鬼的体质对普通的人类来说,是极为优异的“进化”。感染后,只要一经人血进食,不日肌力便会增强许多,爆发力倍增,能够做出难度很高的三度空间行进,另一方面,动态视觉与夜视能力也会更优数倍。 但对于早已掌握了“气”流动的武术家,变成吸血鬼将历经一个痛苦的过渡期。 吸血鬼的怪异体质天生不适合所谓的“气场”运行,武术家在感染成吸血鬼后,反而会显得虚弱,无法使用气功,无法气随身转,无法聚气,一身功夫简直就成了肉打肉的纯粹搏击术。许多武术家变成吸血鬼后,就完全丧失了过去的自己,用时下最新的线上游戏用语,就是“砍掉重练”。 然而坚可战天,还是有少数的武术家能够捱过对新身体的厌恶与不适应,重新找出原先存在于旧身体里的“气”,耐心地将之引导出来,一步步用微弱的气缓缓打再奋筋八脉,将新身体调整成足堪负荷内力的肉瓮。 老唐经常用盘坐,用疾动,用吐纳,用大吼,种种方式去唤醒体内的气场,往往汗流浃背,皮肤燥红,毛发掉了又生,生了又掉。十分辛苦。 赛门猫的截拳道原先就没刻意走气,感染后一下子就恢复精神,而且还比以前敏捷上不少,拳如风,腿离影。赛门猫与改名成“螳螂”的老唐在树林里交手,场场占尽上风,打得脾气好的螳螂都动了真怒。 但到了第三个月,螳螂身上的气完全回流后,赛门猫就常常在几个眼花撩乱的鬼影间,莫名其妙失去意识。 “有你的。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赛门猫醒来后就闻到泥土气味的草地香,一睁眼,就看着满天星星。 “不知道,我没主意。是不是该去上官那边啦?我跟上官四年前打过照面,不算太生。”螳螂吸吮着一个逐渐死去的人类鲜血。 这个倒楣的牺牲者是落单的迷路登山客,夜里在山涧遇上了武功卓绝的吸血鬼,当然没有活路。螳螂将神色迷惘的登山客推向赛门猫,赛门猫毫不客气地接住。 生猎活人,他们逐渐习以为常。 “万万不可,我们应该绕个远路比较安全。我们先加入绿魔帮或赤爪帮,然后再制造帮派冲突,找机会投靠到黑奇的人马。到时候,我们的经历可有得说,一点也不唐突。”赛门猫咬住登山客的颈动脉,登山客眼睛瞪大,喉咙间呕了一声。 “论拳脚你得叫我声祖师爷,论计谋,我就得叫你老大了,就听你的吧。”螳螂躺下,看着满天星星。 没有流星,只有唧唧蝉鸣。 那个老是没大没小,爱跟自己对冲的笨徒弟,现在一定气呼呼地,对满桶的铁砂不断突刺又突刺吧?他的掌上功夫带着这样的恨意,功力必定突飞猛进。 但那笨徒弟的心里,一定还是很不能认同自己追求的永恒武道吧…… 师父,真的走火入魔了。螳螂擦去嘴角的血渍。 半年后,这两个肩负窥伺上官重任的秘警卧底,在几个游离帮派间流浪了一阵,终于辗转来到黑奇帮的核心。也因为一身卓绝的武功或灵活的脑袋,很自然变成上官身边的左右手人物。 上官,一个额上烙印着青色疤痕的吸血鬼。 在上官成为吸血鬼短短一百多年里,侥幸见识过他凌厉手段却苟活下来的吸血鬼,给了这个强者许多令人生畏的称号。 双刀上官。五刀上官。九刀上官。霹雳手上官。飞刀上官。死神上官。佛手上官。 每个称号都代表着上官不同时期的招牌功夫,与性格。 每个称号的背后,不是满地的敌人尸骸,就是一段男子汉间不言而喻的情谊。 但上官这个传说中的吸血鬼,越是接近,个性就越是透明,不过就是一个典型的大哥型人物,不难亲近,却有股天生的奇妙威严。 总之上官的形象距离秘警与猎人间穿凿附会的种种传说,是越来越远。 “不要惹太难收拾的事就好。”上官偶尔会说这句话,但也没别的要求。 “没事的话,那个……大家自由解散”上官的名言之二。反正也是事实。 上官会跟大家一起在黑奇帮的“饭堂”,集体吸食从医院或地下管道流配出来的真空包装血浆,但偶尔也会自行出外猎食,宰了哪些人大家也不清楚,也没人敢过问。 上官一天保有几个小时的隐私,却也不是很介意有人跟着他,但保持没话说的调调也是常有的事,所以平常时大家都各做各的事,等到有大事件发生时,上官老大自然会将所有的伙伴都聚集起来。 天台上。 “老大。”螳螂将吃到一半的便当放在地上。 “?”上官啃着排骨。 “今天可以跟我打一架吗?我一想起你跟老铁那一战,我就超想 把你打到外太空,啊哈!”螳螂某天鼓起勇气,走到正在吃便当的上官前。 “那个……吃完便当再说吧?”上官咬着免洗筷,耸耸肩。 “不行啦,我怕老大等一下被我出其不意的鬼影螳螂手给勾到肚子,把便当全都吐了出来。到时候地板还不是我擦?不要逃避了,老大,快站起来。”螳螂活动筋骨。 坐在水塔上的怪力王,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口,说得跟真的一样,那也没办法了……喏!你死了!”上官突然右手一翻,手中的免洗筷顿时双双飞射出去。 “!”幢螂闪掉其中一根霹雳闪电的筷子,左手一勾.食指与中指巧妙地夹住另一根以弧形飞转的筷子——那根差点就击中自己的腰椎大穴。 至于螳螂闪掉的那根筷子,则直直击在墙上,整个砷折开来,竹屑飞散。 那筷子没有直贯入墙,显见上官也没有真正拿出百分之百的飞刀本事。 “喔,还不错喔。”上官放下便当,反正他也没了筷子。 “老大,还请不要留力,免得到时候出糗大家都很难看啊!”螳螂笑嘻嘻,随手摆开螳螂拳的架式。 气随式转,风生水起。 蹲在角落玩掌上型游戏机的小跟班阿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一言不发的赛门猫,在武当高手张熙熙旁,点了根悯。 “有意思。”上官踏前一步,毫无预备招式。 赛门猫手上的烟烧到一半,螳螂也恰好失去了意识。 “真过瘾,好久都没遇到这种死没人性的架。张熙熙!你要不要也下来玩玩?我们好像连一场都没挑过!”上官浑身是汗,脸上的表情倒很快乐。 上官的衣服全都被螳螂的鬼手给扯得稀烂,索性脱掉丢下大楼。 “免了。我不喜欢痛。”张熙熙笑笑婉拒。 为了“不痛”,绝不沾上一些早就知道会让自己受伤的笨架,是太极高手张熙熙当吸血鬼的处事原则。 但见赛门猫的手指将烟往旁弹落,潇洒摘下墨镜,放在身后的靠墙上。 “……”上官看着缓缓踏出脚步的赛门猫。 “老大,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可以一不小心就杀死你吗?要知道,我以前可是在秘警署待过的坏小子,也宰过不少吸血鬼同类。”赛门猫冷冷说道,脱下皮衣外套,摆出截拳道的轻跃姿态。 作品相关 (24) 空击拳”在使出之前,怎么口一能会被发现…… “在我的‘恶魔之耳’作用范围里,没有任何具有意义的突袭。”庙岁冷冷地将侏儒老人的脑袋喀喀踏碎。 走到巨大蜘蛛身旁,庙岁伸手一抓,只见巨大蜘蛛奇异地缩小,最后变成一只普通大小的蜘蛛,被庙岁“捏进”自己的胸膛里,再度化为可怖的刺青图腾。 tk一2000兀自在蛋白质丝茧里疯狂挣扎,气息用不尽似的。 “……”庙岁皱眉。真是容易对付,却真的很难杀死的坏东西啊。 “看够了吧,我可不打算等到这家伙闷死了才走。咱们还有正经事得做。”庙岁抬起头,看着高高站在水族馆十一楼处破口的聂老。 庙岁闭上眼睛。强烈的白光。 一道闪雷直落,将蛋白质丝茧轻松劈开,臭气冲天的黏块四处飞溅,地上崩出裂缝,缝里直冒出浓浓的焦烟。 连带裹在里头的、自称绝对防御的tk一2000也成了焦黑的炭球。 “会咬人的狗不会叫。”庙岁睁开眼睛,点了根烟。 刑凶灾星 命格:集体格 存活:三百五十年 征兆:宿主周遭经常发生重大犯罪刑案,例如亲戚在饭局遭到稀有毒药的毒杀,无意参加一场充满连环杀人毒计的派对,同学会老是有人被老朋友宰掉,在旅行中搭上集体合谋杀人的东方列车。宿主如果没有被杀,就会无可奈何培养出精密的侦探能力。 特质:表面上宿主很睿智,但通常到了六十岁,身边的朋友都已死了大半。历史上许多知名的侦探不分老幼都曾被寄宿,例如工藤新一,金田一耕助,夏洛克·福尔摩斯,马修·史卡德,白罗,古佃任三郎,毛利小五郎,艾勒里·昆恩,御手洗洁。 进化:召唤海啸的男人,吸引陨石的女人(别跟这种人当朋友!) (曾晨煜,男,台北淡水,杀人没办法进少年法庭的十八岁) 乌拉拉没命似地奔逃。 刚刚的命格是“恶魔之耳”吧?太恐怖了,果然不是惹得起的超战斗型命格! 乌拉拉头皮发麻,用上所有的脚力飞檐走壁,就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要逃出恶魔之耳的内心话监听范围!” “恶魔之耳”的监听范围,当然跟宿主猎命师的训练有关,但能够驾驭“恶魔之耳”这样的 命格,多半也有个一、两百公尺内精准猎音的控程。而长老护法团……哎哎,实在是不敢多想。 湿答答的绅士在乌拉拉的怀中喵了声,提醒乌拉拉注意隐形蜘蛛网的存在。 “……”乌拉拉皱眉,一提气,翻墙,又钻进下一道暗巷。 但是在这个城市里,哪里还有庙岁设下的蛛网陷阱?在现在的状态下,乌拉拉根本没有心思顾及,只能紧握掌心,祈求甫猎到的“吉星”能够帮助自己趋吉避凶。 “喵。”绅士东张西望。 “你说得没错。”乌拉拉点点头,语气却很无奈。 实在应该逃到人声鼎沸的地区吧!那里人多口杂,庙岁那死光头至少得花更大的精神找出自己的“内心话”,但……为什么我的脚步还是迳往人烟稀少的陋巷钻呢? 乌拉拉终于停下脚步,因为他已经走进一个施工中的空地。 空地附近都是临时搭建的工寮,距离一般住家有段距离,现场都是石材与成堆的混凝土袋;还在工程初期,看不出到底是要进行什么样的工事。 这里,就是乌拉拉潜意识里想要作战的最佳场所。 “终于,还是被发现了吗?嘻嘻。” 黑暗中,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声音。是伊贺忍者的漫音术。 不只一个……两个。 两个都是个中高手。 “得了吧,一开始我就打算带你们来这里宰掉了。这里乱没人,你们的惨叫声比较不会打扰到正在用功的学生。”气喘吁吁的乌拉拉干脆蹲下休息。 刚刚太紧张,使得匆匆逃跑时耗费的精力太多。 “这么有自信吗?”那声音忽远忽近,似乎在扰乱乌拉拉对位置的判断。 但乌拉拉一点也不在意,他只是安安静静地休息,一点一滴捡拾力量。 隐藏在黑暗中的声音忽左忽右,高高低低,速度更是难以捉摸。 显而易见,黑暗中的刺客正在等待乌拉拉焦噪不安的空隙。 “难以捉摸?我只要不捉摸,你们就只是玩小把戏的小丑。”乌拉拉慢吞吞说道,刘海上的水珠沿着脸颊滑落,心中一片澄明。 “小丑?嘻嘻,嘻嘻。你已经一脚踩在死神的呼吸上啦!” 那诡异的声音突然来到乌拉拉的背后,一动不动。 乌拉拉却不为所动,根本没有回 头,只是缓缓举起捏紧的右手。 “!” 乌拉拉脚底下的土块忽然崩陷,瞬间形成一个直径三公尺的坑,仿若兽的巨嘴。 小腿用力一蹦,乌拉拉冷静地跳跃到半空。 十几枚苦无从地底喷冲出土坑,伴随着无数障蔽视线的土屑。 乌拉拉左躲右闪,大喝一声,右手掌打开,一道爆炸似的白光往下猛冲,甚至爆破土坑直没进去。 大明咒! 土坑里一声惨叫,接着是一个捂着双眼跳出土坑中心的红衣忍者。 乌拉拉没有趁胜追击,在半空中突然矮着身子,急坠落地。 “……”乌拉拉一落地,立刻拔出钉在肩上的吹针。 深呼吸,运气,一道黑色血雾喷出创口。 针尖有毒,乌拉拉虽然及时将毒皿逼出体外,但脑中仍是一阵晕眩的浓呛感。 半空中,一道蓝影一晃即逝。是方才突击得逞的第二名忍者。 “来不及了,中了伊贺家特制的熊老毒,只要一点点……”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将过来,乌拉拉的四肢发冷,股翻呕的感觉搅进肚子里。 冷静的乌拉拉研判着自己身体的状况,眼睁睁看着破土而出的红色忍者忍着眼痛、重新用“食土术”遁掘进工地地底,消失不见。 “……”乌拉拉拍拍自己的脸,吐了吐舌头。 舌尖麻麻的,好快的毒效。 “?”绅士在乌拉拉的肚子里抓抓。 “放心,我脑袋清醒得很。”乌拉拉握拳、松拳,指尖也麻麻的。 现在,司还在战斗中。 不懂忍术的人,会以为所谓“漫音术”的操控,是忍者以超高速在目标四周一边盘旋,一边说话,制造出声音忽远忽近的迷乱感,使目标无法掌握忍者的确切位置,渐渐在恐惧下失却正确的判断力。 当目标集中所有精神寻找施展漫音咒的忍者的位置时,隐密潜行在地底暗算目标、却多多少少发出细碎掘土声的食土术,就能趁机破土攻击目标,夺走目标的性命。 伊贺忍者间古老的合作战术。 乌拉拉没有被迷惑,却还是在与红衣忍者的交锋中,着了蓝衣忍者的暗算。 “如果你真的跑得这么快,为什么不堂堂正正冲过来,朝我的脖子一刀下去?所以你根本是 属于实力不足,只能慢慢等待机会的那种弱到不行的忍者。”乌拉拉的舌头麻痹,讲话口齿不清。 幸好过去在黑龙江荒原上,奇奇怪怪毒物可绝不少,在与哥哥练功的时候偶尔都会被毒蛇、或蝎子、或不知道是什么怪东西给咬着,毒液跟着血性窜流全身,痛苦难当,只能强以内力抵御,幸好最后都不碍事。 久而久之,这兄弟俩对于“毒”的反应比绝大多数人都要来得和缓太多,有些毒根本就起不了作用,或作用得很慢。现在这什么伊贺家的熊老毒,猛归猛,却不至要了自己性命。只要不死,将“天医无缝”命格换上就可以解决最要命的问题。 所以当前之计,还是回归到原点——一鼓作气将这两个忍者给解决吧! “舌头开始不像是自己的吧?嘻嘻,接下来你连下巴都会合不上。” “喔?那你怎么还不敢过来给我个痛快?真的有弱成这种样子喔?”乌拉拉嘴巴嘲讽,心中思忖这无法掌握位置的声音,是怎么制造出来的原理。 在险境中跟敌人瞎聊天,是乌拉拉的拿手好戏。如果敌人正好多话一点,或是自负过了头,就进入了乌拉拉歪缠浑打的世界。 而擅长控制声音远近感的敌人,正好也需要“发出声音”,即使知道乌拉拉的拖延战术,蓝衣忍者也乐意奉陪就是。 “也许我喜欢一点一点来,也许我喜欢看原本很自信的人,慢慢被看不见的敌人所打倒,最后露出害怕的表情呢……” 那声音每个音节都各自分拆,同时从四面八方吹来,仿佛施术者刻意展现自己的能力似地。越是显得自信满满,就越能带给敌人压迫感。 喔?但乌拉拉可不这么想。 刚刚自己施展大明咒的时候,虽然是针对躲在土里的忍者攻击,但流光四溅一定也夺走了操控声音的忍者的部分视觉。若那忍者贸然射出毒针,一试不中,还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所以,他也一定在等待自己的视觉恢复吧?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声音术名叫腹语。”乌拉拉自言自语,嘴角淌着口水。 细碎的掘土声在脚下五公尺处畏畏缩缩,不知何时发难。 下一次的攻击,就是胜负揭晓的时刻了吧。 如果没有躲过在黑暗中阴险讪笑的第二根毒针,就什么都完了。 “……没错,就是这样。不过不是腹语术,而是借着……借着什么?” 乌拉拉搔搔头,眼睛快速环视四方,想要找出什么。 乌拉拉的双手涂满火炎咒,缓缓积聚决胜负的能量。 一道细音快速接近乌拉拉,但这次乌拉拉飞快跃起,让毒针从自己的鼻息前飞过。 “没有天天过年的!吉星!” 乌拉拉双掌旋转,几点飞火啪啪啪啪从掌心往四面八方飞射,不以攻击为目的,而是以增加视觉上的“亮点”为防御策略。 如一阵风,乌拉拉飞快环踏四周,躲过一枚又一枚破空激飞的毒针,险象环生。 乌拉拉也用眼睛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工地四周半空中,竟然用细线吊绑着黑色的稻草娃娃,稻草娃娃的身上缠卷着白色的符咒,符咒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日语五十音(注3)。 “果然如此,你这个装神弄鬼的鸟蛋忍者!”乌拉拉手指燎乱着火焰,划出简单利落的火刃,火刃飕飕破开,轻轻松松就将用细线悬吊的稻草娃娃焚毁。 但每个稻草娃娃在着火毁掉的时候,突然从体内爆出无数刺针。只见刺针从四面八方喷射而出,乌拉拉连忙在左手臂上画写断金咒,迅速拨开采袭的刺针旋风。 刺针攻势何其突兀、犹如潮水,乌拉拉无法全数拨开,即使高速在空中翻滚,身上依旧顿时扎满细刺针,最后直摔在地上。 最后,还是没能躲过…… (注)这就是“漫音术”的真面目。忍者将声音转为纯粹能量化的“心念”,借由心念在稻草娃娃传递.驱动咒纸上的五十音以发出声音,扰乱敌人耳目,或吸引敌人攻击,或在逃脱时诱导敌人追逐错误方向。精于此术的忍者最多可以一次驱策十多个稻草娃娃,甚至可以令不同的稻草娃娃发出不同的口音。以上摘自《好孩子绝不可知道的东瀛忍术秘卷·咒物篇》。 “哈哈哈哈哈!单单漫音术还不至于要了你的命,只怪你一口气毁掉所有的稻草娃娃,内爆用的刺针才会同时喷出,教你怎么躲也躲不了。忍者的胜利毫无一丝侥幸啊!”蓝衣忍者笑笑从黑暗中走出,看着摔倒在地,全身颤抖不已的乌拉拉。 失去了传递心念的稻草娃娃,加上乌拉拉成了血肉刺猬,毒性入血,蓝衣忍者已经没有必要隐藏自己的位置。 蓝衣忍者站在乌拉拉面前十公尺,大大方方抽出绑在大腿的暗杀刺刀。 乌拉拉额上都是中毒流出的冷汗,嘴唇都发黑了。 “吉星,不会毫无意义的。”乌拉拉还是很冷静。 乌拉拉抿着嘴唇、摸摸绅士的颈子后,绅士一溜烟跑走。 “喔?”蓝衣忍者失笑,不懂乌拉拉在说什么。刺刀反握在手。 “一个善于躲藏跟暗算的忍者,只要进入现身的阶段,就是败北的开始。”乌拉拉深呼吸,一鼓作气站了起来,丝毫不因全身扎满仙人掌般的毒刺所困顿。 “怪了,这小子的气息好像变了个人? 这就是所谓的“命格”转换吗?不对呀,敌方资料上写着,命格转换需要十五秒的时间,也该涂上特殊的血咒困锁命格才是…… “……”蓝衣忍者警戒地看着乌拉拉,不敢贸然出手。 奇怪,现在肉搏能力更强的红衣忍者应该要破土而出,给眼前的猎命师一个痛快才是,怎么……还在等最好的时机吗? “决胜负吧。”乌拉拉踏前一步,嘴角吐出一缕淡淡的黑气。 “?”蓝衣忍者竟然怔怔后退。 怎么回事?还想打?明明就中了剧毒……那中毒的神色是装不出来的…… “我说,决胜负吧。”他说。 尽管握拳,乌拉拉的身体只是保持虚弱的平钠,并没有散发出像样的斗气。 ——这个猎命师残破的身体,已经走到了绝境,任谁都看得出来。 但乌拉拉的眼睛,却自信十足地看着蓝衣忍者。 没有威吓逼迫,也没有虚张声势,乌拉拉只是单纯地展现理所当然的胜利意识。 “这算什么?”蓝衣忍者眯起眼睛,戒慎恐惧地盘算应该采取什么战术。但心中更惦记的,是擅长食土术的红衣忍者怎么还不现身? 竖耳倾听,地底里的声音好像早就消失了? “是啊,好好决胜负吧。” 一个声音从黑暗里缓缓走出,是曾经与乌拉拉误打误撞并肩作战的神秘蒙面女。 蒙面女手里拎着“半个”血淋淋的尸体在地上拖着,拖出一道夹杂唏哩呼噜肠水的红色大墨线。 “啪啦!” 那半个尸体被蒙面女随手丢甩出去,血肉模糊摔在乌拉拉与蓝衣忍者中间,一整个怵目惊心,汤汁淋漓。 蓝衣忍者一怔。不用说,那乱七八糟的尸体正是沾满土屑的红衣忍者。 不知何时开始的战斗,已经神秘地落 幕。 蒙面女依旧背着沉重的金属箱,箱子底拖出一条钢链,钢链中段缠在蒙面女的手上,末端是个嵌着五片锋口的金属刃球。刃球微微摇晃在手臂下。 上次在运血货轮上,被十一豺里歌德破坏掉的武器显然已经完美修复。 那一条,吹起死神呼吸的链球。 “别误会,我会等你们打完。”蒙面女说,站在两人的边角等候。 蓝衣忍者一凛,乌拉拉此时却已大步走到蓝衣忍者面前,每一步都没有特别的力度,却充满了堂堂正正的不屈不移。 “!”蓝衣忍者手上的刺刀将刺未刺,悬扣着。 乌拉拉的表情毫无一丝杀气,是以蓝衣忍者几乎没有防备,只是愣愣地看着身中剧毒的乌拉拉,就这么从容不迫地走近自己。 每踏下一步,周遭的空气仿佛就被抽走一点,一点,一点…… “这是我父亲留给我们兄弟,最后的礼物。” 乌拉拉微笑,左拳护住下颚,弓起身子,慢慢举起右手,将右拳拉到肩窝。 这个姿势——未免也太夸张到不切实际了吧? 等等!这小子身上的气不断往上暴涨.是怎么一回事! 不对劲! 周遭的空气好像全部都消失了,成了抽象境界的奇异真空。 蓝衣忍者的第六感惊觉不妙,暗杀刺刀骤然往前一击。 刺刀击出的瞬间,乌拉拉左脚重重踏出,身体快速前趋,像投掷棒球般将放在肩窝上的右拳挥了出去。 燃烧命运,居尔一拳。 “!”刺刀削过乌拉拉的身体,唰地喷起一阵血肉屑块,而乌拉拉“质素有异”的一拳也不偏不倚,落在蓝衣忍者用面罩紧紧包覆的鼻梁上。 明明就是预备动作太大,轨迹夸张,非常容易闪躲开的大滑拳,蓝衣忍者却出奇地无法避开,就让这充满 “命运必然”的强拳硬生生击中自己。 身影交错,击中,乃至分开。 然后毫不废话地分出生死。 乌拉拉站在蓝衣忍者背后,疲倦至极地闭上眼睛,收起颤抖不已的拳头。 刺刀还牢牢反握在蓝衣忍者的右手上,身体也维持攻击瞬间的样态,只是蓝衣忍者的头颅被豪迈的拳劲穿透,从鼻心直直到后脑全都震碎,软软糊糊的后脑勺一块块一片片摔落。 “这就是猎命师的作战。命的牵系,运的羁绊,繁花落尽的决斗。”乌拉拉。 绅士跑回,轻喵了一声。 “:)”乌拉拉吁了一口气。 适才瞬间聚集在乌拉拉身上的气息渐渐涣散,即使肉眼无法看见,但身经百战的蒙面女也清晰地感觉到有某种“非赢不可”的锐气,像莲花花瓣一样,从乌拉拉身上层层剥落开来。 一下子,乌拉拉就连好好站着的力气都没有,缓缓蹲了下来,将“居尔一拳”送回绅士体内,同时将“天医无缝”从绅士体内给转载入自己掌里。 手指一咬,带着黑浊颜色的血咒重新爬梭到身上。 乌拉拉开始觉得非常饥饿,与晕眩。 “真厉害的一拳,如果是我恐怕也没有办法避过。”蒙面女叹息。 “是啊,以我现在身体的状况,如果不打出这一拳,我也不晓得要怎么赢。”乌拉拉左顾右盼,生怕庙岁与聂老已经找上门了。 并没有……说不定那两个强到让人发抖的前辈,在追击自己的路上又遇上什么阻碍,例如十一豺齐上轮暴什么的?还是血天皇深夜微服出巡?乌拉拉胡思乱想。 “也有可能是正好经过很想吃、却快打烊的老师傅乌龙面,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吃了再说。这种事谁都抵挡不住的,是吧?”乌拉拉看着自己不断发抖颤动的双手。 两只手变成四只,八只,十六只…… “?”蒙面女走向蓝衣忍者,审视他破碎的头颅。 真厉害的一拳。 “反正我迟早还是会被逮着……他们那种人总是很臭屁,爱怎么想就怎么干。”乌拉拉吐出一大口黑血,虚弱地说:“喂,虽然说男女授受不亲,不过我好像快挂了,麻烦背我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帮我买一大堆高热量的食物。拜托了。” 身上所中的毒已经侵入内脏,乌拉拉的鼻腔里溢满腐败的气味。 “你不该告诉我这些的。”蒙面女眼睛绽放异样的光芒。 “怎么说,我们不是同伴吗?”乌拉拉神色迷离,意识朦胧。 “那是今天晚上以前的事了。神奇的猎命师,很遗憾我必须取走你的性命。” 蒙面女话还没说完,手中刃球飞掷出,在空气中撕出一道裂痕。 “!” 乌拉拉一惊,反射性腾手防御。靠着刚刚为拨开 细小毒针所涂上的断金咒,乌拉拉的手臂硬是与蒙面女掷出的刃球撞在一块,发出难听的金属切撞声。 “飕!”然后又来。 一个惊险绝伦的翻滚,乌拉拉勉强逃出蒙面女第二下刃球的追击,但刚刚那一下硬碰硬,让乌拉拉的左手血水如注,手骨也被砸断了一半。 “你干嘛!”乌拉拉痛到整个人都醒了,吊着一口气大吼。 蒙面女疾甩刃球,腾空一跃,毫不留情地又是一个由上往下的沉重链击! “喂!”乌拉拉毫不犹豫闪躲。地面爆开,土屑直冲而上。 蒙面女手中刃球的破坏力,绝不输给一枚小型的火炮!而蒙面女必须杀了乌拉拉的意志,更是强悍到不容分毫迷惘。 “等等!你被奇怪的法术操纵了吗?” 乌拉拉甫一落地,刃球还是紧咬不放,像自动导弹般在乌拉拉的脚边爆破,即使没有直接被扫到,那贯进地底的震撼力道还是让乌拉拉的足踝一麻。几乎在同时,刚刚坠地的刃球又飞到自己的鼻尖前。 好快! 乌拉拉一个晕眩,脚步不稳,眼见这一次绝对躲避不开时,乌拉拉的颈子突然往后一折,往后极不自然地放身而倒。 “?”刃球堪堪在乌拉拉曲折的身体上空掠过,惊险万分。 蒙面女没有再继续攻击,因为她察觉到刚刚乌拉拉那戏剧性的一躲,不是天外飞来的侥幸,而是因为有外力搅局的关系。 一条肉眼几乎不可能看见的丝线,缠绑在乌拉拉的脖子上。一扯一扯的。 “无论如何,猎命师不能死在肮脏的吸血鬼手里。” 庙岁慢慢出现在乌拉拉背后,手臂上缚着一只西瓜大的墨西哥红尾毛蜘蛛,吐出的蛛丝牢牢缠着乌拉拉的颈子,神色倨傲。 昂贵的长老团自尊,令庙岁绝对不容许这么一个将全族搞得人仰马翻的通缉犯,丧命在邪恶世仇之手。更何况庙岁的手腕,还是被这臭小子给奇袭折断的。 “逃的本事不差,但到此为止了。”庙岁拍拍乌拉拉的头,像是在摸做错事的小鬼头一样,但语气可一点都不善。 几乎就要合上眼睛待死的乌拉拉瞥眼注意到,真正大难缠的聂老并没有跟来。 “……笨女人,快逃!”乌拉拉到了此时,竟还在为蒙面女打算。 发出臭味的血液,从乌拉拉左手严重的创口中汩汩 作品相关 (25) 手几乎要抓它不住。 “收网。” 袭击者很快就将那面困住星状能量的镜子,与另一面镜子给“面对面结合”起来,一扣锁,那震动剧烈的躁动登时平息。 自古以来,传说中接通阴阳两界的镜子,只要双面对照,就能困锁住…… “达成命令,依约取走麦凯议长的‘官口’命格,收队。” 袭击者将双对镜收进背包里,向同伴们比了个手势,任务结束。 红色浓雾尚未散开,未知身分的袭击者就已离去,留下美国国会议长的半个头。 世界剧烈变动的恐怖序幕,才刚刚掀起。 官口 命格:情绪格 存活:三百年 征兆:宿主深受支持,官运亨通,一路平步青云。 特质:具有统御众人的气质,能够透过个人魅力扩染情绪。将自身意志强烈影响周遭人等,得到巨大的支持。许多革命家或演讲家也有类似的气质,但透过“官口”的命格能量才能使宿主自身置于体制内,仕途得到顺利的强化。 进化:帝口(梁奕德) 陈木生待在没有日夜之分的“打铁场”结界空间里,已不知过了多久。传说j老头与这座城市缔下了誓约,以一千年都不踏出打铁场一步的条件,换取成为这方寸之地唯一神祉的能力。 在打铁场的结界里,即使是永恒不灭的“时间”,对于j老头来说也是用“生命”催动道术控制的一环。只要用等值的时间生命下去交易,j老头便能将外界的“一天”,在打铁场拉长成“十天”来使用。进入此结界的任何人,也得一并服膺同样的时间效应。 十日夜,十日昼,这是道的时间。 雅致的石阶梯上堆满了不堪使用的斧枪刀剑,全都是陈木生这阵子用烂的兵器。 败军之将用败军之器,在困顿的结合下对抗千奇百怪的纸咒兽。纸咒兽杀之不尽,有时如洪水疯狂袭来,有时鬼魅般偷袭,有时陈木生会用目瞪口呆的茫然表情,看着不曾存在于世间的奇形异兽。 “喂?好端端的大老虎干嘛生了龟壳又长了翅膀?”陈木生气喘吁吁,脱力的双手颤抖地拿着快要打歪掉的熟铜棍。每一件原本就已丧失了斗魂的兵器,都无法抵挡咒兽的攻击太久,全赖不懂使用兵器的陈木生左支右绌地“试试看”。 是的,就是“试试看” 。 前来找j老头打造兵器的武者,个个都怀有上乘的功夫造诣,尤其对兵器都各有一套身经百战后的领悟。但这些兵器的使用方式,其实都传承自上一个会使用同一种兵器的武者,所谓的独特的“领悟”,不过是在某个剖面上有了自己另辟蹊径的见解,而非全盘的创新。 “欠缺创新的想法,就不可能成为我创新的兵器。哈,与其多用你笨到塞车的脑筋,不如多让你的身体自己想办法应付!”j老头坐在小几上,看着胡乱奋战中的陈木生,得意地捧着热呼呼的茶。 没错,对于陈木生这种“很强却又很生”的武者,j老头的训练策略是放任其自然发展,让陈木生在刚刚拾起从未用过的新武器时,就给予各种怪兽的各种攻击,强迫自行在危险中找出应敌的方法。 如此一来,就没有所谓的“乱来!”、“哪有人这样出剑的?”、“这样甩棍会露出大破绽!”等等窠臼式的先验招式,陈木生每每用最笨拙的方式跟手上的兵器沟通,直到兵器断折毁损为止。 被咒兽咬到麻痹了,陈木生就直接昏死在石阶上,直到不小心滚下石阶撞醒为止。 累了,陈木生就毫不客气大吃大喝一顿,然后倒在芳草如茵的庭园中呼呼大睡。 睡梦中,陈木生经常看见自己身处多年前,鹿港小镇的老三合院里。 夜里,一壶茶水慢吞吞地吊在板凳前烧煮着。屋檐下,自己一边发呆一边用力戳搅着铁砂,而笑嘻嘻的唐郎师父则在庭院间悠闲自在踢着十几枚毽子。 毽子在半空中高高低低,低低高高,看得陈木生眼花撩乱。 那段日子,没有变强的理由,只有变强的单纯快乐。 自从师父“误入歧途”背叛了秘警后,陈木生就鲜少说话,原本就已经不善言词的陈木生,在过度沉默后行为举止变得更加迂拙,缺乏良好的人际沟通后,陈木生也变得更加固执。 表面上,陈木生是个非常有理想的汉子,一心一意想要磨练自己成为足以向上官、向师父复仇的勇者。于是陈木生与几个同样想要表现自己的杰出猎人,一路从北海道往南旅行,最后潜伏在东京都里,极尽惊险能事地铲除落单的城市吸血鬼。 要知道,在吸血鬼控制的魔都东京,吸血鬼猎人可谓最不可能生存超过十天的生物。每一晚陈木生都与同伴们活在随时都会丧命的紧张氛围里,调查吸血鬼独行暴徒的下落,加以暗中歼灭。 危险,但热血万分。然而骨子底,陈木生的人生战斗非常寂寞。 那些出生入死的同伴根本就无法共享“变强”的梦想太久。到了东京,在十一豺的残酷反猎杀下,十几个同伴们死的死,背叛的背叛,逃走的逃走。 不到半年,陈木生只剩下孤伶伶的一个人。 二0一五年,十二月三十一日。 距离二0一六年,只剩下四十六分钟。 东京银座,一间位于大厦十一楼的酒吧舞厅里,挤满了六十多个等待跨年倒数的年轻男女,他们在昏暗的灯光下,用疯狂的扭腰、暴动式的集体摇头呐喊、与一杯接着一杯的酒精,渡过二0一五最后的糜烂时光。 落地玻璃环绕着整个楼层,城市的霓虹喧嚣尽收眼底,街道上挤满准备读秒的人潮,让舞厅里的人更有纸醉金迷的感觉。 “等一下去我家吧,让你见识一下了不起的东西呦!” “真的假的?上次菜菜子说你那只家伙没什么看头呢——” “阿凯!我家里人都去夏威夷渡假啦,整间屋子都空晃着哩,等一下叫大伙过去续摊啦!玩色色的国王游戏喔!” “听说山本那贼脑从荷兰弄了一批新货,很爽的!一起试试!” 年轻男女多言不及义,嘻嘻哈哈打闹,就跟他们平常夜夜都在做的一样,浑然不知酒吧走廊尽头,靠近洗手间角落的大包厢里头,同样在进行一场迎接新年的盛宴。 一场吞食红色的恐怖盛宴。 包厢内,五个金发碧眼的吸血鬼在里头“享用”着瘫在桌子上的两名人类女孩。 黑色沙发上都是褪去的高中制服,白色的水手服上衣,浅绿色的百褶裙,白色的泡泡袜,以及粉红的内衣胸罩。 两名嘴唇发白的女孩全身一丝不挂,四肢动脉俱被活生生插进外科手术用的透明软管,身体大字形倒在玻璃桌上。女孩面无血色,惊恐不已地看着五个吸血鬼一边聊天,一边若无其事地咬起透明软管吸食她们体内的鲜血。 女孩并没有被施打任何麻醉药剂,却不敢放声尖叫,如果她们胆敢挣扎或抵抗,倒在桌下那名颈骨被折断的高中女生,就是最好的榜样。 简直就是,精神与肉体的双面凌屠。 “乖,乖乖听话不要乱动,今天晚上就不会死。”一个吸血鬼狞笑,用尖锐的指甲刺进一名女孩的乳房,女孩痛得咬牙欲哭,吸血鬼便趁势 将新的软管给插埋进去,钻啊阿钻地,直到刺破乳房里的动脉为止。 吸血鬼你一口我一口,缓慢地夺走女孩的求生意识。若发觉吸吮的那条动脉已经干涸或失去弹性,这些吸血鬼就再刺破新处插管,寻找还贮有鲜血的位置。 这群从美国西岸过来的白种吸血鬼,已经在东京作案多起了。他们并不接受日本吸血鬼的统辖,径自在五光十色的青少年群众场所中寻找鲜嫩可口的猎物。 仗着日本年轻女子普遍崇洋拜金的心理,这群美裔吸血鬼在舞池里轻易搭讪到几个女孩,几句带有色情暗示的邀约便将她们骗进包厢,慢条斯理用变态的手法凌虐致死,过程中并不用尖牙咬破动脉吸食少女血液,而是把外科手术用软管插进被害人身上的几条主动脉,像喝饮料般谈笑享用,所以并不会留下吸血鬼标记的齿痕。当吸血鬼从容离去甚久后,店家才会发现包厢里早已堆满干瘪的少女裸尸。 媒体报纸给他们起了个战栗不已的封号:“美少女放血人”,篇幅多半着墨在他们以模仿电影中吸血鬼吃食人血的概念,进行令人发指的变态犯罪。 作案手法如此残酷嚣张,引起的社会恐慌必定引起日本吸血鬼高层不满,可以说,这群美裔吸血鬼如果不是有勇无谋的笨蛋,就该知道他们在东京的敌人不是人类刑警,而是维护恐怖平衡的吸血鬼同类。 但他们之中,有个天赋异禀,足以招架十一豺的怪物。 “来者不善。” 一个正抽着大麻的蓝发男子突然开口,看着黑色的房门。 推推挤挤的热闹舞池中,不知何时出现一个身体发出臊臭的魁梧男子,模样之突兀,立刻引起众人的注意。 男子面容黝黑,肩上背着滚烫的铁砂,穿着牛仔短裤,褐渍色宽大内衣,还有一双快要磨穿底的凉鞋,大剌剌地站在人群之中紧皱眉头。 由于男子身上的臊臭实在恐怖到让人无法忽视的地步,几个舞池男女嫌恶地彼此推挤让开,逐渐让恶臭男子的身边空出了一个大圈。 “啊——”男子高高举起双手打了个长长的呵欠,露出长满杂乱毛发腋下的瞬间,一股酸火臭朝四周狂袭,男子身边的空圈半径又往外扩大了一公尺。 是的,没有别的可能。 此人正是铁砂掌笨蛋,陈木生。 “大家注意一下!注意一下!不好意思!跨年派对已经结束了,在接下来的五分钟里,这个地方将 会变成吸血鬼的坟场,请大家保持秩序从大门口离去喔!”陈木生大着声嗓说起生疏的日语,将背上极沉重的铁砂桶砰一声重重放下。 两个穿着黑色西装,保镖似的壮汉捏着鼻子从围观的人群中挤了出来。 所有男女七嘴八舌等着看热闹,气氛又开始热烈起来。 “这位先生,我们必须请你出去。”保镖露出不悦的表情。 “啊,不好意思,我差点忘了这里有最低消费!喏,给我一杯柳橙汁。”陈木生掏出几张很脏的钞票,小心翼翼地递给保镖。 “……”两名山熊一样的保镖彼此对看一眼,耸耸肩,鼻孔喷气,不屑地伸出手抓住陈木生的肩膀,用力一拧。 “!”陈木生随手一抬,两个壮硕的保镖瞬间往后重重摔了出去,直到撞上了尖叫中的人墙才翻滚停下。 保镖也不知道是哪里中了掌,总之就像两头死猪趴在地上,胖大的身躯偶尔抽动个两下,嘴角吐出白沫。 “解散了解散了!”陈木生似乎对这样的情景非常习惯,脚步往前一踏,将滚烫的铁砂捞出泼洒,地板一下子就给烧出一大片冒烟的焦黑。 所有人吓得惊声尖叫,左躲右闪,生怕让胡乱浇洒的铁砂烫着了。 “还不快滚!”陈木生大吼,一脚踢翻滚滚铁砂。 啪啪唰唰声,地板黑烟四起,立刻触发了烟雾感应装置,铃声大作,大楼的消防管线立刻洒水落下,将每个人淋成落汤鸡,所有人往门口奔跑逃窜。 人群在陈木生背后散去,陈木生站在满地滚烫的铁砂中,看着走廊尽头的大包厢。 “出来吧!”陈木生淋着天花板降下的落水,丹田鼓动大声喝斥,震得天花板都隐隐晃动。 “了不起的猎人,大过年的竟然找得到这里,啧啧。” 四个高大瘦削的美裔吸血鬼慢条斯理走出大包厢,嘴角还咬着刚刚拔出的带血透明软管,神色傲慢,并没有将来袭的吸血鬼猎人看在眼底。 由他们颈子上的眼镜蛇刺青,足见他们是来自旧金山的吸血鬼黑道,隶属美国西岸,以白色皮肤为主、势力最强的蛇帮。 “循着你们嘴巴里的臭味,不找到也很难。觉悟吧,我就是大名鼎鼎的吸血鬼猎人,铁砂掌之,陈、木、生!”陈木生双手抱胸,气势逼人。 “有意思,来到东京竟然遇到敢自称猎人的家伙?哈,日本血族当真是 吹牛不打草稿,什么血族的观光胜地嘛哈哈哈哈!”一个吸血鬼笑得前俯后仰,走到陈木生面前,慢慢弯下腰,瞪大眼睛打量只有一拳距离的陈木生。 陈木生用力回瞪。 “你说你叫什么?什么掌?”吸血鬼歪着脸,阴冷的鼻息吹拂在陈木生脸上。 “四十二。”陈木生眯起眼睛,扳着自己的手指。 “啊?”吸血鬼失笑,嘴角咬着的软管啪答啪答的。 “啊,不对,应该是四十三。”陈木生抬起头来。 “你在说什么啊?”吸血鬼哈哈大笑。 但他没有笑太久,陈木生身形恍然一震,那位乱笑一通的吸血鬼两腿立即离地,忽地飞撞在环绕四周的落地玻璃上。 崩!——匡……玻璃碎开! 吸血鬼眼神呆滞,不能置信地摔出窗外,与星光般的玻璃碎片一起身处十一楼的半空中。接着,便是哇地长声惨叫,直直摔下! “我说,你是被我干掉的第四十三个吸血鬼。”陈木生看着破碎一大片的落地窗说。 “……” 其余三个吸血鬼却也没有惊慌,只是彼此互相看了一眼,神色冷淡。 这个反应陈木生并不意外,因为他知道真正的高手并不是眼前的三者之一,而是依旧躲在包厢里的“那个人”。 “那个人”身上发出的猛烈杀气,穿透了包厢的墙壁,冻结了陈木生鼻前的空气。 “不出来,就打到你出来!”陈木生毫不畏惧,双臂筋肉盘纠,锐身上前! 三个吸血鬼瞬间飞跃散开,将陈木生包围在中间。 “现在!” 吸血鬼拔出挂在腰上的蛇鞭,唰地破空飞抽出去,在空气中爆起一阵闷响。 陈木生唔地一声,机警往旁躲开了其中两鞭,鞭力抽打在地上,地板毫不废话炸裂开来,石屑纷飞。 但最后一鞭就避无可避了,黑色的线条在半空中曲张骤直,犹如毒蛇般往陈木生身上抽去,陈木生双手护在胸前,硬是捱下了这火辣辣的一击。 “啪!”陈木生痛极,挡在胸前的右手皮肉一红,双脚被震得连退三步。 厉害。出鞭的吸血鬼暗暗称奇。 要知道使鞭的真正高手用起鞭子时,鞭子上的力道绝对比“子弹”或“刀刃”或“斧槌”都要来得可怕,鞭上铺有坚硬蛇鳞,鞭骨 里是高科技的碳塑纤维,高速甩荡出去所喷发的瞬间攻击力,足以直接扫破大猩猩厚实的胸口,也能将汽车钢板扫爆出一个大凹陷,更不用说区区人类的血肉之躯了。 然而,现在鞭子打在陈木生的手臂上,却只是留下一条可怖的红线,足见陈木生铁砂掌的硬功夫。 然而就在陈木生硬捱第三鞭的抽击时,另外两条鞭子又重新发动攻势。 唰!唰! 陈木生矮身避掉掠过他头上的一鞭,却教另一鞭重重击在自己的背上。 “混账!”陈木生惨叫,身体痛得不由自主拱成了奇怪的曲形,皮肉却没有爆开,鞭子照例只是在背脊上留下一条肿大的红纹。 三个蛇帮吸血鬼大感讶异……竟有人能将铁布衫的硬功夫练到这种程度(7难道这个年纪轻轻的笨蛋整天都没别的事干,就是在练铁布衫这种苯功夫吗?不然,怎么可能连背脊都练到足以抵受鞭力的程度? “哼,杀不死你,也痛昏你了!”三名蛇帮吸血鬼冷笑,飞快纵跃在四周抽鞭攻击,鞭子可怕的、难听的、让人不寒而栗的破空声回爆在舞厅中。 地板、镶镜的柱子、吧台的大理石板、悬挂的霓彩灯、桌上的玻璃杯,全都无法幸免,在鞭力之下一一喷爆开采,飞碎的小石子与镜片也成了不长眼的散弹武器。四周沙发更是无一完好,牛皮裂开,里头的棉絮飘散在空中。 无法避开所有的鞭击,陈木生苦苦忍住鞭子抽打在身上的剧烈痛楚,试图冷静地靠近其中一名吸血鬼想来个近身对决。 “他妈的!”但鞭击的痛楚远胜陈木生所受过的任何攻击,鞭子每抽打在身上一次,陈木生的意识就会瞬间空白半秒,这半秒的时间就足够让围绕陈木生攻击的吸血鬼变换位置,重又拉开与他的距离。 “还在逞强吗!嘻嘻,迟早鞭穿你的铁布衫!” “跪下来!嘻嘻,给你一个痛快!” “嘻嘻,瞄准他的眼睛!眼睛!” 如果刚刚没先将那头吸血鬼给震下楼,现在要在四条鞭子中挪动半步,肯定倍加困难。难道自己要跟着从破碎的落地窗跳下去,用硬气功着陆逃走吗? 陈木生心想,小腿肚上又中了一记,肌肉发出撕裂般的悲鸣。 “可恶!有种就放下鞭子,我一个打你们三个!”陈木生怒吼,一掌催出。 这一掌当然没能打到半个人,反而是陈木生自己的 下颚被重重抽上一记。天!抽打在下巴上的鞭击,比起硬捱现任重量级拳王的左勾拳丝毫不遑多让。 陈木生的颈子高高向上仰起,鼻血啪啪然喷出。 呆呆看着快速旋转的天花板,陈木生的脑袋里窜出师父的身影…… 如果现在被鞭子围攻的是身手矫捷的唐郎师父,绝对可以躲过所有的攻击吧?如果是唐郎师父,就算再多十几条鞭子,也沾不上他鬼影般电窜的螳螂拳吧? “啊哈——我说你老是在练硬梆梆的硬气功,攻击的速度会慢下来的。如果敌人的速度就是比你快,你怎么办?” “打死他!” “白痴小徒弟.打不中他怎么打死他?” “老铁师父说,硬气功的奥妙就是敌人打我十拳,我打他一拳就连本带利回来了!所以说硬气功的确是,行!” “行个屁啊哈!你瞧老铁哪一次打到过我?如果灌满硬气功的铁掌一直都砸不到敌人身上.即使有再大的力量都没有屁用哩。” “打死他!只要被我打中一掌就分出胜负了!” “打死个屁啊,根本的解决之道,莫过于把身体练到即使使用会紧绷肌肉的硬气功,瞬间欺近敌人、然后发动攻击的速度也比敌人快。如果没到那种境界,就干脆假装高深莫测,安安静静等敌人自己接近你,然后再一掌呼呼呼呼刮过去。” “打死他!” 假装高深莫测?安安静静等敌人接近,然后再一掌呼呼呼刮过去…… “等一下!”陈木生大叫。 夹杂浑厚内力的声音之猛,震得三名吸血鬼不禁一愣,还真的停下手。 ……如果这个大笨蛋突然使出这样的巨吼,或许早就震慑住吸血鬼,偷到一秒、半秒的时机冲到敌人旁边,然后击出他可怕的掌力。当然,这家伙显然笨得可以,已经错过了这样的好时机。 陈木生狼狈地站在二条鞭子中间,气喘吁吁,身上挂着琳琅满目的血红鞭痕,下巴肿一块、脸变成大猪头,活脱就像个受尽大家族集体家暴的智缺受虐儿。 “要认输了吗?嘻嘻嘻嘻,还是想干脆从这里跳下去一死了之?”一个吸血鬼抠着颈子上的眼镜蛇刺青笑道,同样也是汗流浃背。 只见陈木生深深吸了一大口气,神色镇定,身上的硬气功急速聚敛,受尽折磨的皮肤上渐渐发出一股燥热之气,令身体周遭的空气因高热而扭曲模糊了 起来。 “让你们见识,铁砂掌的终极大绝招……中国古拳法的最高境界。”陈木生咬紧牙关,小腿肌肉一进,双脚蹬破底下的石板。 好厉害的硬气功! “喔?”三名吸血鬼隐隐一惊,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只见陈木生赤红着脸,双手五指箕张,一上一下成爪放在腰际,两脚扎起固若磐石的马步。“气”在陈木生体内奔流、膨胀,乃至凝敛,发出哔哔剥剥的细小声响。 但,这个所谓的……“铁砂掌的终极大绝招、中国古拳法的最高境界”姿势,三名吸血鬼好像在哪里见过? “龟、派、气……”陈木生的头顶冒烟,头发冉冉竖了起来,眼睛瞪得老大。 陈木生原地不动,喝地一声“功!”突然双掌齐出,朝着其中一名吸血鬼“发出气功”,那名吸血鬼神色大骇,仓皇往旁打滚躲开。 只见陈木生仍呆呆站在原地,维持“发完气功”的愚蠢姿势。 ……什么事也没发生。 “操!敢耍老子!拆了他!”三名吸血鬼恼羞成怒,三条鞭子电光般齐出。 陈木生不闪不避,任由蛇鞭飞卷上自己的脖子、左手腕,以及右脚踝,牢牢缠住。 这是蛇鞭阵中最恐怖的“分尸”,有几条鞭子就将敌人拆成几块的恐怖招式,近乎刑罚。由于特殊处理过的蛇鳞极坚,碳塑纤维更是韧性十足,敌人只要被蛇鳞鞭缠住就几乎不可能挣脱,最后肌肉活生生扭爆开来,乃至四分五裂而死。 牢牢缠锁在陈木生脖子上的蛇鞭最是凶险,在吸血鬼用力拉扯下猛力陷进陈木生的颈肉里,试图窒息陈木生的意识。 “果然,师父说得没错…”陈木生整张脸浮出好几条青筋,眼珠瞬间爆满血丝,鼻血硬是被挤出两杠,模样凄厉。 陈木生右手抓起勒住脖子上的鞭子,左手反扣住腕上的鞭子,右脚一抬,狠狠踏住缠在脚踝上的蛇鞭。一运气,百分之百的硬气功瞬间引爆,将三个吸血鬼手中的蛇鞭硬扯得僵持不下! “怎么可能!”一名吸血鬼被骇住,鞭子几乎要脱手而出。 陈木生长啸一声,右手铁砂掌冒出黑色焦烟,手上的蛇鞭鳞片倏地进开,鞭骨跟着爆碎,化为难闻的一团粘手的黑色黏块。 鞭子,竟断了。 陈木生精神一振,左手奋力一拉,不愿意放开鞭子的吸血鬼被急速拉近陈 作品相关 (26) 得肯定是被偷偷爱慕,老是觉得在隔壁座位看电影的人在偷看自己,坚信拜托自己转交情书的人其实是在暗恋自己。 特质:误认自己是世界中心的结果,不是被指责自大,而是陷入病态的沉溺。宿主绝对无法专注在眼前的事物。 进化:若宿主能够将这种情绪力转化为正面的能量,将扩展成集体格的“万众瞩目”。 第172话 全雪心的死在首尔高中掀起了漫天谣言,与穿凿附会的恐怖传说。——“演奏后的第七天,将会杀死表演者的诅咒乐谱”。 认真考证起来,这个恐怖的传说并不新鲜。 早在半年前,在中国十里洋厂的上海城市,有一位九岁的钢琴神童捡到了一份陈旧的古老乐谱,于是私下展开勤奋的练习。七天后,当他兴致勃勃地演奏给他那在复旦大学担任教授的父母听时,竟在最后一个琴键敲下后,怪声怪叫地冲向阳台,从十楼高的住家往下一跃,摔成了肉泥。 更早大约在一年前,台湾晓明女中的钢琴音乐会上也有一名高中资优生在礼堂公开演奏完此曲,获得满堂喝彩。七天后,该名资优生便在数学课上,“公然用双手将自己给活活勒死”,双眼暴出,下体失禁,死法极不合理。 有人言之(两个字不懂),多年前也有一个东京大学的音乐系女教师,在演奏了此份神秘的乐谱七天后,惨死在自家的客厅里,死状恐怖到莫名其妙的境界——死者竟将满嘴的牙齿用老虎钳硬拔出,死因是失血过多。由于死者独居,没有证人,警方起初还以为是暴徒行凶,后来才发现老虎钳上的指纹都是音乐女教师一个人的…… 至于“七天”这精确的数字是怎么计算出来的,就是个难解的迷,或许是因为这种鬼怪传说,难免要套上一个数字比较能说服他人相信。或许,“七天”这样的数字本身就具有特殊的魅力。 更或许,传说根本不是传说,而是不该存在于人间的真实。 诅咒的魔鬼乐谱漂洋过海,怀抱着死者无限的怨念,在亚洲诸国中厉杀不断。 选拔会被迫中止后,警方拉起黄色封锁线,没收了所谓的诅咒乐谱。 警方也请教了当天的比赛评审,却发现这份诅咒乐谱上的音乐稀松平常,除了纸质泛黄略老外,并没有任何特异之处,于全雪心暴毙当天公开演奏的版本截然两帜。 那么,全雪心那天看到的钢琴谱,到底是什么? 全雪心的挚友,外传的钢琴谱提供者朴美心否认了这项传闻,声称自己赠与全雪心的乐谱另有起其物,只是全雪心并没有采纳当作比赛的素材。 而放在钢琴架上的乐谱,朴美心猛摇头,边哭边发誓自己根本没有见过。 此“凶杀案”的目击证人共有七百六十四名…… “真可怕,我的脑中这几天都是当天全雪心演奏的音乐,想忘都忘不了……”一个女生洗着脸,叹气:“害我连午休也睡不好。” “怎么办,我也是……刚刚在上音乐课的时候,我还差点在钢琴上弹起来,幸好下课钟声救了我一命!”另一个女生看着自己的双手发抖:“当时有个冲动,如果及时把手剁下来救得了自己,那也是没办法了。” “我……我不知道这算不算,那音乐一直在我脑子里盘旋不走,刚刚上英文课,我情不自禁在桌子上轻轻弹了起来……这算不算?这算不算?”第三个女生简直快哭了。 但另外两个女生,当然无法给她答案。 七天后,那位在桌子上敲打完整首歌曲的女孩在放学后的教室里上吊自杀。 有人说,毋庸置疑,她是遭到诅咒所杀。 也有人说,她是承受不了诅咒的压力,于是干脆悬梁自尽,图个轻松。 篮球场边,两个穿着校队球衣的男孩坐在球架底下喝饮料,黑眼圈都很深。 “这音乐好恐怖,好像影子一样甩都甩不掉,他妈的,整天都在跟踪我!”甲男干骂道,声音却在发抖。 “混账,早知道就不去听了,那鬼音乐在我脑子里装了一台放音机,整天就是不断重复又重复,我却找不到天杀的停止键!”乙男拿着篮球猛敲自己的脑袋。 “幸好我们都不会弹钢琴,要不然一不小心弹了,怎么死都不知道!”甲男叹气,一拳忿忿击向地板。 恐惧的气氛,已经弥漫了整个首尔高中。两个礼拜之后,首尔高中已有三女一男陆续因为弹奏这首曲子,在第七天离奇暴毙,校方开始聘请心理辅导师到学校,试图将这股谣言风气给导正。 不多久,灵异节目的采访车驶进了首尔高中。 在媒体的推波助澜下,整个韩国都被邪恶的传说阴影所笼罩。 第173话 该怎么解释朴美心“拥有”谣传中“诅咒杀人的乐谱”这件匪夷所思的事?答案同样令人费解。 自从知道选拔会的时间后,朴美心一开始只是在网路上搜寻富有创意的自创乐谱,心想透过自己的再改编,一定可以有别出心裁的演出。 意外地,朴美心在ebay上发现了标题为“七日噬主的钢琴谱”如此奇怪的宣称,而且连简单的照片说明都没有。朴美心好奇之余参与了竞价,以极低的价格得标,汇了款,三天后乐谱就由不知名的网友用宅配寄到家里,并简单附注了“使用的方式”,与退货说明:七日后若产品不符需求,可无条件退还。 现在看起来,那份退货说明真是讽刺到了骨子里。 而整个“连锁恐怖事件”的始作俑者,朴美心,并没有因为情敌全雪心的惨死而得到任何快乐。 相反地,朴美心面临的恐怖比起任何一个首尔高中的同学,都还要巨大。 朴美心是个音乐奇才,在近距离聆听过全雪心精湛的演奏后,那旋律就像带刺的荆棘藤蔓缠裹住她,比其他听众更无法摆脱。 于是朴美心戴上了耳机,无时无刻都用随声mp3播放最吵杂、最震撼的摇滚乐,有时替换以节奏感最强烈的硬式嘻哈,就是不让自己的耳朵休息,让难以忘怀的旋律侵入自己的思绪里。就连睡觉时也不例外。 随时处于心神紧张状态的朴美心,变得神经兮兮。 ……走路左顾右盼,不敢一个人上厕所,也不敢在日落后走路回家。对于街上的恐怖电影海报,她不是不敢看,就是歇斯底里将海报撕下来。 “所有人,应该都等着我的笑话吧……”朴美心喃喃自语,咬着手指,说:“我绝对不让他们得逞……我是站在众人之上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芊芊漂亮的粉红指甲都已龟裂、渗血。 没有一双手指的指甲是完好的。 而最令朴美心惊惧的,就是丢甩不掉的诅咒乐谱。 那份应该已经被警方扣留没收、锁进证物室的乐谱,竟然出现在朴美心的书包里。 不管朴美心怎么将诅咒乐谱丢掉、烧掉、或扔进碎纸机里,第二天诅咒乐谱都会离奇出现在朴美心的书包里,或是枕头底下,或是叠好的制服里。 摆脱,不掉。 到了这种地步,朴美心当初“杀害”全雪心的初衷——“争夺男友”,已经被巨大的恐惧怪兽给吞噬,完全不复记忆。 剩下的,只有战栗的灵魂。 第174话 延期的选拔会即将在一个小时后举行,所有参赛者都将重新演奏,但曲子一律改成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一面有多余的预测与担心。 更多的媒体挤满了演奏会的现场,而上次那位知名的星探还是鼓起勇气出席,毕竟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没有人愿意错过。只是这次星探带了最好的耳塞过去,一有不对,立刻可以塞住耳朵,不让恶魔的呢喃有机可乘。 重新抽签,朴雪心抽到了第14号,最后一位上台。 在13名参赛者陆续演奏了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后,于第一场选拔赛中表现超群的朴美心,终于在熟悉的聚光灯下,神色凄迷的走向台上的钢琴。 朴美心步履蹒跚,头发散乱有如稻草,让所有听众大感吃惊。 “我要的东西没有人可以夺得走,其他人得到的东西,全部都是我不要的……我施舍的……”朴美心念念有词,呆呆傻笑。 坐在钢琴前,朴美心将贝多芬的乐谱摆在琴上,表情呆滞的看着前方。 没有任何动作的朴美心,自然引起数百人的议论纷纷。 有些人猜测朴美心过渡哀伤好友的死去,以至精神恍惚,无法正常比赛。 更多人认为朴美心是在做戏,想争取媒体的同情一举跃上全国新闻的版面。 “14号,朴美心,你可以开始演奏了。”评审提醒。 但朴美心没有听见评审的提示,因为她在一个小时前,已将“三秒胶”插进耳朵里,用化学药剂灌满整个耳道。九物理上来说,朴美心已经聋了。 “朴美心?……朴美心?”评审手掌轻扣桌子,皱眉再次提醒。 朴美心宛若大梦初醒,瞪着眼前的琴谱。 那琴谱……何时变成了“诅咒的乐谱”?是谁的恶作剧? 朴美心想要惊声尖叫,却无法出声。 想要站起逃走,双脚却连拔离地面的可能都被“夺走”。 这无法动弹的模样,更当初全雪心的惨状没有太大分别。 只是今日,朴美心清除“看见”了别人看不到的真相。 “导播!怎么办?要不要上去把她拉下台?”摄影师骇然。 “你是笨蛋吗?第一天扛摄影机吗?”导播惊喜交集,牙齿咬着拳头说,“拍!继续拍!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继续拍下去!” 现场六家电视公司的 摄影机全都作出一样的决策——继续麻木不仁的拍摄。 数百名闻风而来的听众,更是没有人胆敢往前一步,有人甚至拿起手机或数位相机开始拍摄台上的“奇景”,并祈祷务必要有恐怖的事件发生,才有不虚此行的丰盛感。 而骚动不已的听众席上,有几张异常冷静的脸孔,他们只是专注的观察。 他们带着红色墨镜,穿着黑色西装。 西装有些鼓胀,因为在黑色衣服底下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台上,朴美心看见了。 诅咒的乐谱上,燃烧着一股青色火焰的“能量”。 那火焰很快就有了“兽”的形态,张牙舞爪,姿态跋扈。 那不是兽……是……是……妖怪! 妖怪狰狞低吼,从身上的火焰串烧出好几个死不瞑目的“死者”。 “死者”有些是朴美心不认识的陌生脸孔,却也有前段日子离奇死亡的首尔高中同学,还包括在众人面前惨死的好姊妹全雪心,模样都呈现出死亡当时的姿态。 毫无疑问,那些死者都是死于此乐谱七日咒杀之下的亡魂。 “……”朴美心恐惧不已,全身都被死状凄厉的亡魂给控制着。 有的亡魂拉住朴美心的脚。有的亡魂扯开朴美心的下颚、拉着朴美心的舌头。有的魂掐着脖子。有的亡魂乱扯头发。有的亡魂戳着眼睛。 而全雪心的亡魂,则与另一个亡魂抓起朴美心的双手,重重摔在琴键上! 青色火焰的妖怪绕着钢琴疾奔,一场被鬼怪操纵的恐怖演奏,再度上演。 朴美心的手指在亡魂的操纵下,狠狠弹奏出诅咒乐谱上不存在于世间的音乐,越弹越快,越快越狂暴。 全场捂起耳朵、戴上耳塞,却无法阻止诡异的音符与耳膜之间的共鸣。几个小节过去后,朴美心的手指发出奇怪的爆响。 指甲崩裂,细长的骨头瞬间炸开,咻咻穿出皮肤,鲜血淋漓。 “没有亲眼见到,根本不敢相信……这简直是太经典啦!”导播大吼。 亡魂继续在狂暴的弹奏中,拆卸着朴美心的肢体与灵魂,而朴美心的恐惧越来越深,青色火焰的妖怪绕着钢琴奔跑速度就越快,恐惧好像是此项仪式的薪材。 拴受继续殴打着琴键,朴美心身体却弯曲成不正常的弧度,仿佛多折一点点,脊椎就会像断掉的弓 一样裂开。全场荒谬的屏息以待。 可怕的嗑嗑爆响,亡魂在朴美心脊椎骨迸裂的前一刻,突然住手。 恐怖音乐已经演奏完毕,只剩下最后三个“音”。 双手臂骨寸断寸折的朴美心,用离奇的姿势爬上了钢琴,失禁的尿水一路洒将上去,看得大家啧啧称奇……明明知道最大的悲剧即将发生,却没有人有进一步的动作,就连最善良的学生也不知所以然的动不了“救援”的念头。 站在钢琴上的朴美心,僵硬的看左、看右,好像有无形的怪手刻意扯着朴美心脆弱的脖子,要她看看这世界最后的风景——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的猎奇残酷。 “美心,我们两个总是连在一起,连……命运也一样。”七孔流血的全雪心,在朴美心封闭黏合的耳边呢喃。 亡魂举起碎烂的双手,让朴美心呈现如稻草人的枯槁姿态。 头下脚上,跳水般跃落。 碰! 全场惊呼。 区区一公尺半的高度,就足以让朴美心的脑袋恰恰正中磨石子地板,发出巨大的撞击声。学涂开,红色的舞蹈喷洒在台上。 “我的天……”知名星探的心脏怦怦然跳。 朴美心在亡魂的“搀扶”下,再度爬上了染血黑色钢琴。 撑起双手,头下脚上,再度砰然跃下。 砰!……啪滋。 头颅整个破开,乳白的脑浆像豆花般泼出,激射到评审席上。 朴美心两只眼睛承受不了颅内压力,整个凸爆,舌头也甩了出来。 此时已有观众再也看不下去,奋力的拍打虚软掉的双腿逃开,呕吐声此起彼落。大礼堂里的气氛复杂到了及至,每个人都是放出很强烈的情绪。 “还有最后一个音呢。” 浑身是血的亡魂全雪心,扛起气若游丝的挚友,再度攀爬上钢琴。 青色烈焰的妖怪体制了绕行钢琴的疾跑,静静匍匐地上,蓄势待发。 “呜……”朴美心的喉咙里干呕了一声。 身子前倾,恐怖的下坠。 在整个脑袋撞碎在地板上的巨响后,朴美心的凌迟五线谱终于走到了尽头。 第175话 死亡是痛苦的解脱,在此时此刻并不适用。 充满怨念的新亡魂,以能量的形式从朴 美心的尸体里叫嚣冲出,却立刻被一扑而上的青焰妖怪给张嘴“吃掉”,而其他亡魂也哀伤地化作火焰,鐕回青焰妖怪的身上。 一瞬间,青焰妖怪的身躯变得更庞大了。 无形的青焰妖怪贪婪地看着围观的数百听众逃走。 在它的眼中,这些可能的宿主身上都散发出很浓很香的恐惧能量。听众已经逃窜过半,但这些恐惧的能量尚未随着大家的逃走而溢散。 “嘻嘻。”青焰妖怪冲出,在听众席上来回兽驰。 青焰妖怪张开比例怪异的巨嘴,毫无顾忌地吃食这些残留在现场的恐惧,身躯也越来越巨大,火焰越来越旺盛。 “……”青焰妖怪还觊觎着摄影机里隐隐发出的其一光芒,那光芒正以惊人的速度在镜头底下成长着。 到现场的六个媒体,有两个是采取现场直播的方式。透过sng现场直播的效应,恐惧的情绪正快速在韩国民众间繁衍,变成一股无法遏抑的邪恶能量。 青焰妖怪吃食完留在大礼堂现场的恐惧后,便咧开嘴巴朝着摄影机疾跑而去。 突然,青焰妖怪本能地止步。 嗅嗅。 它不该被看见的…… 但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类悄悄站了起来,以严谨的阵势包围住了它。 四周围地下,不知何时冒起了滚滚红雾。 那红雾传来熟悉的、另青焰妖怪焦躁不安的气味。青焰妖怪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邪眼打量情势。 “怎么回事啊?”现场的媒体纳闷。 “不好意思,请媒体朋友关掉摄影机,所有人立刻离开现场。”黑西装人拿出警察证件,严肃道:“否则一律以嫌疑犯的身份回刑事局做笔录。” “这些红雾疑似恐怖份子的毒气,还请大家多多配合,从最近的出口离开。” 另一个黑西装人也拿出警察证件,皱眉命令。 虽然不相信红雾是所谓的毒气,但反正该拍的也拍完了,现场媒体没有任何异议,立刻扛起摄影机离去。留下的观众也没有兴趣协助制作笔录,于是都脚底抹油离开。 空荡荡的死亡大礼堂,就只剩下诡异的红色烟雾弥漫在角落四周,与一具惨死在表演台上的新鲜死尸。以及,是个身穿黑色西装的“警察”。 红色的墨镜上,显映着奇异的数据,与一团兽性喷涨的青光。 数据不断飙高。 “大家注意,这个命格很惊人,估计至少有六百年至八百年的强大能量。”一个“警察”率先脱掉黑色西装,露出黑色的特制劲装。 “这大概是我们首次面对快速妖化的命格吧。 捕大鱼得要用大网,大伙散开些。”所有人脱去西装,戒慎恐惧进入战斗状态。 “根据文献,这种六百年以上的能量的命格,极可能已经有了具体的思想能力,不能小觑。”一名黑衣客拿出必备的道具“镜子”,牢牢装置在手臂上。 ……这些人不简单呢。青焰妖怪思忖。 这些黑衣人不仅能够看到肉眼无法捕捉的自己,还能用红色的烟雾封锁住自己。不必尝试,光是嗅嗅,就知道这些红色烟雾就像是“天地”的血印结界,能够将自己的行动给有效限制住,强行冲撞的话肯定会被反弹回来。 但,如果仅仅是这样的伎俩就想抓住自己,未免也太可笑了。 “就陪你们玩玩吧。”青焰妖怪冷笑,知道这些人听不到自己的语言。 空气剧震,青焰妖怪开始狂奔,在红雾中躲避黑衣人镜子的“引力攻击”。 自古以来,接通阴阳两界的镜子,就是命格本能的栖身之所,镜子对于命格来说有种无法抗拒的吸引力。然而存在于人世间已经很久很久,具有思考能力的青焰妖怪已经拥有了对镜子的抵抗力,能够靠意志力摆脱对镜子的依赖。 十名黑衣人机警移动,同时用镜子在红雾中试图封锁青焰妖怪。但青焰妖怪在有限的空间里疾奔的速度,快到让所有黑衣人傻眼。 而专门撩起恐惧、吃食恐惧维生的青焰妖怪,身上无形火焰不断扫在所有的黑衣人身上,那种绝望的意念穿透了灵魂,令训练有素的黑衣人忍不住打起了寒颤。 “队长!怎么办?要加强血咒结界吗?”一名黑衣队员紧咬牙关,手里捏着黑色橡胶圆球,背脊全是冷汗。 “大家镇定,强化第二层血咒结界。”黑衣队长眯起眼睛,冷静地捏碎手中橡胶圆球。 圆球裂开,瞬间喷出红色的浓雾。众黑衣人将正剧烈冒出红雾的圆球,掷向不断改变轨道疾跑的青色能量,令命格的快速兽行大受限制,左支右拙。 ……看起来,有点不好玩了呢。 “嘻嘻,可是我不仅可以寄宿,还有夺舍1的能力。”一边快速躲开臭气难闻的红雾,青焰妖怪一 边邪笑道:“或许我冲不出血咒结界,但舒舒服服躺在人类躯体内的话,嘻嘻,要走出这里简直就是大摇大摆呢!” “那就,挑一个看起来最强的人类吧!” 狞笑,青焰妖怪冲进了黑衣队长的躯体内。 1附身的近似词,指抢夺宿主的躯体,成为新的意识者。 第176话 黑衣队长的瞳孔放大,倒吸了一口寒气,头发微竖了起来。 掌纹歪曲倒斜,变成了无穷的红色回圈。 “队长!”黑衣人惊恐道。 这种情况前所未有,一时之间其余九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变。 “……”拥有八百年能量等级的青焰妖怪,瞬间篡夺了黑衣队长的遗志,并看遍他脑袋里所有的记忆,理解这些人的身份与招式。 摸着手臂上的祠旁,被夺舍的黑衣队长若有所思的打量周遭同伴。 “队长……你没事吧?”黑衣同伴战战兢兢。 “没事。”黑衣队长冷笑,一甩手件,电流改变磁极,一只金属圆盘从手臂上的磁盘机关猝然喷出。 金属圆盘借着“磁力互斥”的原理喷离开手臂磁盘的瞬间,圆盘借着高速回转的离心力,从上到下两层甩现四片锋利的钛刀片,变成高速自转的杀人飞盘。 寒芒破开周遭的红雾。 猝不及防,磁刀一瞬间便将三名措手不及的部署脑袋削落。 黑衣队长纵声大笑,磁刀一回盘,只是轻轻一接触,立刻又酝酿出新的动能,喷射出去。同时,黑衣队长也纵身前冲,杀气升腾。 “队长的意识被掠夺了!攻击它!”一位黑衣队员惊呼,所有队员纷纷按下磁力操控扭,将手臂上的金属圆刃喷射出去。 但这道命令才一出口,两名黑衣队员一瞬间惨死在先发制人的黑衣队长手里,血箭四射,头颅与断手同时摔在地上。 “喔喔,太慢了喔!”矫健的黑衣队长踏步狂冲,逼近剩下的四名队员时,身躯也被莱西的磁刀斩中。左手齐肩飞断,胸口被另一柄磁刀破入贯穿。 人会因疼痛动作略滞,但夺舍的青焰妖怪可不以为意。 就在中招的同时,它悠闲操控着黑衣队长的身躯。利落的右手往前一带,回旋的磁刀再度砍断一个部属的脊椎,而自己的嘴巴也野蛮的要端另一个部属的颈动脉。热乎乎的鲜血在外翻的颈动脉中 作品相关 (27) 吸血鬼要改善基因必须往下採生殖性繁衍,基因才有累积突破力的可能。但吸血鬼的交配生殖能力,却是致命的奇低无比。 ……除了诅咒,几乎找不到别的解释。 这份将人类从光明坠往黑暗的恐怖诅咒,是想争取人类的同情,还是潜在的基因想告诉人类历史的答案? z组织的考古团队,十三年前在耶路撒冷的巨大洞穴中找到数千年前吸血鬼毁弃的国度。刻在斑驳石柱上的古老乡往,揭示了可能的答案。 反复推敲楔形文字后,z组织考古学家莫桑女士幽幽说道…… “吸血鬼之所以要不断地感染人类,就是为了在某一天咬到一个特异个体。这个特异个体将是暗之族的救世主,他将为暗之族带来行走于阳光下的自由。他是解放者,他是独一无二的权利者。”莫桑女士两手一摊,告诉杜克博士:“这个答案恐怕连吸血鬼的国度都已遗忘。” 多么有魅力的答案! 不管这答案有多接近真实,至少已经告诉杜克博士,这些吸血鬼依旧像十万年前的先祖,渴望着光明的解放。 “再等等吧,幸运的话或许再过一、两年,我们的研究就会揭开牙管毒素之谜,找出帮助你们快速突变成新世代的药剂。”杜克博士看着玻璃柜内,黑兽猿三十万年不变的姿态,微笑说:“如果上面的人找着了始祖级的吸血鬼身上的牙管毒素,那么只要几个月……不,甚至只要几个礼拜,基因药剂就可以完成。” 或许,吸血鬼基因里殷殷期盼的解放,并非茫茫人海中的救世主,而是不断努力解开基因奥秘的杜克博士吧? 第184话 日落时分,黄沙滚滚。 两辆军事卡车、一辆装甲货柜车仰赖着军用gps卫星导航,穿越一望无际的致命沙漠,缓缓驶向席格玛实验城。旁边两辆军事卡车全副武装,配备有对空的针刺飞弹,与两组快速反应的战略小队。中间的z组织母车发出抵达讯号,席格玛实验城则予以确认回应。 此时狂风已将席格玛实验城上面的积沙吹落大半,露出八脚通道的白色上端。通道升起打开,发出嗡嗡的机械转动声。 两名手持冲锋枪、头戴护目镜的守卫站在火红的夕阳下,看着三辆军车进入席格玛。 “据说里面装了了不起的怪东西呢。”守卫看着巨大的军事货柜车尾巴。 “上面的想法,我们还是别管那么 多。”另一个守卫打了个呵欠。 这是z组织约定要将“第三种人类”的“样本人”送抵席格玛实验城的一刻,时间在国会议长离奇丧命之后的第四天。 由于亲z组织的议长死因是遭到暗杀,事关重大,所以这次的运送格外地小心谨慎,在装甲货柜车两旁戒备的军事卡车显然是美国秘警属加派的兵力,防止突发的“意外”。 天色渐渐暗沉,席格玛的通道闸门关起。 通道内安全机制的规格之高,可以比拟五角大厦的最机密处。红外线监视器、雾银喷射口、厚达三公尺的钢墙,所有一切皆预期着入侵者的可能。 按照惯例,四名荷枪实弹的秘警守卫在安全距离外,指挥着货柜车熄火。 特殊仪器开始扫描货柜。 “下车,出示证明。”秘警说道,枪上膛。 只见车门缓缓打开,驾驶轻轻跃下。 驾驶穿着黑色劲装,一身无法辨识用途的奇异装备。 “已启动命格,刑凶灾星,激化能量达一小时。命格实战观测,开始。”驾驶慢条斯理带上面罩镜,冷冷看着墙上的监视器。 一握拳,通道里不安的气氛骤然拔升。 “……你在做什么?把手举高!”持枪的秘警守卫神经紧绷了起来。 “好啊。”驾驶把手举高时,那致命的弧度中突然喷出两道银色快光。 银色快光简洁俐落地划过空中,在一个呼吸间又回到驾驶手臂说那搞得特殊磁盘,无声仅仅贴附。而驾驶的手适才轻轻挥舞,像是用磁力指挥着磁盘飞掠的轨道。 那是催命的死亡旋律。 “唔……”四颗兀自瞪大眼睛的死人头,缓缓自不牢靠的颈子上摔落。 从颈子断口处喷涌而出的吱吱声,在地上涂开四道苍劲的红色草书。 “行动吧。”驾驶冷笑。 手中金属园刃再度喷出,在空中疾盘一圈,削坏了所有的监视器。 另外两台军事卡车的“驾驶”也蛮不在乎跳下车,看那穿着根本就不是秘警样式。这两人也是一身的黑色劲装,全身散发处一股让人无法亲近的霸气。 不速之客……不知效忠何方的袭击者。 “已启动命格,斩铁,激化能量达一小时,命格实战观测,开始。” “已启动命格,鬼眼,激化能量达一小 时,命格实战观测,开始。” 此时有更多名袭击者从货柜车、军事卡车中跃出,众人皆是一模一样的打扮,跟随在为首的三名袭击者身后,恶意蓄势待发。 高调嚣张的袭击激化当然曝光,警示灯亮起,大量雾银在通道里喷射出来,几秒间就将实现遮蔽八成。 众袭击者戴上面罩,并不惊慌。因为这里的一切都已被袭击者透彻了解。 “启动货柜上的emp电子脉冲弹,倒数十分钟开始。”身负奇命“刑凶灾星”的袭击者首领冷笑:“按原定计划分成三小队行动,在毁掉所有的实验城数据前,别忘记杀光席格玛里所有会呼吸的东西。” 拥有“斩铁”命格的神秘袭击者,走到厚达三公尺的钢墙前。 袭击者狞笑,高高举起右手,一股很强的气迅速膨胀开来。 “让这个地方,变成红色的炼狱吧。” 第185话 美国,华盛顿。 今日的五角大楼充满了异常的紧张,每个人脚步匆匆,眉头紧皱,胸前都抱着一叠叠资料。装满机密文件的推车在走道上横冲直撞,许多人忙着打电话,通知特勤机构将重要人士接来开会,并加派比以往多三倍的警戒。 距离位于沙漠中的席格玛实验城遭到不明人士的军事入侵,劫走大量的实验资料与数据,已经四十八小时了。 两天,席格玛实验城的灾情程度却还在估计,但研究人员死伤至少在三十人以上,而派驻其内的特种部队,已确定全数丧命。第一批发现求救信号的军队只有进去收尸的份,大批的支援军队正在开往席格玛实验城的途中,奇怪的谣言在军队里迅速弥漫开来。 但席格玛实验城的重创,只是其中的一个小起点。 灾难,正以星火之势燎烧开来。 人类权利的顶峰,不存在的七0四室。 正式的会议还没开始,已经赶到会场的众议员、国防部将军、中央情报局cia、联邦调查局fbi、国家安全局nsa,已经开始交换情报。 但消息错综纷陈,现场并没有任何人掌握了全局,片面的消息与无法证实的猜测,在这些权利者的交头接耳间迅速流窜。渐渐的,大家终于按耐不住。 “我等不及全员到齐了。席格玛的存在不是在最机密的控管之下吗?怎么会暴露在敌人的打击下?”一个众议员愤怒地拍打桌子。 “收起你的议员架子,这个房间并不是他妈的国会。”卜洛克议员冷淡地说:“极机密的类银研究都可以被盗走,被吸血鬼给知道了,这么大一个席格玛城被吸血鬼突袭,有什么好奇怪的。现在我们最需要的,就是冷静等待报告。” “麦凯议长被暗杀了,脑袋还被切了下来。一向是麦凯敌人的你应该很高兴吧?”一位将军看着卜洛克议员。 “你是什么意思?”卜洛克议员怒目相视。 “据说麦凯议长遭到暗杀前最后一通电话,就是打给你的,你有何辩解?”将军冷笑:“说不定在场的fbi已经对你展开调查了,你还是安分点好。” 此时,z组织的三名代表也通过了重重关卡,进入了七0四大门。 领袖莫道夫,代理执行长凯因斯,资讯长吉尔,个个铁青着脸,因为他们带来了很不愉快的新消息,但会议尚未正式开始之前,z组织并不肯透露一个字。 在z组织抵达七0四室不久,美国总统也在大批随扈的保护下亲自来到了现场,还有几名脸色凝重的情报人员跟着。 情报局人员将最新的暗码程式输入视讯系统,确定内容绝对不会被任何人拦截与解码后,立刻透过军事卫星的传送,视讯会议接通了无法抵达现场的十位海陆空军事将领,包括安分尼上将、马可维奇上将,与多尼兹上将。 总统环顾与会的每一个人,首先做了开场白。 “会议开始吧,我相信此时此刻大家都很关心席格玛实验城遭受的军事侵入,但很不幸地,我们所蒙受的损失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巨大。一个小时前,还有最新的损害状况给我。”总统看向身旁的情报人员。 情报人员接口说:“席格玛事件初步调查,除了护送z组织第三种人类样品的安管人员与z组织专员遭到格杀外,第三种人类也全数失踪。不知名的敌人肯定是鱼目混珠,借由样品货柜渗透进席格玛,展开屠杀。” “展开屠杀?席格玛实验城的守卫都是精挑细选的特种部队吧,难道敌人也是一整支军队吗?”一个将军严肃地发问,并非质疑。 “现场并未发现敌人尸首,求救信号里也只提到敌人是个数量很少的团队,动作迅速,武器奇怪。至于敌人的影像……敌人用了emp电子脉冲弹,将市盐城里的所有资料都破坏掉,包括监视系统的档案。以上的损失可能都无法修复。”情报人员回复。 “生还者呢?杜克博士呢?” “特种部队在紧要关头以紧急程序将杜克博士与部分研究者,以直升飞机送出席格玛。但敌人启动emp电子脉冲弹后,电磁脉冲的波及范围可能达一百公里,其内所有电子仪器设备都会被烧毁。直升机至今尚未回报,坠落蒙难的可能很大。”情报人员补充:“我们已经派出救援小组搜寻沙漠区,全力找寻杜克博士的下落。” ……是啊,如果杜克博士还活着,要重建一座新的席格玛实验城,又有何难?藏在杜克博士脑中的资料与图像,才是人类最重要的科学资产。 正当与会人士要开始讨论后续行动时,总统看向z组织,叹气:“现在的焦点不只在席格玛实验城。我说过我们蒙受的损失比想象的还要巨大,我想,就请z组织自行报告吧。” 莫道夫拍拍凯因斯的肩膀,说:“这是我们新接任的执行长,凯因斯。” 金发、高大挺拔的凯因斯缓缓站起,开始陈述几个小时前发生的巨变…… 第186话 这不是我们的灾难,而是全人类的浩劫。 十四个小时前,我们位于犹他州的死亡谷“新物种实验室”遭到攻击,所有关于第三种人类的初期实验资料、与基因图谱都被劫走,协同维护实验安全的美国军队也全数遭到歼灭。 实验室随后被炸药毁去,只剩下满地焦黑的碎片。 更可怕的是,九个小时前,我们位于深海两千公尺处的第四号研究潜艇,竟接到错误的指令前往巴士海峡,在途中遭到不明船舰的鱼雷锁定攻击,原本潜艇装备有精密的反鱼雷系统,却因误判敌友,瞬间遭到击沉。我们z组织的执行长也在此次恐怖攻击事件中身亡。 到底是什么样的敌人可以动用最新式的鱼雷击毁潜艇? 就在潜艇遭到攻击的时刻,我们对内发布了最高警戒,才及时阻止了“敌人”对我们位于阿肯色州的“第三种人类基因农场”发动攻击。 敌人自爱夜色中乘坐武装直升机攻击,被我们自己训练的自卫军用地对空火箭弹击落其中两架。剩余的敌人眼看突击失效,毫不恋战掉头离去。 随后我们在沙漠中浮现被遗弃的空荡荡直升机,经调查,这几架直升机是敌人从附近的国防基地军事演习劫取,而该国防基地竟一无所悉。 但我们对“第三种人类”的研究成果损失惨重,组织的士气也大受打击。 “等等,你们自己的自卫 军?军队?甚至还有潜艇?”卜洛克议员大吃一惊。 “没错,很意外吗?我们z组织拥有多项军事设施的专利,对洛克希德军火公司的持股超过百分之二十,也早已训练出属于自己的防卫力量。”凯因斯温和说道:“许多关于z组织的自卫军建军资讯,都长期与贵国的国防部分享,甚至参与部分的境外军事合作,与机密的新兵器演习。” “……这样合法吗?”一名议员也感到震惊。 “z组织的建军不需要我们的同意,因为z组织是跨国组织,并不隶属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国防部部长坦承:“只因为z组织与我国关系向来友好,又在长期在我国境内活动,所以才将其军队化的资讯与我们分享。” 国防部部长的表情有些尴尬,因为他的理由是在很牵强。 每年的国防预算有限,而许多编列的项目并不能涵盖所有的军事需求,尤其这些军事需求并不具有正当性,于是这些庞大的军事费用就由z组织所吸收。长期以往,z组织不仅填补了数以百亿美金的国防预算缺口,更实质发展出“以自我军事力量取代资金挹注”的模式。 到了这种地步,国防部只有一个条件:z组织的建军必须效忠美国。 “没错,我国需要借助z组织科技与资金的投资,这样的合作很正常,也长期培养了互信互赖的默契。况且z组织自我发展防御力量,并不会损及我们的利益,事实上,我们的国防力量鞭长莫及之处,也常倚赖z组织的帮忙。”fbi的头目帮忙解释。 这些都是众议员不会知道的机密,此刻揭露出来,也是一种不得不。而fbi口中的鞭长莫及之处,全场莫不知悉,是指培养反对势力推翻敌国政府,策动政变、甚至是发动虚假战争的肮脏事。 但双方的合作,也的确仰赖z组织甚多。大部分美国关于吸血鬼的研究,z组织都有参与,不管是提供研究人才、资金,或是超越当代的科技技术,美国政府获益颇丰。席格玛实验城就是z组织与美国政府互资各半的成果。 这也是z组织为何能够列席在此间,而凯因斯也可以自由出入海魂舰艇的原因。 “我们z组织对于仲介和平一项不遗余力,没有真正的力量,仲介和平只是一场空谈。”莫道夫严肃地宣示:“但是从三天前麦凯议员遭到杀害,然后是席格玛遭袭、新物种实验室被毁掉、研究潜艇遭敌诱击沉,都显示出敌人的咄咄逼近,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 总统始终保持严肃的脸色,到了此刻,他的眉头更是紧到足以夹断一支铅笔。 “为了防堵敌人进一步的攻击,我们已经启动z组织的最高警戒,所以很抱歉,从现在开始,如果我们无法取得实际的决策参与权,以后不只是军事力,我们z组织的所有行动将会脱离没有,独立运作。甚至……寻求新的合作伙伴。”凯因斯接着他的长官莫道夫的话说。 这是多么放肆的决定! 直接挑战世界第一强国的忍受极限! 但凯因斯此话一出,国防部、联邦调查局fbi、中央情报局cia、国家安全局nsa,全都脸色煞白,震惊不已。 毕竟,能够真正牵动美国国家安全命脉的跨国组织,也就只有z组织而已。这简直令人难以忍受! “现在难的并非是否要作战,而是对谁宣战。”安分尼上将透过视讯说。 “没错,如果z组织与我国的协定终止,也不代表就能防御敌人的攻击。现在的关键是,找出藏在这些恐怖攻击幕后的黑手,一齐思考应变策略。”多尼兹也心平气和,透过视讯缓和气氛。 “敌人在极端的时间内发动这么精密繁浩的攻击,想必是很庞大的组织。组织一旦庞大,就没有理由找不出是谁。只是时间的问题。”fbi的头目振振有辞:“敌人在美过境内对z组织发动军事攻击,也就是对美国宣战。” 莫道夫与凯因斯,不约而同看向z组织的资料长吉尔。 吉尔冷然到:“资源有限,我们也不愿意肚子面对未可知的敌人,但第三种人类的实验成果才刚刚在七0四发表,本组织就接着遭到攻击,我们组织对七0四已产生合理怀疑,贵国是否对我们以‘第三种人类’取代‘特洛伊’计划有所不满。” 全场缄默,因为这的确是很合理的推测。 缄默,同时也因为谁也不知道坐在旁边的另一个组织的头目,是否就是发动奇袭z组织的背后老大。这几个特勤部门与国防机构平时就有彼此较劲的传统,组织的利益也经常有所冲突,如果有谁因为对“第三种人类”计划持极端的反对意见,暗中对z组织发动攻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毕竟z组织遭到攻击的标的,都是极机密的所在,如果不是对z组织有高度的了解,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进行“斩首”式的重点打击。 此间与会的重量级人士,还真是嫌疑重大。 “你的意思是…… 我们其中有人,下令攻击z组织?”总统谨慎地问。 “事件还没有调查清楚前,我们不会妄下断语。但在这之前,我们必须采取最高警戒的防备以求自保,一个小时后,我们z组织将完全退出与贵国的合作,寻求其他国家的支持。”凯因斯叹气:“我们剩余的潜艇将和平驶出美国海域,到国际公海建立自我防御网,而地卖弄上的研究人员也将陆续离开美国国土。” 气氛降到了冰点,几个重量级人物的脸上都蒙上了一层寒霜。 “难道吸血鬼竟不再我们的嫌疑名单之内?从动机上来讲,吸血鬼比起我们之间的任何单位,都拥有强大得多的理由吧?”一位议员不解。 “一开始就锁定特定的敌人,对侦查方向来多有害无益,容易产生偏颇的论断。判断错误,代价将非常昂贵。”中央情报局cia局长表示。 这话才刚刚说完,吉尔的卫星手机就响了。 一看讯息,吉尔的眼睛闪过极大的神采。 “传送过来了。”吉尔松了口气。 吉尔打开桌上的卫星电脑,输入密码,接通z组织的特殊网路。 “为了防范类似今日的状况,我们在席格玛实验城架设的监视设备,具有及时将影像传送到位于沙漠深处十公里处的资料备份库的功能。但据回报,遭到攻击的影像资料还是受到很大程度的电子脉冲影响,记录并不清楚。”吉尔说明,看着从z组织传输过来的档案。 “嗯,请将档案同步传送给没能到场的几位将军。”总统说,指令启动。 没有人的桌前,都升起了电脑荧屏,全都屏息等待影像档案接受完毕。 答案就在影像里,偏偏传输的速度非常慢,等待的空白里异常难熬…… 第187话 门打开。 一个情报人员匆匆跑进七0四室,在cia局长耳旁耳语。 只见cia局长脸色微变。耳语结束,cia局长语气凝重地宣布:“中央情报局的中心兰利,在十五分钟前也遭到恐怖攻击。所幸我们提高了戒备,所以损失并不算大。” 所有人身躯一震。 兰利拥有类银的最近程资料,也在前天接收了第三种人类的基因图谱,在这种时刻遭到攻击,至为敏感。 但不管是不是敏感时刻,在中央情报局的大本营头上动土,那不是疯了吗? “什么形式的攻击?”安分尼上将讶异。 “还未……” 此时,总统的贴身随扈收到新的密报,躬身告诉总统最新的紧急情资。 总统挥挥手,洗衣随扈将情报直接告诉在场的所有人,象征他的权柄已经往下分享。在这种时候,在上者的小动作都可能是安抚人心的利器。 “报告,副总统的专机刚刚在前来此处的途中,不幸发生了空难。”随扈。 此刻,真是全场大骚动了,连总统都震惊得脸色苍白。 副总统搭乘的空军一号,本是总统今日的座机。如果不是因为启动安全机制,总统临时改搭另一架飞机,现在命丧黄泉的就是总统本人了! 一触即发的战争氛围,在场的人士都拥有决断军事行动的权柄,但敌人究竟是何面目都无法确定,尤其令人焦躁难耐。 “有这种胆子的敌人,恐怕只剩下……”联邦调查局fbi首脑欲言又止。 登。 资料封包传输完毕,系统开始解码,转译成一般的影像画面。 开始播放。 画面震动得很厉害,影像受损很严重,但还是可以看见几个戴着防护面具的灰衣刺客,身手矫健到做三度空间的高速运动,加上毫不留情的痛手,瞬间杀死守卫往前突进。 接着,就是三十几秒更惊悚的画面,有的刺客动作快如闪电,有的刺客倒吊在天花板上行走,有的刺客竟然拥有刀枪不入的坚硬躯体……然后是一片极度错乱的杂讯。 “受到emp的影响,这已经是极限了……”吉尔叹气,结束画面。 “这种攻击模式,毫无疑问……”中央情报局cia局长皱眉。 是的,所有的、微薄的证据都指向同一个敌人。 “是吸血鬼部队。”联邦调查局fbi首脑沉声道:“打一开始,最可能对第三种人类计划标的发动攻击的,就是吸血鬼的组织。只是,他们怎么会对z组织了若指掌?” “日本的吸血鬼帝国的势力庞大,这种程度的谍报不足为奇吧。”中央情报局cia局长说:“席格玛再怎么神秘,都已经存在了三十几年,死亡谷的新物种研究室更有五十年的历史……” “上次与牙丸千军见面,他提到了类银计划进行了三十几年,他们早就渗透进我们的情报网得到类银的存在了,如果他们对z组织的存在也透彻了解,似乎也不需 作品相关 (28) 。 “空手道矿,按例打个赌吧。”贺露出尖锐的犬齿,吸血鬼杀戮的印记:“只不过这次你要赌赢了,我们就是死路一条啦。” “额头,一亿。照例赌你不中。”大山倍里达瞪着身边的鳌酒,嘴唇发白。 虽然只是遭巨型蜘蛛轻轻咬了一口,但毒液的量还是很可观。此刻的大山倍里达已经眼前发黑,半边身体都麻痹没有知觉,若非吸血鬼的体制强悍,常人早就化作一堆蛋白泡沫了。 如果不赶快送到地下皇城的紧急医疗中心,大山倍里达的肩膀恐怕地进行基因重建手术……贺心想。 “做个交易?我们的对决留到下次的交锋如何?”贺淡淡地说,肩膀略沉。 鳌九嗅出不寻常的杀意。本能地,鳌九感觉到贺的自信并不是开玩笑,仿佛继续往前踏一步,就会启动某个知名的开关。贺的冷冽的眼神这样告诉他。 擅长一次操作多名尸鬼的鳌九,心思犹如闪电,还可一心多用:目光锐利,两只眼睛可以同时盯着不同方向。但想躲过贺的飞刀,光是反映与眼力还不够,鳌九还需要更强的好运。然而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更换适合的命格了。 但明明在人数上估了上风,却要夹着尾巴逃走? 鳌九绝对人不下这口气。绝对不能。 “嘿嘿嘿……”鳌九嘿嘿笑了起来,突然一拳重重揍向阿庙。 阿庙呆呆晃了一下,鼻子几乎歪了一边,血涂满了半张脸。 这一记打在同伴脸上,莫名其妙的重拳,看得贺目瞪口呆。 “阿庙,站好。”鳌九一眼瞪着贺,一眼瞪斥着阿庙。 阿庙听话站好,鳌九又是一拳正中阿庙的鼻心,揍得阿庙整个人斜了半身。 这家伙是疯的……贺心想。 “阿庙,用你最快的速度跑走。”鳌九眼神有如厉鬼,扭动肩膀,全身散发出毫无保留的强气,说道:“如果半小时后老地方看不到我,就告诉护法团我被宰了。以后,你就跟着你爸爸吧……” 贺懂了。 这家伙不只是疯的,还疯得斥退唯一能分担飞刀标记的伙伴。 简直是,寻死。 “滚!”鳌九一喝。 阿庙立即拔腿就逃,几个起落就消失在街末。 “单独赴死,我欣赏。”贺冷冷说道。 “别误 会了。”鳌九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宁笑:“我只是不想有人在旁边碍手碍脚的,何况,你还是替你的伙伴担心吧!” 唰的一擦,小小的火焰冒出。 贺一凛,瞳孔映着那团星星小伙。 “东西还是吃熟的,比较卫生啊!” 鳌九恶魔般地笑,将打火机随手往大山倍里达身上一丢。 蜘蛛丝是非常容易点燃的有机化合物,何况是一大陀浓稠的丝液。火一点,大山倍里达一下子就烧成了一团火球,烈焰将快要失去意识的大山倍里达激烈唤醒,变成一只抱头狂窜的野兽。 突如其来的巨大火光,也大大压抑住贺的惊人视力。 “拔掉你的牙齿!” 鳌九趁机窜身而前,踏进贺的“绝对距离”,肩膀肌肉啪地松脱。 燃蟒拳! “太遗憾了。”贺轻轻往后一跃,手掷出。 一到荧光在烈焰中完全消失,无形的死亡轨道划入鳌九的喉咙,但受到致命重伤的鳌九并没有停下脚步,瞬间已来到贺的身边,催掌而出。 鳌九怒目而视,手臂忽然伸长,经风扑向贺的身影。 经过三条街的恶斗,贺已知道鳌九的攻击手法,惊险侧身避开鳌九的燃蟒拳时,顺手又是一刀飞出。 “!”半弧形的飞刀轨迹,冷冷由鳌九的下颚插入,击碎了鳌九半张脸。 这一记飞刀中断了鳌九的精神意识,让他接下来的下坠拳露出了破绽,贺轻溜溜的滑出鳌九的下坠拳范围,顺势风筝般被拳劲给“吹走”。 地板被鳌九的拳力碎开,而冷血的第三柄飞刀,也整个窜进了鳌九的胸口。 “结束了。”贺在半空中致词。 鳌九的身形瞬间僵硬,肺部里仿佛塞满了铅块,将空气毫不保留的挤压出来。 咚。 鳌九的燃蟒拳一招都没击中贺,就已重重摔倒在地上。 “……”鳌九破碎的脸贴着冰冷的地面,无法致信。 这是他这辈子最难堪的姿势。 也是最后一个姿势。 贺无声无息落下,单手扶在地上。 压倒性的胜利之后,贺却没有帮痛得快疯掉的大山倍里达灭火,任由大山倍里达自行用盲乱的踏脚扫短路边的消防栓,冲掉身上的团团烈火。 真是以 外啊…… “你的奴隶,真是忠心耿耿。”贺冷道。 濒死的鳌九一惊,撑开沉重的眼皮。 只见阿庙眼神茫然的冲回来,傻傻的跑向倒在地上的他。 “白痴!你回来做什么?”鳌九用仅剩的力气咆哮。 “……”阿庙还是呆呆得没有说话,只是跑着。 跑着。 虽然脾气暴躁的鳌九,总是殴打阿庙作为发泄情绪的对象,每一拳都无视她身为个人的尊严,猛揍又猛揍。但阿庙没有了鳌九,顿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该往哪里去;鳌九给他的指示跟战斗一点干系也没有,更让阿庙无所适从。 她只是本能的跑回来。 “不明白你是不是真的白痴,不过,你也是怀着觉悟回来的吧……一点敬意,多多包涵。”杀人如麻的贺可不是妇人心肠之辈,最后的两柄飞刀脱手射出,无声贯入奔跑的阿庙的脑袋。 阿庙停在鳌九身旁。 眼神迷离的阿庙,头上插着两把飞刀,就像一头笨头笨脑的迷路。麋鹿阿庙没有立刻倒下,而是傻傻的站在鳌九身旁,无法理解的看着地上起若游丝的鳌九。 鳌九是谁,阿庙一向都不知道。 阿庙只晓得,自从自己在二十岁那年杀了哥哥后,鳌九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需要他的人。 鳌九需要在心情不好是疯狂揍她,鳌九需要在心情很好是狠狠揍她,鳌九需要她额头上的蜘蛛,鳌九需要他挡下敌人的所有攻击…… “哥哥,我背你。” 阿庙记忆开始错乱,蹲下,扛起鳌九。 “……” 鳌九垂挂在阿庙肩上,一滴曾经称为眼泪的水珠,缓缓自他的眼角落下。 贺默然看着一切。大山倍里达倒在喷泉般的消防栓旁,昏昏欲睡的淋着。 阿庙开始奔跑,奔跑,用她不会累、不会痛、不会伤心的身体,努力奔跑着。 街的转角,阿庙终于倒下。 阿庙的心里很满足。 因为她这一次,在没有抛弃掉深深需要她的人了。 第195话 得到神谷的应允,乌拉拉就暂时在神谷的小租房里落脚。 床只有一张,当然没有乌拉拉的份。 乌拉拉在神谷床边的榻榻米上打了地铺,肚子上 则躺着绅士与小内。当晚睡觉时,乌拉拉自颜自说起以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神谷看着天花板,毫无困难地籍由漫画上一格又一格地分镜,去想象猎命师世界裏残酷的诅咒盛宴,以及乌家两兄弟豪壮的反扑。 神谷当然无法插话,所以乌拉拉索性说了个痛快。 “……就在最关键的时候,我爸爸用最后的力量使出了石破天惊的“居而一拳”是多么可怕的命格,他却 连逃的想法都没有,我哥啊,竟然就直接迎了上去……” 直到乌拉拉不小心睡着后,神谷还津津有味地沉浸在快速奔放的故事里。神谷不由自主认为乌拉拉的过往,与自己的悲惨童年有种相互取暖的共鸣。 第二天一大早神谷起床后,地铺的棉被乱七八糟叠在角落,只剩下睡得正香甜的小内猫咪。乌拉拉留下纸条说,他跟绅士去到处找找有没有新的“命格”,以及哥哥的下落。 神谷上学去,按照她原本的生活步调,下了课先去漫画店打工,然后再搭电车回家。 一回家,神谷看见乌拉拉坐在满地的报纸与杂志上阅读,似乎刻意寻找着什么。而乌拉拉也买好了火锅料理,等着她开饭。 原本陌生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有很多尴尬,但乌拉拉的个性洒脱,向来不拘小节,又有“很了不起”的借宿理由,乌拉拉赖在神谷家是过得挺自在的。更妙的是神谷不能言语,直接省下很多言语上可能的暧昧,只用纸条与这位养猫的怪房客沟通。 孤独惯了的神谷,对于乌拉拉的一切感到很新鲜。 乌拉拉个性鲜明,喜好溢于言表,活脱就像一个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大部分的时候,乌拉拉无理由的骄傲自信,是他身上重要的气质。 “真的!虽然我打斗的技巧不能说是顶尖,咒术也常常在紧要关头气力放尽,但就一个猎命师的素质来说,我可是天才中的天才!”乌拉拉从鼻孔里喷气。 正在吃红豆面包的绅士抬起头来,唉唉地摇摇头。这个主人真是大言不惭。 “从何说起呢?”神谷吃吃笑,在报纸上写着。 乌拉拉将没有掌纹的手掌撑开,在空中虚甩说道:“咒术再怎么神奇,都敌不过命运的安排。猎命师真正的拿手好戏,是用命格作战—牵动命运的丝线、掌握战运中的一切要素,就有机会打倒比自己强十倍的对手。” 今晚天气变冷了,小小的桌上 正煮着小火锅,乌拉拉连写火炎咒术都不必,直接附掌在锅缘加热,汤水一下子就滚了起来。 明明就有天然瓦斯可以用,乌拉拉却硬是要施展咒术,神谷觉得乌拉拉真是把握每个机会大显身手,幼稚的行为让神谷肚子里暗暗好笑。 昨夜睡觉前,神谷听乌拉拉说过他的身世与遭遇,觉得那宛如一条潮湿阴冷的黑暗隧道。神谷深深觉得,爬梭过那些黑暗隧道的乌拉拉能够不变成如漫画《烙印勇士》里打着巨剑的主角凯兹那般“创伤型人物”,而能保持现在的嘻嘻哈哈模样,真是一场奇迹。跟自己截然不同。 乌拉拉得意地笑笑:“我天生就比其他的猎命师,对命格的存在要来得敏感,所以我能够用十倍以上得速度盗取人们身上的命格,并且很快就了解如何活用刚到手的命格。但我哥哥说,天才如果没有比一般人更严酷的自我要求,就是十二不赦的混蛋,所以我刻苦锻炼,达到可以瞬间突破猎命师身上的血咒,偷走镶嵌在他们身上的命格的境界……” 与其说是骄傲自信,不如说乌拉拉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孩子。 “既然这么厉害,你为什么还会受伤啊?”神谷故意写下。 乌拉拉却没脸红,只是两手一摊:“那是因为我对上的命格是可以盗听周遭所以人思考的‘恶魔之耳’,在那么可怕的命格前,我想要偷到对手的命格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尤其撇开命格,他的身手也是一等一的厉害。” 沉吟了片刻,乌拉拉继续说道:“这件事给了我很重要的启示,就是想要打倒更强的敌人,就得找出几个重量级的命格储存在绅士身上,并且灵活地运用。这也就是我买了一大堆杂志与报纸地原因。资讯社会消息流通得很快,许多奇人异事得背后,其实都有命格得影响。依据奇怪得新闻去找命格,会比我跟绅士整天在外游荡还要有效率得多。” “怎么说?”神谷写下。 “像是这则新闻……”乌拉拉指着一份报纸上的奇闻异事版,用自己的话解释一遍:“中国四川有个喜欢睡觉的老农妇,八十二岁的李友玲,她最长冬眠期四十二天,每天只吃一顿热稀饭,喜欢吃冷食,一年四季不分时间都可能在睡梦中进入冬眠的状态,冬眠的间距则在一到两个月不等。她可神了,冬眠前没有任何征兆,睡醒后全身无力手脚发软,最忌讳中间有人叫醒她,全身会有如棒打一样疼。唯一的嗜好乃天天洗澡,严冬依旧,某次冬眠后竟长出黑色头发,约占三分之一。” 乌拉拉停止复述报道,说:“很明显,这个冬眠狂的身上食被‘眠眠无期’命格给寄宿了。可惜中国四川离这里太远,新闻又有乱写乱报的可能,不然我倒想帮老农妇把『眠眠无期』给拿走。” “但,这种命格可以拿来作战吗?”神谷写下。 “我自己当然是不用的,但是我可以强行把这种烂命塞给敌人,让敌人瞬间昏昏欲睡。如果敌人不是猎命师的话,种了我这一招,无法自己把命格取出来,那么即使他这次打赢了我,回家睡个觉就爬不起来了。”乌拉拉竖起大拇指,神谷笑了出来。 “又比如这个命格……”乌拉拉打开八卦杂志,说:“据说在台湾有人连续中了两次大乐透的头彩,彩金有好几个亿,真是多到十辈子都用不完的巨富。” “这是因为命格的关系?”神谷写问。 “没错,一次中奖是幸运,两次中奖就是命格发动的影响了,这种跟幸运有关的命格很多,差异只是招来幸运的方式不同而已。但这个中奖人在哪?天知道!所以算是无效的资讯。即使这个幸运的人真的存在,在我的急需命格的时候跋涉这一趟,并不划算。” “我懂了。但是为什么不从网络上搜寻呢?”神谷不解,将纸条倒转。 “网际网路已经被吸血鬼控制住了,在搜寻引擎输入特定的字眼都会遭到监控,有个曾经被我打败的胖吸血鬼警告过我,说吸血鬼已经锁定猎命师的存在,想要一举歼灭侵入东京的我们。我如果一直在网路上搜索特定的资讯,就会有不必要的风险。”乌拉拉解释。 “了解。我可以帮你吗?”神谷小心翼翼地问,看着地上地杂志与报纸。 “再好不过啦!”乌拉拉笑嘻嘻。 两人开始读起琳琅满目地报纸与杂志,将看起来真实性高地奇怪新闻剪下来,依照新开发地地区排放在地上。乌拉拉并不怎样专心,因为坐在对面帮自己过滤资讯地神谷,可是他暗恋已久地女孩。 神谷再怎么笨,也发现了乌拉拉地眼神比起放在报章杂志上,更常在她身上逗留游移。没谈过恋爱地神谷一下子不知道改怎么办,只好低头皱眉,假装专心搜寻奇人奇事的资料,却掩藏不住她地心跳。 任何一本教人贪恋爱的守则教科书都会告诉你,一个女孩子不论是否有了男友或是有了暗恋地人,无论如何都是喜欢被追求地。也由于女孩对于追求者向来容易产生基本的好感,所以也就很不容易讨厌追求自己的人。 神谷在漫画堆里长大,充满粉红色桥段地少女漫画也看了好几叠,但身有残疾的她对于爱情从来没有过幻想;现在,神谷一下子被一个厚脸皮的“特异功能者”喜欢到,让她整个不知所措。高兴归高兴,但神谷可是想到清楚,自己对乌拉拉的好奇,远远大过对于他的感觉。保持戒心到失去言语能力的神谷,可是相当理智的女孩。 说到乌拉拉的特异功能,神谷今天倒是想了很多。 “今天我上班的时候,就在想,为什么命格这种东西会存在呢?”神谷写道。 “天地间每一个生灵,都想要修炼成形,修成正果,命格也不例外。命格是一种能量,一种性情,一种生物之间互动的联系,有的命格在天地之间无端的生成,但绝大多数的命格都是在人群中诞生。比如说,如果王先生因为全家被劫匪杀光光,导致性情大变,很有可能在王先生发狂的那一瞬间,王先生的灵魂缝隙里就会滋生出一个原始的命格。”乌拉拉边说,边翻动着杂志。 神谷点点头。 “所以啦,以前的命格没有现在那么多,品种也没有那么丰富。但是随着工业革命后,全世界的人口大爆炸,现代都市的大量兴起,让人与人之间的互动也变得很新奇,很多相处的模式都是以前古代社会所没有的,于是很多新的命格蹦蹦蹦地跑了出来。”乌拉拉引述哥哥地说法:“还有,拥有超长寿命地吸血鬼也是命格繁衍地一大关键,毕竟命格需要不断重复地吃食宿主能量才能茁壮,所以在固定组主身上,对命格自身的修炼很有帮助。” “所以,这也是猎命师与吸血鬼誓不两立的原因?为了命格而战?”神谷写道。真是漫画喂养惯了的二元思维。 “誓不两立个蛋,猎命师里面多的是自私自利的坏蛋,吸血鬼,再坏,也有改过自新的好蛋。在人类的世界里,很多猎人的名声都臭得很。”乌拉拉漫不在乎地说:“在我的想法里,一个人之所以该死,绝不是因为他是谁,而是他做了什么。” 两人就这么聊着,直到神谷翻到一页杂志,奇异的话题才停止。 杂志该页并非报导,而是一篇读者投书,分享自己亲身体验的灵异事件。 乌拉拉的目光,完全被一篇读者投书的内容给吸引住了。 “在大阪啊……搭新干线的话,来回只要……” 乌拉拉眼中闪过一丝神采。 第196话 大阪,道顿崛 。 在并不宽敞的道顿崛街道两旁排满了许多餐馆和酒吧,多到目不暇接。五颜六色的广告招牌、闪烁的霓虹灯以及装饰豪华的入口,让人不禁眼花缭乱。电动巨蟹、硕大的河豚和正在击鼓助兴的木偶等,都是知名的地标。 每到夜晚,灯光装饰的招牌、霓虹灯和道顿崛川水面上的反射光交相辉映,把城市点缀得更加华丽漂亮。 乌拉拉偕同请了假,换上便服的神谷,来到一间名为“玻璃鞋”的小酒吧。 在此之前,他们已在道顿崛换访了十七间酒吧与居酒屋,不断打听八卦杂志里某篇小报导的主角,是否真的有其人。答案莫衷一是,但乌拉拉渐渐从多方说法里找出一个轮廓。此间,应该就是报导人物常来的几间酒吧之一。 绅士在神谷的手提袋里探头探脑,贼兮兮地张望着。一个穿着蓝色连身洋装的老女人,意形阑珊地坐在吧台前,看着电视前的欧洲杯足球锦标赛转播。手里夹着根烟,酒杯半空。 老女人目不转睛,手指缝里的烟烧了三分之二,也没见她抽上一口。 绅士抬头,看着他的主人。 “嗯。”乌拉拉点点头。是的,他也有感觉到。 这可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命格啊。 乌拉拉与神谷选了老女人身旁的位子坐下,点了一大盘炸虾拼盘与乌贼烧,两大杯啤酒,静静地陪着老女人看电视球赛转播。 乌拉拉并不着急盗走老女人身上的命格,因为他认为命格与宿主的亲密关系,不应该强行被他打破。偷偷取走一个人的命格,跟夺取一个人的人生没有两样,尤其宿主如果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与众不同,让他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自己再平凡不过,是件很残忍的事。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原因……这可是乌拉拉与神谷第一次的外出约会啊!乌拉拉当然不急着完成任务,他慢条斯理与神谷用纸笔在吧台上玩起文字接龙,享受着并不怎么好吃的晚餐。他很喜欢这种不需要太多言语的感觉。 很多时候,过剩的推辞会稀释掉得来不易的浪漫—“能接吻,就不忙说话”这句广告词是深具智慧的。乌拉拉跟神谷距离第一个吻,当然还久得很,但不用说话的乐趣,他们正温馨分享。 球赛结束,老女人叹了口气,将半杯剩酒一饮而尽。 “为什么叹气呢?”乌拉拉随口问,假装若无其事。 老女人有些惊讶乌拉拉的攀谈。老女人一向是人群的沙硕 ,受到丝毫注意都是奇妙的大事,而现在,有个年轻人正主动与自己说话? 踌躇了片刻,老女人才在乌拉拉的眼神鼓励下,缓缓开口道:“年轻人,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其实都不是你所看见的那个样子啊。” “喔?不然是什么样子?”乌拉拉失笑:“怎么看一场球赛,可以生出这么多感触啊?”左手将餐盘推向老女人,示意她一起吃。 老女人很不习惯与陌生人聊天,但脸上不自禁露出愉快的表情。 “一起吃吧,我跟我女朋友吃不了这么多。”乌拉拉笑笑,神谷脸红了起来。 于是老女人腼腆地沾了块炸虾饼。恭敬不如从命。 老女人寂寞了很久,所以才会独自到酒吧里看她喜欢的球赛,而不是一个人待在屋子里看电视。只是很不幸,老女人误解了寂寞的真意。 在熙攘人群中,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才是被迫独食所以寂寞滋味。待在没有人搭理她的酒吧里,只是凸显出自己的行单影双,对于消解寂寞一点帮助也没有。 老女人轻轻喉咙,准备打发议论。毕竟这是她这辈子唯一仅有的,能够拿来大大吹嘘的奇妙体验。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只是表面,就像冰山一样,浮出水面的冰层,只有全部的七分之一。很多真正的奥秘啊……如果你没有睁大眼睛往下潜,根本就不会发现其中巧妙的关连。”老女人神秘兮兮地说。 她故意语气压低,带动气氛,深怕乌拉拉觉得无聊。 “喔?我越听越糊涂了。”乌拉拉皱起眉头,神谷也将耳朵凑了过去。 “以前我很喜欢看球赛,格式各类的球赛都看,有时还会买机票到欧洲去看足球,到美国看nba篮球。但最近五年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让我惊讶得说不出话。”老女人有些得意地说:“某天晚上我发现,只要我穿上蓝色的衣服,我所支持的队伍就会赢!” 乌拉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摇头:“你醉了。” 老女人很严肃地否认,说道:“是真的!别说你不信,起初我也觉得太荒谬只以为是凑巧,因为后来有几次我穿了蓝色的衣服后,我支持的队伍还是输掉了。” 这次换神谷笑了出来,乌拉拉哈哈笑道:“本来就是嘛!哪有球迷的衣服颜色,会影响到一支队伍的胜负这种事啊?” 是啊,这个世界之大,何以认为区区自己,竟是运作世界的关键齿轮呢 作品相关 (29) 间里大声嘻笑,有个第一次约会的高中生猛对着镜子挤青春痘,一个老先生站在小便斗前的时间多得让人误以为他已经睡着了。人来人往,进进出出。 水声。 上官无筵并不想让这些老百姓卷入紧接下来的事件,于是慢条斯理地将肥皂泡沫均匀地涂满双手,微笑洗起手来,悠闲到每个指甲缝都仔细清洗干净。 关于上官无筵轻松以待的举措,也正合两名黑衣男子的意。 一方面,他们也正等待着强力的支持赶来。身为组织的战斗零件,他们并不自大,一切以完成任务为最高指导。如果强力的支持“灰兽”驾到,这场战斗才有百分之百的完全胜算。 另一方面,他们亦不想节外生枝。 现在远远还不是组织在世人面前曝光的时机。必要时杀了眼前的命格强敌后,若搞得一地汤汤水水,他们还得去101大楼里的管理员室将监视影带给取出消灭;如果场面太过混乱来不及去管理员室,即使用上了战略型微缩emp电子脉冲弹消灭大楼里的所有电子储存资料,也在所不惜。 水声不歇。 从容洗着手,上官却刻意散发出连寻常人都察觉得到的危险杀气,从无到有,从有到强,凛凛杀气压迫着二十坪大小的空间,洗手间里进进出出的游客渐渐感到不对劲,有的连拉下拉炼都没做就知趣地离开。终于四下无人,三人之间的沉默始将打破。 “上官无筵?”两名男子都戴着闪着红光的眼镜,解开上衣的钮扣。 正是。 亚洲第一飞刀,无敌百年的上官无筵。 “既然知道,就应该珍惜生命。”上官看着镜中的两男,并没有回头。轻轻合掌,甩着手,让指缝中的水液喷溅开来。 上官并非神经质的战斗狂,并没有随身携带所有的家伙。 但他也不是莽撞的自大狂。 他的腰际皮带上依旧扣有五柄钢质飞刀,四柄银质飞刀。 够了。 无论如何,够了。 “抱歉,我们不是为了你的名字而来。而是为了你体内不属于你的东西。”一名黑衣男从身上拿出两颗橡皮球,捏破丢出,橡皮球朝四周喷出红色的怪雾,却没有因此启动101的火警警报。 两男的手臂上似乎装载着特殊的不明武器,上官嗅到了不寻常的危险。 隐隐约约,上官腰扣 上的飞刀微微震动。 “要什么?不是太贵的话,我送你们就是了,别把人家辛苦打扫的洗手间弄得红通通的乌烟瘴气。”上官叹气,两手一摊。 “那也得,让你先把命送掉才行。”两黑衣男并没有开玩笑的意味,身影一半埋在红色的怪雾里。 “那可不行,我是个很贪恋生命的人,简单说就是怕死。”上官笑笑,还未明白腰扣上的飞刀为何震动,难道是感应到了敌人的杀气? ……敌人的等级真的有那么高吗?高到连自己养的兵器都受到了这种影响? 哼。 “话说从头,你们究竟是谁,为什么硬要我花时间杀掉你们?”上官眯起眼睛,说:“我不是金田一也不是柯南,对解谜种事不感兴趣也不擅长,趁你们还有说话的力气,快点把你们的身分交代清楚吧。” “挺有自信的。”一个黑衣男冷笑,伸手按下了手臂装置上的金属钮。 “算了。”上官并没有兴趣等待敌人亮出武器,也不回头,他的手模模糊糊一晃,飞刀快速绝伦地激射而出,朝一名黑衣男的喉咙狂飚。 然而飞刀才刚刚脱手的瞬间,上官就感到飞刀出手的角度些微不对劲。似乎有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在拉扯飞刀,将飞刀的行进轨道从一脱手时就开始破坏。 果然,飞刀在接近黑衣男的一公尺后急堕斜落,惊险地擦过黑衣男胸胛。 时同此刻,黑衣男被上官的飞刀袭中前,与另一名黑衣男同时从手臂的奇异装置中喷出了危险的银色闪光。 两道闪光滚滚而出,犹如狂鹰裂空斩袭! 第203话 “好快!” 上官暗暗讶异,看着镜子中的闪光一骤。 上官可是“速度的第一行家”,连他都这么讶异此银光兵器的“快”,足见银光兵器的迅雷不及掩耳。在这么短的距离,似乎是来不及闪躲了! ……用掌徒手硬砍?硬接? 太凶险! 上官心神如电,来不及回头应付,双手便从腰扣间各抽出两柄钢质飞刀,一运气,直觉往斩向自己背脊的两道银光招架。 尖锐的金属碰撞声中,两柄飞刀应声断折,银光狠狠削向前方的镜子。 迸! 镜子当然四分五裂。 但上官消失了。 上官及时躲 开,却没有如往常迅速冲向飞射奇怪兵器的敌人,一人一掌结束战斗,而是在兵器交击的瞬间冲向洗手间深处,一边思索着几件事。 首先,在手中飞刀与对方奇异兵器碰撞的要命时刻,他看清楚了敌人的兵器是两只银光流转的金属圆盘,金属圆盘的边角至少有四道突起的利刃。 由于圆刃不只是高速前击,还加上了凶猛的自转,斩击的破坏力连他已运气强化的钢质飞刀都能轻易催断,刚刚若用手掌硬碰硬互斩,下场堪虑。 第二,从圆刃行进的轨迹与敌人挥舞手腕的动作来看,他确信圆刃的攻击原理来自于“磁力”。而敌人手中的金属装置,就是用电磁力控制圆刃的机关。 这也就是在还未开始战斗前,他身上的飞刀隐隐晃动的原因。第一击飞刀出手,原来是要见血封喉的夺命佳作,却受到莫名牵引的影响只是堪堪擦过敌人胸胛的道理,自然也是敌人手中机关的巨大磁力所影响了。 第三,这些红色烟雾是什么鬼?受过对毒药、麻醉药强力忍受训练的上官,并没有感觉到这些红色烟雾里藏着类似的威胁,但却被这两个黑衣人当作是战斗的开场白。 难道,释放红雾只是一种仪式? “理所当然,打蠃了才能问出个所以然。” 上官才刚刚落下,一脚踏在小便斗,击碎镜子的圆刃溜滴滴转了个弯,又回到了敌人手中的装置。只是轻轻在黑衣人手臂上一掠而过,圆刃像是补充了电磁力,速度不减,再度悍然喷出。 而且,这次变成了四把磁刀! “啧啧,真厉害的武器。” 上官拉开了战斗距离,睁大了眼睛,现在磁力圆刃是怎么样也砍他不到了。 此时此刻,“身形如电”不只是一句夸张的形容词,上官将这四个字做了最好的诠释。只见圆刃在半空中来回扑击,却只是将陶瓷小便斗与大理石墙砍得支离破碎,却连上官皮衣的边都没沾着。 完全,就是两种等级的速度。 “太惊人了,连系统的模拟攻击中都没有遇着这种状况!”黑衣人惊惧不已,不断拉扯无形的磁力线操纵凶残的武器,但明明就要斩到了目标,目标却每每惊险地躲过。 ……好像,是在测试他们还能将磁刃操作到什么境界似的戏耍。 “还蛮有一套的嘛,如果是其它的黑奇伙伴,能够顺利在这种武器底下活下来吗?”上官在猛如潮水的圆刃攻 击中思忖:“不行,太危险了。一定得问出他们是哪里的组织,是政府新雇的猎人,还是嗜猎者组成的暗杀集团……” 风切声中,上官突然想起了最近沸沸扬扬的惨剧。 上个月底,哲人帮里的超级猛将“快思客”,在开往高雄的夜班火车上遭人暗杀,尸体被切成上下两半,上半部留在车厢,下半部则遭抛落铁轨,死状奇惨,恐怖的尸体照片流传在“可笑的气球”网站里。 江湖上盛传,此案是赤爪帮里与其素有旧怨的“厉手白发”所为,但厉手白发唯一的左手有多大能耐,上官最清楚。留在快思客尸身上的超高速斩切创口,绝对不是厉手白发的杰作。 ……答案,就在身边呜呜咽咽的风压里。 就在上官发愣的同时,呼啸而过的圆刃将他的黑色皮衣划开一道口子,一个高速回旋,又擦过上官的颧骨,破出血红。 “混帐,这件才刚买不久的黑色皮衣也保不住。”上官骂道,双手闪电击出。 须知道,上官有过的江湖浑名里。 有一个称号,曾让一百个猎人,三百头吸血鬼丧命。 霹雳手。 第204话 吸血鬼的动态视觉达到顶尖,看准磁力圆刃的轨迹,上官的双手一拍。 四只高速盘转暴行的磁力圆刃,旋转再怎么快,边刃再怎么锐不可当,一旦被上官的霹雳手狠狠“垂直击中”圆刃中心,立刻像铜钹般互相撞击在一块,傻傻地坠落。 “!” 不等两名黑衣客反应,上官如子弹般冲出。 划破红雾,一眨眼来到两人面前。 “拿出你们剩下的本事吧。”上官冷冷挥拳。 黑衣客并非单单依赖磁力圆刃之辈,徒手打斗也是一流猎人的身手,但在上官面前,他们的所有攻击就像是小鬼撒野,上官随手便将两人的双手手骨打折,又在两人的后颈轻轻一斩。 上官的斩击重若千钧,其中一名黑衣客重重倒下,口吐白沫;另一名黑衣客却只是身形一晃,十分硬气地勉强站着,不让膝盖坠地。 上官冷冷地看着屹立不倒的黑衣客,他的鼻腔蓄满了浓稠的鲜血,在摇晃的身躯下,鼻血涌出,如虚弱的风筝线一丝晃落。 “好一条汉子,我知道不论我用什么手段逼问你,你都不会说实话的。”上官看着身旁不倒的硬汉,一脚踩醒倒在地上 的黑衣客,严肃说道:“所以说实话的工作,就交给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的你了。” 倒在地上的黑衣客像虫子一样,眼神迷离地看着几乎完全被毁掉的洗手间。 “说,你们是哪个组织派来的。”上官问。 “去死吧。”地上的黑衣客咬着牙。 “啧,就知道不会这么顺利。”上官伸手往旁一抓。 上官这一抓,并非抓向倒在地上的黑衣客,而是将硬是不肯倒下的黑衣客的肩膀,活生生抓了一大块下来。 这是何等痛楚!痛得黑衣客恐惧得嚎叫了起来,丝毫没有一丝硬汉风范。 “哪个组织?”上官将鲜血淋漓的肩膀,连肉带骨丢在地上。 “……”地上的黑衣客骇然,目瞪口呆。 “你的伙伴好像不明白你的痛楚。”上官蹲下,瞪着地上的黑衣客。 “没办法,谁叫你将我新买的黑色皮衣给割坏了。”上官若无其事伸手往旁边一抓,指力催动,竟将痛得快要疯掉的黑衣客的膝盖整个拨下。 偌大的黑衣客终于摔倒,完完全全被疼痛所强暴,眼泪迸出。 乱七八糟的膝盖被上官随手抛到一旁,尚黏在膝盖上的神经束格外触目惊心。 “哪个组织?”上官问得意兴阑珊。 刑求不是上官的强项,聆听哀号更不是他的兴趣。 所以,上官只是按照最有效率的方式,问出想要的答案。 这种问不出答案也无关紧要的“强势”,所带来的恐惧完全吞噬了黑衣客。 “……z……组织……”黑衣客闭上眼睛,颤抖地吐出这三个字。 “喔,就是传说中那个热爱中介和平的怪组织吗?原来,这就是你们中介和平的方式,就跟你们把类银制造出来的道理如出一辙。”上官自问自答,这个组织成立的时间、庞大的程度已足以让慵懒的上官知悉。 “……” “哲人帮的快思客是不是你们杀的?” “是。” “红色的雾是干什么用的?” “……说了,你这家伙也不会明白。” 上官伸手,立刻将失去肩膀与膝盖的男人的身上,又剥了一样东西下来。 这一样东西,比起肩膀与膝盖,算是可有可无的装饰了。 血淋淋的左眼皮 。 “混帐!是困住命格用的血雾!我们是想猎捕你身上的怪命!” “命格?” 上官皱眉,想起了几年前圣耀跟他说过的话。不过这几年圣耀所说栖伏在他体内,不断夺走亲朋好友的“凶命”,似乎已经消失不见。圣耀还是跟黑奇帮上官组混,大家却都活得好好的。 趁着上官这一思忖,身体被当作玩具般拆卸、痛到快疯掉的黑衣客,猛然一头撞在大理石墙上。头骨迸裂,断气了。 “杀死我!是英雄的话就别耍折磨手段!”同伴自杀了,地上的黑衣客咆哮。 他不畏死,只恨强援未到。 “说得也是,是我不好。剩下的我自己慢慢查吧。”上官冷冷说道,伸出手指往黑衣客的额旁太阳穴一戳。 力劲透进黑衣客的颅内,终结了大脑最后的憎恨指令。 红雾渐渐褪去,短暂的黑暗问话结束。 趁着秘警尚未被这场破坏性打斗给惊动赶来前,上官静静地审视他杀死的两个可怕敌手所留下的额外资讯。 不断闪动数字与奇怪名词的红色墨镜。 背袋里经过特殊强化的镜子。 以及非常精密嵌合的磁刀装置。 上官并没有说错,接下来z组织一定还会有更多的刺客前来。 他的理论是:杀到最后一个刺客,总会拼凑出背后的真相。 反正黑暗赐给他的时间很多。 “不对,刚刚不是有四个人刺客,现在我只遭遇了其中两个……”上官心中一懔,罕见的冷汗瞬间湿了他的背脊。 命格……圣耀的凶命…… “糟了,这群人不只是要找我!”上官霍然站起。 突然,101大楼的灯光哑哑熄灭,整栋楼没入高耸的黑暗。 百命藏麟 命格:天命格 存活:无 征兆:无可避免的,宿主有自我中心的倾向,过度自信的气质,却让周遭朋友无不拜服,不知不觉成为人群中的领袖。当宿主集中精神时,身上散发出的光芒往往让人无法直视。 特质:与命格“一元复始”有异曲同工之妙,其命格的霸气将令周遭所有命格伏首称臣,失去原本的运作形式,作用范围依照宿主应用命格的熟悉程度而定,有时也会视周遭命格的等级而有不同。有些天性 狂霸或能量深厚的命格未必失效,只是遭到压抑。 进化:无 第205话 与上官一起到101大楼看电影的,当然是佳芸与圣耀了。 话说圣耀自从被上官说服不再一个人流浪后,说也奇怪,只要牢牢跟在上官旁边,他身上巨大恐怖的“凶命”就像消失一样,除了快速修补身体的功能,再也没有害死过任何一个伙伴。 发现了这奇妙的一点,圣耀也就从善如流,带着体内穷凶极恶却畏惧孤独的凶命,就这么永久投靠上官。圣耀不再孤独,与凶命之间也就相安无事。 尽管如此,圣耀还是不敢将黑奇帮的伙伴们,唤得太亲昵。 “臭女人,王八蛋老大他不会有事吧?”圣耀有些紧张,眼神不时四处张望。 “他说去去就来,就是去去就来啊,没有一次失约的。”佳芸笑笑。 对于她的男人,佳芸总是很有信心的。而佳芸也从没怀疑过,身旁这个老是叫上官“王八蛋老大”、叫自己“臭女人”的男孩,舍身用生命保护自己的意志。 不幸的是,考验很快就来了。 红色的烟雾不知何时已在四周缓缓弥漫,将两人通往楼下的手扶梯前的视线重重锁住。佳芸与圣耀机警地停下脚步,发现两个黑衣人不怀好意地站在手扶梯前,看样子是不让两人离开了。 “一个命格名谓不明,只知道是厄命形态,等级仍在估算中。” “一个命格是奇命形态,叫‘魔音穿脑’,等级约一百五十年。” 两个黑衣客说着话,眼睛里的坏算盘丝毫不隐藏。 自己也就罢了,但佳芸……圣耀的冷汗滴下。 “等等,真是太惊人了!这两个目标身上的命格,在离开那个叫上官的目标后,能量竟快速膨胀开来。”一个黑衣人看着红色墨镜里不断飞跳的数据,惊诧不已:“尤其是这小子身上的命格能量至少有一千年以上的寿命,简直不可思议。” “奇货可居吗?哼,就算是在大庭广众下也顾不得了,速战速决吧。”另一个黑衣人冷冷说完,双手轻轻一划。 两道银光削过空气,直扑圣耀与佳芸! “快逃!”圣耀本能地挡在佳芸前,硬生生受了磁刀凶气腾腾的砍扑。 圣耀死命站好,但在两柄磁刀穿过他胸腔,砍碎两叶肺脏的瞬间,力道仍将他的身体拨空了半公 尺。 鲜血飞溅在佳芸的脸上。 两柄磁刀已迸出圣耀的背脊一半,眼看就要穿出,划向佳芸。 “凶命拉住!”圣耀在半空中瞪大双眼,痛苦地嚎叫。 一股惊异的力量被迅速召唤出来,在圣耀的体内狠狠抓住快要爆出的磁刀,直到磁刀的动能完全消耗殆尽,不再前进。 圣耀摔倒在地,看着身上的鲜血暴洒了一地。 掷出磁刀的黑衣客双手拼命拉动无形的电磁线,却使唤不回可怕的磁刀。 磁刀也因此在圣耀的胸腔里,分毫分毫地移动,与凶命的魔爪拨河。 血淋淋的圣耀引起四周行人的尖叫声,路人大声叫嚷报警,却都不敢靠近。 “佳芸,快……快逃……”圣耀眼前发黑,痛得几乎要立刻休克。身体里,还嵌着两柄他用“心意”挡下的致命武器。 但圣耀并没忘记另一个黑衣客还未出手,至少还得拼死挡下两柄磁刀才行。 佳芸知晓圣耀的特殊能力,如果辜负他的心意就太失礼了。于是佳芸用她最快的果断拨腿往后就逃,脑子里全是慌乱的祈祷。 “真可怕,这样还不死。”黑衣客皱眉,看着无法收回的磁刀,疑道:“有命格的能量这么强,这么及时的吗?” “不打紧,就算暂时死不了,他也没力气逃跑了。我先料理那个拥有‘魔音穿脑’的目标,你再慢慢把这小子杀死吧。”另一个黑衣客平举双手,即将射出手臂装置上的磁刀。 圣耀双手苦苦撑地,磁刀留在胸口里的痛苦几乎断绝了他的意识,但他还是咬紧牙关,虚弱说道:“两位哥哥,我们何苦……何苦手……手足相残?” 哥哥?两位哥哥? 黑衣客只是一怔,随即“明白”圣耀只是临死前意识不清,胡乱嚼话。 “女人,把‘魔音穿脑’留下。”黑衣客甩手,磁刀呜呜喷出! 犹如回光返照,圣耀霍然一跳,双手擎天,姿势就好像把守龙门的足球守门员,奋力想用自己的双手将两柄急速双刃给硬挡下来。 但,圣耀的扑击速度怎么比得上z组织的高科技武器! “……糟了。”圣耀眼睁睁看着磁刀削过自己的手臂。 缤纷血屑中,磁刀直直扑向快步逃跑中的佳芸。 磁刀距离佳芸只有十公分,风压已凉了她的背脊。 “这次你真的迟到了。” 佳芸闭上眼睛,嘴角依然带着微笑。 第206话 轻飘飘地,佳芸双脚情不自禁腾空而起。 佳芸在半空中飞快画了一道漂亮的圆弧,躲开了磁刀的夺命斩击。 这一躲,妙到毫颠,连佳芸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办到的。 磁刀想要回旋进击,却被一道优雅的黑影给巧妙地乱入拦截;黑影伸出双手,看似举重若轻托住了磁刀,实则以深厚精纯的内力缓和了磁刀的运转,瞬间就封住了磁力的运作。 这番惊世骇俗的内力,加上精准明快的手劲。 只有精熟武当太极劲的那一“人”方能做到。 “老大不在,谁敢趁机欺负我们家女孩?” 天旋地转后,佳芸好整以暇站在地上,尚未反应过来。 磁刀溜滴滴躺在一名高佻纤细女子的手里,却没有伤到女子雪白手掌分毫。 女子长发飘逸,神色慵懒。 黑奇帮,唯一一名没有跟上官动过手、分个高下的成员。 张熙熙。 “这是怎么回事!”黑衣客奋力扯动磁刀,却无法移动张熙熙手上的磁刀。 定神仔细一看,那磁刀根本没有躺在张熙熙的手中,而是悬浮在张熙熙双掌之上微寸,被精巧的内力气流给支撑住。 可怕的,不只是登峰造极的太极劲。 “这个女人,身上也有命格……真不敢相信,怎么一个晚上尽遇到强大命格的高手。伙伴,这下子在灰兽支援前,我们有场硬仗要打。”另一名黑衣客握紧拳头,不再尝试拉回圣耀体内的磁刀,而是摆起肉身格斗的架式,全身散发出一股武者气势。 没错,但了此时此刻,也只有动用z组织的特别战备了。 “启动命格,岩打。” “启动命格,流星。” 两名黑衣客按下手臂的按钮,两管预先准备、颜色诡异的流液,快速从手臂上的微型注射筒内灌射进黑衣客的体内,经过压缩封印的“命格能量”也跟着扩染了全身,改变了两名黑衣客的掌纹。 一瞬间。 受过严格武术训练的黑衣客,在命格的加持下变成了出类拨萃的武术高手。 气势惊人。 “很厉害的把戏啊,原来刚 作品相关 (30) 出,打算将两枚圆球一刀砍爆。 但长刀锋口一触圆球,宫本武藏便空荡一股异样的质素从刀身传递到腕口,在百分之一称的侵略性时间里,圆球便爆裂开来,幻射出数百条银色细光。 银色刀丝来势凌历,无差别地朝四面八方攻击。 “好家伙。” 宫本武藏左手短刀往前一卷,强大的刀气锋如涡轮气旋,立即搅开了逼近身躯的刀丝,但仍有几许刀丝从边线穿契宫本武藏略嫌生疏的刀气,削过他钢铁般的皮肢,擦出几丝血水。 长郎走的玻璃墙肯间出现无数龟裂,摇摇欲崩。 而风宇呢?热爱接角危险的他已趁着隙钻过宫本武藏的刀,轻飘飘来到宫本武藏的背后。一尺的骄傲呼吸。 风宇微笑,脚未落下,便以指做剑,欲往宫本武藏门户大开的背脊刺落。 不对!风宇的指间凛凛一寒,掌心“千眼万雨”命格发烫。 宫本武藏没有回头,右手长刀穿过右臂砍下,朝风宇的胸口凶猛回刺。 速度之快,不是背后长眼所能形容。 “过龙钉!” 风宇急往左避,只见宫本武藏的长刀刀尖贯进龟裂的玻璃墙,劲力一催,整面玻璃墙应声轰碎。 好惊险!风宇在半空中忍不住轻呼,心脏兴奋地剧烈跳动。 “当今之世,谁是最强!”宫本武茂大喝,双刀进逼风宇。 宫本武藏的刀并非以迅速绝伦的“居合”着称,却有一股拔刀术的速度所无法企及的狂霸意志。遗憾虎之势,泰山压顶。 刀未近,杀意已压迫风宇脸面。 “强者有三。”风宇故意应答,双手快速交叉,钢琴线在指尖紧崩。 “谁!”宫本武藏短刀横胸,长刀悍然劈出。 刀气冲出,地板擦出两条崩线。 风宇冷静跃起,手指紧扣钢环指套,钢琴线掷甩出。 却风宇的钢琴线以凌历的去势杀击宫本武藏,但一进宫本武藏的强劲的刀势范围,琴线奇妙地软化,锋如冉冉吹指的蚕丝线。 钢琴线质地柔软地劈避来宫本武藏的刀,一进宫本武藏的身,却又倏然发硬,锋如过风刚针,从四面八方狠狠抓团宫本武藏。 “喔?” 宫本武藏也不后退,左手短刀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连斩十四刀, 将风宇诡异的攻势强硬化解,钢丝散落。 真也不起,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能用内力灌注在这么细的丝线里,还能将武器操控得这么灵活……当作“二天一流”再度回到这世界的闪锋礼,真是再好不过! “有此一说,第一强者乃是猎命师前辈,雷神聂老。”风宇双脚踏在垂直柱上,一口气掷出四个质地有异的银球:“我自知难以匹敌,不敢邀战。” 两个银球很快就爆开,钢琴线银光四窜,两个银球则溜滴商轻声在宫本武藏的背后两柱,这才张牙舞爪地炸裂开来。 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在这种扑天盖地的狼击中全身而退。 而风宇则在眼花撩乱的无差别攻击中,奇异地、勇敢地冲近宫本武藏的身躯,双手带出闪闪发亮的钢琴线。 “第二个呢!”宫本武藏大喝,身形蹲而踞,全身斗气暴涨。 无数近身钢线不知是幻觉,还是真的受到宫本武藏霸气的影响,竟有来热微微一挫的感觉。 只有风宇面不改色地击向宫本武藏。因为风宇知道,这很可能是他唯一一次,能够以全身之姿与宫本武藏对决的关键时刻。钢琴线灌注强大的气,与意念。 “好啊……龙乱舞!”营本武藏瞳孔凝缩,双腕发热。 第214话 两人身影交错,双刀光影翻腾。 半空中浮着的,尽是无数被斩断的钢琴线。 旋转着,滚烫的血珠。 两人背对着背。 “……”宫本武藏身上的衣服被钢琴线气撕开,皮肤绽出无数血痕。 绑在头上的黑巾也被切成八片,风筝般被吹开。腰上的ipod四分五裂。 风宇肩上裂出一条血线,半个胛骨竟在刚刚被削断。 “第二个强者,据称是有死神之名的吸血鬼,上官无筵。”风宇闭上眼睛,忍着肩上的剧痛,调整气息缓缓说道:“可惜上官神出鬼没,至今无缘一战。”回想着风宇与宫本交手的那一着。 即使长眠百年,依旧不愧是武圣,强的本质并无随着世代更替有所变化。 宫本武藏长刀流转,短刀凌历,不仅将四面八方团击的钢琴线狂撕,还破了自己冒险逼近的真正一击。 更给了自己,好惊险的一刀。 呈,就算整条肩膀断了也不算什么,只要活着离开这里,“妙手回春” 命格自然会将我治好。现在最重要的,莫过于趁着宫本武藏还没恢复百分之百的实力,借着这次的战斗,将我的潜力漂洋尽致地带往另一个境界…… 风宇心想。 怪。明明就要砍中,整条臂膀即将斩离他的身体,怎么会在一肯间偏了寸许?怪异的触感,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经验,难道,这就是猎命师的能力吗? 宫本武藏看着手腕,回忆风宇那一刀留在身体里的余劲。 “我的对决结束了。我赢不了你。” 风宇微笑,睁开眼睛,手指在肩胛上寻事涂写上“凝血咒”,暂时封住伤口。 “趁着你还能说话,将第三个名字说出来吧。”宫本武藏说,看着从远处走近围观的人群。 两人交战不到一分钟,制造出的激烈声响已经惊动animate漫画城,几个店家工读生与高中生都跑过来瞧瞧是怎么一回事,殊不知他们的好奇心将带给自己多大的危险。 从从窃窃私语,对眼前满地的碎玻璃与两个身受奇伤的怪人,发表无法置信的评论。械斗?更像是厂商的商业表演? “刚刚的两位强者,我都仅仅是听说而已。在我当实际交过手的人里,最强者,莫过于猎命师的判徒,乌霆歼。”风宇微笑,忘却刚刚性命交关的危险,将意志力集中在几称后即将开始的“修炼”。 “就是无道给的资料里,那个在东京里横冲直掸的怪物么?” “前辈见笑了。” “但他让你逃了。” “我很会逃。” “如此说来,只要我钉死你,乌霆歼这个名字我就可以丢在一边了。” “这么结论,有点轻率喔。” 两人依旧背对着背。 群众里较为第三的人开始察觉气氛改变,有人不自觉地脚软,呼吸困难。 “好像有点不对劲,那两个人身上的伤好像是真的耶。” “空调是不是变冷了,我的皮肤都起验证皮疙瘩了。” “要不要报警啊,我看这两人的伤未免也太过分了……” “我好想吐,认开点我想走了……” 风宇笑笑,手掌上的“千眼万雨”能量滚烫,准备好了。 宫本武藏右手腕轻悬,猛地转身,出刀! 第215话 “龙卷风!” 宫本武藏长刀旋转刺出,竟不若世上已知的“武士刀刀法”,长刀刮起急速喷族的怪风,所过之径石崩裂陷! 风宇闪身避开,任那旋转怪网真击身后的群众。群众来不及反应,内个首当其冲的路人登时被旋转刀气轰钉,形骸裂碎。 死亡唤起了群众的恐惧本能,惊叫声四起,脚还能动的,连滚带爬地逃开了。 “疾龙咬!”宫本武藏长刀隐隐封住风宇的去路,短刀快斩。 风宇以奇异的体态躲过致命的刀斩角度,但宫本武藏的刀法岂是寻常,刀气掠过风宇的胸膛,两条肋骨便干净利落地断了。 若不是风宇的气扎实护住了身体,刀气再往里一寸,风宇的肺叶就会爆开。 舍去远距离击杀的大招式,宫本武藏双刀绵密连斩,刀刀扎实,就算是在遥远的日本战国时代,这种实而不华的刀法可是足以钉败一支小军队的“狂暴武术。” “好刀法!在堕落为吸血鬼之前,身为猎人的前辈想必靠着双刀,也斩杀了不少赫赫有名的吸血鬼吧!”风宇冷静闪躲,长衣破散。 “哼。”宫本武藏低吼,双刀如虎。 风宇一边伺机出所剩不多的钢琴线球牵宫本武藏的身形,一边想办法逃离宫本武藏最可怕的近身距离战。 血,一直从风宇身上的断骨中喷溅出。 这是风宇近日来,一直习癖的战斗作风。 以往,有百年来罕见天才猎命师之称的风宇,对上强敌无一不胜,优雅的笑容背后,实则是无数残酷的深厚堆积。如果知道风宇是如何杀死自己的手足成为猎命师的,除了惊叹他的战斗天才,更要战悚他的深沉城府。 现在的风宇,已经对“必胜的战斗”毫无兴趣,因为必胜的战斗缺乏与危险的第一接触,久了,就会失去对死亡的接触,变弱,永远失去面对死亡的能力与胆气。 最后,看见敌人的脚踩在自己断裂的头胪上。 于是,风宇开始积极碰触“足以杀死自己”的顶级杀手。 对上凶气沸腾的乌霆歼,风宇自知无法取胜,所以一开始就抱持着“测试自己实力”的心态与之周旋。对上擅长超高速打击的十一豺优香,风宇的速度只能勉强跟上,于是也无意将之打倒,把心思放在享受危险的分上。 而这次对上无敌半生的营本武藏,之于风宇来说,交战目的依旧不是取胜,而是将命格“千眼万雨 ”锻炼到极致! 但这种想法可不便宜,宫本武藏之能以“刀”一蹴东瀛武圣,便不可能有人在其刀下优游自如。刀刀都潜藏着昂贵的代价。 风宇在漫画城中到处逃窜,宫本武藏便紧追着砍杀。 柱子被斜斜划过一刀,便拦腰崩裂。钢琴线往回牵制,亦是石屑纷飞。 在两人的一逃一追中,暴涨的刀气不长眼,无辜的路人错愕地爆血毙命,地上尽是染血的书包与手机,大楼警铃声大作,警卫持枪想吓阴,却也遭到波及,身裂横死。 第一十二刀,风宇的右臂遭到刀刃贯穿。 第二十六刀,风宇的左耳爆破,碎片飞舞。 第三十一刀……第三十四刀……第四十四刀……第五十二刀…… 几十刀后,宫本武藏的二天一流刀法,已渐渐找回封印进乐眠七棺前的手感。而风宇竭力在“千眼万雨”命格的影响下保持清醒,并籍着“千眼万雨”的效力躲过宫本武藏刀击的致命角度。 饶是如此,风宇依旧伤痕累累。 但风宇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是有意义的。 每中一刀,都是为了寻找他心中理想的“逃生时间”。 更重要的是,风宇身上的刀伤越来越浅,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从容。 此刻,在宫本武藏的心中极是纳闷。 ——为什么偏偏会他不死?虽然自己并非精心刻划刀的那类刀客,但每一刀都是行锤百练的杀着,没道理几十刀过去了,还没有将对方砍成一团血窟窿! 这是什么魔术?自己可是连已成为吸血鬼的“服部半藏”都畏惧的刀客啊! “前辈莫慌,虽然都杀我不死,但比起前辈的刀法,乌霆歼绝对瞠乎其后呢。”风宇笑笑,不仅仅是掌手,此刻的他全身都在发烫。 一股奇特的、异样的感觉从掌心冲向全身百脉! “呸,龙长啸!” 宫本武藏心高气傲,怎么忍受得了风宇的奚落,双刀猛力一送。 刀气纵横,早已脆弱不堪的地板再度裂开,石屑哗哗剥剥裂射飞溅。但体无完肤的风宇却像海里的游鱼般,以无法置信的体势,从籽猛的刀气中堪堪游过,好像无形的空气也能支撑风宇的身重。 “成!”风宇不禁喜呼,崭新的能量充裕全身。 没想到,“千眼万雨”竟在极端危机的此刻完 成了进化,蜕变成某种尚未知晓的形态!“大幸运星”?“阿西娜的祝福?”此刻还不能判断,需要进一步的锻炼与了解。 已经没有继续缠斗的理由。 宫本武藏又连挥了震动空气的七刀,刀刀却都让风宇华丽地避开,毫发无伤。眼见风宇冲进人群拥挤的电玩展示中心,在群众的人头上飞足点跃。 连刀扑空的宫本武藏脑门发热,霸气蒸腾,愤怒却无法透过双刀撕裂微笑的敌人! 一百多年没一刻像今天一样暴燥难耐! “喏!”风宇诡异地摔身,左手甩出钢琴线,右手趁势兜起挂在墙上的消防灭火器,历力朝势若疯虎的宫本武藏一丢,料定他根本不晓得那是什么玩意儿。 果不其然,宫本武藏毫不细想,长刀斩断来袭的钢琴线,短刀同时狠狠朝红色的灭火器一砍。 只职见一声涨破耳膜的巨响,同一时间,眼彰白蒙蒙的一片。 ……被耍了! 天杀的被耍了! 风宇当然趁着灰粉涨漫遁走,他的声音却从远处渐次传递过来,做了最后的注解。 “再会了,小子今天领教了不少。下回我们在雨中对战,前辈可得格外小心呢。”风宇的声音充满了今人验证以忍受的翩翩笑意:“说不定,小子会忍不住取走前辈的性命喔。” 宫本武藏愤怒大吼,犹如一头狂暴的野兽。 全身覆盖着白雪般的灰粉,宫本武茂发疯似地重重一劈,天花板与地板同时爆破崩落,留下双刀三百年后初次战斗,巨大的残恨。 第216话 这场战斗历时不到三分钟,却重创了人来人太阳风的animate漫画城。 满地崩坏的石块、染血的碎玻璃、粘在大型展示模型上的残肢断臂。 无数刻划在墙上的刀痕。 “城市电眼”系统,很快就察觉到池袋又出现了异状,立即派遣了一队特别v组进行剧烈战斗后的清场,而宫泽也来到了现场,立即调阅可以得到的监视录景带,思索猎命师集团最新的活动方向。 黄色的警戒线横七竖封锁信animate漫画城,也隔绝了人类与吸血鬼的气味。 “长官,这些是不良分子械斗的关键证人,必须按市民合作法程序,将这些证人移往局笔录。”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干员递上一分签单,交给宫泽。 拿着签单,宫泽转头一看。 这些心有余悸的证人,竟有三百二十多人。大多是刚从补习班下课的中学生,有的是漫画城里的店员工读生,个个目光呆滞,有些人身上挂彩,几个孩子甚至哭个不停。 特别v组往往透过协助笔录制作的方式,“秘密处理”掉几个战斗事件的关键证人,淹灭吸血鬼政权光的任何可能。签单这些人名,幸运的话会被专案报告写成暴徒恐怖攻击下的牺牲者,被炸药炸得尸骨无存;不幸的话,就直接变成失踪人口,人间蒸发,家属一辈子都不会都不会知道他们的生死。 宫泽忍不住叹息。这三百二十几个人,就因为被迫目睹了一场猎命师与吸血鬼的血腥斗殴,过不了多久,就会被送到地下皇城当作活人血包,被那一群自发为文明的野兽吃食。 他没有立刻签字。 “这场要命的战斗才进行了两分半钟,不可能每个人看到的都一样,也不可能每个人看到的东西都值得他们协、助、笔、录。”宫泽严肃地说:“将这些人分成十组,别让他们有彼此讨论的空间,仔细盘问,至少放走一百个只是单纯受到惊吓的人。” 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 “但是地下皇城每个月的固定活食……”下属有点局促。 “从最近层出不穷的事件还看不出来吗?从现在起,这种让人发疯的事只会更多,更加剧烈,活食还少得了?”宫泽淡淡说道:“你还得想想有一天你儿子也在关键目击者的队伍里,你心里会怎么感受?” “是。”下属同意,心中对这位新主管的感受更复杂了。 “有宫本武藏的动向吗?”宫泽仔细检视墙上的刀痕,眼睛贴在缝里观察。 刀痕简洁利落,雄浑的劲力没入大理石板后的混凝土,却没有在里头渗旋开来破坏,而是单纯地直切钻入,闪电般斩断腕大的钢筋。 隐隐约约,刀痕里透出的寒气令宫泽的眼睛不敢继续瞪视下去。 ……好一个横霸天下的武圣,却不知道他在今日武器科技发达的世界里,是否还能以刀维系自己的尊严。 “宫本武藏好像还没发现监视器的存在,他的路线一直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宫本武藏走到邻近的西口公园,全身浸在喷水池里,一动也不动……大慨是想洗掉身上的灰粉吧。” 我同意。 胜得真是太难看了,武圣。 “没有继续走动的 迹象吗?” “暂时还没有接到回报。” 宫泽拾起地主断裂的钢琴线,手指登时被轻轻划破,果然锋利异常,比一般的钢琴线双细了好几倍。现实世界中竟有人能够操纵这种武器,真是匪夷所思。 “与他交战的猎命师呢?”宫泽将拾起的钢琴线包在拭镜软布里,收了起来。 “完全没有下落,离奇地消失了。” 宫泽点点头,说:“把监视器录下的画面拷贝一份给我,另外剪辑一份两人对谈的嘴型给语言专家,我三个小时之内就要得到他们所有的交谈内容。” 宫泽缓步在狼籍的现场,沿着最后的满地石灰粉,倒推他想象的战斗路线慢慢走着,身上沾染残余的战斗气息。 竟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宫本武藏离去的路线,沿途有公共设施到破坏,还是有路人倒霉被砍吗?”宫泽问,证据没有一丝玩笑的味道。 “没有。”下属愣住。 “不像小孩子,那就麻烦了。”宫泽沉思片刻,心想:如果自己的直觉没有错,宫本武藏这种类型的暴力痴迷犯,骨子里对暴力的追求欲望一旦没有锋利满足,就有内在价值的崩解的危机。宫本武藏踏出乐眠七棺后的第一场战斗,竟然是以“被敌人逃走”的结果收场,宫本武藏怎么咽得起这口气? 以现代的犯罪心理学对阿不思所提供的宫本武藏历史郑宗做侧写,可轻易发现宫本对“战斗的钢铁执着”,而非对“武学的哲思领悟”,身平遭逢的对手都是抱持着“非胜即死”的觉悟与宫本武藏对决,所以更加深了宫本武藏昂贵的战斗意志。 现在,宫本武藏的对手在战斗时一路奔逃,完全没有日本武士道的精神。最后还真的让他用上了让宫本武藏极度错愕的灭火器,溜之大吉。 除了在战斗中无法收手外,并不会无故杀死平民老百姓的宫本武藏,一量被愤怒篡夺了神智,也难保不会大暴走,变成难以控制的人间凶兽。 这也就是宫本武藏要全身浸在水池里的原因。才不是洗掉他妈的灰粉粉,而是强得让自己冷静下来,缓解蒸腾血翻滚的杀气。 但真正只有一种方式,能勉强将宫本武藏拉回一名武者的界限。 “动用最高建议权,通知牙丸禁卫军本部宫本武藏的位置,请他们派一队训练精良的十五人军队,协助将宫本武藏带往特别v组。”宫泽微笑道:“就强调我们区区人类请 不动宫本武藏他老人家,一定得吸、血、鬼、自、己才有那种胆量跟素质,还请他们随身携带刀械,让宫本武藏产生认同感……有劳了。” “那么,行使最高建议权的原因要如何交代呢?” “就说宫本武藏之前乱上电视节目,毫无自觉在全数以千万的电视观众前曝光,现在又公然砍钉了这么多的老百姓,我们需要好好沟通。” 宫泽有些幸灾乐祸地看墙壁上的恐怖斩痕。 “是。” 第217话 最高建议权生效。 半小时后,十五名牙丸禁卫军带着敬畏又的心情,来到了池袋西口公园。 喷水池旁倒卧着半名手持弹簧小刀的金发青年,红了半池的水。宫本武藏塞着耳机,职着最新款的ipod,音量大到连三公尺外的众武士也依稀听到。 “……”宫本武藏睁开眼睛,冷冷扫视围在池旁的牙丸禁卫军,他并不理会牙丸禁卫军嘴巴里说着什么东西,也无视他们脸上恭敬又诚挚的表情。 宫本武藏眼神所带之处,尽是从武士腰际间的悬刀。 来得正是时候。 “拔刀。” 宫本武藏缓缓站起,身上的池水倾泻而落,凌乱的浏海饱满了颤抖的水珠。 众牙丸武士面面相觑,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拔刀。”宫本武藏右手拔出长刀,左手垂放,冷冷说道:“第三次,我就直接用刀说话了。” 这是什么情况? “武藏大人,我们不是敌人,我们是依照上头的命令,特地前来……”一名牙丸武士骇然说道,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刀光一瞬。 该名牙丸武士视线天旋地转,好像看着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头颅落地时,宫本武藏已经跃出水池,长刀横卧在肩。 “请冷静,武藏大人!你可能是中了敌人的幻术,才会分不清敌我!”一名牙丸武士勉强镇定下来,说:“请让我们将你带到白氏尊者处,将大人身上的幻术解开!” “幻术个屁。”宫本武藏用手中长刀瞪了武士一眼。 该名武士登时一分为二,肠脑淅里哗啦爆开。 “武藏大人!你不是吸血鬼吗!”从武士惊惧不已。 没有选择,剩下的十三名武士只好拔出腰 作品相关 (31) ”书恩拿着望远镜,在细雨中看着黑夜笼罩下的清水寺。 “或是……吸引吸血鬼精锐的注意。”锁木也拿起望远镜,打了个寒颤。 望远镜里,一个手持蹭蹭头嚎的电锯、粘戴着人皮面具的巨汉。 覆盖在人皮面具后的眼神,是无尽的空洞黑暗。 巨汉缓缓抬起头来,角度正对着望远镜的镜头,不移,不动。 那双空洞的黑暗,仿佛要将望远镜后的锁木袭卷吞陷进去…… 第223话 电锯蹭蹭蹭地咆哮,在空灵宁静的清水寺异常突兀。 也异常恐怖。 冷汗,不知不觉湿透了锁木与书恩的背脊。 “怎办?那家伙是吸血鬼吧?”书恩紧张地问。 “如果我没有记错资料,那家伙是东京十一豺里的歌德。”锁木倒抽了一口凉气,说:“传说他是在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一个在美国德州无名小镇用电锯支解了八十多个外来游客的变态凶手,他在杀死被害人后,还会剥下他们的皮风干,晾挂在潮湿的地下室当作收藏品,有时也会将被害人的脸皮缝贴在自己的脸上,享受“常人”的乐趣。歌德从来没有真正被逮到过,因为吸血鬼看中了他变态的杀人潜力,于是歌德被炮制成了吸血鬼,辗转到了日本。据说吸血鬼在德州围捕歌德的时候,歌德的电锯总共锯断了二十几个吸血鬼好手,最扣才勉强被擒住。” 锁木所不知道的是,当初奉命将歌德咬成血族的吸血鬼,后来整个抓狂疯掉,可见歌德血液里暴动疯狂的厉害,连吸血鬼也不了。也因此,歌德是唯一一个没有获得“皇吻”宠召的十一豺成员。 “……我们不要出声,静静地等他走吧?”书恩深呼吸,竭力镇定。 “好。” 锁木没有不同意的理由,他的目标是乌拉拉,而不是东京十一豺。 尤其可怕的是,锁木与书恩明明就位于高处监视整个清水寺神社群,歌德手里的电锯咆哮得这么大声,身形如此魁梧,动作又惊人的迟缓,两个猎命师却没有发现这个手持电锯的疯汉是怎么出现在清水寺的。 “等等……歌德怎么不见了?”书恩骇然。 才放下望远镜两句话的时间,书恩将望远镜拿回手中,却不论怎么拿着望远镜东看西看,就是看不到那个两百五十公分高的变态巨人。 歌德消失,电锯的声 音也消失了,但留在耳中的电锯声却持续耳鸣着。 静悄悄的,静悄悄的…… 飘在身上的细雨,突然变成了黯淡的冷丝,浸裂了锁木与书恩的恐惧神经。 “嘘。” 锁木警戒示意,书恩早就大气都不敢吭。 完全没有道理,歌德的动作这么迟缓笨拙,就连瘸了脚的老人都走得比他快,怎么可能一下子溜得找都找不到?不,没关系的。我们在高处,目测刚刚歌德所站的位置,距离这里可至少有两千公尺。 道理虽如此,但锁木握紧望远镜的右手不自觉颤抖着,这分紧张也渲染了身旁的书恩,书恩有些焦切地搓着手指缓和情绪。 没有月光的雨夜,稀疏的深庙灯火映着音羽山的山径。 声息全无。 声息全无。 四周的气氛就那变态怪物的眼神一样空洞。 树影摇曳。 一片枯黄的叶子被风吹离树干,轻轻穿过绵绵雨缝,落在锁木的脚边。 落在锁木的脚边。 “……”锁木怀中的上班族灵猫哆嗦了一下。 枯叶一分为二,两人脚底下的屋顶爆破! 一般极暴力的力量锯开寺庙的屋顶,粉末灰飞弥漫。 “小心!” 锁木抓起书恩的手,自己奋力一纵,亦用力将书恩高高甩向天空。 “怎么可能!”书恩在半空中,看着底下屋顶赫然破出一个大锯口。 屋顶锯口中间,一个空着污秽蓝色工人服有巨汉,手抡电锯爬出灰飞弥漫的木屑。 巨汉的协作笨拙僵硬,身上却吹袭出一股绝对无法与之对抗的恐怖感。 歌德。 东京十一豺里,无痛无感无声无息的不死之身,变态的人皮面具杀手。 锁木与书恩一前一后落下,锁木立刻在手臂上运化起断金咒,眯眼看着歌德拖着电锯,踉跄地走向两人。歌德走着走着,电锯在屋顶上慢拖出一条破缝,发出尖锐的瓦片割裂声。 “……”歌德保持连环杀手一贯的沉默,“面无表情”地看着锁木与书恩。 两人蹲在倾斜的寺庙屋顶,震耳欲聋的电锯破风声压制着两名猎命师。 锁木非常高大,但站在两公尺半的歌下方,简直像是个发育不良的儿童。 “要打吗!”书恩紧张地摆起架式,一股清风从她的指际间划绕而出。 “不知道!”锁木脑子一团混乱,完全不若平常的他。 “快点决定!”书恩紧张到大叫。 “先冷静下来!”锁木吐出一口气,身上的命格“无惧”勉强作用起来。 歌德步步逼近的拙劣步伐,将屋顶的砖瓦片片踩碎,但他的脚底并未显露出他有什么惊人的内力修为,应该只是寻常的身形缓重……如果没有内力加持,歌德手中到处都买得到的普通电锯,以自己修炼的断金咒绝对可以完全招架住。 那么,自己到底在怕些什么?不过是一个电影里常出现的电锯疯汉! 作战吗! “掩护我!”锁木克服恐惧,主动冲向歌德。 书恩斜斜窜出一手抓起脚下的碎瓦石子往前一抛,另一手凌空击出一掌。 “大风咒,百石吹袭!”一股凌厉的风压夹带着无数碎瓦石子,扑向歌德的眼睛,每一颗碎石都像霰弹松的钢珠子弹飞出。 “……”歌德却连眨也不眨,慢吞吞举起电锯便劈! “断金咒,削铁如泥!”锁木左手横臂一架,与歌德的电锯硬碰硬,右手钢条似的瘦臂往满强劲的内力,入前斩向歌德的腰。 无法想象地,刺耳的金属锯裂声钻进四周空气,血屑纷飞。 电锯蹭蹭划断锁木挡在上方的左手前臂,又往下锯断了左肩旁的手后臂。 “啪答。” 瘦长的手臂一锯为二,手掌与手臂中段,硬生生摔离锁木的身体,滚下屋檐。 “……”歌德中了锁木强力的拦腰斩,身体往左狠狠摔倒,电锯却死抓在手里,高速运转的锯刃直接了当没入屋顶,又溅起无数瓦屑。 锁木呆呆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左手”,逻辑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血水从断裂的动脉爆出,锁木才从迷离的的意识中惊醒过来。 “快涂凝血咒!”书恩大叫,高高跃起,双手手掌往下对准歌德。 趁着歌德还未爬起,在书恩大风咒的吹上,数百颗碎瓦如子弹狂落在歌德身上。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歌德身上爆起无数黑血,却不痛不痒似地爬起,单手抡起巨大的电锯往半空中的书恩一砍! 书恩不敢撄其锋,立刻以“千眼万雨”在半空中避开歌德的 锯斩,甫落下,歌德的电锯又从书恩的头顶一掠而过,发丝如屑。 如古怪!明明就是那么笨重的锯斩,为什么自己避得这么辛苦?武学境界中,有所谓“以慢打快,后发先制”的巧妙功夫,但这条乱七八糟吵死人的电锯却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任何一种武功招工,根本就是大而不当的莽汉挥击啊! 书恩的心脏狂起鸡皮疙瘩,眼看歌德的大电锯又挥了过来,模模糊糊中,那条永不耗竭的电锯仿佛切开了自己的精神意识,让她完全不能喘息。 “不要恋战!”锁木大吼,倾注十成功力的刚拳轰向歌德脚下。 砖瓦崩裂,屋顶终于塌下,来不及反应的歌德也跟着摔下寺庙大殿。 第224话 两个猎命师不敢大意,趁着歌德失足摔下大殿,头也不回拔腿就往山下跑。 好几个飞也似的起落后,两人才在夜色的掩护下躲进音羽山山腰的军人墓园,在森然林立的墓碑中坐下,稍事喘息。 锁木暂时松了口气,脸色苍白地坐下,慢慢运气守护心神。 书恩连忙检视锁木肩膀的断臂处,只差一点点,锁木连肩膀也会被锯开。 “真是怪物,没想到那种不像样的电锯可以切破的我断金咒……这下损失惨重。”锁木痛得牙齿打颤,看着书恩又写了几道凝血咒续骨咒在自己肩上。 “现在怎办?你的伤势……”书恩皱眉,擦着锁木满脸的冷汗。 刚刚一时情急,没想到要把锁木的断手给找回来,现在真要让这个同伴终生失去左手吗?如果换成自己,自己早就痛到失去意识了。 “……不打紧,命还留着最重要。”锁木毕竟是条硬汉,咬着发白的嘴唇回想刚刚的战斗,调整喘息说道:“刚刚我的手拦击的他的腰,却好像砍到了一条僵硬的尸体,看来他没有任何痛觉的传言是真的了……” “那怪物算不算是吸血鬼也是个疑问,他根本就不是正常的生物。”书恩靠着冰冷的墓碑,闭上眼睛。 夜里的冻气凝结在草原的大理石表面,露水沿着石面慢慢滑落在书恩的肩上。 细雨不知何时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墓园里浓浓的白雾。 夜里的墓园自有种阴森的氛围,高耸林立的日式墓碑,像石术严林紧临靠拢,每个墓碑之间都仅能让一个人恰恰回身而过。白雾穿梭在莫柱间的缝隙,如像有了妖异的形 状。 几只乌鸦栖停在墓碑上,不吉利地环顾睥睨。 “歌德的打法完全没有常理,却可以猛占上风,我猜多半是他身上有奇怪的命格,呃……”锁木痛得很难受,一定要逼自己说话才能集中精神。 “命格……命格……我也感觉到他身上有不同寻常的命格栖息,但情势危急,我根本没有仔细去观察那命格是什么。”书恩抓着凌乱的头发,心有余悸道:“他真的是太恐怖了,我绝对不想再站在他面前一秒。” 一秒? 岂止。 书恩背脊紧贴的墓碑隐隐振动,乌鸦仓皇群飞而起。 雾破。 一道“暴力”炸裂了书恩后的墓碑,变态的力道将墓碑一切两半! 电锯!歌德! “好痛!怎么可能这么快!” 书恩滚地逃开,身上喷射出强大的气流震开了破碎墓碑石屑。 “别往后看!逃!” 锁木一拳击开飞至眼前的大理石碎块,一脚奋力扫出,将一块草原上的石墩踢碎,石墩重重忠臣向突然出现的歌德。 轰! 歌德不闪不避,任凭炮弹般的石礅正中胸口,但歌德只是身躯微微一震,手中电锯立刻横扫千里,不管墓碑是花岗石、大理石、麻石、云石,歌德就像切豆腐一样,毫无窒碍地切锯着墓碑,这种力道已经远远超过了电锯的负荷。 ——简直不是,不可理喻的暴力! 浓雾中,在歌德狂风暴雨的电锯攻势下,锁木与书恩在墓碑中没命似地逃窜,狼狈的模样根本就不像是威名顶顶的猎命师。两人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为什么走起路来比狗熊还笨的歌德,居然会无声无息出现在浓雾里,用电锯给他们重重的一个措手不及! 今夜葬在音羽山的死人真不安宁,刻写着他们名字的墓碑被切成一块一块的石豆腐。直切、横斩、贯制,歌德的抬式根本称不上变化,却让两名猎命师吃足了苦头。 “不行,他动作这么慢,没道理斗不了他!”书恩咬牙,身上被碎墓擦破了好几道伤痕。 “我掩护你,你有三秒的时间!臂依我咒,其坚断金——碎魔斩!”锁木猛然回头,唯一的右臂悍然击碎身旁的墓碑。如此连击三次,墓碑的三块破块精准地炮向浓雾里的疯汉歌德。 墓石何其坚硬沉重,连续三块轰得歌德脚步不稳,手中电锯 登时顺势高高举起,胸前门户大开。 “风神来我!气弹血行!”书因一阵风钻进歌德,双手闪电拍刺歌德的胸口。 这是书恩的绝招,当手指割裂了歌德的皮肤的瞬间,大风咒猛一催动,指甲缝里的空气灌入血管,一点五公分立方的空气柱,立刻以时速六十公里的高速在血管里飙行。就像一小截不可当的空气子弹。 目标:脑干。 书恩一得手,立刻满地打滚逃开,歌德手中的电锯劈落时,恰恰被锁木丢掷过来的墓碑给砸歪了方向,惊险地削飞了书恩的几缕长发。 硬梆梆的空气子弹,一路挤压着歌德僵硬的血管管壁。一眨眼就来到歌德的脑干。毫无意外,击碎了歌德的中枢意识。 电锯嗡嗡嗡嗡呆滞地落在地上,歌德的颈椎仰起不自然的角度,覆盖在脸上的人皮看着夜空,巨大的身躯锋如站立的石像,一动也不动了。 呼。 即使是披着人皮的未知生物,主宰意识的脑神经遭到内部爆破,还是会当机的吧。仰看着天,这个手持电锯的杀人狂魔,终于结束了他颟顸杀戮的一生。 “……”锁木喘着气,终于松懈下慢慢跪下。 “结束了吗……真的结束了吗……”书恩蜷在地上,全身兀自颤抖个不停。 这两个猎命师万万没有想到,循着阚香愁的预言诗来到关西京都,等待着他们的,竟是弃满电锯蹭蹭声、惊悚无比的夜晚。 此时的书恩,终于从满耳的电锯声中回到现实,眼泪不禁流了出来。 锁木深深吐出一口气,大失血过后又运气过度,现在他的脑子昏昏沉沉的,手脚就像灌了铅,连抬起一寸都觉得很验证似的。 “笨蛋还不快逃!” 远处传来了惶急的叫声。 筋疲力竭的锁木还没反应过来,竟看见歌德不知何时再度举起了可怕的电锯,往他的脑袋瓜子劈了过去!这个绝对不死的怪物! 书恩完全目瞪口呆,还无法从现实中进入梦幻般的追杀现场,而锁木甚至还来不及叹口气做做样子,只能看着电锯的杂然声响迫近自己的脑袋。 “火、炎、掌!” 一道火焰冲向歌德,像一枚火球弹将歌德整个往后击倒。 流焰四射中,天空口又落下无数拳头大小的火球,追击着倒在地上的歌德。 歌德全身浴火,慢 吞吞地用电锯撑住笨重的身体,试着爬起。 在书恩与锁木的讶然错愕中,一道热情奔放的黑影从天而降,硬是给了歌德热腾腾的一拳,揍得歌德拿不稳电锯跌倒。 乌拉拉。 果然在预言里出现的乌拉拉。 第225话 “好久不见了,锁木、书恩,最近过得可充实?” 乌拉拉非常随便地打了招呼,随即从背上擒出一把武士刀,反手往歌德身上一掷。武士九贯穿全身冒火的胸口,牢牢将他钉在麻石墓碑上。 歌德挣扎了几下,随即像瘫了似,一动也不动了。 书恩站起,还想靠近歌德给他补充性的一击时,却被乌拉拉一巴掌抓走。 “别大意,快逃!恐怖电影生存法则第六十二条:如果你好不容易干掉杀人狂,别站在尸体旁边,也别放心的丢掉武器,因为他绝对还没死。”乌拉拉没有丝毫犹豫,转身拉着书恩就跑。 果然,只见歌德脖子喀喀一转,像是备用电池重新启动似的又活了起来。 歌德身上的残火突然熄灭成烟,若无其事地将武士刀从自己身上拔出,一股浓稠的黑汩汩流出,武士刀被当当丢在地上。 蹭蹭蹭蹭……歌德抡起电锯就要开追! “老天!可以像这样死了又活,死了又活,死了又活吗!”锁木震惊。 逃命没在意形象的,锁木与书恩神色惊惶地跟在乌拉拉后头狂跑,此时才看见乌拉拉的背后还挂着三把武士刀。武士刀的握酚上闪耀着京都吸血鬼的圆行徽,看来是乌拉拉从吸血鬼那里夺过来的随手武器。 “喂,你们两个听着!”乌拉拉边跑边说:“歌德身上的命格是很贱又超难的‘百手人屠’,我昨晚想冒险猎走,却怎么猎也猎不走,看样子这家伙是天生的魔物了,呼!我被他追杀了昨天一整夜才弄懂怎么对付他。” 全天下猎命师追缉的乌拉拉就在眼前,锁木与书恩简直无法意会目前的状况,脑子都是一团混乱,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答腔。 “常常看恐怖电影吗?”乌拉拉往两墓碑中钻去。 “还好。”书恩跟上。 “怎么说?”锁木大步如风。 “歌德就像是恐怖电影里的不死肉体派连环杀人魔,如比《十三号星期五》里的水晶湖杰森,如比《月光光心慌慌》的麦克迈尔斯。好比《德州电锯杀人狂》 里的没名字的人皮魔,总之就是超级难死,怎么砍都会爬起来,你以为他死了他绝对没有,你以为获救了但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你想松口气时他会从浓雾中冲了出来……总之就当你是活在恐怖电影里的倒霉主角,如果想活下去,就得想想你是怎么抱怨恐怖片里自寻死路的角色,他们怎么做你就不要怎么做……不过也不要太耍帅,因为恐怖电影生存法则第十九条说:最好不要让你被追杀的过程太精彩,不然你续集就演定了!”乌拉拉连珠炮说了一堆。 墓园很大,雾很浓,好像这个杀戮迷宫永远也没有尽头。 锁木的心情很复杂,却也说不上除了跟着乌拉拉一起逃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书恩的心思倒是简单多了,她可是专心一意要逃离那把大电锯。 “你怎么会突然出现?不可能是巧合吧。”锁木咕哝了一句。 “突然个屁,你以为这个电锯痴汉专程来砍你的啊?他是在追杀我来着,只是他碰巧看见了你们,临时起意想把你们剧成四块罢了。呼,我这两天在京都大吵大闹了一番,就是想吸引吸血鬼的主力,却没想到会是这个电锯痴汉锁定了我,追追停停地阴魂不散,足足追杀了我两个晚上!”乌拉拉忿忿不平。 “真是无法想象。”书恩神经紧绷,不时左顾右盼。 “对了,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猎命师……这也不可能是巧合吧?算了,想也知道你们迟早会找到我。”乌拉拉笑嘻嘻,取下三把武士刀中的两把,分别丢给锁木与书恩,说:“喏,一人一把,危急时可以拿来挡他一挡,但可别小看他的电锯,当心……啊,你连手都给锯断啦?啧啧,断金咒哪是这么用的啊,你傻的喔!”瞥眼看了锁木一眼,猛摇头。 锁木与书恩拿着乌拉拉丢过来的武士刀,心中真觉得眼前这个猎命师通缉犯真是没有概念,怎么会把武器交给想取自己性命的敌人? 突然,三人左方的浓雾里,一道黑影轻溜溜划过。 异状发生,三人的动作愕然静止。锁木高高举起武士刀戒备,汗大如豆。 乌拉拉轻轻一跳,蹲在碑上,右手着肩上的武士刀。 黑影持续在浓雾里移动,不安的气氛压制着同舟共济的三人。 “得看个清楚。”书恩深呼吸,催动大风咒,左手轻飘飘拍出一掌。 掌风如箭,将左方的浓雾破开一条窄缝,开了三人的视线。 “喵。” 浓雾的深处,原来是一只猫。 正当书恩与锁木销微松懈的时候,乌拉拉却突然拔出武士刀,手指闪电在拔刀的瞬间于刀锋上一擦,指皮割破,血水顺势在刀身飞涂上龙飞风舞的火炎咒,朝着书恩暴掷过去! “太大意了,原来这小子的目标是我……”书恩呼吸冰冷,却见武士刀从自己的耳际擦划过去,卟地发出沉闷的刺咯。 猛一回头,书恩看见不知何时埋伏在自己背后的歌德,被武士刀贯钉身躯,重力加速度的力道迫使歌德双脚微微腾空,无法劈下电锯。 书恩吓得赶紧以滑垒的姿势逃开,完全无法理解歌德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恐怖电影生存法则第十条:如果你在奇怪声音的来源时发现那只是一只猫,马上离开那里……如果你还想要活命的话。”乌拉拉看着书恩,眼神颇有责备笨蛋之意。 书恩面色发青,摸着脸颊上的割伤。乌拉拉刚才那一掷,原来是自己的救命飞刀,自己却让不好的念头在脑子里转了一圈。 武士刀上的火炎咒一接解歌德的身体就激烈炸开,火焰从里里外外吞吐燃烧着歌德巨大的身躯,但歌德的电锯却兀自蹭蹭嚎叫,踏步往前乱斩。 夜墓崩嚎,乌鸦惊飞,好一个绝对不死的杀人魔! “两位刀借我!” 乌拉拉飞踏墓碑冲向歌德,沿路接过锁木与书恩抛高的武士刀,在接近歌德时拔身高高跃起。 双刀从半空中瞄准狂舞电锯的歌德,乌拉拉在空中以倒立的姿势,非常果断地来上一记角度精确的双刀回旋斩! “你这个欲火焚身的大变态!看刀!” 乌拉拉左手武士刀被电锯狠狠切开,却也硬是趟出了一道空隙,右手武士刀随离心力破风一斩! 啊! 歌德的脑袋干净利落地被斩落,偌大的、缝盖着恶心人皮的头颅,就这么给乌拉拉斩飞到二十几公尺远,撞上半截墓碑才落下。 乌拉拉一落地,就将仅剩的一把武士刀丢给只剩一只手的锁木,说:“你只有一只手,再乱用断金咒你就只好去当口足画家了。” 锁木与书恩尴尬地看着这位“救命恩人”,这下又更尴尬了。 “这下子总死了吧?”锁木吞了口灼热的口水,看着没有了脑袋的歌德。 歌德浑浑噩噩地呆站着,抓在手中的电锯缓缓垂下,反复蹭锯着自己的鞋子。 作品相关 (32) 着我弟弟逃家惹。我不逃出来,难道在家里一直被性侵害吗>///<,大哥哥好坏。”无家可归的美眉。 “靠,报警啊,把你爸关到屁股开花为止啊。”我擦着额头上的汗。 “可是他毕竟是我的爸爸啊,也有养育之恩,所以我只好自立救济惹。” “好孝顺喔。”我好想关电脑,但屁股里的异常能量越来越灼热。 “大哥哥,你需要吗?” “我需要安静。”我头好痛。 我不是鸡!不是鸡!不是鸡! “不是啦!你好笨喔嘻嘻,我是说,你想不想要?” “想要一台麦金塔macbook,黑色限量版,你给我?” “不是啦,你真的好笨喔,我是说,大哥哥想不想要援我?” 援!关键字终于出现,这么快就露馅了! 哼,是无知的援交妹或是诈骗集团也就罢了,我的第六感告诉我,网路的另一端根本就是一边吃便当一边钓嫖客赚业绩的警察,那个警察说不定还一边用手抠着肚脐傻笑……孩子的学习不能等,ptt乡民都有告送我! “不用了,我吃素。”我按摩着太阳穴,头好痛,屁股也好痛。 “帮助无家可归的少女也是一种慈善事业啊,难道大哥哥想见屎不救吗?难道大哥哥想要我回家继续被大野狼爸爸性侵害吗?呜呜呜呜,大哥哥好残忍——坏死惹——” “……够了,你想干嘛!”我咬着牙,运劲跟屁股里的大爆发对抗。 “嘻嘻,大哥哥住哪?” “住彰化。”难道是你心里? “好巧喔,我也正好在彰化的网咖耶!” 最好是那么巧。 “大哥哥,既然我们很有缘分,那怎么约?” “不用约了,我直接赞助你三千元住宿费,应该够你三个晚上不用被爸爸性侵害,这样够不够意思?”我的屁眼好痛,痛的混身盗汗。 无家可归的美眉立刻给了我一组银行账号,我二话不说就透过网路转帐把三千块钱汇进那银行账号户头里,当金额短少的那一瞬间,我的屁股突然不疼了……这就是硬要相信人的好处吗?地下道里那怪异老人说的一切,难道都是真的吗? 网路那端许久都没有反应,大概是收到钱心满意足了。正当我以为花钱消灾,松了口 气的同时,无家可归的美眉突然又敲了我讯息。 “大哥哥,可是这样我会不好意思捏,还是让我帮你一下好惹。” “不必了,我很久没洗澡了,连我家的狗都被我臭死了。” “嘻嘻,我最喜欢有男人味的大哥哥了。” damnit!还真是锲而不舍,十之八九是把我当没脑袋的肥羊吧,想从我的身上剥走更多的小朋友。我在google上紧急寻找彰化警察局中正分局的地址,传给了她,敲道:“好啊,如果你真的很痒的话,就赶快到我家找我止痒吧,大哥哥一定当仁不让。” “一言为定喔,打勾勾。” “好啊,打勾勾。”我打你妈。 真怕她又提出什么要求,我逃离似结束网路。 步履阑珊走到客厅,心脏都快停了。我下意识想打开电视时,猛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将遥控器丢在地上。好险,这年头电视可不能乱看,万一看到政客在唬烂,我岂不只有照单全收的份? 忍耐!非得相信的三件事只剩一件,只要撑过去,我的蛋白质就不会随着屁股里含着的蛋逐渐流失了,我也会重新变成一个完整的人,而不是鸡人。 我惴惴不安地坐在客厅沙发,对尚未发生的恐怖第三件事胡思乱想起来,到底还有什么可笑的烂东西我非得相信不可呢?是外星人入侵地球的新闻?不,这我早就相信啊!为了避免遇上惊天大祸,我摸着还有点刺痛的屁股,下定决心打电话给小郭襄,希望她突然向我撒娇,要我相信她会爱我一辈子,那么只要我顺理成章用力相信她,事情也就平安落幕。 但,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乱算。 我拿着手机正要按下最后一个号码时,手机突然响了,一看号码,是最可怕的未知来电,我很怕屁眼又开始抽痛,只好按下接听。 “不好意思,请问您是柯景腾先生吗?”电话那头,文质彬彬的男人声。 “正是在下。”我的手在发抖。 “请问您最近是否有在光华商场填写一份针对日本av女优的常识问卷?并获赠非常难看的a光一盒?”声音非常有礼貌。 “有印象啦。”我感到晕眩。 何止有印象,那盒非常难看的a光根本就是史前怪兽的discovery介绍,而且程式还禁止快转。要不是冲着在街上发问卷的女孩非常可爱,正直的我根本不会为了这种烂奖品填 写问卷咧! “恭喜!”文质彬彬的男人喜道。 “恭喜?恭喜我已经踏入了八奇的思考领域?”我的头又开始痛了。 “不!是恭喜您中了填写问卷的大奖!” “是喔。”我很害怕出言不逊,屁股又会开始生蛋。 “奖品是非洲甘比亚七日豪华之旅!柯先生,您超幸运的啦!” 豪华?我看是豪洨之旅吧。 注:“豪洨”有好笑的谐音,也是闽南语吹牛骗人的意思。嚎洨本意用於讚頌洨公,後引申至凡見一不可思議之事,皆稱嚎洨。 速战速决,我还是自己趴在地上任人宰割吧。 “是不是我必须先汇百分之十五的中奖税过去,贵公司才能把奖品颁给我?” “上道,正是如此。” “废话少说,账号给我。” 于是超级诈骗击集团给了我帐号,我抄在纸上 “对了,中奖税是多少钱。” “十五万。” “虾小!十五万!” “是的,由于这是一趟价值一百万的超级豪洨……不,豪华旅程,内容包含了各式各样的部落仪式,甚至是集体河边洗澡、吃人、钓水鬼、差遣罗莉等等难得一见的风俗观赏,是尊容级的黄金旅程喔!一百万的百分之十五,正是十五万元整。” “……” 我好想哭,不过还是汇了十五万元的中奖税过去,这才结束了我悲惨的三个相信之旅。钱可以再赚,屁股只有一个,这道理我懂……我宁愿白白损失十五万元当作中元普渡,也不愿意花五万块去装人工肛门。 经过这件事,我深深觉得唬烂别人是一件很要不得的事,当我照单全收那些诈骗集团的连篇谎话时,内心是多么的纠结痛苦。每日三省吾身,我痛定思痛,要改掉我喜欢乱七八糟讲话的恶癖。 “我,要成为一个绝不豪洨的正直小说家!”我看着夕阳,擦掉眼泪。 等等,幸灾乐祸的你以为故事结束了吗? 错!大错特错!错之极也! 几天后,痛失大把钞票的我接到了一大包牛皮纸袋,里面有非洲甘比亚国家的签证,以及两张来回头等舱机票,还有中文的图解旅行导览,以及当地导游的约聘名册等等。 “什么!这一切难道都是真的吗?”我惊喜若狂。 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机票日期,我知道,非洲遥远的鼓声已经在呼唤我了。 踏上飞机的那一刻,我暗暗对自己发誓…… “回台湾后,我一定要好好写一本游记,纪念神奇的旅程!” ——在甘比亚钓水鬼的男人。 〈镰仓战神的华丽陨落〉之章 第233话 朝代灭亡,朝代兴起。 新的史册盖过旧的史册,一卷又一卷。 灰,一层又一层。 最后,百万个名字变得斑驳不可辨识,只是虚无的存在。 有些人的名字,则永远会被记住。 他们的名字构成了真正的历史。 西元一一八四年,日本。 烈日高照,赖朝远在关东镰仓,看着士气低迷的大军。 满山满谷的军事帐篷,高悬的白色镰仓旗帜底下,除了大大的“源”字,还绣着各地军阀的家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但,空有满山的旌旗,却嗅不出让人遍体生寒的战气。 “这样,就够了吗?”源赖朝看着天空。 身为源家的首领,此刻却不在最大的战场。 兄弟是很奇妙的,连生的命运。 保元之乱,源氏战败,身为源氏大家长的父亲被枭首示众,两个哥哥被杀,赖朝自己侥幸被流放到伊豆国,过着备受监视的悲惨人生。几个弟弟也不好过,分别被监禁在寺庙强迫剃度为僧。 十八年了,已经十八年了。 没有源家的制衡,平家掌控了整个朝廷,重新分配诸侯的土地与权利,借此打压当初帮助源家的势力。平家要风起风,要雨大雨,甚至有“不是平家人,便不是人”的傲语在各地流传。 也幸得如此,平家的嚣张气焰烧起部分军阀的不满,给了被流放在外的源赖朝可趁之机,镰仓政权崛起。 好不容易借着讨伐平家的战争,与自己流着相同血脉的兄弟终于在战场重逢,共同挂着镰仓军的旗帜,齐心与平家的恶势力对抗——这真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感。 这话该从何说起呢? 从实际的层面来看,对于奇迹似重新崛起的源氏来说,能不能一报当年源氏被平氏抄家灭族的大恨,似乎已不是那么重要了。这些年架空天皇,窃取国家的平氏一族,即使从京都暂时撤退 ,还是保有非常强大的军事实力,只要得到些微的喘息,平家就能统合关西的地方势力卷土重来,与镰仓政权的杂牌军一决胜负。 这一点,战场里上自军阀领主,下至小兵役卒,每个人都很清楚。 这些冒险与平家翻脸的各地军阀,其实也不敢再越雷池一步,每天都有军阀掀开赖朝的帅帐,请求赖朝与平家展开议和,大家瓜分战胜得到的领地也就足够了。“这才是打仗的原因不是?”大家都这么嗫嚅着。 如果原地不动,粮草无限制消耗下去就足以拖垮镰仓军的士气。 但若贸然开战?侥幸成功也就罢了,只要一次小小的失败,就足以溃散以仁义为名、实则只是想从战争里窃取利益的镰仓军。到时候,源家的命运就会打回十八层地狱。 然而,怀抱着复仇火焰的弟弟义经,却急切地想对平家开刀,这样单纯的战斗思维对擅长政治之舞的赖朝来说,根本是一个无法驾驭的不安因素,偏偏源家拥有太多对平家复仇的理由了,义经的胆大妄为,更由于无法切割的“血缘”二字,让赖朝头痛不已。 终日看着死气沉沉的镰仓大军,赖朝一颗心愈往下沉。 “广元,这场战争,你怎么看?”赖朝看着身边的军师。 “全都是趋炎附势的小人,不成大局之师。”军师广元深刻了解主子的心思。 “有京都那边的消息吗?” 赖朝安插在京都的眼目,多的像苍蝇一样。 “天皇似乎很喜欢义经呢。” “是吗?” 赖朝心不在焉的回应着。 不晓得范赖跟义经的大军,现在在一之谷的情况怎么样了。 注:范赖,源赖朝的弟弟,率领真正的大军,可惜毫无战术天分,自始至终未建寸功。 士兵这么多,只是虚张声势应该不成问题吧? 赖朝忧心忡忡地看着满山的旌旗,心中暗暗思忖:“希望僵持不下的战事,可以让平家产生议和的想法,回复到二十多年前平家与源家共同侍奉天皇的时代。父亲,您在天之灵也会原谅我这样的想法吧。” 是啊,议和。 这就是赖朝将大军委托给没有军事天分的弟弟范赖,而非急功进取的义经,背后真正的原因——义经只有号称千人力的武藏坊弁庆,以及不到一百人的敢死队,就算他再怎么好战,也该有所自觉吧。 “义经,不要成为源家崛起的绊脚石啊。”赖朝暗暗祈祷着。 第234话 “终于到了。” 连续好几天的赶路,义经与三十名疲惫的骑兵来到一之谷的大后方。 没有山,没有地,只有突兀横卧的天空。 山峰垂直削落,让众骑兵不知所措的断崖。 近乎垂直的断崖下,插满了平家的红旗。 依稀可以听见,远处,兄长范赖的一万大军正与平家有气无力作战着。 平家仗着天险与数倍于源家军的优势,轻易地防御住“唯一”进入一之谷要塞的关卡。稀稀落落的呐喊声,仿佛战事只是一场虚张声势的表演。 这,不是义经要的战争。 十八年前源家被灭,天下第一美女的母亲常盘被平家俘虏。为了保全义经的小命,常盘终日下跪求情,并舍身嫁给平家的首领平清盛为妾,这才将义经保住。还是婴儿的义经被平家送进鞍马山,出家为僧。 从小在鞍马山长大的义经,受尽山里僧侣的虐待,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某天阴错阳差,义经发现自己真正的身世原来是源家的后裔,从此便对灭亡源家的平氏怀着巨大的恨意。尤其,义经发现生母竟被无耻的平家抢夺为妾,心中的愤怒更是无法遏抑——母亲是忍着多大的屈辱,被迫与杀了自己丈夫的男人睡觉! 那股恨,越来越恐怖。 恨侵蚀了义经的灵魂,也壮大了义经的力量。 恨,将义经带到这里。 一之谷。 第235话 一身华丽的火红胄甲,锹形长角的魔神头盔,义经冷冷看着断崖下。 一个扛着长枪的巨人,顽石般矗立在义经身旁。 “弁庆,你相信命运吗?”义经 “不。”武藏坊弁庆顿了顿,说:“殿下,我只相信你。” 义经的眼睛里,火耀着神的光彩。 “那便够了。” 义经拉起马绳,气势沸腾,大喝:“想保护我,得跟紧了!” 众骑兵目瞪口呆看着义经果敢地策马落谷,一时无法反应。 而弁庆第一个勒住马绳,逼迫惊恐不已的坐骑跟着冲下山谷。 “不要命了吗?” “我们作战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得到封赏吗? ” “骗人的吧,这就是义经说的捷径吗!” “够了吧……这种断崖我们也是无能为力啊!” “这是疯子的行径!还没冲到敌阵就先摔死了!” “必死无疑的作战!” 义经没有发号施令,众武士心里也是千百不愿,但无法解释的是,当他们看着主帅义经与第一勇士弁庆冲马落谷的背影,自己的身体却像火焚一样,激烈地想呼应主帅疯狂的举动。 如果是着魔,把便着魔吧。 三十名骑兵自陡峭的山谷连摔带冲,以惊人的气势“降落”在平家军营的大后方。 对以逸待劳的平家军来说,这区区三十名骑兵跟鬼魅毫无二致,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军营的核心,一时军心大乱。 源家敢死三十骑,在冲进敌阵的同时射出无数火箭,没有防御的军营浓烟四起。按照计划,这三十名赌上性命的骑兵还没抽刀杀人,就先在火势的掩护下,将预备好的,象征源家的白旗快速插在树上,制造出大军来袭的假象。 首先冲进敌阵的义经穿戴着巨大的火红盔甲,散发出极其恐怖的杀意,只要被他瞪上一眼,灵魂就会立刻出窍似的战栗。 守护在主帅身边的巨人弁庆,力贯千钧,狂舞的长枪只要轻轻一扫,就是十个人头飞上天际,他的如雷吼声,就是连敌人的马匹也抵受不了。 不要接近! 绝对不要接近! 这是平家军看见这主仆两人,唯一坚定的想法。 “我等的,就是这一天!”义经的眼睛发红,手中刀拖起一条长长的红光。 义经飞驰雷电的行动看似飘忽不定,但仔细观察,他总是朝着敌人最密集,盔甲最鲜艳的头头儿冲去。义经知道那些才是真正他要杀死的对象。 “谁!”义经策马咆哮。 “平……通盛!”平家的将领鼓起剩下的勇气回答。 但刀还没举起,头就先落下。 火焰盔甲冲出。 “还有谁!还有谁!”义经拽起平通盛的头颅,疯子般又冲进另一敌阵。 平家的武士团团围在重要的主将前,羽箭齐发,试图挡下疯狂的义经。 “谁敢挡我主人!”弁庆的坐骑刺猬般倒下,他干脆用双腿奔跑。 弁庆神力惊人,长枪插地,左右两手各自拧住敌马两 匹,擎力一甩。两马炮弹似摔进固若金汤的敌阵,箭手死伤惨重。 敌阵再度溃散,义经复又冲出时,手里又多了两颗人头。 三万平军,竟不能挡。 “我!源义经!平家还有胆子的就冲过来杀我!”义经眼神入魔,大笑。 手里三颗人头,顷刻又成了五颗。 可怕的气势,在短短的时间内爆发出骇人的谣言。 “源家的万人大军突袭啦!” “怎么回事!到处都是源家的旗帜!” “快逃啊!好几万人杀进来啦!杀进来啦!” “突袭!突袭!前面的人已经开始逃了!” “大将都死了!现在应该听谁的!谁在发号施令!” 哭嚎着,尖叫着,溅血着,火焚着。 谣言重创了平家军,就在义经发疯杀人的同时,弁庆一枪劈垮了关卡大门,放范赖浑浑噩噩的大军涌了进来。聚集三万多人的平家军事要塞就这么崩溃。 那天,塞满一之谷的死尸,堆出了日本历史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传说。 战神,源义经。 破坏神 命格:天命格 存活:无 征兆:传说中,超越天道与魔道之上,有种无坚不破的规律叫“因果”。“因果”牵制大地的气运,如果大地发生连续不稳定的紊乱,因果律将降下吞食任何朝代的霸者,将所有的不稳定因子重新归零,其名曰,破坏神。历史上著名的诸多悲剧英雄都遭此命格栖宿。 特质:破坏神的能量极为强大,非凡人可以器之,所以破坏神寻找的宿主本身必是性格极端的超人,此人一但驾驭了破坏神的恐怖力量,将会以非凡的魅力统御该时代的群雄,狂妄的巨大力量,将暴力地平衡大地的气运。 进化:几乎已是成妖的巅峰状态。大地若恢复平衡,破坏神将毁灭宿主本身,命格能量回归为零。 第236话 话京都来的信使,一落马便直奔镰仓政权的核心,赖朝的跟前。 “大胜!前所未有的大胜!”信使大叫。 甫听闻到一之谷大捷的赖朝,错愕地看着天空。 没有胜利的喜悦,没有源军重建声势的快乐。 今天的太阳,怎么耀眼到让人头疼欲裂! 这已 是弟弟义经第二次创造大战功。距离上一次击溃盘踞在京都的木曾义仲军团的“宇治川大战”,甚至还不到一个月! 信使滔滔不绝的叙述奇迹似的胜仗。 “真乃神迹!一之谷大捷,义经殿下亲手斩下平通盛,平忠度,平经俊,平清房,平清贞,平敦盛,平知章,平业盛,,平盛俊,平经正,平师盛十一位平家将领,平重衡也被我军俘虏,平家的军队吃了有史以来最大的败仗。可惜残军逃到了港口,搭船到了屋岛,我军没有水师。故没有追击。”信使继续说着。 说着说着,热烈说着。仿佛信使就在一之谷的现场,亲眼看着义经冲锋陷阵。 赖朝根本无心细听这些。 到了此刻,赖朝才真正看见栖息在自己内心的那头兽。 贪恋权力的怪兽。 原来,自己的敌人从来就不是遥远的平家,而是同样流着源家血液的义经。 自己才是源家的代表啊,如果义经的声望超过自己就糟了! 这是赖朝心底不断浮起的一句话。 赖朝内心战栗,表面上却毫不落痕迹,只有军师广元洞悉了主子的想法。 比起军情,主子更关心的是政治。 “把京都的情况说得详细一点”广元询问信使。 “现在京都一片歌舞升华,所有人都在颂扬义经的战功!”信使还看不出主子的情绪变化,用略带兴奋的颤抖语气说:“京都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热闹气氛!大家都说义经是前所未有的天才,竟然只用了三十名武士就打败三万名平家军,这不是奇迹两个字所能解释——大家都说,义经是战神!” “法皇呢?法皇怎么看义经?” “范赖与义经凯旋归来那天,整个京都的男女老少都挤着看义经,连法皇都兴奋地装扮成寻常人家,躲在轿子里观赏义经骑马的模样。”信使巨细糜遗描绘着:“义经回朝后,法皇立刻召见义经,显得对义经更喜爱了,还询问义经想要什么封赏。” 这下真的不妙。 关东的武士虽然势利,但最崇仰的终究还是勇敢的武士,自己辛辛苦苦打着源家后裔的名号,一点一滴将对平家不满的军阀势力集结起来,而现在,所有的功劳竟被弟弟义经一场莫名其妙的胜利给抢走…… 又说,法皇代表“万世一系”的正统,不管实际把持朝政的哪方人马,如果不能得到法皇的认可,统治的政 作品相关 (33) 你的血肉之躯就会用痛苦回应。”白衣人轻蔑地看着能登守平教经。 这个号称全日本最强的武士,在他的幻术底下,不过是一根随压即折的稻梗。 平知盛与能登守平教经寒毛直竖。这个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可怖的力量。 可怖到非常不切实际,好像在恶梦里走不出去的胶着感。 “想想,如果在海战的最高峰,我让源家的军队同时看到这样的海市蜃楼,平家岂有不胜之理?”白衣人此言一出,平知盛虎躯一震。 这是多么诱人的提议啊!两人几乎这么脱口而出。 然而,白衣人保留了一些话没说。 他的幻术尽管强大,但毕竟还是能力有限。 要单单使一个人看见幻术的景象,他所要控制的人脑就只有一个,自是举重若轻。如果要同时使一千个人看到幻术,所花费的脑力就是一千倍的份量。白衣人没有真正评量过自己的极限,但同时使三万个脑袋都陷入他的海妖幻觉里,他自忖还能胜任。 最困难的是,如果要使特定的某些人看见幻术,又使其他人都看不见幻术的内容,那就要极为庞大的脑力运算,才能精密地将自己的能力分配出去。毫无根据来说,若要使所有的源家军看到、而平家军却视若无睹的话,白衣人的幻术大概只能支撑一盏茶的时间。 ——但够了。 任谁看到这样的海妖大军从海底浮出,都会心胆俱裂无心恋栈。即使不逃走,一盏茶的时间也够那些海妖将所有的源家军“杀掉”的。 “先生如何称呼。”平知盛勉强镇定下来。 “我姓白,你可以称呼我为白魔海。” “事成之后,鬼界要什么?” “不要什么。” “双方缔约,岂有什么都不要之理?” 白魔海冷笑,挥手指着海面。 那些披挂海草的上百艘鬼船一瞬间蒸发。 “不要什么,就是什么都要。” 白魔海笑得摇头晃脑,说道:“你瞧见我们的力量了吧?什么合作?什么缔约?我们鬼界驯服人界,难道还需要你们同意吗?人界对鬼界来说不过是藏放可口食物的仓库。我们只是偶尔挑选顺从的对象,为我们提供新鲜的食物罢了,哈哈哈哈哈!” 平知盛倒抽一口凉气, 白海魔就像看着路边可怜的夹 尾小狗,站在船头朗声道:“欣赏食物彼此残杀的过程。再用食物管理食物,这可是血天皇对人界的一贯政策,你们理当庆幸自己是食物管理者,才不致沦为真正的牲畜啊!” 血天皇?白魔海所说的,就是鬼界的王吗? “记住,只有入了夜,鬼界的力量才能施展!如果想得到鬼的帮助,就死命把海战拖到日落吧!到时候胜负眨眼就会翻转!” 说完,白魔海就消失在海风里。 留下不知道说什么的平知盛与能登守平教经。 平家得到了鬼的帮助。 代价仅仅是,成为鬼的第一仆人。 ——欢迎来到,鬼怪横行的平安时代。 “待续” 百手人屠 命格:天命格 存活:无 征兆:无动机的连续杀人犯,存在目的就是为了终结他人的生命。 特质:为了不断杀人,宿主的生命力将获得命格无限制的支援,百砍不死,千枪不倒。为了不断杀人,宿主的行为能力将不可思议地提升,行走无声,转瞬赶场。为了不断杀人,宿主的正常人格将完全被抹杀,成为命格的绝对代言人——如此的变态合作,宿主不过是行尸走肉,与命格成功妖化无异。 进化:无 〈续我乃,兵器人〉之章 第245话 空旷的地平线上。 两个气喘吁吁的黑色人影分立两头。 其中一个人影,手拿着一条细长的木枪,枪头遥指二十步外的陈木生。 陈木生两手空空,脑中拚命组织着刚刚疯狂又尽情的对战。 面对清末民初,有“神枪”之称的八极拳李书文,陈木生连续变幻了五种兵器,其中还包括了李书文自己的“长枪形”,才勉强压制住李书文单调的突刺。 这个传说中可以用枪击死飞行中苍蝇的神枪,果然名不虚传,若非李书文搞不清楚陈木生诡谲莫测的“无形兵器”是怎么回事,陈木生的助骨早已挨断。 ——挨断了三次。 “怎么样?还能打吗?”李书文拖着地上的枪影,冷冷说道。 “呼呼呼呼……”陈木生喘着气,逞强笑道。“我已经看出了你的枪法啦,你来来来去去就是怎么一招突刺,只要我敢硬挨,你就完蛋了!” “ 看出来却挡不了!”李书文傲然:“你想死就挨!” “试试看才知道。”陈木生运气硬气功,全身坚胜铁甲。 两道人影迅速绝伦冲向对方,李书文长枪贯破无法计算的距离,一线击出。 地上枪影倏然拉长。 本能地,陈木生左掌一抓,一道无形的熟铜盾硬是挡下了李书文的突刺,发出可怕的闷声。“这家伙的突刺千篇一律,夹带的内劲却一次比一次吓人”陈木生暗暗叫苦。 不宜硬拼。 一寸长,一寸强,就来看看谁可以掌握距离的优势吧!陈木生顺着长枪强大的内劲,双脚离地轻轻后飞,同时右手曲臂一甩,九节棍的兵形击向地面,借着反弹,九节棍迂回扫向李书文。 李书文肉眼看不见无形的九节棍,却能够感觉到一股杀气崩毁地面,然后朝他的下腹弹击过来。 “又是这种怪攻击!”李书文心一惊,闪身避开。 却见陈木生趁隙高高跃起,双手从腰间凭空撒射下无数凌厉的飞镖兵形。 镖形如雨,情势危急。李书文性格刚烈,竟悍然不避,举枪往空中迅速盘扫,但李书文内劲却无法卷开所有的镖形,身上顿时被钉穿五处,步法一滞。 而陈木生早已落下,像一头豹子低身冲向李书文。 距离,七步。 五步。 重伤的李书文挺起长枪,短身又是干净利落的一刺。 三步。 “正合适你出来!“陈木生身子一滚,枪尖堪堪刺破他的肩膀。 惊险中,黑钛剑瞬间凝聚在陈木生的握掌中,斜斜朝上挥出。 李书文还来不及缩枪回防,一道剑气撕开李书文的身体,血光喷溅。 但李书文还有八极拳! “小子!”李书文咬牙,八极拳地掌劲往下一扫。 “铁砂掌!”陈木生侧躺在地上,右掌聚气轰出。 硬碰硬,强弩之末的李书文臂骨喀然断折。 但还是站着。 陈木生像坏掉的轮胎,在地上姿势怪异的疾滚着,好不容易才撑停了下来。 “……抱歉了前辈,要不是靠着奇怪的武功,我绝对赢不了你。” 陈木生狼狈站起,吃痛地摸着几乎爆开的左臂,开着李书文身受致命一击,仍旧刚毅不到的身躯。除 了敬意,没有多余的了。 “哼。” 李书文瞪着陈木生,一道可怖的血红从劈开身躯的剑痕中滚滚而出,发出濒临死亡的气息。那死亡的气息提前召唤出结界咒的隐语。 四周不知何时出现一阵朦胧地平线的怪雾,就像电影特效般,李书文挺立的身躯一点一滴消融在白色的水气里,最后深深埋葬。 就跟其他高强武者一样的下场。 雾退,什么都没有留下,一并带走了陈木生肩上的的重伤。 陈木生大字形躺在地上,困顿地看着没有天空的天空。 不管输赢,迎接陈木胜的,依旧是一片走不到边际,摸不着头绪的苍茫大地。 第246话 “这次不知道可以休息多久?” 陈木生疲倦地闭上眼睛,简直快疯掉了。 唯一庆幸的是,只要在特定的时间内,撑过从雾中出现的历代武学名家的迎头痛击,陈木生所受到的伤势,就可以被随后而来的怪雾给治愈。而这特定时限,经过陈木生反复用身体去推敲,估算约为十五分钟。 不知道迎战了多少武学家,耗尽了多少时间,陈木生发现自己竟不懂得饿,也不会真正想睡。所谓的累与疲倦,只剩下精神上累积的困乏,陈木生在笨也猜想得到,自己是被锁在j老头布下的特殊结界阵里,至于要怎么脱困,陈木生就完全没有对策了。 只有不停的打、打、打! “我还以为我很喜欢修炼武术,原来,看不到边境的打斗真是非常非常的无聊。” 陈木生看着虚构的天空暗暗哀号着:“j老头!如果你听到了就快快放我出去吧!你就算是整我,也得告诉我什么时候可以打通关出去啊!” 是啊,非常无聊。 没有目的,没有善恶的战斗,单纯只为了分出高下便杀死对方的打斗,的确不适合热血笨蛋陈木生。杀死无知无觉的咒兽,跟杀死一个曾经存在的武者,这可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迎战这些历史上知名的,不知名的顶级武者,起先是输多赢少,但随着陈木生逐渐掌握、并灵活运用身体里各式各样的兵器亡魂后,战局便悄悄发生了改变,十场里总可以扳回五到六场,其余的四场要平安撑到大雾起兮,也越来越容易。 这可是相当不得了的“技巧”。 如果是一个心思灵敏的武者,要在战斗中依 照对方的兵器、招式、无法辨明的绝招,快速运用自己身上不同的兵器招架甚至取胜,将是一个极为艰巨的任务,因为在实际的战斗里无法容许太多的思虑参杂其中,应听凭武者身体做出最快的反应,闪电出手——在武者尚未回过神来,他的身体已经将对方打倒。 翻开字典,寻找最适切的字眼形容,那便是“本能”。武学的技艺琢磨到了顶点,就是将本能提升到人类自以为是的聪明才智,都成了累赘多余的境界。 然而不需要多余的聪明,仅仅是j老头寻觅兵器人的第二条件。 不专精于任何兵器,甚至最好是碰都没碰过兵器的武者,才是j老头的首选。 灌注在陈木生体内五十一柄败亡的兵器,要真正灵活使用,便是不能执着于某样兵器。如果是擅长用刀的宫本武藏对敌应战的首选便是武士刀;如果是一把方天画戟扫遍群雄的吕布,光是戟法就足以称霸天下,何需召唤其余的兵器亡魂?专精就是执着,久而久之便会失去兵器人真正的“强处”——博极群兵。 要开创新局,大破才能大立,但如果先前没有立,那便根本不需要破。武经有云:“重剑无锋,大巧不工。”于是憎厌兵器、碰都不碰的陈木生,在j老头的眼中反而是绝佳的,未经琢磨的“顽石”。 但运化出这些兵器亡魂并不是没有条件的,这些“以虚实打”的能量薪柴,就是陈木生体内积存的内力,每一次陈木生透过不同的掌形、握法、掷法所瞬间连击出肉眼看不到见的“兵器形”,都会消耗掉等值的内力。 幸好陈木生的内力在他从不间断的锻炼下打下雄厚的底子,然后,在打铁场对抗咒兽没日没夜的拼搏中,陈木生的内力更是越垫越厚,变成了让人惊惧的内力怪物。 躺在地上,雾渐渐浓起来。 陈木胜感觉到刚刚消耗的内力也随着雾气的聚拢回复过来,按照几十场架打下来的经验,这代表新一场战斗已迫在眉睫。 “这次会是谁呢?”陈木生打起精神,翻身爬起。 原本遮蔽十步之外的浓雾,突然被好几道狰狞的怪风给扒卷开。 “每次都是大雾破开,能不能换一种出场方式啊?”陈木生皱眉,赶紧摆开架势,随时提放从雾里冲出的凌厉攻势。 因为,他“又”看见比李书文更难缠许多的人物。 雾破开,流光乍泄。 两柄由j老头打造的三叉戟,夹带着无 数气旋踏步而来,不由分说往陈木生身上就是一阵狂劈猛刺。 猎命师,尤丽! 第247话 蛮横的婆娘! “又见面了,你真是个难缠的家伙。”陈木生咬紧牙,脚底飞快错步。想避开尤丽的猛攻,但陈木生还是一口气挨了好几刃,划下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你在说什么,什么又见面了?!”尤丽毫不歇手,暗暗吃惊眼前这男人千锤百炼的铁布衫功夫,简直可以比拟猎命师的“断金咒”。 又……这男人身上栖息着某种强悍的命格? 尤丽转念,三叉戟由斜划挥劈,改成绵密的雨点击刺,立刻将陈木生手臂刺出好几个窟窿——就跟,她之前与陈木生对阵时所执行策略一个模样。 “承认吧,我们根本素不相识,何必一见面就打得这么辛苦!”陈木生左拳猛力挥,雄浑的拳劲暂时逼退了尤丽。 “……”尤丽狐疑地看着陈木生,他的话似乎颇有道理。 自己为什么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大开杀戒?没道理啊 “这位年轻漂亮的小姐请听我说,你不是一个真实的人,你只是一个幻象。”陈木生苦哈哈地分析:“而我,只是一个误闯奇怪结界的人,实际上我已经在这里遇到你三次啦,这是第四次,由于前三次我一直打不过你,所以你还是会出现,然后动不动就攻击我,本来我是觉得有架就打吧,但后来就越来越无聊了,于是想跟你把话说清楚……” “……我是幻象?”尤丽的眉宇间露出杀气。 “是的,我知道这点让你很难接受,说不定你是已经死掉的人,才会变成灵魂被j老头困在这里,或是当初你找j老头打兵器的时候,被偷偷留了一部分灵魂在结界里当作陪人战斗的木偶,你自己想想,j老头那么变态,这种事对他来说是很稀松平常的!”陈木生诚恳地说:“我的脑子不好,但我没事的时候都在想这个问题,我猜真相大概八九不离十吧”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尤丽瞪着陈木生。 “真的!我上次也跟你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可你还是不听,硬是要打,结果你现在却根本没印象了吧!”陈木生抱拳作揖,正经八百地说:“你就像一个电脑游戏里一直重复出现的魔王,你把关,但你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要把关啊!我也是,我叫陈木生,我也没有要破关的意思,我们的相遇只是一场无可奈何,还请你手下留情。” 尤丽满腹疑团,却发现自己无法真正地进行思考。 一种极欲战斗的本能催促着她,竭尽所能地杀死眼前的男人。 “真人也好,灵魂也罢,有本事你就逃吧!”尤丽运起大风咒。 强风从四面八方掼压着陈木生,好像沙漠里突然遭遇的风暴。 “结果还是要打吗?我的口齿真的有那么拙劣吗?”陈木生勉强往风中睁开眼睛。这真是令人遗憾的结果。 “少废话!”尤丽清喝,钻进风与风中的夹缝。 光四溅,风飞扬。 在一连串绝不可能完全防御的攻击中,陈木生只有闪躲的份,左支右绌地十分狼狈,偶尔用虚张声势的猛拳扯开尤丽的攻击,抢到一口气的休息,以是奢侈的防御。 地上点点血迹。 “真要打!”陈木生横眼劈拳,却连尤丽的边都沾不上。 “你的动作太慢了!”尤丽鬼魅般的来到陈木生身后,双戟刺向陈木生向铁块般的腹肌,刮出两道血花四溅的痕。 “喝!”陈木生吃痛,回头一拳,当然又是只有空气挨揍的份。 跟尤丽前三次的对战经验告诉陈木生,如果用“盾形”护住身体根本来不及,尤其过度依赖沉重的盾会造成反效果。更积极地说,如果太早使出“兵形”,尤丽有了准备,想要突然给予漫天花雨的“镖形”一定会被识破,接着重复上一次的对战内容!一阵无中生有的大风将所有镖形给卷散! 所以,陈木生不得不将赌注压在突如其来的大招式里。 在那之前,陈木生必须想办法护住要害,挨下尤丽风驰电掣的攻击。 “怎么还不倒?铁布衫有这么厉害吗?”屡攻不死,尤丽有些心焦。 殊不知蓝水潜移默化了陈木生的体质,让陈木生由内而外的铁布衫功夫就像一件无形的铠甲,若不是j老头精心打造的兵器。还真难伤到皮硬的陈木生。 “回风响尾!” 尤丽顺着以陈木生为中心,龙卷风般的顺时针风势,双脚离地五寸,快速戟刺攻击。戟影眼花缭乱,堪称是大风咒里绝强的应用招式! “当我是陀螺啊!”陈木生灼热的铁砂掌胡乱朝四面八方拍出,硬是用雄浑的内力搅破龙卷风的结构。一股股热风焦透了尤丽鼻前的空气。 突然尤丽蹬脚上躍,借着奇怪的强劲风势,尤丽在半空中倒躍身 躯,头下脚上,像游鱼一样在空中划出一道气线,来到陈木生的后背。双戟,朝陈木生的脖子一剪! 这招原本是尤丽的奇袭,只可惜…… “上次我见识过啦!”陈木生头也不回,右掌一握,屈臂往胁下一甩! 双戟距离陈木生的太阳穴只有一寸,瞬间停格成半空中的一个分镜;倒挂在半空的尤丽眼前突然一黑,腥浓的血气倒灌鼻腔,重重摔倒在地。 尤丽还没任何遭击的概念,陈木上半身一转,右手朝尤丽凌空一扫。 “哼。” 尤丽单戟撑地,脖子往后一缩,本能地算准陈木生的攻击范围冷静一躲。 不料,尤丽眼角爆开,剧烈的震荡冲击她的脑,几乎断掉了她的意识。 “快拿起双节棍,哼哼哈兮!” 陈木生吼道,原来刚刚连续扫出的两击都是灵活的双节棍的兵形,在尤丽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狠狠报复了两记,轰得她眼冒金星,双戟脱手。 眼看,陈木生距离击毙尤丽,只有一掌! “大风来兮,神风掌!” 尤丽意识模糊,却不愧是猎命师长老护法团的预备人选,双戟脱手,还跪坐在地上的她拼命往前轰出强劲的神风掌,咒法催发到极致,身后的空气顿时往前翻腾潮涌,汇聚强大的风压朝陈木生掼去。 就算是一颗百年老树,也挺不住这么霸道的横风。 陈木生暴吼,身子斜斜欲倒,左手擎天,虚抓着一把巨大的战斧兵形。 “再大,不过是风!” 陈木生全身炸出万夫莫敌的气势,强行在霸道的横风中劈下这一斧。 这么嚣张的气势……“千军万马”?尤丽倒抽一口凉气。 一声巨雷,风停了。 第248章 (1) 地上裂缝冒着烟。 幸亏这次终于打败了你,要不,下次还得难堪地碰面。 但陈木生还不敢松口气,幻想力走上邪路的他真怕气势一泄,身上叮叮咚咚的洞会像漏斗一样喷出血来,还是等大雾来临后再解除铁布衫才是正经。 “跟她的斧拳比,我又接近了多少?”陈木生看着红色的裂缝喃喃自语。 雾来了,淹没了地上的裂缝,淹没陈木生的伤。 闭上眼睛,呼吸着冰冷的雾气,陈木生真的累了。唯一的庆幸,就是不用在遭遇一次尤丽三叉戟。 陈木生一向对速度极快的对手没有把握,而兵器帮助陈木生翻盘了这样的差距,让坐在地上沉思的陈木生感慨良多。回想刚刚痛的要命的战斗,若非尤丽刚刚使出的绝招他先前都尝过苦头,想要打败尤丽,还真是痴人做梦。 自己最欠缺迅速的反应能力,只有在这样的虚拟实战中练习运用各式各样的兵器,才能弥补资质上的巨大鸿沟吧。一次不行,就来第二次!两次失败,第三次就想办法成功。那个拿三叉戟的怪女人就是最好的例子。比起外面“失败就是死亡”的世界,这里还真是相对轻松的修炼场。 是,我待在这里很好,身为一个习武之人,怎么可以放弃跟这么多武学高手对垒的机会呢?醒醒吧陈木生!这正是你梦寐以求的乐园! 陈木生坐在地上,猛抓头,想办法将自己的困境思维导向正面,但不知何如何突破结界,遥遥无期又没意义的战斗之路,还是让他感觉很不塌实。 苦闷的等待中,大雾又来,将天与地覆盖在白色的恍惚中。 “哎,这次是熟面孔呢?还是新面孔?”陈木生拍拍脸颊,提起精神。 这次大雾并没有倏然破散,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雾里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陈木生起了警戒,他想起曾在浓雾里差点被猿飞佐助秒杀的惨痛经验,不禁运起铁布衫功夫护住全身上下,左右随时抓运起铜盾兵形。 终于,大雾缓缓的让开一条小径。 小径的那头,不疾不徐,一个修长的人影面无表情走了过来。 不带杀气,那人像是散步,但腰际上的长刀意味着他潜藏的本性。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陈木生看清楚那人梳绑着头发,随意卷起的衣袖,清秀的脸膀配着苍鹰般的眼神,那人似乎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脸上的表情就像死人 一样苍白漠然。 不对,再接近的话,就进入那个人挥刀斩击的危险距离。 “停,来者是谁!”陈木生紧张大喝,握拳涨气。 他的刀,好长。 长到刀鞘都快要拖在地上。 “……”那人似乎听不懂陈木生的话,但也猜到了陈木生的意思。 于是他停了下来,微微躬身示礼。就像洒水浇花一样自然,那人的手不快不慢的搭上长刀握柄,这中间抬手、转腕,抚掌,所有的动作分镜都干净、简单得让人彻底忽略。 刀已出,又复回。 陈木生的胸口,一条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细痕。 无数冷冽的汗浆,瞬间从陈木生的背脊涌了出来。 地上,铿锵着断裂的铜盾兵形。 陈木生心惊不已,若不是怕死,事先用了铜盾挡在身前,这莫名其妙的一刀早就劈开了铁布衫。刀出刀没的居合拔刀术,竟用在了长到拖地的武士刀上,这怎么可能?历史上有这种怪物吗? “?”那人的表情终于牵动。 那人同样感到非常讶异,自己近乎完美的居合空气斩,竟在中途遇到了古怪的防御,刀气锐减,只在眼前的男人身上留下一道细痕。 不可思议。看来,是个值得使出全力的对手? “你是谁?”陈木生后退一步,改口用日文询问。 “在下。” 那人脚踏八双,缓缓抬手,所有动作都像小鸟理所当然飞翔于天空,鱼儿理所当然在水里呼吸一样的自然。 不知何时,那人的手又轻轻扣握在刀柄上。 “佐佐木,小次郎。” 龙骑士 命格:情绪格 存活:两百年 征兆:联谊时,你的钥匙绝对会被恐龙妹抽中。与人开房间玩国王游戏,抽到鬼牌跟恐龙妹喇舌的人,绝对非你莫属。一伙人在ktv喝到酩酊大醉后,隔天早上在你床上醒来的,绝对会吓得你缩阳入腹。 特质:或许是因为来自那美克星球的你品位不凡,驯服怪兽是你的任务;又或者你的运气总是强势放枪,让你总是活在猪猡纪公园。 进化:“邱品睿,真男人!”——这是来自ptt乡民一致的call-in呐喊! 第249话 京都,雨。 连锁店吉野家,二楼,三个奇装异服的游人吃着大碗大碗的牛肉丼饭。 一个穿着宽大衫服的中年女人一边吃一边看书,那衣服大概只能在埃及那种地方才有人真正把它穿上街。但女人似乎不以为意,聚精会神地看书,久久才扒一口饭。 另一个穿着亚曼尼黑色西装的长发男子,肩膀上始终靠着一条比他还高的黑色长棍,那对比说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好像是从cosy会场走出来的失败扮装。 穿着最奇特的,莫过于一身白色长道衣,弯七扭八盘坐在椅子上的邋遢男人。 仔细一看,那白色道袍上写满了许多人生座右铭,诸如“今日事今日毕”,“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祝人为快乐之本”等过时的语句,那些字用拙劣的毛笔乱写,更显俗气难耐。 邋遢男子的面前桌上,叠起了十碗都只吃到一半的丼饭,只要酱油没有沾到的饭块,那人便拒绝扒掉它——非常自我跟顽固的阚香愁。 “跟到九泉无曲处,世间唯有蜇龙知。” “古都历旧人。今昔两色情;长曲复奇径,分没九泉深。” “离人夜雨归,亡者冷带刀;古坟蔓新草,三去两人回。” 这三首诗,是阚香愁在两天前使用“疯狂嚼言者”时脱口说出的预言。比起之前的预言暧昧不明,这次的寓意倒是昭然若揭。 棍子男的名字叫兵五常,他与看书的女人倪楚楚,都是长老护法团的成员。此次行动他们与阚香愁暂时一组,目标当然还是逮到乌家两兄弟其中一人。 由于锁木与书恩的情报指出乌拉拉的确人在关西,再根据兵五常与倪楚楚的讨论,这次预言诗里的“古都”,八九不离十还是指京都,而“旧人”当然是套在乌拉拉身上的名词。 至于“九泉”出现了两次,足见其重要性,在字意上九泉指的是黄泉,也就是死后的阴间国度,但如果乌拉拉没死。九泉恐怕就是指京都地底下无比发达的隧道世界吧,再搭配“蜇龙”两字,兵五常原本猜想是地底下将会出现非常强悍的敌人,但倪楚楚却认为“火车的模样跟速度,就像古时候的龙一样”,所以一定可以循着一般在地铁行驶的列车路线,找到正坐在某列车上的乌拉拉。 兵五常同意这个观点。 虽然在错综复杂的地底世界寻找乌拉拉,绝对没有比在地面上的京都寻寻觅觅要 轻松,但配合倪楚楚的“特殊能力”与“特殊命格”,要锁定特定空间展开搜索,就没有无头苍蝇的空洞感了。 而第三首预言诗显然跳脱了前两首的暗示。 “离人”,是谁不知,“夜雨”明显指的是时间与气候条件,这个情报最是重要。 “古坟”,“三去两人回”等字眼,恍若意味着此行的三人只有两个有机会把命留住,警告此行的凶险——但这些非常自负的烈命师不怕遇到危险,只怕找不到乌拉拉。这些警告显然多余。 此夜正是大雨。 一个小时前,倪楚楚已差遣了她的“小朋友”,先勘路去了。 阚香愁打了个嗝。 “吃饱了,我们走吧。” 兵五常拉拉衣领,手撑黑棍,就要起身离开。 “嗯,你们去吧,我到处逛逛。”阚香愁连动都没有动,只是摸着肚子 ——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一起去吗?”兵五常瞪着阚香愁“这可是你自己的预言。” “我今天不想战斗。”阚香愁连嘴角的饭粒都懒的擦,懒懒说道。 倪楚楚还是看她的书,连脖子都没象征性抬一下。 “凭什么?”兵五常非常不满,他不用”为什么“,而用了“凭什么” “因为你们的衣服品味太差,我不想跟你们站在一起。”阚香愁摸着肚子。 这是什么理由?根本就是借口! 不,这男人根本连个像样的借口都懒得想! “那你来日本是干嘛的?”兵五常有点傻眼。 “我也不想来啊,是打长老说好说歹我才来渡假的。”阚香愁有些难受的脸,但那难受显然不是心情上的欠佳,而是肚子吃得太饱。 ……再怎么常与阚香愁相处,兵五常还是觉得这男人真不可思义。怎么会有这么不上道的人呢?偏偏大家又是这么需要他的预言,这种能力怎么会由这种人拥有呢? 兵五常一脚重重踏在桌子上,一手揪起阚香愁泛黄的领子,大声斥道:“你有没有身为男人的自觉啊!是男人的话就大声喊!我、要、战、斗!” 阚香愁似笑非笑,身子就像没有脊椎骨支撑般垂着,任由兵五常将自己揪着。 “干嘛!你的骨头呢!挺起你的腰!”兵五常揪紧领子的拳头。爆出了青筋。 “ 这种动作已经退流行了,真的非常不时尚……等等。”阚香愁说完,猛然身子一斜,就稀里哗啦吐了满地。 部分秽物,还沾到了兵五常的亚曼尼皮鞋。 “吃太饱了,真对不起。”阚香愁又吐了几下,边说边吐。 这时,倪楚楚终于有了反应。 “算了,他不想去就我们两个去。”倪楚楚说完这句,又回到书中的世界。 总算吐完卫。阚香愁看着地上还没被胃液溶解的饭粒,像是松了口气:“我去要拖把。”说着说着,这邋遢男人便起身向店员要拖把清理去了。 “……”宁愿自己费事地打扫,也不愿意满腔热血地战斗吗? 兵五常抄起黑棍,忍耐着从背后一棍重重敲昏阚香愁的冲动。 真希望自己追杀的,不是拼命想活下去的乌家兄弟,而是这软骨无赖。 “难怪你一直入选不了长老护法团。”兵五常忿忿道。 这充满呕吐物跟废物气味的地方,他真是一秒也待不下去。 兵五常一棍击碎了吉野家的玻璃,纵身往下跳去。 “唉,就不能用正常方式下楼梯么?” 倪楚楚合上书,跟着跳了下去。 第250话 谎言是人类独特的语言,卑鄙的秘密构成了这个世界。 全日本地底下,有无数条理也理不清的快速铁路与秘密车站,并没有出现在地图上任何一个地方,传说那些铁路配置位于一般地铁层的更下方,也有传说声称那些铁路配置与一般系统其实是平行、相互连通的。 许多试图研究日本、尤其是东京地底祌祕的地下铁世界的地理学者与于神秘学作家,在比对了城市区域用电量、实际的城市区域发展状况,老旧的都市设计图后,都言之凿凿:有个世人所不知的地下世界,以非常夸张的姿态蓬勃着。 如果存在,那个地底世界意味着什么呢? “肯定是武装严密的巨大仓库。”一个东大教授在灵异谈话节目中高谈阔论。 “仓库?”主持人。 “没错,二次世界大战后,日本的经济能够快速复苏一跃成为亚洲经济首强,那些偷偷藏在地下,从东亚、东南亚各国劫掠而来的贵重物资发挥了不小的作用。”东大教授压低声音,严肃说道:“根据我曾看过的祕密资料指出,在战争尾声我方军部与麦克阿瑟的谈判 里,保留这些巨额搜刮是日本同意投降的背后主因。” “所以地底城的存在,就是政府用来藏放大量黄金、宝石的库房啰!”主持人顺势结论。 “对不起!我实在无法同意!”另一个特别来宾,搞笑歌手手丸山大夫打断。 “喔?”东大教授皱眉。 “哪有这么多的金银财宝可以堆满地底城啊!地底城如果真这么大……”丸山大夫双臂一展,看着镜头夸张说道:“肯定是政府正在制造可怕的武器!例如无敌铁金刚、钢弹之类的超级人形武器!所以才需要那么大的地底城安置研究人员跟奇奇怪怪的高科技实验啊!不然哥吉拉真出现的话,谁来保护地球啊!” 主持人与所有来宾哈哈大笑,边严肃的东大教授也不禁莞尔,轻松的气氛下,大家开始说起不负责任的玩笑话来。 “这么说起来,在地底城里研究外星人的飞碟也是不无可能的啊!” “研究外星人科技?的确是见不得光的机密啊!” “地底不见光,说不定是政府研究吸血鬼的最好场所喔!” “吸血鬼?搞不好终日见不得阳光的地底下,还真有个吸血鬼的大帝国……” 在那一瞬间,节目画面突然中断,卡进了卖饮料的广告。 ……足足卡了十七分钟的广告。等到广告结束,早已换成下一档节目。 对于地底层的存在,“否认”是当局唯一、也是理所当然的政策,就如同美国政府长期否认“51区”与外星人科技的关系。在当局以无可奈何的苦笑拒绝回应这些“谬论”的同时,那些“言之凿凿”的学者专家无一不离奇失踪,或死于可怖的意外。 首屈一指的动画大师宫崎骏一,原本用“东京的翻转:地底城”当作生平监制的最后一部动画的主题,却在发布消息的记者会举行到一半时,突然大叫一声:“这是什么!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怪物!天啊!别过来!别过来!你们全都没有看见吗!”记者瞠目结舌,却也没忘记拿起照相机对准失态的宫崎骏一。就在镁光灯此起彼伏落打在宫崎骏一惊恐的脸上时,宫崎骏一开始在记者会上狼狈逃命,完全没有大师风范。最后放在报纸头条上的照片,是宫崎骏一冲破玻璃帷幕,从三十五层楼高的大孤天空之城跃下的瞬间。 最后那部什么“东京的翻转:地底城”的消息也无寂而终了。 冥冥中,祌祕的力量主宰着日本地底 的种种,但关于由无数意义不明、庞大复杂铁道构筑而成的地底世界传说,并没有因此销声匿迹,反而透过那些怪异的惨剧更加活络,形成一股地下谣言文化的势力。 “凉宫,你听说过在日本的地底下,有个恐怖的黑暗世界吗?” “啧啧,久美,你在胡说什么啊?” 晚上七点。 京都,鸟丸线,鞍马口地铁站。 月台上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一个高中女生看着车站隧道的深处,另一个高中女生则专注地玩着手机。 “告诉你哦,我最近参加一个网路上的秘密论坛,是关于日本地底城的传说的网站,里面的讨论每天都很热烈,还有人想成立探险队到废弃的隧道看看呢。”女孩若有所思。 “拜托!那些都是可笑的谣言吧!”她还是专注的玩着手机。 “……喂。”女孩小心翼翼 “嗯?” “那网站昨天被抄了耶!”女孩压低声音。 “所以呢?”她不解。 “如果不是真的,怎么会平白无故被关站呢?”女孩瞪大眼睛。 “你的逻辑好奇怪喔。”她还是满不在乎,眼中只有两寸半的手机屏幕。 “不过我已经报名了探险队!” “你疯了吗?探险队里有帅哥吗?” “才不是这样呢。” 两个高中女生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男孩站在后头,竖起耳朵听了几句。 “是假的啦。” 两个高中女孩同时回头,只见一个帅气的男孩咧开嘴,拉拉肩上的背包带笑道:“高中女生有这么好骗吗?用屁股想也知道根本没有什么地底城,随便参加神秘的探险队,会被坏坏的男生拖到没有人的隧道里做色色的事喔!” 什么啊?这家伙用不纯正的日语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看过《二十世纪少年》吗?”绑着马尾的男生嬉皮笑脸说道:“不要卷入这种——普通地活动下去,也是非常重要喔。”竖起大拇指。 长得帅却是个acg宅男……不要理这种人的搭讪。 两个女孩互相看了一眼,有了共识。 一只蜜蜂停在凉宫的手机上。 “讨厌。”凉宫嫌恶的摇晃手机,脖子一缩。 蜜蜂嗡嗡飞向男孩。 男孩轻轻吹气,气流震得蜜蜂差点晕落。 隧道里头的空气呜咽着。列车进站。月台上人不多,车厢却已半满了下班下课的考勤族,大家只有尽其所能将自己塞进里头。 紧跟着两个高中女生,男孩也面带笑容挤了进去。 列车关上门时,蜜蜂从将闭的缝中钻进。 男孩勉强靠在两个女生的前面,单手抓着吊环。没多久两个高中女生就发现男孩身上的背包出现奇怪的蠕动。 是什么东西?偷偷带着宠物吗?不会闷死吗? 还是别多管闲事吧。 两个女孩互相看了一眼,又有了第二个共识。 列车在隧道里前进着,不知是否错觉,列车速度好像比平常要慢许多?久美胡思乱想着,头开始有点晕。是人太多了,所以过浓的二氧化碳让她感到不舒服吗?久美靠着身边的凉宫,凉宫也是昏昏欲睡地看着手机里的简讯。 嗡嗡嗡嗡,久美看见刚刚那只迷途的蜜蜂也在电车上,飞着飞着,最后停在凉宫的头发上……大概是凉宫今天擦的香水是玫瑰花香的关系吧,哈哈,久美逗趣地想着,懒得帮凉宫挥手驱赶无害的蜜蜂。 列车进行着,行进着,行进着。 车上有不少人开始睡觉,站在前面的古怪男孩甚至夸张地流出了口水。 久美也好困。今天实在不宜再熬夜玩电脑了。 列车的速度好像越来越慢了。 喀喀,喀喀。 底下轨道发出奇怪的机械声,隐隐一震,久美哆嗦了一下。 说也奇怪,这么久了,车子不是应该经过今出川站,然后停下吗? 还是已经停过了今出川,但自己太想睡所以恍神没注意? 勉强睁大疲倦的眼睛一看,这隧道的“感觉”好像跟平常不大一样? 但哪里不大一样,久美也说不上来。 意识逐渐朦胧中,久美眯成一线的眼睛看见黑色的车窗倒影里,所有人,站着的,坐着的,全都朝向右边微微斜倾。 一股强烈的不安从心里浮起,搔弄着久美。 不行,她一定要弄个清楚。 “凉宫?车子好像往下……往下耶?” “……” “你感觉到……吗?” “……” “凉宫?” “……” 久美没有问第四次,因为她也睡着了。 原本停在凉宫头上的蜜蜂,也勾夹在头发中一动也不动了。 列车突然缓缓加速,在行驶了三分钟后规律减速,停在奇怪的黄昏月台边。 月台上的led灯牌,显示“kyotosb7”字样。 月台上,早就有几个戴着防毒面具的红衣人员在等待着。 列车车门打开,红衣人员迅速走进列车,对乘客进行某种标准的“挑选”。 只要是年轻,看起来挺有活力的乘客,就会被红衣人员有条不紊搬抬到月台上,其中也包括罗嗦的古怪男孩,以及那两个年轻漂亮的高中女生。 红衣人员的动作干练流畅,仿佛已经排练过无数次,月台上则另外有红衣人负责为躺在月台上的乘客搜寻皮夹里的证件,并简单拍照。 五分钟后,列车再度启动时,车子已空了一半,只剩下一些没有朝气的中老年人。月台的另一端则有第二台空荡荡的列车等候着,毫无意外,那些被挑选中的乘客,立刻被粗鲁的搬进那台空车。 二十几个红衣人员纷纷除下防毒面具。 “报告,一共是三百零七名。” “身份都确认了吗?” “有两人未携证件,没有上车。” “那就照例交给兄弟处理吧。准备出发。” “是。” 神秘的列车出发,前往的地点却一点也不神秘。 四通八达,庞大复杂的地下网络,联系着活体食粮喂养吸血鬼的仓储管路。 幸运的人可以搭乘原来的班车,在“苏醒瓦斯“重新活络神经后回到正常的地铁月台,对莫名消失的身边人毫无印象,只是干骂着列车的误点耽误了既定的行程。 至于不幸的人,在他们睁开眼睛后的第一个画面,不是月台,而是看见对面的同行乘客喉管被咬开的、恐怖绝伦的惨状。 不快不慢,血货列车往更深的地底行驶着。 几个负责看管此厢血货的红衣人员不怀好意笑着,蹲下来,伸手在年轻的女孩的身上掏掏摸摸,大吃豆腐;其中一个还将手伸进一个上班女郎的短裙里,粗鲁地侵犯着。这些动作他们同样训练有素。 “喂,我要上了。 第248章 (2) 刺探出倪楚楚的拿手本领。 而现在,乌拉拉已经看清楚倪楚楚的“化虫咒”的基本应用了。 “哈哈,我这个人呢就算欠缺羞耻心的自觉,为了赢,多一些胜算总是好的。” “不过你这么做有欠考虑,如果他们砍断了你的手脚筋才绑起来呢?” “的确有这个危险,不过我很合作,充分表现出一个斗败之犬的窝囊样,他们也暂时好手好脚地把我捆了起来。”乌拉拉吐吐舌头:“当然啦,如果他们想把我砍成残废,我就一把火把他们都给烧了。” 倪楚楚点点头,算是认同了乌拉拉的胆识。 不过,正沉迷于手中书《一个人也可以开潜水艇》的倪楚楚,还不急着宰掉乌拉拉。倪楚楚的好奇心极强,还有最重要的问题没问。 “我们这么多猎命师,里头当然有善用预知命格的能力者,你为了与我们一斗,反过来利用起我们燃煮的预言,真是令人猜想不透。”倪楚楚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语气,说道:“总而言之,你是怎么识破我的追踪的?” “蜜蜂。” “喔?你能够分辨什么是咒化的昆虫,什么不是?”倪楚楚不信。 “不不不,我无法分辨,不过哪些蜜蜂的身上有微量的命格力量,我嗅得出来。”乌拉拉抖抖眉毛,有些得意:“我毕竟是个猎命师嘛。” 倪楚楚点点头,表示佩服,又问:“好了,现在一切尽如你意,你等到了我,又调查清楚了我的能力。现在你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可以说给姐姐听吗?” 被族人追杀这么久,这还是乌拉拉第一次遇到这么执着于聊天的“敌人”,他几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从何说起呢?我后来发现一个真理。”乌拉拉笑嘻嘻:“要找到上帝限量释出的好命格,最快的方法莫过于抢夺猎命师身上的珍藏。” “理论正确,但问题是——”倪楚楚冷冷说道:“你怎么抢到我身上的命格?” “两个方案。” 乌拉拉吹吹手掌,嘻嘻笑道:“第一个方案,我们分别拿出一个命格打赌,揍赢对方的人,可以把奖品带走。当然了,打赌的命格要由对方来选,这样才不会辛苦打赢,却只能把垃圾打包带走。” 幼稚。 “第二个方案呢?” “就一般决斗啊,你赢了就把我干掉,我赢了就硬抢我想要的命格, 把你丢在地上。”乌拉拉面露可惜之色,显然不推崇这个选项。 “天真。” “那就是硬抢啰?” 乌拉拉摸摸绅士,绅士再度躲进乌拉拉的背包里,说:“不过我们先说好,最后还活着的人必须把这辆列车开回地面。你们已经不敢挑徐福了,协助一下傻瓜人类应该不为过吧。” 其实,顺手搭救这台车的乘客,原本就在倪楚楚的计算之中。 “如果你死了,凭什么觉得我会遵守约定?”倪楚楚将看到一半的书折角。 “我哥说,女人一般都蛮不讲理,但只要说过的话,就会死心塌地。”乌拉拉吹吹手掌,笑笑道:“你真的很酷,遇到很酷的我通常都打不太赢,但为了你身上的珍贵命格,今天可以破例一下。” “我最讨厌耍嘴皮子的人了。”倪楚楚合上书,将书放在大衣口袋说道:“我看到一个段落了,开始打吧。” 乌拉拉翻身倒立。 第258话 “也是,我看过一本书,里面说每个人最讨厌的人其实都是自己。” 乌拉拉习以为常,最佳的战斗姿势。 “……” “……” 倪楚楚像是想问什么,却又硬忍了下来。 “我先上啦!”看到空隙,乌拉拉大叫一声,旋转身体出手! “化虫咒,蜂炎蜂雨。”倪楚楚大袖飘飘,炮弹似的异种胡蜂从袖口喷出。 蜂如雷。 乌拉拉毫不紧张,一掌催动火炎咒,一道火墙将胡蜂悉数烧毙,不让逼近。 “也许你很强,但火炎咒天生就是这些虫子的克星!抱歉啦!”乌拉拉双掌轻轻翻滚,用最有效率的火焰交错,逼退本能上不敢对抗火焰的胡蜂。 即使是长老护法团,遇到能力相克的对手,有时也得认栽。 倪楚楚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事实上,在她与乌拉拉交手之前就明白自己的弱势。她的算盘,打得自然又与乌拉拉不同了。 乌拉拉的火拳碎裂了倪楚楚的蜂阵,倪楚楚在火焰中冷静地闪躲,一边解开幻猫咒,一条紫色的小灵猫忽地从她的掌中示现。 能力只是辅助,命格才是猎命师作战的精髓。 “……你刚刚提到的是哪一本书?”倪楚楚在火焰中兀自废话,一手抓起地上的忍者死尸丢向乌拉拉 放出的火焰。另一只手,自然是在换命了。 火焰瞬间将认栽的尸体烤香,而倪楚楚也成功将“寻人启事”换成了同样不具战斗性格的“拖泥带水”。此时,乌拉拉竟神不知鬼不觉来到她的背后,以怪异的姿势给了她冒火的一拳。 碰!夹带着内力,倪楚楚的双脚离地。 原来,乌拉拉的火焰攻击也是障眼法。 倪楚楚借着拳劲后飞,一面拨熄大衣上的着火,一面凝神操控散乱的蜂群。 蜂群再度启动,从四面八方围攻火焰咒高手乌拉拉,乌拉拉的手正拉好背包上的拉链,躲在里头的绅士眼睛眨眨。 “你说那本书喔……宫本喜四郎,在明治时代出版的《喂!你干嘛讨厌自己?》。”乌拉拉回答时不忘用双手筑起火墙,左太阳穴却一阵刺痛,惨叫:“痛死啦!” 好快的蜂,竟钻过火焰的死角蛰了过来。 “超高速的异种蜂,瞬间的飞行速度比子弹还快。”倪楚楚吹着大衣上的焦烟,冷冷道:“孩子的学习不能等,你的火焰对稀有品种没有用。” 说着说着,乌拉拉的右肘依稀被什么小东西给撞上,一阵酸麻感在敏感的肘神经烧了开来。想必又是被“子弹蜂”给偷袭。 乌拉拉双手各自握住一把火,朝倪楚楚大骂冲了过来:“就你了不起!我的火焰也有稀有品种!火咬拳!”左手筑火防御,右手焚起一条活灵活现的火龙追咬倪楚楚。 火炎咒是非常纯粹的能量咒语,所爆发出的攻击非同凡响,这几个攻防打下来,月台早已找不到一块白色的地方,倪楚楚的大衣长袍很快也变成一片片黑蝶。 赤裸事小,没看完的书也跟着烧成灰烬,让冷言冷语习惯的倪楚楚也不禁动了真怒。倪楚楚集中精神力整合蜂群,加诸在子弹蜂身上的能量又更强了。 “没礼貌!”倪楚楚瞳孔缩小,咒力又涨。 诺大的蜂群只是子弹蜂的掩护,尤其以智力最低、耐热力最高的撒哈拉巴枣蜂当主体,群起逼近乌拉拉。等到巴枣蜂吸引住火墙后,再由真正的主角子弹蜂瞬间加速、接近目标、蛰咬!几乎例不虚发。 “有没有这么痛的啊!”乌拉拉脚步差点站不稳,膝神经大痛。 一拳挥空,残在空中的流火让倪楚楚一阵目眩。 乌拉拉的拳脚攻势每每被子弹蜂的蛰咬停顿片刻,不同于硬打硬架的创伤,子弹蜂针对“神经” 的密集攻击,产生的异常酸麻感让乌拉拉无法忽视。 “你应该庆幸子弹蜂的毒性不强,不然你早就倒下了。”一丝不挂的倪楚楚跳到列车顶上,其实也不好过。 在乌拉拉的连环火拳攻击下,倪楚楚头发都烤得卷曲了起来,连嘴唇也干裂了。在通风不良的地下隧道里战斗,烤风滚滚,连汗都瞬间蒸发的恶劣环境底下,倪楚楚开始呼吸困难。 “是吗!” 在旋转中甩开背包,乌拉拉全身浸浴在淡红色的薄薄火焰里,那一瞬间乌拉拉的衣服当然化为细碎的焦炭,一晃便整个抖落。 赤裸浴火的乌拉拉大喊道:“我看出你的本体一点也不强,才会去养这什么怪蜜蜂!好的不学,去学什么老顽童周伯通!喝!这样你就没辙了吧!”冲了过来。 焚风扑面,倪楚楚点点头,这样的确是没辙。 “是不错,但你能维持多久呢?”倪楚楚不敢招架,赶紧躲开,方才蹲坐的列车顶顿时焦裂开一个大洞。 乌拉拉如闪电追上,两人在月台柱上交错,乌拉拉狠狠给了倪楚楚一脚,倪楚楚炮弹般重重摔在柱子上,身上还甩带着流火。 “刚刚好打败你就够了!”乌拉拉化为焰人,每一个招式都增强了不少威力。 然后又是吞吐火焰的一拳,烧得倪楚楚又得掷起几个尸体挡着。 所幸月台上最多的,就是尸体。 如果撇开火焰与蜂群,两人就这么互殴起来,乌拉拉千奇百怪的体术攻击不是倪楚楚吃得消的。但奇怪了,虽然乌拉拉明显比倪楚楚要强悍,然而接下来的交手却有如烂泥摔角,倪楚楚只有勉力支撑的份,乌拉拉却无法将她击倒在地。 “混账,一定是她使用的命格的关系。”久攻不下,乌拉拉心中开始焦躁。 ……不,也不尽然。 凡事都有原因,“拖泥带水”命格要发挥,也得借助环境条件才行。 这条件,恐怕就是自己的心态。 第259话 此时,倪楚楚已经到了极限。 先不说那眼花缭乱的火焰,早已把无数残影刻在她的眼角膜上。真正的威胁在于热。空气已经灼热到就如同刚用极速跑完一百公里的车子引擎盖,在战斗的每分每秒都贴着她的皮肤,把她的毛细孔都蒸出淡淡的白烟,体内的水分仿佛也快沸腾了。 据说人类的大脑到了 某个温度就会停止活动,想必就是现在了吧。 “我快闻到自己被烤熟的香味了吧?” 半闭上眼睛,倪楚楚真想走进便利商店吹一下冷气。 可惜,这是多么奢侈的想法啊。 “原来是“拖泥带水”,才让我瞎打了这么久。” 倪楚楚模模糊糊,听到这句话。 乌拉拉烈焰爆响的一拳,停格在倪楚楚的鼻子前,没有继续前进。 倪楚楚一怔,赶紧往后轻轻一跃。 “原本我只是想要抢走你的命格而已,打女人嘛,总是不想打得太难看。”乌拉拉吐吐舌头:“算了,其实,我不用逃跑已经很幸福了。” 就这样,乌拉拉身上的火焰熄了。 “不打了,下次再玩。” 倪楚楚说得没错,那可是非常消耗咒力的持续型招式。 乌拉拉蹲下,将背包的拉链开了条缝,让绅士可以探出头来,随后捡起地上忍者的衣服随便穿上。 “你想得真轻松。” 倪楚楚冷冷看着正忙着穿衣服的乌拉拉,也不知领不领情,但全身是伤的她可真是累坏了,随时都会晕倒。轻轻吹着奇异的曲调,那些乌云般的胡蜂忽地冲回她的身上,咒化成密密麻麻的小黑点刺青。 原本倪楚楚白皙的赤裸身躯,突然就像个斑斑点点的行动艺术展览品。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我们在吸血鬼的地盘上打了半天,竟没有吸血鬼过来打扰?” 倪楚楚靠着温热的柱子,调整呼吸。 倪楚楚看着月台旁边铁轨隧道的深处。 “喔?说也奇怪喔。”乌拉拉拉上裤子。 隐隐约约,有一团“吵杂的声音”向活塞般压了过来。 乌拉拉竖耳聆听。 那声音恐怕不止一团,而是没有章法的好几团蜂群,全部都朝这里飞来。 “你把蜂的力量分散开来,散在这些隧道里调查我人在哪里,还可以监视……不,甚至是阻止吸血鬼的行动。”乌拉拉赞许道:“真是很棒的能力呢,比起我的喷火要实用多了。” 果不其然,那些胡蜂从隧道里冲出后,便前仆后继钻回倪楚楚的身上。倪楚楚精神一振,因为每一只蜂都是从倪楚楚的咒力分化出去的,现在回来了,也重新滋养了倪楚楚昏昏欲睡的心神。 “一开始,我就知道打不过你的能力。”倪楚楚还是觉得口干舌燥,打定主意等一下一定要在冷气房里好好睡一觉,继续说道:“所以我看书,是为了等伙伴。跟你过招,也只是帮忙我同伴消耗你的体力——毕竟他也挂了不少拦路的吸血鬼。” 原来是要等伙伴啊……也没多大新意的布局嘛,乌拉拉吐吐舌头。 “叫什么?”乌拉拉问。 “兵五常。”倪楚楚走向血货列车。 “擅长什么啊?”又问。 “杀人。”简洁有力。 “……喂,你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难道替你收尸。” “喔。” “依照约定,我顺道把这些人载走。你死之前记得跟猫说几句话,我们与猫的缘分来得不易,别让灵猫太伤心了。”倪楚楚熟练的操作着仪表板上的拉把。 列车轻轻晃了一下,已经重新启动。 “那还真是谢谢了。”乌拉拉顿了顿,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开火车啊?” “我看过一本《只要十分钟,你也可以开火车》的工具书,应该行得通吧。”倪楚楚自信满满,关上车门,动力全开。 血货列车就这么走了。在倪楚楚的护送之下,这些乘客多半能幸免于难吧? “可恶的女人。”乌拉拉苦笑:“就这样把我丢下来和另一个高手对战,也不会不好意思,明明就是我打赢了呢。” 不过,也算了。倪楚楚没有留下来帮伙伴助拳,还算是个好人。 绅士探头,疲倦地打了个哈欠。 “绅士,看来是个高手呢,我们刚刚偷到的是什么,说不定用得上喔。”乌拉拉顽皮地伸手,按摩着绅士的脖子,嘻嘻笑道:“长老护法团珍藏的命格,肯定都是好东西。” 与倪楚楚的交锋一开始,倪楚楚用幻猫术装置命格时,乌拉拉就假借着从背后攻击,顺势摸走其中一个。但那只有一眨眼不到的瞬间,乌拉拉也不晓得自己到底摸到了什么大奖。 摸着摸着,臆度着那陌生的命格是哪位……乌拉拉陡然睁大了眼。 “隐藏性角色。” “绅士,是大奖喔。”乌拉拉啧啧庆幸。 此时,一辆小型轨道车冲抵k-10月台,疾停时与轨道擦出火花碎屑。 穿着些微破损的黑色西装,手里提着长棍, 一位长发男子轻跃下车。 ——想必就是倪楚楚所说的伙伴,兵五常了。 “你就是有预言能力的猎命师吗?” “不是。” 兵五常脚步没有一丝犹豫,笔直地踩过焦黑的尸体,朝乌拉拉走来。 棍,开始旋转。 命格,“无双”,开始发光。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耗着,后面还有好几台列车的吸血鬼正追来。”兵五常的头发被血水缠了束,明显经历了连场恶斗,全身散发出过热的斗气,说道:“战吧,两个留一个,这就是追捕者与被猎者的宿命。” 黑色的棍,在兵五常的手中吞吐如蛇,狂风如绞。 这个棍法家,总是急着展开战斗。 “一直战一直战,你不累,我都累了,不过你的命格很棒,我看中啦!” 乌拉拉在废话连篇的左躲右闪中,脚底下吹起了无数爆裂的碎片。 “好厉害的棍法!”乌拉拉赞道,弯曲着身子惊险躲过一棍。 那棍扫到乌拉拉身边的焦黑的石柱,立刻削出一条冒烟的破痕。 棍子借力下弹,又将乌拉拉甫落地之处爆破,地板碎片同时将两人擦伤。 又几个眨眼,翻腾的黑棍笼罩了整个月台,簌簌飒飒的破风声煞是豪迈。 “好强!我要偷走你的命格!”乌拉拉一劈掌,火刀凌空攻击。 眼睛眯成一条线。 “痴心妄想!”兵五常板着脸孔,一棍扫散了火刀。 一道离火护身,乌拉拉算准兵五常黑棍疾扫的方向,斜斜倒立着身子,一脚往棍身上重重踢去,让黑棍朝地上撞去。 “嘿!”只见乌拉拉一手就要摸到兵五常的胸口时,奇变徒生。 兵五常撞到地上的黑棍突然“垂直”地弯曲,快速朝上,顶击乌拉拉的心口。 来不及使用断金咒,乌拉拉赶紧用掌心护住心口用内力硬架这一棍,却还是遭到强大的棍力冲击,整个人烦恶地飞开。 落地,乌拉拉突出一口鲜血,这才瞧清楚了兵五常棍的变化。 “十一节棍。” 兵五常一运劲,手中黑棍顿时喀喀喀喀喀地分解成十一节棍。 “蜈蚣棍法,十一天连雨——这就是你的死法。”兵五常的斗气更浓。 乌 拉拉又吐了一口鲜血,摇摇昏沉沉的脑袋,起来。 “靠,你真的超帅。”乌拉拉看着几乎要裂开的手掌苦笑。 ——猎到“无双”后,一定要狠狠大吃一顿犒赏自己的手! 此时,轰隆隆的声音逼近月台。 两台装满牙丸武士的列车,从月台两轨远远冲来。 “会是超级大乱斗喔。” 乌拉拉提议:“反正迟早都要走的,不如我们抢上列车再打!” 列车停下。 兵五常瞪着乌拉拉。 “可以。” 笑魅人间 命格:集体格 存活:两百年 征兆:常见于女性,也许长相并不出色,但笑容却很迷人,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在办公室里,你是个人见人爱的甜心宝,在荧光幕里,你是个让人充满元气的国民向日葵。氧气美女、口爱教教主、少男杀手,都是你不小心收集的外号之一。 特质:八面玲珑是你天生的气质,而非造作的人际手腕。你充满能量的灿烂笑容带给你无往不利的“人和”,当大家都被你的笑容感染好心情时,就会忘了给你打分数,你自然也能随时随地快乐起来。 进化:倾城。(徐咏淑,花莲东华大学,快要没办法用学生票看电影的21岁) 第260话 前两天,横滨成为世界运转的核心。 美国与日本不明的军事冲突,让横滨军事港口外的大海成了火烧的地狱,国际媒体疯狂地关注军事冲突的后续发展,但美国与日本的高层纷纷拒绝透露事件调查的结果,只是简单表示,双方将竭力避免进一步的争端。 美国总统刚刚在白宫结束十五分钟、虚应故事的国际记者会,便朝办公室快步前进。 “大家都到了吗?”美国总统松开领带,面色凝重。 “都在等您呢。”贴身秘书答道。 门打开,办公室里已有五位军事将领、一位国际情势分析师、z组织执行长凯因斯,正在恭候美国总统主持会议。 “那么便开始吧。”美国总统将西装脱下,接过咖啡。 画面开始。 透过军事视讯会议系统,萤幕显示至少有来自世界各国的三百多名政要、将领在线上,其中当然不乏各国的总统,甚至是微软的现任总裁。每一个视讯 萤幕的背后,都意味着一群幕僚正聚精会神地做笔记、提供及时的意见。 全世界最有权势的拔尖人物都聚集在一起,因为每一场战争,都牵涉到各式各样的庞大利益如何转移、转移到谁的手上。在赤裸裸的会议上,大家都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 尤其,这是一场一旦开启、就回不了头的毁灭战——这个世界已经进化到,不管是人类,抑或是吸血鬼赢得这场战争,输家就是最后还留在地面上的微弱生命。 美国总统坐下,萤幕的三百多张脸孔精神一振。 “大家都看过z组织跟五角大厦整理的资料了吧,这次的危机可说是前所未有。”美国总统的眼睛扫视了萤幕上几个最熟悉的脸孔,问道:“有来自横滨最新的消息吗?” “这是从卫星上拍摄到的画面,就在第七舰队第二分队遭到毁灭后,日本约有五艘军舰遭到了向量式电磁脉冲弹的攻击。”在五角大厦坐镇的fbi头目说道:“其中一艘叫虎丸号的船被不明的力量侵入破坏,有传言指出,当时牙丸千军就在那艘船上。” “牙丸千军在那艘船上?那么联络得上他吗?”台湾地区领导人插话。 “完全联络不上。”fbi头目摇手。 “联络不上?”安分尼上将皱眉。 “有传言说,牙丸千军已经遇害,但目前来自东京的资讯相当封闭,”fbi头目看着萤幕上的各国政要,有意无意说道:“如果各位有与牙丸千军联系的管道,不妨与我们分享。” “这会是小日本的自导自演吗?”俄罗斯总理一向对日本没有好感。 “不排除,牙丸千军那老头可不是精通武术而已,他的脑子也是贼了好几百年,现在端给我们看的不知道是哪一套剧本。”fbi头目顿了顿,又说:“但我们最担心的,还是日本内部的吸血鬼鹰派与鸽派发生了内斗,若主和的牙丸千军真遭到了暗杀,那么权力的杠杆将朝鹰派倾斜,那样便是大糟糕。” “如果是小日本鹰派下的手,他们九成九会栽赃到我们人类政府的头上,为横滨事件复仇就成为日本军国主义复兴的借口。”中国总理冷笑:“就像七七事变,小日本想要侵略中国是图谋已久,借着寻找逃兵这种芝麻小事与中国刻意发生军事冲突,继而渲染成大规模的战争,这种手段我们可一点也不陌生。” 历史充满了虚伪的表面之词,真实的伤痕却总是毫无保留,透露着每个强权崛起背后丑陋的那一 第248章 (3) 头,了解了兵五常的意念。 身为武者的巅峰,宫本武藏决定用最华丽的刀法为这位不相识的敌人送葬。 “还没请教你的名字。”宫本武藏凝视兵五常的双瞳。 “败者之名,何足挂齿。”兵五常的视线模糊。 “好。”双刀回鞘。 宫本武藏莲花般的刀气缓缓合起,隐藏在身体里的最深处。 接下来的一刀,就是兵五常殒命之时。 宫本武藏吐出一口气,杀念正动时,突然自己的肩膀被轻轻的拍了一下。 “谁!” 恐怕宫本武藏这一生都没有这样恐怖的经验,猛然回头,只见一个浑身血污的少年双手插进口袋,再从自己的背后走向重伤的兵五常。 那少年像空气一样,怎么自己完全没有发觉?就算到了眼前,那少年也好像根本不存在似的人物。宫本武藏差点忘记呼吸。 一只黑猫跟在少年的身后,轻轻一跃到少年的肩头,少年拍拍貌的背脊,一瞬间,那少年好像重新活了过来——不,应该说,是形象整个清晰了起来。 “兵五常,你宁愿牺牲生命,也不惜要把我杀死吗?”那少年问。 少年的双脚大腿,流着血……那少年自然是乌拉拉了。 “没错。”兵五常回光返照似地,瞪着已无力杀死的乌拉拉。 “既然不怕死,为什么不死在更有意义的地方?” “……”没有回答。 乌拉拉莞尔,拍拍兵五常快要塌下的肩膀,说:“还有力气封印血咒吧?找间店好好大吃一顿,睡醒了又是好汉一条,你知道怎么做的。” 一瞬间,兵五常身上的血咒破碎,经营已久的“无双”溜进了乌拉拉的体内,而乌拉拉从绅士身上转换提领的“天医无缝”却送给了兵五常。 “为什么……这么做?”兵五常非常愤怒。 “是啊,为什么……他妈的,我后悔了。”乌拉拉的大腿上,还是刺痛得厉害:“总之,跑吧兵五常,有了活命的机会为什么要死?这种场面就交给我了。” 兵五常,愤怒到全身发抖。 宫本武藏无言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尚无法释怀自己刚刚怎么会没有发现那少年走到自己身后,还轻轻拍了自己的肩膀一下?如果少年不是拍肩,而是朝自己的颈子划下一刀,自己真能躲过? 乌拉拉转身,看着不发一语的宫本武藏。 “‘无双’打不过你。”乌拉拉若有所思,左手抚摸着肩上的绅士。 于是,乌拉拉将好不容易获得的“无双”送进了绅士体内,轻轻将“自以为势”挂在身上,咬破手指,血咒纷飞。奇异的猎命师魔法。 “你是谁?”宫本武藏面无表情。 “猎命师的逃犯,乌拉拉。”乌拉拉从背包里拿出一罐爱维亚矿泉水,大口大口喝下。旁若无人,从背包里继续拿出红色的鞋子,蓝色的衣服穿上。 “你刚刚是怎么办到的?”宫本武藏非常介意。 “那是我的能力。”乌拉拉随口唬烂:“叫超高速瞬间移动,很酷吧。” “瞬间移动?”宫本武藏愣了一下。 “想学吗?我教你。”乌拉拉拍拍脸颊,翻身倒立。 宫本武藏的太阳穴,爆出了一条青筋。 兵五常看着乌拉拉的背。如果要完成任务,只要往前送上一棍—— “兵五常,不快走的话,我会打得非常辛苦的喔。”乌拉拉眼睛不敢离开宫本武藏,认真说道:“你希望一个猎命师死在一个吸血鬼的手上吗?” 咬着牙,兵五常转过身,慢慢踏出染血的一步。 这辈子,兵五常从没有这么矛盾。这么愤怒过。 “有机会的话。”乌拉拉还是忍不住开口。 “……”兵五常闭上眼睛,一拐一拐。 “跟我一起把命,送在徐福面前吧。”乌拉拉笑道。 “……”兵五常还是闭着眼睛。 大雨倾盆,将整条街轰淋成一片奔腾张狂。 雷声劈开城市的夜空,肃杀的光明一瞬。 海一般的雨中。 天下无敌的吸血鬼刀客,无所不谓的天才猎命师。 绅士跳下,一溜烟窜到屋檐下。 “剩下我们了。” 乌拉拉大气不敢透,只能寄望“自以为势”的力量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大。 毕竟,乌拉拉从来就没有这样的对敌经验。 眼前这男人,比哥哥还要厉害。 厉害太多。 “我敬佩你的义气。”宫本武藏缓缓拔出双刀。 “有一部漫画,叫《二十世纪少年》。” 乌拉拉苦笑:“里头的主角有句台词很有意思。要是觉得自己有生命危险的话,就拔腿快跑,千万不要客气。” “好句子。”宫本武藏一刀指地,一刀曲臂斜举,说:“那么,你现在觉得生命有危险了吗?” “岂止。”乌拉拉单手撕开包装,将三粒蓝波球泡泡糖丢进自己嘴里。 “害怕吗?”宫本武藏双刀慢慢腾起,雨滴在半空中凝缩拒落。 “很怕。”乌拉拉嚼着蓝波球:“但还没有,怕到落荒而逃。” 火焰在乌拉拉的手掌中示现,直接燃缩成紫色的离火。 乌拉拉知道,这次他的背后,不再有逃走的路…… 《猎命师传奇》卷九完 预告《猎命师传奇》卷十 “弁庆。”羲经将刀入鞘。 “是!” “即使到了现在,我还是不觉得自己会输。” “……是!殿下!”弁庆流下眼泪。 羲经双手发烫,每根血管都烧煮着。 这双手,可以毁掉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所有的国家,所有的神社。 ——何况区区的海妖。 “我是,真正的破坏神!” 完 猎命师传奇第十卷 “不可诗意的刀老大”之我失去了的那些零 签书会时,除了“都市恐怖病系列什么时候写完”外,读者常问我的问题莫过于:“喂!《猎命师》到底第几集会完结啊!” 一边挖着鼻孔一边偷瞄签书会上排队的正妹读者,每次我的回答都不一样,有时是:“十本吧?”有时是:“十五本!”不过更实际的回答是:“我怎么知道!” 不过这个问题并非完全无解,至少我们现在知道《猎命师》至少得写十一集了! 按照实际上并不存在的英国小说家阿兹克卡说过的理论:“要处理连载型的长篇作品,找一个吉利的完结集数的重要性,并不亚于页数的厚度跟故事内容的饱和度。”再翻阅国际连载小说家协会的历史文本,我心中有了个大概。 《猎命师》最好是偶数集结尾,但也不必然。依现在的状况,十一集这数字很丑,十二集不错(但不可能!),十三集有独特的意义也不错(别做梦了!),十四集的感觉要上不下的,不如十五集完整与充实(这个就开始有可能咯!),十 六集不错——由两个很吉祥的八组成,十七集好丑我拒绝,十八集很好——由两个大数“九”构成,也有十八罗汉,降龙十八掌跟十八胞胎的意义(什么意义!),十九集?神经病才用十九集结尾——如果这是事实,我也会硬多写出三百页冲到第二十集大完结(我看最多也是这个集数了吧)! 其实大家老这么掐着我问《猎命师》到底要出到第几,我有点懊恼。 《猎命师》的大致剧情我都想好了,对结局也有很坚定的想法;偶然发生的惊喜我加以检验,然后取其精华拥抱它;突然产生的矛盾我面对,在庞杂的剧情结构中修剪它。《猎命师》是一个巨大而华丽的时空分镜系统,一本书可以大致分为“角色前传”跟“故事主轴”两大部分,有时是一:四,有时是一:三,这也是《猎命师》无法以超快的速度点燃主轴的原因。 角色前传很棒,每次我都非常乐在其中去经营它,因为我不想只让主角的身上有光,而所谓的配角,其实也只是因为故事的取角不同,而让某些角色无法站在主轴的位置去运作故事,但这些配角还是非常卖力地在发梦,生活,战斗啊!所以我无法,也不愿意抗拒想写出角色前传的欲望,尤其这些前传都非常具有布局的意义,不是空包弹。而经营前传让我得以对主轴故事再三思考,也让大家在面对角色时能感受到那些角色的血肉,而非一台台陪主角练功的机器,或,剧情套件。 毕竟《猎命师》可不是乌霆歼或乌拉拉大传啊! 或者,我们去租书店走一遭吧。几乎每一套经典的漫画都是几十集好长一排,《圣斗士星矢》跟《北斗神拳》跟《jojo的奇妙冒险》那种塞坏书柜的超级长篇就不提了,近一点的《灌篮高手》画了三十一集才结束,《第一神拳》七十六集(还在打!),《海贼王》出到四十三集(鲁夫还没成为海贼王咧!),《刃牙》也画了两部曲,每部曲都长到比校长还长……最近还出了第三部曲跟花山薰外传!等等!我知道你快被我说服了,就让我来个致命一击——就算是常常在打ps2的富坚义博,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跟长茧的拇指也画了二十三集啊! 草草结束谁不会,我有毅力要在实战中磨出一个好故事,一定要给我信心! 不过话说回来,将心比心,我也知道大家的困境。大家之所以对《猎命师》到底会出几集非常关切,显然口袋里的钱已经快无法负荷收集《猎命师》的诱惑力。 上次我接到一个读者的妈妈边哭边打电话给我,要 我把她儿子还给她。我很吓,什么儿子啊!如果跟我讨女儿还有点道理! “这位欧巴桑请冷静!你儿子怎么了?” “我可怜的儿子为了存钱收集《猎命师》,已经去北极打工钻油井了!” “好酷!”我实在太吓了,立刻挂掉电话,并把插头拔起来。 到北极钻油井打工!你当我猎命师要写一千集啊! 除了钱不够(什么时侯够了),还有很多种原因另某部分的读者迫切希望我快快结束故事,现在简述几则,好让大家知道我如何对抗干扰我好好把故事写完的邪魔外道。 案例一。 “刀大,能否斗胆商请一事。我们家刚刚通过家族会议,可不可以恳请你在下一集就把《猎命师》给结束掉?”一个读者不知哪弄来我的电话号码。 “哪可能!”我坐在马桶上。 “这实在是救命的事啊,我那爱看《猎命师》的一百零七岁老阿公已经离家出走好几天啦!他说他非得猎到万寿无疆不可,否则在他有生之年一定无法看到《猎命师》的结局啊!”他越说越激动。 “阿公一百零七岁啦?那么再请他坚强活到一年半应该不过分吧,加油喔,要吃阿钙跟海狗油喔!”我冷冷挂掉电话。 案例二。 当然也有财大气粗的企业家老板,为了怕儿子不念书都在看《猎命师》考不上大学(放屁!哪有这种事!考大学交给“百试百中”、“吉星”、“大幸运星”、“自以为势”、“信牢”等一百种好命格处理一下就可以了吧),竟然特地派保镖把我从彰化“请”上台北,跟我在一○一大楼楼顶喝了下午茶。 “我的儿子,已经养了一百八十五只猫了,这样下去不行。”大老板面色凝重,又说:“上个月宅急便送来了长短武士刀,是我儿子在网拍上买的真货,他说要练成二刀流,这也就算了——他上个月竟然开始练吐火,把家教老师给烧掉了!根本没有好好念书!” “要我跟他谈吗?”我有点不好意思。 “不必了。”大老板冷眼看着我,从怀里掏出一张空白支票,说:“数字自己填,把《猎命师》在下一集结束就对了!”、 我大喜若狂。立刻拿笔在支票上填下好几个零,直到快要超出支票才停止。算一算,差不多有个几十兆还是一百兆吧。 大老板恼羞成怒,将支票抢过去撕掉,自己很快重新写了一张。 “一亿,请你在下一集就把《猎命师》给结束!”大老板将支票重重摔在桌上。 “神经病!剧情还有一大堆超精彩的没写咧!”我超气的。 从一百兆缩水成一亿,你当我傻的啊! “写故事这么麻烦,还不就是为了钱?我帮你省点事,收下支票吧。至于故事,我已经找好了当今最好的编剧团队,写了一份快速自宫型的最后一集《猎命师》大纲给你参考……事实上,你只需要按照里面写的照抄一遍就可以了。”大老板地将一张a4纸丢在我脸上。 区区一张a4?当今最好的编剧团队? 虽然受辱,我还是本着好奇心将那张a4纸快速看了一遍。 “……乌霆歼跟陈木生发生发生超友谊的关系,从此合体成为史上最强的火焰冰器人。另一方面乌拉拉跟宫本武藏亦同时发生不寻常的肉体关系,两人分别吃下橡胶果实跟砍砍果实,并在聂老的教导下学会了原力与念能力。此后乌拉拉跟宫本武藏在一场与阿不思的混战中,三人同时被聂老的雷电击中,导致产生时空破洞一起回到两千年前的秦朝……三人醒来后遇到了见义勇为的项少龙,四人便决定联手干掉还不成气侯的徐福……”我念着念着,脑袋越来越歪。 虽然很火大,但我还是不争气地笑了。 “如何?”大老板自信满满。 “很好。”我将那张a4结局揉成一团,沾了沾咖啡吞了进去,转身就走。 后来过了一个月,盖亚出版社的老板跟我说,那天大老板找他出去恳谈,并开了一张两亿的支票要买下整间出版社,只为了要把《猎命师》提前结束掉。 “靠,那你怎么说!”我大惊。 “我当然是很有义气的拒绝他啊!”盖亚老板一拳捶向墙壁。 正当我感动快落泪的时侯,盖亚老板用极为愤怒的语气补充了一句:“哪有人将我填好的支票给撕掉的!你知道吗?两张支票的价钱差了十亿倍!十亿倍!” 我想,盖亚老板用的笔一定很细,才有办法在支票上画那么多个零。 就这样,我们为了好好打造《猎命师》的世界牺牲掉了好几个零,一切都是想让故事好,让故事从容不迫的完整——拥有强壮的灵魂。 现在就请大家保持耐心,翻到下一页,陷进《猎命师》豪爽的战斗吧! 〈续镰仓战神的华丽殒落〉之章 第266话 “镰仓战神源义经”这块招牌,再一次提供了胜利的保证。 少了平家军在屋岛的制衡,范赖的大军终于顺利加入战局。 四国附近的诸侯看清情势,认为人多势众的平家会被源家突击吓跑,想必是气数已尽,纷纷提供珍贵的船只给源氏,算是选了边站。 来得迟,但却提供了义经急切需要的水军。 “对方有多少艘船?” “大船三百艘,小船两百艘。” “我们的船呢?” “大船一百艘,小船正在赶制,不日可达七百艘。” “很好。” 义经点点头。 义经擅长灵活的战术,赶造大船不切实际,能向四国诸侯徵募的大船又都徵募。 小船操纵上灵活许多,赶造容易,不如朝这方面努力。 至于能不能用小船模拟出骑兵神速的特色,就不是义经可以掌握的了。 “把所有人都赶到船上去!练习互砍!”义经传令下去:“让他们习惯一边呕吐一边射箭!” 对擅长在马背上、陆地上作战的源家军来说,在船上战斗是一定要快速习惯的模式。每个人都很认真练习,因为他们知道,学不会在巅颇的船只上作战,就只有等死的份。 尽管大家都很热烈地学习海战,但义经还有别的想法。 平家的海箭据说非常神准,又都以厚实的大船居多,两军隔着水交战,源家的小船虽然比较灵活,但在平家刻意保持距离的情况下,也很可能变成一只又一只的刺猬……若是不能肉搏,关东武士骁勇善战的特色还来不及展现,就会死在箭击之下。 大海,会变成源士的坟场。 “一定要找出跟平家短兵相接的方法,用互砍的方式结束战争。” 义经蹲在船头,左手掬着海水,思考着。 弁庆把附近所有的船家都召来,义经谦虚的询问关于海潮的一切知识:“关于海的一切,我什么都不懂,还请各位教教我。” 义经的态度,让船家热切地贡献自己经年累月的观察。再三询问与确认后,义经请船家带着他,实际在坛浦大海上感受海潮的力量,以及变化中的规律。 三天后,义经对于潮水有了基本的认识,并开始用战斗的思维去想像潮水。 —— 以及风的走向。 “平家的算盘我大致清楚了。”义经站在船头,手指沾着口水感受海风细微的来向,若有所思道:“平军一定会选择对他们有利的东流时间1攻来,真是可怕的潮水,酉时2以前平军都占尽优势,他们的船只会穷凶恶极地扑向我们。” 顿了顿,义经摸着噗噗作响的狂风,说:“在那时,连风都是站在平家那边的,他们的箭只要轻轻一射就可以削过我们的头发,我们的箭却是逆风,半途落进海里的一定比钉在船板上的多。” 不过,大自然是最公平的战器,谁了解它多一点,就能多利用它一点。 潮水亦是公平的。 只要撑过东流,酉时一到,潮水就会不变,大海将站在源家这边。 风也一样。 “酉时一过,天下就是我们的了。”义经歪着头。 “但是,这中间整整有八个小时啊。”弁庆难以想像一场大会战,竟会持续八个小时之久,说:“就算只是划船,大家的体力也支撑不了吧。” “不能打也得打,打不动了就扯开喉咙大叫我的名字助威。”义经说得很冷淡,好像人命都是残花落叶似的:“弁庆,你下去训练他们体力吧,每个人在死之前都得给我杀两个人才准阖眼。就是要死,也要打直腰杆,用尸体帮旁边的伙伴挨箭!” “是。” 此时,范赖的军船驶来,派遣使者要义经去参加军事会议。 范赖很介意自己跟义经比起来,几乎没有寸功可向镰仓报告,就连与自己同甘共苦患难……其实也就是跟自己一同挨饿的士兵,看待自己的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定。 每个人都在谈论义经、穿凿附会义经在屋岛魔法般的大胜仗,并抱怨当义经与他的敢死队在屋岛建立不朽的战功时,他们却只能用饿肚子的姿态牵制平知盛的军队。 “我们出来打仗就是要建功领赏啊,可到现在我还没杀死一个人咧!” “据说义经要了十艘最快的船,想要一举冲进敌阵里摘下平知盛的脑袋。” “紧紧靠着义经的船,就能获得最多的战功吧!” 范赖的头很痛,脸上尽是怏怏的表情。 身为大将,他很希望自己可以在最后的大海战中扮演关键的角色,但义经除了督促造船之外,并没有讨论过实际上的战术思维。 “义经,把你的战术向我好好报告吧。” 范赖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他希望义经将战术和盘托出,由他担任发号司令的主角。 但义经对于范赖,并没有如同赖朝一样的敬意。 对范赖摆出长官的高姿态,义经一点都没有保留他的轻蔑之意。 义经跪坐在地上,那姿态舒服得令他真想睡觉。 “战术就是海。” “海?” “海帮谁,谁就会赢。” “这是什么意思?” “下午酉时以前,海帮平家,酉时以后,海帮源家。” 义经故意不说清楚,心想:跟你这笨蛋解释海潮,你也不可能懂的吧? 这样爱理不理的态度,果然激怒了范赖。 “……你……你一定是想出了什么战术!然后想一个人独居全功吧!这种心态真是要不得,你知不知道这场战争对源氏的重要性!”范赖强忍着怒气,但身子已经拔弓向前,压迫着跪在地上的义经。 “战争的事兄长不清楚,兄长就负责找出幼帝的座船就可以了。” “你!” “大战前夕,没别的事我去睡觉了。”义经站起,迳自离开。 这真是太大胆了,多么没有教养的行为啊! 范赖的惊讶远比愤怒还多,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制裁义经。 义经率性走出主帅船仓,一阵风吹寒了他俊秀的脸。 “……”义经感觉到,这让人不安的风来自海的另一端。 隐隐约约,风里沸腾着平家的战意,一点也没有斗败之犬的凶象。 “平家的阵营里,也有了不起的人呢。”义经喃喃自语。 三日后,坛浦大海变成了红色。 注1上午八点到下午五点左右。2下午五点到晚上七点。 第267话 箭如雨,风如刀。 海是血,翻滚凶涌的血。 海战已持续了七个小时,源家的战船沉了一半,另外一半也插满了刻有“平”字的羽箭。如果不是武藏坊弁庆用野兽般的嗓门凝聚了源家谨剩的战意,只怕另外一半也随时准备要逃。 “无论如何都撑到酉时!酉时之后就是我们反攻的时候啦!”弁庆大吼。 潮水果然是站在平家一方的,尽管如此,平家还是付出了 第248章 (4) 也开始翻译周遭奇异的风景。 打铁场,跟数天以前的打铁场几乎是天堂与地狱的差别。 灰沉的天空没有一丝朝气,没有云,没有风。 天空的颜色就像腐烂发霉的果冻,说不出来地叫人倒胃。 无数一摸即碎的灰焰悬浮在空气里,石阶上布满了蜘蛛网般的粉碎性裂痕。 所有的樱树与柳杉全都枯槁低垂,没有一片叶子留得住;那些原本盘根错节的老根竟抓不住土壤,因为土壤看起来就像流动的巨大尸体,甚至开始冒出黑色的雾。 好几棵烂掉的树果然就这样飘了起来,飘在如死水般沉重的黑气里。 没有希望。 这个世界没有了希望。 眼前感知的一切都在分崩离析中。 乌霆歼想起了久违的厌恶感,语言的能力在喉咙里重新组织。 “这里,是什么鬼?”乌霆歼瞪着树洞里的双眼。 j老头倦缩着干枯的身体,眼睛眯成一条软弱无力的线。 他心中暗暗佩服乌霆歼的精神力,毕竟他只会打造兵器,治疗武者并非他的专长;能否在蓝水中醒来,关键还得看乌霆歼自己有多想生存下来。 “横行东京的猎命师啊,这里是我,j老头的地盘,省下你的傲气吧。” “j老头?” 不需要从记忆中翻找,乌霆歼一下就想起了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少有的,超越种族,赢得诸方崇敬的名字。 为了使自己手中的兵器刻上这个名字,多少英雄愿意五体投地,恳求赐器。 “猎命师,你的名字?” “我不是猎命师。” 这点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喔?那可稀奇了,你的体内住了很多大怪物。” “乌霆歼,我的名字。” “乌家的子孙,竟然遭到族人的追杀啊……” j老头的眼睛,凝视着乌霆歼的右手断腕处。 凝视着“那东西”。 “……”乌霆歼的左手缓缓离开波光流映的蓝水,扶着凹槽边缘,赤裸的身体慢慢站了起来。环顾四周,意识清朗,先不说与遭到命格夺舍前的恶劣状态判若两人,甚至比起过去全身爆满凶气的时候,都有明显的差距。 因此失去 力量了吗? 不安的乌霆歼深深吸了一口气——过去几年不断吞噬的烂命命格的能量,几乎还剩下八成,只是这股强大的力量变得很稳定,且聚集在右肩胁处。 有那么一瞬间,乌霆歼以为他的右手还在。 “你对我动了什么手脚?”乌霆歼轻轻握拳,握着不存在的右拳。 那虚无的感觉,竟非常有能量聚集的真实感。 “动手脚?我可是帮你装了,强到足以谋杀陨石的重兵器!”j老头冷笑。 兵器? 重兵器? 乌霆歼明显感觉右手承载着可怕的力量,这j老头所言不假,却不知从何问起。 “我不问你为什么要强食这么多奇凶败劣的命,不过,你自己可曾想过,以你的功力根本无法跟你吃掉的东西对抗,更别提好好运用它们了……”j老头虽然饥饿难耐,但一提起自己洋洋得意的兵器设计,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你闭上眼睛,观想你的右手。” 乌霆歼依言闭上眼睛,观想自行在右手里呼吸的焦灼能量。 仿佛有一只穷凶极恶的海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大海深处伺机而动,看不清海兽的形体,仔细探究,那海兽的身上似乎绑满了咒缚,咒缚像一串又一串百万斤的铅锤,压的海兽痛苦非常。 海兽每一次呼吸的巨响,几乎要涨破大海,令海瞬间沸腾。 “你该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人,叫炼命师。”j老头。 “我找不到。” “你当然找不到,所以只好土法炼钢,将那些奇凶败劣的烂命乱七八糟的塞进你的身体里,以为这样就能变强,真是可笑。你做事都没想过后果吗?” “……” “我想尽办法用了一点想象,在你的右肩里用咒做了一个结界的囚牢,将那些烂命通通锁在里面,然后参酌以以前炼命师朋友教我的一点概念,让那些烂命彼此攻击,然后在同一种频率中融合——只要那些烂命统合成一种纯粹的能量,就只是庞大,而不会侵略你的灵魂。” j老头口中这种天马行空的兵器制作法,完全不可能在现实世界中实践。若非城市管理人应许他这么样一个“无所不成可能”的天地,j老头又怎能将“概念”运用的这么淋漓尽致? “真不可思议,竟然可以在我的身体里硬造出这样的命格囚牢。”乌霆歼感受着栖息在右手里的大怪兽,若 有所思道:“不过这样的强行融合,还是不免损耗掉我吃掉的能量吧。” “够了吧,有七、八成的稳定能量,已经超过我原先的估计了。” 也是,乌霆歼颇为满意这样的结果。 乌霆歼本想接着开口问这“武器”的使用方法,但问题才刚刚满到嘴边,答案就自动从他的意识中慢慢浮将出来。原来j老头在装置“武器”的时候,也一并将武器的使用方法用咒的力量潜移默化进了乌霆歼的脑袋里。 但实际的使用状况究竟跟j老头想象的有多大差距,就得靠乌霆歼自己印证了。 “真想看看这头怪兽挣脱控制的结果。”乌霆歼眯起眼睛,跃跃欲试。 “随你的便,不过这东西可是概不退还,也别幻想有什么保固了。” 这话好笑,不过乌霆歼只是吐出一口沉闷的浊气。 “你这个老吸血鬼趁我昏迷的时候帮我装这种兵器,应该不是免费的吧,说,你要我给你什么?”乌霆歼嗅嗅自己手指上的残余蓝水,自己的体内好像也发出了类似的气味,想必这种蓝色的怪水也是那“武器”的关键之一。 “唯一的条件,请你听好了。” “……” “杀掉所有挡在你前面的敌人。” 乌霆歼这才笑了。 “正和我意。” 第273话 j老头空荡荡的肚子里,只剩下一团难以忍受的火。 随着j老头被严重的饥饿感剥夺了生活乐趣,用咒语精造出的打铁场正慢慢凋零,美景一片片剥落,好像一幅被盐酸浇蚀的画。 “……对了,我怎么会在这里?”乌霆歼转动右肩,扭动僵硬的脖子。 “不记得了吗?那个叫陈木生的笨蛋,不顾一切把你救到这里。” 乌霆歼愣了一下,关于陈木生的片段记忆从意识的缝里大量挤出。 对了,是有这么一个粗鲁的笨蛋。 虽然当时意识涣散,精神只剩一线,但乌霆歼可没忘记这个把自己扛起来跑的救命恩人。只是详情是怎么回事,乌霆歼就一无所知了。 一丝不挂的乌霆歼双脚踏在腐败的土地上,又深深吸了一口气。 宛若新生的感觉越来越清晰,连稀松平常的呼吸都觉得奢侈了肺叶。 “他人那?那个叫陈木生的男人?” “问得好。”j老头的声音像是有了方向,钻进了木造庭宇。 小小的木造庭宇内烟雾弥漫,明明是有限的空间,但是在烟雾里却有无限大的宇宙似地,依稀可见无数黑影在雾里缠斗不休,奇气迸绕。 “在里面吗?”乌霆歼感觉到,那庭宇内的气氛很不对劲。 应该说是磁场失控吗?还是故意设置的结界囚牢?超越野兽的第六感告诉乌霆歼,一旦踏进那木造庭宇就别想轻易脱身。如果那个叫陈木生的男人被困在里头,意味着他遇到了大麻烦。 “那小子提前误闯进我设的最终结界,如果无法打败里面所有的武者,就别想活着走出来。”j老头既愤怒又遗憾的声音:“现在连我都没办法救他,因为我本来就打算把那个地方当作是对兵器人的最终试炼场,所以下了最重的咒交换不被允许存在的空间——那是连我都没有办法取消的咒,好证明我淬炼兵器人的决心……” 乌霆歼一知半解静静听着j老头非常不爽的牢骚。 一听,就是一个小时。 原来j老头过去两千年来替十方武者打造了无数兵器,为了事先了解那些武者的素质与极限,j老头都会折纸成兽,让咒兽与武者打斗。除了因此获悉如何打造适合武者的兵器外,亦会在这个空间里面留下珍贵的武者记录——招式、性格、能力,与武者残留的真气。 如果用咒控制,在特定条件下重新召唤过去武者的真气,使武者虚拟地复活,那么就能与生者对战,变成生者练武的最佳敌手。 ——而木造庭宇,根本就是一座饱满过去武者真气的兵器博物馆,正式的名字叫“死战空间”,只要生者一踏进死战空间,就会启动结界里的雾气,将生者传送进一堆历代强者的环侍中。作为j老头检验兵器人品质的最终场所,“死战空间”这种不吉利的名字再适合不过。 “既然兵器人是你毕生的理想,为什么要用这种毁灭性的方式检验?”乌霆歼看着自己的身上,不知何时已穿上了僧侣般的衣服,想也知道是j老头的咒语。 “如果要挂名当我的最终兵器,那么,在外面打打杀杀一定要一鸣惊人!一定要技压群雄!一定要天下第一!如果连死战空间的试炼都通不过,那就死在里面算了罢,省得在外面的世界丢我的脸!” “那现在呢?”乌霆歼暗暗觉得好笑。 “如果那笨蛋肯按部就班接受我的训练,毁掉整整一百件兵器 再进去死战空间,那些不会进化的怪物怎会是他的对手?”j老头声嘶力竭的哑声:“现在他只毁掉了五十一件兵器就误闯进去,那种半成品能拖到现在还不死,就是最大的奇迹了!已经是最大的奇迹了!” 如此说来,那个兵器人如果持续闯不出阵,就只有等待报废的份? “要怎么把他从里面拉出来?”乌霆歼举起左手,随意握了握拳。 青色的火焰从拳缝中蛇行而出,久违的战斗感…… “杀掉里面所有的、曾经用过我兵器的武者,无一缺漏。” “只是这样就可以了吗?” 乌霆歼踏进木造庭宇。 死心眼 命格:情绪格 存活“一百年 征兆:永远记得好友三年前跟你借的十五元公车钱;对隔壁桌同学跟你借了一张随堂测验纸却忘了还而耿耿于怀;升旗前整队时,非常介意王同学明明跟你一样高却被排在你前面;轮到你当值日生,早到的你绝对不会帮晚到的值日生做他的份。 特质:小气达人是你比较好听的绰号,实际上你就是一个斤斤计较的小气鬼。对小数点后三位数字亦非常敏感,有时你表面上掩饰的非常平和,口袋里却塞满别人如何亏欠你的流水帐。如果你是一个主管,当你的下属非常可怜。 进化:非常的死心眼、见鬼了的死心眼 第274话 一招,就让猎命师兵长征完全倒了。 完全,烧焦了。 奇怪的战斗结界内,被熊熊的大火征服。尤丽与王五看着眼前以火焰为名的男人,那狂放的气势令他们举步维艰,更别提继续战斗了。 但不战斗,这些只能战斗的行尸走肉还能做什么? “你……你……喂……”陈木生大骇,整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乌霆歼冷冷瞥了陈木生一眼。 这个言行笨拙的男人的身上,竟有他极为熟悉的气味。 “这味道……‘千军万马’?”乌霆歼微微抽动鼻子,眉头一皱。 这男人身上的“千军万马”命格,残余着弟弟留下的独特温度。 不过,这种事等下再说吧。 “一边看着!” 乌霆歼话一说完,竟火影如箭,赫然来到王五的面前。 没有立刻动手,乌 霆歼只是仔细打量着王五逐渐烤焦的眉毛。 “喝!”王五愣了一下,有点措手不及地往前劈出一刀。 来势汹汹的大刀直接被乌霆歼的左掌往旁拍开,一股灼热的内力震的王五几乎要将经年累月陪在身边的刀给脱手。 好不容易死命抓住刀的同时,身材高大的乌霆歼往前一步,一个从上而下的猛烈头锤,硬碰硬将王五的脑袋整个撞成火球,直接迸离脖子。 “中!” 尤丽可不是坐以待毙的角色,趁机冲抵乌霆歼的身后,瞄准背窝就是一刺。 这一刺的时机绝对是无可挑剔,可惜这一刺的对象,是一团火。 “怎么可能这么快!”尤丽脑中一片空白,三叉戟捣破了四散的流焰。 猛然,尤丽感觉到头顶有一股狂燥的气焰。 不需确认,身经百战的尤丽本能往后急跃,想躲过乌霆歼从上空发动的攻势。 这个决策非常正确,可惜执行决策的双脚,所能跃开的距离远远不够。 “这招还没命名!”乌霆歼高高跃在半空,断掉的右手臂指向底下的尤丽。 一股奇异又空前强大的黑色能量在右手断臂前端,迅速汇聚成不规则形状的烈焰。烈焰凶猛得几乎无法驾御,可说是直接爆离乌霆歼的控制,朝尤丽狂袭而去。 ……这是什么东西啊! 尤丽抬起头,然后连同地上的尘土消失在浓雾里。 崩坏! 大地被兽掌般的黑焰挖出一个如蛛网的可怕巨痕,不断往四面八方抓掐过去,沿途卷起烧焦的空气,直接汽化泥土,仿佛是一万吨重的恶魔重重踹了大地一脚。 “会死!” 陈木生的第六感告诉自己,光是倚赖铜盾无法挡下这股可怕的黑焰,于是豁尽全身功力、用铁砂掌在自己面前筑起一道灼热的火红与四散的黑焰对抗,更重要的是,一面飞快逆窜而逃。 乌霆歼被黑焰巨炮的强大后座力震向更高的天际,过了许久才像失去平衡的竹蜻蜓般摔下地面,此时黑焰蹂躏大地的力量终于到了尾声。 快被烤焦了的陈木生全身通红,累瘫在地上。 “……”乌霆歼坐在地上,看着空荡荡的断臂。 依稀,还有黑焰的余烬在前端燎烧着。 即使强如乌霆歼,刚刚那一击也让他有了虚脱的感觉 ,大量的精神气魄在黑焰挣离身体同时,也一并将他好好站起来的力量都掏空了。 乌霆歼茫然空洞的脸上,渐渐从嘴角破出一条缝,露出不该属于他的笑容。 “j老头装在我手上的这怪物,根本就是携带式核子动力炮嘛……” 乌霆歼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神清气爽。 刚刚那种感觉,好像一场痛快的排泄,把所有妨害心情的坏东西喷泄而出。 陈木生坐在地上喘气,看着突然插入战局的乌霆歼,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聊起。 神秘的大雾从地面不存在的孔窍里冉冉升起,从四面八方蒸蒸接近,将刚刚历经一场大战的两人给浓密包住,如往常带走了陈木生身上的重伤。黑色的能量也自动回填到乌霆歼的体内,完好无缺。 崩坏的大地不知不觉恢复原样。 随即天开了一条缝,让雾散破而去。 “结界外的j老头说,接下来在这里发生的大战,敌人会有更多人,也许还会出现二打十或二打二十的局面。不过,好处是中间休息的时间也会变多,有利我们讨论接下来以二对多的战术。”乌霆歼首先开口,坐在地上。 “嗯。”陈木生呆呆应着。 戴眼镜的那吸血鬼走狗叫什么来的?宫本?宫泽?宫山?总之那家伙说的不错,眼前这超强的火焰男,果然有单枪匹马杀进吸血鬼皇城的本钱,跟器量。 自己拼了命抗走他,果然没有救错人! “不过在讨论战术之前……”乌霆歼露出一丝笑意,两腿盘坐在地:“告送我,你是怎么遇到我弟弟的?是我弟弟叫你来救我的吗?” “你说的,是将奇怪的东西送进我体内、笑得很三八的那个人?”陈木生茫然。 “……笑得很三八的那个人?这么说起来你不认识我弟弟了?这就奇怪,我弟弟会把珍贵的‘千军万马’送给你,一定有他的道理,你们难道不是朋友吗?”乌霆歼皱眉,大惑不解。 乌霆歼打量着陈木生,感觉这个男人的气度就像一块质地坚硬的钢铁,实而不华,隐隐有大将之风。从他呼吸的气息来看,内功修为颇为不凡,几乎不下入魔之前的乌霆歼自己。 但仅仅如此的话,弟弟怎么可能将绅士体内最重要的三个命格之一,送给一个陌生人?“千军万马”,可是能够跃升为“霸者横拦”的超级利器,更是父亲当年交给自己,然后自己再转赠给乌拉 拉的家族遗物! “不,你恐怕是误会了,我与令弟只有一掌之缘。” “一掌之缘?” 陈木生满脸通红地,回想起宫泽在拉面店给他看的城市监视器画面,说道:“那个时候,令弟正在跟东京十一豺其中一位作战,在危急之际从高楼跃下,当时我什么也不知道,就只是推着糖炒栗子的摊贩车……然后令弟就出现了,还硬是不分青红皂白跟我干了一掌,接下来我就不省人事了。” 乌霆歼搔搔脑袋,喃喃说道:“原来只是凑巧?” 陈木生诚恳说道:“如果不是我应得之物,还请你伸手拿回吧。” 拿回? 乌霆歼眯起眼睛,用他猎命师敏锐的双眼穿透陈木生的身体,只见“千军万马”命格的能量已牢牢抓住陈木生的体窍……不,陈木生的精神气魄也死命地吸住“千军万马”。一人一命,彼此嵌合得十分完美。 如果是弟弟天才般的身手,肯定一时半刻也揣不走“千军万马”吧。 微笑,乌霆歼拍拍陈木生的肩膀说:“‘千军万马’在你的身上过得非常惬意,比起我弟弟偶尔用一次的随便修炼,放在你身上显然更棒。” “到底,千军万马是什么东西?命格又是怎么一回事?跟背后灵是不是相同的意思?我会变强怎么会跟这种东西有关?我什么时候能够摆脱它?算了算了,我看你还是把它拿走吧,我不习惯身上有属于别人的东西。”陈木生连续冲了好多问题,随即歉然想到:“对不起,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乌霆歼。”乌霆歼说,一边用手指在地上写道。 “在下陈木生,铁砂掌第三十六代正宗传人。”陈木生抱拳,正经八百。 “要我拿走命格。不如先听听命格是什么。”乌霆歼莞尔。 两个人便从乌霆歼解释命格开始聊起。对于人世间充满千奇百怪的命格这档事,陈木生大为惊异,后又听到“千军万马”是在过去也曾为项羽所用,不禁打直了腰杆,隐隐感到自豪起来。 “什么天命格、修炼格……听了这么多,好复杂啊。”陈木生非常后悔没有带笔记本写下来,不过总算记住自己身上的“千军万马”是情绪格。 “如果你对某种特定的人生方式有了执着,即使原本没有任何命格,命格也会因为你的执着渐渐在体内滋长。所以即使你舍弃了‘千军万马’,说不定将来也会生出别的——一个人的体内 只能寄住一个命格,如果后来你生出的命格是很有女人缘、或是特别会做菜之类的,你喜欢吗?我遇过一个被命格影响,导致他这辈子绝对不能向右转的男人,他当时哭求我把他杀了,所以我也没跟他客气。” 很有女人缘?特别会做菜?绝对不能向右转? “那就糟糕,我还是留着‘千军万马’吧。”陈木生大骇。 “嗯,这是好的开始。”乌霆歼,接着道:“如果你能够更有自信,多点霸气,就有机会将‘千军万马’修炼成‘霸者横栏’,届时属于你的力量将是现在的十几倍。当然了,那一点也不容易。” 两人继续在大雾里七扯八兜的乱聊,陈木生也大概说了一下身世,以及腼腆说明自己为什么会在东京卖糖炒栗子的难堪往事。 乌霆歼为了让弟弟随时随地保持自我鞭策,对弟弟的态度始终有点过分的严肃。在放荡不羁,玩世不恭的乌拉拉身边,乌霆歼显得彪悍跋扈,不可一世,更不多话。 妙的是,这一聊开,对比陈木生的耿直寡言,乌霆歼就变成了主导话题的善言人物。由于陈木生曾救了乌霆歼,又跟久违了的弟弟有一掌之缘,是以乌霆歼对陈木生的印象很好。 或许可以说,陈木生是乌霆歼第一个真正的“朋友”。 “j老头说你是他平生最满意的……半成品,可刚刚来不及见识你的武功,等一下敌人出现你就先打头阵吧。” “献丑了。” 乌霆歼颇有兴趣地说:“对了,你对我刚刚那一招有没有什么想法?” “简直是不可思议,漫画里的龟派气功也不外如是吧,我是远远不如。”陈木生肃然起敬,说:“不过恕我直言,那种招式似乎不太公平,用在武者对决上好像是对武学的一种亵渎。死在那种招式底下,我想没有武者能够安息。” “不公平也无妨,反正我杀掉了该杀的人之后,这种武器用不用也无所谓了。”乌霆歼点点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很欣赏陈木生的直言不讳。 “不过,那黑色的火焰究竟是什么东西?感觉不是你的内力修为。” “只不过是将一些让人做恶的烂命格压缩成炸弹,接着再用我的手臂当炮管射出去而已。如果能控制每次轰出去的能量大小,战术就能更灵活。”顿了顿,又说:“当然了,这武器到了现实世界,肯定要继续补充厄命当子弹。” 此时绵密的雾气从地面冉冉生起,像是 第248章 (5) 偏废,谁的招式使错了,我两个一起打,谁偷懒,我两个一起罚练到天亮。蜈蚣棍法的每一招,每一式,你们都一样熟悉。”兵长征豪气十足地站在大石头上,身旁地上插着条黑色的长棍。 九节棍靠在兵仪细窄的肩膀上,双手灵活的将长发扎好,马尾。 兵五常呆呆地陷入莫名其妙的诅咒故事里,无法回到现实。 “开始对打吧!”兵长征朗声大笑:“活下来那人,才有资格超越我,将蜈蚣棍法的力量推升到新的境界。创造出比九龙九闪更强的招式!孩子们,杀死对方吧。” 轻轻吐出一口气,兵仪露出自信十足的笑容。 “不要小看女孩子哦!”她笑了。 兵仪的棍,像条飞蛇扑在兵五常的脸上,用清脆的痛苦将他拉回现实。 接下来所有的战斗,兵五常想忘也忘不了。 九天连雨。 九龙九闪。 九转横杀。 九曲十八拐…… 平时与自己一起做战斗练习的姐姐,所有的招式,所有的运劲,乃至最基础的气势,都远远胜过平日的她。 相似,但强上太多,却又强的不温不火。 矫柔棉碎,细水长流的兵仪棍法将兵五常的张狂之气悄悄封印,每每兵五常想靠蛮力挣脱这种要死不活的对决局面,都被姐姐这种不疾不徐的棍法给抹消。 有力发不出,有苦自难言。 “别放弃哦,越是困难就越要冷静,冷静,才能感觉到姐姐的呼吸。” 碰碰碰碰碰碰碰碰…… “接下来这十招会比较重哦,是男子汉的话就撑住吧!” 碰碰碰碰碰碰碰碰…… “你的呼吸乱了!压低姿势,找缝隙喘一口气!” 碰碰碰碰碰碰碰碰…… “不要存有侥幸,敌人是不可能被这种杂乱的招式击倒的。” 碰碰碰碰碰碰碰碰…… 兵仪游刃有余,竟开始在出招之际提醒兵五常。 难道这就是实战与训练的不同?只小姐姐十一个月的兵五常,渐渐无法招架姐姐绵绵不绝的攻势,节节败退,全身上下没有一块骨头是完好的。 兵仪的脸上盛开着满足的笑容。 “……死就死了,但我绝对不要死在这种表情之下 。”兵五常恼怒,置之死地而后生地发起最后的蛮劲。 兵五常甘冒内伤,憋住一口气,强行用刚猛的滚式强出一条缝。 只要一条缝,或许就是转机! 弹开姐姐的棍,蓄力一跃,兵五常抽起九节棍,棍尾巴远远映着烈日的光焰。 来了! “这么快,就要决胜负了吗?”兵仪有点失望:“还以为可以玩久一点。” 真气震动全身精窍,居高临下的兵五常瞄准底下的姐姐,怒喝:“睁大眼睛看着——九龙九闪!”可怕的棍,空袭警报。 不料兵仪只是抬头笑笑,缓缓放下最佳的战友九节棍,率性地解除身上的护体真气,任由兵五常的九龙九闪狂暴地轰击自己的身体。 兵五常惊骇莫名,脑中一片死白。此时已收势不及,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手中的黑棍带起九道闪电般的波浪,一道接一道敲碎姐姐的五脏六腑,捣裂姐姐的皮骨,眼前一片零碎破散的红雾。 不知是怎么落地的,待兵五常回过神时,兵仪软绵绵的身体已靠在兵五常的肩上,兵五常全身发抖,心脏紧绷,鼻子里蓄满无助的酸楚。 兵仪的呼吸很薄弱,弟弟的胸膛就像岩石一样坚固,连心跳都像岩石。 “……”兵五常闻到姐姐挥洒汗水后的发香。 “把头发留长,会比较有女人缘喔……”兵仪的手指,轻轻刮着弟弟湿透的背。 “……”兵五常的眼泪夺眶而出。 三名祝贺者点首示意,转身就走。 这是爸爸最后一次用正眼看他。 第280话 兵五常的体制强韧,只昏迷了三个多小时就苏醒过来。 醒来时,兵五常的喉咙里塞满了难以下咽的泪块。 “兵家的棍法还是传给男孩子的好……。” 靠着湿透的墙,兵五常喃喃重复着姐姐临死前的话语。 什么传给男孩子的好?这算什么?如果蜈蚣棍法是由姐姐继承的话,蜈蚣棍法的力量一定可以达到“十三龙十三闪”的境界,那样的境界,说不定能打败宫本武藏吧! 身上的伤已经死不了,但兵五常还是虚弱地不想动,深深呼吸,体内的天衣无缝已经累垮了,至少需要半天的休养才能回复命格的运作能量。这一深呼吸,兵五常感觉到鼻子上好像粘着什么东西,伸手摘去,发现是一 张写着娟秀日文的纸条。 “做恶梦了?”显然是神谷贴的。 兵五常满脸通红,瞥脸朝床的方向看。 不修边幅的阚香愁坐在乌拉拉旁边,自在地吹着口哨,手里遥控器转换着电视上的节目,不停地随兴切换,切换,切换。 乌拉拉睡的香熟,仔细听乌拉拉的呼吸虽弱,但底音稳健,似乎已没有大碍。 “……”神谷笑嘻嘻递给兵五常一个刚刚买回来的三明治,手指询问地戳了戳。 一夜未眠的神谷,脸上都是幸福的疲倦。 “嗯,谢谢。”兵五常点点头,接过三明治。肚子的确又饿了。 此时阚香愁撇过头,满不在乎地看了兵五常一眼,随即又回到他的电视世界。 失去意识前,兵五常释放出灵猫海洋之心,要海洋之心想办法找到这个不受任何约束的“猎命师”。看样子,海洋之心不只找到了関香愁,而且这个不知道“洗澡”两个字怎么写的脏人,也真的“出乎意料”治疗了乌拉拉。 因为,兵五常知道阚香愁的灵猫体内,有着最惊人的“回天”命格,只要乌拉拉一息尚存,回天就能将他从阎王的生死簿里除名。 至于阚香愁,更是唯一一个,有可能疯到去帮助敌人的混蛋猎命师。 “不要误会了。” “?” “挺好了。”兵五常咬着三明治,冷冷地看着阚香愁布满胡渣的侧脸:“我只是不小心欠了他东西,等到我还清了,就会杀了他。” “哦。”阚香愁回答的不痛不痒。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有欠有还……如果欠了死人东西就麻烦了。” “随便你啊。” 那种回答,那种要直不直要躺不躺的坐姿,让兵五常很不爽。 非常非常地不爽。 “倒是你,为什么不趁机杀了他?”兵五常矛盾地问,态度居然很强硬。 “如果你叫我吃大便,我是吃咧?还是不吃咧?”阚香愁目不转睛看着电视,咧开一张酸酸的臭嘴,说道:“就算大家一起吃大便,嘻嘻哈哈,我还是想闪的远远的咧!” “我宰了这个大逃犯,第一个找你单挑。” “单挑太累了,我直接输给你吧。” 兵五常又想回嘴,却见神谷蹲在他旁边用毛巾擦拭地上的黄渍。 猛地,兵五常觉得胯下湿的不像化,一股寒意从两腿之间哆嗦上来。 原来兵五常进行无意识大量吃食的时候,体内的新陈代谢比平常要快速百倍,饮料没也节制地猛喝,尿水一下子就涨满膀胱。涨满了,到了极限,身体自然不会放着不管等它爆炸,于是便顺从你的渴望,畅快失禁。 一次又一次的失禁。 放着臭臭的尿水不管怎么行?神谷当然是一次又一次地擦。 好想死! 宫本武藏干什么不在那个时候把我杀了! 兵五常痛苦地闭上眼睛,不敢看神谷擦拭地上的画面。 实际上并不存在的英国小说加阿兹克卡会说:“事情一旦开始糟糕,就会糟糕不完,失禁之后必然有脱肛,这是连偶像少女歌手都无法避免的命运。” 所以更坏的状况正浩浩荡荡发生。 兵五常这一吃惊,动了腹部里的浊气,一股便意排山倒海而来。看看满地的食物空包装,便能想象肚子里的大便至少有七、八公斤重,如果在这个时候大爆发,兵五常的自尊心一定整个坏掉。 他挣扎着要爬起,目标厕所,却踉踉跄跄跌倒在地,便意加剧。 神谷放下毛巾,伸手来扶,兵五常却惊骇莫名地拍掉神谷的手。 “阚香愁!” “干嘛?” “拉我!” “小姐拉就可以啦?我用了‘回天’,可累着咧。” “快过来拉我!”兵五常满脸通红,简直就快要哭了。 阚香愁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走过去拉了兵五常一把,将他扶进了洗手间。 阚香愁一走,兵五常便一个人跌坐在马桶上,伸脚将门踢上。不一会儿洗手间里发出震耳欲聋的噗噗声响,噗的神谷耳根子也红了起来,真难想象兵五常现在是什么表情。 电视机前,阚香愁一边挖着鼻孔,一边快速切换遥控器。 洗手间里的夸张噗噗声停了,阚香愁不断切换新闻的手指,也停了。 新闻一台。 “……一周美国境内多处遭到恐怖分子袭击,尚未落幕之际,停泊于日本横滨军港的第七舰队亦遭到攻击,连日国际局势的不安引起诸多联想,联合国今日表达严正关切,希望事件能够早日调查清楚。美国总统获得国会授权,在一小时前宣布紧急戒严,国会并着手制 定公民疫苗法,亦对抗恐怖组织接下来可能发动的大规模病毒战!” 新闻二台。 “……针对横滨军港发生恐怖袭击造成美国第七舰队重大伤亡,上周才前往靖国神社参拜的日本首相表示遗憾,并指出日本军方的虎丸号也在恐怖袭击中沉没,两百多名海军官兵因此丧生。面对国际社会的质疑与舆论压力,日本首相严正驳斥了日本在横滨恐怖攻击事件中的嫌疑角色……” 新闻三台。 “……各位观众从空中画面,可以看出多尼兹上将率领的第七舰队第二分队,所遭受到巨大的毁灭性伤害,没有一艘幸免于难。据熟知内情的人士澄清,攻击第七舰队的飞弹的确是从兰丸飞弹指挥中心所发射出来的,除了最新的隐形鱼雷,还包括四十到六十多枚地对地导弹,大约在两分钟之内就毁灭毫无预警的第七舰队,究竟这些飞弹为何会从兰丸……” 新闻四台。 “昨天开始,世界各地重要城市,如纽约、旧金山、伦敦、北京、上海、台北、多伦多、巴黎、柏林等,已出现大批抗议日本军国主义死灰复燃的民众,反战团体并包围日本大使馆,激烈诉求日本将调查报告早日公布于世,并抨击首相必须为此下台负责……” 新闻舞台。 “油价节节高升,已来到三百美金一桶的历史新高,黄金与现货价也突破了新世纪以来的高价,国际股市一蹶不振,专家指出国会正在研制的‘公民疫苗法’令人费解,已经引起美国民众巨大的恐慌,道琼指数大跌了一千多点,那斯达克四指数更一举跌破了五百多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摆脱政治性干扰,目前仍是无解……” 切回新闻一台。 “两个小时前,北约主张对日本发动防御性攻击,但这样的声明已经遭到联合国的强烈谴责,南韩更因此加强部署了北韩三十八度界限的地对空防御导弹,表示绝不允许任何颗个声称飞往日本的飞弹越过南韩领空,如果有任何以外的冲突,北韩都将为此负责……” 切回新闻二台。 “在现在的新闻画面中,数百万美国民众聚集在各大城市广场前,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上,政府官员针对‘公民疫苗法’发表的解释。究竟什么是公民疫苗法呢?究竟公民疫苗法将对美国的社会产生什么冲击呢?本台特别邀请到三位法律,国际情势,与生技专家为您深入分析,首先这位是……” 阚香愁吹着口香糖泡泡,打了一个嗝。 “好好笑啊,这个世界哦……” 金牌球 命格:集体格 存活:一百二十年 征兆:你可曾注意到,你的笑话没人笑?你可曾注意到,当你很努力要幽默、想将尴尬的气氛炒热时,却往往将众人推向斜线地狱?当大家都在告别式上哭成一团时,你竟然会冲到遗体旁猛摇死者,大叫:“喂!阿鬼醒醒!醒醒啊阿鬼!老师已经在点名啦!”……别担心,别害怕,只要口袋里有钱,请拨打这个电话0949-090-000(你就素冷,你好冷,冷冷冷),会有专门的猎命师到府为您摘除! 特质:命格吃宿主周围尴尬气氛茁壮,丝毫不管宿主的感受。在战斗是使用此命格,敌人会情不自禁大气冷颤——不过绝对不会让你变强! 进化:冰冻三尺(朱方青,台北永和,已经可以吃掉的十九岁) 〈点燃灰色阴谋的引线〉之章 第281话 东京,晚风呜咽着这国度即将面临的命运。 黯淡的月光洒在废弃的、即将在下个月拆除的百货大楼上。 老旧的水塔融了一个奇怪爪样的大洞,地上坑坑疤疤。 莉卡站在百货公司顶楼天台上抽烟,比约定的时间还要早一个钟头就到了。 第三根烟烧尽,第四根烟冒出火星。 从这个高度可以避开所有城市电眼,摆脱所有可以的跟踪,也能获得短暂的宁静,让莉卡奢侈地在脑海里勾拾回忆。 只有在这样一个人的时候,莉卡才会想起她另一个名字。 想起俄罗斯的冰天雪地,想起安全第一的铁血之团。 想起所有被藏在冷漠背后的快乐,想起所有失去快乐的冰封冷漠。 想起,那个默默无语,用军刀承受庞大误会与疯狂憎恨的男人。 几年了,萨克睡得还好吧。 每次想起那男人卑微的愿望,莉卡的眼睛就会出现寂寞的颜色。 有人说,眼泪是灵魂的血。 请z组织帮他毁容的时候,莉卡刻意请执行手术的医生团队将控制泪腺的神经一并破坏,好让她的感情变化埋的更深,更让她的胆怯埋得无影无踪。 但失去了泪水,很遗憾,却没有夺走莉卡的情感。 将烟随意往后一抛,莉卡抽刀,回身反手一‘ 甩’。 嗡。 燃着火光的烟头在与刀锋接触之前就被风压捣熄,宽厚的刀锋从中削破,在空中爆出红虫般的无数烟丝,烟丝四散,如最后的烟火。 嗡。 莉卡的长刀平整指着水塔,一股寒气吹进了塔里怪洞,刀身隐隐有金属低吼之声。流动月光的晚风一吹,软弱无力的烟丝消散。 “还得更快才行。”莉卡迥甩长刀,有点不满意刚刚的速度。 还得更快,更快,才能敲进“刀气”的境界,让甩击更有威力。 屏气凝神,莉卡轻轻振动身体,在律动中甩出一道浑厚的流星。 嗡。 嗡。 嗡。 虽然没有超越空间的刀气,但刀质浑厚刚猛,奇怪的嗡嗡声响潮满了顶楼天台,风声大得惊人,莉卡跃动身体的节奏却越来越快。 为了避免吸血鬼对她的身份产生怀疑,这几年她除了持续锻炼锁链刃球的威力,更添加了另一个拿手兵器——比一般长刀还要更长三分之一的武士刀。 半路学习另一种兵器,身体不由自主将原本使用锁链刃球的习惯带进武士刀里,连武士刀的设计也与众不同,除了刀长,刀刃得厚度从刀柄渐渐厚至刀尖,重心上移,挥刀轴距扩大,让莉卡快速上手,把武士刀当作无法变更长度的锁链刃球用。 这一练,竟也另辟蹊径。 莉卡的拨刀术有别与传统日本武士刀的居合术。 居合术以豪迈的腕力为主,肌肉爆发的速度取胜,在拨刀的瞬间锐步倾身、果决稻短与敌人之间空间——干净利落地一刀决胜负。 这是刀速。 莉卡的拨刀却是后发先至,以缓盈、倾斜、甚至破坏身体的平衡,达到在甩击末端加速的效果,这样的甩刀攻击反而必须与敌人保持一定的距离——一击不胜,再接再厉,狠狠限制敌人的招式。 这是刀质。 练到第六十四刀时,一颗苹果从左侧平空飞来,在剧烈的风压阵中徒然一滞。 “……”莉卡瞳孔一缩,收刀轻轻往后一跃,警戒地看着四周。 苹果不知何时已爆开,果肉泥碎。 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年轻女子,大大方方站在破了大洞的水塔上。 紧身衣靠近灰色领子的缝口,有个银色的小小z字。 第282话 女人眨眨眼睛,灰色的瞳孔显的有些空洞,不管莉卡看了几次都不习惯。 怪了,正在挥汗练刀的自己,感官能力应该会更敏锐才是,怎么可能让这个女人怎么接近自己还没有察觉呢?尤其早已知道z组织会在约定的时刻派这特务跟自己密谈,事先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让这个女人“渗进”了自己的三尺之内。 真不舒服的感觉! “真不愧是适应良好的卧底——真厉害的刀法,仅仅八年,你的刀就达到这样的境界。”灰色的女人啧啧,缓缓蹲了下来:“再不久,就能追上你的锁链了吧?” “无声无息,是怎么办到的?”莉卡瞪着她。 蹲在水塔上的灰色女人没有什么存在感,好像一团著了些水彩颜色的空气。 察觉到莉卡的不悦,灰色的女人反而笑了出来,那声音标示了她的存在:“别害怕,这样能力不可能伤害到你的,至多,只能轻轻松松地接近你罢了。” “z组织让我紧急约见面,只是为了赞美我的刀?”莉卡言归正传。 早已将东京地下皇城七成五的兵力布置图交给了z组织,但z组织似乎还没有发动绑架徐福的实质作为,让她颇为不悦,现在局势越来越紧张,如果东京血族的兵力因此重新配置或加重,调查的工作就得重新来过。 “当然不是。我身上这个隐匿气息的能力,就是凯因斯要我拿给你的好东西,喏!”灰色女人拿出几管发出奇异光彩的微量针剂,往下一丢。 莉卡接住。 “这是命格药水,凯因斯管它叫‘隐藏性角色’,只要注射进你的体内,就能帮助你在地下皇城里行走自如,就算是被看见也等于看不见——不过你得尽量保持平淡的心境才行,如果动了杀念,在那瞬间就会被发现喔。” 莉卡仔细端详手中的药水,这个世界上竟有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应该说,z组织竟然能将只有猎命师才能自由操作的玩意儿,做成这种廉价药水,简直匪夷所思…… “这东西有时间限制吧?”莉卡将视线从药水移到水塔上方,却花了两秒才将视线定焦在灰色女人的身上。 真是让人不安的能力。 “注射后差不多就会立刻作用,运气好的话,大概可以维持一个小时的效用,不过谁知道呢?”灰色女人耸耸肩,说道:“记住,这命格药水可不是正 常拿来吃的东西,即使脱离了实验阶段还是很不稳定,如果运气不好拿到根本没有作用的药剂,莉卡,你可得跑快点。” 如果是z组织,一定能将锁住徐福的结界破坏,将徐福五花大绑到实验室吧? 莉卡将这几管命格药水放进腰袋,心中已打算要利用这几管药水潜进地下皇城深处,想办法在命格药水的能力过期之前,找出困住徐福的结界位置——剪龙穴,只不过地下皇城错综复杂,花了八年的卧底,也不过拼凑出七成五的大概,像无头苍蝇一样地瞎找,结果不难想像。 “不过莉卡,你现在很执卓要拿到东京十一豺的身份吧?” “传说在入选东京十一豺之后,徐副会亲自在入选者的脖子上咬一口,以激发入选者的战斗潜力。”莉卡不否认,很认真地说:“如果能跻身东京十一豺,我就能接近徐福,亲眼确认他的状态。” “不过在那之前,你必须在杀死猎命师的战斗中得到胜利才行吧?” “杀死猎命师,很不容易。” 莉卡想起上次那两个被自己与z组织一流刺客围攻的猎命师,真是好本领,竟能在那种连续不绝的攻势中勉强支撑,最后出现的那个老者更是压倒性地强,如果不是自己逃的快,恐怕也会跟那些z组织刺客一样,被雷电烧成焦炭。 “凯因斯说得对,你需要这些。” 灰色女人将挂着一排命格药水的腰带丢下,莉卡接住。 “一管是叫‘斩铁’的命格,简单说就是让你瞬间变强。一管叫‘无双’,能够强化你的关键大绝招。一管叫‘无惧’,在危急时刻帮助你冷静判断情势,每管两份,不过品质同样不是很稳定。”灰色女人谆谆告诫:“小心藏好这些珍贵的东西,如果被那些贼吸血鬼发现就不妙了。” “有副作用吗?” “当然。” “……”莉卡皱眉。 “我怕你会上瘾啊,到最后不依赖命格药水就不会作战了,嘻嘻。” 无聊。 莉卡从不问z组织是如何进行这些光怪陆离的研究,与那些研究背后的目的。 事实上,z组织在研究上的种种卓越成果,让莉卡对逮到气若游丝的徐福后、萃取出牙管毒素里的“吸血鬼解药”的成功率,感到很安心。在这个前提下,z组织就算将小型核子弹装嵌在小孩子的体内,再遥控按下按钮,莉卡也不会感到些许不安。 第248章 (6) 。” 语毕,蜘蛛人的双脚离开了地球表面。 “必杀——” 肌肉战士用倒栽葱的铁板桥姿势,将蜘蛛人仰天抱倒了一圈。 “十吨摔。” 竞技场中央发出可怕的巨响。 不必读秒。 大英雄蜘蛛人从腰杆中间折成了两叠,一动也不动了。 凯因斯的手杵着下巴,将已经冷掉的花茶倒在地上。 幻象解除,肌肉战士脸上的粘液瞬间无影无踪。 “9527,有没有座右铭?”凯因斯。 肌肉战士摇摇头。 “暴力就是美——从今天开始就是你的座右铭。”凯因斯顿了顿,满意地看着眼前的超级基因兵器,宣布:“至于你的名字,就用希腊神话里的大力士赫库力斯,怎么样?” 肌肉战士右拳放在额头前,感激地接受了这个荣耀的名字。 “还有力气吗?”凯因斯抽出另外一本漫画。 “多的是。”赫库力斯列开嘴。 凯因斯也笑了。 “那么,跟绿巨人打一场吧。” 第287话 白氏一族天生变异的大脑,可以用极大的精神能量制造出特殊的“幻觉场”杀死大量的敌人。比起大多数的兵器,不论是毒气弹、病毒弹、氩弹、或甚至核弹,“幻觉场”这种精神兵器的使用弹性与高度发展性更值得期待。 而且,绝对更环保——在杀死数以百万计的敌人后,空气还是干干净净,水还是可以喝,行道树在空荡荡的马路旁快乐地进行光和作用,路边的野猫野狗照样翻它的垃圾桶,房屋与工厂没有丝毫损坏,重大设施轻轻松松收为己用。 副作用,零。 拜全球通讯系统的高度整合与普及,与m晶片的诞生,z组织利用m脑波机创造出来的科学成就,正以惊人得速度追上白氏的大脑。如果十万人份的脑波可以制造出蜘蛛人跟绿巨人,一百万人份的脑波就可以创造出哥吉拉那种等级的巨兽,如果是一亿人份的脑波,理论上,应该可以使十万人同时看见月球大陨石撞击地球表面的壮观画面吧…… 一般人只要使用一分钟的m脑波机就非常费力,三分钟非得累瘫不可,若是勉强支撑到五分钟,使用者很可能被自己制造出来的幻觉反噬,好一点的当场吓死,运气差点的变成精 神病了。 比起我们这些容易死、容易疯的凡夫俗子,凯因斯克就乐在其中了,这一次他足足玩坏了四十四个第三种人类战士才离开那个可怕的位置。 比起平常,今天的凯因斯已非常节制。 理由只有一个,新的战利品已快递到他的桌上。 脖子上挂着一条湿透的毛巾,凯因斯走到战利品旁仔细打量,只接拿了起来,左看右看,伸出手指到处弹弹,不晓得在确认什么,还是单纯地把玩。 鬼杀佛。 牙丸千军的人头。 “身体呢?” 凯因斯的食指往上撬开了牙丸千军的眼皮,露出一层白膜的眼珠。 “在战斗中被弟兄们揍得支离破碎,勉强搜集的残骸都被送去化验保存了。”一个站的笔直的第三种人类战士,鼓起胸膛说道。 “总共折损了多少人?历时多久?” “九十二人,花了一百四十二秒,差一点就对付不了这老头。”历劫归来的属下心有余悸地报告:“此外活着回来的八个人里,有两个在基因手术中重伤不治,所以总共是损失九十四个,生还六人。” “九十四个最佳激化的‘斩铁’啊……”凯因斯皱眉。 “斩铁”命格虽然有两百五十年的能量修为,在命格的位置上属于中级,但使用的方式一点都不复杂,也没什么特殊条件制约,差不多就是单纯强化宿主的精神与肉体,所以一百名斩铁突袭队在作战时发挥命格的威力,绝对没有问题。 既是扣掉百分之二的品质误差,也有九十八个斩铁战士啊! “牙丸千军没有帮手吧?” “幸好只他一人。” “……” 凯因斯原本以为只要六十个就能解决掉牙丸千军,之所以多派了四十个,只是想获得压倒性的胜利,并防止东京十一豺中途插手、横生意外罢了,当然如果牙丸千军的衰老超过预期,这一百名斩铁战士能活捉牙丸千军回来,自然更好。 ……没想到,竟然只是刚刚好险胜而已。 “真枪实弹的对决,果然不能用数学平衡式随意敷衍。”凯因斯拍拍牙丸千军伤痕累累的头颅:“老家伙,你果然不愧是在乐眠七棺之上的超级战士。” “对战的资讯已经被一百台微型摄影机全程拍摄下来,现在正输入超级电脑里进行模拟分析。”属下:“例行的 影片剪辑已经开始,大概还需要十六个小时,电影就可以制作完成。” “很好,那我就等着看电影吧。”凯因斯提着牙丸千军的皱巴巴的脑袋,大眼瞪死眼近看,又说:“包括你,排个时间让活着回来的六个人对我报告,或者,干脆安排下礼拜的m脑波虚拟实战……你也想要像样一点的名字吧?” “是!”属下精神一振。 多少有点英雄惜英雄的感伤,凯因斯真的有点遗憾。如果能让自己的“想象力”跟牙丸千军狠狠对战一局的话,那该是多么热血激昂的场面啊,说不定号称鬼杀佛的牙丸千军能够击溃他所有的想象?或者,自己的想象竟能制造出足以杀死牙丸千军的幻境? 无论如何,除去了这张千锤百炼的老脸,未来就又朝z组织…… 不,朝自己更进一步。 一念及此,有件事也差不多可以做了。 凯因斯按下桌面的通话键。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长官,有何吩咐?”电话那头很快就有了声音。 “准备好了的话,随时都可以动手。”说完,凯因斯取消通话。 是的,随时可以动手了。 对于怎么处理牙丸千军的人头,莫道夫全权授权给凯因斯。 是要寄给牙丸无道,恭贺他终于成为牙丸氏权力位阶最高的领导人吗? 还是要寄给牙丸阿不思,激怒这个实力高深莫测的女怪物,诱使她开启战争? 还是要寄到联合国的秘警总部,让全世界的秘警摸不着头绪谁干的好事? 还是什么都不做,就只是锁在保险柜里,让牙丸千军的死成为永远的谜,在各方势力中蔓延成危险的猜忌? 诸如此类,做与不做,牙丸千军这颗臭死人头,多的是政治性的残余价值。不过,这些都是平凡人的想像。 轻轻抛着牙丸千军的死人头,凯因斯脚步轻盈地走进通往研究室大楼的长廊,脑中推演着美国国会强势通过“公民疫苗法”之后的局势发展。 首先,美国国会分为中医药和参议院,在为数四百三十五名众议员里,有一百零四众议员根本就是z组织的成员,其他暗中接受z组织金援的人数也有两百八十四名。在为数一百名的参议员里,过六成与z组织交好、或根本就是z组织的坚贞拥护者。各部会首长也不是问题,z组织拥有的,多的是足以 操纵人心的命格药水。 从政治层面来看,通过法案不是问题。 但如果让那些示威抗议的民众心服口服,就必须再制造几场莫名其妙的灾难,例如让华盛顿特区充满危险的病菌、或是在旧金山与纽约的市中心炸掉几栋吸血鬼经营的企业大楼,如果要证据,拿出像“吸血鬼袭击席格玛”那样的假证据z组织最擅长了,要多少,有多少。 人类最擅长的,就是恐惧。 播下一颗种子,往往可以收割一座山的恐惧。 “这个时候,谁挺身而出,谁就是温暖宽厚的老大哥了。”凯因斯通过研究室大楼里层层高科技的检验,最后用最原始的扫描掌纹的方式、打开了了最后一道、通往最大研究资料库的房间门。 登。 研究资料库有由十多台墙一般的电脑堆砌而成,z组织自创立以来所有的研究成果都在此间,可说是整个z-base的心脏。 还有一张桌子。 桌子边,一个老人坐在七台电脑萤幕中间,手中拿着一叠刚刚列印出来的研究报告,电脑萤幕上的研究数据一直在变。老人的嘴巴始终没有闭上,一直在喃喃覆咏着研究数据,推敲背后隐含的意义,一下子抬头在左边第二台的电脑萤幕上挪动的曲线,一下子快速在右边第一台电脑萤幕上、用饱满皱纹的手指搜寻具争议的数据。 那模样,就好像要把所有的资料都分门别类填进自己的脑袋似的。 凯因斯将牙丸千军的头发绑在一架吊灯上,让这颗价值连城的死人头是研究室暂时的摆设,然后重新煮了壶花草茶,浅浅倒了两杯。凯因斯这些动作至少有十五分钟之久,老人却没发现研究资料室多了一个人。 凯因斯微笑,他就知道这个地方很适合老人。 “休息一下吧。”凯因斯将一杯热茶放在老人面前。 老人抬起头,透过压满指纹的眼镜看着眼前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没有说话。 老人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因为他强忍住的第一句话,竟是感谢! “欢迎来到比席格玛更先进二十年的研究基地。” 凯因斯微微举起手中的热茶,示意到:“无上的贵宾,杜克博士。” 拖泥带水 命格:集体格 存活:两百年 征兆:你的周遭,尽是一些被你拖累 人生速度的朋友。期中考只要你坐在教室中央,至少会影响一半人写考卷跟猜题的速度。你养的蚕硬是比别人的多花一倍的时间结茧。你种的绿豆,往往来不及发芽就被水泡烂。长大后在高速公路开车,妈的,“路队长”就是在说你! 特质:可怕的集体格,让你在关键时刻拖住敌人的手脚,去也会波及周遭伙伴的战斗。在你实力不足的时候,竟能使敌人产生“好渴啊,不如大家一起去喝个茶吧”这样的倦懒想法,强势延缓你被干掉的时间,为远在天边的同伴争取时间! 进化:原封不动 第288话 对付猎命师,最好有把握一次就把他们杀掉。 否则过几天后,他们飬养的特殊能力将使他们完好无缺的地站在你面前,变得更加刁钻,更难对付。 变得,更强。 全身贴着ok绷,乌拉拉吹着奇异的口哨,张开手掌虚抓空气。 口哨的声阶就像是彼此断裂、零零落落挂在五线谱上的铁钉,听起来很不自然,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若努力追着音阶听,竟会使呼吸不由自主的错乱,胸口闷塞。 绅士从半空中轻轻跳下,正好落在乌拉拉的脑袋上。 “……”神谷拍手,惊喜不已。 兵五常的脸色为之一变。 热闹非凡的道顿堀,大家一起盘腿坐在椅子上,吃着关西有名的大阪烧。 所谓的大家,竟是乌拉拉、神谷、兵五常,与阚香愁。 “原来幻猫咒就是这样使的啊!”乌拉拉赞不绝口,看着绅士错愕的脸。 “瞄?”绅士搞不清楚,自己刚刚究竟是跑进了哪里,又怎麽会凭空出现。 “哈哈,下一次我会好好接住你的。”乌拉拉摸摸头上的绅士。 兵五常愣愣的看着这一切,这未免也太不公平。 十分钟前再等服务生过来点菜的时候,无聊的乌拉拉提议与兵五常比赛腕力,两人约定乌拉拉只要撑过三十秒还不输,兵五常就得教乌拉拉唱幻猫咒的歌诀,而且以教十次为限。 身为十一节精钢棍的棍法家,兵五常非常自豪自己的腕力,但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乌拉拉却还是勉力支撑了三十三秒才投降,这已经让兵五常有点不爽;有,兵五常的约定只教十次幻猫咒歌诀,其实也不安好心,因为自己可是花了整整一个礼拜才学好拗口的幻猫咒,即使是现在, 偶尔还是会唱漏了音。 但乌拉拉竟然只学到第六遍,就已经将幻猫咒记得分毫不差,唱的精准无比。 “逃犯,其实之前你爸爸就偷偷教过了吧?”兵五常抓着胸口,竟非常难受。 “哪可能,我爸什么都不管我,更不可能教我任何东西。” “胡扯!哪有这种事情!”兵五常反映很激烈。 “比扯铃还扯吧?”乌拉拉用小叉子轻轻截起大阪烧黑黑的边:“秘密就在于平时多听各式各样的饶舌歌,没事就跟着唱,久了啊,包你什么怪歌都粘在舌头上。” 兵五常不信,转头看着阚香愁:“阚香愁,你花了多久学会幻猫诀?” “大概一个多小时吧?”阚香愁翻着铁板上的热饼,露出嘴馋的表情。 兵五常大受打击,整个人瞬间石化,那模样逗得神谷发笑。 这一笑,让兵五常脑中一片空白。 “……每个人,都有不擅长的事。”兵五常低头看着冒着香香蒸汽的铁板,不敢抬头,深怕神谷发现他已经脸红。 大功告成,乌拉拉铲起已经香气四溢的大阪烧,快速将它分做四大块,每个人都很期待的看着眼前铁板上的大阪烧,拿起筷子跃跃欲试。 “神谷,喝过啤酒么?”乌拉拉眨眨眼睛,神谷急忙挥挥手,乌拉拉喜上眉梢,转头大声喊到:“服务生,来点啤酒——冰的啤酒!要超级冰!” “冰啤酒好!来一打!”兵五常情不自禁拍桌,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愣了一下,低头不发一语,暗暗恼怒自己为什么要跟大通缉犯一齐喝酒。 门庭若市的食店共有12张大桌子,跟一台悬吊在柱子上的液晶电视,不知道是谁打开了电视,画面里播着今天下午日本首相在国会大厦前,发表号称本实际最重要的一场演说。 “针对连日的东亚国际情势不安,对内,为了捍卫国土完整与国家主权,对外,协助国际社会对抗恐怖主义更是日本无可回避的责任,因此,日本有必要着手修改宪法第九条,8为此国会特别提出临时修宪动议……”镁光灯此起彼伏,打在日本首相严肃的表情上。 最近的新闻就像一场荒腔走板的连续剧,首先先是美国副总统乘坐的飞机被恐怖分子击落:再来是横滨军港第七舰队遭遇卡通般的全军覆没,再来就是诡异到极点的“公民疫苗法”;现在,轮到日本毁弃绝不对外发动战争的宪法承诺。 若要勉强定义这部电视剧,大概可以分类为粗制滥造的恐怖片。唯一精彩的一点。就是没有人知道结局:最悲惨的一点,莫过于群众该打电话到哪里抗议,阻止这场闹剧剧继续演下去。 “白痴新闻,没有人发觉这个世界面临了大麻烦吗?”兵五常看着电视,鼻孔喷气,桌上的冰啤酒瞬间被他干掉四瓶。 “这么严重啊,或许我们该去调查一下?”乌拉拉为大家倒啤酒。 “太累了,干嘛把自己弄得这么累啊……”阚香愁的身体斜斜的靠在墙上,慵懒的拿起酒杯,要喝不喝的啜了一口。 东西跟快就吃完,乌拉拉又叫来服务生指着菜单乱点一通,铁板上立刻又堆满了各种黏稠的烤饼食材,反正只要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彩票”跟“跑马”跟“刮刮乐”,“领钱”这种动作对猎命师来说不过就像去饮水机喝水一样。 第一次喝啤酒的神谷心情很好,脸上微红,原本害羞的她仗着微有酒意,跟三个男人人轮流敲了敲酒杯,三个男人都很够意思的一饮而尽。 “敬神谷——拦下宫本武藏双刀的女孩!”乌拉拉哈哈大笑。 很快,大家的酒杯空了又满。 注8一九四七年五月开始实行的新的宪法共计十一章一百零三条,其中第二章也就是第九条对“放弃战争”做了如下陈述:“日本国民真诚地祈求以正义和秩序为基础的国际和平,作为解决国际争端的手段永远放弃国权发动的战争、武力威胁或武力行使。为了实现现前款的目的,不保持陆海空军及其他战争力量,不承认国家的交战权——战后日本政府所确立以“专守防卫”、不行使“集体自卫权”和“非核三原则”为核心的内容的防卫基本原则,皆是立基于日本宪法第九条。(资料参考维基百科) 第289话 人类真是一种奇妙的生物 这几天要不是中间卡了个拼命照料大家的神谷,待得乌拉拉身体恢复了大概,兵五常就会找乌拉拉一决生死。 现在时间拖久了,大家也一起轮流使用“天衣无缝”疗伤,一起吃了不计其数的饭,突然要开口说要赌命对干,反而不大好意思。 离奇的是,有着大逃犯之名的乌拉拉竟也不急着逃。反而每天若无其事的调养着身体,看漫画。兵五常只好不上不下的僵在那边。 与其说兵五常是在监视乌拉拉,不如说他是一条无奈的跟屁虫。 刚刚提起了 宫本武藏,又让兵五常想起了不愉快的回忆。夹起大阪烧上的一块干贝放进嘴里,再喝一大口冰啤酒,兵五常突然瞪着乌拉拉,打了个酒嗝呛道:“喂!逃犯,那天晚上你真的以为,凭你也可以打赢宫本武藏?” 乌拉拉夹着小菜,与哥哥之间的回忆再度浮现。 “或许,他是无敌的。”乌拉拉坦白说。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敢挑战?”兵五常咄咄逼人。 “因为我不怕失败。”乌拉拉微笑。 此话一出,兵五常愣住,阚香愁哈哈大笑。 “不怕失败?说的倒轻松,我这辈子还从没见过输掉决斗还跪地求饶的——英、雄!”兵五常用力反驳的时候,眼睛不由自主回避了神谷的视线。 “我不怕失败,但我怕死啊。”乌拉拉举起酒杯,爽朗大笑:“比起早死的英雄,弹吉它更适合我啊。” 神谷也跟着笑。 无论如何都不想死的意念,因恐惧丧失语言能力的神谷再清楚不过。 为了“英雄”二字,一味抛弃生命,想起来其实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只有真正懂得珍惜生命,愿意求饶,庆幸苟延残揣的人,才能给人温暖。 “说得好!敬怕死!”只见阚香愁罕见的举起酒杯,与乌拉拉干了一杯。 看到这一幕,兵五常再也按耐不住。 此时不提,更待何时! “说到这里。”兵五常重重放下酒杯。 气氛一变,肃杀之气毫不掩饰的从兵五常的眼睛中流曳而出。 兵五常严肃的瞪着乌拉拉,说:“大逃犯,别以为你真跟我们交上了朋友,现在我俩身上的伤势都好得差不多,这顿饭后,你我再对一杯酒,就直接在这里开打!” 神谷一惊,却见乌拉拉嬉皮笑脸,说道:“傻瓜,真动起手来,我当然不是你们的对手啦,想干掉我机会多的是,就当我被你们抓到啦。反正大长老不都说了吗?可以先抓我回去反省,然后你们再去杀我哥哥——反正我是不担心他啦!” “……”兵五常咬着牙。 乌拉拉这番自矮身份的说辞也有道理,害耿直的兵五常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这提议不错啊。”阚香愁耸耸肩,干脆斜身躺在长长的宽椅上。 气氛再度轻松起来,兵五常无法一鼓作气开打,只好憋着气灌了瓶酒 。 “先说好了,等一下倪楚楚来这里跟我们汇合,看到你这个大逃犯,会不会一时冲动就地杀死你,我可不敢保证。”兵五常冷冷说道,将空酒瓶丢在地上,喊道:“啤酒!再来一打!” 自从东京站地下皇城一别后,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倪楚楚,就只有用手机跟兵五常与阚香愁保持联络。兵五常受重伤自觉丢脸,当然没催促倪楚楚见面。 “好啊。如果真的打起来了,那也没办法啊。”乌拉拉吐吐舌头。 说曹操,曹操到。 只见穿着宽大长袍的倪楚楚拾阶而上,站在楼梯口找寻兵五常一行人。她的手中拿着一本宫本喜四朗写的《喂!你干嘛讨厌自己?》,那是上次乌拉拉在忙碌的作战中,不忘推荐给倪楚楚的课外读物。 倪楚楚皱着眉头,慢慢走了过来,脸色越来越难看。 兵五常心中盘算,等一下倪楚楚突然发难,自己该怎样保持武者风范——即不让乌拉拉逃走,又维持住倪楚楚与乌拉拉的一打一局面。 “都吃喝了这么多,有没有把我放在眼底啊?既然约好了,理所当然应该一起吃吧……你们这些自私鬼,还喝酒?”倪楚楚看着铁板桌上一片狼藉,忍不住抱怨。 兵五常又吃了一惊,怎么倪楚楚的重点是在这里! “你怎么不动手?”兵五常气急败坏的用筷子指着乌拉拉,叫道:“他不就是跟你打到天昏地暗的大逃犯吗!你被烧掉的眉毛都还没全长出来啊!” 倪楚楚慢条斯理坐下,径自拆了一双筷子,冷冷道:“他的能力正好与我的能力相克,你都不打了,我干嘛引火***?吃饭,喝酒,看书。”说完真的看起书来。 兵五常哑口无言,颇有失落。 殊不知地铁一斗中,乌拉拉“火炎”的能力恰好克住倪楚楚的“化蜂”能力,但这不是倪楚楚落于下风的主要理由,而是乌拉拉用火的能力非常高明。倪楚楚虽然使用了“拖泥带水”令乌拉拉许多攻势都难以完成,但乌拉拉在关键时刻留了一手,才使倪楚楚得以全身而退。 乌拉拉为她留足了面子,倪楚楚暗暗感激。 “又见面啦,我现在是处于被各位成功拘留的状态,所以我们暂时不打了好不好?”乌拉拉举起酒杯,轻轻拍了拍神谷,说:“这位马尾美少女叫神谷,目前就读不知道哪一所高中,在东京一间漫画店上班,不久前在宫本武藏的刀下救了我和兵五常哦!” 第248章 (7) 的结果。 轰! 阿不思重重一拳,穿透从天而降的缸水,击在猎人的胸口。 “和平需要所有人的同意。至于战斗,只要一个人还想继续下去,就得继续下去呢。”阿不思看着猎人缓缓放大的瞳孔,似笑非笑。 猎人的心脏愣了一下,然后永远停了。 “还剩五个。”阿不思拨开湿淋淋的头发。 说完这句话,阿不思仿佛触电,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了不起的战斗方式。” 屋顶上,凡赫辛双手持刀,凌驾猛虎的气势。 “但到此为止了。” 凡赫辛消失。 第295话 好快! 阿不思眼睛眨都没眨,连分辨凡赫辛的身影在哪都不想,就下了往左逃走的赌注!因为她知道在这个强大的敌人面前,最大的胜利就是全身而退! “有这么简单吗?” 刀光快如流星,阿不思的右肩裂开一条惨缝。 凡赫辛左刀灵巧刁钻,右刀刚猛无俦,将阿不思杀得狼狈之极。 “何必追杀我?我不过是小卒一个。”阿不思左支右绌,眼睛差点被刺瞎。 多活一秒都是惊奇,阿不思完全没有採取攻击的机会。 “就凭你讲完这句废话竟然还没死的份上,现在就非杀了你不可!”凡赫辛冷笑,右手一个虚招引开阿不思的注意,左手一刀贯进阿不思的胸口,穿了肺叶又出来。 甫遭重创,阿不思反手抓起刚刚摔在地上的石缸,就往凡赫辛的身上抡去。 “……这招我可学不会。”凡赫辛斜身躲开,阿不思趁机远去数丈。 凡赫辛吐出一口气,一转眼便追上。 今晚真是难熬啊…… 不过,只有“放弃”两个字,才会带来真正的死亡。 我得想点办法。 我一定能办到。 阿不思无视胸口的重伤,继续往暗巷里钻,就算凡赫辛再怎么背熟这里的地理环境,也不会有阿不思实际了解每个转角能够赋予她的机会。 她想起在前面巷子左转的第二间房子是间旅店,旅店后面有个很大的酒槽,里面放了上千斤的藏酒。如果能够跑到里头掷缸放火,对自己的逃脱会很有利。打定主意,背后突感 一阵寒冷,阿不思往后一个回旋踢,却只踢到了一团雾。 是银粉! 阿不思感觉一阵晕眩,肩头重重挨了一刀,锁骨断裂。 即使如此,天旋地转的阿不思,竟还朝凡赫辛挥出气力十足的一拳。 “别太天真!”凡赫辛又是一刀。 血花四溅,差点没将阿不思的手整条砍下。 阿不思摔在地上,还想思考下一个若隐若现的机会时,脑袋被重重踢了一下。 “你的恶作剧结束了。”凡赫辛踩着阿不思的脑袋,就要给她最后一刀。 阿不思从鼻孔迸出鲜血,颈骨发出可怕的喀喀声,脑中不停思考、思考、思考、思考…… 凡赫辛一刀砍下,却硬生生停在半空中。 一只纤长的手牢牢抓着淬满鲜血的刀,却丝毫未损。 而手的主人,是一个相貌平凡的男子。 “相貌平凡”这四个字可以用在百分之八十的人身上,但只有这个男子能够将这此形容词解释得完美无缺。即便这男子与你比邻而居二十载,你在形容他的长相时仍旧支支吾吾答不出所以然,甚至对他的年龄也没有“真正的印象”;若你仔细盯着他的脸看,会很快感觉不耐,因为他的脸上缺乏让你集中注意力的任何特色。 要说他丑,他绝对不丑。 若说他在人群里的存在感薄弱,不如说,这男子是否真实存在,都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所幸,男子穿着与这个城市格格不入的黑色西洋燕尾服,这是他标示自己身分的特征,也是唯一的特征。 而燕尾服男子的出现,意味着这个正处于新旧更替、东西文化混乱之际的城市——需要他的强制介入。 “你出现了。” 凡赫辛还刀入鞘,却还踩着阿不思的头,表情带着不屑。 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怪人屡次干涉猎人兵团的活动,却也卖了不少人情资讯给他。不管将他摆在敌人还是盟友的位置,都不对劲。 ……打是打不过他的了,先听听看他怎么说。 “今夜到此为止了。放过这个孩子。” 燕尾服男子说,语句看似命令,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没有这样的意思。说起来,他是个连说话都缺乏表情的人。 “她有什么特别?” “她的存在,将对这个城市的和平做出贡献。 ” “……”凡赫辛不以为然,脚上的力道又加重了:“我的同伴被她杀了,我不能就这样放过她。再怎么说,我都得断了她的四肢先。” 燕尾服男子淡淡地看着凡赫辛,说:“你当你的猎人,捉你想要的吸血鬼,合理范围里发生的混乱这座城市都照单全收。你今晚做的,已经够多了,此时此刻你必须听从我的裁决——这个孩子的命运将归属于这座城市。” 没有发出任何的气势,燕尾服男子仅仅是说出他的裁定。 不容抵抗的裁定。 凡赫辛冷漠地放开脚,在阿不思的头发上抹去双刀上的血渍。 “如果你继续待在这里,顷刻就会有你无法应付的角色过来。” “其余的十一豺吗?我看也不过尔尔。” 说是这么说,但十一豺的带头老大,可不是凡赫辛惹得起的。 语毕,凡赫辛瞪了躺在地上的阿不思一眼,这才快步离去。 趴在地上的阿不思可没失去意识,她一直伺机而动。 “起来吧孩子。”燕尾服男子。 “……”阿不思勉强翻过身,这才感觉到受伤之重。 “第三次了,还是不问我为什么帮你吗?” 阿不思吐出一只断牙,笑了:“不管是谁救我一命,我都欣然接受。反正我欠你的,总有一天你会要我清偿不是?” “很好的观念,期待与你交易的未来。”燕尾服男子点点头。 力气放尽,阿不思闭上眼睛,听见远方的地面传来强有力的脚步声。 ——援兵总是迟了一步。 燕尾服男子轻轻扶着高高的黑帽,面无表情转身而去。 第296话 仗着吸血鬼优异的自愈能力,阿不思很快就好了泰半。 一能自由活动筋骨,阿不思立刻就被叫到牙丸千军面前。 香焚,两个蒲团,墙上来自清廷的苍劲字画,桌上一只景德瓷瓶。 “听说你昨晚接受了城市管理人的帮忙,躲过了猎人的伏击?” 牙丸千军的脸,像薄了一层寒冰,不怒自威。 “没有。”阿不思看着牙丸千军,眼神没有任何犹疑。 牙丸千军看着眼前这位坐在自己面前,依旧泰然自若的女子。 虽然微弱,但她的气几 乎没有一点变化。 “没有?孩子,说谎的代价很高啊。”牙丸千军那千锤百炼的眼神,重重地压在阿不思纤细的身上。 如此逼人气势,不须动手,就足以压垮一个人的心智。 阿不思嘴角微翘:“比起死,说谎好些。” 等于间接承认了自己的抗命。 “上面没说过吗?禁止跟城市管理人交易任何事物,包括自己的性命?” “皇城应当为我不能保护自己的性命负责,禁止我接受帮助,更不在情理之内。”阿不思应答,全无一丝一毫的犹豫。 但光是胆气,并不能说服牙丸千军。 “负责?怎么说?”牙丸千军皱纹满佈的脸,每一道都牵动着杀气。 “因为我的潜力无限,而皇城却忽视我的资质,没有提供我更好的武学资源。”阿不思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正色道:“我只能在实战中寻求精进,那也没什么……但要我不能藉他人之力保全性命,以求在下一次实战中竞生,也未免莫名其妙。” “为皇城献上生命,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牙丸千军严厉地说。 桌上的瓷瓶,龟裂出一条不规则的痕。 这个问题,如果不好好回答的话…… “我接受城市管理人的帮忙时,态度不卑不亢,也没辱没了皇城。” “如果有一天城市管理人要你放过入侵者,还他一个人情时,你怎么做?” “我会照办。” “理由?” “维持城市系统内部的和平,才能保护食物对血族的长远利益。”阿不思微笑,看着瓷瓶上的裂痕,说道:“何况,还人情也是理所当然的吧?能够还城市管理人的人情,绝对是好事一椿。” “理由?” “跟一个我永远都打不过的人交朋友,绝对比跟他为敌聪明。” 牙丸千军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皇城禁卫军对城市管理人发出的交易禁令,真正的意义不在否定城市管理人的重要性,或认定城市管理人对这个城市有害……更加不是,想要与城市管理人为敌。 追根究底,事实不过是,就连统治阶层也弄不清楚城市管理人的身分,以及拥有的能力到底强到什么样的境界,而城市管理人也从未尝试向血族对话,神秘得很彻底——对于强大的未知事物,在上者总是抱着畏惧的 心理。 更害怕在下者透过未知的事物,用他们无法掌握的方式渐渐取得权力。 “保全了性命,增进了实力,为的是什么?”牙丸千军打量着阿不思。 “我想有一天,我说话没人管我,我杀人没人管我,我想做什么都可以。” “你想加入东京十一豺?” “如果跻身东京十一豺可以办到我说的那些,那就东京十一豺吧。” 牙丸千军有点搞糊涂了。 阿不思的应答自如,仿若是事先模拟推演好的,却又像真诚如水。 重点是,从来没人跟他这样说话。 “接下我一拳,活下来的话就不追究你的罪,如何?”牙丸千军重整气势。 阿不思摇摇头。 “没办法,在你面前好好坐着说话就很困难了,何况接你一拳。” 阿不思断然拒绝的表情,让牙丸千军愣了一下,气势溃动。 然后想笑。 挥挥手,示意阿不思出去。 “下一个,牙丸五十六。” 臭气冲天 命格:天命格 存活:六十年 征兆:宿主常常看见周遭人等遮掩口鼻、快步离去的模样,场面非常地窘,原因无他,就是宿主实在是太臭了。浑然天成的体臭就是你的注册商标,尽管你很用心洗澡、狂喷香水,还是无法掩盖住身上浓郁的臭气。 特质:扰乱敌人心神有很多种方式,释放体臭,无疑是最没品的一种。 进化:腋魔侠、人体尸花 第297话 在日本吸血鬼的武力结构里,泪眼咒怨是个很特别的特务组织。 泪眼咒怨是牙丸千军一手创立的,每个成员都被牙丸千军视为子女,也都接受牙丸千军严格的武术训练。不管是什么兵器、武学流派,牙丸千军都会视个人资质给予指导——指导个上百年也不是问题。 如果在中国,它便是一个门派。但在日本,它便是独属牙丸千军的私人部队。 比起神道、血液思想研究社、十脸,泪眼咒怨对牙丸千军的忠诚无与伦比,他们愿意为了牙丸千军做任何事。即使叛国也在所不惜。 对这些孩子来说,牙丸千军比从未谋面的血天皇要值得信赖。 要值得,爱。 没有人知道牙丸千军到底是观察哪此特质,挑选可以进入泪眼咒怨的人。 阿不思没有锐身为享有恣意妄为权柄的东京十一豺,却进入了训练起来生不如死的泪眼咒怨。她既然不敢接下牙丸千军那一拳,也就只有悉听尊便。 这个机会,改变了阿不思的命运。 也改变了日本。 当阿不思被选为泪眼咒怨成员后,资质之高出类拔萃,很快就获得牙丸千军更多的注意。在众多弟子之间,阿不思与牙丸千军对打练习的次数,比其他人都还要多,每一次都有新花样。 但阿不思真正吸引牙丸千军的,是她天生就不受拘束的性格。 所有泪眼咒怨的成员对牙丸千军毕恭毕敬,不敢、也不想有任何违逆的语词,阿不思却反其道而行。她有浑然天成的自我性格。面对牙丸千军时就像面对一个相交多年的朋友,阿不思会顶嘴,会讽刺,会开玩笑。 更重要的,她会认真想打败这个父亲,而不只是崇拜他而已。 牙丸千军觉得很新鲜。 他几乎不苟言笑,统领整个东瀛血族对外的特务组织需要他的严肃态度,因为他的命令往往牵动整个日本在国际关系中的角色。但只有在面对阿不思的时候,牙丸千军才会不自觉地放松。 他试过严肃地鞭策阿不思。 但阿不思都用嘻皮笑脸的态度,轻易地通过牙丸千军的考验。 有一天早上,当大家都已睏倦入眠时,牙丸千军看见阿不思一个人在地穴里苦练自己发明的新招式。在那一刻,牙丸千军认同了阿不思的嘻皮笑脸。 ……天杀的,这孩子嘻皮笑脸得好。 八十多年过去了。 当“见识”过阿不思的“敌千钧”后,牙丸千军做了一个重大决定。 冒着煤烟的轮船上,牙丸千军取消返抵日本本土的航程,更换了目的地。 大海上,摇摇晃晃的船舱茶道房。 黑子与白子,经纬之间的和平对战。 “泪眼咒怨的成员你已经很熟悉了,他们没一个是你的对手。”牙丸千军坐在蒲团上,深思熟虑下了一白子。 “你今天才知道吗?”阿不思随便下了一黑子。 真是巧妙的一击啊…… 牙丸千军看着棋局,想了很久才落下一子。 “还想变得 更强吗?”牙丸千军小心翼翼,在边角争取地盘。 “武藏说,如果想跟他重归旧好的话,至少得在他的刀下支撑一百斩。”阿不思想都没想,立刻回应一子:“我想,等他下次出棺时可有他好看的了。” 这一子,又让牙丸千军陷入了困惑。 怎么这小鬼棋艺如此高明,态度又如此不谦逊得教人发狂。 “是吗?我可不想跟武藏交往。”牙丸千军苦恼地看着棋局。 棋盘上,强弱易帜,牙丸千军可不是阿不思的对手。 “师父,你也太爱开玩笑了。”阿不思打了个呵欠。 “哈哈哈哈哈哈哈……”牙丸千军哈哈大笑。 “未免也想太久了,要我告诉你应该下哪里吗?”阿不思托着腮帮子,看着棋面慵懒地说:“还是你自己选两颗碍眼的黑子丢掉,我也无所谓。” 牙丸千军皱眉,抠着脸上的老人斑:“别这么损我嘛。” 航行了两个月后,牙丸千军带着阿不思来到中国的极北。 第298话 人类是极少数,会为了食物之外的理由残杀同族的动物。 有了聪明,也多了欲望。 过剩的欲望突变成邪念。 人杀人。 然后是很多人杀很多人——我们称之为战争。 战争之所以“被发生”,有很多理由去结构它,没有一个理由在缺少其他理由之下,能够单独让战争发生;也没有一个理由在被彻底排除之后,就能阻止战争的发生。 被写进教科书里的理由,几乎都源自于战胜者的观点,于是中国历史上多的是外族进犯边疆、而后被“平定”的故事,西方列强的历史上,也多的是以宗教或贸易之名强暴原住民土地之事。对战败者来说,他们教育下一代面对曾经战争的方式,虚假的谎言也不遑多让,他们不是掩饰先人发动侵略战争的劣行,就是悲壮化先人奋勇战斗直到失败的美学。 综观世界历史。当一个国家政经不安、濒临动乱之际,转移民众焦点最便利的做法,或许就是对外发动战争了。或者更宏观地说,当很多不安因素聚集在同一块土地上时,战争就很容易以命运的姿态降临。 位居人类食物链之上的吸血鬼,也曾用战争掠夺他们想要的一切。用食物管理食物,用食物劫掠食物,对日本吸血鬼来说再正常不过。 第二次世界大战,各国都有参战的理由与无奈,与恶意。 而中国,四亿人口的泱泱穷国,在积弱不振的一百年内饱受列强侵略,邻近日本是那块辽阔土地最悲惨的命运……白色红艳的太阳旗,随着种种不平等条约,带着巨大的欲望来到了中国。 一九三七年,在不平等的“何梅协定”下,中国丧失大部分在河北与察哈尔的主权,提供了日军在华北活动的合法空间,为下一次的侵略大作准备。 日本关东军几乎天天都在军事操演,新式武器满载着火车就位,子弹重得快压垮军卡,物资却原地大量消耗。 开战,迫在眉睫。 朔风野大,细雪纷飞。 师徒二人离开日本关东军部营区,自行往山区走去。 “现在的神道有三十四人,有二十五位在东亚一带执行任务。” “什么任务需要过半的神道?” “就在你脚下。” “阿不思似懂非懂。 迎着寒风,牙丸千军缩在厚重的军大衣里,说:“我们禁卫军正在研拟对中国发动更进一步的殖民侵略,成功的话,不,应该说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这个拥有四亿人口的大国将成为我们日本的大血库。行动一开始,三个月内,中国的东北三省,辽宁,吉林,黑龙江,全都会臣服在日本的版图里。” “三个月?也未免太小看这个国家了吧。”阿不思戴着雪帽,跟在牙丸千军身后:“就算猎人的素质差劲,难道没像样的军人吗?” 这个国家真是冷,仿佛来到了雪初融时的北海道。 “只要列强不插手,三个月,便是三个月。”牙丸千军也没生气。 “打算怎么开始?” “不过就是在靠近沈阳的南满铁路上放置炸弹,随便炸一下,然后诬赖给中国东北军的北大营。可笑的藉口,不过有了藉口就可以出兵了。” 牙丸千军停下来,在风雪中观察四周地形。 好像,已经到了约定的地点。 “这种藉口肯定会引起激烈的抵抗吧。”阿不思不以为然。 “中国当然也知道这是我们出兵的藉口,问题是他们有没有胆开枪抵抗?别忘了,神道除了情资蒐集,大规模的幻术战斗也很有一套。等到拿下整个华北,皇族暗杀团也会跟上,清除殘余的反抗势力。 “实在話,我一直不能理 解幻术战斗是什么。” “这就是了。” “?” “此行的目的不是要你参与攻击中国东北三省的战斗,而是要你亲自体验一下身处最前线、第一等级神道特务的手段。” “师父不是说,不同的特务组织之间最好也保持一定的神秘性吗?”阿不思有些惊讶:“我们泪眼咒怨跟神道……” “你不一样。”牙丸千军打断,莞尔地说:“你太强了,强得让我不安。我总是在想,如果可能藉此比试的名堂将你杀死,未尝不是一个好方法。” “原来如此。”阿不思将领口拉高,吐出一口寒气:“那你要大失所望了。” 牙丸千军哈哈大笑,他实在喜欢这孩子的脱口而出。 笑完了,牙丸千军幽幽地看着皑皑白雪。 比起这有话直说的孩子,另一个出身于泪眼咒怨的高徒,就显得城府很深了。 “阿不思,你觉得牙丸五十六这个人怎么样?”牙丸千军叹气。 “不怎么认识,但我不喜欢他。” “怎么个不喜欢法?” “他的眼睛像一只秃鹰,丑八怪一个。”阿不思答非所问。 “……我觉得五十六,野心太大了。” 牙丸千军很罕见地,缓缓说着自己的心事:“自从五十六脱离了我,被皇城禁卫军重用之后,就一直忙着培养自己的势力。半个世纪了,他所豢养的那批人早已进入了禁卫军的权力核心,也有了自己的直属侍卫军。” 阿不思没有接话。 “这也没什么,五十六原本就是个军事天才,他才是你下棋的好对手。天才享有天才应有的待遇,自古,理所当然。”话虽如此,牙丸千军语重心长继续说:“但五十六的实践力太强,常常想要用最终成果去证明他对一件事情的看法正确,要说他是实证主义者也行,但若称他一句刚愎自用,也不过分。” 阿不思只是听。 “现在日本对整个东亚的全面战争就快要开始了,五十六自然也在战争里扮演重要决策者的角色,若我所料不错,海军将全部为他所辖。五十六所拥有的权力越大,他的偏激所波及的范围也越大。我很担心他对战争将有的激进所为,会害了我们血族全部。” “丑八怪做都惹人讨厌。” “我亲爱的阿不思,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为了和平,需要杀 第248章 (8) 象,眼睫毛上都沾满了白霜。此刻的他,愿意拿所有的一切交换一桶热水澡。 什么z组织?他已经失去了效忠的本能。 “这里。”风藤站在身后,迥手将液态氮砸在黑衣刺客的后脑上。 “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解开我的幻觉……”一个半身冻裂的黑衣刺客跪在地上,发抖地撕开脸上的面罩,死灰色的脸孔,绝望的表情:“你看看他们……他们……将我弄成这副样子……若……若不是需要缓制剂……我……” 风藤面无表情走向求饶的黑衣刺客,随手抓住他的头颅,拧裂了僵硬的颈子。 “还有什么话说?”风藤看着唯一还活着的战士。 黑衣刺客的首领,兀自顽强地抵抗让人绝望的冰冷。 风藤注意到她身上所受的到刀伤有八成来自这家伙精细的攻击,如果一开始这家伙就倒下,自己也不会被逼到这个地步。 但是结束了,任何一个长到天荒地老的句子,终究还是有个句点。 尽管黑衣刺客的首领躲过了每一道液态氮攻击,却因为手臂磁刀不断挥出砍来袭的液态氮,让俩只手冻坏报销。 风藤随手丢了两枚液态氮炮弹,由于走廊地面已经冻得光滑,两枚液态氮在地上如保龄球般旋转前进,最后撞上黑衣刺客的双腿,冻气张牙舞爪,将失去知觉的双腿牢牢粘在地上。 “混蛋……我跟他们不一样,除了编号……我可是有名字的。”黑衣刺客的首领悔恨不已,牙齿咯喀打颤,他的声音也粘成寒霜。 风藤轻轻地吹着寒气,寒气在掌中凝结成一颗蓝色的液态氮巨球。 托起巨大的液态氮,风藤走到黑衣刺客首领的面前,低头打量。 “我的名字叫……”黑衣刺客的上下嘴唇几乎要粘在一起,说话含糊不清。 “没有兴趣。”风藤的手放下,将黑衣刺客的首领淋成一个大冰块。 战斗结束了。 风藤轻轻地叹了口气。 不知怎地,回想起前天晚上一夜激情后,大快朵颐的那个英俊男人。 气温迅速拔升摄氏一百度,寒冰融化,满地再也睁不开眼睛的尸体。 对不起了,长官。 我好像没办法帮你什么了…… 风藤静静地坐下,背贴着湿漉的墙角。 刚刚那 些飞来斩去的圆形磁刀如同没有情感的子弹,并不受幻觉的影响,一场恶斗下来,早已切坏了风藤的身体。除了外部的伤势,三道削破了风藤的内脏,大量的出血嫣红了一地。 就算及时送到地下皇城接收最好的基因手术治疗,好像,也无济于事了。 “话说,我好像蛮强的……”风藤低下头,在自己的脑中制造最后的幻觉。 那一夜与美好食物的激情演出…… 缺一不可 命格:情绪格 存活:九十九年 征兆:什么东西都想拿到“全套”,麦当劳古老的hellokitty布偶一只只排好放在你的床头柜上,而家里的冰箱上全是便利商店的全套赠品磁铁。7-11每次推出公仔赠品你就冻未条,不管是小叮当还是维尼熊,你一定要搞到每一只公仔。你可以站在扭蛋机前花光口袋里所有铜板,就为扭全所有的公仔。 特质:理所当然地,宿主去按摩店,也必然是点全套,因为你的人生是以完美齐全为目标。你问我这是不是病态?错!错之极矣!这当然是种美德呀!本人衷心期盼各位的身上都寄宿了此命格,如此猎命师全套才能浩浩荡荡摆在各位的书架上啊! 进化:“我发誓要跟十二星座的女孩都交往过!”“老婆拜托啊!我想生十二生肖耶!” 第305话 从四十八楼到三十一楼,海菊一路杀垮了两组人马的黑衣刺客。 对担任此次行动指挥的海菊来说,她的实力在神道里名列前五,制造幻觉的时间长短早已不是问题。精密地发动一次又一次高效的幻杀,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对手,十海菊的拿手好戏。若非黑衣刺客身上穿的衣服质料特殊,花了一点时间才掌握住让毒蛇专门攻击黑衣刺客的脸部,海菊早就冲抵二十楼一下。 来到第二十七楼,海菊感应到第二十五楼埋伏了七颗充满杀意的脑袋。 先下手为强!海菊深呼吸。 在尚未看见敌人的情况下,得舍弃必须精密控制攻击部位的小毒蛇,启动幻杀里的自动操作模式。既然是自动攻击,就得加强幻觉的恐怖程度才行。 “来几只大家伙吧——”海菊吐气:“七打七,很公平。” 七条身长十公尺的网纹蟒2,从海菊身后暴起钻下,鲜恶的磷光淹没了整段楼梯,一下子就游动到敌人的埋伏之处。 惨叫声凄厉 了整栋楼。 谁比较强?这是每个男人永远好奇的问题。 这个问题可以是武术里的异种格斗,如浑身是铁的空手道,对抗格雷西柔术的关节技,谁会痛到流眼泪?相扑离开了土表,能推垮咏春的站椿吗?号称立技最强的泰拳,遇到柔道豪迈的过肩摔,会发生什么光景?——这样的好奇,也可以类推到动物界里众多猎食者的高下。 曾经的庄家制作一份陆地上肉食动物十强表,排名以此为:老虎、狮子、北极熊、棕熊、美洲豹、美洲狮、黑熊、金钱豹、灰狼、藏獒。但是这份陆地肉食动物界十强表的效度,显然只计入哺乳动类。 冷血动物里的超级巨蟒全身无一处不是极为发达的肌肉,就算头被砍下来。咬断。枪击,被蛇身牢牢裹住的身躯还是极可能窒息而死。 也就是说,巨蟒没有所谓的天敌。 比起毒蛇攻击的瞬间致命,丧生在网纹蟒底下的死法,只有更加痛苦,在活活吞噬之前,还得承受网纹蟒生猛残暴的“抱击”!胁骨一一撕裂,胸腔承受不了压力炸开,眼珠不自然凸了出去,你甚至连惨叫都不能持续到最后,因为喘一口气都变成了很奢侈的句点。比起熊的爪击。狮子的利牙,蟒蛇抱击最大的不同是,它让你死得很不痛快,死得非常别扭。 “七……六、五……四、三、二、一……零。” 海菊闭上眼睛,感应着敌人的脑电波讯号。 终于结束了。 网纹蟒的幻觉讯号少了四只,可见那些黑衣刺客还是有两下子。 海菊擦掉眉心的汗珠,正要解除幻觉时,网纹蟒的自动操作模式却有了反应。 “咦?” 仿佛听见了楼下传来巨大的颚骨咬合声,海菊站了起来。 “不对劲。”海菊凝神戒备,暗忖:“有颗出乎意料的大脑袋。” 网纹蟒的幻觉讯号全部都消失了。 被干掉了。 在下面等着的,是什么样的敌人?海菊冷笑。 如果敌人有魔王等级的角色,大概就是这种时候出来打照面了吧。 突然有了声音。 “嗝!一对一单挑吧?”回音向上。 “行,那就看看谁厉害吧。”海菊如箭向下冲,爆发牙丸的动作之速。 集中精神力,双瞳亮如白昼。 就在第二十 五层的楼梯转角,等待海菊的大魔王终于揭晓。 “嗝!花了点时间吃了那黑鬼,嗝,让你等太久啦嗝!” 一张欢畅的血盆巨嘴。 还有。 ——镶挂着闪亮亮金属戒指的,两百只锐利牙齿! 注2网纹蟒,学名:pythonretictus,世界上最大的蛇类,身长可超过十五公尺,重达九百公斤。分布在东南亚、雨林、森林、稀疏大草原及农耕地。体色为灰或者橄榄绿色,覆盖着网纹的黑、黄或浅灰色的花纹,故得其名。头部为橄榄绿、灰或亮黄色,背中央有一黑色条纹,两条细致的条纹从橙色的眼睛延伸到背部。主动攻击性很强,是很强力的掠食者,拥有潜泅在水里十几天把握瞬间冲出水面干掉猎物的耐性。这么坏,当然有许多人类被杀且被吞噬的纪录,是我觉得万万不能养在家里的宠物,不然早上醒来发现自己躺的地方不是床。 第306话 “这是什么怪兽!”海菊愣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间,海菊还以为自己中了敌人的幻觉陷阱。 与其说是怪兽,还不如说根本就是一张超级大嘴巴。 那“巨人”身材异常魁梧,至少有三百公分高,嘴巴却像蚌壳一样左右开阖,拥有属于人类的肢体结构,只是没有脖子——根本不需要,那蚌壳巨嘴从头顶一路下链到鼠蹊,整个身体就是一张嘴。背脊硬甲高高隆起,支撑着巨嘴的超级咬合力。由于嘴巴大得离奇,相较之下恍若没有真正的身体,手臂萎缩退化,但腿部壮硕发达,很像青蛙的曲腿。 “这是恶作剧吗?”海菊却笑不出来。 “嗝!我的名字叫卡律布狄斯3,这个名字的背后嗝……”巨嘴狞然张大:“可是非常了不起的典故啊嗝!” 狠狠咬下的瞬间,海菊侧身躲过,耳际俱是恐怖的咬合声。 就在那一刻,海菊明白那三条网纹蟒是怎么被干掉的了。 巨嘴大开大合,仗着双腿快速地弹跳,朝海菊一轮咬咬咬咬咬咬地猛攻。 二十四。 咬! 二十三。 咬! 二十二。 咬! 二十一。 咬! 连续四层楼,楼梯全是粉碎崩塌的混泥土块。 有一款老旧的 电视游戏,叫“小精灵”,规则简单明了:一个球状大嘴会追着你跑,你必须在迷宫里拼命逃窜,伺机吃食可得高分的钻石,逃得越久分数越高,现在巨嘴追咬海菊得画面,就是那样的光景。 海菊每次躲闪都险到毫厘,用幻觉制造出来的毒蛇直接丢进巨嘴的血盆大口里,巨嘴照单全收,完全没有中毒得迹象——至少还看不出来。 不要这样下去,一定要“锁住”这张臭嘴! “名字长得太可笑,试试看这个!”海菊尚未落地,幻杀已经启动。 一条二十公尺长。直径二十五公尺粗。重达六百公斤得巨无霸网纹蟒直接了当,狠狠捆住了那张巨嘴,痛快地施展“抱击”得力量。 “……”巨嘴顿挫,全身无一处不被巨蟒给笼罩。 然而巨嘴得颚力实在太惊人,只消十几秒,巨无霸网纹蟒得粗大身躯竟开始往外撑开,很快,就可以看到一条肌肉绽裂得蛇尸。 “喔?”海菊只得加强幻觉的能量。 白瞳一闪,捆锁住那名字长到根本不向让人记住得巨嘴得网纹蟒,身体直径陡然膨胀一倍,数字来到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得五十公分! 网纹蟒得体重瞬间从六百公斤狂增为一千八百公斤,压得巨嘴猛然一沉。 若非幻觉,这种毁灭级别的重量,直接崩毁整座楼梯都不奇怪。 “白痴,自作自受。”海菊冷笑。 所谓的幻觉是要有共识的基础的。 如果对方得想象力,乃至潜意识里根本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施术者努力想制造出来得幻物,那么,那个幻物便无法成立。这也是为何风藤在发动液态炮弹前,必要对敌人来场攻击前得知识教育的原因,如果黑衣刺客看不懂风藤手上得蓝色液物是什么东西,砸在身上得冷感就有限。 至于这张巨嘴怎会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如此巨蟒,大概是他来自得地方,看过太多光怪陆离的事物吧? 两股怪力沉默对抗,气氛躁动,没有半点声音。 若是一是疏忽被巨蟒勉强张开嘴巴,用咬击拼出一条血路就糟了。 但除了在一旁静静观看结果,海菊什么也做不了。 已经过了半分钟,她已瞧出巨嘴的身体强壮。坚硬得可怕。即使无法挣脱超巨无霸网纹蟒,巨嘴得身体竟没有崩毁、脆裂,甚至没有晕倒得迹象。 这种百分之百透过 基因改造诞生出来得怪物,虽然血族得实验室也有不少,但做到这种变态地步,恐怕连东京十一豺里得ts-1409-beta虎鲨合成人,都有所不及吧? 海菊看着巨嘴在蟒身下隐隐露出的灰色皮肤,心又想:这种东西,会是席格玛实验室做出来得生物兵器吗?看他这付怪模样,还是人类身体下去改造得……但人类得身体有这种条件吗? 三分钟过去,巨嘴的双腿终于着地,筋疲力尽,坚硬身体终于出现裂缝。 “光出一张嘴,原来只有这种程度?”海菊坐在楼梯扶把上。 如果不停止抱击,只要再半分钟,巨嘴就会被绞成碎片。 海菊有很多话想问,于是眯起眼睛,将蛇身减了五百公斤,松缓了抱击的力道。 “喘口气。告诉我,什么组织派你来的?”海菊严肃地问。 “……” “说出来,给你一个痛快。” “……” 海菊冷笑:“那也随便你了,反正我没有耐性。” 正要加深抱击力道,终结巨嘴孱弱得抵抗时,海菊感应到有三个大脑讯号从楼梯背后得安全门传来,越来越近,直到门后一公尺才停住。 “这个问题,由我代劳好了,不过你得还我一个问题。”门后得声音。 “可以。”海菊看着门。 想要窥伺门后得脑讯号,却只感应到对方的意识有如铜墙铁壁。 “我们家的老大,正是与美国关系匪浅得z组织。”那声音,是个女的。 “z?”海菊皱眉。 z组织对神道来说,虽然蒙了层神秘面纱,但并不是神秘太新鲜得字眼,尤其z组织一向宣称仲介和平,道德乔情大过于它的神秘性,成立多年,除了撒钱帮美国政府做研究外,根本没有什么实际作为。 如果这一切事端、包括今夜的惨剧,都是由z组织暗中运筹帷幄的话,那么,这到底有什么好处?现在这种文明的和平盛世,不论是人类或血族在生存品质上都大有斩获,这个鬼脑筋z组织凭什么想从战争中得到利益? “为什么?”海菊从扶把落下。 “轮到我问问题了,在那之前,我先自我介绍。”门后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我叫梅杜沙。在你昏迷前请谨记我的名字,这是手下败将的道德责任。” “梅杜沙……是希腊神话里, 只要直视她的眼睛,就会变成石像的那个蛇发女妖?” “没错。” “刚刚有个自诩名字有典故的人,现在被一条大蟒蛇裹成一颗球。”海菊往后看了巨嘴一眼,立刻又将巨无霸綱纹蟒的身躯添加了五百公斤,抱击全开。 临敌之际,得先彻底毁了那张臭嘴,免除后顾之忧。 “干掉那种笨蛋有什么好得意的。”门后的声音,梅杜莎说:“轮到我的问题:你的精神力,比起东京正统白氏贵族,程度如何?” “没有比过。”海菊冷冷地说:“你们的情报没有告诉你们,我们与白氏同血不同路吗?”看着厚实的安全门。 “只是好奇罢了。”门后的声音,梅杜莎的声音越来越浑厚,每个字,都像是灌了铅:“那么我们开始了吧……你的能力是幻化蛇头类,那我的幻化能力,顾名思义就是……” 敌不可见,海菊正想施展自动操作的幻杀时,突然双脚有了异样的“无感”。 犹如电影特效般,从海菊的脚底开始往上蔓延出深泽的“岩色”;“岩色”蚂蚁雄兵般一路啃噬正常的颜色,也一路啃噬海菊习以为常的肉体知觉。 而在海菊身后,那条几乎要绞毙巨嘴的巨无霸綱纹蟒、连同奄奄一息的巨嘴,也在一瞬间被“岩色”给侵染,失去了生命迹象。变成了—— “石化。” 安全门打开。 梅杜莎现身。 拥有三颗头颅的梅杜莎、现身。 注3卡律布狄斯,希腊神话中能够吞食黑色海水的大妖怪,每天它会将海水喝干三次,然后又吐满三次,如果被它的巨嘴吞下,就算是海神普塞顿的神力也无法将卡律布狄斯的嘴巴打开。传说在奥迪赛伟大的海航,从埃艾奥航行至特里那克里亚岛途中,就曾遇过卡律布狄斯的威胁。(资料参考自《西腊罗马神话故事》,黄晨淳编著,好读出版) 第307话 “空隙!”海菊咬牙,肩颈以下全被岩石化。 但只要她还有意识,她就是能发动大反扑。 上百条剧毒的眼镜王蛇4从天花版落下,就像巨大纠结的活动藤蔓,直袭拥有三颗灰色脑袋的梅杜莎。 眼见梅杜莎就要被毒蛇淋满全身,毒蛇却在一瞬间变成纠缠狞绕的石条,重重落在地上,匡瑯筐匡碎成断块。 石化的幻觉持续侵蚀着海菊,海菊咬牙 ,集中精神对抗梅杜莎的脑力量,却只能将石化的幻觉压制在肩膀以下。 “一定,要将这个阴谋带出去。”海菊双瞳中的白光,炙热如日。 好辛苦……实在是太辛苦了! 继续拼命抵抗又如何呢?如果自己幻化出来的各式蛇类在梅杜莎面前都瞬间石化,那么自己的抵抗又有什么意义,想要逃走,有这个本事吗? 放弃的念头一生,石化又往上侵蚀至头脸。 “可以抵抗塞壬的魔音伏脑,神道的精神力值得敬佩。”梅杜莎的左首幽幽赞道:“不过很可惜啊,我们的脑能力是三乘倍。” “神道的幻觉控制也很精密,像我,就只能无差别地令幻觉无差别地攻击周遭八到十公尺内的生命。”梅杜莎的右首羡慕不已:“——连同伴也躲不过。” “不过这样也好,无差别地自动攻击,最合适防御像你这种不要脸的突击了。”梅杜莎的中首扬起嘴角:“回去一定要好好研究你的方法,改进我们的幻杀方式。要不,再请凯因斯大人为我们加装第四颗脑袋好了,这样一定能解决精密度不足的问题。” “装了第四颗脑袋的话,能力范围也该旷展成二十公尺吧?”梅杜莎的右首斜斜歪着:“跟敌人保持安全距离,才是最佳的防御啊。” “干脆塞壬也多装几颗头好了,她的歌声只对低档次的人有用,这怎么派得上用场呢?”梅杜莎的左首蛮为不肖。 “……”海菊艰辛抵抗着,连颈上的汗水都化成了石砺。 虽然没有真正跟白氏贵族交过手,但这种可怕的敌人……未免强得匪夷所思,真正能与之相抗的幻觉者恐怕不超过五人。然而潜在的危机是,就算纯种白氏在先天上的幻杀能力技压神道,在东京过惯安逸日子的贵族们,真有在外历练的神道管用吗? 海菊感觉到自己的牙齿不再紧紧咬合。 完全失去了感觉。 特务是绝对不能落是敌人之手的,但此刻,海菊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 也罢,就让石化冻结自己的心跳吧。 至于梅杜莎……就交给牙丸千军长官吧。以长官千锤百炼的心神修为,一定能突破石化的幻觉,用纸扇将这三颗喋喋不休的灰脑袋给切下。 “说不了话了吗?”梅杜莎的左首欣然道:“不过你也别担心,石化要不了你的命,只会让你进入生命的迹象暂停的冻眠状态。” “回到基地,我们梅杜莎三姐妹会帮你解除幻觉,请你说出我们想要知道的所有秘密。”梅杜莎的中首说:“你一定没想到这点吧?” 活捉随时以死殉命的神道,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功劳! “!”海菊连惊讶悔恨都来不及。 神道的超级战将,就这么成了硬梆梆的石像。 海菊最后的意识,停留在死命记住的一句话:醒来后,立刻自杀! “算算时间,华盛顿的伙伴们也该行动了吧?”梅杜莎的右首道:“要不是用将这个神道败将送回海底城,直接到东京大闹一场该有多好。” “真希望,有一天可以毫无顾忌在大街上杀人啊。”梅杜莎的左首。 梅杜莎的中首看着一动也不动的海菊,狞笑。 “那一天的来临,只是眨眼之间的事呢……” 注4眼镜王蛇(学名:ophiophagushannah)是最大的陆生毒蛇类,长度一般可达5公尺以上。它的毒液属神经毒素,致死率高达75%。通常以其他蛇类为食物,属“食蛇种”,甚至会攻击蟒蛇。眼镜王蛇咬住猎物时,毒液会通过他的约八~十公分的毒牙注入伤口中,一次分泌的毒液足以在三个小时以内毒死一头亚洲象。眼镜王蛇的毒液会破坏猎物的神经系统,并会很快地引起剧痛、视力障碍、晕眩、嗜睡及麻痹等症状,几分钟后猎物的心脏血管系统就崩溃并昏迷,最终会因呼吸系统衰竭而死亡。(摘引自维基百科) 一公升的精液 命格:情绪格 存活:两百年 征兆:烂命一条。在拥挤的公车上,只要身旁的欧巴桑多看了宿主一眼,宿主就会“听见”欧巴桑的内心话:“上我!上我!”而兴奋不已。在学校,被女老师留下来作个别课后辅导,宿主就会下意识地在讲台前脱下裤子。在家里,宿主人为家教老师遇到不会的题目,就会内疚到轻解罗衫、任其摆布。乡民只能说:“醒醒吧,阿宅!” 特质:宿主明显看了太多a片,导致精虫蚀脑。如果要问这种命格有什么可以拿去作战的特性,唉,我看只有发挥性骚扰敌人的功用吧! 进化:监狱里的公共厕所——不过这不是命格,而是一种人生的状态。 第308话 现在是什么情况? z组织最大的资料库房里,强忍住道谢的语句,杜克博士未开口 第248章 (9) 还在想着风花雪月……喔不,是肉欲横生的爱情吗? 真好。 果然还是无忧无虑的生活方式最适合血族了。 要陪伴永恒的时间,悲观可是非常不健康的、也是最笨的态度——如果能够恣意妄为的生活,抛开道德,忠实遵循自己的快乐,才能舒舒服服地把没有止尽的日子过下去。 优香,大概是地下皇城里最忠于自己的人吧。 “据说杀胎人很可能进入了打铁场,你也知道这件事吧?”阿不思。 “知道。”优香点点头,神色哀戚。 “除了禁卫军的特杀部队,牙丸伤心也在那里等着呢。”阿不思坦白以告:“所以咯,你也别做白日梦了,杀胎人一出来,牙丸伤心就会把那头粗暴的野兽砍成两半。我猜你不能接受变成两半的野兽吧。” “长官……那……你可以打一通电话,把牙丸伤心叫回来吗?” “连武藏出棺都影响不了牙丸伤心了,你觉得我一通电话有办法改变牙丸伤心的坐姿吗?”阿不思欣赏着优香越来越紧的眉头。 如果将一支铅笔放在优香可爱的皱眉间,铅笔恐怕会给夹断吧。 “我倒觉得大凤爪不错,美形男一个,你对他全无意思吗?” “啦啦啦啦啦不要啦,跟血族交往是最没有意思的选项耶。” “喔?” “好吧,武藏大人例外啦。” 两人尊长无序的乱聊,轻盈的笑声绕漾在悠长的光回廊里。 此时,十几个跟阿不思熟稔的牙丸武士行色匆匆跑了过来,杂乱的脚步声将光回廊的宁静气氛完全打乱。在地上或坐或卧欣赏景色的人无不抬起头来,埋怨的看着这群失礼的不速之客。 连好脾气的阿不思也皱起眉,抬头扫视。 “副队长!” 十几个牙丸武士上气不接下气,脸色沮丧,一起单膝跪下。 阿不思心中一凛。 这是做什么? 难道美国的核子弹又一次瞄准了日本? 其中一名牙丸武士泪流满面,打开手中的笔记型电脑,递给阿不思。 电脑荧幕上,全球最大的线上购物网站ebay里,有一个怵目惊心的拍卖物。 不过短短十五分钟,浏览人次便已达到二十几万。 下 标的金额越窜越高,越窜越高…… 阿不思怔怔的看着。 牙丸武士全都跪在地上,额头顶着冰冷的地板,没有一个忍心将头抬起。 就连嘻哈惯了的优香,也忍不住将头低下。 地板洇成了一片热海。 手机铃响。 阿不思接起电话。 “请问,是牙丸阿不思吗?”熟悉的声音。 “如何?” “你愿意发誓,不计一切代价……” “我发誓。”阿不思几乎要捏碎电话。 电话那头似乎空白了一下。 “从这一刻开始,神道余众全数归你一人管辖。” 迷途失返 命格:几率格 存活:一百年 征兆:一离开平日熟悉的地盘,走路走到一半就失去方向感,地图跟指南针对你来说就是神秘主义的东西,只有外星人才懂。花点钱买台gps卫星导航放在身上,会是你最好的选择。 特质:方向感严重缺乏,《海贼王》里的索隆常说:“东边不就是右边吗?”就是非常经典的症状。在床上,哎,宿主最好是找对地方,不然可是非常的失礼喔。在战斗上,想办法将此命格植进敌人体内,会是最好的脱困之道。 进化:如果放任下去,将演化成集体格的“星舰迷航”! 第315话 今天又没看见阳光。 最近待在特别v组的时间越来越长,原本宫泽离开总部都是接近中午的时刻,但这些日子回到家里时已是晚饭时间。 明明在特别v组的职位只是中等,却因为备受上级瞩目,各式各样的事,城市电眼、网路搜客与媒体魔掌三个部门的业务宫泽已经非常熟悉,也非常厌恶。 对宫泽来说,能够接触到吸血鬼各个层次的秘密,可不是光荣的事。 预计再过不久,就会升官了吧? “真是步步高升啊……”宫泽自嘲,打开车门。 发动引擎,宫泽暂时闭上眼睛,打开音响,将自己埋在摇滚乐里。 接下来,自己就会被调到策略研究部门了吧?在那里,自己多元思考的专长将贡献极致,权利也将位居特别v组所有人之上,成为最有价值的高级食物。 再接下来的的升官途径,宫泽就不 敢想象了。 他每天都接到上级充满慈爱的询问信,内容千篇一律,都是问他是否愿意在未来某日累计荣誉后、成为吸血鬼大家族的一员,从此享有“牙丸”的高贵姓氏。 其余的人类同事若接到这种信,在恐惧的压力下多半都会填下同意书,然而宫泽,却总是在询问信上写脏话回应——那是他唯一的反抗。 “那个炒栗子的大汉劫走了杀胎人,据说跑到了奇怪的结界里躲着,现在不晓得在做什么……”宫泽喃喃自语,将音乐转的更大了:“这个世界上真有结界空间的存在,简直比吸血鬼还要扯了……让我的小孩在这种变态国家里长大,这样真的好吗?哈哈,哈哈。” 这阵子发生的大事够多了。 这个世界不断脱序演出,核子弹的尘埃随时都会遮蔽地球的屋顶。 不过比起那个什么鬼的公民疫苗法,这一连串的军事冲突也不算什么。人类政府不知怎么搞的,吸血鬼疯了,人类也跟着发神经,搞那种紧急动员的烂法令出来,迟早将整个世界埋在巨大的恐怖里面。 “过一天是一天。” 睁开眼睛,拉到r档倒车回转,宫泽在刺眼的阳光下离开了东京警视厅。 回家前,宫泽得先绕到别的地方买个礼物或蛋糕之类的,因为奈奈昨晚提醒过他,今天可是女儿的生日,再忙都得带点什么回家。 “挑什么好呢?”宫泽将车窗拉下,让凉爽的晚风灌进鼻腔。 战斗宝贝的娃娃? 海贼王的太阳狮子号? 还是月光姆奈德模型? 嗯,月光姆奈好像比较合适,上次在女儿的书包上看见月光姆奈德贴纸…… 车子停在红绿灯前,宫泽厌恶地向灯柱上的监视器比了一个中指。 第316话 宫泽将车停好,拿着月光姆奈德最新模型,愉快地走进高级公寓大厦。 打开门,只见奈奈与两个孩子坐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电视正播放着nhk新闻。 “……”宫泽倒抽一口凉气。 除了妻女,客厅里还有好几个不速之客。 这些不请自来的人,全都是身材高大的西方面孔,身上穿着黑色的不明军服,全副武装,只差没将黑色的头罩套上。 一只枪从门后顶着宫泽的背脊,失意宫泽不要轻举妄动。 “首先自我介绍,我们是美国fbi的特别部队,如果你听话,我们不会动你,你的家人也会平安无事。”持枪的人按着宫泽的肩膀。 另一个人走过来,检视宫泽身上有没有武器。 “让我先坐下吧。”宫泽冷冷地说,心脏却跳的很快。 持枪者拍拍宫泽的肩膀,让宫泽找了个位子坐。宫泽将手里的月光姆奈模型放在桌上,冷静的看了妻女一眼,心中盘算着应变之策。 “放心,你的家人只是被我们喂了药,大概还要睡上十二个小时。醒来后是,也不记得。”一个闯入者将枪收起:“我想你也不想将我们的对话,让你的的妻女听到吧?” 宫泽不置可否,扫视了所有的闯入者一眼。 一共七人,全都是万中选一的个中好手。 即使弱如宫泽,他依然能够感受到这些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精刚之气。如果真如他们所谓是fbi的特别部队,那么,他们荷枪实弹找上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呢? 宫泽与每个人的目光接触,最后依照直觉,停在一个他认为最强的人身上。 “带头的是你吧?”宫泽。 “的确是我。” 一个褐发男子径自座在宫泽面前,说:“汉弥顿,你对我的名字有印象吧?” 汉弥顿? 这个褐发男子的眼神浑厚,却在缝隙中绽放出了不起的犀利。 宫泽晤了一声:“班·汉弥顿,特异人类,世界猎人排行榜第三名,擅长空手道,柔道,格雷西柔术,十一种改造兵器的专家,曾经领导过缉捕第一级吸血鬼巴特拉的行动。幸会。” 汉弥顿点点头。 领悟了这层关系,宫泽快速从脑海里调出他曾经看过的世界猎人排行榜资料,比较这些闯进屋子的不速之客,从左至右依序说道:“查特,同样是特异人类,世界猎人排行榜第八名,擅长短枪近战,曾经单枪匹马阻止没有执照的三千名地下血货从印尼运往纽约,世界五大猎人组织之一,铁十字兵团的创始人之一,是个哑巴。” 一个显然真的叫查特的人,拿着大大一壶刚刚煮好的黑咖啡,看着宫泽,一言不发默认了他的话。 “威金斯,特异人类,世界猎人排行榜第十四名,曾经参与过缉捕一级吸血鬼巴特拉的行动,擅长组织颠覆,化学兵器战斗,现隶属铁十字兵团大将。” 一个身材瘦高的光 头男子礼貌性点点头,他的身上有股复杂的药水味。 “尤恩,特异人类,世界猎人排行榜第十六名,曾参与过缉捕一级吸血鬼巴特拉的行动,担任斥候时失去了左眼。老经验的顶级猎人。年轻时曾高距排行榜第一。属于吸血鬼的一切全都擅长,世界五大猎人组织之一,胜利火焰兵团的第七任首领。” 一个装了特殊义眼的黑人老者,花着白胡子,像颗黑石头一样坐在地上。 “佩提,世界猎人排行榜第三十八名,年仅十九岁的武术天才,英国秘警署破格出身,传说已解决掉一百八十三只吸血鬼,其中有三只是二级角色。” 壁灯下,一个正看着电视新闻,神采奕奕的年轻小伙子转过头来,微笑道:“最新的讯息是,一百八十七只。四只二级角色。” “贾纳得,美国秘警署爆破小组教官,号称手底下没有炸不了的东西。” 坐在甜菜佩提身旁,一个如岩石粗壮的赤发硬汉,杵着花岗岩般的下巴说道:“如果认为我只会放烟火,那就大错特错了。” 硬汉的脚边有个以坚韧纤维制造的大背包,里面放了足以炸掉十几条街的超级炸药,而硬汉扛惯炸药的粗大铁腕,足以在半分钟之内仍飞任何一个台面上最风光的摔角选手 “辛辛纳屈,美国秘警署三级资讯教官,白化症患者,第一流的电脑病毒破解专家……同时也是电脑病毒释放专家,在网路上用skywalker0401为账号,鼎鼎大名的超级黑客。”宫泽顿了顿,看着那位面无血色的白子:“黑色界里传说,只要给你一台电脑跟一条网路线,你就具有瘫痪一个国家一到三小时的能力。” “日本的话,最多一小时。”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辛辛纳屈微笑。 他的膝盖上放着笔记本型电脑,似乎已经接通了无线网路,开始渗透的前置工作。对于一直处于幕后工作的辛辛纳屈,竟然有人一眼就认出,并认可他的专业能力,辛辛纳屈不禁对宫泽抱了极高的好感。 视线回到带头的汉弥顿,宫泽结论道:“七个人里共有四个特异人类,能将你们这些大人物组合成一队,顶头上司果然是美国政府。” “宫泽清一,不愧是特别v组里最有前途的明日之星。”汉弥顿露出赞许的眼神说道:“不过,你漏了一个人。” 漏了一个人? 宫泽愣了一下,环看了一下大厅却没发现什么人影。 “诺 。”汉弥顿晃了晃头。 顺着汉弥顿的视线,宫泽看到一个人坐在窗口,全身被窗帘布覆盖住的幽暗人影。 “嗜猎者5,代号,黑天使。” 汉弥顿淡淡说道:“街上的一切动静,他瞧的比监视器还要清楚,如果有吸血鬼打手靠近这里,你该知道嗜猎者会作出什么事情。” 宫泽打了个寒战。 嗜猎者黑天使,是个令所有吸血鬼闻之丧胆的大恐怖。 注5只有合法的猎人才能受到特殊的法律保障,拥有开枪杀人,破坏公共设施,领取赏金的权益。其他擅自猎杀吸血鬼的人类,则被称为“嗜猎者”。成为嗜猎者的原因有太多太多,两大主因分别是仇恨,与变态。如果将嗜猎者记入猎人排行榜,或许整个排名将会大地震。(引自猎命师传奇第三集) 第317话 有一说。 全球卖座的电影刀锋系列(deseries)中,维斯里·史耐普主演的吸血鬼猎人,原始灵感就是取材于嗜猎者黑天使。但真实世界里的黑天使,并不像电影里描述的,是自由行走于白天与黑夜的“日行者”,而是一个后天黑人吸血鬼。 在美国尚拥有黑奴制度的时期,黑天使一家七口都被白人雇主吸血鬼所吸食,黑天使在复仇的火焰下成为心狠手辣的吸血鬼猎人,追击许久,终于让他杀死当初吃他全家的白人雇主。 尽管大仇得报,黑天使的复仇之路并未结束,他歇斯底里似想杀掉所有的吸血鬼,以及每一个帮助吸血鬼的走狗人类,于是将自己感染成吸血鬼,好让杀戮之旅永无止境。 ——“我会杀掉世上最后一个吸血鬼,也就是我自己。”黑天使的誓言。 两百多年来,估计最少,黑天使杀掉的吸血鬼可以堆成一座山。 论单打独斗,黑天使绝对在这七个人之上。 “我不介意,随时杀了你这种人。”窗帘背后的声音好像还埋在墙里。 一股狂暴的杀意从窗口吹进屋内,“黑暗”仿佛从虚无的形容词变成了强有力的巨大海浪,咆哮嘶吼灌进了宫泽的灵魂深处,一时间,宫泽竟有种恨不得立刻死去的绝望感。 尤恩瞪了窗帘一眼:“再不收敛你的杀气,那些野兽就会找上门来。” 杀意化为烟雾,窗帘后竟若无人。 “……”宫泽吐出深长的闷气,摸着手上的鸡皮疙 瘩。 如果刚刚的压迫继续下去的话,自己说不定会昏厥过去。 “你也很清楚,美国政府对于黑天使等诸多嗜猎者的行为一向不认同,不过这次我们与嗜猎者携手合作,足见我们行动鉴定的信念。”汉弥顿为自己与宫泽各倒了一杯咖啡,慢慢进入话题:“我们这组选定了你,自然是想借重你对吸血鬼的了解与内部关系,如果你愿意合作,拼了命我们也会保护你和你的家人安全。” “你们这组?” “特别v组的城市电眼部门丝毫没有发觉我们的存在,潜进东京的猎人比你想象的还要多,比我们这组还要厉害的队伍,都会用各自的方式寻找合作目标。”汉弥顿炯炯有神的眼睛,直视宫泽劳累过度的双眼:“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在你这里得不到预期的支援,总有其他小组会从别人身上得到。而失去利用价值的你,下场就跟电影里告诉你的一模一样。” “请务必合作。”辛辛纳屈插嘴。 “赛局理论的囚徒困境吗?那么我直接认输好了。事实上我在特别v组的职位并不高,你们的资讯出了错。”宫泽故作轻松,喝着热咖啡:“特别v组权力比我高的人多的是,我还嫩得很。”脑子慢慢热了起来。 苍老的尤恩,眼睛眯成莞尔一线。 “别小看我们的情报,我们知道你很受牙丸禁卫军副队长阿不思的赏识,这份赏识帮助你在特别v组取得职位之外真正的权力。”汉弥顿说得轻描淡写,殊不知,这已是美国政府所能取得最高限度的情报了。 和平是很好,但是…… “就算我很受主人的宠爱,凭什么我要帮你们联络我亲爱的主人?”宫泽看了看熟睡的妻子与一对儿女,又缓缓看了众猎人一眼。 “你是个人类,应该站在人类这边。” “你是美国人类,却苟同美国政府默许蛇帮畅饮人血,比起来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宫泽天性反骨,说什么也得吐槽这一句。 “你为了家庭跟吸血鬼妥协,我们为了国家向吸血鬼妥协,我们只是妥协的城池不同。”汉弥顿也没生气,谆之以理:“即使猎人平常与政府各行其事,在此危难纷扰之际,我们还是为人类国家所用。” “……” “以前你在生命受到威胁下没有选择,而现在,你可以重新再做一次决定。” 宫泽笑了。 因为,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这种选择可不是站在人类或站在吸血鬼任何一方。 不管是吸血鬼,抑或是他亲爱的人类同伴,他们给予宫泽选择的,都是非常暴力的生或死,而不是真正的自由意志。 真是热烈的虚伪。 “无所谓,你们要我帮什么忙?”宫泽一笑,跷起了腿。 “首先,请你详细解说下现在地下皇城的政治方向,势力部署。” “之后呢?” “第一,和平。在未来几个小时内,我们希望能够透过你跟阿不思取得直接联系,秘密见上一面,让双方建立起完全的沟通,帮助和平的达成。” “恐怕不只如此吧?” 这些全副武装,这种惊世赫俗的梦幻队形,要的可不只是和平而已。 如果汉弥顿说的全是真的,若将这种梦幻队形扩充成十组的话…… “如果和平只是一厢情愿,我们必须采取行动。” “到什么样的程度?”宫泽屏息 “在核弹做为选项之前,我们必须入侵复杂的地下皇城,用直接的军事力剪除吸血鬼政权里的恶意势力。”汉弥顿话说的很白:“多管齐下,尽可能让多一点日本人生存下去。” “……核弹?”宫泽震惊 “如果我们失败了,就只剩下用核弹毁坏东京,甚至摧毁整个日本的局面。”汉弥顿肃容,全身散发出锐不可当的气势,说道:“为此,你能拿到地下皇城的详图吗?我们有战略式的小型核弹,只要能散放在几个巧妙之处,就能瞬间毁灭过半的牙丸禁卫军,不,甚至能毁掉八成不是?” 怎么会说到这种地步?宫泽难以相信道:“情况到底有多糟?” 汉弥顿叹了口气,转头看着曾是全世界首席猎人的尤恩。 经验老道的尤恩缓缓说道:“今晚,我们总统将发表重大声明的演说,如果日方没有在48小时内表态放弃修宪,并且对横滨军事偷袭提出真正的解释,必然只有战争一途了。” 窗帘外的阴影,冷冷说道:“那也不错。” “……”宫泽心乱如麻 尽管美国宣布防恐戒严,国会已强势通过了众说纷纭的“公民疫苗法”,但那不过是政治层次的步骤。美国的军事部门始终不信任公民疫苗法背后的基因改造计划,非得荒谬到那种地步,也得先试试最古老的方法——战斗! 分布在太平洋上的第七舰队的完整兵力都已集结完毕,每一架f22战斗机都装满了燃油,随时准备迎战自卫队的来袭,不会再让横滨的耻辱重演一次。与美国关系友好的台湾也做好了战略物资的支援,并派遣了四艘纪德舰与潜艇群摩拳擦掌出发,如果要战斗,中国绝对不会吝啬任何一枚飞弹。 但战争始终是最坏的选项。 距离人类与吸血鬼上一次大规模的交手,已经有75年之久。今次虽然人类联盟空前壮大,科技力量突飞猛进,但吸血鬼潜藏的实力不能以数据论,除非真正对上,谁也说不了准。 “放心,只要你一同意,你的妻女就会被另一组人马带离日本,你只要专著协助我们就可以了。”汉弥顿微笑,发出一股让人信赖的气质。 宫泽看着汉弥顿的眼睛,心想如果猎命师在这里,说不定会发现汉弥顿身上栖息着某种特殊的命格吧?深呼吸,宫泽说:“你能保证他们的安全吗?” “尽力而为。” 宫泽点点头,也只能这个样子了 擅长化学战的猎人威金斯走了过来,从皮带上抽出一根黄色针剂。 “这是d2药剂,战略性猛毒,听过吗?”威金丝晃了晃。 “没有。” 威金斯满意的点点头。这可是今半年来北欧密警署研发出来的新药,如果日本吸血鬼这么快就知道d2药剂的存在,足见密警署被渗透得很严重。 “d2战略性猛毒,属于神经性与出血性的混合式毒。每12小时需要施打一次解药,须得连续施打5次才能完全中和,也就是60小时之后你才能解除猛毒。如果一口气施打5倍剂量的解药,你绝对会负荷不了而死。反过来,若错过其中一次解药的时间,你也会死……死状跟伊波拉病毒制造出来的尸体差不多难看。不,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威金斯解释药性的表情,竟有点病态的兴奋。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信赖吗?”宫泽冷笑,拉开袖子露出肩膀。 威金斯将d2药剂注射进宫泽的手臂,他专著的看着冰冷的药剂流进静脉时,眼睛绽放出异样的光彩,呼吸也粗重了起来。威金斯实在无法抗拒这变态的快感,就跟射精成瘾一样。 “解药只有威金斯有,只要你合作……”汉弥顿说。 “放心,只有贪生怕死之辈才会去当吸血鬼的走狗,就这一点,你们选对人了。”宫泽淡淡的说,另一只手按住手臂刚被 第248章 (10) 是总统被公开刑杀的,巨大恐慌的二十分钟后。 皮克舰长嘴角上扬。既恐惧,又赞叹。 “……这一切,竟然都在凯因斯大人的计算里阿。” 第328话 战机升空,每个人都被通知此次任务的编属。 详细的战术计划早已演练再三,此次交代的是代号“雷神之槌”的攻击行动。目标瘫痪驻守在东京湾上自卫队的轻型航母群。如果遇到敌人的空军抵抗,那就“顺手”将日本空军全数歼灭。 所有重要的军事目标均已输入战斗机精密的电脑资料库,一旦进入战斗领域,三分钟就可以见胜负,二十分钟之内在海上留下大火,功成身退。 “没有想到这一天终于成真。”雷力轻轻吐气,看着仪表盘上的雷扫。 “卑鄙无耻的小日本,他们胆敢暗算我们的总统,绝对也料得到我们正要去操他们;现在的东京湾,一定有上千架对空炮跟几百架战斗机在等我们。”乔乔嚼着口香糖,口气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 “那岂不是更好?不管来几百架飞机,全部都是活靶。f22,可不是sony或任天堂做的出来的东西。”布拉克嘿嘿冷笑,看着满额的飞弹指数:“教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尖端科技。” “臭小子,你以为你一定赢阿?”乔乔大笑:“赌了!” 突然有来自第七中队的插播:“我说第五中队的兄弟们,你们的赌约实在太无趣了,干脆我们三个中队来个团体竞赛吧,看看哪个中队立下的功劳最大。输的两个中队要全体穿上女生泳装,在酒吧里服侍赢的中队!” “这算什么奖品?”雷力笑骂:“不过我同意,有何不可呢?” “我谨代表第六中队同意这场赌局,兄弟们,如何?”来自第六中队的插播。 所有人都在频道上大笑,表示赞同。 这些空中骑士,的确有资格骄傲。 他们驾驭的f22隐形超音速战斗机,从西元2005年正式服役起,就冠有世界第一强的战斗机名号。这绝非浪得虚名。 每台造价一亿六千万美金的f22战斗机拥有优异的匿踪效果,以及相当于神盾战舰登机的相位矩阵型雷达,搜索能力是上一代战斗机f15的两倍多。分辨率甚至比空中预警管制系统(awacs)快上好几倍,能够一口气锁定三十个空中目标与十六个地面目标;f22的操控 能力极强,不开向量喷嘴,就能达到六十度的攻角,最高速可达每小时1609公里,不加油飞行可达四千公里,犹如中程轰炸机。 在攻击力上,f22一次可携带八枚空对空导弹,对地攻击则有反辐射导弹,远程空对地导弹,和镭射制导炸弹等武器。最夸张的是,f22能够在以1.5马赫的速度飞行时,于五万英尺的高空上投下联合直接攻击弹药--无人能及。在2012年的最新改版之作中,还配备对空鹰爪机炮,可以在导弹用磬后,继续于高速飞行下用最传统的方式撕裂敌机。 曾有两个让军事迷津津乐道的传言。 在一次实机模拟战斗中,f22以一单挑六架f16,大获全胜。 另一次,在阿拉斯加的军事演习里,七架f22搭配二十四架f15的飞行中队,对抗三十二架可以“不断重复再生”的f16与f18.最后的结果是,f16与f18一共被击落八十三架次,而己方仅损失一架f15。 除了秘密研发中的f26跟实际上并不存在的幽浮,恐怕没有任何一架飞行器能够与f22相抗衡--尤其,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一个国家的空军,能一口气与四十八架f22对持。 一切似乎胜利在望,日本人一定会极悔恨为什么要挑起这场战争。 “全体注意,一分钟后进入任务范围。”电子仪器指示。 所有飞行员在胸前画上十字架。 停在两军即将交阵的大海上,一艘小艇。 四千颗脑袋感知道了危险,不安的发抖。 “这场战斗,就由我来打头阵吧。”小艇上一名老者。 头上千尺的黑色天空,隐隐震动起来。 老者睁开眼睛。 “……用完全的胜利来证明,血族捍卫食物的决心。” 轻松。 或故作轻松,是战斗前夕最重要的心理素质。 布拉克吹着口哨:“其实我从来没有到过日本,没有想到第一次观光,竟然得自己开飞机去,座位还真是小,也没有象样的东西吃。” “是啊,位子超挤,还没有空中小姐。”乔乔咕哝。 “还带着厚重的礼物呢”来自第七中队的附和。 “什么礼物?”雷力愣了一下。 “飞弹啦!”布拉克没好气的说。 “……”雷力还是不大 懂。 雷达上并没有发现敌人出动空军的动静,似乎还未警觉f22战斗机群的暗夜来袭。等到那些吸血鬼的雷达发现他们的踪迹,早就火焰冲天了。 突然,位居左翼的第六中队发出惊骇莫名的大叫:“那是什么!” 布拉克侧头一看,看见了此生最恐怖的画面—— 第329话 “那是什么东西!”布拉克愣住。 “龙!是龙!”来自第六中队的惊吓。 一条巨大的红色有翼飞龙,嘴里甩着金黄烈焰,从黑色的云层直破而下! “龙?”雷力不解。 不止一条龙。 数十条张牙舞爪的有翼飞龙,带着燃烧的云气冲向f22战斗机群。 难以置信! “注意!它们想攻击我们!”最接近红龙的飞行员大叫,猛然急转直下。 “怎么可能!这真是太扯了!”乔乔大骇,握紧转舵的双手渗出冷汗。 “操!我要开火了!” “四面八方都有!四面八方都有!那些怪物全都躲在云里。” “一定是日本吸血鬼养的怪物!请求开火!” 雷力傻眼。 东张西望,沉闷的夜空下只有f22的同伴们,其他什么也没有看见阿! “你们在慌什么?我根本什么都没有看到阿!”雷力大叫“不要恶作剧!” 在雷力的“视界”外,一条红龙急冲而下,扑向第七中队为首的f22战斗机,将那台f22狠狠撞歪了飞行轨道。 这一撞,开启了旷古绝今的超级空战。 “全面开火!” 不知道谁发的命令,大家有志一同都开启了攻击模式,将飞弹…… “等等,飞弹锁定系统没有反应!”布拉克错愕不已。 “我也是!无法使用飞弹!”一人大叫:“系统好像失灵了!” 一头有翼红龙张大着嘴,呼啸而来,从巨大的嘴里逆风喷炸出火焰。 首当其冲的f22战斗机躲闪不及,在黑空中化作一团火球摔向大海。 雷力呆呆看着,一台毫发无损的f22从空中直坠,像是无人驾驶般插进海里。 “……这是怎么回事?” 雷力的背脊发冷,突然看见飞 在一旁的乔乔座机突然来个大翻转,赶紧压低机身躲过,差点没被自己的伙伴给撞毁。 乔乔又是一个空中大甩尾,惊险地躲过一道“夺命火焰”。 数量难以估计的有翼红龙朝着f22机群喷火而来,充满恶意的火焰将天空烧得红烫。这些应该只活跃在奇幻小说里的太古生物,不只从嘴巴里喷出巨大的高热火焰,它们的飞行速度令人咋舌,而它们动作之灵活更压倒钢铁制造的f22战斗机。 就在大家无法启动飞弹攻击的一眨眼间,又有一台f22被两头有翼红龙从左右夹攻,两道张牙舞爪的火焰直接将它焚成一团火球。 一台尖端科技,造价一亿六千万的战斗机就这样摔进海里。 那些翻来飞去的怪物宛若老鹰,而f22竟然成了孱弱的小鸡。 “大家冷静!看看你们的雷达,根本就没有反应!”雷力又急又气,大叫:“飞弹无法锁定目标那是当然的阿!因为目标根本就不存在!” 根本没有人听得到雷力的呼喊,全都忙着躲开有翼红龙的猛击。 突然在雷力的“视界”外,一头有翼红龙哀吼一声,消失在云海深处。 是布拉克! 布拉克驾驶的f22战斗机猛烈地朝有翼红龙开火,绵密的火线射穿了那些怪物的身躯,将它们远远压制在云的那头。 “飞弹逮不到它们,就用鹰爪炮让那些恶龙瞧瞧现代兵器的厉害!”布拉克愤吼,双手紧按着炮火钮:“去你的!去你的!” 话还没有说完,立刻就有五六头有翼红龙被鹰爪炮打成稀巴烂。除了莫名其妙的雷力,所有的人都跟布拉克一样启动了鹰爪机炮,各自锁定猎物攻击。 遭遇顽强抵抗的飞龙从嘴里喷出烈焰,火焰被夜风卷起无法防御的角度。 一眨眼,又有两台落单的f22遭殃。 第330话 有翼红龙在天空中发出传啸千里的尖吼,那声音教人毛骨悚然。 换作是一般的战斗机飞行员,看到这种怪物、听到这种叫声,早就放弃战斗的念头,还打什么?遇着了魔物感到害怕,没有人会责怪。 但。 “我们可是f22!”乔乔大叫,一头又一头飞龙被杀的措手不及。 “所有人听到!”第五中队的队长镇定说道:“象平时演习一样,两个两个相互掩护支援,每个中队将 距离拉开,用三角火力把她们逼到中间解决!” 语毕,所有的炮火立刻组织成绵密的死亡网,将逼近的恶龙打落。 能驾驭f22的,全是人类世界最顶尖的飞行员,战局在一瞬间就扳回来。 十几条恶龙被穿梭交织的炮火射得肠穿肚烂,在高空中歪歪斜斜的落下。 势均力敌的场面。 “真是抱歉啊!今天就让你们绝种!”一人大叫,两门鹰爪机炮死咬着一条恶龙慌张逃走的方向,将它的尾巴射烂。 恶龙没有了尾巴,失去平衡摔落云端。 几条恶龙喷出的火焰凝聚成球,无视空气阻力与物理轨道,直直冲向掩护右翼的第六中队,速度不下一般的飞弹。 “散开!” 第七中队f22战斗机机群赶紧散开,那些火球什么也没有击中,却在交汇点爆开一大串刺人眼目的烟火,乱了第七中队的阵型。 “不要慌!重新来过!”第七中队队长镇定的说,开启炮火射穿一条恶龙的颈子。那条恶龙的火焰正吐到一半,颈子一破,火焰立刻烧烂自己的脑袋。 训练有素的队形再度重组,用重火力压制住来犯的飞龙。 “回家以后,我一定跟我儿子说,你爸爸曾经勇者斗恶龙啊!”一人豪迈大笑,在云端射下一只来不及吐出火焰的恶龙。 机身一偏,又将另一条飞龙的翅膀射断,锐不可挡。 突然上方的云层破散,一条恶龙突袭冲下,竟抱住那人驾驶的f22,收起翅膀,连龙带机不要命的俯冲直下。 “混帐!拉不起来!”那人大叫,仿佛听见金属机身承受不了的悲鸣。 那恶龙强壮的颈子卷着驾驶舱,邪恶的眼睛讪笑瞪着里面的飞行员。飞机垂直冲撞大海,海面一声恐怖的巨响后同归于尽。 “操!我帮你说!” 于是又有一台f22战斗机在队友的炮火掩护下,冲进十几条恶龙的盘踞的云层,转眼间,又有三条恶龙残破的身躯坠下。 所有的飞行员施展浑身解数,开火,又开火。 贯穿复仇意志的连绵火丸,射破被邪恶之火烧红的云层。 有条不紊的坚强阵势,对抗勇往直前的无尽恶龙。 “左翼!小心左翼!” “谁帮我干掉后面那只,我摆脱不了了!” “他们都喂这些丑陋的怪物吃什么啊?不管了!我们就喂它们吃子弹!” “有时间说笑不如帮我开道!就是现在!开火!” “操!原谅我,我先走一步了!” “操他娘的!我被喷中了!用火力掩护我,我进去帮大家冲杀一阵!” 起先,每一台f22被袭击坠毁,就有七八头有翼红龙被射落海中,等到阵型固若金汤,两两掩护,四四成阵,火力层层重叠,竟杀的那些有翼红龙连逃命都没有时间。 舍去精密锁定的飞弹,大家都用最强大的生存本能战斗,以肉眼,以大拇指,以直觉,在十字准心中格杀那些长了翅膀却不长眼的拦路怪物。 大家都没有将眼前荒谬的厮杀情景当作电视游乐器来消遣,他们的敌人虽然没有象样的阵法,却毫无止尽地从四面八方的云层中冲出,怎么也杀不完。心神若有丝毫松懈让恶龙扑上,自己阵亡也就罢了,却让同伴少了一台战斗机的火力支援--同舟共济,能为同伴多杀几条就是几条。 “……”只有雷力,完全不知道大家在做些什么。 第331话 辽阔的大海上,有一艘小型的军事舰艇在波浪中静静守护。 往后,距离东京只有二十公里。 但这短短二十公里,却有全日本最恐怖的“军队”傲然驻守,负责挡下所有试图来犯的敌国武力。 不管是战斗机,轰炸机,航空母舰,驱逐舰,潜艇,两栖登陆艇,只要敢明目张胆来犯,就必须先冲破这只“军队”张下的结界。 这结界几近完美,犹如在海上筑起一道由妖魔鬼怪站岗的铜墙铁壁。 这只军队的组成份子非常奇特,一共四千大军。 四千只泡在海水理的特制浮桶,随着浪载沉载浮,由数十万条钢链将彼此牢牢锁死,呈现出一张超大蜘蛛网的壮观景象。入了夜,这些钢链在海波中不住地铿锵砸击,锵……锵……锵……锵……仿佛是地府里牛头马面追魂索命的铁链声,不寒而栗。 声音之外,浮桶里的秘密更吓人。 浮桶半满浓稠的血膏,里面各安坐了一个个全身赤裸的吸血鬼。 每一个吸血鬼都呈现半冬眠状态,虽然是阖眼长眠,但眼皮猛跳,牙齿打颤,偶尔还会全身痉挛。 在他们尚未成为吸血鬼之前,全是人类之中的罪犯或者游民,在遭到牙管毒 素感染后,他们就成为一具具专司做梦的不死机器,从不定期补充的血膏里补充营养与热量,低摄取,低排泄,高睡眠,说他们是活着的木乃伊一点也不为过。如果他们幸运地发生身体技能失调而死去,便会被挑出来喂鱼,桶子里换入一具新的活木乃伊。 平均起来,一具活木乃伊可以在这样的状态下活命十七年。 人,当然不是人。 鬼?却也不是鬼。 这四千具可悲的活木乃伊额头上都被刺上威力强大的血咒;而血咒的作用,就是强制这些吸血鬼木乃伊的脑域整合起来,串联供给白氏贵族自由利用——将幻觉攻击扩大数百倍,甚至数千倍! 低调的日本军事舰艇,就停在由数十万挑钢链构成的“脑能力作战系统”旁,舰艇甲板中间画了一个巨大的血咒,所有人都不敢靠近,深怕触犯禁忌。 一个白衣老者坐在血咒中间,全身浸浴沸腾的汗浆,额上蒸着白气。 远处的天空隐隐有风雷之声,偶尔夹杂着惊天巨响。 老者异常艰辛地抬起头,睁开千斤压顶的眼皮,白色的瞳孔里混浊微弱的光。 战斗机果然不同凡响,竟然可以不断攻击我饲养在脑中的魔龙。”老者困倦地吐了一口气,思考着接下来的一步。 “您的幻觉能力超凡入圣,不愧为白氏五大长老。”一个人类军官恭敬说道。 “但这样的能力,却无法攻破那些高科技战斗机所摆出的阵型。”老者摸着自己的心脏,跳得实在太厉害了。 战况绷紧本在意料之内,但来袭的敌人之强,远超过了老者的估计。 这个老者,名叫白苦。 当一代魔将白魔海叱诧风云时,白苦才刚刚在脑中饲养第一条龙。 数百年后,专司边境防御的白苦已经在自己脑域里挖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在里头饲养了数十条分龙,还帮它们添了强壮的翅膀,在它们的肚子里塞满炙热的地狱岩浆。 只要白苦发挥出百分之一百的能力,便能够一口气在方圆十公里内,释放出四十七头飞龙,若借用这四千个活木乃伊的脑域,就可以将范围扩大到方圆三十公里,并将飞龙增加到“源源不绝”的一百五六十只。 这些实际上并不存在的飞龙当然对付不了真正的机器,因为机器完全感应不到它们,但进一步说,机器感应不到这些虚无的飞龙,所以人类也无法仰赖那些尖端科 技去杀死赫然出现在他们脑中的怪物。 所谓的幻杀,便是以虚杀实。 尽管怪物对付不了机器,但可以杀死操作机器的人。 只要人一死,战争也就结束了。 “长老无需多虑,长老为我们争取这么多时间,我们的战斗机已经准备就绪,随时都可以升空将精疲力竭的敌人给歼灭。”一个人类将领认真的说。 只要他一个指示,自卫队的战斗机群便立刻起飞,迎击来袭的f22。 “……太天真了。”白苦闭上眼睛。 无论如何,最多,只能再支撑三分钟。 第332话 雷力呆呆的飞来飞去。 闪的,是自家人的炮火;躲得,是自家人莫名其妙的忽来撞击。 不知不觉,雷力的脸上竟爬满恐惧的泪水。 整片天空,什么都没有,只有突然坠机的伙伴。 雷达上,只有自己同伴在横冲直撞,向不存在的敌人开火。 “雷力你在做什么!干嘛都不开火!”布拉克终于注意到雷力的异状。 “……”雷力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是鹰爪炮失灵了吗?是的话就退到最后线,大伙儿会保护你的!”布拉克的飞机抢在雷力之前,示意雷力后退。 “小心上面!”乔乔大叫,机身往左飙晃。 数不清的恶龙从上方直冲而下,其中三只立刻逮住三台战斗机,再度用同归于尽的招数,将三台来不及反应的战斗机死死抱住坠海。 其余被f22战斗机敏捷躲开的恶龙也没有闲着,毫无惧色的吞吐火焰,在战斗机阵型中间大肆搅和,一下子就让两台f22被烈焰吞没,失速坠海。 这个强行突袭,让第五中队损失惨重。 负责守住右翼的第七中队,与负责钳制左翼的第六中队各分了两架战斗机过来支援,将那些担任神风特攻队的恶龙困在中央,瞬间歼灭。 “第五中队!分四台上去云层最顶端,把躲在死角的恶龙清一清!”第七中队队长大叫,指挥若定。 “收到!” 根本无需点名,立刻就由四台战斗机仰冲而上,当清除恶龙的敢死队去了。 云顶吼声隆隆,流炎四射。 战斗白热化的此时,大家都收到来自第七舰队指挥部的惊 呼:“雷神之槌任务小组请注意,总部要求回报,你们在做什么!怎么放弃执行任务,自乱阵脚!” 这该从何说起? 此时一台充当敢死队的f22战斗机从上方失败摔落,机身旁还有好几头对着他喷火的飞龙,这些飞龙的身上,很快也冒出好几个灼热的弹孔。 “报告长官,计划有变,我们在日本海上空遭遇敌人的顽强抵抗!”第六中队队长一边开火,一边对着通讯器大叫:“对方是长了翅膀的龙,会喷火,数量不明,目前无法估计战斗所需要的时间。” “龙?”指挥部愕然 第五中队的队长眨眨渗到睫毛的汗水解释:“不知何故,雷达无法显示这些飞龙的存在,也无法进行锁定!只能用鹰爪炮硬打!大家已经牺牲过半,但也开始掌握诀窍,敌人暂时无法攻破我们的阵势。” “牺牲近半?……请详加解释!” 指挥部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即使听了刚刚的说法,也无法理解。 “敌人是龙!”布拉克大叫:“那些日本吸血鬼养了龙!” “请详加解释!”远方的指挥不还是不了解。 “龙!喷火龙!请求支援!”第六中队队长汗流浃背大叫:“我们的鹰爪弹只能再支持一半分钟了!” 听到这些歇斯底里的同伴乱叫,雷力忍不住大叫:“请求总部取消任务!立即取消任务减少伤亡!” 这还用说! 一头雾水的指挥部当然下令解除任务,要求所有的人立刻飞回第七舰队汇报状况。 “收到命令,现在由剩余机最多的第七中队殿后,第五,第六中队依次回旋离开。”第七中队的队长接命,心中情绪复杂至极:“撤退开始!” 这,不是f22要的战斗。 就算敌人是撒旦……f22的任务,也必须将其视同敌人的空军,彻底抹杀。 什么事都没有做,只是穷紧张的雷力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他再也不想看到同伴无缘无故将战斗机冲入海里--那不是英勇战死,绝对不是英勇战死!在搞清楚敌人到底是什么作战方式作战前,每一架f22都该安稳的降落在航空母舰的甲板上。 “真不甘心。”布拉克啐。 f22开始变换队形,第七中队用毫无节制的强大火力掩护着大家。 “新的阵势? 第248章 (11) 这些画面。 此时唐郎提气跳到刚刚被自己打弯的路灯上,凝力不动。 蓄劲,蓄势,蓄神,那姿态就像一只被凝困在琥珀树脂里的螳螂。 白光高速跃空,冲向唐郎脊背。 “够了。”唐郎一反掌,拍倒。 白光轰然撞上停在路边的车,碎了挡风玻璃,整个人乱七八糟塞了进去。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警报器嗡嗡乱响,这场公开打架多了难听的配音。 “喂,那是我的车,你们两个谁赔啊!”一个中年大叔扯开窗子大叫。 唐郎从口袋里掏出一枚五十元新台币铜板,随手扔向那窗子,啪嗒一声粘在中年大叔的额头上。这个动作引起了满大街的大笑与掌声。 兀自躺在碎玻璃里披头散发,冬子笑嘻嘻舔着嘴角的鲜血,似乎还不想动。 “你的攻击很快又猛,几乎不可能完全防御。”唐郎蹲在弯曲的路灯上,食指指着两腿开开,大剌剌用阴部对着他的冬子,骂道:“但听好,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的攻击实在是太单调了,就跟你令我倒胃口的裸体一样,再来几次我都可以把你巴走。” 冬子的胸部,出现了於青掌痕。 “唉呦,别猴急,玩弄食物只是我的前戏。”冬子笑嘻嘻,摸着胸口掌痕。 刚刚那一钧掌,撞得冬子都快吐了。 起初还不以为意,但渐渐,那一掌残劲竟然在胸口沉淀起来,好像在心口塞了一块无法消解的大铁锚,将冬子的身子越拉越沉重,越拉,越往海底去。 如果换成别的东西,那一钧掌也足以将整个坦克车掀了两圈了吧? “起来!”唐郎握握滚烫通红的手掌。 “唉呦,就快起来了。” 但冬子说归说,还是没有爬起来的意思,两腿挂在碎开的挡风玻璃上,两手抓揉着激突的大胸部,旁若无人地自爽——如果有人不了什么叫没气质,现在画面就是了。 此时战斗陷入僵局,满街的观众都面红耳赤,等着唐郎怎么继续下去。 要唐郎自己跳下去狂扁这女人,好像也不是很对……要揍哪里啊? 但如果就这样耗下去,这又算什么对决?根本就是白白丢人现眼。 “女人,还打不打?” “唉呦,当然是打!” “要大就快!” “唉呦,刚刚那一下子好痛,一时之间翻不上身了呀。” “臭三八!” 唐郎气得大拍脚底下的灯柱,灯柱剧烈震动:“好不容易挑了东京十一豺,其他人现在应该打的很热血,很激昂吧?说不定连张熙熙都可能挂了彩?为什么我偏偏遇到的是这种贱女人!” 唐郎的怒气似乎不是针对冬子,而是抱怨自己的手气太差。 这个女人不是东京十一豺实力最烂的,就是脑袋最差的,不过就是一只发骚的烂吸血鬼,就算打赢了也没有什么好说嘴。 此时,唐郎听见尖锐的手机铃声。 打开窗户的大家全都用眼神彼此质疑手机声的来源,你看我,我看你,但看来看去,就是没有人接电话,让讨厌的铃声消失。 之间冬子两腿开开,笑嘻嘻从粘稠的阴部拿出手机,还没等冬子要说什么,唐郎霍然站起。 “不打了!”唐郎发狂。 在两条街的目瞪口呆中,飞檐走壁闪人走了。 第340话 碰! “这里是肝脏。” 赛门猫的拳头冲过爪与爪的缝隙,刺进大凤爪的右乳下方四公分处,也就是第五肋骨到第六肋骨之间的位置。拳劲在寸许间的推进。将爆发性的内力全钻进大凤爪的肝脏。 “呜!” 大凤爪眼前一白,足以削断三条钢筋的力量攻下他身体最脆弱的部份。 看着地板干呕,嘴里全是酸烫的气味。 大凤爪歪斜着身体,发狠朝“大概在那里”的赛门猫一抓。 只抓到一点衣服的触感。 “还是肝脏。” 赛门猫背脊飙着冷汗,在交错的瞬间一拳又中。 “竟然——!!” 又中,大凤爪的双脚离地,却也没有办法顺势卸掉些许拳劲。 那股痛楚,精确重复在上一拳的落处,痛上加痛! 传承自咏春拳的截拳道,强调是协调,放松,自然,越是放松越能达到强大的瞬间爆发力。而截拳道的寸劲以全身体重为基础,分为木形、火形与水形。木形的固定力大,将力渗透到敌人体内的时间最长;火形像是用弹射的方式发动,原理如同鞭子,是用惯性与肌肉的反弹力发动;而水形,则是最完整的寸劲的表现——完全 放松,百分百瞬间渗透进敌人的五脏六腑。 而寸击最优异之处,就是在一击得手后能以最快速的时间恢复平衡,即使打落空了,打偏了也没有影响,迅速重建了攻击姿势。 “混帐!不要躲躲闪闪!”大凤爪掌心朝天,一踏步,往上钧抓。 这一次连衣服都没有沾到,反而露出身体的大破绽。 “还是肝脏。” 碰!! 大凤爪的右胸下方隐隐出现一个拳印,冒出激动的白烟。 赛门猫一挨近便揍,一揍离手。 大凤爪的表情狰狞扭曲,身体更加歪斜。 “肝脏!” “肝脏!” “肝脏!” “肝脏!” 肝脏是人体最大,也是功能最复杂的器官,一旦遭到外力攻击,将迅速削弱持续力与感知力,降低动作的反应。职业拳击手在近身互殴时,锁定肝脏密集攻击,有时甚至会出现对手死亡的终局。 “呜!”大凤爪往前一抓,但是完全捞错方向。 “还是肝脏!”赛门猫一拳弹出击中腹部。 拳劲闪电往上渗透,一路经过胆囊,最后照样在肝脏处爆炸。 “……”大凤爪吐出胆汁,身体缩了起来,像醉酒一样撞上大楼水塔。 赛门猫没有积极抢攻,依旧保持奇妙的不规则律动感,烧热他的拳头。 迷踪拳不是魔术,也不是咒术,没有办法制造虚实不定的残影,而是一种籍由在周围半公尺到一公尺之间高速移动晃动身躯,藉着“共律感”去控制敌人的心跳,产生类似催眠效果的一种实战身法。 要维持这样的身法需要非常强的肌肉耐力,只要一分钟,肌肉束就会严重裂损。上次赛门猫试着用迷踪拳跟唐郎过招,隔天醒来几乎无法动弹。 “你绝对没办法支持太久!被我逮到你就完蛋了!”大凤爪怒吼,露出尖锐的犬齿,发出蓝光的双手朝四面八方一阵狂抓,空气中暴起一长串高速的裂破声。 既然视觉已被迷惑,干脆用无差别的疯狂攻击取代防守。 “在撕掉你之前,我一定会咬破你的喉咙!让你尝尝第二次被咬的滋味!”大凤爪咆哮,又抓,又抓,又抓。 “肝脏!” “肝脏!” “肝脏!” 连续交错了三击,从前面,侧面,后侧面袭击肝脏,揍的大凤爪五官变形。 “活了几百年,难道没拨一点时间看漫画吗?这个时候应该静下来了,用什么心眼来着吧?”赛门猫的声音也忽远忽近,突然:“对了……” 碰! 歪斜着身体,大凤爪将眼睛瞪到极限,嘴角溅出苦腥味十足的胆汁。 “还是肝脏。”赛门猫的拳头冒着烟。 第341话 这一击超过以前所有的肝脏攻击,强大的冲劲将大凤爪往地上摔去。 身经百战的大凤爪倒地前,顺手在水泥地上抓了一把,朝后面扔了过去,破碎的水泥粒跟岩弹没有两样,吓阻了赛门猫的追击。 大凤爪不是愚武之辈,外表狼狈,但他的心却逐渐冷静。 那种近距离的突刺,根本没办法掌握。 但不管用什么技巧制造出距离错位感,攻击的时候总会有瞬间定格住的实体——这样想准没有错!混帐!一定可以在那一瞬间逮到他。 既然他一直锁定肝脏攻击,那么下一记就在右胸前抓住他吧。 一抓住,就直接拧断他的手! 挺着快要爆破的内脏立刻站了起来,大凤爪有了觉悟。 不同于外力打击,所有的寸劲攻击都会积累,积累在内脏的深处。积累到即使强如吸血鬼的体质,也得好好疗伤好几天。如果再挨上个几拳。不管是谁都会被打昏。 注意力集中,集中…… 赛门猫的迷踪拳步伐越来越快,那种扰人心魄的眩晕感越来越重。 不过,一切都要结束了。 就在下一击。 赛门猫的气息忽然挨近。 大凤爪双手预备,血筋暴现。 “下巴。” ……下巴? 原本护住肝脏部位大凤爪一个迟疑,身体有些僵硬。 这一迟疑,让一枚重达七十八公斤的链球狠狠摔在他赤裸裸的肝脏上。 “白痴。” 赛门猫的眼睛,顺着停在腹部下方的左拳,看着斜斜飞出去的大凤爪。 拳上,还冒着余震的强气。 眼前有点模糊,赛门猫的小腿像是灌了铅。 碰!! 大凤爪撞上墙,寸劲 从他的背脊钻出,将身后的墙崩裂泰半。 “……”大凤爪靠坐在裂开的墙上,只差一点就会顺势翻下楼去。 他的胸下侧冒着焦烟,痛苦到没半分气力哀号。 不再有见鬼的“位置不确定感”披头散发的大凤爪总算看清楚了赛门猫。 而赛门猫竟不需要自己动手,就屈膝跪倒在地上,脸色苍白。 “够了,我到极限了。”赛门猫气喘吁吁。 要不是刚刚被抓过一次脚,裂伤了脚踝,应该还能持续一分钟以上的迷踪拳吧?算了,这表示我还需要刻苦锻炼。 至于这个娘男……虽然暂时死不了,但大概要去动个肝脏移植手术了吧。 只见大凤爪站了起来。这一动,身后碎裂的墙石掉了大半下去。 “很痛。”大凤爪一手擦去嘴角的胆汁,一手按着快要裂开的胸侧。 ……没有手,去拨他该死的飘逸的头发。 赛门猫瞪着这一幕。 难道刚刚那几下肝脏攻击,全都没有效果吗? “怪物……”赛门猫按摩着小腿,试着把僵硬的肌肉拉扯开来。 这下死定了,再打下去,只有丢人现眼的份。 “告诉你,从来没有人敢……呕!”大凤爪目露凶光。 说到一半,大凤爪脸色一变,突然从嘴里吐出一大堆绿色的胆汁。 “好臭。”赛门猫也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嘴里却多了根烟。 “杀了……你……呕!就没人知道……呕!”大凤爪怒不可遏,嘴里甩着胆汁与酸水,一爪飙出锐利的蓝风。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消失。 “臭的要命。”赛门猫自信满满,一手伸进皮衣里,想要掏出打火机。 眼睛,隐隐瞥着什么。 几乎睁不开眼,大凤爪的猛爪笼罩在赛门猫的头顶上,退无可退。 赛门猫看着大凤爪的身后,大叫。 “就是现在!” 就是现在? 赛门猫反射性回身,往虚空无一物之处,抓上一爪。 赛门猫从怀里掷出一件黝黑的事物。 “!”大凤爪回过头来,意见那黝黑事物,伸手便抓。 赛门猫往后一跃,那是他仅存的力量。 轰! 凶猛的能量在大凤爪的掌中快速爆炸开来。 大凤爪闭上眼睛,将那团喧嚣的火焰丢到城市上空。 空气里的氧气大量消耗,巨大的火球喷旋在高空,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大凤爪缓缓睁开眼睛。 “烧夷弹?”大凤爪看着掌中的烈火,狠狠将其捏碎,残焰败散。 藉着火遁,拼命逃跑的赛门猫已经站在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大楼楼顶。 受了严重内伤的大凤爪,是不可能再追上赛门猫的了。 “你有没有一点武术家的自觉!”大凤爪大声吼到,还不忘拨个头发,不,已经没有剩下多少头发了。刚刚的大火烧掉太多的东西。 “随便你怎么说。”赛门猫吹熄肩膀上的残火,按摩着快要散开的两腿。大声回应:“这是真实战斗,如果身边有火箭炮,我也会毫不犹豫扛起来。” 大凤爪大吼:“狡辩,输不起的家伙!”猛然又呕出一口酸液。 赛门猫远远站着,戴上墨镜。 “如果你遇见我老大,你会后悔自己手边怎么没有核子弹。” 第342话 电车上,人挤人,却没有一点人的朝气。 刚下班的欢愉早就过期了,刚下课的欢愉也已过期了,不论是兢兢业业一整天,还是无所事事一整天的人,到了这个时候都会感到迷茫,没有分别。 所有人的眼神都充满了困倦。 该醒醒了。 贺打开手机,拨通了电话到特别v组。 “密码7744jhk468,这是来自十一豺的命令。老规矩,听好了,从现在起jr山手线全都过站不停,所有列车需用比平时还要快一倍的速度行驶,关键是——电车到南十六.八公里处立刻来一个紧急刹车。之后等待命令。” “是,知道了。” 贺挂上电话。 ……在车门关上的瞬间,他看见上官走进最后一节车厢。 但上官却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要走到这里决死,敢情是猜到自己要做什么。 那样很好。 贺看着一个御宅组背后的玻璃。 列车过弯。 贺一脚踢碎玻璃,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翻身上了列车顶部。 地下铁列车的顶部 距离隧道上方只有一百五十公分高,若是直挺挺站着,肯定被隧道上壁削掉脑袋。在这么窄小的空间战斗,得往前弯着身体,或是蹲着,或是匍匐,总之—— “这不是王者习惯的战斗姿势。” 贺蹲在列车上,左手扣着四柄旧飞刀,右手扣着三柄旧飞刀……外加一柄刚刚才拿到手的新式飞刀。 巨大的隆隆声将耳膜震到极致,污秽的空气带着煤焦味,闷吹的风从背后拍压着贺的背脊,昏暗的弯曲隧道将时间感压成碎裂,脚底下不断传来铁皮震动的滑动感。待在这么恶劣的地方,听觉,嗅觉,触觉,视觉,乃至平衡感全都大打折扣,光是好好弯站在车顶上,就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 不过这些对贺来说,都不算什么。 每个月,他总要来上这么一次。 没有人比贺更加了解什么时候电车会转弯,什么时候会突然加速。 顺风,逆风。 精心布局。 据此五节车厢外的车顶,不知何时也多了一个人影。 一个额头上,拥有青色刀疤的传说。 距离三十五公尺。 “看来,你找了一个很适合驼子战斗的地方。”上官大声说。 强大的逆风没有阻止上官的声音,也没有将他的眼睛压合。 “随便你怎么说。”贺亮出左右手各四枚飞刀:“我们会在这里战斗,全都是你太自负的结果。上官,这是你好强的本能,但——到此为止了!” 上官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很好强,那我们就在这个烂地方将彼此钉成蜂窝吧!”上官迎着风,左右两手,抓着贺那边夺取来的十二柄飞刀。 还有三秒。 “只要是活着,就会死。”贺冷冷说道:“会死的东西,就不必怕。” “如雷贯耳。”上官微笑。 电车向右。 顺风,贺的双手直举向前,手里已经无飞刀,只剩残余的流光。 逆风,上官双手一扬,银光乍泄。 好快! 贺的瞳孔缩成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点。 看着来袭的银光轨迹,一口气,上官竟将十二柄飞刀全射了出来。绝对无法全部躲过,贺也不打算躲过任何一柄…… 如同在脑中模拟过数百次的死斗计划,贺侧过 身体,将迎接上官的飞刀的面积降到最低,挺起右手,缩紧下巴,一个踏步稳住,任由上官的飞刀狠狠贯入自己的右手臂。 七柄飞刀射入前方的黑暗,五柄飞刀全钉在贺的右手上。 但贺的左手里,瞬间又扣着四柄飞刀,重建攻击。 好快! 八柄飞刀来到上官的面前,比起刚刚接下来的十二柄,这八柄飞刀竟然又更快。 绝对无法躲过,于是—— “接起来好了。”上官灼热的眼神,双手在空中摸了一把。 不愧是价值连城的第一快手,七柄飞刀尽数摸在上官的双手里。 但第八柄飞刀,却在最后关头,脱离了队伍,以极快的加速度刺进了上官的胸口,那极沉的动能在上官的胸口起作用了,将上官的步伐完后略略一震。 “真有心思的一击。”上官暗赞。左手三,右手四。 “今天要你死在这里!”贺的左手飞刀又出。快上加快的八。 顺风,逆风。 距离三十五。 命两条。 上官再度接住所有的飞刀。 贺再度用右手挡下来袭的飞刀。 银光顺流逆流。 上官再度掷出所有的被接住的飞刀。 贺再度用右手挡下所有去又复返的飞刀。 银光顺流逆流。 16.8km。 列车猛然刹车,上官的身躯抵受不住反作用力,被狠狠往前一抛。 距离,瞬间被扯进短短的十二公尺。 刀,无限。 贺暴吼。 “绝对距离!” 第343话 满桌子的蛋糕空盘。 “阿海……不,臭阿海,我们这样子混,真实没关系吗?”圣耀嗫嚅地说。 “你打架很强吗?”阿海将日币大钞卷起,在末端点火,假装抽烟。 这个动作引来邻桌客人的侧目,与窃窃私语。 “很烂。” “这就是了,连老大亲自教你飞刀都学不好,可见你的资质有多差了。” “也是。”圣耀也没脸红。 对于打架很差劲这件事他早有,所以也无所谓自尊心的问题。 阿海等到钞票几乎都烧到手指,这才轻轻一吹,将火屑弹开。 “不过我还是想帮点什么忙……”圣耀看着手掌。 此刻懒人老大不在附近,掌纹就显得清晰深刻多了。 这几年窝在烂人老大身旁,或许是藉着烂人老大的威望的镇压,这张恶魔的脸已经暗淡许多,几乎没有什么人再被自己害死。这当然很好,只是上次在101大楼差点死在黑衣刺客的飞盘底下,痛得要命,隐隐约约“凶命”的回复力变差了。 如果这个超能力越来越弱了,自己到底还有多大价值留在大家身边的立场? “你跟我们一起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老大有多厉害?”阿海倒是很乐观,吃了一大口冰淇淋圣代说:“打架的事情交给那些专家,他们总是乐在其中的。等到他们打到爽了,对方的头头出来谈一谈,我们就可以回台湾啦。” “……”圣耀有点怅然若失,不过自己的确对战斗不抱兴趣。 也很怕痛。 追根究底,也是烂人老大自己在搞无聊。 明明就可以好好登门拜访,偏偏要搞大闹东京这么幼稚的排场,如果闹得太厉害,这个城市的主人不开心了,是不是就会搞砸了大家远渡重洋寻求和平的好意? 不过烂人老大就是这样,他兴头一起,那是谁也管不了他了。 “放心,老大在一对一的打架里,从来没有输过。”阿海说,虽然他根本不知道现在老大到底是一对多,还是一打一。” “可也被扛回来过。”圣耀吐槽。 “哈哈,可不是。所以说起厉害,还是你最凶啦!我说圣耀,你要不要留在东京混入他们之中,只要认真待一年,说不定亚洲最凶暴的吸血鬼帝国从此就……分崩……”阿海抓抓头,表情有点尴尬。 “分崩离析。” “对!就是分崩离析!” “我看还是免了吧,再怎么样还是会不小心交到朋友。我最讨厌看到朋友死在身边了,就算同时有一万个坏人被我咒死又怎么样?”圣耀看着天空,今天的天气有点淡淡的郁闷了。 不是将要下雨的那种不得舒展的躁郁,不是这城市污浊的空气给困久了的环境病灶,也不是什么世界大战前戏人心惶惶的鼓噪。都不是,而是别的。 “也是,而且你不是怀疑过吗?你那种咒死人不偿命的能力比以前已经逊色不少了,如果是真的,辛辛苦 第248章 (12) 这些超级列管品,自有一套比现行海关更严密的查防系统,想蒙混过关是绝对不可能。弹药采取偷渡搬货的话,这些精密的设备,这么重的兵器弹药,肯定是大工程,很难不被发现。 “没错,这些全是在日本原地采购,收集,组装的。”汉密尔顿拍拍一挺自动裂甲机关枪,说:“我们很早以前就在日本偏远地区,秘密储存关键时刻派得上用场的武器,就是为了万一。” 果然如此,宫泽问:“万一的确到了,那你在盘算干什么?” “和谈已经不可能了,至少,现在还不可能。”汉密尔顿毫无惧色:“在那之前,我们得做点什么回应。” 宫泽不以为然。 虽然与阿不思相处时间不多,但宫泽感觉到虽然阿不思是一个对人命漠不关心的吸血鬼,但对于“大致上的和平”却有一股执着。或许最早时候要逮杀胎人让阿不思有点干劲,但真要让日本陷入为己存亡的动乱,阿不思一定没有兴趣。 找阿不思,或许和平能有希望。 “你在想什么?”汉密尔顿。 在想什么? “我在想,干脆一点,就让战争开打罢了。”宫泽看着车窗外的都市,想象整个东京都陷入火海,大街上挤满了惊慌的人民,消防车与警车根本寸步难行的画面,说:“与其让虚伪的繁华伪装了这个国家的生存方式,不如,就由一场战争让一切归零,至少最后活下来的人不必被当作备用的食物。” “……”哑巴查特默默认同了宫泽的话。 “说得好。”善用化学战的威金斯手里握着方向盘,看着后照镜。 此特别行动团的团长汉密顿、哑巴猎人查特、化学战猎人威金斯、与宫泽一台车。独眼老猎人尤恩、爆破达人贾纳德、天生好手佩提、电脑鬼才辛辛纳屈一台车。无法余人正常相处的嗜猎者暗天使,独自起着重机车压阵。 汉弥顿看着表,距离美国总统遭到暗杀不过才二十分钟。 从现在开始,时间就是每个参与棋局的人,共同的敌人。 “现在总可以说了吧,到底去哪?”宫泽说。 现在车子已经远离了重重监视的东京市中心,而宫泽的妻小在即将来临的大混乱前夕,有的是机会被送到国外,被送到一个,即将跟日本互相毁灭的国家。 “宫泽,请带我们到冰存十库,不管哪一号都好。”汉弥顿将身体前倾。 “……果然是冰存十库。” 宫泽看着窗外,头顶着强化玻璃:“的确,只要把冰存十库通通给爆了,吸血鬼的作战能力就少了七成……不,甚至是八成。” 第354话 在获准进入特别v组后不久,宫泽就对一件事情感到很不解。 日本之所以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将魔爪染指整个亚洲地区,吸血鬼一族的狂猛战斗力居功厥伟。白天是人类彼此杀伐的战场,入了夜,就轮到魔鬼冲锋陷阵,在没有月色的黑暗中以催枯拉朽之势歼灭一整个营区,多少重要的战略地点都是这样强攻下来的。 在宫泽可以看到的资料卷宗里显示,在第一次世界大战里投入的牙丸战士约有五万之谱,最后在中国地区折损了五千,在俄国地区折损了七千。但为了扩充兵力,在战争的高峰期采取“感染”的方式急救受了重伤的濒死日本军人,并将这些遭到感染的吸血鬼士兵赐名牙丸,所以在战争结束后统计,回到日本地区的牙丸战士反而更多,达到六万之谱。 而这六万牙丸战士,很快就投入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横扫整个东亚。 其后六万名牙丸战士在中国地区遭到空前的抵抗,其中一度在东北死伤过半。但大量折损后,军部又从濒死的日本军人中感染成军,越战越猛,越死越多。最后打到二战末期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竟还有十一万名牙丸战士能够继续战斗下去。 抡起素质来,这十一万名牙丸战士一点也不输给最早的那六万牙丸战士,因为他们都是从人类战士的将死之身感染而成,每一个都拥有丰富的战斗经验,跟死过一次的狂暴愤怒。 他们的口中,都喃喃自语:“总有一夜,誓杀上官。” 但是,除了哪些对上官怀恨在心的十一万名战士,当年第二次世界大战如火如荼进行时,别忘了,还有另外三万名实力顶尖的牙丸武士驻守在日本本土,保护供养他们的食物。由于除了人类联盟军的空袭与两枚核弹的震撼外,那场让世界受尽痛苦的侵略战争并没有正面冲击到日本,驻守在日本的三万名牙丸战士几乎没有折损,全数保存下来。 这不是单纯的吸血鬼扩张史。 长期泡在资料室里的宫泽,很快就发现这中间有极不合理之处。 在2018年的承平今日,暂且不论派驻在国外的特务机构,在日本境内牙丸禁卫军的总编制,只有两万名。一万名负责首都东京的 安全,另一万人散布在整个日本多达一百余个据点。 重复一次,只有两万。 ——哪些从世界各地战场回来的牙丸战士呢?他们都跑哪里了? 疑点不只是如此,当年浩浩荡荡十一万牙丸战士,只有其中八万名战士有回到日本官方境内的记录,其余整整三万,凭空消失了。 而哪些理应回到日本,再度成为战力的八万名牙丸战士,人又去哪里了? 宫泽对如何服务这些食物链的更上层者没有任何兴趣,但既然进入了特别v组成为共犯结构的一部分,研究吸血鬼千年来控制这个国家的手段与历史,就成为宫泽微小的私人兴趣 某日。 宫泽抱着一叠散发出霉味的卷宗,来到直属长官渡边友尚的办公室。 “报告长官,我希望能调阅更多的资料。”宫泽直说。 “更多的资料?”渡边友尚盯着电脑萤幕上的股票走势,根本就懒得看宫泽一眼。 “关于二次世界大战后的牙丸禁卫军动向,在统计上有很大的疑点。最近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可能的话,我想借着整理陈旧档案的理由……” “为什么?”渡边友尚打断,还是没有眼睛从股票走势图上移开。 “我……” “你想证明什么?” “不,我只是单纯感到好奇。”宫泽怏怏。 “宫泽清一,不要当个麻烦人物。” 渡边友尚终于抬起头,不耐烦地瞪着宫泽:“你知道的越多,对你自己就越没有好处,我们这些平凡的老百姓能够进入特别v组已经非常幸运,当其他人都摔进鳄鱼潭的时候,就你我能够紧紧抓住手中的绳子不掉下去。所以呢?把绳子抓好就是了,去管什么鳄鱼的事?” “是,长官。”宫泽转过身,气到全身发抖,抬起脚步就要出去。 “等等。”渡边友尚叫住宫泽。 宫泽只好又转身。 “对了,老弟,瞧你其实挺聪明的,最近有没有什么推荐的股票。” 宫泽微笑:“说到股票,我倒是有几个可靠的内线消息。” 渡边友尚点点头,嘉许道:“哦?说来听听!” 宫泽放下沉重的卷宗,花了整整一个小时向渡边友尚分析产业趋势,以及最具有爆发力的几个投资标的,巨细靡遗,头头是道,听得 渡边友尚猛点头,把宫泽的肩膀给拍酸了。 一个月后,渡边友尚的退休金少了一半。 两个月后,渡边友尚没有所谓的退休金了。 第355话 而后,宫泽步步高升。 与建了,早就计划好“重逢”的阿不思。 在仔细翻阅了阿不思给的满箱历史文献后,宫泽才印证了自己长期的猜测。 如果有一百只狮子入侵属于老虎的森林,老鼠为了与之周旋,必须拼命凑出一百只老虎与一百只狮子厮杀。等到狮子败走,那一百只老鼠也将面临食物不足的窘境,为了得到继续生存下去的权力,将有过半数的老虎丧生在自己人手上。 食物链的平衡,不只在于食物的丰富,也在掠食者的数量控制。至于掠食者如何自我控制,防止自相残杀?答案回到最古老的社会意识:阶级。 在上把权的掠食者将其余的掠食者分为不同的等级,规范谁可以进食,而谁则被迫“冬眠”,等到被需要的时候,才能用战斗的“义务”重新获得进食的“权力”。 十一万名战后归来的牙丸武士实在太多了,太多了。对血液的需要远远超过了日本社会人口所能饲喂的份量。人类作为食材基本上是乳牛模式,而不是肉牛模式,要是长期供给新鲜的血液,就不能大肆屠宰哪些浑然不知自己处境的人类,而是依赖各地医院的血库供给;从来只有偶尔立下功劳的吸血鬼,或是权贵阶级才有咬开活生生人类喉咙的权柄,或是像东京十一豺那样的特殊等级,才拥有在大街上自有猎杀人类,不负责任的恐怖权力。 于是,这十一万名暂时不被需要的牙丸武士,加上一万名同样成为累赘的皇城禁卫军,共同被命令强制睡眠,“分门别类”封藏在是个极其隐秘的地区。 七十五年了。 宫泽闭上历史文献。 “他们一定很渴望,某一天这世界又陷入恐怖的大混乱。” 第356话 汉弥顿摊开一大叠地图。 这好几份地图,当然不是东京地图。而是东京地下的皇城地道图。 每一张地图,可能代表着一个地区,可能代表一个大平面,也可能表示地层与地层之间的联通关系,从右下角的英文字母加上数字编号可以知道大致上的关系。 “老实说,我并不知道冰存十库的确切位置,只肯定冰存十库确实存在。” 宫泽一张接着一张翻,每一张注视的时间不超过十秒。 这几份地道图掌握在人类手上并不特别稀奇,或许每个情报单位都能弄到一份,就如同泪眼怨咒对美国五角大楼或兰利情报局的各层不知,结构,地底秘道都有的那种了解。 然而真正的皇城构造远比这份地图要来的复杂太多,地道错综,由三度空间构成,加之许多重要的设施都不在这几份地图上,更遑论剪龙穴或冰存十库。一旦走错了路,别说被察觉被迫战斗,傻兮兮地迷路也毫不奇怪。这也就是当初杀胎人为什么要拷打宁静王,逼问皇城更隐密构造的原因。 “我们之前研究过,冰存十库其中之一可能在这一带,但详细的位置很重要,战略核武器的威力有限,如果引爆地点摆偏了,就无法重创吸血鬼的隐藏兵力。”汉弥顿翻开其中一张地图。 厉害。 “我也猜到是在那个区域里,不过,我的想法更接近这个地方。” 咚。 宫泽直截了当,将手指戳向汉弥顿猜测的区域的其中一点。 当然宫泽并不知道冰存十库中任何一库的位置,但他一贯的拿手好戏,就是从极有限的固定资料里,用丰沛的想象力与推断力,将隐藏在其中的答案找出来。翻阅吸血鬼历史文本的那几天,宫泽就佐以对地下皇城的认识,区域电力用量差,血库管线流量,常备兵力部署等咨询,推敲出冰存十库其中四处的位置,当然,这些只是宫泽的猜测而已,真正的答案无法印证。 “很好,我们会一路保护你。”汉弥顿看着宫泽指示的地点。 “最好是。”宫泽无所谓。 “还有嘛?你所推断的地方?”汉弥顿问。 宫泽拿起另外两张东京区域的地图,很快就指出了其余三处,说:“我只研究过冰存十库在东京地区的可能位置。喏,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就在这三个地方,当然猜错了也是很正常的事。其余六处,一个在京都,一个在大阪,一个在北海道,但我没有研究过详细的位置。”将地图还给汉弥顿。 汉弥顿不由自主,发自内心叹服。 宫泽指出的东京可以安置冰存十库的其余三个地点,跟美国秘警署情报单位多年来缜密推测的地点相去不远。如果宫泽这个人的“专业第六感”正确,两者符应起来,手指之处很可能就是极精确的心脏地带。 “等等……还有三个呢?”威金斯插嘴。 宫泽沉吟了一下,漫漫说到:“冰存十库最恐怖的地方,在于真正存放在日本境内的兵力只有七个,还有另外三个兵力库,在日本境外。” “境外!”汉弥顿一震。 “……”查特的身子也是微微一晃。 “怎么可能?储放在境外的话,怎么有人把守!”威金斯皱眉,歪着头:“需要唤醒战士的时候怎么办?” “当然有可能。”宫泽冷冷的说:“这个世界上多的是愿意为钱出卖灵魂的大企业。而且,把兵力库直接设在国外,需要与他国交战的时候,岂不是更加方便?这恐怕是最高招的战术了。” 汉弥顿点点头,说:“合情合理。” 宫泽看着汉弥顿,说:“至于暗藏兵力库的地点,同样也是合情合理。” 既然合情合理,日本在二次世界大战里蹂躏过的几个国家中,最具有战略意义的地区分别是…… 汉弥顿接着说:“中国,俄国。” 宫泽点点头,说:“还有台湾。” 汉弥顿倒抽了一口冷气。 为什么美国秘警署拟定了百多条万一有天要与日本作战时的种种方略,就是没有想到战争一旦开打,中国与俄国在一夜之间沦陷的可能!牵制太平洋绝佳战略位置的台湾,一夜之间变成日本的不沉航空母舰的可能。 “……”汉弥顿冷静的思考。 现在,美国共有十组梦幻人马在东京,每一组都开始各自的行动。 但没有比爆破冰存十库更重要的任务了。 汉弥顿立刻用无线电联系另一台车上的辛辛纳屈,要他将宫泽指出的冰存十库之中的其他三处,用密码通知给另外九组人马,要他们协调出三组成员潜入爆破。 关上无线电,汉弥顿不发一语,闭上眼睛养神。 “爆破冰存十库后,接下来,东京会发生什么事?”宫泽看着手臂上的针孔。 宫泽看着汉弥顿,他的身上有股难以言喻的魅力。 与那个人一样。 汉弥顿慢慢睁开眼睛。 “但,我们将让这座鬼城见识一下,人类的勇气。” 第357话 终于来到这一天,莉卡走在昏暗的地道里,跟在众位重量级血族大员后面。为首的是代表禁卫军的牙丸无道跟阿不思,与他们并肩而行的,是代表白氏的三 位大长老,白无,白丧与白常。其余跟随的人还有十一豺的优香、牙丸禁卫军的十位重要军事参谋、白氏贵族的新锐白刑、白响与白部。 为了向血天皇“乞讨”向人类诸国宣战的命令,原本应该指示专注在莉卡一人身上的崇高皇吻仪式,现在却变成了配角。 地道沿途没有任何灯光,全靠手电筒与众大员的记忆引领潜行,说不上特别深,却是相当错综复杂,这些都在意料之中。地道没有可以设计成能供一人恰恰走过,只是忽大忽小,忽窄忽宽,一下子是上坡,一下子是近乎螺旋向下的曲径,一下子竟来到中等会议室大小的洞穴。走在里面只要五分钟,就非常容易丧失时间与空间的真实感。 这些地道不只是百转千回而已,还有很多条岔出的多重障碍,一旦选择错误,必然迷失在永恒的黑暗中。或许这就是地道不需要隐藏机关或安排武士把守的原因。 是的,没有突然喷出来的毒气,飞箭,还是瞬间往中间夹挤的石墙,没有任何一只见人就吞的史前魔兽或者畸形怪物,更没有神秘的常驻强者。 所有在传说中言之凿凿的恐怖,都只停留在“从前从前”的程度。 有得,只是让人焦灼燥郁的密闭黑暗。 对莉卡来说,这些错综复杂只不过是最基本的程度。 为了这一天,莉卡做足了功课。 在z组织的帮助下,莉卡曾在德国柏林与俄国莫斯科地底下废弃的血族穴宫探索过数十次,不只限时将里面的结构摸的一清二楚,还训练自己在不靠任何仪器的帮助之下记忆所走过的任何路线。 这点至为重要,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绝对不能忘记。 当然,跟日本血族挖了几千年的地道工程相比,德国与俄国的地下穴道就太小巫见大巫了。地下皇城复杂太多,但从地下皇城前往“剪龙穴”的路径,只占了整个地下皇城的一小部分。如果可以掌握一开始从哪个编号的地穴出发,就摸清剪龙穴的位置,应该不难。 众人各怀着不同的心情,平静地前进。 莉卡在行前没有听到任何人跟她说,前往觐见血天皇需要注意什么事项,例如不能携带武器,例如不能说话,例如不可以随意东张西望等等。但即使是平时口不择言的优香,在此时也不敢乱讲话,众人的脚步中自有一股肃穆恭敬的气息。 这样很好。 走在最后一个的莉卡,专心致志地记忆走过的每 一步。 突然,众人中有一半人停下脚步,包括白氏的几位新秀与禁卫军的十位军事参谋,全都自动让开,垂手站立在道路两旁。 “他们只能走到这里,我们继续吧。”优香细语,用拐子碰了莉卡一下。 “嗯”莉卡点点头。 此时能够前进的人只剩下权力最高的牙丸无道与阿不思,以及白氏三位大长老。至于优香之所以还能继续跟在,然后其中道理。 约莫又走了五分钟毫无稀奇的地道后,众人终于来到了“剪龙穴”的入口。 原本在莉卡的想象中,最后抵达能够与血天皇“对话”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洞口,洞口便画满异教徒的奇行异符。而众人匍匐跪拜在外一边叩头,一边聆听从洞口传来的声音,甚至不敢抬头望向洞口里面的深邃黑暗。 但实际上,剪龙穴不是一个洞,而是一口井。 “到了。”阿不思停下脚步。 一口深不见底的超巨大黑井。 第358话 巨大的黑井的直径至少有一百公尺,大得让人无所适从,不自觉想远离。 说是井,却有没有井的构造,根本就是一个垂直往地底去的超级巨洞。 巨井的矿质有异,跟刚刚一路走来的石材很不一样,感觉坚硬很多。井壁凹凸不平,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发出异样的光芒,仔细一看,莉卡发觉有百万千万道爪痕布满在井壁上,哪些爪痕像是野兽挣扎所刻,又像是愤怒攻击所留下的痕迹。 莉卡往下看,这井垂直看不见底,还有股难以掩饰的燥热从黑井底传上来,就像从地心直冒出来的焚风,里头有股大火在烧似的。 有多深?莉卡眼神询问优香。 优香摇摇头,也没有兴趣知道。 如果z组织特遣战斗队来到这里绑架徐福,这口夸张的深井将是大麻烦。 这洞如此大,如此深,原本畏惧徐福太强,计划在剪龙穴洞口释放强力麻醉烟雾毒倒徐福后,再绑他出来,现在已是不可能了。 只能硬碰硬。 不过优点是,几乎笃定能一次下去多名战士,从四面八方联击徐福,而不是自迫于窄小的洞穴战——然后一个一个被干掉。 如果是“十二星座”,加上自己,应该能战胜负伤数百年的徐福吧? 牙丸无道注意到莉卡复杂的神情,以为 莉卡在喟叹剪龙穴之伟大。 “这里,传说是我们的远祖,猛血魔怪在地底层挖构的圣殿。” 牙丸无道用一种无限缅怀的语气,慢慢说来:“我们先人远从中国秦朝来到此居,历经辛苦的战斗征服猛血魔怪的后人,夺取他们藏在血液里的力量,最终成为我们现在的样子。” 他的声音回荡在巨大的黑井里,哪些语句仿佛有了形体,不断往下撞击,反射,撞击,反射,最终传到黑井的最深处。 顿了顿,面无表情的牙丸无道,罕见地语带感性:“而哪些猛血魔怪在世界混沌之始,便用他们的血肉之躯在这坚硬的地底扩张他们的世界,在这个圣殿斯斗,因此某种意义上,这里可以说是东瀛我族的圣地。我们的先人一向知道这里,据说这里拥有神秘的超力量,血天皇在此修炼,再好不过了。” 牙丸无道,一向很喜欢说历史。 喜欢说历史的人,更喜欢掂量自己将在历史中占据的位置。 ——而这个位置,有时候得用破坏世界的方式夺取。 “大老远来到这里,不是要听说故事的。”大长老白丧一脸大病大痛的模样,说:“敌人的军舰都快把东京围得水泄不通,如果你要战,便快点请示血天皇,让我们痛击那些自以为势的食物联盟。” 牙丸无道没有愠色,点点头:“有劳了。” 他知道要与人类发动毁灭性的大战,就绝对不能没有白氏一族的支援。 承平时期,都是牙丸军团负责捍卫国境,而白氏一族表面上养尊处优不屑战斗,骨子里却心痒难搔。牙丸无道深知,只要对这些老怪物尊敬一些,就可以借用他们蠢蠢欲动的杀意,与空前强大的人类诸国决死。那些老怪物在脑子里圈养了不计其数的恐怖怪物,在这半个世纪以来各种媒体推波助澜的情况下,幻杀的效力将远远大过之前任何一个时代。 “我先来吧。”阿不思淡淡道,用指甲切开自己的手腕,流出鲜血。 鲜血一滴滴落在井里,井底没有丝毫动静。 “牙丸无道,参见血天皇。”牙丸无道也切开手腕,将鲜血洒在井里。 鲜血平凡无奇地落下,没有兽吼,没有巨响,也没有突然的激烈震动。 见了这一幕,莉卡不禁有些不以为然。 白常往前一步,朗声。 “血天皇,万皇之皇,这是来自血之国子民的请求,请您 第248章 (13) 信。”阿通含含糊糊地说。 “谢谢,我真的可以的。” 更肉麻的话,武藏没有办法说。 那就是:我一定要成为天下无双,才能匹配得上你啊。所以我一定会的,一定一定。 蜷缩在武藏身上的阿通渐渐睡着。 武藏却没有办法入眠。 他太开心了。 “只要你成为天下无双,就不会死掉了啊。” 武藏的眼泪,又流下来了。 千年一败 命格:情绪格 存活:九百年 征兆:宿主通常是战无不胜的某领域霸王,例如亿万合约的球星、叱咤风云的拳击手、牌桌无知的赌神、考试没拿过一百分以下的天才等等,但都会在最重要、最关键的某一场比赛或考试中失败。且一败涂地,几乎没有可能在人生中翻盘。 特质:惨到极点,宿主的失败将被当成经典案例讨论,大家会兴致勃勃讨论你失败的故事,用各种分析图归纳出你失败的原因,并好心地结论你的失败对世人带来什么样正面的影响。简直就是流传千古的败北。 进化:大败亡 第362话 三个月后,武藏离开了那条充满笛声的河流。 先是到宝藏院向胤舜讨教了关于神秘护身术的奥秘,接下来,便循着虽然正在没落、却盛极一时的吉冈家名声,来到了风雅的京都。 对武藏来说,风雅之于一个手上拿刀的人,真是太多余了。 一样,用武藏最擅长的破门而入,大剌剌地用逆刀砍了十几个拦在院前大声喝斥的吉冈门生,然后一鼓作气冲到吉冈一门练剑的道场,站在三十几名上身赤裸、正拿着木剑彼此对打的武者前。 ——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没有礼貌、说干就干的“刺客。” “初次见面,我是来找这里最强的人,然后打败他。”武藏满不在乎地扫视着眼前这群明明在做些没帮助的练习、却把自己累得满身大汗的家伙。 一下子,武藏的视线就停在一个最高大的男人身上。 野兽的本能,让他立刻明白该找谁打架才能满足他战斗的欲望。 “你一定是吉冈清十郎了。”武藏看着那一个比他还高出半个头的男人。 那男人的汗水里,有着与其他人不同的气味。 “哈!哈!”男人干笑了两声,拿着比一个人臂膀还粗的木刀。 这男人一笑,所有人都笑了起来,练习的汗水热腾腾滴在地上。 “用真刀吧,以为输了只要求饶就能打混过去的胜负,没办法让我变强。”武藏毫不客气,瞪着高大壮硕的男人:“彼此都不要有遗憾。” 高大的男人看着远处倒了满地、忙着哭爹喊娘的门生。 这个疯子般闯进的男人,若让他死得太快,根本无法彰显出吉冈家的手段。 “我想用真刀的时候,我自然就会用真刀。” 高大的男人冷酷地说:“但你不配,像你这种自不量力的闯入者只配死在这种木头底下……别以为你可以身首分离、痛快地闭上眼睛。我会狠狠地痛揍你。” 没错。 被木剑活活打死的滋味可不好受。 说不定被一刀斩在脑袋上,眼珠子还会迸出去。 但武藏很失望。 这个号称京都最强的男人,好像没有传说中的强? 如果真的很强的话,不就会感应此刻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可是…… “我实在是太强了。”武藏将刀鞘扔在地上。 在众人还没有会意过来前,武藏凝刀,朝后方猛力一挥。 “……”高大的男人。 “……”周遭的门生。 “……”武藏自己。 什么也没发生。 “我……真的很强。”武藏有点气恼,再拔劲往左砍出一刀。 唰! 明明就还有十步距离,在武藏的左侧却有三个门生的脑袋飞上了半空。 三个月的苦行,造就二分之一机会的刀气斩杀力,已是现阶段武藏的极限。 鲜血从三只断脖子的断口往上暴冲,然后雨点般落在每个人的脸上。 高大的男人呆住了,揩了揩脸上的血滴。 所有人都呆住了,手中的木刀顿时变得很沉重。 武藏如猛虎般的凶眼,狠狠地发出青色的光芒。 “请用真刀。” 第363话 浑身染血的武藏,昂首阔步地走在京都的大街上。 他妈的,原来刚刚砍错了人,竟然浪费那么多时间在跟不强的人互相砍杀,到最后 三十几把武士刀气急败坏朝自己身上砍将过来,逼得只好统统杀掉。 对,就是气急败坏。 输的人很可能会死,这不是一开始用真刀决胜负就很清楚的事吗? 为什么旁边的人要硬插手?还满脸不甘心、恼羞成怒呢? 边走边想,终于来到最后咽气的那门生口中的妓院。 嘿嘿,那门生死前还冷笑:“……去吧!快点去吧!” 一脸就觉得武藏将死在这间妓院里似的。 而武藏的心底真诚希望,妓院里的那个人,有名符其实的强大。 进妓院不必敲锣打鼓、也不必踹门了。 所以武藏用嘴巴乱问一通,就来到了最豪华的房间门口。 武藏站在雅致的院子里。 小桥流水,假山环绕,真是个刻意风雅、却极其庸俗的脂粉之地。 他考虑着是否要迳自打开门,但这跟以往的直趋而入大不相同,老实说……真不想突然看到那种画面啊。武藏皱眉。 此时房内传出声音:“外面的野兽,何妨再等一下?” 于是武藏满意地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天空,悠悠地想从浮云里悟出新的招式打发时间。心想,真正的吉冈清十郎真不错,果然跟我一样,天生就拥有察觉高手气息的能力。 不会错的,等一下的彼此砍杀一定很有意思。 只要能活下来,就能继续变强。 那个肯定是我。 一盏茶的时间,门终于打开。 六个妓女懒洋洋地坐在房间两侧,衣衫不整,没有一个把奶子仔细塞好。 一个披头散发、体态略显单薄、眼眸子里却流动着冰冷气息的男子。 “……好体力。”武藏颇为不悦:“但你该不会想藉机推托,择日再战才公平吧?” “真的不能用这种理由吗?”吉冈清十郎失笑,有点无奈地坐了起来。 用脚趾勾了一下系住刀鞘的花绳,将刀慢慢勾到自己的手上。 真是轻佻的剑客……不过如果实力很强,再更轻佻一点也无碍。武藏心想。 “来挑战吉冈的,都是为了名利吧?”吉冈清十郎摸着刀,提议:“这样吧,我买了这六个女人跟我厮混到明天早上,但……现在不过才下午,我想我有点托大了。怎么,我分你三个女人,咱们一齐 享用吧?” “……” “如此一来,你便可以跟外人吹嘘,你跟大名鼎鼎的吉冈清十郎一齐享用过女人呢!哈哈哈哈哈!”吉冈清十郎大笑,六个妓女也笑得花枝乱颤。 “我想变强。” “那六个女人都赏给你如何?如此你便能说,你狠狠抢了吉冈清十郎所有的女人,这可是天大不得了的大事喔!”吉冈清十郎摊开两手,一脸苦涩。 “失礼了,我误以为你弟弟传七郎是你,所以斩杀了他。” 武藏指了指衣服的血渍。 “唉呀,有人为了这种事道歉的吗?”吉冈清十郎笑了出来,突然消失了。 ! 武藏本能地往后一跳。 只见吉冈清十郎站在刚刚武藏站的地方,若无其事地将刀扛在肩上。 鲜血,从扛在肩上的刀尖口聚集成珠,滚落在地。 嘶……武藏的胸口迸开,露出一道不浅不深的血线。 太棒了!这个人的刀速真是不同凡响! 无须突破空间的刀气,这个人飞身、拔刀、疾砍的体势与速度,全部都凌驾在过去每一个差点杀死自己的对手之上。 “我弟弟一点也不强。”吉冈清十郎面无表情。 “我无意杀他。”武藏举起刀。 “不,你有选择。” 吉冈清十郎凝视着武藏的眼睛,将他的冰冷钻进:“即使你刚刚砍杀的人就是真正的吉冈清十郎,那么,你应该感觉得到,那个人完全不是你的对手——你既然知道,又为何向完全不是对手的吉冈清十郎挥出刀子?” “……” “像你这种人,不过是贪取虚名的小人。” 吉冈清十郎冷笑:“一点也不足惧。” 说着,他再度消失。 铿! 这一次武藏没有眨眼,奋力挥斩,架开了吉冈清十郎这快如闪电的一刀。 吉冈清十郎一击没有得手,顺着武藏雄浑的刀势斜身滑开,反手,竟在武藏的背上由下往上逆砍出一刀。一气呵成。 武藏迅猛地退开,果断地拉开距离。 灼热的鲜血从背上涌出,使这场战斗的气息更加浓郁。 “我了解了,我的确错砍了他,也许当时我太希望盛名的背后会有一点惊喜吧。”武藏 气喘吁吁,才两刀,就让他全身的毛细孔都打开来了:“可惜你弟弟的刀法里,实在一点惊喜也没有,就这样糊里糊涂地死了。” 不是故意挑衅,武藏实话实说。 吉冈清十郎脸色一沉,却没有立刻动手。 “曾经有个自称会看手相的江湖术士跟我说,我的身上拥有不可思议的命力。”吉冈清十郎慢慢说道:“会一直遇到强者,终生充满杀戮,即使我不出门,那些追求虚名的疯子照样会登门挑战。所以,我一直在清除像你这样的人。” 冰冷的杀气,从吉冈清十郎的身上勃发出来。 像是寒冷的春泉,从武藏的头顶一路浇灌而下。 “那术士说的不错,真希望我也有那种好东西啊。”武藏享受着这种等一下不是活着就是死掉的紧张感,野性地笑:“不过,那术士可有说,你今天会遇到最后一个强者?” “说得好,先砍掉你的嘴!” 吉冈清十郎身型晃动,一下子竟绕到武藏的背后。 “过瘾!”武藏快速绝伦地往后一砍,刀气纵横! 倏! 没有选择进逼,吉冈清十郎斜身闪过无形刀气,头发却给削落了几丝。 刀气直奔,将一块造景山石如豆腐般切碎。 “原来如此。”吉冈清十郎冷冷道,提刀再攻。 这个“原来如此”,可真是对武藏的最高赞誉了。 一瞬间,吉冈清十郎攻了十刀。 武藏左支右绌,挡下了五刀,也中了五刀。挥空了五刀——就算刀气十足也没有用,斩得草木破飞罢了。 吉冈清十郎的脚和他的刀一样快,若不是武藏的刀拥有神秘的刀气威吓,注定在一开始的这十招以内,武藏就会死在清十郎的刀下。 可怕的是,清十郎的刀没有一定的轨迹,从任何方向都可以完成超高速的斩击,也不轻易斩出无效的攻势——非常接近高翔云端的老鹰瞄准地上的白兔、俯冲直下一定要得手的冷酷狠劲。 “嘿!”吉冈清十郎低身冲出,这一刀又轻轻切中了武藏的大腿。 “呼!”武藏的刀刮起疾风,却只劈到了吉冈清十郎的影子。 总是慢了一着吗? 比起吉冈清十郎迅速确实的动作,武藏像是第一天学会拿刀的蠢汉,只会大动作的乱砍乱挥……但武藏比起其他武者,却又已算 是超高速派了。 关键是脚。 清十郎的两只腿彻底掌握了空间。 厉害,这个世界真大啊! 武藏暗忖,如果在这个时候,能够双手同时使刀的话,就…… 没错,怎会这么晚才想到如此理所当然强化自己的方法呢? 如果双手都可以同时使出刀气,厉害的程度就像是两个心意相通的绝世高手完美地合作,绝对可以封锁像清十郎这种……嚇! 又一道从下至上的白色闪光,让武藏的耳朵差点就被削掉了。 “跟我对打的时候,竟然敢分神?”吉冈清十郎冷笑。 看似吉冈清十郎游刃有余,实际上他对武藏凛然生惧——从来没有人能够在他的刀下苟延残喘那么久,而只要武藏的刀、或刀气斩中了他的身体,只要一刀,生死便瞬间逆转。 然而吉冈清十郎到底是箇中高手,越是危险,他的集中力就越出色。 弟弟的死带来的愤怒,在此时已经远远落在边界,毫不影响。 “唔——” “呼!” 两人身影交错,却没听见“铿”地一声。 那便是有人中刀了。 武藏的胸口冒出一股鲜浓的血箭。 立在池水上的巨大假山爆出一阵灰烟。 “……”武藏已经顽强地中了十二刀,清十郎却只是掉了几条头发。 但武藏的精神力跟他身上的伤完全两回事,他异常亢奋。 肾上腺大量分泌的结果,竟然使新受的刀伤迅速止血,还散发出火药般的气味。武藏的表情、姿态,乃至灵魂,都好像一座巨大的不动明王神像。 负伤的野兽最危险,因为它会不顾一切扑过来……吉冈清十郎冷静等待那个瞬间。只要一下下,如蚕丝细小的那么一下下,一刀就结果了武藏。 只见武藏迟迟没有进攻,好像在发呆,眼睛看着两人刻在地上的影子。 吉冈清十郎可不是等闲之辈,不管武藏是真的发呆,还是装模作样,清十郎岂会错过武藏失神的机会?但他却有些无法动弹,身体本能地不想主动追进。 武藏迟迟没有动作的样子有点可怕……不,应该说是难以理解。 “关键是脚。”武藏像是突然下定决心。 “……” “ 我决定先斩掉你的一只脚,如果可能——两只脚都斩。” “真是了不起的结论。” 吉冈清十郎嗤之以鼻,心里却是一阵古怪。 武藏盯着吉冈清十郎的影子,不,应该说是脚。 “……”吉冈清十郎慢慢地走着,绕着武藏,绕着,绕着…… 位于缠绕圆心的武藏面对着吉冈清十郎,调整呼吸,一边用眼角余光有确认周遭的战斗视野。 听了武藏刚刚那些不加修饰的话,清十郎的姿态竟然有些僵硬。明明知道是心理受到影响,却还是起了疙瘩。混帐……绝对要你付出代价! 唰—————————————————— 吉冈清十郎冲出,一刀横切向武藏的腰。 铿! 武藏惊险地挡住这若有似无的一刀,知道这只是吉冈清十郎的攻势前奏。 就在吉冈清十郎反身再劈一刀时,武藏用极暴力的姿势朝清十郎的下方快斩。 “呸,又是这种大而无当的招式。” 清十郎轻松跳开,却见刀气猛烈地扑向假山下的池水,斜斜地爆开! 无数道水剑冲向跃在半空的吉冈清十郎,狠狠撞上了身子有些单薄的他。 这可不是寻常的水柱,劲力非凡! “不妙!”吉冈清十郎的身子失去平衡,往后飞倒。 就在他的背快要撞上身后的假山时,武藏的刀来得更快。 龙卷风似地,吉冈清十郎的两条腿“啪地”离开了身体。 一阵凌乱的水花,吉冈清十郎整个摔落在院子的大池子里。 很快池子就红了。 只如此单调的一刀,巨力万钓地逆转了战局。 刚刚还在笑笑坐在房间里欣赏武藏被虐杀的六个妓女,至此尖叫一哄而散。 武藏很平静,全然没有胜利的喜悦。 吉冈清十郎也很平静,他的眼睛甚至没去寻找失去的两只腿飞到了哪。 浸在冰冷的池里,加速了断腿处的大失血,才几个眨眼腰部以下就快没感觉。 “吉冈清十郎,我问你,当今之世,谁是最强?”武藏举起刀。 这是胜利者的权力。 吉冈清十郎觉得有些讽刺,以往自己杀人时总是快胜电光火石,根本不屑问对方任何问题 。连问问敌人名字这种虚应了事的最后敬意也省了。 现在,却是这个男人在质问自己。 “……柳生宗矩、梦想权之助。”吉冈清十郎说话的时候,嘴唇已经发麻。 武藏默默记下这两个、必须进一步互砍才能帮助他成为天下无双的男人。 “不过,比起名声响彻云霄的这两人……都没有我某日出游,经过出云山径时,不意看见一名无名剑客对着群燕练剑,要来得印象深刻。” 吉冈清十郎有点头晕。 比起了解眼前这个男人是怎么锻炼出,仅仅从父亲口中提过的可怕刀气,他更想在死前喝一口刚温过的清酒,暖暖身子,好上路。 “对着群燕练剑?” “我见到他的招式,立刻决定转身就走,越远越好……这是身为剑客的耻辱,但我还想留着命抱女人,剑客的骄傲?哼。”吉冈清十郎轻蔑地看着武藏,冷冷地说:“如果你继续往前走,总有一天你会遇见他,然后死在他的剑下……” 武藏笑了。 “不可能的。” “?” “我的女人,她准许我成为天下无双。” “是吗?”吉冈清十郎嗤之以鼻。 突然之间,吉冈清十郎打了个哆嗦。 好像有什么东西带着一点点的温度,从刚刚那一口哆嗦中离开了清十郎。 不知怎地,武藏往后退了一步。 ……有点头晕目眩,差点跪了下去。 掌心有点异样的灼热,背脊涌出瀑布般的冷汗。 吉冈清十郎只剩下孱弱的一口气。 武藏放下刀。 “不杀了我永除后患吗?”清十郎闭上眼睛。 ……永除后患? 这是威震天下,吉冈一家最后的幽默吗? “好好回忆人生吧。” 同样重伤的武藏转身,用若无其事的神采说道:“下了地狱,告诉阎罗王你是被一个叫宫本武藏的男人杀死的。十年后,黄泉下的你不会感觉到一丝屈辱。” 那夜,京都洛外下松,一百名忿忿不平的吉冈门生伏击了伤痕累累的武藏。 早晨,人们在城外发现一百条惊骇莫名的尸首,还有一条孤独远去的血迹。 历史开始知道,有个名字一定会千古传颂下 来…… 风的种子 命格:集体格 存活:五百年 征兆:宿主的身边随时随地都处于有风的状态,即使行走于密闭空间里,还是会突然刮起一阵又一阵的风。 特质:属于与大地节气息息相关的数种珍贵命格之一,宿主的情绪越亢奋,能够召唤出来的风也就越大越猛。文献记载的案例并不多。 进化:接近天命的形式,长久持练可进化成阿修罗风。 第364话 四下蛙鸣,小草屋前。 地上的火烧得柴枝毕剥叭响。 柔软的笛声稍歇,武藏将酒斟了一大碗。 “这次我出门,又打败了一个非常厉害的家伙。” 他满足地喝了一大口,将碗递给阿通。 “他很强吗?”阿通也轻轻喝了一口。 “在我这里留了一道疤痕呢。”武藏掀开衣服,露出精实的肌肉。 一道从胸口斜斜横下、直至肋骨下方的新鲜疤痕。不只如此,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刀伤,全都是同一把刀刻下来的。 从受伤到结痂的时间,就是武藏从京都慢慢走回小河边的旅程。 阿通的手指小心翼翼地顺着那些还烫着的刀疤,检视着,关心着。 “这次我学到了,光是依赖刀气跟气势还不够,我脚上的速度还得更快才行。”武藏接过碗,贪心地又喝了一大口:“还有砍出的角度,控刀的手腕精细度也很有意思,那家伙只是瞬间调整了一下,我就没办法跟他刀碰刀,而是白白挨了一下,啧啧……他是个天才,我得用更多的练习去学会他本来就习以为常的技巧,真不公平,真的很不公平。” 然后武藏又说了很多。 交手瞬间应该怎么占据最佳的位置,如何用身法补足速度的不足,怎么用地上的影子确认敌人来刀的方向,不可避免一定要挨刀时用身体的哪个部位承受、较能在瞬间发动反击等等…… 阿通似懂非懂。 只是看着那条可怕的刀疤,看得出神。 武藏好久没有受到这么让她心疼的伤。 “武藏啊……” “嗯?” “你可曾通过向你下跪求饶的敌人?” “一次也没有。” 武藏看着吞噬柴枝的地火 第248章 (14) 人家,子孙满堂了。 武藏开始写书,念佛,学禅,寻求武学之外的人生哲理。 一切,都是他想解脱悲伤命运的努力。 武藏在完成《五轮书》后,忍不住差了自己的养子远赴故河,想知道阿通的近况。 “寻着笛声,一定可以找到她。”武藏悠悠交待。 还记得养子伊织回来的那天,下着大雨。 武藏一边流泪,一边听着伊织带回来的消息。 早在十几年前,一群流浪的匪寇洗劫了村子,杀了很多人。 杀了很多人。 阿通终生未嫁。 据遗留下的村人说,洗累衣服的阿通常常看着天,满足地笑着。 阿通没有一天不快乐的。 “武藏啊……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阿通看着火光。 “要成为天下无双!”武藏大叫:“一定!” 粗鲁的吼声,就连地上的柴火也怕得发起抖来。 “还有……另一个小小的约定呢。” “啊?” “……就是,轮回到下一世的时候,要记得阿通的脸喔。” “哈哈哈哈哈!没问题的,到时候还请阿通多多指教。” “不是开玩笑的。”阿通有点烦恼,小小的脸蛋揪成了一团:“我好怕武藏你忘了阿通的模样,到时候茫茫人海的,找不到武藏,阿通一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想帮武藏洗衣服、吹笛子,都没有办法……” 武藏大哭。 轮回相遇的约定吗? 茫茫人海里,要记得阿通的脸吗? 武藏没有把握。 他只是个粗鲁的人,只会砍杀,只会变强。 看着模糊的远方。 如果有轮回,阿通一定会遵守约定出现的吧。 如果没有轮回,只剩无边无际的无感,便不能再想阿通了。 只有一个办法。 唯有一个办法。 “投胎吧,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一定会找到你的……” 武藏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这一次,我一定会遵守约定,记得你的脸……” 宫本武藏,入魔。 乘风破龙 命格:天命格 存活:无 征兆:文献缺乏正式记录,仅仅说在太古时期尚有鸟人一族时,最为骁勇善战的猛将常栖息此命格,百战百胜。 特质:极其罕见的稀有命格,为天神赐予的恩惠,犹如天之战甲。 进化:无 〈咆哮的天空〉之章 第374话 日出前七小时。 位于东京千代田区,建于西元一九三六年,占地七万平方公尺,讽刺地象征民主进步意义的日本国会大厦,表面上写着为人民发声,暗地里却有一条通道直接连结地下皇城,好让那些把人民送进噬血地域的傀儡政客在危急时遁走避难。 还真的是名副其实的“暗地里”。 一分钟前,一颗重量级的空对地飞弹割破了夜空,灼热的火线割开了冰冷的云气,轰的一声,为日本追加了一笔国会大厦重建的巨额预算。 现场呼啸着,一片狼吞虎咽的火海。 自卫队的战斗机群再度紧急升空应战,目标无比明确—— “将它击落!”自卫队的空防指挥官气急败坏大吼。 在天空,有一场不亚于地面刀战的大对决已经结束。 当年宫本武藏对上“吉冈拳法”本家一百名剑客,经历了空前壮烈的惨胜。 很扯,但世人勉强可以理解……毕竟一群人再怎么厉害,逼近宫本武藏时也不过就是堪堪容纳两打一的空间,只要宫本武藏重复以一砍杀二的动作五十次,就能将一百名武艺高强的剑客杀得支离破碎。 但,一架战斗机干掉二十四架战斗机? 绝对不可能! 然而沉没在东京湾海底的二十四架f16,却是不争的事实。 于是在天空中,第二场惊天动地的报复性空战即将展开。 不管付出多大代价,血族绝对不容许这架f22平安无事飞回第七舰队! 东京夜空,一道银色铁光。 f22最厉害之处就是可以在被敌机发现之前,就远远的赏出一颗飞弹了结敌人性命。 但这样厉害的优势已经结束。仅存的唯一一架f22战斗机身上,空对空飞弹都已经在刚刚的空战中用光了,只剩下近身战斗的鹰爪机炮。 “雷力!快点回航!不要恋战!”来自舰队的通讯命令。 “……”雷力没有理会,只是回忆着同伴们慷慨赴义前的呐喊。 “上帝!我的名字,叫乔洛斯迪恩!这就向你报到啦!” “无论如何,今晚很高兴共襄盛举,与各位一战!” “太遗憾了!我们到天堂再计算成绩,看看那个中队要穿女人的泳装吧!” “天堂啊?从这里上去可说是最捷径了!我先走一步!” “热烈光荣啊!我们再最接近天堂的地方,与来自地狱的魔鬼一战!” 不管底下的城市有多骚动,东京的夜空还是很安静。 星星闪烁,月色朦胧,城市无限繁华的霓虹,再真正的天空下还是显得太过渺小。如果同伴都能在这里欣赏这片美丽的星光,该有多好。 “重复一遍,任务解除,紧急回航就是你最新的任务!”司令部很强硬。 “放心吧,我死不了的。”雷力关掉通讯,说:“再给我一点时间。” 泪水渐干的雷力有种感觉,他正在脱胎换骨。 难以言喻的一种自信在雷力的灵魂里震动,咆哮,不断扩张成长。 那股正在破壳而出的力量,从雷力的指尖慢慢流泻出去,沿着方向盘、仪表板、机舱……像一头没有固定型态的巨兽,将整架f22严密的包裹起来。 雷力看不见、没听过、也从来不可能相信这股正在成形的力量,但他直接领悟到自己已经不是过去的自己……整个天空,都是他的领土。 如果真有灵魂……如果真的有他一直搞不懂的、虚无缥缈的“灵魂”这名词,当同伴牺牲后一定以倍数的重量加总到他的灵魂里。是以,他一定是拥有了四十八人份的力量。 原本代号“雷神之槌”的攻击自卫队轻型航母群行动,已经因为雷力的空对地飞弹不足无法执行。但雷力心中自由一套替代的正义。 同伴一共有四十七架f22战斗机坠落大海,看看燃油表,雷力还有半小时的时间可以为同伴复仇,最后再全速冲回第七舰队,绰绰有余了。 算一算,刚刚已经打掉了二十四架敌机,还得至少再击落二十三架…… 嘿嘿。 嘿嘿。 新的十二架敌机已经出现在预警雷达上,从三个方向锁定了雷力。 说来讽刺,在颠扑不破的美日安保条约底下,日本的自卫队机群的组成,同样是由美国销 售给日本的f16所构成。就连日本战斗机飞行员的训练,很多也是委托美国空军、移地美国所完成。除了盟友英国,日本可以说是美国在军事上最友善、最积极合作的国家。如果没有这一阵子“意外”,再过两年,空中凶器f22战斗机也会逐渐开放额度,贩售给一向有好的日本。 十二架? 区区十二架? 哼,太小看了我了吧……雷力启动鹰爪机炮,快速侧开机身。 “我要这些战斗机全部变成炸弹。”雷力已经杀红了眼。 “勇敢的飞行员,请告诉我你的名字。”敌人的飞机上传来通讯。 并非友善,也毫无和气,却充满了武士道里独特的敬意。 “我叫雷力。”雷力全神贯注。 “日本的历史会记住你的名字,勇敢的雷力先生。” 那肯定是的。 就在第一架f16机上的aim9x空对空飞弹即将锁定f22时,机身上突然被钉出好几个洞,没有立刻爆炸,却失速斜斜往下坠落。 “小心!”敌机领队忍不住大叫。 见鬼了,从来没有一门空中机关炮,可以在那么远的地方就击中对方。 岂止。 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技巧,不!是不要命的魄力!f22战斗机肆无忌惮地冲进的敌机机群的核心,一阵精准无比的炮火飞点后,瞬间以难以形容的下冲、下冲、下冲! 摆脱合围的f22战斗机突破寒冷的云气,来到超低空的世界。 大厦,高楼、尖塔,与天竞高的都市丛林。 这是雷力选定的,最佳的空中屠宰场。 “快点锁定它!” “压制!r7跟r8从上面压制目标,一定不能被他甩开!” “在哪?在哪?” “速度太快!速度太快!雷达快要跟不上了!” 不知道用了什么技巧,原本应该压制住f22的两架f16反而被对方从后方咬住。莫名其妙地,从后方射来不该在这种射程条件中成立的炮火! 两架f16乱七八糟撞上下方的办公室大楼,爆出惊人的震响。 “跟上来!一架一架给我跟上!”雷利全神集中。 f22如花蝴蝶般螺旋穿梭,借着高楼大厦的遮蔽为自己建立起可怕的活动防线。 “保持冷静,对方只有一机。”f16领队的声音没有变化,机械般冷酷。 “r3锁定!” “r4锁定!” 两枚aim9x新式飞弹射破云气,鬼魅般给咬住f22的尾巴,随着f22奔窜在高楼之间,忽高忽低,忽左忽右,几乎就要、几乎就要结束这场空战…… “锁定?”雷力没有笑,嘴角甚至没有上扬。 轻轻松松,像是炫耀,f22魔术般闪出危险地带。 两枚飞弹交叉掠过,集中两作正好隔对街的玻璃帷幕大厦,巨大的火光照亮了东京,超高速低空飞行的f22夹带着灼热的热流冲向刚刚攻击的两架f16。 逼近,f22仰冲向上,超猛的热对流冲开了两架f16的平衡! 也不过哪么一下下,f22大翻滚下冲,鹰爪机炮扣了两声,随手将失去平衡的两架f16击落。 坠落的两架f16战斗机将地面炸开两个沸腾大洞,灼热的油气震动空气,将十几条街的玻璃全震碎了。 刚刚所有的动作,f22都不像一架飞机,至少,不是跟科技有关的那汇总飞机。 而是一头活生生的突变翼手龙! “那种击落?这怎么可能?”f16领队大惊,正面对着直冲而来的f22。 “接住了。”雷力舍去机器辅助,直接以眼睛作为准心。 只轻轻扣了一下机炮,就像西部牛仔的对决,单单一颗鹰爪穿甲弹射穿了敌机领队的机舱玻璃,直接爆掉了领队的脑袋,干净利落—— “怪物……”一架敌机飞官目瞪口呆。 只见领队的战机,朝着东京湾最热闹的地带快速旋转、旋转、旋转…… 第375话 巨大的喧嚣后,白氏长老、阿不思与无道等人面向囚潜着吸血鬼王的黑洞,恭谨离去。浑身乏力的莉卡有点茫然,只是依循阿不思最后暗示的眼神,继续将膝盖压在地上。 离开没有多问。 谁该留下,谁该离去,莉卡自然只有遵从的份。 等到连最轻微的脚步声在拥有巨大回声的地穴里,失去最后的存在感后,也过了很久很久。 没有丝毫动静。 莉卡凝视着剪龙穴。 所有她的欲望都藏在刚刚巨大吼叫声里。 只是听那吼得连血都给震到抽搐的声音,徐福那老头……还挺有元气的嘛。 不过传说最可怕之处,就在于传说永远都只是传说。 只要一直不被真正认识、不被实际接触、永远都充满臆测与谣言,大家都会给予传说过高的评价。例如“绝对的最强”、“终极的恐怖”、“最后的大魔王”之类的名词,光是嘴巴讲一讲,就足以让很多能挥动一国军力的国家领导者却步。 ——例如,在第一颗、第二颗核子弹丢向广岛与长崎后,就应该像撒种一样继续往全日本每一寸土地上扔,压根不需要接受什么和谈,当初一鼓作气消灭掉吸血鬼势力才是正经。 吸血鬼是魔王? 哼。 只有真真正正活在浴血战斗中的人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无所谓“无敌”。 仅管你骁勇善战身负奇术,在漫天枪火中不意多挨上一颗击中墙壁、又反弹射穿自己大腿的子弹,都极有可能在接下来的几秒钟遗憾败死。 这就是真实的战斗。真实的人生。 是,徐福肯定很强。 但吸血鬼能有多强,莉卡到底是见识多了。 而十二星座绝对不会让徐福有侥幸活下去的可能,因为他们的强,一共能让徐福死上十二次。甚至还能绰绰有余,将徐福整个打包带走。毋庸置疑。 “现在呢?”莉卡终于忍不住。 “呼……现在,就等你借着第二次的死亡重生了。”许久之后,优香的声音还残存着些微喘息,可见刚刚白氏长老的顶级幻术连她也只能勉强承受,说:“你该听说了很多,皇吻能让你的战斗潜力统统爆发出来,各种力量都会提升一个层次,简单来说,就是脱胎换骨。” “不是单纯的仪式吗?” “等你接受过,你就都明白了。啦……嗯。” 关于皇吻,也有很多类似如此的传说。 这样的传说赋予了徐福凌驾于所有吸血鬼之上的“确定性”。颠扑不破。 莉卡不是不相信“能力”会因此大幅度提升,但可不是因为徐福的“爱与嘉勉”,而是稀有的、基因排序呈现原始形态的牙管毒素,在“科学上”的确有可能刺激被新形态牙管毒素感染的后天吸血鬼产生“第二次的突变”或“基因锐进”,从旧有的细胞里压榨出所谓的潜力。 这种潜力也真是太好笑。 按照这样的定 义,人类被感染成吸血鬼而增加了体能、战斗力、动态视觉力,岂不也是因为遭到牙管毒素的荼毒?那不过就是再被感染一次罢了。 “你呢?也是要接受第二次的皇吻吗?”莉卡压低声音。 “不,我们这辈子只能承受得了一次皇吻,那种突然暴增的力量连自己也得慢慢习惯,第二次皇吻……大概会立刻死掉吧。”优香回想起自己的经验。 ——能力暴增,并不是一件完全另人愉快的经验。 “那,我要自己爬下去吗?”莉卡皱眉。等得也太久了。 “不,那股黑暗随时都会扑向你……我们……啦。”震慑于等一下将要发生的事,优香竭力克制说话啦啦啦的毛病。 “黑暗?”莉卡失笑。 那一瞬间,像是剪龙穴打了个狂暴的喷嚏。 巨大的回声呛出了一大团的“黑暗”! 像是有了形体,有如逆射上冲的巨大瀑布,黑暗朝着四面八方冲开。 比看见任何东西都还要骇异,莉卡本能的想开口大叫,却被激流似的黑暗趁机灌进了嘴巴,什么声音也喊不出来。 不只嘴巴,眼睛、鼻孔、耳朵全被那股无法定义的黑暗给强行灌入,完全无法抵抗,也无法形容这股“侵入体内的黑暗”到底是什么东西,灌进体内的滋味也没有感觉,纯粹就是被黑暗给侵犯了。 一定是幻觉! 莉卡咬牙,想要这么提醒自己的时候,思考完全终止了。 脑子里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无法靠岸,没有终止键的绝对黑暗! 公主的眼泪 命格:情绪格 存活:两百五十年 征兆:翻新书被纸割到会痛到流眼泪,好心借同学看的小说被折到心痛到再去买一本,拆免洗筷时被竹丝戳到会痛到无法动弹,要炒菜绝对将全身紧紧包裹起来免得被热油烫到。要你用打火机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特征:承受痛苦的忍耐力极低,些微的痛楚都让你疑神疑鬼、觉得天快要塌下来了。 进化:一群公主的眼泪 第376话 踩着优雅的脚步,正在无人的百货公司里试穿最新上市的大衣。 喜欢打扮自己跟经常从事战斗这两件事,对张熙熙来说绝对不矛盾。 不管是多危险 、多惨烈的战斗,张熙熙都想打扮得美美的,毕竟为了打架、追求武学新境界就不在乎外表、把自己搞成丑女,她绝对不会认同。 都决定要活一万年了,丑也是一万年,美也是一万年,白痴才不好好保养。 话说武术也是保养的一部分,越厉害,就越不容易在打斗中受伤,想要淑女一样优雅地打斗,就得强到跟任何人对决都能游刃有余。投资时间与心力字修炼上,打发时间又可以维持美丽,张熙熙很愿意。 但武术也是严重妨碍体态的一种自毁。 张熙熙看过很多女人在练习武术后肌肉变大、骨架变厚变宽、体型趋熊、眉宇之间不由自主散发出一股阳刚之气;天啊,杀了她吧,何苦为了变强如此舍弃女人的娇媚呢? 张熙熙研究过了,要厉害,而且要优雅地厉害,又不会令肌肉爆炸性的壮硕——太极拳,大概是最适合的吧?而太极拳极度讲究天份,张熙熙又多到可以分给很多有需要的人。 哼着歌,正在考虑是要将选好的衣服立刻换上,还是放在袋子里时,张熙熙突然感觉到一股“不算力量的强大力量”正逼近自己。 “好快!”张熙熙一惊,转头往左,看着力量来袭的方向。 罕见的,她并不觉得自己可以靠完美无瑕的太极劲卸开着股力量,而是果断地往后一跳,能跳多远就跳多远。 瞬间,墙面轰然爆散,一台失控高速打转的f16战斗机迎面撞进了百货公司,撞开无数破片与灼热的油气,怪模怪样地全部一齐朝张熙熙冲了过来,简直是场大灾难! “哪来的飞机!” 张熙熙一边往后面跳,一边用太极劲卸开扑向自己的乱七八糟的破片、篮球大小的水泥块、正在着火融化的塑料模特儿、狂吐硬币的收银机、飞行员脱离身体的肩膀…… 飞机残骸的冲力太大、太狂暴,张熙熙无法硬拼,职能逃命似后跃,在眨眼见飞跃到这层楼的最底还是无法摆脱那股无与伦比的冲击力,她只得在千钧一发时将部分的真气集中在背部,顺势撞开后方的玻璃,在大爆炸直接冲到自己身上前,垂直往下跳。 水之城购物中心并不高,只四层楼。 张熙熙并不需要靠一路拍击楼壁一路卸力,就以燕鸟的姿态轻轻落下。 “……”张熙熙一落下,立刻又往后飞窜了两百公尺。 兀自在大火中狂啸的水之城,整个就被刚刚那架莫名 其妙的飞机给冲垮了。 张熙熙心想,好险自己武艺高强,否则迟早真的被圣耀的凶命给害死! 吐了一口浊气,张熙熙有点懊悔。 不只刚刚选好的衣服没拿,身上的衣服也毁了,等一下一定要在大街上打劫橱窗里的服饰模特儿,不然可就没形象了…… 第377话 远方的城市深处震动狂啸,那几声大爆炸把整个东京都叫醒了。 玻璃喷碎声、汽车鸣笛声、油管焚爆声、空气浪爆声,巨大的火光令耀眼的城市霓虹黯然失色,火光穿越十几座大厦,遥遥映在于打铁场外合围的一百名牙丸武士脸上。 虽然只有抬头一眼,但所有人都看清楚了,那是一架低低飞掠的战斗机带来的超级攻击。这个攻击在人类与吸血鬼的历史中,都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 但也许只有乌霆歼一个人,清晰地感觉到飞机上有一股强大的命格正在灼热变强。比他所射出的飞弹还要强悍,还要悲怆。 ……不,那种感觉不像是命格变强。 而像是更强烈的状态。 但此时乌霆歼没空仔细追想这个异相。 任何人都无法忽视那一把比人还高的长刀,还有握住刀柄的那双手。 只是握住长刀的那人,眼神已经褪去了战意。 陈木生落地,骇然大叫:“你不是……早就应该死在岩流岛了吗!” 这一句脱口而出的话,再度触动了牙丸伤心手腕的神经。 无比强烈的杀意,在刀出鞘的前一瞬间席卷了方圆数百公尺内的所有,连同一阵线的一百名牙丸武士都僵硬不动——程度,差太多了。 “……”微微弯下腰,陈木生全神戒备,铜钝兵形在握。 对垒多次,他明白眼前这个怪物的厉害。 现在所保持的“安全距离”也不见得安全,天知道“佐佐木小次郎”在取得这柄j字长刀之后,武艺又有多大的进步。 “……”乌霆歼双手环胸,像一块沉重的生铁硬邦邦坠落。 眼前这一百名被杀气压迫住的牙丸刀客,都是屁。乌霆歼分毫不看在眼底。 对手只有一个人,白发苍苍的佐佐木小次郎。或者该说,牙丸伤心。 乌霆歼的脚下,燃起了一缕若有私无的蓝火。 一踏,一踏。 第248章 (15) 想起弟弟。 弟弟遭遇了强敌,每一次都能侥幸活下去,然后苟且地变强吗? 落下的战斗机残骸早已尽数灰飞烟灭。 第一千一百零一十三刀并没有特别惊天动地。 牙丸伤心的刀简简单单地回鞘。 结束了吗? 陈木生有点怅然若失。 身上完全没有一处受伤,却也没能片刻攻城掠地。 牙丸伤心英姿焕发,神采逼人。 “吾乃……佐佐木,小次郎。这一生,总算潇洒走过。” 闭上眼,动也不动。 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刚刚那一千一百零一十三刀的残影。 两人对打的气息还在,兵器相击的声音依然缭绕游荡着。 陈木生看着他可敬的敌人。 头一次,他对吸血鬼有了新的想法。 或许微不足道,但刚刚的打斗确实发生了某种作用。 一道肉眼无法辨识的光芒,从牙丸伤心的七窍中慢慢爬将而出。 那道光芒的动作很慢,刚刚饱餐一顿的它满足地回忆这几百年来的等待。 “这么肥,一定很难吃啊!” 乌霆歼狞笑,松脱他的下颚肌肉与关节,一踏步,张开大嘴狠狠朝那异色光芒咬下。 那还未完全爬出牙丸伤心的“千年一败”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甚至连形体都还不完整,只能错乱地挣扎,甚至想爬回牙丸伤心的躯体里。 乌霆歼“伸出”恶魔的爪子,一把将惊慌失措的“千年一败”牢牢逮住,强塞进自己的蛇嘴里。囫囵吞枣,狠狠地将这几乎有千年修行的大凶命给吃进肚子里。 七十多名牙丸武士跪在地上,朝着牙丸伤心的遗体膜拜。至生死于度外。 看到这一幕,陈木生也没有动手屠杀的念头了。 “陈木生,我得找一个地方好好消化这只怪物。” 乌霆歼全身散发出并不吉祥的黑气,仿佛可以听见“千年一败”在乌霆歼的肚子里仓皇无助地默吼,横冲直撞。凄厉地想逃出这古怪的咒印空间。 “安静!”乌霆歼大喝,高强的内力往肚子狠狠挤压。 他的眼睛已经全部黑化。 要将这一股巨大的能量纳为己用,至少也得大半天,不,甚至更 久。如果这段期间没有人帮乌霆歼护法,走火入魔是不再至于,但烂命可淬练成纯粹能量的比例就不会太高,无端端浪费宝贵的能源。 “走吧,这个城市已经大乱了,那种地方到处都是。” 陈木生看着火红的天空。 人类终于动手了吗? 在我进入打铁场这一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384话 听啊。 你听啊。 不管谁赢了这片天空,这城市都在哭。 十二打一的优势,已经只剩下二打一。 到底是谁追杀谁已经完全说不清楚。 不,已经只剩下一对一的局面。刚刚又有一架f16的机翼被打掉一边,快速旋转坠落,撞上一栋刚刚盖好、明天正式剪彩启用的商业大厦。 “……”雷力吁了一口气。 此刻雷力的鹰爪机炮子弹已经全数用完,却还有最后一架f16在后方尾随,伺机用最后的飞弹锁定他 奇怪的是,雷力并不紧张,他自信只要还在空中,就没有人敌得过他,即使已经弹药用罄。却一定还能逃出生天。不,甚至将最后一架敌机给干掉。 前所未有的觉悟,将它的空战技巧维持在最巅峰状态,无所谓不可能。 正当雷力思忖着要如何利用这城市巨大建筑群的空间错置感,诱引最后一架f16自己撞毁时,两架战斗机正好一前一后冲进了东京铁塔。 万分料想不到,一道巨大闪电从东京铁塔上方轰出,刚刚好就击中了追咬雷力的f16战斗机! 这一击并非一骤而逝,而是连续的无间断地猛电,巨大的雷击效应令战斗机上的控制功能暂时失去效能。原本在设计上都具备了防雷击的保护作用,但只是这一瞬间的功能空白却让这架超低空飞行的f16就此往下疾冲。 这一冲就冲到了大街上,横冲直撞的,至少毁了四条街。 “……”雷力往后撇了一眼东京塔。 完全无法理解刚刚是怎么一回事,是幸运的铁塔大漏电造成的坠机吗?俯瞰着东京街道上的熊熊大火,倒塌的大楼,数十条集体焚烧的大街。 还不够, 但也无计可施了。 终于,疯狂报仇的f22扬长而去。 刚刚在全东京最佳视野的地方,观看 了这一场眼花缭乱的空中缠斗。 即便不知道到底有多困难,但一打一十二,真是够了不起的了。 “你疯了吗?那架飞机差点就撞上这里了!”庙岁抱怨。 差点他就要被逼得坐上幻化出来的巨型蜘蛛,从铁塔上的高空跳下逃命。 聂老吹着手掌上的滚滚雷烟。 只用了两成功力,就可以打下一架战斗机啊……这件事他今天才知道。 聂老坐下。 “人类,终于醒过来了吗?” 多年以后。 人类与吸血鬼的历史,同时管今天晚上叫“打开地狱入口之夜”。 心有旁骛 命格:情绪格 存活:两百五十年 征兆:写考卷时会分心研究答案号码有没有特定的逻辑,看电影时会非常在意坐在前面十排的情侣是不是有偷偷在做色色的事,参加歌唱比赛时竟然会一边唱歌一边研究评委脸上是吃汤圆沾到了芝麻还是天生长痣。 特质:无法集中注意力,一直被特定或不特定的事物给支开注意力。在根本上欠缺了成功者最重要的特质。 进化:大幻想家 〈压倒性的惊异狂屠〉之章 第385话 从大阪前往东京的新干线列车,还不知道他们前往的地点即将变成头号灾区。 猎命师一行人聊累了,开始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锁木闭着眼,呼吸沉重。他在修炼断金咒的心诀,虽然他的战斗力不高,但是在关键的时候多一分力量是一分。 这些年他自以为武功高强,只要循序渐进就能随着岁月的脚步变成顶级高手,等过了四十五岁,就能自然而然成为长老护法团之一。这是锁木的优点,绝不好高骛远,不躁进。但这一个月来的遭遇让他深深体会到技不如人的痛苦。 书恩不知道要做什么,只好也闭上眼。 她是越来越混乱了。 这辈子她都没有什么目标。唯一有过的任务就是杀掉眼前这个小子,但现在大家都不杀他了,眼巴巴押着他去见聂老,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此刻大战在即,聂老是传说中的人物,到底他在想什么? 有超强阅读癖的倪楚楚当然在看书,不过已经将那本《喂!你干嘛讨厌自己?》给看完了,现在换了一本《在马桶里钓青蛙 的男人》。不知道是什么鬼。 阚香愁刚刚睡醒了,去尿尿,但一直没有回来,想必是在厕所昏迷过去。 神谷不再踢乌拉拉的脚, 她睡着了,睡得很甜。大概是晚餐的啤酒帮的忙吧。 乌拉拉看着神谷的睫毛,专注的眼神像是在细数神谷的睫毛到底有几根。 “喂。”兵五常瞪着乌拉拉。 “干嘛?”乌拉拉继续看着神谷,样子像白痴。 “别那样看她,她会被你看醒。”兵五常伸手,拦住乌拉拉的视线。 “哪有可能。”乌拉拉不信。 “你看着我。” “我不要,你长得好凶。”乌拉拉将兵五常的手拉下。 “我叫你不要看她,看我!”兵五常恼怒,伸手继续挡。 乌拉拉只好耐着性子,深呼吸,与兵五常对看。 五秒。 七秒。 “兵五常。” “做啥?” “你的鼻毛露出来了。” 说完,乌拉拉继续看神谷。 兵五常大怒,喝道:“我叫你不要看她,看我!” 兵五常一巴掌就要扇向乌拉拉的脸,却见乌拉拉看也不看,手指疾戳,几乎要命中兵五常的掌心要穴。兵五常掌底翻转,轻易躲开乌拉拉的快指,又想再翻一巴掌,却还是被乌拉拉的连番快戳给支开。 这一交手均显出两人的上乘武功。 神谷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你太大声了。”乌拉拉皱眉,收手。 “这小子刚刚一直在看你,都是他害的,居心不良。” 兵五常跟着收手,气急败坏的看着乌拉拉,却不敢看神谷。 神谷的脸红了。 此时,倪楚楚突然坐直身子。 “有人上车了。”她说。 “喔?”乌拉拉精神一振。锁木跟书恩同时睁开眼睛。 打一上车,倪楚楚就随意叫了十几只次地亚蜂在各个车厢担任斥候,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是敌人吗?”兵五常冷冷的道。 “不,是族人。”倪楚楚借着蜜蜂的双眼,看着晃动的画面。 兵五常微微失望。 “怎么有办法突然上车?那是什么样的能力?”乌拉拉好奇。 “车子恐怕不会继续前进了。”倪楚楚沉吟。 话一说完,高速行驶的新干线的速度真得慢慢缓了下来。 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车山的乘客不安的看着窗外,原本就心乱如麻的他们,此刻碰上没有广播的暂时停车,就更心烦意乱了。 “既然是族人,应该是特地来碰面的吧?”书恩说。 “来意不善。”锁木料想如此。 “是初十七。”倪楚楚合上书:“他正看着我的蜂说话。” “……”锁木、兵五常的脸色同时一沉。 书恩隐隐觉得不对劲。 列车完全停了,乘客鼓噪起来。 “下车吧,不然的话所有乘客都会被连累的。”倪楚楚起身。 “那阚大哥呢?”乌拉拉拉起神谷。 “你管他去死!下车!别忘了你的身份!”兵五常用力捺者乌拉拉的肩膀。 此时兵五常的心情,异常烦躁。 第386话 乌拉拉等人下车,列车果然重新启动,朝着烽火连城的东京而去。 有点可惜,但是一头雾水的乌拉拉暂时还是看着办。 这里是一望无际的荒地,约摸在名古屋的近郊而已。 前方,已经有一个人站好了等着。 没有说话,也不是很想找人说话。 是个女人。 “刚刚应该让这个女孩搭车先走的。”锁木看着前方那人,压低声音。 “东京已经不能以常理看待了,她待在我身边安全多了。”乌拉拉。 “……,你会招惹强敌,她只有更危险。”锁木直说,“就像现在。” “喜欢的女生看着我,我会比平时强很多。变强以后的我,绝对保护得了她。”乌拉拉自信,“而且,我也相信你们。” “少来。”锁木答得斩钉截铁。 他没说的是,或许等一下就是说再见的时候。 “初十七,来干嘛阿!” 首先打破沉默的,当然是心浮气躁的兵五常。 那个叫初十七的是个年约四十的女人,眼睛肿肿的,像是熬夜哭了一场。 “来杀一个人 。” 初十七的声音蓄满了哭哭得鼻音,说不出的诡异。 “……我啊?”乌拉拉倒不惊讶,干脆举手。 “都让开了。”初十七倒不废话,直接拔出一道白光。 用的是一把漂亮的长剑。 乌拉拉吐吐舌头。 “当我们死人阿!初十七,你再强可以打的赢我们这么多人吗!”兵五常大吼,一棍蹬地,却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倪楚楚翻着书,几只负责侦测这片原野的蜜蜂发现了更多的敌人。 “哼。”初十七冷笑,声音却像哭:“逮了一个大家都要的死犯却不杀,还大声护着他,猎命师长老护法团原来都是双面人。” “大长老说,如果讲得通,这小子暂时不杀,抓回去。”锁木很冷静,可以交涉,他绝不动手:“我们就提他去见聂老,全部都是实话实说。” 此话说完,一个老人从远处的黑暗中走出。 “大长老太老了。”老人沙哑,“有时事情想的不是很清楚。我帮他想。” 那老人没有拿兵器,只是垂着手。老归老,却一点也不糟。 太小看那只手的话,一定还来不及后悔就死了。 “老麦,你还活着啊?”兵五常很吃惊。 “失礼,辜负你的期待了。”老麦面无表情。 老麦可是猎命师族群里人缘最差的几位之一,原因是他担任祝贺者时有过三次异常不良的纪录。怎么说?老麦三次都不耐一边哭泣一边决生死的兄弟姊妹,冲动的杀了他们其中之一或者其中之二,另活下来的那一人、他的父亲或母亲,从此恨上了这个没品的人。 大家传闻,有自残习惯的老麦自杀已久,连自杀的死法也言之凿凿。现在好端端的站在面前,还与惹不得的初十七在一起。 更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声浪。 看样子还有帮手,初十七只是负责把列车停住而已。 至于他们怎么找到乌拉拉等人的?……猎命师无所谓不可能。 来的是一辆军用吉普车,开车的是一个一脚已踏进棺材的老家伙。 不是老家伙不想走路,而是他的兵器实在又大又重。 一个黑压压的超级大链球,用钢筘绑在他的手上,放在后车座。 使用笨拙大兵器的竟是个老人,也只有谷天鹰这 怪物才办得到。 这三个人都不简单。 这三个人都曾经是长老护法团,却都被大长老解除了护法职务,理由都是服从率太低、行事偏激。跟阚香愁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不当长老护法团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猎命师本来就是各自为政的草莽个体,若非要防止诅咒应验,猎命师也不可能发展出这种变态的监视系统。 吉普车停下。 “阚香愁不是跟你们一起的吗?”谷天鹰左顾右盼,似乎非常在意。 “没……下车吧。”锁木保持一定的礼貌。 “那好,我们也不为难你们,你们在一边看着就可以了。”谷天鹰下车。 那链球未免也太大了,拖在谷天鹰那爬满老人斑的手上却一点重量感都没有。 “什么意思?”兵五常冷冷道。 “为了诅咒,不管是谁都不应该冒险。”初十七阴恻恻的道:“我的孩子半年后就满十八岁了,我可不想他们还没来得及过生日,就死在诅咒里。” “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诅咒越来越明显了。”老麦打量着站在兵五常旁边的乌拉拉:“这个世界越来越不对劲,马上就会有大战,大战会覆灭我猎命师一族,唯一之道,就是先杀了这小子。” “我可没这么大影响力。”乌拉拉傻眼。 早早亮相的初十七就要冲出,被老麦一把拉住。 “总之,让我们做完你们本来该做的事。”谷天鹰也算是有礼貌。 “不只我们,一知道那两兄弟在东京,很多猎命师都前赴后继赶来了,早点结束这件事对大家都有好处。”老麦严肃地说。 高傲的倪楚楚扫视了他们三人一眼。 “聂老不在,你们讲话就特别大声啊。”他冷冷得说。 锁木跟书恩骇异的看着倪楚楚。 “这是说,你们要护着逃犯?”初十七怒的全身发抖。 “如果你要杀的是乌庭歼,我没话说,甚至会帮手,不过这个家伙可是束手就擒了。我只听大长老跟聂老的话,在那之前,谁动他,谁就是猎命师的叛徒。”倪楚楚将书放在大衣口袋,双手抱胸。 乌拉拉紧紧握着神谷的手。“兵五常,你呢?”初十七拿着剑,怒气腾腾的指着兵五常。 “我发过誓,这辈子绝对不让别人拿剑指着我的头。”兵五常回瞪他。 “这么说,你要硬干了!”初十七大叫。 “我一不留神欠了这小子一个人情,如果跟你们干一架可以还清账款的话,哼,怕你们三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不成?”兵五常站前,却连一眼也没看乌拉拉。 “你们两个小毛头,也是一样心思吗?”初十七拿剑指着锁木跟书恩。 “我们没主见,只是,难道各位前辈不能等到我们一起见了聂老吗?”锁木。 “那我们三个就一齐上了。”老麦点点头,似乎也可以理解:“不好意思,我们不搞英雄主义那套,你们也别客气了。” 老麦说完,来敌的三位一起伸出手,将灵猫捧在掌上施咒。 妙的是,连乌拉拉也将绅士捧在掌心,口中念念有词。 “……”倪楚楚狐疑的看着乌拉拉。 一瞬间引命上身,俱是一流的猎命师们都完成了召唤。 同一时间,所有人又施展了幻猫咒将灵猫送到了安全的另一空间。 当然了,锁木根书恩动作挺慢,但战斗时不伤害灵猫的共识下,三敌暂不出手。这也显示出他们认为自己的实力大大凌驾于这群小朋友之上。 “……你将我插在你身上的‘百里箍’解除了?”倪楚楚瞥眼,难以置信。 倪楚楚在乌拉拉的背上用自己独特的血咒图腾封印起来,这个世界上除了她自己,或是大长老那种怪物,没有人可以解的开深藏的密码。 乌拉拉自己要换掉命格,那是绝无可能。 “你别紧张,我先把百里箍放在绅士里,等危机解除,我自己插回身上,方便你们找到我。”乌拉拉微笑,“如果情况不对,我会第一个带神谷逃走,之后再去找你们,你们务必全部都要活下去啊!” 倪楚楚几乎要打了个哆嗦。 这种强行破命法,就连“天才”两字也远远难以形容。 “……”兵五常眼睛索着随时都会动手的三敌,冷冷道:“带着神谷,你跑不远,我答应你保护她就是了。” “谢谢啦。可是我需要她。”只见乌拉拉笑嘻嘻的从绅士体内拿出一个命格,插在自己身上,伸出手按着神谷的头,神谷不明就里看着乌拉拉。乌拉拉嘴巴快速念动,不仔细听的话还以为是幻猫咒的歌诀,但深究起来又有一点点细微差别。只一瞬间,深谷消失了。 这下不只倪楚楚,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臭小子你搞什么鬼!”初十七乱叫,拿剑指人。 “我只不过是更动了一下歌诀里关于隐藏物的叙述部分,还有几个形容隐藏物大小的小地方,没想到一试就成功了啊。”乌拉拉这种爱炫耀的的人当然有点得意。 但他可不知道这意味了什么。 幻猫咒的歌诀是大长老亲自研发出来,为的是在战斗中保护他的同类。但所有的猎命师面对唱的奇奇怪怪的幻猫咒,全部都是靠强记,反正咒语就是咒语,能用就好了,去思考歌诀中的意义,不是追根究底的精神就能办到,那根本就不是人类的语言……那频率,显然是位于灵界与猫之间的桥梁语。 惊世骇俗的天才吗? 恐怕只有乌拉拉还以为,自己不过是有随机应变的小聪明而已的努力型。 在那一瞬间,与乌拉拉同行的几人几乎就要相信乌拉拉可以突进地下皇城。 “真不愧是跟大长老素有渊源的乌家一族。”老麦面无表情。 只见乌拉拉左手凝了一团火,右手捏了断金咒诀。 “岂只如此,我还融合了断金咒、火炎咒、鬼水咒、天崩咒,造了一个超强的新术,上次一用,威力之大,差点连我自己也被杀了。”乌拉拉哈哈大笑,突然出击。 初十七、老麦、谷天鹰满脸吃惊。 融合咒术产生新术这种事情前所未闻,那个叫“天崩咒”的术更是听都没有听过,但可以肯定的是,能够叫“天崩咒”的术一定不能小觑。 倪楚楚心里有了计较,开始施展特殊转化,大衣顿时鼓膨起来。 反射神经超快的兵五常几乎与乌拉拉一起冲出,心中已经开始帮乌拉拉倒数幻猫咒的时间限制,在时限逼近前若无法打败这三个老怪物,至少也要帮乌拉拉脱困,否则神谷就会永远困在虚无缥缈的黑暗咒界。 “尽管用你的什么大怪咒,别管我!”兵五常连人带棍冲。 “那还用说!摩诃破空咒——第三阶段!”乌拉拉高高跃起。 三个身经百战的强敌抬头,头上各一滴冷汗。 只见无数大火如陨石般从天而降,朝初十七等人身上轰砸下来。 这…… 这…… 这是大火炎咒的雷霆火陨阿! 预期之外的大落火,即使是老麦这种机八透顶的狠角色,一时之间也给烧得眼冒金 第248章 (16) 語畢,所有人都慌亂地槌著睪丸阻止進一步的高潮,拼命地衝向潛水艇。 但來不及了。 巨大的石棺被一陣海嘯般的音波給震開。 「太疏忽了!」船長虎目含淚:「現在我們都得死在這裡了。」 「船長,那究竟是什麼啊!」一個船員看著站在巨棺裡的龐然黑影。 「是酷斯拉嗎!」另一個船員駭然。 不,不是。 黑影帶著巨大的、耀眼的橘。 酷斯拉可遠遠不是橘色。 「是無敵鐵金剛嗎!」又一個船員跌坐在地上! 不,不是。 那黑影的腳底,是一團深藍的,看似怪獸級鞋子的事物。 無敵鐵金剛,不穿鞋子。 「咚咚。」 那龐大的黑影拿著一根巨大的……麥克風? 他用手指不斷敲著麥克風,咚咚,咚咚。 船長大吃一驚,立刻摀住耳朵,但已毫無助益。 那橘色的龐然大物慢慢走出石棺,拿著麥克風大叫…… 「我是胖虎……我是孩子王!」那巨人扯開喉嚨。 原來,是巨大化的劣質胖虎! 「不,是技安!雖然巨大化了,但技安就是技安!」 船長在亂七八糟的噪音堆中跪下來了,七孔流血。 「不管是技安還是胖虎……人類……人類這次註定要毀滅了!」 一個船員倒地,口吐白沫。 很快的。 加藤鷹老師就會出現在東京街頭,用他神乎其技的妙指摧毀聶老的尊嚴。 很快的。 巨大的技安將會橫行在太平洋上,一路演唱到、北京、紐約、倫敦,用世界巡迴演唱的攻勢摧毀人類數千年來辛苦建立的文明。 獵命師14,敬請期待! 精彩預告------ 「什麼!這世上竟然有這種武功!」 聶老滿身大汗,拼命地想逃離加藤鷹的摳摳。 夾緊!夾緊! 「你一直對我放電,只會讓我更興奮而已!」 加藤鷹在沸騰的電氣中紳士般獰笑,舔著手指上的白色污垢。語畢,所有人都慌亂地槌著睪丸阻止進一步的高潮,拼命地衝向潛水艇。 但來不及了。 巨大的石棺被一陣海嘯般的音波給震開。 「太疏忽了!」船長虎目含淚:「現在我們都得死在這裡了。」 「船長,那究竟是什麼啊!」一個船員看著站在巨棺裡的龐然黑影。 「是酷斯拉嗎!」另一個船員駭然。 不,不是。 黑影帶著巨大的、耀眼的橘。 酷斯拉可遠遠不是橘色。 「是無敵鐵金剛嗎!」又一個船員跌坐在地上! 不,不是。 那黑影的腳底,是一團深藍的,看似怪獸級鞋子的事物。 無敵鐵金剛,不穿鞋子。 「咚咚。」 那龐大的黑影拿著一根巨大的……麥克風? 他用手指不斷敲著麥克風,咚咚,咚咚。 船長大吃一驚,立刻摀住耳朵,但已毫無助益。 那橘色的龐然大物慢慢走出石棺,拿著麥克風大叫…… 「我是胖虎……我是孩子王!」那巨人扯開喉嚨。 原來,是巨大化的劣質胖虎! 「不,是技安!雖然巨大化了,但技安就是技安!」 船長在亂七八糟的噪音堆中跪下來了,七孔流血。 「不管是技安還是胖虎……人類……人類這次註定要毀滅了!」 一個船員倒地,口吐白沫。 很快的。 加藤鷹老師就會出現在東京街頭,用他神乎其技的妙指摧毀聶老的尊嚴。 很快的。 巨大的技安將會橫行在太平洋上,一路演唱到、北京、紐約、倫敦,用世界巡迴演唱的攻勢摧毀人類數千年來辛苦建立的文明。 獵命師14,敬請期待! 精彩預告------ 「什麼!這世上竟然有這種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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