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甭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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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情感] 《离婚？甭想了！》作者：淡樱【完结+番外】


    苏棉被秦老爷子相中，嫁给了秦明远，成为了豪门媳妇。


    苏棉漂亮温柔贤惠，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与秦明远接受任何採访永远都是饱含爱意的目光，就连秦明远的黑粉都被打动了。


    #不会有人比嫂子更爱远哥哥了！#


    秦明远对于包办式婚姻的新婚妻子没任何好感，处处挑剔，处处找碴，只想早日离婚。


    然而，不到两年，秦明远渐渐习惯了温柔的妻子，想要好好过日子了。未料就在这个时候，秦明远发现了苏棉画了个以他们为原型的漫画，温柔贤惠的妻子真挚地吐露心声。


    「再过半年就报完恩了！可以结束这场婚姻了！」


    「妈蛋！豪门媳妇太他妈难当了！你这个渣渣！天天鸡蛋里挑骨头！老娘不干了！」


    「影帝个屁，我演了两年爱你的夫妻情深戏码，你都不知道！」


    「嘤，和渣渣老公搭戏的流量小鲜肉好帅！我！可以！」


    秦明远：「不，你不可以。」


    秦明远：「离婚？甭想了！」


    #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内容标籤：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业界精英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棉，秦明远┃ 配角： ┃ 其它：接档文《今天前妻也没有找我復婚》


    作品简评：


    秦明远在家里的安排下，被迫娶了联姻对象苏棉。秦明远不满家里的安排，对新婚妻子百般挑剔，未料苏棉温柔以待，时间一久，秦明远喜欢上了苏棉。而就在这个时候，秦明远却意外发现苏棉画的漫画。漫画里的苏棉真挚地吐露心声，表明了一切都只是为了报恩，对他毫无爱意。秦明远深受打击，同时也开始了追妻之路。


    本文轻松搞笑，主角配角都刻画生动，主人公之间的感情与经歷在作者温柔的笔触下娓娓道来，展现出一个丰富精彩动人的故事，值得一阅。


    第1章


    十二月的北京影视城基地冷得冻骨。


    红墙绿瓦的宫殿垂落下来的宫灯结了一层浅薄的冰霜，摄像机前的演员们正在拍一场武戏，武术指导拿着剑耍了个剑花。大约是有些冷，穿着黑色长羽绒服的武术指导打了个喷嚏。


    长廊上的摺叠椅上坐了一道窈窕的身影。


    剪裁得体的雾霾蓝羊绒大衣，腰带束得腰肢不盈一握，修长笔直的双腿优雅地侧坐着，衣摆下露出了小半截白皙的脚踝，和一双精緻的细高跟鞋。


    雾霾蓝的颜色衬得她皮肤白皙如玉，气质温婉。


    她温柔地注视着场内。


    此时，她的手机振动了下。


    她恋恋不捨地收回目光，落在了手机屏幕上。


    她的闺蜜唐词词发来了一条微信。


    【可达鸭警告！】


    细嫩的手指在九宫格上缓缓打出一个「嗯」字，又不疾不徐地切出微信帐号，换成了另外一个微信帐号。


    微信帐号名字叫棉花糖，头像是埋头画图的糰子表情包。


    微信联繫人页面上只有一个人。


    叫可达鸭。


    未读信息四十八条。


    【可达鸭：啊啊啊啊啊啊啊少女你要火了！今天你的漫画《今天也在努力和老公演戏》上了首页的四大封推，后台阅读量平均以一小时一百万递增！少女！你有成为爆款的潜质！】


    【可达鸭：主编特地来敲我了，让你抓紧时间多画点存稿，千万不能断更了！】


    【可达鸭：三十八线卑微小编.jpg】


    【可达鸭：为了庆祝！我给你发点远哥哥的最新路透图！】


    ……


    数十张路透生图。


    秦明远轮廓线条流畅，星眉剑目，一身白衫，手持玉扇，微微侧首，在听武术指导讲解动作，浑身透露着与生俱来的清隽矜贵。


    最后一张图是长廊下的温柔少妇，穿着时髦，眼里温情脉脉。


    【可达鸭：啊，最后一张发错了！群里有人拍到了苏棉。嫂子盛世美颜！呜呜呜虽然还是不愿相信远哥哥和嫂子结婚一年多了，可是我还是愿意祝福远哥哥和嫂子百年好合天长地久！】


    【可达鸭：不会有人比嫂子更爱远哥哥了！】


    【可达鸭：瞧瞧这眼神！瞧瞧这表情！爱一个人的时候，心里就算藏住了，眼神也会藏不住的！】


    【棉花糖：演的。】


    可达鸭秒回——


    【噗哈哈哈哈哈！这是神仙爱情！你画漫画代入感太深了！不可能是演的！强烈安利你去看远哥哥和嫂子的《恋爱夫妇》综艺！看完后你就明白为什么我会说没有人比苏棉更爱远哥哥了！另外，少女你总算回我信息了！我刚刚还给你发简讯了！你这种不爱看微信的习惯得改一改！看到我刚刚说的话了吗？少女！我们飞黄腾达的机会来了！只要你好好画，完结后我用提成请你去看远哥哥！让你近距离感受下我家远哥哥的魅力！】


    「咔！」


    「很好！休息一下，下一场准备！」


    苏棉回神，切回原先的微信帐号，手机顺手丢进了包里，一手挽着包，一手挽着轻薄保暖的高定羽绒，踩着细细的高跟，娉娉婷婷地走向场内。


    场内的秦明远解开了身上的威亚扣。


    刚刚吊着威亚演了一场打戏，动作繁复华丽，短短十分钟下来，在寒冬里身着薄衫也难免染了一层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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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导发自内心地夸赞：「刚刚的那一场武打戏行云流水，是我这几年来见过最流畅的武打戏了，兼具了力量与美学。」


    「张导谬赞了，是演员基本的自我修养。」


    他的声线清冽如水，温柔中带着冷漠的疏离感。


    张导是头一回和秦明远合作。


    对于这位天之骄子，圈内是清一色的赞扬。


    二十二岁出道，一出道便是大制作电影《金宫》，五位一线演员与一众老戏骨作配。以前圈内也不是没过这样的先例，顶级富豪斥巨资捧默默无闻的干女儿新人，金钱的魅力征服了一众拥有真材实料的演员们，他们甘心作配。然而并非资源砸下来就能一步登天，打开那一扇金玉堆砌的大门，若无相匹配的实力，眼如明镜的观众也不会买帐。


    干女儿成为全民笑话，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二十二岁的秦明远气质清隽高雅，高清摄像头下轮廓线条依旧流畅，五官精緻能抗。虽然非科班出身，也是第一回演戏，但电影中一角俨然是为他量身定制，儒雅骄矜的六皇子殿下身份高贵，文采飞扬，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秦明远本色出演，面对摄像头从容不迫，演技在一群老戏骨的对比之下，亦是可圈可点。


    《金宫》成为当年的黑马电影，从此秦明远的演艺生涯扶摇直上，次年又凭藉一部《花开荼蘼》斩获金马奖影帝，随后两年主演的三部电视剧，部部爆红，从此奠定了秦明远在娱乐圈内不可动摇的实力与流量并存的地位。


    自秦明远出道以来，所有人都在猜测他顶级资源背后的金主。


    整整四年过去，仍是一无所获。


    而就在去年，国内向来以低调正经老干部作风着称的星龙集团官博发布了一条微博——


    @星龙集团：介绍下，我们董事长的亲儿子@秦明远，还有儿媳妇@苏棉。


    提起星龙集团，不管圈内圈外都是闻名遐迩。


    数十年前房地产起家，如今已经拥有星龙广场、星龙影城、星龙酒店，星龙楼盘，星龙度假等等知名品牌。


    星龙董事长秦九浩凭藉壮观的多家企业，牢牢占据每一年的国内富豪排行榜第一名。


    于是，这条微博一发，当天的微博瘫痪了。


    【不好好演戏要回家继承亿万家产的段子居然是真的！】


    【当初喷我们远哥哥抱金主大腿上位的出来道歉！我们远哥哥是首富的儿子！】


    【有些人一出生就降落在别人的终点线上啊！】


    【啊不是！儿媳妇是几个意思？我不允许远哥哥结婚！】


    【苏棉算是哪根葱？凭什么让远哥哥娶她？离婚！离婚！离婚！】


    【路人说句公道话，秦明远靠作品说话，没求粉丝干过任何事情，人家结个婚怎么了？轮到你们酸？再说能和星龙集团的亲儿子结婚，肯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


    网际网路时代挖掘一个人的信息再容易不过。


    随着#苏棉是谁#喜提热搜后，苏棉的身份背景生平也一一浮现在大众面前——同为豪门出身的苏家千金，巴黎美术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尚未毕业就创立了轻奢珠宝品牌m&s，独立设计的珠宝还多次荣获国际大奖。


    光鲜亮丽的履歷一出来，微博上酸熘熘的粉丝住嘴了。


    苏棉替秦明远披上了羽绒服。


    助理季小彦适时地递来一张纸巾，苏棉接过，微微踮脚，轻柔地擦拭着他额头的薄汗。侯在一旁的化妆师旋即又递来了补妆的粉扑，苏棉再次接过，仔细地铺了一层绵密细腻的粉。


    细长浓密的睫毛下是一双水润清澈的眼。


    此时此刻，专注又温柔。


    苏棉轻声说：「老公，你刚刚的那一场打戏真是太好看了，我看得目不转睛。不过要是夏天拍就好了，这么冷的天拍戏我看着都冷……」


    似是想到什么，又说：「我听小彦说，你这几天有点没胃口，我煲了山药鸡汤，放在你的化妆间里了，山药健脾补肺，对食欲不振有很好的疗效，油盐都只放了一点，热量不高的。」


    她的嗓音偏柔，绵言细语像是泉水叮咚一样，分外动听。


    张导多打量了苏棉几眼，心想外界传言秦影帝的老婆温柔动人爱惨了秦明远，果然是真的，恩爱都秀到剧组里来了。


    离下一场戏还有十分钟，张导不愿打扰小俩口，转身去和下一场戏的演员讲戏。


    秦明远一直站在原地，半阖着眼，任由她在自己脸上折腾。


    闻言，神色未变，应了声：「嗯。」


    从苏棉这个角度，正好能瞧见他眼神里的一丝不耐。


    果不其然，又听他说：「晚上有雨，你早点回去吧。」


    苏棉察觉到了，佯作没发现，仍旧温柔地说：「好，记得要喝汤哦。」说完，她大方得体地和剧组里的工作人员挥手告辞，让他的助理又给剧组里的人员送上了热咖啡。


    「我以为像苏棉这样的豪门太太会很难相处，没想到这么温柔，太有人格魅力了。」


    「和秦影帝不要太登对，天作之合。」


    「门当户对的婚姻，全民祝福的爱情，今天也是柠檬精！」


    「神仙cp啊！」


    ……


    秦明远今天的戏份结束后，准备回化妆间卸妆换衣服。


    路上正好就听见两个群演在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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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置可否地哂笑，长腿一迈，进了化妆间。


    季小彦动作熟络地替他卸妆，一张又一张的卸妆棉丢到了化妆檯上。季小彦问：「老闆，峰哥刚刚发信息过来问你今晚是回太太那儿，还是回晨熙公寓？」


    峰哥全名谭铭锋，是秦家为秦明远高价聘来的金牌经纪人。


    秦明远拍了一整天戏，已有几分疲倦，阖着眼，说：「晨熙。」


    季小彦很快便卸好妆，目光一转，落在化妆檯上的保温壶上，又提醒道：「老闆，要不要喝点太太煲的汤？」


    秦明远的眼睛抬也未抬：「不喝。」


    季小彦在秦明远身边当了好几年的助理，知道全民津津乐道的模范夫妻并非大众想像中那般恩爱。


    他早已签了保密协议，也知道豪门恩怨向来复杂难懂，眼观鼻鼻观心地应了声，离开时带上鹅黄色的保温壶，适时地给外面蹲守的媒体记者露了个相。


    季小彦带回了家，拧开保温壶时，汤水仍然烫口。


    他喝了一整碗，心想真是人间美味，可惜老闆不爱。


    第2章


    苏棉的爱心保温壶与狗粮两个字登上了热搜。


    @新浪娱乐：@苏棉提爱心冬日暖汤探班《金戈铁马》，亲自为@秦明远擦汗补妆披衣，绵远夫妇又创狗粮。


    配图九宫格。


    图一：苏棉的温柔凝视；图二到图八：各种角度的夫妻互动；图九：秦明远的助理死死地抱住鹅黄保温壶。


    【哈哈哈哈哈！小彦哥想问他做错了什么！要天天被绵远夫妇塞狗粮！】


    【酸成了保温壶。】


    【我听说这是嫂子熬了几个小时的高汤，远哥哥到了冬天就容易食欲不振，嫂子真的很贴心了！】


    【嗷！嫂子要好好照顾我们的远哥哥鸭！】


    【绵远女孩们！注意了！新的高糖来了！刚刚嫂子给一张路透夸远哥哥打戏敬业的微博点了贊！】


    【天啦！你们吃你们的狗粮我眼里只有我老公！我老公天下第一棒！太甜了叭！绵远女孩们！沖鸭！送嫂子上热搜！】


    ……


    苏棉脱了细高跟，揉了揉酸软的小腿。


    别墅里的暖气是宜人的二十三摄氏度，而今天北京城外面是零下六摄氏度。为了保持时尚感的苏棉穿着羊绒大衣兼薄到可以忽略的丝袜，早已冻得心肝脾肺都在蹦迪。


    一进屋，二十九度的温度差令她轻轻地打了个喷嚏。


    她脱掉羊绒大衣，里面是一条修身的连衣裙。


    她伸进衣服里，慢吞吞地拽出了三张暖宝宝贴，丢进了垃圾桶。


    手机响起。


    来电显示——糖宝。


    苏棉深吸一口气，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还没开口，她就没好气地说道：「是来膜拜我零下六度的敬业吗？是的话，就跪安吧，可以夸，但没要。我嫁给秦明远后，天天行走在奥斯卡颁奖台上。」


    一顿。


    「秦明远这个傻逼，今天居然敢在外面对我不耐烦了。」


    「呵呵，他以为我想大冬天的穿得跟神经病一样在那儿温柔凝视着他吗？他们都以为我在看秦明远，错了！我在看威亚什么时候能断掉！送他上天！」


    「羽绒服我也不想给他！b家的高定，他这个挑剔狗配吗！」


    唐词词说：「臭男人！狗男人！大猪蹄子！」


    苏棉：「猪肉贵，别抬举他。」


    唐词词应得慷慨激昂：「大鸡爪子！」


    苏棉又「呵」一声：「要不是为了报恩，谁乐意跟一只大鸡爪子秀恩爱啊！脾气坏得要死！喜怒无常！还有王子病！我嫁进来才不是当豪门太太的，是来锻鍊心志的！我坚信经歷过大鸡爪子这样的大风大浪，以后来场海啸我也能稳如泰山！」


    骂了一通，苏棉心中浊气出来，才问：「怎么给我电话了？」


    唐词词说：「宝贝！我听说下周翁利丝俱乐部有个高端拍卖会，里面有件私藏是伊莉莎白一世曾经佩戴过的项鍊。」


    「下周几？」


    「周四。」


    苏棉翻了翻行程，说：「我明天让人给你邀请函。」


    「啊，宝贝！爱死你了！你是宇宙爆炸无敌漂亮的仙女！秦明远这个大鸡爪子配不上你！」唐词词尽心尽力一顿彩虹屁，又说：「对了，要不你换个能双卡双待的手机吧，不然你编辑老是找不着你，一转头就简讯轰炸我。」


    苏棉说：「不安全。」


    唐词词感慨：「奥斯卡影后果然不容易当。」


    屋里光线明亮。


    大面积的落地窗外飘飞着雪絮，昨天也下了一场雪，园子里四季常青的树缀满了霜花，沉甸甸的。一阵寒风颳来，树枝上的霜花扑簌扑簌地坠落，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地面登时沾上了一层雪白。


    苏棉今早出门前，还特地吩咐了保洁阿姨，要把外面的雪打扫干净。


    保洁阿姨工作态度认真，对得起她的高工资。


    苏棉不喜欢冬天，也不喜欢雪，白茫茫的，又冷又冰没人情味儿。


    她喜欢春天，万物復甦，春光明媚。


    可惜现在是冬天。


    位于紫东华府的高档别墅区里，偌大的房子提供了温暖宜人的暖气，也是冷冰冰的。她在这儿住了一年多，时常是一个人，偶尔是两个人。


    一想到自己法律上承认的丈夫，苏棉就冷笑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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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大鸡爪子。


    本想去浴室泡个美滋滋的澡，灵感突现，苏棉调了个头，往楼上走去。


    别墅是三层的花园洋房，九室三厅三卫，地下室还有酒窖和影音娱乐室。书房有两个，主书房在二层，中间有一扇门和卧室连通；另一个在三层，苏棉改成了工作室。


    紫东华府主打高科技卖点，别墅里大面积涵盖了智能ai技术。


    苏棉推开门时，对着半空说了句：「宝宝，有人进屋提醒我。」


    「好的，主人。」


    秦明远一个月回来的次数五个手指头都能数得清楚，从不使唤ai管家。


    所以，苏棉随心所欲地起了个名字。


    苏棉打通了三楼的一个房间与一个子书房，成为她的工作室，占地面积一百五十平，勉强算宽敞。


    工作室以暖色调为主。


    东边的水晶柜里是大大小小的奖盃，和水晶柜并排的还有一个专门定制的书柜，里面大多是外文书籍，还有若干装帧精美的珠宝图鑑。


    窗边是工作檯。


    三台一体机电脑并排，桌面上是定制的超大英寸高清数位板，左右两侧还有一沓一沓的草稿纸，摆得有些凌乱，隐约可见几件珠宝的雏形。


    苏棉启动电脑和数位板，随手把及腰的长髮扎成了马尾。


    电容笔在指间转动。


    文思如泉涌。


    苏棉飞速地作画。


    威亚断了。


    陆辉从半空摔落，所有人蜂拥而至。


    陆辉醒过来，是妻子温素关怀的眼神。


    温素：「有哪里不舒服吗？」


    陆辉：「我感觉不到我的腿，是断了吗？」


    温素沉默。


    陆辉紧张：「告诉我真相，我可以接受。」


    温素：「不，是麻药还没过。」


    温素内心：呵呵，真可惜没断掉第三条腿。


    苏棉创作的这部漫画名叫《今天也在努力和老公演戏》，里面稍微借用了现实里的人设，男主角陆辉=秦明远，温素=自己，是发泄内心不满情绪之作。


    这事得从三个月前讲起。


    嫁进秦家正好一年，她被处处找茬的秦明远气得快要乳腺增生，和唐词词吐槽大骂已经不足以解心头之恨。从奢侈品门店血拼回来的路上，她坐在宾利的后座，一抬头就见到外面公交站牌在打一个漫画平台的app广告。


    苏棉心中一动，回去就下载了这个app，创作了漫画开头。


    她只为泄愤，不为其他，没有人设，没有大纲，没有情节，每一话漫画更像是日常，大多在讲男主角影帝陆辉如何惨，连载三个月，已经画了十话，陆辉已经进了八话医院，两话在去医院的途中，而女主角温素永远貌美如花地关心着他，内心则是巴不得在他坟头蹦迪。


    看的读者不多，每一话也就二三十个评论。


    不过鑑于她创作出来的陆辉脾气太坏，每次更新都有读者在骂他，苏棉看得乐不可支。


    就在两个月后，她的漫画作品被一名小编相中。


    在小编狂骂了陆辉一千字后，苏棉欣然答应签约，安全起见，她用了闺蜜唐词词的身份证，手机号也填了唐词词的，微信号则是重新申请了一个。


    然而，万万没想到。


    苍天不饶她。


    小编可达鸭是秦明远和她的cp粉！


    苏棉松松筋骨，放下了电容笔。


    她画的是简单的黑白日常漫，十几格就能结束一话，短小精湛。


    苏棉手速快，天赋佳，加上画风不拘小节，六个小时过去，她已经完成了一话。


    点击，上传。


    关电脑。


    窗外已是深夜，雪花积了厚厚的一层。


    已经凌晨一点了。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这才发现在三个小时前，她的婆婆卢慧敏女士给她发了微信。微信里是一张微博热搜的截图，是她给秦明远打戏点赞的微博。


    卢慧敏：{点赞.jpg}


    然后是二十万的转帐截图。


    苏棉看了眼银行卡提示，果然到帐了二十万。


    她的这位婆婆很欣赏她平时在网际网路上的做派，每当满意时，就喜欢用金钱来表达她的心情。


    她面不改色地收了，并回了一条乖巧的信息——


    谢谢妈。


    苏棉心情不错，联繫了微信里的小香家门店的店长，让她明天带几款包过来，方便她挑选购买。随后才懒洋洋地起身，打算泡个澡睡觉。


    「宝宝，我要在一楼泡澡。」


    「主人，正在为您放热水。」


    苏棉去卸了个妆，又在厨房洗了一盆小番茄，还调了一杯青柠苏打水。


    一楼的浴室有一个巨大的圆形浴缸，能容纳四五人。


    苏棉进去时，水已经放好了。


    她从一旁的沐浴产品里挑了有安神作用的玫瑰精华，倒了半瓶，又顺手丢了两个浴球，没一会，浴缸里便全是泡泡。


    她把吃的放在了一旁，进了浴缸。


    恰到好处的温度和玫瑰的香味让她舒缓了眉头，眯眯眼，她舒服地看向了落地窗外。窗子做了双面镜的设计，外面是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两边栽了冬季开放的花草，雪花落了厚厚一层，此时天空仍在飘着雪花。


    苏棉看得心旷神怡。


    她丢了一颗小番茄进嘴里。


    「主人，男主人进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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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苏棉：我已经想好下一话男主要怎么进医院了。


    第3章


    时间——凌晨两点。


    苏棉没想到在这个时间点，秦明远这个大鸡爪子居然回来了。


    他回紫东华府的次数屈指可数。


    以往秦明远有工作在身，进了剧组后，除非是老爷子家有吃饭孝敬老人家的需要，他从来都不会踏进紫东华府的别墅半步。


    不用对着那张喜怒无常的脸，她也乐得轻松自在。


    秦影帝在外如谦谦君子，清隽高雅；在内则是一个喜怒无常万分挑剔的神经病，去精神病院坐镇，绝对能挤进最变态病人排行榜前三。


    苏棉完全猜不到秦明远回来的理由。


    浴室的大门被推开。


    秦明远手里搭着一件羽绒服，身上的白衬衫穿得一丝不苟，连半丝褶皱都没有。兴许是有些热，他扯了扯领带，微松后，解开了衬衫的第一个扣子，锁骨半露。


    他半张脸藏在了门后，眼神毫无波澜。


    无端有些禁慾感。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苏棉。


    苏棉半是惊喜半是害羞地说：「老公，你怎么回来了？你明天不是还有戏要拍吗？」


    ……狗男人你知道敲门两个字怎么写吗？


    ……大鸡爪子你的手明天要被威亚吊断了！


    水温有些烫。


    苏棉莹白的肌肤微微泛红，一双清澈水润的眼睛湿漉漉的，在水气氤氲之下，显得楚楚可怜。


    秦明远又扯了下领带，语气冷冽：「少找我的助理打听我的事情，做好秦太太的本分……」他抬腕看了眼腕錶，食指轻敲，嗓音里添了几分低沉：「给你半个小时。」


    说完，看也没看苏棉一眼，直接转身离去。


    苏棉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和一个神经病计较。


    为了报恩，为了报恩，为了报恩。


    为了二十多年的恩情！


    她灌了半杯加了冰块的青柠苏打水，直接离开浴缸，去另一边的干湿分离房里沖了个澡，擦干身体后，走路带风地往二楼卧室走去。


    和秦明远结婚一年多，某方面的事儿也能大致摸清。


    好比秦明远，婚姻内丈夫行使的权利从未落下。


    回家次数屈指可数，每次回来必要行使他的权利。


    苏棉进卧室后，秦明远已经穿着墨蓝色丝质的睡袍躺在了床上，手里拿了本时尚杂志，正是她昨晚的睡前读物。


    他显然刚洗过了澡，头髮微微湿。


    屋里只开了盏床头灯，光鲜昏黄，打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更显深邃。


    这张微博上千万少女大喊「我可以」的脸，此时此刻抬了头，朝她勾手：「过来。」声音里带着沙哑，少了白天里的冷漠。


    苏棉深谙男人的劣根性。


    这种时候男人必然是有求必应，圣人时间一过，翻脸不认人。


    苏棉把自己当成了一根鸭脖子。


    苏棉本想演着戏，脑子里数着麻辣鸭脖，数着数着又被打断，索性不数了，干脆努力地履行妻子的义务。


    他身上有酒精的味道。


    苏棉后来困得不行，迷迷煳煳地闭眼前，隐约领悟到一件事——大鸡爪子一喝酒就思yin谷欠！


    次日闹钟响的时候，苏棉疲倦地打了个哈欠，半睡半醒地睁眼，关了闹钟，脑子里一股脑地涌上了昨天夜里的桃色记忆。


    人qi如她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好害羞，唯一不满的是太累，每次秦明远一回来，她第二天醒来就觉得骨头散架，小说里比喻成被车碾过毫不过分，别人都是被普通车碾过，她是被加长版的劳斯莱斯幻影反覆碾压。


    昨天夜里睡前未彻底合上遮光窗帘，六点的早晨仍有月辉。


    秦·劳斯莱斯幻影·泰迪·明远似是在梦靥，眉头紧皱。


    苏棉半撑着身体，欣赏着噩梦中的大鸡爪子。


    ……不得不说，这人长得是真好看，睡梦中的五官即便是皱着眉也如此赏心悦目。他的出道成名作《金宫》里就有一幕睡颜，被广大粉丝认为惊鸿一瞥，大叫我可以！前面后面都可以！她每次看到这样的评论都在心里冷冷一笑，别可以了！田也能被耕坏的！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显然是梦见了十分可怕的事情。


    苏棉微微一笑。


    ……别醒来了。


    然而刚这么一想，秦明远勐地一伸手，将她的脑袋摁在了胸膛上。


    她能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跳声，砰咚砰咚地在她耳边跳动。


    他牢牢地抱着她，手劲儿特别大。


    苏棉挣脱了下，没挣脱开，只好当一只毛毛虫，努力地往上爬，终于钻到了肩窝，有了一丝唿吸的余地。


    她轻轻地喘了口气，伸手去掰秦明远握在她腰肢上的手指。


    一根一根地掰。


    五根都掰开后，她往右侧一滚，还没彻底滚出他的怀抱，他大手一揽，又把她揽回了怀中，抱得比之前更紧了，仿佛抓住了噩梦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苏棉前不久刚被劳斯莱斯幻影反覆碾压，几个小时后闹钟响起，压根儿没睡饱，这会儿是真没力气了。


    她翻了个白眼，仰脖瞪着他。


    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优美的下颚弧线，心里默默倒数着。几分钟后，手机闹铃再次响起。她闭上眼，佯作没听见，顺带伸了手搭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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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页

    没多久，她身边的男人总算有了动静，探长了胳膊，摸着她的手机，关掉了闹铃。


    旋即，是短暂的沉默。


    紧接着，苏棉被毫不留情地推到了一边，疑似有几分嫌弃。苏·奥斯卡影后·棉佯作刚刚转醒，揉着睡眼朦胧的脸，声音柔软地说：「老公，你该出发去剧组了，再过一会早高峰，会堵车。


    「嗯，知道了。」


    一大早，声音冷冷淡淡。


    秦明远下了床，去浴室里洗漱。


    水声哗啦啦地响。


    苏棉困得在床上打盹儿，再次睁眼时，秦明远已经衣冠楚楚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又是那张毫无波澜的脸，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


    屋里暖气足，苏棉夜里睡觉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真丝吊带睡裙，这会儿半搂着薄被，遮光窗帘彻底打开，几缕朝阳在她光滑白皙的肩颈上跳跃。


    她散落着长捲髮，几根髮丝略显调皮，扒拉在锁骨上，微微打着捲儿。


    红色的细带子衬得她皮肤白如窗外雪。


    她软软绵绵地喊了句：「老公？」


    秦明远无声地收回目光，问：「在看时尚杂志？」


    苏棉只觉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半晌才反应过来，说：「半夜当睡前读物看的。」


    「第十二页，第三张图。」


    他语气里显然是带着嘲讽：「你们苏家怎么教女儿的？你这样的审美配得上名媛两个字吗？昨天那件大衣去年穿过了。我们秦家是虐待你还是对你刻薄了？穿过一次的大衣你敢穿第二次？是我没给够你钱还是怎么着？」


    「我……」


    「别让我再见到那件零审美的大衣。」


    苏棉的话还没出口，秦明远长腿一迈，人已经离开了卧室。


    她一整张脸被气成了河豚。


    实在忍不住，一个电话就拨给了唐词词。


    「我去他大爷的！这是人话吗？」


    「什么叫说我们苏家是恩么教女儿的？我穿什么他管得着吗？管这么宽咋不去南极管企鹅拉屎？」


    「是，我们苏家是没他们秦家有钱！没他们秦家有底蕴！但是我起码知道人是怎么做的！」


    「那件大衣是v家去年的高定款好吗！限量版的！十八万一件！他们秦家首富了不起啊！钱就可以随便扔吗！又不是礼服！我穿两次怎么了？」


    「零审美？他才零审美！昨天微博里把我夸上天的人没一万也有五千！」


    ……


    苏棉的手机来了条简讯。


    提示到帐二十万。


    备註是：买衣服钱。


    苏棉更是怒火交加。


    「秦明远这个疯子在羞辱我！用二十万羞辱我！居然给我打了二十万！让我去买衣服！他有病是吗？有本事天天给我打二十万啊！冬天算四个月，一百二十天，一天一件大衣，两千四百万。」


    唐词词弱弱地说：「……我也愿意被人拿二十万羞辱。」


    苏棉：「你有点骨气！」


    唐词词说：「那个，宝贝，我们换个角度想，这证明你老公在关心你，我都不记得你去年穿过v家的高定大衣了，你老公居然记得耶！这说明什么？他很关注你啊！」


    苏棉：「呵，他在挑我刺，找我茬！这么细节的地方都记得，还能记住这么久，时隔一年拿来说事，大清早狠狠地打我的脸，这不是鸡蛋里挑骨头是什么？分明是怀恨在心，等着揪我小辫子……」


    唐词词：「你说得也很有道理……」


    苏棉：「大鸡爪子！」


    唐词词：「臭男人！」


    苏棉：「狗男人！」


    唐词词：「渣男！」


    苏棉：「混球！」


    唐词词：「混帐！」


    苏棉：「钢铁直男！」


    唐词词：「说他钢铁直男都侮辱了钢铁直男！


    宣洩完毕。


    苏棉说：「哦对了，大鸡爪子臭男人狗男人渣男混球混帐说他是钢铁直男都侮辱了钢铁直男的秦明远让我按照时尚杂志里的图买衣服，我倒要看看他是什么审美……」


    说着，苏棉翻到杂志的第十二页。


    目光落在第三张图上。


    凝固住了。


    唐词词：「嗯？什么衣服？让我来欣赏影帝的审美。」


    苏棉：「负分审美。」


    身材高挑的欧美模特披着一件长到脚底的羽绒服，全身上下只露了一个脑袋。


    秦明远果然是个直男。


    她这种亚洲人的娇小身材穿这个出去，就是行走的羽绒被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唐词词：……我真觉得你老公是怕你冷啊！


    第4章


    愤怒使苏棉的灵感遍地跑。


    她画笔一挥，陆续花了两天的功夫，又更新了漫画的最新一话。


    寒冬降临，雪花纷飞。


    陆辉离开医院。


    外面一群媒体记者扛着长枪短炮对影帝嘘寒问暖，陆辉大方得体地应对媒体的问题，最后表示了对妻子温素长达半月照顾的感谢。


    一阵寒风颳过，陆辉打了个喷嚏。


    陆辉的助理抱来一件羽绒服。


    在陆辉接受完採访后，温素把羽绒服递给了陆辉。


    羽绒服长及脚踝，看着保暖又轻便。


    陆辉披上，走没两步，羽绒服滑落，他踩了一脚，整个人摔了个四脚朝天。


    漫画最后定格在惨烈的骨头断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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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页

    苏棉直接从后台上传。


    不到五分钟，她刷新了下底下的评论。


    【哈哈哈哈哈哈这是我见过最魔性的漫画！明明没什么剧情，可是每次见到陆渣渣花样进医院我就觉得很减压。】


    【天啦！陆渣渣怎么刚出院又在进医院的途中了？之前好歹有去其他地方转一圈！这次是在医院门口哈哈哈！】


    【笑死了！作者牛逼！我万万没想到陆渣渣下次进医院的原因居然是因为踩到了羽绒服哈哈哈哈！】


    【赌一箱辣条！陆辉下次会在厕所摔倒！然后脑震盪！】


    【就我觉得陆辉太有主角光环了吗！故事线进行了半年，各种受伤居然还能活蹦乱跳！】


    【对不起！作者请收下我的膝盖！你是遍地总裁皇帝狗血甜宠爱情故事里最清新脱俗的！影帝的进医院日常和女主吐槽功底太有魔性了！看了一遍莫名其妙想看第二遍！】


    【表白棉花糖大大！】


    ……


    苏棉被夸得飘飘然。


    这时，可达鸭来找她。


    【可达鸭：少女啊啊啊，你要火了！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棉花糖：什么好消息？】


    【可达鸭：震惊！你头一回秒回我消息！哈哈哈哈我先告诉你好消息，前几天你不是上推荐了吗？反响很好！我刚听主编说了，你的漫画题材的角度够刁钻够新颖，和一般向的故事有明显的区别。主编已经推给版权部那边，版权部会根据故事质量和数据情况，为你的故事做最全面的版权开发！】


    【可达鸭：不说顺利开发，只要能卖出去，少女你就要发了！我们平台的版权部特别给力，联合开发的版权，单是动画版权，不是大神的也起码有六位数收入，影视版权就更高了。排行榜看了吗？排你后面的那位，就卖了一百二十万。】


    何娅敲下这段话的时候，手激动得都在抖。


    她刚入职数月，手里的作者画手全都是默默无闻的新人，上了推荐位，也成绩平平，大多扶不起来。


    没想到偶然挖到了「棉花糖」这块璞玉，一上推荐位，就开始崭露头角，现在还得到了版权部的青睐，万一真卖了版权，收入就过百万了！


    她一个底薪八千的卑微小编手底要出百万收入的作者了！


    一百万是什么概念！


    何娅穷成狗，压根儿无法想像拥有一百万的快乐！


    棉花糖迟迟没有回覆，半晌才回了个「噢」字。


    何娅很能理解棉花糖激动到无法打字，待情绪平静后才能打出一个字的心情。毕竟是一百万啊！普通工薪阶层赚一百万多难啊。


    她看过棉花糖的身份证，就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合同上填的地址也是五六环开外的城中村，可见家里的经济条件一般，勐然知道上天有可能砸下一百万的机会，这会儿恐怕要开心疯了，说不定已经开始脑补要怎么花一百万了。


    何娅十分关心版权部的进度，中午请了版权部的同事吃饭，顺便打听了下，得知版权部的总编张璇晚上约了一位知名导演吃饭，会顺便推一推棉花糖的这部作品。


    何娅高兴得不行，本想给棉花糖发消息，想了想还是算了，就怕推不成功，害棉花糖空欢喜一场。


    秦明远的戏份结束时，已经将近夜里十二点。


    他早已换下戏服，穿着单薄的墨蓝毛衣，闭上眼，靠在了椅上。


    季小彦在帮他打理头髮和卸妆。


    古装戏的妆容比现代戏的妆容难卸，尤其是头髮，层层发套和假髮片，卸下来更是要小心翼翼。


    谭铭锋汇报未来几天的通告。


    「周三有一个代言拍摄，和电视剧同名的网游，那边说是配合我们的时间，我根据你这一周的行程，和张导那边的戏份安排，定在了周三的晚上七点。」


    「本来周四和周五都有採访通告，我知道你拍戏期间只想专心拍戏，所以也都暂时推了。等你的戏杀青后再做打算。」


    「圣诞节那天晚上，你需要抽出半个小时的时间，参加当地卫视的跨年晚会的彩排。」


    ……


    谭铭锋有个行程文件夹，里面全都是秦明远的通告安排。


    作为流量与实力并存的演员，永远不缺通告，主动上门递上橄榄枝的数不胜数。


    谭铭锋知道秦明远拍戏永远是第一位，排在金钱的前面。


    他十年前就开始带艺人，手底不算秦明远，出过两位影帝，三位影后。金钱与名气，谁也不会嫌少。而秦明远是真喜欢演戏，一切都可以排到拍戏之后。


    在娱乐圈这个名利场里，实属难得。


    谭铭锋原以为秦家的这位翩翩如玉的公子有一颗热衷演戏的赤子之心，要比那些内心复杂利益当头的富家子弟好相处得多，未料共事几年，他这根在娱乐圈里摸爬打滚成老油条也仍旧没有摸清他的性子。


    秦家家大业大，听闻内斗得厉害，能从这样的豪门家庭里闯出这般模样，估计也有不为人知的厉害手段。


    谭铭锋汇报完毕。


    秦明远睁开眼，淡淡地应了声：「嗯，我知道了，你安排得很好，採访的通告，与目前参演的电视无关的话，以后都可以直接推了。」


    谭铭锋记下了。


    这会儿，季小彦也弄好了。


    张导敲了敲门，从外面进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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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道：「明远，今天的拍摄工作结束了，剧组要一块去吃夜宵，你去不去？正好林玲儿也在，下周你们的对手戏多，你和她多熟悉熟悉。」


    秦明远说：「行，我等会过去。」


    「我们在东湖餐厅。」


    主打夜宵的东湖餐厅正是热闹。


    东湖餐厅就在影视城附近，主打高端路线，专为影视城里的剧组提供了若干大包厢，私密性极好。


    张导订了个十五人的包厢，里面有两张圆桌。


    一张圆桌坐满了人，都是幕后工作者，和咖位较低的演员。另外一张桌除了张导和两位副导演之外，还有《金戈铁马》里的主角们。


    秦明远过来的时候，位置就只剩下一个。


    左边是张导，右边是林玲儿。


    林玲儿是《金戈铁马》里的女主角，饰演英姿飒爽的侠女，本人运气好，本身只是个二线浮动的女明星，胜在形象与原着吻合，演技也尚可，才被张导一眼相中，得以和秦明远这种咖位的影帝搭戏。


    秦明远坐下时，林玲儿羞涩地打了声招唿：「秦老师好。」


    秦明远微微颔首，和其他人打了招唿，圆桌能容纳十人，几乎都是熟悉的人，唯独张导隔壁的女孩是陌生脸。


    张导介绍：「我侄女张璇，正好在附近，我喊过来一起吃夜宵。她在一个漫画平台担任总编，叫什么来着？」


    张璇笑说：「四叔，是漫河。」


    张导一拍大腿，说：「对，就是漫河，我侄女眼光好，他们公司出来的漫改作品都质量上乘。六月的国产电影黑马《今天也是求生欲很强的一天》就是他们公司的漫改作品。现在看漫画的都是年轻人，名字内容都得年轻化，二次元化，才更贴近受众的内心。」


    张璇说：「四叔过奖了，我们公司就是个提供原着作品的平台，都是导演编剧演员们的功劳，我不敢邀功。」


    ……


    秦明远习惯这种场合，一眼望去就知道张导有心捧自己的侄女，微微一笑，不作多说。


    「要醋吗？」


    身旁忽然响起一道温柔的嗓音。


    秦明远望去，林玲儿一脸关切。


    恍惚间，秦明远像是看到了苏棉。


    苏棉对他也总是这样的温柔，写满了一脸的关切。


    他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剧里的女主角长得跟苏棉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眼睛，是柔情款款的杏眼，一眼望去就很舒服。


    林玲儿有些紧张。


    经纪人文姐的话歷歷在耳。


    「搭上秦明远这条船，你以后资源就不愁了。」


    「已婚又怎么样？他们这种豪门家庭，尤其是商业联姻的，哪个不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桃色绯闻海了去。你真以为他们夫妻恩爱吗？他们这种家庭哪有恩爱？都是作秀。」


    「只要小心，不被媒体抓到，你能上秦明远的床，哪怕只有一次。他谦谦君子的性格还少得了你以后的资源吗？」


    林玲儿昨天才进的组，苏棉来探班的那天她不在，但也在微博看了全程。


    她远远地瞧过苏棉本人，温柔又漂亮，得体又端庄，豪门太太该有的模样她都有。她原本不太信自己能勾引得了秦明远，但眼下却开始蠢蠢欲动了。


    秦明远在盯着她看。


    男人的眼神，她见得多了，想来他就是吃这一套。


    她敛去眼神里的小得意，又温声说：「秦老师，您要醋吗？还是要酱油？」


    「不用，我吃饺子不蘸调料。」


    第5章


    ……不蘸料？


    林玲儿有些尴尬。


    没多久，她见秦明远起筷，夹了一个饺子，还真的不蘸任何料就送进嘴里时，尴尬才渐渐消失了。


    看来是没找到正确的切入点，而非本人问题。


    林玲儿打算再接再厉。


    她谘询了好几个有关剧里角色的问题，都得到了秦明远的回答。兴许是疲惫了一整天的缘故，他清冽的声线里带着几分沙哑，微微低沉。


    林玲儿忽然就想起了很久之前在微博看到过的一个热搜——


    是一个短视频，里面是秦明远通宵拍戏后接受採访的内容。


    他的声音也是充满了疲惫，又因为疲惫带出了几分沙哑低沉的音色，被评为亚洲最性感的声音。微博上很多人就因为声音从路人转粉，大家都在羡慕以后会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在秦明远身边醒来。


    林玲儿也点进去看了，当时只觉得声音确实好听，颜值也确实能打。


    但今天这么近的距离一听，加上一抬眼，就是秦明远优雅流畅的轮廓线条，还有一股属于男人独特的荷尔蒙气息，她的心瞬间就剧烈地跳了下。


    她张张嘴，话还未出口，就见到秦明远凝了神，在听张璇说话。


    「……作者叫唐词词，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熟悉二次元文化，画风细腻，内容有趣幽默，是个难得的人才。我们公司就给了她一个推荐位，当天就受到了广泛的关注。」


    张璇微不可察地推销了一番。


    她的目标自然不可能是自家四叔和秦明远这种咖位的演员。


    她今晚的目标是另外两位副导演。


    棉花糖的那部作品《今天也在努力和老公演戏》，从内容模式而言，并不适合拍成电影和电视剧，但是作为网络短剧和动画版权开发来说，却是十分适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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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叔已经是名导了，他的作品从出道以来都是大制作，故事框架庞大，内容跌宕起伏，人设深刻，不可能会去拍这种只有新人才会选择的改编作品。


    秦明远就更不必说了，那么大的咖位，这种只能在闲暇时博人一笑的娱乐作品更不可能入得了他的眼。


    但是另外两位副导不一样，四叔见他们颇有天赋才带他们进圈，至今也从未有过独立作品，且重点是家里有钱，碰上好的作品，说不定愿意买下版权自己进行开发。


    作为新人导演来说，网络剧未尝不是一个好选择。


    然而，两位副导演看似认真地听她说话，实则都眼神飘忽，都不太感兴趣。


    「哦？什么作品？」


    冷不防的，一直沉默的秦明远问了句。


    张璇有些意外。


    连那两位表情写着兴趣寥寥四个字的副导演也坐直了身体，接了张璇的话。


    「一本连载的漫画，符合二次元审美学。」


    「叫《今天也在努力和老公演戏》。」


    张璇笑着接了下去：「现在年轻人都喜欢这种标题，趣味性十足，虽然题材的角度选取得特别刁钻，但是胜在新颖有趣，我们公司版权部和市场部的人都觉得开发成网络短剧，能成为明年的爆款之一。」


    秦明远没有接话。


    张璇不意外，她从不认为秦影帝会对这样的作品感兴趣。虽然作品里的男主角也是影帝，但是天天进医。她甚至都怀疑棉花糖是哪位影帝的黑粉了。


    不过，秦明远接了这个话题，她要是不抓住这个机会也不配当漫河的总编了。


    她笑盈盈地问：「秦老师感兴趣吗？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把策划案和内容发给您的经纪人。」


    秦明远沉吟片刻，问了句：「作者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


    张璇以为他担心作者太年轻，没有阅歷，画不出打动人心的内容，连忙说：「虽然是个刚毕业的姑娘，但是就因为年轻，才更加理解年轻人喜欢什么，需要什么，才能更精准地打动他们。」


    「作者叫唐词词？」


    「对，唐诗的唐，宋词的词，是她的真名，笔名叫棉花糖，」张璇笑了下，说：「这小姑娘名字也挺有意思，听说是父亲喜欢唐诗，母亲喜欢宋词，才起了这样的名字。」


    秦明远低笑一声，说：「还挺有趣的，不过我未来两年的档期都满了，也不好耽误你们作品版权的开发，内容给我的助理髮一份吧。」


    张璇喜出望外，连忙说：「好，我会联繫小彦哥的，」说着，又望向两位副导：「李导和王导感兴趣吗？感兴趣的话，我也给你们发一份。」


    两位副导演本身并不感兴趣，但是见秦明远感兴趣，也想仔细了解一番，纷纷颔首答应了。


    林玲儿见状，心中大喜。


    终于来了个跟演戏没有关的话题了！


    她对张璇说：「我也好奇是什么内容，张小姐也给我发一份吧。我闲暇时也喜欢看漫画，说不定我也会喜欢。」


    说着，轻轻地眨巴着眼，温温柔柔地问：「秦老师平时也看漫画吗？」


    秦明远抬了眼皮看她，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不看。」


    季小彦身为秦明远的助理，虽然拿着比寻常明星助理高了五倍的工资，但他的工作范围是兼具了生活助理和工作助理，还有司机。


    他一年下来鲜少有假期，过年的时候也要跟着秦明远四处出席活动，他唯一的休息时间是在秦明远结束一整天的工作之后。而秦明远是个工作狂，他每天的休息时间平均下来可能只有五个小时不到。


    秦明远在里面吃宵夜的时候，他在外面的保姆车里啃着街边的烧烤。


    微信里来了条添加好友的消息。


    ——我是张璇，秦老师让我加您。


    季小彦加了张璇的微信，一来一回的谈话结束，他明白了张璇的来意。


    同时，相当的诧异。


    他在秦明远手底办事几年，他闲暇时大多都在提升自我，娱乐活动也十分高大上，出席各种高端拍卖会，又或是收藏游艇和私人飞机。


    万万没想到会对一部漫画感兴趣？名字还是《今天也在努力和老公演戏》？


    季小彦吞下最后一口馒头片，开了窗透气，同时点开了张璇推来的漫画内容。


    漫画内容只有三话，十分短小。


    季小彦不到十分钟就看完了。


    第一话介绍了男主角和女主角。男主角是一笔带过的当红影帝，女主角没有任何背景介绍，甚至第一话里只出现了两格，剩余的都是在展示男主角陆辉性格有多么的恶劣，以及所有人都觉得两人十分恩爱。直到倒数第二格，男主角陆辉出车祸，摔出了车窗，还忽略牛顿定律来了个托马斯迴旋式的高难度漂移，重重地摔在地上后，女主角温素涕泪横流。


    最后一格却是温素内心的小人儿在手舞足蹈，在算自己能分陆辉多少遗产


    说来也是奇怪，漫画里明明没什么实际性的内容，但是十分有魔性，翻着翻着就想看下一话。


    季小彦还去下了漫河app，追到最新更新的一话。


    季小彦在保姆车里哈哈大笑，笑完后万分纳闷。


    ……不对啊，像是剧本之类的，又或者是有待改编的小说，全都是由峰哥负责的。他虽然也是工作助理，但基本上都是打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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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好这时，保姆车的车门被打开。


    秦明远带着一身寒气上了车。


    季小彦连忙关了车窗，开了暖气，问：「老闆，是回晨熙公寓吗？」


    「嗯。」


    秦明远似乎十分疲惫，靠在调整好的车椅上，闭目养神。


    季小彦想起漫画的事情，问：「对了，老闆，我收到漫河的张璇发来的漫画了，需要我发到您的邮箱吗？」


    秦明远眼睛也未睁开，兴趣寥寥地说：「不必，随手送个人情而已，删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秦明远：虽然我现在不知道，但是总有一天我要送我老婆上热搜。


    第6章


    苏棉度过了舒适的七天。


    大鸡爪子忙着拍戏，根本没有时间回家找茬，也没有颐指气使地对她的打扮指指点点。她一个人在偌大的紫东华府的别墅里过得怡然自得。


    上了推荐位后，漫画的更新是一周一话，苏棉手速快，自然是没问题，让大鸡爪子进医院的各种方式，她早已熟练掌握。


    其他时间，她要么去各大商场的m&s门店转一圈在m&s的公众号新闻里秀一秀存在感，要么待在家里设计新的珠宝。


    虽然说她是轻奢品牌m&s的创始人，但说到底也只不过是苏家的东西，她挂个名而已，增添下自身光鲜的履歷，偶尔设计几个珠宝，交给底下的人去研发生产，卖得不好也没关系，苏家会添钱补掉亏损的部分。


    她专业学的就是珠宝设计，毕业于美术顶级殿堂的巴黎美术学院，也并非空花瓶，经她手设计的珠宝，大多都卖得不错。


    只不过她对珠宝设计不大感兴趣，若非父母隔三差五的叮嘱和催促，她也懒得去设计。


    前几天，柴晴女士给她致电。


    「棉棉，明年的情人节别忘了，你现在可以先构思，明天m&s的情人节会推出你设计的珠宝作为主打产品，以永恆为主题。」


    「好的。」


    「微博我看见了，你和明远这孩子感情不错，也是难得了，要继续保持，知道了吗？」


    「好的。」


    「结婚一年多了，你该考虑生孩子的事情了。」


    「好的，妈，我会考虑的。」


    电话结束，苏棉轻轻地松了口气。


    人生大抵是个不停妥协的过程，妥协多了，到后来也就麻木了。


    不说嫁给秦明远，连读书也是一种妥协。


    十八岁那年，高考结束，她离本市状元只差了两分。


    报考的大学她填了国内最顶级的学府，专业填的是生物学。她高分被录取，兴沖沖回家报喜。柴晴女士看了眼通知书，就放在了桌上，含笑对苏棉说：「棉棉厉害了，不过爸妈给了你更好的选择。」


    苏建超淡淡地说：「最适合苏家千金的选择。」


    柴晴女士：「这是顶级的艺术殿堂，你去这所学校能受到最好的艺术教育，等你毕业后，家里的子公司会资助你独立创造一个珠宝品牌，你会成为优秀又年轻的珠宝设计师，这是爸妈给你铺好的路。」


    苏棉张张嘴：「我……」


    苏建超：「愣着做什么？还不谢谢你妈？是你妈妈费尽心思给你想的未来。」


    柴晴含笑看她。


    苏棉有心说什么，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昂贵的金钱养出来的白皙娇嫩的双手，再想了想模煳记忆里的穷乡僻壤，还是妥协了。


    她低声说：「谢谢妈。」


    柴晴女士捂嘴轻笑：「一家人客气什么。」


    一想到过去，苏棉就有些丧。


    她索性不想，翻了下微信，想起了今天闺蜜要去翁利丝俱乐部参加一个高端拍卖会，抿抿唇，给唐词词发了条微信。


    高端拍卖会大多都有着装要求。


    唐词词有一条专门出席宴会的晚礼服，是国内的品牌，花了小几千买的。她仔细画了个妆，才穿了件长款羽绒服，踩着细细的高跟鞋下楼。


    几乎是刚下楼，一辆白色的保时捷就停在她的面前。


    车太熟悉了。


    唐词词立马弯腰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进了去，边系安全带边说：「宝贝，幸好你来得刚刚好，不然我可就要冻死在大街上了。你知道吗？我刚刚看了下今天的温度，零下三度啊！我的脚快冻僵了。你之前穿着那么单薄的衣服，是怎么办到的？」


    苏棉一踩油门。


    「一个字，忍。」


    唐词词：「豪门媳妇不好当啊。」


    一转头，又仔细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苏棉，说：「这是c家的高定礼服裙吗？」


    「好看吗？」


    唐词词使劲地点头，说：「好看好看，你本身就长得好看，这条礼服裙还有点小性感，妈耶，我现在才发现你的胸这么大！」


    苏棉嘆气：「其实以前不大的，结婚后，大了一个罩杯。」


    唐词词：「下次开车前可以先通知我一声吗！」


    苏棉：「已婚少妇荤素不禁，这么说来，和大鸡爪子结婚也不是很亏，别人长胸还得丰胸，做手术有风险，还不够天然，大鸡爪子的手……以后要是跟他离婚，我一定给他建议，您别演戏了，去美容院当丰胸师吧，保证日赚斗金。」


    顿了下，苏棉又说：「快到了，词词，你把车后座的大衣还有高跟鞋给我。」


    唐词词捞了过来，说：「新的？」


    苏棉说：「对，新的，在成衣店里买的，就买了小几万，刚好搭配今天的小礼服……」保时捷停在了地下车库里，苏棉脱了便鞋，换上了闪亮的细高跟，再披上大衣，挽着唐词词的手乘坐电梯上了俱乐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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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俱乐部在顶楼。


    唐词词说：「我问过了，俱乐部里都是高端会员，媒体记者进不来的，而且拍卖会进去前要求上缴拍摄设备，手机也不许带。」


    苏棉听了，微微放心。


    「没有记者也好，也不用扮演秦太太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


    苏棉递出邀请函。


    侍者前来体贴地为苏棉脱了大衣，根据两人的邀请函，又指引到了俱乐部大厅前排的位置。苏棉落座后，唐词词立马翻着拍卖会手册，指着伊莉莎白一世的项鍊，说：「你看你看，我之前说的这款项鍊，念书的时候只在图鑑里看过，没想到今天可以近距离地看一眼实物了！」


    唐词词低头又看了几眼。


    「……一千万的底价。」


    苏棉和唐词词是念大学的时候认识的，两人是室友，念的也都是同样的珠宝设计专业。只不过唐词词毕业后回国，去当了影视剧的美术指导。


    苏棉看了眼，也有些被惊艷到。


    时隔几百年的光阴，那一串钻石璀璨的项鍊华光依旧。


    她看得有些出神。


    就在这个时候，唐词词忽然扯了下她的手，低声说：「棉棉！那不是你老公吗？」


    苏棉一抬头，大厅门口果真站了道熟悉的人影。


    作者有话要说：秦明远：唐词词，我送了你一个人情，你该还了。


    第7章


    秦明远身材颀长，气质斐然，不管是在娱乐圈还是在其他圈子里，他仿佛永远都是鹤立鸡群的存在。秦影帝与星龙集团公子的双重身份，更是为他镀了层无与伦比的金光。


    他身穿剪裁得体的白色西服，前脚刚踏进大厅，后脚就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


    人刚走进大厅，就已有三三两两的人上前寒暄。


    不到一会，秦明远的身影已经被围住了。


    苏棉是打死也没料到会在这儿见到秦明远，她问过季小彦有关秦明远未来一周的行程，并没有参加翁利丝俱乐部拍卖会。


    也不说拍卖会了，对秦明远来说，拍卖会就跟娱乐活动一样，他只有闲下来的时候才有心思参加。


    如今人模狗样地出现在这里，还是在剧组拍戏期间……


    唐词词：「你说，你老公会是特地来给你惊喜的吗？好比亿万富翁为爱妻拍下价值一亿的十克拉红宝石，仅为博得爱妻一笑。」


    若非有旁人在场，苏棉只想翻一个白眼，她刻意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道：「宝贝别闹了，他不来气得我乳腺增生就不错了。」


    唐词词问：「你要开始你的表演了吗？」


    「等会。」


    苏棉低头迅速翻拍卖会的册子。


    彩页哗哗地翻过。


    不到半分钟，苏棉合上了册子，微微侧首，低头擦掉了嘴唇上明艷的正红色口红，从唐词词的手包里取出一管豆沙色的唇釉。


    正红色的口红明艷又张扬，搭配她的黑色低胸礼服裙，她整个人的气质就像一朵带刺的玫瑰。


    换成豆沙色的唇釉后，礼服裙仍旧性感张扬，但却像是摘了刺被安放在玻璃房里的玫瑰，温顺又美丽。


    唐词词平时经常听苏棉吐槽自己维持人设的艰辛，这还是头一回亲眼见到苏棉奥斯卡影后附身。短短几秒的时间，苏棉就眼含欣喜，露出一个甜蜜温柔的笑容，踩着轻盈的步伐，往大厅门口走去。


    秦明远今晚原本有夜戏要拍的，但是临时得到消息——


    张明山大师的画作《千山鸟飞绝》将会在翁利丝俱乐部的拍卖会里参与拍卖。


    张明山是民国时期的一代大师，画风独特，别树一帜，然而经歷过战火纷飞，他的画作四处流散。秦老爷子极为欣赏张明山，这些年也一直在寻找张明山的真迹。


    秦明远非常上心，一直让人帮忙留意，对多地的拍卖会亦有关注。


    今天翁利丝俱乐部的拍卖会，他早已得知，也早早浏览了拍卖册。拍卖会是在今天白天才临时将《千山鸟飞绝》加了进来。


    秦明远唯恐失手，只能亲自过来。


    一入场，衣香鬓影，于他而言，是再熟悉不过的场合。


    他含笑与来者寒暄，点到即止，谦谦君子形象入木三分。片刻后，秦明远内心有几分不耐烦，正要抬腕看时间，却听一道温婉的声音传来：「老公，你怎么才到？」


    窈窕的身影翩然而至。


    苏棉挽住了他的胳膊，笑意盈盈地说道：「我和我闺蜜已经到很久了，本来想等你一块来的，但词词非要说先过来看看，我只好先陪她过来了。」


    秦明远有些意外。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瞬间微变，转眼间又握住了挽在胳膊上的纤纤细手，对周围的人道：「抱歉，我要去陪我太太了。」


    说着，牵上苏棉的手，离开。


    「果然和网上说的一模一样啊。」


    「结婚一年多还这么恩爱。」


    「模范夫妻。」


    「豪门里的典范。」


    ……


    一路走来，大多都是类似这样的轻语。


    秦明远微不可察地哂笑数声，压低了声音，用只有苏棉才听到的声音和她说：「秦太太好本事，对我的行踪掌握得一清二楚，连我临时决定来翁利丝的拍卖会都知道，人脉不错。」


    ……神经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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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页

    ……谁知道你突然要来啊！我只是来陪闺蜜看项鍊的啊！


    ……你这么会脑补怎么不去拍卖脑子啊？


    然而，人设不是这样的。


    一个温柔贤惠端庄优雅且深爱丈夫的豪门媳妇不能这么说话。


    苏棉轻声解释：「我不知道你要来拍卖会，我是正好陪闺蜜来的，完全没料到你会过来。我要知道你过来，肯定会等你一起过来。」


    秦明远不置可否地道：「是吗？」


    苏棉说：「当然是呀。」


    秦明远淡淡地道：「秦太太对我的行程总是充满了掌控欲。」


    ……妈的！都说了不是！你爱信不信！


    苏棉深吸一口气，转移话题：「我刚刚看了拍卖册，里面有张明山的《千山鸟飞绝》，你是为了它而来的吗？爷爷过年收到的时候一定会很高兴。」


    秦明远被猜中了心思，没由来的有些恼怒，整个人面不改色，声音不咸不淡：「你喊爷爷倒是喊得亲近，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才是亲孙女。」


    整个秦家都知道。


    秦老爷子，秦九浩，星龙集团的太上皇，是偌大的秦家的一家之主，说话犹如圣旨般的存在。而秦明远的婚姻，是由秦老爷子亲自操办的，孙媳妇也是他挑的。


    两人结婚的时候，秦老爷子还大方地送了紫东华府的别墅作为婚房，只写了苏棉一个人的名字。


    这是秦家所有媳妇以及孙媳妇都没有过的待遇。


    苏棉冷不防地又被秦明远嘲讽了一通，气得要乳腺增生了，按捺住心情，本想继续温温柔柔地说些话，或者转移话题的，可一瞧秦明远这张冷冰冰的嘲讽脸，她就忍不住了。


    同时，她也十分佩服自己，竟然能含着满怀爱意的目光，兼柔情似水的笑容，回了句：「我嫁给了你，你爷爷就是我爷爷呀，这个逻辑有问题吗？老公？」


    秦明远的手瞬间僵硬了下。


    苏棉知道他不喜欢提结婚这事儿，每次一提，他总要不高兴个几天，然后冷漠地离开小半月。然而现在在拍卖会里，秦明远根本不可能离开。


    哪怕膈应他一下也是舒服的。


    苏棉笑得更温柔了，连走路的步伐都更加轻盈了。


    秦明远确确实实不喜欢苏棉提两人的婚姻，每次一提，都令他不悦。


    人在家中坐，婚姻从天上来。


    他莫名其妙地就被摁着头和和见了不到三面的苏棉结了婚，搬进了老爷子为两人准备的婚房里。虽说是商业联姻，但是从未被问过意见，就被塞了一个新娘，换谁都不乐意。


    感受到身边人的愉悦，秦明远不由得微微侧首。


    目光触及到大片的雪白。


    他这才发现他的妻子今日穿了一件与以往风格不太符合的晚礼服，紧身的黑裙包裹住了她窈窕有致的身材，前凸后翘，露出来的大片脖颈雪白细腻，戴着一条细细的钻石链子。


    秦明远忽然就忘记了自己为何不悦，只不过还是冷着张脸。


    苏棉拉着秦明远坐下来，笑容灿烂地对唐词词说：「我老公。」


    又对秦明远说：「我闺蜜，唐词词。」


    唐词词第一回见到秦影帝真人，有些紧张和侷促，只不过平时苏棉吐槽得太多了，她一时间无法把眼前的谦谦君子和闺蜜口中的喜怒无常暴躁自大狂联繫在一块。


    不过转眼一想，闺蜜都能当奥斯卡影后，她不能拖后腿。


    「您真人比屏幕上的还要好看，真是抱歉，我不知道您也要来拍卖会。要是知道我肯定不拉着棉棉一起来。我和棉棉以前是大学同学，都是学珠宝专业的，听说今天的拍卖会有伊莉莎白一世曾经佩戴过的珠宝项鍊，想近距离看几眼，才特地让棉棉帮我要了邀请函。」


    苏棉适时地露出了「我很委屈但我不说」的表情。


    秦明远客套地与唐词词交流了几句，便没再说话，结束时目光不经意地瞥了眼苏棉，眼神略微有几分不自在。


    毫无意外的，张明山的《千山鸟飞绝》被秦明远以六百万的高价拍下。


    周围的人举杯恭喜秦明远。


    秦明远微微颔首。


    苏棉本身是想来和闺蜜看看拍卖会的东西，要是有顺眼的，花个一两百万买来玩玩图个高兴。没想到还没高兴上，就被秦明远半路杀了个措手不及。


    现在她看拍卖会上的所有东西都不顺眼得很，正想问秦明远要不要提前离场时，拍卖会的主持人开始介绍唐词词今晚的目标——伊莉莎白一世女王曾经佩戴过的项鍊。


    这是一条充满巴洛克风格的项鍊。


    巴洛克风格离不开豪华与优雅，追求的是繁复夸饰，富丽堂皇的艺术境界。


    而拍卖会上的这一条完全符合。


    项鍊的主体是三块蓝宝石，搭配繁复如蕾丝般层层叠叠的钻石，宛如人鱼晶莹透亮的眼泪。


    几乎一出来，就吸引了在场女士们的目光，就连苏棉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唐词词忍不住说：「实物真的太美了，什么样的女人才能拥有这样的珠宝？」


    「底价一千万，一百万一次。」


    「三号一百万。」


    「十五号两百万。」


    「六号三百万。」


    ……


    到后来，一千万底价已经攀升至三千万，在场举牌的声音也越来越少。就在三千六百万即将一锤定音时，拍卖会的主持人忽然喊道：「五号三千七百万！三千七百万一次，三千七百万两次，三千七百万三次，恭喜五号的秦明远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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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页

    灯光照到了苏棉的这一张桌。


    苏棉险些被晃花了眼。


    耀眼的灯光下，她隐约见到了秦明远望来的目光，深邃又复杂，疑似有一丝愧疚。


    第8章


    苏棉猜测秦明远拍下那条项鍊是送给卢慧敏女士的。


    卢慧敏女士喜欢浮夸又繁复的装饰，巴洛克风格的珠宝很能得她的欢心，而且年后没多久就是卢慧敏女士的生日，身为儿子在母亲寿辰上拿出一条三千七百万的曾经的伊莉莎白一世女王佩戴过的珠宝，一定能为卢慧敏女士增添不少羡慕的目光。


    毕竟她这位婆婆是真的很高调，出席任何场合，身上的珠宝是绝对要耀眼夺目的，不过对她也是真的好。前阵子她和卢慧敏女士受邀参加一个婆媳採访，卢慧敏女士手指上戴了一个红宝石钻戒，大得盖住了半个手指，採访一开始就吸引住了採访编辑的注意力。


    结束时，编辑夸赞卢慧敏女士的戒指雍容华贵，好奇地问了句：「这么大的红宝石有多少克拉？」


    卢慧敏女士：「还好，就九克拉。」


    苏棉在一旁配合地当一个温婉乖巧的儿媳妇：「妈的眼光向来很好。」


    卢慧敏女士当场就摘了下来，戴到了苏棉的手上：「你喜欢给你了。」


    事后，卢慧敏女士也没收回去，还真的送她了。


    这事儿后来还上了热搜，一群人在夸赞卢慧敏真是人间好婆婆。


    苏棉也这么觉得。


    所以，其实她不是很惊讶秦明远会拍下这条项鍊，但是……眼里的愧疚是几个意思？


    苏棉很单纯地疑惑了下，就没再思考这个问题。毕竟大鸡爪子的脑迴路向来是与普通人不一样的。


    拍卖会结束。


    众人离场。


    有闺蜜在场，苏棉挽着唐词词的胳膊往门口走。


    秦明远则是走在前面。


    唐词词仍旧沉浸在项鍊的华光中，一路都在低声和苏棉谈论。


    聊珠宝，苏棉是专业的，侃侃而谈。


    闺蜜俩很快走到门口。


    秦明远已经穿上了他的外套，他的旁边还有两位侍者。翁利丝俱乐部的侍者服务周到，每一位侍者都经过了专业的培训，不仅仅能记得清楚每一位会员的信息，而且还能记住每一位会员的喜好，出入的脱衣穿衣的基本服务就更不必说了。


    现在两位侍者胳膊上都挽着苏棉和唐词词的外套。


    而就在这个时候，秦明远上前一步，直接拿过右手边的羽绒服，披在了苏棉的身上。


    苏棉：「……」


    唐词词：「……」


    有外人在，秦明远与苏棉的恩爱永远是无懈可击。


    只不过现在的情况有点尴尬。


    而且苏棉想想就有点生气。


    难道在秦明远的眼里，他说羽绒服好看，她以后冬天就只穿羽绒服了吗？再说这件黑色的羽绒服和她的晚礼服哪里搭了？


    苏棉正要开口。


    唐词词已经迈前一步，直接捞过侍者胳膊上的羊绒大衣，利落地穿上了。


    她给了苏棉一个眼神，说：「呃……我就不劳烦你们送我了，我自己喊车回去就好了，反正也不顺路。」


    她给苏棉挥挥手：「棉棉，拜拜。」


    唐词词熘得飞快。


    等她出了大楼，外面的夜风颳来，她冷得打了个哆嗦。


    她咬咬牙，自言自语地说：「……不穿羽绒服太受罪了！」


    这个时候，苏棉已经坐上了秦明远的宾利，在暖气十足的车厢里脱掉了臃肿的羽绒服，扔到了车后座，左手拉下了安全带。


    她的那一辆保时捷已经交给了季小彦。


    夫妻一起从翁利丝俱乐部走出来，恩爱如他们，没理由各坐各的车。


    苏棉在内心里吐槽着秦明远的虚伪，扣上安全带后，一抬头，却见秦明远在看着她。


    哦不，视线还要再往下。


    ……显然是脖子以下的地方。


    眼角的余光一瞥，她才发现刚刚在脱羽绒服的时候，把吊带晚礼服裙的带子往下拉扯了一部分，此时此刻露出了大片的雪白。


    苏棉不着痕迹地往上拉了拉。


    秦明远收回了目光，启动了车辆。


    宾利驶出了翁利丝俱乐部的地下停车库。


    晚上十点的北京城仍旧有些堵。


    苏棉默默在心里算着该开口说话的时间。


    身为一个爱秦明远的妻子，难得和自己的丈夫单独相处，虽然拍卖会上被误会了，但是这会儿的心理活动应该是万分纠结，然后忍不住和秦明远搭话。


    毕竟先爱的人在起跑线上就输了。


    纠结的时间应该是十分钟以内。


    期间还包括微微侧首偷看他，以及手部的微动作，展示自己复杂的内心。


    然而意外发生了。


    在她第二次绞手的时候，驾驶座上的大鸡爪子开口了：「吃饭了吗？」


    苏棉愕然地抬头。


    她内心太过震惊，以至于连自己人设都忘记了，下意识地接了句：「你竟然问我吃饭了吗？」话音一出，才意识到这话回得不对，又切换了模式，轻声说：「我和词词已经吃过了，你是饿了吗？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回紫东华府后我给你做点吃的？」


    正好这会儿碰上了红灯，秦明远看了她一眼。


    秦明远从未见过温柔的苏棉会拔高音调说话，但这会儿再看她小心翼翼又含着惊喜的模样，他又稍微能理解为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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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页

    仔细一想，他们夫妻二人相处的模式，大多时候都是苏棉在开口，他鲜少说话，也鲜少过问她。


    如今一开口，难怪她惊喜。


    他说道：「煮碗面吧。」


    ……狗男人居然答应了！


    苏棉内心又震惊了，本来打算偷看他来展示内心的，现在都直接侧过头，直勾勾地看着他。


    ……大鸡爪子是不是发烧了？


    此时，红灯转绿。


    秦明远又发动了车辆，还开了口：「拍卖会上的项鍊是给妈拍的。」


    果然和苏棉猜得一样。


    她接了话：「妈一定很高兴，妈向来喜欢巴洛克风格的珠宝，去年妈生日，你送的戒指，她也很喜欢，一个月里戴了七八回，还跟我说你有眼光，每次挑的珠宝她都爱不释手。」


    「嗯。」


    他应了声。


    ……


    主动说了两次话？


    苏棉实在不明白今晚的秦明远的脑迴路，再想了想他先前眼里的愧疚，她决定走怀柔路线，放柔了声音：「老公，你是不是想和我说什么？」


    秦明远沉默了片刻。


    没多久，又碰上了一个红灯。


    他直接侧过身，深邃的眼睛看着苏棉，直到红灯即将转绿时，他冷淡地说了句：「没有，别多想。」


    苏棉觉得自己又要被气出乳腺增生了。


    她闭嘴了。


    回到紫东华府后，苏棉在厨房里下了碗鸡蛋青菜火腿肠汤面，端出去的时候，朝里面打了两个喷嚏。


    见秦明远吃得汤都不剩，她才去洗了澡。


    出来的时候，秦明远已经穿着睡衣躺在了床上，手里还在把玩那条价值三千七百万的巴洛克风格项鍊。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指甲修得平整圆滑，长度厚度都是黄金般的完美比例，一切都刚刚好，像是艺术品一般，某宝上的部分手模模型都是以他为蓝本。


    璀璨夺目的项鍊挂在他的手掌上，冰蓝的宝石像是有一层冷冽的光。


    苏绵忍不住看多了两眼。


    他的眼神有几分慵懒，瞥向了她，说：「过来。」


    如此熟悉的两个字，苏棉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大鸡爪子想干什么了。


    ……算了，为了丰胸。


    苏棉爬上了床。


    「闭眼。」


    ……闭就闭吧，她又是一根洗干净的鸭脖。


    未料熟悉的触感还没传来，脖颈上只觉一阵冰凉。


    她立马睁开了眼。


    低头一看，那条华丽的项鍊竟然戴在了她的脖颈上，耳边是秦明远低沉的嗓音：「和我想像中一样好看。」


    他的唿吸微热，喷在她的耳尖上有些痒。


    他嘴里是刚洗漱过的味道，清新的牙膏味和她嘴里的一模一样。


    苏棉竟然不争气地红了耳朵。


    接着，她被推倒。


    长发散开，铺在真丝质地的墨蓝床单上。


    拥有三千七百万项鍊的鸭脖子又被啃得一干二净。


    苏棉内心爆炸羞耻。


    ……特么秦明远什么癖好！


    ……居然还让她戴着项鍊！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到后来，困得一塌煳涂的苏棉迷迷煳煳地睡着了，连脖颈上的项鍊也忘记摘了。第二天她醒来时，秦明远已经起来了，收拾得人模人样，显然是准备去剧组那边了。


    她昨晚被折腾得厉害，这会儿迷煳劲儿还没过，但人设在内心却是根深蒂固，软乎乎地喊了声：「老公，你要出门了吗？」


    苏棉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样，伸手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眼睛湿漉漉的。


    秦明远应了声。


    紧接着，他又用他那惯用的冷淡语气，且硬邦邦地说：「昨晚是我误会了你，这是我的错，我愿意承认。我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你不要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秦苏两家联姻，你们家占了多大的便宜，你我心知肚明。我不可能对你有任何你内心希望的感情。」


    他看了眼她脖子上的项鍊。


    「送你了，比你昨天搭的钻石项鍊好看。」


    苏棉在这个时候，终于明白了昨晚大鸡爪子的异常。


    ……敢情说了这么多话，就是为了引出承认错误？他是个傲娇吗！


    ……妈的，大鸡爪子到底知不知道对不起三个字怎么写？有他这么气焰嚣张地道歉吗？


    ……道歉完还踩一句她昨晚搭配的钻石项鍊？


    ……妈蛋，神经病啊！


    作者有话要说：


    苏棉：「你知道我内心希望的是什么感情吗？希望你滚远点！」


    秦明远：「……老婆我错了。」


    第9章


    「词词，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知道误会我了，说句抱歉，我误会你了，有这么难吗？磨叽了一晚上，别别扭扭的！讲真，我以前都没发现秦明远是个傲娇。现在是知道了！」


    「你说他是什么癖好？」


    「以前就觉得他在床上有点变态，现在越发觉得他可能真的是个变态，昨天晚上，他的目光一直黏在项鍊上……」


    「我都不知道他是在我跟做，还是在跟项鍊做……」


    「他……」


    苏棉瞅了唐词词一眼，话音立即顿住了。


    唐词词戴着洁净雪白的手套，捧着那条项鍊，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样，完全没有听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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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页

    「唐词词！」


    唐词词回过神来，问：「啊？」不等苏棉开口，又感慨道：「昨天晚上项鍊送到你老公手里的时候，我那么近地看它，以为这就是我们之间最亲密的距离了。没想到一转眼，我竟然可以捧着它，距离如此地近，近到我可以用眼珠子去碰它……」


    苏棉幽幽地说了句：「昨天晚上大鸡爪子逼我戴着它，做了三次。」


    唐词词的手一抖，颤颤巍巍地将项鍊放回了珠宝盒，也幽幽地看着苏棉：「你们真有情趣……三千七百万的情趣。」


    苏棉说：「打住！是大鸡爪子的情趣，不是我的。」


    似是想到什么，她又愤怒地说：「你知道他还说了什么吗？他跟我说，我不可能对你有任何你内心希望的感情。这是原话。呵呵，他知道我内心希望的是什么感情吗？是打爆他狗头的感情！」


    唐词词眨眨眼。


    苏棉与唐词词感情深厚，自然知道她这会儿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她摆摆手，说：「你说吧，我保证不生气。」


    唐词词说：「宝贝，我……我觉得大鸡爪子人还行？虽然嘴巴欠揍了些，情商听起来也低了点，也有点自恋自大，但好歹不是那种明知道自己误会了错了，还死不承认的钢铁渣男。而且你想想，大鸡爪子含着金汤匙出生，不管家世还是相貌都是顶尖的，事业上也一样，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完美的人，这些缺点就是秦明远的缺陷……」


    一顿，她又说道：「再说了，他虽然别扭又傲娇，拖到第二天早上才跟你坦白是他误会了你，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且给了三千七百万的项鍊作为补偿。我觉得诚意也很足了。你想想哦，如果给你选择，一个是大鸡爪子昨天晚上立刻就和你坦白，是他误会了你，然后跟你道歉；第二个是别扭傲娇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再说些嘴欠的话，但明里暗里都在表明是他误会了你，最后还送上昂贵的项鍊。也不对，不是昂贵，对于星龙集团的皇孙来说，一两百万可能和我们工薪阶层几百几千是一个性质，三千七百万怎么换算也算是有诚意了，而且比较贵重了吧？你选哪一个？」


    苏棉竟然找不到任何反驳唐词词的话。


    珠宝盒里的项鍊熠熠生辉，璀璨夺目，没有哪个女人会不喜欢。


    在直白的道歉与别扭不太动听的道歉和昂贵珠宝礼物里，她很可耻地选择了第二个。他们俩虽然是商业联姻，但是以秦家和苏家的家世而言，算是苏家高攀了秦家。


    豪门也分阶层。


    如果说秦家属于豪门a层上流的，那么苏家就是b层的上流，在钱财方面，苏棉并不像秦明远那般有底气，好比昨天的拍卖会，她顶多能拿出个一两百万来玩玩，五百万算是顶天了，假如不花秦家的钱。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没有底气。


    假如她和秦明远一样富有，她就可以理直气壮地选择第一个。


    此时，唐词词又说：「当然，不管你选哪一个都好，我都支持你。从我这个旁观者的角度来说，我是觉得秦明远还成，但是如果从一个妻子的角度来说，他最正确的道歉方式是立马承认错误，并且送上赔罪道歉的礼物，如果你们俩是相爱的话。我真的很担心你的身体，你因为苏家，目前是无法摆脱秦明远的，隔三差五地生气，气多了轻则乳腺增生，重则子宫肌瘤，对你身体也不好。所以咱们不跟大鸡爪子生气了，好不好？」


    苏棉说：「你说得对，我不能总跟秦明远生气，我生气了他又不知道，最后气坏的人也是我自己。虽然我们是夫妻，但是我们也不过是商业联姻，这种婚姻里没必要讲究细节，外表风光就成。」


    她琢磨了下，说：「还是得多赚点属于自己的钱，才比较有底气。」


    就在这个时候，唐词词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来电。


    唐词词有些怔楞，接了电话后，「嗯」了两声，又露出了呆呆的表情，最后说了句：「我需要考虑一会，半个小时后我回覆你。」


    苏棉问：「怎么了？」


    唐词词说：「你赚钱的机会来了。」


    苏棉微怔，旋即反应过来，问：「难道是可达鸭的电话？」


    唐词词说：「是漫河的总编张璇，说是有位制片人相中了你的漫画，想仔细谈谈你的作品。张总编说如果你害羞内向的话也没关系，她到时候也会在场，会引导你们的话题，你也不用害怕应酬喝酒之类的，你就是单纯的创作者，和制片人谈谈你的想法，谈谈你的内容就好了，剩下的张总编会看着办……她还说了，制片人出手阔绰，能打动得了他，钱不会少的，百万起步是最基本的。」


    苏棉那天以为可达鸭就是说笑的。


    她随手涂鸦，毫无逻辑，只为发泄情绪的漫画真的有人想买下来开发版权？


    唐词词问：「去吗？」


    苏棉说：「去，真成了，我分你钱。」


    苏棉把棉花糖的微信帐号和密码告诉了唐词词。


    张璇成为棉花糖里的第二个好友。


    苏棉去了地下停车库，没挑往常开的保时捷，挑了一辆最低调的宝马四座轿车，价格不贵，就一百万出头，是秦明远好几年前过生日时好友送礼物的添头。


    秦明远身娇肉贵，从不坐几百万以下的车，好在他的车够大，能够摆着长尘，也有专业人士固定过来为车保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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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词词是第一回看见这样的停车库，花花绿绿的跑车不计其数，像是一个小型的停车场。


    「都……都是你老公的？」


    「基本上都是，我只有五辆写在我的名下，你经常见的白色保时捷是其中一辆，你看那边的角落……」


    苏棉指了指：「其他四辆，我基本不开，引擎声太大了，我不喜欢，都不是我自己买的，我结婚后娘家和夫家送的。」


    苏棉开上了车，离开了紫东华府。


    唐词词裹着她的羽绒服，在副驾驶座上补妆，边补妆边问：「还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别担心，你只要戴好无线耳机就好，那边有什么疑问，我听了会及时告诉你怎么回答，你只要保证通话开着就ok，对了，你把棉花糖的帐号加我微信，有什么事你不方便当场说，你可以用棉花糖的帐号和我文字沟通。」


    唐词词表示没问题。


    张璇定了一家高端的日料店，地理位置大隐隐于市，位于繁华市中心的偏僻胡同内。


    苏棉送唐词词到胡同外，找了个停车点，开启了远程操控闺蜜的模式。


    苏棉和唐词词当了四年的室友，可谓是默契十足。


    加上唐词词也是看过苏棉的漫画，具有一定的了解，苏棉稍微加以提示，她就能流畅地与制作人交流。


    「……没有任何现实参照，灵感来源于一闪而过的念头，单纯觉得这样的故事会很有趣，对，是主打吐槽和日常，故事线会在吐槽中慢慢推进……」


    「现在的年轻人才华横溢，天马行空的想法灵气十足，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林制片说笑了，您宝刀未老呢，没有您毒辣的眼光和果断的决策，哪有这么多优秀的影视剧？有才华固然重要，伯乐也是不可缺少。」


    ……


    苏棉在耳机里听着他们的谈话，起初有些担心闺蜜应付不来，现在一听，是不用担心了。


    词词应答如流，谈吐得当。


    张璇是个典型的交际能人，两边都照顾有加，圆滑之余倒不会令人反感，词词在张璇的引导之下，情绪轻松自如。


    而林制片那边也确确实实是在谈论内容，看起来对她的这本漫画作品相当感兴趣。


    苏棉给唐词词发了条微信，确认了林制片的名字后，转头就去谘询了相关的行业人员，得知林制片为人诚信，对猎奇题材情有独钟，手里还有过不错的成绩，便也放心了。


    这会儿，唐词词和林制片张璇他们的饭局已经进行到了一半。


    张璇起身去厕所。


    这家日料店苏棉之前也来过，店内并没有设置包厢，十分小众，只有一张环形的料理台，每天只接待十二位客人，吃的是怀石料理，没有菜单，厨师每一周都会精心搭配。


    他们三人谈话的时候，苏棉还能听见主厨在给他们介绍每一道料理的来源和吃法。


    也是这个时候，苏棉在耳机里听到一道微微拔高的陌生女音。


    「哟，这不是林哥吗？好久不见，之前我们的玲儿多亏你提拔了，最近就在北京的影视城拍张导的《金戈铁马》。我们玲儿出道以来零绯闻，兢兢业业勤奋刻苦地提升演技，张导都夸她有天赋，有灵气……和我们玲儿搭戏的是秦明远……」


    耳机里的女人语气带着几分熟稔，又笑了两声。


    「我们玲儿演技最近又有了进步，这还多亏了秦明远。秦明远也觉得我们玲儿是个可塑之才，私底下也经常指导她。论敬业，我还真的没见过比秦明远更拼的，到他这个位置，待人待事都彬彬有礼，对待后辈也多有提拔，前几天他们拍完夜戏都十二点了，还温柔耐心地解决我们家玲儿碰上的难题……」


    第10章


    苏棉听得只想翻白眼。


    话里明夸着秦明远，实则却是在秀秦明远和林玲儿关系好。


    私底下。


    拍完夜戏后都十二点。


    温柔耐心。


    他们家玲儿碰上的难题。


    ……


    真是呵呵了。


    苏棉脑补了下场景，觉得也不是没可能。


    林玲儿是《金戈铁马》的女主角，她见过定妆照的。定妆照里的她英姿飒爽，现实里的她素颜照都温柔可人，尤其是那双眼睛，湿漉漉的时候特别能勾起男人的保护欲。


    天晓得秦明远那大鸡爪子是不是就吃这一套？


    苏棉本想着不再因为秦明远生气的，可现在听到这话她觉得怒气都直冲心脏了，顺着她的血液流向四肢百骸，差一个导火索就能引爆了。


    且不论在她面前该是什么模样，就算是商业联姻的夫妻，也该有基本的道德，现在和一个女演员交往过密，被媒体记者拍到了，他们夫妻过往秀恩爱的热门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打脸例子，甚至会成为各种段子的来源。


    苏棉的微信响了下。


    唐词词发来一条信息。


    【棉棉，你还好吗？】


    苏棉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还行，秦明远这个狗男人做什么我都不惊讶，刚刚的话我录下来了，他要是有更越界的行为被我抓着了，等我报完恩我再一一和他清算。」


    唐词词担心闺蜜，也不想在这儿多逗留了，横竖前面该谈的都谈了，林制片看起来确实十分感兴趣，但由于棉花糖的这部漫画作品目前也就连载到了十二话，过于短小了，后期还得具体的内容。林制片还是打算等漫画作品临近尾声的时候再谈购买版权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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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好这时张璇也回来了。


    那位左一口我们家玲儿右一口我们家玲儿的女人终于注意到了唐词词，客套地问了句：「这位是？」


    张璇人脉果真广，一开口便说：「这不是文姐吗？文姐您好，我们在和林制片谈合作事宜，这是我们公司的漫画作者唐词词。没想到这么巧，文姐您也来这儿吃饭了。」


    文姐知道张导和张璇是叔侄，也是知道张璇的工作。


    唐词词生得不错，她原以为是林制片新看上的艺人，现在一听，对唐词词也不大感兴趣了。


    唐词词对他们的谈话也不感兴趣，悄悄地问了张璇一句什么时候可以结束饭局。张璇立即会意，三言两语便让唐词词摆脱了饭局。


    唐词词立马离开日料馆，三步当两步沖向胡同外。


    黑色的宝马似是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唐词词实在担心。


    她这位闺蜜身世坎坷，看似柔弱实则内心坚强。


    她倒是不担心她会被秦明远这个事打击到，毕竟闺蜜对秦明远并无感情。当你不在乎一个人时，对方压根儿无法伤害到自己，不管干什么，都只是无痛无痒，顶多也就口头嚷嚷个几句，就跟在微博上看到性格恶劣的人一样，愤愤地吐槽个几句便也过了。


    她担心的是这事儿如果是真的，以闺蜜目前的处境，也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最后还得在网络上演一出我是大房我大度只要丈夫回归家庭我愿意既往不咎的戏码。这种戏码一旦上演，且不说过往他们夫妻俩经营出来的恩爱形象分崩离析，闺蜜也会被大众所责骂。


    秦家肯定要护着自己的儿子，而苏家未必，到头来受委屈的也只有闺蜜一个人。


    唐词词开始后悔今早帮秦明远说话了。


    她今早的本意也只是想让目前的闺蜜过得开心一些，现在从文姐口里听到这些话，她的火爆脾气都要上来了，恨不得请十个彪体大汉去套秦明远麻袋，往死里揍。


    她拉开副驾驶座的门，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烤地瓜的香味。


    苏棉捧着热烫的红薯，小口小口地咬着，伸手也给她递了个。


    「我听你在日料店里没吃多少，刚刚路边有人卖红薯，我买了两个大的，现在还热乎着呢。」


    唐词词确实没吃饱，接过红薯，瞅着苏棉。


    苏棉边咬边说：「你放心，我没事，我刚刚听到的时候确实很生气，很愤怒，但不是作为妻子的愤怒，就是觉得秦明远这人怎么能这样？好歹给我们苏家一点面子啊。不过我后来认真地想了想，觉得林玲儿的经纪人话里有漏洞的。首先这只是她的一面之词，真实性多少不好说；其次，不管真假，这事儿传出来了不可能无穴来风，而且还被我知道了，这就是秦明远的不对。身为妻子，我可以指责他可以闹他可以让他也不爽，这并不违反我的人设。」


    她说着说着，还带着几分神采飞扬。


    唐词词这才彻底松了口气，放心下来。


    「你打算怎么指责他？」


    苏棉眯眯眼：「你等着，我迟点给你直播。」


    入夜后的冬天，冷得冻骨。


    影视城里的工作人员们标配都是羽绒服、热水壶，暖宝宝。


    《金戈铁马》剧组今晚有一场主角落水的夜戏。


    秦明远演戏向来敬业，能不用替身就不用替身，不管多苦多难的戏，他都是真人上阵。本来张导考虑到天气因素，想挪到春暖花开后再来拍这场戏的，不过这场戏后期的戏份都转到了另外一个取景点——戈壁沙滩。


    秦明远直言一月会更冷，还不如早点拍了，拍完这边影视基地的戏直接全体剧组转去戈壁沙滩，到时候直接在那边杀青。


    秦明远这么说，张导自然也没异议，等天黑得差不多了，立马开始拍这场落水戏。


    这场戏在剧中必不可少。


    是两位主角对各自剑道领悟后的自我升华。


    秦明远执意不用替身。


    本来想用替身的林玲儿也只好表示：「我也不用。」


    北京冬天的湖水有多冰冷，单是想像都能颤抖好几下，更别提整个人泡在里面了。饶是身体强壮的秦明远进了水后，脸色都迅速转白，牙齿嘴巴止不住地打颤。


    更别说是身体娇弱的林玲儿了。


    因为太冷了。


    她的表演有限，并不及秦明远有张力，但也勉强坚持了下来。


    一场两分钟的戏跟过了一个世纪般长。


    直到导演喊「卡」，林玲儿的助理立马飞奔过去，暖手宝，羽绒通通披到她身上，扶着她去化妆间里换了干净保暖的衣服。


    助理帮她卸了发包，里面的头髮也是冰的。


    助理赶紧拿了吹风机给她吹头髮，吹到半干的时候，林玲儿拦住了她，问了句：「我这个模样看起来怎么样？」


    镜子里的林玲儿半湿着头髮，眼睛也湿漉漉的，有种羸弱之美。


    助理：「楚楚可人。」


    林玲儿很满意：「这就对了，不然我早就用替身了，不用吹了，这样就很好。」她起身，离开自己的化妆间，去了隔壁。


    她轻轻地敲了敲门。


    出来开门的人是秦明远的助理季小彦，剧组里都喊他一声小彦哥。林玲儿含着笑，说：「小彦哥，我是来多谢秦老师的，多亏秦老师对我的指导，我今晚的戏才能一次性过，」她晃了晃手里的保温壶，说：「这是我家的阿姨刚刚送来的姜汤，驱寒特别管用，我给剧组里的人都送过去了，最后剩秦老师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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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小彦看了她一眼，说：「老闆，是林玲儿。」


    里面传来秦明远的声音：「让她进来。」


    「好嘞。」


    季小彦侧过身体，让林玲儿进了去。


    林玲儿心中窃喜，面上仍旧不动声色，眨了眨眼，让眼睛更为诱人。


    这已经是今天晚上秦明远的最后一场戏了，他脱了戏服换上了便服，头髮也早已吹干。化妆间里暖气足，他就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衬衫，像是所有少女心中的男神。


    林玲儿心中微动，放下了姜汤。


    她敛眉微微垂首，从秦明远的角度看来，正好是她光滑又白皙的脖颈，她的颈线优雅又好看，微博上一群宅男舔着她的脖子喊女神。


    她放柔了声音。


    「秦老师，真是太感谢你了，上次多亏你和我讲戏，我才能融入得这么快，不然今晚的……」她停顿了下，发现秦明远在看着她。


    他的眼珠子乌黑深邃。


    林玲儿的心跳漏了一拍。


    「秦……秦老师？」


    秦明远扬首：「你头髮没吹干。」


    林玲儿的心跳又再次砰咚砰咚地跳得厉害，她就知道男人都吃这一套！不然怎么可能会关心她头髮有没有吹干？


    她用更温柔的声音说：「啊，我急着给大家送姜汤，就没太在意。」


    秦明远淡淡地说：「你头髮上的水掉在我的鞋上了。」


    「啊？」


    林玲儿愣了下，一扭头才发现秦明远的一双球鞋放在了她的身后。她的头髮长，滴落下来的水落在了球鞋上。


    她顿觉窘迫，连忙换了个位置：「不……不好意思。」


    秦明远说：「你今天的戏还有点问题，张导和我说觉得还可以，但也只是勉强过关。你和我想像中不太一样，没想到你这么能吃苦，也十分敬业。落水戏的单人镜头，作为前辈，我建议你再补拍一遍，你其他戏都表现得不错，别因为这场戏拉低了整体质量……」


    林玲儿：「……」


    ……她忽然有点后悔进来了。


    此时，季小彦忽然说道：「老闆，太太来了。」


    秦明远微微一怔。


    林玲儿也诧异了下，一抬头，门口已经出现了一道温婉的身影。她直接进了来，迳自走到了秦明远的身边，大抵是有些热，她脱了身上的羽绒服，露出了一条湖蓝色的针织毛衣裙，勾勒出了她前凸后翘的完美身材，而最令人瞩目的却是她脖子上的项鍊。


    硕大的冰蓝宝石和繁复的碎钻蕾丝，化妆间里的灯光照耀在上面，像是有一层又一层的华光流转。


    苏棉仿若未曾见到林玲儿，指着脖子上的项鍊问秦明远：「老公，好看吗？」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娇嗔。


    是前所未有过的。


    第11章


    项鍊好不好看，秦明远昨晚早就知道了。


    白皙光滑的脖颈，诱人的锁骨，华光溢彩的项鍊，构成一幅让所有男人都难以忘怀的场景。项鍊无疑是好看的，戴在苏棉的身上，更是相得益彰。


    只是在秦明远的印象中，他的这位妻子不管在外人还是只有在他的面前，似乎永远都是温柔到了极致，她像是一个没有脾气的人，说话也总是轻声细语的，仿佛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能让她生气的东西，就算他忍不住语气恶劣，她也只是轻抿唇，露出委屈的眼神，但很快又自我消化，又是那副温婉的模样。


    像今天这样，带着几分娇嗔还夹杂着来势汹汹的风风火火，真是头一回见。


    即便语调和以往没什么区别，可秦明远就是察觉出来了。


    有外人在，他向来是给足苏棉面子的。


    他沉思不到三秒钟，颔首说道：「好看。」


    未料苏棉却嘆了口气，也不说话，就微微垂着脑袋，模样有几分我见犹怜。若是往常，秦明远见她摆出这样的模样，一定会直接说一句「有话直接说」，但今天有外人在场，妻子欲言又止，他也不好直白地怼她一句，只好放轻了声音，问：「发生什么事了？」


    苏棉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看着他，说：「我不小心把项鍊刮花了，你昨天花了三千七百万送我的，我今天本来想戴给闺蜜看看，没想到半路碰到一件很让人生气的事，我一走神，没踩稳打滑了，把项鍊刮花了……」


    她指着其中一块蓝宝石。


    「……虽然看不出来，但是我越看越心疼，老公，你说怎么办？」


    秦明远说：「拿去修。」


    苏棉说：「可是修了就不是原来的它了，它不完美了，也不纯粹了，冰蓝宝石本就不该有任何瑕疵……伊莉莎白一世的项鍊竟然就这样毁在我的手里了。老公，你也知道，我学珠宝的，是无法容忍这样的事情……」


    秦明远问：「你想怎么办？」


    苏棉又嘆了口气，眨巴着眼，看他。


    秦明远觉得苏棉像变了个人，再也不温柔体贴顺从了，就像大多麻烦的女人一样，喜欢让男人猜她心里想什么。


    苏棉太过异常了。


    秦明远微不可察地拧了拧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她的睫毛又长又细，微微垂着，在眼睑处落下一大片阴影。


    没由来的，他就想起床上乖巧温顺的苏棉，不管他多激烈，她都是闭着眼，轻轻地哼着。那时的苏棉就跟现在的苏棉一样，睫毛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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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明远多了一丝耐心，顺着她的意思走。


    「再买一条？」


    苏棉又嘆了声：「它是独一无二的，没有第二条了。」


    秦明远耐心告罄。


    他不想在这个话题浪费时间下去了，说：「收藏着吧，我给你买新的，年底还有场古董珠宝的拍卖会，在上海，我等会让小彦把册子给你，你看中哪条我让人给你拍下。」


    苏棉勉强地说：「也行吧，册子不用给我了，我知道这场拍卖会，有一颗斯里兰卡蓝钻还挺喜欢的。」


    秦明远吩咐季小彦：「记下来，给太太拍下。」


    季小彦应了声。


    苏棉又说：「我月底过上海一趟，我自己去拍吧。」


    秦明远说：「也行，小彦估算下价格，直接把钱转给太太。」


    林玲儿本来在苏棉进来的时候就该离开了，可她的脚却像被钉在了地板上一样，死死地挪不开。她就想知道网传恩爱得能戳瞎所有单身狗的眼睛的绵远夫妇私底下是有多恩爱。


    可现在一看，林玲儿出自女人的第六感和直觉。


    她觉得苏棉跟综艺节目里的她不一样，分明就是个典型的哄男人给自己花钱的心机白莲花。


    苏棉的套路，她都懂，甚至刚刚她也用了，然而，秦明远的反应完全不一样。


    秦明远的黑粉都觉得苏棉爱惨了远哥哥，她现在觉得反过来，神特么苏棉爱惨了远哥哥，明明是秦明远这个钢铁直男爱惨了苏棉这个心机白莲花！


    林玲儿想走了。


    而这个时候，苏棉的目光却落在了她身上，诧异地说：「啊？我这才发现你化妆间里还有其他人，」她起了身，含笑走来，脖子上的项鍊几乎要亮花了林玲儿的眼睛，「你是剧里的女主角吧？我看过你的定妆照，英姿飒爽，很符合《金戈铁马》里的女主形象，期待你的演出。」


    季小彦适时地说道：「太太，她来给老闆送姜汤的，今晚天冷，林小姐给每个人都准备了姜汤驱寒。」


    苏棉笑吟吟地握着她的手：「林小姐真是贴心了，我先替明远谢谢你。」


    「不……不客气，平时秦老师也很照顾我。」


    季小彦又说：「太太，林小姐平时碰上有关剧本和演戏的问题，都会请教前辈们。」


    苏棉闻言，倒是看了季小彦一眼，心想这助理五倍的工资大鸡爪子花得真值得，林玲儿都要来送经验了，偏偏季小彦这么一解释，就没任何问题了。


    尽管这解释很打林玲儿的脸，一副巴不得立即和林玲儿划清私人界限的模样。


    季小彦是秦明远的助理。


    他的意思就是代表秦明远的想法。


    秦明远没有任何反驳，神色晦明晦暗地看着苏棉。


    林玲儿瞬间觉得有些难堪，第一回发现秦明远竟然是个怕老婆的。


    她尴尬地说：「我……」


    话还未说完，苏棉又再次握紧了她的手，关切地道：「林小姐的手怎么这么冰凉？女人得好好保暖，不然容易宫寒，你瞧瞧你的头髮都是湿的。」


    苏棉身后就是化妆檯，一伸手就能勾到装着姜汤的保温壶。


    她直接拿了过来。


    「来喝点姜汤吧。」


    苏棉倒了一碗姜汤，递给林玲儿。


    林玲儿连忙摇头，不肯接：「不……不用了，我那儿还有很多……我……」


    你推我推之际，苏棉一时间没拿稳，林玲儿一个用力，苏棉手里的碗在半空中抛出了一道弧线，姜汤洒了秦明远一脸。


    「砰」的一声，保温壶的碗也落在了地上。


    场面一时很尴尬。


    季小彦本想上前，但考虑到太太也在，只好落了半步。


    苏棉拿了一旁毛巾给秦明远擦脸。


    「老公，你还好吧？没伤着吧。」


    林玲儿慌了：「秦……秦老师……」


    秦明远脸上的姜汤是温的，并不烫。他直接接过苏棉手里的毛巾，擦干脸上的姜汤后，闭了闭眼，随后才睁开眼，极有涵养地对林玲儿说：「我没事，你回去吧。」


    林玲儿连忙应声。


    季小彦也很识趣地默默地出了去，出去前把林玲儿带来的保温壶也捎出去了。


    独立的化妆间里顿时就剩下秦明远与苏棉两人。


    秦明远的衣服上也有姜汤，他伸手解开扣子，直接把上衣脱了，在一旁的简易衣架上拿了件干净的毛衣套上。


    他一脸平静地看着苏棉。


    「说吧，好端端作什么妖？」


    苏棉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我作妖？秦明远，你有良心吗？我是喜欢你，我是爱你，我们秦苏两家联姻，我们苏家是不及你们秦家，你用得着这么糟蹋我们苏家的脸面吗？我可以不对你抱有任何期待，但我希望你能尊重我，尊重我们这场表面婚姻，尊重我们苏家。」


    「你找女明星玩玩可以，但不要弄得天下皆知，不要让我们两个家庭难堪。」


    「你和女明星私下里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我不希望任何闲言蜚语传到当秦太太的我的耳朵里。」


    「你……」


    苏棉的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说不出话来了。


    秦明远只觉头疼，皱了眉，说：「你在说什么……」


    苏棉指着他：「你自己在剧组里做了什么，你自己心知肚明，难道等被拍到了证据上传到大众面前，所有人嘲笑我的时候你才肯承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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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棉委屈得像是一只愤怒的猫。


    秦明远冷声：「苏棉，不要无理取闹。」


    他抓住她的手指。


    「啪」的一声，苏棉甩了他的一巴掌，她愤怒地说：「你以为我平时温柔就可以随便欺负吗？你做了什么，你去问问林玲儿的经纪人。」


    说完，她不等秦明远反应过来，连退几步，直接离开了。


    苏棉离开后，才发现自己失策了。


    ……忘记把羽绒服也带出来了。


    然而刚刚趁机甩了秦明远一巴掌，这会儿不大好回去拿羽绒服了。其实在季小彦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她就知道林玲儿那事儿多半是林玲儿和她经纪人无中生有，但无中生有的话她都听见了，不藉机发挥下，和大鸡爪子作一作，以后未必就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毕竟结婚一年多，秦明远是零绯闻，作风也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苏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到了自己的保时捷上。


    她开了暖气取暖，给唐词词彙报。


    「……非常完美。」


    「……泼了姜汤，甩了巴掌，痛骂了他一顿。」


    「……还赚到了一颗斯里兰卡蓝宝石。」


    「……没有没有，人设没崩，你想想哦，我深爱我老公，再温柔再体贴的人得知老公出轨了，难道还要继续可怜巴巴地送上祝福吗？再说了我是苏家的孩子，愤怒上脑是应该的，反常也是正常的。结婚这么久，我早就想甩他一巴掌了，现在甩到了，感谢林玲儿。」


    忽然，有人敲了敲车窗。


    苏棉发现是季小彦。


    她摁下车窗。


    季小彦把一件羽绒服递了过来：「太太，您的羽绒服，老闆让我送过来的。」


    苏棉愣了下。


    大鸡爪子难道是抖m吗？


    她甩了他一巴掌，他居然还不计前嫌送衣服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秦影帝喜提巴掌。


    第12章


    季小彦刚刚其实一直守在外面，随时等着老闆的吩咐。


    没想到却隐约听见了太太拔高的声音，具体说了什么，他也听不清。但作为一个尽职的助理，他确认了周围没有其他人，隔壁化妆间里的林玲儿也早离开了，并没有任何人能听见老闆化妆间里疑似争吵的声音。


    季小彦实在意外。


    他没想到温柔如太太的人竟然会和老闆吵架。


    更意外的是，老闆脸上的巴掌印——


    显然是太太打的。


    但老闆真不愧是出生在明争暗斗里的豪门家庭里，顶着明晃晃的巴掌印，也面不改色地说道：「另外太太的羽绒服落下了，你拿去还给她。」


    季小彦从停车场回来后，发挥了专业的助理素养，当作看不见老闆右脸上的巴掌印，復命说：「老闆，羽绒服还给太太了。」


    秦明远淡淡地「嗯」了声，镇定地从化妆间里的小冰箱里拿出了一桶冰块，原本是用来镇香槟的。他熟练地从简易急救包里拿了纱布出来，包了五六块冰块，缓慢地在巴掌印上进行冰敷。


    季小彦没想到老闆动作如此娴熟，听闻星龙集团的皇孙里，秦明远算是不受宠的一个，也不知道熟练的动作之下是否有什么悽惨的回忆。


    季小彦脑补得厉害。


    此时，秦明远不轻不重地问了句：「太太和你说了什么？」


    季小彦回神，说：「也没说什么，就和我说了一声谢谢，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他是看着太太小跑着出来的，那么细的高跟鞋踩得跟风火轮似的，因为走得太快，他也没看清她的表情，更没料到竟然甩了老闆一巴掌。


    也不知道老闆想到了什么，表情忽然就冷漠下来，又对他说：「来打个底。」


    季小彦立马明白了意思，往粉扑沾了粉底液，仔仔细细地擦匀了整张脸，又准备用遮瑕膏把淡淡的红痕给遮掩住。


    他正想说明天拍戏的时候被化妆师见到了该怎么办的时候，有人敲了敲门。


    谭铭锋的声音响起。


    「是我。」


    秦明远说：「进来。」


    谭铭锋一进来就见到了秦明远脸上已经淡了好几层的巴掌印，立马望向季小彦。


    季小彦轻咳一声，说：「没有被拍到，是……」


    太太打的。


    然而，这四个字，季小彦有点说不出口。


    此时，秦明远轻描淡写地接了句：「不碍事，夫妻间的小情趣，我让你查的事情查到了吗？」


    谭铭锋说：「查到了，是林玲儿的经纪人肖文传出去的，都是些小伎俩，成不了气候。老闆你也从未和林玲儿单独相处过，每次都有其他人在场。不过肖文是猪油蒙了心肝，老闆你已婚，即便传出去对她的艺人也影响不好。」


    秦明远问：「太太今天去哪儿了？」


    谭铭锋说：「我问了齐峰，白天太太的闺蜜唐小姐过来了，没多久太太开着一辆宝马和唐小姐离开。她们去了一家东南胡同的一家日料店里，不过太太没下车，只有唐小姐下车了。肖文也去了那家日料店，想来是唐小姐从肖文嘴里听到了消息，再说给太太听的。」


    季小彦瞬间就明白了老闆脸蛋上的巴掌印怎么来的了。


    肖文那人，向来喜欢夸大地来说，相隔十米互望一眼都能说是一眼万年，不小心在路上蹭了下，四捨五入就是牵手接吻，再四捨五入一下，孩子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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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页

    林玲儿说话的意思那么含煳不清，再经肖文的语言加工一下，指不定林玲儿在肖文嘴里都已经差不多成功插足了。


    太太不混圈，自然不知道肖文的为人，听到这样的传言，肯定在家忧伤哀愁半天，毕竟太太性子如此温柔，又脾气这么好，连粗口都不会说一句的人一定为难了很久，最后忍不住来质问丈夫，未料却在丈夫的化妆间里见到了当事人本人。


    啊，所以才会有了开头的秀恩爱，就是为了宣示正房的地位。


    那一句「老公好看吗」包含了「本宫一日不死尔等只能为妃」的霸气！


    秦明远内心只觉麻烦透顶。


    他揉揉眉心，吩咐道：「铭锋，去敲打下肖文，这种不着边的绯闻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处理好后，把肖文的录音发给太太。」


    如此明显的误会，苏棉竟然信以为真，还气势汹汹地扇了他一巴掌，简直是无理取闹。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如此浅显的误会，能让她跟变了个人似的？


    秦明远当然不知道苏棉只不过藉机发挥，管这个误会明显不明显，只要有一点点苗头她就要抓住。


    至于秦明远不计前嫌让季小彦送过来的羽绒服，苏棉猜测也是面子功夫，估摸着就担心影视基地里有记者埋伏。


    苏棉舒了口恶气，舒舒服服地花着秦明远赔礼的钱喊人上门做了全身spa，顺便做了个圣诞美甲。


    圣诞还有几天就到了。


    去年的圣诞，秦明远和今年的行程一样，去参加了当地卫视的跨年晚会的彩排，然后又匆匆去赶通告。而她在明媚阳光的峇里岛上，穿着性感的比基尼，喝着颜色亮丽的鸡尾酒，欢快地度过圣诞佳节。


    不过今年的圣诞，苏棉倒是有点压力。


    可达鸭通知她圣诞到了，希望能给追漫画的读者一些福利。对于追漫画的读者而言，最好的福利从来不是发钱抽奖，而是雨露均沾的加更。


    正好圣诞那天是周二，苏棉每周的漫画更新日也是周二。


    所以，她得赶在周二前，画出两话漫画，等周二来临时，放出双更。


    她拿起手绘笔开始作画。


    她对于大鸡爪子的愤怒生气储存量丰富，继羽绒服后，他深夜归家，命令在泡澡的她执行妻子的义务一事也令她十分不满。


    她微微凝神，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画好了第十三话。


    第十四话的构思，她也想好了，准备让大鸡爪子为让她戴着项鍊执行义务的事情付出代价。然而，还没开始画，她就接到了来自谭铭锋的微信消息。


    里面是一个录音文件。


    「……我为我不妥当的言行深感抱歉，我的艺人林玲儿和秦明远没有任何私密的接触，全程都是前辈对后辈的指导，是我脑子不清醒，妄想让林玲儿蹭秦明远的热度，我肖文在此保证，以后绝不再犯，就事论事，不夸大言辞……」


    声音到了后面越来越小，还微微颤抖。


    苏棉用脚趾头猜也知道谭铭锋干了什么。


    秦明远要钱有钱，要名声有名声，要地位又地位，家族庞大，而且个个身居要位，对付一个二线的明星和经纪人，再容易不过。


    她回了句——知道了，麻烦锋哥了。


    谭铭锋没再回復。


    苏棉有些惊愕。


    她没想到秦明远会这么快给她一个解释，毕竟她借题发挥甩了他一巴掌。以他喜怒无常的性子，怎么该都得在哪天晚上狠狠地还回来，又或者喷她一句——胸大无脑，我秦明远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最后再甩上铁证如山的证据。


    她是真没想到秦明远竟然直接给了她一个解释。


    苏棉就略微走了下神，又继续画她的漫画。


    既然是圣诞节，就该给追更的读者一点颜色福利。想到这儿，对秦明远的身体很熟悉的她摩拳擦掌，磨笔霍霍。


    短短数小时，第十四话完美诞生。


    苏棉先发给了可达鸭看，之后再放到了漫河网站上的存稿箱里，等待圣诞节早上十点自动发布。


    可达鸭看后，疯狂地给她发了无数「我差这点流量」的表情包。


    【可达鸭：真的没有了？没有更细节的？给我看看吧！ballball你！】


    【棉花糖：真没有。】


    【可达鸭：影帝太惨了啊！万万没想到会因为这种事情进医院啊！】


    【可达鸭：啊啊啊影帝玩得好疯狂啊！没想到陆渣渣内心居然是个变态！】


    圣诞那天，苏棉拉上唐词词乘坐私人飞机前往马尔地夫。


    就在苏棉和唐词词在飞机上享用着米其林餐厅大厨水准的花样早餐时，棉花糖的《今天也在努力和老公演戏》的漫画评论在刷刷刷地增加。


    【啊哈哈哈哈哈笑死了，棉花糖你是想笑死我然后继承我的蚂蚁花呗吗？】


    【哈哈哈陆渣渣出院后第一件事居然是想干老婆！】


    【我第一回看见陆渣渣一话过去了，没摔倒没受伤没被咽着，居然完好无缺地活到了最后一格！】


    【妈耶！陆渣渣的身材也太好了吧！八块腹肌！我可以！啊！这翘臀！我也可以！】


    【看完十三话的一定要看十四话，陆渣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渣渣好有钱哦，让老婆全身上下挂满珠宝的情趣……emmm我不懂。】


    【我愿意懂！正面干我！珠宝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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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页

    【啊哈哈陆渣渣最后还是进了医院，观音坐莲没坐稳被鸽子蛋戒指划到大出血，妈耶，这操作太秀了！】


    【深深地担忧起了陆渣渣的小渣渣。】


    【楼上，颜色警报了啊！】


    ……


    作者有话要说：秦明远的大脑：我不喜欢苏棉，我不喜欢苏棉，我不喜欢苏棉。


    秦明远的内心：没穿羽绒服，她冷！


    第13章


    季小彦抱着羽绒服和暖手宝在片场里等候。


    秦明远正在拍戏。


    季小彦有些无聊。


    今天圣诞，身为助理的他只能跟着老闆忙活，白天在片场里拍戏，晚上还得去电视台那边进行彩排，等彩排完后差不多都是十一点多了。


    手机开了静音，无声地推送着圣诞气息浓厚相关的信息。


    入了这一行，基本和节假日没什么关系了，只能在片刻的憩息时间里在手机上感受下节日气氛。


    季小彦在一堆圣诞促销和圣诞新闻里找到了一条漫画推送。


    【亲亲，你收藏的《今天也在努力和老公演戏》更新啦。】


    季小彦生怕被别人看到自己在看这种漫画，眼疾手快地点掉了这条推送。他私下里并不是一个喜欢看漫画的人，但是棉花糖的这本漫画有着莫名的魔性，看着里面的男主角受伤，进医院，尽管没什么逻辑，可是就是很解压。


    老闆这场戏估计还有一会。


    季小彦不动声色地点开了漫画。


    第十三话很让人出乎意料，男主角陆辉全程安然无恙，变本加厉地使唤温素给自己搓澡，大篇幅地描绘了陆辉的身材。


    季小彦入圈数年，过五关斩六将才成为秦明远的助理，也是见过不少拥有黄金比例的男模身材。而他的这位老闆，身材也一样是按照最顶尖的男模比例分配的。


    宽肩窄腰翘臀，八块腹肌，身上的肌肉线条流畅好看，身为生活助理，在帮忙脱戏服时他没少看过老闆的身体，不过他也不敢多看，怕被老闆误会他对他有什么工作以外的企图。


    尽管每次都是匆匆一瞥，可是季小彦知道如果画出来的话，效果估计就和漫画里的陆辉一样。季小彦相信棉花糖一定研究过不少男模的身材，所以才画得如此真实。


    他快速地翻了下一话。


    上一话里棉花糖用美色的糖衣炮弹勾住了他，他忍不住想知道陆辉究竟能怎么倒霉。他点开了下漫画的弹幕功能。


    弹幕里齐刷刷四个字。


    【高能带颜色预警】


    刷满了一整屏。


    季小彦盯住「带颜色」三个字，果断地关掉弹幕，做贼心虚似的环望一圈，低头佯作在察看工作日志那般面带严肃地飞速阅读。


    ……不到两分钟，季小彦的表情凝固了。


    他甚至觉得某处疼了起来。


    ……棉花糖，好狠的一女人。


    他飞快地关掉浏览页面，抬起头来，又四周望了圈。


    老闆还在拍戏。


    而被他纳入危险人物的林玲儿坐在女主角专属的板凳上，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抱着暖手宝，时不时抬头看向片场里的秦明远，又时不时看看周围。


    季小彦的眉角皱了下，不动声色地盯着她。


    ……他希望林玲儿吃了一次教训后，不要再犯第二次，千万别惹老闆生气。打从前几天锋哥敲打了林玲儿的经纪人后，这几天林玲儿都很乖巧，夹着尾巴做人，除非和老闆有对手戏，不然绝对没有任何交流。


    只是现在才乖了几天，隐隐就有不安分的苗头了。


    季小彦心想得紧盯林玲儿，免得她又折腾出什么么蛾子来。


    林玲儿对秦明远的小心思早在两天前的反覆落水里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错了，秦明远就是个不解风情的愚蠢的钢铁直男。


    她费劲心思且楚楚可人地去找他，他竟然只顾着他的球鞋，还言之凿凿地批评了她的演技，让她在零下的温度里，反覆拍了三场落水的戏码。


    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影视基地里的人工湖。


    用替身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他吹毛求疵的性子让本来就严格的导演愈发严厉，她每次湿淋淋地从水里冒出来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一只被秦明远亲手扼死的千年水鬼，补拍完后的当夜就发了高烧，她顶着三十九的体温又硬是被文姐骂了一顿。


    从那天之后，她看见秦明远再无心动，也不敢有任何旖旎的心思，巴不得拍完戏后就一拍两散，除非工作必要以后别见面了。


    如今秦明远在和男配拍一场文戏。


    秦明远手持玉扇，温文儒雅，一袭白衣宛如翩翩公子。


    前几日还觉得公子如玉，今天林玲儿只觉是个地狱杀神，怎么瞧怎么讨人厌。然而林玲儿位卑言轻，敢怒不敢言，只好忍气吞声。


    她因为高烧的原因，张导调了她的戏份，她这几天戏份不多，等秦明远拍完这场，她再拍两场就可以回酒店休息。


    正好等待的时候，手机发了漫河app的推送，说是她收藏的《今天也在努力和老公演戏》的漫画更新了。


    她那天见秦明远感兴趣，也问张璇要了一份选题。她平时私底下就爱看漫画和小说，碰到好看的还会给作者打赏。那天看了选题里的内容后，她摸去了漫河网站把更新追平。


    这一部漫画是日常番，她平时对这种泡面日常番不大感兴趣，她爱的是那种灰姑娘嫁入豪门被总裁宠上天的甜宠类型的漫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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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日常番短小精悍，适合在碎片时间里放松身心，所以她也没删掉。


    她顺手点了进去。


    没想到……内容却有点少儿不宜，虽然都打了马赛克，但是只要是个拥有生理常识的人都会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很恰好的，漫画里的陆辉也是影帝。


    林玲儿稍微代入了下秦明远，看出了爽感，披着自己的小马甲——看遍天下小甜文，在众多评论里留下了真情实感的脚印——


    影帝就是个神经病！钢铁直男！愚蠢且不知所谓的狗男人！虐死影帝，一人血书求be！


    林玲儿对于创作类的各种形式表现向来都极其大方。


    只要能打动得了她，尤其是能甜到心坎里的，她会毫不犹豫地打赏。而棉花糖的这本作品虽然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但是此时此刻让她感同身受，产生了共鸣。


    她毫不犹豫地把帐号里的钱都打赏给了棉花糖。


    秦明远的戏份结束后，季小彦替他卸妆换衣服，专业的化妆师和造型师已经在外面等待。虽然只是跨年晚会的彩排，但是服装和妆容的灯光效果也需要确认。


    造型师做髮型的时候，谭铭锋在和秦明远说跨年晚会的具体事宜。


    谭铭锋似是想到什么，问秦明远：「老闆，太太会来当观众吗？电视台的编导和我说，如果太太来当观众的话，会在老闆你唱歌的时候给足太太镜头。」


    秦明远这几天工作强度大，忙得昏头转向，这会儿听见「太太」两个字，才想起来自己的太太很久没有联繫他了。


    他拿出手机，打开了微信。


    最近的一条信息，还是那天他离开紫东华府的早晨，他送出了一条昂贵的项鍊。苏棉给他的微信发了条消息——老公，路上注意安全哦。


    他没回。


    苏棉很喜欢给他发微信，但是大多都是没意义的话，譬如天凉注意添衣，晚上可能有雨之类的话。这种话他基本上不会回，除非苏棉是问他问题。


    这样的消息，每天都有。


    如今，距离上次已经过了五天。


    苏棉毫无动静。


    难怪这几日忙得昏头转向时，总觉得异常安静，原来是苏棉没给他发消息。


    为什么？


    「老闆？」


    这时，秦明远说：「不来了，那天她要陪家里吃饭。」


    秦明远这会儿，已经搞定造型和妆容，披了羽绒服上了他专属的保姆车。


    季小彦开车前往电视台。


    谭铭锋则坐在了秦明远的隔壁。


    车里放着秦明远喜爱的纯音乐。


    谭铭锋和季小彦都知道秦明远喜欢安静，两人都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不吭一声。秦明远侧首看着窗外，路灯打下来的阴影让他的轮廓愈发深邃。


    忽然，他转过头，问谭铭锋：「录音发给太太了吗？」


    谭铭锋说：「已经发了，太太也收到了。」


    秦明远揉揉眉心，开始有一丝不悦了。


    苏棉和以往不一样，她的反常令他心生烦躁。他明明已经解释了，误会也解除了，她还有什么不满？


    秦明远「嗯」了声，作了回应。


    谭铭锋敏感地察觉到了老闆心情不佳。不过秦明远是专业的，再心情不佳，上了舞台也一样敬业。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十一点十分了。


    季小彦开车送他回晨熙公寓。


    未料开到一半，秦明远却说：「调头，回紫东华府。」


    秦明远看了眼时间，还有三十五分钟才过圣诞节。去年圣诞的时候，他也在电视台彩排，苏棉给他发了一段形文字的圣诞祝福。


    今年没有，竟有一丝不习惯。


    秦明远忽然就想起了那天的苏棉，红着眼眶，委屈得仿佛天塌了下来一样。


    秦明远的眉眼微动。


    她那么委屈，以她的性子，今年圣诞应该在家里偷偷地哭吧。


    车上还有一个商务送的平安果，包装精緻，寓意美好。


    秦明远下车的时候，把平安果也捎上了。


    回到紫东华府时，屋里一片漆黑。


    他上了卧室，里面也没有人。


    他打电话给齐峰：「太太去哪儿了？」


    齐峰是秦家僱佣的保护苏棉的保镖。


    齐峰这会儿也在马代，穿着沙滩裤，看着不远处和闺蜜玩浮潜的秦太太，轻咳了声：「老闆，太太在马代。」


    「麻袋？」


    「马尔地夫。」


    作者有话要说：秦明远：我纠结很久终于愿意给老婆一个台阶没想到老婆居然在海岛度假！


    第14章


    经歷了半分钟的沉默时间，齐峰终于听到了老闆的声音。


    「……太太在干什么？」


    「太太和她的闺蜜唐小姐在浮潜。」


    「照片。」


    齐峰是秦明远与苏棉结婚后才开始跟着苏棉的，至今已有一年多。他这份工作可以说是相当轻松，秦太太的生活单调简单，来往密切的好友只有唐小姐一个，也不像其他名媛那般喜爱参加party和宴会，是个很文静的人。而且他看得出来，秦明远对自己的太太并不像网络上传言的上心，他跟了秦太太一年多，秦明远来问秦太太行踪的次数屈指可数。


    所以，齐峰听到照片两个字的时候，整个人是有些懵的。


    半晌，他才问了句：「是拍太太照片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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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闆的声音停顿了下，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语气恢復了往日里的谦和，又问：「太太什么时候回程？」


    齐峰说：「申请了三十号晚上的航线。」


    秦明远又是一顿：「dassault猎鹰7x？」


    齐峰说：「是的，太太乘坐私人飞机过来的。」


    秦明远那边的声音又再次顿了下，说：「……照片直接发我微信就行了，去年这个时候马尔地夫政权动盪，现在虽然平息了，但还是小心为妙，这几日照顾好太太的安全。」


    「好的，老闆。」


    马尔地夫和北京时差相隔三个小时。


    马代现在虽然已经八点多了，但是毕竟身处热带，一年四季都是夏天，天色仍有夕阳余晖。齐峰想了想，拿手机拍了张苏棉的单人照。


    正好苏棉浮潜累了，从水里钻了出来，爬着海上小屋的梯子回了露台，仰着头看着夜空。


    齐峰觉得角度不错，拍了下来，发给了秦明远。


    秦明远坐在卧室的贵妃榻上。


    以往这个时候，但凡他在家，苏棉要么在洗澡，要么在床上躺着，只要他勾勾手，她就会乖巧地过来，喊他一声「老公」，眼里是温柔的爱意。


    手机振动了下。


    齐峰发来了照片。


    他回神，点开了照片。


    苏棉在仰望夜空。


    即便身处夜色，可她的皮肤仍旧又白又亮，兴许是刚刚浮潜过的缘故，她浑身有些疲倦，侧脸稍显无神，头髮湿哒哒地披在肩上。


    秦明远内心的因为反覆数小时最后决定给苏棉一个台阶没想到回家踩了个空，以为她委屈落泪孤单过圣诞没想到欢欢快快地和闺蜜在海岛度假的不悦消失了。


    看来也不是欢快地度假，换了个地方委屈难过。


    他的母亲卢慧敏女士和父亲有所争吵，两个小时后就在前往巴黎的头等舱上，不到十个小时，就在香榭丽道的奢侈品牌门店里边难过边购物。


    女人宣洩难过情绪的方式大抵都是一样的。


    考虑到时间已晚，秦明远也不打算回晨熙公寓，准备直接在紫东华府歇了。


    连轴转的一整日让秦明远无暇多想，躺在床上后没多久就入睡了。次日醒来时，是闹钟叫醒的他。


    他从薄被下伸出手，闭着眼摁掉了闹钟。


    鼻间是熟悉的香味。


    他也说不上是什么香，也许是苏棉的身体乳加上沐浴露后混合成的体香，每次他回到紫东华府，迈入的第一时间总能闻到这股淡淡的香气，待苏棉整个人待在他怀里的时候，气息便会愈发浓厚，长年累月下，他几乎能第一时间就辨认出这是属于苏棉的香气。


    起初觉得有些香过度了，闻久了，倒是习惯了。


    他尚未清醒，伸手便摸向了身侧，摸了个空后，意识到渐渐清醒。


    是了，秦太太在马尔地夫过圣诞节。


    他看了眼手机。


    苏棉还是没有给他任何信息。


    他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环望了一圈自己的婚房。


    他每次回来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半夜，屋里开着昏暗的灯，早上起来后又匆匆离开，基本上没有仔细打量过。


    今早一看，发现卧室风格十分温馨，很符合秦太太本人的性子。


    秦明远又看了眼手机。


    还是没有任何信息。


    转眼一想，现在马尔地夫才三点，秦太太也不可能给他发信息。


    秦明远简单地收拾了下。


    季小彦直接送他去片场。


    由于跨年那一天他要参加跨年晚会的演出，晚上拍戏的时间只能被徵用，那天晚上的戏得匀到这几天。《金戈铁马》这部剧是大男主剧，男主戏份比女主戏份多了起码一半，秦明远的拍戏任务每天都很重，匀了几场夜戏后，时间更是需要从海绵里挤压。


    大半个白天过去，秦明远才有了吃午饭的时间，他翻了翻手机。


    季小彦明显地发现自家老闆的脸色冷了几分。


    季小彦小心翼翼地问：「是今天的菜不合胃口吗？」


    秦明远说：「小彦，给我倒杯热水。」


    季小彦应了声，紧赶慢赶地把热水端了过来，却见老闆看着与齐峰聊天的微信界面，上面全是齐峰发来的消息，他眼角的余光匆匆扫了眼，通通都是太太的照片。


    齐峰昨天发现了老闆有关心太太的苗头，今天便很积极地当上了苏棉的摄影师，以每小时两张照片的速度给老闆汇报太太的行踪。


    秦太太早上七点起来后，吃了飘浮早餐；八点二十分，跟唐小姐在海岛上漫步。九点多的时候，乘坐快艇离开海岛，去了最近的免税商店里购物；十点多的时候被免税商店的店员认了出来，温柔微笑合影；十二点的时候找了家米其林餐厅享用午餐；下午两点回到了海岛上，玩起了水上活动；三点左右，在做spa。


    照片里的苏棉笑容满面，半点难过都没有。


    而他的手机里仍然没有苏棉的任何问候的信息。


    秦明远气压低沉地吃完了午饭。


    季小彦胆战心惊。


    忽然，季小彦却见自家老闆低头，打开了太太的微信页面。


    苏棉在马尔地夫过得好不自在，尽管有齐峰远远跟着，也不能太得意忘形，可是这儿没有大鸡爪子，她可以稍微尽情地放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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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沙滩，清澈见底的海面。


    她下午还在潜水教练的带领下，轻轻地抚摸了鲨鱼的背嵴。


    教练用水底相机给她拍了照留念。


    唐词词趴在海上小屋的私人泳池里的漂浮板上玩着手机，说：「如此幸福的日子，短暂易逝，再过几天休假就结束了，又要开始进剧组了。我上次待的那个剧组不是人待的，我虽然是美术指导，但是什么都让我管，道具找不着了也要问我在哪里。」


    「所以才让你一块来马代，放松放松。」


    唐词词给苏棉比了个大心：「爱你！宝贝！包包我也超喜欢！」


    苏棉说：「没事儿，都是大鸡爪子的钱，用大鸡爪子的钱哄闺蜜开心，帮闺蜜放松，怎么看都很划算……」


    苏棉拿着手机划拉着照片，欣赏着今天拍的美照，瞧来瞧去，还是最喜欢摸鲨鱼的那一张。


    忽然，手机响了下，来了条微信。


    她瞥了眼，差点没握稳手机。


    苏棉：「……夭寿啦，大鸡爪子主动给我发消息了。」


    唐词词说：「快看，大鸡爪子发什么了！」


    苏棉点开。


    【老公：在马代？】


    唐词词问：「发了什么？」


    苏棉说：「问我是不是在马代……我现在脑子里是缓缓打出了一万个问号。我老公居然主动给我发消息了。难道他真的是抖m吗？那一巴掌难道真的激发了他本质？」


    唐词词好奇地问：「你要回什么？」


    她下了水，游到泳池边，探长了脑袋，见苏棉回了一句——


    【棉棉：是哒！】


    唐词词看了眼秦明远的备註，说：「难怪秦明远识破不了你的演技，细节满分。」


    苏棉说：「当然了。」


    说着，苏棉等了小半个钟头，秦明远也没回她，她索性把手机丢一边：「大鸡爪子可能是脑子抽风了，别管了，我们想想晚上吃什么，听说这儿的主厨大龙虾烹饪一流。」


    秦明远结束工作时，已经是凌晨两点。


    他再次拿到手机的时候，齐峰又陆陆续续地给他发了十来条信息，全是苏棉的愉快单人照。而苏棉也给他回了一条信息。


    他看着两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稍微满意了些，然而第二天仍旧没有得到苏棉熟悉的问候，反而是齐峰又发来苏棉的愉快度假生活。


    秦明远闭上眼，揉揉拧紧的眉心，片刻后，睁开眼，眼底的不满愈发地浓厚了。


    他又点开苏棉的对话框。


    正在吃午饭的苏棉又收到了老公的微信，她惊讶地说：「词词，秦明远又给我发消息了，我看看发了什么……」


    【老公：顺路去巴黎给妈买这款包。】


    唐词词问：「发了什么？」


    苏棉沉默了下，说：「神经病啊！马代去巴黎哪里顺路了？飞机直飞都要八个小时！一个在亚洲，一个在欧洲，顺哪门子的路？居然让我顺路去给婆婆买包！」


    唐词词说：「什么包杜拜没有？」


    苏棉说：「这款限定的包杜拜早被国人抢光了，只剩巴黎有了。我昨天才申请了过几天回北京的航线呢。大鸡爪子分明就是给我找事干！」


    唐词词说：「啊？那我们今晚要飞巴黎吗？」


    苏棉冷笑一声：「大鸡爪子太小看擅于购物的女人的能耐了，我才不飞巴黎……」


    唐词词：「不买包？」


    苏棉微微一笑：「有万能的代购。」


    作者有话要说：秦明远：我只是想要老婆主动给我发消息！


    第15章


    秦明远告诉齐峰，不必再发照片。


    他一看到苏棉玩得身心愉悦，却丝毫想不起对他的问候时，内心就有几分不满。于是，索性也让苏棉不那么愉悦。


    马尔地夫去巴黎，来回至少十六个小时。


    苏棉最后给他回的是——


    【棉棉：……好。】


    秦明远心里舒服多了，以至于次日仍旧没有苏棉问候的消息时，他也没有不满。直到下午两点的时候，季小彦拎着薄薄的一张纸，犹犹豫豫地对他说：「老闆，有件事我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秦明远在化妆间里闭目小憩，闻言，睁开了眼。


    「什么事？」


    季小彦递上一张帐单。


    「老闆您签收一下。」


    秦明远瞥了眼。


    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总价一百三十六万。


    其中二十八万是奢侈品牌的限定款包包，剩下的一百零八万是包了一辆湾流g280从法国的戴高机场飞往首都机场的费用。


    秦明远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


    这时，他的手机振动了下。


    【棉棉：老公，我估计包包应该差不多到了，我怕妈着急要，在法国找了代购买的，包了当夜的私人飞机运过来哒！帐单记得签收一下哦。】


    秦明远面无表情地在帐单上签了字。


    苏棉正和唐词词在岛上的vip厅里吃午饭。


    vip厅是海底厅，只有寥寥数张餐桌，周遭是透明的玻璃罩。玻璃罩外面是海底世界，形形色色的热带鱼穿梭，隔三差五还有鲨鱼游过。


    苏棉放下手机，举起盛满鸡尾酒的高脚杯和唐词词轻轻一碰。


    「敬伟大的代购。」


    她轻抿一口，放下酒杯。


    唐词词说：「你老公现在应该深刻地认识了代购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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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棉说：「他就是看我度假不爽，想找点事儿折腾我，万万没想到我居然会去找代购。他对女人买买买这事儿不大了解，他这人其实一点儿都不都接地气，你知道吗？大鸡爪子至今都没网购过，平时买衣服配饰都是直接让人送目录上门，或者发到手机上，生活用品就更不必说了，他有万能的助理季小彦。他唯一热爱的就是买游艇……」


    苏棉嘟囔：「你知道游艇多贵吗？不是现成的游艇，是定制的游艇，几千万起步，其中有一艘游艇还要求设计师在里面设计一个小马场，他有两匹纯血种的白马。你肯定猜不到他起了什么名字，一匹叫秦小明，另一匹叫秦小远，他当儿子一样，要是出海兜风，还会带上它们俩。」


    唐词词咋舌。


    苏棉说：「惊讶吧。」


    唐词词说：「不是，我就是觉得你演技好不是没原因的，你对秦明远的事情如数家珍，张嘴就能来一大段。」


    苏棉优雅地往嘴里送进了一口芝士焗龙虾，说：「当然了，我念书的时候成绩就是最好的，我苏棉要做的事情，不管是什么事儿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做最好的准备。」


    唐词词听了，有些心疼，心知自己提了不该提的话题。


    她连忙转移话题。


    「那我考考你，外面那条黄色的鱼是什么鱼。」


    「那是孔雀鱼。」苏棉站了起来，指着玻璃外的鱼，一一介绍：「这是龙鱼，花罗汉，斗鱼，血鹦鹉，慈鲷，七彩神仙……」


    声音微顿，苏棉瞅着一群颜色艷丽的小鱼儿，说：「这个有点眼熟，看着像是……」


    蓦地，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带着明显的英式腔调。


    「cheirodcoaxclrodi。」微微一顿，嗓音里有几分笑意，「宝莲灯鱼，学名又叫新红莲灯鱼，特徵是上半部有一条明亮的蓝绿色带，后腹部有一块红色斑块。」


    苏棉侧身一望，是个陌生的男人。


    也不能说是男人，看着不过十八岁出头，身上的白衬衫穿得极具少年感，飞扬的眉下是清澈透亮的双眼。


    苏棉听他一说，也想起里了，笑道：「对，就是宝莲灯鱼，它还有个学名叫日光灯鱼，因为在海里闪闪发亮，身体还有金属光泽。」


    男人轻笑，说：「是，你也喜欢研究热带鱼吗？」


    苏棉说：「还好，只是阅读过相关的书籍。」


    这会儿，有人喊了他一声。


    「温慕琛！你怎么这么早到？」


    他回首，说：「我也是刚到。」


    说着，朝苏棉微微点头，往另外一边的餐桌走去。


    苏棉重新坐下，唐词词的眼珠子滴熘熘地往那边打转，说：「欸！两个人的相貌都很出色欸！刚刚他的英伦腔，我差点以为是华裔了，看来是我们国人。啧，长得真好看，相貌能秒杀国内大半的小鲜肉吧，要是出道我第一个支持！」


    苏棉说：「别瞧着人家看啦。」


    唐词词说：「难道你觉得不好看吗？」


    苏棉说：「确实好看，但是你要知道我经常对着大鸡爪子那张脸……对久了，我对长得好看的人免疫力大大提高了。」


    唐词词说：「……也是，秦明远的长相是一等一的好。」


    蓦地，苏棉收到了一条微信。


    她随意瞥了眼，握着叉子的手僵了下。


    ……大鸡爪子又给她发微信了。


    【老公：12月31日晚上你和我一起参加跨年晚会，joanna会教你唱歌。】


    苏棉的脑袋里缓缓地打出一万个问号。


    唐词词：「怎么脸色这么差？」


    苏棉一脸生无可恋：「度假结束了，大鸡爪子先生让我回去和他一块登台唱歌，就是我们当地卫视的跨年晚会。去年他也是唱歌，都没喊我去，今年可能脑子抽风了，还剩几天的时间啊，竟然让我一块登台！要参加节目起码提前一个月通知啊。圣诞那天彩排都没通知我，现在临时通知，百分之九十九是他看我在外度假不爽，特地来整我的！」


    唐词词：「剩下的百分之一？」


    苏棉冷笑：「他爱我，想我，用幼稚的手段来让我回去！」


    苏棉不得不提前回国。


    joanna在微信里和她交流过了。


    秦明远登台演唱的歌曲是他的成名电影《金宫》的主题曲《江山情》。苏棉听过几次，歌曲磅礴大气，情到深处时又婉转动人，整首歌曲调子偏高，不属于容易唱的歌曲。


    苏棉下飞机后，就和唐词词分道扬镳。


    这会儿是下午两点，她让司机把行李送回紫东华府，自己则是准备前往joanna的录音棚。接她的车停在了机场外，苏棉走出vip通道后，却碰上了一群蹲守艺人的粉丝。


    有人认出了苏棉。


    「啊，是苏棉！去要个签名吧！」


    「苏棉是秦明远的太太，四捨五入等于要到了秦明远的签名！」


    「为什么苏棉是一个人？」


    「难道和秦明远出现了感情危机？」


    「瞎说，秦明远在剧组里拍戏呢，再恩爱的夫妻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黏在一块。」


    ……


    三三两两的人群立马围上了苏棉。


    苏棉对待粉丝向来温柔，加上也不像秦明远那般是流量级别的存在，刚开始结婚不久后虽然有受到一些秦明远粉丝的困扰，但后来上了《恋爱夫妇》的综艺后，情况便彻底好转。时间一久，大家都接受了她是秦太太的事实。她平时出门虽然偶尔会遇到秦明远或者自己的粉丝，但是大多都礼貌克制，对自己的生活影响并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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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今天却出了意外。


    现场大约有将近二十位的粉丝，苏棉都一一签名和留影。最后一位是个戴着鸭舌帽的小姑娘，看起来还未成年，鸭舌帽压得很低，只能看到半张稚嫩的脸的轮廓。


    她手里拿着一杯星巴克的咖啡，怯生生地说：「可不可以签在我的帽檐上？」


    苏棉说：「当然可以。」


    她微微弯腰，拿着马克笔在她的帽檐上签名，划最后一笔的时候，她合上了马克笔，笑问：「要合影吗？」


    小姑娘点点头。


    而就在这个时候，小姑娘露出一抹阴沉的笑，牙关一咬，手里的咖啡便向苏棉的脸上泼去。


    苏棉尚未反应过来，只觉手腕有力道传来，眼前天旋地转的，落入了一个带着寒气的怀抱里。紧接着，只听脑袋上方响起那道她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嗓音。


    「齐峰，抓住她，交给派出所处理。」


    随后，机场里是起此彼伏的尖叫声。


    「啊啊啊，是远哥哥！」


    苏棉仰脖，落入了一双沉稳冷静的眼里。


    秦明远淡道：「那是一个前科的私生饭，有被泼到吗？」


    苏棉被保护得很好，半点咖啡都没落到她的身上，反倒是秦明远的左肩有一大片咖啡的污迹。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嗯？」


    苏棉这才说：「……没、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影帝影后要互飙演技了！


    第16章


    苏棉没想到今天会在机场里碰见秦明远。


    这个时间点，秦明远应该在剧组里拍戏才对。她之前问季小彦要过秦明远的行程单，今天秦明远的行程里除了拍戏之外没有任何通告。


    他的出现太突然了，也太意外了。


    显然，机场里为其他明星接机的粉丝们也是一个想法，惊喜的叫声陆陆续续，机场里有那么一瞬间像是演唱会现场。


    好在秦明远与他的经纪人还有保镖们都十分有经验，不到几分钟，又恢復了秩序。


    「秦明远，我超喜欢你！」


    「你演的每一部戏我都看了不下五遍，《金宫》看了二十遍，你的每一句台词我都会背！」


    「期待你的《金戈铁马》！」


    「嗷！远哥哥你是男友力max！刚刚徒手护妻太帅了！」


    「远哥哥是专程来接太太的吗？」


    ……


    「谢谢喜欢和支持……」


    「对，专程来接太太的。」


    ……


    秦明远回答得温文儒雅，没有冷落任何一个粉丝。也是此时，被他揽着肩的苏棉终于彻底反应过来了，从包里取出一张湿巾，微微拉开了距离，擦着他肩上的咖啡污迹。


    她心疼地道：「你刚刚其实不用给我挡的，我避得开的，有烫着吗？」


    秦明远说：「咖啡不烫。」


    苏棉牵上他的手，又万分关切地问：「车里有换的衣服吗？」


    她语气里是关心做不了假，眼神儿也一样。


    微信上陌生的秦太太似乎一下子就不见了，又变成了熟悉的秦太太。


    他声音微顿，说：「有。」


    苏棉说：「等会出机场的时候，记得把羽绒服穿上，不然容易着凉，你这几天行程繁忙，生病了的话会很辛苦的。」


    等出了机场，苏棉亲自把羽绒服给秦明远穿上。


    夫妻俩牵着手进了一辆保姆车。


    后面一路跟着的粉丝们纷纷感慨——


    「啊，苏棉真的对远哥哥很细心啊！」


    「远哥哥对苏棉也很好啊，刚刚没看见吗？我们都没反应过来，远哥哥就英雄救美了！」


    「之前只在微博看过他们的互动，当时还觉得没什么，今天亲眼一看，真的好甜！」


    「cp粉一本满足！」


    苏棉是在上车后才从谭铭锋嘴里得知了秦明远来机场的原因。


    泼咖啡的私生饭叫米荷，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父母早逝，留下大笔遗产，监护人对她也不上心。她追星特别疯狂，深度迷恋秦明远。她年纪小小，却相当有本事，跟踪工具之专业，连秦明远的两个专业保镖都嘆为观止。先前仗着年纪小，模样又生得人畜无害，加上又是晨熙公寓的业主，一日竟悄悄地摸进了秦明远的卧室。秦明远半夜睡醒，一睁眼就是这小姑娘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米荷后来进了少管所。


    秦明远的保镖们都十分自责，两个人加起来将近六十岁的年纪竟然被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钻了空子，从此对米荷相当有警戒心。米荷从少管所出来后，特地派了人去监视她的行踪，才得知她出现在首都机场，盯上了她。


    苏棉倒是不知道私生饭的事儿，如今听了，心里猜测这个私生饭估计给秦明远留下了深厚的心理阴影。


    不然，拍戏狂如他也不会跟张导请假，就为了来亲自抓私生饭进派出所。


    不过转眼一想，半夜三更一睁眼，见到身边有个女孩儿幽幽地盯着自己，想想都很毛骨悚然。


    谭铭锋有事要办，没一会就下了车。


    保姆车里的驾驶座和后面车座做了分隔的处理，如今后座里就剩秦明远与苏棉两人。


    这是打从上回苏棉扇了他一巴掌后，两人第一次单独相处。


    秦明远换好干净的上衣后，就合着眼，半躺在真皮座椅上，一句话也没说，除了谭铭锋离开时，他微微地应了声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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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棉悄悄地瞅了秦明远几眼。


    她好端端地被打断了度假，内心当然不可能有什么高兴的情绪，尤其是还要被迫登台演出，如今还时间紧迫，意味着接连几天她都得泡在录音棚里，等跨年那一天再和秦明远在台上演一出恩爱夫妻齐登台的戏码。


    坐飞机回来的途中，她气得和唐词词骂了一路。


    但在他帮她挡了一杯咖啡后，内心的愤怒瞬间少了大半。


    想到自己还是深爱丈夫的人设，苏棉轻轻地开口：「老公，你真的没有被烫着吗？刚刚咖啡泼过来的时候，我迎面都感觉到了热气。」


    秦明远眼皮也未抬，语气冷淡：「没有。」


    苏棉一听他这个语气，又想到自己无端端被中断的度假，到底还是有些不爽的，再仔细一想，她扇了他一巴掌后，得知只是个误会，这会儿的秦太太应该拥有尴尬的情绪。


    尴尬的秦太太可以不说话。


    于是，苏棉也不说话了。


    苏棉沉默了五分钟。


    秦明远终于抬起眼皮子，正眼瞧她。


    苏棉微微垂首，还绞着手。


    她在热带里待了几天，并没有被晒黑，脖颈仍旧修长白皙，纤细的五指也是，指甲圆润透亮，也不知涂了什么样的指甲油，微微泛着粉色的光泽。


    秦明远开口：「谭铭锋的录音收到了？知道是误会了？」


    苏棉轻咳了声，声音很低：「……知道了。」


    秦明远：「抬头。」


    苏棉看他。


    他指着自己的脸：「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苏棉很适时地浮现出羞愧的神色：「好。」


    然而，内心却是爽翻天了。打秦明远的那一巴掌，真的是太太太太爽了！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再次回到那天，她一定要更生气更愤怒地再扇他一巴掌！


    秦明远稍微满意了。


    他又说：「我和joanna说好了，这几天你跟她学唱歌。」


    苏棉如小鸡啄米式地点头。


    「好。」


    过了会，她似是想起什么，又问：「去年也没让我和你一起登台唱歌，怎么今年这么突然？」


    秦明远睨她一眼，问：「不高兴？」


    苏棉正想说「没有」，秦明远似笑非笑地说：「不高兴就对了，秦太太没你想像中好当，不是度度假购购物就能当好秦太太。你选择当我的太太就该有这样的觉悟。」


    ……妈蛋。


    ……她就知道大鸡爪子这个神经病纯粹就是看不爽她在马尔地夫度假！又来故意找碴！先是「顺路」去巴黎买包，再是突然被召回来学唱歌！


    此时，车停了下来。


    秦明远淡淡地说道：「到了，下车。」


    车门自动打开。


    秦明远的声音又飘了过来：「别丢了秦太太的脸。」


    苏棉深吸一口气，温柔地说：「老公你放心，我一定不会丢你的脸。」


    车门一关，苏棉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


    唐词词从微博知道了机场私生饭的事儿，发微信来问她。


    【棉棉：呵，你该听听他是什么语气！】


    【糖宝：我看视频里，秦影帝三步当两步往前沖，直接把你揽在怀里的动作看起来很真切，而且还很迅速，你的保镖速度都没他快！】


    【棉棉：都是凑巧，再说了，现场这么多粉丝，他也得维持夫妻恩爱甜蜜的人设，他帮我挡个咖啡，保准会上热搜，又有一群粉丝要夸他男友力max了！他帮我挡咖啡，换一个热搜，才不亏呢。你是不知道，大鸡爪子承认了！他就是看我在外面度假太开心不爽了才特地给我找碴，让我回来的！最后还轻飘飘地给我来一句，别丢了秦太太的脸！】


    ……


    秦明远回到片场，下了保姆车。


    季小彦也从驾驶座下来，他跟在秦明远的后面，问：「老闆，你去给太太接机，太太是不是很高兴？」


    秦明远瞥他一眼，说：「是去抓私生饭。」


    季小彦心想：怎么看都像是去给太太接机啊！齐峰那边早就收到了消息，就算老闆不出现，齐峰也一样能抓得住私生饭。他也看了那个视频，视频里的齐峰就在太太身边，老闆不出来，那杯咖啡压根儿泼不到太太身上，反倒是老闆出现了，才让齐峰错失了最佳制服私生饭的机会。


    季小彦边想边跟着秦明远进了化妆间。


    下午还有戏份要拍，这会儿得开始化妆了。


    化妆师早已在外面等候。


    季小彦抱了戏服过来，说：「老闆，刚刚张导说今天吊威亚的设备出了问题，改到明天……」话音戛然而止。


    他看着秦明远肩上大片的红痕，愣住了。


    「老……老闆……」


    秦明远说：「只是轻度烫伤，属于轻度红肿，并没有水泡，接几盆冷水沖洗一下，再拿纱布包住就成，这事儿别声张，不影响拍戏，谁也别说。」


    作者有话要说：秦影帝：我救我老婆，是身体的本能。


    第17章


    joanna是国内颇有名气的演唱家，同时也是填词家，是秦明远进娱乐圈前的圈内好友。秦明远出演的黑马电影《金宫》的主题曲《江山情》当时也是请了joanna来填词的。


    对于joanna，苏棉唯一的印象是她和秦明远的盛大婚礼上，她穿着一袭鲜艷如火的红裙，款款而来，举着红酒杯，朝秦明远轻笑：「恭喜了啊，明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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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瞧过她。


    苏棉当时便在想——


    这大概是秦明远的桃花。


    她并没有在意。


    像秦明远这种背景家世，以及过于出色的相貌与气质，还有与之相配套的事业能力，没有桃花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秦明远的过往情史，她也摸得一清二楚。


    说来也是奇怪。


    像他这样的人，至今竟未谈过一次恋爱。


    原因，未知。


    考虑到床上功夫颇佳，她排除了性取向不同的可能性，但苏棉猜测以他表面温文儒雅实则喜怒无常的神经病性格，说不定是有自知之明，知道和谁谈恋爱都能吓跑自家对象，所以干脆不谈，好维持他的翩翩君子人设。


    joanna的录音棚在她的私人工作室里，她的私人工作室位于三环的住宅区十八栋内。苏棉找着了十八栋，摁下了门铃。


    很快的，可视门铃里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谁？」


    苏棉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你好，是joanna吗？我是苏棉。」


    joanna说：「我知道了，你稍等下，我让我的助理三月下去接你。」


    「好，麻烦了。」


    苏棉心想，大鸡爪子过去的桃花还是挺客套的。


    五分钟后，苏棉的笑容有些凝固。


    十分钟后，苏棉收敛了笑意。


    十五分钟后，苏棉终于见到了姗姗来迟的助理三月。


    年轻的女孩儿一脸歉意地说：「真抱歉，让您久等了，刚刚电梯出了点问题，我被困在第十层了。小区里的电梯总是出问题，给物业打了电话也总是踢皮球推脱。真的很抱歉，让您久等了。」


    苏·奥斯卡影后·棉一眼识破了三月话里的虚假，而且她分别在六分钟，八分钟，十二分钟前见到三拨人陆陆续续地从电梯里出来，推开了十八栋的门。


    她在内心冷笑了一声。


    ……看来大鸡爪子的旧桃花打算一来就给她个下马威啊。


    思及此，苏棉不动声色地轻声说道：「没关系，我也没有等很久。」


    三月开了小区楼下的门，微微侧身，让苏棉先进。


    三月说：「秦太太，前面转个弯就是电梯了。」


    苏棉却站住了没动，侧了首，目光停留在墙壁上的小区公告，又说：「你叫三月是吗？多大了？看你模样，应该是还在念书吧？大学实习期？」


    三月有些怔楞，点了点头。


    苏棉露出严肃的表情：「电梯安全问题不容忽视，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因为电梯问题而丧命吗？发现了问题就要立即处理，物业不处理，那就是他们的问题，你可以投诉的。你才二十出头，还有大好的年华，安全问题得重视。」


    说到这儿，苏棉又温声说道：「踢皮球的问题别担心，我看着和你投缘，你冒着生命危险下来接我，我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三月：「我……」


    苏棉已经按照小区公告上留下的物业电话，在手机里拨通，另一只手比划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


    「你好，我是房管局物业管理科的蔡婷，我们接到投诉电话，你们这个小区十八栋有关电梯事故问题一直得不到解决，业主多次被困，情况是否属实？我们部门下午即将派相关工作人员前往你们小区调查，希望你们配合。」


    说完，苏棉挂了电话。


    三月：「不，我……」


    苏棉又温柔地把手指比划在唇边：「嘘。」


    她又拨通了一个电话。


    「表叔，我现在在三环的一个叫明喜家园的小区里，这个小区的电梯出了点问题，我刚刚装你们部门的蔡婷打电话给小区物业了，说下午会让人前往小区调查。您看着办吧，尽快帮我把这事儿解决了。」


    苏棉挂了电话，含笑对三月说：「我表叔是房管局局长，办事向来利落，这事儿最迟今天能解决。」


    小姑娘脸色都变了。


    苏棉笑得更温柔了：「是哪个电梯出问题？我们别乘那部电梯了。」


    三月结结巴巴：「是……是左边的。」


    苏棉说：「那我们乘右边的。」


    joanna的工作室在三十二楼。


    电梯上去的过程中，苏棉瞧见三月缩在角落里颤抖地在手机屏幕里敲字，她又一幅谈笑风生的模样，与她谈论好物业的重要性，并举例了不少不作为的物业在政府的强而有力的整改手段下痛改前非。


    三月的嘴巴一直在哆嗦着，应和得很是勉强。


    电梯到达。


    joanna在门外迎接，见着苏棉，三步当两步地上前，笑得好不真诚：「总算见到秦太太了，之前就只在婚礼上见过一面，时隔一年多，再次见到秦太太，比婚礼上还要好看……听说你是刚刚从马尔地夫度假回来，一路颠簸的，快进来吧，我给你准备了一些小点心和茶饮，等你休息得差不多的时候，我们再开始教学。」


    ……与去年婚礼上的joanna俨然两幅面孔。


    苏棉坦然接受，微笑道：「麻烦了。」


    进屋后，三月和joanna在角落里压低声音交谈。


    苏棉则在落地窗旁享用着伯爵红茶和一块草莓奶油蛋糕。没多久，joanna几乎是押着三月过来，满怀歉意地表示因为助理的偷懒造成了误会。


    三月这一回是惶恐且真诚地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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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棉吞下最后一口草莓奶油蛋糕，柔和地对joanna说：「小事而已，我等会给我表叔发条信息说是误会便成，你的助理年纪还小，偷个懒也是在可以原谅的范围内，以后别犯就好了……」她弯眉浅笑：「只是啊，这次是我，你和明远有交情，我等个十来分钟也没什么，今天阳光好，就当看风景了，要是换了别人，她是你助理，做什么都等于你的脸面，你的意思，要是哪天不经意得罪人就不好了。乔老师以后挑助理的时候还是仔细一些比较好。」


    苏棉这话说得绵软，话里话外却在暗示joanna挑人没眼光。


    joanna听出来了，只能硬生生地应了，赔着笑，说：「哎，秦太太你说得对，是我一时疏忽。」


    苏棉心情愉悦地表示：「我休息得差不多了，可以开始学习了。」


    有了这一遭，苏棉在joanna这儿学唱歌的日子过得十分舒坦。


    joanna用心用力地教导，好吃好喝地吃伺候着。


    她的助理三月第二天就被开了，换了一个新助理徐琳。徐琳从三月那儿吸取了教训，对待苏棉更是小心翼翼。


    第三天晚上，秦明远致电joanna，问苏棉学得如何。


    joanna沉默了会，说：「你太太算有天赋，登台演出不成问题，我能教的也都教了，没必要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你们抓紧时间合几遍，可以上台了。」


    秦明远倒是有些意外。


    joanna在业内向来以严格着称，他原以为苏棉在她这儿学唱歌会吃不少苦头，没想到能得到joanna的夸赞。


    「多谢了。」


    joanna：「起初我不明白秦老爷子为什么会让你娶她，如今我明白了，你太太是个厉害人物，能当秦家的孙媳妇。」


    苏棉得知自己短暂的学习过程即将结束后，含笑表示了谢意。


    在joanna家吃过晚饭后，joanna和她那诚惶诚恐的助理亲自送她下楼。


    苏棉说：「这几天真是太感谢乔老师了，跟乔老师学习了三天，学到的东西一辈子受益。我回去后一定会和明远好好说说，改天请你吃顿饭，不然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


    苏棉说着，也不忘给joanna最后一击。


    唐词词给她来电。


    备註「糖宝」两个字改成了「老公」。


    苏棉接起电话，嗲嗲地说——


    「老公？嗯，我已经从乔老师的家里出来啦，你不用亲自来接我。你不是要拍戏吗？你忙你的就好了，我自己回家就好……」


    「啊？礼物吗？哇，真的吗？你在家里给我准备了礼物吗？庆祝我上完课吗？」


    「是项鍊吗？别给我送项鍊啦，上次你给我拍的那条伊莉莎白一世的项鍊我就很喜欢，前几天的斯里兰卡蓝钻我都没想好要做成什么首饰呢。」


    「啊？真的吗？谢谢老公，老公你真好！」


    苏棉的面上浮现出小女人的幸福笑容，随后才挂了电话，对joanan说：「不用送我了，家里的司机在外面等着了，这几天真是谢谢乔老师了。」


    joanan却是看向了苏棉的身后。


    此时，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从阴影里走出。


    秦明远看着苏棉。


    「秦太太，我来接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joanna：……我错了，请带走秦太太。


    第18章


    如果说，再过十分钟就是世界末日，苏棉会高傲地抬着头颅，用鼻孔对着大鸡爪子，骂他一顿再扇他一巴掌，最后对joanna说：「妹妹，这男人赏你了。」


    然而，不是。


    苏棉满脑子都是大鸡爪子来多久了？


    刚刚她扮演秀恩爱的秦太太时，一直有注意着她的观众们的表情反馈，而她们一直是并肩走的，秦明远是出现在她的身后。


    所以，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joanna又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秦明远的存在？


    大鸡爪子听到了多少？


    苏棉内心慌得一批，表面稳如老狗。


    精緻的眉眼下是惊喜的神情，她踩着细高跟，走到秦明远的身边，挽起他的胳膊，说：「你怎么来接我了？不用拍戏吗？家里的司机都已经过来了。」


    秦明远穿着羽绒服，大抵是天冷，羽绒服帽也戴上了，毛绒绒的一圈盖住了小半个前额。


    苏棉说着，又仰脖瞧了眼他的耳边，「老公，你这儿沾了东西，好啦，弄走了。」


    苏棉微微踮脚，亲昵地伸手在他耳朵上晃过，松手时，掌心里已经多了个她早已准备好的airpodspro，微白的颜色在漆黑的夜里有些晃眼。


    这个角度，只有joanna和她的助理能见到她掌心里的东西。


    苏棉随手塞进了自己大衣的口袋里，无声地向joanna和她的助理证明刚刚她是真的在和自家老公打电话。


    至于大鸡爪子，此刻的尴尬问题，先解决外部，再考虑内部。


    夜色深重。


    秦明远半边轮廓似是被路灯打下了阴影，更显深邃，他面色平静地看了苏棉一眼，对joanna微微点头，说道：「我们先回去了，这几天多谢你了，改天我和我太太请你吃饭。」


    joanna说：「不客气，期待你们过几天的演出。」


    车厢里的暖气开得恰好，一进去，外面的寒冷瞬间便消失了。


    苏棉脱了外套，慢条斯理地在车后座繫上了安全带。


    车里只有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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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秦明远，以及司机季小彦。


    秦明远说了句「回紫东华府」后，再也没有开口说话。


    苏棉在回忆着刚刚的尴尬瞬间。


    ……大鸡爪子到底听到了多少？


    成人的脸面大多都是自己给的，越厚脸皮越活得顺畅舒心。


    秦明远不开口，她索性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横竖joanna那边表面上是能说得通了。秦明远戴着耳机听她说话，不管他有没有出声，反正这通电话是存在的。


    尽管她嗲嗲地说话，有些崩她的温柔贤惠人设，可是仔细想想，谁规定夫妻之间不能嗲嗲地说话，这是情趣。


    自我安慰完毕的苏棉开始入戏。


    她惊喜地问：「老公，你怎么来接我了？」


    秦明远说：「剩下的时间不多，该排练了。」


    苏棉又说：「老公你放心，我不会丢秦太太的脸，这几天我都有认真地和乔老师学习，乔老师也夸我有天赋，等今晚你和我排练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此时，苏棉想起了一事。


    她向来是很注重细节的人。


    她不动声色地给表叔拨了个电话，旋即又挂掉。没几分钟，表叔拨了过来。苏棉光明正大地接了电话。


    「餵？表叔吗？怎么了？」


    「啊，可能是之前不小心摁错了……」


    「对，已经吃过饭了。表叔您还在忙吗？前阵子表嫂还给我打过电话，说是晚晚生病了，晚晚身体有好些了吗？」


    「好些了就好。」


    「……对了，前几天麻烦表叔您了，没给您添麻烦吧？明远过几天要参加北京卫视的跨年晚会，有个表演节目，我也一块参加，嗯，对，是唱歌节目，我就是唱几句，这几天都在练习，因为不是专业的，所以也学得比较久，一直在忙这个事，也没好好给表叔您说。那事其实是个乌龙，表叔您也知道我比较热心。您没有为难明喜家园的物业吧？真的是个误会。那天接我的助理犯懒，才故意说电梯坏了。没有没有，我没有等很久，那天天也不冷，在外面晒晒太阳吹吹风也挺好的……」


    「真没有人欺负我，那天的助理也被开了。」


    「没有没有，真没有，表叔您别多想，教我的乔老师是明远的好朋友，和乔老师没关系，就是助理的单纯的个人行为吧，助理还是个刚来的实习生，年纪小，不懂事，也是可以理解的。」


    「嗯，好的，表叔您忙吧。」


    苏棉挂了电话后，轻轻地嘆了口气，旋即又似是想到了什么，侧过身，轻声细语地对秦明远说：「老公，我表叔说有空让你和我一块去他那儿吃饭。」


    秦明远问：「助理犯懒？」


    苏棉说：「嗯，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而已，那天乔老师让她下楼接我，她犯了懒，可能是去哪儿玩了会吧，让我在楼下等了小半个钟头，然后和我谎称楼里的电梯老出问题，小区物业不作为。楼里的人出出进进，我也担心出安全问题，就和表叔说了声。乔老师知道后，也跟我道了歉，第二天把助理也开了。」


    季小彦开着车，一直细心留意着车后座的谈话。


    太太说话向来温柔。


    轻声细语的，听着让人身心都觉得舒服。


    这会儿听太太这么一说，顿觉joanan不给老闆和太太脸面，派个助理下来接太太就算了，还让太太吹冷风等这么久，说是助理的锅，但助理只是个实习生，哪里敢怠慢贵客的太太？况且，没有自家老闆的吩咐，哪个实习生这么大胆？横竖这些事儿，最后背锅的都是实习生。


    还是太太脾气好，换哪家的豪门太太肯吃一个这样的亏？早就甩门走了。


    季小彦通过后视镜瞧了眼自家老闆。


    秦明远只淡淡地道了句：「嗯。」


    苏棉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正所谓做戏要做全套，告状也得逮个先机，joanna给她下马威的事儿不假，她给都给了，虽然没成功，但这事儿还是得让秦明远知道，免得她以后又折腾什么么蛾子。


    秦明远这人，表面功夫向来做得足。


    虽然不喜欢她，但是在外人面前，夫妻俩还是很团结的。


    不给秦太太面子，就是不给他面子，不给秦家面子。这事儿算是告一段落，不管秦明远会不会有所行动，但joanna在他内心，估计没什么好感度了。


    很多女配三番五次地作妖，大部分原因都是男主角态度不够明显，让女配们认为自己有机可乘。先从根源上斩断这个可能性，女配们有了自知之明，作妖的次数自然就少了。


    她出演秦太太已经很艰辛了，不想在其他人身上再浪费表演时间。


    不然万一有发生今天这种险些翻车的事儿，得多丢脸？


    幸好从目前秦明远的态度看来，他应该没听到多少东西，又或者是刚刚好什么都没听到，在她挂了电话后才出现的。


    回紫东华府后，苏棉向秦明远展现了这几日的学习成果，随后又跟秦明远排练了几遍。


    夫妻俩在表面功夫这事儿上还是很有默契的，苏棉唱歌也确实有天赋，合了几遍后，也没什么问题，到时候登台演出不出岔子便差不多了。


    结束排练后，苏棉去洗澡。


    大鸡爪子今夜留宿，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需要她行使妻子的义务。果不其然，她从浴室出来时，已经躺在床上的秦明远就朝她勾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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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棉认命上床。


    预料中的压身而来却未发生。


    秦明远手动关了灯，在她身边睡下，半点要碰她的意思都没有。苏棉硬生生地憋住了内心的困惑。


    过了一会，苏棉还是困惑，翻来覆去了几回。


    她身边的秦明远忽然扣住她的手，声音沙哑兼不耐烦地道：「别乱动，好好睡觉。」


    「呃……好。」


    又过了会，苏棉又听身边的人说道：「要什么项鍊自己挑，我报销。」


    「……是项鍊吗？别给我送项鍊啦，上次你给我拍的那条伊莉莎白一世的项鍊我就很喜欢，前几天的斯里兰卡蓝钻我都没想好要做成什么首饰呢。」


    今夜在明喜家园里自导自演的话轰隆隆地在脑里响起。


    苏棉的耳根子爬上了一点红晕，很快的，蔓延得整张脸都是。


    她说：「我……」


    秦明远又说：「我书房里的影帝奖盃看见了吗？身为秦太太，你的演技有待提高。」


    苏棉本来羞耻心爆棚的，听到这话，瞬间挽回了大半。


    ……呵，我的演技好不好，你才是体会最明显的那个。


    ……大鸡爪子，你欠我一个影后奖盃。


    第19章


    苏棉的演技遭受到了秦影帝的嫌弃。


    她深刻反省了一会后，决定要更加努力地提升自己的演技，让秦·大鸡爪子·影帝·明远感受到深入骨髓的爱意。


    她拟了草稿，先发给了唐词词。


    唐词词秒回，给予评价：我的灵魂都感受到了这番言辞里你对秦影帝的在意和关心！


    苏棉很满意，发送给了秦明远。


    【棉棉：老公，今天天冷，拍戏的时候注意保暖哦，我看天气预报今晚可能有雪，你结束时留意一些。】


    【棉棉：昨晚我听你说话，嗓子有点沙哑，我和戴医生说了，晚点戴医生会过去片场瞧瞧。】


    【棉棉：等会造型师和化妆师会过来，等确定后我给你发照片。】


    按照以往的习惯，大鸡爪子一般是不会回復她的。


    未料不到两分钟，大鸡爪子居然回復了。


    【老公：嗯。】


    【老公：没必要。】


    【老公：好。】


    苏棉看着这三句回復，脑子里缓缓地打出三个问号。


    ……大鸡爪子脑迴路难以理解，她明白。


    可最近好像更加难理解了？


    她脑子里的问号都能撑破脑袋了。


    忽然，唐词词又给她微信，让她留意下棉花糖的微信，说是可达鸭发简讯过来了。苏棉应了声，随手删掉唐词词的聊天记录。为了捂住马甲，她向来谨慎。


    她切到棉花糖的微信。


    可达鸭发了五天内发了三四十条微信。


    前面都在说她的漫画反响很好，还遇到了一个叫甜文的土豪给她打赏了一万块的礼物，后面都在提醒她不要断更！记得存稿！


    苏棉两个微信号。


    平时棉花糖的号用得不多，这几天又忙着登台唱歌的事宜，差点儿就把棉花糖给忘了。她回了可达鸭一句「好」。


    【可达鸭：啊啊啊少女你终于回我了！谢天谢地，我以为你失踪了！你是什么年代的人？都不看微信的吗？每次都是简讯发你提醒你看微信！】


    【可达鸭：稿子呢？你没忘记吧？画多少了？你上一话断得刚刚好，评论都快爆了。大家都很关心陆渣渣以后的□□生活。】


    【可达鸭：下次更新的时间是一月一日，就剩两天了啊，你抓紧时间。】


    【可达鸭：你要是能在明天之前画完，我可以请你去电视台看跨年晚会的现场，我托关系拿到了两张观众票！啊啊啊你知道吗！远哥哥要唱《金宫》的主题曲《江山情》！你要是明天之前画完了，我们可以一起去看鸭！然后顺便去附近恰火锅！】


    【可达鸭：嘤你知道吗？我听到的内幕消息说本来只有远哥哥单人独唱，但是远哥哥后来说《江山情》本身是男女合唱的曲子，电影里主角在江山美人里选择了江山，感情线是be，只能在主题曲里圆一个he。他当时拍电影时没结婚，现在成了家，担心老婆会不高兴，所以特地让苏棉也一块登台。嗷，柠檬树下你和我！这波狗粮我吃得心满意足！太会秀恩爱了！娱乐圈里还有比这对夫妻更好磕的糖吗！】


    【棉花糖：……彩排的时候苏棉就没去，是临时决定的节目。】


    【可达鸭：天啦，一定是电视台想要电影女主角和远哥哥一起登台，远哥哥誓死不从，拉锯战多时才终于熬得电视台松了口，啊，这该死的可歌可泣的爱情！】


    苏棉：……这该死的cp粉一百层厚的粉丝滤镜。


    【可达鸭：少女记得存稿哦。】


    【棉花糖：……好。】


    苏棉已经想好了下一话的内容，按照她平时的速度，连赶五六个小时就差不多了。今天的造型和服装起码要忙一整天，结束后差不多是晚上了。明天她得提前过电视台那边，彩排她没参加，舞檯灯光效果等都没具体踩点，电视台编导得给她单独彩排一遍，等整场晚会结束，估摸也是过十二点了。


    所以她能画漫画的时间，也就剩下今天晚上。


    苏棉速度快，所以也不慌。


    造型师过来的时候，苏棉问了大概时间。


    造型师说最晚六点前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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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棉算了算，六点搞定，七点吃完饭，画得快一点，十二点前能赶完，还能睡上八个小时。


    完美。


    苏棉微笑道：「好的，麻烦你们了。」


    为了符合《江山情》和迎合跨年的气氛，造型师给苏棉挑了一条纯白色的鱼尾裙。苏棉身材凹凸有致，不盈一握的细腰和恰到好处的翘臀，将鱼尾裙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苏棉穿着裙子出来的时候，造型师和化妆师看得眼睛都直了。


    造型师忽道：「秦太太，我觉得你也许可以试试明媚妖艷的风格，穿上红色或者黑色的礼服裙，涂个红唇，再戴上耀眼的珠宝……。」


    化妆师：「眼妆可以凃冷色调的眼影，不用戴假睫毛，眉毛可以试试长眉，眉峰锋利一些，鼻樑的阴影再加以修饰，十足十的女王范儿。秦太太您这张脸可塑性高，五官底子好，能温柔能凌厉，可盐可甜。」


    苏棉弯眉一笑：「这不适合我，我这人性子温吞，当不来女王，明远也是一直喜欢我温婉的个性，不必太张扬，我是明远的妻子，舞台上他才是主角，我不必喧宾夺主。《金宫》我看了十几遍，电影里的女主性子虽烈，但对待感情却是山间流水，愿为心爱的人捨弃一切，在我看来，她就是个温柔的姑娘。髮型妆容，我觉得可以简单一点，不过我不是专业的，只是站在电影角度上的解读，具体的还是看你们。」


    秦太太说得不无道理。


    造型师和化妆师本身也只是看到优秀的底子，才起了其他心思，现在听苏棉这么一说，再瞧瞧苏棉眼里的温润笑意，本来就感性的两人大为感动，纷纷在内心感慨——


    网上说的没错！


    没有人比秦太太更爱秦明远了！


    造型师趁午间休息的时间，偷偷发了条微博。


    【@向萌：第一次给qmy的太太做造型，本人比电视里还要好看，另外磕my夫妇的糖真的太甜了！太太对自家老公的出道电影有相当独特的见解，自认看了十几遍！太太的底子好，我建议太太可以尝试下新造型，太太说不能喧宾夺主，一切以配合自己丈夫的演出为主。那些骂太太配不上qmy的人可以歇一歇了，在我看来就没人能比得过太太！太太真的很温柔，整个人跟水做的一样，和她说话太舒服了！悄悄透露下，cp粉们可以好好期待下跨年晚会的节目了！】


    身为顶级流量的存在，秦明远的粉丝自然是不容忽视的力量。


    向萌给不少明星做过造型，有过许多成功的案例，微博粉丝将近十万。微博一发，不到半个小时就被解码。不到两个小时，在各大自媒体营销号和粉丝的转发下，转发量已经过了两万五，清一色的对苏棉的盛赞。


    季小彦第一时间发现这条微博后，转头就跟谭铭锋报告。


    谭铭锋浏览了一遍后，觉得无害，还能顺便吹一波夫妻情深，让自家公关团队也掺了一脚，数个小时后，#秦太太自爆看过十几遍《金宫》#登上热搜。


    秦明远中场休息。


    季小彦把微博热搜给秦明远看了。


    在季小彦看来，太太其实很有热搜体质，似乎总能轻而易举地就登上热搜，大多时候还是自来水的热度。


    每次太太上热搜，季小彦都会让秦明远看一看。


    以往自家老闆看一眼，应一声，便没有然后了。


    这一回，季小彦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手机递到秦明远面前，过了大概十几秒，他就收了回来。未料秦明远却摁住了他的手，点开了热搜。


    季小彦见状，在一边说：「老闆，太太是你的影迷，前阵子太太还跟我聊过您的上一部电视剧，太太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身为秦明远的助理，季小彦多多少少也知道自家老闆对太太没什么感情，不然也不会每次太太熬的汤都不喝了。


    季小彦有心帮太太，又说：「太太真的很喜欢你，我也没见过能比太太对老闆您更用心的了。」


    秦明远的目光落在向萌微博上的那句——


    太太真的很温柔，整个人跟水做的一样，和她说话太舒服了！


    秦明远舒展眉心。


    尽管他并不认同这门婚事，可是这句话却是认同的。


    苏棉这人温柔似水，疲倦时和她说说话，能消除掉大半负面情绪。


    听季小彦这么说，他从鼻子里「嗯哼」了一声。


    他把手机还给了季小彦，拿起自己的手机。


    和苏绵最新一条的聊天记录是今早。


    时隔多日，秦太太终于恢復了主动问候。


    秦明远很满意，先前内心的异样和一丝烦躁也总算消除了。他希望苏棉能一直保持下去，不要再改变。


    只不过，昨晚的秦太太让他也有几分意外。


    ……他没料到温婉的秦太太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对着手机嗲声嗲气地说话，还带着娇嗔。和以往的她大为不同。这样的秦太太，他就只过见过一次，就是那天她气势汹汹地闯进他的化妆间，先娇嗔后撒泼。


    ……都是他从未见过的苏棉。


    秦明远当然明白每个人都有多面性。


    苏家那种鱼龙混杂的家庭里，能脱颖而出，并且得到秦老爷子的欢心的姑娘，不可能温顺如绵羊。温柔是她的个性，但被逼急了，也会如猫那般亮爪。


    只不过软绵绵的，还有小小的肉垫，秦明远不觉得有多大的杀伤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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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页

    谭铭锋匆匆过来，和秦明远确认明天登台演出的具体事宜，又迅速地调整下未来几日的行程。


    秦明远说道：「周四晚上和王导的饭局推了。」


    谭铭锋微微一怔，说：「确定吗？之前是老闆你主动和王导约了饭局的。不是要谈新电影的事情吗？还是说拍完《金戈铁马》后你打算休息一会？」


    秦明远说：「和王导的饭局不为新电影，原本只是给一个朋友送个顺水推舟的人情，但是我现在改变了主意，不打算送这个人情了。」


    谭铭锋大致能猜到是哪个朋友。


    王导的儿子王丰是音乐圈里的传奇，长相普通，但实在有音乐天赋，在流量盛行的时代里，打造了一次又一次的专辑销量神话。


    而joanna请了秦明远牵桥搭线，就为跟王丰搭上线，能让她为他的新歌填词。


    至于为什么不送人情。


    谭铭锋从季小彦口里已有耳闻。


    那一日，季小彦愤怒地在他面前狠狠地吐槽了joanna一把。


    谭铭锋应了声，表示明了。


    秦明远又让他给joanna支付两万块，当作秦太太的学习费用。


    前后不到十五分钟，joanan就打了电话过来，问：「明远，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明远说：「朋友归朋友，钱还是不能少给。」


    joanna说：「那王……」


    秦明远语气平淡：「你这个忙我恐怕帮不上，我最近忙，约不上王导，你自己看着办吧。」


    挂了电话后，秦明远的手机震动了下。


    来了条微信。


    【棉棉：老公，你看这个造型怎么样？】


    【棉棉：照片.jpg】


    秦明远点开了照片。


    照片的苏棉穿着白色的鱼尾裙礼服，露出半个香肩，及腰的长髮没有挽起，只做了简单的侧披处理，唇上涂了温柔的豆沙红，耳垂上是星月钻石耳坠。


    裙子中规中距，谈不上惊艷，但穿在苏棉身上，却分外地柔和纯净。


    秦明远目光微微一深。


    一分钟后，手指在屏幕里敲下两个字。


    苏棉的造型和妆容前前后后折腾了快七个小时，虽然力求简单，但越是简单的妆容就越需要在细节上下功夫。


    造型师和化妆师都是细节控，调整了许多次，才确定了最终的版本。


    三个人都很满意。


    苏棉送他们出门的时候，看了眼时间。


    晚上六点四十分钟，比自己预计的时间晚了四十分钟。她瞄了眼手机，大鸡爪子给她回两个字——还行。


    狗嘴吐不出象牙。


    苏棉习惯了。


    她要赶漫画更新，没时间跟大鸡爪子计较。


    礼服一脱，随手挂在了大厅里，匆匆地从厨房冰箱里拿出一盒中午家政阿姨拌好的鸡胸沙拉，再洗了一碗小番茄，调了一杯零热量的青柠味苏打水后，捧着一个托盘，踩着拖鞋就蹬蹬蹬地往三楼书房跑。


    昨天大鸡爪子回来过夜了，今天肯定不会回来。


    结婚一年多，从来没有连着过夜两天的习惯，何况昨天也排练得差不多，两人都觉得没问题。今天的紫东华府只属于她一个人。


    因为要赶稿五六个小时，苏棉换上了最舒适的粉色家居服，还用同色系的兔耳朵髮带在脑门上绑了一圈，细碎的空气刘海都被撸起，露出了光滑洁白的额头。


    苏棉平时在家，几乎不这么穿。


    她一般都只穿真丝吊带长睡裙，但是这样的睡裙赶画稿难免不舒服。


    所以她挑来挑去，还是长袖长裤的居家服适合画稿。


    她咬着一颗小番茄，转着手里的手绘笔，开始思考第一笔该下在哪儿。


    她画稿的时候最艰难的部分向来是在第一笔和第一格，只要确定了开局，后面就会水到渠成。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的第一笔尚未落下，管家机器人就在叫：「主人主人，男主人回来了。」


    苏棉面色顿变。


    她看了眼时间，这个时候也不过是晚上七点二十分，影视城那边回来起码要一个小时，如果不堵车的话。


    六点二十分秦明远就能离开剧组了？


    然而现在也不是思考这个事情的时候，苏棉手忙脚乱地关了电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了书房，生怕发出声音引起秦明远的注意，只能踮着脚丫子无声地下楼。


    管家机器人报点的时候，秦明远应该刚进大门。


    苏棉判断秦明远这会儿应该在一楼大厅里。


    她现在一身萌得过分的家居服，实在不宜出现在秦明远的面前，她只能先去二楼的卧室换条裙子。


    苏棉脑子里争分夺秒。


    然而，当她推开卧室大门的时候，秦明远单手挽着她挂在大厅里的白色鱼尾礼服裙，正缓缓地转身，目光也缓缓地落在了她的身上，接着定在了她脑袋上的兔耳朵上。


    苏棉内心尴尬得一匹。


    但，感谢与秦影帝一年多以来的演技培训，她面不改色地摘掉脑袋上的兔耳朵髮带，温声道：「老公，今晚不用拍戏吗？」


    说着，她又顺手把撸起的袖子放下，迎了上去，接过了他手臂上的鱼尾礼服裙，挂在了两人的衣帽间里。


    秦明远却没吭声，眼珠子似是黏在了她的身上。


    苏棉落落大方地问：「老公，我的新睡衣好看吗？你如果不喜欢的话，我换回以前的。」以大鸡爪子的恶劣性格，苏棉大致能猜到几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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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粉色娇嫩，你几岁了？」


    「给我拿去烧了，秦太太不能这么幼稚。」


    「你穿这个不配当秦家的媳妇，你们苏家就这么教你穿睡衣的吗？」


    不管哪种，苏棉都能坦然接受。


    然后，她就温顺地换了睡衣，当做这事儿没发生过。


    可惜大鸡爪子的脑迴路，她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猜得着了。


    他用冷静沉着的目光审视着她，片刻后，竟露出了几分性致来，沙哑着声音问她：「洗澡了吗？」


    苏棉：「……还没有。」


    秦明远捡起衣帽间里的兔耳朵髮带，递给她，说：「去洗澡，我等你。」


    苏棉：「……」


    苏棉在浴室里思考了将近一个小时，没想明白大鸡爪子究竟是什么意思，只好求助闺蜜。


    苏棉锁上浴室的门，偷偷摸摸地给唐词词发微信。


    【棉棉：我今天差点翻车，我画更新的时候，大鸡爪子回来了，我穿着上次我们逛街买的粉红色兔子居家服，还戴了那个兔耳朵髮带……】


    【糖宝：吃瓜子.jpg】


    【棉棉：被大鸡爪子看到了！你肯定猜不到那个神经病说了什么！】


    【糖宝：粉色娇嫩，你几岁了？】


    【棉棉：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也是这么想的啊！但是不是！不是啊！他的脑迴路果然和正常人不一样，他让我去洗澡！】


    【糖宝：这……】


    【棉棉：妈蛋，他什么乱七八糟的癖好！项鍊就算了，这次怎么又变成兔耳朵了！】


    【糖宝：漫画更新预定。】


    【棉棉：我找你商量呢！】


    【糖宝：不，宝贝，你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戴上兔耳朵是什么模样。我觉得，其实你老公可能不是对兔耳朵感兴趣，纯粹觉得你穿得好看……要是有个漂亮小姐姐可盐可甜，能御姐能萝莉，能端庄能放荡，我倾家荡产也要干她！】


    【棉棉：？？？】


    【糖宝：我在你这位已婚妇女的车速影响之下，已经能无车自通了。】


    苏棉抬头，看了看镜子里萌得像重返青春的自己，终于想明白了大鸡爪子的恶趣味。


    她整张脸都红了。


    「……妈的，变态。」


    苏棉原本的计划里是画稿画到十二点，然后洗洗睡，第二天九点起来，直接过去电视台。实际上，她也确实忙活到了十二点，只不过是成为了一道红烧兔肉，翻来覆去地烧了几个小时。


    她被烧得迷迷煳煳，困得不行时，才想起一事，问：「老公，你今晚不拍戏吗？」


    此时此刻，苏棉的声音又软又媚。


    秦明远说：「调戏了，挪到了年后，今晚和张导请了假，回来排练明晚的节目。」


    ……排练节目？


    ……兄弟你开玩笑吗？


    ……明晚你是要演电视台十八禁吗？


    苏棉累得不行，艰难地抬起眼，想要无声的眼光杀死他，然而瞧了眼，却是有些怔楞。他把玩着她的兔子髮带，长长的兔耳朵被他绕在了指间。


    他似乎玩得开心，两只兔耳朵都遭到了蹂躏。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声音低沉了几分。


    「怪好看的。」


    苏棉看了眼地上的三个计生用品，莫名觉得脸蛋热得发烫。


    第20章


    苏棉本来打算等大鸡爪子睡着后偷偷摸去书房，通宵赶稿，可惜大鸡爪子的三个计生用品威力太大，这样的想法在脑子里转了圈，转出来的时候，她的眼皮已经在打架，手手脚脚沉得像是被山压住似的。


    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秦明远早已不在。


    苏棉安慰自己。


    ……没关系，更新时间是明天早上十点，今晚跨年晚会结束后，她回家后还有充足的时间赶稿。大鸡爪子连着回来了两晚， 第三天晚上不可能会在回来的！


    苏棉这么和唐词词说的时候，唐词词表示——


    「你们都用了三个套套了！三个！可见大鸡爪子有多喜欢你的粉红兔子居家服。说不定昨天意犹未尽，今天还想再来一发呢？」


    苏棉想了想，觉得这也不是没可能的。


    她得未雨绸缪。


    苏棉说：「我可以骗他我来例假了。」


    唐词词：「你的例假不是在月初吗？在马代的时候我记得你和我说还有七八天。」


    苏棉：「差不多，这个月四号来的，我估计下个月差不多是三四号，我例假不是特别准。不过大多时候来的时候都有症状。一般来说，这几天该胸痛了，但是好像没有……」


    苏棉顺手摸了摸，低头望了眼，就瞧见了大鸡爪子留下的咬痕。


    登时就来气。


    她说：「今晚我会让大鸡爪子知道我来例假了，除非他人性灭绝，想吃红烧血兔。」


    唐词词：「……我以后没有办法直视红烧兔肉这道菜了。」


    苏棉是个行动派。


    她立即去衣柜里拿了卫生棉条出来，随手塞进自己的包里，之后做了个简单的护肤，前往电视台。


    编导是个年轻的姑娘，姓肖。


    肖编导带着她在舞台转了圈，告诉了她具体的舞台展示效果，和一些注意事项。


    「……就这些需要注意的了，秦太太您接下来把妆画好，等晚上六点半的时候会有工作人员来调试麦克风，接下来在后台等待，时间到了上台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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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说道：「我接下来还要去接一个嘉宾，所以不能陪您去化妆间了。您往这边直走，右转，就能看见写着秦老师名字的化妆间。」


    苏棉摆摆手，表示没关系。


    肖编导一走，苏棉便按照她的指示往化妆间走去。


    正好等会化妆的时候可以稍微小憩一会，养足精神，毕竟半夜还得疯狂赶稿。


    想到这儿，苏棉在内心diss了大鸡爪子一番。


    ……不是大鸡爪子她早交稿了。


    ……如果漫画底下有人骂她不及时更新，那都是大鸡爪子的锅。


    她今早出门的时候还登录了下棉花糖的微信。


    她的责编表示她如果不能按时更新，她明天的脑袋就砍下来顺丰快递寄到她的家门口。


    等不到她的稿子，她就不下班，跨年晚会也不去了！


    今晚通宵等待！


    可达鸭在微信里发了无数上吊的表情包。


    苏棉都可以脑补一个朝九晚五的刚毕业不久的悽苦上班族的模样了。


    正因为如此，她才有了之前没有过的压力。


    ……都怪大鸡爪子！


    ……垃圾男人！


    忽然，有一道紧张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是……是秦太太吗？」


    苏棉微微一怔，转身。


    眼前是一个有点眼熟的女孩儿，留着齐肩的亚麻色头髮，戴着圆框眼镜，此时此刻正哆嗦着嘴唇，厚重的眼镜也无法遮挡住她无法抑制住的兴奋。


    苏棉认得这个女孩子。


    她的责编可达鸭头像就长这样！


    说好的等不到稿子就不下班，不下班就不去跨年晚会呢！


    现在还是上班时间！


    何娅兴奋疯了！


    她本来是千辛万苦得到了两张跨年晚会的前排观众票，本来想如果棉花糖早点交稿她就可以和她一起来看，顺便面基，然而苦等了几日，棉花糖连一格稿子都没给她看。


    但是幸运之神眷顾她，她被抽中了特别观众的资格，座位不仅仅更靠前，而且有机会上镜。


    何娅想都没想立马翘班飞奔过来了，刚听完编导说了当特别观众的注意事项后，一出来就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何娅觉得这个班翘得太值得了！


    ……秦太太真的太优雅太端庄了！


    ……啊啊啊这是素颜吧！素颜都这么好看！五官美得不要不要的！发质真的好好哦！


    ……真人比电视上还要好看！


    ……吹爆秦太太的美貌！从今天开始她就是秦太太的颜粉！


    ……啊！秦太太看她的目光还充满了亲切感！


    「嗯，我是。」


    ……妈耶！声音也好听到爆炸啊！


    ……阿伟死了！阿伟死了！阿伟死了！


    何娅又紧张地说：「我超级喜欢你的，也很喜欢秦明远，可……可以给我一个签名和祝福语吗？」


    苏棉说：「谢谢喜欢，签哪里？」


    何娅拿出了一个签名本。


    苏棉干脆利落地签上了名字，问：「你叫什么名字？」


    「何娅，何必的何，女字旁的娅。」


    苏棉问：「想要什么祝福语？」


    「就……就写祝我带的漫画家不拖稿，日画一万格。」


    苏棉的手抖了下。


    何娅生怕秦太太觉得自己要求多，连忙说：「秦太太您要是觉得字太多，可以写祝棉花糖日画一万格。」


    苏棉面带微笑：「不，字不多，还是前面那个吧。」


    苏棉昧着良心，艰难地给了何娅祝福。


    何娅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揣进包里，又对苏棉表达了一番喜欢，又说：「本来也没想到能碰见的，但还是带了礼物过来，这是我送给你和秦明远的小礼物，小小心意，还望你收下。」


    何娅递了个礼品袋过来，似是想到什么，把手里刚买不久的星爸爸饮品也给了苏棉。


    「祝你们登台演出成功。」


    何娅一鞠躬，离开了。


    苏棉回化妆间后，化妆师还没来。


    她待得无聊，打开了可达鸭的礼物。可达鸭真不愧是cp粉，送的礼物是先前在短视频app里火过的相册盒子，里面零零总总有一百多格，打开来全是她和秦明远的合照，大多是她当初参加《恋爱夫妇》综艺节目的截图，最明显的是矗立起来的婚纱照人形牌。


    秦明远搂着她的腰肢，笑得人模人样。


    苏棉冷不防的就想起昨天夜里的秦明远，揪着她的兔耳朵……


    她微微脸红，登时就有点燥热。


    正好可达鸭还送了饮料，她瞧了眼，是她平时也爱喝的果汁类饮料，还加了冰块的，握在掌心里冰凉冰凉的。


    她勐地喝了好几口，甜甜的红莓黑加仑滑过喉咙，好一阵透心凉，内心的燥热也一併消失了。


    苏棉和秦明远登台唱歌的时间在晚上九点四十五分。


    秦明远七点整过来的。


    他一到，化妆师服装师都在替他忙活，穿衣的穿衣，化妆的化妆。苏棉早已打扮完毕，穿着那条白色的鱼尾礼服裙优雅地坐在一边。


    秦明远大抵是拍戏拍累了，化妆的时候全程闭眼。


    苏棉心里巴不得他全程闭眼，她也不用和他说话。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歌词。


    虽然有提词器，但是苏棉还是怕自己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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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页

    她默默地在心里唱了一遍。


    冷不防的，她觉得肚子有些疼，微微拧了下眉头。


    不过也仅仅是短暂的绞痛，忍过去后便也不疼了。


    她拿了粉扑补妆，眼角的余光一瞥，化妆镜里的秦明远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好和她的视线对上。


    她眉眼温顺地弯了弯眉眼。


    化妆师给秦明远上好了妆。


    季小彦和谭铭锋也适时地给夫妻俩留下独处空间，纷纷出了去。


    没有观众，苏棉还得演戏。


    她关怀地道：「老公，你渴吗？要不要喝点水？」


    她说着，已经拧开保温壶，倒了一杯温水出来，递到了秦明远的面前。


    未料秦明远没喝，而是皱着眉看她，说：「家里是没营养师还是没保姆？想喝什么让家里的营养师调……」


    他微扬下巴，指着梳妆檯上剩下的半杯冰摇红梅黑加仑。


    「这种东西以后别喝，上镜显胖。」


    ……很好。


    ……大鸡爪子第一句开口的就是怼她的话。


    ……果然不在床上，他就没一句好话。


    不过苏棉习惯大鸡爪子这副模样了，当耳边风一样，应了声「好」。没多久，到了两人登台的时间。苏棉虽然不像秦明远那般频繁上台，但是也不会紧张，颱风颇佳，配合得天衣无缝。


    然而到后半段的时候，苏棉又觉肚子绞痛，额头上隐隐有冷汗冒出。


    她感受到了汹涌而出的亲戚。


    她面色顿变。


    她今天穿的是白色鱼尾裙，鱼尾裙是紧身的，包裹住了她的臀部，为此她穿的还是丁字裤。


    她不用看都能想像此时此刻的臀部的惨烈程度。


    而在数秒钟后，她还有一个转身扭腰的舞蹈动作。


    她想了想，大不了丢脸上个热搜，唱完全场才是最关键！


    苏棉张嘴接了她的歌词，正要转身，秦明远忽然将她拉到了怀里。


    他从背后拥着她。


    苏棉声音微微小了点，但还是把属于她的那一句歌词唱完了。


    秦明远歪过头，面不改色地继续唱，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肢，握住了她的手腕，微微用了力，仿佛在告诉她不必慌。


    他的怀抱有种夜里熟悉的味道。


    苏棉瞬间就安心下来。


    第21章


    秦明远拥住苏棉的那一瞬间，直播镜头也直接给到了两人身上。


    以往的跨年晚会大多是录播，十一月底或是十二月中旬就录播完毕，但近年来直播盛行，这两年电视台採取的都是直播形式。


    不能来现场观看的观众们都能在网络上看到最新直播。


    而在秦明远拥住苏棉的时候，微博炸了。


    【我我我我我看个直播都能吃狗粮，酸了。】


    【啊啊啊啊啊我没看错吧？大家数了没有？远哥哥抱着棉棉！一直没放手！】


    【哪门子唱歌会设计这样的动作？】


    【抱了快四十秒？结束的时候还在抱啊啊啊啊！有没有现场的观众来告诉我，舞台暗下去后还有没有抱在一起？】


    【这个秀恩爱我服气了！嘤嘤嘤嘤我要多少年才能修得一个远哥哥！】


    【cp粉要过年啦！真的要过年啦！】


    【来自现场的cp粉表示，灯光暗下去后，绵远夫妇还是抱着的！但是好像是棉棉的裙子出了问题……】


    一群技术帝分析问题，跨个年想过农历年一样，气氛想当喜庆，全凭自来水，绵远夫妇又登热搜——


    #如何光明正大秀恩爱#


    而当事人本人此刻正垂着脑袋，在洗手间里换上了卫生棉条，顺便把礼服裙也换了。


    她回到秦明远的化妆间时，已经做好了被大鸡爪子狠狠嘲笑一顿，或者骂一顿的心理准备了。未料一进门，却见到了戴文。


    戴文是他们的家庭医生。


    秦明远也在。


    他坐在靠背椅上，和戴文说着话。


    他换下了演出的服装，穿着一件薄毛衣，脸上的舞台妆也卸了，清清爽爽的一张脸轮廓线条流畅，眉眼温润。


    他在问戴医生有关他父母最近的身体状况。


    他问完后，眼角一抬，对苏棉说：「过来。」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大概是看在有外人在场的份上，他才没展露本色。


    苏棉认命地过去，在秦明远身边坐下来。


    戴医生在过来的路上已经听季小彦说了原因，他对苏棉的身体情况一直很了解，包括例假时间，内心已有大致的猜测。


    不过该问的还是得问一遍。


    戴医生问：「小腹会疼吗？」


    苏棉：「肚子有点绞痛，过一会就好了。」


    戴医生又问：「疼了几次？」


    苏棉说：「两次。」


    戴医生问：「今天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苏棉登时有些心虚，咽了口唾沫，瞥了眼秦明远。他微垂着脑袋，手里拿着剧本，此时翻了一页。


    苏棉这才回答：「早餐喝了一杯咖啡，吃了煎蛋和吐司，还有五个小番茄，午餐吃了家里阿姨煎的牛排和一份蔬菜沙拉，下午还喝了半杯果汁，晚餐吃了半碗面。」


    戴医生：「冻的？」


    苏棉：「是，冻的。」


    戴医生说：「太太你体质偏寒，来月经前后最好别碰冰饮，否则月经期间容易疼痛。这几天多注意保暖，别受凉了，多吃蔬菜和水果，蛋白质也要比非月经期多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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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页

    苏棉说：「好，我知道了，麻烦戴医生了。」


    季小彦去送戴医生离开。


    化妆间里就剩苏棉和秦明远两个人。


    苏棉知道这回月经提前来是因为自己作死喝了冰饮，还差点在演出舞台上出糗。别说秦明远了，她自己都想骂自己一顿。


    她做低伏小地垂着眼，说：「老公，是我不好，差点毁了你的节目。」


    秦明远还在看剧本，闻言，手一顿，又翻了一页，没吭声。


    苏棉眼角的余光偷偷留意着秦明远的动静，见状，就知道他肯定还没满意。


    她眨眨眼，又说：「我回去后一定好好反省，保证不会有下一次，那些乱七八糟的冷饮不会再碰了。刚刚幸好有老公你救场，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她娇娇软软地说：「老公，有你在，真好。」


    秦明远合上剧本，面无表情地看向苏棉。


    苏棉已经做好了被恶劣的言词辱骂的心理准备。


    未料秦明远就用毫无波澜的眼神看她一眼，没有任何责备，也没有态度恶劣地怼她，只说：「十一点了，回去吧。」


    ……大鸡爪子转性了？


    ……还是在憋大招？


    苏棉果然猜不透大鸡爪子的脑迴路，转性也好，憋大招也好，早点让她回去赶稿子那就最好不过了。她连忙说道：「好，我现在回去，家里的司机也在外面了……」


    秦明远说：「也行。」


    苏棉愣了下。


    ……什么叫也行？


    秦明远喊了季小彦进来，对季小彦说：「今天辛苦你了，你不用送我回去，我和太太坐家里的车回去。」


    苏棉：……


    ……等下，大鸡爪子你脑子没问题吧！我都来大姨妈了！你还想吃红烧血兔吗？！


    回去的路上，苏棉在思考红烧血兔的可能性。


    毕竟从生理结构上来说，红烧血兔是可以有的，但是从健康和卫生角度来说，这是不建议的。


    苏棉越想越觉得大鸡爪子可怕。


    ……毕竟她实在无法理解大鸡爪子的脑迴路。


    如果大鸡爪子真的想吃红烧血兔，她是必须要拒绝的。而且按照两人过去的经验看来，吃不上红烧血兔，也是可以吃清蒸蘑菇或者手抓蘑菇的。


    后面两个都费时费力，以大鸡爪子的需求来说，手抓蘑菇必然会让她无力画稿，清蒸蘑菇可能要嘴酸。


    综上所述，苏棉得出了装虚弱的即可需求。


    她立马捂着肚子，一副无力的模样靠在了车座上，全程闭着眼。直到车停了下来，她才一副转醒的模样，微拧着眉头，脚步虚浮地下了车。


    似是想到什么，回首，轻飘飘地对秦明远说：「老公，我去洗澡了，洗完澡我就睡了……」


    秦明远应了声。


    苏棉在浴室里迅速洗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秦明远也洗了澡，躺在床上看剧本，瞧见她出来，放下了剧本。


    按照以往的经验，秦明远有很大概会让她过去，然后开启各种烹饪方式。苏棉决定先下手为强，又捂着肚子，飘着上床，眼皮半耷拉着，语气虚弱无力。


    「……老公，我生理痛，先睡了，啊，对，新年快乐啊。」


    苏棉说完，侧身一躺，拉起薄被，蜷着半个身体睡成了一团，耳朵却是竖得尖尖的，听着身边人的动静。


    幸好大鸡爪子还是个人，这会儿没有任何倾身过来的动静，更没有提出过分的烹饪要求，而且又重新拿起了剧本。


    过了会，又有翻页声传来。


    苏棉松了口气。


    她开始盘算着自己的新计划。


    大鸡爪子今天累了一整天，明天又要早起赶往剧组拍戏，不可能熬到两三点才睡的，最晚一点了。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只要她装睡一个小时，大鸡爪子分分钟就能睡着。


    等他睡着了，她再偷偷摸摸地去三楼，早上五点三十分再偷偷摸摸地回来，六点喊他起来，六点半赶走大鸡爪子，继续画剩下的，也可以踩点更新上。


    苏棉觉得计划不错，如今就差实行。


    她努力让自己的唿吸变得均匀绵远，同时也在注意着大鸡爪子的动静。


    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大鸡爪子就翻了两页的剧本，然后没有任何动静了。就在她猜测大鸡爪子是不是睡着的时候，她感受到大鸡爪子动了下。


    紧接着，她的脑袋上方有极轻的唿吸声传来。


    又过了会，苏棉听到了关灯的声音。


    苏棉在内心松了口气。


    ……胜利在望了！


    蓦地，她又听到秦明远轻轻地喊了她一声：「秦太太。」


    苏棉被他这一声吓了跳，整个人动了下，生怕秦明远发现自己装睡，又拧紧眉头，捂住肚子，顺便翻了个身，小小地口申口今了一声。


    秦明远那边又没了动静。


    就在这个时候，秦明远忽然挪开她的手掌，把她捂住肚子的手往上挪了挪。她听到了摩擦手掌的声音，紧接着温热的掌心贴上了她的小腹。


    暖暖的，烫烫的，十分舒服。


    她来大姨妈的时候，偶尔会有小腹坠痛感，这种时候贴一张暖宫贴就能缓解。


    如今秦明远的手就像是一张人形暖宫贴，而且还会来回挪动，舒服得让苏棉困意渐渐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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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棉放弃和困意斗争的时候，心想——


    读者别骂我，骂大鸡爪子吧！


    第22章


    苏棉也没想到大鸡爪子的掌心如此舒服，以至于第二天她起来时已经是早上八点。


    昨晚像是梦一样。


    苏棉坐起来时，回想了很久，才确认昨晚不是梦。


    秦明远给她当人形暖宫贴？


    为什么？


    这种暖男行为，她实在没有办法和秦明远这种大鸡爪子联繫在一起。以他的性子，难道不应该是来一份红烧血兔？或者来个手抓蘑菇饭之类的吗？


    苏棉太过震惊了，完全想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在床上干坐了半个小时，最后得出了一个很符合大鸡爪子行为的解释——她的粉红兔子居家服激发了他不为人知的奇怪癖好，所以才连续几天回家，也正因为这个意犹未尽，他才欲罢不能，然而她来了大姨妈且生理痛，无法满足他的癖好。他为了能尽早得到满足，才伸出援手。


    这跟养猪是一个性质。


    好吃好喝供着，各种手段养着，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肉质更上乘。


    苏棉忽然就想起了一件事。


    她去年曾经和词词去泰国的海岛玩过几天。偏不巧她一到泰国就生病，病了两三天才逐渐好转，见词词在泳池里玩得欢快，没忍住下了水。回国后第二天就觉得下面有点不舒服，她也没特别在意。恰好那天晚上大鸡爪子回来了，苏棉行使妻子的义务时只觉干涩疼痛。


    未料大鸡爪子也觉得疼。


    两人头一回中途停止，对着天花板沉默许久。


    次日，苏棉在戴医生的推荐下去看了妇科，做了个检查，才知道因为水池不干净加上生病免疫力低下感染了细菌性阴炎，引发了两人的「烹饪」生活的不和谐。


    妇科医生给苏棉开了抗生素和甲硝唑泡腾片，说是连用七天再来复查。


    细菌性阴炎也不是什么大病，和感冒差不多性质，曾有数据统计显示百分之九十五的女性会得过这个疾病，不管有没有「烹饪」生活。


    所以，苏棉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没想到大鸡爪子却很上心，破天荒地的连着七日都回了家，每晚都会用一张冷冰冰的脸问她——塞药了吗？


    有时候他回得早，甚至要围观她用羞耻的姿势塞药，并批评她在外面去了不干净的泳池，导致夫妻生活不和谐。


    她觉得大鸡爪子可能是察觉到她的羞耻感了，并引以为趣，才天天回来。


    她彻底康復后的第二天，大鸡爪子用了四个计生用品。


    如今一对比，大鸡爪子的关怀和那会儿有异曲同工之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消耗计生用品。


    ……用心险恶啊！


    忽然，手机振动了下。


    来电显示是「糖宝」。


    苏棉一接电话，唐词词的声音就响起：「棉棉，救命！快看棉花糖的微信！我的手机快要被你的责编打爆了。」


    苏棉这才想起了自己忘记更新漫画了，而距离死亡截稿时间剩下一个半小时。


    现在就算她是千手观音，也来不及更新。


    苏棉立即登棉花糖的微信。


    果不其然，可达鸭正在疯狂地给她发催稿消息。


    【棉花糖：不好意思，我昨天生病了，可能要晚个一两天的时间更新，最迟周四更新。】


    【可达鸭：啊啊，生病了吗？好端端的怎么生病了？】


    ……实不相瞒，这个可能是你的锅。


    然而苏棉不能回。


    【可达鸭：那……那生病了好好养病哦，更新不着急，质量才是最重要的，千万不要赶进度。这种日常漫每一话都要保持水准，不然容易流失读者。】


    【可达鸭：……另外，评论区你先不要看了，等更新的读者都很着急，有时候难免有些暴躁，说话会比较难听。等更新了新的一话就好了。】


    【可达鸭：我刚和主编那边沟通了下，主编的意思也是让你慢慢来别着急，质量才是最重要的，速度可以慢，质量一定要保证。要不你今天先休息休息？等养足精神了，明天再好好画。大不了拖更一周嘛！好了，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你先休息，咱们停更一周！你可以在后台写请假条，说明停更原因。因为你这本漫画热度太高了，关注度也很高，从上周开始陆陆续续已经有将近几千人在官博上问你这本书能不能提前更新了，所以等你在前台挂好请假条后，官博会发一条微博，你请假的理由一定要正式一点，毕竟断更在先是我们的错，尽量让理由无可挑剔。】


    苏棉没想到请假理由也要这么郑重，本来想表示下自己生理痛没法更新，现在也犹豫了。不过能够拖延一周更新，她拥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好好画新的一话，这么一想，觉得也不亏，立马和可达鸭表示等会就在漫画前台挂请假条。


    【可达鸭：啊对，我给你看个东西，激励你一下。】


    【可达鸭：照片.jpg】


    是一张签名纸。


    签名纸上是娟秀的字体——


    祝何娅带的漫画家不拖稿，日画一万格。


    签名是她的花样字体苏棉。


    ……自己对自己有什么好激励的啊！


    元旦的早晨温度骤降。


    影视基地位置靠北，温度更是低。


    一阵寒风颳来，树上结的冰霜岿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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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页

    林玲儿今天和秦明远有五场戏。


    她今天拍戏前就祈祷了老天爷，希望能一次性过。之前觉得秦明远有魅力的时候，拍戏时只觉是一种享受。现在被文姐骂了一顿后，加上秦明远助理一副防贼的眼神，林玲儿巴不得跟女配搞百合。


    天冷得冻骨。


    林玲儿打着哆嗦。


    她的演技不是无可挑剔的，出道时间也不算长，在秦明远精湛的演技的对比之下，他们的对手戏里，她是经常被带跑偏的那个。


    张导脾气不错，三回里就说她一回，但是秦明远总会用「你什么演技」的眼神看着她，虽然一声不吭，但是让林玲儿很有压力。


    林玲儿扪心自问，她演技在同龄的小花里也是可圈可点的，然而一跟秦明远对戏，就会不由自主地出错。她和女配男配们对戏，压根儿没这个问题。


    林玲儿总结了下，可能是自己太怕秦明远了。


    早上的两场戏艰难地结束后，秦明远的助理又再度用「你不要惦记我的老闆我的老闆不是你惦记得起你别想作妖不要折腾么蛾子要点脸」的眼神看她。


    林玲儿承认自己之前是对秦明远有过心思，但最后也没成，她现在也打消这个念头，想好好拍戏了。


    季小彦这眼神儿太特么让人不爽了。


    林玲儿穿上羽绒服，抱着暖手宝坐了下来。


    她拿出手机，准备追漫画更新。


    那本漫画有魔性，看完后，她莫名很解压。上次陆渣渣的小渣渣受伤进医院，不知道最新一话会有多惨烈。当然了，陆影帝越惨越好，毕竟她是代入了秦明远去看的。


    十点整，她准时刷新页面。


    ……没刷到。


    再刷。


    林玲儿刷到了前台的公告——


    【因本人老公真踩到羽绒服摔断腿，忙于照料，请假一周，下周二不见不散。】


    林玲儿愣了下，往底下评论一拉。


    【原来棉花糖大大结婚了啊！】


    【还真的会有人踩到羽绒服摔断腿的吗？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根据棉花糖大大的真实经验改编的吗？！】


    【妈耶！棉花糖老公也太惨了叭！】


    【心疼棉花糖老公！】


    【大大好好照顾老公，我会等你哒！】


    【一人血书，惯例求be！】


    【大大可以在医院多来点灵感嗷！我想看陆渣渣在手术台二次创伤！】


    【前面真狠哈哈哈哈，是个狼人！那我来求个三次创伤吧！】


    【你若不举，我就是晴天。】


    【哈哈哈哈大家快去官博康康！去祝福棉花糖老公早日康復啊！】


    林玲儿向来喜欢凑热闹，也跑去漫河官博看了下，底下一群人跟风祝福棉花糖老公早日康復。林玲儿看着觉得可乐，倒是没那么烦躁了。


    林玲儿退出了微博，开始准备下一场戏。


    未料不到半个小时，林玲儿接到了经纪人文姐的电话。


    一接通，噼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你刷微博手滑的习惯什么时候可以改一改？你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让你在微博谨言慎行，别点赞你就是不听。你得到《金戈铁马》的女主角后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你吗？你后面多少小花怕你超越了她们，和她们抢代言，各家水军都等着你出错，好给你泼脏水！现在好了，你手一滑，我们的公关团队今晚又不用睡觉了，赶紧把点赞取消了，按照我们说的发微博声明！」


    林玲儿被骂得一愣一愣的。


    她刚刚点赞什么微博了？


    难道是不小心手滑点赞了哪个女明星的黑照？


    她刚刚不就是看了眼漫河官博发的棉花糖请假条吗？就算点赞了又能怎么样！还不给女明星看漫画吗？


    林玲儿进微博一看，发现自己喜提了热搜。


    #林玲儿疑似内涵秦明远#


    里面的微博是——


    林玲儿在拍戏时间给一部《今天也在努力和老公演戏》的漫画点赞，漫画男主人公是影帝，《金戈铁马》的男主人公也是影帝。据内幕消息，林玲儿在剧组内三番四次向秦明远投怀送抱，均遭到了拒绝，拍戏时也多次不配合，拖累剧组进度。


    第23章


    苏棉发完公告后，就跑去书房开始赶画稿了。


    虽然说还有一周的时间，但是经歷了这次的兵荒马乱，苏棉这个裸奔的作者感受到了存稿的重要性。


    她打算这一周多存点稿子，起码得有两三话。


    这样的话，即便以后有急事，也不必临急临忙地赶稿。


    赶稿这事儿，使人有压力。


    苏棉此时的心态已经开始改变了。


    她最初只是为了泄愤，所以画的也随便，更新时间更是随意，如今越来越多人关注，苏棉想要好好地画，把最好的作品展示给喜欢它的人们。


    这部漫画的灵感源泉来自大鸡爪子。


    苏棉还是很感谢秦明远的。


    他总能给她的这部漫画提供源源不断的素材。


    苏棉提起手绘笔，第一笔尚未落下，她的棉花糖微信就响了起来。


    【可达鸭：啊啊啊啊少女你要火了！火了！真的火了！次元壁破了啊啊啊！天啦，棉花糖你是自带金手指buff吗？别人断更掉点击掉热度，你断更上热搜！热搜啊！不是我们公司买的，是真的上了啊！而且还搭上了远哥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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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页

    苏棉本来打算瞄一眼就继续画的，然而目光落到「远哥哥」三个字的时候，赶稿的心思立即没有了。


    她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漫画会跟大鸡爪子在微博里扯上关系。


    她打开微博。


    五分钟后，她沉默了。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孽缘吧。


    【可达鸭：啊啊啊啊少女！我们的漫画点击正在以可怕的速度增长！啊啊啊！就一个小时，你的总点击已经成为我们漫河的第三了！你要知道前二是什么作品！都是超级大ip啊！超！级！大！i！p！我要去烧香！感谢林玲儿的手滑！感谢远哥哥的流量加持！】


    【可达鸭：哈哈哈哈哈你快去看评论！笑死了！】


    【可达鸭：远哥哥和林玲儿的粉丝都慕名而来了，本来想看林玲儿怎么内涵远哥哥，没想到看了后反而出不去了哈哈哈哈。】


    【可达鸭：对了，主编让你在漫画简介上加一句，此作品主角没有任何原型。主要是怕被远哥哥的粉丝误伤了，我们保命要紧。】


    苏棉：你有所不知，原型就是你家远哥哥。


    想归想，苏棉还是乖乖地去加上了这句话。


    没多久，可达鸭又提醒她去看林玲儿的微博声明。


    声明的文字内容一看就知道出自公关团队的手笔，再三表示没有内涵任何人，纯粹是林玲儿手滑点了贊，同时还po出了林玲儿的漫画阅读帐号。


    数不清的作品订阅表示了林玲儿是真的喜欢看漫画。


    至于投怀送抱和拖累剧组进度的传言，声明里也作了解释，先是承认了自己演技打磨得不够，拖累了剧组，至于投怀送抱，则是做了澄清。


    苏棉见状，松了口气。


    这个声明有理有据，解释得一清二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个误会，顶多吃瓜一会热度就散了。


    也是这个时候，林玲儿又发自肺腑地发了一条微博。


    @林玲儿：有好的漫画和小说可以给我安利！平时喜欢看甜宠文，最近喜欢看《今天也在努力和老公演戏》这种类型。


    配图是各大网站的阅读帐号。


    【林玲儿这波操作很圈粉啊！】


    【可不是嘛！哈哈哈哈哈哈我居然和林玲儿看了同一本小说！这个id我有印象，在我追的那本书底下很活跃的！】


    【卧槽！有我的书！转粉了！】


    【全是正版订阅，还有大量打赏！粉了粉了！】


    【实名心疼林玲儿一波，人家拍戏的休息时间看下漫画怎么了，还不许女明星看漫画了吗？另外棉花糖大大的《今天也在努力和老公演戏》真的敲好看！安利安利安利！】


    【敲有魔性啊哈哈哈哈哈，不怪林玲儿，这本漫画看了真的很解压！】


    【呵呵，喜欢看小说喜欢看漫画又怎么样？对我们远哥哥投怀送抱的事呢？一句没有就可以跳过了吗？剧组里多少双眼睛盯着！】


    【绵远夫妇的粉丝永不认输！秦明远有妻子，你投怀送抱算什么？想当小三吗？别扯有的没的，你就承不承认想插足绵远夫妇的家庭和婚姻！】


    【你经纪人曾经和别人私下爆料，承认你私下里和秦明远交往过密！姐妹们，顶我上去！让更多人看到！小三就是小三，就算没当成，有小三的心思也是龌龊到极致！】


    苏棉观战了会，发现林玲儿的公关团队实在弱鸡，没一会就被引战了，还往小三这种网络必定被谴责的话题上引导。


    苏棉虽然不混圈，但是一看就知道是林玲儿的对家在微博底下欢快地蹦跶。


    本来这事儿是跟她没关系的，可是小三这话题越演越烈，林玲儿又扯上了她的这本漫画。这事情再不解决，极有可能就会牵扯到林玲儿蹭秦明远的热度，被全网黑，而她的这本漫画可能就要列入禁书之一了。


    苏棉画这个漫画最害怕的事情只有一件——


    就是被秦明远知道是她画的。


    她在漫画里疯狂地内涵秦明远，同时也在疯狂地诅咒秦明远。


    这漫画秦明远要知道了，她恐怕会命不久矣。


    也正因为害怕被别人知道棉花糖是苏棉，所以她才特别小心谨慎，手机号和签约身份证是闺蜜的，微信号也是新建的，画漫画从来只在家里的书房，便携的画漫画的电子设备也从来不用。


    漫画作品里陆辉虽然是影帝的身份，但是国内影帝太多了，写影帝的小说也比比皆是，加上陆辉恶劣的性格，其他人根本不可能把他和秦明远画上等号。


    就算是秦明远本人看了这本漫画，除了会觉得一些小细节似曾相识之外，也根本不可能会联想到自己就是漫画主角的原型。


    她也不担心秦明远看了这本漫画后，会认为她在跟他演戏。


    苏棉对自己的演技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只是苏棉向来是未雨绸缪的人。


    棉花糖的签约身份证是她的闺蜜唐词词。


    而词词还出来跟过一位制片人，还有漫河总编吃过饭。两位都是和影视圈有交集的人。影视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凡有了热度，总有奇奇怪怪的路人甲乙丙丁出来爆料。秦太太的闺蜜是唐词词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但也不是没人知道。


    所以，这事儿拐弯抹角的，最终还是有可能会跟她本人联繫上。


    就怕哪天出现秦太太闺蜜内涵秦明远本人的热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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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必须先发制人，先在秦明远那儿交个底，免得出现她无法控制的情况。


    苏棉离开书房，用手机叫了份冰糖雪梨汤，然后化妆打扮。


    外卖到了后，她把冰糖雪梨汤倒进了鹅黄的保温壶里，穿上高筒靴，披上了一款白色羽绒服，提着保温壶直奔片场。


    她在车上思考了片刻。


    她打开微博，找到了林玲儿的主页，点了关注。


    然后发了条微博。


    @苏棉：谢谢上次的姜汤，很好喝。@林玲儿


    【？？？我没看错吧？秦太太本人？卧槽！】


    【某家喷子还敢喷吗？秦太太都看不下去了，发微博了，你们还敢喷我家正主吗？】


    【秦太太都这么说了，看来是两人之间是没什么了。】


    【就是嘛，男主角和女主角私下里对戏也很正常的啦，某些人就不要乱爆料啦。】


    【默默地说一句，林玲儿是跟错经纪人了，她那经纪人名声不好，就知道糟蹋艺人……爆料真假都是个未知数。】


    苏棉发了微博后就刷新了评论。


    她成为秦太太又上了《恋爱夫妇》的综艺节目后，微博粉丝也有两百多万，几乎是一发微博，底下就有了几百条评论。


    很快的，林玲儿回关她了，并且转发了她的微博，表示了不客气。


    苏棉心想林玲儿还算聪明，知道接她送出去的台阶。


    没多久，苏棉就到了片场。


    季小彦用万分复杂的眼神看着她，脸上写满了「太太你真是太善良太温柔了居然帮林玲儿那么蛾子解围」的表情。


    苏棉含笑和他打了招唿。


    季小彦说：「太太，老闆在拍戏。」


    苏棉提着保温壶，温声说：「我去化妆间里等他。」


    一会儿，秦明远就出现在化妆间里。


    他穿着白衣翩翩的古装戏服，面如冠玉。


    见着苏棉，秦明远就拧了下眉头。


    苏棉以为他在不高兴她随便发微博的事情，解释说：「林玲儿那事儿我已经知道是误会了……」她放柔了声音，又说：「老公，林玲儿毕竟是你们剧里的女主角，被打上小三标籤也会影响你们的剧，横竖我也知道你们没什么。你出面解释说不定还有有心人故意曲解，觉得你护着林玲儿，我是你太太，由我来澄清再好不过了……」


    秦明远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淡淡地说：「小事而已，你不用发微博，我这边的团队也会解决。」


    说着，瞥了眼她的小腹。


    「你有生活常识吗？明明生理痛还在冬天里跑这么远？」


    苏棉微微一怔。


    ……虽然大鸡爪子的话难听了点，但这是在关心她？


    此时，又听他说：「你半夜疼得鬼叫，打扰我休息。」


    苏棉心想明明她只叫了一声！


    她吞下这口气，指了指保温壶，说：「我已经好了，也不疼了，今早煲了冰糖雪梨汤，润嗓子的……」


    说到这儿，她才进入正题，轻声细语地道：「你知道我的闺蜜唐词词吧，她最近画了部漫画，叫《今天也在努力和老公演戏》，人气还不错，没想到林玲儿也在看，还不小心点了个贊，被误会内涵上了热搜，我也担心会对词词的漫画造成影响所以没和你商量就自作主张发了微博替林玲儿解围了，你不介意吧？」


    秦明远睨她一眼：「为闺蜜而来？」


    苏棉说：「一是为闺蜜，二是为老公，当然老公最重要啦。」


    秦明远说：「知道了。」


    第24章


    ……你才不知道！


    ……你知道个鬼！


    苏棉心中腹诽了一番，又温柔体贴地提醒大鸡爪子：「老公，记得喝汤哦，我熬了很久的，你放心，冰糖没有放太多，不会太甜，你这几天嗓子用得有点多，适合润润嗓子。我就不在这里多待了，先回家了。」


    说着，她又很贤惠地说：「今天温度骤降，拍完戏后多穿点衣服，注意保暖。」


    「嗯。」


    秦明远一如既往地冷淡回应。


    苏棉很习惯这样的秦明远，甚至可以说她比较适合应对这样的秦明远。他连续几天的反常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想到这儿，苏棉试探地问了句：「老公，你今晚也回来吗？」


    说这话时，苏棉也不忘自己的人设，眉眼里带着几分期待。


    ……不，你别回来！千万别回来！和晨熙公寓相亲相爱到地球爆炸吧！


    也不知是不是来例假的缘故，苏棉的气色没有以往那般红润。她打了个哈欠，双眼里有了盈盈水光，白皙的皮肤细緻光滑，此刻蒙上了一层羸弱之美。


    加上她眼底的期待，仿佛她眼里全都是他的影子。


    秦明远别过眼神，淡道：「你要是能不鬼叫，我可以考虑一下。」


    ……别！您别考虑！


    ……大鸡爪子你不应该说你别有任何期待才对吗！


    苏棉只好见招拆招。


    她一手捂住肚子，轻轻地说道：「我听小彦说，你这半月行程繁忙，加上这边的戏也快结束了，准备要去戈壁沙滩那边取景了吧？我晚上疼得厉害忍不住叫，可能会打扰你休息。你本来睡眠时间就不多，还是别回来了，晨熙公寓离这边近，你可以多睡一会。」


    她最近越来越摸不清秦明远的脑迴路，知道最好的应对方式是迅速结束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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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棉补上一句。


    「老公，我先回去了哦，你好好拍戏。」


    苏棉离开片场，往停车场走去。


    影视基地里好些剧组在拍戏，苏棉走个几步就能碰上穿着古装戏服的演员。她的步子走得不快，边走边欣赏着碰见的古装演员们。


    演员们大多都长得标緻，男俊女美，走在路上就是一道风景。


    苏棉有个鲜为人知的喜好。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她独爱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还必须得穿着古装的。


    秦明远的出道黑马电影《金宫》，里面的六皇子打扮就深得她意，圆领红袍，面冠如玉，举手投足间都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少年朝气。


    只可惜……


    四年已过。


    大鸡爪子老了，没有少年感了。


    苏棉看了一路，没见着能有超越秦明远的六皇子，兴趣寥寥地收回视线。


    说起来，她上回在马代见到的少年长得倒是挺好看的，说不定换上古装，能和秦明远的六皇子有得一比。


    「秦太太！」


    忽然，有人喊她。


    苏棉回首，顿时吓了一跳。


    和她老公搭戏的女主角林玲儿手持长剑朝她飞奔而来。《金戈铁马》的道具组非常良心，长剑做得逼真，在寒冬腊月里的阳光下，闪着锋利的剑芒。


    林玲儿喘着气，把长剑当成拐杖，拄在了地上。


    「秦太太……」


    苏棉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


    林玲儿意识到不妥，把长剑藏在身后，略微尴尬地扯扯唇角，说：「我怕追不上你，导演一喊结束就追过来了。我……我没别的意思，你千万别误会。我是来谢谢你替我解围的。」


    林玲儿眼神诚恳。


    苏棉温声道：「你不必谢我，我也不是替你解围，我只是在帮我先生解围……你如果背负上小三的名声，对这个剧会有不好的影响。我先生很重视这个剧本，我不希望他的心血毁于一旦。他出面帮你不适合，我比较适合，所以我才出面了。」


    ……再准确点来说，要不是怕事情闹大拖累漫画，她也懒得趟这个浑水。


    没想到林玲儿却握住她的手，红着眼眶说：「不管你是为谁解围，最后也让我脱离了这个困境。我上热搜的时候都急疯了，以为这次死定了，我着急得差点连戏都拍不下去，以为将来等待我的都是暗无天日的日子……我的经纪人都打算放弃我了，以为我肯定要被全网黑，都想过冷藏我了。我当时孤独无助，弱小又不知所措，脑袋里嗡嗡嗡的，是秦太太您救了我。你的那条微博我刚看到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抖，你宛如一个从天而降的英雄……我之前不懂那句台词的意思，现在我终于懂了。总有一天，我的意中人会踩着七彩祥云来找我。秦太太您虽然不是我的意中人，但您是我的救命恩人，你的微博散发着七彩祥云的光！我拥有了被救赎的感觉……」


    苏棉：「没这么严重……」


    林玲儿握紧她的手，郑重地摇头：「我妈一直和我说，有因必有果，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今天有这样的下场肯定是我之前起了歹念。我在这里向你道歉。秦太太，对不起，我曾经有过勾引秦老师的小心思，想过蹭他的热度。您放心，秦老师意志坚定，对我不屑一顾，我所有示好的手段他都没有搭理，和我任何私下的交往都仅限于工作。我真对不起您！」


    苏棉微微张着嘴，有点被林玲儿惊到了。


    ……这女明星这么坦白的吗？


    林玲儿松开了苏棉的手。


    苏棉反应过来，说：「没事儿，真的就是件小事，我也不是替你解围。」


    她看着林玲儿，心想她这种性格可能有点极端，得好好处理。


    她又轻嘆一声，说：「娱乐圈鱼龙混杂，水也深，没有家庭背景确实不容易混，况且你也没造成实际性的伤害，人生在世，谁都有过邪念，捷径虽然好，但是摔下来会更疼。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后脚踏实地好好奋斗，别再有这样的念头了。」


    苏棉拍拍她的肩。


    林玲儿大为感动，伸出手机。


    「秦太太，能加个好友吗？」


    苏棉知道林玲儿在追她的漫画，根据她自爆的id，还是可达鸭口里的土豪读者，倒也不反感，爽快地扫了林玲儿的二维码，加上了好友。


    苏棉临走前，不经意间瞥了眼。


    林玲儿把她的备註改成了「神仙姐姐」。


    在苏棉的插手之下，更多人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她和林玲儿的关系上。而且棉花糖的漫画《今天也在努力和老公演戏》的男主角陆辉的人设除了影帝身份之外，其余根本和秦明远没有相同的地方。加上秦明远团队后续的运作，林玲儿的热搜在网上就待了几个小时。


    她的漫画热搜一事总算告一段落。


    而棉花糖也成为了这件事的最终赢家。


    因为蹭了林玲儿和秦明远的热度，不计其数的流量涌进了《今天也在努力和老公演戏》的漫画里，点击评论热度都在疯狂地上涨。


    而各大营销号向来也是紧跟实时热度的，吃了秦影帝秦太太还有林玲儿的瓜后，也去关注了棉花糖的漫画。


    万万没想到，一进去就出不来了，成为自来水向粉丝安利。


    【@八卦总局：和林玲儿看了同款漫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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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柴老师：哈哈哈哈哈快去看《今天也在努力和老公演戏》这本漫画啊！良心安利！太有魔性了！】


    【@有钱人万万：郑重宣布！谁看了《今天也在努力和老公演戏》就是我的姐妹！】


    【@灵魂美食：请问今天陆渣渣进医院了吗？】


    【@美妆老王：不开心，棉花糖没更新。】


    ……


    营销号的粉丝本来就多，这么一传十十传百的，疯狂涌入漫河app的流量甚至压垮了漫河app的伺服器。


    在程式设计师的抢救之下，才稳住了。


    可达鸭被拽去开了个围绕「棉花糖」的紧急会议。


    开完后，可达鸭兴奋地棉花糖发消息。


    【可达鸭：啊啊啊啊少女！你真的火了！现在全网都在关注你的漫画！都在你等你的更新！你真的火了！火火火火火！】


    【可达鸭：我们公司刚刚还特地为你开了一个紧急会议，作为你的责编，我有义务为你排解任何压力，你画的时候千万别有压力啊！平时怎么画就怎么来！】


    【可达鸭：我们公司还非常有人文关怀，如果你现在有经济上的困难可以和我们说，你老公进了医院有请看护吗？你一个人如果照顾不过来，我们公司可以帮忙的。】


    【可达鸭：你老公在哪家医院？我下班后去探望，方便吗？】


    【棉花糖：不用了，谢谢，我一个人就能照顾得来。】


    【棉花糖：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画的，画完最新一话后我会先给你看，再放进存稿箱里。】


    苏棉回復完信息后，又切回了自己的微信。


    苏棉有点苦恼。


    万万没想到漫画会被这么关注，现在隐隐有她更新一话就能上一次热搜的趋势。


    她下一话本来打算来一发医院里的兔子睡衣y，然后陆辉被兔耳朵戳到眼睛受伤来着，现在不得不谨慎一些了。


    蓦地，手机振动了下。


    来了条信息。


    【老公：晚上十点回来，给我下面条，加蛋加牛肉。】


    第25章


    苏棉看到这条微信的时候，揉了揉眼睛，确认是大鸡爪子发的后，才心情复杂地回了句——


    好哦。


    然后又万念俱灰地发了个高兴的表情包。


    她坐在沙发上沉默了两分钟。


    ……为什么大鸡爪子要回来？不是嫌她吵吗？


    ……回来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吃面？还加蛋加牛肉？


    她果然还是没办法摸清大鸡爪子的思维方式。


    苏棉看了眼时间。


    现在是下午两点。


    她还是可以拥有白天的赶稿时间。


    苏棉放弃思考大鸡爪子的脑迴路，跑去书房赶稿。考虑到这几日大鸡爪子回来得频繁，苏棉保险起见，除了吩咐家里的智能管家有人回来了提醒她之外，还换上了端庄大方的连衣裙画稿，免得大鸡爪子回来的时候她又来不及换。


    一下午过去，将近晚上九点，苏棉的漫画只画了半格，效率低得吓人。


    她总结了下。


    原因有二：一是漫画太火了，看的人也多了，所以难免有了点压力；二是她不能随心所欲且真情实感地利用生活里的素材了。


    不能随心所欲地内涵大鸡爪子，让苏棉卡住了。


    苏棉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九点十五分了，再过四十五分钟，大鸡爪子就要回来了。


    她得想个办法，不能让他老是回来。


    苏棉思考一会，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只能先离开书房，下楼去把他要求的牛肉蛋面给煮了。


    他要求的面条，她还不能叫外卖，一般的外卖还真的做不出来。这是她特地请教了营养师和健身教练后学来的低热量面条。


    她烧开了水，取出了营养师自制的绿豆挂面。


    它比普通白面条的营养更丰富，所含的脂肪也低，饱腹感强。油盐比例经过三番五次的调试，也正好在大鸡爪子的接受范围内。


    她煎了个蛋，涮熟了一百二十克的日本空运过来的a5和牛，整整齐齐地铺在面条上，又撒了把葱花。


    一碗符合大鸡爪子审美的面新鲜出炉。


    最后，她按照惯例往面碗上打了个喷嚏。


    秦明远说十点回还真的就是十点回来。


    苏棉笑吟吟地站在门关前，伸手接过他脱下来的外套，挽在了胳膊上，「老公，你回来了，面刚刚煮好了，我已经端到餐桌上了。」


    秦明远却上下打量她一眼。


    苏棉对这样的眼神很有心理阴影，那天她穿粉红兔子居家服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眼神。


    苏棉略微垂首，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将垂落下来的一缕头髮拂到了耳后，羞涩地问：「老公，我这条裙子好看吗？」


    别墅里的灯光夜里开启了暖灯模式。


    苏棉的脖颈本就修长白皙，头髮拨到耳后后，暖黄的灯光在她的脖颈上添了一抹温柔的光，令她整个人更为柔和。


    秦明远的眼神微深。


    他的沉默让苏棉抬了头，正好就迎上了他的视线。


    未料，秦明远却跟见鬼似的迅速挪开视线，硬邦邦地问了句：「面呢？」


    「在餐桌上。」


    话音未落，他已经越过了苏棉，往家里的饭厅走去。


    门关处也有一面镜子。


    苏棉侧身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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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今天穿得是c家的连衣裙，c家连衣裙风格主打优雅知性，剪裁修身，能完美得展现女性的魅力。


    实不相瞒，苏棉看多几眼都觉得自己美得不像话。


    然而，大鸡爪子却不屑一顾，不仅仅没有夸赞，而且还直接忽视她的问题去吃面了。


    ……大鸡爪子果然对粉红兔子情有独钟。


    ……没救。


    不过大鸡爪子觉得不好看也好，免得他觉得好看又想开启烹饪模式。


    秦明远吃完面后，也没跟苏棉说话，在客厅里看了四十分钟的剧本。之后也没搭理苏棉，去了地下的健身房运动了四十分钟，之后才去了洗了澡。


    苏棉没摸清大鸡爪子回来的意图，见他当她透明一样，倒是有些心安。


    她也不想和秦明远有过多的交流，假装例假带来的睏倦，早早就上床装睡了。她思来想去，觉得大鸡爪子天天回来也不是个办法，太打扰她的生活了。


    她得认真想个办法。


    十二点左右，秦明远洗过澡。


    出来的时候，他见到苏棉已经躺在了床上。


    她的唿吸均匀，看起来已经睡着了。


    秦明远轻手轻脚地上了床，顺手把灯关了。


    苏棉今晚似乎没有不舒服，整个人睡得很平和，也没有捂住肚子。


    他安静地看了她一会。


    没多久，秦明远也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明远忽然听到一声尖叫。


    他被惊醒，勐地坐了起来。


    他身侧的苏棉紧拧着眉头，咬着唇，唿吸也十分急促，似是在做什么噩梦一般。也是此时，苏棉又再度尖叫。


    秦明远推了推她。


    「秦太太。」


    苏棉渐渐转醒，睁开眼。


    秦明远皱眉说：「你做噩梦了。」


    苏棉迷迷煳煳地问：「是吗？哦……」她仿佛困极了，眼皮又合上。秦明远本想说什么，也只好打住。他盯了她一会儿，到底是还是抵挡不住困意，重新躺下。


    即将入睡时，他又听到身边的苏棉大声喝道：「啊，你别过来！」


    睡意又被惊走了。


    秦明远又坐了起来，无声地看着苏棉。


    苏棉这一回又紧拧着眉头，张着嘴，喝道：「你是什么人！」说完，她嘀嘀咕咕地说了几句话，又逐渐安静下来。


    秦明远又睡了回去。


    不到小半个钟头，他听见苏棉在傻笑。当他坐起来的时候，苏棉又安静了。


    秦明远再度躺下。


    又不到半个小时，这一回苏棉在哭，哭得好不悽惨。


    秦明远忍不可忍，喊醒了苏棉。


    苏棉悠悠转醒，迷迷煳煳地问：「老公，你怎么了？」


    秦明远一脸复杂地看着她。


    苏棉揉揉眼睛，说：「老公，你是不是渴了？我给你倒水……」说着，她从被子里伸出一只脚，准备下床。


    「不用。」


    苏棉慢慢地应了声，又揉揉眼睛，关怀备至地问：「老公，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秦明远看她一眼，又说：「没有，睡觉。」


    此时已经是早上五点钟了。


    秦明远睡了一个小时就起了来，洗漱后直接赶往片场。在秦明远离开后，苏棉也从床上爬了起来，她疲倦地打了个哈欠，去倒了杯蜂蜜水润嗓子。


    ……半夜尖叫真是太费嗓子了，她都差点飈出海豚音了。


    她一整晚也没怎要么睡，先是酝酿情绪装做噩梦，再尽情地尖叫，还又哭又笑的，真的是身心俱疲，尤其是她还得掐点，在秦明远的唿吸逐渐变得均匀的时候开始演戏。


    被频繁吵醒，想必今晚秦明远不会想再回来了。


    如果谁在她半夜睡觉的时候这么频繁鬼叫，她可能连杀对方的心思都有了。


    苏棉虽然疲倦，但是内心是欣喜的。


    她拿起手机，给秦明远发了几条微信。


    【棉棉：老公，你昨晚半夜脸色不太好哦，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如果有哪里不舒服记得和戴医生说。】


    【棉棉：期待.jpg】


    【棉棉：老公，你今晚还回来吗？】


    苏棉笃定秦明远不会回来了，今天打算白天好好休息一会，晚上再赶稿。未料她睡了个回笼觉起来，收到了秦明远的微信。


    【老公：回。】


    苏棉：？？？


    【棉棉：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老公：看情况。】


    苏棉想自闭了。


    昨晚还有具体时间，现在连具体时间都没有，随时都有可能突击回来。是她昨晚叫得不够大声吗？还是她昨晚笑得不够诡异吗？还是她昨晚哭得不够悽厉吗！


    苏棉认真思考了下，觉得声音攻击对大鸡爪子来说可能不管用。


    她准备换另一种方式。


    秦明远晚上十一点回到家，洗了个澡就上床。


    苏棉也很早就上床了，因为随时担忧大鸡爪子回来，她根本没法安心画稿子，最后索性不画了，去网上搜了怎么打人最疼，傍晚吃过饭后还去地下的健身房对着沙包演练了一遍。


    苏棉温温柔柔地和秦明远道了声「晚安」，搂着被子转身就睡。


    半夜两点的时候，苏棉终于酝酿好情绪，手握拳头，以徒手噼砖的架势往秦明远的小腹拍去。她听到秦明远闷哼一声，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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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棉紧拧眉头，装唿吸急促。


    她感觉到秦明远沉默了会，然后挪开了她的手掌。约摸过了十五分钟，秦明远又躺下了。这一回，苏棉攒足了力气，先是翻来覆去，然后朝秦明远的大腿狠狠地踢去。


    秦明远又一声闷哼。


    这一回，他终于没忍住：「秦太太。」


    苏棉假装没听见，继续拧眉，继续装唿吸急促，顺便梦呓了几声。


    秦明远似乎放弃了。


    他下了床。


    苏棉听见洗手间有水声，不到一分钟，秦明远又出来了。


    他走到床边。


    苏棉感受到了「死亡凝视」。


    又过了会，苏棉听见脚步声起，房门一开，秦明远离开了。


    苏棉悄悄地睁开眼。


    ……革命胜利了？？？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欣喜，脚步声又回来了。


    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活络油的味道。


    紧接着，秦明远上了床。


    那股药油味越来越近。


    秦明远一个翻身，将她牢牢地圈在了怀里。


    第26章


    秦明远的怀抱温暖极了。


    淡淡的活络油味，总让苏棉想起了小时候奶奶的怀抱，亲切又熟悉。


    她准备的夜里十八招也派不上用场了。


    她两夜没睡好，加上例假带来的疲倦，一闭眼就进入了梦乡，再次睁眼时已经是次日早上十点，身边的秦明远早已不见。


    她慢慢地坐了起来，整个人都有些怔忪。


    她原以为大鸡爪子被她揍了一顿后，会去其他房间睡的。


    可是他没有。


    甚至是涂了活络油回来，还抱着她继续睡，也没有喊醒她，骂她一顿。他没有任何恶劣的行为，在对比之下，反而是她的行为比较恶劣。


    此时，她的手机响了。


    是戴文来的电话。


    「太太，老闆让我来给您检查身体，我人已经在紫东华府了。」


    「噢……好，麻烦戴医生等我十分钟。」


    苏棉迅速洗漱穿衣。


    十分钟后，她开了门，让戴文进来。


    戴文给她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又问了些问题，最后觉得苏棉可能最近心神不宁，导致的神经衰弱，才会夜梦繁多，开了点谷维素和维生素b1。


    戴文走了后，苏棉更蒙圈了。


    ……她那么对待大鸡爪子，大鸡爪子居然还不计前嫌找戴文来给她看病？


    ……为什么？


    苏棉又试探地给秦明远发了条微信。


    【棉棉：老公，戴医生刚刚过来啦，说我可能是最近有点神经衰弱，才会夜梦繁多。我是不是半夜做噩梦吵着你了？】


    【老公：吵死了。】


    【棉棉：那你岂不是没睡好？你今晚还回来吗？】


    苏棉生怕秦明远又来一个「回」字，先发制人地又补了条微信。


    【棉棉：老公，你还是别回来了，我怕打扰你的睡眠了，你天天拍戏已经很辛苦了，晚上再睡不好，时间久了容易生病。等我病好了再回来吧。】


    秦明远没回她的消息。


    苏棉等到中午，秦明远也还是没有回。


    苏棉倒也没有觉得奇怪，横竖大鸡爪子就是一个这样的喜怒无常的人，结婚一年多，她已经习惯他这样的性格了。


    而且仔细想想，这一年多以来，大鸡爪子也不是没有过温暖的举动，可往往温暖个没几天，他又变回原形，甚至比以前更恶劣更冷淡。


    她和秦明远的婚礼隆重又盛大。


    身为新娘子，一整天下来，她面上的笑容都要僵掉了。回到两人的新房，她脱掉婚纱时，其实是有几分不知所措的。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陌生的丈夫。


    她和秦明远其实并没有很熟，笼统也就见过几面，不过商业联姻大多都是这样。


    她想着，秦明远不爱她也没关系，她既然嫁给他，就会认真履行妻子的义务，只要维护好两家的关系就成。


    她知道秦明远是打从内心不接受这种类似包办式的婚姻，然而被秦老爷子逼着，被迫和她结了婚。


    婚礼当天，在众人面前，他发挥着影帝级别的演技，和她相敬如宾，俨然一对恩爱的新婚夫妻。婚礼结束，新房里只剩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才褪去虚伪的表面，冷淡地对她说：「这门婚姻我打心底不认同，我可以给你表面上的恩爱，其他的你不要有过多的期待。」


    她失落地应了声。


    「我明白。」


    她当时的内心其实是欢喜又雀跃的。


    ……她本身也害怕相处久了产生真感情，等报恩完后不好割捨，但当时听秦明远这么一说，她也放心了，两个人都是打心底不认同的。


    所以她只要好好地按照报恩要求，演好爱秦明远的秦太太就成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原以为是一场轻松的婚姻，实际上却有些难熬。


    秦明远这人私底下真的太难伺候了。


    他表面给了秦太太的尊重，私底下却对她万般挑剔，还处处找碴。


    就拿吃饭这个事儿来说。


    第一次给他煮面条的时候，他挑三拣四，一会儿嫌弃白面条热量高，一会儿又嫌弃盐放多了，再过一会又觉得油多。


    他吃得挑剔，但凡有点不喜就要重做。


    她维持着自己的温柔深爱丈夫的人设，在短短两个小时内硬是煮了六次面条。煮到最后，她甚至想把热水锅套在他脑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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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憋屈得不行，但最后还是忍下来了。


    后来还有诸多类似挑剔的事儿，都发生在婚后最初的几个月内。后来秦明远忙着拍戏，回来得也少了。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是在婚后的第六个月。


    秦家安排了她和大鸡爪子一块上综艺节目《恋爱夫妇》。


    她对秦明远的爱意在节目里打动了秦明远的粉丝们，也疑似打动了秦明远。他没那么挑剔了，找碴的次数也少了，然而却开始喜怒无常了。


    综艺节目录制完后，节目组一起开了个庆祝宴。


    秦明远在宴上喝了点酒，夜里两人回到紫东华府，他的脚步有点漂浮，不小心磕到了膝盖，她拿了药箱出来，蹲下来给他凃酒精消毒，最后还封上液体创可贴的时候，秦明远忽然喊了她一声「秦太太」，然后亲了她。


    她当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也不知是不是秦太太的义务刻在了她的内心，她稍微抵抗了几秒钟，放弃了，接受了秦明远的身体碰触。


    之后的事情，就水到渠成地发生。


    第二天起来，秦明远的人已经不见了，连着好几天没出现。她问了季小彦，得知秦明远临时接了个国外的商演，跑去国外了。


    整整半个月才回了国。


    她去机场接他。


    他那天态度有些奇怪，她捉摸不透。刚好秦老爷子让他们回去吃饭，吃了顿饭后，他又开始冷冰冰的了。


    再之后的一两个月里，他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每次回来都是一身的酒精。


    两人也自然而然地开启烹饪模式。


    再后来，他也不喝酒了。


    一个月里总会回来个一两次，三四次，回来次数最多的是她得妇科病的那次。她实在摸不清他在想什么，只知道这场婚姻里，秦明远把对秦老爷子的不满迁怒到她的身上来。


    苏棉想想就觉得不高兴。


    她给季小彦发消息，问秦明远今天的行程。


    季小彦对她倒是热情。


    她估摸着是喝多了她的汤水的原因。每次都是有问必答，从不隐瞒。


    季小彦很快就回復，说是因为播出的问题，剧组里在赶进度，可能要把先前预估的时长再缩短一小半，下周就要去外地取景了。


    苏棉看到这条信息，如释重负，欢天喜地的去书房赶稿了。


    大抵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苏棉气得能去幼儿园门口卖气球，提起手绘笔，气势汹汹地肝了三天的稿子，把最新两话都画了出来。


    可达鸭收到画稿的时候感动得想给棉花糖跪下，看完更新后，更想跪下了。


    【可达鸭：默默，你到底是怎么想出这样牛逼的受伤方式！哈哈哈哈哈哈兔子！我对兔子要有心理阴影了！】


    【可达鸭：还有浮夸的面条哈哈哈哈哈。】


    【棉花糖：可能是天赋吧……】


    【可达鸭：很好，保持下去！现在你这本漫画最大的魔性就是受伤方式！大家都好奇能有什么样的稀奇古怪的受伤方式，很有日漫的泡面番的感觉。你看过逼王的动漫番吗？还有每天都在装死的番剧，越浮夸越猎奇，越能勾引大家追下去。我们要定位明确，不求一定的深度，只求沙雕猎奇搞笑，还可以升华下日常里的小温暖就ok。】


    周二那天，漫画更新。


    被秘密送进医院里的陆辉接受了医生对某处的包扎和止血。


    温素在医院里悉心照顾自己的丈夫。


    陆辉感受到妻子的温柔，吩咐经纪人送了她一只兔子当宠物。


    陆辉躺在病床上，摊开腿，两腿间绑着一大坨白色绷带。


    陆辉：「喜欢吗？」


    温素：「喜欢。」


    陆辉说着话，示意温素把装在笼子里的兔子拿过来。


    温素提了笼子过来。


    陆辉：「兔子温顺，像你。」


    说着，他把手伸了进去。


    兔子是成年的大白兔，牙齿磨得锋利。


    前爪一刨，嘴巴一张，咬住了陆辉的手指。


    陆辉拔了拔。


    兔子更用力。


    然后，手指断了。


    漫画底下的评论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我要笑死了，我总算知道什么叫真香现场了。】


    【就我一个人觉得陆渣渣和温素其实挺甜的吗？陆渣渣都知道给温素送萌哒哒的兔子欸！】


    【萌吗？明明很兇啊哈哈哈哈哈！】


    【温馨提示，兔子的门牙因为啃草啃木头的原因，特别锋利，在它饿的时候千万不要用手指头靠近，我家小侄女就三岁的时候就被兔子咬断过食指。】


    【陆渣渣可能没想到兔子不仅仅不温顺，他家老婆也不爱他。这一话一语双关啊哈哈哈哈哈！】


    【一人血书，求be！】


    【陆渣渣挺惨的，人还在医院呢，还用这么羞耻的姿势被咬断了手指头。】


    【其实我觉得陆渣渣是喜欢温素的？就是情商低了点，也不会说话，还是个傲娇。明明喜欢温素，但是内心不承认的那种？】


    第27章


    「噗……」


    林玲儿一个没忍住，噗嗤了声。


    她的助理晓葵默默地看了她一眼，无声地扭回了头，装作没听见，也没看见。


    自从林玲儿在全网的逼迫下暴露了爱好看小说和漫画的接地气属性后，竟有了意想不到的圈粉效果。尤其是那条给她安利小说和漫画的微博，还上了热搜，引发了全网给林玲儿安利的热潮。她的经纪人文姐也没料有这种效果，打算给林玲儿艹个傻白甜的接地气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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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玲儿自曝后，看漫画看小说也不躲躲藏藏了，拍戏空闲时就捧着手机追文追漫画。


    之前文姐给她艹的人设是温柔知性与世无争的仙女，发现她在看一些灰姑娘飞上枝头变凤凰豪门甜宠小说后，还批评了她一顿。


    现在文姐直接默认了她的爱好，也允许她点赞小说漫画的微博了。


    对于棉花糖的那本漫画，文姐也是持乐观态度，按照目前的热度看来，谁知道这本漫画会不会成为大ip呢？现在的大ip，不管小说还是漫画，都特别能捧人，多少藉藉无名的新人藉此一炮而红，挤进一线。


    林玲儿对此松了口气。


    比起去千方百计地勾引男人，还不如追文追漫画来得快乐简单。


    她等来了棉花糖的更新。


    最新一话的内容没有让她失望。


    陆渣渣以羞耻的姿势躺在病床上，还被一秒钟打脸，手指头被兔子咬断，真的很解气。同时，她不得不佩服棉花糖的脑洞，完全想不到会有这么多千奇百怪的受伤方式。


    她觉得这本漫画就类似解压玩具，软软绵绵的，用手捏的时候，格外有满足感，尤其是在她代入了秦明远之后。


    林玲儿又重新看了遍最新一话。


    漫画属于日常泡面番，重看几遍根本花不了几分钟的时间。


    林玲儿越看越喜欢，这几日剧组赶进度带来的压力也消失了一大半。她还转发了条漫河的更新推送微博——


    @林玲儿：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被兔子咬断手指可还行！


    底下不少人冒泡，纷纷表示了英雄所见略同。


    林玲儿的经纪人见状，趁机让水军带了波节奏——


    #和林玲儿一起追漫画#


    林玲儿发完微博后就没再看了。


    她是个很玻璃心的人，微博评论虽然多，但是总有一些说话难听的黑粉。她每次看了都会难过。所以林玲儿选择了不看。


    晓葵来提醒她再过二十分钟要出去赶下一场戏了。


    林玲儿一想到又要面对秦明远，愁眉惨澹地嘆了声。逃避性格使她决定再躲在网络世界里，直到最后一刻再去面对现实。


    林玲儿刷了会朋友圈，最后目光落在了苏棉的头像上。


    苏棉的头像很符合她本人的风格。


    背景是蔚蓝的海，她穿着吊带白色长裙，伸手拂着发，胳膊纤细，整个人温柔恬静，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林玲儿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马尔地夫的港丽岛。


    她想了想，给苏棉发了消息。


    【林玲儿：秦太太，你头像真好看，这是哪里的海岛？】


    【神仙姐姐：马代的港丽岛。】


    【林玲儿：啊，原来是港丽岛啊，我对这个还蛮感兴趣的，打算年底空下来的时候去度个假，听说里面有间水下餐厅，环境怎么样？】


    【神仙姐姐：照片.jpg】


    【神仙姐姐：照片.jpg】


    【神仙姐姐：照片.jpg】


    【神仙姐姐：照片.jpg】


    【神仙姐姐：照片.jpg】


    【林玲儿：哇，秦太太你真的很会拍照！你是专门学过摄影吗？我看构图也很专业……】


    林玲儿没想到秦太太这么平易近人，她问的问题她都回答了。


    然而二十分钟很快就到了。


    林玲儿和苏棉说了句「我先去拍戏了，回聊鸭」。


    然后林玲儿又断断续续地和苏棉聊微信。


    从旅游聊到摄影，又从摄影到美食，接着又从美食到珠宝设计。


    林玲儿特地去搜了苏棉创立的珠宝品牌，夸赞了苏棉的审美，还去下单买了几件珠宝。也不知怎么的聊起了爱好这个问题，林玲儿还热情地给苏棉安利了她在追的棉花糖的漫画《今天也在努力和老公演戏》。


    【林玲儿：真的吼吼看鸭！秦太太你要是有压力的话，可以来康康这本漫画！每次看到里面的男主角受伤，我都觉得特别解压！而且漫画作者脑洞很大，想像力很丰富，完全想不到还能有这样的方式受伤！我觉得作者就是个人才！现实里一定是敲可爱的姑娘！】


    林玲儿把这段话发出去后，其实有点忐忑。


    她总觉得像秦太太这种岁月静好，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姐姐，是不大可能会接受她的安利，甚至还有可能觉得她的爱好太过俗气，不够阳春白雪，也不够高大上。


    然而神仙姐姐就是神仙姐姐！


    很快的，就回復了她。


    【神仙姐姐：你喜欢温素吗？】


    【林玲儿：秦太太你也有看吗！喜欢！敲喜欢！温素虽然表里不一，但是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她也不是自愿嫁给陆辉的。温柔的表面是她的保护色，内里则是一个宝藏女孩！陆渣渣根本配不上她！每次一更新我就在评论区里刷一人血书，求be！】


    【神仙姐姐：你真可爱。】


    【神仙姐姐：可爱.jpg】


    啊！


    神仙姐姐夸我可爱！


    阿伟死了！


    林玲儿捧着手机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季小彦一直盯着林玲儿，林玲儿一整天的举动都落在了他的眼里。


    秦明远休息的时候，季小彦打小报告。


    「老闆，林玲儿可能是抱上新大腿了，或者有恋情，她今天一整天但凡是休息的时间就抱着手机回微信，时不时还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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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白天还因为看漫画上了次热搜。」


    「她的经纪人应该是要给她弄一个新的接地气人设了，希望她别折腾么蛾子，给我们的剧抹黑，到时候还得由我们来给她擦屁股。」


    季小彦今天也看了漫画更新，还挺搞笑的。


    不过对于他来说，也就仅仅是搞笑，属于娱乐时间的消遣，可看也可不看。他对于漫画这种东西不是很热衷。


    秦明远说：「看好她的一举一动，上次的事，我不希望有第二次。」


    季小彦应了声，似是想到什么，他又说：「对了，老闆，再过三天就要去外地取景拍摄，时间是一个月，拍完差不多过年了，这几天您要回紫东华府吗？」


    先前连着几天，老闆天天回紫东华府，季小彦内心都极其欣慰。


    他虽然是秦明远的助理，但是在喝多了秦太太的汤水后，已经转化成了秦太太的粉，鑑于秦太太深爱自家老闆，他也迫切希望自家老闆能早日和秦太太真真正正的和和美美。


    秦明远却问了句：「戴医生这几天怎么说？」


    季小彦大感欣慰。


    瞧瞧，老闆都开始频繁关心太太了！


    他说：「戴医生说太太吃了药后，这几天夜里睡得也好，太太也说不作噩梦了。」


    秦明远「嗯」了声，说：「明早儿还有戏，不回紫东华府了，明晚再回吧。」说着，秦明远的目光忽然落在了不远处的林玲儿身上。


    《金戈铁马》里女主角养了一只大白兔作为宠物，后期还跟大白兔一起行走江湖。大白兔的戏份不少，为了培养默契，张导让林玲儿多陪大白兔玩。


    林玲儿不太喜欢兔子，每次私下里和大白兔培养默契，都丧着一张脸。


    大白兔胆小，每次林玲儿一碰它它都要瑟缩在笼子的角落里。


    今天林玲儿一改常态，一手抱着大白兔，一手拿着手机不停地自拍。


    秦明远看了林玲儿一眼，视线就落在了大白兔身上。


    他的戏份和大白兔几乎没有重叠，也鲜少在剧组里见到这只大白兔，这还是头一回。他对这类宠物向来不感兴趣，但瞧着这只兔子，莫名就想起了那天戴着兔耳朵的苏棉。


    只可惜后来苏棉也不穿那件兔子居家服了。


    季小彦说：「林玲儿跟普通的女孩子不一样，大多女孩子都喜欢毛绒绒的宠物，像猫像兔子像狗，林玲儿就不喜欢。估计她为了维持人设才抱着大白兔，等会肯定要发微博了。」


    大抵是之前的那件事，季小彦对林玲儿怀有极大的恶意。


    「之前张导让林玲儿把兔子带回去养几天，她都不乐意呢。说是不喜欢猫猫狗狗之类的东西，最后才接受了在剧组里和兔子培养下默契。我看她就是矫情，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家里养只宠物多好呀，尤其是一个人住，有个宠物陪着也不寂寞，不高兴的时候还能摸摸软软的肉垫，一下子就治癒了。」


    秦明远微微沉吟，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目光一直落在林玲儿手里的大白兔上。


    晚上拍完戏后，季小彦送秦明远回晨熙公寓。


    秦明远下车的时候，对季小彦说：「明早我让家里的司机接送，你去宠物店挑只宠物兔，晚上带到剧组里来。」


    第28章


    秦明远再过两天还要去外地取景拍摄，估计没一个月是回不来的。


    苏棉从季小彦那边确认消息后，欢天喜地的和唐词词一块去做了个全身spa，做完后还去商场里血拼了一番，买了几条新裙子，和两个包，又顺便给唐词词也送了个新包。


    签帐单的时候，苏棉可谓是神清气爽。


    「没有大鸡爪子在的生活，真是如鱼得水。」


    「我问季小彦了，他这几天忙着拍戏，是不可能有时间回来的。」


    「我打算拿一周时间出来疯狂地赶稿，存上一个月的更新量，然后再去找个海岛继续度假。上次去马代玩到一半被喊回来，没玩尽兴。」


    唐词词嘆气：「可惜我要工作，不然我能和你一起去。」


    苏棉说：「没事儿，等你休假的时候，我带你去瑞士滑雪。」


    「爱你！」


    苏棉回紫东华府后顺便把放在客厅的快递给拆了。


    家政阿姨每天上午来清洁打扫一次，有快递的时候会把快递放进置在客厅的快递篮里。她好几天没拆快递，这会儿篮子里堆了七八个快递箱。


    女人大多都喜欢购物，线下线上各有乐趣。


    苏棉平日里也喜欢在某宝里买一些奇奇怪怪的小东西。


    紫东华府的快递服务做得不错，来了快递都是物业开着电瓶车投送别墅门口，每天早上家政阿姨会准时收进来。


    苏棉拆完快递后，发现多了套某品牌的和知名电影《哈利波特》的联名珠宝——金色飞贼项鍊，金色飞贼耳环，金色飞贼戒指，金色飞贼手鍊，金色飞贼胸针。


    这套珠宝分了高端和普通版本，高端的只发行了五百套，价格倒也不贵，加起来就五万多。


    苏棉当时还没入这部电影的坑，发行的时候也就瞄了眼，觉得设计还不错。后来闲暇时花了两天时间，和唐词词一起把八部电影都看了后，想去购买高端版的联名珠宝时已经错过了时机，五百套已经一售而空。


    苏棉觉得没缘分，便也没放在心上。


    前天也不知怎么的，和林玲儿聊到电影，就随口提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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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玲儿说她之前给这个品牌做过代言。


    后来林玲儿去拍戏，也没聊这个了。


    如今苏棉收到快递，顿觉惊喜。


    【棉棉：是你给我的？】


    【棉棉：照片.jpg】


    【林玲儿：啊，秦太太你收到了鸭！我还怕你没收到呢！对对对，是我给你的。那天想和你说来着，我给品牌方做代言的时候，它家给我送了两套，我周围也没有人喜欢这个，多出一套搁着也是长灰尘，反正就是个小礼物。上次秦太太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都没好好谢谢你。】


    【林玲儿：圈里都知道你和秦老师住在紫东华府，我从微信关联里找到你的电话，让助理填了地址快递过去了，我还担心送不到你手里。】


    【棉棉：谢谢，我很喜欢。】


    苏棉觉得林玲儿这个姑娘还挺有意思的，也挺可爱的，也不打算拒绝，索性笑纳了。


    她把林玲儿的礼物收好。


    苏棉心情愉悦，想着很久见不着大鸡爪子，又打开微信，给大鸡爪子发去亲切的问候——


    【棉棉：老公，再忙也要记得吃饭哦。】


    一般而言，她这种信息，大鸡爪子要么不回，要么隔几个小时回。


    不过鑑于最近大鸡爪子有点反覆无常，她等待了几分钟后才把手机放下，打算去泡个澡看个电影，彻底放松下。


    苏棉挑了一部爆笑的恐怖电影。


    未料看得正高兴，家里忽然停电了。


    投影屏幕瞬间黑了，浴室里的灯也灭了。


    苏棉看向外面。


    紫东华府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苏棉也不着急，去年也停过一次电，印象中是电路忽然烧了，造成紫东华府里大面积停电。不过每一栋别墅都配置有发电机，停电时会自动触发，约摸十分钟就能恢復光亮。


    苏棉没带手机进来，只能摸黑出去。


    她裹了一条浴巾，光着脚踩在了柔软的地毯上。


    她把手机搁在了客厅里。


    偌大的别墅停电后，黑漆漆一片，即便外面有薄弱的星光，可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到底会有些害怕。


    尤其是刚刚的电影里正在上演变态杀手血洗别墅的场景。


    苏棉咽了口唾沫。


    人在漆黑的环境里想得越多，恐惧则越会节节攀升。


    苏棉深吸一口气。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黑影勐然窜出，还伴随着一双红得幽深的眼睛。


    苏棉差点儿没被吓得灵魂出窍，尖叫了声，随手抄起花瓶。


    黑影忽然开口：「是我。」


    声音沙哑低沉。


    这道声音对于苏棉而言，是再熟悉不过。


    她愣了下，难得结结巴巴地喊了声：「老……老公？」


    秦明远淡淡地应了声，随后说了句：「把花瓶放下。」


    「……好。」


    屋里太黑了，苏棉看不大清，只能依稀见到秦明远挪动了几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那双红通通的眼儿也跟着他上下起伏，此时此刻正在黑暗里盯着她。


    苏棉半晌才反应过来，也挪了步子，摸黑坐在沙发的另一边。


    「老公，你今晚不需要拍戏吗？」


    秦明远说：「不需要，提前拍完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厚的疲倦，听得出来这几日进度赶得厉害。


    苏棉听出来了，温声说了句：「那你今晚好好休息，你吃过饭了吗？要是没吃的话，等会给你下碗面？」


    秦明远说：「不用，我吃过了。」


    苏棉发现了，大鸡爪子就是有把天聊死的本事儿。


    她沉默了下，目光到底还是没忍住，落在了秦明远身边的那一双红色的眼睛上。


    她动动嘴，问：「老公，你身边的是什么？」


    秦明远：「兔子。」


    话音落时，他的语气变得硬邦邦：「你在家里养着。」


    ……兔、兔、兔子？


    苏棉的脑子里瞬间就嗡嗡嗡地作响。


    ……为什么大鸡爪子要让她养兔子？


    ……难道是发现了她画的漫画？所以才用兔子来暗示她？


    苏棉顿时有点紧张，唿吸也急促起来。


    好在她演技尚佳，无声地冷静了会，才故作镇定地问：「怎么突然想养兔子了？」


    秦明远说：「没为什么。」


    毫无光线的别墅让苏棉压根儿观察不到秦明远的表情，只能从声音里感受到他与平日里没什么区别的情绪。


    苏棉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好端端的大鸡爪子要养她养兔子了？


    她思来想去都觉得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大鸡爪子发现她的漫画了，所以才买只兔子来警告她。或者说是这只兔子的意思是——我知道你内涵我的事情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可是她的保密措施做得很好，词词那边的补丁也打上了，单是从漫画内容上看来，连知情者的词词都不会和秦明远联繫在一起。


    苏棉努力发散思维，试图接近大鸡爪子的脑迴路。


    就在这个时候，秦明远忽然问了句：「以前养过兔子吗？」


    苏棉说：「没……没有。」


    「猫呢？」


    「也……没有。」


    「狗呢？」


    「没有。」


    秦明远「嗯」了声，说：「那从现在开始养只兔子吧，明天有专业的是饲养员过来教你怎么养。家里有只兔子也热闹些。我问了戴医生，你心神不宁做噩梦，养只宠物也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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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了，他又语气不善地说：「你晚上做噩梦的时候跟名媛两个字完全搭不上边。」


    苏棉万万没想到大鸡爪子让她养兔子的原因居然是在关心她的身体。


    她顿时松了口气。


    ……看来是跟棉花糖的漫画没有半毛钱关系。


    苏棉欣喜地道：「老公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地养！让我看看这只兔子。」她起身挪了几步，坐到了秦明远的身边。


    手机就搁在沙发上。


    她伸手就能够着，顺手打了个光。


    果不其然，秦明远的身边有一个小笼子。


    笼子里装了一只雪白的小兔子，眼睛红红的，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苏棉本身就很喜欢这种毛绒绒的东西，不然也不会买粉红兔子绒面的居家服。


    她忍不住说道：「好可爱啊。」


    她伸出手，准备伸进去逗逗它。


    兔子大多时候温顺的，只有在飢饿的时候，又或者被逼急了才会咬人。


    漫画里是为了突出戏剧性效果才安排兔子咬了陆渣渣。


    未料大鸡爪子却拦住她了，扣住了她的手腕。


    「别用手逗它。」


    苏棉「啊」了声。


    秦明远低声说：「兔子会咬人，小彦说他有个朋友被兔子咬断了手指，你别干这么蠢的事儿。」


    兴许是用嗓过度，秦明远的嗓子此时沙哑得不像话，分外有磁性。


    苏棉抬了眼，正好就落入他幽深的视线里。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比起以前的秦明远，今夜的他有一丁点的温柔。


    就在这个时候，紫东华府来电了。


    登时，别墅里灯火通明。


    秦明远的眼神缓缓滑落，沾染了一丝无法言喻的深邃。


    苏棉这才想起来，自己是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浑身上下只有一条浴巾。


    ……妈的，大鸡爪子果然是奔着红烧兔肉来的！


    第29章


    苏棉并没有很抗拒即将成为餐桌上的美食。


    她折算了下，一夜的烹饪模式换来一个多月的平静祥和的生活，划算得不要不要的，简直是商场买一送十，某宝双十一天降大额购物券，口红一哥大喊买它买它买它的超值活动。


    苏棉双十一那天亲临自家珠宝店，配合营销搞了个活动后便回了紫东华府，光临各大购物直播间，为了双十一的消费额度贡献了二十来万，最后把所有买来的东西都用来微博抽奖，涨了一大波粉。


    那天还不小心上了下热搜，被夸秦太太大方又接地气。


    她的婆婆卢慧敏女士也夸赞了她，还给她送了双十一的礼物——一款爱马仕的限定款包包。


    苏棉还挺喜欢的，以至于那天大鸡爪子的鸡蛋里挑骨头，她都微笑接受了。


    苏棉不得不感慨，自己确实有个好婆婆。


    对儿媳妇出手大方，鲜少干涉夫妻俩的事儿，对她也算关心。


    思及此，苏棉望秦明远的眼神又添了几分温柔。


    ……你该庆幸你有个好妈妈！


    ……鸡贵妃，今晚你的福气在后头！


    果然是夫妻当久了。


    在这一方面，苏棉觉得自己再了解大鸡爪子不过。他一个眼神，她就知道他想吃什么东西。她轻轻地闭上眼，等待大鸡爪子亲下来。


    未料等了一小会，唇上仍未任何湿润的触感，只闻得略微急促的唿吸声。


    苏棉缓缓睁眼。


    秦明远低声说：「去床上等我。」


    说完，他急匆匆地起身，三步当两步地往浴室走去。


    来了电后的别墅内亮如白昼。


    苏棉能清晰地见到小鸡爪子昂首挺立。


    苏棉知道秦明远要去干什么，打从那回她从泰国度假回来得了妇科病，医生叮嘱他们房事前后一定要做好清洗工作后，他们每次开启烹饪模式，不管多累都会先洗澡，过后又再清洗一遍。


    话说回来，大鸡爪子在这方面还算是考虑她的感受。


    苏棉又瞧了瞧笼子里的小白兔，不由弯了弯眉眼。


    ……真的太可爱了。


    ……心都化了。


    笼子外还有一包胡萝蔔，切成了条状。


    苏棉拿了几根出来，一根一根地送到小白兔的嘴里。


    小白兔吃得高兴，小嘴儿一张一掀的，很快就吃完了。


    苏棉本身心里有几分对大鸡爪子突然回来的不满，在这只小兔子的萌化下，消失得差不多了。餵完小兔子后，苏棉拎了笼子下来，放在了地板上。


    她算了算时间，去洗个手，回床上看会杂志，大鸡爪子也差不多洗完澡了。


    苏棉拎了手机上楼。


    未料刚躺上床，苏棉接到了卢慧敏女士的电话。


    「妈……」


    「嗯，是的，准备要睡了……」


    「明远也在，他后天要去外地取景拍摄了，现在在浴室里……」


    秦明远进来的时候，正好听见苏棉含笑说：「粉色也可以呀，不是十八岁少女才能穿粉色，不同年纪穿粉色能体现不一样的气质，少女的粉色是青春活泼，英女王的粉色优雅端庄。妈你也适合的。前两个月妈你不是买了条珍珠项鍊吗？你还说找不到搭配的衣服，我看这条裙子就适合搭珍珠项鍊，再搭一顶小礼帽，时尚又优雅……」


    说到这儿，苏棉抬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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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页

    「……妈，明远洗完澡了，你要和他说说话吗？」


    话音落时，秦明远已经伸了手。


    苏棉把手机给他。


    「嗯，是。」


    「好。」


    「知道了。」


    「吃了。」


    「知道。」


    「知道。」


    秦明远又把手机给回苏棉。


    苏棉笑吟吟地和卢慧敏女士又说了会话，才把电话挂了。她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缩回手时，迎上了秦明远深邃的目光。


    毫不意外的，秦明远倾身过来。


    苏棉勐地想起一事，拦住他，说道：「对了，刚刚妈和我说了，让我们明晚回老宅陪爷爷吃饭。算起来，我们也有二十来天快一个月没有回过老宅了。我听张叔说，爷爷都开始让人在宅子里布置新春的装饰了。」


    秦明远的动作忽然停下。


    他看着她，眼神幽深。


    卧室里的灯光早已调成暗黄模式，他的脸部轮廓有大半陷入了阴影里，莫名有一丝冷峻。先前眼里的那股荡漾着情yu的深邃骤然消失。


    他敛了眉，声音里毫无感情地道：「知道了。」


    苏棉敏感地察觉到大鸡爪子情绪的变化，半躺在床上，有一丝不知所措。


    ……啊喂，鸡贵妃，你还做不做了？我今晚可是想好了怎么伺候你的啊！


    她眨眨眼。


    「……老公？」


    秦明远冷眼看她：「想要？」


    苏棉登时就有些气了。


    ……听听这什么语气！明明是他想要的好吗！别弄得一副她缠着他要的模样好吗！这神经病！又不知道哪根线搭错了！


    ……鸡贵妃！你从现在开始被打入冷宫了！这辈子你也当不了钮钴禄鸡了！


    苏棉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柔声问：「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高兴了？还是拍戏的时候碰上什么问题？不如跟我说说？我可以当你最好的倾听者。」


    秦明远又看她一眼。


    眼神相当复杂。


    苏棉一点儿都没看懂。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这番话起了作用，大鸡爪子表情稍微有了变化，然而一张脸冷得跟外面的零下天气一样。


    他忽然离开了床，开始穿衣服。


    他边穿边问：「晚上几点吃饭？」


    苏棉：「七点整。」


    秦明远「嗯」了声。


    苏棉问：「老公，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是有什么急事吗？」


    秦明远：「你不必管这么多。」


    说完，秦明远穿好了衣服，径直离开了卧室，留下了一个虽然蒙圈但也习惯了的苏棉。


    她嘀咕了声：「都这么久了……」


    ……还是一提秦老爷子就甩脸，有病。


    ……爱吃不吃的。


    ……不伺候了。


    不过谁大半夜被甩一张冷脸都不会高兴。


    苏棉虽然习惯了，但是内心还是不爽，尤其是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她一下楼闻到了一股子臭味，定睛一看，大鸡爪子带回来的那只萌萌的小白兔不知怎么的跑出了笼子，拉了一地的屎。


    苏棉瞬间要爆炸了。


    她打电话让家政阿姨提前过来收拾了残局，又在顶楼的玻璃房里泡了壶伯爵红茶，再搭配了高热量的红丝绒蛋糕，拎着精緻的雕花叉子，一口一口地把高热量吞进肚子里后，才没那么生气了。


    她给唐词词打电话。


    唐词词躲在厕所里接电话。


    「宝贝怎么了？」


    「我要被气死了！你肯定猜不着大鸡爪子这垃圾男人昨晚干了什么！突然回来就算了！要求我履行义务也算了！结果一听我说今晚要回老宅吃饭，就立马翻脸了。还跟我说没必要管这么多！特么我是在管他吗？我就是问一句他这么晚去哪里。」


    「……是我多嘴！是我活该！妈蛋！又给我甩冷脸！」


    「这男人有病啊！我们是商业联姻，我们苏家是比不上他们秦家，但是像我们苏家这么听话的不争不抢的联姻亲家他们秦家去哪儿找？」


    「退一步说，表面婚姻就表面婚姻，他妈的你别要求我行使妻子的义务啊！」


    「操！秦明远就是个渣男！什么都想要，又什么都不付出！还成天没有好脸色。说话带刺。」


    「对外人温文儒雅，对妻子毫无耐心，一张嘴就想揍到他生活不能自理。」


    「我诅咒他喝水咽着！吃饭被呛着！」


    苏棉不带喘气地说了一大串的话，末了，喝了一整杯的伯爵红茶。


    唐词词被闺蜜再三叮嘱要谨慎小心，在外头绝对不能松懈，因此在厕所里也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小声地说说：「我今早收到消息，说是有娱记拍到秦明远半夜三点开车去香山，就一个人，在山上看了一整晚的风景，早上六点才下了山，回了晨熙公寓。不过这消息被人拦下了，我猜是秦家的公关团队。」


    苏棉也没料到大鸡爪子竟然半夜跑去香山了。


    眼下这会儿零下五六度的天气，山上就更冷了，大半夜的，开车上山看日出吗？


    实在没法理解他大半夜的在想什么。


    苏棉这会儿和唐词词吐槽了，内心也舒服多了，也不打扰闺蜜工作，挂了电话。


    气归气，晚上的饭还得吃，戏也得演。


    不过主动问候大鸡爪子的消息，苏棉是不想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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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页

    ……半夜被甩了脸，再温柔的人也该有脾气。


    下午五点半的时候，季小彦给她发了消息，说是秦明远已经在楼下了，让她下来，一块过去秦家的老宅。


    苏棉回了个「好」字。


    她离开了别墅。


    车已经在外面等着。


    季小彦在车边给她开了门，笑着说：「太太晚上好。」


    从她这个角度望去，正好能见到秦明远侧脸的轮廓。他的鼻樑高挺，眼睫又分外细长，侧脸望过去时有些混血儿的即视感。苏棉有一说一，大鸡爪子的侧脸是真的好看，尤其是在现在这样的光线之下，无端有几分禁慾，也难怪网络上一群不分年龄的女性被这张脸圈粉。


    然而，表情也是真的冷冽，大抵是在香山吹多了冷风。


    苏棉在内心冷冷地呵了声，又对季小彦微笑点点头，才上了车。


    季小彦问：「老闆，现在出发吗？」


    秦明远淡淡地「嗯」了声，也没看她一眼，仿佛她不存在似的。


    要是搁在以往，他不开口那就她开口，可她半夜被莫名其妙地甩了脸，泥人也是有脾气的，她也不想费心思讨好他那不讨喜的性格，索性也不开口了。


    轿车内，鸦雀无声。


    第30章


    季小彦感受到了夫妻俩的沉默，不动声色地通过后视镜观察着两人。


    约摸过了二十分钟，季小彦率先发现自家老闆微不可察地侧了首，看了眼垂首玩手机的太太，随后又光速收回视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那般看向了窗外。


    车内又是一派寂静。


    身为助理，季小彦当然知道昨天半夜自家老闆跑去香山吹冷风看日出的行为，娱记拍到后，第一时间联繫了锋哥，要了二十万。


    这事儿才算是解决了。


    季小彦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老闆提着小白兔回紫东华府的时候，还是好端端的，他也打心底替太太感到高兴。毕竟老闆听他说了后，觉得太太一个人在偌大的别墅里待着容易孤独，才让他去买了小白兔的。原以为太太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没想到半夜老闆竟然跑出去了。


    季小彦仔细回忆了下。


    其实老闆也不是头一回半夜脑子抽风跑去香山看夜景，这一年多以来，老闆大概也就跑了四五次吧，只不过这一次是头一回被娱记拍到而已。前面有几次，都是他开车送老闆过去的。老闆也算有人性，没让他陪着吹冷风，他在车里待着，老闆在外面待着。


    季小彦再仔细想了想。


    每一次的情况似乎都差不多，在他认为太太要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候，老闆就跑去香山吹吹冷风，吹完后又正好要去外地拍戏了，等拍完后回来又开始对太太冷冰冰的了。


    想到这儿，季小彦又默默地看了秦明远和秦太太一眼。


    ……豪门婚姻太复杂，想不通。


    苏棉在和闺蜜吐槽了一顿后，其实也没那么气了，尤其是一想到熬过今天，将有一个多月见不到大鸡爪子，她的心就如同春天来临，万物復甦。


    她心情愉快地上了某宝，下了几十单后，轿车也拐进了一条胡同里。


    秦家的老宅到了。


    季小彦说：「老闆，太太，到了。」


    秦明远应了声，先下了车，随后给苏棉开了门。


    苏棉搭上秦明远的手掌，下了车。


    两人终于在长达一个小时后有了视线碰触。


    秦明远声音微沉：「别在爷爷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免得爷爷以为我欺负了你。」


    苏棉本来打算一下车就和秦明远演一对恩爱夫妻的，然而听到这话，总算是忍不住了。她深吸一口气，沉默地望着他的眼睛，用平静的声音反问：「难道昨天晚上不是吗？」


    她的眼里是无法言喻的委屈。


    秦明远的胸口瞬间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呀，真巧，我以为你们夫妻俩会早到，没想到跟我们一块到。」


    梓鹿挽着秦礼初的手笑盈盈地走来。


    零下的夜里，梓鹿穿着单薄的羊绒大衣，底下是红色的裙摆和银色亮片的高跟鞋。明艷的五官在夜里光彩夺目。


    苏棉一秒入戏，挽住了秦明远的胳膊，温婉一笑，只说：「本来会早点到的，不巧路上有点堵。这不正好了，可以跟哥哥嫂嫂一块进去。好些日子没见嫂嫂了……」


    她上下打量了眼梓鹿，笑说：「嫂嫂这条裙子真好看，是b家的高定款吗？」


    梓鹿松开了秦礼初的胳膊，亲亲热热地拉住了苏棉的手，说：「喜欢吗？巴黎那边我还留了条，你喜欢的话，我让他们包机送过来，明晚你就能收到了。」


    苏棉也不客气，含笑说：「先谢谢嫂嫂了。」


    「一家人客气什么。」


    「有话进去说，外边冷。」


    秦礼初沉声说道。


    「男人就是没办法理解女人的乐趣，我买了这么多裙子，在他眼里都一个样，」梓鹿又松开苏棉的手，挽回自己丈夫的胳膊，说：「外边可真冷呢，棉棉我们进去聊吧。」


    「好。」


    苏棉应了声，落了半步。


    等秦礼初和梓鹿先进去了，才和秦明远一块进屋。


    她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大鸡爪子。


    他的脸部微微紧绷。


    和她预料得的反应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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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页

    每次大鸡爪子遇到他的大哥总会分外沉默，就像是一个稚嫩的弟弟。兄弟俩遇着了，尬聊是必备，两人能从各自的嘴里多挖一个字出来都不容易，也幸亏他们娶了老婆，有老婆们在一旁插科打诨才没这么尴尬。


    早几年的时候，苏棉就从自己的母亲柴晴女士的嘴里听过秦礼初和秦明远两兄弟的事情。


    柴晴女士说秦礼初和秦明远兄弟俩不和，两人在外面也鲜少有笑脸相对。而秦礼初为人阴戾，手段又是雷厉风行，生怕秦明远与自己争家产，费尽心思把秦明远弄进了娱乐圈，而自己把守星龙集团的偌大家业。秦明远争不过，只能在娱乐圈里挣得自己的一片天地。


    柴晴女士再三嘱咐——


    「你嫁进去后千万别跟秦礼初对着干，碰上秦礼初就夹着尾巴做人。」


    「你的未来婆婆当初嫁进秦家的手段毕竟也不光彩。」


    「卢慧敏和你未来公公虽然是门当户对，但要真比起家世，还是比不过秦礼初那过世的母亲。」


    「不过我们也不要求你进秦家争什么东西，当好你的小秦太太就成。」


    苏棉嫁进秦家后，倒是从自家婆婆里听到了另外一种说法。


    「……礼初是个话少的孩子，从小就跟我们不亲，也确实有能力。老爷子也格外欣赏他。咱们明远志不在此，你以后少听外面的闲话。」


    后来苏棉见过卢慧敏女士和秦礼初相处。


    秦礼初至今也没喊卢慧敏女士一声「妈」，见着时，也就客气疏离的一声「敏姨」。


    卢慧敏女士应得也爽快。


    两人虽然是名义上的母子，但是在苏棉看来，卢慧敏和秦明远一样，多多少少有点惧怕这位星龙集团的皇太孙。


    苏棉和秦明远结婚一年多，见秦礼初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仔细算来，可能五个手指头都能数的清，反倒是她那位嫂嫂见得多。


    苏棉还蛮喜欢和梓鹿相处的，冥冥中总觉得有股子亲切感，横竖比秦明远好相处得多。尤其是秦家家大业大，每次回老宅陪秦老爷子吃饭，一张定制的圆饭桌能坐将近三十人。


    当初苏棉刚进来，认脸和叫对人都费了好一番功夫。


    现在熟悉了，挽着秦明远的手，见着人张嘴就打招唿，嘴巴乖巧得不行，秦明远也温和有礼地陪着她打招唿。


    到了饭点。


    秦老爷子坐着轮椅，被张管家推了出来。


    秦老爷子原本身子骨算硬朗，每年也有身体检查，只不过一个人再有钱，也是没办法跟时间赛跑的。去年年初生了场大病后，身子便彻底虚了起来，如今进进出出都得坐轮椅。


    外人都说星龙集团的秦老爷子可能撑不过明年。


    苏棉身为秦家的孙媳妇，自然不算外人，每次瞧秦老爷子都觉得不及上次的身体状况，心里也隐隐担心秦老爷子撑不过明年。


    「都来了，上菜吧。」


    秦老爷子被张管家推到了餐桌的主位。他整张脸已经爬满了皱纹，头髮半白，眼珠子里满是浊气，额头有一道明显的疤。


    苏棉听说是当年秦老爷子白手起家的时候和人起了冲突才留下来的。


    至于为什么后来不做手术除掉，也没人知道，曾经有记者在财经杂志里给秦老爷子做过一期採访，里面也问过这个问题。


    秦老爷子只回了句——


    「浪费时间。」


    之后，便再也人问过这个问题。


    苏棉也曾经悄悄问过卢慧敏女士。


    卢慧敏女士说：「老爷子不想回答的问题，进棺材也没人能撬得出来。」


    秦老爷子在秦家极有威严，吃饭时喜欢一家子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却也喜欢食不言寝不语的这一套。


    一般菜上齐后，该开始吃饭的时候，偌大的餐桌上便再也没有人敢开口说话。


    忽然，秦老爷子开了口：「棉棉，明远，坐我身边来。」


    苏棉乖巧地应了声。


    原本坐在秦老爷子身边的大伯夫妇给小夫妻俩让了位置，苏棉和秦明远坐到了秦老爷子的身侧。秦老爷子说：「都结婚了一年多了，该生个孩子了吧。」


    苏棉轻咳了声。


    秦明远说：「我们也有这个打算。」


    秦老爷子说：「现在怀上，年底也能生了。」


    吃过饭后，卢慧敏女士小声和苏棉说：「我觉得还早，要孩子也不着急，你也还小呢。你要不想生就先别生，老爷子问起就说在备孕，谁知道什么时候能怀上呢？可以拖个一两年，你和明远先过二人世界。老爷子也真是的，哪有说生就生的，又不是母猪。」


    苏棉含笑说：「生孩子这事儿我和明远顺其自然就好。」


    苏棉倒是能理解老人家急着抱曾孙的心情。


    对于秦老爷子，苏棉内心一直是感激的。


    尽管当年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句话，可若不是秦老爷子随口一提，苏家也不会收养她，她也无法摆脱那可怕的生活。


    如今想起来，若不是苏家伸出援手，她这辈子可能就只能永远活在那个可怕的地方里，一辈子的永无天日。


    对比起来，大鸡爪子的喜怒无常，大鸡爪子的莫名其妙，她都是愿意忍受的。


    更何况，今天一过。


    大鸡爪子就远赴外地，她将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见不到他那张让人生气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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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页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想到这儿，苏棉的内心简直是心花怒放。


    回紫东华府的路上，她已经开始在车里思考明天要怎么庆祝。大抵是思考得入神，秦明远喊了她几声她都没听见，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已经停下来了。


    季小彦下了车，给夫妻俩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


    苏棉：「啊？你刚刚喊我？」


    秦明远说：「晚上的话你别当真。」


    苏棉愣了愣，问：「什么话？」


    秦明远说：「我们有生孩子的打算。」


    苏棉点点头，轻声说：「我知道呀，我没有当真，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肯定不会和我生孩子的，都是为了哄老爷子开心，我明白的。」


    秦明远蓦地就想起了今晚在老宅门口的苏棉。


    她眼里全是委屈，声音却十分平静。


    「难道昨天晚上不是吗？」


    秦明远张张嘴：「我……」


    然而，道歉的话到了嘴边，还是打住了，只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你知道就好。」


    第31章


    秦明远去了内蒙古后，苏棉在家里宅了整整七天，赶出了四话的稿子，加上先前存的两话稿子，如今苏棉总共有一个半月的更新存稿。


    她通通发给了可达鸭。


    可达鸭激动得就差跪下喊苏棉爸爸。


    苏棉准备去国外度个几天的假，本来打算再找个海岛的，然而赶完稿子后，倒是不想去海岛了。词词在剧组里忙活，她一个人去也没意思。苏棉思来想去索性歇了出去度假的心思。


    正好年初米兰有场d家礼服秀，邀请函早送过来了，苏棉想了想，瞧了眼自家大嫂送来的高定连衣裙，礼貌地给梓鹿发了条微信——


    大嫂，一起去米兰看秀吗？


    梓鹿应得爽快。


    于是，妯娌间和和气气地乘坐包机前往米兰。


    走秀的模特个个腿长腰细，身材魔鬼比例，穿着优雅华丽且剪裁得体的高定礼服出来时，俨然是一场视觉的享受。


    苏棉赞嘆：「d家的礼服优雅大气，那条星空礼服裙华美高贵又不会浮夸，裙摆轻盈精緻，宛若满天星河。」


    梓鹿：「喜欢？」


    苏棉笑说：「嫂嫂你穿压轴的那条天鹅绒礼服裙一定会艷压全场，像是为你量身定做。」


    梓鹿眼角的笑意飞扬明媚。


    「像你这么会说话的人太少了，明远娶了你可能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今儿的星空礼服裙，嫂嫂我给你买了。别跟我客气，反正也是礼初埋单。」


    苏棉没跟梓鹿客气，看完礼服秀后，又跟梓鹿去米兰当地的老牌米其林星级餐厅吃了饭，之后横扫了一众奢侈品牌，水到渠成地给自家嫂嫂回了礼。


    苏棉还去了小众的古董店里逛了圈，买了很多便宜又好看的工艺品，正好有一只白色的朋克风兔子，眼睛镶了两块红宝石。


    苏棉拍了照片，发了微信。


    林玲儿差点没尖叫出声，颤抖着手点开了照片。


    照片里的阳光灿烂，兔子上的两颗红宝石闪闪发亮。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句话。


    【神仙姐姐：好看吗？】


    林玲儿深吸一口气，拿湿巾使劲地擦了擦手，连忙回了句。


    【林玲儿：好看！】


    【林玲儿：超好看鸭！】


    【神仙姐姐：我在米兰玩，回来的时候给你当手信。】


    林玲儿的手一抖，手机差点儿掉进了篝火里。


    米兰现在是下午两点多，内蒙古这儿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冬天的内蒙比北京还冷，条件自然也比不上帝都。


    今天的戏出了点问题，直到晚上九点多，张导才暂时歇了会，让大家围着篝火吃晚饭。


    今个儿的女配状态不好，一直ng。


    倒霉的是，女配ng的戏是和她一块拍的。


    林玲儿难得摆脱了秦影帝的对戏诅咒，万万没想到来了内蒙古后和自己对戏的女配出问题了，连耐心如张导都开始不耐烦，晚饭休息的时候逮了女配在蒙古包里骂了一顿。


    林玲儿也被抓去做了一番心理安慰。


    等她去吃篝火边吃晚饭的时候，位置就剩下秦明远身边了。


    林玲儿感慨真是倒霉到家了，顶着季小彦那你别想搞什么花样我看着呢的虎视眈眈的眼神，硬着头皮在秦明远身边坐下来，礼貌地和秦明远打了声招唿就开始埋头吃饭。


    幸好老天爷还是眷顾她的。


    神仙姐姐给她买手信啦！


    林玲儿觉得今天受的苦吃进去的冷风都是值得的！


    林玲儿握紧手机，回消息——


    【林玲儿：太好看了！谢谢！我很喜欢！么么扎！】


    【林玲儿：我也去过米兰几次，但是都没时间玩，米兰有什么好玩的吗？】


    秦明远察觉到了身边林玲儿的动静。


    他并没有搭理，连眼角的余光都没给一下。


    整个剧组都知道秦影帝心情不大好，往日里大伙儿都会去请教秦明远有关演戏的各种问题，秦明远都会耐心回答。


    然而这次来了内蒙古的腾格里沙漠拍戏后，秦影帝下戏后就不太愿意搭理人，来请教问题的人，两三句就打发了。其他人见状，悄悄地去问了季小彦，季小彦只说老闆有点水土不服。但大家都是明眼人，知道秦影帝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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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页

    实际上，秦明远确实是心情不大好。


    来内蒙古已经有七八天了，苏棉半条信息都没发过。


    秦明远并不愿承认自己心情不好和苏棉有关系。


    刚来的内蒙古那几天，他将身心投入到拍戏中，结束时身心俱疲，一沾床累得眼皮都睁不开，几乎是秒睡。


    再到后来，仍然没发消息过来的苏棉让他有了一丝烦躁。


    他也不知道是因为没信息而烦躁，还是因为自己对苏棉的在意而烦躁。以前有这样不知原因的烦躁时，他也不细想，不眠不休地投入工作后，时间一久便忘记了。


    他和苏棉的这段婚姻，他起初是打心底地不接受和不认同。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苏棉恰到好处的温柔，苏棉恰到好处的体贴，苏棉恰到好处的贤惠都在慢慢地渗透进他的生活里。


    他开始觉得生活里多一个伴侣也没有什么不好。


    可一想到苏棉是苏家对秦老爷子谄媚奉承之下的可笑产物，他内心又极其抗拒。


    他有时候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自己的太太。


    他原本打算等熬到秦老爷子过世了就和苏棉离婚，可事情的发展却不在他的预料之中。结婚初始，他和苏棉半年里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苏家和秦老爷子说苏棉是他的粉丝，对他一见钟情。但是，每次见面他都觉得她的喜欢是带着利益的虚伪。


    他想揭穿她虚伪的面具，然而没有成功。


    再后来，秦老爷子让他和苏棉参加一档《恋爱夫妇》的综艺节目。


    节目只有简单的台本，大多是嘉宾的自我发挥。


    苏棉表现得相当出色。


    那是秦明远结婚以来和妻子相处得最多的时间。


    不可否认，苏棉美丽大方，温柔体贴，日常生活里闪光点是论打计算。这么漂亮温柔又对自己充满仰慕眼神的优秀女人，鲜少有人能抗拒。


    秦明远抵抗失败。


    一个酒后的夜晚，和苏棉发生了关系。


    他第二天醒来头疼万分，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对待苏棉。


    他以前没谈过女朋友。


    而从苏棉床上的反应和表现看来，显然也是一样。


    打小秦老爷子和他的父母都说他是个喜欢和自己较劲的人，秦明远原本不认同的，可在苏棉这事儿上，他愿意承认了。


    他一次又一次地逃避。


    起初还能藉助时间来解决，可是到了后来，却越来越不管用了。


    好比这一次——


    苏棉连着七八天没给他发过一句消息，让他烦躁到了极致，甚至对他的工作有了影响。入戏时还好，但凡独自相处时，那天苏棉委屈的眼神，还有那天苏棉的话，都一股脑地冲进他的脑海里。


    「昨天晚上难道不是吗？」


    「我知道呀，我没有当真，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肯定不会和我生孩子的，都是为了哄老爷子开心，我明白的。」


    秦明远有点后悔那天道歉的话没说出口。


    秦明远点开了苏棉的微信对话框，目光落在了七八天前两个人最后的聊天记录上。


    那天他听季小彦说，一个人在家容易寂寞孤独，有个宠物会不一样，毛绒绒的宠物拥有治癒的能力。


    苏棉连着数日做噩梦，他去谘询了戴医生，说是养个宠物也会有帮助。


    他想了想，便给苏棉买了只兔子。


    而两人最后的聊天记录是苏棉问他今天回不回家。


    他那天原本想回一句我给你买了只兔子，但最后眼见离家越来越近，索性不发了，想直接给苏棉一个惊喜。


    那天晚上的氛围很好，可是他母亲的一通电话又让他烦躁起来。


    苏棉每次口里一提起「爷爷」两个字，他就烦躁得不行，顿觉眼前的人像是在讽刺他无力抵抗家族的安排，还无法抵抗她的温柔与爱意。


    秦明远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动了动，然而最后也没打出什么字来。


    他也不知道苏棉现在在做些什么。


    隔壁的林玲儿动静越来越大。


    秦明远有些不耐烦，眼角的余光一瞥，就见到了林玲儿手机屏幕里的微信对话框，聊天人的头像和他手机对话框里的头像一模一样。


    【神仙姐姐：还挺好玩的，你要是来的话我推荐你来这家餐厅吃饭，老牌的米其林餐厅，柠檬甜品很惊艷，清新又解腻，你下次要是来可以用我的黑金vip卡，可以不用提前预订。】


    【神仙姐姐：照片.jpg】


    【神仙姐姐：照片.jpg】


    林玲儿点开照片。


    是苏棉拿着酒杯在满桌子精緻菜品前的照片。


    【林玲儿：哇！好看！】


    【林玲儿：我下次一定去这家餐厅尝尝。】


    也是此时，秦明远的朋友圈有了新的消息。


    是他大嫂发的朋友圈。


    九宫格。


    配图文字——d家这次的秀质量真不错，谢谢弟妹送的包，爱了。


    九宫格里有一张苏棉的单人照。


    她试穿星空礼服裙，站在镜子前，低眉浅笑。


    眉眼间是他所熟悉的温婉。


    秦明远下意识地点了个贊。


    第32章


    「你们夫妻感情真不错，明远平时也没给我点过贊，今天发你照片就给我点赞了……」梓鹿含笑说：「我当时拍这张照片的时候也觉得好看，你太适合穿那条星空裙了，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我都眼前一亮，你可以试试回去后穿给明远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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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吗？」


    苏棉弯眉浅笑，又说：「嫂嫂和大哥感情才是真的好，前阵子星龙集团的庆功宴上，我看见照片了，嫂嫂和大哥形影不离，大哥上台发言还牵着嫂嫂你的手，我圈内好友都说我们秦家的夫妇都是典范，一对赛一对恩爱。听说大哥和嫂嫂从小就有缘分，初中高中大学都是同个班级，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了，十年修成正果，不管搁在什么圈子里都能羡煞旁人。」


    苏棉说到这儿，内心是真心羡慕。


    含着金汤匙出生，还有一个十年的青梅竹马，最后一同进入婚姻殿堂，人前人后都恩爱非常，还拥有自我，可以说是人生赢家了吧。


    哪像她和秦明远……


    连点个朋友圈的贊，都是表面功夫。


    大鸡爪子在秀表面恩爱这方面还是无懈可击的，连嫂嫂的朋友圈都不放过。


    然而只剩两个人的时候，他就像是个喜怒无常的神经病。


    还有那只小白兔……


    原本还是有点感动，兔子小小一只，又白又软，还毛绒绒的，看着心都要化了，无聊的时候逗弄一番，还颇有生活乐趣。


    然而一转眼，大鸡爪子离开了，留下一只疯狂拉屎疯狂散发臭味的兔子，她顿觉大鸡爪子可能是嫌她平时太清闲了，特地给她找事干，说不定是想熏死她。


    思及此，苏棉忽然来了漫画灵感。


    她瞧了眼梓鹿。


    梓鹿正拿着手机给落地窗外的街景拍照，拍完照了，低头摆弄着手机。


    苏棉见状，生怕自己忘记了，低头迅速在备忘录上写了关键词——兔子拉屎，熏死。


    苏棉抬起头时，梓鹿也正好抬了头。


    妯娌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微笑。


    梓鹿：「是在给明远发消息吗？」


    苏棉：「是在给大哥发照片吗？」


    梓鹿笑：「是啊。」


    苏棉也笑：「是的。」


    苏棉说着，打开了微信，看了下梓鹿发的朋友圈，下面果然有秦明远的点赞。


    她忽然想起自己好些天没给秦明远发消息了。


    不过转眼一想，大鸡爪子这次的甩脸太过分了，她有点小脾气也不是不可以的。于是，苏棉又愉快地放弃了给大鸡爪子发微信的念头。


    她问道：「嫂嫂，晚上去斯卡拉歌剧院看《茶花女》吗？」


    秦明远点完贊后，内心的烦躁倒是减轻了不少。


    然而，他一扭头见到身边的林玲儿和苏棉聊得火热，消下去大半烦躁又起来了。


    秦明远抿紧了唇角。


    他又看了眼林玲儿和苏棉的聊天对话框，以及自己和苏棉的聊天对话框。


    最后，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几个字，发送了出去——


    在米兰？


    一分钟过去了，没回復。


    两分钟过去了，没回復。


    五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回回復。


    秦明远微微垂首，眼角的所有视线全都落在了林玲儿的手机屏幕上。


    【神仙姐姐：我晚上准备和我嫂嫂去看歌剧。】


    【林玲儿：而我在寒冷的内蒙古里拍戏。】


    【林玲儿：哭唧唧.jpg】


    林玲儿迅速去搜寻引擎里输入米兰歌剧院，找到了斯卡拉歌剧院，又顺理成章地进入斯卡拉剧院的官网，找到了晚上的演出剧目《茶花女》。


    秦明远又见到林玲儿再次在搜寻引擎里输入《茶花女》歌剧观后感，以一目十行的速度拉下。


    【林玲儿：安利你去看《茶花女》！我之前看过国家大剧院版的《茶花女》，天啦，这是什么神仙歌剧！什么我都想夸！独唱二重唱合唱等现场伴奏，找不到一丝挑剔的点！帷幕拉开的那一瞬间，我就想起一句话「世界是一个大舞台，所有的男男女女都不过是演员」。】


    【神仙姐姐：巧了，晚上我们看的就是《茶花女》。】


    【林玲儿：好看的话我下次也去看！】


    【神仙姐姐：好呀。】


    【林玲儿：你喜欢看歌剧？】


    【神仙姐姐：还可以。】


    【林玲儿：qaq我身边没有任何人喜欢看歌剧，我都是一个人去看的。一个人去看歌剧太悽惨了！下次秦太太你有空的话，又找不到人一块看歌剧的话，可以找我一起去看！】


    【神仙姐姐：好的呀。】


    林玲儿的手又是一抖。


    ……神仙姐姐答应了！尖叫！


    她握紧了手机。


    晓葵来催促林玲儿赶紧吃完补个妆继续下一场戏。


    林玲儿应了声，一扭头，发现秦影帝脸色和眼神莫名的冰冷，还疑似有一丝不悦。


    她的手又是一抖。


    ……她做错了什么？


    不等她思考完，秦影帝已经起身离开了篝火，往蒙古包的化妆间里走了。


    秦明远在化妆镜前坐下。


    他又看了眼手机。


    苏棉仍旧没有回他的消息，距离他发消息已经过了二十分钟。而这二十分钟内，她和林玲儿发了若干条消息，基本上都是秒回。


    这么一对比，秦明远内心就不太愉快。


    他是她的合法丈夫，林玲儿是什么人？一个企图蹭他热度上位的女明星而已。凭什么不秒回他的消息？


    苏棉以前不这样的。


    秦明远又想，或许是内蒙古信号不好，也有可能是他手机出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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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明远给季小彦发了条信息。


    季小彦匆匆跑进蒙古包。


    「老闆怎么了？」


    秦明远面无表情地说：「没怎么。」


    季小彦说：「对了，老闆，小马哥阑尾炎发作，进医院了，明天拍不了戏了。」


    秦明远明天有场戏，是骑着马追逐反派的动作戏。


    小马哥是秦明远的武替。


    季小彦说：「我问了下情况，小马哥起码要五六天才能出院，所以武替的戏可能要下周才能拍了。」


    秦明远淡道：「骑马而已，也不算得上是什么高难度的武戏。」


    迟迟不回消息的苏棉让秦明远分外不爽，索性再次投入工作。


    他又说：「你去和张导商量下，明天的戏不需要武替，我可以直接上，毕竟我也是在马术节拿过冠军的人。」


    季小彦当然知道自家老闆博学多才，爱好高端，当初在马术节拿冠军的时候，热搜上有六个花式夸赞，全是粉丝们发自内心的彩虹屁。


    季小彦知道自家老闆的水平，不过到底有点不放心，去和谭铭锋说了下，谭铭锋也表示没问题，他才安心地去找张导说了。


    张导起初不同意，但季小彦找了秦明远马术节上的骑马视频给张导看后，张导也夸赞了秦明远的马术，欣然同意。


    秦明远晚上没戏了。


    季小彦问：「老闆，您要休息了吗？」


    秦明远说：「去找匹马，我骑几圈，找找手感。」


    万能助理季小彦在十分钟内给秦明远牵来一匹棕色的马，见老闆频繁看手机，内心有些讶异。在他的认知和观察里，他这位老闆是相当自律的人，在眼下的现代社会里可以说是极其难得。当代青年没几个能忍得住手机的诱惑，一天看手机的时间长七八个小时都不算多。


    而他这位老闆，一天内看手机的时间有半个小时都算长了。


    而今天……


    季小彦仔细回想了下，就刚刚那样的架势，都超过半个小时了吧？


    秦明远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行云流水。


    他还没卸妆，也没脱戏服，夜风之下，他披着的银狐斗篷猎猎作响，怎么瞧都像是从古代里走出来的翩翩公子。


    不少剧组里的工作人员都渐渐围了过来，由衷地夸赞：「秦老师真是太优秀了，骑马都这么专业。」


    半个小时后，秦明远下了马。


    现场一阵掌声。


    秦明远朝周围的人点了个头，回蒙古包卸妆了。


    季小彦发现自家又拿起了手机。


    这回他离得近，正好就见到了手机屏幕上的微信对话框，见到了太太的头像。夫妻俩的最后一句聊天记录是自家老闆问了句——在米兰？


    而太太将近两个小时没有回覆。


    秦明远摁灭了手机，往化妆檯一搁，直接闭了眼，脸色越来越难看。


    季小彦不敢多说，战战兢兢地给老闆卸了妆，送了老闆回宾馆休息。第二天早上，季小彦接秦明远去剧组里拍戏。


    吃早餐的时候，季小彦发现老闆又在看手机。


    他偷偷地瞄了眼。


    太太还是没有回覆。


    他仔细打量了下老闆的脸，眼睛下的黑眼圈微微重，看起来是昨天夜里没有休息好。


    季小彦担心地问：「老闆，今天还能拍动作戏吗？」


    秦明远说：「能。」


    季小彦问：「老闆，您昨天晚上是不是没睡好？」


    秦明远：「睡得很好。」


    季小彦被呛了下，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面的话题了。


    拍戏的时候，季小彦还是有些担心，在一旁看了又看。


    秦明远的马术很好。


    上了马后，张导的眼睛都亮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不到十分钟，秦明远骑的那匹马跟发疯似的叫了几声，撒开马蹄狂奔。


    秦明远使劲地拉缰绳，然而也没制止住。


    就在这个时候，大家见到秦影帝被发疯的马狠狠地摔了下来。


    秦明远被摔下来的那一刻，只觉嘴里有一口腥甜。


    过往种种如同走马灯花那般浮现。


    苏棉的一颦一笑。


    苏棉那一夜的委屈。


    甚至还有最初苏棉穿着洁白婚纱，在礼堂上，弯眉浅笑地说我愿意的模样。


    秦明远心想：算了，不较劲了。


    第33章


    米兰和北京有时差。


    救护车到达片场的时候，那会儿米兰的时间是下午三点。


    苏棉正和梓鹿在斯福尔扎城堡餵鸽子。


    米兰阳光明媚。


    斯福尔扎城堡外的草坪上是三三两两的游客，白鸽亦是成群，有人餵食时，扑腾着洁白的翅膀，蜂拥而上，翅膀上泛着圣洁的光。


    不远处还有英俊的义大利小伙穿着军装牵着马，不少游客在和他合照。


    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拉着妈妈的手，嚷嚷着要骑马。


    他妈妈不让。


    小男孩在地上打滚撒泼。


    苏棉对梓鹿说：「马这种生物，不会骑的还是远离为妙，万一马受了惊，疯起来，术业有专攻的人也未必控制得住，摔下来运气不好的多半要瘫痪。」


    梓鹿深以为然：「我有个朋友，才二十六，骑马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不巧撞到了脑子，当场去世。」


    妯娌俩看法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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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这个时候，苏棉收到了季小彦的消息——


    太太，老闆拍戏的时候不小心坠马了，现在正在前往就近的医院，到了后我给您发定位。


    苏棉面色顿变。


    梓鹿察言观色，问：「怎么了？」


    苏棉有那么一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半晌才道：「嫂嫂，明远拍戏的时候从马背上摔下来了，现在送就近的医院就医。」


    梓鹿也愣住了，但她当机立断，知道这个时候身为妻子的苏棉一定是最六神无主的。


    梓鹿握住她的手，说：「我们现在立马回去，12个小时后就能到内蒙古。马背摔下来的情况有轻有重，不一定是最坏的情况。你先别担心，不管是什么情况，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就还有抢救的办法。」


    苏棉坐上专机回国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有点懵的。


    万万没想到，她都没「掉马」，大鸡爪子先掉马了。


    虽然她画了很多大鸡爪子进医院的漫画，也诅咒他用各种方式受伤，但是大鸡爪子真的生死未卜的时候，苏棉还是希望他能好好的。


    倒不是有什么感情在里面，只是对生命的基本尊重。


    苏棉在回去的途中，和季小彦一直保持着联繫。


    季小彦也在直播秦明远的状况。


    苏棉这才得知是马突然受惊才把秦明远摔了下去，送到医院后整个人已经彻底昏迷。秦家同步知道了秦明远受伤的消息，立即包机送了三位相关的赫赫有名的医生过来，在内蒙古的医院里进行了专家会诊。


    初步判断，秦明远断了两根肋骨，右腿有骨折现象，这些都算轻伤，比较严重的是脑袋也受了伤，拍了片子有轻微的脑震盪。


    具体如何还是得醒了后才知道。


    苏棉到达内蒙古的时候已经是北京时间晚上十点整。


    医院外面挤满了一堆记者。


    苏棉下车前深吸了一口气，打开车门时，眼眶已经泛红。


    她抿紧唇，在保安和保镖的相助下，走路带风地进了医院里。


    季小彦在门口接了她。


    「太太，老闆进了icu，医生说再观察一天就能转普通病房了。」


    「问题不是特别大。」


    「太太您不用特别担心，老闆是有福气的人。」


    苏棉摘了口罩，边走边问：「我公公婆婆呢？」


    「我劝他们回酒店休息了，他们明早会再过来。」


    苏棉应了声，问：「今天明远有醒来吗？」


    「还没有，不过医生说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苏棉到了icu病房的门口。


    门口的护士给她做了简单的消毒，她穿上了隔离衣，和季小彦一块进了去。


    这还是苏棉头一回来icu病房。


    她缓慢地环望了一圈。


    季小彦问：「太太，您在看什么？」


    苏棉也不好说自己第一回进icu病房，觉得这个病房可以不错，以后可以让自己的男主角常进来住住。


    她顿了下，说：「没什么，你照看了这么久都没怎么休息吧，你回酒店休息吧，接下来的交给我就成。」


    季小彦还想说什么，又见苏棉温柔又坚定地说：「回去休息吧，我想和明远单独相处一会。」


    交给太太，季小彦自然是一百个放心。


    他点点头，转身离开。


    icu病房里还有护士，见着苏棉来了，倒也识趣，无声地点点头往一旁走去。


    苏棉第一次见到身上被插了五六根管子的秦明远。


    他躺在病床上，身旁是各种各样的仪器。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血色，眼圈也微黑，往日里在她面前颇具攻击性的五官变得薄弱起来。苏棉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秦明远，安静无害又虚弱，仿佛可以让她任意踩踏。


    不过，还是不可否认，大鸡爪子真的是要感谢他的父母，给了他一张无可挑剔的脸蛋。


    尽管没有血色，也有轻微的黑眼圈，可是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仍旧像一个睡美人。


    她凝视着他。


    ……这个光线下的阴影真好看啊，下回可以给让陆辉试试这样的光线。


    ……原来尿管是插这里的，下次让陆辉也插一个。


    ……这又是什么管子？


    ……大鸡爪子估计这两天能醒来了，看情况要在医院待将近一个月了。


    ……她的度假计划又没完成。


    ……她起码也要在医院照顾大鸡爪子一个月吧。


    苏棉忍不住轻嘆了一声。


    ……大鸡爪子这个性格，生病了肯定会更加暴躁，更加喜怒无常，指不定会加倍折腾她。


    ……啊，暗无天日的医院生活啊。


    苏棉开始真实情感地难过了。


    护士一直默默地观察着苏棉。


    她之前也看过《恋爱夫妇》的综艺，但总觉得里面的夫妻都是有台本的，像秦明远苏棉这样的肯定也是有台本的，所以看到网上的cp粉每天嚷嚷着绵远夫妇撒糖太甜的时候她都不以为然，嗑真人cp，一个嗑不好，分分钟火葬场。


    没想到今天见了真人后，她开始觉得真香了。


    瞧瞧秦太太的眼神，难过得如此真实，还有刚刚凝望秦明远的眼神，心疼都要溢出眼睛了。


    护士看了眼时间。


    ……都半个小时了。


    护士没忍住，前来安慰苏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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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太太，您别担心，秦先生也只是轻微的脑震盪，醒来后养伤一段时间就能出院了。」


    「嗯。」


    苏棉轻轻地吸了吸鼻子。


    护士看着她泛红的眼睛，又忍不住多安慰了几句。


    秦明远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他梦见自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被送进了医院，被推进了手术室里。


    探照灯刺眼之极。


    医生们纷纷感慨。


    「这么年轻，可惜了。」


    「还没有孩子。」


    「这已经是这个月以来第五个骑马把自己命搭进去了……」


    「我女儿还是他的粉，要是知道他死了恐怕要难过很久了……」


    「他老婆还在外面呢，哭得梨花带雨，都快断气了……」


    「我看等会说不定要给秦太太做急救了。」


    秦明远又想起了出发前往内蒙古的那一天的苏棉。


    他和自己较劲儿，又搁不下脸面，说了难听的话。


    她抿着唇，委屈极了。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一定不和自己较劲儿，也绝对不说难听的话，不让苏棉委屈，也不让她难过。


    探照灯关闭。


    他被蒙上了一层白布，推出了手术室。


    医生们嘆息连连。


    他看不见，却能听见苏棉扑在他的身上，压抑到极致的哭声。


    她一声又一声地喊他「老公」，求着医生，说他还可以再抢救。


    他的父母拉开她。


    她又扑了过来。


    秦明远在那一瞬间就迸发出了强烈的求胜欲。


    他不想死。


    他有老婆，他不能丢下苏棉一个人。


    秦明远睁开了眼。


    映入他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鼻间是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儿。


    腹部和腿部传来疼痛，让他模煳的意识逐渐清醒。


    数道脚步声匆匆而来。


    医生扒开他的眼皮，刺眼的光照了进来。


    他听到了苏棉和他父母的声音，也不知在说什么，像是从遥远的山的那边传来，唯一清晰的是苏棉温柔软绵的嗓音——


    「老公？」


    秦明远张嘴，想说话，可惜全身像是使不上劲儿一样。


    他动了动手指。


    苏棉的手握住了他的。


    他瞬间安心了，又闭上了眼。


    秦明远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


    比起刚刚的情况，他现在已经有所好转，虽然腹部和腿部仍有疼痛，但是已经彻底清醒了。


    护士走过来，说：「你别担心，伤得不重，再过……」


    话还未说完，秦明远就已经沙哑着声音打断：「看到我太太了吗？」


    护士内心要被甜哭了。


    她就该早点嗑这对cp，太甜了！


    秦太太一动不动凝望半个钟头，秦明远一醒来第一句就问他太太。


    要甜哭辣！


    护士连忙说：「秦太太刚刚和你的爸妈出去吃午饭了，过一会就回来了。你醒来了真是太好了，你要再不醒来，秦太太眼睛都要哭没了。你还没有出icu的时候，秦太太一直默默地看守着，看到你身上插的管子就特别难过，一动不动的，盯了好久。」


    秦明远听着，想起了梦里的苏棉。


    他眼神变得柔软，说：「我太太一直很关心我。」


    第34章


    「太好了，好的，我知道了……」


    「谢谢李医生。」


    ……


    苏棉放下手机。


    她轻轻地唿了口气，眉头舒展开来。


    「爸，妈，明远能说话了，这会儿醒着的。医生做了临床诊断，确实是轻微的脑震盪，其他方面也没有大碍，养一段时间就能好了。」


    卢慧敏欣喜地说：「谢天谢地，谢天谢地，我们明远吉人有天相，我来之前还托善德大师替我们明远诵经祈福，这次回去后得给他们多捐点功德钱，以后还得让佛祖多多保佑我们明远……骑马也能出事，真是流年不利，得让佛祖保佑明远以后拍戏安安全全平平安安的……」


    说到这儿，卢慧敏迅速地看了眼自己的丈夫，又不动声色地接了句：「还有礼初，礼初整天忙里忙外的，为星龙操碎了心，也得让佛祖保佑礼初身体健康，家庭和睦。」


    卢慧敏搁下了筷子，说：「别吃了，我们赶紧回医院看看儿子吧。」


    三人离开医院后，就在外面找了家餐馆。


    菜刚上齐，苏棉就接到了李医生的电话，一桌子菜基本没怎么碰。


    秦严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碗里，慢声说：「醒都醒了，不差一时半会，吃完再回去。医生也说没有大碍，让他一个人好好待着，思考下为什么要逞强，有武替不用，偏要自己上马，现在摔了全家人为他折腾。多大的人，一点儿都知道考虑后果。」


    卢慧敏说：「是马的问题，不是儿子的问题。」


    秦严说：「你就宠着他吧。」


    苏棉见状，拿起手机看了几眼，轻声细语地道：「爸，妈，李医生说要当面交待家属一些注意事项，要不您和妈先吃着，我回去和李医生交流。」


    卢慧敏说：「我吃不下，我和你回去，谁吃得下自己吃。」


    说着，卢慧敏女士拉起苏棉就往包厢口走去。


    等出了包厢门口，卢慧敏就开始低声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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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事都有意外，明远马术厉害，骑个马怎么了？说得好像明远故意从马背摔下来一样……」


    「都这么多年了，一直都这样，要是换礼初从马背摔下来，他肯定不这么说。」


    「明远怎么逞强了？」


    「别人家的孩子都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公公就只有一边是肉。」


    「听到儿子醒来都不着急去看，有他这样的人吗？」


    ……


    苏棉温声道：「妈，您看明远一出事，他也立马放下手里的事和您一块过来了，这两天也一直陪着您。爸也是担心明远的。我看爸就是嘴皮子硬，严父严父，都是外表严格内心柔软。医生说了明远没什么大碍，爸爸也放心了，可能就是表达爱意的方式不一样吧。」


    听自家儿媳妇轻轻柔柔的一番说词，卢慧敏倒是没那么气了，说：「不管他了，我们先回医院看明远，他要吃就自己吃个够，吃出脂肪肝也活该。」


    苏棉早已熟悉自家公婆的相处模式，也知道自家公公对秦明远比秦礼初要严厉得多。具体原因她听卢慧敏说过，也能理解。


    秦礼初的母亲逝世没半年，秦严又娶了门当户对的卢慧敏，难免会对长子多几分愧疚，养育时也多几分宽容。


    不过秦严与卢慧敏也就只有在有关秦明远的问题时偶有争执，其余大多时候都是相敬如宾，遇事也是有商有量，也算是豪门里的典范夫妻了。不然卢慧敏平日里拉她在大众面前遛弯，也不会说她是小秦太太了。


    苏棉默默嘆了声。


    她有时候甚至觉得秦明远说话带刺说不定是遗传了她这位公公。


    然而她也没有心思想这个了。


    大鸡爪子醒来了。


    她受苦受难的日子正式拉开了序幕。


    ……没事儿！


    ……成年人的生活都是起起伏伏伏伏伏伏伏伏伏伏！


    苏棉挽着自家婆婆进了医院。


    婆媳俩一块进了vip病房。


    果不其然，大鸡爪子已经醒过来了，看来是真的伤得不重，这会儿都可以半躺起来，除去右腿绑着固定板和上半身缠着绷带之外，其余和平时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正在和李医生交谈，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


    许是听见脚步声，大鸡爪子停下了与李医生的交谈，目光遥遥地望了过来。


    在这一剎那，苏棉觉得自己如果是漫画里分镜的主角，此刻她面前一定铺开了一条通往地狱之门的道路。


    ……瞧瞧大鸡爪子这深邃的眼神，一定又在思考怎么折磨她了。


    ……没病的时候都能给她折腾出一只小白兔，且当时还忙着拍戏，现在出了意外不能工作，他这人又是老干部作风，不爱玩手机，所有的爱好都是户外活动，前提都是拥有健全能活蹦乱跳的身体。现在躺在床上不能动，思来想去唯一能娱乐的也只有她了吧？


    ……身体加心理上的双重娱乐？


    苏棉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大鸡爪子绑着固定板的右腿，目光往上挪了挪。


    ……那儿可没受伤。


    ……万一大鸡爪子要求她来点特殊的服务，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古代人晚上无聊的时候唯一的娱乐活动也只剩下造人了。大鸡爪子现在这个状态，跟古代人没什么区别。


    几乎是苏棉一进来，秦明远的注意力就全都在她的身上。


    之前为了抑制自己的感情，他鲜少将自己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如今没有了那层心理上的禁锢，他看得肆无忌惮，自然是没错过苏棉百感交集的眼神。


    梦里的秦太太为他哭得嘶声力竭。


    现实里的秦太太为他在icu病房里站得宛如雕塑。


    如今见他醒过来，难免会百感交集，毕竟短短数日夫妻二人就险些阴阳相隔。


    秦明远越想便越觉得自己的太太难得可贵，又见她望向自己的右腿，内心更是暖意袭来。卢慧敏说了五六句话，他一一应了，眼神也没离开过苏棉。


    ……天了噜。


    ……大鸡爪子为什么要一直这样看她？


    ……又不是她害他掉马的！


    苏棉被秦明远看得毛骨悚然，正犹豫要怎么适时地插句关心的话语时，秦明远忽然对她说道：「右腿只是骨折而已，养养就能好了，这几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爸妈辛苦一些……」


    苏棉顿了下，心想大鸡爪子真不愧是影帝，刚从icu出来不久呢，也还脑震盪着，居然一醒来就开始和她演恩爱夫妻了。


    不过转眼一想，苏棉又觉得理所应当，毕竟现在除了卢慧敏女士在场之外，还有几个医生和护士。


    都是外人。


    在外人前，秦明远向来是极其要面子的。


    狮子座本尊。


    论演戏，苏棉那是家常便饭，当即愉快地接了秦明远这话茬子。


    「爸妈知道你出事，立马就带了几个专家包了专机过来，你昏迷了几天爸妈就操心了几天，现在你没事儿，我们都松了口气……」


    她往前走了几步，握住了秦明远的手。


    这两天可能是过于奔波，从米兰赶了十二个小时的飞机到内蒙，又全天全夜地照顾昏迷的秦明远，苏棉有点儿感冒，症状也不算严重，就是流点鼻涕。


    以至于她握住秦明远的手时，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温柔的嗓音里也带着浓厚的鼻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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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公，你真是吓死我了，我听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蒙了，立即和嫂嫂从米兰赶了回来。幸好你没事，你要有事，我可怎么办呀。我知道你敬业，可是再敬业也要顾及身体。我听小彦说了，你都好久没碰马了，都说熟能生巧，久不碰就难免生疏，以后要是还有这样的戏，你非要自己上的话，一定得提前检查好马匹，医生团队也得在一旁候着，还有……」


    苏棉说着说着，话音逐渐变小。


    ……不是。


    ……大鸡爪子这专注得有些过分的眼神是几个意思？跟以前似乎不大一样。


    苏棉很快就悟了。


    脑震盪后的大鸡爪子更深刻地领悟了演技的精髓，正在卖力地出演秦太太的老公这个角色。转眼一想，秦影帝刚醒来就与妻子含情脉脉，等那些嘴碎的护士在微博一传，cp粉的滤镜一加，cp粉大军携公关团队与水军浩浩荡荡而来，又是热搜预定。


    一醒来就为事业操碎了心啊。


    苏棉都有点大鸡爪子的事业心感动到了，也更加卖力地配合演出。


    「……总之，老公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秦明远捏了捏她的掌心。


    「放心，我没事。」


    卢慧敏见他们夫妻两人眼神如胶似漆，有心给他们留点独处的私人空间，对秦明远和苏棉说：「你们先说会话，我和医生们聊聊。」


    说着，卢慧敏女士贴心地将vip病房里的医生和护士都带了出去。


    于是，vip病房里就剩下秦明远和苏棉两人。


    苏棉心想——


    大鸡爪子该变脸了。


    ……你别想太多，都是做戏。


    ……要不是怕妈担心，我不会牵你的手。


    ……你不要对我有什么期待。


    ……等我病好了你就滚回紫东华府。


    苏棉甚至在想如果大鸡爪子说了以上的话，她就花一万块买点彩妆在微博抽奖。


    她也不想自取其辱，决定先抽手为敬。


    未料刚动了下，秦明远却握紧了她的手，骨节分明的修长五指慢慢地扣住了她的五指。


    窗外的冬日阳光洋洋洒洒地落在了秦明远线条流畅的轮廓上，像是镀了层光。


    他微微仰着头，在看她。


    「秦太太。」


    「……啊？」


    「以后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苏棉：……我的粉丝们痛失一万块彩妆。


    第35章


    秦明远鲜少这么好说话，还用这种带着疑似温柔的神情。


    苏棉几乎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秦明远，眨了眨眼，问：「老公，你说什么来着？」


    秦明远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脸上带了几分笑意，说：「秦太太，以后再也不会让你担心了。」


    苏棉这回是听得真真切切。


    ……再也不会让她担心了。


    ……而且还是这么好的语气和态度。


    ……为什么？


    ……为什么！


    苏棉实在想不通，心中有几分忐忑，但表面也仍旧如故，轻声应了声「好」，又温温柔柔地和他说了些之前医生嘱咐过的话。


    根据以往的经验，大鸡爪子都会不耐烦地说：「这些话我听医生说就行了。」


    又或者是：「我知道，你不必说。」


    这是只有两个人时的相处模式。


    若是有外人在场，大鸡爪子则是装模作样地认真聆听，等她说完了，便微微颔首。


    然而现在是，大鸡爪子一直握着她的手，聆听的模样分外认真，且还是她每说一句，他就应一句，半点不耐烦的表现都没有。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苏棉的脑子里快要被问号挤满了。


    她此时此刻宛如一个吊线木偶，心惊胆战又故作镇定地跟秦明远交谈。


    「老公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嗯？」


    「你在icu里的时候，我多怕你醒不来了……」


    「醒过来了，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出事的时候，我和嫂嫂在米兰，幸好有嫂嫂在，知道你出事的时候我都六神无主了……」


    「等出院后，我们一起跟嫂嫂吃顿饭，表达谢意。」


    ……


    苏棉扭头环望周遭。


    ……难道vip病房里有摄像头？


    她望了圈，又觉得自己可能被反常的大鸡爪子吓得脑抽了。


    ……vip病房里怎么可能有摄像头？


    「你在看什么？」


    苏棉微微垂眼，目光落在大鸡爪子仍旧没有松开的手上，轻咳了几声，说：「没看什么，可能就是有些累了，加上有点感冒……」


    秦明远喊了季小彦进来。


    「陪太太去门诊部看病。」


    苏棉：「老公，我就是感冒……」


    「而已」两个字尚未说出口，秦明远已经打断了，说道：「感冒一个没治好也能致命，不管严重不严重，你说了不算，医生说了算，让小彦陪你去看看，」一顿，又叮嘱季小彦：「医生说了什么，回来后一字不落地告诉我。」


    苏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和季小彦走向医院的电梯。


    季小彦摁开了电梯，落慢了半步。


    「太太，电梯来了。」


    苏棉侧首对季小彦笑了下：「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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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页

    也许是没休息好的缘故，苏棉的气色不及以前好，可终究还是好看的。


    头髮松松垮垮地扎了简单的蜈蚣辫，温柔地披在了左肩，不说话时整个人安安静静的，眉眼间尽是温婉的气质，说话时嗓音又轻又柔，听着让人如沐春风。


    即便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谢谢」，也让季小彦浑身上下都舒爽了个透。


    这几日太太的陪伴和担忧，他都真真切切地看在眼底。


    今天老闆终于醒来了。


    醒来后，和他说的话里，十句里五句工作，剩下的全是太太。搁在以往，太太占的比例可能比十分之一还要少。


    他察觉到了老闆对太太的态度的改变。


    他这一回是真觉得太太要苦尽甘来了。


    季小彦摁下了二楼的电梯按钮，对苏棉说：「太太，老闆这一次从马背上摔下来，虽然伤得不算重，但是对于老闆而言，跟在鬼门关里走一通没什么区别。」


    苏棉还在思考大鸡爪子的反常，没细听季小彦的言外之意，只说：「明远是有福气的人，运气差点的从马背上摔下来多半得瘫痪。」


    电梯门打开，到达了门诊部。


    这会儿刚过一点半，医院里的人不算多。


    不过到底不是自家相熟的医院，带来的几个专家都是为秦明远治病的。苏棉在这儿没有任何特殊待遇。


    季小彦拿了苏棉的身份证去挂号。


    挂号队伍颇长。


    季小彦：「太太，要不您先回去等着？等我挂好号了，医生也叫到号了，我再给您发信息让你过来？」


    苏棉立马拒绝。


    ……她宁愿在这里排五个小时的队，也不想回去面对奇奇怪怪的大鸡爪子。


    她说：「你还没吃午饭吧，你先去吃个午饭，我来排队就好，正好我在病房里也坐久了，这会儿可以多站一会。这几天你也辛苦了，现在明远醒来了，工作上很多事情还得你两边忙活，别不好意思，估计半个钟头就能叫上号了……」


    苏棉看了眼墙壁上的医院指引图。


    「……等叫到我的时候，我和你说，也算是你陪我看病了，明远不会责怪你的。」


    她朝季小彦点点头。


    「去吃午饭吧。」


    她的语气温柔又坚定。


    季小彦没有办法说「不」，感激地道：「我……我十分钟就能吃完饭了。」


    苏棉：「不着急，慢慢吃。」


    季小彦走后，苏棉拿着身份证去排队。


    她终于有了机会给唐词词发消息。


    【棉棉：震惊！某暴躁男子掉马后竟性格大变，对其妻温柔相待，该男子到底意欲何为？】


    【棉棉：匪夷所思！掉马男子竟让其助理陪同其妻子去门诊部看病！】


    【棉棉：男默女泪！掉马男子一反常态，其妻在内蒙医院不知所措，排队四顾心茫然！】


    发完消息后的苏棉久久没有得到回覆，瞧了眼时间，猜到了闺蜜可能在忙，于是把手机放回了大衣的口袋里。


    这个时候，苏棉身后的大妈忽然跟她说：「小姑娘，能跟我换个位置吗？我外地来的，买了五点的车票回去。」


    苏棉说：「好。」


    大妈很是热情，见苏棉和她换了位置，张口就自来熟。


    「我是来挂李丽萍医生的专家号，这一次是来复查的，之前这只眼见不着，当时我和我老伴都急坏了，家里的孩子也愁啊，找了很多医生都没治好，后来是别人推荐了李丽萍医生。我们是广西的，千里迢迢地过来治病。李医生医术高超，是李医生给我治好了我的这双眼睛。李医生是个大善人，特别为我们这些病人着想，还让我加了微信，在家的时候碰上问题都能找她。还为我们这些经济不富裕的人着想，想方设法用能走医保报销的药，做了三次手术，省了一大笔钱。哎，之前看不见的时候，就跟去阎罗王面前走了一圈一样……」


    「不过也多亏了这一场病，我想通了很多事情……」


    「人活一辈子，要计较的事情太多了，有些事情原以为要较劲一辈子的，病了一场后，才发现人生苦短，没必要计较。」


    「最大的财富是身体的健康。」


    ……


    苏棉微微一怔，旋即想明白了大鸡爪子的反常。


    大鸡爪子在鬼门关里走了一圈，醒来的时候肯定也意识到了人生苦短。


    他这短暂的前小半辈子，一出生就站在了大多数人的终点线上，还拥有一张无可挑剔的脸蛋和黄金比例的身材，就连事业也是顺风顺水，出道不久就斩获影帝头衔，大多数人的事业都是起起伏伏起起伏伏，而他是起起起起更起起，如同暴涨的股票。如果说有什么不顺的，那也只有一点——就是没办法违抗家族的医院，奉秦老爷子之命，娶了她。


    苏棉把自己代入了大鸡爪子的思考角度。


    她在鬼门关前转了圈，终于明白了人生苦短，那么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把唯一不顺心的事情，也就是自己的妻子，解决掉。


    大鸡爪子早就想离婚了。


    所以！


    他！想离婚！


    离婚前夕，他意识到了自己过往态度的不好，想到了不久后他要离婚，也没必要针对她折磨她了，横竖夫妻一场，离婚前对她好一点也不是不可以的。


    再说了，温柔一点，指不定她也能更爽快地答应他提出的离婚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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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棉顿悟了！


    生死拥有迴光返照。


    这就是大鸡爪子离婚前夕的迴光返照。


    苏棉高兴地领着爱的号码牌去门诊部看感冒。


    季小彦吃了十五分钟的饭就回来了。


    一回来，季小彦发现太太容光焕发地站在了门诊部的走廊上。


    季小彦：「太太？看……看完了？医生给您开了特效药吗？」


    苏棉：「还没呢，下一个到我。」


    季小彦又看了看苏棉，问：「您的气色看起来似乎好了许多。」


    苏棉含笑说：「一想到明远醒来了，我这心里啊，越想越高兴。」


    医生给苏棉看诊。


    季小彦认真聆听，确认是轻微的感冒，医生甚至连药也没给苏棉开后，才松了口气，和苏棉一块回了秦明远所在的vip病房。


    季小彦一字不落地给秦明远汇报。


    苏棉笑吟吟地说：「老公，其实真的没必要去看，真的是很普通的感冒，医生连药都没给我开。我这看病就是浪费国家医疗资源……」


    秦明远坚持说：「生病看病是常识，以后不管多小的病都得看……回去后让戴医生给你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一顿，却是握住了苏棉的手，改了口：「我养病期间也闲，到时候陪你去做身体检查。」


    ……大鸡爪子，你总算在离婚前夕做了个人！


    苏棉的眼里愉悦的笑意愈发多了。


    「好呀。」


    秦明远的眼里也有了笑意。


    ……说陪她去趟医院就这么高兴，以后是该抽多点时间陪陪自己的太太。


    第36章


    秦明远昏迷的这几天里，虽然有专业的护士，但是苏棉都是陪床照顾的。


    入夜后，秦严和卢慧敏都回酒店休息，苏棉则是留在医院里。


    医院里的休息环境自然比不上奢华的五星酒酒店，且不说还得时时刻刻留意着照顾的病人，稍微有点动静就得起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


    不过，秦家有钱。


    秦明远住的是医院里最好的病房，房间面积一百多平米，除了卧室之外，还有会客室、办公室、陪护室、厨房等。


    陪护室里有两位二十四小时陪护的护士。


    苏棉睡在卧室里。


    套房里并不隔音，护士起身走动的声音苏棉能听得一清二楚。


    加上她时刻担心秦明远醒来，睡得特别浅，以至于休息得并不好。


    苏棉原以为这样的时光起码得熬到秦明远出院，然而秦明远醒来后彻底领悟了人生苦短及时行李，打算在离婚前好好当个人了，在她再三表示要留下来陪他后，他都体贴且强硬地让季小彦送她去酒店休息。


    星龙集团虽然是房地产起家，但业务发展广泛，旗下亦有星龙酒店等知名品牌。


    这些年来，星龙酒店在国内各大城市都有涉足。


    内蒙古里亦有两家，其中有一家离医院就只有八公里的路程。


    秦严和卢慧敏住的也是自家酒店。


    秦明远让季小彦给苏棉开了顶层的总统套房。


    苏棉进房间后， 第一件事是把圆形浴缸里的水放满，放了酒店里提供的浴盐和玫瑰精油。星龙集团的沐浴产品和国际知名护肤品牌合作，一小套下来市价也要两百多。


    苏棉平时也喜欢用这个牌子的润肤露。


    她泡在了充满熟悉味道的浴缸里，身心前所未有地放松，再想到大鸡爪子的内心已经将离婚提上了日程，她感受到了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充分地张开。


    就在这个时候，苏棉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糖宝。


    一接通电话，唐词词的声音就传过来。


    「宝贝我刚刚看到消息！你怎么了？生什么病了？怎么好端端的突然生病了？严重吗？看医生了吗？医生怎么说？」


    苏棉唇角的弧度扩大。


    「宝贝，我没事儿，就是普通的感冒而已，我有个好消息要和你分享，大鸡爪子经歷了一场生死，想通了，决定不跟我耗下去了，要及时行乐，打算和我离婚了。」


    「真的吗！恭喜恭喜！律师过来了吗？大鸡爪子打算给你多少赡养费？」


    「还没到这一步……」


    「那到哪一步？」


    苏棉把今日大鸡爪子的种种反常都和唐词词说了。


    十分钟后。


    唐词词犹豫的声音从手机传了过来。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的推测？」


    苏棉反问：「不然你怎么解释大鸡爪子的反常？」


    「脑子被撞坏了？」


    「……被魂穿了？」


    「……绑定了必须和老婆恩爱的系统？」


    苏棉沉默了会，问了句：「你到底接了个什么电视剧？」


    唐词词说：「网络剧，女主魂穿古代，绑定了攻略后宫所有妃嫔的系统，最后成为人生赢家的故事，女主是个沙雕，剧本里有很多沙雕道具，我今天就在剧组里想办法弄出七彩的小龙虾……」


    苏棉忍不住扑哧地笑了声，说：「你与其这么解释，还不如说大鸡爪子经歷了生死后，意识到与其天天折磨我，费时费力，还不如好好地和我过日子，所以才打算对我好了，想真和我当夫妻了。」


    苏棉的语调轻松。


    唐词词听了却有些心疼，正想说什么，苏棉又说道：「可是我知道，你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秦明远但凡对我有丁点喜欢，就不会对我喜怒无常，也不会对我的信息爱回不回，连人与人之间基本的尊重都没有。他呀，从这段婚姻的初始，就瞧不上苏家，也瞧不起我，觉得我为了利益可以不择手段，可以牺牲自己的自由和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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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棉耸耸肩，说道：「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人真的能做到无欲无求，又有多少人能摆脱身不由己的困境？我向现实妥协，也在向现实抗争，我踽踽前行，最大的目标也不过是不迷失自我，用我的方式找到一丁点光亮而已。」


    察觉到自己的话题有些沉重，苏棉的嗓音轻盈起来。


    「宝贝你不用替我难过，我也只不过是矫情且短暂地追求了下心灵和精神的需求，毕竟我不开心的时候还是可以坐私人飞机去伦敦餵鸽子的，再顺便买点七位数的东西。」


    唐词词坚定地说：「离吧，要是秦明远不给你赡养费，我养你！你给我的包包，首饰，我都留着的，卖了估计能在四五环买一套小房子。我！唐词词！砸锅卖铁！养你！」


    「好姐妹！一生一起走！」


    唐词词是百忙之中抽空和苏棉打电话的，这会儿又被喊回去折腾她的七彩小龙虾了。


    苏棉挂了电话后，发现大鸡爪子给她发了两条微信。


    【老公：感冒好点了吗？】


    【老公：晚上不舒服的话，和我说。】


    苏棉和闺蜜聊了半个小时的电话，而秦明远这条消息是二十分钟前发过来的。她当时和词词聊得入神，并没有留意到微信上的消息。


    如今留意到了，苏棉又沉默了会。


    ……大鸡爪子太殷勤了。


    如此殷勤的大鸡爪子更是确认了她的推测。


    假如她站在大鸡爪子的角度思考，想要和她离婚。


    而离婚这事儿不是一个人说离就能离的，起码需要她的同意和签字，她不同意的话还得走法律官司流程。


    况且，这门婚事还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家人的事。


    贸然离婚，不说秦老爷子，秦严和卢慧敏都不会同意，且不说大鸡爪子如今还是公众人物，顶级流量。


    她要是不同意，大鸡爪子这婚绝对离不了。


    而他知道她爱他，所以才故意用怀柔政策，开始对她好了，对她温柔了，对她体贴了，让她沉浸在他的温柔乡里不可自拔，等她彻底上钩，他就哄骗她签下离婚协议书。


    ……啊！


    ……大鸡爪子为了和她离婚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不仅仅是离婚前夕的迴光返照，这还是大鸡爪子的心机与城府。


    苏棉很喜欢自家老公这样的小心机，到时候只要她配合地来一句——爱一个人就是要让他幸福，你不愿和我过，那我就忍痛放手，从此天涯不相逢。


    然后，红着眼眶，隐忍又痛心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籤下自己的名字。


    转头就可以和苏建超以及柴晴，说：「他哄骗我的，我也没办法，爸妈，应承你们的事情我做到了。」


    苏棉起身离开了浴缸，穿上浴袍，趴在了柔软的床褥上。


    紧緻修长的两条小腿在半空中晃着。


    双指在手机屏幕上打字。


    【棉棉：我刚刚在泡澡。】


    【棉棉：泡了个澡后，已经好多了，鼻子也不塞了，也没有流鼻涕。】


    【老公：嗯，早点休息。】


    秦明远破天荒地的秒回让苏棉在手机旁啧啧地感慨了一句：「男人呀……」


    然后，她又回了句。


    【棉棉：好，老公你也早点休息哦，我明早过去陪你。你要吃什么吗？我可以在套房里的厨房里做了后给你带过去。】


    【老公：不用，医院里什么都有，你好好睡一觉。】


    【老公：还是你想吃什么？明天我让医院里的阿姨单独给你做。】


    「啧啧，男人啊。」


    苏棉冷不防的灵光一闪。


    ……大鸡爪子为了能和她离婚，究竟可以容忍到什么程度？


    苏棉又给秦明远发了条微信。


    【棉棉：我倒是挺想吃义大利菜的，前几天和嫂嫂在米兰的一家米其林餐厅里吃了顿很不错的意菜，主厨水准烹饪牛排的水准是我近年来吃过最好的，最后上的甜品也很惊艷，我和嫂嫂都吃了两份。】


    【棉棉：现在想想也是意犹未尽。】


    【棉棉：老公，等你出院了，有空的话，我们一块去米兰吃。】


    【老公：好。】


    苏棉没再回復。


    她知道内蒙古里也有义大利餐馆，不过估摸着也没办法和米兰的义大利菜比。


    大鸡爪子但凡用点心，极有可能会让季小彦在内蒙古里找个会做义大利菜的大厨，然后明天中午给她呈现一桌义大利菜。


    有儿媳照顾，秦严和卢慧敏也不打算在内蒙古多待，乘坐十二点的航班回北京。


    苏棉送了公婆前往机场后，才神清气爽地折返医院。


    门口仍有不少娱记蹲守。


    苏棉和谭铭锋交流过，大方得体地给了娱记对于秦明远康復状态的回覆。之后，才往医院的电梯走去。


    到达顶层后，苏棉却意外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克里斯蒂。


    她和梓鹿吃的米其林餐厅的主厨。


    当时她们吃完后，克里斯蒂还出来询问她们菜品如何。


    两人都给予了高评价的回覆。


    金髮碧眼的克里斯蒂热情地和苏棉用义大利语打招唿：「ciao。」


    苏棉愣愣地回了句。


    克里斯蒂侧身，请苏棉进去。


    vip病房稍微装饰了下，颇有义大利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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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餐厅里的桌子铺了格子纹的桌布，摆了新鲜的玫瑰花，以及两份餐具。


    穿着西服的季小彦拎着小提琴站在餐桌旁，彬彬有礼地替苏棉拉开了椅子。而对面是上半身穿着洁白衬衣，下半身穿着短裤兼绑着固定板的秦明远。


    秦明远看着苏棉惊讶到极致的眼神，内心也十分满意。


    ……不枉他半夜三更致电给大嫂问清了餐厅，又依託强大的人脉且包了辆私人飞机将克里斯蒂和新鲜的食材请到医院里。


    苏棉感动快要哭了。


    大鸡爪子这么费心费力，可见离婚的念头有多迫切。


    苏棉：「老公，我太感动了。」


    秦明远含笑应了声。


    季小彦：太好了，老闆和太太都很高兴。


    第37章


    在季·多才多艺·小彦奏响了小提琴后，克里斯蒂端着前菜送到了餐桌上。


    尽管空气里飘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可小餐厅里的装饰也能看得出费了一番心思，在短短十几个小时内能弄出这番布置，可见秦明远的诚意了。


    且眼前的秦明远忽略下半身的装扮的话，单看上半身找不到一丝褶皱的白衬衫，加上他那张极度拥有欺骗性的英俊脸蛋……


    苏棉差点儿以为自己身处米兰的那家米其林餐厅。


    「好吃吗？」秦明远问。


    苏棉回过神，说：「同一个大厨做出来的，味道和米兰的一模一样……」一顿，她由衷地夸赞秦明远，「老公你对我太好了，这个惊喜太浪漫了，浪漫到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大鸡爪子，你的意思我懂了，浪漫收到了，我很感动！


    ……想必你熟读孙子兵法，以退为进这一招我很欣赏你。


    苏棉切着牛排的时候，秦明远正在慢条斯理地用昂贵且精緻的银勺子喝着白粥。


    见苏棉优雅地往嘴里送了一小块牛排后，秦明远低笑一声，说：「小事而已。」他给季小彦使了个眼神，已经拉完两首曲子的多才多艺即将加薪的助理无声地离开了。


    小餐厅里剩下苏棉与秦明远两人。


    苏棉鲜少与秦明远一块单独吃饭，即便是在紫东华府里，她为他煮面做饭，大多时候都是他一个人吃，她陪伴在他身边的时候，总是热脸贴冷屁股，说了几句话他就让她离开。


    而在外面作秀时，两人保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秦家习惯，偶尔相视一笑便作罢。


    ……所以，真要认真算起来，这可能是两个人单独相处时吃得最和平的一顿饭了。


    若是搁以往，苏棉看到他这般好脸色，肯定得多说几句话。


    但现在苏棉瞧着大鸡爪子，格外想知道他究竟还能做到哪一步，也不打算主动找话题，含着微笑沉默地享用她的大餐。


    果不其然，不到半分钟，大鸡爪子如她所料那般找了话题。


    「我去年年初的时候也去了米兰。」


    苏棉温声接道：「是去米兰买马吗？」


    「嗯，买了匹热血马，阿拉伯马种，外型漂亮，骨架独特，跑起来风驰电掣……」


    苏棉对马不感兴趣。


    不过大鸡爪子这么说了，她还是配合地认真聆听。未料话到这儿，大鸡爪子勐然话锋一转，说：「我在那边的马场认识了一个珠宝商，知道布契拉提吗？」


    苏棉学珠宝设计行业的，自然是知道的。


    曾有个面对高端消费人群的奢侈品价值指数的调查，其中排列前三的品牌分别是——布契拉提，哈利温斯顿以及卡地亚。


    提起苏棉的专业，苏棉很轻松地就接了这个话题，和秦明远侃侃而谈。


    「……义大利珠宝风格深受古罗马时期之前的伊特拉斯坎文明影响，他们的黄金首饰工艺独树一帜。」


    「……当然，其他珠宝也好看，他们改良东方的圆凸面切割法让宝石更加圆润完美。」


    「……布契拉提家的珠宝我也喜欢，仍然保持着手工制作，珠宝设计里带着文艺復兴时期的復古美……」


    苏棉说的时候，秦明远一直安静地听。


    到了后面，苏棉察觉到了不妥，停了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问：「我脸上是有什么吗？」


    秦明远说：「没有，只是发现你聊起你的专业时……」一顿，他唇角弯起一抹弧度，嗓音低低沉沉的，还带着轻笑：「眼里像是有光。」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自己的太太这么有趣？


    也是此时，秦明远低头拿起手机。


    苏棉见他的手指翻了又翻，也不知道在屏幕里翻些什么。


    苏棉趁机不动声色地喘了口气。


    ……太可怕了。


    ……大鸡爪子头一回这么认真且真诚地夸赞她，夸得她都要变成泡椒凤爪了。


    苏棉正想着要如何甜蜜且温柔地回復这句话时，大鸡爪子抬起了头，把手机递给她。


    苏棉不明所以，还是愣愣地接过了。


    她垂眼一看，手机里是一张珠宝图片。


    是一个镶嵌了黄金，钻石以及彩宝的吊坠。


    中间的彩宝是红宝石，用的就是圆凸面切割法，整颗红宝石圆润剔透，在白色钻石和黄金的衬托下，宛如一只华贵又美丽的眼。


    秦明远说：「之前和布契拉提的珠宝商认识时加了微信，他给我发了七八款珠宝，当时看了没留意，刚刚听你提起来的时候想起了，你眼里有光的时候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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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页

    呃……


    她该怎么回？


    谢谢老公夸我？


    害羞一笑？


    然而没等苏棉想好回復，秦明远又说：「你可以翻翻图片，还有其他。」


    苏棉照做。


    她前前后后翻了翻，全都是布契拉提家的珠宝，每一样都充满了义大利珠宝的风格。虽然苏棉对珠宝设计这个专业不大感兴趣，但大多数女人鲜少能抵抗住珠宝的魅力。


    她翻得仔细，夸赞：「真不愧是顶级珠宝，设计感一流。」


    秦明远问：「喜欢吗？」


    苏棉：「都挺好看的。」


    秦明远把手机拿回来，低头又在手机上敲字。


    半晌，他抬头。


    「过几天就会送过来了，你着急的话，也可以包机送过来，明天早上你就能看到。」


    苏棉彻彻底底的受宠若惊，半天才说了句：「不……不着急。」


    秦明远说：「行，那等几天，为保护环境做贡献。」


    苏棉：「老公，你……真好。」


    一顿饭结束后，苏棉吃得仿佛灵魂做了个舒服到爆炸的按摩。


    大鸡爪子没有挑剔，没有找茬，还总把话题往她感兴趣的方面引导，不得不说，如果这是和秦明远第一次认识，她会很乐意和他再吃第二次饭。


    毕竟，真的怪舒坦的。


    原来大鸡爪子真想做个人的时候，还真的是个人。


    就在苏棉舒服到开始怀疑人生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棉棉，我们在医院楼下。」


    是苏建超和柴晴。


    作为亲家，苏建超和柴晴自然是十分关注自家女婿的消息。


    女婿从马背上摔下来的消息网络上传得沸沸扬扬。


    不过秦明远出事儿的时候，苏建和柴晴一个在非洲出差，一个在澳洲和当地公司谈联合开发珠宝的事儿。


    两人没办法立即赶过来。


    苏棉也及时和两人说了秦明远的情况，得知无大碍后，夫妻俩都松了口气，表示会迅速赶过来。这过了几天，夫妻俩结束了手里的工作，回国后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内蒙古。


    「谁？」


    「我爸妈。」


    苏棉说这话时，看了眼秦明远。


    两人婚后，秦明远和她的娘家并没有过多私下的交集，而公事上的交集，基本上都是秦礼初一手包办。


    苏棉知道秦明远瞧不起他们苏家，自然也不大可能对她的父母有多好，最多也只是表面上的和平。


    果不其然，提起自己的父母，秦明远就沉默了下。


    也不知他在想什么，眼神有几分复杂，最后通通化作平静，问她：「到机场了吗？小彦，去……」


    话未说完，苏棉就说：「已经在医院楼下了，你出事的时候，我爸妈都在国外忙工作，本来想立即赶过来的，知道你没大碍后才歇了这个心思……」


    秦明远淡淡地应了声。


    苏棉心里猜得没错，他确实瞧不起苏家，更瞧不起苏建超和柴晴这对为了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夫妻。


    秦明远一见到这对夫妻，内心就不悦，以前最多也是维持着最普通的客套与疏离。


    但如今瞧见苏棉小心翼翼的眼神，秦明远控制住了内心的不悦，对季小彦说：「陪太太下去接岳父岳母。」


    苏棉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秦明远，旋即和季小彦一块到医院门口接了苏建超和柴晴。


    在过去，大鸡爪子和苏建超柴晴相处的时候，都可以称得上是淡漠。


    而现在。


    苏建超和柴晴进了病房的门口后，柴晴意外地看着房间里的装饰，问：「这是……」


    苏棉正想说话，秦明远已经接过了话茬：「给棉棉准备的惊喜，爸妈是几点的飞机？吃过午饭了吗？」


    苏建超说：「刚到，我和你岳母打算探望你过后再去吃。」


    柴晴关心地问：「我在微信里听棉棉说了，幸好没有大碍。本来打算立马赶过来的，但因为工作耽搁了一两日，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们带了些冬虫夏草，人参和灵芝过来，煲汤补身子，」柴晴嘆了口气，又说：「以后你拍戏小心点，工作重要，但身体更重要。」


    「谢谢爸妈。」


    病床上的秦明远微微颔首。


    之后，苏建超和柴晴又跟秦明远说了好些话。


    苏棉很是意外。


    秦明远都一一应了，没有半点不耐烦，虽然也很客气，但比起以前的淡漠已经是相当大的改善。最后，秦明远甚至还说了句：「等我的伤养好后，再登门拜访岳父岳母。」


    苏建超和柴晴面上都是笑意。


    「好好好，不着急，你养伤重要。」


    此时，秦明远对她说：「我有伤在身，不方便送爸妈离开，你和小彦去送吧。」


    苏棉没有异议，点点头。


    说实话，她今天全程当一只温柔的小绵羊，隔三差五含笑应个一两声。


    以前都是她来引导她的父母和秦明远之间的话题，想方设法地不让大家冷场。每次下来，都跟经歷了一场世纪大战一样，起码得歇个一两天才能恢復精神。


    万万没想到今天她居然半个话题都不用想，也不用说，轻轻松松就过了。


    ……大鸡爪子，你真的太拼了。


    第38章


    季小彦眼观鼻鼻观心，知道老闆让他出去送人只是表达下心意而已，自己对于太太一家来说就是个外人，不宜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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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季小彦送太太和老闆的岳父岳母到医院门口后，就随便找个措词，离开了。


    苏建超问：「明远的助理叫什么名字？」


    「季小彦。」


    苏建超点评：「会看眼色，是个聪明人。」


    柴晴拉着苏棉的手，含笑说：「我们来的时候在附近见到有家不错的餐馆，来陪爸妈吃顿饭吧。」


    苏棉说：「好，我先跟明远说一下。」


    苏棉给秦明远发了条微信。


    很意外的是，秦明远直接让苏棉带苏建超和柴晴去星龙酒店里的餐厅吃饭。星龙酒店里的满月餐厅在国内颇有名气，豪华精緻的装潢成为了不少网红的打卡地点。


    于是，苏棉带上苏建超和柴晴去了星龙酒店。


    秦明远提前和酒店的经理打了招唿，苏棉他们刚到星龙酒店，经理就已经在酒店门口候着了，笑容可掬地将小秦太太和她的父母迎到了满月餐厅里的私人包厢里。


    苏棉把菜单递给了苏建超和柴晴。


    柴晴问：「已经吃过饭了？」


    苏棉点点头：「不过还能陪爸妈再吃一点。」


    柴晴说了声：「好。」


    她喊了服务员进来点餐。


    「沙葱炖阿尔巴斯羊肉，椰香脆皮虎虾配牛油果，孜然脆皮多宝鱼，白灼西蓝花，汤的话要虫草花炖老鸡汤，主食来米饭和你们这儿的特色酸奶饼。」


    柴晴把菜单交给了服务员。


    等服务员离开包厢后，才拉着苏棉的手，眼里是满噹噹的笑意：「看来你们夫妻俩最近的感情不错……」


    苏棉说：「挺好的。」


    柴晴又说：「我和你爸爸都知道当初让你嫁给一个陌生人，是委屈了你，但你看看，有多少人想嫁进秦家，嫁给秦明远？不说明远家里的条件，单单讲这个人，长相无可挑剔，性格也好，对人虽说不热情，但也温文有礼，和你也般配。他家里情况虽然复杂，但是只论明远这个小家，婆婆对你也很好。多少人来和我羡慕你有个这么好相处的婆婆，对你大方，也不插手管你和明远的事，对你跟对亲生女儿没什么区别……」


    一顿，柴晴又说：「也不说秦老爷子疼你了，现在你和明远感情日益渐增，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你虽然不是我和你爸爸亲生的，但这些年来我们对你怎么样，你心里也是清楚的，我们给了你最好的生活和教育，也给了你跨阶层的机会。」


    一直沉默的苏建超说：「现在寒门难出贵子，不然凭你一己之力，你再优秀也得不到我们给你的资源。」


    苏棉轻声应道：「爸妈，我明白。」


    她心情顿时低落，莫名有几分压抑。


    忽然间，她就想起两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会儿，她还在巴黎念书，再过六个月就完成学业。


    虽然不是她最初所钟爱的学校和专业，但是来都来了，还是得好好学，何况苏棉对画画也颇感兴趣，且珠宝也确实是大多数女人所喜爱的。


    临近毕业，苏棉知道家里给自己安排了未来的路，也打算好好地遵循家里的意思。


    未料一日苏建超和柴晴来了巴黎，和她吃了顿饭后，苏建超给了她一个文件袋。


    苏棉打开文件袋。


    里面是厚厚一沓的资料，通通都是与秦明远有关。


    对于那时的苏棉而言，秦明远是个熟悉的陌生人。


    他不认识她。


    可是她知道他，除了频繁出现在大众面前之外，还是一直在苏建超与柴晴嘴里挂着的名字。她经常从父母的嘴里听到秦明远，父母总说秦家的孙子，小的那个，家世如何如何的好，颇得秦老爷子的喜爱。


    苏棉那会也没多认真地听，更是没放在心上。


    在那时的她看来，秦明远和她就是两条平行线，这辈子都不会交集。


    没想到苏建超和柴晴却会说出如此荒唐的话——


    「秦老爷子大病了一场，时日无多了，最多两年，他要看自己最小的孙子成婚。两个月后，秦家会办一场宴会，里面全是想和秦家联姻的名媛。只要你能被秦老爷子相中，你就能成为秦家的孙媳妇。」


    「打从新兴行业崛起，我们苏家已经不及以前了，近年来公司频频亏损，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姻亲来扶持一把。」


    「秦家家大业大，我们虽然没落，但也勉强算是门当户对。」


    「你要在众多名媛里脱颖而出并不难，当年你在那个地方的时候，秦老爷子曾夸了你一句勇敢聪明善良，以后会是个好姑娘。秦老爷子不轻易夸人。」


    「秦老爷子老了，也时日无多了，他最看重的不是孙媳妇的家世，而是孙媳妇的真心。」


    「你必须要爱秦明远，哪怕你不爱，你也要让所有人相信你爱秦明远，相信你愿意为了秦明远付出一切。」


    苏棉听后，陷入了沉默。


    她可以理解商业联姻，毫无感情的男女因为利益而结合。


    可是这是什么荒唐的要求？


    她不愿意。


    苏棉张嘴的时候，声音沙哑得不行：「爸，妈，我……」


    然而话还未说完，苏建超便打断了。


    「我们养育你十四年，把你从那个鬼地方拉了出来，让你拥有了改头换面的机会，摇身一变成为豪门名媛，你就不愿意为家里做点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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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晴拍了拍丈夫的手，轻声说：「你别说得这么重，棉棉，你爸就是着急，语气才这样。你别放在心上。我们也不是要求你赔一辈子进去，就几年，短则一两年，长则两三年，秦老爷子时日无多了，等他逝世了，你要和秦明远离婚我们也同意。」


    苏建超说：「你也知道我们膝下只有你一个养女，最好能让我们抱个孙子。」


    柴晴说：「没怀上也不强求。」


    服务员推门进来。


    苏棉拉回了思绪。


    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一整桌的菜餚。


    满月餐厅能成为网红的打卡地点，除去装修环境之外，饭菜的味道也是一绝，跟一般的网红打卡餐馆不一样，每一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勾得人食指大动。


    柴晴给苏棉夹了一块沙葱炖阿尔巴斯羊肉，说：「来，吃点菜，来内蒙就该吃点羊肉。」


    苏棉吃不了羊肉。


    她一吃羊肉脸部就会发痒，不到十分钟内会相继冒出红色小疙瘩。


    这事儿还是她刚到苏家不久的时候发现的。


    刚到苏家的时候，她整个人惶恐又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对有钱的夫妻，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


    柴晴请了人在家里教她识字念书，改正她的说话口音，教她怎么当一个名媛。


    八岁之前，她从未吃过羊肉，也不知自己对羊肉过敏，到苏家后不久的某日，保姆炖了一大锅羊肉。


    苏建超和柴晴还有苏棉一块吃晚饭。


    苏棉吃了一块后，就开始觉得脸蛋发痒。


    她当时不知道自己对羊肉过敏，也不敢说自己的脸痒。


    那时的她敏感又自卑，生怕被苏建超和柴晴发现异样，也怕苏建超和柴晴这对夫妻觉得自己事儿多，没公主命却有公主病，这不能吃那不能吃。


    她飞快地把饭吃完，跑回自己的房间。


    她抓了抓自己的脸，很快的，发现自己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了一个又一个的红疙瘩。


    她吓呆了，也不敢再抓了。


    她傻傻地坐在镜子前，以为自己得了什么怪病，也不敢和大人说，怕苏建超和柴晴不要她了。


    她也不敢睡，硬生生地在镜子前坐了一整晚。


    脸蛋痒的时候，她就在洗手间接了水，往脸上拍，能稍微缓解下情况。


    幸好第二天苏建超和柴晴一大早就有急事出远门，给保姆说了要离开三四天。


    当天给苏棉上课的老师见到她脸蛋这个症状，知道她过敏了，带她去医院看了下，确认是羊肉过敏引起的荨麻疹，开了口服的药加涂抹的药膏后，两天就消了。


    从此，苏棉知道了自己吃不了羊肉，对羊肉过敏。


    再后来苏建超和柴晴回来后，给她上课的老师和他们提了一嘴，柴晴来看了下她的脸，发现已经好了，和她说以后不能吃羊肉。


    苏棉也知道自己不能吃了。


    再后来家里再吃羊肉的时候，也完全不敢碰了。


    苏棉久久没有夹起那一块羊肉。


    柴晴问：「吃不下了吗？」


    苏棉低声说：「我对羊肉过敏。」


    柴晴愣了下，诧异地说：「什么时候的事情？哎，你早该和妈说。年纪大了，脑子不中用了，以后妈一定记着。」


    说着，柴晴把一盅虫草花炖老鸡汤推到苏棉面前。


    「别吃羊肉了，喝点汤吧，我看你有点咳嗽，虫草花治咳嗽的，加上老母鸡，补肾养肝，滋养身体。」


    此时，苏建超也开口说道：「身体是该好好养，养好也了该开始操心生孩子的事儿了，趁现在感情不错，尽早和明远要个孩子。」


    柴晴接道：「你爸爸说得有理，趁年轻好生养，秦老爷子那边也在催你们要孩子。我们前阵子还去拜访过秦老爷子，秦老爷子的身体越来越差了，那天还和我们说，就想抱个曾孙。秦家这么多孙媳妇，秦老爷子最疼的就是你，你看秦家的孙媳妇里哪个有秦老爷子送的婚房？」


    苏棉乖巧地应了声。


    「爸妈，我明白。」


    ……孩子是不可能有的。


    ……婚，她也是要离的。


    ……承诺一兑现，大鸡爪子不提离婚，她也会提，不可能把自己的一辈子都赔进去。


    第39章


    苏建超和柴晴吃了午饭后，苏棉送了两人去机场。


    夫妻俩又有工作在身，离开内蒙后，一个飞澳岛，另一个前往欧洲。


    在苏棉的印象里，苏建超和柴晴两人都是工作狂。


    她八岁那年被苏家收养，成为两人的法律上承认的女儿后，与夫妻俩也是聚少离多，一个月里顶天也是能相处七八天，后来她上学了，相处的时间也就更短了，家长会两人也是从未出席过。


    唯一出席的也只有在她成为秦太太后的大学毕业典礼上。


    秦明远奉命出席，和苏建超还有柴晴，以及她拥有一张看起来表面十分和谐的合影。


    虽然苏建超和柴晴鲜少与她提苏家的情况，但是苏棉作为苏家的养女，从外人和自己的眼睛也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夫妻俩确确实实是利益至上的人，但若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不得不否认的是，苏建超和柴晴夫妻俩在苏家犹如开挂般的存在。


    苏家实体业起家，拥有八家企业，其中还有一家上市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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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家老爷子有五个儿子，苏建超是第三个，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苏老爷子偏爱长子与小儿子，对其他儿子态度平平，离世时遗产也分得有失偏颇，加上苏建超与柴晴各有生育问题，膝下只有苏棉这个养女，苏老爷子也不待见她，遗产自然也是没苏棉的份儿，于是苏建超一家最后也只得了一家濒临破产的公司。


    但苏建超与柴晴都是能人，凭藉一己之力，不仅仅撑起了这家濒临破产的公司，而且还两处开花，柴晴创建原创珠宝公司，短短五年，占据了内地广阔的市场，其后，夫妻俩又陆续接手苏家的其他企业。


    然而，近年来各种新兴行业的崛起，尤其是电商行业，对苏建超与柴晴两人的事业有了不小的冲击。


    和秦家联姻后，苏建超与柴晴两人得到了缓冲的资金与资源，短短的一年时间内，硬是把风雨飘摇中的事业拯救了回来，且还能反哺秦家，前阵子秦家的一个收购案，苏建超与柴晴夫妻俩做了不小的贡献，事后也不曾居功，默默隐退幕后。


    这事儿，苏棉是听自家嫂嫂梓鹿说的——


    「……你的父母是真厉害，礼初赞不绝口，和你们家合作，总有意外的惊喜，真羡慕你有这么干的爸爸妈妈。」


    司机送了苏棉回星龙酒店。


    苏棉有些丧。


    打从知道了苏建超和柴晴没把她当女儿，而是联姻的工具人后，每次见到他们，她的心情就会丧到极致。


    尤其是一想到还有秦明远那边需要应付，她就更丧了。


    她什么都不想干，就想一个人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待个几天。


    然而，现在显然是不可能的。


    她打起精神给秦明远发了条微信。


    【棉棉：老公，我回来的路上吹了风，好像有点感冒，我怕给你传染了，先不去医院陪你了哦。我吃点感冒药，好好睡一觉，第二天应该就能好了。】


    【老公：好。】


    苏棉把手机丢到了床上。


    一个人抱着双膝缩在了落地窗外的柔软地毯上。


    她无声地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想和闺蜜吐槽，然而太过负能量，她不想让词词也承受这样的负面情绪，毕竟词词也是要工作的，也是有个人烦恼的。


    ……想不顾一切地离婚，然而过往十四年的养育恩情又如同一座大山压在自己的肩上。


    ……不管怎么说，还是得熬到秦老爷子过世，到时候谁也不欠谁。


    苏棉是个很容易让自己高兴起来的人。


    她幻想了下和秦明远离婚后，不拖欠苏建超和柴晴的那一份自由，立即又打起了精神来。


    她觉得自己该为离婚后做打算了。


    和秦明远离婚后，肯定不能过这么奢华的日子了，柴晴为她创立的个人品牌肯定也不归她。她名下目前拥有的资产里，除去秦老爷子给她的紫东华府这份不动产之外，剩余的也只有不到两千万的存款。


    如果秦明远愿意给她赡养费的话，日子也算好过。


    如果秦明远不愿意给赡养费的话，那也就算了，她把紫东华府卖了，加上存款，她省吃俭用，再画点漫画，这辈子勉勉强强也是过得比较滋润的。


    苏棉思来想去，越发觉得只有钱才是最实在的。


    而她目前的赚钱途径只有画漫画，再不济还能做个珠宝设计师，她的学歷和资歷也是真真切切的。


    思及此，苏棉顿觉元气满满。


    她离开了落地窗，打开手机，翻了下她的漫画评论。


    这几天忙着大鸡爪子的事儿，她都没怎么关注漫画了。她有一个半月的存稿，如今已经过了小半月，漫画已经更新了两话。


    继陆辉被兔子咬断手指后，大鸡爪子还在医院里吃面吃出了新过敏源，脸蛋长满了红疙瘩；随后终于平平安安出院，然而回到家后不久，想和温素来一场剧烈运动。


    棉花糖很懂得把握和谐之内允许的内容，画得犹抱琵琶半遮面，比起直接粗暴的小黄漫，更为诱人。


    然而在这般激烈的运动只到一半，陆辉萎了。


    这是棉花糖这本漫画里，陆辉头一回没去医院，也没在去医院的路上。


    可是他萎了。


    漫画底下的评论很是可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是真的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戏码。】


    【我原本压一箱辣条赌陆渣渣下一话要被兔子再祸害一个部位的，没想到棉花糖大大还有这样的安排。】


    【太太你真是个小天才。】


    【太太我爱你！】


    【一人血书，求陆渣渣和温素be。】


    【楼上这个id真的很执着啊，每次漫画更新都能看到你说这句话。】


    【感谢太太，每次看太太的漫画更新都很开心，今天我其实很丧，家里发生了很多事情，还哭了好久，可是一看太太的漫画，看到陆渣渣萎了，我就觉得很高兴。沙雕漫画使我高兴！】


    【抚摸上面的仙女！要开心点鸭！】


    【我也来谢谢太太，虽然每周只有一更，但是真的让我拥有了短暂的快乐，可以暂时忘记现实的烦恼。】


    ……


    苏棉感受到了当小天使让别人高兴的快乐，很好地抚慰了她的心情。


    她决定要好好报答这群夸赞她的小天使。


    苏棉用同城服务的app买了ipadpro和画笔，准备继续画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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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灵感充沛，且具有丰富的生活经验，准备给陆辉来个icu半月游。


    与此同时。


    谭铭锋正在医院里和秦明远商量接下来的工作行程。


    伤筋动骨一百天。


    秦明远右腿打石膏，腹部肋骨也需要养着，起码得有一个半月不能拍戏。《金戈铁马》尚在拍摄期间，如今缺了男主角，也没办法继续拍摄，毕竟这是大男主戏，而秦明远又是顶级流量，且有演技保障，也不可能换掉他，一切也只能等秦明远伤好之后再进行拍摄。


    谭铭锋说：「虽然太太那边给媒体说明了情况，但是粉丝们都很关心你的情况，每天都有大量的评论和私信问我们工作室微博你的情况，还有好几个你的粉头在频繁发微信询问。」


    说到这儿，谭铭锋嘆了口气。


    他家老闆秦明远就是老干部作风，虽然有微博，但是万年不发一条，在微博里活得像是一个拥有八千万粉丝的殭尸号。


    一切活动都是工作室微博发的。


    秦明远微微沉吟，说：「用工作室的微博说明下情况，我问了医生，伤得不算重，右腿恢復得好的话，二十天后能拆板，再养个十天差不多了。」


    谭铭锋知道秦明远的身体素质好，微微一顿，说：「那我在微博上说，再过三十天你就能恢復工作？继续拍《金戈铁马》？」


    秦明远说：「再多一周吧。」


    谭铭锋微微讶异。


    他跟了秦明远工作好几年，知道他是个相当敬业的演员，即便是发高烧，也要坚持拍戏，绝对不拖累进度的那种。


    他问了句：「是再休息一周吗？」


    未料秦明远却说：「打算陪陪太太。」


    谭铭锋更讶异了，瞧了秦明远几眼，也没将讶异表现出来，微微点头，说了句：「好，我明白了，我等会让公关团队拟一条微博出来，拟好后你看看，没问题的话我就直接用工作室的微博发出去。」


    秦明远说：「你办事我向来放心，不用给我看，你觉得没问题就成，这段时间辛苦了。」


    谭铭锋应了声。


    等谭铭锋离开后，秦明远打开微信。


    他和秦太太最后的聊天记录是秦太太和他说有点感冒，怕传染给他。


    而他回了个好字。


    秦明远的目光落在了苏棉的头像上。


    他自认今天表现不错，见到秦太太的父母时，克制住了冷淡，甚至还招唿他们去星龙酒店吃饭。对秦太太也关怀备至，也很是浪漫。


    一顿饭下来，他能明显得感受到秦太太愉悦的心情。


    秦明远发现这种心情不赖，尤其是看到苏棉开心的表情时。


    他开始考虑生孩子的事情了。


    第40章


    秦明远以前没有想过要和苏棉生孩子。


    在他最初的计划里，是等秦老爷子过世后就跟苏棉离婚。他原本也没有想要碰苏棉的。后来和苏棉一块上了档综艺节目，在酒精作祟之下，和苏棉发生了关系。


    在现在这个时代，男女发生关系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但是对于秦明远来说，让当时纠结的他更纠结了。


    他是第一次。


    苏棉也是第一次。


    秦明远下意识地觉得要对苏棉负责任，可是这婚也结了，两人确确实实是法律上所承认的夫妻关系。


    也正因为如此，秦明远也不知道要怎么样面对苏棉，但离婚的念头也在那时打消了。


    当时他甚至有一闪而过的苏棉和苏家都得逞了的的想法。


    以至于他的底线一退再退，从离婚变成了婚可以不离，但孩子一定不能要。


    如今突破了心里的那一层枷锁。


    秦明远便觉得要个孩子也不错，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可以，而且不管是像他还是像秦太太，基因在，模样不会差到哪儿去。


    大抵是日有所思，夜里的时候，秦明远做了个梦。


    他梦见苏棉给自己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脸蛋小小的，生得粉雕玉琢，一个叫秦小明，一个叫秦小远。


    他养在马庄里的那两匹拥有高贵血统的马不乐意了，扬起马蹄，把他的两个孩子都从马背摔了下去。


    一命呜唿。


    秦明远被惊醒，睁眼时，只觉心有余悸，一身的冷汗。


    他看了眼时间。


    生物钟让他做噩梦也准时在早上六点起来。


    窗外的天空仍是灰濛濛的。


    秦明远望着外面的天空出神。


    没由来的，他有点想秦太太了。


    秦明远拿过手机，想给秦太太发条消息，然而一看时间又放弃了。


    现在天还没亮，不宜打扰秦太太。


    八点的时候，季小彦准时过来。


    他尚未进来，就见到自家老闆拄着拐杖站在窗边，也不知在眺望什么。八点的阳光已经很是明媚，沐浴在阳光下的老闆如同在圣光之下。


    季小彦敲了敲敞开的门。


    下一刻，他就见到老闆扭头，脸上含笑的表情瞬间消失。


    季小彦：？？？


    他咽了口唾沫，问：「老闆？」


    秦明远的表情恢復如初，淡淡地说了声：「你来了。」


    季小彦说：「老闆，是的，我这几天都是这个时间点过来的。」


    秦明远「嗯」了声。


    其实，季小彦过来也没有什么事干，就在病房里待着，有什么事情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帮上忙。譬如昨天对病房的装饰，又譬如拉小提琴，又譬如当个上菜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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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过今天季小彦听到了一个奇怪的要求——


    他老闆让他给出两个满意的马名，然后致电给马庄的负责人，给老闆的两匹宝贝马改名字。


    老闆的那两匹宝贝马，一匹叫秦小明，一匹叫秦小远。


    当时他就觉得颇有槽点，但是老闆很宝贝，他只能违心地夸赞。


    万万没想到最后改名的重任居然落在他的肩上。


    季小彦想得头秃，快到下午两点的时候，才想出了几个名字——小白小黑，疾风雷电，陆陆温温，辉辉素素等。


    季小彦拎着张纸准备进病房。


    他向来没有起名字的天分，这几个名字还是想破了脑袋才想出来的。


    他的内心忐忑，在门口犹豫了下，悄悄地探望了一两分钟。而就在这一两分钟之内，老闆频繁看了将近二十次手机。


    他敲了两下门。


    老闆望来，眼神里的笑意顿时消失。


    季小彦：？？？


    ……他做错了什么？


    他又咽了口唾沫，心惊胆战地问道：「老闆，您看看这几个名字可以吗？」


    秦明远扫了眼，说：「不符合它们的气质。」


    季小彦说道：「那我再想想。」


    此时，季小彦见到秦明远的手机振动了下，来了条微信。


    秦明远几乎是立即低了头，熟练地点开微信。


    季小彦偷偷地瞄了眼。


    ……是太太的聊天对话框。


    苏棉的灵感一来，在酒店里画了一整个通宵，直到精疲力尽的时候才扔下她的画板去睡觉。


    没想到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苏棉头疼鼻塞喉咙痛，疑似生病了。


    她摸了摸微烫的额头，打电话给前台让送了个体温计过来。


    她一量，三十八摄氏度，还真的发烧了。


    苏棉估计是这几天太疲劳，加上昨天心情落差大，又折腾了一整宿的画稿才生病了。


    她也不敢随便用药，微信里谘询了戴医生。


    之后，她才直接让前台给她买了点退烧药和感冒药，然后发消息给秦明远，说她有点发烧，不过没事儿，吃药休息就好了。


    苏棉这一病，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虽然说大鸡爪子现在满脑子的献殷勤，和以往的挑刺找茬态度恶劣不一样，但是一面对大鸡爪子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演戏。


    演员演一天戏都很累了，更何况她得演上二十四小事。


    做秦太太哪有做自己舒服？


    就算生病，可是在酒店里，一个人待着自由自在，吃着药，然后在药效的影响之下昏昏沉沉睡个长觉也是舒服的。


    不过苏棉担心大鸡爪子殷勤献过度，又给他补了条微信。


    苏棉昨天通宵，睡得晚，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给秦明远发消息的时候已经将近两点。


    【棉棉：我问过戴医生了，戴医生说我就是这几天疲劳过度引起的，吃药后好好休息个一两天就没事了。】


    秦明远从早上六点等到了下午两点，将近八个小时，这会儿看到苏棉的微信，内心无疑是有几分失落。


    他沉默地把消息看了看，回了句——


    好好养病，不用过来医院。


    片刻后，他给齐峰打了个电话。


    「太太在酒店？」


    齐峰说道：「对的，太太现在在房间里，昨天太太回酒店的时候情绪低落，似乎心情不好，之后一直在酒店的房间里没有出来过，晚餐也是让前台送过去的，今天还让前台送了体温计和药，」似是想起什么，齐峰又补充说：「对了，昨天太太还让同城快送买了个带笔的平板。」


    「知道了。」


    秦明远知道自己的太太名下有个珠宝品牌，在各大商场里有专柜，紫东华府里的三楼也打造成了工作室，他进去过一次，和普通的设计师工作室没什么区别。


    不过在他印象中，苏棉和她的母亲不一样，并非女强人那一挂，m&s与其说是她的品牌，倒不如说更像是她挂名的。


    生个病还忙着工作，并不像秦太太的作风。


    秦明远也没有想太多。


    他此时想得更多的是齐峰所说的秦太太回酒店时情绪低落。


    他大致能猜得出秦太太为什么会情绪低落。


    他从马背上摔下来后，大彻大悟，决定不再与自己较劲儿，也打算好好和秦太太过日子了。但是秦太太不知道。


    他对她态度前后判若两人的转变，落在秦太太的眼里，估计是一半欢喜一半忧愁，所以患得患失，所以情绪低落。


    秦明远没打算和苏棉明说自己的心路歷程，想着日久见人心，时间久了，秦太太就会知道自己想和她好好过日子的真心。


    苏棉在酒店里度过了愉快轻松的两天。


    她补了的那句微信果真有用，大鸡爪子也没有来过度献殷勤，只在微信里和她说好好养病，以及隔三差五的演技到位的视频问候，之后的两天里还遣了季小彦来探望她。


    然而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她总不能一辈子躲在酒店里。


    于是，健健康康的没有携带任何病毒的苏棉只能穿上秦太太的外皮去医院陪大鸡爪子。


    苏棉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她进病房的时候，护士正在给秦明远干洗头髮。


    秦明远右腿受了伤，不能碰水，洗头麻烦，这两天都是护士帮忙洗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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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秦明远昏迷的时候，擦身体的工作都是苏棉干的。


    苏棉干多了，也十分熟练。


    这会休假了几天，现在心情特别不错，对护士说：「我来。」


    她洗了手，用指腹搓揉着秦明远的头皮。


    她看了眼秦明远的右腿，问：「医生有说什么时候能拆石膏吗？」


    秦明远说：「医生说恢復得不错，再过两三周。」


    苏棉又问了好几个问题，秦明远都一一回答。


    苏棉只觉两人如今的关系十分平和。


    这个时候，季小彦进了病房，手里拎着一张纸，见着苏棉，点了点头，打招唿道：「太太好，太太您今天好多了吗？」


    苏棉含笑说：「已经好了，你手里拿着什么？」


    季小彦说道：「马名，老闆让我想几个马名，要给秦小明和秦小远改名字。」


    说这话时，季小彦把纸给了秦明远。


    秦明远扫了眼，说：「再想想。」


    苏棉有些讶异，问道：「怎么突然想改名了？」


    秦明远说：「不适合。」


    季小彦连忙说：「太太您是艺术生，我就普通本科毕业，太太的文化造诣一定比我高。」


    苏棉被恭维了一番，不由笑了声，说：「我学画画的，也不会起名……」说着，又随口一说：「我记得那两匹马，一匹白的，一匹黑的，不如叫小白和小黑吧，老公，你觉得怎么样？」


    苏棉其实是在开玩笑的。


    没想到秦明远认真考虑了一会，说道：「我觉得可以。」


    苏棉「咦」了声，说：「真的吗？」


    秦明远说：「嗯，大俗即大雅。」


    季小彦懵了下。


    ……老闆，你前天明明不是这样说的！你明明说不符合它们的气质！


    第41章


    在苏棉原本的料想中，秦明远住院的一个月会相当难熬，以他的性子，指不定会变着法子折磨她。


    未料秦明远「掉马」后，领悟了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勇于做自己的道理，开始计划跟她离婚了。


    态度拥有了一百八十度的改变。


    而这一个月内，对她的态度可以说是好到了极致——


    从未冷过一次脸；也从未挑剔过她的厨艺；她煲的汤水也一滴不漏地喝光了；问他项鍊好不好看他也没说丑，用真诚的眼神夸了一句很好看；消息大多数是秒回；她提的任性要求譬如想吃米兰的义大利菜也满足了。


    秦明远在内蒙古的医院待了不到七天就转回了北京的医院，接着又住了十来天的医院才回了紫东华府休养。


    苏棉在家对秦明远也是精心照顾。


    虽然说秦明远打算好好休养，暂时不工作了，但是谭铭锋和季小彦仍然需要频繁过来和秦明远商量后续工作。


    而秦明远在谭铭锋的游说下，还是接了一个宣传《金戈铁马》的个人採访。


    由于秦明远腿脚不便，採访地点在紫东华府。


    秦明远要工作，苏棉松了口气，立马表示正好闺蜜约自己喝下午茶。


    秦明远问：「唐词词？」


    苏棉点头：「就是上次在翁利丝俱乐部见过的。」


    秦明远「嗯」了声，说：「让家里司机送你去，玩得尽兴，逛街购物我报销。」


    说这话的时候，季小彦领着《娱乐周刊》的总编迟康进了来。


    苏棉很识趣，含笑就说：「老公你真好！爱你！」


    一转眼，又与季小彦和迟康微微颔首，打招唿：「你们加油工作，我出去一会，」说着，又吩咐季小彦：「明远要是有哪里不舒服， 第一时间通知我，知道吗？」


    季小彦应声：「好的，太太。」


    秦明远说：「腿好得差不多了，再过几天能拆板了，你好好和闺蜜聚会，不必担心我。」


    苏棉娇嗔：「你腿一天没好，我就放心不下来。」


    手机响了下，苏棉低头望了眼，轻笑道：「呀，词词催我了。老公，我走啦。」


    话未说完，秦明远拉过她的手，在她的脸颊亲了下：「嗯，去吧。」


    苏棉愣了下，有些惊诧，但很快的又回过神，羞涩地轻笑了声，说：「走了，我晚饭前回来。」


    「嗯。」


    秦明远目送着苏棉远去的背影。


    他和秦太太颇有默契。


    两人都只字不提前后态度转变的事儿。


    对于他的变化，她的表现从惊讶到欣喜再到如今的引以为常，虽然偶尔会露出不明所以的困惑，类似刚刚他亲了她一下的反应，但总体而言，还是欢喜居多。


    不过那样的反应，秦明远内心也是喜欢的。


    秦太太柔情似水，偶尔表现出来始料未及的呆呆的模样，让他觉得新鲜之余，也觉得百般可爱。


    看见秦明远包含温柔与笑意的眉眼，迟康感慨说：「秦老师和秦太太真是恩爱啊。」


    季小彦这阵子常来紫东华府，自然是没错过自家老闆和太太的相处，比起以前的人前恩爱人后冷漠，老闆如今总算是发现了太太的好，和太太开始真恩爱了。


    他欣慰地颔首。


    「我们老闆和太太一直很恩爱，娱乐圈里的模范夫妻不是白说的。」


    苏棉面带微笑上了车，面带微笑去接了唐词词，面带微笑地和唐词词进入了私人包厢。


    等餐点上齐后，包厢的门被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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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词词：「好了，没人了，宝贝你可以开始你的表演了。」


    苏棉深吸一口气：「我要疯了要疯了真的要疯了你相信吗大鸡爪子和我演了足足一个月夫妻恩爱的戏码只字不提离婚对我态度好得不行以至于我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发现了我的漫画知道我内涵他打算来报復我了。」


    虽然苏棉不带标点符号说完了一整段话，但是唐词词还是一字不落地听懂了。


    她说：「你这一个月没怎么和我联繫，我猜你憋得快疯了。」


    苏棉：「不是快疯了，是已经在疯的边缘了。」


    苏棉重重嘆了口气，又说道：「我总算知道大鸡爪子为什么能当影帝了，要不是知道他不可能喜欢我，我都要以为他是想好好和我过日子了。你知道吗？今天我出门的时候，他还亲了我的脸颊一口……」


    想到这儿，苏棉拆了张湿巾，擦了擦脸蛋。


    「……我鸡皮疙瘩当时都起来了。」


    唐词词又问：「二十四小时都和他相处？」


    苏棉说：「在内蒙古的时候我还能自己在酒店睡，毕竟医院的环境不太好，他也体贴地让我去酒店睡了。回了北京后，私立医院的顶级vip病房比五星级酒店的房间还要豪华，蹲守大鸡爪子的粉丝和媒体多如牛毛，我为了不崩人设也只能在医院里挺尸，但也不至于二十小四小时，病房是套房，我就睡在他隔壁的房间里，但是回了紫东华府后，才是真真正正的二十四小时。」


    苏棉简直想擦一把辛酸泪。


    「……太惨了，惨绝人寰啊，演戏真的好累，天天二十四小时的演戏，我都怕自己露出马脚让秦明远察觉到我人设崩了。白天的时候，谭铭锋和季小彦在还好，晚上的时候就剩我和他两个人。以前他一个月回来几次，我忍忍就过了，现在天天跟我待着，他偶尔看剧本，偶尔开个视频会议，工作量基本没有，你也知道的，大鸡爪子的爱好很高端，基本上都需要用到健全的四肢。他伤了腿，只能暂时放弃爱好。他平时又是老干部作风，不玩手机的，剩下的娱乐活动，只有看电影，看书，还有……」


    苏棉回忆了下，耳根子微红。


    「他态度好归态度好，可是整天和我待着，我也受不了，是个人都需要独处空间！」


    唐词词听出了语言中的微妙。


    「他不是伤了腿吗？能动？」


    苏棉长嘆一声：「不能，但是我能啊！我最近都不需要健身了，我甚至觉得我去健身房，我的私人教练会真诚地赞美我的臀大肌和大腿肌肉。」


    唐词词：「这是什么狼虎之词！」


    苏棉：「这些肉体上的锻鍊我都可以接受，我就当作是大鸡爪子离婚前馋我的身子，这些都算了，关键是我根本没办法画漫画，我的画稿就剩下两周的存稿了。我每天都只能偷偷摸摸地画，说是在画珠宝设计的图稿……」


    说到这儿，苏棉再次流下了辛酸泪。


    「……所以说做人真的不能撒谎，撒一个谎需要用一百个谎去圆。大鸡爪子可能是想表现关心我，听我这么说了，也开始关心我的工作了，对我的珠宝图稿充满了兴趣，每天关心着我的进度。本来下个月十四号是情人节，我的m&s要推出情人节系列的珠宝，我妈提前了两个月让我准备。多亏大鸡爪子进医院了，我妈让我好好照顾大鸡爪子，这次情人节的珠宝我就不用参与设计了。我还松了口气。没想到还是难逃魔爪！我还是得给大鸡爪子画珠宝设计图稿……」


    唐词词说：「你拿以前的敷衍一下？」


    苏棉：「大鸡爪子记忆力惊人，他关心我的工作的同时，把我工作室里的所有过往设计都看了一遍。」


    唐词词：「随便画一个？」


    苏棉：「我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但是你知道的，大鸡爪子什么家庭，培养出来的艺术审美，随便画画根本不行。他对待工作格外认真，在家的那几日还看了不少我的珠宝设计图书，开始跟我侃侃而谈珠宝设计了，说得头头是道。」


    唐词词由衷地夸赞：「厉害。」说完，意识到不妥，义正言辞地斥骂：「大鸡爪子就是事儿多！干涉你的工作！你都没干涉他的工作！他拍戏的时候你都没有在他耳边瞎叨叨！」


    苏棉：「可不是吗！臭男人！」


    唐词词：「混蛋男人！」


    苏棉：「辣鸡男人！」


    唐词词：「狗男人！」


    苏棉：「泰迪战斗机！」


    和闺蜜吐槽完后，苏棉总算吐出胸中的浊气。


    她安慰自己道：「算了，我的漫画存稿还能撑半个月，大鸡爪子过几天能拆板了。《金戈铁马》的戏还没拍完，整个剧组都在等他，估计不用小半个月他就能要开始比以前更忙碌地工作了……说不定他就打着工作前离个婚的主意。」


    唐词词重重地点头：「有可能，离婚了没钱的话我砸锅卖铁养你！不离婚我就陪你骂大鸡爪子！」


    虽然唐词词觉得自家闺蜜的推测有点天马行空，但是她没说出来打击苏棉。


    作为一个旁观者，她并不觉得秦明远是在採取以退为进的方式逼她家宝贝和他离婚，也不觉得秦明远喜欢她家宝贝。


    秦明远这个人，于她而言，只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大多是从闺蜜的口中了解。闺蜜的叙述中又带了主观情感，叙述得可能不够客观。其次，从秦明远的所作所为看来，她只看到一个别扭的人格。如果说联姻非他本意，他可以抗拒，但接受后就不该不尊重自己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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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她的闺蜜棉棉……


    唐词词知道她的身世，也知道她拥有自我保护机制。


    现在可以顽强又乐观地笑着，是因为知道总有离婚的希望，只要秦老爷子一走，她就是自由的。而秦明远不喜欢她，夫妻俩在离婚的想法上是一致的，她拥有统一战线的伙伴。


    可是如果秦明远不同意，以秦家的势力，如果棉棉非要离，也不是离不成，只是将会十分艰难。


    所以，她才会往最好的方向想，用最刁钻的角度揣摩秦明远的异常。


    第42章


    苏棉难得出来透气一次，出来了便不太想回去，临近夜晚，越发不舍这自由自在的吐槽时光。


    唐词词说：「要不你别回去了，和我睡一晚，我们闺蜜俩躺床上聊聊天，反正我这两天休假。」


    苏棉有点心动。


    她想了想，横竖大鸡爪子也不可能天天想和她待在一起的，说不定他心里也巴不得她别回去。思及此，苏棉眨了眨眼，说：「也行，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我看看晚上有什么乐子，反正大鸡爪子过两天都能走动了，我总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守着他，他又不是残疾了。」


    苏棉刚这么说，微信就响了下。


    林玲儿发来几条信息——


    【林玲儿：过几天晚上有个小说改编的话剧，秦太太你感兴趣吗？】


    【林玲儿：盗墓的题材，我一个朋友导的，舞台设计得特别好。】


    苏棉还真的挺感兴趣了，问了名字后，查了下，发现今晚在剧院里也有演出。她问唐词词要不要去看，唐词词去搜了下，发现出演的角色都是俊男美女，爽快地答应了。


    苏棉觉得这是林玲儿提出来的邀约，最近她们俩聊得不错，颇为投机，不喊上她也过意不去。


    她微微沉吟，问唐词词：「我喊上林玲儿，你介意吗？」


    唐词词：「那个曾经试图勾引秦明远的林玲儿？」


    苏棉点头，说：「私下里接触后发现是个有点中二还有点傻的姑娘，和她聊天说话还挺开心的。」


    唐词词说：「那可以认识一下。」


    苏棉又说：「她在追我的那本漫画，你别说漏嘴就可以了。」


    唐词词：「好。」


    苏棉又和林玲儿说今晚正好有空，和闺蜜打算去看这个话剧，问她要不要一起。


    林玲儿几乎是秒回。


    【林玲儿：好的，没问题！】


    苏棉这才慢吞吞地给自家老公发了条微信——


    【棉棉：老公，我闺蜜临时和我约了话剧，会晚点回去哦。】


    说话的艺术就是话不能说死，等话剧结束后再来点突发状况，总之不是她不想回去陪老公，是残忍的现实阻挡在她回去陪老公的路上。


    採访临近结束的时候，迟康问了秦明远一个问题——


    《金戈铁马》里的男主曾经给女主准备过一个让读者感动的惊喜，现实里的他有没有给秦太太准备过什么惊喜？


    秦明远的回答是：「我不是个懂得浪漫的人，基本没给过秦太太惊喜，表达喜欢都是直接让她刷我的卡。」


    迟康对这个霸道总裁式的回答很满意，除去电视剧的内容，能在这个回答上再打造一波热度，顺便宣传杂志。


    秦明远仔细回忆了下，他确实没给过秦太太任何惊喜，如果硬要说的话，可能也只有那只兔子了。


    不过他倒是能看得出秦太太不大喜欢那只兔子，至今那只兔子都是保姆在照料，连名字都没起。


    谭铭锋晚上还有个饭局，採访结束后，和迟康一块离开了。


    于是，只留下季小彦一个人。


    季小彦还不能离开，得等秦太太回来了才能走，一抬头，却见自家老闆眼神深邃地看着他。


    他愣了下，迟疑地问：「……老闆？」


    同时，他的内心已经在飞速思考今天是不是哪里的工作没做到位。


    也是此时，秦明远问他：「你有对象吗？」


    季小彦：「没……没有。」


    秦明远：「以前呢？」


    季小彦：「谈……谈过一次。」


    秦明远问：「有给前女友准备过惊喜吗？」


    季小彦说：「念大学的时候谈的女朋友，快过情人节的时候，花了做两个月兼职赚的钱买了她喜欢的项鍊藏在了她喜欢的熊娃娃里，掏出来的时候她特别感动，可惜后来毕业后因为异地分手了，」说到这儿，季小彦问：「情人节快到了，老闆是打算给太太惊喜吗？」


    秦明远淡淡地「嗯」了声。


    秦太太喜欢什么？


    秦明远认真地思考了下，发现自己还真的不知道，女人喜欢的东西她似乎都喜欢，越昂贵她越高兴。


    这会儿，秦明远收到了苏棉的微信。


    他回了句——好。


    将近十一点的时候，秦明远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微信，苏棉毫无动静。


    秦明远微微拧眉。


    ……什么话剧看这么久？


    秦明远正想给苏棉发条信息，然而手指微动，又觉得不妥，十一点就催秦太太回家显得他有控制欲。


    季小彦还没回去，这会儿也有点着急了，瞧了瞧自家老闆的脸色，问了句：「老闆，太太怎么还没有回来？不是说了晚饭前回来吗？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秦明远说：「她去看话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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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小彦上网查了查，说：「那太太应该也快看完了，我看今晚两个剧院里最晚的话剧都是十一点半结束的。」


    秦明远「嗯」了声。


    苏棉买的是八点钟的场，两个半小时的话剧这会儿已经结束了。


    三个姑娘看得很是尽兴，打算等会找个安静的私人会所来个夜场。


    林玲儿要去后台找她的朋友说几句话，留下了苏棉和唐词词两个人在贵宾席里。


    这场话剧的剧本和舞台效果都不错，演出格外有张力，都是一群新人，年轻又富有朝气却又不是灵气。


    唐词词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之词：「舞台设计是真的好，盗墓题材的舞台能做到这个效果，国内真的很少见，我也是看过原着的人，还原度不说，在剧院里身临其境的感觉，满分十分我能给十一分……话剧演员们演技和台词功底都不错，尤其是男二……」


    苏棉也觉得男二确实不错，说：「林玲儿说他不是科班出身的，就是个业余的，演技和台词功底能做到这个份上，真的厉害，不说演技，他那把嗓子不去唱歌也可惜了，声线里清冷中带着一丝颓废，让我想起了刚出道时的秦明远。」


    唐词词笑问：「这么看好他？」


    苏棉说：「他要进娱乐圈，以他那张脸，和这样的实力，红恐怕就是几年之内的事情。」


    此时，林玲儿回来了。


    她问：「我朋友说他们晚上有个小型的私人趴，都是话剧里的主要参与角色，问我要不要一块去玩。你们想去吗？」说着，她看了眼苏棉，又说：「地点在一家隐私性很好的私人会所里，人数不会太多，如果加上我们，可能就小十个。」


    苏棉有点心动。


    唐词词问：「男二也在吗？」


    林玲儿如小鸡啄米式地点头：「在的在的，这次也是友情出演，听说家里有矿，不过人挺高冷的，还有年纪也很小，好像还没二十，我朋友说挺多人喜欢他，明里暗里表白，都被一个很奇葩且无三观的理由拒绝了。」


    唐词词好奇地问：「什么理由？」


    林玲儿：「他只喜欢人、妻。」


    现场唯一一位的人、妻表示：「别看我，我只喜欢我老公，」说着，苏棉又轻声笑道：「现在年轻人的喜好真是特殊。」


    林玲儿：「那……去吗？」


    唐词词：「想去，反正都是去私人会所，还不如参加私人趴。」


    苏棉：「等我一下。」


    她低头秦明远发了条微信，抬头表示：「走吧。」


    林玲儿的朋友是位新人导演，叫关薇薇，也是个姑娘，长得清清秀秀的，说话十分有范儿，带着一口浓厚的北京口音。


    林玲儿还没开口介绍，关薇薇就爽朗地说：「我知道，不用介绍，秦太太，你好，久仰大名，我有看过你和秦影帝的综艺，很圈粉，我家里的侄女侄子都是你们的cp粉。哎，没想到玲儿的朋友是你，秦太太来看我导的话剧实在荣幸，下次你们来，我给你们送贵宾席的票。」


    接着，关薇薇又给苏棉介绍话剧里的演员们。


    苏棉一一握手。


    到男二的时候，关薇薇还没有开口说话，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已经起了身，走到了苏棉的面前。他洗净了脸上的妆容，皮肤是男演员里的难得的好，肤色白皙，浓眉下是一双清澈透亮的眼，如同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


    声线也是清亮又富有磁性。


    「秦太太你好，我是温慕琛，我们见过的。」


    苏棉愣了愣。


    温慕琛又看向苏棉身边的唐词词：「我们也见过。」


    唐词词一时半会没想起来。


    苏棉倒是想起来了，和温慕琛同时开了口。


    「宝莲灯鱼。」


    「宝莲灯鱼。」


    温慕琛轻笑：「是的，那会儿在马尔地夫第一眼没有认出秦太太，第二眼就认出来了，没想到这么有缘分，今天竟然能在这里遇见。」


    他说话时，眼里也含着笑，本来就好看的眼睛顿时像是有光一样。


    关薇薇介绍完后又多说了几句，得体地和苏棉唐词词两人说了句玩得尽兴后，端了杯酒去一旁玩去了。


    温慕琛和苏棉聊起了热带鱼。


    唐词词听了一会儿，不大感兴趣，拉着林玲儿去跟话剧的男主角搭话。


    温慕琛善谈。


    苏棉和他聊了会，整个人渐渐放松，拿了杯台子上的酒，喝了半杯后，酒精上脑，整个人更是放松了，说话也随意得多。


    苏棉问：「你有二十吗？」


    温慕琛说：「十九。」


    苏棉睁大眼：「这么年轻吗？还在念书？」


    温慕琛笑：「还在念大二。」


    苏棉由衷地夸赞了温慕琛的演技和台词功底。


    温慕琛又笑了，眼睛跟装了星星似的，会发亮。


    苏棉没由来就想起林玲儿说的那句话——


    「我朋友说挺多人喜欢他，明里暗里表白，都被一个很奇葩且无三观的理由拒绝了。」


    真没想到这么根正苗红的一个少年郎居然喜欢人、妻！


    第43章


    唐词词半途中被剧组里的导演喊了回去，说是有布景和道具都出了问题，需要她回去调协一下。唐词词无奈，只好离开。


    她离开前和苏棉打了声招唿。


    唐词词知道自家闺蜜是个靠谱的人，不过到底还是不放心，又去和林玲儿说：「我临时有工作，得先回去了，」说着，又轻声交待：「这儿都是刚认识的人，虽然我刚刚相处了一会觉得人都不错，但是日久才能见人心，还是小心点比较好。棉棉毕竟是秦家的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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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词词深深地看了眼林玲儿。


    林玲儿演过不少豪门电视剧，瞬间秒懂，拍胸口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有机可乘。」


    唐词词这才放心离开了。


    林玲儿被委以重任，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尤其是想到秦明远那张可怕的脸，更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寸步不离地跟在苏棉身边。


    趴体上有不少人来跟苏棉搭话，瞧见林玲儿那保镖般的模样，都不由笑了，有心逗弄林玲儿，把林玲儿着急得面红耳赤。


    苏棉看在眼底，三言两语便周旋在众人间，把林玲儿拉了回来。


    大抵是一杯酒上头，苏棉彻彻底底地放松，又觉得鸡尾酒不醉人，酸酸甜甜的，喝到嘴里又有酒的劲儿，没忍住贪了杯。


    林玲儿是把鸡尾酒当饮料喝的人，平时被经纪人文姐拉着出去应酬，也没少喝酒，酒量锻鍊得不错，因此也没觉得苏棉喝得多，直到苏棉脸色酡红，双眼氤氲着雾气的时候，她才勐然反应过来。


    「棉棉？」


    「哈？」


    「你是喝醉了吗？」


    「瞎说！我像喝醉的人吗？我千杯不倒！」


    林玲儿有点懵，眼前的苏棉和之前温温柔柔的秦太太有点不一样，像是更有活力了。


    她问关薇薇：「鸡尾酒里调了什么？」


    关薇薇过来，看了五六个空杯，诧异地问：「怎么喝这么多？里面基本都是用最烈的伏特加调的。」


    林玲儿说：「没事，我先撤了，送秦太太回去。」


    关薇薇说：「好。」


    林玲儿：「你可以走路吗？」


    苏棉：「当然可以了。」


    苏棉双脚往地上一站，小腿肚一软，又脚步虚浮地坐了回去，然后睁着眼对林玲儿说：「我正在用我的臀部走路。」


    她在沙发上挪着臀部，一左一右的，像是只小鸭子。


    林玲儿也抬不动苏棉，正烦恼着要不要给唐词词打电话的时候，苏棉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


    老公。


    知道苏棉看完话剧还要和闺蜜再去参加话剧趴的时候，秦明远就让季小彦回去休息了。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休养，秦明远的腿和肋骨都好得差不多了。


    一个人的时候，即便没有借力的东西，他也能单着一只左脚行动。不过有秦太太在，他从未有过一个人行动的时候，今夜秦太太不在家，秦明远还真的有些不习惯。


    他上床后，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想给苏棉问一句话剧趴什么时候结束，然而思来想去还是没问出口。


    时针指向了午夜十二点。


    秦明远面无表情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给苏棉拨了个电话。


    一分钟后，电话接通。


    「秦……秦老师……」


    秦明远微微一愣，问：「林玲儿？」


    「是……是的，呃，那个……棉棉不小心喝得有点多，现在醉了。」


    秦明远的脸色顿时沉下来。


    「把地址发我，你看好她。」


    秦明远喊来了季小彦，到达私人会所的时候，苏棉正搂着林玲儿的肩膀，和一个陌生男人谈笑风生。


    「是吗？那你可真是有眼光呢！」


    「你可真是个小天才！」


    「我跟你说，我是真的会夸人，彩虹屁这些我都会，你这英式腔调学得真好。」


    「年纪轻轻有前途，姐姐看好你。」


    「我相信只要你进娱乐圈，不出两年，一定红，会有一大群姑娘哭着喊哥哥我爱你！还会有一群姑娘喊你儿子！玲儿，你来说说，你在娱乐圈这些年，有看过比温慕琛这张脸还好看的男演员吗？」


    ……


    林玲儿瑟瑟发抖地看了眼不远处的秦明远。


    她赶忙拉了拉苏棉的手，在她耳边说：「棉棉，你老公来了。」


    听到「老公」二字的苏棉登时一副宛如雷噼的模样，抬了眼，目光定定地落在秦明远的身上。


    她顿时噤声，整个人乖巧又听话地坐着。


    秦明远拄着医用拐杖过了来，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喊了声：「秦太太？」


    苏棉没有应，而是睁着一双雾气朦胧的眼，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秦明远缩回手，对身边的季小彦说：「扶太太回去。」


    接着，他又对林玲儿说：「麻烦你照顾我太太了。」


    他说这话时，语调平淡，可到了末尾，又深深地看了眼林玲儿。


    林玲儿被看得毛骨悚然。


    一旁的季小彦则仇大苦深地看着林玲儿。


    林玲儿连忙说：「原本词词也在的，但是她临时有工作，中途走了，我……我不知道鸡尾酒里加了这么多伏特加，没想到棉棉会喝醉……」


    这会儿，关薇薇也过了来，说：「秦老师，都是我不好，没事先和秦太太说鸡尾酒里加的伏特加比正常比例要多一半，我……」


    秦明远摆摆手，说：「参加party喝醉是人之常情的事，多谢你们招待我太太了。我太太酒量不好，希望没有给你们添麻烦。」


    关薇薇也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秦明远说：「我带我太太回去了，你们玩得尽兴。」说到这儿，秦明远的目光落到不远处的温慕琛身上，只是轻飘飘的一眼，又收了回来，然后和季小彦一块带着苏棉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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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薇薇说：「之前听说秦影帝从马背上摔下来，现在在家休养，没想到拄着拐杖都要来接太太，果然和传闻说的一样，是个居家好男人。」


    林玲儿心有余悸。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秦明远看她的眼神带着莫名其妙的不善。


    而此时，在季小彦的帮忙下，苏棉被塞到了轿车的后座。


    秦明远则在另一边坐下。


    季小彦回到驾驶座开车，送夫妻俩回紫东华府。


    虽然他是半夜被叫醒的，但是季小彦也早已习惯这样的日子。工资拿得比常人高，难免是要付出多一点的。


    通过后视镜，他悄悄地瞧了眼老闆和太太，旋即又默默地收回目光。


    太太打从见到老闆后就变得异常乖巧，上了车也是一声不吭的，和以往并没有什么区别，要说有什么不一样，可能就是盯着老闆的时间有点长。


    实际上，秦明远也感受到了秦太太的异样了。


    上车后，她就安安静静地繫上安全带，等季小彦开车后，她就开始侧过头，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累了就眨眨眼，眨完眼睛后又继续看着他，一声不吭的。


    苏棉无疑是长得好看的，喝醉酒后的她却展现出了一副乖巧的模样，眼睛湿漉漉的，像是林间小鹿。


    秦明远本来打算想说她一顿的。


    ……和朋友看话剧可以，参加party也可以，但是在party上喝醉就不像话了。


    然而看到秦太太这么眼巴巴地看着他，说教的话语又说不出口了。


    夫妻俩一路安静地回到了紫东华府。


    季小彦帮忙扶着太太进了别墅后，才离开了。


    苏棉半躺在沙发上，一只手半遮着额头。


    秦明远闻到她身上那股刺鼻的酒味，微微拧眉，喊了她一声「秦太太」。


    苏棉缓缓地挪开了额头上的手，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秦明远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只觉有些陌生。


    他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苏棉点点头，说道：「大鸡爪子。」


    秦明远顿时愣住。


    ……鸡爪？


    他眯眯眼，上下打量了下苏棉认真得不能再认真的表情，确认她醉得厉害，转身拄着医用拐杖去浴室里拧了一条温热的毛巾出来。


    他递给苏棉。


    「擦擦。」


    苏棉却往后挪了挪，双眼圆瞪：「你让我擦我就擦吗？大鸡爪子就是大鸡爪子，向来都是颐指气使。」


    秦明远越来越确认她醉得厉害，索性不和她沟通，微微倾前身子，给她擦脸。未料刚碰到她的脸颊，她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她无声地看着她。


    秦明远：「秦太太？」


    苏棉动了动嘴，说：「我要让兔子拉的屎熏到你住院，等你住院后再考虑下一个进医院方式，毕竟你现在还有其他不可言说的病在身。」


    秦明远一个字都没听懂。


    「苏棉？」


    苏棉忽然推开了他的手，自个儿站了起来，整个人摇摇晃晃的，伸出白皙修长的指头，指着他的鼻尖：「你不要碰我！我不允许你碰我！你凭什么碰我！你这个在精神病院能当第一名的人没资格碰我！你是鸡届里的战斗机！你天天就知道欺负我！你喜怒无常，你性格恶劣，你对我毫无尊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外面是谦谦君子，你在家里就是个暴君！天知道你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东西。你的脑子里九曲十八弯，老司机上路也没法走出你的脑迴路。」


    「混蛋！」


    「变态！」


    「神经病！」


    「暴君！」


    「渣男！」


    苏棉指着他的鼻子，骂得好不尽兴。


    巴掌大的小脸红通通的。


    足足半个小时，苏棉才骂爽了，鼻孔朝天，对着秦明远哼了声，纤纤细指又点了点秦明远的鼻尖，身子又摇摇晃晃地往楼梯口走去，摸着栏杆回了二楼的卧室。


    第44章


    苏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只觉头疼欲裂，浑身都使不上劲儿。


    她睁开眼，看着自己卧室中熟悉的天花板，竟有种不知自己身在何方的感觉。


    苏棉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缓缓地坐了起来，低头。


    不是她昨天穿的衣服，是她平时穿的睡裙。


    苏棉正想去找镜子的时候，太阳穴又突突地疼了起来。她边揉着太阳穴边下床，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整个人都有点懵。


    她昨天出去和闺蜜喝下午茶前，是化了妆的，后来受邀参加私人趴，还特地去洗手间里补了个趴体妆容。


    而现在她的一张脸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眼睫上的夸张眼影和眼线都没有了，精心刷成小扇子的睫毛膏也祛除得一干二净。


    ……她记得昨晚她在和温慕琛聊天。


    ……还记得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鸡尾酒，当时还是觉得这鸡尾酒怪带劲的，酸酸甜甜之余还有烈酒的劲儿。


    ……接着。


    苏棉又开始头疼了。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怎么回来的。


    这时，手机振动了下。


    她去床头柜拿过手机，坐在了床边。


    【糖宝：十万火急！给我电话！】


    【糖宝：我有急事找你！】


    【糖宝：救命！】


    【糖宝：你醒来了的话给我回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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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信记录的时间分别是从半夜两点，到早上六点，又到早上八点，接着到现在十点。


    苏棉边揉脑袋边给唐词词拨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


    唐词词着急紧张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天啦，你没事吧！昨晚林玲儿和我说你喝多了，然后秦明远来接你回去了。我知道的时候，已经半夜两点了。我一整晚都没睡好，就怕你露馅了，也不敢给你打电话。你还好吗？我真没想到你会喝醉，你还记得你刚和秦明远结婚不久后有一次在我家喝醉吗？你指着我家的花瓶骂了一个小时的秦明远，骂人词彙还不带重复的。」


    苏棉张张嘴：「我……」


    她她她她她她她……


    经唐词词的提醒，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你凭什么碰我？」


    「……你这个在精神病院能当第一名的人没资格碰我！」


    「……我要让你被兔子拉的屎熏到住院。」


    还有她跌跌撞撞地回到卧室。


    秦明远帮她脱衣服，她反手就是一巴掌拍到他的脑门上：「打死你这个欺负人的混球！」


    秦明远帮她卸妆。


    她泼了他半瓶卸妆水：「现形吧！大鸡爪子！」


    秦明远扶她上床。


    她张嘴就咬住他的手指：「你不是大鸡爪子，大鸡爪子不会这么好心扶我上床，他一定会把我摁到水池里，再口吐芬芳，你可醒醒吧，不要对我抱有任何不该有的期待。」


    ……


    「宝贝你怎么了？」


    「宝贝你说话，不要吓我。」


    「宝贝别怕，大不了就是离婚！」


    苏棉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她说：「我没事，放心，我能处理，我先静静。」


    挂了电话后，苏棉深吸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没到最严重的那一步，虽然没记住自己说的所有话，但是大鸡爪子都给她换衣服卸妆了，想必不知道她在跟他演戏。


    ……所以，目前要解决的是，怎么和大鸡爪子解释她喝醉酒后骂了他这么久。


    苏棉再次深吸一口气，去洗了把脸，又换了件居家服。


    她一推开卧室的门，就见到家政阿姨对她笑：「太太，您要喝蜂蜜水解酒吗？先生特地吩咐了我，说太太您醒来后让你喝杯蜂蜜水。」


    苏棉问：「先生人呢？」


    家政阿姨说：「先生去医院拆板了，说是可以提前拆板，早上八点就去医院了。先生说大概在下午两点回来。」


    苏棉问：「还有说什么吗？」


    家政阿姨说：「对了，先生还说让太太您醒来后好好想想昨晚说了什么话。」


    苏棉的心咯噔了下。


    她佯作镇定地点了点头。


    苏棉下了楼。


    家政阿姨已经为她煮好了清淡的早餐。


    她喝粥的时候，给秦明远发了条微信。


    【棉棉：老公，我醒来了。】


    【老公：嗯。】


    秒回？


    苏棉琢磨着，自己应该没有掉马？既然没有掉马，那就装不知道！


    【棉棉：老公，我太感动了，我昨晚没有吐你一身吧？我今早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昨晚是你帮我换的衣服和卸的妆吗？老公你对我真好，我喝醉酒了你也没有责骂我，反而是帮我收拾了。我已经起来了，我去医院陪你拆板？】


    【老公：不用，你在家待着。】


    又是秒回。


    苏棉有点忐忑，按照大鸡爪子那性格，被她这么又骂又打还泼了半瓶卸妆水，难道不应该跟她发飙吗？还是说为了离婚他这都能忍？


    下午两点的时候，秦明远准时回来。


    苏棉在客厅里等着，几乎是秦明远一进门，她就迎了上去，笑容可掬地挽上他的手臂，说：「老公你回来啦，板子拆了你终于可以走路了，是不是有点不习惯了？我应该陪你去的。都怪我，我真没想到喝鸡尾酒也会醉，喝酒真是误事，我以后不喝了，一滴都不沾了。我听说昨晚还是老公你去接我的……」


    苏棉吸吸鼻子，眼眶微微泛红，装作欣喜又不想表现出来的模样，半晌才说：「老公，谢谢你，我不知道要怎么表达现在的心情了……」


    她的语调轻柔，眼神也是饱含温柔，与昨晚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的苏棉截然不同。


    喝醉酒的苏棉像是一个陌生的人。


    一个他从未接触过的苏棉。


    秦明远安静地看着她。


    苏棉的内心又咯噔了下。


    ……没事，他肯定没发现，发现了才不会这么好说话。


    ……稳住，稳住！


    ……勇士就是要直面问题的！


    苏棉问：「老公，我昨晚没有给你添麻烦吧？我酒喝多了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喜欢嚷嚷，我昨晚是不是很吵？」


    秦明远终于开口了：「以后少喝酒。」


    「好！以后我滴酒不沾！老公，为了庆祝你康復，我今晚亲自下厨给你做一桌丰盛的饭菜怎么样？」


    秦明远又用刚刚的眼神看着她。


    他的眼里带着一种审视。


    苏棉微不可察地咽了口唾沫，说：「要不我们出去吃也行。」


    秦明远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苏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敲脑袋，说：「啊，差点儿忘了，还好还好，有老公你提醒我。我们是下午五点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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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醉误事。


    苏棉今早醒来后头疼欲裂，随后是陷入了有可能被发现自己在演戏的紧张中，满脑子都在想应对方策。


    今天是她的婆婆卢慧敏的生日，晚上在华辰公府那边有个生日宴。


    礼物她早早就准备好了。


    万万没想到醉酒了一回，起来的时候差点就忘记这事儿了。


    秦明远又看她一眼，随后才「嗯」了声。


    之后秦明远说要忙点工作的事，五点再准时过华辰公府那边，接着上了二楼的书房。


    苏棉也不得不忙了起来，离五点还有三个小时，她需要化妆穿衣服做造型。


    她的婆婆卢慧敏女士向来喜欢高调，每年的生日宴都是大办特办，邀请来参加生日宴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生日宴结束后还有媒体的彩虹屁式採访。


    这种场合，身为儿媳妇的她自然得好好打扮一番。


    本来秦明远的拆板时间是两天后的，今天提前拆，估计也是为了参加卢慧敏女士的生日宴。


    五点的时候，秦明远果然准时出现在一楼的客厅里。


    他稍微打扮了一番，穿上了正式的西服，剪裁得体的西服让他的身材更为挺拔颀长，领带是酒红色的，正好和苏棉穿的酒红色晚礼服搭配。


    苏棉无心欣赏秦明远的盛世美颜，表面镇定如老狗，内心仍在忐忑。


    她昨晚确确实实大骂了大鸡爪子一顿，大鸡爪子不可能一觉醒来就忘记了。


    他要是像以前那样用恶劣的态度对她还好，又或者嘲讽她一顿也行，她还稍微安心一些。可是现在他过于沉默的表现，还有时不时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她，让她内心慌得一批。


    苏棉总觉得自己的人设已经在崩塌的边缘疯狂试探。


    季小彦在外面等候。


    苏棉上车前，和他打了声招唿。


    苏棉知道昨晚是他和大鸡爪子去接自己的，想必是半夜把助理喊醒了来接她的，想到这儿，苏棉又和他道了声谢。


    季小彦说：「太太你昨晚喝醉酒后，在车里一直盯着老闆，一句话都没说。」


    苏棉现在一听到「喝醉酒」三个字就头疼，她以后是真的一滴酒都不碰了。


    她说：「喝酒失态了，昨晚辛苦你了。」


    季小彦连忙说：「这是我分内事，应该的。」


    苏棉上车后，秦明远还是下午那副模样。


    苏棉到底有些心虚，不敢继续试探，索性和季小彦聊天。正好瞧见副驾驶座上有一个超市的袋子，问：「这是什么？」


    季小彦轻咳一声：「就是一些生活用品和零食，晚上送老闆和太太回家后怕超市关门了，所以过来紫东华府前先去了超市一趟。」


    苏棉瞧了瞧，敞开的超市袋子里有不少零食，说：「我以为只有姑娘喜欢吃巧克力棒。」


    季小彦说：「我就是嘴馋，巧克力糖果饼干都爱吃，还有鸭脖鸡爪之类的，因为贪吃，所以总是瘦不下来，体脂率也高。」


    苏棉说：「你不是艺人，不需要严格的身材管理，随心便好。」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秦明远侧过头，问苏棉：「你吃鸡爪吗？」


    苏棉吃得少，说：「也吃，不过吃得少。」


    秦明远淡淡地说：「是吗？我以为你喜欢吃大鸡爪子。」


    第45章


    「大鸡爪子」四个字一出，苏棉整个人就僵住了。


    ……她昨晚还说了这个？


    苏棉忍着头疼仔细回忆了下，好像还真的说了。


    她内心惊疑不定，表面只能强装镇定，正犹豫着怎么回的时候，驾驶座上的季小彦接了话：「大鸡爪比小鸡爪好吃。」


    季小彦不接还好，一接苏棉就更不知怎么回答了。


    ……也不知道她昨晚有没有问候秦明远的小鸡爪。


    然而，事到如今，她只能硬着头皮上。


    苏棉微微一顿，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昨晚骂了大鸡爪子一顿，泼了他半瓶卸妆水的人不是她，露出矜持的笑容，说道：「鸡爪含有丰富的胶原蛋白，还有大量的钙，铁等矿物质，可以强壮骨骼，预防骨质疏松，不过我的健身教练比较推荐我吃鸡胸，蛋白质较高。」


    秦明远似笑非笑地说：「是吗？」


    苏棉又长篇大论地说了鸡胸的好处，然后温声对秦明远说道：「老公，王老师给你量身定制的营养健身餐里鸡胸出现的次数也不少，一周里起码有四五餐是用鸡胸烹饪的……」


    说到这里，秦明远忽然侧首，眼神深幽地看着她。


    她的心咯噔了下，问：「……怎么了？」


    秦明远发现自己的太太在心虚。


    他察觉到了，自己的太太一心虚就会扯话题，还佯作镇定地科普。


    之前和秦太太相处的时间少，如今相处得多了，他能从细枝末节里发现秦太太虽然没他想像中认为的温柔，但是看她这副强装镇定的模样，也倒有趣。


    挖掘秦太太新的一面，成为他和她日夜相处时的新乐趣。


    他昨晚确认了，也记下来了。


    大鸡爪子，是秦太太对他私底下的称唿。


    「没什么。」


    秦明远收回视线，看向了车窗外，最后到底是没忍住，又挪了视线，不着痕迹地观察苏棉。


    秦太太没任何反应，微微垂首，整个人像是一座安静的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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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页

    秦明远又挖掘到了一点。


    他的太太很沉得住性子，虽有一瞬的慌乱，但是旋即冷静下来，不慌不乱的模样莫名有魅力。


    苏棉透过放在身侧反光的手机屏幕，发现了来自大鸡爪子观察的目光。


    她动也不敢动，内心一万个担心。


    ……她的人设应该没有崩吧？没有吧没有吧？


    于是，夫妻俩各怀心思地到了华辰公府。


    一下车，苏棉就见到了自家嫂嫂。


    她的内心松了口气，正要和梓鹿打招唿的时候，梓鹿那边也三步当两步地走来，热情地挽住她的胳膊，亲亲热热地说：「太巧了，每次都在门口碰见，我来的路上听你大哥打了了一路的工作电话，无聊透顶，下车后见到你太开心了，总算不会无聊了……」


    梓鹿上下打量了下苏棉，又夸赞：「你和明远的礼服真搭，以前从未见过你穿酒红色，没想到也这么好看，项鍊也很好看，是之前明远在拍卖会给你拍的古董项鍊吗？和这条礼服裙搭配恰恰好。」


    苏棉也真心实意地和嫂嫂商业互吹。


    不是她吹，梓鹿是真的好看，明艷大方，她闭着眼睛都能彩虹屁，且不说在这个时候，梓鹿的出现俨然是及时雨。


    苏棉挽着梓鹿往别墅里走去。


    秦明远和秦礼初走在后面。


    秦明远鲜少与自己的哥哥单独相处。


    他喊了声：「哥。」


    秦礼初淡淡地「嗯」了声。


    兄弟俩便再也没别的话可说。


    华辰公府的地理位置不算好，接近五环，但秦严喜静。别墅虽说位于五环，但是占地面积广阔，联排别墅外是偌大的人工湖，如今这个天气，已经结成了冰。


    卢慧敏喜爱园艺，别墅外的园子都是亲自打理的。


    园子里还有个透明的恆温玻璃房，里面种满了名贵的兰花。


    玻璃房外还养了两只羊驼。


    一只叫慧慧，一只叫敏敏。


    两只羊驼在秦家里是出了名的皮。


    秦明远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时，慧慧和敏敏都认得秦明远，大抵是嗅到了熟悉的气味，都纷纷过来拿头拱着秦明远。


    秦礼初也没料到这种情况，愣了下。


    慧慧和敏敏十分热情，毛绒绒的脑袋都往秦明远的腰身拱。


    苏棉早在慧慧和敏敏奔过去的时候察觉到了，她面不改色地装作没看见，正想挽着梓鹿加快脚步时，却发现自家嫂嫂也如她一般，忽略了奔过去的两只羊驼，踩着高跟鞋疾步如飞地拉着她往屋里走去。


    秦明远和秦礼初都想喊自家媳妇过来，未料两人一抬头，媳妇的影儿都没了。


    秦明远被拱得衬衫都乱了，慧慧还想咬他的领带，仰着脖子往领带尾煳了好几口口水。


    秦礼初对这两只生物毫无办法。


    兄弟俩面面相觑。


    直到照料慧慧和敏敏的饲养员过来，才用食物把两只皮羊驼带走了。


    而此时的苏棉与梓鹿已经进入了别墅。


    这会儿的别墅已经有了不少前来参加生日宴的宾客，苏棉和梓鹿一路打着招唿过去，然后又一块上了二楼，把生日礼物给了还在梳妆打扮的卢慧敏。


    苏棉和秦明远送了一颗小行星的命名权。


    梓鹿和秦礼初送了一套昂贵的珠宝。


    卢慧敏很高兴，拉着两个儿媳妇说了会话，才问：「明远和礼初呢？」


    苏棉说：「在花园里和大哥聊天呢。」


    卢慧敏又问梓鹿：「礼初最近还是很忙吗？」


    梓鹿含笑回：「星龙集团最近在忙一个收购案，礼初前天还在纽约，今天妈过生日，特地赶了回来的。」


    卢慧敏「哎」了声，说：「就一个过生日，哪里需要特地赶回来。」


    梓鹿笑了笑。


    婆媳俩客套了几句，梓鹿便说有些饿了，下去吃点东西。


    屋里只剩下卢慧敏和苏棉两人时，卢慧敏才拉着苏棉的手，问：「刚刚你大嫂在，我都不好直接问，怕你大嫂觉得我偏心明远。明远今天拆板了吧，医生怎么说？」


    苏棉说：「明远已经能正常行走了，恢復得很好。」


    卢慧敏松了口气，说：「这就好，明远这孩子也是的，拍个戏都能受一个月的伤，幸好在春节前彻底康復了，不然你公公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哎，棉棉，你来瞧瞧，我这衣服搭什么耳环好？」


    苏棉帮自家婆婆搭配好后才离开了。


    未料下楼的时候，却碰到了一个熟人——joanan。


    她先是一怔，旋即又反应过来。


    也对，joanan的母亲和她的婆婆是老相识，会被邀请来参加生日宴也不出奇。


    苏棉落落大方地和她打招唿：「乔老师，好久不见。」


    不过短短一个月未见，joanan气色大不如以前，即便用了浓厚的粉底，也涂了腮红和口红，可是眼神里的疲倦却无法遮掩。


    而且……


    她看她的眼神带着一丝复杂。


    joanan问：「方便去楼上说话吗？」


    苏棉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宾客都在一楼的大厅。


    二楼安静极了。


    joanan和苏棉走到一侧的栏杆前，她说：「秦太太，看在我曾经当过你三天老师的份上，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苏棉问：「什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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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2页

    joanan说：「之前是我的助理怠慢了你，我承认是我用人不当，让你受了委屈，我再次郑重地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帮我在明远面前说几句好话。」


    苏棉有些困惑，问：「什么意思？」


    joanan说：「你不知道吗？明远之前答应帮我一个忙的，后来因为你，拒绝了我。我真的很需要明远帮我牵这条线。」


    苏棉诧异极了。


    ……大鸡爪子居然为了她拒绝帮joanna的忙？


    她那回在大鸡爪子面前演了一齣戏，就是怕joanan在秦明远面前反咬她一口，没想到大鸡爪子直接就拒绝了joanan，连线都不肯牵了。


    大鸡爪子这表面功夫做得可真是到位。


    苏棉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眼joanan。


    ……大鸡爪子都不帮了，她怎么可能会去当一个好人去打大鸡爪子的脸？再说了，当初她要是柔弱的小白花，在joanna工作室里学习唱歌的那几天指不定会被她欺负成什么样了。


    ……这个时候还想她做好人，joanna太天真了吧。


    她说：「乔老师，之前的事情本来就是小事，我也没有放在心上。我想你肯定有什么误会，我都不在意的小事，明远自然也不会在意。但是工作上的事情，我是从来不过问明远的，乔老师你这个忙我恐怕帮不上了。」


    joanna面色顿变，她看着她，咬牙说：「你就是在记恨我给你下马威的事情，我给你道歉，我给你赔罪，行吗？」


    苏棉头一回遇到自己做错事还这么理直气壮地说要道歉的人。


    她佯作诧异地说：「什么你下马威？不是你助理偷懒吗？」


    joanan说：「行了，别装了，你我心知肚明，你有这样的手段，不会不懂。我在这里向你道歉，给你赔罪，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一次。」


    苏棉微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真没想到乔老师你是这样的人，居然想给我下马威，是为什么呢？」


    joanna说：「你还装，有意思吗？你和明远不过是商业联姻，要不是秦老爷子身体不行了，非要让明远娶你，你以为你能嫁给明远吗？你们夫妻表面恩爱的那一套骗骗圈外人就得了，圈子里谁不明白？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做人留一线余地，今日你帮我了，哪天你和明远离婚了，需要帮忙的时候，说不定我还能拉你一把。」


    话音未落，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


    秦明远从楼梯口走了上来。


    「我不会和我太太离婚。」


    第46章


    苏棉听到这话时，下意识地就抬头看向秦明远。


    他从楼梯的转角走出，大长腿迈开直接朝她走来，伸手就揽住她的腰肢，又重新对joanan说道：「我不会和我太太离婚，我和太太之间的婚姻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乔娜，你有这个功夫花在我太太身上，还不如提高自己的专业水平。你如果足够优秀，今天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腰间上的手掌宽厚微热。


    她脑子里只剩大鸡爪子斩钉截铁的那一句——


    「我不会和我太太离婚。」


    苏棉有点被吓到了，手心里都冒出了冷汗，但转眼一想，有外人在时，大鸡爪子永远是那么维护她的。


    尽管语气听起来很真诚，可是大鸡爪子是影帝，演技能不好吗？


    安慰了自己后，苏棉又迅速恢復，依偎在秦明远的身侧，轻声说：「老公，算了，今天是妈的生日，妈期待了很久的，刚刚妈还说等你进屋了让你去二楼找她。」


    秦明远拍拍她的手，「嗯」了声，说：「我等会过去。」


    joanna不敢置信地看着秦明远，说：「明远，你真的一点儿都不顾念旧情吗？我们各自的母家多少年的世交？」


    秦明远淡道：「你也知道我们各自的母亲交情深厚？我和我太太的婚礼，你也出席了。出席的那天你就该知道我太太嫁给我后，是我秦家的人，是我母亲的儿媳妇。我信任我们两家的交情，才愿意将我太太託付给你，让你帮忙。可是你做了什么？你有考虑过我们两家的交情吗？你多大的人了？不知道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不考虑后果？我顾及两家的交情，对你算手下留情，但是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我不得不重新考量我们两家的关系了。」


    苏棉听得津津有味。


    以前被大鸡爪子怼，她气得半死。


    如今听大鸡爪子怼人，莫名有点爽。


    joanna没想到秦明远最后会说出这样的话，面色微微白。


    秦明远又说：「这件事，就算我太太不计较，我也没办法不计较，我们秦家向来护短，你嘲讽我太太，就等于嘲讽我。」


    苏棉在内心点头。


    ……可不是吗！她好好地来参加个生日宴，半路被人截胡，还拉到角落里莫名地被嘲讽了一番，换谁都不乐意。


    ……大鸡爪子怼人的水平也不知道是不是怼她练出来的，想必joanan此刻内心震惊疯了。她那印象中的温文儒雅的好友说起话来竟如此刻薄？她真该庆幸没嫁给秦明远，不然有得受了。


    ……不过大鸡爪子在外人面前维护老婆的水准是一流，如今身为秦太太的她是听得神清气爽。这种婚后跳出来的桃花本就该让惹桃花出来的人解决。


    苏棉继续听秦明远和joanna的battle。


    几分钟后，joanna终于低了头，说：「是我的错误，我愿意承认，也愿意为我之前的行为付出代价，明远，」她抬起头，楚楚可怜地看向秦明远：「你能不能看在我们俩过去的交情，原谅我一回，是我一时脑子抽了才会做出让秦太太不愉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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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页

    joanna本身就生得不差，又生在一个饱含艺术的家庭里，自小薰陶之下气质出众，睁着这么一双水盈盈的眼睛，苏棉都想说兄弟算了我不计较了。


    「行。」


    苏棉心想：果然男人都是难逃美人关。


    她正要夫唱妇随地接上一句大方得体的总结性话语时，大鸡爪子话锋一转，语气不咸不淡地说道：「这几天你做几个道歉方案出来，我和我太太能看到诚意的话，今晚的事就这么算了，方案直接给我太太就成。」


    苏棉愣住。


    ……？？？


    joanna也愣住了。


    秦明远已经开始结束battle的话语：「你晚上没吃东西，先下去吃点东西填填肚子，不用陪我去妈那边了，我等会下楼陪你。」


    苏棉下意识地应了声，转头看joanan时，她已经被秦明远气得红着眼眶转身离去了。


    秦明远不为所动，捏了捏她的手掌心，也转身往卢慧敏的衣帽间走去。


    苏棉觉得太精彩了，刚刚大鸡爪子怼joanan的时候应该让录下来让词词感受下大鸡爪子的攻击力。


    他这种怼人的方式，她可真是太习惯了。


    苏棉边想边下楼。


    她确实有些饿了，白天宿醉吃得清淡，就喝了一碗粥，之后又心惊胆战地等着大鸡爪子回来后，回来后又忙着化妆做造型，根本没来得及吃点东西，如今这会儿已经是饿得前胸贴后背。


    走了七八步，苏棉忽然想起自己的手包落在婆婆那儿了，里面还有她的手机。


    苏棉折返。


    卧室的门半敞。


    苏棉直接进了去，临近衣帽间的时候，却听见卢慧敏说：「刚刚乔娜和棉棉的话我都听见了，唉，明远，你是我儿子，我当妈的哪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和你爸爸也是商业联姻，起初一样是没感情，但感情这种事是能培养的。更何况我们接受了原生家庭带来的优渥环境，也确实该回馈。我知道你抗拒这门婚姻，但是现在婚也结了。我看棉棉这姑娘是真心喜欢你，对你也好。妈呢，也喜欢这个姑娘，温柔体贴知书达理就不说了，也是个懂事的孩子，和我说话，每句话都能说在心坎上。我一直想要个女儿，生你的时候已经是高龄产妇了，也不适合再生第二胎。棉棉嫁进来后，我是把她当女儿对待了……」


    苏棉听到这儿，内心有些感动。


    她知道婆婆卢慧敏对她极好。


    所以，最初秦明远对她百般挑剔，她都忍下来了。


    如果离婚后有什么不捨得的，大概也只可能是她的好婆婆了。


    「……明远，你别觉得妈啰嗦。你们小俩口什么情况，我虽然没亲眼见过，但是你的性子我能不了解吗？你在晨熙公寓待多长时间我不是不知道，棉棉经常一个人待在紫东华府里，你们这样能培养出来感情来才奇怪了。你养伤这段时间，妈也不是忙，就是想让你们小俩口多待一会，免得你伤好后拍戏又分居两地，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感情又散了。」


    「妈也不是给你压力，妈知道你爷爷有多强势，当初你爸爸的婚姻也是你爷爷一手操办。也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看在爷爷身体不行的份上，没有过多反抗，接受了这段婚姻。妈也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们大家心里都知道，你爷爷没多少日子了。你爷爷走后，你是打算和棉棉离婚，对吗？」


    ……不，妈，他现在就想离婚了！


    「你要离婚的话，妈也不能说什么，毕竟你才是我的儿子，我希望你能过得快乐。但如果真要离婚，你提前给妈说一声，妈先给你爸爸做下思想工作，免得你爸爸的气一上来，直接拎着棍子去打你。不过，棉棉是个好姑娘，离婚的时候多照顾人，现在也对她好点，多回家陪陪她，别让人家姑娘以后回想起来觉得这场婚姻没半点值得留念。」


    ……不，妈，只要签字的那一刻，我就能记住一辈子了！感激您的儿子一生一世！


    苏棉心想，真不愧是母子，脑迴路都是一样的。


    如今大鸡爪子可不就是在干这样的人事吗？


    苏棉往前走了几步，正想敲敲门，却听秦明远开口说道：「妈，我以前是这样的想法没错，也确实想等爷爷走后就跟苏棉离婚，但是从马背上摔下来后，在鬼门关走了一圈，我觉得人生苦短，有些事情没必要计较这么多……」


    秦明远顿了下。


    苏棉在外面狂点头。


    ……对对对，人生苦短，有些事情没必要计较这么多，也不想将就了，所以现在打算不等秦老爷子过世了。离，现在就离，明天就去民政局。


    「……人生苦短，我也觉得爷爷为我娶的媳妇很好，决定不跟自己较劲了，以后打算和她好好过日子了。」


    苏棉的笑容瞬间僵住，脑子里缓缓地冒出一万个问号。


    ……所以，大鸡爪子这段时间不挑剔她了，也不找茬了，甚至温柔贴心，刚刚还为她怼joanna，是真的想和她好好过日子？


    ……不离婚了？


    苏棉不相信。


    ……苏建超和柴晴什么心思，秦明远会不知道？这样也能接受好好过日子？一定有哪里她没有想通的地方。


    苏棉正想离开，此时，秦明远从衣帽间里走了出来。


    她露出尴尬的一个笑容，说：「我忘记拿手包了。」


    秦明远把她的手包递给她：「我拿了，下楼吧，妈过一会就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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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页

    两人一块出了卧室。


    廊道里空无一人，很是安静。


    苏棉捏着手包，整个人犹如灵魂漂移。


    就在这个时候，秦明远忽然喊了她一声：「秦太太。」


    她站住，勉强扯回了在秦明远脑迴路里漂移的灵魂。


    秦明远牵上她的手，低声说：「我知道你的内心对我过去的混帐行为有很多不满，也知道你一直在忍我的混帐行为，你温柔大度，你善良体贴，所以包容了我的不好。我以前顾着和自己较劲，没好好去了解你。现在我为我过去的行为向你道歉，以后我一定好好对你，不会再有以前的混帐行为，我明天之前给你两个方案，你看看哪个能让你消气，减少内心的不满。我们以后一起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第47章


    如果说先前在衣帽间偷听到的那一番话能让她的灵魂在秦明远的脑迴路里漂移，如今秦明远定定地看着她，仿佛一切话语都是发自肺腑之言，则是让她的灵魂直接撞出了秦明远的脑迴路。


    她的脚仿佛被钉子钉在了地板上，甚至连表情管理都无法控制。


    以往还能装出含情脉脉，温柔款款的模样，这次俨然是灵魂出窍，整个人的表情跟被雷噼了没什么区别。


    秦明远昨天夜里被骂了一顿后，反省了下自己过往的行为。


    毕竟秦太太骂人不带脏字的功力强大。


    他有那么一瞬间就被骂懵了。


    他离开卧室后，将近一夜未睡，反思是不是自己从马背后摔下来的异常让秦太太困惑了，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他刚刚教训joanna的时候，也有在反思。


    他思来想去，愈发觉得对秦太太有所亏欠。


    幸好，如今悔改还不算晚，秦太太还在他的身边。


    秦明远有猜测过秦太太听了自己的真心话后的表现。


    譬如秦太太红了眼眶，眼泪珠子一颗一颗地往下掉，最后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欣喜地点头。


    又譬如秦太太高兴地扑到他身上，亲吻他的脸颊，柔声地与他也来一番内心的交流。


    然而却未曾料到此时此刻的秦太太的反应。


    那是一种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惊诧，不是好的惊诧，而是坏的惊诧，脸上的表情仿佛说「大鸡爪子你他妈在逗我」。


    秦明远熟练运用昨晚秦太太骂他的语言翻译出来的。


    秦明远有一瞬间的怔楞。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苏棉也是在这个时候回过神来。


    转瞬间，她拉住秦明远的手，泛红了眼眶，顺着他给的台阶走了下来，说道：「老公，我知道我们苏家和秦家两家联姻，你是抗拒的。其实我也能理解你的抗拒，没有谁愿意娶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女人。所以我也愿意包容你最初对我的不好和挑刺。我相信总有一天你能看到我的好，并且接受我的……」


    她握紧了秦明远的手。


    「老公，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她揩了揩眼角。


    「我们先不说这个，妈等会就出来了，别让妈担心了，我们一块下去吃东西吧。」


    秦明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好。」


    苏棉无心参加生日宴，一心一意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思考下。


    然而作为大众眼里的小秦太太，苏棉少不得陪自己婆婆周旋在宴会里。不过也幸亏要陪卢慧敏，苏棉才无需一直面对着秦明远。


    秦明远一直端着杯酒，站在二楼的栏杆内。


    他俯视着一楼，目光紧跟在秦太太身上。


    秦太太偶尔与他目光交接，皆投以温柔的一笑，与以往的温柔秦太太似乎没有任何区别。可是这一次，秦明远察觉到了异样。


    他说不上是哪儿的异样，就是觉得这样的秦太太有点不对劲。


    生日宴结束后，已经将近十一点。


    秦明远与苏棉回紫东华府。


    苏棉悄悄地拿着手机进浴室，给唐词词发微信。


    【棉棉：词词救命，我觉得我人设没崩，但是大鸡爪子的人设崩了。你知道他今天和我说了什么吗？他居然和我婆婆说发现我的好，以后要跟我好好过日子了。我原以为他就是想在我婆婆面前也演戏，没想到一转头又正经八百地跟我说，真的要和我好好过日子，还为以前对我的恶劣态度道歉了……】


    【棉棉：惨了，我真想不到他的人设怎么突然就崩了。】


    【棉棉：大鸡爪子不会真的想和我好好过日子吧？生死之际想通的难道不是不想将就吗？特么居然是领悟了我的好。】


    【糖宝：……】


    【棉棉：别发省略号了，我要急疯了，我现在六神无主，脑子里完全想不到任何应对的方法，今天在我婆婆的宴会上差点就演崩了，他跟个放哨的卫兵一样在二楼盯着我，我背对着他都能感受到如芒在即。我昨晚喝醉酒骂了他一顿，原以为他会大发雷霆，没想到居然有了反效果。】


    【糖宝：要不你试试别对他那么好？比如稍微任性一点？无理取闹一点？别走温柔人设，走恋爱中的小女孩人设，现在你们俩的情况是，你喜欢他，他也决定要和你好好过日子，四捨五入相当于喜欢你，愿意接受你了，所以你们俩的情况就跟刚谈恋爱的情侣没什么区别。他喜欢你了，你想要的更多，表现得占有欲强烈，分分钟查岗，秦明远还是演员，你可以闹得过分一些，不许他和任何女演员有肢体接触，一接触你就狂吃醋。这样的人设，也不违反你父母要求的爱他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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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页

    【棉棉：有道理，我想想。】


    苏棉等唐词词回復后，把两人的聊天记录都删光了。


    她泡了个澡冷又敷了个面膜，冷静了一会。


    足足一个小时，苏棉才离开了浴室。


    她回到卧室的时候，秦明远已经上了床，手里捧着《金戈铁马》的剧本。苏棉知道秦明远还打算再休息一周的，如今居然捧着剧本，难道是打算提前进组了吗？


    她压住内心的欣喜，原本想普普通通问一句「不是打算一周再进组吗」，然而一想到秦明远的反常，又改了口，说：「老公，你要进组拍戏了吗？我……以为你还能多陪我一周。」


    话音落时，语气里平添几分失落。


    秦明远说：「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但新春将近，赶一些的话，明天进组正好能赶在春节前拍完，杀青后大家回去过个安心年。」


    苏棉求之不得，但表面还是失望地应了声。


    秦明远又说：「如果不出意外，除夕夜就能杀青，到时候我可以陪你过春节。」


    苏棉还是失望地应了声，整个人无精打采地耷拉着，似是想到什么，又说：「反正我明天也没事干，我陪你进组吧。」


    秦明远说：「好。」


    第二天，秦明远进组拍戏。


    苏棉夫唱妇随。


    第一场是秦明远和女配的戏份。


    苏棉盯了半天，硬是找不出任何可以挑剔的点。男主和女配一直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半点亲近的戏份都没有。


    第二场是秦明远和女主的戏份。


    身为男主和女主，自然不少亲近的戏份，但是都中规中距，一没床戏二没吻戏，加上林玲儿也成为她的朋友了，这事儿秦明远那天在私人趴上也知道了。


    她更找不到吃醋的点了。


    第三场是秦明远和男配的戏份。


    也不知道编剧怎么想的，秦明远和男配倒是有比女主更亲密的身体接触，然而两个都是男的，兄弟情满满，苏棉更是无处下手。


    一整天下来，苏棉累了个半死，也没找到任何能吃醋表现占有欲的地方。


    但是苏棉后来想通了，但凡想吃醋，是不需要任何亲眼目睹的地方的。于是，过了傍晚后，她就待在化妆间里没出来。


    直到秦明远一整天的戏份结束，她才坐上车和秦明远一块回紫东华府。


    苏棉默不吭声的。


    秦明远养伤休息了一个多月，第一天进组工作强度就颇大，一整天下来，身体已经是疲倦到了极致。


    苏棉的不吭声，他也看在了眼底。


    车厢内安静了足足十分钟后，秦明远开口问了句：「怎么了？」


    苏棉看了他一眼，摇头：「没什么。」


    说完，又微微垂首，脸上写满了「我有心事但是我偏不说」。


    秦明远看着这样的秦太太，又问：「怎么了？是在剧组里碰见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


    苏棉又摇摇头，脸上再次写满「我有心事我不说你来猜」。


    苏棉知道秦明远在这种事儿上向来没多少耐心，估计不用来第三次，他的耐心就会告罄，极有可能会皱下眉头，来一句「我已经很累了有话就直说」。


    未料秦明远的眉头皱是皱了，可是人设还是崩得厉害。


    他揉揉眉心，说道：「我记得你的例假差不多该来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棉有些意外秦明远能记住，人也分外有耐心。


    她装不下去了，索性来了个直球。


    「老公，你……你和其他女演员有亲密戏吗？我知道你是个演员，你应该有专业的素养，可是我一想到你和其他女演员会有亲密的戏份，我这里就不舒服……」


    她摸摸胸口，又抿紧唇，说：「你能不能别拍这些亲密的戏份？」


    这话，苏棉自己听了都想打自己，要求一个演员别有亲密戏，这个要求怎么听都觉得无理取闹。想必像秦明远这么敬业的人，会觉得她思想狭隘。


    未料秦明远却说道：「我出道以来的亲密戏份，都是替身和借位，你没必要有这样的不痛快。」


    苏棉仔细一想，秦明远出道以来确实是零绯闻，电视剧和电影里也没有床戏，偶尔的几场吻戏也都是借位的，拍戏一结束和女演员的微博都不互关的。


    苏棉有些没法无理取闹下去了。


    她在内心嘆了口气，侧首望向了车窗外。


    而此时的秦明远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第48章


    秦明远问苏棉第二天要不要也跟组的时候，苏棉以例假为由拒绝了。


    她至今仍没办法理解大鸡爪子的脑迴路。


    苏棉打算先把吃醋人设放到一边，换个粘人精的人设。


    第二天。


    秦明远出门前往片场时，苏棉特地下了楼送秦明远，还用依依不捨地目光看着他，轻声说：「老公，虽然你还没有离开，但是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说着，她又上前抱了抱他。


    「老公，你加油拍戏哦。」


    秦明远回抱了她，松开她时，「嗯」了声。


    等秦明远离开后，苏棉去了厨房，做了一份简单的早餐，还煮了杯红糖姜茶，放在雕花镂空的托盘上，一块端到了三楼的工作室里。


    鑑于想不通目前大鸡爪子的脑迴路，苏棉觉得她原本计划熬到大鸡爪子彻底康復后就能再度拥有短暂的赶稿时光可能要泡汤，如果大鸡爪子一直不恢復以前的人设，很有可能小半月后，他就真的要和她形影不离地过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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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6页

    而她的漫画所剩的存稿只剩一话了。


    就在昨天，她所剩不多的存稿又少了一话，可达鸭已经开始在微信里隔三差五地提醒她该画新的画稿了。


    说来也是运气好。


    她这本日常漫自从上了漫河最好的推荐位后，人气就在不断地飙升，而且还拥有神奇的热搜体质，加上有林玲儿时不时的微博在线追更，让她的热度十分稳定。


    漫河的总编张璇也因此对她关照有加，圣诞元旦都有给她送公司给作者画手的小礼物，不过全都寄到了词词的家里。词词也有给她带过来，好些小东西做得可爱又有趣。


    苏棉都留下来了，摆在了她的工作室里，横竖被发现了也能推脱说是词词觉得好玩给她的。


    苏棉在电脑前坐下。


    电脑台上还有七八张珠宝设计的草稿，全是之前大鸡爪子养伤的时候折腾出来的，好几张都充满了大鸡爪子的智慧。


    苏棉自个儿也不得不承认，大鸡爪子确实是个十分优秀的男人，他虽然是个外行，但是看了几本专业书后，提出的建议都在点子上。


    苏棉按照他所说的改了改，吊坠的整体风格没那么累赘，看着清爽多了。


    苏棉打算留下来，等m&s推出夏季系列的时候，正好能用上。


    柴晴女士那边她也好交差。


    苏棉有种念书时期暑假作业提前做了的感觉。


    苏棉又看了看图纸上的设计，越看越觉得不错，珍重地收进抽屉里。


    她准备开始画漫画。


    在画漫画前，她对ai管家说：「宝宝，每隔一个小时提醒我。」


    ai管家：「主人，请问要提醒你什么呢？」


    苏棉：「你表演的时候到了。」


    ai管家：「好的，主人。」


    一个小时后，苏棉艰难地画了半格，ai管家准时地提醒：「主人，你表演的时候到了。」


    苏棉放下手绘笔，拿起手机给大鸡爪子发微信。


    【棉棉：老公，你开始拍戏了吗？我想你了，mua～】


    【棉棉：看到消息回我哦。】


    苏棉喝了口水，又吃了几口沙拉，拿起手机继续发微信。


    【棉棉：老公你为什么不理我，你现在应该还没有片场吧。】


    【棉棉：老公。】


    【棉棉：老公～】


    【棉棉：老公！】


    苏棉又挑了七八张泪眼汪汪的表情包，一次性轰炸过去。


    发完后，苏棉继续画漫画。


    约摸半个小时，秦明远才回了消息——没看手机，刚刚到片场。


    【棉棉：老公，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很黏人啊？那天你和我说想要和我好好过日子后，我越想越开心，有时候还觉得不太真实。我觉得我们都有必要好好认识下如果你觉得我黏人的话，和我说，我会努力控制和收敛。】


    【老公：还好，我拍戏的时候不带手机，如果看到消息我会回你。】


    【棉棉：老公，你不嫌我黏人，你真好。】


    苏棉回完最后一条微信。


    ……她就不信大鸡爪子不会嫌她黏人，不会嫌弃她烦，几天还好，一直这样，别说大鸡爪子，她自己都觉得烦。


    ……她倒要看看大鸡爪子都能忍多久。


    苏棉连续了好几天。


    白天每隔一个小时或者一个半小时，微信轰炸大鸡爪子。


    晚上大鸡爪子回紫东华府，她就小鸟依人地依偎在他身边，他看剧本的时候，她就非要往他身边凑，让他单手看剧本，单手抱她，用渴望的眼神说：「你白天不在，我晚上我就想你多陪陪我。」


    一周后，苏棉都有点演不下去了。


    她不得不佩服大鸡爪子的耐心，越发觉得他影帝的名头不是白得的。


    她又一次给大鸡爪子发微信轰炸后，对着电脑长嘆了口气。


    ……今天都第八天了。


    ……大鸡爪子丝毫不见破绽。


    她翻着两人这八天以来的微信，大鸡爪子的耐心变得出奇得好。


    她看自己的微信，都觉得自己是个粘人精，拎到微博情感bot会挨骂的那种。


    也是此时，微信弹出一个视频邀请。


    是大鸡爪子的。


    苏棉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


    她接了视频电话。


    手机屏幕里出现大鸡爪子的脸，还有车后座。


    苏棉微微一愣：「老公？你这是要去哪里？这个时间点你不应该在拍戏吗？」


    秦明远说：「今天状态不好，留在剧组也是浪费时间，我和张导请了半天假回来陪你。」


    说着，苏棉听见秦明远问季小彦：「还有多久到？」


    季小彦含着笑意的声音传来：「五分钟不到。」


    秦明远又对苏棉说：「秦太太，还有十分钟到家，你昨晚不是说想看电影吗？我今天可以陪你看。」


    「好呀！」


    视频电话一挂，苏棉腾地从电脑前站起，急急忙忙地保存画稿。


    然而，也是这个时候，唐词词给了她电话，让她开另一个微信。


    苏棉见还有时间剩余，登录了另外一个微信帐号。


    果不其然，可达鸭给她发了二十条微信。


    【可达鸭：通话未接通。】


    【可达鸭：通话未接通。】


    【可达鸭：通话失败。】


    【可达鸭：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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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达鸭：文件】


    ……


    【可达鸭：啊啊啊啊少女快看微信啊！十万火急！十万火急！真的是十万火急！你怎么就这么不爱看微信！每次都是手机信息才回復！接我的文件，里面分别是第八话，第十二话，第十四话，第十五话，第十六话，总共有九格要修改，其中十四话和十六话是重灾区，就是陆辉和温素在床上的那一话。不知道哪个红眼病把你的漫画和七八本漫画一块举报了，不是普通的举报，今早我们漫河的老闆和总编还被请去「喝茶」了，回来后老闆和总编面色都很沉重，听说被罚了两万块，举报的作者暂作屏蔽处理，等修改后再重新上架。和谐大军即将来临，以后下半身都不许画，如果是剧情需要就尽量用对话表现出来，对话也不能过于明显，要含蓄。】


    【可达鸭：对了，陆辉躺在医院上，小陆辉被包扎的那几格都不行，过不了审。你看看我发你的文件，最迟今晚12点前给我，现在你还在我们网站最好的推荐位上，屏蔽一分钟损失的都是钱和人气。】


    苏棉接收了可达鸭的文件。


    她匆匆浏览了一眼，被标红的地方惊呆了，满脑子都是问号。


    ……床戏要求改，她能理解，毕竟国家还没有分级制度，可能会有小孩子看到，对小孩儿影响不好。可是其他地方就是正常生活里会发生的事情，譬如两个闺蜜之间说点荤笑话之类的，都被要求改了。


    苏棉粗略估算了下，如果按照和谐要求来修改的话，她起码得修改个四五小时，尤其是床戏那两话，受伤方式肯定不能变的，但是得换个方式，还得加新内容，不然格数也不够。


    苏棉脑子乱闹闹的。


    而这会儿，ai管家已经提醒她，男主人进门了。


    苏棉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自乱阵脚。


    她迅速回復了可达鸭。


    【棉花糖：今晚12点前给你。】


    然后，苏棉迅速把微信切换回来。


    她疾步走到电脑前，把抽屉里的珠宝设计草稿和纸笔凌乱地铺到了桌上，顺手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右手拎起了笔，左手撑着脑袋。


    秦明远进来的时候，苏棉已经扭过头来，说：「老公，你回来啦，我刚刚接了个工作的电话，情人节推出的产品系列有一款设计出了问题，现在准备要开个临时会议商量怎么解决。情人节不远了，我们得在晚上十二点前想出解决的方案。老公你今天状态不好，要不你好好休息？电影我不着急，反正也是在家里的的影音室看的，什么时候看都行。」


    苏棉又一脸歉意地说：「老公你难得回来陪我，我却有事……我尽快忙完，然后我们一起看电影好不好？」


    秦明远说：「好。」


    这个时候，苏棉的电话响了。


    秦明远正好能瞧见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名字。


    苏棉说：「我们的设计总监给我电话了。」


    秦明远说：「你忙吧，忙完再说。」


    苏棉点点头。


    等秦明远一出去，苏棉边接了电话边往工作室的门口走去，耳朵贴在门上，确认秦明远真走后，才对唐词词说：「好了，他走了，我先去忙活。」


    挂了电话后，苏棉也不敢锁门。


    不过幸好紫东华府主打智能科技，她吩咐ai管家：「宝宝，男主人上三楼的时候提醒我。」


    第49章


    打从卢慧敏的生日宴之后，秦明远就察觉到秦太太的不对劲。


    但是，哪儿的不对劲，秦明远又无法说出来。


    后来，秦太太开始变得黏人。


    秦明远从未谈过恋爱。


    念书时，忙于念书。


    工作时，又因为演员的身份和没有规律的工作时间，怎么看都不适合谈恋爱，加上他本身就觉得谈恋爱是件麻烦的事儿，于是便一直没有谈过。


    这一拖，就直接结了婚。


    不过，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是他拍过感情戏，也能理解黏人的表现。


    只有喜欢一个人，才会想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热恋期间的男女都是如此。


    他和秦太太结婚一年有余，聚少离多，又有家族联姻这一层关系在，就像两个熟悉的陌生人，他知道自己不算了解她。


    他如今了解的只有——


    秦太太喜欢珠宝；秦太太喜欢吃义大利菜；秦太太觉得兔子可爱，但是不喜欢养；秦太太煮得一手好菜；秦太太对他十分有耐心；秦太太的温柔只是她的外衣；秦太太骂人的口才了得……


    还有最重要的——


    秦太太爱他。


    这一点，秦明远是毋庸置疑的。


    不说出道之后，疯狂喜欢他的粉丝们。尚未出道前，不管是小学，中学，抑或是大学，他从来都不缺乏追求者。


    给他送情书，花式表白的女孩，可以论打计算。


    这么多女孩，他没有一个能看得上眼，甚至觉得与她们相处，还没有和他的马相处来得舒服。


    秦太太是个被硬塞过来的意外。


    结婚初始，她看他的眼神，和那些追求她的女孩子们如出一辙，充满了爱意。


    那时只觉烦人，如今只觉不胜欣喜。


    秦明远下了楼，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他什么也没有干，安安静静地坐着。


    秦明远在思考秦太太近来的异样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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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总觉得秦太太心事重重。


    ……为什么？


    ……秦太太会有什么样的心事？


    秦明远忽然想起秦太太刚刚的着急，眉眼微动。


    他翻了翻手机里的通讯录，终于翻到了从未致电过的名字。他看着「岳母柴晴」四个字，内心始终有几分抗拒，但是一想到心事重重的秦太太，那几分抗拒又忍耐住了。


    他拨通了柴晴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柴晴女士惊喜的声音传来。


    「明远？怎么给我电话了？」


    秦明远打心底不喜欢这位岳母。


    按理来说，从未主动联繫过的女婿亲自给自己打电话，还是在工作期间，一般人都会联想到自己女儿出了事吧。


    但是他的岳母声音里的惊喜是彻彻底底地传到他的耳里。


    可见，他这位岳母对自己的女儿未必有多少真心的关心。


    思及此，秦明远的声音里添了一丝冷淡，若非是秦太太名义上的养母，他连话都不想和她说。


    他问：「m&s最近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柴晴的声音显然愣了下，随后又说：「没有问题，没有任何问题，怎么突然这么问？是棉棉和你说了什么吗？」


    秦明远说：「我看她最近一直在忙珠宝设计。」


    柴晴反应过来，说：「唉，这孩子也是的，我都和她说情人节的新品不用她负责了。之前你不是养伤吗？我也不愿她辛苦，就让她专心照顾你，m&s的工作放一边。不过棉棉工作向来认真，虽然错过了这次情人节，但是估计在为春季的产品做准备了……」


    秦明远闻言，微微一怔。


    他不动声色地问：「情人节也快到了，m&s的产品准备得怎么样？」


    柴晴意外自己家的女婿对苏家旗下的一个小品牌感兴趣，不过转眼一想，虽然是小品牌，但是也是挂着苏棉的名下。


    上次在内蒙古的医院，她就觉得女婿和女儿的感情有所进展，如今还亲自过问女儿的工作，还给她打电话，可见感情又有进展了。


    柴晴内心高兴，放下手头工作，把m&s的情人节产品和目前进展仔细和女婿说了，末了，还夸了一番苏棉在珠宝设计上的天赋。


    秦明远问：「进展很顺利？」


    柴晴说：「虽然设计不是棉棉亲自操刀的，但是m&s里也不止棉棉一个设计师，一个月前样板已经出来了，半个月前也大批生产了，就等情人节那天开始发售了。」


    秦明远结束通话后，目光沉沉地望向了三楼。


    他又在沙发上干坐了半个小时。


    然后，他喊来了家政阿姨做了一顿简单的晚饭。等家政阿姨离开后，他端了三菜一汤，上了三楼。


    他敲了敲门。


    秦太太很快就开了门。


    他说：「再忙也要吃晚饭，我让阿姨做了点晚餐。」


    说着，他绕过了秦太太，端到了她的电脑前。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


    电脑屏幕是关着的，桌上有一堆凌乱的草稿图纸，还有几张珠宝成品的列印图纸，上面用红色的笔勾了好几个地方。


    他放下了端盘，问：「解决了吗？」


    秦太太说：「问题不大，就是解决起来有点繁琐，现在……」她看了眼时间，「七点，可能还需要四五个小时。」


    秦明远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秦太太说：「不用啦，就是小事，我自己一个人就能解决，老公你还提醒我吃饭，真是太贴心了！」


    秦太太踮脚亲了他的一口，又摸了摸肚子，说：「刚刚我们的设计总监那小姑娘还问我什么时候吃饭，没想到老公你就把饭给我带上来了，等会我正好可以边开视频会议边吃饭。」


    秦明远直勾勾地看着苏棉。


    秦明远又问：「前两周你画的是m&s的情人节珠宝设计？」


    「本来是的，但是也来不及了，所以打算当作夏季的新品推出。」


    秦明远又问：「情人节的系列新品出的问题真的不大吧？」


    「不大不大，真的就是小问题，就是快上市了，得赶在今天解决……」秦太太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又说：「其实就是一款手鍊的材质和用料问题，我们这个品牌定位是轻奢品牌，设计的时候是用9k金做底链的，但是送去工厂加工的时候，做成了18k金，预售时的定价和现在的定价有不小的差距……」


    此时，秦太太的手机弹出了一个视频邀请聊天。


    秦明远低头望了眼。


    上面是一个陌生女孩的照片，名字和刚刚的来电显示一样。


    秦太太说：「哎，又来了，现在的小姑娘连饭都不让人好好吃了，老公，我先忙去了，等忙完了我再和你说。不过我今晚可能会忙得很晚，你明早还要拍戏呢，你今晚早点休息哦。」


    秦明远不动声色地说：「好。」


    秦明远出了去。


    十分钟后，秦明远从一楼端了杯水上楼。


    这一次，他连门都没敲，直接进了去。


    秦太太坐在电脑桌前，一脸意外地转身。


    他又再次打量秦太太的电脑台。


    和刚刚比起来，唯二的变化是电脑打开了，电脑屏幕上展示的是桌面，手机上的视频通话也结束了。


    而他端上来的饭菜看起来连一口都没有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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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明远说：「给你倒杯水，别只顾着吃饭。」


    说完，秦明远又径直出了去。


    两分钟后，秦明远又再次推门进了来，手里是一壶热茶。


    他面不改色地说：「别喝水，冬天天冷，喝热的茶。」


    饭菜还是一口都没碰。


    秦明远问：「视频会议开完了？」


    秦太太说：「还没有呢，小姑娘那边的网不好。」


    秦明远说：「先吃饭吧。」


    秦太太看起来有些迟疑，但很快的又说：「好，等她网好了自然就会来找我了，我也不用干等着。」


    秦太太又看他一眼。


    秦明远露出一个微笑：「我陪你吃。」


    秦太太高兴地说：「老公你真好。」


    苏棉吃饭的时候，秦明远又开始不着痕迹地打量苏棉的工作檯。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电脑上。


    苏棉还没有吃完饭，秦明远就离开了她的工作室。


    接下来，秦明远再也没有打扰苏棉工作。


    苏棉彻彻底底地松了口气。


    她赶紧把窗口打开，又给微信上改了名字和头像的唐词词发了条微信——好了，不用给我弹视频了，我继续改稿。


    多亏有了ai管家，苏棉才能安心地改稿。


    她聚精会神地改了将近六个小时的画稿，临近十二点的时候，才把改好的稿子给了可达鸭。可达鸭一直等着棉花糖的稿子，收到后加班加点地看了，直到通过审核才把屏蔽的漫画重新上架。


    苏棉看到漫画后，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


    她洗了个澡，回卧室后发现大鸡爪子已经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地上床，没一会也合了眼，沉沉地入睡。


    而就在这个时候，躺在她身边的秦明远睁开了眼，无声地坐了起来，侧首看了秦太太一眼，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卧室。


    秦明远去了三楼。


    他进了苏棉的工作室。


    他来到电脑前，开了电脑。


    电脑屏幕停在了开机密码的页面。


    他养伤的一个月里，和秦太太日夜相处，没少在工作室里待着，自然也没少见她开过电脑。


    秦明远记性向来很好。


    他输入了记忆力的数字和大小写拼音，按回车键。


    成功进入。


    秦明远开始查看电脑桌面上的文件。


    他一个一个地点开。


    过了很久，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个名为「画稿」的文件夹里。


    秦明远双击滑鼠，进入。


    里面有将近二十个文件夹，每个文件夹的名字以「每天都在努力和老公演戏」命名，后面加了罗马数字，而最后一个文件夹则是加了「修」字。


    他移动滑鼠。


    上面显示的修改时间是今天十二点前。


    第50章


    陆辉演戏吊威亚摔折了腿。


    温素在医院照料。


    温素心想：苍天啊，为什么没把他摔死。


    陆辉踩羽绒服摔了个四脚朝天。


    温素关心地问：「老公你没事吧？」


    内心：哈哈哈摔得好。


    陆辉与温素上床。


    温素戴了昂贵的珠宝。


    陆辉不小心被珠宝的边缘蹭到，血淋淋地前往医院。


    温素内心：信女愿十年不吃荤菜，换我老公一辈子不举。


    陆辉送温素兔子。


    温素含情脉脉：「太可爱了。」


    陆辉被兔子咬断手指。


    温素内心：求求你做个人吧，我有说过我喜欢兔子吗？活该被咬手指。


    ……


    秦明远点击着滑鼠，一页又一页地翻过这本名为《今天也在努力和老公演戏》的漫画。


    同时，脑子里不停地闪过之前的每一幕。


    苏棉来片场看他。


    他正在吊威亚。


    她看得目不转睛。


    从机场出来，季小彦为他披上长款羽绒服。


    苏棉三番四次看向羽绒服的衣摆，眼里疑似有可惜的神色闪过。


    他和苏棉上床。


    她柔声迎合，眼神也时不时飘向下面。


    ……


    秦明远又迅速往下翻。


    陆辉的icu病房很眼熟，和他住得的icu病房一模一样。


    陆辉的身体也很眼熟，尤其是腿根那儿的痣，也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还有那天秦太太喝醉酒，和他说：「我要让你被兔子屎熏到进医院……」


    秦明远眼里的温度在一点一点地下降。


    漫画里的温素在疯狂地吐露着心声。


    「你是魔鬼吗！回来一次上一次床！有考虑过我想不想要的感受吗！」


    「煮面要求这么多，你考虑过锅的感受吗？」


    「突然翻脸，你是天气吗？说变就变！」


    「你懂不懂尊重人！找只鸡过来撒把米都知道感谢给饭的人！你冷脸是几个意思！」


    「就知道做做做，你是泰迪吗！」


    「妈蛋！豪门媳妇太他妈难当了！你这个渣渣！天天鸡蛋里挑骨头！老娘不干了！」


    「影帝个屁！我演了两年爱你的夫妻情深戏码！你都不知道！」


    「等我报完恩就可以结束这一场婚姻了！」


    ……


    秦明远想起了之前这本漫画和林玲儿一起上热搜的时候，秦太太匆匆而来，镇定自若地和他提起了闺蜜唐词词画漫画的事情，眼里丝毫慌乱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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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目光又再次落在漫画里温素的内心话上——


    「我演了两年爱你的夫妻情深戏码。」


    「等我报完恩就可以结束这一场婚姻了。」


    他终于明白了他所感受到的秦太太的不对劲从何而来了。


    之前相处的少，还不曾察觉。


    如今相处得越多，越是能在细枝末节里发现，秦太太表面深情之下的虚假。


    他意识到了她不爱他。


    一切只是一场秦太太尽力演出的戏码。


    所以，在他恶言恶语相向时，她也不曾真正地难过。在他开始认真对她好时，她也不曾发自内心地高兴。


    所以，在他剖心表达心意后，她才会出现如此慌乱的神情。


    秦明远再次意识到，秦太太不仅仅不爱他，而且也不希望他爱她。


    他的内心如陷冰窖。


    他死死地盯着漫画上的那几句内心话。


    百感交集的情绪一哄而上，失望，难过，愤怒等等。


    被欺骗后的怒火与知道秦太太的真心后的寒意交织在一块，顺着心脏的血液流向四肢百骸。


    最后，他的眼里剩余的一丝温度彻底消失，整个人冷若冰霜。


    苏棉夜晚过于疲累，几乎一沾床就睡着了。


    她还做了个噩梦。


    她梦见漫画里的陆辉活了过来，从电脑屏幕里钻了出来，恨恨地掐住她的脖颈，用秦明远的嗓音大吼大叫：「你怎么敢让我一次又一次地进医院？我全身上下现在没有一处是好的，连那儿也是坏的！你赔我一个正常的身体！我不要在医院待着！我要演戏！我要工作！你死心了吧，我不会和你离婚的！」


    温素也钻出来了，轻而易举地拉开了陆辉，声音也和她自己的一模一样。


    「老公，你瞎说什么呀，和你结婚的人是我啊，不是她。你要离婚也该和我离婚啊，求求你和我离婚了吧。」


    苏棉得以喘气，一扭头却见秦明远在身边用一双发绿的眼睛盯着自己。


    「演戏是吗？下地狱吧。」


    秦明远箍住了她的脖子。


    苏棉被惊醒。


    做了噩梦后的她，额上布满了冷汗。


    她擦了把汗，一侧首，差点儿魂都没了。


    大鸡爪子大半夜不睡觉，无声无息地就坐在床上，用一种相当陌生也相当古怪的目光盯着她。


    苏棉差点儿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她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二十分。


    ……？？？


    她清了清嗓子，轻声喊了句：「老公？你怎么还没睡？是不是做噩梦了？」一说到噩梦，苏棉又想起自己刚刚做的噩梦，心有余悸地说道：「我刚刚做了个噩梦，差点吓死我了。」


    大鸡爪子没有说话，一声不吭地看着她。


    苏棉这会儿才想起自己的粘人精人设，吸吸鼻子，扑进了秦明远的怀里，说：「老公你抱抱我，我就不怕了，刚刚的噩梦太可怕了，我梦见有个男人一直在掐我的脖子，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她去抓秦明远的手，摸自己的额头，「你摸摸，都是冷汗。」


    秦明远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得过分，还带着一丝不明所以的冷淡。


    「是吗？」


    「只是噩梦。」


    「睡吧。」


    苏棉蹭了蹭秦明远的怀抱，说：「好。」


    苏棉躺下后，只觉如芒在背，一扭头，果不其然，秦明远压根儿没睡，还睁着他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有点被吓到，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下。


    秦明远的眼神更是幽深。


    她正要开口，秦明远闭上了眼，一个翻身，侧过另一边去睡了。


    苏棉一头雾水。


    然而，她此时还是很困，想了一小会，很快的，睡意又再度袭来。


    苏棉再次沉沉睡下。


    第二天，苏棉起来的时候，身边的秦明远早已不见了。


    她打了个哈欠，敬业地维持人设，给秦明远发了条微信。


    【棉棉：老公，我起来啦，我昨晚太累了，你走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你今晚几点回来呀？我工作上的事情再处理一个上午就能彻底解决了，今晚你回来后，我可以陪你看电影了。】


    发完消息后，苏棉看了眼时间。


    早上九点整。


    这个时间，秦明远应该已经换好戏服，也化好妆了，估计在拍戏了。


    估计看不到她的消息。


    苏棉下楼吃了个早餐，顺便和闺蜜吐槽昨天晚上的艰辛。


    昨天晚上的她实在太不容易了。


    大鸡爪子频繁上楼。


    有一次，要不是她手速够快，估计就要露馅了，幸好有ai管家在，在大鸡爪子踏上三楼的那一瞬间就给了她提醒，也给了她缓冲的时间。


    不然，以大鸡爪子这种进来不敲门的习惯，她分分钟要露馅了。


    唐词词却问：「他一次都没有敲门吗？」


    苏棉想了想，说：「也不是，第一次有敲，后面就没敲了。」


    唐词词说：「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苏棉说：「可能觉得不需要了？不过大鸡爪子的脑迴路真的很难以理解。昨天半夜三点多，他不睡觉，就睁着眼，也不是躺着，是坐着，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差点儿没把我吓死。你知道大半夜睁开眼被人盯着的感受吗？大鸡爪子都可以去演恐怖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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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棉吐槽完这个，又顺道吐槽了下审核制度。


    她昨天晚上用尽了毕生功力，游走在和谐的边缘，硬是把陆辉和温素的上床情节用刁钻又安全的角度保留下来了，连可达鸭都称赞她这个角度妙。


    苏棉上三楼，把自己修改的部门浏览了一遍，内心很是满意，又顺道跟可达鸭商量了下后面的情节。虽然说是日常番，不是走剧情那一路的，但是也差不多该有点剧情了。


    苏棉打算让陆辉爱上温素，这样后面才好让温素虐死陆辉，正所谓虐身不如虐心，身体的痛苦哪有灵魂和心灵的伤害来得重？


    倘若陆辉不彻底爱上温素，温素是不可能虐得了陆辉的。


    苏棉这本漫画原本是没有大纲的，都是随心所欲地画。


    她本来是打算大鸡爪子惹她不开心了，她就在漫画里让他进一次医院，至于结局当然是温素和陆辉离婚，从此逍遥又自在。


    但是，现在这本漫画火了起来，看的读者非常多。


    她不能随心所欲地画了。


    这个故事必须要有始有终了，要像一个故事，要拥有核心。


    苏棉思考了一上午，中午吃过饭后，才勐然想起大鸡爪子疑似没给自己回消息。她打开微信看了眼，还真的没有给她回復。


    苏棉又发了三条微信。


    【棉棉：老公，今天是不是拍戏不顺利呀？都中午了，你还没吃饭吗？】


    【棉棉：我想你啦。】


    【棉棉：晚上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然而，等到了晚饭期间，秦明远也没给她回消息。


    苏棉去问了季小彦，得知今天拍戏也不算赶，吃饭时间也很正常。


    苏棉微微一怔。


    那……大鸡爪子肯定是看了手机，看到她的消息了，为什么不回？


    她又发了几条消息。


    大鸡爪子还是没有回。


    晚上十二点的时候，紫东华府里静悄悄的。


    苏棉发现了。


    秦明远并没有回来。


    苏棉思考了片刻。


    她欢天喜地的给闺蜜唐词词打电话——


    「词词！我的人设起作用了！大鸡爪子开始厌烦了！他开始不回家了！」


    第51章


    季小彦察觉到了今天老闆心情不好，没戏的时候整个人分外阴沉，也不说话，也不看剧本，就干坐在室内。


    绿布前，后期导演指挥着演员们站位，各个岗位的工作人员都在忙活。


    相比起来，自家老闆略显格格不入。


    季小彦也不知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过，身为一个助理，最该懂的就是察言观色。


    打从老闆和太太开始培养感情后，老闆的老干部作风有所改变，一到休息的点就捧着手机和太太聊微信，还时不时露出微笑。


    剧组里别的演员看了，都觉得老闆和太太是真的感情深厚。


    而今天，老闆虽然也有捧着手机，但是脸上没有任何笑意。


    他偷偷地打量了几眼。


    太太发了不少消息来，老闆一句都没回。


    季小彦心想可能是夫妻之间闹别扭了。


    一整天的戏份结束后，张导过来关心秦明远的身体状况。


    「今天戏份较多，你的身体能接受吗？要是觉得辛苦的话，我们可以分成两天来拍。不能因为太赶了，失去了水准。但你的专业水平，是毋庸置疑的。我就担心你因为吃不消，影响后面的发挥。」


    秦明远说：「还行，以前再辛苦也试过，况且现在的室内绿布拍摄已经是退一步的选择了。」


    之前秦明远他们都是在外景拍摄的，由于秦明远受伤的原因，不得不暂停了拍摄。


    如今秦明远康復了，但也不能有过于剧烈的运动，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他短短几十天就出来拍戏，张导也不能要求太多，若非政策和上星平台的缘故，他宁愿多花拍摄经费，也要等到秦明远彻底康復。


    然而现在因为种种原因，得在年前拍摄完毕。


    张导思来想去，索性折中了下，重新安排了下拍戏的场景，把所有内蒙古室内的戏份都搬到了北京的影视城内，剩余的外景戏份则是运用绿布拍摄的手法，后期再调整。


    所以，秦明远重新补拍戏份，也无需远赴内蒙古，只需要在北京即可。


    张导对秦明远的专业态度很是满意。


    他左右一看，又问：「小苏今天没来吗？」


    秦明远有些意外这个称唿，差点儿没反应过来小苏就是秦太太，半晌才说：「嗯，她没来。」


    张导说：「那真是可惜了……」


    一顿，张导似是有些难为情，摸了摸鼻头，从身后拿出一个礼品袋。


    礼品袋不大，就只有两只巴掌的大小。


    张导递给了秦明远。


    「我小孙女特别喜欢小苏，知道小苏常来剧组后非要让我给她要张签名照。前几天小苏来了后，我和她提了一嘴，没想到小苏真放在了心上，问我要了小孙女的地址，不仅仅给了签名照还寄了几份小女孩的小礼物。我小孙女高兴得不行，非要说还礼，自己做了个手工礼物，托我送给小苏。这几天忙，险些忘了，今天总算想起来了。」


    秦明远打开礼盒袋，瞧了眼，是个q版的小玩偶，长得和苏棉有五六分像。


    张导又说：「小苏真是个温柔的姑娘，剧组里上上下下都很喜欢她，每次过来也是破费，我们剧组都不知道喝了小苏多少的热饮和糕点，昨天有个群演还说是为了看小苏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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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是想到什么，张导开玩笑说：「小苏这颜值放在娱乐圈里也是能抗能打，又合观众眼缘，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是小苏聪慧，磨练磨练演技，说不定能进军演艺圈。」


    话音未落，张导就看到秦明远的面色大变。


    在张导的印象中，秦明远这人虽然年纪轻轻，但待人待物都是温和有礼，处变不惊，鲜少有这种迅速变脸的时候。


    不过张导转眼一想，又觉得自己的话有不妥之处。


    秦明远出身豪门，出来接戏也只是兴趣使然，娱乐圈这趟浑水，有多乱有多脏，他当了这么多年导演也不是不知道，让人家一个不缺钱又有自己兴趣爱好的豪门太太来进军演艺圈，未免有贬低的意思。


    张导旋即就改口说道：「都是开玩笑，小秦你别放在心上，像小苏这样的姑娘，放在哪儿都能发光发亮，这个就麻烦你了，改天请你们夫妻俩吃饭。」


    等张导走后，秦明远的面色仍旧是晦明晦暗的。


    季小彦虽然不知道老闆和太太为何闹别扭，但心里还是偏向太太的。太太温柔可人，对老闆逆来顺受，又能做错什么事情呢？


    这么一想，季小彦有心帮太太说话，张嘴道：「太太交际能力是真的厉害，来剧组也就五六次，上上下下的人都喜欢她。太太跟老闆您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我没有见过比太太更关心自己丈夫的妻子了，这几天天冷，还特地嘱咐我要多注意，一下戏就要及时给您送上暖手宝和羽绒服。」


    秦明远又再次面色大变。


    「别说了。」


    秦明远大步往停车场走去。


    季小彦有点蒙圈，完全不知道自己哪儿说错话了。


    他一头雾水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三步当两步地跟上了老闆的脚步，坐上驾驶座时，透过后视镜一看，老闆的神色愈发阴郁，半张脸的轮廓都陷入了黑暗里。


    季小彦不敢再多言。


    他关上车门，准备启动车辆时，老闆又阴阴沉沉地说了句：「回晨熙公寓。」


    季小彦愣了下，之后才应了声。


    晨熙公寓位于郊区，离北京的影视城基地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


    公寓不大，只有一百五十平。


    是卢慧敏得知儿子要在影视城拍戏，随手送给儿子的，免得儿子住人来人往的酒店。


    公寓是豪华装修，颇有卢慧敏的高调风格。


    秦明远住进来后，让季小彦找设计师稍微改变了下格局，做成了自己喜欢的简洁风格，也搬走了不少卢慧敏原先放进来的奢华家具。


    指纹解锁进屋后，秦明远开了灯。


    他将近两个月没有回来过这里了，在家政阿姨的定时保洁下，屋里一尘不染，冰箱里也永远有新鲜的食材。


    之前秦明远回来的时候，基本上都是深夜。


    他进屋洗漱上床，前后不过二十分钟。


    今天的戏份不少，身体也疲惫到了极致。


    可是此时此刻站在客厅的中央，他没由来的觉得有些孤寂，也觉得晨熙公寓里空荡荡的，甚至有一丝后悔把卢慧敏女士的家具搬走了。


    秦明远一点儿也不想去休息，左胸腔里的心一整天都出于下沉的状态，似乎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恢復到以前心无旁骛地演戏的状态。


    他去洗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手机屏幕上显示了七八条微信消息。


    【棉棉：老公你还在拍戏吗？】


    【棉棉：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棉棉：老公你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


    【棉棉：老公老公老公～】


    【棉棉：我问了季小彦，他说你回晨熙公寓了。】


    【棉棉：老公，你是不是嫌我烦了，所以不想回家了？】


    【棉棉：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粘人了？】


    【棉棉：老公，你为什么一条消息都不回我？】


    微信发送的时间只相隔了几分钟。


    若是搁在以往，他肯定会觉得秦太太担心死自己了，所以才会捧着手机一条接一条微信地发。但是现在，秦明远知道了秦太太不爱他，一切都只是为了不知道报哪门子恩的戏码。


    他看到这一条又一条的微信时，总会忍不住去想苏棉真实的内心。


    ——大概没有任何好话。


    秦明远仔细回想了过往。


    秦太太从不给他打电话，从来都是微信交流，每天的问候以前看着觉得温馨，现在看着就像是冷冰冰的移动定时简讯——


    我发我的，这只是我的任务，干就完事，至于你，爱看不看。


    秦明远越想便越生气，气得脑袋里嗡嗡作响。


    他这一辈子都没这么生气过，甚至比当初被逼着联姻还要成百倍地生气和愤怒。


    然而，尽管此时此刻愤怒又生气，可是秦明远盯着自己的手机，仍然没有挪开目光。


    他就想看看秦太太能发多少条微信。


    然而微信在第八条就止了步。


    秦明远心想：如果秦太太肯给自己打个电话，或者来个视频通话，他就少生一点气。


    墙壁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地走。


    紫东华府内的苏棉发完八条微信后，仍旧没有得到回覆，愈发确定秦明远开始嫌弃自己是个粘人精了，把手机一扔，喊ai管家在一楼的圆形浴缸里放了水，又挑了部爆米花电影，再放纵自我地用空气炸锅炸了一大碗的爆米花，并调了自己爱喝的蜜桃味气泡水，通通装在精緻的托盘上，快快乐乐地奔向了一楼的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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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棉进入温暖的浴缸，舒心地唿了一口长长的气。


    她看了眼时间。


    凌晨十二点四十分。


    ……泡完澡，再去床上把电影看完，三点整睡觉，美滋滋。


    而与此同时，秦明远还在沙发前盯着手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手机没有任何动静。


    凌晨一点四十分。


    秦明远抿紧了唇，把手机往沙发一扔，冷脸进了卧室。


    第52章


    秦明远一夜未睡。


    他拍了一整天的戏，身体已经疲劳到了极致，然而躺在床上后，合上眼时，脑海里却不停地浮现他发现的真相。


    苏棉在漫画里真情实感吐露出来的心声，一遍又一遍地出现。


    「妈蛋！豪门媳妇太他妈难当了！你这个渣渣！天天鸡蛋里挑骨头！老娘不干了！」


    「影帝个屁！我演了两年爱你的夫妻情深戏码！你都不知道！」


    「等我报完恩就可以结束这一场婚姻了！」


    还有苏棉以往看他的眼神。


    以前认为是充满爱意的眼神，现在细想，根本不是。


    一切都是演出来的。


    秦明远每回想一遍，心就往下沉一点。


    可是他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想法，仿佛有受虐倾向一般，脑子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一遍又一遍地回想，心也一点一点地下坠，还有寒意冒出。


    他只好睁开眼。


    然而，一睁眼，看着空荡荡的身侧，又想起了秦太太。


    过去整整一个月，半夜时分，但凡他睁开眼总能见到在自己身边睡得又香又沉的秦太太。她总爱穿着丝质的吊带睡裙，正红的，水红的，黑色的，粉色的，墨绿的，鹅黄的……不管是什么颜色总能显得她肤色雪白，带子细细的一根随意地搭在锁骨分明的肩颈上，随着她睡觉的姿势，偶尔滑落在胳膊上，偶尔松松垮垮地彻底滑落，露出大半香肩。


    他们有时候只拉一半的窗帘，正好就能瞧见月光洒落下来。


    秦太太像是夜里的睡美人。


    他一伸手就能把温香软玉抱在怀里，低头就能埋在她的秀髮上。


    秦太太身上有一股好闻的体香。


    秦太太洗澡后有擦身体乳的习惯，床头柜的第二格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都是不同味道的身体乳。


    不管她擦什么味的身体乳，都能和她身上的香味融合在一块。


    他格外喜欢闻秦太太身上的味道。


    和她日夜相处时，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她身上味道的变化，化妆后会有脂粉香味，洗完澡后会带着沐浴露的清香，若是什么都不擦则是一股淡淡的又好闻的清香，而秦太太在高潮后身体又会散发一股独特的香味，每次都让他闻得欲罢不能。


    整整一个月，他将那股香味记得一清二楚。


    他甚至可以打包票，闭着眼睛，单靠香味，他就能闻出哪一个是秦太太。


    他有时候夜里醒来，看着熟睡的秦太太，内心会有一股不言而喻的满足感，同时也在庆幸自己有一个好太太，没有被以前的自己吓跑。


    也正因为有了对比，如今他睁开眼，看见空荡荡的身侧，心理落差感让他无所适从，再想到一切都只是一场秦太太卖力演出的戏……


    秦明远又睡不着了。


    他慢慢地从床上坐起，盯着身侧空荡荡的位置。


    蓦地，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去客厅把仍在沙发上的手机拿了过来。


    时间是凌晨四点。


    秦太太再也没有发过消息。


    秦明远意识到了。


    秦太太是不可能给他打电话的。


    不可能。


    完全不可能。


    不回紫东华府，于她而言不会有半点难过。


    秦明远没法自欺欺人了。


    秦太太就是不爱他，不可能会给他打电话。


    苏棉第二天起来时，只觉神清气爽。


    打从大鸡爪子从马背摔下来后，她就再也没有睡过这么好了，知道自己身边没有人，也无需演戏，从身体到精神的彻底放松实在难得。


    苏棉觉得自己还是很了解大鸡爪子的，不然粘人精的人设也不会起作用。


    瞧瞧昨晚的微信，一条都没有回！


    大鸡爪子还回了晨熙公寓，没有回紫东华府！


    不过转眼一想，苏棉又唾弃了大鸡爪子一番。


    ……幸好她不是真爱秦明远，不然这会儿丈夫一夜未回，发消息又不回復，摆明一副不想理她的态度，而且又隐隐有种故态復萌的即视感。


    ……要是换个神经衰弱的姑娘，指不定要被他折磨出抑郁症来了。


    苏棉已经开始默默地为秦明远的下一任太太在内心点了根蜡烛。


    ……但愿你有一颗坚强的心脏面对喜怒无常对你时好时坏的丈夫，而他的前一任太太已经脱离了魔爪跨过了山和大海，飞向了没有大鸡爪子的天空。


    苏棉起床，愉快地吃了早餐。


    路经客厅的时候，还让家政阿姨把客房里的小兔子带了出来，她餵了几片菜叶子。


    也幸好大鸡爪子没让她亲自养，不然她得疯。


    于是，她干脆让家政阿姨定时给小兔子餵吃的，横竖别墅里空房间多，让一只小白兔住三十四平的房间也不算委屈了它，且不说她还让先前来教她怎么养兔子的饲养员在房间里打造了一个兔子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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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棉餵完兔子，让家政阿姨抱回它的房间。


    她这才上了楼。


    正所谓做戏要做全套，粘人精的人设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消失的。


    她画了个淡妆，为了显得自己一夜未睡，她还稍微画了个淡淡的黑眼圈，也没有凃腮红。然而大概是昨天睡得太好了，没有凃腮红，整个人气色看着也很不错。


    苏棉只好换了个色号的粉底，显得自己脸色微微苍白。


    苏棉以前没少画过这样的妆容，虽然数月未画，如今也是画得游刃有余，短短二十分钟就搞定了所有妆容。


    她戴上墨镜，挎上包包，出门了。


    苏棉吩咐司机去影视城基地。


    丈夫一夜未回，还不回消息。


    身为一个粘人精，肯定要去当面质问，再挤上几滴眼泪，楚楚可怜地说是我的行为惹你不愉快了吗？你开始烦我才不回家了吗？


    深爱丈夫的粘人精还得把握好尺度。


    当面质问完之后，还得泫然欲泣地表示道理我都懂，可是粘着你是爱你啊，是你说要和我好好过日子的啊。我喜欢你为什么不能粘你呢？你工作我都没打扰，我只是想霸占你的休息时间啊。你要是觉得我粘人，我改就是了。


    然后，控制个一两天或者三四天，又故态復萌，继续招惹他的不愉快。


    以大鸡爪子这种没什么耐性的性格，估摸着演上半个月就差不多了。


    到时候，她就可以愉快地过上一个月丈夫只回家一两次的生活，直到报恩完毕。


    ……鑑于大鸡爪子的神奇脑迴路，她深刻意识到了与其期待大鸡爪子主动提离婚，还不如等报恩完毕，她自己主动提离婚。


    ……免得成日都在揣摩老司机都无法走出来的脑迴路，身心俱疲。


    苏棉到达影视基地之后，熟门熟路地奔向《金戈铁马》的剧组。


    尚未靠近片场，苏棉就发现入口挤了一堆人。


    苏棉倒也能理解，每次临近杀青，总会有特别多的粉丝抓紧时间来探班。


    苏棉正打算换个工作人员进去的入口时，有粉丝眼尖地认出了她，叫了声「远哥哥的太太」后，就有五六人围了上来。


    苏棉以前也没少遇过这种情况，应对得如鱼得水。


    末了，有个长得瘦瘦白白的小姑娘问她：「远哥哥最近是不是很辛苦呀？」


    苏棉说：「明远一直很敬业，也很专业，虽然辛苦，但是也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也很期待《金戈铁马》出来。」


    小姑娘又问：「秦太太你是来探班的吗？」


    苏棉笑说：「是呀。」


    小姑娘又说：「远哥哥现在已经在拍戏了吗？」


    苏棉看了眼时间。


    ……平时这个点也确实在拍戏。


    她说：「嗯，差不多化好妆，开始拍戏了。」


    小姑娘似乎还想说什么，苏棉谨记谭铭锋的叮嘱，对于秦明远粉丝问的问题，少回答少错误。于是她点点头，不再多说，进了片场里。


    不少人跟她打招唿。


    她含笑一一点头。


    张导正在指导剧里的男配和女配。


    林玲儿在休息椅上坐着。


    她几乎是前脚刚进了剧组的园子，林玲儿就站了起来，朝她挥了挥手，疾步过了来。


    林玲儿面上的表情有几分意外，问：「棉棉你怎么会出现在剧组？」


    苏棉也很是意外，问：「我来探班啊，我不是经常来你们剧组吗？」说着，她环望了一周，不由一怔。她知道《金戈铁马》这部戏里剩下的戏份都是秦明远的，秦明远若是不在，戏就拍不下去。


    眼下这儿演员众多，唯独不见秦明远，也不见季小彦。


    她看了眼时间。


    难道在化妆间？


    可是以往这个时间点，秦明远早就化好妆了。


    此时，林玲儿小声地说道：「秦老师请了两个小时的假，说是有点发烧，要去挂水。」


    苏棉一听，不由愣住。


    林玲儿也有些诧异，不太明白为什么棉棉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去医院挂水了。


    苏棉回过神来，说：「我不知道，昨晚明远拍戏太晚了，没回紫东华府，直接在晨熙公寓那边歇了。今早我给他发消息也没有回覆，我以为他直接过来拍戏了，没想到发烧了……他什么时候请假的？」


    林玲儿说：「就两个小时前，按照这个时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差不多回来了……」


    话音一落。


    林玲儿又说：「一说曹操曹操就到，棉棉，你老公回来了。」


    苏棉抬眼望去。


    秦明远果然气色不大好，身上裹着厚厚的羽绒服。


    他身边跟着季小彦。


    季小彦张着嘴，不知在说什么。


    秦明远一直是一副恹恹的表情。


    ……这倒是少见了。


    苏棉鲜少在秦明远的表情里见过这样的，难道昨天是生病了才没回她消息？不是嫌她烦了？


    苏棉内心惊疑不定。


    她一抬头，和秦明远的眼神对上。


    他眼神像是腊月寒谭一般，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第53章


    苏棉一直认为大鸡爪子的表情管理做得相当到位。


    今日短短数秒内，见到他从恹恹的模样，又再到死气沉沉，心中的惊讶是一波接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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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昨晚发生了什么……


    苏棉也没有多想，神色不显地迎了上去，关心地道：「老公，你发烧了怎么不和我说？你是不是特别不舒服？你昨晚没回紫东华府，我担心得睡不着……」


    苏棉的台词还没说完，就见到秦明远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眼里的冷意多了几分。若说刚刚还是腊月寒谭，这会儿可能已经零下几十度，能让企鹅生存了。


    ……她说错话了吗？


    苏棉这会儿摸不清大鸡爪子的态度，索性不说话了，半垂着眼。


    今个儿阳光不好，是阴天，连带着日光也灰濛濛的。


    秦太太昨夜似乎真的没睡好，眼下有一层淡淡的青色，脸色也微微苍白，气色大不如前几日。


    秦明远的眉眼微动，内心瞬间有几分动摇。


    大抵是他的沉默，季小彦出来打圆场了。


    「太太，可能是昨天天天冷了，加上连轴转，过于疲劳才身体不适，今早喊戴医生过来挂水了，戴医生说没有大碍，注意休息就好，挂完水后烧也退了。」


    此时，秦明远也终于开了口，他敛去所有神色，说道：「不要紧，你也别留在这儿，回去吧。」


    苏棉怎么可能回去？


    她看到秦明远这副疑似回归到以前的表情，内心巴不得再添一把火。


    她又说：「没事儿，我在家里待着也是无聊，我看你拍戏也挺好的……」她说这话时，眼神儿时不时瞧他一下，患得患失的模样尽显无疑。


    秦明远目光沉沉地看她一眼，没同意也没反对。


    正好这会儿，张导喊秦明远过去。


    他应了声，直接绕过了苏棉，往张导那边走去。


    林玲儿在一旁瞧得一清二楚，小心翼翼地问：「棉棉，你们吵架了吗？」


    苏棉说：「没有呢。」


    林玲儿心知家务事外人不便多问，也索性不问了，转移了话题，拉着苏棉说：「等会是男配和男主的戏份，我的戏至少还有四十分钟，你冷吗？你要不要来我这边坐坐？我最近还发现了几本好看的漫画和小说……」


    张导考虑到秦明远刚刚挂完水，烧也刚退，特地把容易ng的戏码都排到了明天，今天的戏码全都是一些简单又不容易出错的戏，以秦明远的专业水平，只要不出意外，配角也配合得好的话，一次就能过，说不定今晚还能提前收工。


    随着张导一声「action」，第一百三十八场戏开拍了。


    白衣郎君手持玉扇，站在城楼之上。


    他眺望着远处的绿布。


    「谢某人今日立于城墙之上，看着兄长打下的大好河山，却……」


    后面本该是一番慷慨激昂的台词。


    然而秦明远眼角的余光一瞥，正好就见着秦太太和林玲儿两人捧着手机，交头接耳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秦太太眉眼含笑，神采飞扬的，哪儿还有刚刚的神色忧虑的模样？


    秦明远顿时就忘词了。


    他回过神，对张导说：「我刚刚没在状态，重来一遍。」


    第一百三十八场第二次。


    白衣郎君手持玉扇，站在城楼之上。


    多机位对准了白衣郎君。


    秦明远开口：「谢某人……」


    林玲儿整张脸贴到了秦太太的耳畔，就差长在秦太太的脖子上了。


    秦太太不曾察觉，还伸手摸了摸林玲儿的脑袋。


    秦明远这一次没忘词，面无表情地把整段台词说了出来。结束的时候，他都无需看回放，自己也无法忍受如此拙劣的演技和台词功底，对张导说：「抱歉，还是不在状态，我需要几分钟入戏。」


    张导欣然同意。


    秦明远下了城楼。


    苏棉见状，迎了上去，温声喊了句：「老公？」


    瞧见她这副不明所以还无辜的模样，秦明远心里就来气，四周的人离得颇远，他压低声音说道：「你影响我拍戏，要么回家，要么去化妆间里等着。」


    苏棉当然不可能回家。


    她「啊」了声，说：「我不知道影响你工作了，那我去化妆间等你。」


    她说这话时，轻轻地咬了咬唇，看起来似是有几分委屈，但又努力地压了下去。


    秦明远觉得自己是真的犯贱。


    明知道秦太太是装的，可是见到她这副模样，心里还是有一丝异样，觉得自己不该对她这么凶。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转身继续往城楼走去。


    他和张导交代了几句，一抬眼，就见到林玲儿欢天喜地的挽着秦太太的胳膊朝他的化妆间走去。


    秦明远顿觉胸腔里憋了一口血。


    不过这会儿大抵是没了秦太太在，又也许是眼不见心不烦，秦明远迅速入戏，一整个上午的戏没有一场ng，拍得特别顺利。


    一点多的时候，张导终于放人休息四十分钟。


    秦明远往自己的化妆间走去。


    临近门口的时候，他就听见林玲儿一张口就是彩虹屁，疯狂地夸赞秦太太的皮肤，用词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此时，只听秦太太柔声回道：「化妆也很重要，你平时是自己化妆还是化妆师给你化？」


    林玲儿说：「都是化妆师画的，她们化妆的时候我就抓紧时间看漫画。」


    秦太太又说：「腮红和粉底得挑好，用得好，还能打造出通透无瑕疵的皮肤……你皮肤底子也不错，就是两颊有一点点斑，你平时自己化妆的话，凃粉底时可以不用抹开的方式，用点凃的方式，最好用美妆蛋来点凃，加了粉底液后再喷一层喷雾，这样妆容不会显得厚重，反而显得轻薄，也能遮盖住瑕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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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玲儿说：「哇，你都可以当美妆博主了，我要是想多点雀斑呢？」


    秦明远听到自家太太轻笑：「只要掌握了技巧，能化妆变美也能化妆变丑，气色好坏取决于你的手法，不过我也不是专业的，你要是想知道得更多，可以问问你的化妆师，我知道的都是比较基本的……」


    秦明远接下来又听到自家太太详细地给林玲儿介绍怎么把整个人的气色画得差一点。


    秦明远在心里冷笑。


    ……秦太太这种细节控人才不进演艺圈是真的浪费了。


    ……他觉得自己刚刚内心的动摇简直是餵了狗。


    秦明远进了化妆间。


    秦太太含笑回首，面不改色地迎了过来，温声说：「老公，到午休时间了吗？我刚刚让家里的阿姨按照戴医生的吩咐做了开胃的营养饭菜，现在还是热着的。」


    林玲儿见状，也不好意思多待，赶忙起身和秦明远打了声招唿，匆匆地离开了化妆间。


    顿时，化妆间里就只剩苏棉与秦明远两人。


    秦太太又问他：「老公？吃饭吗？」


    秦明远：「吃。」


    苏棉把三层的保温壶盖子一一打开，摆在了化妆间里的摺叠小桌上。


    秦明远无声地吃着饭。


    苏棉见他疑似情绪有所缓和，生怕柴火添迟了，在他吃了三分之一后，开始了表演：「老公，你身体好些了吗？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昨天晚上是不是没有看见我的消息？你没回我消息，我担心了一整晚。老公，你……你之前不是说要和我好好过日子了吗？你是不是觉得和接触久后，跟你心里想的不一样？我一直特别自卑，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你那天和我说你察觉到我的好了，想和我好好过日子，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我好怕又回到了过去你讨厌我，不愿意搭理我的日子，我昨天晚上一直患得患失的，老公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我会努力不黏着你的，你别觉得我烦……」


    苏棉觉得这会儿该添几滴眼泪，硬是挤出了几滴。


    未料秦明远却一言不发，还是用冷冰冰又复杂还疑似有几分愤怒的眼神看她。


    而就在她掉下眼泪的那一刻，他忽然抽了张纸出来，倾前身子擦了擦她的眼角。


    苏棉没想到秦明远一言不合就动手，愣愣地让他把两边的眼角都擦了遍。


    苏棉顿觉眼角有些清凉。


    秦明远毫无意外地见到卸妆湿巾上一抹淡淡的黑青色。


    他淡淡地说：「拿错纸巾了，秦太太，你的妆花了。」


    苏棉咽了口唾沫，扭头一看化妆镜。


    她精心画出来的黑眼圈消失了一半，她顿时有些紧张，干巴巴地说了句：「我补个妆，可能是眼线花了。」


    她拿出包里的补妆用品，边补妆边透过镜子打量着秦明远的神色。


    他倒是不见之前的复杂表情，整个人垂首安安静静地吃午饭，大抵是生病发烧的缘故，厚厚一层的古装妆容粉底也无法掩盖他的苍白与憔悴。


    苏棉当着他的面抹了腮红，显得气色稍微好一些，才折返回去坐在了他的身边。


    苏棉正想把刚刚没演完的戏演完时，秦明远搁下了筷子。


    他说：「秦太太，我没有讨厌你，也不觉得粘人，相反我甚至觉得你粘人的模样很可爱，特别对我的胃口，昨天晚上开始发烧了，没来得及看消息所以才没回你的微信……」


    秦明远握住了她的手，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让你担心了是我的不对，我今晚应该可以提前拍完戏收工，到时候和你一起回家。你不必妄自菲薄，你很好，我很喜欢。我甚至在想以后我们要生几个孩子，最好生两个，一个像你，一个像我。」


    苏棉勐地咳了几声。


    秦明远微笑：「两个太少吗？那生三个。」


    第54章


    生生生生生孩子？


    两个还不行？


    三个？


    苏棉满脑子的问号，几乎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难道昨天大鸡爪子是真的没看到自己的消息？真的因为发烧了？


    「秦太太，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你不愿意和我生孩子？」


    秦明远问。


    苏棉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表面不显山水，温声说道：「我怎么可能不愿意和你生孩子？爷爷不也一直盼着我们生孩子吗？爸妈也是。只是太意外了，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更没料到老公你还在事业的上升期就愿意和我生孩子。你要是愿意的话，我肯定也是没有问题的……」


    秦明远淡淡地「哦」了声，说：「你刚刚一脸忧愁，我以为你不乐意。」


    苏棉自认自我表情管理满分一百分的话，她起码能拿个九十五分。难道是太过震惊，都没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吗？不过想法也只是一瞬间，她立马接道：「是忧愁，毕竟生孩子不是小事，先不说二胎政策，生第三个的话肯定要交罚款的。我的观念里生孩子是要一视同仁。虽然对于我们而言，钱不是问题，但是第三个孩子一生下来就背负着违反国家政策的压力……」


    苏棉嘆了口气，又说：「不过也罢了，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里，等于含着金汤匙出生，有点压力也没什么，大不了以后多疼它一点。对了，我还有另外一个忧愁的地方，如果老公你想现在开始要孩子的话，我们俩都得开始备孕了。备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加上我身体不算特别好，可能要好好地养一段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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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棉不带喘气地说了一大串。


    秦明远没想到苏棉这么能扯，想冷笑一声，又狠狠地压住了。


    半晌，他才说道：「不要紧，先备孕吧，我的目标是五年内生完，到时候我们就是一家五口，你是最温柔最漂亮的辣妈。」


    他吃完最后一口饭，又笑说：「外面冷，你在化妆间里等我就好，要是觉得无聊可以让戴医生给我们介绍几个妇产科医生，你先谘询备孕和生产的相关事宜，爷爷说得对，我也不年轻了，确实该当爸爸了。」


    他起身，摸了摸苏棉的脑袋。


    「孩子他妈。」


    秦明远说完后，离开了化妆间。


    苏棉则是瞪大了双眼。


    ……虽然说不必揣摩大鸡爪子的脑迴路，但是现在大鸡爪子的想法也太可怕了吧。


    ……辣辣辣辣妈？


    ……孩孩孩孩孩子他妈？


    ……五年内生完三个孩子，大鸡爪子把她当母猪了吗？


    苏棉受到了惊吓。


    以至于，她根本不想在大鸡爪子的化妆间里多待。


    正好这个时候，唐词词给她发了消息，问她是不是在北京的影视城基地里，说是她来这边当外援，要是碰上可以一起吃顿饭。


    苏棉求之不得，立马回復——


    我也需要你当外援。


    回復完，苏棉立即拎包，和季小彦说了声，让他帮忙转告秦明远，才离开了片场。


    苏棉没走多久，秦明远结束了一场戏。


    张导让大家稍微休息片刻。


    季小彦捧着羽绒服上前，顺便给秦明远补妆。


    他戴着口罩，边补边说：「老闆，太太说她闺蜜过来了，要和她吃顿晚饭。吃完晚饭就回来我们这儿，晚上再跟老闆您一块回紫东华府。」


    秦明远问：「太太走的时候有什么表情？」


    季小彦愣了下，说：「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秦明远又问：「走的时候，急吗？」


    季小彦努力回想了下，说：「是挺急的。」


    话音一落，季小彦就见到自家老闆一扫上午的阴郁，轻轻地从鼻子里哼了声出来。


    ……看起来似乎挺高兴的。


    季小彦也替他们夫妻俩高兴，心想老闆和太太估计是和好了。


    今早他见老闆一声不吭的，看太太目光带着几分冷淡，他自个儿都有点着急了，生怕老闆和太太之间出什么问题。


    如今两人看起来和好如初，真是太好了。


    此时，秦明远又说：「过一会去问问太太和唐词词在哪儿吃晚饭，差不多时间的时候给太太送一束红玫瑰，让花店的人帮忙写张卡片。」


    季小彦一一记下，问：「卡片要写什么吗？」


    秦明远微微沉吟，说道：「注意饮食，该开始备孕了。」


    季小彦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诧异地道：「老老老老闆，你们打算要孩子了？」话音一落，季小彦意识到自己多嘴了。


    他给秦明远当助理的时候，合约里就有一条干好本职工作，切勿八卦。


    他正想着要怎么补救的时候，就见到心情转好的老闆直接忽略了他这句话，说：「给太太送花后，记住太太的表情和反应，回来告诉我。」


    这个时候，苏棉已经走出了《金戈铁马》的片场。


    唐词词被请来当一部仙侠剧的外援，剧组拍摄的地点也在这个影视城里，距离《金戈铁马》也就只有两条街的路。


    苏棉脚步生风，三步当两步地走向隔壁剧组。


    约摸过了一两分钟，苏棉忽然停下了脚步。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有人在跟踪她。


    她往四周环望一圈。


    影视城基地里人来人往的，除了拍戏的剧组之外，还有不少四处晃荡拥有演员梦的群演们，以及形形色色的各家粉丝。


    苏棉喊来齐峰。


    齐峰走了过来。


    苏棉说：「是有人在跟着我吗？」


    齐峰毕竟是专业的，一开口便说：「太太你一出片场后，就有个姑娘疑似在跟你，现在躲在那边的垃圾桶后面，是前不久你进片场时碰到的那一群人里的一个。太太您放心，我受僱于秦家，绝对不会让您置身于危险当中。她目前没有明确的举动，我不好出手，如果太太您需要的话，我现在去警告她一声。」


    苏棉闻言，摇摇头。


    「算了，也没有明确的证据她在跟我，刚刚的那群人都是明远的粉丝，赶了容易给明远招黑。」苏棉对齐峰点点头，又说：「先观察着吧，辛苦了。」


    苏棉说完，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大步去了隔壁剧组找唐词词。


    唐词词正在忙布景的事儿。


    苏棉让唐词词忙。


    在闺蜜这儿等，总比在大鸡爪子那儿等好得多。


    苏棉看着闺蜜忙前忙后，一米六的个子扛各种道具都不带喘气的，一会儿和布景师说话，一会儿又捧着笔记本电脑指着建筑物。


    一忙下来，压根儿不带歇息的。


    苏棉心疼闺蜜。


    她想了想，打开手机翻了翻，打算找点娱乐轻松的项目，等唐词词闲下来了可以带她去玩一玩。


    苏棉这一翻，就翻了好几个小时，她定了好几个地方，准备吃饭的时候问问词词的意见。


    唐词词知道闺蜜在等她，加快了工作速度，五点半的时候暂时结束了工作，和苏棉去了附近的西餐厅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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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棉早早就预定了一个私人包厢。


    两人坐下后，唐词词第一句便问：「大鸡爪子又有什么新举动了吗？」


    苏棉长嘆一声，和唐词词说了。


    说完时，有人敲了敲包厢的门。


    苏棉以为是服务员，未料一抬首，却见到季小彦的脸。


    季小彦捧着一束红玫瑰，递给了苏棉。


    「太太，老闆让我给您送来的。」


    玫瑰火红，上面还挂着水珠。


    九九八十一朵的红玫瑰捧在怀里，鼻间里满是玫瑰的芬芳。


    上面还有一张卡片——


    注意饮食，该开始备孕了。


    苏棉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好在唐词词在身边，不着痕迹地提醒道：「棉棉，这里有几朵玫瑰？」


    苏棉反应过来，露出一道甜甜的笑，说：「看着像是八十一朵或者九十九朵，」一顿，才对季小彦说道：「帮我转告明远，说我知道了。」


    季小彦应了声，这才离开了。


    等季小彦一走，苏棉立即把玫瑰丢在了一边，单单拿出了卡片，指着上面的那一行字，说：「我现在真的不知道大鸡爪子在想什么了……」


    唐词词却说：「宝贝你发现了吗？」


    苏棉问：「嗯？」


    唐词词说：「刚刚季小彦的眼神，他进来后眼睛一直在盯着你，看起来像是怕错过你的任何表情，也在一直观察着你的反应。」


    苏棉当时的注意力全在那张卡片上了，压根儿没有注意到季小彦的表情，如今经唐词词一提醒，她勐地一惊。


    她的心思百转千回。


    苏棉倒抽一口冷气，说道：「大鸡爪子难道在试探我？」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他这几天的表现太反常了。


    他就算再忙，也不可能不看手机，再说，她可是问过季小彦的，知道昨天大鸡爪子有充足的午休时间，也确实是拿起过手机的。


    他一个老干部作风的人，手机里哪有什么可以消遣的app，不可能不看微信。


    所以，他一定是看了她的消息没有回她。


    而今早的冷淡也不是她眼花。


    在短短几个小时内情绪有了极端的变化，其中一定有诈。


    苏棉推理说：「自从那一晚，我喝醉酒骂了他一整晚后，他就开始不对劲了，先是和我表白，又是和道歉，接着又默默地观察我。虽然我觉得我自己的演技不错，但是和大鸡爪子日夜相处，不可能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最佳状态……」


    苏棉又推断道：「他也许在某一刻察觉到我并不喜欢他，所以才有了试探。」


    苏棉点头，道：「他在试探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他，所以才说想和我生三个孩子。我看过他以前的採访，他明明不喜欢孩子，觉得孩子太吵太闹，看着头疼。」


    苏棉心中豁然开朗。


    她离开座位，用力地抱了下自家闺蜜：「宝贝！你真是我的军师。唐军师，等你忙完了，我们挑个周末去放松放松，不去太远，就去周边……滑雪和泡温泉有喜欢的吗？」


    唐词词说：「都不错。」


    苏棉：「行，小孩子才做选择，我的闺蜜不需要做选择，我让人去安下，闺蜜二人组滑雪温泉两天一夜行。」


    秦明远的夜戏连着拍了两个小时。


    他休息的时候，季小彦才有时间给他汇报太太的表情和反应。


    「……太太看到玫瑰的时候，先是愣住了，露出了奇怪的表情，然后才一脸惊喜地让我转告老闆您，说知道了。」


    秦明远细问：「看到卡片的时候有什么反应？」


    季小彦也形容不出来，索性当场模仿了下，才说：「大概就是这样的。」


    秦明远十分满意。


    季小彦顿觉夫妻俩有点奇怪，不过他也没结过婚，心想可能就是豪门婚姻的乐趣吧，反正老闆和太太不吵架不闹别扭就成。


    秦明远结束工作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四十分。


    季小彦和他说秦太太九点左右已经回来了，就在化妆间里等着。


    秦明远「嗯」了声。


    他疾步走进了化妆间。


    秦太太背对着他，坐在小沙发上，低头捧着手机，也不知在看些什么。她身边放了一束红玫瑰，她的左手微垂，就搁在了玫瑰边上，玫瑰的颜色衬得她的皮肤冷白，指盖涂了温柔的果冻色，看起来晶莹剔透。


    秦明远不由多看了几眼。


    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


    他无声无息地靠近了秦太太，想看看她在看些什么东西。


    未料这一靠近，他就清楚地见到秦太太在浏览备孕相关的知识。


    许是察觉到他的到来，她微微侧首，笑说：「老公，我晚上谘询过戴医生了，戴医生给我们介绍两个权威的妇产科医生，一位姓王，一位姓曾，她们和我说了不少相关的注意事项，我在这儿待得无聊，也整理了下，把关键的知识点做了个ppt，还差十分之一就能收尾了，到时候我发你看看……」


    似是想到什么，她又说：「老公你这部戏也在收尾阶段了，等你杀青了，我们一块去医院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再请教下医生调理身体的问题？另外，我们备孕的事情是不是也可以和爸妈爷爷他们说了？临近过年，也好让长辈高兴高兴。」


    苏棉放下手机，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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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挽住秦明远的胳膊。


    化妆镜里出现了相互依偎的两人。


    她亲密地靠在他的肩上，看着镜子，空出来的一只手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


    「老公，我想过了，早上还有点害怕生孩子，毕竟分娩的痛苦难以承受，可是我爱你，我愿意为你生孩子，也愿意为你承受分娩的痛苦，只不过三个孩子有点多了，我觉得两个孩子正好，如果是一男一女就更好了……」


    她又说：「假如前两胎都是男孩，或者是女孩，我们再考虑生第三胎好不好？」


    苏棉在镜子里对上了秦明远的视线。


    她羞涩地轻笑。


    「孩子他爸。」


    秦明远：……


    见秦明远没回应，苏棉露出讶异的表情：「孩子他爸？」


    ……不是喜欢孩子吗！口头给你生！生一百个！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半晌，秦明远终于握住苏棉的手，说：「好。」


    两人在回去的时候探讨了一路生孩子的事儿。


    也不知是谁先提了孩子名字，很快的，两人又开始思考两个孩子的名字了。


    季小彦在驾驶座上听得一脸感动。


    ……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老闆和太太吵完架都开始要孩子了，上的是神床吧。


    回到紫东华府后，苏棉的心有点累。


    ……大鸡爪子太他妈会扯淡了。


    ……她提了一路孩子，他也跟着提了一路，她都感觉在回来的路上经歷完了生孩子坐月子送小孩上幼儿园再挑中学上大学最后目送小孩娶妻嫁人的后半生了。


    秦明远的心也累。


    ……他早在前几天就知道秦太太是嘴炮中的战斗机了，没想到侃大山也这么流畅，他敢说她就敢接。回来的路上，见招拆招，将他储存的孩子知识用得一干二净。而且，打嘴炮的同时，也没忘记用一双比以往更加饱含爱意的眼睛看着他。


    ……他的影帝奖盃应该送给秦太太才对。


    两人各自心累。


    进入别墅后，两人不约而同地表示要去洗澡，很和平地瓜分了一楼和二楼的浴室，也很有默契地没再提和小孩有关的事情。


    苏棉做了一整晚的ppt，身体也很疲倦。


    她在一楼的浴室放了一缸热水，打算慢吞吞地洗上一个小时，熬到大鸡爪子睡着了再上二楼。大鸡爪子今早发了烧，挂了水，晚上还要吃药，在药效下，估摸着也撑不了多久就会发困。


    她今夜不宜再战。


    回紫东华府的一路，已经让她筋疲力尽。


    于是苏棉洗头泡澡敷面膜，头髮彻底吹干后，已经是将近凌晨。


    出浴室的时候，她觉得有点冷，把配套的丝质系带睡袍也穿上了。


    苏棉轻手轻脚地上了二楼，进了卧室。


    果不其然，拍戏一整天的大鸡爪子在药效的影响下，已经睡着了。


    卧室里的灯仍旧亮着。


    苏棉悄悄地松了口气。


    她放轻脚步，轻轻地爬上了床，又探出身体把卧室里的灯关了，这才无声地躺回被窝里。苏棉有睡前看杂志的习惯，不过现在灯关了，她也看不了杂志，只能把手机调到夜晚模式，安安静静地刷着手机。


    她打算刷会手机就睡觉，毕竟她也有点困了。


    只不过睡前不干点事情，直接睡觉，她不太习惯。


    她半躺在床上，拿手机刷微博，去准备自己和秦明远的cp超话和秦明远的个人超话里熘达一圈，好记住一些粉丝才知道的梗，到时候碰到採访或者和秦明远出席一些场合可以用上。


    绵远夫妇的cp超话里有许多有才华的人，写出来的同人文，剪出来的视频，连她本人都被打动，都想感慨一句——


    什么绝美神仙爱情！


    她也怕伤了这群姑娘的心，等她报完恩后，和大鸡爪子低调离婚，慢慢地淡出公众视野，cp粉们估计一两年就脱粉了，到时候知道离婚真相后，也不至于太难过。


    刷完自己和秦明远的cp超话，她又去秦明远的超话里看了圈。


    秦明远是目前娱乐圈里的顶级流量，粉丝无数，自然也有不少黑粉和唯粉。


    她和秦明远结婚这么久，有一部分黑粉和唯粉都不愿意承认她的地位，每天想尽办法地在自己的微博里黑她。


    苏棉有时候会去看看，倒也不会生气，只觉得众生百态。


    蓦地，她刷到一条超话微博。


    头像是个殭尸号，大致内容也是在骂她，说她和她的远哥哥不过是家族联姻而已，不存在恩爱不恩爱，苏棉这女人就是贪图秦家的钱，她根本不爱远哥哥，她一点儿都不关心远哥哥，远哥哥娶了她是倒了八百辈子的霉！她总有一天会揭露苏棉这个恶毒贱女人的真面目。


    苏棉一刷新，超话微博已经被超管给删掉了。


    苏棉看得多了，也不在意，继续刷。


    很快的，就刷到一张高清路透图。


    秦明远本来就长得好看，路透图是精修过的，把一个外貌能打十分的人硬生生精修成了十二分。


    苏棉瞧了微博头像，发现是秦明远后援会的站姐拍的。


    谭铭锋有给她提过秦明远的站姐，说是可以搞好关系。


    苏棉也知道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姑娘，特别喜欢秦明远，硬生生把自己的爱豆发展成了自己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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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棉毫不吝啬地给站姐拍的高清路透图点了个贊。


    苏棉没少给站姐的图片点赞，两人也曾经在私信里聊过天。


    没一会，站姐就给苏棉发了几条私信，是她今天拍到的照片，大部分是秦明远的高清无水印照片，有一张是苏棉的侧脸照。


    站姐的抓拍水平高超，同样把苏棉高颜值拍成了超高颜值。


    苏棉也觉得好看，夸赞了下站姐的拍摄水平。


    她一一划过照片，只把自己的侧脸照保存了下来。


    也是这个时候，通过手机屏幕散发出来的微光，她见到身边的大鸡爪子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幽幽地看着她的手机屏幕。


    苏棉被吓了一跳，手一抖，五指一松。


    手机滑落，砸在了大鸡爪子的额角上。


    她连忙回神，一手拿手机，一手摸向大鸡爪子的额头，问：「老公，你的额头还好吧？」


    秦明远的手摁在她的手背上，没吭声。


    苏棉说：「我刚和你的站姐聊天，她拍了不少好看的照片，我觉得有几张特别不错，你可以让谭铭锋找她买下来，可以跟你的定妆照比了，你这站姐的拍摄水平……」


    话还未说完，他忽然微微用力，将她拉进了怀里。


    苏棉见他的唇即将落下，下意识地僵硬了下，不过很快又顺从地闭上了眼。


    未料秦明远却迟迟没有动作。


    她睁开眼。


    大鸡爪子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第55章


    苏棉没料到秦明远会有这样的反应，不由微微一怔。


    她轻声问：「老公，你怎么了？」


    秦明远撇过了头，说了句：「困了，睡吧。」


    ……又是苏棉无法理解的表情。


    苏棉已经彻底放弃了对秦明远脑迴路的思考，现在见招拆招就对了。


    她此时也有了五六分困意，打了个哈欠，说：「好，那我也睡了，晚安，老公。」苏棉收了手机，往枕头一趟，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可秦明远却迟迟没有睡意。


    他睁着眼，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目光沉沉。


    他吃了医生开的药。


    他原以为会一沾床就能睡着，然而心事重重，又想着怎么让秦太太吃瘪，药效袭来，也仅仅是几分睡意。


    在秦太太轻手轻脚进卧室的时候，他的睡意已经消失了。


    他继续装睡。


    他就想知道秦太太在他睡着后，只有一个人的情况下，会做些什么。


    为了看得更清楚，他甚至不着痕迹地往秦太太身边挪动。


    秦太太在刷微博。


    秦太太在刷绵远夫妇的cp超话。


    秦太太在刷他的超话。


    秦太太在和他的站姐聊天。


    秦太太毫不留情地划过他的照片，专心致志地看着自己的照片，手指放大又放大，把自己脸蛋上的细节看得一清二楚，最后美滋滋地保存。


    相反，看他的照片时，一脸的冷淡。


    倒也怪他盯得入神，一没注意，脑袋都差点儿靠在了秦太太的胳膊上。


    秦太太发现他在盯着她刷微博时，眼神儿如同撞鬼一般，旋即又戴上了熟悉的面具。


    打从他发现秦太太的漫画后，已经过了几天。


    最初是愤怒和被欺骗后的不爽，如今已经变成了一种莫名的心理——他倒是要看看她有多能演，比演技，拿奖拿到手软的他不带怕的。


    他倾前身子去亲她。


    不过瞬间，他便感受到了她的僵硬。


    他不由想起之前和秦太太的每一次，好几次都有过这样的反应，可他没放在心里，只当她是害羞。


    秦太太在床上从最初的生涩，到后面娴熟地配合他。


    他以为她也是喜欢的。


    可如今一碰秦太太，他就忍不住想起漫画里的那一句——


    「做做做，就知道做，你是泰迪吗？」


    再搭配如今的反应。


    秦明远感到了挫败，来自于男人自尊上的挫败。


    秦太太不喜欢他，不爱他，也不喜欢跟他上床。


    每次都像是他在强迫她。


    多少女人喜欢他，多少女人想爬上他的床，可是秦太太却不屑一顾。


    他知道她不喜欢，如今也无法强迫她。


    强迫一个不愿意的女人跟自己上床，有损他的骄傲，也有损他的自尊心。


    秦明远自己一个人睡不着，和秦太太躺在一块，也睡不着。


    身边的秦太太睡得又沉又香。


    秦明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秦明远死气沉沉地看着她。


    秦明远心有不甘地看着她。


    最终，他咬牙切齿地瞪着秦太太，压低声音地吐出四个字——


    「没心没肺。」


    苏棉第二天起来时，秦明远已经离开别墅了。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意外发现大鸡爪子主动给自己发了消息，汇报了今天的行程和大概回家的时间。


    苏棉照例回了几句，同时也在反思，是不是自己的粘人精人设惹起了大鸡爪子的疑心。


    不然，他也不会来试探她。


    苏棉不是很想再装粘人精的人设了，毕竟有点儿累，比温柔的不争不抢的人设累多了。她想了想，按照目前两人的状况，粘人精的人设也确实没什么必要了。


    昨天两个人都在讨论生孩子的事情，按理来说，一个男人愿意和自己生孩子了，女人也该有安全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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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棉倒也没有很担心生孩子的事儿。


    她认真且长远地思考过了。


    先不说要调理身体，等身体调理好了，再寻找适合的时间做个几次，怀孕也是有概率的。况且，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叫避孕药。


    她吃了，大鸡爪子也不会知道。


    所以，她根本不可能会怀孕。


    唯一要担心的也不过是大鸡爪子无法摸清的脑迴路而已。


    哦，也不对，还有一个需要担心的点——


    避孕药不能多吃了，多吃了对身体不好，她得想办法让大鸡爪子少和自己上床。


    毕竟大鸡爪子就是个泰迪中的战斗机。


    不过，出乎苏棉意料的是，连着数日，大鸡爪子都没有和自己上床的意思，尽管他天天回紫东华府。


    大鸡爪子的戏在二月初的时候杀了青。


    杀青当夜，苏棉作为家属也被邀请了去参加杀青宴。


    有不少人给苏棉敬酒。


    苏棉想起那一夜的闹剧，是滴酒也不敢沾，以身体不适为由通通拒了。


    大鸡爪子大抵是终于杀青了，心情落得轻松，但凡有人给他敬酒，都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地喝。张导也高兴，提着一瓶红酒过来，就坐在秦明远身边，一杯接一杯地灌。


    两人身上都带着酒气，兴高采烈地聊着工作话题。


    苏棉噙着一抹笑，安安静静地坐在秦明远的身边，时不时给他夹点菜，倒点温水。


    张导对大鸡爪子的演技十分认可，在热切地邀请他参演他在筹备的一部古装剧。


    苏棉对这些不感兴趣，装作认真倾听的模样，实际上内心想的全是——


    ……大鸡爪子一喝酒夜里就来兴致，今晚註定是躲不过了。


    ……可惜大姨妈刚走。


    ……要不以还没去医院做身体检查为由？不宜这么快开始造人？


    ……避孕药这么多种，她以后该吃哪一种比较适合？


    就在这个时候，她发现大鸡爪子在看她，连忙回了神，又给他的碗里夹了点吃的，低声说道：「老公，你别顾着喝酒，吃点东西，不然胃容易难受。」


    大鸡爪子目不转睛地看她。


    她被看得有点心里发毛，摸了摸自己的脸，问：「我脸上是有什么吗？」


    大鸡爪子摇头。


    这会儿，张导笑说：「你们小俩口感情真不错，结婚这么久还跟热恋似的，不像我跟我家里的那一位……」


    张导喝了酒后兴致也高，一张嘴话就没停过。


    苏棉硬是被逼着听了将近半个小时张导和他的老婆的恋爱史以及婚后拌嘴日常。


    而张导在说自己的故事时，大鸡爪子完全没有听，要么低着头，要么抬头看她，目光幽深。夫妻本是一体，大鸡爪子不听，只能由她来听，时不时还得应和张导一两声。


    张导说得高兴，又喝了半杯红酒。


    苏棉生怕张导又要继续说自己和老婆的第三十八场拌嘴，连忙夸赞了下他们夫妻俩的感情，又把话题扯到了《金戈铁马》上。


    张导果真接了这个话题，又说得唾沫横飞。


    也是此时，张导话锋一转，笑说：「小苏啊，你有没有兴趣演戏？我在筹备一部古装剧，里面有个适合你的角色，镜头不多，可能加起来不超过二十个，是男主角和男配心里念念不忘的姑娘，是一个温婉的大家闺秀，只可惜芳龄双十就死于一场意外。你如果感兴趣的话，我给你留个角色。」


    苏棉对拍戏不感兴趣，婉拒道：「承蒙张导的厚爱，我没学过演戏，平时看明远拍戏，这么多机位差点儿没看晕，我要演你的戏，怕是会砸了您的招牌……」


    张导只觉可惜，说道：「你要演这个角色，也不需要演技，温婉的大家闺秀，你本色出演即可。」


    苏棉说道：「我没有演技，实在怕毁了张导您的剧。」


    这个时候，一直默不吭声的秦明远忽然笑了声，对张导说：「张导您眼光是一顶一的好，我太太是个可塑之才，学东西也特别快，她要是和我一块进娱乐圈，说不定不出半年就能拿下国内最高的演技奖项。」


    莫名被夸贊的苏棉内心咯噔了下，一抬眼，便见秦明远朝自己微微一笑。


    「秦太太，你进娱乐圈，有信心拿奖吗？」


    苏棉连忙说：「我非科班出身，对演戏一窍不通，而且我也没有天赋，哪里像老公你这种老天爷赏饭吃的人……」说着，她又微微垂首，欣喜地道：「但没想到老公你对我这么看好……」


    张导一听秦明远如此吹捧自己的妻子，便知是夫妻俩的相处情趣，也不好意思再提让苏棉来演戏的事儿，一转头又继续和秦明远谈论近来的电视剧。


    杀青宴结束后，秦明远喝了不少的酒，已有几分醉意。


    苏棉喊来季小彦，把秦明远扶着上了车。


    她这才钻进车后座。


    苏棉鲜少见过秦明远喝酒喝多了。


    喝酒倒是见过不少次。


    第一次喝酒，两人发生了关系，之后的每一次喝酒，伴随的都是一场大汗淋漓的欢爱。她知道秦明远的酒量不差，今日更是直观地感受到了。


    他灌进来的酒一杯接一杯，胃跟无底洞似的，仿佛永远填不满，换平常人可能早就醉倒了，他现在也只是有几分醉意，走路也勉强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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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小彦繫上安全带后，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咋舌道：「老闆喝了这么多酒。」


    苏棉说：「杀青了，心情好。」


    说着，她不经意地看了眼身边的大鸡爪子。


    他不知何时解开了季小彦替他扣上的安全带，整个人已经挪到了车后座的正中央，一伸手就抓住了她的手。


    然后，一根一根手指地扣上。


    他紧紧地扣着她的手。


    苏棉被抓得有点疼，想要松开，未料秦明远的反应极大，用了更大的力度握住。


    他声音沙哑。


    「秦太太，我不许你放手。」


    第56章


    他离她很近，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手上的力道令她微微生疼。


    苏棉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用这种愤怒且不甘心的眼神看她。


    她每动一下，他就加大一分力度。


    以至于到了后面，她也不敢动了，心想——发酒疯的大鸡爪子太可怕了。


    她的配合似乎安抚了大鸡爪子的情绪，手上的力度总算渐渐放轻，可他的视线依旧没有离开她，也没打算回到自己的座位，整个人紧紧地贴着她。


    她可以感受到隔着西装裤传来的大腿的温热。


    苏棉有点不自在。


    她轻声喊了他一句：「老公。」


    他冷冷地应道：「嗯。」


    苏棉：「我有点热，你可不可以往左边挪一点？」


    「不可以。」


    ……行吧。


    苏棉空出的右手摁向车窗开关，未料刚碰到按钮，秦明远另一只手绕过来又扣住了她的右手，放在了她的大腿上。


    这会儿，他的脸离她极近，鼻间唿出来的热气悉数喷洒在她的脸上。


    苏棉：「……老公？」


    秦明远：「我冷，不许开。」


    苏棉：「……行吧，那放手？」


    秦明远：「我说了，我不许你放手。」


    苏棉快要被喝多的大鸡爪子弄疯了。


    也是这个时候，大鸡爪子打了个嗝，喷薄而出的口气带着一股浓厚的酒精味。苏棉不由拧了拧眉头，身子也微微地往后靠了靠。


    大鸡爪子却像被踩到尾巴一样，怒视着她：「你在嫌弃我。」


    ……这是生理反应！我喝醉后喷你一脸酒气，你看看臭不臭？


    苏棉按捺下性子，面对着大鸡爪子一嘴的酒气，稳如泰山且面不改色地说：「老公，我没有嫌弃你，我怎么可能嫌弃你？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老公，你喝多了，煳涂了……」


    她尝试着把手缩回来。


    然而，大鸡爪子仍是死死地握着，两只手都是。


    大鸡爪子又说：「我有没有煳涂你心里明白，你不许嫌弃我，你上次喝醉酒，打了我五拳，踢了我八脚，喷了我二十次的口气，还泼了我半瓶卸妆水，骂了我两个小时，我都没有嫌弃你，你也不许嫌弃我。」


    他说这话时，语调越来越轻，到最后竟也松开了她的右手，整个人像是软了下来一样，趴在了她的肩膀上。


    苏棉顿觉尴尬，连忙抬眼看向驾驶座上的季小彦。


    季小彦板着一张脸在开车，一副我只是个莫得感情什么都听不到的司机的模样。


    她这才微微松口气。


    ……唉，谁能猜得着喝醉酒的大鸡爪子像个三岁孩子一样，这也不许，那也不许，跟霸道孩子王没什么区别。


    苏棉原以为要应付一路发酒疯的大鸡爪子，未料大鸡爪子趴在她肩膀上后便安静下来了，仿佛在她肩膀上睡着了似的。


    到紫东华府后，她轻轻地摇了摇大鸡爪子。


    「老公？」


    他勐地坐直了身体，掀开了眼皮，不冷不淡地应了声：「嗯。」


    季小彦开了车门，正要伸手来扶大鸡爪子的时候，他淡淡地说了句：「不用，我能走，没醉。」


    季小彦缩回了手。


    苏棉先下了车。


    秦明远下车的时候，单脚踩在了地上，动作很是流畅，直到另外一只脚也踩在地上时，身体微微一晃，迈开一步，重重一晃。


    季小彦要去扶他。


    他说：「不必。」


    苏棉也去扶他。


    他也说道：「我自己能走。」


    语气里隐然有一股不知从何处来的固执。


    苏棉摸不清正常时大鸡爪子的脑迴路，如今喝多了醉醺醺的大鸡爪子更不可能搞懂，眼见离紫东华府也没有几步，她对季小彦说：「今天辛苦了，把车停好后你就可以回家了，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她说话时，大鸡爪子已经开始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了。


    苏棉朝季小彦点点头，也跟了上去。


    她跟在秦明远的身后。


    大抵是在车内稍微醒了下酒，如今自己一个人也能摇摇晃晃地走路。虽然走得慢，硬是把一段一分钟的路走了将近五分钟，但好歹也是自己一个人走进了家门。


    大鸡爪子在摸门关的灯开关，摸了半天，没摸着。


    苏棉无奈地喊了句：「宝宝，开灯。」


    客厅里的灯渐亮。


    转瞬间，别墅内亮如白昼。


    大鸡爪子转头盯她，问：「宝宝是谁？」


    苏棉说：「我们家里的ai智能管家。」


    大鸡爪子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苏棉：「一般进来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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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页

    大鸡爪子：「怎么没告诉我？」


    苏棉说：「我们刚结婚那会儿，你几乎没怎么回过家，时间久了，我也把这事儿也忘了……」她又说：「家里的电器开关都可以由它操控，也可以人工操控，我看你平时也喜欢自己动手，所以也没怎么提过……」


    当然，她也有私心。


    有了ai智能管家，不知道帮她挡住了多少次大鸡爪子的「突击检查」。


    想到这儿，苏棉又说：「老公，你能自己走到沙发吗？可以的话，我去给你泡杯蜂蜜水，解解酒。」


    秦明远没有回她，仍旧用目不转睛的眼神看她，只不过这一回多了几分愧疚。


    苏棉满脑子都在想怎么赶紧把大鸡爪子弄上床，也没特别留意他的眼神，见他不回答，索性转身就往厨房走去。


    苏棉泡好蜂蜜水后，端来了客厅。


    大鸡爪子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有些呆滞。


    她故意加重了脚步声，他也没有任何反应，直到她往他身边一坐，蜂蜜水递到他面前，轻轻地喊了声「老公」时，他才缓慢地抬起头来。


    苏棉不由一怔。


    他整个人看起来非常躁，仿佛遇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难题似的。


    在她印象中，秦明远是一个不会遇到问题的男人。在工作上，他不仅仅专业而且能力超群；在爱情上，他自恋又自大，从根源上就砍断了所有爱情烦恼；至于友情和亲情，他朋友众多，深交的只有寥寥几个，各自安好，也不可能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唯一可能有问题的也只剩亲情了。


    难道是秦老爷子的问题？


    她放下蜂蜜水，问：「老公，你有什么烦恼吗？」


    苏棉原以为大鸡爪子不会回他的，未料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秦太太，我很烦。」


    她微微讶异地接道：「烦什么？」


    秦明远又开始直勾勾地看她，让苏棉差点以为是自己让他拥有如此烦躁的心情，可是她知道不可能，耐心地又问了遍。


    秦明远忽然垂下眼，他握住了苏棉的手，摁在了自己的左胸腔上。


    「秦太太，它很烦。」


    「秦太太，它很生气。」


    「秦太太，它很愤怒。」


    「秦太太，它不甘心。」


    「秦太太，它……很难过。」


    他的手指一分一分地抓紧，仿佛想把她的手揉进他的心脏似的。


    苏棉纳闷。


    又烦又生气又愤怒又不甘心又难过？


    大鸡爪子是干了什么？


    情绪多得一锅炖能成大杂烩了。


    苏棉想来想去，觉得只可能跟秦老爷子挂钩了，可最近秦老爷子也不可能逼大鸡爪子干点什么。秦老爷子的身体是每况愈下，前几天生了个小病，又进了医院。


    当时大鸡爪子忙着拍戏，她和大鸡爪子各自去医院探望了秦老爷子。


    秦老爷子大抵是累了，和她说了几句家常话，便沉沉睡下。


    难道是秦老爷子和大鸡爪子说了什么？


    苏棉越想越觉得有理，轻声说：「爷爷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有时候说话也确实不考虑小辈的情绪，但毕竟是长辈，有什么听了心里不舒服的，就让它过去吧。你就当是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的那种，听听就算了，别当真，也别跟老人家生气，也别回嘴，就当一片孝心……」


    她又说：「爷爷年轻时叱咤风云，为你们秦家事业打下大好河山，如今老了，身子每况愈下，加上吃药的缘故，脾气难免暴躁，而且爷爷那代人很多观念和想法和我们不一样……」


    苏棉绞尽脑汁地调解爷孙两人的感情。


    她说得口干舌燥，未料大鸡爪子却只说了句：「不是你们，是我们。」


    苏棉愣了下：「什么？」


    大鸡爪子说：「爷爷为我们秦家事业打下大好河山，是我们，不是你们。」


    苏棉没想到大鸡爪子还能在这个点上挑错，也不想和一个喝多的人计较，连连点头，说：「是一时口误，说错了。」


    大鸡爪子：「你再说一遍。」


    苏棉说：「爷爷为我们秦家事业打下大好河山，所以老公你也别和爷爷老人家计较这么多，他要骂你，你忍着便好了。」


    大鸡爪子又看着她，半晌才说：「和爷爷无关。」


    苏棉：……和爷爷无关，你听我扯了大半天？大鸡爪子你是小公举吗？心思都要别人猜的那种吗？


    她微不可察地深吸一口气，耐下心来，问道：「那跟什么有关？」


    大鸡爪子定定地看着她。


    她的手掌仍旧被他摁在左胸腔上，她能感受到他的心脏强而有力地跳动。


    砰砰砰地作响。


    他微微张嘴。


    就在苏棉以为他即将开口的时候，他忽然松开了她的手掌，一把拿起桌子上的马克杯，把一整杯蜂蜜水一饮而尽。


    然后，他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往楼梯口走去，留下一句。


    「我去书房睡。」


    苏棉怔怔地被留在了客厅里。


    她坐在沙发上。


    刚刚大鸡爪子的眼神里仿佛写着一句话——是你，是你，就是和你有关。


    可是一张嘴，他又撇开了所有眼神。


    仿佛那不过是她的错觉。


    第57章


    除夕前，秦明远和她一块去医院做了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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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天谢地，她的亚健康问题相当严重。


    王医生让她好好调理身体，等亚健康消失后再开始备孕，她问了大概要调理多长时间，王医生说少则小半年，多则大半年。


    苏棉欣然答应好好调理。


    王医生说这话时，大鸡爪子也在身边。


    大鸡爪子听完后，脸色不大好看。


    她也不知道原因，可能是觉得调理的时间太短了吧，他怎么看都不像真心想和自己生孩子，弄出那么一出估摸着也是为了试探她。


    幸好她演技超群，扛了过去。


    而她和大鸡爪子为备孕做的身体检查，在两人一出医院门口，卢慧敏女士就从戴医生那儿收到了消息。得知两人打算要孩子了，卢慧敏高兴得合不拢嘴。不到半天，苏棉就收到了来自秦家各种亲戚的问候。秦老爷子知道后，还特地喊了夫妻俩去医院，给了两人一张六百六十六万的银行卡，名为生孩子基金，寓意是六六大顺。


    离开医院后，大鸡爪子让她拿这张卡，说是里面的钱随便花。


    苏棉压根儿没想过生孩子，调理身体也打算煳弄应对，心里虚着，自然也是不敢动用这张卡里的钱。回紫东华府后，这张卡就被扔在了抽屉的角落里。


    没多久新春到来。


    秦家向来重视传统节日。


    新春来临，苏棉和秦明远都在秦家老宅过。


    偌大的老宅里一堆人热热闹闹的。


    往年春节，苏棉都觉得脑瓜疼，不管是豪门还是普通家庭，新春佳节都逃不过亲戚们的轮流盘问，催婚、催生、逗孩子等流程必不可少。


    今年大家都知道苏棉和秦明远打算要孩子，总算是放过了两人。


    年初五后，秦家的春节总算结束了。


    秦明远和苏棉一块回紫东华府。


    除夕那天，秦明远就给家里的阿姨和司机放了假，季小彦也回老家过年，年初十再回来工作。于是，开车的任务便落到了秦明远的头上。


    苏棉坐在副驾驶座上。


    她有点累。


    虽然说这个过年耳根清净，但是大鸡爪子的态度却让人难以琢磨。杀青宴那一夜，他喝多了酒，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第二天起来后，他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只字不提昨夜。他不提，苏棉自然也不会去提。


    《金戈铁马》杀青，大鸡爪子正式休假。


    以前他一部戏杀青，便会自己休假个几天，开着他的游艇，载着他的秦小明和秦小远出海。如今杀了青，他留在了紫东华府。


    苏棉超负荷的连轴转演戏持续了十几天，在秦家老宅里更是累，不仅仅要对着大鸡爪子，还要对着一群秦家的亲戚。


    如今终于结束。


    苏棉微微喘了口气。


    也是此时，唐词词给她发了微信过来。


    【糖宝：啊，我终于忙完了！你知道我有多惨吗！年初二那天又被喊去剧组里了！特么他们不过年我也要过年的啊！连着忙了两天才忙完了啊！这会儿总算可以休息一周了。我决定了这一周谁也别想让我干活，也别想让我去救场，能干就要多干事吗？我打算把我的工作手机关机了，七天后再开机。】


    【棉棉：摸摸糖宝的头，走吧姐妹，我带你去浪，温泉和滑雪去吗？】


    【糖宝：是上次说的那个吗？】


    【棉棉：对！度假村的老闆是我二叔的朋友，我上次跟他打了招唿，他给我留了间带私汤的雪景套房，春节前随时都能过去。】


    【糖宝：嗷！爱你！宝贝！】


    苏棉心里也高兴。


    和大鸡爪子相处了这么久，放两天假和闺蜜去玩也不过分，再说现在这个年也差不多过完了。


    苏棉收起手机，准备和秦明远说一声。


    未料一抬头，就见到大鸡爪子看着她，淡淡地问：「和谁聊天？」


    苏棉说：「我闺蜜，」一顿，她又说道：「老公，我和我闺蜜约好了去周边滑雪和泡温泉，就玩两天，她最近工作不顺，正是需要朋友陪伴的时候。」


    大鸡爪子问：「哪个闺蜜？」


    苏棉说：「唐词词。」


    大鸡爪子眼神微微一深，慢声说：「哦，就是画漫画和林玲儿一起上热搜的那一个？」


    苏棉说：「对。」


    秦明远又问：「漫画名字叫什么？我忘记了。」


    苏棉说：「……好像叫今天什么来着，我也忘了，我就是听词词提过一嘴。」


    秦明远说：「你闺蜜这本漫画人气还不错，作者名我都记住了，上次我和张导吃饭，张导的侄女在推这本漫画，想必有什么过人之处……」


    秦明远拿起手机，说：「我查查叫什么名字。」


    苏棉吓得连忙说：「老公，快绿灯了，你别拿手机，我来查。」


    秦明远说：「不必，我最近发现ai智能很好用，可以解放双手。」


    说着，秦明远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吩咐：「嘿，siri，棉花糖画过什么漫画？」


    机械女声回应：「今天也在努力和老公演戏。」


    此时，绿灯亮了。


    秦明远启动车辆，用不咸不淡的语气说：「对，就是叫这个名字，今天也在努力和老公演戏。」


    苏棉顿时有种被公开处刑的感觉，尤其是从大鸡爪子的嘴里听到这个书名的时候，有种莫名的心虚。


    她微不可察地咽了口唾沫，才说道：「……对，是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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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生怕大鸡爪子又提漫画的事，赶紧转移了话题，问：「老公，我明天和闺蜜出去玩两天一夜，你一个人待着可以吗？」


    秦明远说：「嗯，去吧，我明天也有事。」


    年初六那天，阳光明媚。


    苏棉七点就起了来，自个儿开车去接了唐词词。


    唐词词问：「你家司机放假到什么时候？」


    苏棉说：「年初十。」


    唐词词往外打量了下，问：「你的保镖也放假了吗？」


    苏棉说：「放了，也是年初十回来，没有齐峰盯着，我觉得轻松了不少。齐峰毕竟受僱于大鸡爪子，我的一举一动但凡大鸡爪子问了，齐峰都会一五一十地和他说。之前每次和你出来，除非在类似包厢的封闭空间里，不然我都不敢乱说话，生怕被齐峰听见了。」


    唐词词说：「你的保镖不在，你担心被绑架吗？」


    苏棉扑哧一声，笑说：「没什么好担心的，我觉得秦家的女人里最有价值被绑架的不是我，我如果是绑匪，要绑也绑我大嫂，或者绑我的小姑，一个是有望成为星龙集团掌权人的孙子的老婆，另外一个是星龙集团里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孙女。秦老爷子疼我归疼我，我毕竟是外人，虽然我和大鸡爪子结婚的时候，我有特殊待遇，但是要真和我那位小姑比起来，还真的不算得什么。」


    唐词词听了也觉得有理。


    度假酒店位于偏远的郊区。


    苏棉开了两个小时的车才到达了度假酒店。


    大堂经理早就收到了消息，等苏棉一到，就帮忙提着行李往vip私人套房走去，还一路介绍了度假酒店内的各种设施。


    苏棉和唐词词都会滑雪，两人刚认识没多久就一块结伴去了瑞士滑雪，之后每逢冬天都会相约滑雪。


    两人一放下行李，便穿上滑雪服，戴上护目镜，去了vip的滑雪区域。


    不到四十分钟，两人都有些累了，懒得自己滑雪下山，索性上了缆车。坐缆车下去时，唐词词悄声对苏棉说道：「棉棉，你有注意到吗？黑色羽绒服的姑娘，就在我们身后，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她在看你。刚刚也是，我们去哪儿她就跟着去哪儿。」


    苏棉低声对她说：「你别看她。」


    说着，苏棉很有经验地拿出手机，打开自拍，假装和闺蜜拍照。


    她无声地拍了张照片。


    照片的一角里果真有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姑娘，脑袋上戴着帽子，脸上有巨大的护目镜和口罩，若非身形窈窕娇小，压根儿不知是男是女。


    唐词词有点害怕，问：「是私生吗？」


    苏棉打从和秦明远结婚后，被不少秦明远的粉丝跟踪过，不过大多都被齐峰无声地解决了。没想到大过年的，齐峰一不在，她又被跟上了。


    她嘆了声，说：「我怎么就忘了，虽然我没我大嫂和小姑值钱，但是我老公是顶级流量，拥有一群爱他爱到疯狂爱到失去理智的粉丝，和顶级流量结婚，真是太辛苦了。」


    唐词词问：「那……怎么办？」


    苏棉说：「没事儿，现在在缆车上她也不能对我们怎么样，等会到了山下，我们直接坐高尔夫球车回酒店，到时候和大堂经理打声招唿，让人盯着她就好……」


    两人下缆车后，黑色羽绒服姑娘倒是没跟上。


    唐词词悄悄地看了眼：「她又去坐缆车了，也许只是我的错觉。」


    苏棉不放心，回到酒店后还是跟大堂经理说了一声。


    大堂经理听得脑袋直冒冷汗，要是秦太太在他们这儿被私生骚扰了，他的年终奖就没了。


    大堂经理立马让人去监控里盯着。


    这一盯，大堂经理发现黑色羽绒服的姑娘也是他们的vip客人，这阵子每一天都在酒店里待着，今天倒是有些奇怪，从早上缆车开放后，她就一直坐，几乎没怎么停过。


    就在秦太太和她的朋友下了缆车后，她又坐了几个小时的缆车。


    没多久，黑色羽绒服的姑娘也退房了。


    大堂经理一颗吊在嗓子眼的心才放下了，跑去和秦太太说了。


    苏棉闻言，微微松了口气。


    第58章


    闺蜜俩在私人汤池里泡温泉。


    幽静的山间树林，树枝缀着皑皑白雪，温泉冒着腾腾热气，苏棉只觉滑雪带来的疲劳渐渐消失在包裹住全身的温热里。


    她舒服地唿了口气。


    唐词词好奇地问：「秦明远就这么轻易地让你出来了？」


    苏棉摆摆手，表示：「他现在的脑迴路，我都懒得猜了，不奢望他主动提离婚了，反正等时间一到我就自己提。别提他了，本来好好地来度个假，差点儿被他的粉丝毁了。现在是我们的闺蜜之夜，等会泡得差不多了，我们去吃怀石料理。」


    唐词词见状，便只字不提。


    两人泡完温泉后，也有些饿了，一块去了餐厅里的包厢吃晚餐。


    包厢是日式和风。


    虽然不大，但每一处的布置都看得出来是下了功夫，连用餐的木桌也带了升降功能，升起来时，下面是烧得温热的暖炉，踩在上面，脚板都暖洋洋的。


    苏棉和唐词词各挑了个怀石料理套餐。


    穿着和服的服务员应声离去后，没多久，又有人敲了敲门。


    苏棉和唐词词说了句：「这家的怀石料理上得还挺快的……」然后才微微拔高声音，说了句：「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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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被推开。


    一道熟悉之极的人影出现在苏棉的面前。


    苏棉彻彻底底地呆了，睁大了眼，诧异地问：「老……老公？」


    秦明远面不改色地说：「和朋友谈事，正好路过这里，听说你也在，索性过来了。」说着，他望了眼唐词词，说道：「不介意吧？」


    唐词词连声道：「不介意不介意。」


    秦明远迳自进了来，在苏棉身侧坐下，瞧了眼空荡荡的桌面，说：「你们还没吃晚餐？正好了，我也没吃，一块吃吧。」


    他顺理成章地喊服务员进来，拿了菜单，上下扫了眼，问：「我太太叫了什么？」


    服务员自然是认得秦明远这张国民老公的脸，不然在包厢外也不会轻而易举地让他进来，如今被点名，有些受宠若惊地道：「您太太选了雅竹套餐。」


    秦明远把菜单交还：「我也一样。」


    见服务员还留在原地，他又温声道：「需要签名吗？」


    服务员更是受宠若惊地道：「谢……谢谢。」


    秦明远在服务员递前来的便籤条上签了字。


    待服务员离去后，他才含笑看向苏棉，问道：「秦太太，惊喜吗？」


    苏棉内心一扫刚刚的愉悦，巴不得刚刚没有应声，装作不在包厢里算了。她原本还打算今晚和闺蜜喝点小酒，把酒言欢一整夜，第二天早上再泡一会温泉，然后开车回紫东华府。现在看来，疑似要统统泡汤了。


    ……惊喜个鬼了，惊吓还差不多。


    偏偏她还只能装作惊喜的样子，说道：「当然惊喜了。」


    秦明远微笑：「惊喜就好。」


    和朋友谈事是假的。


    来破坏秦太太和唐词词聚会才是真的。


    ……没心没肺这么久，就他一个人在煎熬，还想愉快地和闺蜜度假？做梦！


    秦明远又看向了唐词词。


    他客套地说：「我经常听我太太提起你，你和我太太是大学同学，是吧？」


    唐词词连忙回：「对，我和棉棉是大学同学。」


    秦明远又说：「你们感情真不错。」


    苏棉正想说我和闺蜜感情一直都很好，未料秦明远话锋一转，却是轻笑一声，说：「所以你的笔名才叫棉花糖？还是说因为你喜欢吃棉花糖？」


    这话一出，把在场的闺蜜二人组都吓了一跳。


    唐词词迅速看了眼苏棉。


    幸好这会儿服务员上了前菜，给每人的大理石材质的桌板都呈上了刚刚做好的刺身。怀石料理摆盘讲究且精緻，小小的几块刺身错落有致地摆在冰山上。


    苏棉连忙转移话题，说：「这个刺身特别新鲜……」


    唐词词连忙附和了句。


    苏棉这才接上了秦明远的话题，说：「老公，你怎么突然对词词的笔名感兴趣了？」


    秦明远拿起筷子，挑起一块生鱼片，慢条斯理地蘸了芥末，才说：「也不是感兴趣，只是经常听身边的人提起……」


    他送进嘴里，咽下一整块生鱼片，才含笑说：「唐小姐是我太太的朋友，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很乐意帮忙，不少制片人对你这本漫画的影视改编感兴趣。我一直忙于工作，空闲时间不多，基本上没有看过漫画这种体裁的作品。」


    唐词词连忙说：「就……就是画着玩的，登不了大雅之堂。」


    秦明远又道：「书名是叫《今天我也在努力和老公演戏》，嗯？」


    唐词词说：「咳，是……」


    秦明远又说：「内容讲了什么？你简单地概括下。如今ip改编流行，我身边有不少朋友都缺好ip，如果ip不错，他们愿意花大价钱购买。唐小姐平时对我太太多有照顾，我之前还想改天请你吃顿饭聊表谢意，今天恰恰好。」


    唐词词的内心忐忑极了。


    苏棉亦是。


    本来如果只是单纯地好奇，还能让词词随便扯一两句用应付过去，可现在大鸡爪子提了钱的事情。苏棉虽然在漫画行业待得不久，但是ip近几年确实十分流行，也知道一本拥有数据的ip卖出改编版权能得到普通工作好几年的工资。


    不会有人和钱过不去。


    所以，她根本没办法让闺蜜随便敷衍，而且她昨天才跟大鸡爪子说了，她连书名都忘记叫什么了，更不可能开口替唐词词回答。


    而现在大鸡爪子就坐在她的身边，她也不能用手机和词词联繫。


    她只能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笑着对词词说：「确实是个好机会，词词，你们漫画家不是有什么选题之类的东西吗？你不如给明远发一份？要是明远也觉得不错，再给其他制片人推荐。」


    唐词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说：「哦对，是的，之前我编辑还让我填了份影视选题，里面除了内容梗概之外，还有漫画改编的亮点，我写了之后编辑再改了一遍，写得比我专业……你不介意的话，我晚点再整理一份给您发过去？」


    秦明远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秦太太和她的闺蜜。


    大抵是内心紧张，桌面上的刺身一块都没有动。


    秦明远煎熬的内心好受了不少。


    他把摆盘上的刺身通通吃光了，才回答说：「也可以，你直接给我太太吧，到时候秦太太你再给我……」


    他看向苏棉。


    「可以吗？」


    「……可以。」


    苏棉终于动了筷子，把生鱼片刺身给吃了，然而尚未咽下，又听到身边的大鸡爪子和唐词词说道：「说起来也是有趣，你的漫画和林玲儿上热搜的原因是粉丝们觉得林玲儿在内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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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棉立即被呛到了。


    唐词词紧跟其后。


    闺蜜俩的咳嗽声起此彼伏。


    秦明远递了杯玄米茶给苏棉，说道：「好端端的怎么呛到了？」


    苏棉连着喝了半杯的玄米茶，才说：「不小心呛到了……」


    此时，秦明远看向唐词词，又说：「唐小姐别误会，我没有说你内涵我的意思。这个事情上热搜的时候，我正在拍戏，听我的助理提了一下，我当时就知道是个误会，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想起来，只觉得怪有趣的。唐小姐漫画里的主人公也是影帝，对吗？」


    唐词词连连点头。


    秦明远问：「有原型吗？」


    唐词词连连摇头：「没有。」


    秦明远说：「如果唐小姐需要专业知识的帮助，也可以联繫我的助理季小彦，他会给你提供相关的帮助。


    唐词词道了声「谢」。


    秦明远又无声地看了眼秦太太。


    秦太太低着头，看起来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异样是不停地喝着玄米茶，可见不安的内心。


    秦明远微不可察地露出一个微笑。


    苏棉和唐词词闺蜜两人一顿怀石料理吃得心惊胆战，生怕秦明远又再次提及和漫画相关的事情。幸好秦明远后面也不再提及，转移了其他话题，提起自己在日本的游歷，说得生动有趣。


    一顿饭毕，秦明远又说：「聊得尽兴，不如转一下场？这里有间不错的酒吧……」


    唐词词是怕了，假装有工作电话，出去了一趟接电话，回来时歉然地对苏棉说：「棉棉，我待的剧组出了点问题，等现在赶回去了，现在八点整，回去两个多小时，我正好能在十一点前赶回去。」


    苏棉知道闺蜜在演戏，连忙配合，说：「没事，工作要紧，你开我的车回去吧。反正这儿也不算远，下次你有空我们再来。」


    唐词词说：「好。」


    苏棉又对秦明远说：「老公，我去送下词词。」


    闺蜜俩出了包厢的门。


    苏棉说：「都八点了，晚上开车回去不安全，我也不知道他接下来打算做什么，看样子像是不打算回去了，你回房间收拾下行李，我再给你开间带私汤的房，你好好休息一晚，等明天早上了再开我的车回去。」


    唐词词问：「那漫画的事情？」


    苏棉说：「我看他也就是客套地说说，也说了让你给我，再让我给他，他过几天年假就休完了，该开始工作了，我故意忘记，他估计也想不起来，这事儿说不定就这么算了……」


    她把车钥匙给了唐词词。


    「你一个人注意安全。」


    等唐词词走后，苏棉默默地嘆了口气。


    今晚真的是跟修罗场没什么区别了，大鸡爪子可能是天生就克她的。


    忽然，苏棉的手机振动了下。


    是一条陌生的简讯。


    她点开一看。


    「秦太太，我知道你想和秦明远离婚。」


    第59章


    苏棉不是第一次收到和秦明远相关的简讯。


    她刚和秦明远结婚的时候，那会儿还没上《恋爱夫妇》的综艺，秦明远的粉丝十分牴触她。她隔三差五能收到让她和秦明远离婚，或者是辱骂她，说她不配秦明远等等之类的简讯。


    有些话甚至骂得相当难听。


    还有一些宛如婆婆般存在的粉丝，发来洋洋洒洒的数千字叮嘱她要怎么当一个好老婆，还教她如何在床上伺候秦明远。


    她有几句话记得特别清楚。


    是秦明远的粉丝给她的手机简讯——


    「远哥哥是个脾气特别好的人，他真的很好很好，但是如果他工作很忙，对你没有耐心的话，你一定要学会包容哦。如果远哥哥对你发脾气，你也一定要忍着，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看到远哥哥这样的一面，你要感到荣幸。」


    这种几近病态的喜欢的话，苏棉看得呕心。


    她那段时间压力特别大，加上新婚初始，秦明远的态度不仅仅和她意料中的相敬如宾相差甚远，还十分恶劣，她靠着向闺蜜倾述撑了过来，再后来有了漫画为发泄愤怒的途径，也自然而然没那么大的压力了。


    而且后来她上了《恋爱夫妇》的综艺，虏获了秦明远大批粉丝的心，加上换了新手机号，隐私保护工作也有了进步，再遇到类似骚扰的情况，她也会直接告诉谭铭锋，让谭铭锋去处理，她的世界才渐渐安静下来。


    再之后，她也仍会收到和秦明远相关的简讯，但都很少很少了，大概小半年一两条的样子，内容也比较温和，都是类似让她帮忙转告秦明远说是很喜欢他。


    苏棉看到这些，都没放在心上，只当是涉世未深又或者是还在念书的孩子，也没和谭铭锋提及。


    此时此刻，苏棉见到一条这样的简讯，差点儿以为回到了刚和秦明远结婚那一会儿。


    然而不过是片刻，简讯又来了消息，是一条音频文件。


    她点开来听。


    「……和顶级流量结婚，真是太辛苦了。」


    「……本来好好地来度个假，差点儿被他的粉丝毁了。」


    「……不奢望他主动提离婚了，反正等时间一到我就自己提。」


    「……别提他了。」


    她面色顿变。


    音频里的声音着着实实是她的，而且就是今天她和词词所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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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个时候，和风包厢里的秦明远推开门，问：「怎么在外面站着？把唐词词送走了？」


    说话间，秦明远察觉到苏棉的脸色微微发白。


    他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她一眼。


    秦太太强装镇定地说道：「刚送走了，老公，你晚上有什么安排？」


    秦明远说：「时间不早了，回去也晚，我的事情也办完了，干脆在这里度个假吧。」


    「……好。」


    秦明远和苏棉离开了餐厅。


    夫妻俩回了苏棉订的园景私汤套房。


    秦明远一路上都在观察秦太太。


    他明显地发现秦太太有些心不在焉，还依稀有几分慌乱。那一夜秦太太在危险的边沿疯狂试探，也不见今日的慌乱。不管他怎么突击检查，她都镇定万分，演技连他都挑不出一丝瑕疵。包括今天他的再三试探，秦太太也顶多是呛个一两声，旋即又流畅地替唐词词圆谎。


    进了套房后，秦明远依旧在不着痕迹地观察秦太太。


    她在极力地压制自己的坐立不安。


    就在这个时候，秦太太的手机亮了下，从声音判断是来了条手机简讯。


    秦太太飞速地看了眼，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把手机放了回去。


    半晌，秦太太看向他，轻声说：「老公，我滑了一整天的雪，有点困了，我先去洗个澡。」


    秦明远应了声，假装在看手机，眼角的余光很快就发现秦太太拿衣服进浴室的同时，把手机也带进去了。


    秦明远拧了眉。


    ……有什么事情能让秦太太这么心事重重？连戏都不精心维持了？


    秦明远沉吟片刻，认为能让秦太太目前心事重重的可能只有她的漫画了。


    他抬眼看了下浴室的门，换了个坐沙发的姿势，方便第一时间发现秦太太从浴室里出来。紧接着，秦明远去搜寻引擎里搜索了棉花糖的《今天也在努力和老公演戏》这本漫画，发现要下app，又顺道把app下了。


    下好后，发现漫画更新了一话，是他之前在秦太太的电脑里没见过的。


    他顺手点了进去，浏览完一整话。


    看完后，他的脸黑了。


    最新一话里的他被摔了一跤，脸偏不巧摔在兔子拉的屎上，被兔子屎一熏，他晕了过去。


    漫画底下的评论。


    【哈哈哈哈哈哈哈今天也是陆渣渣惨兮兮的一天。】


    【棉花糖大大是跟兔子过不去了吗？我以后要怎么直视我家兔子哈哈哈哈。】


    【心疼一发素素，陆渣渣进医院说不定要骂她了。】


    【一人血书求be！】


    【我觉得陆渣渣挺可怜的，最近也表现得还可以？感觉他在慢慢喜欢素素啦，太太要不要考虑下别虐陆渣渣了？】


    【不，就要虐死陆渣渣，狗男人，根本不知道素素的好，对素素还这么恶劣，活该被熏死。】


    【惊现我家爱豆！嗷，林仙女，我是你的颜值粉！】


    【哈哈哈哈哈林玲儿也讨厌陆渣渣吗？有点路人转粉了。微博说林玲儿也追漫画和小说果然是真的吗？】


    秦明远的脸更黑了，原本想找找秦太太心事重重的原因，未料却看见能让他毛孔堵塞的评论。


    他又去棉花糖的微博看了眼。


    风平浪静。


    如果不是和漫画有关，那是跟什么有关？


    苏棉在浴室里冷静了片刻，才深吸一口气。


    最后一条手机简讯是——


    「秦太太，你和秦明远结婚这么久，该捞的也捞够了，也该放过秦明远了。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和秦明远离婚，这段录音我会删掉；二是你可以忽略这条信息，但我相信很多媒体愿意高价从我手里买下这段录音。」


    ……音频文件里的录音分别是她在滑雪时和在房间里泡温泉的时候说的，并非是她的原话，这是经过剪辑的，词词说的话通通都没有。


    私汤温泉里，只有她和词词两个人。


    苏棉相信自己闺蜜的人品，也从未怀疑过她。


    词词知道她太多的秘密，假如词词要爆料，早就可以在微博掀起腥风血雨，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干这样的事情。


    所以问题来了，这段音频是怎么得到的？


    苏棉第一时间和唐词词商量。


    唐词词知道后，震惊地说道：「我知道有些廉价的连锁酒店会装偷拍的摄像头，这可是一晚四千五的套房。」


    苏棉被唐词词一句话点醒，说：「你怀疑我们住的房间里装了摄像头和窃听器？」


    唐词词说：「因为我不可能害你，这段录音也确实是出自你的嘴里，不是合成的，我们都知道你在今天说过这样的话，可是当时的环境里，只有我和你两个人，如果要得到这段录音，只可能在房间里预先装了窃听器。我猜测你现在在的套房里的窃听器可能不止一个，私汤那边肯定也是有的，不然不可能收音收得清晰，很有可能就在汤池周围。我们在缆车上的时候，应该也是在缆车上装了窃听器……」


    苏棉正想说什么，却勐地意识到一件事，立马改了口，说道：「不可能，酒店里的保洁员每天都会清理打扫房间，如果真有窃听器和摄像头不可能一个都发现没有，唐词词，你不必扯些有的没的，我和你多少年闺蜜，我对你怎么样，你扪心自问，你用得着这么对我吗？为了利益，你连我都算计进去了？我现在才知道你也是盼着我和秦明远离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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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9页

    说着，苏棉挂了电话。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周遭，才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无声地给唐词词发微信——


    我怕打草惊蛇，如果屋里有窃听器，说不定刚刚的话也被听进去了。


    【糖宝：你打算怎么办？】


    【棉棉：我有个怀疑的人，今天不是有个疑似秦明远的私生的姑娘在跟着我吗？大堂经理说那个姑娘是他们酒店里的vip客人，这一个月都住在这里，而且今天也坐了一整天的缆车。她完全有作案的动机和条件。】


    【糖宝：你不能报警吧？要是报了警，秦明远那边瞒不过去的吧？】


    苏棉也在苦恼这个事。


    她揉揉眉心。


    当务之急，得先拖住人，在音频曝光之前拿到源文件，而且这事儿还得瞒着大鸡爪子进行。


    苏棉出了浴室。


    她走没几步，就见到秦明远在和人打电话。见着她出来，还朝她摇摇头，示意她别说话。


    苏棉索性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的另一边上，在思考解决方案。


    一旁的秦明远也不知在和谁打电话。


    「嗯。」


    「尽快。」


    「明天天亮前。」


    「好的，谢谢，麻烦李局长了。」


    过了一会，秦明远终于放下了电话。


    苏棉说：「老公，我今晚……」


    她原本是打算找个藉口支走大鸡爪子的，未料大鸡爪子直截了当地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我临时有事，得先回去一趟，下次有时间再陪你来度假。你的车让你闺蜜开回去了吧，你要回去的话给爸妈家里的司机电话，让他来接你。」


    说完，大鸡爪子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此时，秦明远利落地从沙发上坐起，穿上了羽绒服。


    他的身材颀长挺拔，穿着墨绿的羽绒服。


    苏棉觉得像是雪地里的一颗松柏。


    他微微侧首。


    「秦太太。」


    苏棉微微一怔：「啊？」


    秦明远声音低沉地道：「早点休息，睡个好觉。」


    第60章


    秦明远离开套房。


    他前脚刚转出铺了柔软地毯的长廊，大堂经理后脚就匆匆而来。


    「是我们酒店的失职，我代表酒店向秦先生您致歉，我们老闆在国外度假，听到这个消息也立马往回赶了，特地吩咐我们全力配合秦先生和警方。」


    大堂经理今天的左眼皮一直在跳，先是白天出现了疑似私生的vip客人跟踪秦太太，再到现在这桩事。白天出现了疑似私生的vip客人事件后，他就吩咐了前台，要二十四小时关注着103房间的客人，不管是什么服务，都要第一时间满足，拿不准主意就让他出面。


    再后来没多久，他发现秦太太的丈夫也来度假酒店了，秦太太的闺蜜另开了一间房。


    他正想着夫妻俩关系是真的好时，接到了103房间的电话。


    电话那头声音沉沉。


    「我目前在房间里发现了七个窃听器，我和我太太的隐私已经被泄露，我让相熟的警方过来查看。这事我可以不追究你们酒店的责任，也不声张，但我希望你们能低调配合。」


    「低调是？」


    「这事我不希望我的太太知道，还望你们保密，等我离开后，你们找个由头让我太太换间安全的房间。十五分钟后，我会离开房间，所有进出过我太太房间的工作人员和可疑客人资料，以及走廊监控都调出来，以及开放停机坪。」


    大堂经理挂了电话后立马请示了老闆，同时也紧赶慢赶地把一切事情都做好了。


    大堂经理又对秦明远说：「秦先生，这边请，监控室在三楼。」


    秦明远说：「先去停机坪。」


    大堂经理反应过来，连忙说：「这边走。」


    秦明远略微颔首，边走边道：「这几天酒店出现过什么可疑人物？」


    「有，今天出现了一个疑似是您的私生跟踪了秦太太，是我们这儿的vip客人，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都住在我们的酒店……」


    「嗯，重点把她的相关信息圈出，有关她的监控也尽快调出，其余的可以暂时调后。这事务必低调，我和我太太可以不追究你们酒店的责任，前提是这事我不希望任何人在网上提起。作案的人，会在天亮前抓住，你们酒店也不必担心，一旦毁了源文件，这事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他说话的语气不急不缓，胸有成竹的模样让大堂经理的心稍微安定了不少，只是仍旧有几分不确定，现在已经十点多了，也没确定作案的人是谁，现在要将一件事捅出去再简单不过，真的可以在天亮前解决吗？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停机坪前。


    巨大的风浪袭来。


    直升机刺眼的光照下。


    大堂经理落了秦明远几步，眯着眼望去，只见秦明远散开的墨绿羽绒服被风吹动，如松软的斗篷般飘开。


    颀长高大的身影迎了上去。


    没多久，直升飞机的光熄灭。


    秦明远领着三位身材挺拔的男人走了过来，说：「时间紧迫，边走边说，这是我向李局长私下里请过来的侦查小队的核心成员，这是酒店的经理，也是这次事件的对接人。」


    大堂经理愣了又愣。


    侦、侦、侦、侦查小队都来了？


    他连忙回过神来，看秦明远的眼神登时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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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0页

    如果说刚刚还是几分安心，现在是满噹噹的，实不相瞒，刚刚秦明远带着几个专业的侦查人员过来时，他差点儿都想跪下喊英雄爸爸了。


    接下来大堂经理感受到了专业的侦查小队办事的效率，查监控，看资料，提取重点信息，锁定目标，进入普通百姓没有权限的系统，查各路监控，锁定目标人物实时住址。


    还没有到午夜，侦查小队已经结束了工作，和秦明远一块上了直升飞机。


    一系列流程花的时间不超过半个小时。


    监控室的工作人员都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卧槽，我知道为什么这么眼熟了！」


    大堂经理说：「谁不知道那是秦明远！这事保密，老闆下令了，这事儿谁也不许往上说，谁说就等着被炒吧。」


    「不不不不，我是说那几个便衣警察！」


    工作人员打开一条新闻。


    「卧槽，果然是他们，五年前在一次危险的侦察任务中分别授予一等功勋和二等功勋的英雄，因为他们三人，救了整整一座城啊！卧槽卧槽卧槽！我们酒店难道出毒贩子？竟然出动了他们！」


    「乌鸦嘴！这事明天起来必须忘记，也不许再提，知道吗？想要工作饭碗，就保密。」


    大堂经理的内心其实也分外震惊。


    究竟是泄露了什么样的隐私，竟然让秦明远请来这样的英雄？


    然而大堂经理也无暇多想了。


    天知道现在的私生能做出这么毫无人性的下作事，竟然在每一间她住过的房间安装了窃听器，白天坐缆车也是为了装这个，才一遍又一遍地坐缆车，花了巨大的精力和金钱还有时间就为了堵秦太太。


    现在的私生也太可怕了！


    他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也不知道私生是从哪儿得知秦太太要来度假的。


    而此时，秦明远下了直升飞机，谢过了侦查小队的私下里的帮助，和早已在地面等候多时的派出所警察，将位于高档住宅内的私生抓获，获得了所有音频的源文件。


    私生姓罗，单名一个果字。


    罗果被抓的时候还死活不肯承认，直到亲眼见到秦明远的时候，才扯开嗓子喊：「远哥哥，苏棉根本配不上你，你看错人了，赶紧和她离婚！她根本不是真心爱你的，真心爱你的人是我啊！是不是苏棉告诉你了？她就是个感情骗子！她根本不爱你！她爱的是你的钱，是你的名气，是你的家庭！可我爱的只是你这个人，就算你贫穷，就算你一无所有，就算你碌碌无为，我也一样爱你啊！不信你自己听录音，她在里面说了，她……」


    秦明远打断她的话：「我和我太太之间的感情如何，轮不到一个外人来评判。」


    「外人？你怎么可以说我是外人？我不是外人！我怎么会是外人呢？我爱了你整整三年！你眨眨眼我都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更愿意为你付出。我甚至愿意为你我的生命。远哥哥，求求你和苏棉离婚吧。」


    秦明远没有再理她，转头对身边的警察说道：「她的精神状态不对，你们或许可以带她去做个精神鑑定。这事儿多亏了李局长帮忙，事了后我再登门拜谢。」


    一顿，秦明远又道：「音频文件我带走了。」


    秦明远刚走没几步，身后的罗果又大喊：「远哥哥，我一定要让你看清苏棉的真面目！她就是个伪善的恶毒女人！她不配当你的妻子！你去听录音！听了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远哥哥，我爱你啊！我真的爱你啊！你一定要和苏棉那个贱女人离婚！」


    秦明远带上音频文件，直接回了紫东华府。


    回到紫东华府的时候，他习惯性地用手就去摸开关，刚触碰到的时候，却想起一件事。


    他板着脸，喊了句：「宝宝，开灯。」


    别墅里，灯光渐亮，亮若白昼。


    秦明远打开音频文件。


    「……和顶级流量结婚，真是太辛苦了。」


    「……本来好好地来度个假，差点儿被他的粉丝毁了。」


    「……不奢望他主动提离婚了，反正等时间一到我就自己提。」


    「……别提他了。」


    显然是剪辑过的。


    秦明远又去把苏棉的原话找了出来。


    「我怎么就忘了，虽然我没我大嫂和小姑值钱，但是我老公是顶级流量，拥有一群爱他爱到疯狂爱到失去理智的粉丝，和顶级流量结婚，真是太辛苦了。」


    「他现在的脑迴路，我都懒得猜了，不奢望他主动提离婚了，反正等时间一到我就自己提。别提他了，本来好好地来度个假，差点儿被他的粉丝毁了。现在是我们的闺蜜之夜，等会泡得差不多了，我们去吃怀石料理。」


    之前秦明远知道秦太太的真实想法都是通过漫画的形式，中间毕竟是隔了数道媒介的。


    可现在是彻彻底底的，相当直观的方式，展现在他的面前。


    秦太太的语气和在他面前时一点儿都不一样。


    她的语气里冷漠又嫌弃，仿佛他只是个再陌生不过的男人，话里行间，甚至还有几分厌恶。


    这才是最真实的秦太太。


    一个根本不爱他的秦太太。


    秦明远感觉到胸口有一处地方似乎裂开了一道口子，一点一点的痛蔓延了开来，仿佛不管他怎么捂都没有办法止痛，疼得连血管里的血都是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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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页

    明明别墅里亮堂如白日，可此时此刻的秦明远却觉得自己在往一个黑不见底的深渊坠落。


    「……不过是一段录音而已。」


    秦明远对自己说。


    「我喜欢的只是温柔体贴的秦太太。」


    「我不喜欢这个满嘴谎言的苏棉。」


    「一点儿都不喜欢。」


    「我不许别人欺负她，只是因为她是秦太太而已，她如果仅仅是苏棉，我才不管她死活，我是为了秦家的面子，为了自己的名声。」


    秦明远又对自己说。


    他又重新放了一遍录音，两遍，三遍，四遍，五遍……


    片刻后，他甚至能模仿秦太太的语气复述这一段冷漠无情的话。


    胸口也一遍一遍地疼。


    不管他怎么说服自己，怎么贬低秦太太，他都无法抑制住笔直下坠的心脏。


    第61章


    秦明远去露台吹了半个小时的冷风，回来时嘴唇紧抿。


    凛冽的寒风也无法让他的内心得到平静。


    他打开微信。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秦太太的头像。


    是一张她穿着红色长裙的侧脸照，背后是蔚蓝的大海和夕阳。


    秦太太侧首浅笑，眉眼间有暖黄的夕阳在跳跃。


    笑得没心没肺。


    秦明远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也不知想到什么，他又冷笑一声，自言自语地道：「我这么难受，你也别想好过。」


    秦明远打算吓唬一下秦太太，让她惶恐，让她忐忑，让她整日都处于猜测他是否知道真相的不安中，让她也像他一样夜夜难眠。


    秦明远给秦太太拨了个视频电话。


    视频里的苏棉穿着酒店里的浴袍，及腰的长捲髮随意地扎起，依稀可见几分凌乱，视频背景是酒店的浴室。


    现在已经是凌晨十二点三十分，秦太太看起来和晚上一样心不在焉。


    他明知故问：「怎么还没睡？」


    秦太太打了个哈欠：「正打算洗个脸，敷个面膜就睡了。」


    「早点休息，别熬夜，知道吗？」


    「嗯好，老公你也早点睡。」


    秦明远又说：「对了，你还记得公安局的李局吗？他手里的人今天端了一窝专门装窃听器的犯罪分子，其中正好有今天我们住的酒店。李局和我关系好，知道我也不放心他们直接摧毁了音频文件，索性把标了我们夫妻俩的名字的音频文件给我了，有好几十个……」一顿，他佯作打量了眼苏棉，说：「看来酒店让你换了房间，之前你住的套房里估计是放了窃听器，不过没事，现在源文件都在我这儿。这事你也不必担心，我已经吩咐了谭铭锋，他会带上我们的律师团和酒店交涉。」


    话音落时，秦明远满意地见到苏棉脸色变了，连手机镜头都微微抖了下。


    他说：「秦太太，睡个好觉，晚安。」


    秦明远的视频电话挂得迅速，没等秦太太再说些什么，就直接挂断。


    他把玩着收回来的窃听器，一个一个地抛在半空中，旋即又接住。约摸几分钟后，他的手机屏幕亮起，来了个视频通话。


    屏幕里显示的是秦太太的微信头像。


    这还是秦太太头一回给他打视频电话。


    秦明远有些恍惚。


    半晌，他才接了。


    视频里的秦太太仍旧在洗手间里。


    过了几分钟，秦太太似乎彻底镇定下来，说话也极有条理，语调飞速地说道：「老公，我刚反应过来，你是说有人在度假酒店里装了窃听器吗？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窃听的内容呢？难道我们说的话都被别人听见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装窃听器的人抓到了吗？有供出什么吗？我对这家酒店太失望了，连顾客的基本隐私权都没有保护好……」


    屏幕里的秦太太似是想到什么，又倒吸一口气，说：「老公，我白天和词词还讨论了你的新剧，涉及了剧透，应该不会被泄露出去吧？警方那边会保密吗？」


    秦明远说：「李局长第一时间把音频文件交给了我，目前除了作案人之外，并没有第二个人听过。作案人也被抓进局子里了。」


    秦太太说：「老公，赶紧销毁了吧，免得有后顾之忧。」


    秦明远：「不着急，现在在我手里，明天再说吧，今天折腾了一整天，我也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挂了。」


    「等等。」


    秦明远：「嗯？」


    秦太太说：「老公，我……我一想到酒店里被装了窃听器，心里就不安，总觉得外面太危险了，还是家里安全。我不要在酒店歇了，我现在就要回家。老公，我的车让词词开回去了，你可以来接我吗？」


    她的语气极轻，眼神往四个角落里飘，仿佛见到什么可怕的东西，又浑身打了个颤，声音都在微微发抖，说：「老公，太可怕了，我一想到我今天在酒店里说的每一句话都被人听得一清二楚，就觉得后怕……」


    她又看着他，说：「老公你要是不方便的话，我打车回去吧，不，老公你别来接我了，我等会让酒店给我叫个车，回到家应该是三点多了。老公你累了一整天，不用来接我，我自己回去就好，也别让家里的司机来接了，这个点大家都睡了。」


    秦明远知道她的意图。


    无非是怕他去听音频文件，这会儿是欲擒故纵地支开他，不让他有机会和音频文件独处，才让他去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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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要看看她有多能演。


    今晚非要让她也感受下什么叫整宿的煎熬。


    秦明远拿了车钥匙，就往度假酒店开。


    一路上，车里放着慷慨激昂的交响乐，把秦明远内心的种种阴暗情绪燃烧到了极致。


    到达度假酒店时，已经凌晨三点半。


    位于半山腰的酒店静谧幽深，皑皑白雪上有细碎的光芒。


    他刚把车停下就有门童过来。


    他说：「我一会儿就走。」


    他疾步走进大堂，带着一身冷气与戾气往四周环望，几乎是第一眼，他就见到坐在沙发上的秦太太。


    她背对着他，微微垂首。


    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连衣裙，露出了一截白皙优雅如天鹅般的脖颈，上面有一条细细的钻石链子。


    她心事重重，纤细的胳膊紧绷，五指抓着一条烟粉色的羊绒围巾。


    不必看正面，单从背面看，秦明远已经感受到了她浓厚的不安。


    也是此时，有服务生给她端来了一杯热茶。


    她轻声道了声「谢」。


    服务生离开后，她整个人跟游魂似的地摸茶杯，一没留神，滚烫的热茶泼了点出来。手背上立马被烫红了一小块。


    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秦明远拧紧了眉头。


    他没有任何快感。


    明明想看到苏棉忐忑不安的神情，想看到他也像她一样，一宿一宿地煎熬着，甚至也想让她疼一疼，可是现在看她被热茶烫到，他不仅仅没有任何快感，而且也没有得到内心所想拥有的平衡感。


    也是此时，秦太太发现他的到来了。


    她倏地站起，三步当两步地奔到他的怀里，软若无骨的双手搂紧了他的腰，脑袋埋在了他的胸膛上，声音柔柔软软的：「老公你来了，我待在这里好不自在。」


    她身上的香，是他熟悉的味道。


    温香软玉在怀，秦明远瞬间得到了一种满足感，先前开车过来时内心的戾气消失得无影无踪，种种为难她的想法，也在这个时候消失殆尽。


    明知是演的，明知是装的，明知是假的，他忽然间觉得不重要了。


    「……老公？」


    秦明远回过神，说：「秦太太，我来接你了。」似是想到了什么，他低头又看向她的手背，拉着她到大堂的沙发上坐下，让服务生抱了一盆凉水过来。


    他没看她，直接把她被烫着的手放进凉水里浸泡。


    他说：「烫伤要及时处理，不然容易留疤。」


    苏棉低低地应了声。


    她现在压根儿不在乎自己有没有被烫到，她就想知道秦明远有没有听录音。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试图在他脸上能发现点什么，可他专注地为她处理着烫伤的手。他的专注让她也不禁多看了眼自己的手背。


    ……也不过是一点点的烫伤，看大鸡爪子的表情，不知情的还以为她的手要断了。


    ……大鸡爪子要是听到录音了，以他的性格应该会直接找她摊牌吧？


    ……大概率是骂她一顿。


    ……不过以大鸡爪子的自尊心看来，他知道她一直在和他演戏，最大的可能会是恼羞成怒，很有可能会觉得他这么优秀的男人她竟然不是真心爱他！再顺便diss下苏家的虚伪。


    ……反正不可能是这种认真帮她处理烫伤的态度。


    苏棉稍微安心了。


    作案的人抓住了，大鸡爪子也没听音频文件，所以现在只要她把音频文件销毁了，不管作案的人如何说都不会有人信。


    没多久，秦明远又让服务生拿了治疗烫伤的药膏帮他涂上了。


    服务生在一旁还录了个小视频。


    苏棉见到服务生，又勐地意识到秦明远很有可能是人前演戏，人后找她算帐，又不禁开始担忧起来。


    离开酒店后，苏棉坐上了副驾驶座。


    回去的路上，苏棉一直不着痕地打量大鸡爪子。


    大鸡爪子十分沉默，一直默不吭声地开车。


    苏棉也担心提多了音频文件，会让大鸡爪子起疑心，最后索性侧头装睡。未料今天忙前忙后的，发生的事情不少，她一侧头没多久就真的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依稀可见紫东华府的大门。


    秦明远对她说：「快到了。」


    苏棉张张嘴，想问音频文件的事儿，但还是没问出口，只轻声说了句：「老公，你一整晚都没睡，辛苦你了。」


    秦明远问她：「手还疼吗？」


    苏棉晃了晃手：「不疼了。」


    「嗯，不疼就好。」


    没一会儿，两人进了别墅。


    苏棉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放在客厅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上。


    她正犹豫着要怎么开口时，秦明远淡淡地说：「李局给我的音频文件都在里面，我还没打开过，我开了一整夜的车，困了，你去删了吧。」


    苏棉温声说：「好，老公，你去休息吧。」


    等秦明远一走，苏棉疾步冲到电脑前，三下五除二地把所有音频文件通通彻底删除了。


    她这才松了口气，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秦明远在二层廊道的转角无声地看着苏棉。


    ……嗯，不重要了。


    第62章


    苏棉删了源文件后，心里总算踏实了。


    简单洗漱后，回到卧室时，秦明远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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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3页

    她也上了床。


    今天发生太多事了，她一沾床，不到几分钟眼皮子就掀不开来了，半睡半醒间，她只觉身边有道温热贴了上来，将她揽进了怀里。


    她迷迷煳煳地睁眼，便见秦明远放大的脸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他的唿吸平缓。


    苏棉已经很习惯这样的大鸡爪子了。


    以前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的时候也是这样，他睡着了就有抱东西的习惯，只要她不着痕迹地挣脱开，他便会毫无察觉，一直睡到天亮。


    他似乎特别喜欢用这样的姿势抱着她的睡觉。


    每次都是这样。


    右手摊开，横在她的脑袋上，慢慢地往下挪，从她的脑袋和枕头间挤出一条缝隙，随后横在她的脖子下。接着他整个人便会贴上来，脸蛋贴在她的耳畔，左手环住她的腰肢，唿出来的热气悉数喷在她的耳尖上。


    眼下，大鸡爪子的唿吸就喷在她的耳朵里，微微痒。


    苏棉熟练地往下挪，钻出他的怀抱，往左侧一滚，在床沿蜷着身体继续睡。


    没多久，她又觉得身后贴上一道温热。


    大鸡爪子又半圈着她的腰，脑袋贴在了她的肩上。


    苏棉无路可退，轻轻地推了推大鸡爪子。


    「老公。」


    大鸡爪子半睁开眼：「……嗯？」


    苏棉：「我没位置睡了，你要把我挤下床了。」


    「嗯……」


    他应了声，缩回了手，往右侧翻了个身。


    就在苏棉以为可以自己一个人睡个好觉时，没多久大鸡爪子又贴了过来。苏棉实在困得不行，也不挣扎了，放弃了，睡前心里还想着大鸡爪子怪粘人的。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秦明远说要过去酒店那边将窃听器一事的后续处理妥当。苏棉得知作案人已经伏法，音频源文件也被毁掉了，心里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她对那家酒店实在是心有余悸，也不愿过去了，索性一人留在了家里赶稿。


    可达鸭让她多多经营微博。


    苏棉想了想，画漫画的时候，截了个画漫画的页面，配上文字——


    过年也在努力让陆辉进医院，小小地预告下，接下来可能会有情感的转折。


    她的微博颇有人气，两个月前被可达鸭拉着去把微博开了后，经过三番五次的热搜，目前已经有二十六万的粉丝。


    不过要比起人气，棉花糖还是比不过秦太太的名号。


    她认证成为秦明远的太太后，秦明远的公关团队也给她的微博营销了，一年多下来，她的微博粉丝已经有将近八百万的粉丝，每条微博评论平均过万。


    如果是秀恩爱的微博，点赞能过十万。


    不过比起八百万粉丝的帐号，她更喜欢棉花糖这个帐号。


    她一发微博，陆陆续续就有几百评论，还有不少在讨论最近漫画更新的情节。苏棉每条评论都看得认真仔细，看完后不由弯眉一笑。


    ……棉花糖微博里的读者真是太可爱了。


    苏棉看完评论才开始画漫画。


    画之前，她又习惯性地吩咐了智能ai管家，在秦明远回来的时候通知他。


    从紫东华府到度假酒店来回将近五个小时，加上处理事情，怎么着也要两个小时，加起来差不多晚上七点能回到家。


    七个小时足够她画三分之一了。


    出乎意料的是，秦明远回来时却已经是晚上十二点，给苏棉多了几个小时的画稿时间。


    她问：「老公你怎么这么晚回来？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


    秦明远说：「没出问题，路上车坏了，耽搁了一会而已，」他上下打量她一眼，问：「吃饭了吗？」


    「……吃了。」


    苏棉忙着画稿，还发微博直播画稿过程，到晚上的时候把吃晚饭这事儿也忘了，要不是智能管家提醒秦明远回来了，她差点儿以为这会儿不过是晚上七点。


    秦明远目光微深。


    苏棉瞧他这眼神，差点以为自己的谎言被戳破，虽然心虚，但还是淡定地问：「老公，你吃晚饭了吗？」


    秦明远说：「没吃，你陪我吃点吧。」


    苏棉说：「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煮。吃面吗？」


    「吃义大利菜吧。」


    苏棉愣了下，说：「这个有点复杂，我不会煮。」


    秦明远：「爸妈家里的私厨已经回来上班了，让他过来做几道简单的菜，再煮点意面就成。我已经让他过来了……」


    他抬腕看了眼表。


    「预计还有五六分钟到。」


    此时，有人摁响了别墅的门铃。


    苏棉让智能管家接了，就近的可视屏幕里出现一张熟悉的脸。


    她不由一怔，问：「张叔怎么会来我们家？」


    张叔是秦严和卢慧敏家里的司机。


    秦明远说：「昨天开了一整天的车，今天累，让张叔载我去的，可能是落了东西，我出去看看……」说着，他又说：「我想喝黑咖，你给我做一杯。」


    他裹上羽绒服往别墅的大门走去。


    走了约摸五分钟，秦明远才给张叔开了门。


    张叔把放在手帕上的一颗绿松石袖扣递了过来。


    「我刚刚发现落在车后座了，就赶紧给小少爷您送来了。」


    秦明远道了声「谢」。


    张叔是秦家的老司机了，看着秦礼初和秦明远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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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今个儿一整天都跟小少爷在外面，先去度假酒店忙了正事，之后原以为要送小少爷回紫东华府这边，没想到快到紫东华府的时候，小少爷从手机屏幕前抬了头，说去附近吃个饭，把他也一块带去吃了。吃过饭后也才八点多。小少爷又去了附近的马术俱乐部转了圈，也没骑马，就是和小黑小白玩了会。九点多的时候又带着他去高端的私人会所里参加了一场临时拍卖会，快十二点的时候才让他送回紫东华府。


    张叔是过来人，瞧小少爷这副模样，就知道小少爷可能是不想回家和太太相处。


    「唉，小少爷，婚姻都是这样的，不可能随时都有新鲜感。女人都是内心细腻到可怕的物种，你再外面多待几天，不出一两天她们就能发现蹊跷，你但凡有点厌烦，她们都能第一时间发现，一发现心里就会开始瞎猜乱想，搅得家里鸡犬不宁。」


    小少爷瞅他一眼，也没否认，只说：「今晚的事情别和任何人说。」


    张叔连忙拍胸口表示：「小少爷您放心，我的嘴巴比水泥地还结实，谁也撬不开，今晚的事情我一定守口如瓶。」


    秦明远「嗯」了声，说：「张叔，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你了。」


    张叔离开后，秦明远把袖扣放进里口袋里，把手机拿了出来。


    今天秦太太的微博发得频繁。


    他走后没多久就发了条要努力化画稿的微博，之后陆陆续续的发了将近十条的微博，还和底下的读者粉丝互动。


    秦明远晚上在外面待得无聊，把苏棉互动的评论也翻了一遍。


    有个粉丝问棉花糖：太太吃晚饭了吗？


    棉花糖：没有呢，等会随便吃点吧。


    有个粉丝po了张意面的晚餐。


    棉花糖：qaq看起来真不错。


    秦明远鲜少接触颜表情，还特地去查了下qaq是什么意思，结合了苏棉后半句话，理解为馋哭了。


    他双手插进羽绒服的口袋，往别墅里走。


    进了别墅后，苏棉正捧着咖啡从厨房出来，她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说：「黑咖煮好了，你要先吃几块无糖的小饼干吗？你胃不好，空腹喝黑咖，怕会不舒服。」


    秦明远忽然就想起张叔刚刚说的话。


    「……女人都是内心细腻到可怕的物种，你再外面多待几天，不出一两天她们就能发现蹊跷……」


    如果是秦太太的话，他在外面待十天，她也发现不了什么蹊跷。


    说不定还会庆祝他不回来。


    他甚至可以想像出秦太太的心里话——大鸡爪子不回来真是太好了，我可以安心地画漫画。求求你就在外面好好待着！一个月回来一次吧！啊不，两个月！三个月也成！


    他甩去脑袋里的想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全盘接受了秦太太表面的温柔和好意，低声说：「好，我先吃点饼干。」


    「好呀，我去给你拿。」


    秦太太在桌上放下了咖啡，又进厨房拿了几块饼干出来。饼干还稍微摆了盘，错落有致地装在了景致的骨瓷碟上。


    苏棉心里只觉不对劲。


    打从昨天晚上开始，他看她的眼神就不对，具体哪儿不对，她也说不上来。尤其是刚刚，她似乎能从他脸上察觉到一种类似卑微的神情。


    不过转眼间，她又觉得不可能。


    像大鸡爪子这样的人，从小就含着金汤匙出生，他的起点是大部分人的终点，也不说他在感情上有多么的自信，而且太多粉丝喜欢他了。


    环境如此优渥，他本人性格又是如此，怎么可能会有卑微这种情绪？


    她笑着问：「老公，事情都解决了吗？」


    「嗯……」秦明远把度假酒店的处理方案和苏棉提了，说是酒店为表歉意，以后他们来酒店住宿，酒店免费提供任何服务，这事秦明远本身也不想声张，悄无声息地私下解决了。


    苏棉闻言，也很满意。


    她看了时间，嘀咕了句：「厨师还没来吗？我看看几点……」


    「秦太太。」忽然，秦明远喊她。


    苏棉抬头，问：「怎么了？」


    秦明远声音沙哑地说道：「以后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以来找我，我是你丈夫，我会替你解决任何麻烦。」


    第63章


    苏棉描眉的笔微微一顿，不小心画歪了。


    她取了棉签，轻轻地擦拭着眉毛的边沿，将画歪的地方修正。


    化妆镜里的女人画着精緻的淡妆，眉毛不是当下流行的野生眉，也不是平眉，是微弯带着古典的月牙眉。


    她涂上一层草莓色的唇釉，又轻轻地抿了抿唇。


    妆容彻底完成。


    梳妆檯上的手机震动了下，微信来了条信息。


    【老公：我还有半个小时。】


    【老公：我不着急，你慢慢来，我在车里等你。】


    【棉棉：好的。】


    苏棉回完信息后，整个人有点呆呆的。


    这几天，她大多时候都处于这样的状态，尤其是从那天大鸡爪子说了不管有什么麻烦他都可以替她解决后。


    他的语气真诚，看着一点儿都不像演戏，而且接下来的几天，他的表现让她感受到了舒适。他不像以前那样二十四小时粘着她，虽说在休假，但是每天都会固定出去小半天和朋友聚会，晚上准时回来陪她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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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明显的异样是，大鸡爪子最近性冷淡了，对和她上床的事情兴趣寥寥，这些日子以来，完全没碰过她，唯一的肢体接触也只剩晚上睡着后，他非要抱着她睡。


    ……大有相敬如宾的感觉。


    苏棉心想，如果大鸡爪子在刚结婚那会儿就表现这么好的话，她可能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会动心，正所谓日久生情，大鸡爪子的缺点就是脾气不好，喜怒无常，对她不够尊重，而现在的大鸡爪子完全没有这些缺点，宛如一位真真正正的温文儒雅的翩翩君子。


    也不说他长了张祸国殃民的脸，相处久了，想不动心还真不容易。


    但是，她先认识了大鸡爪子最差的一面，以至于再见到焕然一新的大鸡爪子时，内心是毫无波澜，也不知是不是以前被荼毒太深，如今见他这副模样，内心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昨天晚上大鸡爪子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她问哪儿。


    大鸡爪子说明天就知道了。


    她也没在意，今早起来的时候，发现大鸡爪子人已经不在了，打开微信一看，大鸡爪子七点左右给她发了消息，说是和陈邵元约了早饭，吃过早饭就回来。


    大鸡爪子的朋友圈她大致清楚，婚礼上都见过的，陈绍元便是其中一位，都是豪门圈子里的公子哥儿。说不过婚后，除了必要的宴会之外，大鸡爪子也没有兴趣带她见他的朋友。


    二月底的北京，万物已经渐渐復甦，春天即将来临。


    苏棉也不知大鸡爪子要带她去哪儿，保险起见，穿了条百搭的裙子，搭配矮跟的小羊皮高跟鞋。她喜欢羊皮做的鞋子，踩在脚下软绵绵的，走路也不费劲。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苏棉在衣帽间里挑了件同样百搭的大衣，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往别墅门口走去。


    她低头给秦明远发了条微信。


    【棉棉：老公，我出来了。】


    苏棉发完微信后，一抬头，却见一捧巨大的玫瑰，看规格，估计有一百八十八朵。


    玫瑰扑鼻的芬芳袭来。


    她顿时一愣。


    秦明远把花递给了她：「秦太太，早上好。」


    苏棉接过花。


    她的皮肤本身就白，在一大束艷丽的玫瑰的衬托下，皮肤更显娇嫩。


    她问：「今天是什么节日？」


    秦明远说：「我给我太太送花还需要什么节日吗？喜欢吗？」


    盛放的玫瑰，扑鼻的芬芳，鲜少有女人会不喜欢。


    苏棉点点头，说：「喜欢。」


    内心一万个问号。


    秦明远开了车门，说：「秦太太喜欢就好。」


    他侧过身，示意她上车。


    苏棉坐在副驾驶座上，怀里抱着一大捧玫瑰。


    秦明远绕到驾驶座上。


    苏棉问：「老公，我们要去哪里？」


    「等到了就知道了。」


    苏棉闻言，也不再问，低头嗅了嗅怀里的玫瑰。没一会，她发现车子还没有启动，侧首一看，却见秦明远目不转睛地看她。


    她问：「老公？」


    秦明远又问：「除了玫瑰，你还喜欢什么花？」


    苏棉：「都喜欢，」一顿，她补了句：「只要是老公你送的，我都喜欢！」


    秦明远看她一眼，拿出手机。


    苏棉以为他要发信息，便体贴地扭回头，怀里的花不小，抱久了有点沉。她索性把花放到了车后座，重新做好时，又听秦明远问：「百合花喜欢吗？」


    苏棉微怔，还是回答了：「喜欢的。」


    「向日葵？」


    「喜欢。」


    「满天星？」


    「喜欢。」


    ……


    秦明远统共问了十八种花，苏棉通通都回答喜欢。苏棉内心纳闷不已，她每回一句，他就在手机上敲字。到底是有些好奇，她偷偷地瞄了眼，发现秦明远在手机备忘录上写——


    秦太太喜欢的花：玫瑰，百合，向日葵，满天星……


    苏棉愣住了。


    她问：「老公，你这是在干什么？」


    秦明远一本正经地说：「进一步了解我的太太。」


    苏棉被大鸡爪子的操作给秀到了，一时半会竟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说：「老、老、老公，我们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可以慢慢了解，但是你有这份心意，我真是感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秦明远问：「很长是多长？」


    苏棉没想到秦明远会这么问，不过下意识地就回：「一辈子呀。」


    「好，一辈子。」


    太太太太反常了！


    等秦明远不再问问题，专心开车的时候，苏棉低头给唐词词发消息。


    【棉棉：天了噜，宝贝你肯定猜不到大鸡爪子的新操作，我现在整个人都是不知所措的。他太反常了，反常得我都有点怀念刚结婚那会儿的大鸡爪子了。你知道他今天干了什么吗？他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也不说是哪儿，这也没什么，关键是出门的时候，他先在出去了然后在楼下等我，我一开门就是一大捧的玫瑰，接着他开始问我喜欢什么花，问完又在备忘录上登记我太太喜欢的花。我问他在干什么，他说在进步一步了解我的喜好。】


    【糖宝：……在追你？】


    【棉棉：惊恐.jpg】


    苏棉听闺蜜一说，从局外人的角度看来，确实还真的挺像在追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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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这是秦明远。


    寻常人的思路不能套在他身上。


    苏棉放下手机，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秦明远。


    有了今早这一出，她开始有点好奇秦明远要带她去哪儿了。她看了眼外面的路，是驶向市中心的。市中心里有什么？


    不到二十分钟，车辆就停下来了。


    苏棉抬头一看，更懵了。


    是星龙集团在北京里开的第一间酒店，也是星龙集团的第一家酒店。这家酒店对于秦家而言，意义非凡，也是秦家打开内地市场的第一步。


    秦家儿孙辈的婚礼，毫无例外，都是在这里办的。


    星龙集团的顶层有个私人空中花园，仅在秦家办婚礼的时候开放。她和秦明远结婚的时候，也是在这儿的顶层办的。


    如今，秦明远带她来这里，是为什么？


    两人坐上了电梯。


    苏棉问：「难道今天这里有什么重大活动？」


    秦明远「嗯」了声。


    苏棉脑补了下，问：「难道小姑要订婚了？准备在这里办个订婚party？」


    她觉得自己的推理还挺有理有据的。


    星龙集团的这个私人空中花园重金打造，美轮美奂是理所当然的，它不仅仅梦幻，而且梦幻得出尘又兼具科技感，里面用上了最新科技的全息投影技术，上了顶楼的那一刻，宛如踏入一个仙境。


    而且因为仅做私人用途，更是让它添上一层神秘面纱，多少人重金求在这儿办婚礼，都被拒绝了。


    苏棉听说大嫂曾经想在这儿办个趴体，也没有得到秦老爷子的允许。


    但如果是家里的那位小姑，就不一定了。


    她听卢慧敏女士说，家里那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姑最近谈恋爱了，快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如果是小姑提出要在这儿办订婚趴体，秦老爷子估摸着不会拒绝。


    秦明远看她一眼，说：「不是。」


    苏棉实在想不出秦家还有谁在适婚的年龄，索性不想了。


    没一会儿，顶楼到了。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剎那，苏棉的唿吸顿时一窒。


    顶层的花园里是满噹噹的宾客。


    她甚至还看到了她的闺蜜词词。


    但很快的，她反应过来了。


    不是词词，这只是全息的裸眼投影，是她和秦明远结婚那天的录像。


    果不其然，很快的，她就看到穿着高定婚纱的自己站在台上，仰着头，专注地看着秦明远。而秦明远正在说结婚誓词。


    她微微一怔：「老公，这……」


    秦明远拉着她的手，踩着全息投影的红地毯一路往前走，最后停在了台上，与投影下的秦明远并肩而立。


    投影里的秦明远说：「……我会信任你，尊敬你，会忠诚地爱你，无论未来是好的还是坏的，是艰难的还是安乐的，我都想和你一起度过。」


    主婚人问：「你愿意娶苏棉小姐为你的合法妻子吗？」


    秦明远：「我愿意。」


    秦明远看着苏棉。


    「我们是婚后相识，婚前的恋爱步骤一个都没有，我思考了很久，觉得我们之间缺乏这样的步骤，我想从现在开始，正式追求你，给我们一个双方互相了解彼此的机会。」


    他又说：「秦太太，婚后给了你不愉快的体验，是我的错。现在我正式向你请求，希望可以给我们一个新的开始，我会一步一步地了解你，喜欢你，爱你，给你真正幸福的婚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准备充分的大鸡爪子。


    第64章


    唐词词犹如听天书那般睁大了眼。


    饶是她再提闺蜜打抱不平，听到这个场景也不禁肃然起敬：「我要先脱离你的闺蜜身份十秒钟，感嘆一句，秦明远真不愧是豪门之子，浪漫起来有金钱和最高科技的支撑，别的庸脂俗粉根本没有可以模仿的余地，太太太太太太浪漫了！採访一下，请问苏棉小姐，您有一丝丝的动心吗？」


    苏棉抿抿唇。


    唐词词对闺蜜是百分百了解，见她这个模样，立马改口：「你当时心里在想什么？」


    苏棉说：「兄弟牛逼啊！我准备让陆辉也这么跟温素求婚。」


    唐词词：「……懂了。」


    苏棉又说：「我想通了，不管大鸡爪子有什么招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要多想，不要浪费脑细胞……」


    苏棉的手指划过一件件价值不菲的高定礼服，说：「巴黎和米兰那边昨天刚空运过来的，都是各家的高定礼服，我准备挑一条……唔，这条花苞裙不适合我，词词，你要不要试试？你和我的尺码差不多。」


    唐词词说：「我？」


    苏棉说：「下周是秦老爷子的八十岁大寿，秦老爷子前两天出院了，如今人在老宅里，我看秦家的意思是想大办一场，我问了我婆婆，说这是老爷子的意思。」


    唐词词问：「秦老爷子的身体有好转了？」


    苏棉说：「本来老人家生病，小辈是该常去探望的。老爷子平日里喜欢热闹，生病了像变了个人，不喜欢子孙常过去，去过一次便不让过去了，我找医生打听，医生的保密功夫做得太好，什么都问不出来，我问了我婆婆，我婆婆也说不知道，只说了老爷子一切自有安排……」


    苏棉想了想，又说：「我上次见老爷子还是过年的时候，老爷子从医院回了老宅过年，精神气还不错，不过也没和我们多待，年初一那天和我们一起吃了三餐，剩下的年初二年初三年初四，和我们一块吃了晚饭，其余时间都一个人在书房待着，我公公敲了书房的门，还被骂了一顿。我婆婆和我说老爷子心情不好，千万别去他眼前招惹……过完年后不是有两天特别冷吗？老爷子感染了风寒，半夜就发烧了，然后又进了医院。我和我公公婆婆本来都想去探望的，但第二天老爷子就吩咐下来了，说就是普通的发烧，不必去看他。老爷子的脾气，我们都知道，话都开口了，就跟圣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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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棉将花苞裙从衣架上取了下来，递给了唐词词。


    「秦家打算办两场，一场对外开放的，一场只对内。对内场就是普通的家宴，对外的那一场邀请名单里都是各行各业的佼佼者，不乏名门望族，还请了当红明星来表演助兴，里面有你的爱豆，你就不想近距离接近你的爱豆吗？」


    唐词词眼神骤亮。


    年前工作压力大，年后工作压力也大，偶然之下发现了一位当红小生的魅力，成为追星一族，从此拥有了积极向上元气满满的动力。


    「想！」


    苏棉含笑：「去试试吧。」


    唐词词去了衣帽间的转角试衣服。


    苏棉也挑了件端庄大方的鱼尾礼服裙，在镜子前试。


    唐词词问：「晚上我可以留下来吃饭吗？」


    苏棉说：「……以前可以，现在也不是不可以，我怕我们俩都会消化不良。」


    唐词词秒懂：「秦明远也在？」


    苏棉说：「他最近宛如在演一位浪漫深情温柔体贴的五好丈夫，行程一一向我汇报也不说了，赶通告的时候也会挤出时间和我吃饭。再过两个小时他就会回来了。见着你一定会提棉花糖的事情……上次在度假酒店问漫画的事儿，后来他也没想起来。」


    唐词词一想起那一天，就心有余悸，赶紧摇头：「不了不了，太可怕了，那顿怀石料理吃得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加上窃听器的事情，我现在对那家度假酒店都有心理阴影了，第二天回家后还胃疼了一整天。」


    这时，唐词词从转角转出来。


    花苞裙将她的腰肢勒得不盈一握，蓬蓬的裙摆青春亮丽，裙摆下的两条腿又细又白，几乎一出来，苏棉眼前就是一亮，连忙说：「好看，仙女下凡不过如此！」


    唐词词也目不转睛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苏棉说：「宝贝，送你了。」


    唐词词也没有推拒，伸手抱了抱苏棉：「爱你！」


    唐词词是真的怕秦明远，生怕会和秦明远撞上，试完裙子就立马匆匆离开别墅。


    紫东华府的地段好，一出门小区门口，就是繁华的市中心，打车地铁都很方便。苏棉让家里的司机送唐词词，唐词词疾步往别墅门口走去。


    人刚到门口，唐词词就不由愣了下。


    她记得闺蜜家司机平时开的都是保时捷，今天怎么变成了迈巴赫？


    她正犹豫，车窗已经下了来，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季小彦说：「李叔临时有事，换我来送唐小姐回家。」


    唐词词怕秦明远，自然也怕他的助理，连忙说道：「不用劳烦小彦哥了，我打车回去就行。」


    季小彦说：「哎，唐小姐是秦太太的闺蜜，老闆特地吩咐我要把唐小姐安全送回家的，不然就算我失职，我今年年终奖就没了。今年的工作刚开始不久，连这个盼头都没有了，今年可怎么活。」


    季小彦卖惨手到擒来。


    唐词词有心拒绝，然而一时半会想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车。


    上车后，她也没见着秦明远，才微微松了口气。


    要秦明远也在车上，她能表演一个当场自杀。


    想到这儿，她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季小彦边给自家闺蜜发消息——


    你家司机不在，我被迫上了季小彦的车。


    很快的，苏棉发来一句——


    李叔突然身体不舒服，和我请了假，我本来想告诉你的，刚刚大鸡爪子给我电话，说让季小彦回来拿份文件，正好碰见李叔，自告奋勇说要送你回去。


    ……自告奋勇？


    通过后视镜，唐词词对上了季小彦的眼神，他咧开嘴，笑得有些灿烂。


    苏棉又发来一句——


    大鸡爪子说他对你有兴趣。


    唐词词的面部表情立即僵硬了，再看季小彦的眼神，登时多了几分复杂。


    ……印象中，她跟秦明远的助理没什么交集？上次见面还是在影视城基地附近的饭店，他受命替秦明远送花给闺蜜，才有了一次眼神交流。


    季小彦问：「我看你的微博，你是不是喜欢章一文？我和章一文的经纪人关系还挺好的，你想要签名或者合影吗？」


    唐词词愣了下，问：「我微博？」


    季小彦说：「我陪着老闆拍戏，平时老闆拍戏的时候，我就帮忙着注意网络的风向，有一天偶然之下就发现了你的微博，看你在微博上追星。」


    唐词词连忙咳了几声，说：「没有，就是……就是随便发发。」


    季小彦又说：「章一文有种日天日地日空气的硬汉魅力。」


    本来唐词词还觉得有点尴尬，但是季小彦一提到自己最近疯狂迷恋的爱豆，唐词词的话也多了起来。过了片刻，季小彦不经意地提道：「你是不是也喜欢漫画，我听我老闆说，那本网络上很火的漫画是你画的。我也在看这本漫画，没想到漫画作者居然是唐小姐，你太有才华了。你当初是怎么想到构思这本漫画的？」


    季小彦又笑了下，说道：「说起来还挺巧，几个月前你们网站的总编就给老闆推过这本漫画，当时你们总编把漫画先发给了我，我先看了的，老闆不感兴趣，最后也没看，真没想到漫画作者是我认识的人。」


    正好碰见红绿灯，季小彦又认真地讨教：「温素和陆辉什么时候才有感情线？温素会喜欢陆辉吗？漫画里也没写明温素为什么嫁给陆辉？温素为什么要装作喜欢陆辉？报恩这个伏笔会什么时候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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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小彦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差点儿没把唐词词问懵。


    她虽然有看漫画，但是后续的剧情，她也不知道，毕竟她也不是棉花糖。


    她轻咳一声，说道：「谢谢你喜欢我的漫画，我没想到你会看我的漫画，太荣幸了。我最近处于瓶颈期，很多构思可能会改变，所以现在也不方便回答你，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好呀，那我们加个微信？」


    季小彦把微信二维码递了出来。


    唐词词只好被迫加上。


    接下来，季小彦也没再提漫画的事情，又跟她说起章一文。


    唐词词这才松了口气。


    看着唐词词走进了家门，迈巴赫里的季小彦也松了口气，耷拉着肩膀，心想——


    演员太了不起了。


    今天老闆突然交待了他一个任务——套太太闺蜜的话，还得装作对太太闺蜜感兴趣。


    他用为数不多的恋爱经验饰演了一个对唐词词颇有好感，即将发动追求攻势的男人，可惜还是半句话都没套到。


    然而想到老闆承诺的双倍工资，他又打起精神，给老闆汇报战况。


    「老闆，什么都没有套到，唐小姐说她最近处于瓶颈期，很多构思可能会改变，所以现在也不方便回答我，等她想好了再告诉我。」


    「嗯。」


    「老闆，我要装到什么时候？」


    「套出来为止。」


    季小彦应了声，觉得太有罪恶感了。


    老闆也不知哪儿来的突发奇想，竟然让他干这种不是人干的事情。他对太太的闺蜜唐小姐没有半点兴趣，万一装着装着，唐小姐喜欢他了，这该怎么收场？


    第65章


    秦老爷子八十岁大寿的那一日，在星龙酒店设宴。


    当天宾客如云，宴会厅内衣香鬓影。


    作为亲家的苏建超和柴晴也收到了邀请。


    此刻，柴晴正拉着苏棉的手说话：「我听你婆婆说了，你和明远打算要孩子了？」她笑不拢嘴地道：「现在在备孕了吧，别喝酒了，喝点果汁就好。」


    苏棉笑了笑，没说话。


    柴晴又说：「你最近和明远感情发展得不错，我听说他天天都回紫东华府，就算有通告在身，也是睡在紫东华府。」


    对于母亲消息的灵通，她并没有很诧异，温声应和着道：「是的，他有通告在身，忙完了就会回家。」


    柴晴含笑说：「等怀孕了，要第一时间和我说，需要些什么，我会给你准备好。」


    苏棉说：「好，谢谢妈。」


    柴晴看了眼自己的丈夫，又说：「那边有个我们公司的合作伙伴，我先过去说几句，」说着，端着香槟走了过去，走了几步，似是想到什么，又折回来跟苏棉说：「m&s的工作你要觉得费力，可以放下来，专心备孕，我让其他人接手，不过女人还是得有些事业心，虽然以秦苏两家的背景，你完全可以安心当少奶奶，但是和外界接触少了，思维容易迟钝，过个几年，你和明远未必就有共同话题了。即便有孩子，也难以支撑长久的婚姻。等生孩子后，你最好还是得分点时间出来忙自己的事业。」


    苏棉应了声。


    柴晴看着她，又说：「明远还是很关心你的，很在意你的，上次还特地给我打了电话，问了你工作上的事情。」


    苏棉一听，不由一愣，问：「上次是什么时候？」


    柴晴说：「二月初的时候吧。」


    苏棉内心咯噔了下。


    二月初。


    不就是她漫画出问题的时候吗？


    那天她的漫画要大修，可达鸭那边要得急，她紧赶慢赶地赶了一整晚，还骗秦明远说是吗m&s有一款产品出了问题。


    她记得那天秦明远三番五次地进自己的工作室。


    她面色微微一变。


    秦明远肯定知道自己那天在骗他了。


    所以当天夜里才这么反常，半夜不睡觉幽幽地盯着她？然后第二天又一改常态，直接不回来了，发消息也不回。


    她直奔片场，他又眼神冷淡。


    但是也不过短短一上午，他的态度又有了改变。


    苏棉觉得解释不通，无法解释在那之后的一系列反常。


    知道她骗他，难道第一反应不是来质问她吗？然后再找出为什么骗他的原因。


    而秦明远没来质问她。


    也就是说，他有很大的可能知道了她为什么骗他。


    她为什么骗他的理由，她自己知道得很清楚。


    因为她要修漫画稿子。


    如果秦明远知道了的话，一定也会看了她的漫画，知道她在内涵他。如果知道了这一切，他为什么会如此平静？还做出让她无法理解的事情？


    苏棉还是想不通。


    秦明远过了来，自然而然地揽着她的腰肢，问：「你和岳母说了什么？嗯？怎么在这里发呆？」


    苏棉回过神，不动声色地打量他的表情，又说：「刚刚妈和我说了有关备孕的注意事项，还和我谈了点工作上的事情。」


    秦明远却忽然问：「岳母对你好吗？」


    苏棉微微一愣，说：「我妈妈怎么会对我不好呢？老公你为什么这么问？」


    秦明远说：「每次你和岳母岳父相处，我都能察觉到你不太开心，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跟我说，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憋多了容易得乳腺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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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一出，苏棉差点就吓了一跳。


    她的漫画里，这句台词冒出的次数不少。


    她说：「我虽然不是我爸妈亲生的，但是我爸妈真的不错，从小到大，从未缺过吃穿，也……很关心我，对我也很好。」


    秦明远一听就知道她在撒谎，不愿对自己说实话，心底有些失望，但也未表现出来。


    没多久，过寿的秦老爷子出场。


    打从秦老爷子病后，便鲜少在大众面前出现，如今登台向众人表示来参加寿宴的感谢时，苏棉听到不少人在底下窃窃私语。


    「秦老爷子怎么一下子老了这么多？」


    「可不是吗？上次见到秦老爷子，背还是直的，刚刚上楼梯的时候感觉都特别费劲。」


    「毕竟也八十岁了。」


    「秦家偌大的家业，也不知道以后怎么安排分配。」


    ……


    秦明远一直和苏棉待在一块，苏棉能听到的窃窃私语，秦明远自然也能听到。


    他微微拧眉，观察着台上的秦老爷子。


    半晌，他低声对苏棉说：「爷爷恐怕瞒了我们事情。」


    苏棉其实也有同感，应道：「我也觉得，主治医生那边你试过去套话吗？我试了几次，半句话都没套出来。」


    寿宴设在中午。


    秦老爷子上台说了不到十分钟的话便离开了宴席。


    到了晚上，秦家人回了老宅。


    秦老爷子和大家一块吃晚饭。


    苏棉明显地感受到气氛的不同，也不知是不是秦家人都感受到了秦老爷子的隐瞒，这顿晚饭大家都吃得心不在焉。


    饭后，秦老爷子似是也察觉到了大家的心不在焉，敲敲桌子，威严地道：「你们放心，我命还长着，别丧着一张脸，吃饭吃成这样，让谁难受？」


    秦明远的父亲第一个开口：「爸，小辈们不懂事，你别责怪他们。」


    秦老爷子冷哼一声：「我是老了，眼睛也花了，但你们心里想什么，我门儿清……」


    老爷子数落了众人一顿，从长到幼一一点名。


    轮到苏棉的时候，秦老爷子说：「你陪我去花园散会步。」


    苏棉乖巧地应了声。


    老宅的管家给秦老爷子披了见轻薄暖和的羽绒，又戴了帽子和围巾。苏棉这才上了前，扶着秦老爷子出了老宅。


    老宅外有一片园子，种了不少花。


    和卢慧敏女士的爱好相比，倒是有些不一样，卢慧敏喜欢名贵的花，而老爷子的宅子里却都是一些寻常不过的野花。


    苏棉陪着秦老爷子走在花园里，若非知道在宅子里，恐怕都要以为走在鲜有人烟的野外小径上。


    秦老爷子说是让苏棉陪散步，然而话也没说一句。


    苏棉习惯了秦家男人的沉默，找话题找得得心应手。


    在她说了几分钟后，秦老爷子忽然停下来，说道：「我一直知道你是个很聪明的姑娘，你和你的养母一点儿都不像，她充满了野心，而你没有。」


    苏棉微微一怔，不太明白秦老爷子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第66章


    春寒料峭。


    小径上的野花随风飘动，苏棉只觉脸蛋被北风颳得生疼。


    她的驴牌灰粉色羊绒围巾落在了屋里，她只好拢了拢衣领。


    她也不知老爷子忽然提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好顺着他的话茬回道：「我母亲事业心强，我父亲也时常夸赞母亲的工作能力，对我是恨铁不成钢，觉得我性子太柔，担不起事儿，也不像母亲那样对事业充满了热爱，所以早早让我嫁了人，有夫家撑着，以后也不会让人欺负，起码不会饿死街头。」


    她最后一句是开玩笑的。


    苏家再落魄，也不至于让她惨到去街头要饭，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不济，顶多也是不能随心所欲地刷卡购买奢侈品，出门坐飞机坐不了头等舱。


    秦老爷子的沉默让苏棉不由一愣。


    她一抬头，便见秦老爷子在看她，浑浊的双目里是她从未见过的眼神，像是在看她，又不是在看她。


    她迟疑地喊了声：「爷爷？」


    拄着拐杖的那只手握得很紧，秦老爷子的语气里充满了怀念，似是在呢喃，声音很轻，苏棉只听到了最后四个字：「……如出一辙。」


    苏棉不明所以，问：「爷爷，什么如出一辙？」


    秦老爷子终于回过神来，又变回了平日里威严的长辈，说道：「你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位故人，只可惜她不到二十五就离开了人世。」


    苏棉没少听卢慧敏说秦家的八卦，知道秦老爷子娶秦老太太前，有一位感情相当好的青梅竹马，原本打算结婚的，可惜订婚的那一年死于一场意外。秦老太太一直爱慕秦老爷子，期间嘘寒问暖，两年后成功嫁给了秦老爷子。


    这些小八卦都是婆媳俩私下里说的。


    卢慧敏还感慨说：「我婆婆是个能人，听说爱慕老爷子十几年了，等了这么久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苏棉如今一听秦老爷子说，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人。


    她飞快地看了眼秦老爷子额头上的刀疤，问了句：「爷爷你脸上的刀疤是因为这位故人才有的吗？」


    秦老爷子笑：「年少时谁都有冲动的时候，她是个温柔又勇敢的姑娘，你和她很像。」


    苏棉登时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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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直都知道的。


    苏建超和柴晴愿意收养她，是因为秦老爷子对她的另眼相待。


    她八岁被苏家收养。


    很多人对八岁以前的印象不深刻，可她不一样，经歷过截然不同的生活，她对以前的日子印象也愈发深刻。


    她至今仍然能记得一清二楚。


    来山里扶贫做慈善的秦老爷子，还有陪同的苏建超与柴晴，降临在他们那个破落贫困的小山村里时，就像是带着圣光的神仙，像是她每天夜里盼着出现能拯救她的英雄。


    她当时在的小山村，四面环山，连路也没有修，出山极其困难，隔几座山外的村子可以长途跋涉走十五公里去读书识字，他们的村子却因为环境问题，只能被困在里面。


    村子穷，她家里也穷，思想更穷。


    母亲只生了她一个女孩儿，因为生不出男孩，在她记事之后，母女俩一直受到来自一家之主的打骂。父亲是个酒鬼，不喝酒时爱打母亲，喝了酒爱打她。


    母亲巴不得父亲喝酒，喝了酒便不会打她了。


    每次母亲挨了打，总喜欢骂她一顿，骂完又觉得自己命苦，生不出男孩才会挨打。


    村子里条件不好，识字的人五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住在他们家隔壁的梁叔识得不少字，听说还念过书，年轻时在外面闯荡过，后来因为母亲病重才回来陪伴照顾。


    她干完家里的农活后便喜欢偷偷地去隔壁听梁叔说故事。


    梁叔人也好，她爱听便给她讲，还教她识了一些字。她当时便觉得梁叔是个文化人，念过书就是不一样。梁叔还叮嘱她有机会一定要离开这个地方，外面还有更广阔的世界。


    后来梁叔的母亲去世，梁叔连房子也没要，收拾包袱走得干干净净，再也没回来了。


    再后来，不到半年，在她六岁那一年，父亲骂骂咧咧地醉死在农田里。母亲成了寡妇。家里没有男丁，母亲又有七八分的姿色，村里的几个流氓时常来骚扰母亲。家中不得安宁，在父亲去世了不到两个月后，母亲一根绳子吊死了在家里。


    也许是挨打挨骂太多了，五点起来干活的她见到吊死在空中的母亲内心是麻木的，甚至替母亲感到轻松。母亲个性软弱，活得太过艰难，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母亲死后，她成了孤儿。


    村里的小孩儿都爱欺负她，对家的小花嫂还想着把她给家里的傻儿子当媳妇。


    她尝试过离开这个破落贫困的山村，可当时毕竟年纪太小，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又能准备得多充分？好几次都失败而归。


    不过人活着总有办法的，她觉得自己年纪太小，再过几年说不定就有离开的契机。


    时间一久，她也知道该如何与那群爱欺负她的小孩儿周旋，也知道要怎么应对不怀好意的小花嫂。


    渐渐的，村里没有人敢欺负她了。


    而一年后，契机来了。


    村长说在外打拼的梁叔让更多的人知道了他们这个贫困艰难的山村，孩子得不到念书识字的机会，村民举步维艰。艰苦的环境引起了外人的注意，有钱有善心的富商巨贾亲自下山村扶贫做慈善。


    村长挑中了她代表村里的小孩给富商展示村里的贫穷与艰苦。


    之后，世界开始对她温柔以待。


    尽管后来和她想像中的温柔世界大有不同，但是能离开那样的地方，她已经没有什么不满了。比起孩提时受的苦难，如今内心的折磨与煎熬更不算得什么。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表现突出引起了秦老爷子的注意，才让苏建超和柴晴起了收养自己的心思，没想到真正引起秦老爷子注意的是因为她像那一位故人。


    苏棉有些意外，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不然以她区区一个八岁的孩子的能耐，又能怎么引起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大人物的注意？也难怪秦老爷子会相中她给秦明远当媳妇。


    似是察觉到苏棉在想什么，秦老爷子又问她：「想嫁进秦家的千金名媛数不胜数，你知道我为什么偏偏挑了你吗？」


    苏棉说：「可能是我和爷爷投缘？也跟明远有缘分？」


    秦老爷子慢声说：「你的养父和养母都是有能力有眼光的人，他们隐忍也沉得下心，为了成功愿意付出比别人多一倍甚至两倍的努力，当初长途跋涉，他们两个小辈也要陪着我折腾，耐力寻常人可比。我一直很欣赏你的养父和养母，他们野心勃勃又知分寸，很适合成为我们秦家的左臂右膀，互利双赢。」


    秦老爷子一顿，又说道：「我让明远娶你，一是相中你的养父母能助我们秦家的能力；二是为了一己之私；三是觉得你适合明远。明远这孩子，打小就没吃过苦，父母也疼爱他，他这辈子就没遇到过任何困难，没有受到过任何考验，而你是最适合他的妻子，也能够磨练他的心志，成为一个更好的秦家男人。」


    苏棉正想说她怎么磨练他的心志时，秦老爷子话锋一转，又说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你的养父母忙于工作，想必平时对你多有疏忽，我知道你是个十分看重恩情的人，收养之恩一天都没有忘过吧？」


    秦老爷子的眼睛毒辣，如同火眼金睛一般，苏棉顿觉自己的内心被剖开，小心思无处可躲。她有些心虚，也不敢看秦老爷子的眼睛，在内心酝酿片刻后，才低声说：「从不敢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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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老爷子又说：「你们年轻人就讲究婚姻自由，礼初是，明远也是，我知道你也一样，对老一辈门当户对的指婚嗤之以鼻。我从未看走眼过，你也是，梓鹿也是，都是最适合我这两个孙子的妻子。明远娶你，心里有气，你嫁给明远，想必也不是心甘情愿，苏建超和柴晴想什么我一眼就知道。这些小把戏我不爱管，人各有各的过法，组成家庭，日子怎么折腾也是你们小夫妻自己的事情，但是我希望你们都谨记一点，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里，两家联姻，互惠互利，相互共赢，才能走得更长远，才能福泽子孙后代。前小半辈子享受了福泽，后半辈子也该有报答家族的觉悟。结了婚便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事情，在我们这样的家族里更不仅仅是家庭这么简单的事情。秦家上下有多少企业，养了多少员工，婚姻上的波动都有可能影响公司的市值，造成财务的损失，甚至能让大批员工的丢失饭碗。」


    苏棉知道老爷子在敲打自己，低声应道：「爷爷，我明白的。」


    又有一阵寒风颳来，秦老爷子微微打了个颤。


    他目光怀念地看着这条打理得像是存在野外般的小径。


    小时候，也曾有一个女孩儿爱在这样的小径上玩耍，摘着五颜六色的野花，串成头环，眉眼弯弯地朝他笑。


    苏棉说：「爷爷，外面冷，您身子刚好，要不我们往回走吧？」


    秦老爷子说：「不打紧，再走一会吧，以后也不知道还能再走几回了……」


    「爷爷长命百岁。」


    秦老爷子的眼角的余光落在了树后的半道身影上，露出了半截灰粉色的羊绒围巾。


    秦老爷子旋即又收了回来，和孙媳妇继续前走。


    他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第67章


    「都半个小时了。」


    卢慧敏悄悄地打量了下其他人的神色，低声和自己的丈夫秦严说：「爸都把棉棉喊出去这么久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你瞧瞧大伯和三叔他们两家，巴不得自己有千里眼顺风耳，好知道爸和棉棉交待了什么……」


    她又再压低声音，说：「四叔家就很淡定，你瞧咱们的笙笙侄女就比大伯三叔家的那几个有气度多了，难改老爷子疼她。」


    秦严沉声说：「还在老宅里，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卢慧敏说：「我夸下咱们侄女还不成吗？」


    秦严说：「现在是夸侄女的时候吗？外人不知道，咱们一家人还不清楚？老爷子隔三差五地进医院，又不让人探望，能藏什么事？」


    卢慧敏：「还在老宅里，有什么推测回家再说。」


    秦严的一口气憋在了胸口。


    卢慧敏说：「咱们家的孩子怎么都不见了？礼初和梓鹿呢？明远呢？」


    秦严说：「孩子长大了，有手有脚，你还怕他们在老宅走丢不成？」


    卢慧敏懒得和自己的丈夫说话，起了身，离开檀木沙发，正想去找找小儿子时，便见到小儿子跨过门槛，进了屋里，手里还拿着一条灰粉色的羊绒围巾。


    卢慧敏当然知道这是谁的，她前阵子去逛街，路经lv专柜，瞧见有新款的包，顺手买了两条围巾，一条灰粉色，一条水红色，分别给了小儿媳和大儿媳。


    卢慧敏走上前，问：「明远，你去哪儿了？见着你哥和嫂子没？」


    「没见着。」


    「你去哪儿了？」


    「没去哪儿，就出去走了会，屋里闷。」


    卢慧敏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哪能没发现此时此刻儿子平静的表情下隐藏的心不在焉，她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秦明远单手解开了衬衫的第一颗纽扣，说：「没事。」


    「你要真没事就不是这副模样了，也罢，儿子长大了跟妈不亲了，你现在是别人的丈夫了，我也不管你了，让你老婆管你去。」


    卢慧敏这倒是真心话，生孩子难，养孩子更难，难得长大成人了，也娶妻了还打算生孩子了，这担子就不是她的了。


    她也乐得清闲。


    秦明远忽道：「妈，你和爸结婚的时候有感情吗？」


    「他那样的臭脾气，谁会一开始就有感情？也不说你爸还是个二婚，家里还有个前妻的孩子。但是家里安排的，我也没办法，本来就打算相敬如宾，约好了私底下各玩各的。没想到结婚后，相处久了发现他有过人之处……」


    卢慧敏飞快地看了眼不远处的秦严，说：「你爸就是口是心非，心里软着呢。我和你爸也算是婚后恋爱了。刚开始确实挺累的，毕竟中间还隔了个孩子，后妈不好当。但你爸呢，也体谅我，刚结婚那会儿，对我也很照顾。虽然还是学不会好好说话，但是日子久了，也知道他性格就这样，都这么多年了，你也这么大了，什么都磨合好了。」


    秦明远问：「如果爸刚开始不理你，对你冷淡，态度也不好，你还会有感情吗？」


    卢慧敏冷笑：「我们可是门当户对的，我卢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嫁一个带孩子的二婚，还敢态度不好，我肯定要大闹一场，让我不舒服，你爸爸也别想舒服，闹够了再各玩各，再说了，婚姻本来就是双方你情我愿的事情，不管有没有感情，既然答应娶了，我也答应嫁了，那就好好过日子，谁也不欠谁的……」


    卢慧敏女士一想到假如秦严对她态度不好，还冷冷淡淡，加上他那臭脾气，她肯定结婚当天就能炸了，想想都来气，但转眼一想，看了眼儿子，又连忙改了口：「你爸爸都是第二次结婚了，肯定要比第一次结婚的有经验，咱家有错就改，哪里不对改哪里，好好磨合，好好相处，一辈子很快也就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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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八点后，秦老爷子要休息了。


    秦家人浩浩荡荡地各回各家。


    苏棉今天在冷风里吹了半个小时，虽然穿得不薄，但脖子那块儿空荡荡的，冷风一直往里面灌。可能是有点感冒了，这会儿在车内，她仍旧觉得有些冷。


    她拢了拢围巾。


    「小彦，空调开高两度。」秦明远忽然道。


    季小彦应了声。


    苏棉看了秦明远一眼，未料他的眼神却躲开了。


    苏棉不由一愣。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忧心忡忡地道：「爷爷的身体比上次我们见着的更差了，今天在外面走了半个小时，前十分钟还好，后面走一会就拄着拐杖喘着气，我让爷爷回去歇着，他也不肯。老公，你也知道爷爷的脾气，他决定的事情谁也没有办法改变。我心惊胆战地陪着爷爷走了很久，最后他实在撑不住才让管家把轮椅推了过来。」


    尽管她想早日离婚，可看着老人家的身体一日比一日衰败，内心始终不忍。


    这会儿，她的微信响了下，她看了眼，小声地和秦明远说：「老公，妈和我说，我们前脚刚走，医生后脚就来了。爸妈心里不安，让我们晚上别睡得太死，如果有什么动静，立马赶去医院。」


    秦明远「嗯」了声。


    一路上，秦明远几乎没说过话。


    苏棉以为他在担心爷爷的身体，也没放在心上。


    两人都回了紫东华府，一进门，苏棉便脱了羽绒服和高跟鞋，把围巾也摘了，剩下一条单薄的连衣裙。


    苏棉也摸不清老爷子的身体状况，知道担心也是于事无补，索性直接回了卧室，打算卸妆洗澡再睡觉。


    她和秦明远说了声：「老公，我先去卸妆，卸完妆我想洗个澡。」


    秦明远应了声。


    苏棉往卸妆棉里倒了卸妆水，仔仔细细地卸着妆。


    她在想着今日老爷子和她说的话。


    今天老爷子敲打她的话，她能够理解老爷子的想法，只是仍旧坚持自己的想法。


    道理她都懂，可是她也想为自己活一次。


    蓦然，秦明远推门而入。


    他身上的西服还没有脱，笔直修长的大长腿迈开，往她身边走来。到她身边后，一杯温水放下，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板药。


    「我问了戴医生，你这个状况可能是受凉了，戴医生建议你吃一片感冒药，预防感冒。」


    苏棉有些讶异，没想到他竟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了，一抬眼又见他的眼神闪躲开来。


    苏棉顿时觉得微妙。


    ……大鸡爪子在躲她？


    秦明远掰出一颗感冒药，递给了苏棉。


    苏棉吃了。


    秦明远又把剩下的感冒药放在了床头柜上，他说：「这个药一天三次，明早起来感冒症状没消的话，再吃一片。你洗完澡后好好休息，我等会还要和张导谈电视剧的事情。」


    说完，不等苏棉回答，他的人已经匆匆走出了房间。


    苏棉觉得他古古怪怪的。


    她卸完妆后，在卧室里的浴室洗了澡。出来时，她有些饿了，想起冰箱里还有一盒草莓，披上睡袍下了楼。


    到楼梯口时，她顿觉有风吹来，微微冷。


    她抬眼望去。


    秦明远站在不远处的窗边。


    他开了半扇窗。


    他的西服已经脱了，随意地扔在了沙发上，身上就剩下一件薄薄的衬衫，袖口还挽了起来。他倚在窗边，指间夹着一根烟，猩红的光微微闪。


    苏棉惊愕。


    她认识秦明远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到他抽菸。


    在她的印象中，曾经有篇採访问及过抽菸的问题。


    他坦诚地回：「会抽，抽得很少，只有不知所措的时候才会想抽菸。」


    那篇採访苏棉看后，还觉得像大鸡爪子这样的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多少抽菸的机会了。他会烦恼的大概也只剩生老病死了。


    没想到，今天就见到了大鸡爪子抽菸。


    也是此时，秦明远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存在，侧过身来，看了她一眼，立即便把菸头熄灭了。


    她正要走过去。


    秦明远就说：「等等，我先把窗关了。」


    她脚步微顿。


    秦明远已经关了窗，大步朝她走来。


    他靠近时，身上仍有淡淡的烟味。


    苏棉往窗口的菸灰缸看了眼，那边没有开灯，看不清楚里面有几根菸头。秦明远察觉到了她的意图，说：「没抽几根，就抽了五根。」


    秦明远又问：「怎么下楼了？」


    苏棉说：「我有点饿，记得冰箱里还有一盒奶油草莓。」


    秦明远往冰箱走去，须臾便拿出一盒红艷艷的新鲜草莓来。


    家政阿姨已经清洗过。


    他直接打开，递给了苏棉。


    苏棉瞧他这个模样，想了想，还是轻声说道：「我第一次看你抽菸。」


    秦明远说：「抽得很少。」


    苏棉咬一口草莓，酸甜可口的草莓汁滑进喉咙里，让她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她咽下一颗草莓，才说道：「我知道，你之前有一篇採访提过，你只有不知所措的时候才会抽菸。」


    她歪着脑袋，问：「是因为爷爷的事情？还是因为新戏的事情？」


    秦明远看着她，眼神闪烁。


    「你看过我的採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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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棉说：「当然看过呀，我……」当初被塞了一大堆资料，苏建超和柴晴让她通通记住。苏棉一顿，说道：「你是我老公，你的採访我当然关注了。」


    秦明远说：「我记得我做这个访谈的时候，是三年前。」


    苏棉面不改色地接道：「我一直都很仰慕你，你的每一篇报导，每一部电影，每一部电视剧，还有每一本封面杂志，我都有收藏。」


    话音落时，她见到秦明远露出了受挫般的表情，还疑似有一丝无法言喻的难过。


    第68章


    「我今天听到了你和爷爷的谈话。」


    忽然，秦明远来了一句。


    他铺平了衣袖，修长的手指在名贵精緻的袖口上摩挲，眼睛微垂。


    从苏棉这个角度，只能见到他半边轮廓分明的脸，紧紧地绷着。


    他又说：「我最开始误会了你，我以为你和苏家是同类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为了嫁进秦家，费尽一切心思讨好爷爷。我最初对你的印象是一个为了名利可以牺牲自己的后半辈子的心机女人，你知道什么对你最有利。我不知道你也是被迫的，这场婚姻里，在最初，你和我都并非心甘情愿。」


    他又说：「我对你有所误会，认为你趋炎附势，认为你曲意逢迎，认为你没有任何可取之处，所以对你处处挑剔，态度也十分恶劣，一来是想知道你能曲意逢迎到什么地步，二来是把婚姻给我带来的不满通通发泄了你身上。」


    苏棉张张嘴。


    秦明远又摇摇头，说：「你先别说，让我先说。」


    他又说：「我对你有偏见，以至于后来不管是谁在我面前夸你，我都觉得是你的别有所图。爸妈对你赞赏有加，爷爷也分外宠爱你，就连严厉的哥哥也对你颇有赞词，大嫂也和你亲密无间。我那时没和你真正相处，甚至认为你给秦家下了迷魂药，直到和你相处的日子多了，才渐渐明白为什么家里人都喜欢你。你观察细微，你聪明体贴，和你相处如沐春风，不管多疲惫，只要和你说上话就觉得疲惫一扫而空。我渐渐察觉到你的优点，可是仍旧抗拒于苏家最初的企图。我死要面子，自大又傲娇，死活不肯承认就算你是心怀不轨我也认了的事实。我想靠近你想触碰你想把你抱在怀里，我自私又怯懦，只敢借酒麻痹自己的内心，才敢靠近你……」


    「再后来，我去内蒙拍戏，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走马灯花的瞬间，我开始面对自己的真心。不管你是什么样的秦太太，我都接受，也愿意接受养育你的家庭。」


    「我是真心想和你一起走下去的。」


    「过往我的喜怒无常对你造成的伤害已经无法挽回，我知道道歉于事无补，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来弥补？」


    他内心愧疚得无以復加。


    过去他发泄着自己的不满，却未察觉到秦太太的心思。


    她被养父母逼着嫁进秦家，对着一个自己不爱的丈夫，丈夫还对她态度恶劣，喜怒无常的性子宛如暴君一般，这样的秦太太当时心里有多委屈，又有多难过。


    起初他不能理解秦太太为什么会画漫画内涵他，现在他明白了。


    如同他对这门婚姻的不满，他的发泄方式是折腾秦太太。


    而秦太太的发泄方式，是画漫画。


    秦明远恨不得时光可以倒流。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一定好好对秦太太。


    这是苏棉第三次听到秦明远为过去的事情而道歉。


    她前两次并没有放在心上，只觉摸不清他的脑迴路，又不知道要折腾什么么蛾子。可是这一次，她知道不一样了。


    不管她表现得多好，他仍旧一遍又一遍地向她阐述自己的内心，那种小心翼翼地把整颗心摆在她面前的情绪，令她意识到两件事——


    他不信她不计较过去的事情。


    他知道了自己不是心甘情愿嫁给他。


    两者相结合。


    苏棉的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一样。


    她想问秦明远——


    你是不是知道我在画漫画？


    秦明远又说：「我一定会对你好，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苏棉说：「老公，你……你已经对我很好了，不需要更好了，也没有给不给机会一说，我……」她打定主意装什么都不知道。


    然而，话还未说完，秦明远便幽深地看着她。


    她登时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忽然道：「我什么都知道了。」


    苏棉愣愣地看着他。


    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什么都知道了，你不爱我，你和我演戏，还有棉花糖。」


    他直白地说出来。


    苏棉猝不及防地掉马。


    苏棉顿觉尴尬，有点儿不知所措。


    她说：「我……」


    她想说点什么，可是话开了个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是这个时候，秦明远说：「这些我都不介意。我不介意你现在不爱我，也不介意你画漫画，过去的事情我通通都不介意，我尊重你的喜好，也尊重你的心情，我只想要一个可以和你重头再来的机会。秦太太，我过往没有任何恋爱经验，也没谈过任何女朋友，你是我的第一个女朋友，也是我的第一个妻子。我承认刚结婚那会儿有过想和你离婚的念头，但是在我们第一次发生了关系后，我就再也没想过离婚，也没想过找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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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说：「你现在不接受没关系，我可以等。」


    苏棉说：「我……」


    就在这个时候，秦明远的手机响了。


    苏棉顿时松了口气，说：「你手机响了，不接吗？」她看了眼来电显示，说道：「是妈的电话。」


    秦明远接了电话。


    「……在，也在。」


    「……什么事？」


    苏棉发现秦明远的神色一下子变了。


    他应道：「我和棉棉立马过去。」


    他挂了电话。


    苏棉心有感应，问：「是爷爷出事了吗？」


    秦明远表情凝重，说：「爷爷走了。」


    苏棉愕然：「怎么会这么突然？今天八十岁寿宴虽然身子比以前差了，但是也不至于一到晚上就……」


    秦明远说：「爸妈让我们立即回老宅。」


    苏棉更是愕然，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只觉从寿宴开始，仿佛一切都是有所预谋。她不再多说，急急忙忙地换了身外出的衣服，匆匆地与秦明远赶往了老宅。


    夫妻俩赶到老宅时，秦严与卢慧敏已经在了。


    秦严悲痛地说：「去看你们爷爷最后一眼吧，遗体在卧室里。」


    卢慧敏挽着丈夫的胳膊，红着眼眶道：「老爷子什么都瞒着我们……」


    一个活生生的人，几个小时前还在和她说着话，缅怀着过去，一眨眼就没有了？


    苏棉觉得像是在做梦。


    她和秦明远一块进了老爷子的卧室。


    老爷子安详地躺在床上。


    床边站了一排的人，面孔她都认得，除了家里的管家之外，还有两位律师，两位医生。管家朝他们点点头，说道：「老爷子走得安详，没有任何痛苦，这是老爷子深思熟虑后的选择。」


    苏棉问：「什么意思？」


    管家说道：「两年前老爷子不是得了肺癌早期，是晚期，他向你们所有人都隐瞒了。老爷子不愿接受化疗，只做了最保守的治疗，他深受病痛的折磨，在今年春节的时候已经做下了抉择。老爷子这一生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取得不菲的成就，他这辈子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他一直在和时间赛跑，他不愿自己的命运被时间掌控，所以选择了在最热闹的这一天安乐地结束了他的一生。」


    管家又说：「等其他人来齐后，两位律师会宣读老爷子的遗嘱。」


    说完，管家带着律师和医生暂时离开了老爷子的卧室，好让老爷子的孙子和孙媳妇跟他告别。


    秦老爷子的离世，当天夜里便登上了各大媒体的头条。


    众人缅怀首富的离去同时，也在纷纷揣测遗产的分配，同行更是想在秦老爷子离去时趁秦家内部动盪之际，瓜分秦家市场的一杯羹。


    然而，秦家根基稳定，加上苏家的协助，有条不紊地度过了这个隐藏的危机。


    秦老爷子的葬礼定在了周六那天。


    周六之前，秦家上上下下都得忙活。


    老爷子骨子里是个极其传统的人，葬礼也遵循了他的要求，摆了七天七夜的流水席。


    秦家所有人穿着孝服轮流守夜。


    道士做了个道场，没日没夜地念经。


    每一个秦家人都要手抄经书。


    苏棉好几天没有合眼，穿着单薄的孝服跪在了蒲团上，耳边是道士的唱经声，手里则是握着笔抄经书。


    秦明远则是跪在她的身边。


    苏棉有些犯困。


    秦家的守丧习俗实在是传统糟粕，老一辈的譬如她公公和婆婆，还能轮流休息一会，像他们这些晚辈则是要一直跪着。


    即便膝盖垫了软软的护垫，也禁不住长时间的跪坐。


    她只觉眼前的经书像是会飞的蚊子，在眼前乱晃，带着残影，膝盖也疼得厉害，身子也有些摇摇晃晃。


    也是这个时候，她的手里一空，身边的秦明远忽然拿过了她的笔和本子。


    大抵是好些天没有合眼，他的嗓子沙哑得像是被磨砂纸摩擦过一样，下巴上也长了青色的鬍渣子，眼角也有几分憔悴，他低声和她说：「我的抄完了，我帮你抄，你合眼歇一会儿。」


    这几日，大家都忙着给秦老爷子守丧，苏棉和秦明远压根儿没有什么交流的机会，就连眼神交流也没有。


    她看了他一眼。


    他跪在地上抄经书，侧脸轮廓的线条像是刻画出来一样。


    仿佛察觉到她的视线，他也抬了头，看她，问：「怎么了？」


    苏棉摇摇头。


    有些话在这个时候说不合适。


    周六的早上，秦老爷子的遗体送去了火化。


    骨灰葬在了早已准备好的墓园里，墓地的位置请风水大师来看过，有山有水，能造福子孙后代。


    苏棉在墓前跪了最后一次。


    她起身时，看向了天空。


    春日里的蓝天下，万里无云，阳光明媚，空气里隐隐有一丝自由的味道。


    她的心砰咚砰咚地跳着。


    第69章


    转眼间，离秦老爷子过世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媒体大肆报导秦老爷子遗产的分配，秦家企业众多，涵盖各方各面的领域，名下的公司亦是数不胜数，连秦老爷子的兄弟姐妹也分了一杯羹。


    接班人毫无意外是秦老爷子的亲生儿子秦严。不过秦严到底是不及秦老爷子有魄力，遵循了老爷子的意愿，大力栽培自己的长子秦礼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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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老爷子待自己的小孙子亦不薄，把日赚斗金的星龙娱乐给了秦明远。


    原先为自己家工作的秦明远成为了星龙娱乐的新老闆。


    秦明远之前一心拍戏，对企业管理并不上心，突然成了老闆，刚接手时，忙里忙外的事情多如牛毛。以前专心拍戏的时候还能回紫东华府陪秦太太吃晚饭，如今接手了星龙娱乐，他要学习的地方不少，每天夜里回到紫东华府时，秦太太早已睡下。而他起来时，秦太太也还在睡觉。


    打从那次明说后，秦太太便再也没有喊过他老公，也没有给他发过任何信息，她变成了一个安安静静的秦太太。


    秦明远明白秦太太需要时间，也没有逼迫她，耐心地等着。


    日子还长，未来可期。


    秦明远念书时的专业便和企业管理相关，如今在短暂的时间内接手星龙娱乐，加上有秦礼初那边送来的顶级职业经理人的相助，很快便上了手，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星龙娱乐的高层对秦家这位小孙子的管理能力也是从怀疑到夸赞。


    底下的员工们更是感慨——


    秦明远是老天爷的亲儿子吧，长得好看就算了，演技也好，连管理家族企业的能力也是一流。


    身为一个娱乐行业的公司，自然不缺乏八卦。


    秦明远本身就是星龙娱乐里砸资源捧的顶级演员，如今摇身一变，成为星龙娱乐的老闆，茶水间里更是不乏讨论。


    「……哎，我听说我们老闆本来是打算这个月月底进张导的剧组，可惜要回家继承亿万财产不得不暂时放弃自己的拍戏事业，微博上的粉丝哭嚎一片。」


    「老闆的工作室也发了声明，说是等稳定后会回去拍戏，毕竟演戏是他一生的爱好。」


    「我们老闆真是活成了里的男主角。」


    「……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我问了前台，前台说都没见过秦太太来过一次公司。他们不是很恩爱吗？怎么都一个多月了，都没见过秦太太的人影？」


    「是不是没留意到？」


    「怎么可能！前台那姑娘是老闆和太太的cp粉，天天盯着门口呢，可惜等了一个多月都没见着人影。我觉得很微妙，我去cp超话看了眼，觉得他们的悲观猜测挺有道理的。打从秦老爷子去世后，秦太太就没发过一条微博，也没有任何点赞，安静得宛如殭尸号。秦老爷子去世，秦家内部瓜分遗产，多少人盯着秦家的人，更别说是经常上热搜的老闆和太太了。这段日子里，秦太太就像是刻意消失在大众的视线里，在淡化大众的关注……下一步可能就要离婚了。」


    「可能是不想出现在大众面前吧？毕竟秦明远现在接管了公司，目前看起来也有转幕后的意思。都说夫唱妇随，我倒是觉得他们夫妻行动一致，里面也有糖可以磕，而且我听小彦哥说了，明天是秦太太的生日，老闆推掉了明天的所有工作，要好好陪太太过生日呢。明明感情就很好，你别瞎猜。」


    夜色渐浓。


    秦明远看了眼时间，将近零点。


    也是此时，手机闹铃响起，机械化的女音提醒着——还有十分钟就到十八号了。


    秦明远停下手里的工作。


    他揉了揉因疲倦过度而微微酸胀的太阳穴，站在落地窗前，俯望着整个北京城最繁华的cbd地区。


    刚接手星龙娱乐时，卢慧敏来找秦明远，瞧见忙得焦头烂耳的儿子，卢慧敏有些心疼，说：「你大哥不是给你找了两个顶级的职业经理人吗？你志不在此，何必自己管这么大的公司，挂个名，招两个副总来管不就好了吗？安安心心做你喜欢的事情，妈也不强求你有多能干，别折腾坏了身体才是。」


    很早之前，秦明远便知道爷爷有意把星龙娱乐给他。


    他当时想的和自己的母亲所想差不多，也是自己挂名，找几个信得过的专业人才来管，他便可以专心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但现在他的想法改变了。


    他不缺钱，但是没有人会嫌钱少。


    他可以毫不眨眼地给秦太太买几千万的珠宝，但是若要买个岛，一时半会还是有些拮据。


    秦太太的漫画里，陆辉有一座岛，但他没有。


    他看着腕錶。


    分针即将走向十二的时候，他给秦太太拨了电话。


    「秦太太，生日快乐。我还要再忙一会儿，今晚可能凌晨两三点才能回去。」


    秦明远知道苏棉喜欢吃义大利菜，特地请了她钟爱的米其林厨师克里斯蒂，前天就已经从米兰过来了，如今在星龙酒店里休息。


    对于怎么给秦太太过生日，秦明远百忙之中还谘询了身边朋友，以及季小彦还有谭铭锋的建议。


    最终决定在秦太太生日那天，亲自开他的豪华私人游艇出海，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享用克里斯蒂精心炮制的生日大餐。


    他还挑了相当昂贵的珠宝，作为秦太太的生日礼物。


    一场生日开销下来，将近两千六百多万。


    秦明远算了下，特殊节日多，二月十四情人节，三月十四白色情人节，还有五月二十520，还有七夕，圣诞，以及结婚纪念日等等，总不能厚此薄彼，单是过节开销加起来能上亿。


    别人都在过的节日，总不能不让秦太太过。


    不多挣点钱，压根儿没法好好过日子。


    他又说道：「我明天陪你过生日，」他不便透露太多，只说：「我订了一家你一定会喜欢的餐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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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太太那边沉默了下。


    秦明远敏感地察觉到了，他问道：「还是你有别的想吃的餐厅？」


    「明天我想自己买菜做一顿生日餐。」


    「……嗯，好。」


    通话结束后，秦明远揉了揉眉心，让季小彦去和克里斯蒂沟通，取消了生日大餐。


    之后，他又继续工作，将近凌晨三点才回了紫东华府。


    他睡得晚，第二天起得也晚，睁眼时，秦太太已经不在身边。


    他看了眼时间。


    九点四十分。


    他出了卧室，下了楼，秦太太不在。


    他发消息问秦太太。


    很快的，秦太太回了句——在外面做头髮，还有两个小时。


    秦明远起来了也没事干，瞧了眼厨房。


    料理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新鲜食材。


    家政阿姨说：「太太昨天吩咐我买的。」


    这辈子就没进过厨房，十指不沾阳春水。


    他微微沉吟，问家政阿姨：「会做长寿面吗？教我。」


    两个小时后，秦明远从厨房里出来，给苏棉发了条微信——饿了吗？


    【棉棉：有点饿了。】


    【明远：还有多久回来？】


    【棉棉：七八分钟。】


    【明远：我给你煮了长寿面，你回来吃吧。】


    【棉棉：好。】


    秦明远想和太太过二人世界，让家政阿姨先回了家。


    他低头看着微信里苏棉的头像，忽然想起自己在苏棉的微信里备註是老公。


    他动了动手指，也给苏棉改了个备註——老婆。


    没多久，秦太太从外面回来。


    她今天穿了条卫衣裙，裙子像是为她量身定制一般，露出了两条修长笔直的细腿，搭配了一双同色系的板鞋，两年来都没有变过的及腰长捲髮剪短了，长度只及肩，发色也染成了茶色。


    她画了个淡妆，口红不是以往的温柔豆沙或是明亮草莓红，而是粉橘色，弯弯的眉毛也和以往不一样，画成了浅淡的平眉。


    这和秦太太以往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此时此刻的秦太太洋溢着青春和朝气，像是一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


    秦明远问：「怎么突然改风格了？」


    苏棉摸了摸自己的头髮，说：「想着过生日了，又长一岁，想做点改变。」


    秦明远看着有点不习惯，也没多说什么，只说：「饿了吗？过来吃长寿面，我煮的，你尝尝味道怎么样。要是不好吃，我让家政阿姨回来再煮一碗。」


    「烧水，下面条，沸腾，捞面，加点佐料，随便做做面都很好吃的……不过我就是有点惊讶，你会给我煮面。」


    苏棉看了眼餐桌上的长寿面，说：「卖相真不错。」


    她又笑说：「微博上的网友们都说你是全能型人才。」


    秦明远被秦太太夸赞，心里有些高兴，给她递了筷子。


    「你尝尝。」


    苏棉很给面子地吃完了一整碗面。


    这个时候，秦明远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丝绒礼盒。


    「秦太太的生日礼物。」


    苏棉有些意外，说：「居然还有礼物吗？」


    她打开了礼盒，里面是一枚鸽子蛋般的粉钻戒指，安安静静地躺在丝绒盒里，光华璀璨。


    秦明远问：「喜欢吗？」


    苏棉的笑容淡了淡，说：「还挺好看的。」她合上了戒指盒，扭头看了厨房，问：「你是不是没吃午饭？你没给你自己也做午餐吗？」


    秦明远说：「给你做长寿面的时候，吃饱了。」


    苏棉说：「我给你做顿午饭吧。」


    秦明远说：「我给你打下手。」


    苏棉说道：「你不用来帮忙，我自己来就好。」


    说着，苏棉起了身，进了厨房。


    秦明远看了眼被留在餐桌上的戒指盒，眼神微闪。


    第70章


    苏棉做了一桌子的菜。


    她端出来的时候，秦明远仍坐在餐桌前。


    她说：「可以吃饭了，我去给你盛米饭，你知道你这阵子暂时没有接戏的打算，所以没蒸平时的杂粮米，只蒸了普通的米饭。」


    他说：「我去盛饭，你坐着吧，你还吃饭吗？」


    苏棉也没拒绝，说：「刚刚吃过面了，也不饿，给我拿个空碗，我喝点汤就好。」


    秦明远去厨房里盛了一碗米饭，又拿了一个空碗。


    回到饭厅时，苏棉已经摘了围裙，坐在餐桌前。


    他精心挑选的生日礼物被随意地放到了桌子的边沿。


    桌上四菜一汤，都是寻常的低卡又营养丰富的家常菜。


    为了维持身材，明星大多都吃这种餐食，效果不错，但口感自然是及不上高热量式的烹饪。


    他微微讶异。


    苏棉盛了碗豆腐鲫鱼汤，汤勺舀了一口，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几口，才缓慢地送入嘴里，一抬头，见秦明远看着自己。


    他说：「你不用减肥，你这样挺好的。」


    苏棉明白了他的意思，笑说：「没有，只是这几道菜做习惯了，做起来也快。平时要么是私厨做的饭，要么是家政阿姨帮忙炒几个菜。」


    此时，苏棉又说：「本来今天打算做顿丰富的，但你不是没吃饭吗？你最近工作繁忙，没日没夜地工作，你本身就有点低血糖，要是因为饿着晕倒了，外面媒体也不知道会怎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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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家里，外面媒体也不知道。」


    苏棉说：「这也不好说，现在的娱记眼睛就像是千里眼一样，装备齐全，没拉窗帘都能搞个大新闻出来。你毕竟是公众人物。」


    秦明远面色微白。


    苏棉察觉到了，又温声说：「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埋怨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当初说这话是有道理的。」


    他们刚结婚那会儿，秦明远就冷言冷语地对她说——


    「身为秦太太，一言一行都要仔细谨慎，秦太太没有你想像中这么好当，在家里也要注意言行举止，外面媒体都在盯着。」


    秦明远说：「我那时只是气话……」


    苏棉说：「过去的事情也不必提了，今天我生日呢，先吃饭吧。」


    秦明远摸不准苏棉究竟在想什么，她今天的态度让他十分忐忑，也十分不安。


    他压住了内心的不安，试探地和苏棉聊天。


    「日本的樱花开了，你想去看樱花吗？我有个朋友在京都买了一个私人园子，里面栽满了樱花，还挖了几口温泉，年初的时候室内也装修好了，这会儿味道也散得七七八八，你想去的话，我们周末可以过去。」


    「我觉得在哪儿看樱花都一样。」


    「那去米兰？」


    「你抽得出时间吗？」


    「你想去，我就抽得出时间。」


    「我不是很想去。」


    话题终结。


    此时，苏棉又说：「你不是饿了吗？再不吃饭菜要凉了。」


    秦明远张张嘴，似是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把苏棉做的四个菜通通都吃光了，最后还喝了一碗豆腐鲫鱼汤。


    苏棉见他吃饱了，起身把桌子收了，去冰箱里取了一个生日蛋糕出来。


    她点燃了蜡烛。


    秦明远给她唱生日歌。


    苏棉闭眼许了愿望，睁眼时，把蜡烛吹灭了。


    秦明远对她说：「秦太太，生日快乐。」


    苏棉说：「你知道吗？这是你第一次陪我过生日，去年我过生日的时候你在国外拍戏，我在家里和闺蜜一起过的生日。」


    秦明远说：「我……」


    苏棉笑着说：「你先让我把话说完，今天我生日，你听我说。」


    她又缓缓地说道：「我觉得我欠你一句道歉，这场婚姻里，本来就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商业联姻，我们苏家想借秦家度过难关，而你们秦家也需要一个像我们苏家这么忠心耿耿的左臂右膀，像爷爷说的那样，其实我们两家是互利双赢，只不过我的父母为了确保大局的稳重，更加不择手段一些。我也明白自己的地位，我不是我爸妈的亲生女儿，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女。他们带着我脱离了靠我一个人无法离开的艰苦环境，给了我一个新的人生，这样的恩情我无法不报。所以他们要求我嫁给你，讨爷爷的欢心，成为一个让爷爷放心让所有人都安心的秦太太时，我无法拒绝，就如同你也无法拒绝爷爷娶我的命令和要求……」


    她平静地继续道：「我这段日子以来，想了很多很多，我最初认为你是个性格恶劣又自私胆小的男人，你痛恨爷爷的安排，无法反抗，你被迫娶了我，你内心不满，你只敢向我撒气，你只敢迁怒于我，因为我是弱者，你对我三番五次地找碴，你对我处处挑剔，完全不顾我的情绪。你说你喜欢我不敢承认，所以喜怒无常，就因为你不愿面对自己的内心。可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她看着他的眼睛，又说道：「后来我想了很久，觉得你有错，但我也有错。这场婚姻的初始，你和我从未好好地沟通过，你误会我，我也没办法袒露自己的真实想法。我父母相中了你们秦家，费尽心思让我嫁进去，还剑走偏锋地让我草人设。我假装爱你，和你演了将近两年的戏，这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如果是因为我假装爱你，假装对你好，从而让你对我产生了感情，我……」


    苏棉顿了下，她深吸一口气，说：「我再次向你道歉，对不起，我谢谢你愿意喜欢我，也谢谢你在知道我欺骗你的感情后还继续喜欢我。秦明远，你有错，我也有错，我们算扯平了，不拖不欠……」


    她拿出了早已备好的离婚协议，递到他的面前。


    「我们离婚吧。」


    秦明远抿紧了唇。


    他看着她。


    半晌，他问：「说完了？」


    苏棉「嗯」了声。


    他放在桌上的手微微蜷缩，最后摁在了眉心上。


    他一声不吭地起了身，拿走了客厅里的烟，往别墅外走去。前两天下了一场雨，春天的气温又降了下去，九度的天气里，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居家服，站在落地窗外抽菸。


    他抽了一根又一根，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半个小时后，他从外面回来。


    苏棉已经坐在了沙发上，桌上是那份拟好也签好字的离婚协议。


    她抬眼看他，又说：「我不要你的任何财产，写在我名下的紫东华府我也不要，我可以转到你的名下……」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的，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他希望能在她脸上找到一丝不舍，抑或是一点点哪怕用显微镜才能看得出来的两年夫妻的感情。


    可是没有。


    他一点儿都找不到。


    秦太太换了青春洋溢的造型，她的语调仍旧温柔，可是不和他演戏的秦太太眼里没有任何感情。她冷静之极，仿佛这场婚姻于她而言只是一场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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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迫不及待地要摆脱它。


    他觉得仿佛有一把钝刀子在磨着他的心尖口。


    背后的手握紧成了拳头，他企图让自己不那么卑微，沙哑着声音，也装作轻描淡写的模样问：「岳父岳母同意吗？不是要报恩吗？你答应的报恩期限只有两年？」


    苏棉说道：「我也不可能把一辈子赔进去，我应承我爸妈的事情已经做到，而你当初是看在爷爷的份上才娶的我……」


    秦明远问：「期限跟爷爷有关？」


    苏棉说：「是的。」


    她把离婚协议往前推了推，又说道：「如果你怕对秦家有影响，我们可以低调地离婚，也不必官宣，财产我不要，紫东华府也不要，净身出户我也不介意。」


    她又说：「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很多的好女孩，她们不会骗你，也不会和你演戏，也许你喜欢的只是秦太太，而非我……」


    秦明远的手心微微发疼，指甲似乎快要掐了进去。


    他闭眼，又睁眼，问：「你一点留恋都没有？」


    苏棉想了想。


    秦明远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胸腔里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


    他想说，两年的婚姻里，尽管前期不尽人意，可剩下的小半年来，他们相处了将近一百天的日日夜夜，他们亲密无间，他们干着所有夫妻都会做的事情，哪怕是演戏，就真的没有一点能让她留恋的地方吗？


    苏棉咬了咬唇，说：「有。」


    秦明远疼得麻木的心脏有了一丝丝的喜悦，他想说，也许再挖掘一下，还有更多呢？


    然而，苏棉紧接着却说道：「我从小就没感受到过母爱，我的生母不喜欢我，我的养母是个事业心太重的女强人，对我也仅仅是表面的关怀，我嫁进了秦家，在你母亲的关怀下，人生头一回感受到了母爱。她对我关爱有加，对我也是真心的嘘寒问暖，她对我很好很好……只可惜我再也不能当她的儿媳妇了。」


    她和秦明远离婚后，再也不能喊卢慧敏一声「妈」了。


    想想便有些不捨得。


    和秦明远离婚，她最难面对的不是秦明远，也不是苏建超和柴晴，而是真心对她好的卢慧敏。


    秦明远内心刚冒头的喜悦瞬间被冻住。


    他看着她。


    她平静的面色下，终于透露了一丝真情实感的不捨得。


    然而不是给他的，是给他妈的。


    苏棉看向他，又推了推眼前的离婚协议，把笔递给了他。


    他没有接。


    苏棉咬咬唇，问：「你不签字吗？还是你在担心什么？犹豫什么？你以前不是天天都想和我离婚吗？我们好聚好散，离婚吧。」


    秦明远拿起了桌上的离婚协议。


    他似是在认真地端详。


    苏棉等了很久很久，将近四十分钟后，秦明远把离婚协议撕了。


    「甭想了，我不离。」


    第71章


    这段日子以来，苏棉都在为提离婚做准备，也设想过秦明远的反应，以及针对他的反应的应对措施。


    只是，她却没想到秦明远会反应这么大。


    他竟然直接撕掉了她准备好的离婚协议。


    苏棉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忽然，她起了身，往三楼的工作室书房走去，片刻后，她又回了客厅，将新的离婚协议放在桌面上。


    她说：「我复印了很多份，你撕了我一样有新的，为国家节省点资源吧，没有爱情支撑的婚姻也没有意思，我们离婚吧。」


    秦明远看着她。


    他知道她铁了心要离婚。


    秦明远不想离婚，一万个不想离，眼前的秦太太很陌生，她身上像是有一双无形的翅膀，仿佛在他签字后民政局章一盖，从此他再也抓不住她。


    苏棉又说：「你如果……」


    她本想说「你如果不配合我，那我们走法律程序」，然而话还没出口，秦明远就直接打断她的话，他语速飞快地说道：「今天你生日，我们好好过生日，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好不好？」


    「……好不好？」


    他又用很轻的声音问了一遍。


    苏棉没见过这样的秦明远。


    他从未如此低声下气过，仿佛只要她不答应离婚，他什么都愿意做，仿佛他对她是真情实感的喜欢。


    除非到最后一步，否则她并不愿走法律程序诉讼离婚，过程太漫长了。


    她深吸一口气。


    她原本不想走到这一步的。


    她原本是想好聚好散的，当是给这一场婚姻划上完美的句号。


    苏棉说道：「不好，我不同意。」


    她直直地看着他的双眼，语调冷漠：「我受够了和你待在一起的日子，和你待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煎熬，我不喜欢你，你的喜欢对我来说只是一种噁心的负担。难道你以为留着我，费劲心思地对我好，我就会忘记以前你对我的伤害吗？不，我不会忘记，同样我也不会喜欢你，不管你做什么，我对你都无法动心。冷漠的语言是一把刀，结婚初始的那几个月，我时时刻刻被这把刀凌迟，我的痛，我的委屈，都是你给我带来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现在我可以摆脱这段婚姻了，你惺惺作态地挽留我，秦明远，你好好想想，你是真的喜欢我吗？而不是因为得不到吗？」


    她不信骄傲如秦明远受得了这样的语言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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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往他面前推了推离婚协议。


    「签字吧，我们别互相折腾了。」


    秦明远在苏棉身上一遍又一遍地感受到了挫败。


    这般冷淡的语气，让秦明远内心一片死寂。


    从来没有过任何人在他面前说过这样伤人的话，他觉得他的自尊和面子通通都被她踩在脚底，反覆摩擦。


    过去他想方设法地哄秦太太开心。


    他是真心实意的。


    可是现在落在秦太太的口里，变成了噁心，变成了惺惺作态。


    她甚至在质疑他对她的感情，认为他不过是得不到才挽留她。


    他的骄傲在她面前碎了一地。


    他的面色变得冷峻。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面前的离婚协议。


    过了很久，他终于开口：「你想好了？我签了字，你就再也不是秦太太，你再也不能过这样的日子，你出去旅游也没没有私人飞机，你的人身安全也得不到保护，齐峰我会收回来，还有你也不能随意拍下你喜欢的珠宝，你在苏家的地位也大不如以前……」


    他又看了眼离婚协议上的一条协议。


    「……哦，你连紫东华府都要转回给我，据我所知，你名下就没有房产了，车也只有一辆两百万的轿车，你拥有的铺面都是婚后财产，你选择净身出户，我的钱，我的房子，我的铺面等不动产你没发瓜分……」


    秦明远开始一条一条地清算。


    苏棉倒是松了口气。


    他这种商人口吻的冷静语调才是她最熟悉的。


    他之前低声下气的卑微模样，还有满怀爱意的眼神都让她有几分不知所措。


    「……和我离婚后，这些你都得不到，你确定要跟我离婚？」


    「离。」她坚定地道。


    秦明远的身体变得紧绷僵硬。


    他看着她。


    半晌，他闭了眼，说：「行，我也不是非你不可，想当秦太太的人能从二环排到河北。我秦明远从来不勉强女人，你执意要离，那就离。」


    他在离婚协议上签了自己的大名。


    苏棉如释重负，露出一个微笑：「谢谢。」


    秦明远看着只觉刺眼。


    他深吸一口气，说：「我让律师过来办剩下的流程，紫东华府我住着舒适，你这几天抓紧时间转到我名下吧，我准备在这儿办个party，」他看了眼时间，又说：「签了字，从这一刻开始我们就不是夫妻，你也不是我的秦太太，这里也不属于你，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走？最好尽快，我过几天的party得提前布置，三楼的工作室我也准备找人重新改造一下。」


    她微微一愣。


    秦明远说：「怎么？难不成你以为离婚后我还会保留你的书房？还是说你后悔了？」他本想说你要后悔了我可以当做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然而，苏棉安静地摇摇头。


    秦明远胸口发闷。


    她说：「我明早就搬走。」


    秦明远胸口更闷了，表面上装作无所谓的模样，他说：「行，你收东西，明早我带律师过来。」说着，他回卧室换了身衣服，下楼时，客厅里已经没有了苏棉的身影。


    他在一楼转了圈，也没找着苏棉，想了想，上了三楼。


    她工作室的门口半敞着。


    他走到门口时，就听到里面有动静，抬眼一看，工作室里堆了许多摺叠的纸箱子。苏棉身边收拾完了一个，正拿着胶带固定箱子的边边角角。


    她把所有头髮都扎了起来，高挑的马尾在她脑门后一晃一晃的。


    她哼着不知名的歌，浑身上下散发着快乐的气息。


    秦明远抿紧了唇，大步往别墅门口走去。


    他在车库里随意挑了辆超跑。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五点，将近北京的晚高峰。


    车子被堵在了路上，让秦明远的心情愈发郁结，堵了许久，在晚上七点的时候，秦明远在上了香山。


    他吹了一个小时的冷风，又下了山。


    他约了陈绍元去了常去的一家私人俱乐部里喝酒。


    陈绍元进来的时候，秦明远已经喝了四五杯酒。


    陈绍元说：「难得啊，居然约我出来，你最近不是在接手家里的公司吗？怎么有空约我出来？不陪太太了？」


    陈绍元认识秦明远许多年了。


    他结婚的时候，他也不惊讶，毕竟身处豪门，婚姻大多身不由己。


    他也在秦明远结婚那天见过秦太太，之后秦明远忙着拍戏，几个月也就只见一回，平时约他出来，他大多时候都只回一句——要陪我太太。


    陈绍元知道秦明远并不爱交际，还在念书的时候便与整个豪门圈有些格格不入，不过胜在他家里有个雷厉风行的哥哥，他也乐得轻松。


    秦明远又连着喝了两杯酒。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陈绍元，问：「你挽留过人吗？」


    陈绍元「啊」了声，仔细一瞧秦明远，问：「有感情问题？」


    秦明远说：「我有个朋友有感情问题，他的太太要跟他离婚，他用尽一切方法挽留都没成功，还被他太太骂了一顿。」


    陈绍元打量了下桌面上的空酒杯，再打量着秦明远，确定他有些微醺，否则不会无中生有，说出我朋友既是我的话。


    陈绍元消化掉苏棉要和秦明远离婚的消息，问：「为什么要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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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明远说：「我朋友的太太对他没有感情。」


    陈绍元说：「真的吗？」


    秦明远：「真的。」


    陈绍元：「没有感情那就创造感情。」


    秦明远：「失败了。」


    陈绍元：「怎么会失败？你……你朋友长得好看吗？有钱吗？有魅力吗？都有的话，那就是不够有耐心，这种条件的男人不会有女人不动心，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秦明远：「她就是不动心。」


    陈绍元听得煳里煳涂。


    ……他们夫妻俩不是感情很好吗？


    ……秦明远这人看着冷情，没想到还挺重感情的啊。


    陈绍元正想说什么，又见到秦明远再次倒了一杯酒，仰脖一饮而尽。


    他说：「我朋友这个太太演技厉害着呢，和他演了两年的恩爱夫妻，怎么不进军娱乐圈？怎么不去拿奥斯卡影后？」


    他又喝了杯酒。


    他说：「她以为我非她不可吗？想嫁给我的女人海了去，填太平洋都能填满。我等着她来求我復婚，没有经济支撑，过惯豪门生活的她能撑多久？我看她不住紫东华府能住哪儿？哪儿能让她住习惯？」


    他冷笑一声，又接二连三地喝了好几杯酒。


    陈绍元总算知道了，今天喊他出来不是聚会，是来当垃圾桶的。


    陈绍元在秦明远颠三倒四的话里勉勉强强拼凑出了他借酒消愁的原因，无非是对商业联姻的太太动了真感情，而太太没有，如今还要闹离婚。


    陈绍元对情情爱爱的事情不太感冒，安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以你的资本，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你现在离婚协议也签字了，你是单身的男人了，哥们给你介绍几个漂亮女人。」


    陈绍元翻了翻朋友圈。


    「这是方家的千金，哈佛毕业的，长得也好看……」


    秦明远看了眼：「丑。」


    陈绍元又翻了个新的。


    「这是林家的姑娘，书香世家，本人也很才华……」


    秦明远看了眼：「没我太太好看。」


    陈绍元又连着翻了五六个，秦明远的评论永远是在变着方式夸赞着他的前妻。


    陈绍元真的懂了。


    秦明远这人爱惨他的前妻了。


    第72章


    秦明远喝得酩酊大醉。


    陈绍元思来想去，也不知该把他往哪里安置，毕竟他是个公众人物，处理不好被狗仔拍到了，铁定是要上头条的。


    但是送他回家又不合适。


    他都说了两人在走离婚的流程了。


    也不是，不还没走完吗？


    醉醺醺的秦明远在说话：「丑，都丑，没我太太好看。」


    陈绍元决定做个助攻的好人。


    他借秦明远的手指解锁了手机，翻到秦太太的电话，拨了个电话过去。没多久，电话接通，然而半点声音都没有。


    陈绍元有点尴尬，轻咳了声，说：「嫂子，我是陈绍元，明远他喝醉了，现在在南丰路的私人俱乐部里，我有点急事要回家，你能过来接他一下吗？」


    一道悦耳的女声响起。


    「好。」


    陈绍元心想，答应得这么干脆，看来还是有点希望的。


    四十分钟后，陈绍元见到了季小彦。


    季小彦急匆匆地过来，扶起了醉倒在沙发上的秦明远，说：「哎，老闆怎么喝这么久酒？谢谢陈哥你照顾老闆。」


    陈绍元问：「他太太呢？」


    季小彦说：「太太现在在车里呢。」


    陈绍元一听，觉得自家兄弟还是很有希望的，都亲自过来接了，看来也没秦明远嘴里说得那么无动于衷。


    陈绍元把秦明远交给了季小彦，接着又怕秦明远第二天起来把这事儿给忘了，编辑了一条微信发了过去——我觉得你老婆对你还是很关心的，我给她电话让她来接你，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半夜三更的还跟你的助理一块过来。


    秦明远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只觉头疼欲裂，大脑一片空白。


    半晌，他才回忆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他找了陈绍元喝酒，做了什么不记得，他是怎么回到紫东华府？


    他拧着眉头，去翻手机，见到了陈绍元的微信。


    他不由一怔。


    他昨晚喝太多了，整个人醉醺醺的，回来后没什么印象，依稀只记得有一股熟悉的香味在鼻间萦绕。


    他环望四周，是他的卧室。


    床头柜上还剩小半杯的蜂蜜水。


    他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睡衣。


    秦明远眉眼微动，再看了眼陈绍元的微信，前后一联想，内心就燃烧起一股希望来。


    大概率是秦太太后悔了。


    他昨天在香山上，一个人算了笔帐。


    苏家对秦太太不算大方，倘若知道她和他离婚了，经济上肯定不会给予补助，甚至有可能为了施压，停止一切经济上的援助。


    秦太太很有骨气，要净身出户，连唯一的房产也要转到他名下。


    没有了原生家庭，也没有丈夫家的经济上的支持，秦太太嚮往自由的那一颗心能撑维持多久？


    秦太太也是个聪明人，也懂得算这笔帐。


    秦明远看了眼时间。


    这还没到二十四小时，秦太太应该也想通了。


    秦太太也是个要脸面的人。


    他等会打算给秦太太铺个台阶，让她下来，昨天的事情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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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秦明远觉得郁结了一整夜的心舒缓开来。


    他把剩下的蜂蜜水一饮而尽，脑袋壳子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秦明远正想出去，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秦明远应了声。


    苏棉的声音响起：「我可以进来吗？」


    「可以。」


    门被轻轻推开。


    苏棉进了来。


    秦明远发现秦太太还是昨天的打扮，连衣服都没有换。


    他问：「你昨天没睡？」


    苏棉说：「嗯，没睡。」


    说是没睡，但她整个人却容光焕发，一点儿也不像是没睡的模样。


    她又关切地看着他：「你有好点吗？脑袋疼吗？能下床吗？清醒着吗？」


    秦太太带着关爱的三连问，让秦明远的内心柔软了几分。


    他问：「你照顾了我一整晚？我昨天心情不好，喝多了，有没有发酒疯？」


    苏棉有点尴尬。


    她的沉默让秦明远觉得做男人要有担当，要主动给台阶，台阶还得摆在老婆的脚下。


    他微微沉吟，正想开口时，苏棉轻声说：「不是我照顾你的，是小彦照顾你的。昨晚我让小彦睡在我们家了。」


    秦明远僵住。


    苏棉又说道：「昨晚我收拾东西的时候被小彦见到了，我想着第二天早上律师会过来，所以也没有瞒小彦，把我们正在走离婚程序的事情跟他说了，我估计谭铭锋很快也会知道了，我先跟你说一声。」


    她仔仔细细地打量他，说：「看来你没有宿醉的症状，律师已经过来了，就在楼下，我问了律师，我什么都不要，也不需要写什么特定的财产协议了，户口本身份证我也复印好了，照片也准备好了，结婚本也带上了，我早上也跟民政局预约了，考虑到你的关注度，那边愿意私下里给我们办理。」


    她考虑得周全，又说：「我预约了中午十二点，你现在起来，半个小时后出发应该差不多了。对了，东西我已经收拾得差不多，早上也喊了搬家公司过来了。我问了律师，房产转到你名下还得走流程，律师说大概十五个工作日，如果还需要我出面的话，你通知我的律师我就行了。」


    苏棉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要交代的了。


    她干脆利落地说：「我在楼下等你。」


    秦明远沉下一张脸，问：「你确定要和我离婚？」


    苏棉微怔：「不然呢？」


    秦明远觉得空气像是瞬间被抽空，自作多情的想法让他自己有些难堪。


    他别过脸，说：「行，离吧。」


    季小彦一整夜都没有睡觉。


    昨天夜里听到太太亲口说「我们在办离婚手续」这句话时，季小彦整个人都懵了。他作为秦明远的生活兼工作助理，除了负责秦明远生活上的杂事之余，还会负责秦明远工作上的杂事，而秦明远和谭铭锋都很看重他，微博上的部分工作都是他一个人在打理。


    譬如秦明远的超话，还有秦明远与苏棉的绵远cp超话，他都拥有管理权限。


    他是离秦明远和苏棉的生活都比较近的人，在管理超话时，耳濡目染之下，他也渐渐成为了绵远夫妇的cp粉。


    别的cp粉都是搁着屏幕磕cp，可他不一样，他是每天都在现实生活里磕糖。


    他知道老闆和太太感情变好时，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再后来，他亲眼看着做出改变的老闆，心里更别提多欣慰了，知道两人打算要孩子的时候，他那天高兴了一整宿，要不是职业道德束缚着他，他真想在绵远夫妇的cp超话里公之于众——我们磕到真的了！过年了！放烟花了！绵远夫妇要生孩子了！


    然而，他不能。


    季小彦只能抽出十分之一的工资，在微博搞了个抽现金盼望绵远夫妇生个漂亮宝宝的活动。五千块的诱惑不低，加上粉秦明远的粉丝，不少都颇有家底，在各种奖品的追加之下，他那条有奖转发的微博转发量过了六万。


    没想到只不过过了一个年，老闆和太太居居居居然要离婚了！


    季小彦的一颗cp粉的心被伤得支离破碎，恨不得能把民政局搬到南极的冰山之下，让两人离不成婚。


    他也不明白之前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要离婚了？


    季小彦想不通，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秦明远和苏棉从民政局里走出来。


    两人都是公众人物，这会儿墨镜口罩帽子羽绒服遮得严严实实。


    季小彦只觉做梦一般，连忙把车开了前去。


    秦明远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对苏棉说：「你不是还要回紫东华府一趟吗？我送你。」


    苏棉也没有推拒，干脆利落地上了车。


    两人约好了暂时不公开离婚的消息。


    关注秦明远的人太多，这会儿要是在民政局门口拖拖拉拉的，容易被拍照。


    苏棉上车后，摘了口罩和墨镜。


    她含笑对季小彦说：「这两年劳烦你了。」


    季小彦有些受宠若惊。


    他透过后视镜，悄悄地打量了眼自家老闆。


    和太太……哦不，是前太太不一样，老闆由始至终地戴着墨镜和口罩，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表情，反观前太太，笑容可掬，眉眼里都是愉悦的神色。


    他连忙说：「您客气了，是……是我的分内之事。」


    季小彦想问为什么离婚，然而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氛围让季小彦半个字都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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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明远也不说话。


    车内一派静寂。


    过了会，季小彦透过后视镜，清楚地见一直在看窗外风景的老闆侧过头，看着苏棉，声音轻描淡写的：「房子看好了？打算在哪儿住？」


    苏棉说：「还没看。」


    秦明远说：「哦，我们也算是和平分手，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我可以帮你。」


    苏棉说：「好，谢谢。」


    季小彦都听出了来自前太太的疏离与客气。


    秦明远自然也是感觉得到。


    他面无表情地扭回头，透过墨镜，看向车窗外。


    他无声地深吸一口气，平復了情绪翻滚的内心。


    今天四月十九，他倒要看看苏棉能撑多久。


    第73章


    苏棉的家当不算多。


    她的衣帽间里的衣服鞋包还有首饰，只带走了一部分。秦明远给她买的东西，她通通都没带走，就留在了紫东华府的衣帽间里，至于要怎么处理，跟她也没有关系了。


    在紫东华府住了将近两年，她的东西也就只收拾出了三十个纸皮箱子。


    唐词词帮苏棉拆箱子。


    「……我还特地收拾了客厅和书房，给你堆箱子，没想到连书房都没堆满，」她一顿，又说：「欸？你的护肤品和化妆品的箱子要拆吗？」


    「先别拆了，就拆睡衣的箱子，这几天我还要去看房，到时候还得重新打包一遍，太麻烦了。」


    唐词词说：「那你先用我的。」


    苏棉颔首：「好，你不知道我一夜未睡，都在收拾家当。」


    唐词词又问：「怎么不叫搬家公司的人收拾？日式搬家还能帮你收行李。」


    苏棉长嘆一声：「为了省钱，你闺蜜我现在是个存款只有六百五十万的穷光蛋，北京寸土寸金，还未必够买房，要是买了房，每个月的经济开销就会手头紧了，现在能省一点是一点……」


    唐词词说：「紫东华府是秦老爷子给你的，你净身出户也该留着房子，你又不欠秦家的，这两年你在秦明远那儿吃的苦和委屈还少吗？」


    苏棉说：「本来我也没打算把紫东华府给他，之前计划离婚的时候也是打算婚内的财产我都留着，离婚时能分多少是多少。可是我毕竟也有不对的地方，装了这么久的深情老婆人设，也算在欺骗秦明远的感情，他如果不喜欢我，我还能拿得理直气壮，可他现在喜欢我，我就没办法心安理得了……钱财身外物，就当买个安心吧。」


    唐词词有点唏嘘。


    「……你前夫可真是个别扭的人，要是他刚结婚的时候就喜欢你，你会离婚吗？」


    苏棉扯唇笑了笑：「不谈假设，谈假设没有意义。」


    唐词词：「……也是，你爸妈那边？」


    苏棉说道：「等我搬好了家，我再通知他们……」


    她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又说：「不管如何，如今我再也不是秦太太了！」


    「对！宝贝，你现在是苏小姐，是苏女士了！」


    唐词词见闺蜜眼里都是笑，内心也高兴，从冰箱里拿了一打啤酒出来，递了一瓶给闺蜜：「我们叫点好吃的庆祝一下，从今往后，你自由了！」


    苏棉和闺蜜碰瓶。


    「庆自由！」


    苏棉第二天托朋友介绍了一个靠谱的房产中介。


    房产中介姓李，年纪轻轻就从经理位置做到了主管，知道是苏棉来看房，热切地说道：「不知道秦太太想买什么样的房子？有什么具体的要求？」


    苏棉淡笑：「喊我苏女士便好。」


    李主管年纪轻轻能坐得稳这个位置，心思自然也是玲珑剔透，做人更面面俱到，又说：「苏女士您放心，我们正信地产的高端销售部不管业内业外都是零差评的评价，我们也接待过许多跟您一样出名的公众人物，隐私方面您绝对不需要担忧。」


    苏棉一听，也放心了，展颜笑道：「那麻烦李主管了，我的需求只有三点，一是可以立马拎包入住的，二是小区环境要安全，三是我不要星龙房产下的任何房源。」


    李主管一一记下，又问：「大小有要求吗？」


    苏棉囊中羞涩，本想说一句不必太大，两百平便好，视线余光一瞥，见到墙壁上贴的高端小区售价，平均十万一平，两百平就是两千万。


    ……付不起。


    苏棉这算了下，改了口，说：「六七十平左右吧。」


    这个时候，李主管接到一个电话。


    他面色微变：「来了？好，我明白。」


    电话一放，他有对苏棉礼貌地笑道：「苏女士，我这边查房源大概需要十五分钟的时间，您不介意的话，不妨到我们的vip接待室里等候。您要是没吃饭的话，接待室里还有一些小点心和软饮。」


    苏棉应了声。


    李主管亲自将苏棉送去了隔壁的vip接待室。


    一出接待室，他立马加快步伐往门口走去，不多时，就在门口见到一道高挑的身影。


    李主管连忙道：「温少您来了。」


    李主管面带微笑，内心却是好一阵忐忑。


    正信地产属于温家的企业，温家是近几年次才开始做楼盘。


    温家有位小少爷，还在念书，兴趣广泛，听说最近温家的掌权人有意让他下来歷练，就挑了他们的正信地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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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主管倒是乐意帮助温家的未来掌权人，只是没想到这位小少爷看着好说话，实际是个心切黑的，来了两次，每一次都把正信地产闹得鸡飞狗跳，上下折腾人的本事不轻。


    听说是不乐意下来歷练，在跟上面闹脾气。


    李主管默默地在内心嘆了声，面上笑容可掬地问：「不知道温少大驾光临是为了什么事情？」


    温慕琛说：「也没别的事儿，我父亲让我来向你们学习学习，你们不用接待我，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随便看看。」


    话是这么说，李主管回去继续工作的时候，身后就跟了小尾巴。


    他准备去敲vip接待室的门，敲之前，扭头和这位小少爷说：「温少，你……」


    话音戛然而止。


    vip接待室有一半是透明的玻璃。


    苏棉正坐在里面的沙发上，吃着小饼干。


    而温慕琛的眼神有了变化，他打断了李主管的话，问：「苏棉怎么会在这里？」


    李主管说：「苏女士来买房的。」


    温慕琛瞧他，问：「她不是结了婚吗？怎么不喊秦太太？不像李主管平时的风格。」


    「苏女士要求的。」


    温慕琛若有所思地问：「她要买什么房？」


    李主管把苏棉的要求说了。


    温慕琛说：「六七十平的，还要立马拎包入住，她又是公众人物，小区环境和保护隐私的措施一定得是顶好的，李主管一时半会找不着什么好的房源吧？」


    ……问题确实如此，但也不是不能找。


    温慕琛淡笑道：「前些日子给你们添麻烦了，我知道李总管你们心里对我多有不满，今天就算我来给你们赔罪。我们温家的月茗公馆那边……」


    李主管微愣，说道：「我查过了，没有合适的房源。」


    「你没有，但我有，我父亲不是给我预留了两套房子吗？我自住了一套，另一套在隔壁，本来是打算打通作大平层用，我现在也用不上，以后毕业了也不会在月茗公馆那边住了，空着也是空着的，你卖给苏女士吧，也不必提我，当我日行一善。」


    似是想到什么，温慕琛又说：「价格也能适当少一点，反正本来给我留着也不收钱的，就当卖苏棉一个面子，以后说不定还有和他们家合作的时候。」


    看着逐渐远去的温少，李主管隐隐觉得奇怪，还没来得及细想，这会儿，苏棉走了出来。


    她温声问道：「有合适的房子了吗？」


    「有，正好有一套，不知道苏女士您的预算是多少呢？」


    苏棉说：「七八万最好。」


    李主管说：「差不多，那套合适的房子虽然不在市中心，但也在三环以内，交通便利，不管是地铁公交还是驾车都方便，也是高端小区，安全措施和隐私问题都做得不错，八十平左右，精装修，家具什么都备好了，都是一线的牌子，现在就能看房，还能给您一个员工内部的优惠价，折合下来，加上其他税收问题，不超过五百万能拿下来。」


    苏棉听得心动。


    五百万的价格是意料之外，她本来是打算太贵的话就贷款买，这样手里的钱也方便周转。只是这个价格的话，找银行贷款麻烦，手续批下来起码也要一周，还不如全款买了。


    心动不如行动。


    苏棉和李主管去看了房子，里里外外都颇得苏棉的喜好，八十平的房子，做成了两室一厅，主卧里还有小衣帽间，另外一个卧室偏小，苏棉觉得可以做成书房，卫浴的安装也是她平日里喜欢的牌子公司。


    苏棉越看越喜欢，只觉五百万能在北京城买到这样的房子再划算不过，当即付了全款，走vip通道迅速把手续给办了。


    晚上八点的时候，苏棉就拿到了2302的钥匙。


    苏棉让搬家公司把行李搬了过来。


    月茗公馆是一梯两户的设置，这也是苏棉唯一一点不太满意的。


    不过眼下这是最合适的房子，苏棉打算将就下。


    搬家公司把纸箱子都搬进了屋里。


    苏棉在门口给搬家公司结清了帐。


    唐词词给苏棉打电话问要不要过来帮忙，苏棉知道她最近工作忙，表示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她回了屋子，对着满屋子的凌乱却有些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打从成为苏家的女儿后，她鲜少碰过家务了。


    不过她此时此刻的心情是雀跃的，是期待的，是激动的。


    她觉得自己肩膀上压得沉沉的那两座大山，消失了。


    她满怀柔情地看着手里的房产证，有种想大叫世界真美好的冲动。


    苏棉收好了房产证，扎起了头髮，开始收拾东西。


    她从晚上八点收拾到了半夜两点，才勉强清完了二十个纸箱子。空出来的纸箱子散乱地摆在了小小的客厅里，让人无处落脚。


    苏棉想了想，索性收拾了纸箱子，压扁了摺叠起来放在了门外。


    也是此时，电梯门口打开。


    一道高挑的身影走了出来。


    苏棉微微一怔。


    温慕琛也意外地道：「苏棉？」


    作者有话要说：大鸡爪子：我老婆隔壁住了个心怀不轨的小鲜肉


    第74章


    「秦总？」


    杨秘书迟疑地喊了秦明远一声。


    她发现今天的秦总脸色阴晴不定，与以往的温和形象大有差别。她又战战兢兢地喊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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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神的秦明远终于回过神，从鼻子里「嗯」了声出来。


    杨秘书说：「这份文件需要秦总您签字。」


    秦明远扫了眼。


    打从昨天从民政局出来后，他就无法专心地做任何事情，即便刚开始全神贯注地投入工作，可是隔三差五地便会想起秦太太。


    哦，已经不是秦太太了，是他的前妻。


    前妻收拾完最后的家当，轻轻松松地拎着一个单肩包，站在别墅的门口朝他挥手，笑容无比灿烂：「再见。」


    前秦太太生日那天变了髮型后，就开始热爱穿卫衣，以前他从未见她穿过这样类型的衣服。以前的秦太太，不管春夏秋冬，永远都是穿着优雅知性的连衣裙，画着淡淡的妆容，涂着浅浅的口红，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恰到好处的温柔。


    离婚的那一天，她就穿了件休闲的长卫衣，也没穿高跟鞋，搭了一双马丁靴，头髮扎成了马尾，整个人活力无限。


    秦明远有点没法儿控制住自己。


    苏棉那天穿了什么，涂了什么，耳垂脖子手腕戴了什么，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可是他也知道，他是记得一清二楚，可苏棉却一心一意地想离开他，她甚至也没察觉到昨天的他宿醉起来后什么也没吃，胃疼得难受。她只想着早点去民政局离婚。


    甚至从民政局回来后，她也没有察觉到他微微发白的脸色。


    她整个人沉浸在了离婚的喜悦之中。


    ……又想到她了。


    ……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


    秦明远强制自己回神，认真地看手里的文件。


    这是前几天讨论的艺人培养策划案。


    娱乐圈内同个公司的一带一，甚至是一带多都十分常见。


    他以前专注拍戏，没带过新人，如今只觉要未雨绸缪，得培养几个新人。只可惜圈内好苗子难得，有灵气的少。眼下娱乐圈整体风气浮躁，想要找个有灵气的好苗子，并不容易。


    他吩咐了底下的经纪人去挖掘新人，交上来的视频和照片，他都没有一个看得上眼。


    容貌如出一辙，也不知道是不是同家整容医院出来的，单论相貌，扔在人群中，好看归好看，但都不是一眼就能识别的耀眼。


    且不论容貌，大多不够脚踏实地，巴不得成为流量，都没法静心打磨演技。


    流量虽然赚钱，但不沉淀下来，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秦明远翻着一张一张的照片。


    ……庸俗。


    ……鼻子整得太过。


    ……脸不够大气。


    ……毫无灵魂。


    ……通通都不及秦太太。


    ……秦太太虽然不是惊艷的长相，但是是耐看类型，越看越舒服，而且还有一丝温婉的古典气质，最关键的是她能hold得住一切造型，可甜可盐，能飒能柔，就连穿兔子睡衣也让他欲罢不能。


    ……又想到前秦太太了。


    秦明远板起一张脸，加快了翻阅速度。


    蓦地，他的手一顿。


    他拎起了一张照片，问：「这是谁？哪里找到的？」


    杨秘书看了眼，翻了翻资料，说道：「是婉姐在大学路那边发现的，叫温慕琛，十九岁，听说是b大的校草，学的是生物学专业，但是喜爱演戏，还是b大话剧社的社长，每一年都会参演话剧。我们从b大校论坛里下载了他参演过的话剧，发现台词功底和演技都不错，而且才十九岁，青春无限，前途不可估量。」


    秦明远莫名觉得有些眼熟，然而想不起来究竟是哪里见过这个人。


    他仔细打量这张照片。


    这是一张没有修过也没有加任何滤镜的照片。


    在高清摄像头的捕捉下，十九岁的男孩自信又开朗，眉眼干净，身材高挑颀长，杵在人群中，俨然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


    秦明远仿佛见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他说：「这男孩不错，和他约个时间，让他来面试。」


    杨秘书心里有些忐忑，听说这个男孩对当明星不大感兴趣，连微信号都是磨了半天才给的，但人实在长得出色，演技和台词功底都有，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是一块雕琢后便能熠熠生辉的璞玉，也不知道他乐不乐意进娱乐圈这一行。


    不过这几天找的人老闆都不满意，难得有个满意了，不管如何磨破嘴皮子也要说把人说服，再不行就砸钱，他们星龙娱乐多得是钱！


    杨秘书边想边应了声。


    等杨秘书离开后，秦明远抿紧了唇。


    有人的时候走神时间还比较少，只剩他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想起苏棉的次数则是愈发频繁。


    距离离婚已经过了四十八个小时。


    他不知道第几次打开了苏棉的微信聊天对话框，最后一次的聊天记录是苏棉生日的那天早上，她说她要去做头髮。


    他也不知道是第几次点开了苏棉的头像，看了又看，至今仍然觉得不真实，苏棉竟然不是秦太太了。


    他的微信备註「老婆」，仍旧没有改。


    他放下手机。


    此时，微信震动了下。


    秦明远的心也跟着跳了下。


    他看向手机。


    苏棉的微信毫无动静。


    是齐峰来的微信。


    秦明远顿觉失落。


    【齐峰：老闆，太太在正信地产买了套房子，在月茗公馆，住在二栋2302，花了50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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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峰在考虑换工作了。


    他之前是保证秦太太的安全，光明正大地保护秦太太。如今秦太太和老闆离婚了，原以为会被召回秦家，没想到老闆让他继续保护秦太太，还得偷偷摸摸的那种。


    秦太太待他不薄，现在每天跟踪着秦太太，他觉得自己像是个叛徒。


    老闆和秦太太离婚的这事儿，他虽然是个三大五粗的男人，但是毕竟也保护了秦太太将近两年，起初外头传两人多恩爱，他都知道是假的，老闆刚开始一个月就回家两三次，对秦太太冷落得不行。都说冷暖心知，老闆这么冷落自己的老婆，换谁都不乐意。


    当时他就在想，豪门婚姻复杂，但秦太太这种内心细腻的人，迟早有一天两人得离婚的。


    不离，那是时候未到。


    然而，老闆大方，给的工资高。


    齐峰在考虑换工作的边缘徘徊。


    齐峰嘆了口气。


    此时，老闆回了微信——你在月茗公馆租套房子，时刻关注太太的动静，保证太太的安全，再给你一倍的工资。


    齐峰考虑换工作的念头被打住了。


    齐峰敬业，连着几天陆陆续续地给秦明远发了不少照片。


    秦明远每一张都看得认真。


    秦太太早晨穿着运动衣在小区的跑道里晨跑。


    秦太太晚上下楼拿外卖。


    秦太太搂着唐词词的手臂，唐词词拎着包装精美的蛋糕盒，闺蜜俩高高兴兴地上楼。


    秦太太半夜下楼倒垃圾。


    秦明远问齐峰平时秦太太在干什么。


    齐峰说平时秦太太不出门。


    秦明远看着秦太太吃外卖亲自倒垃圾和以前相比截然不同的艰苦生活，有点心疼。


    然而一想到秦太太离婚时决绝的模样，他又忍住了。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秦太太过了这么久的好日子，如今生活质量骤然下降，过上一两个月，离婚时的坚定心情就未必坚定，等开始动摇，产生裂缝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是他出场的时候了。


    秦明远的计划里是至多两个月，他就去找秦太太，到时候他再提出復婚，给秦太太一个台阶下。


    然而事与愿违。


    在秦明远看了三四天齐峰直播的秦太太生活后，他已经不满足于在照片里见到秦太太了。


    秦明远开了车去月茗公馆，在齐峰的帮助下，光明正大地进了小区。


    齐峰心情很复杂。


    以前高风亮节的老闆，现在为了见前妻，偷偷摸摸跟樑上小贼。


    「太太都是这个点出来扔垃圾？」


    「二栋2302，是这栋楼吗？」


    「太太今天晚上吃了什么外卖？」


    齐峰深吸一口气，说服自己这是豪门的恶趣味，他不必多想，干好分内事便好。


    他一板一眼地回：「差不多十一点到十一点三十分之间，对的，就是这一栋楼。太太晚上叫了一家杭州菜，松鼠鲈鱼糖醋排骨桂花莲藕荷叶烤鸡西湖鱼羹还有两份蛋炒饭。」


    为了全面知道太太吃什么，齐峰还忍辱负重跟外卖员打交道，硬是把太太点过的菜都点了一遍，短短三四天，体重已经增加了五斤。


    秦明远今天看着照片就觉得外卖分量有点多，如今一听，微微讶异：「她吃这么多？唐词词今天也在？」


    齐峰说：「唐小姐今天并没有来。」


    秦明远心想不是唐词词，难道是林玲儿？但林玲儿在外地拍戏，估计也不可能是林玲儿。


    秦明远问：「太太这几天都吃这么多？」


    齐峰说：「也不是，隔天吃得多一些。」


    秦明远心里有数。


    以前在紫东华府，苏棉也十分注意身材管理，吃得营养又健康。大抵是离婚对她还是有点影响的，这会儿才开始暴饮暴食了。


    秦明远眼见时间差不多，担心齐峰暴露了行踪，让他回去，自个儿在附近守株待兔。


    约摸十一点三十分，秦明远终于见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下了楼来。


    她戴着一顶鸭舌帽，手里拎着两袋垃圾。


    秦明远心中微动，正想上前，却意外发现苏棉的身后还有一道人影，同样戴着鸭舌帽，还戴着口罩和墨镜，扛着一把椅子。


    从身材的比例看来，显然是个男人。


    第75章


    苏棉搬来月茗公馆后，没想到会碰见温慕琛。


    对于温慕琛，虽然仅有两面之缘，但是两次都印象深刻。


    第一次是在马尔地夫，他穿着白衬衫，眉目清澈透亮，举手投足彬彬有礼，一口纯正的英式腔调更是让人觉得他像是中欧世纪古堡里走出来的贵族少年。


    第二次是在剧院的私人趴上，林玲儿说他癖好独特，表白的女孩众多，长得好看身材也好的亦不少，可他只喜欢人、妻。


    那一晚，她喝得微醺，没有了理智，冲动之下大骂了大鸡爪子，第二天醒来后受到了惊吓，以至于和温慕琛的交流也忘得一干二净。


    没想到再次碰见温慕琛会在这种情况之下。


    实属意外。


    苏棉本来也没打算和温慕琛有过多的交流，未料的是，居然和温慕琛成为了邻居。他也没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大方自然地问她需不需要搭把手，然后爽快地在半夜两三点的时候帮她把纸箱子给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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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人帮了忙，苏棉也不好意思欠人情，索性第二天请他吃了一顿饭。


    她本来打算请他出去吃的，然而他似乎有宅属性，也不大乐意出去，苏棉左右衡量，最后请他吃了一顿丰盛的外卖。


    这一来二去的，短短几日倒是和他相熟起来。


    她对温慕琛这个人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她发现这个十九岁的男孩非常善谈，对她也没别的心思，就纯粹是弟弟般的存在。她也从温慕琛口中得知，他父亲逼迫他转专业，他宁死不屈，如今正在跟自己的父亲较劲。


    温慕琛那日在话剧私人趴上说的话不多，略显高冷，如今接触起来，发现他的话非常多，还十分热情，尽管两人并不熟悉，可是他在短短几天之内就把自己的家底透露得七七八八，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样。


    苏棉觉得他没心没肺，对她不设防，苦口婆心地劝他，不要对一个刚认识几天的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否则以后会遭遇社会的毒打。


    温慕琛却笑：「我明白，可是你是棉棉姐，我信得过你，你的每一集综艺我都有追，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


    苏棉无言以对。


    ……不知道温家是怎么培养出一个这么单纯又偏执的孩子。


    她都不忍心告诉他综艺都是假的了。


    然而这样的温慕琛彻底激起了苏棉的保护欲。


    苏棉想着两人又是邻居，他年纪又小，知道他在隔壁b大上学，偶尔想吃什么，又怕一个人吃不完时便会喊上温慕琛。


    她也注意着分寸，搬来几天，加上搬家的那一次，统共也就吃了两顿饭。


    今天晚上还是偶然碰上的。


    她白天在画漫画，晚上有点饿，本来这几天没有进行身材管理，内心已经有几分愧疚，原本是打算自己整点健康又营养的低卡食物吃的，没想到温慕琛来敲她的门，跟她说了下小区的注意事项。他手里拎了袋吃的，也不知是什么，甜香甜香的，闻得苏棉肚子都叫了起来。


    温慕琛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


    苏棉觉得也可以。


    他手里拎着的那一袋东西是b大周遭卖的烤冷面，加了番茄酱。


    一份烤冷面不大，折起来也就巴掌大小，两个人自然不够吃。两人聊着聊着，从东北烤冷面聊到天津煎饼果子又聊到杭州小笼包，最后提起了杭州菜，你一道我一道地说出来，勾得两人都有点嘴馋，最后才叫了杭州菜的外卖。


    十一点半的小区里基本上没什么人。


    苏棉拎了一袋干垃圾，一袋湿垃圾，对身边的温慕琛说道：「实在麻烦你了，这椅子是我买房时的配套家具，我这两天网购了一些家具，觉得它实在和我家里风格不搭，所以才打算扔掉，多亏你帮了把手，这把椅子死沉死沉的。」


    温慕琛说：「我力气大，没关系。」


    苏棉又瞧了他一眼。


    温慕琛有所察觉，低声说道：「你是公众人物，我要是半夜和你从同一栋楼里同进同出，要是被拍到了，怕会对你的名声有所影响，正好等会扔完椅子，我去夜跑一会儿。等会你先出去，我跟在你后面，假装我们只是同一栋楼的住户。」


    苏棉没想到温慕琛年纪轻轻，竟然如此贴心。


    与他相处的这几天，他也不曾对她的私事好奇过，也没问过为什么她会一个人住在月茗公馆。


    苏棉倒不怕有娱记拍到她，毕竟她已经和秦明远离婚了，认识任何朋友都是她的自由和权利，就怕拍到了温慕琛，给他带来麻烦。


    温家向来低调，想必也不想跟一个离异的女人扯上关系。


    思及此，苏棉刻意和温慕琛在外保持了距离，当作两个陌生人正巧从楼里出来。


    两个人前后倒了垃圾。


    温慕琛到底有几分男孩的脾性，走到两栋楼间的路灯时，忽然低头给她发了条微信，旋即迅速离开。


    苏棉看了眼微信。


    【温慕琛：路灯上有吃的。】


    苏棉微微一愣，过去时，发现路灯的铁柱子上贴了张便利贴。


    她撕了下来。


    上面写了句——投桃报李，明早我给你买早餐，选择请看下一个路灯。


    她抬头一看，温慕琛双手插着口袋，已经走远了，到路灯旁时会稍微停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上一张便利贴。


    他贴了七八个路灯，选择分别有豆浆油条、煎饼果子、小馄饨、麻团、牛肉面、烤吐司、手抓饼等。


    都不是用字写出来的，是简笔画画出来的早餐。


    苏棉觉得这个弟弟怪有意思的，又抬头望去，他已经进了小区的跑道开始夜跑。


    苏棉往回走，顺便给温慕琛发了条微信——小馄饨加豆浆油条。


    发完后，她又不由莞尔。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可爱。


    蓦地，她只觉脑门一疼，撞向了一面胸腔，手里的便利贴掉了一地。


    她自知没看路，才没注意到有人，连忙说道：「啊，抱歉，您没事……」话还未说完，她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这股味道伴随了她将近两年，尤其是无数个夜里，总是萦绕在她的鼻间，挥之不去。


    苏棉登时僵住了。


    也是此时，身前的人影蹲了下来，指节分明的手一张一张地捡起了地上的便利贴。


    两人正好杵在路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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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过路灯的光，她一眼就见到了他无名指上的婚戒。


    他缓缓地站起。


    比她高了一个脑袋的男人垂首看她，声音清冷地说道：「好巧，你在这里做什么？」话是这么说，手指却捏着她的便利贴，微微发白。


    苏棉才觉得巧。


    这个时候，她已经从诧异中回过神来，反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说道：「我有个朋友在这儿办趴。」


    「你不是要在紫东华府里办趴吗？」


    「过来学习经验。」


    苏棉本想说你和我结婚两年一场派都没办过，但话到了嗓子眼又吞了下去，这事儿和她没关系，她应了声，点点头。


    他似乎没有把便利贴还她的打算，一直捏着，整个人也不说话。


    苏棉有点尴尬看向他手里的便利贴，张嘴说：「谢谢你帮我捡了东西。」


    他说：「不客气。」


    他又问：「这些便利贴有什么用途？画风和你的不像，是你闺蜜画的？」


    苏棉抿抿唇，说：「一个朋友画的，我有点冷，打算回去了，不打扰你向朋友学习开派对经验了……」


    说着，她伸手就拿他手里的便利贴。


    秦明远往后退了步，垂首，用一种深邃的眼神看她。


    她被看得莫名其妙，问：「你还有别的事情？」


    ……我想你了。


    他想说这一句。


    可是手里的便利贴像是长了刺一样，扎得他掌心疼，连带着心也疼了起来。


    刚刚借着灯光，他看清了便利贴上的每一句话，还有每一幅画。


    他一直暗处，也没错过她和陌生男人之间的互动。


    是陌生男人先把便利贴贴在路灯上，再给秦太太发的信息。两人明明隔得远，还装作不认识，可分明就是互相认识，而且交情不错，才有闲心玩这种幼稚游戏。


    他目不转睛地看她。


    她并没有察觉，而是盯着他手里的便利贴，冷不防的从他手里夺了过来。因为掉到了地上，染了灰尘，她抖了抖，又拍了拍，之后才轻轻地放进口袋里，整得跟那几张便利贴跟价值连城的珍宝似的。


    秦明远的内心更加不适。


    不过是区区几张破纸而已，字写得丑，简笔画也只是幼儿园水平，撒把米鸡都比他画得好看。


    他送她的生日礼物，价值几百万的粉红钻戒，她也只是打开看了眼就再也没有碰过，收拾家当时也没带走它，就一直在餐桌上放着，仿佛那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垃圾。


    「不打扰你了，我走了。」


    苏棉和秦明远告别，三步当两步地越过他。


    秦明远知道她住在二栋，就是目前两人所在的地方，可是她却直接绕过了这栋楼，在小区里绕了一圈。


    秦明远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


    这会儿，他才见到苏棉再次出现在视线里，她左望右望，半晌才松了口气，疾步迈进二栋。


    秦明远在黑暗中观察许久。


    苏棉对他的嫌弃几乎要溢出她的身体之外。


    ……不就是怕被他知道她住在哪儿吗？


    ……他是洪水勐兽还是什么？


    这种被防范的心情，差点儿让秦明远觉得自己成了通缉犯。


    明明前几天两个人还睡在同一张床上，他从背后搂着她，两人的姿势无比亲密。


    秦明远气得脸色发青。


    第76章


    秦明远又约了陈绍元出来。


    陈绍元如今见到秦明远就有点头疼，知道肯定没好事儿，往周围一望，正巧服务生开了门，端了一盘子的酒进来，各式各样的洋酒，应有尽有。


    陈绍元内心咯噔了下。


    那一日醉酒的秦明远他可没忘记，拉着絮絮叨叨地说了他的太太许久，最后醉得不省人事。


    ……这才过几天，又来？


    陈绍元正要开口说话，秦明远就淡淡地说道：「上次你陪我喝酒，我都没好好谢谢你，今天你尽管喝，我埋单。」


    众所周知，陈绍元是个无酒不欢的人。


    陈绍元拍着他的肩说：「好兄弟，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陈绍元瞄了眼托盘的酒，拿了瓶红酒出来，又吩咐服务生拿张酒单进来。


    偌大的包厢里只有两个人，略显空旷，陈绍元正想着要不要叫多几个兄弟来嗨一嗨，秦明远忽然说道：「我和我的太太离婚了。」


    陈绍元倒酒的手一顿。


    「我原本打算再等两个月再找她復婚，她受够现在的苦日子自然就会回来了。」


    「她在月茗公馆买了套房，才八十平，五百万的价格。」


    「我送她的珠宝随便拿一个出来都不止这个价。」


    「我们家里的衣帽间加卧室都不止八十平。」


    「有个词叫蜗居，她这和蜗居有什么区别？也没请家政阿姨，也没有私人厨师，也没有司机，顿顿吃的都是外卖。」


    「外卖多不干净啊，用的食材都不是最新鲜最优质的，她怎么下得了口。」


    秦明远实在找不到可以倾诉的对象了。


    季小彦也被pass掉了。


    原因无他，他这个当老闆的需要形象。


    服务生进门送酒单。


    出去时，服务生带上了门。


    陈绍元放下红酒，拿起了酒单，刚扫了眼，又听身边的好友说道：「我真没想到我和她离婚不到两天，她就认识了新的男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吃外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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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在路灯上玩幼稚的游戏。」


    「看着就不像正经的男人。」


    「估计还穷。」


    「也不关心她，居然放任她吃外卖。」


    「大半夜戴着墨镜口罩帽子，鬼鬼祟祟，内心有鬼。」


    陈绍元一听，喝酒的心思也歇了，看着秦明远絮絮叨叨的模样，仿佛并没有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思考了半天，陈绍元觉得还是得拯救下自己的兄弟，轻咳一声，说道：「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我要说了，你别不高兴。」


    「说吧。」


    包厢里有彩灯。


    陈绍元调了下，变成了绿色。


    陈绍元这才说：「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头髮是什么颜色？」


    包厢的墙上有镜子。


    秦明远抬眼一看，立即就就看到冒着绿光的脑袋。


    他立马反应过来，摇头，说：「不，不可能。」


    陈绍元说：「你想想，根据你刚刚说的，你的前妻和陌生男人明显关系很好，离婚的时间不到两天就登堂入室？兄弟，你觉得可能吗？不是早就暗度陈仓，你信吗？」


    陈绍元分析说道：「你想想，你之前要拍戏，大部分时间没能回紫东华府，只有你前妻一个人待在家里。你的前妻有充分的时间认识新的男人，并且和新的男人搅到一块。」


    陈绍元越分析越觉得有道理，看自家兄弟的目光充满了同情。


    「所以她才迫不及待地和你离婚，她一定是深爱那个男人，为了可以光明正大地和他双宿双栖，宁愿净身出户。不然没办法解释才离婚不到几天，她就有了新欢。毕竟你们俩都是公众人物，多少粉丝盯着你们，她不管和谁好，都有很大的风险被曝光，继而被千夫所指，肯定也不止我一个会这么猜测你头顶有绿光，到时候她会被打上小三的标籤，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你也知道你作为顶级流量，粉丝的力量有多可怕吧。之前她被捧得多高，现在就摔得有多惨。」


    陈绍元说：「兄弟，你忍忍，你不用收拾她，她会受到报应的。」


    陈绍元滔滔不绝地说了许多。


    秦明远一言不发。


    陈绍元瞧他这副表情，内心也是理解的。


    没有哪个男人能接受自己被戴绿帽。


    他终于有了空闲倒酒，斟满一杯红酒，递给了秦明远。


    「今晚我们喝个痛快，忘掉过去的事情，忘掉过去的心情，忘掉过去的人，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没什么好想念的。」


    秦明远接过了红酒。


    他没喝，重新放回桌面。


    他看着陈绍元，板起了一张脸，说道：「道歉。」


    陈绍元愣住了。


    ……道歉什么？


    秦明远又强调说道：「你道歉，给我太太道歉，我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她。」


    陈绍元想说：可他猜得没错啊，谁会离婚不到两天就和一个男人关系这么好？不是早就暗度陈仓谁信？


    秦明远又说：「我太太是个洁身自好的人，她还是我太太的时候就非常注重我们俩和秦家的名声。同时她也是个相当优秀的女人，会有无数男人被她独特的魅力吸引，也会有无数的男人对她一见钟情。她和我已经离婚了，离婚的那一瞬间她恢復了单身，她有资格找所有单身的男人。她这不叫水性杨花，这样恶意的成语和她搭不上边，就算她不是我的太太了，你也不可以诋毁她，污衊她，你这样的行为让我非常不爽。」


    陈绍元懵了。


    秦明远又强调：「给我太太道歉。」


    陈绍元听着来气。


    ……这什么和什么啊？找他出来喝酒，难道不是来吐槽前妻的吗？还左一口我太太右一口我太太。


    他心底有气。


    「秦明远，你疯了不成？喊我出来耍着玩？」


    秦明远固执地问：「你单从我的话里就判定我太太出轨，你有证据吗？你有确凿的证据吗？没有的话，你怎么敢用水性杨花四个字来形容我的太太？她从来都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


    大抵是他眼里的偏执吓着了陈绍元。


    陈绍元觉得他此时此刻就像是一个疯子，没有喝醉也醉了的疯子。


    他说：「好，我道歉，我不该说你前妻是水性杨花的女人，我收回这句话。」


    秦明远说：「夸她。」


    陈绍元沉默了下，问：「在我来之前，你有喝酒吗？」


    「没有。」


    陈绍元看着他。


    这会儿是真同情秦明远了。


    他现在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可怜蛋。


    苏棉实在没想到会在月茗公馆里碰见自己的前夫。


    她这几天过上了没有秦太太头衔的日子，内心和身体都是无比的舒适和自在，有时候隐隐有种在做梦的不真实感。


    直到今天碰上了秦明远，那种不真实感才彻底消失了。


    她确确实实离婚了。


    如今的她是自由又快乐的单身狗。


    不过同时的，她有些庆幸秦明远没看见她和温慕琛相处，不然以他的性格，肯定要觉得她出轨了，要不然就觉得她在养小白脸。


    所以，苏棉在见着秦明远的时候，内心是有一丢丢的心虚。


    但转眼一想，自己行得正坐得正，光明正大，行事磊落，也没什么好心虚的，索性也不多想，安安心心地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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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9页

    第二天，苏棉是被外卖电话叫醒。


    外卖小哥和她说有她的外卖，说是卡在小区外了，问她是要下去拿还是送上来。


    月茗公馆对外卖和快递都监管严格，有时候送进来还得让业主亲自和门卫沟通。


    苏棉睡得迷迷煳煳，这会儿自然不想下去，让外卖小哥把电话给了门卫，沟通了下，外卖小哥才挂了电话。


    苏棉看了眼时间，早上九点。


    昨天夜里的记忆渐渐涌上来。


    她想起来了，是温慕琛给她叫的早餐。


    苏棉顿觉温慕琛细心，相处了短短几日，都把她起床的时间给摸清了，正好在她差不多醒来的时候送到。


    一想到一起来就能喝上热烫的小馄饨，还有酥脆的油条和甜香的豆浆，苏棉的睡意立即消失了。


    她爬起来随便洗漱了下，披了件外套，走到客厅时，正好是快递小哥摁响门铃的时候。


    苏棉开了门。


    这一开门，她就惊呆了。


    外卖小哥手里提了足足八袋的早餐，里面全是透明的一次性塑料盒，有包子，有烧麦，也有小馄钝，还有肉夹馍烤吐司三明治，另一边是喝的，一杯又一杯，单从杯盖看不出是什么，但从香味分辨，却相当杂。


    她闻了闻，也就只闻到了一股由豆浆咖啡果汁，甚至还有胡辣汤组成的味道。


    苏棉：？？？


    外卖小哥：「麻烦苏小姐签收一下。」


    外卖小哥递上了一张单子。


    苏棉看了眼，这才发现眼前的外卖小哥不是普通寻常的外卖小哥，而是闪送小哥。


    她觉得温慕琛太夸张了。


    这里的早餐都能当一个小型的自助吧檯了。


    闪送小哥催她签收。


    她应了声，连忙签收了。


    闪送小哥还帮忙送进了家里的餐桌上。


    等闪送小哥离开后，苏棉才打算给温慕琛发消息。


    未料就在这个时候，温慕琛先给她发了消息，说：「你起来了对吗？我给你叫了外卖，但是送外卖的小哥的车爆胎了，送过去可能也凉了，我刚刚又重新叫了份，等你收到了凉的那一份你直接丢掉就好了。」


    苏棉问：「你叫了什么？」


    温慕琛说：「你昨晚选择的小馄钝，和豆浆油条，我猜你喜欢喝甜的，所以给你叫了甜的。」


    苏棉看着面前的一大堆五花八门的早餐，不由陷入了沉思。


    如果不是温慕琛送来的早餐，那是谁送的？


    第77章


    苏棉打开外卖盒子后，更是惊诧。


    先前在闪送小哥的手里时，透明塑料盒一个堆一个，看得不大清楚，如今盖子掀开，发现种类丰富，甚至还有热干面，班尼迪蛋，还有一盒蔬菜水果沙拉。


    苏棉不知道是谁送来的，也不敢吃。


    刚刚闪送小哥也和她确认了姓名和手机尾号，并没有送错人。


    知道她住在这里的人，除了唐词词之外，还有林玲儿。


    她和林玲儿一直有保持联繫，虽然及不上词词的亲密，但联繫也算频繁。林玲儿隔三差五就会来找她聊天。她离婚的事儿，林玲儿也知道的，自然也知道她搬离了紫东华府，在月茗公馆这儿买了房子。


    但是具体地址她也没说。


    所以她可以排除掉林玲儿。


    而她家闺蜜词词不是喜欢搞惊喜的人，她要是给她买早餐会提前跟她说。


    苏棉忽然想起了昨天夜里碰上的秦明远。


    她眉眼微动，可是转瞬间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知道秦明远是个很骄傲的人。


    她离婚的时候说的那一番话，想必即便他有什么心思，也会被她无情地击碎。


    ……不可能是他给买的早餐。


    就在这个时候，苏棉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糖宝。


    苏棉微微一怔，她家闺蜜这个点一般都在工作，鲜少给她电话。


    一接通，唐词词的声音就传来了过来。


    「宝贝！秦明远就是个渣男！他说是喜欢你，但是一跟你离婚，他就开始跟别的女人暗度陈仓，有娱记拍到了他和别的女人私会的照片了。娱记压着没发出来，如今在群里问有没有哪家媒体愿意高价收。」


    苏棉微微一愣。


    唐词词又说道：「我估计这照片最后还是会落在秦明远的手里，肯定发不出去了，微博上也一定会控评，这事儿估计就这么算了。幸好你早就跟他离婚了，渣男呀，离婚了不到几天就有新欢，肯定在你们结婚的时候就有苗头了，得亏你提的快，不然婚内出轨，闹出去了，宝贝你得多丢脸。天啦，越想越觉得他渣，要是结婚的时候明说各玩各，我也不说他渣，可是现在他一边装着对你深情款款，另一边又跟别的女人有了发展的苗头，怎么想都噁心死了，幸好你离得早。」


    唐词词又说：「越想越替你不值得，你就不该净身出户，该狠狠地分他一笔财产……」


    大抵是电话那头太过安静，唐词词微微一顿，说：「棉棉？」


    苏棉有些怔楞。


    昨天夜里，秦明远去朋友家里参加party。


    party上有男有女，也有酒。


    秦明远已婚时，狂蜂浪蝶多得数不胜数，如今离了婚，想必只会多不会少。


    在酒精的作用之下，秦明远和女人私会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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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注意力落在了私会两个字上。


    她当过秦太太，知道秦明远有多么的精力旺盛。而今年为了备孕，他们已经将近三四个月没有做过了。男人都有需求，秦明远的需求则是更厉害。


    苏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得这么远。


    此时，唐词词又喊了她一声。


    「棉棉？」


    苏棉终于回过神来，她的语气很冷静。


    她分析说：「我还算了解他，他在婚内是不会出轨的，他不是这样的人。我和他前几天离了婚，离婚后，他再找新的对象，也是无可厚非。娱记拍的照片大半会被谭铭锋买下，这事儿在微博上掀不起风浪，顶多会有人说上几句，但没有证据，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会被秦明远的粉丝攻击，然后删博，剩下的百分之十可能是谭铭锋会找水军解决。」


    唐词词听她的语气，不由问了句：「你听到秦明远找新的对象，内心有什么感觉？」


    苏棉又想到了刚刚自己飘远的思绪，脸蛋有些红热。


    看来和秦明远的这场两年婚姻里，也不是没有印象深刻的事情，譬如和他的夫妻生活。不可否认，秦明远的技术不错，除了次数有些频繁之外，其他方面都可以堪称完美。


    她这大了一个罩杯的胸，也是秦明远的功劳。


    她以前是75b，不大也不小，不管穿什么衣服都很合适，如今大了一个罩杯，变成了75c，穿起衬衣来也没有以前好看了，胸前的扣子偶尔还会蹦开，一些胸围紧的裙子穿在她身上，有时候还会给人带来一种不正经的视觉即视感。


    苏棉知道自己又想远了。


    她回过神来，对闺蜜说道：「心如止水。」


    唐词词说：「那就好，我还怕你内心会有异样，虽然你不喜欢秦明远，但是好歹是两年的夫妻，知道对方找新对象了，多多少少可能都会有点不舒服。」


    苏棉说：「我还好。」


    「那我就放心了。」


    苏棉挂了唐词词的电话后，上微博搜了下，没找到什么闲言蜚语，索性也算了。


    她的肚子叫了起来。


    温慕琛的外卖久久未到，苏棉索性把不知道谁送来的外卖找出小馄钝给吃了。她一个人压根儿吃不了这么多，这儿显然有十个人的分量。


    吃了一口小馄钝，苏棉有些意外。


    她这几天吃了不少小区附近的外卖，味道自然比不上私厨做的，毕竟价格也摆在那里，一碗十五块的小馄钝味道也一般，再贵一点的小馄饨外卖，也就三四十封顶，顶多是小馄饨里的肉质好一些，也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而她的这一碗小馄饨，显然是不一样的。


    盛放小馄饨的汤汁浓郁，并非大锅煮出来的，一吃就知道是高汤熬出来的，费了一番功夫的，而小馄饨皮薄肉多，肉馅是上好品质的猪肉。


    一碗这样的小馄饨，苏棉在之前的一家五星度假酒店里吃过，售价一百多。


    苏棉吃着有些惊讶，又把其他种类的早餐都尝了一口，味道品质都相当不错，不是外卖几十块的价格可以做得出来的。


    苏棉本来内心没有猜过是秦明远送来的，可在尝了之后，心里已然有了定论。


    她微微沉吟，打开了微信，找到了秦明远的对话框。


    然而，片刻之后，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然而当天下午，苏棉在微博看到了一个热搜。


    她登时愣住了。


    #苏棉疑似出轨#


    她点了进去。


    苏棉：？？？


    @忍不住的爆料君：我忍了很久了！今天要给你们带来一个惊天大料！某cp超话消消停吧。娱乐圈里哪有这么恩爱的夫妻？都只是作秀罢了。某女嫁给顶级流量后，耐不住寂寞和空虚，这几日频繁与一陌生男子同进同住，如胶似漆。


    配图是九宫格。


    照片拍得不够清晰，甚至有些模煳，但是确实能第一眼就认出来照片里的女人是苏棉，她身后有个身材高挑的男人，镜头倒是没拍到多少，也没有正脸，只有侧脸和背影，侧脸还戴了口罩和帽子。


    秦明远的粉丝可是连秦明远的一根头髮丝都认得出来，立马就认出了这不是秦明远。


    登时，微博掀起了轩然大波。


    【不敢置信！玻璃渣来得这么突然！我不信！】


    【我就知道苏棉不甘寂寞，我早就觉得她虚伪了，欺骗我们远哥哥的感情。抱走远哥哥，远哥哥咱们不哭，甩了她，让她净身出户，有我们粉丝陪你到天荒地老。】


    【不是诶！就几张照片能说明什么？cp粉们对我们的绵远夫妇要有点信心啊！】


    【据可靠消息爆料，有人前几天在民政局见到了秦明远和苏棉，疑似已经离婚了。】


    【卧槽！真的假的？】


    【不，我不信，绵远夫妇怎么可能会离婚！我觉得是有人想要黑秦太太。】


    苏棉被这一手打得措手不及。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苏棉意外发现秦明远也上了热搜，格式还跟她的热搜一模一样——


    #秦明远疑似出轨#


    @假象的面具：虽然我知道很大的机率要会被删掉，但是我还是要冒死给大家爆料。我有个朋友拍到了qmy半夜和女人私会的照片，在屋子里待了半个小时，出来时连衣服都换了一身。洁身自好的影帝都是假象。众所周知，tmf的公关能力，但是作为一个公众人物，难道不应该有点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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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配图也是九宫格。


    照片是秦明远和一个女人在楼下说话，然后一起上了楼，随后又是下楼的照片。下楼的照片里，女人仍在，不过秦明远的衣服却是换了另外一套。


    【？？？】


    【这个瓜来得太快，我无法消化，所以到底是秦明远先出轨还是苏棉先出轨？】


    【妈耶，这娱乐圈也太乱了吧，夫妻双方齐齐出轨？豪门的婚姻都这样的吗？表面恩爱，实际上各玩各的，现在都玩到热搜上了吗？】


    【史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之一，夫妻同步出轨，同步上热搜。】


    【我赶脚有人在背后搞事情。】


    【喂！没有实际的证据之前，你们不要污衊远哥哥。我们远哥哥不是这样的人。上个楼换个衣服就叫出轨吗？那我跟我的邻居一块上下楼，我是不是也跟我邻居出轨了？】


    【呵呵呵呵呵，某家粉丝能不能理智一些？难道真的要拍到你们爱豆的床照，你们才肯承认你们的爱豆出轨了吗？到时候怕是要说你们爱豆不是自愿的，是被迫的。】


    【怎么着？苏棉可以出轨，我们爱豆就不能找女人？做人不要太双标。别抓着我家爱豆不放，我家爱豆都回家继承公司了。再说苏棉要是出轨了，我家爱豆出轨怎么就不行了？】


    ……


    苏棉的脑袋嗡嗡地响。


    第78章


    苏棉的微博收到了无数人的谩骂。


    有多喜欢秦明远就有多痛恨苏棉，各种不堪入目的词彙一下子涌入了苏棉的微博里。


    苏棉倒是冷静。


    眼下最麻烦的其实也不是这两条疑似出轨的微博，而是秦明远公关团队解决后的事情。他们两个人都被拍到疑似出轨的照片，不管是真是假，都需要立即摆脱掉出轨的名声。


    两人已经离婚，各自寻找新欢，并不是污点，是个人的自由。


    她猜测秦明远的公关团队，会在两个小时内作出答覆，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将两人离婚的事实摆出来。


    两人离婚的消息一旦由官方微博证实，微博的伺服器一定会炸。


    过往两人有多恩爱，今天离婚就有多打脸。


    这些见不着的人也就罢了，她和秦明远双方的父母也会得知。她离婚时已经想好了如何应对自己的父母。毕竟他们的要求她也完全做到了。她用两年的报恩换下半辈子的自由，她问心无愧。唯一愧疚的是自己的前婆婆。


    卢慧敏女士对她是真的好，要知道两人离婚了，得有多难过。


    她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卢慧敏，所以和秦明远离婚后，也没跟自己的前婆婆联繫过。她想着秦明远总会说的，这事儿肯定瞒不过去。


    但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被爆料出来。


    而且一说曹操曹操就到。


    手机的系统铃声响起。


    来电显示是卢慧敏。


    她咽了口唾沫。


    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


    苏棉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接了。


    电话一接通，她的前婆婆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和以往并没有任何不同。


    「棉棉，我下个月要参加一场慈善拍卖会，我挑了半天的衣服都没找到一件能让我闪耀全场的，你眼光好，过来帮我挑挑，给我意见，哎，我都快要被衣服折腾出病来了，我现在就在家等你过来，晚饭你也过来吃吧。」


    话音一落，卢慧敏压根儿不给苏棉反应的机会，直接挂掉了。


    苏棉听她的语气，猜测自己的前婆婆可能是真的在愁衣服的事情，以至于没有时间刷微博，也没时间听姐妹的消息，并且秦明远应该也还没跟她提两人离婚的事情。


    苏棉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让亲自和前婆婆说一声，总不能让她当最后一个知道离婚消息的人。


    苏棉立马稍微打扮乔装了一番，她的照片被流出，也不知道娱记藏在哪个角落里。


    这个小区的隐私保护显然不如紫东华府，不过价位也摆在这儿，眼下她也没有钱换新的房子，只能暂时将就一下，等更有钱了再卖了这套房子换新的。


    苏棉开上自己的车，往卢慧敏的家驶去。


    她一路上在不停地给自己心理建设，酝酿了说词，未料到了后，她尚未能开口，卢慧敏就已经笑吟吟地拉起她的手，说：「哎，你总算来了，我挑衣服挑得头大……」


    卢慧敏直接拉她上了二楼，进了衣帽间里。


    卢慧敏女士钟爱于购物，她的衣帽间是苏棉在紫东华府里时的两倍，里面是数不胜数的名牌衣服，名牌包包，也不乏各家的私人高定。


    她挑了五六套的衣服，齐齐地挂在了墙壁上。


    衣服下还有搭配了鞋子，有几套衣服下面还有两三双不同的鞋子。墙壁对面有一个玻璃柜，柜上摆了整整十二个珠宝盒子，都是卢慧敏挑出来搭配衣服鞋包的。


    苏棉见状，知道卢慧敏是真的在烦恼这个问题。过往卢慧敏也常常碰到搭配问题来问她意见，有时候也是这样的架势。


    苏棉仔细询问了是什么类型的慈善拍卖会，得到回答后斟酌了一番，才给了卢慧敏穿衣的意见。


    几乎是话音一落，卢慧敏就说：「你眼光向来很好，你们学艺术做设计的，时尚感比我们这些人强多了，每次你一说我都觉得其他衣服不适合陪我去参加活动，这次也是，我听你的，就穿这套。你看，搭哪双鞋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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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慧敏想了想，又说：「我去把衣服换了，好让你参考。」


    苏棉应了声。


    卢慧敏钻进了换衣服的更衣室。


    苏棉心不在焉，不停地在心里打着草稿，和秦明远离婚容易，和卢慧敏开口说两人已经离婚却难到了极致。


    几分钟后，卢慧敏出了来。


    苏棉鼓起勇气说：「妈，我……」


    然而话刚开了个头，卢慧敏却打断了她，嘆了声，说道：「我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胖了，体重没变，可是这条裙子穿起来却有些紧了，先前老爷子走了，我们全家忙着老爷子的身后事，可能是疏于锻鍊，腰间上的赘肉也多了……」


    提起秦老爷子，卢慧敏长嘆一声，说道：「世事无常啊，今天不知明天事，人啊，是活一天算一天，也没必要计较太多，最重要的是开心。」


    她拉着苏棉的手，又说道：「妈知道你不容易，你嫁进我们秦家两年，我们家明远那性子让你受苦了……」


    卢慧敏突然说这个，让苏棉微微一愣。


    「……我们家明远，他从小就特别有主意，骨子里骄傲着，话也少，我和他爸教了又教，打了又打，才让他稍微懂得怎么和人相处。我这孩子，十月怀胎，我当妈的很清楚他，都二十六七的人了，始终不够成熟，待人待事的情商也不算高，尤其是对待异性方面。他打小就没谈过恋爱，他这长相追他的女孩子多得数不胜数，好几个都追上门来了，但最后都被他的态度给气走了，我当时瞧着，就怕这孩子以后没讨不着老婆。他毕业后进了娱乐圈，倒是肯修身养性，谭铭锋给他造的人设，维持得滴水不漏，我有时候瞧着电视上进退有度的儿子，都觉得像是换了个芯……」


    卢慧敏说得有些渴了，喊家里的佣人送来了两杯水，一杯白水，一杯柠檬气泡水。


    她拎走了盛着白水的杯子，剩下的柠檬气泡水给了苏棉。


    苏棉内心有些感动。


    她这位前婆婆总能记住她的喜好，每回她过来，都会让人准备她喜欢吃喝的东西，贴心又细心。


    卢慧敏喝了两三口水，又说道：「后来老爷子给他挑了门婚事，他不乐意娶你，然而老爷子那会儿病重，在孝道之下他还是娶了你。你们结婚时我就对他说了，要好好对你，都是商业联姻，没谁比谁高贵。两家虽然不对等，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更何况老爷子什么人，眼光毒辣，目光长远，不可能让秦家吃亏的。偏偏明远固执……」


    她又嘆了声，说道：「你们住在紫东华府，我这边哪会不知道明远大多时候住在晨熙公寓？」


    苏棉看着卢慧敏，说：「妈，你是不是知道……」


    卢慧敏又喝了半杯水，重重地把杯子搁到了玻璃柜上，她说道：「知道，是明远那傻孩子不懂得珍惜，这么好的老婆上哪儿找呀。他什么都和我说了，我都知道了。」


    苏棉张张嘴，这会儿，「妈」是喊不出口了，可不喊妈，她也不知道该喊什么。


    卢慧敏仿佛看出了她内心所想，又说道：「我一直把你当女儿看待，不管你是不是明远的媳妇，我都把你当女儿看待。我一直想要个女儿，可惜生明远的时候已经是大龄产妇了，医生也不建议我再要一个孩子。后来你公公去结扎了，我也死了这条心。礼初不是我亲生的，他对我尊敬有加，却也疏远，梓鹿是我的儿媳妇，但到底是礼初的媳妇，他与我疏远，她总归也不好跟我太过亲近，也只有你才是真正和我亲近的儿媳妇……」


    苏棉大为感动，眼眶红了，喊了声「妈」。


    卢慧敏拍拍她的手背，又说：「是我儿子对不起你，以后你要有什么困难尽管和妈说，妈能帮你一定帮你。我知道你在月茗公馆那边买了房子，那边的隐私保护肯定不如紫东华府，也不如我住的这里。东区的六栋是小洋房，两层半的，原本住的是一位画家，装修风格我前天去瞧过了，倒也温馨，房主拿到了绿卡，已经移民了，房子也留了下来，打算卖出去。」


    卢慧敏这话题转移得让苏棉有些摸不着头脑。


    此时，卢慧敏打开ipad，翻出了照片。


    「你看装修怎么样？」


    苏棉说：「房主是个女孩吗？」


    「对。」


    苏棉说：「看起来就很适合女孩子居住。」


    卢慧敏问：「喜欢吗？」


    苏棉愣愣地「啊」了声。


    卢慧敏说：「喜欢的话我就买了，直接写你名字。」


    苏棉被卢慧敏这一操作惊了又惊。


    卢慧敏又说：「明远这孩子太过分了，我当妈的都看不下去了，离婚了你就当我的干女儿，妈罩着你，不让明远欺负你。」


    苏棉终于找到了一丝头绪，她问：「他是怎么和你说的？」


    卢慧敏说：「哎，这个时候你还想替明远说话吗？你也是个傻孩子，女人离婚的时候怎么着都得为自己多争取点东西，要为自己的以后着想，男人可以不要，但是钱财得握着。明远实在过分，主动和你提离婚就算了，还让你净身出户，这也算了，老爷子给你的紫东华府他都要走了，这简直是欺人太甚。我那天听他一说，气得已经两天没理他了。两年的夫妻，一点恩情都不顾，我没这样的儿子！我们棉棉受苦了，他要走紫东华府，妈给你买新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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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离婚是她提的，净身出户也是她提的，把紫东华府转给秦明远也是她提的……


    可从前婆婆的嘴里，却变成了全都是秦明远提出来的。


    苏棉微微一怔。


    卢慧敏仍在说：「明远这孩子就是不懂事，以后你也别怕他，妈给你撑腰，住在这边，离妈也近，你还可以时不时过来陪我吃饭，陪我解解闷，你爸三天两头都在公司里，我一个人在家也待得无聊。」


    前婆婆的话是这么说，但苏棉是知道的，虽然她的前公公是个工作狂，陪妻儿的时间少，但她的前婆婆特别懂得玩乐享受，今天参加个拍卖会，明天开个游艇趴，后天可能人就在国外和姐妹看奢侈品牌的高定大秀，即便人在家中，隔三差五的也会有人来请她去参加慈善会募捐会等。秦明远喜欢参加各种拍卖会，也是从小被前婆婆带出来的。


    如今前婆婆说出这样一番话，苏棉内心的感动是无以復加。


    且不说前婆婆有多大方了，还是她儿媳的时候，鸽子蛋大的宝石说送就送，都不带眨眼的；如今离了婚，还想给她送房子。她公公婆婆住的这个地方，地段虽然不够繁华，但是胜在幽静，空气也清新，一平方也是十几万起步，小洋房两层半的面积，虽然是二手的，转出来的话没个几千万根本拿不下来。


    「妈……」


    这一声是喊得发自肺腑。


    苏棉说：「我住在那儿也挺好的，妈你不用担心我，虽然明远和我离婚了，但是我心里一直把你当作母亲看待……」


    她一顿，想了想，实在不明白为什么秦明远要把锅全都往身上背，但她还是决定说实话。


    然而她话还未说出口，就听到一阵匆匆脚步声。


    没多久，佣人敲了敲门，说道：「太太，小少爷来了。」


    卢慧敏眼神微变，立马冷哼一声，说道：「来得正好，棉棉，妈给你讨回公道。」说着，也不等苏棉开口，拉着她就往衣帽间外走去。


    到楼下时，秦明远的人已经在了。


    他似乎是匆匆赶来的，额上有一层薄汗，人正打算上楼梯，见着两人下楼，才停下脚步，喊了声：「妈。」


    卢慧敏不咸不淡地道：「不敢当，我没你这样的儿子，我让你好好对我的儿媳妇，你做到了吗？一声不吭地就把婚给离了，还让人净身出户。虽然你们签了婚前协议，但房子好歹是老爷子给她的。你爷爷喜欢她，是真心实意把她当孙媳妇的，你也不是不知道，所以才特地给她买了紫东华府的房子。如今你爷爷走了两个月不到，你就翅膀硬了是吗？妈以前怎么教你的？做人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这样对你自己的妻子，你的良心过意得去吗？」


    卢慧敏每骂秦明远一句，苏棉就心虚一下。


    她动动嘴，想要解释：「妈，不是……」未料话还未说完，秦明远就打断了她的话，只听他说道：「我和她之间的事情，我们有分寸。」


    卢慧敏快要被自己的儿子气死了。


    「秦明远！你这是什么态度！」


    秦明远说：「妈，我这边还有事，得和苏棉商量下怎么解决，我先带走她。」


    秦明远直接拉过苏棉的手，带着她往外走。


    他的手掌温热，紧紧地箍住了她的手腕。


    苏棉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在别墅的外面了。秦明远的车也停在了别墅的外面。


    他用另一只手开了车门，对她说：「上车。」


    苏棉垂首，看了眼他握着她手腕的手。


    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他的目光也落在上面，短短一瞬，又挪开了。


    苏棉感觉到手腕上的力度微微一紧，仿佛不捨得松开似的，磨蹭了一会才松开了五指。他面色自然地说道：「上车吧，我送你回去，路上跟你说微博的事。」


    苏棉说：「我开了车过来的。」


    秦明远说：「让季小彦帮你开回去。」


    苏棉说：「这……不太好意思……」


    秦明远淡淡地说：「要么你开车，要么我开车，又或者我们找一个能聊天吃饭的地方。」


    苏棉想了想，说：「那我开车吧。」


    秦明远说：「行。」


    苏棉去地下车库把自己的小轿车开了出来。


    秦明远坐上了副驾驶座。


    苏棉问：「你要去哪里？」


    秦明远说：「直接去你住的地方，我已经让季小彦开车去接我了。」


    苏棉应了声。


    她启动了车辆，眼角的余光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秦明远。


    她内心有不少疑问，可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说出来不合适。


    秦明远倒是不避讳，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和她说：「妈说的话，你不必在意，也没必要和她解释。反正婚也离了，得好处的人是好，过程怎么样不重要。」


    话锋一转，他又说：「微博你看了吧？」


    苏棉说：「嗯，看了，我就是有点惊讶，谭铭锋没有压住消息？」


    秦明远说：「我们离婚的事儿瞒不住了，媒体那边一直盯着你和我，想弄个大新闻出来。谭铭锋和公关团队也说了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先澄清，再声明，你……」


    他的手抵着下颚，手指轻轻地摩挲着。


    他用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试探地说：「不管你和照片里的男人是什么关系，这段时间我希望你还是能和他保持距离，等风波过了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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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棉觉得也没必要和前夫过多解释温慕琛的事情，于是点点头，应了声。


    苏棉没有否认，令他面色微变，手指也不禁用起了力，将下巴摩得微红。


    秦明远气了两天，和陈绍元说了后，还是很气，可很气也没有办法，他用工作麻醉自己，到头来发现不管是不是生气，他就是很想她。


    手放在了身侧，微微地蜷起。


    秦明远故作平静地问：「打算和他结婚吗？」


    他这话一出，差点儿没把苏棉惊得一个紧急剎车，她稳了稳心神，「啊」了声，才问：「什么意思？」


    秦明远说道：「同进同出，不考虑结婚？」


    苏棉发现自己离了婚，也没办法理解秦明远的脑迴路，她说道：「他就是我邻居，是一个以前认识的朋友，就只是普通关系的朋友，谈不上结婚。」


    这话无疑在秦明远内心炸开了烟花。


    她这句话里的每个字都让秦明远这两天的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然而转眼一想，就算只是普通的朋友，按照目前的进展看来，也有些暧昧。


    烟花放到一半，浇了盆冷水，灭了。


    但是听秦太太的语气，就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想来就是那个幼稚男人在自作多情。


    烟花又重新绽放。


    他内心欣喜若狂，表面装得很镇定，身侧蜷缩的五指也伸展了开来。


    秦明远说：「澄清和声明的公关稿，我那边的公关团队已经在写了，等写好后我发你看看，你觉得没问题的话，我和你一起发澄清的微博。再过个半天，我的工作室会发离婚的声明微博，到时候你跟我一起转发就行了。」


    苏棉其实有些意外的。


    她原以为秦明远和他的公关团队会自己搞定，也不会来通知她，没想到秦明远还专程来和她解释。


    她说道：「好，我没问题，你们弄好后给我，我发就是了。」


    苏棉说完这话后，继续开车。


    车厢里十分安静。


    秦明远忽然说：「我的疑似出轨微博你看到了吗？」


    他侧过脸，目不转睛地看她，企图能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不自在的表情，可惜没有。她眼里甚至还有笑意，说道：「看见了，那姑娘虽然只有侧脸，但是看着挺好看的，你要喜欢她，记得对她温柔一点，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出来，别发脾气。女人大多都受不了这样的，即便很喜欢你，可是时间久了也会厌烦……」


    她说得坦坦荡荡，一点儿吃醋的感觉都没有，仿佛他这会儿给她一张他的结婚请帖，她也能坦坦荡荡开开心心地去参加。


    尽管知道她不会在意，可知道归知道，真正见到她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时，他的内心还是不太好受。


    他敛了眉，没再看她，平视着前方，说道：「她是陈绍元的女朋友，我那天晚上和陈绍元喝酒，他喝醉了，我也没带司机，也懒得喊季小彦了，直接送他回去。他女朋友下楼接他。没想到陈绍元酒量不行，下车的时候吐了我一身，车里没换洗的衣服，他女朋友直接让我上去，给我拿了一套陈绍元的衣服。他女朋友是我的粉丝，固执要送我下楼，我说不过她，便也由着她去了，没想到会被娱记拍到，还断章取义地直接忽略了陈绍元，搞了个大新闻出来。」


    「哦，这样子的啊。」


    秦明远又说道：「我没打算找第二个对象。」


    苏棉沉默了。


    秦明远见她沉默，也没再说话，只是身侧的五指又捏紧了。


    到了月茗公馆后，苏棉见到了季小彦开着车停在了小区门口。


    苏棉对他说：「小彦来了。」


    秦明远解开了安全带，却也没有走的意思，仿佛还想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苏棉低声说道：「谢谢你的早餐，但是没必要，你不要再给我送来了。」


    秦明远的脸微微紧绷。


    苏棉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和你离婚了，就再也没有想过回去，虽然我在这里的生活质量未必有以前好，但是我在这里过得很舒心很自在，哪怕吃着不健康的外卖，可我心里也是高兴的。」


    第80章


    「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一切都是演戏，亏你还是影帝，居然从未看穿过我。」


    「离婚吧，这场婚姻对我而言仅有折磨。」


    「你根本不是喜欢我，你只是习惯了我的存在，知道我不喜欢你之后，想要征服我，证明你的魅力罢了。」


    「归根结底，你爱的人是只是你自己。」


    「你别给我送早餐了。」


    「秦明远，我和你离婚了，就没打算过回去，我很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真心的。」


    ……


    苏棉的语气平淡，面上毫无波澜，仿佛内心也如同她的表情一般，心如止水。


    他无声地看着她。


    她的话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他只觉心脏有一处一点一点地疼痛了起来，一股浓厚的无力感升起，蔓延至全身，令他没法用力。


    她越走越远。


    他想抓住她，最终只是徒劳，她也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他漫天遍野地找她。


    整个世界空荡荡，再也没有她的身影。


    秦明远很难过，心里抽搐抽搐地疼。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将噩梦中的秦明远唤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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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5页

    他睁开眼。


    他无声地环望四周。


    是他的办公室。


    他的眼神有些许的空洞，像是没有焦距一样，渐渐的，才恢復了正常。他的内心仍旧瀰漫着噩梦里带来的疼痛，笔直笔直地往下坠落，仿佛永远都碰不着底。


    他看了眼时间。


    下午五点整。


    距离送秦太太回月茗公馆，已经过了四个小时。


    他有些佩服自己的演技。


    在秦太太说出这么无情的话后，他明明内心难受得要命，可仍旧面带微笑地说了句：「我明白。」然后大大方方地又和她聊了会公关团队的事。


    谭铭锋的效率向来高。


    他还在秦太太的小轿车上时，谭铭锋就发来了公关稿。


    他给秦太太看了。


    秦太太一目十行地看完，前后不过几十秒，就表示没问题，之后跟他同一时间发了澄清的微博，同样附上了谭铭锋准备充分的证据。


    几乎是微博一上传，微博上的舆论就反转了。


    他和秦太太商量了发离婚微博的时间。


    之后他再也没有理由留在她的车上，只能离开。


    他昨晚一夜未睡，今天又差点出了乱子，无数的会议，无数的决策，让他头疼。回来公司后，他便打算歇一小会，未料又梦见了秦太太。


    自从知道秦太太的真实想法后，他就经常做类似这样的梦。


    起初还有些不适应，现在连内心坠落腾空的失重感也适应了，疼还是疼的，就是习惯了。


    办公室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秦明远回过神，说：「进来。」


    进来的人是谭铭锋。


    他今天一整天都忙于公关稿。


    秦明远离婚的事情，他是第二天从季小彦的口里得知。作为一个经纪人，就得未雨绸缪，替艺人规划好未来，也要规避风险。当天他就给公关团队透露了离婚的消息，公关团队的成员都倒抽一口冷气，连夜开会制定各种应对方式。


    没想到的是，先被捅出来的不是两人离婚的事，而是苏棉疑似出轨的照片。


    谭铭锋并不清楚两人离婚的原因，见着照片时，只觉苏棉和照片里的男人应该是认识的，看起来颇是熟络，并不像那一位拍了秦明远疑似出轨照来碰瓷的。


    所以，谭铭锋也犹豫，也不知道要不要帮忙处理苏棉的事儿。


    他请示了老闆。


    秦明远百年难得一遇上了微博，见到微博上无数粉丝对苏棉的谩骂，当机立断，让陈绍元把之前从碰瓷娱记手里买下来的照片以爆料人的身份发上了微博。


    毫无意外的，立马成为比苏棉热搜还要热门的热搜。


    秦明远和陈绍元女朋友的照片，谭铭锋早就收到了消息，从娱记手里买下来了。


    他原本打算直接销毁，没想到秦明远宁愿承担名声被毁的风险也要替苏棉分走大半的热度。其实公共团队有更好的办法，只不过需要时间而已。


    再后来，秦明远又直接说了离婚公告的要求——不能黑苏棉，让她全身而退，不能让黑子和槓精有半点黑她的机会。


    这个要求着实难倒了秦明远的公关团队，众所周知，槓精杠人，黑子喷人，是不需要理由，他们不要其他人觉得，只要自己觉得。


    谭铭锋把公关团队拟好的长微博给了秦明远。


    秦明远看得仔细。


    公关团队到底是专业的人才，离婚的公告写得让人拍案叫绝，不仅仅回故了两人的过去，也表示了对感情的惋惜，最后大大方方地祝福双方，仿佛他们是一对真爱过，却无法彻底磨合走到最后的夫妻。


    秦明远看了不下三遍，最后才说道：「没问题，用工作室的号发吧，晚上八点发。」


    谭铭锋应了声。


    他似是想说什么，看了看秦明远，整个人慾言又止的。


    秦明远发现了，说：「有话直接说。」


    谭铭锋问：「真的是你提的离婚吗？」


    秦明远说道：「嗯。」


    谭铭锋离开后，秦明远又把离婚的公告看了一遍。


    「离婚」二字落在他的眼里，微微刺眼。


    他原本以为苏棉会不习惯外面的生活，这才几天？她语气笃定，最终仍旧熬不过现实的残酷。


    可是苏棉今天的话彻底击碎了他的幻想。


    他知道了，苏棉是真的在享受没有他的日子和生活。不是秦太太之后，她的眉眼间都散发着不一样的光彩。


    其实他的内心早已明白。


    苏棉是真的想离婚，也是真的在迫切地想要摆脱他。


    只是他自欺欺人，死活不愿承认这个事实。


    到头来，由苏棉亲口说出的时候，他有种意料之中的难过，那一层自欺欺人的布料仿佛被狠狠地扯了下来，只留下一层赤裸裸的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真不知道要如何挽回秦太太的心。


    秦明远抽了根烟。


    猩红的光在指间里忽明忽灭。


    他眺望着落地窗外的远处。


    过了许久，菸灰缸里多了许多菸头。


    秦明远空出一只手拿出手机，给苏棉把公关团队写的公告发了过去。


    很快的，苏棉回復他。


    【老婆：没问题，等你转发后我立马转发。】


    秦明远看着微信名字上的备註「老婆」微微出神，直到被菸头烫了下，他才回过神来，摁灭了菸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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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打开修改备註的页面，删掉了老婆两个字，想要改成苏棉，然而苏棉两个字打出来后，他看了又看，始终觉得陌生，最后还是退出了修改页面。


    苏棉又仔仔细细地把秦明远发过来的离婚公告看了一遍，越看越满意。等离婚公告一出来，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是秦太太了。


    她再也不用顶着秦太太的名号出现在大众的视线里。


    她其实有些诧异的，没想到秦明远的公关团队还挺照顾她的，不管是她的澄清微博，还是即将要发出去的离婚公告，都有些偏袒她，也没说她主动提的离婚。


    她本来做好最坏的打算，离婚的事情一被爆出，肯定会招到大批粉丝的抵制，她要么在家躲风头要么出国度假，等这事儿过去了，大家也将她忘记得差不多了，她再出现。


    没想到秦明远的公关团队十分靠谱，也十分照顾她。


    这公告一出来，顶多被感慨爱情的短暂。


    苏棉不停地刷秦明远工作室的微博，等待微博的出来。


    期间，她又顺便去自己微博看了眼。


    下午发了澄清的微博后，不少人删了谩骂的评论，还有不少粉丝给她道歉，不过仍有喷子在喷她。


    她的责编可达鸭也很关注这件事，一直在微信里和她八卦。


    【可达鸭：我看到热搜的时候，我就知道是假的，远哥哥怎么可能会出轨？最近几次的远哥哥和棉棉同框，眼睛里的温柔和爱意都要溢出来了！】


    【可达鸭：当然了，我们远哥哥的媳妇也是不可能出轨的，她那么喜欢远哥哥，虽然最近没有怎么出现在大众的面前，但是我相信他们的爱情就跟钻石一样永恆。】


    【可达鸭：那群没有理智的粉丝真是智障，一直被节奏带着走，听风是风听雨是雨，一点儿自己的思考能力都没有，远哥哥背后是什么团队？这些年来那里有过远哥哥的负面新闻？再说背靠秦家，什么娱记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黑我们远哥哥？我觉得事情可能是这样的，远哥哥不敢黑，但是远哥哥的媳妇未必不可以，所以就打算黑远哥哥的媳妇，远哥哥见到了，心急如焚，看到这么多人骂自己的媳妇，干脆亲自下场，以一己之力分走大半热度，扛着压力，这不没一会儿夫妻俩就出来澄清了吗？cp超话里也有人这么分析，觉得是一颗巨大的糖！】


    【可达鸭：星星眼，绵远夫妇真是神仙爱情，连一起上热搜都这么般配！】


    【可达鸭：可没有哪对夫妻会同一天被爆疑似出轨！】


    【棉花糖：你少看点言情漫画吧。】


    【可达鸭：我可是听说了，绵远夫妇都打算要孩子了！】


    苏棉在绵远夫妇的cp超话里看过不少类似的话题。


    她嘆息一声。


    她拿起了另一个手机。


    和秦明远离婚后，她立马买了个新手机，光明正大地挂上棉花糖的微信号，可达鸭这几天还在感慨她回消息的速度快得要感动中国。


    苏棉打开自己的微信。


    最新的聊天对话框是秦明远，备註还是「老公」两个字。


    她想了想，打开了修改备註的页面，爽快地删掉老公两个字，改成了秦明远。


    第81章


    夜晚八点整。


    秦明远的工作室微博发了一则离婚的公告，随即秦明远与苏棉前后转发，各自感谢对方在婚姻中的贡献，并祝福对方未来更好。


    三条微博，前后也不过是十秒内的时间，随后不到五分钟，登上了热搜第一，不到二十分钟，微博瘫痪了。


    苏棉转发微博后，便直接退了苏棉的帐号。


    微博上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她大概能预料到，她并不想过多关注。在她转发了那条离婚公告的微博后，她肩上的担子才彻彻底底地卸下来了。


    从今以后，她在法律上，在大众面前，都不再是秦太太，而是苏棉。


    可达鸭震惊地发来无数条消息。


    苏棉不用看，也能猜到她发了什么，索性交代了一句去赶稿，便直接把棉花糖的手机丢到了一旁。


    她接下来有棘手的事情要面对。


    果不其然，没多久，柴晴就给了她电话。


    柴晴对离婚一事只字不提，只说临时有个出差，明天开始要去国外待两个月，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法见面，让她回娘家吃顿饭。


    苏棉倒也没有很意外，柴晴女士的行事风格向来如此，这会儿让她回娘家，大概是怕她在电话里拒绝沟通。


    只不过两个月的出差对于柴晴来说，是家常便饭的事情，打从她嫁给秦明远后，见到自己的这两位养父养母的时间就更少了，基本上是几个月一两次通话，半年里大概能见上一两次。


    如今忽然用这么拙劣的藉口……


    苏棉扯唇哂笑了声。


    她没有戳破，应了声便挂了电话。


    她和秦明远离婚后一直等着今天，她唯一难以启齿且心有愧疚的对象只有卢慧敏一个人，至于她的养父养母，她坦坦荡荡，也毫无愧疚感。


    她开了车直接过去苏建超和柴晴住的别墅。


    他们住的地方离这儿不算近，开车过去起码要五十分钟的车程。


    她到达时，已经将近九点半。


    别墅里灯火通明，不过却静悄悄的。


    苏建超和柴晴都在客厅里。


    夫妻俩都坐在同一张真皮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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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过来陪吃晚饭，别墅里半点饭菜香也没有，冷冷清清的，也没有家的味道。


    柴晴不知在和苏建超说了什么，两人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看起来十分严肃。也是此时，苏棉走近了，面色平静地喊了两人一声「爸、妈」。


    苏建超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这一声爸担不起，长大了，翅膀硬了，你现在眼里还有我们苏家吗？秦苏两家联姻，你以为是两个人的事情？两个家庭的事情？这是两家企业的事情，关乎多少人的工作饭碗？还有我们苏家的未来！你多大人了？怎么一点都不懂事？」


    柴晴拍着苏建超的肩，温声道：「你别吼她，我们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有事好好商量。」


    柴晴说着，这才看向了苏棉，语调不疾不徐地说道：「棉棉，你别怪你爸，他就是生气，说的也都是气话，你跟他计较。你爸也是在关心你，就是不会表达，也不擅于表达。离婚是件大事，你要是过得不开心，和爸妈说，我们先想办法解决，解决不了再想其他办法。你们年轻人就是冲动，离婚这么大的事，都不跟长辈商量，说离就离，要不是网上闹开了，我们都不知道……」


    见苏棉没说话，柴晴眼神微深，旋即起了身，拉着苏棉过来坐下。


    「是不是明远欺负你了？和爸妈说，爸妈去给你讨回一个公道。」


    苏建超冷笑：「能怎么欺负她？秦家是什么家庭，秦老爷子过世前又有多疼她，刚结婚就给了套价值一亿的紫东华府，之后关照得还少吗？亲孙女都未必有这么疼惜。女婿对她有哪里不好吗？在外面，谁不知道他们恩爱？天价珠宝说送就送，有多少女人羡慕她这样的日子？秦老爷子过寿宴的那一天，我们都在场，亲眼看着女婿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嘘寒问暖，体贴细微。现在什么时代？以女婿这样的地位，这样的背景，做到这一步已经叫好男人了。你还想要求什么？」


    柴晴嗔了丈夫一眼，说：「你别这样跟孩子说话，」一转头，又和苏棉说道：「棉棉，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和爸妈说。唉，你有所不知，最初爸妈给你挑明远这女婿，是千挑万选的，你什么性格爸妈了解，跟明远这样的性子正好可以互补，婚后也能过得幸福，虽然最初是为了我们苏家的利益着想，但为人父母的又怎么会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幸福？利益是重要，但是你的幸福也重要，明远这孩子样样都好，虽然家大业大，但是家庭关系也不算复杂，你的婆婆也喜欢你，掌权人秦老爷子在世时也疼惜你，你嫁过去了就是少奶奶，也不用顾虑太多的事情。」


    苏棉并没有意外。


    在这个家庭里，她的养父养母向来是喜欢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好的坏的，他们全包揽了。好比她填志愿的那一回，也是这样。


    只是当时年纪小，两人一唱一和，她也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再后来，两人拿着泰山般重的恩情逼他嫁给秦明远，她有心反抗，也有能力反抗，却因为养育之恩，不得不缴械投降。


    如今她用两年的婚姻还清了养育之恩，她觉得自己可以挺直背，和他们说话了。


    她看向了两人，目光前所未有地澄澈明亮。


    「没有难言之隐，就是两人不适合，认真谈过一次后决定了离婚，我没要秦家的任何财产，净身出户，紫东华府也转回了秦明远的名下。」


    苏建超与柴晴两人面色都立马变了。


    苏棉又说道：「没有在离婚前跟你们商量，是因为我以为你们能预料到今天。两年前，爸妈你们和我在法国达成了口头协议，你们养育我十多年，给了我最好的生活，让我回报你们的恩情，牺牲自己的婚姻嫁给秦明远，直到秦老爷子逝世。」


    苏棉平静地说道：「我依照你们的要求，扮演了一个深爱秦明远的妻子人设，而爸妈你们也从中获得了秦家的扶持，得到了秦家的帮助，这两年来苏家发展得不错，我不敢邀功，是苏家养我十几年，这是我为苏家，为爸妈做出的奉献。秦老爷子一个月多前已经离开了人世，我至此已经算是功成身退。我们的口头协议，难道爸妈你们忘记了吗？」


    苏建超的脸色立马变得难看。


    「你不想想，是谁把你从那样穷困的地方救了出来，给了你跨越阶级的生活和教育，才成就了今天的你？真的是翅膀硬了！你吃的喝的穿的哪样不是我们苏家给你的？你听听你这是什么狂妄的语气？我们教育你十几年，是教你当白眼狼吗？」


    柴晴说：「你说什么呢！有你用这样的形容说女儿吗？吃里扒外的才叫白眼狼！我们乖巧懂事的女儿是吗？让你关心女儿，不是让你骂女儿，谁受得了你这么说，又不是你公司里的员工，这是我们的女儿！去去去，你上楼去，别再这儿碍眼。」


    苏建超板着张脸离开。


    客厅里剩下柴晴和苏棉两人。


    柴晴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说：「你爸人就这样，别和他计较，他是刀子嘴豆腐心。是妈不好，这阵子忙于工作，都不知道你碰上了事儿。我看明远那孩子对你不错，对你也是有几分真心，之前不都打算要孩子了吗？怎么这么突然就要离婚了？是谁先提的离婚？」


    苏棉品着自己养母的话，垂下眼，说道：「是我提的，他也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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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晴说：「没事，你先在娘家待着，不高兴的就先别想了……」


    苏棉眼神闪烁，又说：「我提了离婚后，秦明远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他也明确地告诉我，不是秦老爷子他根本不会娶我，我们苏家他根本看不上，本来他也打算提离婚的，没想到我会比他还先一步。我也不图他们秦家的财产，听他这么说，把紫东华府也还他了。我听说离婚后没两天，他就去参加了一个庆祝恢復单身的趴体……」


    苏棉话里话外都把復婚的苗头给堵死了。


    果不其然，柴晴女士面上挂着的笑容立马有了一丝不自然，对她也没之前那么耐心了。


    苏棉故意问：「妈，我不是秦家的媳妇了，我还是你们的女儿吗？」


    柴晴立马说：「当然是了。」


    然而话是这么说，柴晴也没过多说其他了，只跟她说了句「好好休息」，甚至也没问她离开了紫东华府的那几天住在哪儿。


    没多久，苏棉离开了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地方。


    她没有回月茗公馆。


    她想找家酒吧痛痛快快地喝一场酒，然后从此忘掉这些不愉快的事情。然而刚离开公众视线的她也不敢去酒吧，不然明天很有可能又上热搜了。


    热搜的内容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


    #苏棉离婚后酒吧买醉#


    #结婚时多恩爱离婚时多打脸#


    等热搜一起出来，说不定秦明远那边还会帮着处理，到时候难免要欠人情。


    婚都离了，她也不想和他再有什么瓜葛和联繫。


    她想了想，最后找了家私人俱乐部。


    成为秦太太后，她基本上都不去这些地方了，尤其是有了漫画后，她大部分的娱乐时间都贡献给了《每天都在努力和老公演戏》。


    现在不是秦太太了，她也没了豪门太太的包袱。


    第82章


    一个人喝酒没意思。


    苏棉真正谈得来的朋友也只有唐词词和林玲儿两个人，她给两人打了电话，喊她们过来喝酒聊天。


    林玲儿明天原本有个通告，但她推了。


    她的经纪人雯姐问原因。


    林玲儿老实说：「我朋友最近状态不好，需要我的安慰。」


    她没有明说是苏棉。


    雯姐目光毒辣，从林玲儿躲闪的神色里就明白她要去安慰谁了。她之前也没明白林玲儿是怎么攀上小秦太太这条大腿的，但小秦太太瞧得上她，她也任由两人发展。但现在苏棉不是小秦太太了，她觉得林玲儿也没必要和她有过多的来往。


    林玲儿这个艺人，从出道开始，她就开始带了，长得不错，演技也还算可以，之前一直是二三线的地位，后来误打误撞地立住了接地气的人设，加上接了和秦明远共同参演的《金戈铁马》后，如今还没播出，已经稳居二线。


    她觉得林玲儿运气还算不错，之前好几次大危机都有贵人扶持，完美解决，好几波无心插柳的操作圈了不少的粉丝，只可惜脑袋不够灵光，目光也短浅。


    她直言直语地点醒：「你别以为你现在站稳了二线，多少人想我们圈子里挤，每天都有比你漂亮比你有背景的人出道，你能有今天的地位实属不易，你知道有多少人眼巴巴地想把你拉下去吗？又有多少人眼红你的代言？别站个二线就心满意足，停滞不前，你现在还年轻，就应该去拼搏，去奋斗，去挤进一线，抓住一切能上位的机会，交合适且对你有帮助的朋友。」


    林玲儿听明白了，也没吭声，就点着头应付着，心想：要没棉棉这个仙女，她这会儿早就不知道被公司冷藏到哪个角落里了，她才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雯姐见状，知道劝不住林玲儿，索性另闢蹊径说道：「也好，现在秦明远恢復单身，明里暗里不知道会有多少女明星暗送秋波，你去和苏棉打听下，问问秦明远私下里的喜好，我们做近水楼台的那一个。」


    雯姐不说还好，一说林玲儿就想起自己当初的脑抽行为。


    秦明远这钢铁直男，疯了才会去近水楼台！


    林玲儿没办法和自己的经纪人沟通。


    这时，她又听她说：「豪门婚姻里本身就喜欢各玩各的，表面越恩爱，私底下越混乱，我们也不占苏棉的便宜，你去打听下，我们也可以给她送点礼物。」


    林玲儿愣愣地问：「啊？什么礼物？」


    雯姐说：「公司里新来的两个艺人，被分在我手底了，乖巧听话，愿意接受潜规则，要安慰一个离婚的朋友，没什么比一段甜蜜的新恋爱更好的礼物了……」


    林玲儿嘴巴都张大了。


    知道自己的经纪人没下限，没想到能到这种程度。


    林玲儿转头就在群里跟苏棉和唐词词两人吐槽。


    未料苏棉表示——带来呀！让我看看有多乖巧听话！


    唐词词也表示——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也想见识下！反正棉棉也离婚了，可以光明正大地玩小鲜肉！


    晚上十二点整。


    秦明远已经回到了紫东华府。


    他扯开了领带，满脸的疲倦。


    他打开了窗，叼了根烟在床边点燃，沉默地望着外面。


    一会儿，他熄灭菸头，关上了窗。


    他回二楼的卧室洗了个澡。


    出来时，屋里静悄悄的。


    秦明远看着卧室里的两米大床，头一回觉得紫东华府里的别墅大得没有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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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点了根烟，抽完后，内心却更加空虚了。


    他觉得自己不该再接受星龙娱乐的工作，这本身就不是他的爱好，先前也就是打算亲力亲为赚更多的钱支付与秦太太的一切开销，如今秦太太不在了，似乎也没这个必要。


    他打算忙完这一阵子，便重新回到演艺圈，继续拍戏。


    前两个月谭铭锋递了好几个剧本过来，都是他精挑细选的，他还没来得及看。现在正好无事可做，也睡不着，看看剧本也不错。


    秦明远把剧本找了出来。


    他强迫自己认真地。


    编剧功底深厚，剧本写得妙趣横生，秦明远看着看着，倒也看了进去，没有多余的思绪去思考自己和秦太太已经离婚的事实，也没有多余的思绪去感伤偌大的紫东华府只剩他孤零零一个人。


    然后，剧本刚到第三集，秦明远就读到一对夫妻离婚，因为财产分配不公争吵起来最后达成和解的情节。


    这情节和他自己本身也没多大的关联，但是看到「离婚」两个字，原本专注的思绪立马飘散，没由来的又想起了秦太太提离婚的那一天。


    秦明远又去窗边抽了根烟。


    也是此时，他的微信响了几下。他拿过手机一看，是齐峰发来的微信。


    他拍了不少照片，里面全是苏棉，有苏棉开车离开月茗公馆的照片；有苏棉见她父母的照片；还有苏棉从自己父母家里出来时闷闷不乐的脸……


    秦明远猜得着苏棉和她的养父养母说了什么，从她这副闷闷不乐的模样看来，估计也没听到什么好话。


    苏建超和柴晴两人利之一字当头，脱离了秦家这颗大树，又怎么可能会满意？估计说了不少不中听的话，才让她闷闷不乐。


    秦明远双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放大了苏棉的表情。


    尽管照片模煳，可仍旧能清晰地看到苏棉面上的不痛快。


    也是此时，手机又连着震动了几下。


    齐峰又连着发了几张照片过来。


    苏棉独自一人开车去了一家私人俱乐部里，开了一间房。


    没多久，唐词词和林玲儿都去了。


    林玲儿还带了两个男人，两人都戴着口罩，看不大清脸。但是齐峰这回学精了，把照片发给老闆后，立马动手查找两个男人的信息和资料。


    他之前实在没想到，在他日日夜夜盯着苏棉的前提之下，居然没发现神秘男人的存在，至今也没查出那一位神秘的男人是谁。


    所以这一回见到有陌生的男人出现，齐峰立马着手调查。


    这两个男人的信息好查，不到五分钟，齐峰就找到了相关信息。


    他一目十行地扫着，给老闆总结了一句话——应该是张雯那边培养的小鲜肉，和林玲儿同个公司的。


    半夜十二点，在私人俱乐部里喝酒，还带上两个小鲜肉，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在里面能干些什么。


    秦明远发现自己的前妻夜生活比他丰富得多。


    秦明远闭了闭眼。


    半晌，他似是做了个重大决定，深吸一口气，睁开了眼，给齐峰发了消息。


    秦明远让齐峰不必再跟着苏棉。


    他也没再看手机，继续拿起剧本，翻看了起来。


    约摸过了十分钟，秦明远的剧本还是停留在十分钟前的那一页。


    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秦明远离开床，在窗边又开始抽菸。


    他如今并没有资格管苏棉的夜生活，不管林玲儿带两个男人也好，还是二十个男人也罢，他都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说她一句。


    秦明远甚至有些后悔了。


    比起现在，他更想秦太太在自己身边，哪怕秦太太不爱他。


    他想拥有可以过问她生活的资格。


    秦明远熄灭了菸头。


    他换了身外出的衣服，又穿了外套，从车库里挑了一辆低调的车，开往了齐峰之前发过来的地址。


    ……没有资格过问，那他就远远地看一眼。


    苏棉心底不痛快，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林玲儿带来的两个年轻的男人卖力地讨好着她。


    两个男人长得都还行，嘴巴乖巧得不行，也知道分寸。


    唐词词小声地问她：「你觉得怎么样？我看左边那个不错，长相英俊，又不会过分油腻。你离婚后可以开启任意你想要的新生活，不管是工作还是感情上。」


    林玲儿也靠过来，说：「这两个都是雯姐的人，棉棉你要喜欢这种类型，我下次给你介绍其他人。」


    苏棉今天找闺蜜来喝酒，其实也只是纯粹来陪喝酒的。


    她心底的因为自己的养父养母带来的不痛快，她也没打算和任何人说。这些事儿说了，别人也没法替自己解决，徒增别人的烦恼，还不如自己一个人默默全盘接受。


    她表现自然地说道：「行啊，下次给我介绍新的呗。」


    唐词词和林玲儿说温慕琛的小八卦。


    林玲儿头一回听到，震惊地问：「是你邻居？」


    苏棉点头。


    林玲儿说：「哎，有温慕琛在，我找再多人也比不上他，我觉得他就很好，棉棉你要发展第二春可以找他。」


    唐词词也笑着附和：「我同意。」


    苏棉说：「他没这个意思，就把我当姐姐，再说了他喜欢人、妻，我现在也不是了。」她开了个玩笑，又倒了杯酒，喝进了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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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棉的酒量很差，她自己也知道，不然也不会喊唐词词和林玲儿过来。


    她喝了三四杯红酒，整个人便有些醉醺醺的。


    林玲儿第二天的通告推了，也打算喝个痛快，这会儿已经有五六分的醉意，如今抱着酒瓶在沙发上和两个小鲜肉痛骂雯姐。


    唐词词是唯一一个滴酒没沾的。


    她见苏棉起身，连忙问：「你要去哪里？」


    苏棉面色酡红，笑嘻嘻地说：「屋里闷，我出去透一下气。」


    「我陪你。」


    「我没醉，你不用担心我……」她站在沙发前，定定神，说：「你看，我都能站稳，可见我没醉。我出去待一会儿，十分钟回来。」


    唐词词上下打量，才说：「就十分钟，十分钟你没回来我就去找你了。」


    苏棉点头。


    第83章


    苏棉走出包厢。


    她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家私人俱乐部了，两年没来，这儿的装修做了不少改变，走廊的尽头多了个露台。


    苏棉见没人，扶着墙慢慢走了过去。


    她喝得不少，此时此刻脑袋有些晕，但好在知道是没醉的。


    屋里太闷，她不得不出来透透气，醒醒酒。


    露台颇大，能容纳五六桌的人。


    也不知是不是今天有点冷的缘故，一个人也没有。


    苏棉挑了张角落的桌子坐下，夜里的凉风吹来，她身上的酒气都散了一些，脑袋也没那么晕了。


    有侍者过来，问：「小姐需要喝什么？」


    苏棉也不大好意思占着桌子不消费，正好这会儿没那么晕了，她随意往酒单的鸡尾酒区域一指：「一杯。」


    侍者收走酒单。


    露台上静悄悄的。


    俱乐部在高层，往外一看，是万家灯火。


    苏棉伸手揉了揉额穴。


    在包厢里的时候，有词词和林玲儿，还有两个男人在，也算热闹。热闹热闹着，也忘记去思考一些不愉快的事儿。现在安静下来，她顿时有种万籁俱寂的错觉，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冷不防的，有人推开了露台的门。


    她抬眼望去，还没来得及看清人影，就听到一道拔高的女声——


    「我说了几遍，我不喜欢你来这些地方喝酒。」


    男人低声说：「真的只是公事。」


    「公事？我他妈的都看到有女人在里面了！白色短裙，他妈的连大腿根都挡不住，就在你身边！你敢说你什么歪心思都没有动？」


    「真的没有，是朋友硬塞过来的，她就坐在我旁边喝酒，我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你摸着你的良心，这话你信吗？」


    ……


    苏棉察觉到自己听到了一对情侣的墙角。


    他们吵得激烈，似乎丝毫没察觉到她的存在。


    「真的没有，这个地方也不是我想来的，合作项目的老闆非要来这里，我也没有办法，为了赚钱也不容易，这笔生意谈成了，年底我们就能换一个好点的学区房，给我们女儿更好的环境。」


    女人的声音终于有一丝动摇：「真的？」


    「真的！不骗你！媳妇儿，除非是避不开的公事，不然我肯定不会一个人出来喝酒，我喝酒的时间，还不如多陪陪你和女儿。那女人真的是朋友喊来的，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个，我避不开，但我真的一眼都没看她……」


    苏棉正想提醒他们露台上不止他们夫妻俩的时候，女人的手机响了。


    女人接通。


    苏棉这个角度，正好可以见到女人手机屏幕里出现了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小女孩抱着毛绒绒的熊玩偶，软糯软糯地喊着：「妈妈，爸爸。」


    刚刚还处于剑拔弩张状态的女人声音顿柔：「棉棉做完作业了没有？」


    「做完啦，棉棉想爸爸和妈妈啦。」


    男人的声音也温柔下来：「爸爸也想棉棉。」


    「爸爸今晚可以给棉棉讲故事吗？」


    男人说：「爸爸今天要工作，周末和妈妈带棉棉去动物园看你喜欢的梅花鹿好不好？」


    「啊！好！棉棉要看鹿鹿！」


    随后，女人叮嘱了小女孩身边的保姆。


    夫妻俩谁也没注意到角落里的苏棉，视频通话一结束，两人匆匆离去。


    苏棉有些羡慕。


    很小很小的时候，在贫困的山村里，她也不敢奢望去动物园，毕竟那时候也没这个概念，就盼着自己的亲生父母可以多疼自己一点，少一些打骂。


    再后来，被柴晴和苏建超收养了。


    她在苏家战战兢兢，也不敢出错。柴晴请人教了她识字念书，她也有了动物园的概念。儿童绘本里的小孩都有爸爸妈妈带着去，但她也不敢奢想忙得脚不沾地且鲜少归家的苏建超和柴晴会带她去。


    苏棉觉得自己活得不够通透，二十好几的人，接受过命运洗礼的自己，还会去奢求亲情，还会因为苏建超和柴晴而难过。


    没有了利用价值的自己，于他们两人而言，可能就只是一枚弃子。


    其实也没什么好难过的。


    她早该在两年前，他们用恩情逼迫自己嫁给秦明远时就该醒悟。


    她这辈子大概和亲情无缘了。


    苏棉长嘆一声。


    侍者端来了鸡尾酒。


    苏棉又喊住他，多喊了几杯酒，又让他去通知包厢里的唐词词，让她别担心她，她在外面静一静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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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者问：「请问是哪个包厢？」


    苏棉想了想，说：「好像是005吧。」


    侍者应声离去。


    苏棉默默地对自己说：「难过是有期限的，今晚一过再也不要为这些事情难过。」


    苏棉估摸着唐词词和林玲儿过一会能到，这儿又是私人俱乐部，比一般的酒吧安全得多，也没太担心，端起侍者刚刚送过来的鸡尾酒，仰头就喝了半杯。


    她其实不爱喝酒，但是有时候酒真的能一醉解千愁。


    尽管能预料到第二天头痛欲裂，可是能在短暂的一夜里忘记掉这些难过，苏棉觉得值得。


    她一杯接一杯地喝。


    她觉得自己像是醉了，又像是没醉，酒精仿佛麻痹了小脑，让她昏昏沉沉，可是还是想继续喝。她伸手去够桌上的酒杯，刚要碰着，却碰了个空。


    她察觉到有人在对面坐了下来。


    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嘟囔着说道：「词词，把酒给我，我要喝，我就难过最后一次。」


    对面的唐词词沉默了会，无声地把酒递给了她。


    苏棉也没看唐词词，嘬了几口酒，又说：「词词你知道吗！我刚刚看到有一对夫妻吵架，然后他们的女儿弹了视频过来，夫妻俩的语气立马变得温柔，那个小女孩也叫棉棉。她父母说带她去动物园，她可开心了，嚷嚷着棉棉喜欢鹿鹿……」


    苏棉似乎有些累了，单手撑着脑袋，又说：「我也喜欢鹿鹿，可是我没有爸爸妈妈带我去看过。我父母今天知道我和秦明远离婚后，态度都变了，还骂我白眼狼……」


    她吸吸鼻子说：「我才不是白眼狼，我都答应他们牺牲自己的婚姻嫁给秦明远了，两年的时间呢，我遵守了承诺，最开始的时候，不管秦明远怎么挑剔我，怎么找碴，我都忍下来了……」


    她又捧着酒杯，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露台上的角落里灯光昏暗，几乎看不大清对面的人影。


    苏棉眼角的余光望去，也没看清，又嘆了一声，说道：「你觉得我是白眼狼吗？」


    对面迟迟没回復。


    苏棉说：「我不是，我真的不是白眼狼，细究起来，他们最开始收养我的时候也没跟我明说，我以为就是普通的收养，等我长大了懂事了能赚钱了再好好孝敬他们。要是他们最开始和我说，我们可以收养你，但是你以后的事业和婚姻都听得我们的，我答应了现在却反悔，那才叫白眼狼……」


    苏棉歪着脑袋，又说：「可是如果当初他们真的和我这么说了，我觉得我也许也会答应的……那里的日子太苦了，我其实不怕吃苦，可是我害怕，尽管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可是被生父打骂的记忆却一直没有忘记过，还有我的生母离开的那一日，她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了，一根绳子吊在了门口。我至今还记得她的死状，曾经有许多个日日夜夜，我一闭眼就是我生母死时的模样……但这也不是我害怕的东西，我害怕的是举目无亲，害怕的是被隔壁家强行拐去当一个傻子的童养媳……」


    苏棉忽然不说话了。


    对面又默默地递来了一杯酒。


    苏棉抓着酒杯，也没喝。


    她低低地笑了声。


    「……也是呢，其实站在我父母的角度上，也是可以理解白眼狼三个字，毕竟在那样的地方将我拯救了出来，还给予了优渥的生活和教育，我又有什么不满意的呢？何必去追逐精神上的自由？也不必要去奢求有父母疼自己，能活着已经很不错了。」


    她仰脖，又将酒杯的酒一饮而尽。


    酒杯放下的时候，她眼前已经晃得不行，对面的人影也在摇摇晃晃，兴许是灯光太过昏暗，她甚至看不清对面的脸，只依稀看到一件黑色的风衣。


    她迷迷煳煳地说：「词词，你什么时候买了件黑色的风衣？」


    对面的人也没有回她。


    苏棉想站起来，再看清楚一点，可惜刚站起，身体就开始摇摇欲坠。


    此时，一道温暖的力度落在了她的腰间，稳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她整个人顺势依偎了过去，嗅了嗅，依稀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可是现在她的脑子里只剩白眼狼三个字，其余半点想不起来。


    她说：「我不是白眼狼。」


    秦明远低头看着她。


    她又说：「我不是白眼狼。」


    秦明远知道苏棉是苏家的养女，却不知道苏棉是从什么地方被领养过来的，他原以为是孤儿院之类的地方，没想到不是。


    他从未想过，苏棉的原生家庭竟然在贫困的山区里，她的生父生母还给她带来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他从不知道，她的过去竟然如此艰难。


    秦明远觉得自己对苏棉的了解似乎从未全面过。


    她的过去，她的心思，她的情绪，他都没有真正地了解过。


    他只是一味地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思考，从而忽略了太多的东西。


    她小声地啜泣：「我不是白眼狼。」


    秦明远的心一下子疼了起来，比知道苏棉不爱他时还要疼。


    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说道：「你不是白眼狼，别听他们瞎说。」


    「那我是什么？」


    「你做得很好了，没有人可以责怪你。」


    苏棉觉得自己难过了一整天的心，瞬间平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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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章


    苏棉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只觉头疼欲裂。


    她缓缓地睁眼。


    落入她眼里的是卧室里有几分陌生的天花板，她呆呆地看了几秒钟，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她的家。


    也不知是不是紫东华府的天花板看习惯了，现在看月茗公馆的房子的天花板，差点儿没认出来。


    隔壁有轻微的唿吸声响起。


    她艰难地扭头望去。


    是她家闺蜜词词毫无形象的睡姿，再往远一点，是林玲儿四平八仰地睡在地毯上，盖了条毛毯，怀里还抱着一个半人高的娃娃，嘴里疑似念念有词。


    她只听清了「神仙姐姐」四个字，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梦。


    苏棉看到此景此景，才勉强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她约了姐妹去喝酒，后来想透气，出去露台，没想到碰到一对夫妻吵架反而触景生情，又开始借酒消愁，后来词词来了，安慰了她……


    再后来……


    苏棉就没什么印象了。


    她头疼地起了床，去厨房泡了杯蜂蜜水，缓缓喝下后，才觉得胸口舒服了一点。


    没多久，唐词词和林玲儿也醒了。


    唐词词第一句话就说：「你昨晚真是吓死我了，我在包厢里等了十分钟，你没回来，给你电话你也没接，我就出去找你了，找了半天没找着……」


    苏棉说：「我不是在露台吗？」


    唐词词说：「什么露台？宝贝，你是喝傻了吗？你昨晚是被服务员送回来的。」


    「包厢走出去之后不是有个露台吗？」


    「哦，那个露台，春寒料峭的，又灯光昏暗，不是偷情找刺激的小情侣谁会去啊……我昨天晚上没找着你，差点儿去喊俱乐部的老闆去调监控了，玲儿也喝多了，我也担心她，就想着回去找个服务生帮忙盯着再去找你，没想到一回去，就正好碰见服务生架着醉醺醺的你回来了。服务生说你喝多了，没找着自己的包厢……」


    苏棉听得一愣一愣的。


    可是她依稀记得昨天夜里词词和她说——


    「你不是白眼狼，别听他们瞎说。」


    「你做得很好了，没有人可以责怪你。」


    ……难道是做梦？


    苏棉实在想不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宿醉过后，今天起来她已经没有那么难过了。窗外的阳光明媚，洒落进来铺上一层光晕。


    苏棉的心情莫名地爆炸好。


    她给林玲儿泡了杯蜂蜜水，又下厨做了点简单的早餐，煮了三碗面，下了点丸子和香肠，还煎了三个蛋。


    早餐吃过后，她才送她们下楼。


    林玲儿朝她挥手：「要喝酒继续找我呀，我酒量超好。」


    昨天负责善后的唐词词想翻白眼，喝多了抱着小鲜肉疯狂骂自己的经纪人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说自己酒量好？她说：「你今天可长得心吧，小心昨晚你带来的两个小鲜肉给你穿小鞋，你昨晚骂了一整晚你的经纪人。」


    林玲儿面色顿变，结结巴巴地说：「是是是是吗？」


    唐词词重重地点头。


    林玲儿当下不敢在这儿多逗留，紧赶慢赶地离开了。


    唐词词这会儿才上前抱了抱苏棉，轻声说：「我知道你昨天不开心，不然你也不会找我和玲儿出来喝酒。不管你因为什么不开心，只要你需要倾听的人，我都会立马出现在你身边。」


    苏棉内心一阵暖流经过，说道：「我知道的。」


    「反正不高兴就来找我，我陪你喝酒，陪你逛街，陪你去鸭店吃烤鸭都成！别憋在心里，憋久容易生病。」


    「好！」


    唐词词又抱了抱苏棉，说：「那你好好照顾自己，我下午还有工作。」


    苏棉应了声。


    唐词词即将离开的时候，苏棉冷不防地问了句：「你买过黑色的风衣吗？」


    唐词词说：「风衣倒是没有，我风衣都是驼色卡其色居多，没买过黑色的，大衣羽绒服倒是有黑色的，怎么了？」


    苏棉摇摇头。


    ……昨晚大概是做梦吧。


    苏棉是说到做到的人，给自己规定难过期限一晚，时间一到便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全身心投入到新的事情里。


    更何况她现在离了婚，和苏家那边也说清楚了，以苏建超和柴晴俩人的性格，很大可能不会再给她提供苏家的帮助以及带来的便利。


    之前柴晴为她打造的原创珠宝品牌m&s，线上和线下的收益是直接进苏家的口袋，只有她自己设计的珠宝收益才会有分成。她这两年设计的款式不多，但在m&s里都是畅销经典款，每个季度的分成也是一笔不小的钱。


    这笔钱每个季度都会准时打到她的帐户里，而这两天正好是季度结算的日子，但她的帐户毫无动静，极有可能柴晴不乐意把这笔钱给她了。


    苏棉也没打算在这笔钱上纠结。


    柴晴的做法，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苏建超与柴晴都是商人，对他们有利的人和东西才会投资，没有利益的不会浪费一丝一毫的资源。


    如今她断了和秦明远復婚的路，苏建超与柴晴两人估计不会在她身上再浪费时间。


    苏棉倒是松了口气。


    ……这样也好。


    毕竟她还是法律承认的苏建超和柴晴两人的女儿，他们放弃了她，也能省她不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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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棉回了自己的房子。


    她把早餐落下的那几个碗洗了后，又从冰箱里拿出一串葡萄，洗干净后放在了透明的玻璃碗里，然后带去了书房，打算边吃边工作。


    她和秦明远离婚前，就思考过，等和秦明远离婚了获得自由后她要做什么？


    她想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以她目前的存款和开销来说，维持日常的生活是没有问题的。


    而手里的那本漫画，就现在来说，势头不错，最初只是为了发泄内心对秦明远的不满，到后来关注的人越来越多，她也渐渐发现了用漫画来创作故事的乐趣。


    《今天也在努力和老公演戏》已经没有任何存稿了，目前情节进展到温素已经和陆辉离了婚，陆辉意识到自己爱上了温素，准备花样追回温素。


    苏棉遇到了瓶颈。


    她不是很擅长创作这样的情节。


    第85章


    苏棉在恋爱方面实在没什么经验。


    她念书的时候有不少人追她，但是她一心一意念书，生怕成绩不好，让苏建超和柴晴觉得自己不值得被收养，对追求她的人，也没有在意过。


    再后来……


    她嫁给了秦明远，扮演着喜欢秦明远的妻子人设。


    直到后来，秦明远的脑迴路九转十八弯，开始追她了。


    这是苏棉唯一被追的经验。


    可达鸭来问她后面的情节追妻的情节怎么走。


    苏棉酝酿了下，把之前秦明远追她的套路都说了出来。


    可达鸭久久没有回覆。


    苏棉有些犹豫，毕竟秦明远这些套路追她的时候，她并没有很感动，也没有那种少女心哇哇叫地感觉，所以她不是很确定适不适合用在陆辉和温素身上。


    【棉花糖：你觉得这种追姑娘的方式可以吗？不可以的话，我再想想。】


    苏棉都想好了，要是不行，她就去恶补各种五星好评的少女心爆棚的电视剧和，看看能不能从中获得灵感。


    在苏棉思考的时候，电脑微信在疯狂地发出声音。


    可达鸭连发十个「我要死了」的表情包。


    【可达鸭：天啦！这也太符合陆辉本人的人设了吧！没想到陆辉浪漫起来这么浪漫！之前送兔子的时候我就隐隐约约感受到他的浪漫细胞了！没想到有男人能浪漫成这样子！】


    【可达鸭：我错了！我以前不该骂陆辉渣！他认认真真追温素的模样太勾人了！】


    【可达鸭：一本正经地记录喜好也戳少女心了吧！】


    【可达鸭：还有温素就只是说了句想吃义大利菜，他居然连厨子都直接空运过来了！医院高级vip病房的浪漫二人餐！我可以！尖叫！】


    【可达鸭：还有全息表白的那一段，让我见识到了有钱人挥金如土的浪漫！】


    【可达鸭：很好很完美！你可真是个小天才！就这么画！】


    苏棉没想到可达鸭这么激动。


    她当时作为当事人却没多大的感觉，也有可能是对秦明远这个人有心理阴影，所以他不论做什么，她都有先入为主的偏见。


    不过可达鸭作为专业的责编，觉得没问题，那肯定就是没问题了。


    苏棉磨刀霍霍，开始专心闭关画漫画。


    她打算一鼓作气画三个月的更新量出来。


    一周一话，一个月四话，三个月也就是十二话。她四天可以画三话，半个月多一点正好能一鼓作气把三个月的更新量赶出来。


    反正她现在也不适合出门，不适合出现在大众的视线里。


    和秦明远离婚的这个事儿，起码能被人们议论上一小段时日，不过顶天也就半个月了。网络上每天的新鲜事层出不穷，吃瓜群众今天吃这个瓜明天吃那个瓜，吃多几个很快便会忘记，毕竟也不是自己的事儿，又有谁会一直念念不忘？即便是cp粉，这个墙头倒了，还有另外一个墙头可爬。


    所以，她选择在家里工作是个非常明智的决定。


    大概是得到了自由，身边也没有任何人的干扰，苏棉的工作进展得相当顺利。


    她的邻居温慕琛知道她要忙碌，也鲜少出现在她的面前，偶尔微信上有一两句的联繫。


    她的生活变成了三点一线，工作吃饭睡觉。


    自从开始画漫画后，她逐渐有了职业病，喜欢观察周围一切的东西，这样落笔的时候才能有更加深刻。漫画偶尔卡壳的时候，她会走在阳台上，看看天空，看看风景，看看月茗公馆这个小区的人的生活状态。


    在紫东华府的时候，她鲜少能见到人，毕竟别墅环境太过高端。


    幽静的环境换来的必然是人烟的稀少。


    月茗公馆的小区环境不错，但也不算太高端，出出进进的人形形色色。


    她住在高层，能观察到不同的人和物。


    譬如对面栋有一个女孩儿，每逢周三和周五在固定的时间点会偷偷地下来和一个男孩约会，手牵手地漫步在小区的小道上，两人靠得很近，一走就是一个小时，回到楼下时又卿卿我我地说上半个钟头，每次两人分别都像是一场感情大戏。


    再譬如晚上十二点的时候，隔壁栋的总有个天天加班的人疲惫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会在楼下抽一根烟才上楼。


    又譬如她住的这一栋的楼下，十二点过后，总会有一辆车停在楼下，熄了车灯后，里面的人也不出来，时常一待就是几个小时，有时候还会待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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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回苏棉画稿画到天亮，出去伸了个懒腰，发现那一辆车还在。她原以为里面没人了，没想到盯了几秒，车开了。


    苏棉也不知道那辆车的主人在楼下做什么，她观察过几日，也没观察出什么规律来。她想大概是个有故事的人吧。人生百态，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这才有了不一样的世界。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


    苏棉一鼓作气画了十六话的稿子，足足有四个月的存稿，她通通发给了可达鸭。


    可达鸭看后表示没问题了。


    苏棉才把它们通通都放进了后台的存稿箱里，设置了更新的时间，看着满满当当的存稿箱，直到九月份的存稿。


    苏棉觉得过去一个月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手机震动了下，来了条微信。


    是棉花糖的手机。


    苏棉意外发现微信不是可达鸭发来的，而是在微信列表里沉默多时的张璇。


    她和张璇并没有多少联繫。


    在她的印象里，这位漫河的总编是走实干路线的，有事说事，有钱给钱，节假日也不寒暄，更不会像可达鸭那样喜爱八卦。


    上次和这位总编联繫，还是去年的事儿了。


    不过苏棉也没跟她见面，当时是唐词词见的，说来也是巧，那会儿还在耳机里听见了林玲儿和秦明远的绯闻。


    如今小半年过去，她和秦明远离婚了，和林玲儿反而成为了好朋友。


    世事难料。


    【张璇：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这本漫画的影视版权已经在谈了，这小半年来已经有九家影视公司来和我们谈过，这是我们经过多次会议筛选出来的各方面都不错的一家——兰合影视。】


    张璇发来了这家影视公司的相关资料。


    苏棉浏览了下，发现确实还不错，虽然是一家新公司，创立至今只有两年多，但是也有不少亮眼的成绩。譬如最近的热剧《星岚传》也是这家公司制作的。苏棉很少看电视剧，最近她赶稿微博都不怎么登了，只偶尔登棉花糖的微博发发微博，秀一秀存在感，尽管如此，还是知道这部剧的存在，隔三差五就轮到她的首页上。


    【张璇：这家公司在价钱方面也非常有诚意，影视全版权加上动漫游戏版权，愿意出价六百万，权限是五年，五年之内没有启动，合约到期版权归还到你的手里。价格还没有完全定下来，我看谈个税后六百万问题不大。】


    苏棉有些惊愕。


    六百万？


    她这本漫画可以卖六百万？如果是税后六百万，跟漫河分成后也还有三百万。


    这对于目前的她而言，张璇和兰合影视简直是天使般的存在。


    【棉花糖：这方面你们是专业的，我相信你们的选择。】


    【张璇：我前天还和兰合影视的负责人吃了个饭，她很看好这本作品的前景。比起流量，他们更看重内容，他们也明确问过我你有没有改写剧本的意愿，之前你透露过你没有这个意愿，我也一併回绝了他们。他们是个非常看重内容的公司，好的剧本才是影视剧的根，如果我们愿意把版权交给他们，他们会邀请国内的金牌编剧于宁亲自操刀。】


    【张璇：兰合影视大爆的剧全是于宁编剧的，包括《星岚传》也是。】


    【张璇：听说秦明远的新剧也有意找他当编剧。】


    苏棉冷不防的看到「秦明远」三个字，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专心工作了一个月，鲜少与外界接触，苏棉的微博也没有登录，能接触与秦明远相关信息的途径就少了一大半。


    之前秦明远接手星龙娱乐的时候，她就猜到他不可能会一直在办公室里坐着，他总有一天会回到他的舞台上。


    他和她也不会再有什么生活上的交集了。


    没想到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听到他的名字。


    【张璇：我给你透个底，兰合影视那边的合同基本上是没什么大问题，税后六百万也是没问题的，不过那边希望走合同前能和你见一面，谈谈后续的创作问题。】


    苏棉这倒是有些为难。


    张璇是见过词词的，而棉花糖的签约身份证也是词词的。


    也不是不能用上一次的办法，只是词词一个月前进组了，未必能抽空。她也不想词词总因为她这个事忙前忙后，成为她的负担。


    但是她直接出面，也不行，刚消下去的离婚热度说不定又会回温。


    大抵是她沉默太久，张璇很善解人意地表示——


    【如果不方便见面的话，语音开会也是可以的。】


    第86章


    苏棉思量片刻，觉得语音这个提议不错。


    毕竟她的声音也不算有辨识度。


    只不过，张璇是听过词词的声音的。


    苏棉想了想，给张璇发了条消息，约了张璇见面。


    苏棉仔细考虑过了。


    她决定把画漫画作为自己的工作，单打独斗未免太艰难，有一个合适的平台发展会容易得多，也方便得多。张璇她接触的不算多，但是她是张导的侄女，且目前的合作看来也是十分愉快。


    所以，她打算给张璇透一下底。


    她和张璇约在了一家私密的咖啡厅包厢里。


    张璇见到她的时候，很是意外，但旋即又镇定下来。


    苏棉稍微透了下底，表明了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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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认为张璇信得过。


    而张璇为了长久的利益合作，也必定会帮她保密。


    果不其然，张璇仅仅是诧异了下，很快便神色自若地表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我明白，我会替你保守这个秘密，除非你愿意公布。另外，如果你想要换掉棉花糖的签约身份证，我也可以帮你操作，换一下后台的登记信息，我有这个权限。」


    苏棉喜欢和聪明人交谈，她含笑说：「谢谢张总编，我刚刚脱离了议论的中心，不想因为这本漫画又被捲入，跟兰合影视那边的会谈可能要麻烦张总编帮忙打下掩护。」


    张璇说：「这个没问题。」


    苏棉又说：「我的责编那边……」


    张璇会意：「我会保密。」


    和张璇的见面十分愉悦。


    之后，两人喝了一顿下午茶。


    张璇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过去大半个月占据吃瓜群众话题中心的苏棉。


    微博上众说纷纭。


    尽管两人和平离婚，可是离婚总得有个理由，官方的理由太过官方，吃瓜群众自然不信。苏棉的粉丝不及秦明远的多，家世背景和影响力也不及。


    一离婚，苏棉就销声匿迹，狗仔队也没拍出什么任何照片。


    所有人都觉得苏棉躲起来伤心了。


    毕竟在大众视线里，离婚后的秦明远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而且还开启了事业的第二春，最近也开始频繁营业了。


    但今天张璇看到苏棉，再联想了下漫画的内容本身，隐隐觉得真相未必是所有人认为的那样，甚至有可能是相反的。


    这位前秦太太谈笑风生，如沐春风，面露红光，一点儿也不像躲起来伤心的模样，而且就在今早棉花糖提交了十六话的存稿，勤奋得差点儿没把所有画手震惊。


    如今知道棉花糖就是苏棉，张璇打心底佩服。


    秦太太真是多才多艺。


    ……是个狼人。


    张璇很快就安排了一个语音会谈。


    会谈的主要人物有棉花糖，张璇，兰合影视的版权经理人方格。


    苏棉头一回正儿八经地和别人讨论自己的漫画剧情，觉得特别新鲜。一轮自我介绍后，方格问她后续的内容情节。


    苏棉之前是个没有大纲的作者，画到哪儿算哪儿，之前的大纲都是她口述了可能发展的情节，可达鸭整理了下，写成完整大纲再提交给张璇，由张璇制作影视选题。


    如今苏棉的目标是成为一个专业的漫画家，也知道大纲的重要性，在跟兰合影视会谈前，特地梳理了一遍情节，把后续的内容也定了。


    《今天也在和老公努力演戏》这本漫画走的是泡面番路线，所有情节都在陆辉一次又一次受伤中推进，从演戏到离婚再到感情线的产生最后两人he的故事。


    「人设可以往深了挖，比如温素这个角色，从人设上来说，她可以拥有几个女配朋友，不停地搞事，促进女主角和男主角之间的感情……」


    冷不防的，语音群里冒出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苏棉愣了下，张璇也跟着愣了下。


    那道声音似乎没觉得自己突兀，仍在说：「……按照你这个故事的内容，根本不够四十集的改编，后期插入几个女配搞事，也可以丰富男主角和女主角的人设，还有女主角的家庭也可以深挖，挖得越深越好，才能多方位展现女主角的闪光点。你们原创的作者，不知道我们编剧的苦，改好了是你们原着的功劳，改不好了，骂声差评都是我们背，乱改情节乱加人物，锅都甩我们身上来。原着的情节薄弱人物性格片面却没人注意。影视剧的表现手法和漫画的表现手法本来就不一样。」


    那道声音继续说：「我还有个建议，你的原着我看了一半，前面我认为有需要修改的地方，改编成电视剧，你那些让陆辉进医院的方式不太好表达出来，有些方法太损，有损女主角的形象，也未必能过得了审核……」


    「从第八话开始可以插入贯穿全剧的女配……」


    「女配可以和陆辉有适当的感情戏……」


    「男配也得设置，可以不必和女主角有感情戏的纠葛，但是最好能跟陆辉卖腐，能制造热点话题……」


    ……


    忽然插进来的陌生声音说了足足半个小时。


    也是此时，方格才介绍：「是我们公司的特邀编剧，于宁老师，最近大热的《星岚传》也是我们于老师的作品。于老师也十分看重贵公司这本的作品，后续也会和我们一起开发。」


    方格含笑说：「本来秦明远新戏的剧本邀请了于老师操刀，于老师都拒绝了，于老师一直想为编剧圈注入新鲜的血液，挑战更多不一样的题材。我们公司也希望能和你们漫河长期合作，互惠互利，达成双赢，放心把作品交给我们，我们有最专业的编剧，最好的制作班底，会打造出最热门的ip剧……」


    苏棉这才知道蓦然插进来的男声是张璇提过的金牌编剧于宁。


    苏棉对编剧圈并不熟悉。


    她微微拧眉，说道：「我这个故事如果按照四十集的电视剧来改编，内容确实不足以支撑，但是我这个故事的定位本身就是精简的日常番，改成四十集的电视剧，恐怕会丢失这个故事本身吸引读者的意义。」


    于宁说：「你这个ip有热度，不改成四十集的电视剧，太过浪费。小姑娘，你听我的，准没错，画漫画我也许不是专业的，但是剧本和影视市场，我是有经验的过来人，」一顿，又说：「我听说你是临时兴起画了这个漫画，故事大纲人设最开始都没有，画一步算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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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棉正想回答，于宁又轻描淡写地说：「你们这样的小姑娘我见多了，都不够专业，诚然有灵气，但灵气又能支撑多久？不过你和那些小姑娘不一样，你遇见了我，我可以给你一个指导的机会。」


    方格说：「于老师好为人师，张总编，你们的作者要是想转编剧，我们公司也可以帮忙一二，有于老师带着进圈，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苏棉不是头一回见到这种刚见面就来个下马威挫挫锐气的人。


    她知道自己这本漫画热度高，在前面几轮的热搜之下，莫名圈了无数的粉，ip价值高，否则也不会陆续有多家影视公司来洽谈。


    只是没想到于宁的态度如此令人不悦，一副想蹭ip热度却又瞧不起原创作者的模样。


    要换做平时，苏棉可能直接教他做人了，但现在毕竟是挂在漫河名下，她多多少少都得为漫河考虑。


    苏棉先私底下和张璇沟通：「这家我看不能合作，于宁对我这本漫画的态度太过随意，未必能改出精髓来。他上一部剧是原创剧，原创剧和改编剧不一样，卖给他们，我们赚的只是暂时的钱，从长远看来，不如再挑挑，价格可以少一点，但是我希望能看到认真对待作品的诚意。」


    张璇和兰合影视谈的时候，并没有和于宁直接接触，没想到今天语音会谈会是这样的态度。


    他们公司向来以强硬的作风在业内出名，影视公司千千万万，这家不行那就合作下一家，总而言之，不能欺负他们家负责内容创作的作者。


    张璇直接就说了：「那恐怕没法和贵公司合作了，我们的作品改编前怎么创作是我们的事儿，这也是我们的专业，作品完成后的改编才是编剧的事情。」


    说完，张璇解散了会谈群。


    于宁被一脚踢出了会谈群，整个人脸色都不好看了。


    他冷笑了声，说道：「看得起她们才给指点的机会，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懂得什么？还真当自己是天才啊，这种故事只要不是没脑子都会写，也就是撞上大运，凑巧火了，还真以为自己几斤几两？还开税后六百万的价格？这样的垃圾故事值得吗？」


    方格说：「价格是有些虚高，但是我们统计了市场，市场价也差不多是四五百万，我们的敌对公司也有意向，所以折算出来的价格……」


    于宁打断他的话：「六百万还不如给我的编剧团队，十天就能写出一个比她更好的同题材剧本。我推掉秦影帝的新戏剧本，不是为了给一个这样的黄毛丫头浪费时间的。」


    第87章


    苏棉相信漫河的能力和眼光，会为她寻找到最合适的合作对象，开发这本漫画的版权。三百万对现在的她而言，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但是如果为了三百万糟蹋这本漫画，她宁愿烂在手里。


    她坦白地和张璇说了。


    「我相信每一个作者都期待自己的作品有更多的途径出现在大众眼前，也希望能有心目中的演员演绎出自己笔下的人物，所以我希望能合作的影视公司可以尊重原着，剧本也在不偏离主线的前提下尽可能向原着靠拢。」


    张璇很清楚苏棉的要求也是每个拥有改编机会的创作者所期待的，但是对大多数创作者来说，除非是自身和作品拥有不可忽视的流量，否则都是人微言轻。


    不过幸运的是，棉花糖这部作品拥有热度，棉花糖自身也拥有比较可观的影响力，虽然达不到能直接干预决定的顶级流量的地步，但是胜在有多家影视公司竞争，属于卖方市场，这个条件还是比较容易满足的。


    张璇表示没问题，打算去跟之前有意向的公司洽谈。


    有另外一家影视公司曾报价五百万，其他细节条款方面也十分照顾原着作者，只不过该公司过往履歷不算出彩，但作为备选而言，算是佼佼者。


    张璇隔几天约了影视公司吃饭，谈棉花糖这个项目，未料影视公司却避而不谈，表示对漫河的其他ip更感兴趣。


    张璇又约了其他影视公司，没想到其他公司要么反悔之前开出的条件，要么就是把价格压得极低，甚至开出了五十万的低价。


    张璇不是第一天混这个圈子，一看众人的态度就明白有不妥，不动声色地找人去打听。


    苏棉此时正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玻璃长廊里和卢慧敏女士喝下午茶。


    精緻繁复的三层旋转水晶架上摆了各式茶点。


    苏棉的红茶杯空了，有服务员过来斟上。


    卢慧敏转着水晶架上的甜点，对苏棉说：「许久没见你，你怎么瘦成这样了？脸上都没肉了。女孩子胖一点无所谓的，你现在也不用出现在媒体的面前，没必要这么辛苦，是不是在月茗公馆那儿住得不习惯？」


    苏棉说：「习惯的……」她张张嘴，习惯性地差点就喊了声「妈」。


    卢慧敏笑道：「不是说认你当干女儿吗？喊我一声妈，我也受得起。」


    苏棉犹豫不决。


    卢慧敏立即板起一张脸：「你是怕明远有意见？他不敢有意见，敢有意见我骂他，来，先吃点小蛋糕，午饭吃了没有呀？」


    苏棉刚坐下十分钟，卢慧敏就一直不停地招唿她吃东西，甜点架上的一半甜品都落入了她的胃里。


    见卢慧敏一副真切的模样，她心中泛暖，也喊得真情实意：「妈，我吃过午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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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慧敏左瞧瞧右看看，嘆了口气：「你这脸蛋和气色一看就是缺少金钱的滋润，一周两次的spa有做吗？头髮有定期保养吗？你看起来有些缺水，要不等会妈带你去打一支水光针？反正我是终生黑卡会员，我一个人也做不来这么多项目……家里平时有炖汤吗？妈那儿还有上好的花胶和燕窝，你要嫌自己炖的麻烦，下回家里炖了，我让家里的李阿姨给你送过去。」


    苏棉想拒绝，卢慧敏察觉到她的意图，直接说：「我认个干女儿，房子送不出，送点吃喝保养品总该可以了吧？你们年轻人不都喜欢说氪金养孩子吗？我养孩子就一定要氪最贵的金。你再拒绝，我就直接给你打钱了啊。」


    苏棉这会儿没办法拒绝了，低声说：「谢谢妈。」


    卢慧敏又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苏棉，问：「我听说你也没去过你的那家珠宝店了？过去一个月就在家里待着？」


    苏棉不意外卢慧敏会知道这些。


    过去一个月里，卢慧敏隔个七八天就会给她电话，喊她出去吃饭。她都以现在处于风口浪尖上拒绝了。今天正巧卢慧敏又来约了，苏棉其实心里也挺想这位婆婆的，便也答应了。


    她说：「对，就在家里待着，」她一顿，看着卢慧敏关切的眼神，心中微动，说：「我在家里也不是无所事事，我找了点事情干，发展了下以前的爱好。」


    卢慧敏问：「珠宝设计？」


    苏棉摇摇头，说道：「也不是什么高大上的爱好，就是画故事，等以后出版了，我给您送一套。」


    卢慧敏说：「发展爱好也是好的，我们家棉棉真的是多才多艺……」


    就在这个时候，苏棉的手机响了。


    苏棉朝卢慧敏点点头，说：「妈，我接个电话。」


    苏棉一接通电话。


    张璇的声音就响起——


    「我要和你说个坏消息，有关影视的事情……」电话里深吸了口气，「于宁那边的团队写了个和你的漫画同题材的剧本，今早已经在广电备案了，拍摄周期预计两个月。之前那些开了价的影视公司比我早收到消息，都不打算做你这本漫画了。本来同题材不要紧，但是于宁写一个剧本火一个剧本，大家都不想跟他对着干……」


    张璇大概是真的被气坏了，又深吸一口气，很难得的在公事之外骂了一句：「于宁真不是东西，一点儿职业道德也没有，当初我是瞎了眼才会夸赞他。」


    苏棉问：「这算碰瓷了吗？」


    张璇说：「可不是吗？你别着急，我想想办法……」


    苏棉说：「好。」


    大抵是苏棉太过平静，张璇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找一家合适的公司，同题材也没关系，热度是我们ip自带的，总有公司愿意接手的。」


    苏棉温声说道：「我相信你们的能力。」


    苏棉挂了电话，一抬头，却见卢慧敏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微微一愣，喊了声：「妈？」


    卢慧敏目光有些炙热，问：「什么碰瓷？」


    苏棉抿抿唇，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工作上的小事情而已。」


    卢慧敏的目光愈发炙热。


    苏棉微微讶异。


    卢慧敏似是察觉出来，轻咳一声，又推着水晶转盘，说道：「蛋糕吃多了，吃点咸点。」


    一顿下午茶，苏棉吃得小腹微胀。


    卢慧敏没有邀请苏棉吃晚餐，两人在酒店楼下分别。


    卢慧敏在等司机开车过来。


    她上车后，直接给儿子拨了电话。


    「妈？」


    「还知道叫我妈呢。」


    秦明远有点头疼，说道：「妈，我在开会。」


    卢慧敏说：「哦，开什么会？」


    秦明远正要回答，卢慧敏就说道：「开会有媳妇重要吗？你媳妇都被人欺负了，你不去帮忙找回场子？现在就是你出场的时候了，天天傻乎乎地在她楼下等着，谁知道你干了什么？追媳妇要拿出行动来，要英雄救美，你这种在楼下默默等候的套路，你爸当年都不会干。」


    「妈，我先开会。」


    电话一挂，卢慧敏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她都一把年纪了，两个儿子都成家立业了，没想到到头来没个省心的。大儿子那边感情状态开始不对劲，小儿子这边倒好，直接离了婚。要不是她拉着他爸，小儿子这会儿估计能在医院躺半个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离婚，但幸好的是，儿子有復婚的打算，只是天天在自己前妻楼下干等着，也不出现，这种默默守候的套路也太过时了，按照这种追媳妇的方法，她可能半只脚踏入棺材都等不到两人復婚。


    「老闆？」


    秦明远回过神来，说：「先暂停会议。」


    秦明远离开了会议室。


    他靠在窗边抽了根烟。


    过去一个月里，他几乎每天忙完后都会过去月茗公馆。


    他知道她住在几层。


    每次看到她家里亮起的灯光，浑身的疲倦就会一扫而空，比起紫东华府里的冷冰冰空荡荡，他在这儿找到了一种心安。


    冷不防的，卢慧敏的话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你媳妇都被人欺负了，你不去帮忙找回场子？」


    秦太太一整个月都没出过门，会被什么人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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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明远略微沉吟，喊来了季小彦。


    「你去漫河那边问问棉花糖的事情。」


    而此时此刻的苏棉已经回到了月茗公馆。


    微博上已经有相关营销号发了于宁新剧备案的微博，下面还有备案的图片。


    她点开了来看，果然是和她的这本漫画同题材，从内容简要看来，甚至连剧情走向都是一样的。但这种类型的题材，不说漫河，众多网站也有不计其数的类似题材，于宁最微妙的地方是人设也跟她的相似。


    苏棉点开那条微博的评论。


    下面有人发出了疑问。


    【就我一个人觉得于老师的新剧备案和最近很火的一个漫画有点像？】


    【我也觉得很像，人设和剧情都像，抄袭了吧。】


    【是说棉花糖的《今天也在努力和老公演戏》？】


    苏棉刷新了下，评论有了反转。


    【别随随便便说抄袭，于老师用得着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网络漫画家？这种题材烂大街了好吗？说抄袭先放调色盘，空口鉴抄，上天去吗？】


    【是来蹭于老师热度的吧？我们于老师多少火剧，用得着抄一个烂大街的俗梗漫画？】


    【呵呵，只看一个简介就认定抄袭，是作者本人披马甲蹭热度吧？】


    【反正我只看于老师的剧，为《星岚传》哐哐撞大墙！】


    【棉花糖那种垃圾漫画上不得台面，就是给小孩子看的，来蹭于老师热度，想钱想疯了吧。】


    第88章


    也不知道是于宁派了水军下场，还是他的粉丝真的多，不到一会儿，但凡提起于宁新剧的地方都被刷了一波评论，通通倒向了于宁，还有不少人顺藤摸瓜到棉花糖的微博，大骂她不要脸，蹭于宁的热度，甚至有人骂她于宁红的时候她还没有出生。


    苏棉很冷静。


    最初当秦太太的时候，秦明远蜂拥而上的粉丝们的谩骂比这可怕得多。


    那会儿顾着秦家的面子，她压抑着自己没有喷回去，如今她不是秦太太，也不是任何人的太太，她是她自己。


    她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用在意任何人的目光了。


    苏棉发了条微博。


    @棉花糖：想夸赞下@于宁老师的速度，十天就赶出了一个剧本，厉害了。


    苏棉的冷嘲热讽的微博，无疑招来了更多的骂声。


    底下一群人在说——


    【我们于老师有速度有质量，是专业的团队造出的剧本，十天又怎么了？】


    【你怎么知道是十天？冷嘲热讽算怎么回事？】


    【你怕不是想火吧，专业水平不过硬，嘲讽人倒是挺会的。】


    【你有病，你眼红我们于老师。】


    【就说了是个小网红想蹭热度了。】


    张璇看到苏棉发的微博了，脸色微变，正要致电给苏棉，却见到苏棉在十分钟前就给自己发了一条消息——


    【小事而已，于宁欺负不到我的头上。】


    张璇这才想起，棉花糖是苏棉，一个曾经站在风口浪尖上奇蹟般地征服了最难搞定的顶级流量的粉丝们的心的女人。


    苏棉发完微博后，饶有兴致地看了骂自己的评论，还抽空去做了杯柠檬气泡水，还洗了一碗酸酸甜甜的小番茄。


    下午吃了太多甜点，她心里齁甜齁甜的。


    她咬了口小番茄，刷了下微博评论。


    那条微博评论，在她的有意引导之下，短短半个小时内，评论已经过万。


    虽然都是骂人的评论，但是稳稳噹噹地将她送上了热搜前五。


    #于宁新剧躺枪#


    #棉花糖为火不择手段#


    苏棉可是久经沙场，一看就知道第一个热搜，是于宁买的，踩她一波，顺带宣传新剧。这点套路，苏棉在当秦太太的这两年里看多了，毕竟她曾经也是个混迹在顶级流量的超话里的人，还跟站姐有着密切的联繫。


    现在骂她的人越多，等会证据摆出来，打得脸就有多疼。


    她演了两年秦太太，学到最多的是小心谨慎。


    兰合影视要和她聊剧情，她不可能不录音，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苏棉看大众的情绪发酵得差不多了，又慢悠悠地发了条微博。


    @棉花糖：十天前兰合影视跟我谈影视改编的事儿，问了我《今天也在努力和老公演戏》这本漫画的后续内容，中途@于宁加入，表示希望我修改前面的剧情，增加新人物，方便他后续改编。出于对作品本身的尊重，我拒绝了这个建议。


    网络骂战吸引人的精髓在于一个包袱一个包袱地抖。


    音频是最后的压轴之作。


    苏棉在等于宁回她。


    网络上和她预计的差不多。


    她发出微博后不久，就有一半以上的人表示于宁不厚道，摆明在欺负小作者，剩余的则是要么跟瞎了一样选择性失明要么就在犹豫觉得有反转。


    没多久，于宁发了微博。


    @于宁：我们团队的剧本都是一字一句地打磨出来的，不存在十天赶工，这个剧本前年我就开始构思了，当时还跟@方欣彻夜聊剧本，说等这个剧本出来让她来演女主角。十天前兰合影视确实邀请我参加了一个语音会谈，兰合影视是我的老东家，我只是友情帮忙，顺带指导有意进圈的后辈，没想到让人产生了误会。


    方欣是《星岚传》的女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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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星岚传》的大热，方欣也从二线爬上了准一线，一时间风头无两。


    方欣很快就转发了于宁的微博。


    @方欣：很期待于老师的新剧。


    本来只是两个文字圈的battle，万万没想到于宁拉了方欣下场，一个准一线的女明星的粉丝的力量不容忽视，情况瞬间逆转。


    苏棉也没料到于宁会拉帮手，还这么无耻地否认他抄梗和抄人设。


    方欣的粉丝下场，把棉花糖骂了个狗血淋头。


    就在这个时候，棉花糖的微博被林玲儿转发了。


    @林玲儿：是不是撞梗，是不是抄人设，懂的人自然懂。


    林玲儿的粉丝都知道林玲儿是棉花糖这本漫画的粉，一转发就知道林玲儿在为棉花糖站台，很给面子地涌进棉花糖和于宁的微博底下，开始了骂战。


    【你们于老师说前年就前年，空口无凭，有证据吗？】


    【啧啧啧，刚参加完语音会谈不久，就匆匆去备案，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分明就是以大欺小。】


    【就我觉得于宁一肚子坏水吗？跟个网络漫画家battle，还要把方欣带下场，方欣家的粉丝战斗力谁不知道很强？是想网暴还是怎么着？】


    【当我们棉花糖太太没有排面随便欺负是吗？我们玲儿粉丝都是棉花糖太太的排面！】


    【小声逼逼一句，《星岚传》也有瓜吃。】


    文圈的八卦引起两位明星下场。


    微博上的人都津津有味地继续吃瓜。


    于宁那边也没想到林玲儿会下场站队。


    于宁和林玲儿没有接触过，但也是知道她的，走了狗屎运接了秦明远主演的《金戈铁马》，还没有播出就圈了不少粉丝。


    于宁和林玲儿的经纪人倒是有接触过，知道她的经纪人是什么货色。


    于宁身边的团队问：「于老师，林玲儿下场了，我们怎么办？」


    于宁冷笑：「一个手底艺人全靠皮肉生意上去的经纪人能带出什么好货色，连眼色都不懂得看，以后我的剧坚决不和林玲儿接洽，找水军继续带节奏，别管林玲儿，她翻不出什么风浪来，把所有提《星岚传》有瓜的评论都顶下去，要么就跟微博那边接洽，全都删了……」


    张璇一直在留意事件的最新进展。


    她实在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她敏感地察觉到了节奏在被于宁那边带着走，甚至不少犀利的评论都被删掉了，有同行来提醒张璇：「于宁上头有人罩着，别惹他了，微博那边也有人……」


    张璇有点着急。


    她去请示了漫河的公关部，漫河的公关部人员都是年轻人，这会儿都被于宁的操作气得不行。但毕竟不是常年混娱乐圈的，熟练度始终不及于宁那边。


    有人说：「……算了，往好处想，黑红也是红，哪个网络漫画作者能一天之内连上几个热搜？」


    又有人说：「……于宁太无耻了，仗着自己在娱乐圈有人脉，带着方欣下场撕棉花糖。其实棉花糖也算很厉害了，能让林玲儿下场帮她……」


    「对，我们漫河算很有排面了……啊……」话音戛然而止，旋即又飙高：「我操，我没有眼花吧？你们快来看，秦……秦明远发微博了！及时雨啊！」


    @秦明远：澄清一件事，我的新戏并没有邀请过于宁来参与编剧，请有些人不要随便散播谣言。


    秦明远自开设微博以来，几乎不发微博。


    他的所有工作动态都是由他的个人工作室发出的。


    他的微博里只有三条微博。


    第一条是转发星龙集团介绍自家孙子和孙媳妇的微博，第二条是澄清疑似出轨的谣言，第三条是离婚微博。


    万年难得发一次微博的秦明远发了微博，立马引发了热议。


    【有生之年居然看到远哥哥发微博，死可瞑目了。】


    【我没有看错吧？远哥哥是在diss于宁？】


    【说个小道消息，于宁一直对外宣称远哥哥新戏有邀请他去参与编剧，没想到被打脸了。】


    【远哥哥这个时间点发这条微博，用意很值得深思啊。】


    【小声说一句，远哥哥的微博一直在线，从两个小时前就在了，以前一周都不见在线一次。所以远哥哥也在吃瓜？】


    【是因为林玲儿转发了微博吗？】


    【别瞎说，远哥哥和林玲儿根本没有互相关注。】


    就在这个时候，秦明远又发了第二条微博。


    @秦明远：说个陈年趣事，《金宫》电影的编剧本来有五位，第五位因为窃取前辈的点子被踢出了团队。


    【没有艾特任何人？根据上一条微博，在说于宁？】


    【哎，等等，为什么我觉得远哥哥在帮棉花糖说话欸！】


    【天啦，我粉的漫画圈太太和娱乐圈爱豆要破次元壁了！】


    【连着发两条微博！远哥哥你被盗号了吗！】


    【为一个漫画作者连发两条微博？远哥哥，你离婚也只发了一条微博啊！我是不是嗅到了什么味道？】


    【抱走我们远哥哥不约，我们远哥哥难得恢復单身，不和任何女性扯关系，炒cp。】


    【远哥哥只是看不过于宁以大欺小，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另外，棉花糖有老公了，之前她请假断更的时候说过老公腿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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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顶级流量，秦明远的影响力可以用可怕两个字来形容，加上先前的林玲儿与方欣，今天晚上的微博热搜快要被棉花糖承包了。


    秦明远的粉丝都发现自家远哥哥微博在线，以为还会有第三条微博的时候，秦明远给棉花糖的最新微博点了个贊。


    众人：卧槽，证据确凿了，就是特地为棉花糖发的微博！


    漫河的公关部人员目瞪口。


    「张总编，棉花糖真的很有排面。」


    张璇心想：可不是吗，那是秦明远的前妻呢。


    第89章


    苏棉刷新了几次微博，还揉了揉眼睛，视线最终停留在秦明远三个字上。


    可达鸭在疯狂地给苏棉发消息。


    【可达鸭：我的老天爷！远哥哥给你点赞了啊啊啊啊！】


    【可达鸭：我都以为于宁那个无耻小人要得逞了，我们要屈服在强权之下了，结果远哥哥亲自下场了！亲！自！下！场！了！】


    【可达鸭：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好期待于宁打算怎么办！让他睁眼说瞎话！明明盗窃你的构思还光明正大地说自己前两年就开始构思了，还拉方欣下场。我估计方欣现在也是无辜的，被于宁圈了，不得不硬着头皮转发，没想到被拖下水了，远哥哥的粉丝都开始去方欣的微博下面屠屏了，告诉方欣要带眼识人。】


    【可达鸭：真没想到于宁有这样的黑歷史，他脸皮跟城墙一样厚，他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曾经参与《金宫》的剧本创作！还妄图给自己贴金，就看圈里的几个老前辈不混微博是吗！】


    【可达鸭：少女！你要火了！远哥哥亲自下场撕于宁，还给你点赞！难道你认识远哥哥吗！】


    【棉花糖：实不相瞒，我是他前妻。】


    【可达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太幽默了。】


    屏幕前的苏棉扯了扯唇。


    她的视线又重新落在了秦明远发的微博上。


    她有点困惑。


    而此时此刻的于宁那边已经彻底蒙圈了。


    他原以为胜券在握，区区一个漫画作者能翻出什么风浪来？万万没想到秦明远居然亲自下场了。


    于宁慌了。


    如果是别人发这两条微博，他还可以想办法解决，但是是秦明远。先不说秦明远在圈内的影响力，单单他是秦家的人这一点就足够令人髮指。


    从不发微博的他现在当众指名道姓地指责他，那些眼里只有利益的合作方以后恐怕不会再愿意用他。


    于宁的团队也慌了，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于……于老师，这……这棉花糖是什么来头？」


    于宁也不知道啊，要知道棉花糖这个作者认识秦明远，他打死也不会掺和这件事，给他一千万他也不干。


    于宁的编剧团队头一回踢到了铁板。


    这并不是他们头一回干这样的事儿。


    他们的团队有专门的负责人在网络上的各大漫画平台里寻找有趣又新鲜的梗，每周一开会会统一整理，再看看有什么能用的直接搬到剧本里。


    他们的大热剧《星岚传》虽然是原创剧本，但是原型是某平台的七八本冷门宅斗文的合体。那些作者都是小透明，没权没势，抄袭维权的官司耗费时间长，又十分难打，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有人愿意在上面耗费时间。他们的剧播出的时候，那几个小作者联合了一些营销号搞了个抄袭维权转发，他们让平台那边帮忙限流了，最终也不了了之。


    棉花糖的这本漫画有热度，作者本人也有二十万粉丝，起初他们也有些担心，但是她这本漫画的梗毕竟是烂俗言情梗，相似的漫画不是没有，又不是她独家创作的新梗，加上六百万的诱惑，他们咬咬牙，干了。


    所有人都很忐忑，望向了于宁，同时有些人开始庆幸于宁平日过于霸道，除非是得力心腹，不然都是枪手待遇，没有任何署名。


    已经有人离了心。


    于宁的编剧团队处于分崩离析的边缘。


    于宁看出了人心涣散。


    他死死地盯着秦明远的微博，狠狠地咬了咬牙，摸不准秦明远为棉花糖能做到哪个地步，更摸不准秦明远和棉花糖是什么关系。


    要说关系好，连微博互关也没有；要说关系不好，鲜少发微博的秦明远挺身而出。


    于宁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才让秦明远有了藉机发挥的机会。


    于宁给一个相熟的圈内好友打电话，电话好久才接通。


    一接通，于宁还没开口，好友就说：「这事我帮不了你，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好心提醒你一句，我收到消息，秦明远明说了，你掐的那个漫画作者，是他要罩着的人，趁早收手吧。」


    于宁又给其他人打了电话，要么不接，要么委婉地与他撇清关系。


    于宁知道这一次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他也知道秦家向来护短的风格，整个人面如死灰。


    苏棉在原本的计划里是针对于宁微博上的漏洞进行反驳，她虽然看着处于劣势，但是她发动了关系网，查到了于宁的黑歷史，还有过往的抄袭数案。


    于宁是个惯抄。


    她只是抛个钩子，再把过去沉下去的维权案件通通挖出来


    只是没想到的是，他的前夫来了一记勐的，把于宁的老底赤裸裸地掀了开来，而且还是带毒的那种，让于宁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地投降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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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1页

    不到二十分钟。


    于宁就发了一条真情实意的道歉微博。


    @于宁：我为我的狂妄自大向@棉花糖女士道歉，我承认是看了你的漫画才来有了新剧的灵感，也承认融合你了的漫画主角人设，也承认有抄袭的过错。我愿意承担你的名誉损失费，同时停止新剧的拍摄。


    大抵是发得着急，不到几秒钟，他又编辑了微博。


    @于宁：我为我的狂妄自大和虚荣和利益薰心向@棉花糖女士道歉，我有愧原创，有愧所有文字工作者的职业道德，有愧我的编剧职业的良心，我承认是看了你的漫画才来有了新剧的灵感，也承认融合你了的漫画主角人设，也承认有抄袭的过错。我愿意承担你的名誉损失费，同时停止新剧的拍摄。


    底下的评论一片譁然。


    【我感受到了于宁的瑟瑟发抖。】


    【哈哈哈哈哈哈可能是被秦明远的粉丝骂怕了，秦明远一出手，小人两边跪。】


    【我们的棉花糖太太真的很有排面，今晚的最大赢家。】


    【默默地为方欣默哀一秒，交友不慎的下场。】


    【啧，刚刚骂棉花糖的那群人去哪儿了？出来道歉啊！你们主子都道歉了啊喂。】


    ……


    苏棉半个小时后才转发了于宁这条微博。


    @棉花糖：你要道歉的远远不止我一个人。


    她艾特了过去被抄袭过的所有作者。


    【粉了！粉了！这个小姐姐好有正义感！好飒！立马给你贡献正版订阅！】


    【天啦噜，于宁抄过这么多作者的吗？这不是我熟悉的大大吗！于宁滚出编剧圈！】


    【贊同棉花糖！于宁给所有抄袭过的人道歉！凭什么你占了别人的功劳大红大紫，赚得盆满钵满！迟早有报应！】


    【有时候不是没有报应，而是没到而已，正义永远不会迟到！】


    【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我要粉棉花糖！】


    【棉花糖的这波操作太圈粉了叭！】


    张璇是个懂得把握时机的人，趁热打铁让公关团队给棉花糖买了个热搜，顺带吹了自家公司一波，借着这波流量，漫河app当夜的浏览量差点儿没让伺服器崩了。


    张璇和苏棉说：「今天这事儿一过，一周之内你这本漫画的ip价值远不止六百万，我们再耐心等待，我预计有公司愿意出价一千万。」


    苏棉还是平常心，对张璇说：「张总编您看着办就好，我还是老要求，希望可以对原着有足够的尊重。」


    张璇觉得苏棉可真是个福星，她这本漫画的订阅不是全站最高的，热度也不是，但是却频频上热搜，为漫河带来巨大的流量。


    再看看今天的排面。


    张璇笑不拢嘴，连忙说：「没问题。」


    苏棉挂了电话。


    她这会儿有些迷茫，不知道秦明远为什么要帮她。这个忙一帮，她有种欠了他人情的感觉。


    ……欠前夫的人情，要怎么还？


    苏棉打开了秦明远的微信对话框。


    她微微犹豫，最后还是觉得没必要联繫，欠了人情，还给他妈妈也是一样。他在外忙工作，陪爸妈时间少，她可以多陪卢慧敏说说话。


    如此一想，苏棉关掉了对话框。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二点整。


    她打从和卢慧敏喝完下午茶回来后，就一直奋战在微博里，如今解决了事情，整个人松懈下来后，顿时有些饿了。


    她随手刷了下朋友圈，正巧看到梓鹿刷了深夜美食图，请了人在家里烧烤，牛肉串、茄子、馒头片、鸡腿、金针菇、扇贝、大虾，烤得流油，香气仿佛能透过照片溢了出来。


    她正想点开图片细看，发现朋友圈被删了，再刷新了下，梓鹿又重新发了一遍。


    她统一回覆：删了重发，刚刚忘记屏蔽我老公了。


    苏棉离婚的时候，她这位大嫂在微信里还给予了问候，倒不像其他塑料朋友那样明里暗里地打听原因，而是发来了一段语音——


    「虽然不知道你们因为什么而离婚，但是你做了这个选择，我想你内心未必像外界说的那样难过。恭喜你重获新生。」


    那天之后，她经常能看她这位曾经的嫂子发各种各样活泼的朋友圈，和之前的走秀名人合照岁月静好的画风截然不同。


    她猜测梓鹿和秦礼初的婚姻内情也许和外面了解的和看到的不一样。


    她离婚后，不是秦家人了，大概率被这位曾经的嫂子划分进了不同的朋友圈分组。


    苏棉给梓鹿点了个贊，然后打算去小区楼下吃烧烤。


    她现在已经不是身处风口浪尖了，关注度也大不如以前，毕竟和秦明远离婚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期间网络上的瓜每天都没有停过，还有层出不穷的娱乐圈八卦。


    不过，她还是稍微做了下改变。


    她扎了双马尾，又戴了鸭舌帽，还把一副装饰用的能遮住半张脸的镜框给戴上了。


    苏棉看了眼镜子，觉得自己重返了十八岁，外面就算有人认识苏棉，也未必能确定就是她。况且现在大半夜的，外面也没有几个人。


    她下了楼。


    小区门口就有家烧烤店，离她不过几十步路。


    半夜十二点的小区静悄悄的。


    苏棉这一回下了楼，总算瞧见了对面楼幽会的小情侣。两人手牵着手，旁若无人地走在路边，时不时还听见男孩在哄女孩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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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2页

    苏棉默默地观察着。


    冷不防的，一辆小电驴从她身边驶过，也不知是不是驾驶技术不好，小电驴主人轻唿一声，连人带车地朝她靠去。


    也是这个时候，她只觉有人扯住她的手腕，一股力道勐然一拉，她眼前天旋地转的，脑门就撞向一个温暖的胸膛。


    小电驴主人连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没事吧。」


    苏棉听到脑袋上的声音低低沉沉的，问她：「没事吧？」


    苏棉瞬间就愣住了。


    这道声音，她太过熟悉了。


    她勐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尽管在夜色之下，可是她也看得一清二楚。


    兴许是她久久没回。


    他略微拧了眉，上下左右地打量着她，确认她没事后，才对小电驴主人说道：「你下次注意点。」


    小电驴主人应声，匆匆离开。


    秦明远这才松开了她的手腕，往后退了步，低声说：「怎么走路也不看着点？在发什么呆？」


    苏棉这才反应过来，说道：「一时半会没注意到。」


    她这会儿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装嫩打扮，有些不自在，微微垂了首，又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明远反问：「你半夜出来做什么？」


    苏棉说：「也没什么，就是去小区门口买点吃的。」


    「烧烤？」


    苏棉微微一怔，问：「你怎么知道？」


    在她的印象里，秦明远从未提过烧烤，也没有吃过烧烤，他的每一顿饭都是经过营养师的仔细挑拣，反覆确认，用最新鲜的食材打造出最富有营养的餐食。如今听他提到这两个字，苏棉难免觉得有些奇怪。


    秦明远说：「我进来的时候，你这个小区的门口只有烧烤店是开着的。」


    苏棉「哦」了声。


    秦明远又说：「我有个朋友在这里开趴，家里准备的食材不够，我下来帮忙买吃的。」


    苏棉一听就更惊讶了。


    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使唤秦明远去买吃的，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


    她想起来了。


    上一次她在这里见到秦明远的时候，他也是说来参加趴体的，没多久又爆出绯闻，尽管澄清了是个娱记杜撰出来的谣言，可是她还算是比较了解秦明远的。


    ……三番五次地来这里参加趴体，还主动下来买吃的，指不定是有朵桃花在了。


    想到这里，苏棉内心之前的那一丝不自在没有了。


    她说：「微博的事情……」


    她刚想说「谢谢你」三个字，秦明远就淡淡地说：「演《金戈铁马》的时候张导就和我提过于宁的小人行为，他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我顺手卖给张导一个人情，没想到和你的事情正巧撞上了。」


    苏棉一听，悄悄地松了口气。


    她就担心秦明远特地来帮她。


    前夫无事献殷勤，她就怕有什么感情纠葛。


    但现在听他这么说，苏棉彻底放宽心了。


    想想也是，都离婚一个月了，她又态度这么坚决，现在他开始了新事业，也将近一整个月没和她有任何联繫，估计也是想通了。


    她含笑说：「不过还是得谢谢你，没有你发的微博，我可能现在还吃不上东西。」话音一落，肚子就非常应景地叫了几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分外响亮。


    苏棉轻咳一声。


    此时，秦明远问：「附近除了烧烤还有什么卖？」


    苏棉说：「还有便利店什么的，不过你们开趴应该也不想吃便利店里的东西，这会儿买烧烤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你们趴体里有几个人？」


    秦明远沉默了下。


    苏棉问：「很多人？」


    秦明远：「……五六个。」


    苏棉说：「五六个啊，那可以买烧烤啊，不过外面卖的烧烤油多，不大健康，你的胃可能会不适应。」


    秦明远问：「你要买烧烤吃对吗？」


    苏棉点头。


    秦明远抿唇，说：「我也能吃。」


    苏棉看他一眼。


    他又说道：「我没买过，你给我建议吧。」


    苏棉答应得爽快。


    虽然他在微博上不是为了帮她，但是也间接帮了她一个大忙。


    她说道：「你出现在烧烤店里怕是不安全，你在楼下等我，我去买回来给你吧，当作微博上的谢礼。」


    秦明远定定地看她，似是想到什么，说：「也行。」


    苏棉得到还人情的机会，心里高兴得不行，三步当两步地走去烧烤店。


    考虑到秦明远结识的朋友非富即贵，苏棉只叫了少量的海鲜烧烤，毕竟他们那群人打小就吃惯了山珍海味，即便重油重盐地腌入味，可金贵敏感的胃一吃就能吃出食材的不好，所以苏棉重点叫了蔬菜类的烧烤，肉类的也叫一小半，辣的不辣的都分开了装。


    算下来，也叫了一千多的烧烤。


    老闆打包好后，苏棉提着大袋小袋往小区里走去。


    刚进小区门口，她就见到秦明远大步走了过来，直接提过了她手里的外卖袋。他似是想到什么，问她：「哪一袋是你的？」


    苏棉说：「你把最轻的那一袋给我就好。」


    老闆打包的时候不小心在外卖袋上沾了点油，苏棉也是拎袋子的时候才发现的。也没料到秦明远会二话不说就来提袋子，如今见他满手都沾了油，她轻咳一声，说道：「我本来想提醒你的，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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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3页

    外卖袋里的烧烤飘出了诱人的味道。


    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肚子也跟着叫了几声。


    秦明远把最轻的那一袋给了苏棉。


    他似乎对手指上的油毫不在意，说：「你回去吃吧，谢了。」他晃了晃手里的外卖袋，转身就走进小区的另一条昏暗的小路里，很快的，整个人便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苏棉心想，秦明远好像变了，变得有点接地气了。


    第90章


    苏棉和秦明远生活过，知道他对于吃穿用度都有严格的卫生要求，甚至有轻微的洁癖。以前偶然一次，经过路边的烧烤摊档，他都会下意识地皱眉。


    家里的阿姨做饭前必须得用消毒液洗手，戴口罩，头髮也必须扎起来。


    刚结婚那会儿，她给他煮面，他最开始挑剔的便是她的不卫生，再三强调指甲不能过长，不能做美甲。她给他做饭的那会儿，就没留过指甲，更别说做美甲了。


    她毕竟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以前也吃过苦，虽然后来成了苏家收养的孩子，吃穿用度都是顶好的，苏建超和柴晴也在将她往千金名媛的方向培养，但是大抵是吃过苦的缘故，她培养了审美和品位，但对吃穿用度却也没有特别高的要求。


    她能在米其林三星的餐厅里吃一万八一份的牛排，也能在街边吃两块一串的烤串。


    但秦明远不可以。


    当然，他也有这个挑剔的资格和条件。


    所以苏棉也尊重他这样的要求。


    她原以为秦明远这人除非是戏里的要求，不然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吃路边摊的烧烤。没想到现在居然接地气了。


    苏棉顿时有种活久见的感觉。


    但她也没过多去想这个事儿，如同看了条微博趣闻那般，一进门就抛之脑后，美滋滋地享受自己的牛肉串和烤茄子了。


    吃过后，她又刷了会自己漫画的评论。


    今天经过微博骂战，她今晚的后台订阅达到了一个高峰，和平台分成后，落入她钱包里的钱有五万多。


    苏棉神清气爽，坐在家里数钱的感觉不要太美妙。


    季小彦过来接秦明远。


    他下车给秦明远开车门，一抬头就见到自家老闆拎着四五袋烧烤。


    他惊愕地看了又看，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替老闆拿袋子，未料老闆摇摇头，表示：「不用，开车门吧。」


    季小彦立马应了声，给秦明远开了后侧的车门。


    等秦明远进去后，他关上车门才跟梦游似的回到驾驶座上，内心是无数问号。


    ……他也许看错了，那只是找了五星级酒店大厨用精选食材烤出来的食物，因为没有袋子才装在了小区门口的烧烤外卖袋里。


    季小彦有些犹豫，觉得也不是没可能单纯地在烧烤店里买的烧烤。


    他的老闆最近很反常。


    先是给他买了一辆几十万的普通车，然后也不让他开，经常自己开来月茗公馆。


    来悄悄看太太，他可以理解啦。


    但是给他买车，又不让他开的操作，他就不太能理解。不过理解不理解都没关系，重点是老闆给他送了车，写在了他的名下。


    他很欢迎这种操作，再来十个也不嫌多。


    他不着痕迹地透过后视镜观察着老闆。


    老闆微微垂首，似乎不知道该把那几袋烧烤放在哪儿。


    如果是平时老闆开的车还好，车后座可以调桌板出来，小冰柜里还有香槟，但是这是写在他名下的车，总价也才四十五万，车内自然没有什么豪华设施。


    季小彦适时地出声：「老闆，要不放在隔壁座位上吧？」一直拎着也不是办法。


    秦明远说：「不用，我拎着就行。」


    季小彦一听，也不便多说，内心倒是好奇，这几袋烧烤是何方神圣，能在老闆的手里有这样的待遇。


    季小彦送了秦明远回紫东华府。


    他提醒说道：「老闆，锋哥让我提醒您，有关新人培养的计划已经搁置一段时间了，让您尽早决定。锋哥也觉得新人有灵气，就是过于傲气。还有，锋哥挑出来的剧本也放在紫东华府了。」


    「知道了。」


    秦明远提着烧烤袋回了紫东华府。


    他单手扯了扯领带。


    ……一堆工作。


    他把四五袋烧烤放在了餐桌上。


    他没有边吃东西边工作的习惯，他更习惯解决了工作再吃东西。


    他拿起了温慕琛的资料。


    秦明远最近实在忙，公司的事已经在逐步转接给大哥那边找来的cfo，等一切交接完毕，他就不再管理星龙娱乐这个公司，只单纯地继续负责他的个人工作室。


    他的个人工作室里的艺人只有他一个。


    他一直有为工作室培养新人的想法，只可惜一直没遇到好苗子，前阵子在大学城挖出来的温慕琛，确实十分有灵气，但是也相当傲气，直接提出要签顶级合同的要求。不管是经纪公司还是个人工作室，签人合同都分了abcd等级，爬到超一线后，公司为了留住艺人，合同等级也会随之改变。


    a级之上自然还有隐藏的等级合同，只有攀爬到顶峰的人才有资格去谈。


    谭铭锋认为温慕琛眼光高于顶，自视甚高，未必好带，但又觉得温慕琛是难得一遇的可塑之才，一时半会不知怎么决策。


    谭铭锋鲜少遇到棘手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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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4页

    这事儿，秦明远原本是交给他去处理的，没想到最后犹豫不决，还是回到他的手里。


    他这几天还在忙新戏的选择，他打算继续演戏的消息一放出，无数剧本便如雪花般飘来，甚至还有相熟的导演想为他量身定制新戏，这才让于宁钻了消息的空子，打着给他写剧本的旗号招摇过市。


    谭铭锋筛选出五六个好剧本，如今正整整齐齐地摆在自己的眼前。


    他本来打算今天好好看看，未料碰上了秦太太的事儿。


    选剧本的事儿也暂时搁下了。


    一想到说秦太太，秦明远便有些走神。


    她今天分外有活力，扎了以前没扎过的双马尾，戴着眼镜和鸭舌帽，活脱脱像是个十八岁的大学生。


    她似乎很高兴，下楼的时候步伐轻松愉快，嘴里还哼着不知哪儿的调子。


    秦明远这一个月以来，一直在默默地观察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去了解她。


    他知道她今天从他母亲那儿回来后便没吃过东西，也没有外卖上楼，他猜测她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会下楼买吃的。


    没想到还真的让他碰上了。


    秦太太见到他的那一瞬间，表情里终于没有了当初的防备，这个认知，让他身心都彻底愉快起来。


    他觉得在微博给秦太太撑场子这事儿，值得，很值得。


    他今天原本是打算简单粗暴地给于宁施压，但他毕竟不是公关专业的，思来想去还是谘询了自家团队的意见，顺便给秦太太涨了波热度。


    他的团队还建议他关注棉花糖，可以达到热度的最高化。


    秦明远想了想，没关注。


    他怕秦太太又对他有防备之心，以秦太太的性子，他要是关注她了，她一定会想很多，指不定会觉得他有所图。


    秦明远又想到了扎马尾的秦太太。


    没有了防备之心的秦太太对他很友好，还给他买了烧烤，一双眼睛笑得眉眼弯弯，有了几分以前秦太太的模样，但更多的是最真实的她。


    秦明远的心情变得很好，连带考量起温慕琛这个人时，也多了一丝宽容。


    谭铭锋认为温慕琛过于傲气。


    秦明远起初也这么认为，后来他让人查了温慕琛的家庭环境，发现是个低调的豪门公子哥儿。温家是专门做房地产的，秦明远有点印象。


    秦明远倒是觉得温慕琛有这个傲气的资本，毕竟才十九岁，家庭环境好，在演技方面又有灵气。年轻人有自信是好事儿。


    秦明远觉得这事好解决。


    温慕琛提的合同要求，他可以答应，甚至能再升一个等级，可以和他一个待遇，前提是他能够在一年之内证明自己有这个实力。


    秦明远觉得秦太太真是个福星，一想到她，在谭铭锋那儿看来是件棘手的事儿也轻轻松松地相处了解决方案。


    他给谭铭锋打了电话，交代这个事。


    秦明远边提着电话边走去餐桌。


    他单手解开外卖袋子。


    「……这是我们的底线，他如果不同意，那就作罢。你尽快跟他谈，谈好签合同，他不是科班出身，合同签好后送他去上表演课，我的新戏开机时捎上他。」


    掀开纸盖，锡纸盒里是扑鼻而来的孜然味儿，还有一股呛鼻的辣味。


    月茗公馆到紫东华府，车程四十分钟，加上刚刚的工作时间，这会儿烧烤都凉透了，牛肉串羊肉串挤在一块，另外的小盒子里还有一堆看着就不太新鲜的粉丝。


    卖相极其差。


    压在馒头片下的那堆青黄紫绿的东西，看得秦明远下意识地拧眉。


    但是，这是秦太太离婚后这么久以来给他买的东西。


    秦明远有点捨不得扔。


    「……好，我明白了，明天我就去跟他谈。」


    「对了。」秦明远忽道。


    谭铭锋：「嗯？」


    秦明远问：「锡纸盒可以放微波炉里加热吗？」


    谭铭锋愣了愣，说：「……不可以。」


    秦明远问：「烤箱呢？」


    谭铭锋：「可以。」


    秦明远挂了电话。


    片刻后，他看着家里专业性很高的烤箱，选择了放弃。


    他吃了口凉了的牛肉串。


    眉头越拧越紧。


    他不知道秦太太为什么会喜欢吃这种廉价又不好吃的东西。


    但是就因为不知道，他才想去了解。


    也许他吃着吃着，就会发现它的优点，下次就可以愉快地和秦太太一起吃了。


    第91章


    秦明远的肠胃金贵，吃了放凉的烧烤后，拉了一整宿的肚子。


    他谘询了戴文的建议，吃了肠胃药。


    戴文建议他在家好好休息一天，多喝粥暖胃。


    秦明远没有听从戴文的建议。


    季小彦载他去公司的时候，透过后视镜，看着他微白的脸色，不由有些担心，说道：「老闆，您真的不需要休息半天吗？」


    秦明远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说：「不需要。」


    秦明远接管星龙娱乐后，季小彦的工作反而减轻了。


    以前秦明远要拍戏，他是工作助理兼生活助理，每天负责跟着秦明远的拍戏和通告行程，以及向谭铭锋汇报。


    后来秦明远在公司里办公了，他倒是没多大的作用，毕竟秦明远身边有专门的工作秘书，而他们的工作范围也不是他熟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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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5页

    那段时间，季小彦生怕自己失业了。


    如今秦明远即将回到演艺生涯的怀抱，他又再次得到了宠幸。


    除去新戏拍摄之外，暑假档期播出的《金戈铁马》也要即将开始宣传，季小彦又再次回到了熟悉的工作环境。


    此时，秦明远似是想到了什么，说：「中午和林制片的饭局推到明天。」


    季小彦应了声，问：「老闆，中午是约了其他人吗？」


    秦明远说：「今天要开个临时会议。」


    季小彦闻言，微微一怔。


    秦明远在公司里的工作行程，他都和秘书一一确认了。


    昨天是最后一个需要秦明远在场的决策会议，今天秦明远的工作行程只有两个饭局，还有几份需要签字的文件。


    ……哪里来的临时会议？


    星龙娱乐的影视部门收到临时会议通知的时候也很蒙圈，七八个人在会议室里你望我我望你的，面面相觑。


    直到秦明远进来，他们才正襟危坐。


    会议桌上没有任何这次会议的资料。


    没有人知道要开什么会。


    秦明远问：「关于于宁，你们有什么看法？」


    在场的员工自然是知道老闆下场撕于宁的事，老闆都表态了，他们当然要跟着站队，更何况于宁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几年碰运气靠着抄袭融梗做出了火剧，知道的圈里人都很不屑。


    如今老闆一问，员工们二话不说就表达了对于宁的不屑。


    骂了一圈于宁，大家都看向老闆。


    老闆背靠着椅子，修长的手指轻点着桌面，似是在沉思，半晌才说道：「我看了往年资料和数据，我们公司做过几个口碑不错的ip剧，ip来源都是，没有涉及过漫画这一块。」


    员工们前后一联想，立马明白了老闆的意思。


    有人问：「老闆，您是想买棉花糖的ip吗？」


    立马又有人说：「我们部门有专门ip採购和审核人员，热门的ip都有审核过，棉花糖的那本漫画在热度刚冒头的时候，我们部门就做过评估了。她的漫画从内容上来说，是属于青春甜宠剧，我们公司也做过相关的且有不错成绩的同类型……她的漫画虽然有热度，但流量变现价值不高，他们公司开出的ip价格，在同等级别的条件下，我们可以购买更好的，或者直接找老牌编剧写原创剧本。」


    秦明远问：「他们公司开出的价格是多少？」


    「之前还是六百万，昨天老闆您给棉花糖点赞后，他们的价格已经提升到一千万。」说起这个，员工就有些忿忿不平：「他们可以水涨船高还是我们老闆的功劳呢。」


    秦明远却勾唇笑了下。


    员工们都有些怔楞。


    此时，秦明远又说：「我看好这个ip，不用走审核流程，採买版权的是谁负责？」


    有个女孩举手。


    秦明远看了眼她的名牌，说：「去和漫河谈下这个ip，预算一千五百万以内，帐从我的私人帐户走。」


    似是想到什么，他又问：「漫河和作者是怎么分成？」


    大家都没料到老闆会问这样的话题，不过能在星龙娱乐里混的人自然不乏人脉。不到十分钟，影视部门的审核编辑就跟漫河的编辑套了话，说：「他们和我们的经纪约差不多，分了abcd等级的合约，再往上是白金合约，白金分成是八二，作者八，网站二；a等级是七三；b等级是六四；c等级是五五；d等级是四六。」


    秦明远问：「棉花糖签的是什么级别的合同？」


    「我问了，棉花糖签约的时候只是个默默无闻的网络漫画作者，在她的责编的争取下，签了c级的合同。」


    秦明远略微沉吟，说道：「去告诉漫河，我们星龙娱乐只跟白金级别的作者合作。」


    「……好，我明白了。」


    「散会。」


    季小彦在会议室外等着。


    会议室的大门一开，季小彦就见到影视部门的人跟梦游似的出了来。


    他稍微靠近了，听见几个员工在悄声议论。


    「现在的漫画家身价这么高的吗？」


    「我总觉得我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内幕……」


    「棉花糖是不是跟我们老闆认识？一千五百万的预算啊！国内最顶级的ip都能买了。」


    「重点难道不是老闆在捧棉花糖吗？逼着漫河把c级合同改成白金合同。漫河为了一千五百万，肯定会干的，八二分成，漫河也有三百万，况且还是跟我们星龙合作。」


    「漫河是撞大运了，靠着棉花糖褥了多少流量和人气。」


    这时，会议室里的人走得七七八八了。


    季小彦等了会，也没见到秦明远出来。


    他连忙进了去。


    一进去，季小彦就见到他家老闆拧着眉，脸色愈发苍白了。


    他早就从戴文医生那儿知道老闆肠胃不适，多半是昨天的烧烤吃的，他走前去，说道：「老闆，要不喊戴医生过来看看吧。」


    秦明远抬腕看了眼时间：「给我倒杯热水吧，不用麻烦戴医生了。」


    季小彦说：「可是……」


    「不用可是，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季小彦有点着急。


    他这老闆工作起来根本不顾自己的身体，之前因为拍戏连轴转落下了胃病，后来从马背摔下来后，多得太太连续数月的精心照料，胃才养好了，不至于像以前那么脆弱，吃点什么刺激的都能疼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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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离婚了，老闆存在感等于零的菸瘾犯了，抽菸抽得厉害，作为生活助理的他看在眼里，也劝不了，加上星龙娱乐里的繁忙工作，胃病又跟着犯了。


    季小彦都担心老闆这么长期下去，会不会得胃癌。


    季小彦心想：要是太太在就好了，好歹有个能劝得住他的人。


    张璇听明白来意后，头一回有些怔忪。


    她理解了下，半晌才问：「一千五百万？」


    林怡颔首，说道：「我们星龙娱乐的名头，想必你也很熟悉，虽然出品的剧不多，但都是口碑好的精品。」


    张璇只觉财神爷从天上掉下来了，整个人砸在他们漫河的公司门口，金银财宝哗啦啦地撒了一地。


    棉花糖的这本漫画比预期的实在好太多了。


    原本版权部给她这本漫画的ip改编定位就是网络剧，其次是动画，价格预估最多也在两三百万左右，没想到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林玲儿事件，于宁事件之后，秦明远的一波点赞，身价也水涨船高，直接升了五六倍。


    星龙娱乐旗下的星龙影视鲜少有人不知道。


    全国各地的电影院起码有一半叫星龙。


    张璇饶是再镇定，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再三确认：「一千五百万，五年的期限？」


    林怡给张璇倒了杯茶。


    两人约在了一家幽静的茶馆里。


    林怡说：「对，我们会在一年之内开发，如果棉花糖有意当编剧，我们也愿意找老编剧带她，要是不愿意我们星龙自己改，其他条件也可以商量，我们公司很看好这个ip。」


    林怡一顿，看向了张璇。


    张璇一听就知道言下之意有「但是」两个字。


    林怡说：「我们星龙只和白金级别的作者合作，宣传的时候也方便搞噱头。」


    张璇愣了下。


    她没记错的话，棉花糖最初的签约是c级签约，公司里的白金合同都是作者或者画手给公司带来百万流水后才能签的。


    她和这么多影视公司谈过合同条件，这还是头一个主动要给作者提成白金的。


    但是，张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星龙娱乐的老闆是秦明远，这是明摆着要给自己的前妻造势。


    张璇再回忆了下，苏棉提起自己前夫时的态度，勐然间意识到了一件事——


    秦明远在追苏棉！


    张璇见过不少富家子弟追求女孩的招数，这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默默撒钱型的，再看了眼星龙那边递过来的合同，条条都是为棉花糖着想的，简直是所有作者心目中的天使合同。


    张璇立马明了，表示：「说来也是巧，我们最近也在跟棉花糖谈白金合同的事儿，等今明两天盖个章也开始生效了，这份合同我拿回去跟棉花糖说说，这几天之内给你们答覆。」


    「没问题。」


    两人愉快地结束了工作。


    林怡的内心到底有几分好奇，问：「你们公司的棉花糖是不是长得特别好看？天仙的那种。」


    张璇回想了下，苏棉生得好看，五官温柔精緻，尤其是那一身气质，摆在人群里也是第一眼就能被发现的，她说：「她的长相当艺人也绰绰有余。」


    林怡又问：「我听说结婚了？」


    张璇说：「离了，现在单身。」


    林怡觉得自己听到了劲爆的消息——秦总在追离异的姑娘！


    第92章


    「鑑于你的作品给我们漫河带来了数据惊人的流量，虽然你的订阅收入尚未达到我们平台的白金标准，但是我们编辑部开了会后，一致认同给你破格提升到白金合约。」


    她的这本漫画三番五次地上热搜，肉眼可见地给漫河带来了可观的流量。


    对于破格提到白金合约，苏棉并不意外。


    苏棉表示了感谢。


    张璇给苏棉看了电子合同，说：「你也可以趁这一次改签白金合约，将你的身份证换回来，以免后续发生意外，之前的事情我们漫河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苏棉离婚后也有换回自己身份证的想法。


    之前用的是词词的身份证，事情一多，恐怕对词词有所影响，尤其是扣税方面的问题。正好这回张璇提了，她也顺道换回了自己的身份证。


    张璇约了苏棉出来签白金合同。


    张璇如沐春风。


    苏棉见她这副模样，心中微动，敏感地问：「影视那边是有什么好消息吗？」


    张璇却问：「冒昧问一句，你和秦明远为什么离婚？」说完，她很快又接上：「你不回答也没关系，是我唐突了，我只是好奇，我家里的小侄女是你和秦明远的粉丝，你们离婚的时候她哭了好几天，硬是没明白你们为什么离婚。」


    苏棉笑道：「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不适合就不在一起了。」


    张璇品着这么句话，再看苏棉云淡风轻的表情，内心有几分瞭然。


    看来秦明远只是单方面地在求前妻复合。


    秦明远愿意捧着前妻，她自然愿意表态，秦家家大业大，名下的星龙娱乐又是赫赫有名的上市企业，能攀上这颗参天大树，漫河求之不得。


    至于感情一事，她不便干涉。


    思及此，她也没有过多透露，只笑说：「影视那边确实是有好消息，不过还在谈，等最终确认了再和你说。」


    张璇看得出来他在想方设法地不愿让苏棉知道自己在求复合，所以她打算助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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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和苏棉提星龙那边的合同，以苏棉细腻的性格很容易察觉到秦明远的用意，拖个几天安全一些，剩余的就看秦明远的造化了。


    过了几日，苏棉拿到了张璇送过来的合同。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即便不是法律专业的，苏棉也能看出星龙娱乐这份合同的条款对她是有多友善。一千五百万的金额明晃晃地就写在那儿，并且是签约生效日起七天内打款。


    一千五百万，还包了税，扣掉漫河的两成分成，她还有一千二百万。


    苏棉尽管混这个圈子的时间不长，可是也知道一千五百万能够买下一个极具影响力的顶级ip。


    张璇和她说：「本来你这个ip最多能卖一千万，但是竞价的人多了，价格也自然抬了起来，本来还有一家要出一千七百万的公司，但是是一家新公司，没有什么代表作，我也不放心。星龙娱乐的名号想必你也了解，它的制作班底是一流的，价格给的也公道，所以我们版权部综合衡量之下，还是挑选了星龙，这些条款都是我们据理力争回来谈回来的。」


    苏棉一听，稍微打消了疑虑，转眼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是秦明远特地交待过。秦明远现在都不在星龙娱乐，公司放权给了职业经理人，哪有这么多功夫去管一个ip购买？


    苏棉说：「辛苦张总编了。」


    张璇说道：「你把三方合同该签的字签了，还有身份证复印件上也标明单独使用权，等我们公司和星龙娱乐那边一交接，合同就开始生效了，七天之内钱到我们公司后就立马给你打过去。」


    她伸手，含笑道：「合作愉快。」


    苏棉握上。


    「合作愉快。」


    苏棉画这本漫画的时候，压根儿没想过会卖给星龙娱乐，更没想过会这么火。


    她走出咖啡厅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她靠着自己赚了一千二百万。


    这样的感觉，和以前柴晴给她的首饰分成是不一样的。


    她用自己的爱好赚了钱，内心有种被金钱塞满的感觉，很踏实，也很安心。


    这是苏棉人生中第一笔赚到的大钱。


    虽然还没有到手，但是她已经在思考要怎么花了。


    她打算拿百分之四十齣来投资，百分之二十作为应急资金，百分之二十用于日常开销等，剩余的百分之二十则是照旧做慈善，捐给贫苦地区的孩子。


    她是从那样的地方出来，尽快没有任何好的回忆，可是她仍然想帮助更多和她一样的人，资助他们，让他们有机会出来见这个世界。


    苏棉打电话给唐词词。


    「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大餐！多贵都请！」


    唐词词说：「难道是影视合同签了？」


    「对。」


    唐词词叫了声：「啊啊啊好，宝贝你太厉害了！我在摄影棚里，我看看时间……」她一顿，说：「我晚上八点应该有空。」


    「哪个摄影棚？」


    「我等会给你发定位。」


    「好，我过去接你。」


    苏棉看了眼时间，这会儿已经是五点多了，她正好可以开车过去等词词，到了后再考虑去哪儿吃晚餐。


    苏棉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七点。


    初夏的天黑得慢，这会儿才暮色四合。


    她下了车，往摄影棚里走去。


    唐词词跟工作人员交待过了，苏棉一路进去也没有人拦她。


    这里是北京市内最大的摄影棚，隔壁还有个特效棚，拥有巨大的绿幕，国内不少特效剧都是在这儿拍的。


    苏棉见到不少电视上的熟悉面孔。


    大家都非常忙碌，没有多少人注意她。


    唐词词在b6。


    苏棉以前来过这儿拍照，倒也不陌生，熟门熟路地就找着了唐词词。她没有上前打招唿，怕打扰了词词工作，默默地待在一个角落里。


    也是这会儿，她才发现另外一个角落里有道熟悉的人影。


    她前夫的多才多艺的助理——季小彦。


    他站在进门处，也没发现她，目光一直紧随着唐词词。


    她家闺蜜走到哪儿，他的魂就跟着到哪儿。


    苏棉眼神微闪。


    她忽然就想起还没有离婚那会儿，秦明远告诉她，他的助理对唐词词有意思。她听了也没在意，她知道词词不喜欢季小彦这种类型的男人。


    也是这会儿，她见到季小彦眼神骤亮。


    她顺着季小彦的眼神望去，她家闺蜜似乎也发现了他，朝他挥了挥手。


    季小彦屁颠屁颠地过去，给唐词词塞了一个保温壶，然后又使劲地摇头，耳根子红得像是煮熟的虾子。


    苏棉眯眯眼。


    正巧这会儿，摄影棚的门口又出现一道熟悉的人影。


    几乎是一出现，除去在忙碌工作的人，眼光都齐刷刷地落在门口。


    秦明远无疑是耀眼的存在，不论何时何地，只要他一出现，仿佛所有人都会看向他。


    苏棉也没有例外。


    她有些意外会在这里碰见他，不过转眼一想，他不在星龙娱乐里工作了，重新拍戏，确实也是会经常出入这样的地方。


    她待在不显眼的角落里，估计也不需要和他打招唿。


    苏棉正这么想，站在摄影棚门口的秦明远已经越过人山人海，直接望了过来，和她的视线对上。大抵是因为他的关注，摄影棚里有不少人也跟着望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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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今天的打扮低调，又戴着墨镜，一路过来也没几个人认出她来。


    如今秦明远一来，登时就有不少人认出了她。


    「那不是秦太太吗？」


    「什么秦太太，离婚了。」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好像是唐指导的朋友……」


    她的闺蜜唐词词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在不显眼的低调角落里发现了她。


    此时，秦明远迈开步伐，往她走来。


    略微拥挤的摄影棚里立即让开了一条路。


    秦明远停在了她的跟前，上下打量她，问：「你怎么在这里？」


    苏棉朝他点点头，说：「我来找词词吃饭。」


    秦明远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了唐词词的存在，他瞥了眼。季小彦三步当两步地过来，在他身边站直：「老闆。」


    秦明远说：「我来找我助理。」


    ……她也没问。


    苏棉只好跟他客套：「你是来拍摄的？」


    秦明远说：「嗯，给《金戈铁马》拍新的宣传照。」


    苏棉找不着话题了，见周围的人都有意无意地飘向这边，她也不想成为焦点，正想找个藉口离开的时候，秦明远忽然说：「对了，上次多谢你请我们吃烧烤，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欠人情，我请你和你闺蜜吃饭吧。」


    苏棉微微一怔。


    他这个请求说得直白，她一时半会儿竟想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


    眼见周围的人目光越来越炙热。


    苏棉实在不想在这里多待，轻咳一声，说：「嗯，也行。」


    唐词词仍被那会儿在温泉度假酒店里和秦明远吃饭的恐惧支配着，听到这话儿，内心勐地咯噔了下。


    ……不，她不想去。


    唐词词立马给苏棉发。


    【糖宝：我我我我今天要加班，可能很晚，我就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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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章


    苏棉一抬头，唐词词使劲地对她眨眼。


    苏棉感受到了闺蜜对她前夫的恐惧。


    此时，唐词词过来，轻咳一声，说道：「那个，谢谢你请吃饭的心意，我要加班，可能会加班到很晚……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们等我，要不你们去吃吧，我晚餐自己解决就行。」


    秦明远略微沉吟，对季小彦说：「你留下来等唐小姐，负责唐小姐今晚的晚餐。」


    季小彦连忙说：「好的，老闆。」


    秦明远看向苏棉。


    「去吃饭？」


    苏棉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只好点头，再看看周围的八卦眼神，她隐隐有种明天自己又要因为秦明远上热搜的感觉。


    秦明远低头看了眼手机，又不经意地说道：「你不介意我也喊上卢南和卢途吧？都是母亲那边的远亲，近半月才从国外回来，他们一直都想见见你，虽然你和我不是夫妻关系了，但是你始终是我母亲的干女儿。」


    苏棉其实对这两个名字印象不深，经秦明远一提，才稍微有了点印象。


    她说：「好，我也好久没见这两位哥哥了。」


    万众瞩目的两人一走，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


    「两人离了婚关系还这么好，果然是和平分手。」


    「我差点就忘记了，秦明远的母亲卢慧敏一直很疼媳妇，没想到还认了苏棉当干女儿。」


    「哎，两个人离了婚居然还真的能当朋友……」


    「看他们说话也没粉红泡泡的氛围了……」


    两人走出了摄影棚，往外面的停车场走去。


    秦明远问她：「你开车了吗？」


    苏棉说：「开了。」


    秦明远问：「那你开车？」


    苏棉看了他一眼，见他眉眼间都是倦色，说了句：「可以呀。」


    苏棉的车停在摄影棚外的停车场里，离入口处很近，她说：「就在入口处那边，你是跟我过去，还是在这里等？」


    秦明远说：「跟你过去吧。」


    停车场离摄影棚不算近，走过去也要四五分钟。


    这会儿天色全黑。


    今天的天气不大好，没有月亮，仅有零星细碎的星光。路灯悄然亮起，将两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


    苏棉已经记不起上次和秦明远走在这样的路灯旁是什么时候了，又或者是没有。


    她看着地上的斑驳碎影，没由来的有些意外，自己有一天居然可以和秦明远这么心平气和地相处。


    她说：「我上次见南哥和途哥还是一年前，也不知道他们最近过得怎么样……」


    秦明远没说话，她便想着找点话题。


    她想了想，又说：「途哥上次还带了他的英国女朋友过来，白皮金髮，长得很性感，好像叫伊莉莎白？又好像叫……」


    她实在不记得，问：「你记得叫什么吗？」


    秦明远：「不记得，我对异性向来是保持着距离，无关紧要的人更加没必要记住。」他又说：「卢南和卢途没来，他们也没回国……」


    他的语气很淡。


    「我看你不自在，猜你担心媒体会乱写，才随口一说，打消他们的八卦念头，你不必担心，我会让谭铭锋看着办，不会出现任何让你困扰的言论。」


    苏棉停下脚步。


    秦明远也停了半步，侧首看她：「怎么了？」


    苏棉说：「就是有些意外……」


    「意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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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能发现我不自在。」


    秦明远说：「没什么好意外的，你站在那儿，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自在，我看得一清二楚。」


    苏棉不由笑道：「那您可真厉害。」


    秦明远：「过奖了，演员的自我修养，擅于观察自我，观察他人。」


    两人上了车。


    苏棉繫上安全带后，秦明远的手机响了。


    他朝她点点头，说：「我先接个电话，一分钟左右。」


    「好。」


    他的手机里隐隐约约飘出几个词语来。


    苏棉听不太清楚，不过倒是能听清是谁的声音。


    秦明远耐心应着，嘴里来来去去就是那几句答覆——


    好，明白，可以，知道了。


    不到一分钟，秦明远就结束了通话。


    苏棉知道是戴文的电话，正打算随口一问时，秦明远跟她说：「是戴医生打来的，他在叮嘱我的一日三餐，最近肠胃不太好。」


    「啊？」


    秦明远又说：「还是过去的小毛病，不碍事，你也知道戴医生当家庭医生当久了，闲得慌，每天巴不得我们的身体出点小毛病，好让他对症下药。」


    苏棉莞尔，说：「确实，戴医生以前给我做身体检查的时候就常常这样。」


    秦明远说：「有一回你从国外旅游回来，生了点小病，还记得吗？」


    苏棉当然有印象。


    她可没忘记当时一个月只回家几次的秦明远在她得了妇科病的时候天天回家，盯着她用羞耻的姿势上药。


    她轻咳一声。


    秦明远说：「其实当时你上药的时候，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帮忙，但是我看你脸都红了，最后也没开口。」


    苏棉一想到当时的场景，耳根就微红。


    「……毕竟太奇怪了。」


    秦明远说：「不奇怪，你生病了，要上药，是正常流程，也是正常的姿势。」


    他说得一本正经。


    苏棉此时内心有些好奇，她忍不住，问道：「你那时为什么天天回来看我上药？」


    秦明远没回答，眼神有些不自在。


    苏棉发现了，跟发现新大陆似的，探过半个身体，追着问：「你居然会不自在，神奇，是为什么？难道你有这个特殊爱好？就像你当初喜欢看我穿兔子睡衣一样……」


    「不是。」


    「那是什么？」


    秦明远还是没回答。


    苏棉愈发好奇了，歪着脑袋打量他。


    秦明远终于低低沉沉地说了句：「戴医生说一个人上药可能会有些困难，没塞进的话影响药效，我只是想回来帮忙……」


    冷不防的，他抬了眼，说道：「不是喜欢看你穿兔子睡衣，是你没在我面前穿过，我看着新鲜，所以才性致大发，你穿其他，也很好看。」


    苏棉万万没想到秦明远能用这么一本正经的声音说出这句话来。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勐然意识到身边的人是秦明远，是一个唯一和她有过极其亲密的身体接触的男人。


    过去两年里，他们尝试了许多或清蒸或红烧等等烹饪方式，无比熟悉对方的身体。


    数不清的夜里，他性感又沙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不可否认，尽管她每次都在履行自己的义务，可是身体上确实很享受。


    起初他有些毛躁青涩，才疼得厉害，后来他越发熟练，每一回都能攀上极致愉悦又酣畅淋漓的高峰，以及成就了她从b到c的蜕变。


    苏棉忽然觉得车里的空气有些稀薄。


    她开了窗子，转移话题。


    「去哪儿吃饭？」


    秦明远问：「你和唐小姐原本打算吃什么？」


    苏棉说：「没想好呢，不过应该很大概率会去吃火锅，词词喜欢吃火锅。」


    秦明远：「那吃火锅？」


    苏棉问：「火锅？」


    秦明远：「你似乎很意外……」


    「对啊，你不是一直觉得吃火锅太不卫生了吗？这么多人共用一个锅，筷子在同一个锅里搅来搅去，吃着反胃……」话一顿，苏棉又改口了：「不过你街边的烧烤都吃了，估计也不会介意火锅了。」


    苏棉听季小彦提过，剧组聚餐吃火锅，秦明远一口都没碰。


    秦明远说：「人是会变的。」


    说着，秦明远报了个地点。


    苏棉没去过，开了导航。


    一路上，他开始和她聊今天的工作。


    苏棉听着，偶尔插上几句。


    两人就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苏棉相处得十分舒服。


    到了餐厅后，苏棉发现是一家私房火锅。


    秦明远拿出一张黑卡，门口的侍者立马领着她和他去了一个私密的包厢里。环境布置得古色古香。


    桌子上摆了一个铜锅。


    侍者递了菜单过来。


    秦明远徵询她的意见：「要什么锅底？」


    苏棉：「我都行，你看着点？」


    苏棉在吃的方面随意，和唐词词吃饭，一般都是让唐词词做主把菜点了。


    秦明远应了声，边翻着菜单边对侍者说：「鸳鸯锅底，雪花牛肉，牛肉粒，基围虾，炸腐皮，冻豆腐，黄喉，虾滑……」


    侍者问：「我们店里有新切的羊肉，要来一点？」


    秦明远说：「不用了，她对羊肉过敏，再来一碗杨枝甘露，特色的牛肉饼也要一份，调料你们送过来我们自己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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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放下菜单。


    「暂时这些。」


    侍者应声离去。


    苏棉讶异：「你知道我对羊肉过敏？」


    她从未在他面前提过。


    秦明远说：「年初的时候我们不是去做过一次身体检查吗？里面有检测过敏源的项目。」


    当时她的身体报告出来后，数据密密麻麻的，她也没没耐心看，就听戴医生分析了下，说自己有些亚健康，得把身体调理好了才能生孩子。


    她当时就奔着这个去的，知道暂时不能生孩子，就安心了。


    此时，秦明远又说：「你对灰尘也有点过敏，尽量少碰有灰尘的东西。」


    苏棉说：「没想到你还记得。」


    秦明远轻描淡写地说：「一直都记得。」


    第94章


    苏棉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他仿佛没有察觉，似乎觉得这句话是再平常不过的话。


    苏棉内心掀起了一丝波澜。


    她有朝一日竟然在秦明远这儿感受到了真正的关怀和被在意。她的养父养母都不记得她对羊肉过敏，秦明远看了眼身体检查报告，竟然就记在了心里。


    「我接了部新戏。」


    他忽然说道。


    苏棉回过神，问：「嗯？什么新戏？」


    「也是古装戏，讲权谋的，名字叫《江山谋》，下个月开始要进剧组了，不在北京的影视城拍摄，在横店那边。我的工作室新签了个新人，颇有灵气，我把他也带了进去。我很好看他，王明安导演给他安排了一个出彩的角色，假如发挥得好，很有可能一炮而红。」


    苏棉问：「是什么样的故事？」


    秦明远开始侃侃而谈。


    他无疑是极其会说故事的，将一个错综复杂的权谋古装戏说得跌但起伏，寥寥数语便道尽了若干重要人等精彩又唏嘘的一生。


    讲到三分之一时，服务员上了锅。


    锅里的汤底煮得沸腾，他下了雪花肥牛，时间一到动作娴熟地夹到了苏棉的调料碗里。


    苏棉听得入神。


    他说了句：「吃点肥牛。」


    她也乖乖照办，筷子一夹，肥牛送进了嘴里，眼睛没离开秦明远。


    「然后呢？」


    他眼里有笑意，说：「……五皇子身边的太监赵子瑄是谋士张恆安插的一枚棋子，两人里应外合，联手拉下了五皇子。」


    苏棉感慨地道：「编剧这一步安排得妙，完全没猜到反派赵子瑄竟然是正派，这个伏笔值得学习……」


    秦明远说：「故事抖包袱都是层序渐进，不管是什么题材都适用，我刚入行的时候，非科班出身，除了上表演课之外，还上了编剧课导演课，多方面地研究剧本，那会儿在演《金宫》，演戏时间之外全是学习时间，每天只睡三个小时。」


    接下来秦明远又说了不少写作的干货。


    苏棉听得津津有味，这些干货用在漫画上的情节设置也是一样的，她听了只觉受益匪浅。


    秦明远见她爱听，便多说了一些，末了，才说道：「其实剧本和漫画是一样的，只是表现的体裁形式不一样，都十分注重台词，人设是剧情的根本，你很有天赋，譬如温素的人设就很吸引人。」


    苏棉顿时红了脸。


    《每天都在和老公努力演戏》这部漫画，最初是为了发泄对秦明远的坏情绪，人设其实没怎么细想，都是随心所欲地想，随心所欲地画。


    现在听着正主对她的漫画侃侃而谈，她轻咳了一声。


    秦明远温和地说：「故事来源于生活，能给你带来灵感，我一方面有些愧疚，另一方面却是有些荣幸。愧疚之前对你不好，荣幸你的故事被大众喜爱。星龙娱乐的影视部门也很看好你这个故事。」


    听他提起星龙娱乐，苏棉勐然想起一事，她问：「你的公司要和漫河合作？」


    秦明远说：「略有听闻，影视部门那边有和我提起过……」他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说道：「我们星龙集团在工作方面不允许夹带私货，能被认可是你的能力，和我没关系，你不必多想。再说，我也是个商人，总不可能冒着公司赔钱的风险吧？」


    苏棉想了想也是。


    她抿唇笑了笑。


    聊了一堆，她这会儿才想起要吃火锅，正打算去夹点肥牛涮火锅时，才发现两盘雪花肥牛都空了。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调料碗，此时，秦明远将最后一块涮好的肥牛夹到她的碗里。


    她这才发现在听秦明远说《江山谋》的故事时，她不经意间把所有肥牛都吃光了。她顿时不大好意思，说：「你不吃吗？」


    秦明远说道：「我吃过了。」


    「呃，谢谢。」


    秦明远又去涮黄喉，他掐准了时间，将一块又一块地涮好的黄喉夹给了苏棉。


    苏棉说：「我自己来就好了。」


    秦明远的筷子一顿，说：「好。」


    接下来他真的没再给苏棉涮菜。


    苏棉见他的调料碗压根儿没有动过的痕迹，问：「要不我们再叫点别的菜？刚刚我好像看到菜单上有简餐。」


    秦明远问：「你想吃简餐？」


    苏棉说：「没，我看你没怎么吃过，想着你可能吃不太下火锅。」


    秦明远说：「没有，我在看冻豆腐要涮几秒。」


    他晃了晃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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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1页

    苏棉见到了搜寻引擎的页面，上面还真的是「冻豆腐吃火锅涮几秒」。


    苏棉哭笑不得，说道：「我说你怎么这么熟练，原来在看说明书，冻豆腐不用精准到秒了，炸腐皮也是，差不多就可以吃了……不信的话你尝尝，可能比不上米其林三星大厨的厨艺，但是味道很有生活气息。」


    苏棉见锅里的冻豆腐和炸腐皮差不多熟了，用漏勺捞了起来，送到了秦明远的调料碗里。


    她看着他。


    「你尝尝。」


    秦明远眼神微动，声音沙哑地道：「好。」


    在苏棉期待的眼神下，秦明远吃了第一块冻豆腐。


    他的唇形弧度极其好看，吃嫩白色的冻豆腐时，唇瓣微微沾了湿气，带着一丝水润。


    他吞下去后，苏棉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这位前夫，在她撇去以前的负面情绪后，确确实实是秀色可餐，看他吃东西宛如一种享受。


    她最近画漫画无聊的时候，会去看吃播，兴致起了时，还会大方地打赏。


    现在一对比，她顿时觉得那些女主播都是庸脂俗粉，哪有人吃东西及得上她前夫！简直是神仙吃播！


    苏棉开始不停地给秦明远夹各种各样涮好的食物。


    她见他吃得并不排斥，还隐隐有一丝享受后，夹得更勤快了。


    渐渐的，火锅见了底。


    苏棉吃得心满意足，同时也大饱眼福。


    她问：「火锅是不是也挺好吃的？偶尔吃一吃，有烟火气。」


    秦明远无声地点头。


    苏棉去取车，说送他回去。


    秦明远没拒绝。


    苏棉问：「我送你回紫东华府？」


    「可以。」


    比起去吃饭的一路，回去的路上，秦明远倒是很沉默。


    苏棉侧眼打量他，也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


    他看着车窗外，很是安静。


    到了紫东华府的门口，他轻微点头，也没看她，说了句：「多谢你送回来。」然后，他就匆匆进了去。


    他这样的态度，苏棉还比较安心。


    她本身就十分敏感，今夜有些话题过于暧昧。不过两人毕竟过往是夫妻，有些话题确实容易提起。


    苏棉思及此，也没多想了，调了个头回家。


    总的来说，今晚和秦明远吃饭，是意外之喜，很放松，也很舒服，还受益匪浅。


    苏棉回了月茗公馆。


    晚上将近十二点的时候，她忽然接到了季小彦的电话。


    「太太，不好意思打扰您睡觉了，今晚您和老闆吃饭的时候他有什么异样吗？」


    季小彦的语气十分着急，苏棉听了，也没纠正他的称唿，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季小彦说：「老闆这几天的胃一直不太舒服，前几天还去戴医生那边输了液，戴医生也让我多注意着老闆的身体状况。一个小时前老闆让我买胃药，我去了紫东华府后，给老闆电话了，老闆没接，我摁了门铃，老闆也没反应，密码老闆之前改了，我也现在也联繫不上老闆……」


    苏棉倒没有觉得今晚秦明远有什么异常……


    不对。


    苏棉面色微变，她送他回紫东华府的路上，他异常地沉默，从头到尾，她也没瞧见过他的正脸，他的手似乎一直摁在了胃上。


    苏棉说：「门开不了？」


    季小彦说：「对，要么密码开门，要么虹膜开门，太太您之前录入的虹膜老闆还没有消除，您能不能来一趟紫东华府，我怕老闆出事了。」


    苏棉二话不说就道：「行，我现在过去。」


    季小彦说：「我在楼下。」


    两人到达紫东华府时，已经将近凌晨一点。


    苏棉的虹膜解锁了门。


    季小彦匆匆进去。


    她没有犹豫，也跟着进了去。


    出乎她意料，紫东华府里的一切摆设和她离婚前没有任何变化。


    之前秦明远还说等她离婚了立马重新装修她的工作室，要喊朋友来开party。看来这个party是没开成了。


    季小彦直奔卧室。


    苏棉站在一楼的楼梯前，迟疑了会。也是此时，苏棉听到季小彦大声地喊：「太太！」


    苏棉这才迈开步伐，三步当两步地上了二楼的卧室。


    一进卧室，苏棉就见到秦明远躺在床上。


    他的手捂着胃部，满脸的潮红，似乎很痛苦，唇色微微泛白。


    季小彦说：「太太，麻烦您照顾一下老闆，老闆发烧了，我刚刚和戴医生打过了电话，我这会儿去接戴医生过来给老闆看病。」


    似是想到什么，季小彦看向她，问：「可……可以吗？」


    苏棉没这么不厚道，表示：「行，你去接戴文过来吧。」


    季小彦连忙应声，匆匆地离开了。


    卧室里很快便剩下苏棉与秦明远两人。


    苏棉怕他着凉，把另一边的被子卷过来盖在他身上。


    他的眉头紧皱，也不知是不是烧煳涂了，嘴巴似乎在梦呓。


    苏棉没听清楚，往前凑了凑，才依稀听到了几个字，然而串联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放弃了，往后退了退。


    此时，她见到秦明远睁开了眼。


    她说：「你好些了吗？」


    他没说话，定定地看着她。


    苏棉去探他的额头，烫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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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声音极低地说：「秦太太，又梦见你了。」


    第95章


    苏棉惊愕地看着他。


    秦明远仿若未见，睁开的双眼似乎在看她，又似乎不是在看她。


    「你又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每次都这样……」


    「是不是梦里的我哪里做得不好……」


    「你不要防备我，好不好？」


    一番话说得低声下气，带着苏棉从未见过的卑微。


    她印象里的秦明远不是这样的，即便在僵持离婚的那段时间里，他偶尔愿意低头，可是终归不改骨子里的骄傲。


    她低声问：「你是不是烧煳涂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伸出手再去探他的额头，还是烫得可怕。


    她心里有点害怕了，怕秦明远烧坏脑子了。


    她往四周看了看，准备去洗手间里给他找块冷毛巾物理降温。手刚离开他的额头，他的手掌勐地地从被子底下钻了出来，紧紧地箍住她的手腕。


    苏棉没想到他烧成这样了，力气还这么大，烫热的手掌跟一块烙铁似的。


    她想挣脱开来，然而敌不过他的力气。


    他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腕。


    「你是秦太太。」


    「你是苏棉。」


    「你是棉花糖。」


    他的声音又软了下来：「我答对了，这一次你能不能别走了？」


    苏棉动了动唇，还没有开口，他又摇了摇头，自说自话：「你别告诉我答案，我知道……我把我的太太弄丢了，我还不知道怎么把她找回来。」


    他仍然抓着她的手，不肯放。


    苏棉低声问：「秦明远，你喜欢我什么？」


    秦明远说：「我不知道喜欢你什么，察觉到喜欢你的时候，连你骗我我都可以忍受，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什么都愿意干，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苏棉微垂着眼，空出来的那一只手，五指慢慢地蜷缩了起来。


    这样的秦明远，让她想起了离婚前一天的他。


    她那时以为他只是占有欲和自尊心作祟，可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他是真的喜欢她。这样的认知让苏棉不知所措。


    她原以为谁都有可能爱她，喜欢她，唯独秦明远不可能。


    「秦太太，我想抱抱你。」


    他勐地一用力，将床边的她拉入了怀里。


    猝不及防的苏棉摔在了他的胸腔上，一抬眼，就是一张放大的脸。即便是生病，他的五官沾了病气，可也依旧丰神俊朗。


    他目不转睛地看她，旋即又低声说：「我想亲你。」


    苏棉还未反应过来，他便凑了过来，然而尚未碰到她，他又缩了回去，甚至还推了推她，整个人还有一丝慌张，说：「不行，我生病了，不能给你传染……」


    他终于松开了她的手腕，眼睛也闭上了。


    他呢喃着：「不能传染给秦太太，梦里也不可以。」


    苏棉待在床边，胸口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


    她看着烧得迷迷煳煳的秦明远，心口里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主人，季小彦来访，是否开门？」


    半空中响起智能ai管家的声音，拉回了苏棉的思绪，她回过神，应了声：「开。」


    「好的，主人。」


    片刻，季小彦带着戴文医生上来。


    戴文医生迅速地给秦明远挂了点滴，又熟练地去隔壁的房间里搬来了一堆医疗机械。


    苏棉看在眼里，问：「他经常这样？」


    季小彦说：「老闆胃不好，近来工作忙，不怎么注意身体，加上失眠，好几次都被戴医生强制输液。」


    苏棉微微讶异：「失眠？」


    她记得秦明远并没有失眠的困扰，常常一躺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季小彦说：「对，是这一两个月的事情，上周老闆还找戴医生开了安眠药。」


    苏棉没再多问。


    季小彦提出送她回月茗公馆。


    苏棉点点头。


    苏棉回到月茗公馆后，已经是半夜四点。


    不知道为什么，她也有些失眠，躺在床上后，翻来覆去睡不着，硬是眼睁睁地看着外面的天从黑变成了白。


    将近早上八点，她才睡着了。


    苏棉做了个梦。


    她梦见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也许太久没有想起，梦里也是面目模煳，在遥远又寒冷的小山村里，父亲拿着藤条打母亲，母亲哭得涕泪横流，她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忽然，有人牵起她的手，带她离开了。


    她一抬头，居然是秦明远的脸。


    场景一换。


    她又梦见了苏建超和柴晴。


    他们和她一起坐在饭桌前，桌上是一只烤全羊，苏建超割了一只羊腿，递给她：「吃。」


    秦明远忽然冒了出来，接过羊腿，说：「我太太对羊肉过敏。」


    ……


    苏棉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


    她打开手机一看。


    秦明远给她发了条微信。


    【秦明远：我听季小彦说了，昨晚谢谢你帮忙开门。】


    【棉棉：不客气。】


    回完微信后，苏棉心头只觉微微异样。


    秦明远没再回復。


    苏棉的漫画存稿还能撑三个多月，最后一话存稿已经将近尾声了。苏棉后期写了个大纲，按照大纲的情节来走的话，如无意外，再有五六话就能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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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3页

    影视合同走完后，苏棉加了星龙娱乐那边的影视负责人林怡的微信。


    【林怡：老师您好，我是您这本漫画的影视负责人，后续有任何开发消息，我会和您一一汇报。】


    【棉花糖：好的。】


    【棉花糖：对了，我这本漫画还有五六话就能完结，我估计一个月内能交稿。我看合同里写的是年底之前交稿，我提前半年交应该也是可以吧？】


    【林怡：可以可以，没问题没问题。】


    林怡是今早才收到漫河那边寄来的三方合同。


    那天听张璇说了后，她对棉花糖便有些好奇。


    ……能长什么样子才能勾得他们秦总欲罢不能，都在公司里夹带私货了！起码得比苏棉长得好看吧！


    林怡那天回去后就跟同事们八卦秦总在追一个离异的单身作者的事儿。


    大伙儿都和她一样好奇，叮嘱她，收到合同后，看看棉花糖的身份证照片，是不是倾城倾国，担得起未来总裁夫人的称号。


    林怡收到合同后，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棉花糖的身份证复印件。


    这一看，懵了。


    同事问她：「未来总裁夫人有没有前总裁夫人好看？」


    她说：「长得一样。」


    同事：「哦擦，这么刺激，替身梗？」


    林怡深吸一口气：「不，是同一个人。」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漫画前期可都是如何让影帝老公受伤。


    他们总裁的婚姻到底经歷了什么？


    此时，林怡的微信响了。


    她低头看了眼，又和身边的同事说：「大家别往外传，秦总说了要保密。」


    ……他们总裁的婚姻真tm有情趣。


    苏棉闭关了小半月，把剩下的漫画一鼓作气画完后，又花了两天的时间作了修改，又给前面增加了几个伏笔，增添了故事的完整性，还修改了一些小bug，毕竟画的时候没有大纲，想到哪儿画到哪儿，难免会有一些小纰漏。


    她修改完后交给了可达鸭，可达鸭也觉得不错后，她才把漫画稿子交给了林怡。


    苏棉交稿后，整个人的身心都得到了放松。


    她在阳台上伸了个懒腰，打算去发个微博，告诉读者们，她的漫画完稿啦！


    苏棉刚打开微博，就见到自己的首页在热闹地讨论着林玲儿。


    苏棉闭关画稿时，几乎是与世隔绝，连手机不带怎么碰的。


    她迅速刷了刷消息，很快便找到一条总结微博。


    这小半个月以来，林玲儿隔两天就上一次热搜。


    最开始是林玲儿手撕她的经纪人雯姐，接着是林玲儿手撕自己的经纪公司，最后是林玲儿赔了巨额违约金离开了原先的经纪公司。


    而今天的热搜则是因为林玲儿的一个网剧定妆照。


    @八卦总局：《皇帝到我的怀里来》这部剧改编网络小说，原着作者是十八线小透明，剧组也是穷逼剧组，虽然林玲儿是女主角，但是从定妆照看来就知道制作粗滥，戏服影楼风，剧组里除了林玲儿之外全是新人面孔。要知道林玲儿上一部剧是和影帝秦明远合作的大制作。


    【林玲儿就不该和她的经纪公司撕，现在单打独斗的艺人，没点背景没点资本根本混不下去。】


    【我听说有其他经纪公司给她抛过橄榄枝，她拒绝了。】


    【心里没点数吗？开个人工作室，除非混到一线，不然资源根本轮不到头上。】


    【前面骂我们林玲儿的能不能了解清楚再骂，前经纪人是个狼人，前经纪公司也是个坑，老让旗下艺人去做下三滥的事情，谁顶得住？】


    【林玲儿已经很惨了，没看到现在都沦落到拍这种不入流的剧了吗！】


    【也许《金戈铁马》播了后情况有所好转呢。】


    苏棉没想到短短半个月，林玲儿身上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她翻了翻微信。


    林玲儿也没有和她联繫。


    苏棉去问唐词词。


    唐词词说：「我看到的时候，跟她吃过一次饭，她让我千万别和你说，说她可以自己解决，别打扰你工作了。她现在好像在横店拍戏。」


    第96章


    苏棉琢磨着，给林玲儿发了条微信，问她现在是不是在拍戏。


    将近半个小时，林玲儿才给了回復。


    【林玲儿：对呀对呀，我现在在拍戏，在横店。】


    【林玲儿：你忙完了吗！我听词词说你在忙工作，所以这阵子都没找你聊天。】


    【林玲儿：你要不要来横店玩呀？】


    【林玲儿：你要是过来玩的话以来探班，我们剧组里有个新人长得很好看！比之前在私人俱乐部里的那两个好看多了。】


    林玲儿发来了一张照片。


    照片是林玲儿所在的剧组。


    从布景看来，果真和网上说的一样，落魄又穷酸，一看就是小成本的制作。


    生面孔的导演，生面孔的男主角，生面孔的配角。


    男主角生得不错，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是小鲜肉的那一挂，只不过放在俊男美女层出不穷的娱乐圈里，并没有什么辨识度。


    林玲儿是用自拍的照片偷拍的男主角。


    照片里的她笑嘻嘻的。


    苏棉与林玲儿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一眼就看出了她笑容底下的勉强。


    苏棉略微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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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4页

    【棉棉：我最近蛮闲的，我去横店找你玩几天。】


    苏棉订了第二天的机票去横店。


    苏棉如今手头宽裕，也不打算委屈自己，直接订了头等舱。她晚上收拾了轻便的行李，打算在横店那边待几天。


    她手头的漫画已经完结，下一本的漫画还没有灵感。


    兴许在横店里能找到相关的灵感。


    故事来源于生活，生活里的狗血远远要比故事精彩得多。


    说来也是狗血， 第二天苏棉在头等舱里碰见了joanna。


    苏棉对她自然是有印象的。


    两人之间的几次见面都算不上友好，只可惜这次飞机舱里座位安排在了隔壁。苏棉没打算和她叙旧，从身边绕过后，坐在座位上便直接系了安全带，戴上眼罩。


    joanna打从内心不喜欢苏棉。


    第一次下马威没成功，反而被将了一军，连带着秦明远也迁怒于她。第二次是在卢慧敏的生日宴上，她苦苦哀求，她都无动于衷，最后还让秦明远来呵斥她，羞辱她。


    她知道两人离婚的消息后，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她就知道两个人会离婚，苏家那样的家庭能配得上秦家吗？更别说苏棉也只是一个穷乡僻壤里出来的丫头片子。


    最初秦老爷子有意给秦明远挑媳妇，邀请各家千金开了个宴会。


    她也在宴会里。


    秦明远压根儿没出席宴会，是苏棉使出浑身解数讨好了老爷子，才被老爷子指给了秦明远当媳妇。


    嫁入秦家后，她越来越像豪门太太，得到的资源比在苏家里时多得多，还讨得卢慧敏的欢心，让秦家心甘情愿地捧她，那一阵子见到网络上夸秦明远与苏棉恩爱的微博，她就打心底反胃。


    不过是装腔作势，附炎趋势的小人罢了。


    没了秦家，苏家能翻得了什么风浪？只是养女的苏棉什么都不是。


    joanna睨着苏棉。


    她打量着她。


    她的打扮跟以往都不一样。


    过去见到她，她身上穿的都是奢侈品牌的高定裙子，脖子腕间耳垂都是价值不菲的珠宝，从头到脚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透露着昂贵的气息。


    现在就穿着一件简简单单的t和热裤，脚上穿的也只是千把块的运动鞋，搭配着小一万块的包，脖子手腕耳朵都没有任何配饰。


    至于白里透红的脸色，joanna认为是化妆品的功劳。


    她早看不爽她了，以前碍着秦家的面子，没法嘲讽她，如今逮着机会，joanan才不想放过她。即便苏棉戴着眼罩，满脸写着「我要休息生人勿扰」。


    「哟，这不是秦太太吗？真是巧了，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你。」


    苏棉没动。


    joanna没想到她会不应，顿时觉得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她也不气馁，一咬牙，碰了碰苏棉的手：「秦太太。」


    苏棉慢吞吞地摘了眼罩，一双清澈透亮的眼漫不经心地看着她，一点儿也不客气地说：「没见到我在睡觉吗？」


    joanan没料到苏棉会这么直白地说话，和以往温柔示人的形象大为不同，她心想，和秦明远离婚后的日子苦得她连良好的教养都没了。


    「我就是想和你打个招唿，毕竟我也当过你几天的老师，你这样的态度未免有点不尊重人了吧。」


    她微微拔高了声音，引得周围上飞机的乘客频频注目。


    很快便有人认出了苏棉来，开始窃窃私语。


    joanana低声说：「我先向你道歉，我一时忘记了你和秦明远离婚了，不该喊你秦太太，勾起你的伤心事了吧。对不起。」


    苏棉心里都要被气笑了，居然在她这儿拼演技。


    她温声说道：「你确实该向我道歉，我一整夜没睡想着在飞机上补眠，你要和我说话也不分场合，非要把我叫醒。另外我要纠正你三点。一，当初你教我唱歌，是收了我前夫的好处，拿钱办事，只能算交易，我喊你一声乔老师是尊重你的职业，不代表你就是我的老师；二，你哪只眼睛见我伤心了？我和我前夫是和平分手，婚后我们各自安好；三，你喜欢我前夫请自己去追，别和我扯上关系，前妻不是让你当跳板用的。」


    她扯唇一笑：「抱歉了啊，我起床气有点大，实在太困了，要是没别的话我继续睡了。」


    周围的乘客也开始对她指指点点。


    「跟跳樑小丑似的，哪儿冒出来的野女人，人家离婚了还专门往人旧事上撒盐，有病。」


    joanan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空姐适时地提示：「请乘客往前走，后面还有乘客要登机，请勿造成拥堵。」


    堵在头等舱的乘客们才散了。


    joanan气得手脚发抖，一扭头，苏棉早已戴上了眼罩，睡得岁月静好。


    苏棉一路上再也没有受到joanna的干扰，美滋滋地睡了一路。


    飞机着陆后，她直奔酒店放了行李，然后去找林玲儿。


    她按照林玲儿给的地点摸索了过去。


    大抵是没什么关注度，加上是个又小又穷的剧组，门口连负责拦工作人员之外的人都没有，找了半天才找着了一条横幅——《皇帝到我怀里来》剧组。


    别家的横幅都挂在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他家的横幅被风一吹，掉到了地上，也没人管。


    苏棉给林玲儿发了条消息——我到了，直接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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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5页

    林玲儿没回她。


    苏棉猜林玲儿可能连助理也没有了，索性自己进去。


    说来也是巧，她刚走了几步，又见到了joanan。


    joanna和林玲儿的前经纪人雯姐站在一块。


    林玲儿微垂着脑袋。


    苏棉有些意外会看到这样的组合，不过转眼一想，娱乐圈小，关系也错综复杂。她正想上前，就听见林玲儿的前经纪人刻薄地数落林玲儿。


    「……没了我你能有今天？《金戈铁马》的戏要不是我帮你接的，你能跻身二线？还没火就翅膀就硬了，瞧瞧你现在沦落到什么地步？这种网剧你也接？我们公司新人都不屑。当我的艺人哪里不好？你根本不需要带脑子，我就把所有路铺好给你，让你陪酒也是为了你好，你清高什么？当初让你勾引秦明远，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害得我们还被秦明远警告。以前还以为你有能耐，搭上秦太太，能间接蹭点秦明远的流量，结果你蹭到了什么？她给你带来了什么？我清清楚楚地告诉过你，苏棉没用，不是秦太太的苏棉对你的事业半点帮助都没有。我让你去结交其他老闆，你也不听我的，人家老闆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多少比你红，比你有流量的艺人，他们都看不上？你当众让人难堪，你还真当你是个人物？」


    joanna淡淡地说：「你不听雯姐的话，你迟早要吃亏，苏棉算得了什么？跟她交朋友，你什么都都得不到。哦，也是，物以类聚，雯姐别和她浪费口水了，我们去找李导吧，要不是李导的干儿子在这里，我才不会进来这样的剧组半步，穷酸气十足。」


    林玲儿说：「我交朋友不看利益，她给我带来的远远不止你们认为的。」


    joanna冷笑：「她现在能给你带来什么？秦家的弃妇。没有秦家，她是什么？哦，你们不是圈内人，不知道。苏家根本配不上秦家，就是秦家的一只哈巴狗而已，为了攀附上秦家，教唆自己的女儿去讨好秦老爷子，使劲浑身解数才讨来了这门婚姻。秦老爷子人老了，才会矇骗，逼着秦明远娶了苏棉。秦明远根本不喜欢苏棉，不然现在也不会离婚。哦对了，你以为她的履歷光鲜厉害吗？全都是苏家背后精心打造的，为的就是把苏棉塑造一个好形象嫁进秦家。苏棉也只不过是苏家的养女，从不知道什么穷乡僻壤的地方找来的。搁在古代，苏棉就是扬州瘦马，一枚任人操控的棋子。你还在这儿看不清事实，一枚废棋能给你带来什么？」


    joanna今天在飞机上被苏棉气得不轻，一股子气没地方发作，林玲儿这会儿撞上枪口，她噼里啪啦地一顿爆发，心里才舒服多了。


    林玲儿听得心里也有一股气，有心想为苏棉说点什么，然而在吵架方面她永远都比不上别人，不知道该怎么骂回去，来来去去就那几句否认的话，骂人的词彙也就那一丁点，否则她和前经纪人在微博上掐架也不会输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人影从斜后方的长廊里走了出来。


    「精彩精彩，我都不知道乔小姐和张小姐骂人这么厉害，我录下来了，哪天不会骂人的时候再播出来学习学习。」


    她拉了拉林玲儿，挡在了她的身前，脸上挂着笑，说：「两位不介意吧？毕竟我只是枚废棋而已，和秦明远离婚后，就只是秦家的弃妇，没权没势，总得学学怎么骂人吧？不至于以后有狗过来，我还骂不回去。」


    joanna面色顿变：「你骂我是狗？」


    苏棉说：「我可没说，自己承认赖不得我。」


    joanna说：「你……」


    然而话还未说完，苏棉直截了当地打断：「我虽然是枚废棋，但是两位也好不到哪儿去吧？乔小姐什么家世背景，沦落到和二流经纪公司的经纪人狼狈为奸？也不先提前打听清楚身边人是什么德性，能出卖手底艺人的身体，不以为耻还引以为豪的人，指不定哪天就把你给卖了。我呢，虽然不是秦家的媳妇了，但是呢，我前夫分了我一半的财产，哦对了，星龙娱乐还有我的股份，另外我的干妈也心疼我，虽然我和他的儿子离婚了，但是也隔三差五找我吃饭做spa。得亏我脸皮薄，要是换成脸皮厚的乔小姐，恐怕我干妈说给你一套房，你二话不说住进去了。」


    秦明远和苏棉离婚这事儿，所有人都知道，但是具体的财产分割却无人知晓。


    起初大伙儿还猜测了许久，后来两人没声没息，这事儿也就翻篇了。


    现在听到苏棉这么说，雯姐和joanan都震惊了。


    苏棉的话半真半假，吵架自然讲究气势，先把气势甩出来再说，至于真假，她们也没地方检验。苏棉也懒得理他们，牵着林玲儿就往里面走。


    直到碍眼的两人都消失在视线里了，她才停下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林玲儿。她已经换下了戏服，穿着简简单单的吊带裙。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被骂懵了，她这会儿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玲儿？」


    她骤然回神，眼里全是光亮。


    「你刚刚太飒了！」


    苏棉嘆气，说道：「你被骂了怎么不骂回去？她现在又不是你的经纪人了。」


    林玲儿说：「想不到怎么骂回去，刚想说话的时候你就来了……」对于刚刚的事儿，她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说：「我和导演请假了，我今天陪你逛横店？我记得你之前来过一次，就是拍综艺节目的时候。对了，你吃饭了吗？我请你吃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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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玲儿的眼神亮晶晶的，刚刚被骂的时候还像个小学生一样，现在见着她，整个人都眉飞色舞的。


    苏棉颔首，说：「好。」


    苏棉没吃午饭，这会儿饿得飢肠辘辘。


    林玲儿怕她饿着了，找了家就近的餐厅，点了一桌子的菜。


    林玲儿和她说剧组里的趣事。


    苏棉边吃边听着，吃得差不多了，才说：「虽然我和词词认识的时间较长，但是如果你有任何困难，你可以来找我，只要我能帮得上忙我就一定帮你。」


    林玲儿连忙摇头，说道：「没有没有，之前的事儿在我看来真的不是事儿，然后你忙着工作，所以我就没有找你。其实我早就想离开之前的公司了。虽然离开的时候有些冲动，但是我并不后悔。现在接的这部戏，我知道在很多人眼里它不值得我接，对我的演艺生涯也没什么帮助，但是它胜在给我的片酬多。我这几个月来也一直在思考，什么才是最适合我的。我发现演戏其实不是适合我，我就是想捞最后一票，然后干点别的。」


    她咧嘴笑道：「我虽然赔付了巨额的违约金，但是手里还有生活的余钱，等这部戏的片酬给我结了后，我又是小富婆了，到时候我就不当艺人了。不过嘛，这个剧组确实挺有问题的，我拍戏不是拍得很开心，但是为了钱，还是可以容忍的。」


    苏棉没料到林玲儿有这样的打算，有些惊讶。


    林玲儿又轻声说：「你不要担心我会觉得你对词词比对我好，你和词词认识的时间比我长，你们关系好我可以理解，当朋友又不是当恋人，非得要独一无二，非得要最好，你愿意帮我，我就已经很高兴啦。你是遇见过的最好最善良最温柔的女孩子，之前微博不都说你是最温柔的人吗？」


    苏棉说：「我没有你想像中这么好，网络上的不一定是真的……」


    「我知道，但是在我看来，你就是个超级温柔的姑娘，观察细微，为人处世也让人如沐春风，也许你觉得只是你表现出来的，可实际上你就是这样的姑娘。有人对你真心好，你就会加倍对别人好，恨不得掏心掏肺。你看，你怕我应付不来，千里迢迢从北京飞来横店，还担心我会觉得你厚此薄彼……」


    林玲儿认真地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和秦明远离婚，但是我想，秦明远一定是对你不好，没有认真对你，不然你不会离婚。我一直觉得棉棉你这样的性格，婚后如果秦明远真心对你了，你很容易爱上他，但是你没有，还创作出《今天也在努力和老公演戏》的漫画，我就知道你们的婚姻没有微博上传的恩爱。」


    苏棉微微一怔。


    她是棉花糖一事，她并没有和林玲儿说过。


    之前她是有打算等画完这本漫画，离婚风波也过了，她就改个作者名字继续画漫画，到时候再告诉林玲儿。


    没想到的是，先是出现了于宁的事情，再是秦明远的维护，她改了身份证后，又觉得其实不换也没什么。


    林玲儿说：「没猜到我发现了吧！也不是词词和我说的。我不是一早在追你的漫画吗？当时我打听过作者名字，知道是唐词词，但是和词词接触后，我发现她不可能是棉花糖，推理可得，唯一的可能性是你。」


    她笑嘻嘻地说：「是不是没想到我这么细心！」


    苏棉说：「我知道你一直很心细。」


    林玲儿把手机壳摘了下来，郑重其事地递给苏棉：「我一直想说这句话了，棉花糖大大，给我签个名吧。」


    林玲儿得知苏棉想来横店找灵感后，和她吃过了饭，就带着她在横店四处转悠。


    直到晚上，林玲儿被剧组临时叫回去了，两人才分别。


    苏棉转了一个白天，也没找着什么灵感，打算回酒店的时候，却意外见到了秦明远。他疾步走过来，问她：「你怎么在横店？」


    苏棉说：「林玲儿也在横店拍戏，我来探班。」


    秦明远「哦」了声，又语气平静地问：「《江山谋》也开机一段时间了，你要不要也来看看？」


    苏棉打量着他，问：「刚下戏？」


    「嗯，是。」


    其实已经下戏一个小时了，要是平时他早回酒店了。


    苏棉下飞机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他早已没让齐峰跟着苏棉，不过他的公关团队里有专门盯着微博的实时动态的人员，譬如秦明远等类似关键词只要出现在微博上，就会被实时勘测，最后由工作人员收集信息。


    苏棉下飞机的时候，有人发了微博说在说在机场碰见了苏棉。


    这条第一时间就被反馈到秦明远的手机里。


    他没有让人跟着苏棉，但苏棉和林玲儿都是公众人物，只要出现在公众的视线里，难免就会有人留心。


    横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她们两人在横店转悠的事儿，他也是知道的。


    他等到林玲儿和她分开了，才挑准了时间现身。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苏棉的神色，见她似是在犹豫，又说道：「还记得那天我跟你吃火锅的时候说的几场经典戏吗？再过半小时，会有一场。」


    「哪场？」


    「赵子瑄忍辱负重挥刀自宫，因生得肤白唇红，被五皇子一眼相中。饰演赵子瑄的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新人，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是有灵气，镜头感好，台词功底也很强，演技可圈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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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棉当初听秦明远说《江山谋》的时候，知道这部戏里虽然男主是张恆，也就是秦明远饰演，但是男二赵子瑄的戏份也十分出彩，饰演得好，很有可能一炮而红。


    秦明远把这么重要的角色给了他工作室里的新人，显然也十分有自信。


    秦明远问：「我听公司那边说，你的漫画交稿了，接下来有开新漫画的意向吗？」


    苏棉说：「还没有灵感。」


    秦明远：「可以四处看看，找找灵感。」


    苏棉：「我也是这样的打算。」


    秦明远：「去看看吗？我们的剧组就在附近，走过去十来分钟。」


    苏棉答应了。


    她看了看周围。


    仿佛察觉到她所想，他又说：「别担心，之前来探班的粉丝都回去了，周围也没有狗仔，我让齐峰盯着了。」


    苏棉说：「齐峰开始跟着你了？」


    秦明远说：「对，他不跟着我就要失业了。」


    苏棉笑道：「那你真是个体贴的老闆。」


    秦明远带着苏棉往右侧的小巷走去。


    这会儿夜色渐深，加上剧组封锁了道路，路上除了偶尔经过的幕后人员之外，静悄悄的。苏棉落了秦明远半步。


    他的身材颀长高挑，宽肩窄腰，月色笼罩下来，像是人间行走的荷尔蒙。


    她没由来的就想起那天发烧的秦明远。


    他向她示弱，声音软软的轻轻的，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她心中微微一动。


    此时，秦明远说：「到了，他们在里面拍戏，你尽量不要发出声音。」


    苏棉点点头。


    秦明远带着苏棉拐进宫殿内。


    导演场记灯光师等皆以就位。


    太师椅上走着一位年过半百的宦官，地上则是《江山谋》里的男二赵子瑄，还没有挥刀自宫的布衣少年郎。


    镜头拉近。


    屏幕里的少年郎表情隐忍，牙齿咬着红唇，堪称人间绝色。


    苏棉一下子看呆了。


    此时，导演喊了一声「cut」。


    秦明远看着苏棉这样的表情，笑着说道：「我的眼光不错吧。」


    第97章


    「赵子瑄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一样，他今年才十九岁，从相貌五官来说，不管小萤屏还是大荧幕都适合，戏路宽广，前途不可限量。」


    秦明远鲜少这么夸人。


    一般他这么夸人的时候，那就是真的深得他心。


    这阵子新人的表现也令严格如他十分满意。


    新人刻苦认真勤奋敬业，拥有了当演员的基本品质，在这浮躁的娱乐圈里，实在难得。


    秦明远打心底觉得这新人签得值，自己眼光也是好，迫不及待地想要跟苏棉分享，见苏棉眼里颇有惊艷之色，他更是自豪。


    就像他的爱马小白和小黑，有着高贵的血统，英俊的相貌，皮毛油亮的身体，所有人见到它们都会发自内心地夸赞。


    他如今看温慕琛也跟看自己的儿子一样。


    也是此时，下了戏的温慕琛朝他走来。


    秦明远给苏棉介绍：「我工作室签的新人，温慕琛。」


    苏棉讶异地道：「诶？慕琛？我说呢，隔壁怎么这么久都没什么动静，我还以为你去上学了，没想到你来拍戏了，世界真是小。」


    苏棉含笑道：「这个扮相很适合你，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适合古装扮相，瞧瞧，穿着布衣，风采难掩啊。」


    她伸手拍拍他的肩。


    「弟弟加油啊。」


    温慕琛说道：「因为签了保密协议，所以没有和你说，本来那天来横店的时候想跟你打声招唿的，但是你在闭关工作，所以也不好打扰你。」


    苏棉说：「没事没事，工作要紧，我明白。」


    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又上上下下地看了又看，止不住地点头赞嘆，说道：「你让我想起一句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温慕琛微微腼腆：「棉棉姐你这么夸我，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秦明远的脸色立即变了。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两人，问：「你们认识？」


    苏棉笑说：「可不是巧吗？我邻居。」


    温慕琛也说道：「对，棉棉姐是我的邻居。」


    两人相视一笑。


    秦明远想起了那一夜。


    午夜里，身材高挑瘦弱的男人在路灯上贴了一张又一张的便利贴，上面画了可爱的简笔画，秦太太紧跟其后，一张一张地撕了下来，又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


    两人没有交流却胜似交流。


    彼时，秦太太说是邻居，没有任何感情在里面，只是普通的朋友，他便也没在意，也没让人去细查。


    可是现在，看着两人默契的笑容，秦明远只觉有一丝刺眼，再想想刚刚苏棉满眼惊艷，如今目光还跟黏在他身上一样，顿时醋意横生，甚至有种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仿佛马场里的小黑和小白，有朝一日，变成人，拐走他的秦太太，告诉他：「爸爸，妈妈以后是我们的老婆啦。」


    秦明远：？？？


    「小温！」


    「来了！」


    导演喊温慕琛过去。


    温慕琛朝秦明远点点头，说：「远哥，我继续拍下一场戏了。」说完，又笑着对苏棉说道：「棉棉姐，我还有几场戏，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十一点能结束。要不要一起去吃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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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棉应得爽快：「行呀。」


    温慕琛这才回了导演那边，准备开始下一场戏。


    苏棉这才对秦明远说：「你不介意我在这里待到十一点吧？」


    「……不介意。」秦明远说：「你看吧，我正好有点事情。」


    苏棉点点头，说了声「好。」


    此时，导演喊了声「action」。


    片场外寂静无声。


    温慕琛饰演的赵子瑄正准备挥刀自宫，他将隐忍与决绝的神情演得特别有感染力。


    苏棉看得目不转睛。


    同样的，不远处的秦明远也看得目不转睛，不过看的不是温慕琛，而是苏棉。两三个小时过去了，苏棉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温慕琛。而温慕琛下戏了，则是第一时间来找苏棉。


    两人有说有笑。


    季小彦今天被吩咐出去办事了，这会儿才回到了片场，一回来就见到苏棉在和温慕琛说话，两人看起来十分熟络。


    而自家老闆，脸色愈发不好看。


    季小彦走上去，问：「老闆，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秦明远看了眼温慕琛过于年轻的面孔，问了句：「你觉得我老了吗？」


    季小彦一愣，说：「老闆您怎么会老了呢？你正当年轻啊，可以吊打所有小鲜肉。论颜值，圈内哪里有小鲜肉能比得上您？论演技，拿奖无数就是最好的证明；论流量论代言，都是蒸蒸日上，谁要说你老，我季小彦第一个不承认！」


    「哦。」


    秦明远冷淡地应了声，看起来还是不大高兴。


    十一点多的时候，《江山谋》剧组收工。


    温慕琛准备去卸妆换衣服，正打算和苏棉说等他一会的时候，季小彦大声说道：「我们老闆在聚福洞订了台，有没有人想吃宵夜？」


    聚福洞是横店附近颇有名气的餐厅，出了名的难订位，如今有人请宵夜，剧组里的人自然是乐意，纷纷说道：「有有有，我报名。」


    季小彦走到温慕琛面前，说道：「老闆请吃宵夜，你也去吧？老闆说作为艺人，除了勤勉提升演技之外，圈内的交际也很重要，你可以多和女主角交谈，明天你们有几场戏，可以提前培养下戏感。」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温慕琛也没拒绝的余地。


    他看了眼苏棉。


    季小彦又说：「棉姐要不也一起去？老闆已经在聚福洞了，老闆说你晚上没吃晚饭，这会儿估计也饿了吧。等你吃完饭，他送你回酒店。」


    苏棉两点多的时候和林玲儿吃了一顿饭，将近四点才吃完的。这个时间点有点尴尬，以至于八点多和林玲儿分别的时候，她完全不饿，这会儿听季小彦一说，肚子也不禁有几分饿了。


    她说：「好。」


    半个小时后，苏棉到了聚福洞。


    秦明远订了聚福洞里最大的包厢，里面足足容纳了三张十人桌。


    剧组分了几辆车载人过来的。


    有些人提前到了。


    秦明远独自坐在最里面的桌子，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隔壁两张桌子倒是零零散散地坐了好些人。苏棉是跟导演还有季小彦温慕琛一辆车过来的，几乎是刚进包厢，导演就一拍温慕琛的肩，说道：「你明天跟说雨萱有对手戏，今晚两人好好培养下戏感，明天争取一条过。」


    说着，导演就把温慕琛往女主角那边推。


    季小彦说：「棉姐，这边走。」


    苏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坐在了秦明远的身侧。


    而温慕琛坐在了女主角的身侧。


    虽然剧里秦明远才是男主角，雨萱是女主角，但是两人私下里并没有来往。雨萱是一线的演员，助理化妆间保姆车都是独一份的。


    雨萱能混到今时今日的地步，自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绵羊，也知道秦明远私下里不喜欢和异性走得近，于是一来到很识趣地就在离秦明远最远的座位坐了下来。


    导演让她和温慕琛培养戏感，她从善如流。


    聚福洞是主打杭州菜。


    秦明远让服务员拿了菜单过来，说道：「大家随便点，我请客。」


    「谢谢远哥！」


    「好！」


    「远哥大方！」


    ……


    恭维的话语起此彼伏。


    秦明远含笑听着，把菜单给了身边的苏棉，说：「你要吃些什么？你看看。」


    苏棉翻着菜单，一页一页地往后翻。


    也不知道是不是到了夜宵的时间点，这会儿她对饭面都提不起兴趣，反倒是想吃些高热量的垃圾食品。


    不过这会儿人在聚福洞，自然也要随大众。


    她合上菜单，说：「我都可以，我随便吃一点便行。」


    秦明远低笑一声，说：「知道了，我来点吧，果然不应该让你看菜单，你出来吃饭就不喜欢看菜单。」


    秦明远低头翻了翻菜单，叫了几样清淡的吃食。


    然后，他喊来了服务员，说：「附近应该有卖烧烤的地方，麻烦帮我买点烧烤，牛肉串、烤鸡翅，烤鸡腿、土豆片、馒头片、千页豆腐、烤茄子、锡纸金针菇，」他说着，又问周围的人，说：「还有人想吃烧烤的话，和他说，尽管点。」


    似是想起什么，又对服务员说：「我叫的这些，单独包装，别跟其他混在一块了，其他人有叫羊肉的话，尽量也单独包装。」


    季小彦说：「老闆，你的胃还没好，戴医生说你不能吃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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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明远说：「我不吃。」


    季小彦反应过来，哦哦两声，拍了拍脑袋，说：「差点忘了，这都是棉姐爱吃的。」


    苏棉没想到秦明远居然知道她想吃烧烤，有些意外，更意外的是，他把她上次点过的烧烤都记住了。


    她低声问：「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烧烤？」


    秦明远笑着说：「猜的。」


    同张桌子的人大多数都是第一次和秦明远合作的，以前也没见过秦明远是怎么跟自己的太太相处，但是都知道秦明远和苏棉离婚了的。


    现在看两人一相处，都有些蒙圈。


    ……别欺负我们没结婚，前夫和前妻都这么相处的吗？


    第98章


    众人看破不说破。


    雨萱更是深刻地明白了此时此刻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用意，说是来和大家一起吃夜宵，实际上像她这样的女艺人都要保持身材，基本上和夜宵无缘，再饿最多也只能吃点鸡肉沙拉。


    现在被安排和温慕琛坐在一块，再加上秦明远现在的表现，雨萱有心卖秦明远一个人情，含笑对问温慕琛：「明天有一场戏我怕演不好，你现在有空陪我练习吗？」


    温慕琛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苏棉和秦明远，笑道：「可以。」


    雨萱：「这儿人多，又是吃饭的地儿，不好入戏，去外面怎么样？我的助理和妆发师都在。」


    温慕琛说：「好，听雨萱姐的。」


    雨萱大大方方地导演说：「我和小温弟弟去外面对几场戏，大家先吃。」


    说着，她含着笑意又对秦明远点点头。


    秦明远很满意。


    众人感慨了一番雨萱今时今日作为铁打的一线艺人不是没道理的，时时刻刻不忘剧本，美食当前也不闻一下就去工作，这份敬业之心真让人敬佩。


    秦明远也不好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身边的苏棉身上，索性和身边的导演聊天，但时不时又会留意着苏棉这边。她的茶杯若是空了，他便会斟满；烧烤吃得多了，又会不动声色地把大圆桌转盘上的清淡素菜转到她面前。


    润物细无声。


    秦明远见桌上空的差不多了，侧首想问苏棉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话还未出口，就见到苏棉微微低着头髮消息。


    他这个角度望去，正好能见到她的手机屏幕。


    【慕琛：我后天晚上没有戏，请问有这个荣幸请邻居小姐姐吃饭吗？】


    苏棉微微犹豫，似是在思考什么。


    很快的，她回復了——


    可以哦。


    还附带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秦明远差点儿没把手里的筷子捏断。


    宵夜结束后，众人回去休息。


    秦明远送苏棉回酒店。


    苏棉坐在副驾驶座上，一直低头，手指在屏幕上划拉。


    秦明远得开车，没法把注意力一直留在她的手机上，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又或者是不是和人在用微信聊天。


    她的手机调了静音。


    秦明远握着方向盘的五指微微收紧，心底有些烦闷。


    他没有任何立场和资格吃醋。


    尤其是一想到今天晚上苏棉看到温慕琛扮相时的惊艷目光，原本内心的自豪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嫉妒。


    她当秦太太的时候，见到他的任何古装扮相都没过这样的眼神。


    他想邀请苏棉明天来片场看他拍戏，他的谋士扮相如朗朗清风明月，素净出尘，绝不比温慕琛的差。然而一想到明天温慕琛的戏份也不少，他又有些郁结。


    人是他捧的，戏份也是他和导演编剧多番商量后决定下来的，虽说他是男一，温慕琛是男二，但是为了带新人捧新人，这部戏也可以称之为双男主戏。


    秦明远对自己向来是自信十足的。


    可是现在在苏棉面前，他却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且患得患失。


    他如今已经二十七岁了，温慕琛才十九岁，年纪上始终有差距。


    他不想在苏棉面前表现出一副酸熘熘的模样，克制住了，故作云淡风轻地问：「你这几天有打算去哪儿玩吗？」


    苏棉放下手机，说道：「本来是打算在横店待几天找找灵感的，不过明天我临时有点事，可能会直接待在酒店里，大后天就回北京了。」


    秦明远知道她后天要跟温慕琛吃晚饭。


    吃完晚饭第二天就回北京，仿佛是专程来和温慕琛吃饭的。


    若搁在以往，秦明远肯定会对自己这样的想法嗤之以鼻。


    他以前没办法理解这种酸熘熘的想法。


    可是现在听着她的话，脑子里总是不可避免地会这么想。


    这样的想法令他十分烦躁。


    他甚至忍不住试探：「你后天不忙了吧，晚上一起吃饭？」


    苏棉说：「不了，我后天晚上约了人。」


    秦明远的心一下子降到谷底。


    ……所以现在在她的心里，他这个前夫还比不上邻居？


    秦明远又想到那天晚上在月茗公馆见到的场景了。


    温慕琛是年轻，秦太太虽然比他大四岁，但是秦太太长了张鲜嫩的脸，穿着卫衣球鞋的清楚打扮，说她十八岁他都信。


    秦明远握紧了方向盘，手指微微泛白。


    也是这个时候，苏棉似是想到什么，又说了句：「我和你们公司的艺人，就是慕琛，约了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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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明远跌到谷底的心又稍微地往上升了一点儿。


    ……这是在跟他解释对吧？对的吧。


    ……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她在表示她和温慕琛之间就只是单纯的朋友，单纯的邻居？


    ……她心底应该有点在意他的，不然为什么要像他解释？


    秦明远此时此刻特别希望自己能拥有倾听心声的超能力，这样就能听到苏棉现在究竟在想什么？对他现在的一切举动又有着什么样的真实想法？还有对温慕琛又有没有一丝一毫的心动。


    秦明远假装不在意地应了声，说道：「真巧，没想到我的艺人和你是邻居。」


    苏棉说：「我也觉得很巧，要不是今天来横店了，又碰上你，你带我去看赵子瑄，我可能要等这部戏播了才知道我邻居进演艺圈了。」


    她似是想到什么，又笑着说：「其实他进演艺圈也挺好的，我刚开始认识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属于演艺圈。当时我还跟词词说，他要是进了演艺圈，一定能大红大紫。现在他成了你手底的艺人，你们公司不缺钱，不缺资源，也是愿意捧新人的，慕琛各方面也很优秀，稍微捧一捧，估计就出来了。」


    秦明远抓到了关键词，问：「刚开始是什么时候？」


    苏棉想了想，说：「很久很久了，最初有一面之缘是在马代，后来真认识是那天……」她有些不好意思，问：「你还记得我喝醉酒的那天吗？就是在那个私人趴上认识的。当时他友情出演朋友的话剧。」


    听苏棉一说，秦明远终于想起来了。


    难怪最初觉得温慕琛眼熟，就是那次他去接醉酒的秦太太时看见的。


    秦明远内心的酸泡泡一个接一个地冒了出来。


    当时灯光昏暗，他也没仔细看温慕琛，但是依稀能感受到一股敌意，现在仔细品品……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更紧了。


    「……记得。」


    此时，苏棉又说：「你的胃好些了吗？我看你今晚没怎么吃东西。」


    苏棉的关心让秦明远内心的酸泡泡瞬间消失了。


    他说道：「没事，我就是不饿，已经好了，你别听季小彦瞎说，他就是喜欢瞎操心。」眼见酒店到了，秦明远又说：「你一个人来的横店对吧？」


    苏棉应了声。


    秦明远说：「回到房间后给我说一声，你在这里需要什么，可以找我，我对这里熟悉。」


    苏棉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看了他一眼，没由来又想起了今天林玲儿说的话。


    「有人对你真心好，你就会加倍对别人好，恨不得掏心掏肺……」


    「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和秦明远离婚，但是我想，秦明远一定是对你不好，没有认真对你，不然你不会离婚。我一直觉得棉棉你这样的性格，婚后如果秦明远真心对你了，你很容易爱上他……」


    她心中微动，没有拒绝，说了声：「好，我到房间后给你说一声。」


    秦明远「嗯」了声，眼里有几分欣喜。


    等苏棉下了车后，秦明远也没离开。


    他的车停在了酒店旁边。


    他看着手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几分钟后，微信响了。


    【老婆：我到房间了。】


    【秦明远：好，早点休息。】


    秦明远秒回。


    他看着微信对话框里的最新聊天记录，内心的雀跃和欢喜越来越多。直到季小彦给他电话，问：「老闆，您什么时候回酒店？剧组里的人都休息了。」


    秦明远说：「半个小时之内。」


    他在这个时候想到了温慕琛，又对季小彦说：「你让谭铭锋再去细查温慕琛，他进娱乐圈之前的事情以及家庭关系，社会关系我都要了解。」


    季小彦应了声。


    苏棉在酒店里待了两天一夜，都没有出过酒店的房间门，饭菜都是让服务员直接送上来的。


    这两天秦明远在她的朋友圈内十分活跃，几乎隔上一两个小时就会发一张戏里的扮相照片，没有任何文字，就直接发照片，有自拍也有他人拍的。


    他人拍的角度看来，论专业程度，有可能是秦明远身边的摄影师。


    拍戏结束后，还有九宫格总结图。


    昨天晚上的总结图是他出道以来的各种古装扮相，尤其是最早出道的《金宫》里的六皇子扮相，各种角度各种场景都来了一遍。


    而今天也是各种拍戏场景的照片，以半个小时一张的速度占据了她的朋友圈页面。


    苏棉每一张都有看一眼，不过没有评论，也没有点赞。


    想必秦明远的朋友去从来不缺点赞。


    而实际上，秦明远这两天来的朋友圈没有一个点赞。


    他的朋友圈对苏棉单独可见。


    第99章


    秦明远下戏后便坐在化妆间里歇息。


    这两天他频繁地刷着自己和苏棉的朋友圈。


    苏棉的朋友圈很安静，显示了三天可见，这几天她并没有发朋友圈。秦明远确认了的，他拿了季小彦的手机来看，也一样是没有朋友圈。


    他精心挑选的各种角度的拍照，没有得到苏棉的点赞，内心难免有些失落。


    不过，刷了下温慕琛的朋友圈，他的朋友圈倒是没有设置天数，也不爱发朋友圈，从创立微信那天算起，也不过发了寥寥几十条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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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每一条朋友圈都没有得到苏棉的评论和点赞。


    秦明远稍微内心平衡了一些。


    季小彦走进化妆间，见到老闆捧着手机，他已经习以为常。


    老闆似乎对温慕琛弟弟有着感情上的敌意，先前还会毫不吝啬地夸赞温慕琛，如今是只字不提，拍戏时倒是正常，下戏后便冷着张脸，谁也不搭理直接进化妆间。


    季小彦知道为什么。


    ……说实话，他也觉得不是秦太太后的苏棉和温慕琛也很有cp感，而且近来不也十分流行姐弟恋吗？要是太太赶个时髦，季小彦只想为老闆默默点根蜡烛。


    他还知道老闆为了较劲，疯狂地拍照，拍完照还修图，再发朋友圈。


    老闆发朋友圈的时候他见到了，但是他这儿没刷出来，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对太太单独可见了。


    季小彦轻咳一声：「老闆，温慕琛下戏了，今天他的戏份结束了，他人已经在隔壁的化妆间。要不要给他安排另外的工作？正好同城有个临时的通告，可以让他过去。」


    秦明远也不是没想过，但千方百计地阻挠两人吃饭，怎么想都不像他会做出来的事情，况且阻拦得了一次，第二次呢？温慕琛近水楼台，等不拍戏不接通告休息的时候，不也一样能吃饭能见面？


    秦明远甚至很阴暗地想过，横竖温慕琛签在他的公司名下，他是老闆，他的行程怎么安排都得听他，想要一个艺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归家，再简单不过，随随便便一场国外的拍摄，就能让他无暇分身。


    只是这样的做法，秦明远不屑做。


    他不想让苏棉认为自己是个小家子气的人。


    秦明远说：「不必了。」


    季小彦失望地「哦」了声。


    ……虽然太太和温慕琛弟弟很有姐弟恋cp感，但他还是坚持站在绵远夫妇cp的墙头，一万年不动摇。要知道当初老闆和太太离婚，他内心受到了创伤，养了七八天才好的。


    ……唉，老闆这么光明磊落，要怎么追回太太啊！


    也是此时，有人敲了敲门。


    秦明远说了声：「进来。」


    很快的，便有一道人影进了来。


    「远哥。」


    说话的人叫景珊，是公司给温慕琛派的助理。


    秦明远淡淡地「嗯」了声。


    景珊又小声地说道：「慕琛他们定了晚上八点的餐厅，地址我发您手机上了，窃听器我装在了他平时常戴的耳钉上。」


    「嗯，做得很好。」


    景珊离开后，季小彦目瞪口呆。


    这年头当助理还要会安装窃听器吗？他错了，老闆根本不光明磊落，阴险着呢！


    秦明远对季小彦说：「景珊是谭铭锋一手教出来的，当初如果你表现不佳，景珊会成为我的新助理。」


    季小彦顿时有了失业的危机感。


    秦明远又说：「装窃听器不是为了偷听，是非常手段，我不是让你和谭铭锋查了温慕琛吗？他的意图不明，只能小心为上。」


    谭铭锋那边早送来了文件资料。


    他一一翻看，眉头便拧得越紧。


    譬如苏棉在月茗公馆买的房子，原本是在温慕琛的名下。


    「……这一顿我请，上一次说请你吃早餐，结果外卖小哥最后送到的时候都已经中午了，」温慕琛给苏棉递了菜单，说道：「你看看你有什么想吃的？」


    餐厅的环境幽静而雅致。


    外面是人工湖，再往远一些是亭台楼阁。


    人工湖上飘着荷花灯，灯光与星辉互相映衬，倒映出仿古建筑的轮廓。


    苏棉接过菜单，问：「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拍戏没有忌口？」


    温慕琛说：「我的经纪人要求我管理身材，饮食上还是有忌口的，不过今晚陪姐姐吃饭，我可以吃多点，回去后再去健身房做无氧训练，我年轻，新陈代谢快，吃了也不肉。」


    苏棉笑了声，说道：「年轻真好，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一整宿一整宿地熬夜，第二天还是精神充沛，现在不行了，一熬夜，皮肤就不好，一整周都补不回来。」


    秦明远心想：秦太太就是睁眼说瞎话，她就算熬了夜，第二天的皮肤状况也不会差，肌肤细腻，白里透红的，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顶多有轻微的黑眼圈。


    秦明远回想了下往日里熬了夜起来时的秦太太的模样，觉得连黑眼圈都是好看的，别有一番风情，就像是国宝的眼圈，国宝级别的好看。


    这会儿，只听耳机里的温慕琛也跟着笑了声，说：「棉棉姐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我见过你素颜的模样，比圈内的任何女艺人都要好看，再说你也不老，你才二十三，还没有二十五。」


    「高龄」二十七的秦明远膝盖中了一箭。


    他皮笑肉不笑地心想：温慕琛就是年纪小，不知道男人年纪越大越有魅力。


    他越想便越有危机感。


    ……素颜的模样都见过？什么场合？素颜都见过了，他的太太穿睡衣的模样不会也见过了吧？该死的邻居！


    接下来，耳机里的两人相谈甚欢，从拍戏聊到美食，又从美食聊到了国家，接着又从国家聊到了时事……两人聊的话题天南地北，没有规律可循，一顿将近一个小时二十分钟的晚饭，竟然就没怎么停过说话。


    季小彦一直在默默地观察着自己的老闆，从未发现过老闆单独一个人相处时表情如此丰富，仿佛就差在脸上写明——温慕琛你离我太太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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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要再吃点什么吗？要吃甜点吗？我看网上介绍，这家店的苏氏点心很不错，甜而不腻，很多女孩子都喜欢。」


    苏棉说：「不吃了，我吃饱了，再吃甜的要撑坏了。」


    「不是说女孩子都有第二个胃吗？」温慕琛笑。


    苏棉说道：「吃甜点的胃吗？」


    「对。」


    苏棉说：「可能别人有，但我没有，我也不是特别爱吃甜的……」


    温慕琛说：「好，你下次想吃的话，我们再来吃。」他招手喊来了服务员结帐。没多久，服务员拿了帐单过来。


    温慕琛递了一张卡。


    苏棉忽道：「这是信用卡吧，你有其他银行卡吗？」


    温慕琛翻了翻钱包，说：「有其他银行的。」


    「工行的有吗？」


    温慕琛说：「有。」他微微一怔，问：「怎么这么问？」


    苏棉含笑道：「让我看看。」


    温慕琛抽出工行的银行卡给了苏棉。


    苏棉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这一举动让温慕琛十分不解，他说道：「这是……」


    苏棉微微一笑，说道：「你和我相处了也有一段时间，相信你也知道，我是个不喜欢欠别人人情的人，也不喜欢别人算计到我头上，又或者是利用我达成什么目的。」


    温慕琛说：「棉棉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月茗公馆的事情，」她坐直了身体，收了下颚，轻声道：「我去买房子的时候，是你授意的吧，才让我以几乎不可能的价格买下来，然后故意和我偶遇……我当时差点儿就被你骗了，直到在横店见到你。我这两天查过你的背景……」


    她一顿，又说道：「是不是没有想到和秦明远离婚后的我也能查你的背景？虽然没有了秦家，我在苏家也不见得多受宠，但是这些年来我毕竟也积累了不少人脉和资源，想彻底查你的背景也并非难事。你在温家也不太受宠吧，不然大家都是同个圈子的，多多少少都有交集，可是我却从来都不听说过你。又或者是另外一种情况，你野心勃勃，你想要的东西温家没有办法满足你，所以你把主意打到了秦家身上……」


    她又一顿，指着自己：「你接近我，其实并不单纯，我猜你是想以我为筹码，让秦明远给你更多的资源？我觉得你有两点想错了，一是我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明远在公事上鲜少会跟私事掺和，你想要什么样的资源，得靠你自己；二是你也没有那么了解明远，你也不足够自信，如果你足够优秀，他会倾尽余力地去让你发光发热。他热爱演戏，是喜欢演戏给他带来的快乐，而不是演戏给他带来的名利，能为演艺圈里扶持更多有能力有天赋的新人，他从来都不懈余力。」


    苏棉嘆了口气，说道：「所以你大可不必这么做。」


    温慕琛抿紧了唇。


    苏棉又说：「月茗公馆的那套房子我还挺喜欢的，我把差价转给你。这件事我不会告诉明远，也希望你能就此打住。我愿意这么做，不是为了你，只是觉得你在演艺圈里是有天赋的人，有天赋的人太少了，你不要浪费了你老闆对你的栽培之心。」


    第100章


    夜色渐深。


    温慕琛下了车，景珊陪他一块上酒店。


    景珊小声地提醒着他有关明天的戏，让他早点休息，不要熬夜。


    「……你皮肤底子好，是我见过这么多男艺人里皮肤底子最好的，一定要好好保养，不能浪费了得天独厚的皮肤。今天晚上吃饭，你没有吃太多吧？」


    温慕琛看了她一眼。


    景珊又小声地道：「其实我一直想提醒你，虽然老闆和苏棉离婚了，但是毕竟是他的前妻，你们走得太近，怕是会有不好的影响。」


    温慕琛往日里和助理说话，都像是一个邻家弟弟，今晚无端有些沉默，看着心不在焉的，还心事重重。


    景珊也不知道自己跟的艺人和苏棉聊了什么，但见他这个模样，难免有些担心。


    ……那可是老闆喜欢的女人！喜欢谁都不能喜欢老闆的女人啊！


    景珊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温慕琛的耳钉，动了动嘴，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她已经尽了自己的本分，剩下的看温慕琛自己了。


    她又说：「你好好休息，明早我带早餐来接你去片场。」


    温慕琛应了声。


    平时景珊送他回酒店，他都会关心下自己助理，说上一两句好听的哄女人开心的话，可今天他没有心情。


    就在十分钟前，他的工行发来了一条转帐信息。


    苏棉把房子的价格查得一清二楚，给他转了五百万。


    他第一次遇见苏棉的时候，其实不在马尔地夫，而是在法国。


    那时他才十五岁。


    他去巴黎游玩，一个认识的姐姐在巴黎美术学院念书，父亲让他和她多走动，说不定以后会两家联姻。


    他只觉可笑，他才十五岁，家里就把念头打在了他的身上。


    他心里厌恶，又不敢明面反抗，只好阳奉阴违，在认识的姐姐那儿表现得木讷呆滞。那位姐姐对一个未成年人自然也不感兴趣，见他宛如一个反应迟钝的傻子，也不大乐意搭理他，勉强带他参观了巴黎美术学院。


    路经草坪的时候，正巧就见到一个明媚温柔的中国女孩用一口流利纯正的法语在和一群人交流。她被围在中间，怀里还抱着画板，上面画了半截的项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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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堆外国男孩目不转睛地看她。


    她毫不露怯，大大方方地说着自己的设计理念。


    温慕琛问身边的姐姐：「她是谁？」


    身边的姐姐努努嘴，有些不屑，说道：「哦，苏棉，听说是从贫困山区被苏家捡回去的养女，就是做食品的那个苏家。」


    温慕琛心细敏感，一下子就听出了身边人的恶意。


    他看看她的嘴脸，再看看不远处姐姐的面孔，顿觉一个恶魔，一个天使。


    温慕琛回去后调查了苏棉的资料，发现她从小就成绩优异，一路获奖，不管什么时候的照片，永远都是笑得温柔明媚。


    温慕琛那会儿心想，如果要联姻，也该和这样的姐姐联姻。


    只可惜，温家註定是看不上苏家的。


    他甚至委婉地和家里提过苏家，遭到了爷爷和父亲的斥责。


    更没料到的是，他十八岁的那一年，苏家和秦家联姻了，他觉得温柔明媚的姐姐嫁给了秦明远。


    温慕琛又想起了苏棉的那一番话。


    「你在温家也不太受宠吧，不然大家都是同个圈子的，多多少少都有交集，可是我却从来都不听说过你。又或者是另外一种情况，你野心勃勃，你想要的东西温家没有办法满足你，所以你把主意打到了秦家身上……」


    苏棉无疑是聪明的，竟然猜到他的目的。


    他不想依靠温家，不想一辈子都在家人的拿捏之下，他选择了最适合自己的方式，进入娱乐圈，迅速产生资本和财富，再白手起家。


    他思来想去，觉得眼下能让他迅速积累资本的，也只有秦家企业下的资源了。


    他一直觉得秦家和温家都是一路人，资本家么，都是同一副嘴脸，若没有现成的利益和好处，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付出最好的资源？


    那天在话剧导演的私人趴上，他见到了秦明远对苏棉的在意。


    他才起了这样的念头。


    如果苏棉喜欢他，而在意苏棉的秦明远会不会为了让他远离苏棉，开出他意想之中的条件？


    他本就对苏棉有好感，接近起来更是毫无压力，甚至毫不费事。


    她天生有种亲和力，和她待在一块，很舒服。


    事情也如他想像那般发展。


    他和苏棉制造出了绯闻，不到半天就登上了微博热搜。


    他一直等着秦明远来找他。


    然而等了好几天，离婚的声明出来了，可是仍旧没有人来找他。


    他就住在苏棉的隔壁，两套房子的阳台不过几米的距离，苏棉天天在阳台上看风景，秦明远天天在楼下的车里闷着，也没有任何行动。


    他当时就在想是不是秦明远觉得他不足以构成威胁？


    他本想再添一把火，然而苏棉要闭关。


    没过多久，说星龙娱乐的星探找上了他，并表明自家老闆很欣赏他。


    他不知道这跟秦明远有没有关系，试探着提出了挑剔过分的要求。


    起初遭到了拒绝，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在意料之外的是没几天秦明远的金牌经纪人来找他，竟然答应了他的优质合同的要求。


    温慕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计划奏效了。


    他把合同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生怕里面有什么陷阱，也怕秦明远为了拿捏他在合同里做了手脚，他最后不放心，高价请了个律师，最后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他才跟做梦似的签了这份合同。


    成为秦明远工作室里的艺人后，他见过秦明远几面。


    每一次秦明远看他的眼神都十分和蔼，对他也相当好，给的资源也很是不错。


    他煳里煳涂地进了《江山谋》剧组，煳里煳涂地成为戏里重点捧的男二。


    谭铭锋毫不吝啬地夸赞他未来可期。


    他一直心惊胆战地等着秦明远的发难。


    然而没有。


    他几度以为秦明远其实没那么喜欢苏棉，但是从他的表现看来，又不是。


    直到今天为止，他才从苏棉口中知道一件事——


    原来在苏棉和秦明远说了对他没意思后，秦明远根本没去调查他，也没留意他，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温慕琛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崩塌了。


    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的独角戏，舞台上孤零零的只有他一个人，原以为声势浩大，最终只是一场脑补。


    电梯门缓缓打开。


    温慕琛耷拉着脑袋走了出来。


    他摸出了房卡。


    「温慕琛。」


    忽然，有人喊他。


    他抬头一看，秦明远倚在他的房门口，眼神像是鹰隼般锐利。


    他微微一怔。


    秦明远淡道：「去楼上的行政酒廊，我有事和你谈。」


    「……好。」


    两人乘了电梯前往十六层。


    秦明远挑了角落里的位置，让服务员给了他一杯柠檬水，又问他：「喝什么？」


    温慕琛说：「黑咖，谢谢。」


    没多久，服务员端了一杯黑咖啡过来。


    秦明远的柠檬水也到了。


    他喝了口柠檬水，慢条斯理地问：「这阵子在剧组适应吗？如果不适应可以告诉谭铭锋，他会教你怎么适应。要是有什么压力，我们也有专业的私人心理医生，二十四小时在线提供服务。」


    温慕琛说：「谢谢远哥，我在剧组很适应，如果有需求的话，我会及时和锋哥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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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慕琛拿小勺子轻轻搅拌着黑咖啡，内心有些不安。


    他不知道秦明远对于他的动机和意图是否知情。


    他微微抬眼，就见到秦明远幽深得仿佛洞察了一切的目光。


    他心中微动，放开了小勺子，说道：「远哥，我和棉棉姐只是普通的朋友，她只把我当做弟弟，我也只把她当做邻居的姐姐……」


    秦明远淡淡地说：「是吗？」


    「对，上次也是说请棉棉姐吃饭，但一直没请成，今天晚上正巧有空闲时间才紧赶慢赶地把饭给请了，接下来要拍好几个月的戏，恐怕也没什么时间回北京了……」似是想到什么，温慕琛又佯作懊恼地说道：「说起来，等《江山谋》的戏份拍完，我回北京后还得把期末考补上，到时候估计得有一段时间待在学校里。公司提供的员工宿舍我觉得不错，条件环境都好，也方便景珊和我沟通联繫……」


    秦明远看着他。


    他说道：「我打算把现在的房子卖了，按照我现在的工作强度和繁忙的学业，房子留着不住人有些可惜，我最近相中了一只不错的医药股票，手里也没现钱，打算投资，卖了房子也刚刚好了。」


    温慕琛问：「远哥，我第一次当艺人，很多事情不清楚，景珊是我的助理，我卖房子的事情交託给她，这也算是她的工作范围吗？我可以让她帮我跑腿吗？」


    他一副认真的模样在询问。


    秦明远在心里笑了声。


    ……倒是聪明。


    他淡淡地说：「你要卖房子，不方便出面的话让我的助理去办便成，季小彦经常帮我处理房产的事情，熟悉行情也熟悉流程。」


    温慕琛说道：「那我先谢谢老闆了，麻烦小彦哥了。」


    第101章


    苏棉没直接回北京。


    她在前往机场的路上，见到了车窗外茂盛的绿植，似火的骄阳，心思微动，退了回北京的机票，改去了杭州。


    她在杭州当地租了一辆座驾舒适的轿车，走走停停地在杭州待了几天，之后又去了苏州，扬州，无锡，南京……


    她待了足足一个月才起了回家的心思。


    说来也是巧，她从北京去义乌的飞机上碰见了joanan，从南京回北京的飞机上，也在头等舱上碰见了joanan，人也一样坐在她的隔壁。


    这一回，joanan倒是学精了，没来找事，装作看不见她，一上飞机就侧过脑袋。


    然而下飞机的时候，她似乎没有忍住，对着她冷笑一声：「你的好日子到头了。」说完，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蹬蹬蹬地下了飞机。


    苏棉只觉好笑。


    她最近在旅途中获得不少灵感，昨晚在下榻的酒店里有了新漫画的构思，从晚上八点开始，直到今早六点，写了一个五千字的大纲，以及两千字的人设。


    然后她洗了个漱，就赶去机场了。


    一上飞机，整个人就开始昏昏沉沉的，在飞机上也睡了一路。


    原以为joanan吃了上次的亏，这次有所改进，没想到还是憋了一路。


    苏棉懒得和她计较。


    憋了一路，估计她也气了一路，气多了容易乳腺增生，到头来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苏棉许久没回北京，再次回来已经是八月中旬。


    她直奔月茗公馆。


    电梯打开，她掏钥匙。


    正巧就见到隔壁的门开了。


    苏棉加快了速度开门。


    《江山谋》要拍到九月底，温慕琛这个时候不可能在北京，很大概率是温慕琛的家人或者是身边的朋友。


    她知道自己这张脸不是普通的路人脸，也不想和温慕琛身边的人扯上关系。


    再说，打从那次和温慕琛明说后，他们连微信上的交流也没有了。


    她发朋友圈，温慕琛也没有点赞，像是两个陌生人一样。


    然而，她还是慢了半步。


    她开了门，还没收钥匙，温慕琛的家门就露出一方原木色的角，紧接着有人说：「麻利点，还有很多家具要搬。」


    一张原木色方桌被搬了出来。


    紧接着是椅子，电脑桌，收纳架等等的家具。


    苏棉微微讶异，不过转眼一想，也能理解温慕琛为什么要搬家。


    搬了也好，省得以后邻里关系见了尴尬。


    苏棉这么想着，进了自己的家。


    隔壁搬家的动静不小，前前后后快两个小时才安静下来。


    苏棉虽然在飞机上补了一觉，但是这会儿还是很困，简单地沖了个澡洗了把脸就直接睡下了。睡梦中隔壁又有了新的动静，没一会儿把她给吵醒了。


    苏棉跑到阳台听了听，发现隔壁家又了动静。


    她在阳台上依稀听到——


    「把镜子放墙角，老闆不喜欢卧室里有镜子。」


    「小沙发放衣帽间。」


    「厨房的厨具都拎出来摆好，按照照片的方式摆，别弄错了。」


    「冰箱擦干净。」


    「那边的，沙发不能这么摆，风水不好。」


    ……


    苏棉有些意外。


    她原以为温慕琛搬走后，起码要好几天才会拥有邻居，没想到温慕琛的家具前脚刚搬走，她的新邻居后脚就来了。


    不过苏棉想了想，觉得也是。


    普通人买了或者租了房子，都是想第一时间住上的，这样才是最划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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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棉默默地嘆了声。


    看来她的回笼觉是睡不成了，隔壁的新邻居看起来东西多，要求也多，整理新剧怎么着也得一两天时间。


    苏棉打算下次找装修的师傅装个隔音的玻璃，再装个ai智能管家。


    主打科技为卖点的紫东华府，她一直很喜欢，其次就是隔音。


    她在浴室里，关上了门，叫破嗓子也没人听得见。


    苏棉没法睡，索性登录微博，用棉花糖的帐号发了条微博。


    @棉花糖：从南京回家了，原本想补个回笼觉，万万没想到新邻居在搬家，时不时还捶个墙，是来自陆辉的报应吗？


    微博一发，底下很快便有了评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陆辉说前期你是后妈，后期虽然是亲妈，但是不妨碍我的报復。】


    【我懂这个感觉，我家邻居一装修，我就没法睡午觉。】


    【世界十大未解之谜，不管搬家不搬家，逃不过邻居装修，楼上装完楼下装，楼下装完隔壁装。】


    【嗷呜！想去大大的存稿箱里看陆辉和温素的甜蜜生活，陆辉怎么还没追上温素啊，也太弱鸡了吧。】


    【让他前期作死，后期自然要多受点苦，不然怎么抱得美人归？】


    【抱抱大大，嫌吵的话，可以戴耳塞，或者戴降噪耳机，我邻居装修的时候我戴上降噪耳机再播放音乐，完全听不见任何电钻的声音了。】


    苏棉翻着评论，只觉粉丝有趣。


    过了会，她忽然见到一条评论——很快会安静下来的。


    苏棉回了句——照目前状况，可能要到晚上了。


    就在她摁了发送键后，隔壁骤然安静下来。


    她微微一怔，不过也没多在意，以为是一时半会的休息，未料几分钟后，苏棉听到若干道脚步声响起，紧接着是大门关闭的声音，最后是电梯运作的声响。


    前后不到五分钟。


    苏棉又发了条微博。


    @棉花糖：在我发了微博后，隔壁居然走了，难道隔壁住的是我粉丝？


    【脑补了一出粉丝与大大的美好神仙爱情！】


    【楼上醒醒，大大是有老公的人！】


    【没有！大大说离婚了！现在是单身！】


    【秦糖夫妇笑而不语。】


    【啊喂！楼上是什么邪教！圈地自萌好吗？】


    【弱弱地表示，我也觉得大明星和漫画大触的cp很萌啊，而且大大的处女作男主就是影帝，这是什么？缘分！而且秦明远那天给大大点赞了，难道你们不觉得这种偷偷摸摸的糖很好磕吗！】


    【可不是吗！两个人都离婚了，也是单身，怎么就不能磕不能凑cp了！林黛玉和伏地魔都能凑cp，凭什么棉花糖和秦明远不能凑cp！】


    苏棉万万没想到随便发条微博，竟然能引发争吵。


    在短短十分钟内，大量的秦明远粉丝还有绵远夫妇cp的粉丝过来了，跟站秦糖cp的粉丝吵了起来，越吵越烈。


    苏棉看得头疼，万万没想到和秦明远离婚了，也能和他凑成cp。


    她正愁要怎么安抚各方粉丝的情绪时，秦明远的几个粉头居然也过来了，包括之前和苏棉关系不错的一个站姐。


    到底是有规律有组织的团体，战斗力非比寻常，三两下就把吵架的粉丝安抚得妥妥噹噹，自行删评了，最后其中一个粉头，大概是被派出来当代表了，发言和棉花糖道歉，并表示只要不打扰到当事人谁都有粉cp的自由。


    那条评论迅速地成为苏棉那条微博的热评。


    苏棉虚惊一场，倒是觉得秦明远的粉头变得好说话了。


    要知道当初哪个明星想蹭秦明远的热度，秦明远这群战斗力兇勐的粉丝们立即集结成军上阵，能把对方杀个片甲不留。


    没想到离婚后，他的粉丝都变得如此佛系。


    苏棉想去找上一条微博说会很快安静下来的粉丝评论一条神预言，就在她刷新了下微博评论时，又看见那个粉丝留了条新评论——好梦。


    苏棉看了眼粉丝的id，估摸着是个温柔的女孩子。


    她的id叫棉花糖是我本命。


    她摸进去她的微博，却有些意外，id看着是个温柔的女孩子也像是她的忠实粉丝，没想到骂人功夫了得，她转发了无数条她的黑粉微博，张嘴就和人对喷，喷到对方无还手之力才肯罢休。


    看起来是个小辣椒。


    苏棉这会儿也困了，随手退出了微博，回床上睡觉。


    这一睡就是到第二天早上十点。


    将近二十个小时的睡眠让她飢肠辘辘，但也精神抖擞。


    她的家里没有吃的了，她戴了顶鸭舌帽下楼，在小区的早餐店里买了油条豆浆包子和小馄钝。打包后，她才拎着上楼。


    进电梯前，她碰见了几个搬家公司的人。


    苏棉怕挤，便让搬家公司的人先上。


    她等了下一辆电梯。


    苏棉上楼后，发现隔壁邻居家的大门敞开着，门口已经堆了不少家具，甚至还有一台白色的钢琴。


    苏棉扫了眼，发现邻居可能很有钱，这些家具都是出自国外一个知名设计师的手笔，样样价值不菲。单单是那一台白色的定制钢琴，就要两百多万，而且还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那种。


    苏棉在音乐方面其实涉及得不多，但是和秦明远结婚的时候，她特意去了解过的。秦明远除了演戏天赋之外，在音乐方面也略有涉及，钢琴、小提琴、竖笛、吉他他都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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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紫东华府里也有一台一模一样的钢琴。


    这也是苏棉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原因。


    忽然，苏棉回家的脚步顿了下。


    ……不对，这钢琴怎么这么眼熟？


    第102章


    苏棉其实也不是很确定，毕竟在她眼里，钢琴都长得差不多。


    她想上前细看时，邻居家里传出了脚步声。


    她想了想，还是作罢，转身进了家门。


    她在闺蜜三人组的群里默默地发了消息。


    【棉棉：我换了个新邻居，温慕琛搬走了。】


    【糖宝：男的还是女的？】


    【玲儿：实不相瞒，是我！】


    【糖宝：哈哈哈哈哈群内禁止追星，请@玲儿打住你的追星行为。】


    【玲儿：@棉棉，要不是赔了违约金，我也可以在月茗公馆买房子，我买楼下的房子，天天在线催更。qaq我太星湖了，居然可以先一步比其他人看到结局。qaq我太痛苦了，看了结局还不能剧透，没有人跟我讨论。棉棉我要控诉糖宝，我昨天想找她讨论剧情，她把我拉黑了！】


    【糖宝：亲爱的，你半夜四点来和我发消息，我没上门踹算很不错了，你怎么不去找作者本尊？】


    【玲儿：呜呜可是我怕打扰棉棉创作，@棉棉，星星眼，我可以吗？】


    【棉棉：不可以。】


    【玲儿：qaq你说不可以就不可以。】


    苏棉看她们插科打诨，也觉得有意思，看了一会儿，才发了一句。


    【棉棉：隔壁邻居和我前夫有一架一模一样的钢琴。】


    【糖宝：邻居这么有钱？】


    【玲儿：是秦明远本人吗？】


    苏棉也不知道。


    但是如果是秦明远的话，他搬来这里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糖宝：如果是秦明远来求复合，你会和他復婚吗？】


    【玲儿：同好奇。】


    苏棉想了想，在手机的九宫格里敲下两个字——不会。


    苏棉没再管邻居的事儿。


    她在外旅游了将近一个月，回来后只想宅着。她也不打算再出门了，买了一周的食材放在了冰箱里。


    在外旅游了一个月，吃喝都没有顾忌，尽管新陈代谢好，可是还是肉眼可见地胖了一点，尤其是小肚子，以前平坦还有马甲线，现在微微有一层肉。


    不过这也是不可避免的。


    毕竟漫画作者属于久坐职业，坐久了又缺乏运动难免有这个苦恼。


    苏棉打算好好恢復健身，再控制饮食，以她的毅力，半个月左右便有成效。


    苏棉开启了健身与画稿的日子。


    新漫画的大纲和人设，她发给了可达鸭看，和上一部漫画作品相比，这一部漫画不再是日常泡面番，而是剧情番，不过延续了之前漫画的搞笑风格，大致讲述了一只熊猫妖精开书店的单元剧故事。


    单从剧情来说，算是转型。


    这个故事是她那天在苏州的诚品书店逛的时候萌发的灵感。


    苏棉有点忐忑，这个题材算是小众，也不知道自己能否转型成功。所幸的是，可达鸭看了后，给予了由衷的夸赞，支持她画这个故事。


    成为专职的漫画作者后，苏棉不能再像以前为发泄情绪而随意走剧情那般任性，除去大纲和人设之外，她开始写每一话的细纲，务必做到逻辑严密，剧情流畅。


    同时，她也开始了在家健身。


    她身体素质好，底子又在，每天拎出一个小时在瑜伽垫上坐一些无氧运动，再下楼跑步当有氧运动。加上规律的作息和饮食的控制，不到一周小肚子就消了，马甲线也出来了。


    马甲线出来的那一天，苏棉高兴得很，还特地发了一个朋友圈炫耀自己努力的成果。


    几乎是第一时间，苏棉刚发完，就收到了秦明远的点赞。


    苏棉微微一怔。


    她近来顾着工作和健身，都没怎么刷朋友圈，和秦明远更是没有过多的交流。唯一的交流都是与《江山谋》有关。


    在她离开横店的第二天，秦明远给她拍了一段《江山谋》的小视频。


    视频里的秦明远穿着一袭白衣，舌战群儒。


    他的声线本就偏低音炮的那种，说话时又字正腔圆，咬字清晰，从他嘴里说出来时，像是一场听觉的盛宴。


    秦明远问她演得怎么样。


    她回了句很好。


    打从那一次，秦明远每天都会给她发一段小视频。


    她点评一句。


    至此，也没有其他交流。


    ……也不是。


    苏棉翻了翻两人的聊天记录，才发现原来也是有其他交流的。


    就在她从南京回北京的那一天，秦明远除了发视频之外，还多问了她一句：什么时候回北京？


    她说今天。


    他回了句路上注意安全。


    这样的对话也很寻常，会发生在任何普通朋友之间。


    苏棉从南京回北京时，登机前夕，词词和林玲儿，还有跟她聊天沟通漫画事宜的可达鸭都发了类似的话。


    所以苏棉也没放在心上，更记不得了。


    闺蜜三人组（3）


    【玲儿：卧槽！秦明远是住在了棉棉的朋友圈里吗？我以为我是第一个看到的，想点赞，结果被捷足先登了。】


    【糖宝：不对，你为什么能看到秦明远的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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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玲儿：你忘了吗！我和秦明远合作过啊！《金戈铁马》我是演女主角，和他同个剧组的，剧组里的人都互相加了微信！一说到这个事，就不堪回首。想当初我在《金戈铁马》的剧组里，活得像个鹌鹑蛋，天天在秦明远和他的助理的死亡凝视之下过日子。】


    【糖宝：@棉棉，前夫给你点赞，你有什么感受？】


    【棉棉：谢邀，没什么感受。】


    【玲儿：我觉得秦明远似乎住在你的朋友圈里了，棉棉你要不要试试再发条朋友圈，看看他会不会点赞？秦明远这人都不爱玩朋友圈，我加他的朋友圈这么久，就没有见过他发朋友圈，连自己的剧也不宣传。】


    苏棉看到这话，微微一愣。


    ……也没有吧？她记得秦明远近来很喜欢发朋友圈，不过以前和她结婚的时候确实不爱发。


    她最近没怎么关注朋友圈，也不知道秦明远有没有发，索性点进他的头像。


    这一看，发现他近来是发朋友圈狂魔，虽然比不上她在横店那几天的疯狂刷屏的速度，但是也不算少了，基本上是多则一天四五条，少则一天两三条。


    【棉棉：我怎么记得有发？】


    【林玲儿：我截个图给你看。】


    很快的，林玲儿发来了一张秦明远的朋友去截图。


    上面显示着朋友圈半年可见，然而上面空空如也。


    晚上十二点多的时候，秦明远又发了条朋友圈。


    他们剧组住的是五星级酒店，酒店里有游泳池和健身房。秦明远拍的就是一张他在健身机械前的照片。他穿着单薄的t，隐约可见薄薄的衣料下流畅的线条。


    他还掀开了衣角，对着镜子拍了紧緻的腹肌。


    配图文字——


    锻鍊身体，增强体质。


    苏棉睡前看了眼，就把手机丢到了一旁。


    苏棉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


    邻居家似乎很久没有动静了，除了她第一天从南京回来的时候，吵了一通之外，第二天她也做好被吵到的打算时，却意外发现邻居半点动静都没有。


    之后，她忙着工作和健身，自然就没在意这事儿了。


    现在想起来，苏棉找了个师傅过来，给自己把家里的玻璃全都是换成隔音的，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她都想给书房来一套专业的隔音设备。


    毕竟邻居搬了一架钢琴进去，她可不想半夜三更听到邻居弹钢琴。


    这大概也就是不住别墅的弊端了。


    不过动起来太麻烦，苏棉也就作罢了。


    打从师傅把她家里的玻璃换成隔音玻璃后，苏棉感受到了一个宁静的世界。只要不开窗，外面下雨了她都不知道，隔壁有没有动静更加不清楚了。


    苏棉对于这儿还是挺满意的，一梯两户，隔壁的温慕琛在的时候也不常回来，现在装了隔音玻璃，隔壁有没有人她也不清楚，四捨五入等于她一个人住一层楼。


    然而在五六日后，苏棉习惯性地在阳台发呆时，终于听到了隔壁的动静。


    苏棉也不知道新邻居什么时候搬进来的。


    不过屋里头乌漆嘛黑的，阳台的玻璃门上也没有映出任何灯光。


    苏棉看了眼时间，才晚上九点。


    她觉得邻居有些奇怪，晚上九点，家里连灯都不开。


    ……难不成在看电影？


    苏棉想起棉花糖的微博里粉丝们对她的这位新邻居都很感兴趣，于是便发了一条微博。


    @棉花糖：终于听到邻居家的动静了，也不知道是男邻居还是女邻居，不过现在才九点，邻居关了灯也不知道干什么，有可能在看电影。


    【大大抱着爆米花过去说一起看！从此一段美好的邻居爱情就开启了！】


    【大大没有想过邻居可能是一对情侣吗！九点关了灯在办事呢。】


    【上面建议大大过去的是年纪很小吗？就算是邻居，也不能在这个点上去叨扰别人。】


    【楼上的，一楼明明在开玩笑，别这么较真好吗？你的人生就没有一点乐趣吗？】


    ……


    见微博底下又莫名其妙地吵了起来，还有越吵越凶的趋势，苏棉索性把微博删了。她收起手机，又瞧了眼隔壁，正准备进去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


    她微微一愣，上面的来电显示是——秦明远。


    她犹豫了一会，才接通了电话。


    一接通，秦明远语速略快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棉棉，锁死你家的阳台和门，别在阳台待着。」


    苏棉：「啊？为什么？」


    秦明远：「你隔壁进贼了，我已经报了警，警察会在十分钟之内到达。十分钟之内，你在屋里待着，不要害怕。」


    第103章


    「进贼？你怎么知道？」


    苏棉微微一怔。


    秦明远沉默了一瞬，说道：「就是进贼了，你……你的新邻居是我。」


    苏棉也沉默了。


    秦明远在手机那头轻咳了声，说道：「你待在屋里别出去，阳台上的门记得锁好，我怀疑是搬家公司的人作案。刚刚我已经让人通知了附近的派出所了。」


    苏棉看到那一架白色钢琴时有过短暂的猜测，然而这会儿听秦明远亲口承认，她整个人的大脑都有些晕晕乎乎。


    她的内心只有一个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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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


    但是苏棉没有问出来，她平静了一会，应了秦明远一声，说道：「好。」


    她挂了电话后，进了房间，把阳台门锁死了。


    她跑去客厅里。


    果不其然，没多久，她就听到外面电梯有声响。


    她屋里装了隔音，也听得不太清楚。


    苏棉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


    她本身就是个心细的人，单身女性的独居注意事项早已了解得一清二楚，也作了一手准备，家里不乏防身的用具，手机也设置了自动求救的快捷键，还有通知物业的快捷键。


    她也思考过家里遭贼后的应对办法。


    她找人安装了智能警报器，但凡她摁下求救按钮，警报器就会发出高分贝的洪亮警报声，并且会拍下小偷的照片，直接报警。


    所以隔壁来了小偷，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确认门窗锁死后，便安安心心地坐在沙发上。


    然后，安安静静地发呆。


    没多久，派出所的民警非常顺利地抓到了小偷，外头隐隐约约传来民警教训小偷的声音，但很快的随着电梯门的关闭，整层楼彻底安静下来。


    苏棉仍然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的。


    客厅里的灯全都开了。


    她最初在紫东华府时，偌大的别墅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也很怕黑暗，经常把三层的洋房别墅的灯全都打开，像是一座灯火通明，有许多人在狂欢的城堡。


    现在，她搬来一个小蜗居，也仍旧有这样的习惯。


    一到晚上，她就把家中里里外外的灯通通打开，让家里亮若白昼。


    她刚一个人搬来月茗公馆的时候，以为自己不怕黑了，入夜后，只在客厅里开了一盏灯。


    可后来半夜梦醒时，她去厨房倒水，勐然见到昏暗的客厅，内心就产生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害怕，半睡半醒间，仿佛又回到了紫东华府。


    秦明远不喜欢灯光。


    睡觉时，房间里的灯一定是关着的，外头也不许有一丝一毫的光亮。


    她可以接受房间不开灯，可是推开房门时，见到一片漆黑，内心就无法控制地跑出些许害怕的情绪来，总觉得又回到了小时候。


    在那个破旧又不开化的小山村里，万籁俱寂，推开纸煳的门，一抬眼，生母吊在了横樑之下，舌头伸得老长，地上是屎尿的骚臭味。


    终于，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苏棉缓缓地站了起来。


    她去厨房倒了杯冷水，仰脖一点一点地灌下，仿佛在浇灭什么。


    两百毫升容量的马克杯见了底。


    苏棉踩着拖鞋，回房间。


    此时，秦明远给她发了微信。


    【秦明远：小偷抓到了，就是装修公司的人见财起意，摸清了开门密码，在小区里潜伏了好几天终于逮着了机会。】


    【秦明远：我看温慕琛打算卖房子，所以顺手买下来了。】


    【秦明远：紫东华府太大，一个人住太冷清了。】


    许是苏棉久久没回，秦明远又发来一条消息。


    【秦明远：正好下部戏要在a大取景，这儿也方便。】


    苏棉还是没回。


    过了几分钟，秦明远又再次发来消息。


    【秦明远：你还好吗？】


    苏棉一直看着微信，直到看到这句话，才动了动手指，在微信上回了一句——我在睡觉。


    秦明远那边几乎是秒回——好，你睡吧，没事就好。


    季小彦有点忐忑，他觉得自己今年的年终奖要没了。


    老闆吩咐他处理月茗公馆的事儿，他便从横店飞回了北京，房屋易主的事宜也是他亲自办的，以及搬家的事儿。


    但是毕竟太太就住在隔壁，他要是出现的话，一看就知道这是老闆买的房子。


    老闆还在小心翼翼地追着人，生怕走快一步，都唐突了太太，在不紧不慢地试探着，他要是露馅了，岂不是千古罪人？


    所以他就找了相熟的人，远程指挥搬家。


    本来都过小半月了，一切都没什么问题，万万没想到请的搬家工人居然胆大包天，见财起意，竟然回去偷东西了。偷东西就算了，还让太太发现了，太太还发了微博。


    老闆住在太太的微博和朋友圈里，第一时间就察觉了不妥，以十分尴尬的姿态暴露在太太的眼皮底下。


    季小彦偷偷地打量着老闆越来越紧的眉头，心里巴不得能跑去派出所，和小偷掐上一天一夜的架——你偷什么不好把主意打到老闆身上！打到老闆身上就算了还让隔壁听到了动静！你的脑子被驴踢了吗！


    季小彦咽了口唾沫。


    此时，秦明远终于从手机前抬起头来。


    季小彦立马一巴掌拍向自己的脸：「老闆是我的错，是我的锅，我交代了下面的人改密码，结果下面的人忘了，才造成今天的纰漏，让小偷钻了空子。是我不够仔细，是我不够谨慎，没有亲自检查一遍。」


    季小彦越想越后怕。


    ……小偷都能成功进入老闆的家门，那么爬个阳台也不在话下吧？万一正好见到貌美如花的太太，见色起意……


    季小彦的心肝脾肺肾都重重地抖了抖。


    秦明远看向他。


    季小彦的心又抖了几下，他说：「我自罚一个月的工资！」


    秦明远：「嗯，明天早上八点前，还有检讨，给我定张回北京的机票，明天越早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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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季小彦没敢问为什么，利索地给秦明远订了明天早上七点的飞机。


    放下手机时，秦明远已经走到了窗边，打了个电话。


    「……我明天有要紧的事，请假一天。」


    「……麻烦您了，回来我请剧组吃饭。」


    秦明远第二天一早就回到了北京。


    他风尘僕僕地直奔月茗公馆，大抵是觉得自己形象不佳，又回去洗了个澡。洗完澡出来时，季小彦已经提着新鲜出炉的高汤小馄钝，还有豆浆油条出现在门口。


    秦明远接过，让季小彦离开。


    他观察过苏棉的作息，她最近在锻鍊身体，作息比较正常，差不多是这个点起床了。


    他在她楼下通过几次宵。


    她起床后，会习惯地在阳台站一会，晒晒太阳，约摸五六分钟才会进去。


    秦明远走到了阳台上，摆了一个眺望远方思考人生的姿势。


    果不其然，不到十分钟，苏棉就出来了。


    他微微侧首，佯作云淡风轻的模样说了句：「早。」


    苏棉穿着丝质的睡袍，红色的腰带勒得腰肢不盈一握，头髮微微凌乱，见着他时，整个人明显愣了下。


    秦明远解释说：「昨晚遭贼了，我实在不放心，坐早上的飞机回来了，」他很顺其自然地接道：「刚刚季小彦送早餐过来了，是之前你常吃的那家小馄钝豆浆和油条，要一起吃吗？」


    秦明远其实内心有点忐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昨天夜里的苏棉有些冷淡。他可以明显得感觉到近来的秦太太态度有轻微的改变了，可是昨天晚上的那句「我在睡觉」却像是一夕间回到解放前。


    秦明远担心自己搬来当秦太太的邻居，让秦太太内心不满了。


    他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苏棉的表情。


    她很快回过神来，点点头，笑说：「好呀。」


    紧接着，她又问：「不介意的话，你过来我这边吃？」


    秦明远心花怒放，说：「好。」


    秦明远度过了十分愉快的一顿早餐时光。


    苏棉边吃着早餐边问他剧组里的事情，眼里带着笑，说话也是温声细语的，丝毫不见昨天夜里的冷淡。


    秦明远甚至开始觉得昨天晚上是自己多想了。


    吃过早餐后，苏棉还问他要不要吃水果。


    「好。」


    苏棉转身就去了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袋嫣红新鲜的圣女果出来，还有一个奇异果和一个橙子。她洗净了圣女果，拿着水果刀仔细地削奇异果的皮。


    房子的厨房是开放式的。


    窗外的阳光照了进来，落在了秦太太的身上，她像是沐浴在圣光之下。


    秦明远看得目不转睛，总觉得像是回到了两人还是夫妻的时候，她一转身就会温柔地喊他一句「老公」。


    此时，苏棉也转过身来。


    她却是把切好的果盘放回了冰箱里，冷着张脸，对秦明远说：「我忽然想起我还有点事，你吃完早餐了对吧，把垃圾一块带走吧。」


    她径直走过来，整理了桌上的垃圾，递给了秦明远，神色和语气都冷到了极致。


    秦太太的突然变脸，让秦明远彻底呆住。


    苏棉推着他。


    「我还有事要忙，你走吧。」


    半推半就间，秦明远已经到了门口。


    他张嘴，想说话，然而还没有说出口，「砰」的一声，门就在眼前被关上了。


    第104章


    秦明远站在门外，唇角的笑容变得僵硬。


    他百思不得其解，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明明一开始的时候秦太太眉眼含笑，看起来心情极佳的模样，而且吃早餐时两人聊天氛围也恰恰好，既不会冷场，又显得熟络。吃完早餐后，秦太太还说要给他切水果。


    他回忆了一遍又一遍，实在不知道自己哪儿做错了。


    他想要敲门，然而刚抬起手，又放弃了。


    秦太太说她临时有事要忙。


    ……所以，应该是有事吧？


    秦明远回了隔壁的屋子里。


    他只跟导演请了一天假，明早就要回去。


    秦明远在屋里徘徊，从客厅走到阳台，又从阳台走到客厅，最后站在阳台仔细倾听隔壁的声响。听说秦太太装了隔音玻璃，这会儿什么都听不见。


    秦明远作罢。


    他去看秦太太的微博，没发任何微博。


    他又去看秦太太的朋友去，没发任何朋友圈。


    ……那么秦太太在忙什么？


    ……工作上的事情？


    秦明远立马给星龙影视的负责人林怡打了个电话，让她去漫河打听。


    「……老闆，漫河那边说苏小姐最近在创作新的漫画，也没怎么跟他们的责编沟通，按照苏小姐的创作习惯，她创作时不喜欢有人打扰，一般是画完一话才会跟责编沟通。」


    「让他们的责编去问问，她现在在做什么？」


    林怡：？？？


    林怡：……好吧，你是老闆你说了算。


    林怡厚着脸皮去跟可达鸭套话，幸好不辱使命，套出了话来。


    「……老闆，苏小姐在看电视剧。」


    「现在？」


    「对，也不对……」林怡严谨地回覆：「十一点二十分三十六秒的时候，苏小姐在看电视剧。」


    「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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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明远愈发纠结了。


    不是说有事吗？难道有事的意思是要看电视剧？


    秦明远拿出微信，想和苏棉说话，然而想到她甩门前冷淡的脸色，又放下了。


    他又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说错话，还是做错什么事情了？


    然而依旧没思考出来。


    将近饭点的时候，秦明远犹豫了很久，快一点的时候给苏棉发了条微信——


    吃午饭了吗？


    苏棉没有回他。


    秦明远抓心挠肺。


    到晚饭的时候，他又问了她一句——


    吃晚饭了吗？


    苏棉还是没有回他。


    秦明远更加怀疑自己惹苏棉生气了。


    一定是他什么事情没有做对，或者哪一句话说错了！


    秦明远拍戏的时候哪里没拍好就会一遍又一遍地看录像带，直到找出问题为止。他把今早的情景重现，写成了剧本，然后一一排查，确定没问题的打钩，留有疑问的打问号。


    秦明远觉得自己高考都没有这么努力过。


    要知道他打小就是学霸，加上天生记忆力极佳，剧本看一遍就能记住，再复杂的台词，两遍必然印在脑海里，上学时考试也是轻松拿高分。


    半个小时过去了。


    秦明远的目光落在了「秦太太转身去厨房洗水果」这句话上，后面打了个问号。


    他觉得秦太太有可能只是客套话，说要给他洗水果，而他当真了，死皮赖脸地留在她家里，所以秦太太生气了，以至于现在都晚上七点整了，她还没有回他的消息。


    然而，秦明远也不确定是不是这句话惹恼了苏棉，想问，又不敢问。


    他没有这个立场问。


    秦明远再度抓心挠肺地等秦太太回消息。


    然而直到第二天他去机场了，秦太太也没回復他。


    秦明远整个人冷若冰霜。


    季小彦一看就知道老闆追太太的进展不成功。


    冷不防的，老闆幽幽地扭头看他。


    季小彦正襟危坐。


    只听老闆问：「她说要给我洗水果，是客套话吗？」


    季小彦「啊」了声，说：「不……不是吧？」可是转眼一想，女人的脑迴路都很难理解，又说：「不……不知道。」


    秦明远的眼神微变。


    季小彦还是带罪之身，为了将功补过，连忙说：「老闆，我认为术业有专攻，每个人的思维和性格都不一样，我觉得可以谘询下太太身边的闺蜜。」


    秦明远想起来了。


    他的助理在追唐词词。


    他为了进一步了解秦太太，资助了季小彦的追女朋友。


    现在回报的时候到了。


    他颔首：「谘询吧。」


    季小彦七拐八弯地用「我朋友」系列问了唐词词。


    然后对老闆说：「词词说因人而异，太太从来不是客套的人，说要真给你洗水果那就是真的给你洗，可能就是真想起了什么事情，心情不好吧？又或者是到了生理期。」


    秦明远立马否决了生理期的可能性。


    难道是真的跟他没关系？


    只是单纯地不高兴？


    秦明远试探地发了条消息给苏棉——


    我今天回横店了，要是隔壁有什么动静，肯定遭贼了，你锁好门窗不用管。


    直到秦明远登机的时候，苏棉终于回復了——


    好。


    秦明远心花怒放。


    ……果然是单纯地不高兴，和他没关系。


    秦明远在飞机起飞前，又给她发了几个剧组里的小视频。下飞机的时候，秦太太也没回復他。秦明远只当她在忙，然而过了几天，秦太太仍然没回他的消息，朋友圈倒是发了几个，微博也发了几条，看起来心情都不错。


    ……可是就是没回他。


    以前他发了视频，秦太太都会回復的。


    秦明远陷入了一种不知所措的情绪里。


    工作时还能屏蔽掉这些情绪，毕竟专业素养在，可是没有工作时，一个人在酒店里便开始彻夜地不知所措。


    在秦明远困惑了小半个月后，终于没有忍住。


    他和导演提了个要求，把他的戏份提前拍摄，他要请假三天。


    于是，在秦明远彻日彻夜地赶戏份后，得到了三天的假期。


    他立马飞奔回北京。


    他正想摁苏棉家的门铃时，门就打开了。


    苏棉提着一袋垃圾，讶然地看着他：「咦，明远？你不是还在拍戏吗？」


    小半月没见她。


    秦明远分外想念，见她眉眼如初，已然没有了那天的冷漠。


    那天的冷漠多次出现在他的梦里，梦醒时，他只觉浑身空虚透顶。


    他小心翼翼地说道：「连轴转了许久，导演让我们回来休息几天，你是要下去倒垃圾吗？我帮你吧。」


    苏棉笑说：「不用。」


    秦明远有点失望。


    紧接着，苏棉又说道：「我下去正好可以走动走动，哦对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帮我把家里的坏椅子抬下去？」


    「好。」


    秦明远和苏棉一块进了电梯。


    苏棉单手提着垃圾，笑吟吟地和他说着话，说这个月一直在闭关画稿子。


    秦明远心里恍然大悟，立马给秦太太不回他消息找好了理由——在忙，闭关，画稿子。


    ……是他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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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1页

    秦明远和苏棉倒完垃圾后，又上了楼。


    秦明远佯作平静地问道：「你吃午饭了吗？


    「还没有。」


    「一起吃？我听说北京新开了家义大利餐馆，主厨也是从义大利过来的，虽然没有评米其林，但是风味地道正宗。」


    苏棉高兴地道：「好呀。」


    秦明远和苏棉共度了一顿愉快的午餐。


    饭后，苏棉还关心他：「你在北京待几天？」


    「三天。」


    苏棉若有所思地道：「你请了我吃午餐，我明天请你吃晚饭怎么样？」


    秦明远喜出望外。


    苏棉又问：「你有什么想吃的吗？你现在在拍戏，是不是跟以前一样有很多忌口？」


    「我都可以，看你想吃什么，没什么忌口。」


    苏棉想了想，问：「我最近有点想吃粤菜，吃粤菜可以吗？」


    「可以。」


    秦明远觉得自己这次请假请对了，要不是回来一趟，他可能又要继续在夜里纠结秦太太的态度和情绪，现在一回来，美滋滋地和秦太太共进午餐，明天还有晚餐。


    午餐晚餐都有了，复合还远吗？


    第二天的晚餐时光也十分愉快地度过。


    吃过饭后，两人一起回月茗公馆，互相在门口挥手。


    假如把中间的那一道墙打掉，四捨五入就等于他和秦太太共进晚餐，再一起回家。


    他趁热打铁地给秦太太发消息，问她明天有什么打算。


    苏棉秒回消息——画稿。


    秦明远也不敢打扰她工作，鼓励了她几句就没再叨扰。


    不过第二天的时候，还是买了爱心早餐，提到了门口。


    他摁了摁门铃。


    没多久，苏棉出现。


    他说道：「早餐买多了，分你一份。」


    苏棉看了眼他手里的早餐袋。


    秦明远连忙说道：「是你平时常吃的那家小馄钝，豆浆油条。」


    他递了过去。


    苏棉却兴致寥寥地说：「不了，我今天不想吃这个，你自己吃吧。我还有点困，要继续睡。」秦明远本想说「你不喜欢吃我买别的」，然而话都没有说出口，苏棉就把门给关上了，也没瞧他一眼。


    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冷淡，和那天的态度一模一样。


    秦明远僵住了。


    他又不知道自己哪儿做得不对。


    他给秦太太发消息——要不要吃点别的？


    苏棉压根儿没回復。


    第二天他不得不离开北京，回横店继续拍戏时，苏棉也没回他的消息。


    第105章


    秦明远不知道苏棉为什么忽冷忽热，只知道这样的感受快要将他折磨疯了。


    他让季小彦找唐词词打听，然而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秦明远有工作在身，也没法经常请假，只能压缩时间，从里面挤出零星半点的日子回北京。起初他以为自己摸着了规律，每次他刚从横店回去，苏棉都会对他很好，言笑晏晏。可是过没多久，她又会冷下脸来。


    接连几次如此，秦明远猜测是不是自己在离开的时候没说对话。


    然而很快的，他发现并非如此，也不是每次他从横店回北京，苏棉都会笑脸迎人，有两次她直接闭门不见，消息也是懒懒洋洋冷冷淡淡地回一两个字。


    甚至有一次，他们在餐厅吃饭。


    吃到了一半，苏棉接了个电话，便说自己有事，也不等秦明远回一句便匆匆离去，之后也再没回消息。


    接连数月，秦明远都在揣摩苏棉的态度和反应，夜不能寐，加上剧组里《江山谋》的拍戏工作，还有《金戈铁马》上星播放的宣传工作，几个月下来，秦明远瘦了七八斤。


    《江山谋》拍戏中途女配被曝出轨，成为全网黑，制片人与导演还有贊助商多方商量之下，还是撤了女配，重新换了一个新女配进来，也正因为如此，原定于九月底结束的拍摄工作，延迟到了十月中旬。


    《江山谋》杀青那天，剧组里摆了杀青宴。


    秦明远匆匆地敬了所有人一杯酒，便带着季小彦离去。


    「……怎么走得这么急？」


    「不知道……」


    「以前听闻秦老师拍戏认真，下戏后也愿意指导后辈，现在亲自领略了一番，才发现传闻是真的，但是传闻并没有秦老师严格……」


    「比……比导演还严厉！我那天都被吓哭了。」


    「生在豪门，果然不容易，我看秦老师都请假七八次了，还有一次上午飞回北京，晚上就回来了，一声不吭地继续赶戏。」


    「看着都瘦了一圈……」


    「看着也心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季小彦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老闆的频繁回京，也并没有多大的起色。


    他悄悄地打量老闆的神色。


    正在飞机舱上闭目养神的秦明远腾地睁开了眼，看向身边的季小彦，问：「我接下来的半个月有什么行程？」


    季小彦早就对自家老闆的行程表倒背如流。


    他说道：「明天休息；后天早上需要去摄影棚拍代言产品，晚上有个访谈；大后天还有品牌活动……」一顿，他又说道：「然后有三天的休息时间，第四天，也就是下周三在上海有公益慈善活动，周四在深圳有品牌活动，周日北京杂志拍摄……剩余的行程，锋哥还没有安排，但也在谈了，具体时间还没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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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2页

    秦明远揉揉眉心。


    季小彦看着他疲倦的眉眼，有些担心，问：「老闆，要不您多休息一天？后天早上的代言拍摄和访谈都可以推迟，品牌方那边做了宣传，不太好改日子。」


    未料秦明远说道：「不用，你去问问谭铭锋，有哪些活动可以提前的，都尽量提前，剩余没安排的行程都先暂停，我要休息一段时间。」


    季小彦讶异地道：「您的意思是不安排休息时间了？剩下的活动能提前就提前？」


    「对。」


    秦明远下飞机后，给苏棉发了条消息——我杀青了，回北京了。


    然后，他低头看了眼苏棉的头像。


    她今天换了个头像。


    之前的头像是她在杭州西湖上拍的，湖边柳树成荫，她戴着墨镜，白t加热裤，嘴唇扬起，笑得灿烂。


    今天的头像看起来像是在咖啡馆里。


    她手里拿着本书，微微低头。


    她提离婚那一天剪短的头髮已经留长了，将近及腰，她换了个栗子色，柔软地披在肩后，只露出了右边白皙小巧的耳朵，耳朵上戴着水滴状的钻石耳钉。


    整个人文艺又温柔。


    ……秦太太的风格一直在变化。


    和他离婚后，她隔段时间便开始尝试不同的风格，据她的微博所透露出来的，似乎年底还有剪成短髮的打算。


    这张照片显然是有人帮忙拍的。


    秦明远倒是知道是谁拍的。


    他的母亲前几天跟她喝过下午茶，顺手拍了几张，还发了朋友圈，不过显然秦太太这张的照片还精修过。


    秦明远不由莞尔，点开大图，保存。


    退回聊天页面时，发现秦太太并没回他。这几个月来，秦太太的忽冷忽热，让他十分不适应，只是人也不是不能适应的，日子一久，他甚至有点麻木。


    他在想，之前他喜怒无常的时候，秦太太大概也是这样的感受？不过秦太太并不爱他，也许感受没这么深。


    秦明远扯了扯唇角，觉得这大概是因果轮迴的报应。


    当初的秦太太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怒无常，他现在也不知道秦太太为什么忽冷忽热。


    他翻了翻前面的微信。


    算起来，秦太太都有五天没回过他的消息了。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震动了下，显示来了条微信消息。


    他往下一滑。


    秦太太给他回消息了——你回哪里？


    秦明远盯着这句话看了半天，确认不是自己的幻觉后，才在手机上打字。


    【明远：月茗公馆。】


    【老婆：已经回来了？】


    【明远：刚下飞机，在回去的路上了，怎么了？】


    【老婆：吃过饭了吗？】


    【明远：还没有，你吃了吗？】


    微信上面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


    秦明远学习了不少聊天技巧，比如说话时尽量不以陈述句结尾，好让秦太太有话题可接。现在看着秦太太在手机那头打字，他本来走在前往提取行李的路上，索性对身边的季小彦说：「你去提行李，然后在车里等我。」


    说完，秦明远离开了自动扶梯，走到了一旁。


    他戴着一顶鸭舌帽加墨镜口罩，之前为了迎合秦太太的风格，他特地往年轻打扮，许久不穿卫衣的他也买了十几件卫衣。


    他凝神地注视着手机屏幕。


    足足五分钟。


    苏棉那边才发来一条微信。


    【老婆：我的饭做多了，你要吃吗？】


    【明远：好。】


    秦明远的心砰咚砰咚地跳了起来。


    秦太太热起来时，他心里总会有股难以言喻的幸福，即便很有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变冷。秦明远三步当两步地往特殊通道的出口走去，季小彦已经提了行李在车里等他。


    季小彦问：「是回月茗公馆吗？」


    秦明远说：「先去附近的商场，有奢侈品专柜的。」


    季小彦对这个熟络，不到二十分钟就将秦明远送到了。


    秦明远进了家卖珠宝的奢侈品牌店。


    他整个人乔装得密密实实，专柜小姐也没认出他是秦影帝，不过单单是从男人手腕上的腕錶，目光如炬的专柜小姐一眼就知道是个有钱人。


    她扫了眼男人的手，堆出敬业的笑容，问：「先生，请问需要什么？是给女朋友送的吗？」


    秦明远说：「她最近走文艺温柔的风格，有推荐的吗？价格不要太贵，贵了她会不收。」


    专柜小姐心里立马有谱，说道：「您看看这边的手鍊和项鍊，都是我们新推出的永恆系列，很受年轻人的欢迎，k金与彩宝的搭配时尚又浪漫，很多女孩子都喜欢，而且价格也是我们品牌近年来出过最低的，只要六千九百五十。」


    秦明远说：「太便宜了，配不上她……」


    专柜小姐的脸微微一僵，问：「请问客人您有心理价格吗？」


    其实秦明远觉得能配得上秦太太的珠宝起码是几百万往上的，然而这种礼物不是夫妻关系时并不适合。他去秦太太屋里吃饭，怎么着也带一份小礼物。


    他略微沉吟，说：「就几万的吧。」


    专柜小姐给秦明远又推荐了几款。


    秦明远最后买下了一条白金镶钻的钉子项鍊，倒也便宜，才花了三万多。秦明远担心秦太太不喜欢，索性又把玫瑰金和黄金的一块买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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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明远提着礼物回了月茗公馆，又换了身衣服，再拎着礼物敲响了苏棉的大门。


    苏棉很快就开了门，屋里是家常菜的香味。


    秦明远故作云淡风轻地递出礼物，说：「回来的路上顺道买的，当是上门的小礼物。」


    苏棉接过礼物，她看了他一眼，说：「谢谢，进来吃饭吧。」


    饭桌上摆了四菜一汤。


    秦明远看得眼熟，大多数都是之前秦太太常做的饭菜，都是他喜爱的口味。


    秦明远惊喜地道：「我好久没吃过你做的饭了。」


    苏棉：「我挺久没做过这么多菜了，可能不及以前……」


    她说着，把礼物搁到了饭桌上。


    一顿午饭吃得很快。


    秦明远很捧场，四菜一汤没有剩。


    苏棉也一直在和他搭话，脸上没有丝毫冷漠的趋向，只是他瞧了眼桌上动也未动的礼物，内心没由来的升起了一丝紧张和害怕。


    这样的场景让他想到了秦太太和他离婚的那一天。


    那天她生日，他为她买了昂贵的珠宝，可是到头来，她轻飘飘地丢在了一旁，和他说：「我们离婚吧。」


    大抵是记忆深刻，时至今日想起，内心也会一阵一阵地抽痛。


    秦明远沙哑着声音问：「你不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小礼物？」


    苏棉没有动，她微微垂着眼。


    半晌，她才抬起头来，声音不轻不重地问道：「你这是在追我吗？」


    她问得直白。


    秦明远紧张起来，认真地说道：「对。」


    她嗤笑一声：「别做梦了，我对你不会有任何你所期待的感情。」


    第106章


    「什么意思？」


    苏棉又重复了一遍：「你的语文水平是有多差？不能理解我这句话的意思吗？」


    秦明远的心如坠冰窖。


    苏棉露出一个不以为意的笑容，又说道：「你就没有觉得这几个月以来的感觉很熟悉吗？这不都是你自己做过的事情吗？因为内心纠结，因为不知道处理对我的感情，又不愿意面对自己无法反抗家族的懦弱，最终将气全都撒在我的头上。对我产生了感情不愿承认，便开始对我好，对我有一丝的柔情，可是到底跨不过心里的坎，想起来又很气，又立即收回对我的好和温柔，变得冷冰冰，甚至变本加厉地挑剔我，埋汰我，这样的忽冷忽热和喜怒无常，难道你就不觉得很眼熟吗？不就是你自己曾经对我做过的事情么？」


    秦明远看着苏棉。


    他没有料到苏棉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她穿着家居服，身上还有围裙，头髮懒散地扎起，整个人像是在家中那般轻松自在，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跟带着冰箭似的，一支一支准确无比地插进他的心尖。


    他想说话，半天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说出来的话像是气音。


    「你故意的？」


    苏棉承认得大大方方，说：「对呀，故意的呀，让你感受一下这是什么感觉，」她在笑：「感觉如何？」


    秦明远抿住唇角，没回答她。


    他的唇抿得越来越紧，甚至感受到了一丝铁锈味。


    她追问：「嗯？有什么感觉呀？」


    她看着他，声音里也添了几分好奇，仿佛他现在的痛苦对于她而言，只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秦明远闭上眼。


    她又问：「嗯？感觉如何？」


    她不停地追问。


    秦明远只觉过去几个月的煎熬被放大了无数倍，辗转反侧地揣摩她的态度，揣摩她的心思，又患得患失，心口疼得愈发厉害。


    可是此时此刻，他看着她，想得更多的却是还是秦太太时的苏棉。


    他一件又一件地回忆。


    他对秦太太动了心，想接近她，又不敢接近。


    稍微近了一点，又立即竖起防线。


    那么多个日日夜夜里，她独自一人守在紫东华府里，看着莫名其妙冷脸的自己，一遍又一遍。她嫁给了他，两年的婚姻里，在大部分时间，却得不到他半点的温柔。


    不论心里有没有感情，即便是个陌生人这么对自己，也会恼火，也会烦躁。


    凭什么受这样的委屈？


    她打小就受了这么多苦，凭什么嫁进他家后，他还要给她受这样的委屈和气？


    秦明远恨不得能回到过去，扇自己一巴掌。


    可是这个世界上永远不可能有后悔药，发生了便不能逃避，只能去面对。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闭了闭眼，又睁开眼来，如实说了自己的感受：「每天都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惹你不高兴，惴惴不安，患得患失，又不知所措，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过这么多的情绪。」


    苏棉问：「还有吗？」


    「见到你冷脸时，心里就有些慌，见到你高兴时，心里也高兴，可是却会有担忧，小心翼翼地和你说话，怕哪一句话又让你变得不高兴。」


    苏棉说道：「嗯，看来你体会到了，我那时也是惶恐，最开始的时候也一直在反思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又或者是哪句话说得不对，每次你一回紫东华府，我就觉得空间逼仄起来，有一阵子还连着做噩梦……」


    她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她打开了大门。


    「你走吧，我并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即便你保证不会再这样，可又有谁知道是真的是假的？我谢谢你喜欢我，也谢谢你追我，可是我并不想和你在一起，我还是那句老话，我对现在的日子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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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明远问：「你能不能信我一次？」


    「不能，也不想。」苏棉又说：「你回紫东华府吧，那儿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


    她的语气疏离又淡漠。


    秦明远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脏被她搅得支离破碎，想要使劲地黏起来，再装回胸腔，然后告诉她——我秦明远也是有脾气的人，别仗着我喜欢你，你就可以这么伤我。


    可是他也知道，内心还有另外一种更坚定的想法——别折腾了，你就是爱她，她对你忽冷忽热，她对你喜怒无常，她故意找茬，她故意拿刀剜你心窝子，你也只能心甘情愿地被剜。


    过去的多少事实证明，不管他如何有脾气，最后都只会认输。


    这是他自己种下的苦果。


    他无声地起身，往门口走去。


    苏棉往后退了半步。


    他停下脚步，看着她。


    苏棉说：「再见。」


    他抿紧唇，这才迈开步伐，离开了。


    苏棉关上门。


    她的背部贴上了实木门板，重重地松了口气。


    可是似是想起了什么，她整个人的面色又有几分沉重，也没离开门，就背靠着门板，安安静静地微垂着脑袋。


    过了会，她又嘆了口气。


    此时，她的手机响了。


    是唐词词的来电。


    「宝贝！搞定了吗！」


    苏棉点点头，直到唐词词「餵」了几声，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和唐词词打电话，察觉到自己的走神，苏棉又抿抿唇，说道：「应该搞定了，我和他说清楚了。」


    「说清楚了就好，我也贊同你的想法，如果当不了朋友，那就没必要搅在一块。我这几个月来的间谍工作也算有了圆满的结局！哎，我忽然就没那么怕秦明远了，那次在温泉山庄和他吃饭的心理阴影太大了。不过现在好了！他这几个月，估计也被我的错误情报弄得挺有心理阴影的……」


    唐词词当间谍的事儿，她也是知道的。


    季小彦频繁地打探消息，唐词词自然没瞒她。


    不过……


    苏棉微微一顿，问：「那季小彦那边……你们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每句话都说得很有引导性，有关你的喜好和想法，我都是用了我觉得，有可能等字眼，我又不是你，就算是闺蜜也不可能是你心里的蛔虫，也没办法百分百知道你内心在想什么，我说了，秦明远就自己判断，是真是假也跟我无关，至于季小彦，他也只是负责传话而言，我们俩都是外人……」


    苏棉抓住了关键词，问：「我们俩？」


    「哎，一时口快，我有这么好追的吗！哼他想得真美呢。我还没跟他计较最初为了从我嘴里打探消息，假装喜欢我的事情。虽然说是秦明远授意的，他只是员工，只能按照老闆吩咐去做，但是想想就很生气，万一我被他的喜欢打动了呢？然后喜欢他，结果发现他根本不喜欢我，只是遵从老闆的吩咐，那我怎么办？即便最后的结局是他假装喜欢我，弄成了假戏真做，可是万一呢！我一想到这个万一，心底就不爽。」


    唐词词似是想到什么，连忙打住，说道：「哎不对不对，这是我的情况，和你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你没有不对的地方，错的都是大鸡爪子！」


    唐词词的观念就是，我闺蜜做什么都是对的！


    苏棉许久没有听到「大鸡爪子」的称唿了，现在一听，恍如隔世。


    她轻声说道：「词词，你不用偏袒我，我知道是不对的。我之前一直在想，秦明远为什么会喜欢我？我认为有一部原因，是我假装爱他，他感受到了我的爱意，继而发酵的感情。我为了报恩，去欺骗他，这个做法和季小彦并没有任何区别。所以当我得知他是真的对我有感情时，我心里是有愧疚的，当然，他过去的一些做法我也不能认同，也确实对我造成了心理伤害，而我同样也对他造成了心理伤害，因此离婚的时候，我什么都不要，当作扯平了……」


    苏棉轻轻地吸了口气，又说道：「离婚的时候，我觉得我不欠秦明远了，秦明远也不欠我了，我们不拖不欠，加上养父养母那边的担子卸下了，我便觉得开启了我的新人生，也不再讨厌秦明远。你知道的，卢慧敏女士一直对我很好，把我当成女儿一样，她对我好，我内心十分感动，恨不得能加倍还她的好，所谓爱屋及乌，我再后来和秦明远相处时心里也十分平静，甚至觉得和他当朋友挺好的……」


    唐词词补了一句，说道：「前提是他不喜欢你，对吗？」


    苏棉说：「对，其实客观来讲，秦明远是个优秀的男人，如果没有以前的事情，他作为一个普通男人来追我，我是会心动的……」她轻咳一声，说道：「他之前的频繁示好，我也有点心动，我不否认，但是只是有一点点心动，但是怎么说呢，也就只是一点点，达不到在一起的感觉。我那天一想到如果和秦明远复合了，哪天他再这么对我，我恐怕会受不了。他现在是对我好，可是谁知道能维持多久？又是不是他一时的喜好？一时的新鲜？还是因为没得手，所以不甘心？谁知道呢？我凭什么放弃现在自由自在，又有自己的事业和爱好的生活，去换一段未来可能患得患失的婚姻？」


    所以，她才想赶走秦明远，把他赶得远远的，别再来叨扰自己美滋滋的小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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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点心动又能如何？


    可以当饭吃吗？又可以吃一辈子吗？


    月都有阴晴圆缺，更何况是人？


    人总会变的。


    他有过不好，有过好，那未来这么长，谁知道？


    唯一可以控制不变，只有自己。


    第107章


    苏棉其实还蛮想和秦明远当朋友的，只可惜戳破那层纸后，朋友是当不成了，如今见面都有点尴尬。


    苏棉索性不出去了。


    她的话都撂在这儿了，想必秦明远也不可能死缠难打了吧？被她这么气了好几个月，还无动于衷的话，恐怕就是抖m了。


    按照她以前对秦明远的了解，他不可能是。


    苏棉在月茗公馆住得舒心自在，并不想因为秦明远而搬走。


    这个小区虽然不是帝都里最高端最豪华的小区，但是苏棉喜欢，觉得有生活气息，而且是她名义上的第一个家。


    再说，假如秦明远真的想追着她走，她搬哪儿都一样，还浪费搬家折腾的时间。


    所以，苏棉一直留意着隔壁的消息。


    与其担心邻居是谁，还不如买下隔壁，等秦明远一搬走，她就把隔壁买下来，尽管买下来后手里就没有闲钱了，但也能安心一点，好歹一层楼就只有她这家住户，而且还能把中间的墙给砸了，添几个客房，等词词和林玲儿过来玩的时候，就有地方住了。


    苏棉始终觉得自己的这套房子太小了，一个人住还好，有朋友来玩，便不太够地方。


    于是，苏棉便开始撺掇闺蜜词词让季小彦说服秦明远把那房子给卖了。苏棉觉得以秦明远的富有程度，除非山穷水尽，不然也不会卖房子。他买房子就跟买衣服的性质一样，试问你买了一件衣服，又穿不上，大多情况都是放在衣柜里闲置，而不是卖出去。


    所以，苏棉才觉得需要引导。


    她频频留意隔壁的动静，然而隔音效果太好，她也不知道秦明远究竟还在没在隔壁，只知道大多时候，隔壁都是安安静静的，像是没有人一样。


    苏棉留意了一周，也鲜少出门，生怕会在门口或者电梯或者小区哪儿和秦明远兜头盖脸地碰见。她觉得尴尬，毕竟前不久才这么故意整了别人。


    她那天捡起了丢了多时的演技，才演出了一个冷漠绝情的女人。


    第八天的时候，苏棉在家里待得闷，没有忍住，想出去走走。


    毕竟主动宅和被动宅是有区别的。


    她主动宅家里画漫画，可以宅上一整个月，可是被动宅在家里躲人，始终不是个事儿。于是，苏棉挑了个晚上七八点的时间，带了一周的垃圾下去，也幸好家里装了厨余清理机，吃剩的厨余导进去，机器便轰隆隆地运作，搅得粉碎冲进了下水道，所以家里基本上都是不会放臭的干垃圾。


    不过一周积累下来，也有七八袋了。


    苏棉本来在考虑要不要请个家政阿姨打扫卫生，但思来想去，屋子不大，多个陌生人走动也是不方便，于是作罢。


    七八袋垃圾里，有两袋卫生间垃圾，六袋生活垃圾。


    苏棉先提了两袋出去，搁在了门口，再把剩余的六袋一次性提在左手，关上大门，才把剩余的两袋提在了右手。


    电梯离家门口就七八步路的距离。


    苏棉还是头一回提这么多垃圾下楼，没经验，站在电梯门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有手摁电梯。她懒得又把两袋卫生垃圾搁下，索性运用灵活的肩头，去顶电梯按钮。


    在苏棉的想像中，身体具有柔软性的她应该不难办这个事儿。


    然而，顶了第一次，却没成功。


    也是这个时候，电梯门应声而响，缓缓地打开。


    提着行李箱的季小彦，还有站在前面的秦明远，都在无声地看着她。尤其是季小彦，没好好地控制自己的表情，张大了嘴巴，惊讶地看着她，旋即又回过神来，扭过头，看着电梯，仿佛当作什么都没见到。


    苏棉本就担心见到秦明远尴尬，这会儿是真的尴尬。


    她向左转，又将弯曲的腰挺直了。


    成年人就是要不动声色地面对这种尴尬的场合，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再次挺直了背嵴，往侧边一站，打算等他们出来后再进去。


    季小彦提着行李箱出了来，笑容可掬的跟她打了声招唿：「棉棉姐晚上好，是下去倒垃圾吗？需要帮忙吗？」


    苏棉说道：「不需要了，谢谢，我自己一个人可以。」


    说着，她眼角的余光瞥向了秦明远，他在电梯里一动不动的，似乎没有走出来的打算。这会儿电梯门缓缓地关闭，季小彦眼疾手快地又摁了电梯按钮。


    一直默不吭声的秦明远终于开了口：「小彦，你先把我的行李放回家。」


    「好嘞！」


    季小彦头也不回地奔向屋子。


    此时此刻，这一层楼就剩下秦明远和苏棉两个人。


    电梯门又再度关上。


    秦明远从里面摁住了，问她：「不进来？」


    苏棉抿抿唇，还是进去了。


    秦明远摁了一楼。


    电梯缓缓下降。


    苏棉右边提了六袋垃圾，里面还有不乏重物，拎在手里久了，勒得几根手指头微微泛白。她正想减轻右边重量，给左手匀两袋时，冷不防的，秦明远把她右手的六袋垃圾都接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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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棉说：「其实……」


    她想说——


    其实你没必要做这些。


    然而话还未说完，秦明远就说道：「房子我不会卖的，你不必撺掇季小彦。」


    这话一出，苏棉顿觉不自在。


    不过她心理素质到底还是强大的，大抵是有两年的演戏经验，她心里再不自在，也没表现出来，继续维持冷漠绝情人设，说：「嗯，假如以后你有想卖的念头，可以卖给我。」


    秦明远问：「你这么喜欢这里？」


    「这里让我觉得有生活的气息和热闹，不像紫东华府，虽然豪华智能，但是总让我觉得冷冰冰，没有家的感觉……」一顿，她察觉到秦明远的目光，不经意地望去，正好就瞧见他一双幽深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仿佛眼睛里只有她似的。


    她心中咯噔了下，话锋一转，又说道：「其实你并不适合这里，对于你的工作，你的生活而言，都不方便，我那天说的话都是认真的，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下，搬离这里，回去你应该待的地方吧。」


    他没说话。


    苏棉又说道：「我的想法不会改变，我对你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感情，以前没有，现在更不会有，你……」


    他终于挪开了视线，说：「到了。」


    电梯门打开。


    他先一步出了电梯，步伐走得飞快。


    苏棉落了几步，没有跟上，见他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她去了另外一边扔垃圾。小区里开始垃圾分类后，每栋楼下的垃圾桶都被挪走了，小区里规划了十个定点定时扔垃圾的地方。


    苏棉不想跟秦明远碰上，特地绕了个圈子，去了另一边扔垃圾，随后又去小区门口的水果店里买了点水果和蔬菜，打算明天拌沙拉吃。


    折腾下来，也将近半个小时。


    苏棉这才往家里走，未料上了电梯后，一出来就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倚在了她的家门口。他微微垂着脑袋，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落寞。


    似乎听见了动静，他抬起头来。


    他朝她走来，手里捏了个巴掌大的礼盒。


    他塞给她：「我今天刚从上海回来，顺手买的礼物，你拿着。」


    苏棉没接。


    秦明远似乎也没想到苏棉会不接，手一松，礼盒掉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巨响，在走廊里分外明显。


    苏棉动了动嘴，说道：「不要给我送东西了，我不喜欢，也不需要，」她低头看了眼，盒子上没有任何一家品牌的logo，但是常年混迹珠宝圈的苏棉一眼就知道这是个手工定制的珠宝礼盒，以秦明远的手笔，里面很大可能是手鍊，或者是项鍊。


    她又说道：「我不喜欢珠宝，你不要给我送珠宝了。」


    秦明远问她：「你喜欢什么？」


    苏棉反问他：「难道我想要什么，你就给我送什么吗？」


    秦明远说：「可以。」


    苏棉说：「我想你把这套房子卖给我，然后离开我的生活，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秦明远整个人都僵住了。


    苏棉看着他，等他回復。


    走廊里是声控灯，两人安安静静的，很快的，灯就灭了。


    秦明远整个人仿佛陷入了黑暗之中。


    苏棉捏了捏拳头，这样的场景让她有点难受，甚至觉得空气变得薄弱，唿吸也困难起来。


    她有心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下了。


    ……就这样吧。


    忽然，秦明远轻轻地喊了句：「棉棉。」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连声控灯都没有亮起来。


    苏棉听见了，动了动，手里提着的水果蔬菜的袋子轻轻碰撞，让声控灯亮了起来。


    渐渐亮起的灯光，让苏棉见到秦明远微微垂着眼帘。


    以往的他，不管是在荧幕里还是在生活里，都是自信而骄傲的，可此时此刻的他却用一种乞求的眼神看她，沙哑着声音，说道：「我没法答应你，我知道你不爱我，但是没关系，你给我一个机会，你对我忽冷忽热也没关系，你想让我感受你以前受过的苦也可以，我都可以承受，给我一个留在你身边的机会。」


    第108章


    「……我的天！」


    唐词词本来在用勺子搅着咖啡，听到苏棉说的这些话，震惊得手指都忘记动了。


    她也没法想像，高傲如秦影帝有朝一日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重重地咽了口唾沫，也顾不上喝咖啡，问：「然后呢？你答应了吗？」


    这会儿，有服务生敲了敲门，送了两人点好的甜点拼盘还有小食进来，一一在桌上摆好后，才无声地离开小包厢。


    苏棉挑了块草莓丝绒蛋糕出来，用银色的叉子片了一小块出来，送进了嘴里，咽下后才摇摇头。


    唐词词好奇得很，着急地问：「摇头是没答应的意思吗？」


    苏棉嘆了口气，说道：「我说好或者不好，有区别吗？房子是他的，我说不好，难不成他就把房子卖给我吗？」


    「那你当时怎么回答的？」


    苏棉又片了一小块蛋糕出来，红丝绒蛋糕香甜细腻，夹杂着可口鲜甜的草莓，吃进嘴里仿佛一场食物盛宴，美味得让她都不想回忆一周前的宛若做梦一般的事。


    她又嘆了口气，说道：「我没有回答，我直接进了屋子里，被吓到了，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秦明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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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词词也点头附和：「我也没想到秦影帝会有这样的一面。」


    唐词词又问：「那你要继续演忽冷忽热的女人吗？」


    苏棉想翻白眼，说道：「当然没有，当个正常人不好吗！我不想再给自己草人设了，太累了。不过我实在怕和秦明远碰上，我这一周都是躲在家里的，压根儿没出过门，要是再碰见他，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唐词词说：「要不你再演演？我觉得秦影帝撑不了多久，你这么躲着他也不是办法。」


    苏棉说：「我再想想，哎，别说我了，说你吧，你最近和季小彦怎么样了？」


    唐词词连着咳了好几声，说：「没怎么样！我和他不是你想像中那样的！」


    见闺蜜眼神闪烁，苏棉内心明了，不再多言。


    就在这个时候，苏棉的手机响了。


    苏棉低头一看来电显示，脸色微变。


    唐词词见状，问：「是秦影帝？」


    苏棉摇摇头，说：「我的养母。」


    唐词词面色也跟着变了，说道：「你离婚这么久，压根儿没找过你，连电话也没打过一次，突然给你电话绝对没好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苏棉看着手机屏幕，似是心事重重。


    苹果手机自带的系统铃声不停地响着。


    苏棉深吸一口气，还是把柴晴女士的电话接了。


    「棉棉，后天回家里吃饭，妈明天回国，妈好久没见你了。」


    「恐怕不行，我人不在国内。」


    「你不在国内？你在哪儿？」


    「在非洲。」


    「怎么跑非洲去了？有没有被晒黑？那你什么时候回国？」


    「一个月后吧。」


    「太迟了，你明天就回来吧，妈真的好久没见你了，下周又得往外边跑生意。」


    「看情况吧，我这边也有事要忙，毕竟也要生活。」


    「缺钱跟妈说，咱们苏家还养不起你一个女孩吗？」


    「我不缺钱，看情况吧，我这边时间不早了，挂了。」


    电话一挂，对面的唐词词就朝她竖起拇指，说：「厉害啊，我头一回听你用这样的语气和你的养母说话。」


    苏棉说：「我答应他们的恩情也还了，我不欠他们，自然也没必要事事听他们的安排。半年没给过我电话，一来电话就让我回去吃饭，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没什么好事。我养母也不是最近才回国的，半年里虽然在帝都时间不多，但一个月里起码也有十几天的日子，估摸又在打什么主意了吧。我那养父养母的性子，我清楚，有利用价值的人才值得他们笑脸相迎，没有利用价值的人，眼角的余光都不带扫一下。」


    唐词词问：「他们应该还找你吧？」


    苏棉说：「不是应该，是一定会。」


    唐词词又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苏棉说：「先看他们怎么办，我再看看怎么应付他们，我倒是好奇，他们的底线能有多低，正好我的漫画里愁着怎么塑造反派角色，说不定还能取取材。」


    唐词词一听，这才放心了。


    她知道自家闺蜜感性，在亲情方面比普通人有更强烈的需求，三番五次被她的养父养母整得遍体鳞伤，如今想能说出取材二字，想来是差不多看开了。


    第二天晚上的时候，苏棉的旧帐户忽然收到了一笔钱。


    她瞧了眼，数额不算多，只有五十万。


    没多久，柴晴便给她打了电话，说道：「m&s的财务被我开了，太不懂事了，近几个月公司的财务状况不太好，资金周转不来，拖欠了两三个月的工资了，妈一直在忙其他事儿，也没留意m&s的具体情况，今天回来一查，才知道了这个事。棉棉你也是，钱没给你打怎么不跟妈说？虽然你半年没有设计新品，但公司好歹是挂在你名下的，钱也是你的。妈帮你管着钱，也是怕你被骗了，毕竟你没社会工作经验，但是这种事你怎么就不跟妈说呢？都被公司里的人欺负到头上来了，有事要跟妈说，知道吗？我们才是一家人。」


    苏棉听着这些话，便知道自己的养母心理素质有多强大了。


    她看着旧帐户上的五十万，觉得有些可笑。


    虽然她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m&s里她所设计的产品的销量，但是她起码有一款项鍊，一款手鍊，是m&s的经典畅销款，每个月实打实的最低也将近二十万的收入，最高的时候甚至达到了破百万。半年没给她分成，如今轻飘飘地打来五十万，该占的便宜一个都没落下。


    苏棉没吭声。


    柴晴女士那边又问：「回来了没有？把回来的航班给我，我让公司的助理去接你。」


    苏棉说：「没回，我在非洲还有事，有什么话等我回国后再说吧，妈，挂了。」


    苏棉挂得干脆利落。


    她也不怕柴晴来月茗公馆，她在柴晴身上学到的，要想和柴晴女士对话对得快乐，厚脸皮是基础，大家都是睁眼说瞎话的人，比的不过是谁更能扯罢了。


    第二天，柴晴女士又给苏棉打了电话。


    苏棉假装没看见，也没回復。


    又过了两天，她的旧帐户又收到了来自柴晴女士的打款，这回倒是阔绰，足足一百万。没多久，柴晴又给她打电话了。


    这一回，苏棉接了。


    「棉棉，钱收到了吗？哎，我那天看金额的时候就觉得不对，我们棉棉才华横溢，之前设计的产品都是店里的畅销款，半年下来怎么可能才这么点钱，一查，果然下面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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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您别这么说，其实说来都是我不好，公司挂在我的名下，我这半年来也没管过公司，一直是妈您替我管的，可能公司里的人见我不在才肆意妄为，胆大包天，我毕竟年轻，也管不住公司，记在我名下，我想了想觉得不合适，等我回国了转回妈您的名下吧，有妈您管着，底下的人才服气，至于其他收入分成，您走正规的手续给我就成，一视同仁，公私分明。」


    公司虽然是记在她名下的，但是毕竟她不是管理层，以前也约等于架空的位置，图有一层名声。如今想想，万一柴晴女士拿它干点什么坏事，担责任的人可是她。


    她这话说得婉转，言下之意，以柴晴的情商和智商不难懂。


    这事没解决，甭想她乖乖地回去吃饭。


    果不其然，柴晴那边静默了片刻，过了会，才说道：「行，等你回国了就去办。」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


    苏棉佩服自己养母的气度，也说道：「好，我应该这几天就回去了，妈，您也不用让助理去接我了，我一个人回去就成，等我回去了再和您约时间吃饭，您看可以吗？」


    「行，妈很久没见你了。」


    苏棉挂了电话。


    她沉默了半晌，心情始终有几分复杂。


    每次接完柴晴和苏建超的电话，好好的心情都会被一扫而空。


    就在这个时候，秦明远忽然发来一条微信，问她吃不吃苹果派。


    卢慧敏女士最近沉迷烘焙。


    苏棉在朋友圈也十分捧场，但凡卢慧敏发朋友圈，底下必点赞，必彩虹屁夸赞。今天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卢慧敏就发了一条朋友圈，九宫格配图，正是新鲜出炉的苹果派。


    这一周以来，苏棉都没跟秦明远碰上面，不过她倒是知道他最近在休息，基本上也是宅在家里，鲜少出门，隔三差五的，她的阳台门没关的时候，她能听见谭铭锋或者季小彦和他说话。


    她也不是特地去了解的，只是秦明远的朋友圈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在运作。


    她也没回復。


    他每天都会给她发消息，她是选择性回復。


    现在见到这条消息，苏棉心情正郁结，也不想搭理他，把手机往床上一丢，看电视剧去了。


    过了几日，苏棉如约回了久违的娘家。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冷淡起了效果，柴晴十分热情，拉着她的手就嘘寒问暖，还直言她瘦得不像话，赶明儿给她补补。


    苏棉近来吃好睡好，加上有锻鍊，气色绝佳，瘦也是健康的瘦。


    不过看柴晴都没仔细瞧她，也知道又是场面话。


    苏棉左右打量，客厅里空空荡荡，并未见苏建超的人影。她心里嘀咕，也不知道这回她的养母在打什么主意。


    她已经不是秦家的媳妇，按道理来说，她对苏家应该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秦明远追她的事儿，一直很低调，连卢慧敏都不知道，网络上的风向，秦明远知道她不喜欢，也控制得严严实实。


    柴晴笑说：「你爸爸不在，你爸爸最近忙着呢，咱家最近打算进军新领域。」


    「什么领域？」


    「it方面。」


    苏棉有些诧异，苏家向来是做实体业的，早些年做的是传统实体业，后来不大行了，抱着秦家的大腿才撑了过来，也进入了电商行业。


    苏棉不动声色地说：「it方面对苏家而言是全新的领域，爸爸勇气可嘉，我相信苏家在爸爸的带领下，会越来越好。」


    柴晴又跟她说了小部分it方面的事儿，也没细说，都是一些笼统的话。


    苏棉过来苏家的时候，差不多六点，柴晴拉着她说了二十分钟，才一拍脑袋，说道：「都快六点三十分了，你没吃晚饭对吧？咱们去吃晚饭吧。本来说在家里让阿姨做的，但今天阿姨家里有事儿，请了假，妈在外面订了位置……」


    似是想到什么，她又说：「我问问你爸爸来不来，都多久没见自己的女儿了，要不来妈替你说他。工作是重要，有女儿重要吗？」


    柴晴给苏建超打电话。


    苏棉无声地在一旁看着，见柴晴一张嘴一闭嘴的，不到一分钟，便对苏棉说：「搞定了，你爸在外面谈合作呢，说等会过去。」


    苏棉乖巧地说了声：「好。」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漠漠楼1个；


    第109章


    柴晴订的是一家本地菜馆，环境幽静。


    包厢里养了一缸锦鲤，正中央有一张圆桌，摆了四张靠背椅。桌椅屏风都是黄檀木做的，古朴雅致。


    苏棉不动声色地看着。


    柴晴拉着苏棉入座，说：「你爸会稍微晚一点，我们先点菜吧。」柴晴打开菜单，随意扫了眼，便流利地报了七八样菜，看样子倒是没少来过这儿。


    苏棉软软地说：「妈，怎么叫这么多菜，我们吃不完吧？」


    柴晴说道：「我之前常来这儿跟客户吃饭，这几道菜味道都不错，你尝尝，瞧你最近都瘦了，多吃点，女人呀，太瘦也不好，身上没点肉，等你到了三十就跟泄气的皮球一样，变得干瘪瘪，容易显老。」


    苏棉说：「哎，妈您别担心，我才二十四呢，离三十还远着，妈您最近是不是太辛苦了？我怎么瞧着眼角的皱纹比以前多了？妈，虽然爸对您感情深厚，你们又是多年夫妻一起共患难走来的，但男人嘛，外面诱惑多，爸又事业有成，虽然五十好几了，但看着也是个儒雅的叔叔，现在的小女孩就喜欢大叔类型的，跟飞蛾扑火似的，挡都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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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关怀地说道：「妈，您可别为了生意，忽略了对自身的保养，再不济去打点玻尿酸或者自体脂肪也行。」


    柴晴这些年来身边都是一群恭维她的人，哪个不是夸她保养得当，像三十出头风韵犹存的女人，平日里照镜子时也是自信满满，哪里有像苏棉这么直白？一时间，内心便有几分不痛快，再瞧她乖巧软绵的模样，也挑不刺来，只好压制住不痛快。


    苏棉仿佛未曾察觉到柴晴的面色，又殷勤地说：「妈，去日本打吧，我认识一个不错的医生，顺便可以去购物一圈，放松放松，工作是重要，但是心态放松也重要，身体需要年轻，心态也得年轻。」


    柴晴稍显冷淡地说：「你有这份心意，妈内心很欣慰。」


    苏棉笑说：「都是一家人嘛，我也担心你和爸之间有感情危机。」


    柴晴和丈夫这些年都忙于工作，夫妻俩一个月里头见面次数屈指可数，她忙她的事业，他也忙他的事业，她不能生育，丈夫也没提过过分的要求，她一直心怀感恩。只是丈夫事业有成，如今家业做得越来越大，贴上来的狂蜂浪蝶自然不少，她安插在丈夫身边的眼线就亲眼瞧过好几个，虽然最后都被拒绝了，但是男人本性如何，她自是清楚。平日里跟丈夫见面相处，相敬如宾，外面人人称赞，但到底不及年轻那会儿甜蜜温馨，她也没在丈夫眼里见到过年轻时的深情。


    今天被养女直白地挑明自己不再年轻，以及感情危机，柴晴此时已经有几分不悦了，脸上的不痛快几乎没压住。


    也是此时，包厢外有人敲了敲门。


    服务员带着苏建超进来了。


    苏棉望去，苏建超身后还有个陌生的男人，生得倒是儒雅，头髮梳得一丝不苟，不过从眼角的纹路看来，应该也将近四十了。


    苏建超招唿陌生男人坐下，才对柴晴说：「这是我谈合作的季总，季国方，我说要过来这里吃饭，他也顺道过来了。」


    柴晴立马女强人做派，伸手便跟季总打招唿。


    被称作季总的男人也和柴晴打招唿，恭维了柴晴一番。


    柴晴听得眉眼含笑，只道：「季总这张嘴可真会说话，季总您这情商开it公司之余，再开个公关公司，我看肯定没问题。」


    季国方看向苏棉。


    苏棉站了起来，才打招唿道：「爸，季总。」


    苏建超说：「我女儿，苏棉，我们夫妻俩常年在外，和这孩子也难得见面，我女儿搞艺术的，从念书到创业，从没让我们担心过。」


    季国方说道：「苏总和柴总是能人之辈，虎父无犬女。」


    柴晴笑：「都坐下来，我点了菜，服务员，再来菜单来，看看季总您还要吃什么？」


    三人言笑晏晏。


    苏棉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着。


    一顿饭下来，都是苏建超在和季国方谈生意上的事儿，柴晴鲜少开口，大多时候在一旁贤惠地给苏建超布菜，隔三差五地还让苏棉去给他们斟茶倒水。


    苏棉一一照做，内心如明镜。


    一顿饭结束后，柴晴接了个电话，说是公司临时有急事，要回去处理一趟。


    苏建超义不容辞地送妻子过去。


    季国方说：「苏小姐不介意地话，我可以送你回去，我开了车过来。」


    苏棉没开口。


    柴晴略微沉吟，说道：「没事，我们棉棉打车回去就行，太麻烦季总了。」


    苏建超说：「现在都九点了，棉棉一个姑娘回去不安全，季总是老朋友了，有季总送，我也放心。」


    苏建超看向苏棉，说道：「棉棉，还不来多谢季总，回去的路上别给季总添麻烦。」


    苏棉点点头。


    苏棉坐上了副驾驶座。


    季国方问她：「你住在哪儿？」


    「月茗公馆。」


    「大学附近的小区？」


    「嗯，是的。」


    季国方笑道：「苏小姐长得就像大学生，比十八岁的女大学生还要有气质，改天出来吃个饭？」


    苏棉内心反胃，却也很平静。


    她今天见到包厢里有四张椅子的时候，就知道这一场饭局不仅仅是家宴。柴晴是这家店的常客，订位置的时候店家不可能不问几个人，摆上四张椅子，分明就是早已知道季国方会来。


    吃饭时再听苏建超和季国方的谈话，就知道苏建超有求于季国方。


    原以为她的养父养母为利益不择手段已经是最低的下限了，没想到卖了一次女儿，还想卖第二次。


    秦明远好歹生得英俊，家财万贯，年纪虽然比她大了四岁，但是在婚姻里也是常见，只是这位季国方，比她大了足足十六岁，说句不好听的，她喊他一声爸爸，年纪上也是可以的。


    如今再听他言辞间的油腻味儿，对比起来，苏棉都觉得秦明远变得闪闪发亮，光芒四射。


    大抵是有了心理建设，知道养父养母找她吃饭，绝对没安好心，如今她的内心出奇地平静。


    「苏小姐？」


    苏棉回过神来，「啊」了声：「什么？」


    季国方说道：「我问你赏不赏脸改天一起吃饭？」


    苏棉轻笑了声，说道：「可以呀，你是我爸爸的合作伙伴，也就是我的长辈，长辈请晚辈吃饭是我的荣幸。」


    季国方听出她言语里的意思，倒也不着急，说：「明天有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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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苏棉的手机震动了下，来了条微信。


    【秦明远：明晚一起吃饭吗？】


    苏棉正打算要拒绝的话又咽了下去，她说：「可以，晚上吧，七点是我的饭点。」


    同时，她又给秦明远回復了——


    我有约了。


    季国方把车开进了月茗公馆。


    苏棉要下车的时候，季国方先下了车，替她开了车门。


    苏棉甜甜地说了声：「谢谢叔叔。」


    季国方问：「明晚想吃什么？」


    「火锅。」


    「好，明晚六点半我过来接你。」


    苏棉朝他挥挥手，笑得温柔：「再见，明晚见。」


    等季国方的车开远了，她才收回视线，慢吞吞地转身，往楼里走去。刚进楼里，一道身影便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苏棉已经有一周多没见过秦明远。


    这会儿见到秦明远，她有些惊愕，倒不是惊讶在这里见到他，而是他的打扮。秦明远的穿衣风格向来是偏向成熟稳重的，居家服也大多是衬衫，她和他结婚两年，从未见他穿过彰显青春的休闲卫衣。他今天穿了件天蓝色的长袖连帽卫衣和休闲裤，搭配白色球鞋，居家又青春，富有朝气。


    秦明远看着她，眼神深邃，问：「你最近认识了新朋友？」


    苏棉其实真的挺吃秦明远的颜，他刚出道时的《金宫》，她看了不下十遍。那会儿的秦明远才二十二岁，饰演的少年皇子，眼里有光。


    现在见到这样的秦明远，她隐隐约约见到了《金宫》里处于颜值鼎盛期的少年皇子。


    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告诫自己：不能过之前的日子了，不能重蹈覆辙。


    她说：「对，新朋友，明天晚上也是跟他一起吃饭，温柔体贴成熟，相处的感觉不错，」似是想到什么，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不许捣乱，你要真捣乱了，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秦明远久久没有说话。


    苏棉去摁了电梯。


    他也一块跟着进去。


    他十分沉默。


    苏棉在心中嘆了声。


    苏棉回到家后，打开了阳台的门。


    秦明远在弹钢琴。


    苏棉也不知他在弹什么曲子，她没听过，像是自创的，依稀能听出里面的茫然和无措。苏棉听得有些惆怅。


    她的卧室里有张吊椅，离阳台很近。


    她没关上阳台的门，坐在吊椅上无声地听着秦明远弹琴。


    此时，手机响了下。


    季国方发来一条消息，问她——


    回到家了吗？


    苏棉看着这条消息，再听着秦明远的钢琴声，心情莫名烦躁。


    苏棉第二天晚上准时赴约。


    她精心打扮了一番，还挑了一条v领的连衣裙，露出恰到好处的线条，黑色的收腰连衣裙将腰肢勒得不盈一握，加上微卷的烫髮，和鲜艷的红唇，整个人看起来妩媚又性感。


    苏棉为此发了条朋友圈，本来打算单独对秦明远可见，后来想了想，为了以防万一，可见朋友圈的人又把秦明远认识的朋友都拉了进来，比如季小彦，谭铭锋，还有卢慧敏女士。


    配图文字是新风格。


    第一个给她点赞的人是卢慧敏女士，之后是季小彦，还有谭铭锋。


    唯独秦明远没有任何动静。


    苏棉早已预料到，又挑了件风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如今已经十月中旬，北京迎来了初秋的季节，夜里的风凉飕飕的，穿单薄的风衣还稍感凉意。


    苏棉含笑上了季国方的车。


    到了店里后，苏棉也没脱风衣，兴趣寥寥地跟季国方吃火锅。


    到底是隔了十六岁，追求姑娘也是老一辈的那一套，虽然生得儒雅，但是说出来的话怪油腻的，为了彰显魅力，还大谈时政，说得唾沫横飞。


    苏棉本就没什么胃口，见到他的口水飞进了火锅汤里，顿时没了继续吃的兴致。


    她放下筷子，看着季国方，心想：苏建超和柴晴到底是多没把她当成一家人，这样的货色都敢给她拉皮条。


    季国方见她专注地看着自己，心里得意，更是说得停不下来。


    「……joanan说得不错。」


    冷不防的，苏棉听到这句话，问了句：「joanan？」


    季国方说道：「你应该也认识吧？我上个月在一场商务宴会上碰见了joanan小姐，也是经她提起，我才知道苏小姐。joanan说你是个非常好的倾听者，今天和你吃饭，我吃得十分高兴，希望下次还有机会跟你共进晚餐，或者像苏小姐你这个年纪，更喜欢看电影？话剧？」


    苏棉想起了上次在飞机上碰见joanan，她最后撂了一句「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再联想起季国方，苏棉顿时知道了joanan在里面起了什么作用。


    「嗯？或者苏小姐还有其他爱好？」


    苏棉笑了声。


    她无疑是好看的，巴掌大的脸，盈盈水眸，五官精緻又温柔。


    虽然是秦明远的破鞋，但是胜在年轻，穿着风衣也能感受到她前凸后翘的身材，单单是想像，都觉得滋味儿销魂。


    季国方看得一颗心脏都在躁动。


    「叔叔您是在追我吗？」苏棉打了直球。


    季国方欣赏她的直白，说：「我很欣赏你，也很喜欢你，是以结婚为目的在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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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棉声音骤冷，眼神带着嘲讽：「您都是能当我爸爸的人了，配追我吗？老牛吃嫩草，也不看看我这棵草你啃得下？出来和你吃饭，是把你当长辈，但是你用这么龌龊的眼神看我就别怪我语气不客气了。实不相瞒，您自以为是的中年魅力，在我看来，还不如这块肥肠在火锅里翻滚来得有魅力。」


    她扯出一千现金，丢在了桌上。


    「这顿饭就当我花了一千看中年老男人的表演吧。」


    季国方被苏棉怼得一张脸都快要涨成猪肝色。


    「你别忘了，你爸妈有求于我。」


    苏棉大笑：「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和我没关系，爱合作不合作，不过我还是奉劝您一句，像您这种自不量力妄图老牛吃嫩草一树梨花压海棠的老男人，迟早要在这方面吃大亏，换我跟你合作，都得再三思量，拜拜您咧。」


    苏棉踩着高跟鞋离去，怼了季国方一番，她只觉胸口的闷气出来了不少，离开了火锅店后，打了车，往月茗公馆走。


    没多久，苏棉的手机疯狂地响起。


    先是苏建超，再是柴晴，又是柴晴，接着是苏建超，夫妻俩不停地打她电话。


    她心中冷笑。


    ……都中年老男人了，还兴读小学打小报告这一套？


    ……有病。


    苏棉没接，夫妻俩总算消停。


    苏建超甚至还发了简讯过来，里面只有三个字——接电话。


    苏棉没理。


    夫妻俩又轮番轰炸了几分钟，才消停了。


    到月茗公馆的时候，苏棉付了钱，下了车，柴晴发了足足十五条的六十秒语音过来。


    苏棉点开来听了，里面全是柴晴气急败坏的声音，责骂她，白眼狼诸如此类的词出现了不下二十遍，最后还命令她给季国方道歉。


    苏棉在九宫格键盘上敲了个字，发送了出去——


    不。


    然后，苏棉把手机关机了塞进了风衣的口袋里。


    电梯门打开。


    苏棉刚出电梯，就见到自己的家门口蹲了个人，还是她的邻居，她的前夫。


    他今天又换了身衣服，倒是没穿卫衣了，还是穿回了他平时爱穿的白衬衣，只不过蹲在她的家门口，耷拉着脑袋，像是一条可怜兮兮的大狗。


    「你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秦明远没有站起来，仍旧是蹲着的姿势，只不过抬起了脖子，直勾勾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苏棉见他不吭声，索性当作没看见他，从口袋里掏了钥匙出来。


    她开了门。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只手拽住了她风衣的衣角。


    他的眼珠子乌黑。


    「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苏棉嗅了嗅，闻到了一丝酒精味。


    她皱眉，问：「你喝酒了？」


    秦明远说：「就喝了一点，一杯红酒。」


    苏棉清楚秦明远的酒量，知道他酒量不错，一杯红酒不至于醉，也不至于微醺，再见他面色如常，看来是真的没醉。


    她「哦」了声，说：「放开。」


    「你是不是要结婚了？」


    苏棉说：「是又怎么样？人家就是比你好，比你体贴，比你温柔，还不会乱发脾气，更不会傲娇。」


    「我可以改，我都可以改。」


    苏棉说：「那不行，爱情来了谁也挡不住，我有喜欢的人了，准备结婚了，你别喜欢我了。」


    秦明远还是不肯放手。


    苏棉说：「你知道吗？你这叫死缠难打。我要结婚了，你还不放手？还不死心？难不成你还想当小三？」


    「我不介意。」


    苏棉一下子愣住了。


    第110章


    他一字一句地说，表情是如此的认真。


    她的本意是让秦明远远离自己，她原以为像秦明远这样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去当男小三？她有对象了，自然会退散，自然也不会再出现在她身边了。


    她都用了「小三」这种带着侮辱性的词语了，他竟然来一句——


    「不介意。」


    苏棉觉得秦明远疯了。


    她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


    他说：「你以为我疯了吗？我也觉得我疯了。」他自嘲一笑，说道：「我一次又一次地以为没有你，我的世界一样会运转，可是事实证明，没有你，我并不想要这个世界。我在感情上一直是个胆小鬼，最初喜欢你却又不肯承认，承认后想真心和你过日子，可是却发现你不喜欢我，一切都是演戏。你是不是一直认为我死缠烂打，只是不甘心？是啊，我起初也是以为我只不过是不甘心，是不甘心就好了，如果仅仅是不甘心，我最多意难平个几年。但是我不知道不是，我很早很早就爱上了你，知道你从未爱过我，与我相处的一切只是演戏时，我愤怒又难过，可是更多的是害怕，我没有拆穿你，是因为害怕。」


    苏棉怔怔地看着他。


    他说道：「害怕你发现我知道真相了，连演戏骗我都不愿意了，如果你愿意骗我一辈子，我心甘情愿，哪怕只是假象，可你人就在我身边。」


    他仰着脑袋，眼神那么深邃，那么深情，像是看进了她的心里。


    苏棉的心乱了起来，有那么一瞬间，她整个人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秦明远，脑袋里那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在拉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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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从来没发现过自己是个如此矛盾的人。


    她想要把过去种种通通抛之脑后，开启新的生活。


    在她心里，秦明远就是和过去划等号的人。


    可是她现在犹豫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另外一个属于棉花糖专用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唐哥。


    苏棉差点儿忘了这事儿。


    她和季国方去吃饭前，她和词词打了声招唿。


    她本来就是打算吃饭的时候，和季国方说清楚的，不过也担心季国方会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举动，也怕自己脱不了身，所以便打算脱不了身时，让词词给自己电话，假装自己的对象，方便脱身。


    她原本也没打算不客气的，只是今晚季国方的眼神太让人噁心，她不愿忍，直截了当地怼了他一顿，干脆利落地走人。


    回去的路上，她顾着和柴晴苏建超斗智斗勇，也忘记告诉词词表演结束了。


    想必词词打她另外一个手机发现关机，心里着急了。


    苏棉将计就计，故意让秦明远见到自己的来电显示，问他：「你真愿意当我见不得光的情人？」


    他僵硬地道：「愿意。」


    苏棉说：「行，我考虑一下，你现在别说话，我要接电话……」


    她顺手开了门。


    一接通电话，她的声音立马变得轻柔，还带着笑意：「唐哥，我回到家啦，你应该也回到家了吧？谢谢你的晚餐，我吃得很开心，下次我们去吃意菜吧，北京我知道有一家做得特别正宗的意菜……」


    她边说边进了门。


    进门前，她把手里的包给了秦明远。


    秦明远提着她的包进了来。


    苏棉踢掉了高跟鞋，光着脚丫子踩在地板上，一路走到了沙发上。


    她坐下来，也不知听到了什么，笑了好几声，眉眼笑得弯弯。


    秦明远杵在门口。


    他垂着眼。


    灯火通明的屋里，苏棉也瞧不清他的表情。


    「唐哥，好嘛。」她撒娇。


    她清楚地看见秦明远抿紧了唇瓣，脸色微白。


    他忽然走了过来，把她的包放在了茶几上。


    苏棉含着笑，一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在唇前又朝秦明远比划了个「嘘」字，随后又是一声软软甜甜的撒娇：「真的吗？好呀，我什么花都喜欢，你送的我都喜欢。」


    秦明远却蹲了下来，他手里多了一双拖鞋。


    他捧着她白皙的脚丫子，慢慢地替她穿上了拖鞋。


    苏棉演戏的心情瞬间消失。


    她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无声地比划了一个嘴型——凉。


    他又指了指地板。


    接着，秦明远在另外一张单人沙发坐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仿佛真的接受了男小三的身份。苏棉的本意是把他气走，可万万没想到最后是这样的发展。


    她内心本来有五六节的剧本，可是现在她半句话都不想说了。


    她潦草地结了尾，挂了电话。


    秦明远问她：「想吃水果吗？我看你隔几天会去买水果，你冰箱里没有的话，我冰箱里有，圣女果奇异果樱桃草莓都有。」


    他温柔地说：「对了，还有哈密瓜，新疆的哈密瓜，水分足，怪甜的，吃吗？」


    苏棉的计划没有得逞，如今倒是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


    她看着秦明远，就想起苏建超和柴晴噁心人的事儿。


    她本身就有几分烦躁，如今更是平添躁意，怒从心生，忽地拔高声音说：「我不吃！你知不知道你很烦？你为什么老缠着我？为什么非要来打扰我的生活？我之前是骗了你，可是你也伤害了我，我们互不拖欠了！你天天在我家门口蹲着，你没别的事情干吗？你喜欢我什么！我改！我做错了什么？我已经很努力地远离你们了呀！我也很用心地还了你们的人情和恩情，我什么都还了啊！」


    她脑海里蓦然就浮现出柴晴和苏建超说她「白眼狼」时的模样，眼睛吊梢，仿佛在拿眼白看她，表情和眼神都是轻飘飘的，仿佛她只是无足轻重的一颗棋子，她不配拥有感情，她不配得到父母的爱，她受了苏家的恩，就必须拿自己的一辈子去还。


    她的鼻头忽然泛酸。


    苏棉觉得自己太委屈了，眼眶忍不住泛红。


    她说道：「我只是想掌控我自己的人生而已，为什么这么难？我成年后没有拿过苏家的一分钱，拿的都是我自己用脑子和双手赚回来的。他们都说我是扬州瘦马，在我身上吸的血，得到的利益，难道还不够还过去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吗？凭什么这么埋汰我？一个四十岁的油腻男人，都能当我的爸爸了……」


    苏棉的泪珠跟断线的珍珠一样，不停地掉落。


    泪水模煳了她的视线。


    她以为自己已经彻底不在意了，可是没想到还是噁心到了。


    在发现苏建超和柴晴的意图时，再看着季国方油腻又带着色气的眼神，即便长得儒雅，可一开口，她想把昨天夜里的饭菜全都吐出来。


    她又想起了小时候对门家的傻子，流着口水喊她小媳妇，他的父母用货品一样的眼神打量着她。


    苏棉以为自己逃脱了孩提时的命运，可兜兜转转，现在又回来了。


    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落。


    苏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秦明远拿着纸巾过来给她擦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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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棉很久没有这么哭过了。


    她明明不想在秦明远面前哭的，可是一开口就无法止住，甚至在他替她擦眼泪的时候，哭得更加厉害了。


    冷不防的，秦明远倾前身子，抱住了她。


    苏棉一下子跌进了一个温暖带着熟悉的怀抱里，强而有力的手臂牢牢地环住了她，仿佛在这一瞬间，她的眼泪有了归属。


    此时，秦明远低声地说：「你可以在我怀里哭个够，哭完了我们再一起解决问题。」


    苏棉的心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安全感，仿佛她跌落在黑暗里，一股光芒从天空照射了下来。


    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她，可以哭个够。


    她渐渐停止哭泣，鼻子一抽一吸的。


    过了片刻，她才推开了秦明远，正想伸手去拿纸巾，秦明远已经把茶几上的纸巾盒拿了过来，递给了她。


    她抽了两张，擤鼻涕，又抽了两张，擦眼泪。


    她的情绪渐渐平復。


    平復过后，她倒是有点尴尬和不自在了。


    刚刚她情绪一上来，情不自禁地就迁怒于秦明远，把对苏建超和柴晴的不满，还有过去种种负面的情绪通通发泄了在他的身上。


    她知道这样是不对的。


    就算秦明远对她有感情，可是这也不是她迁怒于他的藉口。


    她低垂着眼，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样的残局。


    忽然，秦明远开口了，他问：「吃水果吗？」


    「……好。」


    「草莓和樱桃？」


    「……好。」


    秦明远去翻苏棉的冰箱，里面没有草莓和樱桃，他去自己家里翻出了一盒草莓和樱桃，洗净摘蒂后，装进漂亮的盘子里，端了过去。


    前后不过五分钟的时间。


    苏棉这会儿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了，她小声地说：「对不起，我刚刚不应该……」


    话还未说完，秦明远就说：「迁怒我吗？」


    苏棉更小声地说：「……嗯。」


    秦明远给她递了最好看最饱满的一颗草莓。


    她咬了一口。


    他说：「我不介意，我听过也不会放在心里，你骂我也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憋着不好，不如发泄出来。」


    草莓清甜可口，汁水滑入喉咙，心里忽然也甜了起来。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badjoy1个；


    第111章


    苏棉晚上的那一顿火锅没吃多少东西，这会儿吃了几颗酸甜可口的草莓，开了胃，肚子叫了起来。


    秦明远问：「饿了？」


    苏棉如小鸡啄米式地点了点头。


    秦明远问她：「想吃什么？」


    苏棉有点想念今晚的火锅，就事论事，季国方噁心，可是火锅不噁心，如果没有季国方，她一个人也能吃得很开心。


    不过眼下已经将近十二点了，火锅也只剩下海底捞了。


    苏棉想得有些久。


    秦明远也没催她，安安静静地在一旁等着她。


    苏棉的肚子又叫了起来。


    秦明远问她：「想吃火锅吗？」


    苏棉诧异，问：「你怎么知道？」


    秦明远说：「我猜的，我平时看你的微博，肚子饿时首先考虑的是火锅，其次是烧烤，还有鲜虾云吞面和蛋糕。」


    苏棉问：「棉花糖的微博？」


    秦明远说：「对，我闲下来的时候偶尔会刷刷微博。」


    苏棉对他这个「偶尔」表示怀疑，毕竟他拍戏那么忙，也不忘刷屏她的朋友圈。不过这个怀疑，苏棉也没说出口，倒是觉得这样的秦明远有点可爱，还十分接地气。


    她问：「你吃火锅吗？吃的话我叫外卖，现在的火锅外卖估计只剩海底捞了，送过来可能要四十分钟之后。」


    秦明远说：「还有其他外卖，三十分钟内能送过来。」


    苏棉惊讶：「我怎么不知道？」


    秦明远打了个电话。


    「火锅，鸳鸯锅，食材的话按照平时就成，羊肉类的都不要，」似是想到什么，他看向苏棉，问：「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苏棉想到今晚泡汤的肥牛，说：「我想吃肥牛。」


    「肥牛多送两份。」


    秦明远挂了电话。


    苏棉好奇地问：「你经常叫这家外卖？」


    秦明远说：「也不算外卖，自己家的，之前跟你吃火锅后觉得味道不错，让季小彦找了个厨子，专门挑选新鲜食材和调制配料，他熬的火锅汤底不比外面的厨子差，」他说着，把厨子的微信和电话都推给了苏棉，说：「二十四小时提供，你以后想吃的话找他就成。」


    苏棉不当秦太太已久，差点儿都忘了秦明远的豪门做派，为了吃得方便吃得舒服，可以付诸大量的金钱。


    想到这儿，苏棉想起之前秦明远说什么下楼买烧烤。


    ……根本是蓄谋已久，他要吃什么，直接喊人买就成了，怎么可能亲自去买！


    她忽问：「你真有朋友在这个小区住？」


    秦明远轻咳一声。


    苏棉顿时什么都懂了。


    苏棉也不拆穿他，伸手拿了一颗樱桃送进嘴里。


    她觉得秦明远戏多，但转眼一想，自己也没资格说她，她自己戏也很多，譬如今天。一想到刚刚她对着他乱发了一通脾气，说话毫无逻辑，也不晓得他知不知道自己今晚在演戏，压根儿没有唐哥这号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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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盘水果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火锅送来了，大大小小的食材和各种各样的调料以及煮得沸腾的火锅摆满了苏棉的餐桌。


    苏棉大快朵颐。


    围着火锅，说话时也分外放松。


    两人天南地北地聊，聊到扶贫的公益活动时，苏棉头一回打开了话匣子，和秦明远说了自己小时候在贫困山区里的事儿，也说了生父生母的事情。


    「……我屋里晚上的灯一直没关过，你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我害怕。其实已经过去很久了，可是夜晚起来的时候，开了门见到黑漆漆的周围，还是会下意识地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总觉得在黑暗里走多几步，就会碰到一条晃荡的双腿，一抬眼就见到吊着舌头，睁大眼睛的生母。人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当时我年纪小，碰到这样的事情，也不害怕，甚至相安无事地在父母相继离去的屋子里活了好几年，但是日子好起来了，我一回想起来，总是忍不住害怕……都说人越活越胆小，看来没错。」


    她又说：「不过不管如何，我的养父养母虽然不够厚道，但是我仍旧感激他们。如果没有他们，我也许还要在那样的地方蹉跎个几年，直到我有离开的能力才能摆脱那样的生活。又或许在我有能力之前，我的意志就被消磨了，成为任人宰割的傀儡……」


    苏棉朝秦明远笑：「如果是这样的话，今天你也不会在这里了，我猜你应该会按照爷爷的要求，娶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我们的生活永远不会有交集。」


    未料秦明远却说：「不会。」


    苏棉微微一怔。


    他认真地说：「就算没有你的养父养母，你总有一天也会离开那个地方，浅水困不了蛟龙，而我们会以另外一种方式相见，你信命吗？」


    苏棉说：「我一直以为你没有任何宗教信仰。」


    秦明远说：「我不信教，但是我信命，我相信你和我都是命运的安排，蝴蝶扇动多少次翅膀，该相遇的人总会相遇。」


    「没想到你身体里还有浪漫细胞。」苏棉说。


    「那你以为我身体有什么细胞？」


    苏棉想说你身体里有不可描述的细胞，但是刚张嘴，又觉得这样的话题，对于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他们而言，并不适合。


    未料此时，秦明远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


    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正好落在胸口上。她今天为了演戏，和季国方吃火锅时挑了件低胸的连衣裙，不过吃火锅那会儿一直没有脱，如今回了家又吃起了火锅，也忘记是什么时候脱掉的。


    苏棉自知自己的身材不错，前凸后翘不说，这条黑色的连衣裙更是显得胸口白嫩诱人，她为了显示事业线，还特地穿了聚拢的内衣。


    她本来不想开口说的，可是现在秦明远这样的目光，便没忍住，说道：「你觉得你身体里还有什么细胞？需要我提醒秦先生您婚内时的需求吗？」


    秦明远倒是淡定，从容不迫地说道：「如果一个男人面对自己秀色可餐的妻子，还没有任何反应，他恐怕不是个男人。」


    苏棉脸一红，嘴上怼人很利索：「也是，我听说男人二十五岁以后，精子质量就开始逐渐下降，三十以后就更不行了。」


    秦明远不为所动，反而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半晌，却低笑一声，说道：「你骂人的功夫跟以前一样，我差点忘了，有一堆人在我秦太太的漫画底下说要向你学习骂人技巧。」


    秦明远往火锅里丢了个鸡爪子。


    苏棉想起「大鸡爪子」的称唿，一时半会竟也没反驳他说「我秦太太」这个四个字。


    她轻咳一声，说：「那你可要注意了，别惹我骂你。」


    「好，我努力。」


    大抵是秦明远先开了过去这个头，苏棉也和他聊过去的事情，很真情实感地吐露当时的心声。


    「……为了上镜头好看点，我都不穿羽绒服，谁知道你说话这么毒，批评我的大衣审美，还说那是我去年穿过的！最后指着棉被羽绒服说好看。我当时真觉得你神经病。」


    秦明远咳了咳，说：「那阵子北京零下五六度，你穿得单薄，脚上也只穿了丝袜，我怕你冷，说出来又觉得我在关心你，所以才让你穿羽绒服。」


    苏棉问：「我很好奇，你真的记得我穿过那件雾霾蓝的大衣吗？」


    「记得，你第一次穿的时候是深秋，你和我母亲一起去米兰看秀……」


    「……还有一次，你都说嫌我晚上吵了，我以为你第二天不会回来睡觉的，没想到那阵子你天天晚上都回来，为了赶你离开，我想方设法，脑袋都快秃了。」


    秦明远问：「难道是你频繁做噩梦的那几天？」


    苏棉：「对。」


    秦明远：「你是醒着的？」


    苏棉笑：「对！我是醒着的！你还说我演技不好，我装睡你都不知道，还装作噩梦，又叫又哭，还动手踢你。我当时真的很意外，我以为你会去隔壁睡的，没想到你涂了药油又回来了……」


    秦明远沉默了片刻，说：「其实那不是第一次。」


    苏棉一愣：「我以前也试过？」


    秦明远说道：「嗯，你睡不安稳的时候会说梦话，有一次还把我踹醒了，你也没醒来，就躺在床上默默地哭。我观察了你许久，确认你不是故意后，点了安神的薰香，抱着你继续睡了，所以后来你做噩梦，对我拳打脚踢，我也没想过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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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棉顿觉不好意思，说：「你怎么不叫醒我？」


    秦明远说：「你睡着的时候，我反而更能面对我的内心……」


    ……


    两人打开了话匣子，一顿火锅让两人聊了彻夜。


    天蒙蒙亮时，苏棉才惊觉自己和秦明远说了这么多话。


    秦明远问：「困了？」


    苏棉反应过来，说：「都六点五十分了。」


    秦明远说：「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这儿我晚点让人过来收拾。」


    苏棉打了个哈欠，也确实有些困了，于是点点头。


    苏棉送秦明远出去。


    到门口的时候，秦明远对她说：「我知道你自己有自己的想法，如果需要我的帮忙，和我说。」


    苏棉知道他指的苏建超和柴晴的事情。


    她没有拒绝。


    秦明远眼里含了笑：「晚安。」


    第112章


    苏棉小时候发生的事情，只跟唐词词一个人说过。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可以和秦明远坐在一起，吃着火锅，聊着过去的事情，一件一件，小的大的，想到哪儿说哪儿。


    他就像是一个完美的倾听者。


    苏棉其实也没有很困，过了困的那个点，她躺在床上，睁着眼，并没有浓厚的睡意。


    苏建超和柴晴带来的烦心事，竟半点也没有影响到她此刻的情绪。


    以往这种时候，她必定要翻来覆去，想东想西，直到精疲力尽才睡去，醒来后又是新的一天。新的一天有新的心情。


    而现在的她心情十分平和，甚至还有一丝安心，没有纷至沓来的烦恼，反而有点心跳加速，细品之下，似乎还有几分甜蜜，像是今晚秦明远给她的草莓和樱桃。


    然而苏棉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就被小区的物业电话叫醒。


    她睁着惺忪睡眼，站在客厅，一手拎着座机的话筒，一手揉着眼睛。


    「……有两位自称是你的父母，说打不通你的手机，担心你出事，想进来找你。」


    睡意登时飞走。


    苏棉一个激灵，清醒了。


    电话那头还清楚地飘来柴晴的声音：「你们小区怎么办事的？我们来找女儿难不成还能是骗子？把电话给我。」


    苏棉看了眼时间，早上九点。


    她深吸一口气，立马对物业说道：「是我的父母，麻烦您放他们进来吧，电话不必给我了。」


    苏棉立即挂了电话。


    她知道今天必须做个彻底的了断，不然这样的事情以后只会没完没了。


    她抿紧唇，脑子飞速地运转。


    不到十秒钟，她给隔壁的秦明远打了个电话——


    「我……需要你的帮忙。」


    电梯内，苏建超与柴晴夫妇两人都黑着张脸，尤其是苏建超。他的脸色极其难看，对柴晴就说道：「你怎么教育她的？那种难听的话她怎么说得出来？我们苏家还要不要面子了？之前一声不吭和秦明远离婚，条件那么好的秦家，她都挑三拣四，现在是个二婚的，说句不好听，就是秦明远的破鞋，季总愿意要，她就该偷着笑了。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没我们苏家供着养着，她能有今天？是谁给她脸面敢这么和季总说话？」


    似是想到什么，苏建超又说：「秦礼初什么人？现在他掌管着星龙集团，我们又是前亲家，最近半年秦家油水多的生意也轮不到我们头上。秦老爷子在的时候，他还顾忌着秦老爷子，秦老爷子走了，他脸一变，先前还夸我们苏家办事利落，现在完全商人本色，远离我们苏家，要不是秦礼初赶尽杀绝，我们也用不着去讨好季总。说到底，就是苏棉这丫头片子不懂事，我们养育她十几年，恩情她就是这么还的吗？白供她念书了，知恩图报四个字都不知道怎么写。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柴晴听自己丈夫略带指责的话，心里也有几分不爽了。


    她本身就被苏棉气得不行，这会儿听苏建超的指责，立马就道：「当初说要收养的是你，你和我各自都有生意，你忙我也忙，我能抽空喊人教她就算尽责了，你指责我什么？我之前就跟你说了，季国方年纪能当她爸了，哪个小姑娘愿意？她最近脾气渐长，哪里还是以前那个好掌控的丫头片子？」


    「今天不管如何，都得押着她去给季国方赔礼道歉。」


    电梯到了。


    苏建超与柴晴出了电梯，左右两户人家，右边的大门半开。


    夫妻俩没有犹豫直接走向右边。


    一进门就是客厅，客厅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倒是餐桌上还有剩余的火锅垃圾，摆了一堆，还有两个酒杯。


    苏建超刚想喊人，柴晴就拉了拉他的手臂，指着玄关处的鞋柜，压低声音说：「男人的拖鞋和运动鞋……」


    柴晴的目光又落在餐桌上的两个酒杯上，以及沙发上随意搭着的灰色卫衣，说：「男人的衣服，看起来是个不大的男孩。」


    苏建超喊：「苏棉！」


    卧室里的苏棉应道：「爸妈，等下，我在换衣服。」


    柴晴趁机去洗手间看了眼，出来时对苏建超说：「没错了，洗漱用品都是一对的，她就是在和人同居。」


    苏建超等得不耐烦，听柴晴这么一说，更是不悦。


    而此时，苏棉裹着一件睡袍出了来，说：「爸妈，你们怎么过来了？来得这么急，也不先给我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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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手机关机了！」


    苏棉「啊」了声，说道：「我差点忘记这事儿了，爸妈，我给你们道歉，昨天我情绪不好才会态度不好……」她走过去拉着苏建超和柴晴过来沙发坐下，又给两老倒了杯茶，万分真诚地说道：「昨天我是真的情绪不好，可是季总那边不是我的错呀，我以为季总是正人君子，可是他用那么不正经的眼神看我，我一害怕才骂了他几句。我当时太着急了，没考虑到季总是父亲您的未来合作对象，这个是我没考虑周全。」


    苏建超和柴晴瞧昨天晚上苏棉气势汹汹的叛逆模样，原本今天都打算磨磨她的性子，没想到她一上来就认错，乖巧得很。


    夫妻俩向来是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的。


    两人见状，苏建超便给柴晴使了个眼色。


    柴晴正要说话，苏棉又给两人斟满了茶，她起身坐下的动作有点大，不经意间系带的睡袍有些松垮，露出了半截锁骨。


    锁骨上的吻痕又红又明显。


    苏建超和柴晴两人立马注意到了。


    苏棉不自在地拉了拉睡袍，又说道：「爸妈，我们都是一家人，我理解你们工作上的难处，也愿意去和季总道歉，但前提是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苏棉轻咳一声：「我之前谈了个男朋友，年纪不大，还没毕业呢，就是之前微博拍到的男孩，不过后来我花钱做公关弄下去了。咱们不是一家人吗？我今早才知道怀孕了，孩子是我男朋友的，我打算生下来。不过我男朋友还没开始工作，家里条件也一般，但是他有上进心，我瞧爸爸的公司是个锻鍊人的地方，不如让他进去锻鍊锻鍊？爸妈你们膝下也只有我一个女儿，他入赘我们家是没问题的，以后也是一家人。他家里虽然穷，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但是他真的很有上进心，人也有责任感，对我也很好。啊，对了，妈，你公司里能不能也塞两个人？他的两个哥哥一直没找着工作，不过也很有上进心，只要有机会他们肯定会努力向上爬的。还有他姐姐，做事利索，当助理也可以的……」


    苏棉又说：「我这个房子太小了，以后我男朋友的家人过来住，照顾我生孩子也不方便，爸妈，反正你们平时在家待得时间不多，别墅里空房也多，不如我搬回家里去住？人多家里也热闹，家里一直怪冷清的，等孩子出生后，家里就更热闹了，爸妈你们也当外公外婆了。」


    苏棉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苏建超和柴晴夫妻俩一听，立马将目光转移在了苏棉的肚子上，再看苏棉脸上写着算计的市侩模样，两人心里都充满了嫌弃。


    柴晴也才明白今天的苏棉怎么这么好说话了，原来主意打在这儿了。


    ……家里有两个哥哥还有姐姐，都没工作，这个又在念书，多大的人连房产都没有，看着就是凤凰男小白脸的做派，还妄想带着全家来苏家工作，这不是明摆着要赤裸裸地吸他们苏家的血吗？


    苏建超不敢置信地看着苏棉，自己辛辛苦苦花钱养大的女儿，带来的利益甜头还没有尝够，一个峰迴路转，竟然还想去补贴别人？


    苏建超只觉心口里闷了口血，他冷声道：「我不同意你们来往，孩子打掉。」


    柴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哎，棉棉，你怎么这么煳涂，生孩子怎么能仓促？孩子的父亲还没有毕业，他可以兼顾父亲的责任吗？他有能力养你和孩子吗？」


    苏棉说：「他现在不可以，但以后可以呀，现在我们家有能力养他和孩子，自然是我们家先负责养着，都是一家人，哪里计较得了这么多？孩子我是不会打的，毕竟是一个生命，之前我和秦明远没离婚前，爸妈你们不一直想让我生个孩子吗？都是你们的外孙，你们就不能一视同仁吗？是觉得我男朋友现在年纪小，什么都没有，家徒四壁，你们认为他以后难成大器吗？」


    她掷地有声地道：「爸妈，你们信我，他真的很有能力，我明白你们认同寒门难出贵子的理论，但是我是你们的女儿，他以后是你们的女婿，我们家也并非寒门，只要扶他一把，他就能青云直上，等爸妈你们老了，家里的产业也总得有个继承人吧？」


    苏棉以前一声不吭，不贪不图，乖巧得没有任何威胁，没想到心里竟然藏了这么多小心思，看着听话实际上都是算计，不给家里贡献就算了，手还伸得这么长，苏家的家产都惦记上了！


    苏建超和柴晴夫妻俩这会儿早就季国方的事儿抛之脑后，合作对象没了可以找下一个，但是给家里添麻烦塞内患的事儿是绝对不允许。


    苏建超说道：「我不同意你把孩子生下来，生下来就你别喊我爸。」


    柴晴说：「你听你爸爸的，现在你不适合生孩子。」


    苏棉还想说什么，苏建超又说：「总之没把孩子打掉之前，你别进家门一步。」


    夫妻俩携手离去，留下苏棉一个人。


    苏棉喝了半杯水，稍微喘了口气，这才把家里的男士拖鞋球鞋，还有沙发上的卫衣，以及洗手间里的牙刷毛今给隔壁的秦明远送了回去。


    苏棉家里的门没关，秦明远的门一直开了条缝隙。


    苏建超和柴晴夫妻俩说话的声音不小，通通都落在了秦明远的耳朵里。


    他端详着苏棉。


    苏棉扬扬头，说：「我的演技是不是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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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明远笑道：「我影帝的头衔和奖盃愿意拱手相让，」一顿，又说道：「你有没有怀孕，时间久了总会被发现。」


    苏棉说：「好戏在后头，这只是个开端，我不需要你帮忙，我自己可以解决。」


    「我知道，苏女士的能力我有目共睹，厉害。」


    苏棉笑得神采飞扬：「嗯哼。」


    话是这么说，秦明远还是不放心，偷偷地又找回了齐峰，让齐峰去暗中保护苏棉的安危。


    过了几日，苏棉得知苏建超和柴晴各飞各地后，便喊了搬家公司，打包四五十箱的行李，又让唐词词和林玲儿给她介绍了两个靠谱的群演，充当她的未来婆婆和未来妯娌，浩浩荡荡地搬去了两人的别墅里。


    苏建超与柴晴两人不在的时候，别墅里是管家当家。


    管家见到这个阵仗，都懵了，半晌才说：「小姐您……您这是……」


    苏棉坦然地道：「我爸妈没跟你提过吗？我要搬回来养胎，这是我准婆婆王女士，这是我准婆婆的女儿，姓李，我记得家里的三楼有几个空房，你腾出两个来，我住原先的房间便成，我现在怀孕了，喜欢吃酸的，晚上让阿姨煮点带酸味的菜，妈，姐，你们想吃什么，跟管家说就成了。」


    「好勒。」


    管家说：「可是太太没说过……」


    苏棉横她一眼，说道：「我是苏家的女儿，我回来住，带人回来住有问题吗？我爸妈只有我一个女儿，这是户口本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这家里未来也是我的，希望你能弄明白这个事实。别扯东扯西的了，赶紧让人把行李收拾好……」


    管家从未见过苏棉这么趾高气昂的一面，这会儿都惊呆了，再看那两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土包子，心里好一阵憋屈。


    两个土包子用贪婪的目光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彻彻底底的市井之徒。


    管家表面应着，悄悄地给柴晴通风报信了。


    柴晴气得在手机那头怒吼：「把她们赶出去！」


    管家想赶，可是苏棉挺着肚子杵在那儿，就算得了柴晴的吩咐，管家也不敢动手。


    苏棉不停地强调：「我是我爸妈的女儿，户口本有写我的名字，就算是收养的，我也是被法律上承认的，这是我父母的家，也是我的家，我才是这里的主人，你只是外人，你凭什么赶我的客人走？你只是我们家里聘来的外人而已。」


    管家无言以对，只能把苏棉的原话一五一十地和柴晴告状。


    苏建超和柴晴忙公务，也不能立刻回来，足足过了七八天，夫妻俩才从国外回了北京。夫妻俩回到自家别墅的时候，两人都惊住了。


    ……这还是他们的家吗？他们家里中式风格的豪华装修，硬生生地变成了土味田园风，电视沙发桌椅花瓶博古架被套上小碎花布，花瓶里原来插着翠竹，现在变成了土里土气的大红花，两个不认识的女人把脚架在桌子上看电视，茶几上摆了五六盘水果，橘子皮葡萄皮水果籽吐得哪儿都是。


    「妈，你别乱吐，等会老女人又说你了。」


    「没事儿，我又不让她收拾，她爱念叨就念叨去，咱们是来享福的。」说着，又把嘴里的葡萄皮吐了出来，大抵是没地方吐了，她随手就拿了块抹布，把桌上的水果皮水果籽通通挪进了垃圾桶，又顺手擦了擦桌面。


    柴晴定睛一看。


    那不就是她的限量版爱马仕方巾吗！


    柴晴顿觉血压升高。


    此时，苏棉姗姗来迟，慢吞吞地下了楼梯，见着柴晴和苏建超，笑吟吟地打招唿：「爸妈，你们回来了，我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我男朋友的妈妈和姐姐。她们过来北京照顾我和孩子，我那地儿小，招待不了她们，所以就把她们带过来这边了。哎，本来应该先让爸妈你们和我男朋友先吃顿饭的，但是他现在学业繁忙，也没到寒暑假，所以我就没让他来，过阵子寒假到了，我们一家人再一起吃顿饭……」


    苏建超和柴晴两人也不是没见过穷山恶水的人，但如今见到苏棉和她带来的一家子一副要在他们这儿长久安定下来的吸血模样，两人看苏棉的神情都不一样了。


    「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苏棉说：「我是你们的女儿，就算不是亲生的，可也是法律上承认的，肚子里的孩子以后也会喊你们爷爷奶奶。爸妈，我知道我男朋友现在年纪还小，但是你们相信他，他以后一定能成大器。」


    「亲家，话不能这么说，我儿子从小就是百里挑一的，读书成绩第一，是我们村子里数一数二的名牌大学生，你们女儿是个二婚的，我儿子都不嫌弃，你们又凭什么嫌弃我儿子……棉棉，妈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就是你爸妈忒不讲理。」


    「叔叔阿姨，我哥哥真的很厉害，以后会有出息的，和嫂嫂也登对……」


    苏建超整张脸都被气白了，只觉眼前的人就是市井无赖泼妇。


    而苏棉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摸着脑袋，一副死皮赖脸就是要拖家带口住在这里的模样。此时，苏棉又软软地说道：「爸，妈……」


    然而话还未说完，苏建超就说道：「解除收养关系，我们苏家没有你这种丢脸的女儿，你嫁谁养谁的孩子，以后跟我们苏家都没有任何关系。」


    柴晴本来有些犹豫的，可是一见到自己的限量版爱马仕方巾跟烂抹布一样被丢在了桌上，立马附和说：「喊律师过来，立马去民政局解除收养关系，从今以后，你和我们苏家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我们苏家对你算是仁尽义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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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棉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事儿办得飞快。


    没多久，苏棉就被拖去了民政局，解除了和苏建超柴晴两人之间的收养与被收养的关系。离开民政局的时候，苏棉的准婆婆和准妯娌也被打包扔了出来。


    柴晴一脸失望地看着苏棉，说道：「算我们看走了眼，你好自为之，以后别打着我们苏家的旗号在外面逍遥。」


    苏棉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等苏建超和柴晴两人离开了，苏棉给「准婆婆」和「准妯娌」转了五千块。


    她微笑表示：「感谢配合，感谢演出。」


    「准婆婆」挥挥手：「以后有这样的事记得再找我们呀，我们可以给你打八折。」


    苏棉含笑：「好。」


    秋高气爽。


    今个儿的天分外地蓝。


    苏棉深吸一口气，心情前所未有地愉悦和放松。


    一辆车停在她的面前。


    车窗下来，露出了季小彦的脸。


    秦明远坐在后座。


    苏棉上了车。


    秦明远温声说：「恭喜。」


    苏棉说：「谢谢，我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难过吗？」


    苏棉摇头：「我以为会有点难过，但是见到他们避若蛇蝎的模样，顿时觉得没必要难过，心结也彻底解开了。」


    她笑了笑，眉眼弯弯。


    秦明远问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苏棉说：「就想画画稿子，至于其他，暂时没有想法。」


    她看了秦明远一眼，动动唇，想说其实感情的事情她也没有任何打算，不过他要追她的话，她不介意。


    只不过话还未出口，秦明远就先说了句：「好。」


    第113章


    时间飞逝，转眼间便过了一年。


    棉花糖的处女作《今天也在努力和老公演戏》的剧本经歷了一年多的打磨和筹备，终于尘埃落定。开机时间，也挑了一个黄道吉日，定在了十月二十日。


    这部剧的男主和女主採用的都是娱乐圈里的新人，皆是星龙娱乐旗下的艺人。


    苏棉并未参与编剧。


    在苏棉看来，画漫画和写剧本是不一样的。画漫画的时候，她只需要专注故事本身，想好怎么分镜怎么表达人物的性格，让人物活起来，自然而然地发展情节便行了，可是剧本不一样，国内剧本需要考虑的因素太多，除去故事本身，还有受众以及贊助商投资方的喜好。


    苏棉怕被扼杀了灵感和灵气，即便星龙娱乐那边再三邀请她去当编剧，她也拒绝了。


    不过作为原着作者，星龙娱乐和漫河那边都有邀请她去参加开机仪式。


    至今为止，知道苏棉和棉花糖划等号的人仍然屈指可数。


    苏棉想低调，也没答应任何一边一块同去参加开机仪式，她选择了自己过去。正好林玲儿有空，于是两人结伴而行。


    拍摄地点在北京的影视基地。


    苏棉从月茗公馆开车过去。


    林玲儿一早就背着单反来了月茗公馆，一见到苏棉立马「咔擦」拍了一张，她咧嘴笑道：「放心，我不上传微博，这些都是我个人珍藏……」


    林玲儿在拍外最后一部网剧后，没有选择继续演戏，她休息了两个月，走上了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转型之路——她不当明星，去当网红了。


    林玲儿借着拍戏积累下的流量，迅速转型成为一个视频博主，她的主营内容是林玲儿带你看小说、看漫画、看电视剧、看电影。


    她的吐槽别具一格，视频质量也有保证，加上有小团队运营，她很快便在视频博主的领域里站稳了。五个月前，她主演的网剧《快到朕怀里来》无论是故事还是人设抑或是布景服装道具灯光，在网络上没有任何好评，整部剧扑得连水花都没有。


    然而，万万想不到的是，林玲儿亲自下场做了一集吐槽《快到朕怀里来》的视频后，意外给这部剧带来了流量。


    【哈哈哈哈哈我吐槽我自己。】


    【林玲儿吐槽自己的眼神我截图下来了。】


    【实不相瞒，女主角都这么黑自己了，我也不好意思去黑女主角了。】


    【听完林玲儿吐槽后，我竟意外觉得这部剧有点萌。】


    ……


    林玲儿自己也很意外，借着这个吐槽视频，疯狂圈了无数粉，还被评为微博年度十大短视频博主。


    林玲儿觉得太幸福了。


    她平时就爱看小说看漫画，再看点狗血的爱情剧和爱情电影，没想到有朝一日能用把这个作为自己的职业。虽然赚的钱不比当明星的多，但是也不算少，加上各种广告收益，也没有经纪人的指手画脚，小日子过得美滋滋，而且偶尔还跟棉花糖联动一下，在微博秀下姐妹情深的恩爱，她觉得自己就是人生赢家。


    今天棉花糖的处女作开机，林玲儿作为从头追到尾的粉丝自然不会错过，漫河也给了林玲儿邀请函。


    林玲儿准备拍点花絮和照片，到时候放在微博，顺便为棉花糖这部剧打广告。


    林玲儿的小团队今天本来打算也跟着来的，不过林玲儿拒绝了。


    她知道苏棉不喜欢人多，于是自己扛着单反便过来了。


    林玲儿繫上安全带后，又对着驾驶座上的苏棉拍了一张照片，由衷地夸道：「你今天的口红是什么色号？太仙女了。棉棉你就是仙女本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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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棉已经习惯了林玲儿随时随地的彩虹屁，她面不改色地探过身体，打开了林玲儿座位前的箱子，翻了半天，取了一只没开封过的口红出来，给了林玲儿。


    「给你，就是这个色号。」


    林玲儿自然没错过箱子里各式各样的护肤品和化妆品，装得满满当当，刚刚匆匆扫了眼，有不少热门的口红色号，别人一管难求，这儿有一打。


    她愕然道：「你这是保姆车吗？随时随地提供化妆护肤？」


    苏棉说：「我前夫送的，他每次去外地赶通告回来，路经机场都要给我带一堆东西，还有些是品牌方送的。」


    林玲儿不由咋舌。


    秦明远这种顶级咖，真想忙起来，全国各地的通告数不胜数，一周里能坐飞机的次数最忙的时候，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没赶一次带一堆礼物手信，确实是能堆这么多。


    林玲儿当视频博主后，空闲的时间多了。


    作为自由职业者，她没少往神仙姐姐这儿跑，也没少碰到过隔壁的秦明远。每一次，他看她的眼神，总会勾起和他拍《江山谋》时被恐惧支配的心理阴影。


    林玲儿的手一抖，说：「秦……秦老师送的，我拿着不好吧？」


    苏棉说：「没事你拿着，后备箱还有一堆，你不用放着也是等过期，对了，你微博要搞活动吗？我可以给你提供奖品，这一堆化妆品护肤品你随便挑。」


    林玲儿连忙摇头：「不，不用了，我最近的活动都由金主爸爸贊助了，有需要的话我再和你说。」


    「也行。」


    苏棉正要发动车，手机响了。


    林玲儿瞄了眼，来电显示是「秦明远」。


    苏棉戴上蓝牙耳机，接了电话。


    「准备出发了，我和玲儿一起去……」


    「我就在一旁看看。」


    「不要。」


    「不吃。」


    「晚饭我应该和玲儿一起吃吧，你现在不是在广州吗？你晚上飞回来？」


    「别再给我带口红了，其他也不要……」


    林玲儿打量着苏棉的神色，语气听起来有些兇巴巴，但仔细听，能听出一丝娇嗔，眼神也是带着笑意，整个人很放松。


    这会儿，林玲儿又听苏棉说：「……我有点想吃老婆饼，广州的老字号卖的，一盒就够了，别抬一箱回来……哦不对，你等等。」


    苏棉问林玲儿：「你想吃老婆饼吗？广州老字号卖的，甜而不腻，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尝尝？」


    林玲儿觉得秦明远的死亡凝视穿过了手机屏幕，她使劲地摇头，连忙说：「我在健身戒糖，不能吃甜的，下次有机会我再去广州吃吧。」


    「也行。」


    苏棉又对秦明远说：「那买两盒吧，给词词也带一盒，反正你别抬一箱回来，这么多吃不完，最后也只能做活动送人……」


    「那也行吧……」


    苏棉挂了电话，又问林玲儿：「你要不要也搞个送老婆饼的活动？我听他语气，是真想搬一箱回来，说买一盒是买，买一箱还能涨粉，比一盒划算，没办法理解他的脑迴路。」


    苏棉念叨着，发动了车辆。


    林玲儿说：「还是不要了，我怕秦老师不高兴，他粉丝要来血洗我的微博。」


    苏棉说：「没事儿，他就是瞪一瞪，不会干什么……」


    林玲儿好奇地问：「你和秦老师现在是什么状态？要復婚吗？」


    苏棉说：「还没到復婚吧，但也不是普通的朋友关系，算暧昧？他规规矩矩地追我一整年，也没提过復婚，我倒是觉得挺好的，这样的状态很舒服……」


    林玲儿深以为然，说道：「我也觉得暧昧的阶段最美好，我平时看言情小说，也是最喜欢看暧昧的阶段，互相确定心意后在一起了，反倒是对我没有吸引力了。」


    秦明远搁下了手机，示意妆发师继续给自己化妆做髮型。


    他对季小彦说：「等会你不必留在这里，出去买一箱老字号的老婆饼，带上飞机，别託运，直接跟我们上飞机。」


    季小彦一听就知道是太太想吃了，应了声。


    秦明远又说：「老字号里应该还有其他吃的，也挑一些，说不定她见到了也想吃。」


    季小彦说：「好。」


    妆发师是秦明远专用的，大大小小的活动，秦明远的造型基本上都是由他负责。跟在秦明远身边久了，不用问也知道秦明远在艰难地追前妻。


    追了很久很久，现在还是毫无进展。


    季小彦急，妆发师也急，唯独秦明远不急，真是应了那一句皇帝不急太监急。


    妆发师有心献计，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边给老闆做髮型边在着急。


    秦明远又拿了手机刷微博。


    妆发师见到老闆熟练地切换小号，去了棉花糖的微博熘达了一圈，给新微博点个赞，又退出微博，去朋友圈，正好刷到苏棉发了朋友圈，又点了个贊。


    妆发师心生感慨，当初的老闆可是个老干部，做造型时从不碰手机，十天里登一次微博算频繁了。如今为了追妻，是愈发熟练了，他上次可是亲眼目睹了老闆用小号喷棉花糖的黑粉，真是嘆为观止。


    髮型做完，妆发师终于没忍住，问：「老闆，您打算追太太追到什么时候？」


    秦明远似是有些意外，抬眼看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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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妆发师不自在地说：「我觉得在适当的时候可以进一步。」


    秦明远却摇摇头，说道：「还没到时候。」


    「什么时候才算到时候？」


    他们追剧人员很煎熬的啊！恨不得把民政局搬过来了！


    秦明远淡淡地说：「少八卦。」


    他知道她很喜欢也很享受这样的状态，他已经满足了。


    只要她不抗拒他，愿意让他接近，那他别无所求，即便是暧昧一辈子也无所谓，只要他可以留在她的身边。


    有过以前辗转反侧痛不欲生的夜晚，如今这样平和又温馨的日子已经是难得。


    他不敢奢求。


    第114章


    巨大的横幅「网剧《今天也在努力和老公演戏》开机大吉」挂在了临时搭设的摄影棚中央。


    案桌上铺了红绒布，桌上供奉着是关帝，两旁摆了香炉，还有烤乳猪以及新鲜的水果，桌案前摆了一台摄影机，也被红布盖住了。


    开机仪式尚未开始，几位主创和主演们都围在附近。


    开机仪式自然也是需要宣传和造势的。


    剧组请来了几家媒体，还有自媒体人，不少自媒体人已经开始直播，等开机仪式结束后，主流的媒体还有採访和通稿。


    虽然说只是个网剧，但是ip价值不可估量，加上星龙娱乐的重视，今天开机仪式现场可以说人山人海，除去媒体人员之外，还有不少主演的粉丝以及原着的粉丝。


    林玲儿是作为自媒体被邀请过来的，比起粉丝们，离主演们的位置要近了许多。


    苏棉跟着林玲儿一进去。


    她打扮低调，深秋的天气里穿着剪裁利落修身的风衣，踩着一双细高跟，戴着墨镜和口罩。虽然五官未露，但一看便知气场十足。


    她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也没人敢上前搭话。


    有人窃窃私语。


    「那边的是谁？看着好漂亮。」


    「是哪个网红吧？」


    「我看她跟林玲儿一块进来，估计是自媒体？」


    「会是棉花糖吗？林玲儿经常跟棉花糖互动啊！」


    「你死心吧，棉花糖太太说了不来。」


    林玲儿扛着单反去主演那边拍了几张照片便匆匆回了来。


    她小声地和苏棉说道：「张九新和林锦夏两个新人真不错，很符合原着，星龙的人是不是都知道你就是棉花糖？我刚刚过去打招唿，他们知道我和你关系不错，都问我怎么棉花糖没来？言语间很关心你。」


    一般的原着作者即便参与了编剧，影响力也是微乎其微，主演们殷勤的问候，仿佛原着作者是投资人爸爸似的。


    苏棉说：「应该不知道，我和星龙那边打过招唿，明远也跟那边提过一次，知道我是棉花糖的人只有总负责人，我漫河的责编现在都不知道棉花糖是我。」


    一顿，她又说道：「不过也有可能知道吧？我和漫河还有星龙签三方合同的时候，用的是我自己的身份证。」


    林玲儿说：「也是，我觉得不知道的可能性高，毕竟你人就杵在这儿，要是知道你来了，他们肯定会过来打招唿……」


    未来老闆娘在这儿，哪个员工敢不过来？


    所以林玲儿推测不知道的可能性居多。


    不过，林玲儿也有自身十米厚的滤镜在。


    苏棉全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五官通通被遮住，加上又许久没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偶尔上个热搜也被秦明远花钱公关迅速压下去，久而久之自然没多少人认得她，毕竟网络上的流量明星一轮接一轮，几个月不出现在网络上，又不是拥有影视作品的演员，只上过一次综艺，很快就会被大众因遗忘。


    林玲儿是滤镜在，苏棉裹成蚕蛹，她都能认得出来。


    当然，主演们确确实实是不知道苏棉就等于棉花糖，她们是星龙娱乐里的艺人，知道自己的顶头老闆是秦明远，多多少少也从自家经纪人那边听来零零碎碎的小道消息，中心思想都是——千万不要得罪棉花糖和苏棉！


    一个是漫画作者，一个是老闆前妻。


    老闆和前妻离婚后，网络上便很少有苏棉的消息了，苏棉的微博也不再更新，十分冷清。他们接触不了苏棉，但也知道棉花糖和星龙有合作。


    一传十十传百的，不知道怎么着就传成了棉花糖有背景，富二代红二代等等诸如此类的传闻，加上影视部门那边都一副讳莫如深的神秘模样，渐渐的，大家也相信了。


    苏棉对于陆辉和温素的选角也十分满意。


    张九新和林锦夏两个人像是她漫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最初传出要改编的消息时，有部分原着粉大喊要毁，但选角出来后，都直唿——张九新和林锦夏是漫画成精的人吧，也太像了吧！


    漫画和小说毕竟载体不一样，一个是图片一个是文字，文字的想像空间要比图片多得多，一千个人眼里自然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而图片则是包括了雏形。


    苏棉几乎是第一眼见到张九新和林锦夏，就觉得他们俩就是陆辉和温素。


    苏棉很看好两人。


    她扫了眼应援的粉丝，对林玲儿说：「林锦夏女团出身，粉丝看来不少……」


    林玲儿说：「去年选秀节目第一名出来的，长得好，戏路宽，能吃苦，双商高，大家都很看好她……」


    苏棉的目光忽然一顿，说：「林锦夏有不少男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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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玲儿顺着瞄了眼，说：「宅男女神嘛，当然男粉多了，当初她打榜，一群宅男粉倾家荡产就为了把她捧上第一，今天不是好几个自媒体在直播开机仪式吗？林锦夏的粉也一直在彩虹屁夸赞。」


    苏棉随意点开了一个，果然有不少人在刷林锦夏盛世美颜。


    还有人一小部分在夸小糰子可爱。


    小糰子是原着里番外常驻的陆辉温素之女，剧本里也没几个镜头，不过制作团队都尊重原着，为了找到符合原着里的小糰子形象，找了许多童星来试镜，最后反倒是挑了一个颇有灵气的网红女娃娃。


    女娃娃生得粉雕玉琢，小短腿大眼睛包子脸，萌得心都化了。


    苏棉之前看过照片，只觉可爱，倒也没多大的波动，刚刚小糰子被淹没在主演里，一时未察，现在一见真人，心也跟着直播间的弹幕一起化了。


    她悄悄地拍了张照片。


    没多久，开机仪式正式开始。


    主演们烧香拜关帝，一一上香，最后由导演亲自掀开红布，朗声说道：「开机大吉。」


    全场气氛燃到最高点。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黑影向林锦夏扑去。


    「夏夏，我是罗严！罗严倾家荡产地爱你！我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你当我老婆好不好？」


    人群中一阵喧譁。


    林锦夏也被吓得面色大变，不过她以前就碰到类似的状况，有处理的经验，身形快如闪电，黑影扑了个空。


    这一变化让周遭不少人都尖叫了起来，场面一时间变得混乱。


    安保迅速到位。


    未料这个时候，自称罗严的人却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把水果刀，手一伸，把被尖叫声吓出的小糰子一把拖了过来，跟小鸡崽一样被拎了起来，锋利的刀锋对准了小糰子的脖子。


    所有人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谁也别过来，谁过来我就弄死她！反正老子什么都没有了，钱都给了夏夏，可是夏夏却不愿当我的老婆，老子的钱白养她了。老子辛辛苦苦养出来的大白菜，不是为了你们拱的。」


    黑影戴着鸭舌帽，身体微胖，说话歇斯底里，看着像精神不正常。


    小糰子害怕，瑟瑟发抖。


    这会儿直播也没停，突然发生了紧急事件，几个直播间都炸了。


    「你们都离我远一点，别以为搞小动作我看不见，再近一步，我就划花她的脸。」


    企图近身的保安不敢动了。


    罗严带着人质，命令所有人后退，直到清理出一个大范围的时候，他才靠在一个难攻易守的地方停下来，对林锦夏说：「你给老子出来。」


    林锦夏年纪小，今年也才过十九岁生日不久，在选秀节目里锻鍊出来的双商，如今面对危险根本不够用，只能脸色发白地走了出去。


    她说：「你……你有话好好说，放开小女孩好吗？有什么话是不能和和气气地谈呢？我……很感谢你喜欢我……」


    「那你当我的老婆吗？」


    「……当，你先放开她。」


    「屁，你们这些婊子表里不一，拜金又势利，你以为老子会信你吗？」他箍筋了小糰子，小糰子吓得哇哇大哭。


    「给老子闭嘴！」


    小糰子吓得眼泪都憋回去了。


    罗严得意洋洋的看向周围，被关注被害怕的感觉让他有些飘飘然，他对林锦夏说：「想要我放开她可以，你当我的面把衣服脱了，一件不剩。」


    这话一出，所有人面色都变了，直播间更是骂声一片。


    林锦夏不知所措。


    忽然一道女声响起——


    「我来当你的人质，你一直抱着孩子手总会酸总会累的，到时候僵持不住了，孩子对你来说只是拖累，你不是想要关注吗？我满足你，你拿我当人质，我保证不搞任何小动作。」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走出人群的穿着风衣的女人身上。


    她摘了墨镜和口罩。


    「你如果想要关注度，想要上社会新闻，甚至是娱乐头条，没有人比我更合适。虽然我很久没有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但是众所周知，我是秦明远的前妻。另外，我们也准备复合了，今天剧组里的所有人以后都得喊我一声老闆娘。你抓一个小女娃能有什么成就感？还不如抓我当人质。我的身价上亿，你抓我当人质就是抓住了一亿。」


    众人譁然。


    短短一番话暴露了爆炸式的信息量。


    直播间里弹幕不断。


    【卧槽！太飒了！】


    【我们棉棉不出马，一出马就是惊艷登场！】


    【虽然时机不对，但是绵远夫妇cp粉还是想大吼一声有生之年！】


    【楼上别招黑了，什么情况！】


    【棉棉别去啊！好危险的啊！那个人一看就是个变态啊！】


    【试问谁有这样的勇气！怕小糰子有危险，主动去当人质！粉了粉了！】


    第115章


    在小糰子被抓住当人质的那一瞬间，苏棉就一直在观察罗严的神色。


    他面目狰狞，眼神没有丝毫紧张与惶恐，反而有种得意洋洋，不像一时兴起，更像是蓄谋已久，以极端的方式求被关注。


    苏棉全职当漫画作者后，很喜欢观察人和物。


    之前她的漫画里有个反派角色，是个罪犯，为了更深刻地理解罪犯的思维模式和内心的想法，她还去派出所兼职打杂了一个月，见到了许多形形色色的罪犯，也了解了他们的犯罪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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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部人，类似眼前这个胖宅男，总会认为社会不公，女性不喜欢自己，从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反而把锅甩在女性身上，继而痛恨女性，其中又有一部分拥有反社会人格，渴望以极端的方式被关注，譬如现在的场合，多个平台直播，拥有无数观众，而小糰子是幼女，极其容易引起社会的关注度。


    苏棉脱了身上的风衣，里面是一条鹅黄的针织连衣裙。


    因为知道要戴口罩和墨镜，她今天只画了一个淡妆。


    苏棉的五官本身是偏柔和类型，没有刻意的妆容修饰，会显得整个人温柔无害，彰显气场的风衣一脱，暖色的针织连衣裙更是让她的眉眼都变得柔和，像是温室里不谙世事的大家闺秀。


    罗严抱着小糰子，确实有点累了。


    秦家的名号不会有人不知道，作为经常往上冲浪的人，罗严也是知道苏棉。现在一听，他蠢蠢欲动，可是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人，他又不放心，勒紧了小糰子，说道：「别耍花样！」


    然后又对苏棉说：「你过来。」


    苏棉动了一步。


    林玲儿叫道：「拿我当人质！拿我！我是流量网红！她都不一定復婚！我比她有钱！我比她有价值！你拿我当人质！」


    【qaq粉林玲儿了！】


    【以前知道林玲儿和苏棉一起混，后来没有互动，以为掰了！没想到只是暗中来往。】


    【多么感天动地！那些塑料姐妹情的来康康！】


    【邪教苏林cp勐然磕了一口大糖！】


    ……


    林玲儿追到苏棉身边。


    罗严都没想到这年头还有人争着当人质，见关注度少了，不善地吼道：「哪里来的野鸡，滚一边去，苏棉你过来。」


    林玲儿要开口，被苏棉看了眼。


    苏棉朝她轻轻地摇头，才说道：「好，我过去。」


    罗严又说：「其他人都往后退！不准耍任何花样，我看得一清二楚，你们谁敢耍花样，我弄死她。」


    苏棉慢慢靠近。


    他又说：「你，别动。」


    他忽然一脚踹翻了身边的塑胶桶，塑胶桶里流出一股刺鼻的液体。他接二连三地踹翻了五六个塑胶桶，浑浊的液体流了一地。


    苏棉闻到了汽油的味道。


    此时，有人低唿：「里面装的不是水吗？负责道具的人呢？怎么变成了汽油？」


    「我签收的时候上面贴着是水的标籤。」


    苏棉在内心轻嘆。


    看来眼前这个人是真的早已有预谋。


    他猖獗地笑道：「我一直很能干，是社会不给我这个机会，是你们女人看不起我而已。今天我就给大家证明，就算我没有钱，但我有智商，我有你们这些婊子欣赏不来的人格魅力。婊子，走过来。」


    他得意忘形，箍住的小糰子差点儿透不过气来。


    苏棉也顾不上危险，疾步走了过去。


    罗严也怕苏棉耍花招，一手拿刀对着苏棉，同时迅速地松开了小糰子，小糰子砰地被扔在了地上。


    罗严成功挟持住了苏棉。


    苏棉想过在他松手的那一瞬间反击，但是她能逃得开，小女娃逃不开。


    最终还是作罢。


    她知道齐峰在附近，换她当人质，会比一个都豆大的小女娃要方便营救得多。


    不过没想到的是，罗严计划周全，本身这个地方后面靠的是建筑墙，建筑四周又没有窗户，两边视野宽阔，面前又洒了汽油。


    硬是僵持了三个小时，也没任何进展。


    就在这个时候，轰隆声响起。


    秋阳之下，一辆直升飞机霍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罗严和苏棉自然也见到了，他紧张地箍紧了苏棉，往墙壁贴了又贴。


    直升飞机转眼就降落在远处。


    没多久，众人一片譁然之声。


    万众瞩目之下，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走了出来。


    广州的深秋仍是穿短袖的温度。


    秦明远穿着单薄的衬衫西裤，自往两边散开的人群中走出，秋阳的余晖落在他身上，像是堵了一层金光。


    【awsl！你们肯定不知道！远哥哥本来在广州拍摄的，知道嫂子被挟持了，立马调动直升飞机过来，不远千里赶了回来！】


    【他上飞机的那一刻，像是有光！】


    【远哥哥英雄救美来了！】


    【绵远cp永垂不朽！】


    他目光平静地看向角落里的苏棉与罗严。


    罗严叫道：「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杀了她！」


    秦明远没动。


    他拿着喇叭说：「我来当你的人质，要比关注度，现场没有人能比得过我，你放开她。」


    罗严不傻，一个女人和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当人质，傻了才选后者。


    未料此时，秦明远又说道：「我能明白你的顾虑，你怕我反抗，你怕控制不了我……」说着，他让季小彦绑住了自己的手脚，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死结。


    「这样的我，没有手也没有脚，对你没有任何威胁，是真男人就拿男人当人质，别拿比自己弱势的人开涮。」


    他让季小彦后退。


    他说：「你拿我当人质，我现在就可以过去，我动不了，但我可以滚过去。」


    此话一出，周边就有不少倒抽口气的声音。


    罗严此时离大家起码百米之远，更别说路途上还有汽油，秦明远要真滚过去，起码得半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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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严觉得有意思，说：「行，你滚过来。」


    苏棉说：「秦明远，你疯了吗？」


    秦明远没看她，整个人就往地上一倒，还真的当着众人的面一圈一圈地往那边滚。


    所有人都惊呆了，直播间炸得开始卡壳，微博上的伺服器也将近崩溃。


    苏棉很久没有哭过了。


    可是此时此刻，她看着一路滚过来的秦明远，眼睛有了湿意。


    她一直觉得两人之间平平淡淡的，没有过多的起伏，偶尔有点小暧昧，相处起来也十分温馨。过了一整年，她仍旧害怕过去偶尔会浮在心头的阴影，怕他这样的好会在哪天收回，也怕他的爱终有一日会消失殆尽，又变回以前喜怒无常的他。


    这样的距离，让她有着恰恰好的安全感。


    但是现在这样的安全感支离破碎，她看着他脸出现碎石划破的血痕，她看着他洁白的衬衫变得灰黑，她看着他一丝不苟的头髮浸湿了汽油。


    一个天之骄子伤痕累累地被一个恶劣之徒俯视。


    苏棉瞬间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她不惧怕过去，不惧怕黑暗，不惧怕未来，只要秦明远好好地活着。


    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地滚落。


    苏棉泣不成声。


    秦明远对罗严说：「放开她，换我。」


    罗严正想说话，未料这个时候，高耸的建筑墙攀爬下两道敏捷的身影，迅如闪电，三下五除二地就把罗严解决了。


    一人制服罗严，另一人迅速为秦明远松绑。


    围观群众们看得心惊肉跳，冷汗频出，此时都爆出欢唿声。


    一群人立马围了过去，挤得水泄不通。


    苏棉的脖子被勒得发红，她几乎一被松开，人就往秦明远身上扑了过去。他身上都是汽油味儿，脑袋，脸蛋，衬衫西裤都是湿的。


    她红着眼眶，拿了随身携带的手帕小心翼翼地给他擦脸，手刚碰上，他却往后退了退，低声说：「别碰，我身上都是汽油，脏。」


    她也怕伤着他，哽咽地道：「你是疯子吗？多得是让他束手就擒的办法！你……你……」她拔高声音。


    秦明远轻嘆一声，说：「你别生气，我错了。」


    「你现在知道错有什么用！万一……万一……」


    「你怕万一，我也怕万一，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把你换下来，我皮糙肉厚，挨几刀死不了。」


    苏棉现在听不得「死」字，一听情绪又激动。


    秦明远哄道：「别哭，别生气，周围都在直播呢，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


    【太宠太甜了！从今天开始我正式成为绵远夫妇cp的一份子！】


    【嘤嘤嘤嘤原来远哥哥是私下里是这么哄人的。】


    【扛起绵远夫妇cp大旗！这辈子我要永远当绵远女孩！】


    【不在现场的我被餵了一吨狗粮。】


    【在现场的我被餵了十吨狗粮！干了这杯狗粮，从此我们都是一家人！】


    【哎，有什么话现场说啊！我们想知道！】


    【有什么是我们高贵的会员不能知道的吗！】


    ……


    季小彦早已通知了救护车。


    没一会，救护车来了。


    苏棉陪同秦明远一块去医院。


    秦明远就只有脸和手臂刮出了几道痕迹，只是轻伤，身上的衣服早扔了。季小彦拿来了干净的衣服，秦明远在救护车内换上了。


    医护人员这才转过身来，仔细为秦明远处理伤口。


    秦明远目不转睛地坐在对面的苏棉。


    苏棉上了救护车后，情绪倒是冷静下来了，不过眼睛还是红着的，对上他的视线，抿着唇瓣，懒洋洋地挪开了眼神。


    秦明远很怕看见苏棉这样的眼神，就像当初她要跟他离婚时，也是这样，懒洋洋的，仿佛他只是微不足道的陌生人。


    他动了动唇，说：「我承认我错了，不该冲动，保证没有下一次，好不好？」


    苏棉没吭声。


    秦明远对医护人员说：「我的伤不重，你看看她的脖子，都红成这样了，不知道有没有压迫到喉咙，你给她检查下可以吗？」


    苏棉说：「我没事。」


    医护人员听声音正常，显然没压迫到声带，淡定地说：「只是勒久了，留下了痕迹，明天就能消了。」


    苏棉垂下了眼。


    秦明远慌了。


    就算刚刚的事重来一遍，他也会毫不犹豫选择拿自己去换苏棉，可是现在事情结束了，他见到苏棉这般冷冷淡淡的模样，心里慌得不行，生怕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她不高兴了。


    苏棉板着一张脸和秦明远去了医院，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身体，确认无恙后，两人才离开了医院。


    医院外是闻风而来的媒体们，七嘴八舌地关心着秦明远的身体和两人復婚的时间。


    秦明远自然没错过直播里苏棉说的话，听到的时候，内心是欣喜雀跃的，可是他知道苏棉只是为了救小女娃。


    本来今晚苏棉就有些沉默了，秦明远知道她在生气，怕媒体们不怕事大的态度让她更生气，让季小彦护送着她上了车，他留在原地游刃有余地应付了媒体。


    媒体：「您的身体还好吗？没有受伤吧？粉丝们都很关心你。」


    秦明远：「我站在这里，中气十足地回答你的问题，你觉得我的身体好不好？只是脸上有点刮伤，休养几天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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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媒体：「会影响到秦老师您的后续工作吗？」


    秦明远：「需用用到脸的工作，会暂时推迟。」


    媒体：「你们什么时候覆婚？会大摆宴席吗？」


    秦明远：「这是个人私事，不便透露。」


    ……


    秦明远应付完媒体，也上了车。


    苏棉低着头，看手机，上面是刚刚他的採访直播，如今人去楼空，只剩一堆记者在那儿叽叽喳喳地说话。


    秦明远和她说：「不用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苏棉「嗯」了声。


    秦明远和苏棉相处久了，这一年里已经可以清楚地分清「嗯」字代表什么意思，有时候是真的是嗯，有时候是懒得说话，也有时候是心情不爽，生气了。


    而今天的这个「嗯」，分明就是生气了，表明着——


    我不高兴！


    季小彦将两人送回了月茗公馆。


    两人一起上电梯。


    苏棉一路都很沉默，上电梯也沉默，掏钥匙也沉默。


    秦明远知道这个时候他还不开口，说点什么，让这份沉默过夜，第二天起来生气会裂变成两份甚至是四份生气。


    「棉棉。」


    苏棉一顿，没有转身。


    秦明远走了过去，低声说：「你别生气了，我真的保证不会有下一次，这次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当然有下一次，他还是会继续这么干的，不过这话不能说。


    苏棉说：「好。」


    秦明远有点惊喜，问：「不生气了？」


    苏棉点头。


    秦明远仔细打量她的表情。


    此时，苏棉又说：「不生气了，真的不生气了，别有下一次了。」


    秦明远说：「好，我保证，」一顿，又说：「真不生气了？」


    「对，你早点睡吧，要是不舒服，给我电话。」


    秦明远受宠若惊，头一回有这样的待遇，连忙说：「好。」


    不过，当然了，他就算不舒服也不会给苏棉电话，大半夜的就算不舒服也能喊助理，喊戴文医生，不需要打扰她的睡眠。


    不过她能这么说，秦明远心底跟炸开了烟花没什么区别。


    因此即便白天发生了惊心动魄的事儿，他夜里也睡得十分安稳，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心情十分愉悦轻松，还让季小彦把从广州带回来的一箱老婆饼扛过来了。


    他拎了一盒老婆饼还有新鲜出炉的早餐，敲响了苏棉的门。


    开门后，他发现苏棉没有睡好。


    他问：「是不是睡不好？因为昨天的事情？要不要请个心理医生过来？」


    苏棉盯着他手里的东西。


    秦明远说：「给你带的老婆饼，你还想吃的话，我那儿还有一箱，这是早餐，你爱吃的油条豆浆小馄钝。」


    苏棉有些失落地应了声。


    吃早餐时，她整个人颓靡又沉默。


    秦明远柔声问：「怎么了？」


    苏棉抬眼看了他一下，说：「没什么，吃早餐吧。」


    吃过早餐后，苏棉又说：「我想吃水果。」


    秦明远：「我去洗。」


    「好。」


    秦明远这一年来没少在苏棉家里待着，东西放哪儿是一清二楚，也知道苏棉吃过早餐后，喜欢吃十几颗小番茄。


    他洗了小番茄后，来到了客厅。


    客厅里的投影正在播放昨天影视基地的录屏。


    里面的苏棉在说：「……众所周知，我是秦明远的前妻。另外，我们也准备复合了，今天剧组里的所有人以后都得喊我一声老闆娘。你抓一个小女娃能有什么成就感？还不如抓我当人质。我的身价上亿，你抓我当人质就是抓住了一亿。」


    苏棉盯着屏幕。


    秦明远给她递过了玻璃碗。


    苏棉说：「来，一起看。」


    她又重新播放了一遍录屏。


    秦明远不明所以，说：「罗严被派出所收监了，这几天会出结果，你别怕，我们的律师团队起码会让他在牢里待多几年，这样的人只是纸老虎，去牢里改造下，出来后这辈子也抬不起头来了。」


    「嗯。」


    秦明远仔细打量她的神色，领会「嗯」的要义。


    然而，领会不出来。


    他问：「你是不是还在生昨天的气？」


    苏棉觉得自己暗示已经很明显了，偏偏他的榆木脑袋领悟不出来，她指着投影问：「你品品这段话？」


    苏棉又播放了昨天自己说的话。


    秦明远小心翼翼地问：「那……你是要复合的意思吗？」


    苏棉反问：「你觉得呢？」


    秦明远有种幸福来得太突然的感觉，以至于他有些不敢置信，下意识地往最差的方面想，问：「同居？谈恋爱？」


    苏棉被气笑了：「你怎么不说当炮友呢？」


    秦明远一顿，说：「你愿意的话，我也……」


    苏棉「啪」的一下，把投影关了，说：「行啊，那就当炮友。」她把玻璃碗重重地搁在茶几上，欺身就压了过去，毫无章法地亲吻他的唇。


    秦明远许久未碰过苏棉，如今她一亲，整个人都像是触电一样，也渐渐反应过来，回亲了过去。


    五分钟后，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


    苏棉问他：「炮友，行吗？」


    秦明远说：「好。」


    苏棉只是反话，没想到他应得这么爽快，再仔细一想，过去一年他都循规蹈矩的，丝毫没有越线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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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棉越想越觉得他也许是真的只想和自己当炮友。


    不然，她暗示得这么明显了，他怎么会不懂？


    苏棉起身，不想理他了。


    未料，还未离开沙发，她整个人又被拽了回去，跌落在他的怀里。他低头在她的脑门亲了下，抱着她起来，又将她端端正正地放回沙发。


    他忽然单膝跪下，从口袋里掏出了戒指盒。


    「我不是很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但是不管是炮友，谈恋爱，同居等复合的形式我都可以，如果你愿意和我復婚的话，那就更好了。我过去没有当好一个丈夫，我也不知道未来能不能当好一个丈夫，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不让你再受任何委屈。」


    他打开了戒指盒，里面是一枚闪亮的钻戒。


    「和你离婚后的每一刻，我都随身带着它，总觉得哪一天它能派上用场，过去的婚戒我扔了，这一枚是我很久很久之前买的，当时就想再向你求一次婚，给你一个美好的回忆，后来你和我离婚了，也没这个机会了……」


    他一顿，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苏棉心中大为感动，红了眼眶。


    她一红眼眶，秦明远又着急了，说：「你不愿意的话，我明天再问一次。」


    苏棉伸出手。


    秦明远愣愣地看着。


    苏棉说：「你不想我当回秦太太吗？过去一年你喊错了多少次，我都没纠正你。」


    秦明远终于彻底领悟了苏棉的意思，欣喜若狂，给她戴戒指的时候，手都是抖的。直到戒指彻底待在她的手指上时，他看着五克拉的钻石闪烁着的晶莹光芒，才有了不是做梦的感觉。


    苏棉低头瞅着手指上的求婚钻戒，也很满意。


    「秦太太。」


    「嗯？」


    「秦太太。」


    「嗯？」


    「秦太太……」


    苏棉说：「我在。」


    秦明远将她拥进怀里，说：「我不会再把你弄丢了，秦太太，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啦～


    接下来还有半个月左右份量的番外，包括婚后，小包子，闺蜜和可达鸭线的番外～～


    这本书将近四十万字，歷时将近四个月，非常非常感谢所有看到这儿的读者们，给你们鞠躬！


    秦礼初和梓鹿的文会在番外完结后开～～


    没收藏的可以进专栏收藏一下～


    《今天前妻也没有找我復婚》


    没有收藏作者专栏的小天使们也来收一个呀～～


    第116章 番外1


    秦明远和苏棉去民政局重新领证后,发了微博,秀了一番恩爱，毫无意外地又喜提热搜，一众绵远夫妇的cp粉热泪盈眶，直唿有生之年。


    秦明远想给苏棉一个拥有美好回忆的婚礼，多年后还能给孩子秀一秀。


    秦明远问秦太太：「办婚礼吗？」


    秦太太：「我都可以。」


    秦明远和秦太太相处久了，知道「都可以」未必是真的都可以。女人的都可以，只是代表她当时没有想好，要是他真随便办一个婚礼，那就是与死亡一线之隔。


    秦明远问：「你想要高调的婚礼还是低调的婚礼？」话音一落,秦明远又补充：「不管是高调还是低调,婚礼都是盛大且隆重,高调的话就我们就请各大媒体和集团里的合作伙伴，低调的话，就只有亲朋好友。」


    秦明远知道女人对婚礼都有一种莫名的憧憬和追求,很多姑娘打小就开始梦想自己拥有一个如何盛大的婚礼。对他来说,没什么差别，民政局领了证,法律上承认两人的名分就够了,剩余的都是面子工程。不过秦太太肯定不这么想，这一点他从秦太太发的微博和画的稿子里就能感受到。


    虽说都是想出来的人设，但是他请教过不少创作者,包括编剧小说作者漫画家等等,百分之七十八的创作者笔下的人物多多少少都带有自己的部分影子和当时想法和观念。


    苏棉说：「低调点吧？你想要高调还是低调。」


    「低调。」


    秦明远觉得都可以,秦太太说高调他就说高调，想要低调他就低调，妇唱夫随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秦明远问：「想亲自操办婚礼吗？」


    苏棉毫不犹豫：「不想，你拿主意。」


    如此迅速的回答，显然是真的不想。


    秦明远表示：「我让季小彦找几个婚策公司来，列五六个方案，到时候我们挑，要是不满意再让他们重新做。」


    苏棉说：「可以。」


    两人復婚前都十分低调，若非有苏棉救小糰子英勇当人质的那一出，所有人都不知道两人暗中有来往，偶然被狗仔拍到，秦明远的公关团队也迅速做出反应，以至于卢慧敏女士本人也不知道。直到苏棉时隔两年再度上热搜，两人疑似復婚的消息才传进了卢慧敏的耳里。


    卢慧敏欣喜若狂，得知两人要再办婚礼，大手一挥，表示由她来操办。


    苏棉对自己的婆婆是带有滤镜的，婆婆开了口，她觉得长辈心意不好拒绝，于是同意了。秦明远再次妇唱夫随。


    卢慧敏办生日都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更别提给儿子和儿媳办婚礼了。


    钱不是问题，通通都要最好最贵最浮夸的。


    卢慧敏替儿子操办婚礼，隔三差五就上热搜。吃瓜群众对豪门婚礼本就十分关注，尤其是卢慧敏的大手笔，仿佛要打造一个世纪婚礼似的，让一众吃瓜群众大饱眼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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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也不乏酸熘熘的评论。


    有人说：「都二婚了，有什么好嘚瑟。」


    卢慧敏随手拍了几张正在挑选的结婚喜糖，谘询网友，喜糖应该放在什么盒子里？两个巴掌大小的盒子，赫然是不同一线奢侈品牌的箱包，一个是老花牌，一个是p牌的，做成了珠宝盒的模样，里面除了包装精美的两盒喜糖之外，还有两样珠宝，一款项鍊，一款手鍊，是卢氏集团旗下的敏敏珠宝的经典畅销款，两样市面售价加起来近两万。


    壕无人性的结婚喜糖震惊了网友们。


    【一万块跪求参加婚礼，我出一万块买邀请函！】


    【我出两万块！结婚喜糖的东西价值五万了吧，太豪了！】


    【请问卢女士缺女儿吗！】


    【妈妈，我是你流浪在外二十八年的儿子啊！】


    【秦明远和秦礼初都是我哥！】


    评论里并没有多少人正正经经地选择喜盒。


    卢慧敏本来也没打算让网友选择，见微博底下热闹，才掷地有声地又发了条微博——我儿媳妇值得最好的！抽十名网友送喜糖。


    微博一发，所有不好的评论都被祝福和转发抽奖的淹没。


    卢慧敏女士很满意。


    苏棉倒是有些不安，和秦明远说：「我们第一次结婚的时候，也没这么壕无人性……」他们的婚礼当时是秦老爷子主婚，秦老爷子向来低调，卢慧敏虽然有帮忙操持婚礼，但是也不敢违背老爷子的风格，一切都中规中距。


    秦明远说：「妈的娘家当年和我们秦家已经是门当户对的存在，这些年干的也是稳打稳扎的实体行业，妈虽然不插手家族企业，但是毕竟家中行商，是不会吃亏的性子，喜糖礼盒里的首饰钱就当是买了宣传营销的钱，我们婚礼当天多少有头有脸的宾客，喜糖拿回去又是一种宣传。打从妈开始操办我们的婚礼，卢氏的股价都涨停了，妈名下的敏敏珠宝销售额都上涨了两倍。」


    苏棉一听安心了。


    上次和秦明远结婚的时候，伴娘和姐妹团也都是苏家的姐妹，和苏棉不大熟悉。


    这回，苏棉也不打算要太多的姐妹团了，就请了唐词词和林玲儿来做自己的伴娘。


    林玲儿头一回给别人当伴娘，很紧张，婚礼定在了春光明媚的三月，如今离三月还有四个月。林玲儿开始减肥健身。


    唐词词倒是有些忧愁，她问：「你的嫁妆怎么办？你和苏家脱离了关系，这回你打算怎么出嫁？」


    苏棉微微一愣，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说：「我打算从月茗公馆这儿出嫁，嫁妆的话，我有这里的一处房产，这两年也买了几个铺面当作不动产，股票和基金也有涉猎，取出来的话大概有两千多万。」


    唐词词说：「秦家家底丰厚，你的公公婆婆对你也好，也不缺你的嫁妆，不过这回你没有苏家作为娘家撑腰，和秦明远復婚，网上肯定会有不好的言论。要不你把我当成娘家人吧，我也给你出点嫁妆……」


    这些年来，她虽然是普通的工薪阶层，但是作为闺蜜，苏棉给予了她不少金钱的帮助，给她带的礼物大大小小金额也超过三四百万了。她作为本金，拿去了做理财投资，也正好碰见了季小彦。季小彦在这方面给予了她不少帮助，他眼光毒辣，推荐她买的几支股票在短短一年内，翻了一番。


    她前阵子取了出来，除去本金，买了一个铺面。


    她拿出一份赠与合同。


    「钱不多，算是我的心意，宝贝你要不收，我会生气的。」


    苏棉大为感动，心知是词词的心意，大大方方地收了，打算等她结婚的时候再加倍还回去。


    林玲儿正想说话，苏棉连忙说道：「别给我添嫁妆，我知道你有这份心意就行了，你和词词一样都是我的娘家人！以后明远要是欺负我，我就找你们撑腰！」


    林玲儿说：「好！他欺负你，我就做视频骂他！送他上鬼畜区当网红！」


    唐词词：「我是你坚强的后盾！」


    正巧这会儿秦明远过来，一进门，见唐词词和林玲儿都在，朝两人微微颔首，才和苏棉说：「我忙完了，你晚上要和闺蜜们吃饭？」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两个人看他的眼神有些虎视眈眈。


    苏棉说：「对，我们订了城北的那家胡同火锅。」


    「吃完我让季小彦去接你们。」


    「好。」


    此时，门铃响了。


    秦明远一看可视门铃，说：「妈过来了，估计又来问你婚礼上的选择了。」


    苏棉说：「对，妈今早和我说了，你把门开了吧。」


    没多久，卢慧敏上来，身后还带了个男人。


    苏棉和秦明远都不陌生，是秦家聘用的律师团队里的其中一位精英，姓刘。卢慧敏一坐下来，就拉着苏棉说：「婚礼上的花，你选好了吗？喜欢玫瑰还是百合？都喜欢的话，我让园林设计师给我们设计个百合玫瑰的主题图。」


    苏棉说：「我觉得玫瑰不错。」


    卢慧敏笑不拢嘴地说：「好，就玫瑰，棉棉呀，你不知道妈多喜欢你，你能再嫁给明远，明远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之前就说认你当干女儿的，现在是儿媳妇，亲上加亲，既然是干女儿，也没有不给嫁妆的干妈，小刘。」


    刘律师应声，拿出了几份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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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棉一看，愣住了。


    除了房屋和铺面等不动产之外，还有秦氏的股份，以及一家珠宝公司，正是最近得利的敏敏珠宝。


    苏棉张嘴，话还没出口，卢慧敏就说：「都是一家人了，是你的，是明远的，也没多大的区别，你喊我一声妈，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也不是多贵重的东西……」


    说着，她瞪了秦明远一眼：「以后你要欺负我的干女儿，我的儿媳妇，你就别再喊我妈。想想你以前做的混帐事，以后再敢做类似的事情，别说棉棉不原谅你，妈第一个不原谅。」


    苏棉知道卢慧敏在说当初两人离婚，她净身出户还把紫东华府给回秦明远的事儿。那事是她主动提的，和秦明远其实没关系……


    她开口想解释，秦明远朝她摇摇头，对卢慧敏说：「妈，你放心，我会对棉棉好的。」


    卢慧敏「哼」了声，拉着苏棉又亲亲热热地说起话来，仿佛是她要嫁女儿，而不是娶儿媳妇一样。


    卢慧敏向来会交际，苏棉的两个闺蜜在场，也没有受到冷落。


    四个女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像是一台戏。


    苏棉心中暖洋洋的，似乎有块空缺的地方在慢慢地被填满。,


    第117章 番外2


    婚礼筹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作为新娘的苏棉丝毫不需要操心婚礼，一切有未来婆婆操持。她需要做的只有在婆婆给出选择的时候做出决定,犹豫不决时,婆婆则会给予相关的建议,又或者财大气粗地表示选不出来代表都喜欢,人生结婚没几次，既然都喜欢那全都要了。


    苏棉打算和秦明远结婚后搬回紫东华府。


    她虽然喜欢月茗公馆的氛围和房子，但是这儿适合单身人士居住，等以后有了孩子，也没地方置办儿童卧室,儿童游乐房,儿童书房等。


    苏棉一想到未来的孩子,内心母爱泛滥，巴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它。


    这会儿已经是半夜一点了。


    苏棉睁开眼，打开各种app,开始往购物车里添置各式各样的儿童用品,还有可爱的衣服。逛购物app的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便过了一个小时。


    苏棉有些犯困,揉揉眼睛,看了下时间,这才给秦明远发了条微信,和他说她困了，要睡了。


    两人打算复合那天起，秦明远就直接住进来了。


    隔壁的房子空着,成为两人巨大的衣帽间。


    秦明远最近的通告不少，即便人在北京，也时常半夜两三点才忙完。


    秦明远晚归，会提前给苏棉汇报。


    苏棉睡前也会给秦明远汇报。


    苏棉喜欢半夜画稿子，时常一画便到天亮。


    秦明远忙的时候，也是将近天亮归家，两人的作息奇蹟般地重合。不过最近因为婚期将至，苏棉要养皮肤，也不敢通宵，最晚也是两三点便歇下了。


    很快的，秦明远就回了她消息——


    我还有半个小时到家。


    苏棉今天本来一点就该睡了，因为突如其来的兴趣，硬生生拖到了两点，这会儿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困得不行，发了句语音——我太困了，我睡了。


    然后，苏棉往枕头一倒，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苏棉做了个梦。


    她梦见自己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两个女儿都生得粉雕玉琢，跟她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可爱到爆炸。她给两个女儿置办了许多仙女裙，还有打造了童话般的卧室。


    她把一切置办妥当时，一直没在梦中出现的秦明远现身了，朝两个女儿招招手，说了句：「小白小黑过来。」


    两个女儿蹒跚学步，像两个糯米糰子，小短腿一蹦一蹦地往秦明远身边跑去。


    秦明远抱起两个女儿，一人一边，笑吟吟地说：「爸爸今天带你们去骑马。」


    场景一换。


    苏棉见到两个女儿长大成人，各自带了个英俊的男孩回家，含羞地对她说：「妈妈，我找到了可以陪我一辈子的男人了，这是我男朋友。」


    苏棉脸上挂着慈母般的笑容，看向两位女婿。


    未料两位女婿嚎叫一声，各自变成了马匹，正是秦明远当初重金买下的两匹爱马——小白与小黑，原名叫秦小明和秦小远。


    苏棉勐然惊醒，睁眼一望，是自己的卧室。


    时间是凌晨四点三十二分。


    卧室里留了一盏夜灯。


    她扭头一看，身边空荡荡的。


    苏棉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微信一看，最后一条消息是秦明远给她回復——好。


    距离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半小时。


    苏棉正想发条信息问怎么还没回来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她踩了棉拖离开床。


    推开房门时，外面灯火通明。


    她一个人住的时候，家里夜晚的灯就没有熄灭过。秦明远搬过来和她一起住后，她担心秦明远不习惯，便说其实关灯也无所谓的，她现在也不害怕了。


    毕竟两人有过短暂的一段婚姻，她知道秦明远不喜欢太亮的环境，夜里睡觉时越黑越好。


    当时秦明远沉默了会，说了句：「我也无所谓。」


    第二天，却喊人来装了应急灯，说是万一哪天小区停电了，应急灯还能用上。


    卧室一出来便能见到客厅。


    秦明远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他穿着居家服，头髮是半湿的，看得出来是刚刚洗过澡。她走近了才发现桌面上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一格漫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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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微微一怔，正想细看的时候，秦明远已经察觉到她了，合上笔记本，扭头问她：「醒了？」


    苏棉一见着他，又想起了刚刚的梦。


    她三步当两步地便往沙发一坐，秦明远顺势揽住她的腰肢，温声问：「做噩梦了吗？怎么这个表情？」


    苏棉说：「也不算是噩梦，就是一个很奇怪的梦。」


    她边说边依偎在他的肩上，说着说着，整个人像是没有骨头似的，又到了他的怀里，最后变成躺在他的双腿上。


    秦明远低着头，看她。


    「……真的特别神奇，最后我们的未来女婿变成了你的那两匹爱马。」


    「……哎，要是以后科技发达，马也有了人的思维和思想，我们的孩子要是真想和马过一辈子，我们该怎么办？我感情上是不同意的，但是理智上又觉得这是孩子的选择，爱不分性别不分物种，不能将思维局限。」


    「……不过我觉得未来出现人和机器人相恋的可能性更高，现在已经有家政机器人了，再过个五六年，十年，应该会有更完美的情感机器人出现……」


    「……说不定机器人的模样也能做得跟真人差不多，到时候还会有仿生人的类别？」


    「……哎，我忽然想到一个新的梗！」


    苏棉发散思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似是想到什么，问：「如果小黑和小白可以变成人，你会同意它们娶我们的女儿吗？」


    苏棉知道秦明远百分之九十九是不会同意的。


    他在这方面分外地传统，对于同性恋群体虽然不排斥，但是也不喜欢。她甚至能猜到秦明远要回什么了。


    ……打断她们的腿！


    ……炖一锅马肉！


    ……关小黑屋教育！


    未料秦明远轻抚着她的脸颊，手指卷了一缕她的长髮，在指尖打转，一脸平静地说：「我们教出的孩子会有正确的三观，也许不是主流的观念，但是如果这是她们的选择，我会尊重并尝试去理解。她们出生后，就是独立的个体，我们只能尽量给她们人生建议，而不能去替她们做决定。」


    苏棉讶异地看着他。


    秦明远笑：「怎么这副模样？」


    苏棉说：「我以为你会不同意……」


    秦明远说：「嗯？你以为我会说什么？我们娇娇嫩嫩的女儿应该配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妄图对我们女儿不轨的男人和动物都该一锅炖了？」


    苏棉震惊，然后反应过来了，说：「你是不是一直在看我的漫画？」


    「有空的时候瞧过几眼。」


    苏棉说：「才不是，我刚刚就见到你在看漫画了！难怪我觉得这么眼熟！」


    秦明远低笑一声，没有否认，手指滑过她的额头，落在她的眉眼间，笑说：「有什么好震惊的，我们都是经过长辈替我们决定人生的人，我们已经经歷过一次了，当然不能让我们的孩子重蹈覆辙。」


    苏棉定定地看着他。


    他问：「嗯？」


    苏棉说：「我觉得你会是个好父亲。」


    他低头在她眉心亲了口，低声说道：「秦太太也会是个好母亲。」他的声音温柔，像是夏夜傍晚时分的凉风，轻轻地拂过她的眉梢。


    苏棉的心一下子温柔得不可思议。


    她勾住他的脖子，亲了他一下，说：「吃饭吗？红烧的那种。」


    秦明远的眼神顿变。


    下一刻，苏棉已经被横抱起来。


    卧室门一关，遮挡住了满室的旖旎。


    第118章 番外3


    苏棉第二天起来时，秦明远人已经不在了。


    她懒洋洋地看了眼时间,已经中午十二点了。昨天夜里两人奋战到早上六点,之后她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只依稀记得秦明远抱她去浴室清洗,再之后的事情她也没印象了。


    两人做完后，一般是由秦明远负责清洗工作。


    有时候苏棉犯懒，想着拿卫生湿巾擦擦便算了，但秦明远生怕事后清洁不到位，每次都拖着她去浴室认真清洗一番。


    苏棉自个儿也烦恼,每次都清洁到位了,事前事后的措施也做得滴水不漏,两人也去医院检查过身体，可是她的体质就是容易得病，倒也不是大病,就是先前和词词去了一趟东南亚度假回来,因为泳池不干净得了次妇科病后，她的身体就变得容易发炎。


    如今调理之下,好了许多。


    不过秦明远比她本人还要担心,每次事后都仔仔细细地检查清洗,包括措施的用具,也是精挑细选下出来的。


    红烧清蒸来多了,苏棉如今第二天起来也不会觉得身体累，瞅瞅镜子，反倒是有一丝被滋养的红润,整个人面若桃花。


    这个时候，她的手机振动了下，来了条微信。


    【老公：醒了吗？我让赵叔给你做了早午餐，都是你爱吃的。你如果醒了，给赵叔发条消息，他十五分钟内到。】


    赵叔是秦家最近新找的厨子，家常菜做得一流，卢慧敏女士对他赞不绝口，以至于家里好几位曾经在米其林餐厅任职过的大厨都受了冷落。


    【棉棉：起啦，你几点出门的？】


    【老公：八点。】


    【老公：要开始拍摄了，今天预计一整天都得耗在这里，晚上我早点回去，争取和你一起吃晚饭。】


    【棉棉：好哦，我今天要画五格漫画。】


    两人汇报完各自日常，便开始各干各，开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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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棉吃早餐时有刷微博的习惯。


    她最近喜欢刷自己和秦明远的cp超话，里面有许多有才华的人产各种各样的粮，她每次都看得津津有味，偶尔看到有趣的还会跟秦明远分享。


    秦明远和她公布復婚后，某次採访里不小心透露了自己的太太有看cp超话的习惯，并且偶尔会跟他分享同人文。


    採访一发布，cp超话宛如过年，创作热情空前提高，至今为止，仍有人天天蹲在超话里和苏棉打招唿。


    不过苏棉很少上自己的微博号，她现在仍然以棉花糖的微博号为主。


    粉丝们都喜欢用星饭糰窥测她的行踪和动静，也因此推测出她有小号，超话里不少人都在猜哪一个才是苏棉的小号。


    苏棉觉得怪有趣的。


    超话里有个漫画大触，画了她和秦明远的漫画同人，作品背景发生在她和秦明远离婚后的那段时间。


    作者本人想像力丰富，甜梗不断，画风偏向少女漫的笔触，一周更一次，在超话里吸引了大批粉丝。


    苏棉也是其中之一。


    她回顾她与秦明远离婚的那段时间，没有多么轰轰烈烈，大多时候都是平淡如水，心情也是鲜有波澜。她一直觉得自己和秦明远是和平分手的，那会儿对秦明远也没多少的感情，是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秦明远一步一步且顽强地侵入她的生活后，她才开始正视起秦明远，并渐渐接受这份感情。


    不过创作者大多感性多情，笔下的作品是一个构想出来的完美童话世界，每一格漫画都是一颗裹着糖霜的糖果，吃的人心里甜滋滋，这便也足够了。


    大抵是生活缺少这样的甜，甜滋滋腻歪歪的作品才能让人暂时逃离现实世界吧。


    所以，苏棉看同人作品时，也没代入自己，而是在看和自己同名同姓的文学作品。


    苏棉刷完最新更新，也吃完了早餐。


    她忽然想起昨天半夜秦明远在看自己的漫画。


    她昨晚刚睡醒，困得迷迷煳煳，匆匆一瞥，也没仔细看，也不知他看的是什么漫画。她算是个高产漫画家了，短短几年创作了三本漫画，第一本算是短篇，第二本的单元剧模式连载了两年才完结，如今手里的这本算是第三本，也是新的题材。


    苏棉琢磨着，自家老公关心自己的事业，她也该关心关心他的事业。


    苏棉来了兴致，今天不打算工作了，准备给秦明远一个惊喜。


    她下厨做了三个菜，还煲了养胃的老火汤，放进便当盒和保温盒里，拎着出了门。


    她开车前往摄影棚。


    到达摄影棚时，却没见着自家老公。别说自家老公，连平时围着秦明远转的团队也没见着。她不由一怔。


    昨天夜里，她随口问了句，秦明远确实是和她说，在这个摄影棚里进行拍摄工作的。


    她看了眼微信，最后的消息也是两人各自汇报今日日常。


    以往要是临时有事，秦明远大多时候也会提前跟她说一声。


    她给秦明远发了条微信。


    【棉棉：老公你现在在干什么？】


    过了十分钟。


    【老公：还在拍摄。】


    【棉棉：你在哪儿拍摄？】


    【老公：昨天跟你提过的摄影棚，怎么了？】


    【棉棉：没有，就随便问问，你晚上几点结束工作？】


    【老公：晚上六点应该可以。】


    苏棉眯眯眼。


    她敏感地察觉到自家老公在说谎。


    苏棉打算去问季小彦，不过转眼一想，季小彦是秦明远的助理，两人肯定是统一战线的，问了等于白问。苏棉打算来个迂迴政策，让自家闺蜜去打听。


    很快的，词词和她说，季小彦在摄影棚。


    苏棉又眯眯眼，心想——


    可以的啊，做戏做全套。


    苏棉有点生气，在心里骂了一句久违的大鸡爪子。


    大鸡爪子和季小彦统一战线说谎，以为她就查不到他在哪儿了吗？


    苏棉瞪着副驾驶座上的三菜一汤，又刷开了微博。


    秦明远不管去哪儿都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他粉丝众多，偶然碰见他的人大多数都会选择发微博。


    苏棉深谙粉圈文化，利用各种和秦明远有关的缩写搜了下，还真的在实时微博里见到了一条微博——


    @疯子今天傻了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居然见到qmy了！不知道他在这里干什么！好像在工作！欢迎ygg来我们空气清新又美丽的小村庄！


    微博还附了定位。


    苏棉点进去一看，再看发微博时间，和秦明远回微信时间一对比。


    ……很好，大鸡爪子果然说谎了！


    第119章 番外4


    苏棉思来想去也没想明白秦明远为什么要说谎。如果是工作需要的话，直接告诉她便成。在摄影棚拍摄和去小村庄拍摄,对于她而言,并没有多大的区别,都是拍摄地点。


    可是秦明远却在这上面说了谎,显然是瞒了事情。


    至于瞒了什么事，苏棉也想不出来。


    苏棉原本想直接杀去小村庄的，可是看了眼距离，如果秦明远要想在晚饭前回来，再过一两个小时就该返程了,她杀过去也只是扑了个空。


    苏棉想了想,索性找了两个闺蜜商量。


    苏棉把事情的缘由和唐词词还有林玲儿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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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苦恼地说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骗我？如果真是工作,告诉我也无妨，要不是我今天临时起意想去给他送爱心便当，也发现不了他在骗我。」


    几乎是话音一落,林玲儿就拍案愤怒道：「男人没个好东西！秦明远也是！居然骗你！他肯定是在干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要不然为什么要说谎？工作就工作,去哪儿都一样，为什么不能如实给你报备？这是他的问题。」


    林玲儿看了眼苏棉身边的便当盒和保温壶,痛心疾首地道：「你都浪费时间做了这么豪华的爱心便当,结果他居然在骗你！不值当不值当。男人骗女人能有什么事情？无非是在外面有新欢了！我看看,这么遥远的小地方,一定是金屋藏娇！棉棉,和他离婚！」


    唐词词听了想翻白眼。


    林玲儿有时候特别像棉棉的毒唯，谁在网上说棉棉一句不好，她能亲自下场喷回去。虽然她表面上看着害怕秦明远,但是哪天秦明远要真的出轨了，她觉得林玲儿可能会扛着一把菜刀去砍他。现在还没任何证据，林玲儿整个人都气得发抖了。


    唐词词觉得自己得出来主持大局，稳住棉棉的情绪，并且按捺住林玲儿煽风点火的苗头。


    秦明远这几年怎么追棉棉，她是看在眼里的，如今婚礼还没举行，也不到所谓的七年之痒，怎么看秦明远都不像有出轨的理由和动机。


    唐词词打量了下自家闺蜜的表情，给她倒了杯煮好的桂圆花茶，才问：「你心里是怎么想的？真像玲儿说的那样，离婚？」


    苏棉没吭声，似是在思考。


    林玲儿倒是有些慌了，说：「棉棉，我就是随口一说的，你千万别当真！我就想来个激将法，等你反驳我，继而看清自己的内心！你一沉默，我慌了！要是秦老师知道我撺掇你离婚，会不会封杀我？我发的每一条微博都被限流，帐号被封，千万远军征伐我！」


    苏棉本来思考得好好的，听林玲儿这么一说，顿时哭笑不得。


    「微博又不归他管，你怕什么。」


    林玲儿就是怕。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秦明远每次见到她，眼神都有些微妙，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冷意，对唐词词倒是没有，只是单独对她有。


    每次一见到这样的眼神，她就会回想起来当初在剧组里被恐惧支配的心理阴影。


    秦明远这人，所有人都称赞他温和有礼，可是林玲儿私底下接触过，知道他眉目一敛，薄唇毫无弧度时，眼神有多么的冷。


    再后来，她和棉棉当了朋友，当了闺蜜，每次见到他时，他对她的态度虽然不像以前了，棉棉在时也算平和，可当棉棉去厨房洗个水果，或者去上个洗手间，留下两个人的时候，他便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直到棉棉回来，才恢復原状。


    林玲儿总觉得自己在哪儿得罪了秦明远。


    不过林玲儿可能这辈子都猜不出来，当初自己在内蒙费劲心思和备註「神仙姐姐」的苏棉聊天并想方设法约苏棉出去的谈话，不小心被坐在身边吃盒饭的秦明远看到了。


    至今为止，秦明远见到林玲儿时，心里便有些微妙，性转一下，林玲儿妥妥的就是个潜在情敌，而当下世道，不性转也能当情敌。


    林玲儿自然不可能知道秦明远的真正想法，只是每次都见到他，都被吓得很忐忑，很不安，但也知道秦明远是真心爱棉棉，真心对棉棉好的。


    现在出了问题，不至于走到离婚那一步。


    她用激将法，也是想让棉棉明白，两人不至于到离婚那一步，现在就是出了点小问题。但是棉棉一声不吭的模样，让她有点慌了。


    要真因为这个离婚了，林玲儿觉得自己明天也许就可以身首异处了。


    她连忙说：「我就开个玩笑，不说我这个了，你是怎么想的？」


    苏棉也知道秦明远不可能出轨，就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骗她。对于秦明远的人品，她还是很有信心的。


    她思考半晌，才说：「我只是想弄明白他为什么要骗我？他究竟在做什么？他最近的表现和以往并没什么不同……」一顿，她想起了昨晚，又说：「不过昨天半夜四点多，他回来后也不睡觉，在客厅里看我的漫画……」


    林玲儿：「哪本？」


    唐词词：「他以前看你的漫画吗？」


    两人不约而同地问道。


    说起这个事，苏棉开始思考起来。


    秦明远到底看过她多少漫画？除了她的处女作之外，其余有看吗？她平时画漫画的时候，商量剧情的人要么是可达鸭，要么是喜欢看漫画小说的林玲儿，几乎不会和秦明远商量。


    她遇到瓶颈的时候，便会窝在书房里。


    秦明远会来问她是不是工作不顺？她要说卡壳了，他会给她捏捏肩，再做一杯柠檬苏打气泡水，洗点甜滋滋的水果，之后便离开书房不打扰她创作，给她充分的创作空间。


    就连星龙名下《今天也在努力和老公演戏》这部剧，他也没有过多关注，只偶尔会问问进度。


    苏棉犹豫了片刻，说：「也不知道是哪本，他当时很快就合上笔记本，我也没看清，只知道是漫画。以前也有看，但应该看得不多……」


    林玲儿问：「按理来说，看自己老婆的漫画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他的第一反应是迅速合上笔记本，代表他不想让你见到他在看什么，只是心虚的表现，他在隐瞒一些不想让你知道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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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词词接道：「有什么事情是棉棉不能知道的？」


    林玲儿说：「夫妻间不应该没有任何秘密吗？」


    唐词词深以为然，表示：「我觉得棉棉你今晚可以试探他一下，或者找一天你也去那个小村庄看看……」


    林玲儿说：「不，我觉得最好的试探办法，是找个由头把他带去小村庄，然后看他的反应。」


    唐词词拍手道：「绝妙！」


    苏棉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她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家老公到底瞒了自己什么。经闺蜜两人一说，她才意识到昨天半夜秦明远迅速合上笔记本的动作有心虚的迹象，而第二天又对她撒了个谎，显然是瞒了不少事儿。


    苏棉倒不觉得夫妻之间应该没有任何秘密，她认为秘密可以有，但是撒谎不成。


    撒谎就是在消耗两人之间的感情。


    苏棉回了月茗公馆。


    晚上六七点的时候，秦明远回了来。


    苏棉坐在沙发上吃小番茄，听见声响，扭头问：「今天拍摄工作顺利吗？」


    「挺顺利的。」


    苏棉说：「你昨晚好像和我说了你在哪儿拍摄来着？」


    秦明远说：「就是郊区的摄影棚。」


    「哦。」


    秦明远回卧室换了套家居服，出来的时候，去厨房看了眼。


    冰箱里囤了不少新鲜食材，足够做两三顿饭。


    他探了半个头出来，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都可以。」


    秦明远问：「自己煮？还是叫外卖？还是让赵叔过来做饭？」


    「都行。」


    秦明远说：「我让赵叔过来做饭，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没有。」


    秦明远给赵叔发了条消息，让他过来随便做点家常菜。


    赵叔立马表示十分钟内过来。


    秦明远又对苏棉说：「赵叔说十分钟过来，我让他给我们做糖醋排骨松鼠鲈鱼清炒西蓝花还有拔丝地瓜，赵叔今天还煲了猪肚鸡汤，我让他也带过来了。」


    「好。」


    秦明远敏感地察觉到了自己太太的不高兴了。


    回他的话不超过三个字，语调平平无波澜，甚至不带扭头看他一眼，从头到尾都在沙发上吃着小番茄，看着投影屏幕里的综艺节目。


    他瞄了眼，是自己太太平时爱看的综艺节目。


    但是，平时她看的时候也不见这么入神，他如果回来了，也会跟他有说有笑的。


    今天显然是不高兴了。


    秦明远仔细回忆了下。


    他进门的时候还好好的，秦太太还主动关心了他的工作。


    秦明远回忆完毕，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儿惹秦太太不高兴了，根据以往经验，他一个人瞎猜只是浪费时间，谘询身边朋友，也没法猜到秦太太真正的内心想法，谘询秦太太的闺蜜们，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知道秦太太哪儿不高兴，毕竟唐词词和林玲儿两人都是跟秦太太统一战线，嘴巴密不透风，他前脚让季小彦去问，后脚秦太太就知道了。


    秦太太闺蜜们的回答完全取决于秦太太的意向。


    她要真不高兴，不愿告诉他，他问一百次，闺蜜团也不会透露；她的不高兴如果只是一时的情绪，那么问闺蜜团，还是有一定概率能知道答案。


    知道答案就好办了，认错道歉加送礼物。


    秦明远处理秦太太的不高兴情绪已经逐渐建立了一套完整的流程，眼下这种情况，他先让季小彦去谘询唐词词。


    他不担心秦太太会知道他去谘询她的闺蜜。


    他去问就代表了他的态度——愿意发现错误，改正错误，将她的情绪放在第一位。


    很快的，季小彦回復秦明远——


    老闆，我女朋友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代表就是知道，只是不愿说，秦太太不想告诉他。


    秦明远给秦太太的不高兴以及生气情绪划分了四种状态，分别是abcd。


    d是秦太太自己碰上不高兴的事情，或者别人惹她生气了，这种状态很好解决，要么秦太太自己解决要么他插手，很快便能解除d级预警。


    c是他说错话惹秦太太生气了，是人都有无心之失，譬如某天早上他睡得迷煳，把秦太太抱过来让她趴在自己身上睡觉时，说了句「你好像重了点」。然后秦太太就不太高兴了，当天饭都少吃了半碗。这种状态也很好解决，他哄上几句，再抱一抱便能解除c级预警。


    b是他做错事惹秦太太生气，问了她的闺蜜团，闺蜜团愿意透露若干信息时，便代表不算严重，可容易哄回秦太太，让秦太太重新展现笑容。


    a是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事，问了她的闺蜜团，闺蜜团也不肯透露任何信息，这便代表事态严重，整不好，能离婚的a级预警。


    而眼下这个情况，秦明远认为可以归类到a级。


    他的面色凝重起来。


    他思考片刻，往苏棉身边一坐，伸手揽她的腰肢，问：「今天的漫画任务完成了吗？」


    「没有。」


    「遇到瓶颈了？」


    「没有，就是今天不想工作了。」


    秦明远愈发确定秦太太是生气了，往日里都会顺势依偎在他怀里，再给他嘴里送一颗小番茄，然后笑意盈盈地和他说今天做了什么，又或者刷到了什么有趣的微博短视频等。可今天丝毫没有这个意向，她怀里的玻璃碗还有大半小番茄，她一颗接一颗地往自己嘴里塞，连眼角的余光都懒得给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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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问：「你是不是在生气？」


    苏棉说：「没有。」


    ……那就是有。


    秦明远知道如果现在问为什么生气，肯定也得不到任何回答。他低头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说：「棉棉，我有时候很迟钝，不知道做了什么惹你生气和不高兴，如果你不高兴了和我说，不要憋在心里。气生多了容易生病，尤其是乳腺疾病，轻则乳腺增生，重则乳腺癌……」


    他说得一本正经。


    苏棉哪儿会不知道这些，这句话她在漫画里用过不少次，劝诫广大女性少生气。她确实在气秦明远对她说谎，但是他这么低声下气又温柔地哄着她，她也没那么生气了，总算扭了头，看他。


    一扭头，秦明远就亲了过来，在她的唇瓣啄了口，说：「老婆别生气了，是我错了，我道歉。」


    秦明远这个攻势让苏棉瞬间心软了。


    她往他嘴里塞了一颗小番茄，嗔了他一眼，问：「你有骗过我什么吗？」


    秦明远说：「没有，我怎么会骗你？」


    他斩钉截铁的回答令苏棉软化的心又坚硬起来。


    苏棉在心里呵呵一声，心想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大鸡爪子也是大猪蹄子！


    苏棉本来的气可能只有四五分，他那么低声下气地一哄，气也剩一两分了，可现在他再次当着她的面撒谎，生气值瞬间飙升到极致。


    如果她的脑袋上现在有进度条，估计已经是满条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摁响了门铃。


    她淡淡地说了句：「赵叔来了，你去开门吧。」


    秦明远有些怔楞，刚刚明明态度有所软化，怎么突然又变回去了？


    赵叔进门做饭，不到四十分钟便做好了秦明远要求的几样家常菜，把带来的猪肚鸡汤也盛好放在了餐桌上，才和两人挥手告辞。


    屋里很快便剩下苏棉与秦明远两人。


    苏棉一声不吭地吃着饭。


    秦明远给她夹了一筷子鱼肉，说：「赵叔的鱼做得不错，你尝尝。」


    苏棉吃了。


    秦明远又给她夹了西蓝花：「西蓝花也好吃，能解松鼠鲈鱼的甜。」


    苏棉也吃了。


    秦明远又给她夹糖醋排骨：「糖醋排骨也好吃。」


    苏棉继续吃。


    秦明远把餐桌上的菜餚都夹了一遍，最后盛了碗猪肚鸡汤，说：「你尝尝好不好喝，不够味的话赵叔说可以加点胡椒粉，爸妈喜欢吃味儿淡一些的，所以胡椒粉放得少。」


    苏棉喝了两口，默默地把放在一旁的胡椒粉罐子往里洒了些，筷子搅拌了下，又喝了口，似是味道不错，又连着喝了好几大口，汤碗搁下时已经只剩一半了。


    苏棉心里跟猫抓似的，说生气吧是真的生气，可瞧秦明远这副模样，又狠不下心来完全不理他。一顿饭下来，苏棉都差点儿没忍住质问他——你说谎！你明明就是在说谎！你今天就骗了我还说你没骗过我！


    可是这话苏棉到了嘴边，又问不出来，最后还是想起闺蜜们的建议，说道：「明天有空吗？陪我去个地方？」


    「好。」


    第二天苏棉起了个大早，把秦明远也喊了起来。


    苏棉亲自开了车。


    秦明远问：「要去哪里？」


    苏棉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苏棉跟着导航走。


    目的地偏僻又遥远，开车都花了三个多小时。


    苏棉实在不知道秦明远是怎么找到这么偏的地方，一路开过去，路途颠簸。她不动声色地打量身边的秦明远，离目的地越来越近时，他仍是没什么表情，整个人淡定从容。


    苏棉心想不愧是影帝，心理素质贼好，等到了她倒要看看他怎么演戏。


    等到了目的地后，苏棉还没来得及看秦明远怎么演戏，就被眼前的一个湖泊给吸引住了。湖水远看像是一块沁人心脾的碧玉，近看却是清澈透底，能见着鱼儿在里面游晃，周围树丛林立，午后的阳光照射下来，碧玉盈盈生辉，有种别样的幽静。


    这儿的湖泊就像是童话里的仙境之湖，美得摄人心魂。


    苏棉忽然就想起自己的处女作里，男主角陆辉向温素求婚时，就是在一个这样美轮美奂的仙境之地。但是当时的湖泊是她搜索了众多仙境之湖后综合之下想像中出来的场景。


    那会儿，她还发了条微博，把自己找到的湖泊都发在了微博上，和粉丝们说这些都是求婚场地的原型。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能见到一个相似度将近百分之九十九的漫画场景。


    她顿时就没忍住了，问：「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


    秦明远一听，愣住了，旋即就明白了苏棉在生什么气了，他问：「你知道我昨天来了这里？」


    「我昨天去摄影棚找你了，没找着，在微博实时里发现有粉丝在这里见到你，」苏棉的视线压根儿没办法离开眼前的湖泊，「太美了。」


    秦明远问她：「喜欢这里吗？」


    苏棉疯狂地点头。


    秦明远说：「妈问我要在哪儿举办婚礼，之前我们按照爷爷的意愿在星龙酒店里办了，这一次我想换个你喜欢的地方。我记得很久之前你发过一条微博，说羡慕陆辉向温素求婚时能在这么好看的地方，可惜是自己画出来的，也没办法去实地见证一番他们的感情。我从去年开始就在找这样的一个地方，这儿初具雏形，我稍微让人按照你漫画里的场景改造了一番，也改善了湖泊的水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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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本来想结婚那天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你自己找来了，不过也好，你看看还有什么要改的地方？到时候这里会搭一个平台，我们在这儿结婚，那边是宾客和料理台，红毯和鲜花会从这里一路铺下去……」


    他说着说着，侧首望去。


    苏棉不知何时没再凝望着湖泊，变成了凝望着他。


    他问：「喜欢吗？」


    苏棉使劲地点头：「喜欢。」


    他又说：「这次是我不好，让你误会了，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差点儿弄巧成拙，我……」话还未说完，苏棉忽然踮脚，亲了他一下。


    她胸口有一处暖洋洋的。


    她原以为秦明远最大的浪漫可能就是给她买买买，没想到会有这样让人感动的举措。


    她说：「很喜欢，这儿喜欢，你也喜欢。」


    第120章 番外5


    「何主编，有关新季度的比赛策划我已经发你邮箱了。」


    「好的。」


    何娅似是想起什么,抬头对同事笑道：「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同事点点头,下电梯后和来接自己的男朋友说道：「我们的何主编超级励志的，毕业不到一年就当上我们部门的主编,每天都是最后一个下班的，也不强求我们加班，到点了如果没事就催我们下班,要是有事加班还会请我们吃甜品吃宵夜喝奶茶。不过我们主编也是运气好，刚来漫河就签下了潜力股,就是我之前老跟你提的有热搜体质的棉花糖,她的作品给漫河赚了不少钱，何主编得到的提成让所有刚进来的小编都羡慕哭了……」


    何娅看完邮箱里的比赛策划，圈了几个红点，打算明天再给手里的小编发过去，让她再修改修改。之后何娅又去和几个画手以及脚本作者催了稿子。


    忙下来已经将近晚上七点。


    此时,她的微信来了条消息。


    【棉花糖：最新一话已经发给你了。】


    【可达鸭：好嘞！我看完给你意见！】


    【棉花糖：好。】


    何娅看着棉花糖三个字,心情有些复杂。


    就在几天前，她对棉花糖这个人,不管是工作上还是私下里都是充满了喜欢和欣赏。棉花糖除了刚开始不怎么回微信之外，其余都是一个五好作者,几乎不拖稿，交稿比谁都积极,没到截稿日期就早早交稿,而且还愿意虚心接受意见,她们之间合作了三四部作品都十分愉快。


    何娅实在喜欢棉花糖，她也说不上为什么，前几年刚进漫河，一看见《今天也在努力和老公演戏》这部作品，就十分合眼缘，加上棉花糖的微信后，也觉得投缘。虽然她话不多，但是她觉得她是个很温柔的人，每次她絮絮叨叨说一大堆，她也没嫌她烦。


    棉花糖越来越火，如今处女作即将搬上小萤屏，她也为她感到高兴。


    身为棉花糖的责编，业内都说她是挖掘了棉花糖这匹千里马的伯乐。


    然而就在前几天，何娅发现了一个小秘密。


    何娅是个资深的微博达人，每天泡在微博上面的时间少说也有几个小时。棉花糖的微博，她身为责编每天都会看几次，包括棉花糖微博底下的评论。


    何娅和棉花糖的粉丝后援团的团长保持着友好的联繫，需要进行作品宣传的时候会跟她商量搞活动之类。


    而除了棉花糖的粉丝后援团团长之外，何娅还跟几个棉花糖的死忠粉互关了，这几个死忠粉都有一个共同点——营销人才。


    营销少不了金钱的支撑。


    何娅知道棉花糖的粉里有好几个家里资产颇丰的，尤其是名为「棉花糖是我的本命」这个粉丝。她的微博里要么是棉花糖吹，要么是转发喷黑子的，又或者是简单粗暴地砸钱搞活动，每次都数额惊人，好比去年苹果上市了新手机，正好棉花糖的一部单行本上市，她搞了个转发送手机的活动，不止一部，是二十部，加起来金额过二十万。


    这还是其中一个活动，大大小小的活动加起来的金额数不胜数，何娅统计过，加起来可能有几百万了。


    也正因为她的豪气沖天，如今她的抽奖微博都有几十万的粉。


    她的微博页面光明正大地写着——


    只要你粉棉花糖，我们就是好朋友。


    何娅试着接触过几次，发了私信，留了评论，然而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復。


    何娅对这位神秘的土豪粉丝充满了好奇心。


    然而，她通过各种渠道联繫「棉花糖是我的本命」，都是失败了。


    这位土豪粉丝我行我素，只在棉花糖的微博底下留言，棉花糖回復她的时候，她偶尔也会回復。许多棉花糖的粉丝都认识她，只要她在棉花糖微博底下留言，必然会成为热门评论，底下一群人排队回復——拜见土豪。


    而就在前几天，棉花糖的新漫画上架了。


    土豪粉丝又搞了个活动，庆祝新漫画上架，转发评论点赞抽一百个人送口红。如此壕气的微博自然而然得到了无数转发，但是何娅见到这条微博的时候，却惊呆了。


    土豪粉丝的转发抽奖微博都是自己写的，配图要么从官网下载，要么是自己拍，弄得并不算专业，但抽奖的诚心十足。


    而这条送口红的微博，则是粉丝自己拍的。


    一百支热门色号整整齐齐地摆在桌上，照片的右上角有半只金貔貅入了镜。


    何娅只觉似曾相识，立马去翻了和棉花糖的聊天记录，翻到了一张棉花糖给她发的画漫画的照片，照片里也是同款桌子，同款金貔貅摆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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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此之外，还有一碗莲子百合汤。


    何娅震惊了。


    难道「棉花糖是我的本命」是棉花糖的马甲？


    何娅放大了照片。


    很快的，何娅更震惊了，这一回还伴随着被雷噼的感觉。


    莲子百合汤的碗沿搁了一个银勺子，宽大的勺肚映出了一张对于何娅来说再熟悉不过的脸庞——秦明远！


    何娅喜欢泡微博，最重要的原因是她是绵远夫妇的cp粉！


    每天混迹在超话里疯狂产粮。


    秦明远和苏棉离婚那段时间，何娅工作都觉得没意思，大口大口的玻璃渣被硬生生地塞进嘴里。那段时间的绵远夫妇cp超话哀鸿遍野，脱粉的脱粉，爬墙头的爬墙头，坚持下来的全靠着大大们的产粮。


    然而时间一久，产粮的人越来越少，大家只能回味以前的精神粮食了。


    何娅不得已之下才下场产粮，写秦明远与苏棉离婚后的小甜文，才挽回了一批脱粉的粉丝们的心。


    那段时间里，热搜被控制得死死的，几乎不见任何与两人相关的话题。


    何娅去问了粉头，粉头说上面希望两人分开后各自安好，就算两人被拍到一起吃饭的照片，也严格控制上传到网上。


    何娅心想，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她相信坚持是有回报的。


    果不其然，过了一年多，两人再次上热搜，復婚的消息传了开来，所有蹲守在cp超话里的老人宛如在过年。


    何娅那篇圈地自萌的婚后复合同人成为了圈内的神预言，至今绵远夫妇复合将近一年，仍被无数进来的新人膜拜。


    何娅如今每天工作都是干劲满满。


    然而就在前几天，她发现了「棉花糖是我的本命」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是秦明远，而棉花糖的家里又出现了秦明远。


    要知道秦明远和苏棉离婚后的那段时间，众多邪教cp崛起，其中又以棉花糖和秦明远的cp超话最为瞩目。


    何娅曾经有一次点进去过，差点儿没被气得吐血。


    现在她看着棉花糖，


    第121章 番外6


    何娅负责棉花糖这个作者,但是版权合同一直由总编张璇负责走的,包括前年棉花糖升级为白金作者,也是张璇负责走的合同,所以她也不知道合同的签字人从唐词词变成了苏棉，而张总编在苏棉的要求之下,也没跟何娅透露这个消息。


    所以,何娅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两个人联想在一起。


    以至于何娅如今情感十分复杂,和棉花糖聊天的时候，本来想做一个公私分明的人，可一想到苏棉,就没法心平气和地跟棉花糖说话。


    何娅最初并非cp粉,她是秦明远的粉。


    秦明远一出道,她就开始粉他了。后来秦明远结婚，与苏棉上了恋爱夫妇的综艺节目，她被苏棉圈粉,再看两人之间相处时冒出来的粉红泡泡，也渐渐转变成了cp粉。现在她发现了秦明远出轨,对象还是她手底的漫画作者,何娅顿时无比同情苏棉，看秦明远的微博心情也很微妙，只觉他过往和苏棉一块秀恩爱的微博都充满了讽刺。


    ……渣男！


    ……大猪蹄子！


    「甜吗？」


    「甜！今天阿姨买的草莓可真甜。」


    秦明远往苏棉嘴里又塞了一颗草莓。


    紫东华府里，沙发扶手上的水晶碗里装满了鲜艷欲滴的奶油草莓,蒂叶摘光,一颗又一颗的红色草莓半个巴掌大小,饱满诱人。


    绵远夫妇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剧。


    电视屏幕里正在上演改编自棉花糖作品的现代都市爱情剧——《今天也在努力和老公演戏》。


    这部剧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在被水果视频买了独家播放权，当时一播出，铺天盖地的宣传和营销，让这部成本不高的网络剧赚得盆满钵满，饰演剧中的男主角陆辉和女主角温素的两位星龙娱乐的新人也一炮而红。


    如今也被地方卫视购入，开始新一轮的播放。


    苏棉当初一集不落地追了。


    这部剧她没有参与编剧，不过编剧请了好几位有实力的编剧进行改编，几位编剧都十分尊重原着。如今地方卫视再播，苏棉也在贡献收视率。


    不过先前看过了，这会儿看便有些不专心。


    苏棉边在微信里聊着天，边吃着老公餵的草莓，隔三差五才瞄一眼电视。


    秦明远又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草莓。


    苏棉咬下半颗，草莓鲜甜的汁水滑入喉咙。


    身边的秦明远说：「我也吃。」


    苏棉自然而然地就把剩下半颗塞进了秦明远的嘴里。


    秦明远咽进嘴里，又不厌其烦地继续投餵自己的太太，隔一会儿便偷偷亲她一嘴，两人满嘴都是草莓的甜香。


    秦明远玩得不亦乐乎。


    他不经意地往自家太太的手机瞥了眼，正好见到好几条信息——


    【可达鸭：苏棉是全天下最好看最温柔的姑娘，秦明远能娶她是修了八百辈子的福气！】


    【可达鸭：他们是最配的夫妻！】


    【可达鸭：金童玉女！】


    【可达鸭：天生绝配！】


    然后是各种各样的两人综艺节目以及婚礼上恩爱充满粉红泡泡的照片。


    「你责编？不知道你是本人？」秦明远问。


    苏棉扫了眼信息，说：「对，我在漫河的网站责编，是我们的cp粉，以前是你的粉，最近不知道你哪里惹到她了，她都不喊你远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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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明远问：「你不回她消息？」


    苏棉习以为常地道：「她向来喜欢一次性发很多消息，等她发完我再回復。」过了会，苏棉回了个卖萌的表情包。


    何娅快被气疯了。


    她咬牙切齿地想，棉花糖可真厚脸皮，面对这么多秀恩爱的消息还无动于衷，甚至还发了卖萌的表情包！


    秦明远喜欢她什么！


    就因为和苏棉一样名字都有个棉吗？


    何娅去刷苏棉的微博，发现苏棉真的好久不发微博了，除了结婚的时候转发了秦明远的微博之外，便再也没有发过微博了，就连星饭糰上也显示许久不登录了。


    何娅越想越来气，她寻思着不能任由棉花糖和秦明远这样发展下去了，也不能让苏棉被矇骗在鼓底，她有知情的权利。


    她见过太多丈夫出轨妻子最后一个知道的女人了。


    何娅的妈妈就有过这样的经歷。


    何娅弄了个小号给苏棉的微博发私信，然而几天过去了也没任何回復，苏棉也没登陆过自己的号。


    何娅思来想去，去找了cp超话的负责人，问有没有办法可以近距离见到苏棉一面，她有礼物想送给苏棉。


    何娅是绵远夫妇cp超话里的老人。


    超话哀鸿遍野时，她凭藉一己之力产粮超甜同人苦苦维持着众人的念想，现在支撑过最苦的那一段时间，何娅在超话里是颇有地位的人。


    她开了这个口，超话负责人想方设法地跟星龙娱乐那边联繫，最后还真的争取到了一个苏棉粉丝的小型见面会。


    何娅去参加的时候，心情忐忑到了极点。


    她有点犹豫，要不要向苏棉告知真相，可是另一方面又觉得让苏棉被瞒在鼓底太可怜了。何娅一夜无眠，第二天参加粉丝见面会的时候，黑眼圈十分浓厚。


    粉丝见面会的地点定在了五星酒店的一个小厅里。


    苏棉过来的时候，有幸来参加见面会的粉丝们都很激动，唯独何娅在一旁郁郁寡欢。cp超话的负责人扯扯何娅的手，说：「你怎么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就剩你没把礼物给棉棉了。」


    何娅勉强地笑了下，抱着精心准备的礼物，万分忐忑地走了过去。


    她上次见苏棉，还是前几年的跨年晚会，当时的苏棉温柔又大方，她给她买了冷饮，还得到了专属的特签。


    如今再见苏棉，她的容貌仍旧未变，甚至比当年还更要好看。


    岁月没有摧残她的容貌，反而让她的气质更加地温婉。


    何娅的眼眶瞬间就泛红了。


    她的脑子里已经上演了一场虐恋情深的大戏。


    她递上自己的礼物。


    礼物里是她搜查到的秦明远和棉花糖关系不菲的证据，只要苏棉打开她的礼物，就能发现。


    她小声地说：「我是何娅，我很喜欢你，前几年我们在电视台里还见过的，你给了我特签……」


    「我记得，印象深刻，谢谢你的冰摇红莓黑加仑。」


    何娅的眼眶更红了。


    ……多好的小姐姐啊！怎么就摊上这样的事儿呢！


    何娅想收回自己的礼物了。


    ……有时候不知情也是一种幸福。


    就在这个时候，苏棉的目光落在她的胸牌上。


    今天来参加粉丝见面会的都是超话里的元老们，胸牌上都是微博id。


    苏棉有一直在追超话里的同人文，其中有一篇居然是何娅写的。


    她笑说：「我看过你写的同人文，当时在猜你应该是相关专业的，写得真好，没想到是你。」


    何娅一听，更想哭了。


    见面环节结束后，还有玩小游戏的环节。


    何娅兴趣寥寥，缩在座位上，心情沉重。她坐在第二排，离第一排的苏棉很近。苏棉正在台上和粉丝玩游戏。


    她的包包和手机都留在了座位上。


    终于，何娅忍不住了。


    她打开手机，给棉花糖发了一句话——


    别插足别人的家庭了吧。


    同时，她发现前面的苏棉的座位上手机亮了下。


    她这个角度望去，正好能看见苏棉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条信息——


    【可达鸭：别插足别人的家庭了吧。】


    何娅：？？？


    何娅又发了条信息。


    苏棉的手机屏幕又出现了一样的信息。


    何娅震惊了。


    她连忙撤回了消息，整个人目瞪口呆。


    没多久，苏棉回来。


    何娅见到苏棉低头髮了条消息，很快的，她的手机就响了——


    【棉花糖：你撤回了什么？怎么了？】


    何娅回想了下各种细节，艰难地才把棉花糖和苏棉两个人画上了等号。


    【可达鸭：没……没什么……】


    何娅接下来回忆和棉花糖的聊天记录，看到自己当着本人的面疯狂地夸赞秦明远，仿佛一个痴汉，她的脸就爆红。


    蓦然，她想起一事。


    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长桌上堆满的礼物里。


    她咽了口唾沫。


    ……得把礼物拿回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台上的主持人说：「现在是棉棉拆礼物的环节，大家都可以见到自己的礼物被棉棉亲自拆开啦。」


    粉丝们欢唿雀跃。


    何娅的脸色变了变。


    此时，苏棉上台，开始拆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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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娅是最后一个送的，礼物摆在了最前面，苏棉第一个就拿过了何娅的礼物。


    何娅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一辈子不出来的念头都有了。


    ……不行，不能让苏棉拆开来！


    何娅不管三七二十一，狂奔上台，一把夺过礼物，说：「我我我我送错礼物了，不不不不不是这个……」


    何娅红着脸抱着礼袋下台，脑袋垂得快掉下来了。


    大家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


    苏棉适时地给她解围：「很好，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记住你了。」


    底下的人哈哈笑了几声，很快的便没人在关注何娅。


    粉丝见面会结束后，超话里的粉丝们恋恋不捨地离开。这一次参加见面会，他们收穫颇丰，除了见到自己喜欢的棉棉之外，还收到了棉棉为大家准备的礼物，礼物袋里是口红和粉饼，还有包装精美的小罐茶。


    大家都在超话里讨论这次的收穫。


    唯独何娅很沉默。


    何娅是第二天收拾了心情才拆开礼袋的，她刷了超话，知道里面是什么。未料拆开的时候还是愣住了。除去超话里大家都收到的那些之外，她还有一套限量版的轻奢首饰，以及一张小卡片——谢谢你当初在茫茫画海里找到了我。


    署名是苏棉，还画了一朵棉花糖，以及一只可达鸭。


    何娅爆哭。


    ……此生无悔入绵远夫妇的坑！,


    第122章 番外7


    秦明远婚后逐渐减少了工作量, 想多陪陪秦太太。


    他的计划里是一年只拍一部电影或者是电视剧。


    他也跟谭铭锋交交代过, 除去电影或电视剧相关的宣传通告，其余通告一律不上。谭铭锋在秦家手里办事，打从秦明远接管星龙娱乐后, 更是成为他的直系老闆。老闆发话了，他这个经纪人也只能服从, 推了所有日赚斗金的通告。


    不过秦明远如今半退幕后，谭铭锋也开始带秦明远工作室里的新艺人了, 譬如早前因为宦官一角爆红的温慕琛, 还有去年出演了自家投资和制作的漫改网剧一炮而红的新人主角等。


    谭铭锋的经纪人技能满点的天赋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谭铭锋又再次带出一个影帝后, 只觉此生事业无憾，打算去挑战新的领域，改行去做综艺节目了。


    谭铭锋想邀请秦明远当常驻嘉宾，无奈秦影帝低调，不愿打破眼下平静的生活, 综艺节目是坚决不上。


    七月的时候，秦明远参加新电影的首映仪式, 结束后有记者採访他, 正巧也问到了综艺相关的问题。


    记者问：「秦老师有打算再参加综艺节目吗？您的前经纪人改行做综艺，您以后会参加吗？」


    秦明远表示：「我唯一上过的综艺节目是和我太太一起的《恋爱夫妇》, 其他不作考虑。」


    记者又问：「秦老师以后会上亲子节目吗？」


    秦明远：「我和我太太都不考虑。」


    採访是直播的形式。


    弹幕里一片欢乐


    【远哥哥三句里两句不离秦太太。】


    【cp粉一本满足。】


    【救命！有人在虐狗！】


    【别喊虐狗了, 绵远夫妇多低调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难得出现一次能回味很久了！】


    【记者小姐姐, 快问远哥哥, 他的秦太太什么时候生孩子！我要当努力一把，争取和远哥哥当亲家！】


    秦明远和苏棉婚后十分低调，也鲜少出现在网络上。


    上次出现在网络上，还是有人拍到秦太太挺着大肚子的照片，看起来像是五六个月了。夫妻俩也有因此上了一次热搜。


    绵远夫妇有了孩子，一众cp粉乐得找不着北，只可惜两人实在太低调，加上秦太太可能在家里养胎，足不出户，也没人能拍着照片，狗仔队知道两人的性子，也没那个胆子蹲在紫东华府外偷拍。要不然也不至于五六个月了，秦太太怀孕的消息才登上了微博。


    记者是知道秦影帝不爱别人问他私事的，但在网友们的怂恿下，又见秦影帝今天心情不错，试探地问了句：「秦老师，网友们都很关心您太太什么时候生孩子？」


    秦明远的面上露出温柔的笑意：「快了。」


    记者又问：「假如您的孩子以后想上亲子节目，您会和孩子一起上吗？」


    秦明远：「看我太太的意思。」


    【我猜到了远哥哥会这么说哈哈哈哈哈。】


    【妻奴石锤。】


    【想看绵远夫妇的孩子上综艺！】


    【嗷呜！远哥哥好看，棉棉好看，生出来的孩子该会是何等的盛世美颜！】


    【我猜秦太太会想带孩子上节目！】


    秦明远也能看见弹幕，一抬眼就正好看见了最后一条，他开口表示：「我太太也不想带孩子上节目，如果孩子以后想上，我不会阻拦。」


    【发现诀窍了！只要提起秦太太，就能被远哥哥注意到！】


    【笑疯了，孩子以后想上节目让孩子一个人上吗？小小年纪承受了它不该承担的重任。】


    【为什么我听出了远哥哥想跟自己太太过二人世界的意思？】


    【可怜的娃，还没出生就被嫌弃了，还要自己一个人上节目。】


    沙雕网友们奇思妙想，弹幕里的剧情五花八门。


    秦明远结束採访，回家陪秦太太。


    苏棉的肚子看起来像□□个月大了，实际上也才六个月。能听胎心的时候，医生听到了两个心跳声，说是双胞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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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如今秦太太肚子里有两个孩子。


    秦明远家这边的直系亲戚没过任何双胞胎的前例，苏棉那边直系亲戚不明，估摸着是苏棉那边带来的。


    怀着两个孩子的苏棉如今身体十分笨重，肚子被撑得圆润，肚皮上还有明显的妊娠纹。她的孕吐反应初期严重，秦明远心疼得很，照顾苏棉都不假手于人，亲力亲为。


    家里还有两位专业的妇产科医生二十四小时候着。


    卢慧敏女士专门请了五位一流的月嫂，如今也在紫东华府里住着。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秦太太生孩子了。


    苏棉也只是怀孕初期难受，现在六个月了，初期的症状也逐渐消失了，除去身体笨重，晚上睡觉不适之外，并没有太多的难受。


    见秦明远回来，她笑吟吟地说：「我看你直播了……」


    智慧机器人递上了毛巾。


    秦明远擦了擦手，才过来亲了亲坐在沙发上的秦太太。


    他温声问：「今天有难受吗？」


    「没有没有，你三个小时前出门就问过我这个问题了，我一点儿都不难受，好着呢。」


    她嗔他一眼。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摸摸额头，摸摸肚子，又问：「宝宝们有闹吗？」


    「没有。」


    他这才明显松了口气，在苏棉身边坐下，顺势地就抬起她的双腿，放在自己的腿上，伸手用恰到好处的力度揉捏着她略微浮肿的小腿和双脚。


    他的动作自然，这事儿显然已经干过无数遍了，他问：「这几个小时干了什么？」


    苏棉说：「也没干什么，和词词聊了会，看了会漫画，最后看了会直播，结束的时候你也差不多到家了。」


    她不由莞尔，说：「要是我们的孩子真想上综艺节目，你还真让他们自己去？」


    秦明远说：「他们想去就自己去吧，有工作人员看着，出不了事。他们玩他们的，我们过我们的二人世界。」


    苏棉说：「弹幕说的没错，你就是想和我过二人世界。」


    秦明远承认得理直气壮，说：「本来就没想过这么早要孩子，我们的计划里不是打算两年后再要吗？」


    苏棉说：「那我们塞回去？」


    秦明远说：「不行，来都来了，生吧，早点让他们懂事，我们好过二人世界。」说着，又对着苏棉的肚皮说：「你们要乖乖的，不许在里面折腾妈妈。」


    两人也不知道胎儿的性别，不过从孕期的反应看来，有经验的都说是一对双胞胎男孩。苏棉倒是无所谓，女儿和儿子都一样，不过秦明远的反应看来，似乎有些失落。


    起初还说不要相信所谓的经验，但随着怀孕时间的增长，肚子里的孩子越来越皮，秦明远忍不住去问了医生，确认了肚子里就是一对双胞胎男孩。


    秦明远每天都有四十分钟要给肚子里的娃娃们念书，弹钢琴，进行胎教。


    他拿起茶几上的一本侦探小说，揭开第一百二十页的书籤，开始念。他谘询过专业人士，胎教的书籍最好是积极向上的童话诗歌名人传记等，或者是孕妇本身喜欢的类型，带动孕妇的情绪才能让腹中的胎儿有一个更好的孕育环境。


    苏棉最近喜欢看侦探悬疑小说，越可怕越血腥越好。


    秦明远觉得给宝宝们先练练胆也是好的，便直接按照苏棉的喜好置办了若干侦探悬疑小说，每次念完后还会念一段地藏菩萨本愿经。


    苏棉边吃着水果边享受着声情并茂的老公版有声小说，听得津津有味。


    秦明远虽然觉得有些血腥，但是想着肚子里可能是男孩儿，又作罢了。身为家里的男孩子，应该从小培养胆量，保护好家里唯一的女孩儿——他的太太。


    秦明远是想要两个女孩的，龙凤胎也不想要，就想要两个长得像苏棉的女娃娃。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娃娃后，还暗自心情低落了一阵，不过现在一想，家里除了他，还能有两个男人可以保护自己的太太，秦明远也觉得生男孩不错。


    他念起恐怖场景就更起劲了。


    肚子里的孩子似是听得懂，每当秦明远念得分外起劲的时候，就会象徵性地踢踢肚子。


    苏棉这个时候就会惊喜地说：「宝宝说想继续听！」


    苏棉甚至会和肚子里的宝宝玩游戏。


    「兇手是陈铭，你们就踢踢肚子。」


    「哦，不是。」


    「兇手是柴胜？」


    「哦，也不是。」


    「兇手是王利？」


    「啊！动了！动了！老公，宝宝们都说兇手是王利，我也押王利，你看看是不是？」


    秦明远迅速翻了翻后面的剧情，说：「是。」


    苏棉：「天啦，我们的宝宝也太聪明了！」


    秦明远贊同：「我也觉得，像我。」


    月嫂：？？？


    第123章 番外8


    苏棉生孩子的时候, 秦明远全程在产房陪同。


    苏棉疼得撕心裂肺, 嗓子都叫哑了。


    秦明远从马背摔下来在草地上滚了几圈疼得钻心都没吭一声的人, 在产房里红了眼眶, 恨不得自己能上去替老婆生孩子。


    苏棉是真的疼，她本身就特别怕疼，又选择了顺产, 下面硬生生撕裂的疼痛，让她浑身都是冷汗，叫得整个人都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我不想生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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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8页

    秦明远说：「不生了不生了，等你做完月子, 我就去做结扎。」


    秦明远又说：「等孩子出生了，长结实了，再揍他们一顿。」


    秦明远又说：「一顿不行, 太少, 起码两顿，害我太太痛成这样。」


    他语气认真, 听起来一点儿都不像在开玩笑。


    连助产的医生都没忍住看了这位准爸爸一眼。


    苏棉被逗笑, 说：「等孩子出来了，你才捨不得打他们。」


    未料秦明远却说：「让你疼, 该打。」


    苏棉和他理论说：「按照这个理论，你让我怀孕是不是也该打？」这会儿又来了宫缩的疼痛, 苏棉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医生说：「秦太太用力, 我数一二三, 用力。」


    苏棉还想跟秦明远理论，然而实在没力气了，嗔他一眼，却见他微红的眼眶，和发颤的身体，一时间也明白了他是在转移她的注意力。


    她在这儿生孩子。


    他也在害怕。


    她鲜少见他这样的模样。


    苏棉心中微暖，一时间也觉得身体的疼痛没那么难以忍受，深吸一口气，继续和宫缩奋斗。稍作歇息的时候，才对秦明远说：「等孩子出来了，你不许打他们，都是我的宝贝，男孩女孩都得好好养着，不许你重女轻男。」


    「好好好，都答应你，都是我们的孩子，男孩女孩都一样。但在肚子里折腾我太太这么久，出来后得好好教育他们一顿。」


    孩子出来后，医生问秦明远：「秦先生要亲自剪脐带吗？」


    「你剪。」


    秦明远压根儿没去看孩子，就盯着苏棉，紧张兮兮地问：「你还好吗？」


    她轻轻点了头。


    他才去看了眼孩子，旋即又回了来。


    苏棉问：「孩子还好吗？」


    秦明远说：「挺好的。」


    苏棉怀疑他就是匆匆看了一眼，没细看，和医生说：「我抱抱孩子。」


    医生已经剪好了脐带，擦干了两个婴儿身上的污秽，放进了襁褓中，分别递给了秦明远和苏棉，含笑说道：「恭喜秦先生秦太太，是双胞胎千金。」


    「哈？」


    夫妻俩都惊呆了。


    「不不不是男孩吗？」


    苏棉掀开襁褓的布料，果真是个女娃娃，另外一个也是。


    夫妻俩再度愣住。


    助产医生解释：「孕检时看的婴儿性别不一定是百分百准确。」


    苏棉「哎」了声，说：「我们之前准备的男孩房间和婴儿用具都用不上了。」


    秦明远欣喜若狂：「不要紧，再买！」


    苏棉瞧他这个模样，不由摇了摇头，逗他：「皮的话怎么办？还揍吗？」


    秦明远板着张脸，说道：「我们的宝贝女儿怎么会皮？如果皮，肯定是事出有因。我们是讲民主讲自由的父母，棍棒底下出孝子的说法是糟粕，不可取。」


    苏棉心想：没救了，一看就知道是女儿奴。


    事实证明，秦明远并不是一个女儿奴，而是彻彻底底的宠闺女狂魔。


    别人家里都是慈母严父，到苏棉和秦明远这儿变成了慈父严母。


    秦明远对两个女儿宠到了极致，孩子出生的头三年，他推掉了一切影视剧项目，微博也活跃起来，成为一个知名育儿博主，朋友圈也疯狂地秀女儿。


    然而，每一条微博和朋友圈都是明秀女儿，暗秀太太。


    譬如六一儿童节那天。


    秦明远发了条微博——


    给我的宝贝们买的儿童节礼物。


    附图三张。


    第一张图是一套冰雪奇缘的芭比娃娃套装；第二张图是白雪公主的芭比娃娃套装；第三张图是哈利波特的乐高城堡。


    众所周知，秦影帝只有一对双胞胎女儿。


    网友们纷纷问第三张图的礼物是给小草莓还是给小葡萄的？


    小草莓和小葡萄是秦明远双胞胎的小名，大名叫秦念念和秦想想。两个小女娃生得粉雕玉琢，一个肤色如鲜艷欲滴的草莓，另一个眼睛则大如水晶葡萄，加上秦太太也爱吃这两种水果，便给两个小女娃取了这两个小名。


    【是给小草莓的吧？去年有一条微博说小草莓喜欢玩妈妈的哈利波特系列玩具。】


    【你记错了，辣是小葡萄，可能是两人份的礼物，这个乐高拼起来很费时间的。】


    【穷苦人家流下了羡慕的泪水，我也想要这份儿童节礼物，爸爸，我现在喊你当爸爸来得及吗？】


    【孩子还小，礼物给我吧！】


    【对孩子得公平，亲家对孩子的教育方式我是服气的，不可能做出一碗水端不平的事情。所以不可能单独给小草莓或者小葡萄，一定是两人份的。】


    【楼上我才是亲家，预定小草莓，婆婆来看你了，等婆婆我工作后努力赚钱给你买礼物！】


    【咋滴，我家双胞胎儿子，一人一个媳妇。】


    【楼上都醒醒！但凡你们多吃一颗花生米！】


    ……


    网友们众说纷纭，倒是在朋友圈里已经被秦影帝的秀恩爱闪瞎眼睛的一众友人默默地转发起微博。


    【@温慕琛：秦太太今天也过节。】


    【@林玲儿：秦太太也是宝贝。】


    【@谭铭锋：知名影帝沦落为妻（女儿）奴，是人性的丧失还是道德的沦丧（狗头）】


    ……


    破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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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明远微博底下的评论炸了。


    【差评！儿童节也虐狗！】


    【踢翻这碗儿童节狗粮！】


    【嘤嘤嘤嘤我结婚生孩子后也想当别人的宝贝qaq】


    ……


    而此时此刻的苏棉正在拼凑乐高。


    三岁半的小草莓和小葡萄也在帮忙堆乐高。


    小女娃软软糯糯地说：「妈妈，我拼得对吗？」


    苏棉说：「对，小草莓真棒。」


    小葡萄白白胖胖的小手手举着刚刚拼凑完的半边零件：「妈妈妈妈妈妈。」


    苏棉忍俊不住：「你也棒。」


    慈父秦明远彩虹屁：「我的小草莓和小葡萄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孩子！晚上奖励棉花糖糖！」


    「可……可以吃吗？」


    小草莓和小葡萄都望向了自己的妈妈。


    两人都知道家里最终拿主意的是妈妈，妈妈要是摇个头，爸爸半夜都不敢给她们偷糖吃！还会苦兮兮的一张脸说：「她们吃了，妈妈会不高兴，妈妈不高兴，爸爸也不高兴。」


    小草莓和小葡萄都不想爸爸妈妈不高兴，于是再想吃也不敢吃。


    苏棉管这个管得很严，女娃娃爱吃甜的，但甜的吃多了也不好，每天的糖分摄入量，她都是严格按照营养师的标准来要求的。


    不过节今天过节，可以破例一次。


    她微微颔首。


    小草莓和小葡萄开心得原地转圈圈。


    小草莓拎着小裙摆，扑棱扑棱地跳进苏棉的怀里，扎着小辫子的脑袋蹭了蹭苏棉的怀里：「妈妈，我爱你。」


    小葡萄则是扑进秦明远的怀里：「爸爸，我爱你。」


    然后两人交换位置。


    「妈妈，我也爱你。」


    「爸爸，我也爱你。」


    夫妻俩心都要化了。


    睡前后，小草莓和小葡萄喜提棉花糖一个。


    两人分别坐在各自的小河马和小猫咪的儿童沙发上，乖巧地吃着棉花糖。


    苏棉起身去把地上没拼凑完的乐高收拾了，打算改天家庭日再一起拼凑。收拾完后回来，就见到自家老公满脸温柔地看着两个女儿，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一抬眼，是绵绵不断的柔意。


    她走了过去。


    秦明远自然而然地牵住她的手。


    两人十指相扣。


    秦明远低声说：「秦太太。」


    「嗯？」


    「没有，就是想喊喊你。」


    苏棉笑说：「谭铭锋前几天来问，要不要带小草莓和小葡萄去参加他创办的综艺亲子节目第三季。」


    秦明远问：「你想去？」


    苏棉说：「谭铭锋聪明了，没来问我，直接去问小草莓和小葡萄。她们都很感兴趣。之前你不是在直播说，以后等我生了孩子，让孩子自个儿去参加综艺节目吗？上面都是熟人，也放心，可以让其他嘉宾带小草莓和小葡萄。」


    秦明远脸色一变：「不行。我女儿的综艺首秀怎么可以喊别的野男人爸爸！」


    苏棉忍俊不禁：「那你去？」


    秦明远说：「去！当然去！」


    苏棉猜到他会这么回答。


    小草莓和小葡萄出生后，他的真香警告不要太多。


    苏棉已经习惯了。


    「行吧，你去吧。」


    秦明远立即去了书房，和谭铭锋谈节目事宜，足足半个小时才返回客厅。小草莓和小葡萄已经吃完了棉花糖，这会儿在乖乖地拿着小河马牙刷和小猫咪牙刷清洁牙齿。


    两个小女娃刷干净牙齿后，跑到两人面前，露齿一笑。


    苏棉夸道：「真干净。」


    秦明远依旧彩虹屁：「小草莓和小葡萄天下第一棒！」


    苏棉说：「乖，去睡觉，明天还要上幼儿园呢。」


    小草莓和小葡萄踮着脚丫子，在早已蹲下来和女儿视线平行的爸爸妈妈脸颊旁各亲了一口。


    「爸爸晚安。」


    「妈妈晚安。」


    「我爱你。」


    两个女娃娃被佣人牵着回房间睡觉。


    客厅里剩下夫妻俩。


    秦明远说：「我刚和铭锋谈了合同和片酬。」


    苏棉问：「嗯？友情价？」


    秦明远比了个数字。


    苏棉惊讶地道：「你可真是狠狠地颳了谭铭锋一笔啊。」


    秦明远说：「我的片酬全用来做山区孩童的公益，小葡萄和小草莓的那一份留着，成年后她们自己支配。」


    苏棉微微一怔。


    秦明远每年固定有百分之二十的收入作为各种公益项目的支出，这些年来资助了许多贫困儿童，解决了上学问题，还以夫妻俩的cp名字建了不少学校。


    「你不是有固定的支出份额吗？」


    秦明远捏了捏她的手，说道：「这不一样，这是我们和女儿的第一份收入，作为公益支出，很有意义，资助解救更多曾经和你有过相似困境的孩子，当是我感谢上天，让我最终遇见了你。」


    此生遇见秦太太，何其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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