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环水绕俺种田》 第一章 寒假，海啸 “铃……”第四节课下课铃声响起。 终于上完了这学期最后一节课的高三五班的同学们顿时兴奋起来，内心都激动无比。不过鉴于班主任兼语文老师老刘正站在讲台上注视着下面，大家只好把头埋进书里无声地大笑三声，因为老刘是个不苟言笑的严厉“老头”，大家都惧怕他。老刘把放寒假以及开学的事项都一一交代清楚了，又反复叮嘱大家回家要注意安全后，终于宣布放假了。后排的男生们顿时嗷嗷地叫着奔出了教室。 王璟莹也觉得松了一口气，一边把书包背好，又把课桌底下的小行李箱提起来，一边和同学告别。一走出教室就不出意外地看到楼梯口拥堵着的人群，像一锅煮沸了的粥似的，热闹极了。好不容易随着浩大的人流走到了校门口，又用力挤上了1路公交车，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累得不行，就剩下瘫在沙发上喘气的份了。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她一个人，事实上她那双忙着赚钱的父母一年加起来也在家住不了十几天，而且过年是一定不回家的，因为酒楼的生意很火，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喜欢把年夜饭定在酒楼吃了，再加上结婚的，聚会的，反正他爸妈是清闲不了的。何况在梨城他们家不是只有一家酒楼，而是三家。所以王璟莹不缺钱花，但也没人会照顾她，基本上从小学就开始住校，不过因为她坚决不肯吃学校食堂的饭菜，王爸王妈便让自家酒楼服务员一天三顿的送，为此王璟莹还在她的同学里做起了外卖的买卖，王爸王妈得知后相当的自豪，并且用行动来支持女儿的事业，那段时间每天来送饭的服务员不少于两人。不过，此事在校长得知后被严厉地制止了，好在王璟莹的那份还是被允许的。 歇了一会儿，终于找回了一点力气，王璟莹开始洗手做饭。先煮饭，然后从冰箱里找出一个鸡蛋，一块干牛肉，简单的做了一个紫菜蛋汤，一个泡椒炒牛肉，然后美美的吃饭。不得不说，王爸王妈一致认为自己女儿就是个吃货，就没见到比吃更让她上心的事了。王璟莹认为自己是个勤劳的吃货，因为她喜欢吃也喜欢做，而且厨艺是响当当的，毕竟是跟过酒楼的大厨学过的。所以，她自认为是较高级别的吃货，而且深感自豪。 吃饱了饭，又饱饱的睡了一觉，再起来时已经晚上九点了，又做了一顿饭吃，然后跑去书房上网。她准备寒假出国旅游。自从16岁办了身份证，她已经跟着旅游团在国内玩了几回了。今年她十八岁了，王爸王妈已经答应让她跟团去国外玩，并且还建议她去马尔代夫，说那里又暖和又漂亮。王璟莹 开始在网上搜马尔代夫的图片，又找了一个视频，不禁被那干净的天空，浅蓝的海水以及白色的沙滩所震撼，而且马尔代夫位于热带，现在可以穿短袖短裤，想想实在是太完美了！她决定明天就去找她爸妈拿钱，然后去找旅行社。 日子在吃吃睡睡中过得飞快。 终于在12月26日的上午，王璟莹悠然地躺在了马尔代夫的沙滩上，正闭目享受着阳光和海风，听着各国人们的各种嬉闹声和海浪的拍打声，仿佛置身于天堂。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尖叫，还有人用英语在喊着什么，当她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就是惊恐的奔跑着的人们，还有个外国男人在对着她喊：“run！run！”她马上爬起来，然后看到了那巨大的浪潮，那么高，那么凶！王璟莹转身向酒店的方向跑，巨大的惊恐让她泪流满面，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脱，死亡是如此的逼近！冰凉的海水忽然吻上了她的脚踝，一瞬间就到了腰部，她还想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海水已将她淹没。苦涩的海水从口和鼻不断涌入，冰冷，窒息……似乎过了很久很久，她终于感觉到了温暖，又有了呼吸，她不禁放声大哭，可是，入耳的却是哇哇的婴儿哭声…… －－－－－－题外话－－－－－－ 初次见面，希望大家多多收藏、支持。 第二章 小娃娃 金秋九月。傍晚。大月国南部一个叫乌山村的村庄正沐浴在夕阳的余晖里，平静而安详。但此时这村里的曾大树家气氛却是分外紧张。曾大树的婆娘赵杏花正在生娃娃，这已经是他家的第五个孩子了。杏花已经痛了将近半个时辰，接生婆秀娥婶子和帮忙的桂香婶子正在东屋里忙活。 曾大树坐在屋前的院子里，有些发红的双眼正关切地注视着东屋的窗户，黝黑的脸膛绷得紧紧的，随着杏花的喊叫声，这庄稼汉的双腿不禁颤抖起来，口里还在默念：“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四个孩子被他搂在怀里，也都在祈祷娘亲平安，同时，也都在期待着那即将出生的小娃娃。 又过去了半个时辰，就在曾大树的后背已经完全被汗湿透时，“哇……哇……”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响起。原本紧张的一家人顿时兴奋、喜悦起来，曾大树那布满血丝的双眼也光亮了，他激动地双手合十，向南方方向拜了三拜，然后和孩子们一起站到门边等待起来。 东屋里，小娃娃已经停止啼哭，赵杏花已经累得昏睡了过去，秀娥婶子正在为她擦拭身体，见她身子无碍了才放下心来。桂香婶子已将小女娃清洗干净，两人配合着将娃娃用小薄被裹好，这才将门打开。四个孩子顿时飞快地奔到娘亲身边。 “恭喜！是个女娃儿，母女平安！”秀娥婶子把小娃娃塞到曾大树手里，一边向他道喜。此时四个大孩子也都跑了过来，想要看一看妹妹。曾大树看着怀里那红通通，皱巴巴的小女儿，心里说不出的欢喜，连忙向两个婶子道谢，又拿出一串铜钱给接生的秀娥婶子，秀娥婶也没推辞，拿好钱便告辞走了。曾大树的大儿子虎子又从厨房提了一块一斤的五花肉出来，塞给来帮忙的桂香婶子，“桂香嫂子，一点点心意，千万别见怪。”曾大树道。“这邻里乡亲的，帮个忙是应该的，哪还能拿你的东西啊，倒是杏花，刚生过孩子，正是补的时候，这肉给杏花补身子才是。”桂香婶子推辞道。曾大树又是一番劝说，桂香婶子这才收下了礼，欢欢喜喜回家去了。 客人一走，曾大树就迫不及待的去看自己婆娘杏花，四个孩子就都围着在看他怀里的小娃娃。四岁的老四小山刚伸出手来想摸摸妹妹的脸，就被老二小峰捉住了，还被大家瞪了一眼，小嘴顿时嘟了起来。曾大树看着他那委屈的小模样，真想哈哈大笑，强忍住，安慰地摸了摸他的头。 这时，天色将黑。曾大树把小女儿放到摇车里，又盖了层小被子，吩咐虎子和小峰看好弟弟妹妹，就去厨房做晚饭了。 先淘米下锅，加水，再点火加柴，然后动手洗菜。这个好脾气的庄稼汉做起饭来是相当的熟练，种田的庄稼汉没有读书的“君子”那份“远庖厨”的清高，而且婆娘生娃等于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想着杏花十月怀胎，辛辛苦苦又给他生了个可爱的女儿，他的心顿时暖暖的，也格外心疼起自己的婆娘来，连切起肉来也一点也不心疼了。今天早上，孩子娘觉着肚子有些不对劲，想着可能快要生了，曾大树得知后就特意托人从镇上买了一斤半的五花肉。一斤给了桂花婶子，这剩下的半斤给杏花补身子。刚生产完的妇人身子亏，还要给娃娃喂奶，不补不行。说起来这已经生养过五回的媳妇预感还是很准的，当然，已经伺候过四回月子的孩子他爹也是经验老道的。 曾大树把那半斤肉切下四分之一，把剩下的挂到堂屋的房梁上，因为厨房灰太多，这是烧柴不可避免的。接着把肉用热水冲洗干净，又切成肉末，准备给婆娘做蛋花肉末汤。然后又把大白菜、白萝卜切好，这是他和孩子们的菜。 这时东屋已经点上了油灯，厨房因为烧着火倒显得格外亮堂。曾大树先给孩子娘做肉汤，厨房里满满的都是肉的香气，惹得他不禁吞了吞口水，但并没有偷吃。又往汤里放了些嫩白菜叶，就盛起来放到饭锅里盖好。然后把白菜、萝卜一锅煮。约两刻钟的功夫就把饭菜弄好了，又在堂屋的桌子上点上灯，把菜放到中间。然后端着肉汤和饭去东屋，让孩子们去堂屋吃饭。 “杏花，起来吃饭了。”曾大树把婆娘摇醒，低声唤道。然后把她扶起来坐好，开始一勺菜一勺饭的喂。吃了半碗肉汤，赵杏花就不愿再吃了，曾大树又让她躺下，低声道：“娃娃还要过会儿才醒，你再睡一会。”“嗯。”赵杏花回了一声，又睡了过去。 伺候完媳妇，又看了眼小女儿，就端着剩下的肉汤去了堂屋，把肉分给几个孩子，自己喝了几口汤。 大家吃完饭，又洗好了脸和脚，就都涌进了东屋。小娃娃已经醒了，正睁着眼睛，安安静静的。曾大树欢喜地抱起女儿，低声哄道：“饿了吧？咱找你娘吃奶去。”听到“吃奶”小娃娃的眉头皱了起来。 杏花此时已恢复了一点力气，被丈夫扶起来坐着，便接过孩子看起来，见她睁着眼睛不哭不闹的，心里很是喜欢，对着丈夫道：“这孩子很是乖巧，让人喜欢。”又问道：“称过了没？多重？”曾大树回道：“天晚了，就没称了。明天再称。我端水来，娃娃估计饿了。”说着就叫上虎子出去了。剩下 的三个孩子都还在好奇地看着妹妹。 很快，曾大树就端了一木盆热水进来，水里飘着一块洗澡的布巾，后面的虎子则端着一碗温开水。赵杏花把一小勺温水送到小娃娃嘴边，看着小娃娃很是乖巧地喝着水，大家都笑了起来，如此又喂了一勺。然后曾大树就把四个孩子赶去西屋睡觉了。这边，曾大树用拧干的布巾将婆娘的身子擦干净了，赵杏花便开始给孩子喂奶，孩子先含了一口，又吐了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津津有味地吃起奶来，喂完奶，给孩子换上干净的尿布，又给拍睡了。夫妻俩忙完了，这才睡下，赵杏花搂着孩子睡在床里面，曾大树则睡在床外面。 －－－－－－题外话－－－－－－ 希望大家多多收藏、支持。 第三章 活着 黑暗中，王璟莹的大脑正飞速地运转着，她并没有睡着。睁开眼睛，还是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倒是耳边那一大一小的两道鼾声听得格外清楚。 婴儿的哭声、模糊的视力、陌生的声音、奇怪的对话、“喝奶”……想着溺水后发生的一切，她既疑惑又害怕，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变成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但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啊！假如能看见就好了，她暗暗想道。然后就疲倦得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王璟莹还没醒，就被曾大树吊起来过了称，“五斤六两！正好！哈哈……”曾大树高兴的说着，两个小一点的孩子还高兴的拍手欢呼起来。值得一提的是，往后每过一个月小娃娃就要被吊起来称一次，从五斤六两变成六斤九两，再到七斤八两，然后是八斤八两，再然后是十斤……每次的数字都让一家人兴奋不已，当然，她自己也很是激动，因为她感觉自己越来越像个肉球了。 就在她来到这个新世界的不知道第几天，她欣喜的发现眼睛终于能依稀辨认出一些近距离的东西了，于是，只要是醒着，她就努力地看啊看啊……就这样，过了一天又一天…… 不过，她真的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天。因为她每天都在吃吃睡睡中度过，过着没日没夜的日子。终于，等她逐渐地鉴定完了自己的小手、小脚，然后她完全确定了自己就是个婴儿。而曾大树一家子的穿着打扮以及家里的古朴简陋，也让她认识到这儿可能是古代，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国，哪一朝。 她不禁想念起自己的爸爸妈妈，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只希望他们能好好的生活下去，不要因为她的离开而太伤心难过。 唉！真不知道该说她是倒霉还是幸运，明明正在享受阳光、沙滩，却突然遇上了海啸，本以为快要死去了，醒来时却奇妙的变成了另一个世界的一个婴儿。这让她不得不感叹世事真无常啊！ 虽然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另一个家里，还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但，既然上帝让她活了下来，那么她还是要继续活下去的，而且要好好的活着，是作为曾巧巧（这是曾大树新给她取的名字）而活着！至于已经过去了的王璟莹，就把她深深的埋进心里吧…… 于是，她开始认认真真地做起了小娃娃来，吃奶，睡觉，学拍手，学翻身，学站立，学走路，学说话……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笑，因为只要她一笑，曾大树、赵杏花、虎子、小峰、小燕还有小山就会跟着她笑，然后一家子都非常的开心。 不 过，曾巧巧毕竟是个有思想的娃娃，而且作为一个比较高级别的吃货，虽然她现在每天还在喝奶，但是看着曾大树他们一家子每天吃得那么的寡淡、节省，就不禁难受起来，世界上有那么多美妙的食物，不是吗？为什么不能吃得好一点、饱一点呢？于是，小脑瓜开始思索起吃，还有发财致富来…… －－－－－－题外话－－－－－－ 多多收藏，多多支持！提前给大家拜年了！ 第四章 辛苦的劳作（上） 日出日落，四季更替，时间已过了三年，又是一年中的秋天。恰逢一年中的第二次收获。 乌山村地处大月国南部，气候四季分明，春天温和湿润、夏日炎热多雨、秋天凉爽干燥、冬季寒冷。地形属丘陵，一群低矮且绵延的小山环抱着一大片平坦的田地，一条小河从田地中穿行而过，滋润着这片土地。人们的屋舍就建在山脚下，沿着山脚围成一圈。 乌山村人世代种植水稻，一年两季。一般二月播种，二三月插秧苗，五六月收获第一季，紧接着要赶在立秋前种上第二季，这一收一种被称为“双抢”，九十月份收获第二季。第一季种植早稻，第二季种植晚稻，晚稻的成熟时间较长，且口感更好。 此时田里稻子的谷粒已经饱满，稻穗似是不堪沉重而压弯了腰，放眼望去，金灿灿的一片。 一阵清风袭来，田里顿时翻滚起了金黄的稻浪，伴随着沙沙地声响，一阵阵稻香飘进了每家每户，诉说着在望的丰收。 这时，新一季的收获才刚刚开始！ —— “喔喔喔——喔——”清晨的鸡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像个闹钟一样，睡梦中的人们纷纷被唤醒，开始了一天的劳作！只有很小的孩子和特别老的老人还可以继续趴在被窝里。曾巧巧就是这些幸运儿中的一个，因为她才四岁多一点，还是个被爹娘和兄姐呵护的宝贝。但今天她只多睡了一小会，也爬了起来准备去干活。厨房里，曾巧巧的三姐——八岁的曾小燕正在做早饭。 “巧儿，今天起这么早！”看到曾巧巧进来，小燕问着，一边赶紧给她舀热水洗脸，还将巧巧专用的小脸帕放到小木盆里，又把木盆端到外面的地上，曾巧巧跟在后面，似乎还有些没睡醒。 “快来洗脸，巧儿，待会跟三姐去田里不？”一边问，一边麻利地将小妹的衣袖撸上去一些。 “嗯，我也去。”巧巧说话不是很顺，一字一顿的，声音也还是奶声奶气的。说着还抱住小燕的腰蹭了蹭，“谢谢三姐。” “谢什么呀，赶紧洗，我去做饭了。”说着，转身就去厨房了。 巧巧蹲在地上，撅着屁股，左手扶着木盆，右手捧着小脸帕，趴在木盆上洗着脸。乡下人家里习惯全家共用一块脸帕，而洗澡和擦脚的帕子则是分男女各共一条，曾巧巧知道这个习惯后，非常不愿意，缠着她娘给她做了新的小脸帕，还有洗澡、用水、擦脚的帕子，只让她一个人用。而且看到她的帕子旧了或 是破了，赵氏就会再给她做新的，这让巧巧觉得非常幸福。说起来，在大月国都是妇女自己织布，自己动手做衣裳，卖的布和衣裳没有自家做的划得来，而且不织布做衣裳的妇女是不勤劳的，会被人耻笑。家境一般的人家都是自给自足，没的做就没的穿，有多余的倒可以拿去卖。乌山村就是如此，若是自家织的布不够用，当家妇人就会被家人埋怨，实在没的法子就只能去相熟的人家借。而织布的线则是用麻或者棉花去作坊里换，或是出钱以及麻、棉委托作坊代加工，因为纺线的工艺较复杂，自家做不来。而富人和达官显贵的人家里是怎样的呢？曾巧巧还特意问过赵氏，赵氏告诉她无论哪个妇人，除非是动不了的，都要动手织布、做衣裳，不织、不做就是不贤、不勤，是没用的妻子，轻则被骂、被耻笑，重则被丈夫休弃。就是宫里的娘娘也要织布、做衣裳。当然，这些人里大多数都只是做做样子，不一定非要做那么多，她们家有女仆做这些，或是去商铺里买，听说商铺里的布和衣裳都非常漂亮，是专门供富贵的人穿的。曾巧巧又问有多漂亮时，赵氏说她也没见过，只是听别人说起罢了。然后，曾巧巧又跑去问她爹，可她爹也不知道。他们虽然去过镇上，但青山镇的富人并不多，而且富人也不会在卖菜的地方转悠，这些事都有仆人去做，所以他们并没有见过所谓的漂亮衣裳。在他们见过的人里，大家穿的都是一样的，里面是白色的棉布里衣，外面是褐色的麻布衣裳。 “哎！这该是有多闭塞啊！”曾巧巧当时感叹道。她并不是觉得自己的衣服不好，相反，这样的用植物纤维做成的又没有染色的衣服没有污染，她很是喜欢，她感叹的是这里消息的不灵通。她自从来到这里，就勤学好问，努力学习这里的风俗习惯，因为她始终记得她那发家致富的目标，这里的风俗跟二十一世纪的中国文化肯定是不一样的，而且除了语言和长相一样，她真不知道这儿是不是古代的中国，因为历史书上从没见过“大月国”这个国家，地名也对不上，比如大月国的都城叫“月城”，既不是燕京，也不是长安、洛阳，或者金陵。对曾巧巧来说，这儿是个新的世界，秉着“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的原则，她对于这里的一切都怀着浓厚的兴趣，尤其喜欢听人唠家常，那副津津有味地小模样常常把人逗得捧腹大笑。 好了，言归正传。 曾巧巧洗完了脸，又把帕子拧了拧，拿着帕子去找小燕，小燕正踩着板凳在炒菜，就对巧巧道：“巧儿，你等着，我一会就好了。” “嗯，我不急。三姐 真厉害！”居然能踩着凳子炒菜，才八岁就就开始煮饭了，还要照顾弟弟妹妹。曾巧巧崇拜这里的每一个小孩，因为他们都是如此的能干！ 小燕把锅里的辣椒炒茄子盛到灶台上的大碗里，又往锅里加了一瓢水，就下了板凳，先就着巧巧洗脸的水洗好了手，又接过巧巧手中的帕子拧干，搭到厨房外悬着的麻绳上，然后拿来巧巧专用的喝水的杯子，倒了小半杯热水，又掺了冷水，再递给曾巧巧。巧巧捧着杯子就去外面漱口了，没有牙膏，也没有牙刷，先喝一口水，“咕噜咕噜”两声，再吐出来，然后重复两遍，漱口就完成了。巧巧还伸出手哈了一口气，闻了闻，嗯，没有味道，然后又拿着杯子回去倒水喝去了。等她喝完了水，曾小燕的饭也做好了。 小燕把饭菜装在两个菜篮子里，准备一手拎一个，因为只做了两碗菜，而她的力气又大，路上再歇上两回气就能把东西拎过去了。 “三姐，我拿什么？”巧巧看着那两个篮子问。 “嗯？”还真不敢让她拿什么，力气那么小，而且在曾家兄妹眼里这个最小的妹妹是宝贝，是舍不得她干活的。“你拾稻穗的小篮子呢？” “噔噔噔”曾巧巧飞快地跑去堂屋拿来了她的小篮子，这个篮子用竹条编得很密，不用担心谷子掉出来。 “给你筷子。”说着，往巧巧的篮子里放了一把筷子。 “还有碗。”巧巧说着。 “两个碗，不能多了，快走。”说着就提着篮子出门，待把堂屋和厨房的门都锁好后，就带着巧巧往曾大树他们割稻子的田里走去。曾大树他们起床就去割稻子了，只带了水，还没有吃早饭，小燕把饭送到田里，大家吃完饭，休息一会就继续干活，快到中午时，小燕再回去做午饭送过来，接着干到天黑，晚饭回家吃。农忙时的生活就是这样的。 曾大树家共有十二亩半的水田，分八块。两块三亩的连在一起，离他们家最近。两块两亩的也是连着的，在靠近田地中间的地方，是他们家最好的田。两块一亩的，一块离打谷场很近，一块离小河最近。还有一块半亩的则是在路边。乌山村没有地主，田地大都是靠世代传下来的，也有后来开垦的。田地多得种不来的人家也会把田租给别人种，承租的人给一部分收成给出租的人，但给的会比较公平合理。只有女儿的人家若是招婿或是终身不嫁，就可以继承田地。绝户的人家田地归公，租给缺地的人种，收的租粮分给每家每户。乌山村的田地是不租给村外人的，村内也 是不买卖的。这里的人们既勤劳，又守本分，优渥的自然条件使他们在用稻谷交完人口税后能够养活一家子。而大月国的税收也没有沉重到压垮农户。人口税除了稻谷，还有麻和棉花，不过后面两样税负很轻。麻、棉花、还有蔬菜就种在屋子周围，乌山村的房屋不会靠在一起，总是隔着一段既定的距离。那些还没有建房的山脚就平均分到每户，待到又有人要建房了，再收回。 在乌山村，可以保证每一个成家的男子都有像先人一样宽的地来居住。为了有更多的地来种麻和棉花，儿子成亲后就分出去过，不过家中只有一个儿子的就不能再得到建房的地。这些都是乌山村人世代传下来的规矩。 －－－－－－题外话－－－－－－ 大家过年好！多多收藏！ 第五章 辛苦的劳作（中） 火红的太阳已从东方升起，万丈光芒洒向这片希望的田野，这将是既辛苦又喜悦的一天。 姐妹俩个沿着田间小路向她们家的那块离打谷场最近的田走去，路上和他们一样提着篮子送饭的还有很多，大多数是老人和小孩，大家遇上了会笑着打个招呼。走了大约一刻钟，曾小燕就有些提不动了，两个人把篮子放下，站在路边歇脚。 “巧儿，累不？”小燕捏了捏巧巧的脸，问道。 “不累。不许捏脸。”巧巧不喜欢被捏脸，怕被捏得流口水。 “今天田里好多人！”巧巧感叹道。 可不是，今天可是全家出动的日子，老老少少齐上阵呢！割稻禾，打谷子，挑箩筐，捡稻穗，送饭，翻谷子，赶鸟，每个人都在辛苦地劳作着，都干得相当地起劲，恨不得把吃饭的时间都省下来干活了。 “巧儿，快点走了。”看到有的人家已经坐在田埂边吃起了饭，小燕不禁急了。 “喔！三姐，你待会也要割稻子吗？”巧巧边追边问。 “当然了，你四哥比我还小一岁，不也一大早就去割稻子了。”小燕答道。小山才七岁，小峰才十岁，虎子也才十一岁，可是已经作为一个劳动力在用了。 “今天太阳很大，会很热。”巧巧说。 “太阳大才好！巧儿要是热得难受要告诉三姐，晓得不？”小燕说。 “晓得了！”在这样大的日头下干活确实容易中暑。 姐妹俩说着话，不一会儿就到了曾大树他们干活的地方。 赵杏花正在用打谷机打谷子，她的腰不好，不能长时间弯腰，所以打谷子的活都是由她来做。 这儿的打谷机是脚踏式的，利用脚作用在脚踏板上的力，一踩一松来带动转轴转动，转轴上嵌着的铁齿轮能让谷子“脱粒”，机仓是由木板榫接起来的，非常牢固。这样的打谷机比较轻，一个壮汉就能扛起来。 虎子和小峰还有小山正在弯腰割稻子，田里还剩下一半的稻子。没看到曾大树，估计是挑谷子去打谷场了。大家的脖子上都搭着一条长长的帕子，不时的用它擦擦汗。 看到巧巧也跟来了，赵杏花又欣喜又惊讶，小丫头往常都要睡到吃早饭的，而且还是被抱出被窝的。 “巧儿怎么也来了？”赵杏花问。 “来捡穗子。”巧巧仰着脸答道。 “今天起得可早 了，还帮我提了碗筷呢！”小燕夸道。 “哟，巧巧今天这么乖。”虎子说着就伸出了手，巧巧赶紧把脸捂住，叫道：“不许捏脸！”大家都笑了起来。 这时，曾大树挑着箩筐也到了，于是大家赶紧吃饭。 “巧儿怎么来了？”曾大树又问道。 巧巧的嘴里正塞着饭，不能说话，赵杏花替她答道：“她自己起来的，说要来捡穗子呢。” “呵呵……那敢情好，巧巧也能帮我干活了。”曾大树笑着道。 吃完饭，大家坐在田埂边休息，而巧巧已经提着小篮子蹲在地上开始干活了，她现在的视力超级好，一粒零落的小谷子也会被她捡起，一个人干得起劲极了。 “小山上午去打谷场翻谷、赶鸟，行不？”赵杏花问。 “好。”小山答。 “不许贪玩，听到没，不然这半年可就吃不饱饭了，晓得不？”赵杏花又道。 “娘，听清楚了。”小山回道。 休息完，大家又回到了工作的岗位，开始干活，打谷的打谷，割稻的割稻。而小山跑去打谷场了。 —— 大家又奋力干了半个时辰，终于把一亩地给割完了。这时，太阳还不晒人。虎子、小峰和小燕又赶去那两块两亩的田地去割稻子了。赵杏花和曾大树把剩下的稻子打完，然后全挑到打谷场上去晒，处理完这亩田，又扛着打谷机往那两块两亩的田地去。 割完小半块田后，太阳就变得烈了起来，大家都戴起了草帽，男的脱掉了外衣，有的甚至打着赤膊。随着日头越来越烈，人们的脸被晒得通红，汗水跟小溪似的顺着皮肤一阵阵地流着。不过，谁也不会抱怨这日头，因为大家之所以恨不得把吃饭的时间都用来干活，赶的就是这几日的大太阳。如果没有大的太阳，谷子根本晒不干，储存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发霉、长虫，而且一受潮还容易发芽。那么一家子小半年的口粮和来年的稻种可就泡汤了。这可是关系着吃饭、活命的大事！ 田里的人干得是热火朝天，越干越起劲，就连巧巧的小篮子也装满了稻穗和谷子。有的田里的汉子甚至一边挑着箩筐或是打着谷，一边唱起了山歌。 “出太阳嘞~哟嗬~出太阳来我打谷嘞~哟嗬~打起谷来我望媳妇嘞~哟嗬~媳妇脸蛋晒红红嘞~哟嗬~收了谷子堆满仓嘞~哟嗬~满满谷子吃不完嘞~哟嗬~” 豪爽的山歌和着 微风吹遍了田野，吹干了汗水，也吹走了疲惫。 终于快到中午了，小燕忙赶着回去做饭，顺便把巧巧那一篮子穗子提回家去，那是喂鸡的粮食，曾大树让她把饭直接送去河边的田里。这边，大家收完一块两亩的地后，实在是受不住太阳的炙烤了，就收拾好东西，赶去河边的田里。 作为乌山村人的母亲河，这条河没有名字，清澈的河水默默地流淌着，倒映着两岸的垂柳和金黄的稻谷。河边有树荫，有凉风，有田在河边的人家纷纷赶来这里，好躲避正午的日头。 很快，小燕就提着饭菜来了，饭菜都是早上做好了的，热一下就行了，小山也过来了。 巧巧家田旁边正是桂香婶子家的田，也是一亩。桂香婶子在赵杏花生巧巧时来帮过忙，两家人很是熟悉。就在曾大树他们吃饭的时候，桂香婶子一家也扛着打谷机赶过来了。 第六章 辛苦的劳作（下） 桂香婶子的男人叫刘远山，是从外村入赘来的上门女婿。桂香婶子也姓曾，家里有五姐妹，没有兄弟，桂香婶子年龄最小，上面四个姐姐都嫁去了外村，她留在家里招了个上门女婿，生养了四个儿子，分别是十七岁的家兴，十五岁的家旺，十四岁的家田，十岁的家青，都随她姓曾，都还没成亲。大月国的成亲年龄是男十八，女十七，不过也有例外。桂香婶子的父母也还健在，两老人都已经六十七八了，身体不是很好，就安排在打谷场翻谷子和在家做饭。 其实巧巧的爷爷奶奶也都还健在，不过两老人和曾大树的六弟曾大力一起生活，两家住的并不近。曾大树是家里的老大，下面有三个弟弟：老二曾大柱，老四曾大田，老六曾大力。三个妹妹：老三曾柳儿，老五曾青青，老七曾美娟。弟弟妹妹都已经成家生子，其中，曾美娟嫁的是本村的王有信。乌山村有四大姓：曾、王、唐、朱，据说以前四大姓之间经常通婚，不过后来因为出过几个残疾小孩和痴儿，大家都害怕了，现在同村成亲的很少，除非是男女双方有了感情闹着非对方不娶、不嫁，巧巧的小姑姑就是这种情况，听小燕说当时巧巧的爷爷奶奶可生气了，用竹条狠狠地打了小姑姑一顿，不过还是没拦住。现在小姑姑的大女儿王小菊都四岁了。 刘远山扛着打谷机，隔着老远就用他那大嗓门招呼曾大树，道：“大树老弟，吃饭呐，打了几亩田了？” “才打了三亩，远山大哥打几亩了？”曾大树同样大声地回答。 “比你多了两亩，呵呵……”刘远山高兴地回道。 说着，那一家人就到了河边。大家又是一阵招呼打过。 得了赵杏花的叮嘱，巧巧赶紧跑过去叫着：“婶婶，大叔，家兴哥，家旺哥，家田哥，家青哥哥哪去了？” “他提饭去了，巧巧也回去吃饭吧！”桂香婶子笑着摸摸巧巧的头，说道。 果然，不一会儿，曾家青就提着饭菜到了。 曾大树他们吃完饭休息好之后，又继续收稻子。下午换小燕去打谷场，小山留下来割稻子。 —— 收完这块田后，太阳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毒辣了，不过还是很晒人。曾大树一家又顶着日头去了那路边的半亩地，那块田地势低，比旁边的路矮了有一米多，也就被挡去了好些太阳，没有田中间的那么晒。等收完这半亩，太阳已不再炙烤了，他们又回到田中间的那两块两亩的田里，一直干到太阳下山才收完。赵杏 花带着巧巧回家做饭，曾大树带着三个儿子去收打谷场上的稻谷，也就是把谷子扫做一堆，再用草席盖好，四周再压上石块，这样谷子就不会被露水打湿，就是晚上刮风下雨也不怕，因为打谷场地势高，不会积水。 曾大树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天上漫天的星星让人格外心安，因为这预示着明天又将是一个大晴天！ 晚上，大家吃过饭，又洗掉满身的汗渍后，就疲惫得进入了梦乡。 —— “喔喔喔——喔——……”第二天清晨，鸡叫声又唤起了一天的劳作！ 今天，曾大树一家要对付的是家门口的六亩田，大家终于不用坐在田埂边吃饭了。 早间劳作完，大家应着小燕的喊声回家吃早饭，巧巧也在其中，她一早就跟着出去了。吃完饭，小山去了打谷场，要把昨天堆起来的谷子摊晒好，其余的人继续在田里忙活。今天没有了躲荫的地方，虽然田边种了一排枣树，但此时这树已是光秃秃的，不过大家还是坚持着把稻子收完了。剩下的就是晒谷子了。 第二天，曾大树又带着虎子去帮巧巧的爷爷家收了半天谷子。 几天后，孩子们捡干净了田里的穗子，这一季的的谷子也归了仓。 之后，连着下了两天的大雨，原本干涸的田里又蓄满了水，令人们欣喜不已。 第七章 交税 那场大雨过后，又连着晴了好多天，惹得屋前屋后的棉桃都咧开了嘴，吐露出了雪白的柔软。采棉花，这项巧巧新得的工作，最好是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进行。因为，经过一天的暴晒，会有更多的棉桃裂开口子，而里面的棉花也会被晒得干干的，采棉花的人还不会被太阳晒到。采棉花是一项非常适合小孩的工作，一株棉花树也就六七岁的小孩那么高，小孩子采棉花时几乎不用弯腰，低矮的地方可以蹲着采，一般高的地方就站着采，要是比自己还高一点就踮着脚采。而且就算棉花种得密了一些，小孩的身体也能在其中自由地穿梭。 不好的地方就是棉花的枝干和裂开的棉桃都非常的坚硬，特别是裂开的棉桃有着尖尖的角，手和脸被戳到会很疼，还要特别留意别戳到眼睛里了。 下午，巧巧脖子上挂着一个长长的布袋子，一直垂到肚子下，和小燕、小山、小峰、虎子一起开始采棉花了。一朵朵雪白的棉花挂在枝头上非常的好看，摸上去软软的，暖暖的。已经晒干了的棉花极容易采摘，一扯就出来了。而刚刚开口的棉桃里的棉花就麻烦了，要把棉桃掰开，再一瓣瓣地掏，巧巧的手比较嫩，因此常常把手掰得生疼。等到布袋里的棉花快满了，就把它倒进干净的箩筐里，然后再去采。 小孩子们一边采，一边说说笑笑，还要比一比看谁采得多，干活的气氛也很是欢乐。 如此采了几天，等树枝上的棉桃所剩无几了，又到了该交税的时候。 交税同样是乌山村人的大事！每人八十斤谷子，一斤棉花，一斤麻，三岁以下的小儿除外。看起来不多，但每家摊上四五个孩子，也得交上五百来斤的谷子。 到了日子，村长朱平安就挨家挨户通知，然后各家挑着谷子和棉花去打谷场，排着队等着过称，顺便和前后的人拉着东家长西家短。 中国古代也有人口税，这种税制实行起来很是方便，不过也被公认为是最不公平的税收方式，这样一来富人和穷人、土地富饶的人和土地贫瘠的人之间就没了区分，对于穷人和土地贫瘠的人来说是很不公平的。还好，乌山村不是一个贫瘠的地方，大家也就少了一些抱怨。 过称的人都是由村长挑选出来的信得过的人，过称时，也都严格按照户籍簿上的人口来，现场的秩序还是很好的。把收上来的谷子、棉、麻用麻布袋子分别装好，堆放到十几辆推车上，等全部收完了，村长就带领着乌山村一半以上的壮劳动力将税收送去离乌山村四里路远的青山镇的县 衙，带这么多人是为了防止贼人抢劫。毕竟在这样的日子，又运着这么多的粮食，肯定会有贼人打上坏主意的。 曾大树也在护粮的行列，巧巧也想跟去，但这是在干正事，是不允许带着小孩的。就这样，大家目送着浩浩荡荡的十几车粮食和一班汉子往村外走去，大家眼里既有着对粮食的不舍，又有对运粮人群的祝福。 等到傍晚，送粮的人群回到了家，大家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今年的税负总算是结束了。 第八章 寻找机会 忙完了大事，乌山村人秋末冬初的生活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曾大树每天天不亮就和村里的几个人一起挑着新鲜的蔬菜去青山镇卖菜，差不多要到中午才回家，一天也能收获五六文铜钱。下午他就在地里侍弄蔬菜，浇水，锄草。然后再用竹子编些个篮啊筐啊什么的。有时候也会去别人家帮工，一天至少有四文钱。 赵杏花每天除了做饭、洗衣、晒干菜、做腌菜、喂鸡，其余时间都在织布、做衣裳。 虎子、小峰、小燕、小山每天上山捡柴，包括枯树枝、树叶、松毛。再挖些野菜喂鸡。有时候也帮曾大树和赵杏花干些活。剩下的空闲就是玩了，不过不是纯粹的玩，而是在山上寻野果子，到河边钓鱼，田里挖泥鳅，树上掏鸟蛋，有时候也去村外的大路上捡粪，不过那是他们最不爱玩的了。 巧巧也忙，她忙着跟着虎子他们漫山遍野地跑，确切的说，她是在寻找机会——发家致富的机会！可是机会似乎并不青睐她，当她看到那被锄头挖得断头断尾的泥鳅，十次有八次扑空的鸟窝，钓了半天还是只有蚯蚓的鱼钩，还有那孤零零的几颗小野果，她只觉得发财的机会实在是渺茫啊！太渺茫了！所幸的是，她还认得几种草药，不过目前她只发现了野菊花，漫山遍野采不完的金黄的野菊花！在兄姐拾柴或是玩的时候，她就提着小篮子不停地采着。惹得虎子他们奇怪地看着她，小燕就对巧巧说：“巧儿，你采这野菊花没有用，别采了。” “好看，我喜欢！” “这野花到处都是，喜欢的话可以随便摘着玩呀，三姐给你编个花环戴，好不？” “好！” 一会儿，花环编好了，小燕把花环戴在巧巧的头上，巧巧冲着小燕笑笑，继续摘花。 “你怎么还摘啊？姐带你去找野果子吧，别摘了。乖巧儿，听话。”小燕继续哄道，她以为巧巧是太无聊了。 “野果子太少了。” “呵呵……你个机灵鬼，有的吃就不错了，居然还嫌少！”说着又想来捏脸，巧巧赶紧把脸捂住，小燕只得捏了捏她的耳朵。 “小燕，快点来捡柴，随她玩去吧！”虎子叫道。 中午，巧巧提着满满一篮子的野菊花回了家，而且她还找来簸箕，把野菊花摊到簸箕上让太阳去晒。把赵杏花给逗笑了。 “巧巧，你这是晒干菜呢？”赵杏花故意的问。 “嘻嘻……晒干了好看。 ”巧巧辩解道，她心里想着就算不能卖钱，用来泡水喝也好。 碰巧曾大树卖菜回来了，看到一簸箕的野菊花，就问道：“杏花，这野花是怎么回事啊？” “巧儿说好看，弄着玩呢！”赵杏花回答道，又问道：“今天的菜卖的可好？” “还行，菜都卖完了，得了六文钱。”说着，把钱掏出来递给媳妇，又问道：“杏花，饭做好了没，我快饿死了。”说着，进屋倒水喝去了。 “做好了，虎子——小燕——吃饭了——”赵杏花喊着。 饭桌上摆着一碗大白菜，一碗芋头，一碗炒的腌雪里蕻，一碗菠菜汤，配着米饭，大家吃得津津有味。这几个菜恰巧都是巧巧爱吃的，而且曾经的吃货已经被养得忘记山珍海味的味道了，这个家里一年也就吃上两三回的肉而已。 下午又是各种忙活，包括又一篮子的野菊花和虎子他们钓上来的鱼，然后晚饭时，大家都美美地喝了一碗鱼汤。 晚上，迎来了一项老少皆宜的活动——捣衣！麻布做的衣裳洗了晒干后，会变得硬邦邦的，必须用木锤锤软之后才能穿，这项活动不需要亮光，所以经常晚上来做。而在巧巧家，几个孩子总是抢着来捣衣，实在是晚上的娱乐活动太少了，除了睡觉，只剩下发呆了。 巧巧就正在发呆，好吧，其实她是在思考，思考着怎么把野菊花卖出去，显然，这件事的成功率不会很高。然后，她又开始寻找发家的机会，她每天都是在这样的念头下睡过去，然后又从美梦中醒过来，再继续思考……到目前为止，这还只是一个无止境的空循环而已，就像一棵只长叶子的树，等待的花朵却迟迟不来…… 第九章 物尽其用 第二天，巧巧在山上采野菊花的时候，忽然发现了一条白色半透明的蛇蜕皮，挂在一棵低矮的树枝上，她马上害怕地发起抖来，她最怕蛇了。 “大哥！有蛇！”巧巧朝虎子喊道。 “巧巧，不要动！”虎子拿着一根长树枝轻轻地走过去，问巧巧：“在哪？” “挂在树枝上。”巧巧用发抖的手指着那蛇蜕皮回答道。 “嗨！”虎子看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安慰巧巧道：“巧儿，不用怕。那不是蛇，是蛇皮。而且蛇蜕了皮就会跑得远远的，不会回来的。” 小峰、小燕、小山也都来安慰巧巧。 “巧巧不怕，就是有真蛇，二哥也会把它打跑的。”小峰说。 “嗯，巧巧下次看到蛇不要动，蛇不会咬你的。”小燕说。 “蛇还从来没咬过我们呢！巧巧不要怕！”小山说。 “嗯。我不怕了。四哥把它带回家好不好？”巧巧看着小山道。 “啊？我把它带回家？娘非打死我不可！”小山惊恐地说道。 小燕也疑惑了，问道：“巧儿，把它带回家干嘛呀？那东西多不干净呀！”几个孩子都点点头，表示赞同。 “婶婶说蛇蜕皮是药，能卖钱？”巧巧回答道。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没听说有人捡蛇蜕皮去卖钱呀！ “哪个婶婶说的？”小峰问道。 “好多婶婶在说话，我不记得哪个婶婶说的了。娘知道。”巧巧撒谎道。 “那就带回去吧！”虎子发话了。 中午，孩子们背着柴回到家，小山就跑去问赵杏花：“娘，巧巧说蛇蜕皮能卖钱，是不是真的啊？” “巧巧，你听谁说的？”赵杏花看着那一米多长的东西，有些发怵，朝巧巧问道。 “婶婶们说话时说的，我不记得是哪个了。”巧巧辩解道，反正她经常听人唠家常，没人会怀疑她的。说着，走过去抱住赵杏花的大腿，眨着纯真的大眼睛，道：“婶婶说是药，让爹爹拿去药铺卖钱好不好？” 赵杏花摸摸巧巧的头，道：“等你爹爹回来再说吧！以后不要别人说什么你就信，有人说不定是编假话来骗你的呢！你还小，不懂。” 听赵杏花这样说，另外几个孩子都不抱什么希望了。下午，巧巧拿着晒干的野菊花对赵杏花说：“娘，给我缝一个野菊花枕头，好不 好？”她记得现代就有这样的药枕头，听说对健康有益处。而曾大树家的枕头都是稻草做的，睡起来硬硬的，还老咯吱咯吱的响，一点儿也不舒服。 “行！”赵杏花爽快地回道。她的针线活做的很是麻利，傍晚，巧巧他们回家时，枕头已经做好了。枕头套是用捣过的新麻布缝的，枕头软软的，还透着一股子清香，这还是巧巧第一回用野菊花做的枕头，可把她高兴坏了。 “谢谢娘！”说着往赵杏花的脸上亲了一口。 巧巧的新枕头让虎子他们嫉妒了，也吵着要赵杏花做。 “你们几个都多大了啊，还好意思和妹妹抢东西，要想都做，明天也采花去。不过捡柴可不许偷懒！”赵杏花训道。然后虎子他们也乐了。 “娘，把野菊花枕头拿去卖，会有人买吗？”巧巧认真地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晚上我和你爹商量商量。”赵杏花沉思了一会，回道。 “要是能卖就好了，山上的野菊花可多了！”小燕附和道。第二天，曾大树照常去卖菜，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把野菊花枕头和蛇蜕皮也带去了。卖菜的时候，别人看他手里拿着个枕头都很好奇，有个大叔就问他：“兄弟，你手里拿的可是枕头？” “是，是枕头。我婆娘给孩子们做的野菊花枕头，里面都是新晒干的野菊花。她让我拿来卖卖看，看会不会有人买？”曾大树见有人问，很是高兴地回答道。 “野菊花做的？倒是新奇，拿来我看看。”大叔把枕头拿在手里捏了捏，又拍了拍，还闻了闻，然后满意的笑了，说道：“你们山里的好东西多，这些城里都没有！这个野菊花枕头卖多少钱？” “三文。”曾大树道。做枕头的布只要一文，这个价钱还是有的赚的。 “行，我买了。菠菜怎么卖？”大叔道。 “一文钱三斤。”曾大树回道。 “三文钱一个枕头再搭一斤菠菜，怎么样？”大叔问。 “行！”曾大树回道。想着这样也不亏。然后称了一斤菠菜。 卖了枕头的曾大树显得很是高兴。 快到中午时，买菜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曾大树就挑着剩下的菜去了药铺。药铺的伙计见了那蛇蜕皮就给了曾大树一文钱，对曾大树说：“这白龙衣，你要是再得着了，还可以拿过来。色白、长过三尺的给一文钱，其余的另算。不过，沾了泥沙的不收。” 曾大树听了很是高兴，又拿出一捧野菊花，问：“这野菊花收不收？” “呵呵，这个就不收了，野菊花实在是太多了，我们也用不了那么多。不过，这也是草药，清热、下火、明目的，可以泡水喝。”伙计好心的解释道。 “唉，谢谢你了。”曾大树怀着激动的心情回家去了。 —— “杏花！杏花！我回来了！”曾大树刚走到院子里就冲厨房喊道。 “唉！在做饭呢！菜卖完了？”赵杏花正在厨房里做饭。几个孩子听到声音都跑了出来。 “爹，枕头卖了吗？蛇皮呢？”大家争着问着。 “卖了，卖了！枕头卖了两文半，蛇皮卖了一文。呵呵……”曾大树高兴地回着。真是隔行如隔山，他以前都不知道蛇皮和野菊花还是药，而且能卖钱。“你们这几天多采些野菊花，药铺伙计说能清热、下火、明目，我们自己泡水喝。” “那药铺还收野菊花吗？”巧巧问。 “野菊花不收，说是太多了，用不完。”曾大树答。 “哦！那还卖枕头吗？”小燕问。 “这个，我和你娘商量商量。”曾大树说。 “行了，先吃饭吧！吃完饭在说！”赵杏花端着一碗菜站在堂屋门边喊着。 饭桌上，赵杏花给曾大树夹了一把菜，问道：“今天卖得怎么样？” 曾大树一边吃，一边说着卖东西的情况。“菜五文，枕头三文搭一斤菠菜，蛇皮一文，药铺说还要。”赵杏花听了很是高兴。 “爹，那我们看见蛇皮就捡回来。”小山说。 “行，记得等蛇走了再捡，沾了泥沙的不要。”曾大树说。 “爹，我明天跟你去卖柴吧！”虎子说。 “我也去！”小峰跟着说。 曾大树和赵杏花看着他俩，摇摇头。曾大树说：“柴卖不了几个钱，你俩加起来一天也卖不了半文钱。还是在家帮你娘干活吧！多钓几条鱼也行。” “巧巧都能帮家里赚钱了，我很没用。”虎子说着，就红了眼眶。弄得赵杏花心里也难受起来，她心疼孩子。 “大哥，以后婶婶们说话，你也去听，就能赚钱了。”巧巧不想虎子难过，就故意天真地说道。 “噗呲……” “我是男人，偷听一堆女人说话像什么样子！”虎子 怒了。 “行了，都吃饭！家里有你爹赚钱就行了，巧巧也只是碰巧听了那两句话而已。虎子，等你再大两岁再说，小峰也一样。都好好干活，别瞎想。”赵杏花劝解道。 “对，都听你娘的话！”曾大树也道，又对赵杏花说：“那枕头再做两个，我明天再拿去卖。” “行。让孩子们多采些菊花就是了。”赵杏花说。 “我们家以后就用它泡水喝吧，药铺伙计说能清热、下火、明目。”曾大树说道。 “爹，明天你再去问问药铺伙计，看他们还要别的草药不？”巧巧说。 “行！爹明天就去问。”曾大树回答道。 只不过是一点微小的改变，竟让这一家人突然间多了许多对生活的盼头！ －－－－－－题外话－－－－－－ 希望大家多多收藏、支持！新年快乐！万事大吉！ 第十章 人情往来 时间到了十月下旬，冬天到来了。野菊花的花期已经结束，蛇也都冬眠去了。天气一天冷过一天，早上起来发现路边的枯草上结了一层白色的霜。晚上冻得盖上了厚厚的棉被，中午被暖暖的太阳一晒，又可以只穿两三件薄薄的衣裳了。而且，干活的时候是只会越来越热，丝毫感觉不到冷的。 曾大树还是每天卖菜，顺便捎带一两个野菊花枕头，他已经卖出了十二个野菊花枕头，按照两文半的价钱计算，每只盈利一文半，总共赚了十八文钱，这让他非常的高兴和满足。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农，积少成多就是他积累财富的方式，这也更能使他心安。 现在，虎子他们晚上都枕着野菊花枕头睡觉，连曾大树也喜欢上了这又香又软的野菊花枕头。还特意拿了两个给巧巧的爷爷奶奶，赵杏花也给巧巧的外公外婆捎去了两个，俩人把野菊花泡水喝能清热、下火、明目的话也都跟老人说了。不得不说，这夫妻俩个都是极孝顺的人。 —— 现在正是农闲的时候，许多人家都挑着日子办起了喜事。 乌山村人生活节俭，生娃娃和过生日一般是不办酒席的，顶多自家吃一顿。不过，对于成亲，乌山村人就很是看重了。先前说过，乌山村有四大姓：曾、王、唐、朱，其实四大姓的人是分四个方位分开聚居的，并没有杂居到一起。所以，办起喜事来也只是请本姓的人和相熟的亲友。要是碰上特别好的日子就可能出现四大姓同一天都办喜事的情景，据说再没有比那更热闹的场面了。不过，那场面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傍晚，离吃饭还有一会儿的时候，桂香婶子登门了，巧巧和几个孩子正在院子里低头拣豆子。 “巧巧，你娘在家不？”桂香婶子先看到他们，大声问道。 “桂香婶婶/子。”几个孩子唤道。这时，赵杏花已经听到声音从厨房出来了。 “桂香嫂子，你怎么来了？快坐下。小燕去倒杯水来。”赵杏花赶紧拉着桂香婶子坐下。 桂香婶子接过小燕递来的水，夸了小燕一句，然后笑着对赵杏花说道：“杏花妹子，我是来请你帮忙的！我们家家兴要娶婆娘了！呵呵……” “呀！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恭喜嫂子了。定在哪一天啊？”赵杏花欣喜地问。 “就在大后天。姑娘是附近高山村的，姓蒋。呵呵……到时候，你和大树带着孩子们都来。”桂香婶子道。 “行！什么时候开 始准备？我好过去帮忙。”赵杏花道。 “大后天早上你们来帮我准备准备菜，其余的，我那四个姐姐也会回来帮忙。呵呵……”桂香婶子高兴地说道。 “那行！我到时候再过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呵呵……”赵杏花说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大后天来喝喜酒。呵呵，我就先回去了。”桂香婶子站起身，说道。 “好。嫂子慢走。”赵杏花也站起身来相送。 “桂香婶婶/子慢走！”孩子们齐声说道。 “娘！又有喜酒喝了！”小山高兴地叫道。 “你呀！就会想着吃！虎子、小峰，你们这两天多去河边钓会儿鱼，要是有大一点的，我好拿去送礼。”赵杏花叮嘱道。 “知道了，娘。”虎子、小山回答道。 晚上，吃过了饭，大家就讨论起了送礼的事。 最后，大家决定送俩个连在一起的野菊花枕头、两个鸡蛋和两条鱼。枕头是巧巧出的主意，说是象征着百年好合。赵杏花也觉得两个枕头连一起很是吉利，适合成亲的时候送。于是大家就都点头同意了。而且商议定要是虎子他们没钓到鱼的话，就再加六个鸡蛋来代替。 商量完了送礼，大家又说起了明天磨豆腐的事。 －－－－－－题外话－－－－－－ 希望大家多多收藏、支持！祝大家新年快乐！大吉大利！ 第十一章 做豆腐 不得不说，庄户人家就是喜欢凑热闹！这不，大家伙儿又凑到一起来做豆腐了。磨豆腐要用石磨，但乌山村只有一口石磨，因此四大姓的人轮着来做，今天恰巧轮到姓曾的人家。 乌山村的豆腐是用黄豆来做的，赵杏花在前一天就将豆子经过挑拣，去掉坏掉的，然后用水浸泡了一夜，让豆子发胀。浸泡过的豆子呈鲜黄色，水嫩水嫩的，还散发着豆子的香气。 一户户人家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依次磨豆腐。石磨比较重，所以要力气大的人来推磨。要是哪家人手不够，别的人家也会主动来帮把手。 终于轮到了巧巧家了。曾大树推磨，虎子舀豆子，赵杏花添热水，不一会儿，浓浓的乳白色的浆液就流了出来，流进了事先准备好的大木桶里，还冒着热气。总共磨了四大桶的浆液。一家人把磨好的浆液提回了家。曾大树拿来一个干净的大木桶，大木桶下方有个洞，连着一根竹筒，曾大树在竹筒出口的地方放了个空木桶。赵杏花拿来一个大棉布袋子，浸湿了，套进大木桶里，然后舀了几大瓢磨好的黄豆浆液倒进布袋子里，曾大树把布袋子口系紧，不停地挤压布袋子，然后像牛奶一样的豆浆哗哗地流了出来，不再是浓浓的，而变得很稀。 等到空桶里的豆浆积了大半桶，赵杏花把豆浆倒进干净的大锅里，如此重复，等大锅里的豆浆快满了，下面就用中火开始煮豆浆，一边煮一边舀上面的泡沫，看着豆浆沸腾得差不多了，就用瓢舀进一个大缸里，再把石膏水估摸着分量掺进豆浆，搅合一会儿，然后把缸放在一边，不用管它，过不久豆浆就凝结成了“豆腐脑”，也就是俗称的豆腐花。赵杏花让孩子们拿来碗，一人舀了一碗，然后把缸里的豆腐花轻轻地舀进铺好布的方形木槽里，用布包好，上面压上木板，木板上又压上几块石头。然后，又去煮下一锅豆浆。 几个孩子找来块状的冰……/“网络管理有病！居然把冰…”和“…糖定为禁用词语！”/……糖，敲碎了，一人碗里放一块，急不可耐地吃了起来，豆腐脑又滑又嫩，配上糖，真是香甜可口极了。巧巧端着碗给爹娘也喂了两口，大家都是一碗吃完了还嫌不够，又去找赵杏花讨。惹得赵杏花笑骂道：“一群馋鬼！今天就让你们吃个够！”又给每人舀了一碗。最后大家被豆腐脑给撑饱了，中午都没吃饭。赵杏花还留了一碗，准备晚上做汤喝。 等木槽里的豆腐成形了，又沥干了水，曾大树就把压着的石块和木板都拿开，把菜刀洗干净了，在木槽里横一道竖一道地划了起 来，不一会儿，方方正正的豆腐块就做好了。从一粒粒鲜黄的豆子，变成了现在这番模样，让人不得不感叹人类的智慧和劳动是多么的神奇和伟大！ 做完了豆腐，赵杏花又把剩下的豆渣蒸熟，然后捏成饼的样子，放到太阳底下去晒。 晚上，家里就生起了好几个火盆，用来烘干豆腐块，在以后没有肉的日子里，豆腐干就是最好的菜肴了。 赵杏花还做了豆腐乳，一家人一整天都沉浸在豆子带来的香气和甜蜜里。 第十二章 吃酒席 前一天才做好了豆腐，今天曾大树家又酿起了米酒！乌山村的人家一般每年都要自酿一缸子米酒，过年的时候拿来招待客人，或是自家吃，也可以用来做煮菜的调料，特别是下面的酒糟更是孩子们的最爱，吃法也是各种各样。可以直接拌着糖吃，可以用热水冲着喝，可以和红薯粉一起煮成酸酸甜甜且粘稠的“雾汤”吃，雾汤里还能加鸡蛋煮成蛋花酒酿，还可以做成菜下饭吃。 曾大树家每年都要做上一缸，今年也不例外！把糯米浸泡，再上锅蒸熟，然后等它凉一凉，放进干净的缸里，再拌上酒曲，洒上一些凉白开，再盖上盖子，并且用厚厚的稻草将酒缸覆盖住。酿米酒的准备工作就做好了，剩下的就靠时间来发酵了！ 而这天下午，虎子和小峰的钓鱼任务也意外地完成了，两条鱼正好不大也不小的。 到了曾家兴成亲的这天，曾大树还是照常去镇里卖菜去了。赵杏花一早也去桂香婶子家帮忙去了。家里还剩五个孩子，可大家都想出去玩，不想待在家里。可是必须留一个人看家。 “小山，你在家看家！”小峰说。 “不！我要出去捡柴。让……让巧巧看家。”小山看了一圈，觉得还是巧巧好欺负一点。 “巧巧这么小，看什么家呀？不被人抱走就不错了。”虎子皱着眉头说，然后看向小燕，语气很是讨好地说道：“小燕，要不还是你看家吧！中午还要做饭呢！” 小燕不服气，忍不住嘀咕道：“凭什么每次都是我做饭呀？” “你是女孩子，当然你做饭呐！”小山嘴快地说道，惹得大家都瞪着他，然后他也不高兴地嘟起了嘴。 “三姐，我和你一起看家吧！”巧巧安慰小燕道。 “行，巧巧、小燕你们俩好好看家，哥给你们钓鱼回来吃！走了！”虎子说着，兄弟几个就高兴地飞奔了出去。 小燕鼓着脸瞪着那走掉的几个人，等看不见了，又转过脸来看巧巧，顿时泄了气！ 巧巧赶紧开口，问道：“三姐，什么时候去看新娘子呀？” “还早呢！新娘子要太阳落山的时候才到呢！”小燕回答道。 “喔！桂香婶婶说让我们都去吃酒，是真的吗？”巧巧继续问道。 “当然不是了，我们和桂香婶子家又不是像我们和六叔他们家那样的亲戚，哪能都去呀？桂香婶子只不过说客气话罢了！”小燕认真地回答道。 “那就爹和娘去啊？”巧巧说。 “除了爹和娘，还能去一个。娘算在帮忙干活的人里面，客人可以去两个。”小燕向巧巧解释着。 “那是不是可以带很多菜回来了？”巧巧有几分期待了。 “嗯。”姐妹俩个说着话，小燕把看家的不快都忘光了，也和巧巧一样期待起酒席上的菜肴来。按乌山村的习俗，成亲要有十二道菜，而且要用最大的碗来装，肉、鱼、蛋都是少不了的。孩子们虽然不能安排坐席，但大人们吃酒席也是多吃汤菜，把好菜带回家去，到时候小孩子就有口福了。 中午，曾大树卖菜回来了，大家一起吃了午饭。 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一阵敲锣的声音震天响起，迎亲的队伍回来了。因为有曾大树看家，孩子们都跑去看新娘子了。 新娘子穿着大红衣裳，头上盖着红盖头正坐在花车上，前面一头骡子在拉着车走，车上系着很多布做的大红花，连拉车的骡子的脖子上也系着一朵大红花。花车旁边跟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媒婆，后面跟着挑嫁妆的人。新郎也是一身大红衣裳，身上戴着一朵大红花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后面跟着敲锣和吹唢呐的在为花车开道。看热闹的人都跟在队伍的后面，向桂香婶子家走去。 因为人特别多，小燕怕巧巧被撞到就拉着她走在最后面，虎子、小峰、小山跑到前面抢糖去了。新娘子进门，婆家要向后面跟着来看热闹的人群散糖。果然，不一会儿，虎子他们就捧着糖来找小燕她们了，几个孩子把糖分了，巧巧得的最多。一会儿，新娘、新郎拜过了堂，就朝洞房走去了。小燕他们看过了热闹，也就带着巧巧回家了，曾大树还要赶来吃酒席呢。 晚上，虎子和曾大树带着礼物和木盆去吃酒席了，木盆是用来收菜的，去吃酒席的人都会带着一个，虽然没有现代的塑料袋来的方便，不过还是很具有实用价值的。小燕他们做好了饭在家等着，大家都很是兴奋！几个孩子在说着吃酒席的菜。 “听说这次做菜的厨子是家兴哥的大姨夫，在外面做菜很有名的，不过在我们村还是头一次。”小峰说着听来的消息。 “嗯。我也听到了。不知道今天的菜辣不辣，我比较爱吃辣的！”小山说。 “有多有名啊？有守财叔做的菜好吃吗？”小燕问。守财叔是乌山村的厨子，姓曾，专门给村里办红白喜事的人家做菜，有时候也有外村的人慕名而来请他去做菜。乌山村一共有两个这样的厨子，另一 个姓朱，叫朱得喜。 “巧儿，你想吃啥？”小燕问道。 “我想吃海木耳蛋。”巧巧吞吞口水，回答。她已经很饿了，往常这个时候都已经吃过晚饭了，而且大家还正在讨论着酒席上的菜肴，实在是太诱惑人了。海木耳蛋是把切碎的木耳、荸荠和泡发的细粉丝拌到鸭蛋蛋液里，搅匀，再加油蒸熟，然后切成大块做汤。鸭蛋的柔软配上木耳、荸荠和细粉丝的清脆，非常可口，吃起来满口生香。乌山村人办酒席都会有这道菜，而且海木耳蛋也是过年的菜里面所必备的。 “嗯。我也想吃这个。”小燕说。 “小山，你想吃啥？” …… 大家一边说，一边等，终于把虎子给等回来了。虎子把木盆放到堂屋的桌子上，小燕拿来两个大碗，先把鱼和肉挑出来。然后，大家就迫不及待地吃起来，菜还是热乎的。 “大哥，你吃饱没？要不要再吃一些？”小燕问虎子。 “不用，我吃饱了，你们吃吧。这是我和爹的菜，娘待会儿还有菜收回来呢。”虎子说道。 “爹呢？怎么没回来？”巧巧问道。 “爹在和人说话，怕你们饿了，就让我先端菜回来了。”虎子回答道。 “哥，今天人多不？有多少桌啊？”小峰问。 “人挺多的，有十二桌。”虎子回答道。 晚上曾大树和赵杏花一起回来的，还带回了大半木盆的菜，一家人都很是开心。 第十三章 生病了 酒席上收来的菜肴很是丰盛，油水也很足，让曾大树一家人美美地吃了好几天才吃完，然后，大家又回到了萝卜白菜的日子。 这天中午，卖完菜回来的曾大树似乎有些不对劲，看起来没精打采的，进门的时候还差点被门槛给绊倒，幸亏虎子眼疾手快地跑过去扶住了他。大家都惊讶地看着曾大树，特别是巧巧，在她眼里，曾大树一直就是铁人来着，干多少活都不会觉得累的那种，而且还没见他生过病。可是他现在看起来很虚弱。大家因为担心曾大树，都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孩子他爹，你这是怎么了？”赵杏花上前去抓着他的手，着急地问道。 “没什么事，你别担心。可能是着了凉，有些头晕，手脚没力气。”曾大树看妻儿都如此着急，便解释道。 “要不先去床上躺会儿？”赵杏花关心地说道。 “不了，不碍事，先吃饭吧。”曾大树回答道。 吃完饭，赵杏花用米汤和生姜给曾大树熬了一大碗姜汤，曾大树喝完后还是照常去菜地里干活去了。第二天早上，赵杏花醒来见曾大树还在睡着，竟没有去卖菜，以为他是累了，可是等她把手放到曾大树的额头上一摸，就知道不好了，烫的跟火似的，赵杏花急忙又把手探进被子里，发现曾大树身上也烫得很，赵杏花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勉强镇定住，去西屋把几个大孩子叫醒，吩咐小燕先去烧热水，又让虎子和小峰去田里挖十来个荸荠回来。然后自己端着冷水和布巾去了东屋，把布巾浸湿后拧干，敷到曾大树的额头上。不一会儿，小燕提着一小桶热水进来了。 “小燕，再去端碗喝的热水来。”赵杏花吩咐道，小燕看了一眼曾大树，只觉得鼻子一酸，擦擦眼泪，立马出去端水去了。 “娘，热水。大哥挖荸荠回来了。”小燕端着水进来了。 “把荸荠洗干净，用水煮了，剥了皮再拿进来。再煮点稀饭。去吧！”赵杏花接过热水，说道。然后又给曾大树的额头上换了回冷布巾，轻轻地把曾大树摇醒：“大树，大树，醒醒，醒醒。” “嗯。”曾大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你身上发热，哪里难受不？”赵杏花关切地问道。 “还好，想喝水。”曾大树的声音有些嘶哑。 赵杏花把他扶起来坐着，靠在床柱上，又把热水吹了吹，递给他：“小心烫。” 曾大树喝过了水，觉得喉咙没那么难受了。赵 杏花又用热布巾给他擦身子，一会儿，虎子端着煮熟了并剥了皮的荸荠进来了。 “爹，你好些没？”虎子端着荸荠，站在床边问道。 “好多了。”曾大树对虎子笑笑，接过荸荠吃了起来。 “娘，粥快好了，要不要现在端过来？”虎子问。 赵杏花看着曾大树问道：“孩子他爹，你现在吃不？” “行，端过来吧。”曾大树说。 曾大树吃完稀饭，又躺下睡了。赵杏花见他额头没之前那么烫了，也就稍稍放下了心。 这边山上，几个孩子默默地拾着柴，情绪都很是低落。就连平时最是调皮的小山也变得格外安静了。连大家干活的速度都明显要比平常快些。巧巧此时心里也很不好受，曾大树是因为着凉才病了的，他每天天还不亮就得往镇里去，那时天多冷啊，还得蹲在街头卖菜，就为了那五六文钱。都是她没有用，没有法子赚钱，爹和娘才这么辛苦的。 晚上，曾大树的烧就退下了，还下床和大家一起吃了晚饭。第二天仍旧天不亮就挑着菜出门了。 曾大树恢复了，可是几个孩子却变了，家里的活总是抢着干，拾的柴也多了，似乎一夜间就懂事了许多。 中午，曾大树卖菜回来了，巧巧就缠着他问卖菜的情形。 “买菜的人都挑剔得很，总是嫌菜贵，又嫌菜长得不好看。就看着他们来来回回地转啊转啊，有时候在我这都挑了两三回了，还没买。我都替他觉得累得慌。”曾大树把这些当成笑话来说给巧巧听。 “爹，那他要是前一天在你这买了，第二天他还会在你这买吗？”巧巧饶有兴趣地问道。 “有时候会，不过不多见。”曾大树说。 “那要是买我们家的菜，就送他一小把葱、蒜或者芹菜，是不是他就会很高兴，第二天还来买呀？”巧巧说。 “嗯？爹还没有试过这样卖菜呢，好巧儿，爹明天就按你说的做。呵呵……”曾大树很是高兴地说道。 过了几天，曾大树很高兴地和巧巧说着悄悄话。 “乖巧巧，爹照你说的去做了，菜卖的快多了，而且还有了很多熟客。” “爹爹真厉害！呵呵……难怪这几天爹你回来的早多了。” “呵呵……巧巧比爹还厉害！” 巧巧觉得自己以前太好高骛远了，老想着一下子发大财，没有 脚踏实地，立足实际地去曾大树他们着想，好在，这个开头做的还不错。呵呵…… 第十四章 妙计之打造成厨子（一） 自从上次因为卖菜，巧巧和曾大树父女俩合作愉快之后，巧巧就开始围着曾大树打转了，因为她看到了曾大树身上有赚钱养家的巨大潜力！他不仅庄稼活干得出色，又勤劳踏实，而且他本人性格也比较活泛，并不呆板。从他愿意尝试卖野菊花枕头和蛇蜕皮，看出了他敢于尝试，愿意接受新事物；从他听从巧巧关于卖菜的建议，看出了他信任巧巧，而且愿意做出改变；从他卖菜成功后，只是和巧巧说着悄悄话，并没有大肆宣扬，看出了他沉稳内敛，能保守秘密；从他给妻儿做饭，看出了他愿意下厨……下厨……而且做的饭菜还挺可口……挺可口……假如再稍稍传授给他做菜的秘笈——现代菜谱，那么，乌山村的又一大厨子岂不是就要诞生了？大厨……大厨……对了！她要把曾大树打造成一名厨子！而且是十里八乡都闻名的特色厨子！她曾巧巧虽然没有别的长项，但作为一个曾经家有三家酒楼的比较高级别的吃货，作为一个受多名大厨指导过的会做菜的人，身怀现代菜谱，孰与争锋？这件事要是办成了，曾大树就更能赚钱了，而且虎子、小峰和小山也能作为第二批厨子的培养对象，或许成为一个厨子世家？反正，作为一个种田的庄稼汉，还能够拥有一个有前景的能赚钱的副业，这在本分的农户人家看来是极有本事和幸福的了！厨子赚的钱虽然也不多，但财富是可以慢慢积累的，这样不仅家境可以改变，人面对财富也能很好的适应，不会变成爱挥霍、爱炫耀的暴发户。毕竟拥有财富后最难的就是守住财富了！ 有了妙计，就等着变出魔法来了！ 但是，心急容易坏事，计划还是得循序渐进地进行…… 而且，巧巧对这个家还怀有许多疑问。 “爹，为什么我们家不养猪？小桃和小红她们家都有猪。”巧巧一边跟曾大树学种菜，一边聊着天。小桃和小红是巧巧在村里的小伙伴。 “巧巧原来喜欢猪啊？”曾大树说。 “养猪有肉吃，还能卖钱。”巧巧回答道。 “呵呵……巧儿，等爹卖菜存够了钱，明年咱家也买猪仔回来养！”曾大树笑着说。 “爹，咱家很穷吗？为什么买不起猪仔？婶婶们说，猪仔只要五六十文钱，很便宜的。”巧巧问道。 “唉！那是因为爹赚的钱都用去还债了，欠别人的钱得先还。”曾大树的语气有些无奈。 “欠了很多钱吗？爹，为什么会欠钱？”巧巧问。原来还有这回事，从没听小燕他们说过。 “嗯。很多，不过爹已经快还完了，还完了就不欠了。就能给巧巧买小猪了。呵呵……”曾大树说。 “爹，你还没说为什么会欠钱的。”巧巧开始究根问底。 “这些等你长大了再告诉你，别去问你娘，知道吗？”曾大树嘱咐巧巧道。 “知道。为什么不能问娘？”巧巧疑惑地问道。 “巧巧想不想看你娘伤心？”曾大树说。 “不想。问了娘就会伤心吗？”巧巧问。 “嗯。”曾大树轻声应道。 “那我不问了。”巧巧说。 “嗯。巧巧真乖！”曾大树夸道。 “爹！”巧巧叫道。 “嗯？怎么了？”曾大树好笑地看着她，问道。一般巧巧这样叫他，就是想求他做什么了。 “大哥、二哥上午钓到了三条鱼，我想让爹煮给我们吃。不要娘煮。”巧巧说道。 “行！巧巧想炒了吃，还是煮汤吃？”曾大树问道。 巧巧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穗穗说有一种天下最好吃的鱼！”穗穗也是她的小伙伴。此时，也和所谓的婶婶们一样，被她拿来当借口用了。 “穗穗？曾阿福家的小女儿？”曾大树皱着眉头问道。曾阿福夫妻俩把他们的大女儿、二女儿、三女儿都卖去给大户人家当妾室，村里人都不愿和他们来往，他家还有三个儿子，穗穗是他的小女儿，比巧巧大两岁，小孩子没那么多忌讳，倒是经常一块儿玩耍。 “嗯。娘不准我上她家玩，娘说穗穗的爹娘不是老实人。爹，你不要跟娘说。”巧巧说道。 “嗯。我不同你娘说。只是你不要再去穗穗的家里了，可以和她在外面玩。”曾大树嘱咐巧巧。 “嗯，我知道了。”巧巧乖巧的答应了，然后开始同曾大树讲着那鱼是如何地好吃，又是如何地做，倒是曾大树听着听着就感到奇怪了。 “巧巧，这些都是穗穗告诉你的吗？”曾大树问。 “有些是穗穗说的，有些是我自己想的。”巧巧睁着眼睛说着谎话。 “巧儿，你告诉爹，哪些是你自己想的？”曾大树循循善诱地细问着。 “我不记得了。”巧巧发挥着小孩的纯真和本能，说道。 “喔？”曾大树有些失望。 “爹，太阳落山了，你答应我要做鱼的 。”巧巧提醒道。 “行，爹照你说的试试。”曾大树爽快地答应着。 曾大树说晚饭由他来做，赵杏花落得清闲，也没管他，由着他做去了，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从杀鱼，到做鱼，巧巧全程津津有味地观看着，并在细节处大方地给予了指导，曾大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发现巧巧完全是一副等着吃鱼的馋猫样，就好笑地摇了摇头，继续按照她说的做着。等到把鱼盛进了碗里，他简直不敢相信这碗看上去如此美味的鱼竟是他做出来的，而小山和小燕早已经被香气给吸引了过来，也睁大着眼睛看着。巧巧高兴地拍着手，叫着：“爹爹真厉害！真厉害！爹爹……”可不是吗？第一次做，就做得如此的好！煎得金黄的鱼身，从头到尾非常的完整，既没有烧糊，也没有碎掉，浓浓的汤汁刚刚淹及鱼腹，剁得碎碎的红辣椒散布在汤汁里，鱼面上飘撒着青翠欲滴的小香葱，一盘色香俱全的葱爆鲫鱼诱惑得让人惊叹！ 饭桌上，曾大树的葱爆鲫鱼获得了大家的高度赞赏，鱼肉细腻，满口生香，让吃的人回味无穷，恨不得把舌头都给吞了。 惊叹过后，大家又疑惑了，曾大树的菜什么时候做得这么好了？简直把大家所吃过的厨子都比了下去，守财叔、朱得喜以及曾家兴的大姨夫都不是曾大树的对手。 于是，赵杏花开口问了。 “孩子他爹，这鱼你是从哪儿学来的，竟做的这么好吃！” 曾大树此时已是心花怒放啊，笑得嘴角都合不拢了，稍稍镇定住，收到巧巧投来的目光，朝赵杏花回答道：“卖菜的时候，听人说起，就细细地问了，那人也没有隐瞒，都告诉了我。” “爹，你也可以去当厨子了，你做的比守财叔都好吃，比上次家兴哥成亲的菜还要好吃。”吃得美滋滋的小山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大家都纷纷表示赞同地点着头。巧巧觉得小山这话说得太妙了，都不用她再开口了。 第十五章 妙计之打造成厨子（二） 不得不说，曾大树的做菜天赋是极高的，只是平常人家吃饭做菜并不会多加讲究，所以大家都不知道曾大树还有这一手！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而厨子做的菜与普通的家常菜之间的区别恰恰就在于厨子做的菜在调色、配菜、形态以及调料上有着精细的考究，以求达到色、香、味俱全的目的，以及更高一级别的追求——寓意。 寓意的特别之处就在于赋予了一道菜以生命，如同画龙点睛，这并不是单纯一道菜名就能办到的，还需要在口味、形态以及文化习俗上下足功夫。寓意的追求是可以穷尽厨师的一生的，就和音乐家谱曲、画家作画一样，是灵感与技术的结合，也一样具有极高的欣赏价值和实用价值。 不过，巧巧的目的并不是把曾大树培养成那种大师级别的厨师，她也没有那个能耐，她只要把他打造成一般的乡村流水酒席的厨子就可以了！这样一边种田，一边操持副业，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过上稍有富余的生活。 计划尚未完成，改造还需努力！ 中午曾大树卖菜回来了，一家人吃过午饭，巧巧小睡了一会儿，然后又去菜地里找曾大树说悄悄话去了。 “爹。”巧巧朝曾大树叫道。 “嗯，巧巧睡觉起来了？”曾大树笑着看向巧巧，问道。 “嗯。爹，大蒜叶子又长出来了！”巧巧看到大前天才被掐得干干净净的大蒜又是一片翠绿了，不禁惊奇地问道。 “呵呵……这大蒜和葱一样，只要留着根，叶子掐掉了都还能再长出来。有时候看着就快要枯死了，可是啊只要你给它浇点水，过几天再来看，就不一样啰。”曾大树说起来庄稼总是滔滔不绝。 “呵呵……爹真厉害！”巧巧不禁赞叹道。 “又来拍你爹马屁！呵呵……”曾大树笑道，主要是这句话听到太多次了。 “才不是。爹，大哥他们又去钓鱼了。”巧巧说。大家对曾大树做的鱼是念念不忘，虎子他们上午把一天要拾的柴都拾完了，就等着下午去钓鱼。 “巧巧又想吃鱼了？”曾大树想起昨天的鱼，问道。 “嗯。爹爹做的鱼好吃！”巧巧又夸赞道，不过这次还真的是实话实说。 “巧巧，你还没告诉爹，你是怎么知道要那样子做鱼的？”曾大树想起巧巧昨天在一旁详细地指导着做鱼的样子，不禁问道。 “看着看着就知道了。”巧巧决定打太极。 “巧巧看见谁那么做鱼的了？”曾大树以为巧巧是看见别人做鱼了。 “昨天看见爹爹你做了。”巧巧回答道。 “爹是问除了爹还有谁做了？”曾大树继续问道。 “穗穗说她吃的鱼是县里的厨子做的。”巧巧带着曾大树绕着。 “爹的意思是巧巧除了看爹这样子做鱼，还亲眼看见谁这样做鱼了？”曾大树又绕了回来，继续问道。 “没有了。巧巧只看见爹爹做。”巧巧回答道。 “真的没有？”曾大树无法相信，难道他女儿是天才，是神童？ “嗯。没有了。”巧巧回答。 “巧巧，穗穗是怎么告诉你的？”曾大树想着巧巧昨天的话，问道。 “嗯，穗穗说……”然后巧巧发挥着她作为四岁孩子的功能，一顿胡扯，杂七杂八地都往一块儿凑，说了一大通话，结果曾大树一句有用的话也没听出来，巧巧自己也不记得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了。曾大树很无奈，只能够换个问法。 “巧巧，昨天爹爹杀鱼的时候，你怎么知道要从鱼背侧划刀的？”曾大树不死心地问道。 “我自己想的。”巧巧睁着大眼睛看着曾大树回答道。 “嗯。巧巧是怎么想到的？”曾大树循循善诱地问道。 “不记得了。看着看着就想到了。”巧巧还是那句话。 “那巧巧还知道怎么做别的菜吗？”曾大树好奇地问。 “不会。”巧巧斩钉截铁地回答。 “喔！”曾大树松了一口气，看来他女儿很正常，是他想多了。 “爹，晚上你做菜给巧巧吃，好不好？你比娘做的好吃。”巧巧又来鼓动曾大树做菜。 “行，爹给做。不过做的没有昨天好吃，巧巧可不许嫌弃。”曾大树说道。 “嗯，不嫌弃。爹做的菜都好吃！”巧巧清脆地回道。 “呵呵……”曾大树愉快地笑了。 “爹，今天是不是可以吃鸡蛋了？”巧巧问道，因为他们家的鸡蛋主要拿来卖钱，但一般每隔上十来天还是会吃一次鸡蛋来补一补的。 “好，今天吃鸡蛋！”曾大树爽快地答应了。 “还要吃菠菜、菜心、豆腐干！”巧巧继续说道。 “行！呵呵……”曾大树高兴地应着。 傍晚，曾 大树说他来做饭，赵杏花高兴地应了，并且站在一旁观摩着，连曾大树洗菜她都要看着，弄得曾大树很不好意思，只能对赵杏花解释道：“杏花，你别看着我。我也就会昨天那一道菜，其他的我真不会。” “没事，反正我闲着也无聊，就随便看看。”赵杏花回答道，坚持要看着他做。 就在曾大树想着就硬着头皮做下去的时候，巧巧开始了。 “爹，菠菜要摘成一条一条的。” “爹，红辣椒、青辣椒、豆腐干切丝。” “菜心切成三段。” “鸡蛋打成蛋液。” “……” 曾大树也被她那认真劲给传染了。 “巧巧，这样？” “是不是这样？” “接下来呢？” “……” 赵杏花：“……”这是什么情况？巧巧会做菜？巧巧教她爹做菜？ 一会儿，辣椒炒豆腐干丝出锅了。翠绿的青椒丝、鲜红的红辣椒丝、奶白色的豆腐干丝均匀地分布着，三种丝都是极细极细的，豆腐干丝软软地弯曲着，辣椒丝看上去脆生生的，热气袅袅中，混合着辣椒的辣气和豆腐的清香，让人馋涎欲滴。 又一会儿，清炒菜心出锅了。菜心被切成一样的长度，都是茎叶相连的长条，叶子是翠绿的，茎部是白中透绿，还有那顶部鲜黄的花，脆生生的一盘，显得很是好看。 最后，菠菜炒鸡蛋也出锅了。青翠欲滴的菠菜配上金黄的鸡蛋，都炒得嫩嫩的。 总之，每碗菜都叫人食指大动！ 巧巧满意了。 曾大树高兴了。 赵杏花惊呆了！这是什么情况？这些真是在她眼皮底下发生的么？她的巧巧怎么会这些的？ “好香啊！爹，你又做好吃的了？”没钓到鱼的四兄妹回来了，小山闻到香气立马叫了起来。 晚饭，孩子们吃得津津有味，两个大人看着吃得正欢乐的巧巧各有所思。 晚饭后，赵杏花把曾大树和巧巧叫进了东屋。 曾大树知道瞒不住了，主动交代昨天的鱼也是巧巧教着做的。 巧巧还是一副天真地模样，怎么问都是那两句话。 “不记得了。” “看着看着就会了！” 赵杏花： “……” 赵杏花看向曾大树，曾大树：“……” 赵杏花没有那么好糊弄，渐渐地语气就有些严厉起来，她觉得巧巧肯定有事瞒着不肯说。 “巧巧，说实话！” “哇……” “杏花，你这是干啥？瞧你把孩子吓的！”曾大树看巧巧被问哭了，立马就急了，把巧巧抱起来哄着：“巧巧乖，不哭啊，不哭……” 赵杏花：“……” 西屋里的几个孩子听到哭声也跑了过来，曾大树把已经不哭了的巧巧塞给虎子，吩咐道：“你们几个带妹妹回去睡觉。” 等孩子们都走了，曾大树把赵杏花拉到床边坐下，低声说道：“别生气了，我刚才说话大声了，巧巧还小，你那样会吓到她的。” 停了一下，有些迟疑地说道：“巧巧肯定不会骗人的。你说，巧巧会不会就是别人说的那种神童啊？不是经常有这样的传闻么？我听说有些孩子生下来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有些事不用教就会了，我们的巧巧应该就是这样的孩子，不过巧巧会的是做菜。杏花，你觉得呢？” “唉！”赵杏花叹了一口气，说道：“刚才是我太凶了。只是哪里有那么多的神童啊？巧巧是乖巧了一点，但也没什么不同呀。只是这两天……有点不对劲……以后我们多看着她点，别再让她到处乱跑了。” “嗯。你也别管得太严了，孩子喜欢玩。”曾大树替巧巧求情道。 “嗯。” 第十六章 妙计之打造成厨子（三） 第二天，巧巧明显感觉到她娘总是看着她，在她要跟着虎子他们去山上的时候，赵杏花还特意叮嘱虎子和小燕要看好她，别让她一个人跑去玩。她知道赵杏花因为昨天的事不放心她。巧巧一开始就没想把做菜的事瞒着赵杏花，因为知道瞒不住，而且她想让曾大树快点变成厨子，自然离不开赵杏花的支持。 昨天巧巧被虎子抱回去的时候，眼睛还是红的，小燕他们就没有问她，现在他们到了山上，小燕就忍不住了。 “巧儿，昨天娘打你了吗？”小燕同情地问道。 还没等巧巧回答，小山就开口了：“巧巧，娘为什么打你啊？你惹娘生气了吗？” 巧巧：“……” 曾小山的经验就是，他娘怎么骂他他都不会哭的，除非被打了。 “娘没有打我。”巧巧说道。 “那你怎么哭了？”小燕问。 “娘凶我，我害怕，就哭了。”巧巧回答道。 “娘为什么凶你啊？你做什么了？”小峰问。 “我也不知道。”巧巧回答。 小燕、虎子、小峰、小山都疑惑了，娘平时很疼巧巧的，昨天居然凶她，还把她给凶哭了？ “你是不是到处乱跑了？今天出门娘还特意叮嘱了。”虎子说道。小峰、小燕和小山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我没有乱跑呀，就是去和穗穗、小桃还有小红玩了一会儿。”巧巧说。 “你没去穗穗家？”虎子问。 “没去，是在外面玩的。”巧巧回答。 然后虎子也觉得奇怪了。 下午，巧巧又缠着曾大树让他做菜，这回曾大树没有马上答应她。 “巧巧，你娘昨天不高兴了。”曾大树说。 “爹，娘也凶你了吗？”巧巧故意问道。 “喔！没有，你娘没凶我。巧巧昨天吓到了？你娘那不是在凶你，她是担心你。”曾大树说。 “可是娘的样子好凶！”巧巧说。 曾大树：“……” “爹，你也怕娘，所以今天不做饭了吗？”巧巧问。 “当然不是了。是因为巧巧太厉害了，把你娘给吓到了。”曾大树说。 “喔！可是巧巧想吃爹做的菜，娘做的不好吃。”巧巧说。 曾大树：“……” 过了一会儿，曾大树才回道：“要不，我先和你娘商量商量。” “嗯。好。”巧巧扬起一张笑脸，对着曾大树应道。 然后曾大树就去找赵杏花说这事了。 “杏花，巧巧说想吃我做的菜。”曾大树讨好地说道。 “不行。”赵杏花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杏花，巧巧她不是故意的。”曾大树继续求情，见赵杏花不理他，又继续说道：“她才四岁，而且还是虚岁。” “我知道她小。可是她昨天那样子，真把我给吓到了，我都不敢相信。”赵杏花说道。 “我不是说了吗？咱家巧巧是神童。”曾大树说道。然后被赵杏花给瞪了一眼。 “唉！”曾大树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你不是不相信巧巧和我吗？那你让巧巧多试几次，不就知道了。” “唉！”赵杏花也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过不能让别人看见了，虎子他们也不行。” “行！杏花，要是咱巧巧真有那能耐，我也想去当厨子。你看，行不行？”曾大树小心翼翼地问道。 “要是真的能行当然是好事，只是不能把巧巧说出来，谁知道别人会怎么想。”赵杏花有几分无奈地说道。 试了几天后，事实证明，巧巧确实是神童。然后，曾大树和赵杏花也主动加入了这个厨子打造计划。中午和晚上的菜都由曾大树掌勺，巧巧在一旁予以指导。而虎子他们则被赵杏花打发得远远的，吃饭了才能回来。那几个满腹狐疑的孩子惊奇地发现他们家饭桌上的菜是一天比一天精致，一天比一天好吃了。 曾大树果然没有令巧巧失望，他几乎是一点就通，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啊，做了将近一个月后，巧巧觉得曾大树已经出师了。而这时也已经是临近过年了。 第十七章 大雪 不得不说，大月国的文化习俗同古代的中国还是很相像的，他们也是用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这十二个生肖来记年，今年正好是蛇年，等过完年就到了马年了。曾大树告诉巧巧她是在虎年生的，属虎。巧巧又问他小燕、虎子他们属什么，然后曾大树就把家里的十二生肖的剪纸找了出来，其实是用纸剪成的十二幅图画，每一个都栩栩如生的，曾大树把它们一个一个地按顺序排列好，先是教巧巧认了一遍，然后让她自己去算，巧巧算出来虎子原来不属虎，而是属马的。她觉得不理解，就问曾大树：“爹，大哥明明不属虎，为什么要叫虎子？” “呵呵……那是因为老虎很勇猛，这样就能保护好弟弟妹妹了呀！”曾大树笑着回答道。 “喔！原来是这样啊！爹，三姐属鸡的，对不对？”巧巧问道。 “对的，巧巧真聪明！巧巧，看看你二哥属什么？”曾大树接着问道。 “二哥属羊，呵呵……二哥一点也不像羊。”巧巧觉得这个生肖特别有意思。 “巧巧，你四哥呢？”曾大树接着问。 “属狗，呵呵……爹，这个很好玩！”巧巧笑着说道。 “乖，巧巧不要把这些画撕破了，好不好？看完了让爹收起来，下次要看了，再找爹要，好不好？”曾大树对巧巧说道。看来这些图画还很珍贵。 “嗯，我看完了，爹爹收起来吧！”巧巧乖巧地说道。 在离过年还有十二天的时候，乌山村迎来了今年的第二场雪，第一场是在大年初一下的。 每次下雪总是会有前兆，那就是雪粒子，也被称为“雪头子”，就是下在下雪之前的意思。这次也不例外。昨天晚上巧巧突然听见外面一阵“哔哩啵罗”的响声，想着一定是在下透明的雪粒子了，想着可能要下雪了。果然，今天傍晚的时候天空就飘起了鹅毛大雪，大雪在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荡着，既轻盈，又美丽。孩子们欢快地跑到大雪里转起了圈，张开双臂迎接着雪花，大人们也乐呵着，思忖着明年又会是一个丰收年！ 瑞雪兆丰年！这句古老的农谚总是给予着农户人家期盼与安慰。 第二天，孩子们早早地就起来了，这时大雪已经停了，放眼望去，整个世界一片银装素裹，雪白的雪花装点了整个世界，美不胜收。 虎子、小燕几个起床后，先在自家院子里玩了一会儿，待吃过早饭后，就带着弟弟妹妹们一起去 和村里的小伙伴们打雪仗、堆雪人去了。不得不说，雪地就是孩子们最好的游乐场！有的孩子竟跑到山坡上滑起了雪，好不自在！可惜，南方的雪不比北方来得猛，河面上才结成一面薄薄的冰，用手指头一戳就破了，让孩子们享受不到在冰面上滑行的乐趣了。据村里的老人说，河面上结厚厚的冰能让人在上面走路，那是五十年一遇的难得的情景了。 大雪并没有就此停止，总是断断续续地下着，有时也和雨水一起降临，在地面上形成光滑的冰面，那真是行路人的噩梦啊，经常有人摔得四脚朝天，爬都爬不起来，好在衣服穿的够多，倒也不至于太疼痛。只是家里的老人就要当心了，就怕摔到了骨头。听说每年村里都会有几个这样的老人，让人防不胜防啊。好在，巧巧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没有事。 第十八章 妙计之打造成厨子（四） 曾大树的厨艺已经练成了，而且他自己又是个融会贯通的，有时也会想出个让巧巧都惊叹不已的新菜式，自身素质已经具备，现在缺的就是一个在众人面前展示的机会了。在乌山村里，不可能弄个什么广告，毛遂自荐也并不是那么的妥当，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让一部分人知晓，然后依靠口口相传，形成口碑效应，再就是亲友间的相互扶持，让曾大树有更多展示的机会。 过年就是个难得的好时机。新年里，众人忙着走亲访友，众亲友齐聚一堂，不外乎吃吃喝喝，再就是聊聊家常。这两样都对曾大树有利。前者可以用来展示厨艺，后者则用来传播厨子的美名。 曾大树一家每年正月初一和巧巧的叔叔、姑姑们一起去爷爷家拜年，正月初二和巧巧的姨妈、舅舅们一起聚在外公家里。而曾大树作为老大，下面的弟弟妹妹也都会在正月初五这天过来曾大树家里吃饭，当然还有其他的亲戚需要走动。每年走亲访友的日子基本上都是固定的，除非有了变故。 在腊月二十二这天，曾大树和赵杏花分别去了巧巧的爷爷和外公家里，跟两家人商量过年的菜让曾大树掌勺的事，并把曾大树想做厨子的打算跟两家老人说了，不出意外地两家人都很赞同，并且都表达了他们的惊讶和喜悦。能做厨子在农户人家看来就是有了大出息，做父母的都是盼望子女能有出息的，而巧巧的外公外婆也是希望看到女儿的生活能过得好的。 机会有了，做厨子，还要有必备的工具。 那就是多层的大蒸笼！说这个是必备的工具并不是瞎说。村宴酒席一般都有十来桌，每桌要上十二道菜，而酒席上的菜又要热乎，又要上得快，可是厨子只有一个！怎么办呢？这个时候就要用上大蒸笼了！蒸笼的作用主要有两个：保温和做菜。 有些菜是可以提前做好然后进行保温的，比如鱼、肉、汤菜等。还有些菜是必须要用蒸笼来做的，比如蒸鱼丸、蒸海木耳鸭蛋、蒸蛋片等。总之每个村宴的厨子都要有一个蒸笼，而且这个蒸笼要做的大，还要是多层的，这样才能装下更多的菜。 如果去集市上买一个这样的大蒸笼将会很贵，至少要十二文钱，这在曾大树家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好在曾大树也会编竹子，他平时会编一些筐啊篮子啊什么的，而这个大蒸笼也是用竹子做的，曾大树决定自己来做蒸笼。做蒸笼并不简单，需要技术，还需要手巧，而且这是一门技能。曾大树还没有做过这么大的蒸笼，但技能总是相通的，经过慢慢地摸索，这个多层的大 蒸笼总算是做成了！ 曾大树总共做了十二层，一层一层地叠加在一起，像一座小塔，而且这个蒸笼是可以随意拆卸的，还能分做好几个来用，是一个很巧妙的竹制器物。 曾大树做蒸笼的时候，虎子、小峰和小山都被强制要求全程在旁边看着，这是一个技能传承的过程，父传子，子传孙，好多古老的技能就是靠着这样的方式一代代传承下来的，最终生生不息。 第十九章 过除夕 时间在忙碌中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除夕。 曾大树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围在一起吃着年夜饭。过年的时候，最丰盛的菜肴总是被用来招待客人的，但就算是再贫穷的人家也要吃一顿好一点的年夜饭的。 曾大树家的年夜饭只能说是中规中矩的样子，首先是“炸黄雀”，并不是真的黄雀，而是把红薯切成条，然后和加糖水的糯米粉一起和匀，用筷子随意地一团一团地挑出来，一般有拳头那么大，再放到油里面去炸，把表面炸得金黄金黄的，等浮了起来，就可以捞出来吃了。现做的“炸黄雀”表皮酥脆，里面软糯，非常香甜可口。乌山村的人家一般一年只在除夕炸一次“黄雀”，假如客人多的话，一次可能要炸满两三大木盆，因为这将是过年的一道必备菜——“蒸黄雀”，就是把炸好的黄雀和蛋片、猪肝片一起蒸。大概是因为一年只能吃上一回现炸的“黄雀”，所以大家都很是稀罕。 第二道就是用辣椒煮的鱼杂。鱼整条的炸好是准备招待客人的，鱼杂则是自家人吃。鱼子、鱼膏、鱼肝、鱼泡和鱼肠都洗的干干净净的，先用油炒过，再配上辣辣的青辣椒和大蒜煮成汤，也很是美味。古代的鱼吃的是草，不像现代吃加激素的饲料，古代的水也没有被工业污染，所以鱼的内脏也还是可以放心地吃的。鱼子糯糯的，鱼膏滑嫩，鱼泡很脆又有嚼劲，鱼肝和鱼肠也很可口，辣椒很开胃，就连剩下的鱼汤也是一道别有风味的菜肴。鱼汤冷却后，结成固态的鱼冻，吃起来爽口极了。 再就是一碗菠菜汤了。菜并不多，毕竟大家的肚子都被“炸黄雀”给占据了，这些就是乌山村一般人家的年夜饭的菜色了。曾大树家的年夜饭是赵杏花做的，大概是在宣布她作为当家主妇的主权吧。呵呵…… 吃完饭后，大人和孩子坐在一起围着火盆，一边烤火，一边说说笑笑的，很是欢乐。 不一会儿，就听到外面有击鼓的声音，这里不兴放鞭炮，但有在除夕夜击鼓的习俗，曾大树家没有鼓，小峰和小山就把木盆拿出来敲打着，乌山村在一片击打声中热闹的过着除夕。 曾大树在门沿上挂上长长的根香，点燃的根香冒着细烟，并且散发着一种特别的香味。赵杏花还给每个孩子发了一文钱的压岁钱，孩子们把压岁钱放到枕头底下，然后洗完脸和脚，爬上床准备睡觉了。赵杏花又把孩子们的新衣裳拿来，放到床头，又为孩子们掖好被角，然后就和曾大树回到了东屋。每个睡着的孩子脸上都是甜甜的笑意，在他们眼里，过年总 是这般的美好。 东屋里，赵杏花和曾大树在数着一文文的钱，有给长辈的孝敬钱，有给小孩子的压岁钱，都分开用小荷包装好，准备明天给出去。 “孩子他爹，虎子他爷爷奶奶的孝敬钱给多少？”赵杏花问曾大树。 “还和去年一样吧，给二十文。虎子的外公外婆也一样。”曾大树说道。钱赚得不容易，但人情往来的钱却不能省，特别是孝敬老人的。 “行。” 数好了钱，夫妻俩也上床睡觉了，明天还要出去拜年。 第二十章 满堂喝彩 大年初一的早上，曾大树一家人早早的就起来了，大人和孩子们都穿上了新衣裳，大家一起来就互相说着吉祥话。 “小峰、小山，新年越长越高、越长越壮！小燕、巧巧，你们俩越长越好看！”虎子说道。 “大哥，你也越长越高、越长越壮！小山要越长越聪明，小燕和巧巧要越来越漂亮。”小峰说道。 “大哥……” …… 几个孩子互相之间拜完了年，然后商量着一起去给曾大树和赵杏花拜年！ “娘，祝您越来越年轻，身体康健，福如东海，万事如意！”几个孩子齐声说道！ “好！你们也要身体康健，越长越聪明！”赵杏花笑着回道。 然后，几个孩子非常懂事地把昨晚得的压岁钱都上交给了赵杏花，赵杏花也没有推拒，她把钱接到手里，然后摸着一个个孩子的头，欣慰地笑了。摘菜回来的曾大树看到了这一幕，也是满心的欣慰。 “爹，祝您身体康健，福如东海，万事如意，恭喜发财！”几个孩子又齐声对曾大树说道。 “你们也要身体康健，吉祥如意！呵呵……”曾大树很是高兴地回答道。 大家相互拜完了年，赵杏花就去厨房做饭了，虎子帮忙烧火，曾大树负责洗菜，另外几个孩子就在院子里自行玩乐着。 待吃完早饭，赵杏花把门锁好，曾大树抱着巧巧，一家人就提着年礼喜气洋洋地往巧巧的爷爷奶奶家走去。年礼是两套老人的衣裳，一块两斤的五花肉，一斤糖。 孩子们都知道他们的爹要做厨子了，今天爷爷奶奶家的待客饭也要由他们爹来做，孩子们既高兴又自豪！ “爹，你今天做啥菜？”小山好奇地问道。 “爹也不知道，有啥就做啥。呵呵……”曾大树笑着回答道，今天是他第一次做厨子，心情也很是激动。 “爹，你什么时候在村里办酒席的时候做菜呀？我昨天和小五他们说我爹要做厨子了，他们还不相信。”小山不小心把他在小伙伴们面前炫耀的事给抖落出来了，然后就被赵杏花给训了。 “小山，你又不长记性了。前几天，娘是怎么同你们说的？叫你们先不要把这事说出去，你为什么就到处说去了？”赵杏花有几分无奈地说道，她的这个小儿子啊，心里啥事也装不住，保管把他知道的都给你说出来。 “娘，我错了！下次不 敢了。”小山也知道自己错了，连忙认错，虎子他们听他这么说，都翻了个白眼，每次都是这样说，大家都习惯了。 路上碰到了许多同村的也是去走亲戚的人家，大家都相互拜年，说着吉祥话。 “大树兄弟，恭喜发财，大吉大利啊！” “青山大哥，恭喜发财，万事如意！呵呵……” “大树大哥，万事如意，四季发财！” “白水兄弟，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 “……” 一会儿，曾大树他们就走到了巧巧的爷爷奶奶家。 巧巧的爷爷奶奶还算年轻，巧巧的爷爷才五十岁，巧巧的奶奶也才四十九岁，身子骨都还比较硬朗。但老人都格外怕冷，此时俩人正带着巧巧六叔家的两个孩子在烤火。巧巧的六叔看到他们来了，赶紧出来迎他们。 “大哥，大嫂，恭喜发财，大吉大利！呵呵……”巧巧的六叔满脸笑容地说道。 “六弟，万事如意，四季发财！呵呵……”曾大树和赵杏花也是一脸笑容。 “六叔，福如东海，万事如意！”几个孩子也笑着说道。 一行人进了堂屋，巧巧的六婶张氏也迎了过来，把他们让进巧巧的爷爷奶奶烤火的屋子。众人见了巧巧的爷爷奶奶又是一番寒暄，赵杏花把一个装着二十文钱的荷包塞给了巧巧的奶奶，巧巧的奶奶推拒了一下，就收下了。 然后曾大树就去了厨房，准备要做的菜，赵杏花带着孩子们坐下来烤火。 巧巧的六叔的一子一女都还很小，大的是儿子，叫阿宝，四岁；小的是女儿，叫小喜，才三岁。赵杏花给阿宝和小喜一人发了一个装着两文钱的荷包，两个小人儿高兴地接了，然后把荷包给了巧巧的奶奶。看得出来祖孙几个的感情很好，毕竟是养在身边的，跟虎子他们不一样。巧巧的爷爷奶奶对虎子他们也很慈祥，但并不是特别亲近。 不一会儿，巧巧的二叔、三姑姑、四叔、五姑姑、七姑姑几家人也陆续地来了，巧巧的六婶张氏又搬来了几个大火盆。大家坐在一起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聊着家常。不出意外地曾大树要做厨子的事成了大家最感兴趣的话题。 “大嫂，以前没听说大哥还有这手本事啊？”巧巧的小姑姑曾美娟好奇地问道。 “可不是，往年大哥家待客的菜还是大嫂你做的呢？”巧巧的二婶李氏也附和道 。 大家都看向赵杏花，然后赵杏花大方地解释起来，当然不是实话实说，而是把和曾大树商量好了的说辞说了出来。 “说起来，我当时也是吓了一跳呢！那天，虎子从河里钓了几条鱼回来，你们大哥就说让他来做饭，反正平时他也偶尔会做几次饭，我也没多想。哪知这回他做出来的鱼竟是色香味俱全的，既好看又好吃！就是比那有名的厨子也不差。”赵杏花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见大家都是满脸期待的样子，又接着往下讲。 “然后我就奇怪了，就问他怎么会做这样的鱼的？你们大哥就说是和别人在一起卖菜的时候，旁边的一个人和他聊天就说起了这做菜的事，那人也没有瞒他，将怎么做这些菜的过程都讲给了他听。你们大哥就觉得对做菜有了兴趣，后来在家里就试了几回，我和孩子们都觉得不错，想着他或许天生就是吃厨子这碗饭的，就让他每天卖完菜回来就在家做菜，这不，做着做着就越做越好了，如今，多层的大蒸笼都自家做好了，就等着有人来请他出去做厨子了。呵呵……” 赵杏花把这事先编好的因果缘由说了一通，大家都露出惊讶的表情来。 “大哥真是有福之人啊！竟能遇上这样的好事！” “是啊，大哥要是真当了厨子，往后这钱还不是大把大把地来呀！” “这厨子可是个好活计，不说别的，光这酒席上的好菜就能大盆大盆地往家里收啊！” “大嫂你也是好福气的，大哥有了这本事，你就等着享福就行了！呵呵……”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有的是羡慕，有的因为嫉妒，说话就带了些酸气，赵杏花全都乐呵呵地应着，又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去厨房帮曾大树烧火去了，巧巧的叔叔、婶婶、姑姑、姑父们还在热烈地讨论着，过了一会儿，巧巧的六婶就来请大家去坐席吃点心了。 这点心并不是所谓的糕点什么的，而是带哨子的面条。面条是平常的挂面，做哨子的菜就丰富了，有木耳、蘑菇、笋片、蛋片、瘦肉等，这点心通常是在饭前两个小时请客人吃。 今天的点心也是曾大树做的，面条还没有上桌，大家就闻到了扑鼻的香气，于是大家都隐隐地期待起来。待巧巧的六婶和赵杏花笑着把两木盆面条端上了桌，大家都惊呆了，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精致、好看的点心，然后大家忍不住尝了一口，满口生香啊，实在是美味极了！最后，两盆面条都被吃得精光，小孩子们更是吃得满嘴流 油。 吃完后，大家都觉得很满意，真想不到曾大树的菜竟做得这么的好了，巧巧的爷爷奶奶更是笑得满脸菊花，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因为曾大树还在厨房里忙活着午饭的菜肴，巧巧的姑姑和婶婶们纷纷涌去了厨房，向曾大树取经去了。 好不容易等来了午饭时间，大家都对中午的菜充满了期待！席上，从厨房出来的妇人们滔滔不绝地说着曾大树做菜的情形，大家都是赞不绝口。 很快，第一道菜上来了——三鲜汤！菜名很普通，很传统，一般过年招待客人的第一道菜都是它。但今天大家吃到的三鲜汤比以往吃到的都要好吃，而且味道很是特别。然后，在大家的称赞声中十二道菜陆续上齐了。分别是三鲜汤、蒸“黄雀”、炒干笋、红薯粉条炒肉、莲子炖鸡、香辣猪肚、紫菜鱼丸汤、木耳海鸭蛋、辣椒炒豆腐干丝、菠菜炒鸡蛋，再加上传统的炸鱼、蒸橘皮肉。 曾大树的首秀毫无悬念地赢得了满堂喝彩！大家都称赞他的厨艺比他们见过的所有厨子的厨艺都要高上许多。最后，大家分手回家的时候还在说着以后办酒席一定要请曾大树去做菜。 曾大树厨艺的第一次展示完美收官！ 第二十一章 机会 曾大树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回到了家，几个孩子把收到的荷包都上交给了赵杏花。第二天，因为路途比较远，一家人起得非常的早，匆匆赶去七里外的巧巧的外公外婆家。 赵杏花是家里的小女儿，上面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巧巧的外公外婆都临近六十岁了，跟着大儿子生活，巧巧的外公外婆所住的井潭村和乌山村的习俗很是不同。巧巧他们到的时候，巧巧的舅舅和姨妈们都已经到齐了。巧巧的两个姨妈嫁得比较近，而且嫁在同一个村里，就在离井潭村不到三里路的龙门村。所以到的比曾大树他们早。巧巧在外婆这边的孙子外孙里是最小的一个，所以很是受宠，被大家争着抱来抱去、亲来亲去的，弄得很是无奈。巧巧的大堂哥赵顺子今年刚好十八岁，巧巧的大舅舅已经给他定好了亲事，大人们都围在一起说着这个。 “我们家顺子正好正月二十成亲，这厨子的活计啊就定给杏花的夫婿了。呵呵……”大舅娘何氏笑着对赵杏花说道。大舅娘因为今天有曾大树帮她干活，正高兴的不得了。再加上大儿子的亲事，何氏笑得脸上都要开出花来了。巧巧的大堂哥顺子因为害羞早就不知道避到哪里去了。 “大嫂，你这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啊！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谢你了！”赵杏花感激地说道。 “这还谢什么，都一家子的亲骨肉，这都是应该的、应该的。呵呵……”看来今天的何氏实在是太高兴了，就一直在乐呵呵地笑着。一屋子的人都被她的笑声给感染到了，也都跟着乐呵起来。 “我看大嫂这是要有儿媳妇，就乐得不知天南地北了，呵呵……”巧巧的大姨妈忍不住打趣起何氏来。 “那是，你们都赶紧来羡慕我吧，我这儿媳妇可是头一份，你们的还得等上几年呢！等我抱上了孙子，更是有你们羡慕的。呵呵……”何氏一个劲的得瑟着。 “大嫂，你这可就不对了，这是在拿儿媳妇眼馋我们呢！赶明儿我就给我家明明订个娃娃亲去，也馋一馋你。呵呵……”巧巧的二姨妈说着，还不忘逗一逗身边的儿子：“是不是啊？明明？” 许明明一张脸通红地跑了，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巧巧的外婆就训女儿道：“有你这么不靠谱的娘吗？”巧巧的二姨妈听了也不恼，还是笑呵呵的。 到吃点心的时候，大家很是把曾大树一顿好夸，弄得曾大树都不好意思起来。 吃完午饭后，曾大树一家就要告辞回去了，毕竟路远着 呢，倒是何氏很是不舍，说她儿子成亲的菜还没定下来呢！非要留他们晚上在这住。巧巧的外公外婆也开口了。 “杏花，你这一年到头也难得回一次家，我想看我的小外孙也看不到，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又急着走，你这不是在伤我的心吗？”巧巧的外婆说着说着就伤感起来，看得赵杏花和曾大树都很是不忍心，只得住了下来。晚上，曾大树和大舅、大舅妈一起把顺子成亲的菜给定了下来，大舅和大舅妈都很是满意。第二天吃完早饭，曾大树和赵杏花就带着孩子回家了。 第二十二章 步入“厨”途 曾大树已经有三个早上没有去卖菜了，而正月里这几天又是卖菜的最好的时候，这时候的菜不仅卖得多、卖得快，还卖得贵！这不，已经错过了三天大好机会的曾大树已经是心急如焚了！才从巧巧的外公外婆家回来，就扛上锄头，带着几个孩子去后山上挖竹笋去了！ 后山上因为生长着大片的毛竹，所以笋也特别的多，基本上一年四季都可以挖到。这时候形成的笋正是冬笋，新挖的冬笋既新鲜又脆嫩，口感相当的棒，拿到镇上去卖也很是受欢迎。不过，这时候笋还没有出土，要想挖到美味，还得有丰富的经验，以及细心的观察。 巧巧发现曾大树每次都要先看看竹子的叶子，以及地上的土壤，然后才开始挖土，不出意外的，一个个头上尖尖，肚子圆滚滚的笋宝宝就被曾大树给找了出来，而曾大树也并不是每一个都挖，而是专挑那些大的或是长弯了的动刀。这让巧巧非常的不理解。等曾大树把笋从土里挖出来，虎子、小峰、小山和小燕就开心地敲掉竹笋上的泥土，然后把笋装进篮子里。 “爹，你怎么知道笋长在这里？”巧巧看到曾大树又找到了一个冬笋，就很是好奇地问道。 “呵呵……这个，爹也说不清，挖多了自然就会了。”曾大树笑着回答道。 “那你为什么专挑长弯了的挖？不要那些长得好看的。”巧巧又问道。 “我这挖笋还是从你爷爷那儿学来的，你爷爷当时就是这么挖的，所以你爹我也就这么学着。你爷爷说，不能因为要挖笋就把竹子给伤了，要是长不出新竹子来，以后也就没得竹笋可挖了哟。呵呵……”曾大树认真地回答道。 等挖满了两个篮子的竹笋，曾大树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拿着锄头，虎子和小峰一起抬着一个篮子，大家就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虎子、小峰，明天和爹去卖菜，怎么样？”回家的路上，曾大树问道。 “好啊！”虎子和小峰高兴地回答道。 “要是我明天没起来，爹你要记得叫我们。”虎子接着说道。 “爹，我也要去卖菜。”小山睁着大眼睛，渴望地看着曾大树。 “小山，等你长你二哥这么大了，爹就带你去，好不好？”曾大树耐心地对小山说道。 “不好！”小山生气地喊了一句，然后就飞快地跑了，曾大树喊都喊不住。真不知道小山这爱生气的性子是从哪里学来的，每次都让曾大树和赵杏花觉得无奈。好在， 他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至于担心他会长歪。 晚上，大家开心地吃了一顿新笋。鲜嫩爽脆的笋片非常的可口，叫巧巧不得不感叹这笋真是“蔬中一绝”啊！ 正月初四，天还没亮，曾大树就挑着一担竹笋和青菜，虎子和小山也各自挑了一小担的菜，在雾蒙蒙中走去了镇上。午饭时父子三个才回来，早上挑去的菜都卖完了，回来的时候，篮子里放着明天招待客人要用的肉、鱼，还有其他的菜。 正月初五，是巧巧的叔叔和姑姑来给曾大树拜年的日子。一大早，曾大树一家子就忙活开了。曾大树和赵杏花忙着准备点心和菜，小燕和小山准备着待客的茶杯、茶水，虎子正在把瓜子和糖果等零嘴一样样装进果盆里，小峰正在扫地、擦桌子，巧巧则负责望风，看客人来了没。 “爹，二叔叔一家来了。”就在巧巧的二叔叔一家快要进院子的时候，巧巧站在院子里冲着厨房大声喊道。 然后闻声的曾大树和赵杏花连忙过来迎接客人，大家一番客套的招呼后，巧巧的二叔叔一家被让进了堂屋，安排在火盆旁边坐下，然后小燕和小山给一个个客人端上了热气腾腾的茶水，虎子又端来了一个果盆。不一会儿，巧巧的四叔、六叔两家人也到了，大人们凑在一起说话，孩子们手里抓着零嘴跟着小峰和小山出去玩去了。巧巧的小姑姑和三姑姑、五姑姑也先后在吃点心前赶到了。巧巧的小姑父还特意找曾大树说了一个好消息，原来小姑父的大哥家正月二十八娶儿媳妇，听说曾大树的厨艺了得，想请他去做菜。曾大树和赵杏花听后，都高兴坏了。这真是个求之不得的好机会啊，又是在一个村里，等吃完了喜宴，乌山村里姓王的人家可就都知道有曾大树这么个厨子了，以后乌山村里办酒席也就会有人来请曾大树去做菜了。这可是打开市场的第一步啊，先在本村里打响了名号，那在外村的名声自然也就会慢慢地传开了，毕竟谁家没有几个外村的亲戚呢！明白这事的重要性的曾大树和赵杏花连声向巧巧的小姑父道谢。 “有信，这事真是太谢谢你了。你这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啊！”曾大树感激地说道。 “可不，美娟她夫婿，你大哥正愁在村里找不到路子呢？你就给他找了这么一个好差事。真是太谢谢你了。”赵杏花也激动地说道。 “大哥、大嫂，你们可别这么一声一个谢谢的，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大哥的菜做得实在是好，我和美娟就和我家里人提了一提，刚好我亲大哥家要娶儿媳妇，他们也 是觉得大哥你人实在，信得过，就让我和你说一声。让你要是什么时候有空，就去他家和他商量商量喜宴的菜肴。不过，这事也不急，他家正月二十八才办喜事，你只要提前个三五天去就行了。呵呵……” “行，没问题。还要劳烦你回去和你大哥说一声，就说我答应了。呵呵……”曾大树笑得嘴都要合不拢了。 “没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顺便的事。我还要恭喜大哥呢，以后大哥这厨子名声传得响了，我们也跟着沾光不是？呵呵……”王有信客气地说着。 大家相互之间又客套了几句，然后王有信又被让去堂屋坐了，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吃过点心和午饭，又坐在一起聊了一会儿家常，然后客人们就陆续告辞，赵杏花拿来准备好的谢礼和曾大树一起送着客人出门。 等客人们都走了之后，赵杏花带着孩子们把家里都收拾了一遍，然后开始清点大家送来的年礼，把各人送的礼的种类和数量都向曾大树报备了一遍，让他的心里头也好有个底。 接下来的日子，曾大树家的生活又恢复到了平常的样子，曾大树依旧每天带着虎子和小峰去卖菜。正月十五元宵节的晚上，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了一顿炸元宵。元宵是用糯米做的，里面有和着碎陈皮的芝麻糖和桂花糖，吃起来很是香甜，大家晚上都没吃饭，就用自家酿的米酒配着元宵吃了个饱，就连巧巧也被允许喝了一点米酒，米酒甜甜的，很是诱人，但后劲十足，虎子和小峰两个因为喝得多，脸通红通红的，晚上早早地就睡了，还打起了呼噜。惹得小燕和小山笑着指着他们两个说他们“醉的跟猪一样”，巧巧也因为脸通红被他俩笑了一通，巧巧觉得这两个明明自己脸也通红还到处笑别人的人才最像喝醉了酒发酒疯的“酒鬼”呢。 日子到了正月十九，明天就是巧巧的表哥赵顺子成亲的日子了，曾大树因为是这次喜宴的主厨，得提前过去准备，中午吃完午饭就挑着多层大蒸笼过去了，曾大树做厨子这事在村里还没有传开，路上有同村的人见他挑着这么多大蒸笼，就好奇地问道：“大树，你这是挑蒸笼去哪里卖啊？” “继新叔，我这不是去卖，我婆娘杏花她娘家大哥娶儿媳妇，请我去做厨子。”曾大树笑着回答道。 “什么？请你去做厨子？大树，你什么时候也做了厨子了？我们都不知道呀。”继新叔吃惊地问道。 “呵呵……年前开始准备的，这次还是头一回，也就我自家兄弟知道，我还没跟村里其他人说。”曾 大树有几分不好意思地说道。 “大树啊，你怎么能不跟大伙说呢，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啊！你这性子啊，也太老实了！这可是好事啊，你赶紧去吧，这事我帮你宣传宣传，呵呵……我们这曾姓人家就是风水好喔！呵呵……”继新叔非常的热心，甚至开始自豪起曾家的风水来了。 “那就谢谢继新叔了！”曾大树连忙向他道谢。 “唉？不用谢、不用谢，赶紧走，呵呵……”继新叔这会儿比他自个儿做了厨子还要高兴，连连向曾大树摆手，让他快走。 —— 第二天一大早，赵杏花就拿着贺礼，带着孩子们去巧巧的外公外婆家贺喜去了。 巧巧的大表哥赵顺子今天穿了一身的大红喜服，头发也梳得光光的，显得俊俏极了。巧巧的大舅妈今天也穿得很体面，而且笑得更欢乐了，在屋子外头都能听到她那爽朗的笑声，院子里人来人往的，到处都透着喜气。吃过午饭后，赵顺子就带着迎亲的队伍去接新娘子去了。 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一阵敲锣打鼓声里，新郎带着坐着花车的新娘子回来了。场面顿时热闹起来！有抢糖的，有吹口哨的，有大声说笑的，直到新郎新娘拜完堂被送入洞房了，围观的人群才渐渐散去。 这次，巧巧有幸去参观了洞房，其实就是被虎子举着在门边看了回掀盖头。等到新郎抖着手用秤杆将盖头掀起后，新娘子那又红又俊俏的脸就呈现在大家的眼前了。新郎看了一眼新娘，脸也顿时红透了。然后，新郎被簇拥着出了洞房，该去向道喜的宾客敬酒了。 此时，外面的宴席已经开始了。巧巧和小燕她们被带到了一桌全是小孩子的席上，坐着的都是巧巧的姨妈和舅舅的孩子。很快就开始上菜了，曾大树这次做菜很是用心，道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并且和别人做的菜味道不同，宴席的最高潮是上了一道满盘大红的菜，很是衬托这大喜的气氛！其实是一盘浇了红色的酱汁的糖醋鱼。鱼还是一整条的，先用油煎得金黄，再在上面淋上用红糖、醋以及其他调料熬成的酱汁。这样酸酸甜甜的鱼，大家还是头一回吃，再加上这红红火火的好彩头，很快宴席上的人就交口称赞起主家和这酒席来。小燕和巧巧听着大家都称赞她们的爹菜做的好，都满心的自豪和喜悦。还有些不知道今天主厨的人是谁的，就向旁边的人打听起来，一时之间，曾大树的名字就传遍了整个宴席。 第二十三章 满载而归 虽然事先就猜到了会受夸赞，但亲耳听到这么多好评还是忍不住会激动。等上完最后一道菜，巧巧就迫不及待地向曾大树做菜的地方跑去，惹得小燕在后面边追边喊：“巧巧，快站住！巧巧，你给我站住！……” 曾大树正在洗手，巧巧跑到他身边，一把抱住他的腿，叫道：“爹，你好厉害！大家全都在夸你呢！” 这时，小燕也追了过来，看到巧巧正抱着曾大树，就向曾大树告状道：“爹，巧巧刚才不听话，一个人乱跑！我喊都喊不住。” “呵呵……没事了，她不是乱跑，是来找我的。”曾大树说着，把手擦干后，把巧巧抱了起来，问道：“你们俩个吃饱了没？要不要跟爹再去吃一些？” “吃饱了。爹，放我下来，你先去吃饭吧。”巧巧回答道。 “行。”曾大树把巧巧放下，然后叮嘱她们两个不要乱跑，就去专门为帮忙的人设的那桌席上吃饭去了。 曾大树走后，小燕狠狠地在巧巧背上拍了一下，口气很凶地说到：“叫你乱跑！被人抱走卖掉就好看了！” 巧巧衣服穿得多，并没有被打痛，赶紧认真地认错：“三姐，我错了！你别打我了。” 然后小燕被她说的不好意思了，对巧巧保证道：“嗯。我不打你了，你也不准告诉爹和娘，知道吗？” “嗯，我不说。”巧巧保证道。 “那行，三姐带你玩去。”小燕说着，牵着巧巧的手去找小山他们去了。 —— 曾大树这次酒席做得太成功了，导致有几户人家在吃完酒席后就迫不及待地通过巧巧的大舅介绍，也来请曾大树去做酒席。 “你好，曾大厨子，我家小儿二月六号娶亲，想请你来帮忙做菜，不知道您有空不？” “我家也是儿子成亲，定在二月十号。” “我家也一样，日子是二月十六。不知道您有空没？” 这三个人争先恐后地说道，曾大树因为第一次被人叫做曾大厨子觉得很不好意思，想着时间都得空，就客客气气地全都答应了。那三个人看他都答应了，高兴得不得了，握着他的手直摇晃。 因为宴席办得很热闹，大舅和大舅娘都非常高兴，塞给曾大树二十文钱作为厨子的工钱，曾大树不肯收，说道：“大哥，嫂子，你们看得起我才请我来帮忙的，又给我介绍了几笔生意，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好意思收你们 的钱？” “怎么就不能收了？让你白白干了一天的活，我们的面子还有吗？再说了酒席办得这么热闹，我正高兴呢！快收下！”巧巧的大舅娘一边塞钱一边劝道。 “不！不！真不能收！顺子是我外甥，帮忙是应该的，哪能再收钱啊？”曾大树连连用手挡着，诚恳地拒绝着。 “你这人！怎么就这么实心眼呢？快收下！不收我可生气了！”巧巧的大舅娘口气听起来还真是生气了。曾大树见她这样，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还是赵杏花说了一句：“大树，嫂子也是一番好意，你就收下吧。” 见曾大树收了钱，巧巧的大舅娘才又高兴了起来，又张罗了许多菜和糖果让曾大树他们带回家去。 “这些菜你们拿着，糖是给我的外甥们吃的。可不许再劝了，再劝就外道了。我对谁都一样的，怎么能就光少你们一份啊？呵呵……巧巧、小燕、小山、小峰，还有虎子，下次跟你爹来大舅娘家玩几天，好不好啊？”大舅娘劝完曾大树，又对几个孩子和蔼地说道。 “好！大舅娘！”孩子们齐声答道。 “唉！真乖！呵呵……”大舅娘伸手捏捏巧巧的脸，说道。 然后，曾大树一家人就满载而归地回家去了。 第二十四章 爱哭的小山 走在回家的路上，赵杏花笑着对曾大树说道：“孩子他爹，你昨天可替我们张脸了。” 曾大树听了自己媳妇的夸奖，傻傻地笑着。 “爹，我可爱吃那酸酸甜甜的鱼了，你下次再给做，好不好？”小山激动地叫道。 “行！”曾大树高兴地答应着。 “爹，还有土豆蘑菇粉条炖鸡、炖猪蹄、萝卜排骨汤、凉拌竹笋，这些我都爱吃！”小山又津津有味地说道。 “哈哈……”曾大树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小山就知道吃，真像一只馋猫！”小峰撇撇嘴，嫌弃地说道。 “难道你没有吃吗？昨天你吃的比我还多呢！”被惹恼了的小山不服气地争辩道。 “净瞎说！你昨天就光顾着看菜了，哪里还有空看我啊？”小峰不屑地说道。 “我就看到了！明明看到了！”小山梗着小脖子，一张脸气鼓鼓的，一双蒙上了雾气的大眼睛怒瞪着小峰，叫道。 小峰见他一副就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也不敢招惹他了，赵杏花也严厉地瞪了小峰一眼，然后温柔地安慰小山说道：“小山，你二哥是在和你说玩笑话呢，你要是认真了，岂不是上了你二哥的当？可不许生气了。”然后，又看向小峰说道：“小峰，你刚才可是故意在和小山说玩笑话的？” 小峰赶紧认错，说道：“嗯，娘，我不是故意的。小山，二哥是在和你说玩笑话呢，你不要生二哥的气了。” 得了理的小山终于把眼泪逼了回去，还是不忘向赵杏花告状，嘟着嘴说道：“娘，我真的看到了。” 赵杏花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把小山给生错了，他本来应该是个女儿的，这小脾气简直是在她家就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小山，男孩子要大度是不是？”赵杏花温柔地教导着小山。 “娘，小山很大度的！”小山理直气壮地叫道，惹得在场的其他人都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嗯，这娘知道。那男孩子是不是不能随随便便就生气呢？”赵杏花又温柔地问道。 “是不能。但是小山忍不住。”小山垂下头，小声嘀咕道。 “娘相信小山以后可以忍住不生气的，是不是啊，小山？”赵杏花又温柔地说道。 “嗯，小山以后不生气了。”被他娘的温柔感化了的小山信誓旦旦地保证着，其他人又是一个白眼。 “那小山以后还哭不哭了？”赵杏花继续温柔地说着。 “娘，我一难受就想哭。”小山殷殷地看着她娘，好像是希望他娘给他变出一种就算难受了也不会哭的药来。 赵杏花觉得和小山说话实在是太累了，比让她割一天的稻子还要累，那就是一团打不瘪的棉花啊！ “四哥，经常哭眼睛会痛，慢慢地就会看不见了。”巧巧还没把话说完，小峰就插嘴说道：“那不就成了瞎子吗？” 小山一听这话，顿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大叫着：“爹、娘，我不要变成瞎子……呜呜……”哭着，就连路也不肯走了，干脆蹲在地上哭。 巧巧和小峰都傻眼了，小峰自知这下犯大错了，连忙把头垂下，谁也不看。 曾大树连忙把蒸笼放下，把小山抱到怀里安慰着：“小山不哭了，不会变瞎子的，爹保证不会的……乖，不哭……” “小峰！”赵杏花严厉地叫道，赵杏花这下是真的怒了，你明知道他惹不得，你还去招惹他，怎么就那么管不住话呢？又看看还在发大水的小山，只想着要是能塞回去重生一遍就好了。 被点了名的小峰无可奈何，只能走到小山身边，安慰道：“小山，是二哥错了，你别哭了。”可是正伤心难过的小山根本不理他，继续哭。 “爹，别劝了，干脆我背他回去吧。”被哭得脑壳疼的虎子建议道。 “唉！那行，把巧巧给小峰抱着。”曾大树叹气地说道。 你就不能不服气，这小山还就真的是抽噎了一路回去的，回到家，两只眼睛肿的和红桃子似的，赵杏花是又心疼又生气，连忙拿来浸过冷水的湿帕子在他眼睛上敷着。 第二天，双眼依旧肿得老高的小山还对这“瞎子”二字念念不忘，巧巧只能趁着只有他俩在一块儿的时候，开导着他。 “四哥，还难受不？”巧巧关切地问着。 “嗯，不难受了。”面对比他小的妹妹，小山还是很在意面子的，然后又忍不住问道：“巧巧，你昨天说的是真的么？” 巧巧斟酌了一会儿，才委屈地回答道：“四哥，我昨天话还没说完，你就哭了，我都被你吓到了。” 听了这话，小山愈加不好意思了，讨好地说道：“巧巧，昨天是四哥不好，你别生四哥的气了，好不？” “嗯，我不生气了。”巧巧大方地说道，又叮嘱小山：“四 哥，这回你要听我把话说完，而且不许哭，做得到不？” “做得到的。”小山赶紧保证道，心想他还要给妹妹当榜样呢，一定不能哭了。 巧巧得了他的保证，才慢慢地说道：“四哥，你看你的眼睛都哭肿了，痛不痛？” “不碰就不痛，碰了会痛。”小山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四哥，每回你哭了，爹、娘还有大哥、二哥、三姐我们都为你难受，你知道不？”巧巧真诚地说着。 “二哥也会难受吗？”小山忍不住问道，主要是他有一半的时候就是被小峰给惹哭的。 “当然了！二哥可怕娘会打他了，昨天他还特意给你赔罪了。”巧巧说道。 听了这话，小山高兴了起来，脸上也挂着微微的笑意。 巧巧接着说道：“四哥，你以后真的要少哭了，一个月只能哭一回，还不能哭太久。”巧巧决定用忽悠的办法来治小山这哭病。 “为什么呀？”小山好奇地问道，主要是还没听谁这么说过。 “我听婶婶们说的，听说从前有一个小男孩，一遇到难受的事就喜欢大哭，哭的他家地下的土地公公都受不了了，晚上就在梦里和他说，让他每个月只能哭一回，而且不能哭太久，不然就会变成瞎子。这个小男孩很听话，以后一遇上想哭的事，就想着梦里的话，然后安慰自己说：‘这有什么可难受的呢，比起变成瞎子来，这简直就是芝麻绿豆般的小事，我怎么能为了这点小事就伤害自己的眼睛呢？’然后，他就真的不难受了，也就哭不出来了。” “那他后来变成瞎子了吗？”小山听得很入神，觉得这个小男孩和自己很像，如同找到了知音一般，见巧巧停了下来，就追问道。 巧巧看了小山一眼，接着说道：“这个小男孩真的做到了每个月只哭一次，而且有时候一个月一次也没哭，然后，小男孩长大了，一直长到了一百岁，他的眼睛还是看得很清楚。就在他一百岁生日的那天，土地公公又来梦里给他托话了。”巧巧说着，又停了下来。 “土地公公说什么了？”小山好奇地问道。 “土地公公说，还好你不哭了，不然啊我这脑壳恐怕得被你哭疼了去，你已经活到了一百岁，但是为了奖励你，我决定向玉帝求情，让你再活二十年。”巧巧说着，又停了下来。 “小男孩岂不是活到了一百二十岁？”小山问。 “嗯，最后小男孩 真的活到了一百二十岁，就在他快要死的时候，他把儿孙们叫到了床前，说了一句话。”巧巧说道。 “他说了什么？”小山问。 “他说，你们啊，要记住了，以后每个月只能哭一回，而且不能哭太久了，不然就会变成瞎子。然后他就死了。”巧巧说完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只留下还沉浸在故事里的小山还在那里沉思着。 晚上要睡觉的时候，小山悄悄地对巧巧说道：“我也要和小男孩一样。” 第二十五章 起谣言 曾大树那天从巧巧的外公外婆家回来后，就把带回来的菜给巧巧的爷爷奶奶送去了一份，路上有很多人和他打招呼，外加询问他是否真的做了厨子的事。 “大树，恭喜啊！听说你做厨子了？”一白发老人问道。 “进财爷爷，您好啊，我这厨子也是刚做起，才做了一回。”曾大树笑着回道。 “做厨子好，有本事，呵呵……你忙去吧！”老人笑道。 “谢谢进财爷爷了，我就先回去了。”曾大树回道。 走着走着，又是一个人，问道：“大树兄弟，听说你做了厨子了？可是真的？” “呵呵，是真的，不过我也才刚开始做，就做了一回。” …… 原来曾大树已经是厨子的事，经过继新叔的一番大力宣传，再加上该新闻的不可思议性，仅仅两天的时间里，乌山村的老老少少就都知道了。 很快，就有些人禁不住好奇，来巧巧家串门子，特意打听这事，然后赵杏花就把正月初一在巧巧的爷爷奶奶家编的那段话又告诉了那些询问的人，一时之间，曾大树是怎样变成厨子的故事就在村里传开了！甚至传出了谣言！ “哼，小峰，你们家就会骗人，你爹做厨子的本事根本就不是别人教的，而是你爹偷偷学来的！”说这话的孩子叫曾运来，因为平时看不惯小峰在孩子中的威信比他高，就故意拿从大人那儿听来的话来讽刺小峰。 “你胡说！我爹是自己会的，才不是偷来的！你要是再敢瞎说，我就打你了！”小峰听人这么侮辱他爹和他们一家人，顿时怒不可遏地吼道，要不是顾忌着他娘不准他打架，他早就挥拳头了。 “哼！你爹就是偷学守财叔的，都有人看见了！”挑事的曾运来继续扬着下巴嘲讽道。 “谁看见了？有本事你说出来啊！曾运来，你再敢胡说，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愤怒的小峰举着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 “怎么，你们自己说谎话，被拆穿了，还想打人？” “王八蛋！我打死你！”怒气冲天的小峰挥着拳头就冲过去了。 “谎话精！小偷！” “我叫你胡说！叫你胡说！”怒气冲冲的小峰骑坐在那曾运来的肚子上，直打得那曾运来还不了手。 “别打了！” “你们别打了！”别的孩子见曾运来被打得很惨，都有些害怕了，可是 又不敢上手去拉，只能在旁边劝着。 这边山上就这么一群孩子在，也没有个大人，而且孩子们也都是成群结队地分开玩的，虎子、小山、小燕他们都在别的队伍里呢，也不在这儿。 好在，小峰打着打着也冷静了下来，见曾运来不敢再乱说话了，就住了手，还是不忘警告他道：“你要是再敢胡说，我还打你！” 小峰呼出一口气，接着问道：“曾运来，那话，你是听谁说的？” 曾运来咬着牙，没有接话，倒是旁边的一个孩子说了：“小峰，我说了你别生气，村里有好些人这么说的，我恰巧听到了，不过我是相信你的。” 小峰看着那个说话的孩子，感激地说道：“谢谢你，小天。” 其他的孩子也纷纷表态，说道：“小峰，我们也信你。” 小峰对小伙伴们感激地笑笑，说道：“谢谢你们。” 然后，又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那曾运来一眼，这才站起身，把衣裳理好，飞快地往家里跑去了！ 第二十六章 听大哥的话 小峰觉得那些说他爹坏话的人真是太坏了！居然说他爹做菜的本事是偷学守财叔的？有这么瞎说话的吗？他爹的菜可做得比守财叔好多了！ 一个人跑着跑着，就觉得脸上有些疼，用手一摸，“哎哟——嘶——”心想：可恶的曾运来！居然用指甲挠我！同时心里也打起了小鼓：被娘知道我打架就惨了！曾运来会不会去告状？还有爹被人说坏话的事要不要告诉爹和娘呢？怎么办，怎么办呢？ 小峰这下也不敢回家了，想着还是先去找大哥，把这事先告诉他。于是，又转头向虎子他们那群玩伴的玩耍根据地跑去！虎子他们最喜欢钓鱼，平常也多半聚在河边。小峰跑到河边，果然看到了虎子。 “哥。”小峰跑到虎子身边，拍了一下虎子的肩膀，叫道。 “小峰，你怎么来了？不是去山上了吗？”虎子正专注地钓鱼呢，漫不经心地对小峰说道。 “哥，我和曾运来打架了。他说咱爹坏话，而且村里有好些人都在说咱爹坏话，我不敢去告诉娘。”小峰的声音闷闷的，既生气又委屈地对虎子说道。 虎子惊讶地转过头来，看着小峰脸上那两道明显的抓痕，问道：“他说什么了？” 小峰呼着气说道：“他们净是瞎说！说我爹做菜的本事是从守财叔那儿偷学来的，还说我们家说谎骗人，我气不过，就动手打了他。小天说他听到村里有好些人这么说了！” 虎子皱着眉头，顿时把手握成了拳头，沉着脸说道：“要是下次再听到有人这么说，你不要理他们，也不要和他们打架了！咱爹从没有偷学守财叔和别人，他们那纯属是胡说八道！” “嗯！他们都在说谎话冤枉咱爹！哥，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告诉爹和娘？”小峰急切地看着虎子问道。 虎子摇了摇头，说道：“小峰，先别让爹娘知道，免得他们难受，那些人应该也不会当着咱爹娘的面说这些话的。咱爹做的菜和别人的不一样，等大家都见识到了就不会再相信那些胡说八道的话了。我们先去找小燕、小山和巧巧，让他们别跟爹娘说，走！” 虎子最不放心的就是小山了，以防万一，虎子和小峰两人决定分开行动。 “小峰，我去山上找小山和小燕他们，你去回咱家的路上等着，别让他们先跑回家了。” “我知道了，哥。”二人商量好，就分两头跑开了。 虎子正要上山的时候，看到了正从山上下来的小 燕、小山和巧巧。三人都皱着眉头，面带怒色，其中小山的表情最为痛苦，因为他正在极力的控制着自己难受的情绪，心想：不能哭！绝对不能哭！他们说的是假的，是谎话！我怎么能为了谎话就哭呢？不能哭，不能哭……小燕和巧巧都拉着小山的手，大家都没有说话。事实上，刚才三人听到那话的时候，都非常的生气，小山差点也冲上去打人了，是小燕和巧巧把他劝下来的。 “小燕、小山、巧巧，你们怎么了？”虎子向着那几人说道。 “大哥，他们冤枉咱爹！呜呜——”小山一看到虎子，难受的情绪就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不停地往下掉着，喉咙也不断地哽咽着。 “小山，别哭了，我都知道了，你看巧巧比你小，她都还没哭呢！快别哭了。”虎子搂住小山的肩膀，出言安慰道，然后，又转向小燕，问道：“你们没和人打架吧？” 小燕也瘪了瘪嘴，小脸气鼓鼓的，闷闷地说道：“我们没打架，小山想打，被我们拉下来了，我们正打算去找你。” “嗯，没打架就好，小峰已经为这事和曾运来打了一架，脸都被抓破了。要是下次你们再听到那些话，记得别理会他们，反正都是些胡说八道的话，你越理他们，那些人反而越有劲。”虎子嘱咐地说道。 “那难道就任由他们这么瞎说吗？咱爹怎么办啊？”小山哽咽着叫道。 “别担心！咱爹不是过几天就要去小姑父的大哥家做菜吗？等村里的人见识到了咱爹的菜，不用我们说什么，大家自然就知道哪些是真话，哪些是假话了！”虎子信心满满地说道。 “嗯，大哥说的对，我们不怕他们瞎说！四哥，你快别哭了，把眼睛哭红肿了，娘会看出来的。”巧巧安慰着小山。 “这事我们要瞒着爹和娘，不能让他们知道了，不然他们也会和我们一样难受，知道不？”虎子嘱咐道。 “要是爹和娘自己听到了呢？”小燕紧张地问道。 “听到就听到了呗，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咱爹自己有本事，也不怕人瞎说！”虎子一脸正气地说道。 “嗯，大哥，我们都听你的！” 第二十七章 对谣言的谈论 正如虎子所说，村里的人传谣言并没有当着曾大树和赵杏花的面传，虽然曾大树和赵杏花能感觉得到有些人看他们的眼神怪怪的，但是这夫妻二人都没有多想，更不会想到村里已经传出了这种毁人声誉的谣言。 王有信的大哥大嫂也听到了那些谣言，心里就觉得有些没底，就把王有信叫到家里来商量。 “有信啊，村里最近在传的关于你婆娘美娟的大哥的事，你知道不？” “怎么没听到啊？传得是有鼻子有眼的，可那全是瞎说！我亲口吃过美娟她大哥做的菜还不知道啊？那做的可是顶顶好的，曾守财和朱得喜根本就比不过他！至于偷学什么的，根本不可能。”王有信说道。 “不是就好！” “大哥、大嫂，你们就放心吧！保管这回的酒席是全村最好的！” “行，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 很快，就到了王有信的大哥家娶儿媳妇的日子了，因为就在同一个村里，路程比较近，曾大树能够当天去当天回，而不需要提前一天去准备。 正月二十八，曾大树一早就挑着大蒸笼赶去王有信的大哥家准备去了。曾大树只是去做厨子，成亲的酒席并没有请曾大树一家人，毕竟不是直接的亲戚，也符合这里的风俗，这样做的好处就在于既不会让主家在酒席上多加破费，也不会让客人为了送礼而发愁。 乌山村的人都知道这回酒席的厨子是曾大树，也因为这段时间村里所传的流言蜚语，虽然很多人是不相信那些谣传的，但是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关注着这次酒席的菜肴，看看是不是真如流言所说的那样，是偷学曾守财的？曾守财做的酒席，他们已经吃过无数次了，要是真的是学他的，大家只要尝一尝菜的味道，就能够分辨得出来。到时候，所传流言的真假也就不言而喻了。 同时，乌山村里原本就有的两大厨子：曾守财和朱得喜也很重视这次的酒席，他们想看看曾大树的厨艺是不是真如曾大树的家人所说的那么好？这关系到他们二人日后的生意。而且他们也听到了村里的流言，也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可以说，曾大树在乌山村的首秀，受到了乌山村人对酒席和厨子的前所未有的重大关注，以及谈论！ “你听说了吗？有人说新出来的厨子曾大树偷学了曾守财的厨艺。” “我也听说了，是不是真的啊？” “我看不像！曾大树 夫妻俩都是老实人，不像是会做这种缺德事的人。” “可我觉得这事悬，你们说他曾大树怎么突然一下子就有这本事了呢？” “他婆娘杏花不是说过了吗？卖菜的时候，旁边的人告诉了一些，然后他自己在家琢磨出来的。” “厨子哪是这么容易就能做成的啊？我们可都是天天做饭的，我都做了几十年了，也没做成厨子呀？” “所以说做厨子要有天分，没有天分的人就算再做几百年也成不了厨子！” “那你们说，曾大树究竟是不是偷学曾守财的啊？” “这事还真难说。” “是不是，等菜出来就知道了！” “我看，那是有人瞎说的。” …… 你们可别觉得只有女人们才会聊这些，其实，男人们也喜欢分析分析这些流言蜚语的。 “嗨！这偷学来的本事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真是不要脸至极！” “王大嘴！你这大嘴的毛病怎么就不改改呢？真是什么事都敢瞎说！” “你朱有油知道什么？这事就是真的！有人看见了的！” “老是说有人看见，既然有人看见了，那人是谁啊？怎么不说出来听听？” “这种得罪人的事，谁敢站出来啊？除非是个傻的。” “也是，要是没有这事，也不大好传出来。” “依我看，你们都是在吃萝卜操空心，管他是还是不是呢！我们只管吃我们的，那是曾守财的事！” “你这人就是没有脑子，我们村要是真出了这等丑事，那我们乌山村人走出去还有面子吗？” “说得对！他曾大树要是真偷学了，我们一定不能放过他！” “首先，这厨子就不能让他做了，不然丢的是咱全乌山村人的脸！” “你们这群后生，怎么就这么鲁莽呢？都还没影的事，就在这里瞎嚷嚷。” …… 第二十八章 宾主尽欢 曾大树正在后厨专心地备菜，并不知道外面人们对他的谈论已经到了如此热烈的程度！ 曾大树的厨艺因为是受了巧巧的指点，对菜的卖相很是讲究。菜要做得好看，“切菜”也很重要。比如：笋片要切得薄如纸，姜要切得细如丝，辣椒有时是碎如沫有时是切成斜长条，墨鱼片要偏椭圆形，海木耳鸭蛋要大块且每个切面都呈平行四边形，蛋片呈长方形且厚度均为三毫米，猪肚切成不超过五厘米的细条，豆腐干要切得每片都端正且厚度在半厘米左右…… 切菜的功夫在于多练！要想切得既快又好，还得用眼看、动脑想，以及有一双熟练的巧手！ 村里做酒席都会请帮厨的人，来做洗菜和切菜的活，帮厨的人有男有女，而且都是手脚麻利的切菜好手。谨慎的曾大树把一些简单的或是不重要的切菜的活交给帮厨的人做，而那些对菜的卖相有着重要影响的菜就由他自己亲自操刀。曾大树的刀工又快又好，菜刀始终紧贴着在切的菜，绝不会扬得过高，菜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如雨点一般密集，但砧板和下面的案台只是轻微的发颤，并没有大的跳动。旁边的帮厨们都看得双眼放光，心中大为惊叹：好俊的刀工！ “大树兄弟，切的好啊！” “这样俊的刀工，我还是第一回见呐！” “大树兄弟，你是真人不露相呐！” …… “哪里，哪里，大伙夸奖了。”曾大树被夸赞得不好意思了，腼腆地回答道。 因为曾大树在大家面前露的这一手好刀工，帮厨们都对曾大树生出敬佩之意来，也格外地留心起曾大树的一举一动来，对他做菜的手法也充满了好奇。 然后，作为菜肴的第一批见证者，帮厨们已经折服在一道道菜肴的“色”、“香”里了。原来菜肴也能同美景以及图画一般因为色彩而鲜活起来，原来菜肴的美竟能精致到每一小片的菜都让人赞叹，原来有一种菜香不仅让你馋得流口水，还让人陶醉其中！一切竟是这么的美妙而神奇，却又是如此的遗憾！一盘盘充满诱惑的菜肴经过他们的手，端上了餐桌，可是他们却还不能够品尝！这是一种多么巨大的痛苦啊！当他们给每一个餐桌端上菜肴的时候，看着那迫不及待地品尝的宾客，看着他们那不住的轻点的下巴，那不断地开合着的流着油的嘴，那握着筷子不断伸出的手……那一刻！那一刻！无限的羡慕加嫉妒啊！啊！谁能够明白这样一个帮厨的心？送上菜肴，余香萦绕，可是还吃不着！不 能偷吃！众目睽睽之下，如何能偷吃得着呢？ 此时，一个个坚守职责的帮厨们正处在水深火热的煎熬之中，而宴席上的宾客们却是在无比愉快地享受着美食！美酒！美味！王有信的大哥、大嫂笑容满面，主人家的亲友们都与有荣焉，感受到的是一派热闹祥和的气氛！听到的是一片真诚的赞美的声音！人们的心中，满满的都是喜悦，以及那驱不散的对菜肴的无穷的回味。宴席上，宾主尽欢！ 等到宴席结束，宾客散去，王有信的大哥握着曾大树的手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 “大树兄弟，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菜做得这么好，我家的酒席也不会这么的热闹啊！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是我们家的一点心意，还请你收下。”说着，把一个装着钱的荷包塞到曾大树手中。酒席热不热闹，菜肴的好坏是一大关键。而酒席越热闹，主家就越有面子，王有信的大哥今天是赚足了面子了，所以对曾大树是相当的客气。 曾大树接过荷包，笑道：“您太客气了！” “大树兄弟，你这做菜的手艺，我可真真是佩服！往后肯定还有再麻烦你的时候！呵呵……” “有礼大哥，你过奖了。你这回也是给我帮了个大忙，我还得好好谢你。”曾大树感激地说道。 “大树兄弟，这是给几个孩子的菜，一点心意。”王有信的大嫂端来一个木盆，里面装满了酒席上的菜肴，这些都是没端上桌的。一般，办酒席都会多备些菜，以防万一。而且送厨子菜也是惯例！不过，送的多少就看主人的心意了。 曾大树看着满满一木盆的菜，心里很是高兴，但还是推拒了一番，最后，盛情难却之下，才收下了。 第二十九章 成名的烦恼 事实是打败谣言的最佳武器！第二天，关于曾大树的谣言就被赞扬声所取代了。 曾守财和朱得喜听完昨天吃酒席的人的描述后，都焦躁不安起来，因为大家都觉得曾大树的菜做得比他们的要好，那么，以后大家都请曾大树去做厨子了，他们岂不是没有生意可做了吗？这可如何是好？ 而本应该高兴的曾大树，也有他的烦恼！因为村里的人都在拿他和曾守财、朱得喜做比较，虽然他比赢了，但他心里对那两位比他厨龄要大的前辈很过意不去。有褒就有贬，大家在褒扬他的同时，却把曾守财和朱得喜给踩低了，虽然不是他本人的意愿，但事情却因他而起。这个老实而善良的庄稼汉，因为这事心里很不好受。 很快，更大的烦恼席卷而来！ 村里除了曾守财和朱得喜的亲戚请这二人去做厨子外，村里其余的人家有要办酒席的请的都是曾大树，而且村外的人也是慕曾大树的名，而不再请曾守财和朱得喜了。这让曾大树有一种抢了别人的饭碗的感觉，但是他又不能拒绝那些好意来邀请他的人，那些人当中，有的为了配合曾大树的时间，甚至先挑了好几个日子，再根据曾大树的时间来定夺。事实上，他很高兴有人来请他，他需要为家里赚钱，但是他也知道，曾守财和朱得喜也需要赚钱养家，可是他除了烦恼以外，实在是想不出办法来改变这个让他为难的局面。 二月里，天气回暖，大家把稻种撒到了水田里，开始等待秧苗的长出。 曾大树变得忙碌起来，虽然乌山村人不看重生日，但外村的有些人却是在意的，有寿宴、有洗三、有满月酒，再加上成亲的喜宴，需要厨子的时候还是很多的。而且曾大树每到一个地方去做菜，做完之后，那个地方的人就会记住曾大树，下次有事还会来请他，甚至会因为曾大树不得空而遗憾。 曾大树做厨子的销路是完全打开了，但先前的烦恼依旧存在。虽然没有人来当面指责他，但他内心的自责来得比任何他人的指责都要强烈。 每次他带菜回来，孩子们总是特别地兴奋和喜悦，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曾守财和朱得喜家以前一定也是这样的，可是那两家现在因为他的介入而失去了这份喜悦，说不定还添了几分难过，一想到这些，他就难受起来，连笑容也变得勉强起来。 赵杏花和孩子们都发觉了他的不快乐，都疑惑起来。 “大树，你最近总是不高兴，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了？”晚上，夫妻二人躺在床 上，赵杏花关切地问道。 “难事倒是没有，只是心里总是不安，觉得对不住守财和朱得喜，因为我，他们二人没了厨子的生意。”曾大树叹气地说道。 赵杏花听后，也觉得为难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丈夫才好。 “大树，这不是你的错，反过来，要是你的菜做得比他们差，别人也只会请他们而不会请你了。”赵杏花说道。 “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就是觉得对不住他们。”曾大树又叹了一口气，低低地说道。 “可是，你为了这事烦心，让我和孩子们很担心。”赵杏花转向曾大树，看着他说道。 “对不起，杏花。可是，我控制不住。”曾大树痛苦地说道。 “大树，看着你这么难受，我和孩子们也高兴不起来，要不，这个厨子，咱不做了。虽然卖菜的钱来得慢些，但也够我们用了。再有人来请你，我们都拒了，等你把答应的那几家酒席做完，这厨子我们就不做了，还和以前一样，每天卖菜。好不好？”赵杏花温柔地问道。 妻子的话让曾大树很感动，但他想起以前家中负债的日子以及随时都可能到来的力役和军役，只能拒绝了妻子的提议。 “杏花，我们需要钱。”曾大树闭着眼睛说道。 “可是你这个样子，要是难受出病来了，叫我和几个孩子怎么办？”赵杏花忍不住哭了起来。 曾大树顿时心疼起来，伸手搂住妻子，低声安慰道：“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别哭了，我也是担心万一又要征兵或是服劳役，家里有几个钱总归会妥当一些。” “乌山村已经有几年没有闹这些了，我也怕。”乌山村里以前去当兵打仗的有一半是回不来的，而那服劳役更是把人当畜生使，逼着干苦力，还不给饱饭吃，还让监工的官差拿着鞭子，动不动就抽打做工的人，让人想起来都不寒而栗。 “我只希望你能想开些，不要拿这些事来难为自己，那毕竟不是你的错。而且，就算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要多为我和孩子们想想。以前，你没做厨子的时候，我们家不也过得好好的吗？再说，这天下做厨子的又不止你们三个，而且还有那么多没做成厨子的呢！那是不是做厨子的就把没做厨子的人的饭碗都给抢了呢？一样是种田、种菜、织布，也是有的人收得多，有的人收得少。难道那收得多的就对不住那收得少的了吗？你说是不是这个理？”赵杏花看着曾大树问道。 “呵呵……”曾大树被妻子后面那几句话给逗笑了，心情顿时畅快了不少，回答道：“杏花，你说得对，是这个理。” “那你现在有没有好受些了？”赵杏花问道。 “嗯，我不难受了。明天还要早起，睡吧。”曾大树回答道。 “嗯。” 第三十章 成长的烦恼 听了赵杏花的劝告后，曾大树的心里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赵杏花和几个孩子也放下了心。 虎子的生日在二月二十一日，这天，赵杏花照例给他煮了两个白水鸡蛋，两个白水鸡蛋是曾大树一家人过生日的普遍待遇，但只有过生日的那一个人才有。 上午，虎子的衣袋里装着那两个鸡蛋，他把巧巧也带到了河边，两人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巧巧看着虎子把鸡蛋掏了出来，在石头上磕破，鸡蛋的香气也随之飘散了出来，然后她不镇定了，吞吞口水，心想：大哥一年中好不容易才吃一回白水鸡蛋，我怎么能再抢他的呢？可是大哥要分给我吃，盛情难却啊……正犹豫不决着，虎子已经把鸡蛋壳剥去了一半，把鸡蛋递到巧巧的嘴边，巧巧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嘴咬了一口，顿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她还是把哥哥的生日鸡蛋给吃了，脸也羞红了起来。 “自己拿着吃。”虎子把鸡蛋放进巧巧的手里，然后动手去磕另一个鸡蛋。今天的虎子话很少，而且没有笑容，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和平时大不相同。大哥怎么了？巧巧不禁疑惑起来。 “大哥，今天你生日，怎么不高兴了？”巧巧看着虎子问道。 “过了生日就是十二岁了。”虎子的声音闷闷的，慢慢地吃着鸡蛋。 “大哥，原来你不想长大啊？”巧巧问道，心想原来古代小孩也有成长的烦恼啊！。 虎子没有回答，巧巧接着说道：“大哥，长大不好吗？长大就可以变成爹一样了。” 虎子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凝神望着远处的青山。 “大哥，告诉我好不好？要是长大不好的话，那我也不长了。”巧巧眨着大眼睛说道。 虎子转过头来，看了巧巧一眼，叹气地说道：“长大有什么好的？男子长到十七岁就要随时等着服劳役和被征兵，不是上战场，就是做苦力，不死也要脱层皮。你是女孩子，不用担心这些的。” 巧巧震惊了，也害怕了，原来这里也有徭役之苦啊！她到了这里三年多还是第一回听说，之前她还在庆幸这里的剥削不是那么恐怖呢，现在看来，和古时的中国是一样的，平民百姓不仅要纳税，还要受徭役之苦。而且这个“苦”达到了如斯地步，竟让一个勇敢的十余岁少年害怕长大。巧巧想起来，中国古代的秀才是被免除徭役的，不知道这里是不是也是如此？可是整个乌山村连一个读书的也没见到啊？也没听说有哪个孩子上学堂呀 ？而且，她还没有见过这里的谁会写字的。 “大哥，爹也上过战场，做过苦力吗？”巧巧好奇地问道。 “爹没被征兵，但做过苦力。在我四岁的时候，爹有几天不在家，和村里的其他人一起去挖渠道和铺路，后来回来的时候，变得又老又瘦，一双手上全是伤和血痂，走路时脚总是踮着或是歪着，爹说是因为脚底长了血泡，踩实了会疼。娘说满了十七岁的男子，就都要等着服劳役和军役了。”虎子说道。 “都要去吗？有没有可以不去的？”巧巧问道。 “娘说做官的可以不去，给钱的也可以不去，两条腿都瘸了的也不用去，再就是过了五十六岁的老人不用去。”虎子回答道。 “要给多少钱才可以不去呢？”巧巧问。 “一人一次二两银子。”虎子答道，二两银子就是两千文钱。 “这么多！为什么这几年没有了？”巧巧又问道。 “因为这几年没有打仗了，自然不用征兵。至于做苦力的活可能落到别的村去了吧。”虎子说道，神情并不轻松。 “喔！” “大哥，我们村有谁会写字吗？”巧巧接着问道。 “村长一家都会，其他的就不知道了。”虎子平淡地答道，没有羡慕，也没有自卑。 巧巧想着，可能大家都不看重这些。 “为什么村长会写字？”巧巧好奇地问。 虎子转过头来，不耐烦地看着巧巧，皱着眉头说道：“你今天话真多！”然后又转过头，看他的青山绿树去了。 巧巧：“……” 第三十一章 小孩 今天曾大树不在家，去了巧巧的两个姨妈家所在的龙门村，给人做八十寿宴去了。 中午，赵杏花把菜端上桌，两个大碗里全是曾大树从酒席上带回来的菜，特别的丰盛。不得不说，自从曾大树做了厨子，他们家的生活质量是有了飞跃性的提高。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的时候，虎子对赵杏花说道：“娘，从明天起，我跟着远山大叔去卖菜。” 赵杏花这次没有反对，看着虎子欣慰地笑着，说道：“好。我待会去和桂香嫂子说。” “娘，我和大哥一起去。”小峰期盼地看着他娘说道。 “好。”赵杏花微笑着回答道。 “娘，我也去！”小山也期盼地叫道，两只大眼睛里全是兴奋的光芒。 “要是你们三个都去了，谁来帮家里拾柴啊？”赵杏花对小山说道。 小山看看小燕，又瞅瞅巧巧，最后只能化失望为力量，死命地吃饭。 下午，赵杏花就去了桂花婶子家，同她说这件事，桂花婶子爽快地答应了，对赵杏花说道：“虎子和小峰都是懂事的孩子，不过，孩子还小，菜别担得太多了，不然走不快。” “哎，我会吩咐他俩的，倒是给你们添麻烦了。”赵杏花感激地说道。 “哎，这有什么麻烦的，不过是顺便的事。另外，这两天韭菜和胡萝卜卖得俏，可以多带些。”桂香婶子笑着说道。 “哎，多谢桂香嫂子了。”赵杏花欣喜的说道。 第二天天还没亮，在赵杏花的反复叮嘱声中，虎子和小峰两个一人担着两小半筐的菜出了家门，先去了桂香婶子家，然后和刘远山一道往青山镇走去，路上还碰到了村里的几个人，大家一路走着，有说有笑的。那几个人看到虎子和小峰，还吃了一惊，问刘远山道：“你怎么把大树家的娃娃给带出来了，这俩孩子看着还小呢！” “阿让叔，我就快十一岁了，我哥十二了，我们已经不小了。”小峰大声地说道。 “哈哈……”几个大人听了他的话，顿时都开怀地笑了起来。 “不错，是懂事的孩子，比我家那小子强多了，呵呵。”唐阿让笑着说道。 虎子和小峰正月里曾跟着曾大树来卖过几天的菜，所以二人摆摊卖起菜来可谓是轻车熟路。先把一块旧的长布铺到地上，然后把菜整齐地摆放在布上，每一样都摆一些，放不下的菜先存放在筐里，边卖边加，把一个空的筐倒过来 ，把称放到上面，再把放钱的布袋子挂在脖子上，小峰站着，守着箩筐和菜，虎子蹲着，等着人来买菜。 天还很早，但买菜的人已经很多了，甚至在肉摊前排起了队。虎子和小峰俩人在卖菜的人里很是打眼，买菜的人在走走回回中总是能注意到他俩，长得小不算，哥俩还长得像，还一个站着一个蹲着，很多买菜的人都是有孩子的，难免对他们二人生出些怜悯之情来，所以这哥俩的菜卖得比旁边的人的要快得多，而且他们也学曾大树的法子，只要买了他们的菜，就搭送几根葱、大蒜或者芹菜。一个时辰后，筐里的菜就只剩下一点点了。 “哥，我们俩换换吧，我来蹲着。”小峰说道。 “行，称称的时候留心些。”虎子嘱咐道。 “知道了。”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他们的菜就卖光了，虎子把钱袋收进衣服里面的口袋里，两人把东西都收好，挑着空箩筐去找和他们相隔不远的刘远山。刘远山的菜还剩下一些，倒是同村的另一个人的菜已经卖完了，虎子和小峰就跟着那个人先回了家。 “娘！我们卖完菜回来了！”才走到院子门口，小峰就兴奋地大声叫道。 赵杏花闻声跑出来，看着两个儿子，笑道：“这么早就卖完了？可是和你们远山叔一起回来的？” 虎子和小峰把箩筐挑进堂屋里放下，小峰跑着去倒水喝了，虎子把钱袋拿出来，递给赵杏花，说道：“娘，这是卖菜的钱。我们的菜卖得快些，远山叔的还剩一些，正好唐家富伯伯的菜也卖完了，我们就跟着他一起回来了。” 小峰端着一碗水进来，递给虎子。 “哥，喝水。”虎子笑着接过。 赵杏花把钱袋打开，里面装着七文钱。赵杏花看着两个儿子，不禁热泪盈眶，背过身把眼泪擦干，回过头来，见两个儿子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顿时只觉得整颗心都柔软了起来，笑着摸摸他们的头，说道：“不错，比你们爹卖得还要好上许多，娘觉得高兴，呵呵……” “娘，我也好高兴的，我们卖得可快了，比旁边的人都快！嘿嘿……”小峰仰着脸对他娘笑道。 —— 虎子和小峰两个的菜卖得是红红火火的，下午的时候，两人也和以前的曾大树一样忙着侍弄蔬菜，完全接替了曾大树做厨子以前在家干的活计。 小燕和小山则是忙着捡柴，以前是四个人一起捡，现在四个人的任务都落 到他们两个人身上了，辛苦的程度可想而知。虽然巧巧也能帮上一点忙，但那一点点的忙实在是太小了，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而巧巧也有她忙活的事情，她心里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让虎子、小峰和小山都去读书考秀才，不为了做官，只为了能够免除徭役之苦。可是，她还不知道这里的秀才能不能被免除徭役，而且也不知道能不能让虎子他们都去念书考秀才。 要想解答疑问，就需要收集信息！ 巧巧的第一询问对象就是赵杏花和曾大树！ “娘，大哥说村长一家都会写字，是不是真的啊？”巧巧问赵杏花。 “是啊，就因为村长会写字、认字，所以才让他做村长的。听说村长家以前还出过秀才的。”赵杏花说道。听到“秀才”两个字，巧巧的眼睛立马就亮了。 “娘，什么是秀才？”巧巧接着问道。 “嗯？我也说不清，反正秀才要读书认字，好像还要到县衙里去考试。娘还没有见过秀才呢。”赵杏花笑着答道，心想她的这个小女儿就爱问东问西。 “那秀才有什么用处？”巧巧又问道。 “娘也不知道，等晚上问你爹看看。”赵杏花说道。 巧巧心想：晚上？爹晚上回来得很晚的，我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而且他明天一大早又要出去。 此路不通，就只能再辟蹊径了！ 地点：山上。人物：巧巧和她的一群小伙伴们。 “你们知道秀才是什么吗？”巧巧问众人。 “不知道。” “巧巧，你知道吗？”众人问道。 “我娘知道，她说秀才就是读书认字的人，而且还要考试。”巧巧说道。 “巧巧，你娘平时都和你说这些啊？”穗穗问。 “是我先问我娘的，我大哥说村长一家会写字，我就去问我娘是不是真的，然后我娘说村长家以前出过秀才。我娘是不是很厉害啊？她什么都知道！”巧巧故意夸道。 “你娘知道，我娘肯定也知道的。” “是啊，是啊，我娘一定也知道的！” …… “可是，你们都还没问，怎么就知道你娘就一定知道呢？”巧巧说道。 “那我要先回去问我娘，看她知不知道。”小花说。 “那我们要问新的问题才行。” 巧巧说道。 “嗯！” “那我们问什么新问题呢？” “我有一个主意，我们问不一样的问题，好不好？”巧巧说道。 众人皱眉思索，不一样的问题？ “我同意。”小桃第一个答应。 “好吧，我也同意。”有了带头的人，后面的人就都没什么问题了。 “巧巧，你觉得我问什么好？”小桃问巧巧。 “嗯？要不你就问做秀才有什么好处。”巧巧说。 “嗯，我记住了，做秀才有什么好处。” “那我呢？” “你就问哪里可以学写字。” “那我呢？” …… 第二天，地点还是山上，人物还是巧巧和她的小伙伴们。 “你们昨天都问了吗？”其中一个说道。 “我问了。” “我也问了。” …… “我们一个个轮着来说，好不好？就从小桃开始。”巧巧说道。 “好，我先说。我娘说做秀才可好了！会写字、会念书，还不用去打仗，也不用去做苦力……” “我娘说……” “……” 有了巧巧的小伙伴军团的帮助，巧巧总算知道了一些眉目。比如：念书要去镇上的学堂，念书很贵，秀才很难考，秀才免军役和劳役，现在的乌山村是没有孩子进学堂念书的，村长会写字是村长他爹教的，村长的儿子也会写字…… 巧巧为自己制定的第二个计划，就是让曾大树主动送虎子他们去学堂念书，因为她觉得她的三个哥哥都很聪明，考秀才还是可以试一试的。而且，从长远来看，考秀才是最好的一条路了。事实上，在徭役面前，他们家可走的可能只有三条路：顺从、花钱、考秀才。他们家一共有四个男丁，一人一次二两银子，最大的问题上是万一次数多了怎么办？而且虎子和小峰他们也要成亲生孩子，然后又会有更多的男丁。还有就是，发财容易守财难，何况他们家还没有发财呢。 就目前来看，考秀才是必行！可是目前曾大树做厨子赚的钱应该还不够三个哥哥去念书的，怎么办？还有，要怎么劝服曾大树和赵杏花呢？ 前路充满了艰难，下一步要如何走才好？ 第三十二章 插秧 作为一个读了十二年书的人，巧巧深知读书的好处，但在这里，她并不奢求虎子他们成为满腹经纶、学富五车的大才子，她希望她的哥哥们能够识字、会写字，而不是只会种地、对压迫只能用身躯甚至是生命去忍受的贫穷庄稼汉。不识字的人容易被别人欺骗和蒙蔽，不会写字的人就干不了需要写字的活计，能够考上秀才并且被免除徭役自然是天大的好事，不过，就算没考上秀才但能写会认的话，也是可喜的，毕竟这样又多了一条活路，不至于受因不识字而被骗之苦，而且还能把自己的所知传承于子孙，就像乌山村的村长一家一样，能够世代识字在这里已经是稀罕的幸事了。 二月中旬的时候，水田里的秧苗已经长出来了，乌山村的人们开始准备插秧了！ 首先是犁田，水田经过一个冬天的雨雪霜露的滋润和灌溉，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水田了，水田的主人借来牛和犁耙，人赶着牛，牛拉着犁耙，就这样子，一人一牛一犁耙在水田里来来回回地不留空隙地走着，把田里的泥浆翻起，把已经腐烂的前一季的稻子的根翻出，让土和肥充分地混合，让整个水田里的土壤都变得平整起来，以保证即将到来的秧苗宝宝能够在这里舒适地成长。 此时，庄稼人的认真和仔细不亚于一个想为自己的孩子营造出舒适的生长环境的母亲。 乌山村需要犁田的人家很多，可是牛却很少，只有六头，而且借牛的人家在借来犁田的牛的同时，还需要把牛的主人一并给请过来。因为牛这种动物特别认主人，别看它总是低头沉默着，其实它生性野蛮好斗、力大无比，特别是它头上的一对牛角又尖利又强硬，极其具有攻击性，它一旦发起狂来，足以令人当场丧命。面对这种田多牛少情况，人们只能轮流着借牛，一般需要借牛的人要提早向有牛的人家打好招呼，而有牛的人在犁完自家的田后，会根据关系的好坏、亲疏、远近，选择先帮谁犁、后帮谁犁，但收取的代价都是一样的，借牛的人家要供牛和它的主人吃食，另外还要给牛的主人钱，按照一亩地一文半钱计算。 曾大树像往年一样，借的是曾阿牛家的牛。因为曾大树在村里的人缘一向极好，再加上他现在又是远近闻名的厨子，曾阿牛在帮自家兄弟犁完田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曾大树了。曾阿牛在自家吃过早饭后，来曾大树家打过招呼，就带着牛去犁曾大树家的水田了。到了中午，小山去田边叫他来家里吃饭。 “阿牛伯伯，我娘叫我来喊你吃饭！”小山站在田边朝着曾阿牛叫道。 “唉，我马上就来！”曾阿牛大声回答道。 因为牛特别的珍贵，曾阿牛把牛也一道牵来了，把牛牵进院子里，把牛绳系在曾大树家院子里的树杆上，再把曾大树家事先准备好的煮熟的谷子和新鲜草料放到牛面前，已经干了一个上午的活的老牛闻到谷子的香气，立马把头埋进谷子里吃了起来，吃过谷子又去嚼草，小山带着巧巧远远的看着，两人觉得牛嚼草的样子有趣极了，看得目不转睛的。可是当牛也向他俩看过来时，两人立马紧张地退到屋子里去，心里都有些害怕。 曾大树家的十二亩半田花了两天时间才犁完，曾大树付给了曾阿牛十九文钱，还好好地感激了一番。 很快，时间到了二月末，天气越来越暖和了，大家都已经犁好了田，秧田里的秧苗也已经生长得足够茂盛了。 大伙开始插秧了！先把秧苗从秧田里连根拔出来，再转移到犁好的水田里种好。 “小心点拔，别把根弄断了。”曾大树朝小山叮嘱道，虎子、小峰和小燕都是拔秧的老手了，曾大树对他们三人很放心。 “知道了，爹。”小山的裤腿和衣袖都高高地卷起，他光着腿脚站在水田里，一边小心地拔秧，一边回答道。 曾大树和赵杏花拔了一小会秧苗后，就提着两小箢箕的秧苗去犁好的水田里插秧苗去了。虎子带着弟弟、妹妹继续拔着秧苗，而巧巧作为全家唯一的闲人，被要求在田边坐着，不准乱跑，因为怕她会被人贩子给抱走。可是她真的好无聊啊！ “大哥，这秧苗要种几天啊？”巧巧问虎子。 “快的话，四天就可以种好了。”虎子回答道。 “巧巧，是不是无聊了？三姐讲故事给你听吧！”小燕看到巧巧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就哄道。 “好啊！”巧巧马上变得高兴起来。 “从前，有一个人，他喜欢喝酒……”小燕慢慢地说着。 “唉呀！又断了！”突然小山气恼地叫道，大家都被他吓了一大跳。 “小山，怎么了？”小燕朝着小山问道。 “都怪你，讲什么破故事，害得我把秧苗都给拔断了！”小山气恼极了，瞪着小燕吼道。这下，大家都安静了，谁也不敢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箢箕里的秧苗多了，虎子便从秧田里出来，要把秧苗给曾大树和赵杏花送过去。 “巧巧，你和我一起去吧， 待会儿我去插秧了，你把箢箕拖过来。”虎子对巧巧说道。 “好！” 曾大树家的秧苗花了五天半才插完，因为插到第三天的时候，赵杏花的腰疼犯了，曾大树心疼媳妇，就让她在家歇着。 插完了秧苗，之前忙得马不停蹄的人们总算可以歇一歇了，曾大树一家人又恢复到插秧前的生活，还是各自忙碌着。插完秧苗后，成亲的人家就少了，曾大树不用每天都出去做菜了，得空的时候就和虎子、小峰一起去卖菜。虎子和小峰两个一直坚持着每天都去买菜，不分下雨还是刮风，这让赵杏花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第三十三章 命运的交响 很多时候，人为了生活而处心积虑地谋划着，却因为别的人或别的事的故意或是巧合而功亏一篑。同样的，有时候，某一个人的介入或是某一件事的发生会出其不意地改变多个人的命运！甚至令原本艰难万分的事情瞬间变得容易起来。 就在巧巧到处打听关于秀才的事而收获不大的时候，也是在曾大树全家为了生计而辛苦忙碌的时候，一件幸事却在向他们悄悄地逼近了。 这天中午，赵杏花和孩子们正吃着午饭，忽然听到有马车的声音。 “轱辘——咕噜——轱辘——” “吁——”一个勒马的声音之后，有人敲起了院门，“咚咚咚”三声，然后大声问道：“请问曾大树在家吗？”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赵杏花和几个孩子相互对视了一眼，大家都心下奇怪，乌山村极少有马车出现的。 “请问曾大树在家吗？”那个人又问了一声。 赵杏花和孩子们都放下碗筷，一起去开了院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四十岁左右、蓄着山羊胡子的男子，男子身后是一辆由一匹棕色的马拉着的马车，马车旁边站着两个正背对着他们的女子，其中的一个衣裳很是精致，另外还有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牵着一匹黑色的马站在马车旁边，他面向赵杏花他们，他的肩头后面竟是剑的剑柄！ 那名留着山羊胡子的男子见了普通农妇打扮的赵杏花和几个孩子立马施了一礼，和气地问道：“请问这是曾大树曾大厨子的家吗？”那两名女子闻声也转过了身来，这二人年纪相仿，都是三十多岁的样子，皮肤很白，衣裳精致的那位容貌端庄秀丽，眉目如画，头上的钗子和饰品都很是精致好看，另一位的容貌和装扮都很是普通，但比起乌山村的妇女来，又要好上一些。那两名女子朝赵杏花他们微笑着，向门口走来。 赵杏花和几个孩子一瞬不瞬地看着那名笑起来春暖花开的女子，惊叹得都忘了答话。 “您就是曾大树厨子的娘子吧？”那名端庄秀丽的女子走到了赵杏花面前，笑着问道。 赵杏花回过神来，回道：“你们找我丈夫曾大树有什么事吗？”仔细一听，便会发现她的声音还有些发抖。 看着她的神情颇为紧张，那名装扮普通的女子赶紧开口说道：“曾娘子，您不用紧张，我们确实是来找曾大树厨子的，而且是为了一件好事，能否让我们进屋长谈。” “对不住，是我怠慢了，快请进。”赵杏花赶紧 牵着孩子从门口退开，邀请那几人进屋。 “还请曾娘子前面带路。”那名装扮普通的女子和气地笑着，说道。 “好，你们跟我来。”赵杏花把她们引进堂屋，山羊胡子的男子留在马车旁，倒是那名背着剑的男子跟了进来。巧巧见他背着剑便又是好奇又是害怕，心想：此人莫非会武功？不知道他的武功是哪一个套路的？会不会飞？有没有内功？是不是像天龙八部里的武功一样？ 堂屋的桌子上还摆着碗筷和饭菜，赵杏花觉得有几分失礼，便招呼孩子们想把碗筷都收走。 “别收碗筷！”那端庄秀丽的女子出声阻止道，见赵杏花和几个孩子都停下手来看着她，便接着笑着说道：“曾娘子，我们几人赶路而来，都有几分饿了，想在曾娘子家吃碗饭，不知道合适不？”她提出这个要求，一来是因为不忍心看着主人家挨饿；二来是因为碗里的菜明显是从酒席上带回来的，香气扑鼻，她想亲口尝一尝曾大树做的菜，看看是不是同别人说的那样与众不同？三来她们确实是饿了，因为担心曾大树一家会出门去干活而不在家，她们特意挑中午吃饭的时候赶来，几人路上只吃了几块点心。 “啊？”赵杏花明显愣住了，心想：这人明显很是富贵，怎么会想吃我家里的粗陋饭菜呢？“那我再炒几个菜来。” “多谢曾娘子了。”那端庄秀丽的女子笑着说道，“我们突然造访，打扰了你们吃饭，很是抱歉，不如，曾娘子炒一个简单的菜，快去快来，让孩子们先吃饭，可好？” 赵杏花犹豫了，这几人都是陌生人，她去厨房做菜，却把孩子留在这里？这叫她如何能放心得下，孩子们都还这么小……那女子见赵杏花很为难的样子，顿时也反应了过来，刚才的话有不妥，自己一时好心却办了错事，立马解释道：“曾娘子，你别误会，我刚才话有不妥之处，还请见谅。” 赵杏花正想说话，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时，虎子对他娘说道：“娘，你把爹带回来的菜热一热就可以了，巧巧有我看着，你不用担心她会哭。”说着把巧巧拉进了怀里，巧巧会意，把头转向虎子那一侧，紧紧抱着他的腰，一副很害怕陌生人的模样。赵杏花知道虎子的意思，他是叫她放心去热菜，赵杏花踌躇地和虎子对视了一眼，然后端上桌子上的两碗菜，快步向厨房走去。 “我帮娘去烧火。”小燕看向虎子说道，得到虎子的点头后，立马向厨房跑去，惹得小山也跟着她跑了。 那名端 庄秀丽的女子见了这一家人的反应后，真真是哭笑不得，她竟然差点被当成人贩子了！ 这名端庄秀丽的女子名叫包玉茹，家住青山镇，其夫家姓欧阳。可惜她丈夫五年前突然得急病去世了，那时她才三十岁，膝下有四子二女。她丈夫是家中独子，家底颇为丰厚，留下来的家产除了金银以外，还有两个铺子以及一个酒楼。她这番前来，也是为了这个名为山阳酒楼的酒楼。山阳酒楼虽年代久远，在青山镇上颇有名气，但论生意只能排第五。酒楼的生意兴隆与否，第一看酒好不好，第二则看菜好不好。 曾大树只是乡野间的厨子，在青山镇并没有名气，欧阳夫人也是偶然听说了这位叫曾大树的厨子做出的菜如何与众不同，不禁心生好奇，就叫家中仆人暗中探访，看是否属实。经过探访，得知曾大树在这一片村落颇有名气，人人赞不绝口，便决定亲自前来，希望招曾大树做山阳楼的厨子。与她同来的有丫鬟絮娘、护卫郭东一以及仆人于老六，其中絮娘与她一同长大，感情颇深。 不一会儿，赵杏花和小燕、小山就把菜和饭端来了，又添置了碗筷。 “真是有劳曾娘子了。”欧阳夫人客气地说道。 “饭菜简陋，你们不介意就好。”赵杏花说道。 然后，众人围成一桌开始吃饭。 吃过了饭，赵杏花又给三人端来茶水，这才想起外面还有一个人没吃饭，顿时窘迫起来，觉得自己待客太不周到了，正想着如何开口，欧阳夫人却先说话了。 “曾娘子，多谢您的饭菜款待。”欧阳夫人感激地说道。 “不用谢，家里饭菜实在是太简陋了。”赵杏花回道。 “我夫家姓欧阳，曾娘子可以叫我欧阳夫人。”欧阳夫人笑着说道。 “欧阳夫人，你来找我丈夫是为了什么事？”赵杏花问道。 “我家在青山镇上有一桩酒楼，名为山阳酒楼，我听闻曾大树厨子做菜与众不同，特意前来拜访，希望能招他做山阳酒楼的主厨。刚才亲口品尝了令夫做的菜，果然名不虚传。”欧阳夫人慢慢地说道。 赵杏花听后是又惊又喜，感激地说道：“多谢欧阳夫人的好意，可惜我丈夫去了村外，我得和他商量过后，才能答复您。” “无碍，你们商量好之后，只需到山阳酒楼，和掌柜的说一声，我自会过去。我这番前来，是想把心意带到。山阳酒楼招厨子之前，需要亲自试菜，若是极妥当的 ，山阳酒楼付的报酬是一月八百钱，农忙时可放假三天。另外听说两个小公子每日去青山镇卖菜，以后你们的菜可以直接送到山阳酒楼，按市价算钱。还有就是，我家中也有四个小子，我瞧曾娘子的三个小公子都是品行敦厚的，若是能结伴读书，是再好不过了，学堂那边由我办妥，学费也不用曾娘子费心，都算在厨子的报酬内。”欧阳夫人款款说道。 “这……”赵杏花心想，这莫不是天上掉馅饼了吧？竟遇上了这等好事！ “曾娘子意下如何？要是还有其他需要帮忙的地方，曾娘子可尽管说，不用同我客气。”欧阳夫人和气地说道。 “欧阳夫人客气了，在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只是恐怕我们受之有愧。”赵杏花回答道。 “曾娘子不必担心，令夫若是能够通过我们的试菜，那他定是受得起这样的报酬的，到时我也绝不会反悔的。”欧阳夫人说道，然后冲旁边的絮娘点了点头，絮娘会意，起身出门，不一会儿，手里提了许多东西进来，都是用纸包包着的。 “一点心意，就当是给孩子们的见面礼以及饭食的答谢了，还望曾娘子给面子收下。”欧阳夫人说道。 赵杏花朴实惯了的，见如此多的礼，自然是不肯收的。 “欧阳夫人不用这么客气的，你们是我家的贵客，招待饭食是应该的，何况饭食又粗陋不堪，实在是不敢受你们的礼。”赵杏花说道。 “我们突然造访本来就唐突了，若是曾娘子还不肯给我们一个赔罪的机会，那岂不是要令我们心不安么？”欧阳夫人诚心地说道，她很少和农户人家打交道，这样子和别人劝礼也还是头一遭，就跟转圈似的，让人又晕又累。 “心意我自然是领了，但这礼却是万万不能收的。”赵杏花拒绝道。 欧阳夫人是说得口干舌燥，可赵杏花怎么也不愿收下，那欧阳夫人也是个倔脾气的，就非要劝着赵杏花收下，二人你一来我一往的，大家都觉得累得慌。终于欧阳夫人撑不住了，改换絮娘上场。不得不说，这样子送礼与拒礼的事做起来实在是累人得紧！双方的诚意和耐力都是十足，除非有一方主动败下阵来或是一方逃之夭夭了，不然这将是一场无休止的令人哭笑不得的持久拉锯战。 “曾娘子，这礼你要是不收下了，可就是瞧不起我们！”絮娘被逼得放下狠话。 “我们感激你们还来不及，怎么会瞧不起呢？”赵杏花诚意十足地回道。 “我们诚心诚意地来送礼，你若是不收下，那不是拂我们的面子吗？”絮娘说道，话语虽咄咄逼人，感情上却绝无半点敌意。 “娘，我们就收下吧！我们再回礼就是了。”虎子对他娘说道。 絮娘和欧阳夫人都对虎子赞赏地点了点头。 “那还请欧阳夫人稍等片刻。”赵杏花说道，带上几个孩子去东屋商量怎么回礼。 “娘，我家的鸡蛋还有多少？”虎子问道。 “有三十来个。”赵杏花回道。 “鸡蛋给个双数，再绑了那两只黑母鸡，再去摘一篮子的菜。”虎子看着他娘说道。 “行！小山和小燕去数鸡蛋，用篮子装，虎子和小峰去绑鸡，巧巧和我去摘菜。”赵杏花吩咐道。大家分头行动，一会儿，回礼就准备好了。欧阳夫人见了礼，很是喜悦，没有再推拒，向赵杏花道了谢，就带着人上马车走了。 赵杏花回堂屋把纸包都打开，有一块五花肉、一块肥膘、一个猪蹄、一条草鱼、一块牛肉干、两包糖、三包精致的糕点，赵杏花看着这些礼，顿时觉得自己的礼回得太轻了。 “娘，他们家富贵，不是我们家能比的。”虎子劝道。 “是啊，是娘想偏了。”赵杏花不好意思地笑笑，把礼分开收好，把五花肉、猪蹄、牛肉干和草鱼挂到通风的地方，把肥膘煎油。 巧巧想到哥哥们这么快就能念书了，不禁欢欣鼓舞，想着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倒是虎子他们很是平静，他们并没有这方面的认识。 曾大树这次去的村比较远，他第二天上午才回到家，赵杏花赶紧把这事同他说了，曾大树听后，看着几个孩子，只说了一句话：“杏花，给我做饭，吃完我立刻去！” 赵杏花高兴地去做饭了，曾大树吃完饭就飞快地往镇上赶去了，赵杏花带着孩子们在家里心急如焚地等待着。 下午，曾大树回来的时候满脸喜悦。 “杏花，成了！”曾大树激动地说道。 “怎么说的？”赵杏花激动地问道。 “等我把答应的剩下三家酒席做完就去山阳酒楼，一月八百文钱，农忙三天假，以后的菜和鸡蛋尽管往里送，虎子、小峰和小山都去念书。”曾大树高兴地说道。 “那你们还回来睡觉吗？”赵杏花问道。 “虎子他们傍晚就能回，我要晚上才能 回，第二天早上再去。”曾大树回答道。 “这位欧阳夫人真是太大方了，把我们家的问题都给解决了，你以后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曾守财和朱得喜了。”赵杏花看着丈夫说道。 “唉。” “爹，我和大哥不能去卖菜了吗？”小峰不舍地说道。 “傻瓜，以后你们三个要用心念书，争取考上秀才，这样就不用去做苦力了，知道吗？”曾大树说道。 “嗯，知道了，爹。”虎子瞬间高兴了起来，小峰疑惑地看着虎子，虎子朝他一笑，说道：“待会再告诉你。” 六天后，曾大树正式成为了山阳酒楼的主厨，虎子、小峰和小山每日和欧阳夫人的四个儿子结伴去学堂念书，不过，曾大树一家对于念书一事并没有声张，别人都以为虎子他们是跟着曾大树干活去了。高兴的还有曾守财和朱得喜，他们又开始在村里村外做菜了。不过大家也都很遗憾吃不到曾大树做的酒席了。 不得不说，这是一场命运的交响，因为一个巧合，一个人的介入竟改变了多个人的命运！ 第三十四章 新的生活 虎子、小峰、小山作为插班生，和欧阳夫人的五岁小儿子欧阳书偶一起在学堂里最初级的一个班里学习写字。虎子听曾大树说考上秀才就不用做苦力之后，就对念书充满了向往，而小峰和小山原本就特别听虎子的话，虎子对他俩一番谆谆告诫之后，小峰和小山认识到机会的来之不易与珍贵，也对念书很是认真。 但世上的事不会总是十全十美，和虎子、小峰一起学习写字的都是五六岁的小孩，小山还好一点，毕竟不到八岁，而且长得比较瘦小，但虎子和小峰两个是又高又壮，年龄比其他孩子大上了一轮，在班里非常特别，显得格格不入。好在这些五六岁的小孩都还很天真活泼，对虎子和小峰这两个大龄同学并没有讨厌和排斥，而且从最初的好奇，变成了喜欢和依赖。 原因很普通，一般而言，小孩子总是被大孩子欺负，当一群小孩子有了两个大孩子保护之后，终于可以不受欺负的小孩自然就喜欢和崇拜上了保护他们的大孩子。 “虎子哥哥，我娘说让你和我一起回家吃午饭。”一个胖胖的小孩友好地对虎子发出了邀请。 “谢谢你，汪静远，也帮我谢谢你娘，我中午要去陪我爹吃午饭，所以不能去你家了。”虎子礼貌地回答道。 那小孩听虎子说不去他家吃饭了，便伤心失望起来，小嘴瘪了起来，眼睛立马蒙上了水雾。 “汪静远，你是男子汉了，是不能随便哭的，知道吗？”虎子轻声哄道。 “嗯，我不哭。虎子哥哥，你什么时候去我家吃饭啊？”小孩继续问道，乌溜溜的眼睛期盼地看着虎子，小胖手拉着虎子的衣袖。 “嗯？”虎子正犹豫着该怎么回答，上课的铃声就响了，大家赶紧跑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虎子、小峰、小山因为个子最高坐在最后面一排。 一个头发和胡子都发白的老者拿着一本书走了进来。 “谢夫子好！”学生们齐声喊道，声音稚嫩。 “好。”谢夫子说着，把书翻开，“大家把书翻到第二十页，跟我念。” “唰唰唰……”下面的小孩开始手忙脚乱地翻着书，谢夫子看大家都翻好了，看着书念道：“知过必改——” “知过必改——” “得能莫忘——” “得能莫忘——” “大家把笔拿好，跟我写：知。” …… “当当当当 当……”下课铃响了。 “下课！” “谢夫子慢走！”孩子们开始收拾纸笔，虎子、小峰和小山的动作比较快，三人把书袋背好，等着欧阳书偶也收拾妥了，虎子便拉着他的手，到外面去找欧阳书偶的几个哥哥。 “大哥！”欧阳书偶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大哥欧阳书元，立马跑了过去。欧阳书元今年十五岁，是个高高瘦瘦的白皙少年，也在这里上学。 虎子他们把欧阳书偶交给了他的哥哥，就告辞走了，他们的午饭在山阳酒楼吃。他们跑到山阳酒楼的后厨找到曾大树，叫道：“爹！尹伯伯好！金大娘好！”尹伯伯也是这里的厨子，金大娘是管杂务的。 金大娘见了他们很是高兴，招呼道：“下学了？给你们留了菜，端到院子里去吃。” “唉，谢谢金大娘！”几个孩子嘴甜地叫道。 虎子他们吃过饭之后，就帮着金大娘干活，到时间了，再去上学。 下午下学后，三人先去同曾大树打招呼，把菜篮子拿上，然后回家。到家后，把书袋放下，就去后山拾柴，天快黑时，才回家吃晚饭。晚上教小燕和巧巧念书，虽然油灯不亮，看不清书，但虎子的记性好。赵杏花一边听着他们念书，一边捣衣。 孩子们都睡下后，曾大树才回来，篮子里装着做菜剩下的鱼头和鱼内脏。赵杏花给他舀热水洗脸洗脚，然后一起睡下。第二天，天刚亮，曾大树去菜地里摘菜，赵杏花开始做早饭，虎子带着弟弟妹妹念书、写字，大家吃过早饭后，曾大树带着儿子挑菜去山阳酒楼，然后虎子、小峰和小山去上学。 山阳酒楼自从有了曾大树的菜之后，生意特别红火，很多人慕名而来，点名要吃曾大树做的菜，欧阳夫人便对曾大树越发地客气了。 四月里，赵杏花买了三头小猪仔回来，曾大树和虎子他们每日里都从酒楼带一些倒掉的饭菜回来喂猪，小燕则带着巧巧到处割猪草，曾大树一家的新生活忙碌而充实，充满了希望！ 第三十五章 四月里 四月里的天气已是格外的暖和，同时，雨水也格外的充沛！得了太阳的温暖和雨水的滋润，草长莺飞，万物欣欣向荣！早已经落去桃花的桃树枝上结满了一个个青绿的小桃子，让嘴馋的小孩子开始了无限的遐想；翠绿的桔子树上缀满了洁白的小花，引得蜜蜂环绕，嗡嗡作响；柳树的枝条已经格外的细长和柔软，在清风里摆动着身姿，摇曳不止；水田里的禾苗生长得翠绿而茂盛，身姿挺拔；稻田里的青蛙也活跃起来，在夜里为人们奏起了小夜曲，声音虽响亮，却丝毫不显得聒噪，反而让人有一种提前进入到夏天的感觉！ 天气暖和了，山上和田里的蛇也开始出没了，村里的人一般都不敢往草丛里走。还有一种叫做狗皮蛇的蜥蜴，一点儿也不怕人，最喜欢伸着四条腿在田间小路上爬来爬去的，不过它一般不咬人，人们走路时只要注意着不踩到它就行了，倒也能和人和平相处。 虎子、小峰和小山每日放学后，开始乐此不疲地寻蛇蜕皮，割猪草的活也让他们三人接手了。因为小燕和巧巧毕竟是女娃娃，赵杏花担心她们遇到蛇，就不让她们去割猪草了。温暖而多雨的时节里，每当雨后，山上的蘑菇和木耳也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大人们带着孩子们成群结队地去山上采蘑菇，采蘑菇的老手们细心地教着新手们辨认哪些蘑菇能吃，哪些是毒蘑菇。蘑菇和木耳是山间的一道天然美味，晒干后又极容易保存，深受乌山村人的喜爱。而采蘑菇的过程，对于小孩子而言，是一项有趣的游戏，孩子们开始盼望着下雨，盼望着雨停，盼望着蘑菇的生长。 又是一次雨过天晴，赵杏花挎着菜篮子，带着兴奋的小燕和巧巧往后山上走去，只见树下、树干上、枯木上一颗颗、一丛丛、一簇簇的蘑菇生长得亭亭玉立的，有的像撑开的雨伞，有的像棒棒糖，有的像花瓣，非常地可爱，有的呈白色，有的呈灰色，有的是鲜红色，有的是黄色，有的是黑色，有的是蓝色，还有的蘑菇是彩色的，品类相当繁多，数不胜数，让人眼花缭乱，心生喜爱。 “巧巧，这种是杏鲍菇，这种是金针菇，你照着这两种采，不要采别的了。” “木耳可以随便采，但蘑菇不好认，你就先只采这两种，知道吗？娘下回再教你认别的。” “好。” 巧巧依着她娘的话认真地采着黑色的木耳，白白圆圆的杏鲍菇，长成一簇簇的腿长伞小的金针菇，这三种都很好认，是现代人常吃的木耳和蘑菇品种。而小燕已经是采蘑菇的老手加能手了，根本不用 赵杏花吩咐，就自己拿着菜篮子飞快地采着。几个人把看得见的能吃的蘑菇和木耳能采的都采了，这才提着篮子下山，先去河边把蘑菇上的泥沙冲洗干净，河边专门用来洗菜洗衣的码头上已经站满了大人和小孩子，大家一边说说笑笑，一边洗着蘑菇，赵杏花把装蘑菇的菜篮子的一半没在水里，左手摇晃着菜篮子，右手轻轻拨弄着水里的蘑菇，一会儿，蘑菇上的泥沙就冲洗得干干净净了，三人把洗干净的蘑菇提回家，把两个大簸箕架到院子里，把湿湿的蘑菇摊到上面晾着。 母女三个吃的午饭里，就有用新鲜蘑菇做的汤，味道鲜美极了！ 下午，小燕又提着篮子，带着巧巧去山上了，这回是去捡别人采剩下的蘑菇，出动的都是些小孩子，还有些聚在一起比着赛，看谁采得多。 “小燕、巧巧，你们也来了！”说话的是小燕的小伙伴英儿，她身边跟着她的妹妹小桃。 “英儿姐姐，小桃。”巧巧叫道。 “巧巧，我们俩一起。”小桃热情地邀请道。 “好！”巧巧提着小篮子跑过去，两个人蹲在一起，找着能采的蘑菇。 “小燕，你家虎子、小峰和小山又不在家啊？”英儿一边采着蘑菇一边问道。 “他们跟我爹出去了，你采了多少了？”小燕一边说着，一边往英儿的篮子里看去。 “二姐，这里的蘑菇采不采？”突然，那边的小桃大声问道，她面前有着好几种蘑菇，还有些是有毒的。 英子赶紧跑过去，生怕小桃胡乱采了毒蘑菇，一边辨认，一边采着蘑菇说道：“这个采，这个采，还有这个，这个。”英子把能采的蘑菇每一样采一个放到小桃的篮子里，“二姐采到你篮子里的就是能吃的，其他的有毒，就不要采。”说完，就又和小燕一堆去了。 “喔。”小桃和巧巧两个人也慢慢地采着，一边说着话，比如说谁家又捉了小猪仔，谁家孵了小鸡，谁钓到了一条大鱼等等。 “我们哪天也挖蚯蚓去钓鱼吧？”巧巧提议道，虎子他们不让她碰鱼竿，她每回只能在旁边看着。 “不行，我大哥说我力气小，会被鱼拉到河里去的。”小桃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我们两个一起捉着鱼竿，跟你哥哥一起，不就没事了，万一鱼要是太大的话，你哥哥可以帮我们的！”巧巧说道，实在是最近太无聊了，都没有事可干了。 “好。你三姐呢？一起去吗 ？”小桃问道。 “她要帮着我娘干活，不能去。”巧巧说道。 “那你娘会准你出来吗？”小桃问道。 “不知道，我还要回去问问。”巧巧突然有些泄气地说道。 －－－－－－题外话－－－－－－ 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有了你们的阅读，我才有写文的动力！谢谢大家！ 第三十六章 惊喜 “娘、小燕、巧巧，我们回来了！”傍晚，虎子几个跑回了家，兴奋地大声喊道。 “唉，回来了，饿了没？”赵杏花高兴地问道。 “不饿。” “娘，今天的蛇蜕皮卖了四文钱，钱放在爹那里了！”小峰叫道。 “娘，你们采了好多蘑菇啊！”小山看着簸箕里的蘑菇，兴奋地大声叫着！ “小峰、小山，割猪草去！娘，喂猪的剩饭、剩菜放在厨房里了。”虎子唤道。 小峰和小山接过虎子手里的镰刀，三兄弟挎着菜篮子，飞快地跑了。 山上，小燕采了大半篮子的蘑菇，见山里的光线越来越暗了，便准备下山了。 “巧巧，我们回去吧！”小燕说道，两人提着篮子下山，巧巧的篮子里也装着小半篮子的蘑菇，不过，她的是小篮子。两人走到河边，小燕把蘑菇洗干净，然后回了家。 “娘，大哥他们回来了？”小燕问道。 “嗯，他们割猪草去了。”赵杏花接过小燕和巧巧手里的菜篮子，说道。 “娘，我去做饭了！”现在的中饭和晚饭都由小燕负责，赵杏花要忙着喂猪、种菜和织布。 赵杏花把巧巧采的蘑菇递给小燕，说道：“这些今天吃。” “唉。”小燕提着篮子，拉上巧巧，就往厨房里跑了，巧巧的用处是帮忙看灶火。 小燕淘好了米，把米倒进饭锅里，加好水，然后往灶里生火。生火的时候，先点燃一小把松毛，再往灶里塞两个稻草包，然后往灶里面加一些小树枝和劈开的树干。 “巧儿，帮忙看着火，别让火燃出来了，把柴慢慢地往里面移一移。要是快熄了，就往里面撒稻谷壳。”小燕吩咐着巧巧，然后去切菜了。 “咳咳……”烧柴的人总免不了被烟熏火燎，巧巧的脸被烤得红通通的，一边用衣袖擦着眼泪，一边咳嗽着。 “快出来。”小燕心疼地叫道，“真没有，歇会儿再去。” 小燕往灶里看了一眼，觉得火暂时没什么问题了，就放心地去切菜了。巧巧早跑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去了，这烧火的活看起来十分简单，其实很是受罪，特别是对于不熟练的新手来说。 巧巧歇了一会儿，觉得不难受了，又回去看火，小燕把烧菜的灶火也生好了，已经开始炒菜了。柴火烧到后面就只剩下大的劈开的树干了，只烧树干的时候，就 没有多少烟了，巧巧也就不觉得难受了，慢慢地往灶里加着柴。小燕比去年长高了不少，但炒菜时还是需要踩着板凳。 “巧儿，火够了，不要再加柴了。”小燕炒完两个菜后，吩咐道，然后又继续做第三个菜，虎子、小峰和小山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顿都吃得特别的多，晚饭一般要做三碗菜加一个汤，不然菜会不够吃。 第三个菜是新鲜的蘑菇汤，蘑菇先用油和盐炒熟，再从旁边的烧水的锅里舀一小瓢热水加进去。为了节省柴火，农户人家家里的灶台设计得很是巧妙，在烧菜和煮饭的灶口中间加了一个烧水的灶口，这样，在煮饭和烧菜的时候，顺便还能烧水。 第四个菜是鱼头加鱼杂汤，用青辣椒和大蒜叶子煮着，又香又辣。曾大树每天都能带一些鱼头和鱼杂回来，不过鱼肉就没有了。 小燕是在太阳落山的时候开始做饭的，等饭菜都做好之后，天已经快要黑了，不过人还能看见近处的东西，这时虎子他们也割猪草回来了。大家洗手吃饭，有了虎子和小峰的加入，饭菜被吃得干干净净，一点儿也不剩。 “可是还没有吃饱？”看着虎子和小峰把碗里的汤也喝尽了，赵杏花不由得担心地问道。 “我吃饱了，娘。”虎子笑着回答道。“小燕的菜越做越好了，呵呵……” “我也吃饱了。”小峰说着，接着还打了一个饱嗝。 “你们要吃饱了饭，才能长得高，长得壮，才有力气干活，要是饭菜不够就说，可不能饿着了，知道吗？”赵杏花说道。 “娘，我们知道了，不会省着饭菜的。”虎子笑着答道。 趁着外面还有一点光亮，虎子和小峰赶紧把碗拿到河边去洗了，晚上由虎子带着，兄妹几个闭着眼睛念着书，念累了之后，就睡觉。等孩子们都睡下了，曾大树也踏着夜色回来了。 第二天上午，赵杏花在东屋里织着布，小燕带着巧巧在给菜浇水。 “三姐，我想和小桃一起跟着她大哥去钓鱼。”巧巧说道。 “想都不要想，娘不会准的。”小燕说道，赵杏花虽然对孩子们都很慈爱，但在关键时候，管得可严厉了。 “喔！”巧巧失望地叹道。 “等我干完了活，就带你去。你先去挖蚯蚓吧，记得挑大的。”小燕又接着说道。 “好的！”巧巧欢喜地跑了，去到湿润的空地上挖蚯蚓去了。蚯蚓虽然看起来恶心，但 它不咬人，巧巧把大蚯蚓用竹筒装起来，小的拿去喂鸡，心想：现代的虫子鸡蛋卖得可贵了，可惜这里不流行。 母女三个吃完午饭后，小燕把碗筷洗了，就去同赵杏花说了。 “娘，我带巧巧去河边钓鱼了。”小燕说道。 “行，要看好巧巧，别让她掉河里了。”赵杏花嘱咐道。 “唉。巧巧，走了。”两人拿着鱼竿、装蚯蚓的竹筒以及鱼篓子，去了河边。河边已经聚集了很多钓鱼的小孩，小燕和巧巧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把蚯蚓穿到鱼钩上，再把鱼钩甩进河里。巧巧也有幸摸到了一根鱼竿，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的右手手臂一直在小燕的手里握着。 乌山村里的这条小河非常干净，河水清澈见底，完全可以看到近处的水里的鱼的动向，不过鱼钩要往看不清的水草里甩，这样鱼更容易上钩。 钓鱼除了讲究技巧和耐心以外，更重要的还是运气，巧巧今天的运气就很不错！不一会儿，巧巧手里的鱼竿就开始晃动了，显然是有大鱼上钩了！ “三姐！有鱼！”巧巧低声唤道，两只手紧紧地握着鱼竿。 小燕见了，立马把自己的鱼竿拿上来放到一边，伸手去拉巧巧的鱼竿，用极快的速度把大鱼拉了上来，大鱼被摔在地上，是一条两斤来重的草鱼，嘴被鱼钩勾着，身子还在不停地蹦跶着。小燕欢喜地跑过去把鱼钩取下来，把鱼捡进鱼篓里。 “巧巧，做得不错！”小燕笑着夸道，接着又把蚯蚓穿上，甩进水里。巧巧喜滋滋地用双手接过鱼竿，继续等待起来。 姐妹俩专心钓着鱼，都忘记了时间，直到夕阳西下了，小燕才反应了过来。 “不得了，我还有菜没浇水的。”小燕突然一声叫道。 “巧巧，今天不钓了，要回去了。”姐妹俩恋恋不舍地把鱼钩收上来，提着鱼篓子回家去了。俩人一路傻笑着，离家越近，心里越是高兴，终于进了家门，遇上了正准备出去割猪草的虎子他们。 “大哥，我们钓了好多鱼！”小燕兴奋地叫道。 “真的？我看看！”小峰把沉甸甸的鱼篓子抢了过去，小山飞快地跑去拿来了装菜的木盆，小峰把鱼篓子倒转过来，一共七条鱼！两条两斤来重的大草鱼，两条一般大的鲤鱼，还有三条小的草鱼。 “这么多！天哪？都是你们钓的？”小峰不可置信地问道。 “嘿嘿，我钓了三条，巧 巧钓了四条，那两条大的，我和巧巧一人钓了一条。厉害吧？”小燕高兴地说着，虎子、小峰和小山都惊讶地看着她和巧巧两个，然后赞许地点了点头，竖起大拇指，赞道：“确实厉害！”比他们厉害多了，虎子他们还从来没有一次性钓到这么多鱼过。 闻声而来的赵杏花见了这么多鱼，也吃了一惊。 其中的一条大草鱼做了巧巧一家的晚餐，剩下的六条用水养着，赵杏花打算把大的吃掉，把小的晒成鱼干。 第三十七章 农活 曾大树白天要忙着在山阳酒楼干活，晚上又很晚才回家，家里的农活自然是一点也帮不上忙了。虎子、小峰和小山要忙着上学，也就傍晚那一会儿能帮着家里干点活。小燕还小，干不了重活，巧巧就更不用说了，就连看家的活赵杏花都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做。农闲的时候，赵杏花还打理得过来，到了种花生、种黄豆、种绿豆、种芝麻、种玉米、种各种菜蔬的时候，赵杏花一个人就有些力不从心了。而这些农作物的播种和种植又都是非常看重时节的，不能拖，过了那一阵时候，你再去种就会不好成活或是会减产，甚至颗粒无收、白忙活一场。 曾大树、虎子和小峰都是做惯了农活的，自然知道这些活计拖不得，让赵杏花一个人干肯定干不来，而且她的腰不好，不能过度劳累。假如曾大树能回来帮忙，肯定用不了几天这些农活就能做完，可是，曾大树一家受了欧阳夫人的大恩，特别是虎子他们能上学的事，而且山阳酒楼的生意也离不开曾大树，对于请假的事曾大树开不了口。夫妻俩商量着，只能让虎子和小峰请假了，虎子和小峰才刚上学，肯定在学业上比较吃紧，但此时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毕竟花钱请人干活的事在这夫妻二人心里是不妥当的，普通的庄稼人都是自家的活计自家做，毕竟庄稼人最缺的就是钱了，而且若是请人干活，花去的工钱都可以抵上一半的收获了，曾大树和赵杏花可舍不得这么花钱。 夫妻二人商量好之后，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就和虎子他们说了。 “虎子、小峰，你们两个去学堂请几天假，从明天起，回来帮家里干几天活，把急着要种的花生、红薯、豆子都种上，行不行？”曾大树问道。 “行。”虎子和小峰齐声答道。 “我把家里的情况和谢夫子说明白，谢夫子应该会同意的。”虎子说道。 “好，爹脱不开身，家里你娘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就只能靠你们了。”曾大树抱歉地说道。 “我们都知道的，爹。”虎子宽慰曾大树道。 “嗯，小山就别请假了。”曾大树接着说道。 “不，爹，我也要回来帮娘干活。”小山激动地反驳道。 “家里的农活要紧，但你们三个的学业也要紧，你大哥和二哥都请假了，夫子教的功课也就学不到了，留你在学堂里是为了把夫子教的功课都记牢了，再给你大哥和二哥补回来，知道吗，小山？”曾大树说道。 “嗯，爹说得对，前面的功课我们三 个本来就落下了许多，要是把中间的又落下了，后面的功课我们就跟不上了。小山，我和小峰的功课可就靠你了，你可要认真听谢夫子的话，不能上课走神啊。”虎子对小山告诫道。 “嗯，我知道了。”小山答应着，知道自己任务重大。 “孩子他爹，晚上就让小山和你一块儿回来吧，他一个人我不放心。”赵杏花对曾大树说道。 “行。小山，从明天起，你和我一起回家，知道吗？”曾大树对小山嘱咐道。 “爹，娘，我可以一个人回来的，我不怕。”小山态度坚定地说道。 “不行！你要是敢一个人回来，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赵杏花立马语气严厉起来，绷着脸对小山说道。 “喔。”小山整个人立马就焉了，他最怕他娘说要打他了。 虎子和小峰向夫子请了假之后，第二天就在家帮着赵杏花干活，小燕负责喂猪、做饭、洗衣裳，顺便帮着赵杏花种菜，巧巧也没闲着，包了喂鸡和给菜浇水的活。大家都不是壮劳动力，每天干的活都有限，等把急着要干的活都干完，已是六天后了。因为虎子和小峰的功课落下了太多，他们中午吃过午饭后，就跟着小山补习，丝毫不敢怠慢了学业，慢慢地，落下的功课总算都补了回来。 第三十八章 小遗憾 过了那一阵子农忙的时候，赵杏花她们总算轻松了下来，一直记着钓鱼的甜头的小燕在这天午饭后又带着巧巧，拿着鱼竿、鱼篓、鱼饵奔赴河边了。 “小桃！”巧巧见小桃也在河边，正一个人玩着，立马跑过去打招呼。 “巧巧，你也来了！我有好多天没看到你了，你不知道，前几天我二姐带我去摘茶泡和茶耳了，可甜了，好多人在摘的，不过，我好像没看到你和你三姐。”小桃遗憾地说道。 “我前几天在家帮我娘干活，就没出来，那茶泡和茶耳现在还有没？”巧巧想着那种甜甜的清香的味道，急切地问道。 “早没了，都长成绿叶子了，可怜的巧巧，你只能等到明年才吃得到了。”小桃为没吃到的巧巧惋惜着。 “喔——”巧巧听说甜甜的茶泡和茶耳没有了，不禁有些失望，转眼间，看到了小桃的大哥正在钓鱼，便问道：“你大哥钓到鱼没？” 小桃一听，立马兴奋起来，扬着笑脸，拼命地点头道：“钓到了的，我带你去看，好大的。”两人高兴地拉着小手，轻轻地走到小桃大哥旁边的鱼篓旁，挤着小脑袋往鱼篓里凑，是一条一斤来重的草鱼，确实挺大的，巧巧和小桃两人相视一笑，但都不敢发出声音，因为钓鱼的时候最忌讳吵闹了，这样会把鱼吓跑的。 小燕回过头来，见巧巧只顾着玩耍、不务正业，便走过来把巧巧拉走了，小桃看看巧巧，又看看她大哥，终究没有跟过去，依旧呆在她大哥的身边一个人玩着。 小燕和巧巧两个依旧和上次一样，一人一根鱼竿，巧巧坐在小燕的左边，两只手紧紧地抓着鱼竿，小燕右手握鱼竿，左手握着巧巧的右手手臂，有时候也抓着巧巧的后衣领。两人沉默而兴奋地等待着、期盼着！ 可是，今天鱼似乎不愿意上她们俩的钩了，有好几次拉鱼钩的线明明晃动了两下，可是后来又没有反应了，拉上来一看，还是空的。两人空坐了一个时辰后，小燕明显地烦躁了起来，鼓着包子脸，大口大口地吹着气，似乎想把烦躁都吹走。今天偏偏两个人的运气都不好，都还没有收获。两人怕把鱼赶跑，所以不敢说话，只能继续沉默而烦躁地等待着、期盼着。不奢望钓上来的鱼还像上次一样多，只要能来一条消消气就好了，哪怕只有手指般大也是好的，巧巧默默地在心里祈祷着。 傍晚，小燕是黑着脸回家去的，两人连一只小鱼也没钓到，鱼篓子是空荡荡地来，又同样空荡荡地回去了。路上，巧巧 安慰小燕道：“三姐，鱼儿都长记性了，学聪明了，不过，再等上几天，它们就又会变回去的，等鱼又变呆了，我们又能钓到大鱼的。” “嗯。”小燕明显兴致不高。 偏偏两人进门时还遇上了同样刚到家门的虎子他们。 “三姐、巧巧，你们今天钓了多少鱼？”小山扬着笑脸，兴冲冲地跑过来抢过鱼篓子，往里一看，然后，笑容立马被失望取代了，轻声叹气道：“一条也没有啊！” 小燕瞪了小山一眼，黑着脸进厨房准备晚饭去了，虎子往小山头上敲了一下，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二愣子！”然后和小峰一起抬着装有喂猪的剩饭剩菜的木桶往厨房走去。 －－－－－－题外话－－－－－－ 谢谢大家的阅读和收藏，一路上有你们相伴，写文不再孤单。谢谢几位同学送的月票和鲜花，让我充满了惊喜。谢谢你们喜欢《山环水绕俺种田》！我甚感荣欣！ 第三十九章 瘾 五月里，稻花飘香，晴多雨少，阳光明媚，天气渐渐地炎热起来，大家已换上了轻薄的夏天衣裳。现在太阳出来得早，落山得晚，白天的时间较前段时候要长上了一些，曾大树在早上的时候也能帮家里干些农活了，虎子、小峰和小山在傍晚的时候除了割猪草，还能干上一点别的。 说到猪草，不得不提起巧巧家的三只小猪，如今它们已经不是小奶猪了，身子几乎大了一倍，变成了少年猪，而且每天食量惊人，能吃能睡，还拉得多，就跟肥料生产机似的。但是，小猪的这种种天性一点儿也不讨人嫌，反而受人喜爱，性格憨憨，虽然吃得多，但贡献也大，特别在赵杏花的眼里，这三头小猪就跟宝贝似的，既要惦记着它们的吃喝，一天要喂三顿，每顿都要喂得饱饱的，不然它们就会嗷嗷地不停地叫唤；还要惦记着它们的拉撒，每天都要把猪圈冲洗干净，不然它们会在地上打滚，滚成脏兮兮、臭烘烘的小臭猪，还容易招苍蝇，进而影响家里的卫生清洁。这三只小猪的福气可不小，它们几乎受到了巧巧家的每一个人的服侍、照顾，虎子、小峰和小山为它们割猪草，小燕为它们煮猪食，赵杏花为它们打扫猪圈，曾大树给它们带好吃的，巧巧每天都要看它们两眼，为它们解解闷，有时也给它们添添水。总的来说，那可不是一般的好待遇！ 赵杏花和小燕会在做完家里人的饭菜后，再给三只小猪煮猪食，猪和人一样，不能吃生冷的东西，不然容易生病。煮猪食的大锅是和煮饭菜的锅分开的，用一口单独的锅专门来煮猪食，巧巧家灶口上的锅一般是不动的，洗锅的水就用瓢和锅铲舀干净。 “小猪吃得真多！”巧巧看到小燕煮了满满两大桶的猪食，不禁感叹道。 “现在还只是小猪呢，等长成了大猪，吃得会更多！”小燕笑着说道。 “现在不倒进食槽里去吗？”巧巧问道。 “先放一放，等稍微凉一些了，再倒进去，不然会烫到它们。”小燕回答道。 “小燕，巧巧，先来吃饭！”赵杏花唤道。 “唉！来了！” “巧儿，吃完饭，咱俩还去钓鱼！”小燕期盼地说道。 “喔——”巧巧无奈地应了一声，她现在对钓鱼已经没有兴趣了，可是小燕似乎对这个上瘾了，每天都拉着她去，虽然有少半时候还是能钓到鱼的，但是巧巧对钓鱼的新鲜劲已经过去了，那样枯坐着一个下午不说话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无聊了！她宁肯去挖蚯蚓喂鸡，至少那样 还能动一动，总比枯坐着好受一些。 小燕快速地吃完了午饭，催促着巧巧：“巧儿，快点吃！” 赵杏花知道这大女儿又急着要去钓鱼了，看了正着急的小燕一眼，无声地笑笑。赵杏花是个开明的母亲，一般只要孩子们把份内的活干完了，她是不会限制他们的玩耍的。 “你别催她，巧巧，慢些吃，别噎着了。”赵杏花轻声说道。 “嗯。”巧巧感激地看了她娘一眼，应道，她姐现在就和暴君似的，催她捉大蚯蚓，催她快速吃饭，催她快点走路，催她去钓鱼！哎！狂热的钓鱼爱好者啊！丝毫不考虑她这个已经对钓鱼冷却了的人的看法！ “我吃完了。”巧巧把最后一口饭塞进嘴里，含混不清地对小燕说道。 “我去洗碗。”小燕说着，端着碗筷就跑了。 一会儿，小燕就跑回来了，和巧巧两个拿上鱼竿、鱼篓和鱼饵，向河边快速走去。 农户人家的女儿和男孩子一样的玩，钓鱼、挖泥鳅、爬树、掏鸟蛋，这些事巧巧都看小燕做过，女孩子唯一不敢做的就是和男孩子一样光溜溜地跳到河里去游泳、洗澡了！ 巧巧发现最近她家的人都和着了魔似的，小燕爱钓鱼，虎子、小峰、小山爱念书写字，赵杏花爱数钱，曾大树爱拉着她讨论做菜！大家都对自己感兴趣的事上瘾了！ 虎子为了能摆脱劳役是发了狂地念书和练字！晚上睡觉之前，他一边念念有声地背着书，一边用手指在墙上比比划划地写着字；茅房的地上也被他和小峰、小山用树枝写满了字；吃饭的时候，他嘴里嚼着饭，手拿着筷子就在饭碗里写写画画；走路的时候也是一边走着，一边背诵着书上的语句。小峰和小山虽然没有虎子这么努力，但他俩一直以虎子为榜样，再加上虎子潜移默化地影响，小峰和小山也是时时刻刻都记着书，虎子背诵的时候，他俩就认真地听，在心里跟着记。这三人念书的劲头，让巧巧无比地佩服加欣喜！ 赵杏花爱数钱还是巧巧无意中发现的！有一天晚上，巧巧临睡前想起还有一件事没有问清楚，就跑到东屋去找她娘，然后就看到赵杏花正借着油灯那微弱的光在认真地数着钱，把一枚一枚的钱串在细绳上，一遍又一遍地数着。第二天晚上，还是如此！然后巧巧就纳闷了，以前没有看出来，原来她娘还是一个财迷啊！ 曾大树自从做了厨子之后就特别爱做菜，脑子里也总是琢磨着菜肴的新花样，特别是在进了山阳 酒楼后，可能是因为又有了压力，他对菜式的研究兴趣更加浓厚了。在家的时候，各人都忙着自己的事，只有巧巧是最清闲的，而且她的兴趣爱好经常被众人无视掉，谁叫她只是个小小孩呢？曾大树就只能拉着巧巧讨论菜式，毕竟巧巧曾经指挥过他怎么做菜，也算是内行了。曾大树对新菜式是各种的奇思妙想，弄得巧巧都跟不上他的思路。后来，巧巧听他说的次数多了，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可有可无的，曾大树根本就不需要和人讨论，他只是拉着巧巧来打发一个人说话的寂寞罢了！然后，巧巧小小地伤心了。 哎！可爱的五月，可爱的上了瘾的家人哦！巧巧在心中感叹着，祈祷着各人都美梦成真！ 第四十章 甜蜜 六月里，桃子红了，李子熟了，田里的稻子金黄了，树上的夏蝉开始叫唤了，炎热的夏天到来了！收获的脚步逼近了！人们的脸上、眉梢染上喜色了！人们的内心无比地急切了！啊！新一季的劳作就要开始了！ 夜晚，凉风习习，稻香醉人，蛙声雷动，星光满天，从夜色中归来的曾大树一脸的喜悦，正就着热水洗着脚，旁边的赵杏花着急地看着他，问道：“后天就要开始收稻子了，农忙的事你和欧阳夫人说了吗？” “说了！”曾大树依旧一脸的喜悦，笑着回答道。 “欧阳夫人同意了？”赵杏花看着曾大树一脸的笑容，也不禁欢喜起来。 “嘿嘿，我不能回来收稻子了。”曾大树说道，脸上还颇有些得意洋洋。 赵杏花听了他的话不禁愁苦忧虑起来，可是曾大树那满脸的笑是怎么回事？赵杏花疑惑着，正准备开口，这时曾大树又接着说话了。 “现在酒楼里的生意好，老板娘就把我的三天假取消了，考虑到我们家农活多，老板娘到时会打发她家的两个长工过来，帮咱们家收稻子，并且把晚稻也种上。不要我们另外花钱，老板娘还说要给我涨工钱！呵呵……”曾大树得意地对赵杏花说道，颇有些向妻子炫耀和邀功的意思。 赵杏花听了这话，才舒了一口气，立马板起脸了来，恨恨地骂道：“合计着你刚才是在故意耍着我玩呢！非要我担心、着急了，你就高兴了！明明一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事，你故意掰做两次来说！” 曾大树听了，得意的火焰立马就被浇灭了，脸上的得意之色也被紧张所取代了，小心地观察着赵杏花脸上的神色，心想：婆娘不会是真的生气了吧？这可如何是好？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逗她了。 “看什么看！你的脚还准备洗到明天天亮啊？”赵杏花看着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又凶声恶气地骂了一句，然后转过身去，不再理会曾大树了。 “婆娘，你别生我的气了，我知道错了。”曾大树低声下气地认错道，可惜赵杏花丝毫不为所动。 “……” “杏花，是我不好，下回不敢了。”曾大树讨好地说道，被赵杏花瞪了一眼。 “要是还有下回，你就去西屋睡去！”赵杏花凶霸霸地说道。 “是，杏花，我下回不会了。”曾大树语气柔软地保证着。 “我想着，欧阳夫人这么周到地为我们家考虑，还特意遣 了两个长工过来帮我们家干活，不然就算你有三天的假也干不完家里的农活，欧阳夫人要给你涨工钱的事，你就拒了吧，做人要知足，不能得寸进尺，你觉得呢？”赵杏花细细地说着，又向曾大树问道。 “好，本来我是要和你商量这事的，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明天就去和老板娘说。”曾大树高兴地说道。 “嗯，你这脚怎么还没洗好啊？”赵杏花低声吼道。 “已经洗好了，杏花，你先去睡吧，已经很晚了。”曾大树见媳妇瞬间又变脸了，心里不禁又紧张了起来，连忙顺着赵杏花的话说道。 赵杏花打了一个哈欠，说道：“你也快点，明天还要早起呢！”说着，就上床去睡了。 曾大树把洗脚水倒了，又把堂屋的门栓上了，也吹灯上了床，抱着自己的婆娘，不一会儿，就疲倦得睡着了。 —— 六月的早晨，太阳出来得格外早，此时，微红的晨光已经笼罩上了巧巧家的菜地了。 “孩子他爹，虎子、小燕，吃早饭了！”赵杏花做好了早饭，一个个叫道。 “哎！就来了！”曾大树一边摘着黄瓜，一边回答道。孩子们见爹娘都还没上桌，就仍旧在地上练着字，没动身去。 曾大树摘好了菜，又洗了手，冲着虎子他们叫道：“来吃饭了！” 孩子们扔掉手里的树枝，纷纷跑去洗手，然后从碗柜里摸出碗往厨房里跑去，巧巧人矮，还拿不到碗柜里的碗，就由小燕代劳了，不过她也跟着往厨房里跑去。厨房里，赵杏花正在煮猪食，孩子们排着队一个个添饭，曾大树也拿着碗进来了，添过饭的人又端着碗回到堂屋的桌子旁吃起了早饭。 “虎子，你们学堂里农忙有假不？”曾大树关心地问道。 “有的，爹，我们放七天假。”小山抢着回答道，满脸的兴奋。 “好，呵呵……”曾大树很是高兴地说道。 吃过了早饭，曾大树就和虎子、小峰、小山一起出门了。 到了收稻子的这天早上，欧阳夫人家的两个长工在曾大树一家吃完早饭后还不到一会儿，就到了曾大树的家里。 “曾大厨子早！”两个长工站在院子门口，见了院子里的曾大树便笑着招呼道。 “常大兄弟和常二兄弟，你们早！快请进！进来坐！小燕，倒茶水来。”曾大树认识这兄弟俩，这会儿连忙热情地招呼着，又 问道：“两位兄弟吃过早饭没？要不要再吃上一些？” “曾大厨子不要客气，我们吃过了早饭才过来的。”常大笑着回答道，常大和常二是亲兄弟，年龄和曾大树差不多，两人相貌上并不相似，一个大眼高鼻，一个小眼塌鼻，但两人都非常的高大强壮，看得出来，两人都是干活的能手，身上有一股干活的劲。 这时，小燕端来了茶水，曾大树接过，递给常家两兄弟。 “虎子、小峰、小山、巧巧，你们都过来，来见过常大叔叔和常二叔叔。”曾大树叫道。 “常大叔叔好！常二叔叔好！”孩子们站成一排，齐声地叫道。 “好，你们好！曾大哥好福气！”常家兄弟笑道。 “哪里，哪里。这几天我家里的活还要麻烦二位兄弟了。”曾大树感激地说道。 “曾大哥不用客气，这是我们应当做的。”常家两兄弟笑着回答道。 这时赵杏花走了进来，曾大树连忙介绍道：“这是常大兄弟和常二兄弟，这是孩子他娘。” “嫂子好！”常家两兄弟招呼道。 “常大兄弟、常二兄弟，你们好，今天的农活就要辛苦两位了。”赵杏花客气地说道。 “嫂子不用客气。”常家两兄弟回答道。 曾大树看着时间已不早了，又嘱咐了赵杏花几句，就出门去了。赵杏花带着几个孩子以及常家两兄弟带上收稻子的工具，镰刀、箩筐、扁担、打谷机，又提上一桶喝的水，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地往田里走去了，依旧是按着去年秋收的顺序，先收离打谷场最近的那块田，巧巧这回也有了大作用，不再是捡稻穗了，而是被派到打谷场去晒谷子和赶鸟，打谷场上有很多和巧巧一样大的孩子！ 有了常家两兄弟的帮忙，收谷子和种晚稻在七天时间里就做完了。虽然收谷子的第二天下午，下了一场大暴雨，但所幸大家经验丰富，看着天色不对，就做好了准备，在大雨降临之前把打谷场上的稻谷扫做一堆用席子盖了起来，谷子才没有被雨淋湿。大雨过后，天空又恢复了晴朗，太阳又探出了脸庞，打谷场上的水立马被晒干了，大家又把谷子摊晒了开来。有了大雨的洗礼，空气总算凉爽了一些，不那么热了，大雨歇后，大家又恢复了劳作。 常家兄弟俩在这儿干活的几天里，都是早上从自家吃过了早饭过来，中饭和晚饭在曾大树家吃，晚饭后又回自家去，活都忙完后，赵杏花想着不好给钱答谢， 就让虎子他们摘了一篮子的水蜜桃和李子作为答谢送给了常家兄弟俩，常家兄弟推辞了一番，碍于盛情难却，还是高兴地收下了，二人提着一篮子桃子和李子回家去了。 刚刚忙完双抢的孩子们马上就沉浸在了桃子的蜜甜和李子的酸酸甜甜里了，巧巧家一共有五棵桃树、六棵李子树，往年结的桃子和李子除了挑一些大的、好的拿去卖钱以外，剩下的就由着孩子们吃了，桃子和李子都收不了多长时间，也就只能在这一阵子吃到，今年的桃子和李子，赵杏花就没有拿去卖了，挑着一些大的、好的都让曾大树拿去送给欧阳夫人了，虎子也带了一些去送给了谢夫子，还带了一些给同班的小同学们吃。 巧巧最喜欢吃的还不是蜜甜的桃子和酸甜的李子，而是脆生生的鲜黄瓜，她每天都要吃上两三个刚摘下的大黄瓜，黄瓜清甜又清香，能解渴还能消暑，几乎是曾大树全家人的最爱，赵杏花还把鲜黄瓜切成丝做凉拌菜吃，还晒了黄瓜皮，做了酸黄瓜存放在密封的坛子里，不过巧巧还是最喜欢把黄瓜洗了就直接咬着吃，赵杏花总担心黄瓜性凉，吃多了会拉肚子，不准她多吃。可是她总是忍不住，赵杏花见她有时候一天吃上三四个也没事之后，也就不再限制她了。 劳作并不可怕，饥饿才可怕！当人们的辛苦劳作，换来了半年的衣食无忧之后，人们的心里只有丰收的甜蜜，哪还介意流了多少汗水，出了多少力？ －－－－－－题外话－－－－－－ 向大家真诚地道一声歉，昨天遭遇了野山椒的呛辣和好友的相聚，没能及时更新，深感抱歉，谢谢大家的阅读和收藏！共勉！ 今天不会再更新了，明天上午有更新。这段时间每天只有一章了，等过了这个时期，每天的更新会增加的，谢谢大家关注。 第四十一章 夏天 夏天的瓜果除了蜜甜的桃子、酸甜的李子、清新的黄瓜以外，还有皮脆肉粉、香甜多汁的香瓜。巧巧很喜欢吃香瓜，早上，趁着太阳还没有开始炙烤大地，小燕会摘上九个又大又白的香瓜放到屋子里，曾大树和虎子他们出门时会一人带上一个。炎热的午后，小燕把香瓜洗干净了，一个给赵杏花，一个切成两半，她和巧巧一人一半，巧巧还小，一个人一次还吃不完一个大香瓜。夏天里，田里的新鲜美味总是让人陶醉不已！遗憾的是，这场夏日新鲜瓜果的盛宴上少了巧巧同样喜欢的葡萄和西瓜。 “喀嚓”巧巧咬下了一口香瓜，欢快地嚼着，顿时觉得香甜无比，清爽宜人，把炎热和干渴都给驱散开了。 “巧儿，你真是个馋猫，看你吃得满脸都是汁！”小燕看着巧巧那沾满了香瓜汁的脸，嫌弃地说道。 “唔。”巧巧把口里的香瓜咽下，不满地辩解道：“那是因为我的嘴和脸太小了，等我也长你这么大的时候就不会了。”她也不想吃得满脸都是汁水好不好，可总是避免不了，巧巧在心里安慰自己，就当是美容了。 “三姐，你今天不去钓鱼了吗？”巧巧好奇地问道。 “去啊，吃完了就去！”小燕悠闲地说道。 巧巧把手里的香瓜都吃完了，本来想自己去舀水洗脸的，可是看着两只还在滴着香瓜汁的手，只能向小燕求助了。 “三姐，我想洗脸，帮我舀水好不好？我手脏。”巧巧说道。 “跟我来。”小燕给巧巧舀水洗了脸，又用帕子擦干了，然后吩咐道：“巧儿，去把我俩的草帽找出来，我先去挖两条蚯蚓来。” 下午巧巧和小燕又在河边度过了，庆幸的是，河边柳树成荫，还有凉风吹拂，凉爽无比，倒也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现在河边钓鱼的人少多了，很多人都钓青蛙去了，不过，小燕和虎子几个似乎对青蛙不感兴趣，这让巧巧很好奇，毕竟大家都喜欢吃青蛙不是吗？她以前也很喜欢的。 “三姐，你怎么不去钓青蛙啊？”巧巧好奇地问道。 “别提那个，太吓人了！”小燕心有余悸地说道。吓人？巧巧更加好奇了，青蛙又不咬人，它们对人很友好的，怎么会吓人呢？ “三姐，你害怕啊？”巧巧好奇地问道。 “不止我怕，娘、大哥、二哥和小山都害怕。难道你不怕吗？”小燕看着巧巧，不可思议地问道。 巧巧心想 ，难道是遗传？原来家里人都怕青蛙啊！这还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 “我不怕，这有什么好怕的，青蛙又不会咬人。”巧巧理所当然地说道。 “咦——”小燕估计是想起了青蛙的样子，咬着牙倒吸了一口气，抖了抖，还揉了揉手臂，嫌弃地说道：“那东西可不一般，我看到别人把它们的皮剥了，肚子刨开挖空了，头都剁了，可是它们还伸着脚一跳一跳的，你说吓不吓人？”说着又吸了一口气，还抖了抖。 “喔——”巧巧觉得小燕说得确实挺可怕的，让她的心里都有青蛙的阴影了。 “青蛙叫得那么大声，你晚上睡觉不害怕吗？”巧巧又问道。 小燕瞪了巧巧一眼，狠狠地说道：“不许再提那个了！钓鱼！”然后转过头去，专心地注视着河面，不理会巧巧了。 真是个暴君，巧巧心想。 傍晚，小燕带着巧巧，提着今天的胜利品高兴地回家了。虎子他们已经出去割猪草了，院子里的一个菜篮子里还装着几条他们从路边捡回来的蛇蜕皮。蛇蜕皮如今也是他们家的经济来源之一，不可小觑。 小燕把鱼倒进木盆里，又往盆里加了一瓢水，然后提着一桶洗菜淘米倒掉的水往菜地里走去，巧巧拿着瓢在后面跟着。 “巧儿，好好给菜浇水，我去做饭了。”小燕把水放下，吩咐巧巧道。 “我知道了，三姐。”巧巧脆声地回答道，用瓢舀起水就往菜叶子上洒去。如今，给菜浇水已经成了她的固定工作，其实就和玩似的，巧巧心里非常的高兴自己也能帮家里干活了。 一家人吃过晚饭后不久，小峰就洗了两个香瓜切了，一人一小块地吃着，篮子里还剩了一个是留给曾大树晚上回来吃的。 夏天炎热就算了，偏偏咬人的蚊子也多。特别是晚上，蚊子密密麻麻地围着人飞，还嗡嗡的不停地叫着，巧巧一家人坐在院子里乘凉，每人一把蒲扇不停地扇着风，饶是这样，也阻止不了蚊子的偷袭。突然，巧巧的小腿被蚊子狠狠地咬了一口，一时疼痛无比，“啪！”巧巧一巴掌拍下去，把那只正贪婪地吸着血的蚊子打死了，然后，被咬过的地方就痒得不得了，巧巧顿时觉得烦躁无比！偏偏那群讨人厌的蚊子还在耳朵边嗡嗡嗡地叫着，叫得人发狂。“啪！”小燕也被咬了一口。“啪！啪！”小峰和小山也被咬了，只有虎子还在全神贯注地背着书，丝毫不受影响，让巧巧和小燕她们无比地佩服。 “三姐，我们去床上吧！这里蚊子太多了。”巧巧对小燕说道，床上有蚊帐，虽然比外面热一些，但她实在是受不了这该死的蚊子了。 “好！娘，我和巧巧先进去睡了。”小燕对赵杏花说道，然后牵着巧巧的手进屋去了。 蚊帐是白天就用扇子扇过了的，把蚊子都赶了出来，又把蚊帐的边都密密实实地扎在席子下，不让蚊子有隙可乘！小燕和巧巧两人快速而小心地爬进蚊帐里，然后又把蚊帐的边细细地扎好，要是不小心让蚊子跑进来了，那可就有罪受了。在蚊帐里打蚊子可是个累人的活，而且要是没把它打死，晚上等你睡着了，它就会拼命地咬你，还在你耳朵边嗡嗡嗡地吵着你，让你整夜睡不着觉，不是疼醒或是痒醒，就是被吵醒。蚊子就是有这么的可怕和可恨！巧巧觉得她最讨厌的东西就是母蚊子了！现代的科学家们不是说吸血的都是母蚊子吗？要是有一种办法能把母蚊子都变成公的就好了！巧巧心想。 这里还没有电风扇，对抗夏天的炎热只能靠扇子扇风，可是人睡着之后就不能扇风了，但炎热并没有消失，这几天，巧巧每天都是被热醒的！哎！这磨人的夏天啊！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题外话－－－－－－ 今天送上一更，希望大家喜欢！ 第四十二章 天气 现在天亮得特别早，早上巧巧被热醒时天已经大亮了。小燕已经不在床上了，她每天都起得比巧巧早，巧巧飞快地爬起来，抓着蒲扇跑到院子里，一边快速地扇着风，天闷闷的，像是大雨来临的前兆。 “巧儿，快过来洗脸！”小燕站在厨房门口朝巧巧叫道。 巧巧把蒲扇放到堂屋的凳子上，然后跑到厨房外面的洗脸盆边，小燕已经把水都倒好了，巧巧的脸帕也放在水里，巧巧把手伸进去，水是温热的，巧巧洗完脸，又把脖子和后背擦了擦，顿时觉得舒服了许多，没刚才那么难受了。 “三姐，你看天是不是快要下大雨了啊？怪闷的。”巧巧对着旁边的小燕问道。 “应该是吧，你今天不用淋菜了，呵呵……”小燕对着巧巧打趣道。 巧巧没接话，她把帕子拧干递给小燕，又端着杯子去漱了口，然后就跑去找虎子了，虎子、小峰和小山正蹲在地上，用树枝在地上练字。 “大哥，再教我写两个字吧！”巧巧也捡了一根树枝，跑到虎子身边蹲下，脆声说道，她每天都要跟虎子学几个字，然后再教给小燕。 “今天学海咸河淡。海——”虎子慢慢地一笔一划地写着，巧巧也在旁边跟着一笔一划地写，虎子教了一遍后，又让巧巧自己写一遍，虎子看她写对了，赞许地点点头，然后又接着教下一个字。 “咸——” “河——” “淡——” “行了，自己去旁边多练几遍，不会的再来问我。”虎子见巧巧把四个字都写对了，便吩咐道。 “好。”巧巧听话地在旁边练着。不一会儿，小燕就叫大家吃早饭了。 “爹，吃饭了！大哥、二哥、小山、巧儿，吃饭了！” 大概是养成习惯了，每当赵杏花或是小燕叫大家吃饭的时候，家里的那三头猪也会跟着嗷嗷地叫唤，似乎在说：“我也要吃！我也要吃！”巧巧她们听到猪也跟着在叫唤，顿时觉得好笑，因为天气而憋闷的心情也一下子舒畅了开来。人就是这样，有时候会因为一点点小事而心情沮丧，同样，也会因为一点点小事而一下子心情明亮起来。 一家人吃过早饭后，曾大树和虎子他们带着刚摘下来的菜，带着伞和香瓜，虎子和小峰、小山还一人背着一个书袋，一行人快步出了家门，往青山镇赶去。 小燕洗碗去了，赵杏花回到东屋里织布去了，巧巧想了想， 还是决定去挖蚯蚓喂鸡。 小燕洗完了碗，过来看到巧巧正在挖蚯蚓，便沮丧地感叹道：“还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下下来，要是到下午还没下完的话，今天的鱼就钓不成了。” “就算今天钓不成，明天也能钓的。”巧巧安慰小燕道。 “哎！你一个人乖乖地在院子里玩吧，不许乱跑，听到没？”小燕嘱咐道。 “知道了。”巧巧答应道。 “我去东屋跟娘学缝衣裳了，有事到东屋来叫我。”小燕接着说道。 “好。”巧巧答应着。 巧巧抬头看看天，天上的乌云越来越厚了，突然天边划过了一道闪电，不久就响起了轰隆隆的闷雷，巧巧赶紧跑回屋子里去，生怕被雷劈到了。自己去厨房找了水洗手，然后就去东屋找小燕和她娘了。 “娘，外面闪电、打雷了！”巧巧跑进来对赵杏花说道。 “我去把衣裳收进来。”小燕说着就往外跑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娘，看来要下暴雨了，外面起大风了。”小燕说道。 “把鸡笼打开没？”赵杏花问道，鸡要是被雨淋湿了，容易生病。 “打开了，娘。厨房的窗户和门都关上了，西屋的窗户也关上了。”小燕回答道，然后又坐回到桌子旁开始一针一线地缝衣裳。巧巧找不到事干，就在旁边看着。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突然，硕大的雨点打在屋顶的声音响起，大暴雨果然降临了。东屋的窗户打开着，因为外面的房檐比较宽，雨丝飘不进来。巧巧和小燕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各有所思。 夏天的大暴雨来得急切、突然，下的时间也总是很短，一个时辰后，雨就停了，太阳露了出来，潮湿的大地被太阳晒得冒着热气，屋子里倒是挺凉快的。赵杏花又织完了一匹布，又换上了新的线，开始织下一匹布。小燕缝衣裳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有好几次被针戳到了自己的手指头，然后忍着疼痛又不敢叫出声，怕被赵杏花知道了，就在那里一脸疼痛地对着手指头吹着气。 下雨时，家里的鸡都躲到了屋檐下，有些还钻进了鸡笼子里，现在雨停了，它们又出去到处乱跑了。巧巧一时兴起，跑到鸡笼子边往里面看去，果然发现了两只鸡蛋，不过，她没有急着捡，因为赵杏花告诉过她，如果鸡刚生下的蛋就被捡走了的话，下次它就不敢在这个地方生蛋了。要是鸡把蛋生到了野草里去，会很难找到的， 要是没找到，鸡蛋就浪费了。 不过，巧巧还是高兴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赵杏花和小燕。 “娘，三姐，刚才鸡又生了两个鸡蛋在鸡笼子里。”巧巧高兴地说道。 “知道了，你别去捡，你那小手别把鸡蛋给摔了。”小燕说道。 “才不会摔了呢！”巧巧忍不住回道，她能干的活本来就少，居然还不准她捡鸡蛋。 “要是摔了，就打你！”小燕吓唬巧巧道。 巧巧听后，朝小燕做了个鬼脸，然后跑出去了。先去猪圈看了那三头长大了的黑猪，那三头猪正侧躺在地上休息着，肥肥的大肚子因为呼吸而一起一伏的，见巧巧来了，三头猪给面子地嗷嗷地叫了两声，像是在说：“欢迎参观！”然后就不理人了。巧巧叹了口气，心想着这三头猪实在是太懒惰了，居然连站都懒得站了。 看完了猪，巧巧就去挖大蚯蚓了，因为她知道下午的钓鱼活动又逃不掉了！ 果然，吃完午饭，小燕又带着巧巧奔赴河边了。因为上午下了一场大暴雨，河水变得浑浊了些，水面也涨高了，唯一不变的是，小燕对钓鱼的热情还是那么地高涨！ －－－－－－题外话－－－－－－ 多多收藏！多多支持！谢谢了！ 第四十三章 开胃 夏天的炎热除了让人全身乏力以外，还让人的胃口也变差了。 傍晚，小燕按照昨天的饭量煮的饭菜，结果饭和菜都剩下了许多，小燕和小山只吃了一碗饭，巧巧吃了半碗饭，就连平时饭量大得惊人的虎子和小峰两个今天也饭量大减，比往常少吃了两碗饭。巧巧就觉得明明肚子很饿了，可是饭菜才吃了两口就觉得已经饱了，实在是提不起吃饭的兴趣。赵杏花见孩子们都吃不下饭了，立马着急了，其实今天她自己的胃口也不好，但孩子就是她的命啊，孩子们胃口不好了在她的眼里那就是比天还要大的事了。 巧巧一家人都特别爱吃辣，原本怕辣椒吃多了会上火，这几天的菜里辣椒放得少了些，但大家现在是连饭都吃不下了，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了。赵杏花每顿饭都放上一碗酸菜，里面有酸萝卜、酸豆角、酸辣椒和酸白菜茎，坛子里的剁辣椒也被挖出来吃了，用米酒和干辣椒一起浸泡的豆腐乳也摆了上来，赵杏花又动手做了凉拌菜，有凉拌黄瓜、凉拌竹笋、凉拌蘑菇、凉拌豆腐、凉拌豆芽菜、凉拌木耳、凉拌韭菜，每样菜里面都加了很多的辣椒，因为家里可以吃的菜蔬很多，赵杏花就每天换着花样做。这么吃了几天后，大家的胃口是回来了，可是因为上火，口里开始起泡了，一碰就疼，别说吃辣椒了，就是饭菜稍微热了一点也不行，不然就疼得厉害，把赵杏花又急坏了。这可怎么办啊？大家是想吃饭，但口里一嚼东西就必然碰到水泡，一碰就疼啊！这还怎么吃呢？其中小山的火气最大，连嘴巴外面都起泡了。于是巧巧带着大家喝野菊花泡的水，赵杏花又每天给大家煮绿豆稀饭吃，这么过了几天后，大家身上的火气总算是降下来了一些，口里的水泡也消去了一些，没之前那么疼了。 大家被折腾了一通，也不敢再放肆地吃辣椒了，不过嘴里还是离不了辣味，不然吃饭就没胃口，这又把赵杏花给难住了，这辣椒的量要放多少才能既开胃，又不上火呢？ 晚上曾大树回来了，赵杏花就找他抱怨。 “孩子们一没有辣椒就吃不下饭，可是辣椒吃多了又上火，你说该怎么办才好？”赵杏花朝曾大树问道。 曾大树听后，也觉得为难，想起这几日酒楼里的酸菜鱼卖得最俏，便建议道：“要不你用酸萝卜和酸豆角煮鱼头吧，多放些姜、蒜和芹菜进去，别放辣椒，明天我让虎子再多带些鱼头和鱼杂回来。” “行，我试试看。”赵杏花思索着说道。 酸菜也很开胃，但只吃酸菜的 话，就没有营养了，现在有了鱼头的搭配，可谓是相得益彰，再加上小燕和巧巧两个时不时的也能钓上几条鱼回来，一家人的饭菜在村里也算得上丰盛了，重要的是孩子们都吃得挺欢快的，不会因为离了辣椒而没有胃口，也不会集体上火了，这让赵杏花很是高兴。 其实，不只是人，家里的猪吃得也少多了，不过这在赵杏花眼里属于正常情况，毕竟别人家的猪也是如此，她倒并不担心，想着等过了这阵时候就会好了。倒也不是她不重视这几头猪，今年，家里多种了许多南瓜，就是为了给猪改善伙食用的，毕竟猪肉贵，出产多，过年的时候，一头两百斤的猪能卖上三两银子呢，谁也不敢轻瞧了它。 炎炎夏日漫长得很，但也有过完的时候，七月半之后，天气就凉爽了许多。蚊子变少了，人的胃口变好了，心情也舒畅了许多！孩子们的新的口福又来了！因为又到了打枣的时候了！ 巧巧家的枣树比较多，一共有二十棵，枣树不需要浇水，很好养活的。虎子和小峰拿着长竹竿带着弟弟妹妹们一起一棵树接着一棵树地去打枣子，虎子和小峰负责敲打枣树枝，直到树上的枣子一颗不剩，全都落了下来，小燕、巧巧和小山就负责蹲在地上捡。今年枣子的产量很高，巧巧他们足足捡了有三大箩筐。 枣子捡回来了，大家就迫不及待地拿去洗了吃起来，赵杏花还在煮饭的时候放几颗枣子进去蒸，蒸熟了的枣子粉粉的，有一股特别的香味。因为枣子多，大家都放开了肚皮吃，不过要是吃得太多了的话赵杏花就要管一管了，怕孩子吃多了会拉肚子。因为大红的枣子比青色的要甜上许多，大家都先挑红色的吃，赵杏花依旧挑了一篮子又大又红的枣子让曾大树带去送给欧阳夫人，又挑了一些让虎子拿去给谢夫子和同学吃，其余的就都摊到太阳底下去晒，神奇的是，原本青色的枣子最后都被晒成了大红颜色！枣子晒干后，水分没了，但糖分还在，倒是比鲜枣更甜了！吃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枣子要在太阳底下晒上五六天才能完全晒干，小燕带着巧巧每天傍晚把枣子收起来，早上又再晒出去，等完全晒干后，赵杏花就用干净的麻布袋子把它们装起来，密封，防止它受潮坏掉。因为枣子里的糖分多，极容易长虫子，遇上大太阳的天气，又要把麻布袋里的枣子再拿出来晒晒，驱潮，这晒枣和收枣的活不需要技术，正适合巧巧。收起来的枣子是留作过年用的，可以当孩子们的零嘴，还可以用来炖鸡，赵杏花也会拿一些去卖钱。 这时候，桂花也开始飘香了！山上的金 银花也开了！赵杏花带着孩子们把盛开的桂花采摘下来晒干，然后拿去卖，干桂花可以用来做桂花糕和桂花糖，因为它特意的甜香味，很受富人的欢迎。 金银花是巧巧要求采的，往年赵杏花她们都没留意过。采下的金银花被晒干后，就被曾大树拿去药铺卖钱了。 桂花和金银花的花期有一两个月，巧巧和小燕两个每天分上午和下午去采两次，直到把能采的都采下了才罢休。采花既是玩乐，也是正经的劳作。 －－－－－－题外话－－－－－－ 多多收藏！多多支持！谢谢大家的阅读！共勉！ 第四十四章 为难 “呀！”一家人正吃着早饭，小山突然一声叫道。 “怎么了？”赵杏花关心地问道。 小山不说话，捂着嘴就往门外跑去，赵杏花连忙跟了出去，大家都把吃饭的速度放慢了，曾大树关心地朝门外看着，巧巧心想：难道是嚼到小石头了？然后用筷子把饭拨了拨，再吃饭时就仔细了许多。 一会儿，赵杏花和小山就回来了，令巧巧疑惑的是，小山怎么满脸伤感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牙掉了，换牙呢！”赵杏花笑着对大家说道，小山回来后就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吃起饭来也是心不在焉的。众人听了赵杏花的话，先前的那点好奇也没了，换牙对于小孩子来说实在是太平常了，可是小山似乎很不高兴。巧巧心想：难道是门牙掉了？可是她记得小山已经掉过一次门牙了呀，而且那次小山的样子比这次还难过一些。巧巧好奇地瞅瞅小山，不得其解。 小山才吃完一碗饭，就放下碗，闷闷地出去了。 “是门牙掉了？”小山出去后，曾大树对着赵杏花小声地问道，他怕小山听到后会更不高兴，所以说话不敢大声。 “不是，是旁边的牙掉了。”赵杏花同样小声地回答道。 “娘，四哥怎么突然不高兴了？”巧巧朝赵杏花小声地问道。 “你四哥每次换牙都不高兴，没什么奇怪的！等明天就会好了。”小燕抢着说道。 “喔！”原来是这样啊！巧巧心想，四哥怎么就这么的多愁善感呢？哎！真是不理解！果然，小山傍晚回来后，还是不高兴的样子，晚饭又只吃了一碗。赵杏花见他才吃了一碗饭就放下了碗，便着急地劝道：“小山，再去添一碗饭来，不然晚上会饿的。” “不了，娘，我吃饱了。”小山说着就起身出去了，赵杏花则是担心地看着他的背影，满心地无可奈何。 果然像小燕说的那样，小山第二天又变好了，似乎把昨天发生的事都忘记了，该吃就吃，该笑就笑，正常得不得了，让巧巧佩服不已。 这时离秋收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大家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县衙要征乌山村的男人去服劳役了！ 县衙的官差到了乌山村直接去通知了村长，官差走了之后，村长就着急地在村里挨家挨户地通知起来。 下午，小燕带着巧巧去河边钓鱼去了，只有赵杏花一人在家。 “大树，在家吗？” 赵杏花听是村长的声音，连忙跑去开门。 “村长，您怎么来了？”赵杏花紧张地问道，然后连忙转身去搬凳子出来，让村长在院子里坐下。 “我就不坐了，你告诉大树，后天早上听到锣鼓响了就到村口集合，县衙要征咱村的男人去修官道，千万别忘了，不然可要罚钱的。还有，去的地方有些远，晚上不能回家，记得带上被子和席子。”村长语气沉重地嘱咐道。赵杏花听后，顿时有如五雷轰顶，整个人都被震惊得呆住了，手、脚以及牙齿都不禁颤抖起来。 “大树家的？”村长见赵杏花呆住了，便出声唤道。 “村长，要修几天呢？”赵杏花反应过来，着急地问道。 “唉！这个还不知道，官差说要看着办，快的话就早点回来，慢的话就迟一些。我先走了，还要去通知下一家呢。一定记住了，后天早上，村口，锣鼓响了就要到，别忘了带被子和席子！”村长反复叮嘱道。 “唉！我记住了，村长，谢谢您了。”赵杏花说道，看着村长走远了，才转身回屋，却是满脸的焦急和哀愁，眉头紧蹙着，眼眶都红了，眼睛里满是泪水，整个人都颓废了。她怎么也忘不了上次曾大树服完劳役后回来的那副样子，那手和脚烂得都不能看了！身上也是好几处都淤青了或是破皮了，病了好多天才好起来的。这次又要去了？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人呢？唉！ 赵杏花一边织布，一边想着心事，心想：大树这几个月的工钱也有二两多银子了，要不就交钱免了这次的劳役吧？可是这样做的话，全村的人都会知道的，大家肯定会以为她家的钱多了，这样家里以后就不得安宁了，上门来借钱的人肯定会多起来的，还有虎子的爷爷和叔叔、姑姑们也都会求上门来的，特别是虎子的爷爷，他还没有满五十六岁，也在要服劳役的人里面，谁也不愿意去服这苦劳役的，要是他知道曾大树自己花钱免了劳役，却没有给他免，肯定不会答应的。而且曾大树自己也会难受的，他肯定宁愿自己代替他爹去。 一定不能让外人知道了家里还有闲的钱，不然会招来大麻烦，还好当初曾大树的工钱是瞒着大家的，别人都不知道具体是多少，都以为只有四五百文钱。可是，如果不花钱买的话，曾大树怎么办呢？难道就这么地狠心让他去？要是又满身是伤地回来怎么办？要是伤得严重了怎么办？而且每年服劳役的时候总会有几个受不住死掉的，她都不敢往这上面去想。而且曾大树还要去酒楼里做菜，要是脚伤了怎么走路？要是手伤 了怎么拿锅铲？ 要是花钱让虎子的爷爷和曾大树都免了，那么这次的劳役是躲过去了，可是家里的钱就不剩下多少了，那还有下一次呢？而且这次把钱财露了出来，以后就藏不住了，就算你是真的没钱了，别人也不会相信你的。钱财多了，麻烦事也就多了，这又是乡邻，又是亲戚的，有时候想拒绝都拒绝不了，要是拒绝了还会被人说闲话，就算是能拒绝得了一次十次，又能拒绝得了百次千次吗？ 而且自己家里也需要钱，虽然现在的闲钱多，但那是替孩子们以后存的，虎子和小峰、小山他们买笔墨纸砚要钱，将来考秀才也要钱，娶媳妇要钱，分家后建房子要钱，小燕眼看着就要大了，要给她置办嫁妆，巧巧也要嫁妆，再一个，要是碰上个灾、病或是急事，哪样不要钱啊？曾大树现在是被欧阳夫人看上了，能做厨子赚钱，可是这钱能赚多久，还没有一个定数。 赵杏花满心的烦躁不安，总也想不出好的办法来。可是，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虎子的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们和小姑姑会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第四十五章 商量大事（一） “大嫂，在家吗？”出声的是曾大力的婆娘张氏。 屋里的赵杏花闻声，愣了一下，心想：虎子他六婶怎么这会子来了？赵杏花不敢怠慢客人，立马跑去开门了。一打开门，心里便咯噔地一跳，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大嫂！”巧巧的几个叔叔、婶婶和小姑姑朝赵杏花唤道。 “爹，娘，快请进，他二叔、二婶，他四叔、四婶，他六叔、六婶，他小姑，你们怎么来了？可是发生什么事了？”赵杏花一边招呼着，一边把众人让进堂屋里坐下，正准备去倒茶，被巧巧的几个婶婶拉住了。 “大嫂，你别忙了，快坐下，我们今天过来不是为了喝茶的，而是为了找你和大哥来商量事情的。”巧巧的六婶张氏说道，拉着赵杏花一道坐下了。 赵杏花听后，顿时疑惑起来，可是众人都神情严肃，并不说话了。赵杏花便朝巧巧的爷爷奶奶开口问道：“爹，娘，这是为了什么事？” 巧巧的奶奶只是端坐着，并不说话。巧巧的爷爷也沉默着，拿着烟杆子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老人身形干瘦，黝黑的脸上爬满了皱纹，此时，他的脸上有着说不出的威严。巧巧的六叔曾大力开口说道：“大嫂，后天全村的男人要去服劳役的事，你知道了吧？” 赵杏花点点头，说道：“我也才刚知道不久，村长下午过来通知了。”说着，此时心里却打起了鼓，紧张了起来，也戒备了起来。 “唉！这苦劳役可不是人受的！”巧巧的二叔曾大柱苦着脸叹道，又对赵杏花说道：“大嫂，我们来是为了咱爹的事，我们还年轻，受点罪也就算了，大不了忍一忍，可是咱爹都到这个岁数了，如何能经得起那般折腾呢？大嫂，你说是不是？” 众人都看向赵杏花，赵杏花心里发苦，握紧双手，咬着牙，说不出话来，可是众人并不接话，似是专门等着她回答。 “娘，我们回来了！”巧巧和小燕在院子里叫道，现在时间还早，但巧巧在河边遇上了小桃，小桃跟巧巧说了他爹要去服劳役的事，巧巧和小燕也顾不上钓鱼了，立马跑回来了。 两人跑进堂屋，很吃惊地见到了这么一大堆的人都在她们家坐着，而且大家的表情都很凝重的样子。 “爷爷，奶奶，二叔、二婶、四叔、四婶、六叔、六婶、小姑姑，娘。”两人把众人都叫了一遍，然后就跑到赵杏花的身后站着。 赵杏花见两个女儿回来了，便转开话题，对着小 燕和巧巧问道：“你们不是去河边钓鱼了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钓不到鱼，太无聊了，就回来了。”巧巧立马回答道。赵杏花把巧巧搂到怀里抱着，有了两个女儿在身边，她顿时没有之前那么窘迫和紧张了。 “他二叔，这众人都在，道理大家也都懂，你为何就偏偏问起我这个妇道人家来了呢？唉！自从村长来说了这事后，我这心里就没有安宁过，你们的大哥又不在家，我连个诉苦的人都没有。”赵杏花声音低沉地说道，说到后面的时候，话语里满是悲戚。巧巧懂事地抱住她娘的脖子，用脸贴住赵杏花的脸，小燕也抱住她娘的肩膀，三母女抱在一起，互相无声地安慰着。 “大嫂，你别误会我，这会儿不是大哥不在吗？我就问问你的意见呗，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巧巧的二叔曾大柱红着脸说道。 “是啊，大嫂，二哥话是说得急了些，但他并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在为咱爹着急，这不是都被劳役给吓坏了吗？”巧巧的六叔曾大力劝道。 巧巧听了，立马接话，脆声地说道：“六叔，我娘没有生二叔的气，你们都误会了，我娘也是在替爷爷和我爹担心呢！我也担心爷爷和我爹，我大哥说我爹上次服劳役把手和脚都弄伤了，全身都伤了，养了好多天才好。可是我爹要走好远的路去做菜，要拿锅铲炒菜，还要拿菜刀切菜，要是手和脚都伤了，就做不成菜了，老板就不会要我爹了！哇——呜呜——”说着就哭了起来，赵杏花和小燕也哭了起来。屋里的人都有几分动容，特别是巧巧的爷爷和奶奶，眼眶也微微的红了。 赵杏花哽咽着接话道：“爹，娘，他叔，他婶，他姑，大树这会子不在家，晚上也要等孩子们都睡下了，他才能回来，现在他还不知道有这回事呢，服徭役的事又紧迫，我就先提他做一回主吧，要是他在这，也轮不到我来说话。爹您的年纪大了，这服劳役的活又重，而且村长说还不确定要干多长的时间，刚才他二叔也问我了，我就替大树把想法说了吧，我想他也不会反对这种做法的，他一直都孝顺咱爹，我的想法就是，咱爹这回服劳役肯定是不能去的，不然我们大家都不会安心，不去的话又只有花钱买这一条路可走，现在也就只能我们这几家合起来凑齐这钱了。她小姑是出嫁女自是不好出钱的，那就我们这四家凑，一家一份。我是这么想的，不知道你们是何想法？他四叔，你一直没说话，不知道你有啥法子没？” 巧巧的爷爷听后，脸上那严肃的表情松动了一些，巧巧的奶奶和小 姑姑都松了一口气。 “啊？我啊，我能有啥法子。”巧巧的四叔曾大田挠挠头，说道。 “他二叔，他四叔，他六叔，大树虽年龄居长，但也就比你们大上几岁而已，差的也不远，而且论聪明他还及不上你们，他那脑子和性子一样，憨得很。大树现在不在，正是该你们做主的时候了，我只是个妇道人家，就是像现在这样说话也是不应该的。要是你们的法子周到、管用，我和你们大哥也听你们的。”赵杏花慢慢地说道。 曾大柱、曾大田和曾大力三兄弟对视了一眼，又和自己的婆娘对视了一眼，巧巧的三个婶婶也互相看着对方，用眼神交流着。其实他们几家人一起过来就是为了让曾大树一人替巧巧的爷爷出了这免劳役的二两银子的，就算不是全部都出了，至少也应该出大头，因为曾大树现在是有名的厨子了，赚的比他们都多，又是老大，多出些也是理所应当的。本来想着这事会很容易办的，可是现在他们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要是让自己的婆娘来说还好些，可是赵杏花一口一个妇道人家不应该说话，应当由他们几兄弟做主的，要是自己婆娘说了，那岂不是成了不守规矩，不敬尊长了吗？ 第四十六章 商量大事（二） 巧巧的三个叔叔还在想着要怎么开口，巧巧的爷爷看了看屋子里的儿子和儿媳们，叹气地开口说道：“唉！也怪我，这一把老骨头了，不中用。” 巧巧的爷爷话还没有说完，巧巧的二叔曾大柱和六叔曾大力赶紧接口，殷勤地说道：“爹，你可别这么说，是人都要老的，您把我们拉扯得这么大，您老了自然有我们服侍着，现在大哥又是村里村外最好的厨子了，大哥和我们都不会看着您不管的，您就别操心了。” “是啊！爹，我们虽然没有法子赚钱，但好在大哥有本事。” 巧巧的爷爷没接他俩的话，在桌角边敲敲烟杆，继续说道：“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我确实是不敢去啊，我怕我去了就回不来了。”巧巧的爷爷说到这儿的时候，巧巧的叔叔婶婶们都想接话，但被巧巧的爷爷用手势制止了，巧巧的奶奶听后，不住地擦着眼泪，赵杏花听了也十分感伤。 巧巧的爷爷朝下面的儿子、儿媳们摇摇手，继续说道：“我还想留在这世上两年，看着你们，还有孙儿们。哎！二两银子，两千文钱啊！我和你们娘种了大半辈子庄稼了，但是现在却拿不出这笔免劳役的钱来。” “爹！大哥他不是……”巧巧的二叔曾大柱想说他们的大哥曾大树出得起这笔钱，可是被巧巧的爷爷喝止了。 “你住口！”巧巧的爷爷厉声喝道，歇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这些年你们过年给我们的钱，我和你们娘都存着，现在我们两个老的撑死也就只能拿出五百文钱来。唉！还差一千五百文，我也是来和你们商量，你们看看能怎么办吧。” 众人听后，都不禁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巧巧心想，一千五百除以四，三四一十二，余三百，四七二十八，余二十，四五二十，平均每家三百七十五文钱，就怕其余的三家还有别的想法，比如想让她们家出多些。 “唉！大嫂，你也知道我们家，孩子还小，也没有别的进项，不像大哥他，做一次菜就能赚将近二十来文钱，我们是想比也比不了啊！”巧巧的四婶卢氏神情可怜地说道。 “是啊，大嫂，这个家就数大哥最有出息了，我们家那口子都及不上大哥的一半。”巧巧的二婶于氏笑着讨好地说道。 “大嫂，我们也是没有法子可想了，这才来求你和大哥了，我们都明白你和大哥都是重孝道的人，平时待我们也是再好不过了，你们的好，我和大力，我们两个都记在心里呢，这一辈子也忘不了。”巧巧的六婶张氏充满 了感激和敬佩地说道。 “是啊！大嫂，我们都记着你和大哥的好。”巧巧的三个叔叔也附和道。 赵杏花随便他们怎么说，咬着牙并不接话，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们一眼。这时，巧巧的奶奶看着眼前一堆人说了这么久还没有一个结果，便又是着急又是生气，控诉地大声喊道：“我和老头子真是白养了你们一场了！”众人被她这一吼，都有些讪讪的，大家都不说话了。 “哪有那么多商量的？商量来，商量去的，一句实在话也没有！你们就直接说你们能出多少！”巧巧的奶奶大声吼道。 “娘，您说得对！这事确实没什么好商量的！有就多出些，没有就少出些呗！关键是要把这一千五百文钱凑齐，不能让咱爹去受那份罪！今天大哥不在，我就先说了，我家钱少，但是我对咱爹的孝心不比任何人少。出门前我和我婆娘两个反复数过了，我家的罐子里总共八十八文钱，我回去就给爹您送去，实在是拿不出多的来了。”巧巧的二叔曾大柱哭着说道。 “爹，娘，我家比二哥家的情况还不如些，但二哥既然出了八十八文，我就是出去借，也不能比二哥出得少了。”巧巧的四叔曾大田沉闷地说道。 “爹，娘，我们一块儿住着，情况你们也了解，还是让大嫂先说吧，大哥既然不在，大嫂说话也是一样的。大嫂，你也说个数吧。”巧巧的六叔曾大力慢慢地说道。 “是啊！大嫂，我们都是把家底都掏空了的，你也说个数吧，我们都没用，也出不了大钱，最后还是得靠大哥和大嫂了。”巧巧的二叔曾大柱大声地说道。 “爹，娘，我和巧巧他四叔一样，就算是借也不会少了我们家的那份的，但是，有件事你们还不知道，大树给别人做厨子是有过约定在先的，只有农忙的时候才能得三天假，上回我们家急着中花生和红薯，都是我带着虎子他们几个孩子干的，他根本就回不来。我想着，这回的劳役，大树也不能去。我们家借过钱，借了多少大家都知道，这些年大树也都在慢慢还着以前借的债，我也不怕再去借钱了，咱爹还差的那一千五百文钱，按照四份分摊，我家应该出的那三百七十五文钱，我明天中午就给您送过去。”赵杏花缓缓地说道。 “大哥也要花钱免啊？那可是二两银子呢！虽然服劳役苦了些，但也值不了二两银子啊，大哥做厨子的那地方，就算是大哥耽误了几天工，大不了按照一天二十文赔他就是了。大嫂，说实在的，这花钱免劳役可划不来，大哥这么年轻 力壮的，实在是没有这个必要。要是你们有余钱的话，也应该先紧着爹来，这一千五百文还没凑齐呢。”巧巧的二叔曾大柱先是惊讶，再是诚恳，然后是劝告地对赵杏花说道。 “巧巧她二叔，大树做厨子前，也和你们一样地卖菜，而且你们还养了猪，我们家因为要还债根本没钱买猪仔，我们家赚的钱连你们的一半都不到。要是你们这些年下来只存了八十八文钱的话，那么照这样计算，我和大树这么多年也就余了四十文钱不到，而且这钱还要拿去还债，还了四十文，还欠别人三千九百六十文，我只问你，要是照这个速度还下去，我们用十二年还四十文钱，我们这辈子再加上虎子、虎子的孩子、虎子的孙子，我们要还几辈子才还得完！你们没有欠过债，所以你们不清楚，我也不怪你们。我们家应该孝敬咱爹的那份，我们不会赖！但巧巧她二叔，你们的帐算错了的，还是应该再好好算一算的。”赵杏花字字都有力地说道。 第四十七章 商量大事（三） 赵杏花不说她为什么只出平均下来的三百七十五文钱，而不是多出一些，或是少出一些，她只说巧巧的二叔、四叔把账算错了，指责巧巧的二叔曾大柱和四叔曾大田明明出得起这三百七十五文钱，却在这里惺惺作态，编谎话说家中只有余钱八十八文，还话赶话地，想逼着她吐口，让她家出大头，然后功劳大家一起平分，想得倒是美！ 赵杏花的话里，几次三番的提到以前所欠的债务，一方面是不想别人认为她家最近赚的钱都存起来了，毕竟做厨子大概能赚多少钱，大家心里都是有数的，要是都存起来了的话，曾大树已经做了将近七个月的厨子了，那岂不是赚了将近有三两银子了？另一方面也是在提醒着屋子里的人她家为什么会欠债的？因为巧巧的爷爷和奶奶为了让下面的儿子们和女儿们有钱成亲、有嫁妆出嫁，两老亲自出面，对曾大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作为老大的曾大树空着双手分家出来，成亲的钱是向别人借的，建屋子的钱也是出去借的。 曾大树性格老实，对父母孝顺，不愿意父母为难，再加上自己老大的身份，对下面的弟弟妹妹疼爱有加，并没有因为不公平而吵闹，而是咬着牙去借了钱，但面对这样的分配谁不寒心啊？但这群人显然已经忘了这回事了，还有脸来劝说她！ 巧巧的二叔和四叔被说红了脸，巧巧的二叔觉得赵杏花语气这么冲，还直接点名说了他，让他在众人面前把面子都丢光了，心里不禁有气，攥着拳头，咬着牙，极力地隐忍着。 巧巧的爷爷奶奶之所以也过来了，也是因为曾大树赚的钱更多，想着有就多出些，没有就少出些，大家心里都是打着这个主意来的。要不是有曾大树为了成亲和建房子借的那四两银子的债在，赵杏花或许还真说不过他们。 “既然大嫂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我也和大嫂一样，出三百七十五文，这已经是个最好的办法了，再商量下去也没有必要了，二哥和四哥不如也按这个钱来出，这样二两银子就凑齐了，咱爹的这次劳役也就可以免去了。二哥，四哥，你们同意不？”巧巧的六叔曾大力圆滑地说道，然后又给巧巧的二叔和四叔搭台阶下。他先前不说，让着赵杏花说，把自己的面子给保住了，现在他又出来打圆场，努力帮巧巧的二叔和四叔挽回颜面，在众人面前讨好。 不得不说，圆滑的人总是能让不堪的场面变得好看起来，如果是一个糊里糊涂的人，比如巧巧的四叔，便会对他感激不已，但明白人会看清他的真面目，不喜不怒，就好比看着戏子演戏 一样，冷眼旁观。 “我同意。”巧巧的四叔曾大田原本就是个老实木讷的人，这回是被自己的婆娘和二哥说动了心，也想省钱，而且大家都来了，他便跟着来了，至于他跟着巧巧的二叔曾大柱说的那番话，也是她婆娘卢氏事先叮嘱好了的，让他顺着巧巧的二叔曾大柱的话说。一个人没有了自己的主见，只能任由别人摆布，也是一种悲哀！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就这么办吧。反正我们命苦，没那个闲钱去免，才三十来岁就不能干活了？真是闲钱多得没地儿花了。”巧巧的二叔阴阳怪气地说道，话语中不乏对曾大树花钱免劳役的嫉妒和不满，反正口气酸得很。 赵杏花不想理会他，实在是没必要为了这个花力气和他去争辩，不管是争赢了还是争输了，都只会贬低了自己的教养。赵杏花轻轻地给小女儿拍着背，无声地安慰着她，希望她不要被屋子里的情形吓到了。 “现在商量出结果来了，事情也就可以解决了。爹，娘，你们还有什么话要交代的吗？”巧巧的六叔曾大力说道。 巧巧的爷爷摆摆手，巧巧的奶奶面无表情，两人都不说话。 “既然事情都解决了，不如我们就告辞了吧？大家觉得呢？”巧巧的六叔曾大力用商量的语气说道。 “行，我们就走吧。”巧巧的爷爷站起身来，带头往外面走去。 “大嫂，我们就先告辞了！”巧巧的六叔、六婶和小姑姑笑着客气地说道，其他人都是直接就起身走了，而且巧巧的二叔曾大柱在走之前还不满地哼了哼，巧巧在心里庆幸着，还好他没有改用吐口水的法子，不然她真的要去拿扫帚把他打出去的！ 赵杏花虽然不高兴，但礼数不可少，她还是牵着两个女儿把一群人送到了院子外面几步远的地方。 “爹、娘，你们慢走！”赵杏花礼貌地说道。 “爷爷、奶奶，二叔、二婶、四叔、四婶、六叔、六婶、小姑姑，你们慢走！”小燕和巧巧礼貌地说道，但两人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这不是摆明了吗？明明可以按四份均摊，一家一份，派个人来通知一声就行了的事，却大张旗鼓地来了一大群人，说着是商量，其实就是施压来了！ “娘，我们家的钱够不够？爹也能免劳役吗？”小燕关心地问道。 “够的。”赵杏花摸着小燕的头，勉强笑着说道。 三人回到屋里，这时已经临近傍晚了， 虎子、小峰和小山估计也快要回来了。几人正想着，小山那兴奋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娘，我们回来了！”小山大声地叫着。 赵杏花笑着迎出去，接过虎子手里的装有剩饭剩菜的木桶，往厨房走去，小燕接过小山手里的装着鱼头和鱼杂的篮子，提着去河边洗去了。虎子、小峰和小山动身去外面割猪草了，赵杏花进东屋继续织布去了，小燕做好了饭后，一家人还如往常一样，围成一桌其乐融融地吃饭。赵杏花对着巧巧的爷爷和叔叔他们把曾大树也要花钱免劳役的话都说出去了，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也就不需要再反复思量了，内心也安定了许多，不再发愁了。 晚上，小燕背着赵杏花悄悄把下午发生的事都跟虎子、小峰还有小山说了，孩子们围在一起，都非常地气愤。但大家都没有骂出来，只是拽紧了拳头，把这份不平都记在心里了。赵杏花之所以没有叮嘱小燕和巧巧不准说这事，估计也是想让几个孩子都知道吧，毕竟知道了真相，才会知道防范。 赵杏花虽然几次三番地提到了债务，但她并没有细说出来，曾大树也对巧巧说过还债的事，但他也没有说明为什么会借债，巧巧不禁很是疑惑，但她记着曾大树的嘱咐，并没有去找赵杏花细问，因为曾大树说过如果去问的话，她娘会很伤心的。 －－－－－－题外话－－－－－－ 多多收藏！加油！ 第四十八章 劳役 曾大树又是很晚才回来，七月下旬的夜晚已经带有寒气了，曾大树吹了一路的冷风，刚进屋时还有些瑟瑟发抖。赵杏花见了，担心他受凉了又会生病，就去烧了一大锅热水，让他洗了一个热水澡，曾大树又喝了一小碗热开水，这才倒头睡下。赵杏花看曾大树已经非常地劳累了，就没有同他说劳役的事，想着明天早上再说也不耽误，至少今晚能让丈夫睡个安心的好觉。 “喔喔喔喔——” 此起彼伏的鸡叫声响起，劳作的人们又是一天的早起！曾大树和赵杏花两个听见鸡叫声，便起身开始穿衣。赵杏花伸手探了一下曾大树的额头，见没有发烫，便把心放下了。 “大树，我们村又要服劳役了！说是去修路，明天早上就要出发。”赵杏花平静地说道。 曾大树听后，眉头紧紧地皱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里变得七上八下的，心跳快得厉害。 “你别急，先听我说完！”赵杏花堆起笑容对曾大树说道，曾大树看着媳妇的笑脸，一颗焦躁的心稍稍安定下来，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赵杏花，示意她接着说。 “我们这次就花钱免了吧，昨天虎子他爷爷、奶奶和虎子的叔叔们、婶婶们、小姑姑，都过来我们家里了，大家商量后，决定让你们四个儿子一人出三百七十五文钱，另外虎子他爷爷自己还存有五百文钱，一起凑足了二两银子，虎子他爷爷这次也把劳役免除。村长说，这次劳役要做多久还不确定，你在酒楼里的活又脱不开身，而且要是把手和脚弄坏了，连厨子也别想做了，我想着，还不如就花钱免了劳役，反正现在家里的境况也好起来了，你再做上两个半月的厨子，这花掉的钱也就赚回来了。你觉得呢？”赵杏花细细地说道。 “好！谢谢你，杏花。”曾大树对媳妇既感激又感动，因为感动，使得眼睛里瞬间蓄满了热泪，声音也哽咽起来。 赵杏花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曾大树，眼里也浮起了眼泪，她的眼泪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感动，因为被丈夫理解的喜悦。 两人正沉浸在感动的情绪里不能自已，突然一道开门的声音戛然响起，两人连忙擦干眼泪。 “一定又是虎子，这孩子念书努力着呢！”赵杏花笑着说道，一边还在擦着眼角，快步向外面走去，曾大树也跟着出去了。 “人之初，性本善……” “爹，娘！”虎子听到赵杏花和曾大树的脚步声，便抬起头来叫了两声，然后又 埋头念书去了。“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 赵杏花看着儿子认真的模样，欣慰地笑着，然后去厨房准备早饭去了，曾大树也到菜地里忙活去了。 新一天的太阳又升起来了，有人欢喜，有人忧愁！时间的脚步总是时不时地重重地踏在有些人的心上，却轻轻地落在有些人的脚边。 明天就是全村适龄的男人去服劳役的日子了！今天的乌山村安静极了，连孩子也不再吵闹了，人们的脸上不可抑制地笼罩上了厚重的阴霾，阴霾里有担忧，有难过，有不舍，有隐忍，也有愤怒，愤怒这世道的压迫和残酷不堪！可是隐忍总是浮在愤怒的上面，人们不得不忍。 早上，赵杏花吃过早饭，就给巧巧的爷爷送钱去了，然后又赶去村长家，把曾大树的免劳役的钱交了，并且和村长说明了曾大树不能去的原因，这样，要是有谁因为这个对她家说闲话的时候，至少村长能帮他们说两句公道话。 “不错，大树是个实诚人，好人有好报。你们家现在的日子也好起来了，这些年你们也不容易。”村长感慨地说道。因为村长家的生活在村里算是比较好的，人也热心，当年曾大树借到的钱里面，就有一部分是来自村长家的，所以他才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村长您才是一个大好人，我和大树一直很感激您。”赵杏花真诚地说道。村长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 “村长，我就不打扰您了，我先回去了。”赵杏花起身说道。 “行，你慢走。” “哎！” —— “娘，都办妥了吗？”小燕见赵杏花回来了，便着急地跑过去问道。 “嗯，都办妥了！”赵杏花笑着说道。小燕和巧巧听了，也微笑着放下了心。 第二天一大早，让人心惊的锣鼓声就震天地响起来了，村里需要服劳役的男人们，背着铺盖往村口跑去，女人们拉着孩子在后面含泪相送，无论是谁看见了这一幕都要心酸得落泪。服劳役的男人们都到齐了，村长点好了名，然后，一群人就分作四队，浩浩汤汤地唱着高亢的山歌迈着大步伐跟着官差奔赴做苦力的地方去了。男人们走了，女人们的眼睛还在遥望着，之后，每天都有一群妇女，或是独自一人或是拉儿带女地去村口守望，盼望去服劳役的丈夫快些归来。 第四十九章 进城的前曲 “唉！”巧巧叹了一口气。 “巧儿，你怎么跟个老太婆似的啊？”小燕听到巧巧学大人叹气，便笑话道。 “你才和老太婆一样呢！”巧巧还击道。 “你叹气干嘛啊？”小燕问道。 “心里难受！”巧巧沉着脸回答道。 “你才这么大点的人，懂什么心里难受不难受啊？”小燕不屑地说道，继续缝着手里的衣裳，最近赵杏花把她管得很严，每天都要督促她学习缝补，她整个下午的时间都花在这上面了，于是连带着巧巧也必须守在家里面，不能出去玩了。 “你是不是闷得慌了？”小燕期待地问道，想着让巧巧去求赵杏花，赵杏花肯定不会让巧巧一个人出门的，必然要她带着，这样，她就能出去钓鱼了，每天缝补衣裳都快要把她闷坏了。 “我现在不想玩，也不想出去。”巧巧闷闷地说道。去服劳役的人走了已经有五天了，还没有回来，连一点消息也没有，乌山村里一片愁云惨淡，巧巧每天看着那些女人带着孩子苦苦守望的样子，就不自觉地被凄凉的情绪感染了，心情也低落了起来。 曾大树早上吃饭的时候见巧巧没有平时那么活泼爱笑了，便心生疑惑。赵杏花也发现了，便在饭桌上朝巧巧问道：“巧巧，你这几天是不是闷着了，吃完饭让小燕带着你出去玩一会儿，好不？” 巧巧索然无味地咽下口中的饭，摇摇头，闷闷地说道：“娘，我不想出去玩。” 赵杏花和曾大树对视一眼，心想：巧巧这孩子是怎么了？怎么闷闷不乐的？连出去玩都不乐意了？ “巧巧，要不你今天跟着爹去酒楼里玩吧？”曾大树看着巧巧提议道，他心想巧巧肯定是在家里玩腻了，而且巧巧还从来没有去过青山镇，带她去镇上，她一定会高兴的。 果然，巧巧听说要去镇上，眼睛亮了亮，对着曾大树高兴地回道：“好！” “不行，你要忙着做菜，谁来看着她啊？要是丢掉了怎么办？”赵杏花瞪着曾大树说道，坚决表示反对。 曾大树想想也是，要是稍一不慎把巧巧给弄丢了，他和赵杏花两个要伤心死不可，而且镇上全是陌生人，鱼龙混杂，听说还有人专门拐带小孩子的，他又要忙着做菜，看顾不到巧巧，让巧巧一个人待着终究不安全。 “娘，我们可以把巧巧带到学堂里去。”小山突然眼前一亮，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不行，学堂里不准女孩子进去。”虎子坚决的说道。 “我可以扮成男孩子的！”巧巧立马说道。 “也不行，课堂里不许随便带人进去，不然会被夫子责怪，还要打手心的。”虎子一板一眼地说道。听说要被打手心，小山的身子抖了抖，他昨天就被打手心了，因为他在默写课文的时候在“纸”字的下面多写了一点。小山深深地体会到，被打手心是一件既疼痛又很没面子的事，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巧巧觉得自己被忽悠了一圈，结果一切都是浮云，但她还是要再为自己争取一次。 “娘，我想跟爹去酒楼，我会听话，不会乱跑的。”巧巧用充满渴望的大眼睛看着曾大树说道，然后把头低下，用手扯着衣角，一副十足委屈的模样。曾大树先是被她的渴望的眼神看得心软了，后来又被她的委屈模样弄得心都要化了。赵杏花只觉得头疼，这小女儿看起来乖巧无比，可是有时候又狡猾极了，最擅长哄人，偏偏她还又见不得孩子委屈的样子。 “孩子她娘，要不就让巧巧跟我去吧，厨房外面连着一个小院子，金大娘一直在院子里干活，我拜托她看顾一下，而且厨房里外人进不来，应该没什么问题的。”曾大树为巧巧向赵杏花求情。 “我还是不放心。”赵杏花无奈道。 “要不，你给巧巧的两只脚上套上铃铛，要是铃铛不响了，我就去看看。孩子她娘，你看怎么样？”曾大树提议道。本来给小一些的孩子带上会响的铃铛在村里是常有的事，只不过他们家孩子多，可以让大的带着小的，所以那副虎子小时候带过的铃铛后来就收起来了，下面的孩子都还没有带过铃铛。巧巧听说要给她套上铃铛，眉头皱皱，头脑中回想起宠物狗的样子，心里有些排斥。 “你可要把孩子看紧了啊！”赵杏花又朝曾大树叮嘱道。 “娘，你就放心吧，金大娘人可好了，她给我们留的午饭里总是有肉。”小山口里含着饭，含糊地说道，眼睛亮亮的。 “嗯，酒楼里干活的人都很和气，遇到有不方便的时候，也会有人把孩子带到酒楼里来，就让他们在院子里玩，大家都会帮忙看着。”曾大树微笑着说道，笑容暖暖的。 赵杏花听着大家的话后，又无奈地看了巧巧一眼，终于还是点头答应了。“那就带她去吧。” 吃完早饭，赵杏花就去把一对带铃铛的银圈从家里专门用来存放贵重物品的藤竹箱里拿了出来，给巧巧的每只脚 套上一个，又让巧巧走了几步，听见铃铛的声音很响亮，赵杏花才满意地笑笑。巧巧闭着眼睛，努力地屏蔽掉那叮叮当当的声音。 “好了，在酒楼里要听你爹的话，不准乱跑，更加不许去厨房里乱跑，厨房里有热水和火，容易被烫到，有事就大声地喊你爹，知道吗？”赵杏花给巧巧梳着辫子，一边仔细地叮嘱道。 巧巧见她娘还是给她梳女孩子的辫子，便渴望地说道：“娘，你把我打扮成哥哥的样子，好不好？” “不行，人贩子最喜欢偷小男孩去卖了，女孩子要稍微安全一些。”赵杏花心烦气躁地说道。赵杏花听说有好多人家生不出儿子来，便从人贩子手里买，人贩子见有钱赚，便又去偷孩子，有好多小孩子就这样被人贩子从亲生父母身边偷走了，然后又被卖掉，有时候还要被转手卖上多次。 “娘，我会听爹的话，不乱跑的。”巧巧知道赵杏花还是有些担心，便安慰道。 “嗯，你要是乱跑的话，就会被人贩子抓走，没有饭吃，还要挨打，知道吗？”赵杏花语气凶恶地对巧巧吓唬道。 “知道了。”巧巧心想，小孩子都是被大人用话吓大的。 “好了没，该走了！”曾大树在院子里叫道。 “就来了！”赵杏花大声地回了一句，然后拉着巧巧的手，把他们送到门边，有些依依不舍，又有些不放心。 “记得要听你爹的话！”赵杏花又忍不住反复地叮嘱巧巧。 “嗯，我会听话的。”巧巧被小峰抱着，一行人出发向镇上走去，巧巧很兴奋，这是她第一次去古代的镇上，有一种乡里妹子进城去的感觉。 －－－－－－题外话－－－－－－ 加油！加油！加加油！ 第五十章 第一次进城 一路上，巧巧兴奋极了，不住地东张西望，出了乌山村，再回过头来，就只能看见环抱的青山了。去镇上的道路很宽敞，可以容得两辆大马车擦身而过，道路两边有时是田野，有时是大山，但路都很平坦、很直，也有转弯的时候，但绕得并不远，其中有一段道路为了不绕得太远，明显是把左边的大山削去了一块，因为旁边的山体裸露了出来，呈现出一个笔直的横切面，可见，这也是由服劳役的人的苦劳凝结而成的，不只是移山，就连这整条道路都是服劳役的人开辟出来的。巧巧见了这些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的劳动成果，心中既惊叹又心酸。 “巧巧，别乱动！”小峰对巧巧轻声哄道。巧巧本身就是个胖孩子，现在她为了能东张西望，一会儿把身子扭向这边，一会儿又扭向那边，才十一岁的小峰顿时有些吃不消了。可是又不能放她下来走路，因为大家都是大步伐前进着，巧巧人矮腿短，就算是跑着，也跟不上他们的速度。曾大树和虎子都挑着菜，自然不能抱巧巧，小山也提着一篮菜，而且小山要是抱着巧巧，估计会走不动路。 “二哥，对不起，我不乱动了。”巧巧听话地趴在小峰的肩膀上，真的不再乱动了，不过，眼睛还是贪婪地看着不断向后推进的景物。放眼望去，处处是绿色，处处是花草树木，处处是原汁原味的大自然，而不是铺天盖地的钢筋水泥和如蚂蚁般密集的狂喘着黑烟和油气的汽车；耳朵里听到的是鸟儿的清脆鸣唱和风吹过树叶、野草以及禾苗的美妙声音，而不是汽车那刺耳的喇叭响；鼻间闻到的是青草和稻花混合着泥土的属于大自然的清香气息，而不是让人恶心呕吐的汽油味。现代社会中的珍贵而稀少的生态自然，在这里是如此的自然和繁茂，它是这里的人生活的背景，它像一个怀抱陪伴在人的左右，让人习惯，又让人不忍心割舍。巧巧喜欢有大自然的地方，她觉得大自然能够净化人的灵魂，是最美好的天堂。假如可以，她愿意一辈子都在乌山村里生活。 路虽不长，但因为手里抱着巧巧这个胖累赘，小峰忍不住气喘吁吁，发际也渗出了汗水。 “二哥，放我下去，让我自己走路吧。”巧巧心疼地说道。 “不用，我还抱得起。不过，你怎么长这么胖啊？重死了！还好你二哥我力大无穷。”小峰喘着气说道，在嫌弃巧巧胖的同时，还不忘了自夸。 “嘿嘿，二哥，‘力大无穷’是你新学的成语吗？”巧巧笑着问道。 “是啊！巧巧，你一听就知道了？我最近学了好多 成语和字呢！呵呵……”小峰自豪地说道，连赶路的辛苦都被置之脑后了。 “二哥，你们已经学完几本书了？”巧巧好奇且关心地问道。 “嗯，已经学过千字文和三字经了，现在正学百家姓。”小峰高兴地说道，他现在会写很多字了，学字已经成为他的乐趣了。 突然，道路上的人多了许多，道路也变得宽多了，巧巧发现他们已经从岔路进入到进城的主干道了，道路上有跑着的马车和许多挑箩筐提竹篮的男女老少，还有拉着小板车的骡子和驴，进城的人真多啊！巧巧又有些小激动了。 “别急，就快到了！”小峰见她又开始乱动了，便安抚地说道。 “喔。”巧巧重新老老实实地趴着，眼睛依然到处张望着。 过了一会儿。 “巧巧，我们到城门了。”小峰唤道。 “啊？”巧巧连忙转过身子，想看看城门长什么样。只见高高的石墙中间开了一道大门，门的上方一米处刻着青山镇三个大字，字被涂成了朱红色，城门整体上很壮观、很大气。 曾大树和几个孩子穿过城门，就进入到青山镇里面了，镇里面比外面热闹多了，街道上满是人群和马、骡子以及驴，街道两边是两长排开店铺的房子，店铺的正门上方悬挂着一道道牌匾，上面写的是店铺的名字，巧巧看到有刘记烧鸡、张小生杂货铺、青山客栈、恒昌当铺、梨园酒家、旺财客栈、品诚珠宝行、悠扬乐器行、锦华布庄、王记米面铺、财运钱庄、山阳大酒楼！到了！巧巧在心里惊呼着，想着这条街真繁华，开的都是赚钱的高级别铺子。 小峰终于可以把巧巧放下来了，他牵着巧巧的手，跟着曾大树进去酒楼里，曾大树和虎子把菜挑进厨房的院子里，然后和金大娘一起把菜分种类过称，虎子在一个小本子上记账，等菜都称完了，虎子把记账的小本子拿去给酒楼里的掌柜，他们每天都是如此做的。欧阳夫人交代过，曾大树拿来的菜都让他自己过称，这也是公开表明她信任曾大树，就连虎子他们的午饭也是她特意交代过的，因为欧阳夫人对曾大树一家人的特别照顾，连带着掌柜井博学也对曾大树很是客气。 “好了，你们去上学吧！”曾大树对虎子、小峰和小山说道。 “嗯，巧巧，要听话，不许乱跑，我们中午下学就过来。”虎子叮嘱着巧巧，然后兄弟三人就去上学了。金大娘一看到巧巧就喜欢得不得了，当即洗了一个西红柿塞给巧巧吃。 “谢谢金大娘！”巧巧拿着西红柿，特别乖巧地道谢。 “哎呦！呵呵……”金大娘欢喜得都不能用言语来表达了。 厨房里的人都在忙着洗菜、切菜、蒸菜、烫菜、摆盆、炖汤、做凉拌菜，虽然现在还没有客人来，但做菜的准备工作很多，只有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等到客人高峰的时候，厨子做起菜来才能又快又好，不会慌乱无章。巧巧在院子里东看看，西瞧瞧，她知道曾大树要听见她脚上的铃铛声才会放心，所以她强忍住自己对铃铛的排斥感，时不时地动动脚，让铃铛响一响，好让曾大树放心干活。 “叮当、叮当、叮当，叮叮当当……”厨房里和院子里的人的目光都被这阵响亮的铃铛声吸引到了巧巧的身上，大家见她长得胖乎乎的，眼睛还特别的大，都觉得这孩子可爱得紧，曾大树正在切辣椒丝，他时不时地朝院子里瞧上两眼，看到巧巧还在，便温暖地笑笑，然后继续认真地干活。 －－－－－－题外话－－－－－－ 加油！ 第五十一章 福相与口福 “这小丫头是谁家的啊？养得可真好。”和曾大树一道做菜的尹厨子朝曾大树羡慕地说道。 “呵呵，是我的小女儿，叫巧巧。”曾大树自豪地说道。 “大树，原来是你家的啊？你们家平常都吃什么啊？这孩子长得真好，你家的虎子、小峰和小山也都长得壮实，我家那几个孩子怎么吃都是长得像竹竿似的，我可愁死了。”一边的向厨子一副要向曾大树取经的样子，大家都觉得孩子要长得壮实才好，男孩子壮实有力气，而且胖乎乎的孩子被认为有福相，可能大家都觉得胖胖的弥勒佛最有福气吧，呵呵，毕竟能够吃得好就是这里的普通老百姓的普遍追求了。 “是啊，大树，你快说说，你家都给孩子吃啥了？我家的那几个孩子也要养一养了，太瘦了，身上全是排骨，就没有几两肉。”尹厨子着急地催促着曾大树。 正在院子里自娱自乐的巧巧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肥胖的身躯已经引发一众家长高度的羡慕嫉妒恨了！羡慕：曾大树家的孩子长得真胖、真有福相啊！要是我家的孩子也能这样就好了！嫉妒：曾大树能够把孩子养得这么好，我为什么就不行呢？一定是因为曾大树有偏方！恨：我家的那几个孩子怎么就那么不争气呢？瞧瞧人家！怎么就那么不给我长脸呢？只要一把那几个小猴子带出去，别人就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我们一家人，还好一家人都瘦，别人也只会认为这一家人穷，吃不饱饭，要是我这个爹胖胖的，孩子却瘦得皮包骨的，那别人还不得以为我是虐待孩子了！ 尹厨子一想起这个胖瘦的问题，心里那叫一个恨啊！每年正月里，他带着几个孩子去给孩子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拜年，两家老人不约而同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抱住孩子，用眼睛幽怨地瞪着他和他婆娘，嘴里还不断地念叨着：“我可怜的小孙儿/外孙孙哟，跟着你们爹娘受苦了！” “呵呵，孩子吃得多自然地就胖了，我家是有什么就吃什么，也就都是些地里种的东西，肉是根本就摸不着，倒是鱼吃得挺多的，我每天拿回去的鱼头，孩子们很爱吃，我家的两个丫头平时还自己去河边钓鱼。”曾大树乐呵呵地和大伙分享着自家的育儿经，曾大树只要一听别人夸自家的几个孩子，那份骄傲之情就藏都藏不住，和他平时谦逊的样子大相径庭。 “鱼头我也拿回去了，可是孩子们不爱吃，嫌没有肉。”尹厨子无奈地说道。 “你家的鱼头是怎么吃的啊？”向厨子问道。 “以前是用辣椒和大 蒜煮，但孩子们吃辣椒上火，后来就改用酸萝卜和酸豆角煮。”曾大树回答道，他们几个厨子经常一起讨论做菜的事，大家都大方和气，并不会特意隐瞒什么独门秘方，讨论得相当融洽。 “也是，前段时间天气热，酒楼里也就酸菜鱼卖得最俏，平常大家可都是专点辣的菜。”尹厨子点头说道。 然后几个厨子就把话题集中到了做菜和配菜上面去了，面对专业性的问题，大家各抒己见，有时还要争辩一番，不过，大家本着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最好办法的看法，最后都是就争辩的问题来一场“真锅实火”的厨艺对决，然后互相品尝，以决高下。曾大树平时也喜欢讨论这个，但他不喜欢和人争论，今天他大部分时候都在听别人说，自己一边切菜，一边看着巧巧。 巧巧已经把院子的角角落落以及院子里摆放的东西都探索完了，正想着接下来干什么好，突然看到她爹正在看她，她朝曾大树乖巧地一笑，她不敢跑到厨房里去，万一被热水烫到了可不是好玩的，这里又没有植皮整容的技术，要是被烫到脸上，那可就毁容了，巧巧还是很在意自己的容貌的。 正好厨房里的鱼丸蒸好了，尹厨子用小碗夹了一碗端去给巧巧。 “你叫巧巧是吧？你叫一声尹伯伯，我就给鱼丸给你吃好不好？”尹厨子蹲在地上，手里端着香喷喷的、热气腾腾的鱼丸，对着巧巧诱哄道。 鱼丸好香！巧巧心想，但她并没有立马伸手去接，她看向曾大树，用清澈的眼神询问着曾大树，曾大树笑着朝她点点头，巧巧立马高兴了，乖巧地叫道：“尹伯伯！” “唉！给你，端去桌子上吃。”尹厨子高兴地应着，然后把碗和筷子递给巧巧。 “谢谢尹伯伯！”巧巧高兴地接过碗和筷子，裂开嘴笑着朝尹厨子道谢。 “呵呵……大树啊！你到底是怎么养女儿的？孩子怎么就这么乖巧呢？我都要羡慕死了！”尹厨子大声地朝曾大树喊道。 “哈哈……”曾大树只是开怀地笑着，其实心里已经骄傲得快要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向厨子见巧巧叫了尹厨子伯伯，便也惦记上了，连忙把刚炸出来的凤爪夹了一碗，也拿去诱哄巧巧。 “巧巧，叫一声向伯伯来听听！” 巧巧听了这话有些呆愣，联想到别人逗宠物的时候好像就是这么说的，难怪听起来这么别扭。反正这人也没有恶意，叫就叫吧！巧巧心想。 “ 向伯伯！” “唉！真乖！拿去吃吧！”向厨子笑着把碗递给巧巧，巧巧伸手接住，然后朝向厨子笑笑，可是她发现向厨子还在看着她，并不打算走，好像在期待着什么。难道是在等着我说谢谢？巧巧心想。 “谢谢向伯伯！”巧巧试探着叫道。 “唉！真乖！”向厨子高兴地返回厨房做菜去了。 巧巧高兴地把凤爪也端到石桌上，一边是甜香的鱼丸，一边是油香的凤爪，巧巧欢喜极了！真是太有口福了！因为巧巧一直是一个很乖的孩子，她首先端着鱼丸走到坐在院子里干活的金大娘身边，用筷子插了一个鱼丸递到金大娘嘴边。 “金大娘，吃鱼丸！”巧巧乖巧地说道。 “好！巧巧真乖！”金大娘高兴地咬过鱼丸，笑着嚼着。 然后巧巧开始快乐的享受美食了！鱼丸里的鱼肉很多，所以特别软糯，凤爪炸得刚刚好，上面的皮又香又软，这两样对于巧巧一家来说，都是只能在酒席上吃到的好东西，所以今天的巧巧很有口福。做小孩子真好！巧巧心想。 －－－－－－题外话－－－－－－ 加油！ 第五十二章 逛街 小孩子吃东西总是特别地慢，就算巧巧是从成年人穿越成小孩的，也逃不过这条小孩定律！巧巧因为啃凤爪啃得太忘情了，导致嘴巴边甚至脸上都是油光发亮的。因为临近中午了，客人渐渐多了起来，曾大树在厨房里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抽不出空来看顾巧巧，好在巧巧很懂事，她一边啃着凤爪，一边摇晃着脚，好让铃铛响起来，曾大树在厨房里听到“叮叮当当”响个不停的铃铛声便安心地做菜，遇上有一两秒的空歇就去看一眼巧巧。 凤爪是个很耐吃的东西，巧巧津津有味地啃完了外面的酥皮，又继续啃骨头上的软筋，一小碗的凤爪恁是被她啃到了中午，一直到虎子他们下学过来了，她还没有啃完。虎子一进院子就看到巧巧脸脏得跟花猫似的，沾满了油，还在认认真真地啃着凤爪，巧巧听到了虎子、小峰和小山唤人的声音，连忙扬起头来冲着几个哥哥高兴地笑着。 看到巧巧的那副模样，虎子觉得眼睛一抽一抽地疼着，小峰和小山都是一阵狂笑。 “哈哈……” “巧巧，你真像一只大脏猫！”小峰一边笑着，一边还不忘了发表看法，小山在一旁乐呵着，巧巧的眼神很无辜。 虎子走过去，看着巧巧面前的碗里还有没啃完的骨头，便无奈地轻声哄道：“把骨头上的肉都吃完。” “嗯。”巧巧继续啃骨头，开启无视功能，忽略掉小峰和小山的嘲笑，心想：还是大哥最好！唉，可惜碗里的凤爪只剩下一点骨头了，不能分给大哥吃了。巧巧在感动和遗憾交织中终于把碗里的骨头啃干净了，虎子带她去洗了脸，又用手帕把她脸上的水擦干，巧巧被大哥的温柔感化得一塌糊涂。 “大哥，巧巧，吃饭了！”小峰和小山从厨房端来饭菜，摆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虎子牵着巧巧过去，又把她抱到石凳上坐好。 “肚子饱不饱？还吃得下饭吗？”虎子问巧巧。因为她进来的时候巧巧面前摆着两个碗，明显是吃了两碗东西了，担心她已经吃不下饭了。 巧巧点点头，脆声说道：“嗯，吃得下的。” “先吃一小碗吧。”虎子从饭盆里给巧巧盛了一小碗饭，知道巧巧用不好筷子，又进厨房去给她拿了一块小勺子来。 “谢谢大哥！”巧巧很高兴地接过勺子，开始吃饭。 “巧巧，你怎么不谢谢我和小山呢？”小峰故意说道。 “是啊！巧巧，这饭菜可是我和二哥端来的，你也要谢谢 我们的。”小山附和道。 巧巧根本就不吃他们这一套，刚才他们笑话她的事她都还记着呢。巧巧委屈地看着虎子，用表情控诉小峰和小山欺负她了。 “小峰、小山，不许欺负巧巧！都快些吃饭，吃完饭我们带着巧巧去街上逛逛。”虎子拿出当大哥的威信来，告诫着小峰和小山。其余的三个人听说要去逛街，都兴奋极了，加快了扒饭的速度。虎子、小峰和小山平时除了卖蛇蜕皮，还没有去正正经经地逛过一次街呢。 曾大树没说错，他家的几个孩子那体格子都是吃出来的，巧巧吃完半碗饭后又加了大半碗，虎子吃了五碗饭，小峰吃了四碗，小山三碗。大家吃饱了饭，坐着歇了一会儿，小峰和小山自告奋勇地去洗碗了，虎子去找曾大树说他们要去逛街的事。 “大哥，爹答应了吗？”小峰着急地问道。 “嗯，答应了，爹还给了我们三文钱，让我们买东西吃。”虎子笑着说道。 “那我们现在就走？”小峰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走吧！”虎子说着，牵住巧巧的手，一行人兴奋地朝外面走去。 他们并不需要买什么东西，而且街边的店铺他们也逛不起，里面的东西贵得很，所以虎子他们只是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闲逛着，看看热闹罢了，但他们还是觉得好欢喜。 路边的小摊上有卖风车和风筝的，五颜六色的，还有各种各样的图案，巧巧、小峰和小山都很喜欢，虎子就带着他们在旁边看。 “好漂亮啊！”巧巧感叹道，她有多久没有见过玩具了！ “看什么看！买不起就滚开！”卖风车的小贩凶神恶煞地喝道，一双大手还朝他们挥过来，差点就打到了小山的脸。 巧巧觉得自尊心受伤了，小山也是一副既生气又委屈的模样，小峰是直接怒了，怒瞪着小摊贩，紧握着拳头，眼看着就要冲过去狠揍那个无礼的商贩了，虎子镇定地把他们拉走了。 “不许生气！那人太无礼了，和他斗气犯不上！”虎子对着弟弟妹妹严肃地告诫道。 “嗯。”生气的三人答应道，巧巧觉得自己的大哥实在是太伟大了，不止心地善良，连思想都这么地深刻。哼！我们不和小人斗气！巧巧心想。 “大哥，前面围着好多人啊！我们去看看吧！”小山指着前面的人群惊呼道，拔腿就要往前跑去。 “等一等！”虎子伸手拉住准备跑走的小山 ，严厉地说道：“不许一个人乱跑，你又忘了！” “大哥，我错了！”小山乖乖地认错。 “我抱着巧巧，小峰你用右手牵着小山，小山拉住我手臂，不许松手，听到没？”虎子吩咐道。 “听到了！”小峰、小山和巧巧乖乖地应道，虎子的告诫对于他们就相当于威严的圣旨。 大家准备妥当了，这才往人群走去，原来是在耍猴戏！一个卖艺人正用各种道具逗着穿着衣服的猴子满场跑，小峰和小山看得津津有味，虎子脸上淡淡的，他更多的时候是在注意着小峰和小山，担心他们俩跑散了，巧巧也对这个兴趣不大，比起看猴子她更喜欢看人，巧巧觉得带着欣赏的眼光去观察人的表情、长相和动作以及穿着打扮是一件非常有趣味的事情，特别是在别人不察觉神态自然流露的时候，你可以看到一个人最真实的面貌。 －－－－－－题外话－－－－－－ 加油！ 第五十三章 小杂货店的设想 巧巧发现看热闹的人很多，都是些平民老百姓，穿着打扮都相当的普通，大家看得很高兴，不住地拍掌欢笑，但中场休息的时候，当卖艺人端着托盘来请看客们施舍的时候，只有极少数人给了钱，而且给的都不多，其实这也怪不了大家，或许穷人最能理解穷人的做法吧，巧巧心想，因为她现在就很理解那些没有给钱的人。但看着卖艺人托盘里的那一点点钱，想着刚才表演的精彩和卖艺人的辛苦，巧巧又觉得卖艺人也很可怜。唉！大家都是可怜人啊！ 虎子他们中午休息的时间有限，几人看了一会儿猴戏，就回山阳酒楼了，虎子把巧巧放到院子里，又和曾大树打好了招呼，虎子兄弟三人就上学去了。这时，山阳酒楼里的客人还很多，曾大树依旧忙碌，巧巧依旧不停地摇晃腿脚让铃铛“叮叮当当”地响着。 巧巧坐在石桌边发着呆，心想：我们家还是太穷了！爹做厨子赚的钱还是不够多！可是家里面娘已经很辛苦了，爹、虎子、小峰、小山和小燕大家都很辛苦，家里总是感觉农活很多，但人不够用。看来，要想赚更多的钱，还得再另辟蹊径了！干什么好呢？有什么生意是既轻松又赚钱的吗？ 或许她可以和小燕一起来镇上摆小地摊，卖一卖吃的和玩的小东西？她看中了虎子他们的学堂，想着等虎子下学了就问问看他们学堂门口有卖吃食和小玩具的没？她记得在现代，学校里的小商铺可赚钱了，在学校里租个店铺还要招标竞争，据说只有学校领导的家属和亲戚才能租得到。这里的学堂管理得很严格，肯定不能在学校里面摆摊，不过学校门口应该没有人管。 然后眼睛一转，又想到：为什么一定要来镇上摆摊呢？我也可以在家里开一个小杂货店嘛！专门卖盐、醋、酱油、糖、蜜钱、果脯、火柴、煤油、缝衣针、线等这些村里没有，但村里人要买的东西，价钱和东西的质量都和镇上的一样，这样的话，大家为了方便就会来她家买这些零碎的东西，而不会从镇上挑回去了，毕竟谁不想更轻松方便呢？而且镇上有很多店铺看不起农户人家，服务态度非常傲慢，让人很不舒服，还存在短斤缺两的情况，但如果来他们家买东西的话，大家都是熟人，互相说话和气，而且他们家保证一定足斤足两地给称，绝不会欺骗来买东西的人，而且曾大树和赵杏花在乌山村里人缘很好，大家都称赞这夫妻俩是实诚人，有了口碑和亲和力，大家肯定会更喜欢来他们家买东西的。 杂货铺里卖的都是日常要用的东西，这在乌山村里还是有很大的销售空间的，而 且这项活计轻松，不劳累，她和小燕两个人就能够应付了。赚的虽然是些蝇头小利，但薄利多销，积少成多，虽然不会发大财，但是利润也是很可观的，最重要的是它轻松，而且就像村长一家祖祖辈辈都当村长一样，她家的小杂货铺也可以一代代地传承下去，成为乌山村里的不老标志。 但是开杂货铺的话，货源很重要！既要进得到货，还要货价不比别人进货贵！至于运货，可以用箩筐挑，最好是用小板车推，假如家里有一辆小板车的话，曾大树早上送菜、晚上带猪食回来就不用这么辛苦了，而且还能多运一些！运东西的小板车可以花钱买，但是给杂货店进货需要熟人和关系，有用的熟人和关系那是用千金也难买到的！他们家唯一认识的有本事的能够帮他们忙的就是欧阳夫人了，她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还有什么可以赚钱呢？而且又是他们家能够做得到的呢？巧巧觉得自己就好像一个想钱想疯了的财迷一样，到处钻营，而且钻的都是些赚小钱的行当。唉！谁叫她没有大智慧呢？在现代读的十二年书也帮不上什么忙，她不可能到处去宣传地球是圆的，宇宙是无穷的，世界上没有鬼神，天晴或是下雨都是遵循大自然的规律来的，皇帝也是普通人，世间人人平等，我们要建造无产阶级社会，要消除剥削和压迫等等一系列和这个社会的价值观相对立的现代科学理念吧！画画、雕刻？发明手机、电脑、电话、汽车、塑料、不锈钢、电磁炉、电饭煲、电灯、电视？运用电能、风能、液化气？这些她也不会呀！挖煤炭去卖？在这里她连煤炭的渣也没有见到过！ 唉！真是为难！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实在是社会差别太大了，生不逢“世”啊！还有，她能够批评一下现代的不实用教育吗？让她没有才，没有才，没有财、财！ 想、想、想！开动脑筋思考、思考、思考！赚钱、赚钱、赚钱！ 拖把？羽绒服？不行，不行，这里的布料只有棉和麻两种，不吸水，不适合做拖把；不够严密，不能防止羽毛飞出来，而且她也找不到那么多的鸭毛。 “巧巧，你在想什么呢？”曾大树在石桌旁的凳子上坐下，朝巧巧问道。中午客人的高峰已经过去了，现在进入到了中午与傍晚中间的客人低谷时间，曾大树终于能够歇一歇了。 巧巧朝曾大树笑笑，问道：“爹，做菜累不累？” “呵呵……不累，中午跟你大哥去逛街，好玩吗？”曾大树其乐融融地和女儿聊着天。 “还好，有猴戏 看，也不是特别好玩。”巧巧老实地说道。 “呵呵……猴戏还不好玩？那要什么才好玩啊？”曾大树笑着说道。 “呵呵……爹，街上有个杂货店，里面有好多东西。”巧巧兴奋地说道，手还特意张开，比了一个很多、很大的意思的手势。 “巧巧是想买什么吗？”曾大树温和地问道，心想：要是东西不贵的话，就给巧巧买吧，孩子难得想买东西。 “不是，我是想要是爹和娘在我们家里也开一个杂货店就好了，可以卖盐、糖、煤油、酱油、醋、火柴，这样村里的人就不用专门来镇上买这些东西了。”巧巧假装天真的模样说道。 “嗯？开杂货店？”曾大树的眼睛亮了亮，认真地思索起来。 －－－－－－题外话－－－－－－ 加油！ 第五十四章 期盼与向往 “爹，平板车贵不贵？”巧巧打断曾大树的思索，好奇地问道。 “大概六十文钱。”曾大树疑惑地看着巧巧，不明白巧巧怎么一下子就从杂货店转到平板车上面来了。 “爹，你挑菜、挑猪食太辛苦了！要是能用平板车推就好了。”巧巧睁着期盼的双眼渴望地说道。 曾大树听后，两眼立马泛起了滚烫的泪花，心中感动得不能自已。 巧巧又心疼地说道：“爹，家里的三只猪吃得越来越多了，我担心再过几天，它们就会吃不饱了，所以，爹，你要用平板车多运些猪食回家。” 曾大树之前也想过要买一辆平板车来拉菜和猪食，但是，他节省惯了，舍不得花钱，想着能挑就挑，何必多花那个钱呢？但现在，他被巧巧说得有些心动了，把猪喂肥了，家里的进项就多了，而且他还想着杂货店的事，想着假如杂货店开成了，肯定要运货，他一个人不可能同时顾上挑猪食和挑货物的活计，而且，巧巧说得对，猪长大了，吃得也越来越多了，而他一个人也挑不了那么多的猪食，要是有一辆平板车，就方便多了。 下午，虎子他们下学回来了，金大娘已经帮虎子装好了一桶倒掉的剩饭剩菜，好让他们提回家去喂猪。 “爹，再见。金大娘、尹伯伯、向伯伯再见。”虎子和小峰抬着木桶，小山挑着空箩筐和菜篮子，三人带着巧巧回家了。 巧巧本来还想问虎子关于在他们学堂门口摆地摊的事，但想了想，还是决定不问，如果她和小燕来镇上摆摊，要去哪里吃饭呢？不可能也在山阳酒楼吃，毕竟虎子他们已经在那里吃饭了，他们不能得寸进尺，而且来镇上摆地摊会很累，两个小女孩没有大人带着，要是被地痞流氓盯上了就麻烦了，镇上毕竟不像乌山村那么纯朴和安全，巧巧在面对安全的问题上胆子会变得很小。 来的时候有小峰抱着，但回去的时候巧巧只能靠自己走路了，还好虎子和小峰因为抬着重重的猪食，走得不是很快，巧巧在小跑中也能勉强跟上。小山挑着担子打头阵，巧巧追着小山跑，虎子和小峰两个走在最后面，因为虎子担心小山或是巧巧走在后面的话会跟丢掉。 他们一行人走到村口的时候，惊讶地发现今天没有妇人带小孩来村口等丈夫了，前几天都有人来的。 “娘！我们回来了！”刚走进家里的院子，小山就大声地喊道。 赵杏花听到喊声连忙跑了出来，因为巧巧也跟出去了，她 这一天心里都不安宁，总是担心会出什么事，现在看到巧巧好好地回来了，便高兴地不得了，朝巧巧问道：“去镇上好玩吗？” “一般般吧！”巧巧认真地回答道，那不咸不淡的口气把赵杏花和虎子他们都逗笑了。 “娘，你别听巧巧瞎说，街上的耍猴戏可好看了，哪天我也带娘去看看！”小山看着赵杏花，眼睛亮晶晶地说道。 “好！”赵杏花还是被小儿子的话感动了。 “娘，三姐呢？”巧巧好奇地问道。 “钓鱼去了，应该快回来了。”赵杏花无奈地回答道，小燕缝衣裳的时候总是不专心，总是被针扎到，缝了几天衣裳下来，手指头都被戳肿了，赵杏花没有办法，只能放小燕出去玩了，谁叫她生了个女儿性格像儿子，生了个儿子性格像女儿呢？已经生反了，又换不过来，能有什么办法呢？ 到了该做饭的时候，小燕才回来，钓到了两条不大不小的鱼，还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 “巧巧，你回来了。娘，我听小英说，村里去服劳役的人都回来了，下午回来的。”小燕因为玩了一个下午，又钓到了鱼，心情很愉悦。 “是吗？总算是回来了，回来了就好。”赵杏花很高兴，她一直呆在东屋里织布，要不是小燕说了，她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呢。巧巧也舒了一口气，心想：总算是回来了，乌山村过不久就能恢复正常了！ 一家人吃过晚饭后，巧巧就去缠着赵杏花了，拉着赵杏花的手，不停地说着：“娘，你给爹买平板车好不好？爹挑菜可辛苦了，大哥和二哥提猪食也辛苦！家里的猪好可怜，就快要吃不饱了！我们进城的时候，好多人用平板车运东西，还有……” 赵杏花也想省钱，所以家里的花销都是严格地控制到每一文钱的去向，绝不会乱花半文，能省则省。平板车的事她也想过，还和曾大树商量过，但之前并没有决定买，现在巧巧又来说了，还说得这么可怜，赵杏花欣慰地想着：孩子们都懂事了，连最小的巧巧也会关心她爹和家里的事了，平板车的事，晚上再和孩子她爹商量商量再说吧。 “巧巧，镇上好玩吗？”晚上，小燕和巧巧两个并排躺在床上，小燕好奇地问道，其实小燕也还没有去过镇上的，孩子对于自己所未知的事物总是充满了好奇的兴趣。 “没有村里好玩。”巧巧认真地说道。 “我不信。”小燕语气肯定地说道。 “是真的。村 里有好多地方可以玩，但镇上只能在街上闲逛，那些卖东西的店铺都很贵，我们都不敢进去。不过街上有猴戏可以看，我不喜欢，但二哥和四哥喜欢。”巧巧没有说在风筝和风车摊前发生的不愉快的事，因为她不想给小燕留下不好的阴影。 “嗯，我听小山说了，他说那只猴子是像人一样站着走路的呢！听说还穿着衣服，会爬竹竿，人扔东西给它吃，它能用嘴巴接住，小山还说，猴子会用手抓东西……”小燕一脸的向往，滔滔不绝地诉说着从小山那里听来的趣闻。 姐妹两个说着悄悄话，说着说着，就睡着了，然后，曾大树就回来了。 “巧巧跟我说，让我给你买平板车。”赵杏花笑着对正在洗脚的曾大树说道。 “呵呵……这个小丫头，她也跟我说了，她还让我和你在家里开个小杂货铺，我觉得开杂货铺这主意好，你觉得呢？”曾大树期待地问着赵杏花的意见。 “好是好，但是我们没有地方进货啊！”赵杏花先是眼前一亮，然后又无奈地说道。 “我想着，看看能不能请老板娘来帮这个忙？”曾大树迟疑着说道，他心里也不是很肯定，毕竟他只是给山阳酒楼做菜的厨子，他们家和欧阳夫人的交情也不深，但他们实在是找不到别人来帮这个忙了。 “我们不能老是麻烦人家欧阳夫人，欧阳夫人能让虎子他们都去念书已经是对我们家有大恩了。”赵杏花既是对自己说，又是在告诫着曾大树。 “那要不，我先问问酒楼里的井掌柜，井掌柜见多识广，我先问问他看要怎么进货，看看难不难？”曾大树思索着说道。 “行，要是能进到货，我们就开，就开在堂屋里，堂屋宽敞，可以放很多东西。反正这活轻松，也不累人，我可以把织布机也搬到堂屋里，一边织布，一边看着店，两边都不误！”赵杏花一边想着，一边高兴地说道。 “呵呵……要是能行就最好了！”曾大树也很高兴地期待着。 第五十五章 井掌柜的帮助 第二天，曾大树趁着没有客人的时候，去找酒楼里的井掌柜说了杂货铺进货的事。 “井掌柜，我想请教您一些事情，不知您现在得空不？”曾大树客气而尊敬地问道。 井掌柜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掌柜了，面相和善，脸上总是带着和善的笑意，两只明亮的小眼睛里却透着精明的光，他是一个八面玲珑、精明能干的人。古代酒楼掌柜相当于现代的酒店经理，是一份既体面又高薪的工作。 当一名大酒楼的掌柜，要求有随机应变的公关能力，要能够应付各种突发事故，比如吃霸王餐的人想偷偷逃跑，流氓地痞闹着要收保护费，官员或是官差大驾光临，客人突然言语不和或是大打出手，客人突然大叫饭菜里有苍蝇等等，只有公关工作做好了，酒楼的名声佳好了，酒楼的生意才会好，如此，这名酒楼的掌柜才算是一个成功的掌柜。 当一名大酒楼的掌柜，还要求要有面子。这个面子关乎大大小小的人际关系，小的方面在于酒楼掌柜与酒楼里的厨子和店小二的关系是否和睦、融洽，掌柜对酒楼里的厨子和店小二是否有领导的号召力和威信；大的方面在于酒楼掌柜和酒楼外面的成功人士是否有友好的交情，不能有大的仇家这是肯定的，这里的成功人士包括官员、官差、流氓、地痞、黑帮、商铺的老板、德高望重的人等等，反正这名酒楼掌柜要有黑白通吃的交际能力。所谓道上有人好办事，能办事的酒楼掌柜才是成功的掌柜。 山阳酒楼的井掌柜无疑就是属于既有随机应变的公关能力，又有黑白两道的面子的成功掌柜。 “什么事？你尽管说。”井掌柜和气地说道，脸上带着和气的微笑。 “是这样子的，我想在我家里开一个小杂货店，我家住在乌山村里，但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进货？应该去哪里、向谁进货？我想着您见多识广，就特意来问问您。”曾大树客气地说道，因为心里有些紧张，导致手和腿都有些发抖。 井掌柜是个识人的人精了，曾大树的紧张他都看在眼里，他喜欢和实诚的人打交道，曾大树的紧张看在他眼里就成了老实的表现，而且曾大树在酒楼里一直表现得很好，客气、有礼貌、老实、不偷奸耍滑，井掌柜自认看人一向很准的，他觉得曾大树就是一个实诚但又有脑子的人，正是他所喜欢打交道的那类型人。人属于情感动物，如果一个人喜欢另外一个人，就会不自觉地对那个人好。 “这个很简单。”井掌柜笑着说道。 曾大树听说很简单，顿时心中充满了希望，脸上溢满了喜悦，两眼迸发着希望的光芒，曾大树的嘴唇有些发抖，激动得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井掌柜看着曾大树的高兴而紧张的模样，不自觉地笑出了声，接着说道：“你那小杂货店是不是要卖烧酒、盐、糖、酱油、醋、八角粉、桂皮、茶叶、火柴、煤油、灯芯？” “是的！”曾大树激动地点头应道。 “还有什么别的要卖的没？”井掌柜和善地问道。 “还有缝衣裳的针和线，甜嘴的蜜钱和果脯，农户人家用的粗瓷碗、碟子、小勺子和茶杯，扫帚和戳箕，饭勺和腌菜的小坛子，还有做豆腐要用的石膏，大概就这些了。”曾大树思索着说道，紧张地观察着井掌柜的神情，想从中猜测出事情是容易还是困难。 “这些都很容易办到，你尽管放心。东街上有一家东西南北中货行，我们酒楼平常要用的油盐酱醋茶就是从他们那里买的，他们只做大宗的买卖，你需要什么东西都可以告诉他们，他们会帮你进货，东西南北中货行的鲁掌柜和我是老交情了，价钱上绝对公道，东西的质量上也绝对不会欺了你去，你若是觉得行的话，有空的时候我就带你过去，帮你介绍介绍。”井掌柜老道地说道。 山阳酒楼是一个大酒楼，客人多，要用到的油盐酱醋茶等东西自然也多，若是都去杂货店买零的的话，肯定成本太大，所以山阳酒楼里日常要用到的东西基本上都是从货行里大批量地进货，这样在价格上会便宜许多，能够降低酒楼的运营成本，成本低了，酒楼赚的利润才会高。 曾大树听后，觉得很高兴，但还是谨慎地问道：“您知不知道他们的价格和铺子里东西的价格大概差了多少？” “你不用担心价格，我告诉你，镇上的杂货铺都是从他们那里进货的，而且熟人自然给熟价，我可以保证你进货的价格绝对是别人的价格中最低的，去了你就知道了。”井掌柜老道地说道。 曾大树听说能够拿到最低的价格，不禁又惊喜又觉得玄乎，因为他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知道原来进货的最低价钱还要靠熟悉的交情才能拿到，原来大家进货的价钱也会不一样的，他甚至有些不敢置信，他能够在井掌柜的帮助下用最低的价格进到货？这样的好事无异于天上掉馅饼，正好就砸在他的手里了，老实人面对突如而来的好事总是要万分谨慎地对待的，曾大树此时就正在小心翼翼地衡量着此事的可能性和准确性，这和他相信不相信井 掌柜无关，这是他本身的性格决定的，他就是这样的人。曾大树飞快地思考了一小会儿，转过念来又想到，我要相信井掌柜才对，而且我可以先去看看东西的质量和价格，眼见为实，不然想再多也没用。 “行，还要麻烦您了，不过，我毕竟没有进货的经验，我还要先看看货才能做决定。呵呵……”曾大树说完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因为他觉得他在经验老道的井掌柜面前就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一样，而且他身上似乎还带着一股小家子气。 “呵呵……”井掌柜也开怀地笑了，和善地说道：“谨慎些不是坏事，现在没有客人，我们现在就可以去货行看看。” “哎！谢谢您！”曾大树高兴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连忙跟着井掌柜向外面走去。 第五十六章 鲁掌柜 欧阳夫人家的山阳酒楼位于青山镇的北街，青山镇共有东西南北四条长街，最繁华的要数北街和西街，四条街两纵两横，正好形成一个大大的井字，井字中间的那个大口就是青山镇的菜市场，曾大树以前就是去那里卖菜的。井掌柜要带曾大树去的那家东西南北中货行开在东街上，东街没有西街和北街那么繁华，但是东街上店铺的租金最便宜，所以很适合专门靠熟客上门的大宗货物批发生意，就好像现代的批发市场一样，现代的批发市场往往所处的地理位置就在城市中不繁华的地带，这样可以节约经营成本。 井掌柜对去东西南北中货行的路径非常地熟悉，他带着曾大树从菜市场中穿过去，又转了两个弯，一会儿就到了东西南北中货行的店铺门口。东西南北中货行的店铺门面很大，让曾大树有一种踏实的感觉。进货的店铺就在眼前了，曾大树心中既欢喜又紧张。 井掌柜从从容容地走进东西南北中货行的店铺，店铺里面的鲁掌柜见了来客，连忙站起身来，走过来迎接井掌柜，和井掌柜两人亲热而友好地打着招呼。其实论起身份来，井掌柜相当于现代的酒店经理，而鲁掌柜相当于现代的批发部的店长，而且山阳酒楼又是东西南北中货行的大顾客，依着这两个人身份的对比，井掌柜的面子要比鲁掌柜的大一些。所以，虽然两个掌柜之间表现得很友好，但是，鲁掌柜待井掌柜又有些讨好的客气。曾大树从进来店铺里面之后，就像被遗忘了似的，充当着背景的角色，那两人在一起亲热地寒暄着，曾大树一点存在感也没有。 终于，井掌柜和鲁掌柜寒暄完了，井掌柜向曾大树做介绍：“老鲁，这是我们酒楼里的曾大树厨子，大树，这位是鲁掌柜。” “鲁掌柜，您好。”曾大树客气而尊敬地打招呼。 鲁掌柜也是一个老掌柜了，年龄和资历都比曾大树高，他感兴趣地打量着曾大树，然后抚着半白的胡子对井掌柜说道：“这位曾厨子就是你们酒楼新招的厨子吧，听说自从他进了你们酒楼，这生意就好得不得了了，可是真的？” “不错，确实如此。不过，我这次带他来，是想从你这儿进货，年轻人有想法，他想在他们村里开一个小杂货店，就卖些平常的东西，但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就来问我，这不，我就把他带你这儿来了。”井掌柜微笑着说道。 “行，您介绍过来的客人，我一定不会慢待了的。井掌柜，请坐，这位曾厨子，请坐。”鲁掌柜客气地招待道。 “我今天 就不坐了，酒楼里事多，我还得赶回去呢，下回有空了再来找你喝酒，呵呵……”井掌柜爽朗地笑道。 “那行，您贵人事忙，下回想喝酒了记得来找我，呵呵……”鲁掌柜和井掌柜对笑道。 “呵呵……一定！这位小兄弟的事可就拜托你了，大树他人实诚又嘴严，你尽可相信他。”井掌柜笑着对鲁掌柜说道。 “您尽可放心，我保管不会亏待了他的。呵呵……”鲁掌柜笑着说道。 “那行，我就先告辞了。大树，杂货铺进货的事你好好地鲁掌柜说，酒楼那边不着急，等到客人多了的时候你再回来也行。”井掌柜临走前向曾大树吩咐道。 “哎！我会的，多谢井掌柜了。”曾大树感激地说道。 “您慢走！”鲁掌柜把井掌柜送出了店铺的门，见井掌柜头也不回地走了，这才和曾大树进店铺里来。 “曾厨子，你请坐。”鲁掌柜招呼曾大树坐下，然后开门见山地客气地问道：“你想要进哪些货？尽管说，我们货行都可以替你办到。” “多谢鲁掌柜您了，我家的杂货铺比较小，主要想卖盐、酱油、醋、糖、烧酒、八角粉、桂皮、普通点的茶叶、火柴、煤油、灯芯、饭勺、做豆腐要用的石膏、缝衣裳的针和线、甜嘴的蜜钱和果脯、农户人家用的粗瓷碗、碟子、小勺子、茶杯、做酸菜用的小菜坛子、扫帚和撮箕，暂时就这些了。”曾大树一边说着，鲁掌柜一边用笔在纸上记着。 “你要进多少货？”鲁掌柜接着问道。 “这个我还没有想好，我得回去和我婆娘商量一下，我想先问问价钱，看看货的质量再说。”曾大树有些腼腆地说道，担心掌柜的会嫌他事多、麻烦。 “没问题，你先看看货吧，你要的东西店里基本上都有，看在井掌柜的面子上，价格就比照你们山阳酒楼在我这进货的价格，给你最低的价，东西你尽管放心，镇上的杂货铺基本上都是从我这里进货的，质量上绝对没有问题。”鲁掌柜说着就带着曾大树一样一样地看货。 “这是普通的茶叶，很干的，而且碎掉的很少；这是甜嘴的蜜钱，很甜，放在罐子里密封，可以保半年不长虫；这是甜嘴的果脯，和蜜钱一样，放在罐子里密封；这是菜坛子，有大号的，有小号的，若是第一次用就漏水，可以拿来换；这是糖、醋、盐、酱油、烧酒……这个是酸话梅，是我们从外地运过来的，听说在杂货铺里卖得很俏，一般孕妇和小孩喜欢吃这个，干 干的，放多久都不会坏，我建议你进一些放铺子里卖，我不会骗你的，它的价钱比蜜钱和果脯还便宜些，重量也轻。”鲁掌柜从罐子里拿出一颗话梅，递给曾大树，客气地说道：“你尝尝看！看酸不酸？” 曾大树接过话梅，郑重地道谢，然后把话梅塞进嘴里，感觉很咸，有一点酸，想着不能含着东西和鲁掌柜说话，这样不礼貌，便想快点把口里的话梅吃完，于是用牙齿去嚼话梅。 “嘶——”这叫一个酸啊，曾大树感觉牙都要被酸掉了，用手捂着嘴，说不出话来，表情难受极了。 “呵呵……酸吧？呵呵……”鲁掌柜一直在观察着曾大树的表情，神情又好奇又期待，当看到曾大树被酸的脸都皱起来时，鲁掌柜笑了，笑容里有一些幸灾乐祸的味道。这个鲁掌柜其实还有些老小孩的味道，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拿酸话梅来捉弄人了，每次他都很客气地劝别人吃酸话梅，然后等着看别人被酸得要死的样子，自己就在一边开心地乐呵着。他倒是没有恶意，只是单纯觉得好玩，喜欢看人被酸倒的样子。 －－－－－－题外话－－－－－－ 加油！每天都要加油！ 第五十七章 杂货铺的退与进 “呵呵……你喝口水，把口里的酸味冲淡一下，会好受些。”鲁掌柜热情地给曾大树递上一杯水，曾大树很想道一声谢，奈何现在的他实在是没法开口，他感觉整个脸部都被酸得僵掉了，连着喝了四口的水，把口里的酸味冲淡了些，这才稍微缓过劲来，但是此时酸话梅这个大麻烦还被他含在口里，让他吐也不是，吞也不是，吐掉的话会显得对鲁掌柜不尊重，但是酸话梅里面又有硬核，又不能直接往下吞，此时的曾大树是进退两难啊。 于是曾大树为难了，他可不敢再用牙齿去咬那酸话梅了，但是此时他还要急着和鲁掌柜谈杂货铺子进货的事呢，酒楼里也还等着他回去做菜，他哪里还有心思去细细品味那酸话梅的味道啊，而且他也受不了那个刺激的酸味，曾大树心里很着急，刚想和鲁掌柜道声歉，让他谅解一下，不要误会他是不尊重他。好在鲁掌柜先开口结束这场由他因为好玩而故意弄出来的闹剧了，鲁掌柜已经是面对和解决这种情况的经验老手了，曾大树是他见过的在这种情况下脾气最好、最能忍耐的一个人了，好多人早就把酸话梅吐掉了，而且还有些人会对他破口大骂，觉得他是在故意害人。 “你还是把酸话梅吐掉吧，就吐到这撮箕里。”鲁掌柜把铺子里日常用的撮箕提了过来，对着曾大树用温和的语气，体贴而周到地说道：“呵呵……这酸话梅可不能直接用牙齿咬的，得慢慢地含，你看你用牙齿去咬，就酸得厉害吧。呵呵……”鲁掌柜并没有要为难曾大树的意思，所以他的后续行为还颇为体贴、周到，还让曾大树感动了一把。 确实是酸得厉害，酸得曾大树现在都还觉得难受。想着刚才鲁掌柜主动帮他解了一道难题，不然那颗酸话梅还不知道要被他含在口里到几时呢！于是曾大树向鲁掌柜恭敬地道谢：“多谢鲁掌柜了。” “呵呵……不谢、不谢。”鲁掌柜乐呵呵地说着，曾大树是第一个在被他捉弄了之后却向他道谢的人，让他既惊奇又怀疑，心想着：你刚才那样子可是被我给害的，你现在居然还能这么诚恳地向我道谢？可是曾大树的样子实在是诚恳极了，丝毫没有故意说反话的意思，让鲁掌柜不得不相信他话里的诚意。 其实曾大树真的一点儿也没有责怪鲁掌柜的意思，他觉得鲁掌柜请他吃酸话梅是待客的好意，只是他自己不该心急地用牙齿去咬那酸话梅，曾大树觉得，他被酸到，完全是他自己的过错，而且，他觉得鲁掌柜事后还主动替他解了围，让他得以在完全不失礼的情况下把口中的酸话梅吐了出来，不至 于继续难受下去，所以曾大树是实实在在地在心里感激着“既热情好客又体贴、周到”的鲁掌柜。 人与人之间的好感很多时候是从相处时的细节中产生的，曾大树刚才的诚恳、善良和礼貌打动了鲁掌柜，让鲁掌柜觉得这个人不坏，可以结交。很多时候，友谊和交情是在好感中建立起来的，而友谊和交情又是办事的巨大的助力。 “你识字不？”鲁掌柜朝曾大树问道。 “一个字也不识。”曾大树有些局促地回答道。 鲁掌柜听后，没有表达任何意思，毕竟在这个社会不识字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反而识字的人会让别人惊讶和好奇，因为念书需要花费很多的钱，而且要想念书还要居住在好的地理位置上。 此时的大月国实行郡县制管理，青山镇连同周围的一大片大大小小的村庄，一起组成了规模较大的青山县，整个青山县只有青山镇上有两个学堂，其他的大小村庄里的孩子们要想念书都得到青山镇的那两个学堂里去。 不说走路的问题，毕竟有的村庄还是离青山镇比较近的，比如乌山村，而那些实在是离得太远的村庄，那是根本不用考虑这个问题的；单单就说吃饭的问题，在家里吃饭是小事、易事，但在没有亲友可以依靠的青山镇上吃饭，那就是大事、难事了，因为镇上的吃食都贵得很，而学堂里又没有食堂。 让一个普通的农家孩子每天在青山镇上买吃食把肚子填饱，那是在把这个孩子的家死命地往一穷二白的道路上推，那些敢于借债来供孩子念书的农户人家，绝对是胆量超群的人家，在这个社会里这样的人家是绝对不被外人所理解的，除非，他家的孩子考取了功名，不然那家人就成了大家口中的教训、经验和笑话了。 当然孩子也可以从自家带吃食来学堂，但是念书是不分寒暑的，在夏天可以吃进肚子的食物，在冬天里吃进肚子里就不会那么舒服了，不止孩子的营养跟不上，而且还容易引起身体上的疾病。 其实刚才鲁掌柜问的那个问题很多余，平时他遇到从村庄里来的人都是不问别人是否识字的，但是今天他想着曾大树能够让山阳酒楼的生意一下子变得红火起来，可能是一个很特别的厨子，而且身份颇高的井掌柜亲自带曾大树来店铺里，还特意交代他要好好帮曾大树的忙，一个能让井掌柜这么青眼有加的区区酒楼里的厨子，更加可能是一个不一般的人，所以他才多此一举地问了那个是否识字的问题。 鲁掌柜拿着笔在刚 才为曾大树列的货物清单上开始写写画画，然后把清单递给曾大树过目。鲁掌柜在清单上写的是代表盐、酱油、醋、茶等物品的符号和代表东西多少斤以及多少文钱的符号，这些符号是民间约定俗成的，让不识字的人能够一眼就看明白。 “你看看，这是价格单子，前面的二十斤、三十斤是我们东西南北中货行给客人定下的一次最少要买多少货物的规矩，少了我们不卖，不够再加，后面是我给你的进货价格，这已经是最低的了，你可以算算，保证你有的赚。”鲁掌柜老道地说道。 “唉，谢谢您！”曾大树恭敬地道谢，然后双手接过清单，细细地看着，一边看，一边在心里打着算盘。盐：一百二十斤六十文钱，曾大树心想：杂货铺里一文钱买一斤半的盐，一百二十斤的话要八十文，这里少了二十文钱。酱油：九十斤十八文钱，心想：杂货铺里一文钱买三斤酱油，九十斤的话要三十文钱，这里少了十二文钱。醋：八十斤十二文钱，心想：杂货铺里一文钱买四斤醋，八十斤的话要二十文钱，这里少了八文钱…… 看完整张清单，曾大树心想：原来开杂货铺子这么赚钱啊！一样一样地加起来，可以净赚上五百四十二文钱，差不多是他以前卖半年蔬菜的钱了，可就是这些东西每样都太多了些，一百二十斤的盐、八十斤的醋、九十斤的酱油、一百二十盒的火柴、二十斤的蜜钱、二十斤的果脯……盐倒是好卖，他们家一个月就得吃一斤的盐，别人家也差不多，可是这醋就不是每家都喜欢吃了，八十斤醋还不知道卖不卖得完？蜜钱和果脯也是，要是没有保存好的话，东西一旦坏掉了，那可就都赔进去了。九十斤的酱油也挺多，一百二十盒的火柴也太多了，他们家一个月才用一盒火柴，一百斤煤油足够他们一家子用上十年了。 如果乌山村里有一半的人家都来他家买这些东西而不去镇上买的话，倒是不愁把这些东西在四个月以内都卖出去，毕竟乌山村里的人家还是挺多的。之所以要把东西在四个月内卖完，是因为南方气候潮湿，东西放久了容易受潮，受潮的东西没有坏掉，还是可以用的，但是客人一定不乐意买受了潮的东西，毕竟镇上还有许多杂货铺里有未受潮的好东西可以买呢，大家买东西时都是精打细算、货比三家，谁也不愿意吃亏。 曾大树就怕大家不愿意来他家买这些东西，毕竟这些货物每一样都太多了些，进货的本钱也很大，曾大树担心会亏本。曾大树原本想开杂货店的熊熊激情，这会子被小心翼翼和犹豫不决取代了，曾大树不担心赚 得多少的问题，能够有得赚，他就满足了，但是他特别害怕会赔钱，毕竟他们家现在还承担不起这个风险，曾大树此时非常地犹豫。 “你觉得怎么样？”鲁掌柜淡然地问道，刚才曾大树一会儿喜悦一会儿皱眉的样子，他可都看在眼里了，客人心里在想什么，他一看那面部神情就知道了。“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尽管问，关于杂货铺的事我了解的要比你多得多。” 曾大树有些迟疑地问道：“有几样东西太多了些，我们村子不是很大，我担心会卖不完，可不可以减少一些？” “不行！”鲁掌柜摇摇手，斩钉截铁地拒绝道：“来我们这儿进货的客人可以不买，但是绝对不能少买，这是我们东西南北中货行的老规矩，就算是再熟悉的大顾客也不能破例。我们是做货行生意的，不是开杂货铺子的，要是我们把杂货铺子的生意给抢了，那镇上的杂货铺子也就不用来我们这儿进货了，人人都想来我们货行买便宜的东西，到时候我们就算再开十家店铺也忙不过来。因为我们货行有这个规矩，所以镇上的杂货铺子才愿意来我们这里进货，所以，这个规矩是万万不能破的。你要是想开杂货铺子的话，那么就得有办法把东西都卖完，不然，你那杂货铺子也赚不到钱，还不如不开。当然，还有一个办法，你可以选几种确定能够卖得完的东西卖，你觉得可能会卖不完的东西就先不要进货，这样也能赚钱，只是赚的会少些。”鲁掌柜一边说，一边用右手的五个手指头一下一下地叩击着桌面，说话的神情世故而老道，那手指叩击桌面的声音一下一下地似乎敲打在曾大树的心上，让他发慌得紧。 鲁掌柜后面的话就是他自己的经验之谈了，既有奉劝曾大树不要急着进货的意思在，也是在提醒着曾大树，这杂货铺子也不是哪里都能开的，不然的话，也不会在那片十里八乡的村庄里就没有一个开杂货铺子的。乡村里的人都来镇上买东西，实在是因为没有人敢在小村子里开杂货铺子，村子里人少，东西卖不完，到时候不仅赚不到钱，还得往里赔，还不如去干些别的有保证的活计呢！ 曾大树听了鲁掌柜的话后，心里有些发凉，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曾大树想开杂货铺子的满腔热情顿时被鲁掌柜的这番经验之谈给浇灭了。假如只买确定能够卖完的东西的话，那就只能卖盐了，但是卖盐这事肯定不会长久，毕竟他曾大树能够卖盐，村里的其他人也能够卖，谁都有些亲戚朋友，只要仔细打听一番，这盐的进货途径和进货价格大家就都知道了，说不定到时候别人家也跟风卖 起盐来了。另一方面，假如他家只卖盐的话，村里人还是要去镇上买其他的东西的，为求方便，肯定会把盐也一块儿买了，到时候曾大树家可能连那一百二十斤的盐都没法卖掉了。 都说万事开头难，岂止是开头难，曾大树家的这个小杂货铺子还没有起步呢，现在这小杂货铺子是开还是不开这个问题就把曾大树给死死地难住了。谨慎的曾大树对在乌山村里开小杂货铺子这件事进行了一番风险评估后，为了保险起见，他打起了退堂鼓。曾大树心想：没想到开个杂货铺子竟然有这么大的风险在，看来我家的这个小杂货铺子是开不成的了，我回去后再同孩子他娘商量商量看看，这回要让巧巧和杏花失望了，还让井掌柜白白帮了我这个忙，唉！也让鲁掌柜白忙活了一场，曾大树心里很过意不去。 “鲁掌柜，这进货的事我还得再考虑考虑，我家那小杂货铺子可能开不了了，对不起，让您白忙活了一场，也谢谢您告诉了我这些话，我这人就会种田和做菜，别的什么也不懂，我现在还得回酒楼去做菜，就不耽搁您的时间了，我先告辞了，我若是需要进货，到时候再来麻烦您。”曾大树把货物清单交还给鲁掌柜，然后满含着真诚的歉意与感激之情对鲁掌柜说道。 “行，没问题，要进货的话你可以尽管来找我，我喜欢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懂得尊敬我们这些老头子，不过有件事我得嘱咐你，你可得记住了，我给你看的清单上的进货价格，你可不许泄漏出去，除了井掌柜以外，谁也不能告诉，不然的话会给我带来大麻烦的，你可能够保证绝对不说出去？”鲁掌柜严肃而郑重其事地嘱咐道。 “唉！我知道的，我向您保证绝不告诉外人，不过我可能需要告诉我婆娘知道，因为我还要和她商量开不开杂货店的事，不过我婆娘嘴严，我让她绝不往外说，您看行不行？”曾大树诚恳地保证和询问道。 “这还是可以的，只是千万不可传到外面去了，不然下回见了，我可不会放过你。”鲁掌柜为了表明这件事的重要性，他不止是再三叮嘱着曾大树，连警告的话也说出来了。 “唉！您放心。那我就先告辞了！”曾大树带着笑意说道。 “行，你去忙吧，有空来坐坐！”鲁掌柜挥挥手有些疲倦地说道，心想：人老了，才说这么一会儿话就累了，真是不中用了。 曾大树走出了东西南北中货行的店铺，鲁掌柜把曾大树送到门口，然后就进去歇着了，他们做货行生意的，来他们货行进货的客人以老顾客居多 ，平时很少有新顾客上门，老顾客平常也就是过来传个话，告诉他要进多少货，然后他再派店里的伙计把货送过去，按老价钱结账把钱收回来，他这个掌柜平时也就是在店里算算账、清点一下货物罢了。 曾大树其实没有在鲁掌柜这里待太久，他回去的时候还没有到酒楼里开始忙活的时候，井掌柜正坐在山阳酒楼的柜台里打着算盘计算着酒楼里的账本，听见店小二小章和曾大树打招呼的声音，他心想：曾大树这么快就回来了？井掌柜抬起头，朝曾大树唤道：“大树！”井掌柜朝曾大树招招手，示意曾大树过去说话。 “井掌柜。”曾大树恭敬地唤道。 “大树，你和鲁掌柜谈得怎么样啊？”井掌柜关心地问道。 曾大树摇摇头，沮丧地说道：“我觉得价格很划算，但是鲁掌柜说他们货行有客人一次最少要买多少货的规矩。”井掌柜点点头，笑着说道：“不错，他们货行是有这么一个死规矩，这么多年了，一直就没变过。”然后用眼神示意曾大树继续说，井掌柜和鲁掌柜一样，也有用右手手指叩击桌面的习惯，井掌柜一边认真地听曾大树说话，一边不停地用变化着的节奏敲打着桌子。 曾大树继续说道：“我要买的东西里面除了盐以外，其他的每一样都太多了些，我担心会卖不完，到时候会亏本，所以我想等晚上回家和孩子他娘商量之后，再决定进不进货。井掌柜，谢谢您今天帮了我这个忙，不然我就只能干着急了。” “呵呵……你在你们村里的人缘怎么样？”井掌柜突然特意问道。 曾大树愣了一下，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了？曾大树老实地回答道：“挺好的，我从没跟谁红过眼，吵过架，我们乌山村里大家都很和睦。” 井掌柜听后，满意地点点头，沉稳地说道：“既然你在你们村人缘挺好，那么你们家只要肯老老实实地卖东西，不欺骗客人，不抬高价钱，不短斤缺两，不以次充好，而且如果你们家的杂货铺子里东西齐全，村里人需要的东西你们家的小杂货铺子里都有的话，难道还愁没人来买吗？” 曾大树听后，赞同地点点头，但还是无奈地说道：“井掌柜，您说的都对，只是我们家现在还担不起开杂货铺子的风险，我还不敢去冒这个险。” “唉——开店铺的哪个没有风险啊？难道你们种田就没有风险了？不照样有闹饥荒的时候？一个男人，这点风险都不敢承担，还能赚钱吗？”井掌柜不赞同地说道，他就发现了，这个曾 大树做事太小心翼翼了，昨天他还听店小二说起呢，曾大树把家里的小女儿脚上还绑上了铃铛，他在厨房里明明听着院子里的铃铛在响个不停，他还要非常勤快地经常跑去看一眼，店小二说起这个是想表达出曾大树非常疼爱女儿的意思，但店小二的描述听到井掌柜的耳朵里就变成了曾大树处事谨慎得过了头的意思了。同时，井掌柜还对曾大树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他觉得曾大树的胆子太小了，做起大事来太犹豫不决了，他们做掌柜这行的做决断的时候太多了，所以，他就十分看不得别人不敢做决定的样子，这或许是因为掌柜这个行业的骄傲心理吧。 曾大树被井掌柜那句“一个男人”的论断说得很不好意思，顿时红了脸，连耳朵根都热乎了起来。说起来，曾大树还从来没有过大男人的气概呢，他一直就是一个普通的顾家小男人来着，他凡事都和自己的婆娘赵杏花商量，上敬长辈，下疼孩子，对待平辈人也是谦和有礼，他活到现在还从来没有做过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他唯一做过的事，也是一直在踏踏实实地做的事情就是养活一家人，他的唯一目的就是让一家子生活得更好。一个对权势和富贵毫无野心，除了温饱以外别无所求的男人，你怎么能用大男人的标准去评价他呢？那岂不是在用鲜花的娇艳去对比大树的苍劲，用大海的波澜壮阔去对比小溪的淙淙不息吗？ “我们山阳酒楼也是需要从货行进货的，这你知道吧？”井掌柜不经意地问道。 “这我知道，您今天跟我提过了。”曾大树老实地回答着。 “我们酒楼都从货行那里进了哪些货，你知道吗？”井掌柜又朝曾大树问道。 “我想厨房里的油盐酱醋之类的应该都是，具体是哪些我就不清楚了。”曾大树老实地回答道，他平时在山阳酒楼里只管着做菜，也就只在厨房里忙活，厨房外面的事他根本没有特意去打听过，也就是别人说起的时候他随便地听一听，他没有那个好奇心。 井掌柜听后，既满意又不满意，他满意曾大树的本分、不多事，但是他又不满意曾大树的无知和过于老实，一个人不说要有耳听八方、洞悉世事的本事，但至少也不能对身边所发生的事都不了解吧！你是一个在外面做事的男人，又不是守在闺房里的女人，这么地无知，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你还要怎么办事呢？说起来，井掌柜总是在用自己的思想和经验评判着曾大树的行为，这也是每个人想事情的习惯，很平常，但是不一定就是完全正确和公正的，毕竟社会是多元的，一个人不 可能囊括所有的真理，但是，要改变这个习惯也是不可能的，因为人是有思想的，不是简单的机器。 “我们山阳酒楼要从东西南北中货行买大量的油、米、面粉、盐、酱油、醋、茶叶、糖、八角粉、辣椒粉、胡椒粉、桂皮、蜜钱、果脯、酸话梅、各种酒、火柴、煤油、灯芯、木炭、干货，以及被客人打坏了的碗、碟、勺子也要买。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井掌柜耐心地说道。 “我明白。”曾大树肯定地回答道，心想：您的意思就是山阳酒楼里的大部分东西都是从东西南北中货行里买的，所以东西南北中货行是值得信赖的，东西的质量是不错的。 “你明白就好，只要不是榆木脑袋就都能听懂。”井掌柜舒了一口气，笑着说道：“你不用操心，欧阳夫人那里我会替你去说的，欧阳夫人器重你，想来这事她也不会反对的。” 曾大树越听越糊涂了，跟欧阳夫人说什么事？ “好了，你那小杂货铺子里要卖的东西大部分可以加在山阳酒楼的进货里面，这样你就不用愁东西太多了，我们酒楼是一个月进一次货，这个月已经到下旬了，下个月月初酒楼里又要去货行进货了，你可要早点做决定，是进还是不进，要是你实在是不想开杂货铺子了的话，那我这个忙可就白帮你了，白替你操了这么多心思了。”井掌柜沉稳而老道地说道，并且用一副你碰上好运气了你还犹豫什么的表情看着曾大树。 曾大树这会子总算是明白过来了，井掌柜的意思是可以把他要买的东西加在山阳酒楼的进货里面，然后他再和山阳酒楼就他要的货物单独作结算，这样他就可以想进多少货就进多少货了，而不用担心货太多卖不完了，还可以每个月对进货量做出调整，而且进货的价钱和山阳酒楼进货的价钱一样，据鲁掌柜说，那是最低的进货价钱了。他要买的东西里面，除了缝衣裳的针和线、扫帚和撮箕、饭勺、做豆腐用的石膏、做酸菜用的小菜坛子、农户人家用的粗瓷碗、碟、勺子和茶杯以外，其他的东西都可以加在山阳酒楼的进货里面，而需要他单独进货的那些东西都是可以长久保存的，放多久都不会坏，这真是天大的好事啊！这样的话，他家开杂货铺子要承担的风险就特别小了，而且还可以灵活地变通，不必要拘泥于鲁掌柜给定的最低进货量了。井掌柜给出的办法让曾大树心中的那把开杂货铺子的热情之火又重新熊熊地燃烧起来了，曾大树顿时对他家的杂货铺子充满了希望和期待。曾大树心想：井掌柜说山阳酒楼下个月月初就要进货了，说不 定，我家的杂货铺子下个月月初就可以开张了！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回去同赵杏花说这件事了，这可是他们家的大喜事啊！ 井掌柜见曾大树高兴得都笑呆了，不由得忍俊不禁，合计着曾大树先前根本就没听明白他的话呢，井掌柜笑着摇摇头，心想：还真是个榆木脑袋！ “怎么样？你家那小杂货铺子是开还是不开了，要是你不打算开了，那我就不用帮你同欧阳夫人说了，倒还省了我许多事呢？”井掌柜出言打断曾大树的发呆，故意逗趣地说道。 “多谢井掌柜您的帮忙！我觉得可以开了，不过，我还得回去和孩子他娘商量商量，要是她也同意，那我家的杂货铺子就开，而且马上就进货。”曾大树高兴地说道。 “怎么你们家是你婆娘做主？”井掌柜嫌弃地问道。 “呵呵……我们家我和孩子他娘一起做主，我管赚钱，她管花钱。”曾大树这个顾家的小男人丝毫没有大男人的自觉，连井掌柜话里的嫌弃他都没有听出来，还一脸乐呵呵的神情回答着。 井掌柜在心里嫌弃道：没出息！一个大男人连当家作主的本事都不会，还听婆娘的话！ “行了，你记得明天早上答复我，你先去忙吧。”井掌柜撇撇嘴说道，他觉得怕婆娘的曾大树碍着他的眼了，还是眼不见心不烦的好。 “好，多谢您了！”曾大树又恭敬地道了一次谢，这才心情雀跃地转身去厨房忙活去了，井掌柜见他还是这么地有礼貌和感恩，心里对曾大树的那份嫌弃之感总算是减轻了一些。 中午山阳酒楼里的客人高峰过去之后，曾大树忙完了手中的活计，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认真地思考着，想着假如开杂货铺子的话还缺些什么？还有什么要置办的没？他一边想着，一边又自己忍不住地高兴着，弄得在院子里干杂货的金大娘莫名其妙的，心想：这曾厨子是遇上什么好事了？竟然乐得跟个傻子似的。 晚上，曾大树好不容易熬到山阳酒楼打烊了，他和厨房里的工友们打过招呼之后，挑着装剩饭剩菜的木桶就飞奔走了，弄得大家都好奇了，心想：曾厨子今天怎么跑得跟逃命的兔子似的？往常也没看他走得这么着急啊？他这是急着去干嘛呢？ “大树是遇上什么事了吗？怎么跑得这么急？”尹厨子疑惑地朝向厨子问道。 “你问我啊？我也不知道，不过大树他今天似乎挺高兴的，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吧。”向厨子猜测道。 第五十八章 杂货铺开张 第二天早晨，曾大树一家人的生活还是如往常一样，早起，各自忙活自己份内的事情。曾大树虽然因为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又做了一夜的好梦从而导致双眼浮肿得厉害，但是今天他摘菜的干劲却是比往常更加地足了，只见他的一双大手“唰唰唰”地灵活而快速地在菜地里不停地运作着，配合着他口中轻哼着的不成调的小曲子，劳作得欢快极了！ 巧巧又在一晚的饱饱的熟睡之后，在赵杏花“哐当哐当哐当”地炒菜的锅铲声中自然地醒来了，作为家里最小的女儿，巧巧一直享受着每天早上都睡到自然醒的宝贵福利，因为此时家里也只有她还是一个可以随心所欲的闲人了。 昨晚孩子们都睡得很好，并没有被曾大树的叫喊声和赵杏花的哭喊声所吵醒。一边打着小哈欠，一边起床穿衣的巧巧不会想到因为她的一个突发奇想的提议，竟然让曾大树在昨天一天中就经历了两次大喜和一次大悲，她也不会想到因为曾大树的大喜，赵杏花也经历了一次大悲。 一个人，不管你是哪个社会的，无论是古代的，还是现代的，你可能可以预测到一件事情的最终走向，但是你绝不可能完全预测到一件事情的全部经过。巧巧开始向曾大树提议要在乌山村里开一个小杂货铺子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想到，原来开一个小小的杂货铺子居然会这么难，竟然还会有很大的风险，好在她有一个能得贵人相助的爹，他们家在乌山村里开小杂货铺子这件事才得以拨开云雾见日明。 “娘，早！”巧巧神清气爽地端着洗脸的木盆来到厨房，和正在忙碌的赵杏花打招呼。 “巧巧，起来了？昨晚睡得踏实不？”赵杏花状似无意地问道，其实她心里有些紧张，她担心昨天晚上她的哭闹和曾大树的叫喊把孩子给吵醒了，所以早上的时候，她对每一个孩子都问了这句话。 “嗯，我睡得挺踏实的，娘，你睡得好不好？”巧巧神情自然地回答道，然后赵杏花总算是放下心了，心想：孩子们都睡得很好，还好没有被她和曾大树给吵醒。 “嗯，娘睡得也好。”赵杏花轻松地说道。 赵杏花给巧巧舀了一瓢热水和半瓢冷水，然后，巧巧就有些吃力地端着木盆去院子里洗脸去了，虎子、小峰和小山还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念书，小燕因为前几天过了生日已经开始吃九岁饭了，所以现在赵杏花除了每天让她练习缝补衣裳，还另外给她找了一项新的活计，那就是织布。 现在，每天早上吃早饭之前的这段时间就 是小燕的织布时间了，吃完早饭后，小燕除了要和赵杏花一起操劳家务活以外，就得全身心地投入到缝补衣裳的活计里去，因为赵杏花发话了，以后家里缝补衣裳的活计在巧巧长大以前就都是小燕一个人的分内事了，赵杏花她自己就不插手了，如果小燕缝不出衣裳来，那么全家人就没有新衣裳可以穿了。 赵杏花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因为她实在是拿贪玩的小燕没有办法了，一个就要长大了的女孩子怎么能不会缝补衣裳呢？所以赵杏花就只能采用这种强硬的压迫手段了，毕竟乌山村里的女孩子到了十七岁年纪就该成亲了，而且还要提前几年定亲，而只有会织布、会缝补衣裳的女子才会被称赞心灵手巧，只有心灵手巧的女孩子才能找到好的婆家，以及被婆家所喜欢。 织布和缝补都是熟能生巧的活计，一般女娃娃长到七八岁的时候，就会被家里人督促着学习和练习了，这已经成为这个社会的习俗了。在赵杏花的强权压制之下，小燕以前缝补衣裳时的心不在焉的毛病已经去除了，这几天也再没有被针扎到手指头了，赵杏花对她的良好表现很满意，昨天下午还承诺如果小燕缝补完了十件衣裳，就放她出去玩一个下午。 早上，吃早饭的时候，曾大树把家里决定要开杂货铺子的事情向孩子们宣布了，并且嘱咐他们不要往外说，赵杏花还特意叮嘱了小山，若是他敢把这事说出去，就要狠狠地打他一顿，吓得小山把脖子一缩一缩的，脸上还带着一些不服气，但是却不敢说出来，那样子委屈极了。 赵杏花和曾大树两个为了方便商量事情，两人夹了菜就单独坐到院子里吃去了，巧巧仗着自己年龄小，也端着碗颠颠地跑去了，赵杏花和曾大树看到巧巧跟过来了，倒也没有在意，毕竟越小的孩子就越容易好奇，他们对巧巧的嘴巴还是很放心的，两人自顾自地着急地商量着开杂货铺子的事情，毕竟曾大树早出晚归的，两人也没有多少时间能够坐在一起商量事情。 “杏花，家里还有多少钱？”曾大树关心地问道。 “一千五百五十八文。”赵杏花清楚地说道。 “嗯，加上我这个月的工钱和卖菜的钱，总共两千五百五十八文，我估摸着买平板车和进货应该差不多够了，你一会儿给我六十文钱，我身上还有五文钱，买平板车应该够了。”曾大树说完，往口里拨了一大口饭，等着听赵杏花说。 “行。还有，我今天会把进货的细账都算出来，晚上再告诉你。”赵杏花简短地说道。 “我们家杂货铺还缺一个货架子怎么办？我这也没有时间动手做了，买的话划不来。”曾大树着急地说道。 “我也没有法子，要不我们请人帮忙做一个？”赵杏花思索着问道。 “请人做的话，花的钱也不少。”曾大树皱着眉头思索着说道，曾大树舍不得多花钱，但是请人干活哪能不花钱呢？那不是耍赖、不厚道吗？ 巧巧心想：货架子确实很重要。把东西都分门别类地整齐地陈列在让人一目了然的货架子上，一方面让客人看着觉得舒服，有一种干净、整洁的好感；一方面让主人找起东西来会非常地方便、快速，不至于因为杂乱无章的摆放而手忙脚乱或是找不着所要的东西；再一方面有利于保护好东西的完好性，如果把东西都堆在一起，容易造成挤压，可能会把东西挤坏、压破，再一个，若是把煤油或是酱油、醋等液态的东西碰倒了，估计所有放在一块儿的东西都要遭殃；还有一方面，把东西都陈列在主人身后的货架上，有利于防止别人顺手牵羊，因为这样的话，客人要一样东西，主人就拿过来一样东西，主人对商品的看顾会有效许多。 曾大树和赵杏花在解决货架子的问题上遇到了困难，其实他们完全可以找巧巧的叔叔们来帮忙的，毕竟在亲兄弟之间各自搭把手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是不需要给钱的，这是一种普遍的风俗习惯和传统，但是曾大树和赵杏花两人虽然感到了为难，却都没有想法要去找曾大树的三个弟弟来帮忙。 巧巧不知道货架子有多贵，也不知道曾大树想要的是木板做的货架，还是竹子编成的货架，不过，巧巧觉得木板做的货架更平坦，会更好一些。巧巧知道，父母正在紧急地商量办法之中，她又没有好的办法可以提供，所以还是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着，不要打扰他们的好。 “大树，货架子还是由你来做吧，早上摘菜的活让我和孩子们来做，而且，你今天就能把平板车买回来，以后你们推车去镇上就会比挑担子快上许多，你早上带着虎子一起做，晚上虎子放学回来就可以给你帮一些忙，让你省一些事，我们也不急在这几天里就做好，在货架做成以前，大不了就先将就几天。”赵杏花提议道。 “行，就这样吧，我明天早上就去后山上砍树。”曾大树下定了决心说道。 虎子他们已经吃完早饭了，虎子背着书包站在门口喊了一声：“爹。”示意曾大树时候不早了，应该出发了。曾大树急急地把碗里的饭都吃完，赵杏花连忙起身快步地往屋里走去。 不一会儿，赵杏花就拿着六串钱出来了，她把钱塞到曾大树的手里，轻声嘱咐道：“小心点，别把钱弄丢了。” 曾大树把钱塞进里面衣裳的口袋里，答应道：“我会小心的，你放心。” 赵杏花目送着曾大树和孩子们的身影走远了，然后去提放凉了一些的猪食去猪圈里喂猪了，小燕已经把碗筷洗好了，巧巧还在给菜地浇水。 巧巧在心里很感动，她知道她的开杂货铺赚钱的提议给曾大树和赵杏花增加了许多负担，她只不过是说了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但是曾大树和赵杏花去实行这个想法的时候却要解决许多的实际问题，还要仔细地思量和辛苦地操劳，他们两个人从来都是把生活的重担扛在他们两个人的肩膀上，绝不会难为他们这些孩子，他们两人为这个家顶起了一片天。 巧巧觉得，真正在为这个家奉献的还是曾大树和赵杏花，她和虎子、小峰、小燕以及小山一直都是躲在赵杏花和曾大树羽翼下做着寻常孩子做的事情，还从来没有为这个家做过巨大的实际贡献呢！ 巧巧心想：娘要操劳家务活，要喂猪（你可别小瞧了喂猪的活，那可是一件繁重的活计呢！），要打扫猪圈，要打理菜地，要教管她和小燕，要织布……反正是一系列的操劳不完的琐碎事。爹要做菜，要赶路，要摘菜、运菜，现在还要挤出时间来做货架。虎子、小峰和小山要念书，要在中午休息的时候帮酒楼干活（因为他们三个免费在酒楼里吃饭，如果不帮忙干活的话，不只是他们一家人心里会过意不去，而且还可能会被人在背后骂作不厚道、不知分寸的人。），要赶路，早上要帮忙运菜，下午要提猪食回来，下午回家之后还要割猪草。小燕要做饭，要洗衣裳，要洗碗，要做家务，要缝补衣裳，要织布。她自己呢？吃饭、睡觉、浇菜，然后就没有了。 巧巧觉得很羞愧，她是他们家干活干的最少的一个了，甚至可以说根本就没干活，毕竟给菜浇水就跟玩似的，她要干上小半天，但是小燕只要一会儿就可以干完了。 除了她，他们一家人的时间都已经被各种忙碌给占据得满满当当了，差不多已经处在饱和的状态了，根本不可能再承受别的活计了。而对于请人干活的事，他们家目前还没有这个资本。 一天的时间在忙碌和发呆之中都过得很快，傍晚，虎子和小峰还有小山三个推着平板车，车上载着四大桶满满的猪食，三人雄纠纠气昂昂地回来了，小山和小峰的脸上满满的都是骄傲和兴奋。他 们三人把今天要带回家的猪食都运回来了，这样，晚上的时候曾大树就可以不用再挑担子了，他终于可以轻松地无负担地快速地走回家了。 平板车在巧巧的家里还是一个非常新奇的物件，就连赵杏花也倍感好奇，几乎所有的人都围着那架崭新的平板车转了三圈，还摸了又摸，不得不说，见过这样东西和终于拥有了这样东西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心理体验。 —— 曾大树早上一到酒楼就把决定跟着山阳酒楼进货的事跟井掌柜说了，井掌柜笑着点点头，告诉曾大树欧阳夫人已经同意这件事了，曾大树虽然一早就猜到了欧阳夫人不会反对，但此时事情真的办妥了，他还是忍不住兴奋和喜悦起来的，他对着井掌柜郑重地道谢之后，这才去厨房忙活厨子的工作，但是他那雀跃的心情却久久都不能平息。 因为曾大树昨天那一系列不寻常的举动，向厨子和尹厨子好奇了许久，这会子终于逮到机会可以放肆地来问了。 “大树，你是不是遇上啥好事了？快给我们说说！”向厨子朝曾大树眨眨眼睛，十分感兴趣地问道。 尹厨子也凑过头来，表示他也很感兴趣。 曾大树笑着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出来，不然鲁掌柜特意交代过的那件事会不好隐瞒。曾大树心想：我不能撒谎骗大家，看来只能一点儿也不说了。 “呵呵……我只是遇上了高兴的事罢了，我这人不习惯和人说我自己的事情，所以我还是不要说出来了，我还是来切菜吧。”曾大树憨憨地说道，连忙动手切起姜丝来。 向厨子和尹厨子无奈地对视一眼，摇摇头，心想：既然是高兴的事，那就不是坏事，曾大树这人嘴巴太严实了，让他们都无处下手！ 晚上，曾大树因为不用挑猪食回家，所以走路走得飞快，到家的时间比往常都要早一些。 “杏花，井掌柜说欧阳夫人已经同意我们家杂货铺跟着山阳酒楼一起进货了！”曾大树一进屋就高兴地告诉了赵杏花这个好消息。赵杏花也很高兴，他们家开杂货铺子的事情是越来越顺利了。 “我把进货的账也算好了，一会儿我就念给你听，我先去给你端水来。”赵杏花高兴地说道，然后就去厨房舀热水去了。赵杏花把水端进东屋里，曾大树坐在凳子上洗着脚，赵杏花就在一边细细地给他说着他们家杂货铺里每一样东西要进多少货，需要花多少钱，为什么是进这个数量？赵杏花说完自己算出来的账之后，连忙询问 着曾大树的意见。 “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还需要改改的？”赵杏花期待地问道。 “嗯，都挺好的，就按你说的办吧，明天早上你跟虎子说，让他把账目写出来，我再拿去交给井掌柜，让他帮我们进货。”曾大树满意地说道。 第二天早上，曾大树就去后山上砍了几棵大樟树，拖回家中的院子里，开始了每天早上带虎子做货架的工作。 早上，曾大树去后山砍树了，家里由小燕做早饭，巧巧在厨房里帮忙看灶火，小峰和小山先去菜地里摘菜了，赵杏花和虎子两人坐在饭桌边，由赵杏花口述，虎子用毛笔在纸上作记录，记录完之后，赵杏花和虎子也加入了摘菜的队伍，一家人的早晨生活又有了新的变化！ 曾大树的货架做得很细致，他现在已经不那么着急了，一心只想着把货架做得好一些、耐用一些。赵杏花已经开始打扫卫生，着手布置起堂屋里的杂货铺子的雏形来，因为曾大树的货架至少还要半个月才能做好，而离杂货铺子的开张之日只剩下五天了，所以赵杏花只能将闲置的桌子都搬到堂屋里，做成了临时的“货架”。赵杏花把堂屋分成两部分，堂屋里面的部分用来开杂货铺，靠近大门的前半部分则是用来摆放饭桌和织布机，因为靠近门的地方光线好，很适合织布，赵杏花需要把织布和看杂货铺两件事都兼顾到。而把杂货铺开在堂屋的靠里面，是因为那里有三面都是完全密封的墙，东西会更安全，也不容易被人碰倒。 七月的末梢就在巧巧一家人的急切期盼中飞快地流走了，八月迈着喜悦的步伐隆重地登场了！八月初，巧巧家的小杂货铺子终于在一家人的期盼和忙碌准备下正式开张了！ 杂货铺子第一天开张，做好宣传工作很重要！为此，虎子、小峰和小山还特意请了一天的假回来帮忙。 巧巧他们家杂货铺子的宣传点子是由巧巧提出来的，具体的宣传是这么做的：首先由虎子、小峰、小燕、小山和巧巧五个孩子各自召集自己的小伙伴们，给每个小伙伴都发了一颗酸话梅，然后大家分成五组，一群群欢呼雀跃的孩子们到乌山村的每家每户都去串了一回门子，大家整齐而大声地告诉村里的人巧巧家的杂货铺都卖哪些东西，一时之间，整个乌山村里闹得鸡飞狗跳的，不过，宣传的效果总算是达到了，大家都知道曾大树家开起小杂货铺子来了，而且各种东西都很齐全，有些人不相信，以为是孩子们的恶作剧，特意跑到巧巧家来看了一回，还有些人贪图新鲜热闹，也跑 来参观，这些前来参观的大人们可都是具有雄厚购买力的客人主力军啊！巧巧家当然不敢慢待了他们，凡是前来参观的人都被客气而热情地请到院子里在凳子上坐下，由乌山村的孩子们递上甜香可口的茉莉花茶水，茉莉花是巧巧和小燕在山里采来晒干了的，泡水喝气味芬香，把茉莉花和茶水相结合，更是相得益彰，那些喝着茶水的客人们在茉莉花香的沉醉下都觉得身心格外地舒畅。 来的人很多，假如就靠巧巧家几个人肯定会忙不过来，好在有一群乌山村的可爱孩子们帮忙，他们既帮忙接待客人，帮忙打广告，帮忙端茶倒水，还帮忙看屋子，乌山村孩子们的巨大力量让巧巧家杂货铺的开张变得既声势浩大又秩序井然，让巧巧一家人对他们感激不已。 有了来参观的大人们，巧巧一家人趁机打出事先由全家人商量好了的吸引客人的商业广告语：称称一分不少！价钱一分不高！东西一点不差！来乌山村杂货铺，买煤油盐酱醋茶！因为大家不识字，所以巧巧家杂货铺的商业广告是喊出来的，喊话的当然还是乌山村里的一群可爱的孩子们，而且孩子们排着长长的队伍绕着乌山村的所有屋舍一边游行，一边整齐、大声地喊道：“称称一分不少！价钱一分不高！东西一点不差！来乌山村杂货铺，买煤油盐酱醋茶！”孩子们足足在乌山村里绕了三圈，逗得乌山村里的大人们笑得前仰后合，有些大人看到自家的孩子也在队伍里面喊着，甚至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做好了前面的宣传和接待工作，第三步就是该拿出出奇制胜的法宝来了！这个出奇制胜的法宝就是积分！ 前来参观的人里面，有的只是过来看看新鲜的，但有的是真的要来买东西的。 “杏花，恭喜你啊！祝你家杂货铺生意兴隆，财源广进！”桂香婶子真诚地祝贺道，她就是那些真的想要来买东西的人里的一员，而且她和赵杏花关系很好。 “多谢您了，桂香嫂子！”赵杏花高兴地说道，她没有想到家里杂货铺开张的第一天竟然会这么热闹，有这么多人来捧场，她心里高兴得都要开出花来了。 “桂香婶子好！”虎子、小峰和小山一起叫道，今天他们三人是负责记账的。 “唉！虎子、小峰、小山，你们真懂事！”桂香婶子朝虎子他们夸赞道，然后又对赵杏花问道：“你们卖东西的价钱怎么算？我想买盐和火柴。” “所有东西的价钱都和镇上杂货铺里的一样，盐一文钱买一斤半，火柴一文钱两盒。”赵杏花 热情地说道。 “桂香婶子，我们家杂货铺有一个规矩。”小山脆声说道。 “喔？是什么规矩？”桂香婶子好奇地问道。 “呵呵……每一个来我们家杂货铺买东西的客人都有一个编号，号码是按顺序排的，桂香婶子你是我们家杂货铺的第六个客人，所以你的编号是六。”小山在账本上第六页写上一个“六”字，又写上“曾桂香”三个字，然后继续说道：“客人每买一文钱东西，我们就在账本上记一笔，然后凑成‘正’字，每五文钱凑成一个正字，等到过年的前一天，我们杂货铺按正字给每一家发酸话梅，写满了几个正字就发几颗酸话梅，没写完的正字就再算到明年的正字里面去。所以我们杂货铺的规矩就是凑正字，用正字换酸话梅。” “喔？这规矩有意思！你们是从哪里学来的啊？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呢？而且你们家的茶水也有意思，比一般的茶水好喝上许多，香得很，那种茶叶贵不贵，我也想买一些回去给孩子他爷爷尝尝，孩子他爷爷就爱喝茶水。”桂香婶子感兴趣地问道。 “呵呵，那个规矩是孩子他爹从镇上学来的，至于那茶水是因为在里面加了晒干的茉莉花，其实茶叶还是平常的茶叶，那个香气是茉莉花的香气，我家孩子从山上摘回来的，前两天他们看花香好闻就自己泡水喝了，当时还把我吓一大跳呢！怎么能随随便便什么东西就都往口里吃呢？可是巧巧那孩子倔，就非要吃不可，孩子他爹没有办法，就拿着那茉莉花去问了药店的伙计，结果人家说那东西吃了对身体好，能够清热解毒。巧巧和小燕两个摘了不少呢，我待会给你拿一点回去。”赵杏花笑着说道，她把茉莉花茶的来由跟大家解释得很清楚，这样村里的人以后就都可以自己去采花泡茶喝。 巧巧一家没有把茉莉花茶拿出来放在铺子里卖，是因为茉莉花是山上的东西，是属于整个乌山村人的，应该让整个乌山村人一起分享，他们不能不厚道地占为己有，更不能拿乌山村里的东西通过隐瞒再卖给乌山村人来赚钱，那样会让他们良心不安的，他们一家人也从没有想过要这么做。对于把茉莉花茶的来由告知大家这件事，巧巧一家人是全部表示赞同的，不过，他们虽然不能拿茉莉花在乌山村里赚钱，但是他们可以在告知全村人茉莉花可以泡茶喝的情况下再拿茉莉花去镇上卖钱，昨天曾大树已经把茉莉花茶的神奇之处展示给井掌柜了，井掌柜品尝之后，据说也很喜欢，井掌柜正打算向欧阳夫人请示，想在山阳酒楼的待客茶水里再加上一种茉莉花茶， 估计过不了几天，巧巧家的干茉莉花就能换成钱了。因为别人都不采茉莉花，所以今年巧巧和小燕采了很多。 他们把茉莉花的秘密告诉乌山村的人之后，他们家就没有故意霸占乌山村里的茉莉花了，这样他们拿茉莉花去卖钱的时候才能够问心无愧。 巧巧他们一家决定在杂货铺开张的这天向大家展示茉莉花茶的芬芳、好喝，并且告诉大家这个秘密，一方面是因为曾大树他们也是前两天才从药铺伙计那里得知茉莉花可以泡水喝，并且对身体好的；另一方面是因为在杂货铺开张这天告诉大家可以赢得大家的好感，对他们家杂货铺日后的生意有利。事实证明，用茉莉花茶来讨好大家确实是一次成功的公关，因为今天已经有好多个人来向赵杏花打听茶叶的事了，他们都以为这是他们家杂货铺里卖的一个茶叶新品种。 “好，我得好好地谢谢你才行！呵呵……那茉莉花现在山上还有呢，我待会儿也带孩子去采一些去，好喝得不得了，可惜我们以前都不知道，你是不是跟大家都说了？”桂香婶子说道。 “嗯，来问我的人，我都告诉了。”赵杏花老实地说道。 “坏了！我要是去晚了肯定摘不着了，我得赶紧去才行，杏花，东西我晚些时候再来买，我得先去采花去！杏花，我先走了！”桂香婶子说着，急急忙忙地就跑走了，她那急急忙忙的样子把赵杏花和虎子他们都逗笑了，就连坐在院子里看热闹的人也好奇了，有几个和桂香婶子熟悉的人就去追着桂香婶子问，以为是发生什么急事了。 巧巧家的杂货铺是在上午开张的，临近中午的时候大家都赶着回去做午饭，人群就渐渐散去了，虎子又给所有来帮忙的孩子一人发了两颗酸话梅，并且向大家道了谢，不过孩子们不在意谢不谢的，他们更喜欢可以吃在嘴里的酸话梅，接到酸话梅的孩子们也都喜滋滋地回家去了。 等大家都散去了，小燕和小峰去厨房准备午饭，赵杏花和虎子算着今天的账，以及清点铺子里的东西，小山和巧巧两个在高兴地凑着热闹。 “娘，一共卖了多少钱？”小山见赵杏花把今天赚到的钱都数完了，便着急地问道。 “呵呵……一共卖了二十一文钱。”赵杏花笑着说道，这个数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了，第一天就能够有这个数，她已经很满足了。 “娘，下午肯定还有人来买东西的。”巧巧乐观地说道。 “嗯，你个小机灵鬼！你怎么就有那么多的歪主意 第五十九章 杂货铺的生意 张氏的离开让赵杏花倍感轻松、舒畅，就如同乌云突然散去然后阳光重现一般。 因为知道下午来杂货铺的客人不会很多，所以虎子、小峰和小山就趁机割猪草去了，小燕得到赵杏花的特许，终于可以出去玩一个下午，她本来想拉巧巧一起去山上摘花，但是巧巧不肯走，因为虎子他们都不在，赵杏花又不会写字，如果连她也出去了，就没有人记账了。所以下午的杂货铺里除了偶尔到来的客人以外，就只有赵杏花和巧巧两人在。 巧巧家杂货铺的临时柜台是一张桌子，赵杏花就坐在桌子的后面卖东西。张氏来的时候，巧巧正蹲在桌脚边练字，因为大月国的文字与现代的汉字还是有不少区别的，巧巧只能通过经常的练习才能够把那些不同的字全部都记住，而且赵杏花看到她每天都勤奋地练字了，自然就会相信巧巧的字是通过她自己努力才学会的，巧巧练字的工具很简单，一个破碗，碗里装着细沙子，巧巧就用小树枝在沙子上写字。 因为巧巧蹲在桌子的后面，所以别人从大门进来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不会发现她蹲在那里。巧巧之所以没有起身向她的六婶张氏打招呼，是因为张氏的儿子阿宝也跟来了，如果巧巧出现的话，张氏肯定会让巧巧带着阿宝去玩，阿宝和巧巧同岁，两人都是还不到五岁的小孩子，如果让他们俩一起玩耍的话，肯定要小手拉着小手的，但是巧巧不愿意去拉除了三个哥哥以外的其他男孩子的手，除了因为她有一种十八岁少女的对男生排斥的心理以外，还因为好多小孩子喜欢用手指挖鼻孔或是放嘴巴里吸吮，巧巧是一个假小孩，而不是一个真小孩，所以她会嫌脏。再一个是因为巧巧不喜欢张氏，如果能够避开的话，巧巧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避开的。 还有一个原因，巧巧上次因为免劳役的事见识到了赵杏花对欺负她的人的不客气，所以她这次也不想错过赵杏花威风、霸气的样子，事实证明，赵杏花确实是欺负不得的，赵杏花虽然品行实诚，但是她身上有一股威风、霸气的深层次潜力，如果别人想要欺负他们一家人的话，她身上的那股子威风、霸气就会出其不意地爆发出来，用强大的言语力量打击得那些上门来欺负他们的人措手不及，让那些人因为理亏而哑口无言。 巧巧听了赵杏花回击张氏的话语，一个人在桌子下面偷偷地乐着。等到张氏离开了，巧巧才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蹲麻了的腿脚，然后爬到凳子上，把鞋子脱掉，在凳子上站着，从桌子上拿过记账的本子把刚才的两笔账都记上。赵杏花并没有出言批 评巧巧刚才躲着不现身的行为，虽然这是对长辈不尊重、不礼貌的行为，但是特殊情况还是可以特殊对待的，母女两个谁也没有再提起已经走了的张氏。 “娘，刚才的账都记好了。”巧巧把账本拿给赵杏花看，赵杏花虽然不识字，但是正字她还是会认的，因为这是一种非常普遍、通俗的统计办法，即使在村野之中，这种统计办法也很流行，“正”这个字作为一种统计工具的作用远远地超过了它作为一个文字的作用。 “嗯，巧巧的字写得真好看！”赵杏花看着账本夸赞道。 巧巧听了很高兴，她兴奋地爬下凳子，把她练字的破碗举了上来，然后又手脚并用地爬上凳子，拿着破碗，眼睛亮晶晶地对着赵杏花说道：“娘，我也教你写字好不好，大哥、二哥和四哥就是这么教我的，可容易了！你看，这是‘一’字，这是‘二’字，这是‘三’字，娘，是不是很容易啊？” 巧巧觉得文字中的“一”、“二”、“三”这三个字就是专门用来诱拐不会写字的人来学习写字的制胜法宝，然后接下来的“四”字就是专门用来浇灭初学者的学字热情和对文字的轻视态度的一盆冷水，这盆冷水告诉初学者学字是要付出巨大的努力的，同时，这个“四”字还是一个筛子，它的作用就是去掉那些对写字不愿意付出努力的人，留下那些努力了的人。所以，从这个小细节上就可以看出来文字实在是博大精深啊！ “嗯，是很容易呢！”赵杏花感兴趣地说道。 巧巧连忙把小树枝递给赵杏花，对她娘说道：“娘，你也写写看！” 赵杏花一直对写字怀有一种敬仰之情，她拿着树枝的手甚至不停地发抖，因为她心里实在是太紧张了。她又不能跟巧巧说，她不敢写字，她担心巧巧会笑话她这个没用的娘。 “娘，我来教你写！”巧巧爬到赵杏花的腿上坐着，赵杏花连忙用手扶住她，然后巧巧用肉嘟嘟的小手包住赵杏花的粗糙的大手，带动着赵杏花手里的树枝在沙子上一笔一笔的慢慢地写着。 如此把“一”、“二”、“三”三个字写了三遍，然后，巧巧对赵杏花说道：“娘，你自己来写写看！”可是等到巧巧的手一放开了，赵杏花拿着树枝的手就不会动了，巧巧无法，又只能把自己的小胖手放上去，然后赵杏花的右手像是得到了某种神奇的力量似的，虽然还是有些发颤，但还是试探着把字写出来了。 “娘，你真厉害！”巧巧高兴地拍着手说道。“娘，我再教你 写‘十’字。” “不是应该从一到十一个一个按顺序来写吗？”赵杏花好奇地问道。 “也可以不按顺序写的，因为十比四简单，所以我们先写十字。”巧巧说着，就捉着赵杏花的手一横一竖地写了一个十字，写了三遍，然后让赵杏花自己写，学完了十字，巧巧又开始教八字，然后是七字，然后是六字，然后巧巧就不肯再接着教了。 “巧巧，还有四、五和九怎么写？”赵杏花见巧巧把手收回去了，便催促道。 “娘，你要把已经学会的字都练熟了，记牢了，我才能教你其他的字怎么写，不然你会搞混淆的，那样的话，你就会一个字也不会写了。”巧巧对赵杏花的策略就是从易到难，稳打稳扎，不打击她的学字热情，不放弃对她的督促。“娘，大哥说，每一个字都要写上一千遍才不会忘了的，所以，你也要多练习才行。” “啊？要练那么多遍啊，我可没有那个时间，我还是不要学写字了，反正只要你们几个会写就行了，我就是练得再多也写不好。”赵杏花打起了退堂鼓，沮丧地说道。 “娘，你不要怕，我以后每天只教你写一个字，你学的字多了，就会越写越好的。如果，你不学的话，那我也不学了。”巧巧对着赵杏花耍起赖皮来。 赵杏花本来还想拒绝的，但是转念一想，不过是一个字而已，反正写一个字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就这样算了吧，万一巧巧真的耍起倔来，也不肯学了，到时候可不好哄。 “行，娘就每天跟你学一个字。”赵杏花说道。 “好！”巧巧高兴地说道，她教赵杏花写字纯粹是一时兴起，但是识字总是要比不识字强，至少不会吃不识字的亏，不会因为不识字而被别人欺骗，反正每天学一个字也不会耗费多少时间，而且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学写一个字还是很有用的。 一家人吃过晚饭后，确定今天不会再有客人来了，赵杏花就去把院子和堂屋的门都关好，在里面用门栓栓上了，因为现在家里存放着很多值钱的东西，为了安全起见，防止有小偷来杂货铺偷东西，所以赵杏花比以前小心谨慎了许多。 一家人高兴地围坐在光亮微弱的油灯边，一边仔细地算着账，一边反复地数着钱。 “娘，好多钱啊！”小山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钱呢，他不由得感叹道。 “嗯，不过，这些钱并不都是今天赚到的，我们进货也是花了很多钱的，你现在 看着这钱很多，其实真正赚到的很少。”赵杏花冷静地对一脸兴奋的小山说道。 “喔，那娘，我们真正赚了多少钱啊？”小山好奇地问道。 “这个娘不能告诉你们，反正你们要记住我们家杂货铺子赚到的钱很少就行了。还有，如果别人问你们我们家的杂货铺赚了多少钱，你们就说不知道，记住了吗？”赵杏花向孩子们叮嘱道。 “嗯，记住了。” “记住了就好，若是把这事说出去了，容易招贼，知道吗？”赵杏花又叮嘱道。 “嗯，知道了。” 晚上，曾大树是敲门之后，等赵杏花把门栓打开了，他才进到家里来的，曾大树对此很不习惯，感觉自己像外人似的，以前赵杏花都会给他留院门的，不过对比起家财的安全来，他的这点小小的不习惯真的不算什么，所以，曾大树很快就想明白了，心里的那一点点不舒服也消散了。 “今天的铺子开张做得怎么样，来的人多不？”曾大树迫不及待地问道，他今天一天都在想这事，心里特别遗憾不能亲眼看到自己家杂货铺开张的样子。 “嗯，来的人很多，场面很热闹，买东西的人也多，我们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赵杏花高兴地说道。“我先去给你端水来，一会儿我再细细地和你说。” “行！”曾大树听说买东西的人很多、很热闹，心里高兴极了。 赵杏花把热水端进来，就开始和曾大树细说着今天杂货铺开张的事，曾大树听说乌山村的孩子们一边喊口号，一边在乌山村里绕了三圈的时候，乐得前仰后合，哈哈大笑。赵杏花把桂香婶子急着跑去山上摘茉莉花的事也和曾大树说了，曾大树听后也觉得很有趣，然后曾大树告诉了赵杏花欧阳夫人要买他们家的干茉莉花的事。 “杏花，井掌柜说，欧阳夫人说要把我们家的干茉莉花都买去，按斤算钱，算作普通茶叶价钱的两倍，你怎么看？”曾大树询问着赵杏花的意见。 “两倍太多了，就算是不要钱全部都送给欧阳夫人，我也是愿意的。不如，你告诉井掌柜，就按普通茶叶的价钱算，你觉得怎么样？”赵杏花思索着说道。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那我明天就把家里的干茉莉花都带过去，你包出来两小包，我给井掌柜和鲁掌柜一人送一包，另外家里也留一点给孩子们泡水喝。”曾大树吩咐道。 “好，这个简单，我明天早上再去弄，我再给你说说今天的账 目吧！”赵杏花说道。 “好！”曾大树很期待。 “今天卖出去的东西除掉进货的钱，足足赚了有十文钱。呵呵……”赵杏花小声地说道。 “啊！这么多！”曾大树又是惊讶又是喜悦，甚至还很紧张，两只手紧紧地握着，努力控制着自己想大笑的情绪。 “小声点，别乱喊，可不能叫别人知道了。”赵杏花严肃地说道。 “嗯嗯。”曾大树重重地点头答应着。 曾大树和赵杏花夫妻两个把要说的事情都说完了，两人才睡下。 第二天，曾大树又做了一会儿货架，吃过早饭，就和虎子他们一起推着平板车走了。 今天是巧巧家的杂货铺子开张的第二天，家里只剩下赵杏花、小燕和巧巧了。相比昨天，今天大家清闲了许多，但是大家心里的期待却要比昨天的开张之日还要旺盛！ “巧巧，你猜，今天上午会来几个人？”正在缝补衣裳的小燕感兴趣地说道。 “你先说，我后说。”巧巧说道。 小燕知道她拗不过巧巧，所以只能先说。 “我猜有二十个！”小燕期待着说道。 “我猜二十一个。”巧巧说道。 “巧巧，你又耍赖！你干嘛跟着我的说啊？”小燕控诉着巧巧的不厚道。 “呵呵……多了就算我赢，少了算你赢，明明很公平的，哪有耍赖？”巧巧振振有词地辩解道。 “娘，你要不要也猜猜？”巧巧对正在织布的赵杏花说道。 “我就不猜了，来多少是多少，只要有人来，我就高兴！”赵杏花笑着说道。 令赵杏花、小燕和巧巧没有想到的是今天来的第一个客人竟然是巧巧的二叔曾大柱，其实巧巧的二婶于氏昨天上午就来过了，不过，她是来看热闹的，并没有买东西。 “大嫂，我今天是来给你道歉的，还希望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再生我的气了，毕竟大哥是我亲大哥，你是我亲大嫂，虎子是我亲侄儿，我们是一家人，因为一点小事就外道了不好。”巧巧的二叔曾大柱笑着说道，但仔细一看，他的脸上却还带着几分不情愿。 巧巧心想，他很可能是被二婶给逼过来的，毕竟曾大柱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人，而且他对赵杏花有意见，那天他临走之前还对赵杏花很不客气地哼了哼呢，他怎么会主动地来给赵杏花道歉呢？毕竟 那件事都过去了半个多月了，昨天他们家杂货铺子才开张，今天他就来道歉了？这也太巧了吧！无事献殷勤，肯定是心里又打什么歪主意了。其实这些人心地都不坏，就是太想占别人的便宜了！巧巧心想。 “二叔，你是来我们家买东西的吗？”巧巧假装天真无邪地说道。“我们家的东西可好了，你要买什么啊？”巧巧把对客人的热情拿了出来。 “大人说话，小孩子家家的别插嘴！”巧巧的二叔曾大柱不悦地对着巧巧有些凶恶地训斥道。 “啊——娘！”巧巧害怕地叫着，然后就一脸害怕、委屈地往赵杏花的怀里扑去。 “巧巧她二叔，你没事吓唬我家巧巧干嘛？孩子这么小，哪能禁得住你吓唬？再说孩子也没说错话。”赵杏花搂着巧巧，在巧巧的背上轻轻地拍着、安慰着，板着脸明显不悦地对着巧巧的二叔曾大柱质问道。 巧巧的二叔曾大柱是一个脾气大、性格冲动、爱面子的人，他本来就不想来这一趟的，所谓的道歉更不过是嘴巴边说说罢了，这会子面对赵杏花的严厉质问，他气都气不过来了，哪里还有耐心说什么软话啊？巧巧的二叔曾大柱气得脸红脖子粗的，转身就大步地朝外面走去了，一句废话也没有。 巧巧在赵杏花的怀里偷瞄着，见曾大柱已经气得走掉了，巧巧不禁舒了一口气。曾大柱走后，赵杏花连忙把巧巧的脸色好好地端详了一会儿，温柔地问道：“有没有被吓到？”巧巧摇摇头，说道：“刚才害怕，现在不怕了。” 赵杏花摸摸巧巧的头，舒了一口气说道：“不怕了就好，以后不要去惹你二叔，知道不？他脾气冲得很，我担心他会动手打你。”赵杏花叮嘱着巧巧。 “嗯，我以后不和他说话了。”巧巧说道。 “别人问你话，还是要好好回答的，不然是不礼貌的，不过，你不要主动去找他说话就是了。”赵杏花对巧巧叮嘱道。 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就预示着这一天的上午已经过完了。巧巧家的杂货铺在今天上午一共迎来了十一个买东西的客人，巧巧数了一下，一共消费了二十四文钱。中午，赵杏花、小燕和巧巧三人围着桌子吃午饭的时候，小燕并没有因为打赌赢了而高兴，反而神情挺失落的。倒是赵杏花和巧巧很想得开，她们并没有介意客人的稀少。巧巧觉得，他们家杂货铺做的是长久的生意，良好的口碑是要经过慢慢发酵，然后建立起来的，而且他们家做生意态度很诚恳，村里人一定会感受到他们的诚 意的，她不奢望村里的人百分之百都来她家杂货铺买东西，但是她相信她家的杂货铺要在乌山村里吸纳绝大部分的客人还是没有问题的。巧巧对她家的赠送酸话梅策略也很有信心，毕竟谁家没有个把孩子呢？这相当于免费赠送了，酸话梅可是孩子们的喜爱啊！无论是疼爱孩子的大人，还是不想放过这个占便宜的机会的大人，都不会拒绝这样一件送上门来的好事的。虽然一颗小小的酸话梅不是很值钱，但是它代表着一份心意，同时，也是一份送给孩子们的讨他们喜欢的礼物。 下午只来了五个客人，消费了十三文钱，但是巧巧并不着急，毕竟这是在乌山村，不是镇上，乌山村总共才多少户人家啊？一百七十一户人家怎么能够比得上整个青山县的上万户人家呢？而且盐、火柴、酱油之类的东西基本上是一个月买一次的，巧巧家的杂货铺能够在短短两天的时间里就吸纳了四十一户人家，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了，她相信在他们的诚恳相待和酸话梅的诱惑之下，这四十一个客户资源是不会流失的。 乌山村里的客户资源偏少，所以注定了巧巧家杂货铺生意的相对冷清。晚上，巧巧躺在床上的时候就在想着：假如能够把附近几个村庄的客户资源也吸纳进来的话，那么她家的小杂货铺就将实现一个质的飞跃了，那就不再是小杂货铺了，倒是可以晋升为中级杂货铺了。 可是这个计划要怎么实现呢？要怎么样才能达到这个让客户资源从乌山村向四周村庄辐射开来的效果呢？巧巧心想：首先还是要大力地宣传，要先让别人知道乌山村杂货铺的存在；其次是吸引和诱惑，让大家知道来乌山村杂货铺买东西好处多多，让他们对乌山村杂货铺心生向往；再次是变通，附近的村庄离乌山村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居住在那里的客人来乌山村买东西自然不可能像乌山村人一样方便、快捷，他们很可能会一次就买回去好几个月的东西，或是帮别人顺带地买一些东西回去，所以对于这批客人应得的酸话梅在发放上可以做出变通，不再是一年发一次，而是每次只要凑够了五文钱就当场赠送酸话梅，这样会让他们感觉更实在，不会认为巧巧一家在骗人，会更容易赢取大家的信任；然后是接待，给远来的客人每人都提供一碗茶水和一张凳子，消除他们赶路的口渴和劳累，让他们有一种自己是受欢迎的客人的感觉，让他们对巧巧家的杂货铺有一种亲切的好感和归属感，而不是简单的冷漠的金钱与货物的交换。 如果能够把附近的村庄的客户资源吸纳进来，那么附近村庄的人在乌山村杂货铺的消费潜力 将是巨大的，不只是人们日常的小额消费，还有置办酒席时的大额消费，把每一笔消费累计起来，其数量将是乌山村人总消费的几倍，总之，人多就是力量。杂货铺是赚取差价作为利润的，一笔消费的差价会很少，但消费的次数越多，差价再乘以消费次数的乘积就会越大，乘积就是巧巧家最后能够得到的利润。巧巧家杂货铺赚取的差价是不变的，要想提高利润，就得提高消费次数；要想提高消费次数，就得提高消费人数。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人一旦想事情想多了就容易疲乏，小孩子的身体和大脑更是禁不起太长久的思考，所以，关于这个吸纳更多顾客的计划还没有思考完，巧巧就累得睡着了。 第二天，巧巧起床的时候，脑袋里就回想起来了这个计划，她想着待会儿就和她娘商量这事。 巧巧发现自己又是最后一个起床的，因为只要她没有自己起来，家里的其他人除非是怕她耽误了吃早饭，不然是绝对不会叫她起床的，想到这里，巧巧心中顿时洋溢起了了满满的幸福感。 院子里曾大树正在忙着做货架，虎子在旁边打下手，曾大树的货架已经做好一半了。巧巧洗脸漱口后，也感兴趣地去院子里观看着。其实曾大树做起木工活来显得很笨拙，可能是不熟练的缘故吧，不过，他会做货架就已经让巧巧觉得很神奇、很了不起了。 “巧巧，快过来给我看灶火！”小燕在厨房门口朝巧巧叫道，她一个人既要做饭、炒菜，还要看灶火，难免会忙不过来，现在巧巧这个小半个劳动力起床了，自然要拉过来好好地利用一下，往常巧巧都是很自觉地自己跑去看灶火的。只是，今天的巧巧被曾大树做货架的样子吸引了，结果把看灶火的事给忘了，小燕见巧巧洗脸之后人就不见了，于是她就抽空出来逮人了。 “来了！”巧巧连忙起身往厨房跑去。 “三姐，对不起，我刚刚忘记我还要看灶火了，就去看爹做货架了。你还要炒几碗菜啊？”巧巧跑到灶前的凳子上坐下，然后和小燕说着话。 “没事，我原谅你了！你明天可别再忘了，我还有两个菜没有炒。”小燕一边熟练地挥动着锅铲，一边回答着巧巧的话。 吃完早饭，曾大树和虎子他们走了之后，赵杏花又把家里和菜地里的活忙完了，这才回到堂屋来织布，巧巧连忙跑过去，拿着一条小板凳放到赵杏花的身后，自己赤着脚站在板凳上，给赵杏花捶着肩膀、背以及按摩脖子。 “嗯，真乖！” 赵杏花很享受巧巧的爱心服务，宠溺地夸奖道。 “呵呵……”巧巧也很享受被赵杏花夸奖的美好滋味，她一边挥动着小胖拳头，一边和赵杏花说着那个吸纳周边村庄的顾客的计划。 “娘，我们应该想办法让附近的村子里的人也到我们家的杂货铺里来买东西，就和爹以前被请去别的村子里做菜一样，反正他们到我们家来买东西不会比去镇上远，娘，你说好不好？”巧巧脆声地说道。说起曾大树以前经常去别的村子里做菜，巧巧想到曾大树在那些他去做过菜的村子里名声很响亮，以前附近的几个村子似乎都请曾大树去做过菜，假如打着曾大树的旗号去宣传巧巧家的杂货铺，效果应该会比较好的，毕竟大家对熟悉的人会更有信任感。 赵杏花听后，顿时全身精神一震，赞赏地说道：“嗯，是很好。”然后自己认真地沉思起来。 小燕听着，也来了兴趣，好奇地问道：“巧巧，我们要怎么让他们知道我们家的杂货铺呢？是不是也和在村里一样，让小孩子去喊啊？” 巧巧想了一下，突然脑中灵光乍闪，卖菜的人？ “娘，附近的村子里是不是也有人去镇上卖菜啊？”巧巧问道。 “嗯，是啊。”赵杏花回答道。 “我们拜托我们村里卖菜的人去和附近村子里卖菜的人说我们家开杂货铺的事，而且还要特别交代是我爹开的，娘，你说好不好？”巧巧兴奋地提议道。 “嗯，我晚上和你爹商量商量。”赵杏花喜不自禁地说道，她的脸庞顿时变得光亮、明媚起来，似乎充满了活力。 “巧巧，这个办法好！呵呵……”小燕也表示赞同，并且在脑中幻想起了附近村子的人都来她们家杂货铺买东西的盛况来。 巧巧家杂货铺开张的第三天，客人依旧稀少，今天一共来了六个客人，客人总数继续增加，可见大家还是很亲赖他们家的杂货铺的。 现在，虎子、小峰和小山他们放学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今天家里的杂货铺又迎来了几个客人，卖了多少东西，收了多少钱，虽然他们难免因为客人稀少而在心里微微失望，但是他们依旧对家里的杂货铺子充满了信心和希望。 晚上，赵杏花把巧巧的办法和曾大树说了，曾大树听后很惊喜，然后不禁在心里敬佩起巧巧来，她怎么能想到这么多的好办法呢？她才多大的孩子啊？ “杏花，我早就说过了，咱家巧巧就是神童！就 第六十章 人人爱八卦 精打细算、勤俭节约的普通农户人家买完东西回家后，做的第一件事情会是什么呢？当然是复称！也就是把买来的东西用自家的称再仔细地称一次，检查看看有没有短斤缺两的情况。 现实中，短斤缺两的情况是大量存在的，有时候是卖东西的人故意在给称的时候把东西的重量喊得高，但是实际给得少；有时候是因为卖家的称有问题，用那个称称出来的东西的重量永远都会比它的实际重量多那么一些；还有的时候是因为卖家对买东西的人使了障眼法，毕竟有问题的称也不是人人都能够拥有的，而且有些卖家是看人给称的，有些人他不敢得罪，所以他就不会少给称，其余的时候他就不会老实了，买东西的人明明用眼睛盯着他在称称，但是他的某个手指，最方便的是小拇指，会偷偷地压秤，让秤上的挂钩往下沉，然后，秤上显示的重量就会大于东西实际的重量，因为买东西的人只注意去看秤杆上的重量标记去了，就没有留意到卖家使出来的小伎俩。 缺斤少两会让卖家获取更多的利润，但是也严重地损害了顾客的应有利益，伤害了顾客的感情。已经上过一次当的顾客，下次就不会再去那里买东西了，有时候，因为短斤少两甚至会导致言语上甚至是肢体上的冲突，那些不诚实的卖家会被骂作缺德、黑心、不厚道的人，其实，这种短斤缺两的行为在本质上已经构成了偷盗！是卖家仗着自己的有利地位和形势偷偷地把顾客的利益非法地占为己有，这种行为实际上就是在盗窃，只不过是披上了一件掩饰的外衣罢了。 来巧巧家买东西的泉口村七人团回到家后做的第一件事也是仔细地复称，毕竟你做得再好看，说得再好听，也比不上实实在在的本分事情来得实在。众人对复称的结果都相当地满意，应该有的重量一点儿也不少，而且还稍微多了那么一点点，虽然只是那么一点点，但是对买东西的人来说，这一点点却是一件莫大的高兴事。 相比镇上的杂货铺卖东西时经常存在的短斤少两行为，巧巧家的杂货铺是如此的厚道、实在和诚恳，顿时赢得了大家的信任和好感。凡是来巧巧家杂货铺买过东西的人无不对他们家赞赏有加，和别人聊天的时候也忍不住要夸赞一番，有时还会热心地向别人推荐，说曾大树家的杂货铺东西好、价格实在、秤给得足，去他们家杂货铺买东西还能够给家里的孩子免费带回来一点孩子喜欢吃的零嘴，让听到这话的人也心动不已。 那几天，乌山村附近的村子里经常出现类似这样的对话： “春 花大娘，听说你昨天去乌山村杂货铺买东西去了？” “是啊，那个杂货铺就是以前来我们村做菜的曾大树厨子家开的！” “原来是他家开的啊！可惜他现在不来我们村做菜了。” “人家现在在镇上的酒楼里做厨子呢，家里现在还开了个杂货铺，这日子过得可真是好！” “我们没有人家那手艺，羡慕也羡慕不过来！他家的杂货铺怎么样啊？实在不实在？” “嗯，又实在，又公道！东西和价钱都和镇上的一模一样，称给得足，而且啊，买满了五文钱就送一颗酸话梅。” “这么好？” “可不是！我以后都去他家买东西了。” “我过几天也去瞧瞧，可惜路远了点，要是开在我们村就好了。” “你想得美，我们村可没有谁开得起这杂货铺，连在哪里进货我们都不知道。” “也是。春花大娘，你知道还有谁要去乌山村买东西的么？我好同她们一起去，一个人走路闷得慌！” …… 都说众口铄金、三人成虎，其实不只是在传谣言上人们的悠悠之口有着莫大的威力，就是在对一件好事的宣传上人们的口口相传也是力量巨大，由大家亲自认可的好口碑还是撼不动的好口碑。 附近村子里的人先是出于猎奇的心理和想体验新鲜的冲动，这才来巧巧家的杂货铺买东西的，然后是因为非常满意巧巧家杂货铺那诚实和热情的态度，从而心生喜欢。因为喜欢，所以以后就变成了常客；因为满意，所以大家还会诚心地免费帮巧巧家宣传她家杂货铺的好。 史书上总是说：得人心者得天下。其实做生意也是一样的道理，得了人心的卖家才能得到顾客的亲赖，得了人心的卖家才能够生意兴隆，得了人心的卖家才能够赚取更多的长久的利润，这里的人心不只是良好的口碑，还是人们心中的信任感和踏实感。 巧巧家的杂货铺里的生意就在这样人心所向的氛围里做得风生水起、红红火火起来。原本准备卖两个月的煤油、盐、酱油、醋等日常生活用品，在八月月底的时候就所剩无几了，曾大树在兴奋和喜悦的心情里连忙又去东西南北中货行进了一次货。 鲁掌柜见到曾大树的时候，不禁好奇地问道：“你们家杂货铺的东西卖得怎么样了？”曾大树上次给他送了一些表示感谢心意的东西，他很喜欢，也很高兴。一个人接受了别人的 好意，自然也要付出相应的诚意才对，鲁掌柜现在对曾大树说话很是熟稔，说话语气很亲近，有一种对待自己人的自然感。 “托您的福，生意还不错。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再进一些货回去的，有些东西就快要卖完了，所以需要再进一些。呵呵……”曾大树高兴地老实回答道。 “喔？”鲁掌柜听了也很高兴，笑着说道：“大树，恭喜你啊！来，我们坐下聊，你这回要买哪些东西？要买多少？”鲁掌柜之前根据自己的经验并不看好曾大树在村子里开杂货店的做法，曾大树跟着山阳酒楼一起进货的事，他也是猜到了的，因为上次曾大树只在他这里买了山阳酒楼所没有买的东西，凡是山阳酒楼买了的东西，曾大树一样也没有买。如今才过了一个月，曾大树居然就说他家的东西快要卖完了，而且还直接来找他进货了，竟然不再嫌东西太多了，这实在是出乎鲁掌柜的意料。 曾大树和鲁掌柜把进货的种类和数量都谈妥了，然后开始约定取货的时间。因为东西南北中货行只给位于青山镇的买家提供免费上门送货服务，所以曾大树买的货物需要他自己运回家去。 “你今天什么时候来拿货？”鲁掌柜问道。 “下午来拿，我自己会不得空，不过，下午我家那三个孩子放学后会推平板车过来，到时候还要麻烦您安排伙计帮忙把货物装上车，这些事情孩子们不会做，我担心东西在路上会散成一团。”曾大树客气地说道。 “行，这没问题，大树，你家孩子叫什么名字，几岁了？”鲁掌柜问道。 “老大叫虎子，十二岁，老二小峰，十一岁，老四小山，八岁。”曾大树回答道。 “孩子们都不大啊，要是路上遇上了歹人可不好。”鲁掌柜皱着眉头，思索着说道。曾大树前天晚上和赵杏花一起商量这件事的时候，就想到了这方面的问题，他们也是很担心孩子和东西的安全，毕竟三个孩子拉着一车的货物走在路上很打眼不说，要是遇到了坏人来抢东西，三个孩子根本抵抗不住。 “鲁掌柜，能不能拜托你们店里的伙计帮我们把东西送到城门口？我也是不放心几个孩子。我拜托了几个我们村的男人过来城门口接货，东西由他们接手了，应该就不会出事了。”曾大树说道。 “行，没问题。”鲁掌柜爽快地答应了。 昨天赵杏花就去找村里的几户和他们家特别交好的人家说了这事，想请他们帮这个忙，毕竟曾大树太忙了，他总是脱不开身。 赵杏花找了四户人家，其中就有桂香婶子家，大家听说是帮忙运货，都很欣然地答应了，毕竟曾大树家在乌山村里开杂货铺对乌山村人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从此大家买东西都很方便了，而且曾大树一家实诚，不会多收大家的钱，也不会短了东西的斤两。 他们帮了曾大树，其实也就是帮了他们自己，只要不是那些心存歪心思的人或是实在忙得脱不开身的人，就都会爽快地答应的。一个村里住着的人家，大家祖祖辈辈都是这个村里的，几辈子的老交情了，又互相知根知底的，大家相互之间也会有感情，就算是没有血缘关系，也和亲人差不多了。 一般要在村里找到人帮忙还是很容易的，而且大家也经常会互相帮忙。主人家对帮忙的人的酬谢也很简单，很传统，主人家一般会请那些来帮忙的人吃一顿丰盛的饭菜作为答谢，而不是给钱，因为在村里人看来，这不是交易，而是人情往来，这一顿饭里有着人情味。饭菜的丰盛程度就要看主人家的家境如何了，一般主人家都会拿出自家最好的东西来招待客人，若是主人家家境不好，待客的东西就算再寒碜大家也不会介意的，毕竟只要心意到了就行，一起住着，大家相互之间也都知根知底了，也容易相互理解。 今天来帮巧巧家运货的人分别是曾大水、曾小满和曾大满，以及桂香婶子的丈夫刘远山。因为今天家里要请客人吃饭，所以赵杏花把家里的好东西都拿出来了，包括鱼干和蘑菇，曾大树还捎回来了整整两篮子的鱼头，还去菜市场里买了一斤肉让虎子带回来。山阳酒楼因为生意好，所以做菜后不要了的鱼头也特别多，欧阳夫人很大方，这些不要了的鱼头和剩饭剩菜一样是准许酒楼里做事的人随便拿回家的。不过鱼头上没有肉，而且也不好保存，所以并不是人人都喜欢要的，倒是曾大树一家很稀罕这个。 今天巧巧家的晚饭时间提前了，巧巧负责望风，一看到虎子他们出现在村口了，就去通知了赵杏花，赵杏花便开始着手炒菜，要做的菜早早地就已经洗好、切好了，水和米也倒进饭锅里了，就等着开火了。 虎子他们到家后，虎子把鱼头和肉交给小燕，让她拿去清洗，准备做成菜。刘远山他们又帮忙把平板车上的东西都卸下来，并且都搬进了堂屋，等到他们忙完之后，赵杏花已经炒好三个菜了，饭桌上的碗筷也都已经摆好了，小峰和小山端菜上桌，赵杏花出来和大家打了招呼之后，就又去厨房忙活去了，虎子很有小大人的样子，热情地招呼着众人上桌，还拿来了米酒给每个人都倒了一碗。 赵杏花今天准备的待客之菜有茄子炒肉，酸菜鱼头，辣椒煮鱼头，酒糟煮鱼干，蘑菇炒肉，烧冬瓜，清炒空心菜，辣椒炒豆腐干，炒包菜，丝瓜汤，因为干活的男人吃得多，为了让大家吃饱，赵杏花把饭和菜都准备了很多。赵杏花和小燕没有上桌，倒是巧巧因为年龄小，没有那么多的忌讳，被带上桌和三个哥哥一起陪客人吃饭。 很快，大家就吃饱了要告辞回家了，赵杏花把剩下的鱼头拿出来，让他们自己挑一些带回家去。等客人走了之后，赵杏花和小燕才开始吃饭。 吃完晚饭后，赵杏花就带着孩子们开始整理新运回来的东西，因为他们家杂货铺现在卖掉的东西多，所以，以后他们就不用再跟着山阳酒楼一起进货了，他们家可以直接去鲁掌柜那里进货了，而且还不用担心东西太多会卖不掉了。 整个九月巧巧家的杂货铺都处在客人的旺季，而且还迎来了四起置办酒席的大额采购。 九月里，漫山遍野的野菊花又争相怒放了，又到了巧巧和小燕采野菊花做枕头的时候了。 九月底，田里的晚稻已经成熟了，开始等待人们的收割了。等待收割稻子的人们也开始期待丰收了，但他们还在等待和盼望，盼望连续的大晴天的到来！ 每当迫近农忙的时候，赵杏花就要开始发愁了，因为他们家干活的劳动力似乎总是不够用。 有时候人多为患，因为不好养活，但是有时候人多又是福，因为干活的劳动力多。巧巧家有七口人，在乌山村里已经不算少了，可惜曾大树要顾着山阳酒楼那边，他不能回来；家里的五个孩子，大的不够大，虎子和小峰勉强能够算半个劳动力，小的又太小了，小山和小燕加起来算半个劳动力，巧巧根本不用算，而且虎子、小峰和小山平时要忙着上学，能帮家里干活的时间也实在是有限得很；赵杏花腰不好，不能干重活，所以他们家目前在劳动力上面，是没有优势可言的。 好在，曾大树虽然不能帮家里来忙秋收，但是欧阳夫人会把常大和常二两兄弟派来帮巧巧家收稻子，巧巧家六月的“双抢”就是他们两个帮着做完的。虎子、小峰和小山三个有七天的农忙假，他们也可以帮忙干活。 赵杏花现在发愁的就是要留人看杂货铺，现在虽然是农忙，但是村里人买东西的时间还是有的，而且家里面存着那么多卖钱的东西，若是没有人在家里看着，实在是不能放心。选谁呢？巧巧太小了肯定不行，虎子和小峰更适合去收稻子，虽然 对赵杏花一家来说，常家兄弟是免费来干活的，但是赵杏花也不能就让自家可以干活的人去做甩手掌柜吧，那岂不成了偷奸耍滑了吗？欧阳夫人派了两个人来帮忙，那是人家好心，赵杏花如何也做不出那践踏别人的好心的事情来的。所以看杂货铺的人选只能是小燕或者小山。赵杏花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让小燕看家。 很快，乌山村人盼望的好天气来临了，然后乌山村里的秋收劳作也开始了。曾大树提前一天告诉了井掌柜自己家第二天要秋收的事情，然后常大和常二两兄弟在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就到了巧巧的家里。这次的秋收，巧巧依旧被安排一个人去打谷场晒谷子和赶鸟，虽然在太阳很晒人的打谷场上一遍接一遍地翻谷子对巧巧这么大的孩子来说很不轻松，但在人手不够用的时候，像巧巧这般大的小孩子也只能被迫超能力发挥了！ 巧巧因为这段时间都守在家里陪着赵杏花看铺子，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去玩耍了，也很久没有见过她的小伙伴们了，她昨天晚上睡觉之前还在想念她们，所以巧巧今天最高兴的事情就是又见到穗穗、小桃、小花、小雪、小梅、小红、华华、小叶和小柳她们了，她们也和巧巧一样，被父母分派到打谷场晒谷子。 “巧巧，你终于出来了！我们每天都在等你出来玩呢！”小桃隔着老远就朝着巧巧大声喊道。 巧巧高兴地跑过去，和小桃、小花、小雪她们一人来了一个兴奋的拥抱，巧巧心想：这还真是久别重逢啊！ “呵呵……我也很想你们的，不过我家的杂货铺很忙，我要帮着我娘看铺子，所以就没有出来找你们玩。”巧巧对小伙伴们解释着自己前段时间没有去找她们玩的原因。 “巧巧，你家有杂货铺真好，你是不是每天都有酸话梅和蜜枣吃啊？”小花羡慕地问道。似乎小孩子永远都是对好吃的和好玩的东西最感兴趣，小孩子们之间的聊天也总是脱不开这两样事情。 “没有的，我娘说那些酸话梅和蜜枣是拿来卖钱的，不是给我吃的，而且，我娘把酸话梅放得可高了，我摸都摸不到。”巧巧可怜巴巴地说道。 她是不想让小桃她们难过，所以才这么说的，其实赵杏花并没有管得这么严，赵杏花的原话是：“现在家里面多了很多吃的了，但是你们可不许嘴馋都给吃了，这些酸话梅、蜜枣、小橘饼、杨梅都是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才买回来的，如果你们吃了的话，家里的钱就回不来了，不过，也不是不许你们吃，你们想吃的时候要先 跟我说，不许自己偷吃，知道吗？”不得不说，赵杏花还是很会教育孩子的，她对虎子和巧巧他们一直都采用着宽严相济的教育方针，她平时对每一个孩子都很好、很慈爱，但是该严厉管教的时候，她也绝不会心软，比如小山就最害怕赵杏花会打他了，平时就算赵杏花提一提要打他的话，他都会害怕地缩一缩脖子，然后立马变得可老实听话了。而且，她总是和孩子们讲道理，通过讲道理来教育孩子们遇到什么样的事情应该怎么做？有哪些事情是不应该做的？巧巧觉得赵杏花最成功的地方就是把几个孩子都教育得非常的勤劳、友爱和懂礼貌。 巧巧的话立马激起了小桃她们对她摸都摸不到酸话梅的同情，小桃安慰巧巧道：“巧巧，你别难过，我们也和你一样的，前天我娘从你家杂货铺里得来了一颗酸话梅，但是她把酸话梅给我三哥吃了，我看到了，但是娘没有给我吃。”小桃很难过、很委屈地说道。 巧巧家的杂货铺本来是想一年发一次酸话梅的，但是因为附近村子里的人的加入，巧巧家杂货铺的规矩就变成了只要满了五文钱就立马发放酸话梅，对乌山村人也是这样，所以小桃的娘才会从巧巧家杂货铺拿到了一颗酸话梅。 “我也是，我娘把酸话梅给我弟弟吃了，她总是把东西都留给我哥哥和我弟弟吃，我什么都吃不到！”小红瘪瘪嘴，委屈地说道，眼眶里立马浮现了泪光。 “我娘也偏心，她不喜欢我，她喜欢我大姐，可是我大姐总是打我，呜呜——”小柳说着说着就委屈地放声哭了起来，惹得旁边的小桃、小花和小红也哭了，大家都很委屈。唉！为什么小桃她们的父母要重男轻女呢？为什么要偏心呢？巧巧也在心里替小桃她们难过着。 “乖，不哭了，小桃，小花，小红，小柳，你们不要难过了，下次我请你们吃酸话梅，好不好？”巧巧看着她们哭得很委屈的样子，便心疼地安慰道。 小桃被巧巧的话吸引了注意力，她吸吸鼻子，脸上还挂着眼泪，哽咽着说道“巧巧，你不也吃不到酸话梅么？怎么还会有酸话梅给我们吃呢？” “嗯。”小花、小红和小柳也点点头，说道。大家都不哭了，睁着眼泪朦胧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巧巧。 “巧巧，你不会是想去偷吧？”小雪突然惊呼道。 “呀！不可以的，巧巧，我娘说偷东西要被打死的，我不要吃酸话梅了，巧巧，你不要去拿酸话梅了，好不好？”小桃关切地看着巧巧说道。 “ 嗯，我也不要吃了。”小红坚定地说道。 “嗯，我也不吃，其实我不是特别想吃酸话梅，我只是想要我娘对我好一些……”小花渴望地说道。 巧巧怜爱地拉起小花的小手，对大家说道：“我知道，我娘说偷东西是不对的，是要被捉去牢里面的，我才不会去偷东西呢！不过，我可以帮我娘干活，我活干得多了，我再去找我娘讨酸话梅来请你们吃，不过我应该也拿不到很多，不如，我请你们喝酸话梅泡的水吧，这样就可以大家都吃到了，你们说好不好？” “嗯，好！” “呵呵……”小孩子是最容易伤心的了，同时，她们也是最容易被哄得开心起来的。 “巧巧，我昨天听我娘和我大伯娘说朱好运的爹娘两个人打架了，他娘差点就用菜刀把他爹的手指头给剁断了呢。”小花一脸权威地说道。 “咦——好可怕！” “嗯，他们为什么要打架啊？” “他爹的手指头后来怎么样了啊？” “打架最吓人了，我最怕我爹娘打架了，不知道朱运来是不是也很害怕？” …… 其实，小孩子们也是很关心身边的八卦的！他们一起聊天的时候，除了聊好吃的和好玩的，就是聊从父母那里听来的八卦了。巧巧和小伙伴们聊八卦聊得很起劲，大家聊一会儿八卦，然后去翻一遍谷子，然后再回来继续八卦。第二天，当巧巧和她的小伙伴们又相聚在打谷场的时候，巧巧拿出了一碗她用酸话梅煮出来的水，让每个人都喝了一口，大家的样子可满足、可享受了，看到她们满足的样子，巧巧也感到很满足、很高兴。 很快，秋收就进入尾声了！天公作美，这次的秋收没有遭遇到雨水的侵扰，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巧巧家稻田里的谷子在三天的时间里就全部收完了，又在打谷场上暴晒了三天，谷子就归仓了。田里的稻子收完后，赵杏花给常家两兄弟一人送了小半斤的加了干茉莉花的茶叶作为谢礼，现在巧巧家开杂货铺了，家里可以当礼物送人的东西也多了，而且庄稼人不拘泥于虚礼，他们看重实在，就算赵杏花送给别人盐和酱油，别人也会很高兴的，当然，如果别人拿盐和酱油来送给赵杏花，她也会很高兴的，毕竟送的礼代表的是心意，而不是形式，没有什么会比每天都要用到的东西更实在了，而庄稼人就喜欢实在。虽然钱对于没钱的庄稼人来说更实在，但是大家都缺少钱，又都喜欢钱，所以，在庄稼人接收和送出的 礼品里面，钱注定是流行不起来的。 深秋的时节，山上又多了许多的枯树枝和落叶，松树的松针随着季节的变化也枯黄、凋落了，山坡上被厚厚的松毛所覆盖着，让人在下坡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滑倒在地，又到了大家上山捡柴、捡松毛的时候了。因为这个时候已经没有猪草可以割了，所以虎子他们放学回来后的事情就是去山上捡柴。 巧巧家的三只猪是在四月里买来的，现在已经有六个月大了，六个月大的猪的肥壮体型是任何年龄的人都不能够比拟的。巧巧想着：到年底的时候，家里的这三头大肥猪就要被卖掉了。巧巧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舍的，但是家猪的命运就是这样子的，大家养猪就是用来卖钱的！有意思的是养猪的人家却往往吃不起猪肉，巧巧家就是如此，他们家一年吃猪肉的次数也达不到五次。 忙完秋收后，巧巧家的杂货铺又生意兴隆了！现在，巧巧每天的生活过得非常的新鲜、刺激，因为她们家每天都会迎来新的客人所带来的新八卦，从乌山村八卦到附近的各个村庄，甚至有时候还涉及到镇上的八卦，巧巧家的杂货铺简直成为了这片村庄的八卦的集中地，让巧巧这个基本不出门的人也变得消息灵通得不得了，晚上睡觉之前，她的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地突然跳出来各种八卦，有时候她会突然想问那个突然疯掉的人是真的疯了呢还是故意装疯的？或是那个突然发财的人他是怎么有钱的？或是那个顶替妹妹嫁人的姐姐后来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总之，各种八卦的内容让巧巧不由得感叹道：“这个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啊！” 来巧巧家杂货铺买东西的客人总是喜欢在她家坐一会儿，喝喝茶水，和赵杏花一起聊聊家长里短，有时候，好几个客人恰巧碰到一起的时候，大家聊得可欢乐了，巧巧家的杂货铺还发挥出了茶馆的功能来。 赵杏花被迫成为了八卦的陪聊人士，虽然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倾听，但在适当的时候，她也是需要发表一下个人看法的，原因就是为了不让谈话冷场，巧巧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赵杏花一天就说过这么多话的，巧巧作为一个十足的听众觉得非常开心，但是赵杏花确实倍感无奈，因为她真的不是一个很喜欢八卦的人啊！可是为了家里杂货铺的生意着想，为了不得罪客人，赵杏花只能默默地牺牲和妥协了，巧巧每次看到赵杏花在客人终于离开之后露出了的那副无奈又痛苦的复杂模样，巧巧就觉得很好笑，因为，赵杏花在一会儿之前，还和客人一起哈哈大笑，滔滔不绝地畅谈来着。赵杏花的变脸让巧巧不由得感叹： 第六十一章 转变成劳动力 巧巧的童年生活过得很幸福，但是也很短暂，巧巧还记得她以前看到小燕和小山在七八岁的时候就要帮着赵杏花操持家务、站在板凳上做饭炒菜和去田里像大人一样割稻子的时候，她还无比惊讶和佩服地感叹过：古代的小孩真是太能干了！然而，那时她没有想到，风水轮流转，这么快她就走上小燕和小山走过的老路了！而且，巧巧从一个悠闲地享受着童年的小娃娃正式迈向一个正经的家庭劳动力的年龄竟然比小山和小燕还要早！小燕和小山是七岁的时候开始转变成正经的家庭劳动力的，这和乌山村里的大多数孩子是一样的，而巧巧开始转变的时间比他们提早了整整一年，巧巧才刚到六岁就要开始转变了！ 变身之后的巧巧仔细地思考了一下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她觉得自己之所以早早地就变成了正经的家庭劳动力，原因有二。 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她没有弟弟或者妹妹！ 小燕因为有小山和巧巧两个弟弟、妹妹，所以小燕六岁的时候还在照看着五岁的小山和一岁左右的巧巧。小山之所以都已经五岁了却还要被人照看着，是因为小山小时候实在是太调皮捣蛋了，你只要有一小会儿没有看着他，等你再想来看看他的时候，你就会找不到他了。五岁的小山能跑、能跳、能爬、能钻，而且他还喜欢追求新鲜感，他躲藏的地方从来不带重复的，他就有这个本事能够做到让你下次绝不会再在同一个地方找到他，如果他今天钻进了让人意想不到的鸡笼子里去，那么他明天可能就跑到院门外的草丛里躲藏着了，后天他说不定就一个人躲到山上去了，躲藏似乎就是他的乐趣，他才不会嫌脏、嫌闷或者是害怕有危险呢，倒是赵杏花和曾大树要时时刻刻地替他担心着这些问题。他的活泼好动和喜爱躲藏，让赵杏花大感头痛！而且巧巧那时候也很小，还不会走路，正是需要别人照顾的时候。所以，小燕就变成了小山和巧巧两人的专职小保姆，看住小山和照顾巧巧几乎占据了她的全部时间，她自然就不需要再做别的事情了。 而小山也有巧巧这个妹妹，而且六岁时候的小山在赵杏花的严厉管教之下，已经老实懂事了许多，不再喜欢躲躲藏藏了。因为小燕那时候已经要开始帮家里干活了，所以赵杏花就把两三岁的巧巧交给小山照顾着。那时候的巧巧走路还不稳，总是跌倒和摔跤，而且她还不能够料理自己的事情，时时都要人照看着，而农忙的时候，赵杏花和曾大树又不能把巧巧带到他们劳作的田里面去，那时候的巧巧还太小了，小孩子的皮肤太细嫩，禁不住在太阳底下久晒 ，暴晒之后可能会产生红肿，甚至是灼伤。虽然有很多父母因为要外出忙碌就把像巧巧这么大的小孩子一个人留在家里，为了不让小孩子乱跑，他们会用绳子系住孩子的腰部，然后把绳子的另一端系在门柱子或者是树干上，很多父母都是这样做的。但是赵杏花和曾大树两人担心会有坏人来家里把孩子偷走，所以每次当他们一家不得不出去干活的时候，他们也总是会留一个大一点的孩子来照看着还小的巧巧，小山的六岁生活就是在照看巧巧中度过的。 所以，针对小燕和小山的亲身经历，巧巧经过一番分析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那就是：有弟弟、妹妹的孩子是幸福的！谁说需要人照看的弟弟、妹妹是只会烦人的，其实他们的用处大着呢！ 巧巧觉得，她之所以早早地就变成了家里的一个正经劳动力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她长得很壮实，有力气，而且她还长得快，因为她的个子比同龄的孩子要高上一些！ 巧巧的胖，绝对不是那种松松垮垮的虚胖，她身上的肉可结实了。巧巧吃饭吃得多，她又经常跑动，在虎子和小峰他们去镇上念书之前，她几乎每天都要跟着虎子和小燕他们漫山遍野地跑着，虎子、小峰、小燕和小山他们几个在忙着干正经事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待在一旁玩耍着，而且她还经常会帮家里干些轻松的杂活，比如帮赵杏花跑腿拿个东西什么的，所以，巧巧生长出来的胖，不是肥胖，而是乌山村人所说的那种健康的壮实。 巧巧不仅长得壮实，而且她还有力气。五岁时候的巧巧每天早上都要端着木盆去厨房舀水洗脸，木盆不像现代的塑料盆或是不锈钢盆，木盆比较重，而且再往里面加两瓢水的话，木盆就更重了，巧巧虽然端起加了水的木盆来会有些吃力，但是她那时还只是虚岁五岁的孩子而已，她能够自己端着木盆走路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因为巧巧的壮实、力气大和个子高，所以赵杏花在巧巧刚刚长到六岁的时候，就开始放心地让巧巧在家里正正经经地帮忙干活了，而且她还给巧巧布置了一些巧巧能够办到的任务，比如淘米、煮饭前在饭锅里加水、扫地、擦桌子、和赵杏花一起整理杂货铺里的东西、叠被子、给猪圈里的水槽加水、跟着赵杏花打理菜地，巧巧还加入到了早上摘菜的队伍。 现在巧巧家早上摘菜的队伍很庞大，除了老将曾大树和新加入的小兵巧巧以外，以前只是在摘菜这件事情上打着游击战（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就来帮忙摘菜；不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的虎子、 小峰和小山也放下了早读的习惯，成为了每天都帮忙摘菜的常驻士兵。 巧巧家之所以需要这么多的人来摘菜，是因为有了平板车的帮忙之后，曾大树现在每天都能够运送满满一车的菜去山阳酒楼了，山阳酒楼的井掌柜得了欧阳夫人的吩咐，对曾大树运来的菜是全部接收，所以现在卖菜的钱也是巧巧家的一笔大收入。有钱赚，大家干起活来自然就特别地起劲了。 因为菜卖得多，所以赵杏花在种菜和打理菜地的事情上也是分外地忙碌。一般小燕会留在堂屋里缝缝补补、织织布，顺便照看杂货铺。而巧巧就会跟在赵杏花的身边学习种菜和打理菜地的事情，这些事情虎子、小峰、小燕和小山他们也都学过，现在又轮到了巧巧身上。赵杏花和曾大树对孩子们的教育不仅仅限于为人处事上面，他们还会经常督促孩子们学习干农活。毕竟，书香世家是以诗书传家，商户人家是以生意传家，而农户人家自然就是以农活传家了。 种菜的事情主要有播种和育苗移栽，而打理菜地的事情相对而言就比较多了，主要包括拔掉野草、除虫、浇水、施肥、松土、拢土、掰掉烂掉的菜叶子、给藤蔓作物搭设支架和牵引茎蔓攀爬支架。 赵杏花教巧巧种菜的方法就是一边动手实践，给巧巧展示各种种菜的手法，手把手地教巧巧应该怎么做，指正巧巧做错了的地方；一边细细地讲解原因，告诉巧巧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会有什么样的不利后果，总之赵杏花的教育方针就是四个字：言传身教。 在赵杏花的教导和讲解中，巧巧发现，原来种田和种菜也是一门很深、很广的学问呢！比如搭设支架在巧巧看来就是一门很有意思的学问。给藤蔓作物搭设支架在种菜过程中是需要经常被用到的，比如巧巧最喜欢吃的黄瓜就是需要搭设支架的，还有南瓜、丝瓜、长豆角和刀豆角在生长的过程中也是要用到这个的。巧巧家菜地里用来爬藤的架子是用砍断的小竹子搭起来的，先把一根根大拇指粗的长长的小竹竿插进地里面，使它们固定住，最好是插得深一点，这样就不怕大风的肆虐了。把竹竿整齐的排成一排，中间要注意留适当的间距，再用特别细小的小竹枝将每相邻的两根竹竿连起来，使得黄瓜等农作物的藤蔓能够在架子上攀爬、生长。而且掰掉腐烂的菜叶子也是一门学问，因为腐烂会在菜叶子中传染，如果不把烂掉的菜叶子掰掉的话，极有可能会导致整棵菜都烂掉的后果，而且这项管理对于大白菜来说是格外的重要。施肥和浇水就更是一门学问了，因为施肥是 否到位和浇水是否恰当会直接地反映在菜能否存活和是否生长得旺盛上面。 通过对种菜方法的学习，巧巧发现了一个道理，那就是：种菜也和教育一样，是要因材施教、因势利导的！比如有的菜喜光照，如果晒不到太阳就会生长得不好，比如茄子；有的菜喜阴，如果被太阳晒多了就会死掉；有的菜适合在潮湿的土壤里生长，没有水就可能会被旱死，比如空心菜和菠菜；有的菜则喜欢稍微干燥的土壤，水太多了就会涝死；有的菜既不耐旱，也不耐涝，土壤的湿度必须刚刚好，比如辣椒；有的菜需要搭设支架，因为藤蔓天生就是需要向上攀爬的，有了支架，这些作物才能生长得好，果实才能结得好，比如黄瓜和南瓜；有的菜需要在有水的湿泥里面生长，不然就达不到生长的效果，比如荸荠；有的菜的种子可以直接在菜地里播种，然后生长起来，比如白菜和小白菜；有的菜却需要先育苗，然后移栽，比如莴苣；有的菜需要大量地施肥，没有肥料的话，就会营养不良，然后死掉，比如甘蓝；有的菜却根本不用施肥就可以生长得很好，比如蔊菜和荠菜；有的菜不耐冻，需要避开寒冷的季节，比如丝瓜；但有的菜却只能在冬天里生长，比如茼蒿；而且大部分蔬菜都有适当的播种时间，若是过早或是过晚播种的话，菜就会不容易存活…… 所以，种菜既要顺应植物本身的习性，又要选择适宜的天气、季节和土壤，还要细心地管理和照料，可以说，要想种好蔬菜，需要同时具备：天时、地利、人和以及种菜人的经验和智慧。所以，千万不要小瞧了种菜这项农活，也不要小瞧了种菜的菜农们！种菜其实也是需要智慧的！种田也一样！了解了这么多种菜的秘诀之后，巧巧觉得：做一个农民真的是一件骄傲和自豪的事情！ 赵杏花把种菜和打理菜地的方法和注意事项，一样一样地都细细地耐心地教给巧巧，巧巧也学得很用心，因为这是她以前生活在现代的十八年里所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生活，这种生活让她充满了好奇和兴趣，而且赵杏花教给她的这些农活知识将是她在以后的日常生活中需要用到的。农活知识不仅是种田的庄稼人所应该了解的基本常识，而且它还是每一个种田的庄稼人所必须牢记和灵活而熟练地运用的基本生活技能。这些农活知识是祖祖辈辈的庄稼人通过实践、观察和试验所得出来的劳动和智慧的成果，它是一代一代的人慢慢累积起来的宝贵经验，它的历史源远流长，同时，它也是一代一代的人不断地传承下来的宝贵财富，它是我们的祖先留给我们的记忆和馈赠，然后，我们又 将把这份历史感厚重的礼物馈赠给我们的子子孙孙。 巧巧很愿意跟赵杏花学习怎么去种菜和种田，因为在她成为乌山村的曾巧巧之前，当她还是一名现代都市人的时候，她就曾经幻想过她要居住在一个山环水绕的地方，每天种菜、喂鸡、织布、做饭，穿着简单的衣裳，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喝着甜甜的井水，住着小小的房子，过着怡然自得的生活。或许每一个曾经在城市里居住过的人都会有一个这样的田园梦想吧，巧巧心想。 同时，学习干农活也是巧巧逃避不掉的本分，谁叫她生长在了一个朴实的农民家庭里，并且还心甘情愿地做了一名快乐的小农民呢？巧巧心想：既然我是农民，那么我就要当一个称职的合格的真真正正的好农民！而且，我还要当一个拥有自己的田园的小富农！ —— 大家可不要因为赵杏花给巧巧分派了很多家务活和农活，就认为赵杏花苛刻、奴役和虐待了巧巧。其实，赵杏花这么做是在呵护巧巧的成长。成长是一个孩子的本分，一个人的成长是不能由别人去代替的，而且成长也不可能一蹴即就，它是需要一步一个脚印地踏踏实实地建立起来的。成长就像小孩子学走路一样，需要先勇敢地迈出第一步，然后一步一步地练习。在巧巧的这次成长中，赵杏花既是那个在前面鼓励着孩子勇敢地迈出步伐的坚定母亲，也是那个在孩子的后面护着不让孩子受伤的慈爱母亲。 赵杏花督促巧巧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学会打理好自身的事情，比如让巧巧自己试着梳头发。以前，巧巧的头发都是看家里谁有空就由谁帮着梳理的，如今，巧巧需要自己来动手来打理头发了。巧巧第一次自己动手梳头发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呢？呵呵，我们还是先从背景开始着手吧！这件事的背景是什么呢？当然就是巧巧的头发了！ 巧巧估计是因为吃进肚子里的营养都用来长肉了，所以她的头发发质并不是特别好。巧巧头发的样子跟有些书中描绘的那种乌黑油亮如黑缎子、柔顺得一梳梳到底的古典美人的头发形态根本不沾边，而且与之恰好相反，巧巧的头发很厚、很多，扎起来有一大把，但是每根头发丝都特别细，因为赵杏花帮她剪短过，所以头发不是特别长，而且巧巧的头发不是浓黑发亮的那种，而是稍带些鹅黄，但又不是那种暗哑的枯黄，颜色看上去还算是自然、健康的。但是这样的一头头发梳起来可费劲了，特别是对于巧巧来说。 首先，把头发梳顺就是一件大难事！因为巧巧的头发很多，头发丝 又特别细，却又不是特别光滑，所以，当巧巧的头在枕头上辗转、摩擦了一夜之后，第二天起来她的头发就变得乱糟糟的了，就跟电视里的梅超风和金毛狮王似的，而且用梳子一梳就会发现好多头发已经纠结到了一起，打成死结了，这可把巧巧给气坏了！偏偏头发就像在和巧巧作对似的，怎么梳都梳不顺！而且，巧巧家用的又是竹梳，那把竹梳的齿又特别地细密，梳起巧巧的这种头发来，更是犹如是在难上加难，稍微一用力，头皮就被扯得生疼。第一天自己动手梳头发的巧巧面对这样的情况感到很烦躁、很没用耐心，于是她偷偷地拿剪刀把纠结处的头发给剪了，巧巧剪起头发来是毫不犹豫的，毕竟头发剪短了很快又能够长出来的，而且巧巧没有长发情结，她觉得长头发打结的时候太让人纠结了！剪掉了头发的纠结之处后，头发梳起来总算是顺畅了，但是，巧巧头发原本保持的那种整齐划一，就变成了一种很难看的参差不齐。不过，巧巧不管这些，她紧接着进行梳理头发的第二步。 第二步是扎头发，巧巧需要把头发分开扎成两束。先是把头上的头发从中间分开，分成两边，因为头发的惯性，前面的头发自然而然地就分好了，中间的发线非常直，这是巧巧每天都梳一样的发型的结果。然而后脑勺上的头发就得靠巧巧自己自由发挥了，巧巧不喜欢磨磨蹭蹭的，她还要赶时间去摘菜呢！所以她直接用手把后面的头发分开了，巧巧觉得用梳子梳头发一下一下的，抬得她手臂酸痛极了，所以她直接用手指代替了梳子，把两束头发用绳子马马虎虎地扎好了。因为巧巧家没有镜子，所以她自己也不知道她都把自己的头发给扎成什么样了。 第三步是把头发团成两个椎，形成发髻，但是又要从每个发髻中引出一小绺头发出来，自然地垂在耳朵后面。对巧巧来说，团成发髻不难，她可以随便弄成一团，然后用绳子绑上就行了，但是怎么样才能保证那一小绺自然垂下来的头发就一定会垂在耳朵后面呢？而且从前面看还要能够看得到呢？巧巧试了一下，然后决定放弃这个所谓的规矩，随随便便地就来了一下，反正她没有镜子可以对照，她头上又没有长眼睛，她就算再精打细磨地也弄不出正常的样子来，索性就随随便便地做个样子算了。其实，第一次自己动手梳头发，其繁琐程度让巧巧恨不得把头发全给剪了，因为实在是太麻烦了！ 巧巧把两个发髻都用绳子绑上了，然后又不放心地用小手摸了摸，以为应该至少过得去了，就放心地把梳子放下，把剪掉的头发扫做一堆，抓在两只手里，飞快地跑 出去了。 巧巧跑出来的时候，飞快地叫了一声：“三姐！”正在织布的小燕抬起头来看了巧巧一眼，然后小燕的眼睛顿时立马瞪圆了，嘴巴也微微地张开了，脸上那副惊讶的表情都凝固了似的，一直追随着巧巧已经跑走了的身影。过了一小会儿，小燕下意识地用牙齿压住下嘴唇，整个人还处在惊讶之中，心想：“我的天哪！这是巧巧吗？这糟蹋得还能看吗？” 巧巧因为赶时间，所以她跑得很快，根本就没有留意到小燕的表情。 巧巧跑出了堂屋的大门，很高兴地发现虎子、小峰和小山都不在院子里，她心想：应该还来得及！因为现在每天早上都要运很多的菜去山阳酒楼，所以虎子、小峰和小山也要去帮忙摘菜，摘完菜之后，假如还剩有时间，他们才能在院子里念一会儿书。巧巧所说的“来得及”，是指她自己应该还来得及去帮忙摘菜，因为虎子他们还没有出现在院子里，那就说明摘菜工作还没有进行完。 不过，巧巧去摘菜之前还得先洗脸、漱口，巧巧把手里的头发扔到墙角边被用来装垃圾的撮箕里，又拍拍手掌，把黏在手上的碎头发拍掉，然后端着木盆就往厨房里冲，“娘，你快点帮我舀水！”巧巧着急地叫道，同时，语气里还有一点撒娇的味道。因为她的身高还不够，如果她自己去烧水的锅里舀热水的话，很可能会把水洒出来，所以一直是赵杏花给她舀洗脸的热水。 赵杏花正在炒菜，听见声音就抬起头向巧巧看过来，她看了一眼之后，不敢相信地眨一眨眼睛，心想：“怎么弄成这副样子了？”只见巧巧头上的两个发髻一个靠前，一个靠后，一个高，一个低，发髻还被卷得乱糟糟的，只能用奇形怪状来形容了，而且头上的头发根本就没有理清楚，显得毛躁极了。巧巧偏偏还不自知，跟个没事儿人似的，睁着期盼的大眼睛，殷殷地等着赵杏花给她舀洗脸的热水，一边还在心里催促道：“娘，快点啊！” “唉！”赵杏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摸了摸巧巧的头发，心疼地说道：“你怎么把头发梳成这个样子了？” “娘，你快点给我舀热水，我还要赶着去帮爹摘菜呢！”巧巧丝毫不在意赵杏花提到她头发的事，只是一个劲地催促着，让她娘快点给她舀水。 赵杏花在非常无奈的心情中给巧巧舀了两瓢水，巧巧立马小小翼翼地端着木盆往外走了，这时巧巧的后脑勺顿时就呈现在赵杏花的眼前了。赵杏花看到巧巧那被梳得歪歪扭扭、乱蓬蓬的后脑勺上的头发，心里 更难受了！头都隐隐作疼起来。似乎，每个母亲都有一种希望把自己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情结，赵杏花也不例外，女儿漂亮就是她的骄傲啊！所以，现在，她实在是没法接受巧巧突然就变成这样一副乱糟糟的样子了，这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小燕第一次梳头发的时候，虽然也有些不整齐，但是也没乱成这个样子啊？这个样子还能见人吗？ 赵杏花实在是没法容忍让巧巧这副样子、顶着这个发型出现在自己和别人的面前，她叫来小燕帮忙炒菜，然后把刚刚漱完口正准备跑去菜地的巧巧给拉住了。巧巧疑惑地看向她娘，不明白她娘为什么突然拉住她了，而且还一脸烦恼的模样。 “乖，摘菜有你爹呢！你先跟娘进屋去梳头发。”赵杏花一边说着，一边就拉着巧巧往屋里走去。 “是不是不喜欢梳头发？”赵杏花慈爱地问道。 “嗯。头发好难梳。”巧巧老实地回答道，赵杏花那慈爱的语气让她很感动。 “没事，难就慢慢地梳，多梳几次就不难了。”赵杏花和蔼地说道。 “嗯。”巧巧赞同地应道。 赵杏花带着巧巧进了堂屋，对巧巧说道：“快去把你的梳子拿来，娘帮你把头发梳好。” “好！”巧巧很高兴地跑去了，然后立马就拿着梳子跑回来了。 “快来坐好！”赵杏花对巧巧说道，她的前面已经放好了一条小板凳。 母女两个，赵杏花坐在高的大板凳上，巧巧坐在矮矮的小板凳上，两人一前一后地紧挨着，赵杏花轻柔地把巧巧头发上的绳子解开，一边对着乱糟糟的头发发愁，一边庆幸着：还好绳子没有打成死结。但是，马上，她就发现巧巧的头发不对劲了，有好几个地方的头发明显地短了一截，赵杏花心里的无奈顿时喷发到顶点了。 “巧巧，你是不是把头发给剪了？”赵杏花不高兴了，语气也没那么温和了，有些生气地问道。 巧巧心里打起了小鼓，老实地回到道：“早上，头发都打成死结了，我解不开，所以就把打结的地方剪掉了。娘，你别生气，我下回不敢了。”巧巧积极地认错，并且做出保证。 赵杏花舒了一口气，温和地说道：“知道错了就好，头发打结了也不是就解不开了，你得用点耐心才行，你怎么能这么急急躁躁的呢？女孩子要有耐心，要把该做的事情做好，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娘，我下次会多用些耐心做事情的 。”巧巧乖巧地回答道。 巧巧不得不承认，梳头发也是需要技巧的，比如现在，她被赵杏花梳得非常的舒服，赵杏花梳头发的动作轻轻柔柔的，很有条理，并且还不慢。 “嗯，梳好了！”赵杏花满意地看着巧巧的头发说道，庆幸着：总算是不乱糟糟的了。 “呵呵……谢谢娘！”巧巧讨好地说道。 “不用谢，明天你还是要自己梳头发的，你已经长大了，以后头发都要自己梳，要慢慢地梳好、梳整齐，可不许再像今天一样弄得乱糟糟的了，知道吗？”赵杏花语重心长地说道。 “嗯，我知道了，娘。”巧巧讨好地回答道。 早饭后，曾大树一行人走了，赵杏花去给猪倒猪食了，小燕趁机笑话巧巧早上做出来的糗事。 “巧巧，你早上的那副样子可把我吓了一大跳，你怎么就这么厉害呢？那个样子你都能弄出来，呵呵……”小燕故意调侃着巧巧。 “三姐，你要是喜欢的话，要不我也帮你弄一个？”巧巧丝毫不羞愧地说道。 “你敢？”小燕双手叉着腰，佯装生气道。 巧巧也学着小燕的样子，把手叉到腰上，明明比小燕矮了一大截，气势上却是一点不弱地说道：“我就敢！” 小燕被巧巧的小霸王样子给逗笑了，突然伸出手来挠起了巧巧的痒痒。 “呵呵……”巧巧叉在腰上的手一时没有收回来，被小燕得了逞，巧巧很怕痒痒，所以赶紧往外跑，小燕见好就收，也不再追她，只是十分得意地笑着，心想：好不容易啊，总算是赢了一回了！ “三姐坏！”巧巧不满地叫道。 “巧巧坏！”小燕得意地回敬道。 恰巧，这时赵杏花喂完猪回来了，她一看巧巧和小燕的样子，就知道这两人又闹了。 “巧巧，和我去菜地里摘辣椒去，小燕，若是有客人来了记得叫我。”赵杏花吩咐道。小燕虽然留在杂货铺里，但是若是有客人来了，还是需要赵杏花去亲自招待的，这是赵杏花对客人的尊重，毕竟主人只要在家，就不能不见客。而且，小燕毕竟还是个孩子，赵杏花一方面担心别人会不相信小燕，另一方面也担心有人会欺负小燕，所以，赵杏花无论当时在忙什么，只要有客人来了，她就会立马跑回去卖东西。 “娘，是要晒干辣椒吗？”巧巧朝正提着菜篮子摘辣椒的赵杏花问道。 第六十二章 秋收冬藏 此时正是深秋，是收藏的好时候！ 都说秋收冬藏，到底是藏什么呢？当然，对于不同的情况，需要藏的东西肯定会不一样，反正对于巧巧一家来说，他们除了要藏粮食以外，藏满一柴房的柴禾也非常地重要。 柴对巧巧家很重要，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然而在这个没有电和电器，也没有煤气，煤炭和天然气还没有被开发、利用，人们只能靠烧柴火来煮饭、烧菜和烧水的年代，柴火和米等粮食一样地重要。没有柴火，米就变不成饭，就算你的粮食再多、厨艺再好，也只能望“米”兴叹了！ 巧巧家的院子里有一个专门的柴房，里面堆满了一捆捆的干树枝、棉花秆和稻草，还有一堆堆的松毛、稻谷壳、豆荚和干树叶，以及一小筐的木炭（木炭是大一些的树枝燃烧之后形成的黑色固态物体，木炭的重量很轻，寒冷的时候，乌山村的人用它来烤火。）。 在适合拾柴的秋冬季节，乌山村的孩子们会成群结队地到山上去尽力地拾多一些的干树枝和松毛回家，然后把家里的柴房塞得满满当当的。因为春天多雨，夏天草木旺盛，山上没有多少柴可以捡，而且春夏的时候山上多蛇虫出没，进山对孩子们来说充满了危险，所以，孩子们需要在深秋和初冬的时候就把全年要烧的柴禾都拾到家里来。乌山村多山，而且山上又草木旺盛，所以，乌山村的人不愁没有柴禾可烧，但是，捡柴也还是要付出辛苦的。 另外，乌山村人有一个很好的习惯，他们从来不会滥伐山上的树木，他们只会在需要木头来建房子或者做家具的时候才去山上砍树，从来不会为了烧柴而去砍树。只捡山上的枯树枝和松毛作柴，是乌山村人的固定的思维和习惯。 柴房是乌山村人专门用来储存柴禾的小屋子，如果家里的主妇不注意整理柴房里的柴禾的话，那么整个柴房就会变得一团糟，杂乱无章得让人无处下手。因为赵杏花是一个既勤劳能干又爱整洁的家庭主妇，她会把家里的柴禾都分门别类地整齐地摆放好，所以，巧巧家的柴房一直保持得很整洁，里面东西的摆放让人一目了然，取柴的时候也非常地方便。 今年，巧巧家的拾柴任务依旧被分配给了虎子、小峰和小山三个，他们在初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拾柴了，截止到现在，他们带回来的柴已经堆满了半个柴房，但距离堆满整个柴房的目标还很远。虎子、小峰和小山他们白天要上学，只能在傍晚下学回家后趁着天色还没有黑，快速地去山上拾一些干树枝和松毛回家，因为他们能够 用来拾柴的时间很少，所以他们的拾柴任务进行得比较缓慢。 虎子、小峰和小山拾柴的时候，三人是分头行动的，他们先把捡到的干树枝抱在怀里，等到怀里装不下的时候，他们再把怀里的树枝堆放到事先商量好的地方，等到天色差不多快要黑了的时候，虎子和小峰就开始整理堆放在一起的树枝，他们每人先在地上放上两条长长的整齐的稻草作绳，每条有七八根的样子，他们把稻草拉直，使两条稻草绳平行，中间隔着一段适当的距离，然后把树枝一根根整齐地摆放在稻草绳的中间，树枝的两头都要越过稻草绳，然后把树枝慢慢地往上加，堆高，等到足够多的时候，再把两条稻草绳都系起来，把里面的树枝捆得紧紧的，让树枝不会掉出来，虎子的动作比较快，他捆完自己要背的树枝之后，又开始整理小山的，他给小山捆的树枝要比自己的少许多，因为小山的力气还不是特别大，只能够背上这么多的柴，不然会走不动路。 小山一个人去拾地上的松毛去了，用手把松毛拢作一堆，然后捧进旁边的箩筐里，等到松毛装满整个箩筐的时候，再把蓬松的松毛往下压一压，挤出空间来，继续往里面装松毛。 虎子和小峰把三捆树枝都绑好之后，看着天色已经不早了，就把小山叫了回来，三人各自从腰上解下一条特意从家里带来的用稻草编成的粗粗的长长的麻花辫形状的绳索，虎子先帮忙把属于小峰的那捆树枝用绳索绑到小峰的背上，绳索正好把树枝分成两半，与捆树枝的那两条稻草绳像地球仪上的经纬线一样地相交着，把绳索的一端从肩上拉过，另一端贴近腰侧，然后把两端紧紧地系上，使背后的那捆柴不会晃动。小峰身上的柴背好之后，小峰又帮着虎子绑柴，最后轮到小山，三人都把柴背好之后，小山一个人走在前面，虎子和小峰两个抬着一箩筐的松毛走在后面，三人走上了回家的路途。 天色微黑的时候，虎子、小峰和小山三人背着柴回来了，一般，小山在进院门的时候都会大叫一声：“娘，我们回来了！”然后三人把柴背去柴房，整齐地摆放好，三个男孩子能够有这样的耐心和习惯全有赖于赵杏花的谆谆告诫和督促，同时，也是赵杏花以身作则的成果。此时，赵杏花正在厨房里“哐当哐当哐当哐当”地炒着菜，当虎子、小峰和小山从柴房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巧巧和小燕也抱着装满棉花的布袋子回来了，然后巧巧一家才开始了晚饭时间。 有藏就有收，有收才有藏。深秋还属于勤劳的农人收获的旺季，许多农作物经过大半年 的日夜生长，此时已经完成了自身的使命，开始以成熟的姿态挂在枝头或是埋在地下，静静地等待着主人来采收。在晚稻的谷子归仓后不久，新棉花的采摘也开始了！ 去年巧巧家的新棉花是在五个孩子的一起努力下采摘完的，但是，今年虎子、小峰和小山三个太忙了，他们需要利用傍晚仅剩的那点时间去山上拾柴回家，所以，今年的采棉花任务只重重地落在了小燕和巧巧两个人的身上！ 小燕和巧巧两个为了有更多的时间来采摘棉花，她们总是在太阳不再晒人的时候早早地就去了棉花地里开始采摘吐露的雪白棉花，那时太阳还没有临近下山。 地里的棉花树是被种成一行一行的，非常地整齐，小燕和巧巧两人在脖子上挂着长长的布袋子，巧巧身上的布袋子一直垂到了她的肚子下面，两人一个站在棉花地里的第一行棉花的最左边，一个站在最后一行棉花的最右边，两人站在同一条线上开始面对面地采棉花，一边采着，一边比着赛，看谁采得快，采得快一些的人向旁边移动的速度也会快一些，然后就会更快地到达另一端，两人采棉花的路线按照s形进行，所以巧巧虽然采得很慢，但是在耍赖之下她也有赢的时候，比如，当小燕已经采完了两行，到达第三行的时候，巧巧她还在第一行的末端苦熬着，然后当小燕正在快速向巧巧这一侧移动的时候，巧巧终于摘完了第一行，可以换行了，她在换行之前，朝着还在向这边移动的小燕高兴地叫道：“三姐！你看，我赢了呢！我比你先到这边！” 巧巧的得意惹来小燕的笑骂：“巧巧，你就是一个赖皮鬼！我都采完两行了，你才磨蹭完一行，你还好意思说你赢了！” “嘿嘿……可是这是你说的啊，谁先到达末端谁就赢了，现在你还不承认，明明就是你在耍赖！”巧巧理直气壮地叫着，开始转战第二行。过了一会儿，小燕也换了行，两人又是朝同一个方向前进了，小燕朝着巧巧得意地叫道：“赖皮巧巧，这回看你还能耍赖不？呵呵……” “三姐赖皮！”巧巧大声地回敬道，她之所以没有叫小燕“赖皮三姐”，是因为她突然想到如果她叫小燕“赖皮三姐”的话，那岂不是在骂她自己是“赖皮”么？为了不让小燕追赶上自己，巧巧已经用尽全力了，可是小燕的速度快得就像是从巧巧的面前飘了过去似的，相比小燕的速度，巧巧就像一块不动的石头一样，那速度缓慢得几乎都可以忽略不计了。巧巧在心里无奈地感叹着：干活难啊！干活不止要有力气，还要有飞快的速度！速度！ 速度！……巧巧在心里憋屈地叫完了第五声速度之后，小燕又换行了，看得巧巧羡慕得不得了。 “嘿嘿……巧巧，我又赢了呢！呵呵……”小燕得意地炫耀着，巧巧默默地无视她的得意。 “三姐，如果你可以每次都赢了我，我才佩服你！”巧巧抬着圆嘟嘟的下巴挑衅地说道。 “我不是已经每次都赢了你么？呵呵……你可不要又拿你耍赖的那一回来说事！”小燕也不是省油的灯，不为所动地拿话回敬着巧巧。 …… 巧巧在现代的时候属于独生子女，没有兄弟姐妹，就连和堂兄弟姐妹以及表兄弟姐妹的关系也不亲近，虽然在学校里有一帮同学，其中也有玩得好的朋友，但是，从来没有谁像小燕这样和她拌嘴、打闹的，这种滋味怎么说呢？巧巧觉得这种滋味就像酸奶一样，酸酸甜甜的，让她在其中陶醉和快乐，永远都不会感到腻，而且这种酸奶还能变化出各种各样的芳香的水果味道来，比如此时的情景就让她联想到了橘子酸奶的味道，而且里面还加了椰果的那种感觉。唉！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那样的一种感觉呢？其实感觉就是这么地莫名其妙，哪里又是全部都能够解释得清楚的呢？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妙不可言吧！呵呵……巧巧在心里想着。 因为棉花非常的重要和实用，比如棉花要用来交税、做里面的衣裳、做御寒的棉衣、做被子，而且还能拿去卖钱，所以巧巧家的棉花种得很多，小燕和巧巧两人采完了这一块地，又得接着去采另一块地，两人一直忙到了天黑才回家。 收获的季节里，除了要采收棉花，还有黄豆、土豆、芋头、红薯和凉薯等许多可以吃的东西也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收黄豆是将整棵整棵的树杆都从土里连根拔出来，带回家，摊开摆放在院子里，让太阳暴晒，使豆荚壳变得脆乎乎的，有些豆荚直接就被晒得裂开了，还变形地扭曲了起来。当黄豆的豆荚被晒得差不多之后，赵杏花就把黄豆树杆堆放到一堆，然后用竹竿在上面随意地击打，在击打中，豆荚的壳就会自动裂开，然后一颗颗圆圆滚滚的黄豆子就跑出来了，掉落在地上。这项活计不需要技巧，只需要控制好力道就行了，所以巧巧也加入到了干活的行列。用竹竿敲打黄豆树杆的时候，院子里一阵“噼噼啪啪”的声响，巧巧发现竹竿不论敲打什么都特别地响，敲打过一会儿之后，巧巧用手一棵一棵地翻看黄豆树杆，检查看看豆荚是不是都裂开了。如果那一小棵黄豆树杆上的豆子都掉光了，那么 就把它挑出来扔到一边，然后继续击打剩下的黄豆树杆。 等到所有的黄豆都从豆荚里跑了出来之后，赵杏花就带着巧巧把枝干都挑出来扔到一边，这些黄豆树杆和豆荚壳都要被收进柴房里去的，它们也是农户人家家里用的柴禾。等到把树杆都挑了出来之后，赵杏花再把地上的掺杂了叶子和豆荚壳的黄豆扫作一堆，装进撮箕里，再倒进簸箕里，然后赵杏花端着簸箕，稍微倾斜地震动簸箕，使里面的东西弹跳起来，然后灰尘和豆荚壳因为重量较轻就都跑了出来，豆子却都留在簸箕里，再经过一番仔细的挑选，干干净净的黄豆就被收起来了。 巧巧不喜欢这项挑豆子的活计，因为震动簸箕的时候，扬得到处都是灰尘，端簸箕的人更是被弄得灰头土脸的，好在这里是南方，水资源丰富，可以有足够的水来清洗干净，不然的话，满身尘土的感觉真是太痛苦了。 土豆、芋头、红薯和凉薯都是生长在地里面的，收获的时候需要用锄头把它们完整地挖出来，这项活计不止需要力气，而且还需要技巧和经验。需要力气是因为锄头很重，而且红薯等东西又在土里埋得很深，所以挖起来很费力气，就算是一个青壮年劳动力做起这件事情来也会气喘吁吁的。另外，需要经验和技巧是因为红薯等东西长在地里面，你看不到它们，不知道它们具体长在哪里，所以，可能你一锄头下去就把它们给挖成两半了，本来红薯、土豆、芋头和凉薯都是可以长久保存、不容易坏掉的，但是，如果挖坏了的话，就不能保存了，为了不浪费，必须尽快吃掉，所以，如果不小心一些的话，要是把地里的红薯等东西都挖坏了，那么这些东西就白种了，种地的人等于是白忙活了一场，多划不来呀！ 因此，干农活需要有丰富的经验和技巧，不然的话，就算你把作物种出来了，也可能在收获的时候，功亏一篑，让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化为虚有，而且还会令自己伤心不已。 在收获的这些东西里面，巧巧最喜欢凉薯，因为生的凉薯吃起来清甜清甜的，像水果一样，而且还脆生生的，爽口极了。 －－－－－－题外话－－－－－－ 大家原谅我好不好？字数又没有凑够，因为脑袋已经开始打转了！我会继续加油的，争取！争取！ 谢谢大家的不离不弃！祝你们平安！健康！快乐！加油！ 第六十三章 又到过年 因为要急着对各种已经成熟了的庄稼进行采收，所以巧巧一家人都十分地忙碌，早上摘菜的任务交给了赵杏花、小燕和巧巧来完成，拔黄豆杆、挖红薯、土豆、凉薯、芋头的任务由曾大树带着虎子、小峰和小山赶在吃早饭之前进行，为了挤出时间来多干一些农活，巧巧一家的早饭只有米饭配凉凉的酸豆角、酸萝卜、豆腐乳和剁辣椒，而没有了热乎乎的炒菜。好在，像这样忙碌得抽不出空，需要拼命挤时间干活的生活也有结束的时候，当巧巧一家终于又吃上了有热菜的早饭时，众人是又兴奋又欣喜，颇有一种终于苦尽甘来了的感觉。其中，数小山和巧巧表现得最夸张，他们把热乎乎的炒熟的豌豆留在口里体会了一小会儿，才满脸幸福地咽下。 十月中旬的时候，巧巧家后山上的桔子也可以摘了，其实桔子早就可以吃了，巧巧她们也已经摘吃过很多回了，只是那时候桔子还带一些酸味，现在已经变黄了的桔子就非常的甜了，这次是把桔子都用剪刀剪下来，然后放到家里储存，一般可以存到第二年的二月份，桔子保存得当的话不容易坏掉。 忙完了各种采收，又到了全村交税和磨豆腐的时候了。交税还是同往年一样，全村的人热热闹闹地聚在打谷场上吵吵嚷嚷着，使得交税这件原本沉重得如同割肉一般的剥削着人们的劳动成果的事情，在人们对东家长、西家短的唠嗑下，似乎也变得喜庆了起来。巧巧非常意外地感受到，交税的日子竟然被已经习惯了的乌山村人过得如同固定的节日一般。 过完了交税的节日之后，很快又迎来了做豆腐的节日。巧巧家今年只有赵杏花带着小燕和巧巧两个孩子来做豆腐，在过程中，巧巧觉得很心疼、很担心，既心疼她娘的辛苦，又担心将来的自己是不是也会变成像赵杏花这样的一个只为家庭而活的不断辛苦劳作的妇人呢？巧巧觉得那是一件非常不美妙的事情，虽然她很佩服那些可以像男人一样养家糊口、辛苦干活的妇人，但是，她觉得那并不是她想要的生活，生活还有很多种，假如她可以选择的话，她会想要过悠闲、自由、轻松一些的生活。 时间很快进入到了腊月中旬，巧巧家的杂货铺进入到了一年中最忙碌的日子，因为大家都开始准备年货了！曾大树忙着进货，赵杏花忙着卖货，白天的时候，就连巧巧和小燕这两个帮着拿东西、收钱和发酸话梅的人也是忙得找不到空闲来歇一口气，虽然不是费力气的活，但是卖东西的时候要求用眼找东西快、用手拿东西和称称快、动脑算账快，所以赵杏花、小燕和巧巧一整天都处 在神经高度紧张的状态里，身心疲惫，但是又被生意的红火刺激得心花怒放。 晚上，一家人围着昏暗的油灯计算着今天一天的进账和东西卖出的情况。为了不把账算错，每一样都由两个人一起分别计算，虎子和小山计算每样东西卖出的重量和数量，小峰和小燕计算每样东西卖出后收进来的钱数。赵杏花一个人专心致志地在数着钱，一遍一遍地不厌其烦地数着，明显乐在其中，并且一边数，一边用线穿，把每一百文钱凑成一串，巧巧则是负责报账。 “糖：七斤，七文钱。”巧巧脆声说道，虎子、小峰、小山和小燕飞快地在纸上写着，写完后又互相核对一遍。 巧巧见大家核对完了，又接着报下一项：“蜜枣：五斤，十文钱。” …… “我报完了！”巧巧说道。 “娘，我们把账算好了！”小山大声叫道。 “嗯，我看看。”赵杏花接过大家递过来的账单，一边细细地查看着，嘴里念念有声，一边在心里琢磨着，微微皱着眉头，眼睛又放着亮光。巧巧看着那一大堆的钱，有些心痒难耐，也跑过去，把钱拿在手里一枚一枚地数起来，惹得小峰、小燕和小山都羡慕地盯着她，但是因为他们已经是大孩子了，大孩子对家里的钱是不能随意触碰的，这也是一种避嫌，不像很小的孩子，可以随意拿着任何东西来当玩具玩耍。 “娘，这几天是不是又要进货了？东西已经卖出去好多了。”虎子见赵杏花已经看完了账单，便关心地问道。 “嗯，就这几天吧，我明天去问问，看你们远山叔他们什么时候有空。”赵杏花说道，现在刘远山、曾小满、曾大满和曾大水已经成了帮巧巧家运货的固定人员，赵杏花和曾大树商量之后，觉得每次做一大桌子的菜太麻烦了，干脆给大家送东西作酬劳，给每人送半斤糖和两盒火柴，刘远山他们也都欣然接受，其实，比起吃饭来，送实用的东西反而更实在。 “娘，过年那几天咱爹会放假吗？”巧巧关心地问道，随着办年货的人越来越多了，年味也越来越浓了，巧巧不禁关心起过年的事情来。 “这我也还不知道，明天早上你问问你爹吧！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去睡觉了！”赵杏花摸摸巧巧的头，说道。 “喔，娘你也早点睡！”几个孩子依依不舍地回西屋去了。 乌山村的冬天冻极了，巧巧和小燕把外面的棉衣脱掉，然后立马飞快地钻进了被窝 里，棉被厚厚的、重重的，压得巧巧想翻个身都困难，屋外的寒风正在以一种相当诡异的声音“呜呜呜”地嚎叫着，让人听着有些毛骨悚然，巧巧尽管已经听习惯了，但是还是忍不住心惊。 第二天早上，巧巧跟着曾大树在菜地里摘菜，巧巧的两只肥手被冻得通红的，冰冷到都快要麻木了。 “爹，你什么时候放假？”巧巧朝着曾大树脆声问道。 “还不知道，据你向伯伯说，往年都是从大年初一开始每人轮流放两天假，不过，现在日子还没有定下来，我也不知道是哪两天。”曾大树一边快速地摘菜，一边回答道。 “那你们过年有红包拿吗？”巧巧期待地问道。 “听说有，而且里面的钱还蛮多。”曾大树笑着回答道。 “呵呵……”巧巧开心地笑了。爱钱的人啊，总是这么地不由自主！ 到了过除夕这天，晚饭后，曾大树还没有回家，赵杏花带着孩子们一起算完杂货铺今年的总账之后，依旧给每人发了一个小荷包，然后就催孩子们去睡觉。 巧巧把荷包打开，看到里面依旧躺着一文钱，心里有些遗憾她娘为什么不多给一些？反正他们明天也要还给她的，不是吗？害得她把钱拿在手里都不过瘾，唉！ 除夕夜曾大树依旧回来得很晚，因为总是有一些人会在节日这天分外地忧愁，需要借酒来消愁，于是身为酒楼里的厨子的曾大树就不能够在客人离开之前先离开。曾大树带回来了一个装有五百文钱的鼓鼓囊囊的荷包，这是欧阳夫人发给他的过年红包，对于赵杏花和曾大树来说，这份礼物真是一份莫大的惊喜。 大年初一的早上，曾大树没有去给巧巧的爷爷奶奶拜年，因为他的两天假期被安排在了初五和初六，今天他要照常去山阳酒楼做事，不过，因为规矩和习惯，赵杏花还是和往年一样拿着礼，带着孩子们去了巧巧的爷爷奶奶家，结果，赵杏花和孩子们在那里过得都不愉快。 巧巧的几个叔叔和婶婶是合起伙来追问着赵杏花杂关于杂货铺赚钱的事情，说是询问，其实感觉更像是在逼问。 “大嫂，真没想到在我们这小村子里开杂货铺都能这么赚钱。” “是啊，大嫂，我们亲戚之间不用外道，你就跟我们说说，今年都赚了多少啊？” “是啊，大嫂，你快说说，我们都想知道呢？” 这是问题一，赵杏花对此的回答是：“也就是赚 取一点辛苦钱罢了，还比不上养猪，说起来我倒是羡慕你们呢，我前几天才知道，原来养猪这么赚钱。”赵杏花前几天把家里的三头大肥猪给卖掉了，按整只活猪卖的，换了不少钱，赵杏花说这话的潜台词是：你们总是想着我家里有多少钱，我还想替你们好好算算你们这些年都赚了多少钱呢！ 于是问题一偃旗息鼓，紧接着，问题二又来了。 “大嫂，养猪哪里能和开店铺比啊？我娘家大哥托我向你打听一下，他也想在他们金潭村开一个小杂货铺，可是不知道去哪里进货才好？” 对此，赵杏花的回答是：“这个忙我还真帮不上，那个进货的地方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孩子他爹说是别人给介绍的，但是别人不让说出来，他连我也没有告诉。” “大嫂，你就告诉我们吧，孩子他娘的亲大哥家离我们这里远，不会来抢你们家的生意的，你尽可放心，他也就是想多赚一点钱，多一条活路。” “是啊，大嫂，你难道还不相信我们吗？我们绝对不会往外说的。” “是啊，我们也就是想多了解了解，不然整天呆在这村子里，外面的事啥也不知道。” 赵杏花回答道：“我也和你们一样，我也整天呆在村子里，我知道的事情绝不会比你们多，而且，这事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们就是再问一百遍，我也还是这么回答。你们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呢？难道我有必要骗你们吗？” 紧接着，问题三开始了。 “大嫂，这杂货铺在哪里进货的事既然不能让我们知道，那就算了，但是，你们进货的时候可以顺便多进一些呀，然后分给我们，我们就按进价给钱，一分不少，你看怎么样？” “是啊，大嫂，不是我们不愿意去你们家杂货铺买东西，只是我们也想省一些钱，这不，孩子们都大了，过不了多久就要成亲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要向大嫂你借一点钱呢！” “可不，这就是顺便的事而已，我们也不给你多添麻烦。” “大嫂，你现在钱赚得这么多了，就放过我们那点小钱呗！我们关系这么亲近，我知道你也不想赚我们的钱，毕竟我们赚钱也不容易。” “是啊，大嫂，你就帮帮我们呗，反正你也不亏，到时候我们肯定少不了给你的谢礼。” “大嫂，你就做个顺水人情呗，当初我们家有信不也帮了大哥一个大忙吗？现在你也帮帮我们呗！” “大嫂，不 是我挑理，我和大哥可是亲兄弟，你们连亲兄弟的钱都想赚，实在是不应该。” 听了这些话，赵杏花微微皱着眉头，心里很不喜，心想：你们现在拿亲兄弟出来说事了，当初让你们大哥一个人负债的时候怎么不记得你们是亲兄弟了？难道我和你们大哥就只能被你们利用？为你们着想？赚点小钱还要时刻被你们惦记着！要你们这些亲兄弟难道就是来给自己添堵、找麻烦的？说得好听是顺便帮忙，如果真的糊里糊涂地帮了这个所谓的忙，说不定我家杂货铺就要开不下去了！你们这些人还真是让人不得不防啊！ 巧巧跟着小燕在外面玩的时候，被她二叔的大儿子曾厚财扔了一块橘子皮，曾厚财还朝巧巧和小燕恶狠狠地骂道：“小气鬼！哼！”正好虎子、小峰和小山往这边走来，就听到了，小峰怒瞪着双眼，朝曾厚财大声喝道：“你敢欺负我妹妹！”曾厚财是因为见虎子和小峰都不在才敢这么做的，这会子早吓得撒腿就跑了，连头都不敢回一下，其他的孩子见小峰发怒了，也都自发地走远了。 “小燕、巧巧，他还骂什么没？”小峰关心地问道。 “就骂了刚才那一句，还朝巧巧身上扔了桔子皮！”小燕愤愤地说道。 小峰握着拳头，咬着牙，小山鼓着脸，嘟着嘴，虎子皱着眉头，摸摸巧巧的头，问道：“打到哪里了？疼不疼？” “打在衣服上，不疼。”巧巧嘟着嘴，无辜地说道，她和曾厚财根本不熟，又没有惹到他，他居然敢随便用桔子皮打自己，太可恶了！ “三姐，我不玩了，我们进屋去找娘吧。”巧巧仰着头，对小燕说道，想着刚才曾厚财骂的那句小气鬼，她不由得有些担心赵杏花是不是也被那些人难为了？ “好，大哥，我们先进屋去了。”小燕看着虎子说道。 “去吧，要是出来玩记得和我们一起，别再被欺负了。”虎子嘱咐道。 小燕和巧巧走了后，小峰问虎子：“哥，我们要不要去教训一下曾厚财那小子？” 小山听了，立马期待地看着虎子，他也想去教训一下那欺负巧巧的坏小子。 “今天算了，别给娘惹麻烦，下回见了警告一下他，别动手就是了。”虎子沉稳地说道。 小燕牵着巧巧进屋的时候，巧巧的小姑曾美娟正在追问着赵杏花愿不愿意帮忙的事。 “大嫂，你倒是给句话啊？到底行不行？” “是啊，我 们又没有占你的便宜，不过是顺便罢了，你就答应了呗！”巧巧的二婶撇着嘴，不客气地说道。 巧巧刚好就听到了这两句话，心想：又要答应什么事？难道是又想占便宜了？她跑到赵杏花身边，往赵杏花的膝盖上爬去，赵杏花伸手把她抱了上来，搂在怀里，然后对着众人坚决地说道：“这事不行，不是我不愿意帮忙，而是这个忙我帮不了。我们家进货之前，店家的掌柜就有言在先，若是我们把价钱告诉他人了，那么我们以后就别想再进货了。你们也别总以为我和你们大哥在村里开杂货铺就是沾了村里人的便宜，我们卖东西价钱和镇上一样，并没有多收钱，而且我卖东西给称足，我自认为对得起这乌山村里的来我家买东西的乡亲。我已经说过了，我也就是赚一点辛苦钱罢了，实在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去做那些办不到的事情。” “是的，我们家杂货铺可实诚了，有好多不认识的婶婶都来我们家买东西，她们都夸我娘好，夸我们家杂货铺好，我们赚钱很辛苦的。”巧巧接着附和道。 巧巧的大姑姑听巧巧这么说，便忍不住想逗一逗巧巧，笑着问道：“巧巧，很辛苦是有多辛苦啊？你有没有也帮着你娘干活啊？” “我也干活了，我要帮家里淘米、摘菜、叠被子、擦桌子、扫地……”巧巧发挥出话痨的本领，开始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地慢慢地数着，数了一大串，然后又打乱顺序，重复地数，而且还装作一副完全不自知的样子，巧巧的目的就是要让屋子里的人没有机会再找赵杏花说话。 “好了，这些你已经数过了，你还没有说你娘赚钱有多辛苦呢？”巧巧的二姑姑打断巧巧的糊弄话，笑着问道。 巧巧觉得大姑姑和二姑姑在这个屋子里真是有如天使一般地存在，实在是太可爱了，她们就好像是在特意帮着她和她娘似的，她们和旁边的人相比怎么会差别这么大呢？难怪老人们常说：老鼠生九子，一共十个样！这一屋子的兄弟姐妹的品性可不是大不一样吗？ “嗯，我娘很辛苦的，我爹不在家，我大哥、二哥和三哥也不在家，我娘要一个人种菜、喂猪、织布、做豆腐、做饭、做衣裳、卖东西、做剁辣椒、晒干菜、腌萝卜……”巧巧一个人兴致勃勃地认真地数着，又是长长的一大串，等到她数完了一轮，正想从头再来的时候，巧巧的六叔刚好来叫大家吃午饭。一屋子的人顿时鱼贯而出，巧巧也松了一口气，屋子里瞬间只剩下了巧巧和赵杏花两个，赵杏花摸摸巧巧的头，笑着说道：“怎么就这么能说呢 ？” “呵呵……娘，我说得口渴了，我们去吃饭吧！”巧巧从赵杏花的腿上滑下来，拉着赵杏花的手。 “走吧，去给你盛碗汤喝。”赵杏花宠溺地说道。 于是，巧巧上桌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喝汤。堂屋里一共摆了三张桌子，男人们凑成一桌在喝酒，女人们带着孩子分成两桌坐。曾厚财正好跟着他娘和巧巧同一桌吃饭，巧巧就发现那先前还特别嚣张的坏小子此时把头都埋进饭碗里去了，惹得巧巧的二婶生气得揪住他的耳朵，把他的头从碗里拉了出来，还一边训道：“怎么没规没矩的？吃个饭都不像个样子？”那情景让巧巧和小燕差点笑出声来，心里感觉畅快极了。 大年初二，赵杏花又带着孩子们回了娘家去给巧巧的外公外婆拜年，一行人到了巧巧的外婆家后，巧巧惊讶地发现屋子里有一个大着肚子的年轻孕妇！ “春苗，快过来给你小姑母拜年！”巧巧的大舅娘朝那名孕妇唤道。 “祝小姑母新年大吉，万事如意！” “呵呵……好孩子，也祝你岁岁平安，吉祥如意！”赵杏花说道，然后又好奇地问道：“孩子有几个月了？” “快六个月了，呵呵……”巧巧的大舅娘乐呵呵地说道，她见巧巧盯着春苗看，便朝巧巧笑着说道：“巧巧，怎么不记得了？这是你顺子表哥的媳妇啊，你还来喝过喜酒的啊，呵呵……” “大表嫂！”巧巧自来熟地跑过去，伸出手直接就朝人家的肚子摸去了，她很好奇有个小宝宝装在肚子里会是什么感觉？碰巧的是，巧巧的手刚放上去，就感觉手掌被轻轻地顶了一下，然后又是一下，感觉奇妙极了。巧巧还没有回过神来，手就被赵杏花给拉开了，赵杏花对着巧巧训道：“不许调皮！”可是巧巧今天就好像对人家的大肚子着了迷似的，时时刻刻地盯着，找到机会就要上手去摸一摸，怀着孕的大表嫂也不介意，一边任由她摸肚子，一边逗着她说话，身上溢满了母性的光辉。巧巧发现不只是那天的新娘子的样子变了，就连那天的新郎——巧巧的顺子表哥也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原本的翩翩少年，如今已经长成了皮肤黝黑、胡子拉碴、身形强壮的壮汉模样了，让巧巧不敢置信，怎么成亲之后人的变化会这么大啊？巧巧还记得那时她的顺子表哥还非常害羞的，但是，此时，哪里还有一点害羞的影子啊？ 回去的路上，巧巧还同赵杏花念叨着：“娘，顺子表哥跟以前完全不相像了呢，连性子都变了。” “长大了当然就和孩子的时候不一样了。”赵杏花回答道。 “只是他变得太快了，我都不敢相信。”巧巧说道。 “呵呵……哪里是变得太快了？是干活干得多了，人自然就变得又黑又壮了。”赵杏花笑着说道。 “娘，刚才大表嫂肚子里的小娃娃踢到我的手了，呵呵……”巧巧回想起来刚才被大表嫂肚子里的小娃娃踢到的感觉，又兴奋地说道。 “以后，可不许再随便摸别人的肚子了，有些人忌讳这个。”赵杏花告诫巧巧道。 “为什么要忌讳啊？”巧巧不解地问道，难道因为她是女孩子？怕被她把肚子里的孩子也摸成女娃娃了？ “因为假如别人想要生个男娃娃的话，就会不喜欢被女人的手摸到肚子，你以后可要记住了，不许再乱来了。”赵杏花叮嘱道。 “喔，我记住了。”巧巧回答道，同时在心里感叹着：古人真是迷信啊！ －－－－－－题外话－－－－－－ 写着写着觉得老是写巧巧小时候，显得拖沓了，所以，我决定下一章要把她再写大几岁，很有可能会让她遇到恋爱的烦恼喔，呵呵…… 我的文写得缺点多多，我自己也汗颜…不过，我一直在努力的，会努力做到改善的。 能够得到你们的认同，我非常的感动。 谢谢你们！ 第六十四章 关于亲事 时光荏苒，一晃又是三年。乌山村的光景一如以往，巧巧甚至怀疑这些山山水水、原野田地的景象是不是已经保持了上千年了，因为它是如此地静，静得让你从中找不到除了四季更替以外的其他变化。物表面上还是原来的物，人却是大不相同了。 夏日，骄阳似火，蝉声聒噪，当炊烟升起时，不惜顶着日头下地干活的农人扛着锄头开始归家了。 “哐当哐当哐当……”曾大树家的厨房里，一个脸庞圆润、眼睛大大的女孩正在挥动着锅铲炒菜，动作非常地熟练、快速，因为炎热她的额侧不停地流着汗水。 “巧巧，菜好了没啊？我快要饿死了！”堂屋里，一个正在缝衣裳的明媚少女，一边在飞针走线，一边朝着厨房的方向有气无力地喊道，因为肚子实在是饿得太狠了，她的腰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 “就快好了！”巧巧大声地应道。 “咕噜咕噜咕噜”巧巧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计，很无奈，她也很饿啊！赶紧加快速度翻炒最后一道菜，最后一道菜是清炒红薯藤，本来赵杏花是把红薯藤掐来喂猪的（巧巧家今年又养了三头猪），结果巧巧看见了就双眼放光了，红薯藤可是一个好东西啊！据说防癌，是绿色蔬菜中的极品啊！于是巧巧就自主地悄悄地“偷”了一小把，反正现在她家的厨房她做主！她不敢叫赵杏花看见了，不然赵杏花肯定又要说她不听话、乱吃东西了。今天是巧巧家吃午饭吃得最晚的一次了，巧巧因为花了一大把时间去给每一根红薯藤剥皮，为了不让赵杏花认出来那是红薯藤，她剥得可仔细了，所以才把正常吃午饭的时间给耽误了。巧巧揉揉饿晕了的肚子，感叹着：看来，贪嘴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巧巧把菜端去堂屋，叫道：“三姐，吃饭了。” “好，我先去叫娘回来。”小燕放下手中的针线和没有缝完的衣裳，朝外面走去，出门之前还不忘了嘟着嘴控诉一句：“巧巧，你今天太坏了，都把我给饿晕了。”说完不等巧巧回答就快步走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实她的腿都虚软了，饿的！ “呵呵……”巧巧在后面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赶紧拿着碗去厨房盛了三碗饭过来。 赵杏花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片包得鼓鼓囊囊的芋头叶子，递给巧巧，慈爱地说道：“随便摘了一些，拿去待会吃。” “呵呵……谢谢娘！”巧巧高兴地接过一大包桑葚，打开芋头叶子一看，全是大颗的紫得都发黑了的鲜嫩桑葚，巧 巧看着都觉得嘴里甜滋滋的。 “巧巧，这碗杆子菜又是你从哪里弄来的，娘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不许乱扯那些野草回来吃，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赵杏花皱着眉头看着那碗红薯藤，心里颇有些无可奈何，对着巧巧语重心长地说道。赵杏花之所以说不许乱扯野草回来，是因为前几天巧巧扯了一把鱼腥草回来，做成了凉拌菜，结果赵杏花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给猪吃的猪草，于是严厉地训了巧巧一顿，并且还不许她吃鱼腥草，无论巧巧说什么，赵杏花就是不同意。巧巧又不能跟赵杏花说鱼腥草清热解毒、可以治疗很多病症，巧巧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在这里，这些对身体有益的绿色无害食品都是专门用来喂猪的呢？她想从猪那里分一杯羹出来，怎么就那么难呢？ 小燕见巧巧又被训了，同情地看着巧巧。 “娘，这不是野草，是可以吃的菜。”巧巧嘟着嘴，不满地说道，然后眼睛突然一转，补充道：“穗穗说她家每天都吃这个的，可好吃了，我已经吃了一小碗了。”巧巧料到赵杏花不会去找穗穗的爹娘询问这件事，就顺便把穗穗拿来当借口了，话说这已经不是她第一回这么干了，以前她就打着穗穗的幌子跟曾大树绕过弯子。 赵杏花听说巧巧已经吃了一小碗了，顿时生气极了，怒道：“你怎么尽听那些不相干人的话，我的话你都当耳边风了，是吧？” “娘，算了，反正已经吃过了，既然巧巧嘴馋想吃，就让她吃吧，别人吃得，我们也吃得的。”小燕温和地劝道。 “娘，我错了，下回不敢了。”巧巧低着头，可怜巴巴地认错道。 “我问你，这个是不是我掐来喂猪的红薯藤？”赵杏花问道，语气缓和了许多。 “嗯。”巧巧老实地承认。 “巧巧，你又拿猪吃的东西来给我们吃！”这回是小燕不镇定了，惊呼道，心想：我怎么能和猪吃一样的东西呢？巧巧这也太胡闹了吧！“巧巧，要吃你一个人吃，我可不和猪抢东西吃。”小燕翘着嘴，不满地抗议道。 巧巧不理会小燕的抗议，她偷偷地瞄着赵杏花，见赵杏花拿起筷子开始吃饭了，没有把她炒的红薯藤端走，不禁松了一口气，也拿起筷子来开始吃饭，期间频频去夹红薯藤，吃得可欢乐了，把之前的不乐都忘光了，赵杏花看着巧巧吃东西时的那一脸幸福的模样，是又好气又好笑，看见巧巧吃了那么多的红薯藤，她在心里叹口气，也试着吃了一口，没有苦味，倒是挺清爽的，又见巧 巧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便笑着说道：“还行，不难吃，只是这是最后一回了，可不许再有下次了。” “那我还可以吃这个吗？”巧巧渴望地看着赵杏花，问道。 “可以。”赵杏花温和地说道，巧巧不禁露出了舒心的微笑，继续开心地吃饭。 此时的巧巧已经是一个九岁的大孩子了，已经掌管她家的厨房有一年的时间了，巧巧觉得自己就是在拿大厨的风范做着最简单朴素的菜肴，因为她可以做的菜似乎永远只有白菜、萝卜、茄子、莴笋、辣椒、菠菜一类的素菜，没有肉，没有肉！“没有肉”是她每次炒菜时心中的忍不住的呐喊！虽然巧巧的菜得到了全家人一致的称赞，但是巧巧总觉得把菜做得过于平淡了没有乐趣，所以她不断地变幻新的花样，虽然她的新花样都是现代的既成菜谱上的内容，但是在家里的其他人看来，这就是巧巧开创出来的新菜谱啊！多么聪明啊！ 特别是曾大树，他会以一个资深厨子的眼光来欣赏巧巧做的菜，然后把这些新菜式运用到山阳酒楼里去，特别是巧巧在某天做出来的一道双色鱼头（其实就是把鱼头清蒸，然后一半覆盖上青辣椒末，一半覆盖上鲜红的剁辣椒。），被曾大树拿去山阳酒楼推广之后，山阳酒楼里的雄鱼头一时之间风头强劲，供不应求，一道双色鱼头瞬间风靡开来，直接导致曾大树后来带回家的鱼头里面再也找不到肥胖的雄鱼头了，巧巧还为此惋惜、遗憾了好久，不过，曾大树因为推广鱼头有功，被欧阳夫人额外奖励了一个月的工钱，这还是曾大树私底下悄悄告诉巧巧的，现在巧巧俨然成了曾大树做菜的御用军师，每隔上几天，他就要去找鲁掌柜商量，然后山阳酒楼又会多上一两道新的菜式，因为不断地推陈出新，而且风味俱佳，山阳酒楼一跃成为了青山镇上最有名、最红火的酒楼，它的独特菜式更是被各大酒楼争相效仿，不过乐于品尝美味菜肴的顾客们还是更加青睐那一份原汁原味，所以山阳酒楼的顾客永远是最忠实的回头客。为此，欧阳夫人每个月都要给曾大树发双份甚至是三份工钱。 经过这几年的财富积累，巧巧家如今已经是一个小富农之家了，而且因为他们一家人的节俭、不张扬，他们家的真实财富还不为外人所知，别人当然也会猜测，但是，巧巧家现有的钱是要远远大于别人的估摸的。 如今虎子已经长成了一个高大挺拔、俊朗不凡的十七岁少年，小燕也是一个十四岁的花样少女了，巧巧知道，她娘已经在给虎子和小燕挑对象了，赵杏花经常避着小燕和 来杂货铺里买东西的妇人一起嘀咕着这家未嫁的姑娘和那家未娶的少年的事情。年龄小就是有好处，赵杏花做什么事从来都不会避讳巧巧，所以巧巧对那些姑娘和少年的事情也知道个七七八八了，甚至赵杏花有时候还会和巧巧讨论一下：要给她娶个什么样的嫂子才好？不过，赵杏花还是特意叮嘱了巧巧，不许她把这些话说出去，特别是不许告诉虎子和小燕知道。可怜的小燕和虎子，他们可能还不知道赵杏花正在给他们找婆家和媳妇呢！ 从这件事情里，巧巧见识到了盲婚哑嫁的可怕，婚姻是多么重大的事情啊，怎么能仅凭着父母做主，而当事人事前丝毫不参与呢？这是一件多么不讲道理、不通人情的事情啊！难道她以后也要被这样决定命运吗？巧巧担心着，心想：要不我也学着小姑姑，自己找对象？可是，这种做法在这个社会是不道德的，这里是不提倡自由恋爱的，婚前恋爱的女子甚至会一辈子被打上不清白的烙印的，其残酷程度相当于古代刑罚里面的在脸上刺字的“黥”刑，我才不要一辈子都背负着这个骂名呢！而且如果我像现代的女子一样谈上好几次恋爱的话，我估计一辈子也别想嫁出去了！可是，我怎么能够接受得了这样的婚姻方式呢？人生为什么会这么地无奈呢？ 巧巧并不觉得自己现在就开始担心这些事情为时过早了，观念是最不容易改变的，不是吗？就算再过上几年，她应该担心的还是这些事情，不如现在就提早做准备呢！说不定会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机会呢……巧巧有空的时候就在心里绸缪着。 吃过午饭后，巧巧自觉地去洗了碗筷，然后就去午睡了，午睡起来后，去把赵杏花给她摘来的桑葚拿去清洗了一下，然后端去和小燕一起幸福地分享着。 “巧巧，这段时间娘和那些来买东西的婶婶都说了什么呢？”小燕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朝巧巧问道。巧巧心想：难怪别人都说少女心思的最敏感，现在看来，可不是吗？ “娘不让说。”巧巧小声地说道，颇有些小孩子的憨憨的样子。 “我俩是什么关系啊？难道你还想瞒着我？”小燕开始对巧巧进行“诱供”了。 “呵呵……”巧巧憨憨地笑着。 “快说！你说了，我就答应你一件事，怎么样？”小燕开出“诱供”的条件，对巧巧诱哄着说道。 巧巧没有想到小燕竟然已经怀疑上了，而且还开始从她身上下手了，她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呢？赵杏花不让她说，可是小燕现在又哄着她说，她自己也 是想告诉小燕知道的，毕竟知道的话至少会是一个明白人，不然不就是糊里糊涂的人了吗？可是谁又能保证明白人就一定比糊涂人过得好呢？假如告诉小燕知道了，她肯定会多想的，就像自己这几天一样，小燕的情况比自己还要更加迫切一些。可是，不说的话，既然她已经怀疑了，就算我不说，她也能猜得到的，好吧，还是告诉她吧！巧巧经过一番复杂而矛盾的心理斗争之后，决定告诉小燕赵杏花在给她找婆家的事情。 “三姐，你要保证不和娘说，我就告诉你。”巧巧谨慎地说道。 “嗯，我保证不会和娘说的。”小燕郑重其事地说道。 “娘在给大哥找媳妇。”巧巧小声说道，其实她只说了一半，也是想要试探一下小燕，看她是不是想问她自己的事情。 “还有吗？”小燕紧张地问道。 巧巧目不转睛地盯着小燕看了一会儿，然后小声说道：“娘还说要给你找婆家。” “喔！”小燕的神情瞬间低落了下去，有些闷闷不乐的，缝起衣裳来也有些心不在焉了。 “三姐，你不高兴了？”巧巧关心地问道。小燕看了她一眼，不说话，眼睛里甚至有一层朦胧的水雾。 巧巧走过去，抱住小燕，给她拍拍背，安慰道：“三姐不怕，娘会对你好的。” “嗯。”小燕吸吸鼻子，把眼泪擦掉，抱着巧巧，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小燕的情绪平静了下来，她信任地看着巧巧，恳求地说道：“巧巧，你还听到什么没？都告诉我好不好？” 巧巧这回是非常为难了，在小燕的殷殷注视之下，巧巧为难地把头埋了下去，缴着手指头，在心里思索着：赵杏花和那些婶婶们说了好多附近村子里的还没有娶亲的少年的事情，可是这是绝对不能告诉小燕的，万一小燕听了传言之后，就喜欢上了其中的一个，怎么办呢？传言就跟小说似的，把里面的男主角都美化了，好多人看完小说之后会对里面的男主产生爱慕之情的，小说里的男主是虚构的，可是传言里的男主可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的，虽然事情传得不真实，但是那个人是真实存在的啊！小燕又是这么地单纯、没有经历过男女方面的事情，若是有了先入为主的思想，那可就不妙了，所以，她绝对不能把那些传言说出来！巧巧在心里下了一个坚定的决定。 可是小燕还在恳求而期待地看着她呢，怎么办？又不能直接拒绝掉，不然小燕会伤心的。既然坚决不能说出来，看来 只能选择分散她的注意力了，巧巧在心里打着主意。 “三姐，娘问我，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嫂嫂？”巧巧抬起头来，小声地说道。 “喔，还有什么吗？”小燕紧张地问道。 “三姐，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嫂嫂？”巧巧殷切地问道。 “我想啊？要像娘那样的吧，至少要有娘的一半好才行。”小燕思索着说道。 “那你觉得咱娘漂亮不？”巧巧张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小燕，殷切地问道。 “咱娘当然漂亮了。”小燕毫不犹豫地说道。 “那我们要不要选一个也漂亮的嫂嫂呢？”巧巧疑惑着问道。 “嗯，当然了，大哥长得这么好看，一定要找一个相配的才好。”小燕坚定地说道。 “那你是喜欢皮肤白的嫂嫂，还是皮肤黑的嫂嫂？”巧巧又问道。 “这个就不好选了，皮肤白的好看，但是如果她是因为没有下地干过活，所以很白的话，那还是选黑皮肤的愿意干活的人好一些。”小燕想了想，坚定地说道。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那我们是选胖一点的嫂嫂，还是瘦一点的嫂嫂呢？”巧巧又问道。 “这个也为难，还是选一个不胖不瘦的吧！万一太胖的人像你一样贪吃呢？呵呵……”小燕笑着说道，巧巧在心里欢呼着，目标已经接近了，同志继续努力！ 巧巧又缠着小燕说道：“那我们现在来给大哥选嫂嫂，好不好？” “好，怎么选？”小燕好奇地问道。 “呵呵……玉秀婶婶说，她娘家村里有一个姑娘皮肤长得和白雪似的，眼睛会笑一样，干活的时候一个人可以不歇一口气地割完一亩田的稻子，为了给生病的母亲看病，一个人背柴去镇上卖。三姐，你说她好不好？”巧巧夸张地瞎编出来一个人，然后问小燕的意见。 “嗯，我觉得挺好的，你说她干了那么多的活，皮肤还能和白雪一样么？”小燕疑惑地问道，然后又朝着自己的手看了看，有些不相信的样子。 “嗯，我也觉得不可能，可是玉秀婶婶就是这么说的。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婶婶说，她们村有一个姑娘长得跟天仙似的，蝴蝶一看到她，就围着她飞，而且，她织起布、缝起衣裳来，快得可以比得上两个人做的。三姐，你说她好不好？”巧巧殷切地问道。 小燕皱着眉头，说道：“她又不是花，蝴蝶围 着她做什么？还有，天仙是什么样子，我们又不知道，这话说得不实在，反正我没有看到的话，我是不会相信的。” “嗯，我也不相信，还有一个婶婶说，有一个姑娘唱歌可好听了，长得又俊俏，皮肤白，嘴巴小，下巴尖，眉毛又细又长，眼睛又大又圆，做菜好吃，干活又快又好，算账又快又准，上孝父母，下疼弟妹。三姐，你说她好不好？”巧巧问道。 “好，太好了！好得都找不到这么个人了！”小燕笑着说道。 “难道是那个婶婶说假话骗我们娘的？”巧巧装作疑惑不解地问道。 “反正我听着都不像是真的，哪有那么好的人啊？”小燕说道。 “嗯，不能随便相信别人说的，一定要自己亲眼看到了才可信！三姐，我说的对不对？”巧巧殷殷地问道。 “嗯，咱巧巧说得对极了！”小燕笑着说道。 “呵呵……三姐，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巧巧显得诚意十足地问道。 小燕抿着唇想了想，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果决地说道：“我不问了，你出去玩去吧！” “嗯，我去找娘去了！把这些拿给娘吃。”巧巧说着，端上剩下的少量桑葚跑出去了。 巧巧走了之后，小燕又一个人静静地想了一会儿，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反正那些介绍的人说的话都不是真的，不听也罢，就让娘做主吧！没有谁会比娘更可靠了！假如我也只有巧巧那么大就好了，最好是永远都不要长大，这样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了！唉！唉！为什么一定要嫁人呢？一直就留在这个家里多好。 时间又过了几天，赵杏花偶然从一个客人的嘴里听说了一个叫韩招弟的姑娘，顿时感了兴趣，也动了心思，据来的人说，那姑娘心灵手巧，干活仔细，为人实在，下面的七个弟弟妹妹都是她照顾着，非常地稳重。巧巧当时也在旁边听着，也觉得这姑娘不错。 待客人走了之后，赵杏花问巧巧：“巧巧，你觉得这位韩姑娘怎么样？” “如果刚才那位婶婶说的话是真的的话，那就还不错。”巧巧说道。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赵杏花微笑着说道。 “娘，你是不是要去那姑娘家里看看？”巧巧好奇地问道。 “娘不能去，不然会招闲话。”赵杏花说道。 “那怎么办？不看的话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呢？万一那个婶婶说的是假话 怎么办？”巧巧担心道。 “呵呵……我可以拜托别人去帮我看啊！不过，在去之前，我还要再问一问才行，不能只听一个人的话，假如很多人都这么说的话，咱们再去她家探一探。”赵杏花笑着说道。 “嗯，那娘，我可以跟着去吗？”巧巧期待地问道。 “你想去的话就去吧！”赵杏花爽快地答应着。 那个韩招弟姑娘是附近的韩家村的，赵杏花又不着痕迹地向几个来买东西的韩家村人打听了一番，听大家都夸赞那韩姑娘好，赵杏花便决定找人去试探一番，终于遇上了一个满意的儿媳妇人选，她心里既兴奋又着急，担心被别人捷足先登了，所以她立马就去找村里交好的玉姜婶子说了这事，希望请玉姜婶子帮忙走一趟，主要是因为玉姜婶子的几个儿子都已经成了亲了，所以不怕招闲话，而且玉姜婶子的娘家正好就是韩家村的，她去韩家村走动也是不会招人怀疑的。 “行，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我明天就有空，呵呵……”玉姜婶子听了之后，爽快地答应了。 “多谢玉姜嫂子。”赵杏花感激地说道。 第二天一大早，巧巧就跟着玉姜婶子出发了！为的是早去早回，好避开中午的大太阳。韩家村离乌山村只有一里半的路程，玉姜婶子又带着巧巧走得很快，两人走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韩家村。这还是巧巧第一次去别的村庄，她好奇朝四周看着，这里和乌山村差别很大，这里虽然也有山，但是大家都不住在山边，而是住在田地的中间，大家的屋子挨得很近，屋前屋后还有水塘，乌山村里就没有水塘，而且这里的水塘里还种着荷叶和荷花，此时正是荷花映日、荷叶田田的时候，整个村子里都弥漫着一股荷叶的清香，整个村子被装饰得像一幅美丽的画。 “玉姜婶婶，这些我们村里都没有！”巧巧指着荷花塘说道。 “这是荷花和荷叶，呵呵……再过不久荷花里就会长出莲子来了，秋天和冬天里还可以从泥里挖出藕来呢！”玉姜婶子自豪地说道。 “为什么我们村不种荷花和藕？”巧巧问道。 “因为乌山村没有水塘啊，地方都用来种田了。”玉姜婶子说道。 “结出来的莲子是不是都拿去卖钱啊？”巧巧问道。 “是啊，莲子卖的价钱高，可以摘鲜嫩的卖，还可以晒干再卖。”玉姜婶子说着，转眼就到了她的娘家门口了。 门口坐着一个老太太，正 在逗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子玩耍。 “娘，我回来了！”玉姜婶子朝老太太唤道。 老太太抬起头来看，可能是眼睛昏花了，待玉姜婶子走近了，她才有反应。 “哟，是姜儿回来了。”老太太很高兴，笑着拉住玉姜婶子的手，一手拉着小孙子，把玉姜婶子往屋里带，笑着说道：“怎么今天回来了？我这眼睛不行了，也没看清是你来了。” 第六十五章 黑黑的少女 “怎么今天回来了？”老太太拉着玉姜婶子来堂屋里坐下，关心地问道。 “回来看看您，顺便帮人打听一点事情。”玉姜婶子凑在老太太的耳边说道。 “这是谁啊？”老太太这时才注意到巧巧。 “乌山村那边的亲戚的孩子，跟我来看荷花的，巧巧，过来叫一声姥姥。”玉姜婶子朝巧巧说道。 “姥姥好！”巧巧走过去乖巧地叫道。 “唉！好孩子！来看荷花啊？呵呵……你待会带她去后面那个大湖里去看，那里荷花多。你刚才说要打听事情，是什么事情？”老太太和蔼地说道。 “有人托我来打听韩栋梁的大闺女，娘，你看那女娃怎么样？适合给人家当儿媳妇不？”玉姜婶子好奇地问道。这时老太太的小孙子挣脱掉老太太的手，晃晃悠悠地走到巧巧的面前，一把扑了过来，抱住巧巧的腿，还带着讨好的笑看着巧巧，嘴里叫着：“姐姐！” 惹得玉姜婶子和老太太都笑了起来，巧巧把小娃娃抱起来，让他横坐在自己的腿上，小娃娃感兴趣地抓着巧巧的手玩起来，顿时安安静静地，老太太和玉姜婶子这才接着说话。 “喔，是这事啊！他家那大闺女招弟干活是不赖，心眼也好。”老太太一本正经地说道。 “定亲了没？”玉姜婶子好奇地问道。 “没听说定亲了，应该还没有。那丫头长得有点像男娃。”老太太叹气地说道，似乎很遗憾的样子。巧巧心想：长得像男娃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中性美？ “性情好，能干活就好，我待会去她家串串门子，再仔细瞧瞧。娘，我们村还有谁家的闺女做事能干又心眼实在的不？我若是帮人做成了这桩媒，也是一件大好事。”玉姜婶子笑着说道。村子里给人做媒的一般是熟人，不一定要请媒婆，若是玉姜婶子看过韩招弟后告诉赵杏花这桩亲事可行，而且赵杏花也同意了的话，那么玉姜婶子就是这桩亲事的媒婆了，是可以收巧巧家和韩家的谢媒礼的。 “依我看，咱村最出挑的女娃还要数韩栋梁家的二闺女，比你刚才说的他家的大闺女要好，人长得秀气，有女娃的样子，他家那大闺女因为成天在外面的地里干活，啧啧，把模样都给弄粗了。”老太太砸吧着嘴说道。 “娘你相中的人准没错！呵呵……”玉姜婶子笑着说道。 “还有你三叔家的孙女秀兰也不错，她你是见过了的，昨天你三婶还来找我，说是想 请你保媒。”老太太故意小声地说道。 “想保给谁？”玉姜婶子好奇地问道。 “就是你们村开杂货铺的那家，我估计她是看上人家的钱了！”老太太撇撇嘴小声地说道，似乎对别人贪财的做法很不屑。 玉姜婶子听说是想保给巧巧家，一点也不意外，说话也毫不避讳巧巧。“秀兰倒是个好姑娘，只是不该摊上了这么个娘，就三婶那性子，谁敢和她做亲家啊？我可不去帮她干这缺德事。” “嗯，我已经替你回绝她了。说起我们韩家村里的好姑娘啊，我觉得个个都好！关键看托你的那人想要个什么样的？”老太太骄傲地说道。 “她说要个嘴严一点的，不会乱说话，要干活勤快，身体没有毛病的，最好还要长得俏，她家大儿子长得俊，这样正好相配。”玉姜婶子笑着说道。 “要长得俏啊？我刚才说的那韩栋梁他二闺女算一个，韩小友的大闺女桃花算一个……”老太太一口气数了十个出来，最后还来了一句总结：“咱村的姑娘个个漂亮，这几个是刚好到了该定亲的年纪，你待会也别只去韩栋梁一家，这几家都去瞧瞧，保管你找到一个满意的，呵呵……” “行！呵呵……您把牛牛借我，我抱着他去串门子去！”玉姜婶子说道。牛牛就是这个正在和巧巧玩的小孩，抱着小孩子去串门子会更加方便，因为大人可以找借口说：这孩子调皮，就非要到你家来玩，我拉都拉不住！呵呵，这借口虽然拙劣了一些，但是谁又能说不是名正言顺呢？ 老太太听说要把她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小孙子抱走，顿时有些舍不得，对着玉姜婶子反复地叮嘱着：“你抱着他，别摔着了，还有，你得把他看住了，可别让他去水边了。” “唉，娘，您就放心吧，我会看好牛牛的。”玉姜婶子说着，就带着牛牛和巧巧出门了。 牛牛见自己被抱走了，连忙朝着老太太伸手，软软地叫着：“奶奶！奶奶！” 老太太听小孙子喊她，愈加地不舍起来，朝着小孙子摆了摆手，小家伙顿时安静了下来，任由玉姜婶子抱着他。 玉姜婶子带着巧巧去的第一站就是韩栋梁的家，他家的大人都出去干活了，只有几个小孩子在家，接待玉姜婶子和巧巧的女子长得非常地漂亮，皮肤很白，不愧是老太太口中的“最出挑的姑娘”，人也很大方，把客人请进家里，端上茶水，客客气气的。 “我爹娘和大姐都出去干活了，要到 中午才回来，您要是有重要的事我马上打发我弟弟去田边把人叫回来。”女子笑着说道。 “我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正好带着牛牛出来走走，便想来找你娘说说话，既然她不在，那就算了。你娘带着你大姐在哪边田里干活呢？我要是待会路过，倒是可以去和她打声招呼。”玉姜婶子说道。 “就在靠近湖边的那块田。” “那正好，我正想去那里瞧瞧荷花呢！呵呵……”玉姜婶子说道，也没有再久留，抱着牛牛，带上巧巧就真的往湖那边走去了。不一会儿就到了众人口中的“湖”边，其实不过是一个特别大的水塘罢了，大概有十亩田那么大。 “巧巧，这是韩家村共有的荷花湖，你看看是不是特别好看？”玉姜婶子朝巧巧介绍道。 “嗯，是很好看！玉姜婶婶，我们是不是要去找人啊？”巧巧说道。 “你别急，一会儿就可以看到了。”玉姜婶子说着，带着巧巧沿着荷花湖岸转了起来，而牛牛这孩子早就趴在玉姜婶子的肩膀上睡着了。 巧巧一边欣赏着荷塘景色，一边往湖边的田里寻找着，在田里干活的人很多，大多数是男人，也有少数的皮肤黝黑的女人。 “玉姜妹子！呵呵……”有一个黑黑的女人站直身子朝玉姜婶子招呼道。 “唉！春香嫂子！”玉姜婶子走过去热情地和那个女人聊了起来。巧巧发现那个女人的旁边还有一个黑黑的少女，她也直起身和玉姜婶子打了招呼，还朝巧巧温暖地笑了笑，然后又弯下腰去干活了。巧巧觉得那个姐姐笑起来好亲切，笑起来像阳光一样，让巧巧不禁生出莫名的好感来。她自来熟地跑过去，在田埂边蹲着，朝正在劳作的少女问道：“大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个黑黑的少女抬起头又朝巧巧笑了笑，眼睛大大的、亮亮的，和善地说道：“我叫招弟，你叫什么呢？” “招弟”！巧巧眼睛一亮，原来她就是韩招弟啊！巧巧顿时更感兴趣了，心想：她怎么这么黑呢？比旁边的她的娘还要黑。她是巧巧这些年见过的最黑的一个人了，比干活的男人还要黑！ “招弟姐姐，你的眼睛好漂亮！”巧巧真诚地夸赞道，不只是漂亮，还像小孩子一样纯真。 韩招弟朝巧巧灿烂地一笑，说道：“你是乌山村的吗？你怎么来我们村了？” “我是来看荷花的，可惜现在没有莲子吃。”巧巧有些遗憾地说道。 “你过两个月再来就可以吃到莲子了。”韩招弟一边干活一边回答道，巧巧觉得她干活的动作又快又熟练，不禁在心里为她叫好，然后巧巧决定触触她的逆鳞，看她脾气好不好？ “招弟姐姐，你好黑呢！”巧巧憨憨地说道。 韩招弟也不生气，依旧对巧巧灿烂一笑，正想说话，突然眼睛越过巧巧朝着某一点瞪圆了，黑黑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巧巧听到后面有尖叫声，正要回头去看，韩招弟已经朝着她飞快地跑来了，巧巧回过头惊恐地看到一头发狂的牛正朝着这边冲过来。巧巧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韩招弟给抱了起来，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往湖岸跑去，巧巧抱住韩招弟的脖子，心里颇有些害怕。好在那头发狂的牛只是在田里横冲直撞地奔着，并没有朝人群追来。好多胆子比较小的人已经径直往家里跑去了，原本在睡觉的牛牛也被惊醒了过来，放声地大哭着，惊魂未定的玉姜婶子见牛没有追过来，这才回过神来焦急地寻找着巧巧。 “巧巧！巧巧！”玉姜婶子大声地唤道，急得眼泪都掉出来了，一边还要哄着正在手里大哭的牛牛。 “婶子，巧巧在我这呢！”韩招弟大声回答道，赶紧抱着巧巧往玉姜婶子身边跑去，玉姜婶子看到巧巧好好的，顿时破涕为笑，感激地说道：“招弟，谢谢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她娘交代了。” “没事，婶子，你快带孩子回家去吧！”韩招弟带着安慰的笑意说道。 “唉！巧巧，我们赶紧回去。”玉姜婶子擦着眼泪说道，一边给怀里的牛牛拍着背，哄着：“牛牛，不怕，不哭了，乖，不怕……” 韩招弟把手里的巧巧放下来，摸摸巧巧的头，安慰地笑着。 “谢谢招弟姐姐救了我。”巧巧感动地说道。 “呵呵……不谢，快回家去吧！”韩招弟温暖地笑着，说道。 “招弟，太谢谢你了！”玉姜婶子拉住巧巧的手，又朝着韩招弟道了一回谢，然后拉着巧巧快步地走了，巧巧回过头，朝着韩招弟挥挥手，韩招弟也笑着回应着她。 —— “娘！”玉姜婶子大声地朝着坐在屋子门口的老太太唤道。 老太太连忙跑了过来，接过了还在抽噎的牛牛，老太太一边轻轻地拍着小孙子的背，一边朝玉姜婶子着急地问道：“牛牛怎么哭了？” “我带着孩子去湖边，遇到了正在田里干活的春香嫂子，就去和她聊了会天，哪 知道田里的一头牛突然发起狂来，牛牛估计是被大家的叫声给吓到了。”玉姜婶子懊恼地说道。 老太太一边心疼地哄着小孙子，一边对着玉姜婶子宽慰道：“这事不怪你，谁能想到那牛就突然发狂了呢？大家没事就好！” 因为有了这个相当惊险的小插曲，玉姜婶子也没有心情再去串门子了，跟老太太告别后，立马就带着巧巧回乌山村了。 —— 两人走在回乌山村的路上，玉姜婶子拉着巧巧的手，关心地问道：“巧巧，刚才有没有被吓到？” 巧巧摇摇头，说道：“我才看到牛，就被招弟姐姐给抱走了。” “唉！”玉姜婶子叹口气，说道：“今天亏了有那孩子在。” “嗯，招弟姐姐动作好快，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她抱起来了。”巧巧微笑着说道，回想起刚才的情景，不禁佩服起韩招弟的勇气和善良来。 “呵呵……招弟确实是个好孩子，可惜命苦了点。”玉姜婶子伤感地说道。 “玉姜婶婶，招弟姐姐为什么会命苦啊？”巧巧好奇地问道。 “种地的女人命都苦，唉，说了你也不会明白。你喜欢你招弟姐姐不？”玉姜婶子说道。 “嗯，我很喜欢。”巧巧真诚地回答道。 “呵呵……你招弟姐姐啊，人很好，干活也能干，就是太黑了些，可惜啊！”玉姜婶子遗憾地说道。 “招弟姐姐虽然长得黑了些，但是她还是很好看的，她的眼睛好看，眉毛也好看，其实她和她妹妹长得很像的，只不过一个黑黑的，一个白白的罢了。”巧巧感叹道。 “嗯，你不说我还没觉得，这会子想起来还真是长得像，招弟那孩子应该是干活给晒黑了，我还没见谁天生就那么黑的呢！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这么黑，可怎么好找婆家喔？也是因为她心眼好，不然别人也不会把她介绍给你娘了？可惜她这模样也配不上你大哥。”玉姜婶子继续遗憾地说道。 巧巧想起大哥那英俊挺拔的样子，顿时也沉默了，男人都喜欢雪白雪白的美女，可是招弟姐姐不是那样的美女，大哥肯定多半是不会喜欢她的了。她虽然很想让韩招弟做自己的嫂嫂，可是娶嫂嫂是给大哥做媳妇的，一定要大哥喜欢才行，自己又不能娶招弟姐姐做媳妇，喜欢也没用！巧巧在心里把虎子和韩招弟的样子想象到一块儿，然后在心里摇摇头。不知道娘会怎么看？巧巧在心里好奇着。 第六十六章 亲自拜访 玉姜婶子带着巧巧回了巧巧的家，赵杏花见她们回来了，非常地高兴，立马给玉姜婶子倒了茶水，又把小燕给远远地打发出去了，然后迫不及待地朝玉姜婶子询问道：“玉姜嫂子，你们见到那姑娘没有？人怎么样？” 玉姜婶子把今天在韩家村发生的那件惊险的事情说了，然后又重点强调了韩招弟的勤快、能干，以及长得黑。 赵杏花听说巧巧差点被发狂的牛给冲撞了，顿时后怕得不得了，立马把巧巧紧紧地搂到怀里，很后悔让巧巧跟着去了。 “娘，我没事！招弟姐姐动作可快了，我一点也没有被吓到。”巧巧安慰着她娘。 玉姜婶子见状，忽然心生一计，对赵杏花提议道：“杏花，招弟那孩子虽然长得黑了些，但是模样还是有的，而且，她的二妹是个顶顶漂亮的，两人五官长得很像，你若是有意的话，不妨自己亲自去看看，就说是去感谢招弟救了你家巧巧，你看怎么样？” 赵杏花眼睛亮了亮，很赞同玉姜婶子的办法，惊喜地说道：“我今天下午就过去！她救了咱家巧巧，我去道谢是应该的，要不是嫂子你提醒了我，我还没想起来这事呢！” “那你是想去见见招弟那孩子，还是想去看看她那漂亮的妹妹？”玉姜婶子关心地问道，她现在很关心韩招弟，总是忍不住想要帮一帮她。 “当然是去见韩招弟了！”赵杏花笑着，果决地说道。 玉姜婶子听后非常地惊喜，好奇地问道：“你难道不嫌她黑？” “呵呵……我们这些下地干活的人，谁不黑啊？我自己还黑呢！而且您说她五官生得好，就算黑了些，也应该难看不到哪里去的！关键是她心眼好，她能够救了咱巧巧，就是和我们家有缘。我先去见见她，看看再说，成与不成还不一定呢？”赵杏花笑着说道。 “呵呵……你能这么想就好！我都替那孩子高兴呢！我先前还和巧巧说呢，那孩子在家里吃了不少的苦，生来是个闺女，又是家里的老大，她爹娘给她取名叫招弟，就是想在她后面生一个儿子出来，结果老二还是个丫头，偏偏生完老二之后，立马就生了个儿子了，所以她爹娘都不喜她，也不疼惜她，不然哪里会让一个等着出嫁的闺女天天下地干活的呢？晒得跟黑炭似的，找婆家都难！”玉姜婶子同情地说道，然后又想到了韩招弟的那个雪白漂亮的二妹，顿时心里很替韩招弟不平，觉得招弟的父母实在是太偏心了，一样是闺女，待遇却是天壤之别。 赵杏花听着也有些动容，吃过苦的女人最能够理解生为女子的不容易，她不赞同地说道：“她那父母也是狠得下心，现在又不是农忙的时候，哪里能这么不疼惜自己的闺女呢？咱乌山村里除非是在农忙的时候，不然可没有谁会让自家的闺女在日头下下地干活的。” “唉！可不是吗？招弟是个好孩子，谁不夸她啊？算了，不说了，你下午自己亲自去看看吧，要是能成的话，我都替那孩子高兴！”玉姜婶子感叹地说道，然后又问巧巧：“巧巧，你还记得怎么去你招弟姐姐的家不？” “嗯？我不记得了，我不认得路。”巧巧很不好意思地说道，她天生是个路痴，只要一遇上陌生的地方就头晕，路是绝对记不住的。 “呵呵……”赵杏花知道巧巧有这毛病，她也不在意，笑着说道：“巧巧她不识路，我知道该怎么去韩家村，到了村里我再问问就行了，嫂子您不用担心这个。” “行！你知道去韩家村的路就好，招弟她爹叫韩栋梁，你去村里随便一问就知道了。我就先回去了，有消息了记得告诉我一声，呵呵……”玉姜婶子说着就起身准备回家了。 “有消息我一定第一个告诉您，呵呵，今天多谢您帮忙跑了这么一大趟了，我也没有什么好谢您的，这点糖您拿回去给孩子吃，我一点点小心意，您可别推辞了。”赵杏花把一包糖塞到玉姜婶子的手里，感激地说道。 “唉！你啊，总是这么客气，我都要不好意思了。那行，我先走了，谢谢你的糖，呵呵……”玉姜婶子急急忙忙地就快步走了。 “娘，我们下午什么时候去看招弟姐姐？”巧巧急切地问道。 “等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去吧，免得被大太阳晒着了。今天那头牛有没有吓着你？”赵杏花不放心地问道。 “开始有些怕，后来被招弟姐姐抱着就不怕了。”巧巧回答道，然后又问赵杏花：“娘，招弟姐姐真的很黑呢！你真的不嫌弃她吗？” “不嫌弃！你喜欢她吗？”赵杏花问道。 巧巧点点头，坚定地说道：“我很喜欢她，可是我不知道大哥会不会喜欢她。”巧巧突然眼睛一转，问道：“娘，咱们要不要也把大哥带去，让他也看一看？”巧巧心想：能够相亲结婚至少比盲婚哑嫁的来得好！ 赵杏花摇摇头，坚决地说道：“不行，这样我们想干什么别人就都知道了，会给人家姑娘和咱们家招来闲话的。” “喔！为什么总 是有那么多的闲话？”巧巧皱着小眉头，不解地问道。 “呵呵……”赵杏花被巧巧那副憨憨的模样给逗笑了，宠溺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闲话，反正我们不说别人的闲话，我们只要不去做那招闲话的事就是了！” “嗯，我们要给招弟姐姐带礼物去吗？送什么好呢？”巧巧感兴趣地问道。 “让我想想再说。”赵杏花思索着说道。 —— 下午，太阳不晒人的时候，赵杏花就带着礼物和巧巧出发了，小燕被留在家里看家。巧巧特别庆幸自已对家里的事情有参与权，不像小燕，总是被蒙在鼓里，只要一遇上敏感一点的事情，赵杏花就会把小燕打发得远远的，生怕让小燕听到那些不该听到的话了。唉！巧巧又一次深有体会地感叹着：年龄小就是好啊！ “娘，韩家村有好多水塘，里面种满了荷叶和荷花，可好看了……”两人走在去韩家村的路上，巧巧手舞足蹈地向赵杏花描述着韩家村的各种好看和韩家村的人可以吃到莲子及藕的幸福，顺便也表达了一下她对荷塘的渴望。“娘，要是咱家也能挖个水塘来种莲子和莲藕就好了，还能够养鱼、养鸭子和鹅！” “不可以！”赵杏花坚决地说道。 “为什么不可以？”巧巧不解地问道。 “乌山村祖上传下来的规矩：田地只能用来种庄稼，不许挖水塘和在田地上建屋子。”赵杏花说道。巧巧心想：乌山村的规矩真是多！连水塘都不许挖！ “你想吃莲子和藕的话，娘可以给你买啊，不过，那东西卖得贵，估计只能买一点来让你尝尝味道罢了！”赵杏花对巧巧宠溺地说道。 巧巧摇摇头，坚决的拒绝道：“算了，贵就不要买了，太浪费钱了！家里也有好多东西吃的，也不是一定就要吃那个。” 赵杏花听她这么说，欣慰地摸了摸巧巧的头。 很快，她们就走到了韩家村，赵杏花找了一个正在晒衣裳的妇人问了去韩栋梁家的路，然后就带着巧巧上门了。接待她们的还是韩招弟的那雪白漂亮的二妹，赵杏花见了她也不禁在心里惊叹：真是漂亮啊！这哪里像是农户人家的女儿啊，这长相和气质简直就像是城里的大家闺秀呀！ 巧巧见了赵杏花那一脸惊艳的模样，顿时无比庆幸起来，幸好没有把虎子带来，不然虎子也要动心的！动心的少男是要害相思病的，害相思病的人最可怕了！巧巧想象着虎子寝 食难安、思念佳人的模样，顿时害怕地抖了抖。她自从见过韩招弟之后，就非常不喜欢这个雪白漂亮的少女了，这两姐妹似乎就是用来对比的，而韩招弟就是那个专门用来衬托别人的炮灰级人物。巧巧想着韩招弟要下地干活，所以才那么黑的，而她的妹妹却享着清福，养得雪白雪白的，生为一家人竟然不能共苦，反而让自己的姐姐吃尽苦头，自己享福气，巧巧在心里鄙视着这样的人。 韩莲莲记得巧巧就是上午来过的那个小孩，所以非常客气地把赵杏花和巧巧迎进了屋子，并且端来茶水，然后询问道：“这位婶婶，你们可是找我爹娘有事？要不要我去把我爹娘叫回来？” “我们是来找招弟姐姐的！”巧巧脆声说道。 “我大姐跟着我娘下地干活去了，你们找她有什么事吗？”韩莲莲客气地说道，其实她已经猜到巧巧和赵杏花的来意了，因为她爹娘中午回来的时候就把韩招弟救了这个孩子的事情告诉她们了。 “我们是专程来感谢你爹娘和你大姐的，早上的时候，我女儿巧巧跟着玉姜嫂子来看荷花，结果在田边遇到了牛发狂的时候，幸好你大姐救了她，我很感激你大姐，所以想来当面谢谢她。”赵杏花也客气地说道。 “婶子不用这么客气，不如我现在就让我弟弟去把我娘和我大姐叫回来？”韩莲莲试探着说道。 “麻烦你了，耽误了你娘她们干活的时间，我也很过意不去。”赵杏花客气道。 “婶子别客气，你们稍微等一等。”韩莲莲说着就走出去了，连走路都是非常淑女的样子，把赵杏花都给看痴了。 巧巧很不满赵杏花这副痴迷的样子，她拉着她娘的手晃一晃，把赵杏花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不满地说道：“娘，你是不是看着别人长得白，就嫌弃我和三姐了？” 赵杏花被巧巧的话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无奈而宠溺地说道：“在娘心里，你和小燕永远是最好看的！”赵杏花说着还捏了捏巧巧的鼻尖，巧巧顿时满意地笑了，又是一副憨憨的模样，惹得赵杏花也笑了起来。 “娘，咱们不能以貌取人，要看别人的心眼好不好。”巧巧给赵杏花打着预防针。 “嗯，娘听你的！”赵杏花笑着说道。 －－－－－－题外话－－－－－－ 不得已选择了一种减少压力的方法来写文。 第六十七章 丑媳妇 韩招弟和她娘听说家里来了客人的时候，都吃了一惊。 “是谁来了？”韩招弟她娘问韩大弟。 “我不认识，一个婶子带着一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上午就来过咱家了，这会子又来了！”韩大弟很不耐烦地吼道。“二姐叫你们回去，你们就赶紧回吧，问这么多干什么？”韩大弟作为家里的第一个儿子，被父母宠得太过了，对他爹娘和大姐以及下面的弟弟妹妹是一点客气也没有，也就他二姐韩莲莲还指使得动他。而且他身上还有一个更大的毛病，那就是，他今年已经十三岁了，但是他除了农忙的时候，从来不会去下地干活，父母惯着是一方面，懒惰的性格已经养成了也是另一方面。 韩招弟默默地跟着她娘往家赶，在这个家里她是一向没有发言权的，她爹娘是各种不待见和无视她，但是要去下地干活的时候就一定会叫上她。 “婶子，你们稍等一会儿，我娘很快就能回来了。”韩莲莲指使完韩大弟之后，又进屋来客客气气地陪着客人，巧巧从赵杏花的神情和眼神里能够明明白白地读到她对韩莲莲的满意，巧巧就不乐意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黑黑的妇人带着热情和好奇的笑意进屋来了，她的后面还跟着一个更黑的少女，两人的身上、头发上都沾了许多泥点。 “老板娘，您怎么来了？我这真是怠慢您了！”韩招弟的娘对着赵杏花热情地招呼道，高兴之情溢于言表。外村的人来巧巧家买东西的时候都习惯称呼赵杏花为老板娘，赵杏花想让大家改口别这么叫，奈何别人就是不改口。 “招弟姐姐！我是带我娘来谢谢你的。”巧巧亲热地跑过去，拉住韩招弟的手，高兴地说道，韩招弟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笑容很明媚。 “春香嫂子，我今天是特意来向您道谢的，幸亏你家大姑娘上午救了我家巧巧，不然……唉！”赵杏花又是感激又是伤感地说道，把特意来道谢的姿态都做足了，一般人听了她这番话都不会再往别处瞎想。另外，赵杏花是一个合格的杂货铺老板娘，她一次就能把来她家买东西的人的称呼和模样都给记住，这点巧巧就不行了，她不止是不识路，而且还记不住别人的长相，除非那人的特色非常地明显。 “老板娘你太客气了，一点点小事而已，哪里就值得您特意来跑一趟？”韩招弟她娘客气地说道。 “这哪里是小事啊？我这心里现在还后怕着呢！只是，我这一来，就耽误了您干活的时间，我很过意不去。”赵杏花客 气地和韩招弟的娘唠嗑着，说着又朝着韩招弟感激地看了一眼，其实她心里正在惊呼：唉！确实是太黑了！这么黑哪里还能够看得清模样长啥样啊？于是她那原本来相看儿媳妇的心思也冷却了下来，不是她嫌弃韩招弟，而是因为凡是疼爱儿子的母亲都想给自己儿子找一个最好的媳妇，不想让自己儿子委屈了。可是，巧巧不懂这些啊，她穿越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十八岁的高中女学生而已，那正是一个幻想美好爱情和追星的年纪，她哪里能够理解一个母亲的复杂心理呢？ 赵杏花又和韩招弟的娘唠嗑了一会儿，就亲手递上礼物，然后起身告辞。巧巧从她娘的神情里已经猜出她娘的心思了，她依依不舍地和韩招弟告别，让韩招弟来她家里做客，赵杏花也拉着韩招弟的手亲口道了谢，然后才带着巧巧离开。 两人回到家已经快天黑了，因为赵杏花的特意叮嘱，巧巧没能和小燕、虎子他们诉说今天发生的事情，但是第二天她和曾大树说了，还顺便同曾大树表达了一下她对赵杏花喜欢漂亮的女孩子的不满。 “爹，娘只喜欢长得漂亮的姑娘。”巧巧不赞同地说道。 曾大树听后，哈哈大笑，说道：“你娘她只喜欢你们，她要别的漂亮姑娘做什么？还不如一文钱来得实在呢？呵呵……” —— 日子似乎又变得平静起来，赵杏花依旧和客人们唠叨着别村的少男、少女的事情，巧巧也疑惑：娘她不是特别喜欢韩招弟的妹妹吗？怎么没有继续采取行动呢？ 不过，巧巧也不想让那个韩莲莲来做自己的嫂嫂，所以，她也不主动和赵杏花提起那个雪白漂亮的女子。 有一天，赵杏花突然对巧巧感叹道：“想找个儿媳妇真是难啊！”巧巧听后，在心里反驳道：“不是找儿媳妇难，而是你的要求太高了！”其实，巧巧一直就对黑黑的韩招弟念念不忘，可惜不是她找媳妇啊！喜欢也没有用！而且，巧巧还很担心韩招弟，毕竟韩招弟已经十六岁了，到了该定亲的年纪了，明年就要出嫁了，万一她爹娘给她定了一个不好的婆家怎么办？她又长得这么黑，她还能找到一个好一点的婆家吗？ —— 日子还在继续，到了六月中旬，大家开始忙着“双抢”，双抢过后，虎子、小峰和小山依旧每天上学。学堂里的学业正常的话，要持续十年的时间，虎子他们已经念了四年的书了，还要继续念六年书才算完成了最基本的学业，虎子因为入学晚，他要到二十三岁才毕业。 前几天，赵杏花听说了一个叫颜颜的姑娘，家住在附近的颜家村里，据说这姑娘相貌俊俏，聪明能干，赵杏花就动了心，然后又托人去打听了一番，据托的那个人回来说，那个叫颜颜的姑娘确实是长得跟朵花似的，品性也好，在颜家村里人人都夸她好。赵杏花听后是心花怒放，对这个新的儿媳妇人选满意极了！不过，当托的那个人问她是不是立马就去提亲的时候，赵杏花还是犹豫了，她想着还是先跟虎子通通气，问问他自己的意思。 晚饭后，赵杏花把虎子单独叫去了东屋里，开门见山地和他说了这事。 “虎子，娘要和你说件正事？”赵杏花说道。 “什么事？”虎子好奇地问。 “是关于你的亲事，娘想给你订一门亲事，明年就成亲。”赵杏花缓缓地说道，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虎子听后，眉头皱得紧紧的，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坚决地说道：“娘，我现在还不想成亲，我想先把书念完。” 赵杏花听他这么说，顿时有些意外，她笑着说道：“傻孩子，成亲后还是可以继续念书啊，哪有男子到了十八岁还不成亲的呢？现在不娶媳妇，以后可就娶不着了！而且，娘已经帮你看好了一个姑娘，想问问你的意思，看你愿意不？” 要是一般的人听到自己母亲说已经替自己挑好了媳妇的人选，肯定会害羞地说：娘你做主就是了，我都听你的。然而虎子可不是一般的人，虎子继续皱着眉头，沉稳地问道：“是个什么样的？” “是个聪明能干的，而且长得很俊俏。”赵杏花笑着说道。 虎子听后，眉头皱得更紧了，认真地说道：“娘，我不要长得俊俏的，你给我找个长得丑的，还有，心眼要大的，我不要娶个醋坛子回来；嘴巴要严实的，我不要那种喜欢到处说人是非的。而且，我想等我从学堂毕业后再生孩子。”在虎子的眼里，娶媳妇无非就是来操持家务、生养孩子的，他娘就是这么做的，所以他对于成亲的认识也仅限于此，他觉得好看还是不好看，一点也不重要，娶媳妇又不是摆在家里拿来看的，媳妇是要干活的。 赵杏花震惊了，娶个丑的？毕业后再生孩子？那时候他都二十三岁了！“虎子，你为什么想找个长得丑的媳妇呢？娘不明白。”赵杏花不解地问道。 虎子看着他娘，认真地回答道：“夫子说：色令智昏，读书人不能沉迷于美色，否则会怠误学业，而且还会玩物丧志。娘， 我想考秀才，我不想去服劳役！娘，你就帮我选个不好看的吧，反正我不会嫌弃她的。” 赵杏花哑口无言了，她觉得心里酸涩涩的，很想劝劝虎子，却又开不了口，孩子因为害怕服劳役，所以想娶个丑媳妇，不想生孩子，只想一心念书、考秀才，她这个当娘的，又怎么忍心去为难孩子呢？“你是打定主意就要找个这样的吗？娘不想你以后后悔，娶了媳妇就是一辈子的事了，不能换的，而且咱家不是只有考秀才这一条路可以走，你可以跟着你爹学做菜，花钱免劳役也是可以的。”赵杏花满嘴苦涩地说道。 “娘，我喜欢念书，我想先把书念好，如果我到了二十六岁还没有考上秀才的话，我就跟着爹去学做菜。”虎子满脸沉重地说道，他似乎已经把他以后的人生都计划好了，让赵杏花很无奈。 赵杏花原本那着急娶儿媳妇的兴奋感都荡然无存了，心里满是酸涩和无奈。“虎子，你容娘再考虑考虑，你自己也再想想，好吗？成亲不是玩闹的事，娘想看着你过得好。” 虎子不忍看着他娘伤心，顺从地说道：“嗯，娘，我会再好好想想的，想好了再告诉你，你不要为我担心，我已经长大了。” “嗯，娘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但是娘不想你委屈了你自己。” “娘，我不觉得委屈，好看与不好看也只是外面的一副皮囊罢了，看习惯了都是一样的，只要她心眼好、不惹是生非，我就觉得挺好了。” “那假如她长得很黑呢？比干活的男人还要黑，你也不介意？”赵杏花突然就想到了黑黑的韩招弟，想来试探一下虎子。 “嗯，不介意，只要心眼好就好。”虎子坚定地说道。“娘，其实我不急着成亲的，你可以慢慢地看。” 赵杏花心想：给儿子找丑媳妇，还慢慢地看，那岂不是越看越伤心？还不如就像割肉一样呢，一刀下去，免得多受折磨！ “等你想好了告诉娘之后，我再帮你找个你满意的，娘暂时不找了。”赵杏花说道。 “喔！”虎子听他娘说先不找了，不由得有些遗憾，其实他也想像割肉一样，一刀下去，免得日后麻烦，反正依照习俗，他明年是一定会成亲的。 —— 赵杏花这段时间都不怎么开心，对附近村子里的那些少男、少女的事情也不热衷了，那个托的人后来又来问了赵杏花一次，要不要去颜家村提亲？被赵杏花回绝了。巧巧见赵杏花不开心，就去问她是 怎么了，赵杏花只是叹气，就是不肯告诉巧巧她不开心的原因。 巧巧的日子过得很有规律，该干活的时候干活，嘴馋的时候就找东西吃，香瓜、桑葚、桃子、李子、黄瓜，各种吃不完的美味每天等着她去品尝。 小燕会偶尔向巧巧打听她娘最近的新动向，她不再问关于她自己的事情了，她只问关于虎子找媳妇的事情，当巧巧第五次回答她赵杏花最近没有任何新动向的时候，她也疑惑了，巧巧肯定是不会骗她的，难道娘不着急了？ 赵杏花不着急才怪呢！她都快急疯了，可是虎子还没有来向她改口，她总不能真的去给他找个丑媳妇吧？她实在是狠不下这个心啊！ —— 有时候，机缘也会来得恰如其分！巧巧都已经放弃了让韩招弟做她嫂嫂的念头了，可是，缘分总是会带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啊！ 当虎子和小峰推着平板车快要走到乌山村的村口时，平板车的一个车轮突然坏掉了，卡得死死的，怎么都推不动了。虎子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车轮，发现车轮是被一根变形的木棍给卡住了，一时半会肯定修不好，车上还装着满满四大桶的猪食呢，看来只能先把猪食提回去，再返回来抬平板车了。 就在虎子和小峰准备先提四桶猪食回家，让小山留在这里看守平板车的时候，一个提着篮子的黑黑少女从他们身边跑过，然后又回过头来，朝他们问道：“你们的车是不是坏掉了？需要我帮忙不？我正好要到乌山村里去。” 若在平时，不认识的少男、少女见了面，肯定要羞涩地回避的，可是这个少女坦荡荡地，丝毫没有羞涩的意思，而且一个少女独自走在黄昏的路上在这个社会里也是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虎子和小峰听到她的询问时，还吃了一惊，见她长得这么黑，也没再把她当成一般的陌生少女来看待了，虎子客气地回道：“多谢，我们家不远，不需要帮忙。” “我可以帮你们抬车的，这样你们就可以快点回到家了。”黑黑的少女热心地提议道。 小山想着还要赶时间回去割猪草，所以在虎子开口拒绝之前，他就抢着答应了。 “谢谢你！待会我让我娘送你酸话梅吃！”十三岁的小山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他的心理年龄估计只有五岁，他每天惦记的事情只有干活、念书和吃！什么男女之防的事情，他根本就不关心。 小峰也是对这些规矩无所谓，但是虎子比较在意，他朝小山瞪了一眼。 “谢谢你，我们不……”虎子谢绝的话还没有说完，小山和那黑黑的少女已经把平板车抬了起来，准备出发了。 “大哥，二哥，我先走一步了！”小山说着，就抬着平板车快步地走了。 路上，小山还和那黑黑的少女聊起了天。“你要去乌山村的谁家啊？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呢？” “我要去你们村开杂货铺的那家。”黑黑的少女回答道。 “那就是去我家嘛！你是去我家买东西的吗？你怎么一个人啊？”小山好奇地问道。 “呵呵……你是巧巧的哥哥吧？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我娘让我给你们家送一些莲蓬过来，因为你娘上次也给我家送东西了。”黑黑的少女回答道。 “我娘为什么要给你家送东西啊？你是哪个村的啊？”小山疑惑地问道。 “我是韩家村的，你娘来我家道谢，送了很多东西给我娘。” “为什么要道谢啊？你娘帮我们家的忙吗？”小山追问道。 “你娘没跟你说起吗？” “没有啊！” “那你还是去问你娘吧，其实就是一件小事罢了。” “你娘怎么让你来跑腿啊？你没有哥哥和弟弟的吗？我家都是我和我大哥、二哥跑腿的。”小山心无城府地说道。 “我有三个弟弟，但是我娘就是喜欢叫我跑腿。” “一定是因为你走路最快！”小山天真地说道。 “呵呵……我确实是我们家走路最快的！”黑黑的少女有些自嘲又有些自豪地说道。 “你怎么这么黑啊？是被太阳晒黑的，还是你天生就这么黑啊？”小山口无遮拦地说道。 “当然是晒黑的了！我小时候也很白的。” “那肯定是因为你太不禁晒了！我们村的朱剑就和你一样，我们一起在收稻子，收完稻子之后，就数他变得最黑。” “呵呵……” …… 小山又和人家聊了一会儿吃的和玩的，然后就到家了。 两人抬着平板车刚走进院子里，小山就开始大声地叫起来：“娘，我回来了！我们家来客人了！” 第六十八章 把亲事定下来 赵杏花看到韩招弟的时候很意外，没有想到她会来。 “婶子好，我娘让我来给您送一些鲜莲蓬。” “招弟，快进屋坐，巧巧，你招弟姐姐来了！”赵杏花招呼着韩招弟进屋，又朝着厨房喊了一声。 正在切菜的巧巧闻声立马跑来了，拉住韩招弟的手，亲切地唤道：“招弟姐姐，我盼了你好久，总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韩招弟笑着摸摸巧巧的头，指指桌子上的篮子，说道：“巧巧，你上次不是说想吃莲子吗？我今天是给你送莲子来了。” “谢谢招弟姐姐！”巧巧踮着脚往桌上的篮子里瞧了瞧，见了那一个个翠绿的鲜莲蓬，不禁欢喜地笑了。 小燕给客人端来了茶水，巧巧拉着韩招弟不停地说着话，小山正在跟赵杏花说着路上的事。 “娘，我们的平板车快走到村口的时候坏掉了，怎么推都推不动，大哥看了好久，才发现左边的轮子被木棍给卡住了，然后……”小山还想继续详细地说明当时的种种情形，赵杏花不想怠慢了客人，就打断了他的话。 “那些你待会再跟我说，你先说你怎么会和韩姑娘一起回来的？” “我们的车坏了，大哥和二哥要提猪食，我本来要留在那里守平板车的，正好这位韩姑娘经过，她和我一起把车抬回来的。”小山精简地说道。 “娘，因为她帮我抬车，我答应要请她吃酸话梅的。”小山趴在赵杏花的耳边，轻轻地说道。赵杏花朝小山笑着点点头，小山立马就乐了。 “娘，我先去割猪草了，大哥和二哥很快就会回来了！”小山说着就跑走了。 因为韩招弟要在天黑之前赶回家去，所以赵杏花没有久留她，包了一包糖和一小包酸话梅作为回礼。赵杏花不放心让她一个女孩子单独走路回家，就坚持要让虎子和小峰把她送到韩家村里，韩招弟拒绝了一回，但是赵杏花对这个就特别地坚持，韩招弟没法，只能让人送，其实她胆子可大了，根本就不害怕一个人回家，何况现在天还亮着，韩家村离乌山村也不远，跑着的话一会儿就到了。 巧巧也想去送韩招弟，但是赵杏花不同意，自从上次巧巧在韩家村遇上牛发狂的事情之后，赵杏花就不许巧巧一个人出门了，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更是不准。 虽然还是傍晚，天还没有黑，但是田里的青蛙已经开始大合唱了。韩招弟一个人在前面走着，速度特别快，虎子和小峰隔着几步远 跟着，大家都不说话，小峰百无聊赖地吹着口哨。一刻钟的功夫，就走到了韩家村，韩招弟朝虎子和小峰两人道过谢，然后就快步回家了。虎子和小峰也快步地往家赶，天色已经微黑，路边的草丛里游荡着闪闪发光的萤火虫，配合着热闹的阵阵蛙鸣和凉爽的徐徐清风，仰着头还能够看到熠熠的满天星斗，这个夏夜很迷人。 厨房里，赵杏花在炒菜，巧巧在看灶火。 “娘，招弟姐姐和咱们家很有缘呢！”巧巧感叹道。 “嗯。”赵杏花明显兴致不高，巧巧也只能把这个话头打住。 巧巧不知道的是，赵杏花因为巧巧的这句话，辗转反侧了大半夜，就在想着要不要问问虎子的意思，他不是要找个丑媳妇吗？韩招弟因为黑实在是称不上好看，正好符合了虎子的要求，可是赵杏花在心里还是想让虎子找个俊俏一点的媳妇，赵杏花是犹豫来，犹豫去，反反复复地思量着，在疲倦得睡着了之前，还是没能想出个结果来。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赵杏花晚上就做了一个梦，她梦见韩招弟大着肚子坐在自己家里缝衣裳，她的旁边还围着一大群的小孩子，那些小孩子看见了自己，还大声地叫着奶奶，然后赵杏花就在鸡叫声里醒了过来，因为梦里面的那声“奶奶”，赵杏花醒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意。赵杏花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了这么一个不相关的梦的，正在疑惑不解的时候，忽然又想起了巧巧的那句话，心想：也许那孩子还真是和咱家有缘呢！ 赵杏花因为怀有心事，白天没有干活的时候，就一个人静静地坐着，发着呆，把前前后后发生的关于韩招弟的事都在脑中回想了一遍，又想起她昨天的模样来，似乎比自己头一次看到她的时候顺眼了一些，而且那五官似乎正如巧巧所说的那样，长得还不错，又想着她不仅救了巧巧，昨天还又给虎子他们帮了个忙，似乎还真是有缘分。赵杏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受了昨天那个梦的影响，心里对韩招弟那孩子竟然是越来越喜欢了，她决定晚上就找虎子说说这事。 晚饭后，赵杏花又把虎子单独叫去了东屋里。 “娘，你找我什么事？”虎子问道，一边在心里猜测着。 “你不是答应娘要回去好好想想的吗？现在想好了没？”赵杏花温和地问道。 “嗯，想好了，还是我上次说的那样。”虎子沉稳而认真地说道。 “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么娘就按照你说的去办。你觉得昨天来的 那韩姑娘怎么样？她上次还救了巧巧一回。”赵杏花斟酌着问道。 “巧巧怎么了？怎么会让别人给救了？”虎子关切地问道。 “娘也不瞒你了，其实，娘给你相看的第一个姑娘就是这位韩姑娘，我拜托玉姜嫂子去韩家村探探这姑娘是不是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能干、稳重，以及长相如何，巧巧想去，我就让她跟着玉姜嫂子去了，结果玉姜嫂子带着巧巧在韩家村的田里和韩姑娘的娘说话的时候，一头牛突然发狂地冲过来了，当时是韩姑娘把巧巧抱着跑开的，娘知道后还特意去她家感谢了她，但是娘当时也是觉得她的模样欠缺了一些，所以后来就又给你去另外寻别人了。昨天，巧巧说那姑娘和咱家有缘，我又想着你先前说的那番话，就想来问问你，看你同意不？”赵杏花缓缓地说道，说着说着，她就不由自主地在偏帮着韩招弟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都吃了一惊。 “娘，你若是觉得好，那就定下来吧，我也同意。”虎子语气平淡地说道。 “虎子，娘刚才不是故意替那韩姑娘说好话的，我只是一时没忍住，呵呵……”赵杏花此时放松了心情，解释着自己前面那番话的不妥之处。 “嗯，我知道，她救了巧巧，我也很感激。”虎子对他娘宽慰道。 “那我选个好日子，就托玉姜嫂子去韩家提亲了？”赵杏花试探着说道。 “好，娘你做主就行了。”虎子笑着说道，神情也很轻松，他心想：反正这件事是逃不掉的，早点解决了更好，免得越拖越麻烦。 “那好，呵呵……其实这韩姑娘只是黑了些，五官模样还是不错的，仔细看并不丑。”赵杏花又忍不住替韩招弟说了一句好话。 “嗯。”虎子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什么表情。 只是哪个少年不怀春呢？虎子虽然在他娘面前一副淡定自如的模样，但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一个人也会因为想到以后就要和那个人成亲，像自己的爹娘一样，一起生育孩子，一起度过一辈子，想到这些，他也会脸红，也会心意躁动。不过，他到底还是一个没开窍的孩子，想到的事情都是很纯洁的。 赵杏花在虎子走出东屋之后，就马上迫不及待地去翻看了黄历，高兴地定下了一个最近的吉日，把提亲的日子就定在两天后的大后天，然后她又开始筹划着该送哪些定亲的彩礼，给多少礼钱，她甚至还开始谋算起成亲的日子来了。然后她想到了韩招弟在家里被她父母指使着下地干活的事 ，顿时心中气愤不安起来，心想：还是早点成亲的好，这样，那孩子也可以少受一些苦。 晚上，赵杏花就把这事和曾大树说了，曾大树也表示同意。第二天，赵杏花吃完早饭后，送走了那父子几个，就带着厚厚的礼去玉姜婶子家了。 一天后，赵杏花又备好了厚厚的彩礼，让玉姜婶子和村里的另外几个妇人带着去韩家村提亲去了。据提亲回来的玉姜婶子说，韩招弟的爹娘听说是乌山村开杂货铺的老板娘来她家提亲，顿时都高兴得不得了，又听说是向她家大闺女提亲时，那脸上的表情可精彩了，一副不敢相信和不愿意相信的模样，不过，最后，韩招弟的爹娘还是高高兴兴地收下了礼，并且答应了这门亲事。如此，虎子和韩招弟的亲事就定了下来。 亲事定下来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件事不可避免地成了乌山村和韩家村以及附近几个村子里的人闲话家常的话题，究其原因，无非是大家都觉得定亲的这两人样貌相差太悬殊了，亲事定得太出人意料了，当然和巧巧家是开杂货铺的也有关，而且，这番谈论还使另一个人获益不少，那就是韩招弟的二妹韩莲莲，她因为出众的美貌已经成了众人口中的下凡仙女，估计已经有许多等着提亲的人在蠢蠢欲动了！ 巧巧在得知她大哥和韩招弟定了亲时，有一种幸福来得太突然了的感觉，因为感觉到了幸福，她傻笑了一整天，据小燕说：巧巧晚上笑个不停，我以为她没睡，就推了推她，哪知她是在做梦呢！ 第六十九章 打补丁的闹剧 亲事订好之后，成亲的事情自然也被提上了日程。依照乌山村的规矩和习惯，儿子成亲之后就要被分家另过了，所以赵杏花和曾大树需要开始操心给虎子建造新房屋、打造新家具的事情，曾大树开始每天去山上砍树拖回来晒干，赵杏花开始计算建房子和办酒席的花费，以及准备那些用来布置新房的东西，两人既忙碌，又喜悦。 倒是虎子跟个局外人似的，除了给曾大树打下手和日常的干活外，生活和性情就没有其他的变化了。村里的人知道虎子定亲了，见到他的时候，总是免不了要用话来调侃他一番的，村野中人不拘小节，特别是干活的男人说起话来有些粗，会不经意地就带出些荤段子来，要是一般的纯情少男听到那些话肯定是要脸红、耳根热的，可是虎子不一样，他会先冲别人礼貌地打声招呼，然后就该干嘛还干嘛，神情坚定，不为所惑。 巧巧这几天在赵杏花的督促之下开始学习缝补和织布了，她如今也会一点简单的缝补了，不过她的主要任务还是做饭，因为大家都觉得吃她做的饭有胃口，连带着心情也畅快，干活有精神。巧巧每天都要提着菜篮子去河边洗菜，乌山村里的小河河水清澈见底，相当干净，水面上除了水草和河岸以及天空的倒影以外，再没有其他的漂浮物了，人们不仅用河水来洗菜、洗衣裳，而且所有的生活用水都是从小河里挑取，不过，喝的水就另有所取了，那是一眼位于半山腰的活泉，泉水涌动，叮咚作响，取之不尽，甘甜无比，让巧巧觉得生长在山里的人是如此地幸福，因为大自然的馈赠是如此地慷慨和奇妙。 巧巧每天去河边洗菜的时候，都非常地欢快，因为她的许多小伙伴也来了。小桃、小花、小柳、小雪、穗穗……她们也和巧巧一样，每天都要做饭和洗菜。 “巧巧，你娘教你给衣裳打补丁没？”今天的小桃有些闷闷地问道。 “教了啊，我娘这几天都在教我怎么缝衣裳呢！小桃，你娘也教你了吗？”巧巧说道。 “我娘她坏！我缝得不好，她就打我。”小桃愤愤地说道，巧巧忍不住很同情小桃。 “小桃，缝衣裳可简单了，我娘夸我缝得可好了，一定是你不会缝，所以你娘才打你的。”小雪骄傲地说道。 “你才不会缝呢！你娘又不是我娘！你来我家肯定会被打得更惨！”小桃生气地说道。 “哼！我才不像你呢！连个衣裳都缝不好！” 小雪的傲娇惹来了小桃的气愤式的泼水。 “我缝得好不好？要你管！” “啊！小桃，你这个坏丫头！” 小雪被泼了一脸的水，又狼狈又愤怒，于是这两人都把手里的菜篮子丢开，开始报复性地泼起对方的水来，斗得不可开交，一边斗，一边骂。 “坏丫头！” “你不要脸！” “你才不要脸！” “你是丑八怪！” “你是痨病鬼！” …… 其他人为了不被水殃及到，都跑到岸边的小路上去了，但是都非常地焦急和担心那两个正在水边斗骂的人。 “小桃，你快上来！你把衣裳弄湿了，你娘又会生气的！”巧巧和小花她们焦急地叫着。 “哇——”小桃想起她娘那凶巴巴的样子，顿时放声大哭起来，因为害怕而迁怒，下手更狠了。小雪也不甘示弱，两人被淋得都湿透了，头发上更是水淋淋的。 岸上的人都不敢去拉她们，因为怕掉进水里去，大家急得直苦脸和叹气！幸好这时有一个大人经过，听见孩子在哭，还以为是有孩子掉到水里去了。 “还打！还打就把你们都扔进河里去！”路过的那个大人焦急地跑来一看，见是两个孩子在泼水打架，就凶巴巴、恶狠狠地朝小桃和小雪吓唬道。 小桃和小雪闻言吓得浑身一抖，连哭都忘了哭，各自咬着牙、低着头，不敢再出声。 “还不快上来！还想继续打架？”大人继续恶狠狠地呵斥道。 巧巧和小花连忙去把她们俩拉了上来，小桃低着头不住地抽噎着，眼泪流个不停，眼睛都红肿了。 “说！还打不打了？”大人恶狠狠地喝道。 “不打了。”小桃和小雪的声音小小的、弱弱的。 “再打就去把你们的娘都叫过来，看你们打！”大人恶狠狠地吓唬完了，就扛着锄头扬长而去了，而在场的孩子们吓得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了。有些孩子连忙继续去水边手忙脚乱地飞快地洗着菜，因为如果她们回去得晚了，肯定是要挨骂的。小雪提着菜篮子直接就往家走去了，临走之前，恶狠狠地瞪了小桃一眼。 小桃此时已经害怕极了，一边哭，一边焦急地哽咽道：“巧巧，小花，怎么办？我，我，我把衣裳，衣裳，弄湿了，我娘，她肯定要打我的。呜呜——” “小桃，你先别哭，你跑去我家换衣裳， 告诉我姐，就说是我说的，我娘和我姐不会说出去的。”巧巧心疼地说道。 “嗯，小桃，我帮你洗菜，你换完衣裳就过来找我。”小花仗义地说道。 “嗯，小桃，你快去，我帮你去追小雪，让她娘不要去告诉你娘，这样你娘就不会知道了。”巧巧说道。 小花拿过小桃的菜篮子，小桃朝着巧巧和小花感激地看了一眼，然后就飞快地朝巧巧家跑去了，巧巧也跑着去追小雪了。 所幸的是，小雪的娘是个心肠软的明白人，听巧巧说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她也觉得自家的孩子在说话上有错，然后巧巧又可怜巴巴地说了小桃的娘知道后会如何狠狠地打小桃的话，恳求小雪的娘不要去追究小桃的麻烦，小雪的娘和气地答应了巧巧。 吃过中饭之后，巧巧就坐在赵杏花的腿上，抱着她娘撒娇。 “娘，你为什么从来不打我？” 赵杏花被她的话给逗笑了，说道：“你要是做错了事，娘肯定也打你！你四哥可没少被我打！” “呵呵……”巧巧想起小山那副一听说赵杏花要打他就害怕得缩脖子的模样，不禁也憨憨地笑了。 —— 巧巧的针线活在每天的练习之中突飞猛进地进步着，她的目标就是有一天能够亲手缝制出布娃娃来，虽然，现在她的技术达不到那个要求，但是她已经想象到了布娃娃行业的前景一定是非常地畅销和赚钱！所以，她每天和小燕抢着干针线活，为的就是要实现熟能生巧的目标。 “巧巧，你是不是干活干傻了，干嘛抢我的事做？你把破衣裳都藏起来了，让我做什么啊？娘肯定要说我懒的，你快把那些需要打补丁的衣裳都给交出来！”小燕双手叉腰，站在巧巧面前，气势汹汹地无奈地说道。她才出去一小会，那堆需要打补丁的破衣裳就都消失不见了，屋子里只有巧巧在，而且她还正拿着其中的一件破衣裳在打补丁，这事明显就是她干的！ 巧巧也是没有办法了才出此下策的，小燕缝衣裳的技术太熟练、速度太快了，一堆衣裳到了她的手里，不出一个时辰，那些该打补丁的地方就都补好了。如果小燕把破衣裳都补好了，那么巧巧自己就没有破衣裳当工具来练习了，她现在的技术还达不到缝制新衣裳的水平，可是她需要练习啊！所以，她也很无奈的。 “三姐，你去缝新衣裳和织布好不好？把破衣裳留给我来缝吧，我保证会缝得好好的，行不行？”巧巧语气软软地恳 求道，一边拉着小燕的手晃动着，仰着脸对着小燕讨好地笑着。 小燕实在是搞不懂巧巧的意图是什么，如果巧巧愿意缝衣裳的话，她也很高兴的，可是曾大树、虎子、小峰和小山的衣裳都是要穿去镇上的，如果补丁没有打好或是打得太拙劣、太明显的话，多有损他们的体面啊！巧巧又是一个技术不纯熟的新手，她可不敢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随便安排给巧巧做。 “不可以！”小燕坚决地说道。 “喔！”巧巧可怜巴巴地埋着头，没有动身去取衣裳的意思。 小燕被她的可怜样弄得无奈极了，松口道：“把你自己的留下，把其他人的都交出来。” 巧巧皱着小眉头，不大愿意，她自己的破衣裳才一件，根本就不够她练手的，于是继续磨蹭着，就是不去取衣裳。 “把我的也留给你补，行了吧？”小燕无奈地让步道，她自认为是做了一个极大的牺牲了，巧巧补出来的衣裳能够好看到哪里去？她能够把自己的衣裳奉献出来去交给巧巧打补丁，就已经是拿出巨大的勇气来了。 “娘的，我也要！”巧巧坚定地说道。 “不行！” “就要！” 小燕真是被巧巧的倔强给打败了，她就想不明白巧巧这是想干嘛？补个破衣裳还要争着、抢着去做，这是干活！又不是享福！你又做不好！若是你做得好，我倒是让给你啊！小燕真是被巧巧那坚持不懈地任性，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了。 “行，娘的也留给你，不过，娘若是嫌弃补丁打得不好，你可得主动承认！”小燕无奈地说道。 “好！我去取衣裳来，你不许偷看。”巧巧谨慎地说道。她家的家具和摆设都非常地简朴，要想找个地方来藏东西非常地困难，她好不容易才发掘出了一个藏东西的好地方来的，可不能这么轻易地就暴露出来了。 小燕闻言，瞪了巧巧一眼，说道：“我才懒得看，你快去拿！” 巧巧跑进赵杏花的东屋里去了，谨慎地把门关上，她有些无奈地看着那门上的巨大缝隙，又把门悄悄地打开，确定了小燕没有偷看，她才飞快地跑去一个角落里掏衣裳去了。 —— 巧巧打补丁打得很慢，下午的时候，小燕一边在熟练地织着布，一边嫌弃地看着巧巧，因为巧巧的手里正拿着她的一件衣裳在慢慢地缝着，小燕觉得那叫一个磨蹭啊！她都要嫌弃起那件衣裳来了。 －－－－－－题外话－－－－－－ 我来得很少，但是我来的比较早，所以不要嫌弃我喔！ 第七十章 成亲 虎子明年二月份就要有十八岁了，所以赵杏花这段时间都在很急切地准备着虎子成亲的事情，她想把成亲的日期就定在今年的腊月里，于是，她又拜托媒人玉姜婶子去韩家村走了一趟，希望把成亲的日子给定下来。 都说经济基础决定家庭地位，其实在两个亲家之间也是经济基础雄厚的那一家更有发言权。韩招弟的爹娘对赵杏花提议的成亲日期没有表示异议，两家都同意把日子定在腊月二十一日那天，因为黄历上说那天宜嫁娶，是个成亲的吉日，而且虎子上学的学堂从腊月十八日开始放过年的假，正好有时间来成亲。 成亲的日子定下来了，成亲的准备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虎子的新房已经开始打地基了，请来建房子的都是村里的熟人，乌山村里有一群人是专门给人建房子的，建房的手艺非常娴熟，而且他们还有自己的总工头，总工头就是负责指挥干活的人以及和主人商讨建房的事项与工钱的人。赵杏花一共请了二十个人来建房子，除了要给干活的人发工钱外，每天还要提供午饭和晚饭。因为大家都是熟人了，那些来建房的人人品也都是信得过的，所以赵杏花就没有去监工，只是偶尔去看看进度怎么样了。 虎子新房的位置离现在的家有些远，中间隔了有二十户人家，这也是因为乌山村的规矩就是这样的，所有的房子都必须一户接着一户来，中间不能空出一户来，所以一般儿子分家出去后，住得就会离父母有些远。 建新房需要用到的木材，曾大树都已经准备好了，毕竟山里最不缺的就是树了，而且，现在每天早上，曾大树都要带着虎子一起做新家具，包括桌椅、板凳、箱柜和床，赵杏花也忙着做新被子和新蚊帐，小燕帮着赵杏花打下手，而巧巧因为要做二十多个人的饭菜，每天挥锅铲都挥到手软，于是她把曾大树的大蒸笼给利用上了，每天尽量多做一些蒸菜来减轻炒菜的负担。 忙碌是辛苦的，但也是喜悦的。新房在秋收后不久就建成了，一些新家具也陆陆续续地摆放了进去，巧巧一家人每天都喜气洋洋的。 —— 秋天里又是野菊花盛开的时候，巧巧因为存着做布娃娃的念头，而野菊花又是她能够得到的最经济最实用的布娃娃填充物了，所以她采花采得特别地勤奋、积极。 —— 时间很快到了虎子成亲的前夕，赵杏花带着一家人已经把能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剩下的就是成亲当天的待客、迎亲和酒席的事情了。因为娶亲的事 情重大，曾大树也从山阳酒楼请到了一天的假期，成亲的酒席将由他亲自掌勺。 晚饭后，赵杏花把明天的各人的任务都分派了下来，虎子自然是负责迎亲和给客人敬酒，曾大树除了要做菜以外，还得和赵杏花一起负责接待来客、收喜礼，小峰和小山负责跑腿和照看东西，小燕负责端茶递水、准备点心，巧巧帮小燕打下手以及陪新娘子。 在乌山村里，没有什么是比成亲更大的喜事了。到了腊月二十一日这天，当虎子带着花车回到乌山村时，几乎全村的人都跑来看热闹了，场面非常地盛大。这天的宾客可以说是最高兴的宾客了，因为他们将又有幸可以尝到久违的曾大树厨子做的酒席。 今天的虎子满面红光，脸上总是带着和煦的笑意，当掀开盖头的那一刻，许多围观的人都不可抑制地发出了一声失望的“咦——”声，但是虎子并没有失望，他的笑意很暖，可惜自卑而紧张的新娘子因为不敢抬头，而没能及时撷取那一抹可以抵挡任何“倒彩”的阳光。 对于韩招弟来说，今天的一切就像梦境一般，美好得都不真实了。 “招弟姐姐，我大哥他们已经走了。”一直乐呵呵的巧巧对一直埋着头的新娘子提醒道。 韩招弟提起勇气看了巧巧一眼，见屋子里只有巧巧和她两个人了，这才放轻松了些，对着巧巧展颜一笑，今天的韩招弟是巧巧见过的最害羞的时候了，让巧巧觉得十分有趣，心想：是不是每个新娘子都要害羞的呢？ “招弟姐姐，我大哥今天可好看了，笑得可开心了，你都没用看到。”巧巧一半是遗憾，一半是调侃地说道。 韩招弟听说虎子很高兴，顿时眼睛里溢满了神采，不自信地询问道：“你大哥他看到我的时候也是高兴的吗？” “嗯。”巧巧重重地点头，说道：“很高兴。” “谢谢你，巧巧。”韩招弟心里溢满了喜悦。 “嗯，大嫂，我大哥很喜欢你的，你不要担心，我大哥喜欢心眼好的人，你的心眼这么好，长得也好看，我大哥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巧巧安慰道。 “别人都说我长得丑，只有你说我好看，呵呵……”韩招弟感激地说道。 “大嫂，别人是别人，你现在是我们家的人了，你要听我们家的话，知道吗？我们说你好看，那就是好看！”巧巧霸气地说道。 “嗯。”韩招弟高兴地答应着。 巧巧一直陪着 新娘子说着话，大半时候是在告诉韩招弟虎子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以及虎子每天要干哪些活，韩招弟听得很认真，眼睛亮亮的，在灯光中一闪一闪的。中途，巧巧还出去端了晚饭进来，两人吃饱了后，又继续不停地说着话，大部分时候都是巧巧在叽叽喳喳地唠叨着，韩招弟因为今天第一回当新娘子，还有些放不开，只是偶尔地说一两句，大部分时候都在感兴趣地倾听着。 “招弟姐姐，你怕不怕？她们说洞房的时候要……”巧巧有些害羞地说着，后面的话她实在是说不出口了，只是用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韩招弟，一副你懂的的神情，她已经把韩招弟当成知己来了，至于她话里面的“她们”，指的是她现代的同学，现代的孩子都比较早熟。 韩招弟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怕？她今天一天都在担心、害怕呀！她害怕虎子会不喜欢她。洞房的时候？洞房的时候怎么了？韩招弟很疑惑。韩招弟的懵懂源于她有一个对她不负责任的娘，无知很多时候是因为无人告知。 巧巧继续眨巴着眼睛，仔细观察着韩招弟的神情，然后她发现自己问的问题很多余，因为韩招弟的眼神太纯真了，像孩子一样，还带着好奇看着自己，似乎在等着自己告诉她答案。巧巧乐了，心想：原来古代的新娘子什么都不知道啊！呵呵…… 两人一直聊到虎子回来了，巧巧正在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说着话，看到虎子回来了，她立马有一种解放了的感觉，心想：终于可以回去睡觉了！于是飞快地从新房里跑出去了。 外面，客人都走光了，赵杏花、曾大树、小峰、小燕和小山正在收拾残局，巧巧见了，立马也加入了进来。大家稍微收拾了一下，赵杏花见孩子们都打起了呵欠，一副困顿的模样，便十分心疼，赶紧带着孩子们回去旧屋睡觉去了。 洞房里，红烛摇曳，虎子因为喝多了酒，有些醉醺醺的，还好别人因为念着他年纪小，没有太过分地灌他，所以此时他走路的步子虽然不稳但也不至于晃荡。 韩招弟关心地看着虎子，她知道成亲的新郎是要喝很多酒的，而且自从虎子进屋后，屋子里就飘散着浓浓的酒的香气，她不确定虎子有没有喝醉？ 虎子走到新床边坐下，舒了一口气，因为忙了一天，实在是太累了，此时终于可以好好地歇一口气了。韩招弟有些紧张，因为此时两人离得很近，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时间在慢慢地流逝着，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听得见呼吸的声音，韩招弟觉得时间 似乎已经过了很久了，然后她试探着往旁边看了一眼，发现虎子正靠在床柱子上，垂着头，一动不动的。 韩招弟大着胆子仔细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发现，原来虎子已经靠在床柱子上睡着了。于是，韩招弟尽量放轻动作，把虎子扶到床上躺下，只替他脱掉了鞋子，然后给他盖好被子。韩招弟心想：原来巧巧说的就是这个啊！是怕把人给吵醒了啊！ 晚上，韩招弟很有自觉地和虎子躺在一床被子里，因为疲倦加上夜深了，她也很快就入睡了。 早上鸡鸣的时候，韩招弟习惯性地睁开了眼睛，平时她都是这个时候起床，然后去干活的，她没有忘记她已经成亲了，她微微偏过头，看着离她极近的虎子，因为醉酒，虎子此时还在熟睡着，模样很好看。韩招弟看着看着，就觉得满心都是喜悦。 当鸡叫声停止的时候，韩招弟决定起床了，她把虎子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轻轻地挪开，轻手轻脚地下床穿衣，然后去厨房准备烧水和做早饭。厨房里有柴和水，可是米和菜是一点也没有，她烧好了水，自己洗漱好，然后接着去其他屋子里找米和菜，结果还是没有，她顿时为难了起来。然后她就看到了跑进来的巧巧，巧巧冲着韩招弟乐呵呵地笑着，说道：“大嫂！我大哥呢？娘让你们回家吃早饭。” 第七十一章 新媳妇的考验 “巧巧，你起得真早！”韩招弟对着巧巧笑着说道：“你大哥还没有起来，你等一下，我去叫他。” 巧巧的目光闪了闪，强忍住想去窥一窥的好奇心，一个人心意躁动地看着新房的院子，其实虎子的新房和巧巧家的旧房子长得一模一样，只是院子里有些空空荡荡的，现在还缺少了一些人气。 “巧巧！”虎子朝巧巧唤道，他的下巴上经过了一夜的时间，冒出了许多短短的胡渣。 “大哥，你们快点来，我先回去了！”巧巧说着就跑了，因为赵杏花交代过，要给新婚的那两人留多一些相处的时间。 韩招弟把洗脸的水端了来，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既陌生又暧昧的尴尬。 “谢谢你。”虎子接过木盆。 “不用谢。”韩招弟朝虎子暖暖地笑笑。 回旧屋的路上，虎子很有主人对待客人的样子，一边并行走着，一边和韩招弟温和地说着自己家和乌山村里的一些事情，韩招弟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地应一声，有时也问一两个问题。 两人就在这样平平淡淡的氛围里走着回去了旧屋。 —— “爹！娘！”虎子隔着一点远，朝着正在菜地里摘菜的曾大树和赵杏花唤道。 “爹！娘！”韩招弟也笑着喊道，声音清脆、响亮、大方，让虎子心中不禁生出一种别样的感觉来。 “唉！呵呵……”曾大树和赵杏花高兴地应道，都笑得合不拢嘴。 虎子走过去帮着摘菜，韩招弟也动手来帮忙，赵杏花看着她那熟练而快速的动作，微笑着在心里表示赞赏。 “招弟，咱们家暂时还不分家，你和虎子晚上去新房那边睡，白天就过来这边吃饭，顺便帮我干活。”赵杏花慈爱地说道。 “好！”韩招弟笑着应道，心里暖暖地。 等到菜摘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小山就跑来叫大家吃早饭了。 “爹，娘，吃饭了！”小山边跑，边喊，当他看到韩招弟的时候，脸上那欢快、灿烂的神情立马收敛了起来，很不习惯地唤道：“大哥！大嫂！” “唉！小山，早！”韩招弟落落大方地笑着应道。 小山立马就转身跑了，对于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大嫂，他还很不习惯。 赵杏花、曾大树和虎子难得看到小山有这么腼腆的时候，顿时都乐了起来。 “ 招弟，小山今天是还不习惯，等他和你熟悉了，可就不是这副样子了。”赵杏花对韩招弟解释道，担心她会误会小山的突然变脸是不高兴的表现。 “娘，我知道的。”韩招弟应道，依旧笑呵呵的，今天是她记事以来最高兴的一天了，虽然她才刚刚加入到这个新家里，但是她从这个新家里感受到的家庭温暖却是比她在以往十六年里累积起来的还要多得多。她喜欢温暖的小妹妹巧巧，喜欢自己的丈夫，虽然他们才相处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彼此还不熟悉，但是她心里已经不由自主地有了那种很喜欢、很喜欢的感觉，她还喜欢这样温和、慈爱的爹娘，小山这样真诚的弟弟她也喜欢，还有小燕和小峰，他们是自己丈夫的妹妹和弟弟，虽然她对他们还不熟悉，但是心里的喜欢也已经开始萌芽了。 —— 今天的早饭是巧巧一家吃过的最安静的一顿了，席间只有赵杏花给韩招弟夹菜后劝菜的声音和韩招弟道谢的声音，曾大树和巧巧一直是乐呵呵地，小峰、小山和小燕是时不时好奇地试探着瞄一眼，虎子还是那副稳重得不能再稳重了的样子，虽然相比起往常来，这顿饭吃得有些冷清和奇怪，但是新家庭的融和就是这样子的，凡事都有一个起步的过程。 早饭过后，曾大树就推着平板车出门了，虎子和小峰去下地干活了，小山去山上拾柴了，因为有了虎子和小峰两个帮忙干农活，所以赵杏花这些天也都不用去田地边了，只专心在家里织布和卖东西。 新媳妇进门总是免不了要被婆婆试探和考察一番的，即使是赵杏花这样慈爱的婆婆，也是不能免俗的。 “招弟，来，我去喂猪了，你帮我来织会儿布。”赵杏花有所意图地说道，巧巧和小燕当然知道她娘的意图是什么，两人都乐呵呵地看着她们娘自编自导地演着戏，巧巧也很想知道，韩招弟是不是一个全能型的媳妇？ “娘，我替你去喂猪吧，我以前在家就经常喂猪的。”韩招弟觉得喂猪比织布累，所以就提议让自己去喂猪，而且，她虽然干农活拿手，但是在女工和家务活方面，她的手艺因为缺乏练习，所以很欠缺，她自己很清楚自己的缺点，她不想在新婚第一天就让婆婆嫌弃自己，所以只能先采取扬长避短的办法来加以掩饰，想着以后再加紧改进。 “也好，我和你一块去，呵呵……”赵杏花觉得会不会喂猪也是一项需要考察的技能。 韩招弟的力气很大，赵杏花见她同时提着两大桶猪食都不费力的模样，微笑着点点 头，心里很满意。 婆媳两个喂完猪，说笑着回到堂屋里，这时，小燕按照她娘先前的吩咐，拿着一件虎子的需要缝补的衣裳递给韩招弟，稍显拘谨地说道：“大嫂，这是大哥的衣裳，有些地方破了，需要补补，娘说，以后大哥的衣裳就都由你来缝补了。” 韩招弟忐忑地接过小燕手里的衣裳，这对她来说，是一个重大的很有压力的任务，但是她不能够拒绝，因为这件事确实就应该由她来做的，替丈夫缝补衣裳，这是一个妻子的分内事，可是她不得不忐忑呀，她实在是担心自己那笨拙的针法会把虎子的衣裳给缝丑了。 “大嫂，给，我把线都穿好了！我们俩一起来缝吧！”巧巧接收到赵杏花递过来的眼色，立马拿着一根穿好了线的针，乐呵呵地朝着韩招弟说道。 韩招弟忐忑地接过巧巧递过来的针线，真诚地笑着说道：“谢谢你，巧巧。”心里却不由得发起愁、打起鼓来，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将要被拆穿的骗子一样，心里没底极了，甚至发愁、着急得有些想哭的冲动。心想：看吧，谁叫你这么没用呢？这下子肯定要被嫌弃了。 忐忑归忐忑，韩招弟还是鼓起勇气来，找出衣裳上的破洞，和巧巧两个坐在一起，拿着衣裳，认真地一针一针地缝着。赵杏花虽然手上正在熟练地织着布，但眼睛的注意力可全在这新媳妇的身上了，小燕和巧巧也好奇而期待地看着韩招弟手上的动作。 一会儿之后，赵杏花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些许失望的神色，不过她还是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孩子也不可能样样都做得好，我再教一教她怎么缝补，兴许以后就会缝得好了，可能是她娘没有怎么教她，也可能是针线活做得太少了，所以才这么不熟练的。唉！ 小燕吃惊地看着韩招弟那一下一顿的笨拙手法，那慢吞吞的磨蹭样子，就像是一个刚学做针线的新手一样，她在心里替虎子担心着：唉！大哥以后估计是穿不上好衣裳了！ 巧巧是既吃惊又好笑，觉得这新嫂嫂缝衣裳的功夫连她都不如呢！这下好了，她们两个正好做伴，免得她总是一个人被小燕嘲笑着。 韩招弟缝得很慢、很慢，慢到一个上午她才打完了三个补丁，而且，虽然她做得很仔细，但是那针脚还是有些歪歪扭扭的，非常地不整齐，在小燕看来，那补丁打得丑死了！巧巧看看韩招弟手里的补丁，又再看看自己手里的补丁，对比之后，她心里顿时觉得自信、舒坦多了！以前和小燕的比，她总是自卑的那一个，如今她 竟然也能够找到自信了，这难道就叫做：劣中自有劣中手？ 中午，到了该做午饭的时候了。 “大嫂，今天你做饭好不好？以前都是我做的，但是今天我想歇一歇，你帮我做，好不好？”巧巧按照赵杏花先前的吩咐，对着韩招弟请求道。 “呃，好！”韩招弟艰难地答应着，觉得口里有些苦涩。 “走，我们去厨房，我帮你去看灶火！”巧巧拉着韩招弟兴奋地往厨房里去，赵杏花用眼神示意巧巧：做得好！继续努力。 厨房里，冷锅冷灶冷柴。 “大嫂，昨天酒席上的菜还剩下了一些，所以我们中午再炒一个菜就行了，来，这是我早上洗好了的鱼头，我们中午就做鱼头吃。大嫂，你想要什么配料呀？我去给你摘来。”巧巧这个赵杏花派来的小密探正在发挥着她应有的作用，给韩招弟分派了一个做鱼头的任务。 “巧巧，我不会做鱼头，我在家很少做菜的。”韩招弟在只面对巧巧的时候，神情很放松，老实、大方地承认着自己的不足。 “呀？”巧巧顿时有些为难了，赵杏花派她过来，是为了试探韩招弟的做菜水平的，事先还特意叮嘱她不许徇私、作弊的，可是招弟姐姐不会做菜呢！这可怎么办？娘对招弟姐姐已经失望过一回了，可不能再失望第二次了，不然娘对招弟姐姐就没有好印象了。我得帮帮招弟姐姐！ “大嫂，你先淘米做饭，你要的辣椒和大蒜，我马上去替你摘来！”巧巧故意大声地说道，然后冲着韩招弟做了一个“你放心！”的表情，接着就出去摘菜去了。 韩招弟立马听话地开始淘米做饭，她心里很紧张，心想：这岂不是在欺骗婆婆吗？如果婆婆知道自己欺骗了她，一定会生气的，该怎么办呢？都怪我没有用，缝衣裳不会，连做菜也不行！婆婆和虎子知道后肯定会后悔娶了我的。 等韩招弟把米下锅，并且生好火之后，巧巧提着洗好了的辣椒和大蒜也回来了。 “大嫂，你切菜在行不？”巧巧走到韩招弟身边，小声地询问道。 韩招弟羞愧地摇摇头，说道：“我切得很不好。” “没事，我教你切。”巧巧安抚地说道，把大蒜摆放到砧板上，小声说道：“快来，你拿着刀，我教你怎么切。” “把叶子切成这么长的段，对！” “把根切掉！” “你应该这样拿着刀！对， 用刀的中间切，眼睛看着刀片的前面，别切到手了。” …… “辣椒要怎么切？”韩招弟问道。 “辣椒不用切，直接放一整个的。”巧巧答。 “把鱼头剁开！”巧巧说。 …… “先煎鱼头，用油煎过了，鱼就不会腥了。”巧巧说。 “喔！还要做什么？”韩招弟问。 “看看煎黄了没？” “黄了！” “给鱼头翻个身，继续煎。” …… “巧巧，这样就可以了吗？”韩招弟闻着从锅里飘散出来的香气，既欣喜又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嗯，可以盛出来了，真香！”巧巧赞道。 “谢谢你，巧巧。”韩招弟感激地说道。 “不用谢，我以后再教你做别的菜。先把锅洗一下，还要把剩菜热一下。”巧巧老道地吩咐着。 在巧巧的帮助下，韩招弟做的午饭顺利过关！赵杏花尝了鱼头的味道后，又满意地点点头，毫不吝啬地夸赞道：“这鱼头做得不错！” 韩招弟冲着赵杏花既感激又羞愧地笑笑，没好意思答话。 “娘，今天的没有以前的好吃！”小山毫无眼色地说道，因为赵杏花没有点名道姓地说这鱼头是韩招弟做的，所以小山他也没有想到这上面来，他只是无邪地发表着自己对菜味道的看法。 这下子韩招弟更羞愧了，原本黑黑的脸色都能够看出红晕来了。赵杏花瞪了小山一眼，小山不明所以，见他娘无缘无故地又恼他了，心中顿时升腾起小小的委屈来，把嘴巴嘟得老高了。 下午，赵杏花为了更全面地试探这个新的儿媳妇，又开始使伎俩了。 “哎哟！”赵杏花突然叫道。 “娘，你怎么了？”正在缝衣裳的韩招弟连忙跑过去，紧张地问道。 “没事，我手臂有些酸痛，招弟，你来替我织一会儿，我歇一歇。哎呦！”赵杏花捏着手臂，故意装着样子说道。巧巧和小燕两个相视一笑，巧巧觉得赵杏花演得太假了。 “喔，好的。娘，你好好歇着。”韩招弟关心地说道，然后硬着头皮开始织布，还是像缝衣裳一样，一副慢吞吞的笨拙模样。 赵杏花不禁又有些失望了，怎么连织布都不会呢？唉！ 第七十二章 奋斗之打造成全能媳妇 赵杏花在旁边看了一小会儿，然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亲自上手去教导韩招弟应该怎么织布。 “招弟，来，这只手要这样放，这只手这样，这样，把线梳理一下，再继续推。” “对，就是这样来，对，多做做就熟练了。”赵杏花温和而慈爱地说着。 “谢谢娘！”韩招弟感动地说道，因为感动，鼻子都有些酸酸涩涩的，眼眶也不由自主地热了。 “呵呵，剩下的你都帮我织完吧，有不会的地方就问小燕。织布都是靠练出来的，多练练就会织得又快又好了。”赵杏花笑着嘱咐道，然后就出门打理菜地去了。 “呵呵……大嫂，你以前在家的时候是不是不怎么织布、缝衣裳和做饭的啊？”巧巧见她娘走了，便乐呵呵地跑到韩招弟的身边坐下，亲热地问道。小燕也很感兴趣地看了过来，她也对这个问题很好奇。 “嗯，是啊，我以前都是在田里和菜地里干活，家里的活由我妹妹她们来做，我只是在有空的时候才做一小会儿家里的活，所以我织布、缝衣裳和做饭的事情都做得不好。巧巧，我是不是很没有用？”韩招弟有些难受地说道。 “招弟姐姐，你现在不会，但是你可以开始学啊，我娘刚才不是还夸你学织布学得好吗？你可以跟我娘学织布，跟我三姐学缝衣裳，我三姐以前缝衣裳的时候总是被针戳到手指的，可是她现在缝得可好了，你还可以跟我学做菜，家里除了我爹以外，就数我做菜做得最好了，我大哥他们都喜欢吃我做的菜的。”巧巧骄傲地说道。 “巧巧，你脸皮真厚！”小燕笑着打趣道，巧巧直接无视她的话。 “对了，大嫂，你还要跟我学写字。”巧巧认真地说道。 “巧巧，你会写字？”韩招弟惊讶地问道。 “嗯，我的字是大哥教的，不过，大哥现在学业很忙了，他估计没有空来教你了，所以，就由我来教你写吧。”巧巧说道。 “你大哥在学堂念书？”韩招弟惊讶而疑惑地问道，不是说在镇上干活的吗？ “呵呵……我大哥已经念了五年了，不过我娘对别人都是说我哥他们跟着我爹在镇上干活，所以，以后别人问你的时候，你也一定要说我大哥是在镇上干活，知道吗？”巧巧说道。 “嗯，我知道了。既然你大哥会写字了，那我就不用学了，我担心我会学不好，而且，我还要学织布、缝衣裳和做菜，我应该也没有空来学写 字了。”韩招弟说道。 “不行，一定要学！就是因为我大哥会写字了，所以你才一定要学的，不然你和我大哥两个人会无法沟通的。”巧巧坚持道，在巧巧的认知里，知识分子都比较清高，在现代的时候，巧巧听说过好多个知识分子抛弃没有文化的糟糠之妻的故事，她觉得原因很可能是两者的文化层面不同，导致沟通有问题，然后知识分子就化作无情的陈世美了，所以，巧巧坚持要韩招弟学写字，就是为了让虎子和韩招弟能够沟通得来，让两人之间不至于产生文化认知上的鸿沟。 “是不是如果我不会写字，你大哥就会嫌弃我啊？”韩招弟不安地问道。 “嗯！”巧巧非常肯定地点头。 “巧巧，我要跟你学写字！”韩招弟坚决地说道，神情非常地坚定。 “好！大嫂，我要给你规划一张课程表出来，然后你就按照课程表上的时间和课程来学习！”巧巧说道。 “什么是课程表？”韩招弟不解的问道。 “就是安排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的东西。”巧巧解释道。 “好！巧巧，你觉得要怎么安排呢？我想快点把这些东西都学会，这样我就不会没用了。”韩招弟下定决心说道。 巧巧想了想，说道：“我现在还不确定你每天要干哪些活，不如我们采取灵活的方式吧，有空的时候就学，怎么样？” “好！我都听你的，呵呵……”韩招弟高兴地说道。 “唉！你为什么就不会缝衣裳呢？”巧巧遗憾地叹道，惹得韩招弟窘迫地笑笑。 “现在大哥的衣裳肯定不能让你拿来练手，看来只能把我的那一份贡献给你了。”巧巧不舍地说道，她的那一份是她使尽了手段，好不容易才从小燕手里抢过来的，唉！为了把韩招弟打造成一个全能的嫂嫂，她也只能暂时牺牲自己的练习工具了。 “谢谢你，巧巧，我会把你对我的好都记在心里的。”韩招弟认真地说道。 —— 在巧巧做出这个把韩招弟打造成全能媳妇的决定之后，打造计划也开始初步实行起来了。 下午，韩招弟织完一匹布之后，巧巧就把那几件本来为她所用的破衣裳拿了出来，让小燕教韩招弟打补丁。小燕见巧巧这么大方地把那几件她死命抢去的衣裳拿来给韩招弟缝，顿时大感惊奇，说道：“巧巧，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大嫂，巧巧看来是非常喜欢你呢，那几 件破衣裳可是她的宝贝，平时都不肯让我碰一下的。” “少说废话，快点教！”巧巧对着小燕催促道。 “你就会欺负我！”小燕对着巧巧不满地说道，这两人已经斗嘴斗习惯了，导致现在都不能正常地说话了。 —— 在小燕的指导之下，韩招弟给衣裳打补丁时，针脚整齐了许多，不再是歪歪扭扭的了，不过速度还是很慢，对于这点巧巧表示很理解，毕竟速度是日积月累地练出来的，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然后，韩招弟把下午剩下来的时间都用在打补丁上面了，她非常艰难地补完了一件赵杏花的衣裳之后，巧巧就拉着她去厨房准备做晚饭了。 当巧巧又端出来一大碗鱼头时，韩招弟惊讶了。 “巧巧，家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新鲜鱼头啊？”韩招弟问道。 “是我爹从酒楼里带回来的，这些鱼头是做菜剩下来的，我们家每天都吃鱼头。”巧巧说道。 “喔，巧巧，这些鱼头还是像中午那样煮吗？”韩招弟问。 “不了，我们换一种做法，做剁椒鱼头。”巧巧说。 “大嫂，你喜欢吃辣吗？”巧巧问。 “一般般，不是特别喜欢。”韩招弟说道。 “那你受得了很辣的辣味吗？”巧巧又问。 韩招弟摇摇头，说道：“受不了，我只能吃一般般辣的菜，太辣了的话，我会流眼泪。” “这样啊？”巧巧感到很遗憾，因为家里除了韩招弟以外，其他人都是嗜辣如命、无辣不欢的，巧巧自己也是如此。 “我可以学着去吃的，就跟缝衣裳一样，我总有一天会学会的。”韩招弟听出来了巧巧话里的失望，顿时信心满满地坚定地说道。 巧巧摇摇头，说道：“这个你还是不要学了，其实辣椒吃多了不好，你又吃不得太辣的，如果你学着去吃很辣的东西的话，你会肚子痛的，而且脸上还会长很多难看的疙瘩出来，到时候我大哥就不会喜欢你了。”巧巧发现了，韩招弟很在乎虎子的看法，所以，当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说韩招弟的时候，她就把虎子搬出来，然后韩招弟就会立马服软，百发百中，这个借口真是让巧巧爱不释手啊！ 果然，韩招弟听说虎子会不喜欢她的时候，神情立马就动摇了。 “那我还是不要学吃辣了。”韩招弟说道。 —— 晚饭的时候，赵杏花依旧夸赞了韩招弟做的菜很好吃，这次小山没敢再出声反对了，他下午的时候已经被赵杏花严厉地教育和告诫过了，不过，他还是觉得别扭极了，心想：明明就没有巧巧做的好吃，娘为什么就一定要说很好吃呢？而且还不许他说实话。大人真是奇怪！自己喜欢说谎话，还不许别人实话实说。 吃过晚饭之后，虎子和韩招弟就回去新屋那边了。 路上，虎子很自然地问着韩招弟今天一天都做了什么事情，然后韩招弟就把她这一天跟着巧巧学做菜、跟着赵杏花学织布以及跟着小燕学缝衣裳的事情细细地告诉了虎子，最后，她很没有自信地问了一句：“我是不是很没有用？这些事情我都不会做。” 虎子听说韩招弟不会织布、缝衣裳和做菜的时候，确实吃了一惊，因为在他的认知里，这些都是女孩子必须要学会做的最基本的活计，小燕在八九岁的时候就把这些都学会了，而且巧巧现在也都会做了，韩招弟已经十六岁了，而且已经成亲了，她竟然不会做这些事情，这确实很出乎虎子的意外，娘上次不是说她很能干的吗？虎子很疑惑，但是他又很欣赏韩招弟此刻的真诚和诚实，没有谎言和隐瞒，让他感觉很舒服。 “只要你肯学，总有一天，那些事情你都会做得很好的。”虎子安慰道。 在路上走着的时候，两人的神情都很放松，谈起话来也是氛围融洽、温馨，但是路总有走完的时候，一进新房的院门，两人的心里就都不自觉地被压上了石头，有些紧张，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些尴尬。毕竟，昨天之前，两人还只是只见过一次的陌生男女而已，而从昨天成亲到现在，两人也只是谈了两次愉快的短话而已，可是此刻，他们两人的身份关系却是那么地亲密，而且，他们还要共处一室，同床共枕。情感与现实的强烈反差，让他们有些无所适从。其实，除了排斥之外，互有好感的两人还是有着些许想要亲近的期待的，一切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 “我去烧热水了，烧好了再叫你。”韩招弟脆声说道，为了躲避此刻这浓浓的尴尬，她说完话就立马走去厨房了。今晚的淡淡星光和昏黄月色把院子里照得朦朦胧胧的，新婚的两人的心里也是朦朦胧胧的。 韩招弟烧好热水之后，把热腾腾的水舀进洗脚盆里，然后怀着喜悦的心情给虎子端去了，两人洗漱好之后，就不可避免地要上床睡觉了。新房里只有一张床，而且，现在是寒冬腊月，虎子即使怀了别的心思也只能向现实妥 协了。 没有什么是比枕边人更亲密的存在了，人可以轻易地拒绝陌生，但是很难拒绝那份自然而然的亲近。还有一句话叫做：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此刻，虎子那曾经在赵杏花面前立下的坚决的计划，已经被这事先无法获知的变化所打乱了！ 因为人心里隐隐的期待和人性中无法抵挡的冲动，总之，可以发生的事情终究发生了。 第二天的时候，巧巧发现今天的韩招弟似乎比以往羞涩了许多，经常走神、脸红，还有咬下嘴唇，而且，似乎还很喜悦，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变化会这么大的？令巧巧疑惑极了。 不过，疑惑归疑惑，变化归变化，全能媳妇的打造行动还是在有条不紊地继续进行着。 今天是腊月二十三，是过小年的日子，尽管这个日子在乌山村里不是特别的重要，但是这天的饭菜还是得准备得比平常丰盛一些的。早上，巧巧又教韩招弟做了好多个新的菜式，她发现韩招弟还是很有做菜的潜力的，基本上，巧巧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行了，韩招弟的理解能力和动手能力特别强，巧巧一边说，她就能一边做，两人配合得相当地默契。 上午，当杂货铺里客人多的时候，因为巧巧要忙着帮赵杏花卖东西，韩招弟就一个人练习缝衣裳或是织布，现在赵杏花的织布机又被搬进东屋里去了，因为韩招弟还是新媳妇，为了避免大家的好奇、打趣，她一般不在有客人的时候露面。当巧巧不忙了的时候，她就去教韩招弟写字，两人的生活都过得相当紧凑而有规律。 中午，又是巧巧教韩招弟做菜的时候了。 下午，韩招弟和巧巧基本上还是重复着上午的生活，但是不变的只是事情，韩招弟做事情的技巧还是有很大的进步的。虽然，进步得不是特别快，但是韩招弟和巧巧还是忍不住为此欢欣鼓舞！ 第七十三章 融入 韩招弟是一个好学的，同时，也是一个勤劳的媳妇。这几天她除了学习做菜、织布、缝衣裳和写字之外，她还给家里人洗衣裳，并且包下了喂猪和打扫猪圈的活，关于猪的事情，赵杏花这几天根本就不用沾手，对此，赵杏花是满意极了。一家人都渐渐地喜欢和接纳了这位家庭新成员，家里唯一对韩招弟表达过不满情绪的就是小山了，除了那次他在饭桌上说出来的那句无心的话以外，他还在私下里找巧巧抱怨了一回，他的原话是这样的：“巧巧，你这几天怎么都不做饭了？”小山说这话的时候，脸苦苦的。 巧巧答：“因为有大嫂做饭呀！” 小山闷闷不乐地说道：“我这几天都没有吃好，大嫂做的菜没有你做的好吃。巧巧，你别再让大嫂做饭了，娘不许我说实话，所以我只能来告诉你了。” 不过，小山的意见直接被巧巧给无情地拒绝掉了，巧巧说：“可是娘喜欢吃大嫂做的菜，我也没有法子。”然后，小山就直接蔫了。 同时，赵杏花对韩招弟这个儿媳妇，就像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除了亲自教导她织布以外，赵杏花这段时间都不许韩招弟去地里干活，除了是出于对女孩子的疼惜以外，还因为赵杏花在心里抱有这么一个奢望：说不定能够养白一点呢？ 赵杏花绝不愿意相信韩招弟是天生就有这么黑，因为，如果儿媳妇天生就黑的话，那么以后生出来的孙子和孙女万一像她娘可怎么办？总之，赵杏花是从心底希望韩招弟能够不这么黑。 一个人有了心事，就需要向另一个自己信任的人来倾诉。 “巧巧，你有没有觉得你大嫂这几天变白一些了？”上午，赵杏花和巧巧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赵杏花很不确定地朝巧巧问道。 巧巧囧着一张脸，心想：没有变化呀！而且，这才几天啊，怎么可能就自然转白呢？别人就算是使用再强效的美白化妆品，也不会在三四天里就变白吧？ “好像是白一些了。”巧巧睁着眼睛说瞎话。她无非就是在安慰她娘，想给她娘一点希望，这样她娘应该会好受一点，毕竟，如果巧巧这时候选择说实话的话，赵杏花估计又要失望了吧。 “真的？”赵杏花又期待地问了一遍。 “嗯，真的。”巧巧毫不迟疑地说道。 “呵呵……”然后赵杏花就高兴了，说道：“我就觉得是晒黑的吧，这不，才养了两天，就白回来了。” 下午，杂货铺 里客人少的时候，巧巧就去找韩招弟教她写字去了，然后巧巧把韩招弟的脸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变白的痕迹，不过，巧巧倒是觉得韩招弟的皮肤挺好的，没有一丁点的斑点和痘痘，巧巧又手痒地用手去摸了摸，发现挺光滑的，也不粗糙，然后巧巧就觉得其实长得黑也挺好的，就像韩招弟这样，黑得都没有瑕疵了。 “巧巧，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韩招弟疑惑地问道。 巧巧摇摇头，一本正经地问道：“大嫂，你想不想变得白一点呢？” 韩招弟听后，呆了呆，她想起她昨天忐忑不安地问虎子：“你有没有觉得我太黑了，很丑？”虎子的回答是：“黑，但是不丑。如果你很白的话，我就不会同意我娘去你家提亲了。”虎子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然后韩招弟第一次无比的庆幸自己是这样一副模样，她觉得虎子很可能是看中了她因为黑所以能够经得住下地干活这一点吧。 “巧巧，我不想变白，我喜欢我现在这样子。”韩招弟认真地回答道。 巧巧眨了眨眼睛，感到很惊讶，不禁心想：莫非大嫂是一个对自己的长相很自恋、自信过了头的人？ 巧巧想起韩招弟的二妹韩莲莲的模样，她觉得韩招弟如果不这么黑的话，也会很好看的，可是韩招弟她自己喜欢自己现在黑黑的模样，于是，巧巧就不忍心再去打击她了。不过，巧巧还是提醒了韩招弟一句：“大嫂，你知不知道我大哥喜欢什么样的你啊？” “知道啊，你大哥就是看中了我长得黑才娶我的。”韩招弟脱口而出。 巧巧又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好奇地问道：“大嫂，是我大哥这么告诉你的吗？” “对啊！”韩招弟高兴地点点头，无比肯定地说道。 巧巧的目光闪了闪，脑袋飞快地转了几圈，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虎子是在安慰韩招弟？还是因为虎子的眼光与众不同，他更看中心灵美？巧巧又盯着韩招弟看了一会儿，然后她就觉得自己是在操空心了，她觉得虎子可能也和自己一样，非常喜欢韩招弟的眼睛，以及那纯真得像孩子一样的眼神，她自己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一双眼睛的时候，不是也被迷住了吗？巧巧赞同地给自己点点头，非常满意自己的这个猜测，她很高兴，自己能够和沉稳的大哥持有同样的看法，要知道，虎子可一直是巧巧心中的标杆和榜样的存在。 不过，巧巧转念又想到，赵杏花不喜欢韩招弟这么黑，赵杏 花希望韩招弟能够变白，虎子虽然不介意韩招弟这么黑，但是他应该也不会介意韩招弟变白一些吧，毕竟，那个人不喜欢自己的媳妇俊俏、好看呢？ 巧巧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帮助韩招弟变得白一点，至少，变白的韩招弟可以更好地讨得赵杏花的喜欢。 “大嫂，那是以前，我大哥是这么想的，说不定以后，我大哥就不那么想了。而且，大嫂，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再变白一点的话，就会好看上许多的。”巧巧在一旁诱惑着韩招弟，动摇着她那原本想保持原样的信念。 事实上，韩招弟确实被诱惑住了，哪个少女会不希望自己好看一些呢？ “可是我长大之后，就一直是这么黑，我可能再也变不白了。”韩招弟沮丧地说道。 “不怕，我们可以只是试一试，变不白也没关系的，无论你是什么样，我们都会喜欢你的。”巧巧安抚道。 “巧巧，你想怎么试？”韩招弟期待地问道。 “大嫂，你会听我的话吗？”巧巧问。 韩招弟想了想，回答道：“好吧，我听你的话。” “好吧，其实我也没有多好的办法，不过我听说用淘米水洗脸可以变白，大嫂，你每天用淘米水洗三次脸，好不好？”巧巧商量着说道。 “行！”韩招弟听说办法这么简单，便很爽快地答应了。 晚上，一家人吃过晚饭之后，虎子和韩招弟依旧回去了新屋。如今，这两人之间的感情已经升温了许多，单独待在一起的时候也不再会有尴尬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温情和暖暖的喜欢，韩招弟喜悦的笑容里会含着浅浅的羞涩，回家的路上，在夜色里，虎子会牵着韩招弟的手，带着温暖的笑意和韩招弟说话。冬天虽然寒冷，但恋爱却使人的心格外地暖。 —— 腊月二十七，赵杏花让虎子和小峰把家里剩下的两头大肥猪赶到镇上，按整只称称，卖给了卖猪肉的屠夫，巧巧家又赚到了不少的钱。 过年那几天又是忙着走亲戚和招待来客，吃到的饭菜也是油水特别的足，新媳妇韩招弟经过十多天的相处，也已经很好地融入到了巧巧的家里。小峰、小燕和小山在面对新嫂嫂的时候，说话也不再拘谨了，彼此之间都多了一份相处的熟悉和亲人之间的亲近。 放假在家的这段时间里，虎子、小峰和小山除了干农活以外，就是在家温习书本了，大家都是奔着考秀才的目标去的，再加上虎 子的督促，即使性格比较跳脱的小峰和小山，也是每天都跟着虎子一起勤奋地念书和练字。 元宵节过后，学堂又开课了，虎子、小峰和小山又开始了早出晚归的生活，巧巧依旧每天陪着韩招弟学习各种生活技能。此时，韩招弟的缝补、织布的手艺已经改善了许多，至少技巧是学会了，剩下的就是练速度了。 出了春节之后，巧巧家的杂货铺又忙碌了起来，今年，赵杏花又多了一件新的心事，那就是帮小峰找媳妇，顺带地帮小燕相看婆家，因为女儿在她心里更娇贵一些，所以，赵杏花对小燕的亲事准备得比较早，找得也更仔细和挑剔。 此时，十岁的巧巧长高了许多，已经有赵杏花肩膀那么高了，现在她挥锅铲炒菜的时候也不用再踩在板凳上了。不过，她的脸上和身上还是带着婴儿肥，惹得赵杏花还总是把她当小孩子看，欢喜她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把她抱在怀里宠溺地哄着。每当这个时候，小燕就会拿话来调侃巧巧。 “巧巧你真是越长越回去了，都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好意思要娘抱着，我都要替你羞脸了！大嫂，你说是不是啊？”小燕自然而然地询问着韩招弟的意见，她对韩招弟说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亲近感。而韩招弟脸上总是带着羡慕的笑意，看着巧巧。 第七十四章 家有喜事 正月月底的一个清晨。 “呕——”韩招弟一睁开眼就被一阵强烈的恶心给侵袭了，她用手捂住嘴，极力隐忍，来不及穿外衣，就立马掀被下床，跑到屋子外面去了。 虎子也被惊醒了，连忙跟着跑了出去，给正在干呕的韩招弟披上外衣，手臂半环着她，紧张而关心地问道：“怎么了？是哪里难受？” “我没事，只是想吐。”韩招弟虚弱地说道，用手抚着心口，深呼吸着，想把心口的难受给压下去。 “好点了没？”虎子轻声问。 “嗯。”韩招弟喘息着应道。 “外面冷，你先回屋子里去歇一会儿，我去烧热水，要是难受了就叫我。”虎子柔声说道。 “好。”虎子把韩招弟扶进了屋子里，又叮嘱她把衣裳穿好，然后就快步走去厨房烧热水去了。 两人洗漱好，仍旧走去旧屋那边。 路上，虎子很不放心地问道：“还难受不？” 韩招弟微笑着摇摇头，说道：“现在好多了，不再想吐了。” “如果哪里难受，一定要告诉我，我不在的话，你就和娘说，知道吗？”虎子轻声叮嘱道。 “好。”韩招弟开心地应着。 走到了旧屋，韩招弟依旧去厨房做早饭，虎子去帮曾大树和赵杏花摘菜。 “娘，招弟她早上起来的时候，身子不舒服，吐了一会儿，您多照看她一下，我担心她是着凉生病了。”虎子轻声地同赵杏花说道。 赵杏花听后，摘菜的手抖了抖，眼睛都能放出光来了，心跳也加速了，她颤抖着声音问道：“是不是只想吐？还有其他地方难受没？” “她说其他地方都不难受，不过，我不大放心。”虎子担心地说道。 赵杏花极力忍耐着想要跑去一问究竟的冲动，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欢喜得跳出来了，这实在是太惊喜了！她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有了！ 韩招弟在厨房里因为闻到了鱼头的腥气，又吐了一回，直到全身都没有了力气，那个想吐的劲儿才稍稍缓过来。 巧巧被韩招弟的样子吓住了，跟着跑了出来，担心地问道：“大嫂，你怎么了？”巧巧说话的语气里都带上了哭音。 韩招弟想说话，可是一开口，那股子恶心又涌上来了，她连忙朝巧巧摆一摆手，告诉巧巧她没事。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事， 她很少生病，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恶心得吐过，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吐第一次的时候，她还不是特别担心，但是，才相隔这么一会儿，现在又开始难受得吐了，她不禁担心、害怕起来，眼眶不自觉地红了红。 巧巧见韩招弟都不能说话了，立马跑去找她娘帮忙去了。 “娘！大哥！你们快来！大嫂生病了！”巧巧拉着赵杏花的手就着急得往回拖。 虎子闻言，立马紧张地朝家里跑去，赵杏花也急急忙忙地往家里赶，一边跑，一边问巧巧：“你大嫂哪里难受了？” “大嫂一直在吐，她都不能说话了！”巧巧带着哭音说道。 菜地就在院子的旁边，赵杏花很快就进了院子，看到虎子正扶着韩招弟往堂屋里走。 赵杏花被大家的紧张和担心的样子给弄糊涂了，特别是巧巧说话的声音让她感觉到了一种伤心的氛围，我都不确定韩招弟到底是不是怀孕了？难道真的是生病了？ 赵杏花赶紧拉着巧巧往堂屋里走去，韩招弟正在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温水，她心里悲喜交加，一方面担心自己生了重病了，另一方面又因为虎子对自己的关心而喜悦。 “好些了没？”赵杏花走过去，用手轻抚着韩招弟的背，柔声问道。 “嗯。”韩招弟点点头，感激地笑着应道，除了有些虚弱以外，她还担心自己只要一开口说话，就又会想吐。 “除了想吐，还有哪里难受没？”赵杏花关心地问道，韩招弟摇摇头。赵杏花闻言，稍微放下了心，见韩招弟一副完全懵懂的样子，心里不禁微微叹息，心想：真是可怜的孩子！没有亲娘的教导，什么都不知道，都不懂！ “招弟，你跟我去东屋里，我单独问你几句话。”赵杏花温和地说道。 韩招弟看了虎子一眼，然后就跟着赵杏花去了。 “巧巧，你快点去做饭吧，你大嫂不会有事的。”虎子对巧巧说道。 “喔！”巧巧立马朝厨房里跑，有她娘在，她就放心了。 —— 堂屋里，赵杏花拉着韩招弟的手，慈爱地说道：“招弟，你可能是怀孕了。” “啊？怀孕了？”韩招弟有些不敢相信，想吐就是怀孕了？ “你这个月的月事来了没？”赵杏花老道地问道，毕竟她已经算是这方面的老江湖了。 “没有。”韩招弟老实地回答道，脸 上已经透出惊喜来，但还是带着不解的疑惑。她很信任赵杏花，但是她又不懂这些基本的常识，所以神情很矛盾。 “那应该就是了！”赵杏花舒了一口气，笑着说道。“怀孕是女子的大事，可不能马虎了。你这样子什么都不懂，我还真是为你担心。”赵杏花担忧地说道。 “娘，你教教我好不好？我不会马虎了的。”韩招弟着急地说道。 赵杏花见她一副求知若渴地模样，心里的担忧稍稍放了放，笑着说道：“这个不急，吃完早饭后，我再同你细细地说。” 赵杏花说完后，又返回菜地里摘菜了，虎子也在，赵杏花就把韩招弟怀孕的事轻声地告诉了他，虎子笑得暖暖的，并没有太多惊讶和兴奋的神情，但是赵杏花知道他很高兴，赵杏花此时也很高兴，脸上不由得带出了幸福的笑意。 “你们说什么呢？这么高兴。”曾大树见了，便好奇地问道，心想：要是有高兴的事情，也让他高兴高兴呗。 “你只管做你的事，管这么多干嘛？”赵杏花板起脸来，对曾大树训道，心想：管得还真多，连儿媳妇的事情都想听。 曾大树见赵杏花这副模样，便也猜出来了应该是儿子和儿媳妇的事情，脸上的表情有些讪讪的，专心去摘菜，不再说话了。 早饭后，虎子同韩招弟说了一小会儿话才走，等到丈夫和儿子都离开后，赵杏花就把韩招弟拉去东屋里，并且嘱咐小燕和巧巧两个不许进来，弄得小燕和巧巧的心都痒痒的，巧巧在心里郁闷地想着：你要么就干脆别让我晓得呀，居然还特意叮嘱不许我们去听，这样欲盖弥彰，不是在诱惑我们吗？ 小燕和巧巧对视一眼，无奈地笑笑，好奇心得不到满足的孩子就是这么地无可奈何又抓心挠肺的。 赵杏花和韩招弟两个在东屋里谈了整整一个上午的话，赵杏花只在中途有客人来的时候，才出来应付一小会儿，客人走了之后，她就又进去了，巧巧和小燕两个只能乖乖地坐在外面瞎想。 —— 古老的村庄里，女子怀孕是大事，但也是平常事，因为她们只会根据自己的身体感受和长辈的亲身经验来判断这件事情的存在性，无论是前期的确定，中期的调养，还是后期的生产，整个怀孕的过程里一般都不会有大夫的介入，除非是发生了异常凶险而自家人无法应付的情况，不然，女子的怀孕就仅仅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但又很平常的事情。 当然，所谓的平 常也只是不兴师动众、不草木皆兵而已，那些孕妇应该注意的事项，怀孕的女子和她的家人还是需要小心谨慎地遵循的，所以，赵杏花才会就这个问题，和韩招弟谈了这么久的话，无非就是在告诉韩招弟怀孕的时候，哪些事情应该做、可以做，哪些事情不应该做、不可以做。 韩招弟经过一个上午的倾听和消化，以及对自己怀孕这件事情的认知和接受，她的心里已经有了那种准母亲所特有的期盼和慈爱，脸上也是蕴含着浅浅的幸福笑意。 怀孕的发生并不会阻断该女子的正常劳作，赵杏花对怀孕了的韩招弟很关心，但是这份关心并不是表现为娇惯或无下限的服侍，因为在这里，女子怀孕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韩招弟还是照样地缝补衣裳、织布、做饭、干家务活，而且，家里的饭菜还是同以前一样，并没有特别为了怀孕了的韩招弟而准备更丰盛的饭食。 但是，赵杏花对怀孕了的韩招弟的关照还是无微不至的，比如，她不准韩招弟干费力气的重活，不许她长时间把手泡在冷水里，吩咐家里要经常为韩招弟准备喝的热水，嘱咐巧巧要时时陪着她大嫂，别让韩招弟一个人待着，她还会询问韩招弟身体上有没有不适的地方、口味有没有特别的变化，问韩招弟有没有想吃酸的、甜的或是辣的东西，当她看到韩招弟犯困的时候，她会轻声细语地劝韩招弟去睡一会儿。虽然赵杏花没有精致地去娇惯怀孕的儿媳，但是，那一份柔情和慈爱一分不减。 —— 赵杏花找韩招弟谈完话之后，又开始郑重地嘱咐起小燕和巧巧来。 “小燕，巧巧，你们大嫂现在怀孕了，和以前不一样了，她肚子里有了孩子，所以你们要多照看她一些，知道吗？”赵杏花叮嘱道。 “知道了！”巧巧和小燕乖乖地回答着，两人都非常地高兴。无需多言，新生的小生命总是会自然而然地给亲人带来喜悦和幸福。 “娘，原来想吐就是怀孕了呀！娘，我们要怎么来照顾大嫂呢？是不是要给大嫂做很多好吃的？”巧巧高兴地拉着赵杏花的手问道。 “你就惦记着吃！”赵杏花宠溺地点点巧巧的鼻尖，笑着叮嘱道：“你们要留心着别让任何东西冲撞到了你们大嫂的肚子，家里要备着热水，还有要看着你们大嫂，别让她干重活或是累着了，吃的现在倒是不急，现在就算是把好东西吃到肚子里了，也都会吐出来的，只要别饿着了就行。” 巧巧对赵杏花的最后一句话表示很不赞同，孕 妇怎么能够不补充营养呢？要知道，现代的孕妇每天的饭食可都是大鱼、大肉、燕窝、鸡鸭齐上阵呢！于是，她在心里衍生出了去钓鱼来给怀孕的韩招弟吃的主意，反正家里有小燕和韩招弟看着，她想要不忙的时候，也是可以很清闲的。 “娘，我下午去钓鱼回来给大嫂吃，好不好？”巧巧期待地问道。 赵杏花显得有些为难，不确定地说道：“你大嫂早上的时候闻到鱼腥味就吐了，我不知道她能不能吃得下这鱼，要不，你今天先钓条鱼回来试一试？” “好！”巧巧高兴地应道。 “你钓鱼的时候，记得要和别人待在一起，别一个人，知道吗？”赵杏花叮嘱道。 “嗯，娘，我会的，河边有好多人钓鱼呢，我不会掉到水里面去的，你放心。”巧巧保证道。 中午的饭菜仍旧是由韩招弟来做，她现在肚子还没有显怀，所以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忌讳。不过，为了防止又引发韩招弟的呕吐，最后的鱼头交给巧巧来做。 吃午饭的时候，巧巧非常庆幸地发现，韩招弟吃鱼头的时候并没有想吐的冲动，反而还吃得挺多的，于是，巧巧更坚定了要去钓鱼来给韩招弟补身子的想法。赵杏花看到韩招弟非常淡定地夹了好几次鱼头吃的时候，她也在心里庆幸着，要知道，好多人怀孕的时候是根本碰不得一点点鱼的味道的，韩招弟虽然闻不得生鱼的腥气，但是煮熟后消除了腥气的鱼，她还是喜欢吃的，赵杏花见韩招弟胃口这么好，不由得在心里高兴着，脸上也忍不住带着欢喜的笑意。 吃过午饭之后，巧巧为了争取多一些的时间来钓鱼，连午觉都免去了，提着鱼篓子和先前挖好的大蚯蚓，把鱼竿扛在肩膀上，准备好了需要用的东西之后，她就兴冲冲地往河边跑去了，一边跑，一边还在心里祈祷着：一定要给大嫂钓一条大草鱼回来吃！ 第七十五章 震惊 第七十五章震惊 下午，巧巧出去了之后，赵杏花就带着喜悦而急切的心情，去把家里唯一剩下的一匹棉布找了出来。舒榒駑襻 赵杏花捧着雪白的新棉布从东屋里走出来，在韩招弟旁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亲切地说道：“招弟，来，我来教你做小娃娃的衣裳。”虽然，家里还有许多小孩子穿过的旧衣裳，但是，新衣裳也还是需要做两套的，不过，这两套新衣裳也就是想表达一下喜气的意思罢了，毕竟，朴实而节省的家庭里，小一些的孩子注定是没有多少穿新衣裳的好运气的，韩招弟肚子里的这个小娃娃也只能认命地捡她/他爹爹、叔叔和姑姑的衣裳穿了。村野间流行着一样一种朴素的思想：穿旧衣是福，穿新衣是富。所以，给小娃娃穿旧衣裳，既是出于穷人的无可奈何，也是在给小孩子积福气。 小燕听说是给小娃娃做衣裳，连忙把椅子拉到赵杏花的身边去坐着，也和韩招弟一起感兴趣地看着。赵杏花见儿媳妇和女儿都一副很认真、很感兴趣的样子，脸上不禁露出满意的笑意来。 赵杏花娓娓地说道：“看仔细了，先拿一件旧衣裳来对比着，裁出个样子来，然后……” …… —— 当夕阳西下的时候，巧巧恋恋不舍地收工准备回家了，她遗憾地往鱼篓子里瞧了瞧，又数了数，然后带着不尽兴的心情失望地朝家里走去，因为她钓到的都是巴掌大的小鱼，而她原本的目标是大草鱼，现实和目标相差得太远了。 巧巧走在田间的小路上，路旁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用来灌溉农田的水渠，水渠里的流水来自田野中的小河，此时正是临近了春耕的时候了，农人们开始给农田灌水，准备做秧田。因此，水渠里水声阵阵，涓涓不息。巧巧一边走路，一边朝水渠里瞧着，突然，巧巧眼前一亮。 “哇！”巧巧不由得惊呼起来，竟然是一条大草鱼！巧巧赶紧跪在地上，弯下身子，用手把卡在小水渠中间的大鱼给捞了上来。因为水渠里的水是从小河里流过来的，所以经常有鱼从河里误闯进水渠里来，不过，一般来的都是小鱼，难得有像这样的大鱼游进来，被巧巧捉到的这条鱼可能长得比较笨，而且，这条小水渠的中间正好有一个特别狭窄的地方，就把这条大鱼给卡在这里动不了了。 巧巧高兴得都想要去亲亲这条可爱的鱼了，它真是来得太及时、太给力了！大鱼从缝隙里脱身后，开始在巧巧的手里摇头摆尾地激烈地挣扎起来，吓得巧巧赶紧 把它塞进鱼篓子里去。 巧巧从来不是一个得过且过的孩子，她贪心着呢，意外地收获了这条大鱼之后，她又怀着期待的心情沿着田间小路，在一条一条的水渠里快速地寻找起来。 “巧巧，你是在找鱼吗？”一个扛着锄头经过的大人笑着问道。 “春润伯伯！”巧巧礼貌地唤道。 “你还是别找了，这水渠里的鱼得下水去，用竹篾子来堵才捉得到，你一个小孩子不仅捉不到鱼，还会弄得一身的泥巴，而且，你这样埋着头往水渠里看，可别摔进去了，这会子这么晚了，可没有人来拉你上来，你还是回家去吧！想吃鱼的话，让你哥哥他们来捉，你一个女娃娃，可别来逞能！”大人好心地说道。 “谢谢春润伯伯，我这就回家去了。”巧巧说着，就兴奋地往家里跑。 虎子他们也是这个时候回家来，就恰好在院子门口与巧巧遇上了。 “巧巧！钓到鱼没？”小山见巧巧提着鱼篓子，扛着鱼竿，便大声地期待地问道。 “呵呵……”巧巧只顾着笑，高兴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大哥，巧巧傻了！”小山故意调侃道。 “四哥才傻了呢！”巧巧瞪着小山说道。 “来，给我看看！”小山跑过来，夺过巧巧手里的鱼篓子，看过之后，赞赏地点点头，笑着说道：“巧巧，你还蛮能干的嘛！大哥，二哥，巧巧钓到了一条好大的草鱼！”小山高兴地朝着虎子和小峰献宝。 “不是我钓的，是我在水渠里捡到的。”巧巧自豪地说道。 “巧巧，你捡到这鱼的时候，鱼嘴里有没有穿着草？”虎子问道，他担心这鱼是别人临时放在那里，准备再来取的。 “没有的，这鱼是被卡在水渠里，被我给捞上来的，不是别人特意放在那里的。”巧巧认真地解释道。 “太好了！晚上又有大鱼吃了！”小山兴奋地说道：“巧巧，晚上这鱼用剁椒煮吧，我好久没吃到剁椒煮的鱼肉了！” “呵呵……这鱼是给大嫂吃的，因为大嫂肚子里有小娃娃了！”巧巧笑着说道，小峰和小山连忙朝虎子看过去，眼睛里有惊讶，也有好奇，大哥要当爹了？ 虎子垂下眼眸，遮挡住眼睛里的那抹喜悦，说道：“快把车推进院子里去吧。”今天推回来的平板车车上没有载猪食，因为还没到捉猪仔的时候，车上只放了一个装鱼头的菜篮子。 巧巧率先进了院子，小山又开始叫他娘了。“娘！我们回来了！巧巧捡到了一条好大的鱼！”小山着急地向赵杏花大声通报着消息。 赵杏花在屋子里一听到小山的声音就忍不住笑了，心想：怎么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幸好他以后要跟着我和他爹一起住，不然，这个样子，这么不稳重，这么毛毛躁躁的，哪里能叫人放心呀？ 小燕听说巧巧捡了一条大鱼，连忙急急地跑了出去，赵杏花也快步走了出来，韩招弟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饭，她听到了说话声，知道虎子他们回来了，心里很高兴，但是没有出来看。 巧巧把大鱼向大家展示了一番，听了一通的夸赞后，又把这鱼的来历用兴奋、高兴的声音解释了一番，然后，就去厨房找韩招弟了。 “大嫂，我捉到了一条大鱼，晚上做清蒸鱼给你吃，好不好？”巧巧高兴地问着。 “当然好！巧巧，你怎么这么厉害呢？那鱼有多大？”韩招弟笑着说道。 “这么长，这么大。”巧巧用手比划着，然后遗憾地说道：“可惜你不能闻生鱼的味道，不然你就可以亲眼去看看了，鱼太大了，得切开了来煮。” 做鱼的时候，巧巧本来想留一些明天再吃的，但是她想着如果只做一点点给大嫂吃的话，其他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肯定会难受的，而且大嫂也会不好意思一个人吃独食，不如一顿全做了，这样大家就都可以开心地吃到了。想着刚才小山说想吃剁辣椒煮的鱼，于是，她把鱼做成了两碗不同的菜式，一碗用剁辣椒煮得辣辣的，一碗清蒸，里面只放了生姜丝、大蒜、葱花、香菜和酱油，清蒸的这碗味道比较清淡，她想着吃不惯辣的韩招弟应该会喜欢吃。 —— 日子在喜悦和幸福里平平淡淡地度过，每到下午，巧巧就化身成小渔民，扛着鱼竿、提着鱼篓子去钓鱼，像上次那样捡到鱼的情况再也没有发生了，让巧巧颇为遗憾了一把。 二月下旬，稻种被撒向田里，开始了萌芽期。 虎子和韩招弟的感情在知道有了小娃娃之后更加地温馨和幸福了，两人之间更是有了可以超越语言的默契，有时候通过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或是一个笑容，就能够明白和理解对方。小夫妻相处的时候，更是处处都透着温情。 三月下旬的时候，巧巧家发生了一件震惊全家的大事，这件事情带给巧巧一家人的感觉毫不亚于冬天打雷！事情的经过是这样子的： 二月下旬的一个清晨！ 赵杏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强烈的恶心所惊醒了，她来不及穿上外衣，就连忙跑了出去，曾大树被惊吓到了，也连忙跟着跑了出去。 “杏花，怎么了？是不是哪里难受了？”曾大树担心地问着，一边给赵杏花抚着背。 “给我端碗水来。”赵杏花吩咐道，语气很虚弱。 曾大树跑去端了水过来，赵杏花用水漱过口之后，曾大树把她扶进了东屋里，曾大树有些迟疑地问道：“杏花，你是不是又怀孕了？”曾大树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不敢置信和惊喜，毕竟赵杏花生完巧巧之后，已经有十年时间了，这十年里都没有再怀过孕，现在突然又怀上了？他们又要迎来第六个孩子了？曾大树永远都不会嫌自己当爹的次数太多了的，这种事对他来说是多多益善。 赵杏花也有些不确定，主要是事情来得太突然了，她默默地算了一下日期，然后心下有些确定了，自己很可能真的是怀孕了，而且这次她的身体反应以及感觉和怀巧巧的时候很相像，她用手贴着肚子，对满脸期待的曾大树说道：“应该是有了，应该是一个女儿，和怀巧巧的时候很像。” 曾大树高兴地也用手覆住赵杏花的手，欢喜地说道：“生女儿好，最好长得和巧巧一样，胖胖的，乖乖的。” “怎么这时候有了呢？那她岂不是要比虎子的孩子还小上一些？被别人知道了，我这脸往哪里搁啊？”赵杏花发愁地说道。晚生的儿女比孙子和孙女的年龄还要小，这不是没有，但是赵杏花总觉得这事说出去没面子，会被人笑话。 “你怕什么？别人生得，难道我们就生不得了吗？”曾大树不以为然地说道：“小些就小些呗，别人还有小十几岁的呢，就算年龄再小，那也是正正经经的小姑姑。”曾大树听了赵杏花的话后，也认定了现在怀在肚子里的就是一个女娃娃。 赵杏花瞪了曾大树一眼，撒气地说道：“你好意思去跟孩子们说吗？告诉他们，他们的爹娘都一把年纪了，现在又要给他们添妹妹了？这话，我可说不出口来。再一个，这婆婆和儿媳妇一块儿怀孕的事，我是没有听说过，说出去会被人给笑话死的，我都没脸见人了。”其实赵杏花今年还不到三十七岁，在没有避孕意识的年代，发生这种事情很正常。只不过，赵杏花的脸皮薄，所以她才会觉得难堪和发愁。 “好了，你就别多想了，孩子都来了，你再瞎想这些没用的事情做什么？你现在关键是要注意保 重身子，那些重活可是都一律不能沾手了。”曾大树安慰道。 “你先别急着说出去，我现在也不是很确定是不是真的有了，再等一段时间看看。”赵杏花叮嘱道。 “行，不过，你要多保重些，千万不可委屈了肚子里的孩子。”曾大树也叮嘱着说道。 “我知道的，行了，你快点出去摘菜吧，我缓口气再过去。”赵杏花不耐烦地说道。曾大树对赵杏花说话的语气很习以为常，怀孕的女人就应该是这么的多愁善感、脾气不稳定、容易心烦气躁和喜欢发脾气。 曾大树满心欢喜地出去干活了，赵杏花在屋里继续愁眉不展的，她既希望是真的有孩子了，又有些难为情，心情很矛盾、很复杂。 上午，家里又只剩下女人了。 巧巧在院子的一个小角落里寻到了一只鸡蛋，然后她非常兴奋和高兴地像往常一样，跑着朝赵杏花的怀里扑来，巧巧的这个动作可把赵杏花给吓坏了，她连忙伸手抵住巧巧的肩膀，阻挡住巧巧朝她的肚子上冲撞。 “娘，怎么了？”巧巧看着她娘抵在她肩膀上的手，不解地问道。 赵杏花的神情很不自然，借口说道：“没什么，你现在有这么大了，不能总是朝娘撒娇了。” 巧巧很不解，昨天还可以的，怎么今天就不许了？她用眼光仔细审查着赵杏花，赵杏花被巧巧看得心里毛毛的，脸都要羞红了，于是，她连忙找借口说道：“你在家别给你大嫂捣乱，我出去看看菜地去。”说着，就假装无意地走了出去，其实她此时的心跳可快了。 “大嫂，你说，娘她怎么了？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巧巧皱着小眉头疑惑地说道。 “娘说得没错，你都这么大了，还总是往娘的怀里扑，等大嫂肚子里的小娃娃出来了，都要替你害臊！”小燕调侃地说道。 虽然赵杏花在极力地隐瞒着自己怀孕的事情，但是到了三月下旬的时候，她怀孕的事情终于确定了下来，然后曾大树就喜不自禁地去告诉了巧巧这事。 “呵呵……巧巧，爹有一件高兴的事要告诉你。”曾大树笑着说道，嘴都要合不拢了。 “爹，什么高兴的事啊？”巧巧好奇而期待的问道，心想：难道是又发好几倍的工钱了？ “呵呵……你娘要给你生妹妹了！”曾大树说道。 “啊？”巧巧被这个突然的消息给震惊住了，她娘又要生孩子了？她娘要给她生一 个比自己的侄儿或是侄女还要小一点的妹妹了？她娘也怀孕了！而且还是和大嫂一起怀孕！ 巧巧不敢相信这事，她朝着曾大树很不确定地问道：“爹，这是真的吗？我娘又怀小娃娃了？” “嗯。”曾大树高兴地点点头，喜不自禁地说道：“真的！一万个真的！” “呀！”巧巧叫了一声，然后，立马跑去告诉小燕去了。 “三姐，爹说，咱娘又要生小娃娃了！”巧巧朝小燕小声地说道。 “怎么可能？爹逗你玩呢！”小燕不以为意地说道。 “是真的！不信你去问问娘，看是不是真的？”巧巧怂恿道。 小燕冲着巧巧无比真诚地笑笑，好整以暇地说道：“你想让我去问娘，好让我讨骂啊？我可不上你的当！坏家伙！” 巧巧鼓鼓脸，说道：“你爱信不信，反正这事是真的！” 然后，小燕也有些不确定了，她在心里仔细衡量着这件事情发生的可能性，一会儿之后，她对着巧巧郑重其事地说道：“怎么办？娘的小娃娃比大嫂的小娃娃要小呢！” 巧巧用手拍拍腿，说道：“我也没有法子，已经这样了，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了。” “嗯。”小燕表示赞同。 曾大树不只是告诉了巧巧，他还把这事告诉了虎子和小山，然后，虎子悄悄地告诉了韩招弟，而小山则是大声地叫了出来：“天啊！娘又要生妹妹了！”于是小峰也知道了，如此，全家都知道了这个震惊人心的不可思议的消息！当小山大声地惊呼的时候，坐在屋子里的赵杏花脸色马上变得通红通红的，她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同时，她还很后悔，怎么没有早点用线把小山的嘴给缝上！这臭小子又想讨打了！她在心里惊呼，她怎么生出来了这么一个儿子啊！ 曾大树见小山大声地嚷了出来，顿时既紧张又后悔，他怎么把小山这喜欢嚷嚷的毛病给忘了？他都可以想象得到赵杏花对他的怒气了，看来这顿骂是跑不掉了！他死死地闭着眼睛，默默地在心里发着誓：下回再有什么事情，一定，一定不能再让小山这个家伙知道了！而小山这个家伙还完全不自知，他还没有意识到，他又闯祸了！而且他这次得罪的人直接就是他娘赵杏花。 果然，怀有孕妇脾气的赵杏花是得罪不得的！她找空狠狠地瞪了曾大树几眼，下午小山下学回来后，她又把小山拉到屋子里，狠狠地训了一番，把小山训得蔫儿吧唧的，就 跟烂掉的枯白菜叶子似的！晚上，深夜归来的曾大树也没有逃过劫难，也被训的狠狠的！ “曾大树，你是不是觉得很骄傲啊？因为你自己的女儿比自己的孙子还要小两个月！你还好意思到处去嚷嚷，你脸皮怎么就这么厚呢？你除了和孩子们说了，你是不是还出去和别人说了？你难道不知道小山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吗？你都把这事告诉哪些人了？快说！”赵杏花无比痛快地训问道，她今天的威力实在是强大无比，她把自己偏偏是这个时候怀孕的怒气都撒在曾大树和小山这对难父难子的身上了，让自知理亏的曾大树毫无招架之力，只能老老实实地挨着，而且还得主动承认错误。 “杏花，我知道错了，我下回不敢了。”曾大树气势全无地认错道。 赵杏花突然想起小山平时就是这么认错的，顿时又来气了，没好气地说道：“就是你把小山给带坏了！” 曾大树不明所以，他哪有带坏小山啊？那孩子从小就这样啊！ “呼——”赵杏花狠狠地训完了曾大树之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心里顿时好受多了，她心情畅快地说道：“别愣着了，快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说着，她就钻进被子里，很快就睡着了，然后，曾大树的心里突然多了一股莫名的委屈，骂完了就不管了？合计着你是在骂着好玩呢！亏我还当了真，以为你是真的生气了呢！曾大树在心里自认倒霉，早上被儿子坑，晚上还又被自己的婆娘坑了一顿！就因为自己太高兴了，这不，都高兴得过了头了！ 而巧巧、虎子、韩招弟和小燕这些人因为懂得审时度势和不误信他人，所以没有被赵杏花的怒火殃及到。巧巧、小燕和小峰得知小山被他们娘找去骂了一顿之后，都在心里无比地庆幸着幸好自己的嘴巴严实，而小燕还很后怕地瞪了巧巧一眼，她想到了巧巧早上来怂恿自己去询问赵杏花的事情，顿时认定了巧巧是不怀好意！ 韩招弟在得知自己的婆婆也在这时候怀孕了的时候，神情很震惊，她在心里惊叹着这件事情的太巧合，同时，她也想到了那个尴尬的问题，也就是那个关于小娃娃的年龄问题。 虎子是所有人里面最镇定、最处之泰然的一个了，他看出来了韩招弟的顾虑，淡定地安慰道：“你不用担心那些，无非就是年龄大了一点而已，别人家也有这样的情况。年龄虽然乱了，但是辈分乱不了的。” 第七十六章 不靠谱的亲娘 因为家里同时有两个孕妇，所以巧巧钓鱼的热情是更加地高涨了。可惜，赵杏花确定了怀孕之后，再来吃鱼的第一次经历很不愉快，吐得昏天暗地的，然后，她就再也不敢去碰鱼了。巧巧看得很心疼，担心她娘只吃蔬菜，营养会跟不上，于是就去找她娘商量。 “娘，肉太贵了，我们吃不起，不如家里的鸡蛋就不要卖出去了，留着给你和大嫂补身子，好不好？”巧巧说道。 赵杏花想了想家里目前的境况，确实是不缺卖鸡蛋的那些钱，她自己吃什么倒是无所谓，但是对待儿媳妇还是得细致一些才好，毕竟巧巧也不是每天都钓得到鱼回来。 “行，以后家里的鸡蛋就不卖了，你们也要多吃，不然不长肉。”赵杏花微笑着说道，能被小女儿记挂着、关心着，她觉得很欣慰、高兴。 “嗯，娘也要多吃，不然娘肚子里的妹妹也不会长肉。”巧巧心疼地说道。赵杏花心想，不长肉才好呢，长肉的娃娃生的时候折腾得要命。不过，这话她觉得不适合当着巧巧的面说。 —— 巧巧发现怀孕有三个月了的韩招弟长胖了许多，而且皮肤看上去似乎也没以前那么黑了，对此，巧巧觉得自己功不可没啊！ —— 怀孕了的赵杏花对应该操心的事情依然没有放开不管，她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给小峰定下一门亲事。 而且，现在赵杏花给二儿子挑媳妇的标准与当初挑大儿媳妇的标准又大有不同了，她把长得俊俏的那一条去掉了，她希望给小峰找一个能干、温婉、包容、脾气好的媳妇，因为，她觉得小峰的个性急躁了些，容易冲动，而且还有点斗勇的倾向，因为他经常和村里的其他孩子打架。 标准虽然变了，但是赵杏花挑儿媳妇的方法和途径依然照旧，经过了一番打听和考虑之后，特别是征询了韩招弟的意见，赵杏花对韩家村里的一个叫韩叶子的姑娘动了心思。因为韩招弟对这个韩叶子姑娘很熟悉、了解，而赵杏花又非常地信任韩招弟，所以，赵杏花在询问了小峰的意思，并且得到小峰的赞同之后，她就直接去找了玉姜婶子说这事，让她再去帮忙提一次亲，玉姜婶子听说这事之后，可欢喜了，因为这个媒做得太轻松了，她根本就没有操心、费力，就可以等着收谢媒礼了，就跟天上掉馅饼似的，她觉得自己的运气真是好。 “行，我一定给你办好了！呵呵……”玉姜婶子开怀地说道。 第二天，玉姜婶子带 着她的几个儿媳妇，一大早就从赵杏花这里接过提亲的彩礼，高高兴兴地赶去韩家村找韩叶子姑娘的爹娘提亲去了。玉姜婶子去得早，回来得也早。玉姜婶子来给赵杏花报喜的时候，巧巧家还没有准备做午饭。 “杏花！杏花！”玉姜婶子一进巧巧家的院门，就兴奋地叫道，她的几个儿媳妇都被她打发回家去了，来的只有她一个人。 “玉姜嫂子，快进屋来，坐。”赵杏花热情地把玉姜婶子迎进堂屋里，她见玉姜婶子两手空空的，便知这事情是办成了，她欢喜地等着再从玉姜婶子的嘴里确认一次。 “玉姜婶子！”韩招弟、小燕和巧巧礼貌地唤道。 “唉！好孩子！呵呵……”玉姜婶子笑着说道，然后又把脸转向赵杏花说道：“杏花，事情成了！那姑娘的爹娘一听说是你家，立马就同意了。那姑娘我也帮你看过了，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好姑娘，脾气绝对是个好的。呵呵……” “呵呵……行，玉姜嫂子，真是谢谢你了！”赵杏花感激而欢喜地说道。 “不用谢，这事我也没出什么力。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他们成亲？正好可以抱完大儿媳生的孙子，再接着抱二儿媳生的孙子哟！呵呵……”玉姜婶子笑着调侃道，因为赵杏花正怀孕的事情还没有往外说，所以，玉姜婶子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赵杏花闻言，脸稍微红了红，微笑着说道：“小峰还不急，他月份比较小，可以等到明年再成亲，那时候，正好我有空闲。” “也是，若是家里有两个儿媳妇都等着生孩子确实会忙不过来，等到明年再办也好。”玉姜婶子经验老道地说道。“那行了，我把话带到了，该回去做饭去了，杏花，你若是需要我再去韩家村走一趟的时候，尽管来跟我说，呵呵……”玉姜婶子告辞道。 “嫂子，不再坐一会了吗？离做饭还早着呢！而且，你在我们家吃饭也是一样的。”赵杏花客气地说道。 “不坐了，呵呵，家里那几个泥孩子皮着呢，又舍不得打他们，若是不看着他们一些，我还真是不放心，等你也有孙子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呵呵……”玉姜婶子一脸幸福地说道，然后就走了。 赵杏花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又解决了一件心事，顿时身心都倍感轻松了。 下午的时候，韩招弟的娘带着韩大弟上巧巧家来了。 “亲家母！招弟！”韩招弟的娘才进了院子，便亲热地唤道。 赵 杏花连忙迎了出去，又把人给迎了进来。 “亲家母，有一段日子没见你，这会子你这气色好了许多啊，人看着也胖了。”韩招弟的娘对着赵杏花夸道。 赵杏花被夸得心里直感到难堪，不过对着韩招弟的娘还是笑脸相迎着，说道：“亲家母，你的气色倒是一直就这么好。” “哪里，哪里，都是托您的福，呵呵……”韩招弟的娘说着客套话。 “娘，大弟，你们来了。”韩招弟对着进门来的客人客气地唤道。 “唉！招弟啊，肚子里的孩子可还好？”韩招弟的娘又拉住韩招弟的手，亲热地问道。 “孩子很好。”韩招弟微笑着回答道，然后又转身去厨房给客人准备茶水了。因为来了差不多年龄的男外客，而小燕又是快要出嫁的女子，所以她就待在东屋里织布，没有出来见客。 “亲家母，怎么没有看到你家的两个闺女呢？你家的小燕和巧巧，我可都喜欢得紧。”韩招弟的娘亲热地说道，她特意提到小燕和巧巧，其实是因为她在心里打了别的主意。 “孩子贪玩，这会子不知道去哪里疯去了？您可别见怪。”赵杏花的目光闪了闪，心里有些不悦，面上依旧客气地说道。 “呵呵……不见怪，不见怪，我哪里舍得怪她们呢？我家大弟说他就喜欢他巧巧妹妹来着，这不，我就把他给带来了，上回他来的时候就没有见到，回去的时候还不高兴呢！大弟，你还没叫你婶子呢！快叫！”韩招弟的娘笑着说道。 “婶子！”韩大弟叫得很勉强。 “呵呵……好孩子。”赵杏花强忍住心里的不悦，面上笑得也不怎么高兴了。 “要不，我们娘儿几个一起说说话，让大弟出去找他巧巧妹妹玩去？”韩招弟的娘提议道。 赵杏花皱着眉头，迟疑着说道：“巧巧去村里其他女孩子的家里玩了，大弟是男孩子，应该不怎么方便。” “喔！也是，看我，这一高兴，就糊涂了，一时没有想周到，亲家母可千万别见怪。”韩招弟的娘连忙作恍然大悟状，用右手手掌拍着额头，歉意十足地说道。 “亲家母别客气。”赵杏花稍显勉强地说道。 “娘，大弟，喝茶！”韩招弟端着三碗茶水进来，给屋里的每个人都递上。 “唉！招弟，你也快坐，别忙活了，怀孕的时候得多注意点，好给我生个胖外孙，呵呵……”韩招弟的 娘又笑着说道。 “亲家母今天特意过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赵杏花客气地问道。 “是有事情，亲家母，听说你让人去韩莲蓬家提亲去了？”韩招弟的娘面色神秘地问道。 “是啊，我托玉姜嫂子上午去的。”赵杏花神情坦荡地说道。 韩招弟的娘先是皱皱眉，咬咬牙，然后尖着嘴巴说道：“亲家母，你没有见过他家那姑娘，所以你不知道，你家去提亲的那姑娘，长得不俏！连我家二闺女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韩招弟的娘还想继续说，就被赵杏花客气地打断了：“亲家母，您喝茶！不瞒您说，我找儿媳妇还真不怎么看重俏不俏，其实吧，这都是缘分，那两孩子能结亲，是命中注定的，前世修来的，呵呵……您喝茶！” “唉！喝茶，喝茶。”韩招弟的娘抿了两口茶水，然后笑着说道：“亲家母家的茶水就是要比别处的好喝些，呵呵……亲家母，不是我自夸，我家的二闺女莲莲啊，那可是十里八乡都寻不出一个来，俊着呢！村里人都说她是咱韩家村里的一朵荷花！” “亲家母会生养孩子，所以孩子们都生得好，旁人可都比不上您！”赵杏花客套地说道。 “嘿嘿，不是我自夸，我家里的八个孩子，除了招弟，个个都是好模样！谁见到了都要夸两句！”韩招弟的娘自豪地说道。被排除在外的韩招弟依旧认真地缝着衣裳，丝毫不觉得难堪，因为她已经习惯了，既习惯了她娘这么不靠谱地说话，也习惯了被原来的家里人轻视。 第七十七章 赶苍蝇 赵杏花听后，但笑不语，心里仍在思索着对方的真实意图。 “唉！我本来以为你会喜欢我们家的莲莲的，可惜没有缘分。”韩招弟的娘遗憾地说道。 赵杏花只是微笑，意味不明，并不接话，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话。 “亲家母，招弟成亲那天，来的那两个少年公子，听说是亲家公做厨子的那家酒楼的老板的儿子，可是真的？”韩招弟的娘双眼放光地问道。 “是的，不过他们和我们家不熟，那老板娘客气，所以才会让家里的两个公子过来道喜的。”赵杏花淡淡地微笑着说道。 “其实，那镇上的公子肯来咱们乡下，就已经是很给面子了。”韩招弟的娘尖着嘴说道。 赵杏花已经大概明白韩招弟的娘今天特意过来的意图是什么了，她很庆幸，对方带来的是一个大难题，而不是小问题，因为越是大的难题，就越容易拒绝掉。 “您说得对，那样的公子、少爷们确实不是我们这些村野里的人能够高攀得上的。”赵杏花微笑着说道，意有所指。 “那可不一定呢，我听说好多镇上的有钱人喜欢来咱们村里找媳妇呢！就因为咱们村里的姑娘要比城里的姑娘长得俏！呵呵……”韩招弟的娘继续尖着嘴说道，神情颇为自豪。 “呵呵……原来还有这事啊！我每天待在家里，对外面发生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不像亲家母你，消息这么的灵通。”赵杏花微微笑着，铺垫着说道。 “哪里，我也只是听别人说的罢了，亲家母你虽然不常出门，但是亲家公他可是天天去镇上啊，难道消息还不灵通？呵呵……”韩招弟的娘继续说道。 “他一天到晚就待在厨房里，守着个炒菜的锅子，他能知道什么消息啊？”赵杏花自嘲地说道。 “别的事情可能不知道，但是那老板家的事情总该是知道的呀！”韩招弟的娘斜着眼睛，尖着嘴说道，一副没有什么任何事情可以逃过她的眼睛的自信模样。 “那不是老板，而是老板娘，我家孩子她爹怎么能去打听老板娘家里的事情呢？招闲话不说，若是被我给知道了，我可第一个不饶他！这该避嫌的地方可一点也不能马虎！”赵杏花郑重地说道。 “喔？只是老板娘，那老板呢？难道那老板娘没有丈夫？”韩招弟的娘感兴趣地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孩子她爹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干活的人罢了， 哪里能知道那么多别人家里头的事情啊？再说了，那老板娘也不会把自家的事情随便在外面宣扬不是？照我说啊，我们只管好好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别人家的日子就随别人自己过去呗，外人哪里能管得了那么多的事情啊？亲家母，你说是不是？”赵杏花认真地说道。 “话虽这么说，但是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吧？其实我今天来，第一是告诉你你托人去提亲的那姑娘的事，既然你不在意，那我也就不多说了；第二就是想托你帮我去问问亲家公那老板娘喜欢什么样的儿媳妇，我觉得呀，我家的莲莲和她家的公子最相配了！这事情要是成了，一定也少不了亲家母你的好处！呵呵……”韩招弟的娘眉眼挑动地说道，神情很轻狂。 赵杏花顿时心情很轻松、神情很为难地说道：“亲家母，这事我实在是帮不上你的忙，我和老板娘没有一点交情，根本就说不上话。” 韩招弟的娘神情很失望，语气真诚地恳求地说道：“亲家母，这事对我们家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还请亲家母你帮帮忙，想想法子，一定得办到了才好！” 赵杏花摇摇头，为难地说道：“亲家母，不是我不肯帮忙，而是我实在帮不上这个忙，要是把老板娘给惹恼了，我家孩子他爹可就连厨子的活都干不成了，我也是没有法子，还希望亲家母你不要怪罪我才好。” “难道就真的一点法子都没有？”韩招弟的娘愁眉苦脸地说道。虽然她这个人歪主意很多，但是心思其实比较简单，也很容易被别人给看穿。 “亲家母，我们家有自己的难处，还希望亲家母能够体谅一二，我是真的很为难。”赵杏花真诚地说道。 “唉！我知道，可是这件事情吧，多好的一件事啊！要是能够办成了该有多好！”韩招弟的娘遗憾而失望地说道，不过，她似乎还没有放弃掉想促成这件事的想法。 然后，韩招弟的娘又拉着赵杏花，东家长、西家短地聊了一会儿，之后，就从巧巧家的杂货铺里买了一篮子的东西回家去了。等韩招弟的娘走了之后，赵杏花又是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庆幸着：总算是没有把麻烦沾上身！ “娘，累不？”韩招弟关心地问道。 “我还好，你困不困，要不要进去睡一会儿？”赵杏花同样关心地问道，两个孕妇彼此惺惺相惜着。 韩招弟打了一个呵欠，擦着眼角因为困顿而流出来的眼泪，说道：“还真有一点困了，娘，那我进去睡了，有事您叫我。” “好，快去睡吧。”赵杏花温柔地说道。 “娘？都走了？”小燕探出头来，问道。 “嗯，你出来看铺子吧，我得进去睡一会儿。”赵杏花也打着呵欠说道。 —— 傍晚，巧巧提着鱼篓子回来的时候显得很不高兴。她之所以会心情这么糟糕，一方面是因为没有钓到鱼，另一方面是因为钓鱼的时候被莫名其妙的人给打扰了。那两个莫名其妙的人就跟烦人的苍蝇似的，赶都赶不走，弄得巧巧一个下午都心烦气躁的。 “巧巧，回来了，今天钓到鱼没？”小燕很自然地问道。 “没有！”巧巧鼓着脸说道，浑身散发着不高兴的气息。 “怎么不高兴了？你昨天不也没钓到吗？说不定明天就可以钓到了呢！快笑一笑，呵呵……”小燕微笑着安慰道。 巧巧委屈地瞪了小燕一眼，还不都是因为她吗？ 第二天下午，巧巧又要准备去钓鱼了，她觉得苍蝇虽然讨厌，但是不能因为有一两只烦人的苍蝇，就把她需要的大鱼给放弃了，所以她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还是决定去钓鱼，不过，今天，她的准备工作做得要比往常多，特别是做了很多与钓鱼无关的准备。 巧巧觉得那两人之所以追着她问关于她三姐的事情，不就是因为觉得她家有钱吗？那她就打扮得贫穷一点。于是巧巧把家里专门用来装不体面的旧衣裳的木箱子打开来，开始在里面淘起来。 “巧巧，你翻腾旧衣裳干嘛？”小燕不解地问道。 “穿！”巧巧简短而有力地回答道。 巧巧看着手里这件全是补丁的衣裳，觉得很满意，心想：穿上后效果应该会不错。于是她在小燕的诧异目光里，把这件打满补丁的旧衣裳给换上了，然后就扛着鱼竿，提着鱼篓子出门了。 巧巧走到河边，立马就有男孩子朝她喊：“巧巧，你又来见你未来姐夫啦！哈哈……” “哈哈……”众人大笑。 “巧巧，你三姐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啊？我让你带的话，你都带到了吗？你三姐怎么说？有没有说约我在哪里见面？”一只大苍蝇立马飞了过来，讨人嫌地不要脸地开始嚷嚷。 巧巧二话不说，从地上捡起几个小石子就往那群刚刚笑话她的男孩子垂钓的地方扔去，石子落入河水里，发出“滴咚”的响声，水面立马荡漾出波纹来，巧巧不解气地又连续砸了几颗 ，那群垂钓的男孩子立马急了，朝巧巧吼道：“臭巧巧，你干嘛呢？你再扔，我可就打你了！” 巧巧手里握着小石子，怒瞪着那些人，其实见着有些人带着凶恶的模样，她也还是有些害怕的。 “你们不让我钓鱼，我也不让你们钓！”巧巧吼道。 “我们哪有不让你钓鱼了？找你说话的是曾石头家的亲戚，关我们什么事啊？你可别胡乱责怪人。” 巧巧不说话，依旧握着石子，怒瞪着曾石头。 不想被扰了钓鱼兴致的孩子头头立马朝着曾石头发话了：“石头，管着你家亲戚一点，怎么眼皮子这么浅呢？要是被小峰哥知道了，有你好果子吃的！” 曾石头被训得脸通红的，面色羞愧极了，那两只被骂作眼皮子浅的苍蝇脸也有些红，不过他们是因为生气气红的。 “你骂谁呢？谁眼皮子浅呢？你找打是不是？”大苍蝇鼓着眼睛骂道。 “嗤——什么时候外面的土鳖也敢来我们乌山村里横了？你这小子是在跟爷爷我叫板呢！”孩子头头抬抬下巴，轻蔑地说道。 “哈哈……土鳖！王八！癞蛤蟆！软蛋！”乌山村的孩子们跟在孩子头头后面嗤笑道。 那两只苍蝇被乌山村的孩子们弄得胆怯极了，灰溜溜地就跑走了。 “巧巧，我们替你教训了那欺负你的人，你可不许再回去同你二哥告我们的状了！”孩子头头拽拽地说道。 “我知道了。”巧巧愉快地回答道。然后众人开始安安静静地专心钓鱼，不再吵闹了。 第七十八章 三个小娃娃 巧巧下午的运气不错，总算是钓到了一条大鱼。 第二天下午，巧巧再来钓鱼的时候，曾石头郑重地给巧巧道了歉。 “巧巧，对不起，我爹已经把我的两个表哥送走了，你让小峰哥别生我的气，好不？” “我会同我二哥说的，若是还有下次，我的三个哥哥可都不会饶过你的！”巧巧拽拽地说道。 “不会再有下次了的，这次我爹很生气，跟我娘说不许他们再来我家玩了。”曾石头老实地说道。 “这样就好，你去钓鱼吧，我二哥不会去找你麻烦的。”巧巧心情愉快地说道。 —— 同时，下午的时候，巧巧家又迎来了新的客人，这次来的是赵杏花的新亲家，韩叶子的娘，以及韩叶子的小妹妹，五岁的韩小叶。 韩叶子的娘这趟来，是想着多和亲家走动走动、熟悉熟悉，这样两家的关系才会好。 五岁的韩小叶长得圆滚滚的，粉嫩粉嫩的，让赵杏花不由得想起了巧巧小时候来，顿时对她爱不释手。 “亲家，本来应该由我先登门的，让您先到我家来，倒是我失礼了。”赵杏花高兴地说道，有些人一见面就觉得面善，不需要有多了解，反正就是喜欢。 “亲家这么说，可就是外道了，谁先登门不是一样吗？我们自己心里欢喜就好！呵呵……小叶，快点叫婶婶、嫂嫂、姐姐。”韩叶子的娘笑着说道，然后又教导小女儿礼貌地唤人。 “婶婶、嫂嫂、姐姐！”韩小叶用稚嫩的声音一声一声地唤道。 “唉！”赵杏花、韩招弟和小燕都觉得欢喜，直觉得被小孩子的声音唤得心都甜了。 “小燕，你去拿些蜜钱和酸话梅来给小叶吃。”赵杏花欢喜地说道，小燕立马就去照做了。 “亲家，你可别这么客气，小孩子可不能惯着了。”韩叶子的娘客气地笑道。 不一会儿，小燕端着一个小碗过来了，里面放了半碗的吃食，她蹲着身子，笑眯眯地对韩小叶说道：“小叶，再叫一声姐姐，好不好？” “姐姐。”韩小叶乖乖地唤道，把两只手的手指搅在一起转动着，水水的眼睛盯着碗，小牙齿咬着下唇，模样可爱极了，众人都开怀地笑了起来。 “来，给你吃。”小燕拉着韩小叶的手，把碗往她手里放。 “娘？”韩小叶一边紧紧地捧着碗，一边偏过头去询 问她娘的意思。 “快谢谢姐姐啊！”韩叶子的娘亲切地说道。 “谢谢姐姐！”韩小叶朝小燕咧嘴一笑，脆声说道，然后把碗朝她娘的手里塞去，自己用手往碗里抓着，把一个大蜜枣递到自己嘴边的时候，又转了个弯，往她娘的嘴边递过去，她娘朝她摇摇头，然后她就乖乖地自己吃起来了。大家看着她那天真无邪的模样，都忍不住欢喜、微笑。 “亲家，这是我家上午才挖出来的藕，我带得不多，给您和家里的孩子尝尝鲜。”韩叶子的娘把带过来的篮子轻轻地推到赵杏花的面前，客气地说道。 赵杏花被感动了，感激地说道：“亲家，您这就客气、外道了不是，怎么还把这么金贵的东西给带了来呢？我哪里好意思啊？” “藕，我家的藕！”嘴里还含着东西的韩小叶用沾满了糖汁的手指着篮子含糊地说道，又朝她娘看了一眼，然后又接着往嘴里塞吃的去了。 “呵呵……”韩叶子的娘摸摸女儿的头，笑着说道：“哪里，不过是自家产的东西罢了，家里也就这个还拿得出手一些，亲家你可千万别跟我客气。” 下午，两个新结成的亲家相聊甚欢，彼此都觉得十分投缘。聊了一会儿，韩叶子的娘就推说家里还有事要忙，得告辞了，赵杏花还有些不舍，但是也不便再留客了，毕竟人家家里有事要忙，耽误了可不好。客人临走时，赵杏花礼尚往来地打发了许多东西给韩叶子的娘，双方之间自然又是一番客气地推脱，最后，韩叶子的娘还是拿着赵杏花送的礼高兴地回家去了。 客人走后，赵杏花又是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心里对这个新亲家满意极了，心情也是格外地愉悦。 傍晚，巧巧有些小伤心地提着几条小鱼回到家。 “巧巧，今天手气怎么样？”小燕笑着问道。 “不好！只有三条小鱼，只够做个汤而已。”巧巧精神不振地说道。 “呵呵……别管你的小鱼了，快进来，给你看样好东西。”小燕笑着说道。 “什么好东西？”巧巧好奇地跑过去。 “娘买藕了！”巧巧惊讶地说道。 “不是娘买的，是未来二嫂的娘下午送过来的。”小燕笑着说道。 “娘有没有说要怎么吃？”巧巧期待地问。 “没有！”小燕遗憾地说，巧巧也觉得遗憾，她很想吃排骨炖藕，可惜家里没有排骨。 “娘和大嫂哪去了？”巧巧问。 “在睡觉呢！睡了有好一会了。”小燕回答道，她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赵杏花和韩招弟怀孕之后，就变得特别地嗜睡，两人每天下午都要睡好一会儿。 “喔，那我先去剖鱼了。”巧巧说着，就去厨房拿菜刀去了。 晚上，巧巧家的藕是直接生吃的，因为大家都太迫不及待地想尝尝鲜了。 —— 时间很快到了六月下旬，又是一年中的双抢时节。 巧巧家里的两个孕妇都变得胖乎乎的了，肚子也都高高地隆了起来，而且，两人肚子里的小娃娃都会动了。巧巧每天的乐趣就是摸肚子，一会儿摸摸她娘的肚子，一会儿又去摸摸她大嫂的肚子，整天傻笑傻笑的，不亦乐乎。 赵杏花的肚子隆起之后，她再次怀孕的事情也随之暴露在了外人的面前，此事不可避免地成为了别人的谈资，以及一些恶趣味人士的笑料。村野之中，大家的消息范围只及附近的乡邻，所以，大家每天所知道和谈论的无非也就是别人家的家庭琐事罢了，不过，别人家的家庭琐事正是外人所津津乐道的话题。 赵杏花每次在面对别人那不一样的目光时，她都要在心里害臊一番，实在是因为她的脸皮太薄了。 这次的农忙，巧巧家的可用劳动力又减少了，不过，因为孩子们都长大了，几个孩子的劳动力系数也提高了，虎子和小峰已经接近壮年劳动力的水平，小山、小燕和巧巧的实力也增强了，巧巧凭借着好的人缘，拜托了几个小伙伴帮她家晒谷子，她自己既要在田里割稻子，还又要在临近中午的时候，回家去做饭再送到田里来，大家忙得不亦乐乎。 —— 九月上旬，恰好在巧巧的十一岁生日那天，韩招弟肚子里的小娃娃迫不及待地出生了，是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娃娃，哭声响亮得都要震了天去，赵杏花欢喜得不得了，巧巧和小燕也是抱着小娃娃就不愿意撒手了。小娃娃生在中午，傍晚虎子回家的时候，就被他儿子的哭声给吓住了，虎子、小峰和小山环顾着家里的屋子看了好久，才确定了他们没有走错院子，然后虎子脸上的表情就被期待和狂喜所取代了，小峰和小山的脸上满是好奇。 新出生的小娃娃成了大家眼中、手中和心里的宝，他醒着的时候总是被大家争着抱着，哭的时候有人哄，笑的时候就像一股暖流，直达亲人的心里。小娃娃就算是哭得震天响，也还是让人稀罕得不得了。而且 ，小娃娃的生日和巧巧的是在同一天，这也让大家不住地称奇。 因为这个小娃娃是巧巧的爷爷***第一个曾孙子，所以两个老人很欢喜，特意带着礼物过来看望了这个幸福的小娃娃，两人都被小娃娃的胖乎乎的模样给弄得欢喜极了，也是抱在手里就不愿意撒手了。 因为韩招弟正在月子里，不方便出门，而且需要人照顾，所以，晚上的时候，虎子、小峰和小山就暂时去新屋那边睡，巧巧和小燕跟着韩招弟以及小娃娃在西屋里睡，晚上小娃娃闹腾的时候，巧巧和小燕总是轮流起来抱着他哄，不得不说，小虎真的是一个非常闹腾的孩子，呵呵，小虎就是小娃娃的名字。不过，即使他是这么地闹腾，大家对他还是怎么喜欢都不够，呵呵。 九月下旬，家里忙完秋收后没几天，赵杏花肚子里的小娃娃也闹腾着出来了！孩子出生在傍晚，虎子、小峰和小山回家后，就正好迎来了孩子的哭声。孩子们被抱出来的时候，虎子、小峰、小燕、小山和巧巧都惊呆了，竟然是一对双胞胎！ “两个都是女娃娃！”接生的秀娥婶子笑着说道。 “一下子多了两个妹妹了！”小山鼓着大眼睛惊呼道。 虎子和小燕一人接过一个小娃娃，温柔地抱在手里，可能是双胞胎的缘故，两个小娃娃长得瘦瘦小小的，皮肤红红的、皱皱的，没有小虎刚生出来的时候那么好看。而且，这两个小娃娃的哭声都不大，两个人加起来哭声也没有小虎的声音大。 于是巧巧家一下子有了三个小娃娃，晚上，三个小娃娃一起大哭的时候，巧巧家简直成了小娃娃的天下。 第七十九章 找女婿 这天晚上，大家吃过晚饭之后，虎子就在西屋里陪着坐月子的韩招弟和闹腾的小虎，闹腾的小虎喜欢让人抱着，喜欢让人逗着、哄着，一刻也离不开人，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也喜欢用软绵绵的小胖手抓住她娘的一根手指头，抓得可紧了。胖胖的小虎在白天睡饱了觉，这会子正是精神旺盛的时候，咧着粉嫩的小嘴一个劲地冲着抱他的爹虎子笑，高兴地和虎子说着话，他的话就是不停的“哇——哇——啊——啊——”，口水也跟着吧嗒吧嗒地流着，看的虎子这个新爹的心都软化了。 小燕、巧巧和小山在东屋里陪着赵杏花和那两个刚出生的双胞胎小娃娃，小峰则在充当着跑腿和干活的角色，比如烧热水、洗尿布，这些都由小峰来做，可是即使是做着这些，他也还是忙得不亦乐乎，因为双胞胎妹妹对他心灵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让他觉得他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开心、喜悦过。 赵杏花因为生产的疲惫，此时正在熟睡，两个小娃娃也在她们娘的身边睡得安安稳稳的。小燕、小山和巧巧三人静静地盯着小娃娃瞧着，怎么看都看不厌。虽然东屋里谁也没有发出声音来，但是快乐的小虎还是把他那响亮的笑声和说话声传了进来，让巧巧不由自主地就在脑中呈现出了他那高兴的小模样，巧巧觉得这一刻真是前所未有的心满意足。 深夜里，归来的曾大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两个小娃娃！怎么会有两个小娃娃的？ “爹，娘生了两个妹妹！”巧巧小声地对曾大树说道。 “呵呵……哈哈……呵呵……”曾大树顿时笑得不能自已，双手不住地拍打着腿和肚子，他高兴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只有一双满含惊喜和笑意的眼睛是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小娃娃看。 —— 第二天，全乌山村的人都知道了，曾大树的婆娘生了一对双胞胎闺女。生双胞胎在乌山村里实属稀罕事，是很难得的福气，所以大家都涌到巧巧家来，好奇地瞧上一瞧，个个满脸的喜气。 曾大树在日思夜想中，终于给两个小娃娃想好了名字，大的叫双双，小的叫对对。 因为家里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娃娃，为了给产妇补身子，好让小娃娃有奶吃，虎子三兄弟每隔两三天就要从镇上买一块肉带回来，巧巧也依旧每天都去河边钓鱼。 刚出生的双胞胎很乖巧，每天只是吃吃睡睡，睡觉之前打打小呵欠，醒着的时候就只是睁着眼睛，不喜欢动，不喜欢笑，连哭都不爱哭，看得大家是既 喜欢又心疼，大家都习惯了小虎的闹腾，现在乍然面对双胞胎的乖巧，大家顿时有些无所适从，以及在心里都有些隐隐的担心。 “娘，妹妹是不是生病了？她们怎么都不高兴啊？”小山皱着眉头问道。 赵杏花听后，立马往小山的头上拍了一掌，虎着脸说道：“不许胡说！”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没有底，她确实还从来没有见过像这样乖巧的小娃娃，乖巧得让她不由得担起心来，心想：怎么两个孩子都是这样子呢？就没有一个稍微活泼一点的，这都已经满一个月了。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生病了？ 晚上，赵杏花就把自己的担心和曾大树说了，夫妻两个决定带着双胞胎去给镇上的大夫看看。 第二天，曾大树和赵杏花抱着双胞胎准备出门之前，韩招弟抱着小虎来相送，小虎不知道怎么的了，突然就哭起来了，然后赵杏花和曾大树手里的双胞胎就像响应了号召似的，也“哇哇——”地大哭了起来，赵杏花顿时又觉得孩子们都挺正常的，于是就对曾大树说道：“要不今天就先不去了吧？再等两天看看。”赵杏花之所以这么说，不是为了省钱，而是出于一种迷信的心理，认为带着这么小的孩子去看大夫不好。 曾大树见两个孩子这会子都会哭了，应该离会笑也不会远了吧，就同意道：“行，今天先不去了，你让双双和对对多和小虎一起玩耍，说不定这两孩子也能变得活泼一点。” 曾大树他们走了之后，家里的女人们把三个小娃娃抱作一堆，想让他们三多熟悉熟悉。这下可不得了了，双双和对对一见到小虎，两人就咧开小嘴笑了，这可把赵杏花给高兴坏了，但是小虎不愿意了，他一见到双双和对对就开始大声地哭，怎么哄都哄不好，韩招弟没法，只能把他抱开，不让他看到他的小姑姑们，这样又哄了好一会儿，才哄好。而双双和对对听见小虎哭了，她们也跟着大哭，弄得赵杏花是哭笑不得。 赵杏花和韩招弟为了不让孩子们生疏，每天尽量让他们见一小会儿面，一旦见小虎有要哭的苗头，韩招弟就赶紧把他抱走，如此，过了十来天，小虎才终于愿意和他的小姑姑们一起待着了。 —— 因为有了三个会爬、会笑、会闹的小娃娃的陪伴和参与，巧巧一家过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热闹的年，然后，在新年里的正月初六这天迎来了小峰成亲。 巧巧的二嫂韩叶子长得不是特别好看，但是，她的脸上总是蓄着亲善的笑意，当她真正笑起来时，嘴角 边还嵌着两个浅浅的梨涡，特别有亲和力，使得双双和对对第一次见到她，就很喜欢她，还主动对着她笑，双双和对对的这个举动连带着赵杏花也对这新进门的二儿媳妇喜欢起来。 双双和对对现在也被养得圆滚滚的了，特别是脸和下巴，轻轻地捏上去，全是软软的肉。两个小娃娃吃得很多，而赵杏花的又不够她们俩吃，因为她们是女娃娃，没有那么多的忌讳，所以，当双双和对对在她们娘这里吃不饱的时候，就会被抱去从她们的大嫂韩招弟那里蹭一点吃的，如此，倒也养得好好的。 小峰成亲后，巧巧家依旧没有分家，小峰夫妻也和虎子夫妻一样，晚上回新房去睡，白天来旧屋吃饭、干活。 赵杏花又依循旧例，对这个刚进门的新媳妇进行了一番全面的考察，结果人家是每样活计都会做，而且还都做得相当熟练，连带孩子都很在行，对此，赵杏花是非常地满意。 今年，小燕有十六岁了，到了该定亲的年纪。 出了正月之后，就有人来家里提亲了。不过赵杏花没有答应，说还要考虑一番。其实，赵杏花是觉得媒人口里说出来的话真真假假，她对那托人来提亲的男方还不了解，她想细细地打听一番再说。 媒人失望地走后，这天晚上，小燕失眠了，她在床上辗转反侧着，弄得巧巧也是睡得迷迷糊糊的，被连带着也没有睡好。 第二天，又有新的媒人来代人提亲了，赵杏花仍旧推说还要再考虑考虑。然而，经过这两次提亲之后，就像引起了多米诺骨牌效应似的，前来提亲的人数瞬间爆发了，赵杏花每天都要接待好几起来提亲的人，而且，还有些先前来过的人又来追问答复的，赵杏花因为还在打探之中，所以就都没有给出确定的答复。而小燕在连续失眠了好几天之后，终于恢复了正常。 赵杏花选女婿有着严格的标准，因为她不想自己的女儿嫁人之后，受到任何的委屈。虽然不可能做到完美无缺，但是赵杏花只想着能够尽量找一个家境殷实、公公婆婆和善、男方踏实能干、品性纯良、身体强健的结亲对象。 赵杏花先是把前来提亲的男方情况根据媒婆的讲述做了一番筛选，然后，再有针对性地向人打听每个人的实际情况。实际生活中的情况复杂，不能够仅听一人之言，而且不能只听，还要自己细细思量、琢磨，找女婿的这段时间，因为思虑过度和忧愁难解，赵杏花迅速地消瘦和憔悴了下去，而且还被巧巧发现多了好几根白头发，看得巧巧心疼极了。可是 巧巧又不能劝她娘不要这么操心，毕竟，这事关系着小燕接下来的一生的生活。若是找了一个不好的婆家或是丈夫，女人就会苦命一辈子。 “娘，不如我们就在熟人里面找，这样既能够打听得清楚些，而且还不用这么费力。”巧巧建议道。 赵杏花的眼神显得很忧郁和犹豫，她思索着说道：“让娘再想一想。” 下午的时候，恰巧韩叶子的娘来巧巧家杂货铺买东西，赵杏花就拉着这位新亲家诉了一番苦，然后又向韩叶子的娘打听了几个从韩家村来自己家里提亲的人的情况，赵杏花很信任这位新亲家，愿意相信她的话。韩叶子的娘自己也嫁过女儿，自然知道这找女婿的艰难和辛苦，她把自己所知道的情况都同赵杏花实话实说了，而且还热心地帮赵杏花分析着。 “要我说啊，这几家条件都还仅仅算过得去罢了，我们村里倒是还有一个适龄的后生条件挺好的，是家里的独子，已经有十七了，不过，他家还没有向谁去提过亲。”韩叶子的娘寻思着说道。 第八十章 小燕定亲 赵杏花听得很心动，因为她自己就曾经饱受过公公婆婆偏心的苦楚，假如是独子的话，那么就不用担心公公婆婆偏心的问题了，而且，韩叶子的娘对她自己村里的人肯定比较了解，身为相当投缘的亲家，她应该也不会特意来哄骗自己女儿的婆婆，赵杏花对韩叶子的娘说的情况还是很放心的。 “那后生人怎么样？”赵杏花感兴趣地问道。 “高大、壮实，踏实能干，脾气好、心眼也好，长得是浓眉大眼，从小就招人喜欢，呵呵……他爹和我家孩子他爹是共祖宗的表兄弟，他家和我家关系也不错，他爹娘都是实诚的好人，那孩子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呢！错不了！”韩叶子的娘笑着夸赞道。 赵杏花也笑了，因为欢喜和高兴。“那他家的境况怎么样？” “在我们韩家村里算是富户了，他家有四口水塘，三大一小，我们家才一口大水塘和一口小水塘，唉！水塘多，种的莲子和藕就多，养得鱼也多。”韩叶子的娘感叹地说道。 赵杏花当然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莲子、藕和鱼可都是金贵的东西，若是家里有四口水塘的话，每年光是卖水塘里的出产就能发一笔大财了。赵杏花此时有些不自信起来，自家虽然在乌山村里也算得上是小富了，可是和韩叶子娘说的那户人家可能还是没法比，比不上人家。赵杏花心想：难怪人家至今还没有向外提亲，这条件这么好，肯定要好好挑拣一番的。 “唉！”赵杏花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家的条件确实是好！” “亲家，其实我这次来，也是受人之托，托我的正是我刚才提的那户人家。那孩子的娘为人谨慎，她担心你要是回绝了，她家的面子会不好看，所以就没有公然来提亲，她托我来，先在私底下问问你的意思，我看着这事靠谱，我这才答应了的，不知道亲家你的意思呢？”韩叶子的娘凑近了赵杏花，小声地说道。 赵杏花的目光闪了闪，有些意外，又很惊喜，她恨不得立马就答应下来，但是她没有这么做，因为她必须维持住面子上的矜持，如果女方的家里表现得不矜持的话，会被男方的家里看不起的，那么女子就算是嫁过去了也不会受婆家的重视的。 “亲家，你觉得这事可行吗？”赵杏花真诚地问道。 “呵呵，当然可行了！我觉得啊，这还真是天配的好姻缘，两个孩子我都知道，我觉得相配！”韩叶子的娘笑着说道。 赵杏花也不由得笑了，说道：“那我就信你的话 ，呵呵……” “亲家你可是满意？”韩叶子的娘为了确认对方的意思，谨慎地问道。 赵杏花朝韩叶子的娘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然后，两人相视一笑，如此，双方算是达成合意了。 韩叶子的娘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就迫不及待地告辞回家去了，赵杏花在客人走了之后，连忙去和小燕说了这事。 “小燕，娘给你看了一门亲事。”赵杏花摸着小燕的头发，温柔而慈爱地说道。 “嗯。”小燕轻声答应着，有些害羞。 “呵呵……”赵杏花忍不住笑了，继续温柔地说道：“好孩子，你要多向你两个嫂子学学怎么做事、怎么和婆家相处，以后嫁去了婆家家里，做起事来可就不能再像在家里这样随意了。” 赵杏花说着，把女儿搂紧在怀里，母女两个享受着这难得的温存。 晚上，赵杏花又把这事和曾大树提了提，曾大树也表示同意。 第二天，韩叶子的娘就作为媒人带着彩礼过来提亲了。双方又谈了一会儿之后，赵杏花这才带着客气而矜持的笑意，收下了彩礼，答应了这门亲事。 如此，赵杏花的这桩心事，总算是稍稍放下了。 傍晚，小山回来得知小燕定了亲的消息之后，立马变成了一副伤心、委屈得不能忍受的模样，连晚饭都不肯吃，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一句话也不肯说，弄得小燕也跟着伤心起来。小山是跟着小燕长大的，在他还很调皮的时候，总是小燕带着他、照顾他、和他一起玩，姐弟两个的情分自是不一般。小山又是一个随着自己的性情走的人，这么大的男孩子了，还像一个纯真的小孩子似的，心里装不下一点事，什么都表现在脸上，这让赵杏花非常地头疼和担心。 小燕见小山不肯吃饭，就盛好饭，又夹了菜，亲自端去哄着让他吃，哪知小山就是犯倔，怎么都不肯吃饭，而且还不肯理会小燕，这姐弟两个在僵持中不禁都红了眼圈，两人相对着抹起眼泪来。大家关心地出来看他们的时候，见两人都在那伤心地哭着，顿时，大家的心里都跟着难受起来。 赵杏花的眼圈也红了，不过，赵杏花在片刻的难过之后，心情就转变成愤怒了，因为当小燕又把饭碗往小山的面前递的时候，小山发脾气地用手使劲地推了一把，然后，碗就掉地上去了，然后，赵杏花就发怒了。 “小山，你给我进来！”赵杏花怒吼道。 小山被赵杏花叫去 了东屋里，又被狠狠地训了一通，训完后，焉了吧唧的小山上桌吃了满满四碗的饭，又打了一个饱嗝后，神情恢复了正常，伤心、难过什么的都消失了，心里只剩下了因为被他娘骂了而导致的委屈，因为满满一肚子的委屈，导致他看向赵杏花的眼光里盛满了幽怨和害怕，一副又委屈又不敢言的可怜样，让第一次见识到他这副模样的韩叶子惊讶得眼睛都不会眨了，而家里的其他人对他的这副样子都已经习以为常了，连鄙视都懒得施舍了，直接忽视掉他这个人的存在，大家该干嘛还干嘛。 然后，第二天，孩子气的小山就把昨天的事情都给忘了，又变得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 曾大树家的大闺女和韩家村里韩千里的儿子定了亲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开来，于是，来登巧巧家门的媒人们也暂时停歇了。 巧巧一家的生活又恢复到了平静、和乐的状态，大家每天除了干活，就是陪小娃娃，照顾他们，逗他们玩耍。 已经六个月大的小虎开始长牙齿了，长牙齿的小虎总是牙痒痒，于是当他牙痒痒的时候，他就喜欢咬东西，几乎是抓住什么就咬什么，百无禁忌。吃奶的时候咬他娘，睡觉的时候咬被子，醒着的时候咬手指、咬衣裳，和他的两个小姑姑一起在床上爬着玩耍的时候，竟然趁着他娘和他奶奶一个不注意，就朝着对对的脸咬去了，不过，他的牙齿还咬不到对对的小肥脸，倒是涂得对对满脸的口水，韩招弟赶紧把张牙舞爪的小虎给抱开了，赵杏花赶紧给对对擦脸上的口水，倒是对对还一副傻乐的模样，冲着小虎一个劲地笑着。 缘分和感情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比如，双双和对对从小就很喜欢小虎，喜欢和小虎在一起玩，就算不一起玩，她们俩只要看见了小虎，她们就高兴，小虎力气大、好动，有时候也会欺负欺负他的两个小姑姑，被欺负了的双双和对对还是高兴着，反正，她们两个就是喜欢小虎，怎么都喜欢，这让赵杏花非常地不解，同时又感到非常地欣慰，她心想：姑姑是长辈，侄儿是晚辈，难得孩子这么小就懂得爱护侄儿了。 小燕定亲一个月后，和她定亲的那个韩家村的后生就来登巧巧家的门了，确实如韩叶子的娘所说，长得高大、好看。小伙子第一次来是送新鲜的活鱼，东西送到之后，又说明完来意，人就跑走了，赵杏花劝都劝不住。第二次来还是送鱼，他几乎每隔十来天天，就要往巧巧家送一次鱼来，但是他每次都是把东西送到了，然后人就立马走了，从来不在巧巧家停留，小 伙子的礼貌和周到让赵杏花非常地喜欢。巧巧见小燕的未婚夫总是往家里送东西来，便知小燕的未来婆家一定是个家境富裕的，心里不禁为小燕感到高兴。 六月份的时候，小虎有十个月大了，开始说话和走路了，这时，韩招弟又怀孕了，赵杏花为此高兴了一整天，然而，赵杏花这个婆婆也并不是处处都称心如意，比如她的二儿媳妇进门已经有六个月了，但是还没有传出怀孕的消息来，赵杏花为此也很发愁。 不过，赵杏花是一个很明理又脸皮薄的婆婆，她没有去把儿媳妇叫来当面问话，她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发着愁，一个人在心里不解着：明明小峰和韩叶子两人感情很好的样子，怎么孩子就是迟迟不来呢？虎子这边都等着要生第二个孩子了！ 赵杏花心里很为小峰迟迟不当爹的事情着急，同样为此着急的还有韩叶子的娘。在她的认知里，女儿要想讨婆家和丈夫的喜欢，关键得会生孩子。眼看着女儿婆家的大嫂都已经怀上第二个孩子了，有了这样的对比，韩叶子的娘不禁心急如焚起来。 第八十一章 比较 韩招弟和韩叶子两人一直很要好，两人还没有出嫁的时候就已经是手帕交了，做了妯娌之后，关系就更进一步了，但是，就算是再交好的妯娌，之间也会有一番比较的，不只是本人会在心里拿对方与自己作对比，而且，更严重的是，外人会很自然而然地来拿几个亲兄弟的媳妇来比较。 古代的媳妇以生孩子为使命，韩叶子自己也很着急，当她娘特意为了这事来单独看望她的时候，母女两个为了生孩子的事情，都着急得直抹眼泪。 韩叶子的娘着急归着急，但是为了不让女儿伤心，她还是要极力相劝的。 “叶子啊，咱们不着急，生孩子要看缘分，如果缘分还没到，咱们着急也没有用，你说是不？” “嗯。” “好孩子，快别哭了！咱们再等等看，这不还没有满一年吗？等满一年了再说。” “娘，我就是心里害怕，万一我生不出孩子来怎么办？” “孩子，咱不怕，我们家啊，从你老外婆，到你外婆，再到你大姨她们，包括娘我自己，可没有一个人有这不能生孩子的毛病的，你随我们，也不会有的，你要放宽心，别担心这些。” 韩叶子的娘劝完了女儿，又去找赵杏花这个亲家去说了一会儿好话。 “亲家，我家叶子还年轻，若是有不懂事的地方，还劳亲家你多教导教导。”韩叶子的娘低气地说道。 “这是哪里的话？叶子她懂事着呢！我欢喜还来不及呢！亲家你把女儿教导得蛮好，我羡慕着呢，我那天还跟我家小燕说，要她多向她两个嫂嫂学呢。我家里，这两个儿媳妇，我都喜欢，都好，亲家你不要担心。”赵杏花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她连忙安慰道。 “呵呵……我家叶子能够嫁到你们家来，又遇上你这样的好婆婆，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韩叶子的娘真诚地说道。 “亲家今天怎么老讲这么外道的话呢？呵呵……”赵杏花笑着说道：“我们家能够娶到这么好的儿媳妇也是我们家的福气。” 接着，两人相视一笑，开始正常地聊起家常来。聊了一会儿之后，在东屋里睡午觉的双胞胎因为睡醒了没有见到人，就哭闹起来。赵杏花和韩叶子的娘连忙进去，一人抱起来一个轻哄着，被韩叶子的娘抱在手里的双双也不认生，只是一个劲地盯着不认识的人瞧着，惹得韩叶子的娘朝着赵杏花对双双好一顿夸赞。 —— 小虎 现在正在被他娘强制性地断奶，每天都委屈得眼泪汪汪的，韩招弟为了哄好他，就抱着他去外面转悠。今天下午，韩招弟和巧巧直接把这闹腾的小子带去河边玩了。 六月的热天里，小河边又有树荫，又有风，十分凉爽怡人。巧巧坐在河边钓鱼，韩招弟就护着小虎，让他在小路上学走路。 “娘！娘！水！水！”站得摇摇晃晃的小虎伸着小胖手，指着小河朝他娘叫着。 “呵呵……是水，小虎怕水！”韩招弟逗着儿子说道。 “小虎怕。”小虎学着他娘的话，他明白怕的意思，然后拽着两个胖拳头放在胸口，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样。 “小虎，看，五姑姑在做什么？”韩招弟又指着巧巧，逗着儿子说道。 “五噗噗！”小虎喷着口水含糊不清地叫道。 巧巧听到了小虎在叫自己，就转过头来，朝小虎张着笑脸笑，又朝小虎挥挥手，小虎立马也伸着手回应着，笑得呵呵的。 小虎走路累了，张着手要他娘抱，韩招弟又抱着他逗他说了一会儿话，小虎就在他娘的怀里睡着了。韩招弟抱着儿子在巧巧身边的草地上坐下，给怀里的儿子裹上一件衣裳，然后，一手抱着儿子，另一只手接过巧巧递过来的鱼竿，也和巧巧一起钓起鱼来。巧巧和韩招弟一会儿盯着河面垂钓的地方，一会儿又看看睡着了的小虎，两人不亦乐乎！应该是三人不亦乐乎！ 中途，小虎醒了过来，嚷嚷着要喝水。巧巧就去把带来的两个香瓜和一个碗在河水里洗了洗，然后把香瓜咬出一个口子，把瓜里面的水倒进碗里，韩招弟拿着碗，慢慢地喂儿子喝着。 睡醒了的小虎又活泼好动起来，巧巧把一个香瓜递给韩招弟，然后韩招弟就抱着小虎去不远的地方玩去了。 傍晚，巧巧见时候差不多了，就收工，提着满满一篓子的鱼，和抱着小虎的韩招弟一起沐浴着夕阳的余晖，踏着田间小路，往家里走去。 小虎转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东张西望。 “小虎，姑姑晚上给你做鱼泥吃，好不好？”巧巧高兴地逗着小虎。 “好！”小虎奶声奶气地答应着，好像知道巧巧在说什么似的，惹得巧巧和韩招弟笑呵呵的。 “小虎吃鱼！”巧巧又逗道。 “小虎吃！”小虎学着。 “吃鱼！”巧巧逗着。 …… 回到家里，巧巧就去剖鱼了，巧巧把不要的鱼内脏就抛给院子里的鸡吃，一群贪吃的鸡抢着吃完后，又扑打着翅膀，围着巧巧不停地“咯咯”地叫着。 堂屋里，赵杏花正在织布，韩叶子和小燕在缝衣裳，地上铺着一块大席子，双双和对对两个在席子上爬着，打着滚。双胞胎虽然只比小虎小了半个月，但是两人长得比小虎慢多了，现在还没有冒话，也不会站着，还只会爬。 “娘！叶子，小燕！”韩招弟抱着小虎进屋来，朝屋里的人唤道。 “回来了，小虎下午闹没？”赵杏花笑着问道。 “下午挺乖的，还睡了一觉，倒是没有吵着要奶吃了。”韩招弟把小虎的鞋子脱掉，把他也放到席子上，让他和双双、对对一起玩。 “娘，我来吧，你歇一会儿。”韩招弟走到赵杏花身边说道。 “行！”赵杏花站起身，把位置让给大儿媳妇，然后就去逗孙子和小女儿们去了。 晚饭前，赵杏花给三个小娃娃轮流着洗了澡。 晚上，巧巧做了三小碗鱼泥，让专人喂着三个已经长牙了的小娃娃们吃了，因为韩招弟现在又是孕妇了，所以家里的鱼除了给三个小娃娃吃，其余的就先紧着韩招弟来，今天的鱼多，巧巧除了特意给韩招弟做了一盘清蒸鱼以外，还煮了两大碗酸菜鱼供家里的其他人吃。巧巧家现在是八个大人一起吃晚饭，把一张桌子坐得满满当当的，热闹又温馨。 巧巧还特意为小虎蒸了一碗软软的米饭，小虎被他爹抱着，坐在桌子旁，也和大人们一起吃着饭。虎子特别疼爱小虎，他在家的时候，所有关于小虎的事情，几乎都不用其他人插手。给小虎喂饭、带小虎玩耍、教他说话、走路，虎子这个爹做得可有耐心了。 小峰和小山回来后，就特别喜欢去抱双双和对对，兄妹几个亲昵得不得了。 第二天，上午，巧巧就专门在家里练习织布和缝衣裳，她觉得她比以前的小燕幸福多了，因为她现在每天只需要做三顿饭，自从她二嫂进门之后，她就不需要再干其他的活了，而且，她还可以每天去河边钓一整个下午的鱼，生活得很自由自在。 另外，经过长时间的相处，她发现，她的二嫂韩叶子性情像水一样的温婉，在全家的女人里，绝对是属于第一人，就连她娘赵杏花都及不上；而她的大嫂韩招弟其实性情偏中性，有时候很有一股子男孩子的野气，而且特别好动，除了干活勤快以外，玩的时候也很勤快和 投入，几乎男孩子会的东西她都会，好多时候让巧巧望尘莫及，羡慕到不行。小燕和二嫂韩叶子更谈得来，而巧巧则和她大嫂韩招弟更投缘，两人几乎无话不说，而且两人还经常结伴一起玩。 下午，巧巧和韩招弟又带着小虎准备出门去河边了，因为现在还处于农忙的前夕，家里的活比较少，而且小虎又正处在断奶的关键时期，所以韩招弟这段日子也很自由自在。 “大嫂，你系着稻草做什么啊？”巧巧看着韩招弟腰上的稻草，好奇地问道，她以为这又将会是一项好玩的游戏，因为韩招弟为了逗小虎高兴，经常会想出各种办法和招数来。 “给小虎绑蚱蜢玩啊，再绑一只会飞会叫的蝉。”韩招弟乐呵呵地说道。 出门前，韩招弟给小虎身上披上一件衣裳，头上戴着一个特别大的草帽，巧巧把两根鱼竿扛在肩膀上，提好鱼篓子，然后巧巧和韩招弟两人就开始飞快地往河边冲去，小虎一路上乐得呵呵直笑。 两人到了河边，专门挑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巧巧把鱼篓子放下，就准备开始钓鱼了。 “巧巧，你帮我抱着小虎，我去抓一只会叫的蝉下来。”韩招弟对巧巧说道。 巧巧从韩招弟手里接过小虎，然后韩招弟就开始爬树了，在巧巧惊讶的目光里，韩招弟三下两下地就窜到树上去了，小虎眉开眼笑地在树下给他娘拍着手，嘴里不停地叫着：“娘！娘！……”兴奋地为他娘加着油。 第八十二章 妙计之去镇上摆摊 蝉的反应很慢，比较好捕捉。在巧巧还比较小的时候，虎子、小峰和小山就经常从外面带一些蝉、蚱蜢以及其他会飞或会叫，但又不咬人的虫子回来，用草系住虫子的腿脚，让巧巧抓着玩，可以说，巧巧小时候的玩具就是那些会飞或会叫，但是又不咬人的昆虫们。 “娘！娘！”小虎见她娘已经从树上下来了，便一边叫着，一边朝他娘张着小手。 小虎太重了，又一直在巧巧的手里乱动着，巧巧顿时有些抱不住了，就把他放到地上，让他站着。韩招弟把蝉的腿用稻草系牢了，然后就把稻草的一端让小虎握着，被束缚住了的蝉想要逃走，张着翅膀打着转地飞着，小虎乐得直笑。 巧巧把小虎交给韩招弟之后，就钓鱼去了，而韩招弟带着小虎玩了一会儿之后，见小虎对蝉不那么感兴趣了，就把蝉放掉了，又带着小虎去抓停在草叶子上的蚱蜢，眼看着这一只蚱蜢飞走了，韩招弟又带着小虎去扑另一只，母子两个一起乐得笑个不停，惹得巧巧总是回头去看他们俩。小虎一整天都被他娘带着玩个不停、乐个不停，竟然也把吃奶的事情给忘了。 回去的路上，巧巧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大嫂，你会游水不？”巧巧见识到韩招弟爬树的功夫之后，她就特别想确认一个问题，那就是韩招弟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会？男孩子会的，她都会？ “会啊！”韩招弟轻快地回答道。 然后，巧巧真的是被韩招弟震惊住了，睁大着眼睛定定地看着韩招弟，觉得不可思议，心想：连游水都会？ 韩招弟的眼神暗了暗，然后平静地说道：“有一次，我们划着小船在我们村里的大湖里摘莲蓬的时候，我被人推到水里去了，是我自己游上岸的。呵呵，其实游水很简单的，扑腾两下就会了。”韩招弟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虽然轻快，但是，巧巧感受到了她的淡淡忧伤。 巧巧听着，不禁又心疼了。但是，巧巧没有再去究根问底地问是谁推的，因为揭别人的伤疤，是一件很残忍、很让人疼痛的事情，将心比心，巧巧不喜欢别人来揭自己的伤疤，所以，她也不去揭别人的伤疤。 第二天上午，巧巧开始自己尝试着做布娃娃，她做的是那种有笑脸的简单娃娃。布娃娃的眉毛、眼睛、嘴巴、鼻子、头发要用有颜色的线来缝，所以，她打算去山上采一些红色、黄色、黑色和紫色的浆果回来，用浆果的汁液给线染色。 家里人见巧巧在缝着不平常的东西，就好奇地来看了几眼，赵 杏花对此不敢兴趣，以为巧巧是在缝着好玩，就随她去了，倒是韩招弟特别感兴趣，但是她的针线活技术和巧巧不相上下，她只能在一旁老老实实地练习着缝衣裳。小燕也过来看了几眼，笑了笑，然后就陪小娃娃们玩去了。只有韩叶子见巧巧缝得很艰难的样子，就好心地询问道：“巧巧，要我帮忙不？” “好啊！”巧巧答应着，高兴极了。有些东西想着很容易，但做起来却是非常地难，巧巧缝了一会儿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技术还是不到家。倒是她二嫂韩叶子的缝补功夫非常地好，在这方面，巧巧很信任她。 “你想要缝成什么样子的？”韩叶子接过巧巧手里的碎布，问道。 “我想缝一个布偶，布偶的脸要大大的、圆圆的，但是两边又要稍微有点扁扁的……”巧巧一边描述着，一边比划着，然后，她又把她二嫂拉到院子里，自己用树枝在地上画起来。 韩叶子仔细地看了看巧巧画的图形，又结合巧巧的描述，自己在脑子里想了想，然后朝巧巧点点头，说道：“我知道要怎么缝了。” 巧巧把活计交给韩叶子之后，就放心地去摘浆果去了。等她把需要用的线都染好了色，放在太阳底下晒的时候，韩叶子已经把巧巧交代的任务完成了。 “巧巧，你过来看看，是不是这个样子的？”韩叶子拿着缝好的东西站在门口唤道。 巧巧立马欢快地跑了过去。“嗯，就是这个样子的，二嫂，你做得太好了！呵呵……” 巧巧又跑去把晒干的黑色的线拿了来，让韩叶子帮着缝眼睛、眉毛、嘴巴、头发之类的，交代清楚后，她又跑去西屋里，拖了一个麻袋出来。 “这里面是什么？”韩招弟好奇地问道。 “蒲公英。”巧巧回答。 等韩叶子把布娃娃脸上的东西都缝好之后，布娃娃立马变得生动起来，仿佛在对着你笑。韩招弟很惊叹，巧巧表示很满意，然后，她开始把蒲公英往布娃娃身上特意留出来的一个口子里塞。蒲公英很轻盈，被塞满了蒲公英的布娃娃立马变得柔软、充实起来，韩叶子又帮忙把口子缝严实了，一个可爱的笑脸娃娃就做成了。 巧巧迫不及待地把布娃娃拿去东屋里，想见识一下效果。 东屋里，小虎、双双和对对正在床上爬着，小燕在看着他们。 “小虎，双双，对对！看看这是什么？”巧巧把布娃娃拿到小娃娃们的眼前晃动着，双双和对对好 奇地看着，然后小虎伸出手，一把抓了过来，把布娃娃抓到他自己的手里去了，然后开始乐呵呵地玩了起来。双双和对对见小虎抓到布娃娃了，两人欢快地拍着手，呵呵地笑起来。双双和对对两个总是做一样的动作，连反应都是一模一样的。 巧巧觉得效果不错，然后又去找韩叶子让她再帮忙做一个复杂一点的布娃娃，这次做的是米奇。 有韩叶子帮忙做布娃娃，巧巧依旧没有耽误她的钓鱼事业，毕竟家里还有三个小娃娃等着她喂鱼泥吃呢！巧巧只要一想到家里的小娃娃们，她就觉得心里软软、暖暖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韩叶子又帮巧巧做了维尼熊、绵羊、奶牛、兔子等玩偶，巧巧告诉赵杏花，这些玩偶是要拿去镇上卖钱的，赵杏花念及巧巧以前想到的野菊花枕头就赚了一些钱，所以，她对巧巧的这个计划欣然表示赞同。 “娘，等家里收完稻子了，我和你，我们两个早上去镇上卖凉拌菜，好不好？顺便把这些玩偶也拿去卖。”巧巧提议道，现在家里的活有两个嫂子来操持，小燕可以看孩子，家里做事的人手足够了，她和赵杏花正好可以有空闲去镇上卖东西。而且，巧巧觉得凉拌菜十里飘香，是最能够吸引客人的东西了，她自己就是每次只要一闻到凉拌菜的味道，就会不由自主地流口水，馋虫也跟着在肚子里蠢蠢欲动着。另外，巧巧对自己做凉拌菜的手艺相当有信心，她还想着，就算菜没有卖完，也还可以拿回来自家吃，反正他们家人多，吃得也多，不怕会浪费了。 赵杏花感兴趣地笑了笑，问道：“做哪些凉拌菜去卖呢？” “豆芽菜、豆腐干、韭菜、蘑菇、木耳、干黄花菜、新鲜竹笋、花生米、皮蛋、黄瓜、白菜、莴笋丝、蕨菜、芹菜、辣椒，把它们都用大蒜、辣椒粉、麻油、菜油拌得香香的，我们还可以做一点鱼丸、炸一点米糊辣椒去卖，再带一点酸菜去卖，娘，我们再贴一张接受预定的告示怎么样？假如有人想吃凉拌猪耳朵、肉以及其他比较贵的东西的话，只要他先交订金给我们，我们第二天就给他做好，怎么样？想要更多鱼丸和米糊辣椒的也可以找我们预定，我们在家里的杂货铺里也贴一张告示吧，告诉大家，如果想买鱼丸、米糊辣椒和凉拌菜的都可以先预定，然后来取。娘，你说好不好？”巧巧一样一样地细细地数着，然后又期待地问道。 “好！可以先卖着试试，我们估计要早上趁着别人买菜的时候去，得早点，中午之前正好赶回来，就像你爹以前卖菜的时候一样。”赵 杏花赞同地说道。 “嗯，我们让爹早点出发，我们也和平板车一起走。娘，我们还要带一个有两层的屉子去摆菜，这样就不怕下雨了。”巧巧思索着说道。 “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告诉你爹，让他做就是了，这个不难。”赵杏花爽快地答应道。 “好！呵呵，我们还可以对别人说，我爹是山阳酒楼里的厨子，这样大家肯定会更愿意买我们的凉拌菜了。娘，我们还要给我们的菜摊取一个名字，就把爹的名字贴上去，怎么样？”巧巧兴奋地说道。 “这个也行，就写曾大树凉拌菜几个字吧！”赵杏花说道，赵杏花对于去镇上卖东西这事也是蠢蠢欲动，因为自从两个儿媳妇进门之后，她就觉得自己生活得太清闲了，偏偏她又是一个闲不住的人，这会子又有事做了，她也相当地高兴，她对于赚钱更是非常地期待和热衷。赵杏花爱钱这一点，巧巧早就知晓了。 “家里还有不少的芝麻，若是凉拌菜卖得好，那些芝麻就全都换成麻油来，呵呵……”赵杏花又补充道。 第八十三章 劳动与乐趣 “好，到时候我们就去山上摘‘肚乐’的叶子来给客人包凉拌菜。巧巧高兴地说道。 “肚乐”的叶子山上一年四季都有，长得像荷叶，但比荷叶小，用来给凉拌菜打包是再好不过了。 “行！”赵杏花满怀期待，双眼熠熠生辉。 第二天早上，曾大树就开始打造卖凉拌菜的三层屉子了，上面两层打算用来摆放凉拌菜，最下面一层，则用来放杂物，比如打包的叶子。打造屉子用的材料是竹子，因为竹子比木头要轻便得多，而且做起来也更快、更简单，毕竟村里的人经常拿竹子来编竹篮、箩筐、簸箕、撮箕之类的生活用具，手都已经练巧了。 “爹，你把屉子做成我这么高就行了，这样如果有小孩子来买菜，也可以看得到。”巧巧建议道。 “巧巧，你做屉子不是要挡雨吗？这竹子可挡不了雨，应该拿木头来做。”小山振振有词地说道。 “不怕雨，到时候，我们在上面盖一张油布就可以了。”巧巧说道。 巧巧说完，就又去厨房忙活早饭去了。 院子里，小虎正在迈着小短腿学走路，他明明走得慢慢的，可是他还要不安分地去追院子里的鸡玩，小燕就张着双手跟在他后面，护着他，怕他摔了。韩招弟在堂屋里练习织布，顺便看着在地上的席子上玩耍的双双和对对，小娃娃早上起得可早了，一醒来就不安分了，必须要动一动，玩一玩。 赵杏花带着其余的人去菜地里摘菜去了，人多力量大，如今，赵杏花干起活来，直觉得轻松无比。 —— 很快，乌山村里迎来了“双抢”！又到了紧张、忙碌的时候！ 欧阳夫人家的长工，常家兄弟依旧一大早就过来帮忙了。 学堂里放了七天农忙假，虎子、小峰和小山都回来帮忙干活。 韩招弟因为怀孕了，小燕因为快要出嫁了，所以，这两人就被留在家里看孩子和做饭，顺便看杂货铺。 第一天忙碌完，众人拖着疲软的身体回到家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洗头，因为整天都在大太阳底下从事高强度的体力劳动，流出来的汗是把衣裳浸湿了一遍又一遍，几乎就没有停止过，连头发丝都被汗给浸湿了，而且，割稻子、打谷的时候，还不可避免地将脸上、头发上和衣裳上都沾满了灰，甚至还沾上了泥。 收获的时候，大家注重的只有速度，哪里还会注意什么自身的形 象啊？若是一个人在田里忙活了一天，结果身上还是干干净净的、头发一丝不苟的，那么，那个人非被人笑话死不可，说不定，他的这一事迹十里八乡都要传遍了去。毕竟，干活要有干活的样子。巧巧觉得，干活的样子有千万种，但是乌山村里干农活的样子一定是满身尘土的狼狈样，而且凑近了一闻，还有一股子汗酸味。当然，之所以说是汗酸味，说的是酸而不是臭，原因就是子不嫌己臭！ 巧巧把自己清洗干净之后，就去厨房指导韩招弟做菜，她此时已经没有那个挥锅铲的力气了，手臂因为不停地持镰刀割稻子，已经是又酸又软了，端东西的时候还会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韩招弟做菜的手艺在巧巧的不懈指导之下，如今已是大有改善了，但是，巧巧觉得还有待进一步改善。 巧巧坐在灶口的凳子上，帮做菜的韩招弟看着灶火，然后眼睛就不由自主地盯到韩招弟的脸上去了。不得不说，韩招弟的运气还是蛮好的，她自从和虎子成亲之后，因为一直处在怀孕和生孩子的过程中，导致每次农忙的时候，她都不用下田，而且，平时赵杏花也不准她下地，所以，她现在的脸色渐渐地就不那么黑了，甚至可以用现代很流行的小麦色来形容了，让巧巧是越看越觉得赏心悦目啊！ “巧巧，你在看什么呢？”韩招弟笑问道。 “看你啊！”巧巧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我头上沾东西了吗？”韩招弟张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真诚地看着巧巧，问道。 “呵呵，大嫂，你真好看！”巧巧笑着夸道。 “呵呵……”韩招弟笑得很开心，因为虎子已经同她说过了，就连赵杏花也在一次偶然中，惊喜地对韩招弟说道：“招弟，你比以前好看上许多了！” “巧巧，今天割稻子累不？我明天替你吧，我现在月份还小，干活不碍事。”韩招弟看着巧巧的疲倦模样，心疼地说道。在村里，别说是像韩招弟这样怀孕一两个月的孕妇，就算是已经怀孕有**个月的孕妇，也有参与农忙，下田干活的，有时候，情况特殊，孕妇突然要生孩子了，但又赶不及回家再生的时候，把孩子就生在干活的田里的事情也是不稀奇的。 “不要，我每年都这么干的，今天晚上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就又有力气了。”巧巧坚决地拒绝道。 “娘！娘！”眉开眼笑的小虎被虎子抱着，站在厨房门口，兴奋地朝韩招弟唤着，小娃娃无论干什么都充满了兴奋劲。 “唉！小 虎饿不饿啊？很快就有饭吃了！”韩招弟开心地回应着儿子。 “饭！”小虎手舞足蹈地喊着。 “呵呵……”虎子笑着，又把小虎抱去别的地方玩去了，但是，小虎的笑声和牙牙学语声总是时不时地就传进厨房里来了，惹得巧巧和韩招弟脸上的笑意就没有停止过。 一家人吃过晚饭后，虎子和韩招弟带着小虎，小峰和韩叶子，这两拨人就回各自的新屋去了。 “小山，去把捣辣椒灰的筒子和棍子拿出来，今天晚上，就把这今天新晒干的辣椒给捣碎了，过几天好做凉拌菜用。”赵杏花端着一簸箕朱红的干辣椒，对小山吩咐道。 “好了！”小山高兴地答应着，立马就跑进西屋里翻腾东西去了。 一会儿，小山就一手提着一个高高细细的圆筒子，一手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棍出来了。 小山把细高的圆筒立在地上，赵杏花用手抓着一把把的干红辣椒，小心地塞进筒子里去，塞了十来把的时候，又把手伸进筒子里量了量，见塞得差不多了，便吩咐小山开始捣辣椒。 小山坐在椅子上，把两只脚踩在圆筒底部多出来的两块踏板上，为的是不让圆筒震得乱动，然后，把长长的木棍放进筒子里一下一下地捣着，捣了一会儿之后，又接着往里面塞干辣椒，再接着捣，每一下都要用力捣下去，若是捣得软绵绵的或是轻飘飘的，就会达不到效果，反而白费力气。木棍一下一下地有力地捣在筒子的底部，发出一声声的“咚！咚！咚！”的响声来。 过了一会儿，小山就撑不住了，苦着脸，朝赵杏花可怜地喊道：“娘，我胳膊疼，捣不动了！” “行了，我来吧。”赵杏花从小山手里接过木棍，坐在椅子上接着捣起来。 被解放了的小山，立马就跑去东屋里逗双双和对对去了，双双和对对跟着小燕坐在床上的蚊帐里，还在不知疲倦地爬着、滚着，时不时地“呵呵”地笑着，倒是很会自得其乐。 “双双！对对！看，我是四哥！四哥来了！”小山贴在蚊帐外面，冲着蚊帐里面的小娃娃叫道。 “呵呵。”双双和对对依旧只会笑，不会说话。就算是如此，小山也还是一副乐颠颠的模样，高兴、快乐得不得了。 小山休息了一会儿，就又去接替赵杏花捣辣椒去了。 巧巧因为怕蚊子咬，早就躲到西屋里她和小燕的床上的蚊帐里去了。一边给自己捏着、揉着酸痛的 胳膊和腿、脚，一边在脑子里细细地打算着去镇上卖凉拌菜的事情，凉拌菜的价钱还没有定下来，价钱不能过高了，而且还要有合理的利润，巧巧想得头都疼了。然后就一个人躺在床上悠闲地唱起歌来，缺乏娱乐的时代的人啊，只能时时刻刻地自己给自己找乐子来乐一乐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每天都很辛苦、忙碌和酷热，白天几乎找不到一点点空闲和一小会儿舒爽的时候，因为即使是跑到了树荫底下享受凉风，身上的汗也还是粘腻腻的，让人感觉不到舒服，不过，等到干活的时候，身上所有的感官就都会自动关闭掉了，因为干活的人脑子里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快！ 家里的韩招弟和小燕也没有闲着，除了要照顾活泼、好动、生活不能自理的三个小娃娃以外，做饭、送饭、织布、缝补衣裳也把她们的时间占据得满满当当的，小燕还要帮巧巧缝布娃娃。而韩招弟就需要特别地留心小虎，因为小虎已经会走路了，会走路的小娃娃，你就得留心别让他乱走或是走出去了，简直比只会爬的小娃娃还要难看顾许多。 好在小虎很粘他娘，他走了一会儿路之后，就会自己找个小板凳坐着，然后开始和他娘说话，大部分时候，他都在重复着韩招弟说过的词语或是韩招弟说的话的一半，他的水平还达不到把一句完整的长一点的话重复出来。好在，不管说的是什么，说话就已经是他的乐趣了，这里的小娃娃也必须要学会自得其乐。呵呵…… 第八十四章 第一天卖凉拌菜 巧巧一家人花了七天的时间，总算是把田里的稻子都收完，并且又种上了新的秧苗，又可以开始等待下一季收获了。今年巧巧家的水田又多了十二亩，因为虎子和小峰成亲后，村里按照老规矩，给每个新成家的男子分发六亩水田，从村里的公共田里面出。不得不说，乌山村的老祖先们非常有先见之明，如此，村里儿子多的人家就不用害怕会贫困潦倒、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了。从男子成家后分配给建房子的山脚，到新建房子的周围土地供房子的主人种菜、种棉花、种麻，再到分发水田，以及许多其他的关于田地和村人的规矩，都无一不彰显乌山村人祖宗的智慧，使得世世代代的乌山村人都安居乐业，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也是自给自足，子子孙孙都活得好好的，从来没有人出去当叫花子的。 忙完了双抢之后，巧巧和赵杏花的凉拌菜小摊也准备正式营业了。前一天晚上，一家人就把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先是把第二天要用到的菜都清洗干净，然后又把拌菜的油烧熟，把鱼丸的材料做好，等着第二天早上再蒸熟，把辣椒灰、盐、醋、酱油等调料都用罐子装好，还给每个人都分派好了任务，比如赵杏花和韩叶子切菜，韩招弟烫菜，巧巧拌菜和用油炸花生米及煎米糊辣椒。 第二天早上，一家人就动员起来了，厨房里的几个女人忙得不亦乐乎。巧巧把一部分烫出来的菜先凉拌，这部分事先拌好的菜用的调料很足，辣椒、大蒜、香菜、黄瓜丝都放了，而且辣椒放得特别多，拌得又香又辣。巧巧把剩下来的菜直接分开用大碗装好，准备让客人自己选择自己喜欢的味道，然后现场凉拌。 因为今天是第一次做准备，大家干活的手法都还不熟练，所以时间比较紧迫，导致一家人早饭的菜很简单，除了三个小娃娃有蒸鸡蛋羹吃以外，其余的人只有凉拌菜和酸萝卜、酸豆角吃，不过，一家人依旧吃得很欢实、很满足。 今天巧巧家的早饭吃得格外地早，吃完后，巧巧和赵杏花就跟着曾大树父子几个一起出发了，他们之所以这么早、这么急，为的就是赶上镇上的人买早菜的好时机。 因为巧巧家的小平板车车上的空间有限，不可能同时又装很多的新鲜蔬菜，又装很多凉拌菜的用具，但是又因为巧巧盛凉拌菜用的是大瓷碗，二十多个大瓷碗为了不被震荡得破掉，就被整齐地摆放在叠起来的四层大蒸笼里，整个体积特别大，还特别地重，所以，平板车上就优先摆放装着碗的大蒸笼，而那些不够地方来摆放的新鲜蔬菜、卖凉拌菜的屉子、准备装猪食的四 个大木桶，这些东西就让虎子、小峰和小山来挑、来扛，赵杏花也挑着一担大箩筐，不过里面装的是很轻的布娃娃，曾大树一个人推平板车，巧巧在平板车的旁边扶着大蒸笼，防止大蒸笼因为颠簸而掉下来。 一群人浩浩汤汤地来到青山镇上，先送赵杏花和巧巧去了菜市场，找到一个摊位，然后，虎子和小山留下来帮赵杏花和巧巧做摆摊的准备，而小峰就跟着曾大树去山阳酒楼搬菜和给菜过称，以及记账。菜市场里有许多是曾大树的熟人，还有许多是乌山村里的人，大家纷纷和曾大树以及赵杏花打着招呼，巧巧见此，非常地高兴，因为如果遇上抢东西的小贼了的话，熟人正好可以帮一把手。 巧巧做的凉拌菜特别地香，她一把蒸笼打开，一股子勾人流口水的香辣味道就飘散了开来，引得周围的人不住地一边吸着鼻子，一边睁大着眼睛，来努力寻找着这股子菜香味的来源。巧巧想得没错，浓郁的菜香味确实最吸引人的注意，也最让人把持不住，气味也可以是成功的营销广告。而且，早上来菜市场买菜和卖菜的人都还没吃早饭呢，一个个空着肚子的人，这会子被这股子菜香味引诱得都快要哭出来了！用现代的流行语来说，巧巧的这种行为简直就是在犯罪！多么不道德啊！这就是赤裸裸的勾引啊！把人家肚子里的馋虫都给唤醒了，连肚子里的胃也不听主人的使唤了，都开始发起抗议了，甚至把人家的大脑都引诱得不听使唤了，使得人家的大脑只一个劲地想着吃！吃！立马就要吃到！ 大部分时候，有人想哭，就会有人大笑，这会子想笑的人就是巧巧、赵杏花、小虎和小山他们，因为他们还没有把摊摆好，生意就已经上门来了。一大清早的就有钱赚了，谁不高兴得想大笑啊！ 一个胖胖的大婶挎着菜篮子，循着香味小跑着奔到了巧巧家的凉拌菜小摊前，两只眼睛晶晶亮，又仔细地用鼻子嗅了嗅，确认就是这里，没错了！然后眉开眼笑地，询问道：“哎呦！可香死我了！这香香的凉拌菜怎么卖啊？我给我家孙子买点儿，这几天都不肯吃饭呢，正好这东西开胃，我闻着都饿了！” 赵杏花一家人都被这位可爱的大婶给逗笑了，赵杏花连忙笑着安抚道：“大娘，您别急，您让我先把菜都摆好了，再和您祥说，呵呵……” “行，你快点！这几个都是你的孩子吗？”可爱的大婶一边催促着，一边还不忘了顺便聊一会儿家常。 “是啊！三个都是！呵呵……”赵杏花一边快速地忙活着，一边回答着客人的问话 。 “大婶好！”虎子、小山和巧巧礼貌地唤道。 “唉！真乖！都是好孩子！呵呵……”可爱的大婶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线，显得和善极了。 不一会儿，凉拌菜摊就摆好了，赵杏花开始正式招待顾客，虎子和小山又帮着把写有菜摊名字“曾大树凉拌菜”和接受预定等字的纸用饭粒粘在了屉子的两侧，这才离开去山阳酒楼找小峰上学去了，巧巧开始在凉拌菜摊的旁边摆着她的布娃娃小地摊，巧巧的布娃娃一摆放出来，就吸引到了不少好奇而惊喜的眼球。 “大娘，我家的菜分成三种卖，米糊辣椒、辣椒拌干萝卜条和上面一层的凉拌菜统一按二两重一文钱卖，下面一层的凉拌菜和鱼丸按一两重一文钱卖，酸豆角、酸萝卜、酸辣椒、剁辣椒按一文钱一斤半卖。”赵杏花仔细地说道，然后又微笑着补充道：“已经拌好了的菜比较辣，您若是不喜欢，旁边还有这些都没有拌的菜，你若是想要不辣的、微辣的、中辣的或是不放大蒜、香菜、黄瓜丝的，您先挑好，我们再给您现拌，拌好之后再称称，价钱和已经拌好了的菜一样。” 大婶微微皱着眉头，咬着下嘴唇想了想，似乎在考虑菜的价钱。然后，这会子又同时来了三个顾客。 “老板娘，这凉拌菜怎么卖啊？”其中一人大声问道。 赵杏花又微笑着重复了一遍，巧巧觉得听起来很拗耳朵，她就又跑过去把菜的位置稍稍调整了一下，把酸萝卜、酸豆角等酸菜摆到了上面的台子上，又把第一层屉子里的碗挤了挤，实在是挤不下的时候，就把没有拌的白菜、芹菜和黄瓜倒做了一碗，然后菜价就呈阶梯状减少了。 赵杏花见后，高兴地笑了，又说了一次价格。“第一层的东西卖一文钱一斤半，第二层的东西卖二两重一文钱，第三层的东西卖一两重一文钱。拌好了的菜味道很辣，没有拌的菜可以根据各人口味现场拌，拌好后再称称！” “老板娘，我想买一点第二层的，该怎么弄啊？”一人疑惑地问道，这些菜总不能用手捧回去或是抓回去吧。 赵杏花连忙把用来包菜的“肚乐”叶子递给那人，又递了一双筷子过去，然后客气地说道：“您自己挑着夹，价钱一样的菜可以夹在一起，价钱不一样的菜再另外作一包。” 那人见了“肚乐”叶子，用手掂了掂，又摸了摸，见挺轻便的，便开始满意地夹起菜来。旁边的另一个人也朝赵杏花要东西来夹菜，赵杏花客气地给了，这时又 有一个人朝赵杏花要叶子和筷子，赵杏花觉得自己一双眼睛不能同时看顾三个人，于是委婉地拒绝道：“这位大娘，您先等一等好不？人多了，我可能忙不过来，所以，一次只能两个。” 被要求等一等的人明显有些不高兴，但是也没有再说什么或者是离开，而是真的站在一旁等着。赵杏花见机，连忙把巧巧事先写好了号码的小小的红色的树叶子拿了出来，把写了一字的树叶递给了那个人，那人有些疑惑不解地看着赵杏花，赵杏花微笑而客气地说道：“这是我们家自己做的号码牌，您拿在手里的是一号，等前面的人买好了，第一个就轮到您。” 那人听赵杏花这么说，便又好奇地朝自己手里的树叶子瞧了瞧，然后满意地笑了笑，继续等着。 第八十五章 卖东西也有是非 “老板娘，你给我两片叶子，我两样都要买一些。”最先来的那位大婶想好了之后，朝赵杏花说道。 赵杏花客气地笑着回答道：“大娘，您还要再等一等，我们这里是先确定要买的人拿着号码牌排在前面，我给您一个二号的号码，您看行不？” “为什么不是一号，我最先来的？”大婶不满地说道。 “大娘，您先前没有确定要买，所以就让别人抢先了，不过，一号和二号差不久的，您若是觉得行，我就给您发号码？”赵杏花客气地询问道。 “行吧。”大婶总算是答应了，并没有难为赵杏花。过了一会儿，赵杏花的凉拌菜小摊前就聚集了一小群排着队等着买凉拌菜的人。 “可以先尝尝菜的味道不？”又来一人问道。 赵杏花摇摇头，抱歉地笑着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家的生意做得小。” 那人听后，便带着遗憾的神情离开了。倒是另外一个人莫名地愤愤不平起来，挑衅地说道：“卖菜不给尝味道，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卖菜卖得这么贵就算了，还这么霸道！你这不是在欺负人吗？” 赵杏花皱着眉头看着那人，在心里警惕着那人会不会再做出其他的不礼貌的挑衅事情来。 周围的人也都好奇地看着那人，不明白他又不要买，干嘛还生这么大的气啊？ 倒是有一些排队等着买凉拌菜的人，见一方是温婉的妇人，而另一方是气焰嚣张的男子，便不由得生出正义感来，朝那挑衅的男子警告道：“你若是不想买东西，就别瞎嚷嚷，怎么人家的菜就卖贵了？你去酒楼里打听打听，看看人家酒楼里的菜卖多少，不懂就别胡说八道！” “就是！不买就走，想欺负我们妇人也得长眼睛了！没看到我们都在吗？信不信我们一群人打你一个！”一个正义感非常强的婶子非常强悍地说道。然后那名挑衅的人咬咬牙，愤愤不平地走了。 “多谢您！”赵杏花朝刚才说话的两人感激地说道。这时，前面的两个人都已经挑好了菜，准备称称了。 “拿一号和二号号码的客人可以来夹菜了。”赵杏花客气地叫道，伸手接过客人递过来的树叶号码牌，又把筷子和用来包菜的叶子递给轮到了的客人，然后开始给前面的客人称菜的重量。这几个买菜的顾客似乎都不怕辣，买的都是直接拌好了的最辣味的凉拌菜。 “妹子，你家的菜怎么就做得这么香和好看呢？倒像 是大酒楼里做出来的一样。”那个刚才仗义执言的强悍婶子惊叹地问道。 赵杏花感激地笑笑，然后朝巧巧看过去，巧巧也正好在关注着赵杏花这边的情况，母女两个目光相对片刻，巧巧知道又该自己打广告的时候了。 “因为我爹就是山阳酒楼里的厨子！”巧巧大声地朝等着买凉拌菜的人群喊道，大家都好奇地朝巧巧看过来，有些人开始谈论着巧巧说的话，有些人直接走过来摆弄起地摊上的布娃娃来。 “哟！原来你们还真是母女两个啊，我刚才还在怀疑着呢！”强悍的婶子笑道，然后又好奇地朝着赵杏花问道：“你男人真是山阳酒楼里的厨子吗？” “是啊！呵呵……我们家这凉拌菜摊用的就是孩子他爹的名字呢！”赵杏花笑着说道。 “曾大树凉拌菜！”有识字的人看着屉子侧面的纸，清楚地念道。 旁边的一个卖菜的大伯正好就是乌山村附近的村子里的，曾大树去他们村子做过酒席，所以他知道曾大树，便乐呵呵地朝着众人夸赞道：“曾厨子以前还在我们村里做过菜呢，那手艺！啧啧，没有人比得上他！” 他旁边的另一个人也笑着说道：“曾厨子的菜确实做得好，可惜他进了酒楼之后，就不到我们这些村子里来做菜了。”然后，众人就开始谈论起曾大树这个厨子做的菜到底哪里好的问题来，气氛很是热烈。 赵杏花这边卖凉拌菜卖得上了轨道，巧巧这边的布娃娃地摊也有生意来开张了。 “女娃娃，这个布偶怎么卖？”一个挎着菜篮子的老爷爷拿起一个布娃娃问道。 “四文钱。”巧巧扬起笑脸，客气地说道。 “太贵了，可以便宜一点不？”老爷爷皱着眉头。 “老爷爷，不贵的，这种布偶很难做的，布偶肚子里面的蒲公英是我采了好久才采到的，外面的布也是缝了大半天才缝好的。您手里的那个布偶的左脚下面还特意留了一个线头，若是布偶被弄脏了，您可以把线头剪掉，把那一小截线拆掉，然后把蒲公英掏出来，把布洗干净再缝好，可方便了。”巧巧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她家布娃娃的好处。 “这些玩偶都是一样的价钱吗？”老爷爷蹲下身子，又拿着其他的布娃娃看着。 “价钱不一样，有三文的、四文的、五文的、六文的。”巧巧介绍道。 “怎么还有枕头卖？”老爷爷翻到一个枕头，好奇地问道。 “呵呵……枕头里面放的是晒干的野菊花，睡起来很舒服，枕头卖三文钱。”巧巧介绍道。 老爷爷用手在枕头上压了压，说道：“这个枕头和这个玩偶一起六文钱，行不？” 巧巧偏着头想了一会儿，才点点头答应了，她担心如果自己答应得太快、太容易了的话，别人又会后悔不买了，又要继续降价，而这已经是最低的价钱了，如果再降的话，她就要亏本了。巧巧没有骗人，做这些布娃娃确实很费力气，要一朵一朵地采蒲公英和野菊花晒干，要采浆果给线染色，还要细细地缝成各种可爱的形状，这些都要花时间和精力，以及精巧的技术来完成，还有布和线也要算成本费，其实这样子算下来，巧巧也就赚了一点儿力气钱罢了，但是，若是再卖贵一些的话，就不会有人来买了。巧巧做的毕竟只是小本买卖，她的布娃娃小地摊还不具有大品牌的大力量，理所当然地也哄抬不起高价钱来。 老爷爷付了六文钱，然后就抱着枕头和布娃娃走了，巧巧做成了第一单生意，顿时喜不自禁。她朝赵杏花的凉拌菜菜摊瞧了瞧，看见等在那里的有一大堆人，便满意地笑了笑。 一个上午的地摊生活让巧巧见识到了形形色色的人，有些人讲价特别厉害，让巧巧觉得和她说话是又累又口干舌燥的，简直比在大太阳底下割稻子还要累人一些。有些人拿起布娃娃来后，因为嫌价钱太贵了，就直接从高处丢了下来，虽然布娃娃没有生命和知觉，也不会疼痛，但是巧巧还是会觉得心疼。有些人讲起价钱来语气又重、声音又大，就像吵架的时候骂人一样，惊得巧巧后背直发凉，脖子也不自觉地一缩一缩的，就跟小山听见赵杏花要打他的时候做出来的反应一模一样。还有一些人很令巧巧感动，因为她们用手来摸布娃娃之前，会先把手在自己的衣裳上擦一擦，然后才来拿布娃娃看，非常地细心和周到，很替卖布娃娃的巧巧着想。 还有人目的不明地一边瞧布娃娃，一边问巧巧话。 “女娃娃，你是一个人在这里卖东西吗？”一个大伯模样的人问道。 巧巧立马提高了警惕，倒也不是在怀疑问话的这个人，只是一种很自然的谨慎的反应。“我娘在那里。”巧巧指着赵杏花说道，又补充道：“我们村里还有五十多个人也在这里卖菜。”巧巧所说的五十个不过是信口开河罢了。 那人听后，淡淡地笑笑，没有再说话，没有再停留，也没有买布娃娃，直接就走了，巧巧舒出一口气，不禁有些后怕起来，心想 ：做一个单身的孩子太危险了！还好，她身边有她娘在，还有这么多的熟人在。 中午之前，赵杏花的凉拌菜都卖完了，就连酸萝卜、酸豆角和酸辣椒也卖光了，对她来说，这真是一个大大的惊喜。然后，她就一边欢快地收拾东西，一边朝着还在守着布娃娃地摊的巧巧说道：“巧巧，我们今天先回去吧，待会太阳大了，晒人，玩偶明天再来卖！” “好吧。”巧巧其实还有些恋恋不舍，因为她的布娃娃只卖出了六个，还剩下一大堆。不过，她没有开始收摊，因为赵杏花还要把屉子和大蒸笼挑到山阳酒楼里去，然后再回来挑箩筐。 赵杏花依旧把碗放进大蒸笼里，不过此时的空碗使大蒸笼的重量减了不少。 “巧巧，你等我一会儿，别乱走，知道吗？”赵杏花嘱咐道，然后又去拜托了巧巧旁边的也是乌山村里的人帮忙看顾一下孩子。 把巧巧的安全问题交代好之后，她就非常强悍地用单肩挑着大蒸笼，左手扶着肩上的扁担，右手提着屉子，就这么快步地走了。 赵杏花走了之后，巧巧又非常幸运地卖出了两个布娃娃，依旧按照一次性买两个就减一文钱的价格收的钱。 赵杏花过了一会儿，就快步地走回来了，然后巧巧开始把布娃娃往箩筐里放，收摊准备回家了。 第八十六章 总结经验 从菜市场往城门走的路上，赵杏花挑着一担箩筐走得慢慢的，巧巧这个小商贩当得非常地尽职，她手里抓着四只布娃娃，一边走，一边叫卖，那认真的模样把赵杏花逗得直笑。 “卖布玩偶啰！卖布玩偶啰！……”巧巧叫卖道。 如此叫卖，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还真的又卖出去了两个。 赵杏花和巧巧走到城门口的时候，碰巧遇上了小燕的未婚夫。 “婶子，巧巧，你们也来镇上了？”韩云天快走几步，走近来，笑着唤道，他的肩上也挑着担子，看样子是用来装新鲜活鱼的。他的旁边还有另外几个后生，也都和他一样，都挑着装鱼的担子。 “唉！小天，你是在菜市场里卖鱼吧。”赵杏花欣喜地回应道。 “小天哥。”巧巧礼貌地唤道。 “唉！”韩云天高兴地答应着，然后又对赵杏花回答道：“婶子，我是来卖鱼的，你们是来买东西的吗？” “呵呵，我们是来卖凉拌菜和布玩偶的，今天是第一天来，我们的摊摆在卖小菜那边。”赵杏花笑着回答道。 “难怪我先前没有看到婶子你们，呵呵，我一直都在卖鱼的那一块，我每天都来，婶子你们若是有什么事情不方便办的，都可以去那里找我，呵呵……”韩云天客气地说道。 “行！呵呵，小天呐，卖鱼累不？”赵杏花关心地问道。 “不累，呵呵……” …… 这场未来丈母娘和未来女婿的即兴谈话还是很融洽的，走到乌山村与韩家村的岔路口时，两拨人礼貌地道别，然后就分开了。 当路上只有赵杏花和巧巧两个人的时候，巧巧开始迫不及待地想和她娘讨论关于她们今天的地摊生意形势的事情。虽然巧巧最想问问赵杏花，今天的凉拌菜大概卖了多少钱？因为她知道赵杏花的心算能力非常了得。但是她的脑子里突然记起了一个关于路上不谈钱财的警示案例，所以她就把这个已经问到口边的问题又吞了下去，改说别的事情。 “娘，今天的布玩偶和枕头卖了四十二文钱，布玩偶和枕头都是二嫂帮忙缝的，我们是不是要专门分一些钱给二嫂？”巧巧疑惑着问道，她思考这个问题已经很久了，但是她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做才好，毕竟这关系到公平、劳动和分配的问题，而且，他们家现在又还没有分家，巧巧自己觉得这个问题很复杂。 赵杏花听后，心里 稍稍为难，也开始在心里思索着这个问题。一会儿之后，赵杏花轻轻地叹一口气，果决地说道：“不用分。现在我们家还没有分家，大家一起干活，但是各人有各人的分工，也没有谁偷懒。有的活可以赚钱，有的活固然赚不了钱，但是赚不了钱的活也必须要有人做，而且不管赚钱不赚钱，做活的人都动手、花时间了，做了这样，就做不了那样，既然是一家人，那么家里的活就都是一样的。” 巧巧赞成地点点头，觉得赵杏花说得很有道理，心里那原本百思而不得其解的问题一下子被解决掉了，巧巧舒出一口气，觉得轻松了许多。 “娘，我想着，如果把我们的布玩偶拿到镇上的铺子里去卖的话，价钱肯定可以卖得高高的，而且别人还不会嫌贵。我们在地摊上摆着卖，卖得再便宜，别人也还是觉得太贵了。”巧巧烦恼地说道。 “嗯。”赵杏花也表示赞同，但是她也没有办法。 巧巧也没有再继续纠结于这个问题，她又把话题转到别的事情上去了，接着说道：“娘，我们今天的凉拌菜卖得太慢了，一次只能准许两个人来夹菜的话，好多人要等很久，有些人不耐烦等的，就会离开，不买了，我们得想办法把菜卖得快一些，一次最好可以让多几个人来同时夹菜，这样客人就不需要等那么长时间了。” 赵杏花叹口气，无奈地说道：“可是人多了，我一个人看顾不过来，而且，咱家做的屉子小，前面最多只能站三个人，人多了也站不下。” “假如能够再多一个人来看摊就好了！”巧巧思索着说道。 赵杏花见巧巧板着小脸，一副在思考的模样，便提醒道：“你可别打你大嫂和二嫂的主意，她们俩还是新媳妇呢，可不能跟着我们去菜市场里摆摊。” 巧巧无力地朝她娘看了一眼，说道：“我知道的。”然后她又遗憾地补充道：“假如大嫂还像以前那么黑就好了！”她的潜台词是：假如韩招弟还是特别黑的话，就不会引人注意，就算是新媳妇也没有关系了。一般，人们只会特别注意那些长得好看的人，并且还特别喜欢挑长相好的女子来说闲话，长相不好的女子别人顶多会说她不好看而已，别的闲话就很少了。唉！可惜韩招弟已经不丑了，而且还变得好看了！这让巧巧非常地遗憾。 “呵呵……”赵杏花被巧巧的话给逗笑了，嗔怪地说道：“可不许再这么说你大嫂了！她又不是天生就黑。” “嗯，我记住了。娘，镇上是不是有很多拐骗孩子 的人？今天有一个大伯过来问我是不是一个人来的，我说不是，然后他没有说话，就走了。”巧巧后怕地说道，本来她还想把小虎或是双双、对对带到镇上去帮她的布娃娃打广告的，但是经历过了那件事情之后，现在她可不敢再把家里的小娃娃带到镇上去了，人杂的地方对于小娃娃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 “嗯，是有很多，所以你记得不要一个人乱跑。”赵杏花的眼神暗了暗，神情严肃地说道。 巧巧见赵杏花不高兴了，便又把话题转到了别的事情上。“娘，我下午还要去钓鱼，明天我们就先不卖鱼丸了吧，等到有人预定的时候，我们再从镇上买新鲜活鱼回来做鱼丸吧，家里的鱼都留着自家吃。” “行！”赵杏花笑着答应道。 “娘，明天的凉拌菜要怎么做？要不干脆全部都事先拌好吧，今天来买凉拌菜的人好像都特别喜欢吃辣的。”巧巧说道，想到有这么多与自家口味兴趣一样的顾客，巧巧不禁轻笑起来。 “行！明天还可以多带一些酸萝卜、酸豆角和酸白菜来卖，这些今天也卖得好。”赵杏花带着笑意说道。 “娘，干脆我们两个明天一起来摆凉拌菜摊好了，布娃娃先放在箩筐里不摆出来，等有空闲的时候，我再抓几个放在手里叫卖好了。明天你守着屉子，我这边可以把大蒸笼搁到箩筐的上面，一个箩筐上面搁一个，把二两重一文钱的凉拌菜就摆放在蒸笼里面卖，蒸笼里的东西归我来卖，这样就可以卖得快一些，好不好？”巧巧建议道。 “当然好，明天还要记得提前包好一包凉拌菜送去给小天那孩子，他老是往我们家送鱼，我们也得回一些礼才好。”赵杏花嘱咐道。 “嗯，我看着大嫂和二嫂都不是很能吃辣，可能韩家村里的人和咱们不一样，我到时候另外给他拌一份微辣的。”巧巧说道。 “也好。”赵杏花欣然表示同意。 赵杏花和巧巧还没有走进家里的院门就听见了属于小虎的哭闹声，赵杏花和巧巧都不禁心疼了起来，赶紧跑了进去。 “哇——娘——哇——娘——呜——呜——” 院子的屋檐下，韩招弟正在抱着哭闹的小虎温柔地哄着、轻拍着，慢慢地来回走动着。 “小虎怎么了？”赵杏花放下肩上的箩筐，走过去轻声问道。 韩招弟红着眼圈，苦笑着说道：“今天又想起来要吃奶了，我不让他吃，然后就一直哭。” 巧巧连忙从箩筐里挑出来一个小虎很喜欢的牛玩偶，跑过去逗着小虎。 “小虎，小虎，看！牛牛来了，牛牛来了……”巧巧摇着手里的小牛，在小虎的眼前晃着。奈何这一招不管用，继续哭闹的小虎一下也没有理会巧巧，还是在一边哭着，一边喊着他娘，喊得韩招弟也是眼泪汪汪的。 小燕拿着一块湿帕子从厨房里出来，轻柔地给小虎擦着脸，一边擦，一边叹气。 “娘，你快进去哄着双双和对对吧，那两个也在哭着呢！”小燕叹气着说道。赵杏花听后，连忙往屋子里跑。 “三姐，让我来吧，你先进屋去帮娘。”巧巧对小燕说道。 “行。”小燕把帕子递给巧巧，然后进屋去了。屋里的双双和对对哭得很小声，眼睛里满含着泪水，泪水一滴一滴地滚下来，两人哭的时候坐直着身子，一动也不动，连哭的样子都是一模一样地乖巧着，让赵杏花的心是又疼又软，对这两个小宝贝是喜欢到了心坎子里。 韩叶子和赵杏花一人手里抱着一个，奈何手里的小娃娃是怎么哄都哄不好，只一个劲地哭着。 “娘，你们走了没多久，小虎就哭闹起来了，一听小虎哭了，这两人立马也跟着哭了起来，我真是拿她们俩一点办法也没有。”小燕一边给赵杏花手里的对对擦着眼泪，一边无奈地诉说着原委。赵杏花听后，也是哭笑不得，怎么就这么舍不得小虎呢？这俩孩子才多大啊，她们俩明白些什么啊？ 第八十七章 纯真 巧巧家吃中饭前，小虎总算是累得睡着了，双双和对对见小虎不哭了，她们俩也不哭了，又开始在席子上爬来爬去的。 当小虎不闹腾的时候，家里的中饭一般还是由韩招弟来做，巧巧就在一旁形影不离地给韩招弟当指挥。今天中午，厨房里又多了一个新话题，那就是巧巧在镇上摆地摊的见闻和心得，巧巧说得眉飞色舞的，韩招弟听得津津有味的。 “巧巧，原来镇上还有这样不讲理的人啊！我以前听我娘说事情，还以为镇上都是一些既有钱又念过书的非常注重礼节的人呢！原来镇上还比不上我们这些村子里，我们村里可没有这样的泼皮无赖！在我们村里，大家都是互相帮忙，可不会特意去欺负别人。”韩招弟不满地评论道，明显地对巧巧所说的事情感到很吃惊。 “还不止这些欺负人的恶霸呢，我娘说还有很多专门拐骗小孩子的人。你没有去过镇上，所以你不知道，那些拐子长得就和平常人一样，你一点也看不出来，他会是那种做坏事的人，所以，你以后去镇上的时候，可要小心谨慎些，有些人贩子还专门拐卖女人，很可怕的。”巧巧虎着脸，认真地说道。此时，巧巧看起来就像是韩招弟的人生导师似的，教导着韩招弟外面的世界有多么地复杂和危险。 韩招弟真的被巧巧的话和认真的模样给吓得害怕起来，毕竟她虽然已经成亲、生孩子了，但是她还没有接触过乌山村和韩家村以外的世界呢，而且她现有的十八年生活里除了干活以外，就只有亲人和村邻。巧巧觉得韩招弟太纯真、善良了，她有必要教会韩招弟去学习怎么保护自己，她觉得每个女人都要学会保护好自己，使自己不受伤害。 “巧巧，我会记住的，而且我以前还听说有人贩子假装路过，来村子里、在别人家里偷孩子的呢，我一定会把小虎给看牢的。”韩招弟也非常地认真起来。 “其实，我很想带你去镇上一起摆摊的，可是娘说你和二嫂还是新媳妇，不准我把主意打到你们的身上来。呵呵……”巧巧坦白地说道。 “呵呵……等小虎长大了，我就也可以去镇上摆摊了！”韩招弟乐观而期盼地说道。 “那还要等好多年呢！”巧巧说着实话，丝毫不怕会打击到韩招弟。 韩招弟丝毫没有因为巧巧的实话而伤心失望，她轻松而真挚地说道：“不怕，我每天带着小虎一起玩，一点也不觉得时间久。” “大嫂，假如你生了女儿，你会不会专门偏心小虎啊？”巧巧 根据自己的小伙伴的经验，好奇地问道。 韩招弟认真地摇摇头，肯定地说道：“不会！偏心不好。” “呵呵……”巧巧觉得韩招弟太具有母性的光辉了。 吃过中饭之后，巧巧、韩招弟和小虎三人又狂奔去河边钓鱼了。有得玩的时候，小虎就又把吃奶的事情给忘记了，又乐呵了起来，小娃娃的世界就是这么地简单。到了傍晚，三人踏着落日的余晖慢慢地走回家。走进家门的时候，正好遇见虎子和小峰在卸平板车上面的大木桶，以及杂货铺的进货，小山不知道跑哪去了，没见到他的人。现在虎子和小峰长成大人了，运货的事情也不再需要去找别人来帮忙了，不过，他们一次性只运一两种货物，也是担心一次性运得太多了会不安全。 “爹！”小虎见了虎子便欢快地叫道，小短手和小短脚也开始在她娘的怀里不安分地挥动、踢打起来，身子一跳一跳的。 “乖！一会儿再抱你！呵呵……”虎子笑着说道。 巧巧还要剖鱼，所以就一个人忙活去了。厨房里，赵杏花已经带着韩叶子一起在准备明天的凉拌菜了。韩招弟把小虎交给小燕看管，然后也进厨房里帮忙去了。 “小虎下午还乖吧？”赵杏花朝着韩招弟关心地问道。 韩招弟闻言，不禁微笑着说道：“乖得不得了，就记着玩了，呵呵……” 赵杏花闻言，也微笑了起来，而一直还在为生孩子担忧的韩叶子则是眼神暗了暗，她知道自己婆婆很喜欢小孩子，虽然一家人谁也没有给她压力，但是她自己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敏感和忧虑。 “娘！小天哥又送鱼来了！”小山的声音忽然传进了厨房里来。 “哎呦！怎么又送鱼来了？”赵杏花叹着气，连忙放下手里的菜刀，急急忙忙地往往外面走。 “婶子！”韩云天朝赵杏花笑着唤道。 “你这孩子，干嘛总这么客气啊？”赵杏花嗔怪道，但是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觉得这个未来女婿周到、客气，他能够做到这样，说明他看重小燕。“巧巧，你小天哥来了，快去拌凉拌菜来！”赵杏花又朝着巧巧喊道。巧巧闻言，立马洗干净手，进厨房里拌菜去了。 “小天，你今天别急着走，进屋来坐坐。”赵杏花邀请道。 “不了，婶子，我还要赶着回家去呢，东西送到了就行，我就不坐了。”韩云天客气地推辞道，说着就又想跑，奈何小峰和小山得了赵 杏花的眼神指示，早就把门给挡住了。 韩云天见这回跑不脱了，便无奈地笑笑，对着赵杏花恳求道：“婶子，这？” 赵杏花满意地劝道：“既然来了，就进屋来坐坐，不碍事的。呵呵……” 韩云天只能依言跟着赵杏花进了堂屋里坐下，小燕早就避到东屋里去了，不过双双和对对被留在堂屋里地上的席子上玩着。韩云天见了这对一模一样的双胞胎，也不禁喜欢起来，看得眼都转不开了，双双和对对两个也对屋里这个新来的陌生人感到很好奇，便都一动不动地睁着大眼睛看着韩云天。小虎不在，因为他被他爹抱到外面玩去了。 赵杏花给客人端来冷却的茶水，因为现在是七月的热天，冷茶水比热茶水更得客人的喜爱。 “多谢婶子。”韩云天微笑着接过茶水，礼貌地道谢。 赵杏花见韩云天对双双和对对很感兴趣，便微笑着说道：“这两孩子还不会说话，不过她们不认生，你可以抱抱她们的，呵呵……” 韩云天这回倒是没有再客气地推脱了，他走到双双和对对面前，轻轻地蹲下，先是很孩子气地朝小娃娃们笑笑，奈何两个小娃娃都不给他面子，她们只是看着他，一点儿想笑的意思也没有。弄得韩云天顿时窘迫起来，心里很遗憾自己不得小娃娃们的喜欢。 赵杏花见状，也不禁微笑了起来，朝着双双和对对拍拍手，说道：“双双、对对，快对大哥哥笑一个！呵呵……”双双和对对的注意力立马被她们娘吸引了过去，真的笑了起来，韩云天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傻笑了起来。 “小天哥！娘，凉拌菜做好了。”巧巧提着三个用“肚乐”叶子包成的小包裹走进来，说道，然后又转身出去，接着剖鱼去了。 赵杏花见天色也不早了，就不再留客了，把凉拌菜包裹往韩云天的面前递去，和蔼地说道：“好孩子，若是不和婶子外道的话，这些菜你就收下。”赵杏花一句话就把这个毛头女婿的后路都给堵死了，韩云天无法，只得接过东西，礼貌地道谢。 “多谢婶子，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韩云天稍显腼腆地说道。 “行，路上当心些。”赵杏花一直把未来女婿送到了院子门外几丈远的地方。 “婶子，您不要送了，快回去吧。”韩云天回过头来见未来丈母娘还在相送，便礼貌地劝道，然后才又继续快步地走了。 赵杏花心里有些回味地又回到厨房里去忙活了。 “娘，家里又有鱼多了，明天我们可以继续卖鱼丸了！”巧巧回过头来，朝着赵杏花高兴地说道，两只手依旧紧握着两把菜刀，在飞快地斩着鱼肉，目的是斩成鱼泥。 “我来斩鱼，你去做别的吧。”赵杏花朝巧巧说道。 “好。”巧巧高兴地把菜刀递给赵杏花，然后又去淘米准备做晚饭，韩叶子和韩招弟两人到河边洗菜去了。 “巧巧，刚才拿给小天的凉拌菜，你放了哪几样啊？”赵杏花关心地问道，两手依然在拿着菜刀斩鱼泥，剁得砧板“当当”地响。 “每样都放了，稀罕的东西就多放了一些。”巧巧随意地回答道，赵杏花听后，心里觉得很满意，认为女儿这件事情办得不错。 “娘，如果三姐的未来婆家今年就要娶三姐进门，你会不会同意啊？”巧巧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便关心地问道。 赵杏花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当然同意啊！” 巧巧听后，感到很失望，毕竟小燕才十六岁，还是未成年呢！一旦嫁过去了，就要像韩招弟一样立马就怀孕生孩子了，巧巧根据现代的科学知识，知道这样不好。巧巧闷闷地说到：“娘，你应该想办法拖到明年再成亲。” 第八十八章 当娘的人啊 “真是个傻孩子！你就算再舍不得你姐，也不能就一直把她留在家里不让她成亲啊！再留下去可就要变成老姑娘了啰，呵呵……”赵杏花笑着嗔怪道，同时又因为孩子们感情好而感到高兴。 “哪有变成老姑娘啊？三姐明明还小着呢！这么小就成亲，然后也会像大嫂一样立马就怀孕生孩子，娘，太早生孩子不好。”巧巧劝告道。 “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把怀孕、生孩子这些话挂在嘴边，像什么话？以后在外人面前，可不许把这些事情拿出来说，听到没？”赵杏花语气严厉地教训着巧巧。 “我知道，我不会在外人面前说的。娘，那三姐成亲的事情怎么办？”巧巧先是乖巧地做出保证，然后又继续不依不饶地问道。 “还能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三姐已经是大姑娘了，哪里还小啊？可不许再胡说八道了！”赵杏花严厉地说道。 被指作胡说八道的巧巧立马不高兴了，知道劝告她娘无望了，便一个人生起闷气来，真是的，她娘什么时候这么说过她啊？巧巧感觉到委屈了。 赵杏花见巧巧没声了，便不放心地回过头来瞧了一眼，叹了一口气，她自己也知道刚才自己的那些话说得重了些，但是她又觉得孩子不能太惯着了，不然把巧巧也惯成小山那样就麻烦了，于是她还是狠了狠心，也不去哄着巧巧，继续沉默着斩鱼泥，然后，气氛立马就在“当当”的响声里变得生硬起来，母女两个心里都不好受。 如此过了一会儿，韩招弟和韩叶子两人就说说笑笑地提着菜篮子回来了。韩叶子心思敏感细腻，一进门就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寻常，为此，她做出的反应就是小心翼翼地做事情，跟着缄默着不出声。倒是韩招弟不一样，她也发现了这会子气氛和平常不一样，平常的时候，巧巧和赵杏花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而且还会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发出笑声来，这会子竟然这么安静？她关心地觑了觑婆婆和巧巧的脸色，见两人的脸色似乎都有些不好，她不禁发起愁来，怎么就闹别扭了呢？以前从来没有过呀。她又瞧了瞧巧巧，发现巧巧一副很委屈的模样，她顿时也感同身受起来。 “娘，让我来替你吧，我力气也大着呢，双双和对对也是时候要洗澡了。”韩招弟温和地对赵杏花说道。 “行。”赵杏花语气有一点生硬，把菜刀交给韩招弟，然后从水锅里舀了一桶的热水，又另外提了小半桶的冷水，走了出去。 等赵杏花出去之后，韩招弟就对着 巧巧关心地问道：“巧巧，怎么不高兴了？” 巧巧嘟长着嘴看着韩招弟，表示不想说话。 “呵呵……”韩招弟笑着轻轻地亲昵地捏了一下巧巧那气鼓鼓的小脸，促狭地说道：“真像个小气鬼！嘴巴都能挂菜篮子了！” 巧巧闻言，连忙把嘴巴收了回去，小小地瞪了韩招弟一眼，然后把心里憋着的闷气舒了出来，心情又恢复了平常。 “娘说我说话是胡说八道！”巧巧依赖地向韩招弟告状道，嘴巴又不自觉地嘟了起来。 “你说什么了？”韩招弟随意地问道。 “娘不许我说。”巧巧委屈而又不服气地嘟着嘴说道。 “好了，那就不说了，不说就不是胡说八道了，呵呵……”韩招弟哄着巧巧。 “好了，我现在高兴了，你快去斩鱼泥吧，小虎和双双、对对还等着吃呢！”巧巧神情自然地催促道。 “行，巧巧，今天的鱼泥你来教、我来做，好不好？这样，我以后就可以经常给小虎做鱼泥吃了。”韩招弟期待地说道。 “好！”巧巧爽快地答应着，然后又朝韩叶子问道：“二嫂要不要也一块儿学？” “好啊！”韩叶子微笑着答应着，然后把脸稍稍背了开去，脸上一片黯然。 巧巧眼睛多尖啊，立马就发现了她二嫂的不对劲，可是，是因为什么事情不对劲呢？巧巧很疑惑地看着韩叶子，眼光没有收回来，不过，当韩叶子把脸又转回来的时候，巧巧眼睛里的疑惑情绪收敛了许多，巧巧冲着韩叶子单纯地笑了笑，没有去追问，然后起身去接替韩招弟，剁起鱼泥来，韩招弟则是开始炒菜做晚饭。 “巧巧，我中午的菜做得怎么样？”韩招弟语气随意、态度认真地询问道，她每天都要问上两三回。 “还行吧，一般般。”巧巧实诚地回答道。 韩招弟说话的语气立马就变得可怜巴巴起来了。“巧巧，你已经说过好多天一般般了，难道我这段时间做菜都没有一点进步吗？” “进步了呀，但是进步之后还是一般般啊！”巧巧理所当然地说道，然后韩招弟转过头来，嘟着嘴哀怨地看了巧巧的小背影一眼，很认命地又回过头来继续炒菜。倒是韩叶子被巧巧和韩招弟两个逗得不由自主地轻笑起来，心情也跟着畅快了不少。 巧巧把鱼剁成了柔软的米糊状之后，就开始教韩招弟做给小娃娃吃的鱼泥。 “水一定要按着比例来放，不然就像煮稀饭一样，太稀或是太干了，小娃娃会不喜欢吃。”巧巧细心地教导着韩招弟。 “嗯。”韩招弟很认真、很仔细地听着、看着和学着，像听课的小学生一样乖巧。 韩叶子也在一旁感兴趣地看着，进了这个家之后，她就发现了，巧巧竟然是家里面做菜做得最好的一个，她公公虽然是大厨子，但是他早出晚归的，一天里也就早上那么一小会儿能够见得到人。巧巧的厨艺竟然这么好，韩叶子对此感到非常地疑惑和好奇，毕竟巧巧才多大啊，才十一岁大的小女孩就能够做出拿去镇上卖的凉拌菜了，而且菜做得是又香、又好看、又好吃，韩叶子觉得很不可思议，她想着，可能是公公以前教会巧巧的，但是她还是很惊叹于巧巧的做菜天赋，毕竟，对于做菜，不是教了就能够学会的，而且，就算是学会了，也很难学得像巧巧这样好，韩叶子在心里真心地佩服着巧巧。 晚饭时候，韩招弟非常期待地仔细看着小虎吃第一口自己亲手做的鱼泥，她心里特别地紧张，同时又特别地期盼。 因为韩招弟的不正常表情太过于明显了，惹得全家人都疑惑不解地看着她，被赵杏花和小燕抱在膝盖上坐着的双双和对对见别人都看着韩招弟，她们俩也睁着大眼睛好奇地朝韩招弟看着，两副一模一样的一本正经地、很认真的样子，惹得全家人都乐了起来。 虎子用小勺子从小碗里舀起一点鱼泥，朝着韩招弟淡定地问道：“今天的鱼泥是你做的？” 韩招弟笑眯眯地猛点头，继续认真地关注着她儿子小虎。双双和对对也在关注着小虎，她们俩把身子和脸都扭着朝向小虎的方向，神情非常地认真，赵杏花看着不禁就吃起酸醋来，故意伸手把怀里的双双的身子转过来，让女儿的脸朝向自己，结果双双硬是不合作，扭着身子一定要转回去。 赵杏花轻声地无奈地埋怨道：“怎么就跟着了魔似的？”旁边的小燕听到后，看了看动作和神情都非常相似的双双和对对，忍不住乐得开怀地轻笑了起来。 虎子怀里的小虎见他爹已经把鱼泥舀进了勺子里了，便着急地伸手去捉虎子拿勺子的手，想要把勺子抢过来自己拿着吃。虎子非常温柔地把小虎的手捉开，把鱼泥放在口边吹了吹，然后才喂到小虎的嘴边，小虎张大着嘴朝着勺子一口咬了下去，巧巧看着都不禁心一惊，担心地想到：若是磕到了牙齿怎么办？ 还好，小虎没有磕到他自己，他把勺子里的 鱼泥吃到了嘴里，肥嘟嘟的小脸跟着嘴巴动了动，然后他的小眉毛就很不高兴地皱了起来，嘴巴也不动了，也不把口里的东西往下咽，只是看着他爹，似乎在询问：今天这味道怎么有点不一样了啊？我不喜欢了！你怎么把好吃的换掉了来糊弄我啊？ 虎子朝着他儿子宠溺地笑着，心里既无奈又惊奇，他儿子的嘴巴怎么就这么地灵呢？一口就尝出不同来了。虎子对着小虎做着样子，用勺子舀起一点鱼泥，飞快地吃进嘴里，然后非常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并且，还一边和他儿子小虎交流着：“小虎，看，爹也吃了。嗯——真好吃！呵呵……” 小虎见他爹吃得这么开心，他也跟着又试着动了动嘴巴，然后把口里的食物咽了下去，虎子趁机又给他喂了一小勺，小虎很乖地吃着，没有再表示抗议了。韩招弟见小虎把一整碗鱼泥都吃完了，忍不住开心地微笑着，心里非常地激动和高兴。 巧巧看着韩招弟的激动模样也不禁开心地乐了，脸上也挂着得意的笑，然后她突然发现赵杏花在看着自己，当她把目光转向赵杏花的时候，赵杏花就像被抓包了似的，故意把脸避了开去，不过巧巧还是看到了赵杏花侧脸上的微微笑意，巧巧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 唉！当娘的人啊！巧巧在心里感叹着。 第八十九章 市井之中 第二天早上，赵杏花和巧巧两个谁也没有再提起关于昨天的不愉快的事情，就好像是把昨天的不愉快从脑子里抹去了一样，两人又和好如初了。 一大清早，一家人赶到菜市场把凉拌菜小摊摆好，按照昨天巧巧同赵杏花所说的计划，今天的布娃娃地摊就不摆出来了，把凉拌菜分作两边来摆着卖。 有一些昨天来买过凉拌菜的顾客见巧巧家的凉拌菜摊又来了，便喜笑颜开地又跑过来买。 “老板娘，快点给我筷子和叶子，我买凉拌菜！”一个婶子急急忙忙地说道，赵杏花连忙快速地把东西递给她。 “这位嫂子，我瞧着您很眼熟，您是不是昨天也在我这里买了凉拌菜呀？”赵杏花发挥出她那过目不忘的本领，和气地对客人说道。 “老板娘眼力真好，昨天那么多人，你还能把我给记住，呵呵，不容易！”客人满意地笑道，不得不说，她才来这里买过一次东西，就被这里的老板娘给记住了，此时她的心里还是很有成就感和虚荣心得到满足的感觉的，毕竟这也是一种卖家对顾客的特别优待不是？作为一个自认为不丑的女人，她即使在面对女人的时候，也还是会自然而然地联想浮翩，比如：是不是因为她觉得我长得很好看，所以她才一眼就记住并且认出了我来呢？ 这个来买东西的婶子并不是很喜欢交谈，她回答了赵杏花一句话之后，就缄默地挑选着要买的菜，赵杏花也很识趣地不再去找她搭讪。 不到一小会功夫，就又来了好几个客人，其中有一大半是昨天就来光顾过了的回头客。今天因为把摊换了一种摆法，客人买起东西来也方便了许多，巧巧家的凉拌菜摊一次可以同时容纳六个人一起来夹菜，来买东西的客人对此也很满意，不过，即使是如此，还是有客人需要从赵杏花那里领取号码牌，然后站在后面等待，他们时不时地踮起脚、偏过身子，紧张地朝盛凉拌菜的碗里瞧上一眼，担心前面的人会把菜都给买光了。 有一个老爷爷站在队伍的后面等得很焦急，但是他本人又是一个非常活泼、幽默的人，他焦急地等了一会儿之后，就亮开嗓子朝着前面的人喊道：“嘿！前面的大妹子、小伙子们，手抖一抖啊，别下手太狠了啊，好歹给我这个老家伙留一点啊！” 旁边的人听了都忍不住发笑起来，还有的人朝那喊话的老爷爷笑话道：“我说老爷子，你也一大把年纪了，还把大妹子挂在嘴边，你也不害臊啊！” 还有一个已经夹好了菜 正在准备称称的大伯回过头来，朝着那老爷爷的方向苦笑着说道：“老爷子啊，我这都一大把年纪了，连孙子都有了，拜托您就别用小伙子来称呼我了，被您这么一叫，我这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您若是再叫一声小伙子，我都想哭了！” “哈哈……”等着买凉拌菜的人群立马哄堂大笑起来，巧巧和赵杏花也都忍不住开怀地笑了起来。巧巧在心里感叹着：今天的凉拌菜摊前真是欢乐多多啊！太可乐了！ 还有的人出言声援着先前喊话的老爷爷，说道：“老爷子说得没错，前面的人你们心肠软点啊，你们买到了就行，也别让我们打空手回去呀！” “是呀！前面的人别夹多了，少买点啊！” “嘿！手抖一抖！抖一抖啊！哈哈……” …… 类似的喊声滔滔不绝起来，同时笑声也是不断，场面非常地活泼、热闹，有了如此的好气氛的调剂，大家的心情都很轻松、愉悦。普通人有普通人的智慧和幽默，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欢乐和活泼！巧巧觉得，听一场市井之中的谈笑，比看一场爱情电影还要来得有劲和有趣。市井之中的乐趣虽然俗，但是它实实在在、发自真心。 站在一起排队的人就算是互相不认识，也很自然地聊着天，而且说话的声音很大，不止是旁边的人能够听见，就是站在最前面的巧巧和赵杏花也听到了，巧巧很兴奋地发现，大家聊到了为什么会来买凉拌菜的事情。比如： “大娘，我好像昨天也看到您在这里买凉拌菜了，我没有认错吧？” “没错，昨天买回去后，家里的孩子都喜欢吃，这不，今天又来了！您昨天也来了吗？” “是啊！我家里有个儿媳妇怀孕了，吃饭没有胃口，我见她昨天有凉拌菜下饭，吃得挺多的，这不今天早早地就赶来了，结果还是被别人抢在前头了。” 又比如： “家里今天有客人要来，这里的凉拌菜香、好看又好吃，招待客人有面子。” 再比如： “我昨天吃着觉得好吃，今天就又忍不住了想要吃，而且我觉得这里的菜好吃又便宜，味道不比大酒楼里差，可这价钱比去大酒楼划得来多了。”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 再比如： “这大热天的，在厨房里烧火做饭、炒菜热死个人了，直接买凉拌菜来下饭吃多省事啊，我男人以前还总是骂我懒 ，昨天有这凉拌菜堵他的嘴，这回他倒是不说话了，呵呵……” 说话的人说得很欢乐，听到的人听得也很欢乐，大家不是熟人，但恰似熟人。 碗里的凉拌菜在不停地减少，但是排队等着买凉拌菜的人群却没有减少。赵杏花看了看碗里所剩的菜的数量，又数了数已经领了号码牌但是又还没有轮到的客人的人数，心里估摸着剩下的菜应该只能卖到这些人打止了。这时，又来了一个来要号码牌的客人，赵杏花神情和语气都非常抱歉地拒绝道：“大娘，对不起，今天的凉拌菜剩下的不够多了，您就算排队等可能也买不上，不如，您明天再来。” 那位被赵杏花拒绝了的大婶神情颇为遗憾，朝着赵杏花叮嘱道：“那今天就算了，你明天记得多带点菜来。” “行！明天一定多带些，您明天也尽量早点来！”赵杏花笑着答应着。 那位没能领到号码牌的大婶挎着菜篮子走了，然后，接着又来了好几个想要领号码牌的客人，但是都被赵杏花客气而礼貌地一一拒绝了。 巧巧这边也一直在忙着卖凉拌菜，根本就没有空闲把箩筐里的布娃娃抓出来展示、叫卖。但是，让巧巧觉得非常惊喜的是，竟然会有客人主动上前来询问。 “让一让好吗？让一让！多谢！多谢了！”一个年轻的婶子从人群外面看到了站在凉拌菜摊旁边的巧巧之后，就急忙奋力地挤了进来。排队等待买凉拌菜的人群主动地给这个想挤到前面去的婶子让着路，因为巧巧家卖凉拌菜的规矩是先看写有号码的树叶号码牌，然后才发给筷子和用来包菜的叶子，而且大家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也不怕会有人来插队。 “女娃娃，昨天是你在这里摆摊卖布玩偶和枕头不？”年轻的婶子着急而期待地对巧巧问道。 “是啊！”巧巧有些不明所以，主要是因为她记不住陌生人，所以她不知道这个年轻的婶子昨天是不是从她这里买过布娃娃和枕头？ 年轻的婶子闻言很高兴、激动，但是她的神情立马又冷却了下来，因为她在巧巧的身边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布玩偶的影子，于是她很着急地问道：“女娃娃，你的布玩偶呢？是卖光了吗？” “还有很多，都在箩筐里放着呢！婶子你要买吗？”巧巧期待地问道。 “唉！我就是来买布玩偶的，枕头也要，你能把东西拿出来让我看看吗？”年轻的婶子高兴得眉开眼笑的，客气地说道。 “好！”巧 巧高兴地答应着，然后又对一个正在夹菜的大伯说道：“大伯伯，你帮我把蒸笼端起来一会儿，好不好？” “行！”夹菜的大伯很爽快，立马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帮巧巧端起了搁在箩筐上面的大蒸笼，巧巧从箩筐里掏出一块用来摆地摊放东西的大麻布，双手麻利地把大麻布放到旁边的地上快速地铺好，然后飞快地从箩筐里掏着布娃娃，她非常地尽职，把所有的布娃娃和枕头都掏了出来，让客人可以尽情地挑选。 “谢谢你了，女娃娃。”年轻的大婶很高兴、很感激，她一边喜不自禁地挑选着布娃娃，一边礼貌地对巧巧道谢。 “婶子不用谢，布玩偶的价钱不一样，有三文、四文、五文、六文的，长枕头五文钱，小枕头三文钱。”巧巧所说的长枕头指的是长长的双人枕。巧巧介绍完了布娃娃的价钱之后，就站在布娃娃摊和凉拌菜摊的中间，以便可以两头兼顾，好在今天买凉拌菜的队伍秩序很井然，所以，巧巧这样也不觉得费力、吃紧。 有的正在排队的人，又是排在靠后的位置的，因为无聊也来摆弄起地摊上的布娃娃来，如此，巧巧的布娃娃地摊倒是又做成了好几笔生意。 一会儿之后，今天的凉拌菜就全部卖完了，而且非常值得高兴的是今天来排队买凉拌菜的人，每个人都没有空手而回。卖到后面还剩下五个客人的时候，菜已经很少了，但是这五个客人因为都等在队伍的最后面，大家倒是一齐生出了革命性的友谊来，大家把剩下的菜给平分了，没有造成争抢的冲突，而且每个人都很和气。 卖完了凉拌菜之后，赵杏花就开始收摊，巧巧开始专心地叫卖她的布娃娃和枕头，赵杏花准备把蒸笼和屉子挑去山阳酒楼之前，又对巧巧叮嘱了一番，并且又对旁边的两个熟人客气地拜托了两句，才挑着担子快步地走了。 第九十章 把菜混搭 在赵杏花回来之前，巧巧又卖出去了一个长枕头和一个小枕头，然后，赵杏花帮着巧巧收摊，收完后，两人开始快步地往家走，因为她们不想撞上中午那晒人的大日头！ 赵杏花和巧巧两人进了院子的门，发现家里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也没有。这和昨天大不一样啊！巧巧心下觉得奇怪。进屋一看，原来三个小娃娃都正在睡觉呢！三个胖胖的小人儿躺作一排，睡在堂屋地上的席子上，头下枕着小枕头，每人肚子上都盖着一件薄衣裳，堂屋的门大开着，有凉凉的风习习地吹进来，三个小娃娃睡得倒是很舒服。 巧巧家里的这三个小娃娃睡觉的时间都不固定，他们若是玩累了或是哭累了，默默地就睡了过去，反正是累了就睡，巧巧对此已经习惯了。 韩招弟、韩叶子和小燕三人都在静静地缝衣裳，为了不打扰到小娃娃们睡觉，所以大家没有在织布。巧巧和赵杏花进来后，看到这样的一副情景，不禁也把脚步放得很轻，让屋子里仍旧保持着静悄悄的状态。韩招弟、韩叶子和小燕三人张着笑脸，无声地迎接着赵杏花和巧巧的归来。 巧巧也朝众人无声地笑笑，然后跟着赵杏花进东屋里算今天赚的钱去了。 “娘，这是今天我收到的钱。”巧巧小声地说道，一边从胸前的衣裳口袋里把一把钱分作好几次全部掏了出来，虽然她的动作很小心和轻柔，但是金属材质的钱币撞击在一起，还是不可避免地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响声。为了不让堂屋里的人多心，所以东屋的门并没有关，当钱币的撞击声音响起来时，巧巧的心也跟着跳了跳，因为她生怕这点声响会把正在睡觉的小娃娃们给吵醒了。在巧巧家，小娃娃们睡觉，那可是重中之重的大事，因为只要其中一个小娃娃被吵醒了、哭了，势必会造成三个人一齐大哭的情状，所以，平常只要是小娃娃正在睡觉，家里面谁也不会发出声响来，就连平常一回到家就喜欢大喊大叫的小山也很知趣地收敛了他那一到家就喊“娘”的声音。 赵杏花也把她今天收到的钱掏了出来，同巧巧的放在一起。然后母女两个开始兴奋地数钱，一边数，一边用线从钱币中间的孔里面穿过，把钱串起来。两人把钱连着数了两次，见两次的数据没有出入，便开始放心地在纸上记账，两人一起小声地交谈着。 “娘，今天赚得很多！”巧巧笑眯眯的。“我们明天还可以再多弄一些菜去卖。” “嗯。”赵杏花也轻笑着，心满意足地说道：“今天我这边的蘑菇和黄花菜卖 得最俏，是几个菜里面最先卖完的，所以明天把这两样比其他的菜多弄一些。” “嗯，我这边的豆芽菜和竹笋卖得最快，这两样明天也要多弄一些。不如，把其他的菜明天就再多弄一个中碗吧。”巧巧思索着说道，她觉得不能加得太多了，虽然不至于形成饥饿营销，但是也不能卖剩下哪怕一点点。因为若是每次都卖完了，见到了这番情景，顾客才会稀罕这样东西，不然，顾客就会觉得这样东西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买不买都无所谓，不得不说，人的心理是一样很微妙又奇妙的东西。 “好！布玩偶明天也都挑去，今天虽然只摆了一小会，但是卖得还不错！”赵杏花微笑着说道。 “嗯。”巧巧见赵杏花对自己的布娃娃小地摊表示了肯定，心里不禁很是得意。 两人又继续说着关于明天卖凉拌菜的事情，一会儿之后，重要的事情都说完了，赵杏花估摸着快到正午了，就让巧巧出去找她大嫂一起去做饭。 巧巧出去之后，见韩招弟已经不在堂屋里了，巧巧便跑去厨房里。厨房里，韩招弟正在把米下锅。 “大嫂，今天中午吃什么？”巧巧很随意地问道，很自觉地在灶口的板凳上坐下，准备烧火。 “空心菜、茄子、豆角、丝瓜，还有你早上拌的凉拌菜。”韩招弟微笑着回答道。 “我想吃炒得辣辣的空心菜、茄子和豆角。”巧巧提着要求。 “好吧。”韩招弟的语气很无奈，一家人一起吃饭，但是偏偏各自口味又不一样，总要有一方做出妥协的。她作为媳妇和大嫂，自然应该让步的，谁叫婆婆和巧巧、小燕都喜欢吃很辣的菜呢？ “嘿嘿……”巧巧看着韩招弟那失望的神情，不禁得意地笑了。“大嫂，我教你一个方法，可以让我吃到辣辣的菜，同时，你和二嫂也可以吃上不辣的菜。” “什么方法？”韩招弟好奇地问道，神情很欣喜。 “你把我想吃辣辣的茄子和豆角一起炒，把你和二嫂想吃的不辣的空心菜和豆角一起炒，再炒一个辣辣的空心菜，我再教你做一个不辣的蒸茄子煲，这样就可以了！”巧巧非常利落地说道。 韩招弟听得有一点儿傻眼了，这样岂不是一团乱糟糟的吗？她若是把这几样菜给同时摆在桌子上，那不是个笑话吗？自己婆婆会不会因此事而嫌弃她啊？ “不行！太乱了！”韩招弟斩钉截铁地拒绝道，她可不敢把菜做成这个样子。 “假如我教你做香香软软的茄子煲，小虎一定会很喜欢吃喔！”巧巧拿出小虎来诱惑韩招弟。 韩招弟还真的被巧巧的这一招给诱惑住了，稍稍动了动心。然后巧巧赶紧又对韩招弟加了把火，说道：“如果我没有钓到鱼的话，小虎多可怜啊，只能吃鸡蛋和白饭了，其他的东西他又不喜欢吃，唉！小虎啊！” 韩招弟听到巧巧一直念叨着小虎，一时没有把持住自己的决心，就无奈地妥协了。“好吧！”然后，说完她就又后悔了，毕竟她还是很担心婆婆的想法的。可是巧巧哪里容她后悔啊，立马站起来叫道：“你先别烧火，我再去摘几个茄子来！”说完就跑了，韩招弟看着巧巧的小背影，气得鼓了鼓脸，但也只能把心里的胡思乱想全都屏蔽掉，干脆就凭着一股子孤勇，按照巧巧的办法来做下去了。 不一会儿，巧巧就摘茄子回来了，她把茄子用水冲洗干净，毕竟这里的菜没有打过什么农药，只要把上面的灰洗干净就可以了，非常地简单。然后，巧巧就开始教韩招弟做茄子煲。 “茄子煲要用整个茄子来做，上面的蒂也要留着。”巧巧一边说，一边向韩招弟展示。 “嗯。”韩招弟学得很认真，她已经习惯了巧巧的这种教习方式了，两个人对于这件事情都是如鱼得水啊！ …… 午饭的时候开始了，韩招弟端菜上桌的时候因为很不好意思，所以一直埋着头，不敢去看其余三个人的脸色。虎子和双双、对对都已经醒过来了，他们也是时候要吃午饭了。 当赵杏花、韩叶子和小燕仔细地看清楚了桌子上摆的那几个菜时，都不约而同地觉得这一桌菜做得太不合规矩了，韩叶子在心里为韩招弟疑惑着，赵杏花和小燕一看就知道了这一定是巧巧给出的主意，不然，韩招弟哪里会这么做菜啊？简直太乱来了！还好这只是在自家吃饭，没有外人，赵杏花在心里宽慰着自己。 一家人吃饭的时候，韩招弟就一直不敢抬头看人，倒是巧巧吃得津津有味的。韩招弟把小虎抱在膝盖上坐着，给小虎喂饭吃。 “大嫂，你给小虎喂一点茄子试试，看他喜欢不？”巧巧提醒道。 韩招弟听从了巧巧的建议，用小勺子挖了一点已经放在汤里面拌匀了的蒸出来的茄子，给小虎吃，小虎还是第一次吃茄子，他把茄子吃进嘴里的时候，因为吃惊而一下子就把眼睛瞪得大大、圆圆的，然后笑眯眯地动动嘴巴，把口里的茄子嚼也不嚼地 就咽了下去，然后又用手指头往韩招弟刚才舀茄子的那个碗里指着，意思是还要吃那个，韩招弟夹菜的时候，他可是清清楚楚地在看着呢！这不，一下子就指对位置了。 “呵呵……”韩招弟见小虎这么喜欢吃蒸出来的茄子，不禁又高兴了起来，又喂着小虎吃了一小勺，小虎又继续用手指往蒸茄子的方向指着，惹得双双和对对也用手指着菜碗，表示也要吃。 桌子上摆放着的其中四碗菜，虽然其中的材料被弄得有点混乱，但是各人都能够从中找到自己喜欢的符合自己口味的那碗菜，这也是一种其乐融融呀！ 赵杏花见双双和对对都吃得很好，而且她们俩特别喜欢吃今天的茄子煲，她不禁也很高兴，心情很好的赵杏花在饭桌上对韩招弟做着温和的批示：“招弟，以后自家吃饭可以这样做菜，但是有外人来的时候，可不能把菜做得这么混了！” “嗯，我会记住的。”被婆婆赦免了的韩招弟很乖地答应着，偏偏她一抬头的时候，就见到了对面的巧巧正在朝她促狭地笑着，原本因为婆婆的不追究、不责怪的态度而舒了一口气的韩招弟，这会子直接变成泄气了。 第九十一章 手段 过完八月十五的中秋节之后，天气就渐渐地变得凉爽了起来，晚上睡觉时得盖被子了，讨人厌的蚊子也少了许多。舒榒駑襻虽然天气变凉了，但是巧巧家的凉拌菜摊的生意还是那么地红火，因为大家把凉拌菜买回去，再放到饭锅里热一热，就行了，仍旧是一道不变的美味。 “姐姐！” “姐姐！” “哎！双双和对对真乖！呵呵……”巧巧欢喜地伸手接过两个走着扑进她的怀里来的妹妹，在心里感叹着：妹妹的身体真软啊！ 双双和对对此时已经会走路、会说话了，而小虎这会子已经会跑动了，小虎这个侄儿的成长总是快他的小姑姑们一步。 此时，韩招弟肚子里的娃娃已经临近四个月大了，韩招弟的肚子也已经凸了出来，因为怕被小虎在无意间踢到肚子，所以韩招弟现在都不敢在站着的时候来抱小虎了，她只能在坐着的时候来抱着儿子。还不懂事的小虎为此，总是对着韩招弟撒娇、闹腾，每次都要韩招弟哄好久才能哄好。 九月初，迎来了小虎满一岁的生日，同时也是巧巧奔向十二岁的生日，那一天全家人都很高兴，但是巧巧家的生活依然过得平淡、朴实，毫不隆重。那一天，巧巧和小虎都拿到了生日鸡蛋，不过，巧巧拿到了两个白水煮圆鸡蛋，而小虎只分到了三碗鸡蛋羹，而且，他平时就是每天吃三碗鸡蛋羹的，所以，对他来说，有等于没有，而且，他还没有过生日的自觉呢。 九月下旬，双双和对对这对双胞胎也满一周岁了，她们也和小虎一样，都还没有要过生日的自觉，不过，在那一天，她们俩哭了，因为被大家亲了太多次，而且曾大树的胡子渣扎得她们很不舒服，所以两人哭得可伤心、可委屈了。 九月末，当再一次迎来农忙的时候，韩招弟和小燕两人依旧被留在家里做饭、看孩子、做家务，而其余的人全部赶赴田里，争分夺秒地抢收稻谷。 秋收忙完之后，就是十月初了，韩招弟的肚子也顺利地挺进了五个月，怀孕特征愈发地明显了，身形胖了将近一倍，脸圆得变成了十五的月，而且上面全是肉，肚子也越发地大了。经过了如此一系列的变化之后，原本动作敏捷、矫健的韩招弟变得笨拙不堪起来，就连走起路来都是慢得不能再慢了，因为她看路的视线都被她的大肚子给遮挡住了。 韩招弟的过度发福，再加上双双和对对这对双胞胎的存在，于是，不可避免地引发了巧巧一家人和见到韩招弟现在这副模样的 一些来巧巧家杂货铺买东西的顾客的好奇和猜测，大家纷纷猜测着：这是不是怀上双胞胎了呀？不然肚子怎么这么大呀？就连孩子的父亲虎子也在心里默默地期盼着：要真是双胞胎就好了。 其实，对于韩招弟现在的体形，巧巧就很不明白，韩招弟明明没有吃多少好东西啊，关于补身子的好东西，她也就吃了很少的一点鱼肉和鸡蛋而已，怎么就变得这么地胖了呢，这会子比怀小虎那会儿要胖多了。这还真是吃米饭加蔬菜也发胖啊，难怪有的人喝水也发胖，只因为人们的胖瘦有时候根本就和营养的补给一点关系也没有，有时候根本就不成比例、不挂钩。 而且什么因为怀了双胞胎所以变得这么胖的那些话，在巧巧看来根本就没有合理的根据，多怀了一个的话可能肚子会变得大一些，但是，为什么整个人都变得这么胖了呢？得不到答案、又找不到解决的办法，而且怀孕的时候胖上好几倍的事情也并不稀奇，所以巧巧决定不再纠结于韩招弟肥胖的问题上了，她现在的最大的任务就是帮助消除韩招弟的郁闷情绪，因为孕妇怀孕时的情绪太重要了！那可是关系着小娃娃的心理健康啊！ “大嫂，你现在就这么胖了，再养上四个月的话，你得变成什么样啊？”巧巧担忧地说道，她的这一招叫做剖开伤疤、接受事实，这也是巧巧用来疏导韩招弟情绪的办法的第一步。而且，她在韩招弟的面前一向是实话实话，从来不稍加掩饰的，所以，她们俩说话的气氛永远是那么地自然。 韩招弟无奈地鼓着气球脸，她也很为此而发愁，可是身体一下子就胖了起来，她也没有任何办法来控制和阻止呀。 “我也不想的。”韩招弟可怜巴巴地说道，毕竟变胖了多丑啊，哪个女人不想自己美美的呢？就算是再真的假小子也还是需要有爱情的春天的呀！韩招弟很害怕虎子会嫌弃她现在的模样，因为就连她自己也不喜欢自己现在的模样，每天洗脸的时候，当看到水里倒映着的自己的大胖脸和大胖头时，她都要郁闷好一会儿。 “大嫂，你不能对自己不满，而且你不能不高兴，因为如果你不高兴了，那么你肚子里的小娃娃也会跟着不高兴的，这样子生出来的小娃娃就不会像小虎那样活泼、爱笑了。所以，为了小娃娃，你要多笑笑，多高兴高兴！”巧巧很老道地说道，拿出劝告式的手段来。 听到巧巧说到她肚子里的小娃娃，韩招弟的心立马变得柔软起来，原本不高兴的心情也动摇了。 “可是我高兴不起来。” 韩招弟鼓着嘴无奈地说道。 “你为什么不高兴呢？”巧巧问道。 “因为我变得太胖了呀！你刚才不也这么说么！”韩招弟愁着脸说道。 “大家不都在说你胖是因为你怀了双胞胎了么？难道你就不好奇你到底有没有怀双胞胎么？”巧巧语气随意地反问道，这会子她的方法变成了安慰和哄骗式。 “当然好奇呀！可是就是太胖了呀！”韩招弟还是不开心。 “你想呀，假如你一次就生了两个的话，那岂不就相当于你把两次怀孕的肉都长到一起了么？当然会胖呀！”巧巧语气肯定地说着自己也表示很怀疑的话，方法变成了忽悠式。巧巧想尽了办法，为的就是要让韩招弟变得高兴起来，因为她担心韩招弟肚子里的小娃娃会因为韩招弟的郁闷情绪而得自闭症，那是巧巧非常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这么说，好像也是，但是娘当初怀双双和对对的时候怎么不胖呢？那时候的娘还没有我怀小虎的那时候胖呢！”韩招弟还是很疑惑不解。 “所以你要高兴啊，高兴的人才不会突然变胖，越不高兴的人就越容易变胖。”巧巧胡说八道着。 “巧巧你胡说，越不高兴的人就越瘦，才不会越胖呢！”韩招弟气鼓鼓地反驳着。 “那你还想不想你肚子里的小娃娃开心、活泼了？到底是你好看重要，还是你肚子里的小娃娃高兴重要呀？”巧巧使出重量级的杀手锏来，因为她知道韩招弟最疼爱自己的孩子了。 韩招弟听了后，顿时很自责，她怎么能对不起肚子里的孩子呢？于是，她鼓起勇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似乎要把前些日子的郁闷都挥发出去，她坚定地说道：“巧巧，我知道了，我不会再难过了的！我肚子里的小娃娃和小虎一样，是最重要的！” “嗯。”巧巧用着坚定的语气来给予韩招弟肯定和鼓励。 “巧巧，那我要怎么做才能变得高兴起来呢？”韩招弟信任地看着巧巧，语气依赖地问道。 “把不高兴的事情忘掉，这样你就会高兴了。”巧巧简短有力地说道。 “嗯。”韩招弟信心满满地答应着。 因为韩招弟现在的肚子太大、身体太笨拙了，所以原本属于她的做饭的任务就移交出来了，又因为小燕的极力争取，所以做饭的任务在赵杏花的首肯之下，落到了小燕的手上。 小燕不仅要做饭，而且她还要拉上巧巧来教她。 “三姐，你不会很早就会做饭了么？我不想每天都待在厨房里。”巧巧不开心地发出抗议了，毕竟厨房里又热、灰尘又多，她更愿意舒舒爽爽地坐在堂屋里逗小娃娃们玩耍，而且双双和对对这两个小人儿现在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教她们俩说话时的滋味别提有多幸福了。她以前愿意教韩招弟做饭是因为韩招弟不会做饭呀，小燕明明从七八岁开始就会做饭了，而且做得也不赖，为什么还要硬把她往厨房里拖呢？为什么就不能让她休息休息、轻松轻松呢？比起做饭、炒菜来，她更喜欢吃现成的啊！ “不行！你一定要进来！”小燕拉着巧巧的手臂就一定要把她往厨房里拖，坐在堂屋里的众人见了姐妹俩的这场拉锯战都只是笑，小娃娃们更是兴奋得拍着手大笑。巧巧虽然扒着门柱子负隅顽抗了一小会，但是小燕毕竟比她大了有五岁啊，这不，最终还是把巧巧给拖进去了。 被拖进去之后，巧巧也变得老实了，没有逃跑，但是她很不高兴，鼓着脸、瞪着哀怨的眼神看着小燕。 “你就像教大嫂那样来教我就行了！”小燕朝着已经萎靡了的巧巧发号着施令。 第九十二章 琐事中折射出心境 “你明明已经会做饭了，为什么还要学？”巧巧毫不客气地问道。舒榒駑襻 小燕的脸因为巧巧的这个问题瞬间憋红了，但是她也不怕巧巧，她同样不客气地回击道：“少废话！” “哼！”巧巧看着小燕的大红脸，心里一片了然，为什么脸红？害羞呗！偏偏还对自己这么凶！ “你脸红什么呀？”巧巧不肯轻易地放过小燕，不依不饶地问道。 “天这么热，难道你脸不红吗？”小燕因为被巧巧的话戳到了心思，所以她的脸瞬间变得更红了，但是她说话的气势依然不肯输给巧巧。“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呀？快闭嘴！烧火做饭！” 巧巧的嘴因为不满而嘟得更长了，但是她还是老老实实地烧着火，不过，她现在拒绝和小燕说话。 “巧巧，说话！蒸茄子煲要怎么做？”小燕收敛了气势，尽量温和地问道。 巧巧因为刚才的不乐意，很想不去理会小燕，但是她在心里挣扎、纠结了一小会之后，还是决定不和小燕计较了，既然小燕想学做菜去讨好她的未来婆家人，那她就牺牲一点、勉为其难地教吧，就当做好事、行善积德了。不过，她在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明明是来求自己帮忙的，居然还用这样坏的态度来对自己。要不是自己大人有大量，不同她计较，不然，自己才不乐意呢！ “你刚才对我不好。”巧巧控诉道，不肯吃亏。 “好了，刚才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吧。”小燕笑着认错道。 “嗯。”巧巧拽拽地答应着，然后姐妹两个相视一笑，笑得都很促狭，于是两人在促狭的笑意里泯去了刚才的小吵闹，开始愉快地做中饭，一个教，一个学，气氛融洽而和乐。 而正在堂屋里织布的赵杏花此时却是不由得想入非非、心烦意躁起来，因为赵杏花觉得小燕的心思已经开始偏向她的未来婆家了，这个变化让赵杏花这个当娘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养了十六年的女儿，自己为她操了那么多的心，结果女儿的心思现在已经不在自己家了，而且人也很快就要变成别人家的了，赵杏花对此是一点也不高兴，心里不禁泛起酸苦来。 “娘！” “娘！” 双双和对对因为一时玩得非常地高兴，就条件反射地朝赵杏花叫着，似乎是想要和赵杏花一起分享喜悦。赵杏花听了小女儿们的依赖的声音，心里的烦恼瞬间又一扫而光了，心情也变得开朗起来，开心地朝双双和对对笑 着。 “奶奶！”这时小虎也朝着赵杏花亲昵地叫了一声，使得赵杏花不禁更加高兴了，小虎可是她的宝贝大孙子啊！可是，马上她就又变得哭笑不得起来了。 “奶奶！” “奶奶！” 双双和对对也学着小虎，争先恐后地朝着赵杏花叫道。 韩招弟一时没有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带着笑意看着双双和对对这两个不懂事的小娃娃，心想：怎么这么好玩、这么可爱呢？而韩叶子也是在极力地忍耐着，偏过头去，她不敢真的笑出来。 赵杏花立马急了，连忙起身跑到双双和对对的身边，搂住两个孩子，温柔地教导着：“双双、对对，叫娘。” “娘！”双双和对对乖乖地一齐喊道。 “唉！”赵杏花高兴地答应着，心情顿时恢复了一半。 “奶奶！”这时小虎又开口喊道，喊得赵杏花的心一跳，果然，双双和对对也跟着喊道：“奶奶！” “哎呦！真是两个傻孩子！叫娘！”赵杏花无奈极了，苦口婆心地教导着。可是双双和对对两人不懂事呀，心意一点儿也不坚定，总是跟着小虎说话，赵杏花是教了又教，而小虎也不自知，他也不会分析屋里的形势啊，反正他就在一旁一个劲地叫着奶奶，然后双双和对对也跟着叫，赵杏花没办法，只能一遍遍地纠正着，可是纠正之后，短暂的成果就又被小虎的叫声给颠覆了，屋子里的声音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韩招弟也很无奈，因为婆婆被这三个都还不懂事的小娃娃已经弄得是筋疲力尽的了，说话都没有力气了。 “娘，我把小虎带到西屋里去玩一会儿。”韩招弟体贴地说道，然后就牵着小虎的手，哄着他往西屋里走去了。 “好。”赵杏花实在是太感激韩招弟的这个举动了，因为小虎对双双和对对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她根本就没有那个实力去与之抗衡啊！等小虎进了西屋里之后，赵杏花又耐心地教着小女儿们唤自己“娘”，这会子，没有了小虎来捣乱，双双和对对两个也不再叫赵杏花“奶奶”了，乖巧地唤着“娘”，于是，赵杏花的心情瞬间又舒展了开来，变得高兴了。 “娘，二嫂吃饭了！大嫂，吃饭了！”巧巧用两只手端着一碗菜进来，对众人一一唤道。 “唉！来了！”韩招弟在西屋里应着，然后就被小虎拖着，慢慢地走了出来，现在小虎走路比他娘快多了，所以很多时候，都是小虎拉着韩招弟的手 ，在前面拖着他娘走路。旁人看着这样一幅情景，都不禁要微笑。 韩招弟这几天的心情都还不错，她按照巧巧教自己的办法，尽量去忽视自己的胖，早上洗脸的时候，她就闭着眼睛不往水里看，而且，她把精力都放在了小虎的身上，小虎睡觉的时候，她就专心地干活，如此，她自己心里倒是也没有那些烦恼和介意了，心情也放松了开来。 一家人吃过午饭，韩招弟就一个人进西屋里，到巧巧和小燕的床上睡午觉去了，孕妇和小娃娃都容易累，小虎和双双、对对这时也在堂屋地上的席子上睡着，不过，因为现在已经是十月份了，虽然今天是大晴天，天气还是有点热，但是赵杏花还是在席子上垫了一床薄被子，又在三个小娃娃的身上也盖了薄被子，之所以让他们在地上睡，是因为担心他们会从床上摔下来，毕竟家里的床对于他们小娃娃来说还是太高了。而家里的让孩子睡觉的小摇床又只有一个，不够三个人来同时分享，所以，干脆就让他们仨一起在地上睡了，反正下面垫了被子，也不会冻着他们。 “记得要和其他人坐在一起，不要一个人待着，知道吗？”赵杏花追出院子，对出门去钓鱼的巧巧叮嘱着说道。 “嗯，知道了！娘。”巧巧答应着，然后兴冲冲地走了。 钓鱼仍旧是巧巧每天必做的大事，但是自从少了韩招弟的陪同之后，巧巧的钓鱼收获就大不如从前了，虽然不至于空手而归，但是有些时候，真的是少得可怜。有韩招弟的那段时间，因为韩招弟钓鱼的技术非常了得，所以，她们俩再加上小虎总是热热闹闹、高高兴兴地满载而归。对比起那些日子来，巧巧现在一个人提着轻轻、荡荡的鱼篓子回家的时候，显得是那么地凄凉啊！ “巧巧，回来了。”韩招弟正被小虎拖着手，陪着小虎在院子里瞎转悠着，一会儿追鸡，一会儿又踢小石子的，就没有停下来过。 “嗯。”巧巧简单地答应着，脸上的神情和心情一样，有些小失落。 “姑姑！”小虎也看着巧巧高兴地叫着，他见巧巧手里提着鱼篓子，眼睛一亮，立马用力拖着他娘，想要过来抢，巧巧看出了他的用意，连忙跑走了，小虎又拖着他娘想要去追巧巧，但是，奈何他娘也用了力气，使得他怎么拖都拖不动，于是，他很快就把追巧巧的事情给忘了，一个劲地和他娘较着手劲，一个拖，一个拉，变成了胶着状态。然后小虎被逼得使出了杀手锏来，朝他娘仰着不高兴的小脸，瘪着嘴，眼神伤心，作势要哭，韩招弟立 马就投降了，又开始任由他拉着在院子里到处走。 因为巧巧今天钓到的鱼很少，所以，她便教着小燕只做了四碗鱼泥，没有再把鱼做成菜吃了。晚饭时，韩招弟见小虎碗里的鱼泥比往常要少一些，而巧巧又给自己也端了一碗鱼泥，她便猜到一定是因为巧巧今天没有钓到大鱼，然后，她便动手要把自己的这碗鱼泥分到小虎和双双、对对的碗里去，但是被赵杏花和巧巧阻止了。 “大嫂，这碗鱼泥是特意做给你肚子里的小娃娃吃的，小虎和双双、对对他们还有鸡蛋羹和茄子吃呢。”巧巧劝说道。 “招弟，你自己吃吧，孩子们碗里的已经够他们吃了。”赵杏花也和蔼地劝说道。 韩招弟听得很感动，默默地把鱼泥吃了。但是，赵杏花的二媳妇韩叶子此时心里很不是滋味，神色有些黯然，沉默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菜也夹得很少。 赵杏花见二媳妇韩叶子吃菜吃得很少，便慈爱地给韩叶子夹了一筷子菜，和蔼地说道：“叶子，多吃点菜。” “嗯，谢谢娘。”韩叶子礼貌地说道，能够被婆婆关心着，她也不禁感动着。 赵杏花淡淡地看了一眼小峰，在心里叹着气，心想：这孩子的心也太粗了，也不知道关心关心自己的媳妇。 第九十三章 关心 晚饭后，虎子和韩招弟，小峰和韩叶子，这两对小夫妻都没有立马回新屋子去，因为小峰被赵杏花叫进东屋里说话去了，而韩招弟则是在和巧巧说着钓鱼的事情，教巧巧怎么钓鱼。 东屋里，小峰一脸的不知所以然，他想着，既然他娘把他单独叫来训话了，那么肯定是因为他又做错事情了。于是，他开始在脑子里快速地搜索起来，思索着他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并且还被他娘给知道了呢？ 赵杏花见小峰还是一脸懵懂的样子，便十分地恨铁不成钢！在心里感叹道：这孩子心太粗了！ “小峰，你和叶子相处得好不？”赵杏花关心地问道。 “挺好的。”小峰老老实实地回答着他娘的问话。 “小峰，你成亲也有这么久了，你怎么就不会关心自己的媳妇呢？”赵杏花语重心长地说道。 小峰懵懂而天真地问道：“娘，要怎么关心呢？” “就像今天一样，叶子夹菜夹得少的时候，你给她夹菜，这就是关心。”赵杏花耐心地说道。 小峰把两道浓眉皱到了一起，疑惑不解地问道：“娘，她是大人，可以自己夹菜，为什么要我给她夹？” “可能是因为她不开心了呀，这个时候就需要你去关心她了。”赵杏花耐心地说道。 “娘，那她今天是因为不开心，所以才吃得少吗？”小峰疑惑地问道。 “可能是吧，我也不清楚，你自己去问问她就知道了。”赵杏花细细地教导着说道：“还有，你平时多主动和她说说话，问问她喜欢什么？一天都做了哪些事情？你自己有什么事情也都要和她说，告诉她你每天都做了些什么，见到了哪些人，免得她为你担心。” “我问她喜欢什么，若是她说了，那我是不是就要把那样东西给她啊？”小峰很为难地问道。 “这是什么话？她告诉你，那是因为她相信你，不是来朝你要东西的！不过，你可以主动送东西给她呀！”赵杏花教导着说道。 “那要送什么东西好？”小峰问。 “你想送什么就送什么，尽量送她喜欢的。”赵杏花疲惫地说道：“好了，你先回去吧，记得多关心你媳妇，向你哥学学，看你大哥大嫂感情多好。” “娘，我记住了。”小峰呵呵地笑着，又跑去堂屋里抱了一会儿双双和对对，然后才和韩叶子一起回他们的新屋去了。 路上，小峰就 按照他娘教他的话，主动和韩叶子说着话。 “你今天有事不开心吗？”小峰关心地问道。 这还是小峰第一次对韩叶子说这种话，他以前从来主动没有问过韩叶子的心情好不好，所以，这会子，韩叶子实实在在地是被小峰给感动了，她的鼻子忍不住变得酸酸的。韩叶子在心里思索着，要不要把心里的想法都告诉小峰呢？她不禁想起了她娘教导过她的话，她娘说，生孩子是女人的事情，不要让丈夫跟着操心，而且，她娘让她再等一等的。于是，她决定不让小峰跟着自己一起烦恼。 韩叶子故作轻松地说道：“就是一点小事，今天缝衣裳缝得有些不顺心罢了。” “喔。”小峰答应了一声，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去安慰韩叶子，因为在他看来，这确实就是一件小事而已，而且小峰是真的完全相信了韩叶子所说的话，一点儿怀疑也没有。 小峰见韩叶子没有接话，他又记得他娘说要他主动找韩叶子说话，于是，他又接着问道：“你今天都干了哪些活？” “早上和娘，还有巧巧、小燕一起准备凉拌菜，上午缝了一件衣裳，缝了三个枕头，和小燕一起给猪喂了食，下午补了两件衣裳，做了两个布玩偶。你呢？你今天做什么了？”韩叶子心情愉快地回答道，她觉得自己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开心了，此时，她的心情真的很好，在这样的情境之下，对她来说，甚至连生孩子的烦恼也显得逊色多了。 “我没做什么，就是中午在酒楼的厨房里帮金大娘洗了一会儿碗，其余的时间都在学堂里念书，放学后，我就和大哥、小山一起推平板车回来了，路上也没遇见什么熟人。”小峰实诚地说道。 “呵呵，小燕今天又教我写了几个字。”韩叶子稍带兴奋地说道。 “是哪几个字啊？”小峰自然而然地笑着问道。 “是家里杂货铺卖的糖、煤油和醋，呵呵……”韩叶子开心地说道。 …… 晚上，小峰就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今天还有一个他娘交代过的问题没有问，他不确定韩叶子睡着了没有，于是他轻轻地试探地叫了一声：“你睡了没？” “还没，怎么了？”韩叶子把眼睛睁开，把头转过来，轻声地回答道。 “你喜欢什么东西？”小峰郑重其事地问道。 韩叶子差点就脱口而出我喜欢孩子了，她马上定了定心神，不明白小峰怎么这会子想起来 问这个问题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韩叶子好奇地问道。 小峰差点就说出来是他娘叫他这么问的了，不过，他还是忍了忍，把真话吞了回去，口里改着说道：“就是随便问问，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呵呵……我喜欢韩家村里的荷花和荷叶，你呢，你喜欢什么？”韩叶子愉快地微笑着问道。 “喔，我喜欢我们山上的蘑菇。”小峰说着就打了一个呵欠，然后两人没有再说话，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赵杏花见今天的韩叶子显得活泼、开心了许多，比较像她刚嫁进来一两个月时候的样子了，赵杏花忍不住微笑起来，心里感到很欣慰：昨天没有白教小峰那些话，能够逗自己媳妇开心就好。 厨房里，韩叶子和赵杏花在一起切菜，小燕在烫菜，巧巧在拌菜。巧巧偶一侧头的时候，看到了韩叶子脸上浮现的微微笑意，巧巧便十分真诚地夸赞道：“二嫂，你今天的气色真好！” 韩叶子被巧巧的话逗笑了，赵杏花和小燕也开怀地笑着。 “巧巧，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在梦里吃糖了呀？难怪我昨天晚上听到了你磕牙的声音！”小燕对着巧巧轻笑着调侃道。 “才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巧巧为自己辩解着，然后又朝着小燕紧张地问道：“三姐，我昨天晚上真的磕牙了吗？”巧巧很担心这个问题，因为她不希望自己在睡觉的时候磕牙，她把晚上磕牙和打呼噜归作一类，她觉得这两个都是不好的习惯。 “呵呵……好像是，我也没有去仔细听，不过昨天晚上屋子里确实有声音。”小燕半真半假地说道。 “那前几天屋子里有声音吗？你以前听到过我磕牙的声音吗？”巧巧的神情非常地紧张，她把磕牙当成了一件极重要的大事来对待。 “以前的时候屋子里也有声音，不过是不是你磕牙的声音，我就不清楚了。”小燕笑着说道，她觉得能够看到巧巧紧张的模样真是少有，使得她的心情好极了。 巧巧听到这个回答，心情有些失望，然后又继续对着小燕认真地恳求道：“三姐，你今天晚上晚点睡，帮我仔细听听，好不好？” “你让我晚点睡，有什么好处给我呀？”小燕玩笑着说道。 赵杏花和韩叶子两人听巧巧和小燕这样子说话，都只是微笑，也不去说她们，也不插话。赵杏花是因为已经听习惯了，所以权且当作笑话在听了。而韩叶子 是因为她平常做事情、说话之前，总是会习惯性地先看看赵杏花的脸色，经过谨慎地判断之后，她才会下决定怎么做，此时，她见赵杏花显得很高兴，她便很识趣地也跟着赵杏花一起，不去打扰小燕和巧巧她们说话，而且，她也觉得那两姐妹说话的时候，听起来特别好玩。 “你想要什么好处？”巧巧虎着脸，表情和语气都稍显严肃地说道，心里在想着：小燕，你若是敢骗我，你就死定了！ “呵呵……”小燕但笑不语，似乎在认真地思考着要从巧巧这里拿到什么样的好处。 赵杏花见巧巧一副很认真、很着急的模样，顿时很不忍心，不禁插话道：“巧巧，你三姐是在逗你呢，你别信她的那些话。” “娘，你怎么能偏心巧巧呢？我晚上真的听到有磕牙的声音了！”小燕鼓着脸，故作生气地说道。 “会不会是四哥在磕牙啊？”巧巧满怀期待地问道，她真的不希望是自己，毕竟自己是女孩子，反正小山是男孩子，男孩子粗鲁一点也没有多大关系。小山的床也摆放在西屋里，不过与巧巧和小燕的相隔着一道帘子，巧巧和小燕的床摆放在西屋的里边，而小山的摆放在进门的这边。 “肯定不会是小山的！因为声音可近了！”小燕语气非常肯定地说道。 “娘？”巧巧满脸伤心、发愁，转向赵杏花求救。 “真是个傻孩子！家里不还有耗子吗？耗子晚上就喜欢咬东西来磨牙，你晚上自己听听就知道了！呵呵……”赵杏花宠溺地笑道。 “呵呵……”小燕也跟着开怀大笑起来。 被捉弄了的巧巧很不爽地瞪着小燕，虎着脸、抿着嘴、磨着小牙，眼睛半眯着，一副我记仇了、你给我等着的模样。 第九十五章 情绪 晚上，赵杏花把小燕单独叫到了东屋里。舒榒駑襻 母女两个在床边坐下，赵杏花艰难地开口说道：“小燕，你成亲的日子定下来了，就在今年的腊月初六。还有不到两个月了，你自己也要做一些准备。娘知道你想把菜做好，我明天就跟巧巧说，让她继续教你。”赵杏花一边轻轻地诉说，一边用手轻抚着女儿的头发，言语与动作以及神情里都流露着浓浓的不舍和淡淡的伤痛。 小燕红了眼眶，鼻子微酸，依赖地偎依进母亲的怀里，赵杏花用手环抱着女儿，轻轻地拍打着小燕的后背，就像是对待小时候的女儿一样，慈爱而怜惜地安抚着。 母女两人谁也说不出任何话来了，心里只有排山倒海的感情，酸涩而忧伤。 深夜，曾大树从外面回来，听闻此事，也是神情沉重，久久不语。入睡之前，他才喉咙苦涩地对赵杏花说道：“杏花，我们尽量把孩子的嫁妆准备得好些。” “嗯，箱柜归你做，其他的我会准备妥当的。”赵杏花声音稍显嘶哑地说道。 清晨，院子里。 “娘，爹哪去了？”小山跑到菜地里没见到曾大树的人，便又跑回来问赵杏花。 “你爹上山砍树去了，你先去摘菜。”赵杏花神情略显疲惫地说道。 “爹砍树又要做什么？”小山继续追问道。 “做柜子和箱子，行了，你快去吧。”赵杏花语气有些不耐烦了，奈何小山不会察言观色。 小山继续追问道：“又做柜子和箱子做什么？我们家都没地方摆了。” “快去干你的活去。”赵杏花不耐烦极了，对小山怒斥道，说完，就去厨房了，不再理会又委屈极了的小山。 去镇上的路上，因为忌讳着他娘也在，所以小山没有胆量去问曾大树之所以做箱柜的事情。等到帮赵杏花在菜市场里摆好了凉拌菜摊，小山和虎子一起去山阳酒楼找小峰上学的路上，小山忍不住同虎子抱怨道：“大哥，爹又去砍树准备做箱柜了，我问娘做箱柜做什么，娘不肯告诉我，而且还凶我。” 虎子没有说话，等到见到小峰的时候，小山又把先前的话说了一通，小峰听后，对着小山鄙视地说道：“小山，你怎么像个女孩子似的？就知道生气，话还这么多。” 小山听了，立马不愿意了，针锋相对地说道：“你才像个女孩子呢！你才就知道生气！你才话多！我要告诉爹和娘，你又欺负我！你就 知道欺负我！坏蛋！” 小峰听后，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畅快地笑了，因为他太习惯这个样子的小山了，就跟炸了毛似的，就知道大吼大叫。 “小山，问问爹就知道做箱柜是做什么了。”虎子朝小山说道。 小山的注意力立马就又转到做箱柜的事情上来了，不再和小峰斗气了，小山遗憾地说道：“中午和放学的时候，爹都很忙，我怕会打扰到他做事。” “回家后，我帮你去问娘好了。”虎子爽快地说道。 “好！”小山立马就眉开眼笑了。“还是大哥好。”小山说着，又用埋怨的眼神去瞟小峰，小峰也不去理睬他，任由他一个人生着闷气。 赵杏花把今天的凉拌菜卖完之后，就把屉子和蒸笼都一道挑去了山阳酒楼，存放在山阳酒楼厨房的院子里，虎子放学后，会用平板车把这些东西都拉回家里去的。赵杏花把东西送到了，又和在厨房的院子里做事的金大娘寒暄了两句，就立马快步地赶回了菜市场里。 “巧巧，我们今天先收摊吧，我带你去买点东西。”赵杏花平静地吩咐道，然后动手把地摊上的布娃娃往箩筐里面装。 “娘，你要去买什么？”巧巧好奇地问道，她们来镇上摆了这么长时间的摊，但是她娘还从来没有从镇上买过什么东西呢，今天算是破天荒头一回了。 “买布料。”赵杏花回答。 “买布料做什么？做衣裳吗？我们家的棉花是不是不够用了？”巧巧问道，神情有一点儿担忧。 “给你三姐做出嫁穿的衣裳。”赵杏花轻轻地说道。 巧巧吃了一惊，然后立马沉默了，情绪也失落起来。两人把布娃娃都收拾好了，赵杏花把箩筐一前一后地挑在右边肩膀上，一只手扶着扁担，另一只手紧紧地牵着巧巧，巧巧把两只布娃娃抱在手里，也不说话，也不叫卖了，赵杏花也只是沉默地走着路。 赵杏花进了一家布店里去挑选布料了，巧巧也跟了进去，不过她没有去跟着挑选，她只是抱着布娃娃一个人静静地站着。布店里的老板和老板娘都在，这是一个小布店，店里没有请帮忙的伙计，只有老板自己夫妻俩操持着店里的生意。老板娘正在热情地招呼着赵杏花，因为来的是女顾客，所以老板就清闲了。老板很喜欢巧巧手里的布娃娃，因为他家里正好有两个孩子还比较小，他觉得拿两个这样的布玩偶去给家里的小孩子玩挺好的。 “女娃娃，你手里的 布玩偶是在哪里买的啊？你告诉我，我也想去买两个。”老板和蔼可亲地对巧巧问道。 巧巧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马就进入了小商贩的角色，礼貌地说道：“这是我自家做着拿来卖的，我娘的箩筐里还有很多，您要不要看看？” “好啊！”老板很高兴，毕竟直接就有得买的话，也省得他再跑去外面找了。 巧巧把赵杏花放在地上的箩筐拖过来，让老板自己挑选着。 “女娃娃，这些布玩偶怎么卖啊？怎么还有枕头啊？这些布玩偶和枕头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摸起来也不像是棉花。”老板因为好奇，接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 巧巧一点也不局促，因为来买布娃娃的人经常会这么问，她镇定地回答道：“布玩偶的价钱不一样，有三文的、四文的、五文的、六文的，长枕头五文钱，小枕头三文钱，同时买两个的话，就减一文钱。枕头里面装的是晒干的野菊花，布玩偶里面有野菊花、也有蒲公英，野菊花和蒲公英都是我们自家采来晒干后，用干净的麻布袋子装着，可干净了。” 老板把布娃娃和枕头拿在手里摆弄着，神情很满意。 “我手里的这个怎么卖？”老板拿着一个比较大的维尼熊问道。 “这个要卖五文钱。”巧巧回答。 “那这个呢？”老板又拿起一个比较大的米奇问道。 “这个也是五文钱，两个加起来就是九文钱。”巧巧回答道。 “哪个是卖六文钱的？”老板好奇地问道，人们对卖得最贵的东西总是比较好奇的。 巧巧把头埋进箩筐里，用手翻腾起来，然后拿起一个很大的洋娃娃芭比，说道：“这个卖六文钱。” “呀！这个我喜欢，真好看！”老板娘突然惊喜地叫了一句，旁边的赵杏花也忍不住微笑着。 “要不你过来选两个？”老板微笑着朝老板娘询问道。 “行！”老板娘答应得很爽快、很高兴，她又对着赵杏花客气地说道：“您先自己看一会儿，我马上就好。呵呵……” 赵杏花朝老板娘微笑着点点头，按耐不住心里的喜欢的老板娘立马跑到箩筐边，开始玩起布娃娃来。老板被老板娘的样子逗得乐不可支，笑道：“怎么又跟个孩子似的？要不给你也买一个吧？呵呵……” “当然要买！”老板娘对老板说道：“这个枕头挺舒服的，我们先买一个试试吧，要是好 的话，我们再多买两个。” “行！”老板爽快地答应着，然后朝巧巧问道：“你们平时在哪里卖这些东西？我下次若是要买，好去找你们。” “我们的摊就摆在菜市场里卖小菜的那条道上，我们还卖凉拌菜，不过，我们要卖完凉拌菜之后，才把布玩偶摊摆出来，之前都收在箩筐里。”巧巧说道。 “你家的凉拌菜好吃吗？”老板逗着巧巧说道。 “好吃呀，好多人买，每天都可以卖完，我们还卖米糊辣椒和酸豆角、酸萝卜、酸白菜、酸刀豆、剁辣椒、干萝卜丝和干萝卜条，有时候，我们也卖鱼丸，我们家还接受预定，可以预定鱼丸、凉拌猪耳朵、猪肝、猪肚，凉拌猪肉肉片之类的。”巧巧一口气顺溜地数完了，老板和老板娘听着都有点想流口水了。 “有很多人，那是不是要等很久啊？”老板问道。 “来得早就能很快买到，要是来晚了就要等挺久的。”巧巧实事求是地说道。 “那要是我们到晚了的话，你可以给我们行个方便不？”老板问道。 巧巧认真地摇摇头，依然客气地说道：“来买我家凉拌菜的客人大多都是老顾客了，都是要遵守规矩的，想买的人要先从我娘那里领号码牌，一个一个按顺序来买，是不能插队的。” 老板听着觉得有意思，一个小摊还发号码牌，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那我明天早点去排队，你可要记得我。”老板半认真半玩笑地说道。 巧巧神情有点为难，憨憨地说道：“我娘会认得您的，我记不住人。” 老板觉得挺遗憾的，心想：这个女娃说话挺机灵的，可惜脑袋不大聪明，怎么会记不住人呢？卖东西的人可都是只要见过客人一次，就能够记住的，真是可惜了。 老板最后买了一个维尼熊、一个米奇、一个布娃娃芭比和一个小枕头，因为巧巧还是个孩子，而且价钱看来也很公道，所以老板也没有再讲价，爽快地付给了赵杏花十七文钱。 赵杏花挑布料挑了很久，最后下决心买了一匹中等的大红布料，付完钱后，赵杏花带着巧巧出了布店，见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便拉着巧巧快速地往家里赶。 回乌山村的路上，巧巧闷闷地问道：“三姐成亲的日子定在哪一天？” “今年的腊月初六。”赵杏花简短地回答道。 然后巧巧又不说话了，阴沉着小脸。 “你三姐想学做菜，你多教教她。”赵杏花叮嘱道，巧巧没有出言答应，但是赵杏花知道巧巧在心里已经答应了，在赵杏花的眼里，小燕和巧巧姐妹俩个虽然总是吵闹不断，但是两人感情还是很好的，家里的几个孩子感情都很好，虽然小峰和小山也总是争吵，但是那都是口头上的，谁也不会往心里去。 回到家里，巧巧不肯看小燕，一眼也不愿意看。小燕感觉到巧巧不愿意看自己的时候，立马就伤心了，心想着，自己不就是逗了她几句吗？就算是生气也不能不理人啊！ 巧巧吃完中饭后，立马拿着鱼竿和鱼篓子就准备走了，阴沉着小脸，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 小燕叫了巧巧一声，巧巧就跟没听见似的，一点反应也不给，继续往外面走。小燕咬着唇，心都伤透了，也连忙追了出去，在院子的门外，小燕把巧巧给硬拉住了，巧巧奋力地挣扎着，不管小燕说什么，她就是不肯看小燕的脸。 “巧巧，三姐错了，你原谅三姐好不好？”小燕带着哭腔说道。 “巧巧，你别这样好不？你这样子三姐觉得伤心。” “巧巧，你看看三姐好不好？你说话呀！” 巧巧不说话，也不看人，还在一个劲地挣扎着。 小燕凭借着自己力气大，用双手把巧巧的脸捧住，硬掰着朝向自己，巧巧立马就闭着眼睛哭了，眼泪磅礴、声音也大，小燕也跟着哭了起来，赵杏花连忙跑了出来，搂住哭得更大声、更伤心的巧巧，轻声地哄着，用衣袖给巧巧擦着眼泪。“巧巧，乖，不哭了！不哭了……”赵杏花被巧巧的哭声和样子伤心得心都快要碎了。 巧巧觉得自己一定是因为当孩子当得太久了，所以理智都退化了，她怎么能像小孩子一样，这么情绪化呢？巧巧在心里拼命地强迫自己，命令自己不许再哭了，可是，眼泪就是止不住，心里满是伤心。 第九十七章 初见 因为先前已经耽搁了一点儿时间，所以，赶路的时候，一家人一路小跑着，脚步格外地着急和迅速。 当一行人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了菜市场里时，用来卖菜的摊位差不多都已经被占满了，曾大树一家人着急地沿着街道向两旁寻找着可以摆摊的空位置。因为街上买菜的人群很多，小峰和虎子两人就并排挑着担子，走在最前面，负责给后面的平板车开道。 “麻烦让一让！大家让一让！” “借过！借过！” 小峰和虎子大嗓门地喊着，如此，一直走到了卖小菜这条道的末端时，才总算是找到了有空余的地方，而旁边就是卖新鲜鱼和肉的市场了，所以空气里充满了鱼腥气。 巧巧家的凉拌菜摊还从来没有在这头摆过，她们以前都是把摊摆在全是卖小菜的那一头的。赵杏花此时的神情颇有些担忧，因为这边的味道太不好闻了，地上也是湿漉漉的，巧巧的布娃娃地摊估计是不能摆了，不然把布娃娃都弄脏了，反而麻烦。 曾大树已经带着小峰往山阳酒楼那边走去了，虎子和小山还在帮着赵杏花整理菜碗。 “虎子哥！小山哥！”一个声音惊喜而大声地叫着，然后一个高高的清秀少年跑了过来，少年的手臂上挎着一个装了有小半篮青菜的大菜篮子。少年看到虎子他们家的屉子侧面写着“曾大树凉拌菜”几个字时，眼睛顿时一亮，又见虎子和小山的旁边确实是站着一个妇人和一个小女孩，他便知道自己是找到地方了。 听到喊声，赵杏花、虎子、小山和巧巧都好奇地抬起头来，朝那已经跑近了的少年看去。 “汪静远！你们家居然让你来买菜！呵呵……”小山乐了起来。 “呵呵……”汪静远也笑了，解释道：“我爹和娘都很忙，所以就让我来买菜。你们呢？” “我们来帮我娘摆摊。”虎子微笑着说道，然后又朝赵杏花说道：“娘，他是我的同学——汪静远。” “婶子好！”汪静远连忙礼貌地唤道。 “唉！小汪，你菜都买好了吗？”赵杏花和蔼可亲地说道。 “我爹交代我要来你们家买凉拌菜，买完就可以回去了。”汪静远微笑着回答道，然后又对虎子说道：“虎子哥，我没有想到凉拌菜摊是你们家的。可惜，我每天都来菜市场里买菜，可是以前都没有看到过你和小山哥。” 虎子笑着回答道：“我只是帮我娘整理一下东西 ，整理完之后，我们就去学堂了，根本在菜市场里待不了多久的。” 不一会儿，赵杏花的凉拌菜摊就准备妥当了，虎子和小山向汪静远告辞，然后离开。赵杏花因为汪静远是虎子和小峰、小山的同学，而且几人看上去也很要好，所以就在给菜称好秤之后，又另外给夹了一小把菜当作赠送人情了。因为赵杏花的这个人情赠送得不明显，所以汪静远以为赵杏花对所有的客人都是如此，也就不是特别在意。因为有些卖家就喜欢这样卖东西，加一点小福利，好来拉近客人。他拿着菜，又朝赵杏花礼貌地道谢，然后就急冲冲地往家里赶去了。 汪静远的家就在赵杏花昨天去的那个布店的后面，汪静远挎着菜篮子走进了布店里，朝正在整理布匹的布店老板叫道：“爹，我回来了。” “儿子，回来了，买到凉拌菜了吗？”老板笑眯眯地问道。 汪静远立马显得兴奋了起来，高兴地说道：“买来了，原来凉拌菜摊是我同学家的，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虎子哥、小峰哥和小山哥。”汪静远说完，因为怕让他娘等得着急了，就挎着菜篮子快步往后院去了。 “娘，菜买回来了！”汪静远大声地叫道。 “哥哥！”两个大约三岁的小男孩欣喜地唤道。 “哥哥！”一个七岁的小女孩也转过头来，笑着唤道，而她旁边的椅子上正坐着一个还不到一岁的小女娃娃，小娃娃还不会说话，只是张着笑脸，冲着汪静远“啊啊”地叫着。 “唉！”汪静远笑着回答几个妹妹和弟弟的喊声，一边挎着菜篮子往厨房里走。厨房里，布店的老板娘正在煎鸡蛋，厨房里飘着一股子引人食欲的辣味。 “娘，你要的凉拌菜买回来了，鱼丸没得卖，就买了几个米糊辣椒。” “行，你把凉拌菜装碗里，放饭锅里热一下，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汪静远走了之后，因为暂时没有客人来关顾，得了空的赵杏花就朝着附近的卖鱼的摊贩那边找了找，她记得小燕的未婚夫韩云天说他每天都来卖鱼的。赵杏花看了看，没有找到韩云天，因为卖鱼的市场也挺长的，赵杏花只能看到这头的人，却望不到另一头的人。赵杏花把自己所能够查找的范围都找遍了之后，依然没有发现韩云天的身影，然后她就放弃了接着去寻找了，开始专心地卖菜。 “卖凉拌菜！凉拌菜！”巧巧声音不大、但口齿清楚地喊着，能够让附近的人听见，同时也不会让听到的人感到讨厌 。 很快就有两个熟客找了过来，然后，客人渐渐地就多了起来。 凉拌菜卖完之后，赵杏花和巧巧开始收摊。 “娘，今天的菜卖得最慢。”巧巧冷静地说道。 赵杏花赞同地说道：“是比平常慢了很多，我们明天得早点来占位子才行，不然，来晚了又得摆到这边来。” “娘，不如我们以后把摊都摆到卖小菜的那条道的最前头去吧，这样客人就不用到处找我们了，前头的位置比中间的好占。”巧巧建议道。 赵杏花赞同地说道：“也行！” 巧巧突然想起昨天和赵杏花在布店里的时候，布店的老板说今天要来买凉拌菜的，而且还让巧巧要记得他，于是，巧巧便朝她娘好奇地问道：“娘，昨天那个布店的老板今天来了吗？” 赵杏花平静地回答道：“没有来，人家或许只是在说玩笑话罢了，当不得真的。” “喔。”巧巧立马就把这件事情给抛诸脑后了，飞快地收拾着东西，她们得尽快赶回家了，因为现在就快要到中午了，她们得赶上家里平常吃午饭的时候才好，毕竟饿到自己不要紧，可千万不能把家里的几个小娃娃给饿到了。 —— 学堂里，讲台上那意气风发的中年夫子正在给下面的学生们讲着他考取秀才的经历，语气抑扬顿挫，话语滔滔不绝，从他十年刻苦读书，讲到他考试前夕碰巧做的一个预知高中的梦，再讲到他那年考秀才遇到的考题以及他自己怎样答题的过程，然后就开始讲解历年的考题。从他那骄傲的神情来看，在青山镇的人里面，考取秀才绝非易事。 坐在教室的最后面一排的虎子、小峰和小山都听得十分地仔细和认真，不过，课堂里还是有几个学生在打瞌睡或是神游太虚。 熬到了中午下学，虎子、小峰和小山开始朝山阳酒楼的方向飞奔而去，三人飞快地吃过午饭，又帮着金大娘干了一大堆的活。 金大娘乐得合不拢嘴，朝着曾家三兄弟笑着催促道：“行了，你们今天已经帮我做了很多活了，现在该去学堂里念书了，快去吧！呵呵……” “多谢金大娘！”虎子、小峰和小山连忙洗干净手，站起身来，跑去石桌边把书袋斜跨到肩上，然后朝着厨房里喊道：“爹，我们去上学了，尹伯伯、向伯伯，我们走了！” “唉！”曾大树大声地答应着，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 这时还没有到上下午课的时间，虎子三人跑去了学堂的书院，书院里有十几个又高又长的书架，书架上的书摆得满满当当的，不过，几乎所有书的书页都是已经泛黄了的，而且还有很多书被灰尘覆盖着，因为年头太久远了。 书院里还没有人比虎子他们三人到得更早的，他们三人分开去寻找各自想看的书。书院里没桌椅，同时，为了仪态着想，他们找到喜欢的书之后，只能够像所有来书院里看书的人一样，笔直地站着看。 三个认真的人完全沉浸在书的文字间了，丝毫不觉得疲累和不耐烦，直到上课的铃声响了，他们才和书院里的其他人一起，飞跑着往教室里赶去，这些人里面也包括赶着去上课的夫子。这里的读书人绝对是“活到老，读到老。”这句话的忠实实践者，读过书的人，普遍都成了重读书、轻劳力的清高之士，甚至有很多人就算是读书读得就快要把全家都给饿死了，也不肯去用劳力赚钱来养家糊口。 下午的课是由一个学识渊博的老夫子来教大家怎么写文章，针对的还是秀才的考试。因为写应试的文章应该要遵守的条条框框的写作规则太繁琐了，所以那些做和尚撞钟的学生因为只想认几个字就行了的，就又开始各有所思、各有所梦了，而那些怀揣着秀才梦或是更高远的举人梦、进士梦或是状元梦的学生，就在认真而又倍感压力地听着、用笔记录着、用心揣摩着。 第九十八章 突然的不幸 下午，巧巧一家人吃过午饭后不久，韩叶子的娘带着沉重的心情来到了巧巧家。 巧巧家的院门因为要接待来杂货铺买东西的顾客，所以白天一直是打开的，韩叶子的娘脚步沉重而犹豫地踏进了巧巧家的院门，走进了院子里，声音嘶哑而无力地朝堂屋唤道：“亲家母在家吗？” 正在堂屋里缝衣裳的韩叶子耳朵更为灵敏，她感觉好像是听到了她娘的声音，连忙跑到门边，见果然是她娘来了。 “娘！”韩叶子先对着院子里的亲娘喊了一声，然后又对堂屋里的赵杏花叫道：“娘，我娘来了！”说完，就跑去了院子里，挽住了自己亲娘的胳膊，朝堂屋里走来。赵杏花闻言，也连忙起身，走过去迎接，两人照旧寒暄了几句，不过韩叶子的娘显然兴致不高，神情里也带着隐藏不住的苦闷。韩叶子给自己亲娘和婆婆都端来茶水、递上，她看着自己亲娘的脸色不大好，显得有些憔悴，就连眼眶也有些红肿，便十分心疼，她心下以为自己酿肯定又是因为自己迟迟没有怀孕的事情而担心，就一个人默默不语地低头坐在一旁，神情里满是愧疚和苦涩。 “亲家母，我对不起你！”韩叶子的娘声音悲凉而哽咽地说道，同时，眼泪也从红肿的眼眶里滚滚落下。韩叶子听了自己娘的话之后，心下更为肯定了，也默默无声地埋头流起眼泪来。 赵杏花闻言，又见韩叶子的娘如此伤心，心下十分不解，但是也是十分动容，连忙安慰道：“亲家，您可别这么说。有什么事情，你同我说，我也好替你分担分担。”赵杏花一边劝慰，一边给韩叶子的娘递去擦眼泪的手帕，韩叶子的娘感激地接过，一时情绪却是更加不能自控，眼泪流得更加地凶了，还用手一下一下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赵杏花连忙把韩叶子娘的手给捉住了，更加着急而担忧地劝慰道：“亲家，有话咱好好说，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啦？” “都是我不好。”韩叶子的娘稍稍制住眼泪，声音也镇定了一些，对着赵杏花歉疚地说道：“今天上午，小天的爹来我家同我说，让我来跟您提退亲的事情，还让我先瞒着小天的娘，不要让她知道。” 赵杏花听着觉得万分地震惊，心里很不安起来，韩叶子的娘声音没有停顿，继续说道：“我问他是什么原因，他说小天生病了，大夫说，大夫说没有剩下多少日子活了。呜呜——” “啊？”赵杏花震惊极了，简直不敢相信，怎么会突然就没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了呢？赵杏花急切地问道： “怎么会生病的？什么时候的事情？” 韩叶子的娘因为羞愧，甚至都不敢再去看赵杏花的眼睛，悲痛地说道：“小天他爹说有一段日子了，就在商量成亲的日子之前几天。” 赵杏花闻言，双手紧握，全身都发起抖来，心里又是气愤，又是难过。 韩叶子的娘见状，连忙拉着赵杏花的手解释起来，语气十分地紧张和诚恳：“亲家，那时我真不知道有这事，我也是今天上午听小天他爹说，这才知道的。小天他爹说，这些天他心里很不安，觉得对不住你们家，所以，让我来跟您说退亲的事情。” 赵杏花极力地使自己镇定下来，艰难地问道：“是什么病症？” “小天他爹只说病很严重，觉得孩子遭罪，其他的就没有说。村里人都不知道，小天她娘上次对我说小天是去他外婆家小住去了，我也就没有太在意，想不到事情竟然是这样子的，我都觉得我对不起亲家你。”韩叶子的娘声泪俱下地诉说着。 赵杏花心有不忍地问道：“那孩子现在还在家中吗？” “嗯。”韩叶子的娘点点头，说道：“应该就在家里，不过很多天没有出门来了。” 赵杏花握住韩叶子娘的手，恳求道：“你能带我去看看那孩子吗？” “嗯。”韩叶子的娘在犹豫中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赵杏花用纸包包了一包糖和一包果脯，用稻草系住，然后进了东屋里。东屋里，双双、对对和小虎正在床上睡午觉，床边的小燕正在捂着嘴伤心地哭。 赵杏花走过去，怜惜地抚了抚小燕的头发，轻声说道：“你在家里照顾好双双她们，我去一趟韩家村。” 赵杏花又同堂屋里的韩叶子交代了几句让她看好家和小燕的话，然后就和韩叶子的娘一同往韩家村去了。 路上，赵杏花又向韩叶子的娘询问了韩云天的具体病情，但是韩叶子的娘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然后两人就在倍感焦急中沉默地赶路。 路上，赵杏花的脑中闪现了各种念头，是被毒蛇咬了？得伤寒了？出天花？痨病？她一个普通农妇所知道的严重病症终究是太有限了，她实在是想不明白，怎么年纪轻轻的就突然活不长了呢？韩云天的娘在知道韩云天的病况之后，还隐瞒着实情，让媒婆来找自己商量成亲的日子，他们这是预谋让小燕嫁过去当寡妇吗？ 两人进到了韩家村里，有些路过的或是坐在屋子外面的村人纷纷热 情地同韩叶子的娘打招呼，并且好奇地看了看赵杏花，韩叶子的娘只是简短地回答大家的招呼，继续带着赵杏花往韩云天的家走去。 因为韩家村里屋舍的的前后都有池塘，有些甚至三面环潭，池塘里是一潭干枯的残荷，池塘边又栽种了许多枣树、橘树、桃树和李树，隔着水塘和树木，低低的屋舍被掩映着，看不大真切，道路也是沿着池塘的边，曲折、蜿蜒地绕转着。韩叶子的娘带着赵杏花绕过了七八个水塘的边，转过了三四个弯，然后来到了一户稍大的院子里。 院子很安详，鸡在院子里散步，鸭子在水塘里闲散地叫着。 屋子的大门打开着，但听不到人声。 “亲家，这就是小天他家。”韩叶子的娘回头告知赵杏花，然后稍稍大声地朝屋内唤道：“嫂子，你在家吗？” 正在儿子的床边看着儿子睡觉的韩云天的娘听到声音吓了一大跳，连忙轻手轻脚地快步走了出来。她看到赵杏花的时候，神情既疑惑又紧张，颤抖着声音招呼道：“亲家来了，亲家、叶子她娘，你们快请进屋来坐。” 赵杏花见到韩云天娘的憔悴、苍老的模样之后，心里溢满了同情和难受。韩叶子的娘被韩云天娘的变化伤感得鼻子发酸，前些日子还显得年轻、矫捷的一个人，这会子竟多出了那么多的白发和皱纹来了，连背都佝偻了许多。 韩云天的娘把赵杏花和韩叶子的娘迎进了堂屋里，招呼两人坐下，然后转身要去准备茶水，被赵杏花给拉住了。 赵杏花劝道：“您别忙，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和您说说话，以及看望小天。” 韩云天的娘紧张地说道：“小天不在家，还没有从他外婆家回来。” 韩叶子的娘不忍心地说道：“嫂子，小天他爹已经同我说了，他让我去曾家退亲，他还让我不要跟您说这事，怕您伤心。” 韩云天的娘见事情已经隐瞒不住了，落下两行泪，擦掉之后，悲凉地说道：“小天他还这么小，我想给他留下一个孩子，所以……总之，我对不住您，曾娘子，既然小天他爹已经托叶子的娘向您退亲了，那么两家的亲事就作罢了吧。我求您不要怪罪小天，他是个好孩子，大夫说了他的病况之后，他就让我去找您退亲，提早定下成亲的日子这事是我的主意，是我太自私了，对不起，求您千万把事情不要怪罪到小天的头上去，他的福薄，禁不住，呜呜——”韩云天的娘说到最后，忍不住低声地呜咽着。 赵杏花也 是一脸悲痛地劝道：“小天是个好孩子，他会好起来的，您能同我说说小天得的病吗？” “大夫说是生了很多病，治不好。”韩云天的娘绝望地说道。 “嫂子，你们有没有多找几个大夫来瞧病？”韩叶子的娘急切地问道。 “找了，镇上的大夫都寻遍了，都说不中用了，有的说是身子里面亏掉了，外面也不管用了。呜呜——小天他已经好多天没有下床了，他腿软，身子一点力气也没有，还总是咳，晚上还老是抽筋，已经发了好几次烧了，大夫都不愿意接手了，说是只能熬日子了。呜呜——我开始以为他只是着凉了而已，哪知道越来越重，竟然得了一身的病！”韩云天的娘沉痛地回答道。 赵杏花和韩叶子的娘也忍不住陪着韩云天的娘一起小声地哭着，这会子，言语都是空洞的，谁能忍心看着年纪轻轻的少年昔日还是身强力壮、充满了活力，今日竟然卧病不起了，而且过不了多少日子就要黑发先行、白发送了？韩叶子的娘走近去，把那个脆弱而伤痛的妇人搂进怀里，轻声安慰着。 第九十九章 出主意 “小天他睡着的时候多，醒着的时候少，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韩云天的娘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之后，带着韩叶子的娘和赵杏花去了韩云天养病的房间。 房间里弥漫着中药的味道，为了不打扰到韩云天休息，三人只是站在离床稍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 如今的卧床少年完全失掉了往日的勃勃生气，枯瘦、蜡黄的脸庞让赵杏花差点哭了出来，心底、鼻尖都是一片酸涩。 几人默默地站了一小会儿，韩云天的娘就带头走出了这间屋子。 韩云天的娘麻木而感激地说道：“多谢你们来看望小天，孩子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我就不多留你们了，拜托你们不要告诉其他人。” 赵杏花和韩叶子的娘此时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了，只是真切地叮嘱着：“嫂子，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同我们说，我们能做到的一定尽量做到。” “行，多谢你们。”韩云天的娘接连道谢，让什么忙也没有帮上的赵杏花和韩叶子的娘既同情又愧疚。 韩云天的娘把两位来客送出了院子，在客人的劝阻之下，她方才止步。赵杏花和韩叶子的娘一边走，一边连连回首朝韩云天的家看去，心里溢满了叹息。 “亲家，你难得来一趟，先去我家里坐坐，再回去也不迟。”韩叶子的娘拉着赵杏花的手，诚恳地相邀道。 “亲家，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还是下回吧。今天我出来的时候，小燕正在家里哭，我不放心。”赵杏花声音低沉而恳切地说道。 “也好，我送送你。”韩叶子的娘也是声音低沉地说道，没有再相劝。 这回赵杏花没有再拒绝，两人都是心情沉重，一起默默地走到了村口，方才道别，然后各自回家。 回乌山村的路上，赵杏花无数次长长地叹息，心里的难过和遗憾通通在心口郁积着，心情如同雾霾。 赵杏花快步赶回到家中，院子里，韩招弟带着几个小娃娃在玩耍，大家亲热地打过招呼之后，赵杏花进了堂屋里，堂屋里只有韩叶子正在织布。 “娘，你回来了，那边怎么样？”韩叶子关切地询问道，神情也是十分地沉重。 赵杏花朝她摇了摇头，然后面色沉重地进去了东屋里，东屋里，小燕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埋着头。赵杏花走过去，在小燕的旁边坐下来，把手放在小燕的背上，轻轻地唤道：“小燕。” “娘，我还是想和他成亲。”小燕没有抬头，但是说话的声音郑重而认真。 “小燕，我去看过了，小天那孩子的情况很不好，大夫说没有多少日子了。”赵杏花说这话的时候，满嘴里都是苦涩，左手轻轻地安抚着小燕的背。 “娘，我已经想好了，我不怕这个。我是不会再和别的人成亲的了，就算他没有多少日子了，我也还是想嫁给他。”小燕埋着头，认真而坚定地说着。 赵杏花没有说话，没有拒绝、没有答应、没有劝告，她只是在叹息和给小燕轻轻地拍抚。听了小燕的话，赵杏花心里很烦乱，她也记着韩云天的好，但是，她是绝对不会让女儿嫁去守寡的。 院子里满是孩童的嬉笑声和喧闹声，堂屋里是规律的“唧唧、哐当”的织布声音，在声音的衬托下，寂静的东屋里，人心愈发显得凄凉和悲苦。 母女两个静静地坐了一个下午，没有交谈，也没有大声地哭泣，只有在情不自禁中默默流下的泪水，擦不干，也擦不完。 到了傍晚，东屋里的光线渐渐昏暗了下来。 “娘！我们回来了！”小山的叫声在院子里响起，然后是虎子、小峰和小山逗小娃娃乐的声音。 再过了一小会儿，巧巧也回来了。 “姑姑，鱼！鱼！爹爹，小虎要鱼！”小虎动作敏捷地跑向巧巧，伸着手对巧巧急忙举起来的鱼篓子努力地够着，因为够不着，而不住地蹦跶着。双双和对对也急着想过去帮小虎抢鱼篓子，奈何她们两人被小峰和小山抱在手里，挣扎着要下地，但是小峰和小山就是不肯放手。 虎子把小虎也抱了起来，小虎还以为他爹是来帮他的，乐得嘿嘿一笑，继续朝空中的鱼篓子伸着手。巧巧连忙往厨房里跑，小虎着急地叫道：“爹爹，追姑姑！” 虎子迅速把小虎抱着走出了院子的门，朝田野的方向走去，小虎着急得在他爹的怀里挣扎、抗议不止。双双和对对也被小峰和小山抱着跟在虎子的身后，两人欢快地叫着：“小虎！小虎！”。 巧巧蹲在厨房门口的院子里安静地剖完鱼之后，韩叶子走进厨房里来动手淘米，准备做晚饭了。 巧巧见了，觉得奇怪，便好奇地问道：“二嫂，今天是你做饭啊？我三姐怎么不做饭了？她干嘛去了？” 韩叶子叹了一声气，说道：“你三姐和你娘待在东屋里。” “在东屋里做什么？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巧巧敏感地问道。 韩叶子神情无奈地朝巧巧摇摇头，背过身去切菜了。 巧巧把鱼收拾好，放到灶台上，然后就洗好手，飞奔去东屋里了。 “娘，三姐！”巧巧探究地看着赵杏花脸上的悲凉神情和埋着头的小燕，心里很不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赵杏花对巧巧招招手，巧巧连忙走到赵杏花的身边，赵杏花伸手轻轻地搂着巧巧，巧巧伸手在小燕的头上试探地摸了摸，但是小燕依然没有动，巧巧只能失望地把手收了回来。 “巧巧，你小天哥生了重病，他家里托你二嫂的娘下午来咱家退亲，我也去韩家村里看过了，情况很不好，大夫说小天的病治不好了。”赵杏花平静地倾诉道。 “哪里的大夫说的？看了很多大夫吗？”巧巧问道。 “说是把镇上的大夫都看遍了，都说治不好。”赵杏花说道。 “那为什么不去省城里找大夫看？也可以去别的县里找有名的大夫看。”巧巧看着赵杏花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赵杏花没有回答巧巧的话，她微微皱着眉头，没有想到巧巧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去省城？到别的县去？是谁告诉巧巧这些话的？对赵杏花这个普通的农人来说，那是从来不会考虑的事情。她和其他也一直生活在村子里的人一样，从来没有想过要到青山县以外的地方去。 巧巧见她娘不肯说话，便着急地说道：“去其他的地方找更好的大夫看病，总比在家里等死强呀！小天哥人这么好，而且他家也不穷，为什么不出去试一试呢？如果遇上了一个正好能治他身上的病的大夫，那么他就可以好起来了。” 巧巧说完之后，小燕终于忍耐不住，抽噎起来。巧巧同情地看着小燕，眼睛里也瞬间蓄满了泪水，巧巧看向赵杏花，郑重地说道：“娘，你马上和大哥、二哥一起去韩家村，找小天哥的爹娘说，让他们再去找别的大夫给小天哥看病。而且，小天哥送了我们家那么多的鱼，我们家也可以送一些钱过去，给他治病用。” 赵杏花顿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对巧巧吩咐道：“你去把你大哥叫来，我问问他的意思。” 巧巧连忙朝外面跑去了，巧巧跑到院子门口，看到虎子和小峰他们正在田野里，她便一边跑，一边喊：“大哥，娘让你快回家！” 虎子听到巧巧的喊声后，便抱着小虎小跑着往家里赶。 虎子见巧巧一 脸着急的模样，便问道：“巧巧，娘找我什么事？” “小天哥生了很严重的病。”巧巧简短地回答道，虎子没有再问，他把小虎交到巧巧的手里，然后拔腿往家里跑去。 虎子跑到了东屋里，着急地问道：“娘，云天他怎么样了？” “很不好，镇上的大夫都说不能治了，没有多少日子了。巧巧说让我去劝小天的爹娘，让他们带小天去省城或是别的县去看病，你觉得呢？”赵杏花着急地问道。 虎子想了一下，肯定地说道：“巧巧说得对，找大夫总比等死好。” “你快去把小峰叫来，我们现在就赶去韩家村。”赵杏花连忙起身来，说完，又连忙去柜子里找钱。 虎子听从他娘的吩咐，出门去找小峰了，赵杏花摸了摸家里的存钱，最后下了决心，拿了二两银子带在身上。小燕目不转睛地看着赵杏花，神情很茫然。 “小燕，你留在家里，别着急。”赵杏花快速地叮嘱完了小燕，又去堂屋里叮嘱了小山、巧巧和两个儿媳妇，让他们看好家、带好几个孩子。因为夜里外面冷，所以她又回东屋里找了一件自己的厚衣裳和两件曾大树的厚衣裳带上。 虎子和小峰去厨房里拿了火柴，又把家里唯一的一个有灯罩的煤油灯拿上，以防万一，然后赵杏花就带着虎子和小峰快步出门去了。小山和巧巧把赵杏花他们送出了院子，然后就把院门关好、锁好，小山在堂屋里看管几个孩子，巧巧则去了东屋里陪伴小燕。 第一百章 柳暗花明 “三姐，你哭什么？”巧巧不解地问道，小燕和韩云天只不过是定了亲罢了，连面都没有见过，巧巧实在是看不出他们之间难道还有感情？哪里生出来的感情？难道仅仅知道大致有那么一个人，然后就不可自拔地喜欢上了？这也太不实在了吧！没有感情基础，哪里来的牢固的感情啊？巧巧可不想让小燕为了所谓的名分就去干一些所谓的有情有义、成全贞洁的事情出来，一般只有死心眼的或是被别人逼迫的人才会做这样的傻事，巧巧是这么觉得的。巧巧希望小燕能够坚强起来，不要被名分给束缚住了。 小燕也不解地看了巧巧一眼，心想，她难道不应该哭吗？她多伤心啊？ “你又没有见过小天哥，你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你知道他是圆的，还是扁的吗？”巧巧语气忿然地陈述着事实。 小燕被巧巧的话刺激得说不出话来，她已经这么伤心、难过了，巧巧为什么还要拿这话来惹她更加难过呢？小燕很不理解巧巧说这些话来做什么？难道是为了来嘲笑她吗？ “你又不认识别人，你哭得这么起劲做什么？”巧巧虎着脸，不高兴地看着小燕，继续忿然地问道。 小燕瞪了巧巧一眼，不理会巧巧的问题，她现在讨厌死巧巧了，一点也不想看到巧巧。小燕又把头埋进了膝盖里，继续默默地垂泪。 “你有什么好哭的！娘都没有哭，娘为你操了那么多的心思，你现在还想逼着她为你难过，是不是？”巧巧最讨厌别人的矫情了，哭能解决现在的问题吗？你当着娘的面哭，不是在惹娘伤心吗？你又不认识那个人，你哭成这个样子做什么？ “不用你管！”小燕抬起头来，朝巧巧怒吼道，巧巧立马就放声大哭了起来。巧巧其实是哭得半真半假的，她一边大哭，一边继续赖在东屋里不肯走。 除了正在厨房里做饭的韩叶子以外，堂屋里的韩招弟和小山，连带着三个小娃娃都急忙跑进了东屋里来。 “巧巧，不哭了。”韩招弟搂住巧巧柔声地安慰着，三个小娃娃也围到巧巧面前，似模似样地给巧巧拍着手臂和大腿，以表示安慰。 “姑姑，不哭！”小虎趴在巧巧的腿上，奶声奶气地安慰道。 “姐姐，不哭！”双双和对对也奶声奶气地安慰着。 “姐，巧巧，你们俩怎么了？怎么吵起来了？”小山疑惑地问道。“巧巧你别哭了！三姐你眼睛都哭红了，你干嘛也哭啊？” 小山虽然 自己喜欢哭，但是他最讨厌看别人哭了，特别是看着自家人哭但是他又不知道之所以哭的原因时，他就会感到特别地无力加无奈，特别地心烦气躁，他太讨厌现在的这副情形了，娘又不在家里，他感觉自己心里空空的。 小燕前一刻还在无比地讨厌着巧巧，但是她现在又被巧巧哭得心软了，开始自我检讨起来，心想，她刚才不该对巧巧那么凶的。 “巧巧，是三姐错了，我不该凶你的，你快别哭了，好不？”小燕妥协道。 巧巧不理会小燕，继续放声大哭，反正不就是干嚎吗？她可是这方面的老手了。“哇——呜——” 不得不说，哭也是一门语言，哭也是能够解决一些问题的。比如小燕此时满心眼里都是巧巧的哭声了，她本来因为哭了一个下午了，情绪得到了比较充分的释放，所以，这会子，她的大脑全部被巧巧给占据了，她只希望巧巧别再哭了，她实在是受不住巧巧的哭闹声了。 “巧巧，都是三姐不好，你别哭了，好不？”小燕无奈地劝道。 这时，韩叶子已经做好了饭菜。按照赵杏花的吩咐，韩叶子给出门去的三人留了一部分菜放在锅里热着，因为不知道赵杏花他们三人什么时候回来，所以留在家里的人先开饭。 “大嫂、小燕、巧巧、小山，吃饭了！”韩叶子端菜来到堂屋里，见堂屋里没人，便朝东屋里叫道。 “好了，巧巧，该吃饭了，咱们不哭了。”韩招弟给巧巧擦擦眼泪，把巧巧拉起来，往堂屋里走，又转头对小燕说道：“小燕，你也快来吃饭。” 听到吃饭二字，小燕的肚子自发地响了响，她因为哭得太久了，身体有些虚脱、乏力，此时，她还无法拒绝吃饭这件事。小燕拉着对对，小山拉着双双，小虎已经跟在韩招弟的身后跑去堂屋里了。几个人一起聚到堂屋里，韩叶子已经体贴地把大家的饭都盛好，摆放在桌上了，于是，大家一起落座，喂娃娃的喂娃娃，不用喂娃娃的就自己吃饭。 “小燕，对对让我来喂吧，你先吃饭吧。”韩叶子好意地劝道。 “谢谢二嫂。”小燕把对对递给韩叶子，然后自己开始大口地吃饭、大口地吃菜、大口地喝汤，以填补肚子里的空虚和饥饿。 巧巧见小燕吃得那么香，她便也吃得欢实起来。 吃过晚饭后，小燕帮着韩叶子收拾桌子，其余人都在逗着小娃娃们玩耍。 赵杏花、虎子和小峰回来得还比 较早，韩叶子连忙给赵杏花他们端来热饭和热菜，还没吃饭的三人吃得有些狼吞虎咽。 赵杏花吃过饭之后，就去了东屋里，巧巧连忙跟了进去，小燕也跟了来。 “娘，怎么样？他们同意了吗？”巧巧迫不及待地问道。 “同意了，应该明天就会动身。”赵杏花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并没有高兴的神色，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会儿小燕，然后把脸转开，叹了一口气，坐在床边不再说话。 巧巧见她娘看上去很劳累了，便连忙跑去厨房里端了一盆热水过来，放到赵杏花的脚边，叫道：“娘，你泡泡脚。” “呵呵……”赵杏花忍不住轻笑了起来，欣慰地说道：“好，你去堂屋里玩去吧，娘有些累了。小燕也去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巧巧蹦跳着跑了，小燕不想走，但是见她娘已经很疲惫的样子，她还是不忍心再给赵杏花添乱了，也慢慢地踱了出去。赵杏花俯身把鞋袜脱掉，把脚泡在热水里，靠在床柱子上，闭着眼睛，一边休息，一边想事情。 过了一会儿，巧巧牵着双双和对对走进来，双双和对对两人走路迷迷糊糊的，眼睛因为困意都睁不开了，还不停地打着小呵欠。 “娘，双双和对对想睡觉了。”巧巧轻唤道。 赵杏花连忙睁开了眼睛，急急忙忙地把脚上的水擦干，汲上鞋子，然后把床上的被子铺好，把双双和对对的外衣和鞋子都脱掉，一个一个地塞进靠近床里面的被窝里。 巧巧看着赵杏花做完这些，然后自己也打了一个大呵欠，困顿地说道：“娘，我也要去睡了。” “嗯，快去吧！”赵杏花心疼地看着巧巧，柔声地说道。 巧巧走去西屋，一躺进被窝里就熟睡了过去。 赵杏花在巧巧走后，叹气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二两银子，她把银子仍旧放回到装钱的盒子里。她本来是想帮一点忙的，可是韩云天的爹娘执意不肯收下，她也只能无奈地又把钱带了回来，韩云天的爹娘打算带韩云天去省城里看病，一路上的花费是肯定不会少的，希望那孩子能够被救回来，赵杏花在心里默默地思量着、祈祷着。 深夜，曾大树回来了，赵杏花同他说了今天的事情，曾大树不禁感叹着世事无常啊。 “小燕的亲事先缓一缓，反正等到十七岁再成亲也还不晚。”曾大树叹气地说道。 “嗯，我想着这事心里就难受，等一 等也好，睡吧。”赵杏花轻轻地说道，然后因为疲倦，她很快就睡着了。曾大树睁着眼睛为小燕和那生病的韩云天难过了一会儿，然后也自动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早，对巧巧一家人来说，这又是寻常的一天。 赵杏花和巧巧依旧摆凉拌菜摊赚钱，曾大树依旧去山阳酒楼干活，虎子、小峰和小山依旧去学堂上学，一家人的生活依旧静然而有序，但是知情人的心里却是万千思绪加上万千烦恼，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下午的时候，赵杏花也会从杂货铺的顾客嘴里打听出一些附近村庄里适婚少年的概况，又一轮劳心劳力的选女婿工作开始悄悄地开展起来了，不过，小燕被退亲了的事情，赵杏花还没有对外公开。 时间又过了一个月，进入了十一月中旬，天气愈发地寒冷起来。 小燕这段日子的情绪很平静，平静得恰似一潭泛不起涟漪的死水，她每天按部就班地干活，笑容很少，一天里总是发呆的时候居多。她也不问事情发展得怎么样了，她似乎把自己关进了她自己的世界里，每天无精打采。赵杏花和巧巧见她变成了这副模样，心情都很是担心。 赵杏花同小燕谈过几次话之后，被小燕的那番坚定不移折磨得心痛不堪，不能忍受的她渐渐地就害怕再和小燕谈到那个意见不合的问题了，因为赵杏花的逃避和小燕的固执，母女两个除了进行日常的交谈以外，再也没有谈过心了。 同时，小燕开始躲着巧巧，巧巧同她说话的时候，她也是大多不予理睬，面对这样一个死心眼的冷淡分子，巧巧也是无计可施、万般无奈。 这天下午，赵杏花依旧一边织布，一边守着杂货铺的生意。 “亲家！呵呵……” 听到韩叶子的娘的声音，赵杏花连忙起身，微笑着迎了出去。只见院子里站着两个妇人，除了韩叶子的娘，还有一个是韩云天的娘，赵杏花大感意外，连忙热情地把两个客人让进了堂屋里坐下。 韩叶子的娘始终笑眯眯的，而韩云天的娘拉住赵杏花的手就不肯放开了，情绪非常地激动，心中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诉说似的。赵杏花从韩叶子娘的神情里猜到一定是韩云天的病情好转了，这确实是天大的好事！赵杏花在心里庆幸着。 “嫂子，您别着急，慢慢地说，呵呵……”韩叶子的娘对韩云天的娘笑着劝道。 “唉！”韩云天的娘答应着，然后对着赵杏花开口说道：“小天的病看好了！呵呵… …” 赵杏花虽然已经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亲耳听到韩云天的娘证实了这件事情的时候，赵杏花还是忍不住兴奋而喜悦。“恭喜您了！这是小天那孩子的善报！呵呵，必有后福！” 韩云天的娘听后，面容愉悦，心里非常地高兴，对着赵杏花感激地说道：“我家小天能够好起来还多亏了有您，要不是您劝我们带着孩子去省城，说不定，我们就把孩子的病给耽误了。” “您快别这么说，小天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赵杏花关心地问道。 韩云天的娘眉开眼笑地回答道：“已经好多了，现在也能够下床走动了，除了还有一些畏寒以外，其他的毛病都没了，呵呵……大夫说再养上两个月就可以恢复了，等到他身体完全好了，我一定让他亲自登门来感谢您的恩情。” “嫂子您言重了，这都是个人的造化，还是那句话，善有善报，您可千万别提什么恩情了。”赵杏花推拒道。 韩云天的娘自是不肯，又对赵杏花千恩万谢地道了好一番感激，赵杏花仍旧推拒了，两方战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韩叶子的娘，帮两人化解了难题。 “你们两个就别再客气了，呵呵，亲家，我也觉得这个恩你是受得起的，我这嫂子也是个实诚人，你若是不答应了她，她也不会安心。”韩叶子的娘笑着劝道。 赵杏花听后只是微笑，不再推拒，也不出言接受。 韩云天的娘把带来的篮子递给赵杏花，谦恭地说道：“这是我备下的一点儿薄利，也是我的一点儿心意，还望您不要嫌弃，等到小天大好了，我再让他备大礼来登门道谢！呵呵……” “这是哪里话？不是我嫌弃不嫌弃的事情，这个礼我受不起。”赵杏花推拒道。 “亲家，你就收下吧，你收下了，我这嫂子才能够安心！”韩叶子的娘也帮忙劝道。 最后，赵杏花只能收下了谢礼，韩云天的娘送来的谢礼颇为贵重，两条大草鱼、一包干莲子和半篮子的莲藕，赵杏花连忙也准备了厚重的回礼，奈何对方是死活也不肯接受。 送走了客人，赵杏花的心境也变得明朗了起来。生活戏剧性地转了两道弯，好在，路还是通畅。好事多磨，好在，好事未变。 第一百零一章 大雪天做生意 家里面有三个小娃娃绝对是一件既欢乐又头疼的事情，因为孩子太喜欢闹腾了。小虎、双双和对对三个人从来没有打过架，但是他们仨会一起搞破坏。赵杏花最担心几个孩子去摆弄织布机了，因为还没有织完的布若是被孩子一扯、一拉，织布的线就会变得混乱起来，那么这批布就又得从头来过了。 为了遏制三个小孩的破坏性行为，巧巧家必须要有专人时时刻刻地看住孩子们。韩招弟这个已经怀孕将近七个月的孕妇因为身体臃肿、行动不灵活，根本就制止不住几个孩子的乱摸、乱跑，最后，看孩子的任务只能落到小燕的身上，因为韩叶子要干的活很多，她也不得空。 自从得知韩云天的病已经快要好了，小燕脸上的笑容就逐渐多了起来。巧巧前些日子因为担心韩云天有个三长两短之后，小燕会做傻事，所以，那时候巧巧的言辞很激烈，如今，既然韩云天的病已经好了，巧巧也就不再操心这件事了，她现在更关注韩招弟的肚子，因为她特别喜欢和韩招弟肚子里的小娃娃玩，喜欢把手贴在韩招弟的大肚子上，感受着小娃娃的踢打，对巧巧来说，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在十一月的最后一天的下午，天空显得格外地阴沉，因为突发的寒风，温度好像一下子降了好几度似的，巧巧钓鱼钓到中途因为受不了寒冷，只能提前回家了。 “娘，外面冷死了。”巧巧哆嗦着从外面跑进来，连忙去西屋里翻找衣裳来添上。 巧巧添完衣裳，就在西屋里陪韩招弟，因为孕妇特别怕冷，而堂屋的门又大开着，所以待在东屋和西屋里会更暖和。巧巧和韩招弟两人坐在被窝里，背靠着床头的木板，手里拿着有破洞的衣裳缝补着。这里的衣裳不是很结实，特别容易被磨破或是刮破，所以，家里的女人总是要忙着给破损的衣裳打补丁。 “应该还会冷几天，你这几天还是不要去钓鱼了，坐河边怪冷的。”韩招弟对巧巧叮嘱道。 巧巧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明天多穿些衣裳，把帽子也戴上，这样就不会很冷了。”巧巧还是舍不得那些鱼，毕竟如果她有一个下午不去钓鱼的话，家里的小娃娃和孕妇就会有一天没有鱼可以吃了，巧巧舍不得。 过了一会儿，小虎就跑来粘他娘了。他手脚并用着，奈何就是爬不上床来，于是他在床边急得直叫唤：“娘！娘！” “呵呵……”韩招弟和巧巧看着小虎那着急的小模样，乐得直笑。巧巧去把小虎给抱了上来，又把他脚上的鞋子脱 掉，然后小虎立马动作迅速地钻进了被窝里，乐得呵呵地笑着。小虎乖乖地在他娘身上靠了一会儿之后，就开始在床上打起滚来，连带着翻跟头，巧巧只能跑去床尾坐着，和韩招弟一起密切关注着小虎的动向，生怕他摔到床下面去了。 “小虎，慢点，撞到墙会疼。”韩招弟微笑着叮嘱道。 “小虎不疼。”小虎奶声奶气地回答着，继续打滚。他把头朝向他娘，从床头滚向床尾，然后又从床尾滚向床头，一边打滚，一边欢实地笑着。 一会儿之后，小虎终于滚累了，他便趴在他娘的腿上歇息着，喘着气。 “小虎，过来姑姑这边，姑姑教你数数。”巧巧对小虎招招手，诱哄地唤道。 小虎站起身，朝巧巧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巧巧连忙把手里的衣裳放到床边的椅子上，伸手接住朝她倒下来的小虎，两人嬉闹了一番，然后巧巧把小虎也塞进被子里坐着，教他数手指头。 “一，二，三……” 小虎数数的时候，样子乖乖的、憨憨的，十分惹人喜欢。 玩了一会儿，小虎又开始打呵欠想睡觉了，他从被窝里出来，爬去他娘的那头，恰巧韩招弟这时也有些困意了，于是，他们母子两个一起躺进被窝里，搂着呼呼大睡起来，巧巧也被他们的睡意给传染了，她也钻进被子里睡了起来。厚厚的被子里十分暖和，在呼号的大风的衬托下，被子里更是让人觉得流连忘返。 西屋里的三人一直舒舒服服地睡到傍晚，然后被小山的喊叫声给吵醒了。 “娘！我们回来了！外面可冷了！” 被吵醒了的小虎有些不乐意，他在被子里动了动，把小手和小脸都贴在他娘身上，不肯睁眼睛。韩招弟给小虎轻轻地拍着背，安抚着他。 巧巧醒了之后，又在被子里赖了一小会儿，然后才鼓起勇气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去厨房里帮忙做晚饭。 巧巧一家正吃饭的时候，外面忽然飘下来了白色的雪花。 “下雪了！”几个人同时惊呼起来，大家的脸上都挂上的喜悦的笑意，除了赵杏花以外，其余的人心里都生出了玩乐的蠢蠢欲动来。 “今年的雪下得真早！”小山感叹着说道。“娘，你明天还要去卖菜吗？这天太冷了，还会有人吃凉拌菜吗？” “明天的菜都已经准备好了，不去的话就浪费了。”赵杏花叹气地说道，脸上也浮上了担忧之色。 “卖不完就拿回来自家吃。”巧巧乐观地说道，她的嘴巴因为吃了很多辣椒显得通红通红的，可是她还是毫不犹豫地又夹了一筷子青椒塞进嘴里，因为天气寒冷，吃辣椒的时候感觉格外地舒服、暖和。 “小虎乖，先吃饭，吃完饭再带你出去玩。”虎子举着勺子，耐心地哄着因为看见下雪然后就开始不安分、不肯吃饭的小虎。小虎见挣脱不开他爹的手，便心不在焉地又咬了一口勺子，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外面的飘雪。 吃过晚饭后，一家子大大小小，除了赵杏花，都兴奋地跑了出去，站在飘雪里，仰着脸、伸出手，感受着雪花的清凉和轻盈。 这是一场持久的大雪，第二天，巧巧还赖在被窝里的时候，就听见赵杏花打开门后发出的惊呼声：“这场雪积得也太厚了，居然还在下。”然后巧巧就像是突然被打了兴奋剂似的，手忙脚乱地穿衣下床，飞快地跑了出来，伸脚试探地去雪地上踩了一脚，见雪确实积得很厚，都没到小腿了。 “娘！雪好厚啊！看来我们要早点出门去了，不然又会迟了的。”巧巧奔去厨房里，开始动手干活。 今天韩招弟和虎子到得比较迟，虎子一手抱着小虎，一手搀扶着挺着大肚子的韩招弟，两人都走得小心翼翼的。饭桌上，赵杏花就发话了：“虎子，这些日子你带着小山去新屋睡，让招弟在这边睡，她现在这样走来走去的不方便。” “行！”虎子爽快地答应着。 吃完饭，大家推着平板车往镇上赶去。因为积雪太厚，平板车的车轮在行进中遇到了很大的阻力，前行得很慢，推车的曾大树也感到十分吃力。而且，人走路的时候，每走一步，脚都在雪里陷得很深，走路也吃力，再加上赶路的人心情都十分焦急，这场行进显得很艰难。巧巧一家人没有打伞，而是在头上罩着一个大斗笠，以此来抵挡大雪的降落。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家人终于赶到了镇上。虽然逢此大雪，但是镇上的人群依然很多，赶来卖菜的菜农也没有减少，不过，路途较远的菜农还是因为行路艰难而到得比较晚，所以，赵杏花和巧巧有幸能够依然在昨天的地方摆摊。看着一张张因为在赶路中受到寒风的侵袭而有些乌紫的干枯脸庞，巧巧感觉到心酸。 今天巧巧家的凉拌菜还是卖干净了，而且卖得比平常都要快，巧巧心想，可能大家都觉得洗菜太冻手了吧。菜卖完的那一刻，巧巧和赵杏花相视一笑。 “娘，我们明天再多带些菜 来卖！”巧巧信心满满地提议道。 “好！”赵杏花笑着回答道。 —— 时间很快来到腊月十五，这天下午，很久没有消息的韩云天带着厚礼来登曾大树家的门了。 “婶子在家吗？” 听到陌生男子的声音，赵杏花吃了一惊，出门一看，原来是韩云天来了，赵杏花顿时喜不自禁。 “小天，快进屋来！呵呵……”赵杏花连忙热情地招呼着。巧巧去了河边，韩招弟带着小虎在西屋里睡觉，小燕在东屋里看顾双双和对对，听到声音，她心里溢满了惊喜，但是她没有去偷窥，而是继续静坐着，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她的耳朵早已经飞到堂屋里去了。韩叶子给韩云天端来热腾腾的茶水，两人本是非常熟稔了的，又是共祖宗的亲戚，自是无需避讳。赵杏花和韩叶子都非常关心地询问了韩云天的健康状况，韩云天一一作答，脸上始终带着微笑。 “我现在力气也有了，我明天就打算接着去镇上卖鱼。”韩云天笑着回答道。 “好！身体刚好，也别太累着了，还是要多养养。”赵杏花欣慰地说道。 看着韩云天气色红润，精神头也足，赵杏花感到非常地满意和放心。 第一百零二章 回门 韩云天前来拜访后的第二天，韩叶子的娘又作为媒婆来登门了，赵杏花这次答应得很爽快，经过了那件事情之后，赵杏花对小燕嫁去韩家这事是更加地放心了。 成亲的日子也很快就定了下来——明年正月初六，虽然只剩下半个多月的时间了，但是因为之前就做过准备，所以现在再次着手倒也不显仓促。 前一次定亲后，赵杏花等人都表现出不舍的情绪来，而这次，赵杏花是庆幸，庆幸韩云天还好好地活着，而且他还能够像正常人一样活很久；巧巧是乐见其成，毕竟，目前对小燕来说，这是一门最好的亲事了，如果这门亲事成了，小燕就不用哭闹了，家里人也不用担心、难过了；小山是已经习惯了，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韩云天生病的事，他也不知道中间那段退亲的插曲；曾大树是松了一口气，因为女儿的亲事总算是可以顺利进行下去了；虎子和小峰是习以为然，因为在他们俩看来，小燕成亲是必然的；韩招弟和韩叶子都在为小燕高兴，因为她们看得出来，小燕的心思都在韩云天的身上，能够嫁给自己心仪的人是每个女子的心愿；剩下的小虎、双双和对对也很高兴，因为家里的鱼和莲藕好多啊，他们吃得可欢乐了！而且，小娃娃是最需要也是最习惯察看大人脸色的了，大人脸上高高兴兴的，小娃娃才会无忧无虑的。 曾大树一家人高高兴兴地为小燕的出嫁做准备，直到真的到了正式成亲这天，一家人才感觉到伤感和不舍来。 今天是曾大树的假期，他终于可以不用去山阳酒楼干活，而有空来做自家的事情了，但是依照习俗，他和赵杏花作为新娘子的父母是不能去送嫁的。又因为小山犯倔，不肯去送亲，所以只有虎子和小峰两人带着一干亲友去送小燕出嫁。留在家里的众人反而是心情最低落、难受的，因为他们看不到小燕嫁进别人家的样子，看不到便会多想，会担心。 巧巧家的中饭和晚饭都吃得静悄悄的，这个家里根本就不像是办喜事的，一家人脸上都没有笑容，三个小娃娃见大人脸上没有笑容，他们也很忐忑，总是时不时地瞅着大人看，想笑的时候都不敢笑出来。 很晚的时候，虎子和小峰满身酒气地回来了。 “爹，娘，场面很热闹，小燕的婆家人都很喜庆，一切都好。”虎子知道自己爹娘着急，便一进门就赶在赵杏花和曾大树问之前，告知了大家情况。 “好！”赵杏花欣慰极了。 这天晚上，因为小燕的离开，一家人都经历了或大或 小的失眠，因为想念和不习惯。 小燕出嫁后的第二天，巧巧一家人的生活轨迹没有变化，但是赵杏花出现走神的情况了，当时双双要喝水，叫了赵杏花好多声，赵杏花才有反应。 赵杏花盼啊盼，终于盼来了小燕和韩云天回门的日子。 这一天早上，赵杏花没有照常出门去卖凉拌菜，她一大早就起来了，然后在厨房里不断地捣鼓着，等曾大树出门之后，她又把屋子和院子好好地打扫、收拾了一遍，忙完这些之后，坐回到织布机前的她就开始坐立不安起来，总是时不时地朝门外去看一眼。 巧巧带着三个小娃娃在院子里踢藤球，藤球是曾大树用竹子编成的，小娃娃们对这个滚来滚去的家伙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来，一直追着藤球跑，追得乐此不疲。 小燕和韩云天来得很早，韩云天进门的时候左手牵着小燕的手，右手提着一篮子礼物，两人看上去十分恩爱、甜蜜。 “巧巧！”走进院门的小燕和韩云天同时朝院子里的巧巧叫道，两人显得默契十足。 巧巧对小燕和韩云天展颜一笑，然后连忙朝着堂屋的方向，大声地喊道：“娘！我三姐和姐夫回来了！” 赵杏花欣喜地跑了出来，小燕扑进赵杏花的怀里，母女两个相拥着，都是感触极大，小燕在这个家里生活了十六年，第一次以一个客人的身份进门，而且，以后她都将只是这个家的客人了。 “娘！新年大吉，万事如意！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韩云天面带笑容，朝赵杏花恭敬地说道。 “唉！好孩子！祝你吉祥如意，心想事成！呵呵……”赵杏花答应得很快，语气和神情里满是欣喜。 赵杏花带着小燕和韩云天进屋，巧巧把三个小娃娃也哄进了屋子。韩叶子给客人端来茶水和果盆，韩云天和小燕感激地叫了一声“二嫂”。韩招弟也面带笑容地从西屋里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巧巧连忙跑过去扶着她，韩云天和小燕又一起叫道：“大嫂！” “唉！”韩招弟高兴地答应着，巧巧把韩招弟扶到椅子上坐下，小虎立马就自发地钻进了他娘的怀里，用好奇的眼光看着韩云天这个陌生人。 “小虎，叫三姑姑、三姑父。”韩招弟指着小燕和韩云天教着小虎。 “三姑姑、三姑父！”小虎奶声奶气地唤道。 “唉！小虎真乖！”韩云天笑着答应道。 “双双、对对，叫三姐夫！ ”巧巧教着双双和对对说道。 “三姐夫！”双双和对对异口同声地唤道。 “唉！双双、对对真乖！”韩云天笑着答应道，并且拿出来四个荷包，给巧巧和三个小娃娃一人发了一个。 “谢谢三姐夫！” “谢谢三姑父！”小虎、双双和对对在前几天收到过好多个红包，所以他们都记得收到红包后要道谢。 “不用谢，呵呵……”韩云天笑呵呵的，对小娃娃们很亲和。 接下来就是赵杏花的提问时间了，她似乎对小燕和新女婿有问不完的问题。 赵杏花笑看着小燕和新女婿，亲切地问道：“小天，你爹娘身体好吗？” 韩云天笑着回答道：“他们二老身体都好。” 赵杏花又问：“小燕还不懂事，她有没有给你家里添麻烦啊？” 韩云天笑容甜蜜地回答道：“小燕很好，我爹娘都很喜欢她，我也很喜欢她。” 赵杏花高兴地笑了，接着问道：“你现在还在卖鱼吗？” 韩云天面带笑容地回答道：“除非是不得空，一般每天都去。” 赵杏花又关心地问道：“每天收鱼、卖鱼，可是会累？” 韩云天笑着回答道：“不累，我做习惯了。” …… 临近吃午饭的时候，巧巧特意给赵杏花和小燕制造出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 巧巧先是把三个小娃娃都牵了出去，把藤球拿出来给他们玩，然后哄着小虎，让他去把韩云天拉出来玩。 小虎听话地跑去照做了，韩云天很喜欢孩子，小虎一开口，他就同赵杏花申请着跟出来了，巧巧见机连忙溜去了厨房，赵杏花交代过，待客的午饭要巧巧动手做。 十七岁的韩云天还是很有童心的，他带着三个小娃娃一起玩藤球的时候，和小娃娃们一样，也乐呵呵的，还时不时地把其中一个小娃娃举起来，惹得小娃娃高兴地尖叫，他自己也是开怀地大笑。 赵杏花把小燕拉去了东屋里，母女两个亲热地说着悄悄话。 “小燕，这几天在小天家过得还习惯不？”赵杏花关心地问道。 “嗯，挺好的，我婆婆和公公待我挺好的，云天也待我很好。”小燕羞涩地回答道。 赵杏花高兴地说道：“这样就好，我就放心了。”然后又不放心地叮嘱道：“他们家 不吃辣，你做菜的时候可别疏忽了。” “娘，我会注意的，我过得很好，你和爹不要担心我。”小燕说道。 “小燕，你公公婆婆人好，但是你做事也要记得分寸，要对他们好，知道吗？”赵杏花又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娘，我会记住的，你别担心。”小燕说道。 “你现在成亲了，也快要当娘了，一定要留心自己的月事，若是月事有一个月没来，那就很可能是怀孕了，要多注意些。刚怀孕头三个月不能行房，不能干重活，可要记住了。”赵杏花细细地叮嘱着。 “嗯。”说到这个话题，小燕作为新媳妇还是忍不住会害羞。 “若是有恶心、想吐的感觉，也要留心。” “嗯。” “别吃太凉的东西，怀孕的时候吃不得。” “嗯。” “要多关心丈夫，有什么事情两人一起商量，别一个人憋在心里，关键是不能在小天面前抱怨你公公婆婆，知道吗？” “嗯，知道了。” “他们家活多不多，有没有累着？”赵杏花又关心地问道。 “活不多，我每天只要做饭和干家务就可以了，云天早上去卖鱼，公公挑小菜去镇上卖，田里和菜地里的活都是公公和云天做，我和婆婆两个只要管好家里的活就可以了，喂猪的活也是云天做，家里的重活都不用我沾手。”小燕实事求是地说道。 “那你可要多干些活，你婆婆年纪大了，小天生病的时候，你婆婆也跟着操心，人看着都憔悴了许多，你要多体谅他们二老，他们前段日子为了小天的病奔波、操心，二老都不容易。他们又只有小天这么一个儿子，你更加要好好敬着他们，宁肯你自己干活累点，也不要让你公公婆婆累着，知道吗？”赵杏花细心地叮嘱道。 “娘，这些我都会记住的，你也要多保重身体，别累着了。”小燕感动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