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雨露》 第一章 天上掉下来的弟弟 故事要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说起。 在黑龙江省某城市的一个冬日____ 天气一直晴好，在居民家属区内，附近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出现一位陌生女人在这里静静地走来走去…… 见她怀里边抱着一个婴儿，身上背着个包裹。天很冷，女人将怀中的孩子抱得紧紧的，生怕因被子单薄，冻坏了她的宝贝。 今天焕然放学回家，再次看到了这个女人。 一连几天都发现这女人不停地在窥探寻视着什么，焕然感到莫明其妙，瞪大一双瞋目，十分奇怪地看看她。 女人再次看见焕然____ 先是犹豫一下，站住没动。 当瞧着焕然打开院门锁准备进去要关门的一刹那，她忙喊住道： “小姑娘！……能让我们……进你家里暖暖吗？”她的声音充满期待与渴望，表情既清冷又苍凉。 焕然天性善良，看见女人如此穷困潦倒的情形，一脸为难中带着渴望的样子，知道她一定是位极其可怜的女人。同情心迫使她点头说道： “进来吧。” 女人随焕然走进院落，进入房门。 焕然知她很冷，忙倒来一杯热水，送到女人面前说： “把孩子放下吧，您一定很冷是不是？先喝怀热水暖一暖。” “谢谢你小姑娘。你真懂事。今年几岁了？看你长得又好看，又可爱，上几年级呢？” “我刚刚上初中，今年十三岁了。”焕然回答着。 “你们家有几个孩子呀？”妇女放下孩子，接过水杯，仍然在问。 “就我一个。听妈妈说，在我一岁的时候，她得过一次病，一次很重的病，险些没死了，后来就不能再生小弟弟和小妹妹了。所以我们家里，只有我一个孩子。” “你爸妈都是上班的职工吗？” “嗯。我爸爸是司机，妈妈是纺织女工，他们工作都很辛苦。尤其是妈妈，她在车间里噪音大，长时间工作下来，人就变得脾气很坏，人家说，这是职业病。” “不错，家庭挺好的。”女人自言自语着。“你家姓什么？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家姓刘，我叫焕然。你呢？你叫什么？是外乡人吗？是来这里访亲亲的是吗？你是找不到要找的人家了对吗？” “嗯。”女人应和着她的问，点点头。 焕然奔到床前，她急切地想要看看那个小孩子。 当看着被子里露出来一张小婴孩的小脸蛋儿时，焕然脸上一下子绽放开兴奋地笑脸来，她开心地笑望向这位女人：“阿姨你看啊！看他长的多好看！瞧他，一双大大的眼睛在瞅着我呢____他笑了！笑的太可爱了！” 女人见焕然如此喜欢这孩子，忙说： “他是小弟弟，你们两个是同一个属相。千万别忘记了。能记住吗？” “噢！小弟弟和我是同一个属相。记住了。呵呵……真好玩……” 此时的女人略有些坐立不安，说不出是走是留，起身对一直和小孩子逗话的焕然说道： “焕然，你替阿姨照看一下小弟弟好吗？我准备出去买点东西，等我买完东西回来，再把他抱走。你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去吧。不过，您得快些回来，不然小弟弟哭闹起来，我怕哄不好他。” “没关系的，他哭是饿了。在包包里面有奶粉和奶瓶，当他饿了时，就冲奶粉给他喝。他是好孩子，他很乖，他会听你话的，你要照看好他，拜托你了。阿姨先谢谢你小姑娘。”女人重新抱起她的孩子，在小孩子的脸上亲了又亲，看了又看。然后回身对焕然说：“你帮阿姨照看他，阿姨谢谢你……乖……你要好好照顾小弟弟……焕然，阿姨谢谢你……” 女人放下孩子，俯身形在焕然脸上亲了亲。她看看焕然，又望望孩子，眼中含着一缕无限的哀伤，眼睑在湿润，她想停留一会，再停留一会……无奈的她，再次看了看孩子，不得不向外退着脚步……多退一步，让她感到多有几分凄凉。多退一步，让她感到从此又多给了孩子几分希望。退过几步后，方扭身背过脸去，匆忙不安地跑出门外。 焕然并不晓得这女人的动机是什么，她掀开包裹着孩子的小花被，婴儿四肢在胡乱地摆动着。 小家伙的身体，精力充沛极了。嫩白的手和脚，一时不停地在活泼乱动着，两颗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圆溜溜的盯视着焕然，小嘴吧一直在对着她笑，还不适地把那支小手指塞进小嘴巴里，甜甜地吸吮着。 焕然好喜欢这个小孩子，一心思完全沉浸在小婴孩身上……看着他不哭不闹的样子，好讨人喜爱。一会摸摸他的小脸蛋儿，一会摆弄摆弄他的小脚丫儿，和小婴孩一哼一哈，玩得十分开心痛快____ 爸爸下班了。 他走进房门，一眼看见放在床上的小孩子，便诧异地问女儿： “哪儿来的小孩子？谁家的？” “不认识，有位阿姨抱来的，她去买东西了，让我帮她照看一下小弟弟，她说很快就会回来抱他走的。” “是嘛。让我来看看这个小家伙……”父亲过来把婴孩抱起来，看看亲亲，喜欢地说：“是个挺可爱的小宝贝嘛。哎，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啊？” 婴孩不知是饿还是给爸爸的声音所吓倒，只见他小嘴巴一咧，用他最高亢的声音大哭起来____ 焕然慌忙跳下床，打开女人留下的包裹，取出奶粉和奶瓶，跑去冲奶粉。 很快跑回来将奶瓶递给爸爸。父亲接过奶瓶，试试奶瓶不太热时，送进婴孩嘴里，小婴孩立时便不哭了。 “爸爸，你喜欢他吗？”焕然兴致地问着，用她一双明月般的笑眼望着爸爸。 “喜欢。多好的孩子呀。来，你到床上去抱着他喂奶，爸爸去厨房做饭，咱们不能只为了看小孩子不吃饭啊，你说是不是呢？” 焕然发觉爸爸真的是好喜欢这个小孩子。她由此变得更开心更高兴。忙爬上床，把小孩子接过来，抱着他，哄着他，看他吃奶时的样子。 母亲下班回到家中，双脚一踏进房门，一眼便发现有小孩子在家里面，让这位满心喜爱小孩子的她同样喜欢得不得了。 倾刻间，小婴孩立刻成了这个家庭中的主要焦点，一个中心人物____这一家子，哪怕有一会工夫，他们都要跑过来看看逗逗这个小家伙，小宝贝。 天越来越黑下去…… 奇怪的是，那个声称买完东西就回来接走孩子的女人，一直不见她的踪影。 大家开始急，也越来越有些紧张____ 父亲在迷惑中看看焕然，接下来问焕然： “那位阿姨临走之前，对你说过什么，交待过什么没有？” “她没说什么呀。对了，问我，爸妈上班吗？我叫什么名字？咱家姓什么？还有，她对我说，小弟弟和我是同一个属，让我千万别忘了，还让我要好好照顾小弟弟呢，说他是个好孩子。”焕然的小脑袋瓜儿在极力搜索当时那一刻情景。 “……是弃婴！？”母亲惊呀着望向丈夫。 “完全有可能。”父亲肯定着这个观点。 “怎么会这样？！”母亲不解。“这可怎么办好啊？我们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突然的……象似打天上掉下来的孩子一样，搞得我们措手不及……全乱了。这个不负责任的女人哪，怎么竟随随便便把小孩子说丢就丢下来甩手走人了呢？太不象话，气死人了。”母亲一时开急，心里不由生慌，人也开始冒起火来。但时下却不知这无名火该对谁发起，只能又气又急地叨唠着。 “……”父亲欲言又止，拿来孩子身边的包裹看，里边除了婴儿的衣物和尿布之外，在最底层，发现有封信，慌忙把信打开来看时，上面齐整地写着：终于给孩子找到一户好人家了，谢谢你们肯留下我的孩子。愿好心的大哥大姐能收养下这一男婴，只希望孩子在你们家里，能够平安健康的长大成人。虽然我不知道何时何日来回报你们一家人的养育之恩，但你们的好，我会铭刻在心，牢记不忘。倘若有来世的话，即便当牛做马，也当报答你们的深恩厚德！ 此致 敬礼 随后写在上面的是孩子生辰时间。 “果不其然，这孩子正是弃婴____按这上写的生日算，这孩子已经有四五个月大了____呵呵，也许这就是上天有心这样为我们安排的吧？知道咱们想孩子，想要有个儿子，所以特为我们准备了这份礼物送给我们。____小家伙，即来之，则安之吧。没什么可推卸的，就当做是咱们自己的儿子好了，收养了他吧。你说呢____”父亲将目光移向母亲。 “话全叫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只是这位母亲也真够可以的，太不象话了，这孩子可是她身上的肉啊！不是小猫小狗，随便就丢个地方不要的……”她还想说下去，当她垂眼看到那在襁褓中，正嗷嗷待哺的小生命时，一颗疼爱小孩子的心，驱散了她心头所有怨气，她可怜这个小孩子，爱惜这个小生命，将随口还要再说下去的话，又全全咽了回去。 “也许是这位母亲有她的苦衷吧？或许是家里面孩子太多了，养不过来也未必可知呀。总之，她一定是有别的什么难言之隐。否则，不到万不得以的时候，她是决非这样做的。你是母亲，你最能理解做母亲的心理，更能体恤她的苦衷。”父亲象似在替那个女人开脱罪责，又象似在为了这个孩子的明天在劝导自己和母亲。 “理由虽有千千万，但这样做，总不能让人理解。”母亲开始给婴儿换尿布，随后将孩子抱在怀里。 父亲开心地笑着说： “小猫小狗，我们都舍不得丢到外边，更何况是这么一个珍贵的小生命呢。咱们就决定收养下这个孩子好了，只要有焕然吃的，就不会饿到他。焕然____”父亲的目光转向女儿焕然，“你愿意接受这个小弟弟吗？” 焕然开心到极点，从她知道这男婴是被遗弃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努力渴望父母能够大慈大悲地接纳下这个小孩子。眼前听到爸爸问她话，连忙兴致地说：“我愿意，当然愿意！我可以哄他，陪他玩，你们只管上班工作去好了，他不会妨碍你们的。早晨，我背他去‘托儿所’，放学回来再把他从‘托儿所’里背回来。喂奶、换尿布，我都会做的”。 “难得焕然人小却如此懂事，即是这样，我们倒不愁这孩子不好带大了，接下来我也能稍安一下心思。”母亲见焕然如此懂得体贴大人的心思，她对收养下这个孩子便更有了希望，“那么你明天去厂里给我请一天假，我好把孩子入托的事办理一下。”母亲将脸转向丈夫。 “好的，咱们就这么决定了！今后这孩子，可就正式成为咱们家中一重要成员了。”爸爸说话时，样子好开心。 “爸爸，该给他取个名字……”焕然守在一旁急待着。一双杏眼透澈出强烈的期待……她一直看着爸爸____ “……嗯……叫他什么好呢？……‘满誉’好不好？‘满’，表示满意，满门吉庆，满心欢喜。‘誉’，意味着有大好的名誉。意思就是说，我们的满誉，将来要名扬四海，声震河山，手擎一方天，名誉国内外！做个对国家，对社会，对家庭有益处，有栋梁之材的人才。从而我们也有一份荣耀啊！” “好！好名字，太好了！‘满誉’，这名字好听极了！我喜欢。满誉____满誉____你有名字了！你叫满誉！！！”焕然兴奋地欢声叫喊起小孩子的名字。 “你呀，可算得上是个才子，只可惜呀，就是大材小用了。”母亲望着才华出众的丈夫，这倒是完全发自于她内心感慨的心里话。 焕然深知父亲是老实的好父亲，是怀才不遇的好爸爸。 父亲自觉尴尬，不由得苦苦地笑了笑，沉吟不语了。 母亲抱着满誉朝女儿叮嘱着：“焕然，今后咱家多了一口人，也就是说，从此以后，我们家里就要加添很多事情要做。但妈希望你不要耽误了你的学业，要抓紧时间好好读书学习知道吗？” “知道了妈。我马上去写作业。”焕然乖巧地拿起书包，忙忙到一边写作业去了。 母亲回过头来对丈夫说：“这回咱们可有事忙了。但愿这孩子夜间别太闹人，否则，我真怕我担当不起来呀____你快休息去吧，明天还得早起出车呢。” 父亲过来安慰着她说：“别担心，还有我呢嘛，趁孩子睡着了，你也快些睡下吧，明天还有很多事儿需要你去办理，会够你累的。” “你还真别说，多了一个小孩子，好像多了不少事要做，可眼下又寻思不出该做的是什么？能做的是什么？只让人突然间觉得手忙脚乱了许多，这心里头，总像长了草似的，一时反倒静不下来了，心里边老觉着慌慌乱乱的悬空着，落不下地来。” “是啊，我也一样。我想，等理顺几天之后，就能好起来了，咱们慢慢适应着，共同努力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放心。会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话说出来很容易，一旦事实摆放在人们面前，让一家人一同去面对适应时，才令这一家子真正感觉到措手不及的含意是什么。应对困难的味道是什么。 在每一个人心头，都有一份压力，一份担忧，一份欢愉和一份希望。虽然对未来难料，但都在为前方那一份美好一起努力着，为前面那缕期盼之光在共同争取着，一起背负，一起承担下去。 第二章 快乐的生活 自从小满誉来到这个家庭之后，一下子打破多年以来一贯形成的日常生活规律和长时间停留下来的平静与安宁。 他的到来，给这个向来一直寂静的家庭生活中，带来了开心，带来了喜庆，带来了极不寻常的欢声笑语，带来了充实活跃的幸福时光。但带来更多的，要说是忙忙碌碌。 对此，焕然付出的最多。她每天除了上学之外，还要背负着接送小满誉的任务。要烧饭、理家务、洗尿布、看护弟弟……只有母亲下班回来了，才能抽出时间去写她的作业。 还好，日子过的虽然辛苦忙碌些，但小满誉的身体却是健壮得很，从不会见他轻易感冒发烧过，这安慰无不让一家人为此大松一口气。由此，也给这一家人减轻了许多不必要的烦恼和担忧。这样下来，全家人反多了几许安稳和欣慰。 很快的，满誉从呀呀学语，到逐渐开始扶物走路。____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更象在膨胀中长大着似的长大着。 胖乎乎的脸蛋上，两颗黑亮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忽闪忽闪地透着灵气神儿。眉毛又黑又浓，鼻梁不但挺直，而且端正秀美，小嘴唇厚敦敦地朝上翘起，尤其是下面的那个小嘴唇部份，像镶嵌了一颗红樱桃似的珠圆玉润。 从他有弹性的身体中，像有着一股过盛的精力被抑制着一样，透露出无限生机和他与生俱来的顽皮与倔强。 爸爸特别喜爱这个一天天看着长大的儿子，对他始终都犹如亲生骨肉一般的来亲，来疼，来热爱。视他为掌上明珠，爱不释手，疼惜有佳。 母亲更是把满誉当成自己的心肝宝贝一样，声声呼唤着：“儿子____！心肝____！宝贝____！” 焕然对小弟的爱，都将远超出于父母的关心爱护。因为父亲经长出车在外，有时甚至几天回不到家中一趟。母亲总要长时期的加班加点，本来身体就不好的她，一旦回到家来时，已经是人身疲惫，劳累不堪了。所以，这所有的担子，自然而然的，便全全地落在焕然一个人身上。 自从满誉入托到小班，从小班到中班，从中班到大班，到学前班，到读小学，这每一天，每一年，每一程……一路上，都有她的足迹和汗水在里面。她像个母亲在关爱孩子，又是位姐姐在关心弟弟。风雨兼程，终日不误地陪伴着小满誉，给他最精心、最关注的呵护。 随着日复一日的按部就班，终于看着小满誉茁壮地长大了。 ____ 时光在悄无声息中，渐渐走进二十世纪的八十年代。 这时的焕然，已经是一位出类拔萃的大姑娘。 高中毕业后的她，没有再继续考学，她深知爸妈的身体已经远不如从前，尤其是母亲。因此，她决定下来开始上班工作。 事有不巧，往年毕业生都是由国家集体包分配，而这一年却取消了这一分配制度而执行待业接班制。相继的，当年那一大批下乡知青们也再这期间陆续返城____时隔不久，便是大批量、高速度的返城大军涌入城市之中。 由此一来，找工作倒成了每个人所要面临的一项大难题。 经托人介绍，找人帮忙，后被一家国营企业留用。在那里暂先做些勤杂工作，说好的，试用一个月后再做调整。 焕然面对这些零杂工务，一点也不觉得为难，不仅做得有模有样，而且做得干脆利落，恰到好处。不到一个月的期限，就被领导看好，调到管理库房那边做保管员工作去了。 焕然对新工种非常尽心尽力又尽职尽责，很快深得大家好评。从此，她不在为工作的事情担忧，生活开始逐渐走向正轨，日子也变得平稳有序起来。 这是一年入夏时节____ 焕然下班回来家里，自行车还未停稳，小弟满誉便跑到她身边嚷着说： “姐姐，我想要足球。” “还要足球？！前些天，就因为你踢球，把王伯家的玻璃给踢碎了。还有，你在马路上不顾前后的东奔西撞，险些没被车给撞倒。你还要买？！你的故事真是太多太多了！没把爸妈给气死。他们的气还没消完呢，不行！”焕然有些生气，她不是为赔偿王伯家玻璃气，也不是因爸爸气恼而气，而是因为满誉他太顽皮，不好好读书，一心贪玩而气。 “姐，这回我向你保证，再也不闯祸了。决不闯祸！”满誉说话的神态极其认真负责。 “让爸知道你又再踢球，学习不知上进，他还会把你的球扔掉或是烧掉。” “这回我把球藏起来，不让爸爸看见。” “把你的鬼点子用到学习上去，整天不是贪玩，就是打架惹祸。” “姐，我保证好好读书。你买吧，买给我吧，好姐姐……给我买个球吧，好吗？……好不好吗？……好姐姐……” 焕然真的是硬不过小弟弟满誉，听不得他求要什么，只要他想要的东西，做姐姐的总能满足他。今天仍不例外，焕然疼爱他，更经不起满誉这么苦苦哀求。当下说道： “买球可以，但要约法三章：一，不许把球带到学校里去。二，不许在马路上踢。三，要回家写完作业后再玩才行。这三项宗旨你答应了，姐就给你买。” “我都答应你。”满誉答应的爽快。 “可我还是不放心。你太顽皮了，说话会出尔反尔，因为你总让爸妈生气操心。” “是你出尔反尔！……刚才你说过的，只要我答应约法三章，你就买球给我，现在我什么都答应你了，你却在反悔……” “是你闯祸太多了嘛，才让姐不放心的。你要是乖乖的听话，就算是你想要天上的星星，姐也会想办法给你弄来的。” “姐，我都答应你了，真的答应你了。好姐姐，你最疼我的，买了吧……啊……买了吧……好姐姐……” “好吧，同意给你买。先去洗个澡。”焕然对她向来疼爱的小弟真是没辙，只好答应他。 “噢____！答应喽____！”满誉兴奋得高举起双臂，张扬着双手，一路小跑，跑回房间去洗澡了。 ____现在的满誉已经长到十几岁上，这年龄正是淘气阶段、讨人嫌的时候，连狗见了都要生厌。 焕然将大浴盆盛满晒好的温水，让满誉坐进去。 “姐，你得出去。” “为什么？” “因为你是女生，看男孩子洗澡，你也不羞？” “……！！！？？？”焕然给气愣了，随即笑道：“呵呵！好你个小东西，来不来你倒封建起来了！那咱们得从头捋一捋……从小到大，哪一次不是姐给你洗的澡，你的尿布也都是我洗我换的，连你身上的胎迹在哪里，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现在你倒像个大人儿似的，敢说我不怕羞？我怕羞！羞什么？羞从何来呀？” “你不怕羞，我怕羞啊。” “别贫嘴了你，快脱衣服进去吧。” “那你得把脸背过去。” “好吧。”焕然背过身子____她突然想起什么，便问：“满誉，你是不是和别的小朋友打架了？一定是身上有伤怕我发现训你，对不对？” “没有啊！人家是长大了嘛。” “那好，今天姐姐给你最后一次擦背，以后可就得你自己洗澡了，可以吧？” “行！”满誉坐进去。 焕然拿过澡巾，边擦边说道：“记得前些年吗？你洗完澡，光着身子，衣服也不要穿，竟大摇大摆地走去李伯家，把人家院子里精心培植起来的百合花都给折下来了，直气得伯母追出来要打你，你还不以为然地边跑边笑，直往我怀里躲藏。人家说教你，你反不听，姐姐替你好一顿赔礼又道歉的，大费一番唇舌才算罢休。现在你说说看，为什么要把人家好端端的百合花说折就给折下来了？那怕只是一朵也好啊，而是全部！” “我是看着喜欢，所以想折下来送给姐姐你的，越多越好啊。” “想法固然是好的，可是你把人家刚刚开放得那么漂亮的花说折就折了，而且被你扫荡个精光，谁不气呢！多可惜呀，换作是别人折了咱家的百合花，你愿意吗？____所以说呀，今后不管做什么事情，事前都该想想，这事该做不该做？____那时你还小，不懂事，姐姐不怪你，反觉着你挺可爱，挺讨人喜欢的。但现在你长大了，懂事了，别在做让大人为你担心生气的事情了，好不好？” “嗯。我听姐姐的。姐，咱们家的百合花，今年好像比往年长的更茂盛更肥壮了许多，看样子，花朵要比去年的更大更多更好看了！” “当然了，它的根一年比一年繁殖的多起来了，枝头越密，花朵就越多。” “姐，那花根儿，都是李伯家给的吗？” “哪有，李伯家夫妇视花如命，他们怎么肯舍得给我呢。呵，也是姐姐没好意思管人家要才是真的。姐是看你那么喜欢百合花，就跑去郊区花窖里求人要来的。现在看它们长得愈来愈壮的样子，就像看着你一天天飞快长大一样。好快……今天回想起这些，还真让人感觉得好开心呢。”焕然回想起以往过去的那些零零碎碎小事情，人不停地在笑。 当给满誉擦洗至前胸时，突然发现有几块被人打青的瘀痕。焕然立马给惊厥起来： “这是怎么搞的？难怪你不肯让我给你洗澡。瞧！这是什么？原来你又在外面和人打架！”焕然开始略带愠怒，不觉有此气恼。 “不是我打，是他们逼我打的。”满誉在理直气壮地争辩着。 “谁逼你也不该出手打人啊，有话说话，有理讲理，打架不是好事情，打坏谁都不好____看你这里被人打的……很疼是吧？……”焕然人虽在气，可她的心，却在为满誉的伤，在心疼。那伤，就像伤在她自己身上一样，疼在她的心里头。 “他们骂我……是把我骂急了的……在情急之下才动的手。” “忍耐一下就过去了，总不至于大打出手嘛，逞强不是好办法，没好处的，最后吃亏的还是你。” “你不知道，他们骂我的话有多难听……就算吃亏，我也要拼，也要搏一搏嘛。” “骂你什么？说给姐听听。” “他们骂我是……还是不要说了。” “到底骂你什么？” “他们骂我……骂我……骂我是野种，是姑娘生的，是个没爹没娘的野杂种。” “谁敢这么骂你？告诉姐，我这就去把他给吃了！”焕然开始火了“姐，他们骂的这些话，是真的吗？” “别听他们胡说八道，都是一些没教养的，没事乱嚼舌头的人，乱掰出来的瞎话。” “可是……姐姐……你为什么比我大许多呢？” “是爸妈晚生你几年嘛。这有什么奇怪的。” “所以呀，我就气不过嘛，就和他们打起来啦。” “以后谁在敢说你这样的话，就去告诉老师，老师若不管，要回来对姐姐说，姐姐非去教训他们不可。可是你不许再打架了，听到没？姐姐是心疼你，怕你被人家打坏了。记住了吗？” “记住了姐。” “接下来你自己洗吧。姐去做饭了，之后姐姐好带你去买球。” “不用了，姐去烧饭吧，我自己去买。” “也成，别忘了，洗完澡换换衣服。” “知道了。”满誉答应着，自己重新看看伤痕处，用毛巾轻轻敷在上面，很疼……他被刺痛得咧了咧嘴…… 第三章 陌生女人的出现 盛夏的天，高温的太阳热的像蒸笼。人们象怕被烤焦了一样，关门闭户，足不出屋。 往日杂乱的街面上，此时也变得格外萧条寂静。 焕然在单位休息室里，取出从家带来的午饭，和员工们一同边休息边用餐。 这时，她同单位的女友小双，朝她这边凑过来，悄悄地对她说道： “焕然，我想给你介绍个对象怎么样？” 焕然红了脸，红晕在她羞涩的面颊上顿时显得更加鲜艳迷人，一双灵动的眼睛，遮掩不住外透的酣畅，那近乎温润绵软甜蜜的眼神，在释放出一股柔和亲切的光芒。 “别瞎扯。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瞧你说的啥话呀。我倒想留给我自己了，可惜我太丑啦，人家看不中啊____说真的，你长的漂亮不说，还有高中文化水平，人家就是想找一个人即漂亮，还要有高中文化程度的高才生才行。看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处一个看看。怎么样？用不用我来给你们牵红线？”小双大有刻意地试问着。 “我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一切都不了解，怎么处啊？” “你可真叫傻呀你！还没处，人都没见过，咋知道他是什么样子的？……我说的这个人啊，他不是别人，是我的表哥。他叫王伟。那可是位名副其实的大学生！人家眼眶可高着呢，也就你能达到他的要求水准吧。若是别人，还不敢给他提哪。”小双一直在笑，眼睛不停地盯视焕然，似乎能看懂她每一个细节。 “是嘛……是你把他夸耀的太玄了吧？____人长的什么样啊？”焕然说完，反觉得不好意思了。不知为什么，她有点惊惶，羞怯，腼腆，心也开始生起慌来。 “这你可问对了，说起我的表哥呀，那可是要貌有貌，要才有才的才子呢，不用我多夸讲他有多好，等你见了就知道了。保你满意！不过有一点……”小双收住口，瞄一眼焕然不说了。 “什么？……”焕然略略瞪大眼睛，看着小双。 “就是他们家的家境，略微略微的，那么贫困了一点点……” “哦……”焕然此时听明白了。她说是贫困那么一点点，就是说，很贫。 “哎，他们家娣妹多，工资少，这大学能读下来就非常的不容易了。你也知道，咱这身前身后的，有谁家庭算是富裕的呢？相比起来，也就是你们家境算是在生活上宽裕些的属富户了____想见见面吗？这可是机不可失的好事呀。我表哥，那是一表堂堂的大学生！我总觉得你们挺般配，所以就选中你了。不如我安排你们哪天见上一面好不好？”小双说到这里，开始大胆迫切要求着。 “太快了些吧？这成吗？等等再说吧。”面对突如其来的喜讯，焕然自觉得不自然，不踏实，更不可能。她心里实在是没有底。贫困对她来说并无关紧要，只是，他是个大学生啊！大学生是知识分子，她这样的一个一无是处的小女子，怎么能配得上。心在飘浮不定中忽悠着。 “这有啥不成的，别难为情，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不成的呢？我就是没找到对意的主，不然，我早把自己给嫁出去了。” “…………”焕然还是不敢相信。她在不自主地遥遥头。 “放开点，明智些，别总是一脸没朝气的样子。就这么说好了。等我信。” “那好吧。”焕然无主地应下了。 “说定了。等我信。” “嗯。” 休息时间一过，大家各自回到自己岗位工作去了。 焕然自从听到小双对她说过的一番话语之后，虽没太放在心上，但心里却总像揣着几只小兔子一样，上窜下跳的乱个不停…… 下班回到家里。无论怎么想，都认为这事还是应该告诉爸妈知道的好，婚姻是她一辈子的大事情，自己是断然不敢独断专行的。至少，年长人见多识广，总能帮她参谋见解一下。 晚饭时，满誉草草吃了几口饭，匆忙丢下筷子跑出去玩了。 焕然看看父母二人，便开口说道： “爸、妈，今天在单位，有同事想帮我介绍对象。” “是吗？！好事呀。干什么的？”母亲分外欣喜，当下就急不可待地追问她。 “至于干什么的，我也没有问，只知道他是大学生。还有，小双说他的家境很困难。” “大学生！好啊好啊！！大学生好哇！现今的大学生最有地位，不知是多少个姑娘们梦寐的对象呢，如今除了大学生就是军人了。大学生好，有才气，有教养，又气派。还是我们的女儿有福气……只要他人聪明，人品好，本质好，家庭困难算不得什么的。”母亲一开口，就是个开门红。 “什么时候见面呢？”父亲在一旁关切地问。 “小双让我等信，她来给做安排，这个人是她的表哥。” “中。”爸爸先是来个一锤定音。“你们先见见再说。大学生好，算是他们有眼光，有福气。我的女儿，也只有大学生才配得起。爸不图他别的什么，只要他人品好，心地善良，有勤俭持家的本领，做人本分，别是花里胡哨的就成。”父亲笑着在女儿面前，用他最原则性的标准要求着。 “我只怕他是大学生，会瞧不起咱这文化低的人。” “大学生咋了？”爸爸有点急了。“大学生就高不可攀吗！？……别贬低了咱自己，没什么了不起的……我的孩子我知道，没一样有让别人挑剔排比的地方。只要你看着顺眼，就答应他先处下，以后的事，咱们慢慢再了解……”爸爸用他及其慈祥语气安慰着焕然。 “怕个什么呀，傻丫头。咱这左邻右舍的人，都说你眼眶子高，想给你提个媒吧，又怕被你回绝，怕落个没面子。可她们那里知道我这做妈的心哪，暗地里可是替你着急，都掐一把汗呢……每个女孩都要有这么一天的，这是好事，该为你将来有个大学生做丈夫高兴起来才对呀，振作起精神来！给自己多增添些信心。我的女儿，是天下最标准，最别致的好姑娘。别担心，就怕是咱们瞧不上他呢。”母亲在欢愉中有信心地鼓励着焕然。 “其实，这本来就是件好事情嘛，你也无需担心什么的，咱们顺其自然好了。”父亲同样鼓励着焕然。 焕然这一颗心，就是一直慌慌张张，忙忙草草，乱乱的不得安宁。虽然自己知道这是件好事情，却总有一种奇妙的莫明恐惧感，搅扰惊悸着她的心；令她站立不安，坐卧不宁。或许这种现象是纯属每个女孩子心中特有的通病吧？这倒是件未尝可知的事。 夜已近深。月光透过窗帘映进房间里面，室内呈现出一片朦胧景状。 焕然躺在床上，浮想联翩了一回又一回，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满誉一直跟着姐姐焕然住在一起，不知怎么的，他也一直没能入睡。发现姐姐辗转难眠，便悄声问： “姐，你没有睡吗？” “睡不着。” “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你为什么还不睡？在外面疯跑了一大天，人也跑累了，快睡吧。” “姐，我心里有件事想告诉你。” “什么事？”焕然懒懒地将身子翻过来，脸对脸的看着小满誉，“放署假这其间，也不见你学习过，都把你的心给玩野了。又遇见什么好玩的故事要讲给姐听呢？说吧……” 满誉沉了沉，他想验证一下他心底下的秘密，半晌才说道： “姐，你听了可别害怕……” “还没听到你要说什么，有什么可怕的？看来真有可怕的事发生？姐姐倒真想听听了，你说吧……” “姐，事情还要从放假前一天说起____那天，我放学回家时，在咱家院门口，出现一位陌生的女人，这个女人看来很不一般，衣着打扮也不像咱这里的人，特别的洋气，模样也好看。她对我说话的样子，极其亲切，特别温柔。她有一副极慈祥的面孔，就像是位母亲在对自己的孩子说话一样，态度好温和____她走过来，走近我面前，问我说：‘小孩儿，你是谁家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有个姐姐叫焕然对不对？’我就点头说：‘对呀，你怎么知道的？你认识我姐姐！？你要找她吗？她上班还没回来呢。’就见她分外高兴地说：‘我和你姐姐是最好的朋友啊，她是天下最好的女孩子。你的父母都很爱你疼你是吧？’我不知道她说的这些是为什么？就对她点头。你猜她怎么的，她不但不走，却站在我面前开始傻傻地、眼睛也不眨一下地看着我，之后什么也不说了，眼睛红红的，开始湿润，后来她哭了……样子怪怪的……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哭，也不知道拿什么来安慰她，只是觉得这个人好奇怪，为什么明明是来找你，却对我有那么多恋恋不舍的样子。我不理解她究竟要做什么，就问她还有什么事吗？她连连摇头说没事。我便丢下她回家了。可是……在我们学校放署假的那天，她又出现在校门口了，说是在等我，要看看我，说她因为喜欢我才要多看看我的____姐，我真是解不透了，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她认识的人是你，要找的人也是你，可是，偏偏来见的却是我？真是莫明其妙。____就在今天晚上，当我跑出去玩的时候，那个女人又来了……” 未等满誉把话讲完，焕然“豁”地坐起来。 “她又对你说什么了没有？” “姐，你怎么了？”满誉被焕然突来的惊恐，惊吓得他也坐了起来。面对情态极度失控的焕然，似乎真让他猜到并明白认可了什么。 “你别怕，她什么也没说。”原本想再问下去的话，一时间，全给咽了回去。 面对眼前的试探，再经焕然的表情，足可以证明他要验证的事情。他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索性收住口，不想再寻根下去。 这时就见焕然把满誉亲亲地搂在怀里，极度不安地说道： “满誉……无论明天……或是后天……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你都要学会面对____姐姐只想对你说，姐姐喜欢你，爱你，永远都是最疼你的姐姐，最爱你的姐姐……知道吗……” “姐____”满誉搂住焕然的脖子：“我也是呀，最喜欢你，最爱你的呀。”说罢，泪雨成行，扑簌簌从他俊俏的小脸上散落下来。 “别哭……没事，没事的……是我说话语无伦次吓倒了你。那人，姐认识，她本来就是来找姐姐的，不过碰巧撞见了你而已……别去想太多了。今天她对你说什么了吗？”“没有……真的没有。她什么也没说。真的没说。” 满誉不再言语下去，也没必要再寻根由的问下去。他的脑袋里重又浮现出今天晚上与那个陌生女人再一次相遇的画面…… 那位陌生的女人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视线里____让他好惊讶，他备感奇怪，她分明说要找姐姐，却不见她有要见姐姐的意思____就见这位陌生女人不自主地走到他身边，来到他面前，从她那一双眼睛里，流动溢满出来的，是母亲所特有的情怀与温柔的目光。她亲亲地看向他，目不转睛地仔细端详着他……稍时，见她伸出一双温暖的手，扶在他的小脸上，眼眶盈满泪花，静静地……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相互间对望着，在不声不响中，痴痴呆呆地对望了好一会儿……这样的定格迟疑了好一阵后，她似乎有很多很多话要说，却迟迟没有说出口…… 这时，满誉大感到事情不妙，他环顾一下四周，不见身边有任何动静，他开始害怕，开始心悸，忙乱地撒下痴望着他的女人，拨腿就跑，“甩开她……快甩开她呀！她是谁……甩开她……这不可能……不是的……不是！……”满誉这么想着，一路惊慌地跑回院落，关上的院门，隔住了陌生女人的视线____ 直到躺在床上，满誉的心才略感平静。 满誉人虽小，脑子却极其精明，至于那个女人的出现及对他的一番情态表现，在他心里已经感知到一个事实的存在；那就是，她准确无误地就是他的生身母亲，是来这里找寻他的妈妈。现在再经姐姐这么出乎意料的举动，更能证明这是真的，是件毫无疑问的事实。他从焕然举指动态中，已经悟出了这个大家一直为之保密的事实。 原来，当他每一次和同学们大打出手时，都是在他忍无可忍情况下发生的。骂他是“野种”的话题，就是引发战争的导火索。那刺耳的讥笑声，正刺痛着他的心，是最能激起他愤怒的神经及强烈的反抗意识的。他的本能告诉他，宁可玉碎，决不瓦全。宁愿粉身碎骨，也不去做缩手缩脚，唯唯诺诺的怕死小子！这种心理，无不在他小小的心灵深处，烙上一层难以磨灭的伤痛，是一种非同一般的印记____事后不久，这位陌生女人出现了，他开始注意到这位出入令他叫奇的陌生女人，从一个行为诡异的女人所表现出来对他的关爱与异样的神色中发现，那目光背后所隐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过去。那眼神中，能说明许多让他感觉到触须细腻而锐利的事情。他的心开始在萌动。不能不让他联想起他的身事，从而再次给他小小的心灵深处，他的脑海之中，涂下一抹挥之不去的疑问。本来已有戒备的他，今天重新又看到了这个女人来到他面前，一个所谓喜欢他，要来看他的女人出现在眼前时，生性聪明机敏的满誉，不能不把这一切综合起来去看去想……稍后，再经焕然时才这一刻失态的举动，以及焕然情急之下所说的每一句话语中带有着特殊含义中的寓意，这在满誉心里，足足印证了是个没有谎言的事实。心虽这么认为着，但他还是不希望自己就是这个女人所生的。否则，他将要离开这个家庭，要告别爸妈，告别他终日相依相伴的姐姐。他爱他们每一个人，尤其更爱他的姐姐。更离不开的，也是姐姐。如果真是那样，他宁愿不与母亲相认。 满誉不敢面对现实，他知道，一切对所有人来说，都将是一件残酷可怕的事情，是谁都忍受不了的事实。最后，他灵机一动，决定否认这一切。 次日清晨，一家人照常工作上班。 今天的午饭，都是由满誉亲手为大家打包装备起来的。早早的，他把姐姐焕然饭盒打满理好后，又帮姐姐亲手放入到车筐子里面。 焕然因怀揣着满誉母亲的心事，并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满誉在今天里所有的变化。 上班时间一到，她便骑上自行车，匆匆忙忙赶赴去单位路上。 满誉跟在身后朝她喊道： “姐姐____！你要早点回来____！” 焕然骑在自行车上，回头看看满誉，笑应道： “知道啦____！记得别淘气，要好好学习____！” “我知道____！放心____！我会听你话的____！” 满誉从今天起，突然间变得乖巧听话的很，他没有拿球出去马路上踢，也没出去搞游击战役，真的是老老实实地留在家里，写他的作业了。 刚刚将车子停进自行车蓬子里边，小双就忙忙的跑上前来，从她满载春风的样子中，焕然明白事情已经有了眉目。接下来的，是要听她说起神乎其神的事态演变了…… 小双一脸的桃花儿样，过来对焕然悄声说道：“好消息。我表哥听了我的介绍，又看了你的照片，二话没说，决定要见你。” “是不是你做的事有些匆忙了？” “你这人……真不爽快！你知道追逐他的人有多少吗？算你幸运！不许拖了，我给你们定好了，今天上午在我们家见面。” “上午！？今天！？你不是开玩笑吧？……”焕然一脸吃不消的样子。 “上午咋了？上午时辰好嘛。班，你别上了。我已经在领导那儿替你请过假了。走，马上跟我走。” “这就去？不成。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衣服也没换，一身的工作服，这样子还不被人家笑死才怪呢，也不礼貌啊。” “哎呀，这样才更能显出工人阶级的本色嘛，你这样子挺好看的，走吧。” 焕然被小双执意领到她的家中。 这时屋内的茶几上，早已有准备地摆放齐整了个色水果瓜子糖之类……屋里除了王伟之外，再无二人。 焕然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是单独为他们营造出来的空间，先前的人等，都退到看不见的地方去了。 一时间，空气变的相当紧张。 王伟看见焕然进来，忙起身上前与她握手，自报门户说道： “你好！我叫王伟。” 焕然由于慌乱，声音也不大，“你好，我叫刘焕然。” “请坐。”王伟客气着。 “您请。”焕然礼貌地回着。 “你们都坐下来，别客气，也别静坐着，边吃水果，边慢慢聊着。我呢，我想我就不妨碍你们了，都别客气啊……聊着，我出去啦……”小双一溜烟似的跑掉了。 时间在有节奏中度过了去____ 两人的第一眼印象都还不错，说话也算投缘。 焕然在王伟心目中，除了美丽和文静外，就是稳重。这是让他最为看好的一点。所以一切中意，令他没个“不”字可说，远超越他意愿中的期待值。 接下来倒要看看王伟在焕然心目中的印象了。 此时焕然的心，一下子给王伟俘获了去，她被他英俊的长相，高大的个头所吸引，她崇拜敬仰这样的人物____圣人就坐在眼前，她何尝不惊！何尝不喜！有说不出的欢愉溢满心头，令她感觉像梦一样，感谢命运让她遇到了她梦寐以求的如意王子！ 由此一来，两人都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彼此心心相映不说，兴趣志向也完全相投。 时间已近晌午，焕然晓得该说离开的时候了。 王伟在她临行前的一瞬间与她相约说道：“今晚，我们去看电影好吗？” 焕然点点头。王伟补充道：“我在‘大祥瑞’影院门口等你，不见不散”。 “好的。”焕然答应着，走出房门。 小双不知在哪个角落里藏着，看见焕然出来，她也走了出来。 “表哥，以后的事情可就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了。我也就不在掺和啦。” “哥哥谢谢你。”王伟欣然地笑着说着。 “今天就免了，以后你得请我吃饭！”小双不饶不放地嚷着。 “放心吧，哥会把你的嘴巴给堵上的。”小双一身顽皮的样子，陪同焕然出去____ 第四章 母子重逢 事情往往不是由人想像中按理出牌的。该来的，没有谁可以阻止得了。 这日午后，满誉他一直守在家里，胸前挂着的那串钥匙，仍在悠来悠去____他独自一个人留在家里写作业，写了一会儿便停下来，双手托住下巴，聚精会神地想着心事。 室内静静的，悄无声息。他略略地，似乎感应到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站起来，又坐下去，心浮气躁，如坐针毡。想写写不下，想做什么，却又不知该做什么为好____出去玩吗？没心情。坐下来写作业吗？他坐不住。一抹难耐与不安，在他心头忽远忽近的缠绊着他，忽悠搅乱着他的思绪，令他不得安宁……“哎____”随着这一声长叹，满誉仰面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像个大人似的，开始思考他自己的心事，至于想什么，谁都无从知晓。 就在这时候，满誉的生身母亲果然出现了。她正是那个出入神秘，常来偷偷探望满誉的那个陌生的女人。 只见她轻轻地走进房来，轻轻地坐在桌边的凳子上，开始轻轻静静地凝视起近乎睡熟了的她的儿子满誉。 ____她名字叫“翠竹”，是四川人氏。人生得即美貌且有文化。当年她爱上一名北方军官，后随军人转业来到北大荒农垦兵团安家落户。 难料的是，她们的幸福生活只刚刚过上几个月，不知为什么，丈夫竟无缘无故地被卷入进一场浩浩荡荡的大批判之中去…… 在当年，这里几乎都是由百万官兵和上山下乡的小知青们建立起来的最早部落。当地的人并不多。可以说，没几个。 小知青们年轻气盛，热血方刚，每个人的胳膊肘上，都带着红色的袖标，就是红卫兵小战士。每人手里拿着毛主席语录，高呼着口号，走大街，过小巷，热血沸腾地开始进行红色大批判运动…… 把满誉的爸爸隔离在一间小草棚子里反省，白天带他去大街上游行，晚上开大会，让他们交待问题。这其中还有几位上年纪的部队老干部。 上头下发指令，不许他们见家里的亲人们，杜绝他们与任何人有任何接触。讳者安同谋处理。 翠竹就趁月夜去看望丈夫，给他送吃的____ 不料忽一次，竟被看管人员抓获，当即把她拿下，绑起来送回家里，并警告她必须要和她的丈夫决裂，划清界线才行。否则连她也自身难保，要被审判批斗。 一次在晚上召开批判大会时，正赶上满誉爸生病病倒在床，人正处在高烧之中，想坐起来都很困难。他的嘴唇鼓起一层厚厚水泡，人好吃力地在无奈何中恳切请求众人放过他这一晚。 红卫兵小战士们，容颜不改，一身的正气凛然，把他拖拖拉拉，一路拖到会场里面去____ 满誉爸爸只能躺在那里接受批斗。 时间在慢长中煎熬着……一个月……两个月过去了……实不堪忍受这无端的屈辱和非人的折磨，没几天工夫，他便偷偷自杀死了。 得知丈夫死亡的噩耗，翠竹哭得昏天黑地，哭得死去活来…… 伤痛之余，她不愿留在这残虐的世上，她想和丈夫一起死掉。可是她的腹中已经有了他们的孩子满誉。为了这个孩子，不能不刚强地活着____她决定把孩子生下来，她要勇敢地活下去____为着她们唯一的孩子，唯一的亲人____要给丈夫在天之灵有个交待。一个安慰。 翠竹被迫离开新婚不久的家门，去往他乡过起了流浪生活……没有了家的她，走去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到别处靠做临时工挣生活费……还好，有一家机关菜园子班长留下她，一天工作下来，能挣到一元二角二分钱。这在当时，则是一笔可观的收入，对她来说，又是个不错的安身之地。只是好景不长，不到三个月的工夫，上头便来指示，这份工作不许她做。菜园子领导不敢留用她，不得不将她辞退。刚有的一线生的希望落空了。没办法，只好在飘零中等待着把孩子生下来。当时的她，只能靠周边人的救济来维持生济。 终于等到孩子降生____之后的生活更是苦不堪言。想把孩子给人，她舍不得。就这样一拖再拖，孩子渐渐长到四五个月份上。直到穷途末路之时，不得已，只好决定给孩子找个好人家来养活。 寻来寻去，她渐渐走进这座城市，在市区中，她却又偏偏选中了焕然这一家，不知是天意的安排还是人意的主观，翠竹认准了焕然这家门户，她一直在焕然家院门前探来探去，观察着这一家人的生活境况和人脉的好坏。最后她料定这是一户好人家，直到那一日，她决定把孩子放在这里。 在稍后的几天中，她一直远远地守候着，一直在暗中关注着刘家的动向。 当她发现焕然背着她的孩子出去时，她便悄悄尾随其后，直盯到托儿所门口。 当晚，她又看见焕然背着她的孩子从托儿所里走出来回到家中去。 一颗牵挂孩子的心终于放松下来，知道这家人却实接纳并收养了她的儿子。从此，她不再守望下去，开始寻找她该去的路，这路在何方？她不知道，举目无亲的翠竹，满目苍凉……人生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了目标，没有了意义。最后，她只有选择死亡，去追随她的丈夫。 就在她要从桥上跳下去的一刹那，一个男人抓住了她，当即把她救下来。 这个男人把她带回到他的家中…… 这是一个空荡冷清，家徒四壁的家。 男人姓王，是当地的一名裁缝，因为他的母亲常年体弱多病，看病买药，直到母亲离世，办理丧葬欠下不少外债，后因无力偿还，只能便买家私还清所欠下的款项。又因当地没有多少人来做衣服，他的生活一直处于拮据状态。 得知她酸楚经历后。为能给她营造生的希望，男人以善解人意的心肠来善待她，给她关怀温暖，给她体贴爱护。 一个绝路逢生的人，被他的真情所打动。从此，她和这个单身的、一个一无牵挂的男人，开始相依为命过生活，共同谋生存，讨生机，也为了她唯一尚存的儿子，她要再度活下去____ 不久，她们远离了这方水土，流落到广东一带去打拼。她们来到后来被新开发的城市领域中，在这片土地里安营扎寨。在这里，两人都有生机可谋。 当改革开放后，日子逐渐好转。很快，他们有了自家的服装作坊，生活开始日新月异起来，不知不觉中，他们由小作坊扩大为小厂家，大工厂，大企业。如梦一般，转眼几年间便成了富豪。 生活好了，日子红了，翠竹一颗思儿的心也由此加重了，变得更为迫切不止。 按捺不住思念儿子的她，把想法说给丈夫听，丈夫老王理解她也同情她，同意她出来探寻儿子芳踪。 原以为焕然一家人早已搬离此地，但最令她庆幸的是，刘家却依然如故地居住在这一方水土之上。如此便能轻而易举可以见到她的儿子！给她一直不安的心，按放了无限的慰藉和感激。 从此，便有了满誉看见她之后的不言自明的故事发生了。 ____ 睁大了眼睛的满誉，一眼看到坐在他身边的这个女人，心头杂乱无章的他，马上沉下脸，不高兴地说道： “你走吧。你不要再来看我了。你是我姐姐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口口声声说是来看我，岂不没道理！请你不要随便到我们家里来，这是我的家，听清了吗？我的家。因为我不喜欢你，请你走开，马上走开，我不愿再见到你了。你走，你走____！” 翠竹虽不理解儿子言语上如此造次，但她没有理由生他的气，因为有错的是她自己，无论她有多少委屈和无奈，有多少理由来倾诉她当时的不幸，但都难以弥补她对儿子多年来的亏欠。 她看着满誉。 满誉红胀着脸，把头甩向一边。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停了停，出去了。 满誉知道自己的言语粗野无礼，已经重伤着母亲的心肺。这凶相的样子，对谁而言，都是不应该有的，是让人无法接受的，是没道理的，是没有家教的表现，更何况她是他的生身娘亲啊。他有些自责，因不放心，便跟出来，想看看娘亲究竟去了哪里，毕竟是母子呀，所谓母子连心嘛，或多或少，他还是牵挂担忧她的。 娘亲的身影不知了去向，他顿感自己做错了事，有千万个不应该揪扯着他的心。无耐何，只好悻悻地回到房间里，无目的的晃悠着，恍惚着…… 太阳西斜时分，上班族人们离开工厂，骑上自行车，奔忙在下班回家途中。 翠竹雇来一辆车子，停在刘家门前，叫人从车上搬下大纸箱子和几样物件，让人抬进门去。之后付过工钱，打发车子离开。 一家人先后下班回到家里，大家在不期而遇中打了照面。 爸妈一见到有这么一位陌生女人来访，心里顿时就明白了十有九层。 爸爸是知情达理之人。 母亲同样有仁爱怜悯他人之心。 事情就由复杂变为简单化了许多。 大家坐下来，听翠竹讲起她当年的遭遇和现在的竟况。之后便开门见山的讨论起关于满誉何去何从一事。 翠竹感激涕零，几次要跪下谢恩，却都被焕然爸拒绝并将她扶起来，安慰她坐下。 最后翠竹说道： “在你们面前，我真的是无话可说，无言以对。对我而言，无非是为了让满誉能找到更好点学校，受更高一层教育。但眼前这一切都不看为重要了。看见他生活的如此幸福，还有什么能比这更重要呢……此时此刻的我，完全抱以一颗诚挚的心来看望你们。为能报达这十几年的养育之恩……”说着，她从随身的挎包中拿出两万元现金放在桌子上，“这两万元钱是我的心意，请哥哥姐姐收下它。你们不要与我推让，不管钱多少，它只能代表着一颗感激之心，金钱不是主要的，它永远抵不住你们的情深义重，还不清你们的深恩厚德；但无论怎样，都请收下它。否则，我将无颜走出这个房门……这里有我为焕然和哥哥姐姐们买的衣服，也有满誉的。这箱子里面是一台彩色电视机，算作我和大家初次见面礼物。关于满誉是走是留，我听哥姐一句话。” 焕然的脑子僵住了____ 半晌过后，方听见父亲开口说道： “妹子，你送给我们的彩电、衣物，我们高兴地收下它，这钱对我们来说，真可谓是天文数字，但我们不能留。如果我们留下这钱，其中的意义就大变特变了，你能明白吗？” “是哥哥您想多了。这钱是用来代表我一番心意的，它不是作交易的钱。满誉是你们的孩子，我没有资格带走他，让他留下来和你们在一起生活。除非在你们允许的情况下……” “还是让满誉跟你回去吧。一来，他能受到更好的教育，将来要他考个好点大学，好让他更有出息，有发展。二来，你的生活条件远比我们家境好，我不希望孩子在我这里得不到他应得的东西。为了让他能生活的更好更幸福些，我同意他跟你回去。____虽然在我这里，满誉没冻着饿着，但现在和你相比起来却远不如你们的境况好啊，何况你们是真正的母子，毕竟是血浓于水呀。如果你不来，我们会永远这样平静安宁地过下去。但是……今天你来了，又是在非常好的条件下来的。如果不许他回到你身边去，我们会心神不安不说，孩子也会因思念你而终日心乱如麻，寝食难安。所以说，孩子是该回去，回到你身边去。无论我们有多舍不得这孩子……可……可他已经知道了这事实真相，总不能让你们母子天隔一方吧……”父亲老泪纵横，他实在说不下去了。 “大哥……您别说了。满誉永远都是你们的儿子。千错万错，是我翠竹错了。我真不该跑来这一趟，不仅打乱了你们平静的生活，还给你们、给孩子加添了无端烦恼……我决定明天去把我丈夫的骨灰捡回来带回去安葬了____这是我通信地址和电话号码，你们若打电话不方便，咱们可以用写信联系。希望我们能像一家人一样常常沟通联络。” “会的。今天你来了，我们又多个妹子，像一桩喜事一样。你呢，别往多里想，我们都是老老实实，本本份份的实在人，没什么心计，更没有什么想法，只要日子平安，孩子健壮有出息，就是我们最大心愿了。既然来了，干嘛又急于要走？至于孩子的事，咱们看看再说，别急于下断言。你就留下来多住上几天，也好和满誉亲近亲近，联络联络，加深加深你们母子之间的情意。”母亲在一旁，极其大度地解劝着翠竹。 满誉一直拉扯着焕然的手不放，他默默地看着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 ……焕然流着泪，蹲下身形，望着不知所措，呆呆木讷的满誉，轻轻地开口说道： “满誉，你要听姐姐说，因为只有姐姐是最清楚这一切的，今天该是姐姐把事情经过讲给你知道的时候了____那年姐姐刚十几岁的时候，你母亲抱着你，因为天很冷，她怕你冻着，就把你抱得紧紧的。为要给你找到一户好人家来收养你，她在我们家门前转了好几天，最后决定把你留在这个家中寄养。当时的情景，是你想像不出来的，那场景很凄凉，很孤苦，但更多的要说是无奈，一位母亲的无奈。她是因为爱你，为要你能活下来，为给你一条有生机的路走，她才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这么做了。无论她心里有多痛，有多舍不得，都必须这么做下去。所有的该与不该，都是为要你完好健康地活下来____这就是母亲的爱呀……如果妈妈不爱你，她为什么还要千里迢迢，奔波到这来寻你呢？她来找你，都是因为她有一颗爱你的心，希望你在今后的日子里能活的更好，更健康，比别人更优越……你能明白姐姐说这一切的意思吗？你要理解妈妈，原谅妈妈，爱戴妈妈……” “姐____”满誉抱住焕然，搂的紧紧的，哭泣着说：“姐姐，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你也想让我离开你们吗？是你不想要我了吗？” “不。姐姐爱你，想你，舍不得你。我说了这些话，是为要你能明白你母亲当时那么做的一番苦衷。姐不让你走……姐舍不得你走啊……”焕然的泪，在不停地流动着。“来，满誉，过来认你的娘亲，叫妈妈。” “妈____”满誉抱向翠竹____ 这一声“妈____”的呼叫，唤得翠竹声泪俱下……“孩子，妈妈终于听到有呼喊‘妈妈’的声音了……这声音让妈妈盼了十几年啊……”翠竹紧紧把他搂抱在怀里。 满誉哭着说：“妈妈，对不起……你走之后，我就后悔不该那样做了，请您原谅我吧。”他在为午后发生的事承认错误。 “孩子，妈妈并没怪你，都是妈不好，说‘请原谅’的，该是我。” 满誉的脸，被母亲的泪水打湿，他抻出手给娘亲擦拭眼泪。 这情景让人感动。 一家人都在为她们母子今天的重逢，流淌下欣然热泪。 焕然猛想起今晚与王伟约会的事，看看表，时间已经过去了许多。她担心王伟还在等她，忙对家人说明因尾，要急于赶赴电影院。 满誉也要跟着去。 焕然看看满誉，笑了，安慰他说：“今天不成。下次姐姐一定带你去，好吗？一定。” 焕然匆匆忙忙赴到相约地点…… 还好，王伟依然守候在那里等候着她。 焕然喘吁着跑到他身边，十分抱歉着说道： “对不起呀，让你等这么久。是我家里面……” “无须解释的，来晚自有来晚的理由。电影可能要结束了。” “我们还要进去吗？”焕然一脸歉意地望着王伟，样子极为尴尬。 “不妨我们一起走走，说说话吧，你说好吗？” “好吧。” …… 灯火通明的马路上，从此又多了一对相识的情侣____ 第五章 否极泰来 斗转星移，光阴荏苒，不知不觉中，时间流程于二十世纪的九十年代。 在这又是一个十年之间____ 焕然的人生路途，真可畏经历了许许多多的岁月蹉跎，走过了她人生最为艰辛与磨难的时段。 自从满誉跟随他的亲生母亲走了之后，焕然的父母，终日里，因思念满誉心切，日积月累，忧郁成疾，先后病倒在床，时隔几年光景，他们便相继离开人世。 那年焕然与王伟相恋到两个月时，王伟开始踏上出国留学的狂潮路上，很快拿到了绿卡，到美国深造去了。他在国外需要所有的费用，都是由焕然为他支付____不仅花掉了当年翠竹留下的两万元钱，就连她所有工资，也都一并投入到了他的身上。 焕然在用一颗淳朴的少女情怀，痴痴等待盼望着她的心上人早日回归故里。她在寂寥中等待，在希冀中盼望…… 八年后，焕然做梦也想不到，一片痴心，等来盼来的结果，竟是一句十分简洁的两个字：“分手。” 对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象旋风一样，卷走了她所有对未来的希望与梦想____似一阵横扫一切的狂澜袭过____将她洗劫一空。 她被重重击毁击垮，一病就是两个月。病好后的焕然，从此变成一块冰冷的石头。她为八年来的付出，在伤与痛中感受，在情与爱中体会，在得与失中容忍，在忧与怨中放弃。她要学会勇敢，学会对失去的不痛哭。她开始和时间倾诉，与寂寞谈心。勇气像海绵，吸干了她一切的泪。于是焕然不哭，她凭着一股倔强和刚强的韧劲儿，重新在挣扎中站立起来…… 她屹立挺拔于天地之间____ 面临国营厂家的倒闭，私有企业的增多。“下岗”，是人们茶余饭后的主要话题。 焕然毫无例外，由于单位倒闭，全部员工通通下岗回家，她在时代高速度前进的大浪潮中被彻底淘汰。从此，她的生活变得更加灰暗无光。 当了半年无业游民的她，无论命运有多么残酷，人生有多么不公，但人总还是要生存、要活着，日子还要一天天过下去。就这样，在坚强毅力中，学着勇敢面对生活中一浪接一浪迎她而来的所有挫败。她不止一次的警告自己，几乎每天都在警戒自己说：“不许消极，不许倒下，要挺，要扛，要撑____世上没有翻不过去的高山大河____” 为了生存，就要另谋生机，她来到市郊的一家水泥厂，在这里作出售水泥业务。每个月能拿到400元的工资，对这样的收入，她已经很满足了。 远离市区的喧哗，在这里平平静静地过生活，这对她而言，无疑不是一件好事情。 她热爱这里的山峦，热爱这里的小溪，更热爱这里的人们和所有的一切。吃在食堂，住在宿舍，日子逐渐在平淡有趣中度过，时间在慢慢地为她疗伤，抚慰她以往的伤痛。 深秋之后，水泥厂的生意已经成了淡季，工厂停工。焕然因此而放假回家休息。若再想工作，就要等到转年的四月末与五月初了。 十年后的焕然，已经是三十几岁的老姑娘。但她仍然容颜依旧、美丽尤存，只是多了几分女性特有的成熟之美。 焕然家从前住的那套老房子，早已经拆迁改建成高大的居民楼房区，她属回迁户，现住在三单元402室。 从水泥厂回家后，她没有急于出去找工作做，而是想利用这段空暇时间来疗养一下自己身心，重新整理情绪，调治心态。几天下楼一次，到超市买些菜、食、物、用品之外，其余的时间，则是靠看电视来打发。日子虽然过的踽踽独行，单调乏味，倒也有不少自娱自乐情趣在其中。 随着第一场大雪的扑降，冬天正式来临。 面对冬雪的世界，焕然的心，一下子被室外银白色的厚厚的雪花吸引了去____索性穿上大衣，带上帽子围巾，来到楼下，踏雪观光，她想游荡一番飞雪冬景的风彩。 从未有过的轻松，荡于心田……双脚没有节奏，目光漫无目的……她在感受中感受，在品味中品味着这冬日赐予的美好。 走累了，坐下来歇歇。走饿了，到快餐店里买上一碗牛肉热面吃下。只影单行的焕然，就这么走了近一天的工夫…… 突听有喜鹊在头上“喳喳”叫得欢悦____ 焕然寻声望去，原来临近的树上有喜鹊的巢穴。俗语说：喜鹊叫，喜事到。 焕然默然一阵子，望向它们，似有点感慨，又多一些自嘲地自言自语道：“是听到喜鹊叫，自有喜事到吗？……呵呵，我对这个词太感到陌生了。命运很久不在顾念我，早已经不再关注我的得与失、苦与乐了，又何来的喜事呀……多喘的生活让我忘掉开心和喜悦是什么样的味道，所以我不敢奢望祈求什么……不过，听到你们这悦耳的叫声，还是给我带来了许多开心，谢谢……冬天来了，你们为什么还没有走呢？还不离开这里？是因为离不开你们的巢吗？走吧，春天再回来。” 直到精疲力竭，焕然才拖着疲惫的双腿，回到楼下，要准备爬这，在她看来似乎难于登天的楼梯了。 如果有人现在问她：“最想要的是什么？”她会不加思索地回答说：“床。”此时此刻的她，最需要，最渴望的就是那张能给她休息，给她舒适，给她希冀的床。床可以让她舒服地躺在上面，床能为她卸下一身疲惫，床能带她进入奇异的梦乡，床能使她步入云海天堂……好留恋她的那张可爱的床啊…… 焕然好容易从云里雾里走上了楼梯，来到自家门前，她懒洋洋拿出钥匙打开房门。 就在她推开房门准备入室的一瞬间，突有一声“姐！”的清脆悦耳呼唤声，响彻四周，打破她心头宁静，整个人不由震住！她的身子顷然一抖，人一时愣在那里…… 这声音让焕然吃惊不小，停住脚的她，慢慢转身回头看时；满誉就象似从天而降的一般，人已经站立在她面前。 焕然看见满誉，眼睛一亮！狂喜中惊呼一声：“满誉____！”便伸展双臂，将他紧紧抱住。 “姐____！”满誉在同一时刻，他亲亲地拥抱住焕然。 姐弟抱在一起，久久不肯放松。 焕然激动得热泪盈眶，她有泪有笑地说道：“你好吗？你让姐姐想的好苦啊……” 满誉流下欢喜的泪花，松开姐姐，“我也想你呀姐。” “来，快进屋里来，外面冷。”焕然忙把满誉拉进客厅里，望着满誉：“让姐姐好好瞧瞧你……长大了，长高了，声音变了，现在的满誉，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是个青年人了……相貌比儿时还要漂亮，更加帅气……好气派！好阳光！即帅，又酷，又透明！姐姐快认不出你了。” 面前的满誉，果然一表人才，一副白晰干净的面堂，浓眉毛，大眼睛，鼻直口秀；人不胖不瘦，英俊健壮；虽然身体呈现出青年人的样式，但从他俊俏的面容上看，却是一张永远都张扬青春色彩、俏丽不老的娃娃脸。 焕然惊赞不已：“相貌堂堂的小弟，风华正茂，才华出众，生相又是如此的俊美，该是作演员的材料，想必在学校读书时，一定有许多女孩子写情书追你吧？” “哪里……姐是在拿我说笑了。” “姐是认真的，因为你的模样，在姐看来，完全属于偶像派中的大男生，当然就是女孩子们心目中的崇拜者，追求的目标了。回答我，是否有过？” “姐，你的话太为难我了。坦白地说，是有过，而且很多。”满誉在焕然面前不敢说谎，一切如实地回答着她。 “遇上投缘的没有？女友一定是校花！对不？”焕然欢喜着笑望她心爱的小弟弟。 “追我的人是不少，可是，在我眼里，却觉得她们都太假了，是虚荣心和满足欲驱使她们放纵自己的行为才这么做的。我不喜欢。” “呵！你还挺挑剔！”焕然这时做个手势，“来坐下，坐在姐身边来。” “姐，你一点也没改变，还是当年的样子，依然那么年轻漂亮，和我记忆中的形象一模一样。唯一改变的，是你身上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魅力和能压倒人的气质。”满誉亲亲地坐在焕然身边，流露出他为之赞叹的表情，样子亲切幽雅。 “乖巧的小嘴巴，真会说话，说的姐姐很开心。女人最怕的就是老。可是，岁月不饶人，时光摧人老。生老病死，是人生必然规律，谁都无法阻止逃避，姐也不例外。” “你真的非常非常年轻。我的话里绝对没有夸张成分。在陌生人眼中，姐姐不过是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在我眼里，姐你永远都是最年轻，最美丽的好姐姐。” “贫嘴。不过……姐还真希望自己是一棵永远不老的长青树。若那样的话，你就不会看到姐姐有人老珠黄的时候了，展现你面前的，永远是年轻的姐姐。” “会的。我要发明一种‘再青春’的系列产品，可以美容，可以食疗，让姐姐青春永驻，一生不老。” “谢谢你有这份心思，我可要拭目以待了。给姐讲讲，这些年你过的怎么样？心情好吗？在南方的花花世界里，一定生活得很开心吧？听翠竹阿姨说，你在美国读大学期间，非常卖力，十分长进。我知道了，别提多开心呢。” “起初回去时，一点都不好。想你，想爸想妈。在学校里，同学们说话我听不懂，没有语言上的交流沟通，很寂寞，也孤独。那时候，不知我有多么想念你们，每到想念你们的时候，都要跑回房间里去哭。当时，母亲一心思投入到工厂里面去，根本没有时间和我在一起。我唯一能得安慰的，就是临走时，你送给我的小轿车模型。我把所有心里话都向它倾诉，它一直陪伴在我身边，是我最喜欢，最爱戴的玩具。从那一刻起，我下决心要好好读书，将来做大事业，挣多多的钱，买一辆属于我的轿车，亲自开着它来看姐姐和爸爸妈妈。慢慢的，一切走向常规____读完高中后，又去美国读了四年大学。还好，如今回来暂留在‘外企’做翻译工作，同时，并为许多厂家译写一些文件及说明书之类。总之，我做的事很杂，别人不要做的事我都想做。这样做，无非是想多挣些钱来好孝敬姐姐你。” 焕然听着看着，心情随着他的讲诉，时悲时喜____得知满誉竟是如此不一般的好小伙子，又这样有孝心重感情，让她为之庆贺，为之欢喜，更为之感动： “姐姐看到你来的信件中，说你什么都好，一切都好的让我放心，没想到，你却是在孤独寂寞中成长的。” “最开心，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光有啊！就是和姐姐和爸妈生活在一起的那些好日子！”满誉张扬起青春灿烂的笑脸，象似在焕然面前撒娇一样。 “姐姐钦佩你的倔强和你的刚强，用你顽强的信念，终于走向成功的道路。你让我感动。” “到美国后，一心只为要有好成绩，便与所有关心我的人终止了联系，目的只想给你们一个格外的惊喜。现在想想才知道，我当时的想法和作法真傻，都是错的。而这一切已经无法挽回……在这点上，你会怪我吗？”满誉情绪又开始低落下去。 “不怪。为什么要怪？大家都认为你生活好了，学习条件优越了，就一切都放心了。……只要你好，你活的开心踏实，我们就不那么惦记了。但牵挂你的心，是常有的。” “可是，爸妈……我再也见不到了，他们会不会说我是个狼崽子呢？现在回想起来，那种想法有多么幼稚傻气，是我一件大错特错的事情。在当时，我一心只想有所成就再回来看望你们，再解释清楚。____其实，在我内心深处，每时每刻都在挂记你们，每天躺下来休息时，都在思念你们。有多少次梦里回到家乡，和你们朝夕相伴……可是……一切都晚了，来不及了，爸妈并没有等我回来这一天……”满誉潸然泪下。 “你是怎么知道爸妈去世消息的？”焕然有些惊讶。因为她没有对谁说起过，就是怕他知道难过分心，影响学业。 满誉并没马上作解释。 焕然看他沉默不语，泫然流涕的模样，让她好心疼他，随即把他带进爸妈房间。 这房间里俭朴整洁，墙上悬挂着两位老人黑白相片。 “他们是在四年前先后病逝的。”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呢？” “为了不想搅乱你已经稳定的生活。就像你把不顺意的一面隐藏起来不告诉我们一样。我们都是在捡好听的事说给对方听。” 满誉默哀于两位老人遗像前，他的心很沉重，思念的泪水不停在流： “爸，妈，儿子满誉对不住你们二老。满誉以为等我长大了，有发展了，有成就时再来看望你们，敬上我一份孝子之心……但这一切都成了我无法弥补的过失，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真的错了……原谅我吧……爸爸，妈妈，儿子满誉在这里给您二老跪下磕头了。”说罢，双膝跪下去，重重的在地上，扣响三个头。“请您二老饶恕儿子，饶恕我的错，愿你们在天之灵，能够听到儿子祈求的声音。安息吧，请你们不要牵挂姐姐，我会照顾好她的，我保证。” 焕然拽起满誉： “别难过了，爸妈已经听到你的声音，也是他们开心瞑目时候了。多少年来，爸妈因想你，思念你，日积月累，思儿成疾……临死的时候，还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只想要最后能看到你一眼，但没能实现这一愿望____别想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活着的，我们还要好好的活下去____你想吃什么？姐来烧给你吃好吗？”焕然打破僵局，为换种气氛，她笑着问满誉。 “姐，我这次来，是随同参观团来的，马上我还要回去，因为有外国人在，我得陪在他们身边做随时翻译。暂时他们在宾馆里稍做休息，我是请假回家里来的，如果不是见到王伯，还真不知道咱家搬到哪里去了。以为我找不到你了。” “如果真的找不到姐姐了，你还会找我吗？”焕然打趣地问他。 “就算是让我踏遍万水千山，找遍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找到，只有看见你，才能安心，放心。”满誉一脸的认真相。 “谢谢你满誉，姐为你的话感动，没白疼爱你一场。既然你的时间这么紧迫，也好，我们就说会话吧。你每天都要陪他们喝酒是吗？记得千万要少喝，酒大会伤身体的。” “记住了姐。” “要好好工作，时间紧了，就不要急着来看我，姐怕影响你的威信，我这里一切都很好，你也看到了，没什么可挂牵的。工作是首要，这一切都是你用努力换来的成果，得来不易，要珍惜它。” “嗯，我记住了。” “呵呵，姐姐总是婆婆妈妈的，你不会烦吧？” “不会呀！都是出于姐姐对我的关心才要嘱咐的嘛。其实，我身边什么都有，唯独欠缺的，就是少了姐姐的婆婆妈妈。我喜欢听，我爱听。____姐，你等着我，我先回去，等陪同他们吃完晚饭后，把他们送回宾馆休息没事了，我再抽时间来看你。今晚，我准备留在姐这里陪你睡。” “太好了！只要他们许可你出来，姐马上给你铺被子。十年了，我们是有好多话要说，怕是一夜都说不完。” “那好，我这就马上回去。姐，如果天太晚了，那是证明我出不来，就不要等下去了。这次我们会留守几天，只要有时间，我就会来看你的。” “好的，姐等着你。” 满誉拥抱了焕然，在他走出门时，留恋着回眸再次看望一眼焕然，嘱咐道： “把门锁好吧，保重姐姐，我走了。” “一路走好，小心路上车子！”焕然仍然把他当成孩子一样叮咛着。“知道了姐。一旦抽出时间，我立刻就回来看你！回吧。 第六章 爱在呼唤 久违的亲人回到身边，这让焕然大感快慰和温暖。 满誉走后没多久，她便忙着从柜子里取出很久没有动用过的被子。生怕被子凉，又翻箱倒柜的找来电热毯铺在下面。为要驱赶冷气，马上通上电源，她一心想让被褥快些的热起来，好让满誉在热乎乎的被窝里美美地睡上一夜。 等待中，焕然走到阳台前，瞭望冬夜的天空，月亮已呈大半园状，是个十分晶亮的月夜。星星布满天际，正闪闪发光。她觉得今天的天空与以往的不一样，看见什么都有种不寻常的感觉____ 孩童时期的满誉，像天空中最亮的星斗一样，在她睫毛深处清澈闪耀着浮动着……那从前点点滴滴的笑脸，神情及顽皮，令她心头湿湿润润，柔柔和和……夜空的光辉在她看来，是如此的雅致，如此明朗，那么安逸，安详得叫人温馨甘甜，沁人肺腑。面对美好的夜空……让她重新领略到，世界真美好！ 夜渐渐深下去，满誉并没有到来。 焕然料定他一定是太忙了，所以才抽不出身回来。 她过去拔下电热毯上的电源，准备自己躺下来休息，好好睡上一回，因为她白日间走的真是太累了。 正当她要脱衣歇下时，门铃声响起。 焕然听到是满誉声音，便打开楼道门锁，“快上来。” 这时就听满誉说道： “姐，我不上去了，你穿上大衣下来吧，记得锁好房门，我要带你出去玩玩。” 原本走累了的焕然，顿时间竟忘掉一天的疲惫，即时兴奋地答应着，待她收拾利落，马上关了灯，锁上门，兴匆匆跑下楼去。 在楼下，眼前停着一辆晶亮的黑色轿车，她虽不知道这是什么牌子轿车，但她知道这车的名贵性，是世面上很少见过的名车。 满誉从车里迎出来，为焕然打开车门，请焕然坐进去。满誉回身坐在司机位置上。 焕然这时注意到，车是满誉自己开来的！不由惊喜地望向他：“你还会开车啦！？” “不惊奇。现在的年轻人都会开。这车子我暂借来用用，等我拼打几年，争取有一部属于我自己的轿车。那时，可以随时随地载上你，我们一起出去玩；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会的。你想有的，一切都会有。” 满誉并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稍停片时，情绪很低落地说道： “姐，我在美国遇见王伟了。是在我回国前期碰到的。关于爸妈去逝的消息，就是从他那里听来的。” “他好吧？……他也快回来了是吧？……”焕然不想让满誉知道他们之间分手的事实，她想镇定，想极度克制心中的慌乱窘态，她要马上驱逐此刻蔓延开来的束缚。忙从脸上挂出几丝牵强的笑容出来，想敷衍她心头的痛楚，打消侵袭的难堪，急促想终结奔驰涌现的脉搏的突突声。她在对抗一霎间的浮躁。 “他娶了一位美国女孩子，他们成了家，并有一个十分可爱的小女儿，生活的很幸福。”满誉关切又担心地对视一眼身边的姐姐。 “是的……我知道的。只要他过的幸福快乐就好。”焕然仍在笑，却笑的苦涩，笑的尴尬，笑的不自然。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肠，正阵阵作痛…… “姐，是你不想对我说明这一切是不是？” “没有必要说这些呀……嗨，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过去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____现在的我，独出独入，独尊独贵的，不也蛮潇洒的嘛！不是吗？”焕然极力使自己恢复平和心态，沉静地甩甩头发。可她的手却在不适地发着抖。 “如果我不说明这些，怕是你永远都不会告诉我你的事情和你心头的痛。” “不要再提到他了，我已经放下了。”焕然疲惫地垂下眼帘。 “只要你能放下就好。他对我提到过你很多事，说他欠你的太多太多，说你这些年过的很苦，你所有的工资都被他用掉了，并让我代话给你，说声：‘对不起''。当我知道这一切时，深深为你作痛。要与你联系时，得知工厂倒闭，人员都下岗了。便再也找不到和你能够联系上的方式。对不起呀姐，在你人生最低谷时候，最需要有人关心的时候，我却不在你身边，得不到亲人的安慰，只能一个人扛着，真是太苦太累你了。”满誉歉疚地拉过她的手。“姐，你的手好凉。我是想告诉你说，你一生中的苦难生涯，从此彻底结速。展现在你面前的，将是崭新的新生活____有幸福，有阳光，有所有一切的美好……我向你保证。” “谢谢你满誉。姐会一天好似一天的，你放心，我会很坚强，我已经高傲地站在你面前啦！” “嗯。看见你能够从痛苦中解脱出来，我真为你高兴。”当下他做了一个深呼吸，“接下来，我要带你去看看我儿时玩过的地方，只是不知道还存在不，我们先去看看再说。” 满誉启动车身，车子朝他向往留恋的那个童年记忆奔驰而去____ 当车子在一片旷野里停下来时，借着月色蒙蒙之光，朦胧中，影影绰绰的能看得见，在田野的中央，有个堤坝，在堤坝的中央，有条渠道，渠道上面悬空着一个大吊桥。 “还好，桥还在。”满誉此时间如释重负，不由深嚅一口气。 “你要来的，就是这里？”焕然不解地问。 “是啊。” 满誉开始牵起她的手，朝前面那个吊桥走过去。 焕然穿着一双高跟鞋，行走在野地里及不方便，跟着他东倒西歪的走着。 “穿高跟鞋不方便吧？咱们走慢些。”满誉这时才注意到焕然的脚。他放慢了脚步。 “好小子，你也太顽皮了吧，什么时候曾经跑到这里玩过？这么远的路，你竟能跑到这里来玩？！”焕然一脸的不可思议。 “所以当时不敢说呀，要是说出来，一定会挨板子，打屁股的。” “那是自然，不仅爸妈要打你，我都要打你的。” 来到吊桥边，满誉站住，对焕然说：“你先站在这里，让我上去看看。” 他跑上台阶，走上吊桥，从这一端走到那一端，转过身喊到：“姐，可以了，你上来吧____” 焕然踏上台阶，脚刚一踏上木板桥，突然想起自己有“恐高症”，不想还好，这么一想，眼睛便往下看去，好高啊！桥下是冻结成冰的冰面，此时被雪覆盖着，她停在那里，害怕的不敢前进。 “姐，上来啊……不用害怕的，桥面很宽，没事的。踩着我的脚印走。” “不行啊，我有恐高症，不敢走了。” “没关系，你等着，我来接你。” 满誉大步流星，几步就跑过来，牵过她的手说：“放心大胆地走，有我呢，没事的。走……走……对，很好，踩我的脚印走……” 焕然天生胆怯，在满誉的声声鼓励下，终于走了过去。 “感觉怎么样？很好玩吧？”满誉的样子充满着活力。 “挺新鲜又刺激，感觉特别爽。”焕然这一刻，被满誉的活力深深感染着，似乎整个人重返回到青春时光，令她极其兴奋。 “看到下边的水渠了吗？当年我们就是在这里洗澡摸鱼的。” “水深吗？” “不深，也就齐腰的样子吧。” “站在这上面，好像能看见许多从不曾感受过的过去和未来，从而也多了不少说不出的感慨在里边。心被释放，思想也有了大跨越的超前感，总之，叫人无比振奋！”焕然分外开心地说着，感慨着，人在留恋中仰望那一望无际的天空和眨眨放光的星群。 “我也同样感觉到了什么，这感觉即飘渺又现实，是幻想与实际的体现，是心灵与天籁间万宇交通的展示……让人记不得自己是谁？从何处来，要到何处去……有的只是奇妙中的幻想，是种令人振奋精神的豁达。”满誉望向天空，更是感慨万千。 他们在上面停留好一会，观观远方，望望天景…… 这般朦胧深邃的夜境，是焕然从未领略过的消遣。这样的感觉，足令她分外陶醉……她好想融入到夜空里面去，想化作一颗星挂在上面。 稍后，一阵冷风吹过，人不仅打个寒噤。有冷意掠来，立时想到满誉的不适应。便对满誉说道： “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你冷了？” “不是，我是怕你冷。北方天寒，比不得南方，我怕你受不住，会被冻感冒的。” “我身体强壮的很。不用担心我的。” “别强持着，我们还是下去吧。” “好吧。这回，你在前，我在后守护着你。”满誉格外关照她。 焕然听从着，一步一步朝回走来。满誉像个守护神一样，张开两只臂膀，做出随时护架、应变万一的姿势，尾随其身后。 来到桥头时，焕然不怕了，她回过头来看一眼满誉。见满誉张开双臂保护她的样子，心头既高兴又感动得顿时生发出一股酸楚的味道。 “你看咱们此时此刻的形像，像不像电影《泰坦尼克号》中的男女主人公的造型？”满誉开始用他的感悟在发问着。 “噗哧”焕然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还真会形容。看到你的架式还真挺相像的，而我的样子反欠缺了许多。” 说完这话，两人同时看看对方，再瞧瞧他们自己的样子，便开心大笑起来…… 伴着爽人的笑声，他们走下台阶。 焕然对满誉大有感激地说道： “和你在一起，就是开心，不论有什么样的烦心事，都能飞到九霄云外去。” “姐，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满誉深情地望着她。 “你像个活宝似的，不被你逗笑才怪呢。” “好久没有这样开心笑过了吧？” “是啊。多少年来我都没有这样开心地笑过了。这快乐是你带来的，谢谢你……” “姐，今后我就做你的‘开心果’好了。” “你说话总能说到点子上，姐还真把你当成‘开心果’了。” “来，我们到冰上滑滑。” “不可以。冰还没冻住，小心会掉下去！” “不会的。咱们在边上。我想，这冰应该是冻住了。”满誉先伸出脚一步步试探进去，之后用双脚踢开冰面上的白雪，开出一条冰路。“没问题了。”说着在上面来回打了几下冰滑。“快下来试试，蛮好玩的！”他开心兴致地喊着焕然。 焕然见他童心未泯，玩得如此起劲，便随他走下来也要尝试尝试这其中乐道，重温一翻童年快乐时光。但她忘记自己穿的是高跟鞋，向前刚刚这么一滑，不想竟然造了个趔趄，人也险些跌倒下去，一瞬间，被身旁的满誉一把抱住。 “这样吧，咱们玩一回‘拉雪橇’，你蹲下身子，把手伸给我，让我来拉你走。”满誉提示着。 焕然照行，蹲下身去，伸出手来。 满誉把她拉过去，在拉回来，拉过去，再拉回来，问她：“好玩吗？”此时的他，则像个大人似的。 “好玩。”焕然却像个孩子。 “还有啊……你将背对向我。”满誉又想出新的玩法。 焕然转过身形，背对着满誉。 满誉用双手架起焕然两只臂膀，“放松，再放松……”他开始用力朝前推动…… 焕然双脚在冰面上向前滑行…… 他们玩得即得意又忘乎所以然，都回到孩子一般的童年时代，象在一次神圣的娱乐中，共同体会融通这种美妙情趣的孩童世界。 她的身体是倒靠在满誉怀里的，她感觉自己在飞，在飘……飘浮在云天之外，飞舞在快乐幸福之中。这一时刻的她，幸福的说不出话来，心已在快乐中哭泣着____因为这一短暂的快乐时光马上就要离开她…… 上天啊，感谢你派来你的“快乐使者”，来赐予我这一段开心日程，时间无需长短，重要的是我真正拥有过，感受过，开心快乐过，这就足够了。 就这样，他们变着法的玩了好大一阵子。 焕然怕他经不起北方的寒流，尤其是晚上的天气更为寒冷，便阻止他不要再玩下去。 两人返回到车上。 满誉坐下来，余兴未尽： “时间还早，我想再多玩一会。咱们想想，该去哪里好呢？姐，你帮我想想。” “不要玩了吧，夜深了，你也玩累了，咱们还是回去歇下吧。” “我还想再玩玩转转，难得我们聚在一起，我要再多陪你一会嘛。” “你小时候还去过哪里？不妨我们来一次故地重游好不好？” “地方倒不少，只可惜呀，现在都已经不存在了呀。” “这么的，我突然想起来，去我们水泥厂转转，那里夏天时，甭提有多美呢，有一条通往上山的车道，我们去爬山吧。” “喔！这点子好极了。原来姐姐在水泥厂工作？非常辛苦吧？” “没什么辛苦的，不过灰尘大了些，不妨碍的，我工作时戴帽子口罩。深秋就停工了，等明年五月开工，到那时，我就可以去工作了。” “好的，你指点方向，我们去那里看看，我要看看姐姐工作的地方是个什么样子的。”满誉满心欢喜，一脸阳光，他俏皮地复又看了看焕然。 ____车子来到山脚下，在皎洁的月光下，他牵着她的手，攀行徜徉在宽敞的山道上。 满誉充满着一身的朝气，是他青春的朝气渲染了焕然，她整个人也洋溢起青春时期那种跳跃不休、起伏澎湃的浪潮来…… 山顶好风光！好美丽！好情调啊！放眼远望下面的景致，别有一翻意味在心头……大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超脱与愉悦，让两个人都感到飘飘然了____ 遥看山下远方城市中的万家灯火，在空气间，闪烁出特有的七彩光环，为夜色增添出更加美丽迷人的仙境神韵。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满誉马上想到焕然，忙看着她问： “你冷吗？这里风大，你会冷的，再靠近我一些吧……把我的大衣给你披上。”他的模样好认真，他的眼神好纯情，他的声音好温柔。 “不冷。不要把大衣给我，那样你才会冷的。只要有你在身边，我一点也不觉得冷。”这可是句实实在在的真心话。说真的，就算天降零下四十度寒流，她都不会觉得冷。因为满誉已经传递给了她无限的热量。焕然在无限知足中，感受着彼此间的温暖。她摇摇头，不肯披满誉为她送上的大衣。 “你是女性，女性最担不起风寒。别担心我，我身强体壮，火力旺盛的很呢。” 满誉的双眸正细细柔柔地瞧着焕然…… 当四目猛然相对时，见他眼中所击发出来的，是最强伏度，高升华的火花……相互间，都在不约而同中感到极其震憾一下！ 焕然的心，不由得“怦然”一动，但马上清醒了自己。 ____在下山的路上，满誉要把焕然背在背上，任凭焕然怎样的不肯，都难抵挡满誉的盛情……最后只好趴在他背上，搂紧他的脖子…… 他们在笑，笑声中，脚步变得有些蹒跚…… 焕然吓得直在叫，可满誉却没有放下来的意思，走了好大一段路程，最后直背着她走得踉跄了，才肯放下来。嘴里还不停地说着： “我要孝敬你啊，我要背你一辈子的。” 他们休息片刻，满誉依旧牵起她的手，之后把她的手插进他自己的袖管里，他总怕她冷着。他对她的关心，像个父亲在疼惜自己的孩子，像个弟弟爱护姐姐，又像丈夫在关爱自己的妻子。 一路上，满誉一直牵着焕然的手，紧紧的牵拉着…… 焕然的心，她的生命，似乎都被攥在他那支暖烘烘的大手上，先是热，再是烫，稍后便是颤抖，然后有一缕酸痛浓缩在里面…… 他们的形像，完全像一对正在热恋中的情侣。满誉的热情竟是如此的无微不至。 焕然把他每一个情深意浓的动作，每一句流露温馨的话语，都牢牢收集凝聚在心里边，做为她永久的收藏品保留起来。 走回到山脚下，前边有一片宽阔的，不知是何时修筑好的养鱼池，他们好奇地走进去，来到最底层，再展望四周时，周围是高高叠起的大堤坝，立刻间，大容量的堤坝把他们变得渺小得不能再渺小。仰望头上的夜阑幽彩，盯视着明月和满天璀璨星斗…… 突然的，满誉把焕然猛抱起来，将她托举得老高老高____ 焕然被满誉举得那么高，人害怕极了，而心却在快乐中荡漾不止。 “你看见什么啦？____”满誉仰脸高声问她。 “看见了！在我们头上，敞开着一片晴朗妩媚的天空____围绕在我们身边的，是郁郁葱葱、茂盛繁密的大森林！林中有好多不知名的鸟，还有好多百合花和山菊，鸟语花香！芳草遍地！还有清澈的小河水，河水潺潺，正涓涓流淌着，打我们身旁悄悄流过！那里是一望无际，一片美丽袭人的快乐园____！” “哇！好美呀____我看到的和你看见的一样！”满誉高兴地笑着，托举着她转了几个圈子把焕然放下来，注视着眼前此时此刻仍在激动中的姐姐，便轻声问道： “能看清我吗？” “当然能看清。”焕然在轻松中嫣然一笑。 “能记得住我吗？” “不仅能，我还要把我的眼睛变成相机，把你扩映在这里面，回家后，再把你放大一张又一张；想你时，好仔仔细细的看你瞧你。” 满誉笑了，笑得十分欣慰又甜美。 他们爬上堤岸，才发现他们只顾说笑，却走错了方向，想回到停车的地方，却要渡过一块大石板桥。 满誉三两步走过去，忙又转回来搀扶焕然。 当他们携手并肩过小桥时的一刹那，满誉突然想起牛郎织女渡鹊桥和梁祝十八相送故事中情节，便说： “咱们真的好像牛郎织女在渡鹊桥哎！还有十八相送中的味道呢。” “贫嘴。竟说些小孩子话。”焕然口里虽这么说，但那个美丽的故事，真是美得让她羡慕。倘若她今生若能够拥有那样一段神话般传奇色彩的浪漫情缘出现，倒不枉她白来这世上走一遭____会是人生之中，最为美妙绝伦的一件幸事！只可惜，满誉是小弟……生命中不会再有让她心动的人出现了……遐想终归于遐想，立马打消这个不该有的念头。可这种感觉却久久存留在她心底深处，因为这时刻，这情形，真的太像太像了，她不能不怀恋这短短的一刻，一个瞬间……整个人变得有些沮丧，一阵悲哀袭上心头…… 回到车里，满誉驾驶着车子一路驰骋，将焕然送回楼下。 “你不随我上楼吗？”焕然下车后问满誉。 “不了。你记得要好好休息。我把车送回去，路远，不能回来了，一旦有时间，我马上来看你。再见姐！” “你也快些回去休息吧！走吧，姐目送你走后我再上楼。” “你先上去，当我看见你房间里有灯光的时候，我就走。” 焕然为了让满誉放心离开，她加快脚步____ 灯亮了，她跑向阳台，朝楼下看去____ 这时就看见车前灯已经打出两道刺眼的光柱。 在她摆手同时，车子鸣响了几声车笛，车身开始缓缓前行，很快消失在街道车海之中。 第七章 冒天下之大不韪 焕然目送车影远离开她的视线…… 一股难言的青涩酸楚于心头，泪水随之放任自流于她的脸上。是爱的泪？是情的泪？是顾影自怜的泪？还是无法超脱的泪？她即景生情，讲不清为什么会这样。那遥远久违了的情感波澜，此时重返回心田，让她久久不能平静。 “开心果呀开心果，你是姐的快乐使者，每当我痛苦孤独时，都会想起你，是你带来了春天的活力，带来了快乐的体验，带来了一颗年轻人的心声，也是你带来了一粒永恒不灭的光辉种子……使我重新点燃起青春气息，勃发了生机。姐要谢谢你，发自内心的谢谢你！谢谢，谢谢……” 她躺在床上，这么自说自话了好一阵，衣服还没脱，人很快的睡熟了。 到了第二天上午时分，焕然人虽醒着，身子却懒懒的不想动。她的思想，一直沉迷于昨晚那段幸福时光里。 敲门声打断她的回味。 一阵惊喜让她从床上跳起来，她料定是满誉来了，马上就去开门。 出乎意料的是，站在门外的，竟然是两名陌生男子。 焕然一惊，待要关门时，来人说话了： “我们是通迅处的，是你家要按装电话吧？” “搞错了。” “没有啊！” “是你们搞错了。不是我家。” “没错的。这单子上分明写的是这里住址。并要求我们马上过来按装，按装费都已经交过了。你是不是叫刘焕然吧？” “是的。我是叫刘焕然。但我并没有要求按装电话。” “这就没错了。我们照单办事。” 他们走进来，扯线，拉线____很快，一部电话机已摆放在床头柜上。试机后一切正常。其中一人告诉焕然她的本机号码，并让她记住了。等焕然在单子上签了字，她才清楚知道，这一切是满誉办理的。两个人收单走人，匆匆离去。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家里边猛然间有刺耳的铃声响起，反把焕然吓唬一跳。她拿起话筒，里边传来满誉声音： “姐，听到是我声音吗？我是第一个打电话给你的人。” “满誉，姐要谢谢你。其实姐姐生活很简单，是不需要电话的，这样会浪费你很多钱，即便你有钱，也不该浪费在这上面。” “姐，钱多少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无论走到那里，都能和你有联系，能听到你的声音，这才是我想要的。姐，这几天我不能去看你了，但我们可以用电话联系，我随时可以告诉你，我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有电话方便多了，这样不好吗？” “是啊，真的是很好。虽然看不见你，却能听到你的声音。姐高兴，太高兴了……谢谢你小弟，姐谢谢你……”焕然止不住流下感激的泪花。 “姐，你哭了？别哭嘛……虽然我不能时刻留守在你身边，但我会经常和你保持联系。你要照顾好自己好吗？否则我会很惦记你的。” “哎，姐明白。你睡的好吗？” “睡的香香甜甜，非常好，你别惦记我。今天天气很冷，你出去时，一定要多加衣服，戴上帽子围巾，注意身休，别感冒了。” “……” “那好了，我去工作了，有时间在打给你好吗？再见姐。” 焕然咽喉像堵塞了东西一样，哽咽着使她说不出话来。只有泪水才能体现出她最想表达的一切。 从这天起，每天满誉都有电话来过。接电话成了焕然生活中一件大事情，成了习惯，成了自然。每到那个时间，她不敢离开房间半步，就怕他的电话打空，心里受冷落。她是如此的心痛他，呵护他，不愿意让他受到半点伤害。 满誉真是懂得疼爱人。在每天的电话中，都要告诉焕然“今天天冷啊，要多加衣服。今天天气不错，可以到户外做运动……”。并有一小段故事讲给她听。 当他每次来到焕然身边时，都满载着青年人的旺盛精力，一腔的热情，还有他一身的阳光。焕然这几天过得相当开心，人被幸福重重包围起来。 就在满誉即将离开，在他临行的前一天，他带着灿烂的笑容来到焕然身边。为她唱了一首歌，《挥不去的思念》。还亲手为她烧好几道菜。 饭桌上，他告诉她，他要走了，明天就走。 是啊，他要走了，真的要走了，这一天真的就这么快来临了。焕然没理由留住他，就算能留他一天，十天，却不能留下他一辈子，他有他的工作，他的事业。但这一走，则意味着再相见的日子是遥遥无期的。禁不住泪水默默滚落下来，掉进她端起的碗中。她控制不住这离别的酸楚，忙丢下筷子，一个人跑进洗手间去哭。 满誉慌作一团，急忙追过来，不停地安慰着：“别哭啊，别哭啦姐，都是我不好，不该在吃饭时对你说这些。姐，我还会来看你的。姐，别哭了……不然……我不走了，我真的不走了。让我留下来陪你好吗？” “啥话？这怎么可以呢。都是眼泪不听话。” 正这工夫，满誉身上的手机响起，是叫他马上回去。面对止不住哭泣的焕然，他不知如何是好，一时被搞得手足无措，方寸大乱。 “姐，我想对你说：水泥厂的工作不要做了。你日后的生活支付全由我来承担，只要你有个好身体，活的开心快乐，才是我最大的希望。” “知道你有这份心意，已经让姐有十万分的满足了，姐不需要你什么，就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工作，健健康康，开心快乐的活着。” “你的话我记着。我也是这么希望你呀。用不了多久，我还会来看你的……我要马上回去了。我走了，你别送我。记得，要打电话给我。”满誉的时间相当紧迫，不能在姐姐面前再多停留一分钟，必须马上赶回。 他拥抱了焕然，一直朝门口走去，他不敢回头，他害怕看见焕然难舍的目光和她那凄凉的眼神，但在他的背后，让他仍能感受到，焕然的眼睛一直注视着他，在祝福着他，目送他一路走好，一路平安。 真情难舍，难舍真情，这是一次让人牵肠挂肚的离别，一次痛心疾首的离别。 这一刻叫焕然无法承受得住，她的心难受得不得了……面对满誉的离去，她无法能够止住不哭。 她追赶到阳台上，一直看着满誉身影消失不见。她依窗望着，久久地望着，泪水不停地流啊流，直到什么都看不见…… 夜幕降临，她孤单寂寞地坐在房间里，一幕幕出现的尽是满誉的身影，活灵活现地在她眼前跳来跃去，这又让她失衡的泪水再次滚淌滑落不止…… 不多时，电话铃声响起。 “我一直期待着，等你给我来电话，想听到你的声音，可你为什么不打给我？”是满誉在另一端忧郁地说着。 “我想……你是在和朋友们一起吃饭或在工作，只怕打扰了你。”焕然盼着能听到他的声音，可又怕听到他的声音。因为一旦听到他的声音，她又要流涕不止。 “不会的。我们是在吃饭，可我吃不下呀。忍不住，只好抽空出来打电话给你，你又哭了吗？” “没……没哭。” “你能出来吗？我想见你。我好想，好想见到你呀。”他的孩子气又来了。语气中略带着哭泣。 焕然能说什么？该说什么？说她不能见他吗？不想不愿见他吗？全都是违心的。答应去见他吗？见了会怎样？见了会让人更伤痛更难过。她怕自己不刚强，怕自己难再承受这般离别之苦，怕自己会哭得一团糟，一塌胡涂。不但没能为他回家增添喜庆，反倒加大其对他的压力。按下一颗纷乱的心，只好安慰他说： “去吃饭吧，要少喝酒。回去要睡个好觉，因为你明天就要启程了，路途遥远，会很累的。” “可是，我就是想见到你呀。” “快回去吃饭。听话。别孩子气，时间久了，别人会出来找你的。千万记得少喝酒。” 电话挂了。一身冷清，满室凄凉，瞧着空空荡荡的居室，她那苍凉孤寂的心，再也回不到这些天来的欢乐之中了。泪水一次次的奔涌放纵……夺眶而出的泪，让她无法收敛的泪，直流进嘴里，吞进腑中。心头无限惨淡与无限悲怆，牢牢抓扯住她的心，使她难受得近乎要死掉了去。 稍时，电话铃声再一次响起，是他！惊喜之余，铃声让她感慨万千，为他不懈的执着，让她好感动。 听声音知道，满誉已大有醉意。 “你出来吧，我要见你。”他在电话的另一端，如同孩子般求着。 焕然听到这哀切之声，她的心在颤抖，她好后悔，刚才为什么不去见他？否则，他就不会喝成酒醉的样子了……是她该请他原谅。然而，自己却无法原谅自己。尽管她的出发点都是在为他着想。可他毕竟还是个刚刚长大了的孩子。至于她的心态及用意，他是一时间无法理解得十分透彻的。总而言之，他在为着她，她又在为着他。她决定马上去看他。 “你在哪里？告诉我，姐这就出去见你。” “我过来了，在你楼下，你出来往右走。” 焕然放下电话，披上大衣就朝门外火奔。 ____远远地就看见满誉在朝向她这边走来，身形在摇摆着，脚步也有点东倒西歪，两只手正在不停地擦拭着眼中的泪水。 见此情景，焕然的心被撕碎了，连忙忙迎过去扶住满誉，想极力劝慰他。 满誉一眼看见焕然，便抱住大哭，人哭得好利害，嘴巴并不停地说道： “我想你，想见到你，我爱你呀……知道吗？……看见你流泪，我心在流血。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拼打，还有所有的一切，为的就是你。而这些，你是不会知道的。” “姐是不知道，但现在听你说出来，姐我知道了，姐姐要谢谢你……你别哭了好不好？你这一哭，让姐真的好难过，我受不了啊……” “我爱你呀……我心里好难受，我难受，太难受了……”满誉一直搂抱着焕然不放，泪水一直不停地流着。他在她脸上亲了又亲……他的嘴仍在哭泣中一直喋喋不休地叨絮着：“我喜欢你，我爱你呀……跟我走吧？……啊？……我不想没有你，我爱你，爱你呀……” 说话间，他的腿软下去，双膝跪在冬天的雪地上，跪在焕然面前，双手抱住她的腿，一直哭个不停。 这一系列举动，大大出乎焕然意料之外，更是她始料不及的事情，她惊慌失色了，手脚忙乱不堪，竟不知如何是好。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大令她柔肠寸断，摧肝裂胆。看见满誉泪水掺拌着那一脸凄婉惆怅的模样儿，真把焕然的心给揉搓碎了。 她俯身搀拉他，满誉不起来。 她拉也拉不起，拽也拽不动，又生怕他的腿在雪地上受凉，若做下病，那将是她难过一辈子的事。 好容易使他站起来，复又跪下去。就这样，满誉在焕然面前跪了三跪。 正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是不可随随便便跪人的……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意乱情迷吗？明知道是个误区，可是，他还是在投入着。这爱，让她心痛，让她饱受折磨。 此时，焕然的心，真的在流血：“我何尝不爱你呢，正因为心里有你，爱你，才要你活的更加开心快活……忘了我吧，人想人会能想死人的，是件苦差事，是很累人的事，我不许你步入我的后尘。我也不能跟你去，姐不能拖累你，更不想累赘你，也不愿让你这样做。只是希望你快快乐乐、轻轻松松地活着……能听懂姐的话吗？” “我忘不了，忘不了你呀……你能等我吗？等我来看你，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我要做出一翻事业，亲自开车来接你。” “姐等你，一定等你，现在就已经开始渴望并期待你来看我的那一天了……我等你，姐姐要等你来看我的那一天。”焕然声泪俱下，二人都哭成泪人。 “可是，如果我没有出息，做不出成绩，你还能答应见我吗？” “傻孩子……” “别叫我孩子，我是大人____是个能照顾你的大人！____” “是啊，当年的小弟弟，长成大人了。听姐说，姐不求你做什么大事业，因为现在的你，已经让姐很开心，很知足了。对姐来说，成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平安、健康、快乐就好。而如今，你的事业已经做得很出色了，因为你奋斗了、争取了、把握了、拥有了，这就够了。还要什么呢？把自己解脱出来，别再用事业捆绑自己，轻松地活吧，好吗？” “我要让你过上幸福生活。只要你活的开心快乐，我才有安慰，有希望……其实，你一点都不知道，你什么也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懂我的心。我一直是在为你活着的……” 焕然听着满誉哭诉出的这些暖融融，荡人回肠的话语，已经被感动得五体投地，这一切是她从未意料得到的事情。还能说些什么呢？滚烫的热泪让她看不清满誉那张哭泣的脸。她一把抱住他：“好满誉，我唯一的亲人……无论你走到哪里，或是到天涯海角，姐都会为你骄傲自豪的，你是我的安慰，是我唯一的牵挂与自豪。记住，姐想你，爱你，永远都会惦记着你的……” “听了姐你这么说，我好高兴，你要等我，一定要等我……” “姐等你，这些天来，你送给姐的快乐，足够我一生享用的，等你再来的时候，会带来更多的开心和快乐陪伴我。开心果，你要开心起来。美好的生活在等待着你呢。给姐笑笑，姐喜欢看你笑时的模样。那么乖，那么漂亮。” 满誉真的破涕为笑了：“姐，你要好好地活着，就算为了我，好吗？” “哎，姐听你的，就算为了你，我也要好好地活着。” “嗯，谢谢姐。” “你是打车过来的吧？” “嗯。” “姐叫车送你回去。” 满誉没有阻拦，因为他愿意领受并且体会焕然姐姐从中对他的爱意与关怀，他要享受这种温情。 看着满誉恋恋地随车远去，焕然什么都看不清，眼前除了肆意放纵的泪，还是泪…… 时间一下子安静下来，让人感到空落不堪，孤独无助。 焕然回到家里，眼前时刻充满着满誉的身影，那个活脱脱的身行在她眼前不停地晃来晃去……一种可怕的孤独，撞击着她那颗苍凉憔悴的心，止不住无声的哽咽，变成有声的哭泣…… 真的好想他呀，怎么办？“老天，怎么样才能让我再看见他呢？哪怕是一个背影也好啊。他走了，把我的心，把我的一切都通通带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更难熬，她拼命地做家务、清理房间，用劳累麻痹自己，以冲淡对满誉的思念之苦。 当她在清理床铺的时候，发现枕头下面有一打百元面额的人民币。不想也知道，这是满誉不知何时放在这里的。 ____虽然每天都有满誉的电话来过，但因思念心切，挂不住的泪水依然无休止地流着，泪啊，它要汇成一条长河了呀____ 无数次的依窗眺望，一次又一次的泪水涟涟打湿衣衫。她是如此的期待又是如此的盼望着满誉能早日出现在眼前…… 是春暖花开的时节？还是盛夏酷暑的日子？是硕果累累的秋天？还是白雪纷飞的冬季？…… 第八章 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只要你爱我 人生，是一次苦难之旅。 短暂的欢聚过后，迎来的便是无边无际的愁苦。 欢乐与痛苦，它们就像一对孪生兄弟，相伴相随，形影不离。 物质生活有了稳妥，精神生活却多了儿分苦涩。 火树银花不夜天的春节过去没多久，情人节相继来临。 在情人节这天，家中电话响起…… 焕然知道这是满誉打过来的，除了他之外，再没别人打来。她感到自己已经在自觉不自觉中，投入到这场无形的情网之中去了，而且在这张情网之中，却含有许多不应该成分在里边，让她不敢去触动。所以，则更加加重她的烦恼，日重一日，直压得她透不过气。她怪自己没勇气说出她积压多日的话，也怪自己太过于自私的缘故，向个迷路的人一样，已经找不到来时的方向。 今天，她决定斩断情丝，给满誉一片属于他自己的自由天空。 拿起话筒，听得满誉那边喜笑颜开地说道： “情人节快乐！” “快乐情人节！祝你玩的开心，玩的高兴！” “只要你开心高兴，我自然会更开心更高兴啊！” “闲暇时，和朋友一起聊聊逛逛，说说知心话，体会体会生活中的美好！” “在这特别的日子里，我只想陪你聊，这样才叫有意义，算是送给你我最诚挚的问候礼物。” “姐不敢收取你这么贵重的礼物，这让姐感到自私和卑鄙，让我感到无地自容。” “姐，你又来了，什么时代了，你还如此守旧……” “这与守旧无关联。为这事，不知我有多苦恼过，因为我们太不般配，太悬殊了，不能只为你的一时激情，我也随波逐流。这不是爱你，是害你！你该懂得的。” “你讲些什么呀！我又不是小孩子，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都清楚，我都能懂得明白的。就是你想的太多了，才让你举步为艰，步步为营，不敢向前走半步路。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爱你，今生今世，我是非你不娶的。别想太多了。” “是我想的很多很多，正因为这样，我才要为你负责任，不能因我的自私，竟毁掉你一生美好前程。你的爱，让我感动，没有理由不接受……可以想像，在你身边有多少好女孩烘云托月般围绕着你，相比起来，我又算得了什么呢，不过只哄过你，带过你罢了，但却没有资格接受你如此贵重的厚爱礼物。否则，我将被人耻笑、被人斥责、被人吐骂……趁我一时还能够清醒，能打住自己，我们应该把目前不该有的情丝捋顺清楚，把你从错爱中拯救出来，回到从前我们姐弟情情分上，你说不好吗？” “姐，我们相爱有什么错？我知道你是有多爱我的，只是你不敢说出来才是真的。可我要对你说：我爱你，真真正正的很爱很爱你。叫别人说去好了，该走我们自己的路。” “姐大你太多了，这是一件千真万却、不可否定的事实。不过十年八载，我即将成为风烛残年的老太婆；而你却正处于风华正茂阶段，我们之间有太多不相当。岂不让我难过、自羞、龌龊吗？也许没几年光景，我就会死掉了，那时候，你怎么办？……听姐话，不要痴迷不悟，别硬把枷锁捆绑在你身上，释放自己，从误区中走出来吧。” “……你想的，我清楚。你担心的，我也明白。知道你的出发点都在为我着想，为我好，在为我打算，这所有的一切一切，我都懂得并理解。可是，我喜欢你，爱你，这是无可非议也无可置疑的事实。我对你的这颗心，是神圣的爱，是我人生之重，是我的初恋。即便天女下凡，我也不稀罕，不会感兴趣。我就只喜欢你，只爱你一个，这是铁的事实。我爱你，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我要对上苍祈祷，祈祷他准你活到一百一十二岁，我活到一百岁，到那时，我们在一起死掉。我要保护你，我是你唯一的依靠，我要爱护你关心你守在你身边一辈子。” “我何尝不希望是这样，但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姐可以为你做一切，甚至可以为你去死……”人生百味，千头万绪，一股脑儿涌进焕然心底，顿感痛楚不堪，泪水哽住咽喉，她说不下去了。 “姐，你怎么了？你在哭是吗？” 焕然止住泪，继续说道： “姐的一番苦心都是为你好啊，知道吗？不要让姐感到为难自惭，请给我留下一点尊严吧……我本一无事处，没有半点让你直得自豪的地方，也为着你将来不后悔，不给你人生旅途留下灰暗阴影，来，给我们一次共同的机会，回到从前，让我以姐姐的身份重新出现在你面前，你说好不好呢？我们都静下来，好好思考一番，我想，你所认为的正确，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会改变的，怎么样？” “姐，如果你真的是不爱我，我无活可说，但你不需要用这么一大套逻辑来推卸我！更不需要用你自认为高尚的一番大道理来搪塞我！____” “你……你怎么这么说……我是出于我的一颗心！” “难道我就不是吗？！我也是出于我的一颗心！你不但不珍惜，反给你糟蹋了！” “求你别让姐伤心，别让我难过好吗？” “受伤的是我，难过的也是我。你高尚，你伟岸，你好了不起！……” “满誉……” 那边电话挂断。 焕然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脾气。也许是自己说的太多？也许是劝导的方法不对？一阵委屈，一阵伤感，悲由心发，不觉泪如雨下。 这一天，焕然情绪萎靡不振，心中迷离恍惚。因心头受堵，便想到户外透透气，转了几转。总有反正两面的谴责，在不停地训诉着她。在这进也受挫，退也受折中，两种不满意的心情，始终煎熬着她的心。她惋惜自己的人生，这生活，这日子，是她从不想要过的，然而命运却已经让她在这种境域中伴她生活了近半生。在这许多年间，让她过得好累，活的好辛苦。直压得她没了志向，没了锐气，就连满誉的爱，她也不敢去碰一碰，更谈不到接受一说。也曾几度幻想过她们的朝朝暮暮，恩爱白头，和他遥相呼应，过上有灿烂阳光的好日子。可又惶恐极了。她不敢想下去……只希望从自己的胸膛里，把那颗越来越沉重的心掏出来给满誉看看。或者自己消失了去，大家都落得干净，就不会生发出这段情感纠纷了。自己难受不说，还捎带上满誉因她的踌躇使得他活的不畅快。一想起满誉，她的心像给人用刀子捅了一把一样，痛得要命____可是现实的真相毕竟还在，她走在迷雾里，不知那里是她的开端。 回到家里，悄无声息的家，让她胆寒，躺进被窝里，想让自己重新感受一下满誉给她的爱。 想起满誉，方令她有了温暖，有了幸福感____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离不开满誉了，无论何时何地，或是身前身后，所有出现的一切，除了满誉仍然还是满誉，全部都是他的身影____满誉已经成为她每天清晨出现的第一道霞光____ 焕然那颗冰冷如石的心，开始渐渐苏醒…… 电话铃声又一次吓倒了她，知道又是满誉打来的，心底的防线被这铃声彻底击溃……任其飘荡凄凉的幽冥都虚空去吧！不要让黑暗遮挡住燃起来的热情，不能把希望与光明之途一时都给塞绝。她要收起迷惘紧张的心，叫青春柔婉去取代疲惫摆布的命运，不想在空白中寂寥下去，让奔腾放逐的骚动，起伏不停的怒涛去接受鲜艳夺目的万道霞光！回归于海阔天空____她不再抵抗……她要听从电话另一端给她的判决。 “姐，对不起。原谅我的冲动……心情不好是吗？出去走很久吧？来过几通电话，都没人接听，是你还在生我气是吗？都是我不好，本想要你开心的，反惹你生气……是我该死，是我有错，恳请你原谅我吧，行吗？” “别这么说，像在抽我耳光一样。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原谅我，不该伤你心。” “其实你的心比我还痛对吗？你不知道，当时我又气又急。气的是：你说的那些漫天的大道理。急的是：你为什么就不能明白我的心呢？那一刻的我，真想把手机摔掉……一个人躲起来哭了一鼻子，你真的让我好伤心，好难过，你知道吗？” “姐有姐的苦衷，你该理解的……我为情累过，再也输不起了。” “你想要说的，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因为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还是让我替你说了吧：年龄大了，配不上你，害怕有损你的人格，误了你的前程，是这些吧？当然，我体会得到你为我所担忧的一切，正因为你出于对我的关心和爱护才想的如此全面，从中更展现出你的善良，这样的刻意不但不能消除我的思想，反更加加深了我爱你的决心。年龄不是距离，心里若没有爱，那才是真的产生了障碍，是件可怕的事。你若是害怕人言可畏，我们可以到深山老林里过平静生活，在那里过安稳与世无争的日子。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还有，你担心某年某月某日，我会喜新厌旧，会离开你，把你甩掉是吗？我不会的，我要一直牵着你的手，我和你一直走完我们人生之路，我要给你幸福，给你快乐，给你一个完整的家。____这样向你表白我所有的心意，难道还不肯信赖我吗？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只要你爱我！除非你真的不爱我，或是不肯不愿和我生活在一起。否则，你没有理由不接受我的。” “你让我无话可说，所有的担忧，所有的困惑，都被你一一道得清楚明白，我还有什么可以顾及的呢？” “姐，我爱你。我还想听你说一遍，我才好放心嘛。” “我……我爱你！焕然爱你！她要爱你一生一世一辈子。” “喔！太幸福了，你让我好感动！知道我有多兴奋吗？谢谢你，我的泪水都已经流下来了。我爱你，好爱好爱你，虽然说出来听着肉麻，但我是真的真的好爱你呀！满誉爱你，他会爱你一生一世一辈子！” “咱们不多说了好吗？你要保重自己，照顾好自己，工作别太累了，要少喝酒。” “嗯。我听你的，已经记下了。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就算为了我，你要开开心心地活着，一定要记得喔。” “会的，姐记住你每一句话。” “这样才叫我放心。姐，我真的开心死了，我要回去见我妈去，有话明天再对你说好吗？再见！祝你睡个好觉！” “再见！愿你有个好梦！” 第九章 潘多拉盒子 都说是“阳春三月好风光”！这话也许只对江南而言。 然而在严寒的黑龙江地带，春天总要姗姗来迟几大步路。 东北三月的天，咋暖还寒。寒冷虽已渐退，但温度依然在零下十几度之间徘徊，不肯退缩。在白日间，太阳光可融解冰雪，但到了夜晚，白日间所消融的冰雪却又重新凝结成混浊的冰面。出行的人们要格外注意脚下的路面，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忽悠摔个跟头。 北方雪花飘洒，南方鲜花遍地，可见祖国是多么的辽阔。 这是焕然的第三十五个春天。 她即将要离开这里，离开这养育了她半生的土地。原因是满誉在南方给她找了份做“家教”的工作。对这项工作而言，焕然是喜欢的，她欣然应允下来，答应满誉近快到他那儿去。 走在熟悉的马路上，看着来往不断的车流人群，瞭望着这日渐昌盛的市容市貌，一股相依相恋的亲切感让她不忍心舍下。怀着一颗眷恋的心，四周环顾，情系依依……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度回来观瞻这一切。她要将每一处摄入眼帘的细微情节都谨慎完好地保留起来，收存在脑海里，作为她思乡时的寄托之物，来加以思念。 …… 一切料理完毕后，脱下一身北方尚存的寒冷，载上对未来美好的期待，乘上南下火车，直奔“广州”而去____ 一路上，风儿越吹越暖，草儿越现越绿____ 曾记得少年时曾背诵过这样一首诗： 春色怡人淡复浓，南山花放北山红； 杨枝吹做千条线，唤侣黄鹂弄晓风。 春天把南方打扮得分外妖娆，春色将这里点缀得如此美丽；春日的阳光，给人无限憧憬。空气湿湿润润，呼吸起来，感到格外清新顺畅。 途经几天几夜时程，终点站“广州”，终于到了。 焕然走下火车，从人群中四处顾盼，寻找前来接迎她的满誉。 只停留不过三五分钟时间，猛听得空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叫喊声：“姐！姐____！我来接你了！” 满誉挥着手，在人群中穿梭着……此时间的满誉，他的身影在焕然眼睛中是那么的光明鲜亮，仿佛是从太阳深处，在绚烂的光辉里飞翔而来的阳光之子一样！正热烈地朝她扑过来____ 焕然好激动，不由一阵惊喜交集，心头闪烁出一缕缕甜美的欢快，温馨的喜悦在她肢体内不停地流动，流遍着她的全身，眼睛放射出强烈的喜悦光芒，青春的活力再度从她双眸中奔放出来，她真的喜出望外！兴奋的焕然矜持已久的爱情火焰在她心中顷刻间燃烧，血液在周身赛跑。她陶醉在这一刻，陶醉在满誉突然闪亮在眼前的这一刻____情感的极峰在心头光耀闪闪……压制不住的欢愉，似乎把她带入到另一个神奇的世界，一个欢跃沸腾，充满情爱的国度之巅。她领略到了爱情，让她为之心动的爱情，一次激动震撼心弦、令人神往的爱情____ 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脸上都充满了幸福开心的欢笑。 “满誉！我的满誉！见到你真高兴____”焕然潮湿了眼眶。 “你快要想死我了！见到你真是太好太高兴了！一路很累，很辛苦吧？”满誉喜庆着，柔情地问她。 “还好，一路上只想能马上马上见到你，所以没感到累和辛苦，反觉得很轻松，很愉快。” “是吗？谢谢你！走，我先带你去个地方歇歇，吃点东西。之后咱们再出去玩玩逛逛。” 满誉接过焕然手中的包裹，腾出一只手来，把焕然的手攥得紧紧的，就像怕把她丢失一样。走出广场，打车来到一家宾馆。 到台前定了房间，拿来钥匙，继续拉起焕然的手朝楼上走去。 他们进得房间，满誉放下包裹，急忙帮焕然换鞋，为她打理床铺。 “姐，你一定很累很累了，上床先休息休息，一会我们再下去吃饭。” “我不累。咱们还需要在这里休息吗？不赶回家了？”焕然好想快些见到翠竹阿姨和那个陌生又亲切的家。 “别急嘛，我要让你领略一下这儿的人文风彩。你没来过南方，这里有好多东西，是你见都没见过的……我是想让你大概了解一下，尝尝这里的小吃，听听这里的方言，蛮有趣味的。”满誉说着，目光含情脉脉地望着焕然，相续将她紧紧拥抱住，释放出他一身的柔情蜜意…… 焕然一时间还是不敢踏踏实实地认可这份幸福，在满誉面前，她仍是有点释放不开。 满誉在轻轻吻她的同时，呢喃中说道： “我爱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从昨天，今天到明天，将永远这样爱着你。现在我要正式向你求婚，肯嫁给我，做我的新娘子吗？” 焕然不能不为他的冒冒然，他的率真，他的坦诚大胆及强烈激情所打动，就在这一刻，她不加思索地点了头。 满誉更加为之兴奋，极其幸福地说： “让这个吻，把我们紧紧相连到一起，生死与共，不离不弃……我好幸福，我……太幸福了……” “家里人知道这事吗？一定不会赞成的对吗？我很担心害怕。”焕然从飘渺中回到现实。 “他们先是反对，后来对我的顽固不化，也没什么好强持的，就同意啦。”满誉略有些得意地笑着。 “我最担心的还是翠竹阿姨，你没有惹她生气伤心吧？她在这个问题上怎么看？”焕然急切地想知道其中家庭内幕。 “她同意。当然同意。她向来喜欢你，她非常的爱你，还迫不得要马上见到你呢。” “这不是儿戏事，是关系到你的终身大事，与平时是两码事。即便她反对，也是情理可原的。” “你都能这么理解她，她自然也会这样理解你了。我们是天注的一家人嘛。别担心，别想的太多。你先躺下来休息休息……” “只要看到你，我就不觉得累了。你若有事要办，我们这就出去吧。” “好吧，你也一定饿了，走，我们下楼去吃饭。” 满誉带着焕然，吃过饭后，就一直牵起她的手，亲亲蜜蜜的一起逛街市，给她买他看为尚好的饰物品。直逛到更深人静，吃了夜宵才回来休息。 次日清晨，焕然叫醒满誉，二人洗漱完毕，匆忙赶赴车站，乘上第一班长途早车，开始回家路程。 焕然就坐在车窗口处，满誉坐在她身边，她们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同坐在一起出行，这让两个人都感到格外新鲜。 一路上，满誉的情绪一直都好的心花怒放，他坐在焕然身边，总是喜滋滋，乐悠悠的。每看到窗外有好景致时，都要一一向她讲解说明，像一个真正的，名副其实的向导专家。 焕然为他的兴奋而兴奋，在感受中不停地点着头____心情一旦静下来，便开始为“家教”工作做起思想准备。 b市车站到了。 满誉看看表，向外有意识地张望着什么。 就在与此同时，一辆“花车”停靠过来。 他拉起焕然的手，走下客车，坐进“花车”里面，车子便飞驰而去。 焕然被搞得一头雾水，惊大一双灵敏透明的大眼睛，正在莫明其妙地看着满誉。 满誉也不理睬她，对她投来的迷惑疑云，不闻不理，任凭车子前行了去。 “花车”在“大教堂”前停下来。 顷刻之间，从教堂里涌出众多人等奔放过来。 焕然似乎明白了什么，当她想要得知细情时，已被一群小姑娘簇拥进一个房间里，造型师上前给她理妆____ 几个小姑娘为她穿上婚纱____各自伸展灵巧的小手极力为她打扮着…… 这时满誉过来了。看他西装笔挺地站在焕然面前，整个人更加显得英俊洒脱。 “今天是我们成亲的好日子。事前没有对你说，是为要给你一份惊喜。希望你不要怪我，并能喜欢接受我这样有心的安排。虽然我没有聘礼聘金给你，但我有一颗诚挚的心，想把我这个完整的人，我全身心的爱，全部做为我最好的礼物送给你，愿意接纳吗？” 这突如其来的婚礼，叫焕然没有丝毫思想准备，没给她一丝喘息之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面对着满誉这大范畴的良苦用心计划，以及满誉对她的尊重，给她如此这般至高无上的礼仪，令她感慨万端……在这时候，这场景，所有的感激言辞都变得苍白无力。是热泪在流，是暖意在流，是她的爱化作成无声感谢的泪花在无摭无掩地倾泄于脸上，流淌在这幸福时段之中____稍时，她上前将满誉轻轻拥住，泪水在情不自禁中不停地流淌着…… “新娘子是不许哭的……笑一笑……别怪我办事不加请示。骗你来这里，是为要验证我的承诺都是真实的，收下我对你的一片痴心和满腔热忱吧。新娘子要听话，不许哭了好吗？” 焕然依赖着点点头。 造型师忙赶过来，为焕然补妆。 这时婚礼乐曲悠扬响起____ 焕然身穿洁白婚纱，怀抱一大束百合花与红玫瑰，与满誉携手并肩，踏着婚礼进行曲，走上新婚的红地毯，走在众目睽睽之中，光彩耀人地走到最前端，来到神父面前。 神父开始为他们主持婚礼： “刘满誉先生，你愿意娶刘焕然小姐做为你的妻子吗？无论是富贵或是贫穷，是健康或是疾病，你都愿意与她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吗？”神父问。 “我愿意”。满誉回答。 “刘焕然小姐，你愿意刘满誉先生做你的丈夫吗？无论是富贵或是贫穷，是健康或是疾病，你都愿意与他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吗？”神父问。 “我愿意。”焕然回答。 “奉圣父，圣子，圣灵的名，刘满誉先生与刘焕然小姐，今天正式结为夫妻。愿你们白头偕老，并肩前进，生死相依，不离不弃。请新人相互交换礼物。” 满誉从衣兜里掏出两枚钻戒，取一枚给焕然戴上。一面悄声对焕然说：“别担心，你的那份我为你准备好了。”便将另一枚交给焕然。 焕然接过来，为满誉戴在手上。 满誉深情地亲吻了焕然。 神父最后说道：“愿慈爱的上帝天父祝福你们一对新人：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话语落时，掌声响起…… 翠竹夫妇走上来____ 翠竹抱住焕然：“我的好女儿，我的好儿媳妇，恭喜你们！”“妈____”焕然抱住翠竹，亲切地呼唤着。 翠竹指向身边的老王，“他是满誉的父亲”。 “爸爸您好！”焕然初次相见，先是深鞠一躬，随后与老人家轻轻拥抱。 “焕然，我们虽然初次见面，但很早就已经认识你了。父亲祝你们幸福一生！” “谢谢爸爸！”焕然对一家人的认同，脸上绽满幸福笑容，此时的她，更加美丽端庄，风彩迷人。 翠竹拉过焕然的手嘱咐道： “焕然啊，打今天起，妈就把满誉交给你了。你要向当年那样照顾他一样来照顾他一生一世好吗？” “放心吧妈，我会的。同时我们也要照顾您和爸呀。” “好孩子。妈信任你。相信你。” “谢谢你，孩子。”老王对她的话十分感动。 满誉拉过焕然，“我们走吧。” 他们走出教堂，满誉告诉她：“把你手中的花，用力向后面人群里抛” 焕然听了，虽不懂什么意思，但她还是照着他的话，将手中的鲜花，高高远远的朝身后抛去____ 只听哄然的……身后人群中，像爆了锅一样，男人女人的欢笑声，喧哗成一片…… 他们坐进“花车”，要赶往大酒店去。这一对新人，要为所有前来庆贺的宾朋双双敬酒。 当晚给父母敬了茶，吃了团园饭后，车子把他们送回新家。 这是一幢据有欧式建筑风格的小洋楼。 焕然被眼前这粲然可观的一切景物惊呆了…… 满誉牵着她的手，走进清雅宁静幽香的小院，如同把她带入到一处仙境一般…… 焕然不敢相信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____ “这是爸妈送给我们的新婚礼物。”满誉说着，打开房锁，把她带进房去。“今后，你就是这幢房子里的女主人了。我们要生下多多的孩子，之后呢，我们要带他们到院子里玩老鹰捉小鸡……” “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不是梦啦！展现在你面前的，完全是真真实实的！因为你苦难的日子过得太多太多，所以对这一切，才不敢相信是真实的……我们共同来认识一下我们的新家：这是‘客厅’。‘厨房’。‘洗手间’。在去楼上……这里是我们的‘书屋’。这里就是我们的‘卧室’。这张甜蜜的大床，是我亲自为你选来的，看看喜欢不？今后，这就是我们真正的家了！一个可爱又温馨的小窝！” 满誉帮她脱掉鞋子，揽住她的腰身，将她抱到床上…… “满誉，你坐下来，我有话要对你说。”焕然面向满誉说着。 “什么事？你说吧。”满誉坐近焕然身边。 “谢谢你。” “为什么要说谢？全是我本能该做的！” “你的良苦用心，你的大范畴计化，真的让我好感动，感动得不知所措，更不知如何是好，也让我大大的风光一次。虽然心里感激你这样精心安排并接纳你所表明的诚意，可是你却忽略了我的感受……” “我……我真的是想要给你这份幸福的惊喜呀。” “你完全是真心在为我好，想要把全世界的美好都送给我，让我活的开心，活的滋润，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明白，相信你。可我们……” “怎么了？” “这一刻来的太突然，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满誉，在婚礼上，我完全愿意和你风雨同舟，共度人生。今后也愿意。而现在，就在此时此刻，我……我想……给我一些时间好吗？让我先来适应一下这种变化过程，我们先不要同房，你看呢？虽然这种作法对你很不公平，可我的确不知该怎么来面对这一切。对不起满誉……” “……是这样，呵呵，没什么了，如果真的让你心理有这么难以接受，我尊重你的想法，当然可以答应你，直到你肯接受我的那一天。” “不是不接受，只是……是我一时无法面对你，面对眼前的这事实……” “好吧。你不要为难，也不要想的太多了，都是我做事不周全，才令你有所不便的，是我不好，不要说对不起，我们之间，没有‘对不起’这三个字。无论今后你做什么，我都会尊重你的。好了，不要让‘对不起’这三个字间隔了我们之间的这种亲密感觉。笑一笑，开心点，什么都不要想下去，累了一天，躺下休息。我说过的，我是你的‘开心果’，今后呢，可就是你的‘守护神’啦。我要看着你入睡，看着你香香甜甜的睡熟了，我才好放心去睡呀。”他伸出双手边说边将焕然安慰着躺下去。 满誉在焕然面前一直在笑，他的微笑使得焕然及不安宁。 “你睡在哪里呢？”焕然极其不安地问他。 “咱们家的房间多的是，我想睡哪里，就睡哪里，你不用管我的。来，躺下来，闭上眼睛，开始睡觉了。” “对不起呀满誉。我要为你负责，我会为你负责的。” “说些什么？你要负什么责？别想太多了。不要说话……不要出声，我是你的蛔虫，你的想法我都知道。睡吧，睡吧……” “满誉……” “不要说话。这些天来你一直没能好好休息过，今天又是你最累的一天，你的任务就是要保持充足睡眠。” “我睡不着。” “即便睡不着，闭目养神也是好的。” “可是我真的真的是睡不着。” “那就闭起眼睛，我坐在你身边，这么样的看着你，陪你说话聊天，说累了，你自然能睡着了。” “满誉，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好的让我受宠若惊你知道吗？” “没有为什么，是我爱你，是爱的感召力在发挥作用。” “我们不同房，你不为我的独裁感到气恼吗？” “为什么要气？我做的的确是太突然了，这也怪不得你嘛。” 焕然猛的坐起身形。 满誉被吓一跳。“是饿了吧？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弄来。” “我有好多好多话要对你说，可是……要说的又太多，都茬在一起，反不知先说哪一句好了。” “慢慢来，我们在一起相守的日子可是一辈子，时间长着呢，每句话我都不会落下的。既然你睡不着，我带你出去玩一玩好不好？” “去哪里？” “游乐场。” “好啊！我们玩它个通宵！” “把衣服换一换。”满誉过去打开焕然的衣橱，里面挂满了五颜六色服装。 “哇！”焕然惊呆了____ “这里面的衣服，都是我为你准备的。”满誉望向她，提示着。 “为我准备的！？……”焕然在惊喜之余，想到满誉为她做的事真是太多太多了，令她有些招架不住这幸福来临的突然。 “你也太霸气了吧！你怎么会知道我喜欢穿什么不喜欢穿什么？你怎么会知道我身围尺码？” “想要用心做的事情，是没有做不到的。虽然都是我帮你选下来的，也证明都是你喜欢穿的！过来看看妈妈厂家的产品，做工怎么样？对产品的深加工感到满意不？” “哦！都看得我眼花了！每一件都做工了得，那么好！想不到阿姨和伯父有这么大的能量！好大的本领！太让我羡慕了！”焕然摸摸这件，动动那件。 “满意吗？这些都是员工们做出来的。爸妈只有管理。” “既然都是你帮我选来的，那今晚要穿什么样式，也由你来选给我吧。” “这套运动装怎么样？”满誉取出一套正红色运动装，递给焕然去试。 “这套太艳了吧？！我不适合的。” “怎么搞的！人还没多大，心却苍老了吗？这色彩多有朝气呀！你的皮肤那么白净，其实什么颜色在你身上都是很配的。要知道，今天可是我们新婚之夜，是喜庆的好日子，必须要穿这套！” “你要跟我耍霸气吗？！好啊！穿就穿，别认为我不敢。”焕然有些气，抢过衣服进了洗手间去换。 满誉偷视一眼愠怒中的焕然，看着她那一刻的神态，是极可爱的样子，他开心笑着问： “正红配什么颜色最相当？最般配？” “不知道！你不是很专家吗？干嘛问我？”焕然瞪他一眼，在里面气冲着。 “傻瓜！红配黑、白、黄，才是绝配！” “你在说我傻瓜？！这话也是你该说我的吗？”焕然略带愤怒。 “为什么不！？从今天开始，你可是我的太太了，俗称叫老婆。我是你的老公。关系转变了，所以我可以叫你傻瓜或是笨蛋！” “太过分了你！想不到，你还有这一面？气死我了！” “怎么了？又不适应了？傻瓜，夫妻间要多些说笑才叫有乐趣，否则，每天都一本正的，那有多没情趣，多乏味。是你先说好的，先要适应的。所以我要将我所有的原本面目都展示给你看啊，让你一通适应，一起过关，这样不好吗？” “满誉！想不到在你文静的背后，还有蛮野的一面！”焕然从洗手间里边冲出来。 “这可是人类通有的，是与生俱来的，并不是我的专利。” “横！我不想理你了。快去换衣服，我们马上出发。” “看来你就真的没谈过恋爱，男人的本性是什么样子的？你根本不知道。” “在说什么！？这么说，你谈过很多次恋爱了是不是？____比我好的女孩子有的是，为什么不去找她们？为什么还要假惺惺的，如此声势动重的把我娶过来？！你说呀？！！！” “没有哇！你别冤枉我好不好。我只是想让你学会基本常识，知道男人本性是什么样子的，也不过如此嘛。”满誉心头有点慌，流露出一脸无辜相。 “是我不配你了！连起码的基本常识都要由你来教，我还真是个白痴，是个傻瓜，笨蛋！说我没谈过恋爱，那可是八年哪，时间不短的。” “可你们并不了解对方，是你单相思了八年而已。” “坏蛋！男人没有好东西。” “人家说，夫妻都要有一段磨合期，所以我们也不例外，也缺不了磨合期的。这样好了，我们呢，先磨合，再结婚，后恋爱。你说好不好啊？” “切！好啊！这可是你说的！你把你藏而不露的霸道使出来，我将我的鸡婆本领用出来，看看咱们谁能磨合了谁？最后能磨合成什么样子！？到时候你不说娶我后悔，才叫怪！” “喔！样子蛮凶的嘛。太太，准备好了没有？别忘了拿包！” “别叫我太太。听着刺耳。我也不喜欢拎包！” “那么叫老婆好了，叫起来即亲切又自然。” “也别叫我老婆！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不叫太太，又不叫老婆，那我该叫你什么？焕焕……不好。然然……不好。” “你在装傻，我真的想吐了。” “呵呵，叫焕然姐姐！” “不好。那样会显得我比你有多大，比你有多老！” “我知道了。叫焕然。对，今后就这么叫。也不好。叫什么都不如叫老婆来的顺口。” “嗨嗨嗨！！！随你了！我们还要不要走？” “嗯。马上。” “你不换衣服？” “我喜欢这样子。即潇洒，又酷，又大显我白马王子本色。” “臭美吧你。我们一出了这个门，谁都不许温柔，谁都不许多情。” “若犯规了怎么办？” “罚！” “怎么个罚法？” “临时决定。” 走下楼梯，来到门口。焕然要找她的鞋子。 找不见自己的鞋，方想起鞋在楼上，记得是满誉帮她脱下的。 “都是你气的我发晕，鞋在楼上，等我去取。” “现在你不许穿那双高跟鞋了。玩嘛，当然要穿运动鞋才可以。看到没？鞋在这里。要知道，穿高跟鞋是分场合的，不是去什么地方，什么场所都可以穿。”满誉从鞋柜里拿过来一双运动鞋放在焕然脚前。 焕然又气又爱，乜斜他一眼，便去穿鞋。 满誉在一旁闲散不住，蹲下身来给她系鞋带。 焕然看他系带子的动作即灵巧又细致，索性自己站起来低头看着他，心里美美地在得意着。 “哎！你为什么不系？我们要一人一只才对。这样才算公平。” “我在享受，正在品味这种美好生活的感觉，真是太美好了，感觉不错！” “你在臭美！” “好了吗？”焕然耸耸肩，得意地在问。 “好啦！要记得，我们一出了房门，就谁都不许温柔，谁都不许多情，可是你说的。” “当然，瞧好吧你。” 二人离开他们的小天地，像两只欢乐的小燕子，东飞一阵，西跑一阵，话不投机，语无伦次，都在将自己所有不被曝光的一面彰显出来。不是你凶我一眼，就是我踩你一脚，并不适地呜哩哇啦大吵一通。然而在他们心坎深处，却是喜融融乐滋滋的。相互 第十章 意外惊喜 恼人的电话铃声打破睡梦中清寂宁静的时空。 焕然睡梦中呢喃着：“谁呀？不是找我的……不接……我不接……” 书房这边有串联过来的电话。 满誉被长时间的铃声唤醒。闭着眼睛，摸过电话来，懒散无力地问： “喂，你好。我是刘满誉，请问您是哪一位？有事找我吗？” “喂！这一夜累着啦！昨晚我们去你那里闹洞房，门却是锁着的。手机关机，电话也不接。怎么！？怕我们碰到你的新娘子？！哎！怎么样？这一夜开心吗？” “费话。开心。当然开心。开心得不得了。你们在忙什么？” “当然是上班啦。在单位。还是你好啊，粘在家里享艳福，我们却要守在这里受清风。” “没什么事的话，自己找乐子嘛。去ok好了。” “你不在这里，我们怎么ok起来呀？上司交给咱们部一份企化案，你不在，我们都头疼死了。说真的，这几天你不在这里，我们真是把头给憋闷大了，干什么都觉得没情趣，思路也没有，个个都成了大笨蛋！你还要几天才来上班？这份企化案可要等你来作的。” “你们又不是作不来，不要推给我好不好？” “不好意思，能者多劳嘛。只有你才能做到更好啊，说定了。” “好吧，有时间的话，我去看看。到时我们再联系。说真的，还真想你了，放心，我会去看大家的。” “别让大家盼你像盼星星盼月亮一样。好了，去享你的艳福吧，衷告一句，注意身体，祝你们小两口开心幸福！拜拜！” 满誉放下电话，看看窗外，又回头看看钟表。 “噢……已经十点多了。” 他翻身起床，去了洗手间。洗漱完毕，来到焕然门前高声叫道： “起来！起来啦！不要睡了，看看几点啦____” 焕然睡眼惺忪拉开门，一身懒洋洋说着： “你喊什么？人家没睡够，别叫我，我还要睡。” “不要啦！你睡，我怎么办？起来，不许睡了。” “就这一天，就一天，睡够了，我就不睡了。” “不行。我饿了，你要烧饭给我吃！” “那好吧，就半小时，怎么样？再让我睡半小时。” 焕然关上房门。满誉被关在门外，好没趣地站在那里，对望了一阵，方独自走下楼梯，进厨房准备二人早点。 早点齐整摆在桌子上，焕然那边还没有一丝响动，更没有起来的意思。再等一时…… 眼瞅着实针指向十二点，这时的满誉等不住了，他担心，怕焕然生病在床，忙跑上去敲响房门： “老婆！起来，不要睡了，再睡下去，日头快落西山了。” 焕然睡意浓浓走出来： “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贪睡，瞌睡虫总来侵吞我的大脑，我想控制它，却挡也挡不住。” 满誉近前摸摸她的额头，不烫。 焕然忙说：“没有生病。别担心，可能是水土不服才瞌睡大发了些，过两天会自然适应了。” “没事就好。去洗手间梳理一下，我们一起吃饭。” 焕然进到洗手间，一眼瞧见理妆镜下摆放好了的牙具，牙刷上已经挤好了牙膏安然地放在那里____这一幕温馨又让她幸福上好一阵子。 饭桌上，满誉开口了： “今天我要带你出去认识认识路。” “拜托，我哪里也不想去，只想躺在家里睡觉。” “不行。不能和睡觉一般见识。今天我要带你去商场，看一看橱窗里的纸醉金迷，再认识一下附近的超市。还有，首先得给你买一部手机带上。” “我不需要那东西，家里有电话就够了，里外进出带着它有多麻烦。” “麻烦也要带。这里的路你都不熟悉，万一……或是有一天你走迷了路，我们也好随时有所联系，更有目标找到你呀，有益无害。” “家里所有吃用品，由你买回来就行了，我不出门就谈不上会走失。” “我的工作行程无定数，不知道那一天又要跑出很远，那时候你怎么办？所以我应该把这一切都为你安排好。” “什么都要由你替我着想，会不会有一天，你会觉得我很烦很累人？” “说些什么烂话？怎么会？又想多了。你是我老婆，照顾你，替你着想，是老公应尽的本分和义务。” “可是……我不配呀。”焕然自觉有愧于满誉，只低下头吃饭，不在言语。 “你答应过要和我风雨同舟的！虽然我们没有夫妻之实，可我们在上帝面前是有过承诺的！生死相依，不离不弃。有信心才有成功啊____go go！加油！” 焕然被满誉的向上精神所打动，立即有了激情，看着满誉，自己也开心地笑说道： “go go！加油！我会加油的！为你，为我，为我们，我要加油！” “对呀，这样子才是我的好老婆。” ____ 临近傍晚，满誉把焕然送回家，他因单位同事提起企化案之事，不放心，要去看看，回来再作一番初步计化。天色渐渐黑下来，这时空中落下一阵急骤小雨…… 焕然不放心，站在房前雨搭下等待着满誉回来。 终于，满誉出现了！他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打湿。 焕然迎他回房。 满誉洗完澡换好衣服，下楼来，二人吃饭。 稍许后，雨停了。焕然看看外面的天，便说： “雨停了，你再晚一时回来的话，就不会被淋湿了。”她是怕满誉被雨淋得感冒。 “我怕你等得急呀，才一路匆忙朝回赶。” “是啊。”焕然被满誉的话打动着。“天黑了。满誉你也累了，上楼去歇下吧。不知为什么，我又困了，而且困的很。我想睡觉去，不能陪你说话了……” “好吧，你去睡吧，我也有企化案要搞定。” “那么我这就去睡了？你也要早点休息，别太累了，知道吗？明天见。” “嗯。你早点休息去吧。我起草完初稿就睡。” ____ 夜已近深。满誉在书房里起草完企化案初稿。等人躺在床上要睡下时，他便睡不着____索性坐起来围上被子傻傻地坐上一会____忽又蒙上被子，窝在里边憋上一阵子____还是睡不着____他即难受又无聊。就这样，直折腾到大半夜光景，应然是不见有一丝睡意。最后没辙，只好像贼一样溜了出来，走近卧室门前，敲响焕然房门。 焕然被敲门声惊醒。 “你有事吗？” “是呀，今天被雨淋到了，人也不舒服，书房里面又那么冷清，一点温度也没有，我不想睡那里了，我要睡卧室里面，这里才叫有温暖嘛。” “咱们不是说好，先渡过磨合期的吗？” “不好！那是种极端的话题，是不实际的。生活不该走极端，不能脱离实际。开门吧，让我进去，否则我的感冒真的要加重了！我好冷，真的好冷啊……开门啊____老婆，快把门打开！我好冷，真的好冷，简直要冷得受不了啦____” 门开了，满誉得意地在笑，他像一条泥鳅，快速专进去，房门自动关上。 ____ 新婚蜜月的生活，是难以用语言描绘出来的甜蜜和幸福。 焕然以往内心矛盾的心情和她的深沉、谧静的表情，在这新婚蜜月里，在满誉紧紧拥抱她的时刻，在他勾魂摄魄的眼神中，在他荡人心魄的目光里，从他让人不能抵抗的柔情魔力间，都表示出他在恳求，他的真实情感，他的保证和他确实是值得信任的男人，她的丈夫时。一股强烈幸福之火，使她燃遍全身，给她美丽容颜上增添了更多妩媚。 满誉开始步入正常工作日程。 焕然留在家里，做一位全职太太。 闲暇时，浇浇花草，或是到婆婆工厂里看看转转。 焕然经常去看望公婆，她每次去，都要亲手为他们烧上一顿象样的午餐同他们共享，把个翠竹和老王高兴喜欢得喜形于色，笑逐颜开！ 晚上回来后，她还要亲手为满誉烧好可口饭菜，盼望他早点回到家来。 每天满誉回来时，首先要做的，是要亲她抱她一回，这形式在他们中间，似乎形成一种不可缺少的习惯，一种交流的默契。 “亲爱的老婆！告诉我，你在忙什么____？”未见人，声先到。是满誉下班回来了！ “老婆在等老公回家吃饭____！”焕然迎出厨房，用围裙边擦手边回答。 “我回来了老婆！……”满誉抱住她：“今天又到爸妈那里去了吗？” “去了。因为他们爱吃我烧的饭，所以我去烧给他们吃。这里太静，我不想闲在家里，总想帮他们做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谢谢你这么讨人喜欢。但别太辛苦了自己，听到没？”说完，他亲了她一口。 “为了你，他们愿意倾注一生心血，我这点小小的举手之劳又算什么呢。不会辛苦的。” “你总是这样的能够善解人意，只是太辛苦你了。____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电视台要去美国制作一档节目，前些天到我们公司翻译部要暂借用人员去作翻译。领导把我推荐给他们，他们立马同意并非我不可了！” “你喜欢去吗？” “当然啦！” “只要你喜欢就好。” “你不希望我去吗？……那好，我还是不要去了。” “没有……我没说不让你去。这是好事情，是你发展将来的好机遇，我若不让你去，岂不太没道理了吗。”焕然怕提到美国这个名字，这会让她想起王伟，虽然已是往事。但她更怕满誉离开自己，她太害怕一个人过孤独生活。从前那个刚强倔强的她，今天不知为什么变得如此脆弱不堪，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什么时候出发呢？” “明天。” “这么快。” “你是挂记我，舍不得我是吧？……好啦，别担心，多说十天半月就能回来了。你喜欢什么，我来买给你好吗？” “我只要你健康平安地回到我面前来。别的，我什么都不要。” “不用牵挂我，就算为了你，我也会保护好我自己的。放心好了。” “只有看见你，才叫我放心。” “我可以每天和你通一次电话。” “不好，太浪费了。那可是国际长途。” “说实话，我也不愿离开你呀。可是，工作和你对我都重要，两者不可兼备。忍耐一下，不过几天时间，我就能回来陪你了。”满誉抱住焕然。“今晚，我把我这颗心为你留在枕头里边，还有我送给你的无数次的吻，一同放在里面。只要你躺下来时，我的心和我的吻，就会陪伴你一觉到天明了。” “你的嘴巴总能讨人喜欢。工作是首要的，我怎么能拉你后腿呢？若那样，我就不是焕然了。好好努力！我会支持你的，为你打气加油！来，过来吃饭吧。” “谢谢你老婆！你总能使我充满信心。” ____ 南方四月末的夜，阳雀子悠徐地发出婉丽的啼声，草木混着花的芳香，引得人要醉…… 焕然和满誉双双站立在玻璃窗前，欣赏迷人月色。阵阵微风浮进来，撩弄着沙幔在空中微微抖动。 满誉扳过她的掮，“在想什么？” “此时此刻的黑龙江，月夜是不是也该这样子？” “思乡了。一旦有机会，我们就回去看看。” “可是那里的天，依然是冷的。人们的冬装也只是刚刚脱掉。” “别想了，我们休息吧。” “你说美国的天气，现在是什么样子的？” “和我们北方天气差不多。现在还有些凉意。不过小草已经开始冒芽，树木开始展露芳枝嫩叶了。” “那你可要多带些衣服去，千万别凉着。” “嗯，我会的。” 二人躺在床上，满誉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的眼睛。焕然羞涩地问他： “看了这些日子，还没看够吗？” “一辈子都看不够。我爱看，想把你的眼神锁进我心里面，无论走到哪里，想看时就看。” “这里边又没有什么宝贝可挖掘的，还是不要看了，睡吧。” “小时候，你的眼神中，是对我的关爱。现在你的眼神里面，是充满了对我的柔情蜜意。所以我喜欢，我爱看它。” “又在贫嘴了。不然，你把我的眼睛揣在心里边，无论走到那里，看到什么，我都在和你一同分享。” “好办法，我同意，我已经把它揣在我的心坎上了。让我来亲亲它……”说完，满誉轻轻地亲亲她的眼睛，又亲亲她的鼻子和唇及她的脸颊。 焕然无声地淌下泪…… “你怎么又哭了？别哭啊，乖，笑给我看看好吗？看见你流泪，我会很难过的。” “你对我越好，我的泪就越多。这是开心幸福的泪。” 这话没错，焕然从小到大，她没哭过几次。自从见到满誉后，她的泪水像开了闸的堤一样，越来越多起来。归根结蒂地说，是她太爱他，太在意他的缘故。 “我明白你的心。都是因为你太爱我的缘故。谢谢你让我好感动……我走后，你千万不要再流泪了，否则我会不安心的，在今后这些天里，你要照顾好你自己，我很快就能回来，尽快回来陪你，哄你睡觉。” 焕然揽住他的脖子，亲了亲满誉。 “我们在一起的这段日时，你感觉幸福吗？”满誉在问。 “幸福。这幸福是你给的。似乎一切都在燃烧着，我已经给燃烧得飘飘然了……你让我体验经历了做女人的幸福。” “只要你喜欢，这幸福，我会给你一辈子的。”满誉百般柔情地看着她，用心说着。 她看着他，灵魂总是在云里雾里这样来回飘忽不停…… “你真美……”满誉一直看着她，“怎么样看你都看不够……谢谢你让我体验到做男人的幸福。” “知道你这么爱我，我还要逃避什么呢？这幸福来得让我真是不敢信实，像似自己走在飘渺的梦境里一样，人在空中飘荡飞扬着……已经不知道我究竟是谁了……你所给我的一切，是我人生中从未有过，更不敢奢望的幸事。这么贵重。面对这如此珍重的情意，怕是我一辈子也受之不尽，享用不完了……”焕然兴奋之余，感触尤深，人在激动中不免泫然泪下。 满誉心痛地把她重新揽在怀里，爱怜中为她拭去泪水，哄着她入睡____ 满誉抱着她睡了。焕然睡不着，她扶弄着他的头发，看着他入睡时的样子，想着他孩童时期睡觉时的情景____ 第二天终于到来。 焕然把早点准备好，为他打点了行囊，多加上两件衣服。 很快，单位来车把满誉接走…… 满誉再一次从她眼前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照顾好自己，就算为了我____！”从车窗里转来满誉的不放心。 焕然止住泪水，她不愿用眼泪送走她的亲人，她唯一的亲人。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不知道如何来打发难熬的时间。 还是到婆婆那里找些事情做吧。 ………… 走进翠竹办公室，翠竹一眼发现焕然少有的异常。 “怎么了？看你的样子好像不开心，眼睛红红的，是满誉惹到你了吧？这个坏小子，孩子气还没丢掉，等他来时，看我怎么教训他。” “不是的。满誉今天去美国，只是我惦记他，一时不适应，所以觉得心里挺难受的。为了打发时间，我只好来这里想找些事做。也好帮帮您和爸。” “这小子，还算他有发展。谢谢你有这份孝心，也好，你就留在这里陪我，这几天别回去了，白天留在我身边陪我说说话，打理一下身边的事情。晚上和我们一起住着。多暂满誉这小子回来了，你再回去。” “妈，我不想呆着没事做，找点事来给我做吧。您放心，我能够做的很好的。” “妈不是不相信你。这里哪有你做的事呀，除了缝缝烫烫，就是搬搬运运。再说，这些粗活不可能让你来做的。你直管陪我说说话便成了。” “妈，这附近有请人做家教的没有？比如说：学习普通话什么的……” “焕然，当初满誉说的那些话，什么家教工作，都是为把你早日骗来成亲的假话。他说你生活的太孤苦，想让你早些过上幸福开心的好日子。为了这，我们老老小小忙碌了一个多月。难为他有这片爱你的心啊，你要理解这一切才是。我说句你别多心的话，如今的孩子可娇贵着呢，请家教都要找有文凭的。你也不要为没有文凭而自卑难过。你看这样好不？你可以设计一些服装款式来看看，若是样子新颖可以出台的话，就到设计室或企划室去工作。将来我也好把这一切交给你来管理。可你目前还不入门，满誉也是不愿意你做这些的，我想他是不准你吃这份辛苦。一想起从前往事，我也不忍心让你做这些。” “我来试试看，也许就入门了呢，也未尝可知啊！” “不过，满誉知道要是不高兴，可不许找我发脾气的。” “不会的。我可以慢慢说服他。” “嗯，满誉的脾气也就你能理顺得了，他向来最听你的话。在这点上，我可是羡慕得忌妒了。” “在我们婚事上，他惹您生不少的气吧？” “气！当然生了不少。但那不是因为你，咱们就事论事，这事情放在谁人身上都是一时间吃不消的，是让人难接受的事情。这小子他呀，让我骂不得，也打不得。动不动就要搞绝食自杀！我没辙了，只好满足他的意思。幸亏新娘子是你，不是外人，这倒给我不少安慰。否则，非把我气死不可。” “这种心情是可想而知的，是可以理解的。我能理解。谢谢妈能用一颗大度的心，包容了他也容纳了我。” “你们的姻缘，也许是上天早就这样安排注定好的吧？不管怎么说，我是喜欢你，爱你，心疼你的。我欠你和满誉都太多了，如果用这种方式能算作回报补偿的话，倒得欣慰，让我的心，也能更好受一些。” “妈，千万别这么说，若说欠的话，该是我们。您做的付出，要远远超出我们的所能。正因为您有博大胸襟，超凡的母爱；才有了满誉的今天，有我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幸福。满誉的成绩和我们的富足，都是出于您老人家的爱。这份浓厚的爱，是我们一生都回报不完的。妈，您为了晚辈，苦了一辈子……我们会好好孝敬您和爸的，放心吧。” “听了你的话，让我心里觉得甜甜的。人生苦短，奔波忙碌一辈子，为的就是下一代……我们拥有的再多，最后还不都是为你们留下来的产业嘛。图的是什么呢？就是儿女孝顺，老有所依，老有所靠。有你这句话，我就开心高兴知足了！” “妈，您老不用担心，无论将来什么样，我们都会竭尽所能，做到最好的，会让你们安度幸福晚年。” “谢谢你，你的话让我信实。” “今天午饭，还是由我来烧吧。我这就去买菜。” 焕然在这里生活近两个月了。远的地方她不敢多走，但前前后后的大街小巷，走起来还算轻车熟路。听这里人说话很是享受，从起初听不懂到可以模仿说上一句二句，这对焕然来说，也是很大的进步。 她常去附近菜市场买菜，不少商贩把她划进老顾客行例里边，对她迎来送往，态度十分热情。 今天焕然依旧同他们不停打招呼，用她说得并不地道的地方话和他们寒喧一阵，买完菜赶快回来后，不多时，一桌可口饭菜做得了。 就在一家人一起进餐有说有笑时，焕然突然间的，她感到身体的不适，一阵的体需、气短、头晕、恶心，摧促她忙忙跑到洗手间去，把刚刚吃下去的食物，全全吐了出来。 老王见状有点急：“是满誉这一走，焕然上火了吧。”他叫翠竹：“你去看看。” 翠竹却在恍然大悟中惊喜地说：“十有八九是有喜了！老王，下午我要带她看大夫去，查查是不是有孩子了，之后再决定是否给她吃药也不迟。” 老王听罢，更为惊喜：“这么说，咱们有孙子要抱了！？”他的神态喜形于色，则像个小孩子。 “可不是嘛。喜事多多，喜事多多呀！咱们就快要抱孙子了。” 老王他这一辈子，虽没有留下一儿半女，可满誉竟是他的心尖子，是他的一支独秀！他疼爱满誉，对满誉有着极深感情。也许这也算是一种缘份，他爱满誉的心是真真切切，踏踏实实的，相当浓重，不次于亲生。 看见焕然出来，翠竹忙对她说： “焕然，能吃下什么，你就多吃点。你不想吃的，不想看的，我把它拿下去。” “不要。你们吃吧，我什么也不想吃，可能是感冒了。” “不准啊，大概是有喜了。” “有喜？！”焕然顷刻间给惊骇住了。 “对呀，就是说……有孩子啦！” “不能吧……会这么快？！”焕然怎么也不敢相信。 “傻孩子，你一定是有喜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竟突然的就闹起小病来呢？常言说的好嘛，当年媳妇，当年孩儿；当年没有，过三年儿。这就是当年的孩啊！” 一语道破天机，焕然心头大震！立刻有说不出的惊喜，她要做妈妈了！但在惊喜之余，未免又多有几分担忧。毕竟满誉年纪还小，他自己都像个孩子，怎么会喜欢她有孩子呢。只怕他一时间不能接受。 翠竹看出焕然有心事， “你是担心满誉吧？” “是啊，他还小啊，不会想这么早要孩子的。” “怎么会？傻丫头。做爸爸是他的幸事，哪能不开心呢。别糊思乱想了。很难受是吧，多喝水，多吃水果。” “现在还不能肯定就是有了。但愿吧。也但愿这仅是一次感冒而已。”焕然的心好让她忐忑不安。 “午后，妈要带你去医院看看。要是真的有了我的小孙孙，你可要安静呆在家里，这儿都不许你来了，更别提什么找工作的事。想你时，我们老两口过去看你们。东西都不要你出去买了，我会派人给你送过去的，直管老实呆在家里……对了，雇个保母！没错。该雇个保母来照顾你的。……焕然你说，是要年轻一点的好？还是年长一点的好呢？” “谢谢妈，至于是有是无还尚不知道，您就如此惊天动地了。我自己都闲在家里没事做，雇人来干什么？” “现在你是什么都可以做，等一旦肚子大了，干起活来可就不方便了。至少雇个保母能帮你烧饭，洗衣，理家务啊。我们天天忙在这边，哪有时间照顾你呢，所以说，该找个保母的。不然，我们不放心嘛。” “妈，我还没达到那种程度。你们这么辛苦，都没舍得雇佣，若对我这么照顾，会让我受不起，吃不消的。” “你也别推让了。我们是我们的事，是我不想雇佣，因为我用不着。咱家别说雇一个保母，就是十个、八个、一百个，咱们也雇得起。可你就不同了，妈的心意已定。决定找个年长一点的来，即经验多，又遇事广，日后还得帮助你们带孩子。先雇着， 第十一章 学说普通话 焕然的生活不再空虚寂寞，有一个小生命在她身体里孕育成长着，这给她的生活带来耀眼的光辉，把她精神世界照映得五彩缤纷，绚丽多姿。对未来的日子，有着强烈的渴望与憧憬。心被甜蜜萦绕，仿佛广阔天空是为她明朗湛蓝，宇宙万汇是为她深邃如镜；所有的美好，都通通向她走来。她感动，她激情，她欢畅，她陶醉。眼睛一直在笑____从少女的黄昏，过度到女人的黎明，经历了她美妙的过度年华。这种特有的母爱，把她牵系得慈祥温顺，朴素妩媚。 ____ 焕然走进教堂，敬畏在“十字架”耶稣面前，虔诚地祈祷着： “感谢拯救脱离苦难的主耶稣，感谢把满誉从你的预备中赏赐给我。是您长阔高深的爱，给了我若大无边的幸福。在今后的日子里，我虽不敢奢望什么，但恳求能够保佑我的孩子顺利降生，健康长大。保佑我的丈夫才华横溢，胆识超群过人。保佑公公婆婆幸福安康，长寿百年。同时祈求您，恩典怜恤能够延缓衰老的我，做个年轻的母亲，漂亮的、配得丈夫爱戴的好妻子。愿您的慈爱与赏赐，恩膏与祝福，永远与我同在，与我公婆同在，与我丈夫孩子同在。由衷献上感谢与赞美……” 走出教堂。焕然脚步轻快得像唱歌。一身满足，一身轻松，载着芳香的希望，踏上欢快的心旅，一路朝家走去。 路虽漫长，但她还是愿意用脚步运行方式，来感受她的开心快乐，证明她的健康活力，体验充满阳光的生活气息。 就在焕然走到邻家不远的地方，一个又瘦又小的小姑娘，多有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件肥大的衣衫，拖拉着一双坏了的凉鞋，怯生生地来到她面前，默然无语，瞪着一双晶莹剔透的大眼睛正在仰望着她。 焕然看见小女孩可怜的样子，怜悯的心不由联想起自己腹中的胎儿。 她蹲下身来，看看小女孩，为了安慰她的苦楚，为了安慰她那颗颤抖着的心，她轻柔地对小女孩说道： “你是因为没有饭吃，饿了吗？你爸爸妈妈在哪里？他们知道你一个人跑出来吗？” 就听小女孩低吟着说： “我爸爸出去给人打工了。妈妈病在家里。小弟弟饿了，他在哭。我们没有吃的了。”她说着一口地方话。 焕然还是能听懂的。看着孤苦伶仃的小女孩，注视着她如此绝望悲伤的眼神，焕然心头十分沉痛。她极其可怜眼前的小孩子，同情躺在床上的那位妈妈，更心疼那个饿得在哭的小弟。似乎这个小女孩就是从前她的影子，那个小弟就是当年的满誉，她虽没经历过这样的生济，但她格外怜惜这份姐弟情意。帮人助人，则是她义不容辞的事。 焕然拿出两百元钱，交到孩子手里： “拿好，拿住了，别叫坏人抢了去。快回家带妈妈去看大夫，再买些吃的给小弟和妈妈一起吃。……回去吧……” 小女孩惊惶失措，身体抽搐一下，小手哆哆嗦嗦地在颤悠着。 “怎么了？嫌少是吗？阿姨身上仅仅就有这些钱而已了。”焕然给她做着解释。 在小女孩的瞳眸中，射放出一道清澈光辉，她对焕然看了好半天后，便一溜烟似的朝逆反方向跑远了去…… 第二天，焕然因无事可做，就来在小院里修理拾掇花草，这时，小女孩来了。 焕然一眼发现她，不由一脸惊奇地问：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妈妈的病好了没有呢？是不是治病的钱不够用，所以你是来向我求助的对吗？” “我一直盯着你了，所以知道你住在这里。妈妈病好了。小弟弟不饿也不哭了。谢谢阿姨！” “小灵精，你的小心眼还真不少。不客气了，知道妈妈好起来，阿姨就放心了。来，进来玩吧。”她打开院门，请小女孩进来。 贫困人的生命就像草木一样强劲旺盛，生命力极强，他们只要有一丝阳光雨露滋润，便能从死亡中挣扎站立起来。我不就是这其中之一？小女孩这一家人不正是如此吗？焕然看着脚前的小草，脑子里这么胡思乱想上一阵子。 “阿姨，你怎么不说话？” “噢……是阿姨想思走题了。……过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 “我叫阿灿。今年八岁。” “你常会跑到这儿来玩吗？” “嗯。因为这里的人有钱。” “哦！你这么小的脑袋瓜，就能分出什么地方是有钱人住的。” “可是……你和他们不一样，我喜欢你！” “你家住在哪里呢？” “我家在那里……”阿灿用手指着不算远的地方。 “我怎么看不见啊……”焕然站起来，随她小手指的方向望去，却没看见什么。 “阿姨没看见，是因为我家的房子很矮小，所以你看不到。” “上学没有？” “没有。” “会说普通话不？” “我会一点点。” “你现在正是上学的年龄，想去读书吗？阿姨可以帮你去上学读书。” “不可以的。我要照顾小弟弟。” 焕然听着她的话，越发联想起在她上学期间，每天接送满誉的情景。当下笑笑说：“你可以把小弟送进幼儿园，或是由妈妈来照顾。” “不行。妈妈也要做工的。我们没有钱送小弟去幼儿园，所以我要照顾小弟弟，就不能去上学读书了。” “想认字吗？” “想。我妈妈教过我认字的。” “学会写多少个字了？” “爸爸，妈妈，小弟和他们的名字，还有我自己的名字。” “能写出这么多的字了！很聪明嘛。” “阿姨，我能常来阿姨家玩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喜欢，阿姨随时都欢迎你来玩。再来时，要把小弟弟带上。阿姨还有一个要求，就是要说普通话。说不好，可以跟着阿姨一起说，好吗？” “谢谢阿姨！你真好。” 焕然捧过她的小脸亲亲，“你这张巧嘴，真叫人喜欢____来，进到房里去，让阿姨把你的小脸蛋洗洗干净。” 她把小女孩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样，喜欢她疼惜她，带她去洗澡，又领她出去买衣服。 小阿灿经她的手这么一打扮，立马变得干干净净，娇巧玲珑，活像个在伊甸园里飞出来的尊贵的小天使！ “过来照照镜子。看看里面的小阿灿变没变样？” “哇____！”阿灿惊大了小嘴巴！看着镜子里边的女孩子，瞪大眼睛……“她就是我吗？！！” “你看呢？她不是你，又是谁呢？” “哈哈！我好漂亮哦！____阿姨，我妈妈会不会不认识我了？” “是啊。妈妈见了会说：哟！这是天外飞来的小天使吧？妈妈会惊呀的，因为她的女儿太漂亮太美了！” “阿姨，谢谢阿姨！” “阿灿，今天和阿姨玩的时间不短了，你也该回去照顾小弟弟对不对？否则，妈妈长时间见不到你她会急，小弟弟也会因想你而哭的。阿姨欢迎你明天带小弟弟一同来玩，你说好不好啊？” “嗯。我要回去了，不然小弟会哭的。” “来，把阿姨给你买的水果给小弟弟和妈妈带回去，要好好带小弟玩好。” 阿灿高兴地跑出小院，跑远几步回头喊道： “阿姨再见____！” “再见____！” 焕然目送她跑远了。方才关好院门，回房里去。 打这日起，阿灿常带领小弟弟来这里玩。焕然则像个艺术家一样，把这两个孩子从上到下，整理得干净利落，漂亮可人。每天都给阿灿的头发来一个新造型。关爱他们，就像塑造自己的孩子一样。除烧饭给他们吃外，余下时间，用来教小灿学拼音和简单易懂的加减法，另外还给他们读《儿童故事会》，目的是要教说普通话。现在的焕然，简直就是一位地地道道的两个孩子的保母兼幼师。 看见焕然去洗手间里呕吐，阿灿跟在后面，心痛地说： “阿姨是病了吗？让我带你去看医生吧。我知道诊所在哪里。” “阿姨没生病，是小宝宝在搅乱。”焕然欣然笑了。 “阿姨是说……你的肚子里有小弟弟了对吗？” “对啊。不久的一天，小弟弟就能跳出来和你们玩了。” “是吗？！啊____！太好了！不久的一天，我们就能和你肚子里的小弟弟一起玩了____！” ____ 日复一日，时间在两个孩子陪伴下，过得轻松愉快，很快，十几天时间转眼消逝。 焕然把孩子们送走，不觉又是一天黄昏来临。 这夜，她不知为什么，竟让她彻夜难眠，天色已经蒙蒙见亮，才渐渐睡熟…… 刚睡着没多久，猛听到有满誉回来之声____她一梦惊醒，睁开眼时，一切静悄悄，知道是梦呓，方又朦胧睡去…… 第十二章 在美国的日子 此时身在美国的满誉，工作一天下来，人很疲惫。回到公寓洗了澡之后，他准备给焕然通电话问候一声。 正这时，门开了…… 欣欣走进来。 提到欣欣，还需简介一下： 欣欣和满誉是初高中时期的同班同学。满誉一直是她疯狂追逐的偶像目标，是她梦寐以求的标准类，理想异性。她给他写过情书，甚至于当面把话摊开来说明白。 在当时的满誉，两耳不闻情恋事，一心只读黄金书____将所有精力完全倾注到学习上。对外界所有来访，全然不顾，不加理睬，一概免之。所以更谈不上接受与不接受之说。 但他并不晓得，他这样生硬的态度，已经大大伤害了欣欣的自尊心。直到满誉去美国读大学，欣欣要努力使自己放下这段恋情，把这份受伤的爱，收藏起来，关闭上锁____当时，她为要早日追赶上满誉的才华，在中学末期，开始拼命的读书，拼命的学习……终于考上她理想的大学。毕业后，进入电视台做新闻记者工作。目前她的工作正处于刚刚起步阶段，理论与实践尚未扎实，路途还须在摸索中前进。 台里为给她一次深造机会，特派她出美做随机访谈工作，来加以完善她的成绩。 其实，在满誉结婚那天，她及同学们一同前来出席过他的婚礼，当她得知新娘子年龄远超于满誉时，她恼怒得忿然离去。对于她的走，满誉看在眼里，也明白她所要走掉的原因和理由是什么，但他没有去解释，也不想对她有任何解释。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不对任何人有任何影响。 说来也巧，这次台里偏偏竟鬼使神差般，把满誉请过来做欣欣随时帮助。他们就是在这样境域中不期而遇。 在一起搭档合作的这一段时光里，大家都不拘泥于小节，在一起谈笑自若，相互帮衬搀拉着对方，身在异国他乡，彼此变得更加亲密友好团结，相对而言，共同合作的还是蛮开心。 看见欣欣走进来，满誉忙打招呼请她“坐。” 此时的欣欣，似乎有许多话要说，她坐下来，看看满誉，停了片刻，稍息说道： “满誉，我不知道现在对你说这些事是否有意义，可是，一直压在我心底许多年，若不说出来，总有一个结解不开，困扰着不得安宁。” “什么事？你说……” “其实……好吧……是关于焕然。” “哇噻！我当什么事，原来是为这！如果你想和我探讨关于工作方面的事情，我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至于我和焕然之间的事……我不想对谁人谈起，求你也能为我保留一份属于我应该隐藏的一部分隐私好吗？拜托……”他边说边笑着。 “不行。你非要说个清楚给我听不可。” “不要强人所难嘛。” “我没有！____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的感情有多认真，多牢固，但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我只想要知道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就成。” “这……这太难为情了，这让我怎么说呢……还是不要说的了，好吗？” “不可以。知道吗？你的行为及你的做法，真的让我很气，很恼，很吃惊！说句难听话讲，你的脑子是疯癫了？是进水了？还是给驴踢倒了？！……对不起……你真的是把我气晕了，否则我不会这样说你____原谅我。” “……”满誉对她言辞的跅弛虽感不悦，但情理可原，索性保持温和沉默的态度，静观不语。 “你不说……好，让我来说给你____在校时，可以说，你是全校学友中最引人注目，最备受青睐的男同学。我们都称你为‘酷炫博’！无论你的言谈举止或是你的行走动态，都透出一股直观的帅气。你的潇洒，阳光，酷得让人着迷。女孩子们都在私底下叫着劲地追逐你，崇拜你……可以肯定地说，每一位步入青春期的女孩子，都会把你视为心中最神圣的偶像，值得追求的目标。____我被你淘汰出局，我认可。因为你品貌出众，才华过人，相比之下，我自惭渺小，知道高攀不上……总以为在你心目中的新嫁娘，一定是高高在上，才高八斗，美轮美奂，青春绝代的才女才能合乎你的审美要求，才能配得下嫁给你。然而在事实上……出人意料的是……完全打破我所有想像及判断。焕然虽秋水伊人，秀色可餐，但无论她有多好，多美，可她毕竟是大你十几岁的人了！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相信，我不明白，这让我想不通，不舒服，所以想问个清楚。” “……”满誉依旧深沉地在笑，他没有马上开脱什么。 “出于什么原因会让你这么做？”欣欣继续说下去：“这可是你一生，一辈子的大事情！是感恩？是回报？还是有别的什么难言之隐？……你以为你这么做，能给她带来幸福？给她安全感？殊不知，这做法却是害了她，剥夺了她该有的自由和幸福的权力。你在她身边，除了能给她舒适生活之外，还能有什么？……她满是担心，满是忧虑，满是顾及……她会担心她一天天老下去，她会顾虑她今后在你心目中的位置能否持久坚固，她会怕有一天她会失去你，她更怕别人斜视她时的那种审视眼神。这些你都替她考虑过吗？没有。你被你的别出心裁冲昏了头！____不能不说我对她的嫉妒远超于对她的羡慕，但最担心的，还是她的将来……” “说的好可怕，也太过于偏激了。谢谢你涉身处地的替她想过这么多，这样周全。你谈到的这些问题，当时从她口中都曾提到过。在你眼里，在所有人视觉中，我们的结合是个极大的错误，缺乏人性常规所贯通下来的理念，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忌讳事情，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错位之爱，是有误的另类之欢，是不可思议，难以理喻，岌岌可危的婚姻历例。……我们相爱本没错，是世俗的俗套，是极端的束缚在做怪做怂……不知道你真正用你的真心去爱过一个人没有，只要你曾经用心灵亲身体味过，就不难明白其中所包含的寓意了。爱，它没有比对，不受时间约束，不用距离衡量……爱是由内心生发而出，一旦萌发这种情感，便会根深蒂固自然生成。它不需要任何条件，无需外来因素，更没有理由，只要彼此相互理解，相互信任沟通，取长补短，彼此互换，就能偕合成同一个音符。所以我想说，我们的结合，就是我的完美婚姻生活。至少我在这样认为着，并且这样生活着。而且活的相当开心，非常幸福。” “对你有情有义又略带点痴迷不悟的味道，让我欣赏。从而也无话可讲。但我还是想明确知道一个问题，是她什么样的优点，赢得了你一片倾心，以至执着到你的顽固不化？……” “她的美，她所有的美。也许在常人眼中，她只是素衣平凡的女子，但在我眼里，她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会令我感到惊悸，心动，并能激发出很多连我自己都难以琢磨出的创意出来，这种感觉非常微妙……也许是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那种吧。因为她具备了所有女性真谛的美，所以我离不开她，像磁场一样紧紧被她吸引住。” “你的话听起来很简单，可咂么起来又很复杂。我还是听不懂。” “一个字，‘爱’____我爱她，她爱我，我们都在无怨无悔地相爱着对方，所以你不能懂。” “你敢保证，你一生一世爱她不变心吗？” “这是我们今生的约定。” “天方夜谭。我不信！当然了，你们正处于新婚燕尔激情阶段，当然可以口无遮拦，手拍胸脯，敢信誓旦旦地讲出这些大言不惭，大频率，高调子的大话来耸人听闻。等过上三五年后，一旦情感淡化了，视觉疲劳了，激情消退了，没有了，不见了，待到那时，难保你没有别的想法或是偶遇新欢。” “这点我虽不敢确保，但可以持守。明天的事，自有明天去安排，首要的是要把今天安排好，把握好。不仅要活好，过好，还得过的明白，过出意义，过出水准来，这才是最重之重的事。” “……看来你们真的很幸福？那么你对幸福是怎么看待的呢？”在欣欣问话中，似乎又回到她原本职业上去了。 “好说啊，开心快乐就是幸福。” “这种说法等于你没有回答我一样。要深刻一些。” “噢……是这样？……我怕我也说不到全面____总之幸福都是一样的。” “不行！你完全没有回答我的意思。我要你论深一层次的。” “……呵，幸福对每个人理解程度及周边范畴背景是不一样的，层次不同，感受就不同，个有各的观点各的品味。所以说，每个人自有每个人的感受方式。有人认为自由是幸福。有人看好舒适为幸福。它包括方方面面，理解不同嘛……所以……我不能把幸福概念说到完全____在我个人认为，幸福是个经历，是个过程，是艰苦中的奋斗，是经历过程中的体验；它是没有尺度标码的，只要你感到开心快乐满足的那一刻，幸福就已经围绕在你身边了。爱情也是这样，不要去计算，不要去睥睨，更不要踟蹰不前；只要用心浇灌栽培珍惜陪护它，爱情之花就会鲜丽不败，永开不衰。” “不愧是高才生。你的真知灼见和你的言无不尽，终能给你开拓出一条通达道路来，言谈诠释出相关理由，并能吞吐得如此酣畅淋漓。我服你了，是真的服你了，是由内心深处生发出来的钦佩，是从来没有过的钦佩。”欣欣说罢，脸庞上略略流露出几丝腼腆笑意：“本以为过来和你聊聊你的许多不应该，不料竟反被你一通教化……惭愧……当年是我从惭愧中退缩败阵的，今天仍是在这种局面里尴尬下来，败在下风。看来我在你面前，永远都是甘拜下风的落伍份子了，真是难为情……” “不要这么说嘛欣欣，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提到当年的事，我要郑重向你说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当年的我，什么都顾不得去想，只是发疯般的要学要学，只想学出好成绩才好去见我姐姐，那时也许是太稚气的缘故吧，不懂人情事理，不会理解别人的良苦用心，决非是有意要伤害你的。现在知道对你的伤害有这么重，我真是很抱歉，对不起欣欣，真的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吧……” “没有对不起，也无须说原谅。这些天来，和你工作在一起的日子，真的是很开心。无形中，让我学到不少知识，是从前好难遇到的心灵净化剂。你总能给人启迪，唤发人生朝气，激起向上力。只要是和你搭档的人，都会像生活在明媚春光里一样，有阳光，有感受，有品味，这一切都是高层次的，是许多人无法享受的。谢谢你满誉，更谢谢你肯能对我说出这许多不为人知的话语。不过……我还是要警戒你，路不是一朝一夕能走完的。” “谢谢你的关注及提醒，我会警省自己的。为了庆贺我们首次合作愉快，我该请你去喝杯咖啡。”满誉认真地邀请她，他认为从前有对不住她的地方，想用请客方式来化解她心头的不平衡，以为谢罪。 “谢谢，改天吧。”欣欣看出他的用意，豁然一笑回避了。 “难道连朋友你都不肯跟我做吗？”满誉一心想表示他诚挚的抱歉，因而有点急。 “我们不已经是朋友了吗？难道你认为不是吗？而且还是很好的朋友，永远的朋友……”欣欣被他说得是心服口服。从而，满誉在她心中，已经破格升级。她是不会轻意放下他的，她爱他，现在比以往还要爱他。 “是啊……你能把我当做朋友就好。谢谢你，谢谢……但我还是诚心诚意想邀请你去。” “好吧。”欣欣一时间感到神清气爽，轻嚅口气，他们便一同走出去。 黄昏时分…… 纽约上空罩着一层朦胧的淡紫色。凉爽的空气，甜蜜得像布满了花粉一样。每当这种静穆柔美的夜色浸来时，总会打开人们心灵记忆中的窗口，注入增添进许多新的兴致及新的想像力…… 满誉和欣欣在这样的夜色中，共同了一次小坐。 ____ 多天来的工作日程已经结束。 回国机票已经定好。 正这时，当地华人为了让家乡尊贵的客人，在最后一程中，能得到充分休闲放松，特地邀约他们，把一行人等带到“萨科山谷”游玩一天。 众人来到山谷……这地方山坡青翠，山谷静谧。重重叠叠的冈峦迤逦远方。弯弯曲曲的小径，穿入遥远的树林里，每棵树的树干，仿佛里头都有一个隐士，给人某种最富梦幻，最阴凉，最清静，最诱人的恍如踏入玄幻梦境之中一般。 白日里，阳光暖洋洋而晴朗，多色多艳的天空，就像是波斯那种盛冰果子酱的水晶杯子____光闪闪地高堆着玫瑰色的水沫。 欣欣紧紧抓着满誉的手前行，听到画眉那婉转的曲调在清丽天空里回荡……她的心好一场罗曼蒂克。 小径的边沿，生长开放了许多成簇成团的花朵。 欣欣把花瓣掐在手心，芳泽犹存，甚至纷芳更浓郁了些____ 脚下有多年的苔藓释放出清香泥土的苦涩味。 这一组成员，被周围景物熏染得如痴如醉。为要保留下这美好时光……一路采风，拍录下来这实况实景，人怡峰脊。准备回去制作一档特别节目。 满誉望着头上明媚的阳光，看到岩石边葛藤绿叶间挂着的一串串紫色小花朵儿……他喜欢，便停下来多看上几眼，同时正有一双眼睛与他同行着，这双眼睛就是焕然。 他希望自己所看、所见、所嗅到的一切所有美好，她也一同看到了，正在和她一起分享，一起感受领悟…… 第十三章 生死攸关 从电话中得知，今天便是满誉回国的日子。 傍晚，焕然送走阿灿和小弟后，为满誉做好一桌尚好酒菜等他回来吃。 她也很想去接他，又因从来没有去过机场，即便打车接他去了，却要面对很多她不相认的陌生人面孔……因为她怕影响到满誉的声誉，怕众人对她指手划脚。所以只好耐住性子，坐在家里等待他出现那一刻快些来临，并不停地想像他即将进入眼帘那瞬间神彩飞扬的样子____ 记得童年时的满誉，有一套他最为衷爱的军装，洗过还没干透，他便急不可待地把它忙忙穿在身上，走在院子的甬道上，朝正站在窗前看着自己的姐姐，伸胳膊踢腿，秀出一套拳脚工夫，玩出一连串武打姿势给她看，在她面前来显耀他的本领。随后，两手攥紧拳头，举过肩上，头顶，举起，举起，再举起……示意出他的强悍及威猛。焕然被他活宝似的一召一式，给逗得不住嘴地笑。满誉看着她也在笑，他用指头指指自己的衣服： “看我好看吗姐姐？” “好看。”焕然走出去，为他抻抻衣襟。“你看这衣服的兜盖还湿着呢，你急忙穿上它干吗？” “我想给你看看，看我威风不？” “威风。威风得像个大将军。” ……这虽是许多年前的一幕花絮，今天重温于眼前浮现出来，不觉又让她足足乐上一阵子。好温馨的画面。 留恋中，焕然随手打开电视机。正是新闻联播时间。 就在她不经意之中，突然听到正在播报的某某班次航空失事消息…… 焕然大惊失色，虽然神经紧张，却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突遇空难的班机，正是满誉乘坐的这次航班。 焕然震晕了……她的头，倾刻间一阵经挛，几乎天旋地转得要倒下去……整个人在极度惊骇中，仿佛是个木雕泥塑……呆滞中略有些清醒的她，马上提起挎包，疯一般的朝室外飞跑____电视在闪动，房门没上锁，这一切在她来说根本意识不到。 路上叫来车子，火速直奔机场驰去____ 走进机场大厅时，这里已经处于奔忙放逐的骚乱状态。人即多又杂，但却不是人山人海的样子。 焕然要知道人员伤亡怎样……找谁？问谁？哪里有为她说清事情真况的人…… 她像个无头蚣一样东撞西撞……没人理睬她，没人顾惜她，找不到一个知详情的人能为她解答问题。 她抱着一限希望，控制自己纷乱心绪，浑身禁不住的在颤，慌恐紧紧袭击着她，牢牢抓起她的心，使她心头不停地打着寒噤……她害怕满誉出现眼前的那一幕，她怕这一次见面将是惨不忍睹的最后一次绝别。她宁愿满誉长久留在美国，就像当年王伟留驻在美国一样……只要他好，他活着，随他在哪里都好。 人群杂乱无章，到处乱作一团。男人，女人，闯来越去，似乎所有惊慌恐惧气氛都徘徊在这里，滞留在空气之中，不停地在头上打着旋。 血液一直向头上奔涌，耳朵里在嗡嗡鸣响…… “上帝……不要带走我的满誉，求你把他完整无缺地送还给我好吗……” 她止不住心头阵阵窜上来的酸楚，无力地哭泣着，人也软弱无力，昏昏沉沉地坐下去…… 直到她发现有值勤人员出现眼帘时，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样，一把过去抓住： “请您告诉我，由美国直达这里的飞机遇难人员怎么样？有消息来过没有？我求您告诉我，说给我知道好吗？求您了……求您了……” “请您不要紧张，也许是您听错了，或许是您搞错了。目前我们这里还没有设立直达美国的班机。”值班人员见她一脸慌张无主的样子，马上安慰着，为她稍加解释。 “什么？！……这里乱作一团的人，不是空难的家属吗？” “是有，但不全是。请您稍安勿燥，我们正是前来维持秩序的。除了准备蹬机乘客之外，他们多半是前来咨询打探的。至于目前情况怎样，我们也要等前方传来消息。请您放心，不要过于紧张，机组人员都还好，您还是请回吧，有情况的话，会用电话和您取得联系，通知您的。没事的。”值班员丢下她，做值勤工作去了。 焕然脸色苍白，听到这一翻话，好像有了生的希望，人在茫茫然中望着人群，她真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离开不属于她光顾的地方，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回到家中，这时她才发现门没上锁，电视未关，灯火依然通明着。 她不敢去看电视，不敢给婆婆通电话，更害怕听到电话铃声响起。 她把自己卷曲在床上，抱住满誉枕头，把它紧紧地抱住，因为里边有他留下的一颗心和他的无数个吻。 “回来吧，我的满誉，我唯一亲人____上帝，恳求您把我的满誉还给我，他还小，还年轻，不能就这样急匆匆走掉了，不要残忍地夺走他。求您无限的爱，光照他，保佑他，让我能再见到他完好地出现，愿用我的命换回他的生命来。在这个世界上，我不能没有他，真的不能……否则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她的泪倾泻不止……不多时，满誉的香枕上已被浸湿一大片。 一面哭，一面想，脑子里起伏出许许多多奇异幻觉……那都是令她不堪入目的幻境。不知多少时候过去，似乎午夜时分，她的神志一直处于模糊状态，就在她浑浑噩噩，似睡非睡时，楼下传来喊声： “老婆，我回来了！都想死我啦！我可是归心似箭，连夜兼程啊____” “满誉！满誉！！……是我的满誉回来了？！……”焕然被惊醒，她不知是梦是幻，丢下枕头，光着脚丫跑下楼梯…… 借着灯光看时，迎过来的正是满誉！面对失而复得的满誉，焕然大声惊呼着扑过去，一把将他死死抱住。悲喜交集的心，让她说不出一句话…… 满誉见她狂奔惊愕的样子，明白事因出于电视里发布的消息所引发出来的。他抱着她，轻拍着她的肩，不停地安慰着： “没事，没事了。新闻发布的那班飞机我并没坐，我们因临时有事误时，便改坐了另一班次，所以我们一组成员都很幸运，躲过一劫。其实这消息，也是我下飞机后，在大巴上才听说的。什么事也没发生，一切都过去了，别担惊，别害怕……你看看我，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在抱着你呀。不要怕了，我已经顺利回来了，正好端端地守护在你面前了……” 焕然仍然信不实，捧起他的脸，摸摸掐掐，仔仔细细端详好半天，方按下悬空的心，高兴着止不住哭泣起来： “真的是你！真的是我的满誉回来了。千万别是梦啊……一旦醒来时，你就会消逝不见了____”她狠命地在自己指头上咬一口，“哇！好痛！____不是梦！不是的！真的是上帝把你送还给我了！感谢上天把你还给我……”她拉住满誉，哭一阵，笑一阵。 满誉瞧见形容憔悴的焕然，这让他心头好一阵难受，一股无限的疼爱使他重新把她拥在怀里： “对不起，是我害惨了你。对不起……对不起呀……放心吧，我不会轻易撒手去的，因为我还没有完成我的使命……我说过的，要照顾你一辈子的……我的诺言还没实施完全，上帝怎么会忍心分开我们呢？他会在暗中格外开恩祝福我们，一直保护我们，帮助我们，照顾我们的。” “别让我的样子把你吓倒了。一定很累很饿是吧？我去把菜重新热一下，你去洗个澡，换换衣服。” “让我来。我们一起吃饭，一起洗澡。” 满誉拉着她的手，一起去了厨房…… 吃过饭，洗罢澡，焕然为他拿来睡衣给他穿上。 满誉瞅见被焕然丢在地上的枕头，过去把它拾起来。 当发现上边有一大片潮湿时，他惊讶地明白，那浸湿了枕布的，一定是焕然的眼泪。 人被感动，心头又暖又痛。他靠近焕然，甜甜地说道： “你得亲亲我。” “为什么？” “人家想你嘛。先亲亲我……亲亲……”他把脸递过去，“亲这里。”他用指点点让她亲吻的地方。 焕然架不住他的软缠磨，朝他递过来的面颊亲了亲。 “还有这里……”满誉噘起嘴吧，朝着她的脸：“喔喔____” 焕然被他特有的朝气唤发着，索性甜甜地吻过去。 这一吻令他好消魂，久别的温存重新荡回于体魄……用他最火的激情反馈过去，他们共同再度重温起新婚时的甜蜜时光…… “你不想问我这次回来要送你什么礼物吗？”满誉躺在焕然身边问她。 “相信你是有备而回的。但我最想要的是你的人。一个完完整整的你。” “我给你买了美国目前最畅销的化妆品，据说养颜护肤效果特别好，你用后，会越抹越年轻，越活越漂亮____我呢，我不再刮胡子，这样一来，我就能显得越发成熟起来了。” “我不喜欢你留胡子，像现在这样，干干净净的样子有多好，多英俊。就喜欢眼前这样子的你。” “那好吧，我听你的，继续刮胡子。” “至于化妆品，暂先放着，以后在用。你这份心意我收下，只是现在我还不能用。” “必须马上用才行。不然过期就失效果了，岂不浪费了我的心意嘛。” “你不懂，慢慢我在告诉你。” “你是在卖关子吧？说给我听听，一定有事瞒着我不说……为什么对这么有诱惑力的东西都肯舍弃不用？爱美是天性，你不会随意不用的，何况是我买给你的，没理由不用啊，一定有原因，别下套子了，快把你的秘密告诉我，你说，你说嘛……” “好了，不要问了好不……你累了，快睡吧，明天我会告诉你。” “不行。我就要现在知道。我想要知道。马上就要知道。你说，说嘛……” “……不想告诉你，是怕你知道了不高兴。求求你不要问了好不好？” “为什么不高兴？不至于吧？没有那么严重。还没说给我听，怎么就肯断言我会不高兴呢？” “嗨……真拿你没辙。可是……是你……要做爸爸了。不会怪我这么快就有了吧？”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就说不要讲，果然来了不是！都怪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我知道你还小，不喜欢这么早要孩子添负担，我也知道这对你有压力。不过你放心，我会尽所能的来亲手带孩子，不让我们拖你的腿，你直管做好你的事业，安心工作好了。” “我的天！你真有啦？！……” “带孩子方面，你一点都不用操心。只求你别让我把孩子做掉。我要留下这孩子，要把他生下来，要看着他一天天长大。你要答应我，好吗？” “怎么会有这么古怪思想？你在担心我？！担心我知道了会不高兴？哈！怎么会？！喜欢都来不及，为什么要生气，甚至于做掉？那样的话，我成了什么，我还算是什么？你总是替我想的太多，不要啦，我热爱小孩子，喜欢小孩子，他可是我们相爱的产物，是爱的结晶____不过嘛……他是来的有点早了些，因为我们二人之间的甜蜜世界还没过够啊……哈哈____我们的孩子因想念我们，所以急着要喊我爸爸，叫你妈妈呀____” “早知你这么喜欢孩子，在通电话时，就该告诉你，可是我总在担心……” “什么时候知道有孩子的？” “从你走的那天。是妈带我去医院查的。” “男孩女孩？噢，是我过于急了，你怎么能知道。什么都好。来，让我摸摸……” 说话时，天光渐亮。他们一夜无眠，待二人情绪静下来时，方觉睡意大增，周公方把他二人一同带入到恬静安谧的梦乡中去…… 第十四章 绝代佳人 金色的五月，天空是那样的蓝，阳光是那样的媚，草丛里的茸花，在房子四周飞上飞下，焕然被这柔和中的静态所陶醉着。 她的肚子也正日异渐大了许多。每当她直起腰站起身子时，双手都会习惯性的摸摸渐大了的肚子，每当这一刻，都会有无限幸福溢满心田，无论看见什么，都觉得美好亲切，感到人生是如此甘甜，生活是如此多彩，所有一切都五光十色，充满无限奥妙。就像一幅永远勾勒不完的无限画卷一样。 小阿灿和小弟依旧陪在她身边，焕然照例教阿灿识字，背唐诗，读写汉语拼音及学说普通话。 她开始准备学英语，从书架里找来满誉用过的书籍作教材，尽可能地熟背每一个单词。 她深知自己关于文化修养远不如满誉，为了不让他们之间有更多代沟发生，她想利用这段悠闲时光做一次英文上的大冲剌，争取拼搏出一份值得她满意的好成绩来。 ____工夫不负苦心人，在满誉精心指导帮助下，二人可以实施简单的英语对话，从而给他们的新生活又增添了许多无穷的乐趣，。 ……这是一个晴好的天，没有风，没有尘，太阳也不毒。玩耍学习近一天的阿灿领着弟弟刚刚走，便进来一位清虚疏朗，身材倾长，肌肤像瓷娃娃一样的美丽姑娘…… 在焕然看来，她就像寄存在人间的天女。她从未见过这人，但心里知道，虽与她不熟，却一定和满誉有关，不是同事，便是同学。即是他的友人，自然也是自己的朋友。 焕然含笑请客人进入客厅。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追随满誉的欣欣。 她摘下那顶遮阳帽，一头长长青丝披散于身后，见她款款大方的坐姿，焕然看得出，这是一位有修养，有水准，是个气质非凡的漂亮姑娘。 她端来水果： “我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是满誉同事吧？他的同事多，到今天我也没有认识全面。” “我和满誉是初高中时期的同学。叫我欣欣吧。” “你是找满誉？还是有什么事？若急的话，可以先对我说，等他回来，我转达给他。” “都不是。我就是特地要来看看姐姐你的。再有就是……”欣欣从包里拿出一盘光碟。“前些日子在美国时，我们在一起合作了一段时间，这是我们去萨科山谷拍下来的实景。组里人说，算是对满誉有所谢意上的表示，特送给你们一份。里面所录制的山影风光，尤为美丽，你也可以看看的。” “谢谢。请吃水果。” “谢谢，别客气。姐姐你坐。”“原来你是满誉的同学加同事？” “我和满誉在校时，就是很好的同学。你不知道，当时的他，在校生中有多风光____他可是女学生们心中仰慕的偶像，是每一个女孩子追求的目标。在众目睽睽之中的他，如群星捧月一样……都在猜测归属他的另一半是谁？那一定是位蓬莱仙境飞来的非凡女子。果然就是姐姐有福气，竟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招为东床快婿了！我们所有女同学都在羡慕你呢。” “谢谢你这么说。我们能走到一起，也算天意吧。希望在今后的日子里，你们无论是同学或是同事，请多帮助他，关照他。我虽为他的妻子，却帮不了他什么，只能暗自着急，反倒要烦他来牵挂惦记着我，这让我心里有许多说不出的难受和许多惭愧与不安。” “他对你好，这是属实，一点都不假……在我们朋友同学中间，是有目皆知的事实。所以我们更加羡慕你嘛。” “他的确是位非常优秀的青年人，我们在一起生活的也非常幸福，日子每天都是在开心快乐中度过的。” “姐____，你的肚子？……有宝宝啦！？……”欣欣这时才留意到焕然略见凸起的肚子。 焕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已经三个月了，刚刚有点显。” “满誉要做爸爸了！他会高兴得不得了吧？” “当然。他很喜欢孩子，知道有我们的孩子了，他乐得什么似的。” “明天我去国贸大厦给你买几套孕妇裙穿吧。” “谢谢你，不必了。婆婆已经给我准备下好几套放在这里了。” “你要多吃水果，少运动的，等小宝宝生下来，我要抱抱他……” “可以的。只要你喜欢，可以常来家玩嘛。” “姐姐，你给人的感觉……真的好亲切，好温暖；很容易和你交流沟通，我真的开始喜欢你了。” “是吗？我也挺喜欢你呀，人漂亮，又有气质，蛮像个大家闺秀。既然你这样认为，日后要常来家里坐坐，我们也可以不拘礼节地说说话。” “谢谢姐姐这么好，对我如此坦诚，我会的。我会常来这里看你，和你说说家常话，聊聊天，说说人间亲情。听你说话，人情味特浓烈，这可是我久违的感觉了。” “我也要谢谢你才对，听你这么说，好像我身边又多了一个亲人一样。” “难怪满誉要给你若大厚爱，现在让我发现，你的纯朴善良，是人世间少见的人物了！今后我就认你做个姐姐吧，我也爱你，就像满誉爱你一样。因为你配得尊重，爱戴。” “你若不嫌，我当然愿意认下你这个妹妹，多一个亲人，就多得一份关爱，这可是我求之不得的荣幸事。” “姐！你真肯认下我这个妹妹？！” “当然出于真心。我很想有一个像你这样如花似玉的妹妹。既然我们有缘相识，干嘛要放过机会呢。打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姐姐，你就是我的小妹妹了。” “姐！我的好姐姐____”欣欣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激动得流下泪水。这泪水中掺杂的成分有很多。似乎把对满誉的爱，对焕然的敬，对她今后能步入这个家庭，能够融入到这个家庭中的激情与感动，贯通在一起，一并体现出来。 “小妹，你一定会是个好小妹的。在姐身边，你会得到像对满誉一样的爱的。” “我真的好渴望有一位像你照顾满誉那样的姐姐来关心我……想不到，今天在这里让我真的找到了！我好幸福！” “好啦，现在我可是你的姐姐了。我马上去厨房烧几道好菜来给你吃，等满誉回来了，咱们好共同庆贺一番才好啊！” “姐，不了。看你有孕在身，行动起来都会有所不便利，我哪能给你添麻烦呢，这样反显我这做小妹的也太不懂事理了。我也不坐了，改天再来看姐姐你，到时候我要请姐姐你去吃大餐去。”欣欣说着，便起身要走。 “吃了我烧的饭在走也不迟呀，吃家里的饭菜，才更能感觉家的温馨嘛。” “谢谢姐，今天不了。改天，改天我来烧给你吃，你说这样好不好？” “……你会烧菜的？好啊！那样，姐姐可要等你烧菜来给我吃的。” “放心，我绝对烧得地道。再见姐！” “再见，记得常来玩。” “知道啦____” 望着这位纤细、整齐、秀丽、透明的姑娘走远，焕然的眼睛一直都是温柔的……充满着安宁。 尽管她从某种程度中感应到其中的某种不一般，但她应然心如止水，千般平静。是她不愿把简单的事，想得有多复杂……只要能为满誉开出通达的道路，她愿意做奠基石，铺路籽……唯一心愿，就是让她心爱的满誉，活的健康，活的平安，活的顺利，活的幸福。 第十五章 登峰造极 “七、一”，是党的生日。 为了庆祝这一天，从六月初，市委市政府便开始颁布全市要举办一次迎七一，庆七一的大型诗歌朗颂、歌咏比赛大会。要求各企事业，各单位工会参与。对于人员少的部门，可以由几个单位组织成一班合唱团。 满誉所在的部门，正是纯属人员不足的部落，故此，部门联络到其它相互有关联、有帮援的单位联合组成了一班合唱团。这其中，正是欣欣所在的电视台加盟。 欣欣与满誉，再一次联手搭班，同台合作诗朗诵。在这场比赛中，他们将要大显身手，展露头脚，获得全胜。因为他们有信心。 排练大合唱之余，满誉还要背他的朗诵词。 下班后，他要带着台词回家里背。 欣欣一有时间时，也跑过来和他对背。从此，欣欣便成了这家庭中的常客。 焕然自然成了他们中间的一分子，一位观众兼导演。单位同事们知道焕然是一位谦和，通情达理，直爽的人。为图热闹，也凑来这里添乐呵____ 大家聚在一起欢声笑语，在背词又忘词的同时，并搞出许多笑话出来，笑得人喘着气，挥着手，几乎要把肚子笑破一样，开心至极。 比赛日期定在六月二十八号。 赛期将近，这一班由两个单位组成的大型合唱团，忙的真是不亦乐乎。管音响、道具、服装人员，更是忙的津津乐道，不可开胶。 参赛这天，焕然也出席到会场。 前面的几家合唱团演唱完后，该是他们上场时候了。众家人等装备齐整，统一的服装领带，统一的头饰发型，统一的胸花，就连前排女子们穿的鞋子都是统一的。他们如上战场一样，精神百倍，豪情满怀，斗志昂扬，充满激情地站在舞台上。 就见大幕徐徐升起……灯光一打____ 哇____！！！顿时的，满台耀眼生辉____！！！ 此时的满誉和欣欣，用他们青翠嘹亮浑厚的声音，有节奏，有韵律，抑、扬、顿、挫地朗诵着……这声情并茂！这悠扬婉转！这昂首奋起的一句句神采飞扬！！足能激发起人们心头对党的衷心热爱！激发出当代青年人奋发向上的精神！感召了在场所有人，都为之震撼得心潮澎湃____ 台下掌声齐鸣……为两个人奔放出的精彩，齐呼呐喊！ 合唱团随着指挥家手中飞舞的指挥棒，歌声雷动，唱响第一首：《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 第二首：《团结就是力量》！ 第三首：《歌唱祖国》！ 每首歌曲之前，都有一段诗朗诵配合着。当三首高昂的歌声结束时，掌声此起彼伏，一浪掀起一浪……观众们被渲染得站立起来为他们欢呼喝彩！ 满誉和欣欣代表合唱团所有成员，向台下的观众，向评委，款款鞠躬致敬，表示他们由衷的谢意。 大幕在阵阵掌声中……欢呼声中……喝彩声中……缓缓落下…… 焕然激动得热泪盈眶…… 演员们汗流浃背地从后台走下来，回到座位上。 满誉和欣欣来到焕然身边。 焕然拥抱了他二人，忙用纸巾为他们擦拭汗水，一面伸出母指为他们赞扬着： “真棒，你们太棒了！我被你们感动得流下泪水，你们配合的真好，相当默契！” 欣欣笑了：“谢谢姐，多亏有你在帮助，在鼓励我们。” 满誉笑着说：“这阵势我还是头一遭，心里恐慌极了，生怕说错一个字。还好，总算工夫没有白费，尽了最大努力。” 演出持续很长时间。 演唱会结速后，最后一项开始公布参赛团名次。 先是优秀奖…… 二等奖…… 直到最后喊出满誉参赛团的名字时…… 全场人等都欢呼跳跃着站起来____ 满誉和欣欣在这次参赛中，并获朗诵一等奖，合唱团一等奖！！！ ____颁奖开始…… 领导把满誉、欣欣，带上台去领奖。 伴着雄壮的进行曲声，他们英姿焕发，光彩照人！在掌声中分别拿到颁发的两项一等奖奖品：奖杯和奖状。 ____ 动人心弦的时刻渐渐被日历翻越过去…… 但是满誉的人气，却在家喻户晓中一直升温，由此声威大震上扬！！！因而备受关注与青睐。他的粉丝们也遍布全国各地。在众人赏心悦目之中得以熟知，得到了认同。从此，也是他即将走向辉煌人生的新起点。 随之而来的，有许多家媒体，公司，企事业，电视台和文艺界等多家部门前来招聘他去工作，薪水也都蛮高。 满誉所在的单位知道他是个非凡的人才苗子，因而舍不得撒手让人才流失。 但最后，满誉还是被欣欣所在的电视台挖墙脚般地借用了去。这其中，与欣欣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打那日起，满誉便成了电视台的入编人员，台里单独为他成立一组与国际友人交流沟通的“盟联侨谊”专档栏目，他则是这档节目中的男主持人，男主播。开始出入国际籍友人身边，做独家访谈工作。 几个月下来，他的工作逐渐反馈出他成绩的优秀。虽不是烜赫昭著，却达到万众注目的境界。节目收视率在直线上升____ 这荣耀的光环，来自于他大气磅礴的气质，行云流水的语言，灵活多样的应变力及满载亲切友好的笑容和一张成实认真，受人喜爱的娃娃脸上。工作虽然辛苦，成绩却是最好的回报。何况身后还有为他热衷服务的焕然。 更让他为之振奋的是，焕然竟然怀上了双胞胎！！！ 难怪她的肚子与日剧增，凸起的肚子，已经让她不方便料理家务，甚至翻身起床都要由他来搭一把手。现如今的洗衣烧饭及除尘，全由满誉包揽过来。 婆婆那方因一直没能遇到合意的人选，所以事情一直拖延到现在。 眼下，焕然知道自己真的是不能再帮满誉做任何什么事了，从而也不再反对雇佣一说。 凭心而论，焕然对雇用家政人员上，一点都不感兴趣，她生性要强，不愿别人侍候着，那样她会觉得不自在，感到乱。毕竟是两个人的小天地，再多一个保母出现，多有煞情调，大煞风景。 而目前世态不容她好强下去，她不愿看到满誉奔波一天下来，回到家里还要料理家务锁事，她好生疼爱他，顾及他……无耐中，不得不给婆婆通过电话，同意雇用保母。 没几日工夫，婆婆终于认可下一位……这是位年近五十几岁的中年妇人。丈夫去年病逝，儿女们也都成家立业，因家境不是太好，为了不给儿女们添负担，她一个人走出来想找份事做……不仅能带出一张吃饭的嘴，还能挣些钱，留着身老体衰时应急用，防患于未然。 翠竹正看好她这一点，决定请了这位叫兰芝的妇女来做保母。当面把所有事项说得清清楚楚。叫兰芝的妇女也满心愿意做这一切。 这对她而言，都是她一辈子从没离开过手的事情，没有生疏，不存涩滞，更是她轻车熟路，手到擒来的差事。 话就这样说定了。她们在“家政服务”部门办理好相关手续。满誉把她接回到家里面，为她在楼下设出一个房间，给她住宿。此后，一家人称她为：“兰姨”。 这位兰姨做起事来还真够干净利落，家务活在她手中，理顺得井井有条，有始有终……所有房间，打理得一尘不染，厨房里，锅清灶爽，窗明几净。 在他们进餐时，兰姨守在一旁瞧着不动。这样子让焕然不觉想起在电影中看到过去资本家生活当中的作派，她不喜欢这样子待人，总有一种罪恶感。尤其看到兰芝后，更让她想起她勤劳了一生一世的母亲。这情形在她看来，太不仁道，近乎残忍。她望向兰姨，吹促着似的说道： “兰姨，坐过来咱们一起吃饭。” “不。太太，这是规矩。我应该有我的值份。你们吃的若是不可口，告诉我，下回我好留意着……” “兰姨，虽然你是为讨生活才来这里做事情，可我们并不想让咱们之间有什么区别，也不愿让你累着，直管把这儿当成是你自己的家好了，你就是这家中的一位成员，我们尊敬您，爱戴您，所以不需要有那么多古老的旧规距板着您，这样不好，觉着不舒服不说，也让我们之间反生出许多生疏距离了。兰姨，过来坐下吧，我们一起吃。”焕然用她的善良，有诚意地请兰姨过来坐下来。 “谢谢少夫人，等你们吃过后，我再吃不迟的。” 焕然被一句“少夫人”说笑了。“兰姨，今后你叫我焕然，叫他满誉就可以的。” 满誉也笑了：“兰姨，来，坐过来。咱们一同吃饭。我们之间不存在这许多讲究。除了整理房间烧饭之外，您把她们母子照顾好就可以。她的身子重，行动起来不方便……当她需要什么，用什么时，您就勤应着些好了。”满誉开口说着。他也觉得这场面，却实令人感到尴尬，给人吃不消，以至于要窒息。只能走焕然路线，请老人家过来共同进餐。 兰姨忙说：“放心吧。你母亲桩桩件件都对我交待得清清楚楚，我记着呢。我已经把这儿当成是我的家一样了，你们心地善良，待我又这么好，我打算长久留下来在这里侍候你们，只要你们允许。” “只要您愿意，我们欢迎您长久留下来。可是……看您站着，我们……不好意思就这么吃着，您快坐下，大家一起吃才痛快嘛。”满誉边说边走过去把兰姨扶到桌前，让她坐下来。 兰姨非常高兴，她安心坐下来和大家一起共餐：“那好，我就听你们的，不然大家又生分了。” “哎，这样才好嘛。您把我们当作是您自家儿女，我们也把您当成是自家亲人，我们的长辈。今后如果遇到什么磕磕绊绊不开心的事，大家相互理解包容一些。总之，我们尊重您，您离乡在外不容易，把这直管当成是自己的家来治理，我们不会为难您的。”满誉继续说着。 “会的，会的。放心吧你们。我一定会照顾好你媳妇和孩子的。等焕然生下孩子，我来给你们带，保你们满意。这些事，我都做得来，你们都放心好了。” “那样，真是有劳您也辛苦您了，我们先说声谢谢。”焕然分外敬重面前的这们老人家。 “不辛苦。人老怕寂寞，有孩子哄，才是人生的乐趣，我喜欢带孩子的。别说两个，就是三个我都不嫌多。我喜欢……” 三个人说话间，彼此都印象甚好，大觉合得来。焕然对兰姨的到来，心感宽慰。满誉为着她们母子有人照顾，牵挂的心也开始舒展。 饭毕，兰姨动手收拾，让他们小俩口上楼休息去：“你们放心上楼去吧，我收拾好了，就去把门锁好，将窗子关严，从今后，这所有的大小事都不用你们操心挂记了，由我来做就好啦，直管放心回房里去歇下吧。” 焕然感激这位兰姨，同时又想起早逝的爸妈。兰姨如果不是为了谋生，何来到这里给别人家做保母……她的心一下子变得很凄凉。重回到母亲生前那段时光岁月中去…… 满誉看出焕然心事重重，又回身看一眼忙碌中的兰姨，牵过她的手，“别想的太多了，走，我们上去。”他扶在她身边，两人朝楼上走去。 “十月怀胎不容易。看把你辛苦的。”满誉把焕然扶到床上。自己也坐上去，坐在她身边。 “有你这么知疼知热地关心照顾着，我幸福还来不及，哪里来的辛苦呢？其实我才是这个世上每个人中最幸福的一个。每时每刻，分分秒秒，都是在幸福中度过的。” “你为我付出的太多太多了。我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形容出来，说给你听才好。” “别这么说，是你给了我人生中最大的幸福，倒是我不知道拿什么来感谢你才是。” 他把她的头揽进自己怀里，爱扶着她的青丝秀发：“等孩子可以跑出去玩时，我准备带上咱们一家人，回东北老家去看看……你抱一个，我抱一个……去看一看我们走过的吊桥，再爬一次大山，重温一番我们谈恋爱时的场景。” “那是你在谈恋爱，当时我可是不晓得的……”焕然抵挡着。 “好。虽你不想承认，可我却是深深地在热恋着你的。其实你也是有所感悟的，只是出于顾忌，偏见，才不敢面对超脱自己罢了。但是你的心，却被我的爱燃烧着，随你想扑灭几次，又几次被我一一燃起……” “我想要知道，你身边美丽的女孩子那么多，她们像彩云追月一样的追逐着你，你不去爱她们，反要来爱我，岂不是件太不可思议的事吗？不是傻瓜也是木头。你真的是把我抬举的太高了，小心我被摔下来时，会疼得很惨的。” “感情的事是说不清楚，讲不明白的。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知道。嗯？……不知道……” “从我发觉自己不是你亲弟弟那天起，从那个懵懂的还没尝试人间百味的小孩子时候起，我便开始暗恋上你了……得知你和王伟谈恋爱，我就生气，不想理睬他，总爱吃他的醋……跟随母亲回来后，我想你，真的是太想太想念你了……每当我想你的时候，我就抱着你送给我的轿车模型，对它讲我开心和不开心的所有事给它听，我把它当作是你一直在身边陪伴我一样。我想快快长大，要好好学习，要得好成绩才好去见你，我要用这颗爱你的心来回报你，孝敬你，养你，守候你一辈子____直到我在美国无意中看见王伟，直到我得知你依旧孤家寡人时……我为你难过过，同时也为自己开心过。那颗爱你的心就再也矜持不得了……我这颗心，是完全真诚的，没有半点虚假在里面，你应该能有所体会。跟你在一起那几天，我们完全就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心在告诉自己说，无论你愿不愿意嫁给我，今生今世都非你不娶。虽然你有千万条理由来说服我，我都会由始至终地爱你，保护你，关心照顾你一辈子。因为我爱你的年时实在太久远了，它已经注入到骨髓里，根深蒂固，不是轻易可以有人取而代之的。你问我为什么不爱身边的女孩子，因为在我身体每一个细胞中，都生长着你的影子，整颗心也都被你占据了去，所以我没有精力再去爱别人，没有多余的爱共给她们分享____在美国四年间，除了把时间用来想你之外，其余部分都用在刻苦学习上。其实我能有今天，全都因为有你的缘故，所以我不敢怠慢，要努力努力再努力，要用我最好的成绩向你汇报，要加倍来爱你，来珍惜我们共同走过的岁月。即便你成为白发苍苍的老太婆，我也不会弃下你的。只想要你知道并记得，满誉是真心爱你的满誉。无论今后发生什么样事情，你都不要去理睬，不要去想的太多，那样反辛苦了你自己。满誉爱你，他不会轻易地去爱别人……所以你不要苦责着自己。更不要担心我将来如何……只要你记住一句话，就是满誉爱你，像现在这样爱你，他要守护你一生一世一辈子。” “满誉……够了……别再说下去……已经足够了……你对我这么好，是多少女孩子羡慕妒嫉的事。我满意，我知足，我幸福。我已经幸福得不得了。我不需要你永远的承诺什么，什么都不需要。我已经经历了、拥有了、分享感受过了，这些的这些已经足够了不是吗？如果有来生的话，我还要嫁给你，享受你给予我的爱护。” “我们来个约定三生好不好？”满誉又来个突发奇想。 “好啊！说话算数。那我们就约定三生！今生是第一生，下辈子，再下辈子，无论你在何地何方，都要等我，来找我。” “我寻你，我找你，不论是万水千山，还是海角天涯，我都要找到你，把我所有的爱都留给你来分享，你一定要等我。” “咱们拉勾！”焕然伸出手去。 “拉勾。”满誉伸手过来。 两人说笑着，果真像孩子一样，小指勾起小指，大母指与大母指相对，他们这“三生之约”就算由此生效了。 焕然开心之余，“你来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双胞胎……嗯……就叫他们‘吉祥如意’吧，不论男孩女孩，这名字叫起来都好听，都能给人带来幸福和欢愉。愿他们在将来的人生旅程中，永远都吉祥如意，开心幸福。” “好听。是好名字。就叫他们吉祥如意好了。” “累了吧，让我来哄你睡吧。”满誉扶焕然躺下去，“接下来，听我给你讲个故事，是个大舌头的故事。”满誉见焕然瞅着自己，又说：“闭上眼睛。” 焕然反倒睁大一双晶莹黑瞳的大眼睛溜湫地瞄着他… “嗯？……快把眼睛闭上，不许睁开，要乖，要听话，下面听我细细说给你听____从前有个国王，他有三个女儿。这三个女儿说起话来都是大舌头，但她们却不肯承认自己有大舌头的毛病。一天，她们在后花园里绣手帕时，三公主猛发现有只老鹰打头上飞过，忙喊两位姐姐：‘大姐二姐快看！天上有只老扔____！’二姐笑她说：‘瞧你说话大核头！那不是老扔，是老药子。’大姐听后笑说道：‘看看你们的大鞋头，那是老捞子。’” 焕然果真被逗笑了：“从哪里弄来的，还真逗啊。睡意全给你搞没了……” “在单位里，同事们拿它说来开心的，我听了觉得蛮能逗人乐，就带回来共你分享啦。开心吗？我最爱看见你笑的样子。好了，今天的开心一刻到此结速。日后再有什么新鲜好听的故事，我留下来说给你听。乖，把眼睛闭上吧，准备入睡啦……” 焕然心领神会，她诚服于满誉，闭上眼睛静下去……为掩饰她内心的不平静，久久不动声响…… 时间过去好一会儿，满誉真以为她睡沉了，独自的下了床，走到他临时搬过来的书桌前，打开小台灯，开始挑灯工作。而这一连串举动，都被焕然看在眼里，人悄声躺着，眼中却默默流淌下滚烫的泪…… 正如欣欣在满誉面前所说的一样，在焕然内心深处，有她许多不被人知的担忧与困惑。她怕自己快速地老下去，担心满誉成为人前背后谈论说笑的话柄。尤其他的工作是面对社会公众性的，这与以往更不一般。满誉对她越是举止热情关心入微，她的心就越加痛到要命____她曾幻想过可不可以穿越时空遂道，回到与满誉同一时段上去……也曾几度想要被着满誉偷偷走掉，离开这里，离开他，回东北黑龙江，去过属于她自己过的那种生活。从而让满誉从此忘记她，把她彻底忘掉。她深知欣欣是爱着满誉的，是那种情有独钟的爱，如果他们真正能生活在一起的话，那才是世上最为完美无缺的一对。即便孩子们没有母亲，能和他们的爷爷奶奶在一起生活也会同样幸福的。她怕自己成为满誉的负担，更怕自己将来的路途上会有许多的不适应，她想的真是太多太多了……适而为身边有满誉的欢声笑语感到幸福无边，开心快乐。适而又为她们之间的许多悬殊感到苦恼忧怨……即便满誉在感情上真的有那么一天做出来出轨行为，她也不会去深究计较，尽管爱是自私的，但爱又是博大的。对焕然来说，她完全可以包容这一切。思来想去，总觉得自己是多余者。她舍不得满誉____总希望直到她老死的那一刻，身旁都最好有满誉陪伴的身影，一直守护在她身边 ____却又害怕明天的未知____她不敢去想，似有无数感慨滔滔滚滚涌上心头……有一种似甜又有酸的味儿，灌满了她的心。她只能轻轻地握着这无声的话语，小心翼翼学着收集，学着整理，学着安放。她心思纷乱，但纷乱中的她，懂得满足，她为她领略过、感受过、经历过的真爱而骄傲！不后悔，不担扰。只是不知这多余的纷乱的心，要几时得已了结。恍惚间，有巴尔扎克的一句名言撩开她的眼睛，“这是爱，是真爱，是天使的爱，以痛苦生以痛苦死的高傲的爱。”对啊……这是一句多么好的话语……就像似单单只为她一人说出来的一样。她为之赞叹，是一个令人感到欣慰的一次抉择。于是，她由此更加留恋满誉在她身边停留的每一分每一秒，而心里面留下的，却是一缕凄美的微笑____ 第十六章 儿的生日,娘的苦日 水到渠成。瓜熟蒂落。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预产期就要到来。焕然产前决定，她要求正常顺产。 经医生检查，可以顺产，但不敢担保一切正常……原因在于她属高龄孕妇，建议她最好还是以剖腹为佳。 焕然执意想要做一次真正的妈妈……她心意已决。 医生只好尊重她的愿望，尽力为她做好产前预备工作，同时让焕然在协议书上签了字。 生产的这一天终于到了。 产房外，公公、婆婆，欣欣、兰芝，守候在走廊里。 满誉要求进去守护焕然，院里众多医护人员都在电视中认得满誉，又都是他的粉丝，其中就有接产科医生。 满誉经医生允许，正要走进去，就听医生对满誉交待地说： “刚给她打了针摧产素，目前一切正常，骨缝开的还不是太大，要正常生，还需要再等一会。你进去不要惊动她，她已经在产床上睡着了，是阵痛折腾的她体乏力衰，一旦不痛时，便会马上进入到睡眠状态中去，尽量让她保持好体力。” “谢谢您医生。”满誉感激地看她一眼，便匆匆走进去。 翠竹也要进去，医生摇头阻止下她。 满誉走进接产室，一眼看见躺在产床上睡着了的焕然…… 此时的焕然，头发湿湿漉漉的，像刚洗过一样。见此情形，他知道她曾受过多大的煎熬，他的心非常沉重，沉默地俯视着她的睡态，心在为她的平安不停地祈祷着。 生孩子是母亲闯关的日子。可想而知，面对高年龄的焕然，要想把孩子正常顺产下来，那是要忍受多少痛苦的事。 满誉怕焕然冷了，将自己外衣脱下来给她盖上，人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正睡得香甜的焕然。 也许又是一阵剧痛把焕然从睡意中突然换醒。她睁开眼睛，立时发现满誉正守在自己身边，一道惊喜之光从眼中射出，“满誉是你！医生许你进来的吗？”她一把抓住满誉递过来的手。“看见你真好……” “医生不让我惊动你，别动，你需要保持体力。” “谢谢她肯让你进来，她真好。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不怕了。” “很痛吧？” “嗯。哦____”阵痛使得焕然再次皱紧眉头…… “不怕，不怕……我在你身边……抓紧我的手……不然……我们还剖腹产生吧？”满誉的心在悬挂着…… 焕然痛得咬紧牙关忍着，两只手把满誉的手攥得死死紧紧的……看着满誉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她笑了，微笑中安慰他说：“谢谢你满誉，你真好……别担心也别害怕，我能挺得住，会顺利把孩子生下来的。一定会。一会儿你就能见到我们的孩子了。” “会的会的，一定会的。我也在为你添力加油啊！”满誉不知所措地语无伦次着。 “……我想吐……” 这时接产医生和护士走进来。她告诉满誉，让他用痰盂给她接着。满誉慌忙拿起产床下的谈盂，端在焕然面前为她接物。 焕然吐了一大阵，并没吐出任何食物。 护士递过水杯让她漱口。问她：“有想要大便感觉吗？” 焕然摇头。 医生再次听听胎心，又检查一次宫位，对满誉说道：“满誉先生，你先把她扶下来，搀着她在地上走一走，骨盆开的不是太大，孩子还要等一会才能降生。” 焕然被扶下产床，只走了两步，又是一阵剧痛令她直不起腰身，只好屈膝在床边扶靠下去。 满誉的心一直被她的痛死命地揪住，随着她一同进入到那个疼痛的世界里去…… “你的太太真叫有挺头，她很刚强。从我接生的众多产妇中，喊妈叫娘，骂人打人，哭喊叫闹的，什么样式的人都有。但像她这么有忍力的，还真不多见。” “……医生，我快不行了，怕是要生了……”焕然预感到孩子要真的正式降生了。 “别急，放轻松。把她抱上产床来！”医生吩咐着满誉。 满誉把焕然送到产床上，自己束手无策地站在她身边…… 当焕然的手一把抓紧他的手时，他才清楚地意识到，这是他在她身边唯一能帮助她的事情。 “快了，马上！孩子就要降生了！！____放轻松，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____”医生在高喊，为让焕然与她配合得更好。 满誉的手给焕然攥得好痛好痛……而这痛与焕然相比起来，不过是千万分之一而已。 “我快没有力气了……”焕然努力撑着。 “要屏住气，深呼吸……再加一把力！孩子的头出来了！深呼吸！深呼吸____” “焕然！我们就要看到已经出生的孩子了，你要努力……” “是的，我要生下我们的孩子，做个真正的母亲____” “生下了____！！”医生在惊喜中喊着。 “哇____哇____”这时婴孩的涕哭声，打破产房中一直凝聚的紧张气氛。 满誉欣喜若狂，忙奔过去看孩子。 “恭喜您满誉先生，第一个降生的是男婴！是位小阿哥！” “儿子！儿子！！……”满誉兴奋地跑回到焕然身边：“老婆，我们有儿子啦！” 看到满誉开心得像个孩子，焕然好欣慰，露出她安然的笑。 医生告诉焕然，一旦有下坠的剧痛，要用力，马上第二个孩子就要降生了。 焕然刚强地挺着，振作着自己。 然而，她却愈加感到力不从心了，她的身体像似没有感觉似的，近乎处于一种麻木状态。 医生为焕然加上氧气。 “来了！来了！……深呼吸！放松……深呼吸____”医生喊着。 “我已经没有力气了……” “焕然，挺住焕然。我们第二个孩子就要出生了！焕然！……”满誉唤着，不停地喊着……他发现焕然有此昏眩。 “生了！生了！……是个女儿！！____”医生为他们喜庆地惊叫着：“恭喜你们，贺喜你们，一对龙凤胎！有儿有女，好啊好啊！” “焕然，焕然！你怎么样？”满誉喊叫着大汗淋漓的焕然。 焕然努力再努力地坚持着睁开眼睛：“放心，我没事。” 护士欢喜中说道：“这两个小宝贝，每人五斤重，凑在一起，正好是十全十美！” “焕然，你听到了没有？你胜利了！听到了吗？我们有儿子和女儿啦！！____你做了妈妈，我做了爸爸！”笑逐颜开的满誉，笑嘻嘻地望着焕然。 “抱来……给我看看……”焕然在精疲力竭中十分吃力地要求着。 护士把包好的两个婴儿抱过来给焕然看。 焕然强打精神看到了她的儿子和女儿，好漂亮的一双儿女呀，她好欣慰，好幸福，她太满足了。这时候的焕然本能地想伸手摸摸孩子们的小脸蛋，而她的手已经麻木了，令她驾驭不得。她笑望着眼前的一对儿女……只能满意地笑着…… 医生开口道：“如果剖腹的话，你至少不受这样的痛苦，不遭这样的罪了。你可真是个傻人！” 焕然恬静地笑了，她没再说一句话。 “一切顺利，母子平安。请满誉先生把您的太太抱到病床上去吧。” 满誉把焕然抱起来，此时的他，满脸呈现出的都是灿烂的笑脸，他笑弯了眼睛，喜滋滋地看着焕然，“我的老婆，你好伟大！” 焕然从半昏半醒中看看满誉，她安详会心地笑着，笑得特别甘甜，格外慰藉。也就在这一刻，她在满誉怀中，焕然幸福安详地闭上眼睛____她祥和平静地睡着了。 然而这一睡，却不知道何时能唤醒过来…… 第二天，满誉要叫醒一直沉睡的焕然，无论他怎么叫，怎么摇，都没能唤醒她。 此时的焕然，就像是一个贪睡的人不想醒来一样，始终不肯清醒。满誉似乎预感到有不幸事发生，慌忙去找到医生说明情况…… 医生们对焕然进行一次心脑及全身检查，但一切又都是正常的，无异常现象发生，医生摇头，只能再观查下去。 “医生，她是怎么啦？为什么不醒呢？您是医生，您应该能清楚知道明白的。”满誉迫切希望有个答对。 “这是先例，是我们从没遇到过的。照她这种情形看，只能推断为大脑承受痉挛过度所引发的暂昏迷状态。观察一下再说……” 一天后，焕然仍然不见有好转；院方请专家为焕然汇诊，但实况应得不到满意结果。 对于焕然的长睡不醒，成了医学上的一个迷，一个说不清楚，给不了任何解释的一个迷团。 最后医生只能在病历上这样写道： 刘焕然，女，三十五岁，正常顺产下一对双胞胎。因属大龄产妇，不适合正常生产，但在她执意要求下，医生尊重她的建议进行顺产接生（有签字协议书证明）。在生产过程中，一切顺利，并无其它反应出现，后因产妇体衰力竭，因此导致极度性休眠状态。医生通过对病人心脑及身体全方位检查，并没发现有任何异常现象发生。经专家汇诊，多日观查，仍无任何反应效果。最后只能诊断为：滞障性植物人。 这一诊断下来，对满誉来说，就是当头的一棍！！！晴天中的霹雳！！！他懵了____诊断书从他手中滑落到地上……半晌方醒过腔，燋急地问医生： “她要这样持续多久呢？” “不好说，这要看她个人的体质因素了，包括很多种。如果她求生欲望强烈，会能近早恢复正常，但需要时间。如果失去求生意识，可能会一直睡下去。看得出来，你很爱你的太太，可以用你的爱感召她，呼唤她，用她最为敏感的事物刺激她，可能性就会更大一些。植物人在目前医学而言，它还是个空白，一个没有公关下来的难题，一项欠缺，一件憾事。你应该有长久的预期打算，要理智地面对突发而来的一切……有这种事情发生，是谁都不愿也无法接受的事情。但已成现事实，只能看我们如何来看待和面对了。我们十分理解你目前的心情及所有的感受，但却无能为力。很抱歉……” 满誉失魂落魄，恰似从光辉灿烂的顶峰被突然间跌陷到无底深渊一样……他不敢相信终日在身边疼爱他的焕然，就这样在这一瞬间，变成哑口无言，没有知觉的植物人！他不敢面对现实，更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灾难。他欲哭无泪，欲说无言，傻傻地看着眼前一直昏然沉睡的焕然，不知道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下去……生活一下子失去颜色。以往的光辉，倾刻消失得无影无踪，眼前立时变得渺茫无望……一片空白。 两个孩子由翠竹和兰芝抱回家中。 欣欣一直陪在他身边。 欣欣拿到医院下来的出院通知单。她办理好出院手续，叫来了车子，车就停在院门口等着。 满誉没精神地看一眼欣欣， “谢谢你一直陪伴着我们。” “这不是你说谢的时候。出院手续已经办好，车子等在外面，东西该拿的都拿走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好吧……我们是该回去了。”满誉抱起焕然，他们一前一后，走出医院。 医生们赶出来，目送他们直到车身远去。 回到家中，满誉把焕然抱回到他们充满温馨的床上。 欣欣不解地看着他…… 满誉看出她在疑惑，便说道： “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我们就该一直睡在一起。她爱听我说话，喜欢听我给她讲的故事。” “……”欣欣欲言又止，她尊重他的主见。把焕然换下来的衣服，拿去洗手间洗。 尚未满月的吉祥和如意，身体虽小，但在众多家人的精心照料下，都长的十分健壮。两个小家伙在兰姨身边吃饱就睡，实在讨人喜爱。 兰姨一方带着两个孩子，一方理着家务，一切还算应付得来。今天家里又添上一个需要护理的焕然，兰姨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应接不暇了。 就在满誉思讨着再雇一位保母时，阿灿和她妈妈来了。阿灿看着睡着的焕然，她对满誉说： “叔叔，听婆婆说阿姨病的很利害是吗？” “是的。阿姨现在不能教你读书认字了。她需要有人来照顾，护理她。” “让我和妈妈来吧。我们可以照顾好阿姨的。我还能给吉祥和如意换尿纸巾，抱他们，哄他们，逗他们玩。” 一连串的童音让满誉好感动。他蹲下身，看着阿灿，笑了笑说： “叔叔谢谢你，可是你还太小，这些事情，你还做不来的。” “我能，我能的。你不放心吗？在家里，我会帮妈妈做很多事情的，我可以给阿姨喂饭，给她洗澡，还能给她按摩，洗衣服。还有……婆婆烧饭时，我能照看小弟小妹，我喜爱他们，我要让阿姨快点好起来，好继续教我读书认字。” 听到小阿灿说的话，满誉流下泪水，让他再次感动又难过。 “满誉，别难过，把焕然交给我来照顾好了。你们夫妇对我的两个孩子那么好，当是我们来回报她的时候。你放心，我能把她侍候好的。”阿灿妈来在满誉身边劝慰着。 “谢谢，谢谢大姐……好吧，我把焕然就托付给你照顾了。”满誉为她们能在困境中伸出援助之手，心头百感交集。 事情都有了安顿后，满誉一边忙于工作，一边请专家或是有名望中医来家里为焕然治病。 医生来了一个又一个，也走了一个又一个…… 经历了几个春夏秋冬，度过了几次花开花落……焕然依旧沉睡不醒，无知无觉。 生活就是这样在潮涨潮落，时起时伏中，循序渐进地朝前推移着____ 第十七章 欲速则不达 弹指之间，时光已经跨入到二十一世纪初____就是我们现在的生活空间时段。 焕然躺在床上一晃有八年之久____ 在这段可畏漫长的时间里，满誉步入到了他而立之年____ 在事业上虽是如日中天，声威烜赫。在生活中，他却饱经了人世沧桑，尝试了人生百味，忍受着常人无法承受的压力和痛苦。 这八年间，阿灿在当年被满誉送去学校读书后，小弟进入幼儿园。随着吉祥如意一双儿女渐渐长大，兰芝一个人，就能够操持整个家庭的生活起居兼护理焕然。 阿灿妈被翠竹安排在服装厂里工作去了。 欣欣经常出入这个家庭之中，她关心满誉，帮助照顾孩子。 由此一来，翠竹对欣欣的主动十分看好，总想从中劝服满誉，让他早日把欣欣娶进门来。虽然焕然还活着，但对她目前的状况，生和死并没什么区别。她虽然舍不下焕然，但更多的是心疼她的儿子，她不愿让儿子继续过这种寡宿单身生活。 每一次满誉回去看望她时，她都要把话搬出来说上一通。为此，满誉很是矛盾，也很紧张。他在默然中，一直持守着他给焕然的承诺____从而他不敢对视欣欣的目光，总是瞠而惶之的避开她。只怕他哪一时一旦把持不住自己，会做出让他最终不敢想像的事情出来，会让他后悔难堪____他在为焕然坚守阵地。也在为自己，坚守着诺言。 ____ 在今天这网络传媒体时代，电脑早已进入千家万户，高科技成果发展的愈来愈迅猛，生活质量愈来愈在急速提高，脚步匆匆，越来越快。在高科计，高品味，高档次的时尚下，经济把人们生活水平带入到更高层次，更高阶段，更高水准，更高境界之中。同时使人们的日常生活，也变得更加匆忙飞速。同期的，也加大了更多压力。 满誉在当今时尚大潮中，摸爬滚打，日夜操劳……他很累，累得直想要躺下来静一静，歇一歇。但现实不允许他有任何懈怠，人依旧马不停蹄地奔忙着____ 春节过后，情人节来临…… 在情人节这一天，满誉买来红玫瑰和百合花，他把它们分别插进精巧的花瓶里，放在焕然的床头柜上。 几年来，每到这一天，他都会买花送给焕然。 焕然虽然躺在床上已经睡了八年，但在家人的精心呵护下，她的体态容貌，保持得相当完好，肌肤极其丰润，看上去仍是八年前的那个美丽的焕然。 满誉只要守在家里，他总要帮她翻身，给她按摩，按时喂她牛奶，果汁（打汁机，打出来的新鲜果汁）及人体所必须摄取的大量钙，铁，锌，锡，维生素之类必须营养品……满誉在焕然的饮食搭配上，格外注重，下很多工夫。 ……满誉守到床前，他轻轻托起焕然的手，轻轻放在唇边吻了吻，相续说道： “姐姐，你已经八年没有理睬我了。今天是情人节，我又买来红玫瑰和百合花送给你。红玫瑰代表我对你不退色的爱。百合花象征我们夫妻间永结百年好合的诺言，永远的不离不弃____我多希望你快些醒过来，多想听见你讲话的声音，看到你温存的笑脸……可你为什么还是沉沉地睡着……对我不闻不问，置之不理。知道吗？我的心里好痛，好难过……老婆，能听到我呼唤你的声音吗？求求你，满誉求你醒过来吧，满誉不能没有你，你不要老是这样对我不屑一顾的样子好不好呢？满誉真的好想听到你的声音，看到你的笑脸啊……求你不要用这种方式压抑我，我好难过，真的好难过呀姐……姐____” 满誉心头积蓄的酸痛，再次将他推向倥偬地带。泪水轻轻滑落着……“姐，是我害了你____我是想要给你一生开心快乐的……想陪着你，伴着你，给你幸福，给你欢乐，给你我所有的一切……可是，我们才只是刚刚的开始呀，你竟突然间变成这样的情形____八年了，知道吗，我好怕，怕失掉你，怕你永远也不回来了，怕你不要我了……我想你，真的好想你呀姐，姐____” 他的心被痛苦淹没，止不住乌涛涛放声大哭起来。 哭声惊动了兰姨，她赶进来，再次劝慰哭声不止的满誉： “你说的话，连同你的心意，焕然是全能听得到的，只是她无法醒过来而已。别难过，这些年了，她知道你对她是怎么样的，你对她这么好，她心里是安慰的，若让她知道你在对她难过地哭鼻子，她会更加伤心难过呀。” 说着说着……就见焕然眼角边处，渐渐涌出来一颗若大的泪水珠…… 兰姨首先发现了，她惊奇地喊叫满誉：“快看啊满誉！焕然她在哭！！！她真的在哭！！！她流泪了呀！瞧这里淌下的泪水____” 满誉惊喜中瞪大眼睛，当他细看时，果真在焕然眼角处，有一道泪痕经过，泪水已流到耳角边…… 满誉转悲为喜，他笑了，从前那种久违了的笑脸，重新荡于他的脸上：“姐姐！老婆____！你醒醒，醒醒……快醒过来！醒过来呀！！____你怎么还是不肯醒过来呢？……已经听到满誉在叫你，知道满誉在想你了，可是你为什么就是不醒过来？你要把我逼疯吗？……姐____姐____老婆……”满誉跪下去，“满誉求求你，求你回来吧，你不要丢下我不管的，我想你，满誉不能没有你呀姐，姐____” 又有一颗眼泪溢出焕然眼窝…… 兰姨拍打满誉：“快看，她又哭了！” 满誉知道焕然真的已有感应了，他相信她很快就会醒过来： “姐，你又哭了……不要哭嘛，看见你哭，我会更难受……知道你能听懂我说话就好，你不要难过，不要急，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很快就会好的……很快，很快____满誉每天都说话给你听，给你找最好的医生来诊治你，你放心，你马上会好起来了的。” 满誉收起泪，他不哭了，当知道焕然正在好转中，心里有了底，他好开心，好快乐。他决定再度寻找最好的医生来医治他的焕然。 生活给满誉再一次带来希望之光，他要在光与火中与焕然一同继续燃烧下去____ 这时门外传来孩子们争吵声____ 是阿灿带着吉祥和如意回来了。 如今的阿灿，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蓓蕾，人长的白嫩秀气，文静大方，是一种别致清新的美丽。在她脸上，总是挂着一丝抹不去的微笑。 吉祥是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子，两道浓眉，一双大眼，跟满誉小时候一模一样，生性极其顽皮。 如意性情却与吉祥完全相反，她时常会默默不语，一张白净细嫩的脸上，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能和你说话，小鼻子，小嘴巴，小巧的惹人喜欢疼爱。 吉祥和如意像一对光彩靓丽的王子和公主。他们尾随在阿灿身后，争争吵吵地走进来。 兰芝赶紧走下楼去，见两个孩子应不停地争吵着，便说：“又为什么事吵啊，你爸爸在家里，小心他要生气的。” 吉祥听说爸爸回来了，在家里，马上停止住，便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坐过沙发上去，不言语了。 如意跑到兰芝身边告状般地说： “婆婆，老师让我们交假期补课费，吉祥不高兴，他和老师顶嘴，老师说他，他就对老师大喊大叫，大发威风。婆婆，吉祥是不是很不乖？我说他，他还不服。我们在路上看到欣欣阿姨，阿姨知道这事说了他，他说，要把欣欣阿姨给我们买的小熊扔掉了。” “补课费不是交过了吗？怎么还要交？”兰芝不解地问。 “老师说，这是为我们添加的课时费。吉祥就不高兴了呀，他说这是乱收费，和我也不高兴。____明知道不对，谁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好了好了，当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一会你爸爸把钱给你们，明天交上去就没事了。去洗洗手，咱们吃饭了。” “不交。就是不交。明天……明天我不去了。”吉祥一脸的不服，人也犯起倔来。 “我的小祖宗啊，说啥别说不去上学的事。就算补课，也是要去的。否则那些学习落后的学生一下子超过了你啦，怎么办？说什么都可以，千万别说不去补课学习的事啦，听到没？” “怎么啦？你们一回来，家里就像开了锅似的，没的静了。”满誉打楼上走下来。边走边说着。 “没事，没事的。学校收补课费。……去，去把手洗洗，吃饭了。”兰芝帮吉祥解围开脱。 其实满誉在楼上都听得清楚。对学校变相乱收费方面却有不满，又不能因小失大。看见吉祥不屈从的倔强，他心中很满意，但不能当面宠着他，自己就当作不知情。走下来对吉祥说： “明天把所收的费用交上去。你们必需要好好学习。去洗手，快吃饭，之后写作业。” “叔叔，你今天回来的好早啊。”啊灿笑迎着正走下楼梯来的满誉。 “是阿灿。他们是你接回来的？” “嗯。我们也都上补课班。放学路过他们校们口，就把她们一起领回来了。” “他们一直都是你接送，辛苦你了。过来，咱们一起吃饭吧。” “好的。”阿灿答应着，去洗了手，过来和大家坐在一起。 “阿灿，你焕然阿姨有感应了，她会哭了！她今天流泪了呀……”兰芝急着要把好消息告诉她们知道，让大家一同来分享这份快乐。 “是嘛！太好了！……这么说，阿姨真的有希望了！” “当然喽。婆婆哪会骗你们。” “我去看妈妈。”吉祥放下筷子马上要走。 “先坐下来吃饭。”满誉威严着，“等吃完了，我们一起去看妈妈。” 吉祥悄悄地落回到座位上，一大口，一大口地吃下去……“我吃完了。”话音刚刚落地，人已飞向楼梯去了。 “我也吃完了。”如意放好筷子，她也要急着看妈妈去了。 阿灿看见吉祥和如意先后都跑上楼梯，自己心更急了。她匆匆落下筷子，随之也跑上去。 “这几个孩子……看把他们高兴的……饭也不想吃了，过一会，都该喊饿了。”兰芝对满誉笑说着。 “随他们去吧。桌子先不用收拾，没一会，他们又会回来吃的。” “这下好啊，总算都有盼望了。”兰芝充满了希望，两眼望向楼上，开始期待着。 原以为焕然有了听觉感应，很快会好起来的。 满誉先后请来几家出了名的中医，用尽各种方式诊治，但几个月下来，焕然还是没能醒过来。 充满着强大希望的满誉，再度回落到迷离恍惚之中……怅然若失地徘徊着……望着久医不愈的焕然，渺茫孤寂的他，心头在默默地流着泪…… 夜深人静十分。 心头飘忽着一片空白的满誉，几乎要变成木头。八年来，他长久地向她倾诉，对她祈求，但她仍不释然。经历长时间浸满着忧患的他，不堪回首悲哀的往事，聚集了多年来的盼望，期待与等候，此时间既将如火山沸腾一般，它要发酵，喷发，爆裂出来____他控制着自己日渐脆弱的情绪，面对沉静淡寞，没有一丝生气的焕然，他压下，压下，再再压下…… 他绝望地跪倒在床前，死命地抓住焕然的手，泪水吻在上面，他告诉自己，要容忍她的冷若冰霜，容忍她的放弃，容忍她想要逃避的什么……泪水像雨丝在滑落，滴答在焕然的手上…… 满誉的心在凄迷的幽冥中寂寥着……如同走在无望的寒洞之中……他只得听其任知，自然飘浮……不想再抵抗什么，他只想和焕然一起走进阴惨的深渊里去，结束这没有希望的挣扎____他的心已经彻底累了，变得苍白不堪……血与泪的交流，希望与光明的渴望，一时间都堵塞了，杜绝了去____他攥着焕然的手，漩流狂飚，咬紧着牙关不让自己发狂下去，他好难受，直让他憋闷得透不过气来____真希望自己也窒息成她昏迷的样子，那样的话，他就不会有顾虑，不会有惶恐，不会有担心，更不会有焦躁和疲惫压在身上了。他好痛……好累……在艰难中，他走过一程又一程……从希冀中，他走过一站又一站……他不知是要敌视自己，还是用原则统治自己，一直在驾驭中堆积起来的压抑中重压着，重压着……整个生命在缩小，缩小……人在迷惘中浑浑睡去…… 第十八章 去看海 时至夏日，天空中下起蒙蒙细雨…… 雨水沾湿了人的衣服，也沾湿了人的精神。 这一天是满誉和欣欣一班人等，一起去海南到三亚的日子。 他们要去那里进行一次记实访谈，录制采编当地人们生活中的本土习俗。 欣欣守在满誉身边，她的心就像这天空中密密层层的云一样，紧紧围住，沉闷又迟钝，令她挣脱不出来……她和满誉是同龄人，然而一直没有找到归属她的避风港湾。也许是因为满誉缘故吧，这因素，占有主要位置。从学生时代就一直追逐的恋人，如今又是满誉父母心中的准媳妇，她舍不得满誉，固而一直在等他，等待他接纳她的那一天。虽然事态并不尽如人意，但她对生活并没有作别的什么安排，一颗心完完全全投入、完完全全放置在满誉身上____但最令她伤心的是，满誉则是个冥顽不灵，不解风情的冷血动物。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所以她说不清为什么会百折不挠地跟着他，死磨烂缠地要定他……这段没有自我的爱，不知算不算得上爱？她找不到答案____在她与他之间，总是若即若离，惚远惚近，没有感动，没有激情，更谈不到会有激情般的浪漫诗画场景。背地里，她不知幻想过多少次与满誉亲近一刻的感受，她是那么的渴望着，那样的期待着……为此，她暗地里不知流过多少眼泪，怨自己没眼光，恨自己没出息……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同族中的另类？担心自己是不是因知识太贫乏，才使得满誉高挂免战牌，不想与她亲近。恨归恨，怨归怨，她依旧解不开，放不下，避不掉……对他长久的欲望，依旧悬空着她的心……适而战栗，适而哀痛。最后还是对他如醉如痴，痴心不改地等下去，无怨无悔地等下去…… 也可以把她形容成一根羽毛，只要满誉看她一眼或是稍加问候一声，她都会立时飘飘升起，久醉于似幻似梦之中，不愿一梦醒来…… 这次出差，她是有备而来的，她要借此机会和他来一次彻底沟通，不管结果怎样，她该为她的将来有个安排，有个交待了。 满誉实不想和她一起出来，但出于台里派兵遣将，立好了人员名单。他无话可说，故想借此机会与她来一次正面交峰，说出他要说的话，该是摊牌地时候了。 “海南”是目前全国人民最向往，最注目，最关切的地方。都想身临其境，观光旅游看看。看一看椰林擎天，看一看叶茂遮日，看一看湛蓝碧海，看一看白云沙滩。看“海角”，观“天涯”，再看一看千年的“不老松”…… 人说海南有三怪，三只老鼠一麻袋。虽没见到那若大的老鼠，但这里的土特产品，多种花样新鲜的特色水果，却让人们大开眼界，大饱口福…… 他们在海南录制几档“人文地貌”，又到祖国宝岛最南端的城市三亚，特制了“宝岛风情”，之后采集黎族人群中的“民风习俗”。 由于工作忙碌繁重，他们一直没有找到最恰当，最合适机会沟通对方。 直到完成任务距离归程还有一两天时间，经大家提倡去海滩观光一日游时，才算有了大家共聚一处谈天说地的好时机。 往日去海滩，是因为工作需要。这次去海滩，是为要放松心情，真真正正的去看一看大海，去亲近一次大海的怀抱，用心领略一番海的宽阔胸襟。 俗话说的好：不去看大海，等于你白来。 满誉当日率领众家人等乘车越榆林，直奔海湾____ 大海出现眼前…… 他们所到的景点，是别人很少知道的海湾。海上礁石最初只有模糊的轮廓，随着车子的行驶，几分钟后，距离渐近。无章的巨石，尖峰的湖礁，还有连绵于一体的礁脊……离他们越来越近。 湖礁棱角分明，维持着伟大的平衡，凝固了风暴，形成永远岿然屹立的庄严，使人看着不免惊心动魄。 大海敞开胸襟，热情地迎接着他们。 在热风轻轻吹动下，一层层细浪推过来，带着欢乐的浪声，浪花拌着泡沫，一步步涌到人们脚前，给大家送来它的神秘，它的故意，它的珠宝般的艺术…… 众人在海水轻柔拍打脚面的同时，不由有种摇摇欲坠的恐怖感，这是因为人类太渺小了，小的像海水中的泡沫。 “烟波荡荡接天河，巨流悠悠通地脉。” 海，让人感到熟悉又陌生，只要是看到过大海的人，都会有无限思绪在升腾，有万浪思迁的遐想让你追忆……它能给你无穷无尽的幻想力，给你逍遥自在的飘逸感……让你心潮澎湃，令你心旷神怡……在滋润中陶醉，在陶醉中奔放____ 沙滩上的沙，柔柔的，细细滑滑。 满誉戴着太阳镜，坐在沙滩上，淋浴着阳光。倾刻间，他的肌肤渐渐呈现出微红色。 众人先后奔向海水，在海水中嘻戏追逐，浪花飞舞，欢声伴着笑语，心荡神驰着……大家玩得分外开心起劲。 满誉并没有下水，他在有意无意地等欣欣过来……只在海边趟趟过脚的海水，品味一翻海水的韵味后，又坐下去，看着眼前追戏打闹的同事们，看着他们玩得格外开心畅快的样子。他的心也在为大家的开心而高兴着。 满誉这边，适而不停地在高喊着：“大家不要再往里去____！要注意安全____！” 大家伙听命似的，不敢再朝里游去。他们相互照应着，在海水中尽情开怀地打起水仗来…… 欣欣看满誉独自坐着不动，她也过来坐下。把遮阳伞放在两个人都能遮光的地方。 “你怎么不下去玩？”欣欣在问满誉。 “我吗？晕水。”他在有意这样说。“你呢，怎么没有和大家打水仗去？” “看你一个人呆在这里，想过来陪陪你。”欣欣轻松舒展双臂，样子楚楚动人。 “谢谢，你总是这样关心我，反倒叫我觉得不好意思。”满誉一片虔诚地说着。 欣欣拿下镜子，检阅一翻，相继说道： “这样说就客套了。不是吗？我们之间还存在恭敬和客气吗？” 他们安安静静约有一刻钟后。 “焕然……” “焕然……” 他们同时脱口而出。 “你先说。”欣欣谦让着。 “还是你先说吧。”满誉把发言权留给欣欣。 欣欣默然一会，方开口道： “你还打算这样子等下去吗？要等多久呢？已经八年了，是个很慢长的过程，还打算持守十年……或是一辈子？” “怎么说呢……我想我会这样持久地等下去。”满誉把双眸移向海水深处去。 “你已经做到情致义尽。你不欠她什么。凭你八年来的精心呵护，就算海枯石烂的誓言，也尽了你的忠心。你不该苦撑自己。该从这场持久战中走出来了。你就不想……”欣欣咽住，没在说下去。 “想过。而且很多次的想过。但想的最多的，还是应该持守下去。只要她还活着，还有一口气在，我就没有理由想入非非，就不该逃避现实。毕竟我是她的丈夫，是丈夫就要担当起做丈夫的职责，当挺起脊梁。此外，没有其它选择。” “我真的搞不懂，你们并不存在轰轰烈烈的爱过，她又大你十几岁，还有这一段八年的历史纪录。你已经让人感到不可理喻了。为什么还要强持不休呢？究竟你在想什么？你已经为她耗尽了青春，费尽了心力，难道你还要为她断送生命不成？真让人难以琢磨，不可思议呀你！……”欣欣为了他的顽固执着，简直气得要晕，要炸肺。 “无论她大我多少岁，这都不是理由，没有她的错。”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情急之下，说话有些造次，请原谅。” “如果能明白你自己，就能读懂我了。虽然我们没有惊天动地的爱，也没有轰轰烈烈的情，但我们有相互理解疼爱对方的心，关注对方尤如关爱自己一样的心……彼此间相濡以沫，不存任何猜忌。____其实，谁谈恋爱都没我早，谁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我长。在我少儿时起，就开始暗恋上她了，只是她不知道而已。____这许多年来，我一直以她为尊，以她为荣……如果在她生活比我好的情况下，我会悬崖勒马，放弃这段初恋史。但事实不是这样子，她从小为我苦，长大为生活苦，她苦爬苦打，苦苦拼搏奔波辛劳了半生，却没过上一天好日子，这让我情何以堪？当我十年后看到她时，那颗炽热的心已经心猿意马____现在说来，这已经不是简单到一两句话能说得清楚、讲得明白的事情，其中包含了我们的过去，童年时光……那是我人生中美好阶段，幸福的日子。而这一切，是她给的。如果没有她，就没有我满誉，不是她风雨无阻的接送我从小到大，也就没有现在我的今天。感恩，尽管感恩不需要用这种形势表达，可是……我爱她，没根据、没理由、没条件地爱着她，为了她，我可以放下一切及所有。” “你不觉得……你在爱一个你不该爱的人吗？” “我不懂什么是该爱，什么是不该爱。只知道我离不开她，我要给她一生幸福，让她过上开心快乐生活。” “你看到了她的幸福吗？” “所以说，这正是我最为难过的地方。” “……我懂你，也理解你，正因为出于对你的尊重，才不忍心说的太白太造次了，只怕伤害到你的心。可又不忍心看你担子太沉重，压得你太累，透不过气来。而我的心，你又何常了解？何常明白呢？你并不明白！……对不起，是我太想一吐为快了。” “你说，很想听到你的心声。多年来，我知道欠你太多太多，只是无法对你表白我的心意，不知该怎样坦露才算为好。” “为了你，我曾想尽办法去接近焕然，从相识过程中，她为人真的是很好，让我感受到友情的真挚，相识的可贵。在她所流露出温馨话语中，是那么让人感到亲切投缘。认她姐姐，是因为我真的开始喜欢上她，也真的爱上她了。这其中虽然难免有点自私，自私到有些居心叵测，但那都是出于我爱你的这颗心，说出来倒是近乎于疯狂了些。所以我更加心疼焕然，体贴焕然，尊敬焕然，不敢做出半点有伤于她的事情。可我也有我的情感世界，有我内心的尊严____为了让自己能够经常看到你，我不惜动用人力物力，尽努力地将你调办到电视台来，为的就是我放不下你，能让我经常看到你，能满足我爱你的眼睛，哪怕每天只看到你一眼，都是一种满足。____焕然她病了，对她这一睡不醒，我为她惋惜，为你难过，更要为你叫苦喊冤。也从中幻想你能回过头来爱我，我在用心等待，默默的痴心等待着……因为我们不再会伤害到焕然了！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了！但你还是对我不屑一顾，无论我在你面前如何表现我自己，都不能使你感动，不能取悦你的欢心。这分量太沉重了……我为此哭过，伤心难受过……我把沉重的爱，背负到今天，只想听你说一句，你爱我！……这你都做不到吗？____直到今天，难道你仍不能把对焕然的爱转向我吗？”欣欣略显激动。 “欣欣……我想……我应该告诉你。在这八年里，我曾经几度爱过你，也曾经想过要娶你……因为你让我多少次被感动过……所以我不敢面对你投过来的目光，我怕我会失控……今天在你面前，我不敢否认这事实。说实话，你已经在我心中有着蛮高的位置，蛮重的分量，是难以评估的。只是……我的原则，我的理念，不允许我这样做____我不能欺骗自己的心和自己的感情，这心里面，除了焕然仍是焕然，我舍不下她。____不要以为焕然她不知道，她比我们都精明百倍。从你经常出入我面前的那一刻起，她已然明白你的所有用意。你该清楚，她是肯为我牺牲她所有的人，哪怕是她的生命。每当你和我在一起时，她都要尽欢颜，尽努力，尽她最不能承受的大气度在接纳我们。知道为什么吗？她在忍痛割爱中，希望我们能够生活在一起，希望把幸福留给我和你。因为只有我们，在世人眼中才算为最般配的一对。她一直在尽她所能用援助我们的方式努力着，不停地牵引着。如果不是她早有这种心理准备，她绝对不会倒下去。她是用自己生命在爱我……所以说……我更不能欠她太多，怎么能弃她不顾另找新欢呢？不应该……我不能____她曾说过的，她要亲手把孩子带大成人。可当临产时，却断然否决了剖腹产，执意要求正常顺产，她完全知道这其中的危险系数有多大，但她仍执意要这样做，为什么要执意这样做？这一切的一切……事后才让我慢慢明白。我好悔不当初，为什么不强力阻挡她？！她都是为了我……为这，我不能不顾及到她的感受和她内心的苦楚。若那样，对她将是太残酷的一件事情，我受不了……” “……对不起，也许是我走不出怪圈。……只是想说出来，想说给你知道，我不想让你给自己套上枷锁。而这枷锁真的是太重太重了……” “我不想说些有关大道理大逻辑的话来说给你听，因为你是聪明人，也许比我懂得更多。我所想要澄清的，是当年承下的诺言。要关心她，爱护她，照顾她一辈子，则是我不可推卸的职责。即是诺言，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什么样的境域中，都该去旅行它，并且要用心去做，决不能食言。否则，心灵将受到谴责，道路会迷失方向，尊严会被失控掠夺走……而相继住在心里面的，便是永远的不安与愧疚。____蜜吃多了，就不觉得有多甜……苦味虽难下咽，但它能升级对蜜的渴望，蜜的甜美。从而更加珍惜蜜的来之不易。____每个人自有他自己的生活方式，有自己该走的路，是别人无法安排去改变的，尽管这不存在于绝对。至于焕然……她爱我，离不开我，也不能没有我……正因为是她太过于太在意我了，才使得她令自己走向极端。也足以证明这是她对我释放出她所有能释放的爱的全部。爱一个人，就是希望他（她）过的好，活的开心快乐。焕然为我付出的真是太多太多____即便让我再等上八年、十年、哪怕是一辈子……我都要等下去……我有信心____只要她活着就好。” “…………”欣欣不在言语。 “谢谢你欣欣，说对不起的该是我，我虽不是情圣，也没有圣者风范____可是对焕然，我不能放弃她。否则，我不仅对不起她，更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自己。也正是出于我爱你们的原因，才更应该为你们负责。别怪我麻木不仁，对于你的执着，似乎让我看到了我自己，这让我非常感动……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欣欣……像你这么好，如此重情重义的人，是世间少有的好姑娘，一定会有好的归宿，好前景的____我祝福你，真心地，诚挚地，由衷地为你送上我的祝福____” 欣欣笑了……笑中略带着苦味： “谢谢……谢谢你的祝福。原以为在你拥有她的同时，也能够接纳我……现在听你这么说，我倒也释怀了许多。虽然焕然和你的结合，在常人眼中看着极不般配，本不和谐……可你们却肯为对方牺牲自己，过着比正常般配人的生活还要般配的充实人生____不只我羡慕你们，是许许多多的人，都要为之羡慕的一对。我更羡慕焕然，不知她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能够拥有你这么好的人与她生死与共，不离不弃。让我感动，也被你的重情重义所打动，只希望上天保佑焕然早日醒过来，继续你们幸福之缘，快乐生活下去。是岁月把你们凝聚在一起的，相互间才能鸣撞出这般牢不可破的爱的故事……” “谢谢……谢谢你给我如此高固的尊严。对你表明了我的去向，同时也意味着我将失掉你的关爱。这八年来，正因为有你关助和你无声无息的爱的呵护，才使我不被击倒，体会了人间自有真情在的幸福感觉，这感觉已经陪伴了我八年。但我不能再自私下去，要还给你属于你的一片亮丽天空。希望我们能做知己者的好朋友，永远的朋友……好吗？同时……更希望你这单身贵族生活，能够早日结束。” “会的。我们是知己者，是人世间最好的朋友，纯洁的爱不会远离我们，你永远都不会失去我这个朋友。可是，至于单身生活嘛，我还要坚持下去，因为你刚才说过的，你是爱过我的，所以我要等，等焕然好起来的那天，再找老公把自己嫁出去也不迟呀。” “你也在走极端？……不可以。我只想祝你早日有个好的归宿。” “谢谢，一切都会有的。只是我怕……怕现实生活中，像你这样的好男人无处去找啊……怕是绝种了，不会有了。但我还是希望老天能为我存留下一个……”说完，欣欣莞尔一笑。 “上天已经为你有所预备了，只等你去面对，去迎接。”满誉慰藉着她的心。 “呵呵，我们这翻话，好像在美国捡回来重说一遍。” “是嘛！有吗？……” 他们放松情绪，开心舒怀的大笑起来…… “好啊……这次和你出来，收获非浅！从此对生活有了更进一步扩展。人生多美好啊……看看大海，望望蓝天，什么烦恼，什么忧愁，所有的所有，都被海水洗刷得干干净净。留下的是希望，是美好的希望，是对未来美好畅游的渴望！把握好上天赐给我们的每一天吧，好好地活着，开开心心地活着！……大____海____！”欣欣对着大海高呼起来“大____海____！我爱你____！” 她的呼声感召了海水中的人们，大家齐声高呼： “大海____！我爱你____！” “大海____！我们爱你____！！！” 第十九章 空前绝后 连续多日的高温，天气热得人要命，空调一直开着。 这天是双休日。 兰芝怕孩子们中署，特煮一锅甜绿豆粥给他们喝。 满誉给焕然擦洗了身体，之后，把绿豆粥打成汁，喂她吃下，一边对焕然说着：“姐，无论你再这样睡下去多久，满誉都会守护在你身边，陪伴你一辈子的。”他重新给她翻翻身体，看着感觉是舒适的，方满意地走出卧室，回到他的书房，整理他的文件。 不知是由于天热，还是经常持续辛苦劳作状态的原因，不适地常令他感到头晕，索性踱步走出房门，来到院中。 这时的如意，练完钢琴，正独自坐在院里的秋千上，一个人不言不语静默着。 满誉最疼爱他的小女儿，慢步走过去，坐在女儿身边： “好像不高兴？” “没有啊……”如意像被惊醒一样，抬头望望爸爸。 “想什么呢？告诉爸爸。” “没想什么……爸爸，再过几天，我们就进入期末考试了。” “有问题吗？” “没问题。可我在想……如果我能考取满分回来，我该要什么？” “只要是如意喜欢的，爸爸都买给你。” “爸爸，如意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了。我只想要妈妈快些醒过来。” “如意，这不只是你的希望，更是我们全家人共同希望的事情。别急，妈妈会好起来的，我们要有耐心，有信心。” “爸爸，我和哥哥看过你和妈妈结婚时的录像了。妈妈好漂亮！爸爸也好漂亮！看到爸爸和妈妈甜甜蜜蜜的样子，我和哥哥都好开心好幸福！” “你们是怎么找到的？” “在你藏书的柜子里呀。阿灿姐要找她看的书，所以我们发现了。爸爸，你不高兴我们看吗？” “不是的，爸爸正要拿给你们看，想不到你们已经提前看过了。” “我们从来没听过妈妈的声音，没见过她对我们说笑的样子，她说话声音好听吗？对我们笑起来时，会不会像对你笑时是一个样子呢？妈妈笑起来真美，真好看！你说我像妈妈，还说我笑起来最好看，真是这样吗？” “是的，你像妈妈一样，声音好好听，笑容非常非常漂亮，尤其是你的眼睛，像妈妈一样，会说话。” “爸爸……妈妈是不是在生你的气，不愿意理睬你了？才装睡不醒的？” “不是。乖女儿，妈妈爱爸爸，就像爸爸爱惜妈妈一样。她更爱你和哥哥，爱我们家中的每一个人。” “如果我这次再得满分，哥哥也得满分，她会不会高兴得醒来呀？” “不管她醒不醒，她的心都会和我们在一起……我们虽听不到她的声音，看不见她的笑脸，不能和她一起说话聊天……但她的人，她的心，却是时刻都与我们同在一起的。她关心我们，爱我们，你们有了好成绩，她也都能知道，她会为你们高兴的。” “妈妈就像白雪公主。白雪公主睡了，是因为遭受了魔法，当王子吻她时，魔法马上被消除，她就从长睡中醒过来了。哥哥也是王子，可是哥哥吻了妈妈，她还是不醒，我也吻了她，她也不醒。爸爸，你去吻妈妈吧，你才是妈妈的王子呀，你去吻她，她一定会醒过来的。” “妈妈不是受了魔法，她是因为爱爸爸，为了生下你们才病倒不醒的。” “你去吻她嘛……不吻怎么知道她不会醒呢？” “好，爸爸去吻她，希望她快点快点醒过来。” “爸爸，你这就去吻吧____不好意思吗？让我来陪你去好啦。” “小家伙……不急的。你哥哥现在表现还好吗？” “哥哥现在是班里的数学课代表了。” “哦！是嘛，爸爸好高兴。他不再班级里搞恶作剧了？” “哥哥乖多了，老师还表扬他呢！” “那么你呢？你有没有得到老师夸奖啊？” “我现在是班里学习委员。老师特喜欢我的。” “哇哈！我的女儿好了不起，已经是班干部了。嗯，爸爸心里好高兴好高兴。你哥哥跑到哪里淘气去了？” “他不淘气了，哥哥跟小灿姐姐去她家里有事情做。” 瞧着天姿聪颖可爱的小女儿如意，满誉喜欢地看着，心里甜甜的，在她发辫上轻轻拍一拍，“外面热，小心中署了，一会回房间里去玩吧。” “嗯，知道了爸爸。” 满誉起身要回房去。刚走两步路，立觉头晕目眩，他料到事情不妙，想快走几步，就在他奔到台阶时，身子不自主地一个趔趄倒栽下去____头正碰到台阶上，人也顿时昏迷过去。 他的头流出血来____ 如意看得清楚，惊呼着狂奔过去，哭喊着： “爸爸！爸爸！婆婆____！爸爸摔倒了____！快来呀，他的头流血了呀____！” 兰芝突听如意惊天动地的喊叫声，慌忙从房中跑出来。 一见此状，不由大吃一惊！忙跑回房，拿医药箱出来给满誉包扎伤口。 这时的如意，一路飞跑回房，冲上楼梯，对着长睡不醒的焕然，动用她全身力气摇摆不止，并不停地叫喊着： “妈妈呀！妈妈！你快醒来吧！爸爸摔倒啦！他的头在流血呢，怎么办？怎么办嘛！妈妈！妈妈！妈妈呀！你快醒醒，快醒来吧！妈妈呀！妈妈呀！爸爸头流血了呀！你快起来！快起来！我们需要你，别睡下去了，快醒醒好不好嘛？妈妈____！妈妈____！”如意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响彻房中的每一个角落，墙壁和窗棂被撞击得嗡嗡地回响。 ____说来也巧，焕然竟然在如意强烈的摇动震撼下，真的奇迹般出人意料地睁开眼睛。当她第一眼看见如意时，她似乎知道这就是她的女儿，目光亲切又柔和，她要开口喊她女儿的名字，嗓子却沙哑着发不出声来。但转瞬间，她又觉得陌生…… 如意见母亲神奇地睁开双眼，正在看着自己，她先是被这事实猛住，稍后喜出望外____她继续疯狂地喊道： “妈妈！你快起来！爸爸摔倒了！他的头在流血呀！你快起来，起来吧！我们送他去医院____” “是满誉吗？扶我起来。”焕然真的开口说话了！ “妈妈！你醒了！你真的醒了！能开口说话了！让我扶你起来，我们去看爸爸。爸爸____！妈妈睡醒了呀____！快看啊！妈妈起来啦____！” 满誉从昏厥中逐渐清醒过来…… 当他得知如意唤醒了焕然时，喜从天降！一股狂飙的热流，从耳朵立时传到他的胸膛……这一刹那，是他心花怒放的时刻，久经压抑的情怀，一并滔涌而出，似阵阵波涛，如万顷骇浪，把他冲击到极乐巅峰上去____欢腾伴着跳跃的心，让他激动不已。如饥似渴的他，终于等来日盼夜盼时刻！开怀的喊声，爽朗的笑声，把个喜形于色的满誉振奋得欣喜若狂……一股控制不住的激情，把他一并推向楼上…… 眼睛渴望与眼睛的重逢…… 当目光锁定对方目光的一瞬间，满誉声泪俱下…… 一把将焕然抱住。 “姐____！” 焕然不清醒自己是梦是幻，意识中恍惚是昨天与今天之隔的事情。她把满誉那张娃娃脸捧起，仔细端详着，瞧着，她不明白为什么，只在一夜之间，她的满誉居然变得两腮消瘦，人也一下子不再有昨天的那般阳光色彩，变得成熟，稳重，老练许多。眼前的一切都变了，变得让她陌生。 “你怎么样？给我看看，头上的伤还痛吗？走路要小心些。”她把手轻扶在他头上包扎过的伤口处。 “没事的，已经没事了，不过是流一点点血而已，你别担心，无关紧要。” 焕然放下紧张的心绪，给满誉擦拭泪水，开心地笑着： “我把孩子们顺利生下来了，他们好可爱。” “是的，他们非常可爱。你是个伟大的母亲……”满誉抓过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又亲，泪水再次潸然于焕然的手上。 “你看你，又孩子气了。开始为人之父，已经是做爸爸的人了，不许再轻易流眼泪。乖，听话。____我想孩子，我要抱抱他们，你去，把他们抱来给我看看好吗？” 兰芝泪眼模糊，望着停留在八年前记忆中的焕然，开口说道： “焕然，你总算醒过来了。满誉一直就这样等你盼你……你让他盼的好辛苦……” “是嘛，为什么？”焕然又笑了，笑中带着模糊。她的记忆隔断在八年前的那天。“兰姨，你怎么也变了！突然的苍老了许多呀！……昨天是我太累了，几乎虚脱下去，所以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时间很长是吗？”焕然在搜集她的记忆____相继又说道：“好像时间真的是很长很长，我曾不停地听到满誉呼喊我的名字……他在哭……哭声让人又急又伤，想要抓住他，却抓不到，无论我怎么叫喊，如何抓捕，都捉不到他的影子。我像掉进了沼泽中一样……怎么也出不来。呼喊你们……你们听不到。我累极了……浑身一丝力气也没有……后来……我又似乎出入于旷野的沙漠之中……在大大的旷野深处……在无边际的沙漠中，就这样不停地走啊，走啊……无论我怎么走，都走不出去……耳边传来你们的声音，虽然近在咫尺，却又远隔天崖。好无奈……满誉的呼唤声，让我牵肠挂肚，让我放不下……我难过……只有带上这一线希望，顺着有声音的方向，朝向有阳光的地方，一直走下去……追逐着太阳，追逐着满誉的声音……不停地走啊……走……” “焕然，这不是昨天和今天的事了，你这一睡，就是八年……”兰芝在一旁补充着。 “……！！！”焕然一脸疑惑，彷徨不解地望着满誉。 “是的，你这一觉，竟睡走了八年时光。眼下，孩子们都八岁了。如果不是如意在情急之下喊醒了你，还不知你要再睡多久才能醒过来呢。” “如意？”焕然略有发呆，傻傻地看着身过这位美丽的小姑娘。 “妈妈，我是如意，知道你还不认识我……可是，我和哥哥却是看着你长大的。” 这清脆的声音让她熟悉，一声声悦耳的妈妈叫喊声，让她从梦呓中回到现实。焕然实感莫明其妙，大觉摸不着头脑，她不敢相信转眼之间，女儿竟长得这么大了！她颓然，她惊诧！面对眼前不解的一切，她被搞懵搞糟了。“我的女儿？！好乖巧的女儿……来妈妈抱____”她的大脑时灵时不灵地一直处于闪电状：“这是怎么一回事？出什么事了吗？”她透出疑惑的目光，望向每个人。 “你当然不知道这一切事，因为你的意识仍在八年前的昨天。这些事，我会慢慢说给你知道的。谢天谢地，你的醒来，不知我们有多开心啊！这八年里，我们有好多故事要讲给你听呢……不说这些了，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下床来走一走？我们来试试……” 焕然在满誉和兰芝相互搀扶下，下了床，慢慢在地板上轻轻走上几步路。由于腿脚一时间不那么灵活，走起路来自然软绵绵，轻飘飘的，像踩在棉花上面一样。 他们走下楼来…… 焕然被扶到沙发上坐下去。 不多时，吉祥和阿灿回来了。他们一看到焕然出人意外地坐在客厅里面，都瞠目结舌了好一阵……两个小家伙被眼前的一目惊呆了！！！半晌才清醒过神儿来。 十万分欢喜的吉祥，跑到母亲身边：“妈妈____！我是您的儿子，我是吉祥！” “吉祥！我的儿子？！过来，让妈妈抱抱……” 如意和吉祥缠绕在焕然身边。 焕然看着两个大大的孩子，依次抱了抱他们，“不晓得你们都长成这样大了……可是妈妈却没抱过你们……对不起……” 阿灿过来抱住焕然，激动得哭泣道：“焕然阿姨____” “你是……”焕然再次疑惑起来。 “我是小阿灿啊！阿姨。” “哇！阿灿！阿灿！……小小的阿灿长成大姑娘了！如果你不告诉我，阿姨是不敢认你的。” “我现在上初中，就要初中毕业了！我小弟也快小学毕业了。是满誉叔叔一直在援助我们的。” “好啊……好啊……想不到这八年间变化这么大。” “看见您醒来了，我们大家都开心极了。叔叔为了您，他不知哭过多少次……您不知道叔叔有多爱你呢，今天您终于好起来了，我们都高兴得要似疯狂了！” ____几个孩子围拢在焕然膝下，在她身前身后尽情地蹦呀跳呀，手舞足蹈，开怀致极。 一家人被幸福团圆气氛围绕着…… 八年来，这是满誉一家人第一次欢聚一堂，喜气洋洋的场面。 满誉叫来两个孩子，让他们在母亲面前展示一下他们的才艺。 吉祥和如意各自取出来他们的小提琴，为焕然合奏一曲名曲《庆祝》。 琴声悠扬悦耳…… 焕然在她的梦忆中，经常能听到过这样旋律。今天身临其境，感受领略了两个孩子的才艺表演，让她知道，她的孩子们个各都是才华横溢的天之骄子，她欣慰，并不适地望向满誉，露出她的欣慰，她的愧疚，及她心头说不出感谢的笑容。 之后，如意走到钢琴前坐下，她今天要为母亲献上一首《光明颂》。这曲子，是她特为送给母亲而学的。 焕然对这陌生又熟悉的一切，感慨万千。 激动之余，她总会情不自禁瞅瞅满誉，“这些年辛苦你了。家里，孩子们，这所有的一切，都要靠你支撑着，谢谢你……” “不要这么说，是孩子们有天赋。他们的爷爷奶奶老早买来琴送给他们学，让他们打小就能训练成有艺术天分的人才。不过，他们还蛮聪颖的，学什么都快，接受能力也极强，这和你的智商完全分不开嘛，只有有智商的母亲，才能生出有智慧的孩子。无论在他们身上花费多少心思，吃多少辛苦，都是值得的。” “所以我更要谢谢你嘛。你头上的伤有妨碍不？要不然我们去医院看看吧。否则我真是怕，不放心啊。” “我倒要感谢这伤，是这里伤了，才换取你醒过来。若早知道是这样结果，应该早些年做到。那样才好让你早些好起来呀。别担心，兰姨给包扎好了，贴了ok绷，没问题，一点点的小伤，无妨碍。你呢？累了是不？” “还好。只是面对这突然间突变的一切，感到多有接应不暇。让我适应一下，很快会好起来的。” 满誉取出手机，他要把焕然醒来的好消息告诉给爸爸妈妈知道。 焕然看到小巧玲珑的手机，“手机也更换了。” “从前的那些什么bp机呀，大哥大之类的，很快都被淘汰掉了。当年谁的手里能有一部手机，足证明他有多酷，有多高贵！而现如今，手机人手两部也不是稀罕事，电脑网络，光讯传媒……对这些名词你一时间还听不懂，我会慢慢教你入门的，教你上微机，学打字，很快这一切的一切你都能懂，都能会的。” “想不到这八年间，发展这么快！” “好多好多你不知道的新鲜事等你领会、等你学呢，日后，我要一样一样教给你知道认得。” 焕然兴致得直点头。 这时，她开始对家中的一切摆设，所有物品感兴趣，备感新奇____像似刚刚从远方古都，夸越而来的新主人一样。对电脑及其它物件，都感到格外新鲜好奇____ 尾声 焕然一新 人世间不能没有爱，爱是主旋律，爱是主打曲，爱是一首永不泯灭、永远永远也唱不完的歌____ 蓝天的美丽，是因为有了阳光。 人间的美丽，是因为有了爱。 爱的力量能使深渊裂开，使天空滴下甘露…… 焕然的意识逐渐在恢复之中好起来____ 焕然以为她真的已经死掉了。从此，给满誉的生活空间留下充分余地让他去治理去安排。但事实不是她所估计得准的。满誉的哭泣，满誉那声声催人泪下，感人肺腑的凄喊声，激活了她的求生欲。如意的呼唤及强硬的振荡，在不知不觉中，真的把她从长睡中唤醒过来了。 ____她真的要重新站立起来，为了满誉给予她的这人世间少有的最为珍贵的爱，她要去活。用她的生命，用她的真心为满誉去活。不仅要为他们的明天营造生活幸福，她更要把满誉所有爱她的心意全全吞服下去，在爱河里永远也不会再感到踌躇。无论前方的路有多遥远，多坎坷，她都将不再恐惧胆怯，不再担忧害怕，决不反复。 焕然的醒来惊动了很多人。 好消息人人皆知，众家人等纷至沓来。 公公婆婆还有欣欣，首先前来祝贺。 为确保焕然不生意外，一家人带她去医院做了一次全方位检查。她的身体四肢及五脏六腑无任何损伤，尤其是从她的容颜上，足可以证明，她的皮肤并无衰老，依然是光彩照人，美丽润泽，看不出一点已经是个四十几岁人的迹象，因为一切仍滞留在八年前的状态之中。医生们为此叹为观止，说这是前无古人的先例，是首次创举的展现。可堪称之为，神迹奇事。 经过一段时间恢复过程后，焕然仍然是原来的焕然，当年的风貌没有一丝蜕变，不曾有一丝老化。她和满誉在一起，他们更是天生的一对，地配的一双。 在事实看来，他们果真就是一对分不出上下的同龄人。这一奇迹，无不给焕然带来强大的惊喜和莫大的幸福。 从此她不需再为自己与满誉之间距离相差甚远而深感自卑苦恼，以至担心受怕。她完全可以与满誉比翼双飞，比肩同步，一起出入，共同前进了。 哦！真应了那句：“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啊！” 这可是他们的造化，是满誉对焕然的真情感动了上天！也许是吧？但愿就是这样____ 总之，这对他们而言，是一件天大的幸事。是上天重新给了焕然一次新生命的开始____ 满誉所有的同事朋友们得知此事后，都想见识一下这位创世纪，显神奇的新闻人物。 人们纷纷邀他们夫妇出席宴请，坐客嘉宾，成为媒体界头号新闻。 焕然穿着得体，心情舒旷，言谈举止庄重坦荡，与满誉平分秋色，倍受众人赞赏，一时间成为佳话…… 孩子们己经放假多日，这天是星期天。 满誉开着自家的轿车，载上一家人来到教堂。 教堂里男女老少，坐无虚席。 神父将这一家人引请到最前端落坐。 如意看到前方有一架钢琴，她被钢琴吸引着，便稍稍溜过去。 神父问她能弹奏什么曲目时，如意说，她要弹奏一曲《光明颂》，在这里献给上帝。 神父喜悦地对全场人说道： “今天有我们的小天使为我们伴奏，大家来齐唱《光明颂》！” 如意弹起前奏，众人开始同声高唱这首赞美歌…… 焕然和满誉在歌声中，在耶稣“十字架”前，虔诚在神面前默祷，作一次由衷的感谢…… 单位特为满誉放了一个月的假期。 在这假期里，他要带领一家人先去海南观光一翻。 之后，再一起回归北方，回到东北黑龙江，去看一看生养他们的这块黑土地，来一次故地重游。 一家人踏上北上列车____ 吉祥和如意这时好高兴，好兴奋！两个孩子趴在车窗口，瞭望窗外那收获不完的怡人风光…… 满誉和焕然相互对视着____笑着____ 他们相依相偎，幸福地看着眼前两个可爱的孩子。 生活在他们面前，充满甜蜜，充满温馨，充满对未来美好的憧憬。 人生的路途是艰辛漫长的，祝愿他们一路同行，一路走好，一同经历风雨，一同迎接雨后美丽的彩虹____ 祝愿我们期待明天更美好的实现，将替代下人世间所有沧桑____ 祝愿看的与写的，人生顺利顺意，平安健康。事业启航，如日中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