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传奇》 第一章:序言/忘忧草 江湖人 君天 …………酒杯深,故人心,相逢切莫推辞饮,君若歌时我慢斟………… 君雪 胭脂扣?相思泪 罗真真 …………双锁螺鬓,九晕珠细。晴柳纤柔,春丛细腻,秋藕匀圆………… 李嫁衣 …………………… 碎言碎语 一袭青衫,两袖清风,他一生都潇洒—李嫁衣 如果这辈子你还会再来西域魔原,我一定在断桥之头等着你,与你把酒言欢,共叙别意——君天 …………—君雪 依旧是那柄傲视武林,庳睨天下的龙泉剑,只是已有多久未曾饮人血?我不怕他(君天)将它埋葬,只是他真的能忍的住心中的寂寞?—萧秋秋 一 忘忧草.君天雪 试剑雪原 黄昏后,魔原外,雪若飞絮,漫天飞舞,千山万物,银装素裹,分外妖娆。断桥在积雪的掩盖下,像一条苍龙躺卧着,显的荒凉而孤寂,天地间一片苍茫。 飘雪中一人独舞,剑是龙泉,若飞虹,似游龙,剑势磅礴,卷起千层雪,剑气冷峭,逼人寒眉。舞剑的是个年轻人,面容俊俏,剑眉笔挺,他的身上裹着一件名贵的白狐裘,显然是一个出生名门的富家子弟。 试剑罢了,他手腕一翻,将龙泉插入鞘中,归于腰间。在距离他不远处站着一个极其美艳的年轻女子,她取出一块洁白的手帕,缓步行到年轻人的面前,轻轻的帮他拭去脸上的汗水,道:“君天大哥,天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不然萧娘该生气了。” 君天道:“当日我与李大哥约好在此处相见,今日正是他归来之时,我又怎可失信与他,真真,你还是先回去吧。” 那被君天称呼为真真的女子却正是西域魔原百花宫女中的小妖罗真真。 罗真真道:“萧娘若知道你在等候的人是李嫁衣,她一定会不高兴的。” 君天笑道:“有些时候我又怎可顾虑到这许多,萧娘责怪罢了,我却不会放在心上,只是你切莫让君雪知道我在做什么。” 罗真真道:“你可是又要欺骗君雪妹妹,天可怜她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爱说谎的表哥?” 君天不理会罗真真的话,径直走到断桥头,伸手从一株老梅树上折下一枝寒梅,递与罗真真,道:“我知道雪儿最是喜爱梅花,你就帮我把这一剪寒梅带给她,她会开心的。” 罗真真接过花,道:“”一滴相思泪,十年缠绵恨“,君天大哥你真的忍心为了江湖而让雪儿伤心么?”君天道:“男儿志在四方,江湖怎可相忘?西域魔原终究不是我梦想中的地方,雪儿她会明白的。” 罗真真叹息道:“少年子弟江湖老,红颜佳人白了头,其实江湖也并不是如你想象中的美好。” 君天仿佛是被这句话牵起了某种思绪,沉吟了一会,道:“真真,你怎么也像萧娘和雪儿一样极力阻止我,为何百花宫的人都那么的痛恨江湖呢?” 罗真真道:“萧娘曾经下令宫中的每一位弟子都不许踏出魔原半步,是因为她的一个亲如手足的姐妹昙花仙子就是因为爱上了江湖中一个很有名的人,最后闹的身败名裂,不得善终。” 君天道:“萧娘从未和我说起这些事情,但我知道那个昙花仙子就是雪儿的师傅,其实她的遭遇虽然很惨,但她从没有恨过他爱的那个人。而且我还知道她爱的那人叫洛文琛,当年也是我西域魔原中的人,只是他很年轻的时候就离开了这里。” 罗真真有一点奇怪的道:“你怎么会知道的?” 君天道:“我曾经去过”古龙派“,那里有他留下的一份手抄的卷帙,记载了他在魔原里的许多事情,里面就有他和昙华仙子的爱情故事。” 罗真真吃惊的道:“你知道百花宫与古龙派一向不和,这几年来更是势同水火,两不相容,你还背着萧娘到那里去?” 君天道:“”古龙派“是几百年前江湖三剑侠之一的古龙先生隐居的地方,他在那里遗留了毕生的武学精华,我乃练武之人,又怎能视而不见,一点也不动心呢?” 罗真真道:“幸好萧娘和雪儿都不知道,不然会伤心死的。” 君天叹道:“雪儿,雪儿,你为何不懂我之心呀!” 罗真真的动作是轻盈而灵巧的,姿态曼妙而优美,她轻轻的扭转腰,就俘获了那一株寒梅的幽香。君天看着她纤纤素影,翩然离去,又想起了君雪,心中不禁怅然若失。 第二章:君天雪 你那里下雪了么?恩,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君雪推开被积雪堆积的窗户,只感觉到一丝凉意扑面而至,浸人肌肤,冰冰冷冷的。淡黄的月色下,几株古梅树斜映在窗外,空气中暗香浮动,那是千年寒梅散发的沁人幽香。 君雪将那殷红如雪的胭脂扣紧紧的攥在手心,那是昙花仙子在世的时候留给她的东西,昙花仙子在临终之际将携带了一生的胭脂扣紧紧的束在了君雪的手腕上,告诉她这是一个情咒,这一辈子只有最爱她的那个人才可以为她解开。 当年的君雪还小,她从来没有怀疑过昙花仙子的话,因为昙花仙子不仅是她的师傅,也是她这一生中最亲近的人。只是昙花仙子却那么早的就离开了她,只因为她爱上了一个叫洛文琛的江湖中人。爱一个人不是过错,也不是罪过,但当你真真的付出以后却不一定就能得到幸福。 君天已经出去一整天了,这么晚了,他为什么还不回来?君雪的心已无法平静。她是了解表哥的,只从十年前她与君天相逢在西域魔原后就一直以兄妹相称,而十年后的今日两人的感情却早已超出了这个范畴了。 “表哥,你在哪里?”君雪想着。胭脂扣被她握的更紧了,仿佛都要滴出血来。 君雪知道表哥每天都是要去练剑的,因为在他的心中一直还有一个江湖,他从未遗忘,而这个愿望却在一个叫李嫁衣的江湖中人来过以后变的更加强烈了。君雪是一个敏感的人,她已经感觉到了表哥的改变,她知道在他们之间有什么事情快要发生了,而她却一直小心翼翼的躲避着,不愿意去碰触。可是她不知道,有些人的命运是上天早就注定的,任谁也无法改变了。 君雪扭转身,吹熄桌子上的灯,推开门轻轻的走了出去,踏着淡淡的月色,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她不希望罗真真和萧秋秋找到她。只从李嫁衣来过西域魔原以后,萧娘就对她看管的更加紧了,即便是踏出房门半步也会有人向萧秋秋禀报,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知道君天最爱去的地方是小剑关外的断桥畔,这十年来他一直都在那里练剑。今夜他会不会也在那里,君雪不敢确定,但她还是决定到那里去看一下。 雪夜明月,依依素影,何处归来?断桥依旧,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改变,香梅傲雪,在冰天雪地里却开的更加娇艳。君天的人已经不在,但空气中却依旧凝聚着龙泉那霸道的剑气,没有散去。君雪沿着君天留下的足印缓步上了断桥,看见了古梅那折断了的一枝,心中不仅有着一丝温馨。君天和罗真真都知道她最爱梅花,每年的此时,君天都会特意的折几枚送给她,陪伴着她度过这寂寞而寒冷的严冬。 君雪伸手摘下一枚花瓣,心中道:“表哥也许已经回去了,我还是回去吧,免得他担心。” 第三章:忘忧草 屋内的灯亮着,难到是表哥在等我?可是君天一向都不会私自进入她屋子的呀。君雪感觉自己的脚步都轻了许多,她的心仿佛也加快了跳动,她推开门,而她的心就在这一刻冰冻。 “雪儿,你回来了?”萧秋秋站起身道。 “萧娘,你怎么会在这里?”君雪有一点惊慌的道,她不知道这么晚了萧秋秋找她会有什么事情。 “几天没有见你,只是来看一下。”萧秋秋道:“这么晚了你到什么地方去了?” 君雪知道无法掩满,低声的道:“我去了小剑关,表哥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我去找他了。” 萧秋秋的脸上有了一点笑意,柔声道:“天儿那么大的人了,总会照顾自己的,你不用担心。倒是你的身体,这么冷的天,你还出去,如果冻病了怎么办?” 只从昙花仙子去世以后,萧秋秋的感情就一直不冷不热,冰冰冷冷的。君雪猜不透今夜她这么的关心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只能道:“雪儿知错了。” 萧秋秋走到君雪的跟前,用手抚摸着她的秀发,她的眼中有着一丝无法言喻的情感:“雪儿,雪儿,为什么你长的这么像昙花,如果昙花还在人间会有多好。雪儿,如果你离开了我,我该怎么办?”萧秋秋仿佛在君雪的身上找到了昙花仙子的影子,她的心中有着隐隐的痛。片刻之后只见她的眼中露出一丝奇异的色彩,她的心好像下了什么决定似的,道:“雪儿,我让下人煮了一点粥,你喝一点吧,去去寒气,对身体是有益的。”萧秋秋走到桌边,端起碗,放在君雪的手中。 君雪道:“萧娘,你整日劳累,此等小事雪儿自己会做,你又何必亲自去操劳?” 萧秋秋道:“只从你师傅她去世以后我一直都没有好好的照顾你,没有尽到一个做长辈的义务,假若你不曾责怪我,就趁热将粥喝了吧。” 君雪有一点哽咽的道:“萧娘,雪儿真的很感激。”说罢,将粥都喝了。 萧秋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显出满意的神情,道:“雪儿,天不早了,你休息吧。” 天还没有完全的黑透,罗真真的人就赶回了百花宫,守宫门的是丫鬟竹香,道:“罗姐姐,你回来了,宫主在找你呢。” 罗真真吃了一惊,道:“萧娘找我有什么事情?”她和君天出去是瞒着萧秋秋的,想不到她还是知道了。 竹香轻声道:“不是很清楚,不过看宫主的样子好像很生气。” 罗真真心中道了一声不妙,将手中的梅花递给竹香道:“你帮我把这枝梅花藏起来,千万别让萧娘知道。”竹香刚接过花,就听见萧秋秋道:“什么东西不可以让我知道?”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来到了罗真真的身后,伸手夺过了竹香手中的梅花。 罗真真道:“萧娘,这是君天大哥托我交给雪儿的,你把它还给我吧。” 萧秋秋看了一眼梅花,道:“这是小剑关外断桥畔的相思梅,你今天到小剑关去了?” 罗真真的脸色变了,道:“是。” 萧秋秋突然厉声道:“你难道不知道百花宫中的人一生都不可以去小剑关,难道你已经忘了这个训戒?” 罗真真吓的跪了下来,颤声道:“真真知道错了,请萧娘饶恕。” 萧秋秋没有看一眼罗真真,只是冷声道:“君天呢?为什么还不回来?难道他连君雪的安危都不管了?” 罗真真的心大吃了一惊,试探着道:“雪儿,雪儿她怎么了?” 萧秋秋没有一丝感情的道:“雪儿,她很好,只是我已经让她喝了忘忧草。” 罗真真的脸已经没有了一点颜色,道:“萧娘,你说的都是真的?” 萧秋秋道:“君天他总有一天会离开西域魔原,雪儿她又怎么受的了离别之苦,相思之痛?我这么做只是让她忘记一切,免得她像昙花一样,为情所困,痛苦一生。” 罗真真道:“萧娘,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君天大哥他会伤心的。” 萧秋秋道:“雪儿乃是天上的仙女,她不能为了一个情字而自甘堕落红尘,做个俗世女子。” 罗真真知道这一切都已经是真的,伤心的道:“雪儿,她和君天大哥是真心相爱的呀。” 萧秋秋怒道:“什么真心相爱,昙花当年还不是因为爱上了一个男人而闹的身败名裂,我不会让雪儿步她后尘的。”说罢抛掉梅花,拂袖而去。 罗真真捡起梅花,发现并没有损伤,心中甚是高兴。她知道萧秋秋不会再来责罚她,当下拿着花向着忘情小筑跑去,那里正是君雪住的地方。 第四章:相思泪 君雪的心是烦躁的,君天还没有回来,他会到什么地方去呢?然而君雪也知道自己在萧秋秋的监视之下想再出去已经没有可能了。她用手托着香腮,依靠在床边,已渐渐的有了睡意。朦胧中她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已不再清晰,心也在急剧的下坠,仿佛生命中一些最重要的东西都在离她而去,君天的身影也在慢慢的远去,模糊。她想用手去拦,却发觉手臂没有一丝力气,她想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不要,不要……表哥……表哥不要……”君雪在心中呐喊着。可是君天好象没有一点感觉,已经距离她越来越远。“不要,表哥不要,你不要走……”君雪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终于哭出了声音。那悲切的哭泣撕裂这寂廖的长空在这冰冷的冬夜里更加的让人心碎。君雪的人好象已经失去了神智,象一个疯子一样挥舞着双手,桌上的杯盏物什都被悉数打破,灯落在了地上。屋子开始着火。君雪的人在大火中挣扎着,感觉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渐渐消失,她的人是那么的孤独无助,在那熊熊烈火中已经麻木失常。 罗真真推开门就看见了君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躺在大火之中。“雪儿,雪儿!”罗真真叫着,她冲入火中抱起已经昏迷的君雪冲破屋顶逃了出去,而屋子也随着两个人的离去而倒塌,瞬间变成一堆灰烬。 罗真真搂紧君雪那炙热的身子,捧起她的脸,抓起雪轻轻的擦着。君雪的人并没有被火烧伤,但她的人却好似已经没有了生命,紧闭着双眼和嘴唇,一动也不动,没有了一点感觉。“雪儿,雪儿……”罗真真叫着,她使劲的摇着君雪的身子。“我是真真呀,雪儿,你看看我呀……雪儿我是真真呀……雪儿……?”罗真真看着君雪,伤心欲绝,“雪儿,你快醒醒呀,我是真真,我给你带来了君天大哥要送给你的相思梅,你看看呀……”罗真真将梅花塞在君雪的手中,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可是君雪的人好象根本听不到她的话,依旧没有一点动静。 罗真真的人都快要绝望了,嘶声悲戚:“忘忧草,忘忧草,你真的像传说中的那样无情绝义么?雪儿你不要忘记我们呀,你快醒醒呀……”罗真真已经泪流满面,她将君雪的身子深深的搂在怀里,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君雪那渐渐变冷的身体。“君天大哥,你在哪里呀?你为什么还不回来呀?”罗真真大声的哭着,任凭泪海泛滥。她将脸紧紧的埋在君雪的胸前,心在一寸寸的破碎。 君雪的人仿佛已经死去,然而这一刻她那紧闭的双眼中却溢出两滴殷红如血的朱泪,沿着她苍白无色的脸庞滑落,在洁白的雪上印下两颗触目惊心的血痕。“相思泪,相思泪!”罗真真绝望的哭泣着,“萧娘,你为何如此的狠心,要让雪儿喝下忘忧草,为什么?为什么……”罗真真在泪眼模糊中看见一个人正向着自己走来:萧秋秋。“你不要过来,我和雪儿都不要你过来,你不要过来……”罗真真惊恐的叫着。 “真真,你不要这样,雪儿她会冻死的。”萧秋秋没有一点情感的道。这句话提醒了罗真真,她抱起君雪转身就走。 “你要到哪里去?”萧秋秋道。 “不要你管,”罗真真道:“你不要跟着我们。你将雪儿害的这么苦,她已经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我,君天大哥,她都不记得了,我也不要再认你。”说罢转身就走。可是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萧秋秋的人已经欺到了她的身边,挥手拍向她的身子。罗真真在闪避的时候君雪就落入了萧秋秋的手中。“我不会让雪儿跟你们走的,绝对不答应。” 罗真真的脸没有了一点血色,道:“萧娘,你不要伤害雪儿,求求你,不要……” 萧秋秋不再去看罗真真,她转过身抱起君雪慢慢的消失在那凄迷的月色里。 第五章:寓言 月尽中天,雪满断桥,梅开四海,人聚天涯。君天将龙泉取下,盘膝而做,取出怀中的酒,纵情而饮。月夜幽寒,他却无离去之意,酒至深处豪情迸发,他不禁放吼高歌。“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笛中闻折柳………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一曲罢了,他立身而起,在转身即将离去的一瞬间,在那朦胧的雪夜里,他看见一个人正缓缓的向他走来。 “想不到西域魔原的雪花飘落的这样早?”那个人淡淡的道。他的声音是那么的平缓,如小镜湖的浪花,轻微的折痕充满了优雅的磁性。 “我已经等待你太久。”君天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激动,道:“李嫁衣,你终于来了。” “我答应过的事又怎么会失约,但听榕别院一直有事缠身,让君兄弟你久等了。”李嫁衣微笑着道:“但我终究还是没有想到西域魔原的雪花会飘落的这么早。”他伸出拢在怀里的右手,在那寂静的雪夜里,看着那一朵朵雪花飘落在手的掌心,慢慢的融化。 “西域的寒冬总是来的这么早。”君天道:“洛先生为何没有与你一起来此。” “洛先生事物繁忙,是抽不开身的,也许稍等些须日子,你就会见到他,先生离开魔原已有十余载,是想回来看看的。”李嫁衣道。 “我已经记不起洛先生的模样了。”君天道。 “但洛先生记挂着这里的每一个地方和每一个人,他离开的时候你还太小,你会喜欢他的。”李嫁衣微笑着道:“临行之时洛先生曾交付我办妥几件事情,这还需君兄弟你多帮忙。” “李大哥何必如此客气,洛先生的事情我自当鼎力相助,在所不辞。”君天道。 李嫁衣道:“有君兄弟帮忙,真是万幸,但一切事情都还需从长计议。” “萧娘与洛先生一生不和,她若知道你来了,一定会干涉其中,百般阻扰。”君天不无忧虑的道,只有他才会真正的明了萧秋秋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人。 “萧秋秋?”李嫁衣淡淡的笑了:“这是一个无法改变的命运,这一切都早已经注定。” “为什么?”君天问。 “你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你不会等太久的。”李嫁衣看了看自己的手,那上面有雪花飘逝后留下的痕迹,“我想到昙花亭去看看,还有小剑关。”他抬头望向远处,他的双眼是那么的炯炯有神,清澈而深邃。“我只希望我没有来的太迟,只希望洛先生的忧虑不会再真实。” 昙花亭深深几许,寒梅堆烟,旧尘无重数。李嫁衣踏上破旧的台阶,心有冰冷的孤寂,繁华尽去,满目苍凉:“雕栏玉砌应尤在,只是朱颜改,想不到洛先生一直念念不忘的昙花亭也落破到这个景况。” “只从昙花仙子逝世以后,萧娘就立誓不允许任何人踏入此亭一步,违着杀无赦,我虽然每日都练剑于此,却从未进来过。这么多年了没有人维修,已经破旧至此了。”君天有一点感慨的道。 “萧秋秋的确有太多的恨意,但昙花仙子已经逝世了这么多年了,她不应该这样的。”李嫁衣环视着亭子道。 “没有人会了解萧娘的。”君天道。 “她需要别人了解么?”李嫁衣冷笑了一下,“她总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对的,却根本不在乎会伤害到多少人。”他们走出昙花亭,就到了小剑关。小剑关本是西域魔原与古龙派和欢乐谷的地域界限,但由于多年来萧秋秋的乱杀成性,没有人愿意在这里走动了。断桥外除了几株老梅树之外,都长满了野草,秋去冬来,天地间一片枯黄。现下大雪飘舞,掩盖了这里的一切。李嫁衣来到断桥畔,望着那永恒不息的流水,静静的仿佛在等待着什么,那么的专注。 “它来自何方?又将归向何处?”李嫁衣仿佛在自言自语。 “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没有人探索过。”君天回答,他不明白李嫁衣为何对断桥下的这条小河这么感兴趣。 “水是暖的,”李嫁衣看着那水面上升起的一丝丝氤氲,将手放在水中轻轻的划着,“你知不知道含笑花只有在至寒至性的地方才可以生长开花?” “这只是传说,在西域魔原没有人采摘到含笑花。”君天道。 “这不是传说,”李嫁衣道:“这是洛先生告诉我的。” “洛先生?”君天不明白。 “洛先生查阅临数百本书籍才知道的。”李嫁衣道。 “你的意思是说在小河的尽头我们可以找到含笑花?”君天问。 “是。”李嫁衣道。 “你来此就是为了得到含笑花?”君天问。 “是。”李嫁衣道。 “为什么?”君天问。 “也许我们会用的到它。”李嫁衣别有深意的望着君天,“但我倒希望我们永远都不需要用到它。” “但有可能我们永远都找不到的。”君天道。 “哦,”李嫁衣有一点奇怪:“我一直都非常的信任洛先生。” “我知道,”君天道:“我的意思是说已经有人在我们之前来过这里了,他们一定也是为了含笑花,也许含笑花已经落入了他们的手中。” 李嫁衣的脸色变了,他的身子一晃已落在了几仗开外的雪地上,在他的脚下有一行模糊的脚印延伸向小河的上游,“你早就发现了这些脚印?”他问。 “不,就是刚才。”君天道:“这些人的轻功很好,脚印并不明显,天这么黑,不细心是很难发现的。” “你知道什么人会为了含笑花而不顾忌萧秋秋的追杀来到这里?”李嫁衣问。 “欢乐谷,只有孟浪才不怕萧娘。在西域魔原,古龙派是一直不肖与百花宫为敌的。”君天道。 “也许我们还能追的上他们,无论如何含笑花决不能落在他们的手上。”李嫁衣道。 “为什么?”君天问。 “因为忘忧草,”李嫁衣道。他的话音刚落,人已经远远的飞了出去。 “忘忧草?忘忧草?”君天不明白,但他已经没有时间多想,当下使出全力向李嫁衣的方向追去。 天已渐亮,李嫁衣不知道自己这一程奔来跑过了多少路,雪地上凌乱的布满了各色各样的脚印,看来来到此地的人还很多。前方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座山,直耸云霄。脚印还在延伸一直没入树林里仿佛没有尽头。李嫁衣深深的提了一口起,纵身向树林掠去,不久他就到了林外。没有路途,漫山遍野白茫茫的一片,大雪一直飘落还没有停息的迹象。李嫁衣拍掉身上的雪花,缓步向林内走去,没有声音,林内静的让人发慌,连一只飞鸟都没有,仿佛一切都已经静止。李嫁衣举目环顾四周,发现脚印通向深山去了,当下也不多想,向山上追去。山腰没有人,一样的静,但这里分明有人打斗过的痕迹,鲜血凌乱的洒落,在雪地上丢满了奇怪的兵器,树枝上还挂着打斗时撕裂的衣衫。李嫁衣伸手取下衣衫,这分明是从女子身上撕下来的,飘着淡淡的香味。他用手翻开衣衫,兜里只有一块女子用的香帕,帕上秀着一只画眉鸟,站在一枝梅骨上,枯竭的梅骨看上去孤傲而坚强。香帕上呈现着一块块花汁染过的污渍,散发着一股沁心的幽香,应该是香帕的主人特意拧在上面的。李嫁衣将香帕收拾好,再没有什么新的发现。不多时间,君天也赶了上来,他一路上没有停留,一直追到了这里。 “李大哥,可发现了什么,为什么我们不继续追赶下去?”君天问。 李嫁衣拿出香帕,递给君天,问:“君兄弟可认识此物,可知道是谁人拥有?” 君天接过香帕,仔细的端详了片刻,道:“这是真真的香帕,怎么会在你的身上?” “我在这里捡到的,你可以确认?”李嫁衣问。 “这香帕是用我西域魔原的蛊丝精织而就,中原绝无此等物品,我是断然不会认错的。”君天道。 “真真是谁?”李嫁衣问。 “她叫罗真真,也是我魔原中人,昨晚我在小剑关试剑之机她还和我在一起,现在她应该是和雪儿在一起才对,她的东西怎么会落在这里?”君天不解的问。 “这是昙花仙子生前不离身的香帕,这不是传说,这是洛先生告诉我的。”李嫁衣道:“昙花仙子去世之前将它给了一个女孩,那就是罗真真;她还将她的另一件东西胭脂扣,送给了另一个女孩,如果我没有猜错,那另一个女孩就是你口中的雪儿,也就是你的表妹君天雪。” “雪儿和真真从来没有和我说起过这些事情。”君天道。 “也许他们并不是成心要掩瞒你,只不过是萧秋秋不让他们说出来罢了。”李嫁衣道。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洛先生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君天问。 “你会明白的,但不是现在,”李嫁衣拿回香帕放进怀里,道:“含笑花在被采摘后必须用这个香帕包裹起来,直到风干才可以取出,若不这样做它的药性就会尽失,不再神奇。” “为什么?”君天问。 “因为这香帕是昙花仙子的,浸透了她一生的爱恨纠缠,这也不是个传说。”李嫁衣道。 “这也是洛先生告诉你的?”君天问。 “不是。”李嫁衣道:“这是昙花仙子去世之前告诉洛先生的。也许不会有人相信这样的故事,但洛先生却相信,而现在,在西域魔原里同样有另一个人也相信这个故事。如果不是罗真真,那就是萧秋秋。” “可是真真却将香帕弄丢了,那么即便她得到含笑花也毫无用途。”君天道。 “也许萧秋秋并没有告诉罗真真这些,她欺骗了她。”李嫁衣道。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君天道。 “萧秋秋并不需要含笑花,她只是不希望我们得到它。”李嫁衣道:“我只希望含笑花还没有落入萧秋秋的手里,只要我们尽快找到含笑花,香帕在我的手上,否许还可以保留它的药性。” “那我们现在去那里?”君天问:“真真她一定还在这里,她一定不会走远。” “我们只要找到罗真真,就可以知道花落在了谁的手里。”李嫁衣道:“我只希望这一次我没有来迟。” 第六章:含笑花 含笑花。异草。性灵。至性寒。可药用/不可培生。多生峭壁绝崖,花如半兰/开时长不满/若含笑然。 李嫁衣的心中一直想着洛先生和他说过的这些话,不知不觉间两个人已接近山巅,雪地上的脚印已经越来越少,狂风吹过,积雪乱舞,掩盖了很多痕迹,这给他们的寻找带来了诸多不便。来人也许早已经离开,但李嫁衣却不愿意就此放弃。踏上山脊,风更大,吹的他们的衣服咧咧做响,脸被刀风割的生痛。李嫁衣站在一块岩石上极目远眺,收眼下万里银白,苍茫的天地间只有一条曲折蜿蜒的小河在他的视线里流淌着,它的尽头消失在悬崖峭壁之间。李嫁衣的脸上露出了喜色,用手指着峭壁之间道:“那里应该就是含笑花的长生之地了?” “我过去看看。”一声龙吟,剑已出鞘,君天手执龙泉宝剑,身若孤鸿,向峭壁间掠去,瞬间没入了岩石之后。李嫁衣也不落后,随他而至。 “这里绝不是人间仙境。”李嫁衣望着脚下凸凹不平的石林道。没有路,但两个人依旧走的很快,没有温泉,也没有草木,唯一落在眼里的只有一堆堆奇形怪状的岩石,积雪在岩石的缝隙之间慢慢的融化,一滴滴的水珠慢慢的汇集,最终形成了断桥下的那一条小河。这里有人来过的痕迹,但李嫁衣和君天绝不会想到来到这里的人会是罗真真。 罗真真就依靠在一块石头上,秀发松乱的披着,双手抱着苍白的脸,双眼呆滞的望着君天,没有了一丝的神采,她仿佛不再认识君天。 “真真,你怎么会在这里?”君天将龙泉放下,用手握着罗真真的双肩,“雪儿呢?萧娘呢?你不是在白花宫里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君天大哥……”罗真真突然扑在君天的怀里放声大哭,“君天大哥,真的是你么?你为什么到现在才来,为什么……” “真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里?为什么?”君天大声的问道:“雪儿呢,我不是让你在宫里陪伴雪儿么?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雪儿……雪儿她……雪儿……雪儿……”罗真真哭的更伤心了。 “雪儿到底怎么了?真真你快告诉我,雪儿到底怎么了?”君天急的快要疯了:“真真,雪儿到底怎么了,你快告诉我啊。” “雪儿她……雪儿她……君天大哥……萧娘……萧娘……害了雪儿……”罗真真哭的更凶了,这一刻她终于将心底压抑已久的苦楚宣泄出来,仿佛无法停止。 “萧娘把雪儿怎么了?真真,你说啊,你说啊!”君天颤抖着声音大声的责问,他握紧罗真真的肩膀几乎快要将之捏碎。 “萧娘……害了雪儿……雪儿……忘忧草……忘忧草……萧娘……”罗真真嘶哑的已经说不出话来。 君天仿佛被一计重拳打在胸口,心都将要迸裂:“萧娘,为什么?为什么?萧娘,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他的人仿佛突然就被抽去了全部的力量,松开抓着罗真真的手,踉跄着后退着,他不敢相信的盯着罗真真,他不相信/他不相信/他/不/相信/! “不!这不是真的!真真!这不是真的!萧娘她不会这么做的!他不会这么的残忍!这不是真的!不是……”他的人跌在了地上,绝望的闭上双眼,一丝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他的心已深受重创。 “我来迟了,我还是来迟了。”李嫁衣的心中满是落寞:“洛先生,你的忧虑已经真实了。” 含笑花已经不在了,它长生的地方只剩下一个坑,刺的李嫁衣的心冰冷。 “雪儿喝了忘忧草,她忘记了一切。萧娘知道君天大哥终究会离开魔原,她不会让雪儿跟他走的,她不会,她不能容忍昙花仙子的事情再次从演。她要雪儿忘记他,永永远远的忘记他,永永远远的留在魔原不要离去。雪儿,她好可怜,她不认得我了,她已经记不起任何人了,她变了,变了好多,好陌生。我要救雪儿,萧娘说过,天下间只有含笑花可以救醒雪儿,我要找到含笑花,我要救醒她……” “你说是萧娘告诉你含笑花可以救醒雪儿?”李嫁衣问。 “是,萧娘说的,她还说了含笑花生长在这里,”罗真真道。 “所以你就来了这里?”李嫁衣问:“我知道这里布满了温石岩,含笑花在这里的确可以生长开花,可是现在花不在了。” “我已经拿到了花,可是被孟浪抢了去,我没有办法夺回来。”罗真真道。 “你为什么又回来了,花已经不在了。”李嫁衣不明白。 “我想取出花径和根,我想也许它们对雪儿也会有帮助。”罗真真说的眼圈都红了。 李嫁衣不禁叹了口气,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只见到一个坑,而没有其他东西了。“那径和根呢?”他知道这些东西对忘忧草不再起任何作用,但他还是想看一眼。 “被一个小孩挖了去。”罗真真道。 “一个小孩?”李嫁衣不敢相信。 “我来的时候他正在挖,他说他挖到的东西任何人都别想抢去,他要把含笑花再培生。”罗真真道。他知道李嫁衣不相信她的话,所以又加了一句:“他的武功很高的,他说他的名字叫小宝。” “小宝?小宝。”李嫁衣不再询问,他只记得自己一路追来根本就没有发现有孩子的脚印。 第七章:小宝 君天悲愤而发,心受重伤,时难痊愈。罗真真太多煎熬,人也憔悴的不成模样。李嫁衣也无心它事,只希望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含笑花已经落入孟浪的手中,他也无可奈何,至少比落入萧秋秋的手里要好的多,剩下的惟有苦笑而已。 孟浪其人,他是有所耳闻的。孟浪,欢乐谷第一十三代谷主,武功高强,心思狠毒,雄霸魔原,与古龙派,百花宫相挺抗衡廿十载。属下右使妖寒,左使苏流,还有两大护法:秋水与冷风。一时间风头正劲,无人可与之抗衡。但只从与雪月山庄一战后,欢乐谷就元气大伤,右使妖寒与第一大护法冷风神秘失踪,左使苏流意外被杀,秋水也深受重伤,几近废人。对于这一切,李嫁衣自然是深为了解的,这多少会让他感到一点愉快。 “中原客栈”,李嫁衣的脸上露出难的一见的笑容,这一日走来,他也疲劳几许。他将马交给店伙计,与罗真真一起将君天搀扶进客房。君天一直未曾开口说话,这让他未免多担心几分。到底是女人,终究爱美,罗真真仿佛忘记了曾经的折磨,美美的洗了一个澡,换过干净的衣服,依旧光彩照人,连李嫁衣都暗叹她的美貌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见啊! 君天未曾开口吃饭,罗真真也只有陪在他的身边,李嫁衣一人无事,只好到外面走走。他没有时间等君天好起来,君雪对他的重要是任何人都无法感受的,这样的痛也许一生都无法愈合。 “你在看什么?”突然一个小孩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李嫁衣回过头才能看见说话的人,一个小孩,瘦切切的仿佛营养不良,长长的脸上镶嵌着两颗大而黑的眼珠子,长而破旧的袍子几乎拖到了地上,盖住了双脚。双手拢在身前,十指白皙而修长,也许是不见阳光造成的。如果不是他先开口说话,李嫁衣绝不会发现他的存在。 “你在和我说话?”李嫁衣问。 “是。”小孩转着眼珠道:“我在这里住的太久太闷了,想找个人聊天。” “你就住在这里?”李嫁衣有点不相信。 “我当然就住在这里,因为我就是这里的老板。”小孩装着一副大人的口气道。 “你是老板?你竟然是这里的老板?”李嫁衣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不相信?”小孩将双手背在身后,摆开步子,绕着李嫁衣转了一圈,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因为我很少来这里的。” “那你今天又为什么来这里?”李嫁衣感觉挺有趣的,就接着问。 “我讨厌和店里的伙计聊天,他们都是一群笨蛋,根本不知道我说话的意思,可是我的好朋友又很忙,忙的都见不到面。今天伙计们说店里来了人,所以我就过来看看。”小孩一脸不开心的道。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聊天?我不仅笨,而且忙的要死。”李嫁衣弯下身子道。 “那多没有意思?”小孩用手指指着李嫁衣的鼻子,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很忙,忙着要救人。” “你怎么知道的。”李嫁衣的心不禁一动。 “我当然知道,但我不会告诉你的。”小孩突然转过身向外面走去:“你别想碰我一下,这里是我的地盘,好了,明天我再来和你聊天,你别走了。” “李大哥,你在和谁说话?”这个时候罗真真走了出来。 “一个小孩。”李嫁衣道。 “小孩?人呢?”罗真真问。 “刚刚走了。”李嫁衣道。 “难道是小宝?”罗真真道。 李嫁衣不明白罗真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一个十余岁的孩子在大雪飘舞的情况下独自一人跑到悬崖峭壁间采药是很难让人相信的事情。但这个小孩的确是那么与众不同,他为什么来找他?他好象知道一些事情。 “他说明天还会再来。”李嫁衣道。 可是第二天小孩并没有来,这让李嫁衣感到有点意外,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一个孩子而已,也许只是听到了一点事情,就好玩的跑来说一下,但他却当了真。李嫁衣都不觉苦笑了一下,自己是否太敏感过度了呢。 中原客栈里的客人并不多,一个远离中原的小镇,它的繁华终究是有限度的。三三两两的江湖人出出进进的,并没有什么可疑的情况。但李嫁衣却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许只因为这里太平静了,平静的让人不自在。镇上的人也很稀少,都是关内结伴而来的商客,用物品与金钱做着简单的交易。在这样一个随时都可能发生杀戮的地方,人情显的更加冷淡,大家都是匆匆的过客,没有人会真的关注他人的生死,而自己的生命却显的那么珍贵,人总是那么自私和脆弱。 李嫁衣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欢乐谷好象没有发现他的到来,这让他有无从下手的感觉,很是沮丧。他一路走来,无甚收获,便顺手买了一些胭脂水粉,挂件之类的小玩意,同时给自己和君天各添了件外套。李嫁衣虽然名居听榕别院仙班之列,但供奉却少的可怜,这些物什并没有花掉他几钱碎银,却也让他变的更穷。做为一个男人,李嫁衣当做的还是可以的。 “谢谢你,李大哥。”罗真真道。对于罗真真来说,她并不缺少这些,但百花宫缺少男人,一个男人送给她东西,她真的很开心。 一日无事,李嫁衣也只有呆在客栈里发呆,出神之际,连人来到他身边都没有发觉。 “你在想什么?在想我么?”小孩站在他的身后问。 “你来了?”李嫁衣猛被惊醒,有一点意外的道,他没有想到隔了一日之后,这小家伙还会出现。 “当然了,我和你说好的。”小孩使劲的爬到凳子上,坐了下来,他的头却仅仅挨的到桌沿。 “你昨天没有过来。”李嫁衣道,和这个小孩聊天真的很有趣。 “我知道不应该失约的,男人都应该守信用。”小孩道:“但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哦?重要的事情?”李嫁衣不明白。 “当然很重要的事情,”小孩扭了扭身子,以使自己更舒服些,“我去见了老头子。” “老头子?老头子是谁?”李嫁衣问。 “老头子你都不认识?”小孩一脸不诮的道:“老头子当然就是这里最老的人,这里的老大了。” “你是说孟浪?”李嫁衣不相信的问。 “你真的好厉害,”小孩道:“起初我还不相信他们说的,但现在我相信了。” “你说你昨天去见孟浪了?”这个消息对李嫁衣来说的确太意外了。 “恩,其实我真的不想去的,是老头子和师兄他硬要我去的。”小孩道。 “你师兄又是谁?”李嫁衣问。他感觉这个小孩越来越不简单,事情也显的更不寻常。 “这我可不能告诉你。”小孩笑道:“师兄他警告我千万不要和你说出他是谁,不然他就杀不了你了。” “他要杀我?为什么?”李嫁衣问:“我不认识你的师兄。” “你当然不认识他,”小孩道:“但他和老头子却都认识你,你是李嫁衣,听榕别院的李嫁衣。这是他们告诉我的,他们说你的武功高强,还叫我不要轻易接近你。” “他们真的准备杀了我?”李嫁衣问。 “师兄和老头子都不听我的,他们说如果杀了你欢乐谷就可以名声大震。”小孩道:“他们还说如果可以把洛先生一起杀了,那么他们就可以称霸江湖了。” “可是我到现在都没有见到他们的人,他们怎么杀的了我?”李嫁衣道。 “他们当然有办法了,师兄他总是有很多办法。”小孩道。 “你想他们杀了我么?”李嫁衣问。 “我当然不想了,可是现在一切都太迟了。”小孩跳下凳子,道:“原来他们昨天叫我过去就是要骗我离开,好对你们下手。” “他们昨天没有过来。”李嫁衣道。 “可是你去了。”小孩道:“我知道你出去了,而且还买了一些东西,都送给了你的朋友,可是你却没有买东西送给我。” “我认为你不会再来了。”李嫁衣诚恳的道。 “我不会怪你的,要不然我今天就不会来了。”小孩道。 “那我下次一定记得买给你。”小孩道。 “我不要了,那些东西都被我师兄下了毒,会毒死人的。”小孩道。 “下了毒?”李嫁衣问。 “恩,师兄他不可以在我的客栈里下毒的,他害怕我和他为难,所以他就在外面的东西上下毒,你买了东西就会中毒,那么他们就可以轻易的杀死你。”小孩道:“他们骗了我,这一次你们真的死定了。” “你说我和我的朋友都中毒了?”李嫁衣感觉这一切简直不可思议。 “我知道你昨天买了一件雪狐大氅,可是你只用了几钱碎银。他们认为你很有钱的,谁知道你原来是个穷光蛋。”小孩笑道:“那么好的东西,他们只好廉价卖给你了,这里的生意人都精的鬼也似的,你难道不觉得意外?”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李嫁衣知道小孩并没有信口雌黄,但他还是不愿意相信。 “你只要看看你重病的朋友不就知道了,他正穿着你买回来的大氅呢。大氅上的毒都渗进了他的身体,他就快要死了。”小孩叹了口气道:“你竟然将好一点的衣服送给你的朋友穿,看来师兄还是低估了你。”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李嫁衣问。 “你是个好人,仙女姐姐也是个好人,她好美的,死了就没有了。”小孩道。 “仙女姐姐?”李嫁衣道:“你是小宝?难到你就是小宝?” “是仙女姐姐和你说的么?”小孩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女人都是爱说话,没想到连仙女姐姐也一样。” “原来你就是罗姑娘口中的小宝,你去找了含笑花了,为什么你也会在这里?”李嫁衣问道。 “因为这个客栈是我的,我就住在这里。”小宝道,他不明白李嫁衣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弄不明白,“如果你还想多活一些日子,那你就不要走出这个客栈,等洛先生来了,你们否许还可以活着出去。我知道师兄和老头子都很害怕洛先生,也许他真的可以救你们。” 罗真真从楼上冲下来的时候,正看见李嫁衣和小宝在说话,一个很小的孩子,她却记忆的那么清晰。 “罗姑娘,有什么事么?”李嫁衣问。看着罗真真慌张的模样,他隐约感觉心里不安,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君天大哥,君天大哥,他似乎有一些不妥,李大哥,你快上去看看。”罗真真急切的道。慌乱之间她还是忍不住看了小宝一眼,却发现小宝也正在盯着她看,不错,就是那个孩子,就是那个孩子,他怎么会在这里?但现在她已经没有心思想这些了。 君天就躺在那里,身上穿着李嫁衣送给他的雪狐大氅,他的脸色铁青,双眼紧闭。李嫁衣来了,他也没有一点的反映,仿佛丢失了知觉。 李嫁衣快速的为他把了脉,发觉一切都没有异常。“君兄弟,你醒醒,是我,你怎么了?”李嫁衣在君天的身旁轻声的唤着,可惜君天一点反映都没有。 “李大哥,君天大哥他怎么了?”罗真真在一旁着急的问。 “罗姑娘,你一直陪着君天兄弟,有没有发觉什么情况不对的?”李嫁衣问。 “早上我喊他,没有动静,我推开门他就这样了。”罗真真道。 “怎么会这样?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情况,难道小宝说的都是真的。”李嫁衣道。 “小宝,小宝他说什么了?”罗真真急切的问。 “小宝呢?”慌乱之间李嫁衣才发现小宝并没有和他们一起上楼:“快去找小宝。” 小宝还没有离开,他坐在凳子上,面前摆了一壶茶,却并没有喝,似乎在特意等他们下来。“你的朋友怎么了?” “不知道。”李嫁衣道,他是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小宝一跃就从凳子上翻了下来,动作竟然是出奇的敏捷。他好象对自己的表演甚为满意,将长长的衣袖摞起,拍拍衣服,道:“我知道,你的朋友中毒了。” “中毒了?”罗真真问。 “他中毒了,是我师兄下的毒,都在那件衣服上了。”小宝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道:“现在他就快要死了,而天下间只有我小宝可以救他。” “那你救救他吧,他是个好人。”罗真真恳求道。 “我当然会救他的。”小宝指着李嫁衣道:“老头子不想得罪百花宫的萧老太婆,他们只想杀了你,并不想杀仙女姐姐和你的朋友。”小宝将衣服拎起来,坐在地上,将鞋子脱下,这个时候李嫁衣才发现小宝的鞋子竟然大的出奇。小宝在鞋子里摸索了半天才找出一个纸包,递给罗真真道:“这里面有一枚失意草,你只要把它放在你朋友的怀里,就可以控制毒药的扩散了,他是一个失意的人,这药草会有用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可以保你的朋友不死。” 罗真真接过纸包,道:“他什么时候会好起来?”“不会好了。”小宝站起来道:“必须我亲自为他治疗才可以痊愈,但我的朋友找我有要紧的事情,只有等我下次来再说了。” “你现在就要走?”李嫁衣问。 “我当然要走了,师兄若知道我坏了他的事情就会生我的气的。”小宝边走边道:“你们不要追着我,这里是我的地盘,你们最好也不要出去,不然就死定了,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李嫁衣只有眼看着小宝离开,他不可能在背后去袭击一个小孩子,他也没有理由让他留下。罗真真看着小宝消失的背影,道:“李大哥,现在我们怎么办?” “按他说的去做。”李嫁衣不假思索的道。 第八章:如画 中原客栈里的人好象突然间都消失了,空荡荡的连伙计都找不到一个,君天的病没有一点点的好,平平静静的仿佛永远都不会醒来了。小宝走了,多日了再也没有出现一次。“他是一个失意的人……”罗真真常常会想起小宝走时丢下的这句话。她也会想起君雪,雪儿她会不会好起来呢?还有萧娘,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都是她。她也会想起李嫁衣,还有他送给她的那些胭脂水粉,廉价的劣质货,但她却是那么的开心和幸福。这是一个细腻的男人,潇洒的男人,却被眼前的困难压的喘不过气来,他们都是那么的失意啊。所有的一切曾经都是那么美好,可是瞬间又都不在了。 李嫁衣在喝酒,这几日来他已经很少说话,他很喜欢罗真真烧的菜,所以酒也喝的更多。他的眉毛总是深深的蹙着,仿佛心思无数。含笑花啊,含笑花,一切都太迟了,就算他真的再有机会得到它,那也只不过是一片无用的枯叶而已,君雪已经永永远远的沉睡了,再也不会醒来,再也不会。君天呢,他会否再次醒来,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洛先生交付给他的事情他一样都没有办到,可是他现在却在喝酒,酒喝的越深,人心就会越累,而大脑却清醒的要暴烈。 冷风吹过,雪花又开始飘落,落入眼眶的只有满心的空白。手抓在窗阁上,他有一越而下的冲动。有人的笑声,清晰的穿过他的耳膜,扯动着他的神经,在他那没有一点内容的大脑中舞动。他的人终于一跃而下,象一只无法掌控的纸鸢在雪花中渐渐消失,最好的记忆只剩下罗真真那惊恐的叫声。 雪花渐乱迷人眼,梨花片冻尤碎心。在苍茫的雪原中,一个小小的黑影像鬼魂一样大笑着将李嫁衣牵引的渐行渐远。 “如果你走出客栈,那么你就死定了。”小宝的声音又再响起,但李嫁衣已无法顾及。在他接近黑影的一刹那,他的铁掌挥了出去,掌风起兮,雪舞飞扬。 黑影在他的掌风下竟奇迹般的漂浮起来,“李嫁衣,你为什么要出来,这一次小宝都救不了你了。”人的声音,却依旧是个孩子,但不是小宝,他的眼神是邪恶而残忍的。 “你是谁?”李嫁衣问。 “画中人。”黑影桀桀怪笑。 “画中人?”李嫁衣问。 “小宝没有和你说起我么?真是个乖孩子。”画中人道:“但我还是不会喜欢他的。” “你下的毒?”李嫁衣问。 “石心草,”画中人道:“你的朋友死了,他将会是一副铁石心肠,永远都不会再醒来。” “失意草。”李嫁衣突然笑道,“你有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你说什么?”画中人突然厉声尖叫,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他竟然把师傅的命根子都拿了出来,那我也不需要和他再遵守什么规则了。” “规则?什么规则?”李嫁衣问。 “没有规则,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画中人突然向李嫁衣飘了过来,细长的手指像鹰爪一样划向他的脸庞。 李嫁衣身行飘舞,脚步在变换之间,闭开画中人的迎面一击,但画中人的手指却猛然暴长几寸,从他的衣衫上一扯而过。“你会死的。”画中人怪笑道。 “是么?”李嫁衣在反问的同时身行暴进,挥手之间,已抓住了画中人的手。白皙而细腻的一双小手在李嫁衣的掌心里轻易的滑落,柔软的象是没有骨头。李嫁衣一招失利,再不停歇,手掌成勾形抓向黑影的腰间,一块坚硬的东西破开了他的掌风,而画中人的人已经从他的怀里溜脱。 “听榕别院第一高手果真名不虚传。”画中人漂浮在空中道:“可惜老头子必杀你而后快,怨不的我了。” “你杀不了我的。”李嫁衣沉声道。 “我只要一次。”画中人道:“一次就已足够。”只见他的人在旋转之中,黑袍离身而起,整个的罩住了李嫁衣,黑袍在收缩之后慢慢的落在了雪地上。 “你不会死的。”画中人盯着落下的袍子道:“李嫁衣怎么可以轻易死掉。” 没有声音,没有动静,袍子在雪地上静静的。“你死了么?”画中人小声的问。没有回答,李嫁衣失踪了。 “我知道你没有死。”画中人突然大声的道:“你骗不了我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向袍子走去。但突然他停下了脚步,脚小的雪在动,慢慢的将他向地底吸去。 “你果真没有死。”他的声音不知是惊喜还是失望。只见他伸出双手,缓缓的在面前的雪地上挥舞,一枚枚闪着银光的细针像接受了磁石的吸引,都没入了雪中。“我会送你上西天的。”画中人开心的道,他好象完成了使命一般,拍着两只小手。 就在这一刻,李嫁衣的人神秘的出现在画中人的面前,双手铁甲一般锁住了他的手。“你高兴的太早了点。”李嫁衣道。 “我知道你不会死的。”画中人竟然不慌不忙的道:“你抓住了我,这真是很奇怪的事情。”但他的眼中却快要喷出火来。 “很奇怪么?真是可惜了你的失魂归引,你只练到了三层,还无法引走我的魂魄。”李嫁衣盯着画中人道。这只是一个小孩子,和小宝一般的年龄,清秀的面孔,却因邪恶而变的扭曲。“你不会杀了我吧,大侠都不会杀孩子的。”画中人道。 “我当然不会杀了你,但我也不会放你走。”李嫁衣道。他腾出一只手去拿黑袍,他要将这个小家伙裹起来,那样的话应该更容易将他带回中原客栈。 “你要将我带到哪里?”画中人挣扎着道。 “中原客栈。”李嫁衣道。他已经拿到了袍子,一切都是轻而义举的事情。 “我不去那里。”画中人大叫道:“该死的小宝,我要咬死他。” “为什么?”李嫁衣不明白:“这可由不得你,你这个凶狠的小家伙。” “你逼我的,你逼我的。”画中人突然放声大哭。这小家伙诡计多端,李嫁衣可管不了这么多,将袍子当头罩下。就在这一空隙间,画中人张开他的那张小口,狠狠的咬在了李嫁衣的手腕。鲜血染红了他的牙齿,那么的惊恐,“你逼我的,你逼我的……”画中人在袍子里哭道。 “你咬了我。”李嫁衣怒道。当下挥手点了他的穴道,将黑袍裹紧,望肩上一扛,不再理会他。幸好这一口咬的不结实,但他的手臂也麻麻的酸痛。 李嫁衣扛着画中人,快速的向中原客栈掠去。“你为什么跑的这么快?你的轻功很好啊!”画中人在袍子中道。 李嫁衣不说话,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超出了他的预料,他需要集中精神想一想。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不说话你会死的。”画中人道。 “我不会死的。”李嫁衣道。 “我咬了你,你就中毒了,这个毒能毒死一条狗熊,你死定了。”画中人道。 “你的牙齿有毒?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不是一定要杀死我么?”李嫁衣道。 “现在我又不想你死了。”画中人道。 “为什么?”李嫁衣问。 “你有那么一点点的好,我现在知道小宝为什么要帮你了。”画中人道:“不过已经太迟了,我咬了你,是你逼我的。” “我不相信你。”李嫁衣道。 “你为什么不自己尝试一下,你的肩膀快不属于你了。”画中人道。 李嫁衣是不会相信他的话的,但他还是举起自己被咬的手。不可能,李嫁衣的神色变了,他的手臂已经没有了知觉,通体乌黑,肿涨肿涨的,好象被毒蛇咬过。他本没有注意,那酸麻的感觉他本认为是天寒所致。 “你好毒。”李嫁衣怒道。 “你不听我的话,解药就在我的身上,可是你却不来取。”画中人咯咯笑道。 “拿出来。”李嫁衣将画中人扔在地上,拉开黑袍,可是里面没有人,怎么会没有人?空空的袍子里除了一个瓷瓶子,还有一副裹着的卷帙。 “你不要动,那是毒药,用了你会死的。”画中人的声音道。 “你在哪里?你为什么不出来?”李嫁衣道。 “我打不过你,只好躲起来了。”画中人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很快就会死的,真是个可怜的人。” “你好毒。”李嫁衣感受着自己的绝望。 “我是好毒,可这都是你逼我的。”画中人的声音传了过来,“你真是个好人,我真的不想害死你,如果你还想活命,那就快点回中原客栈去。天下只有小宝可以救你,他就在那里。” 李嫁衣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不知道画中人躲在那里,他也没有办法再抓住他。也许他中的毒并不如画中人说的那么可怕,但他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陷。他拿起瓷瓶和画卷,艰难的站起来,他要做的事就是回中原客栈。 第九章:错 罗真真一直矗立在客栈的门外,雪花从她的眼前飘落,她的神情是那么的着急与绝望。她清楚的看见李嫁衣的失魂一跃,像一直坠落的蝴蝶,在飘雪中远去,她没有能力追上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时间一秒秒的流逝,她感觉着自己的身体慢慢的变冷。一个人,漫天的雪花,寂静折磨的她将会发疯,她想离开这里。可是君天,她不能抛弃,雪儿已经不在了,她不要看着自己的亲人朋友一个个的离去,不要!她不要! 风雪归来,一个人,一个浪子,他渴望的只有温暖还有安心。李嫁衣在望见罗真真的那一刻,真的热泪盈眶,那一股从心底涌起的温暖,终于支撑着他回到了中原客栈。他的半个身子已经失去了知觉,毒液开始流遍他的全身,伤口也开始腐烂。罗真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形,手忙脚乱的为他包扎着伤口,可是淤血一股股的流出,散发着恶臭,弄脏了所有接触过的东西。 “怎么办?李大哥,你的伤口,你的伤口,怎么办啊?”罗真真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才好。 “我想喝点酒,罗姑娘,你帮我温壶酒好么,我感觉身体好冷。”李嫁衣哆嗦着道。 “李大哥,你不要死,你会没有事的,你一定会没有事的。”罗真真一边帮李嫁衣裹紧衣服,一边道。 “给我点酒好么,我真的好冷,真的好冷……”李嫁衣感觉自己慢慢的僵硬,身上仿佛没有了一丝温度。 “好,我现在就去温酒,现在就去,……李大哥,你一定要坚持住,一定……我很快就回来的……”伙计们都走了,罗真真四下五处的去找东西。突然之间她感觉自己竟然那么的没有用,为什么这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她一边忙着手上的事情,一边哭着,有一种让人心碎的疼痛。 李嫁衣就那样躺在椅子上不再动弹,双眼呆呆的望着屋顶,他想起了洛先生曾经和他说过的一些事情,可是现在他都已经无法办到。他想到了死,原来也是那么的自然,不再疼痛,不再想念,不再渴望,不再挣扎……都是那么的简单。也许他真的会死,可又那么的不甘心,他想努力的让自己坐起来,可是他办不到。他的手颤抖着,什么都抓不到了,最终无力的垂落在胸前。他想起了罗真真,一个那么渴望他活下来的女人,也许他是爱她的,但也许再没有机会说出来。他会死么?也许一切都会失去,一切都不再存在。他就那样慢慢的闭上眼睛,使出最后的力气从怀里抽出一样东西:香帕。那是罗真真的东西,他一直都没有还给她,现在他要还给她了,他知道她会看到的。 罗真真回来的时候,李嫁衣已经昏迷了过去,那满身的鲜血让她惊慌的将酒壶打碎在地上。李嫁衣的伤口还在流血,这让她不知道如何是好,慌乱中她看到了他手中的香帕,“玉骨香眉”,那熟悉的图案她怎么会不再记得!但她再也顾及不了这么多了,只是将香帕紧紧的裹在伤口处,看着那鲜血慢慢的染红香帕,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放声大哭。 洛先生曾经说过一句话:人生苦短。李嫁衣听过这句话,但罗真真没有听过。当她用尽全部的精力照顾两个男人的时候,她唯一的希望就是他们尽快的醒来。人是容易消瘦的,几日下来罗真真真的让我们明白了什么是红颜憔悴,香消玉焚。 她总是用最温暖的水最柔软的毛巾去擦洗李嫁衣的脸庞,总是用最温柔的动作去擦洗他的身体。李嫁衣的伤口并没有愈合,但血已经不再流了,她用手抚摩着他的伤口,她不要让他感到疼痛。 “你瘦了。”李嫁衣的声音轻轻的响起,他的手握住了罗真真的手。 “你醒了……李大哥,你真的醒了……”罗真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声音都激动的颤抖。 “我没有死,谢谢你,真真。”李嫁衣用手轻轻的抚着罗真真的眼角,“你不要哭,真的不要哭,我很好。” “我去给你煮点吃的,我一会儿就回来。”罗真真道,李嫁衣醒了,对她而言这真是天大的喜讯,多日的期盼终于成真了。 李嫁衣吃的很少,对他而言也许休息才是最重要的。“好吃么,你一定要多吃点。”罗真真一直不停的说着,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说什么样的话好,她真的很开心。 “君天兄弟,他怎样了?”李嫁衣问。 “也许不会醒来了,一点情况都没有。”罗真真道。 “他会好的,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而已。”李嫁衣道。 “他一直没有进过食物,我真的害怕他撑不下去。”罗真真道。 “小宝回来了么?”李嫁衣问,如果小宝在这君天否许会更好一些。 “没有,店里的伙计都走光了,他也许也不会回来了。”罗真真道。 “谁说我不会回来了?”小宝的声音突然间响了起来,一瞬间他就跑到了楼上来,“我说过我会回来的,就一定会回来,男人说的话怎么可以不算数。” “你真的是个守信用的人,可你为何到今日才回来?”李嫁衣看着小宝油光满面,兴高采烈的样子,真不明白他跑到那里去了。 “我么?当然去了好地方了,可是我不告诉你。”小宝道:“你的气色怎么这么差,生病了么?”“没有生病,是受伤了。”李嫁衣道。 “受伤了?”小宝不相信的道:“在东原客栈谁可以伤的了你,来,让我看看伤口。” 伤口已经结疤,但也只限与表面而已,小宝看的很是仔细,少顷,他才抬起头,道:“你没有听我的话,你出了中原客栈。” “你怎么知道的?”李嫁衣本来认为这只是小孩子的游戏心态罢了,但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 “出了中原客栈你就死定了,”小宝一字一句的道:“可是你现在竟然活的好好的,真是奇怪。” “你知道我受的是什么伤?”李嫁衣问。 “我当然知道,”小宝拍着胸口道:“这是如画用牙齿咬的,他竟然这么狠毒,师傅知道的话他就死定了。” “如画?画中人?……”李嫁衣反复的念了几遍才明了那天咬他的人竟然就是小宝的师兄。 “你在想什么?小宝。”罗真真看见小宝一副出神的样子,忍不住问。 “不对。”小宝突然叫道。 “什么不对?”两个人都被他的大叫吓了一跳。 “师傅说过任何人被如画咬过都不可能活命的,可是你却好端端的还在这里。”小宝道:“你们是不是得到了什么灵丹妙药?” “没有啊!”两个人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我不相信,你们骗我。”小宝气鼓鼓的道:“我要搜一搜。”当下也不管李嫁衣是否同意,就将手在他的怀里乱掏一气。 李嫁衣身体虚弱,也只有任他胡来,他的身上又有什么灵丹妙药呢。 “哈,我找到了。”小宝突然兴奋的道。李嫁衣盯眼一看才发现小宝手中拿着的竟然是一块染满血迹的香帕,他的伤好一点以后并没有舍得把它扔掉,放在怀里想不到被小宝摸了出来。 “小宝别胡闹了,快把东西还给我。”李嫁衣被小宝弄的很不自在。 “”玉骨香眉“?果然是陈年旧物。”小宝一副明了一切的神情,“内沁千年寒梅之灵,不对,这是什么味道?” “什么味道?”两个人异口同声的道,两人根本就不明白小宝在说些什么。 “含笑花!”小宝这次是真的大叫了起来,他的嗓子竟然是那么的大,“一定是含笑花!我知道了,这上面涂的是含笑花的花汁,怪不的你能活下来了。啊!这真是千年的宝贝,快告诉我,这是谁拧上去的,仙女姐姐,你快告诉我这是谁拧上去的?” “这是我拧上去的。”罗真真道:“我用它包着花瓣时拧上去的。” “是你?太好了!”小宝叫道:“那花呢?仙女姐姐你快告诉我花在哪里?我都找了几年了,你把花给我看看好么?” “花不在了,被别人拿走了。”罗真真道。 “是谁拿走了?仙女姐姐你快说啊!”小宝急切的道。 “我不知道?”罗真真突然很不耐烦的样子,“花没有了,花没有了,你不要问我了……”话还没有说完她的人就跑到楼下去了。 “仙女姐姐怎么了?”小宝有点奇怪的道。 “也许只是有点累了?你暂时就别烦她了。”李嫁衣道。 “我会找到花的,我一定会找到花的。”小宝道,他话说完起身就走。 “你到什么地方去?”李嫁衣问道。 “我去找含笑花?”小宝头也不回的道。 “你答应过要救活我朋友的,难道你忘记了。”李嫁衣大声道。 “我当然还记得,但我现在要去找含笑花。”小宝摸着头,一副万分为难的样子道。 “等你再回来,人已经死了,你救不活一个死人,男人说话要算话的。”李嫁衣道。 “也许我很快就会回来,很快就会回来。”小宝道。 “你也不能确定是吧,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含笑花在谁的手上,你也不知道能否找的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回来。”李嫁衣放低声音道:“你这么盲目的出去乱找,还不如在这里救我的朋友。我的朋友也是仙女姐姐的朋友,你救好了她的朋友,她会很开心的,也许她就会告诉你是谁拿走了含笑花。” “你说的是不错,但仙女姐姐否许不会和我说的,含笑花真的是宝贝。”小宝不无忧虑的道。 “我会好好和她说的,她一定会听的。”李嫁衣道。 “好,那就一言为定。”小宝道。 李嫁衣并不想用这样的方式将小宝留下来,但他真的不可以再错过这个机会,他要救好君天,就一定要小宝帮助他。 瓷瓶,画卷,黑袍……一件件东西都被小宝翻了出来,“真是个好东西,”小宝盯着瓶子道:“可惜是毒药,可以毒死一头狗熊,你怎么没有把它喝掉。” “如画告诉我是毒药,让我别喝。”李嫁衣微笑着道。 “他说的是真话,他从来就没有骗过人,他根本就不会说慌。”小宝道:“这个瓶子我要带走。”顺手塞进了兜里。 “你说他不会说慌?”李嫁衣问。 “他当然不会说慌,他的身上永远都不会有一瓶解药。”小宝道:“这是什么,黑袍,他竟然将这个东西都丢了,师傅不会饶了他的。”说罢用脚将袍子使劲的踹了几下。 “呵呵,画卷?”小宝仿佛很兴奋,用手将画卷慢慢的展开,上面竟然绘着一副如画的图象,栩栩如生。“果然不错,我还认为是师傅让你下山的呢,原来只是练了失魂归引让魂魄溜了出来。一直以来你都不敢和我见面,我就怀疑了,这次你死定了,真的死定了。” “你是什么意思?”李嫁衣不明白小宝为何如此开心。 “这是我师傅的东西,我也要带走。”小宝把画卷收好,道:“师傅不让我们说门内的事情,我不能告诉你。” “那你找到救人的方法了么?”李嫁衣问。他知道每个门派都有自己的门规,问也不会问出什么,倒不如索性就不问。 “石心草!那是师兄的一个小计谋而已,他并不想杀人。我早就将失意草给了你们,你的朋友根本就不会死的,没有醒只是时间没有到而已。”小宝道:“人我已经救了,现在啊我只希望仙女姐姐可以告诉我含笑花的下落。哎,那就美极了,这还要李大侠你多多帮忙。” 李嫁衣永远都不会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不自觉间他竟然落入了小宝的圈套里,“你真是个小鬼头。” “我简直是太聪明了!”小宝哼着歌,开心的快要翻到天上去。 一壶烧酒,两碟小菜,看来这一切罗真真都精心的准备了一下。她的人也梳洗的很是清朗,淡淡娥眉,薄薄的粉底,一切装扮的那么得体,只是眉宇间仿是忧愁。 李嫁衣将酒斟满,一饮而进,一死一生,不回头。 “我不喝酒。”小宝将杯子推开,道:“仙女姐姐,你可以告诉我含笑花的下落么?李大侠说过只要我救醒你的朋友,你就会告诉我的。” 罗真真仿佛深深的颤抖了一下,低垂着头,却没有说话。 “我答应过了小宝,含笑花已经失去了药性,对我们来说已经没有用了。”李嫁衣道。 “你真的要我说么?”罗真真抬起头,看着李嫁衣。 李嫁衣没有说话,他可以看见罗真真眼眶中滚动的泪珠,但是他没有说话,他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你们都想知道含笑花的下落,那我就告诉你们。”罗真真稳了一下声调,道:“含笑花在萧娘的手里。” “我不明白?”李嫁衣道,虽然他猜到了答案,但他还是不愿意相信。 “你会明白的,”罗真真道:“我要救雪儿,萧娘告诉我天下间只有含笑花才可以解除忘忧草的毒性,如果我找到了含笑花,她会给雪儿喝下去。我去找含笑花,我采摘到了花瓣,用香帕裹着。萧娘骗了我,她抢去了花瓣。她知道你来了,她要我引你离开,不然她就会毁掉花瓣,那么雪儿将永远都不会醒来。她要我引你来欢乐谷,她要借助洛先生的力量彻底的铲除孟浪,然后她再坐收鱼翁之利。只要我答应她的条件,她就会救醒雪儿,李大哥,对不起,我要救雪儿。我不知道事情会这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这不是你的错,真真,这不是你的错。”李嫁衣道。 “可是一切都错了,一切都无法改变了,雪儿,君天大哥,李大哥,是我害了你们啊。”罗真真难过的道。 “谁都不希望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真真你不许太自责。”李嫁衣只有安慰她了。 “想不到萧老太婆这么的狠毒。”小宝怒气冲冲的道:“含笑花落在她的手里,我可难了。” “难道你还要去找花?”李嫁衣问。 “当然了,花我是一定要找到的,但我要回去求师傅帮忙。”小宝道:“我要走了,你们一定要小心,因为老头子很快就会来的。” “你怎么知道孟浪会来?”李嫁衣问。 “我师兄将你重伤的事情,老头子一定知道了,现在师兄丢了失魂归引一定是跑山上求师傅饶命去了。你的伤一月半载很难痊愈,这正是老头子铲除你的好机会。老头子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错过机会!”小宝道:“你的朋友短时间内也不会醒,想逃也不可以,萧老太婆又是那么狠毒,你们简直是插翅难飞了。” “你说的一点不假,看来这次我是死定了。”李嫁衣苦笑了一下,他真的佩服小宝竟然有这么缜密的心思。 “那也不一定。”小宝道:“我知道他们都很畏惧洛先生,只要洛先生亲临此地,那么你们就有活命的机会了。” “你说的真的很正确!”李嫁衣微笑着道。 第十章:秋水 对于一个普通的人来说,朝起而做,幕落而息就是生活的全部,亲人,朋友,还有兜里的几两碎银就是生命的内容。一杯浅酒,一种生活,一种心态,平淡的生活就是那么的平静。 但对于一个江湖人而言,有情有意是男儿,有酒有剑是江湖。红颜佳人,粉泪珠唇,渴望与追求,伸手之间也许就是命运的改变! 李嫁衣是一个江湖人,一个名满江湖的大侠,但今日的他却只想静静的活着。他知道他未曾放弃,他知道自己也不可能放弃,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但他却有着深深的倦意,也许繁华过后,一碟清淡的小菜和一壶温暖的小酒就是他最大的幸福与追求,可是谁堪了解?谁堪了解? 伤痛依旧深深的折磨着他的身心,人是否一定要在生死轮回以后才会真的有一些觉悟呢?李嫁衣不能确定,他只知道故事才刚刚开始而已,该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要发生,他是躲避不了的。今日的他却只希望可以静静的看看雪景,他的心平静如水。 “这里风很大,你站在这里已经很久了。”罗真真将他的外套裹紧,关心的道:“你的伤还没有好呢。” “我睡不着。”李嫁衣道,君天依旧昏迷,他又怎么能够安心入眠。 “我知道你担心太多的事情。”罗真真道:“洛先生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在罗真真的心里,洛先生就是她的梦,李嫁衣并不想将之打破,一切的幻想永远都是那么美好。 李嫁衣转过脸,轻轻的抚着罗真真的秀发,这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女人,可是她并没有幸福,一点一点的憔悴,没有坚强的痕迹。 “我给你温了壶酒,我去拿来给你暖暖身子。”罗真真道。 “不用了。”李嫁衣轻轻的将罗真真推到一边,看着坐在他前方的人。 一个人,女人,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她不是那么的妖艳,但双瞳之中却隐含着深沉的野性,仿佛可以勾去每个人的魂。她的双手很自然的放在身前,没有一丝的矫揉造作,身体曲线流畅而优美,似乎与轮椅合为一体。 “秋水?秋水伊人?”李嫁衣问。 “只是一个废人而已。”秋水抬起右手,轻轻的抚顺额前被风雪吹乱的刘海,问:“李嫁衣?” “一个重伤将死的人罢了。”李嫁衣道。他的话音刚落,两个人都微笑了起来。 秋水用手推动轮椅,缓慢的向李嫁衣走来,在离他五仗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道:“孟浪,让我来看看你。” “为什么他自己不亲自来?”李嫁衣微笑着道。 “他已经是个老头子了,人老了行动总是很不方便的。”秋水道。 “人老精,鬼老灵,想不到他还是这么小心谨慎。”李嫁衣道。 “你从来不相信别人?”秋水问。 “我和他并不是朋友,我已重病在身,小心一点总是好的。”李嫁衣道。 “你的确是个很小心的人。”秋水道:“他真的很了解你。” “哦?”李嫁衣很感兴趣。 “他说你是一个长命的人。”秋水笑道。 “可是现在你已经来了。”李嫁衣苦笑了一下。 “还有羽衣。”秋水从背后取出一个包袱,一层一层小心的打开,里面放着一柄已布满锈迹的剑,道:“他让我小心一点。” “我想他是对的。”李嫁衣看着秋水手中的剑道。 “只从与雪月山庄一战后,羽衣就被封存了。”秋水用手指轻轻的一抹,道:“我本来认为我不会再用到它的。” “你会明白的。”李嫁衣道。 “是,因为我是一个江湖人,这就是我的属命,永不逃脱。”秋水的话音刚落,人已腾空而起,羽衣在她的手中幻化万千娇艳,绚丽的色彩罩向李嫁衣的全身。 李嫁衣没有动,重伤在身的他急剧的运动本就是最致命的疼疼,他只是伸出了手,也许这一招就已经足够,足够让他立于不败之地。他永远都是那么的自信,然而这一次他错了,完全的错了。 羽衣在刺向他心口的一刹那,突然改变了方向。剑锋逼开他的身子,切向站在他身边的罗真真。罗真真面对如此惊变,却没有后退,她不能离开李嫁衣,她不能,就算死她也不能。剑尖挑开她的胸口,强大的力量震的她的人飞了起来,狠狠的撞在大厅的木柱上,鲜血洒了一地。她的人还未站起,秋水的掌已印在了她的胸口,人再一次飞起,远远的跌在秋水的轮椅下。多日来,罗真真忧虑缠绕,身子本就单薄,试问她又怎么承受的了秋水的连环袭击。重创之下,口中鲜血狂喷,人也昏死过去。 “罗浮梦里真仙,月夜花丛小妖。”偷袭成功,秋水的人已飞回了轮椅,淡淡的道:“想不到百花宫中的人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精彩,真的好精彩。”李嫁衣咳嗽着,鲜血从他的口角一丝丝的流出。 “孟浪告诉我永远不要走进你身前五仗之内。”秋水道:“请原谅我这么做了,我不想死在你的手里。” “现在你已经做到了。”李嫁衣仿佛老了很多,人就那样僵硬的站在那里。 “不,还没有。”秋水道。 “你还想怎样?你已经得到了很多。”李嫁衣慢慢的移动着步子,他终于碰到了凳子,人就那样无力的依偎着。 “我要杀了你,我不能让老头子失望,我答应过要带着你的头回去见他。”秋水道。 “你杀不了我的,你永远都杀不了我。”李嫁衣盯着自己的双手慢慢的道。 “你会死的。”秋水一字一句的道。 “没有人可以杀的掉我的,没有人,永远没有人的。”李嫁衣道。 “可是这一次,是我要杀你。”秋水的脸上有着冰冷的笑意,她伸手抓住罗真真的头发,将她拎了起来。羽衣从罗真真的脸上一划而过,鲜血流满了她的脸。 “你好毒!你好毒!”李嫁衣的心痛的扭曲,椅子在他的手中断裂。 “对不起,江湖总是让我们泪流满面。”秋水从怀里摸出一个瓶子,扔给李嫁衣,道:“你喝了它,她就不再需要为你受折磨。” “这是什么?”李嫁衣接过瓶子,他感觉着自己的心越来越沉,仿佛坠入深不见底的千年寒潭,冰冷冰冷的。 “毒药。”秋水掐着罗真真的脖子,将她整个的举了起来,道:“喝了它,不然她很快就会窒息而死,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李嫁衣紧紧的握着瓶子,仿佛都要捏碎,他的手却还是那么的沉稳,瓶塞在他的手中粉成碎末,道:“你赢了,你真的赢了,你放了她吧,你赢了。” “不要,不要,李大哥,不要,……”罗真真醒了,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的心碎了,哭着道:“不要,李大哥,不要,不要啊……” “咔嚓。”罗真真的手臂被秋水捏断了,剧烈的疼痛让她说不话来,双眼只能绝望的看着李嫁衣,鲜血混着泪水,任谁又能分辨的清呢。 秋水抓起罗真真那折断的手臂,用罗真真的手指着李嫁衣,叹息道:“你败了,你真的败了。” “是,我败了,我败了……”李嫁衣绝望的将瓶口对着嘴,全部都倒了进去,剧烈的粉末呛的他咳嗽起来,眼泪迷乱了他的眼睛,“你赢了,你赢了……”他的声音终于慢慢的低了下去,双手低垂着,静静的躺着,再没有一点动静。 “李大哥,李大哥,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为什么?……”罗真真的心仿佛被撕碎了的痛着。 “他已经死了。”秋水冰冷的道。她将罗真真扔在地上,就坐在轮椅上,看着她在地上艰难的爬着。鲜血染红了整个地面,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艳。 罗真真的一只手已经断了,仅依靠一只手的力量她又怎么能爬到李嫁衣的身边!她的手就那样伸着,可惜她永远都抓不住李嫁衣的手了。 秋水摇动着轮椅,她知道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她只需要切下李嫁衣的头,她就可以走了。人生就是一场游戏,每个人都在里面扮演着属于自己的角色,这一次,她是胜利者,而下一次呢,她不知道,没有人可以预测以后的人生和命运。 秋水来到了李嫁衣的身前,这一刻她却想仔细的看看眼前的男人。凌乱的头发,苍白的面容,一个典型的江湖人,历经沧桑的那一种。 她举起羽衣,在力量的控制下,羽衣像一条毒蛇刺进了李嫁衣的身体。鲜血沿着剑脉一直流到秋水的眼前。血依旧鲜艳,血依旧沸腾。秋水盯着那一滴一滴滴落的血,眼神是恶毒妖冶的。终于,她的手伸了出去,一滴血滴在了她的手指上,她就一直盯着那滴血,然后将自己的手放进了嘴里,不停的吮着,良久良久。 突然,她仿佛疯了,像一头饿狼一样,将嘴放在李嫁衣的伤口上拼命的吮着,粗暴而贪婪。她撕开了李嫁衣的衣服,当她看见更多鲜血的时候,她的人更兴奋了。可是就在这是,她的脖子仿佛被什么东西勒住了,无法呼吸。她疯狂的挣扎着,从轮椅上跌落,在地上滚着。她的十指深深抠入地下,喉咙中发出惊恐而古怪的叫声,双眼都已暴裂,七孔开始渗出淤血,黑黑的一片。她就一直那样叫着,很长一段时间,叫声才慢慢的低了下去。 第十一章:孟浪 故事没有开头,是不是最好的开头?故事没有结局,是不是就会永远存在? 当一切都已平静下来,罗真真却还在渴望,渴望着奇迹出现。如果一切都无法改变,那么她只希望这只是命运和她开的一个玩笑,只希望这只是个故事,一个永远都不要有结局的故事。可是上帝嘲笑了她,她的血快流干了,她真的快要死了。生命如此美好,为什么就将要凋零? 她的人已经麻木了,但她还在挣扎,一寸一寸的挪向李嫁衣。她会来到她身边的,因为她坚信,但她的信念终于在她的手再一次抬起的时候彻底的被磨灭。 一只脚踩住了她的手,她感觉不到痛,只有彻底的绝望。 “你爬不到他身边的。”孟浪将罗真真的人踢到了一边去,背对着她不再关心她的生死。 “不要伤害他,求求你不要再伤害他。”罗真真哀求着,可是连她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 “他已经是个废人了。”孟浪伸手抓住李嫁衣的肩狠狠的捏了下去,他要彻底的废掉这个人,接着是手腕和腿骨断裂的声音。 “不要,求求你不要,求求你不要再伤害他了……”罗真真又开始向李嫁衣爬去。 “真是个生命很强的人,可是你并不长命。”孟浪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抓李嫁衣的脊椎骨,冷声道:“李嫁衣,你彻底的完了。”可是他的手还没有捏下去,脚却被人抱住了,是罗真真,她终于爬了过来。 “你救不了他了。”孟浪大笑着将罗真真踢的飞向窗外。可是罗真真还没有跌到地上,就被君天拦腰抱起。君天更不停息,抱着罗真真掠进客栈。君天!他终于醒了! 孟浪惊闻有变,顾不了收拾李嫁衣,身形暴长,向君天扑去。君天放下罗真真,一声长啸,身似飞鸿,平地而起,龙泉出鞘,风雪惊变。君天手执龙泉横挡胸前,接下了孟浪的全力一击。巨大的掌风震的龙泉“嗡嗡”做响,君天的人也撞在了墙上,撞的墙摇摇欲倒,灰尘也洒了一地,屋顶断裂整个塌陷。孟浪使足十成功力,铁掌到处,所有的东西都被毁坏。如此景况,君天岂肯恋战!当下剑归元神,身化游龙,直冲九重天。孟浪那甘罢休,紧随其后,也破顶而出。一声龙吟,一道剑光,携万千失意,从他的身体一切而过,孟浪已身首异处,龙泉再饮人血。 君天抱起罗真真,向楼上走去,他的眼中只有一丝丝冰冷的寒意。 “你杀了他,你杀了他。”秋水像一个疯子一样爬在地上,她吸食了李嫁衣身体里的毒血,只是被短时间的麻痹,却并没有死。 君天执龙泉而起,冷冷的盯着她。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秋水大声的叫着,一步步的后退。她的叫声仿佛激起了君天的莫大恨意,他的手终于挥了下去,伴随着秋水的惨叫,一次又一次,仿佛不会停止。 “不要,君天大哥。”看着那惨绝人寰的景象,罗真真在他的怀里拼命的挣扎,大声的叫着。君天仿佛没有了知觉,失去了控制,一次一次一次…… “不要,君天大哥,不要啊,君天大哥……”罗真真惊恐的叫着。突然之间,君天却停了下来。 “他是中了石心草,毒药还没有清除干净,才会这样,他一定吓到了你。”一个中年人从君天的身后走了出来,道:“我点了他的穴道,所以他才会停下来,他的心中一定有无限的恨意。” 中年人长着一副四四方方的国字脸,眉毛浓而深,鼻梁高挺,眼睛微凹,却神采丰满,看起来很是慈祥。一身简单的粗布长衫,干净而整齐。他的手指细长而有力,指甲也修剪的短而整齐。 他将罗真真轻轻的放了下来,问:“这个年轻人是谁,一身的霸气。” “他是我君天大哥。”罗真真道。 “君天?”中年人有一点惊愕:“你说他就是君天?” “是。”罗真真道:“你认识我君天大哥。” “嫁衣曾经和我说起过他。”中年人微笑了一下。 “你认识我李大哥。”罗真真问。 “你是说李嫁衣么?”中年人问。 “恩,”罗真真使劲的点头。 “我当然认识他。”中年人的笑意更浓了:“他是我听榕别院的人,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他。” “听榕别院?听榕别院?你是说听榕别院么?”罗真真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加速了。 “是?”中年人慈祥的看着罗真真,他可以想象到这个女骇曾经受过太多的苦难与惊吓。 “那你也是听榕别院的人么?你是谁?”罗真真激动的快要说不出话了。 “我当然是听榕别院的人。”中年人缓缓的道:“我是洛文深。” “你就是洛先生?”罗真真惊喜万分的道。 “是,我就是洛先生。”洛文深道。 第十二章:故人来 “梅花开似雪,红尘如云梦。红颜泪,浪子恨,何处是归途?十年一别离,它载可相逢?欲把情天换碧海,愁上心头!” 洛文深故地重游,心结千丝缕,不知悲忧。兰亭依旧,佳人何方?夜长把酒惊梦醒,泪黯然。这一休,洛文深又注定无眠。他披上单薄的衣裳,推开了房门,月夜静幽,一个人,何处诉衷肠呢。 “先生,还没有休息么?”罗真真听到了推门声,便披上衣裳,也起了身。 “这些日子,我总是容易失眠。”洛文深道:“又扰乱了姑娘的清休。” “君天大哥今夜又出去了,我也睡不着。”罗真真道。 “他体内的毒还没有完全解除,出去走走也好。”洛文深道。 “我给先生沏壶茶来,也好暖暖身子。”罗真真道。 “有劳姑娘了。”洛文深道。 不一会工夫,茶已沏好,罗真真备了两副茶具,摆设在亭院的石桌上,拎着茶壶,斟了三分满,后再满四分。 “姑娘真是慧心之人,颇懂茶道啊。”洛文深道。 “先生过奖了,小女子只是不愿意糟蹋了先生的好茶而已。”罗真真道。 “这茶是洞庭湖的碧螺春,乃我中原名产,还是一年前嫁衣托人为我特意备下的。”洛文深品着茶,微笑着道。 “李大哥真是有心之人,那么好的人竟然落到今天这个样子。”罗真真想到李嫁衣那悲惨的模样,心头不禁一酸。 “他会好起来的,也许会需要很长时间的。”洛文深道:“这次我从别院带来的药材对他的疗伤会有用的。” “一切就全靠先生了。”罗真真恳求道。 “这一次嫁衣的确受了好多苦,我自当竭尽全力,姑娘不用担心的。”洛文深道。 “多谢先生了。”罗真真道。 两人这一聊,竟至天明,罗真真起身去买了些点心,又亲自下橱为李嫁衣熬了一碗粥。李嫁衣重伤在身,不可以行动,每时每刻都只能躺在床上。罗真真只能够拿着勺子,将粥一点一点的喂进他的口里。 “好吃么?”罗真真问,看见李嫁衣将一碗粥都吃了,开心的问。 “好吃!”李嫁衣握住罗真真的手,感激在心的道。 “洛先生说你的伤会好的,只是时间要比较久。”罗真真放下碗,静静的坐在李嫁衣的床头。 “我知道的,你代我谢谢先生。”李嫁衣道。 “我知道的。”罗真真道:“李大哥,你瘦了,你瘦了好多。” “你也瘦了。”李嫁衣摸着罗真真的脸,心酸的道:“真真,我让你受苦了,却没有能力保护你。” “我没有关系的,有你在我的身边,我真的很好。”罗真真道:“倒是大哥你,一定要好好休息,争取早点好起来。” “我知道。”李嫁衣深情的看着罗真真的脸,一道长长的疤痕,切碎了罗真真那张完美无缺的脸,那是羽衣一划而过遗留的伤痕。他的心是那么的痛,忍不住伸手去碰触那道伤痕。 罗真真仿佛很害怕的向后退了一步,“李大哥,请你不要,好么?” 李嫁衣的手就那样猛的停留在空中,仿佛已经凝固。“真真,对不起。”他深深的明了容貌对一个爱美的女人来讲是多么的重要,他能体会罗真真的惊恐与疼痛。 “先生说它会好的,但会留下伤疤。”罗真真黯然的道:“先生说他已经尽力了。” “真真,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李嫁衣万分的欠意。 “我没事的,我真的会没有事。”罗真真哽咽着道:“只是以后真真都不能陪着大哥你一起行走江湖了,真真已经变丑了,变成一个丑八怪了。” “真真,你不要难过,李大哥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永远都陪伴在你的身边。”李嫁衣满含柔意的道。 “真的么?李大哥你说的都是真的么?”罗真真不敢相信的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么?你真的愿意让我永远陪在你身边么?” “是我要永远都陪伴在你的身边,再不要让你有伤害。”李嫁衣心疼的道:“真真,我有东西要送给你,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大哥送的东西我怎么会不喜欢呢!”罗真真抬起泪流满面的脸,道:“是什么东西呢?” 李嫁衣将手伸到床后,等他的手再举起来的时候,一个精美的面纱就呈现在罗真真的面前,“真真,你喜欢么,我怕你会生气,所以一直都没有敢拿出来。” “喜欢,我当然喜欢,我真的好喜欢,李大哥,谢谢你。”罗真真承受不了这巨大的喜悦,将脸埋在李嫁衣的怀里,幸福的哭泣。 李嫁衣温柔的为罗真真披上面纱,道:“我的手不方便动,这是我托洛先生帮我织的,先生他织的很细心,先生很喜欢你,很欣赏你的坚强。” 罗真真走出房间的时候,洛先生正在挑拣药草,这么多日子来,李嫁衣用的药都是他亲自配的。他看见罗真真出来,便停下手中的事情,将药材收起。 “嫁衣,他好些了么?”洛文深问。 “大哥好多了,已经可以说话了,气色也不错。”罗真真开心的道。 “哦,那倒是件让人开心的事情。”洛文深看见罗真真脸上的面纱,心里明然,“这都是罗姑娘你的精心照顾,嫁衣才会康复这么快。” “应该是先生的妙手回春才对,大哥让我代他谢谢你。”罗真真道。 “我那有什么高明的医术?只是做事用心用意,尽心尽力罢了。”洛文深笑着道。 “这是给大哥的药么?我去熬一下。”罗真真看见洛文深手中拿着药罐,便道。 “这是给君天的,他中的毒还很深,我怕他会控制不住手中的剑,所以特意配了这些药,希望会对他有些帮助。”洛文深道。 “君天大哥还没有回来么?”罗真真问。 “回来了,但只呆了一会,又出去了。”洛文深道。 “君天大哥心里苦的很,他不想和我们呆在一起。”罗真真道。 “我知道他一心的失意,害怕他出去会发生意外,劝他歇息一会,但他没有听。他也没有告诉我到什么地方去,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洛文深叹息了一声道。 “君天大哥一定是去找雪儿了。”罗真真道:“君天大哥一定不会抛下雪儿不管的。” “雪儿么?这么多天了他还是没有找到啊!”洛文深道。 “萧娘一定把雪儿关了起来,君天大哥进不了百花宫,就一定会在那里等,一直等雪儿出来。”罗真真道。 “你说他会在那里等雪儿?”洛文深问。 “昙花亭,他一定就是在那里。”罗真真道。 “你是说昙花亭?断桥畔的昙花亭?”洛文深问。 “是的,十年来,君天大哥一直都是在那里练剑的,他一定会在那里等。”罗真真道。 “我应该去看看他,罗姑娘,嫁衣就劳烦你照顾一下,我会很快就会回来。”洛文深说完话,便起身而去。 昙花亭畔故人来,梅花墓前泪沾襟。假若命运再次轮回,人生可以再次选择,洛文深不知道自己会否像当年那样再一次的离开,那么的决断。往景残去,逝水无声,一生一世的哀怨就在它的怀抱里慢慢流淌。洛文深踏上断桥,凝望天际,这一刻只有他的孤独,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罢了。 “我一直不明白先生为何会对魔原念念不忘?”君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他的身后,怀中抱着龙泉宝剑,他的神情孤傲而冷漠。 “不忘又能如何?往事那堪回首,一切终将化为尘土。”洛文深感叹道。 “先生心中也有苦楚?不知道相比君天心里的万千纠缠何如?”君天冷漠的道。 “你不会明白的,至少现在你不会明白的。”洛文深道。他没有责怪君天的冷漠,他明了在这个年轻人的心里到底在承受着什么。 “也许先生说的有理,但君天已被困牢笼。”君天痛苦的道:“先生乃是百年不见的智者,难道也参不透这其中机缘?” “情缘二字,谁能参详?”洛文深没有回答君天的话,起身向昙花亭走去。廿载光阴,昙花亭在时间的磨蚀下再不还本来颜色,风雪吹残,今日的昙花亭已经摇摇欲坠。洛文深进入亭子,回忆前尘往事,也不禁凄然泪下,物是人非,佳人已乘黄鹤远去,杳无踪迹。 古梅傲雪,相绕成趣,雪映艳红,香浓满亭,花瓣洒满白雪,如此雪景美意,却勾不起洛文深的一丝情趣。洛文深来到树下,拾起那一瓣瓣梅花,拾完花瓣,他又用手轻轻的抚开那厚厚的积雪。不多久一块被大雪深埋已久的墓碑终于出现在他的面前,他颤抖着手慢慢的除去碑石上的雪花,那么的细心,仿佛这块碑石就是他的情人,他的生命,他的全部。 “爱妻昙花仙子之墓/古龙派不肖子弟洛文深泣立/”一行字终于映入洛文深的眼帘,他仿佛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双手抱着碑石,失声低泣。字迹已经被腐蚀的不再清晰,但这些字是他一笔一画刻上去的,他怎么可能不会记得! 洛文深一点一滴的清理着碑石,温柔而细心,这一刻他还是深深了解他对昙花仙子的爱是多么的真诚,多么的刻骨铭心。清理完毕,洛文深凝神屏气,驭指为剑,他要将他爱妻的墓铭重新书写。石光电闪之后,洛文深看着碑石上染满他鲜血的字,不禁仰天长叹:“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魂,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的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他的眼睛再次模糊,这一刻,他与昙花仙子的爱恋又一点一滴涌现心头。 第十三章:兰亭旧叙/凤双引 江湖中有多少传说,人的命运就有多少可能!洛文深在离开古龙派的时候,将双手背在身后,在无数武林各派高手的注目下,就那样一直走出了古龙派。江湖中有一个传说,当洛文深将双手背在身后的时候,那么他的“凤萧”宝剑一定不会在身上。江湖各派的知名人士对古老先生的这一做法很是敬佩,古龙派的这一孽徒总算没有把他那柄杀人无数,染满血腥的“凤萧”剑带入江湖。失去了凤萧宝剑的洛文深就像失去翅膀的雄鹰,无论他的铁嘴和利爪多么的厉害,却已经无法腾在空中杀人了。 但有一个人却不相信这个传说,因为江湖中的很多传说都是骗人的,那个人就是苏挽花。在古龙派的逐徒大会上,苏挽花当时也在场,他是代表青门出席的。青门是江湖中近几年才崛起的新门派,门下弟子个个剑法卓绝,一向罕遇对手,名声是越来越大。但青门门主玉风华老人对门下弟子要求严厉,多年来倒没有做出什么危及武林的事情发生。 苏挽花年约廿十四五,是青门最年轻的剑客,也是江湖中最知名的年轻剑侠之一。他只所以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是因为那天当洛文深走出古龙派的时候竟然还一脸的微笑,一个失去翅膀的雄鹰是无法笑的那么开心的。 当苏挽花遇见洛文深的时候,他正背负着双手在江仙湖畔看风景。湖岸绿野长柳,青苔石阶,湖内荷叶片片,荷花朵朵,夏意昂然。洛文深兴致很高,并没有注意到一叶扁舟正向他慢慢划来。 苏挽花将小舟停在洛文深的面前,缓缓的从腰间取下他的“天香”剑。剑锋从水面一切而过,掀起点点涟漪,剑气过后,湖底的鱼都漂浮了上来,个个赫然已被剑气切为两段。 洛文深练剑也有十余载,他自然能看出苏挽花刺出这一剑所蕴涵的力道与技巧,不禁骇然。 “你看过这样的剑法么?”苏挽花很是得意,这一剑已凝聚了他毕生的精华。 “的确是柄绝世无双的好剑。”洛文深赞道。他故意不回答苏挽花的话,这柄天香剑他还是认识的。 “剑好?”苏挽花有点怒意:“比你的凤萧如何?” “你认识我?”洛文深惊愕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可我见过你,在下苏挽花。”苏挽花补充道:“青门第一年轻剑客,在江湖中也是很有名的。”他对洛文深表现的惊愕感觉很满意。 “那一定是很厉害咯!”洛文深忍不住笑道。 “取出你的凤萧宝剑和我比试一下,你就会明白的。”苏挽花咄咄逼人。 “凤萧已经不在了,这倒正是你杀了我的好机会。”洛文深道。 “我从不杀徒手之人,免的被江湖中人耻笑。”苏挽花傲然道。 “看来你还不是个小人,很多人都想杀了我,你不该轻易错过这个机会的。”洛文深摇着头道,仿佛为苏挽花错过这个好机会而惋惜。 “我随时都可以杀了你,当你手执凤萧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但不是现在。”苏挽花道。 “以后你就没有机会了,很快的我就会被别的人杀死。”洛文深道。 “只要有我在你的身边,永远都没有人敢动你一根手指头。”苏挽花道。 “你要在我身边?”洛文深感觉不可思议,不相信的道:“你不可能永远都陪在我身边。” “我可以。”苏挽花道。 洛文深对苏挽花的回答简直满意之极,笑道:“江仙湖的美景我仰慕已久,你我何必在这说此些无聊的话,而错过这一江美色。” “这真是个不错的提议,我虽然不似洛兄这样饱读四书,倒也是个风雅之人。”苏挽花自夸道。 “既然苏兄也有此雅兴,那就太好了,在下正愁无人租借小舟,那就不客气了。”洛文深道。当下轻身一跃,上了苏挽花的扁舟,划着扁舟向荷花丛飘去。 洛文深刚被逐出师门,对江湖中的一切事物感觉都是那么的惊奇和新鲜,连一枚荷花,一滴湖水都欣赏许久。苏挽花就任由他发疯,一个人静静的躺在扁舟上,由之漂流。 不知不觉之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湖面上亮起点点渔火,游玩的人都已经上了岸。洛文深游兴高涨,那肯就此罢休,一定要欣赏江仙湖的月景,不愿意就此离去。苏挽花见他意志坚决,也只有点头赞同了。既已决定,洛文深便到码头寻一户捕鱼的人家花了几钱碎银换了两壶烧酒和几斤卤肉,两个人把酒问月,倒也别有一番意境。 苏挽花至出青门以来,很少经历这样的情景,今宵也很是开心,便放开心情,开怀畅饮。 “苏兄好酒量。”洛文深道。 “难与洛兄你比啊。”苏挽花已经有了七分醉意,斜依着扁舟。 洛文深将壶中酒一饮而进,人也将醉,摇摇晃晃的站在舟首,一眼览进满湖美色。江湖如此美好,可是直至今日他才有幸看一眼,想起自己无辜被逐出师门,今夜却只得一人,独居舟头,不禁满心酸楚:“谁道闲情抛弃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河畔青芜堤上柳,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 苏挽花并未睡着,听着洛文深在舟头低吟,也心生感慨,道:“好一个”日日花前常醉酒,不辞镜里朱颜瘦。“洛兄心头有何事难以解开?不知可否和兄弟说一说?” “我只是酒喝的太多了。”洛文深道。 “睡一觉就会好的,洛兄又何必如此苦闷?”苏挽花说着又转身睡去。 “苏兄可听到有箫声传来?”洛文深问,他隐隐约约的也听不清楚。 “有么?”苏挽花坐了起来问,他可没有听到什么箫声。 “不错,是箫声。”洛文深道,这一次他听的很真切,“应该是那个方向传来的。” “我们过去看看。”苏挽花望着洛文深手指的方向,道。 “我们如此卤莽前往,说不好会败了别人的雅兴?”洛文深道。 “洛兄对音律有研究么?”苏挽花划动小舟道。 “在下略知一二。”洛文深道。 “但兄弟却深谙音律一道。”苏挽花道:“今夜有幸得遇同道中人,我怎可错过?” 洛文深也希望看看这个月夜品箫的是何等人物,便不再阻拦。 箫声越来越清晰,优美的音律击破这寂静的长空缓缓的传了过来,竟然颇含神韵。 “好一曲”春江花月夜“。”苏挽花赞叹道。他的话音刚落,箫声也霍然而止。 “昙花妹子,你怎么停了下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问。 “有人来了,秋秋姐你没有发觉么?”那被叫做昙花的女子反问。 “一个杀鱼的和一个酒鬼而已,昙花妹子你又何必在意?”秋秋道。 “我不吹了,真是扫兴。”是昙花的声音,“秋秋姐我们回去吧?”接着是人离开凳子收拾东西的声音。 “杀鱼的怎么了?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杀鱼的。”苏挽花怒声道。他知道那女子是在讥讽他用剑杀鱼的事情,心中大怒,岂肯甘休,当下脚底使力,扁舟似离弦之箭,向声音传来处飞去。洛文深想要阻止也已经太迟了。 “白天不是见识过了么!一柄好好的剑竟然用来切鱼,真是好笑。”这是秋秋的声音。 “秋秋姐,我们走吧,何必和他计较这些?”昙花的声音在催促道。 扁舟渐行渐近,竟然已经来到岸边,淡淡的月光下,洛文深看见两个女子站在岸上,一个着红衣,艳艳的甚是煞眼,另一个竟然全身着绿装,感觉很是诡异。 “那有那么容易走?”苏挽花大声道。 “粗鄙之人。”绿衣人冷冷的道,洛文深听声音可以确定她就是秋秋。 苏挽花出道这么多年,何时被人如此奚落,当下身形一闪,向岸上掠去。 “你们还能走的了么?”苏挽花拦住两个人的去路,伸手缓缓拔出鞘中的剑。 “天香剑?”昙花惊讶的道:“师姐,你要小心,他是青门中人。” “这柄剑可不是专门用来切鱼的。”苏挽花冷冷的道。 “原来阁下就是”青门三引“中的天香剑客苏挽花?”秋秋不诮的道:“怪不的可以如此嚣张,目中无人。” “你认识在下?”苏挽花有点意外的道。 “如果玉风华前辈知道他的徒弟在江湖中如此飞横跋扈,不知尊卑,不知可会门规处置?”秋秋冷笑道。 “你竟然知道家师的名讳?你是谁?”苏挽花是深深了解青门的门规的,那样的苦可不是他愿意受的,当下心生怯意,气势大减,天香剑也归回鞘中。 “在下萧秋秋。”萧秋秋指着红衣女子道:“她是我师妹昙花仙子,不几日我们就会亲自登青门谒见玉老前辈。” “昙花仙子?”洛文深轻声笑道:“为什么不是芙蓉仙子?看这江仙湖。” 昙花仙子显然听到了他的话,向他这边看了一眼。 “这个人是谁?是你的朋友?”萧秋秋指着洛文深问苏挽花。 “是。”苏挽花道。 “他该死。”萧秋秋冷笑道:“他刚才亵渎了我的昙花妹子。” “这样也该死?”苏挽花挣大了眼睛道,他还没有见过因为一句话就要杀人的人。 “是,他一定要死。”萧秋秋将脸转向昙花仙子,“昙花妹子,你把他给我杀了。” “秋秋姐,算了,他又不是故意的。”昙花仙子低声哀求道,她仿佛很害怕萧秋秋。 “难道你要我亲自动手?难道你不再听我的话了?”萧秋秋厉声道。 “秋秋姐,我……”昙花仙子吓的不敢说话。 “你什么时候开始不听我的话了,你想违抗我的命令?”萧秋秋怒道。 昙花仙子哀怨的望了萧秋秋一眼,突然之间,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抬起纤纤玉手,银箫幻化万千光芒,直点洛文深的心口。 洛文深没有想到看上去文弱的昙花仙子会真的来取他的性命,身行后退的同时,手指跟着弹出,“嗡”的一声,箫已被弹开。昙花仙子却不停息,出招更快,逼的洛文深节节后退,转眼间离萧秋秋站立的位置已有一段距离。 “你为什么还不快走?”昙花仙子在出招的同时突然小声道。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洛文深再次逼开他的招式,问。 “我喜欢你那句”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昙花仙子小声道。 “你也喜欢这阕词?”洛文深问。 “你再不走,等我秋秋姐看出破绽你就死定了。”昙花仙子着急的道:“我也会很惨的。” “他真的会杀了我?”洛文深难以相信。 “是,她决不会手软的。”昙花仙子道。 “好,我走,你告诉我你来自哪里?”洛文深问。 “百花宫,西域魔原百花宫。”这是洛文深临走的时候听到的一句话,“西域魔原百花宫?想不到她也是我魔原中人。” 第十四章:兰亭旧叙/尽日花 洛文深没有想到苏挽花还会回来找他,当他看见苏挽花一脸得意,意气风发的走上楼来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这个衣着光鲜,身配名剑的人就是昨晚的那个苏挽花。 “你不要走,千万不要走。”苏挽花大笑着拦在洛文深的面前,将天香剑摆在桌上。 “为什么我不能走?”洛文深奇怪的道。 “我知道有很多人都在找你,如果你出去,一定会被他们切成肉片。”苏挽花笑道。 “我不是鱼,不是江仙湖底的鱼。”洛文深道。 苏挽花对洛文深的话竟然丝毫没有在意,道:“他们也不是青门的苏挽花,他们对杀人一向都很有研究的。” “想不到你也会这么的谦虚?”洛文深笑道。 “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现在找你的人应该是谢连环。”苏挽花仿佛很是开心。 “谢连环?”洛文深吃惊的道,他知道自己这次麻烦是真的大了。 “不仅仅是谢连环?好象还有秦楼和尉迟杯。”苏挽花道。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洛文深道。 “好象他们都和你有一些过节,江湖中的传说很多都是假的,但这次我知道是真的。”苏挽花叹口气道:“我来的时候看见他们都在外面。” “他们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洛文深不明白,他来到江仙湖也只几日而已。 “是我告诉他们的。”苏挽花笑着道。 “是你?”洛文深不相信的道。 “当然是我,我知道这次你的麻烦大了,所以我很快就赶了过来。”苏挽花道。 “你是来看戏了。”洛文深怒极反笑:“这的确会很精彩。” “是很精彩,青门将因为他们的来到而名声大震。”苏挽花道。 “可我不想死在这里。”洛文深道。 “你不会死的,因为这里是青门,因为有我苏挽花。”苏挽花道:“我说过只要有我在你身边,就没有人能杀的了你。” “想不到青门的人如此狂傲自大,恬不知耻?”一个女子缓缓的走上楼来,在靠近楼梯的地方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你在说我么?”苏挽花微笑着道,这一次他竟然没有发火,看来是汲取了上次的教训。 “想不到你还有自知之明。”那女子淡淡的道:“青门三引苏挽花?” “天香剑客苏挽花。”苏挽花纠正道。 “你何必在这里趟这个混水?”那女子道:“难道你就不怕香消云散,剑归尘土。” “姑娘好大的口气!”苏挽花道,他认为自己不必为了一个将死的人而生气,“姑娘何不报上自己的名讳,看是否值得在下拔剑一试?” “在下只不过是个青楼女子罢了,说了倒怕让苏公子见笑。”那女子浅笑道,那笑容倒风韵不凡,很是勾魂。 “青楼女子?”苏挽花不明白,看了洛文深一眼。 “碧梧月冷凤凰枝,空守风流志。”洛文深叹道:“秦楼,你不在凤凰楼等你的梦中有情客,怎么会在这里?” “先生真是风雅之士,”秦楼道:“江南水乡,梦里天堂,凤凰楼更是温柔之所,那里真是个好地方,我怎么甘愿来到这里?” “可你还是来了。”洛文深道。 “还不怨了我那煞人,好好的要来杀你,我也只有跟他来了这里。”秦楼道:“试问我一个青楼女子,生性柔弱,行影单薄,没有了他我怎么可以活的下去。” “不知道姑娘的有情客可是谢连环?”洛文深问。 “先生真是慧心之人。”秦楼道:“现在我倒害怕见到我的煞人了。” “为什么?”洛文深道 “因为他一来,先生你就要死了。”秦楼咯咯笑道。 “臭婊子,你又和谁在这调情?等谢连环来了,他就撕了你。”突然一个声音从楼下传了上来,像狮吼一样。 “真是烦人,连环怎么会交了这样的人做朋友?”秦楼颇为不快的道。 “你认识他?”洛文深问。 “除了尉迟杯还会是谁,竟然是他找到了这里。”秦楼道。 洛文深听到了脚步声,沉重的像是一头大象在爬楼梯,接着是楼梯断裂的声音,还有人的怒吼。“妈的,这是什么劳么子楼梯?”洛文深正感觉惊奇,就看见秦楼身后的墙壁被人整个的推倒,“嘭”的一声,一只大脚踢的墙壁整个飞了出去,混乱之间,尉迟杯的人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尉迟杯身高五尺,腰肥体壮,头大如斗,眼似铜铃,一双大手相比熊掌。他伸出大手抓起秦楼面前的桌子,向屋顶砸去,“碰”的声响,屋顶被砸个窟窿,桌子也四分五裂。 “谢连环是让你来杀人的,可不是来拆楼的。”秦楼冷笑道。 “你也敢说老子?”尉迟杯怒道:“你个婊子不也卖弄风骚。” “他怎么不亲自来?”秦楼不再理他。 “他自有要事要办。”尉迟杯道。 “我一个小女子又怎么杀的了人,何况这里还有一个青门的第一年轻剑客。”秦楼媚笑道:“不过现在尉大哥你来了,一切都好办了。” “你给我滚开!”尉迟杯一声大吼,抓起身旁的凳子向苏挽花砸去,力道强劲凶猛。 苏挽花一闪而过,“呛”一声,天香剑出鞘,力挽狂花,直指尉迟杯。尉迟杯那管此些,人向苏挽花直冲过去,双掌突然一合,已夹住了剑尖。苏挽花无法撤剑,强大的冲力逼的他向后猛退。如此变数,也超出了苏挽花的预料,当下弃剑为掌,拍在尉迟杯的前胸。尉迟杯一声怒吼,鲜血从口中喷出,他却不停步一直推着苏挽花。“碰”,墙壁应声而倒,两个人也失足向楼下跌落。 秦楼看到如此情景,猛的向楼外掠取,竟然身轻似燕,快速异常。 “你还想走么?”洛文深笑道,说话之间,已追到了她的身后。 “果然好轻功。”秦楼知道无法逃脱,索性停了下来。 “秦姑娘也是好身手。”洛文深道。 “是么?”秦楼笑道,挥手之间,点点暗器向洛文深射去。 洛文深人在空中,无处借力,当下身子下挫落向地面。秦楼那肯错过如此良机,双脚一点,向屋顶上掠去。 洛文深不愿就此放过她,只见他凝指成剑,一枚绿滢滢的毒镖在指力的架弩下,射向秦楼。一声惨叫,秦楼右背已中毒镖,从屋顶上滚了下来。 秦楼不甘如此被擒,再次出手,可惜她的暗器还没有射出,洛文深已抓住了她的肩膀,剧烈的疼痛使她不得不松开扣满暗器的手。 “你弄痛了我。”秦楼道。 “是么?”洛文深将她的身子拎了起来,“可不会比有毒的暗器来的狠毒。” “可惜我却没有射中你。”秦楼狠狠的道。 “是很可惜。”洛文深冷笑,他的手指指向秦楼的心口。 秦楼知道如果他的手指点了下去,那么自己就别想活命了,“你要杀了我?先生可是个风雅之士。” “但却不会怜想惜玉。”洛文深缩回手指,他要用她自己的暗器杀了她。 秦楼看着洛文深双指间捏着的暗器,现出了恐惧之色,“先生难道就不能手下留情?” 洛文深摇了摇头,他不是个心软的人,决不是,暗器从他的指缝间滑出,没入秦楼的心口。没有尖叫,没有恐惧,只有伤口处涌起的滴滴鲜血,那么触目。 洛文深将手背在身后,看着秦楼慢慢闭上的眼睛,转过身去。他永远都不会想到昙花仙子就站他的身后,静静的看着他。 “你杀了她?”昙花仙子不相信的问。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的?”洛文深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问。 “你杀了她?你真的杀了她?”昙花仙子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 “是,我杀了她。”洛文深知道昙花仙子一定都看到了。 “你真的杀了她!”昙花仙子突然转身就跑,用手掩着脸,好象在哭泣。 “昙花仙子,昙花仙子。”洛文深喊。他只是呆站在那里,就算追上了她又能和她说些什么。 昙花仙子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直跑着,没有再回头。 洛文深无论躲在什么地方,苏挽花都会很快的找到他,这一点他不佩服都不行。洛文深去打酒,苏挽花就拖着剑跟在他的身后;洛文深在喝酒,他就坐在他的身边。苏挽花没有喝酒,只是不停擦拭着剑上的血迹,已经忙了半天了,还没有停下。 “我杀了尉迟杯,但不是用剑。”苏挽花有点沮丧的道:“他根本就没有给我出招的机会。” “我杀了秦楼。”洛文深淡淡的道:“是用她自己手中的暗器杀的。” “那一定很是精彩!”苏挽花笑了一下,“你的出手一定很潇洒,可惜我没有机会看。” “但有人看到了,而且看的清清楚楚。”洛文深道。 “是谁?”苏挽花放下剑问。 “昙花仙子。”洛文深道:“我杀秦楼的时候她就站在我身后,我竟然没有发觉,一点都没有发觉。” “昙花仙子?她怎么会在你身后?”苏挽花问:“现在她人呢?” “不知道,她跑了,我没有去追。”洛文深道。 “我还以为你是为了谢连环的事担心呢,原来是因为她。”苏挽花笑道:“那个萧秋秋那么狠毒,你不接近她才好,不然迟早会死在萧秋秋的手里。” “你好象很害怕萧秋秋?你不是这样的人。”洛文深微笑道。 “她是百花宫的宫主,与家师颇有渊源,我才敬她三分。”苏挽花道。 “那昙花仙子呢?”洛文深问。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她?那晚她好象对你手下留情?”苏挽花笑道。 “却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洛文深道。 “我知道,但那个萧秋秋一心要杀你,你还是别去了。”苏挽花道。 “你知道昙花仙子在哪里?”洛文深霍然起身,问。 “我刚才收到了本门的信笺,说有贵客来访,你说会是谁呢?”苏挽花道。 “萧秋秋?”洛文深问。 “你真的是很聪明,她和昙花仙子现在就在青门。”苏挽花道。 第十五章:兰亭旧叙/青门 江湖中总是会有些意外发生,当洛文深和苏挽花踏进青门的时候才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青门今日来的客人不是萧秋秋,而是谢连环。 “那萧秋秋呢?百花宫的那个宫主?”苏挽花逮住青门里的一个护卫问。 “萧宫主昨晚就来了,现在和门主在一起。”那个护卫道。 有些事情发展的就是那么不可思议,这多少会让洛文深感觉舒服一点,他也不管那个什么谢连环了,他要留在这里,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见到昙花仙子。 “门主有令,她和萧宫主有要事商谈,任何人等不得入内。”一个护卫拦住洛文深和苏挽花道。 “我也不行?”苏挽花问:“这位是古龙派洛文深,我们耽搁不了门主多少时间。” “门主已经说了,请苏少侠别让小的为难。”那护卫道。 “算了算了,门主一有空就代我禀报,如果你误了我的事情我准拧下你的头。”苏挽花很是没趣,拉着洛文深转身就走,然后他们就看见了谢连环。 谢连环就像一个国王一样一步一步的向他们走来,一身的锦华绸缎,头上顶着一个镶嵌满夜明珠的花冠。“高傲自大,眼高于顶,目中无人。”这就是洛文深第一眼的印象,他总算明白为什么秦楼那样的女人都会为他卖命了,金银本就是女人的爱物,何况是夜明珠呢! “天香剑客?”谢连环来到两人的面前,道。 “谢连环?”苏挽花道:“不知阁下怎么会在我青门?” “这很重要么?”谢连环将花冠扶正,看着洛文深,问:“看来凤萧剑你真的没有带在身边。” “这应该是你梦寐以求的事了。”洛文深背负着双手笑道。 “这的确是个好机会,看来你是真的不可能活着走出青门了。”谢连环大笑着离去。 “好狂傲的一个人。”洛文深道:“好象我已经死定了。” “你放心,他不敢在青门乱来的,不然门主会捏碎他的头盖骨。”苏挽花笑道。 “玉风华前辈怎么会让这样的人在青门大摇大摆的走来走去?”洛文深不明白。 “你很关心这些事么?”苏挽花笑道:“你应该关心的是你的昙花仙子才对。” “但我到那里寻找?”洛文深问。 “不用寻找,我已经问了下人了,她就在兰亭小筑。”苏挽花大笑道:“难倒你还一定要我陪你去不成?” 当然不需要他陪,洛文深身子一闪,已在十仗开外。苏挽花望着洛文深消失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 兰亭小筑,依林傍水,石砌小桥,林静景幽。小轩窗台,绿影堆叠,美致意雅,一个女子正将葱白藕臂从窗口伸出,去碰触一枚娇艳的花瓣。清风徐来,花瓣凋零,从她修长白皙的指缝间滑落,却再也够不到。 “唉,尽日问花话不语,为谁零落为谁开?……”那女子叹息了一声,却正是昙花仙子。 洛文深轻轻的伸出右手,那花瓣仿佛被什么力道轻轻牵引,缓缓的飘了起来,落在他的掌心。洛文深凝望着掌心的花瓣,仿佛心有所寄:“…………寒人罗衣尚浅,过一番风雨。问燕子来时,绿水桥边路,曾画楼,见个人人否?料静掩云窗,尘满哀弦危柱。…………”他尚未念完,却听见昙花仙子接口道:“…………庾信愁如许,为谁都着眉端聚。独立东风弹泪痕,寄烟波东去。念永昼春闲,人倦如何度……” “你是谁?”昙花仙子轻声问道。 “不知音,不到此。”洛文深道:“在下洛文深。” 昙花仙子推开紧闭的朱门,走了出来,神情却不知是悲忧。“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来送你一枚花瓣。”洛文深张开掌心,那枚花瓣就呈现在昙花仙子的眼前,依旧完好无损。 昙花仙子盯着花瓣良久良久,突然转过身,道:“我不要了,你赶快走吧。” 洛文深伸手拉住昙花仙子的手,把花瓣放在她的手心,将她的人拉到自己的怀里。 “不要。”昙花仙子挣脱了他的怀抱,用手抚着额前的乱发,道:“你走吧,秋秋姐很快就回来了,她会杀了你的。” “我不怕她。”洛文深道:“你为什么那么的害怕?” “她不会让我和你在一起的,你快走吧。”昙花仙子哀求道。 “为什么?”洛文深问。 “她已经将我许配给了谢连环,我们永远都不可能的。”昙花仙子向屋内跑去,可是门还没有关上,洛文深就跟了进去。 “你说什么?谢连环?”洛文深不敢相信听到的话。 “恩,”昙花仙子点着头,悲伤欲绝的道:“秋秋姐从小将我带大,我一直都是听她的,从来都没有反抗过。” “可是她竟然要将你许配给谢连环那样的人,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洛文深怒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不是这个样子的,她不会把我给任何人的。”昙花仙子凄然的望着洛文深,哀求她:“你走吧,你走好么?” “我带你走。”洛文深道:“我带着你一起走,远走高飞。”他不能容忍萧秋秋将昙花仙子许配给任何人。 “秋秋姐会杀了你的,她也会杀了我的,我们走不掉的。”昙花仙子流泪道。 洛文深轻轻拭去昙花仙子眼角的泪水,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轻轻的亲吻着她的唇。这一刻,两颗热烈的心终于紧紧的帖在了一起,他们忘记所有,只有深深的爱意在彼此的心头涌动。他们是那么的热烈,那么的投入,仿佛都要将彼此融化,变成一个身体,一个生命,永远都不要分开。 “你一定会带我离开?对么?我要离开秋秋姐,我好害怕。”昙花仙子依偎在他的怀里,这一刻,她是世间最幸福的女人。 “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走的远远的,你不用担心的。”洛文深道。 “天涯海角,我们永不分开好么?”昙花仙子问。 “恩,一定。”洛文深将手环绕着昙花仙子的手指,“永不分离。”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我好想早点离开这里,我只要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昙花仙子道。 “我现在就去找苏挽花,我让他帮我们离开青门。离开这里,就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拦我们,天涯海角任我俩逍遥。”洛文深道。 “那我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快点回来。”昙花仙子道。 “我一定会回来,一定会回来带你离开。”洛文深道。 “我等你。”昙花仙子道。 洛文深没有找到苏挽花,听护卫说天香剑客正和门主在一起,不便打扰。洛文深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他必须尽快的带昙花仙子离开这里。他不能等萧秋秋出来再节外生枝,因为他也没有把握可以在萧秋秋的阻扰下带昙花仙子离开。 可是谢连环却拦住了他的去路,“洛文深,你还想走么?”谢连环抽出腰间的兵器,这个狂人竟然真的要在青门杀人。 洛文深一想到昙花仙子许配的人竟然就是这个无赖,就怒火中烧。他决定不再留情,他要杀了他,让他永远不再狂傲。 “没有了凤萧的洛文深就是断翅的蝴蝶,想飞都飞不走。”谢连环狂笑声中就已出手。但他的笑声却霍然而止,洛文深的双指已点在了他的心口,接着是胸骨断碎的声音。 “分飞指。”洛文深一声暴呵,手指再弹,谢连环在他的指力下整个的飞了出去。突然一个人影从天而降,伸手抓住了谢连环的尸体。 苏挽花,竟然是苏挽花。 洛文深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苏挽花会杀他,但当他明白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苏挽花抓着谢连环的尸体向洛文深扑来,洛文深身形暴退,“分飞指”再次出手,却只弹在一快尸体上而已。苏挽花那肯停息,天香剑闪电出鞘,直指洛文深。这一次洛文深才真正的明白苏挽花的剑法是多么的灵巧与诡异,只可惜他知道了却无法躲避,“噗”的一声,天香剑已经刺入他的身体。 钻心的疼痛让洛文深短暂的麻痹了一下,“分飞指”竟然没有弹住剑身,天香剑再入三分。 苏挽花偷袭成功,翻手为掌向洛文深拍去,洛文深无法逃避,只有硬接一掌,强劲的掌力打的他飞了出去。 洛文深知道自己已经身受重伤,那肯恋战,当下双脚在屋檐一点,借力翻身向兰亭小筑掠去,他要带昙花仙子离开这里。瞬间工夫洛文深已经来到兰亭小筑,他不虞有诈,直接推门而进。一股劲风扑面而来,他知道屋内埋伏有敌人,当下驭指为剑,“分飞指”再次出手,只听一声冷哼,接着是人倒在地上的声音。 屋内那有昙花仙子的影踪?只见一个年约七旬的老人倒在地上,眉心上有一道指印,鲜血开始渗出,那是“分飞指”竭尽全力一击留下的标志。 “”分飞指“?你是古龙派的洛文深?”老人艰难的道。 “前辈你认识在下?”洛文深扶起老人,他对自己失手误伤了这个人深感愧疚,看情形他是不可能活下去了。 “挽花和我说起过你,这个孽徒,你一定要帮我杀了他。”老人抓紧洛文深的手道。 “前辈你是?”洛文深问,他感觉到事情有太多的不寻常。 “玉风华。”老人道。 “你就是青门门主玉老前辈?”洛文深不敢相信的道,他竟然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杀了青门门主玉风华,谁会相信。 玉风华点了点头,道:“萧秋秋给我下了毒,她要借你手杀了我,再让挽花取而代掌门之位,到时你将是整个中原武林的罪人。” “好狠毒的人。”罗文深道。 “你一定要帮我杀了他们两个。”玉风华道。 “前辈放心,在下自当竭尽全力为前辈报仇。”洛文深道。 “好,好!”玉风华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放在洛文深的手里,“这是那个女孩托我转交给你的,她说她会在那里等你,一直等…………”玉风华终于耗尽了自己的力气,头一垂,死在洛文深的面前。 第十六章:兰亭旧叙/惜分飞 青门一战,洛文深名满天下,古龙派失传绝学“分飞指”再掀血雨腥风,连青门门主玉风华也难逃其毒手。一日之间,江湖惊变,苏挽花顺其自然的当上青门门主之位,广发武林帖,邀请天下英豪齐聚青门,商讨诛灭武林罪人洛文深之大计。一时间,中原各派都尽遣属下高手,四处查寻洛文深的下落,必欲诛其而后快。 洛文深就静静的躺着,他的脸上盖着一块洁白的香帕,那是昙花仙子离开的时候让玉风华转交给他的,她要告诉他自己在哪里,她会一直在那里等着他。 数日以来,洛文深就如一条丧家之犬一样,被人赶着跑,身上受的伤更多,身体也更差。但这一刻他却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下,他不能把自己累垮,他要去见昙花仙子,他一定要见到他,他不要昙花仙子和萧秋秋那么可怕的人在一起一辈子。 他知道自己也许一辈子都无法洗脱自己所背负的冤屈,但他不在乎,他只希望自己可以和昙花仙子在一起,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的生活,这就已经足够。 洛文深躺了一会,就翻身而起,向镇上走去。他要去买些药材,身上伤口已经溃烂,需要重新清洗一下。他还要买一匹马和配备干粮,这样他才可以去找昙花仙子,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苏挽花很快就会追来,青门一战他终于深切的了解到他剑法的可怕,如果被苏挽花追上,那么一切都完了。 洛文深将一切事情办妥,牵着马向镇外走来,他要去西域魔原,去找香帕上绘制的地方。他本就是在魔原长大,对那里环境很熟悉,知道那就是断桥畔的古梅林。 洛文深这一路走来,很是平静,这让他自己都感到很惊奇。不几日,他已经踏入了西域魔原的界限。看到这熟悉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让他有种久别重逢的喜悦,不禁长声一叹:“天涯旧恨,试看几许消魂?长亭门外山重叠,不尽眼中青,是愁来时节。…………想见东风,暗消肌雪。孤负枕前云雨,尊前花月。心期切处,更有多少凄凉,殷勤留与归时说。…………”但想到很快就可以和昙花仙子见面,又不禁热泪盈眶,当下拭去眼角的泪水,策马向断桥驰去。 洛文深行至断桥,翻身下马,更不停歇,向古梅林掠去。瘦梅静亭,佳人不在,洛文深不禁满腔失落,怅然若失。“昙花仙子,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你不用找了,昙花她是不会来的。”是苏挽花的声音,“不要转过你的身,我会杀了你,但我不想看着你的脸。 “你很早就来了?你一直在等我?”洛文深感觉自己的心在下沉,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一路上都没有遭到苏挽花的追杀,只因为他早就来到了这里,一直在等着他亲自来送死罢了。 “是,我已经等你很久了。你是青门不共戴天的仇人,我作为青门的掌门人,一定要亲自杀了你,那样青门在江湖中的地位才会更加的稳固。”苏挽花道:“我本还怀疑你不能活着逃到这里,看来是我高估了那帮草包的能力。”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这里?是谁告诉你的?”洛文深问。 “现在告诉你也没有关系了。”苏挽花道:“是萧秋秋。” “萧秋秋?”洛文深怒恨交加:“萧秋秋!” “我想玉风华已经告诉了你很多事情。”苏挽花叹息道:“你真是个很不错的朋友,可惜你已经知道了太多的事情,我不能让你活下去,我等不到你手执凤萧的那一天。” 苏挽花缓缓的拔出天香剑,凌空而下,罩向洛文深的周身要害。洛文深闻风而动,身影前扑,天香剑从他头顶一闪而过。 苏挽花手腕倒转,天香剑挽出一个漂亮的花朵,向洛文深刺去,平淡无奇的招式却蕴涵了无数的变数与杀机。洛文深背靠梅树已经退无可退,情急之下,“分飞指”出手,夹住了天香剑。 天香剑从他的双指间一泻而过,“噗”的一声,刺入了他的身体。苏挽花手腕使力,天香剑从洛文深的身体洞穿而过。 “对不起了。”苏挽花再次用力,就那样将洛文深钉在了梅树上。 “真的好剑法,我一直都看走眼了。”洛文深喘息着道。 “这是你犯过最大的错误,可惜你再没有机会改正了。”苏挽花道。 “我知道,但你也犯了个致命的错误。”洛文深话音刚落,手指已弹在了苏挽花的胸口,苏挽花就被这一指之力弹的飞了起来,狠狠的跌在地上。 “这才是真正的”分飞指“”洛文深喘息着道:“你太大意了,你那么聪明的人也会犯错。” 苏挽花就爬在地上,血从他的口中涌出,这一指已经伤了他的肺腑,“好一招”分飞指“,可也只有这一下而已。” “这就已经足够。”洛文深想伸手拔掉天香剑,可是怎么也够不到剑柄。 “败的还是你,我随时都可以杀了你。”苏挽花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又倒在地上。 “你爬不起来的。”洛文深道。 “我可以爬起来。”苏挽花用手支撑着地面,终于又爬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向洛文深移动着:“败的是你。” 苏挽花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他是胜利者,可是突然间他的笑容就已经凝固,眼睛睁的圆圆的,满含惊恐与绝望,然后他的人就倒了下去。昙花仙子手握银箫就站在他的身后,她杀了他,这一次他再也不能够爬起来了。 “昙花你终于来了。”洛文深舒心的微笑了。 昙花仙子用手拔掉天香剑,鲜血染了她一身,她是那么的惊慌与错乱,怎么也包不住洛文深伤口涌出的鲜血。 “不要。”洛文深心疼的抓住昙花仙子染满了血的手,道:“不要,昙花,你去了哪里?你知道我好担心,我怕永远都见不到你了。” “秋秋姐将我关起来的,今天我偷跑了出来。”昙花仙子哭着道,她用手捂着伤口,可是血还是不停的流。 “我俩要快点离开这里。”洛文深道,“萧秋秋发觉你逃了,一定会追来,那么我们就死定了。” “可是我们怎么走呢?你这么重的伤,路这么远。”昙花仙子着急的道。 “断桥外有一匹马,我们可以乘马离开,要快,不然就来不及了。”洛文深道。 “我扶你起来,我们一起走。”昙花仙子一手搀着洛文深,一手拿着剑,向断桥走去。 萧秋秋就静静的站在断桥上,看着昙花仙子扶着洛文深一步一步艰难的走上断桥,她的眼中没有一丝情感,仿佛永远永远的冰冷。 “秋秋姐。”昙花仙子看见了萧秋秋,绝望的道。 “昙花妹子,我说过你永远都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你为什么就不听我的话,你为什么要违抗我的命令?”萧秋秋冰冷的道。 “为什么?为什么?”昙花仙子嘶声痛哭。 “因为你是我的,你永远都是我的,没有人可以将你从我的身边夺走。”萧秋秋道。 “不,不是,我不要和你在一起,我不要和你在一起。”昙花仙子道。 “为什么?你从小就在我的身边,这么多年了,你一直都很听我的话,现在你为什么就要离开我?难道就是为了这个男人?”萧秋秋怒道。 “是,是因为他,因为我爱他,我要和他一起走,秋秋姐,你放了我们吧?”昙花仙子哀求道。 “你们不可能的,你们永远都不可能,我不会答应的。”萧秋秋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拆散我们,为什么?”昙花仙子道。 “因为他是你的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萧秋秋突然大笑道:“因为他杀了你的哥哥,你的亲哥哥。” “你说什么?谁是我的哥哥?”昙花仙子问。 “苏挽花,他就是你的哥哥,就是他刚才杀了他,你竟然还要和他一起走?”萧秋秋道:“我今日特意让你逃出来,就是要你亲眼看见他杀死苏挽花,杀死你十几年未曾见面的哥哥,你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是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的。 “不,你说慌,我没有哥哥,我没有哥哥,苏挽花不是我哥哥。”昙花仙子颤声道。 “难道你忘记了你自己也姓苏?难道你已经忘记了你自己叫做苏昙花?”萧秋秋道:“我为什么要千里迢迢的带着你远赴中原,去帮苏挽花争夺青门之位?只因为你是他的亲妹妹,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可是你竟然会在一日之间爱上这个男人,要离我而去。” “不是,不是,你说慌,你在说慌。”昙花仙子绝望的道。 “你不相信么?为什么你不看看这些东西?这是苏挽花初登青门门主之位时准备好送给你的礼物,还有他的信物和亲笔信涵。”萧秋秋将一个包袱扔给昙花仙子。 昙花仙子虽然不相信她说的这一切是真的,但还是打开了包袱,她看着那些东西,突然间脸色死灰,厉声尖叫:“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不是……” “你不愿意相信,是因为这一切都是真的。是因为你现在扶着的这个男人杀了你的亲生哥哥。”萧秋秋道:“洛文深,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你一定会杀了苏挽花,我要昙花妹子亲眼看见你杀了她的亲生哥哥。” “萧秋秋,你好毒。”洛文深道。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昙花妹子是我的,可是你却来和我争夺,我不会让你们在一起,你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萧秋秋道。 “秋秋姐,你好狠毒,你害了我,也害死了我哥哥,你害的我亲手杀了我的哥哥,都是你害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昙花仙子慢慢站起身,盯着萧秋秋凄然的道。 “你说什么?是你杀了苏挽花?”萧秋秋感到震惊。 “是,是我用我的箫杀了他,这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真的好狠毒,真的好狠毒。”昙花仙子将天香剑缓缓的举起,放在脖子上,对着洛文深,凄然的道,“洛大哥,我杀了我的亲生哥哥,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你一个人走吧。” “不要,昙花,不要,求求你不要。”洛文深伤心的道。 “对不起,洛大哥,你走吧,我不会让秋秋姐伤害你的。”昙花仙子拦在萧秋秋的面前,道:“你让他走,我和你回百花宫,否则,我就死在这里。” “好,我答应你。”萧秋秋喜道。 “不要,昙花,不要,杀你哥哥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洛文深哀求道。 “洛大哥,一切都结束了,你走吧,记得一定要将我忘记,一定要将我忘记。”昙花仙子道。 “不要,要走我们一起走,我不要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们一起走。”洛文深的心已经碎了。 “你快走。”昙花仙子大声哭道:“你再不走我现在就死在你的面前。” “我不走,昙花,我们一起走,我们一起走。”洛文深哀求道。 “你何苦逼我?”昙花仙子凄然一笑,天香剑轻轻一抹,血线涌现,“洛大哥,你真的要我死在你面前么?” “好,我走,昙花,我走,我还会回来的,你记得一定等我回来,等我回来。”洛文深翻身上马,双腿一夹,俊马一声长啸,放开四蹄,绝尘而去。 “洛大哥,再见了,记得一定要将我忘记,一定要将我忘记……”昙花仙子看着洛文深慢慢的消失,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双眼一闭,天香剑从她的脖子上一抹而过,血花娇艳。 “昙花妹子……”萧秋秋厉声尖叫。她的声音传的很远很远,洛文深在听到这叫声后,心神俱裂,人也昏了过去,任由马将他带的越行越远。 第十七章:葬花 春暖百花、秋望月;夏送凉风、冬聆雪。手中剑、枕边琴,心若无忧是人生好时节!晨有清逸,幕有闲愁;梦随心动、心随梦求,杯中酒,眼中泪,若无往事心碎究忘却? 飘雪置景,落叶尘灰,还有那空白的躯壳;冰冷的孤寂,殷红的胭脂扣,还剩那残缺的篇章。 君天雪,古梅树畔葬花魂。梅花成血,终化红艳绕指柔,她的眼中却没有一丝的内容。忘忧草,忘记曾经所有! 剑是“红蕊”,君雪十指环扣,剑已饮血,隐含生命。每一招式都是书法家的心思涌现,及尽美意,在飘雪中划出一道道凄艳的红痕。 萧秋秋就站在梅花树下,看着君雪舞剑,剑有灵性,从春兰的咽喉一点而过,一滴鲜血在君雪的眼前弹跳而起,她的手腕一转,剑尖直迎血滴,从中一破两半,梅花鲜艳,血花更艳。 萧秋秋的眼中显出寂寞的神色,君雪这一剑的力道与技巧就是她也无法比及的。她这一个月的心血终于没有白费,可是她迷茫之间仿佛失去了什么。 “昙花,我们该回宫了。”萧秋秋道,突然之间她又仿佛苍老几许。 “婆婆,我们这就要回去么?我们还没有到小剑关呢?”君雪有点奇怪的道:“你说有人会送剑来的,可是我们等了这许多日子,还没有等到。” “婆婆?”是,君雪终于忘记了曾经的所有,连她这个萧娘都不再记得了。可是她还惦记着那柄龙泉剑,但她可知道她一直期待的那个送剑的人就是君天? 断然,她也不会再认识君天的了,她记得的就是她手中的剑,还有剑锋上滚动的血花。 “今天他也许不会来了?”萧秋秋道。也许她是不希望君天来的,就在她将自己的“红蕊”剑交到君雪手中的那一瞬间,她明白了。 “我可以等。”君雪坚定的道。她看着手中的剑,叹息了一声:“这柄剑倒是很锋利,但终究还是不称我用。” “我们回去吧?”萧秋秋不再看君雪,转身离去。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一道剑气撕开寂寥的长空,从她的脸庞吹过,满含无情的杀意。 萧秋秋心中大惊,霍然回首,就看见君雪手中的“红蕊”直取她身边的夏荷。剑势磅礴,若雷霆,绝无变式,她显然是欲杀夏荷。 “雪儿,你做什么?”萧秋秋一声怒呵,就已出手,切向君雪的手腕。君雪对她的呵斥听若未闻,剑势不变,从她的指缝间滑出,点在夏荷的咽喉。夏荷一声惨叫,仰面倒在雪上。 “雪儿,你杀了她?”萧秋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脸色铁青的道。“婆婆,我不叫雪儿,我叫昙花。”君雪看着那冰冻的血珠,冰冷的道。 “是,你是昙花,你就是我的昙花。”萧秋秋叹息道:“可是昙花,你为什么要杀了她,你已经杀了好多人了。” “我不喜欢别人跟在我身边。”君雪道。 “那你也不喜欢我么?”萧秋秋问。 “是,我迟早也会杀了你。”君雪收起“红蕊”,转身离去。 “宫主,她变了,变了好多。”秋菊来到萧秋秋的身后,叹息道。 “她没有变,她永远是我的昙花,是我的昙花仙子。”萧秋秋道。 “百花宫的人都快被她杀完了,可是君天少爷还没有回来。”秋菊道。 “她不是为了君天,她已经不认识他了,她是为了那柄龙泉剑。”萧秋秋道。 “她会杀了我们所有的人。”秋菊道。 “够了,你不用说了,她不会杀我的,她是雪儿,我是她的萧娘。”萧秋秋怒道。 “她不是雪儿了,她是昙花,她是你心中永远不灭的昙花仙子。”秋菊冷笑道,她转身不再理会萧秋秋,和冬梅将春兰和夏荷的尸体抱起,向百花宫走去。 “永远不灭的昙花仙子?”萧秋秋叹息了一声,向小剑关走去,她是不会抛下雪儿不管的,雪儿永远是她的梦,是她的不灭昙花,可惜她做了几十年的梦转眼都成空。 小剑关的梅花开的更艳了,却无法掩映那漫山遍野的苍白,君雪的素衣已经与白雪融合在一起,惟有一头乌黑的秀发还飘舞在白雪中。她就站在昙花亭内,看着那破落的断桥,她的心又在何方? 萧秋秋一步一步的来到她的身后,脚步声音惊醒了君雪,她转过了身,冰冷的道:“我说过的,我喜欢一个人,你为什么还跟来。” “我知道你在等那柄剑,也许他不会来的,我们回去吧?”萧秋秋看着君雪那白皙无血的脸,道。 “可是你说他会来的,我已经等了很久,你却让我放弃?”君雪怒道。 “我不希望你再杀人了,我更不希望你杀了他。”萧秋秋道。 “为什么?”君雪问。 “你不会明白的。”萧秋秋叹息道。“因为你已经失去了记忆。”可是她并没有说出口。 “你在骗我,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一切。”君雪道。 “这样不是很好么?”萧秋秋反问。君雪已经永远不会醒来了,她将是她的不灭昙花,永远不会离去。 “可是我不好,我忘记了很多东西,可你不愿意和我说。”君雪道。她缓缓拔出了鞘中的剑,指着萧秋秋。 “雪儿,你想做什么?”萧秋秋盯着剑尖问。 “既然你们都不愿意告诉我,那我就杀了你们所有的人。”君雪冷笑道,她的剑也在冷笑声中刺出。人是空白的人,剑是冰冷的剑,而招势却是那么的凌厉与狠毒,每一招都那么的无情与绝望。 萧秋秋在后退的同时,手已伸出,她是不会伤害雪儿的,每一手都尽七分而已。可是她的容让却激怒了君雪,她的剑毫无顾忌的凌空乱刺。在第十招的时候,剑尖终于从萧秋秋的胸口划过。 萧秋秋心中一痛,再也不管君雪,用手捂着伤口,负伤而逃,向百花宫掠去。 君雪双脚在雪地上一点,借力翻身,在飘雪中飞舞而去,她是喜欢杀人的,更喜欢看鲜血,像胭脂扣一样的红艳。萧秋秋已经负伤,她怎么愿意放过这个婆婆! 就在君雪离去不久,就见厚厚的积雪突然翻涌而起,两道细小的人影从雪中跃出。聂小宝,其中一个竟然是聂小宝。 “想不到忘忧草这么的厉害,她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聂小宝望着君雪行远的身影,对身边的另一个小孩道。 “那你还要含笑花么?你取走了,她就再也不会醒了。”另个小孩问。 “我只有对不起君天了,我是那么喜欢含笑花。”聂小宝道。 “看不出你这么狠毒。”另个小孩笑道。 “你看不出么,我倒了解自己的很。”聂小宝并不生气,“你陪我一起去么?” “萧秋秋已经身受重伤,君雪是不会放过她的,你可以轻易得手,我又何必再陪你一起。”另一个小孩道。 “不去算了,但你可别走远,我很快就会回来。”聂小宝道:“你可是答应过陪我一起去古龙派的。” “我当然等你,但你可要把萧秋秋的那柄”红蕊“剑带回来,我正好送给小霓裳切菜。”另一个小孩道:“她一定会喜欢的。” “你这么做厉小刀会杀了你的。”聂小宝恐吓道。 “这不管你事,我可不怕厉小刀。”另一个小孩道。 “那倒是。”聂小宝笑道,话音刚落,他的人已经飞起,向百花宫掠去。 第十八章:悟 忘忧草,忘了就好,君雪终究是不再认识萧秋秋了,她的那一剑几乎取走了萧秋秋的性命。君雪变了,不再是她的雪儿,也不再是她的不灭昙花。 这所有的事情都是萧秋秋一手造成的,可是今日却不再按照她的意愿发展了。她谴走了秋菊和冬梅,百花宫里死的人已经够多了,她不在乎再多死两个人,但她不希望君雪的剑再饮更多的血,那样只会更加诱引“红蕊”的杀性,她已经没有能力去左右了。 萧秋秋只能独自一人靠在椅子上,看着从指缝间流出的鲜血,谁也不会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突然两声惨叫惊醒了她,一道血影裹着两颗头颅飞到她的面前,是秋菊和冬梅,他们终于还是没有逃脱,死在了君雪的剑下。 君雪很快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鲜血染红了“红蕊”,那么的触目惊心。萧秋秋没有动,只是微微的笑了一下,道:“雪儿,你真的开始杀人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 “我已经没有以前了,冬梅告诉我了,是你让我喝了忘忧草,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君雪冷笑问。 “我都是为了你好,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萧秋秋叹息道。 “我不相信!婆婆,你对我那么好,为什么要害我?”君雪责问。 “我没有骗你,我不知道你会变成这样,也许我错了,真的错了。”萧秋秋叹息道。 “婆婆,让我恢复记忆好么?我不想再杀人了。”君雪有一点的哀怨,她也是那么的难过。 “你已经完全的变了,就算你恢复了记忆,你也会痛苦一生的,雪儿,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萧秋秋道:“你已经变了,完全的变了。” “可是你还是不愿意我想起以前的事情,我恨你。”君雪冰冷的道。 “是,君天、真真、昙花、挽花、还有洛文深,他们都会恨我的。可是雪儿,你也恨我么?”萧秋秋痛苦的道:“雪儿,我是那么的爱你,我只希望你会陪在我身边,我不希望你这样的,真的。” “婆婆,你不知道我的心底恨意有多深,你永远不知道,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君雪道。 “我知道,因为有昙花,所以我知道。”萧秋秋道:“我对不起你,雪儿。” “可是你说的一切都没有用了,我已经忘记了所有,什么都没有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君雪举起了手中的剑,她的神情是冰冷而孤寂的。 “是,都没有了,都没有了。”萧秋秋惨笑道。她的人也在笑声中飞起,手掌劈向君雪。君雪的剑已经刺出,剑尖挑开萧秋秋的双手,从她的胸口划下,冰冷的剑气逼的她向后跌去。萧秋秋没有后退,她不顾自己重伤在身,再次的挥出了自己的双手。她不相信君雪真的不再认识她,真的会杀她,她要以死相印。 君雪的剑再次从她的身上划出剑痕,深达三寸,鲜血直流。萧秋秋满心孤寂,一脸绝望,她的心终于明白,雪儿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她深深的苦笑了一下,伸手迎上君雪的短剑,剑锋从她的指缝间直泻而过,刺向她的咽喉。 萧秋秋一声叹息,万千无奈,双指突然使力,震的“红蕊”从君雪的手中飞出,剑在力量的驱使下,像一枚利箭射向墙壁,没至剑柄。 君雪猛然失剑,心下慌张,顾不得萧秋秋,飞身向“红蕊”扑去,伸手抓向剑柄。突然之间,只见墙壁猛的向两边分开,后面赫然是一个密室。君雪一个大意,人在空中无处借力,直直的飞进了密室。她的脚一落地,就翻身而起,可惜密室的门已经关起,一道厚厚的铁们挡在了她的面前,她被困住了。 萧秋秋不再管怒叫的君雪,缓步向卧室走去,她要去拿含笑花,因为天下间只有它可以解忘忧草的毒,她要给君雪解毒。无论清醒后的君雪会怎样,都是她无法想象的了。 君雪杀了那么多的人,萧秋秋知道洛文深是一定会杀了雪儿的。可是君天,他是那么的爱君雪,也许只有他可以救雪儿。 含笑花已经枯萎了,可是淡黄的花瓣散发上午香气依旧沁人心脾。萧秋秋手捧着含笑花,向密室走去。就在她走出房间的时候,她的脸色变了,一个小孩就坐在她刚才坐的椅子上,手中拿着“红蕊”剑,一脸坏笑的看着她。 “你是谁?”萧秋秋吃惊的问,若在平时,百花宫主当不会把一个孩子放在眼里,可是今日的她已经身受重伤,一正清风都可以把她吹倒,由不得她不害怕。 “聂小宝。”聂小宝从椅子上跳下来,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道。 “你来干什么?我百花宫可不欢迎你。”萧秋秋沉声道。 “我知道,我拿了含笑花就走。”聂小宝看着手中的“红蕊”剑,笑道。剑已到手,他也只等着花了。 “我不会给你花的。”萧秋秋道。 “你不怕我杀了你?”聂小宝奇怪的问。 “我不怕。”萧秋秋道。 “你是百花宫主,我知道你不怕。”聂小宝笑着道,他的人也向萧秋秋走去。 “站住,不然我杀了你。”萧秋秋厉声道。 “我是聂小宝,我也不怕。”聂小宝没有停步,径直走到萧秋秋的面前,用剑轻轻轻一挑,含笑花就落在了他的手心。 “还给我,快还给我。”萧秋秋绝望的叫着。 “我不会给你的,你做了那么多的坏事,我可不听你的。”聂小宝转身离去,边走边道:“你告诉君天,等我培植了含笑花,就一定会回来救君雪姐姐的,我一定会回来,男人说话永远都算数的……” 萧秋秋看着聂小宝走远的背影,只有呆在站在那里,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追他了。聂小宝说的每一句话她都没有听到了,她的大脑已经空白,良久良久,她才倒在了椅子上,再没有站起来。 第十九章:悔 悔 断桥归来,洛文深仿佛突然之间又苍老了许多,那一休的孤寒与心碎对他的折磨是多么的大啊。二十年了当他再次的归来,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再,连记忆都开始模糊,时间终究会冲淡一切。追忆逝水年华,除了徒添伤悲还能奈何!那一点一滴的心碎终究不是生命的全部,人总不应该只生活在回忆里,生活在绝望里。洛文深知道一切都不会改变,一切都成了永恒,离开也许就是唯一的选择。 君天依旧还是每天都出去,依旧在等待,依旧在期盼。他进不了百花宫,他深深的了解萧秋秋的可怕,生命对于一个满腔热血的年轻人来讲,终究是珍贵的,更何况还有他心底埋藏已久的渴望与追求! 但雪儿,他是一定要见到的,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命运在作弄他,但他永不妥协,无论雪儿怎样了,他也要看到那最终的结局。 “我会陪你走一趟。”洛文深道,他知道这个年轻人的心到底在想什么。 “谢谢先生了。”君天道。 “你不用谢我,这是你的权利,也是你的责任。”洛文深道。 君天明白洛文深的意思,无论悲伤或绝望,他终究要承受这些,那只因为他的情感,对雪儿深深的爱。 “那好吧,我们明天就起程。”洛文深道。 百花宫,当一切的悲剧上演,它依旧静静的躺在那里,冷眼旁观,那一篇篇凄美的爱情画面。 君天背负着龙泉剑向宫内走去,洛文深背负着双手,不紧不慢的跟随在他的身后。没有守宫的宫女,竹香和梅香都没有了影子,宫内静悄悄的,仿佛没有生命的存在。 一切一切都仿佛没有改变,但一切一切都完全改变。君天一步步的走着,那空荡的脚步声敲在他的心坎,一次又一次,凄凉的气氛笼罩了他的全身。 没有人,所有的人都不在了,所有的物品上都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显然好久都没有人清理过了。君天将龙泉剑缓缓的从背上解下,用剑尖挑开紧闭的珠帘,就看见了萧秋秋。 萧秋秋就静静的依偎在一把卧椅上,她的神情平静而自然,手轻轻的搭在身前,“君天,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见雪儿的,我知道你绝对是不会抛弃雪儿不管的。” “雪儿呢?”君天问,他能感觉着自己的颤抖。 “雪儿?雪儿没了,永远的没有了。”萧秋秋淡然的道,“君天你来迟了,雪儿已经没有了。” “萧娘,你什么意思,君天不明白。”君天问。 “你会明白的,你很快就会明白的。”萧秋秋将目光转向洛文深,“洛文深,你来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当年我听从昙花妹子的话将你放了,今天你终于回来了。” “是,”洛文深道:“我曾经答应过玉风华老前辈,要为他报仇。” “报仇?哈哈,是,我是做了很多坏事,你为什么还不动手?”萧秋秋笑道:“今天你就可以杀了我。” “我已经有十年未曾与人动手了。”洛文深道。 “是,当年就因为你,昙花妹子,才落得那么凄惨的下场,可是今日你依然没有选择的余地。”萧秋秋站了起来,向洛文深走去。“所有一切都因你而起,那么所有一切再由你而结束吧。” 萧秋秋的手抬了起来,可是她的招式还没有发出,君天身形一晃已站在了她的面前。龙泉未曾出鞘,携着他万千的恨意,拍向萧秋秋。如此直接的一招,萧秋秋竟然无法躲避,人被龙泉拍的飞了起来,重新跌回椅子上,血从她的口中流出,她竟然再没有力气站起来。 “好,好,君天你终于杀了我,这能否可以消减些许你心中的万千恨意呢?”萧秋秋喘息着道:“我害了雪儿,可现在你杀了我。” “萧娘,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君天不明白,他知道萧秋秋的武功是多么可怕,可是她竟然承受不了自己的随手一招。 “我也不明白,雪儿她……她没有了……”萧秋秋断断续续的道。 “萧娘,雪儿到底怎么了?”君天着急的问。 “雪儿变了,完全的变了,她的剑……她杀了百花宫中所有的人,她开始杀人了……”萧秋秋道:“我从没有见过那么可怕的剑法,诡异而狠毒。” “你说雪儿杀人?为什么会这样?”君天不相信她的话。 “以前她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听话,可是现在她完全的变了。她杀了宫中所有的人,竟然连我都要杀,她已经不再认识我了,她不再认识任何人了。”萧秋秋绝望的道:“好可怕的剑法,我竟然接不下她十招,十招都接不了。” 萧秋秋揭开自己的衣衫,她的身上布满了无数道剑痕,一道道,直直的从身体一划而过:“这都是雪儿刺的,我躲不了,我真的躲不了。” “那雪儿现在人呢?萧娘快告诉我。”君天急切的问。 “我把她关在了密室里,她一出来就会杀人,永不停止。我错了,我不该给雪儿喝忘忧草。我知道你们会来的,我一直在这里等,你们能救救雪儿么?你们一定要救好她。”萧秋秋哀求道。 “也许没有人可以再救醒她了,她已经完全的沉睡。”洛文深沉重的道。“不,是我害了她,你们一定要救她,我知道含笑花一定能够救醒她的。”萧秋秋道。 “那含笑花呢?罗姑娘说花被你夺走了。”洛文深问。 “花?”萧秋秋突然一片迷茫,“花呢?我不知道,花没有了。” “花在哪里?是不是被别人夺走了。”洛文深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萧秋秋使劲的摇着头,在拼命的回忆,“我知道了,花被一个孩子抢去了。” “一个孩子,那个孩子是谁?”洛文深紧追着问。 “一个孩子,一个孩子……”萧秋秋仿佛失去了心智,喃喃自语。 “那个孩子是谁?萧娘你快告诉我。”君天抓着萧秋秋使劲的摇着,“那孩子是谁?那孩子是谁?……”可惜萧秋秋再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君天,她已经死了。”洛文深道。 “不。”君天大声叫道:“不,不……” 第廿十章:不灭昙花 一切是都将结束?还是一切都将重新开始? 君天按下了密室的开关,铁门在“嘎嘎”声中缓缓的开启。首先映入他眼帘的就是那满地的污血,还有死去已久的尸体,是梅香,她的人已经被剑刺的支零破碎,惨不忍睹。墙壁上划满了剑痕,一道道仿佛都要刺进人的心窝。 也许很快就会见到雪儿,可是君天的心里没有一丝丝的喜悦,只有深深的冰冷。他用龙泉挑开尸体,向密室里走去,那阴深恐怖的景象,让他很难想象雪儿就被关在这里,可是一切都是真实的。 “你来了么?你已经好几天没有来了。”是雪儿的声音,却是冰冷冰冷的,没有一丝的温度。 君天转过弯道,就看见了雪儿,一身素白的雪儿站在石壁边,背对着他,手中握着剑柄,剑尖却拖在地上。 “雪儿,是我。”君天轻声道。 “你是谁?”雪儿转过身,面对着君天,“你是谁?我没有见过你,雪儿是谁?” “雪儿,你不记得我了么?我是君天,我是你君天表哥啊?”君天问。 “我不认识你,我不是雪儿,”雪儿冷冷的道:“你是送东西给我吃的么?那婆婆已经好几天没有来了。” “雪儿,你真的什么都记不起了么?”君天满心酸楚的道。 “我不是雪儿,我叫不灭昙花,你认错人了。”雪儿举起手中的剑,“婆婆怎么还没有来,以前她都是天天来陪我练剑的。” “不灭昙花?不灭昙花?”洛文深的叹息了一声,“君天,她已经什么都记不起了。” “你是谁?”雪儿看着洛文深,冷冷的道:“你们怎么进来的?是婆婆让你们进来的么?” “你那个婆婆她不会来了。”洛文深道。 “为什么?”雪儿问。 “因为她已经死了。”洛文深道。 “婆婆死了么?这样也好。”雪儿淡淡的道,没有一丝的悲伤,没有一丝的情感流露。 “婆婆就是死在你的剑下,难道你一点都不伤心?”洛文深问。 “她迟早都会死的,可惜以后再没有人来陪我练剑了。”雪儿看着君天手中的龙泉剑,问:“你也用剑么?我好象什么时候看过这柄剑。” “真的么?”君天狂喜,“雪儿,你记起什么了么?” “我不叫雪儿,我叫不灭昙花。”雪儿纠正道:“我可以看看你手中的剑么?” “当然可以。”君天道。 “不要给她,君天。”洛文深阻止道,可惜已经太迟了。 “呛”一声龙吟,剑已出鞘,雪儿握着龙泉剑,眼中显出惊喜之色,“真是柄好剑,婆婆说我最适合用这样的剑,你可以把它送给我么?” “你喜欢么?那我就送给你!”君天道。 “真的么?谢谢你啦!”雪儿将手指在剑锋上一抹而过,血珠泛起,“它总要饮过我的血才好。” “小心,雪儿。”君天关心的道。 “我叫不灭昙花,”雪儿道:“你很关心我么?可是我却要杀了你。” “为什么?”君天惊骇的问。 “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杀人了。”雪儿一字一句,冰冰冷冷的道。她的话音刚落,剑已直劈而下。 “雪儿,不要。”君天急遽后退,龙泉从石壁上划过,石光电闪过后,一道深深的剑痕赫然在目。 “快走。”洛文深拉着君天向外掠去,一眨眼工夫,两个人已经掠出了百花宫。 “先生,我不能丢下雪儿不管。”君天伤心的道。 “龙泉已经饮了她的血,再也不属于你了,你这样回去,只有死路一条。”洛文深沉声道。 “可是雪儿?可是雪儿?”君天心难割舍。 “君天,她已经不是雪儿了!他已经不是雪儿了,她永远都不会醒来了。”洛文深大声道。 “先生,你帮帮她吧,我求求你了。”君天恳求道。 “对不起,君天,这次我也无能为力。”洛文深叹息了一声,背负着双手,向百花宫掠去。 “先生你去哪里?”君天问。 “我要杀了她,她已经坠入魔道,满心唳气。我不能让她在江湖中杀戮,掀起血雨腥风。”洛文深道。 “不要,先生,不要,先生,我求你不要。”君天哀求着,向洛文深追去。 洛文深很快就追上了雪儿,看着她那冰冷没有情感的眼神,洛文深深深的叹息了一下,他不能留下她的性命,他不能。叹息声中,他已经出手,“分飞指”,十年之后,他再次出手,双指携雷霆之势,点向雪儿。 雪儿一直被关在密室里,已有多日位曾吃过东西,身体很是虚弱,在这样的情况下试问她如何能够躲避洛文深的致命一击! 雪儿的人飞了起来,十年之后,再无人能承受洛文深的分飞一指。雪儿在重伤之下再无法控制自己,像一只断翅的蝴蝶,在风雪中摇曳着,向山崖下落去。君天飞身扑去,却无法抱住她飘落的身子,“先生,求你不要杀了她,求你不要杀了她。” “君天,对不起,如果今日我不杀她,那么日后再无人可以杀的了她。”洛文深一步一步的向雪儿走去。 君天再次使尽全力向雪儿跑去,积雪慢慢的松散,带着他的人向山崖下滚去。他伸出手抓住雪儿的手,一起向下滚去。 洛文深步伐移动,向山崖下掠去,伸手抓住君天,双脚在雪地上一点,拖着两个人向上飞去。寒风咧咧,吹起雪儿的衣袖,一道触目的红艳映在雪中,仿佛要滴出血来。 洛文深看着那一道艳红,即将点出的手指又缩了回去,不禁仰天长叹:“胭脂扣,胭脂扣!” “雪儿,你好么?你还好么?”君天关心的问。 雪儿将衣袖整理好,冰冷的道:“谢谢你来救我,不过我要走了。” “雪儿,你要去哪里?”君天问。 “我不知道,但我不会和你们在一起,我喜欢一个人,就我一个人。”雪儿拿起龙泉剑转身离去。 “不要雪儿,你不要走,你不要走。”君天想追过去,可是肩膀被洛文深抓住了。 “你留不住的,我们没有人能让她留下来,你让她走吧。”洛文深道。 “雪儿,雪儿,你一定要记住,你一定要记住,你是君天雪,你是君天雪……”君天望着雪儿渐行渐远的身影,大声喊道。 “我不认识你,我是不灭昙花,你认错人了。”雪儿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冰冷冰冷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