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妖怪的一百个约定》 1.第1章 跃精公司 我的名字叫做孙小曼,不知道给我取这名的人怎么想的,似乎不怎么好听,但也不算太差劲,不至于引人发笑,也不能说是非常独特,总之,是个很平庸的名字。 从上小学开始,我一直就是平庸的好孩子,学习成绩中等偏上,保持着这样的位置到了初中三年级,然后戴上了近视眼镜,在进入高中之后变成全班的中等偏下,接下来又上了一所平庸的二本院校,毕业之后找到了一份平庸的工作,在一家名叫跃精食品的公司内做办公室文员,至今已有四个月。 公平地看,这工作可能不算特别差劲,有正常的双休和节假日,劳动强度较低,从来不需要加班,迟到一会儿没人在意,早退五十分钟也没事,事做完之后在办公室里用电脑玩游戏或者看影视剧都可以,薪水不算丰厚但按时发放从不拖欠,唯一的不尽如人意之处可能是这个——有那么一部分同事感觉怪怪的,似乎不太正常,至少不能够用一般意义上的标准来对他们的言行举止进行衡量和评判。 我在这家公司已经待了一百二十几天,感觉这是一段很漫长的时光,尤其是明白未来可能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仍然要像这样混下去的时候,难免有点绝望,因此就觉得时光流逝得特别慢,过一个星期可能就像别人过了一个月似的。 我上班的地点是跃精公司的办公区,据说食品生产厂在郊外,我没去过,听说规模不算非常大,环境很优美,有机会的话我得去看看。 公司里有两类人,一种是负责工作以及做事的人,比如像我这样的,还有一种是基本上不管什么却充当经理或者部门主管的,两类人明显属于不同的圈子,彼此间存在清晰的界限。 这样的公司居然能够正常运转并且有赢利,我一直以为这是不可思议的事,但是偏偏却发生了,而且看上去公司会继续生存下去,可能会存在很多年,没准能够混成百年老店什么的。 公司的主要业务是制造和销售各种酱,什锦酱,麻辣酱,豆瓣酱等等,还有一项业务是管理公司从前购买的房产,主要是收取租金,这些事看起来比较简单,事实上也挺简单,所以大部分雇员们都比较轻松,真正忙碌的只有少数几位,但是这几位薪水很高,到底领多少钱我也不清楚,只是猜度,反正他们开着好车,住在漂亮的小区内的大房子里,好像生活还不太检点并且不健康什么的。 在公司里,我觉得自己有点像隐形人似的,与同事交流得很少,做的事也很少,我并不懒惰,而是安排给我的工作太少,当然这个可能是由于我效率太高的缘故,每天日常性质的几份报表总是非常快地就核对整理汇总完毕,偶尔要编撰一份演讲稿或者信函的话,我很快地就能够从网络上找到一些内容复制粘贴下来再修改一下,然后交差了事,而别人从不挑剔,一贯没有任何意见,有时外出去经贸委或者消防队拿文件,我往往在外面一混就是小半天,快下班了才回来。 在这里上班期间从未听到过批评什么的,让我疑心自己是不是能力超强,有成为至尊小文员的天赋和可能性,进而觉得自己可能被大材小用。 可能由于空闲时间太多,而好看的美剧和电影却不那么多,更新之后总是很快就看完了,而在工作时间玩游戏总感觉不那么畅快,所以上班期间我感觉越来越无聊,已经无聊到想练瑜珈或者用火柴棍在玻璃瓶子里做一艘船那种程度。 我寻思着未来也许可以找个机会向上司申请加薪,看上去办公室主任的智商似乎不怎么高,也许可以糊弄他一下,让他相信我是多么的重要以及不可或缺,对我进行物质方面的鼓励是最最合理的事。 这个想法在我思维中预演过许多次了,但是从来没有正式提出,可能是因为我有拖延症,天性总是有些犹豫和迟疑,常常觉得就算不提出申请,也可能会获得加薪。 2.第2章 麻烦的起因 在未来,当我回忆起这段时间,会觉得一切麻烦都起因于一只件当时看起来无足轻重的小事,而这个小事仿佛一枚火种点燃了干草堆,让一切脱离原先正常运行的轨道,把我从平静却无聊透顶的生活当中揪出来。 事情是这样的,中午,我溜到外面吃了一份排骨泡饭,因为要保持体重避免长胖,所以故意没吃完,剩下一点,其实很想吃光的,甚至还想再要一份炒饭,并且自知有能力吃到光盘,一粒都不留下。 身为女生,为什么要保持苗条的身材,不能长太胖?对此我一些感到愤愤不平,为什么狗和猫还有豚鼠和兔子长成矮胖型才美丽可爱,而人就必须瘦而长? 离开餐馆,走到我停放在路边的电动助力车旁边时,发现一只小小的花狗,品种不详,估计是小串串,可能有两个月大,也许三个月,对于狗狗的生长状况我可能不是很清楚,但是这小家伙对着我摇尾巴,把前爪搭在我的袜子上,两只小黑豆眼看着我,红红的小舌头伸在口腔外面,真的能够把人萌化了。 接下来它费劲地试图爬上我的助力车踏板处,似乎想跟我走,可我不能带它走,因为它应该是有主人的,于是我站在原地东张西望,想弄清楚它从哪里来,然后把它送回去。 餐馆老板娘走出来,对我说如果喜欢这狗的话,可以抱走,因为她没空照看,而朋友硬是把小狗送给她,当时她心一软就接收了,接下来一直后悔,然后努力寻找一个乐意接收这只狗的爱心人士。 我可能是大脑临时短路了,居然很开心地抱着狗就走了,暂时忽略了公司内有禁止带宠物入内的规定,也忘了租住的房子有不许养狗的规定,其实我根本不可能养狗,但是当时却彻底忘记了这些禁令。 回到公司,充当保安的许老头赞扬小狗好可爱,养大之后杀了吃肉一定味美可口,考虑到他已经六十岁了,我也懒得骂他。 接下来发生的事在预料之中,在前台负责接待的老大姐穆丽英跳出来,一定要抱抱可爱的小狗,而小家伙的表现也非常讨喜,它居然昂起头,伸出红红的小舌头舔穆丽英的脸。 大家都忘记了不许带宠物来上班的规定,于是我抱起可爱的狗,走进了办公区。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比较刺激了。 销售部主管毛柔柔是一位娇小玲珑的美女,身体有点像孩子,长了一张非常标致的脸蛋,说话的声音有点嘶哑,就像传说中的烟嗓,很难猜她的年龄,可能是四十岁,也可能是十四岁,而这位美女在走廊内与我狭路相逢,我怀里的小狗对着她哼哼了一声。 就这么很温和的一声轻哼,在我看来可爱之极,但是对于毛柔柔来说却仿佛晴天霹雳一般。 她的反应很奇怪,居然猛地扔掉了手里抱着的一些纸张,嗖一下往后蹿到四米开外的墙壁上,然后几乎没有停留又蹦往侧对面的墙壁,接下来在天花板上停留了可能半秒钟,窜进旁边一扇敞开的门里,并且把门摔上了,这时候那些纸片还有几张仍在空中飘动。 我愕然看着这一切,稍后突然意识到这事有点不科学,毛柔柔主管并非猴子,也不是豹子,而是一看上去似乎人畜无害的小女子,个头特别的小,体重估计也就三十五公斤左右,怎么能够做出这样不可思议的高难度动作? 3.第3章 对狗过敏 看到毛柔柔主管消失在那个房间里,我首先想到的事是觉得她应该改行,别做主管了,去练体操或者杂技,充分发挥天赋,没准很快就能成为大明星,她这么灵活并且敏捷还很有劲,做白领实在太屈才,至少应该去做个飞贼什么的。 接下来,我突然想起了公司的规定,意识到自己可能会被开除,当然这一事实并不让我很介意,因为最近貌似找工作很容易。 我抱着狗,走向毛柔柔所在的房间,打算向她说明一下情况,并且提出合理建议,向她证明这只狗绝对无害并且还很可爱。 打开了门,我满脸笑容地说:“嗨,主管,你没事吧?这只小狗其实很可爱的。我知道自己违反了公司的规定,现在我就出去,把狗还给餐馆老板娘,纠正错误。” 然后,我把头伸进办公室,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毛柔柔女士趴在办公桌上,四肢接触桌面,头发显得篷松,嘴咧开得非常大,舌头伸在口腔外,发出奇怪的‘咳——’声,眼睛呈现奇异的绿光,看上去像是要扑过来咬我几口抓我几下的样子。 我恍然大悟,觉得她肯定是严重地对狗过敏,所以才会如此。 于是我识趣地退出去,关上了门,在外面充满歉意地说:“真不好意思,希望没有给你带来麻烦和困扰,我这就离开。” 毛柔柔用怪异的声音怒吼:“快把狗扔进马桶冲走。” 这事在技术上完全不可行,小狗虽然小,但是胖乎乎的,有将近两公斤重,体积明显比马桶的排水孔大很多,而且我绝对不会做这么惨无人道的事。 我把狗抱出去,回到餐馆外面,抚摸可爱的狗爪,亲吻狗的脑袋,享受它温热的小舌头轻轻舔我的脸,依依不舍的道别,最终痛下决心把它还给了满脸沮丧的老板娘,伤心欲绝地离开。 回到公司里,坐进我的办公桌前有点硬的椅子里,发觉上班时间其实还没到,我应该和小狗在一起多玩耍一会儿再回来的,真是遗憾。 电脑专家杨正刚走过来,表情极为严肃地小声说:“主任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你可能有麻烦了,考虑到你也许会被开除,而我有可能会因此再也看不到你,所以我想问问你,是否乐意和我谈一次恋爱什么的。我知道这很唐突,你可能很难接受,但是我怕再不表白的话,以后就没机会了,我一直喜欢你,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你和我都戴眼镜,同样都经常吃汉堡喝可乐,有这些相似点,我俩应该会合得来。” 这家伙的眼镜度数比我的眼镜高出约有六倍,体重是我的两倍以上,脸上的痘痘痕迹像月球表面,稀疏的胡子碴像荒漠中的野草,头发总是油腻状态,被这样的家伙追求,简直就是莫大的耻辱。 我面露冷笑看着他,试图让他明白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句话的含义,他低下头,悻悻然转身走开,可能已经觉悟了。 办公室主任倒是长了一张漂亮的脸,没表情的时候看着还算可爱,但是笑起来以及说话的时候却显得傻气和呆滞,他的面孔有些女性化,皮肤光滑而苍白,没胡子,唇红而齿白,如果他想装扮成女人的话,估计难度很小,可能有些人就喜欢这样的,但是我不喜欢。 我压根不担忧被开除,寻觅高薪并且有前途好工作很困难,但是找份低薪而无聊的工作却没什么难度,对这里我并不留恋,大不了换个地方上班就是。 4.第4章 办公室主任 办公室主任名叫苟归元,我在这里工作了四个月,准确地说应该算是混了四个月,与这位主任说过的话全部加起来可能不足一百句,这就是说,我很少与他说话,而他也不怎么和别的同事说话,他和其它的部门主管还有几位经理形成了独特的小圈子,他们常常凑在一起神秘兮兮地交流,小声谈话,仿佛在搞某种见不得人的活动似的。 而现在,苟归元主任居然召见我,显然是为了我把小狗抱进公司吓到毛柔柔一事。 然而情况与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苟主任居然在笑,是那种傻乎乎的笑,这表情毁坏了一张原本很应该很优质的脸。 “主任,叫我来有事吗?”我明知故问。 苟主任:“刚才毛柔柔说打算把你咬死然后吃掉,但是我英勇地站出来,凭着江湖义气阻止了她的邪恶冲动,拯救了你的生命。” 这番话显然说得没啥道理,就凭毛柔柔那小身板,想咬死我?哼,我弄死她还差不多,我近三年来是武林风的忠实观众,虽然只看不练,但是也学到不少东西,毛柔柔不就是动作特别敏捷吗?这有什么用?猴子那么灵活不也照样被人吃了脑子,而且她连一只小狗娃都怕到不行,太容易对付了,如果我牵一只哈士奇来她岂不要被肝胆俱裂。 当然,对待一位看上去不怎么聪明的上司,我不能说出真实的想法,而是这样说:“谢谢你,我真不知道她想咬我以及吃我,幸亏有你帮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苟主任:“以后别再带狗进公司。” 我点头:“不会了。” “你如何处置那只小狗?没杀死它也没吃掉它吧?” “把它送还给了餐馆老板娘,小狗本来是她的,她不想养了,于是送给我,而我带着狗来到公司,发觉自己犯了错误,于是就赶紧改正,小狗在我离开餐馆之前仍然是活着的,完好无损的。” “哦,这样啊,其实我很喜欢狗,只是公司内有些同事不喜欢。”说话同时,苟主任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鼻尖。 我没看错,他确实用自己的舌头舔了自己的鼻子,异人啊,这本领很了不起,如果我有这能耐,肯定去做主播,每天表演那么几次,应该能发展出许多粉丝。 我:“如果你想养狗,我可以去餐馆里问老板娘是否可以再一次把狗送给我,然后转送给你。” 苟主任:“不,我不能养,虽然我出身——啊,错了,我是说,我与犬类有些渊源,但是我不适合养狗,我可能会在某些特定的时刻情绪失控把小狗吃掉,弄得自己满嘴都是毛。” 现在我更肯定这家伙的智商低于一般水准,正如其表情所显露的那样,而且有点变态,有些恶心,如果他真的会生吃小狗的话。 我:“你的想法很特别哦。” 苟主任:“我一直有点困惑,当初你来应聘办公室文员的时候,身上散发出一种很好闻的味道,鞋子里则散发出另一种更优雅馨香的气息,但是你开始正式上班以后,身上的味道却变淡了许多,鞋子里那种气息则干脆没了,这是为什么?” 我依稀记得,来应聘时还是夏天,之前我和同学在公园里打了一个多小时羽毛球,全身都是汗水,衣服都湿了小半,突然接到电话,要求我半小时之内赶到,来不及换衣服以及沐浴,扔了球拍就来这里,于是——,这是讽刺还是严肃的询问?我无法肯定,只是本能地觉得,这家伙可能并不像表面上看着那么傻,没准是在装傻,就像所谓的大智若愚。 5.第5章 那个味道 我平静地告诉这位主任,如果真的认为那些味道很美妙的话,我随时可以重现一切,不算很困难,只要穿上保暖内衣和棉衣还有厚裤子以及不透气的廉价运动鞋和脏袜子,去有空调的超市里走来走去逛上那么一小时,就一切ok了。 话说完之后我意识到一个事,苟主任的行为也许可以算是***骚扰,或者理解为一种莫名其妙的示好方式,按照我的理解就是这样,如果帅哥对我说类似的话,那就是让人开心的求爱或者求欢,若是丑男这样说,就是令人厌恶的骚扰,而现在的情况有点令我难以界定,因为苟归元主任面无表情不说话的时候是美男,目光纯净,而一旦露出笑容或者开口说话就满脸傻相,有白痴风范。 当然,如果苟主任能够不笑也不说话,那么还是可以领出去炫耀一下的,但是这个不大可能。 我在内心深处叹息,为他白白拥有一副好相貌以及好身板这一事实而沮丧,多好的材料啊,却浪费了。 苟主任脸上再次浮现呆滞而傻气的笑容:“如果你每天都能够散发出那种气息的话,我会非常乐意把你安排在我的办公室里上班,并且给你加薪。” 我:“抱歉,尽管很希望加薪,但是我无法容许自己时时散发出那样的味道,偶尔由于时间紧迫而意外地发生一次还可以理解,但是如果长期保持那样是无法想象的。你的品味很奇怪哦,让我想起那些网购女人穿过的酸内裤以及臭袜子还有脚皮的无聊人士。”没说变态怪物已经很委婉很客气了。 苟主任:“我真的买过,还挺贵,但是那个味不太新鲜,也不怎么好闻,还是你身上散发出的比较自然和馨香,可惜只是那么一次,这事让我有点困惑,一直没弄明白,为什么那样。”傻笑的脸上露出沮丧和遗憾的表情,还有点一怀念。 真是很欠揍。 我:“你喜欢的那个味道的话,我有个主意,你可以去女子篮球队或者女子足球队的休息室里,等她们比赛结束回来脱下鞋子之后,你可以大力呼吸,享受个够。” 以个人经验来看,如果这家伙真的成功享受到那种气味,可能会改变看法,反正当年我在里面时被那些女生散发的味熏得差点呕吐。 但是也不一定,谁知道呢,这家伙反正不太正常。 苟主任流露出无限向往的样子:“你可以带我去那样的地方吗?” 我:“抱歉,不行,我已经毕业了,没办法带你回去,你可以自己想办法。” 苟主任:“在哪些地方可以享受到那种奇妙的味道?可否具体说一下。” 我:“体育场和体育馆,你看到有比赛正在进行,然后就可以进入休息室等待那些队员进来,但是先提醒一下,如果你被人揍了或者当成怪僳僳抓起来可不能怨我。哎,对了,有一个比较安全的办法,你可以去健身中心参加一些比较剧烈的运动,故意凑近一些汗流浃背的女子,然后就可以寻找到那种气味了。” 苟主任面有惊喜之色:“啊,小孙,你真是好聪明,想不到我公司竟然有你这样的人材。” 我觉得机会出现了,赶紧这么说:“既然我挺有用的,那么是不是可以增加一些薪水。” 苟主任的表情立即变得严肃和冷峻:“这个以后再谈,你刚来不过四个月,过些日子我会考虑向总经理提出申请,让我每月加薪三千,至于你,每月可以加上五十元。” 6.第6章 外星人? 早晨,我坐在公司对面的餐馆里享用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米线,可能由于来得早了一点,天还没有完全亮,从我坐的位置看过去,公司所在的楼层不知道为什么似乎颜色更昏暗些,有更浓郁以及更黑一些的雾气。 跃精食品公司的招牌看上去似乎不太真实,仿佛随时可能会从墙壁上掉下来似的。 这是一幢大厦,有三十九层,是商住楼,跃精公司在第四层,恰好在一家餐厅的楼上,这家餐厅据说很有档次,收费昂贵,所以我从来没有去过。 同事杨正刚仿佛突然出现,端着一只巨大的碗,简直就像一只盆,他真像猪,居然吃这么多,太过分了,都胖成这样,还不知道控制食量。 他坐到我面前,咧开嘴笑了笑:“早啊,孙小妹。” 我:“你胃口真好。” 他:“早餐非常重要,必须吃饱吃好,当然,午餐和晚餐对我也同样重要。” 然后他飞快地用筷子捞起许多碗里的内容狂吃几大口,也不怎么咀嚼就吞下去,这个吃相真的很难看。 不过这个主要是由于他模样丑陋的缘故,长成这样,无论吃相多么绅士以及雍容华贵都没用,而有些漂亮的男生就算用手抓着东西吃看着也很养眼并且顺眼。 我:“想象得到。” 他又吃了几大口之后抬起头来:“你有没发现,公司里的领导们普遍都很奇怪,可以说不太正常,我在这里工作两年多了,对此深有体会。” 我:“领导们如果一切正常的话,估计你和我都失业了。”这是事实,依我所见,公司机关内根本没必要雇用这么多人,若是每个员工都有正常工作效率的话,开除掉一半的人啥事都没有。 他看看前后左右,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怀疑咱们的领导是外星人。” 我瞪大了眼,被听到话吓了一跳。 看上去他也像是被自己说出的话吓到了,显得有些紧张。 我:“这个似乎不太符合逻辑,外星人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并且经营这样一家普通的食品公司,生产并且销售那些不怎么好吃的各种酱。” 他:“像你和我这样的普通人,根本没办法理解那些高出几个层次的异界智慧生物的行为。” 我:“你倒说是说说看,他们哪里像外星人?” 他:“毛柔柔走路从来不会弄出任何声音,又瘦又小,被你抱着的小狗吓到之后却能够上墙,你觉得这个正常吗?” 我有些诧异,不明白这有什么不正常的,小说里不是有人会轻功吗?不是有人能够墙上挂画,或者像蝎子一样倒爬城墙,也许毛柔柔出身于杂技团。 我:“可能她专门训练过。” 他:“苟归元的舌头可以舔到鼻子,还有一次我看到舔了左侧的耳朵。” 我:“也许是由于苟主任天赋出色,我猜想,主任的女友一定很幸福。” 他:“你的话含义深刻啊,真遗憾,我的舌头规格太普通了,吃东西的时候还经常被烫伤。” 我:“我给你补充一下,胡达仙总经理身上总是散发出奇怪的臭味混合了浓烈的香水味。财务主管夜飞天常常看着男员工流口水,还喝紫红色的粘稠液体,那液体散发出奇怪的腥味。业务部施媚总管脸色苍白,眼睛常常呈现红色,走路的姿态奇怪而机械,鞋子上老是带着一些新鲜泥土。副总经理古木金常常往自己脑袋上浇矿泉水。技术部的华魅总管表情呆板,脸型奇怪,可这又能说明什么?与我们有毛关系?” 他:“你原来也不算迟钝,居然观察到了这些情况。” 我:“管那么多干嘛,有工作并且有薪水领就混着呗,除非哪天你买彩票中头奖了或者猎头公司看走了眼,高薪挖你走。” 7.第7章 老鼠 可能是今天来得太早的缘故,进入办公区内总感觉有些奇怪的寒意,说不准是为什么,总是有些发毛,仿佛什么东西在背后对着我的脑袋吹气。 其实今天我仅仅只是早来了约有七分钟而已。 坐到办公桌面前时,我已经决定,下班时要早退十五分钟,如此才能避免吃亏。 杨正刚的电脑已经开机完毕,而我的仍在开机中,这个很不公平,为什么他不肯把我的电脑弄得和他的一样好用?这个坏胖子。 同事鲁妮也来了,打开抽屉找昨天吃剩下的薯片,却看到一只胖而大的老鼠跳出来。 她被吓了一跳,发出一声矫揉造作的尖叫:“啊——大耗子。” 鲁妮个子比我矮一点,净身高大概一点五五米左右,体重却超过我很多,她是丰满过度型的,年纪也比我大了几岁,每当看到她,我总会意识到控制饮食和保持体型的重要性。 大老鼠沿着过道往一边逃跑,动作并不快,可能是吃太饱的缘故。 它往我旁边经过的时候,我觉得如果拿起一本厚厚的书砸下去或者用鞋子踩下去,肯定能够搞死这只灰朴朴的家伙,但是我没兴趣这样做,因为我听说杀生不祥,而且我不想弄脏自己的书或者鞋子。 杨正刚:“小鲁,这是你养的宠物吗?” 鲁妮:“发克,谁会养这种东西。” 毛柔柔出现了,一如既往地悄无声息,轻灵地从门外闪现,一弯腰便伸手抓住了硕鼠。 可怜的老鼠吱吱叫,四爪乱挠,无毛的粗糙长尾摇摆不休,但是毛柔柔的纤纤小手却像一把钳子似的,没有一点儿松开的打算。 我清楚地看到,毛柔柔脸上显露出非常亢奋的表情,眼放绿光,红红的舌头轻舔红唇,鼻子在扇动,显然在快速地呼吸,仿佛老鼠身上散发出可爱的味道似的。 这事挺奇怪,居然怕小狗而不怕老鼠。 由于先前发生的不愉快事件,所以我觉得应该说点什么表示友善,于是:“哇,毛姐,你好厉害,简直英明神武,一下子就逮住了这样强壮的老鼠。” 毛柔柔冷笑:“这不算什么,我逮兔子的时候更帅。” 我有些好奇地问:“打算如何处置它?” 很想知道,她会不会把老鼠绑在电线杆或者树干上示众,或者把老鼠装笼子里用开水烫,或者用点燃的报纸焚烧? 毛柔柔:“我会把它关笼子里,养上半天,然后再处理。” 我很好奇,忍不住又问:“为什么要养它半天?”我没问这样做是否违反了公司不得带宠物进入的规定,因为她是部门总管,虽然她啥都不管。 毛柔柔:“因为我不确定它是否服用过毒药,所以得养上一天进行观察。”然后就走了,手里的老鼠仍在吱吱叫。 鲁妮问:“老鼠吃剩的薯片我还可以吃吗?” 我:“不能,老鼠进食过程当中可能会有残留的唾液,也许你会患上鼠疫什么的。” 杨正刚:“如果充分加热,应该可以吃。” 我:“没必要吧。” 杨正刚:“浪费粮食可耻,节约粮食光荣,非洲有些地方的居民就是因为懒惰和笨拙而导致饥荒,小孩子饿得像骨头架子似的,急需食物援助。而且我还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粮仓里是老鼠频繁出没的地方,但是那些大米最终还是被你和我这样的城市居民吃掉了。” 听起来像是蛮有道理的样子,我竟然无法反驳。 但是鲁妮最后还是痛下决心把老鼠啃剩下的薯片扔掉了。 8.第8章 有点小激动 杨正刚突然对着我招手,示意我过去看他的电脑屏幕。 这都是因为闲的,工作好像两个钟头之前就完全结束了,我开始看电影,鲁妮在低头玩手机,而杨正刚则在看那种电影。 我才不要看他的电脑,因为那些内容可以想象得到,有些片子我喜欢自己窝在家里看。 但是这一次有些不同,杨正刚仍在招手,而且很诚恳地说:“快过来,你不知道错过了什么?” 我决定照顾一下这胖子的情绪,于是坐在椅子里用脚蹬地滑过去。 电脑屏幕上的情况让我很惊讶,画面不怎么清晰,但是仍能够看明白毛柔柔正在做的事,她在自家脖子上围了餐巾,右手持刀而左手持叉,很淑女的样子,只是即将吃掉的东西不太对劲,一只灰色的胖老鼠在雪白的a4纸上挣扎,尾巴摆动,四爪乱蹬,但是却无法逃离,因为它被刀或者叉子轮流压住。 吃只耗子而已,有必要这样郑重其事吗? 毛柔柔用餐刀把那条粗糙的鼠尾割断,可以看到一些血流出来,然后餐刀换到了硕鼠的肚皮上,叉子则把鼠尾弄起来,放到嘴里,接下来就像嚼一根辣条似的,细长的鼠尾迅速消失在红唇间,与此同时满脸陶醉和幸福,就像酒鬼喝到美酒或者饿汉啃到鸡腿的那个样子。 杨正刚小声解释:“毛柔柔的办公室里原本就有摄像头,我只要把线路连接起来,就可以看到她。” 我紧张地:“女卫生间里有没有隐藏的摄像头?” 杨正刚语气明显犹豫:“这个我不太清楚,应该没有吧。” 我:“为什么你要偷窥毛柔柔?” 杨正刚:“因为无聊,我是二十五岁的单身狗,而她虽然个子矮小并且瘦还平胸,但是脸蛋漂亮,看上去有些小罗莉的风采,我有时忍不住想,也许她会喜欢我。” 我:“看到她吃耗子之后,你有什么感慨。” 这时电脑屏幕里的毛柔柔已经把硕鼠开膛破肚,用叉子把一只小小的肾脏弄出来,放到嘴里,满脸笑容地咀嚼,脑袋摇晃,看上去幸福极了。 而硕鼠大概已经快要死了,四只小爪子动弹的频率明显变慢,渐渐无力。 杨正刚:“现在你相信我的猜测了吧,公司的领导们真的可能是外星人。” 我:“就凭她生吃耗子吗?据我所知,有个地方的人也吃,而且用筷子挟起小耗子沾了调料就吃,难道那里有很多外星人?” 这时毛柔柔用叉子把鼠尸的肠子挑出来,然后直接送到嘴里,似乎并不考虑肠子里有什么内容。 她会不会品尝出未完全消化的薯片残留的气味。 鲁妮过来,凑近看了一会儿,然后干呕几声,捂着嘴冲向卫生间。 我可没这么娇情,小时候我放学途中常常站在菜市场围栏外面,看人家残忍地杀鸡杀鸭杀兔子,觉得蛮有意思的,可能我对血腥景象的良好耐受能力正源于那个时候。 杨正刚:“想想有点小激动,我们居然在一家由外星人管理的公司里上班。” 看来他坚定地相信自己的观点,认定有外星人在给我们发薪水。 我用调侃的口气说:“如果某天确定领导们真是外星人的话,我会请求他们帮忙让我长生不老,至少活上八百年,同时让我拥有可以杀人于无形的超能力。” 杨正刚:“你想得到好处,但是你有什么可以和外星人交换的资源?他们貌似没理由给予你任何好处?” 9.第9章 吃老鼠 电脑屏幕上,毛柔柔开始吃硕鼠的脑袋,就这么把刚割下的鼠头叉起来,送到咧开得很大的嘴里。 此前根本不可能想到她的樱桃小嘴能够张得这么大,看上去吞一只咸鸭蛋毫无压力,再张开一点的话,甚至可以吞一只鹅蛋。 记忆里猫吃小老鼠就是这样吃的,不吐骨头,直接咀嚼之后吞下。 但是毛柔柔不是猫,是一位瘦小的女子,是公司的销售部主管,手底下有足足十一名员工。 难道她真是外星人?总觉得不可能,因为这不符合逻辑,无法想象外星人从遥远的异星越过许多光年的距离抵达地球,就为了吃这里的老鼠?难道本地的老鼠作为食物有如此大的魅力? 她应该去做主播,直播吃老鼠,吃了一只再吃一只,肯定能够吸引众多粉丝,成为网红毫无难度,赚钱不在话下,而且可能也不违法。 杨正刚感慨:“连我这样看过上千部恐怖片的人现在也感觉有点不舒服了。” 有那么多恐怖片吗?大概是有的。 我:“咱们有多无聊,居然盯着电脑看了十几分钟吃老鼠的过程。” 杨正刚:“我本来以为可以看到她挖鼻孔或者搓脚丫以及换衣服的有趣场面,万万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对待今早抓到的老鼠。” 很显然,如果是那些比较正常的日常活动,他肯定不会广而告之发出邀请。 我:“我得过去问问生吃老鼠什么味?尤其是吃到鼠毛以及鼠的时候感觉如何。” 杨正刚严肃地:“别,要沉住气,如果你问了,没准几天之后你就是失踪人士,外星人很可能不遵守咱们这旮旯的法律。” 我:“这样啊,那就算了。” 鲁妮从卫生间里回来,小声问:“吃完了没有?” 我:“正在吃后腿部分,估计再过一分钟就结束了。” 鲁妮:“我得再看几眼,这事虽然恶心,却罕见,以后恐怕很难再看到了,感觉大大增长了见识。” 我:“如果你仍然常常把吃剩的食物放抽屉里,还会有别的老鼠来,然后咱们的销售部主管就会抓起老鼠,养小半天之后吃掉,在未来的漫长岁月里,类似的事可以不断复制。” 杨正刚:“如果我去宠物市场买上一些苍鼠或者松鼠来送给毛柔柔主管,她会不会对我青眼有加?” 他可能有些精虫入脑,也不管目标是不是危险的外星人或者精神病患者。 我:“应该会,看她吃老鼠这么开心的样子,若是你真送她十几只松鼠和豚鼠,她甚至有可能叫你以身相许。”我很想看这家伙笑话,故意怂恿他。 杨正刚吞咽了一些口水,喃喃说:“松鼠多少钱一只?” 我:“等我上网查查看。” 鲁妮:“在宠物市场内出售的松鼠六十元一只,短毛豚鼠或者本地品种小兔子十五元一只,苍鼠十元一只,大概就这样了。” 杨正刚:“感觉买小兔子更划算。” 鲁妮:“远郊小乡镇赶集的时候那些小兔子和小豚鼠大概三到五元一只,一窝全买下会更便宜,如果你不嫌麻烦又想省钱的话,周末可以去采购。” 杨正刚:“我怎么知道乡镇哪天赶集?” 鲁妮:“做贼的人一般都知道。” 杨正刚:“but,我不认识做贼的?” 我:“上百度问呗。” 杨正刚:“看上去她更喜欢吃老鼠,我也许应该去买只老鼠笼,关到捕猎物就拿来送给她,这才是真正的投其所好。因为我担心她可能不喜欢吃豚鼠和小兔子。” 看得出这家伙其实在考虑如何省钱。 我:“你怕不怕她是幻化成人样的外星异形?” 杨正刚:“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吃老鼠的样子,我竟然很冲动,觉得可能爱上她了。我是不是有病?” 10.第10章 我是有理想的 夜间二十点,我在服装店里观看和试穿感兴趣的衣服,压根没打算在这里买,已经准备好夜里睡不着的时候上网搜同样的,然后用只是这里几分之一甚至更便宜的价格买下。 我是有理想有追求的,尽管薪水微薄,但是我仍然要攒钱,我做了一个不算很宏伟的计划,想要通过合理的投资来改变命运,现在我的股票账户里已经有三百多元,再存入四百元,就可以买一手我看中已久的股票啦。 我一直在努力省钱和赚钱,只是目前看来效果暂时不怎么好,感觉每月积攒三百元很困难,把一个月的收入在十天之内花掉百分之九十却很容易。 有时我也沮丧地想,是不是可以少买或者干脆不买衣服和买化妆品以及护肤品?但是我很快就否定了这种荒谬的设想,因为我觉得身为女子,把自己包装好并且保养好是最起码的道德品质,让自己一团糟地走出门去,那是缺德。 二十一点,我逛到了超市里,因为此前听房东说夜间这里的熟食和西点会半价出售,他经常买回去喂猫。 房东因为自家养了四只猫,所以不允许房客养狗,而那些猫从来不会抓老鼠,导致如今我只能把食物储备放在一只小小的铁皮箱子里,因为那些老鼠仿佛会穿墙似的,明明看不到任何可以让它们进来的通道或者漏洞,但是隔三岔五总会在室内发现几粒老鼠屎,偶尔在夜间还会听到吱吱叫声以及小爪子快速爬过纸箱弄出的声音。 我打算买点打折的熟食回去做明天的早餐,还想看看常用的那几种化妆品和护肤品是否打折。 在超市内,我遇到了推着一辆巨大购物车的毛柔柔,因为她看上去太小,所以显得购物车特别的大。 她的购物车内摆放了四袋猫粮,全都是一点七公斤装的,此外还有两箱猫食罐头。 难道她养了许多只猫?估计是的,也许正是由于她养的猫影响到了她的认知以及生活习性,所以她才会活吃老鼠,从这点看,她应该抽空去精神病院接受一下治疗什么的,吃老鼠多不卫生啊,而且还吃得那么津津有味,简直太不像话了。 苟归元也过来了,推着的购物车里有六包狗粮,包装袋上的金毛眼神温柔,仿佛在笑,此外还有几袋用猪皮为原料制作而成的骨头状磨牙棒。 难道他开始养狗了? 我知道猫粮和狗粮都挺贵,一袋一点八公斤装的狗粮一般要卖到三十多四十元,和趣多多饼干差不多同样价格,我庆幸自己不吃这些东西,也没有收养那条可爱的小花狗。 我左手拎着一袋半价烤鸡全腿,右手握着手机,接下来好像也没什么要买的,与这两位的满载形成鲜明对比。 苟归元对着我傻笑,大声说:“小孙你好。” 本来我想装做没看到这两位悄悄溜走的,但是现在不行了,只好微笑回应:“你们好。这么晚了还来买东西,养宠物一定很辛苦吧。” 苟归元:“没养宠物,我买回去自己吃,因为老是吃肉对身体没好处。”话说完,面有沮丧之色,似乎意识到可能说错什么了。 我可能反应迟钝了点,乐滋滋地问:“狗粮好吃吗?什么味?有没三聚氢胺?” 11.第11章 怕得有理 我想起来一个事,上小学的时候我吃过狗粮,当时看姨妈家的小狗吃得挺香,于是伸手从袋子里摸了几粒放到嘴里,觉得不怎么好吃,味道怪怪的,吃过之后也没有什么不适,只是觉得有点良心不安,认为自己掠夺了小狗的食物储备。 但是我没吃过猫粮。 毛柔柔满脸诚恳地解释:“我买的猫粮和猫食罐头是准备喂流浪猫的。” 这表情和语气都显得太过诚挚了,以至于显得有些不对劲,不用仔细观察就能够看得出她在撒谎。 我:“哇,想不到你这么有爱心。” 奇怪的事发生了,毛柔柔凑过来,歪过头嗅我的衣服,然后蹲下,嗅我的裤子。 她身高大概一点四五米左右,比我矮了一大截,但是现在她的行为让我感觉到浑身发毛,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她活吃老鼠的情形。 试想一下,她连老鼠都能吃,想必人肉和人血可能也在她的备选食物之列,由此可知,我怕得有理。 但是现在超市里人来人往,据说到处都有监控,而且她是我供职公司的领导之一,我也不能给她后脑勺一拳,尽管我很想这么做。 她的鼻子快速地呼吸,在我的背后沿着裤子上下移动,这事让我产生了一点担忧,觉得她随时有可能咧开嘴狂咬我几口,然后我就得去打狂犬病疫苗,如果没被咬死的话。 我:“有什么问题吗?” 毛柔柔站起来,退开一点,伸出舌头轻舔红唇:“你身上有猫的味道,也有老鼠的味道,真是奇怪。” 我寻思自己身上有老鼠的味道不奇怪,因为室内常常有老鼠路过或者觅食,可能还发生过不同性别的老鼠制造鼠宝宝的活动,我的皮鞋被啃烂过,衣服也有被咬坏的可怕记录,至于猫的味道,可能是由于房东的猫常常在我的助力车座位上睡觉的缘故。 等等,有个问题,她的鼻子真有这么灵敏? 苟归元:“我也能嗅到小孙身上的那点鼠味和猫味,但是这些个异味无关紧要,完全无法掩饰那些可爱的馨香。” 他凑近过来,我伸手把他推开。 我立即回忆了一下,发现已经有三天没沐浴,昨夜本来计划去洗一下的,但是玩游戏太开心,最后抱着笔记本躺床垫上就这么睡着了,而身上的外套和裤子换来换去穿了好几次,就是没洗,因为瞅着并不脏。 还好现在是冬天。 不过如果是夏天的话,我会勤洗衣换衣加上勤沐浴,而冬天洗浴其实是有些痛苦的事,实在太冷了,而我住的地方没装浴霸,莲蓬头喷出的水数量不多,没有浴缸,就算有我也不敢用,因为住在这一层除了我之外还有另外几个人,那些人看上去都不怎么像好人,而卫生间和浴室是公用的。 接下来,苟归元邀请我去喝啤酒,说这是同事之间的小聚。 我突然间觉得他说话时表情不那么傻了,甚至还有一丁点可爱,可能是看熟了的缘故,于是就接受了邀请。 然后意识到毛柔柔也会去,这个就比较讨厌了。 12.第12章 莫名其妙 苟归元开了一辆红色的轿车,现在狗粮和猫粮全都放到后厢里。 我坐在后面,毛柔柔在副驾位置。 车内播放的音乐有些奇怪,居然是秦腔,这能算是音乐吗?前面的两位听得摇头晃脑,很投入的样子。 这情况更让我坚定了先前的看法,认为毛柔柔可能是戏班里的刀马旦,不知道为什么改行了,做了跃精食物公司的销售主管,从前唱的就是秦腔,所以现在仍然很喜欢,可能还经历过一段时间的饥寒交迫,所以形成了吃老鼠的坏习惯。 我觉得自己蛮聪明的,一下子就把如此复杂的情况分析得有条有理。 感觉应该同情她,毕竟她有不幸的从前。 接下来,我应该分析的是,苟归元与毛柔柔的关系,他和她是不是情侣?或者只是相互提供方便和帮助的同居伙伴? 这事恐怕以后才能够搞清楚了。 在一条没有灯光的昏暗街道上,毛柔柔突然说想吃烧烤摊上的鱼,苟归元停车,她下车,跑到旁边的小摊上。 我看了看周围,觉得不太安全,于是就没下车。 这条街的一侧是城中村,距离车站可能有半公里左右,流动人口很多,小餐馆和小宾馆非常多。 五分钟过去了,可能鱼仍未烤好,毛柔柔在等待,路边走过的人全都比她高,比她更强壮,连刚结束补课的小学生都比她更高。 苟归元:“小毛很喜欢吃鱼。” 我:“你想不想吃鸡腿。”我举起塑料袋,里面装了刚买的半价鸡腿。 苟归元:“待会再吃。” 我:“待会去哪里喝啤酒。”我开始考虑回家的问题,毕竟如今世道不怎么安全,坏蛋比想象的更多。 苟归元:“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家酒吧。” 就在这时,出现了一点情况,两名瘦而黑的年青人站在毛柔柔旁边,竟然在调戏她。 我寻思以她敏捷的身手,逃跑应该不难,但是她却若无其事地与这些人谈笑,像是聊得很开心的样子,真是莫名其妙。 稍后,她朝着这边摆摆手,笑嘻嘻地用手比划了几下,也不知道示意什么,然后拎着烤好的鱼,跟着两名看上去绝对不是好人的家伙往另一边走了。 我:“要不要报警?”脑海里已经情不自禁地开始想象毛柔柔被绳索绑住四肢,遍体鳞伤、哭泣哀求的样子,以及她被卖到很远的地方让人用铁链拴住不断生孩子的可怕情形。 苟归元显得很轻松:“没事,咱俩先去喝酒,可能一两个小时之后她就会回来。”然后驾车离开。 我愕然瞪大了眼,不知如何是好。 虽然不怎么喜欢毛柔柔,可也不希望她落入坏蛋之手,我还想再看她吃活耗子的现场秀呢。 在一个十字路口,苟归元的车闯了红灯。 我:“你闯红灯了。” 苟归元:“不要紧,我没驾照,这车的牌照和行驶证都是假的,谁都没办法让我交罚款。” 我居然坐了一辆黑车! 在酒吧里,他滔滔不绝地讲述清朝时的事,当时的人打麻将用什么规则,裹小脚的年青女人走路如何可爱,菜市口杀人多么的有趣,战乱来临时没人管的尸体散发出奇妙的香味,如此等等,貌似他对那个时代很熟悉,而且对那样的生活非常满意。 我和他喝了两瓶啤酒之后,毛柔柔回来了,骑着一辆电动三轮车,车厢里装满了不知什么东西,上方盖了一大片脏兮兮的布,下方的铁皮缝隙里不断有粘稠的深色液体滴下。 13.第13章 美味的食物 毛柔柔走进了酒吧,满脸开心的笑容,就像刚刚抢到数额可观的红包似的,衣服很整齐,没有吃过苦头的样子,苍白的小脸上喜气洋洋。 她坐到苟归元旁边的空椅子里,由于距离较近,可以看清楚她衣服上的一些深色斑点。 她身上散发出一些难闻的腥味,与屠宰厂清晨里弥漫的那种味道有几分相似。 我:“你没事吧?”在想象中,被那样两个坏蛋带走,没事才怪,但是现在她确实完好无损,真是出乎预料。 毛柔柔:“我很好。” 我:“我看到你骑着电三轮,你居然会骑这个,太了不起啦,我试过蹬三轮车,但是发觉不会转弯,怎么努力都不能转过去,除非下车推行,所以我一直觉得骑三轮车非常了不起。” 毛柔柔:“你真笨。” 我:“大学毕业,智商一百二十以上,这就是我,算不上非常出色,但绝对不笨。顺便问下,三轮车里装的什么?” 毛柔柔:“你不会想知道的。” 苟归元:“我知道,是美味的食物。”话说完,立即伸手捂嘴,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 我本能地转头又看了三轮车几眼,觉得那片布下面的有块东西看着有点像人的脚,有一块看着像人手,还有一块有些圆,像是脑袋的一部分。 我只好这样猜测,那两名疑似坏蛋与毛柔柔此前认识,可能刚刚做了什么奇怪的交易,比如捡来的破旧塑料模特什么的。 目光转向苟归元,我突然发现,这家伙吃鸡腿没吐出骨头,而我啃出的一根骨头就扔在桌子上,不经意间已经消失不见。 牛人啊,吃鸡腿不吐骨头,这样难度巨大的事貌似只有狗狗才能够做到。 再看毛柔柔,发觉她手上沾了一些红色,似乎是干涸的血。 难道她来大姨妈了? 可怜的娃。 我问:“你要不要这个?”从包里掏出一片备用的姨妈巾递过去。 毛柔柔:“不用。” “你的手上是什么?” “血。”然后舔了舔手指,舌头所到之处顿时变干净了一些。 “来只鸡腿吧,很好吃的。” “我不喜欢吃鸡。” “这个应该比老鼠好吃。”我肯定说错了话了。 她的脸上浮现怒气。 苟归元:“我觉得老鼠和鸡味道差不多,但是鸡骨头更香。”说话同时,伸手从桌上的塑料袋里拿出一只鸡腿,放到嘴里,弄出一阵清晰的咯咯声,然后真的没有吐骨头,就这么吃掉了。 这一次我确信自己看清楚了,没有错过什么。 毛柔柔拿起一只啤酒瓶,用手指轻松地拧下盖子,然后直接对瓶吹,迅速喝掉了可能有四分之一。 她的力量似乎很不错的样子,徒手开啤酒瓶盖的人恐怕真的不多,不用工具的话,一般人只能用牙咬,当然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不雅观的事。 再一次疑惑,难道她真是外星人? 毛柔柔:“我脸上有什么吗?为何你盯着看。” 我:“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喝酒的时候异常豪迈,想赞扬你一下。”此时我非常希望有人牵着一条狗进来,把她吓得蹦到墙上去或者跳到桌子上。 毛柔柔:“是吗?我不觉得。为什么你用了‘异常’这个词,难道我不像人吗?” 我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外星人?” “不是。”她很干脆地回答,与此同时表情有点惊愕。 苟归元显得很紧张:“难道我们不像人吗?” 我:“你们本来就是人啊,没什么不像的。” 稍后,这两位一个开车,一个骑着电三轮走了,谁也没有提出送我回家,于是我只好乘坐出租车回去,花了三十元。 14.第14章 巨大面孔 我躺在自己的席梦思上,时醒时眠,呼吸着窗外飘进来的雾霾,听着楼下的汽车喇叭声,不时出现的摩托车的巨大噪声,还有远处大排档猜拳的声音,更远一些的地方k歌的声音。 有那么一会儿,我醒了,拿起手机看看时间,发觉才凌晨三时二十分,由此可知我还能再睡四小时,于是我感觉很幸福,非常轻松并且高兴地又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睡眠中对于时间流逝缺乏清晰的感觉,像盗梦空间里那样沉溺于梦境当中无法醒来也许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可是我做不到,就算在深沉的睡眠中我也会被手机闹钟弄醒,而周末手机闹钟不响的时候我也会被楼下汽车发动的声音以及小吃店飘过来的油烟味给弄醒。 在浅层睡眠中,我隐藏感觉到墙壁上有动静,似乎有图案在晃动。 我住的地方是四楼,据说很不吉利的楼层,本来应该叫做五楼a什么的,在这样的位置,按理说有谁想要爬上来估计很不容易,摔死的可能性非常大,窗户那里的纱窗和玻璃窗全都关着,而我的门有防盗链,谁想要无声无息进来大概不可能。 恍惚中,我睁开了眼,然后看到对面的墙壁上有一张巨大的面孔,从头顶到下巴大概有一点三米高,从左耳到右耳有大约零点八米宽,五官清晰,眼窝很深,眼睛像是两个洞穴,在窗外透进的灯光照耀下显得很清晰,只有头,没脖子,没身体,就像谁把它投影到墙壁上似的,整体散发出淡淡的青色光芒。 第一反应是觉得自己没完全醒来,就像有些时候噩梦醒了还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那样。 但是墙壁上的那张巨大面孔实在太清晰了,我可以确定那是一名很老的老家伙,那些粗大的皱纹和雪白的头发以及白眉毛还有白胡须足以证明它活得太久了,可是为什么它不肯乖乖地待在应该去的地方,而是要出现在我床前的墙壁上呢。 想着这事,然后我意识到自己完全清醒过来了。 我发出一声尖锐而凄厉的高分贝叫喊:“啊——!” 可以肯定,我叫喊得足够响亮了,但是墙壁上的怪东西却不肯消失,看来我的声音对它没什么影响,更别提杀伤力。 我本能地缩回棉被当中,蒙住脑袋,颤抖不停,为自己至今还没有晕倒而感觉到困惑不解,疑心自己其实非常坚强和勇敢。 据说床对于人有非常巨大的护卫作用,许多妖邪之物都无法伤害到不肯离开床的人,现在我对于这个说法非常怀疑,但是此时似乎我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这种说法了。 我在棉被里待了很久,可能只有几分钟,但是感觉特别久,反正我快要窒息了。 于是我鼓足勇气,把棉被掀起一点,露出眼睛,想看看墙壁上那东西还在不在。 非常可恨的是,它竟然还在,并且用奇怪的大眼睛看着我,那眼睛白的多而黑的很少,让我看到之后最想做的事就是用针去刺几下,当然,用菜刀砍亦可,但只是这样想想罢了,根本不可能产生离开床的勇气。 我再一次用棉被捂住脑袋,然后伸出手去摸索旁边的手机。 手机摆放在枕头旁边,这样不算是离开床的保护范围吧?对此我太不肯定,但是我需要手机,现在发生的事太恐怖了,必须求助。 15.第15章 白头公 手机摸到了,成功开机,但是打给谁呢? 在思索的同时,我鼓足勇气把手伸出棉被外,用手机对着墙壁拍照,打算留下证据,如果我不幸遇难,也许有人会帮忙复仇什么的。 真正的问题其实是,在这个时候,谁会接到电话之后拎着菜刀来这里救我? 首先想到的是大学同学们,我挑选了一个自认为最有可能来助阵的家伙,拨号呼出。 这位男生名叫何小壮,身高一点八五米,面黑而微胖,肩膀很宽,体格有点吓人,在毕业前夕曾经很诚恳地追求过我,包括帮我打饭,买零食送给我,请我出去看电影,如此等等,后来我表明态度,说只能做朋友,他显得很失望,然后很肉麻地表示会把我当作亲妹妹一样爱护和照顾,当时把我感动得差点想请他吃顿过桥米线。 电话居然打通了,然后我用颤抖的声音告诉他发生在这里的事。 他愣了一下,然后说不在本地,而是在东莞,陪领导出差,爱莫能助,建议我打给差人求救。 如果我报警,说见鬼了,会有带着小手枪的勇士过来吗?感觉不可能,据说他们全是无神论者,此路估计不通。 我想起六小时之前在同学群里看到他的发言,当时他说自己在本市的一处夜总会陪领导喝酒。 接下来连续拨打给几位关系较亲密的同学以及朋友,全都无人接听。 感觉谁都指望不上。 我快要被绝望情绪淹没了。 开始打电话给同事,无意中拨了杨正刚的号码并且打通了。 我说了面临的情况,并且偷偷地又观察了一次,确认那只奇怪的大头仍在墙壁上,只是位置有所移动,一部分已经到了地板上,这让我很紧张,觉得它可能正在某种奇特的方式运动,不断接近我。 杨正刚:“你可以大声唱万福玛丽亚或者念南无阿弥陀佛,应该会有用,很抱歉我不能来帮助你,因为我没车,住的地方距离你很远,等我来到的话,你恐怕已经被怪物啃得只剩下骨头了,而且我一向是和平主义者,不擅长也不懂得如何跟人打架。” 我气愤地:“你真没用。” 杨正刚:“我胆子一向比较小,如果我房间里出现那样的奇怪东西,我可能会被立即吓死,至少也会被吓晕,所以我很佩服你,还能够像没事一样打电话给我,真的,你非常了不起,我崇拜你,如果你平安度过此次劫难并且没有破相也没缺胳膊少腿的话,我乐意娶你为妻,让你从此帮我做饭洗衣并且为我生儿子什么的。” 我:“滚。” 杨正刚:“再见,希望不是永别。” 然后由于手指不怎么听使唤,意外地拨出了毛柔柔的电话。 再一次讲述我看到的可怕怪东西,我对此已经烦透了。 毛柔柔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明显幸灾乐祸:“嘻嘻哈哈,真好玩,你房间里竟然有白头公出现,大凶之兆啊,你要倒大霉了,嘿嘿——哈哈,有趣极了,抱歉,我不是特别针对你,而是天性如此,看到别人倒霉我就开心得不行,呵呵哈哈——” 我想骂她,但是不知应该怎么开始,而且我也不知道白头公是什么玩艺儿。 16.第16章 驱邪 手机里传来了苟归元的声音:“小孙,如果你肯送一双穿过一个星期以上的袜子送给我,那么我会立即告诉你对付白头公的办法。” 我:“这个好办,我已经有一双穿过四天的袜子,接下来只要再穿三天就合格并且可以交货啦,如果真的能救我,再奉献原味内衣一套。” 柜子里已经不能穿却还没扔的有几件,都送他好啦。 然后手机里又传来了毛柔柔的声音:“知道什么叫做祸不单行吗?你惹上可怕的妖怪,未来就会不断地遇上各种可怕的妖怪,哈哈哈哈,以后你很可能会生不如死,嘻嘻呵呵。” 我:“恐怕我还活得好好的你已经由于傻笑不止而死掉了。” 苟归元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小孙,我已经请总经理出面来救你,现在请接听。” 总经理名叫胡达仙,中年男子,长着一张端正的脸,身高不足一点七米,总是满脸神秘莫测的笑容,无论走路还是坐在椅子里都频繁地东张西望,耳朵还会动弹。 手机里传来一个平静而自信的声音:“小孙,白头公不是什么特别可怕的妖怪,只是模样比较恐怖罢了,你如果不怕它,它就拿你没办法,现在按我说的话,我会设法帮助你。” 我:“那怪物真的不危险吗?”这时我掀开了棉被,看了看墙壁上怪东西,发觉巨大的脑袋移动了位置,一部分到达了地板上,与墙壁呈现九十度角,显得更诡异也更可怕。 胡达仙:“它是妖怪当中的一种,具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它出现在哪里,就意味着灾祸和噩运,等它消失之后,你要做点准备,小心慎重,预防可能遇到的怪事。” 我:“现在我该怎么做?”对于总经理能够通过电话驱邪一事我也来不及细想,现在当务之急是别被吓死。 胡达仙:“挂断电话,等我打过来,然后摁免提,把手机对着妖怪,我会驱逐它。” 我立即照办。 这时候白头公的大部分已经在地板上,下颌部分占据了我的一只拖鞋,咧开的嘴像是要把鞋子吃掉似的。 它在缓缓移动,朝着我过来,它仍在笑,巨大的面孔扭曲而怪异,咧开的嘴露出许多尖锐而乱七八糟的牙,牙后面像是深沉无边的黑洞。 它就像是二维世界的生物,只能以平面的形象出现,此时正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来观察我,或者想袭击我。 手机铃声响起,显示的是苟归元的号码,我想起这是由于胡达仙的手机里没有我的号。 摁下免提,把手机对着地板上的怪物,约十秒钟之后,胡达仙的声音传出来,在念叨一些奇怪的音节,有时像柬埔寨语言那样温和而婉转,间或出现几段口哨声,还有尖锐而短促并且响亮的喊叫,无法判断这是什么语言,反正没听过。 我看着地板上的大头怪物,咬牙切齿地用尽力气怒视它(还想朝它吐口水,但是口腔里干得像撒哈拉沙漠)。 大概是我可怕的目光和牙齿发出的咯咯声吓住了它,当然更大可能性是胡达仙念叨的奇怪声音起了作用,大头妖怪色泽在渐渐变淡,眼睛和鼻子还有嘴越来越模糊,就像谁的脸被硫酸浇过或者开水烫过似的,仿佛在融化,显得极为恐怖并且恶心。 我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拿着手机的手在颤抖。 17.第17章 猫魈 大概一分钟过后,手机里不再传出胡达仙的念叨。 我仍然不敢睁眼。 又过去了半分钟。 手机里突然传出胡达仙的询问:“小孙,白头公还在吗?” 我:“刚才的情况太可怕了,我不敢睁开眼睛看,等我用手机拍了照片传过来好不好?” 胡达仙生气地怒吼:“快睁开眼看清楚然后向我汇报情况。” 我勇敢地睁开眼,然后发觉地板上空空如也,墙壁上同样如是。 难道爬床垫上了?赶紧低头看,还好,什么都没有,再看其它地方,也没有。 我对着手机说:“那东西不见了,现在我应该怎么办?要不要大喊大叫着冲到外面去?” 胡达仙:“躺床里,盖好棉被,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好好睡一觉,天亮之后我会派人过来查看情况。” 我:“好,全听你的,我最擅长做的事可能就是睡觉。”然后棉被蒙头,缩成一团。 胡达仙:“那只妖怪几天之内应该不会再出现了,安心休息吧,再见。”然后挂断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很奇怪,我还真的睡着了,并且梦到了许多漂亮的男生不穿衣服在森林里跑来跑去,全都是比例良好的身材,还有一些在倒立,一些在追逐打闹嬉戏,真是春色无边,老可爱啦。 我是笑着醒过来的。 七点半,苟归元来了,后面跟着毛柔柔。 胡达仙没来,我很失望,因为我认为这位总经理才是很厉害的那位。 苟归元进入房间之后立即趴下,四肢着地,用鼻子到处嗅,非常认真的样子。 而毛柔柔则乐滋滋地说:“我是来看热闹的,没打算帮你,所以你也不必招待我,就当我不存在好啦。” 我:“这里鼠患严重,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非常希望她能够大显身手,把那些可恶的鼠辈全灭了,一只都别剩,至于她是当众吃还是带回家慢慢吃那就不关我事了。 毛柔柔满脸不屑:“现在房间里没老鼠,如果有的话,我早把它揪出来了。” 苟归元很快把整个房间嗅了一遍,期间顺手把我扔在地板上的几只脏兮兮短袜子装进口袋,还拿起我扔在墙角的旧鞋子仔细欣赏了一阵。 然后他站起来,严肃地说:“我认为问题出在这幢楼,而不是你。” 我:“可为什么我没听到别的房间有谁尖叫?只有我房间里发生灵异事件?” 他:“在楼梯道内我嗅到了妖气,混杂着猫的味道,好像是传说中的猫魈,如果判断正确的话,这幢楼里即将出现一只妖怪,现在它还未完全妖化,但是其气场却对周边有些影响,导致一些奇怪的东西聚拢过来,你知道的,物以类聚嘛,低层次的妖怪就会吸引差劲的妖怪。” 我满腔愕然,说不出话来,心里转悠的念头是——难道以前我的世界观错了? 真有妖怪?那么有没有神仙?我要不要去道观里修行几天学点对付怪物的本领? 毛柔柔打开我的衣柜,翻看里面的衣服,不断嗤之以鼻:“切,便宜货,廉价货,根本没听说过的牌子,没一件上档次的。” 说话同时,她不断地把我的衣服拿出来在身上比划,还用我的口红抹嘴唇,用眉笔画眉毛,挤了一点我的面霜往她脸上抹。 18.第18章 妖怪 苟归元问我最近有没有看到附近有猫晚上拜月亮,如果有,那么很可能即将变成猫魈,也就是说变成妖怪。 我摇头,心想谁无聊到观察猫会不会拜月亮,再说猫的身体结构与灵长类完全不同,什么样的姿势算是拜? 苟归元:“如果你留意观察肯定会发现,一般情况下,猫魈是这样出现的,活得比较久的猫,比如十几岁了还没死,也没衰老的迹象,越来越通人性,越来越喜欢在夜间活动,每当月亮出现的时候,就会出现在月光能够照耀到的地方,趴在地上,对着月亮不断点头或者伸屈身体,频繁地重复这样一个单调的动作,持续几十分钟,这时候的猫已经有了一些猫魈的特征,即将离开原来的家,离开主人,去外面自由游荡,妖化之后的猫魈具备一些奇怪的本领,能够迷惑人,初期还不能幻化为人形,只能影响人的心智和精神,遇到男的就让人以为它是漂亮女人,遇到女的就让人以为它是帅哥猛男什么的,找机会接近然后吸取人的精元和阳气,损伤人体,或者把人害死,有时也会吃人的肉,如此再修炼一些年头,就能继续进步和提高,最终能够幻化外形,成为人的模样,如果足够聪明的话,甚至可以混在人群当中生活而不被识破。” 我:“原来真有妖怪啊,那么有孙悟空和猪八戒吗?” 苟归元:“有啊,孙悟空其实是一只猴妖,只是后来做了和尚,猪八戒则是一只猪妖,后来也做了和尚,然后被吴承恩写进小说编成故事,就弄成了斗战胜佛和净坛使者。” 我:“有葫芦娃吗?” 苟归元:“这个倒是没有,植物要成精难度挺大,葫芦藤一岁一枯荣,根本没机会开启灵智。倒是葫芦娃系列动画片播放之后,得罪了蛇妖以及别的一些妖怪,有些妖就考虑着要找导演和作者以及制片方谈谈,但是听说最终没有付诸行动。” 我:“为什么你对妖怪的事这样清楚?” 苟归元:“因为我自己就——,嘿嘿,有些研究,所以比较明白。” 我:“房东养了四只猫,如果我发现其中有一只是你说的那个什么猫魈,应该如何处理?是不是可以搞些猫粮来掺点鼠药在里面?” 苟归元:“万万不可,成精的动物远比你想象的更危险,若是让它发现,你会有大麻烦。这样的事由我来处理比较好。” 我:“不是说从哪一年开始动物就不许成精了吗?” 苟归元:“那是针对本地影视作品的要求,现实中的仍然有各种东西由于机缘巧合而意外灵智开启,能够吸取灵气而妖化。” 我:“总经理和你一定是修为高深的道士吧?” 苟归元脸上浮现惭愧的傻笑:“我们不是道士,你别再问这个,因为我可能会说漏嘴。” 我更想没完没了地询问,因为好奇心已经被激发:“那你们是什么?民间高人?” 站在窗帘旁边的毛柔柔说:“你可以当我们是民间高人,反正无所谓。” 我:“能不能想办法解除我这里的危机,让我从此再也不会遇上可怕的奇怪东西?” 苟归元:“不能,但是我和小毛可以四下转悠看看,如果找到那只猫魈,可以将其先消灭掉。” 19.第19章 寻猫记 我有些惊愕地问:“为什么要消灭那只猫魈?不能把它圈养起来或者教育改造吗?毕竟它已经开启了灵智,可以算是智慧生命了,如果培养好了,将来没准可以指望它维护世界和平什么的。” 毛柔柔和苟归元都在大笑,笑得很开心,前仰后合。 我的话显然触动了他们的笑点,但是我不觉得有什么可笑的。 毛柔柔终于不笑了,断断续续地说:“指望妖怪做什么伟大的事是不现实的,一般来说,妖的能力越强,危害就越大,这是本性使然,谁都没办法。” 我:“好的妖精肯定是有的,比如白素贞。”还想再举几个例子,却找不到了。 毛柔柔:“传说故事而已,不可全信,想来无非就是蛇妖与许仙鼓捣了一段时间的露水姻缘罢了。” 我:“我要不要搬家,换个地方住?” 毛柔柔:“人如果交了霉运,怎么折腾都没用,哪怕你去做尼姑也不一定能够转运,不用搬了,就住这里吧。” 我有点生气了:“你不帮忙也罢,为什么总是说些怪话?” 毛柔柔笑嘻嘻地:“我本来就是打算到这里看热闹的,事越大越好,死掉一大群人最有趣,别指望我为你做什么。” 苟归元:“房间内一切正常,现在我应该去外面查看。” 我打开了房间门。 走廊内没人,光线昏暗,依稀可以听到有某房客打呼噜的声音。 苟归元走上前去,伸脚踢了旁边一只小纸箱,结果导致一只小老鼠从中钻出来,沿着地板往前跑。 毛柔柔动作奇快,嗖一下蹿到前面去,一伸手便将老鼠捉住,然后塞到皮包里,关好拉链。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为她那只lv包感到惋惜。 苟归元问:“这个时候那些猫一般会在哪里?” 我:“恐怕还在房东的被窝里,据说他与猫亲密无间,我看到过他用牙叼着猫粮让猫来吃。” 苟归元:“像这样养的猫成精可能性更大,因为猫随时可以接触到人气。带我去房东住处看看。” 房东住在七楼。 到了之后,我指着房东家的门说就是这里了。 苟归元:“我已经嗅到浓浓的猫味。” 毛柔柔:“里面有一男一女。” 也不知怎么回事,反正苟归元伸手直接把门打开了,为什么里面没有反锁? 这两位昂首挺胸地走进去,压根没有敲门的意思。 我站在门外,不知道是否应该进去,稍后觉得还是应该去看看,向房东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 我的房租是按月交的,我知道房东住这里,但是却从未进去过,交房租都是敲开门然后递钱,当面清点数目正确之后立即转身离开,就像做犯罪交易似的神秘。 在房间里我看到了猫,三只,全都围毛柔柔的裤管转悠,用猫头来拱她的腿。 这事有点奇怪,这些猫平时很友善,谁都可以摸它们,抱抱也行,但是主动与人这样亲近还是有点罕见。 苟归元:“不是这几只。” 里面的房间内传来房东的声音:“谁呀?” 我不知如何回答,想了想决定不吱声。 20.第20章 真会过日子 我听到了手机拍照的声音,很好奇到底有什么好拍的,于是凑近到门口,想看看里面的情况。 毛柔柔和苟归元站在床前,而巨大的床上可以看到棉被下的四条腿,由此可知,房东的生活很不像样,因为他老婆据说于六年前跟年青帅哥跑了,不过我猜测有可能是被他杀掉并且毁尸灭迹了,因为这房东看着不怎么像好人,没准真能够做出那种可怕的事来。 毛柔柔拿着手机拍照,然后兴高采烈地说:“哈哈,我抓到你现行了,现在你必须听我的,老实交待情况,否则我就把照片发到网络上,让你们成为网红。”三只猫仍然在转着她转悠,用特有的方式讨好她,用脑袋蹭她的裤腿,在她的脚旁边的地板上打滚。 房东懒洋洋地:“随你便,赶紧发,最好把我的名字也写上,老子做梦都想出名,想做男优。但是现在你们立即给我滚出去,并且关好门。” 哇,气氛好紧张啊,我缩在门后,只露出一只眼,悄悄地观看,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大概是发现威胁无效,毛柔柔的语气有点变化:“你有没发现猫少了一只?” 房东:“关你毛事啊,猫本来就喜欢乱跑,可能是被谁家的母猫吸引了,在外面玩几天才会回来。” 这家伙对于自家被陌生人闯入似乎并不紧张,仍然像往常那样气势汹汹,异常的自信。 苟归元:“你有没发现那只猫行为异常?” 房东:“我的猫有什么不对劲之处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 这时候棉被里伸出一只雪白而肉乎乎的手臂,抓过摆放在床头柜上的衣服,拖进棉被里,然后缩在里面穿衣。 苟归元:“我们弄明白了这个事之后就立即离开。” 房东:“我忘记了枪放哪里,否则的话可能就以对你们开火了,然后我会对差人说这是自卫。为什么你们还不滚出去。” 他确实有只手枪,平时没事的时候还拿出来摆弄,只是我和其它人都以为那是仿真玩具枪,也许大家都错了。 苟归元:“你傻了吗,我们只想知道你的那只奇怪的猫上哪去了。” 房东:“我不知道,最近那猫偶尔出现一下,吃过东西之后不知钻哪里去了,它已经几天都没在我房间里过夜了。” 这时候棉被一边被掀起,一位丰满女子钻出来,把脚伸进鞋子里,若无其事地站起来往外走,还朝苟归元翻白眼,冷冷地说:“看什么看,没见过刚刚****过的女人吗?” 苟归元诚恳地:“还真没看到过,这是第一次,电脑上看过的应该不算数对吧?” 房东:“那只猫的照片在墙上,黑乎乎的那只就是,你们赶紧看仔细看清楚,然后从这里消失。” 果然有放大的巨幅照片,是一只大黑猫,正在拉便便,肚皮上白了一块,四肢末端也是白的,体形粗壮,在猫当中算是胖子。 那位丰满女子走到了外面,看见我,朝我微笑点头,因为我与她认识,她住在二楼,是某公司的小白领。 她:“我每星期陪房东过夜一次,然后房租可以打五折,爽过了还省钱,两全其美。” 我点头:“嗯,你真会过日子。” 稍后,苟归元和毛柔柔走了出去。 幸亏他俩没和我说话,这让我可以编个无伤大雅的谎言。 我对房东说:“刚才看到你门开着,听到你的怒吼,于是我就进来了,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房东满脸奸笑地问:“你是否考虑过房租打五折的事?” 我:“不用。”然后走了。 21.第21章 生猫片是什么鬼 坐在办公室内,因为无聊,我把手机拍到的白头公图像弄出来让杨正刚和鲁妮看,这两位反应平淡,说像是假的,问我从哪里下载到的。 毕竟是在手机里,远远不如夜间所见的实物那么恐怖,所以我能够理解这两位的观点。 稍后我把照片发到朋友圈里吓唬人,效果还行,有些表示反应强烈,接下来又发到贴吧里,引来很多关注和回帖。 过一了会儿,居然有网警关注了我,紧接着我发的照片就被删除了,这让我有点惊讶,并且产生了一点忧虑,怕被请去喝茶什么的。 如果被拘留半个月怎么办?我的人生岂不是因此有了巨大的污点?哇,太可怕了,越想越觉得紧张,忍不住开始思索要不要去投案自首或者收拾行装跑路的问题。 到了下午十五点,仍然没有动静,我猜想自己应该安全了,于是又看了一遍洋葱电影,这部片子我好象已经看过五到六次了,但是仍然觉得挺精彩。 到了临近下班的时候,毛柔柔打来电话,叫我到她办公室一趟。 我进去了,看到一只不怎么结实的铁笼子,里面关了一只熟悉的大黑猫,正是房东养的那只,以往我曾经摸过它的脑袋,还抓挠过它的下巴,它的毛很柔软,叫声悠长而温柔,蛮可爱的,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人认为它要变妖怪了,感觉这事不太对劲。 毛柔柔洋洋得意地:“刚才我又去了一趟,终于抓到了它。” 我:“你打算怎么处置它?” 毛柔柔:“成精的猫有大补的功效,当然是吃掉,现在让我犯难的是,怎么吃比较好。是油煎还是清炖?红烧还是麻辣?或者切成生猫片沾芥末和酱油吃?” 生猫片是什么鬼?谁发明的? 我:“为什么要吃它,放它走不行吗?” 可怜的喵喵似乎听明白了我的话,忧伤地叫唤了两声,举起爪子擦了擦耳朵。 毛柔柔:“当然不行。” 我:“你偷走房东的猫,当心他拿着枪来找你麻烦。” 毛柔柔:“你如果没说出去,谁也不知道我和苟归元在这里。” 我:“看上去这就是一只普通的正常的猫,没什么不对劲的。” 毛柔柔:“你啥都不懂。” 我:“叫我来有事吗?” “想听听你的意见,怎么吃它,还有就是,吃之前你动第一刀。” 这是为毛?难道要我交投名状? 我:“放它走吧,如果它真要成精,那是它作为猫的一生当中所取得的重大成就,应该支持鼓励它才对。” “你傻了啊,就因为它成精了,所以才引来白头公差点吓死你,居然还帮它说话。” “我坚持认为应该放它走。” “吃了它的肉,可以益寿延年,养颜防衰哦。” 如果是苟归元或者胡达仙对我说这样的话,我可能会抹着眼泪吃这只猫的肉,可能还会吃掉挺多,但是毛柔柔不可能取得我的信任,总疑心她在布置陷阱,想要耍我,于是我摇头,很坚决地表示:“不可以这样做,太惨无人道了。如果你很想吃肉的话,我可以买些猪肉来送给你,或者想办法抓些胖胖的活老鼠让你吃。” 22.第22章 不可理喻 我好像说错了话。 确实说错了,虽然毛柔柔吃老鼠,但是我不应该说出来。 她的反应有些出乎预料:“你以为用一些活蹦乱跳的胖老鼠就可以收买我吗?我是有尊严嘀。” 这似乎是承认了什么。 我:“你先前装到包里的那只老鼠还活着吗?” 她:“已经关到笼子里,我还给了它饼干和牛奶。” 估计是观察一下,弄清楚有没有中毒,然后再吃掉,也可能是觉得老鼠太瘦,想养肥些再吃。 我:“你真的要吃这只猫吗?” 她:“它已经是妖怪,吃掉它是为了维护世界现有的秩序,保障我们目前拥有的幸福生活,防止城市里出现太多成精的怪物。” 我:“不可理喻。”然后走了。 十几分钟之后,通过杨正刚的监控窗口,确认毛柔柔不在房间里,于是我悄悄回去了,用挂在墙壁上的钥匙打开了笼子上的挂锁,把猫放出来,然后又把锁挂上并且锁好,还细心地用纸巾擦拭了一下,以免留下指纹,把钥匙摆放回原来的位置,做完这一切之后,我觉得自己真的很聪明,有犯罪天赋,在这里做小文员实在太委屈了。 获得自由的大黑猫没有溜走,而是端坐在桌子上看着我,尾巴绕到前爪的前方。 无论怎么看,我都不认为它是一只成精的妖怪,至于那个出现在我房间里的白头公,想来与它无关。 我把大黑猫抱起来,放到我带来的旅行包里,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出去,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内。 我朝着杨正刚和鲁妮这两位同谋竖起中指,以示成功了。 皮包打开,大黑猫伸出猫头,伸出刺林林的红舌头轻舔鼻子,似乎在笑。 杨正刚:“我根本不相信这只猫是妖怪,它眼睛是正常的猫眼,不红也不全黑,看上去它完全就是一只普通的猫,可能胖一点。” 鲁妮伸手摸猫的头,乐呵呵地说:“好可爱的猫,如果炖上一条大麻蛇,味道一定很不错。” 她老家好像有吃猫肉的传统。 我:“能不能别吃这样可爱的小动物。” 鲁妮:“开玩笑的,我已经整整五个月没吃过龙虎斗了。” 杨正刚:“现在怎么办?我是指如何处理这只猫,反正我是没办法收养它。” 我:“我如果带着它回去,房东估计会很高兴,但是毛柔柔可能又会去把它捉走。” 鲁妮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严肃地说:“把它交给我好啦。“ 我摇头:“不行。”感觉这婆子绝对不可以信任,若是把大黑猫交到她手里,可能今夜就会遇难,成为一锅肉块。 杨正刚:“咱们把它放走吧,猫的野外生存能力很强,就靠刨垃圾桶也能够活下去,我住的小区里就有许多野猫,看上去它们像是生活得挺快乐。” 我:“看来应该把它送到一处有垃圾桶的地方。” 杨正刚:“公园里垃圾桶多,而且经常有人把没吃完的东西扔掉,树上还有小鸟和松鼠,它运气好的话有可能捉到一只真正的野味。” 我觉得他所言极是,于是下班之后,我把猫装进包里,若无其事地走出去,骑上电动车直接到公园。 旅行包打开之后,黑猫跳出来,昂起头看着我,目光里似乎有智慧的微光,这个时候我开始怀疑它有可能真的成精了,但是我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才好,总不能把它抓回包里拎去交给毛柔柔。 我对它说:“大黑猫,现在你自由了,去追寻属于你的生活吧,以后小心些,别再被人抓住。” 它围着我的脚转悠,发出温柔的喵喵声,用脑袋来拱我的腿,如此过了一小会儿才离开,消失在黄昏时分的灌木丛中 23.第23章 猫的报恩 骑着电动车回家途中,毛柔柔打来电话质问我是不是放走了成精的黑猫,我从容不迫地回应说没有。 我显得理直气壮的原因是认为自己做了正确的事,把一只可爱的喵喵从绝境当中解救出来,如果我没有这么做,那么估计这只喵喵就会被邪恶的毛柔柔当作食物吃掉。 毛柔柔:“我认为就是你干的。最近你老跟我过不去,先是抱着一只狗来吓唬我,然后又放走了我打算用于冬季进补的猫,你很邪恶啊。” 我:“你坚持这样认为我也没办法。你不是说那猫成精了吗?那样一只差劲的笼子怎么可能关得住它。” 毛柔柔语气有所缓和:“也许我错怪你了。” 我大声回应:“你确实弄错了。” 在大是大非面前,我一向自信满满,立场坚定。 她没说再见就挂了电话。 回到租住的房间里,我首先做的事是寻找当年舅舅送给我的那把刀。 那刀是从边境地区买来,据说是仿制美式军刀,浙江制造,然后出口缅甸又内销回来,售价四十五元,一面是刀刃,一面是锯齿,看上去蛮漂亮的,就是没啥用,削水果显得太笨重,当菜刀用来切菜又嫌钝,于是就扔在箱子里,现在我觉得需要一件防身利器,这个正好。 早晨出门之前已经翻找过一次,但没有找到,现在时间更宽裕,于是我耐心地慢慢寻找,几乎把小小的房间翻了个遍,终于在角落里的一个纸箱当中发现了这把刀。 一刀在手,顿时感觉安全有了保障,接下来用微波炉煮方便面做晚餐,同时准备剥一只橙子补充营养。 从前上小学的时候,觉得方便面好吃极了,当时有个梦想,希望以后每天都可以吃到方便面,如今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但是我却并不为此感到高兴。 吃完了面和橙子,打开笔记本开始玩游戏,这里的公用wifi挺好使,公寓内最令我满意的就是这个了。 不知不觉到了二十二点半,眼睛开始有点难受,肩膀也有些酸痛,正考虑要不要去洗漱一下然后回来睡觉,窗外传来了‘喵喵’声。 我站起来看,发觉是大黑猫,嘴里叼着什么东西,站在窗台上,两只闪烁绿光的眼睛看着我。 赶紧开窗,让它可以进来。 它穿过窗框进来,跳到地上,然后慢慢走向前,跳上了桌子,把嘴里叼的东西扔在微波炉旁边,居然是一只巴西龟,可能有两百克左右重,还活着,四肢从龟壳当中伸出来就想逃。 我突然想起从前看过的动画片猫的报恩,难道这家伙送乌龟来表示感谢? 还好没有送老鼠来,否则我真不知道如何处理。 我沮丧地:“大黑猫,这只乌龟你自己吃吧,我已经用过晚餐,以后别叼东西来了,还有就是,小心别被抓住,下一次我未必能够救你。” 大黑猫也不理睬那只乌龟,而是走过来,在我的腿上擦背,很亲密的样子。 我只好伸手抚摸它的脑袋和背,觉得它的毛很软很滑。 24.第24章 是不是妖怪 二十三点,我已经想睡觉了,大黑猫仍然在棉被上,乌龟从桌子上掉下来,然后爬到了柜子底下,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反正好一会儿没出现。 我寻思着,如果这只乌龟生几只蛋,那么明早我就可以用龟蛋加上牛奶做份奶昔当早餐,想来味道会非常不错。 这猫像是很喜欢我,而我也不好意思赶它走,因为外面的世界对于它而言可能是非常危险的,它随时可能会被毛柔柔和苟归元捉住,而房东未必能够保障它的安全。 只是我心有疑惑,它到底是不是妖精? 我认真地问:“喵喵,你是不是妖怪?” 它平静地看着我,眼睛里似乎有智慧的光芒,但是整体而言,它仍然是一只猫,公平地看,它甚至不怎么漂亮,因为毛的颜色太单调,只有黑和白,而且大部分是黑的,按照西方的迷信观点,这样一只猫从面前走过是非常不吉利的事,就像从梯子底下走过一样的倒霉。 我伸手又摸摸它的脑袋,它用头顶来拱我的手掌。 “你把我当成主人了吗?”我严肃地问。 它趴在我面前,动作看上去是在伸懒腰,狗也会做这样的动作,而书上说这是狗狗表示‘我爱你’,猫这样做有什么含义不得而知。 我:“你真的成精了吗?你会不会害我?” 它抬起头,用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我,由于现在是夜晚,室内光线较暗,所以它的瞳孔很大,黑黑的,与白天的一条小缝隙完全不同。 然后它翻身,四足朝上,露出肚皮,用行动来申请抚摸。 我伸手抓挠它胸前那块雪白地点:“你这么可爱,我就收养你好啦,只是以后你的生活水准难免要下降,因为我收入不高,没办法让你每天吃到猫粮,你跟了我之后恐怕只能喝特价牛奶并且学习吃方便面。” 我想起猫似乎不会像狗那样啃骨头。 它:“喵——” 这什么意思?我又不懂猫语。 我:“以后如果你喜欢与原主人在一起,也可以离开,我无所谓的。” 它用刺林林的小舌头轻轻舔我的手背,这个似乎是一种回答。 稍后,我看到了那只乌龟,它爬出来了,我把它捡起来,放到一只塑料微波碗里,倒了一点水进去,然后努力回忆与乌龟有关的信息,想知道它多久不吃东西才会饿死? 也许在乌龟饿死之前,就会成为猫的食物。 等等,我要为猫取个名字,以前房东叫它老黑,这个太难听了。 我想了又想,决定叫它小黑。 征求它的意见:“叫你小黑好不好?” 它:“喵——。”又伸出小舌头来舔我的手,似乎表示同意。 然后我没洗漱就睡了,在进入深度睡眠之前的恍惚中,我觉得明早再洗漱也没什么,反正别人不知道,也许减少洗脸和刷牙的次数可以养颜,就像衣服太频繁地洗会导致损坏一样的道理。 早晨在手机闹铃中醒来,我惊讶地看到,小黑就睡在我的枕头旁边,轻声打呼噜,而那只微波碗里竟然多了两只大闸蟹,和乌龟挤在一起。 在卫生间里刷牙的时候,我猛然意识到一个事,根本不必为猫的食物发愁,小黑连乌龟和大闸蟹都能搞来,解决它自己的食物需要自然不在话下。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每天都用微波炉煮大闸蟹吃,因为小黑在夜里总会弄两到三只生猛的大闸蟹回来,乌龟则被小黑啃得七零八落,一命呜呼,尸体残余部分被我装进塑料袋子拿出去扔掉了。 我发现有只宠物挺好的,小黑一点都不麻烦,从不会在室内拉便便,在房间里的至少一半的时间都看不到它,而它总是悄无声息地回来,静静地离开,与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粘人,非常亲密。 它是一只好喵,我渐渐觉得它不可能是妖怪。 25.第25章 外出收账 苟归元乐呵呵地告诉我,销售部那边人手不足,所以来办公室借人,要安排我去距离本市两百多公里之外的山区小镇催收欠下的货款。 这个应该是某种形式的报复,可以肯定背后主使者是毛柔柔,因为销售部那边人挺多,大部分每天无所事事,本公司网游水准最高的可能就是那个部门的人,按理说根本不应该去其它部门借人。 但是理由听起来仿佛很正义,苟归元说销售部和财务的大部分员工都要出去收欠款,公司能否维持下去全靠此次行动,必须收回大部分欠账今年才会有赢利,全体员工才能够领到年终奖金。 我想了想,然后严肃地提出条件:“我没车,公司必须提供交通工具,比如你那辆越野车就很不错,很适合去山区,而且我是弱质女子,不可能单独去收账,你想必也不希望我成为失踪人员,所以呢,必须有团队的力量才能够达到目的,我申请让杨正刚和鲁妮与我同去,有这两位助阵,凭着他和她的体格很有希望唬住对方。” 故意这样说,是为了让苟归元知难而退,如果不满足我的条件,我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拒绝,其实杨正刚和鲁妮徒有一身多余脂肪,完全就是虚胖型的,那体格根本吓不了谁。 苟归元面有困惑之色:“办公室里本来人手就少,如果你们三个都出去了,这里岂不是会很冷清?我感到孤独怎么办。” 我:“这样啊,我还是不用去了,大家都留下,多热闹啊。” 苟归元:“可是胡总说过要让所有可以派出去的人都到外面收欠款,你必须得去。” 我伸出手:“车钥匙,预支费用。” 苟归元脸上的傻笑消失了,忧心忡忡地说:“你会开车吗?” 我:“会啊,才十六岁的时候我就开过车,放寒假的时候跟着舅舅和舅妈出去,他们有一辆大卡车,没装货的时候我开了好几次,然后我在大二那年搞到了驾照,到如今也算老司机了。” 一个钟头之后,我拿到了预支的差旅费两千五百元,我怀疑此行收回的欠款能否达到这个数。 接下来是对杨正刚和鲁妮进行开导,因为这两人都不想去,有明显抵触情绪,怀疑我在拉人下水。 当然我确实打算拉他和她下水,但是这样的想法不可以让人知道。 我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其实呢你们可以视此次外出为旅游,山区空气清新,环境优美,可以吃到真正的农家老火腿和土鸡,咱们名为公务,实际上可以把大部分时间用来游玩,想想都有点小激动哦,难道你们没有对此次旅行充满憧憬和向往吗?” 这个话说得,我自己都不相信。 鲁妮满脸忧虑地说:“听说如今小乡镇治安非常差,因为警力不足,一个派出所里可能还没十个人,却要管着上百平方公里范围,而且勤劳诚实的人都到外面打工或者经商了,留下的多半是些老弱病残以及没人管的青少年,我们去讨债,很可能会被打出来,甚至有可能会被扣留做人质或者送去黑砖窑当免费奴工。” 26.第26章 游玩 外出收账,大家都喜欢去城市,最好是有热门景区的城市,但是安排给我的目标地却是山区小镇,这事非常讨厌,可是没办法。 我只好继续开导说服这两位懒虫:“你一定弄错了,据我所知,山区乡镇民风淳朴,热情好客,保持着善良诚实守信的古典优良传统,可以肯定,像你这样珠圆玉润皮肤洁白的女子绝对大受欢迎,有极大可能性你在那里可以收获一段热烈而浪漫并且刺激的露水姻缘哦。” 这话彻底就是胡说八道了,但是长得有些像曼联队鲁尼的鲁妮似乎相信了。 杨正刚:“你俩去吧,我觉得自己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 一定要想办法带上这家伙,因为我觉得,如果遇上危险,自己绝对可以跑得比他和鲁妮快,而且他体积庞大,用来挡石头挡棍棒的话非常合适,考虑到他的厚度颇为可观,不亚于沙袋,若是挡子弹的话也很不错,若是遇上饿狼或者豹子,估计吃了他也就饱了,这样一想,他就是此行最大安全保障。 我知道这样的想法很邪恶,但我是年青的弱质女子,可能还比较美丽,我理应受到保护和关照。 我继续说服:“不去的话,你一定会后悔,你可能还不知道如今的小镇夜生活有什么内容,据我的一位网友说,歌厅里的台费才五十元,带小妞出去花费也很便宜,而且那些小妹妹全都年少无知,鲜嫩水灵,你这样的宅男在她们看来简直就是富豪降临。”其实全是胡说。 杨正刚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真的吗?” 我:“绝对真实。” 杨正刚:“差旅费当中有没有娱乐的预算?” 我:“我预支到两千五百元,反正这点钱要在几天之内基本花光。” 钱虽不多,但是自己驾车去,山区公路不收过路费,想来吃住也不会很贵,预算可以说是比较充足的。 没有说出来的是,需要去收账的地点不止一处,而是分散在相距数十公里的三个地点,欠款额还不小,全部加一块居然是五万多元,公司出品的各种酱这么好卖简直出乎预料。 杨正刚满脸壮烈表情:“我要去。” 我:“明天早晨出发怎么样?” 杨正刚:“不如待会就走,这样的话天黑也许就可以到达,而且午餐费用还可以报销,咱们能吃好一点。” 鲁妮:“嗯,早些走比较好,如果那里风景真的很优美,我们可以找借口在那里多逗留一些时间,尽量多拍些照片发朋友圈。” 我故意问:“难道你们不需要做点准备并且收拾一下吗?” 鲁妮:“不用,反正几天就回来。” 杨正刚:“如果好玩的话,多待一两天也没啥。” 我:“这样啊,我拿上赊销合同和欠条,咱们这就出发。” 杨正刚:“我去外面药店买点东西,十分钟之后在停车场见。 稍后苟归元过来,严肃地对我说:“此行可能有些危险,你千万要小心,因为我听说欠咱们货款最多的那家伙是个妖——。”愣了一下,面有为难之后,然后接着说,“是个有些邪恶的家伙。我送你一件武器,你可以用来防身或者威胁对方。” 说罢放在身后的手伸出来,居然握着一柄很精致的黑色圆筒状物,长约二十五厘米,直径约为三厘米。 我接过,发现比想象的更轻。 这玩艺儿怎么用?我是毫无头绪。 苟归元:“这个是我的宝贝,你要保管好,回来之后还给我。” 我:“怎么用?是不是像手榴弹那样有个拉弦,抽掉之后扔出去。” 苟归元沮丧地:“不对,是这样,这个其实是一柄骨刺,用牛腿骨打磨雕琢而成的,牛筋木做柄,牛角和金属制成的鞘,两头抽开,一边是套,一边是刺。” 我抽开,果然如他所言,是一柄锥形的刺,顶端很尖锐,颜色呈黄褐,表面有些细小的符号,散发出阴森的气息,看了感觉很不舒服。 27.第27章 讨债须知 我开着苟归元的越野车行驶在公路上,由于很久没开车了,感觉挺紧张,还要在两位乘客面前装出轻松自如的样子,于是就更辛苦了。 在城里堵塞严重,刚出城的时候同样堵车,感觉道路上充满了车,这让驾驶显得毫无乐趣。 鲁妮和杨正刚兴致高昂,不断用手机拍摄堵车的场面,发到朋友圈里。 终于上了高速公路,快速行驶了约有二十分钟,然后很不幸,要离开宽敞漂亮的大路了。 去乡镇的路是柏油路,宽度勉强可以会车,不时有一些坑以及碎裂的路面,路边常常可以看到山羊,其中那些刚出生不久的小羊真是可爱,让我不禁开始羡慕狼的生活方式。 杨正刚乐滋滋地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到那个小镇?” 我:“按照目前的速度,估计天黑之前可以抵达。” 杨正刚:“要不要先通知欠咱们公司钱的那家伙,让他提前把钱准备好。” 我:“根据我上网查询到的讨债须知,不可以提前通知对方,而是应该如神兵天降一般突然出现在对方面前,攻其不备,让对方不知所措,然后乖乖偿还债务。” 杨正刚:“如果对方不肯老老实实付钱怎么办?” 我:“讨债须知上提供了多种方案,我比较看好这个,可以挖个坑,把那家伙埋进去,只露出胸膛以上部分,然后继续铲土洒上去,让对方相信自己即将被活埋。” 杨正刚:“听说如今已是法治社会,没必要这样残酷吧。” 我:“不过考虑到我们只有三个人,而对方在当地肯定有一些亲戚朋友,所以前面我所说的方案仅供参考,不会付诸实践。” 鲁妮:“刚才我还在想,如果你们打算暴力催债的话,我要如何才能够向当地人证明自己与你俩没有任何关系。” 很不幸,前面因为下了一点小雨而塌方了,可能有许多吨泥土和石块以及小树还有树根流淌到路上,于是我们无法前进了。 看了一会儿,期待中的装载机以及公路养护工人并未出现,倒是后面又来了一些面包车和农用车还有几辆拖拉机,它们乱停乱挤,把整条公路都堵严实了。 杨正刚下车观看对面的情况,发觉那边同样如是。 鲁妮:“如果两边的人全都下来,动手挖泥搬石头,估计几个钟头就可以通行。” 我:“那是不可能的事,如果这旮旯的人有这样的觉悟和认识,早就实现世界大同了。” 事实证明了我的观点,根本没有谁动手,全都在观望,有的人甚至在路边用酒精炉煮东西吃。 杨正刚:“我们如果去动手挖泥搬石头,其它人会不会跟上一起干?” 我:“可能会,但是我压根不想动手。” 杨正刚:“我就是随便问问,其实我也不想动手。” 鲁妮:“但是如果有谁动手挖泥搬石头的话,我一定会对他表示鼓励和支持,但是我绝对不会亲自动手。” 杨正刚:“咱们是不是应该打个电话给公路养护段,告诉他们这里发生的事。” 我:“别的人应该会打电话吧。” 杨正刚:“如果他们以为我们会打电话呢?” 我:“好,这就打,不过要先查一下号码。” 刚查到号码,还没呼出,后面传来了装载机的轰鸣声,救星来了。 28.第28章 人在旅途 装载机开到塌方地点耗费了一点时间,因为要让占道的车移开,接下来清理泥土和石头倒是挺快,几分钟就推出一条路来,然后驾驶装载机的那位男人示意可以通行了,混乱由此开始,先是对面的车开过来,开走几辆之后由于互不相让而导致谁都走不了,与此同时后面的车也开始乱插队,堵上了对面来车的通行路线。 折腾良久,终于可以走了,这时鲁妮已经睡着并且打呼噜。 杨正刚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然后沉痛地说:“我们在这里竟然耽搁了三个半小时。” 我:“这个我知道。” 杨正刚:“听说山区只要堵路超过一小时,立即会有妇人拎着煮熟的鸡蛋出来卖,为什么今天没有?” 看上去他像是有些饥饿的样子,这事挺奇怪,午餐到现在可能也就四个半小时。 我:“可能周围没村庄。”没有带食物储备,这算是我的错,原以为只要口袋里装着钞票就行。 继续往前行,路边的山上树越来越少,基本只有一些矮小的灌木和野草,偶尔看到一处房屋稀少的小村子。 看来山区的植被保护远不如城市周边,这里的大树仿佛在很久以前就被砍伐干净了。 路面越来越差劲,有些路段全是泥浆和砂石,颠簸得厉害。 有些人家把房屋就建在路边,单独一户,看上去孤零零的,想象中住这里的人夜间一定很无聊。 前面起雾了,很浓的雾,能见度大概只有十米。 我减慢了车速,很慢,保持二十码左右。 偶尔从雾气里钻出一辆车来,很快地一闪而过,我有些惊讶,不明白为什么那家伙可以开得这样快,难道不怕掉下路去? 杨正刚很紧张,系上了安全带,嘴里不停地嘀咕着一段祷告辞,似乎是英语,含糊不清,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鲁妮醒了,紧盯前方,不断提醒:“前面左转弯,当心……,接着右转弯了,注意靠右行。” 会车的时候,由于太靠近右侧路边,有枝条擦到车的侧面,弄出清晰的声音,导致杨正刚发出惊恐的叫声。 我:“保持镇静,注意形象。” 杨正刚喘着粗气:“先前我以为出车祸了。” 我故作轻松地:“擦到车子的枝条其实是一棵橄榄树,上面还挂着几只老橄榄,你应该伸手出去摘下来的。” 杨正刚:“好,我打开车窗,下一次有机会的话就摘,如果幸运地有鸟飞进来的话,咱们的晚餐就有野味吃了。” 我:“如果有蝙蝠飞进来,你吃不吃?” 杨正刚想了想:“据说非洲有些地方的人吃蝙蝠,想来是可以吃的,也许味道很好也未可知。” 鲁妮可能是真正的高规格吃货,居然认真地表示:“据说蝙蝠携带很多种病毒,如果真要吃的话,一定得注意,必须高温彻底消毒,煮透之后再吃。” 开始下坡,前行几公里之后,雾气变淡了一些。 路边有人招手示意想搭车,是一位身穿鲜艳红色衣服的女子,我没有理睬,一闪而过,因为我觉得没准那是鬼或者妖精什么的。 29.第29章 嗤之以鼻 杨正刚问为什么不带上刚才那位搭车的红衣女人。 我平静地反问:“你确定她是人吗?” 其实我觉得那位红衣女多半是人。 杨正刚:“不是人难道是鬼不成。” 鲁妮:“小孙做得对,不能轻易让陌生人搭车,没准上来一位梁山猛女,把咱们三个全剁了做成人肉叉烧包,在十字坡出售给不明真相群众吃。” 仍在下坡,终于前面没有雾了,感觉像是从云层当中钻下来似的,上方是厚厚的云层遮掩了山峰的较高部分,而山脚却没有雾。 感觉挺好,刚刚驾车从云层里下来,待会还要上坡,然后又钻进云雾里,仿佛有种飞行的感觉。 在山谷里沿着一条小河往前行驶,我看到一片路牌,上面显示到达板凳箐镇还有九十五公里。 河谷里有些农田和村庄,但是分布得很散,农作物主要是玉米。 估计天黑也到不了。 杨正刚:“还有多远?” 这家伙显然没看到路牌。 我:“快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再过三个钟头应该能到。” “再过两个钟头天就黑了。”杨正刚沮丧地说。 又开始上坡了,山路弯弯,路上经常看到从上方掉下来的石块和泥土,视野里的道路两边都很荒凉,缺乏像样的森林,山顶倒是有些树,但长得不大,山很陡峭,估计只有山羊和猴子能够爬上去。 我的好情绪迅速消失了,来得快,去得更快。 鲁妮喃喃说:“我讨厌这样的地方,现在我开始后悔了,真不应该来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被你说动了跟着出来。” 我无力地说:“待会等你躺在猛男怀抱里的时候,肯定会庆幸跟着出来了。” 鲁妮:“我真是犯傻,居然会相信在这样的地方会交桃花运。” 我:“万一期待中的艳遇不曾发生,那么你可以考虑一下身边的人,五步之内有芳草嘛,如果此行能够撮合你和老杨,也算是有所收获。” 杨正刚对这样的建议嗤之以鼻。 鲁妮:“切——就这个?别开玩笑了。”翻起了白眼。 这两位的颜值都很差劲,身材均属于圆滚滚类型,但是很遗憾,他和她都不是大熊猫。 有点奇怪的是,他与她之间相互不感兴趣,作为同事关系不错,却毫无产生那种火花的可能性。 车子上坡一段之后,跟到了一大群牛羊后面,可能有二十几头牛和两百几十只羊,牧童是两位老头,年纪可能在七十到八十岁之间,他们不紧不慢,一点不着急,听到喇叭声毫无反应。 我驾车缓缓驶入羊群当中,跟着羊一起往前走,鼻腔里可以清晰地嗅到羊特有的那个味。 杨正刚:“哇,那头牛有一条好鞭,如果割下来炖了吃,一定很美味并且大补。” 我:“你不举吗?干嘛要吃牛鞭?” 一不小心,车头顶到了一只羊的尾部,但是没有造成伤害。 继续按喇叭,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一头牛开始往前跑,带动了羊群和别的牛也开始跑,于是我行车速度有所提高。 大概过去了十几分钟,终于奇迹般从牛和羊群当中脱颖而出,我踩下油门,加速往前冲。 30.第30章 温泉客栈 天全黑了,但是导航显示距离目的地仍有三十五公里,而路依然是那么烂,到处开裂,冒出泥浆,或者就全是泥沙和碎石,小坑一个接一个,还有许多比较大的坑,被水淹了,也不知有多深,幸好也没有把车轮卡住。 公路弯来弯去,要么上坡,要么下坡,就是没有平而直的路。 偶尔有一辆摩托车或者面包车驶过,常常开着远光灯,弄得我眼花。 鲁妮问:“小孙,你开车大半天了,累不累?” 我:“累得要命,真想找个地方停下休息,一口气睡七十二小时。” 不仅累,而且饿,感觉能够吃下一只鹅。 鲁妮:“我听人说,夜间如果在深山老林看到一家漂亮的小旅店,千万别进去,因为很可能是死掉的东西搞的障眼法,如果住在这样的地方,第二天醒过来可能会发现自己躺在几座荒坟当中,身上盖着臭烘烘的烂棉被,怀里抱着干枯的人骨头。” 杨正刚打了个寒噤:“stop,别讲鬼故事,已经很阴森了。” 确实有点阴森,这附近的树木生长得比较好,可以算是森林,一些树的枝条伸到了公路上方,把天空都遮了,有些树在车灯照耀下仿佛狰狞的巨人,像是会动弹似的,还有各种奇怪的声音传出来,有清晰而频繁的‘嗒嗒’声,还有猫头鹰的叫声,以及一些不知什么鸟制造的声音。 我突然觉得后悔,觉得自己应该把小黑带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它能够提供帮助,当然,我不在家它也不会饿着,它觅食的本领非常了得,根本无须担心。 鲁妮“我还听说,在森林里有妖怪,它们会变成小孩子或者老太婆,坐在路中间拦车,一旦停下来让它们上车,那么接下来它们就会露出真面目,把人吃掉或者撕碎。” 杨正刚:“拜托别讲这种事了,说点比较热血和励志的,正义战胜邪恶的,比如小英雄王二小,燕赤霞战胜黑山老妖,宁采臣与聂小倩合家欢之类。” 我:“好象弄错了什么。” 杨正刚:“嗯,是错了,我刚说出来就知道。” 我:“我不同意鲁姐关于山野旅店的观点,这年头到处都有农家乐,如果大家都那样想,那些小店岂不是得全体关门大吉。” 鲁妮:“其实我自己也不信,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如果有合适的旅店,可以考虑住下来,明天一大早再去收账。” 前面又有雾了,车灯照向前方能见度至多有二十米,路面则更烂,速度不得不减慢。 想到是毛柔柔指派了此次行程,我不禁有些怒火中烧,那个吃耗子的臭三八。 转过几个弯之后,非常出乎预料地,在一处小山洼间有一家灯火通明的小酒店,让人开心的是,招牌上居然写着温泉客栈,下面的小字注明有多种野味和乡村土鸡以及山区老腊肉。 在这寒冷的夜晚,如果能够美美地吃一顿,然后泡在温泉当中,想想都觉得幸福极了。 不仅仅只是我这样想,杨正刚和鲁妮都在激动地叫喊:“有温泉还有土鸡和腊肉,赶紧进去。” 于是我减速,转动方向盘,驶入客栈前方的停车场,摆放在两棵不大不小的树之间。 31.第31章 良心价 温泉客栈里看上去还行,灯光明亮,各种摆设都在应该待着的位置,地板上没有蟑螂也没有老鼠,基本还算干净。 老板娘胖乎乎的像一只巨型白萝卜,笑容有些奇怪,目光有点呆滞,但是真的很热情也很真挚,感觉一点都不邪恶。 两名服务员动作速率很高,女的,身材矮小壮实,是真正的小工,因为个子可能不到一点四米高。 鲁妮要了丰盛的菜,老板娘乐颠颠地进了厨房。 杨正刚则跑去观看泡澡的池子,说希望大家一起泡。 想得美,我才不想与他泡在同一个池子里,我才不要看他那一身大肥肉。 饭菜上来得挺快,半小时前还在笼子里散步的野鸡,现在已经变成大碗里冒着热气的肉块。 还有别的一些菜,看上去真的挺不错,只是吃到嘴里感觉有点怪,有些滑,有点软,有浆和汁液,但是还算可口,于是我吃了一些,杨正刚吃掉了很多,鲁妮也吃了不少。 收费居然挺便宜,吃了这样一顿饭,只是一百五十元,哇嗷——真是太便宜了,要知道我们吃了长着漂亮羽毛的野鸡哦,还有木耳和蘑菇以及老腊肉以及叫不上名字的野菜。 住店的费用也很便宜,三个房间居然只收一百二十元,泡温泉则免费,爱怎么泡都行。 我认真地考虑,开始计划以后有事没事可以来这里疗养,如果有了质量还可以的男朋友,可以考虑带来这里享受几天幸福生活。 然后大家泡温泉,我和鲁妮在一个池子里泡,杨正刚在相邻的另一个池子里泡。 浸泡在清澈温暖的水里好舒服啊,太幸福了,我开始觉得此次出来收账还是蛮不错的。 鲁妮乐滋滋地说:“等回来的时候,在这里再住一夜好不好?” 我:“行啊。” 待在另一个池子里的杨正刚大声说:“现在我没穿衣服,你们想不想见识一下我的飒爽英姿?我可以过来。” 鲁妮:“你就是一只会走路的巨型面料袋子罢了,有什么看头?有本事练出六块腹肌再来。” 杨正刚:“不用练,多麻烦啊,找只笔画上八块腹肌就可以了。” 泡了一会儿,老板娘出现了,站在门外说:“三位客官,长夜漫漫,你们是否需要漂亮的小妹妹和小帅哥陪伴啊?我们这里虽然是山区,但是地杰人灵,有俊男美女哦。” 杨正刚:“小孙,可以公费享受一下吗?” 这家伙仍然一贯的无耻。 我:“这个——” 用什么名目报销呢?还有就是什么价位?万一很贵,我身上带的钱都不够怎么办? 善解人意的老板娘又说:“我们这里经营成本低,所以收费一向便宜,包夜一百五十元,如果只是一个小时的话,五十元即可。” 哇,还真是很便宜,良心价啊。 杨正刚:“快叫一位姑娘来,要年青漂亮的。” 老板娘:“两位妹子,你们要不要小帅哥牛郎,质量很好的。” 鲁妮小声问我:“如果我叫了牛郎,你会不会鄙视我?” 我摆出一副见过世面所以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当然不会,这样的事太正常了。” 鲁妮:“你要不要叫一个?” 我:“这个就不必了。”尽管很好奇,但是我对这类事毫无经验,觉得还是不要做为好。 鲁妮:“你能保密吗?” 我:“绝对守口如瓶,放心好啦。” 32.第32章 疑虑 稍后,老板娘把人给叫来了。 杨正刚那边发出一声欢呼:“哇呜,长得很像吉川麻美哦。快下来让我帮你搓背。” 很显然这家伙开心得不行。 然后老板娘带着另一位过来,站在池子旁边。 哇,不得了,简直东亚版贾斯汀比伯,美丽的脸,五官可爱,皮肤白晰,头发不长不短,脸上有一点羞羞的含蓄的笑,可能因为赶路过来的缘故,脑袋上还有两片鲜嫩的小树叶,更显顽皮可爱,身材修长,可能有一点七米左右,略显清瘦,但是却不羸弱,年纪可能在十七岁到十九岁之间。 鲁妮满脸笑容,显然觉得自己交好运了。 我开始后悔,寻思如果现在让老板娘再去请一位帅哥是否还来得及。 我也是有梦想的,独处的时候,我也会有许多离经叛道或者说是怪异的念头和幻想,而现在,似乎错过了什么。 鲁妮:“小孙,你换个地方泡好吗?我想在这里与这位朋友好好交流一下。” 我没好气地:“你可以和他到旁边的池子里玩去。” 于是她爬出去,浑身滴着水,乐滋滋地牵着东亚版贾斯汀比伯出去了,临出门之前转过头洋洋得意地对我说再见。 分明看到她鼻子下面挂着一小溜红色,居然为了一名山野小帅哥流鼻血,不过也很正常,她可能孤独寂寞很久了,闷坏了,难得有机会,小宇宙肯定要爆发一下。 不过有点不对劲,在深山老林的荒凉公路旁边一家无名小温泉旅馆当中,遇到一位拥有奇妙好相貌的年青牛郎,而杨正刚那边遇到的则是一位长得像鬼子女戏子的,对于一位初次驾车外出收账的小团队来说,这个概率有多大? 好像有问题,不,是多半有问题,我产生了疑虑。 老板娘说:“现在时间有些晚了,你如果改变想法的话,我可以明天叫一位漂亮的少年仔过来陪伴你。” 再仔细看这位中年妇人,同样觉得不怎么对劲,她长得太圆也太胖,从肩膀到腿几乎构成了一只圆筒,正常情况下有这样身材的吗? 她的眼睛也不对劲,虚胖而显得有些浮肿的大脸蛋上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而说话时露出的牙齿好象太过尖锐了,正常人的牙不可能长成这样,她嘴里的门牙似乎都长成了犬牙 尽管有所察觉并且有所怀疑,但是我必须不形于色,成熟而冷静地处理一切。 我:“不用了,我要休息去,你这里有发票吗?”心里还有一个念头,待会要好好研究一下她找补的零钱,看看会不会变成冥币或者生锈的小铜钱,当然,如果变成春秋战国时代的刀形币什么的就大赚了。 老板娘:“没有发票,而且房间里也没有电视。” 这个更奇怪了,明明有电灯,却没有电视机,如今电视机那么便宜,就算没有数字电**号,弄个卫星天线不行吗?很便宜的,菜市场有售。 我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心里的念头却是很想立即冲过去,拉上杨正刚和鲁妮一起钻回到车里逃之夭夭。 当然,绝对不可以这样做,别把对方逼急了搞出可怕的事来。 也许安稳地待到天亮,然后就会在荒坟和野草当中醒过来,毛事都没有。 我:“没关系,我有手机,下载的电视剧还没时间看呢,而且这个月还剩下许多流量。”其实这里根本没有讯号,无法连接到网络。 老板娘热情地:“要不要我送你去房间里?” 我:“不用了,我找得到。” 33.第33章 讲故事 很不幸,我的房间左边是杨正刚的房间,而右边则是鲁妮的房间,而墙壁的隔音效果几乎没效果,所以,什么都听得见,这真是太糟糕了。 我不得不被动地欣赏两边的活动制造出来的声音,听着他们傻乎乎的谈笑和各种奇怪的声音。 用手指堵住耳朵,但是仍然听得到。 据杨正刚说长得像鬼子女戏子的那位喜欢咕咕咕地笑,声音有些尖锐刺耳,口音很奇怪,不像本地的,也不是外省的。 杨正刚的临时伴侣在讲故事:“很久很久以前,唐朝的时候,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蜘蛛精,她们调皮又灵敏,她们活泼又聪明,她们自由自在生活在那绿色的大森林,她们凶恶残忍相互都欢喜,可是有一天,她们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了,从长安来了一位和尚各叫唐三藏,大家都说吃了这和尚的肉肉能够益寿延年,青春长驻,而且这和尚还是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于是蜘蛛精们动心了,她们幻化成为美丽的女子,一个个全都拥有大胸和蜜桃形状的巨臀,然后把一些蚯蚓和苍蝇还有苔藓和树叶用法术变成漂亮的斋饭,准备去把唐三藏引诱来,好好地相爱一番,然后再生吞活剥吃掉。” 这里的小妹妹居然还提供讲故事服务,看来山野小店的工作态度挺端正的。 杨正刚:“我知道,西游记嘛,我小时候就看过了,你能不能讲个别的新鲜故事?” 在我认为,这样很烦,太吵了,他和她应该赶紧把事完,然后蒙头大睡,不要讲梦话,这样才是正确的生活态度。 她:“好吧,另讲一个故事。很久以前,唐朝的时候,有位妖怪叫做白骨精,虽然是一堆白花花的骨头,却因为有了道行而能够幻化成为美女,她听说唐三藏要来了,于是就变成有拥有大胸和蜜桃形状的巨臀的小萝莉,拎着用癞蛤蟆和泥土变成的斋饭去见唐三藏,想要把这和尚骗到山洞里进行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最好可以生一窝人和妖精的混血儿什么的,然后再杀掉吃肉。” 杨正刚:“我知道,还是西游记,三打白骨精嘛,最后孙悟空出现,连续三次破坏了唐三藏和美丽白骨精的浪漫邂逅,最终导致白晶晶香消玉殒,而孙猴子则享受了一通紧箍咒。你讲点别的故事好不好?” 她发出真挚的赞叹:“哇噢,你还真是知识渊博啊,连孙悟空都知道。这样吧,我再讲一个发生在清朝的故事。” 杨正刚:“快说。” 她:“康熙十九年,有一位穷书生父母双亡,孤身一个,耕作之余苦读八股文,想考功名然后理直气壮地去占有颜如玉和黄金屋,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位拥有大胸和蜜桃形状巨臀的少女悄悄走进来,对着书生微笑,一如当年,美好的故事就这样展开了,少女其实是狐狸精,就是生活在野外的狐狸修炼几百年拥有了道行之后变成的美女。书生与狐狸精生活在一起之后,每天能够享受美味的饭菜,因为狐狸精会去附近的人家偷来鸡鸭鹅鱼和腊肉,从此再也不用担忧生活,不必再种田也有东西吃,有了更多的时间念书,天黑之后呢,书生和狐狸精就享受甜蜜浪漫的羞羞幸福生活。” 34.第34章 妖精的立场 我寻思自己今夜可能无法入眠了,因为客观条件绝对不允许,看上去两边房间的喧哗声会一直持续下去,永远都不可能停止。 杨正刚:“是不是后来出现了一个邪恶的法师,把狐狸精赶走了,破坏了书生的幸福生活?” 她:“不是这样的,后来书生考上了秀才,接下来又要去京城赶考,这时候狐狸精已经有些腻烦了这样的生活,但是与书生在一起待了久了,多少有点感情,所以许多次想吃了书生,却一直没下口,就这样一起混着,后来书生成了举人,有了官职,做了老爷,有了许多钱和大宅院,娶了几个小妾,生了一帮孩子,养了一些奴仆和家丁,狐狸精由于一直不会生孩子,所以渐渐被冷落了,彼此间的感情差不多也完全消失了,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狐狸精觉得收获的季节来到了,多年来的隐忍应该有回报了,于是开始吃人,一天吃一个,一个多月之后,吃得只剩下从前的书生即如今的老爷,这位老爷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家的人一个接一个失踪了,这时狐狸精现了原形,告诉了他实情,然后把他也吃掉了。故事到这里就结束啦。” 杨正刚:“这个故事好像有点不对劲,一般来说应该是正义战胜邪恶,妖精最终没用了被扫地出门赶走,或者被古道热肠的道士打死了,如此才对。” 她:“这个由于立场不同的缘故,作为人,当然希望妖精被消灭或者赶走,但是作为妖精呢,自然希望有更多的人可以吃,最好在吃人之前还可以享受一段浪漫热烈的爱情。” 杨正刚:“有点奇怪哈,本来你讲的是灵异爱情故事,怎么一下子就变成恐怖故事了呢?” 我挥拳拍打墙壁,大声吼:“安静,我要睡觉。” 杨正刚:“好的,我会尽量小声些。” 然后是床的咕吱声,有节奏有韵律,伴随着一些不想描述出来的声音。 另一边墙壁之后的房间里,鲁妮与小帅哥一会在唱歌,一会在大声笑,有时在相互拍打,总之不堪入耳。 鲁妮唱歌还算跑调得中规中矩,小帅哥则完全不跑调,嗓音好像还不错,只是乱改歌词。 他有时这样唱:“操马的汉子威武雄壮,**的马跑得风一样……” 有时这么唱:“站似一棵松,爬似一条虫……” “老和尚下山去化斋,小和尚有交待,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见了一定要抓回来。” 感觉这两位同事像是在炫耀似的,老可恨啦。 我拿出手机,决定录下这两二货及其雇佣来的伴侣说的傻话以及弄出来的那些愚蠢声音。 录了一会儿,我决定听听看效果如何,但是回放开始之后,我大吃一惊,鲁妮和杨正刚的声音倒是很正常,和以往基本一致,但是山寨贾斯汀比伯和山寨吉川麻美就严重不对劲了,这两位的声音极为怪异,有时仿佛狂热的驴在叫唤,有时又像牛在叫,一会像羊叫唤,根本就不是人类语言。 赶紧关了录音回放,然后那两山寨货的声音透过墙壁传过来听着很正常,毫无毛病,和先前一样。 到底哪里出了差错?我已经不敢继续想。 35.第35章 何方妖孽 这家客栈肯定有问题,几乎可以肯定。 但是这么看四周,却好象没啥,至少一下子观察不出来。 分别在两边的杨正刚和鲁妮显然很快乐,估计他和她有生以来像现在这么愉快的时候很少。 我坐在床沿,从包里拿出仿制军刀,握在手里,稍稍感觉安全一点。 喧哗声依旧,但是我已经不想再录音。 接下来,我想了想,拿出了苟归元提供的那柄奇怪的武器,然后抽开,一股奇异的气息瞬间弥漫开,似乎把我笼罩了,就在这一瞬间,周围的光线立即暗下来,然后一切都不同了。 我看到了屋顶上的破洞,先前是没有的,还看到了墙壁上的破洞,这个此前也是没有的,墙壁一团糟,破烂不堪,居然是土坯堆成,而屋顶是石棉瓦加上木头,窗外可以看到树枝和野草,其中一些已经伸进室内来。 没电灯,没有门,而我坐在一堆枯草上面,这些草堆在一片门板上,而门板则摆放在一些土坯上,地面上长了一些稀疏的草,其中一些干枯了,一些还保持绿色,月光透过屋顶的破洞照耀进来,提供了一点照明。 两边墙壁传过来的声音更清晰了,鲁妮和杨正刚的语声和其它声音都很正常,而那位山寨小帅哥和山寨美女的语声则变成了奇怪的咕哝声和嚎叫,根本听不懂。 荒村野店,果然有问题。 我被吓得快要晕过去,但是很糟糕,就是没晕,如果真的陷入无知觉状态,感觉应该会好很多,可能也就不害怕了。 几乎本能地,苟归元给的尖刺被插回去,恢复原状,如此一来,大约五秒钟之后,眼前光线恢复了明亮,房间仍然很漂亮,我坐在干净清爽的床垫上,雪白的棉被遮住了脚丫,两边的墙壁看上去干净而结实,像是很厚,色泽很好,而那种气氛极好的声音传过来了,可以肯定这四位都非常愉快。 屋顶依然是整洁的天花板,电灯是很亮的灯,有坚实的门,地上有拖鞋,还有我自己的皮鞋。 我开始内心交战,认真地分析到底哪一种状态对我更有利,是虚幻的干净房间还是荒野破屋的奇怪真实? 应该怎么做?是大喊大叫独自跑出去,还是告诉两位同事实情,然后带着他和她一起逃? 等等,我能逃出去吗? 那个肥壮的老板娘到底是何方妖孽? 如果我躺下,装作没事一样,能否安然无恙地混到天亮然后完好无损地离开? 感觉很可疑。 等等,我应该搞清楚所有情况,然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于是我把苟归元提供的武器再次抽出,果然很灵验,一下子光线就变暗了,我仍然坐在破烂不堪的房间里的一堆枯草上,而我的脚丫分明沾了许多泥,这些泥如今已干涸了。 我离开了枯草堆,把脚伸到鞋子里,然后悄悄走到墙壁旁边的,观看杨正刚那边的情况。 那边的房间同样破烂,有月光从屋顶上的破洞里照耀进来,我清楚地看到,杨正刚抱着一只黑山羊,挺大的羊,估计体重可能有六十公斤,此时杨正刚与羊嘴对嘴互舔,不亦乐乎。 36.第36章 有文化有思想的猪 确实没看错,千真万确,杨正刚抱着一只山羊。 据说这年头山羊老贵了,以价格而言,一公斤羊肉约等于两公斤猪肉。 这样大的一只黑山羊,能够剥出多少羊肉? 我在惊恐的同时感觉到困惑,觉得世界观和人生观被颠覆了,此前我似乎是无神论者,可能不太坚定,勉强算是吧,多年来接受的教育以及所拥有的常识显然不能解释此时看到的情况。 我把苟归元的那柄尖刺合拢,眼前的不正常情况就消失了,再也看不到杨正刚和黑山羊,面前是坚实的墙壁,只能听到那边传来的声音,但是抽出尖刺,让尖锐部分露出来,就再次看到了山羊和杨正刚,现在他和它换了姿势,更别扭也更恶心。 我不知道未来是否还能够吃得下羊肉,如果真的吃不下,那是很可怕的巨大损失,此前我一直挺喜欢麻辣羊肉火锅以及烤全羊还有黄焖羊肉,看到路边行走的羊群,我有时会垂涎三尺。 我认为已经大致弄清楚了情况,但是接下来可以做什么却不太清楚。 再看看吧。 我转而走向另一边,找到了墙壁上的一个破洞,并不难找,因为随便看看就有好几个洞,这个土坯墙感觉应该很容易踢倒。 很诡异的一幕发生在隔壁房间内,鲁妮没穿衣服,和一大堆藤子缠绕在一起动弹不停,时而伸出一条胖乎乎的右腿,时而伸出像萝卜样的左腿,从背后看,会觉得她其实有点像动画片里的人参娃娃,只是型号过大了些。 这堆藤子像一堆蛇似的蠕动不休,上面的一些树叶在摇晃,它似乎在快速地生长,一些新的嫩芽伸出来,出现了一只花蕾,花很快开了,然后结了奇怪的紫色果实,有点像熟透的牛油果,只是个头小一些。 我看了一会儿,发觉成熟的果实缓缓垂下,又被藤蔓自己吞没了,过了一会儿消失了,这事与想象的有点不一样,还以为那果实会掉到地上然后从中蹦出个小人或者小怪物什么的,没想到居然被这妖怪自产自销了,这事让我感到厌恶,觉得好像某个母亲把自己的孩子吃掉似的。 身在藤蔓中的鲁妮像是很幸福,不时发出开心的笑容,偶尔露出的脸上满是陶醉的表情,而藤蔓则发出一些低沉而怪异的声音,像是在打呼噜,有时像是牛在叫唤。 这事实在太诡异了,于是我拿起手机拍摄了一段视频。 感觉有些无聊,于是转过去,又拍摄了一段杨正刚和山羊的视频。 这时候有脚步声传来,我感觉坐回到那堆枯草上。 是一头体形庞大的猪,可能有两百多公斤,浑身稀疏的黑毛,奇怪之处在于它直立行走,一只蹄缝里夹着一本书,居然是《动物庄园》,真是一头有文化有思想的猪。 难道小说里那些聪明的猪真有其事?应该是这样,它们不想开办农场了,于是跑到这里来开黑店。 等等,这显然无法解释别的情况,比如真实的幻像,山羊冒充的美女还在藤蔓冒充的小帅哥。 独立特行的猪朝这边看过来,我赶紧低下头,装作看自己的脚,以避免和猪目光对视。 37.第37章 动物庄园 蹄子里夹着书的猪站在门外,哼哼了几声,真的很像猪在叫唤,也不知什么意思。 我琢磨可能是问对服务还满意吗之类,于是就回应:“一切都很好。” 然后有点小紧张,担忧对方可能在用某种无法听懂的语言问可不可以咬我几口或者吃一些我的肉,而我胡乱答应,有可能招来大祸。 大猪站在门口,仿佛想进来。 我犹豫了一下,把苟归元提供的尖刺合拢了。 几秒钟之后,视野里恢复到另一种状态,光线明亮,我仍然坐在貌似挺好的床垫上,而猪与我之间隔着一扇结实的门。 现在猪说的话可以听懂了:“小妹妹,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免费的。” 我:“不用了,一点不饿。” 然后外面的猪不知怎么搞的,居然把门打开了。 本来这门就不存在,所以它想怎么开都可以。 它进来了,仍然是胖胖大大的老板娘,而十几秒钟之前,我分明看到它是一头浑身长满黑毛的猪。 它手里拿着那本《动物庄园》,朝我走过来。 我满腔惊恐,觉得它可能要来咬我。 我快要被吓得晕过去,却仍要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表情,这真是太辛苦了,心里最想做的事其实就是拔刀扑过去,狠狠捅它几下,然后一溜烟冲到外面,开着车跑回家去。 但是不能那么做。 它满脸怪异的笑容,眼睛眯成小缝,都快要看不到了,慢吞吞地问:“你喜欢这本书吗?” 墙壁两边仍然喧哗不休,很吵,很热闹。 我:“看过,写得挺有趣,是好书。” 它:“如今我把这书当成了生命宝典和行为指南。” 总得说点什么,也许可以通过交谈打消它的食欲。 我:“书里的猪最终成功地跟人混到一起,而曾经与猪一些奋斗的那些动物却回归了奴隶和牲畜的悲惨命运,看着像是很荒谬,但却隐喻和映射出一些无奈的现实,据我所知,在有的国家,还真发生过类似的事。” 它:“我认为自己应该像这本书里写的猪那样过日子,但是现在条件还不成熟,首先我没有农场,也没有许多勤劳勇敢善良单纯的牲畜来供我压迫和剥削。” 我:“你真是——非常的有理想。” 它乐开了怀,笑得非常傻,显然觉得受到了表扬,于是更来劲了,竟然说:“我写了一首诗,你要不要鉴赏一下?” 我:“好啊,快拿来看看。”心里有些好奇,不知道怪物会写出什么东西来,真的想见识一番。 没准它是猪当中的聂鲁达。 它:“我认识字,却不会写,我背诵给你听。” 我茫然点了点头,甚至忘记了要逃跑。 它:“白菜真好吃,松露更美味,若是有肉肉,幸福又安康。这是古体诗,接下来我还有一首现代抒情诗。” 希望它所说的肉肉是猪肉或者牛肉,千万别是人肉。 我沮丧地说:“很有想象力啊。” 它眉飞色舞地:“这是我苦吟了整整两个月的成果。” 很难想象,能够读懂动物庄园的居然编出这样的玩艺儿,很显然创作能力与阅读欣赏能力可能并不一致。 38.第38章 诗人 老板娘走过来,坐在不知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床垫上。 可能并不存在,因为也坐在床垫上的我没有感觉到那种特有的振动和倾斜,倒是有些听见了枯草被压缩之后弄出来的声音,可见这个幻景并不完美,有明显缺陷。 老板娘开始念叨抒情诗:“一场大雨之后,你从泥浆当中滚出来,咧开嘴露出褐色的舌头,獠牙缝隙中夹着草根,鼻孔挂着鼻涕,像一只患了严重斑秃的大熊猫,生机勃勃像是腐肉当中的蛆虫,简直不知道怎么赞美你,我毛绒绒的爱侣。” 还能怎么说呢?好象只能表扬,据说这是避免得罪谁的唯一方法。 于是我:“你显然更适合创作现代诗,这首非常好,你应该抽空去城里的报社问问,是否可以刊登出来。” 如果它真的去城里,没准会被捉去杀掉,不是每个人都会把它看成肥壮的老板娘。 它笑得合不拢嘴,露出满口尖锐的牙:“嘻嘻嘻嘻,恐怕不行吧。” 我:“我觉得非常优秀,应该去试试看,而且你不应该停止创作,等你写了几十首诗之后,可以想办法出一本诗集。” 它:“可是我记性不好,每天不念叨几遍就会忘记掉,有时睡一觉醒过来也会忘掉一部分昨天写的诗句。” 我:“你知道怎么操作手机吗?一般来说,手机都有录音的功能。” 它仿佛恍然大悟:“哦,居然忘了这事,其实我有一些只手机。” 不难猜测,每一只手机都有原主人,只是主人失踪了或者干脆被吃掉了。 估计附近会有埋藏骨头的坑,也许还有更离谱的情况,比如这个,它们吃人有可能不吐骨头。 我突然想到,它其实没有手,只有猪蹄,操作手机诸多不便。 还有就是,它用猪蹄做出了饭菜给我们吃,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恶心欲呕。 而我居然吃了不少,考虑到不知吃了什么玩艺儿,我更难受了,几乎想立即吐出来。 它:“我得赶紧去用手机录音,以免忘记了已经创作好的那些诗句。”然后乐颠颠地走了。 我急忙抽出了藏在背后的尖刺,于是亲眼看着它由肥壮老板娘变成了一头直立行走的大肥猪。 接下来我该怎么办?真是不知道。 刚才我可能死里逃生了,没准这老怪物打算来吃掉我,却因为与我聊得开心而改变了主意。 我想了想,决定尝试一下能否到房间外面去。 没有选择门,而是打算往窗户出去,往森林里逃走可能是很好的办法。 但是当我把脑袋伸出窗户看了看之后,改变了主意,因为森林太茂密了,有许多藤蔓,与先前看到的情况不太一样,感觉根本没有可能从这样的地方钻出去,感觉若是我真的跳出窗户往森林里钻,估计走不出五米就会被困住。 似乎只能从正门走出去。 现在隔壁两侧房间里变得安静了一些。 我从墙壁上的破洞里看过去,发觉杨正刚和黑山羊已经分开了,背靠背各自睡得挺香,身上有一些干草,嘴里仍在咕哝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话语,看上去这样的状态会持续下去,也许能到天亮,然后就没什么事了。 再看另一边,鲁妮钻在枯草堆里,而那堆诡异的藤蔓则在她旁边,不怎么动弹了,只是还发出不规律的咕噜声。 39.第39章 真相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要不要叫醒杨正刚和鲁妮然后一起逃跑?当然,还有一个大问题,如果这两位不想逃怎么办?他俩显然对目前的处境非常满意,极有可能不相信我的话。 手机没讯号,而我很可能无法走出去,老板娘在外面吟诗,两名小工正在外面忙乎,它们恐怕不让我出去。 我是个缺乏社会经验的小女子,现在的情况对我来说实在太复杂了,至今我没有被吓死或者吓晕,还能够维持正常的思维能力,已经是不可思议的神奇表现。 就在看着那堆藤蔓的时候,我发现其中有一根枝条伸到了鲁妮的嘴里,似乎在吸取什么。 鲁妮像是比先前瘦了一点,这对于她可能是好事,她一直在努力减肥,但是始终不成功,而现在,她真的清减了,如果现在爬起来去秤重,估计至少会变轻六到八公斤。 我想了想六公斤猪肉是多么大的一块,突然觉得也许不应该叫醒鲁妮,而且就算我努力叫醒她,最大可能性是把自己也搭进去,一起完蛋在这里。 我不胖也不瘦,认为自己体形非常合适,并不需要怪物来帮忙减肥。 再走到另一边墙壁上的破洞前,观看杨正刚和黑山羊,山羊的肚子鼓鼓的,当然,正常状态下的食草动物都这样,因为草和树叶营养很差劲,所以需要吃很多,需要很发达的消化器官以及大容量的胃。 杨正刚确实变瘦了一些,脸色也不太好看,可能由于寒冷,他在颤抖,幻像中的棉被并不能让他真正得到温暖,枯草显然无法保证舒适的睡眠。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谁能告诉我? 我闭上眼睛摸索视野里是床垫和棉被的部分,发觉摸上去既像棉花又像草,很显然触觉在这里并不可靠。 犹豫再三,决定采取行动。 我站起来,穿上鞋子,走出去,注意不发出声音。 前进中,时而抽出尖刺,时而合拢,这导致我的视界在两种完全不同的实景中不断切换,这让我颇为不适应。 次数折腾太多,我发现效果似乎有点不好了,视界有时会停留在一种怪异的状态当中,看什么都仿佛有两重影像,影像彼此间有重叠,仿佛半透明状,两样都存在,看上去很别扭,让我眼花缭乱,颇为痛苦。 在视野里,时而看到地面上的瓦片和野草,时而看到清洁干净的地面,有时两种情况同时存在。 我下了决心,把尖刺合拢,装到包里,过了一会儿,视野里再次变得整洁清爽干净,完全是一家卫生条件不错的客栈。 我走到温泉池子旁边,看着里面清澈干净的水,右手伸进包里把尖刺弄出,握住柄,于是视界立即变了,几秒钟之前还很漂亮的池子,现在看明白了,其实是一个浑水塘,准确地说是一个脏兮兮的泥坑,但是里面的泥浆真的冒出热气,还有无法分辨是臭水沟味还是硫磺味的奇怪气息,这两种味道对我而言似乎是一样的。 这个情况说明此地确实是温泉,只是质量差劲一些。 40.第40章 穿山甲 想到自己先前居然泡在这样的泥浆坑里,我很难过,就算是后来冲洗过,还是很不愉快。 再看沐浴间,此前我就在这里冲洗自己,当时觉得水有点凉,现在看清楚了,其实这儿根本没热水,一些树枝奇怪地从瓦片的破洞里伸进来,充当了水槽以及引水管的作用,把一些清澈的山泉引进来,流淌到地上,然后再沿着地上的沟流向厨房那边。 想来好的水源是必须的,就算是怪物也需要喝水,因为它们本来是猪和山羊以及藤蔓。 我走向厨房,站在墙壁外面,通过破洞看见了里面的情况。 有两只长得比较肥大的穿山甲正在忙乎,把一些剩菜吃掉,看盘子像是我和杨正刚还有鲁妮吃剩下的那些,只是其中的内容有些奇怪,有一只碗里装的全是胖乎乎的虫,看着像是蚕,只是皮肤更晶莹些,是活的,动弹不停,很是生猛,和贝爷吃的那种有些像,可以肯定一口咬下去就会冒出浆汁,还有一盘是蚯蚓,红红的,其中一些已经逃离了碗,爬到了桌子上,但是被两只穿山甲伸出长舌头一下子就舔掉了,还有一些菜肴不知到底什么原料制成,看上去黑中带绿,十分可疑,只有那个野鸡肉可能真的是鸡肉。 把尖刺收起来,然后看到两只穿山甲原来是两名小工,而它们正在享用的是吃剩下的菜,这事有点奇怪,因为我隐约记得穿山甲是吃蚂蚁的,为什么这两家伙在吃别的东西。 看到别的怪物吃自己剩下的食物,这让我多少产生了一点优越感,但是这样也无法压抑住呕吐的愿望,为了避免被两位小工发现,我转而退开,蹲在墙角吐了个痛快。 空气当中顿时弥漫开一股奇怪的酸味,还有些别的气味,总之很难闻。 吐完之后,我感觉轻松了一些。 两名小工之一说:“外面有动静。” 另一个说:“似乎是人。” “有一股奇妙的气息飘过来,让我垂涎三尺。” 听到这话,我赶紧站起来,往前走出几米,闪进旁边一扇黑乎乎的门内。 两名小工走出来了,趴在地上,吃我刚刚呕吐出来冒着热气的东西,舌头伸出口腔很长,非常快地舔光了那些东西。 这时候我找到了一条路,可以走出去,从这里看出去可以见到外面的公路和停车场。 逃跑的愿望再一次涌上心头,我突然发现其实可以暂时扔下杨正刚和鲁妮,然后我会开车跑到前面几十公里外的小镇上,带着有小手枪的勇士冲杀回,把他俩从怪物的魔爪当中解救出来。 于是我伸手进包里摸了摸,确认车钥匙仍然在,然后开始往外移动。 走出了怪物客栈,到了外面,呼吸到夜风吹过来的新鲜空气,感觉自己像是刚刚从囚笼里逃出来的小鸟。 我悄悄走向越野车,更近一些的时候,我没戴眼镜的近视眼看到了让人沮丧的一幕。 车子上缠绕着一些藤蔓,旁边的树把粗大的枝条伸出来,挡在车的前方,考虑到车后是茂密的树丛,这就是说,我没办法把车开出去。 真的很让人绝望。 41.第41章 见死不救 没办法开车逃走,但是我仍有一颗自强不息的心,对于困境,我表示绝不屈服。 于是我悄悄沿着边缘的黑暗地带走出去,到了公路边,想要向路过的车辆求救。 考虑到这是一条乡镇级的路,所以可能半个钟头才会有一辆摩托车或者面包车驶过,我决定往前面走一点,然后站在路边看能否成功搭车,若是能够拦下一辆警车的话最好不过。 走出一段,回头看那所客栈,视野里只有一排破烂不堪的旧房子,还有一片杂草丛生的场子,而我开来的车已经淹没在那些杂草当中,再也看不到。 仅仅只在路边站了大概有三分钟,就有车子驶过来了,噪声奇大,简直就是轰鸣,应该是一辆以柴油为燃料的农用车。 车灯照耀过来了,我急忙举起双手,挥动不停。 但是情况有些奇怪,农用车的噪声更响亮了,而且行驶路线朝着公路的另一侧,这一切说明,开农用车的那家伙已经看到我,但是却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太讨厌了,居然见死不救。 我想记下车牌号,以后方便揭露和控诉这家伙,但是很遗憾,这车似乎没有牌照,反正看不到。 接下来,一辆摩托车出现,这条路上的车辆可能不算很少。 我高举双手,不停挥舞,示意想搭车。 已经不考虑安全方面的问题,因为我觉得如果留在怪物客栈里多半会死,相对而言搭乘摩托车肯定有更大的生存概率。 摩托车骑士对着我大声喊:“滚开,我不怕你。”然后加速离开。 我猛然省悟,明白当地人其实知道这个客栈有问题,所以路过此地都保持着变态级的警惕性。 我考虑步行前进,走着去前面的小镇,只要能够走到有手机讯号的区域,一切都会很好办。 这里是山坡,如果走到山顶,应该会有讯号,然后就可以报警,想明白了这事,一下子觉得有了解决问题摆脱困境的方案,感觉好了很多。 刚走出去几步,旁边的树丛里突然钻出老板娘来,感觉森林就像它的家似的,想从哪里出来都可以。 它满脸不高兴的样子,挡住了路,冷冷地看着我。 考虑到老板娘庞大的体型以及本真是大猪,我觉得肯定打不过它,而此时的情况让我显得有些尴尬,不知接下来要怎么办才好。 总得说点什么,只好这样:“突然睡不着,出来走走,隔壁那两对搞的声音太响亮,让我无法平静。” 我的语气和表情肯定已经透露了一切,因为我无法让自己再保持从容镇定,我的腿发软,声音里流露出绝望和沮丧,双手都在颤抖。 老板娘咬牙切齿地说:“现在回去吧,那两对已经睡熟了。” 我:“你不会吃掉我吧?”再也忍不住,觉得有必要问个清楚,如果它说要吃我,那么就——怎么办也不知道了。 老板娘:“你先回去再说。” 危急时刻,猛然想起胡达仙总经理帮忙驱逐白头公的事,觉得也许可以搬出这位来镇场面,也许有奇效也不一定。 我:“我老大名叫胡达仙,很厉害的,听说过吧?如果我和那两位同事受到任何伤害的话,可能会有比较严重的不良后果。” 我努力想把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但是却无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