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 第一章 藏秘机 七月,流火流云的季节,展现在人们眼前的煤城的矿井显得灰蒙蒙和雾气昭昭的,这些天闷热得几乎让人透不过气来,仿佛要下大雨,可天确实是那么高那么淡。在人们眼前掠过一幕幕矿井井塔,转动的天轮和地面储煤的大圆煤仓。在装煤的火车和伴随列车撕心裂肝“嗷嗷”鸣叫的汽笛声以及车轮压轧钢轨震动声中,人们看到工业广场上穿着靴子带着矿灯安全帽的矿工在朝不同的方向奔走,显示力量和自信,显现纯朴爱劳动的精神。 突然,两辆救火消防车闪着醒目的红灯,拖着撼人心窝的响声从市中心的街道由南朝北飞速驶去。在煤矿,人们最惧怕消防车、救护车、警车这类非常规的鸣叫声,因为它往往意味着不祥之兆或事故的发生。 在距市区最南端的石炭矿三楼会议室里正在开会,矿党委书记陆海听到外面救火车的鸣叫,忙下意识地瞥一眼自语道:“乱弹琴!”他示意阵天元副矿长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下去。会议室内安设一个很大椭圆形的会议桌,椭圆桌的周围坐满了人,在椭圆长轴端部正位的桌面上摆放着茶具和烟灰缸靠左侧的人年纪四十八九岁,脸色灰白,瘦瘦的尖下巴,鼻梁上卡一副近视镜,穿着标有nike(耐克)灰色衬衫,透过他的眼镜片能发现该人眼珠子在转动,他在不停地想问题,他就是矿党委书记陆海。右侧并排与陆海坐着的是副矿长陈天元,他的头梳得板板的光光亮,一定是抹了不少头油或是发乳。陈天元不大不小的眼珠子迸放着精气神儿,他身材魁梧肥头大耳,满面红光,年纪四十二岁,仿佛他体内蕴藏丰富的热量! 陆海、陈天元是在精心策划组织下召开这次会议的,具体讲就是这个矿的矿长胡一提升到矿务局任常务副局长,那么石炭矿的正矿长位置就是一个肥缺,不少只眼睛都在关注此职,这是“一只笔”的权力位置,而对此早就如饥似渴的阵天元当然绞尽脑汁,他要抢占石炭矿的行政第一交椅!机会宜人,机会难得。 这里不妨做个交待:新提拔的矿务局副局长胡一,矿务局党委第一副书记李万玉还有陆海、陈天元关系极为密切,水泼不进针扎不入,用当地的话讲那是“绝铁”!而且是不一般的铁四兄弟。据知情人讲,他们四位曾到北京公出办事的机会,在卧佛寺那里共同跪下,四双手紧紧叠在一起结拜兄弟…… 此时会议室里的人都是陆海、陈天元的一伙心腹,他们个个神彩飞扬,吸高级牌的香烟,有555、红塔山、云烟、大中华……屋里是狼烟地洞,气氛神秘,令人不可琢磨。他们脸色几乎是灰蓝,如夜晚的幽灵……“……哎哟——你们这些死男人,都呛死人啦!”在一旁当临时服务员的大白梨,浪声浪气地对陆海、陈天元嚷嚷着。陈天元用色眯眯的眼睛瞅一下身穿淡粉掐腰衬衫和红色超短裙的大白梨,此时大白梨梃着几乎能触摸到的两个硕大的乳房,心里难免一阵骚动,然而他很快转移了视线进入话题。“……刚才陆书记讲了,我呢也表态了,只要我陈天元能当上大矿长,那么肯定忘不了诸位弟兄,我这个人知恩图报,有钱大伙挣,我历来不吃独食!大家只要看得起我,我会不遗余力与煤矿与大家共存,大家说对不对?”陈天元几乎是慷慨激昂。 “对!对对对!太好了!”下面的人几乎异口同声,又七嘴八舌。场面立刻活跃起来,有几个人欲欲要试正准备大谈特谈,被陈天元伸出的一双大手给压下了。他表情严肃又十分平稳地说:“胡一局长新提到矿务局任职,咱们要完成胡一的遗愿……” “陈矿长,不能叫遗愿,胡局长不是好好的嘛!”矿办主任高丰更正陈天元的话。 “唉——”陆海摆手示意别人不要打岔,让陈天元讲。 “我这个人是煤矿出身,是个大老粗,是个采煤工底子,不过咱心里有数,胡一矿长提升为副局长,咱们应该把他没干完的工作做完做好,大家说说这个概念对吧?” “嗯,这个概念太好了!”高丰附和着说。 “我要说的另一个概念呢,是今天最主要的概念,那就是听说矿务局党委最近有意思让叶岩当石炭矿的矿长,这个叶岩老总在工人和干部中威信很高,影响也很大,他是学采煤的正规大学生,技术过硬又懂管理,真要让这”臭老九“当矿长……这个概念是什么概念呢?”陈天元没再讲下去,缓慢地把烟放在嘴边稳稳地吸了一口,然后示意陆海书记讲,给把舵。 “情况大家都十分清楚了,眼下我们必须想个万全之策阻止叶岩当矿长,只能让他管技术,让他听咱的使唤才对。不行的话咱就设法将他整走,让他滚出石炭矿!”陆海几乎是恶狠狠地说。 会议室里陷入暂时的安静,你看我,我看你一时无策可施,无计可施。这时矿办主任高丰轻轻拍一下桌子:“有了!咱们何不采用胡一矿长贯用的反间计呢!” “说下去,说给大家听听。”陈天元吸一口烟微微朝空中吐出腾起的烟柱,显得神情自得如闲云野鹤。 “叶总正在湖南湘潭参加全国煤炭经济技术会议,昨天他打来电话说,国家马上要给煤矿离退休人员每人每月补130元钱,同时给每个职工增加30元的津贴,这些日子听说离退休在家的劳保们正要聚众上访,咱们就说叶岩老总鼓动劳保们闹事……”高丰忙向陆海、陈天元献媚地说着。 “对!这是绝妙的计策,你们马上给我到群众当中散布,尤其是让那些爱闹事的老头老太太去告矿务局党委,到那时……啊?嘿!嘿嘿!”陈天元和陆海都同时狂笑起来。接着,他们的心腹们更是“哈哈”大笑起来。一个黑心利剑向没有任何准备的叶岩掷去!会议达到目的散了。 此时的大白梨正美滋滋地站在门口,像等待人接见一样,陆海马上对她挤眉弄眼儿,陈天元走到大白梨身旁无所顾及地捏一下她那丰润的臀部。“哎呀!缺——德——”她扭动着腰肢和浪荡的大白腿…… 第二天的七点钟左右,正值人们开始上班的时间,只见市中央大街靠矿务局门口那一段路挤满了人,把通往市区南北的主要通道隔断塞了!大小车辆隔离在一边不能通行。数以千计的离退休人员站在市中央大街就是不让任何车辆通行。有的人坐着,有的人躺着,有的人站着彼此手拉手,公安人员,执勤人员见状无可奈何……而且在路经石炭矿的一段国有铁路和矿区铁路上坐满了人,有的老头叼着大烟袋,不言语只是一口一口地吸着吐着。还有一段国铁上集中了百十号的老太太,那场面当然谁都着急。 情况确实很严峻很棘手。矿务局党政主要领导都在调度室里紧锁眉头,他们透过窗户看到楼前和道路上到处都是人。 “我说胡局长,今天我觉得来这里闹事的大多是石炭矿的离退休人员,你在那里工作多年,情况又熟,看来这回你得陪我出面了,咱们必须为矿务局分忧解难,决不能将事情闹大,搞不好惊动省委直至中央可就坏了……”鲁西矿务局的党委书记葛宏晨对胡一说。 “葛书记,你放心,今天我看看这些人究竟要干什么?他们的背后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我们要擦亮眼睛挖出指使者,严肃处理!”胡一悻悻地与葛宏晨走出矿务局调度室。 “……请局领导出来,我们生活困难,有事要讲!”一个群众在说。 “对!为什么不给我们补每月130元!说清楚!”离退休的老工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嚷着。此时有人看葛书记和新提的胡副局长来了,就说:“对!咱找当官的说。” “同志们,老工人师傅、老干部们,大家辛苦了!我和葛书记代表局党委和矿务局跟大家见面——请大家别急,有事一件一件地说,胡一用哑脖哑嗓的腔调在大声说着。 “你们哪个当官的说了算,我们跟能拍板的讲……”劳保们有人在大声同葛宏晨书记,胡一副局长交涉着,外面的人黑压压一片。 “大家不要急,有话尽管讲,我是葛宏晨,是书记。不过我请大家把道路让开,最好是派几名代表进屋里面谈,大家看好不好?”葛宏晨摆出一副诚恳的姿态说。 “不好!我们从来不搞阴谋诡计,有话讲在当面。我们听说国家从五月份就给离休人员每月130元的工资补贴,为什么你们扣下不给?听说去年就给咱鲁西地区补贴每人30元,你们为什么压着、捂着、盖着?!”一位四十多岁满脸胡子的壮汉举着拳头高声喊叫着。此时的胡一早就认出这个具有黑社会性质的内线人——九匹狼的首要分子大胡子!胡一心里暗中自喜,叶岩你算凉快了! “这位工人师傅说的补130元的事我们不清楚,也没得到这个文件,你们听谁说的?”葛宏晨问。 “我们听在湘潭开会的叶岩总工程师说的,他是打长途电话告诉我们的,我们才来要求补发工资和地区津贴……” “葛书记,你瞧,没等咋样呢,咱们后院起火了,一个矿上的总工程师怎能这样没政治觉悟呢?这样的干部……”胡一在火上浇油。 “这事咱们回头再说,先把眼前的事摆平喽。”葛宏晨对胡一讲。 “葛宏晨,你一月能挣多少钱?敢不敢当群众的面公布一下?”说话的人是一位近70岁的老工人,葛宏晨心里不免一怔,知道来者不善,但却无言以对。 “这可真神了,我的月工资达1400多元不比你少多少,你竟活得有滋有味如神仙,我们为什么很苦?大家评评理!”这位70多岁的老师傅在逼问葛宏晨。 “你……”此时的葛宏晨气得直翻白眼,用手指着这位老工人半晌冒出一个字来。 “对对对!你是咋个活法?” 葛宏晨气急败坏地拉一把胡一,匆匆地溜回楼里,“妈的,你叶岩在外头开会胡咧咧啥!这下好!劳保们造反啦!” “葛书记,您别生气,既然事已至此干脆让陈天元任石炭矿的矿长,叶岩尚不成熟……”胡一趁机提议说。 “还让叶岩当矿长?他不得把干部和工人领到壕沟里去呀!胡一,你赶快让陆海和陈天元把这伙闹事的人整回去,越快越好!转手咱们宣布陈天元任石炭矿矿长……”葛宏晨脸色发紫又发青。 陈天元从胡一那得到即将当矿长的消息,真的心喜若狂,他与陆海商定:要采取必要的手段坚决把本矿乃至其它矿的“闹事”人员立刻整走!陈天元指使大胡子为首的九匹狼采用欺骗的方法,把上诉人们骗到十二辆汽车中,说是马上拉回矿里开资补钱。这下可好,车刚开动就一溜烟将这些人拉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外。然后大胡子等人和矿区保卫人员将车上的人全都赶下来,大胡子在人群中找到质问葛宏晨和胡一的那老头:“你们这些老骨头渣滓给我听清楚喽,谁要再去到矿务局,到铁路卧轨、堵车,我们就打断你的腿!我们就半夜砸你们的家,让你们鸡犬不得安宁!” “王八羔子!就是你挑动我们去上访去堵车,你是罪魁祸首!”一位退休老人气愤地指着大胡子骂道。 这时的大胡子的鼠眼一眯,满脸的横肉猛一抽动,恶狠狠踹那老人一脚:“老不死的,你敢教训老子,你再鸡巴咧咧我把你的腿打残喽!” “你们是法西斯!你们是当年的日本鬼子!是汉奸!”那老师傅奋力向大胡子扑去…… “弟兄们,给我打,留口气就行,掌他的嘴,踢他屁股!”大胡子话音刚落就上来几个壮汉对老人的脸左右开弓,又用脚踢老人的屁股,转眼的功夫老头的脸被打成了血葫芦,躲在那不吭声了…… “看见没,这就是上访的下场,这就是要钱要补助的下场!”大胡子此时手里握着警棍向劳保们指点着。 “狗日的,我们拼了!”随着一声怒吼声,十几个老人向大胡子他们涌去。一场混战开始了,但老年人终不是年轻人的对手…… 话说叶岩从湘潭开会回来刚下车就被叫到矿务局,让局领导们一顿臭撸!同时,让他在石炭矿边工作边反思,原因是他有意传递信息,有意鼓动群众闹事。叶岩有口说不清,矿务局党政领导嘴大,他只能忍气吞声干吃哑巴亏。陈天元当时也在场,那得意的模样可想而知,此时他已是一矿之长。看来,子系山中狼,得志更猖狂。欲知后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章 大白梨 上回说到:那位满脸横肉鼠眼打老工人的是陆海、陈天元顾的打手,他们的代号是九匹狼,这伙人共有十几个人,专靠打仗行凶为生,个个都是不惜命的地痞流氓!只要给钱啥都干,心狠手辣! 刚才十几位老人与大胡子他们九匹狼撕打的时候,老年人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他们只要伸出拳脚老头一会功夫就得趴下。眼看这些老年人要吃大亏,矿务局的一些保安人员前来劝阻大胡子他们:“兄弟,兄弟,算了,算了,他们都是老家伙,不抗打,要是整出人命来,我们都不好交待……” 这时,有两位老保看到这些人被打过来说:“你们也都有老的时候,你们这些保安人员不保护老百姓,算什么保安?你们跟当年的伪军黑狗子有啥区别?!” “你看看,我们明明是好心好意劝他们别打人,这下你们来劲了,我们是伪军、是黑狗子!那好,我们不管了行不?”几个矿务局的保安溜了。 “我让你伪军,我让你们黑狗子,我打死你们这些老不死的东西……”说着,这九匹狼转眼功夫就把刚才两位论理的打得鼻子流血,瘫在地上直叫唤!一时间,本来有许多劳保想要说道说道,可一看这架式都觉不妙,只有挺着、等着,他们知道硬拼不是上策,关键是回家…… 被拉到距市百里外的这些老保可惨了,野外没吃的没喝的,火辣辣的太阳把老头、老太太烤得发昏,有的血压高了,有的心脏病犯了,样子很困难又很可怜,他们还有什么反抗之功,保住性命别火上浇油比什么都强了!他们早已个个躺在地上,不少人用草遮住头和脸,缓解一下高温高热,他们个个面有难色,不少人在呻吟着,起初在矿务局楼前和中心街堵道的勇气早都消了,他们几乎是一群被押解的劳工,没了自由。他们心里在骂:“这些恶棍!狼崽子!党和人民迟早会收拾你们!” 直到下午两点钟才有人为每个老头老太太发一个馒头,让喝口水…… 九匹狼他们每个腰里别着匕首,手里拎着木棒在人群中往来巡视着,他们随时治服敢于反抗或提前往回走的老家伙,他们警惕谁能从怀里掏出手机同外界联络。大约又腾了一个多小时才把老保们押上车送回市里,九匹狼早在距市二十里路的途中就下车逃窜了…… 陈天元在高丰和几个铁哥们的陪同下,在一家高级酒楼的二楼同九匹狼见了面。 “老兄,我们九位弟兄把你们共产党公安局数以百计人摆不平的事给摆平了,怎么样?为你解围了!”说着,瞪着鼠眼伸出右手捻搓两个指头…… “好说,高丰,你让人过给他们十五万元。”说话间,高丰的一位心腹甩给对方一个黑色小手提皮箱,九匹狼的二把手打开箱看看便走。有人问:他们怎么不点一点钞票?这你不懂,干这种勾当没有白玩的。 “妈的,让他们滚!”陈天元望望满桌子丰盛酒菜狠狠地拉一把高丰他们,示意坐下痛快地吃喝一场…… mineral(迷你乐是汉语读法),英文是矿物,mineral俱乐部此时正是灯红酒绿的晚上,英文字母和汉文迷你乐组合的俱乐部互相转换或红或绿或粉的色调,真该说是流光溢彩!来来往往的行人都不免投来关注的目光。门外有位高个又标准的保干笔挺立在门旁,如一尊雕像。有仨仨俩俩的人个个衣装不凡相继步入,他们边走边谈,尤其是男女之间更是充满温情和蜜意…… 迷你乐俱乐部是一个很大歌舞厅,宽敞的跳舞厅四周布满了小休息室,小休息室里放着圆桌和椅子,供人品茶、喝饮料、吃口香糖……此时大厅里灯光明亮,人面桃花。人们都在和等待今晚的有幸相邀究竟是什么节目。突然,整个厅内的灯全然熄了,人们以为是停电了,忽然音乐声悠扬而起,继而有一束椭圆粉红的灯光射向众人视觉的最佳处,于是有一窕窈女子如仙人般穿着蝉翼样薄薄的衣着缓缓入正厅,并唱道:“红入仙桃,青柳归,莺蹄上林春早。帘卷东风,罗襟晓寒犹峭。喜仙姑书付青鸾,念慈母恩同乌鸟。”然后有众男女合:“但愿人长春,醉游美好。” 人们都在好奇地打量舞厅中独自轻歌漫舞之人。随着歌声停止,厅内的千灯万盏一并点亮,那唱歌的女人更是光彩照人!只见她掉过头来,她的眉毛弯成了一道彩虹,她没有穿红戴绿,只是穿一身黑纱脚上穿一双精巧玲珑的白鞋,高高的鞋跟,她胸前的山峰和山沟几乎都露出来了,显得十分清楚可见,她很丰满,雪白的肌肤,匀称的身段,那双迷人的眼睛荡漾着青春的活力,在她的身上有十足的性感…… 待人们定下神儿,才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嘘和感叹:“呀,是大白梨!”于是口哨声夹杂着尖叫声。 当人们未饱完眼福时,鼓声、乐声又起,光线又渐渐暗下来,最后竟彻底暗下来。待灯光又发出一束鲜红色时,只见大厅甬道那边又过来一位白色礼服潇洒大方的男士,又一束淡蓝的光束照在大白梨身上,她在沉醉地跳舞,那位男士正揽着她的腰而神情自得。终于两束鸭蛋圆般的光把他与她交叉在一起,整个大厅周围的人们都沉浸在他俩的欢愉之中。 灯光又亮了,只听一位小姐款款而来,她手持无线麦克风娓娓动听地道来:“各位女士、各位先生,我十分感谢大家在这美好的夜晚来到mineral俱乐部,现在我荣幸地为各位宾朋介绍——这位是我们mineral俱乐部的绝代佳人赫赫有名的白丽女士!随着一阵热烈地掌声,那小姐又彬彬有礼地向诸位介绍:这位是大名鼎鼎的伟哥石炭矿新任矿长——陈天元先生,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只见白丽女士和陈天元手拉手纷纷向四周的众人敬礼道谢,随后人们则成双成对地涌向大厅舞池形成了舞的海洋…… 人们尽管都是跳舞着,可一直在关注大白梨和陈矿长这对多情鸟,他俩跳舞显得很文明大方,男女双方似乎有意在保持一种距离。 然而,当人们散场回家时,陈天元早就悄悄将大白梨揽进自己的车里一溜烟走了…… 他和大白梨来到天上人间夜总会,要了一个高级套间而高兴万分了。当大白梨一件件脱去外衣走向洗浴间时,陈天元早是被她那胭脂般的玉体所倾倒了,她的大腿,他的胸部隆起的两座春山几乎都同她的雅号大白梨一样诱人,他真想马上啃她一口。他早已忍耐不住了,待那大白梨从浴间走出,且银亮的露珠从身上往下滚落时,陈天元……(省略的由读者填写) 陈天元拥有了女人的同时,又在为自己当上矿长而暗暗欣喜:矿长是权和钱的双刃剑,有权就有钱。听说平原矿的矿长只干了三年就足足得了三百万,平均一年一百万!别说上项目得工程的好处,就说小井,哪个小井一年不得上贡二三十万!此时大白梨更加赤裸和撩拨陈天元,俩人真是烈火遇干柴了。 白丽十五岁时就在市歌舞团唱歌跳舞,由于她同一男演员发生了两性关系呆不下去了,只好到矿区工会混,在她二十岁不知怎么认识了当时的石炭矿领导胡一,然后在前年到石炭矿办会室作文秘工作,后来听说这白丽与胡一关系暧昧,搞的风言风语的,说胡一曾把白丽叫到自己屋里,是如何如何撩开她的上衣摸她又啃她的两个“白梨”而传出来的。于是胡一就让大白梨承包俱乐部,这大白梨很懂“市场”,她知道不少有钱的男人都学坏了,他们都往往跪倒在女人的石榴裙下。所以大白梨办起了mineral(矿物)俱乐部,这里每到晚上生意满兴隆,据讲这里晚上啥事都干。什么三陪四伴的,只要有钱则全面“服务”,有钱的——学坏了;学坏的——有钱了…… 第三章 文字狱 上回说到陈天元和大白梨的得意,讲到了权力、金钱、女人,又讲到了钱与坏的“哲理”虽然不十分准确,但也有一定道理,老百姓无非是说了些实话,可这就令一些人反感,并且十分反感!这不,一波没平一波又起。昨天的乌金报在第四版刊登了署名为田土的文章,题目是:《民谣拾零》,什么:一等公民是公仆,既当家来又作主;二等公民搞承包,吃喝嫖赌全报销;三等公民是演员,唱歌扭腚挣大钱;四等公民手术刀,拉开肚子要红包;五等公民大盖帽,吃完原告吃被告;六等公民女风流,专门祸害小老头;七等公民搞宣传,隔三差五解解馋;八等公民搞邮电,手机传呼响个遍;九等公民是教员,鱿鱼海参认不全;十等公民老百姓,学习雷锋干革命!还有什么:喝坏了党风喝坏了胃,喝得老婆不跟他睡,喝得丈母娘告到了纪委会…… 胡一刚到局里不久总想要显示显示自己的能耐,正巧他看到了田土的《民谣拾零》,开始他觉得可笑又有滋有味合辙押韵,后来一看这不对劲,这十等公民足足有六种公民他都沾了光:局长,是不是公仆!公仆嘛!承包,自己批下十五六个小井,没有小井咋发财?!演员,咱到哪个矿不是演员,讲嘛,演嘛,年终的钱就来了。和女风流们亲过没?金屋藏娇有!外面的彩旗当然飘!咋说,心里这田土在极端发表这样的文章,矛头是指向领导的,是别有用心的,是决不能任其泛滥的。胡一向局里各位领导表明自己的看法,要求进行追查,而且申请亲自抓,要抓出成效来。他本来是主管安全和生产的副局长,突然抓起意识形态领域的工作让人不解,可局党政主要领导也点头同意了。大家瞧瞧:真是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净瞎跟着咋呼。 胡一先找到乌金报社的主编,把主编一顿狂训,他自认为一声不吭的主编服了,所以才缓口气说:“我们的共产党人要时刻听从党召唤,要专捡重担挑在肩,搞什么乌七八糟的嘛? 主编知道胡局长骂街般吧吧完了,竟漫条斯理地说:“我觉得作者反映的挺贴切,没什么不好,毛主席说过,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常言道:说破无毒嘛! 胡一听后一蹦老高:“改什么?勉励什么!你给我追查!你要在报上更正!要检讨!那个作者如果是党员给他开除党籍!要尽快把散发出去的报纸收回来,烧它!回炉!这一来,矿务局上下大矿小矿统统收刊有《民谣拾零》的《乌金报》,这回偏偏有了收藏价值,一度时期有人竟在市场上炒卖上了这张报纸!作者田土,却被抓矿到务局保卫处蹲了小号,让他交待问题,让他天天写检查!大局长李万玉也在积极为胡一吹风打气! 矿工们特别爱看喜闻乐见的文章,当知道局里领导又搞上了类似古代的文字狱,都十分反感。有一天,胡一假惺惺地到石炭煤矿深入基层深入矿工了解情况,当他问有什么困难时,有位矿工大胆地骂:“也不知哪个王八蛋!不抓安全,不抓生产,不关心群众饥苦,净追纠什么报纸!那报纸咋地?呛肺管啦!怕说就别干!”又是有人骂道:“咱们揍他那个狗娘养的,没事闲的净扯狗犊子!”胡一听矿工们连骂带吵的根本没敢搭话,只好灰溜溜地走了。常言说的好,贼人胆虚,做了亏心事,不敢见太阳。 话还得分两头说。再说陈天元当上矿长后那可真是春风得意,尤其和陆海搭班子更是如鱼得水。早在三年前,陆与陈就曾在市委党校参加过三个月的党员干部培训班,他俩几乎是形影不离,仿佛是搞了同性恋一样,更如两个绿豆蝇!臭味相投!在学习班期间,他俩就不想学习,发的教材、资料被捆成了“炸药包”一直扔在角落里,连书名都不看一眼。陆海略比陈天元强,他还算听广播看报纸,陈天元别看当上了矿长,其实他在煤矿是个地地道道的“白帽子”他不知道什么是“软帮”、“硬帮”,不知道上山与下山的区别,不知道什么叫采煤法,矿井的图件更是如读天书。在党校学习时更是天天中午喝酒玩乐,哲学中的一些名词都不懂,什么叫思维对存在,什么是矛盾的同一性全然糊涂混了两年拿了党校发的大专证,摇身一变成了领导阶级,由采区的党干事一跃成了副矿长,这回更是青云直上,大矿长的交椅坐上了!殊不知,一个特大的瓦斯煤尘爆炸正在悄悄孕育着,而且情况十分危急! 陈天元因为巴结大矿长的职位,往上送了四十万元,给胡一和李万玉各二十万元。矿工都知道,他们说:“现在的人跑官、讨官、买官,然后不到半年本就回来了,于是搂钱是主要的!哪里管更高的安全和生产,大矿长就是大笔一挥(也就是陈天元这胡涂无能的矿长能这么干)大事完毕。 如今,陈天元当大矿长,陆海是矿党委书记,两个人大权在握一唱一合,大显身手的时机到了。他俩首先把一些中层干部扒啦到挣钱少的次要岗位,而且美其名曰:为年轻干部搭建施展才华的平台,提拔了一批区科级干部,每名区科级干部怎么也得送上二万元,班队长要升为副区长也得一万元。!这些几乎是明码标价,不用在黑暗中上下摸索! 由副科级干部转为科级干部也得万八千的。当官不是目的,搂钱才是真的,一些科级干部花钱买的官,上任后就来个题内损失题外补。咋补!又不能造币,只有打工人的主意。所以陈与陆在一次会上同意各采区为了搞好横竖关系,适量收取矿工的钱,而且美其名曰:这完全是为大家好,比如生产、安全、评比等等检查,有不少局、矿各级组织检查和验收,一旦不合格就被罚七、八千甚至上万,为了蒙混过关就得请吃请喝,而且还得送红包……问题是没搞好关系啊…… 核计来算计去,最后确定采用扒皮法,无论是工人的工资、奖金,统统扒皮,高丰替陈方有数……什么手机、呼机、吃呀喝啊……那可真是没说的。天元出了个损招:把矿工的手戳都收上来放在一个大碗里,他们把开资的窗口设的小小的,财务人员与矿工们完全被隔开,几乎谁也看不清谁。开资只要喊一嗓子:“张三,”外面则有人应了一声“有”,于是把钱甩到窗口很快喊李四……矿工们根本看不到工资表,工资、奖金究意是多少,那可真是一本胡涂帐。各采区有了小金库,有了零花钱,这吃吃喝喝也就随便了,一度时期吃喝成风,有的采区一天是三喝:中午喝,晚上喝,半夜喝。工人们早就知道了各采区在陆、陈二人的默许下截留工人的工资、奖金,所以他们不敢当面对着干,只好在井下找,他们采取消极对抗的办法,所以干群关系越来越紧张,有的骂娘、有的骂官,有的骂共产党的蛀虫! 陆与陈不理正事,工人的工资和奖金几乎月月遭到截留扒皮,矿工们下井后熄灯在一边躲避干活的,有偷铁的,有故意加大电器没备载荷而烧电机的……而在当时的文化革命,这就是严重的阶级斗争表现,就是破坏生产!现在由于截留矿工的血汗钱,当然人们的意见很大,不满情绪也在不断滋生繁衍…… 石炭矿,工人和中层干部,工人与矿领导之间的矛盾在不断加深,如一道裂痕在发展和扩大。 这正是:实话不能实说,工钱不能全得,混蛋官下混蛋令! 第六章 救矿工 话说晚上二十点三十五分左右,红旗小井在放炮时引发了瓦斯爆炸后,随即又有两声巨烈的爆炸声,震得惊天动地…… 整个石炭矿和市区在这个夜晚都处在惊愕和繁忙的抢救之中。叶岩这几个晚上根本没睡安稳觉,听到小井先瓦斯爆炸又引发石炭矿瓦斯爆炸后,他急忙披上衣服火速赶到煤矿。他向矿务局汇报了发生重大瓦斯爆炸,并请矿山救护队立刻到石炭矿和红旗小井救援。这个矿的工业广场来了许多人,他们都是晚上下井矿工的家属、亲人、有救护人员、医务人员,有兄弟矿赶来赠援的人员……各类抢救和救护车的鸣叫早已划破了夜的寂静,整个市区几乎完全笼罩在爆炸破坏的环境中,井下有多少人能生还等等都是人们最关心的焦点。 红旗小井的主副两个井筒仍在往外涌着滚滚的黑烟,井下的二十九名兄弟、姐妹的性命难保。人们将两个井口围得几乎水泄不透,有的女人们开始放声大哭起来,有的要披头盖脑冲向井里去寻找亲人、有不少保安人员和矿山救护人员在入井口处摆开了半圆形的人墙阻止冲动的人们,大、小矿的领导、矿务局的领导、市政府的领导都分别赶到了石炭矿和红旗小井,他们在指挥调度抢救井下人员的工作,矿山救护队已分兵两路准备入石炭矿和红旗小井救人和查看灾情,传真和电话深夜打到了省里和国家煤炭局等有关部门,情况十分严重! 胡一和大苹果搂在一起正要进入梦境,被惊叫刺耳的警笛声、消防车特有火情信号声和混杂在其中医用急救车声所惊醒,他慌忙亲了一口大苹果又摸了一把她性感很硕大的乳房说道:“可能矿上出事了。”就要走,那大苹果刚被胡一撩起的春心正在荡漾着,怎肯虚度这女人美好之夜?她赤裸裸地扑向胡一:“今夜……我让你好好地陪我消魂……”胡一哪肯扔下这妖冶的大苹果…… 陈天元此时也刚和大白梨忙乎完床上那事,他下了床燃起一根香烟正在品味大白梨的滋味,浑身上下飘轻仿佛如腾云驾雾美不胜收。当手机响过后,他还在美梦的遨游之中。当听矿调度说井下出事了时才如梦方醒…… 在小井井口处,矿山救护队已向外抬被炸死或熏死的人,上来一副担架就围上一群人,男的、女的连哭带喊,他们在辨认死者是谁,谁都不希望自家人遇难,可是井下瓦斯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卷着火舌浓烟一直涌到井口,井下的人九死一生很难生还。只要抬上来一个就扑上一伙人,他们都哭着叫着,那情景真是碎人心肝! 有位二十五岁的新媳妇刚和丈夫结婚十天就遇到被熏死的亲人,那面孔黄白透着紫青,然而他再也回不来了。据分析,这位死难的年轻矿工离爆炸地点偏远,但爆炸后有毒缺氧气体把他吞没了……看到丈夫的尸体,这新媳妇发疯般向井口旁的水泥柱子撞去,多亏有人相救才使这女人得脱,她哭着喊着:“成海呀……成海呀”然后是跺脚又跪下磕头,那披头散发的样子太悲惨这里哀声动地哭声震天。 石炭矿也在往外抢救,先抬上来的是伤员,他们在呻吟着,不是头上缠着绷带上流着血,就是身上血肉模糊,如经历一顿地毯式重磅炸弹的轰击!随后也如红旗小井一样从立井的罐笼上抬死难矿工。只要上来一个,乘罐笼等待室那边涌过来一群人,然后就哭天盖地,亲人们的心都几乎裂了,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死了不能生还,能不悲痛吗?! 已经到了转天的两点多钟了,这里一直在哭着、叫着、喊着甚至叫骂着。救护车、警笛声此起彼伏又一阵紧过一阵,石炭矿还在抢救之中。省、市、局领导正在和叶岩分析研究抢救的实施方案,陈天元此时如一只落汤鸡耸拉着脑袋立在一旁,胡一也不知什么时候告辞的大苹果气喘吁吁的跑来,凑在一旁若有其事地紧锁眉头…… 情况十分严重,恐怕比想象的还要严重!根据红旗小井引发的采煤掌子瓦斯爆炸分析:叶总认为小井极有可能偷采井田保护煤柱,爆炸后又引发大井瓦斯或煤尘爆炸,形成恶性瓦斯——煤尘——瓦斯链锁形爆炸,这种爆炸破坏力相当巨大,爆炸中心及附近的巷道钢轨能被炸断炸弯、巷道炸毁、引起塌方、冒顶、搞不好若老窑积水炸开,水借势能奔涌将下去也会伤人毁巷。如此看来,特大井下恶性事故,尤其是瓦斯或煤尘引起的事故,有时将瓦斯、煤尘、水、火、塌方等煤矿五大灾害一并发生,那可真是祸不单行。 石炭矿已从井下抬上三十七八个死难的矿工和六个伤员,从伤员的话里,叶总他们听出在二采区的底弯道处可能有人堵在里面。另外,三采区开切眼里估计也有二三十人,也就是说如果抢救及时还能挽救三十名左右的阶级兄弟。叶岩心头火烧火燎,死难矿工的一幕幕惨象和家属们的死去活来让他心如刀绞,井下还有三十几位生死不详,他必须马上制定一个营救方案,尽最大可能挽救矿工的生命。 叶岩提出了自一水平运输大巷小断面快速掘进打通二采区底弯道的方案,经过比校和图上分析概算,他认为四平方米的断面,每小时一米的进度,二十四小时能打透。他知道二采区的轨道上山已被爆炸震落的岩石堵死,采区煤仓被炸坏也堵死了大巷与底弯道的通路,采区底弯道,就是采区下部车场,那是一条曲线平巷,这里一般有运输及其他辅助工人,三名、五名甚至十名八名都有可能。三采区1122工作面其煤层顶板破碎,消耗了许多工时上、下两个顺槽才送出来,当初用了二十天才掘好勾通上、下顺槽的煤层斜巷(开切眼)。这条一百三十米煤层斜巷,有二十多名工人在扩帮准备安装运输机和采煤机。三采区虽然距二采区较远,但强烈的爆炸震动将本来支护困难的1122工作面的上、下顺槽大面积冒顶倒坍,矿工们大多数应在开切眼和上下顺槽与切眼的相接处,也就是“两口”处。要想营救这里可能存活的工人,去重新修复倒塌的煤巷不如重新寻找一条直接到切眼的最佳路线。于是,叶总提出自区段运输平巷(集中皮带巷)打斜石门十八米就能打通,这得要求专业队伍,最好在三十个小时之内打通然后救人。 省、市、矿领导,石炭矿有关技术人员和二采区、三采区的领导也认为这个方案可行,于是抢救、营救矿工的战斗又打响了…… 正可谓:爆炸夺走矿工命救人叶总献良方。 第九章 盼星星 死难的矿工仿佛在控诉,死难矿工的家属在等待这次爆炸事故的处理,他们要求在查清事故真相的基础上严肃公正地处理有关责任者。可是他们知道:现在一般是用死人保活人,且是越处理官当的越大,越处理其名望也越高。就说新到矿务局当副局长的胡一则是典型事故处理的升官受益者。四年前,他是白山矿的一采区区长,由于井下发生了大冒顶事故,死亡七人,伤十一人。当时的事故直接责任者竟是死亡中的班长,说这个班长瞎指挥导致的大冒顶,因已死亡则免于起诉,然后对采煤队的队长给予开除党籍、记大过处分;给予区长胡一记过处分;给予主管采煤的副矿长党内警告处分;给予白山矿的矿长通报批评的处理,责其在职工代表会上检查。 这样的处分无关痛痒,表面上看会开得很严肃,处分了一大批干部,宣布了多少经济损失,但被处分的损失了什么?开完会,他们是照样吃照样喝照样睡照样骂,人家啥都不少!被处分的领导们大喊大叫地说:“在煤矿当干部不被处分就不是好干部,就等于没干工作! 没过半年,胡一被提升为副处级到当今的石炭矿当采煤副矿长。去年年初,石炭矿副井发生坠罐事故,当时罐笼里只乘六人,否则后果很惨!死亡的六人有两名技术员,四名采掘工。 为了实现死人保活人的骗人战术,这次又处分了一大批,什么矿机电正副科长、机电工程师、机电副总,机电副矿长、矿长、矿党委书记都一一获得了处分。甚至掘进副总、掘进副矿长;采煤副总、采煤副矿长受到刮边处分。胡一受到处分后,别人给他备酒压惊,他却幸灾乐祸地说:“处分则使人更加坚强,处分越多是官当的越大……”果然不出所料,这次处分后原来的矿长到兄弟矿务局当副局长,胡一则堂堂正正坐在矿长的位置。胡一在石炭矿干不到一年,井下着了一次火,虽然没死人却损失很大,胡一带着一屁股处分摇身一变当上了矿务局副局长!其实,这些警告、记过、记大过、开除公职等处分都是给人看的,据内情人讲,许多处分根本没装入本人档案…… 是的,死难矿工的阴魂不散,死难者的家属纷纷找到石炭矿和矿务局,他们要求增加抚恤金,要求严惩肇事者。由于出了爆炸事故,工人们谁也不肯下井,他们害怕下井大难临头。石炭矿处在停工停产状态,其他矿的工人情绪也在波动,不稳定因素仍在滋生…… 事故如何处理?石炭矿怎样再生?当是人们关注的焦点! 这些天,围绕陈天元、陆海、胡一、李福等一系列人的处理问题确实伤人脑筋。省市联合调查组的同志也在反复核实现场和大爆炸的原因和经过…… 在另一方,陈天元、陆海、胡一等人更是忙得屁股冒烟。他们上窜下跳,左右串联,一方面在工人中摆出笑脸和可怜象,一方面又围着省市调查组的人员面前讨好和献媚。今天他们又专门为各位事故调查组的人安排到天上人间夜总会,大苹果、大白梨、红石榴、赛秋香等女流名人都十分艳丽、粉香黛玉地出落在他们面前。看到这阵式,他们个个表情严肃痛斥胡一、陈天元等人的悲劣行径:“我们调查组是来工作的,我们是党和政府派来的,我们要对人民负责!” 陈天元他们傻了,那些女流们也个个袒胸露肚灰溜溜地走了…… 七月二十八日上午九点整,红旗小井与石炭矿瓦斯——煤尘爆炸事故处理大会在矿务局千人大厅召开,陈天元、李福、陆海、胡一等人站在会议大厅的前面。 事故处理大会由省长主持,国家煤炭安全局的一位同志宣布了处理决定:对引发瓦斯爆炸的第一责任者李福取消红旗小井井长和承包人的资格,移交司法机关从重处理;对指使李福滥采滥挖井田境界煤柱继而引起瓦斯——煤尘爆炸的原石炭矿矿长——陈天元开除党籍、撤消矿长职务、开除公职并移交司法机关处理;给予石炭矿党委书记——陆海开除党籍、撤消其党委书记之职,让其交待问题再做处理;给予矿务局副局胡一撤消职务,就地当工人并不准再当干部的处理;对于负有领导责任的葛宏晨在任用人的问题上所犯的错误,撤消其矿务局党委副局记之职,按一般干部使用;对于石炭矿的地测科科长以开除公职、开除党籍,移交司法机关处理。给予矿务局局长降为副局长,党内记大过处分,如果五年内再有三人以上的死亡事故,则就地免职,按一般工人使用。 宣布完处理决定,陈天元、李福、陆海、胡一等人搭拉脑袋被人带走了。人们感到这回的事故处理还是有力度的…… 然而死难矿工的家属和一些工人还是心里不托底,家属们对死难的亲人感到悲痛,一个活生生的人转眼就没了,确实令人难过,有的家属到矿上和矿务局要活人,他(她)们不要钱,给多少钱也不要!说真的,人死了绝不能再存活,就是采用最超前的科隆技术在死人身上取下细胞重新衍生成跟死人生前一样的活人,那科隆出来的人仍是新人,这就是区别。举个最通俗的例子:科隆人决不会将被科隆人的老婆当成自己的老婆,因为他和她不认识,更谈不上什么爱情。 有不少矿工一直对矿上有意见,让他们下井复工真得有个过程,凡是有头脑的领导都应理解这一点。叶岩和矿工会及工程师们主动深入到死难矿工的家中访贫问苦,耐心细致地做解释归劝工作。通过送温暖工作,他进一步了解到个别矿工家庭十分困难,有的家米袋子空空,土坑土房,窗户上不仅没玻璃连透明塑料薄膜都没有,十分贫寒和狼藉…… 确实,自从煤炭行业国家放手让自负盈亏后,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老保开资困难,上班的工人开资困难,矿务局机关、煤矿机关、医院、学校以及与煤矿有直接相关的单位压资严重,有的欠工资达十七、八个月!你说,人民群众对党对政府对领导能没意见吗?我们共产党人就是为人民谋利益的。有些党员和领导干部不仅不为人民谋利益,而且极力为自己谋利益,群众当然有竟见。 就说刚刚被撤消职务的原矿务局党委副书记葛宏晨,离开事故处理会的会场竟大摇大摆地到海浪花浴池去洗浴。他先在可调水温的龙头下冲了一下身子,然后又到月牙池中来个热泉,嘴里叨根香烟悠闲自得地喷云吐雾,稍停片刻又在桑拿间用热蒸汽熏了一阵,而后如一口被退了毛的白嫩肥猪,躺在皮床上搓一把,在休息厅的沙发上消消汗,看看电视、喝着茶水,其间又接了几次手机。最后竟走到异性按摩间任凭小姐揉搓拍打,那心情不知是怎样感觉。殊不知,他的洗浴一次花销整整用去一百五十元,这个开销竟是失去劳动能力的人一个月的生存费用!这些蛀虫天天在败坏和吞嗜国家和人民的利益…… 通过这次爆炸事故,叶岩组织工程技术人员和管理人员分析事故的原因,学习《煤矿安全规程》并认真落实:通风、防治瓦斯、防治粉尘、防灭火工作。另外,针对煤矿的特点全面开展对矿工的安全生产教育,让工人和干部时刻牢记安全第一的思想,做到警钟长鸣! 上级有关部门和领导认真分析了矿务局党委的领导班子状况,对其党政主要领导进行了调整:建立了团结、精干、务实和有创业精神的领导班子。另外,陈天元、陆海之流下去后,石炭矿的矿长、书记也有缺额,他们认为叶岩懂技术、会管理、有能力、有水平,是矿长的料,建议矿务局党委聘任叶岩为石炭矿矿长。石炭矿全矿上下的干部群众也在举荐叶总当矿长,他们真如盼星星盼月亮一样希望叶岩上任。 可叶岩却陷入沉思之中…… 的确,一个破烂不堪的煤矿让前任陈天元等人搞的不成体统,采煤是挑肥丢瘦,严重破坏了正常的开采顺序,国家的煤炭资源受到很大浪费。 从生产力的最活跃因素上看,人是最主要的因素。如今,人心不稳,干部队伍复杂又臃肿,换上一任领导就提拔一批干部,安插和培植自己的亲信,还有七大姑八大姨之类的亲属都得安排个好位置。据统计,石炭矿共有九千七百多名职工,科级以上的干部就有三百四十多人,非原煤生产人员达三千多人,真正在一线的采掘工人不足三千人,吨煤成本高, 每工效率达不到一吨半…… 石炭矿面对如此大的事故,如何恢复生产当是首要!咋办?叶岩在反复认真地思索着……井下巷道被毁,矿工夜以继日在井下劳动,他们辛辛苦苦,他们失去了三分之一和更多的阳光,井下瓦斯——煤尘爆炸事故和死难的矿工之悲惨,还有失去亲人的死难者家属那死去活来的哭喊……一幕幕映入他的眼帘。 叶岩认为应首先召开群众代表会议,听听工人群众是怎样想的,他们对煤矿发展有什么建议和好办法。他让矿工会的同志找五十岁左右的矿工五名,三十五岁左右的五名,二十五岁左右的五名,来个老中青矿工座谈会。 看吧:不怕煤矿困难多,就怕领导没办法。 第十章 大改革 上回说道:新上任的石炭矿长叶岩,面对困难重重的石炭矿和千头万绪的工作,感到了责任更感到有压力:生产、生活、人心、稳定和许多想不到的事情,他觉得召开群众代表会,倾听大家的意见是目前的当务之急的大事。 石炭矿三楼会议室里的椭圆桌四周坐满了人,这里曾是陈天元、陆海秘密开会的地点。如今,会议室里的人们感到群情振奋!参加会议的是多年来没有资格在这样场合亮相的人,他们觉得这样才离党近了更近了,其实这里的人有的是党员,只是陈、陆把普通党员都忘了。 有位老工人说:“今天,叶总……对了,叶矿长让我们讲讲心里话,那好!我就随便说说。我家三代人都在煤矿干活,工人嘛,干活挣钱吃饭。不过,我们虽然没有什么文化,可哪多哪少哪凉哪热?我是心里有数。说起来,可能有人不信,我的父亲就是老石炭。日伪统治时期,我父亲就是在日伪把头的棍棒下活过来的,当时日本在投降撤离前,要把矿山设备集中在北山炸掉,我父亲得知此消息后急忙召集几个有觉悟的矿工,偷偷把三台电机、一架绞车、几把”毛头“和几盘电缆埋起来。日本逃跑后,这些设备和材料竟成为建设新矿山的有用之物。就那架七十五马力的绞车在”文革“时还为献红心煤立了功。这绞车是用了修,修了用,一直没有停转……那可真是小车不倒只管推!我今年五十四岁,我和儿子在煤矿当采煤工,那可是没有变过心。可是,这些年来有些事让我们工人伤心:当官的吃喝、官僚主义、军阀作风、接礼受贿、贪污等等,干了不少坏事,这些你不能怨工人骂娘,我看骂的对!这种人民的败类千刀万刮他都不解恨!如今有的人,脑袋削个尖要当官,当官干啥?有好处,有油水、有好房子、有小车、有许多钱、有女人……咱们国家能不能立个规矩:每升官一格就降一级工资,减少一些待遇,缩小住房面积,增大为人民工作的量……” “那还了得,当了省长可能得住香港式的抽屉间了,那省长得上哪办公去?”别人插话并笑着说。 “我还没说完啊,咱们对干部要保底,最低和一般百姓的待遇一样,这才叫觉悟和榜样!”老工人的一席话顿时获得了众人的掌声。 叶岩听得心里热乎乎的,工人们热爱矿山,他们对党员干部的希望看的很高,咱们照工人的要求还有很大差距!他觉得工人们有很大的能量。 有位年轻的采煤技术员:“我是学采煤的,老师一直向我们灌输节约国家的煤炭资源,我认为咱们对这个问题不太重视,现在煤炭产量很大,国家统配煤矿、地方煤矿、无数小井一齐上马采煤,这里问题可就多了。煤炭损失浪费严重,煤矿事故频繁发生、煤炭市场互相排挤、经济效益低下。咱们平时总说日本鬼子、美国鬼子,听起来好象是骂人,实际是承认和表扬人家!鬼——聪明、点子多之意。就说美国,他们国土内的石油、煤炭和其他矿产决不轻易往出采,,他们往往在国外市场搞,自家国土的宝藏留着,这是一笔巨财。等到别国的石油、煤炭等等采没了他们才开采,这是多么鬼!再看咱们国家的煤采的——争先恐后,一窝蜂地上,恨不得把地下的宝一下全都挖出来,然后一天把他用尽就不过日子了,想想看?我说的对不对!咱们真该下决心治理滥采滥挖的状况,给予子孙后代留点财富……” 叶岩仔细一看,这是刚刚到石炭矿见习一年的技术员赵四季,他的话深刻中透着语重心长,给人启迪更给人一种紧迫感。 赵四季讲完后,参加座谈会的人纷纷对搞好石炭矿提出建议。有人说,现在矿上干部多如牛毛,抛出一块砖能砸中一名科级以上干部!咱不知道有没有必要设立这些当官的?有人说,煤矿吃喝浪费严重,应该想办法扼制大吃大喝。也有人说,要改革用人制度,干部要能上能下,要坚决禁止政绩平平和被处分的领导异地坐官…… 叶岩听了群众的发言受到很大启发,他更加确认:群众是真正的英雄。搞好石炭矿把它从被动中解救出来,一要靠党和政策,二要靠群众,三要靠改革,这三条缺一不可。石炭矿是七十多年的老矿,历史的欠账多企业包袱重,如再不改革势必导致煤矿的破产。他经过分析和对比世界中等水平煤矿管理体制和模式,提出了矿长下设一名副矿长、一名总工程师;副矿长下设一采区、二采区;一开拓区、二开拓区;通风安全区;机电设备区。总工程师下设一名副总工程师、一名副总经济师,两名副手分别管理工程技术和经济指标和效益,这样管理层次清楚,职责明确,便于管理,简洁高效。党委书记统领一班人马。管理体制,图略。 按照这个管理模式:石炭矿正处级干部二名,副处级干部十三名,科级干部五十名。其余的班长都在工人中产生,既是指挥员又是战斗员,班队长是工人的骨干分子!叶岩经请示矿党委后,将该矿的管理体制方案还有一些配套的改组实施办法和工资、奖金、人事、法规等等一并报矿务局审批。同时他针对煤矿安全、生产、小井与大井的生存问题、资源的保护、人才的利用、经济效益、工人的生活等等提出了改进的办法,同时提出石炭矿周围坚决取缔小井,一个也不留,目的是兴利除害。他的申报改革方案很快被批准下来,矿务局在批文中还附言:先在石炭矿作试点,一旦成功,矿务局则全面按此推广实施。要排除一切困难和阻碍进行改革。 石炭矿的改革主要面临两大焦点问题:一个是干部人事的任免;一个是小井的关闭。这两个问题解决好了,那么其他问题则迎刃而解了。 看来:改革一要靠策略,二要靠勇气和斗志! 石炭矿除了陈天元、陆海外尚有处级干部三十七名,这回要减去一半,其阻力之大可想而知。叶岩在市委和矿务局的大力支持下力排众议,敢于顶住各方面的压力,采取对处、科级干部自我申报、背对背群众评议,五年内突出政绩考核、专业知识考试,任职资格公开答辩和最后职工代表大会投票的方式,最终确定干部的领导管理体系。人们对这少而精的干部队伍拍手叫好,因为任用的干部都是工人们信赖的行家里手,他们有能力,有开拓精神和办法。 关闭小井工作随着干部人事的确定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叶岩采纳了新上任的通风安全区长陈光的意见:在石炭矿所属的小井浅部,一般沿井筒八十米到一百米适当位置砌上墙体密闭,然后将井筒的浅部(井口开始四十米范围内)用炸药将其爆破…… 新的领导体系开始运行后,他们抓大井的恢复生产工作,抓小井的关闭爆破工作。党委书记、叶岩和副矿长、总工程师等主要领导仔细查看大井恢复前的所有工作,尤其是爆炸后的防火工作不漏一丝一毫。对小井的爆破封井叶岩强调:必须将小井井筒的墙体密闭打严,一道墙不行,要打两道墙,这样才能确保井下的瓦斯气丝毫不能窜入井筒的爆破区域! 经过研究决定:大井正式生产时间为二千零四年九月二十日上午九点。小井爆破工作定为二千零四年九月二十日上午七点。 随着一阵紧似一阵“轰!轰!”的爆炸声,石炭矿附近的十五个小井都在人们的欢笑中土崩瓦解了…… 后记 陈天元、李福都被判处无期徒刑,陆海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判处有期徒刑四年。原矿务局副局长胡一、局党委副书记因有贪污和吃工程回扣的行为,被立案调查等待处理。迷你尔俱乐部被叶岩废止,改建成矿工日光浴室,补充矿工缺太阳光照的不足。大白梨、大苹果之流没了市场,不知溜哪去了…… 石炭矿通过改革有了新的发展,被炸毁的小井有人曾偷偷恢复,被叶岩等又一次查封并炸掉!改革和发展并不是一帆风顺的。有一哲理证明: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又有一哲理:愚蠢的人总犯同样的错误,聪明的人只犯一次同样的错误!愿我们的矿山平安生产,如日中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