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风华》 第001章 武林门外为异客 一辆经历了风雨的马车缓缓沿着杭州城石板铺成的宽广道路上行驶，不时能听到街边小贩的叫卖声，听着这些古音古调，秦升居然一点也感觉不到陌生，他知道这就是大宋，对士大夫极为宽容的大宋！ 他已经不止一次，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和好奇，掀起马车一侧的车窗帘子，想要亲眼目睹大宋是不是真如传唱中的繁华。车轮碾过路面发出声响，似乎一点也不留恋沿途的景象，当乘坐的马车，缓缓驶过“钱塘门”以后，秦升突然有种奇妙感觉，自己似乎要经历不一样的人生了！ 武林门外鱼担儿，……，钱塘门外香蓝儿，……，这时杭州城墙还不像后来那样巍峨，但已初具气象，当它成为行在之时便迎来了整个城市最灿烂的时光。 看过了香市、看过了楼台、也看过了佛塔，伸出手去，秦升触碰到的是北宋的空气，仿佛自己还在梦中未醒，但这种反常的举动被书童秦襄看在眼里，引起了他的不解。 “三郎是怎么了，这路上有什么可看的？” “哦，没什么，只是随便看看，闲着也是无聊！”秦升回道，于是慢慢放下帘子不再留恋马车外的一景一物，他担心表现的太反常引起别人的怀疑，尤其是身边人更容易觉察出来。 虽然接受了身体原来的记忆，不会露出什么马脚，但是现在的秦升毕竟与往日不同，可能会不由自主带着自己的主观意识去行动，冷不丁的冒出新奇的词汇也是有可能。这是他目前比较担心的，只有慢慢地改变，时间长了，他再怎样也不会让别人怀疑了！ 本来的秦升是应了几个读书的好友之约去城外一处山脚凉亭聚会的，有山有水，都是雅仕，应该学一学曲水流觞，可是他有些贪杯喝醉了，不小心落水了，再醒来就是现在这样，这过程说出来都太平淡。 坐在马车中的秦升自不会纠结这些问题，他想着现在可是庆历七年，稍微读点书的都知道“庆历”这个年号，范仲淹可是写过一篇《岳阳楼记》，开篇就是“庆历四年春……”，现在当皇帝的正是赵祯，死后庙号仁宗的那位，大宋的第四位皇帝。 但他毕竟不是历史学家，庆历七年换算一下到底是哪年他可不清楚，更不要说之后发生了什么大事，即使是在信息大爆炸的时代，能接触到宋朝的也少之又少。 秦升不清楚，宋开国始，历经太祖、太宗、真宗三朝，有过黄袍加身、有过烛光斧影、有过澶渊之盟，到如今已经八十多年，虽然边界偶有冲突，可总体上大宋承平已久，到庆历年末，人口更是达到了一千多万户。 再说现在秦升所处的杭州城，正是两浙路的路治所在，京杭大运河的南端。吴越王钱俶纳土降宋，使这一带免遭战争破坏，宋廷又免除了一些苛捐杂税，加上自然条件优越，所以经济发展比较快，到如今已经是十八路中最富裕的路之一了！ 脑海中不时蹦出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秦升无奈的摇着头，想甩掉真难，可是想多了头还是有些疼，真是没有办法了！ 听着车轮滚滚，渐觉得车外的人声变小了很多，秦升忍不住问道：“是快到家了吗？” 秦襄坐着马车颠簸的久，听了三郎说话才提起一点精神，回道：“再转过前面一个路口就到了！” 说这话时，秦襄都没有挑起帘子往外看，因为路况他已经在心里记熟了。他跟着秦升也有两三年，秦襄并不能算是秦家的奴婢，只是秦家在老家远亲的孩子。因为家里人口多，所以送到秦宅这里跟着秦升做个书童，比那些真正签了契书的奴婢，秦襄的地位还要高上一些。 果然，秦升觉察到马车转弯后，车速便开始降了下来，等听到车夫一声长“吁”之后，马车缓缓听了下来。 秦襄挑起车前面的帘子，先下了马车，秦升随后也跟着下了马车，赶马的是位年龄三四十岁的汉子，人长得粗狂，但笑容却真诚，他是秦家请的车夫，就靠着卖些力气为生。 “陈大叔，辛苦了，我和三郎就先进宅了！” “还跟我客气什么，快陪三郎进宅吧！” 斜上方，“秦宅”二字熠熠生辉，秦升点点头，朝宅院里走去。 秦家在杭州城那是上等人家，尤其是在秦家的大郎，也就是秦升的大哥秦方上年中了进士以后，秦家就更加有名望了！ 现在秦家一家五口，家主是秦广，家母是徐氏，秦方、秦升还有一个小妹。因为涉及到大家族的排行，秦升只能被叫做三郎。 走进这座江南院落，秦升不由自主的升起亲近之感，果然一草一木都觉得熟悉，桂树、芭蕉、绿竹。他很喜欢江南园林式的建筑，一步便是一景，长长的廊道，古朴的月亮门，青瓦白墙，还有假山流水，小桥架在其上。 没来得及看风景，一名模样清秀的女使便匆匆向他们走了过来，见了面开口就说：“三郎快去前厅看看吧，夫人寻你不着，如今正在生气呢！” 秦升这才想起来，今日外出私会友人，本是打算午时就归家的，可好友的盛情难却，这都傍晚才回来，肯定是晚了的！ 不过，就算未提前通报徐氏，她也不应该生气才对啊，与年龄相仿的读书人一起饮酒唱和是再正常不过了，所以女使的话有些让他摸不着头脑。 “莲儿，是因为我出去久了，所以母亲就生气了吗？”秦升问道。 “呀，怪我嘴笨，可能让三郎误会，夫人不是因为这个，不过确实是跟三郎有关！”女使莲儿连忙解释道。 “那到底何事？” “三郎还是见了夫人一切就知晓了！” 看样子是三言两语搞不清楚的事了，秦升只好跟着莲儿前行，不时低着头思索着什么。 果然，一进门，不等秦升反应，徐氏就开始有些不高兴地说道：“三郎出去交友，娘也不拦着，可怎么出门也不提前跟娘说一声，我差了人在整个杭州城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就是不见你踪影，怎么就不让人省心！” “娘教训的是，是我唐突了，下次不会了，娘要是还生气，就责罚孩儿好了！” 认不清形势之前，秦升只好把身段放低，心里估计可能是之前犯过的错误被徐氏知道了，如果真是这样，这口锅还背的真冤。 徐氏四十岁上下，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了，但生在富贵人家，衣食无忧，打扮的也贵气，倒像是三十岁的人，脸上的皱纹不仔细贴近了还真看不出来。 此刻一听儿子知道认错，就再也装不下去了，嘴角偷偷一笑，眼睛又看着秦升说道：“升儿快坐下吧，你又没犯什么错，娘怎么会责罚你呢！” 这话听的更别扭，没犯错您干嘛摆这么大阵势，而且一开始那话，分明就像是在抓逃犯啊！ 在下首坐定，秦升问道：“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娘竟急着要见我？” “倒也没什么事，只是娘今日去观里烧香祈愿，赶回来的时候路过一家彩锦铺，你猜娘看见什么了？”描绘这些的时候，徐氏明显有些兴奋。 “自然是好东西了！”秦升回道。 徐氏抿了一口茶，摇头说：“错了，彩锦铺能有什么好东西，是瞅见一个小娘子，那样貌在杭州城是难以寻见的，待人接物颇为得体，娘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女儿，自打今年初，我就一直留意有没有适合你的，娘想着……” “啊！娘，这个事还是等几年再说吧，现在我还没有打算娶亲呢！”秦升不得不打断徐氏的话，因为她再说下去就太恐怖了。 “升儿，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又不是让你现在就娶亲，现在你也十七了，是该说一门婚事的时候，先把亲事定下来，晚一两年成亲正合适。再说，大郎也是如此，这事你得听娘的，娘真的是一眼就看中了那个小娘子，已经去派人打听过了，说什么也由不得你，先见过了人再说。”对于这事，徐氏早有说辞。 “那孩儿要是见了不和心意怎么办？”秦升问道。 “这怎么可能，你要相信娘不会害你的，不好的媳妇，你想要，娘会同意！” “娘，婚姻大事，你可得打听清楚了，这才见了一面，你怎么就糊涂了呢，我看还是等爹回来再说吧，我有些乏了，先回房休息了！”说完，秦升赶紧告退，不想再讨论这些。 “升儿，你回来，你听娘说，错过了莫要后悔！”身后传来徐氏的呼喊声。 ———— 1宋代的地方行政机构为两级，即州（府、军、监）、县（军、监）两级，路还未形成后世行省那样的地方最高级行政机构，但已具备很多主体功能。 2人物称呼，部分忠实于宋代，部分根据看书的习惯，因为有些听着确实别扭。 第002章 一心想当放纵郎 绕过廊道，就看到隔着不远处的书房，与家主秦广的书房相比，这只能算是小书房，是秦升和大哥秦方读书的地方，不过现在已经被秦升独占了。 进去书房后，秦升把门插好，以免有人再来打扰他，就连随身的书童秦襄也不让进，他想一个人静静。 刚来到大宋朝，屁股还没捂热呢，徐氏便丢了一颗炸弹过来，饶是秦升意志坚定，此刻的脑子也是十分混乱，一种命运被别人摆布的感觉油然而生。 什么功名利禄、什么红袖添香，这些秦升还没打算好好想想呢，麻烦便来了，这该如何呢，拒绝有效吗？ 他才十七岁而已，没想到徐氏就开始张罗着这些事，当然迟早他是需要有自己的女人的，可是他希望那个女人是他自己挑选并喜欢的。如果什么也不经他同意，直到稀里糊涂的进了洞房才知道另一半的长相，如果不是喜欢的类型，以后的婚姻生活怎么过。 “噔噔噔！”敲门声，看样子还真得如了徐氏的愿才行，刚把门关上，这就有人来敲门打扰了，秦升望门兴叹。 只是接下来听到的又让他放松下来，因为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小妹，今年才六岁的秦韵儿。 “三哥哥，你快开门，不然我就让人一直敲！” 这些不开门不行，因为很可能把她给惹哭，就算不心疼她，也得心疼那些下人，对付人的手段秦升脑子里不少，可此刻只能受着。 秦升把门缓缓打开，看了看旁边没有人埋伏，那颗吊着的心才缓缓平静下来，他很怕别人的穷追猛打。 “韵儿，来找我什么事？”看着扎着辫子的妹妹，那可爱模样一下子让他所有烦恼全没了。 “三哥哥出去快一天了，都没有人陪韵儿玩！” 不出所料，小孩子的世界真简单，除了吃就是玩了。这个小小的要求，秦升还不答应，可就说不过去了。 “韵儿想吃什么，玩什么，我都答应你！” “哼，骗人，上次还说陪我去看海潮，现在也没带我去！” 谎言立刻被揭穿，秦升有些尴尬的挠了挠鼻子，心想自己真的这么混蛋，曾经欺骗过小孩子。 “那一定是我忘了，幸亏你现在提醒我了，这样吧，明天我带你去逛街好不好，韵儿想吃什么，哥哥都给你买！”秦升打算将功补过。 “那你可不许耍赖，我现在就告诉娘去！”没等秦升反应过来，韵儿就转身跑了出去，这到底什么情况。 不过韵儿走了，他就彻底清净了，说到底这大宋朝有什么好的，秦升想了想真没什么让人留恋的。首先就是无聊了，拿什么解闷，可能只有听人唱曲、或者杂耍，对了，还有说话人。 秦升盘算着这些的时候，殊不知徐氏也在为他布置着，只有天真无邪的小妹是个快乐的孩子。 确认徐氏不再找他麻烦，秦升终于能安心的待在书房了，这里书倒是不少，但多是些经史，要么就是诗集什么的，他实在提不起要看的兴趣。 想想看吧，庆历七年，现在是初秋七月了，诗经上说“七月流火”，意味着天气由夏季的极热渐渐转凉了，这年发生过什么，秦升可真的记不太多。如果他提前知道，肯定会有所准备的，想走历史的后门，真的挺不容易的。 搜刮记忆，秦升终于想起一件事来，这年四月的时候，西夏的李元昊为自己儿子，也就是太子宁令格娶妻，但是见到自己的儿媳妇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后，李元昊把持不住，就把没藏氏占为己有了，这事按说已经发生了，估摸着明年宁令格就忍不住这口气要对他爹李元昊动手。 能记住这件事也很不容易了，当然更著名的是唐玄宗跟杨贵妃的故事，但这事记住是记住了，对他却是一点帮助都没有，现在虽说是秦家的人，但始终是个小人物，翻不起滔天巨浪。 况且秦升可没那个心思搞事情，他觉得人这一生，不需要多，能做成一两件能让自己满足的事就足够了。 像李隆基和李元昊最后都任性了，可是人家至少有任性的资本，现在秦升没有，所以他只能像个小人物先等待着。 也许别的前辈们已经开始手握技术，给腐朽的封建社会捅窟窿，或者蒙陛下宠幸开始登堂入室，秦升只能窝在书房里想了半天，最后一声叹息，他做不到啊，这声内心的悲愤，丝毫没有引起书童秦襄的注意，他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三郎，夫人让你过去呢，该用晚饭了！”这回过来的女使换成了秀儿，她是个话不多的人，徐氏常夸她听话。 看着天色渐晚，肚子不由自主的要抗议了，即便今天不想再面对徐氏，但食物总是不能抗拒的，硬着头皮，秦升往一座偏厅走去，他们家的饭一般都是在这里吃的。 现在家里就剩下三个吃饭的人了，大哥和爹都不在家，大哥是因为为官的原因，而爹秦广去访友了，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回不来的。 来到偏厅，再次见到徐氏的时候，秦升不免心里打着转，好的是秦家的家风是饭桌上少说话。 只有秦韵儿闹着说道：“三哥哥你真慢，我都饿坏了！” “就等你一个了！”徐氏也说道。 真的，听她们这么说，秦升心里才觉得委屈呢，好在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只要把注意力放在食物上，不分心就好了！ 至于饭菜口味如何，秦升不多做评价，总之味道有些淡了。这也没办法，这个地方就是如此了，更何况连辣椒这种东西都没传过来，做菜多是以花椒、茱萸、姜这样的辛辣之物，说实在的他还是喜欢辣椒。 看着各色的菜肴，还有汤、有米饭，秦升吃的是津津有味，他还不清楚这一顿饭可能抵得上现在宋朝一个普通家庭的一个月的消费。 没费吹灰之力，秦升就成了剥削阶级中的一员，矫情的说一声痛并快乐着。 待吃饱喝足，他就想告辞，徐氏也没拦着，走廊里，秦升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再次见到秦襄的时候，他已经在等候了，秦升关心的问道：“晚饭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秦襄的回答简洁得很。 “那你陪我手谈几局！”时间那么早，秦升肯定不会现在就睡的，索性无事，就找个人下棋消磨时间算了。 秦襄一听，有些不情愿，他不是没跟秦升下过围棋，不过除了他刚学会那会下不过秦升，之后的围棋水平就真的能完虐秦升了，所以他就不太想跟自己水平低的人下了。 秦升当然不知道一直跟着自己身边的人居然开始鄙视他的围棋水平了，不过他两世的修为，今晚注定要让小书童大吃一惊的。不过赢了虽然爽，事后秦升就开始后悔起来，说好的不能表现的与以前大不同，谁知道一天都没撑过去，就露馅了，难道他天生是表现欲强烈的人？ 双方落座，摆上一套精致的棋具，双方开始较量。第一局秦升执白，秦襄执黑，四周十分安静，只听得到两人的呼吸和落子声。 投入进去后，时间便过得很快，由于秦襄的大意，第一把他输得很惨。 第二把，秦襄开始认真对待，本来双方势均力敌，可是他一个大意就让秦升抓住了机会，惜败！ 第三把，秦襄全身心的投入，奈何以前他算计秦升的招数这一次没有奏效，反而秦升的棋路很怪，常常让人防不胜防，不管他怎么努力还是输了！ 反正这晚，对秦襄的打击很大，尤其是他回去睡觉前，秦升亡羊补牢的在他身后说了一句：“秦襄，不要灰心，其实以前我都有所保留，今晚才让你见识到我的实力，你可别对别人说！” 虽然这只是秦升觉得自己的表现有些过了，才说出的补救的话，奈何秦襄听了却觉得是补刀，所以很生气的回去了，不知道今晚能睡的好吗？ 第003章 叹钱塘自古繁华 夜晚月光皎洁，漫长的夜很快过去，来到大宋的第一个夜晚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过去了！ 秦升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木质的床，软和的被枕，白色的蚊帐，还有窗外的鸟鸣声。 “三郎，该洗漱了！”刚想懒会床，专门照顾他起居的女使瑞雪就独自进来了。 穿了件底色纯白带蓝色花纹的外套，腰间围着精致腰带，一方美玉作为腰间挂饰，脚穿皂白靴，端是一个英俊男子。 洗漱完毕，秦升自己是满意了，就是房间点着的香为哪般，搞得他身上都有一股香味了！ 迈步走出屋子，伸张双臂，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感受着没有污染的环境，如果不是医疗条件落后，恐怕…… 想想也是，当今圣上不是不能生儿子，能，而且生了好几个，可惜都早夭了，这有啥办法！ 吃早饭的时候，见到小妹韵儿的时候，秦升发现她穿着一身崭新的绿色衣衫，仿佛看到春天里的勃勃生机。 不知他在打量着别人，别人也在打量他，徐氏盯着他说道：“出去后，七娘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看着点！” 还没出门呢，就先叮嘱上了。 “放心吧，韵儿一定会安全回来的！”秦升先给徐氏一颗定心丸。 有了秦升的保证，徐氏才放下心来，招呼他们兄妹用早餐。等到他们出门，日头已经升了起来，阳光暖洋洋的，真是个好天气！ 马车中，除了带上秦襄外，秀儿也跟着了，即使四个人，马车倒不觉得拥挤。 “娘，我们走了！” 韵儿临走前不忘向徐氏说话，不过马车一开动不远，她就忘了之前还对徐氏十分留恋的样子，高兴的像个出笼的小鸟，不断地问着秦升哪里有好吃的，哪里有看的。 秦升只能耐心的讲解，不知道的让秦襄和秀儿补充，来到杭州城最热闹的一条街后，秦升让马车停了下来，几人下步行走。 随意目视，各个店铺的标志应接不暇，酒楼、买卖布匹的铺子、金银铺、米铺…… 进出行人如织，当是一片繁华景象，几十年前，柳永就写词称赞道“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现在杭州城应该不止十万户左右的人家了，所以城内人很多，商品经济很繁荣。 “三哥哥，我喜欢这个？”秦韵儿指着旁边的一个小摊子上售卖的东西说道。 秦升看去，是一个果物核雕刻的小玩意，便向售卖的问道：“多少钱？” 小贩立刻说道：“不贵，不贵，才五文钱！” “买了！” 说完，东西取下交给韵儿，付账的事自然交给秦襄和莲儿，秦升拉着七娘向下一个地点走去。 接着又路过了很多地方，只要是韵儿喜欢的，不管是吃的还是玩的，秦升一律应允，乐得韵儿眼睛都笑眯了，而秦升的豪爽直让路边的小贩眼馋。 秦升也知道，小妹买的东西多半只是一时新鲜，过不了多久就没啥用了，但是他却感觉不到心疼。只是莲儿心里有些觉得，三郎对七娘有些溺爱了，花了很多冤枉钱。 “先到茶楼里歇息，韵儿累了吧？”秦升问道。 “三哥哥，我不累！” “还是歇会的好，一会再陪你逛！”说完拉着韵儿进了名为“刘家茶楼”的地方。 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打发了小二上茶，看着秦襄和莲儿还站着，又让他们跟着坐下。 对喝茶，秦升真是没什么品味，喝什么茶都跟牛饮一样，就当做解渴。不过现在的茶好像跟以后还有所区别，一时间他也不好去研究，只好等以后有空了再说。 “三哥哥，我们快走吧，我还没看够呢！”原以为能规规矩矩的坐上一时半会，可惜七娘还是耐不住性子，硬是要走，说实话，这茶楼确实没有什么吸引她的地方。 秦升心想，让你多歇会的这份苦心你都领悟不到，一会要吃苦头了。 果然再出去没过多久，秦韵儿开始喊累了，逛的久了，她这小小年纪哪受得了。 “可是累了？”秦升低头问道。 “我走不动了，可是我还没看够呢！”这一句话显示出她内心的纠结来，这该怎么办呢。 “也不能一次就看完，不然下次再带你出来还看什么，我们先留着等下次再看吧。” 七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秦升也不在意她听明白没有，把她抱起来走路。 “我们还要去哪？”秦韵儿问道。 “就去我们家的酒楼看看吧！” “哦。” 秦家在这城里有几处产业，这酒楼就是一处比较大的，叫“秦楼”，名字取得没什么特点，但主要是为了让人记住，也就无关大雅了！ 昨晚想了想，秦升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吃货，似乎可以拿酒楼作为自己在大宋的事业开端。 要问怎么不去读书呢，做个士大夫不是挺好的吗，可是虽然秦升是个喜欢读书的人，却很厌恶考试，况且科举也不是每年都举行。事实上三年一开科的制度，现在还没有正式成为定制，现在每次开科前，都是上面下诏才行。 但是在还不是他主家之前，似乎对自家产业的改变要征求爹娘的意见，这样的话秦升不免有些束手束脚的，他倾向于白手起家。 想干什么，光有想法是不行的，秦升觉得对产业的详细考察时很有必要的，所以决定吃点东西，顺便考察一下。 “三郎，我们到了！”酒旗飘扬，秦襄提醒道。 周围对比之下，秦楼的面积是比较大的，地上三层，高于周围建筑，古朴大气，人流也比较多。 店铺如何经营，每天客流多少，每月盈利几何，酒店有何特色，官府税收怎么样，雇工成本，这些秦升都不清楚。 秦升知道，从汉武帝榷酤开始，酒大多数为官府所控制，有时候官酿官贩，有时候官卖酒曲，向酒户收钱，不清楚这杭州城什么样的。 进入秦楼，小二一看四人，赶紧上前相迎，道：“小官人怎么有空来这里，可是东家到了？” 听这话，看样子这小二还不知道他们的东家访友去了，三五天的回不来。 秦升回道：“就我和七娘一起，走的累了便来此坐坐。” 话音刚落，紧接着，秦楼的掌柜就出来相迎，说道：“失礼失礼，小官人万勿见怪，请随我到楼上雅间歇息！” 秦升点头道：“有劳徐掌柜费心了！” 徐掌柜连忙摆手道：“哪里哪里，小官人这说的什么话。” 说着，就领几人上了楼，秦升只在后头跟着，随意大量着酒楼的布局，也好心里有数。 进了雅间落座后，秦升问道：“徐掌柜，我有几个问题，还希望你能解惑？” “小官人有问题但说无妨，老朽知无不言！”徐掌柜回道。 “那好，不知道这酒楼的酒是何处来的？”酒水历来是盈利的关键，所以秦升很关系这个问题。 “小官人有所不知，酒楼的酒都是自家酿造，酒曲却是向官府的酒曲库购得，秦家酿的酒不只供应自家的酒楼，附近的脚店也都在秦家买酒？”徐掌柜细心解释道。 秦升点点头，接着问道：“那每日来此的客人数量如何？” “客人自是极多的，天黑后便忙不过来。” “有劳徐掌柜，你去忙去吧，我们这里不需要你在此了！” “是是是，小官人有事吩咐！”说完，这个胡子半把长，脸上皱纹深的掌柜退出了房间。 本来秦升想问问盈利问题，但细想不太合适，便作罢了。 秦升和徐掌柜谈话的时候，韵儿睁着大眼睛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一脸疑惑的样子。 透过窗户，看到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秦升脸上露出浅笑，觉得自己该是为时代留下印记的时候了，希望大宋能记住这样一个名字。 —— 1北宋的榷酒制度各地不一，大部分的州军榷酒，州城设有都酒务，实行酒水专卖。另有买扑制度，即酒户取得一地区的酒水专卖权利。在四京官府既卖酒又售酒曲，对杭州的设定如同四京。 第004章 事业开端糊涂仙 从秦楼出来，秦襄肚子鼓鼓的，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吃撑了！ 三郎全点了秦楼的拿手好菜，最终每一样只是浅尝辄止，剩下的不能浪费，秦襄只能默默地进行扫尾的工作。 要说能吃上一顿佳肴，秦襄的内心一开始是欢唱无比的，可吃到打嗝还要吃的时候，那就是受罪了。 这都是他自作自受，秦升都说了，吃不完会全部倒掉了，一想到白白浪费不好，咬着牙秦襄也往自己肚里吞。 今天这一趟出行还算圆满，每个人都很尽兴，尤其是秦升领略了外面的风采。 徐氏看到儿子和女儿无恙，也不在说什么，只是看到买的一堆无用的东西，有些无言，只能无奈的摇着头，吩咐让人收到七娘的房间里。 三日后，这天用过早饭，跟徐氏说了声，秦升就带着秦襄出门了，路途中秦升问道：“所有的钱都带上了吗？” “三郎，你这是要做什么？”秦襄不明白三郎这到底要干什么，连下一个月的钱都预支了。 “别问那么多，到时候就知道了！”秦升笑着说，他思虑再三，还是打算先弄一笔钱再说，而酒是一个比较好的选项，他能搞出蒸馏酒出来。 现在喝的都是些低浓度的酒，像黄酒那样，因为在没有人工干预的情况下，发酵后酒精的含量自然不会太高。蒸馏的设备很早就出现了，只是高浓度酒出现的比较晚，而秦升只需要做顺水推舟的事。 来到秦家酒坊，秦升让人单独给他找一个院子，在这里开始他繁琐的工作。请来的工匠按照他的吩咐打造着一个个部件，组装蒸馏的器件。 连续许多天，秦升都是早出晚归，这不得不引起徐氏的疑问，看见了秦襄，她问道：“三郎整天不读书，都去干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三郎在酒坊的旁边置了个院子，找了工匠说是要打造什么器物，夫人想知道还是亲自去看看吧，对了，三郎还买了许多酒放着，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听了秦襄的话，徐氏的眉头紧皱，她也不知道秦升在干些什么，前几日还以为是跟友人的正常交际，现在听秦襄一讲才知道，原来不是这么回事。 “莲儿，备车，我们去看看！” 酒坊那边，秦升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蒸酒事业中，徐氏到的时候，正赶上他的蒸馏酒出炉，隔着好远就闻到了酒的芬芳味道。 看着一坛子清净如水的酒，秦升露出满意的笑容，不枉他辛苦忙碌多天，总算把理想中的蒸馏酒给弄了出来。 “众位辛苦了，今日酿出新酒，少不了各位的功劳，各位都来尝尝味道如何！”秦升说着，给酿酒的师傅一人倒了一小杯白酒，让各位尝尝。 “咳咳，这酒怎的如此之烈，简直让人难以下肚！”第一个品尝的差点把酒吐了出来，他饮惯了低浓度的酒，突然尝一口烈酒，肯定受不了。 而再观其他人，虽然表情各异，但大多都对这酒难以适应。 “小官人，这酒入口似火烧，一般人实在是不喜，不过闻之却有香气怡人，酒水如水般洁净，却是好酒无疑了！” 秦升听了点了点头，也知道喝惯了黄酒的人一时间可能无法接受蒸馏酒的浓烈。这是他没有考虑好的问题，就是不知道推出这种酒到底有没有市场，这倒成了担心的点。 “三郎，还以为你访友去了，怎么躲到这里捣鼓这些东西？” 听了徐氏的问话，秦升忙笑着说道：“娘有所不知，我是在酿酒呢！” “酿酒。”徐氏打量着那些器具，不解的问道：“就用这些古怪的东西吗？” “娘，你看！”秦升递过去一小酒杯清澈的酒水给徐氏看。 徐氏接过去，仔细看看颜色，又问了问，然后小心翼翼的品尝了一口，但随即又吐在了地上，说道：“如此的辣，还让人怎么喝！” 听了这话，秦升默默不语，看样子只有喝惯了的人才会爱上白酒的味道。 打发了徐氏，秦升命人继续蒸馏酒，先制作少量看看，先在秦楼卖着试试看，效果好的话再继续生产。 时隔多天，秦升带着十多坛子“糊涂仙”来到了秦楼，“糊涂仙”正是他给酒取得名字。 “徐掌柜，这次要麻烦了，请先品尝！” 秦升让人给徐掌柜倒了一小杯，徐掌柜接过酒杯，看着品相上佳的“糊涂仙”一杯下肚，顿时脸色有些变了。 “小官人，这酒可真是烈啊！”徐掌柜说道。 “掌柜的觉得这酒会有人喜欢吗？”秦升问道。 “这个！要说颜色那是上好的，清澈，一点杂质也没有，品相上佳。闻之也有芳香味道，也是极好。就是入口味道浓烈，这点倒是不佳，还是售卖一段时间看吧！” 听到这么说，秦升也不知道好坏。只好与徐掌柜商议好价格，定的比其他普通酒类要高，秦升可不想做亏本的买卖。 做完这一切，秦升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家了，一路归途，到底是生命的开始还是失败的开端，他不清楚，这些日子，他有些爱上这片土地了，只希望成为这其中的一份子，享受快乐，也能够倾诉。 然后他吩咐秦襄每天都去打听酒的销量如何，知道秦广回来，才知道他的酒还有两坛子没有卖完，至于酒的问题先放到一边吧，秦升的好日子到头了，先应付秦广再说吧！ “我出去这些日子，三郎可有好好温书？”回来后，风尘仆仆的秦广坐在厅中饮茶，秦升前去拜见，秦广便随口问道。 秦升看着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父亲，一身标准文人打扮，头上戴着幞头，整个人看上去稍有疲惫，但眼神很犀利。 “谨遵父亲教诲，父亲出去这段时间，孩儿未曾一日放下书本！” “那就好，那就好！”听罢，秦广不再说什么，他刚回家，也没心思细想这些事。 要说秦升这些日子光顾着自己的事业了，读书虽然是他的兴趣，却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温书，实在没有达到每日看书的程度，如此答复，实在是不忍心长辈长途跋涉刚回家就看到一个令人感到失望的儿子。 “夫君一路风尘，一定是累了吧，这次访友可有收获！”知道内情的徐氏也不拆穿，在旁边说道。 秦广有些激动却略带遗憾地说道：“夫人不知，此去苏州可是结交了不少友人，于文章诗赋，为夫是大有收获。只是可惜没有赶上来苏州拜会滕知州的柳耆卿！” “什么？柳永还活着，他去了苏州！” 秦升突然出声问道，别人可能不知道柳耆卿是谁，他可是一清二楚，不就是柳永嘛，那可是秦升年轻时十分向往的一个人物，柳永的词他可会背许多，所以一听到秦广居然提及柳永，他便显得唐突起来。 “没大没小的，怎么说话呢！”徐氏轻声叱喝道。 秦广也开始变得很难看，他这个儿子当真不成体统，那说的什么话，不是咒人死是什么？ 这点倒是秦升欠考虑，这个毛病得该，因为不知道以后会碰上什么出名的人物呢，他可不能一惊一乍的，外人见了会觉得他浮夸。 “回去把《论语》抄写一遍，明日交与我看！” 就因为多嘴，秦升便领了这样的责罚，看来这大宋的粉丝也不好当。 秦升逃离般的离开，他生怕多待又惹了麻烦，还是回去抄书吧。 ———— 1关于蒸馏酒的出现，有的说唐朝便有，有的说元朝从外引进。 2柳永到底在庆历七年什么时候去的苏州不太清楚，不过确实是去见滕子京了。 第005章 家有老父抄书忙 “瑞雪，磨墨！”书房里，秦升对女使吩咐下去，倒是不用对着《论语》书本默写，脑子里还有全篇的句子，他也是个读书人，跟着秦广学了不少年，很多经典著作都背的滚瓜烂熟。 只见一张张白纸上写满了句子，秦升手腕都有些发酸了才停下来歇息，这才默写了一半不到，他已经觉得自己一刻也不闲着，可还是那么少，真是欲速则不达吗？ 要是能有人代写多好，这个念头在秦升感到疲倦的时候在心头闪过，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他根本不会付诸实施的，笔迹被发现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话说回来，他的事业还没有开端呢，怎么他爹秦广就回来了，万一被发现他不务正业可怎么办，知道此刻，他还对那不受欢迎的酒抱有信心，殊不知古人的口味他还是没把准。 “三郎，抄书多累，先歇会喝口茶吧！”秦襄恭敬的把茶奉上。 “对了，我让你问的，对我们的酒评价如何？”秦升得空问道。 “那还用说，好几天都没卖完，多数不喜欢，只有少量人觉得不错。” “这是什么道理？”秦升自语道。 第一次就这样糊里糊涂的失败了，难道是他的酒太超前了。对于这种高浓度的酒是怎么在广大群众中普及的，秦升之前自然是没有研究过的，他以为那么好的东西，应该放哪儿都很火才是。 在这种既要动脑思考，又要动手抄书的状态下，秦升终于感觉到在大宋的生活无比充实，许久没有体会到累是什么感觉，没想到秦广刚回来第一天，就让他见识到了。 不过最终他还是完成了《论语》的抄写，成就感是一点没有，因为挑灯夜战后，躺下那一刻来不及思考，秦升就进入梦乡了！ 可第二日一早，确切的说是比以前瑞雪叫他起床的时间还早了，他连睡懒觉的机会都没有。 “三郎，快些起来吧！” “就不能让我多睡会吗？”秦升有些抱怨的说道。 瑞雪温声解释道：“前些日子，夫人说不要扰了你，可是现在员外回来了，再如往日，怕员外要生气了！” 秦升无奈，有个爹在上头管着，他想逍遥是办不到的，只得起床，给人留下勤奋的好印象。 洗漱好，先喝完粥填肚子，然后就捧起一本经义在小院中读起书来。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这段是秦升喜欢的，有些段落甚至之前就能背，现在再来自然是畅通无阻。 秦广起来后，听到儿子的读书声，不由得暗地里点了点头，心想三郎虽不如大郎往年读书用功，但终究是一个可造之才，他严加督导，必能为秦家再添一麒麟儿。 用过早饭，秦广就说道：“离家许久，却是耽误了三郎的功课，自今日起，你就随为父好好在家读书，不要在出去见人了！” 秦升讪讪的，心想自己就不是块读书的料，父亲何必浪费时间呢，但总得让他死心了才是，这样才好对自己放任自流。 父子二人来到秦广的书房，这里地方大、藏书多、环境更好。 首先，秦广检查了秦升抄写的《论语》，目的是在考察秦升这些天有没有勤于书房，还是在细微处发现了破绽，将秦升训斥一番。 某个别的字，力道、结构掌握的不好，秦广多次提及后，这次秦升的抄写还是犯了同样的毛病，对此他只能在心里叹一声“这都行”。 可是这还只是开始，接下来秦广开始考较他对经义的理解，光是听句子就已经让他头痛不已，就别说还要用自己的观点解释一番了，秦升只能败下阵来！ 没有一点侥幸，秦升被彻底的禁足了，除非读书让秦广满意了，否则不准出门，这可愁坏了秦升，他的蒸馏酒还没推销出去呢，自己的家底可都扔在那里了，怎能不让他惦记。 所以午饭时显得没有心情，晚饭过后更是一头回了卧室想办法。最终看着站立一旁的书童，他把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开口说道：“秦襄，我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事去办？” “三郎但讲无妨，我一定尽心去办！” “好，你带着我酿的‘糊涂仙’去造酒的酒坊问问，看他们有没有愿意买下我这酒的酿造方法的，办好了少不了给你的赏赐！”秦升下定决心说道。 本来他就没打算搞出酒来后独霸，就想捞一笔启动资金，如果酒的生意好一些，他倒是可以把酿造方法卖出高价来，现在只能看有没有人识货了！到时候能不能挣到一笔钱，他打算亲自跟有意者谈谈。 要说秦升现在最关心的还是，秦广怎么能不整天盯着他读书，让他有充分的自由，这个要求又与秦广对儿子的期望相违背。离家出走吧，秦升人生地不熟，又能去哪儿呢，他也缺少一个合理的借口。 接下来，秦升很听话的跟着秦广在家里读书，真的是不出门了，这点让秦广满意了。当然秦升不是温顺的绵羊，在平静的表面，他已经想好了对策。 趁着秦广难得出去的功夫，秦升带着秦襄去见了约好的一位买家，一位姓张的造酒大户。 城北的张宅，带着酒，报上姓名，秦广就跟着下人走进了宅院。看样子，这张府的面积不小，等见到了张财主，秦升心里想笑，终于见到一个身宽体胖的，但还是忍住，拱手一拜，说道：“得蒙员外有空暇，小可这里打扰了！” 张员外招呼秦升坐下，脸上笑意很浓，等小厮上了茶才说道：“秦三郎，你那烈酒我也亲自尝过，一般人确实一时难以承受，即使你那配方卖于我，我也无利可图啊！” 看到张员外欲擒故纵的模样，秦升沉住气说道：“员外这话谬矣，我这酒啊虽于本地水土不服，可到了别处未必如此，员外眼光高远，定能看得出，南边不好卖，那过了大江，过了淮水，过了黄河又当如何，到了秋冬季节，我这所酿之酒，可是暖胃的良药，何况这酒有解乏之功效，如能售往契丹，还怕无利可图吗？” 张员外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说道：“可是如你所说的，你这酒如此之好，你怎么肯将造酒的方法卖于他人，据我所知，你家的秦楼，实力不亚于我的太平酒楼，完全有能力在汴京、西京再开一家酒楼，何必把这大好的盈利手段送于他人！” “伯父啊！”秦升故意动情的说道：“你有所不知，我虽看出了这酒有大把的钱可赚，可是家父谨小慎微的性格……，所以我这才想起伯父来，只有伯父既有眼光又有能力把这‘糊涂仙’酒推广出去！” “推广？” “对，推而广之，只有借您的手，我这‘糊涂仙’酒才不至于埋没了！”秦升所说并不是完全诓骗张员外的话，一开始他确实有雄心把酒的名声打响，可是事实证明，这酒在这地方不太好卖。 “贤侄说话倒也新鲜，不瞒你说，我在开封府和大名府都经营酒楼，如有我的帮助，你这‘糊涂仙’酒不出半载必定在北方诸路为人耳闻！”张员外开始说说他的实力。 张员外全名张凤，现在觉得这像个女名，可是古时候这这是个男名，凤凰本为一对，有曲名《凤求凰》，可见凤本是个公的。 秦升自然是派人打听过了，知道这张凤实力超群，可是真等他说了才知道，人家搞的是连锁经营，经营意识很是先进。 听了张凤的话，秦升点头笑道：“伯父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太矫情，一百贯钱，这酿酒方法我让人告诉你，立了契约，我保证这方法不外泄！” “贤侄果然豪爽，一百贯就一百贯，我们就官立了契约，你我合作，把‘糊涂仙’酒推广出去！” 本以为还要与张凤讨价还价一番，没想到人家一口就答应了，难道豪爽是大商人的本性，可一百贯也不是小数目啊，至少在秦升看来。 等到对大宋接触深了以后，他才知道当初卖酿造蒸馏酒的制造方法卖的便宜了，一百贯在人家眼里能算个什么！ 第006章 书信递可能脱身 总算是挣了一笔钱，秦升带着张家的人去了秦家酒坊旁他所在的小院里。至于这“糊涂仙”酒在张家手上能不能变成金子，那可不是他考虑的。 张家既然肯下本钱，一定是觉得这酒会有销量，有赚头，秦升也没想过靠这玩意赚多少钱，能让大宋子民尝到这烈酒，他就心满意足了。 怀着愉快的心情，秦升赶紧赶回家去，因为他不知道秦广接了帖子出去后，什么时候回来，虽然他早就想好了托词，但总怕有露馅的风险。 回府后，秦升赶紧问道：“秀儿，我爹可回来了？” “三郎别担心，大官人还没回来呢！” 一听这话，秦升放下心来。说来也怪，他一个脑子里装着那么多知识的人，怎么一遇到这生身的父亲，好像气就短了三分，连带着他受了影响，表现的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 不想这些，趁着秦广还没回来，秦升按照步骤准备着他下一阶段的事情了来。 要说秦家，可不只是他们几口人，只是现在他们分了家而已，所以不住在一处。 虽然大宋的律法不鼓励析产分户，但是生计考虑，很多人还是早早的就分了家，有的为了躲避税役，甚至搞出“诡名子户”的把戏。 原因就是，大宋把户口分等级，居住的城市的称为坊墎户，居住在乡村的称为乡村户，坊墎户分十等，乡村户分五等，等级越高，所收要缴纳的税和徭役越重，所以很多人想着降低户等。 秦家的老家就在仁和县临平镇，仁和县位置在杭州城东边，秦升的二叔一直居住在临平镇。 秦升一直与二叔的儿子，人称秦二郎的秦斗关系不错，所以写信请他帮忙，意思他都在信里说明，就说很久未见，甚是想念了，可是家父管教严，不方便出门，说的这么明显，他想秦斗应该会懂的！ 信写好后，就赶紧派人送过去，让这人去了后别急着回来，最好是能一并把秦斗的回信带回来。 看着送信人匆匆离去的背影，秦升心想大事可成了，到时候他拿着秦斗的邀请信，不信秦广不答应他去与秦斗一会，到时候正好脱离秦广的看管。 干完这件事，秦升估计他爹也快回来，便老实的去了书房看书。这次，他可是真的在看书了！而书本，就是他接下来要专心的事情。 拿起一本《孟子》，秦升快速的翻动书页，直到把书迅速翻完。书的最后，“陈宅书籍铺本”几个字说明了书的来处，这是一家私家书坊的刻书。有些收藏古籍的知道，宋刻本的书有很多精品，例如官府刻书的国子监本。 可惜现在，毕昇虽然在搞泥活字印刷术，可是真正普及却要在很久以后。秦升的想法是，能提前应用活字印刷术，而且不打算搞泥活字，他把目标瞄准了铅活字。光这些还不够，他还打算把明代产生的专门为印刷而存在的宋体字搞出来。 活字很容易理解，找雕刻工匠按照他的要求雕刻宋体字也不难，问题是铅活字只是困难的第一步而已。 铅活字是铅、锡、锑这些金属的合金，比例是15:4:1，现在铅、锡已有大量生产，可是锑的工业制法还未出现，此时人们根本不知道有这种金属。 接着就是适合的印刷机，能适合活字的印刷机。还有就是油墨、铸字盒等等。秦升要做的是一种可以大规模印刷的方法，而不是简单造出几个金属活字。 不过，秦升既然要做这件伟大的事，自然会想尽办法解决遇到的困难，一切的步骤他都熟悉，所缺少的就是获取制造这些东西的原料，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在自己书房待了段时间后，秦升隐约听到外面有动静，便打发了秦襄出去看看。 没多久，秦襄回来报，“是大官人回府了！” 在秦广出去时，秦升只是隐约知道他爹中午不在府上用饭，这样看肯定是见重要的人，傍晚回来的时间却不肯定，没想到快到日落才回。 想了想，秦升还是不打算去陪父亲喝茶了，表孝心的时候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一刻。 “三郎，大官人找你过去呢！” 谁知道，怕什么来什么，秦升不想，可秦广总是要记起他这个儿子的，秦升的小算盘打的不是时候。 心里叹了声气，只能出了小书房往正厅走去，只希望别再如往日那般考较学问了！ 进了正厅，秦升恭敬地说道：“爹，你回来了！” “升儿，今日可有用功读书？” “孩儿一切都照爹的吩咐，未曾懈怠！” “那就好！”秦广点头表示欣慰，又接着说道：“你娘曾与我提起，说是该把你的婚事定下来了，为父也是这么觉得，不过婚姻乃是大事，不可不慎重，你可有钟意之人？” 秦升没想到突然问起这个，不是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他爹还主动问起他的意见了，是真的要他自己选，还是只是随口的一问。 秦升说道：“孩儿对此事一向未放在心上，不如爹给我些时日，让我好好寻觅一番，看有没有合适的人！” 听此话，秦广连忙表示不同意，说道：“休得用这些借口，还是让你娘给你挑选，到时候派人或是你自己亲自见上一见，到时候再说吧！” “可是……” 刚想解释，秦广已经起身了，他说道：“为父有些累了，不要再来扰我清净了！” 这就走了，连给人说话的机会都没了，秦升也算是见识到了秦家家长的霸道作风，怎么感觉娶媳妇他们更上心一些呢！ 这也难怪，传宗接代自古就很重要，更何况本来秦家血脉已经很淡薄了，秦广那一代，就兄弟两个，开支散叶的重任就落在秦升他们兄弟身上了。 这边水深火热，那边送信的人也遇到了麻烦，第一时间并没有把信送到秦斗的手上，秦二郎并不在仁和县临平镇，赶巧有事出去了，因此信交到秦斗手上就耽搁了一天。 而徐氏已经为儿子挑选媳妇的计划已经有了重大的进展。 晚饭过后，除了要去早睡的秦韵儿，一家三口是都在正厅里，秦升是被徐氏强留了下来。 坐在下首，他已经猜到父母打的什么算盘了，毕竟这事，徐氏提到过，秦广也与他说了，秦升感觉到自己就是掉进了沼泽，怎么也难以脱身了！ 但娶媳妇这事，他能将就吗？真是多事之秋，本来打算腾出身子大干一场，没想到竟被一些琐事，读书、娶妻这些，要么他不愿意，要么他没准备的事纠缠着。 这可能就是宋代他这样的家庭正常的生活，离融入他们的生活总还有一点距离，想着没边没际的东西，徐氏先开口了。 “升儿不用多想了，为娘选中了顾家的女儿，你见了一定中意。顾家也是书香门第，顾家小娘子的兄长也是庆历六年的进士，她与你也般配！” 其实秦升不关心这些，他在意的是女方的样貌如何，性格可好，是否贤惠！ 其实虽然徐氏没有明说，但总还是能看出些端倪的，毕竟能出进士的家庭还是少数的，虽说东南多一些，那也是万里挑一，对比一下，有些州军就真的是一届科举一个进士也没有。 “顾家刚搬来杭州，听你娘说，已经有不少人家去上门提亲了，想必也差不了，好女难寻，为父就做主了，让人给你说这门亲事去，晚了怕被别人抢了去！” 秦升只听得爹娘你一句我一句的就为他做了决定，这哪像是征求他的意见啊！不过他心里打鼓，这顾家的小娘子就真的好吗，娘只见了一面就喜欢上了，这样看来模样是不用担心了，如果可以秦升也不介意，毕竟想要娶媳妇都得是媒人去说媒。 最后，秦升是同意了父母的举动，因为他们的语气里，总是要给他说一门亲事才肯罢休的。 而刚从常州搬来杭州的顾家宅院里，家主顾震这些天也有些发愁，在常州就有些人上门为他小女说媒，所以在常州时顾夫人辛氏就嘱咐女儿少出门，甚至连女儿家的聚会也不让参加。 到了杭州也不知怎么就走漏了风声，又有人来说媒。想着女儿大了，顾震终究没有拒绝这些人，只是最终选了谁，倒成了问题。 顾震朝着夫人问道：“怎么样，你派人打听的如何了？” 辛氏回答说：“选剩下的有三家，朱家、王家和秦家，都是读书人家。只是朱家的儿子读书不是个料，我们女儿选了他怕是以后做不成官夫人。王家和秦家的都合适，而王家更人丁兴旺些，这秦家听说就兄弟二人，我觉得王家好一些，毕竟我们以后在这杭州城需要些助力！” 顾震说道：“你这什么道理，女儿嫁过去，依着你的意思，还是看谁兄弟多谁获胜？” 辛氏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夫君误会我了，只是听说王家的那个文采更出众，没准下一次举科就能中！” 听到此，顾震摇摇头，说道：“以往也听说文采好的，中的也没几个，这样吧，我分别写封信，给这王家和秦家送过去，题目就让怡儿自己出，考一考他们，你看如何？” 辛氏听了，眼神一亮，说道：“还是夫君想的周到！” ———— 1宋代的户等划分是为了更好的征税和摊牌徭役，有主户和客户之别，客户有迁徙自由。 2关于活字印刷术，我们都知道是毕升发明的，《梦溪笔谈》有记载，可是我们缺少实体印刷术，所以有人跟我们争，铅活字是古登堡发明的。 第007章 这问题难不倒我 秦家那边，秦升派去的送信人，来回三天才赶回杭州城，真是让人等的着急。 “怎么这么慢？” “回小官人，小的去时，那边人不在，所以耽搁了时日！” “好了，不怪你，去吧！”秦升让人给了赏赐，这才拆开信。 直到看到了秦斗邀请他去山庄小聚的内容，秦升的愁容完全没有了，他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自由的气息。 平复下心情后，秦升拿着信去找在书房练字的秦广。 “父亲，我有事请求！” “哦，升儿，有何事，说来听听！”秦广放下手中一切，转头问道。 “是这样的，正在老宅的二哥刚托人捎信来，想邀我去山庄小住，说是许久未见，想念我了。细细算来，我与二哥也已经数月未见，父亲能否同意我回去山庄？”秦升一边表达着对秦斗的想念，一边征询着父亲的意见。 听到这话，秦广一愣，要不是秦升提起，他怎么也想不到秦斗居然写信过来，他二弟的那个儿子与自己次子倒是一向关系不错，这么做倒也说得通，秦广没什么怀疑的。 沉吟了一下，秦广说道：“既是二郎邀你去，为父也不拦你，可是你娘已经派人给顾家派了人，怎么也得把婚事定了再回去，事情轻重你分得清吧？” 秦升道：“那如果顾家的人不同意与儿子的这门婚事呢！” 秦广道：“没了顾家的，还有魏家的、陈家的、李家的，不是爹为难你，而是你娘总是在爹的耳旁唠叨，为父也是没有办法，所以这次就把事情定下来，我们都无后顾之忧了！” 秦升听了，觉得自己真是被将的死死的，尤其是一字一句从秦广口中蹦出的魏家的、陈家的、李家的那一刻，这些话像一颗颗钉子，敲打在秦升的心脏上，心脏仿佛真的要停止跳动了！ 看样子还得认真对待，如果不好对待顾家的小娘子，那么接下来别的小娘子就会到来，长痛不如短痛，只要长得标致，秦升已经决定把顾家的小娘子拿下了！ 在人心各异的等待中，顾家的信到了王家和秦家，是顾家的家主顾震写的，接到信的秦广拆开了这封信，看了信的内容后，一向稳重的秦广竟然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爹，信上说的什么，是不是人家不同意！”秦升开口问道。 “你自己看吧！” 秦广把信递到了他的手上，秦升把信摊开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他脸上也露出笑容。 “到底怎么了，你们倒是说啊！”这时候，徐氏有些着急，真是不知道他们父子为何发笑。 “夫人听我说，这顾家倒真是有意思，他们不知道该答应哪家好，说是让他们那个女儿自己挑选，选中哪家是哪家，你说这岂不好笑！” “儿女大事，他们怎么这么草率的决定，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倒统统不重要了，天底下真成他们这样，岂不乱套了！” 听到了徐氏的埋怨，秦升倒觉得有意思，顾家真是有个性，他喜欢。不过这种方式，确实有些草率，你说这题目就写在信中，到底是考验未来的顾家的女婿，还是考验这秦家和王家全家的智慧。再说万一，两家都不合适，他们女儿的婚事不是告吹了，这样好像也不好吧！ “行了，别说那么多了，先看看这顾家的小娘子出的题目吧，第一道以‘秋’赋诗或填词一首，这一点倒是不难。第二道应是算术题，不行为父就派人去找柜上的掌柜过来，还怕解不出来。第三道题为父有些看不懂了，信中说，顾家有一辆马车，后来的车轮坏了，所以一方面把车轮换下来找人去修，另一方面给马车换上了新的车轮，修好的车轮就不用放到了仓库，之后马车上又换下了其他旧的部分，有一天顾家的小娘子找人把仓库里马车上的旧部件找人组装起来，又成了一辆马车。她问，两辆马车到底哪一辆是他们家本来的那辆马车？” 秦广和徐氏有些糊涂，这是什么问题，不都是他们家的马车，还分哪一辆是他们家的。 在秦升看来，这根本就是个哲学方面的问题，没想到那个顾家的小娘子如此的狡猾，竟然会问这么刁钻的问题。想到此处，他的嘴角露出奸诈的笑容，正愁一肚子墨水没地方用，这下好了，人家难为他，他也得回敬一份礼物不可。 “升儿，别愣着了，是不是觉得这些问题回答不上，我们多找些人，总会有办法的！”徐氏看着儿子盯着信一言不语的样子，还以为儿子没辙了呢。 “不用了娘，我已经想好了，你们不用操心了！” 徐氏摇头道：“那怎么行，升儿，娘跟你说，你可得上心，那日顾家的小娘子我见过，娘还怕你配不上人家，你可别后悔！” “你们放心吧，这些东西还难不倒我，你们都回去歇着吧！” 说完，秦升拿着信径直回了自己的小书房，不急着写回信，不如先睡一觉如何？ 同样的，城南的王家，他们也没想到收到了一封与众不同的信，信的内容阅罢，一家人开始愁眉苦脸的思考信中的内容。 因为顾家的信是过了中午送到的秦家和王家，决定第二日一早派人来取，给他们的时间只有半日，这个时间很是宽裕，如果还无法解答那就只能是他们无能了！ “三郎，你怎么不想答案，反而要先休息呢，这都火烧眉毛了！”秦襄看不下去，在一旁嘟囔道。 “火烧眉毛？哪有火？烧了睡的眉毛？你的？还是我的？”听了秦升这样说，秦襄只好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双手托着下巴，自己思考着那三道问题。 看过了题目，秦升还有什么可担心的，第一题，以“秋”为主题赋诗或填词一首，这个范围太广了，秦升愁的是该请后世的哪位名家出来帮忙才好。 第二道算术题，在现在宋朝的看来可能很有难度很大，但又怎么能难倒他呢！宋人对这类题目叫做“开方术”，用现代的话讲叫做“解方程”，而顾怡的题目在秦升看来，只是求解二次方程的根，这样的问题怎么会难得倒他。 但是秦升如果真的把方法写出来，顾小娘子不一定能看得懂啊，这倒是个麻烦事，阿拉伯数字这时候还没传入呢，更别说那些符号了，索性只写一个答案好了，她又没说要详细的解题过程。 不过秦升也看出，到了北宋，数学已经发展到一个很高的水平了，二项式定理的系数表现在已经出现，叫做“贾宪三角”，比西方早了六百多年，贾宪可是个数学大牛。 可惜的是，古代的数学偏重于应用，在理论和系统化研究方面不太重视，过了宋朝以后就渐渐被西方追赶并超越了，最终丧失了很多重要发现，它们都以西方人命了名。 第008章 顾小娘子倾心谁 “茯苓，你着急什么，慌慌张张的，平时教你的都白费了！” 顾怡的闺房中，她正轻轻地训斥伺候自己的女使，以掩饰自己的紧张。 茯苓缓了口气，才说道：“大官人已经派人取回了书信，你赶快去看看吧！” 听了这话，顾怡的心里一颤，双手提着裙子两侧，迈步跑出了闺房。 她刚到厅里，已经见着爹娘拆开信在细细浏览，赶紧走过去，行礼说道：“爹，娘！” “五娘怎么这么急着过来，题目可是你自己出的，再选不出好的夫婿可不要怪为娘了！”辛氏掩笑说道。 “娘……，您又拿我寻开心！” “都什么时候，你们还开玩笑！”顾震不满的说道，在他看来，这是个很严肃的事情。 “爹，快把信给我看看！”说着，顾怡已经很着急的把信拿了过去。 她看信的功夫，顾震却在一旁说道：“这第一道诗词，为父看了，秦家的秦升所作尤为出色，王家的王处所作也是上乘，至于之后的题目，两人答案各有不同，你自己说说哪个好？” 顾怡先看了王处所写的答案，顿时摇摇头，因为她知道这是错的！她的算术是很厉害的先生所教的，杭州城真的不一定能找到解答出来的人。 第三题虽然只是说说自己的看法，却也对答题之人对事物的本质有深刻的认识。这一点，王处还是有所欠缺的，所以顾怡有些失望。 “爹，娘，我才不嫁给这个王处呢，这个人的水平连进士也考不上，大哥的学问比他好的多，也才是勉强过关！” “好了好了，这不是还有一封没看呢，你怎么就把人家给排除了！”辛氏有些不满意女儿鲁莽的决定，接着说道：“再说，给你选夫婿，又不是文采非得好才行，真得找个能中进士的才肯嫁人？” “五娘啊！这个秦三郎的回信，为父看第一道回答的是极好的。只是第二道和第三道回答的仓促，只有简单一两句的答案。更是在之后附了问题来反问，想必这人也是十分无理，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爹，快把信给我看看吧！”顾怡才不把父亲的话放在心上，这么多年，只有她为难别人，何曾有被别人难为的时候。 看了秦升所写诗词，果如顾震所说，顿时顾怡变得美目涟涟，不忍从诗词上移开。 再看到秦升给出的答案，顾怡更是忍不住点头称是，不用说就知道答对了，但接着看下去，顾怡却皱起眉来。 秦升却是回赠了一份礼物，也是一道算术相关的题目，说的很简单，问怎么在横竖各有五个格子的图中，把数字一到二十五放进去，最后使它们横竖以及对角的五个数字，它们的和相等。 本来秦升有更难的，但是又怕太为难人，所以没敢写。这脱胎于洛书，一般人能填出三三图、四四图就很不容易了，他就选了个稍微难一点的五五图。 没想到，这就把人给难住了，顾怡让人找了纸笔，算了半天也没眉目，不知该如何下手。 放下这个问题看下一题，很明显，秦升的认识是十分清楚的，可以说是高于这个时代的人。而他出的问题是根据一个著名的悖论改编的，相信不会有人能搞明白的。 顾怡低着头，完全被秦升所提的问题绕了进去，如果说她提的马车问题只是认识上的差异，秦升提的问题就完全是矛盾的，跟韩非子的预言很类似，根本就是拿来戏弄人的！ 想不出来，顾怡反而把问题归罪到秦升身上，真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看着女儿站起身来，气鼓鼓的样子，顾家夫妇心里一沉，猜想不会两个都泡汤了吧，一抹忧郁隐隐要升起。 “五娘啊，难道这两个都不合你意吗，他们可都是杭州城的青年才俊，你到底拿定了主意没有？”顾震有些担心的问道。 “虽然女儿都有些不满意，但也不会浪费了爹娘的一番苦心，就选那个秦三郎见见好了！”说完，没等父母反应过来，便已经拿着秦升所写的那封书信回了自己闺房，留下顾氏夫妇干坐着。 好一会，他们才反应过来，辛氏低声说：“这么说，怡儿已经选定了秦家的？” “大概是吧，你不都听见了！” 顾震心里落了块石头，但为女儿的决定，他也不十分清楚，秦升是不是就是良配。但是已经让女儿这样做，已经是他们最大的宽容了。 “五娘到底选了谁，快给我说说吧！”茯苓对哪家郎君能入顾怡的眼很是上心，所以一见到面就赶紧问道。 “给你，自己看吧！”一边坐下，顾怡顺手把信给了茯苓，让她自己看。 茯苓拿着信，一看署名就知道了，笑着说道：“看着字，秦家的郎君跟我们家五娘肯定般配！” 顾怡不以为然，说道：“就你机灵，看字还能看出人的相貌来？” “可是字写得丑的，总是不完美不是！”茯苓无力地辩解。 “好了，不跟你贫嘴了，快点拿纸笔过来，那个可恶的人，不只回了书信，还出了题故意刁难我，看等我算出来！”顾怡有些负气说道。 “啊，还有这等事，五娘可是跟着有名的算学先生学习的，怎么还有题目难到你？”说着，茯苓便去准备笔墨纸去了。 未到午时，秦家便接了顾家的消息，带来了女方的“草贴子”，徐氏和秦广都是大喜，尤其是徐氏，赶紧让人以“草帖子”进行占卜。 晚上时，得到秦升和顾怡不想克，乃是吉兆的消息后，便以“草帖子”回给女方。顾家的人同样进行占卜，秦家的人就等媒人传回来的消息了。 没想到过程如此繁琐，不过秦升自然也是挺高兴的，顾家小娘子总算是有眼光的，也不枉费了他的苦心，在心里他已经大致为女方构建了轮廓。 过了一夜等待中，媒人终于传回来好消息，顾家认为合适，秦家便开始写“定贴”了，内容是秦升祖上的名称，有无官职，秦升在家里排行、生辰八字、有无官职，主婚人是谁等等情况。而女方的回定贴，内容也大抵如此，还有嫁妆的详细信息。 “三郎，既然人家同意了见面，我看这事便有很大把握了，到时候可不要再任性了！”还没等人高兴，徐氏便开始谆谆教诲了。 “娘，这顾家小娘子可是您亲自选的，如果孩儿真的娶了她，到时候你若是对人家不好怎么办？”秦升突然问道，思维显得跳跃。 “你这话何意，娘就那么像是对儿媳不好的人吗？”徐氏等着眼睛反问秦升。 秦升不理，继续说道：“那娘再跟我说说，她到底长什么样？真是丑了，见了面我也要拒绝的！” “你若不信，两日后见了不就知道，真的是个丑丫头，娘能害你！”徐氏保证，顾家小娘子绝对是个美人胚子。 听了这话，秦升是彻底的放下心来，不丑就好，不丑就好啊。 正当高兴着，秦韵儿跑过来问道：“三哥哥是要给韵儿找个嫂嫂了吗？” 秦升说：“你还小，别瞎问！” 秦韵儿不服，接着说：“那以后嫂嫂能陪我一起玩吗？” 秦升又说：“那得看你听不听我的话，听的话，我就让她陪你玩，知道吗？” 秦韵儿点头说：“知道了，那三哥哥会不会跟大哥哥一样，把嫂嫂带走，那样我就找不到人一起玩了！” 原来大哥娶了媳妇后，大嫂就跟着大哥秦方一起去了外地，所以韵儿恐怕秦升也是如此。这一点，秦升也只能搪塞过去，什么都答应，以后再做不到，岂不成了韵儿心目中的人渣标本。 没曾想，在这大宋，什么大事没办成，婚姻大事倒成了首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别管怎么得，先把小家固定下来，以后才能考虑大家的问题。 第009章 市井物价贵几何 双方见面前，秦升也不能闲着，照例来说，男女双方见面就是定亲前的最后一个步骤了。 约好日子后，按照惯例是男方备彩礼到女方家中或是在酒肆等处，秦升觉得是第一次见面，所以约在了西湖。 见面后，如果秦升中意的话，就把一根金钗插在女方的头发中，谓之“插钗”。如果不中意的话就送女方几匹彩锻，谓之“压惊”。 听了徐氏讲了这些后，秦升大致明了，心里原本有些担心被拒绝后毕竟脸面上过不去，现在看来是多虑了，按着习俗，应该是他掌握主动。至于，如果是男方拒绝女方后，会不会对女方造成名声上的不好影响，秦升是怎么也想不好的，可能宋人的观念并不会因为拒绝就对女方有其他不好的看法。 眼见秦升的亲事终于在他们的主持下一点点推进，秦广终于在双方见面的前一天没有在严苛他，所以得了机会，秦升也没有把时间浪费，带着秦襄就出了秦宅。 因为刚凭着一腔热血，秦升想到了活字印刷这个事，心想的是，总算找一个喜欢的事情而又不至于让自己闲着，可是每晚睡觉前，他反复琢磨这件事，为自己区区一百贯的钱能不能负担的起成本而担忧。更重要的是，盈利是困难的问题，他的投入很可能打水漂。 核算成本，这就是眼下的当务之急，偏偏又与“相亲”之事掺和在了一起，本以为能做个闲人，这些天却突然很忙碌起来，这种上进心秦升一点也不想要，在他看来理想的生活是，有人帮他挣钱，有人帮他做事，而他自己只要享受就够了！ “三郎，我们到了！”秦襄把沉思中的秦升唤醒。 “到了么，走，我们下去看看。”至于看什么，跟在一旁的秦襄是一无所知。 盐、茶、酒的榷利，是宋廷税收的重要来源，每年在财税中的比重是远远大于田税的收入。另外，宋廷还对铜、银等实行禁榷，也就是专买专卖性质的政策。 但是即便是铜钱所需的铜，市面上还是能见到的，铜盆、铜壶、照子等等，这些生活用品也有许多。 进了一家书铺，秦升不急，先随意看看书铺中所卖的书。有儒学的经典著作，《论语》、《孟子》、《荀子》以及后人写的对这些经典的解读，也卖一些零散的史学书，但不是很全，当然诗集是少不了的，秦升发现了一本唐诗的诗集，居然还有农书、医书，就是不知道卖的怎么样。 书铺的郭掌柜看着秦升穿着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子弟，走上前来询问道：“小官人可有看中的书籍，我这铺子的印书向来精良，价格也相较便宜，如有合适，不妨买上基本。” 秦升拿起一册《杜工部集》问道：“此书值多少？” 郭掌柜笑着说：“小官人喜欢，八十文拿去是了！” 接着秦升又问了其他书籍的价格，低的能有三四十文，高的上百文也有，这都是一册书的价格，如果想购买整部那可就要贵了！ 最后，秦升选了基本家中少见的，让秦襄买下来，出了这郭宅书铺。 秦襄问道：“三郎不是一向喜欢国子监本吗，怎么想起来买这劣等的书了？” 秦升拿过来一本书，打开细翻，然后说道：“你看这书，是不是不如国子监本？” “那还用说，买回去说不定还有错字呢！” “所以它比国子监的书便宜，这样还有很多人买不起呢，你说说看，这样一本书，它的本钱是多少？”秦升举着书问道。 “这我哪知道！”秦襄有些无奈地说道。 “那我问你，现在杭州城的米价是多少了？” “这个我知道，前些天是七十五文一斗。”秦襄这次终于毫不犹豫说了出来，可接着他又说道：“可是三郎问这些干什么？” 秦升回道：“只是突然想起来了，所以随便问问而已，好了，我们再随意看看！” 之后，秦升又随意问了些物品的价格，靴子多少钱一双，橘子多少钱一斤，掌握了第一手资料。 到了一家摊子面前，秦襄忍不住了，说道:“三郎先歇会吧，不如吃些炊饼再说吧！” 秦升看了看他所说的炊饼，顿时没了吃欲。这面食的东西在北方居多，没想到这杭州城也有，更诧异的是秦襄居然吃得惯。 也只是念头闪了一下，秦升说道:“你饿了话就买了自个吃吧，我等你！” 听了秦升这么说，秦襄便跑着去买吃的了！没想到的是，这时候有人喊了他，眼见着一个人就朝他走来，那人他还认识。 “秦兄，多日未见，听说你在家读书，今日竟是巧了，在这街上碰到，你可有急事，有空的话我们去茶楼坐坐如何？” 看见来的也是个读书人，面容晒得有些黑，人是心直口快，秦升自然记得，他叫程舍，那日聚会就有他。 “程兄，数日未见，不知我在家读书的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今日清闲，不知道程兄出来何事？”秦升施了礼后，问道。 程舍笑着说道:“这个想知道不难，都是孙六郎说的！” 孙六郎？秦升脑海里划过一个人影，原来是他，城西他家开了米铺，又有布庄，也是个散漫的人，最爱捅消息。 “既如此，就坐下一叙，程兄请！” “莫要如此，一起进去吧！”说着程舍就拉着秦升进了茶楼。 落座后，秦升说道:“家父自从上次外出归家后，便觉得我的学业有些落后了，就一直督导着我在家读书，倒是没有知会你们一声，是我疏忽了，还望你们勿怪啊！” “诶，秦兄见外了，你的为人我们还不清楚，不要介怀，你的苦衷我们心里都明白，私底下还说都要像你一样闭门读书才是！” 程舍的话打消了秦升的疑虑，他这段时间没有与旧时友人联系，这可是容易让人怀疑的。 秦升又说道:“你们可莫以我为榜样，我这可非是自愿，等过段时日，我打算回临平镇的山庄小住些时日，你们可别再往我家宅第再寻我了！” 程舍一愣，问道:“这自家宅院住的甚好，怎的要去偏僻处住了，你是真要辟世读书吗？” “程兄不要打趣了，这原因嘛！”秦升看了程舍一眼，低头注视着用手转动的茶杯来。 “原来你……”说着，程舍也不说什么了。 “知道就好，也不是去了偷懒，是因为想找个清净地办些事情，书还是要认真读的。到时候需要程兄帮忙，你可不要袖手旁观！” “你若有需求，直接派人来寻我好了！” 秦升突然遇到程舍，才突然想到这些人可能到时候用得上，所以谈话时就提了一句，希望用不上吧，否则欠下了人情，任何时代都是要还的。 接着程舍又提道：“八月海潮可是一年中最壮丽的，你到时去不去，错过了会有遗憾的！” 他所谓海潮就是钱塘潮了，最佳的观潮日期是在八月十八日，现在是七月二十三，离的日子还早，秦升没有考虑这件事。 “此事还是等下月再说吧，也不急于一时，如有空闲，定当一睹大潮雄姿！” “既如此，我就先告辞了，出来遇见你，也不能忘了家里的正事，先告辞了！” 没想到程舍风风火火却不拖泥带水，说了想说的就要走，起身招呼了小二就要付钱，秦升连忙拦下，说道： “你只管去好了，茶钱我来付！” 程舍听了，就真的照秦升说的办，把自己的钱袋收了起来，再三的说道“告辞”，一转身人就走了。不要觉得程舍是个虚伪小气的人，连茶钱都不肯付了，秦升知道，此人可是多次宴请过众人，与那相比，这茶钱又算得了什么！ 第010章 西湖见面把钗插 二十四日，是约定了跟女方见面的日子，秦升选了在西湖畔的一处地点相见。对于顾家小娘子，秦升心里不断揣摩着。 她今年十五岁，比秦升小两岁，一般来说，女子出嫁都在十七岁以后，晚的可能到二十岁。相比较而言，唐朝初立的时候，由于人口大减，那时下令女子十三岁便要出嫁，而宋时却是提倡晚婚的。 从收到的来信看，秦升判断顾怡应是个对算术感兴趣的人，智商应该不低。不过秦升想找的另一半应是个文艺才女最好，有人可以在他面前背诵诗词、弹琴助兴。 到了约定的“西子楼”后，秦升说道：“秦襄，你就在外面等着吧，不用进去了，有事我会叫你的！” “可是三郎，你要是见面觉得不合适，这彩锻我什么时候送进去！”秦襄觉得自己抱着这些东西守在外面，被人看见总不好吧。 “那你抱着这些东西跟进去，让女方看了就好吗？” “还不如直接去了顾家来的方便，三郎怎么就想到这吵杂之地？”秦襄有些抱怨。 这个问题，秦升当然想过，“相亲”的地点，他总要选个浪漫点的，虽然现在的西湖景致还差了些，但也是个好去处。 非细节的东西，秦升没有时间考虑了，巳时相见，他可不能晚了。提前就出了门，可是路上没有时间观念，到了地点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其实秦升不知道，接下来就有他尴尬的了，因为“天”字的雅间里，顾怡早就带着女使茯苓等候着了。 “五娘，我们不该来这么早的，还得在此等候着，多无趣！” 顾怡嘴角一笑，眼睛一转，说道：“就是要早来才有趣，看那人见了怎么说！” “五娘的想法总是让我猜不透，明明无趣你却说有趣！”想不出来，茯苓只好靠着窗户出神。 小二领着秦升上楼梯，他边走边说：“小官人还是快些吧，有位小娘子已经提前来了！” “什么！” 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啊，被女方等是一个失礼的行为，秦升可没想到这一点。按理说，他来的也不晚，进去后虽不能算是迟到，但毕竟比人家来的晚，让人家等了能好吗。 一边加快步伐，一边还要急速转动脑筋，秦升是没想到人家是故意的。 到了天字号门前，小二退去，秦升决定应该怎么进去。 要敲门吗？敲了的话，不是提示他知道里面已经有人了。不行，不能敲门，不如直接推门进去，然后见了有人后假装吃惊，这样再用些说辞掩饰过去。 想到此，秦升心里有些高兴，敲门的动作换成了推门的动作，一使劲，怎么回事，推不动，里面被人用门栓插起来了！ 见如此，秦升的脸上更加难看了，他意识到今天自己可能栽了，但是他不能生气啊，即使这样进去后还要表现得很平静，或者是有些喜悦。 深吸一口气，秦升连续三次的敲起门来，并说道：“里面人在吗，我是秦家的秦三郎，烦请开下门！” 一遍喊话，里面没有动静，秦升只能忍气吞声的再来一遍。这时候他才觉得，留秦襄在下面是个错误，如果带着他，至少有人替自己喊话。 等到秦升喊第二遍，顾怡才示意茯苓前去开门，其实第一次亲身敲门时，茯苓就听的清楚了，只是顾怡拦着不让去开门，这次五娘示意，茯苓赶紧跑去开门。 “来了，来了！” 打开门后，两人都有些吃惊。茯苓心想，五娘还真是找了个好夫婿呢，两人还真是般配。秦升想，这不会是顾家的小娘子吧，样貌虽然不差，可也没有徐氏说的念念不忘啊！ 顾怡的位置，秦升站在门口是看不到的，再说这茯苓的打扮不像是个女使的样子，一时间差点让秦升误会了。 “没想到我竟然来晚了！”说这句话时，秦升的心里感受不太好。 “小官人快进来吧，我们五娘都等着急了！” 茯苓说这句话，秦升又回过神来，心想面前的这位原来不是顾家的小娘子，应该是女使才对。但后半句说她们家五娘等着急了，仿佛是在赤裸裸地打脸。 “茯苓，不要无理，快请人进来坐吧！” 听到吴音侬语这一刻，秦升一下子清醒过来，眼光逐声而去，帷帐后走出一个洁白衣裳的清丽女子。 她眼神中天生带着清澈，浅笑间若画中人，乌发如瀑布轻垂，更衬得肤如凝脂，皓齿明眸，谁见了会不动心！ 秦升有些不信，可眼前的女子就真的突如其来出现了，他觉得这真的有些不可思议，徐氏果然没有骗他，秦升心里哪能不喜欢，见到她那一刻，之前的不平气都消了，就是多受点委屈也愿意。 不知道这几步怎么走的，秦升来到桌边坐下，顾怡让茯苓添了茶后到外面守着，独留下一瞬间沉默的两人来。 为了打破冷场，秦升硬着头皮说道：“前几日回信，给顾小娘子出的题目，你可有结果了？” 听到秦升这么问，顾怡从袖口内掏出一张纸来，递到他跟前。 秦升打开后，看着一个个排列无误，自个把纸张收起，说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解出来了，你以后要有不懂的地方尽管来问我好了！” 顾怡听了，问道：“小官人也喜欢做算术吗？” 秦升回道：“那倒不是，就是我知道的比别人多就是了！” 顾怡有些疑惑，说道：“我出的题目，连我哥哥都解不出来，没想到你居然能解，还有你出的题目太难了，我好几天才想出来。” 秦升感到有些抱歉，早知道是个这样的人，他哪舍得难为人家。可是这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如果他当时不那样做，说不准顾怡也不会同意见他。 “你能想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我给你的题目，大多数人都想不出来的！”秦升安慰着，又说道：“以后，你就叫我三郎吧，可好？” 顾怡听了，耳根有些发烫，点着头轻声“嗯”了一下，说道：“那你也叫我五娘吧！” 听了顾怡这样说，秦升有些高兴，这才有些放开，便于她谈起读书等一些兴趣来。随着两人谈话的深入，一开始的那种紧张不适便消失了，守在外面的茯苓能听到里面偶尔有笑声传出，好奇的她贴着门边听着，想获知一些内容。 秦升开始说起他最近的打算来，这让顾怡很感兴趣。 她问道：“用一个个字真的行吗？” “这当然是可行的，实际上我要做的还不止这些，还有印刷机等工具，一旦完成了，就可以大量的印制书籍了，不但便宜，而且精美！” 顾怡又问：“用铅字要比木板耗费颇多，一开始是要投入不少钱文的，三郎真打算研究这些东西，万一失败可如何是好啊！” 秦升没想到她现在就知道关心自己，心里一甜，回道：“这个五娘不用担心，我有把握的，你就等着书印出来了，我第一时间送给你一本！” “那我就等着三郎送我的书！”顾怡心里有些高兴。 聊了许久后，秦升终于没忘一件事，从怀里掏出一个白布包裹着的东西，打开后是一件金钗首饰。 展示在了顾怡面前，秦升说道：“这件金钗，我为五娘插上可好！” 顾怡看了看，害羞的低下了头，也不说话，任由秦升的施为。 秦升起身，走到顾怡身侧，感到到一股女子的香气更重了，手拿着金钗，斜插在顾怡的发饰之间。插好钗后再看时，顾怡的身上有多了一些贵气，金钗插在她头上正合适。 外面，秦襄和茯苓都等了不少时间，直到被招呼了进去后，才算是解脱了。 茯苓眼睛盯着顾怡发饰间的金钗，喜悦之情无法掩饰，终于事情没白忙活。秦升下楼告知秦襄，东西放下，人随身候着。 看到顾怡出门都要带着遮纱斗笠，秦升也没邀请她去西湖边闲逛，看样子她是怕见多了生人，这点秦升表示理解。 初来杭州不久，因为一次出门，顾怡就被徐氏等人看到而相中了，自那以后，她就减少了出门或是戴着遮面。 总还觉得意犹未尽，秦升看着顾怡上了马车离开后，眼神还望着那个方向。 “三郎，我们该回去了！” 秦家的马车还在原地，车夫一直在等着，他们能了解秦升所想的吗？ 第011章 婚事定北去临平 赶回家中，早已等候的二老看到秦升的身影，徐氏连忙起身问道：“升了，人可见了，为娘没有骗你吧！” 本来秦升还想装的矜持一点，说句“凑合”的话，可心里一想到顾怡的音容相貌，竟然控制不住的脸上露出笑容，想掩饰也难。 既已露馅，索性只有招了，秦升道：“真像娘说的，孩儿已经把金钗给了人家，娘赶紧把我跟她的婚事定下来，以免夜长梦多！” 徐氏听了自是高兴，连忙说道：“这个升儿放心好了，娘都给你操办好，一定把顾小娘子给你娶过门！” 秦广虽然坐着不说话，可也是仔细地听着，见到事情圆满，也算放下心来。接下来就是商定彩礼，定下结亲的日期，这些事情自有徐氏去主持操办。 秦广终于开口说：“你的婚事不用再担心了，如此，为父也不拦着你了，明日你就乘船回临平镇吧，这里一切有我们张罗着！” 现在秦广居然同意秦升离开杭州城了，听了这话，秦升本应该是高兴的，他不是一直希望出去躲一躲，现在秦广同意了，他怎么反而又不高兴了呢！ 见了顾怡的面之后，秦升脑海里总是挥之不去有她的身影，就想着能再多见几次，这时候被打发走了，岂不是很久人都见不到了。 其实这也是他关心则乱，事实上就算是留在杭州城，他能跟顾怡见面的机会也不多，女儿家哪是他能想见就见的。 秦升犹豫着说道：“爹，娘，孩儿的婚事还没定下日期呢，我就这么走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放心好了，有我跟你娘在，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来往的一些礼物，也让你娘替你置办！” “是啊，升儿，你啊，只等着收顾家小娘子的回礼就好了！” 既如此，秦升也只有暂时去临平镇待几天了，总之是自己挖的坑，还得自己跳进去，纵有不甘也无处发泄。 “夫人，午饭都准备好了，再不用饭菜就凉了！”莲儿进来说道，为了等秦升，已经过了午时用餐的时间。 听莲儿这么说，秦升也觉得有些饿了，徐氏便叫上他们父子一起去用餐，不知这时候，秦韵儿是等的最苦的一个，她是早就跑到偏厅等候了，看着一桌美食不能动，心里别提多难受。 “爹娘，我们快点吃饭吧！”秦韵儿看到父母过来，渴求地说道。 “韵儿饿坏了吧！”徐氏心疼地说道。 “嗯！”徐氏一问，秦韵儿便觉得委屈了。 “好了好了，你饿了就快点吃吧！”徐氏赶紧哄着说道。 秦升也不多说，妹妹饿肚子这事跟他是有一点关系的，希望韵儿不会想到他身上去。都怪秦家家教严，明明一桌子菜非得等人都齐了才能动筷子，这太不人性了。 饭还没吃完，秀儿却突然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封信说道：“大官人，大郎来信了！” “什么，大郎终于来信了！”秦广听到消息后，手中的筷子急忙放下，秦方的来信，无论如何秦广得第一时间看到。 秦升也放下筷子，对信中内容有些好奇，要知道他这个大哥中了进士后当了河北路棣州下面一个县的主簿，想要升职还得等个一两年，不知道写信来有什么事。 “大郎书信上说什么？”徐氏的位置在秦广旁边，她也很关系秦方来信说什么。 秦升观察，好像秦广突然变得很激动的样子，虽在刻意演示，可是嘴角、胡须和拿着信的手指明显在抖动，是出了什么事吗？ “你快看看吧！” 结果书信，徐氏仔细浏览，看到关键处，脸上大喜，嘴角都笑歪了，兴奋地说道：“盈儿真是好媳妇啊！这下秦家后继有人了！” 秦升不是傻子，徐氏一说他便恍然大悟了，想必是大哥信中提到大嫂谢盈应该是有了身孕，不得不说大哥的速度挺快。 父母二人看信后只顾着高兴，也没心情吃饭了，等七娘说自己吃饱了以后，便让人先把她送到后院，徐氏想着赶紧让人送过去一些补品过去。 秦升说了声，也离开了偏厅，赶往自己的住处，喜怒哀乐从脑海划过，大宋给他的真实感不断增强，此时他才觉得应该做好一个大宋人，而不是一个冷眼的旁观者，因为身边人的心情，他能理解并感受的到。 “瑞雪，收拾一下东西，我明日一早要去临平镇住几日，准备我的衣物和常用的东西就行了！” 听了后，瑞雪有些诧异，说道：“才刚见了顾家的小娘子，明日三郎就要离开吗？” 秦升解释道：“婚事的事情，我娘会操持，这些你就不要管了，只管照着我的吩咐去做，别耽误了我的行程就行。” “是，知道了！” 躺在榻上，秦升回想着与顾怡见面时的样子，有时傻笑，有时又拼命的摇头，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笑，觉得自己不应该是这样的，可是人有怎么能忍得住不胡思乱想呢！ 夜幕时，秦升把自己明日一早就离开杭州城的想法告诉了秦广和徐氏，秦广很冷静地点头同意了，而徐氏却显得有些不舍。 秦广说：“既然二郎来信了，升儿还是早去的好，因为婚事已经耽误了，不可再迟了。你不是想派钱管事去棣州看望方儿，索性顺路，明日都让他们走吧！” “那我现在就把钱管事喊过来！”徐氏沉吟着说，接着又道：“莲儿，你去让钱管事来正厅有事商量。” 莲儿领了命去了，不久后，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管事进来，他就是钱管事。 “大官人、夫人、三郎，可是有事吩咐？” “钱管事，明日一早你就乘船替我们去棣州看望大郎一趟，三郎也要去临平，你们乘船顺路，就一起走吧，到了临平后，你再独自乘船北上。”徐氏说道。 钱管事问：“要走的这么急吗？” 徐氏点头，说：“此去你只是看看大郎是否一切安好，带些东西过去就行，无妨！” “知道了，夫人、大官人，那我就回去准备了！”钱管事要告退准备行囊。 徐氏说道：“那你去准备吧！” 秦升说道：“爹、娘，那我也回去准备了！” 看到二人点头后，秦升缓缓离去，方向并没有往卧室而去，反而去了小书房。 这时候天色渐晚，秦襄早就去自己住处休息了，身边只有一个瑞雪陪着。 推开书房门，瑞雪点了蜡烛，昏暗的书房变得亮堂起来，烛光晃动，人影浮动。 “三郎是要看书还是练字？”一边忙活着，瑞雪一边问道。 “你来磨墨吧，我要写一封信！”秦升说道。 思绪再三，心难平静，秦升觉得应该给见过面的佳人写封信，说说他的打算才是。 瑞雪侍立桌边，低头素手轻轻地磨着墨，静谧的环境激发的秦升的文思，执起笔，沾了墨，在信纸上一字一句写道： 巳时插钗，午后倩影萦绕心头，此情说与汝晓得。余明日既往临平，去前留书告于汝知，相见只待日后，勿要挂念。 …… 夜月柔情，提笔难尽言心中事，非见汝不能尽诉。两情不在朝暮间，知汝聪慧备于常人，必能知吾之心意。 …… 第012章 细雨急运河行舟 夜里一场突如其来的雨，在秦升离行的这天淅淅沥沥地下了，真不是个合适的时候，非要有些伤感的气氛才罢吗？ “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站在廊下，秦升望着天空说道。 “看样子，一时还停不下来呢！”瑞雪说道。 “那就让它下吧！” 这还是这些天秦升见到的第一场雨，却赶在他要离开的当口。还好现在的天气不冷，不用担心气温下降过多。 给父母请安时，徐氏眉头一皱，说道：“怎么这雨，不赶早不赶晚，偏偏是升儿出门下了起来，我看升儿今天是走不了，就好好在家待着等雨停了再走不迟！” “我看这雨下不了多长时间，夜里下过了，要不了多久就会停，雨停了后三郎再走不迟！”秦广看了看外面说道。 之所以秦广不留秦升，还是出于他个人坚持的一种行为规范，做事不可拖泥带水，忌讳正做着的事中间停了。 用过早饭后，雨真的停了，这段小插曲也就到此结束了，秦升的行程不变。 秦襄和钱管事早就准备好行囊等待着了，秦升看了看，对父母说道：“爹、娘，你们在家保重，我就走了！” “嗯，升儿去吧，缺什么就差人来告诉娘！” 秦升在一家人的簇拥下，来到了府门外，外头马车正在等待，车夫陈大叔负责把他们送到码头。 “那我就走了！” 说着，秦升就要上了马车离去，谁知道一直不吭声的秦韵儿突然钻出来说道：“三哥哥你要快些回来，我会想你的！” 这次她是真的不舍秦升离家了，可是之前怎么就没有人跟她讲呢，害她今天才知道，三哥走后，她要找谁去呢！ “在家好好听话，回来给你带好东西，这次哥哥要是食言了，你尽可找爹娘告状好了！”秦升从韵儿的眼神中看到了对他的不舍，心里一软，决定这次无论如何得送她一件别致的礼物，不枉她整天喊他。 待秦襄、钱管事也上了马车，陈大叔就要挥鞭驱动马车，徐氏又不放心的开口说：“慢着，还是等一下吧！” 已经上了马车内的秦升不知道什么事，打开帘子正要问，却看到徐氏附耳在瑞雪耳边说了什么，正在她旁边的秦广脸色有些微变，说道：“只是去山庄住些日子，那边有人伺候着，你让瑞雪跟着做什么？” 徐氏却不怵，说道：“瑞雪照顾升儿能习惯些，这又不是什么惹大碍的事，都是妇人家该管的，你不是该去书房了吗？” 听了夫人的话后，秦广想想不应该管这些事，还是读书的事比较重要，时间宝贵，耽搁不得啊！ 秦广走了，瑞雪匆匆地收拾了衣物跑回了府门口，胸前明显的起伏着，呼吸很急促。 秦升怎么也没想到，临走前徐氏硬是把瑞雪塞给他了，其实他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反而有人伺候着他不太习惯。 “娘，你还是让瑞雪在家里照顾你们吧，我这里不需要！” “升儿，听娘的话，瑞雪是个细心的，你到了那里不受委屈！”徐氏说着硬是让瑞雪上了车。 这也不能把人赶下去，跟着就跟着吧，秦升不再说什么，吩咐马车启动。 伴着哒哒的马蹄声，秦升对着身后的家人，对这些天带给他的宅第，心里默默地说了声再见，他不是随波逐流的过客，也应该在绚丽的大宋留下点什么。 秦升的沉默，似乎影响了车厢内的众人，他们也不愿意打扰秦升，他们应该也对离开有自己的想法才是，他们是不是也在想着自己的家人！ 直到到了码头，这种压抑的气氛才得到缓解，一身素衣的瑞雪跳下了马车，迫不及待地说道：“三郎快些下来，船马上就要离岸了！” “少唬人，那边挂着‘秦’字的船才是我们家的呢，你看岔了！”秦襄紧接着下来，不服气地说道。 瑞雪看了秦襄一眼，复又转过头去，继续看着河面上的船只，因为阴雨的关系，船的数量比晴天时少了些，但是一眼看去，仍是接连着的一条长队，望不到尽头。 自隋炀帝命人挖凿大运河以来，这条人工河流便是南北交通的命脉，承担了物资和人员来往的重要功能，尤其是经济重心南移以后，江南的粮食大部分靠运河运输，输往北方的政治中心。 秦升，看着两岸的杨柳、交织的码头、数量不少的行人，小到乌篷船，大到可以乘坐上百人的巨船，撑船的人，高高地桅杆，以及伫立在船顶和桅杆上的鸟。 如此的繁忙景象，恐怕每天都在这条运河上上演，尤其是这收获的季节，千帆竞发的景象也能见到。 比较而言，秦家的船只能说是泯然众人矣，放在运河上根本不显眼。让赶车的陈大叔回去后，秦升便和钱管事他们一道向自己的船走去。 走在前面的钱管事提前去打招呼，抱拳说道：“老张大哥，久等了啊！” “东家吩咐，我哪会有怨言，小官人还是快快上船吧，到船舱中休息，外头风寒！” 秦升对这船夫有影响，有多次都是乘坐这条船了，他叫张石，因为长期撑船的缘故，人晒得比较黑，撑船是就爱哼些曲子，时常能听到他乐呵呵的笑声。 等把他们送到临平后，张石就不再送钱管事北上了，到时候他再独自搭大船北去。 进了船舱，就看到简单的茶几上放着茶具，落座处铺着软垫子，两侧是紧闭的木窗。 “三郎，你坐这边！”瑞雪成了个指挥的人，一边让秦襄放好东西，一边简单收拾一下让秦升坐下。 秦升也不客气，坐在瑞雪的旁边，钱管事和秦襄都坐到了对面。一声吆喝后，能感受到船在渐渐离岸。 本来空荡的茶几茶几上，渐渐地被瑞雪摆上了很多的点心，茶杯里也被倒上了茶水。再看看对面，就比较尴尬了，什么点心也没有，这都是徐氏为秦升路上准备的。 秦升自然不会自己在那儿吃，拿起一碟递给秦襄，说道：“这些点心，你们也一起吃吧！” 最后也不忘给张石留了一些，这样大家都有了吃的，倒也显得和谐。 边吃秦襄边说：“还是三郎带的点心好吃，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了！” “好，下次有机会让你吃个够！” 秦升这话一出口，秦襄好像被噎住了，顿时想到不好的事情，赶紧把自己心头高兴的念头扑灭。 “三郎可有什么话让我捎给大郎，我这次也一并带过去！”钱管事说道。 这么一问，秦升顿时想起来，钱管事去见远在棣州的大哥，他是被与顾家小娘子的是高兴坏了，差点把大哥这事疏忽了，真是不应该。 “多亏你说，我还差点忘了，我书札一封，你捎带过去吧！”转头说：“瑞雪，把纸笔拿出来！” 听了讲话，瑞雪马上知道了秦升的意思，照他的吩咐去做了。 在瑞雪磨墨的功夫，秦升想着信中说些什么，除了问候和祝福外，能说些什么干货呢，介绍家里的情况，谈谈自己的近况，学业的进度，想到这些能说的，下笔便不会停顿。 笔走龙蛇，秦升对自己平白的能获得一笔好手法而感到庆幸不易，幸好秦广教导严格，没让之前的秦升成为纨绔子弟。 吹干了墨迹装好后，秦升便直接把信交给了钱管事，也不须多嘱咐什么，该说的都写在了信中。 秦襄打开窗户缝，目光看向外面，说道：“看情形，天黑前我们便能赶到了！” 瑞雪反驳道：“真没见识，临平距离又不远，最多午时就能到！” 秦襄不服气说道：“可是是逆风航行，最快也要傍晚才能到。” 这时候，外面撑船的张石开始哼起了他的曲子来，曲调简单，可他也乐在其中，作为一个老船夫，一切他心里都有数。 第013章 横笛独奏有谁听 船行了一段时间后，舱内几人就感到有些厌倦，秦升看着说，不如下棋算了！ 秦襄条件反射般摇头，他可不想再输了，与秦升对弈，他已经很久没赢了，对他来说，没办法赢就是失去了下棋的快乐，他又怎么会童伟秦升的提议呢？ “不如三郎吹奏一曲给我们听吧！”瑞雪说道。 “对，三郎你就吹首曲子吧，张大叔也唱累了，听曲子新鲜些！” 秦升堂堂一个富家子弟，难道就要考自己吹曲子缓解，画风不对，他应该是一个欣赏者才对啊！ 可是看了看船上，貌似就他一个人会演奏乐器。这技能，是秦升之前就会的，诗书礼乐这些东西，秦广要么自己教，要么找人教。 秦升不说话，瑞雪已经从携带的行李中拿出了横笛，虽只是根竹笛，做工也精巧。 “三郎就吹首喜欢的吧！”瑞雪喜欢听他吹曲子，但是最近好久没有听到秦升吹了，所以现在才有的提议。 “既如此，那好吧，我看还是出舱去吧，这里太闷了，对着外面的风景，我稍许还有些兴致！” 接过瑞雪递过来的笛子，秦升起身走向船头甲板。这时候，外面已经是一片晴空万里，感受到空气清新外，真不觉得是刚下过雨的样子。 秦襄说:“张大叔，我们三郎要吹曲子，你就别唱了！” “那真是好，难得能听到小官人吹曲子！” 秦升摇了摇头，看着船在缓缓前进，映着和煦的光，水中的倒影美如画，他想了想吹一首什么样的曲子好。 当然，一些熟知的曲子不在话下，可是他是一个有思想的人，自然要做的有意义。来到大宋，虽然目前看来很好，但不知为何他总是一个个静静思考的时候感到寂寞。 秦襄、瑞雪、钱管事，他们一直等着不见秦升有动作，心里有些浮动，秦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终于，秦升想好了，笛子一横，放到了嘴边，优美的笛声开始传出！ “这是什么曲子，如此好听，我却从未听三郎吹过！”瑞雪一边听一边心里想着。 现在秦升所吹奏的正是《铁血丹心》的曲调，也难怪他们没听说过。 说也惭愧，别的东西秦升没记住，倒是记得许多歌曲来，也只能用来娱乐一番了！ “依稀往梦似曾见，心内波澜现……” 随着重复一遍的曲调，如果秦升不是自己在吹的话，肯定要跟着旋律一起唱了，但无论怎样，这声音听来总是那么优美的，船上的几人都对这首曲子很喜欢。 船行的速度并不快，站在远处就能看到这样一副景象:乌篷船，一名白衣士子在船头横笛吹曲，乐声飘得很远。 一曲罢了，秦升心里感到畅快，又吹了一首完全不同的曲子，节奏欢快，很以往人们听到的笛声悠扬完全不同。 回了舱内，瑞雪问道:“三郎这吹的什么曲子，以前从未听过，但觉得好听！” “好听就行，想学吗，我教你！” 秦升看到瑞雪也是块璞玉，没准调教一番真能有些造诣，果真如此，日后瑞雪也不只是干些研磨添香的低等事了。 没曾想，瑞雪却是听出了异样，耳根有些发红，都只怪三郎说这话时语气太温柔了些，她不是有意想了些不该想的东西。 要说瑞雪这般孤女，打小就被秦家收养了，秦家主母存了什么心思明眼人是看的出来的。这样的事，都是各家私事，在有钱人家中也普遍的很。 既让瑞雪做了秦升的随身女使，如果秦升喜欢，以后未必不会把她收入房中，何况她的年龄比秦升要娶的那位顾家小娘子大上一岁，也只比秦升小一岁，似乎更适合圆房些。 加上她的容貌，徐氏千挑万选的，当然不会是个丑丫头，一直又在府里将养着，外人看了还真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气质。 瑞雪不回话，秦升也不在意，反正他只是突然想到这一点，便随口说了出来，教还是不教都是他自己说了算。 瑞雪心里瞎想了一下，便听见外头有人喊到，“请舱中兄台出来一叙，适才可是兄台吹的曲子。” 秦升自然也是知道外面有人在喊他，难不成吹首曲子还能找到知音了，掀开帷幕一看，隔着不远并行着一艘画舫，可比他这小船气派得多。 再看画舫上站立着一青袍文士，正也朝他观去，秦升一边看一边行着文人的礼节，心里并无多少波动，若是一个妙龄女子听了他的曲子就急着要见他，秦升心里自然欢喜，可是一个男子寻他，高山流水觅知音的故事前人已经做了，他还是不要那样的好。 “区区一曲，见笑了，不值得兄台如此!”秦升谦虚道。 “诶，兄台哪里话，既闻有人乘舟有如此雅兴，士林间又多了位风流雅士，不见，实难消解心中向往之意！”画舫上样貌稍大的士子笑着说道。 “兄台过奖了，我实算不得什么风流雅士，只是行舟苦闷，只好吹些曲子打发时间罢了！” “兄台不要客气，还请来画舫上一叙可好？” “请稍待，我吩咐两句！” 秦升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有人邀请他去画舫上，秦升心里叹息，他这运气该说好吗，怎么才子佳人的事偏偏就遇不到呢！ 秦升转身说道:“有人邀我去画舫中小叙，你们在此等候吧，不需跟过去了！” 秦襄抱怨道：“公子上了花船也不带着我！” 秦升回头瞪了他一眼，小小年纪，口无遮拦，他知道花船是个什么地方，那时没钱能去的吗？ 瑞雪说道：“秦襄，你不要打扰三郎的雅兴了，好好在船上待着吧！” 如果是以为俏丽佳人邀请自己三郎登船，怎么的瑞雪也要上去劝阻，劝阻不成也要跟着不离不弃，可是一看邀请的也是位士子，这就是文人间的事了，在家的时候她常听夫人说过什么要多结交士林的话。 两条船慢慢靠近，船夫要努力控制好船，别撞到了一起损伤船体，有人放上踏板，秦升沿着踏板就可以过去到画舫上了！ “三郎别误了午饭时辰！” “你进舱里去吧！”秦升说完就往画舫走去。 第014章 伴美侧琴瑟和谐 运河上多是南北来往的商船，精心打扮画舫自然显得出众。登了画舫，秦升开门见山问道：“在下杭州府人士，秦姓，单名升字，敢问兄台大名！” 青袍人士笑着抱拳道：“我乃姑苏人士，邓伦是也！适才听到秦兄吹笛，曲调身世清奇，曲调悲怆但却又豪迈之意，似在低声倾诉却不失洒脱，既有大丈夫的侠骨意，又有女儿家的柔情在，不知道兄台所吹奏何曲？” 秦升胡诌道：“这曲子乃是偶然所得，可惜作曲之人已经不在当世，我受他所托，要把这《铁血丹心》曲流传下去！” 秦升一番话立刻让邓伦肃然起敬，他没想到古有伯牙钟子期，现在有秦升这般大义，但说实话，秦升不过是为了寄托自己的哀思罢了！ 邓伦直接伸手拉住秦升说道：“快与我进得船舱中去，我为你引荐一位大家！” 在瑞雪和秦襄的注目下，秦升被很狼狈的拉进了船舱中！画舫一层从外面看像是被围起来的廊道，靠着船的两侧各有五根红色立柱支撑着，二层中间是空着的露台，只在船头和船尾有亭子支撑。待又被拖到了二层，隔着绸子的遮挡，秦升隐约看到有位梳妆的女子在庭中安坐。 秦升还在想着是怎么样的女子，谁知道这邓伦猛地停下，搞得他一个踉跄，有些狼狈，不是之前挺猴急的吗，别急停啊！等秦升站定，从凉亭中走出的女使掀开遮挡作礼问道：“邓郎君，这位就是刚才横笛吹奏新曲的吗，我们家小娘子有请！” 秦升看了看邓伦，做了个请的姿势，还是让他带着进去的好，毕竟秦升还没见过里面的小娘子，还是不要那么唐突的好。进去后，还好有邓伦的介绍，秦升省了许多口水，原来是陈家的小娘子，模样清秀，虽然比不上顾家小娘子好看，但也是耐看之人。 本来秦升以为，这样的画舫上应该是沦落风尘的歌妓之类的，没想到这次却是误会了，原来这邓伦跟这陈小娘子是表兄妹关系，他们出来是游玩的。可是弄这么一艘船是不是太招摇了，真的好吗？ “郎君可否教我？”女使刚奉茶，陈小娘子就起身要秦升教曲子。 “秦兄，我表妹一向喜好音律，还望你不吝赐教啊！”邓伦在旁边说道。 无法推脱之下，秦升只能将就着传授了，他不去想当他教的曲子被传唱出去以后会是怎么的，至于找人唱出来，那还是算了吧，除了他本人，还有谁能唱得好呢，虽说有相伴，可是并不是两个人的独处，这意境就差得远了，美好还是留存在想象之中吧！ 没想到陈小娘子天分颇高，教了几遍之后，她居然掌握了，这让秦升感到惊奇，放在一千多年以后，她肯定是大明星，但是也会缺少现在这份气质。 秦升也只是把笛子的吹法教给了，至于什么古筝版本的还是免了吧！不知不觉，时间感觉不够用了，陈小娘子学的也是废寝忘食，最终秦升也是教会了她三首曲子！ “小娘子还是不要贪多了，先把这几首曲子熟练了再说，另外我可能没有时间教你了，我的船到了临平就靠岸了！” 本来是答应要回船上吃午饭的，可是陈小娘子太好学，秦升也不知道哪来的动力，也很称职的做了一会老师。 还好船上有点心，秦升边吃边教，现在看日头是要快落山的样子，总不能在画舫上过夜吧！ “表哥，要不我们也在临平多停留些时日，我们好像秦先生请教！”陈小娘子说道。 邓伦一听，马上摇头不答应，他解释说：“表妹，你又不是不清楚，我们不能多耽搁的，况且我们也不好再打扰秦兄了！” 这么一说，陈小娘子透出失望的眼神，情绪失落起来，邓伦不敢面对，故意躲着。 好好的教了曲子，本以为是圆满的结局呢，怎么画风突然变得很微妙，到底做错了什么！ “二位，如果有空的话，可以去杭州城来寻我，我是一定欢迎的！” 秦升这番话才稍微能令陈小娘子高兴些，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人家是突然想到了更加不开心的事才情绪低落的！ “失礼了，有机会还是会像秦先生请教的！”陈小娘子终究是知书达礼的，对自己的失态感到抱歉。 总之，秦升在怪怪的气氛中回到了自己的小船。还没坐下，瑞雪就忍不住的凑上去闻了闻，说道：“三郎身上有女子身上的脂粉味！” 秦襄好似之前串通好了一般，露出可惜的眼神。 秦升怀里揣着邓伦赠送的帖子，双方互赠了名帖，以后便能好联系了。按速度看，他们的船虽然小，可是速度却要比那画舫快。所以走了一段时间，陈小娘子所乘坐的画舫便被落在了后面，这时秦升早已回到了船舱中休息。 “干什么这种眼神看着我？”秦升坐下问道。 “三郎，那画舫上的人美不美？”秦襄好奇问道。 “庸俗，美是美在心灵，外表是其次的，当然，陈小娘子确实挺美，可是公子我已经是有婚约在身的，我怎么会动心呢！” “那为什么待了那么长时间，连午饭时间都错过了？”瑞雪穷追不舍问道。 秦升喝了口茶，说道：“陈小娘子想跟我学曲子，没办法，我只好倾囊相授，这就耽搁了，瑞雪你要是想学的话，我也愿意教你！” “三郎就会欺负瑞雪！” 这句话听的，秦升差点被呛到，你这小妮子还没见识过什么才算是真正的欺负呢，到时候一定要让你好好尝尝厉害，心里想着，秦升忍不住又多瞧了瑞雪两眼。 不多时，船舱内的氛围就格外的融洽了，几人都是有说有笑的，等到船夫张石说快到临平镇时，天已经是有些蒙蒙黑了，船舱内已经点起了蜡烛。 而在船头，也已经挂起了油灯，运河像一条玉带，而这一个个的油灯就是星星点点的明珠，岸边垂下的杨柳枝条在微风轻拂下摆动。 “此情此景，别有一番风味！” 钱管事附和道：“江南的繁华都映在了这河里，各商户的生意多是依赖着此河！” 直到看到了河岸便民居增多，岸上灯光亮了起来，听到“船要靠岸”的吼声，临平总算是到了！ 第015章 抵码头秦斗来迎 刚靠了码头上了岸，就看见三四个打着“秦”字标志的人在等候着，旁边还有两辆马车，这些下人秦升认得，走上前去，便问道：“二哥现在何处？” 一个许姓管事回话道：“我们家二郎正在酒楼上喝茶听曲，说是小郎君到了在酒楼为你接风洗尘！” 秦升说道：“这不太合适吧，我刚到，理应先去拜见叔父才是！” 许管事又回话道：“小郎君勿忧，这便是家主吩咐的，另外最近家主忙于生意，一切你如同在自家便是，无需拘束!” 既然没有失礼的地方，秦升也不再担心，跟着一个小厮便去秦斗所在的“丰乐楼”，印象中丰乐楼的饭菜很是普通，就是占据了地利才有盈利的机会。秦斗在这里请他，最大的原因还是这和春楼谁他叔父秦寸的产业，秦寸也是经商奇才，从当初析产分户时那点产业能经营到如今的规模也是了不得。 楼上的雅间里，一进去，就看到一个身材有些肥胖的年轻男子，在饮酒，旁边还有一个相貌娇好、身材妖娆的女子陪伴，两人的举止十分亲昵。 听见了声响，秦斗望向房门，这时候正好秦升看过去，于是就看到这尴尬的一幕，秦升装作无意，笑着说道：“二哥好兴致啊，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秦斗挥挥手，待旁边女子起身侍立身后，他才生气地说道：“三郎，本以为你午时能来，这接风宴也是为午时准备的，你可让我好等！” 秦升坐下说道：“二哥久等了，想必我来晚了你也不寂寞，所以你这为我接风的诚心是要大打折扣的！”说完，秦升又不客气的动筷子吃了几口菜。 秦斗笑骂道：“好你个秦升，这么没良心，是谁写信求援的，这么说我可不欢迎你来我山庄！” “二哥有所不知啊，我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当时候你就等着喝喜酒好了！” 这么一说，秦斗有些惊讶的问道：“你不是信中说要出来躲躲吗，怎么突然就定下来了？” 秦升笑着说：“因为顾家的小娘子我比较满意，索性就同意了！” 秦斗还想与秦升叙叙旧，但突然想起来身后还有一个女子，便说道：“鸳儿，你先回去吧，这里没你事了！” 美人为伴，秦斗倒是自己享受了，秦升一来就把这唯一的女子打发走了，虽然秦升没什么邪念，但留下个女子养养眼也是好的。 这个鸳儿是秦斗的贴身，不过之前秦升从没有见过她，所以不太清楚，也不好询问什么，只能不着边际说道：“本来一上岸我是打算直接去山庄的，可许管事告诉我你在这里，叔父可是在忙！” 一听这个，秦斗高兴说道：“这可不是，我爹他可忙得很，你也知道，我们家除了这酒楼，田产，最主要的就是靠着贩茶！” 原来叔父还是位茶商啊，不过秦升也不在意，他以为贩茶只是普通的事，可是之后的岁月里，他就知道“茶”对大宋朝有多么重要了，整个朝廷的税收，茶税占去了一半到底是什么情况。只是现在他只是一个初来者，一个年轻的学子，眼界还很窄，根本没有触及到这么深刻的问题。 所以，秦升也只是随声说道：“原来如此！” “难得不用读书了，现在又有你来相伴，今天你好好休息，待明日我带你去游湖，这里虽然比不上杭州城繁华，但贵在清净，想做什么都没人拦着！” “这次前来，除了想来此休憩一番，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到时候二哥帮我找些人！”秦升说道。 秦斗不解，问道：“你需要用人，我们山庄就有，借你几个支使就是了，还需要单独去找吗，你需要什么样的人？” “我需要懂得雕版刻字的匠人，还有懂得印刷的，总之我就是想开间书铺，自己印书卖书！” 其实，秦升的本意并不是要开家私家书坊去挣多少钱，而是有感于后世明明是我们自己活字印刷术却被某国剽窃说是他们的，当时听到这件事他是很气氛的，所以说来到大宋朝这是他想去做的事情。 除了官刻以外，这天下的刻书，杭州为上，蜀本次之，福建最下，但是秦升还想再提一个档次。当年气愤之余，他是专门找了资料了解这方面的知识的，所以脑海中有这方面的记忆。 “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杭州城的书铺不少，你还找不到人，既然你有求于我，这事我应下来了！”吃了块羊肉，秦斗答应了下来。 “这人只是开始，我还需要地方，有个十来亩就行！”秦升接着说道。 “咳咳！！” 这次，秦斗真的被这个要求呛到了，干什么需要那么大地方，没想到秦升一开口就是十来亩，他们的山庄也不过是那么大地方，本来是打算在山庄里腾出些地方给秦升使用，可是听了秦升说要十来亩地方，最终秦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位堂弟，他是来玩我的？ “不是宅院，只需要荒野之地！” “我，我尽力吧！你还有什么要求？”秦斗咬着牙说道。 “我需要铅、锡和锑这三种金属！”秦升说道。 一听，秦斗真的要崩溃了，他靠在背椅上说道：“三郎啊，这铅和锡我都知道，也好弄，可是你告诉我这锑是什么啊，我可从没听过，这世上有这种东西吗？” 秦升一扶额头，差点忘了，现在还没有人提炼出锌这种元素，更不要说他的名字了，便解释道：“锑其实跟铅很像，但是稍微比铅硬一些！” 可是，任是他如何解释，秦斗还是两眼一抹黑，听的云里雾里的，感觉像是在听天书一样，整个人差点就昏昏欲睡了，最后说道：“这铅和锡我帮你弄到，至于你说的什么锑，你自己想办法去，三郎，你提的要求太多了，再说，二哥我就撑不住了！” 秦升意犹未尽地说道：“那就暂时先说这些，等二哥有空了，我们再详细讨论！” 秦升的无耻话语差点让秦斗吐血，秦斗问道：“你倒好，这什么事都找我帮忙，你自己要做什么，你说这事要是办成了，功劳算谁的？” 秦升说道：“二哥要是有兴趣，我这印刷事业你也可以参与进来，到时候挣了钱我们一块分！” 秦斗回道：“现在我都不清楚你要搞什么，单单是印几本书根本需要不了这么多，你这搞得有点大，我现在只有余钱五十贯，都投与你，赚了最好，赔了也无碍！” “五十贯？！”秦升心里一喜，没想到这个二哥手头还挺宽裕，五十贯在小户人家来说那是一笔大的数字了，没想到他轻轻松松就拿出来了，在二哥面前，秦升觉得自己很寒酸，但他很快就笑纳了，喝了口酒，说道：“没想到二哥如此爽快，我还怕自己身上带的钱不够呢，还是二哥仗义，有了二哥的五十贯，我就更无后顾之忧了，我来详细说说我的计划，印章二哥可知道？” “小小印章有何奇特之处？” “二哥可知，从唐时，书籍印刷都是用的雕版，一块雕版只要刻上字以后就不能更改，如果刻错了字，那整块雕版就废了。如果如同这小小印章，一个印章上刻一个字，把所有的印章组合起来，那我们想印什么书籍只需要把这些印章挑出来组合起来，到时候就可以一劳永逸了！” 秦斗不以为然，泼冷水道：“你所说之法，却有可取之处，可是现在书铺出售的书籍只是些儒家经典和诗词等，未见得你所说之法就比雕版省时省力！” 秦升知道，如果只是有铅活字是远远不够的，印刷机和油墨也是要弄出来的，必须要能提高效率，这也是他要秦斗帮忙的原因，因为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二哥，搞出活字这才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许多事情，是绝对不会把二哥投进来的白白亏了的，这点二哥放心！” “三郎，我不是不放心，这点钱我是不放在心上，可是我以为你不容易来山庄一趟，何必劳费心神搞那些东西，不如就交给那些匠人去做，你告诉他们怎么做就好了，这临平湖的风光可是好得很，错过了大好时光又得等多久，莫辜负了韶华！” 秦升可不会被他这吃喝取乐的堂兄的只言片语给说服了，不过有机会他要好好教堂兄怎么做才算是真正的奢华的享受，目前来说，秦斗这地方能享受的真不多。 第016章 山庄风景晴方好 酒不烈，喝多了也是会醉的，秦升记得自己是微醺的状态上的马车，再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在山庄的客房里，昨晚是谁服侍的自己大概记不清了，想来应该是瑞雪。 起床，头还有些稍微不清醒，来不及想别的，秦升第一件要解决的就是尿急的问题，可是自己外套呢，看了眼衣架，昨天穿的衣服也没有，又忽然发现，自己贴身的衣服什么时候换了一套干净的，是谁在他不清醒的时候可能把他全身都看光了！ “瑞雪！”秦升大声喊。 声音刚落，房门就被推开了，瑞雪早就准备好干净的衣物进来，在秦升赤裸裸的眼神注视下，瑞雪没有不好意思，落落大方的说道：“三郎先穿衣还是先洗漱？” “那个，昨晚，是你给我换的衣服？”秦升假装镇定说道。 “是啊，下次三郎可别喝那么多酒了，我都搬不动！” “搬不动？把我当什么了！”秦升心里想着，又说：“我没有让你为难吧！” 这一句，瑞雪真的有些害羞了，昨晚，喝醉的三郎可没有那么文雅，真的是明目张胆的占了她不少便宜，可是她还得尽到一个女使的义务。 “三郎说笑了，是先穿衣还是洗漱？”瑞雪又问了一遍。 “先穿衣吧，我要先上厕所，回来再洗漱吧！”换了件蓝色的外袍，秦升急匆匆的跑去上厕所。 这处山庄的位置在临平山附近，名称是“惊蝉山庄”，恕秦升才疏学浅，他是品味不出这名字中的意境来，是能吓跑知了的山庄吗！ 今天，秦升还要去拜见他的叔母张氏，这位叔母出身小户人家，印象中是比较节俭的，因为她有一件衣服穿了几年都不舍得弃掉，他叔父找了这样一位节俭的妻子，打理好家业，是不会败掉的。 洗漱完毕，正好秦襄也过来了，秦升便说：“去看看二哥起了没有，可知道他的住处吗？” 秦襄点着头说道：“知道！” 看着秦襄在廊下穿梭而去，秦升慢悠悠的在院子里散着步，看见喜欢的花，顺手的摘下一支，闻了闻感受着香气。而无处可去的瑞雪只有随身跟在秦升左右，怎么甩也甩不掉，于是秦升把摘下的花朵送到她手上，温柔地说道：“送给你，喜欢嘛！” 秦升就是无聊的想去逗逗她，想想她应该是害羞的样子，秦升已经忍不住想笑了，可是等了三秒、五秒后，瑞雪就是不接。 充满笑意的脸面顿时耷拉着下来，撩失败了，最后秦升还是强硬掰开瑞雪的手，把花硬是塞到她的手里，这么强迫人家，瑞雪终于受不了了，才说道：“三郎以后不要使用这些招数来戏弄人家了，人家以后不会再上当了！” 听瑞雪的意思，莫非秦升以前干过这样的事，可是他怎么没印象呢。他没印象不要紧，瑞雪可是印象深刻，她还七八岁的时候，就到了秦家，那时候秦升就用过这样卑劣的手段，以为是送花呢，最后却总是把瑞雪捉弄一番。 “原来你已经不吃这些招数了，好无趣啊！”秦升仰声长叹，继续走去。 “三郎，二郎还没醒呢！” 听了秦襄跑过来报，秦升看了看东方，太阳虽然看不到，可是已经映照出一片红色的早霞，再一想秦斗早已娶妻，想必还是在温柔乡里，也就是他空空一人，真有些羡慕。 算了，他还是独自去拜见叔母吧！ 刚出院子，路过的仆人纷纷点头问好，秦升拦住一个女使，问道：“我叔母可起了，现在在何处，我要去拜见！” “夫人现在正在偏厅饮茶赏花！” “我知晓了，你去忙去吧。” 虽然这“惊蝉山庄”占地面积不小，可是秦升对各处都还熟悉，所以不需要人引路，自己也能找到偏厅的地点。 偏厅外，站着等候的女使，秦升不在意，直接进去也无人拦阻，看到一着装的深红的妇人，就是叔母张氏了，秦升拜道：“侄儿拜见叔母，带家父家母问候叔母安康！” 张氏一看秦升进来，早已把喝茶赏花的事放在一边，反而细细打量着秦升，最后点了点头，说道：“升儿无需多礼，坐吧，难得来一次，就陪叔母说会话！” “是！”秦升找好位置坐下，女使奉了茶。 “听说你母亲为你选了媳妇，你也满意，亲事已经定下，到底是哪家的小娘子？”张氏开口就问。 “叔母的消息真是好灵通，这才没多久的事，没想到就传到了您的耳中。是顾家的小娘子，明年就十六了，家里是官户！”秦升回道。 “那也算是门当户对了，在等一两年就能迎娶了，趁着这段时间，你要好好攻读功课，别跟二郎一样贪玩！” “叔母教训的是。”整日逍遥的堂兄终于成了一回负面教材。 “彩月，你去看看，二郎起了没，升儿来了，他这个做哥哥的也不好好陪着！” “叔母，我听二哥说叔父刚出去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也很久没有见叔父了！” “你叔父没十天半月是回不来的，你在这里多待几天就能见到了，也不要担心误了功课，山庄请了先生，到时候你跟着一起听就是了！” 秦升勉强露出笑容，说道：“那是最好不过了！” 其实，秦升的心里是感觉有些苦的，为什么叔父家会有钱请先生的，想他自己都没有这种待遇。当然，秦升绝不是羡慕，因为他不想学习啊。 喝了半杯茶，秦斗总算是来拜见了，旁边还有一位年轻的夫人，是秦斗的妻子，样貌有些富态，比起那个鸳儿还是要差上一些，按理秦升是要称呼这位妇人一声“嫂嫂”的。 秦斗携妻子一同拜见了母亲，两人在秦升对面坐下来。 秦斗开口说道：“娘，三郎好不容易来一趟，可不能亏了他，昨日他还说要我带他一起去游湖赏景，先生的课就暂时延后吧，等我先陪三郎玩几天！” “无耻！”秦升看着堂兄一脸敦厚的样子，就过了一晚上就把他坑了，游湖赏景明明是你提出来的，明目张胆地嫁祸。 “娘还刚说让升儿陪你一起读书呢，看来升儿是不愿意了，你们啊，就是贪玩。也罢，就这几天，先生的课还是要上的，不然你爹来了可没法交代，到时候可别求我！”张氏有些无奈。 “知道了娘，绝不让你担心。”秦斗高兴说道。 张氏又问仆人，“饭菜可都准备妥当？” 仆人回道：“禀夫人，都准备妥当了！” 张氏看着秦升说道：“想必你也饿了，我们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就让二郎陪着你一起去走走看看！” 秦升应允之后，跟随着几人前去就餐，因为他的到来，菜肴准备的很丰盛，没有太多拘束，倒是这位嫂嫂话很少，做什么都是有板有眼的。 想也想，二哥成亲也一年有余了，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诞下一子半女，不是秦升八卦，因为现在就看中这个，妻子可以不是最漂亮的，但是一定要能生，不能生地位就没有保障。再联想到那个鸳儿，感觉事情有些乱，还是不要去想了，开开心心做个自己最重要。 但是，被秦斗坑了，此仇不报非君子啊，所以张氏一消失，秦升就开始质问道：“二哥，你陷害我？” 秦斗坦然接受，并说：“你昨天求我的事那么多，我可都答应了，这件事你得为我扛！” 好吧，秦升的人生观又经历了一次洗礼！ 第017章 谁人辛苦谁人忙 湖边早已有等待的游船，带上吃食，带上琴，还有下棋的棋盘和棋子，早饭刚吃过，秦斗就迫不及待的拉着秦升驱车而往，路上颠簸的有些难受。 “你说说，这小镇上是不是无趣得很，瓦子也比不上杭州城，就是青楼歌妓姿色也逊上三分，这风景我都看腻了，还得去读书考取功名，虽说我也向往，可是总是记不住！” 马车上，就听秦斗开始不断牢骚了，本来秦升还是很羡慕堂兄的生活，怎么在他本人看来似乎很苦逼啊，秦升就是很想过这样的生活啊，还不天天美死了。 “二哥，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你到底还却什么，我觉得你这样已经挺好了！” 秦斗用一副你没见过世面的眼神看着秦升，略带向往的说道：“你觉得杭州城很繁华了是不是？可是我听说这东京汴梁要比杭州繁华十倍不止，可是我还未有幸亲眼目睹，大丈夫怎么能困在这小小地方！” 反差有点大，昨天还在喝酒吃肉的二哥现在却在大谈理想，秦升感觉到自愧不如，能做到“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人寥寥无几，二哥算一个吗？ “二哥想去东京，自可以乘船北去，学子游学，我想叔父总不会拦着吧！” “可是有些放不下家中亲人，游学又不便携带家眷！” 看着秦斗这张欠揍的脸，秦升真想上去打两拳出出气，没人拦着你去东京，你却因为女人耽搁了，还自怨自艾，装给谁看。 马车颠簸之后，终于停了下来，秦升迫不及待地下了马车，迎着照样，不管堂兄“等等我”的呼唤，迫不及待朝游船而去！ 湖面如镜，清澈的可以看见水下的鱼，连片的荷花让人感到绿意盎然，水鸟在慵懒地舒展着身子，三三两两的游船静静的在水面飘浮，而山的倒影恰好呈现在水中。 秦升乘坐的画舫，顺着水流缓缓飘浮时，他便不顾形象的躺在了船头，一把折扇盖住脸，眼睛也不睁开欣赏美景，只想用心灵感受这自然，这也许是后世的奢侈。 没有喧嚣，秦升喜欢这样的生活状态。 “瑞雪，抚琴！”看着秦升的样子，秦斗不怀好意地对瑞雪说道。 “可是会打扰了三郎休憩！”瑞雪有些为难地说道。 “你不怕我弹得难听，我就亲自弹了！” “那二郎稍等，瑞雪这就去！” 片刻之后，一首清幽、静美的曲子传到秦升的耳中，瑞雪故意选了这样的曲子也是良苦用心啊！ 而弹琴途中不好打扰，秦斗只能干看着，对着点心发泄了一番，早知道他就该带着自家的女使过来了，偏偏出门时瑞雪强要跟着，考虑人数的因素，当时他并未带着任何随从，现在看来大错特错。 “二哥，不如在这湖上垂钓一番，到时候就在舟上来一顿鲜鱼宴如何？”瑞雪的曲子谈完了，秦升也躺够了，便开始提议道。 “可是我不会垂钓啊！”秦斗有些无奈，又说道：“就算钓上来鱼，我们中有谁会弄吗？” 这时撑船的船夫说道：“小官人要是不嫌弃的话，小老儿倒是擅长做鱼！” “秦襄，给我把渔具拿来！”他已经问过，船上有准备这些，接着他又对秦斗说：“二哥，不会就跟着我学，保管你吃顿饱的！” 秦襄心想，二郎又在吹牛了，他整天陪伴，也没见秦升钓过鱼，就是不陪伴身边的时候，他不相信秦升就能把这钓鱼的功夫学会了。 船已经停在无风处静止下来，一身白袍的公子，坐在凳子上撑着鱼竿在垂钓，这是秦升。旁边同样衣着打扮不菲的体胖公子，姿势却并不是那么标准，注意力也不在水面，这是秦斗。 让秦襄惊讶的是，一个时辰过去后，秦升身边的木盆里，已经有三条鱼了。秦襄已经感到十分吃惊的时候，旁边的瑞雪又在小声惊呼，“三郎，又有鱼上钩了！” 转眼睛，又一条大鱼上钩了，这可是大丰收，秦升不满足，直到第六条鱼上钩，他才结束这次垂钓。 “老伯，这些鱼就麻烦你了！”说着就把鱼交给了撑船的老伯，而不谙此道的秦斗居然也有两条鱼上钩，不知道是不是大宋的鱼儿都比较实诚，见钩子就咬。 忍了许久，秦襄终于有机会问道：“我一直陪在三郎左右，也未曾见过三郎垂钓，为什么三郎有如此高的垂钓水平！” 秦升一听，解释道：“你可曾听过，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秦襄点点头，回道：“听过，这是真宗皇帝作的《劝学诗》，我还会背，‘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锺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三郎，我背的没错吧？” 秦升说道：“没错，那我问你，书中连千钟粟、黄金屋、颜如玉都有，还没有这钓鱼的技艺吗？” 秦襄听了，有些懵逼，有些疑惑，但是他还是相信秦升，决定回去好好在书中找找，是不是有钓鱼的技艺。 秦斗笑着说道：“你平时就是这么教导书童的？” 秦升也笑着说道：“你清楚就行了，怎么不见你的书童秦亮呢？” 秦亮跟秦襄一样，都是秦家远房的亲戚，都是来自秦家村，说起来，秦亮离着秦升他们家还要更近一些，秦亮的祖父跟秦升祖父是亲生的兄弟。只是后来，秦升他们祖父发达了，而秦亮他们还是窝在秦家村。 “秦亮，你也知道，现在是夏收秋种时候，我就让他回老家帮忙了，等忙完了在回来不迟，他回去也有半月左右了，往年都是在十日左右就回来的，今年待的时间有些长了！” 一听秦升问起书童的事，秦斗突然想起来秦亮已经许久未回来了，不免有些挂念，说是书童，但毕竟从小跟随，想念也是正常的，他也不敢派人去催，不然会让人误以为他对秦亮滞留不回有怨言呢！ 说到这，秦襄不免有些想家了，他也很久没有回去，这点可不是秦色和那个残忍，他是准许秦襄回去的，但是他就是不愿意，谁也没有办法。 不想这些，秦升脱去外衣，换了身紧身的，加入到做鱼的行列，去鳞、掏去内脏，忙得不亦乐乎。秦斗嫌弃鱼腥，只在旁边看着，不过在秦升华丽的词汇描绘下，他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也想品尝一下。 烧着石炭的火炉已经炉火正旺，生鱼片是时间最快的，鱼汤可能要等一段时间，红烧鱼最是诱人，但是香气已经能勾起人的食欲了。 品尝了一口，秦升稍有遗憾地说道：“可惜带的配料不足，不然味道更加鲜美！” 秦斗忍不住问道：“是熟了吗，快给我盛一碗！” 可能秦斗品尝过比这更好的，但是此刻美味就在案头，山珍海味却很遥远，鱼汤的鲜味还是成功吸引了他，何况他还是一个贪吃的胖子。 抬头看，日头已经渐渐移到了南面，现在秦升已经慢慢忘记几分几秒是什么概念了！ 第018章 暗生波折让人惊 擦了擦嘴角的汤汁，秦斗说了句“偶尔品尝一下这乡野的味道，也不失是一种情趣，三郎真乃妙人！” 秦升心想，就是吃个野味，二哥也能整的文绉绉，真不愧是读书人。又一想，自己也是堂堂正正的读书人，不能对读书人有意见。 正在两人正优哉游哉的时候，岸上就有人大声喊道：“小官人，快上岸吧，出事了！” 游船本来就在回程的途中，一听是家中仆人的喊声，干净让船夫加快船速。 而秦升自那日进了杭州城算起，这些日子都是安安稳稳的，突然听到“出事了”，这可不在他的预料之内，所以整个人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要说这山这水处处透漏着祥和安逸，仆人这大声的叫喊可跟这环境格格不入。 船越靠近岸边，越能看清仆人脸上焦急无奈，看他不时来回走动，显然是十分着急，如果是小事，不可能是小人前来通报。 船刚刚靠近湖岸边的建议码头，秦斗不要人搀扶，虽然他是个胖子，却是很灵活的一跃而起，从船上跳到码头上，压得木板吱吱响。 “出何事了？”也是难得，秦斗此刻还能镇定住。 仆人听了，急着说道：“是秦家老族长要不行了！” “什么？” 秦斗不敢相信，秦家老族长，也就是秦家的另一支，书童秦亮的祖父，秦升见了面也得叫声“伯祖父”，印象中年逾八旬的老人年前走路还不让人扶着，这突然就…… “秦家老族长快不行了，夫人让两位小官人赶紧回家！” “二哥，事不宜迟，我们先回去再说，想必家里还有人等着呢！”来不及多想，秦升就拉着秦斗上了马车。 马车还没有启动，两人刚坐下，秦斗就说：“你说是不是前些天老族长就已经不行了，不然秦亮也不可能耽误那么久不回来，可是这小子怎么就不知会我一声，现在老家来人，我们都得赶过去看看了，只是我父在外，一时回不来，伯父可在家中？” 秦升回道：“我爹现在在家，如果伯祖父真的不行了，我想他们会派人前去通知了！” 面临死亡的话题，气氛不免让人感到沉重，很长一段时间马车内都是沉默的，而这件事情，秦升什么也做不了，因为死亡是任何人也难以抗拒的，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他自己也会埋葬在某一个角落，那时候或许有墓碑会证明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过。 而同样沉默不语的还有秦襄，现在他只是一个少年，或许对这些事情感受不深，但情绪也很低落，失去亲人对他意味着什么他或许还未曾真正体会到。 等到了秦家，张氏已经等候多事了，厅中等候的还有一张不太熟悉的面孔，秦襄却认得。 “荣哥！” “襄弟！” 只见秦襄和秦荣一见面就忍不住靠近，这次前来通报消息的就是他，秦荣的年纪接近三十，人晒得有些黑，但身体异常壮实，眉间却有一丝英气。 “荣哥！”秦升和秦斗也喊了声。 “斗弟、升弟！”秦荣说道。 “好了，二郎你收拾一下，马上就跟秦荣回去秦家村看看！”张氏对着秦斗吩咐，说着又看了秦升，问道：“升儿，你刚来还是不要去了吧！” 秦襄这时却说：“我想回去看望伯祖父！” 看着秦襄很殷切的眼神，秦升说道：“叔母，我看我还是陪着二哥去一趟吧，也去看望一下比较好！” 秦家老族长共有兄弟三个，秦升和秦斗的祖父排行第二，而秦襄的祖父排行第三，秦斗的书童秦亮和现在正在厅中的秦荣正是老族长的亲孙子。 对此，秦升的印书事业又被耽搁了，为什么世俗的事总是那么多呢，当你想做任何事情的时候总会遇到阻碍，让事情不是一帆风顺，也许人生就是这样这样，如同看风景，所有的东西都展现在你面前的时候，倒成了索然无味了，所以需要曲折。 “事不宜迟，你们就尽快出发吧，东西我已经提前让人准备好了，另外我让许管事陪你们去，有了问题可以询问他！” 看样子，下午去的话，今天是回不来了，要在秦家村过夜，但是张氏的话还是要听的，现在不去，万一去晚了错过的话那可不好！ 瑞雪这次还要跟着一起去，秦升摇摇头说道：“你在这里听我叔母的话，带着你不方便，听话！” “那三郎自己多注意！” “行了，我看看就回来，待不了多久！” 秦升、秦斗、秦襄、秦荣，还有许管事几个人一起往秦家村而去，他们没有选择乘船，许管事临时担任了车夫的职务，在赶马车。 车内四人，秦斗首先开口问道：“半月前，我让秦亮回秦家村，往年都是不出十日既归，这次都十五日还未回来，可是因为此事耽误了，另外，伯祖父真的……” 秦荣有些伤感的说道：“本来亮弟是在几天前就打算回镇上的，可是突然祖父病倒了，所以请了郎中来治，抓了不少药，可是吃了药病情却加重了，直到今日，祖父已是卧床不起了！” 秦升听到此，说了句“庸医”。 秦荣摇头说道：“其实夏朗中已经尽力了，不能怪他，也许是祖父年纪大了，所以扛不住疾病，都说病来如山倒，这也许是天命！” “好了，都不要争论这个问题了，秦家村不是太远，马车一两个时辰就到了，如果到时候郎中还在，三郎你不许对朗中不敬！” 只是说了句“庸医”，没想到却被二哥教训了，确实，现在的医生大多都是有“悬壶济世”的高尚情操的，所以二哥他们对医生还是很尊敬的。有时候，确实水平达不到，没法治也是情有可原的，这倒不能怪罪到医生身上去。 “朗中可有诊断，伯祖父到底病情如何，竟让郎中束手无策？”秦升又问道。 秦荣说道：“祖父一直在咳痰，后来痰中带血，进食都会呕吐出来，郎中说他已经尽力了！” 秦升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他也不是医生，不是什么都懂，否则的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是会出手的，可是他本来就是普通人，说不定真得了病自己也得交代了，唉，脆弱的古代医疗水平。 这也让他意识到，以后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卫生，不然得了病只有等死了，如果你认为古代郎中都是医术高超，那是错的离谱，赵祯的几个儿子都一个个夭折了，最后落得无子的下场，这医疗水平真高不到哪里去。 最好，越靠近南方的地方不去，因为很多地方有瘴气，那是蚊虫病菌滋生的地方，对应的现在地区差不多就是广南东路、广南西路的地方。 正想着，秦斗突然说：“许管事，前面无人处停一下，我要方便！”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秦升也有了感觉，所以等马车听了，他也跟着下去到路边的小树林里方便去了。这是一路上为数不多的小插曲，路上偶尔也见到挂着经幡的小茶铺，但他们却无暇停坐休息，倒能看到不多的农夫打扮的农人在饮茶歇脚。 第019章 老族长临终遗言 途径稻田两侧，秦升看到，多数农田里的夏粮已经收割完毕，现在江浙地区夏季收获的是早稻和少量的麦子，早稻是籼稻，比起晚稻来，早稻不仅产量低而且不太适合日常食用。 每年，朝廷要征收两次税，北方地区主要夏季征收粮食，征收秋粮的不多，相反的，在南方地区不征收早稻实物，而是征收秋苗，粳稻。 马车颠簸着驶过一片稻田，不远处见到绿树掩映中的一座村落，临水布局，河流的走势也是村子的走势，青白相间的就是秦家村了。 马车临近村子，开始缓速而行，穿过一座石桥后，就是到了秦家村，可以看见不少的村民在村中，河边有不少农夫在洗衣服，欢笑声和拍打衣服声混合在一起。 一条土路被踩的坚硬，临路边的人家在自家门口用石板铺起来。看到秦升乘坐的马车，他们都投来好奇的目光，这可不是一般人能乘坐得起的。 等到马车听了，秦荣首先下了马车，村民们才坐实心中猜测。几人下了车以后，不少周围的村民纷纷围了过了，絮叨几句。 秦升也学着二哥的样子纷纷给过来的村民拜礼，惹得村民们小小的吃惊一番但又很受用的样子，读书人给行礼可是很光荣的，回去都可以跟自己的婆娘炫耀两句。 看到过村民的土屋，秦升心里有些吃惊，没想到此时农民的生活如此落后，而来到伯祖父家前才算是见识到了好房子，一整排的木屋虽然看上去有些年头，但是居住环境也好许多，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是种满了蔬菜瓜果，天气炎热时在院子里也感到阴凉。 “祖父他就在内屋！”秦荣说道。 秦升轻轻地跟随着走了进去，就看到内屋的布局很是简朴，并没有多少物件，一个身形枯槁的老人在床上躺着，内屋弥漫着一股煎药的味道，老人的旁边还守护着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人。 “爹，我回来了！”秦荣对着守护在老人边的人说道。 “拜见伯父!”秦斗示意秦升行礼，两人轻声称呼道。 “秦斗、秦升，你们来看望老人家了！” ?秦升说话的正是秦荣的父亲秦成，他已经守护在老人家身旁好几天了，他的年岁也大了，身体也有些撑不住。 秦斗解释着家里就让他们两个人来的愿意，但秦成并不在意只是他们两个晚辈来，本来他就不想让人去通知的，只是他爹非要让人去通知，他才派了儿子秦荣去通知。 “伯祖父现在怎么样，郎中说可还有治？” 秦成摇着头说道：“没治了，郎中说拖不了多久，你们来了暂时就先住下吧，让秦荣带你们去休息，等老人家醒了，我再派人喊你们！” 现下，也只有如此了，看了眼在床上已经睡去的老人，秦升跟着出去了。只是秦斗并没有要去休息的意思，而是打算去秦亮家看看。 也好，秦升便想一个人看看，说实在的，这么落后的地方还是很少见的，他也不怕一身衣服就弄脏了，只是不能随意到别人家中，不过他知道，现在是户户养蚕织布的，不知道现在还能见到蚕吗？ 有了打算，他便对秦襄说道：“你先回家去看看爹娘，我就在这四处逛逛，不会走远!” 秦襄犹豫了一声，说道：“那三郎自己小心，这村子里的狗可凶得很，三郎可千万别招惹，不然被咬到可不好了，尤其是别往村子东头去！” 秦襄善意的提醒让本来还想四处逛逛的秦升心里一阵犹豫，若真是那户人家的狗没有拴起来，而他万一十分倒霉的被狗咬了一口，难道他还要穿越回几千年后去打狂犬疫苗，这么也太鬼扯了！当然了，被一般的狗咬了是不会被传染的。 鼓足勇气，秦升还是在村子里逛了起来，虽然是秦家村，但是秦家只是一个大户，村子里还有许多别姓人家，总的来说村子并不大，但环境却很好，这句有些多余，这时候没有污染的江南，大部分的环境都很好，野花盛开，鸟鸣山幽。 逛了一圈，才发现整个村子的耕牛的数量并不是很多，这可是个大问题，那么动辄三五十亩的情况下，如果耕地的话就必须去租别人的耕牛才行。其实，如果秦升能仔细考虑这个问题，说不定真能发现一条财路，可惜他的精力都在印书上面了，也无暇估计这些。 事实上，北宋时期耕牛奇缺，尤其是北方更是如此。很多没有土地的佃农靠租种别人的土地生存，农作时也租赁耕牛，很多地主购买耕牛，不出几年购买耕牛的成本就收回了。 因为一头耕牛的价格在3000文到7000文之间，而牛的出租方式往往是分成租，既按照农户地里农作物的产量，一般牛租额能达到十分之一。 可惜秦升对历史并不是了如指掌，不知道宋代光靠养牛就能发家致富，虽然他不太了解，不过他家的农田不仅租给无地或少地的农户，就连耕牛也是有出租的。 没有什么大的收获以后，秦升便打道回去了，今晚住哪儿，早已经决定了，秦襄很热情的邀请他在自己家过夜。秦襄有个姐姐已经出嫁，还有一个小妹年纪和韵儿差不多。那么多儿女，家里也不富裕，所以秦升早就准备了些钱，到时候让秦襄给家里留下。 “三郎，你要不先去歇息吧，我爹正在杀鸡，我娘抓鱼去了！”一见到秦升，秦襄就很高兴的说道。 “什么，杀鸡抓鱼？”一听，秦升就知道要麻烦人家了，在这乡下，一直鸡肯定一家人舍不得吃，一直养着下蛋，每个鸡蛋卖上三五文，一年下来积少成多，也是一笔收入。 其实就是感觉人家太隆重了，他这些天整天鸡鸭鱼肉的，都吃腻了，来一趟乡村，他很像品味一下乡野的美味，尤其是野菜最为鲜美。 “我一说你要住在我家，我爹和我娘就开始忙碌了，我早说了，不让他们杀鸡，可是没拦住！” 怎么听语气，秦襄不是怕自己怪罪，而是为自己家的那只鸡而伤心，秦升敲了他一下，说道：“你小子别为你家那只鸡伤心了，我可不会白痴你家鸡的！” 这时，一个小丫头爬了除了，口里还喊着“哥哥，哥哥”。 “柔儿，你慢点！” 说完，秦襄竟然把秦升丢在一边，跑去和自己妹妹在一起了。 秦升慢慢走了过去，笑着说：“柔儿，你还记得我，我是那个很英俊的哥哥，我们以前可是见过的！” 只见秦柔看着秦升，又躲到自己哥哥身后，胆怯地说道：“哥哥，他是谁啊？” “妹妹不要怕，他不是坏人！” 还用你解释，我像是坏人吗，秦升为刚才的碰壁感到郁闷，更尴尬的是，好像见了个很可爱的小妹妹没有带见面礼啊，这可如何是好。 想了想，秦升说道：“你是秦柔吧，不要怕，我要送你件礼物，你想不想要？” 摸了摸身上，好像实在是没啥东西，只好打算把自己曾经随手买的一个“平安扣”拿出来送给她。 可是秦柔想都不想就说道：“娘说过，不能要别人的东西！” 居然不要，秦升脸都黑了，没想到还有送礼送不出去的，连看都没看，喜欢都不喜欢就直接的拒绝了，果然跟韵儿一样，小丫头都不好对付。 最后，秦升把东西塞到秦襄手里，说道：“这是我送给你妹妹的礼物，不要拒绝，柔儿不喜欢的话就拿去换钱好了！” 秦襄拿着“平安扣”，记起来当时可是花了不少钱买的，三郎真是大方，可是能不能收他还是上交给父母再说吧！ 等到晚饭的时候，秦升还先出口为强，好说歹说把礼物送了出去。看着秦襄家破旧的木屋，却有着在这乡野还算丰盛的晚餐，秦升还是很高兴的，于是陪着喝了不少酒。 微微醉酒，最后也对这住宿环境没啥感觉，反正蒙头大睡再醒时已经看到外面天大亮了。赶紧自己起来收拾一番，出去就看到外面已经开始忙碌了，他在旁边一个闲人看着。 “三郎你起来了，我们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你洗漱一下就可以吃了！”听着秦襄的话，秦升点了点头。 吃完饭打算出去散步，突然听说伯祖父醒了，秦升不敢耽搁赶紧去探望。 到了之后，却听到老人是在用尽力气说着遗言： “我去之后，家产可自行均分，族产由老大接管，产出除维护祭祀所需外，余下的用来接济族里。余生所愿，望我儿孙能有读书为官者，我是看不到了……” 前面说什么，秦升没听到，就听了这几句，好像伯祖父还想说，但是最终是没说出口，人却已经去了！ 反应过来，便是一阵哭声，作为老人的儿孙纷纷落泪，而秦升仿佛也被情绪感染了，心情顿时沉重。 这趟，他和二哥如果晚来一天，可能等到的就是人家的报丧通知了，而眼下，却是回不去了，也许要数日能还。 第020章 活字准备全就绪 一两天内，所有能通知到的亲人都赶来了，而秦升父母也赶到。 “爹，娘，你们来了！”看见父母，秦升上前说道。 “我们进去吧！”秦广说道。 礼节繁琐，持续了半天的时间之后，秦升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了秦家村，他还是去临平镇，而父母赶回了杭州。 老族长去了，按照他的遗言，家产也进行了分割。宋代律令规定，父母、祖父母在世的时候，子孙不能分财别籍。但分家风气的盛行，是挡也挡不住的，因为户口的等级依据财产的多少而定，乡村户五等，等级越高意味着缴纳的税负和承担的徭役越多。 以秦家村的秦家为例，老族长在世时，便已经生分，既是儿子结婚后便一个个分出去，父母只留下一份养老田宅，等父母死后，最后再分一次。生分，又叫多次性析分，这是宋代最流行的分家方式。 因为分家盛行，这时家庭的规模都不是很大，三代五口是最标准的，所以统计时，全国每户最多时2.5口，最少时仅有1.4口，平均来看，基本上每户家庭只有两个男丁。 回到临平休息了两三天后，一天傍晚，秦升听到了好消息，终于寻找一块荒地，因为位置不好，加上作物产量低，所以没有人愿意耕种，这消息是一个叫王小六的给带来的，看到来人，秦升开始询问起来。 “这块地的面积有多大？” “有十五亩左右！” “位置如何，离这里远吗？” “那块地在一处背阴的山坳，东、南、西三面都有山阻挡，山上树木丛生，光照不好！离这里不远，乘船就能到山脚附近，大约半柱香时间，但是下了船的路不太好走，只有一条小道，附近也只有一处二十户人家左右的小村落。” “山洪泛滥时，那里可安全？” “小官人大可放心，山坳中间有条溪流，因为山洪的缘故，被冲的很深，即使山洪爆发，洪水也只是顺着溪流而下，而这块地就在溪流东侧。” “此地的主人是谁？” “是附近信义村的一户李姓人家，因为家中出了变故，所以才想到变卖田产，那片山坳，全是他家的，溪流西边还有四五十余亩！” 本来秦升是打算在镇子附近选一处地方的，可是秦斗告诉他，镇上地价不是一般的贵，后来想想在哪里也无所谓，山清水秀反而更好。 秦升又问：“他打算多少钱一亩出售？” 王小六回道：“李家人说，一千五百文，可以一亩卖给小官人！” 听到此，秦升笑了笑，现在他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菜鸟，这两三天他可是派人反复打听过了，上田才2贯每亩，一般的民田也就1贯一亩，这李家人居然敢问他要价1.5贯。 秦升说道：“我也告诉你，我最多以一贯每亩购买他的地，你去谈，低于这个价格越多，我给你的赏赐越多！” 王小六一听，高兴说道：“小官人说话算数，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打发走了王小六，秦升揉了揉太阳穴，为琐事伤神啊！好好有瑞雪在旁边照应，渴了能端茶，饿了能给糕点，耽误了那么多日子，还没开工真的说不过去了，在这样下去，杭州的父母肯定催着他回去了！ 旁边的秦斗问道：“三郎，你要的工匠我可都找齐了，总共十一人，这都两天了，你还不让他们开工，每天的工钱却找给，我给你算算啊，每工就算是一百文一天，一天下去可就是一贯钱不止，咱们是有钱，可是也得省着点花不是，你需要做什么，赶紧让他们去做啊！” 秦升也想啊，可是这图纸他好不容易才刚刚弄好，有点高估自己的效率了，确实一动起来钱就像水一样的流走了！加上秦斗的投资，自己的积累，一共也就二三百贯的资产，甚至他还无耻的让瑞雪拿出自己的私房钱来投资，看来不节省是不行了！ “二哥，我要的铅、锡你抓紧准备，那点小钱你就先替我付下，算我借你的！” 一听这话，秦斗一口茶水喷出去，缓了好久他才说道：“三郎啊，你不知道，哥哥我现在出去都是问你嫂嫂要的私房钱，我哪还有钱借与你！” “你给那个鸳儿的花销就不能省下一点来！”秦升吐槽道。 等王小六再次回来后，听到他以每亩860文拿下后，秦升心情大为振奋，心想基地总算是有了，这样虽然成本高，可是为了长远打算，还是痛下心来买了这块地。 土地买卖的交易，需要立定契约，在宋代立契约是很普遍的事情，于是秦升与李家人签订了契约。按规定，买卖田地要向官府陈报“投印”，除了要缴纳田契税、勘合税外，身为买家的秦升还要承担卖者过割给他的“田赋”，还不知道建房的话还要交多少钱，想想就心痛，早知道就在镇上租个院落也比这强，现在知道装逼过头了，麻烦事不断。 秦升想撬开自己脑门，看看当初是怎么想的，但是就算决定是错误的，他也要走下去。 靠着这种好马不吃回头草的精神，买地、盖房，事情在一点点推进，腰包变得越来越憋了，不过对于附近信义村的村民来说，秦升的到来可是大好事，因为很多事都需要雇工，所以很多人都愿意帮忙。 看着自己心中的设想正在一点点的变为现实，秦升决定值了，越离房子建成那刻，他越是期待。 只是当秦襄又递过来一封书信的时候，秦升知道自己忘了件大事，远在杭州的秦广早就说过要考察他的文章，可是时间一忙，秦升就给忘了，所以接过秦襄递过来的信，一看内容是苛责的，他赶紧想着写些文章应付。 信义村的村民在帮忙之余也在讨论，这位新来的小官人在那么偏僻的地方建面积不小的木瓦房到底做什么，多数都是住在茅草屋的村民既羡慕这房子的大气宽敞，可是跟能居住的房子样式都不同。 所以虽然挣了秦升的钱，可是还是有人觉得他傻乎乎的，都知道建房子要选在地段好的，以后还能升值，可是建在这样一个比较不那么繁华的地方，以后估计要贬值了。 如果来大宋，不是秦升这样的人家，想要在城市里生活的话，也会切身体会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房子太贵，你可能买不起，这不是句玩笑话。同样的，积累财富的捷径是，在汴梁这样人口百万以上的大城市买房子出租吧！ 或许，秦升把钱用来在杭州城投资房地产收益会比较好，但是那里的地价可是要翻上许多倍。杭州城附近近郊的菜地，每年的收益都是普通农田的十倍，城里的地价也是贵上天了！可见啊，房奴是很早就有的，小到平民，大至宰辅，买不上房的大有人在！ 第021章 一下手才知艰巨 回到“惊蝉山庄”后，已经在山庄待了几天的几位工匠按照秦升给的图纸制作出了印刷机的原型，这可是件喜事，没想到字模都没造好，机器先弄出来了。到底能不能用还得打一个问好，因为具体的尺寸问题秦升自己也掌握不好，所以最后就全凭这些老师傅的经验了。 “小官人，我们要不要试一试这印刷机可不可行，我们也好改进啊！” “几位辛苦了，这个先不急，我们还要把铸字机给造出来！”秦升说道。 铸字机，这是什么东西，可是他们以前从未听说的，光是一个印刷机就费了不少功夫，又不知道要搞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了，还有接下来秦升说的铜模，这些工匠觉得秦升怎么花费这么多功夫搞出一件又一件的东西，最后还没有完成。 不只是他们，秦升也觉得是被自己坑了，本来在他眼中已经不算是先进的东西了，到了这里突然就变得复杂起来了，很多工艺都是精简又精简，这必然会降低生产效率，但也没办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秦升算是受够了。 “那我们就先回去研究小官人的图纸了！” 等着几位工匠走了，秦升本打算回屋写文章交差，可是提笔总觉得沉重，大脑都是自己的计划，对于文章是一点思绪也没有。 静坐了许久，一咬牙，秦升填了四句诗上去，打算一张纸就给送回去。 瑞雪看着说道：“三郎就拿这诗应付大官人吗？” “行了，行了，你就别烦我了，去找人送回家吧！” 秦升脾气不好，弄得瑞雪心里也生闷气，可是回来没给他笑脸。 缺材料，没关系，他知道怎么炼制。缺设备，也没关系，图纸自己画。没有动力，可以考虑用水力，最不济用人力也行。但最缺的恐怕还是钱，铸字用的铜模，现在的钱币可都是铜钱，想想看一个铜钱变成一个字模，几万个铜钱说没就没了，可是几十贯啊！ 一个月过后，房子也建好了，这些天他是一点闲着的时间也没有，就差一个人当成两个人来使用了，还好二哥总算是有良心，很多外部的麻烦都是他来解决的，这能让他专心于处理技术问题。 秦升约秦斗一起来看建好后的房子，下船后的那段路程，他便吐槽道：“道路如此崎岖，以后进出不是很麻烦吗？” “现在光是造房子和人员等的花费已花费甚巨，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了！等以后有钱了，再找人修一条通畅的路！” 秦升现在想到“地主家也没有余粮”这句话，再也不敢笑了，因为明明他看上去很有钱，可是好像每一枚铜钱都有它的用处。 “不过这地方倒是幽静，等到酷暑之时，倒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这可没有那么好的住宿地方，也没有好的饮食起居条件，你确定要在此避暑吗？”秦升笑着说道。 “也就是你，花钱建了些谈不上精致的房子，连人都没法住！” 这处地方，秦升命名为“东升别院”，暂时只有院墙和几间大房子，就连路面也只是铺出了一条主道，其实只是个空架子，除了帮工的工钱不拖欠以外，砖、瓦、木材等材料的费用都还欠着，不然估计秦升裤衩当了也支付不起。 秦斗虽然听说了秦升的计划，但是他没觉得秦升能做出大多的成绩来，也许栽了跟头他就会好好读书去。事后等影响出来以后，秦斗才知道原来秦升做的是一件多么轰动的事，而不经意间他居然成了参与者，到了晚年，这也是他常拿来跟晚辈诉说的事。 谁能想到眼前这片跟工地一样的地方以后带来的是什么，秦斗知道的是秦升马上就要负债累累了，如果到时候秦升还还不上钱，秦斗只有忍痛先拿自己的钱还上了，不过真是如此的，他一定要把利息定的高一点，好好压榨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三郎。 看着二哥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的，秦升猜测二哥是不是又在想什么好事了，莫不是又惦念哪个小娘子了！ “二哥你看这几间大房子以后就是放印刷设备的地方了，到时候可以把山泉引过来充当动力，一间用来存放字模和铸字，紧接着一间用来充当字库，接着是捡字排版的房间，最后是装版印刷！” 看着秦升在空荡荡的房间中为他指点，不管怎么样，有思路就好，秦斗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出来！ 看着同样空荡荡的院子，秦斗说道：“回头，我让人从山庄运过来一些牡丹、山茶等花卉过来，如果能撑到来年，这院落百花盛开，到时候我再来赏花！” 本来秦斗是鼓励秦升的，不然也不会处处帮忙，可是以他的判断，秦升做的事一件没有前途的事情，就算能成功又如何，铁定亏本的买卖！ 回去后，一队仆人就从惊蝉山庄运送各色花卉赶往秦升的东升别院，按照吩咐，他们讲把这些花卉种植在秦升的别院中。而秦升也带着工匠和各种设备运送到别院，放在在合适的地方，然后就是找人雕刻字模，他自己也开始弄锑金属去了，其实锑的化合物早已存在，被用来当做化妆品，但被误认为是铅。 又过半月，秦升确认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他带着秦襄和瑞雪又一次往东升别院而去，如果还不成功他就真的穷的什么都没有了！ 瑞雪追上去，把披风披在秦升身上说道：“天有些凉了，三郎也不爱惜自己身体，生病了又要让人担心了！” 秦升笑着说道：“上去的路有些滑，把手给我，我来拉着你！” 没等犹豫，秦升已经手握着柔荑，在前面走着。 当初秦升想做这件事，可没想着拿这个挣钱，如果想挣钱，大可以去做别的，但做这件事显然更有意义，即使是欠了债，大可以事后想别的法子去还，而时间却不能被耽搁。 “小官人，我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是啊，小官人，赶紧让这些机器动起来吧！” “小官人，你就下命令吧！” …… 到了以后，看到不少人已经热切期盼他们的辛苦努力最后能化为成果，所以秦升一到所有人都围过来。 看着这些沧桑朴实的脸庞，他们在大宋或许是不起眼的一群人，但是一个多月的相处，他是逐渐地认可了这些匠人的手艺，正是源于他们都有一颗匠心，所以很多棘手的问题都在他们的努力下化解，如果这件事成功，那么他们至少有一半的功劳。 想想这么多天的不容易，秦升忍不住眼眶有些泪水，他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赶紧整理好心情，对着大伙说道：“多些大伙的努力，大家都随我进去吧，我们开始铸字！” 随着秦升的话音落下，众人各回各位，秦升来到第一道工序前。因为时间和资金的原因，只是让人雕刻了几千个铜模，而这已经难度极大，按照他的要求，字体都选用明代才出现的宋体字，但是更加的现代。 按照比例的各种金属被放在器皿中用石炭炉加热，等到金属融化为液体后一点点引入模具中，在等待过后，合金冷却，一个铅活字已经成型，看着凸起的字形，是一个“静”字。这只是第一个，紧接着，“夜”、“思”等字陆续完成，没错，秦升打算先拿李白的《静夜思》作为试验。 等到所有的活字都被制造出来，秦升赶紧让人排版，最后放在印刷机上。 “小官人，我们开始吗？” 秦升深吸一口气，盯着洁白的纸张，泛着光的铅活字，闻着油墨的味道，沉声说：“开始吧！” 印刷机发动声响，在所有还没有调整好心情的时候，纸张已经印制结束，接着是第二张《静夜思》，第三张《静夜思》…… 秦升还在恍惚之中，秦襄已经大喜地抓着一张纸大笑着说道：“出字了，三郎快看，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字体整洁清晰，没有瑕疵，反复看了几遍以后，秦升知道他终于成功了！ 第022章 才算迈出第一步 一位一直在搞雕版印刷的老师傅，一手拿着活字印刷后的纸张，一手拿着雕版印刷后的纸张，反复对比，忍不住激动的说：“小官人真乃天人之资，这活字印刷推广出去，不知道能省多少力气。” 旁边的人也附和说：“是啊，以前我们在雕版上刻字，可是错了一个字整个雕版就毁了，现在有了这活字，想用什么直接挑出来就好，也不像雕版只能固定的印同样的文字，而这印刷机也是十分的便捷！” 秦升可没有因老师傅的称赞就飘飘然，固然几位说的都对，说出了活字的优点，可是秦升知道现在的活字印刷术跟他想想的还有差距，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不能因此而懈怠了。 “能有眼下成果还多仰仗各位，秦升在这里写过了！”秦升朝众人一拜。 “小官人，这个使不得，我们受不起啊！”被秦升请来的几位工匠纷纷还礼，往往被别家请去可从没有在秦升这里的礼遇，不仅给的工钱多，秦升还总是客客气气的。 “感谢的话不多说，还要几位师傅多辛苦些，争取把铜模上的字都造出活字来，晚上我会在和春楼备下酒席，到时候一定要各位师傅吃好喝好！”秦升的话无疑又点燃了各位的热情，哪还有不应下的。 对于秦升的大手大脚，瑞雪是最为愁容满面的，有时候她在想，自己公子是不是变成了纨绔子弟，论花钱他一点也不比那些真正的纨绔差，只是钱花在了别处而已。 这次，秦升本打算邀请二哥一起前来，可是他却闲走路太累，所以也没有见证这一时刻，跑去陪那个鸳儿去了，真羡慕二哥的风流倜傥。 嘱咐了一番，秦升便出了房间，里面的各种味道，呆久了思维都有些运转地慢了。站在院中，秦升才稍微有了种不一样的感觉，是什么呢？是成就感。 “瑞雪，等我有了钱，我要把这整片山坳买下来，改造成世外桃源怎么样，在这溪流上架起一座桥，说不定以后下雨时还能看见彩虹！”秦升终于有空开始憧憬起未来，也许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心暖花开，秦升也不过如此。 “三郎，我们恐怕是来不及还那些木材、砖瓦钱了，要不你还是写信给夫人，让她偷偷给你垫上也行！”瑞雪看着不靠谱的秦升，无奈说道。 扫兴！秦升是谁，岂能为这等事忧愁，一个蒸馏酒的制作方法就能贱卖一百贯的人，还会怕这些，请容他想想，其实他已经想了好久了，奈何技术储备都是些前期投入大又不知道能不能挣大钱的。 哎，今朝有酒今朝醉，等休息几天再说吧，万事急不得，谁也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这不离要账的还有许多天吗，时间还很充裕。 和春楼的掌柜此刻也正苦恼着呢，在柜台上统计着账目，不免有些哀声叹气。 “掌柜的，可是有烦心事吗？”生意不忙，小二也能得闲搭上两句话，于是问道。 “小飞啊，这月店里生意不好，你说我能安心吗？我看要不了多久，我们这店迟早要关门！” 小飞不可置信的说道：“掌柜的，您可别跟我开玩笑，店关了，小的靠什么营生？” “不想店关门，还不去外面招揽客人！” “知道了！”小飞应了声就打算去店门口，可是突然又停下脚说道：“对了，掌柜的，秦三郎打算晚上在这里订一个楼上的包间！”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清楚？”朱掌柜放下毛笔问道。 “当时您不在，是秦三郎的一个书童，叫秦襄，他好像挺着急，说完人就走了！”小飞回忆着说道。 “那可有什么要求，说了没有？” 小飞摇摇头说：“别的没说，只是账暂时先记下，等有空闲了再还上！” “真是这么说的？”朱掌柜又问道。 “确实是这样说的！” 朱掌柜一想，这秦三郎怎么如此小气，来他们酒楼吃饭，连饭钱都不肯付了，你万一忘记还了，还能真的问你要吗？不想这些了，还是赶紧把这个月的账目整理出来，交给张氏查验，也好有个交代。 虽然朱掌柜一开始说生意不好和春楼怕是要关门的话，但实际上如果生意真的不好，他这个掌柜的首先就干不下去了，虽然秦家念着交情可能不好开口，但是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还好啊，虽然秦二郎每次到和春楼吃饭的花费，所挂的账目都可以到夫人报销，不然的话，光一个秦二郎不用别人，他们和春楼都要垮台了。 和春楼这里一片冷清，而东升别院却是热火朝天，一个个的铅活字被整齐的排在架子中，秦升要求按照某种规律放好，不至于错乱，例如“春、夏、秋、冬”放在一起，“东、南、西、北”放在一块。 渐渐地，空荡的字架慢慢充实起来，已经可以印刷《论语》的最初章节了，等到这批铅字完全出来，用铅活字印刷的整本《论语》就可以成书装订售卖了！ 等到日落西头，秦升践行了他的诺言，带着一群人赶往和春楼，也是他的东升别院附近没有什么正规的酒楼，所以才选择了和春楼，当然能赊账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一进和春楼的门，朱掌柜就迎上来说：“小官人，你要的房间早就准备好了，各位请随我来！” 说着，朱掌柜引着众人到了二楼的雅间，招呼人坐下。 秦升说道：“朱掌柜，赶紧让人把酒肉端上来，我们可都饿坏了，别的就没什么讲究了！” “既如此，我这就让人上酒菜。”说完，朱掌柜开始吩咐下去。 酒水先上，接着是素菜，看的是应接不暇。 “各位，满饮此杯，接下来各位随意开怀畅饮，直到吃饱为止！”秦升举杯与众人喝了一杯，算是定下调子了。 “小官人豪爽！” “尽兴！” 觥筹交错，秦升喜欢这种感觉，没有高朋满座，可在座的各位虽然平凡却很亲切。之后上的各种荤菜也是让人食欲大开，鱼肉和羊肉的鲜美，大块的猪肉，鸡鸭都是整个的，甚至连牛肉也上了一大盘，反正是和春楼有的基本上都上了。 朱掌柜不怕秦升万一忘记还了怎么办，可是想了想朱掌柜灵机一闪，转过弯了，花费的越多秦升越不好意思不还。 还有就是牛肉的问题，秦升是吃的一点负担都没有，先前去秦家村的时候，秦升见到村里的耕牛数量并不多，这还是南方，北方情况更是严重。 耕牛稀少的情况下，耕牛自然是禁止随意杀害的。汉朝杀牛得偿命，唐朝杀牛要判刑，宋朝也是有禁令“禁止私宰耕牛”的，但是千万不要把这与“禁止杀牛”联系在一起，并不是所有的牛都是耕牛，即使是耕牛也可以申请屠宰，无故死了的耕牛、老了走不动了的耕牛等。 最后结账，朱掌柜一合计，笑吟吟地对秦升说道：“小官人，抹去小钱，您这顿饭总共要付七贯钱！” “七贯吗？”秦升看着满桌子的剩菜，光是盘子就能摞起来几摞。是不是吃的有点太多了，他们也就是多点了些菜，还喝了不少酒，酒楼也太暴利了吧。 “是，小官人，要不这账就不计了吧！”朱掌柜小心说道。 “记上吧，我是不会差你这点小钱的！” 秦升挥袖而去，这才真正觉得大宋的繁华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 1宋代的货币问题也比较复杂，不只有铁钱和铜钱，还存在钱陌的问题，与金银的兑换各个时期也有变动。 第023章 消息是好还是坏 印刷的事一切正常，所以秦升就没有去东升别院，而是待在惊颤山庄里享享清福。 已经再无借口的秦斗被先生折磨的实在是没有办法，所以他一直想着秦升能陪他一起读书。其实正常来说，像他这个年纪的人已经不需要再请先生了，但可能是他们家有钱没处花，觉得秦斗还有些短板，便请先生一直教。 得了空闲，秦斗便邀请秦升在山庄的花园里赏花、观鱼、品茶，这些文雅的事，本来秦升是不好的，可是参与的多了也渐渐有些感觉。 带着瑞雪来到花园，秦斗和王氏已经坐在凉亭中自娱自乐了。 上前去，秦升说道：“见过二哥，见过嫂嫂！” 王氏开口笑着说：“三郎别多礼了，快坐下吧！” 王氏的打扮自然不能像那些未出阁的姑娘，今天却是穿了粉色的衣裙，配着各种的金饰，可能是二哥夜里卖力了，所以今天王氏看上去心情特别好。 坐下后，秦升居然看到他们二人居然在互相喂食物，这合适吗？这哪是请喝茶，分明是来秀恩爱来给他看的，早知道就不来了。 正在秦升快要受不了要开口提醒他们注意的时候，秦斗漫不经心问道：“我听说你的铅字做出来来，要恭喜你快成功了！” 秦升脸色好点，说道：“这还多仰仗二哥的帮忙，二哥有空的话，也可以随我再去看看，现在各种机器可都是运过去了！” “好啊，等有空再去看看！”虽是这样说，秦斗想去的愿望可是不太大。 “三郎也不要整天忙碌，二郎你不是说过几天就有蹴鞠大赛吗，不如到时候你带着三郎去观赛好了！”王氏说道。 “对，过几天就有蹴鞠大赛，到时候我们二人一同去，你也许久未回杭州，这次正好回去！”秦斗说道。 “什么蹴鞠大赛，没兴趣！” 蹴鞠秦升还是知道的，不就是古代的足球，只是蹴鞠的规则有些不同，球门是在中间，两根球杆撑起，球门在空中，直径约一尺，叫做“风流眼”，双方的球员分在球门两侧。此时，无论皇宫内院还是平民百姓，皆以蹴鞠为乐。 “三郎，这可不像你，我记得少时你是最爱看蹴鞠赛，错过了你可不要后悔！”秦斗不可思议说道。 “二哥，你不是不清楚，为了这铅活字，我现在还欠着债呢！”秦升有些为难说道，其实在这里待了那么久，他还真的有点想念杭州，另外与顾小娘子许久未见了，很是想念呢！ “三郎，这你就更要去了，到时候跟二哥一起下注，说不定你欠的债一并就赢回来了！” 秦升心说，这是什么好主意，下注，万一押错了，岂不是输得更多，这样有风险的事他可不喜欢玩。 “二哥，你能保证一定就赢吗？” “输赢一半看运气，一半看眼光，这可说不准。二哥求你件事，你看行不行？”秦斗话锋一转，问道。 秦升内心戒备，小心说道：“二哥你先说说看是什么事，在我的能力之内，我会好好考虑的！” 秦升不敢一口答应，生怕二哥的要求很过分，他解决不了。 “这不是就要举行蹴鞠赛了吗？我就寻思着，你家不是也有支蹴鞠队，反正每年的成绩都是倒数，不如这样，你去跟教头说一声，到时候踢比赛的时候能不能也让我上场过把瘾！” 看着二哥看过来的热切目光，秦升面对二哥的庞大身躯，愣了不止三秒。听了前半句，原以为他是想做什么手脚赢利，听了后半句才知道二哥更过分。 秦升忍住不笑，问道：“二哥，这蹴鞠可都是需要身手矫健的，你这不太合适吧！” 听了这话，秦斗招呼下人，在其耳边耳语几声。秦升看着下人跑过去很远的位置，从远处抛过来一只球，也就是蹴鞠的鞠，接下来就看到秦斗快速起身接住球，转身腾挪，颠球，脚后跟把球送到空中，整套动作竟然很连贯熟练。 这倒是出乎秦升的意料之外，二哥居然善蹴鞠，这有些不可思议。 “如何，我这技艺，比你家那蹴鞠队员的水平不差吧！” 说起来，秦升家的那支蹴鞠队其实就是个花架子，以秦家酒楼的小二、伙计、厨师组成，主要是为了宣传秦家酒楼才组的队伍，说实话都是业余，在其中挑出水平不错的，他们秦家可没对成绩有多大的奢求。 “二哥，我们家那支队伍的水平是参差不齐，如果你真想的话，你就去试试，只要教头说你行，这我可不过问的。”秦升说道，既然二哥爱玩，就让他去吧。 “真的，那就说定了，到时候给二哥助威去！”秦斗有些高兴，又对王氏说道：“到时候你陪我一同去！” 看着他们一副恩爱的样子，秦升的心里很是疑惑，一个问号久久萦绕在心头不能解开。 这时候，秦襄跑过来说，在别院的匠人前来，说是有要事禀告。 “可是，第一本书成册了？”秦升忍不住问，“快把师傅请进来！” 过了会，秦升看到，是位刘师傅过来了。 “恭喜小官人，特意奉上第一本书！” 到前来以后，刘师傅从怀中掏出一本用布包裹起来的书，秦升接过，揭开，就看到一本精美的《论语》呈现在了眼前，细细嗅过，还有墨香。 “哈哈哈！”秦升忍不住笑道，终于成功印制出第一本书籍，他的努力果然没有白费，翻开这本书，只见字迹整洁，看上去异常舒服。 “三郎，这就是你用新机器印制出的书籍？”秦斗问道。 “二哥，你也好好看看，评价一番！”秦升把书籍递给秦斗。 秦斗接过书籍，翻开一页页皮纸，看着这全新的字体所印刻的《论语》，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就连嫂嫂也凑上来观看，看样子也是十分喜欢。 “不错，这本书二哥就收藏了，三郎你看可好！”一边翻着，秦斗一边随口说。 “快还我！”一听这话，秦升赶紧上去要抢，可是秦斗更狡猾，把书塞到了王氏的手中，这可急坏了他。 “嫂嫂，快把书还我！” “三郎来家一趟，还没有礼物赠与嫂嫂呢，就拿这本书抵了吧！”王氏为了丈夫，开口说道。 就这样，第一本铅活字印刷书就这样毫无防备的从秦升手中丢失了，这可让他后悔许久，这玩意留到后世那是用金钱能衡量的吗！ “小官人，有一个坏消息，不知当讲不当讲？”刘师傅又问道。 “刘师傅有话直说，还请坐下说话！”刚才太高兴了，竟然有些怠慢刘师傅了，秦升赶紧说道。 “小官人，我得到消息，杭州那边已经传开了，有个叫毕昇的，发明了一种活字印刷术，现在整个印刷行都轰动了，跟我们的铅活字颇为相似！” 听了这个消息，秦升一下子被震惊了，一是居然毕昇居然出现了，二是他千辛万苦搞铅活字，最后居然还是毕昇快人一步，看来毕昇的成就是任何人都夺不去的。 于是，秦升决定真的该回去杭州看看了。 ———— 1毕昇的主要活动范围在杭州附近，他发明活字印刷术的时间只记载是在庆历年间，为情节需要这样设置了。 第024章 回杭城欲见佳人 交代好这边的事物，秦升就打算跟二哥一起回趟杭州。如果有机会的话，他打算把毕升招致麾下，毕竟人才难得，他相信在他的手下干，毕升能取得更大成就。 一行人从山庄出发，看着这一眼的湖水荡漾，秦斗卖弄说道：“三郎可知道，前朝诗人曾作诗曾赞，‘采藕平湖上，藕泥封藕节。船影入荷香，莫冲莲柄折。’你要是在五月时来此，就能看到莲花在整个湖面盛开的景象了！” “那二哥为何还总惦念着杭州、汴京的繁华！” “再好的东西，也有看腻了的时候，这并不是说我不喜欢这里，只是人嘛，总喜欢比较！” 秦升一听，这句话算是听得比较靠谱的一句了，所以也没有反驳，还有就是嫂嫂王氏也一同去，还是尊重一下二哥。 这回他们乘坐的船体积明显要比来的时候秦升乘坐的那艘船体积要大，这样空间也充裕了很多，上了船秦升才知道，这艘船是经过精心装饰过的，还挂有山水、花鸟话，就是桌椅也显得档次要高，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次秦升知道什么是享受了！ “好了，你们就不要贫嘴了，快些登船吧！”王氏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提醒道。 “走走走，我们到船上喝个烂醉，睡醒了就到了杭州城，岂不痛快！” 秦升可不觉得这是个好的提议，喝醉了那不是错过了沿途的好景，多可惜啊，尤其是穿着华丽衣裳的女子，秦升还想饱饱眼福呢！ 想是这么想，不过秦升的机会也不多，衣着华贵的女子必然不是平民子弟，哪是那么容易见到的！ 最终经不起二哥一杯杯的劝酒，秦升也是放开了喝，最终喝了个酩酊大醉。 不知说了多少肉麻的话都被清醒着的嫂嫂王氏、女使瑞雪、书童秦襄听了去。 回到杭州城，首先是去秦宅，秦斗夫妻二人也要拜见，住处是不用另找的。秦升母亲徐氏拉着王氏的手不分开，聊着近况。 秦广本来是对秦升有些怨气的，感觉这个儿子有些渐渐不听自己的话了，作为父亲，他的威严受到了影响，要不是秦斗在，他早就发作了！ “三哥哥，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我好想你！” “韵儿，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看着小妹，秦升很高兴。 “三哥哥说要给我带礼物的，快点给我瞧瞧！” 有说过这个吗？秦升心里一黑，表面还维持着笑容，实际很想扇自己嘴巴子。 秦升心里流着泪，说道:“韵儿别急，到时候我把礼物像变戏法一样变出来给你看！” 秦韵儿不甘心地说道：“那三哥哥说话算话！” 变戏法，秦升不太会，可是他泡妞用的魔术倒是会一两个，现在没啥用了，表演给韵儿看也不算浪费。 也不对，下次见了顾怡的时候，也可表演一下让她高兴，想到这秦升的心早已经不在这里了，他有强烈的愿望要去出去见一见佳人，两人之间虽然也有几次书信往来，每一次秦升的回信都写的缠绵，可是顾怡在信里也只是问他安好。 “娘，你和二嫂嫂好好聊聊，我有事先出去了！” “不在家吃了午饭，你要出去干什么？” “就让他去吧！”徐氏却是一口答应，然后看了秦广一样，阻止了丈夫的拦阻，说道：“孩子大了，你可不能什么都管，他去见谁，你还想跟着啊！” 走到院子中，秦升就说：“秦襄，去问问陈叔在不在，在的话就说我要出去一趟。” 秦襄跑去马厮，不见陈大叔的踪影，问了人之后才跑到秦升处回报： “除大叔不在，马车也出去了！” 秦升有些诧异，家里父母都在啊，按道理应该没有人使用才是，这是什么情况。接着问道：“马车因何缘故不在了？” “说是家主的吩咐！” 难道要他骑马去，可是秦升对自己的骑术不太放心，又是在城里，人多容易出意外，想了想还是算了，走过去吧！ “秦襄，你就不要跟着了！”秦升可不想带着个电灯泡，他一个人去就好了。 来到顾家，看到顾家的下人无精打采的在门口守着，秦升起身上前问道：“你家小娘子可在家中！” 守门的下人叫唐四，看到有人问话，才抬起头来，一看不是别人，而是自家小娘子的未来夫婿，赶紧抖擞了精神，笑着说道：“原来是小官人来了，我这就去进去通报，小官人稍等！” 秦升只好拎着路上买的礼物在门口等着，偶尔有几个人路过目光在秦升身上打量，有的还在交头接耳，秦升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议论自己。 只是唐四并没有直接去告诉顾怡秦升的到来，而是直接去告诉家主顾震，说未来姑爷上门拜访了，此时顾震正在会客，但是还是让人把未来姑爷请进来，同时又叮嘱了几句。 顾震说道：“沈兄，若有兴致，不妨也来见见如何？” 厅中一儒生打扮，胡须微长，脸型方正的男子笑着说道：“那是当然，我正要看看顾兄挑的什么好女婿！” 唐四回到家门口说道：“小官人请跟我进去吧，我们家主正在会客，听说你来了，正好带你见一见！” “伯父在会见什么客人？”秦升问道。 “是家主的一位老友，小官人不用担心。”唐四说道。 到了客厅门口，秦升这才想起来把礼物交到唐四手上，自己简单整理了一番，抬腿走了进去，看着正位而坐的顾震，他高声说道：“小侄拜见伯父！” 说完，又朝着那位客人一拜，直起身来后，听到顾震说：“今日不知你前来，坐下说话吧！” 秦升坐在下首后，女使上了茶，秦升又说：“一两个月前，我去了临平我叔父那里，这段时间不曾在杭州，没有时间来问安，还请伯父勿怪！” 一上来，秦升先说些客气话，把气氛搞好，听了后，顾震笑意更浓了。 “贤侄有事，我怎么会怪罪呢，我来跟你介绍，这是我的老友，姓沈，以后你见了也喊一声伯父好了！”顾震又转头对着他那位老友说：“沈兄，如何？” 这位沈姓人士回道：“顾兄的眼光，自然是不差的，那以后我就卖一声老，可能当得起你一声‘伯父’？” 秦升当然是顺着杆子，不假思索的就同意了，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接着顾震又询问了秦升的情况，有的秦升详细的说，有的就采用春秋手法，当然顾震也不能问的太详细了。 对于秦升来顾家的意图，顾震心里是一清二楚的，但是在有人的情况下，他是一字不提女儿的事，这让秦升呕血着急，又不能表现出来。 就这样敷衍了许久之后，顾震说：“既然来了，就在此吃个午饭吧，你们虽有了婚约，但也不好随随便便来往！” 本以为吃饭时能看到顾怡身影，可是秦升还是失望了，依然没看到人。原来是顾怡让人带了饭送到她的住处，不与人一同就餐。难道今天连见个面的机会都没有了，秦升心里不免打了一个问好。 最后，还是这位沈伯父开口说了话：“顾兄，贤侄来了，你就不让女郎出来见一见，那秦贤侄岂不是白跑了一趟！” 辛氏也说：“既然与女儿定了婚约，多见几面也好，去把怡儿唤出来吧！” 有了顾怡母亲的话，秦升心里大定，心想还是丈母娘知道心疼女婿，此刻他是期盼着能与做梦都能梦到的身影想见。 第025章 携美游感情渐浓 顾怡身边的女使茯苓问道:“五娘还不好好打扮一下，一会可就要去见未来的……” “住口！” 那声夫婿还没说出口，茯苓的嘴巴已经被一只洁白稍有红润的手捂住。 顾怡道:“我才不愿意见他呢！” “为什么啊，难道五娘真的不想见吗，不如我这就去说！”茯苓假装猜不透顾怡的心思，转身装作真的要去做了。 “你回来，我头发还没好，你在给我梳一下！” “就知道五娘口是心非，嘴上说不想，心里还惦念，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的！” 有时候，顾怡真想把茯苓的嘴堵住，她这碎嘴的毛病以后嫁了人谁能喜欢。 折腾了又许久，最后看上去还是没有多大改变，茯苓觉得已经很完美了，不知道顾怡还有哪里不满意。 即使再多等片刻又何妨，见到顾怡的那一刻，秦升觉得多少的等待都不漫长，本来准备好要说的话，看到那张俏丽的脸庞的时候，他的脑海突然变得空白。 顾怡一看他那副模样，心里想真是个傻子，也不知如何应对，只好扭头不看他。 秦升缓过神来，傻笑着说道：“我想请你一同去城中玩赏，不知你有空吗？” 顾怡问道：“我爹娘同意吗？” 秦升回道：“他们已经应允了，你该放心了吧！” 即便这样，两人也是一同去见了顾震夫妇，这才安然的离开顾宅。 一出门，看到空荡荡的，茯苓就问道：“小官人难道就独身一人前来，是让我家小娘子靠着脚力去行走？” 顾怡扯了扯茯苓的衣袖，笑着对秦升说道：“秦朗勿怪，茯苓就是这样，我们走吧，我也想随处看看!” 秦升说道：“还是小娘子懂得多，乘车虽然省力，可是步行也有许多乐处，我们边走边看，到时候小娘子看到了什么喜欢的，我就买下来送与你！” 还好现在的女子还不流行缠足，说道封建伦理对女性的束缚，那是到了南宋朱熹的理学学说盛行之后了，北宋承盛唐遗风，留下不少高官怕老婆的轶事，所以在酒肆茶铺中就能看到不少妇人的身影。 没走几步，就看到孙大娘炊饼这样的店铺也不足为奇了，慢步前行，摘下面纱的顾怡吸引了许多目光，她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之前不该以真面目见人，就是怕招惹了麻烦，可是这次秦升相邀，她如果还不摘下面纱，岂不是连秦升也看不到她了，所以最后还是把面纱摘下，反正婚事都已经定了，也不怕别人从中作梗。 秦升虽然觉得能携美同游是一件乐事，可是为什么每一次总是要有电灯泡，茯苓总是在后面跟着，心里觉得挺膈应的，如果能把她支开就好了，这样的话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杭州城一条南北走向的街道是最繁忙的地方，店铺林立，菜肴飘香，人声鼎沸，商旅纵横，从顾家到这里只需要不远的路程。 街道边有售卖糖葫芦的，茶肆中更有卖各种饮品的，如甘豆汤、椰子酒、紫苏饮、葱茶、盐豉汤…… 为了不让茯苓打扰，秦升可是买了不少吃的去堵住她的嘴，只见顾怡在一旁偷笑，显然是看穿了秦升的伎俩，但是却不点破。 还好，这些吃的很便宜，小的几文钱一个，小商贩就靠着这些营生，每卖出去一个饼或许只能盈利一二文钱，但积少成多，很多人都靠此发了家。 要问在这大宋利润比较大的，还是这酒楼和房屋出租，如此看来秦家还是比较有眼光的，知道经营酒楼生意，肯定赚得多。也因为商品经济的发展、市民生活的丰富，各种小吃都开始在宋朝出现，即使没有辣椒，也足以满足吃货的味蕾了！ 再往前走，人群聚集处，是在有人表演杂耍，舞枪弄棒、顶坛子…… 被喝彩声吸引，顾怡也垫脚想看，可是已经被人群围着的水泄不通，根本看不到里面的表演。见此情形，秦升拉着她的手就往里面挤，虽然成功挤到了前面，可也招致周围人的牢骚声。而生怕被别人挤走了，秦升便一直欠着顾怡的手不放。 一开始顾怡还有些顾虑，但是一下就被杂耍艺人精彩的表演所吸引。而没人管的茯苓就一个人在外面挤不进去，只好在外面干看着，心里不知把秦升骂了多少次。等看够了，秦升又带着顾怡从人群中出来，找到有些着急的茯苓。 城里还有不少瓦子，是专门的表演场所，说唱、杂技、相扑、皮影等都有表演，只要肯花钱的话，总能尽兴。 秦升问道：“你还喜欢什么，可走累了！” 顾怡轻声说道：“我还不累，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还是你选吧！” 茯苓插话道：“去听说浑话吧！” 浑话即趣话、笑话，这可不是什么高雅的艺术形式，但是秦升猜测，北宋就开始这些靠口才的表演，是不是就是后世相声艺术的源头，这点他倒是没有研究过。 不过既然遇到不妨就去听听，于是秦升便带着人走进了稍微高档的地方，就是能坐着听和看的瓦舍。 在说浑话还不是说浑话的时候，秦升带人一起听人说浑话。 看到一人表演，就是说些能逗人笑的句子或事物，而看在座的包括顾怡在内也不失笑了起来，秦升心想这笑点也太低了，抖包袱的水平这么低也能引得哄堂大笑。 但是看到美人一笑也是值得的，这钱花的不冤，如果可以的话，秦升也想写几个段子拿出来试试，丰富一下这里市民的文化生活。 走的秦升自己也有点累的时候，几人终于找了个茶肆坐下休息，秦升估摸着，自己身上的钱已经用的差不多了，也逛了不少的地方。 秦升问道：“后天有蹴鞠比赛，到时候很热闹，你想不想看，到时候我去找你！” 顾怡说道：“那你到时候来我家找我，我爹娘要去庙里上香，辰时就出门了！” 茯苓提醒道：“五娘怎么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万一被知道了可怎么办！” 顾怡语气微怒，说道：“那到时候你自己在家待着吧！” 秦升又说道：“你们放心吧，到时候我会跟伯父伯母解释的！” 本来，秦升很想带着她们吃了晚饭，看看夜景，可是顾怡觉得太晚了回去不好，还是坚持不要。但是接触后，顾怡看秦升的目光又多了一分柔情。 夕阳西下，两人拖着长长的影子，走在回去的石板路上，迎着余晖，他们在轻声交谈。 临到顾宅时，秦升从怀中拿出一本书，是他在这段时间的心血成果，《论语》的铅活字版。 秦升说道：“这是用活字印出来的《论语》，作为礼物送给你，希望你喜欢！” 顾怡说道：“多些你的礼物，我也有东西送给你！” 秦升目光注视下，顾怡从怀中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塞到秦升手里，然后人迈着小步子快速回到自己家门内，秦升这才来得及仔细看这方手帕，上面还绣着两只水鸟，玩笑话，这其实是鸳鸯。 可能是顾怡随身携带着，手帕上还留有余香，秦升也感受到了其中的情意，停在原地很久才回去。 第026章 不知是沈氏族人 ?走马观花，不知道多久才看到秦宅的挂在府门上的匾额。 但即便是到了晚上，城里依然是热闹非凡的，秦升一个人不敢留恋太久，已经早早的回家了！ “三郎何事如此高兴？”瑞雪忍不住问起来。 秦升心里美，却不会把事情说出去，就让你心里抓痒痒好了。 哼着小曲，秦升难得的有闲情逸致看起书了，许久未看，真的有些生疏了！ 晚饭前，秀儿跑来通知，见到秦升，提前透漏出消息道:“三郎自己可要有准备，我听大官人跟夫人说，要考差你的学业，你可别表现的太差！” 糟心，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秦升有些头大，书也看不下去了，人在屋内来回的踱步，想着这一关该怎么应对。 想了很长时间也没有完美的法子，秦升心里都有了破罐子破摔的念头。 秦斗来到秦升住处，正好看到这一幕，有些奇怪，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秦升于是道出实情，又叹了口气说：“今晚要二哥看笑话了！” 秦斗听了，不仅没有同情，反而乐坏了，坐在椅子上指着秦升说道:“我就说你求我的时候多着呢，这件事还不容易！” 秦斗的这种语气更让秦升不信，他可是思索了很长时间都没想到，秦斗怎么可能须臾之间就想到解决之道。 “二哥，你可不要开玩笑？” “绝不开玩笑，你听我说，我这法子只能管得了一时，你可愿意听？” “二哥说来便是，能拖一时是一时！” “其实很简单，今晚，把叔父灌醉就好了，到时候我们轮流敬酒，只要伯父醉倒了，还怎么难为你！” 秦升一听，原来是这样的馊主意，灌人醉酒这样的事在千年以后常被用在年轻漂亮的女生身上，用此方法的人多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 难道今晚非得如此吗，不能想个好点的法子？内心挣扎后，秦升还是从了，而且为了保险起见，他决定弄瓶“糊涂仙酒”，也就是蒸馏的白酒，这酒比较烈，更容易醉。 不放心，秦升又说道：“二哥，我们到时候自然一点，别露出了马脚！” “放宽心，我有经验！” 晚餐的准备无疑是丰富的，一家人落座，菜肴刚上了几个，秦升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厉害。 秦斗亲自斟满酒，端起酒杯朝秦广说道：“伯父，我先带我父亲敬您一杯。” 没多想，秦广就直接把酒干了，刚要动筷子吃菜，放下的酒杯又被斟满了。 秦斗说道：“第二杯酒，伯父更得喝，这是侄儿敬您的！” 秦广只好又端起酒杯来，喝了第二杯酒，空杯刚放下，又被斟满了。 秦升想，不能光让二哥在前面顶，这样容易露馅，于是接话道：“爹，我前段时间用蒸馏之法制得的新酒，这酒清澈香醇，放得越久越好，这是我特意珍藏数月的，现在拿出来你和二哥都尝尝！” 酒封撕开，就觉得香醇之气蔓延，不一会整个客厅都飘着酒香，本来还是无动于衷的秦广一闻到这酒香，喉结便动了又动，觉得这酒非尝上一口不可。 这次，也不要人劝酒，赶紧喝下已经倒满的酒，让人把秦升敬献的酒倒上，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随即一饮而尽，又赶紧吃了口菜才缓过来。 “伯父，这酒滋味如何？”秦斗问道。 “这酒性子很烈，但酒香扑鼻，喝下去之后喉咙像火烧，天寒当饮此酒啊！” “那我可得陪伯父好好尝尝！” 你来我往，兄弟二人齐心合力，把酒桌的气氛烘托的热烈，秦广不知不觉间竟然饮了不少酒，是再也没有精力去考较秦升的功课了。 最后，看着秦广被人扶进房间休息，秦升心里一笑，觉得二哥这人虽然平时看上去不靠谱，但是这馊主意真管用，等秦广醒过来以后，那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找人去叫秦升的时候，女使回报说，三郎已经一大早就出门了，想起昨晚的情形，秦广心里大呼上当了！ 溜了，溜了！ 一大早上，秦升可是难得的主动早起，太阳还没出来他就已经出门了，不用说，一方面是心虚，另一方面他还是心虚，否则的话，还有什么事能比他舒舒服服睡个懒觉快意。 自家的秦楼他不敢去，烟花之地更不敢多做停留，便找了处隐蔽的小地方，能品茶、能下棋，听着这宋人纵论时事。 此时，秦升正在与一个年纪相仿的学子对弈，秦升执白，已经在棋盘占据比较大的优势，又到了黑棋走了，那学子思索良久无奈掷子认输。 就赖在了这个小茶馆，秦升取得了五连胜的伟绩，眼看着周围观棋的人是越围越多，他可是不敢再下了，万一被家里的人下人发现可就不好了，所以再有人有对弈要求，他拒而不受，还是好好的欣赏这湖光山色吧！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嘟囔了几句之后，秦升在竹藤椅上舒服的闭上眼，心想着大宋啊，我来此干什么，是混吃等死吗，这好无趣！ 从早上一直到了下午，小二都有些疑惑，秦升是有多闲，不然的话，不至于待着不走。还好的是秦升在这里消费了不少，否则的话早就招人厌烦了。 秦襄看着无所事事的秦升，心里叹了声气，只能静静的在一旁坐着，从怀中掏出一本有些破旧的经书，自个默默地看着，勤奋的他打算读书，兴许等搏取一个功名，最不济也可以当个教书先生。 直到一轮冷月悬空，秦升才开始收拾东西，不着急的往家里赶。 而他在昨天见过的那位沈伯父，接到了自家兄长沈周的书信，言及自己和儿子沈括都安好。 现在的沈周正在外地为官，而他的儿子沈括，此刻正是十六岁的年纪，与秦升年纪差不多，而这位沈括，正是那位日后在科技方面有多方建树的沈括，“石油”一词的发明人。 沈括出生在一个官宦之家，他的祖父、外公、父亲、舅舅都做过官，他的幼年跟着父亲宦游各地，眼界开阔，纵看历朝，在他之前上千年和之后上前年，都找不出他这样一个科技成就如此突出的人。 秦升怎么也没想到，沈括这样的牛人也是钱塘县人士，不经意间，要与多少在历史上留名的人物擦肩而过，他竟然一点也不觉得遗憾吗？ 或许会有吧，但是秦升觉得自己不能去刻意迎合那些人的人生轨迹，因为他自己就可以走出一条路来，一条精彩的路，而不是借着别人的余光照映自己。 第027章 为蹴鞠事业出力 终于，杭州城内的蹴鞠赛就要举行了，秦升也想看看宋人是怎么蹴鞠的。 秦斗本来是想邀请秦升一同前去的，可是秦升因为之前说要带顾小娘子去看蹴鞠比赛，所以就拒绝了。 因为家里马车不够用，还特意租了一辆马车，徐氏也说，要给家里多添置一辆马车，可还没有下定决心，因为这可是笔不小的支出，现在不只是缺牛，马也是很缺的，市面上的一匹劣马也是二三十千贯，好马更是贵到离谱的价格。 你还要雇佣车夫、还有喂马的草料，以及其他种种。比较看来，还不如用牛车实惠些。所以现在这州城里既有马车、也有牛车，但是还是牛车更多些，尤其是城外居住在乡村的村民，牛车是首选的路上交通工具。当然南方水系发达，更多人选择乘船，在北方的话，牛车更多。 秦升到顾宅的时候，茯苓早就在等候了，见了她，秦升问：“小娘子可准备好了！” 茯苓便把头探到门缝里，朝着院中喊自家小娘子出来。 说话间，顾怡已经从门缝里偷偷露了个头，然后才慢慢走出，说道：“我们这就出发吗？” 秦升说道：“请上马车吧！” 说着，秦升亲自放下小凳子，好让顾怡容易进到马车里。 看到茯苓回去又拎出个木质的提盒，秦升又问：“你拿着这个做什么？” 茯苓回复道：“这是厨娘刚准备的饭菜，小娘子从小到大最喜欢吃我们家厨娘做的饭，别家的都不合胃口！” 秦升心想，看样子以后娶了顾小娘子，还要把你们家厨娘挖过来才是，接着关心说道：“这到了中午饭菜可就凉了，到时候我找人在酒楼热一热，这样吃着最好！” 顾怡一听，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不回话，茯苓却说道：“小官人误会了，这是厨娘为我家小娘子准备的早饭！” 尴尬了…… 秦升笑着说道：“原来你还没有吃早饭，我是不是来的太早了。你不介意，就在这车内吃吧，让车走慢些！” 这样不太好吧，顾怡心里想到，如果吃饭不雅观，可是会在秦升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的，这是顾怡不愿意看到的，都是这个多嘴的茯苓，什么话都说。刚才不是对她说，赶不及吃就算了，怎么她还把饭菜带了过来。 “我不饿，茯苓你吃吧！”顾怡有些抗拒的说道，她这种含羞抗拒的样子秦升十分喜欢看。 “那可不行，这可都是厨娘特意为你做的！”说着，茯苓掀开提盒，第一层是糕点，有白色的、绿色的、金黄色的，样式也都各有不同，分别放在不同的碟子里。第二层是米饭和一道炒菜，青菜豆腐。紧着着第三层就是飘香四溢的第三层，光是看到那覆盖一层的肉质就让人口水大流了！ “咕咕咕……” 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谁的独自在叫？ “秦襄，你很饿吗？”秦升犀利的眼神看过去，在秦襄身上打量。 “不是我？”秦升小声抗拒。 “什么你你你，我我我的，不就是没吃早饭吗？”秦升看了看茯苓拿出来的饭菜说道：“一会去买些吃食！” 顾怡就坐在秦升对面，知道刚才肚子叫的声音是秦升发出的，用手掩着自己的笑意，问道：“小官人也没吃早饭吗？” 听着顾怡话语中有些戏谑的味道，秦升说道：“小娘子可愿意把饭菜分与在下一些？” “不给，茯苓，我们自己吃！” 当然，最后秦升还是分得了一杯羹，途中还是停下来让人买了些吃的，秦襄起得早也没吃东西。 行程，秦升肯定是要比秦斗要快的，看蹴鞠比赛是要买票的，地点就在一处四围的建筑中，分上下两层，秦升自然选在二楼的好地方，视野开阔，有酒水饭点招待。 秦升来的可不算早了，落座后已经有大批人士到来，看衣着打扮是各行各业的人都有啊，上至官员子弟、富裕人家，下到走卒小贩、过客艺人，无不热衷此事，就是赌坊也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开了盘口。 等到秦斗和王氏来了后，秦升开始引荐：“二哥，嫂嫂，这是顾家小娘子！” 因为在马车中，秦升就提到了秦斗和王氏，所以顾怡能很快知道。 秦斗说道：“你可是来的真早，不过你别忘了，第三场我可是要上的，到时候可要为我摇旗呐喊！” 秦升回道：“那可要二哥好好表现，不然可就成了喝倒彩！” “放心吧，我可是把赌注都压在了自己身上。” “怎么，二哥下注押了我们队伍胜？” “那还用说，我总不能押对手胜，这岂不是看不起自己！” 秦升虽然承认，二哥这蹴鞠的技艺很是灵巧，也能做些动作，可毕竟这比赛是需要消耗体力的，时间久了，他到底行不行？ 第一场是万花楼对阵望江楼，比赛是马上就要开始了，两方的队员都在做准备了，还有人高喊着快点下注。 蹴鞠用的那个鞠秦升是亲自踢过，是充气球，可以说已经跟后世很像了，他也一直在思索，虽然现在蹴鞠运动比较普及完善，可是却不是秦升喜欢看的。 想着这个却突然看到顾怡给了那赌场的雇佣一百文钱。 茯苓说道：“小娘子要是赔了零花钱可怎么办？” 顾怡正要说话，没想到秦升正看着她，然后道：“小娘子试试便罢了，如果经常如此，是会输得很惨的！” 其实，顾怡真的无心于这些钱，只是她对算数颇为痴迷，亲自下注也只是想看看输赢的倍率，才是第一次这样做，没想到秦升就开始提醒了。 如果不是怕输，秦升也想下点注，就当是买彩票了，可是他也清楚，下注大风险高，下注小就算赢了又能有多少呢，所以还是不掺合最好。 顾怡押的是不被看好的望江楼，在以往的交手中，望江楼对万花楼的战绩不是很好，总是败多胜少，所以有经验的都去押了万花楼。 可是随着比赛进行，不是望江楼表现多出色，而是万花楼的发挥有失水准，渐渐的比分就被拉开了，这一时间赌万花楼胜的可都揪心了，万花楼输了，他们可都赔了！ 秦升无所谓，他就是正常地看一场蹴鞠比赛，他们一行，茯苓最是担心，因为她们家小娘子可是下注一百文钱，直到宣布望江楼获胜，茯苓才高兴起来，说道：“小娘子，你快算算，我们赢了多少？” “赢了六十七文！”看了最后结果，顾怡很高兴地说道。 有了第一把的经验，第二把顾怡把赢得钱也投进去最后凑成了两百文，当结果出来，秦升也觉得不可思议，她又赢了！ 第三把他们秦楼的队员出战，秦斗早就准备去了，秦升提醒说：“你还是不要押秦楼比较好，我们家这支蹴鞠队的实力一般，押了多半会输的！” “没关系，我取出本钱，剩下的押出去也不亏！” 好吧，秦升押了一贯钱，这让他有些心痛，本来他也是只想押个几百文，可是顾怡的举动刺激了他，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不能小气，即便这种行为像是在扔钱，也得表现出不差钱的样子。 虽然他没有亲自上场，但是也算是为蹴鞠事业出力了不是，一贯钱可是一个雇工十来天的工钱。 第028章 瞌睡有人送枕头 再次看到二哥，他已经脱去了公子哥的打扮，换上了和队伍一样的粗布衣衫，扎着头巾，涂着粉彩，跃跃欲试的样子。 “哇，他们都好英俊！” 秦升无奈摇摇头，当听到女生这么喊的时候，他其实也有去一试身手的冲动，那是缺乏运动的人都普遍存在的心里吧！ 没登秦升回神，比赛已经开始了！ 本来秦升以为自己可以用平常心看一场无关紧要的比赛，可是当满场听到的都是“招福楼”三个字的时候，秦升感觉脸面挂不住啊！ 零星的为“秦楼”呐喊助威的声音都被淹没了，士气是多么重要，还没动手就感觉他们输了一半。 可是没多久，二哥这队先得了一分，对方呐喊的气势稍微被压制。 先得一分，还没来得及庆祝，居然被对面连得两分，也太没有防守意识了吧，球从风流眼过来，只要有人接住球不让他落地，最后传给球头再踢过风流眼就算是一分。 这蹴鞠看上去又有点跟排球很像，只是一个用手腕，一个用脚！ 看着秦楼完全出于下风，万一输了，这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吗！本来酒楼组建蹴鞠队是为了酒楼的宣传，但是如果就是这个烂成绩，那会是有负面的影响的，难道这里面的学问还不清楚吗？看样子，有空的时候，他得跟徐氏提一提了，要么就不要搞什么蹴鞠队参加，要参加的话，至少也要弄个看得过去的成绩。 逐渐的，比分已经拉大到三分，这个比分已经很大了，很难追回来，看着二哥还在努力的发挥，但是蹴鞠毕竟不是他一个人就可以的，其他人必须也要达到水平，否则传球时就会出问题了。 在秦斗累得不行了时候，比赛终于结束了，秦楼还是以两分落败了！ 秦斗在人的搀扶下回到了观赛位置，王氏不关心输赢，倒是为秦斗的身体关心起来，亲自递着茶水。 秦升说道：“二哥，你已经尽力了，不要沮丧！” 他们不只是输了比赛，还输了所有赌注，但这些秦升都不会在意。 秦斗回道：“本以为能力挽狂澜，可还是小瞧了对手，就我这自个练出的技艺，还是比不上人家经验丰富，杭州城高手如云，我输的不怨！” 可在秦升看来，虽然蹴鞠运动很广泛，上至达官显贵，下到三教九流都热爱这项运动，但依然很不规范，还没有影响力较大的组织，蹴鞠比赛无论是规模还是参与人数还是太少。 秦升便说道：“二哥，如果把大宋所有地区最好的蹴鞠队聚集在一起，让他们代表各个地区一决高下如何？” “把最好的队伍聚集在一起，那绝对是最精彩的比赛了！”秦斗顿时感到难以置信，又疑惑说道：“可是规模如此之大，如此复杂，该如何组织呢？” 秦升笑了笑，也只顾着饮茶了。事情确实不简单，没钱没人一切都只是空谈，他还是不要好高骛远了。 王氏看不下去，问道：“三郎卖什么关子，别掉你二哥的胃口，还不一一道来？” 秦升说道：“虽然我有主意，可是一没有资金，而没有人，所以暂时还只是我的一个想法！” 一听原来只是空谈，那之前说的都是废话了，秦斗叹口气继续喝茶。 一直在一旁听着的顾怡这时问道：“所有地区的蹴鞠队聚集在一起有难度，但是把两浙地区的蹴鞠队伍聚在一起不是相对简单些吗？” 秦斗立刻拍手称道：“对啊，我们可以先组织两浙一路的，这总不需要多少财力吧！” 秦升犹豫着说道：“二哥，其实我是想采用一种新式蹴鞠，现在的蹴鞠还是太简单了！” 或许吧，秦升看这种蹴鞠太简单，并不是现在的蹴鞠没有技巧，相反，现在的蹴鞠是很考验技巧的，但是缺乏竞技性。 “新式蹴鞠？何为新式蹴鞠？”秦斗不解问道。 “就是两边各有一个门，都有一个守门员……”讲完之后，秦升才知道是浪费时间，毕竟秦斗没真正见过。 “不如秦郎把你所说的新式蹴鞠规则写下来，或许那些酒楼的东家愿意参与！”顾怡提醒道。 秦郎之所以现在不热衷此事，那还是因为他不愿意多分心浪费在这件事情上，他的理想是做完一件大事后就好好的享受大宋的好时光。眼看着印刷大业快要完成，他马上就可以解脱，怎么愿意捣鼓这些事。 看着顾怡，秦升问道：“小娘子也希望我去办新式蹴鞠大赛吗？” 被这么一问，顾怡躲闪着眼神回道：“你若是喜欢，还需要问别人吗？” 这话意味深长，秦升回味了许久才明白过来，他还是因为喜欢啊，所以必须挖个坑自己往里面跳。 几人交谈正欢，突然一个小厮出现在他们桌前，直对秦升说道：“小官人亲启，这是我们东家的请柬，可让小的好找，我们东家在太平楼设宴，还请小官人赴宴！” 到底谁啊，在几人的注视下，秦升打开请柬，才明白是那个他以一百贯卖了制酒方法的商人张凤，他请自己有何目的？ 合上请帖，秦升对小厮说道：“我已知晓，你去回话，我晚上准时赴宴！” 秦斗问：“可是有要事？” 秦升解释道：“有人邀请我晚上赴宴，现在时间还早，我们不急，说不定我们的蹴鞠大赛有希望了！” “你不是说需要大量财力，怎么一个请柬就让三郎觉得简单了？” “二哥，这请我的人名叫张凤，我曾有接触，知道他财力雄厚，他若肯出资，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秦斗还是有些担心，说道：“可是三郎能说服他吗？” 这点，秦升明白，要说服张凤同意，还是要让他看到这里面的利益，利益才能说服一个商人投资，不然的话只能出于一个商人对这项运动的喜爱了。 所以，秦升要是跟张凤去谈的话，是谈的商业规划，要让人家心甘情愿投钱，不得画一个大饼。 午时，就在这楼中点了饭菜，只是小酌几杯后，秦升便让人找了间房间，说是要写什么东西，一听是文章的事，秦斗还是更喜欢看蹴鞠。 书桌前，摊开的是一张张白纸，他决定把自己的想法写下来。顾怡很主动的在旁边磨墨，本来红袖添香、素手磨墨不是秦升所想的吗，可是此刻他的心思都关注在纸上，倒冷落佳人了。 一张张的书信纸都写满了字，积累了二十几张居然还没有写完，这让顾怡惊讶，这得有多复杂。外面很吵杂，屋内却显得很安静，秦升的精力高度集中，把自己熟知的规则都写下来。 最后放下了笔，伸了伸腰，看着顾怡在仔细整理他所写的东西，说道：“辛苦你了！” 顾怡装作没有听见，过了会才说道：“秦郎写的这么多，会不会太复杂了？” “不会，有了规则，比赛才能更好的进行下去！” 秦升说的，顾怡还是不太懂，虽然现在女子也会进行蹴鞠，但可比秦升写的差远了，而专业的蹴鞠团体齐云社的产生还要很久以后。 也看时间差不多，顾怡提出该回去了，秦升虽有些不舍，但还是送她回家，然后赶往太平楼，如果张凤最后还是不同意，那他就只好找别人了！ 第029章 财大气粗却犹豫 有了请柬，一切都是畅通无阻，张凤在太平楼的最高层等待与秦升一见，这里居高临下，可以饱览四处的风景，只是一般情况下，顶层都不对外开放。 秦升当然对此不感冒，虽然也明白层数越多，客人越尊贵，可是没有电梯的大宋，要爬五层的楼梯也是挺累的，稍感欣慰的是，第五层居然有几个样貌不俗的女子在招待. 见到张凤，相互客套几句，秦升坐下后，先开口问道：“伯父，看样子你是遇到高兴事了？” 张凤回答:“实不相瞒，这还得感谢贤侄的制酒之法，在开封、洛阳、乃至大名府，这酒都是大卖，还有不少辽人在到处打听这糊涂仙酒！” 听到这话，秦升有些淡淡的忧伤啊！可是自己的决定当初也不能说是错误的，毕竟要靠他自己捣鼓，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 秦升不知道的是，就他这酒，到了东京，不出半月这盈利就超过他当初所得的一百贯，等到客人熟悉了以后，那销量就更多了！ 尤其是听说此酒颇得辽人喜欢，张凤就更高兴了，如果允许的话他倒想在辽国也开座酒楼，准能挣更多。 “那可要恭喜伯父财源广进了!“秦升恭维道。 “好说好说，也就是小赚了一笔，我可是多少天前就想邀请贤侄了，只是听说你不在，所以才等到今天!“张凤一边说话，期间不经意地击掌，已经开始有人准备饭菜上桌了。 秦升开口问道:“不知道伯父可对蹴鞠有兴趣？“ “不瞒贤侄，老夫年轻时也好蹴鞠，可是现在不行了，不过我那两个逆子却好蹴鞠，以至都荒废了学业!“ 原来张凤的两个儿子，大郎明远、二郎修然，是杭州城推动蹴鞠事业的中坚力量，今日的蹴鞠比赛就有张明远和张修然的参与，太平楼的成绩也不错，不像秦楼的蹴鞠队一开始就出局了。 “伯父有没有想过，蹴鞠其实也可以做成一笔生意，而且是大生意！”秦升一字一顿说道。 “你说蹴鞠可以做成一笔大生意？”一听到大生意，张凤不由得两眼放光，作为商人，他有着敏锐的嗅觉，能赚大钱，他当然感兴趣。毫不犹豫，他便又问道：“这利润比你那制酒如何？” 秦升看着张凤说道：“我可不清楚伯父制酒赚的如何，也不好做比较！” 说完，被美食诱惑的不行的秦升赶紧动起筷子，先填一下肚子，与张凤碰杯酒。 张凤想了想，说道：“要让贤侄知道，我们为商的，最忌讳把利润说出去，就怕别人都进来抢，弄得最后大家都无钱可赚。但是这制酒之法是你提供的，我也不怕告诉你，现在这酒还名声不显，每日的盈利只在十余贯左右！” 当说出十余贯之后，秦升被一口酒呛到了，居然如此暴利，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张凤。 张凤嘿嘿笑道：“贤侄可千万不要觉得自己卖亏了，毕竟老夫为了推销这酒，花费巨大，再说这酒放你手上用处不大，你家只在杭州城有家酒楼，老夫的酒楼可不只一处。” 秦升整理下心情，说道：“蹴鞠不同于制酒，举办蹴鞠比赛营利，前期的投入会比较大，作为组织者，盈利是有保障的！” 张凤回道：“贤侄放心，只要能赚钱，不怕前期投入的，老夫的闲钱都在库房里发霉了，你说要投入多少？” 看着财大气粗的张凤，秦升说道：“我大致估算一下，前期投入大概要这么多？” 虽然人家不差钱，秦升还是小心翼翼地伸出了四根手指，没敢直说，先探探对方的心里承受程度。 “四百贯？”张凤说出了一个数字，觉得如果只是这点钱，他是轻而易举的就拿出来的，可是秦升却摇了摇头。 “伯父，区区四百贯能干什么？” “四千贯？这可不少了！”张凤眉头有些皱，四千贯他虽拿得出，可是放在普通人家，四千贯意味着什么，一辈子不吃不喝都不能有四千贯。 张凤觉得四千贯已经到顶了，不可能再多了，他自己都怀疑，蹴鞠需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伯父，酒水一天就能赢利十几贯，你觉得四千贯真够吗？” 张凤这时瞪大了眼，震惊地问道：“莫非要四万贯，到底是什么生意，需要四万贯投入，如果失败了，我承受不了啊！” 虽然张凤的身家至少几十万贯，可是有许多东西都是土地、房产，还有生意需要资金周转，要他拿出四万贯真的困难不小。 但是这也不是秦升胡说的就要四万贯，要明白现在在城里买一座普通的院落也要几千贯，他给出个四万贯已经是很少的数字了！这还是打算在城外建一个蹴鞠场。秦升在偏远的乡下，那里的土地都敢要一两贯每亩，何况是靠近杭州城的近郊。 州城附近的田地，很多都是种菜的，要说一亩菜地约等于十亩田地，这是没错的。各种因素综合，近郊的土地升值严重，一般的价值是买不来的。 当然，最好的情况是城里建一座蹴鞠场，那样好吸引人流，但是这需找一处空地，不知道价值能不能承受，还要考虑之后建设的费用。 看时候差不多，秦升把自己写的几十页纸递给了张凤，说道：“伯父，这是我写的一些东西，你可以看一看，再下决定要不要参与，这都是自愿的，我不强求！” 张凤拿起秦升写的东西，仔细阅读着，边看边问：“你这新式的蹴鞠大有不同，可是你说要把两浙一路所有的蹴鞠队都组织起来一争高低，会不会范围有些大了，要我说这蹴鞠的好手都在这杭州城，何必舍近求远呢？” “只有组织了各地的蹴鞠队伍参赛，最后的获胜者才能说是最强的蹴鞠队伍！” 看着一条条严密的规则，张凤详细这样的比赛举办起啦会更有权威性，但问题是，现在也就秦升一个人了解这种规则，这该怎么组织起队伍呢！ 看完所有东西，张凤还是摇摇头，觉得问题很多，尤其是对盈利前景不看好，这是他心里十分犹豫的原因。蹴鞠比赛，杭州城里早就有了，也没见谁能从中挣着大钱，大多数是富人因为喜好组织比赛，有时候还赔钱呢！秦升所说的能挣大钱，到底从那里挣呢，到时候万一没人来看蹴鞠，该如何是好？ 想着，张凤起身，来回踱步，还是说道：“贤侄啊，这可是不小的投入，你容我回去考虑一番可好，到时候我再给你答复？” “那是自然，伯父要想清楚再作决定最好！” 其实这问题的关键还是，到底能不能吸引更多人来看比赛，有了人就有了门票，也能吸引更多商家赞助，配套建设的蹴鞠场周边也可以经营商业，这些高深的后世经营学问，秦升还没有全部透漏出来，也怪他藏了一手，张凤看到的东西只是一部分。 “不谈这些了，今日我们还是开怀畅饮，这次一定要不醉不归才行！”先放下这些东西，不然饭菜都凉了。 到底张凤愿不愿意出钱参与秦升的蹴鞠事业呢，一切都是未知数，乘着风，望着月，万家的灯火已经升起，秦升伴着打更声而归！ 第030章 说出大话难兑现 张家，张凤回到家中便一直在客厅中坐着，这让管家很是不解。 “东家，天色不早了！” “你出去看看，大郎和二郎回来，让他们到我这里来。” “知道了！”原来是在等两位公子，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张明远和张修然兄弟两个今日是十分高兴，因为他们的蹴鞠队赢了球，所以一高兴，他们就多喝了几杯，以至于回家都比以往晚了。 来到自己家府门前，却看到管家在门口守着，这可不太正常。 “李伯，你怎么在这里？”大郎问道。 “你们快点进去吧，东家正在厅中等着两位呢！”闻到两位公子身上还有酒味，李管家觉得今晚可能要不消停。 听到这话，兄弟俩吞了口口水，也清醒了一半，大郎稍微镇定，问道：“我爹可有生气，我们最近可没惹祸！” 一边往里面走，李管家一边说：“东家倒是未发怒，想必应该不是大事。” 这样讲，两个人就放心了，步履也稳定了许多。 “爹，你找我们！” 见到张凤后，两人更是小心翼翼，在几尺远站着。 “听说你们又去蹴鞠了？” 两人同时出奇一致地摇头，表示没有，随后明远解释道：“我们只是去看蹴鞠，这可是得您同意的！” 张凤换了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说道：“那你们看的也挺累的，都坐下说话吧！” “爹，我们不累，您有话就直说吧！” “好，那我问你们，我要是花钱专门建一个蹴鞠的场地，你们说我会不会亏了？” 一听是做生意的事，这哥俩立马就傻眼了，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只负责花钱的，挣钱的事他们哪懂，这不是存心为难他们吗？ 大郎说道：“爹，你不是要我们好好读书吗，这做生意的事，我们一向不参与的！” 不说还好，一说张凤就真生气了，是让你们好好读书啊，可是书读好了吗，整天的游手好闲，倒是玩出了不小的名堂。 “你们今日的那个蹴鞠比赛，有多少人去看了？” 二郎想了想说道：“那恐怕不下四五百人了，也怪那地方太小，容不下那么多人，不然肯定是盛况空前！” 接着，张凤又问了很多问题，可最终他两个儿子的回答都不能让他满意，没办法，张凤只有亲自去找了解这方面的人才行。 先前，之所以一百贯就买下了秦升的制酒法，并且大赚，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对酒这个行当了解，加上自己有销售的渠道，所以当时是毫不犹豫。 但这次不同，秦升说的是一个陌生的行当，有句话不是说吗，隔行如隔山，这给张凤带来了难度。 而秦升在躲了许久之后，最终还是被秦广捉住了。一系列反常的生活规律，秦广已经识破秦升的伎俩，这次别人是爱莫能助了！ 书房中，面对着早已准备好的考试题目，秦升犯难了，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夫君……” “嗯！” 好吧，就连母亲徐氏求情都不管用，秦升知道祸事来了，不知道要面对什么样的惩罚。 叹了口气，秦广说道：“我从景祐元年第一次参加省试，后因事故，只参加了庆历二年和庆历六年的科举，接连落榜，你兄长只参加了一次却高中，为父以为，读书还是要趁着年少。下一次开科不知道还要等到哪年，你静心读书，还是有机会的，否侧错过了不知道又要等几年！” 说完，秦广便离开了，并没有说什么惩罚之事。 徐氏看着丈夫离去，对着秦升说道：“你呀你，不要惹你父伤心了！” 只留下秦升自己一个人，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是不是只想这以一个现代人的思维去改变什么，而忽视了一个古代人对儿女成材的这种期望。想做什么固然没错，但如果造成了家庭关系产生裂痕，这显然是不好的。 可现在的他明显不是一个想读书的人，纯粹的敷衍下去到底有意义吗，等到被拆穿的那一天，背负一个不好的名声。 如果他说他不想考功名，家人怎么看，已经有了婚约的顾家怎么看，想说却说不出口的话，实在是因为很难开口，是融入现在的世俗，还是改变他们的观点？ 以前，秦升可能把大宋想的简单了！ 与此同时，谨慎的张凤回消息说，他不愿意拿出那么多钱出来，说最多只能拿出一万贯出来，这让秦升犹豫，这个东西还要不要进行下去。 顾家的女使茯苓也过来跟他说，她们家小娘子被禁足半年，要在家里好好学习女红，这样看，以后他们是不能随便相见了！ 这些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秦襄提醒说，当初建东升别院购买的木材、砖瓦等，要到了把钱支付给人家的最后期限了，这件事情，秦升要最快的解决。 “三郎可有办法了?”秦襄担心问道。 秦升正在想啊，如今他已经把活字印刷术给弄出来了，但如何迅速的回本呢？ 只能先卖书了，而且要卖出天价来，越贵越好，还像其他人卖那些只不过一二百文一本的书，那就真的难了。 史上第一本活字印刷的书籍，不知道这个噱头，够不够吸引那些不差钱的金主来。到底该怎么策划，秦升心里已经有了无数个版本。 但是这件事有个漏洞啊，因为第一本书好像已经被嫂嫂王氏给要走了，这该怎么办呢！ 关键是秦升很脑抽的让人在书籍最后印上了日期，如果没有日期的话怎么都好，到时候就说卖给别人的是第一本就是了，可是有了日期比较之后该怎么办呢，总不能把卖给别人的书印上的日期比王氏的那本《论语》的日期还在前面，这种公然造假的行为可是很无耻的。 把那本《论语》要回来，秦升开不了口啊。 忽然想起，王氏可是把这本《论语》带着的，也就是说这本书目前就在杭州他们秦宅中，如果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本书拿到，或者让它消失也好！ 该派谁去呢，秦襄肯定是不合适的，派瑞雪去，万一最后追究起来不太好赖掉，最后秦升想到了一个也许适合的人物，家里的小妹韵儿，“论语”这两个字他应该认得，到时候就让她趁着秦斗和王氏不在的时候溜进去偷书，万一他们事后要找，最后追究到韵儿头上也没关系。 这是一个漏洞百出的偷书计划，也许不到一分钟秦升就策划好了，他的大部分心思还是放在了别的事情上，所以这件事还是个小事，他想这样的事情应该是万无一失的。 同时，他又交给了秦襄一个任务，去临平跑一趟，交代一些他的任务，这对他的计划很重要。 暂时，秦升是无法离开了，要施展还是要在大的舞台上。要说这大宋最大的舞台在哪里，那无疑是东京汴梁了，可暂时秦升还没有机会去看一看那里的繁华，还是先在这东南形胜之地好好施展吧，等有了足够的资本，或许会往东京耍一耍，试一试水深。 中秋早已过去，秦升当时只是简单过了下，现在秋季都快过去了，不知道今年冬天，杭州会下雪吗？ ———— 1宋仁宗时，科举开科考试的年份还不固定，有时候两三年，长的四五年，宋英宗治平六年下诏改为三年一次，以后成了开科定制。 第031章 秦楼前面众人惊 也许在秦广的眼中，他那个儿子秦升是继续的不务正业吧，难免他心中有些失望。 秦升在家中能体会到这种细微的差别，可能是秦广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这让他压力倍增，失败对他来说现在已经是承受不起了！ “小妹，二哥想让你替我去办一件大事？”趁着秦斗和王氏都出去的时候，秦升拉着韵儿说道。 “那三哥哥先给我变出一朵花来！”许是上次的小把戏让她影响深刻，没想到现在还惦记着，这让秦升有些为难，他可没准备道具。 “你先帮我去办一件事，办成了我就变出一朵花送给你，好不好！” 秦韵儿听了，眨了眨眼睛，点着头地答应了，这让秦升喜出望外，于是凑到秦韵儿耳边，把事情说出来。 “那嫂嫂知道了，会不会打韵儿？” “怎么会呢，你要相信二哥！” 在秦升的指使下，秦韵儿开始去寻找那本《论语》，秦升隔着很远的地方在观察，期待韵儿凯旋而归。 也许是小孩子不是很灵活，秦升等了很长时间，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摔碎的声音，这动静有些大！ 秦升不免担心，直到韵儿拿着那本《论语》在他面前，秦升 迫不及待地拿在了手机，顺便口头夸奖了韵儿几句，但韵儿接下来的话，让秦升想扇自己耳光。 “二哥哥，我打碎了一个花瓶，还有一个桌子上的，桌子上的……” 突然间，秦韵儿忘记了打碎的东西应该念什么了，可是看到韵儿留下这么多的作案痕迹，这可怎么逃脱。 咬了咬牙，秦升说：“韵儿啊，你可真够坑我的！” 秦升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一贯的明哲保身把本来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搞复杂了！破罐子破摔之下，秦升把《论语》标有日期的那页撕下，又让她把书送了回去。 正因为这次不成功，秦升在秦斗面前可没少费口舌，韵儿也背了黑锅。 而那边，秦襄也按照要求，带回来了活字印刷的设备，秦升想在世人面前展示活字印刷的奥秘。 秦升也不怕别人偷师，因为他这个门清的人都费了好大难度才搞出来连他自己都不是很满意的东西，别人想去学也需要时间。 如果这项技术能普及是最好了，那也算是他对人文的贡献。当然，前提是他得捞一笔，把窟窿堵上再说，而搞一个隆重的展示会就是宣传。 当从来没见过的东西出现在秦宅，徐氏开始过问起来，自己的书房里，本来一路上都秘不示人的东西就安静的躺着。 徐氏围着设备看了又看，好奇问道：“升儿，这机器是做什么的？” “娘，这是印刷机，用来印制书籍的！” “你把这个东西弄家里来干什么，想要买书，为娘给你钱就是了，何必弄个这个！” 秦升只能尽力的去解释，最后徐氏离开前也只是让他专注学业，少研究这些。 为了能吸引更多人，秦升亲自写了请柬给同龄的学习，关系不错的有程度这些人！ 展示的地点，就选在了秦楼旁边，这里人流多，效果肯定不错。 夜色天黑的时候，秦升让人把设备偷偷运到秦楼后院中，不允许任何人接近。一切未知的东西都要在次日早晨揭晓。 而与秦升关系不错的程度，在接到秦升的请柬时还居然一愣，自从上次在街道上碰见之后，他们可是挺长一段时间没见了，没想到突然被邀请去秦楼一会。 不过，程度纯粹以为秦升是要请客了，所以这天早晨他可是刻意饿着肚子的，他是没预料到秦升是想搞事情。 不只是程度，与秦升关系不太好的许六郎，他都发了请柬，听说这个许六郎爱传消息，这次他最好是能告诉更多人。 到了日期，一大早秦升就赶紧到地点，检查准备的情况。秦襄打着哈欠说道:“三郎就放心吧，这些事让人去准备就好了！” “你打起精神来，可不要坏了我的大事！”看着秦襄还没睡醒的样子，秦升提醒说道。 “知道了！” 招的匠人这次也来了两个，看着秦升把他们辛辛苦苦才弄出来的东西就这样摆放在这里，听说还要展示给别人看，他们是十分不解啊，一般有绝活那个不是藏着掖着的，行当里有句话，教会了徒弟，那就是饿死了师傅。就算传技艺，也是传给自己儿子，一般收徒也会留一手压箱底的东西。 可是看秦升倒好，不仅不藏着掖着，还大摇大摆的给人看，这是什么行为，难道他傻吗？ 李师傅问道：“小官人好不容易才搞出来的东西，怎么就这样摆在街上给人看，这要是让人偷学了去，你不是白花了那么多钱，你还是考虑清楚了，现在盖着的布还没有揭开，现在后悔也来得及！” 张师傅也劝道：“对啊，你这样做，多日的辛苦岂不付诸东流了，可不要做这样的善事啊！” 秦升摇摇头说道：“你们啊，还是眼界太浅，怎么能只盯着自己呢，你们不想想，如果这东西传播出去，各处书坊都能用此设备印书销售，到时候能造福多少读书人？” 没想到秦升是如此的慷慨啊，这话让两位师傅一边摇头一边佩服，是在理解不了啊！ 这是想弄就能弄出来的吗？一般人肯定也没有那么大的投入去造这东西，因为不划算，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秦升在酒楼里吃了早饭后，就等着邀请的几位友人到来，就打算揭开帷幕。 程度来的很快，在约定的时间之前就赶到了，一碰面，他就是一阵数落。 “秦兄啊，这么多日子都不见你人影，到底跑到哪里逍遥去了？” 看着程度一副又好气又好笑的样子，秦升也不解释，就请他坐下来喝茶。 闻了闻，抿了一下，程度说道：“雨前茶，好茶啊，可惜不是福建的腊茶，你可不够意思！” 秦升差点没被茶水噎死，这个人这么神，什么茶都清楚，他可是觉得差别不大，只知道福建的腊茶最好，那都是贡茶，一般人那等得到，这位兄台是不是有些装啊！ 陆陆续续又有人到来，等到人齐了，秦升说道：“诸位，今日请诸位来，是想诸位一起见证一件利器，这可是有助于人文的大事啊，相信今日诸位一定能大开眼界的！” 秦升请的有不少是学子，听了后精神也提起来了。 程度凑过来小声问道：“就是你外面遮住的那些东西？” 秦升回道：“不错，一会你就知道了？” 他也等的久了，也不拖沓，来到外面，到了机器面前，看着一帮子人的指指点点，他心里也有些激动。 觉得酝酿的差不多了，给秦襄眼神示意，就见秦襄配合这两位师傅一点点的把面纱揭开，秦升历时许久才研发出来的一套印刷设备第一次呈现在了世人眼前。 要说众士子首先被吸引的不是这机器，而是那一个个闪着亮光的活字，有见识的已经知道这是雕版上的刻字，不同的是雕版是一整块，而这些字是一个个独立的！ “这是……” “这些字莫非是印刷要用的，它们难道不是全雕刻在木板上吗？” 震惊伴随着疑问，一下子变得引人注目了！ 第032章 一鸣惊人四邻望 两位师傅早就熟练了这些，秦升示意下，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众人见识到了活字印刷的魅力，机器运转还需要人力，但是速度却不慢，一张张新鲜的书页就展现在众人面前。 为了满足大家好奇，秦升让人把纸张亲自送到围观的人群手中，让他们看看印出来的质量如何。 “各位，这便是用铅活字印刷出来的纸张，你们觉得如何？”秦升朝着邀请的几人问道。 “字体工整，黑白分明，秦兄可有用这活字印刷的书籍，赠我一本可好？” 听到有人夸奖，秦升身份高兴，可是居然说让他送一本书，秦升真是感觉坏坏的，这么无耻的话也说的出来，还送你一本，真敢开口。 秦升肯定不能给的，开了口子，其他人也如法炮制，都问他要一本，岂不是亏到家了。 秦升只能敷衍过去，说有空派人亲自送过去，但暂时就没有多余的了，真想要的可以知会一声。 顾家小娘子因为被禁足的缘故，所以只能派茯苓来此处看看情况，来之前小娘子说了不要去打扰姑爷的正事，所以只能在人群中看热闹。 “姑爷怎么让人在街上印些纸张了，这有什么用？” 当然，有此疑惑的不在少数，还不如去看些表演精彩，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走了走了，在这里瞎耽误什么功夫，还不如去找些做工挣几个现钱！” 这样的话一出，顿时少了许多人，按理说这样的人秦升是最不愿意看到的，把他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人气都打散了！ “各位，今日在此展示新式印刷之法，比起以往雕版印书，这新式印刷可是突破性的进步，这可是足以载入史册的成就。而今日，第一批用活字印刷的书籍就要在此公开售卖，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买这样的一本书，可不仅仅是买书，而是在买一件值得收藏的东西！”秦升拿着一本书，声情并茂地推销着。 不少人想，不就是买本书吗，怎么到了秦三郎的口中，就成了买收藏品，一本书，还是新印出来的，虽然书本价格不便宜，但怎么能跟收藏扯一块呢，不是古董、字画什么的，谁能想得到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秦三郎，你卖书就卖书，怎么就能说成卖藏品了，小心吃官司！” “对，你倒是说说，这新印制出来的书，有什么可值得我们收藏的？” “秦三郎，快些说来，若敢欺瞒我等，能有你好果子吃！” 感觉不对啊，秦升准备了不少话，还没说完呢，居然就被人给怼了！怎么还说到吃官司的事了，他没觉得自己犯了什么错误啊！难道大宋的法律连这些都规定过？ 看来总有几个不长眼睛的，敢坏自己好事，还敢威胁他没好果子吃，对于这些人，秦升能喜欢才怪。 也罢，没点挫折是做不成大事的。 “这书籍本就是读书人的命根子，就是寻常的一本，哪个读书人不是视若珍宝，这书籍是有价的，可是这知识却是无价的，所以一本书售价多少，全看是否达到买卖双方的心意。而我们所售的可是书中的精品，比之普通的书籍当然是大不一样，卖的便宜了岂不是玷污了知识！” 这一番奇特的言论一出，倒是真的让人哑口无言，什么事跟知识扯到一块就不好用钱去衡量了，斤斤计较就是掉到了钱眼了，但秦升本着和气生财的心思，并不愿意把自己的生意搞成嘴仗，所以总体上他还是客气的，只有有人愿意买他的书，就是骂他又如何，他也是心里高兴的。 招呼人卖力的吆喝，可等了半天，还是观望者众多，真正下手的却一个没有，眼看着日头上来了，秦升心里也有些着急，再没有人买，可是有些丢人了！ “是不是我们定价太高了？”秦襄在旁边偷偷地问道。 秦升有些皱眉，心想难道他们看到这么精美的书籍，就一点点不动心吗，还是这些文人太穷了，真的因为定价太高而买不起！ “我有些口渴了，先进去喝杯茶，你替我在这盯着些！” 说完，秦升进了酒楼，熟门熟路的到了二楼雅间，他打算坐下来思考一下问题出在了哪里？ 按理来说，书籍本身的质量不成问题，这宣传也够了，不会是真的是定价让他们望而却步了吧，不应该了，真是越想越有些烦躁了！ “小官人可有烦心之事？”秦楼的的掌柜见了秦升，因为生意不忙的缘故，却是亲自上楼来招呼，见了秦升叹气，只得小心翼翼问道。 “我说徐掌柜，你不是看到了吗，我这书卖不出去，你来说说到底问题出在哪里？”秦升随意说道。 “这……”徐掌柜面有难色，犹豫着说道：“这在大街上沿街售卖是不是有些不妥啊，怎么看都不像做正经生意的，小官人你真想做这售卖书籍的生意，何不租一铺子？” “有道理！”秦升当然知道得有个落脚点了，之前他就派人打听过，只是还没想好在哪里落脚，现在只是为了宣传效果才这样搞，来试试水，但明显是出师不利了！如果在这种宣传之下效果都不好，真要租了铺子，生意能维持下去吗？ 交谈间，秦襄却是匆匆跑了上来，不等秦升询问，他便面带喜色说道：“有人出钱买了五本我们珍藏本的书籍！” “我就说，怎么可能没人上钩，说到底，好东西还得有人识才行！”秦升也顾不得喝茶，赶紧走到临街的窗前，想要看一看是哪一位雅士那么识货，说不定还要结交一番，“秦襄，快指给我看看，到底是谁把书买走了！” “三郎别看了，那人买了书就直接离去了，只待了片刻！”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秦升摇了摇头，又在人群中观望了一番。 秦襄忍了忍，但还是说道：“三郎，那人我见过，应该是顾家府上的人！” 顾家的人，秦升听完，脸上是一会红一会黑，这算是怎么回事，这不是空欢喜一场吗，可能是顾小娘子让人来支援的吧，这种情绪就难以形容了。 宣传了一上午，看在秦升的面子上，被邀请来的人中，倒有不少买了书本，除此之外，陌生人购买的倒不是很多，只是寥寥几人，但即便是这样，秦升的心情也是好了很多，毕竟，有人购买了，万事开头难。 这事，好像也给了秦升打击，他决心做完了这件事，以后再也不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就靠家里给的月供，也足以当个逍遥郎君，何必做这些有风险的事，以后就舒舒服服饮酒、读书好了！ 中午就在秦楼随便吃了午饭，顺便对酒楼的饭菜作出了批评，指出这不符合秦楼高级酒楼的称号，应该处处体现出文人雅仕的爱好才是，菜名应该更加美味而且名字一定要文雅，雅间门口要挂着对联，多弄些画作挂上，器物要弄成一套的，桌椅要高档…… 秦升的一番牢骚搞得徐掌柜汗珠大下，他一直以为自己搞得不错，没想到被小郎君挑出了那么多的毛病，不过真的要照秦升那样说的做，这得花多少钱，秦家舍得花钱吗？真的那样奢华，岂不是把汴京的酒楼都比下去了！ 下午，秦升的计划是到书院附近去推广，要知道书院可是书生聚集的地方，那里肯定购书的群体多，想必能卖出多一些的书籍。说实话，秦升也是书院挂名的学生，虽然他不常去，但是也结交了不少认识的人，只是杭州本是人文荟萃之地，伤好后，他便一直躲着，生怕碰上什么诗会等雅事，他肚子里的墨水还是不往外倒了！ 一到书院所在地，还没等别的，秦升就被认识的学子捉住了，纷纷质问起来。 “你跑到那么去了，一消失就是那么久，再不回来你就要被学院革名了！” “孙六郎，你少吓唬我，我们家可给书院捐了不少钱，何况这只是私人书院，你以为我怕！” 长时间不见，没想到孙六郎好像胖了许多，本来眼睛就小，人胖了之后显得更加猥琐了。 “说吧来书院干嘛，赶紧办完事，我们好去吃酒，这次你请客！”孙六郎直接勾肩搭背，说起话来颇为大气，可是最后那句你请客显得膈应，不是应该“我请客”吗，秦升甘做挨宰的人。 “诸位听我说，我这次是有重要的事，要售卖一批书籍，书籍没有售卖完，我是没有时间请诸位，请客之事，我记下了，下次一定请诸位可好！”秦升可不能让这群狐朋狗友耽误了，赶紧推脱。 “我说秦三郎，不就是些书籍吗，你等着，我们招呼些人都买了就是，你可不能因为些许小事等耽误了我们的大事！” 秦升赶紧拉住热情的孙六郎，说道：“我这书不同以往，你且看看！” 孙六郎拿到秦升递过来的精品书籍，翻看后，不由说道：“确实不同以往，这样更好，只要不是质量差的书籍，定然好卖，秦兄放心吧！” 秦升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你再看看最后的定价！” “你疯了！”孙六郎看到定价，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秦升，小心合上书，说道：“你定这么高的价格，是拿买书的当傻子了！” “所以你们看，我来告诉你们这书的与众不同，这可不是一般的书，我定这个价格也只是刚刚收回成本，这批书可是独一无二的！” 说着，众人的目光便被秦升带来的印刷机器所吸引，师傅已经能熟练的开始自己的工作的。 当一张张纸张不断被印上活字之后，周围之人是彻底沸腾了！接着就是书院的学子成群结队赶过来，想要亲眼目睹这新的机器怎么印刷出书籍的。 最后的结果是，就连山长也被吸引了过来。 “山长！” 看到山长到来，众人赶紧尊敬见礼。来人四五十岁，正是此书院的山长李晋，他是秦升父亲当年的同窗好友，所以秦广便把儿子都送到李晋的书院读书。 看到秦升，李枋便有些生气，虽是挂个名，但不管怎样，秦升和大哥秦方都算是他学院的学子，而秦方敏而好学，现如今都已经为官了，可是秦升却很没有上进心，作为长辈，他能有好气色才怪。 “你到底所为何物？” “山长，这是新式的印书机器，用此机器，效率大增，印刷出的书籍也十分精美，所以小侄来学院看看有没有生意！” 一听，李晋哼了一声，心想做生意都做到书院来了，真是毛毛躁躁的，做什么不计后果。但看了一会后，李晋大为惊奇，这速度如此之快，岂不是于书籍传播大为利好！ “既然这东西如你说的那么好，成本应该更低才是，为何你这书籍定价却如此之高，贫寒学子怎么买得起你的书籍！” “山长有所不知，小侄为这新的印刷术花费颇多，之所以定价颇高，也只是要收回成本，售卖完这一批书籍后，以后的平装书定价肯定会低于现在书铺所售卖的书籍！” 听了解释，李晋这才点点头，便让人挑了十本，也算是长辈对晚辈的支持了！ 闻言，秦升大喜，顿时觉得山长可爱了许多。原本，别人还觉得傻子才会买这些书，可是山长直接出手后就不一定了，因为谁也不会认为山长是傻子吧！ “给我一本！” “也给我一本！” “什么，我要的没有，那来本别的！” …… 也是，秦升只是印刷了几种书籍，没想到学院的学子那么给力，看着火爆的场景，秦升真是经历了冰火两重天，他不求成功，只求回本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