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特殊沟通技巧》 作品相关 书名:我有特殊沟通技巧 作者:青青绿萝裙 杨绵绵每天遇见的小伙伴分那么几类—— 电视机:今天天气冷你多穿件毛衣小心着凉啊!(婆妈型) 指路牌:艾玛你造吗今天隔壁那谁家老公出轨了!(八卦型) 塑料袋:你把我装完以后一定要丢进垃圾桶,不能乱丢(使命型) 炸药包:我这一生身不由己被人安排……(悲情型) 小雨伞:套的一生一定要看一次日出,一生一世的追求(浪漫型) 床被单:在我的心上,自由地飞翔︿( ̄︶ ̄)︿(……神曲型) 万物不言,却具慧眼,如果你能听见,世界上就再也没有秘密 女主有金手指,主剧情,副恋爱 据说大家觉得《万物有言》这个名字更棒=w= 本文宗旨:善恶皆会得报应,祸福自然有天理 以及,女主酷炫狂霸叼 内容标签:幻想空间现代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杨绵绵┃配角:非生命┃其它: 金牌推荐 如果你身边的每件物品都会说话,那世界会热闹成什么样子?杨绵绵的世界就是这样热闹嘈杂,电视机、微波炉、垃圾桶、电线杆、塑料袋……每个物品都有自己的性格与命运。如果这样叽叽喳喳的人间烟火再加上碎尸案、拐卖案、连环杀人案……那世界就太精彩了。万物有言,世界就再也没有秘密。 破案+模式,故事立意新颖,会说话的物品是本文一大亮点,性格不一萌物们都是颜文字高手,时常触动人的心弦,在故事中融入真实案件的案子更显真实,引人深思叹息,行文流畅,悬疑迭生,温暖背后也有淡淡惆怅,使人更明白一期一会,世当珍惜。 书名:我有特殊沟通技巧 作者:青青绿萝裙 杨绵绵每天遇见的小伙伴分那么几类—— 电视机:今天天气冷你多穿件毛衣小心着凉啊!(婆妈型) 指路牌:艾玛你造吗今天隔壁那谁家老公出轨了!(八卦型) 塑料袋:你把我装完以后一定要丢进垃圾桶,不能乱丢(使命型) 炸药包:我这一生身不由己被人安排……(悲情型) 小雨伞:套的一生一定要看一次日出,一生一世的追求(浪漫型) 床被单:在我的心上,自由地飞翔︿( ̄︶ ̄)︿(……神曲型) 万物不言,却具慧眼,如果你能听见,世界上就再也没有秘密 女主有金手指,主剧情,副恋爱 据说大家觉得《万物有言》这个名字更棒=w= 本文宗旨:善恶皆会得报应,祸福自然有天理 以及,女主酷炫狂霸叼 内容标签:幻想空间现代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杨绵绵┃配角:非生命┃其它: 金牌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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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老城区也难免会有规划乱、环境差、交通糟糕的情况,荆楚的车开到路口就开不进去了,他想了想,靠边停了车,拿着地址找地方。 对方住在一个很老的小区里,猫狗横行,到处拉屎撒尿,一个个拽得和大爷似的走在路中央,有一只哈士奇看见了荆楚,还冲他喷了口气,别提多屌了。 荆楚很少来这一带,循着地址走进楼道里,里头的光线很是昏暗,他走到了六楼,也是最高楼,敲了敲门。 里面的门开了,隔着老式的防盗门,他看见一张相当漂亮的面孔,是那种让人一看就要屏住呼吸的美貌,活脱脱的陋室明娟。 “进来吧。”她开了防盗门放他进去。 荆楚站在门外没动:“你还不知道我是谁。”他微微拧眉,显然是对她那么没有警戒心而感到不满。 “你是警察。”少女拿着簸箕和扫帚扫地,“我在报纸上看到过你的照片。” 原来如此。荆楚松了眉头,打量着这逼仄的环境,大概只有五六十平米大小,客厅里的桌子上摆着骨灰盒和灵位、照片,小小的卧室,小小的厨房,小小的卫生间,不过打扫得很干净。 他一米八几的个子站 在那里,好像哪里都觉得小:“你是杨绵绵吧。” “嗯。”她抬头看过来,“有什么事吗?” 她最多只有一米六,个子小小的,穿着t恤和七分裤,梳了个马尾辫,就是太漂亮了,那张脸让人看见了都替她觉得危险。 荆楚想了想,还是先自我介绍了一番:“我是荆楚,我的母亲曾经和你的母亲是同学,所以我来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她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有呀有呀,马桶坏了,老滴水,你一直都没修好。”有个声音小小声和她说。 杨绵绵丢了个白眼过去。 对方不以为意,继续提议:“还有电视机好像也坏了,屏幕老花,你也没说什么时候拿去修。” 杨绵绵简直想翻两个白眼,那台老式电视机那么重,抱出去再抱下来很重的好不好。 “绵绵~(>﹏<)~滴水好难受。” “荆楚人很好的,面冷心热,他不会拒绝的啦。”有个陌生的声音加入,甜甜的软软的。 好吧。杨绵绵一手支着扫把,认真问:“有一件事。” 荆楚洗耳恭听。 “我家马桶坏了,老滴水,能帮我修一修吗?” 三分钟后,荆楚脱掉外套,挽起袖子,帮她修抽水马桶,杨绵绵站在他旁边给他递工具,他问:“你爸爸死了,不伤心吗?” “不伤心。”她平静地说,“人总会死的。” 荆楚看得出她并不是在说谎,只不过如此薄情,难免令他十分在意地多看了两眼。她眼底没有伤心,也没有痛苦,平静得好像死的不是自己的亲人:“好了。” “还有我家电视机。”她倒是真的不客气,说要帮忙还真的使唤起来了。 荆楚替她修好了马桶和电视机,啼笑皆非地问:“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她认真想了想,回答:“没有了,谢谢你。” “那我走了。”荆楚拿起外套,想了想还是说,“我留个手机号给你,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女孩子一个人在家要要小心,不要随便给人开门。” 杨绵绵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这老城区治安又乱,荆楚职业病发作,多唠叨了两句,顺便伸手问她要手机。 她挺茫然的:“什么?” “你没有手机吗?” “没有。”她找了本便签簿让他留了名字和电话。 走出门的时候荆楚不禁想,他是不是已经老了,完全搞不明白现在的小姑娘是在想什么,还是杨绵绵名字听起来很软,实际上也是个叛逆少女? 完全不知道被荆楚惦记的杨绵绵把扫帚一扔,去厨房接水,她也没有去拧开水龙头,水就哗啦啦从水管里流下来了,正好放到水壶八分满停,她把电热水壶插上电,继续去扫地。 “绵绵,你是不高兴吗?”抽水马桶哗啦啦冲了一遍水,有点担心,“我都不漏水了呢。” 杨绵绵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不要乱冲水,水费很贵的,我爸死了,没有抚养费了。” 抽水马桶:“Σ(°△°|||)︴对不起绵绵!” “绵绵,如果没钱就把我卖了吧。”老旧的电视机努力想要安慰她,“楼下每天都有人来收废品呢,我应该可以卖几百块钱。” 杨绵绵揉了揉额头:“我不会卖你们的,你没事了吧,放部电视剧看看。” 电视机吧嗒一声开了,自动跳了几个台,放现在最火的宫斗剧,杨绵绵其实也没什么心思看,继续扫地。 好不容易扫干净了,冰箱又说:“绵绵,你没有东西吃了,去超市买点吧。” 她拉开冰箱门,里面果然只剩下零星几个鸡蛋和牛奶了:“叫外卖吧,我不想做饭了。” 晚饭是小区门口的炒米线,又咸又难吃,杨绵绵戳着塑料饭盒里的米线:“吃不下了,今天怎么那么难吃?” 白色的泡沫饭盒小声说:“老板在外面养了个小三,老板娘知道了不高兴,今天和老板吵了一架,把盐罐弄翻了。” “……”杨绵绵想起店里那个肥肥胖胖的老板,“这样的人都会有小三吗?” “可不是嘛。”饭盒叹了口气,有点感伤,“二十多年的夫妻了,小孩都上小学了呢,出这样的事情。” 杨绵绵摇了摇头,打包把饭盒收拾好,它关照她:“要好好把我丢到垃圾箱里,不要扔在外面,如果可以的话,不要折我,我会痛的。” “晓得了。”杨绵绵用塑料袋整整齐齐把饭盒扎好,还系了蝴蝶结。 饭盒有点高兴:“谢谢你。” “不客气。” 塑料饭盒的寿命都不长,被用掉之后就会被当做垃圾填埋,结束这短短的一生。 世间万物都有生死轮回,很多事物的生命比人短很多,就好比饭盒,每天都有无数的白色泡沫饭盒诞生,也有无数被使用掉的饭盒死去,她今天用的这个饭盒比较活泼,愿意说几句话,但是也有饭盒安安静静的就死了,一辈子没有说过一句话。 在杨绵绵的眼里,每天要经历很多次的离别,今天和饭盒说过几句话,日后就再也不会见面了,这样的生死经历多了,又怎么能够奢望她会为一个不曾见过几面的父亲死亡而伤心呢。 吃过晚饭,窗外的路灯就亮了起来,杨绵绵坐在书桌前写作业,有点年头了的台灯努力让自己的光更亮一点儿,好让她的眼睛不至于有太大的负担。 大家都静悄悄的不打扰她写作业。 “绵绵。”橡皮小声喊她。 杨绵绵从浩如烟海的习题里抬起头来:“怎么了?” “(┳_┳)...绵绵,我太小了,不能再陪你了。”原本很漂亮的白色橡皮只剩下了一点点,擦起来已经很费劲了。 杨绵绵放下了笔,把它拿到手里:“已经只有那么一点了。” “嗯。”它蹭蹭她的手指,“把我和大家放在一起吧,对不起,不能再陪着你了。” “没关系。” 杨绵绵拉开抽屉,里面是整整齐齐摆放着的铁皮铅笔盒,她把这块橡皮放到最外面的铅笔盒里,里面是整齐码着的橡皮、铅笔头、空了的修正液盒。 “再见。” 她对橡皮说,那块白色的大橡皮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再见,绵绵,再见o(* ̄▽ ̄*)o” 又是一次分别。 没有人讲话,也没有人哭泣,房间里安静极了,仿佛大家在用静默为一位老朋友送别。 它们也的确没有伤心,因为对于一块橡皮来说,它一直很好地履行着自己的责任,它是光荣退休的,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对于它们来说,橡皮能够被好好用完,铅笔可以被写得只剩下短短一截,修正液用尽全部的力气修改完最后一个字,那样的归宿,是值得骄傲的。 这样的死亡,是一件神圣的事情。 杨绵绵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登录账户,她手边的马克杯已经陪伴她一年多了,性格活泼,它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好奇地问:“绵绵,你在干什么呀?” “赚钱。”杨绵绵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我爸的钱全给 那个女人了,她肯定不会给我的,从今天起,我们要自己赚钱了。” 马克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不明觉厉,股票什么的,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第 2 章 打工 同一时间,荆楚也已经得到了关于杨绵绵的资料,他一看,今天原本对她的印象马上就颠覆了。 要说起来,这个小姑娘简直是个悲剧。 她的母亲,也是荆楚母亲曾经的大学同学,原本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可是后来做生意破产了,一下子就云端跌到泥里,嫁了人,但是那个男人对她不好,有暴力倾向,她生下杨绵绵之后没多久就病死了,父亲另娶,继母有个拖油瓶儿子,性格霸道,不许杨绵绵进门。 她的父亲就每个月给两三百块钱算是抚养费,现在他出车祸死了,肇事者虽然赔了一笔钱,但是她继母一分钱都没给杨绵绵。 这样一来,她丝毫不为父亲的死感到伤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你在看什么?”坐在他面前喝咖啡的是荆楚的现任女朋友,罗裴裴。 荆楚收起了手机,笑了笑说:“没什么。” “该不会又是什么案子吧。”罗裴裴的语气难免带了三分抱怨,“为了办那个什么案子,你都没有陪我。” “抱歉。”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多少诚意,或者说,荆楚对这段感情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这不是第一个因为工作而和他吵架的女朋友了。 “好啦。”罗裴裴是个明白人,也只是和他撒撒娇罢了,因为她也很清楚即便是撒娇抱怨,也没办法让这个男人放弃工作来陪他,对工作认真负责也算是他的优点之一。 要说起来,她对荆楚什么都满意,就是对他的工作很不满,可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情呢?荆楚长得一表人才,家境富裕,也没有男人那些乱七八糟的毛病,作为男朋友也十分称职,除了工作狂魔之外,真是一点缺憾也没有了。 她还是应该好好抓住这个男人的。 她端起咖啡杯来喝了一口卡布奇诺,微笑着问:“那你明天有没有空,我知道有家餐厅不错。” “好。”荆楚思考了一分钟后答应下来,因为前一个案子加班加狠了,这次局长特地说给他放三天假慰劳一下。 今天已经耗费在了写结案报告里,明天倒是可以用来约会。 次日起来,是个艳阳天,杨绵绵一大早就醒了,洗脸刷牙,杯子是掉了块瓷的搪瓷杯子,脸盆也是,盆底是两条金鱼,边上掉了好几块白瓷,都是上了年头的东西了。 搪瓷脸盆性格很温柔:“绵绵,那么早就起来了呀?” 杨绵 绵叼着牙刷搓毛巾,含糊不清地说:“去找工作,没钱了。” 她昨天翻遍了家里所有的抽屉,发现自己身上只剩下六十二块三毛,这就是她的全部家当,而今天已经是八月一号了,九月一号就要开学,她的学费完全还没着落了。 她换了件自己看起来最新的衣服,一件深蓝色已经褪色成了浅蓝色的t恤,一条牛仔七分裤(原来是九分裤现在只能当七分穿了,幸好她只是长高没长胖),再加一双刚刚在超市里打折买的三十块钱的白色板鞋,梳子掉了个齿,不过还是尽职尽责地替她把头发梳成了一个马尾。 不过悲剧的是坚持了很久的五毛钱三根的黑色皮筋哀呼一声,断了。 没办法的情况下,杨绵绵找出了自己一件旧衣服,裁了截布条绑头发,剩下来的正好当抹布了。 电视机忧心忡忡:“你又要去打工啊,不如把我卖了吧。” “卖了你也凑不够学费,别操心了。”杨绵绵只带了十块钱在身上,“无聊就看电视吧,我很晚才会回来。” 她一路走到楼下,小区门口是热闹的早饭摊子,现在是暑假,摆摊的少了很多,开学之后一整条街都会被占满。 “两个白馒头。”她在一家包子铺里买早饭,以前还是一块钱三个,现在已经是七毛钱一个了,不过大家都是街坊,老板娘很慷慨地给她优惠,一块钱两个。 老板娘给她用塑料袋抓了两个白白胖胖的大馒头:“绵绵又吃白馒头啊,会长不高的。” “没关系。”她想,昨天已经很奢侈地吃了五块钱一碗的炒米线,现在开始能省则省了,不过那碗米线那么贵还那么难吃实在是好心塞。 “再给你个肉包子。”老板娘额外送了一个包子给她,三毛钱一个呢,小小的肉包只有拳头那么大。 “谢谢。” 她狼吞虎咽地把馒头和包子塞嘴里,正值发育期,她的饭量比以前大了很多,考虑到包子铺老板娘的话,她觉得赚钱之事刻不容缓。 怎么都得保证自己每天能喝上豆浆吃上鸡蛋比较好。 “亲爱的,要把我丢进垃圾桶!”白色的塑料袋唠唠叨叨,反复强调,就差跳起来了,“一定要记得啊,不可以随便把我丢掉,不然哭给你看!” 不知道为什么,塑料袋们的性格虽然天差地别,但是都喜欢强调一遍“要把我丢进垃圾桶”,话唠的会一路念过去,腼腆害羞的也绝对不会 忘记在最后哀求主人把自己丢到垃圾桶里。 好像这是它们一出生就懂的的事情。 杨绵绵消灭掉了馒头和包子,把这个薄薄的白色塑料袋团起来扎了个蝴蝶结,轻轻丢进了街边的垃圾桶。 心满意足的塑料袋给她抛了个飞吻:“(づ ̄3 ̄)づ╭~再见亲爱的,下辈子再见。” 吃早饭花掉一块钱,公交两块,杨绵绵在本市最繁华的商业圈里下车的时候心想,她得找一个事半功倍的目标。现在学生兼职已经非常普遍了,咖啡厅或者餐厅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一眼就相中了这家高档餐厅,装潢华丽,气氛优雅,有小提琴师和钢琴师烘托气氛,而且据说很贵很贵,属于白领人士来消费都要想一想的那种高消费餐厅。 不过这也意味着,工资不会低,搞不好还有小费。 华丽丽的巨大招牌向路人吆喝:“今天的鱼子酱好新鲜啦!大师傅的甜品是苏芙哩哦!一天30份,卖完就没有了!” 作为一家高档餐厅的招牌,它居然如此接地气,实在是难得极了,不少大酒店的招牌可是相当高冷的。 对了,这家餐厅叫“时光”。 杨绵绵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噜一声响了起来,然后就看见门卫正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今天她虽然已经尽力打扮得不至于简陋,但是也只能用朴素来形容,虽然不至于进不去门,但是被人特别关照是免不了的。 她推门进去,抬头看了看这里的环境,问:“你们经理在哪儿?” “同学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有个接待很和气地问。 杨绵绵也没指望他们能告诉自己,不过有个路过的红酒杯非常热心地告诉她:“直接往里走,最里面的那间就是了。” 然后她就直接往里走了。 红酒杯:“Σ(っ°Д°;)っ天啦撸,她能听见我讲话?!” 经理是个年过三十的男人,听到有人敲门进来头也没抬:“我忙着呢。” “你好。”杨绵绵扫视了一遍他的办公室,大概有了个概念,“我是来应聘的。” “应聘?我们没招人啊。”他抬起头来,看清她长相的时候稍微愣了一下,不自觉放低了声音,“同学你是不是弄错了?” 杨绵绵的声音是少女那种悦耳动听的嗓音:“没有弄错,我想在这里打工。” 经理不由仔仔细细打量起她来,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难得的是纯天然的,还年轻,青春好像能从每一个毛孔里散发出来,皮肤细得像是刚剥壳的鸡蛋,站在人群中,你不看见她也难。 他觉得自己的语气更和蔼了:“你想在这里打工,你爸爸妈妈知道吗?” “我爸出车祸死了,我没有钱交学费。”杨绵绵那么一说,经理马上就对她露出同情之色:“这样啊,那你成年了吗?” “上个月刚过。” “那这样,你先来上班,负责帮客人点菜,我们这里要换统一的制服的,每天是一百块钱,小费算你自己的。” “好,谢谢。” 但不是所有人都对她的到来表示欢迎的,有好几个女生在背后说:“没听见经理说要招人啊,怎么突然又来一个?” 也有人对她释放善意:“你叫绵绵?这里是换衣服的,我给你找套差不多的,你穿小号可以吗?” 衣服还算合身,衬衫短裙,再加上一双稍微有点大了的中跟皮鞋,经理过来看了一眼就想,这姑娘多半是留不住的,俗话说得好,永远不要得罪漂亮的女孩子,因为她们未来的路谁也无法预料。 她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有个高挑的漂亮女孩冲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嘁了一声,神情不屑。 杨绵绵在五分钟内已经了解到了她全部的信息,王露,二十三岁,三流大学毕业,在这里做服务员是为了找机会榜上大款,她也有这个资本,除了一张美丽的面孔外,她的胸围有d。 那也难怪王露会对她有敌意了。 尤其是杨绵绵今天第一天上班,她原本存着看笑话的心态,谁想到杨绵绵比她想象中表现得更好。 她好像一点也不怯场,虽然是第一次用ipad,但学了一次就马上会用,客人在点菜的过程中也没有出现过任何纰漏。 然而这一次,王露却抢先拿走了点菜的ipad,留给杨绵绵的在客人报第一个菜的时候就宣告没电关机了。 点完菜回来的王露唇角微勾,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杨绵绵。 她把ipad递给总台的服务生:“没电了。” “我充一下好了,”总台的服务小哥长得有些小帅,还没忘记问她,“菜你都点了吗?” “没有,”杨绵绵蹲在台子下面等ipad开机,“不过我记下了。” “你可别记错了。”王露踩着高跟鞋过来,居高临下,“否则被客户投诉大家都要吃挂落。” 杨绵绵抬眼看了她一眼,没有吱声,只是默默把点菜的软件打开,噼里啪啦把刚刚一长串的菜单输入了进去,分毫不差。 大概是看目的没有达到,王露脸色一沉,转身就走了。 旁边总台小哥坐着的椅子不禁说:“你要当心一点哦,她已经赶走过好几个女孩子了。” 杨绵绵拍了拍它,示意不必担心。 生活里充满了种种磨难,这对她而言,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第 3 章 发夹 中午的客流量不少,这也是所有餐馆最忙碌的时候,杨绵绵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但是客人们对她非常喜欢,出手也格外慷慨。 杨绵绵虽然知道钱不会少,但是这么多还是超出了她的预计,还有人一口气塞了三四张毛爷爷给她,问她要手机号码。 她说:“我不用手机。”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坐在休息室的角落里吃工作餐,有肉有蔬菜还有汤,绝对是她这段时间以来吃的最好的一顿,她贯彻了光盘行动,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有个女孩子在那里抱怨菜难吃,都是多出来的,而且冷掉了,这是中午没有休息时间,因为这是最忙的时候,要么早吃要么晚吃,轮到杨绵绵她们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 这都可以理解,让她翻白眼的是她们说归说,还要冷嘲热讽她是“穷鬼”。 杨绵绵去后厨洗碗的时候,对水龙头说:“有的时候,女人的嫉妒真是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 水龙头深以为然,然后问她:“能不能帮我洗一洗,那个女人把油抹我身上了好难受(┬_┬)。” 等到晚上的时候,其他人彻底意识到了她的威胁,开始和她抢客人了,这些服务生们眼睛贼毒,一眼就能分出客人有没有钱、会不会给很多小费。 不过也仅限于此了。 刚刚一个长得挺帅的男人进来,她旁边的王露眼睛一亮,立刻挤开她迎上去了。 杨绵绵心想:你就看到了他的阿玛尼西装,但是没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尸臭味和福尔马林的味道。 不能理解她们的智商。 有一对情侣进来,她拿着精美的菜单走过去,然后发现这是个熟人。 荆楚也万万没想到会在这家高档餐厅里看到杨绵绵,看她穿着制服,眉头一下子就皱起来了,还板着脸,能有多严肃就有多严肃,通常得到这待遇的是罪犯:“你怎么在这里?” “赚学费和生活费。” 荆楚紧锁眉头:“学费要多少,我先借给你。”他算是照顾小女孩的自尊心,没说给而是说了借。 杨绵绵本来是不想多废话的,但是看在他修好了自己的马桶和电视机的份上,还是说:“救急不救穷。” 荆楚一愣,她就抱着菜单走了。 罗裴裴不禁说:“这小女孩有点意思啊。” “亲戚家的小孩。”荆楚不想 多说,“不过,是有点不一样。” 如果说第一次还没发现什么,但是第二次打交道,他敏锐的观察能力就发现杨绵绵和一般十七八岁的小女生有不大一样的地方了。 不仅仅是早熟,但是不同在哪里,他一时半刻却也说不上来。 因为杨绵绵的特殊情况,经理特别关照财务给她一天一结工资,所以一天下来加上小费她赚了将近七八百块钱,实在超出预计,不过她的工作强度是十四个小时,包揽了午饭和晚饭的高峰时期。 下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她从后门走的,刚走几步就停下了,荆楚看见她那么有警惕心还有点欣慰,结果就看她只停了两秒钟就继续走过来了,还走到车窗那里敲了敲。 他降下车窗的时候表情就严肃地和教导处主任似的了:“不要走在车旁边,很危险。” “我认出你的车了。”杨绵绵显然有点烦他,终于憋不住说,“你很烦。” 荆楚微微皱眉,他送走罗裴裴之后特地绕回来等了她下班,一等就等了将近两个多小时,但是看到她年纪那么小,别人家的小孩都在家里和爹妈撒娇的时候她要出来打工到深夜,就把火气憋了回去:“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杨绵绵就上了车。 路上荆楚斟酌着语言,尽量不要用对犯人的那套来对她,自以为和蔼可亲:“你要打工这没什么,不过还是别留那么晚,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很危险。” 杨绵绵没说话。 荆楚想了想,吓唬她:“前段时间有不少女学生失踪了,都被人拐卖到外地去了,有些就是像你这样,半路上被人拉进车里,就没人再看见过她们。” 杨绵绵:“……” “之前还有抢劫犯假扮快递员进家里把一家四口全都杀了的新闻你看见过吧?一个人在家不要随随便便给人开门。” “那天有个女的下班回家走夜路被人强~暴了……咳。”大概终于意识到自己讲的内容对于一个小女生来说太过恐怖,荆楚及时打住了。 他侧头看着杨绵绵,她小小的脸庞在黑暗的车里都好像是会发光,他以前看到书里说“陋室生辉”觉得是在放屁,人脸又不是电灯泡,居然还会发光?但现在才知道是真的。 她扑哧一下笑了起来,真的好像是在黑暗里擦亮了火柴:“你这个人……”她想了一想,才说,“心肠蛮好的。” 荆楚啼笑皆 非,刚想说什么,就听她悠悠道:“就是太烦了,我从小到大都没人管,也不需要人管。”她说,“我和其他人不一样,所以我希望你别来烦我了。” 荆楚不是容易和人动气的人,但她如此不识好歹,也不愿意再自讨没趣。 大雨来得又快又急,很快外面的视线就被阻挠了,荆楚开了收音机,有个电台在放轻音乐,舒缓而温柔。 正是因为这暴雨和车内的音乐阻扰了杨绵绵的听觉,她没有听见路边遗落的发夹嚎啕大哭的求助声。 “救救她!你们救救她啊!” 可是没有人听见。 荆楚把杨绵绵送到楼下的时候雨还没停,他看着她拎着袋子就跑出去,不由开口:“冲点板蓝根,当心感冒。” 杨绵绵懒得和他说自己家里连一块姜都没有,还板蓝根呢,她敷衍了当:“知道了,谢谢你,再见啊。” 荆楚目送她上楼,直到她家里的灯亮起才开车离开。 大家集体评价:“他人还蛮好的呢。” 杨绵绵拉上窗帘,不在意道:“警察蜀黍嘛,就是那么爱操心。” 暴雨下了几个钟头再停,但那时早已进入凌晨时分,整个城市静悄悄的,发夹哭累了,匍匐在肮脏的水池里低低抽泣。 “你别哭了。”停在路边的一辆小面包车安慰她。 “她要死了。”发夹上原本镶满了水晶,应该戴在少女如云般的秀发上熠熠生辉才是,但是它现在狼狈极了,“救救她,谁来救救她啊。” “不要哭了。”面包车想了想,小声说,“等到天亮,我看看能不能找到人来帮你,不过,你要救谁啊?” “谢谢啊。”发夹小声说,“涵涵被人抓走了。” 涵涵是它的主人,是一个漂亮年轻的姑娘,发夹说,她是在下班路上被人给掳走了的。 “它们都在说快走,但是涵涵听不见……”发夹低落地说,“它们都说他不是好人,但是她听不见,也听不见我讲话qaq。” 深夜的低语里,黎明渐渐到来了。 杨绵绵比平时醒得更早,她困极了,把头埋到枕头下面:“再让我睡一会儿。” “绵绵,有个女孩子不见了。”闹钟仔细听窗外的电线杆说完,和她说,“好像是半路被人拐走了。” 杨绵绵睁开一只眼睛:“拐小孩?” “不是。”她卧室的窗外正对着一根电线杆,此时给她送来最新消息,“绵绵,她好像……死了。” 杨绵绵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坐在床上呆了两秒钟:“死人了?” “嗯,就在老公园的小树林里。” 杨绵绵噢了一声,重新躺了回去:“既然死了,就不关我们的事儿了。” 死人了,调查是警察的事儿,和她有什么关系?世间万物各安其责,乱管闲事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杨绵绵在心里和自己那么说,然后比平时早了一个小时起床,飞快洗漱完毕,她塞了几块硬币在口袋里就走出了家门。 夏季的白天来得早,这会儿快五点钟了,东方已经泛白,路上空荡荡的,连买菜的大妈都还没起床。 杨绵绵找到了那只发夹,非常漂亮的粉色水晶,还有许多华丽的水钻镶嵌环绕,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她低头把发夹拾了起来:“别哭了,她死了。” 水晶发夹的哭声戛然而止:“涵涵……死了?” 旁边的面包车发出低低一声抽泣,发夹的声音尖利极了:“涵涵,死了?” “死了。” 发夹嚎啕大哭:“我不相信!她才二十一岁,刚刚认识男朋友,他把我送给了她,说他们要在一起一辈子,我不相信!” “那也没有办法。”杨绵绵把它塞进自己的裤袋里,“警察很快就发现她的尸体。” “你带我去看看!”发夹哀求,“涵涵最喜欢我了,你把我还给她好不好?” 杨绵绵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现在不行。” “为什么?” “你会妨碍警察办案的。”杨绵绵找到一家刚刚开门的早餐店,思来想去,决定吃一碗馄饨,四块钱,素馅,但胜在个大,白白胖胖浮在汤里,相当有食欲。 她加了醋和辣椒,几乎是一口一个,发夹还在不依不饶:“你带我去看看吧,既然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带我去吧。” 在别人的店里,她自言自语就显得很可笑了,所以杨绵绵一声没吭,任由它聒噪,到最后发夹看她实在是不肯理它,又哭哭啼啼起来。 杨绵绵:“……”这只发夹真娇贵,和小姑娘似的,还是这种奢侈品店里的东西都是这么矜贵的性子,她以前买过一个地摊上的蝴蝶结发夹,粉红色圆点,性格剽悍,会在大马 路上骂不小心刮蹭到她的人。 “去你妈的小兔崽子,居然敢蹭老娘!你是活腻了吗!” 诸如此类。 可惜地摊货的质量实在是不怎么样,没过多久就坏了,她和杨绵绵告别的时候还凶巴巴的:“没什么好伤心的,下辈子投胎,我要做卡地亚家的发夹!” “……祝你好运。” 人有的时候的确不能选择出生,但至少可以选择生活的方式。 她回过神来,水晶发夹还在哭,她把最后一个馄饨吃掉,结账离开。? ☆、第 4 章 凶案 天已经大亮了,但还远远不到她上班的时间,杨绵绵在街上晃荡两圈,还是拐弯去了小公园。 她到的时间刚刚好,环卫工人已经在打扫卫生,也有早起的大爷大妈散步打拳,她刚刚走进小树林,就看见一个环卫工大妈惊天动地喊了声“死人啦!” 群众们纷纷上前围观,她也不甘示弱,混在人群里冲过去看。 她死的有点惨,脖子上勒着丝袜,内裤塞在嘴里,手脚被绑成了x形,衣衫不整。 杨绵绵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惨烈的死相,浑身一个激灵,掉头就跑了。还有心脏病的老太婆老大爷突发心脏病晕了过去,现场顿时混乱成一片。 她跑出好远才觉得脑袋里发蒙的感觉稍微褪去了些,但是那个女人的死状还是令她触目惊心。 发夹不停叫嚣着要回去,她一声不吭把它死死摁进口袋里,然后上了公交车。 一整天,她都非常沉默,中午吃饭的时候听两个女招待说什么公园里发现了一具女尸,死得很惨等等。 现代通讯技术发达,不出多少时间就能满城皆知,她听着她们指指点点胡乱猜测死因,觉得心情有点烦躁。 唯一令人高兴的是今天有位客人给的小费格外丰厚,她把钱塞到口袋里,觉得裤袋鼓鼓很有安全感,但是这高兴只持续了几分钟,因为她算了算自己的花销,悲剧地发现离目标还有很远,这个活儿恐怕得先干一段时间了。 要不是她身体素质好,这样还真的吃不消。她也是凡夫俗子,如果能偷懒当然喜欢在家睡大觉,只不过现在没办法,只能每天干苦工。 不过想一想那个死在公园里的年轻女人,就觉得吃苦也算不了什么了。 她每天都要经历很多次的生死离别,万物的轮回生死本是天道循环,因此悲伤却不哀痛,但……谋杀是另一件事,这是不能被原谅的。 荆楚很快得到了死者的相关信息,死者名为李涵,二十一岁,家境小康,高中毕业后开了一家美甲店,收入不错,新交了一名男朋友周鹏,事发当天在和朋友聚会喝酒,已经有人证明,没有作案嫌疑。 根据美甲店里的员工的说法,老板娘大概是十点下的班,离开时就穿着红色连衣裙和黑色丝袜以及一双高跟鞋。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老板娘头上戴着一个发夹,是她男朋友送的,很漂亮,听说是奢侈品店里买的,好几千块钱呢,老贵了,里面还刻着老板 娘的名字”。 但现场并没有发现这个发夹。 法医初步判定死者是窒息而死,有被侵犯的痕迹,但没有留下精~液和毛发,作案手法非常干净。 “是很残忍才对。” 说话的是一队唯一的女性柳玉,人如其名,颇具江南姑娘的婉约气质,和警察这一行当一点儿也不契合,但实际是她是女承父业,父亲就是赫赫有名的柳局长。 柳玉从小就迷美剧,幻想自己能成为csi部门的成员,但长大以后发现,痕迹学什么的……太难考了,智商跟不上伤不起,所以改考了公务员来警局当文员。 可惜好景不长,见识过现实的案件以后,她发现生活远没有电视剧那么美好,刑警又苦又累,不是喝着咖啡对着仪器就能分析出凶手的。 只是这姑娘继承了父亲的固执,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硬是咬牙扛了下来,死活不肯辞职,一来二去的,荆楚也就容忍她的存在了。 要搁在以前,柳玉第一句话铁定是“肯定是个连环变态杀人犯”,而不是现在的“残忍”,可见还是有长进的,就是没长进多少就是了。 “监控呢?” “老城区的监控本来就有很多死角,公园门口的监控坏了一个多月了。”警员小刘连忙回答。 荆楚唔了一声,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子,发出笃笃笃的声音,办公室里静悄悄的,没人敢打扰他的思绪。 事情过去第三天,警方依旧没有破获此案,不过观众对此的热情却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杨绵绵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烦恼。 水晶发夹真的是太烦了,大概是因为真的由水晶做的,它的玻璃心不是一般的玻璃,哭哭啼啼堪比林黛玉转世,翻来覆去就是说要杨绵绵把它送回到李涵身边。 杨绵绵和她说了无数次李涵的尸体在警察局她没办法也没用,它就是如此无理取闹! 秀才遇上兵是有理也说不清。杨绵绵烦了,拿了把榔头出来:“闭嘴还是翘辫子,你自己选吧!” 在暴力恐吓之下,水晶发夹终于噤声,让她能好好静一静。 窗外传来声声蝉鸣。 杨绵绵把今天的收入仔细叠好塞进一个老旧的小布包里,压在枕头下面,有了钱就有了底气,虽然数目还是不多,甚至和开学要交的学费所差甚远,但是杨绵绵并不担心。 赚钱很 难,但也很容易,她现在烦恼的是要不要管那件闲事。 要不是因为这个发夹太吵,李涵死得再惨她也不会考虑,毕竟每天死的人海了去了,哪能一一管过来,又不是国际警察。 但有时候,她也总会想起来以前在电视上看过的《蜘蛛侠》,午夜剧场,国语配音有点不伦不类,但是她记得那句台词“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声音只有她能听见,她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她始终无从得知。 “绵绵,下雨了。” 家里的器物们平时并不啰嗦,杨绵绵在想事情的时候,它们通常会默契地保持安静。 “又下雨了啊。”她从床上下来,赤脚踩在木质地板上,趴在窗户上往外看。 南城发展太快,到处都是高楼林立,还有许许多多奇怪的新型建筑,唯有老城区这一片还保持着原先的样貌。 雨水滴滴答答落下来,杨绵绵把手伸出去接了会儿雨水,这才说:“你们有谁看清楚那个人是谁了吗?” 窗外的电线杆说:“我去问一问,大家都很气愤这件事,绵绵,你走在路上也要当心啊,现在坏人那么多。” 老城区的东西都是上了年头了,年纪越大,它们的理解能力和表达能力也就越高,比如杨绵绵家门外不远处有座石桥,那是后来政府翻新过的,但桥头有个乌龟石碑却是从河里打捞起来的古物,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据说是明代哪位县太爷命人造的,镇压在此,后来洪涝把石碑冲进了河里,民国时期才被打捞上来。 以前杨绵绵最喜欢去小店里买五毛钱的棒冰,坐在那里听它讲故事,讲明代的风流才子,讲民国的洋鬼子,再讲后来的抗日战争。 杨绵绵从小就是有爹妈生没爹妈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它们把她带大的也不为过。 “这个不用担心。”杨绵绵瞥了一眼畏畏缩缩的水晶发夹,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会冒险的。” 她只是想起来自己的那个粉红圆点的发夹而已,嘴硬心软,当初在地摊上看见她,她就在破口大骂:“呸,渣男,居然和女朋友的闺蜜偷偷拉手,还以为没人看见,贱!老娘才不要被你买回家呢!丢脸!” 她一眼就很喜欢它,和摊主讨价还价了很久,最后买了下来,天天上学戴着,每天上课的时候和她嘀咕:“坐你后排的小男生又偷偷看你,喂,我和你说,你现在最要紧的 是读书,不然长得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摆地摊!我以前看见过一个漂亮的女人,十八岁,不肯读书跑去做小姐,以为长得好看就行了,后来被臭男人骗了堕胎,要不是我以前的主人看她可怜帮帮她,现在死在出租房里也没人知道!” 她那么那么喜欢它,可是它们的寿命从生产线上开始就注定了不会长久,它说它下辈子要做卡地亚家的发夹,让她努力赚钱去买它。 现在,它的梦想实现了吗? 如果是它的话,肯定不会这么哭着,而是会把凶手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一顿吧? 想到这里,杨绵绵不禁露出一个笑容来,她吐出口气:“别哭了,我会想办法让你回到她身边的。” “真的?”水晶发夹一激动,哭音又出来了。 “只要你不再哭。” 这句话有效,水晶发夹拼命忍耐住自己的声音,默默窝在自己的小角落里减少存在感。 而杨绵绵则想到,事情恐怕还得从荆楚那里找突破口,问题是,她要怎么把东西不露声色地交还到他手上呢? 还没等她找到机会,第二件凶杀案就发生了。 这一次她并没有亲眼目睹,但新闻里有报道,她在街边水果摊上买了三个苹果正准备洗一洗,就看见这么一条新闻,原本叽叽喳喳说话的都安静下来了。 一样是红衣的年轻女子,一样是在雨夜里犯案,一样是被侵犯后杀害,一样是被捆绑起来扭曲成一个奇怪的姿势。 “连环杀人犯啊。”杨绵绵这回是真的皱起眉头了。 南城这么多年来虽说事情不少,但特大的案件却不多,这样的凶杀案在她记忆里还是头一回。 一家老小纷纷表示要杨绵绵上下班注意安全。 “我没有什么红衣服。”她安慰它们,“而且,他也未必能打得过我。” 就像她和荆楚说的,一个女孩子要一个人生活下来,没点本事怎么可能。她放学回来也不是一次两次被社会青年跟踪了,有时候会碰到好心人呵退他们,但更多的时候,她只能靠自己。 饶是她那么说,老小上下纷纷表示不能掉以轻心,唯有水晶发夹唯唯诺诺,害怕她不高兴帮她回到李涵身边了。 杨绵绵没有理会她的小心思,她等的机会就在三天以后不期而至了。 ☆、第 5 章 发展 那天她照例是在时光餐厅打工,从下午三点到晚上十点,原本经理不想给她安排晚上的班,但最近因为这个杀人犯的关系,不少女孩子都不愿意上晚班,推脱来推脱去,不就轮到她这个新人头上了么。 好在晚上来的客人多,出手也大方,杨绵绵并不介意。 夏天多暴雨,她从包厢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外头又下起雨来,看这雷鸣闪电的,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有个服务生看见她,和她半是玩笑半是试探地问:“今天又收到不少名片吧?” 在时光吃饭的不乏有钱人,有时候看上这里的女服务生了,就把名片塞给她,如果有意思的话,那大家都懂的,如果没意思,也不伤面子。 这几乎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潜规则了,王露就是和她“男朋友”那么好上的,还和众人炫耀过,不过自从杨绵绵来了以后她就退了一射之地。 其他人嫉妒之余也难免好奇,杨绵绵会选谁呢,是那个公司的老总,还是那个富二代? 她当做没听见,进了厨房问有没有宵夜吃。 “咸菜肉丝面,吃不吃?”问话的厨师已经舀了一碗面给她。 她还没伸手去端碗呢,另一个就喊:“来绵绵,我这里有甜粥,女孩子还是喜欢吃甜甜的。” 杨绵绵:“……” 都是这张脸惹得祸,这厨房里的都是男人,从二十出头的小学徒到四五十岁的大厨都有,她那么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难免有时候被开开玩笑,顺便成为他们暗自较劲的借口。 厨房里的派系也很复杂,她只准备赚点学费,没打算搭进去,懒得费那个劲儿,干脆说:“我吃干饭就好了,顶饿。” 她盛了半碗米饭,讨了一碗酱汁就一口气吃了下去,吃完也不久留,洗了碗就走。 刚走出厨房大门,就听见有人不屑地说:“人家那长相眼看就是要攀高枝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这些话虽然说不至于气到杨绵绵,听在心里也不大舒坦,所以她下班的时候就拉长了一张脸,连荆楚的车和她打招呼都没听见。 “绵绵~”那辆奥迪车热情极了,“你看看我,看看我嘛。” 杨绵绵瞅了它一眼,眼看着这小雨又有变大的趋势,她干脆就在车停的那家饭店门口躲雨。 奥迪车更开心了:“绵绵,好巧啊,我们荆楚在这里吃饭呢。” 这句话让杨绵绵顿时起了心思,她从随身背的帆布包里掏出水晶发夹,捋了捋头发别了上去,水晶发夹本来还在睡觉,被她吵醒了不大开心:“我不想被你戴!我只要涵涵!” 杨绵绵闻言,翻了好大一个白眼,说得好像她想戴似的,亮得人眼睛都要花了,才不是她的审美呢。 不过她也在奇怪,这都快半夜了,怎么荆楚这会儿不在办案居然在吃饭? 她没有想到的是,今天情况特殊,因为刑警大队里来了一位新成员,乃是犯罪心理学的专家,是荆楚曾经的同学,名叫常雁。 常雁也是个利索人,一到局里就开始忙案子,结果这一忙就忘了吃饭,这都八九点了才想起来,荆楚一想,干脆拉着一帮人来吃个晚饭,就当做给常雁接风洗尘了。 大家饭桌上讨论的自然是本起案子,常雁仔细分析过后,很慎重地下了结论:“恐怕只是一位连环杀手,他不为财不为仇不为色,手法干净利落,不由我不多想。” 没有人说话。 饭桌上的菜基本上被吃了个干净,但要说味道恐怕是谁也没有尝出来,所有人心里都压着块石头,喘不过气来。 大概是看气氛太凝重了,荆楚就说:“今天也晚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他作为队长,压力更在所有人之上,只是这种时候应该鼓舞士气,而不是给他们更大的压力。 常雁说:“我住的有点远,你送我一程吧。” “行。” 荆楚去开车,没想到恰好遇到了杨绵绵,她只穿着短裤和无袖衫,被夜雨浇了个湿透,一边打喷嚏一边躲雨。 “你怎么在这里?”荆楚走过去,一问就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不等杨绵绵翻个白眼,他就看见了她头上的发夹。 荆楚对李涵失落的那个发夹自然记忆犹新,她所有的东西都在,唯独遗落了这个,可他从没有想过会在杨绵绵那里看到。 这个水晶发夹很贵,打完折也要三千多块钱,杨绵绵当然是买不起的。 他二话没说,就把她的发夹摘了下来,翻过来一看,里侧果然有很拙劣的刻字:涵。 这是李涵的发夹,他一意识到这一点,就飞快捉住了她的手腕:“这个东西你从哪里来的?” 杨绵绵皱眉:“路上捡的。” “哪里捡的?” 她说了地方。 荆楚把发夹收 走:“这个我拿走了。”走了两步意识到自己这样做太过分,回头解释了一句,“这和一个案子有关系。” 打开车门,他看见杨绵绵瘦瘦小小地站在那里,顿了一秒钟,对常雁道:“你自己回去吧,我还有点要紧的事。” 常雁看到了,问:“怎么回事?” “有了条新线索。”荆楚匆忙之下来不及解释,只是对杨绵绵招招手,“过来带我过去。” 有免费的车蹭何乐而不为呢?杨绵绵相当愉快地就上了车。 荆楚一边开车一边问话:“这个发夹是你捡的?” “是啊。” “你捡这个干什么?”荆楚没有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他从小就生活在优渥的家庭,捡别人东西来用什么的根本不在考虑范围内。 杨绵绵倒是一脸理所当然:“别人扔掉了的,我看它还挺好看的就捡来自己用了,不可以吗?” 荆楚一时语塞。 “你为什么要拿了我的发夹?”杨绵绵乘胜追击。 荆楚倒也不瞒她:“这是一个死者的东西。” “是那天在老公园里死掉的那个女孩子吗?” “你知道?” “大家都去看热闹,我远远看了一眼。”杨绵绵低声说,“但是这个发夹有什么用呢?” 水晶发夹一直忍着没说话,这个时候才按捺不住:“我看到了凶手!” 杨绵绵看它的眼神一下子就凶狠了起来:这事儿你丫不早说? 荆楚听不见,只是自顾自回答:“是线索就不能放过。” “我看上面有个涵字,是她的名字吗?”杨绵绵尽量把话题往上头引。 荆楚点点头:“是啊,是她男朋友送的。” “那她肯定很珍惜吧。” “嗯。”大概是觉得和杨绵绵说太多案子的细节不大好,荆楚也就不再开口了。 杨绵绵想了想:“既然是她生前的爱物,你能把它送回给她吗?” “什么?” “给她的父母男朋友留个念想。”杨绵绵原本是那么说的,但是谁知水晶发夹大声说:“涵涵死了,我要和她一起走,我要给她陪葬!” 饶是杨绵绵,听见这句话也难免眼眶一红,她想着,却听见水晶发夹突然壮了声势,大声喊:“听见没有,你让我和她一起走! ” 大概是那一瞬间感动了杨绵绵,她抬起头来看着荆楚:“或者,她既然那么喜欢,就让她走的时候也戴着吧,可不可以?” 如果是那样,也算是成全了水晶发夹和李涵的一场缘分。 荆楚哪里知道这些,他只是觉得小女孩的心思果然多愁善感,颇有几分啼笑皆非的意思,按他的意思,当然是找到凶手才是对死者最好的告慰。 但杨绵绵那么认真地看着他,他只觉得心中一软:“我知道了。” “你答应了,就要做到。” “我从不食言。” 杨绵绵点点头:“那谢谢你,我欠你一个人情。” 这下荆楚虽是满脑子的事儿也被她逗笑了,伸手一揉她的脑袋:“小孩子家家,说话倒是老气横秋的。” 杨绵绵讨厌极了,皱眉拍开他的手,荆楚被她一拍倒是想起来了,这个小姑娘自尊心不是一般的强,自己这么做是有点不大妥当,他马上收了手:“抱歉。” “哼。” 荆楚到了地方,没急着办事儿,先把杨绵绵送到家里,水晶发夹也知道这是要告别了,牟足了力气吼了声:“那个男人很普通,三十几岁的样子!” 杨绵绵:“……”什么叫做很普通!普通算是特征吗亲? 之后的半个月,风平浪静。 杨绵绵攒够了学费,开始朝生活费奋斗,不过她也不着急了,以前她也会做给小学生补补课之类的活儿,主要是每年的学费太难凑了。 马上就要高三了,马上会有各种补课费,杨绵绵觉得自己简直要哭晕在厕所。 “这日子没法过了!”她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狭小的卫生间里一边洗衣服一边磕唠,“我听我们主厨说,他儿子去年上高三,光是买辅导书就买了好几百,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 于是众人惊呼:“好几百?” “可不是!”杨绵绵摇摇头,“还有补课费什么的,读书也真是一个大窟窿啊!” 电视机一听苗头不对,马上严肃开口:“你还是要读书的,不读书干什么?读书才能有出息!电视里都是那么放的。” “念念念。”杨绵绵也觉得自己除了读书好像也没什么可做的,既然大家都读书那就读书吧,“反正也很简单。” “对啊,绵绵你那么聪明。”铅笔盒插了句嘴,“肯定没有问题的。” 杨绵绵搓着自己的衣服叹气:“我不担心读书,我担心钱!”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她倒也不是没有别的赚钱法子,只是其他办法虽然来钱容易,到底后患无穷,不划算,能太太平平还是太太平平来得好。 ☆、第 6 章 死者 打工的日子也还算太平,她和所有人都渐渐熟悉了起来,大家发现她真的只是安安分分在打工,没别的心思,但是吧,长得太漂亮的后遗症就是基本上其他女人都抱团排挤她。 杨绵绵理都不想理,实在无法理解她们怎么可以那么无聊,那么幼稚。 比如说,在杨绵绵的球鞋里放钉子,再比如意图剪坏她的制服,不过两者都没有如愿,杨绵绵的球鞋第一时间告状:“(>﹏<)~呜,绵绵有人在我这里放了钉子好难受!” 杨绵绵的橱柜宁死不屈,死活不肯被拉开,五毛钱一把的小铜锁憋红了脸,愣是没让王露如愿以偿。 所以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今天杨绵绵拿了饭盆去吃饭的时候,就发现菜缸里只剩下几片菜叶了,汤里也是什么都没剩下,一片冬瓜都没有。 她瞅了两眼,端着自己的饭盆去了厨房。 厨房里烟火萦绕,香气扑鼻,一群三大五粗的汉子在灶前忙得大汗淋漓,看见她来,纷纷笑了:“绵绵怎么来了?” “有没有剩的东西吃?”她举着饭盆,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菜缸里没饭了。” 年轻女孩的小心思在他们面前根本掩饰不住,胖乎乎的主厨正在做餐厅的名菜,一听就笑眯眯地说:“来,绵绵,给你尝尝这鹅肝。” 杨绵绵瞅了两眼,摇了摇头:“不用了,有没有肉吃,红烧肉?” 这样普通的菜肴当然不用主厨亲自动手,旁边一个年轻男人就笑:“来,绵绵。”他舀了满满一勺红烧肉给她,惹得她两眼放光:“谢谢!” “不客气。” 结果从厨房出去的时候,她的饭盆里除了红烧肉还有虾仁蟹黄带鱼,幸福地她简直不想放弃这份工作了。 唉,厨房里虽然也有点复杂,但至少吃的很实惠啊,就算以后赚了钱,去哪里吃那么棒的菜肴?杨绵绵一边把菜往嘴里塞,一边严肃地思考这个问题。 她坐在休息室里吃午饭,厨房里的人忙得热火朝天也没忘记偷偷八卦。 “绵绵这孩子真是可怜,”给她红烧肉的年轻厨子说,“我听经理说她是在挣学费呢。” “她学习成绩好。”主厨擦了擦手,插了句话,“我儿子今年读高三,我给他买了几本练习册,那天绵绵看见了,问我能不能借来看看,我看她在纸巾上解题呢,而且答案全对。” “这么厉害啊, 她读高二还是高三?” “开学才高二,这孩子聪明漂亮还懂事,读书也好,以后肯定有出息。”主厨叹了口气。他能做上主厨,当然不会是没有心眼的人,不管是底下几个学徒的明争暗斗还是外面几个女孩子的勾心斗角,都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不当回事儿而已。 不过当家长的嘛,素来对成绩好的学生有所偏爱,主厨也不例外。 杨绵绵其实对读书这事儿没什么兴趣,只是大家都说要读书,那就读书吧,不过课本上的知识对她而言实在简单,那天凑齐看到了高三的辅导书,听人说高考犹如独木桥,她好奇之下就借来看了看。 结果还是一样简单嘛。 她顿时失去了兴趣。 不知不觉,她居然把一整盆饭菜都吃了个干净,许久不见的饱腹感让她非常满足,难得撑着脑袋犯起困来。 外面又下雨了。杨绵绵的视线停在了悬挂在柜子里的一件红色连衣裙上,这是王露新买的裙子,名牌货,虽然过季了,但依然很贵。 红衣就不得不让人想起来这段时间的杀人案了,因为那个杀人狂魔喜欢在下雨天杀穿红色衣服的女人,所以凶手被警方称之为“雨夜屠夫”。 她没有想到王露居然还敢穿红衣服,现在大家虽然不至于避不上街,但也基本上不会穿红衣服了,可偏偏王露长相艳丽,穿红裙子更显魅力,因此她从来对坊间传言嗤之以鼻。 “看什么看?”王露推门进来,对她鄙薄不已,“穷人就是穷人。” 杨绵绵翻了个白眼,她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些人嘴里,穷也成为了一种错误,穷就穷呗,多正常的事儿,干嘛说得万恶不赦一样。 王露开始换衣服,一边换还一边说:“知道吗,这可是我托人从香港买回来的,由国际一流设计师设计的款式,你知道我这瓶粉底吗,一千块呢,算了,反正你这样的人肯定是见都没有见过,就算去柜台人家都不肯给你试用装!” 杨绵绵托着头没说话。 那件红衣裳有点难为情:“其实我是去年的款式了……” 那瓶粉底液也有点脸红:“其实我就是试用装而已……” 杨绵绵:“……” 呵呵。 王露并不知道自己被爆了老底,一边往脸上贴假睫毛一边说:“你呢也别妄自菲薄,我看这店里除了我以外也就你有几分姿色了,等我走了你也可以捡捡 便宜,找个有钱人,总好过在这里天天端盘子。” 她的语气里有一股说不出的不甘与幽怨。 杨绵绵觉得她其实能理解王露,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孩子,有那么一张漂亮的面孔,谁甘心一辈子在这里端盘子呢?如果是这样,将来无非是嫁一个普通的男人,每天下班伺候他吃穿,他也未必领情,甚至还可能出轨养小三。 女人的一辈子蹉跎在孩子和奶粉里,谁甘心? 不过理解归理解,那也只是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谁也不碍着谁罢了。 只是王露看她对自己的提点不怎么感冒,多少有点怒气,狠狠合上了化妆镜,换上那件裙子,在她穿高跟鞋的时候,杨绵绵终于开了尊口:“你……不怕吗?” “什么?”王露反问,看到她看着自己的裙子,不屑地冷哼一声,“这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以讹传讹而已!” 杨绵绵一听,就想起来餐厅里的传言,据说包养王露的是政府的有钱人,她会得到一些内部消息也不奇怪了。 不过既然对方不领情,她提醒一句之后也就不再多嘴,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看雨。 王露哼了一声,哒哒哒踩着高跟鞋就走了。 那个时候,杨绵绵并不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到王露了。 第二天她刚刚在更衣室里换好衣服出来,就听见经理在问:“王露怎么没来上班?” 和她交好的女孩子连忙为她开脱:“也许是突然生病了。” “给她打电话,不来也不和我请假。” 经理已经有点恼火。 餐厅早上十点钟才会开门,但是杨绵绵到得早,现在也不过九点,她拿了块抹布随便擦擦桌子打发时间。 1号桌和她撒娇:“最喜欢你给我擦了,每天都是油,难受死了!” 2号桌和她八卦:“昨天关门以后,那谁谁谁和谁谁谁还在我身上做羞羞的事情呢,快给我擦擦,难闻死了!” 杨绵绵惊呆了,愣了半天没动作,好半天才想,人果然是一种复杂的生物,标榜道德的同时却又难掩动物的本性。 九点半,她擦完了桌子,得到了经理的赞赏:“要不你开学还在我这里打工吧?”他说完就觉得不对,又补救,“寒暑假来,平时要好好上课,知不知道?” “嗯。” 九点五十分,经理正准备开门,没有想 到王露没来,反倒是来了一帮子警察,他惊疑不定:“你们是?” “我们想了解一下关于王露的事情。” 这句话一出口,杨绵绵顿时抬起头来,对着荆楚的眼神:“她死了?” 荆楚静默半刻,才道:“是的。” 杨绵绵听见无数被压抑着的悲泣之声。 她突然觉得有点后悔,早知道,昨天她临走前劝一劝就好了,要不然把她的裙子剪坏也行,至少……不至于死。 从荆楚身上的手表得知,王露是第四个受害人,死的时候手脚被捆,也有被侵犯的痕迹,更变态的是,凶手在她的下体塞了几块桃子。 真的是个变态。 大家议论纷纷,却并不能提供什么线索,问到杨绵绵那里,她想了想也摇了摇头。 一整天,所有人的心情都十分压抑,杨绵绵今天上早班,下午就可以回去了,但是她并没有回家,而是顺便从餐厅打包了一份饭菜(免费)去了警察局。 她是第一次来警局,一进门就被吵杂的声音震得耳朵疼:“你们这些没用的家伙!到现在杀了我女儿的凶手还逍遥法外!” “都是你们无能!” “你们这些只拿钱不干活的废物!白养你们了!” 这些声音还算是文明的,更有甚者是:“我艹你大爷……”以下省略难听的粗口n句。 杨绵绵提着饭盒倒退一步,头晕脑胀。 这也就罢了,她还听见了各种叫骂声,比如:“╰(‵□′)╯次奥你大爷的吵死了你特么的敢在劳资的地盘撒野你是活腻了吗?” 说这句话的是某个伸缩警棍。 还有手铐在煽风点火:“(╯‵□′)╯︵┻━┻让劳资去拷了那群王八羔子!” “……”杨绵绵心想,警局的东西脾气好像都不怎么好啊。 ☆、第 7 章 嫌犯 她靠着墙,躲开了那群义愤填膺的被害者家属,看那几个警员焦头烂额在应付那些胡搅蛮缠的人,多半是没有空为她解答疑惑的。 幸好旁边有一张简易的地图,她很快就找到了刑警队的所在,刚刚抬脚,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个不锈钢杯子,砰一声砸在了她后脑勺上。 杨绵绵冷不防吃了个暗算,心里的火气蹭一下窜出来了,她二话没说,抄起手里的饭盒往那个砸了她的老大妈头上砸去,汤汤水水淋了她一头。 “哪里来的小贱人!”大妈双手叉腰,恨不得要来掐死她。 杨绵绵那么多年混在市井,没少和泼妇打交道,哪里会怕她:“你先打我还有理了?!” “下作的小娼妇!”大概对于长得漂亮的女孩子都有一种先天性的敌意,大妈扯着嗓子怒吼。 杨绵绵扬手就把塑料袋里的汤水第二次泼到了大妈头上。 接下来是大妈愤怒的嘶吼:“你们居然都不管管!还有没有王法了!” “吵什么吵!”荆楚听见下面闹起来了,匆匆下楼来,结果一照面看见的就是杨绵绵和一个泼妇大妈在那里吵架,吸引了警局上上下下所有人的目光。 那个大妈正用指甲挠杨绵绵的脸,她躲了两次觉得憋屈,狠狠一脚踹在那个大妈的小腿上,大妈吃痛,后退几步一屁股栽坐在了地上。 荆楚把刚刚要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看不出来,这小姑娘还蛮暴力的。他及时在对方反击之前出声喝止了:“再吵把你们都关起来!” 大妈是今天闹事的主力,所以一见情况不对,干脆坐在地板上开始捶地:“我苦命的女儿啊……” 杨绵绵:“……” 其他几个男人原本只是起哄,这会儿开始推攘起来:“干嘛,警察要打人啊,劳资又没犯法,凭什么抓我们?当心我投诉你们!” 荆楚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几乎要揪着自己领子的手:“袭警。” 大概是他的气场太过强大,那两个男人不敢再上来,荆楚对另外两名警员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把这群闹事者带走,这才转头看着杨绵绵。 她正蹲在那里收拾一片狼藉的饭盒。 “你来有什么事?”荆楚的口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不过配上他皱着眉的表情,那杀伤力就有点强了。 柳玉吞了吞口水,觉得心里发毛,她赶紧发话拯救这位无辜的小妹妹: “你是来报案的吗,还是有什么线索?” 杨绵绵抬起头来:“我想见见王露。” 柳玉一愣:“王露?” “嗯,我想见见她。” 柳玉有点为难地朝荆楚看了一眼,发现自家队长倒是没有放冷气,不过语气还是让人听了就觉得腿软(吓的):“你们很熟悉?” “不是很熟。”杨绵绵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想要来见王露,被荆楚那么一说,也觉得她们不是很熟,何必多此一举呢,因此也干脆利落地放弃了,“不方便就算了。” “柳玉,你带她去吧。”荆楚倒是不介意给她开个后门,虽然对杨绵绵也不是很待见,但是他已经把这个“可怜”的小姑娘划分成了“需要照顾的亲戚家的小孩”,那还是很护着的。 柳玉噢了一声,带着杨绵绵去停尸房。 “她们还没有下葬吗?”路上,杨绵绵询问。 柳玉摇了摇头:“没有联系到王露的家人,尸体暂时放在停尸间里。” 停尸间里冷气开得太足,杨绵绵一进去就打了个哆嗦,柳玉让看守的警员把王露的尸体拉出柜子,杨绵绵搓了搓胳膊,凑上去看。 王露原本鲜活红润的面色已经变成青白,整个人像是冷冰冰的蜡像,不,蜡像都比她鲜活。 杨绵绵从来没有那么真实地感受到,她死了。 这个爱慕虚荣、小心眼、妒忌心强的漂亮女孩死了,她不会再对她冷嘲热讽,不会再对她使绊子,她死了。 说不上有多难过,王露对她而言毕竟只是一个认识的陌生人。 但内心深处,她还是有一点点伤感,是那种身边的某一个人突然之间死去而产生的伤感。 她默默看了王露几分钟,突然扭头问柳玉:“如果她的家人一直都不来,怎么办?” 柳玉觉得太冷,一直在门口等她,听见她那么问,诧异了一下才回答:“由政府出钱火化。” 听见王露的身后事没有问题,杨绵绵想了想,也没什么好问的了,刚想走,突然想起那个发夹,可她想了想,还是没有多嘴问一句。 这样就很好了。 今天来看王露一场,也不枉费两个人认识的缘分——虽然人活着的时候并不怎么愉快就是了。 但事情哪有那么顺利。她才刚刚转身,就听见王露的那件红衣哭得撕心裂肺:“那个 混蛋!他怎么能这样!他杀了露露!” 这样的声音让杨绵绵心里更不好受,她不愿多听,快步离开了停尸间。 柳玉好像也松了口气,她本来就是小女孩心性,说话免不了多了几分夸张:“每次进停尸间都觉得她们好像死不瞑目,催着我们给她们报仇雪恨呢。” 杨绵绵打了个哆嗦,她暗想,你是没有听见那些声音,那真的和厉鬼索命没什么区别,听着凄厉极了,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柳玉以为杨绵绵被她吓到了,生怕被荆楚迁怒,飞快补救:“我胡说的,世界上哪里有什么鬼。” 杨绵绵特别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离开警局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杨绵绵叹了口气,慢慢散步回家了,一路上还有路灯给她打招呼:“很晚了,快点回家吧,路上不安全呢。” 杨绵绵顺手把路灯上贴着的小广告撕了下来,路灯立刻和她道谢:“~(@^_^@)~谢谢绵绵。” 她拍了拍它,把广告单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垃圾桶打了个饱嗝:“嗝~~o( ̄v ̄)o” 一只野猫从墙头走过来,看到了人也不怕,跳下来在路灯下尿了尿,神气活现地走了,那走路的姿态宛如巡视领地的帝王般威风,走到她脚边的时候还抬了抬脑袋,丢给她一个“你挡着大爷我了”的眼神。 “……”她决定不和一只畜生计较! 摸了摸口袋,杨绵绵有点惋惜今天的晚饭被自己一时冲动砸在了那个大妈脸上,她还得自己掏钱吃晚饭。 旁边有一家小店,她抬头看了看,重庆麻辣烫,后面三个字刺激得她口水都下来了,在原地痛苦挣扎了三分钟以后,杨绵绵昂首挺胸走进了店里。 一把青菜,一串豆腐干,再来一串鹌鹑蛋,一串蟹味棒……这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杨绵绵最后听说要十五块的时候表情都麻木了。 十五块啊,可以吃三天的炒米线,她居然就吃了一顿麻辣烫。 肯定是因为王露的死让她心情不好,不然她是不可能做出这样不理智的事情的。 破罐子破摔,杨绵绵再掏出一块钱:“再要一瓶可乐。” 她叼着吸管坐在塑料凳上等吃麻辣烫,角落里挂着一台电视机,里面在播时下最火热的脑残古装偶像剧,男主颜值不错,和荆楚不相上下,就是虽然设定是皇帝实际上行为弱智堪比初中生。 她们班里的男生都成熟一点,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电视剧竟然经久不衰,她看了五分钟就发现了一个镜头里出现了电线杆,还有一个空调没装好。 有些人会怀疑她是不是能在一秒钟之内把画面分析完毕,但实际上这对于一个每分钟能看上万字的人来说并不是难事。 当然杨绵绵能做到,但也没事儿不会每分钟看上几万字的,那需要极端的专注力,费脑子得很,她又不喜欢自虐,平时最喜欢的事儿还是去书店租书看,一毛钱一天——现在涨价成五毛了。 真的,别以为高智商少女是应该坐在学校里读几个不同专业的博士学位捧一杯星巴克优雅地在图书管理看书的移动百科全书。 实际上应该是会为了花十几块钱吃麻辣烫而心痛爱好是租小说慢慢看的穷逼少女。 没办法,看太快了没钱伤不起。 为什么不去图书馆借书?市立图书馆的借书证要两百块钱押金〒▽〒 现实和虚构总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老板把一碗香气四溢的麻辣烫端到了杨绵绵面前,麻辣烫那股特殊的香气刺激得她唾液迅速分泌,顾不上看什么破电视,她扳开一次性的筷子夹起一片肉片就塞进嘴里。 唔,味道是说不出的鲜、麻、辣!这是和餐厅里饭菜截然不同的美味。 怪不得要十五块钱,真心好好吃〒▽〒 杨绵绵埋头吃麻辣烫的时候,又有一位客人走了进来,三十几岁,穿了一套蓝色运动装,普通到她看了几眼都觉得好像对那张脸没有印象。 他坐在杨绵绵左前方,腰上扣着一个钥匙圈,从裤子后袋里滑了出来。 上面洒落着几点红色。 但真正让杨绵绵汗毛倒竖的却是那个钥匙圈的抽泣声:“不要再杀人了,求你了……” 那个男人当然听不见了,他狼吞虎咽吃完了一碗麻辣烫,扯了张纸巾擦了擦嘴。 杨绵绵痛苦地挣扎了几秒钟,最后在他离开两分钟后喝干净了碗里所有的汤,快步走了出去。 夏天的傍晚是街上人最多的时候,杨绵绵也不怕自己暴露,把手揣在口袋里慢悠悠踱着步子。 她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脑子却在飞快地转,最后得出结论——她得去警察局把那个水晶发夹偷出来。 首先,她不能确定那个男人是不是雨夜屠夫,虽然外表和发夹描述得很像,但…… 这个世界上的普通男人占了百分之九十九吧? 所以,她必须让水晶发夹亲自来看一眼,确定了之后再说。 当然,知道对方是雨夜屠夫以后要怎么办,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反正她就是相信自己肯定能想出办法来,智商高,任性! ☆、第 8 章 求证 跟着那个男人的路上,杨绵绵已经想好了下一步的动作,她没有跟着那个男人上楼,反倒是摸了摸旁边的那个电线杆:“那个穿蓝色运动服的男人住哪儿啊?” 那个电线杆听声音像是个汉子,粗声粗气地问:“你问这个干什么?想做坏事?不对,你怎么听得见俺说话?噢,你肯定是在自言自语。” “……我是在问你。” “你想做坏事?” “我一个小女孩,能把他一个大男人怎么样?”杨绵绵简直要翻白眼了。 旁边停着的一辆电动车一听,热情地开口了:“你是东头的绵绵吧,我主人的丈人家就在那儿呢,我听三轮车说了,你绝对不是坏人!” 杨绵绵:“……”得,这还攀起亲戚来了。 电线杆和电动车也是熟的,天天在它脚边停放呢,两个人可以侃大半夜,东家长西家短都知道,这会儿电线杆也不磨叽了,爽快地回答:“他就住三楼,你找周大志干嘛呢?” 原来他叫周大志。 杨绵绵看见有人骑着自行车过来了,为了避免被人当成神经病,她没回答,只是对它们摆了摆手算是道别。 她还是应该买部手机,这样以后就能装作打电话而不是自言自语有毛病了。 但是手机好贵_(:3」∠)_ 为什么花钱的地方那么多,赚的钱却那么少呢,好心塞。 还是想想怎么把水晶发夹偷出来好了。发夹是证物,估摸着在证物储藏室里,看管肯定是不严的,问题是她要怎么神不知鬼不觉把东西偷出来再送回去? 警察局那一带不是很熟呢。 杨绵绵决定这几天去踩点。 因为长得太有辨识度,她不打算白天人多的时候去,不然被荆楚认出来又是麻烦事儿,她就挑大清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 那会儿大部分的警察肯定还没上班。 杨绵绵想的是很好,但她万万没有料到荆楚是个加班狂人,早上六点钟,他刚刚熬夜完准备出来吃个早饭就碰见了一脸震惊的杨绵绵。 “你怎么在这里?”荆楚有点奇怪,但并没有想太多。 杨绵绵干巴巴地说:“来找你。”她谎话编得眼睛也不眨一下,“不知道你几点上班。” 荆楚微微笑了笑:“我平时七点钟肯定在了,那么早,你吃过早饭了没有?” “包子铺还没开门。” “走吧。”他也不多废话,直接熟门熟路去了一家面馆,面馆很小,只摆了几张桌椅,墙壁上挂着一张巨大的菜单,“吃什么?” 杨绵绵看着墙上的菜谱,阳春面也要八块钱,她就点了这个。 “两碗牛肉面。”荆楚压根就当没听见,还低头皱眉,“你在长身体,要多吃点。” 牛肉面二十块一碗,面上盖着满满一排牛肉片,还有几片翠绿的叶子,汤汁鲜浓,面条劲道,杨绵绵差点没把脸埋进碗里去。 这里没装空调,就一个摇头的电扇对着吹,荆楚拉了拉绳子,让电风扇就朝着杨绵绵那边定下来吹。 她的头发又长又黑亮,被风吹起来的时候真有几分电视里拍洗发水广告的味道,不过现在是在吃面,所以……头发喂了面汤。 荆楚笑了一笑,低头去吃面,牛肉面的味道当然好,但他心里存着事儿,什么东西吃到嘴里都不是个味儿。 好半天他才想起来:“你找我是什么事儿?” 杨绵绵借着吞咽的功夫,把刚刚差点忘了的借口想了起来:“我就想问问你,凶手找到了吗?” 这句话无疑是狠狠捅了荆楚一刀,他沉默一瞬,缓缓摇了摇头。 杨绵绵也不再说话了,两个人沉默地吃完了面,荆楚看她热得一头是汗,问:“你几点上班?” “十点。” “去我们办公室坐一会儿吧。”警局里开着空调,多少比外面舒服一点,太阳一出来就开始热了,只不过大概是做惯了领导,他即便是关心也带着一股不容反驳的命令味道。 杨绵绵没想到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忙不迭答应了。 大清早的,警局里除了看门的老头就只有几个值班的,大厅里空荡荡的,但是……一点儿也不安静。 她听见无数窃窃私语的声音: “哇塞,荆楚带了个漂亮的姑娘来!难不成是女朋友?” “不对啊,我听说他女朋友是个时尚编辑,长得可漂亮了!” “她也很漂亮啊!” “那难道是荆楚脚踏两条船?” 杨绵绵:“……”你们真的是够了!别人听不见就使劲八卦! “怎么了?”荆楚看到她走神,不由多问了一句。 杨绵绵摇摇头:“没事。” 荆楚把她带去了刑警队的办公室,挺大的一块地方,他的办公室在最里面,外头则是办公桌,好几张桌子都挺乱的,只有两张桌子特别干净,垫着桌垫,摆着笔筒,椅子上还有靠枕,还是粉红色的小兔子,一看就知道是柳玉的。 还有一张桌子则要矜持很多,只有一瓶盆栽,还有一叠的心理专业的书,一看就知道是常雁的位置。 牛肉面咸,她口渴,自己去找了个一次性的杯子接了杯水喝,顺便拿起了旁边的一张报纸看了起来。 就算是心不在焉的,看完一页报纸也不过是几分钟的事儿,她脑子里不可抑制地冒出来一个念头。 这是个好机会啊。 杨绵绵甚至还没有一个完整的计划,她的身体就比脑子快了一步,已经站了起来,她走出门口的时候四处望了望,荆楚就说:“厕所在左边走廊。” 她决定以后不讨厌他了。 幸运的是,证物储藏室就在厕所旁边,不幸的是,旁边有个监控摄像头。 杨绵绵郁闷得进了厕所,她敲了敲水管:“和外面那个摄像头商量件事儿好不好?” 水管瞪大了眼睛:“(⊙o⊙)你是在和我说话?” “对,”她知道机不可失,抓紧时间说服对方,“我可能知道一个坏人是谁,但是不敢确定,想要隔壁的一个发夹帮我去认认人,我晚上就会送回来,你问那个摄像头能不能帮我一次,一会会儿就好。” 水管:“Σ(°△°|||)︴你等等,我帮你问问。” 一分钟以后,水管说:“它说可以装自己接触不好跳一会儿,现在监控室里的大胖睡得可熟了,不会发现的。” “谢谢。”杨绵绵连忙道谢,抓紧时间闪身进了储藏室,房间里很暗,她眯着眼睛,实在是看不清那些密密麻麻的袋子,只能低声喊,“夹子,我可能找到杀李涵的人了,你得和我去认人。” 然后她听见一个小姑娘尖细的嗓音:“什么?!!!!” 这熟悉的声音,就是它没跑了。 杨绵绵取出袋子,水晶发夹外头被套了一个透明的塑料袋,她也不拆,匆匆塞进裤兜里,装作没事一样回了办公室。 荆楚什么也没说,就是在自己的抽屉里翻了翻,翻到了之前一个同事结婚发的喜糖,他不爱吃糖,现在还没拆封,所以就拿出来给杨绵绵了。 喜糖盒子是很漂 亮的心形暗红色铁罐,贴着一朵纱花,一点也不俗气,反倒很好看,性子也有点害羞:“o(# ̄▽ ̄#)o你好呀。” 你也好。她默默摸了摸那朵小花,打开了盒子,里面有阿尔卑斯糖,大白兔奶糖,几块水果硬糖,软糖,还有两块小小的德芙牛奶巧克力。 她连忙拆了巧克力塞进嘴里,德芙的巧克力在很多人看来当然很便宜,六块钱一条,随便吃吃的事儿,但是杨绵绵从小就很少有机会吃这样的零嘴,她爸爸还在世的时候,有时候会接她去新家,她弟弟和继母的那个家。 还记得她年纪还小的时候,嘴还馋,不像现在能管住自己,看到客厅茶几上的盘子里放着几块德芙的巧克力,她伸手去拿,结果被弟弟狠狠一推:“谁让你拿我东西的,这是我的,不许你吃。” 一个月三百块钱,半年也就一千八,每个学期的学费是一千五,原本可以申请贫困生助学金的,但是杨绵绵的爸爸忒好面子,死活不肯说丢脸,愣是不签字,幸好杨绵绵成绩好,每个学期有八百块钱的一等奖学金,加上她平时帮人写作业帮小学生补课,能零零碎碎赚上几百块钱,否则连水电费都交不出来。 原本杨绵绵想去试着炒股,那个来钱快,后来发现,第一,自己没本金,几万块在股市里连牛毛也算不上,她死也拿不出一万块,第二,未成年人开户太麻烦了。 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去打工赚钱吧,不过就算是最近赚了钱,考虑到自己的花费,杨绵绵的生活也是很拮据的,所以好东西吃到嘴里,表情上难免带出来几分。 荆楚自然也看见了,他猛然想起来自己家的堂妹,他们家本着富养女穷养儿的策略,那是非进口巧克力不吃,非昆仑山矿泉水不喝,娇贵得和豌豆公主似的。 哒哒哒。 杨绵绵听见了高跟鞋的声音,她有点好奇,警察居然能穿高跟鞋吗? 进来的是个漂亮的大美人,长卷发,化着妆,不过粉底有点厚了,估计是为了遮盖黑眼圈。 “咦。”大概是看到那么早这里有个女孩子,常雁难免有几分奇怪。 杨绵绵知道这是自己开溜的好机会,马上站起来说:“我先走了。” 常雁还没反应过来:“这是谁?” “亲戚家的小孩。”荆楚不多说,而是换了正题,“你来的正好,我有点想法和你说。” 常雁马上把这件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杨绵绵走的时候看了一眼挂在大堂的钟,才八点多,完全来得及先去看了周大志再去上班。 她赶去那个小区的时候,电动车热心地告诉他人还没下来,它说这句话的时候它的主人正在开锁,是个体重估计有两百斤的大胖子,赤膊露着一身白花花的横肉,一屁股坐下去的时候杨绵绵都为电动车的小身板担心。 它自己一点儿也不觉得,反而一边开远一边和他们告别:“接我主人的媳妇儿去了,我先走了喂!(^_^)/~~拜拜!” ☆、第 9 章 跟踪 周大志下楼来了,杨绵绵装作在看电线杆上贴着的寻狗启示,周大志人还没有走近,就听见水晶发夹高分贝的尖叫声:“就是他!就是这个王八蛋!化成灰我都能把他认出来!” 果然是他。 那该怎么办呢?杨绵绵罕见地苦恼了起来。 装作不知道?肯定不可能,否则这一念之差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丧命。 但她要怎么把对方送进警察局里去?打一顿?还是捉次那啥在场?要么她引君入瓮? 拥挤又充满汗臭味的公交车上,杨绵绵一边拉着吊环一边思考这个艰难的问题。 “小偷!你个坏小偷!”这个声音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杨绵绵看着那个男人轻而易举地把钱包从一个年纪不轻的女士那里偷了过来,不禁揉了揉眉心,觉得头痛及了。 但看见了,总不好不管,她借着一次拐弯的机会,假装不小心去撞了一下那个男人,另一只手轻轻松松把那个女士钱包从他口袋里勾了出来,杨绵绵戳了戳前面的人:“阿姨,你的钱包掉了。” 结果对方怒目而视:“你喊谁阿姨?!” 杨绵绵:“……”心好累。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杨绵绵特地又去打包了一份饭菜,不过这回不是自己吃,准备找个借口去给荆楚然后把证物放回去。 谁知道荆楚他们居然在开会! 而且开会的目的竟然是成立特案组! 这件事情早有眉目了,荆楚老早就得到过相关消息,不仅仅是这一次的雨夜屠夫案,上面的意思是以后这些重大的案件都交由特案组来负责,因此特地从全国各地选拔成员。 队长当然是荆楚无疑,常雁也是早已确定的人选,所以她一早就来了南城,一方面为了熟悉情况,另一方面就是她和荆楚的私交了。 而其他人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拖延到今天才到齐,正式开会宣布成立。 成员有特警队出生的武涛,虎背熊腰,相当彪悍,据说以一敌五妥妥的,注,这是指成年男人。 计算机高手白平,那是个戴着深度近视眼镜,身娇体弱的宅男。 办公桌们窃窃私语:“哇塞,勇武攻和娇弱受吗?” 杨绵绵头一次震惊了,这年头不仅是全民皆腐,连这些非生命都腐成这样了吗?天理何在啊!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长得很帅,就是有点吊儿 郎当不务正业的法医卫寒,他就算穿着西装看起来也不够严肃正经,如果杨绵绵看见的话,就可以想起来这个就是那天去时光餐厅吃饭的身上全是福尔马林味道的男人。 长得倒是真心有点帅,用个小说里常有的词儿就是“邪魅狂狷”,或者说,看起来和好男人是不搭边的。 大家纷纷表示:“真的不是小混混冒充的嘛?” 还有就是常雁,柳玉是属于编外人员,说白了就是干杂活儿的一个。 特案组成立用的时间不到半个小时,等荆楚开完会出来的时候,杨绵绵除了听了一大堆的八卦之外,顺便把发夹还了回去,然后把饭盒一放,她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荆楚一开始还以为是罗裴裴送来的,她是个对生活特别讲究的精致女人,时尚杂志的主编,也喜欢自己在家做菜,闲暇时煮咖啡做甜点,不过她叫荆楚去家里吃饭,十有八~九对方吃到一半就要接电话去查案,所以后来罗裴裴也就没什么兴趣了。 但是扫地的大婶非常确定地告诉他:“不是,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荆楚一看那个饭盒上的logo就知道是谁了,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那就先叫外卖吃饭吧。” 他扫了柳玉一眼,柳玉马上去打电话喊外卖,心里内牛满面,作为局长的千金,居然被当成小妹使唤,不过她一点儿也不介意,真要做大小姐,何必来这里吃苦呢。 所以她乐颠颠去喊外卖了,点了不少的菜,还问:“队长,报销吗?” “我请。” “噢耶!”柳玉二话没说,又点了一个最贵的海鲜粥,后来想想大家吃不饱,又点了咸菜肉丝面和一锅煎包,还有七八个炒菜。 他们一边吃晚饭一边开会,而杨绵绵此时已经坐上回家的公交车了。 夜里的公交车上人没有那么多,她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在算自己现在的存款,大约有三千左右,除了两千多是工资之外,其他都是小费。 对杨绵绵来说,这是一笔巨款了,哪怕去掉一千五的学费,她还有余钱。 现在距离开学还有七八天,虽然心痛,但是杨绵绵还是决定明天就去辞职——因为余下的时间,她要用来跟踪周大志。 就是可惜了那一千块钱,她本来还可以多赚一千块的!想起这个来杨绵绵就心痛如刀绞。 “我希望他明天就动手,我还可以去捡塑料瓶换点钱!” 为了多赚点钱,杨绵绵干过很多行业,拾荒当然也是,从学校每个班级收塑料瓶去卖不要挣得太快啊! 就是现在还没开学,如果要在附近捡瓶子的话就要和一对拾荒的老夫妇抢生意了,那对老夫妇连家都没有,露宿桥洞,杨绵绵也没这个脸去和人家争。 只能算了。 第二天她就和经理提了辞职,借口都找好了:“快开学了,我要补暑假作业。” 经理有点惋惜,但也没有阻拦,甚至还让财务多包了两百块钱算作奖金,还和她说:“寒假要是有空的话欢迎你再来。” “好,谢谢经理。”杨绵绵没有拒绝,这份工作虽然辛苦,但报酬实在是太令人满意了。 都怪周大志。 周大志是一个修车工人,小时候读书不好,家里人就送他去念了职高,毕业以后开始修车,手艺还不赖,这年头蓝领工人工资也不低,周大志这样的可以一个月拿五千(杨绵绵快嫉妒死了),为人木讷寡言,看起来是典型的老好人,有过一个老婆,但是后来离婚了,没有孩子,单身独居。 以上是那个电线杆和她说的消息,杨绵绵不是常雁,分析不出来他的行为动机,她痛苦的是自己一大早过来蹲点,天气又热,后悔得简直想死。 “我不行了,我要找个地儿坐着。”杨绵绵实在是热死了,只能拐去了旁边一家小店里吹空调。 那是一家奶茶店,也可以点炸鸡薯条之类的,里面摆着小桌子小椅子,可以坐着吃。 不好意思白吹空调不吃东西,杨绵绵点了一杯原味的冰奶茶(不加珍珠可以便宜一块钱),然后装模作样把里的作业掏出来写。 她说要补作业不是骗人的,只是补的不是她自己的作业,她的作业老早在发下来的时候就写完了。 她帮同学补作业,卷子、练习册都接,看量算钱,基本上一本练习册可以赚一百多块钱,现在的孩子手里的零花钱都不少,手一松百来块根本不在意。 杨绵绵接了一的寒假作业,都没有答案,要靠自己狂写,她用的是五块钱十支的那种黑色水笔,质量还过得去,不过估计写完这些作业新买的笔就该报废了。 初中的作业比较简单,题都很容易,就是有些是机械的抄写比较麻烦,还有作文要怎么模仿一个读初二的中二小屁孩的口吻有点费脑筋。 对了,她的客户都是自己小区以及附近小 区的学生们,多年下来,她代写作业都有口碑了,保证正确率。 高一的作业当然也很简单,高二的稍微要费点神,因为她要把练习册前面的公式和总结看一遍再写,幸好物理数学化学都是套公式,多转几个弯的区别,她一点也不觉得难。 杨绵绵特别无耻地用了一杯奶茶在这家店里坐了一整天,因为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吸引了不少小男生进来买奶茶喝,所以店主根本没生气,甚至还笑眯眯给她续杯了。 #论美貌的优势# 第二天她又来了,不过在买奶茶的时候她看到周大志出来了,可是她不能马上走,还要等奶茶到手了再离开。 妈蛋周大志早下来一分钟她就不用花那个冤枉钱了!杨绵绵肉痛死了,早在心里把周大志给凌迟了百八十遍。 但饶是如此,她还得捏着鼻子跟了上去。 昨天是轮到周大志休息,今天他就要上班了,修车厂里她进不去,只能想着再找一家店坐着。 可惜周围只有一家小饭馆,现在不到饭点根本没开门,杨绵绵只好绕到后门去坐着。 后门有一个残疾的老大爷在修自行车,杨绵绵问他借了张报纸垫在屁股下面,干脆就躲在阴凉里写起作业来。 老大爷的生意不怎么样,但是人挺悠然自乐的,没生意的时候就摸出一把破二胡来拉,如泣如诉,相当动人,杨绵绵一听就入了神,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天。 第二天她学聪明了,买了几个小包子跟着周大志去上了班,然后把小包子给了那个修车的老大爷。 老大爷说:“谢谢大闺女。”他的口音带着明显的地方特色,听不出来是哪里的,杨绵绵也是分辨了一会儿才听懂:“大爷,来段曲儿呗。” 老大爷欣然应允,摸出他的破二胡开始拉曲。 中午老大爷买了一个烧饼,分了一半给她吃,杨绵绵去买了两根香肠,分了一个给他,一老一小蹲在一起吃了顿午饭。 下午日头最大的时候,有个附近工厂里的大妈推着自行车过来了,轮胎没气了让老大爷帮忙打个气,看见杨绵绵在一边写作业,问了句:“你孙女儿?” 老大爷笑眯眯地说:“是啊。” “哟,可真俊。” “孩子的妈是个美人。” 其实二胡已经把老大爷的家底透光了,他无儿无女,孑然一身,哪里来的孙子孙女呢? 但杨绵绵也没反驳,等人走了问:“大爷,你这儿卖二手的自行车么,我想买,便宜点儿的就行。” “我给你收一辆,不过得等开学,那会儿学生换车的多。”老大爷点点头,“要啥颜色?” 杨绵绵反倒笑了:“随便什么颜色,能用就行,我高中远,坐公交也贵呢。” 每天公交车来回的钱要四块,一辆二手的自行车只要一百来块,这么一算,还是骑车方便,之前是身上没有钱,现在有了余钱,杨绵绵当然希望能省掉这笔公交费。 天暗下来的时候,老大爷收拾东西走了,还和她说最近不安全,让她也早点回家。 杨绵绵嗯嗯了两声,赶紧跟着周大志走了。 路上被雷阵雨浇了个透心凉。 但是周大志回去之后,又披了件黑色的雨衣下来了,这会儿天已经漆黑,他穿着雨衣走在大街上,实在是非常的可疑。 杨绵绵估计他要去做案,所以一点也不敢放松跟着。 ☆、第 10 章 板砖 今天落单的是一个去辅导班补习的女生,现在家长不给孩子报补习班就好像是落后在起跑线上了一样,家家都报补习,有钱的就一对一,没钱的就上大班。 陈悦就是所有不幸的孩子中的一个,她成绩徘徊在中下游,父母急坏了,开学就要高考了,这可怎么办呢? 补课,必须补课!所以整整一个暑假,她都被补习班的老师折磨得死去活来。 下课的时候已经是八点钟了,她家离得近,就几条街的功夫,陈悦也没让家里人来接。 她走了一条小路,不是因为路近,其实还远了,走这条路只是为了和喜欢的那个男孩子多走一会儿。 那个男生和她同年,但不是同个学校的,陈悦想着要在开学前问对方要到号码。 可是今天不是一个好日子,她被人一棍子打晕的时候也根本没有想到会发生什么,等她从疼痛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被绑住了,绑她的是自己的衣服,而她脸上罩着自己的内裤。 陈悦害怕极了,浑身都在哆嗦,但是她无法反抗,连嘴都被堵住了,她只能感受到从身体深处传来的撕裂的疼痛,她的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 砰。 又是一声巨响,陈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可以听见有另一个人来了,她拼命挣扎起来。 杨绵绵也没想到自己来得迟了,因为街上没人,她怕周大志发现,因此只能落后他一段距离,结果一错眼人就不见了,还是她问了垃圾桶才赶了过来。 幸好也不是太迟,人还活着。 周大志一个壮年男人,力气不容小觑,捏死一个小女生不费任何力气,他是想把杨绵绵一起做掉的。 但是杨绵绵敢一个人过来,当然也是有底气的,两三米高的墙壁,她手一撑,在旁边的一个垃圾桶一个借力就跳到了墙上,然后再从墙上跳下来砸在他背上,垃圾桶被踢翻了,但是嗷嗷在叫:“我这里有个啤酒瓶,砸他!” 杨绵绵就地一滚,摸到那个啤酒瓶就往周大志头上砸去,顺便一个膝袭踹到了他的裤裆下。 周大志忍着剧痛,用手臂箍着她的脖子,气管一被切断,杨绵绵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她屏住呼吸,脚狠狠跺在对方的脚背上,然后用手肘拼命往后捅他的腰腹,周大志吃痛,不由微微松开了手臂,杨绵绵另一只手握拳,狠狠往他鼻梁上一砸。 这一回,周大志知道大概是真的讨不了 好处了,把她狠狠一推,拔腿就跑。 他自信光线那么暗,对方肯定看不见他的脸,不过他没有想到,杨绵绵根本没想看见他的脸。 她原本以为只要喊一声周大志就会跑的,到时候再说自己看见就好了,结果没想到他想着杀人灭口,两个人才缠斗那么久。 格斗不是杨绵绵擅长的,能坚持那么一会儿已经是不错了,她扶着墙喘了几口气,蹲下去把那个女孩的眼罩扯了。 陈悦放声大哭起来。 “有手机吗,报警吧。” 陈悦看她在翻自己的,突然发了疯一样把她推开:“不准报警,不然……”不然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她被强~奸了? 杨绵绵年纪还小,想不明白这里的关键,看她不识好人心,反倒是有点恼了:“你有病啊,他是杀人犯啊!” “不准你报警!”陈悦大概是慌了,生怕这事儿被人知道,摸到旁边一块砖头,抄起来就砸在她后脑勺上。 杨绵绵眼冒金星,陈悦也顾不得别的了,提起飞一样跑了。 杨绵绵趴在泥水里,火大得受不了,狠狠捶了捶地面:“妈蛋气死我了!”任是谁这会儿也没法不发脾气,她放弃了报酬丰厚的工作就是为了抓一个杀人犯,她原本想着至少救了个人也是值得的,结果被救的人居然这样偷袭她,还有没有天理了? 她头疼得厉害,眼前发黑,一抹一手的血,雨还下那么大。 杨绵绵没办法,幸好刚刚她从陈悦那里拿的手机对方忘了拿走,她想了想,拨了荆楚的电话。 挂了电话以后,她又打了120,想着不知道救护车要不要付钱,估计是要的,那荆楚能替她出了么…… 120来得快,担架很快把她接走了,护士给她包扎完还给她挂了瓶水,因为她不幸发了高烧,39°2,那也真是太拼了。 荆楚到的时候就看到头上一圈绷带的杨绵绵,她正艰难地提着自己的吊瓶从病床上坐起来。 “你躺着。”荆楚坐过去,“要喝水?吃饭了吗?”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柳玉特别识相:“我去给你买吃的,粥喝吗?” 杨绵绵又点头,她吃什么都行,不挑嘴。 荆楚给她去接了杯温水:“慢慢说,不用急。” 杨绵绵知道骗过他们不容易,这群警察不知道见过多少犯人,撒谎 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她就挑实话讲,免得编得太详细了被人怀疑。 然而……怀疑的人还是怀疑。 常雁问:“我刚才去过现场了,光线那么暗,你又说他穿着雨衣,在那样的情况下,你还能记得他的长相?” 杨绵绵一肚子火气没处撒,冲她翻白眼:“我从小聪明伶俐过目不忘你有意见啊,不相信拉倒!” 常雁皱眉。 杨绵绵懒得啰嗦,把手机丢给荆楚:“那个女孩子落下的,她把我头的砸破了,他们家是不是该赔我医药费?” “这个不急。”荆楚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眼神平静,“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你问吧。” “你当时为什么会在那里?” 杨绵绵早就想好了答案:“附近有一家培训班,有家教的工作,快开学了,我想接给小学生补习功课的活儿,所以想去看看。” 她才不知道附近有补习班呢,但是陈悦的里有那家补习班的练习册,她翻手机的时候看了一眼就记住了。 这个回答并没有破绽。 荆楚又问:“那个男人长什么样你真的记住了?” “记得记得记得记得。”杨绵绵重复了四遍,“而且我猜他就是杀了王露的那个人,那个女孩子当时被绑的样子就和死在公园里那个一模一样!” 荆楚思索了一下,觉得没有什么破绽,就说:“我先去核实一下今天的事情,我会让人来给你模拟画像。” “那……医药费?”她比较关心这个。 荆楚勉勉强强点头:“我会替你要的。” 杨绵绵放心了,把杯子里的水喝光,倒头就睡着了。 荆楚带着常雁去了陈悦家里,有手机,找到人根本就是抬抬手的事儿,因此他们也并不担心她说谎。 不过事情还要比他们想的麻烦一点,警察上门的时候,陈悦和她的父母矢口否认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说是完完全全的污蔑,他们的女儿一点事情都没有。 但是他们的表情和动作早就出卖了他们,哪怕是柳玉也能看出来他们在撒谎。 常雁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来吧。” 荆楚也没反对:“我下楼去抽根烟。” 一根烟抽完,常雁就下来了:“他们承认了,但是不愿意去警局做笔录,也拒绝到时候出庭。” 荆楚一点也不奇怪,大多数女性在被侵犯以后都会选择沉默而不是站出来指认,如果这一次不是单纯的施暴,也许陈悦一家也不会松口。 常雁说:“对了,我顺便告诉了他们是杨绵绵救了他们女儿,让他们有空去医院看看,但是医药费的事儿……” 荆楚熄灭了烟头:“没事,我来付吧。” 杨绵绵对此毫不知情,她挂了两瓶盐水,后来不小心睡着了,如果不是吊瓶大声喊她醒过来,连挂完都不知道。 喊护士过来给她拔了针,杨绵绵肚子饿得慌,那些粥早就消化掉了,还想上厕所,她干脆就下了床。 这大半夜的,也没什么东西可以吃,杨绵绵只能去医院门口的便利店里买了瓶水和一个面包。 回到病房的时候就看到荆楚提了一袋子的东西在等她:“身体还没好就不要出去了。” 那语气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温和。 “肚子饿。”她撕开包装袋开始啃面包,“怎么样,找到人了吗,不怀疑我撒谎了吧?” 荆楚从袋子里翻出一袋牛奶给她,杨绵绵眼睛放光,也没客气,拿过来就叼在了嘴里,含糊不清地道了声谢。 荆楚自己是想不到要给小女孩买吃的的,是因为刚才荆妈妈给他打了个电话,顺便问了句杨绵绵的事儿,结果荆楚一说人家现在被砸破了头还发了烧在医院,荆妈妈就把儿子臭骂了一顿:“我让你好好照顾,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荆楚:“……”他怎么可能会照顾小孩! “所以现在人家小姑娘一个人在医院里?”荆妈妈简直是在咆哮,“你,快去买点吃的用的给人家送过去!把钱都给我付了!人家小姑娘遇见这种事,你居然还只关心案子案子!” 被自家心软善良的老妈痛骂了一顿的荆楚没奈何,只能买点东西过来了。 来了以后就觉得来对了,人家小孩子生病,哪个不是爹妈伺候的,还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一起上阵的,但是看看杨绵绵呢,孤零零的,喝杯热水都没有。 一想起来,他这样的大男人都觉得心酸。 “还要吃什么,我给你去买。” 杨绵绵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不用了。” 荆楚把什么饼干、酸奶、巧克力、果冻、薯片都掏了出来,托爱吃零食的柳玉的福,他至少知道了女孩子都爱吃什么。 杨绵绵意志 力不坚强,没能拒绝到底,最后一口气全塞进了胃里。 荆楚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第 11 章 开学 杨绵绵的烧在第二天挂完盐水之后就退了下去,医生给她开了药,还有给她敷伤口的,让她记得每天换药。 办完手续之后,她自己坐车去了警察局帮忙绘制周大志的画像,负责人是那个计算机高手白平。 身体瘦弱,戴着大眼镜,头发乱糟糟的,桌子上摆满了手办,果然是一副不折不扣的宅男样子。 杨绵绵一心二用,顺便打量着他们特案组的办公室,比原先的更大更独立,其他人都不在,就剩柳玉和白平。 把周大志的画像画出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柳玉邀请她去食堂混饭吃,杨绵绵一口就答应了。 公务员的待遇就是棒,食堂做的饭菜也相当丰富味美,杨绵绵蹭了饭,心满意足回家休息去了。 好好睡了一觉,她觉得身体好的差不多了,但离开学也只有两天的时间,她先去银行把钱存进了交学费的卡里,然后琢磨着给自己添点东西。 她的衣服实在是太少了,那天又报废了一套,再不买就真没衣服了。 大商场自然是去不起的,小店也不敢光顾,所以杨绵绵买衣服的地方一直都是批发市场,一件t恤十块二十块,一条裤子也不会超过五十,考虑到天要凉了,她还给自己买了件卫衣,带帽兜的那种。 买了新衣服的杨绵绵一边心痛钱一边开心,因为自己还受了伤,她很奢侈地又去馄饨店里吃了顿芥菜肉馅的饺子。 好吃到哭出来。 开学前一天,荆楚提了东西过来,他现在算是明白了,给钱杨绵绵是不会要的,但是送她点吃的这个小丫头就把持不住了。 当然,他今天来是告诉她凶手被抓住了的消息。 杨绵绵一边吃果冻里的橘子一边点头:“哦哦。” 反正和她没什么关系了,她唯一关心的是:“你把那个发夹给李涵了吗?” 荆楚有点意外她还牢记着这件事,不过依然说:“给了,那天她火化的时候就戴着。” 杨绵绵沉默了片刻,心想,那个娇滴滴的发夹或许终于得偿所愿了,永远永远,就陪在那个女孩身边。 这样的结局,也许对于它们来说是求仁得仁的归宿吧。 这件事到这里,可以算是彻底结束了。 荆楚看她沉默不言,特地转移了话题:“你要开学了吧,给你。”他今天除了带了一大包零食之外,还顺便提了 一箱牛奶,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双肩背包。 杨绵绵诡异地看了他一眼:“你突然给我送那么多东西,有什么目的,要我出庭作证?” “不用,证据确凿。”荆楚只是说,“你这次帮了大忙,这是谢礼。” “噢。”她顿时就心安理得了。 荆楚环顾四周,顺便把厨房里滴水的水龙头修了,检查了门窗的锁是不是牢靠,惹得一群小伙伴们义愤填膺:“我可是很牢的!我会保护好绵绵的!哼╭(╯^╰)╮” 荆楚听不见,走之前还叮嘱她:“方便的话买个手机吧,有什么不对的就打我电话。” 杨绵绵想,真有什么不对的,荆楚赶过来黄花菜都凉了,还不如她自己跑了呢。不过基于对方一片好意,最近又总是买东西给她吃(这应该是重点),她还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可荆楚临走前,却没头没尾地问了那么一句话:“你碰见那个人,是巧合,对吧?” 杨绵绵正在拆礼物,听见那么一句话随口就答:“谁啊?”她话音一落就回过神来,汗毛倒竖却还要装若无其事地问,“你是说,那个杀人犯?” 荆楚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端倪:“是啊。” “当然是巧合了!不,是我倒霉!”杨绵绵言辞凿凿。 荆楚没有多问,转身替她把门掩上就下楼了,边走他边想,应该是他想多了吧。 一天前,审讯周大志刚刚结束,他对一切罪行都供认不讳,可就在他在口供上签字的时候,周大志却突然问:“你们那个漂亮的女警察呢?” “柳玉?”荆楚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件事来。 “不不,不是她,也不是那个心理专家。”周大志双手交叉,好像有点遗憾,“个子小小的,人很漂亮很漂亮,和电影明星似的。” 荆楚冷冷道;“这里是警局。” “噢?不是警察吗?”周大志好像有点惊讶,又有点失望,“那大概是我记错了吧。” 他没有再提起来,但荆楚不知怎么的,心里老记着这件事。 现在想想,大概还是多心了吧。他对自己那么说。 “我留下什么破绽了吗?应该没有吧。”杨绵绵一边嘀咕一边拆,里面是一个文具大礼包,包括钢笔、墨水、尺子、橡皮、圆规、笔袋和一本漂亮的笔记本,不要怀疑,这是荆楚拜托柳玉淘宝买的,他根本挑不来! 被漂亮的礼物所俘获的杨绵绵转眼就把刚才的忐忑抛诸脑后了,反正他也没证据,想那么多干什么! 第二天,她高高兴兴背着新去上学了,今天开学就是去注册然后发书,住宿的学生还要把被子铺盖带过去,但是她不住校,省了不少事儿。 她早饭吃了个鸡蛋和一袋牛奶,路过包子铺的时候买了两个葱花卷,就是这样还是觉得没有吃饱,青春期的饭量伤不起〒▽〒 报了名之后她去教室,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了,大家看见她就问:“绵绵,作业做了没,借我们对对。” 杨绵绵把里的作业拿出来分给他们抄:“记得帮我一起交了。” “没问题。”借走的同学信誓旦旦。 杨绵绵回自己的位置坐着,发现绝大部分的人都趁着老师还没来收作业就开始交流,她读的高中是市立一中,别说是在市里了,就是全国都有点名气,以成绩高闻名,每年年级头几名都能进北大清华,所以班风校风都很好,借作业都是对答案而不是抄。 杨绵绵是年级第一,所以她的作业永远都是最受欢迎的,正确率也相当之高,一般考试数理化都是满分,文科里就语文被扣几分,每次考试都是红榜第一名,乃是全校知名人物。 当然,她也是市立一中的校花。 长得美还成绩好,那简直就是多了不知多少光环,按理说是要让人嫉妒的,但……她太穷了,当大家看到她每天只能啃馒头夹榨菜的时候,心情就特别微妙了。 要说嫉妒吧,看人家连饭都吃不起,每天两件衣服换来换去,你好意思吗? 但不嫉妒吧,丫的长得真是漂亮,看了就自惭形秽,漂亮就算了,你读书也那么好,实在太不平衡了。 所以在班里,杨绵绵虽然不是班委,但始终有点高岭之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味道。 班委拎着书过来让小组长发,数理化的练习册厚厚一摞,杨绵绵选的理科,倒不是有什么偏爱,而是写起来简单,理科答题只要写那么一点儿,但文科大段大段写死个人,别说浪费墨水了,哪怕杨绵绵过目不忘那也要把书看一遍嘛。 理科就没有这个烦恼了,公式一看,习题一做,她基本上一点问题都没有,上课睡觉都行。 “我书不要了。”杨绵绵和班长说,“可以退吗?” 班长是个戴着眼镜的男生,斯斯文文,白白净净,长得有点小 帅,叫郑家民,一听她这话就愣了:“你书不要?” “嗯,我有书了。” 杨绵绵高一进来的时候太晚了,没赶上好时间,去年高考后她就趁着人家高三学生高考完卖书去捡了,真的是白捡,因为有些土豪们根本卖都不卖,直接丢柜子里不要了,她专挑成绩最差的那两个班级去捡,八成新,还有写了一半的笔记本什么的,她也很不客气地拿走了。 所以她接下来都不需要买书了。要知道学杂费里有很大一部分就是书本费,这可是七八百块钱呢。 郑家民是知道她的情况的,想了想说:“行吧,我替你和老师说一声。” “谢谢班长。”杨绵绵对他笑了一笑,看到郑家民一愣,然后落荒而逃。 目睹了一切的姒筱雯冷笑一声:“穷鬼!” 杨绵绵瞅她一眼,没吭声。 姒筱雯的姒很少见,就是那个褒姒的姒,一看名字就觉得她好像高人一等,她也真的是个白富美,家境好,爹妈都是开奔驰宝马的,平时放假去日本韩国都要被她嘲笑,她只去欧洲,最爱迪拜,长得美,成绩也不错,是名副其实班级里的小公主,小团体的头头,男生心目中的公主。 杨绵绵?她大概是男生心目中的灰姑娘吧……落难的公主什么的╮(╯▽╰)╭ 姒筱雯不喜欢杨绵绵,她暗恋郑家民,所以总是会发生一些非常狗血的争风吃醋的狗血,杨绵绵不喜欢被牵扯进这种事情里,一想到别人会说她和姒筱雯为了一个男孩子吃醋,她就觉得恶寒。 所以她从来不理姒筱雯,装聋作哑。 幸好班主任很快就来了,他简单说了下情况:“十点钟校开学仪式,晚上六点半开始晚自习,走读的同学可以不上,明天七点半开始早自习,八点上课,不要迟到。” 班主任是他们高一时的数学老师,大部分人都认得,也不再客气,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带着大家去了大礼堂。 开学仪式上有学生代表发言,虽然杨绵绵是年级第一,但是发言人却是他们班的学习委员,叫张巧,八面玲珑,一直是广播台的主持人、运动会的主持人、学生会的干部。 据说,据说的意思就是小道消息,原本班主任想推荐杨绵绵的,但是后来张巧不知道在班主任面前说了什么,就变成了她。 对此杨绵绵表示:呵呵,她还不稀罕呢。 小小的一个班级里,狗血和勾心 斗角还真的不少,绝大部分学生在埋头学习的时候,已经有人想的更多更远了,不能说谁对谁错,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开学仪式结束已经十二点了,杨绵绵背着空空如也的背包潇洒地走了,走在路上看见公交车上自己的倒影,身量苗条,长发飘飘,虽然还是短裤t恤板鞋,但是背包很漂亮o(*^▽^*)o 她心情意外地好极了。 她去了那个修自行车的老大爷那里,老大爷一看杨绵绵就笑了:“来得正好,我给你收了辆车,笼头坏了,有点锈,那个小姑娘就不要了,我给你修了修。” 自行车不是很新,已经掉漆了,但是看不出有锈渍,应该是老大爷给磨掉了,龙头也修好了,是辆很漂亮的女式山地车,性格也很活泼:“~(≧▽≦)/~啦今天天气真好,好想出去遛弯儿啊!” 元气满满的少女音萌死人了。杨绵绵立即决定掏钱:“多少钱?” 山地车萌萌哒:“嗯~o(* ̄▽ ̄*)o两百块把我收来的!” 山地车比普通自行车贵,否则两百块都能买一辆新的了,但是山地车比自行车骑起来好得多,估计买来的时候要七八百。 但老大爷说:“一百块。” 杨绵绵就笑了,掏了两百五给他:“这车没有两百人家肯定还不卖呢,您别框我了,两百五,再买您一把车锁。” “两百,锁不要钱,便宜。”老大爷挑了质量最好的锁给她,杨绵绵眼疾手快把钱塞进了他装钱的小包里:“拿着吧,话说您在这儿修车生意好不,要不去我们学校那儿,去年修车的老师傅回老家了,今天我看见没人摆摊呢。” 老大爷想了想问:“你哪儿读书啊?” “一中那儿,学校多学生也多。” 老大爷想了会儿说:“那行吧,我就挪个地儿。” “我帮您。”杨绵绵替他麻利地收拾了东西,老大爷的东西全靠他的轮椅的搬运,杨绵绵就把最重的工具箱背上了。 老大爷看了会儿说:“给你按个车篓子?” 山地车按车篓……也挺实用的。杨绵绵面不改色道:“行啊,咱们先挪地方,下午肯定有生意。” 他们搬到一中附近的角落里摆摊的时候的确赶上了学生出来逛街,虽然住校的人不少,但走读骑自行车的也多,还有不少老师,摊子一摆就有不少人来打气换轮胎的。 打气是不收钱的,杨绵绵干脆把自己的车一停,帮老大爷给人打气,老大爷就坐在一块塑料布上给人修脚踏。 这一忙就忙到了傍晚,老大爷请她吃了一碗凉皮,加了黄瓜丝花生米豆芽,浇上醋和辣酱,香得不得了。 夜风里,吃饱喝足的杨绵绵骑着她的新车从坡上冲下去,她试着双手脱把玩了一会儿,开心得要命,山地车扯着嗓子唱歌:“勇敢的少女啊快去创造奇迹~~” ☆、第 12 章 上课 第二天就是正常的上课,杨绵绵换了自己的旧,笔是用了一半的,本子也是旧的,考虑到她在班里的人缘比较特别,还是不要冒着它们被毁坏的危险比较好。 山地车一大早就元气满满:“早安~~(≧▽≦)/~今天也要开开心心的哟!” 真是个活泼的小姑娘,真不知道它原来的主人怎么舍得把她卖掉。杨绵绵这么想着,在卖酱香饼的地方停了下来,饼有点贵,一块五才四分之一,她犹豫很久,还是泪流满面去隔壁摊头买烧饼了,一块钱一大个,皮厚馅少但是管饱。 “豆浆一块钱要不要?”卖饼的大叔问。 杨绵绵接过热烫的大饼:“不要。”她有荆楚买的那一箱牛奶,可以喝一个月呢! 考虑到可能会饿,她还是在包子铺里买了几个大馒头塞进里,课间饿了吃半个正好,午饭也有了。 她是踩着七点半的铃声到的,班里的人都到齐了,已经在背书或者预习功课,她倒是不紧不慢地坐在位置上把大饼吃了,又去倒了杯温水,牛奶要等肚子饿的时候再喝。 七点四十分,姒筱雯拿着英语书到讲台上去领读,这是他们班的惯例,早上二十分钟用来读英语或者语文,一天一轮,今天是英语,姒筱雯是英语课代表,所以早就把第一篇课文熟读之后上去领读了。 先读单词,再读课文。 杨绵绵把书竖起来,扯了张纸擦桌子,昨儿虽然有人打扫过了,但还是脏兮兮的,她擦了几遍才擦干净。 姒筱雯当然看见她的小动作,不悦地拿黑板擦在讲台上一拍:“杨绵绵,你在开小差。” “关你屁事啊。”杨绵绵烦透她了,干脆啪一下合上书,光明正大开始唱反调。 姒筱雯气得脸都白了:“班长,你快记她名字!” 郑家民试图息事宁人:“老师要来了。” “你记不记?”姒筱雯火大了,“还是要包庇她?” 郑家民无奈,只能把纪律本拿出来写了一句话:“9月1日,杨绵绵在早自习开小差。” 杨绵绵压根没当回事儿,大家都挺怕老师们的,生怕他们看到本子上的内容要把他们喊去办公室进行教育。 但是她无所谓,只要不是犯大错,学校是不会开除学生的,她阳奉阴违也不算什么,而且老师的一大利器“叫家长”对她根本没用。 早读很蠢好吗?她为什么要跟 着一起发神经。 第一节数学课,走神。 第二节英语课,继续走神。 第三节语文课,她快要睡着了。 第三节课和第四节课之间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杨绵绵伸了个懒腰,撕了牛奶的袋子叼在嘴里喝,顺便把数学作业摊开,笔袋里挖出一支笔,刷刷开写。 刚开学,作业也只有课后习题和练习册上的内容,第四节物理课的时候她就全都写完了。 第五节是化学课,杨绵绵这回是真的打了个盹睡着了。 化学课的老师姓徐,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士,打扮得很整洁利落,上课讲得很好,她喜欢一边讲一边在下面走来走去,结果就晃悠到杨绵绵旁边,看到她笔在动,但完全是鬼画符,人和小鸡啄米似的在点头。 她警告般敲了敲桌子,杨绵绵一惊,茫然地睁开眼,和徐老师对视一眼就乖乖继续写笔记了,人一走远就搁了笔继续走神。 徐老师也有点无奈,她去年就教过他们班,知道杨绵绵成绩有多好,人家上课也不见得用功,晚自习从来不上,半点没有刻苦的模样,可偏偏次次考试满分。 这大概是她见过的最聪明的学生了。 熬完上午五节课,大家哄一下跑下楼梯去食堂打饭吃,杨绵绵掏出冷掉了的馒头,倒了杯热水,掰成小块吃。 这不是长久之计,身边没有一点钱傍身总归不大好,杨绵绵决定自己还是应该找一份兼职来做,她们五点半下课,六点半开始晚自习,她就算不上自习的话,上班时间也只能控制在七点左右,上到晚上十点十一点左右正好。 不过如果要干活的话,就得先把作业全写了。 十一点四十下课,但不是所有人都去吃饭的,还有不少用功的好学生在努力写作业,有个软妹子过来,小心翼翼地问:“我的物理笔记没记完,你能借我看下吗?” 杨绵绵很大方借了自己的笔记本。 那软妹子欣喜的笑容还没展开就凝固在了脸上——杨绵绵的物理笔记只写了半页,记了两个公式和不知道是哪道题的一个步骤。 “没、没了?”对方惊讶极了。 杨绵绵三下五除二把馒头塞进嘴里,拍拍碎屑:“我记得乱,把你的笔记给我看看。” 软妹子犹犹豫豫把自己的笔记本递过去,杨绵绵扫了一眼,晓得她忘记了一道例题的解题步骤,伸手:“笔。 ” 软妹把笔递给她,杨绵绵刷刷刷帮她把没写完的步骤补完了:“好了。” 对方:“+_+你全记住了?” 杨绵绵不想打击平凡的人类,安慰她:“记住了关键就很容易了。” 妹子晕晕乎乎走了。 杨绵绵开始答题,物理和化学都不难,题量也不大,以她的速度,一个中午的时间足够了。 十二点半到一点半是午睡时间,杨绵绵准时靠在胳膊上睡着了。 五点半下课以后,杨绵绵把所有作业和书本往课桌里一塞,准备收拾东西走人,她在理的时候后桌的女生用笔戳了戳她的后背:“绵绵,作业等会儿借我对一对?” 这是她比较熟悉的老同学,名字叫陆佳丽,成绩徘徊在班级二十名左右,和好学生圈层无缘,但是她们中游的学生们自有一个圈子,在偶然得知杨绵绵并没有姒筱雯张巧那些好学生的傲气后,她就经常找她借作业和笔记了。 杨绵绵头也不回:“自己拿,别给我弄掉了。” “数学你都写完了?”陆佳丽有点吃惊,“拓展你都做出来了?” 他们的练习册是最难的那一本,所以在基础练习后面的拓展练习难度都很凶残的,晚自习虐一两节课是妥妥的。 “早写完了。”不就是多绕了两个弯么有什么难的。杨绵绵腹诽一声,把往肩上一甩,“我走了。” 陆佳丽连忙把她的练习册拿过来,旁边另一个女生也凑过来看:“她都做完了?” 杨绵绵的解题步骤是省略版的,只写得分的几个公式和步骤,其他全部都是一步推算出来,要么就是把整个过程都写成一串,思维迟钝一点儿的还看不懂她的解题方法。 幸好也没人打算抄,陆佳丽准备自己做完再照着答案对一遍,如果不对就重算。 对,她就是把杨绵绵的答案当成标准答案,如果和标准答案不一样,肯定是答案印错了。 学神光环加成的杨绵绵先去和老大爷打了个招呼,然后骑着车开始在自己家附近溜达,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招工的地方。 很幸运的,她找到了离自己家小区两条街的一个便利店,原来上夜班的女学生大学毕业回老家了,正好缺人手,杨绵绵很快和店主谈妥,每天晚上七点钟过来上夜班,十一点半下班。 在便利店工作也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劳动量大,工资低 ,每天只有五十块钱,但这五十块钱已经可以保证杨绵绵的日常生活所需了。 她每天如果能花十块钱在吃饭上,已经非常奢侈了,有了这份兼职,她就可以每天喝豆浆吃鸡蛋了。 现在身高才一米六,太心塞了,她想着就算没有一米七也希望有一米六八啊!还有,因为一直都营养不良,她的胸也只有a,这真是一个悲伤的现实。 路过小区旁边的小超市时,她听见那块“家家超市”的招牌在大声吆喝:“绵绵,进来看看,今天有东西打折,可便宜了!” 杨绵绵急忙一握刹车,跳车就想往里冲,山地车急了:“绵绵,锁!” 杨绵绵折回去把车一锁,连蹦带跳冲进超市里,大家都对她很熟悉了,热情地帮她指路:“可乐和橙汁买一送一,泡面火腿饼干都半价!” 一刻钟后,杨绵绵提着超级大的一个袋子出来了,车篓太小,她只能挑最重的饮料放进去,其他都塞进里,幸好她的里不放书,空荡荡的正好。 八点钟,当家家户户的灯光都亮起来的时候,杨绵绵烧了热水煮泡面,泡面如果能放在微波炉里转几分钟,再加个火腿就是人间美味,她还给自己倒了一杯可乐,坐在电视机面前一边看剧一边吃泡面。 忙了那么多天,今天罕见地可以休息一下,“我明天会很晚回来。”想起打工的事儿,杨绵绵和一家老小打了个招呼,“就在附近。” “你要当心啊。” “晚上一个人回来要小心噢。” “摸摸绵绵。” 杨绵绵想,这样的日子如果能一直过下去,虽然辛苦,倒也不坏。 不过,她太天真了。 ☆、第 13 章 身世(新) 杨绵绵之后的日子就一直保持着白天上课晚上打工的步调,唯一不怎么顺心的大概就是晚上回家太晚了,洗漱一番再睡觉就是十二点多,而她必须六点半就起床,否则就赶不上早自习了。 可青春发育期的孩子都贪睡,杨绵绵也不能例外,她每天踩着铃声进教室,从早自习开始睡,不睡两节课绝对醒不过来。 张老师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杨绵绵睡得沉,他讲课五分钟了还没醒过来,可这到底是最好高中里最好的一个班级,课上睡觉不像话,所以张老师趁着走动的时候敲了敲她的桌子,算是一个警告。 杨绵绵终于睁开眼睛,撑着头坐直了。 讲课到一半的时候,张老师发现杨绵绵撑着头又睡着了,他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难免同情。 看看班里其他的孩子,家长都生怕他们读书读累了,三天两头送东西过来,回家也是大鱼大肉好好补补,逢年过节更是想尽办法给老师送礼,为的全是孩子,可饶是如此,里头有几个懂当父母的心的? 他们除了学习什么也不用操心,但偏偏就是读书也读不好,上课看小说的,偷偷谈恋爱的,还以为老师不知道呢。 相比之下,没爹没妈还要一天到晚为自己的学费伙食费发愁的杨绵绵,真是格外让人同情了。 这么一想,张老师干脆就当没看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这又是平凡的一天,哪怕是姒筱雯也好,其实很少有空找她麻烦,大家绝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学习才是这个班的风貌,姒筱雯对于杨绵绵的不喜基本上停留在“号召小伙伴们排挤她”“管纪律的时候故意挑刺让她丢脸”“作业不收她的然后告诉老师她没交”这样的程度。 面对这样的挑衅,杨绵绵根本没有一点反抗的动力,基本上是装死算数。 说起来,学校里的孩子真是太可爱了。 不过,月考马上要来了,一有考试,整个班级的氛围都变得紧张起来,如果要问这种尖子班的学生有什么糟心的地方,那就是对于分数和名次异常看重,从前三名落到了前十名,那就是一个很重大的退步了,如果掉到二十开外?马上请家长! 所以竞争那是相当激烈,听说姒筱雯张巧郑家民他们现在是早上六点五十就到了教室早自习,九点半晚自习结束了还要回寝室看书看到十一二点。 他们挑灯夜读的时候,杨绵绵已经在便利店里打工了。 南城是不夜城,哪怕是晚上也依然有不小的客流量,根本闲不下来,她只能趁着闲下来的功夫写作业——历史和政治的题太长了,就算是抄书也要好一会儿,她今天就没做完作业,带去了便利店,偷空写两句。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头下起了大雨,雷鸣闪电的,很是吓人,和她搭伴的是一个年轻男孩,名字叫赵涛:“外头又下雨了啊。” “嗯。”杨绵绵随意应了声,埋头写作业,一个眼神都欠奉。 而赵涛显然是想找点话聊:“之前那个雨夜屠夫你听说过没,好像刚刚被抓了!” “哦。” 便利店里的小伙伴们都看不下去了,纷纷出言: “他是在和你搭讪呐!” “他肯定是喜欢上你了!” “但是他好像有女朋友啊,我那天听见他和女朋友打电话了。” “男人就是这样,喜欢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最后一句话老气横秋,杨绵绵不由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好奇是谁这么有研究,结果……玫瑰红的超薄款杜蕾斯一脸傲娇:“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杨绵绵:“……omg” 关门之前,便利店里还有一点关东煮剩下,杨绵绵准备贪污吃掉,好歹也是个夜宵,赵涛已经在收拾东西了:“我先去赶末班车了,你记得锁门啊。” “噢。”杨绵绵住得近,倒是不用赶时间。 等她慢悠悠锁了门捧着一杯热热的关东煮下班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一些响动,她腮帮子里咀嚼着一只贡丸,好奇地探头去看。 是一只小狗在翻垃圾桶,它实在是太小了,几乎大半个身体都埋在垃圾里,只剩下两条小短腿在外面蹬着。 杨绵绵还以为他是卡住了,刚想走过去帮忙,就看见这只小狗叼着一袋子东西跳了出来,那是一袋吃剩的面包,只剩了边角没味道的一块,它用尖利的牙齿撕开包装袋咬着面包吃,两只眼睛还警惕地看着杨绵绵,虽然它没有发出警告声,但是杨绵绵觉得她如果敢乱来的话,它肯定会毫不留情给她一口,绝对是只凶悍的小东西。 她嚼了嚼嘴里的贡丸,难得大发好心,把剩下的几个肉丸子拨到地上,自己一口气喝了汤,潇洒地扔进垃圾桶里:“算你运气好,我今天吃得饱,这个归你了,不谢!” 她说完就走,也没在意那只狗到底吃还是不吃,不过,应 该是会吃的吧,毕竟现在野狗之间的竞争也很激烈,为了半根香肠打得你死我活的比比皆是,这只狗还那么小,恐怕很难从那些大狗嘴下讨得残羹冷炙。 不过……杨绵绵想着,这只狗好像以前没见过啊,新来的吧?她记得没错的话,老城区这一片里的野狗老大是一只杂毛土狗,凶得要命,记得有一次有个熊孩子见了拿石头去砸,它冲过来一口咬在那个小孩的腿上,然后桃之夭夭。 那户人家的家长费了老大劲儿想弄死这只狗,但就是没能逮到,堪称老城区一带的传奇。 杨绵绵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她听围观的小伙伴们聊起过,大家的台词一边倒:“那个小孩子太不省心了,大黄看见人都是绕着走的。” “对啊对啊,大黄从来不咬人!” “都是那个孩子去拉它尾巴又踩它肚子!不能怪阿黄!” “谁让大黄是只狗,那个小孩是个人呢?” 最后一句话让大家都沉默下来,杨绵绵当时从它们身边走过,觉得半张脸都是火辣辣的。 丢人。 唉,这么小的一只狗,要从大黄爪下讨生活也是蛮拼的。 她回到房间,照例被小伙伴们嘘寒问暖了一番,她关上门,锁非常自觉地给自己上锁了,她丢掉,瘫倒在破旧的床上不想动弹。 “好累啊,完全不想起来,我就这么睡了吧。”杨绵绵蹭了蹭软绵绵的枕头,觉得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白天上课晚上还要上班实在是太吃力了,她觉得有点吃不消,但是也没办法,不干活就没有饭吃。 从来不关心她的老爸死了,继母就更别指望了,暑假打工的钱交完学费就所剩无几,而这个世界上最令人心塞的事情莫过于一年前她中考得了胃炎,痛晕在考场上被送进医院花了一笔钱(她爸付的),然后作文没写,扣了几十分,最后成绩出来虽然依旧进了一中,但是无缘传说中的学费全免。 不过,少了几十分依然能进市内最好的高中充分证明了她的成绩有多么棒棒哒,要不然也不能一边病着一边考完后面的科目了。 至于得胃炎什么的……从来都不好好吃饭的她没得胃癌已经是老天保佑了,胃炎就胃炎吧。 那句歌词怎么唱的来着,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妈妈? 杨绵绵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照片,那时候她还很小,但已经能看出如今 美丽的影子,粉雕玉琢的,据她们家的床和柜子说,当年她一出生,左邻右舍不少人说要把她预定回去当媳妇儿呢。 她生得那么好,父母的功劳不小,她的母亲有一张非常漂亮的瓜子脸,特别精致小巧,据说曾经家里也富裕过,但是没落了,照片里也是无端一股憔悴之意。 相比之下,她的父亲要意气风发许多,面容英俊,剪了那个时候非常时髦的头,绝对是个帅小伙,很多人都说他长得像费翔,不过杨绵绵是一点没看出来。 据说她的父母是别人介绍结婚的,那时两个对对方都还挺满意的,但是现在她才知道,自己的父亲另有真爱。 青梅竹马的真爱嫁了别人,男人因为工厂事故守寡了,她一个人带了个儿子活不下去了,然后不知怎么的,就和她父亲勾搭上了。 那时她的母亲还没有病重,后来真爱闹开了,成为了街坊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三姑六婆大约也不是抱有恶意的,只是那指指点点,或看好戏或同情的目光让她母亲受不了了。 所以一病就没熬过来,去世了。 办完丧事没多久,她的父亲就接了小三进门,她有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 在继母手下讨生活的日子当然不好过,什么弟弟吃面她喝汤,什么弟弟新衣她就是破棉袄啦,数不胜数。 可杨绵绵到底不是普通的小孩儿,她那天站起来把面碗泼了继母一脸,和她父亲说:“房子是我妈留给我的,你们都滚。” 继母一哭二闹三上吊,她巍然不动,早就把房产证从保险箱里偷出来藏好,连同家里一万块的存折。 那是她母亲留给她所有的遗产。 她靠着这笔钱过到初中,实在没钱交学费了,厚着脸皮去找了她爸要抚养费,然后每个月能拿到两三百。 现在想想,太遥远了。她把脸埋在枕头里,觉得现在回忆起那个美丽而柔弱的母亲,英俊而无情的父亲,都觉得他们的脸已经苍白模糊。 他们或许给过她少少的爱,但绝大多数的时候,爱她的,都并不是人类。 ☆、第 14 章 碎尸(新) 荆楚早上五点钟起来,五点半开始去楼下晨跑,他跑完一圈的时候碰见了一身白色运动服扎着马尾的罗裴裴。 “早。”他对她微微颔首。 罗裴裴对他笑了笑:“我以为我起得够早了。” “你已经很早了。” 荆楚和罗裴裴住得不远,荆楚家不到五分钟的步行距离就有一个大公园,每天早晨都有人来这里晨跑,他也是其中一员。 而罗裴裴和他交往之后听说了这件事,便表示自己也希望早起锻炼,以保持身材,荆楚也就每天五点钟打电话给她叫她起来,两个人约好了一起晨跑。 对于这两个工作狂人来说,这反而是难得的相处时间。 “我听说那个雨夜屠夫案已经破了?”罗裴裴显然对这件事十分好奇。 荆楚点点头:“有了非常重要的线索。”他到现在还觉得杨绵绵突然出现在那里撞个正着十分巧合。 之前他们对于周大志的分析都认为,他是一个非常心思缜密的人,并且具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要不然也不至于让警方一无所获,但这样一个难缠的凶手,竟然会被一个高中女生捉个正着,实在是匪夷所思。 但无论如何,凶手落网都是一件好事。 公园极大,罗裴裴跑了一圈半就表示体力不支,从小跑改为了慢走,荆楚随她的速度放慢了脚步,陪她在清晨的公园里散步。 “早起果然是一件好事。”罗裴裴对他微笑,“看来我今天都不需要咖啡提神了。”她这样的咖啡爱好者是每天早上必喝一杯咖啡提神的,她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哄荆楚高兴而已,实在是难得的高手。 荆楚对她也笑了起来,在路边买了一瓶水给她,记得先拧开了:“慢慢喝,不要急。” 罗裴裴顺着他的话小口小口咽着水,心中道,荆楚这样的男人,错过了实在可惜,他是那种从来不花言巧语,但是会很妥帖照顾人的好男人。 如果不是他的职业,她的满意度可以打90分,100分?不不,天下间哪里有这样十全十美的男人,60分可以交往,70分就很难放手,80分,快快快,结婚吧,难得有这样好的男人。 不,这并不是女人恨嫁,而是哪怕再南城这样的大都市,女性一到30还没有对象,亲朋好友就觉得你犯了罪丢了脸,女人不结婚好像这一辈子没有意义,白做人了。 她从小到大读书到现在 ,努力拿奖学金,努力读最好的大学,一路披荆斩棘成为公司副总,付出的精力时间心血都不比男人少,但是到了年纪,照样被人说做人失败。 就因为没有男朋友! 她就是不想因为这个找男朋友才拖到现在,不是不希望有人陪,而是不容许自己因为别人说必须结婚就要匆忙找一个男人结婚生子,好像完成任务似的。 荆楚很好,但他们是否合适,却还有待商榷,她不能急着把自己嫁出去,因为一旦你着急了,接下来的较量就处于下风。 她深谙谈判之道。 现在是难得的独处时间,罗裴裴想找一个轻松一点的话题,谁知还没有开口,一声惊叫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一个扫地阿姨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身如抖筛,她粗糙的食指指着放在垃圾桶旁边的一个黑色提包,拉链拉开了一半,看不清里头是什么:“死、死人!” 罗裴裴能感觉到旁边荆楚的眼神一下子变了,他原本的神情的安适的,温和的,但是现在却一瞬间变得警觉锐利,好像被他扫一眼都觉得要浑身冒冷汗的。 他快步走上前去,挥手让其他涌过来的人群推开:“警察,让开,保护现场。”他严厉地说着,一边蹲下来查看情况。 提包里是码得整整齐齐的肉片,其中3根手指清晰可见。 他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冷气,掏出手机打电话:“柳玉,通知人来人民公园,出命案了。” 特案组的人很快赶到,现场被迅速封锁起来,罗裴裴站在隔离线外看了一会儿,在等荆楚看见她,和她告个别。 可是没有,他的心思好像已经全部被案件占据,再也没能分给她一丝一毫,她静静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荆楚恍然未觉,依旧是在发布命令:“白平、武涛,你们去调查附近的监控,看看能不能发现抛尸者的线索,柳玉,你去问问周边的人有没有注意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卫寒,尽快确认死者的身份,常雁,你带人去排查附近的垃圾桶和其他可能的抛尸场地,看看有没有相似的提包,这个包里,绝对塞不下一个人!” 他有条不紊地把事情吩咐下去,等到他想起罗裴裴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他的手机上就一条简简单单的短信: “你忙吧,我先走了。” 他盯着手机看了一秒钟,迅速装回了口袋里,现在,他没有时间去想这些男欢女爱的 事情了。 卫寒的初步结论出来的很快:“女性,十八到二十岁,皮肤细腻,这是人体左臂到小腹的部分,没有明显的生理特征。” 荆楚点头,对白平吩咐道:“排查一下最近的失踪人口,有没有符合条件的,常雁,你那边找的怎么样了?” “在梧桐公园发现一个相似的提包,已经让人送来局里去了。”常雁刚刚打完电话,和他汇报情况。 截止到晚上八点,警方找到了两个相似的黑色提包,里面都装着肉片,但是经过卫寒的分析,尸体依然缺少最重要的一部分。 头颅。 杨绵绵放学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但是她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骑上车的时候嘀咕了一句:“怎么觉得毛骨悚然的。” 粉红色的山地车表示:“Σ(°△°|||)︴天啦撸,绵绵你还不造啊!出人命了!” 杨绵绵:“……天天有人死,你大惊小怪什么?” “不是不是!”山地车激动地表示,“不是车祸自杀病死,是有人被杀掉了!” 杨绵绵依然淡定:“人就是这种自相残杀的动物啊,不是挺正常的。” 山地车委屈了:“可是,她被人分尸成了一块一块,不,一片一片!肉片!装在包里丢在了垃圾桶里。” 它说这句话的时候,杨绵绵正嘴馋地看着街边摊上卖的炸里脊,一片一片,刷上甜面酱别提多好吃了,她没钱买,看看也解馋。 但这句话一出口,她当下一个急刹车,差点没从车上摔下来:“你们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山地车:“……就是那样一片片!” 杨绵绵这回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去便利店打工的时候,她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赵涛从她开始上班就嘀嘀咕咕说起今天的事情来,手机不离手,时不时就刷一会儿微博:“大家都说那个会不会是有一个雨夜屠夫,专门把人片成烤鸭的那种!” “呵呵。”杨绵绵冷嘲脸,理都不想理他。 一个人就这么死了,但是居然会有人津津乐道,像是在说一件新鲜的八卦,而不是一个惨烈的凶杀案,实在也是滑稽透了。 不过,也是托他喋喋不休的福,因此杨绵绵回家路上看到那只狗的时候,也看到了那个和新闻上描述得差不多的黑色提包。 虽然她觉得现在看到的情况有些 怪诞。 那只她见过一面的小狗凶狠地压低声音,呜呜威胁着对面的三只大狗,巧的是,那三只大狗杨绵绵都认识。 老城区三霸,大黄,老黑,小花。 对了,这三个名字是她自己取的。 但它们三儿的确是老城区的狗界霸主,到处撒尿显示自己的主权,有别的野狗过来肯定会被它们赶走,值得一提的是,小花是公狗,但是它喜欢的也是公狗,杨绵绵曾经看到过它骚扰一只家养的比熊,那只可怜的比熊吓得落荒而逃,好几天没敢下楼来遛弯。 扯远了,所以说,它们还是要对那只小狗出手了? 大黄谨慎,先让老黑上去试试,那只瘦骨嶙峋但是尖牙森森的大黑狗上前一步,想要叼住小狗的脖子,被它躲开,身体压低一扑,反而是咬住了老黑的脖子,顿时就见了血。 小花这只狗界的基佬则绕到它屁股后面,伸出脑袋去闻,那只小狗受惊,一口就咬了过去。 杨绵绵啧了一声,这只狗小归小,凶是真凶,她在插手和围观之间选择了后者。 并非冷血无情作壁上观,而是世界上适者生存,活不下去就是活不下去,活得下去那食物就是它的了……等等。 “你里面装的是什么啊?”四下无人,她也就不掩饰了,直勾勾盯着那个黑色的提包。 提包:“人的头和肉。” 杨绵绵:=口= 此时,那只小狗已经非常剽悍地以一敌三赶走了大黄、老黑和小花,当然不排除是大黄估计有人类在场,不想多生事端,大概上次咬熊孩子的后遗症还在,让她对人类格外顾忌,所以衡量再三,决定放弃提包里的食物,带着两个跟班走了。 而那只小狗看见杨绵绵挪过来,转身冷冷盯着她看。 杨绵绵心里叫了一声糟糕,这种野狗最是凶狠不过,和它抢食物就等于是拼命,它会毫不留情给她来一口的。 她试探着后退了几步,那只狗果然就没有那么戒备了,而是慢吞吞趴下来不动了,唯一的一只独眼却死死盯着她。 杨绵绵毫不怀疑自己有异动,它就会扑过来咬下她一块肉来。 不过奇怪的是,如果它是把提包里的肉当做食物,那为什么不吃呢,所有的野狗都会在第一时间吃掉自己面前的食物以免被抢走。 提包:“它好像是在守着我,今天已经赶走第三波过来吃的狗了。 ” 杨绵绵诧异极了,她蹲下来看着它:“你是在守着这个包,谁让你守的?” 小狗巍然不动。 “你是认得凶手,还是认得……死掉的那个人?” 狗当然不会回答她了。 杨绵绵一时犯了难,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跑去了最近的一个电话亭,拨通了荆楚的电话。? ☆、第 15 章 海盗(新) 那边接的很快,荆楚的声音听起来疲惫极了:“喂。” “我是杨绵绵。”她自报家门。 荆楚混沌的大脑从案子里脱离出来:“绵绵?出什么事儿了吗,你没事吧?” 不怪他想岔了,主要是杨绵绵的相貌太好,路上被人调戏啊或者被变态跟踪什么的完全不奇怪好吗? “你能过来一下吗?”杨绵绵看了一眼那个提包,它并没有被打开过,她不能说看见了尸首,“有点事情。” 荆楚犹豫了一番,还是问:“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他直觉认为杨绵绵并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大半夜的打电话给他,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儿。 所以他无怨无悔就过来了,其责任心还是值得夸奖的。 他到的时候,远远就看见她和一只狗蹲在路灯下吃关东煮,她吃素的豆腐,狗吃荤的香肠,路灯昏黄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漂亮得像是一幅画。 荆楚走了过来,杨绵绵看见他了,把豆腐嚼了几下吞下去:“你来了。” “出什么事了?”荆楚看她不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儿,微微拧眉。 杨绵绵丢掉竹签,对他指了指那个黑色的提包:“看那个。”她说完,又低着头和那只狗说,“我和你说啊,这是警察蜀黍,你给他看看好不好啦?” 小狗围绕着荆楚转了两圈,闻了闻他的裤脚,非常谨慎地退开两步,又抬头看了看他,荆楚觉得啼笑皆非:“这是怎么回事儿?” “它守着那个包不让其他狗咬呢。”杨绵绵对它招手,“来我这里。” 它好像终于妥协了,慢吞吞离开了那个包,荆楚并没有贸然动作,而是先从口袋里找了一付手套戴上。 拉开拉链,一个几乎看不清形状的头颅静静躺在那里。 他浑身一震,第一反应就是把拉链拉上不让杨绵绵看见那恐怖的景象。 但是他迟了一步,杨绵绵已经好奇地探头过来,全看见了,从别人嘴里听说远没有自己亲眼看到来得震撼,她觉得胃里一阵翻腾,连忙捂住嘴,吃进去的东西她是舍不得吐出来的啊。 荆楚微微侧身,挡住了她的视线:“没事吧?” 她捂着嘴摇摇头,看见那只小狗摇摇晃晃走过去,她想拦已经来不及,只能看见它从喉咙里发出呜咽一声响,大颗大颗的眼泪就从那唯一的眼睛里滚落下来,看得她鼻尖一酸,差点也要落下眼泪 来了。 她走过去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它背上的毛,它的毛很脏很硬,一团团结在一起,她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那只小狗转过头来舔了舔她的手指,杨绵绵一僵,想收手又怕伤害到它幼小的心灵,只能硬着头皮忍了。 过了一会儿,她抬头看着荆楚:“我把它带走了啊。” “等会儿。”荆楚当然还有照例的问题要问。 话还没有出口,杨绵绵已经非常顺溜地回答了:“没看见什么可疑的人,这里也没有监控,我发现以后就打电话给你了,可以走了吗?” 荆楚被她抢白,无奈极了:“走吧走吧。” 她对他一点不客气,但是对狗却很尊重,蹲下来把手伸过去:“跟我走高不高兴,我带你去看医生,”它瞎了一只眼睛,估计已经感染了,感染了指不定要发烧,发烧了指不定要挂,这种野狗有谁会关心呢? 虽然看病要花很多钱,心好痛,但还是想要那么做。 它歪着头想了会儿,掉了个头朝她走过去,蹭了蹭她的腿。 杨绵绵把它抱了起来,一摸就知道它营养不良,身上根本没有肉,就是骨头,这让她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 荆楚看她那个样子,语调都放柔了:“路上小心,别走小路。” 杨绵绵哼了一声:“烦!”说完,头发一甩就走,那长长的头发在半空画了一个很漂亮的圆形。 荆楚头痛地摁了摁额角,觉得自己对她实在是没奈何:现在的小孩子,都那么难对付了吗? 杨绵绵回到家已经超过十二点,宠物医院九点钟才会开门,但是她八点就要去考试了,杨绵绵觉得自己虽然没有蛋,但是蛋都疼了。 关键是她连个朋友都没有,能怎么办? 杨绵绵一边想着一边烧了壶热水,兑温了给它洗澡,那只狗也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杨绵绵替它身上的毛打了肥皂,没敢碰它的头,一边揉一边说:“别动啊,万一弄到伤口会很痛的,如果弄到了你也忍着点别咬我啊。” 它仿佛能听懂人言,一动不动任她洗,一点儿也不像是其他狗,洗个澡和要了命似的。 给狗洗完澡她也累得够呛,随便洗洗就睡着了,定了早上六点钟的闹钟。 闹钟信誓旦旦;“绵绵,你放心,就算你把我关了我也会把你叫醒的!” 杨绵绵:“呵呵 ……”她们家的闹钟是个唐僧,念叨起来简直要人命,所以她赖床一向都没有成功过。 这一次也不例外,抗争到了六点零五分,杨绵绵在闹钟“绵绵快起床太阳晒屁股”的碎碎念里,顶着两只熊猫眼爬起来了。 宠物医院不在上学路上,她特地饶了原路,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门还没开,她从里掏出一个塑料袋系在它脖子上,认真嘱咐:“乖乖在这里等我,我下课以后就来接你,不要乱跑,知道了吗?” 狗摇摇尾巴,乖乖趴在了台阶上。 “绵绵再见ヾ( ̄▽ ̄)~”塑料袋用力喊着,“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谢谢你!” 杨绵绵有收集塑料袋的习惯,一般可以不扔就不会扔,但离别总是在所难免。 九点钟宠物医院开门的时候,年轻的小老板一脸震惊地看着一只杂毛狗慢吞吞挪过来,叼着一个塑料袋给他。 袋子里有一百块钱和一张纸条:请替它看眼睛,这是定金,多退少补,我下课就来接它。 还有一张学生证做抵押,证件照上的女孩子明眸皓齿,是个难得的小美人。 但此时小美人在校门口被人拦住了,因为她没戴学生证,要扣分,在校门口值日的学生一脸严肃,显然是不会容许她逃脱的,杨绵绵随手签了自己的名字,翻了好大一个白眼。 妈蛋学校为什么要有这种奇葩的规定,简直无聊透了。 八点钟开考,杨绵绵今天到得早,才七点不到,她很愉快地趴在桌子上打了个盹,这才睡眼朦胧地去考试。 今天是语文、数学,明天考英语、理综,时间排得非常紧凑,简直虐死个人。 杨绵绵生物只花了一个小时不到就写完了,她懒得检查,举手就交了卷,然后拿了飞快出了校门。 她到乐乐宠物医院的时候,小老板一眼就认出她了:“你的狗在这里。” 那只小狗安安静静趴在一只笼子里闭目养神,听见杨绵绵的脚步声才睁眼,对她摇了摇尾巴,看起来很安静。 “它的眼睛已经彻底失明了,”小老板说起来的时候有点可惜,“不过是只挺聪明的狗,而且还很凶悍,我给它打麻药的时候它差点咬了我一口。” 杨绵绵有点后悔,她知道这只狗警惕性强,被打麻药的时候肯定很害怕,她应该陪着的:“对不起,留你一个人。” 小狗又摇了摇尾巴,脑袋搁在爪子上 ,杨绵绵用手指摸了摸它的脑袋,问:“有除虱子的药水吗?” “有的,我们也卖狗粮。”小老板适时开始推销。 杨绵绵心说我买不起,我连自己都吃不饱还狗粮?有啥吃啥,哪里那么娇贵了。 “它眼睛要用的药和一瓶除虱子药水。” “项圈要吗?” “不要。”才怪,不过去别的店买才几块钱,这里没有几十块拿不下来好吗? “一共三百八十块,去掉你早上一百块的定金,一共二百八十。” 这价格让杨绵绵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嘎嘣脆的那种。 她捂着钱包抱着海盗往外走,它一只眼睛被纱布罩着,非常安静地看着她,杨绵绵和它对视了好一会儿,迸出来一句:“以后叫你海盗吧,有没有意见,不说话就代表你没有意见噢,那就那么愉快的决定了。” 狗当然不会发表意见,夕阳下,一丝笑意从她的唇角蔓延上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此时,荆楚他们已经凭借尸骨确认了被害者的身份,是南城大学的在读学生,名为严晴,已经失踪多天。 据同宿舍的室友所说,当天死者因宿舍使用电器一事与宿管发生冲突,而后出门散心,再也没有回来。 而死者平时是一个非常文静的女孩子,喜欢听音乐,成绩中等,性格略微孤僻,交好的朋友并不多,值得注意的是,她的室友提供了一个信息。 严晴有一个神秘的男朋友,但是从来没有给她们介绍过,因此姓名年龄都并不知道,但她本人的确曾经透露过在和一个很谈得来的男人谈恋爱。 自古以来,谋杀里情杀的比例绝不小,在排查死者的社会关系时,男女朋友是重点,因此接下来的重要工作就是找出严晴的这个神秘男友。 但一无所获。 严晴家中贫困,并没有给她购买电脑,她平时都是去学校门口的网吧上网,但是那都是一关机就自动清除记录,虽然荆楚安排了白平对此查找线索,但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后来也证实了的确没有得到有价值的线索。 严晴的手机通讯记录也被拉了出来,她和一个电话号码有着非常频繁的联络,但当他们查询号码的时候却发现号码是空号。 在会议上,常雁根据迄今为止所有的线索给出了她的结论:“凶手是一个心思缜密,心理素质极强的人,他可以冷 静地将尸体切成大小厚薄均匀的碎片,同时,凶手也应该具有一定医学知识的人,很有可能是医生。” 卫寒听到这里摇着手指:“那也未必,平时爱做饭的人刀工也不错嘛,更别说厨师啊屠夫之类的。” 常雁做了一个不要打断她的手势:“我认为凶手的职业一定非常不错,他起码拥有大学以上的学历,外表就算不英俊也绝不惹人讨厌,甚至是很容易引起女性好感的,拥有一定的经济基础,独居,单身。 死者是名牌大学的学生,这样的女孩子如果要找男朋友,我不认为她会看上比自己学历低,从事低等工作的男性,他应该是一个非常出色的男人,所以才会吸引死者,我认为,谋杀现场很有可能是死者男朋友的家中。” 她的分析虽然没有证据支持,但是有理有据,也十分令人信服,因此荆楚点点头:“重点还是要把那个男朋友找出来。” ☆、第 16 章 祭奠(新) 严晴的案子,警方在紧锣密鼓地调查中,而对于杨绵绵来说,她的生活还是围绕着校园为主,比如说,期中考试。 但是因为晚上上班太晚,她第二天不幸起晚了,因此英语考试就顺理成章得迟到了,她刚进校门就听见广播里开始播听力了,等她把海盗藏好进教室的时候,已经是听力最后一段对话了。 她拿了试卷坐下的时候听力都结束了,这里就有十五分的分值,杨绵绵拿了支笔转了转,花了五分钟把刚刚听到的内容过了遍,就把答案给写了,就有一道题没听清,那会儿光顾着和海盗告别了,干脆胡乱蒙了个答案。 其他做下来倒是没有问题,就是她考完英语实在是饿得要命,只能跑去小卖部买了一个面包和一个卤蛋,一口气吞下去,差点没噎死她。 当过学生的人都知道,一天四门考试,考完了能累脱,杨绵绵是又饿又累,在校门口接了寄托在修车老大爷那里的海盗,有气无力地骑着车去便利店上班。 一进便利店就先坐下喝了一大杯水,赵涛给她拿了个包子:“吃吧。” 这也算是在这里打工的好处了,兼卖的包子馒头可以偷偷吃两个,只要不过分,也不会有人管。 杨绵绵吃了一个肉包子,没忘记给海盗喂了一个,她估摸着这一个肉包吃不饱,下班的时候去小超市买了一包香肠,五毛钱一根的那种,虽然面粉多余肉,不过杨绵绵自己也吃的是这个,嘴馋了解解馋也挺好的。 一人一狗倒是吃得挺开心的。 明天是周六不必早起上课,杨绵绵虽然累得很了,还是强撑着找出一个纸盒来,铺了几条旧毛巾和自己的衣服算作是个狗窝。 她还特地找了个不锈钢的饭盆倒了水,又摸摸海盗的小脑袋:“我知道你聪明,也听得懂我讲话,以后我们俩就算是相依为命了,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的,但是你要记得,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知道没有?” 海盗给面子地摇了摇尾巴。 杨绵绵放心了,进卫生间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连电脑也不想开,就开了会儿电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电视机看她睡熟了,悄悄把自己给关了,床头灯也默不作声地啪一下熄了。 房间里安静极了。 杨绵绵辛苦了那么久以后,终于可以安安稳稳好好睡上一觉了,这一觉睡得太沉,醒过来竟然已经是周六中午了。 她给自己 泡了碗泡面,加了根香肠,给海盗吃了一根香肠几个小面包,然后就开了电脑上网。 她的这台笔记本是二手货,是她弟弟用坏了的,她看了实在喜欢,难得和父亲开口要了过来,这也已经一年多了,虽然速度慢屏幕小按键还坏了几个,但好歹还在用,已经很不容易了。 否则她不知道要几岁才能有自己的电脑。 网上的新闻乏善可陈,就是杨绵绵在微博上看到了碎尸案的转发,据说警方已经找到了那个不幸的女孩,是南城大学的学生。 南城大学是国内一流学府,能进去的无不是高材生,而这样一个女孩子的凋落,格外令人唏嘘,她的同学举办了追思会,还在微博上说了这件事,时间就定在今天晚上六点。 “这个……总感觉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杨绵绵脑袋瓜多聪明,一琢磨就明白过来了,不过她并不认为警方所期待的凶手会出现。 “海盗啊,你觉得世界上真的会有那么傻的人,杀完人还会去看看吗?”她托着腮,看着蹲在纸箱里眼睛却看着严晴照片的海盗。 它那样的眼神令人觉得哀伤极了,它虽然不会说话,但是杨绵绵完全认为它能明白。 它在追忆她吗? “好吧,反正今天也是周六,上班前我们顺便去那里走一趟好了。” 五点还不到,南城大学的下沉式广场就挤满了人,严晴的巨大照片摆在雪白的菊花丛之间,那里佳人依旧巧笑倩兮,但芳魂已逝,空余叹息罢了。 杨绵绵带着海盗挑了一个高一点的地方站着,否则以她悲剧的身高是绝对不可能看得见的。 有几个女生在那里发蜡烛,有很多和严晴素不相识的学生拿了蜡烛上去祭拜默哀,大家说话的声音都很小,气氛还真的有点肃穆。 杨绵绵混着人流也去领了一个蜡烛摆上——替海盗摆的,她退开的时候,有个女生小声喊了一句:“乐乐?” 杨绵绵:“……”好挫的名字。 她低头,看见海盗望了那个女生一眼,她好像快哭出来了:“是你吧乐乐,你是来看小晴的吗?” “你认得我的狗?” “这是小晴想养的狗。”她小声说,“本来是学校里的流浪狗,小晴一直喂它,还给它取了名字叫乐乐,本来想抱回宿舍来养的,但是宿管阿姨不让,养了一天就给送走了。” 海盗蹲在杨绵绵的脚边,摇了 摇尾巴。 杨绵绵给它顺着毛,顿时明白了为什么海盗会在那里默默守护着严晴的尸体,虽然她把它捡了回去又无奈地抛弃,但是狗是如此衷心,它牢牢记得那一日的养育之恩。 你会有很多很多的朋友,你也会有更广阔的天地,但是对于狗来说,你是它的唯一,是它全部的世界。 所以哪怕她们把它抛弃了,它却依然记得严晴,记得那个女孩子把它从垃圾桶里捡出来带回家,记得她给自己喂食。 可惜,那样的温暖只在它的生命里出现过一次而已,随之而来的是无奈的抛弃,艰难的颠沛流离。 杨绵绵把海盗举起来,和它唯一的一只眼睛对视:“我永远都不会抛弃你的。” 海盗用软软的爪子拍了拍她的手,又摇了摇尾巴,杨绵绵把它抱到怀里:“好了,我们该走了。” 走的时候看到了一辆熟悉的奥迪车,非常欢乐地和她打招呼:“(???*)咦,绵绵你也在这里啊!” 她走过去敲了敲玻璃窗,谁晓得窗内露出来的人是常雁,她疑惑地看着她:“你是?” “敲错了。”她连忙绕过去敲了敲驾驶座的窗。 荆楚把车窗降下来:“你怎么在这儿?” “你们没找到想找的人吧?” 荆楚瞅着她,挑了挑眉却没有接话:“怎么?” 杨绵绵并没有想插手的想法,斯人已逝,虽然非常可惜,但破案毕竟只是警察的工作,她上一次的介入纯粹是被烦的,无可奈何,而且她也不敢保证自己一点儿嫌疑都没有,这一次还是不要再那么巧比较好。 真的会被怀疑的。 所以她只是摆摆手:“没什么,祝你们好运咯。” 她转身走了,但荆楚一直凝视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常雁看见他的眼神,不禁问:“这个女孩子是……?” “没什么。”他收回了目光,看着今天来祭拜的人群,并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可疑的人物。 看来,那个神秘的男朋友的确不打算出现了。 只不过,杨绵绵是怎么猜到他们在引君入瓮的,是圈套太过明显,所以对方才没有咬饵吗? 接下来几日,警方都在重点排查曾经出现在抛尸现场的人,哪怕只是纯粹倒垃圾的也不放过,这耗费了相当大的警力,而荆楚等人则把目标放在了那个神秘的男友身上,希望从他身上找 出突破口。 然而这个人好像是被虚构出来的一样,一点儿线索都没有留下。 转眼又是新的一周,上周月考的成绩今天出来了,所有人的表情都有那么一点紧张,陆佳丽小声和杨绵绵说:“不知道我这次考得怎么样,如果掉了名次,我妈会抽死我的。” 杨绵绵没什么反应,和严晴比起来,这群只需要为考试而烦恼的孩子实在是太幸福了好吗? 陆佳丽早就习惯了她的冷淡,也没在意:“你当然是不用担心了,唉,我要是有你那么聪明就好了。” “那我和你换?”杨绵绵瞅了她一眼。 陆佳丽一顿,脸上多少有点尴尬,所有女生都羡慕杨绵绵的脸和脑袋,但……要换也是要和姒筱雯那样的白富美换好吗?谁高兴去过穷得连饭都吃不饱,夏天只有两套衣服穿的日子? 杨绵绵把书竖起来,继续堂而皇之在早自习睡觉,语文课代表是个文静的姑娘,没姒筱雯那么喜欢挑衅,她在上面领读,就当没看见她。 很不幸,周一早上第一节课就是张老师的课,他今年四十多岁,是一中的老教师了,早就被评上了特级,兼任教学主任,张老师有点不拘小节,这表现在如果有人在他课上睡觉,他会踹桌子,无论男女,不过如果是男生,还会被揪耳朵。 今天他一进来,脸色就不大妙,尤其是看到他捧着的那一套卷子的时候,不少人都已经面无血色。 砰。张老师把卷子摔在讲台上,脸一沉:“已经高二了,开学都一个月了,有些同学还是没有收心,看看你们的成绩,我很怀疑你们到底还想不想学了!” 以上几乎是每一任老师都会讲的话,真假掺半,多半都是为了恐吓鼓励学生,但饶是如此,每听一次,大家还是心惊胆战。 下面的人没有一个敢吭声的。 “现在我喊名字,上来把你们的卷子拿走,杨绵绵。”? ☆、第 17 章 作弊(新) 杨绵绵上去拿了自己的卷子,瞅了一眼,嗯~o(* ̄▽ ̄*)o满分。张老师对她露了个笑脸:“继续保持。” “嗯。” 一整天,大家都被卷子虐得死去活来的,杨绵绵除了语文英语被扣了几分之外,其他能得满分的都是满分,以至于所有黑着脸进来的老师看见她都是和声细语的。 除了英语课,英语老师是一个快三十岁的女人,姓李,打扮很时尚,烫卷发穿套裙,经常是黑丝高跟鞋,新学期她看杨绵绵的眼神都是很复杂很防备的,因为……杨绵绵碰见过她的婚外情_(:3」∠)_ 就是暑假在时光餐厅打工的时候,李老师和她的情人约在那里吃饭,两个人恩恩爱爱肉麻透顶,但她万万没有想到杨绵绵会在那里打工,还看了个正着。 所有同学都知道英语李老师的男朋友是同校的一个体育老师,挺老实可爱的一个人,虽然不帅,但很可靠,英语老师晚自习是要值班的,但大家都知道这十次里有一半都是体育老师替她值班,尤其是冬天,他舍不得李老师受冻,基本上都是他在值班,一班的人和他也挺熟悉的,纷纷称他是好男人。 被知情人,尤其还是自己的学生抓了个正着,李老师很不自在,上课都不叫杨绵绵发言了,平日里还要患得患失,担心她会不会把事情给说出去。 但她还是强笑着夸了杨绵绵:“杨绵绵这次考了九十八分,就两分扣在了作文上……”她其他表扬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个学生突兀地开了口: “老师,杨绵绵英语考试迟到了十五分钟,她开考的时候听力都播完了,怎么可能听力满分呢?” 姒筱雯这句话说完,全班安静了半分钟,然后不可避免地爆发出了窃窃私语声: “对啊,那天杨绵绵是迟到了,我也看见了。” “我也记得,她英语听力真的满分?” 月考不换班,大家都是在自己班考的,就是监考老师不是自己的任课老师而已,所以几乎全班同学都可以作证,那天杨绵绵的确是迟到了的。 所以接下来的怀疑就顺理成章了: “她作弊了?” “要么她提前知道了答案,不然……” “怪不得平时不听课也能考满分……”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别人努力也得不到的一切。一班的学生家庭条件或许有好有坏 ,但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非常看重成绩。 有些人表面上装作“我什么都没看复习根本来不及哎呀完蛋了我这次考试肯定不及格”,但是背地里却是熬夜看到一两点钟也要考出好成绩的人。 很多人也觉得不公平,凭什么自己累死累活每天学习,却比不上杨绵绵每天上课睡觉下课就走? 他们不知道她要打工到半夜就为了吃饱饭,他们只知道她的好成绩来得不费吹灰之力,嫉妒吗? 当然是嫉妒的。 如今有了一个现成的借口,看起来还是一个没有破绽的借口,大家的思想就不可避免地偏了过去。 她为什么会有好成绩?她是作弊的。 她当然是作弊的,否则怎么可能那么聪明,不听课也能考满分呢? 作弊,好像就是大家为了自己不平衡而找的借口,并且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 张巧难得和姒筱雯站在了统一战线,她说:“老师,这件事情对大家不公平。” “对啊,老师,这件事情你们要查清楚!”其余学生纷纷起哄。 李老师心中那么微微一动,她抬起手来压了压:“安静。” 好学生们普遍都比较给老师面子,大家纷纷住了口,像是要等李老师说什么,但她只是重新拿起了卷子开始讲题,一直到最后快下课的时候才说:“杨绵绵,你来下我办公室。” 这是上午最后一节课,办公室里的老师都去吃饭了,一个人也没有。 李老师让杨绵绵坐下,摆出一副很温柔的样子,问:“你也不要紧张,这只是一次月考而已,你平时的成绩都很好,这一次是不是没有准备好……” 她一长串的话还没说完,杨绵绵就慢吞吞地说:“我没作弊。” 李老师耐心地继续劝道:“你不用怕,我会和你们张老师求情的……” “我真没作弊。”杨绵绵用一脸“愚蠢的凡人”的表情,“这怎么会需要作弊呢,那么简单的题。” 李老师觉得自己被挑衅了,她的脸也沉了下来,杨绵绵被人冤枉,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她就真的走了,李老师坐在那里,气得脸都白了,刚好一个老师吃完饭回来,看见她沉着脸:“怎么了这是?” “我还真没见过那么不服管教的学生!”李老师拍案而起,“ 还作弊,我非要和张老师说去!” 那个老师一听耳朵就竖起来了:“作弊?还是一班的?” “可不是。” 于是,当张老师吃了饭慢悠悠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所有老师都知道一班的杨绵绵这次英语考试作弊了。 这件事可大可小,张老师牺牲了午休的时间,把快睡着的杨绵绵叫进了办公室里询问起因结果。 “我没作弊。”杨绵绵烦透了,搞不明白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就是翻不过去了,“我为什么要作弊?” 李老师就说:“你不是开考后十五分钟才进的教室么,那你听力是怎么答出来的?” 这也算所有人都坚信她作弊的原因。 杨绵绵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你早上出门的时候和卖包子的老板说‘要两个肉包子’老板说‘肉包卖完了菜包行不行’你说‘要两个菜包一共一块五毛’,中午的时候别人问你早饭花了几块钱你答不出来是一块五毛钱吗?” 她这一连串的比喻把其他老师都给逗得差点喷水。 张老师一听,也笑了:“你看你脾气急的,老师还没说什么呢,来,坐。” 杨绵绵发完脾气自己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她也就顺驴下坡坐下了,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有作弊。” “老师也相信你没有作弊。”张老师笑眯眯的,“你平时能考那么好,没必要作弊,不过老师也有点好奇,你听力真是那么答出来的?” 杨绵绵的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这很难吗?” “呃。”反正在场的老师们自认为做不到,不过记性特别好的学生也不是没有,世界上从来都不缺少天才。 杨绵绵想了想,开口把当时听力的原文给背了一遍,背完斜睨着李老师,翻了好大一个白眼。 李老师脸一阵青一阵红的。 张老师点点头:“我就说我们班的学生怎么可能作弊呢,这是一个误会,你也别生李老师的气,她也只是关心你,怕你走上歪路。” 杨绵绵重复了两个字,看向李老师的眼神怪怪的:“歪路?” 李老师脸色一白,听懂了她的未尽之语。 不过杨绵绵和李老师也没什么仇,没有把那件事说出来的意思,警告她一声就不再看她,她对张老师说:“姒筱雯冤枉我,她要和我道歉。” 俗话说,人善被人欺,马善 被人骑,她在班里本来就被孤立,虽然不介意,但也绝对不能容忍别人泼她脏水。 那么多年的生活经验告诉她,脾气可以好,但不可以弱,不然什么人都会趁机猜你一脚,落井下石。 张老师沉吟着没有立刻答应,他知道这件事的起因,但姒筱雯他们也没有明摆着说她一定是作弊了,只是提出了怀疑,要求公平而已,这也不算过分。 另外一个任课老师就过来打了个圆场:“都是同学一场,没必要那么斤斤计较。” 杨绵绵面无表情地说:“那就算了。” 老师们也未必全都是公正的,姒筱雯的爸爸非常有钱,听说是个大老板,而杨绵绵呢,她只是一个孤女,没权没势没后台,连一个会为她说话的人都没有。 还有什么可以期望的呢?她只能靠她自己。 要公道?可以,不要靠别人,自己去讨回来。杨绵绵握着拳头对自己说,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你没有爹妈给你出头,没有人会为你给老师送礼,给老师赔罪,给老师下跪,你要靠自己。 下午第一节课之前,张老师特地去班里解释了这件事,并且批评了一下某些人:“有些同学的心思不放在学习上,偏偏还要给自己成绩下降找借口,同学之间应该多一点信任和爱护,不应该随便怀疑别人……” 话说得很好听,但是杨绵绵心里一点波澜也没有。倒是姒筱雯低着头没吭声,她这次跳出来指正杨绵绵的一个原因就是她这一次考砸了,从年级前三掉到了年级第八。 对她来说,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退步了。 张巧倒是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好像这件事和自己一毛钱的关系也没有似的。 下午第三、四节课是自习,老师通常不会过来,就让班委镇着,杨绵绵写完一份卷子,拿了水杯去讲台旁边的饮水机接水,姒筱雯就在上面坐着写题。 她把一整杯冷水就泼上去了,姒筱雯尖叫一声,把全班同学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 ☆、第 18 章 校医(新) “你干嘛泼我水?”姒筱雯还算注意形象,没有扑上去打她。 杨绵绵冷冷看着她:“我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泼的了?” “不是你还是谁?” “明明是楼上漏下来的。”杨绵绵睁眼说瞎话。 姒筱雯被她气笑了:“你还真是说谎不打草稿啊!神经病!” “你看,你总是没有证据就乱讲话。”杨绵绵接了第二杯水,当着所有人的面就浇她头上了,“洗洗你嘴巴,别什么脏的臭的都说得出口,你自己智商低做不到的事情,别以为别人做不到,我就算是闭着眼睛考试都能比你考得好,你羡慕吗,嫉妒吗,谁让你笨呢!” 这番话打脸真是啪啪响,姒筱雯气得面红耳赤:“我要告诉老师!” “去吧,你也只能告诉老师了,谁让你没用呢。”杨绵绵收起杯子往座位走,姒筱雯气坏了,扑过去就要打她。 杨绵绵的本事哪里是她可以比的,一错身就躲开了,还顺手揪住了她的衣服把她摁到了窗边,她把她的上半身往下摁,姒筱雯上半身悬空,血就往脑袋上涌,完全吓坏了,只能不停蹬腿,杨绵绵凑过去,压低了声音:“别以为我脾气好就在我头上拉屎,我有的是办法整你,你不惹我我懒得理你,但是你敢再给我找麻烦,你就试试看吧。” 说完,她就把姒筱雯揪回来推到地上。 “别打了!”郑家民和其他班委跑过来劝架,杨绵绵很快就松手坐回位置上去了。 但姒筱雯却吓坏了,她觉得刚才杨绵绵真的是想把她推到楼下去的,当时她真以为自己要摔下去了,尤其是当时杨绵绵看她的眼神,那真的可怕极了。 一个高中生怎么会有那么恐怖的眼神,杀气腾腾的。 “她、她是要把我推下去!”姒筱雯慌乱地抓着郑家民说,“她疯了。” 郑家民他们刚从虽然看见了,但谁也没有往别的方面想,只以为是两个女生打架,刚刚那一幕看起来就像是姒筱雯扑上去,但杨绵绵躲开了,然后两个人就打在一起了,只是地点恰好是在窗边而已。 打架这种事儿这在一班虽然少见,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尤其是上午姒筱雯污蔑过杨绵绵,吵架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张巧把她扶起来:“她怎么可能把你推下去,窗那么高。” 有个男生还嘴贱补充了一句:“是你差点掉下去她把你拉回来的。”刚刚杨 绵绵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拉回地上大家可都看见了。 更何况,大家怎么可能相信光天化日之下,杨绵绵会想把姒筱雯推下去呢,她又不是疯了。 这一次,姒筱雯彻底体会了一把百口莫辩的感觉。 杨绵绵泼了姒筱雯一脸水又吓唬了她一番,心情稍微好了一点,果然出气这种事情还是要自己做,靠别人就别指望了。 老师们总是想着息事宁人的,但是她不能忍下这口气。要知道世界上有太多不公平的事情了,忍是过,不忍也是过,到底哪一条路才是正确的,并没有一定的答案,每个人选择的路都是不一样的。 也许今天杨绵绵放弃出这口气,会在老师面前刷更多的好感度,但也许,对方下一次会变本加厉。 而她那么做了,必然会在很多人面前留下糟糕的印象,也许姒筱雯还会报复,也许她的父母会出面,未来是不可预知的。 但是那一刻,杨绵绵想,她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后悔。 她提起就走了。 现在还没到放学的时间,门口保安是不放人的,她只好绕到后门去准备翻墙,刚走到墙根还没开始爬呢,就听见有个声音叫她:“那位同学,你在干什么,下来。” 她心里暗叫倒霉,不情不愿地扭过头,一眼就把人认出来了,这是最近学校里新来的校医胡逸霖,留学回来,一表人才,乃是最近一中话题榜首位的知名人物。 简单来讲就是小女生都挺喜欢他的,所以不管来大姨妈还是小感冒都会很踊跃地跑去找找这个胡老师。 而胡逸霖显然也认出了她,还没走近就笑了:“杨绵绵,你在这里干什么?” 她拉着带子低头踢石子,那颗小石头轱辘一下滚开了:“︿( ̄︶ ̄)︿滚滚哒,萌萌哒!” 她不说话,胡逸霖却问:“你手怎么了?”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刚才姒筱雯反抗的时候指甲刮到了她的小臂,刮破了油皮,有血丝渗出来,还怪疼的。 “现在还没到放学时间。”他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笑得一脸温和,“过来医务室,我给你擦点药。” 杨绵绵本来不想答应,但是被人逮个正着,总不会当着他的面跑,回教室去又十二万分不愿意,所以干脆顺驴下坡跟着去了医务室。 校医院的医务室里并没有从前那股消毒水的味道,开着窗,可以闻见校园里栽种的桂花,这 会儿都开了,香气扑鼻。 “香吧?”他见杨绵绵一直看着桂花,笑着问了句。 她嗯了一声,态度依然算不上多好。 胡逸霖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他当然知道这个一中里最漂亮的女孩子,漂亮是真漂亮,但奇怪的是,这样的女孩子却没有受到像其他漂亮女孩子一样众星捧月的待遇,她的人缘并不好。 以前他还奇怪是怎么一回事,但很显然,她是一个非常孤僻,不愿意与人多交流的孩子。 “手伸出来。”他拿了药水过来,想给她擦一擦胳膊。 但是杨绵绵只瞟了他一眼:“不用了,我不疼。” 呵,防备之心也很强,真有意思。胡逸霖想着,也没有勉强他,而是开始烧水泡茶。 “要不要喝果汁?”他从箱子里拿了一瓶橙汁给她,“我不爱喝这个,但是中秋节学校里发了很多。” 杨绵绵那双漂亮的眼睛在他身上一转:“不喝,谢谢。” 胡逸霖来到一中以后,还是头一次碰上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人,就算是最凶的教导主任看见他也是带了笑的,更别说在学校里对他有好感的女老师女学生了。 “看来我很招人厌啊,同学你都不愿意和我说话。” 杨绵绵嘴角微微一挑,刚想说什么,就听见放学铃响了,她站起来:“放学了,再见。”说完,她漫不经心一挥手作别,一点儿都没有留恋。 胡逸霖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 放学路上,非常八卦:“绵绵,那个医生好帅啊,你为什么不和他多聊聊天?” 小伙伴们有表示同意的:“是啊,长得好帅哦,很久没看见那么有魅力的帅哥了!戴着眼镜觉得好斯文,很有君子之风哎!” 铅笔盒你是越来越花痴了。 也有表示反对的:“我觉得还是警察蜀黍比较帅,更有魅力!” 钥匙圈你也是够了!一样看脸有区别吗? 然后它们开始争辩到底是荆楚帅还是胡逸霖帅,结论是荆楚有女朋友了但是校医还是单身,绵绵可以努力把他拿下! “……你们真是够了啊!”杨绵绵忍无可忍,“你们就不觉得他很奇怪吗?” 铅笔盒作为校医新鲜出炉的粉丝表示不解:“哪里奇怪了,药箱听筒柜子它们都说老师很受欢迎啊!” 杨绵绵抿了抿嘴:“但是,他 身上的东西都没有说过话,眼镜、手表、衣服鞋子,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小伙伴们一愣:“对噢,好奇怪啊……” “而且他给我的感觉很不好,我不喜欢他。” 杨绵绵有非常敏锐的直觉,她和荆楚认识没多久,对他也并不了解,但虽然觉得他很罗嗦很烦人很多管闲事,可她愿意信任他,没有理由。 而胡逸霖虽然表现得非常儒雅温和,文质彬彬,斯文有礼,但是她却觉得汗毛倒竖,坐在那里觉得每个毛孔都在戒备。 她要离他远点儿。 这个念头无比清晰。 距离碎尸案已经十天了,严晴的尸首已经拼凑齐,但是卫寒哪怕是熬了好几天的通宵,却依旧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所有的痕迹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凶手从容不迫地将自己的痕迹抹去,警方一筹莫展,整个案子都陷入了僵局。 特案组的气氛也十分凝重,这段时间接连的挫败感让所有人的情绪都很低落,大晚上的,办公室里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荆楚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手臂上挽着外套,看见他们都愁云惨淡的还笑了一笑:“都回去吧。” “队长?”柳玉从手臂间抬起头来。 荆楚平静而又不容置疑地重复了一遍:“都早点回去吧,吃个饭看个电影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来上班,我先走了。” 柳玉:=口= 队长,说好的认真负责呢?你是急着去约会吗?这不符合你的画风啊! 但是他以身作则先下班了,其他人觉得呆着也没意思,干脆也都各自找地方散心去。 卫寒说要去酒吧喝酒泡妞,白平回家打游戏,武涛约了朋友吃饭,柳玉就问常雁:“雁姐,你有什么安排?” “今天有图兰朵的歌剧,我买了门票,一起吗?”常雁问。 柳玉犹豫了一秒钟,决定不回家被自己的老爸烦,她一把挽起常雁的胳膊:“好!” 她们俩去高档餐厅好好吃了一顿,接着高高兴兴去音乐厅,刚坐到座位上没多久,柳玉突然拉了常雁一把,小声说:“雁姐,那个是不是队长啊?” ☆、第 19 章 报名(新) 常雁定睛一看,可不是荆楚么,他身边坐着一个妆容精致的女子,和他正说着话,浅浅微笑,韵味十足。 “这个是队长女朋友吧,啧,大美女啊!” 常雁要承认,单从外貌上看,郎才女貌,相当般配……她心里轻轻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晚了。 也许当年在大学的时候,她就应该把话说出口,那也许不必等到今天。 那时他们都还在大学校园,他还没有女朋友,而她是他的学妹,认识他好多年了。 还记得初初相识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只知道死读书的书呆子,白衬衫牛仔裤,素面朝天,戴了一副黑框眼镜,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在图书管里看书。 那天她想借了一本犯罪心理学的书,只是放得太高,她只能踮起脚去够,他就是那个时候转过来,帮她拿下了那本书。 《犯罪心理学案例分析》,她到今天还记得那本书的名字,后来她没有把这本书还回去,和图书馆说丢了,赔了钱,一直保存到今天。 他们并不熟悉,只是点头之交,她一直以为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而她所有的心思,也从来未曾说出口。 她深觉自卑,因此只能更用功读书,随后拿了奖学金出国,国外的生活磨砺了她,她变得自信大方。 可是重新见到他,却依然觉得心里没有底,一直在犹豫要不要主动出击,以免后悔,然而现在都没有了意义。 一别经年,错过终究是错过了。 常雁觉得自己的心里并不难受,很奇怪,她并没有那种心痛的感觉,只是怅然若失。 “雁姐?”柳玉喊了她一声,她回过神,笑了一笑:“的确漂亮。” 她们以为那边一定是含情脉脉,恩爱缠绵,但现实真的如此吗? 两个人只在开场前小声说这话,等歌剧一开始,罗裴裴的所有注意力好像都被吸引过去了。 荆楚不必再担心冷落了她,心里竟然是悄悄松了口气,他也看着台上表演的角色,但实际上思绪已经飞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他在想案子,每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细细推敲,看看到底能不能找到一条被忽视的线索。 这么一想,两个小时一转眼就过去了,等散场的时候他才猛然惊觉。 罗裴裴问他:“这女高音唱得不错吧,是意大利很有名的歌剧演员呢。” “是 不错。”他点头,心里却有点愧疚,因为他连是什么剧情都没有细看。 罗裴裴一转身,似笑非笑看着他,也不说话,荆楚和她对视了一会儿,轻轻叹口气:“对不起。” “荆楚,我觉得我们是时候好好想想了,我工作不是不忙,但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会去想工作的事,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你说是不是?”罗裴裴凝视着他的双眼,语调不疾不徐,并不像寻常女孩那样哭闹发脾气。 他们不是小情侣,哭闹没有任何意义,她选择用理智而成熟的方式与他沟通两个人在感情中遇到的问题。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自己开车回去,你不用送我了。” 她踩着高跟鞋,身姿摇曳地离开,荆楚看着她的背影,禁不住又是一叹。 工作是工作,私生活是私生活?不不,只要有案件,哪里来的私生活。 就在荆楚被碎尸案弄得感情生活出现问题时,杨绵绵的日子也不大好过了。 那天她教训过姒筱雯以后,就有不少人害怕得罪她们那个小团体而不和她说话了,问问题也避开,借笔记也问别人借,她不觉得自己孤独,这么清净也挺好的。 但是很快,每当十月十一月丹桂飘香的季节,学校就要开坑爹的运动会了,全民参与! 令人高兴的是,运动会不用上课,令人郁闷的是,那是周六周日。 但不管怎么说,报名已经在各大班级如火如荼开始了,一班是理科班,男多女少,所以男生报名早就报齐了,让班长郑家民头痛的是,女生实在是太少了,一个人起码报两个才能报满。 所以他开始了求爷爷告奶奶的日子。 “张巧,你报哪个?五十米,还有呢?再报个八百米吧!” 对了,八百米是所有项目中被打入冷宫的那个,因为谁也不想报……太累了,跑完就想去死一死好吗? “陆佳丽?”郑家民拿着报名表去敲陆佳丽的桌子,“你报哪个项目?” 陆佳丽有点丰满,爱吃零食不爱运动,所以从一开始就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可惜没能如意,这会儿只能和郑家民讨价还价:“班长,我体育不好,可不可以不参加?” 郑家民对她笑一笑:“重在参与嘛,随便报一个吧。”罢了又小声说,“现在报还能报个轻松点的。” 陆佳丽一听,此言有理,反正肯定是要报的,晚了 可就只剩下八百米了!她赶紧说:“那我报跳远吧。” “太少了,再加一个铅球吧。”郑家民循循善诱,“反正都不累。” 陆佳丽妥协了:“好吧。” 郑家民下一个目标就是课间雷打不动睡觉的杨绵绵,她脸上盖着一本数学书,长长的头发铺在书桌上,被阳光一照,柔亮漆黑,好看极了。 “杨绵绵?”郑家民喊她。 杨绵绵毫无反应。 毕竟,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运动会你要参加什么项目?”郑家民自顾自说着,“二百米还没有什么人报,给你写一个?还是你想报跳远?” 他以为杨绵绵会像陆佳丽那么好骗,但杨绵绵愣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呼吸平稳,好像是睡得熟的不能再熟。 正好上课铃响,郑家民只能满怀遗憾地回了位置。 杨绵绵这才抬起头来,长长叹了口气。 她一点也不想参加什么运动会好吗?无聊又费时间,她一般都是趁着这天赐良机溜回家睡觉的。 反正爬墙也难不倒她。 上数学课的时候,张老师特地问郑家民拿了报名表来,看到女生报名实在是不积极,特意说:“女生们也可以报两个项目参加参加,重在参与嘛,结果不重要,过程才重要,何况,你们也不想被其他班比下去吧?” 要说起来,最后一句话最管用,因为一班的学生老是被其他班嘲笑“就会死读书”,所以这一回张老师那么一说,大家心里就特别想争一口气。 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小朋友们还是太天真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杨绵绵却是压根当成耳旁风,听过就算了,不管郑家民怎么威逼利诱,她就是装傻充愣死活不从。 在她的坏榜样之下,有不少女生都不肯了,其中有一个在姒筱雯和张巧的“劝说”之下直接发飙炸毛了:“你们怎么就知道来烦我,怎么不去写杨绵绵,她不是一个都没报吗?” 姒筱雯和杨绵绵是老对头了,一听这话立刻就冷笑:“写,怎么不写,张老师说了,大家都要参加,是不是我写她你也没话说了?” 那妹子也硬气,梗着脖子说:“对,你写她我就参加!” 然后姒筱雯就真的把她们俩的名字写上去了,觉得特别解恨,坐回位置上和她的同桌说:“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报名 了,我不也报了吗?” 她同桌是她小圈子里的骨干,这会儿马上接口:“没办法,就是有人没有集体荣誉感,一点都不像是一个班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杨绵绵刚刚从厕所回来,正好看到她那个眼神,这会儿就翻了个白眼。 郑家民觉得不经过人家同意就把名字写上去不大好,特地去说了一声,杨绵绵嗤笑一声:“替我报名,哎呦,我还真不知道谁有这权利了,爱写不写,谁写谁去参加,我是不会承认的。” 姒筱雯气急,马上就把之前的事儿给忘了:“你有没有集体荣誉感啊,老师都说了要积极参与了,你就是存心不让我们班好是吧?” 这招用得还算漂亮,至少班里绝大部分人都萌发了不满之意,杨绵绵不紧不慢地回敬她:“瞧你说的,我可是挺努力在拉高班里的平均分啊。” (⊙o⊙)咦,有道理!大家不禁想,杨绵绵那逆天的分数每次都牢牢占据第一名,从来落到其他班里去过,而且拉高了平均分,所以一班的平均分每次都很可观。 杨绵绵油盐不进,实在是没办法,理科班一共才十几个女生,比赛项目都比人多,因为除了一般的跑步铅球跳远接力之类的以外,还有障碍跑、两人三足、拔河、跳长绳、广播操之类的坑爹项目。 所以后来张老师把全班女生都动员了一遍之后,笑眯眯地站到了杨绵绵旁边,看到她在解题,数学试卷最后一道附加题,可以说已经是奥数比赛的水平了,她也不过是咬了咬笔杆就写了出来。 “绵绵,下个月跟我去考比赛吧。”张老师作为班主任,在班里向来是说一不二,这下对这件事一锤定音,不容她反驳,“我给你找几张卷子做做。” 杨绵绵张口就来:“我晚上要打工,走不开。” 她才不要放弃钞票去参加这些培训班呢。 张老师依然笑眯眯的:“一等奖三千块钱奖金,学校还发一千当奖励。” 杨绵绵立场不坚定:“但是既然老师说了,那我肯定参加。” 四千块啊,那可是四千块,考两次试就能拿到手的钱!她激动地眼睛都放光了,完全无视了比赛会有多少尖子生参加,已经把奖金视为囊中物了。? ☆、第 20 章 禁忌(新) 这会儿,张老师才慢悠悠提了一句:“对了,运动会你也报两个项目吧。” 运动会得第一也就一块破奖牌外带一本本子,杨绵绵看不上眼。 “不然长绳要五十个人,拔河也是,你参加团体赛?”全班一共才五十多个人,广播操这样羞耻的项目几乎是要全班上场的。 杨绵绵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果断选择:“我跑八百米和400米障碍跑!” 这两个是最冷门的项目,女生一般都不乐意参加,但是跑八百米的有福利可以不参加后面的团体项目,所以她果断选了这个。 张老师收起报名表,又在班里巡视了一圈,满意地走了。 杨绵绵叹气:好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只能认了,这种教过几十年书的老油条真的不是鲜嫩的小朋友们可以搞的定的。 周三报完名,周五就发号码布了,又脏又旧,要用别针别在身后,杨绵绵的号码是:444。 她用两个手指头夹着那块破布,看它哭得好生可怜:“嘤嘤嘤我身上都是灰尘帮我洗一洗吧(┳_┳)。” 杨绵绵叹了口气,思前想后,为难半天,终于还是去厕所把它塞到水龙头下面去冲一冲,顺便挤了点洗手液搓一搓。 它舒服得都快飞上天了:“︿( ̄︶ ̄)︿好素服啦,棒棒哒,带我洗澡带我飞︿( ̄︶ ̄)︿” 洗完了杨绵绵就趁着大太阳给晒到了窗台上,拿了本本子压着免得被风吹走,然后接下来一整节英语课,她都听见它在唱歌:“我爱洗澡皮肤好好~~啦啦啦~~洗呀洗呀洗澡澡~~~” 如此循环一节课,她已经不记得那首歌原来怎么唱了_(:3」∠)_ 总之,周六,运动会就开始了。 一大早,杨绵绵骑着的山地车就给她鼓劲儿:“加油!绵绵!绵绵!加油!” 兴奋的不止是它,一进教室,整个班的人都沉浸在一种兴奋的情绪里,男生已经把桌椅都搬到操场上了,杨绵绵从课桌里拿了本小说下去,他们班在操场上占了一个阴凉地儿,十月末的天气还没有冷起来,早上要穿一件薄外套,但中午的时候就可以只穿短袖了。 她随人流把扔椅子上,然后被赶去排队。 噢,对了,运动会的一大特色就是进场,每个班都玩出花样来,喊口号的,排方阵的,穿统一班服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所以一班的同学也是穿上了统一白底红色爱心的t恤,大家都穿深色的裤子,只有姒筱雯上面是一样的班服,下面是粉红色的运动短裙,她是领队的,所以今天还化了淡妆,格外夺人眼球。 杨绵绵穿着自己那件洗的褪色的蓝色t恤和洗得发白的粉红色运动九分裤,坐在椅子上装睡。 她没交班服的钱,所以没买,也就不用参加那个看起来很傻的进场仪式。 “绵绵……”那么多椅子都小心翼翼地,生怕触动她敏感的小心灵。 杨绵绵把校服盖在脸上,闷闷地笑了笑:“我没事。” 她想起来刚开学交班费那会儿,姒筱雯来收钱,她说:“我没有钱。”姒筱雯不耐烦:“二十块班费你也拿不出来,这是给我们班级买东西的。” “我没有钱。”她特别平静地看了她一眼。 然后郑家民过来说了句什么,姒筱雯就哼了一声:“不交也可以,你以后别碰我们班费买来的东西。” 当时她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去年元旦班里办联欢会,买了很多苹果橘子瓜子奶糖花生,姒筱雯拎着袋子走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杨绵绵把一收拾,转身就走。 刚走出校门,她的视线就模糊了,半张脸火辣辣的,好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这真是糟糕的回忆。她强迫自己不再想下去,正好此时二年级已经进场完毕,学生们都陆陆续续回到了看台上,她把盖在头上的校服拿下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那个时候,暖煦的阳光正好照过来,她微微眯着眼睛,身上的轮廓像是毛了边的画,唯有一双漂亮的杏眼如湖水波光粼粼,格外吸引人的眼球,她的表情说不上有多么动人,一条腿还架在前面的椅子上,人都没有坐直,可漂亮就是漂亮,美女之所以吸引人的眼球,就是因为哪怕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浑身没有骨头也美得让人瞩目。 这会儿几个班的学生都一窝蜂得挤过来,她一个人坐在高台上,任是无情也动人。 哪怕高傲如姒筱雯一流,也不得不承认,杨绵绵是真的长得好看,你可以说她有千百种不好,可当美色当前,所有人都会看她,她就是焦点,旁边甭管站的是谁都要黯然失色的。 而杨绵绵看到那么多人走过来,一个懒腰伸完就站起来,头微微一晃,头发就像拍洗发水广告似的一甩开来,占满了所有的视线,她站起来往最高那一层走,脚步轻盈像是猫一样。 有几个女生忍不住讲悄悄话:“她是不是学过跳舞啊,我看她走路的姿势都和我们不一样。” 另一个马上反驳:“她哪有钱去学跳舞啊,我倒是听说姒筱雯是学芭蕾的。” “姒筱雯没她好看。” “这倒是真的。”还有一个马上插嘴发表高见,“而且姒筱雯化妆,杨绵绵哪有钱买化妆品,小店里十块钱一支的口红她都买不起!” 姒筱雯:“……” 所以,杨绵绵再漂亮,人家也不会觉得她是化妆是整容的,因为……她穷啊╮(╯▽╰)╭ 上午只有五十米和一百米的项目,算是热个身,杨绵绵的要到明天,上午和下午各一场,她就拿了本小说盖在脸上睡觉。 朦朦胧胧间听见有人和她说话:“你喜欢看《洛丽塔》?” 她把书拿下来,瞟了一眼自来熟坐在她旁边的男人,把书递给他:“你要看的话借你好了。” 反正她也看完了。 “亨伯特对洛丽塔的感情,你怎么看?”胡逸霖微笑着,在阳光下好像自带柔光,她听见旁边坐着的女生都扭头过来。 有一个更是大胆地抢答:“很美,越是禁忌的东西,越是吸引人。” 这个回答让胡逸霖的笑意更深,他看着那个清秀的女孩子,仿佛含情脉脉:“我也是那么认为的。” 被男神那么温柔看着的女孩子顿时脸色爆红,支支吾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同学你觉得呢?”胡逸霖把视线重新调回杨绵绵脸上。 她假笑一声:“不好意思啊,我还没看。”她把书塞进里,提起就走,这回是连招呼都懒得打了。 “什么嘛,胡医生和她说话她居然还给脸色!” “长得漂亮了不起啊!” 杨绵绵听见了她们的窃窃私语,又好像没有,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刚才胡逸霖的手表说的那句话上。 “快逃吧,你已经成为了他的猎物。” 她不知道那块从来不说话的手表为什么突然要对她说那么一句话,但是这一句话已经让他不寒而栗,连一秒钟也不想多待下去。 猎物,这是什么意思呢,是纯粹说猎艳,还是另有所指?杨绵绵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不得不说,这件事勾起了她的警戒心的同时,把她的好奇心也一起勾了出来,她并 不想惹麻烦,但是这件事始终让她不安。 有没有必要去一探究竟,看看是不是自己在多想呢? 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比周大志更危险,周大志作案的时候,尚且有钥匙圈开口,可胡逸霖身边的物品却连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沉默得过分了。 杨绵绵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一个人,她迄今为止所见的物品性格虽然不同,但从来没有过这种讳莫如深的态度。 而且,在医务室里的物品都和其他一样叽叽喳喳爱说话爱八卦,它们肯定是不知情的。 唯有那些贴身带着的物品才知道某些事情,而那些事情让它们沉默。 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骑着车到处转悠,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不是回家的路,这么一来,她干脆就没有目的地闲逛起来,南城有很多特色建筑,比如中西结合的石库门,那一带已经成为了南城的景点之一,开满了酒吧、咖啡馆和手工艺铺子。 当然,高消费,所以这并不是杨绵绵会停留的地方。可她还是停下了,因为她看到了一个很眼熟的人。 那应该是荆楚的女朋友,罗裴裴,虽然只是上次在时光餐厅见过一面,但杨绵绵并没有忘记她。 这是一个漂亮、精致、时尚的女人,她会穿知名大牌当季的流行款,尖头高跟鞋,长波浪卷发,精致的妆容永远无懈可击。 其实,杨绵绵对于罗裴裴还是挺好奇的,但从外表上看起来,荆楚和罗裴裴倒是挺般配的,但是荆楚这样一个每天面对各式各样凶残的案子的人,和这样一个每天都被时装美食包围的小资情调的女人,真的有共同语言吗? 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真相了。 此时,罗裴裴正坐在一间颇有情调的咖啡馆里喝咖啡,她今天穿了一套白色的职业套装,小西装和西裤把她衬得分外干练利落,而颈上系着的鹅黄色丝巾却添了一分女性的柔美,鲜红色的高跟鞋颜色很跳,非常吸引人的眼球,手指上是一枚造型别致的指环,可以说罗裴裴今天这一身打扮非常出挑,绝对符合她时尚杂志编辑的身份。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同样衣冠楚楚的男人走过来,微微欠了欠身,像是在为自己的迟到而道歉,罗裴裴微笑着说了什么,他便拉开椅子坐下,两个人愉快地交谈起来。 杨绵绵在原地认真思考了一分钟,决定按兵不动,她去旁边的小摊上买了根棒冰,最便宜的那种,一块五,价格简直令人心碎。 不过一边吃着棒冰一边靠着栏杆装作欣赏风景的样子,好像就没有那么引人瞩目了。 ☆、第 21 章 照片(新) 罗裴裴和那个男人聊了一会儿,两个人居然很愉快地一起上了一辆跑车,那辆跑车性格高傲,不屑地看了一眼旁边几十万的车,冷哼一声:“看什么看,劳资也是你们能看的吗?” 俗话说,什么主人养什么宠物,同理,一般脾气不好的东西主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那个男人一看就像是个富二代的。 杨绵绵咬着冰棍,开始为每天加班的荆楚感到忧心了,她决定有机会找个借口提醒一下。 有个外国男人走过来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用半生不熟的中文问她:“我可以拍你吗?” “啊?” 拍啥,拍花子吗?杨绵绵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举了举挂在脖子上的相机,用英文问了一遍。 杨绵绵听懂了,她的英文一向都不错,拼写、读音、语法都是一遍就记牢。 这个帅大叔长得真心帅,蔷薇色的嘴唇,一圈胡渣也很性感,身高腿长,他嘀嘀咕咕说了半天,意思是说他是个摄影师,看到杨绵绵觉得哎呀这中国姑娘好漂亮啊我想拍张照行不行? 当然了,作为临时模特,他愿意付一百块钱作为酬劳。 虽然钱不多,但聊胜于无,况且杨绵绵还是个穷鬼,她想了想,干干脆脆一点头:“行啊。” 接着一整个下午,她就按照帅大叔的指示当模特,她只要站着坐着蹲着就行了,快结束的时候帅大叔请她吃了顿下午茶,咖啡+提拉米苏,味道一级棒,那家面包店里全都是外国人,面包甜点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好像吸到肺里的空气都带着满满的幸福感。 帅大叔走之前给了她一张自己的名片,顺便要了杨绵绵的邮箱,说到时候把照片发给她。 杨绵绵其实就关心那一百块钱! 帅大叔耸了耸肩,把一百美元推过去:“你的酬劳。” “谢谢!”杨绵绵开心坏了,一个下午可以多赚一百块钱,不不,是六七百块钱,那真是意外之喜! 帅大叔看着她漂亮的面孔,意味深长地来了句:“那么,保持联络。” “拜拜。” 帅大叔比她先走一步,因为他还要去趟编辑部,他是国内一本非常著名的杂志《尘色》的特邀摄影师,尘色尘色,红尘之色,这本杂志在圈内非常有口碑,封面人物一向都是娱乐圈里的模特影星,有访谈,有照片,也有一些美文。 “hel lo,海伦。”比尔迈着轻快的步子和一起走进电梯的罗裴裴打了个招呼。 “比尔。”罗裴裴一看他也笑了,“看起来收获颇丰。” 比尔对她俏皮地一眨眼:“遇到一个安琪儿。” 罗裴裴对比尔的行事作风心知肚明,因此笑容颇为暧昧,比尔笑嘻嘻地说:“你呢,那位好伺候吗?” “人很风趣健谈。”罗裴裴想起今天下午的采访,心情也十分愉快,和一个英俊风趣的男人聊天,总是不会缺少笑声的,她今天笑了多少次自己都不记得了。 叮。电梯到了楼层,比尔做了一个女士优先的动作让她先走,然后两个人往不同的办公室去了。 罗裴裴作为主编,有独立的一间办公室,窗台上摆着盆栽,枝叶上有未干的水滴,一看就知道是她的助手刚刚为它们浇过水,这是荆楚送给她的,罗裴裴还记得当时他提着塑料袋把盆栽递给她的时候唇边那微微的笑意:“你每天盯着电脑,多看看植物对眼睛好。” 她就把盆栽抱到了办公室,每天都细心照料。 但是,她和荆楚已经三天没有联络了,这是很少见的,之前两个人哪怕再忙,也会打电话聊上几句,但是整整三天,她都没有联系他,也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是不是她的态度太过分了?罗裴裴有那么一刻要动摇起来,但很快,她坚定下信心:男人是不能惯的,如果不冷一冷他,他就会觉得自己的迁就是理所当然的。 她不能一次又一次地去迁就他,每次他有空他们才能约会,不,这不可以,她需要一个契机让他明白她的重要性。 可出乎预料的是,荆楚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再发短信给她了。 这让罗裴裴难免有点烦躁,她在办公室里踱了会儿步,最后还是丧气似的一屁股坐在了办公椅里,打开笔记本,她开始整理今天的采访内容,以她在《尘色》的地位,绝大部分采访已经不需要她亲自出马,同理可得,如果有什么需要她亲自出马的,那对方必定不是寻常人物。 她正心不在焉地写着稿,突然右下角弹出一个窗口,提示她收到一封邮件,罗裴裴登录邮箱,看到了比尔发过来的照片。 “亲爱的海伦: 这是我今天遇见的最美的奇迹,与你一起分享。 比尔” 罗裴裴知道自己会看见一张非常漂亮的照片,因为比尔有着一双比常人敏锐得多的眼睛 ,他的照片永远美到令人窒息。 可比尔的照片里也很少会有人物,如果有,必定是美人,这大概是他非常刁钻的一个怪癖,他可以拍墙角里开出来的一朵花,也可以拍清澈的湖水,他对自然绝不挑剔,却未有对人物的选择严苛到极致。 压缩包打开了,罗裴裴先看到的是狭长幽深的小巷,曲曲折折,一扇破旧的木门后面怯生生探出一双眼睛来,黑白分明的杏眼,一看就觉得那不曾漏出真容的必定是个美人。 罗裴裴在心里评价,无论是从构图还是审美,这张照片都属于中等偏上,意思是说,虽然不错,但绝非最佳,然而比尔却为此添上了点睛的一笔,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孩子的那双眼睛看着人,就有一种羽毛挠到了心里的感觉,让人忍不住一看再看。 这大概就是大师的鬼斧神工了吧。罗裴裴心里暗暗赞赏,继续往后翻,后面还有一张,她觉得甚至比第一张更好。 夕阳斜照,在巷子的拐角,一个人也不见,但是在地上却有被拉长的一道影子,依稀可辨,那是一个窈窕长发的女孩子。 她在那里偷偷看着你,自以为藏得好好的,可是影子已经出卖了她。 那是多么美丽的心情。 罗裴裴对着那张照片会心一笑,在qq上敲了比尔: 海伦: 很棒的照片,可是没能看见你的安琪儿 比尔: 哈哈,[图片] 他发的是另一张抓拍,茫茫人海里,坐在栏杆上吃冰淇淋的女孩如此醒目,很难形容她为什么漂亮,是因为出众的五官还是青春的躯体,或者都不是,你看见她,就好像是在一片青草里看见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一眼就看见,不由自主。 罗裴裴第一眼是觉得她真是漂亮,第二眼觉得,等一等,这个女孩子,她好像认识的。 是了,她想起来了,那次是和荆楚去时光餐厅的时候,荆楚说那是他家亲戚的小孩,而且听起来家里贫困。 那倒是难怪了。罗裴裴处在这个圈子里,可没少见类似的事,比如今天她采访的那个人,就不知道有多少干女儿干妹妹。 可到底……荆楚知不知道呢?罗裴裴思来想去,还是给了自己一个主动联系他的借口,她把那张照片用微信发了过去。 荆楚大概在忙,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她:“怎么回事?” 罗裴裴特地用 轻松的语调回答:“我们杂志一个摄影师今天拍的照片,漂亮吧?” “杨绵绵在打工当模特?”手机里传来他的语音,带着隐约不悦的味道。 罗裴裴想,你好歹也和我那么长时间不联系了,一点都不为我联络你而感动吗? 真是个没情调的男人。她心里抱怨,但到底忍耐下来,回答道:“应该不是,比尔一向都在街上随意取景,不大可能特地找模特。” “原来如此。”他的声音和缓下来了。 罗裴裴若无其事地补充了一句:“你管得了一时,管得了一辈子?她那么漂亮,早晚出头。” 荆楚过了一分钟,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那个摄影师叫什么?” “比尔,比尔·格林。” 比尔的消息一点也不难查,罗裴裴知道,荆楚就更容易知道了,他是个才华横溢的摄影师,他对人物有着极为严格的要求,他照片里的女人都是美人,以及……他拍的最多的,是裸女。 他最欣赏那些年轻而美貌的女孩子在镜头下赤裸身体,不着寸缕,他喜爱她们这样的纯白无暇。 这是他的癖好,有许多人知道,就好比大家都知道他会和那些漂亮的小模特上~床一样,艺术家的这些小爱好总是容易被人接受的,因此甚至有人将此作为趣谈。 但荆楚一点都不觉得这哪里有趣了。 “我知道了。” 这是他与罗裴裴交谈的结束语,罗裴裴拿着手机,不甘心地看了半天,气得把手机往桌上一摔! 她现在都怀疑自己和他到底是不是情侣关系了!哪有这样的,简直是岂有此理! 罗裴裴都有冲动拿起手机说分手,可她还是按捺住了,她想,她应该再给他一点时间,毕竟这个男人的条件实在很合她的心意,她不想那么快放弃。 总要再试一试。 荆楚这时也在发愁,杨绵绵没有电话,他除了去她家里找她之外竟然没有什么联系她的办法,可是他频繁去找一个女孩子并不是一件好事。 左领右舍永远都不缺少那些爱八卦的人,他如果多出入几次,谁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他更不能去学校找她了。 真是左右为难,荆楚想了半天,发现去找她了也没用,他一不是监护人二不是她真亲戚,说了有什么用? 他有什么立场教训她呢? ? ☆、第 22 章 第一(新) 杨绵绵完全不知道在她通风报信之前,罗裴裴居然已经打过小报告了,她欢欢喜喜揣着钱回家,第二天哪怕是要比赛也没能消磨她的好心情,当然,如果不用见到胡逸霖就更好了。 比起昨儿的风和日丽阳光普照,今天天阴下来了,风一吹有点小冷,大家都披上了校服,校服宽肥丑,但是料子结实,非常实用,杨绵绵初中的校服依旧是她最常穿的秋冬装之一。 八点钟开始第二天的运动会,先是一百米的决赛,然后才是八百米,杨绵绵把那块号码布从里翻出来别上,然后就打算去跑道那里等。 张老师跑过来笑呵呵地鼓励她:“加油,名次不重要,重在参与就好。” “哦。” 杨绵绵和其他几个班的人一起跑,准备的时候她捋了捋头发,发现自己忘记拿皮筋绑起来了,这会儿回去拿也来不及了,只能用手指梳了梳。 “给。”张巧作为班里最积极的活跃分子,是自告奋勇报的八百米,她给了她一个备用的皮筋。 杨绵绵看了她几秒钟,接了过来:“谢谢。” “不客气。”张巧说完就扭过头,神情颇为冷淡。 杨绵绵觉得她始终搞不懂班里的女生是怎么想的,姒筱雯那是没有理由得讨厌她,而张巧态度暧昧,有时和姒筱雯会有争执,有时她会做出抢别人发言机会这样的事,还不止一次,但她又不摆出针对她的架势,就是冷眼旁观,也不会为她说话。 坦白说比起直来直往的姒筱雯,张巧更看不懂。 人心果然是最难解的谜题呢。 枪响,起跑。 杨绵绵跑得不紧不慢,她还有心情围观了一下跑在她前面的那个妹子,因为胸太大,跑起来一颠一颠的,她一边用手去摁住。 她看着多少有点羡慕,听说食堂里的鸡腿都是打了激素的,吃了会变胖,虽然不知真假,但起码吃得好的才能发育得好。 杨绵绵郁闷地想,她还在穿少女那种背心内衣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了。 第二圈了,大部分人准备开始发力,杨绵绵就跟着大家的步调加快了脚步,并且保持了大半圈。 最后,她顺利地第一个跑到了终点,几个女同学要来搀扶她,她吓了一跳,躲开了,她们的手就挂在那里,相当尴尬。 过了两秒钟,她接了她们手里的一瓶水:“谢谢。” 她们好 像反应过来要扶的人是谁了,彼此对视一眼,颇有几分手足无措的模样,姒筱雯在班里说过,谁和杨绵绵做朋友就是和她作对,她是班里乃至一中最出名的女生之一,家里又有后台,还真没人敢说什么。 其实,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讨厌杨绵绵,只是交情太浅薄了,她们是这个学期刚分到一班来的,对杨绵绵的印象只有年级第一那么单薄,这样的情况下,谁也没有必要为了她冒着得罪姒筱雯的危险。 杨绵绵可以理解她们的明哲保身,她和班里绝大多数女生都没交情,只处于同班同学的程度,但这点交情算什么呢?她并不伤心,也不会觉得难过。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那太奢侈了,她长那么大,愿意无条件对她好的人有谁呢? 连亲生的父亲都没有,何况是别人。 杨绵绵早就学会不要奢望了。 张老师跑过来关切地问:“怎么样,累不累,走一走再坐下来。” “不累。” 杨绵绵顺手把头发上的结给拆了还给张巧,回头看见其他人一副快挂了的表情被人搀着走,累得和狗一样张嘴呼吸,她扭头问:“是不是有面包吃了?” 她昨天才知道早上十点钟和下午三点学校会发面包,有比赛的还能拿一袋牛奶。 张老师哭笑不得得把一块鲜奶面包和一袋甜牛奶给她了,杨绵绵接过来几口就给吃没了,张老师看了半天,发现她真的是脸不红心不跳,跑了八百米和玩儿似的,一点也不累。 杨绵绵刚吃完面包,还没来得及歇会儿呢,就开始八百米颁奖了。 她站在国旗下被发了一块根本没用的金牌和一本挺高档的笔记本。然后他们班的名字下记了10分,对,冠军可以加10分,分数最高的班级有一面锦旗挂在门口作为荣誉。 领了奖杨绵绵就提前开溜去了食堂,里头人还少,只有零星几个老师,她去卖面点的窗口买了两个萝卜丝饼吃了,味道相当好。 吃了午饭去个有太阳的地方晒着睡个午觉,杨绵绵觉得这样的日子才是人过的,如果不是因为形势所逼,她才不愿意每天晚上不回家跑去打工呢。 钱不用很多,够用就好,日子过得舒服比什么都重要。这是她一贯坚持的原则,否则以她的本事,真的要赚大钱也难不到哪里去。 可是钱多了,日子就真的能过得开心吗?那也未必吧。 等她能攒够钱了,就不去便利店上班了,每天睡饱吃饱,借两本小说来看看,不知多么逍遥自在。 下午第一个比的就是障碍跑,杨绵绵睡过了头,要不是喇叭喊起来她还醒不了,所以一直到去跑道准备的时候,她还在揉眼睛。 障碍跑的障碍就是跨栏,跳马,翻跟头,挑高的大杂烩,趣味性质多于竞技,基本上就是玩儿了。 这在杨绵绵眼里就好像是跨过小孩子的积木一样简单,有人在跨栏那里就被绊倒了,跳马直接一屁股坐在垫子上下不来的也不在少数,但那个时候杨绵绵已经跳过了竹竿奔向终点了。 张老师简直笑开了花,万万没有想到杨绵绵居然还有这一手,完爆其他班所有人,其他老师看了眼都绿了,说话酸死个人:“我记得这是你们班第一名吧?” “还是年级第一。”张老师没放过任何一个炫耀的机会,“这孩子读书好,运动也好。” 绝对捡到宝了!张老师一高兴,特地去小卖部买了一瓶旺仔牛奶给杨绵绵,慈爱万分:“绵绵,干得好,你又得了第一名啊。” 杨绵绵:“……呵呵。” 她当然要拿第一了,杨绵绵都参加了,还能拿第二?她自己都丢不起这个脸!就是那么骄傲╭(╯^╰)╮。 等400米接力和两人三足这样的团队赛结束以后,就是老师的比赛了,这是整场运动会的高~潮,大家都涌上前去给自己班的老师加油去了。 杨绵绵一看没人注意她,背了就跑了。 翻墙的时候,围墙一脸无奈:“绵绵,你又逃课了。” “今天本来就是周日啊。”杨绵绵对运动会一点也没兴趣,“我本来该休息的。” 她一个礼拜也就周末的白天能歇一歇,这会儿全被搅和了,她每天都累得不想说话,今天的休息泡汤了,可晚上还要去上班,她也满腹委屈呢。 如果可以,谁不想好好待在学校里享受青春啊,可谁让她命不好,没爹也没妈呢,什么委屈都只能自己受着,累了爬也要爬回家里去。 这么一想,她连回家的力气都没了,干脆就靠着学校后门的墙上坐着,抱在怀里发呆。 学校的后门荒凉偏僻,很少有人来,杨绵绵干坐了会儿,把眼泪逼了回去,心想,没人疼我我哭有什么用,哭有饭吃吗? 可她虽然已经很努力了,但是依然听到了不小的抽泣声,她抹了 抹脸,还以为是自己没忍住哭出来了。 “奇怪……我没哭啊。”她左顾右盼寻找声音的来源。 哭的是一辆丰田车,在那里抽抽搭搭的哭个不停。 “你怎么了啊?”杨绵绵问。 它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哭,杨绵绵对它们比对人有耐心:“轮胎爆了?还是车窗被人砸了?” 但是丰田车就是哭,不说话。 她问旁边的路牌:“这是谁的车啊?” “是你们学校一个姓胡的校医啊,新来的,长得高高瘦瘦帅帅的那个。”路牌很热情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是胡逸霖的。 杨绵绵想到这里,心里的那股好奇劲儿又起来了,她对它们直截了当:“你为什么哭,发生什么事了?” “不……什么都没发生。”丰田车怯生生地回答,“你别问了,你离他远点儿就是了。” 杨绵绵皱起了眉头,她还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为什么让我避开,他想对我干什么吗?” 车说的颠三倒四:“他不是故意的,你离他远一点儿吧。” 不管杨绵绵怎么问,它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话,一点儿有价值的线索都不透露,她还在想办法,胡逸霖却已经拐过弯过来了,正好看到她站在自己的车边:“呵,杨绵绵。” 她一惊,立刻扭过头去,大脑急速转动,脸上诧异的表情还没有收回去:“这是你的车?” “是啊,怎么了?”胡逸霖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 杨绵绵顿了顿,像是有点不大好意思:“没事,”她像是被捉包的小女孩儿,尴尬地脸都慢慢红了,“我就是觉得挺好看的。” 她的脸是自己硬憋红的,相当考验演技,但看在胡逸霖眼里,那么漂亮的女孩子,白皙的腮上渐渐染上红晕,这是多么美妙。 如果……脸上染着的是鲜红的血,想必就更美了吧。 他那么想着,微微一笑:“那么,要不要上车,我带你兜一圈?”? ☆、第 23 章 引诱(新) 杨绵绵看着他,并没有立刻做声,她在考虑要不要答应。 胡逸霖把车门打开,手靠在车门上,姿态随意,但说不出的一股咄咄逼人之气,令她觉得背后寒气直窜:“你是真的很讨厌我啊?” 他好像真的是一个非常困扰的年轻人,为女学生那无理由的排斥而无奈。 杨绵绵的心砰砰跳了起来,很难说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紧张,害怕,也有难以掩饰的兴奋。 是的,兴奋。 这种兴奋来源于未知的恐惧,带来强烈的刺激感,她很少有这样的感觉,因此那种滋味竟然令人有些着迷。 其实这并不难理解,有的时候强者只有在遇见同类才会产生共鸣。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比其他人聪明,她看过的书一遍就不会忘记,她能轻而易举解答出旁人抓狂的难题,她知道自己漂亮又出色,卓尔不群,然而她的家庭却是不幸的,同时,她听到另一个世界的声音,那个世界纯粹而简单,没有人类社会那么复杂,渐渐的,她就与人群越来越远。 但她无疑是骄傲又自负的,她有这样的资本,因此在难得遇到她觉得难以掌控的事情时,她甚至生出了好胜之心。 这种滋味挺新鲜的。 “我今天看到你的比赛了,很精彩。”胡逸霖微笑着称赞,他不能忘记她奔跑跳跃时的模样,轻盈如小鹿,那一刹那他脑海中浮现的是她仓皇逃窜时的样子。 那一定更有趣,不是吗? 杨绵绵想好了答案,她拒绝了:“下次吧。” 胡逸霖像是有些失望,但并没有勉强她:“好吧,下一次。”他上车走了,临走前还对她挥了挥手。 杨绵绵向相反方向走去,步子很慢,眉头紧锁,方才,在她上车的那一瞬间,这辆丰田车就惊恐地喊了一声:“不要!你会死的!” 她听见了,所以改变了主意,周大志那件事儿就做得太冲动了,虽然他突如其来的作案是她意料之外,她不现身,陈悦只有死路一条,她不后悔那么做,却觉得自己这件事儿做得不够漂亮。 怎么说呢,就好像是解答一道题用了三个公式,但实际上只要一个就能解出答案了。 事后她曾经有些遗憾,自己还可以做得更滴水不漏的。 这一次,不能再那么鲁莽了,所以她没有顺从自己的好奇心,而是按捺住了,可现在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大的疑惑。 会死,是什么意思呢? 她是不是第一个呢? 还没有等杨绵绵想明白,胡逸霖就做了另一件事,而正是这件事促使她做了决定。 那天她趁着午休在天台上打盹儿,天气有点冷了,只有中午的时候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她不愿意在教室里浪费时间,干脆出来晒太阳,只是一直没睡着。 没一会儿就听见有个人推门进来了,也没看有没有人,坐在角落里就开始哭,杨绵绵探头看了一眼,竟然是认识的,隔壁文科班的一个女孩子,语文成绩一直挺不错的,很喜欢看书,总是看她捧着一本外国名著看得津津有味。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就是当时胡逸霖提起《洛丽塔》时抢答的那个女孩子,文静秀气,气质恬淡,很有那种乖乖女和文艺少女的感觉。 “咦,温馨是失恋了吗?”说话的是水箱,它们总是这样八卦,对学校里每个八卦都了如指掌,谁和谁早恋了,谁和谁吵架了,都一清二楚。 栏杆说:“是啊,是胡老师吧,之前我还听塑料袋说他们在一起了呢,唉,可惜它就在我身上挂了五分钟就被吹走了t^t我一直忘不了它,多漂亮的粉红色啊!噢,哈尼!” 杨绵绵:“……”这话题也神转折了吧,而且塑料袋?风把塑料袋吹到了天台上?这可真是够露水情缘的。 杨绵绵在心里暗暗八卦了一把。 栏杆已经在那里唱伤心情歌了:“那一夜,你没有拒绝我~那一夜,你伤害了我~” 真是够了! 就在杨绵绵被歌声摧残的时候,又有人推开门进来了,是胡逸霖,他走过去和温馨说了几句话,她就破涕为笑,两个人居然在天台上亲吻起来。 杨绵绵看得心里一沉,是那天她的拒绝让胡逸霖死了心,所以把目标放在了别人身上? 看温馨这样子就知道她对胡逸霖没有任何抵抗力,而且这个年纪的小女生那么爱看小说,对爱情如此憧憬向往,爱情对于她们来说,带着难以诱惑的吸引力。 “绵绵,他好像是在看你。”水箱迟疑着提醒。 杨绵绵一个激灵,瞬间就明白过来了,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她把脚步微微向旁边移,原本以她的位置是不会被他们看见,连影子都不会露的,可现在她挪了挪,虽然身形没有露出来,但影子却能探出小半个来。 温馨没有看见,她闭着眼,沉浸在了恋爱的甜蜜滋味里,但胡逸霖睁着眼睛,当他看到那小小的影子时,唇边露出了笑意。 那是一种心里猎物落入陷阱的自得。 杨绵绵看着他们相携离去,从水箱后面走出来,目光微沉——胡逸霖是知道她不在教室在这里的,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故意在她面前演了这出戏。 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他在引她上钩。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就算不喜欢一个异性,在对方屡次追求的情况下,也难免会有一丝虚荣心,可如果这时她得知对方其实也对别人暧昧不清,那她会怎么做呢? 会吃醋,还是会更厌恶他?很不好说,五五分的概率,但很显然,胡逸霖觉得是前者。 他一定是一个对自己非常有信心的人,他和她一样自负。 杨绵绵心里想,我得装得像一点儿,敌在明我在暗,这样才更有胜率,不过……如果她对他有意思的话,她应该怎么演呢? 这将计就计好像有点考验演技啊。 一整个中午,她都托着脑袋在考虑这个艰难的问题。 想来想去,觉得当务之急,还是早点让温馨抽身比较好,她们和她不一样,她知道这件事很危险,哪怕她对自己有信心,也不能保证事情一定顺利,要随机应变,她尚且如此,何况她们这些普通的女孩子呢? 一个弄不好,会丧命的。 说实话,杨绵绵对于这些同学并没有太深厚的感情,她从来都没有朋友,或者说,她的朋友都并不是人类,但她却无法做到自己看见别人有死亡的危险还无动于衷。 蜉蝣朝生暮死,蝉一生只有三个季节,而许许多多没有生命的物品,更是如同晨曦之朝露,转瞬即逝。 当离别已经成为习惯,她并没有漠视死亡,而是学会了如何珍惜。 不过……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杨绵绵就觉得脑壳疼,就是陈悦砸的地方,隐隐作痛。 “明知道会被人讨厌还要去做,我果然蠢透了。”高智商和聪明,真的是两回事儿,她还真是够蠢的。 明明已经吃过亏了,还不长记性。 杨绵绵抱着这种蛋疼的心情,冷着一张脸在下午自习的时候把温馨堵在厕所里了。 她个子矮,但温馨更矮,才一米五四,被她一堵还有点莫名其妙:“杨绵绵?” 杨绵绵回忆着自己小学初中是怎么被人堵在厕所里的,想调动面部表情做一个凶狠的样子,但是不幸失败,于是只能特别冷酷地说了句:“离胡医生远点儿!” 如果有第三个人在场的话肯定会为她的演技点个赞,那活脱脱就是霸道总裁爱上我里的总裁范儿。 “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杨绵绵讲完想好的台词,感觉有点入戏了,所以下面的话很顺溜地冒了出来,“还是你觉得,你比我漂亮,比我有胜算?你是什么东西?” 温馨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记住,离他远点儿!” 这是第一步,她做完就仿佛完成任务,根本没管温馨到底是个什么反应。 第二步是在放学的时候提着站在他车前,无视那辆车尖利的声音,看见他走过来,直截了当:“上次说的话,还算数吗?” 胡逸霖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当然算数。”他忍不住暗自得意起来,看,他对女人的心是多么了解,不过是最简单的一步棋,她就上钩了。 不过,她值得他费这点儿心思。 游戏才刚刚开始。 杨绵绵做的第一个准备工作,就是去买了一部手机,几个月来她也攒了一千多块钱,她在柜台前徘徊很久,最后忍痛买了个三百多的智能机,300万像素,呃,虽然是烂了点,但至少能用了。 手机是非常骚包的明黄色,相当抢眼,性格也很活泼:“亲爱的以后就请多多关照(づ ̄3 ̄)づ╭?~” “嗯,多关照啊。”关键时候能不能救命就全靠你了亲爱的〒▽〒 荆楚接到杨绵绵电话的时候正在做一件非常乏味枯燥的事情,就是把与严晴有关的男性都逐一排查。 严晴常去的一家书店的老板说他对严晴有印象,记忆中有一个男生一直跟在她后面,她来他也来,她走他也走。 他们费了很大的功夫找到那个男孩子,却发现对方并没有作案嫌疑,他只是暗恋严晴想和她告白,没有想到情书还没有递出去,佳人就已命丧黄泉。 “杨绵绵?” “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你存一下。”她先说了那么一句话,然而好像是在酝酿语言似的,“你有空吗,我想见你。” 后面那四个字着实有点暧昧,但两个当事人都没有别的想法,荆楚想了想今晚的安排,开口道:“可以,什么时候?” “你什么时候有空就来我打工的那家便利店吧。”她说了便利店的地址。 荆楚晚上九点多的时候给她发短信,说大概过半个小时会到,杨绵绵就和赵涛说:“你回去吧,我会关门的。” 赵涛本来在闲着打游戏,听见眼睛一亮:“真的?” “嗯,反正也不忙,你应该要去接女朋友吧?”杨绵绵其实知道他脚踏两条船,今晚约了另一个妹子,但那有什么关系,支开他就行。 赵涛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乐滋滋就收拾东西走了。 九点三十四分,荆楚到了。 ☆、第 24 章 伏笔(新) 便利店里冷冷清清,灯光太白,照得她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杨绵绵看见他来,先问了句:“你还没吃饭?” “嗯。”他加班太晚,还没来得及吃,不过他觉得她的语气有点儿奇怪,常人不是应该问“你吃过了没有”,她却是很笃定的,虽然是疑问句,但就是在陈述他还没有吃饭的结论。 杨绵绵指着架子上仅剩的两盒便当:“咖喱猪排和番茄鸡蛋的,你要吃什么?” “都要。”荆楚付了钱,在便利店的小桌子前坐下了。 杨绵绵把便当放进微波炉里加热,还有点惊讶:“你要吃两盒啊?” “你也没吃饭吧,正好一起。”他语气平静。 杨绵绵的手微微顿了顿,偶尔厚脸皮蹭一顿饭没什么,但是老是受人恩惠就不好了,她不喜欢欠人情,刚想拒绝呢,肚子却非常不给面子得咕噜一声响。 店里太安静,她肚子叫起来的声音简直不能更响亮,杨绵绵心里内牛满面——真是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不过既然被他听见了,她也就厚着脸皮接了下来:“谢谢啊。” 荆楚非常有风度的当做没有听见,微微点点头,她把猪排饭递给他,他却伸手拿了番茄鸡蛋的:“我不吃咖喱。” 拆台的马上就来了: “他骗人╭(╯^╰)╮” “他是想让给绵绵吃咯(⊙v⊙)。” “我们家荆楚就是人好!o(*^▽^*)o” 杨绵绵听见了,有那么一会儿觉得不知所措,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当做不知道,拆了筷子吃饭。 热过的便当其实并不美味,但她却吃得非常滋味,狼吞虎咽的,咖喱沾到了嘴角,那样子无端让荆楚觉得可怜。 他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你找我什么事?” “那个碎尸案,你们有线索了吗?”杨绵绵却起了那么一个话头。 荆楚沉声道:“还在调查中。” 杨绵绵斟酌着用词:“凶手……很难抓吧。”她注意到了他眉宇间挥散不去的疲惫,想必是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但是她说有事,他还是没有问一句就来了。 他是一个好人。杨绵绵在心里再一次确定了这个念头,她觉得自己应该很讨厌他的,因为他很烦人,总是把她当小孩子,可事到临头,她唯一能想起的人居然是他。 他们甚至不算是熟人,只是见过几面,他说过有事可以找她,最开始其实一点儿也没放心上的,可她还是想到他了。 真奇怪,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人格魅力? 有那么一刹那,她的思路跑歪了十万八千里。 荆楚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对于她的这个问题,他的态度十分坦诚:“凶手很狡猾,我们暂时没有进展。”顿了一顿,还是说,“你晚上下班回去太晚了,不是养了只狗吗,带着狗走吧。” 他对那只警惕的小狗很有印象,杨绵绵独居,家里养只狗,安全系数会高不少。 “噢。”她决定这次不说他烦了。 荆楚对于她这么温顺听话还有点儿不习惯,颇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就是想问我这个?” 杨绵绵想了一想,决定先找个话题切入:“你女朋友还好吗?” 荆楚一顿,没立刻搭话,他的手表却活跃起来八卦:“他和裴裴在冷战诶,不知道为什么……” “你总是忙工作冷落女朋友会被戴绿帽子的。”她认真地嘱咐他,“你女朋友挺漂亮的,被人撬墙角挺可惜的。” 荆楚啼笑皆非:“你关心这个干什么?” 杨绵绵心想,我这不是有求于人所以礼贤下士先卖个好么,她强调了一遍:“多关心关心她,不然你要失恋了,现在男人都不好讨老婆。” “……你在暗示什么?”荆楚多敏锐的人,一次听不出来,第二次再没听明白就白活那么多年了。 杨绵绵很痛快地说了:“你女朋友好像在和别的男人约会啊!” 荆楚突然有了一种极为荒谬的可笑感,短时间内,罗裴裴暗示他说杨绵绵可能和风声不好的艺术家有点瓜葛,杨绵绵告诉他,罗裴裴在和别的男人约会。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谢谢你的提醒,不过这种事情你还不懂。” “我为什么不懂?”她反问,“感情这种事,未成年人就没资格懂了?” 荆楚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谈恋爱和结婚是两回事,恋爱只要喜欢就好,结婚考虑的就要多一点了。” “你想和她结婚?”杨绵绵好奇道,“真的不是吵架了吗?” 荆楚迟疑一下,吐了句实话:“我考虑过这件事,但还没有想好。”他最近一方面是工作忙,另一方面是在思考他和罗裴裴的将来,心里有点拿不定主意。 “其实长大挺好的,可以结婚。”杨绵绵再成熟,也难免带着少女的三分单纯,“如果我结婚,那就有人对我好了。” 她这句话说得荆楚心里都有点发酸,但他表面上还是若无其事的:“你那么漂亮,肯定能找到好男人,不过,早恋可不行。” 这个话茬接的不错!她心里给荆楚点了一个赞,故意犹犹豫豫吞吞吐吐:“早恋有什么不好的?” 她觉得大部分的女孩子就应该这样娇羞一下,但实际上这反应完全不符合她的人设,以后她会知道自己在对待早恋的事情上非常强硬,别说犹豫了,那是相当强硬有魄力,把荆楚梗得没话说。 不过现在她没有经验,所以难免就有点突兀,幸好此时荆楚对她的了解还不深,虽然觉得奇怪,但注意力都在她表达的意思上:“你……” 杨绵绵装得有点为难:“有一件事……不知道和谁说。” 荆楚非常讶异地一挑眉梢,觉得她会说这句话相当不可思议,他一直觉得这个女孩子又独又傲,自尊心还强,说话从来都不大好听,他怜惜她的处境,一次两次下来,居然习惯了。 今天她突然愿意和他这么说话,他居然有几分受宠若惊,不过转念一想,她身边没有一个长辈,遇到什么难事来问他是好事,至少她没有擅作主张。 不过如果真的是早恋,他该怎么说? 杨绵绵把事情串起来,编得煞有其事,先从作弊的事情开始说,再说到同学的孤立,本来只是编个前因,结果说着说着,动了真情, “从小到大我就不受欢迎,我知道不能全怪他们,反正他们觉得我讨厌,我也觉得他们很蠢。对。我打她了,谁让没人为我出头呢,没关系,我自己给我自己出气,他们孤立我正好,反正每次找我说话都是为了借我作业,我还不想借呢!” 荆楚心里斟酌一番,苦笑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孩子。 他怎么会听不出来她话里的委屈呢?杨绵绵真的不想要朋友吗?未必。但如果他们看不起她,她就更看不起他们,就是那么骄傲。 这种矛盾的敏感心思,实在是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的。 荆楚觉得她需要朋友,但一般的孩子却没有办法和她做朋友,杨绵绵太早熟了,想得太多,经历太多,难免格格不入。 他的沉默并没有让她难受,反倒是让她感觉到自己的不妥,立刻收了泪意,接着说起来学校里有一个老 师对她很关照很亲近。 杨绵绵延续那不属于自己的画风,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像是一个忐忑的少女:“听说是国外留学回来的高材生,读医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没去医院,竟然来了我们学校当老师,长得也很帅,戴副眼镜,很斯文的样子,我们学校的很多女生都很喜欢他……他最近一直都很关照我,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也为我说话。” 荆楚一开始还真没听出不对来,他甚至还自觉作为长辈,要给一点儿意见:“我觉得,你当务之急还是好好读书,恋爱以后谈也来得及,你年纪还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显然他没有当过知心姐姐的经验,这番话说得小心翼翼,但其实一点儿用都没有。 真要是早恋的女孩子,谁听这些废话啊! 不过杨绵绵本来也就不是真的和他说感情问题,只是把胡逸霖的消息透露给他,目的达成也就很爽快地点头:“好,我会再考虑考虑的,没事了,再见。” 得,这会儿恢复本性了,荆楚哭笑不得,虽然没想到自己大晚上的会听那么一段话,不过能顺利劝阻早恋少女还是值得的。 不过警察到底是警察,荆楚开车回到家的时候就回过味来了,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可他对于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又不了解,一时没法判定。 因此,柳玉半夜十一点多接到了自家队长打来的电话:“队长,出什么事了?” “我问你一件事儿。”荆楚微微皱着眉,“谈恋爱的女孩子如果征求别人的意见,重点会说什么?” 柳玉傻眼了:“啊?”她脑袋里闪过无数可能性,八卦极了,“队长,出什么事了?” “你回答我的问题就是了。” “呃,问和对方合不合适?” “嗯。” “会说一下对方的条件啊性格啊态度啊,然后再说说自己的想法什么的吧?”柳玉也不敢确定。 荆楚明白过来了,今天杨绵绵一个劲儿在描述对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但是她是怎么想的,一个字都没有透露,所以让他觉得有点哪里不对劲。 可非要说有问题,那也没有,也许是女孩子害羞不愿意说呢?他心里又拿不定主意了。 “队长?”柳玉老半天没听见回应,小心翼翼喊了声。 荆楚很干脆挂了电话:“没事了,谢谢。” 他挂了电话,有点拿不准杨绵绵的意思 了,她真的只是来征求一下长辈对于早恋的意见,还是别有目的呢? 如果有,她的目的是什么? ☆、第 25 章 分手(新) 杨绵绵的想法其实非常简单没道理,可以说是一时冲动,也可以说是早有准备。 她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没有丝毫把握,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如果不幸出事,胡逸霖绝对有本事把所有痕迹都抹干净。 就好像是严晴那样。 是的,她通过短短几次接触,已经从它们口中得知了真相,胡逸霖就是杀害严晴的凶手,他抹去了所有线索,让警方无从下手。 周大志杀害李涵、王露等其他女孩的时候,保留着她们身上的衣物,但胡逸霖却将严晴所有的随身物品都处理干净,并且还将她的尸体剁碎,头颅骨头都煮过,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 他比周大志更残忍,更难对付。 杨绵绵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刹那想过踩刹车,她可以离他远远的,自信不会给他伤害自己的机会,但如果那样,第一不能保证其他人比如温馨会不会成为下一个严晴,第二警方没有线索,严晴的案子会不会一直破不了,凶手始终逍遥法外。 她心里有那么一点儿正义感,如果这件事坐视不理,她可能会心里难受。 再者,她觉得有点害怕紧张的同时,那股兴奋感也是难以控制的,她发现自己居然跃跃欲试想要挑战这样的困难。 她知道自己有很强的好胜心,就好比她虽然对年级第一不在乎,觉得自己唾手可得,但她却也对这个名词有执念,觉得杨绵绵如果考试了,那必须是第一。 是,她骄傲自负,为什么不呢,她有这个资格。 而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喜欢挑战,难缠的对手会激发他们的潜力,古往今来,许多强者皆是如此。 杨绵绵毕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她跃跃欲试又难免忐忑担心,她觉得紧张却也觉得刺激,这种复杂的感觉令她大脑兴奋得晚上睡不着觉。 最后,她还是决定那么做了,为了以防万一,她约了荆楚今晚的谈话,她把这条线索埋下去,如果有一天出了什么事,她相信荆楚一定会想起来她今天的话。 她信任他,莫名的。 之后的事实充分证实了一点,她的直觉是对的。 “不过,我还是觉得,我会赢。”她对着海盗说的这句话,显尽骄傲与自负。 她和胡逸霖的“感情”升温很快,两个人彼此都对对方抱着目的,因此十一月梧桐叶落满大街的时候,胡逸霖已经尝试着把她邀请回了家。 杨绵绵故意拖了几天才答应,不过她并没有太过担心,第一次去他家里,他是肯定不会轻举妄动的,他会在她彻底放下心防的时候动手。 胡逸霖是一个非常非常谨慎的人,甚至在他们关系暧昧的时候,他也很好地隐藏了自己。 他对她态度很好,但必定对其他人态度更好,如果她表现得吃醋,他会找借口“如果被发现的话,我们一定会被分开的”,那全然为他们未来考虑的模样让她恨不得糊他一脸大姨妈。 对温馨的举措也失效了,那天体育课,温馨特地把她拉到角落里,半是炫耀半是反击:“你才是,不要再缠着胡医生了。”少女的眉宇间带着欣喜,但隐隐约约却依然可见心虚,温馨是那种从来不会对人高声说话的乖女生,这样威胁别人的话一出口,自己就先没了底气。 但杨绵绵听着还是心里微微一沉,温馨的糖果色发圈发圈忧心忡忡叹了口气,茫然极了:“(⊙﹏⊙)胡医生说,他真正喜欢的是小馨,是你一直缠着他不放,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感觉智商好捉急啊肿么破?他会不会伤害我们小馨啊?” 你还是安安静静当一个发圈吧,人类的世界你不懂!杨绵绵的心情一下子就糟糕了起来,她觉得自己被糊了一脸血,瞧瞧,她把自己都搭了进去,没想到没能让温馨远离,反倒是掺和进来了。 她低估了胡逸霖对女生的迷惑程度,高估了谈恋爱少女的智商,平时看着挺聪明的女孩子,成绩也一向挺好的,没想到也一样陷入了爱情里就瞎了眼。 当然,她能这样清醒地吐槽别人,只能证明她并不爱而已。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不过好在,计划本来就是赶不上变化的,从一开始她就做好了随时调整作战计划的准备。 温馨并不重要,她有自信,在自己面前,胡逸霖对温馨的兴趣不会高到哪里去,她才是他的猎物,只要她还在,温馨就不会有危险。 她需要耐心一点儿,等待他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在他露出破绽之前,她还需要逢场作戏。 现在看来她的演技还不错。杨绵绵坐在他家里宽大的布艺沙发里,像是在全神贯注看着书,其实走神走得厉害。 胡逸霖就坐在她对面,不看书就看她,阳光照在他脸上,愈发衬得他俊朗迷人,桃花眼里含情脉脉。 杨绵绵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头去,像是觉得不 好意思了,憋着一口气把自己的脸给憋红了。 胡逸霖的笑意更深了,他觉得她就像是一只小心翼翼的兔子,已经在陷阱边了,还要小心地嗅一嗅味道。 她的脖颈多么纤细,像是一伸手就可以掐断,这个念头让他的心蠢蠢欲动起来。 不不,现在还不是时候,快了,再忍一忍。他对自己说,等到猎物彻底掉进陷阱的时候,才是他捕猎的盛宴。 杨绵绵脸上对他笑着,心里已经唾弃百八十遍了,她才不会喜欢这样的变态男呢。 她会喜欢怎么样的男人呢?同龄的男孩子当然是不行的,太稚嫩了,她知道班里有男生喜欢她,也会为她说几句话,但她对他们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她喜欢更成熟一点的男人。 成熟,还有呢?她再想一想,发现……好像完全没有头绪╮(╯▽╰)╭ 现在她还并不知道,自以为喜欢的类型,未必是喜欢的对象,譬如说,荆楚和罗裴裴。 自从那天罗裴裴以杨绵绵的事儿为借口联系了荆楚,两个人就好像破冰了,但关系却好像一下子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彼此都在试探考量。 灯光柔和的餐厅里,小提琴的乐声隐隐约约,这是一家非常有名的餐厅,最出名的地方不在于菜系或者是价格,而是它有一个“情侣餐厅”的别名,最擅长营造烛光晚餐,悠扬的音乐,暧昧的灯光,舒适的情侣包厢,一大捧鲜红的玫瑰幽香四溢,当然当得起浪漫两个字。 然而这一回荆楚和罗裴裴在这里吃饭,两个人却只是一开始简单聊了几句近况就没有了下文。 很长时间没有人说话,两个人都感觉到了弥漫在其中不同寻常的气氛。 罗裴裴拿起酒杯晃了一晃,微微抿了一口红酒,这才仿佛有了力气开口:“我认为,我们的关系应该到此为止了。”她素来是大方坦诚的女子,没有太多矫情的话,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荆楚很是意外。 “我对你非常有好感,换言之,我很喜欢你,但是很抱歉,在我们长达五个月的恋爱时间里,我没有感觉到你喜欢我。”罗裴裴冷静的语气里也难掩三分自嘲,“这很打击人。” 荆楚并不那么认为:“我非常喜欢你。”罗裴裴独立,坚强,聪明,友善,有品味,人漂亮,在工作上也有所成就,具有现代都市女性的许多优点,荆楚一直认为自己所寻求的就是这样的结婚对象。 罗裴裴说:“不,你对我的并不是喜欢,你欣赏我,尊重我,这段时间以来,你也一直都很称职,节日给我送花送礼物,每次出来吃饭你都会订好位置,送我来回,大方,慷慨,和别的女人没有丝毫暧昧……可是,你喜欢我吗?” 荆楚一怔。 “你看不见我的时候,会想我吗?你忙着工作的时候,会突然有那么一瞬间想起我吗?你给我发短信,永远都是告诉我你什么时候会到,降温提醒我添衣服,下雨提醒我带伞,问我需不需要你接送,但是,你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情话。” 罗裴裴知道荆楚作为男朋友无可挑剔,相信他作为伴侣也必将尽职尽责,她永远不用担心他会忘记结婚纪念日,她知道他会分担家务,照顾孩子,他将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然而……只是不爱她。 荆楚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回答她这个问题。他想过她吗,他当然想起过她,两个人几天没见面了,是不是该出来约会了,但那么一瞬间突然想念一个人,他没有过。 罗裴裴抿了一口红酒,徐徐道:“我想了很久,之前让我犹豫和你进一步的理由是我并不能确定我是否能够忍受你的工作,后来我说服了我自己,我可以,因为我不是依靠男人过日子的人,你就算不在,我也可以有所寄托,而且我自己热爱工作,也愿意尊重你对工作的追求。” 荆楚低声道:“你是非常好的伴侣。” “是,但我忍受的这一切,都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我并不是爱情至上的人,但如果一段婚姻里没有爱情,未来我要怎么忍受?”她嘴角微微上挑,反问他的态度竟然有几分冷酷无情,“你如果不爱我,我何必为你牺牲?” 荆楚深深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颔首,凝视她的眼睛,“我同意分手。” 罗裴裴定定看了他一分多钟,蓦地眼圈一红:“你……”她苦涩地笑起来,“原来你真的不曾喜欢过我。” 荆楚突然明白过来了,但正是因为明白,反倒是不知如何是好。 罗裴裴眼中闪着泪光:“我以为你会挽留一下的,我以为……你至少会挽留一下,如果是那样,我还可以说服自己,你其实对我是有感情的。” 荆楚歉然道:“我以为,这是你真正的决定。” “女人说分手,多半是为了挽留,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吗?是,我知道你是尊重我的意见,你就是这样的人,不会死缠烂打,可我是希望 你那么做的,那表明你对我有感情,但你没有。” 但你没有。这四个字让他呼吸一窒。 “你并不爱我,你只是觉得我适合结婚,我也是以结婚为目的与你交往的,但适合却没有感情就没有任何意义,婚姻不仅仅是爱情,但不可以没有爱情,至少,我不愿意妥协。”罗裴裴已经冷静了下来,恢复了本色。 是的,她已经二十八岁了,家里人已经催得非常厉害,但结婚从来不是完成任务,哪怕对方条件合适,她也不愿意将就。 为了别人而结婚,日后必然会后悔终身。 ☆、第 26 章 杀机(新) 只是可惜了,罗裴裴在心里幽幽一叹,她是真的很喜欢荆楚的,难得的是他又是那么合适,完全可以结婚,她对他的评分那样的高。但仔细想一想,不喜欢就好像是一根刺,刺在她心里,看似细微,但没呼吸一下,就觉得隐隐作痛。 荆楚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裴裴,其实今天,我本来是想向你求婚的,我不想在感情上浪费太多的时间,我认为你合适,希望尽快结婚,感情可以在婚后培养。” 罗裴裴没有想到他会说出那么一番话来,一下子怔住了。 他掏出一个丝绒盒子放在桌上,静静道:“我不知道原来你是那么想的,也许这是我一直疏漏的地方,我愿意今后做出努力尝试。” 罗裴裴深吸一口气。 “我拒绝。”她干脆利落,又重复了一遍,“我拒绝。”她看着他,笑意复杂,“坦白说,我很心动,非常非常心动,但我的理智告诉我,我应该拒绝,我们相处五个月,对彼此都已经有所了解,在谈恋爱这样的关系模式下,你还没有喜欢上我,那只能证明你不大可能喜欢我了,荆楚,你觉得我适合你,你应该会喜欢,但我想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吧。” 她的指甲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面,指甲上新做好的水晶钻石在灯光下流光溢彩:“我不能冒这个风险,如果我们结婚在一起了,你却喜欢上了别人怎么办,也许你不会出轨,你是能控制自己的,我相信,但那样我们会很痛苦,所以,我拒绝。” 荆楚点点头,收回了那个盒子:“好。” 罗裴裴拿起红酒杯,将红酒一饮而尽,她长出了口气:“一个忠告,你继续这样找女朋友没有任何意义,只会给别人给自己带来痛苦,等你喜欢上一个人了,自然而然就会想和她在一起了。” 她的眼睛在熏染的灯光下闪着奇异的亮光,仿佛是一个神秘的预言师:“也许,你喜欢的那个人,会是你从来没有想过的样子。” 她一语成谶。 他们平静地吃完了这顿饭,接下来的时间他们时不时对于大厨的手艺做出二三评价,态度平和,完全不像是刚分手的情侣,而更像是来吃一顿便饭的朋友。 气氛好像一下子松弛下来了,那些曾经流淌的紧张与暧昧都消散无踪。 罗裴裴喝得微醺,荆楚就送她回去,一路上她都靠着椅背跟着音乐哼着曲,长长的卷发遮住了她半张脸,微微眯着眼,好像神游天外,可临下车时她突然像是酒醒了, 坐直了身体,笑意嫣然:“谢谢你送我回来,这段时间……也多谢你关照了。”她凑过去在他脸颊上蜻蜓点水一吻。 荆楚轻轻拥抱了她一下:“谢谢你,你也是。”顿了顿,他又道,“我很荣幸你曾经选择我。” 罗裴裴打开车门,扭头一笑:“那么,再见。” “再见。” “以后还是朋友?” “只要你不介意。” “当然不介意。”她甚至还顽皮地眨了眨眼睛,“有一个警察朋友,可是相当有安全感呢。” 罗裴裴已经恢复了理智,甚至还有心情开了个玩笑,可这也暴露了她是一个多么精明能干的事业女强人,她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拓展自己人脉的机会。 前男友亦如是。 荆楚有点欣赏她拿得起放得下的态度,因此点头:“需要帮忙的话,随时找我。” “一定。”她转身,忍住泪意,“那么,再见。” “嗯,再见。” 平静的分手,平静的离开,荆楚发现罗裴裴其实说得没错,他觉得惋惜,遗憾,唯独没有心痛。 或许在他自己内心深处也明白,她并不是无可替代的,换一个和她一样合适的人也未尝不可。 或许,他说的有道理,只是很可惜,他的母亲又要失望了,他三十岁之前能结婚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荆母是有点失望,不过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肯定是你不好,老工作忽略人家女孩子了,女孩子是要疼要宠的啊,你那不是找女朋友,是找合作伙伴,该!” “我下次一定注意。”他违心地保证。 荆母不再多说,而是另起了话头:“对了,绵绵最近怎么样啊,没受欺负吧?” “呃,”荆楚罕见地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瞒下她早恋的事,“挺好的,我听说她考试都是考年级第一。” 荆母很欣慰:“哎呀她像她妈妈,她妈妈当时也是学校里最受欢迎的女孩子,聪明又漂亮的女孩子谁不喜欢啊?” 荆楚心道,说错了,正好相反,杨绵绵的人缘还真不怎么样。 原本人缘就不怎么样的人,现在人缘就更不怎么样了,这句话有点绕口,简单来说,胡逸霖又干了一件特别损的事儿。 他在其他女生面前说她好话了,他在其他喜欢他的女生面前维护她,为她说好话,称赞她 漂亮又聪明,虽然每一句话都像是一个旁观者客观公正的评价,比如“我觉得杨绵绵是个非常出色的学生”,并不落人口实,但是听在女生耳朵里就完全变了滋味。 她被排挤得更明显了,原本还只是班里的孤立,现在隔壁班的女生也时不时过来找麻烦。 下课在过道里还会对她指指点点,那拈酸吃醋的样子活脱脱是宫斗剧。 “你看她,狐狸精一样的。” 狐狸精你妹。 “老是缠着胡医生。” 你们这群花痴搞反了,谁想缠着那个变态杀人犯。 “胡医生肯定不会喜欢她这种样子的!” 你以为我没听出来你其实是在嫉妒我吗? 杨绵绵一路听着窃窃私语一路在心里吐槽回去,刚走到教室门口,就听见姒筱雯啪一下把书往窗台上一排,怒目而视:“你们烦不烦啊,要说话滚回你们自己教室去,我们要背书!” 她一开口,其他几个女生纷纷帮腔:“就是啊,别打扰我们背书,一天到晚就知道八卦,关你们什么事儿啊?” 杨绵绵惊奇万分,用格外诧异的眼神上下瞅着姒筱雯,她气得脸都白了:“还有你,老是给我们班抹黑,到时候去国旗下念处分你自己看着办!” 一中的规定是但凡是被处分的学生,都会被周一拎到国旗下念声明,全校几千个人的注目下,那是别提多丢人了。 早恋,还那么敏感,要是真的,那肯定逃不掉被处分。 胡逸霖的举动也引起了教导主任的注意力,她特地把胡逸霖请去办公室喝茶,和蔼地聊起了这个问题:“胡医生年轻,喜欢和学生们打成一片是好事,但是有的时候,还是要注意一下影响。” 胡逸霖叹了口气,看起来十分无奈:“我在国外读医的时候也念了心理学,这个年纪的孩子很容易出现心理问题的,我觉得杨绵绵……” 他故意顿了一下,教导主任对于这个全校闻名的学生也是有印象的,这会儿就不自觉地问:“怎么了?” “我觉得她有非常严重的心理疾病。”胡逸霖慢慢道,“她家里的条件不好,生活非常贫困,正因为如此,她的心里其实一直很自卑,觉得同学们看不起她,因此她也抗拒融入集体,我听他们班里的人说她和同学的关系也不大好,我找机会和她聊过,她很排外,性格孤僻,我认为她有厌世的情绪,也许……会有轻生的念头。” 他最后几个字说得很轻,眼睛微垂,像是在为这件事感到担忧,但实际上他眼角的余光一直在注视着教导主任。 这个有了一定年纪的老教师见过许多这样的案例,很多学生突如其来的自杀是没有理由的,就是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了,压力太大了,而胡逸霖所说的,的确也是杨绵绵的问题。 她真的孤僻又排外,她真的游离在人群之外。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轻生厌世,胡逸霖那么说,不过是为了之后会发生的事情埋下一颗种子而已。 只是,他不会想到,自己说完这番话没多久,事情就传进了杨绵绵的耳朵里。 高手和高手之间是有默契的,杨绵绵一听他说的话就知道他的目的了。 “他想杀了我,伪装成我自杀的样子……啧,处心积虑啊。”哪怕是她,听见了胡逸霖这么早就开始为以后的事情埋伏笔,也觉得背后直冒冷汗。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残酷又谨慎缜密的对手。 她托着腮,仔细想这段时间来和胡逸霖相处得点滴,原本最好的情况是她能发现他没有清除掉的线索,报警,但很可惜,这失败了。 她趁着去他家里的机会,问过很多物品,有没有严晴留下来的痕迹,尤其是卫生间,那恐怕是第一现场,但很可惜并没有。 “他全部都洗掉了。”浴缸麻木地说,“我就看着那个女孩子被放掉血的,全染红了。” “一点线索也没有留下吗?” “是的,他用清洗液洗掉了,墙壁,地面,甚至是下水口。” “严晴的所有东西都没有留下吗?” “衣服都烧掉了,手机砸了,所有的指纹也擦干净了,他花了半个月的时间一边碎尸一边做,应该没有什么留下了。” “那别的呢,要清洗现场的话,肯定需要很多水吧?” “你没有看见家里摆着很多饮用水吗?他每天都接一点,就是为了那一天清洗现场做准备,水表上面也不会有异常。” “分尸的工具呢?” “拆了以后埋到外面去了吧,我们不知道。” 到了这里,杨绵绵算是明白为什么荆楚他们一无所获了,这个人心思缜密到这种地步,她就算是知道了真相也没有办法找出证据来,何况是警方呢,他们连目标都不会锁定到他身上。 而就算是对他产生了怀 疑,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一点。 杨绵绵对警方破案的具体情况一窍不通,但怎么也知道,胡逸霖就算有线索留下,警察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也没法搜查他的家。 她现在跑去和荆楚说快来查一查这个变态但什么证据都拿不出来的话,估计会被当疯子吧。 寻找严晴的线索只能无疾而终。要想让胡逸霖自己露出狐狸尾巴,只能再度引诱他作案,而现在,他的目标,是她。 ☆、第 27 章 动手(新) 只是,为了一个陌生的已经死掉的人,赔上自己,值得吗?杨绵绵反问自己,她的命也只有一条,而且她也不是万能的,在周大志的事情上,她那时也一样一筹莫展,只能靠跟踪寻找可能的线索。 金手指也好,高智商也好,纵然可以提供便利,却无法轻易翻云覆雨。 是周大志运气不好,作案的时候被她抓了个正着,后面的事情才能顺利进行,但那一次同样非常惊险,周大志心存侥幸又贪生怕死,所以才会溜之大吉,实际上那时他要是发了狠要把她和陈悦都做掉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件事当时什么没想到,只是脑袋一热就冲上去了,后来想想才觉得自己是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那样鲁莽的办法,她不能用第二次。 更别说陈悦这个猪队友突然给她来了一板砖,要是那时周大志回来了,她没事,杨绵绵自己就要死在那里。 还有别的办法吗?有。不要管这件事了,立刻离胡逸霖远远的,他就不能伤害她。 但是……甘心吗?不甘心。 还没有试过,怎么知道自己会输呢?被那么一个人虎视眈眈当做猎物,她也受不了,与其一直被动地逃跑,不如主动出击,况且她还未必会输。 狭路相逢勇者胜,敌在明她在暗,她的胜率更大。为什么不赌一把呢? 杨绵绵想到这里来,烦恼地抓了抓头发:“我果然是一个笨蛋吧,虽然不管才是最好的,但我还是忍不住。”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心里清楚,这是她最后一次刹车的机会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而胡逸霖也同样已经下定了决心,他会选择在什么时候动手呢? 本周末,他邀请她去家里观看《蝴蝶君》,她答应了,虽然她根本不知道蝴蝶君是什么鬼,那种文艺片都不是她喜欢的。 当然,她让他以为她喜欢。 胡逸霖独居,住的小区入住率很低,据说是一期交房以后开发商的资金链出现了问题,二期三期都没法建,工程就停在那里了,而其他客户当然不愿意再买这里的房子,说好的配套都没有,因此就只有两栋大厦孤零零在这里,可怜最开始买的那几户人家没法退,一直琢磨着转卖,胡逸霖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低价买了下来。 “喝水吗?”胡逸霖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给她,盖子完好无损,她这才接过来拧开喝了一口。 对了,胡逸霖对饮水非常挑剔,从 来都只喝矿泉水,他家里整整齐齐码着农夫山泉的瓶装水,杨绵绵本以为是他洁癖,现在才知道他这一切都不过是凶杀的准备,心思细腻到可怕。 当电影看到一半,她再拿起来那瓶水的时候,瓶子就开了口:“不要喝,他下药了。” 杨绵绵好像看见了他瞥过来的眼神,重新又给放下了:“借用一下厕所。” “在那边。” 杨绵绵在厕所里把早已编辑好的短信发了出去。 她走出厕所,坐回到沙发里,拿起那瓶水微微一沾唇,过了一会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装作晕倒,胡逸霖很有耐心,等了几分钟才过来摸了摸她的脸,还轻轻喊她的名字,等到确认她的确已经昏迷后,把她的手脚都用胶带捆了起来。 她能感到自己被搬了起来,放到了浴缸里,他开始放水,温温的水很快就浸湿了她的衣服。 胡逸霖并没有急着杀掉她,那太没有意思了,不是吗?他只是先割开了她的静脉放血,静脉不比是动脉,不会把血喷得到处都是,给他之后的清洗带来麻烦。 刀片割开肌肤的时候,杨绵绵要非常用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动作,其实那一瞬间她有点后悔自己的逞强了,不过转念一想,如果荆楚能及时赶过来抓个正着,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反正每个月都要来大姨妈,就当是提前放血吧。她心理自我安慰,完全没有意识到此时此刻,她已经把性命都寄托在了另一个其实她并不熟悉的人身上。 胡逸霖心态非常轻松,他甚至在中途还出去了一趟购买工具,杨绵绵等他一出门就坐起来给自己止血,顺便找了尖利的物品划破胶带。 她敢做到这一步并不是傻大胆,在此之前她已经向浴缸它们充分了解了胡逸霖分尸严晴的步骤,这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他甚至会在她醒来时和她说话,享受她一脸惊恐的表情,喜欢看她濒临死亡时的绝望。 说不是变态都没有人信。 正所谓反派总死于话多,变态需要那么一个过程来满足他的心理需求,杀人反倒是次要的,他一定会再度重复虐杀的过程,等到他玩够了,才会把人杀掉,所以至少在一天之内,她都没有性命危险,而一天的时间,荆楚爬都该爬过来了吧? 她自觉计划虽然冒险,但应该是有惊无险,然而人算终究不如天算,一件胡逸霖和她都没有预料到的意外发生了。 温馨找上门来了,忐忐忑忑得问能 不能进来,杨绵绵一边握着自己的手腕止血一边在卫生间里偷听。 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就听见咚的一声,温馨没了声音。 “绵绵,快去阻止他!他拿了榔头!”也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声,让杨绵绵浑身一个激灵。 榔头?这可不是放血那么简单,以一个成年男子的力气,一下子就能把温馨给弄死,杨绵绵原本没想着硬拼,但这时候也不能退缩了,只能和上一次一样硬着头皮上了。 真是的,为什么她每次都要做这种事情! “有我一个还不够,你还想杀了她吗?”放的血不多,但是足以让她有轻微的眩晕,但她的神情却是非常镇定的,一步步从卫生间里走出去,没有错过胡逸霖那诧异的神情。 “你没事?” “你为什么要迷晕我?”她不答反问,想把主动权重新抓回到自己手上,“有我一个还不够吗,为什么你还要她?” 胡逸霖一时摸不准她的意思,冷冷看着她。 “你想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她掐了一把自己的伤口,痛得眼泪汪汪,“你不可以喜欢别的人。” 胡逸霖意味不明地一笑:“你想我放她走?”他已经回过味来了,“这不可能,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他已经在客厅里铺开了自己分尸的工具,温馨既然看到了,就绝对不可能有活着离开的机会。 “不过,我没有想到你对我的感情那么深。”胡逸霖笑意加深,但眼神却是冷冷的,“真让我意外呢,杨绵绵,你那么早醒过来,这可不符合我的计划。” 既然演戏演不下去了,杨绵绵也懒得扮演痴情少女了:“你的计划?你的计划不就是杀了我再让别人以为我自杀吗,也不过如此。” “你居然知道?” “世界上不是除了你都是傻子。”杨绵绵想拖延时间,“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胡逸霖暧昧不明地笑了一笑:“很多乐趣,只有你享受了才会知道。” “所以,你还杀过别人了?” “呵,聪明的孩子,杨绵绵,我倒是今天才发现你真的很聪明,但已经太迟了。”他说完,挥着榔头就打了上来。 杨绵绵躲开了,榔头划破空气发出的声响让她能肯定这一下下去,她肯定脑壳破裂,不死也要脑震荡。 她在狭小的房间里不停闪躲, 胡逸霖不仅没有恼火,甚至还非常享受这样的捕猎过程,她心里暗暗骂了一声变态,正想叫救命,这才想起来这里叫救命鬼听得见,一栋大楼就住了几户人家。 她想绕到门那边去逃跑,但是发现门已经被锁住了,而她已经失去了机会,胡逸霖的榔头已经过来,咚一声砸到门上就是一个凹陷,她听见门闷哼一声:“绵绵,快跑,我给你开门。” 跑?她要是跑了,温馨必死无疑。 杨绵绵摸爬滚打躲开,把书架上的书不断扔到他身上企图能阻止他的脚步,顺便拖长战线。 如果她是一个人,自然可以躲进房间里把门反锁或者直接跳窗逃跑,但是现在还有一个温馨,她躲起来了,温馨估计就凶多吉少,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和他周旋,只觉得度秒如年。 “真不错。”胡逸霖看到她到现在还没有吓得腿软,反倒是尽可能用屋子里的东西给他造成阻碍,比上次那吓得连浴缸都爬不起来的严晴有趣太多了。 优秀的猎人最喜欢这样聪明的猎物,他们会让人感觉到愉悦和享受。 僵持了大概二十来分钟,温馨呻~吟一声,醒了。 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女生,看到屋里那样的场面,当场就给吓呆了,胡逸霖看着她,突然调转了脚步,扬起手臂,眼看就要一榔头打下去。 杨绵绵抓起旁边的一个摆件往他后脑勺上重重一打:“快跑!” 温馨根本是爬都爬不起来,别说跑了,她只知道往沙发后面躲,沙发在那里不停尖叫:“跑跑跑!门开了,快跑!” 但温馨却根本听不见。 而杨绵绵救人的举措让胡逸霖靠近了她,一把就揪住她的头发往地上一撞,他反剪她的双手,低下头还笑:“表现很不错,可惜,还是被我抓到了。” 杨绵绵能感觉到温热的血从头顶留下来,划过自己的脸,她喘着粗气,居然笑了:“你没有时间了。” “什么?” “我早就报警了,警察马上就要到了,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杀了我和温馨,要么跑。”她原本想拖延时间等到荆楚过来把人抓在现场,但很可惜来不及了。 当务之急,还是保住自己和温馨最重要,跑就跑吧。 胡逸霖终于气急败坏地把她放开,走去卫生间里找她的手机,果然看到了那条发出去的短信: 天远小区1栋7楼b座,救我。 他把手机往地上一摔,怒气冲冲走出去,揪起她的头发就是一个耳光,杨绵绵吃痛却不肯服输,一脚往他腿上踹过去。 胡逸霖也知道要想杀掉杨绵绵恐怕还需要费些功夫,但他现在每一秒都非常珍贵,因此他唯有放弃她。 他不甘心地收拾东西准备逃离,背着包离开的时候看到杨绵绵一脸是血在那里拉温馨,可温馨吓得瘫软在那里,拉都拉不起来。 胡逸霖改变了主意,他捡起一个扳手,朝着杨绵绵后脑勺就来了一下,她在刹那间就昏了过去。? ☆、第 28 章 濒死(新) 人在死之前会看到什么呢?据说会看到这一生如走马灯,看人在死的那一刹那看过自己曾经做过的善事和错事。 她记得的是什么事呢?那是小学时候的事情了。小学不比高中,是按照居住区域划分的,她没有钱去上好的私立学校,只能去上那所公立小学,班里的学生良莠不齐,乖的很乖,坏的早就和社会上的小混混学坏了。 那是三年级吧,有个六年级的女生过来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把她往厕所里拖,然后用拖把捅她的肚子,有女生来扇她的耳光,摁住她的头把她摁倒放满水的水池里。 那个时候她已经能听见它们说话了,拖把在哭,水池也在哭,它们在说不要,可却无法反抗人类的意志与动作。 而她比现在弱小很多很多,她们把她淋了冷水关在厕所里,她就蹲在那里哭,也不敢出去,等到天黑了,她们人都走光了,这才推开门出去。 冷风一吹,冻入骨髓。 就好像现在这样,好冷好冷。 我快要死了吗?杨绵绵朦朦胧胧间想着,听见有脚步声,很吵,她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睁开眼睛,发现是荆楚。 他把她半抱起来,一摸她的脑袋就是一手的血:“绵绵?” “冷。”她觉得自己大概是失血过多了,浑身冷得发抖,荆楚脱了外套裹着她,她还是说冷,他只能把她抱起来,低声道:“我已经打120了,你坚持一下。” 她靠在他怀里,觉得暖洋洋的,她还蹭了一蹭,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你来晚了。”她觉得自己的手脚都是冰凉的,只有贴着他胸膛的心脏还尚留一丝余温。 她还有一口气在,她咬着牙想,我不会死,现在就死,我怎么甘心! 荆楚抱着她,想说什么,却觉得喉头一涩:“对不起。”他是第一时间赶过来的,谁晓得半路上有人出了车祸,堵成一片,他没办法,借了交警的摩托车一路骑了过来,却还是迟了一步。 他觉得踏进房门的那一刹那,自己的心跳也要跟着停止了。 有的时候慢一秒,就是天人永隔,黄泉路远。 “温馨死了吗?”她困得睁不开眼睛,只是想说说话,她怕自己睡着了就行不过来了。 她以为自己的声音不小,其实细弱蚊蚋,荆楚要低头贴着她的嘴唇才能听见,他拍着她的背:“这里没有别人。” “那她 肯定还没死,找到她……对了,胡逸霖杀了严晴。”她迷迷糊糊拉着他的衣服,“没有证据,什么都没了,我找不到,没办法,他要杀我……我也不想死的。” “你不会有事的。” 杨绵绵抓着他的衬衫,模模糊糊应了一声:“嗯,我不想死,我死了,连给我收尸的人都没有。” 她不能死,她不想像王露那样孤零零躺在太平间里,也给自己火化收尸的人都没有,那么凄凄惨惨,她不想。 荆楚听得这句话,觉得眼泪都要下来了,紧紧抱着她:“乖啊,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救护车到的时候,她已经陷入了昏迷,却还是紧紧抓着他的衬衫领子不放,好像是溺水的人抓紧唯一的浮木。 荆楚就一直陪着她进手术室,那边的现场让其他组员先去,手术大概动了三四个小时,医生才出来:“放心吧,手术很成功,但是不知道会不会有后遗症。” 杨绵绵这一睡,就是整整两天,荆楚每次过来的时候都觉得心惊肉跳,不停追问医生:“她会醒过来的吧?” 医生哪里肯把话说死,只能含糊道:“那要看病人自己的意志了。”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荆楚心想,以她昏过去前那架势,半只脚在地狱里也会爬回来,这丫头性子倔,不服输。 其实杨绵绵是想多睡一会儿的,可惜被疼醒了,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想:我还没死吧?下一秒她确定,嗯,没死,就是脑袋疼得要裂开了。 “绵绵?”荆楚看到她醒过来,轻轻喊了她一声。 她皱紧眉头:“我没死,头疼,想吐。” “这是难免的,你有点脑震荡。”荆楚倒了杯温水,“想不想喝水?” 她点头,结果喝了几口就给吐了,还吐了他一身,荆楚也不介意,拿纸给她擦了擦:“过段时间就好了,好好休息。” 杨绵绵闭着眼,在脑袋里回忆了一遍最近的事情,发现自己应该没有狗血到失忆,真是谢天谢地:“温馨呢?” “现场除了你,没有别人。”荆楚并不想那么快就问她事情的前因后果,想她先休息一下,但杨绵绵显然不那么认为:“我昏迷几天了?” “两天?” “她还没死。”她碰了碰自己的伤口,痛得直皱眉,又不好乱动,一动就头晕想吐,“他对她没有兴趣,可能只是想抓她当人质。” 她自己提起来了,荆楚就直接问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杨绵绵把之前想好的口供说了一遍,无非就是和胡逸霖有点暧昧然后去他家里接着就被迷晕了醒过来看到他打了温馨还承认了自己的杀害严晴的凶手。 前因后果清清楚楚和编故事似的,别说是荆楚了,稍微有点经验的小警察都知道她说谎。 荆楚被她这连贯的叙述气得想骂人,但是看到她这样还能有什么火气,只能坐下来和她好好说:“杨绵绵,你知不知道你的话里有多少漏洞?” “有吗?” “这里没有别人,你对我说真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绵绵命悬一线的时候依赖他得很,现在还活着就恢复了本性,一点儿都不愿意相信他,哼唧哼唧说头痛要睡觉。 荆楚拿她没办法:“你是利用我利用完了就过河拆桥了是吧?那天你特地跑过来和我说那番话,就是为了告诉我你早恋?那么巧?” 杨绵绵心里嘀咕着,我总不能告诉你我知道人家是凶手所以跑过来提醒你吧,你不得问我怎么知道的,我难道能告诉你我听得见它们讲话? 她不吭声,荆楚就看着她,雪白的小脸一点血色也没有,头上还缠着几圈绷带,更是可怜,想她不管是为了什么,到底是受了大罪,他也不想多逼迫她:“绵绵你听着,既然你愿意在那个时候相信我,那么现在为什么不再信任我一次,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杨绵绵闭着眼装睡。 “你觉得你之前的事做得很干净吗,你是想告诉我,之前你出现在周大志家楼下,也只是巧合而已?” 杨绵绵刷一下睁开了眼睛,她侧头看着荆楚,他也平静地回望着她。 周大志进监狱那天他也在,押送他离开看守所上车的时候,周大志却突然压低了声音,对他眨了眨眼:“那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他语意模糊,旁人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他心里偏偏就是一个咯噔,他当面没有什么表现,像是没听见,可实际上这句话就好像是魔咒一样,总在他脑海里盘桓不去,想得久了他干脆就不想了,直接去调阅了附近的监控,那一带的监控并不普及,但还是被他从一家超市的监控里看到了杨绵绵。 她的的确确在这里出现过。 可是否是在跟踪周大志,却无法判定了。 但他始终认为这只是巧合而已 ,毕竟,杨绵绵是怎么知道凶手的呢,她遇见过?有可能,也许就是李涵的案子,否则怎么解释她在意那个水晶发夹,甚至把它特意送还到自己手上呢。 她是不是觉得愧疚,所以才在陈悦受害的时候挺身而出,指认凶手? 虽然这一切都说得通,可是这念头他自己想了都觉得可笑,他曾经问过杨绵绵,她自然也否认了,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这件事就渐渐被他淡忘了。 但是这一次的事情,他却无法说服自己只是一个巧合。 杨绵绵在脑袋里衡量了一下得失,觉得如果不告诉荆楚一部分的真相,恐怕这事儿真没那么容易圆过去,所以她抿了抿嘴,说:“我可以告诉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你不能告诉别人,你要为我隐瞒,我不想自己费那么大力气还要被人怀疑。” “那我要听了以后才能判断。” “我伤好了以后,我想你再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我想……学格斗。”她望着窗外的白云,觉得自己还是太弱了,“我没有自保能力,如果有,这一次就不会这样了。” “好。” 杨绵绵当然不会傻到告诉他自己能听见其他人听不见的声音,她只是这一次把所有的事情都合理化了。 “也许你不会相信,我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很危险,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猎物。”这是大实话,看到胡逸霖的第一眼,她就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他故意对那些女生说那种话,让她们都讨厌我,然后她们欺负我的时候他就会站出来为我说话,他大概是想让我感激他,也许你不能明白吧,如果所有人都讨厌你,就那么一个人喜欢你的话,你也会忍不住靠近他的,如果我不知道他是故意的,我想我真的会喜欢他。” 荆楚静静听着她的叙述,心里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滋味,是痛惜还是可怜呢? “听起来像是我有被害妄想症吧,我也那么觉得,但是那天,我偷听到了他和教导主任的说话,他说我有轻生的念头,我厌世,多可笑啊,我为什么要因为别人不喜欢我就去死呢,他们不喜欢我,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才不会这么想。但是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他想杀了我,我很确定这一点。” 荆楚问她:“那你为什么那个时候不对我说,反而要用那样的借口 骗我呢?” “你是我的什么人,你才会相信我的这番话?”她撇了撇嘴,讥诮道,“如果我不是受了伤躺在这里,你会相信吗,你不会。” 她说得对。 “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自己来,一直以来我想做什么事,都只能靠自己,这一次也不会例外。”她没有人可以依靠,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也只有她自己可以保护自己。 “其他我说的都是真话,水我只喝了一点点,所以很快就醒了,其实我也没搞清楚他是什么时候下的药,我明明一直都在的。” 其实她是知道的,药没有直接被投进水里,而是被他抹在了瓶盖里,等她喝了水拧上盖子,他故意把它碰掉,水就融化了药。 但这些,却是不需要对荆楚细讲的。 而他显然这一次相信了她,又是无奈又是责备:“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如果我来迟了,你可能就死了,你哪里来的自信?” “你们都搞不定他,警察不是一点线索也没有找到吗?可我发现了。”她说起来还有点赌气,“如果不是因为温馨,我一个人怎么也不会那么惨。” 荆楚真是气也要给她气死了:“你现在吃了那么大一个亏,你还觉得自己了不起是吧?” “难道不是吗?” 荆楚当然知道她其实很了不起,任何一个人放在她这个位置,也不一定会比她做得更好了,从她的叙述听来,胡逸霖的狡猾程度远超过一般人,她已经做到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毕竟她只是一个高中生,她甚至连一个帮忙的朋友都没有,孤身一人,还能怎么苛求呢。 只不过,换一个人也绝对不会有她那么大胆就是了,别人遇见这种事是巴不得退避三尺马上报警,被说被害妄想症怎么了,有命重要吗? 她倒好,自己不声不响就想和这样的危险分子一较高下,也是她运气好,如若不然,恐怕这一次他看见的就是她的尸体了。 而更危险的却是她并没有汲取教训,反倒为此骄傲,那下一次呢,她是不是还会冒这样的危险?她不可能每一次运气都那么好,说不定下一次她要付出的就不仅仅是脑震荡,而是生命了。 所以荆楚不仅不会表扬她,甚至还应该教训她一顿,敲敲她那愚蠢的脑袋里是不是都装了水还养了鱼!可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么多话到嘴边却一个字说不出来了。 只觉得说重了一个字,他 心里就不是滋味。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杨绵绵才听见他说:“下一次,别那么傻了。”? ☆、第 29 章 不幸(新) 下一次别那么傻了?她翻翻白眼,闭着眼扭头懒得理他。说得对,要是还有下一次,她绝对不会那么傻那么好心了,死道友不死贫道,别人的死活和她有什么关系? 再也不多管闲事了! 她恨恨地想,又觉得丢脸,毕竟原本自己可是信誓旦旦说会赢的,现在好了,她自己进了医院,温馨不知所踪,胡逸霖潜逃在外,简直是赔本买卖! 她输得一塌糊涂,呕死的心都有了……不不,呕是真的想呕了,她趴在床边对着垃圾桶干呕起来。 荆楚顿时什么火气都散了,给她倒水漱口,轻拍她的背,等她缓过来了才说:“我等会儿再来看你。” 杨绵绵不赌气了:“你们能抓到他吗?” 荆楚看了她一会儿,笑了,那笑意在秋日的阳光下暖煦极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警察吧,你好好休息。” 杨绵绵怔怔看着他,低低嗯了一声。 病号服已经老大不客气地开始训人了:“╰(‵□′)╯你知不知道你是病人,赶紧休息,给我躺下!” =口=,又是一个有个性的,杨绵绵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冒着被念叨死的危险,乖乖闭上眼睛睡觉吧。 警方对胡逸霖的调查很快就出来了,荆楚从同学和老师的口中证实了杨绵绵的说法,而胡逸霖挟持温馨逃窜在外,警方已经下令追捕,却依旧没有消息。 杨绵绵安安静静在医院病房里待了两天留院观察,除了荆楚和医生,没有人来打扰她,可以算得上是静养了。 不过她自己先按捺不住了,提出要去现场看看,荆楚很奇怪:“你要去那里干什么?” 问问有没有人知道他去哪儿了啊?她腹诽着,口中却说:“找我的手机……”那会儿她自身难保,好像听见胡逸霖把手机摔了,那可是她新买的手机,多可爱风骚啊,她一想起来就心痛。 “是黄色的那个吗,当证物收起来了。” “能还给我吗?” 荆楚想了想,同意了,反正上面的指纹也已经提取完毕,还给她也没事。这算是最近唯一的一件好事,杨绵绵觉得欣慰多了,不过还是坚持要去现场看看:“我去给你指认一下现场啊,不好吗?” 他多少有点奇怪,却也没有反对,问了医生可不可以出去一趟,主治医师表示不能太过劳累,去去就得给送回来。 “我会送她回来。”荆楚那么 保证。 胡逸霖住的破地方本来是有电梯的,结果今天坏了……反正这个小区也没人在意,居然也没有人找人来修,但7楼不高也不低,以杨绵绵现在的体力状况,那还是有点危险的。 最后是荆楚一路把她抱上去的,公主抱,她嫌背着晃悠想吐,荆楚也没在意,上次也是他把人抱上救护车的,这次抱上去也没什么,在他眼里,她还是个小孩子呢。 杨绵绵……也没有什么少女心思,就算荆楚的怀抱很稳,那也是有点晃的,她现在是晃一点点都觉得恶心。 不过小伙伴们都很给力,那件衬衫热情极了:“~(≧▽≦)/~绵绵,快靠上来,我们荆楚的胸膛很有安全感噢!” 杨绵绵:“……”你口吻怎么和拉皮~条似的。 大概看她一直没动静,衬衫清了清嗓子:“套马的汉子你在我心上……” 靠! 下一句她就听见了楼梯&扶手&应急灯合唱的声音:“我愿融化在你宽阔的胸膛!” 快闭嘴,她也要唱出来了〒▽〒 好不容易上了楼,她蜷缩在沙发里根本不想动,好不容易不晕了,睁开眼睛就看到荆楚坐在她旁边,微微蹙眉,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她曾经好几次和胡逸霖坐在这里,那时每一分钟她的肌肉都是紧绷的,从来不敢放松过,但现在不是,她觉得放松及了。 大概……她还是很信任他的吧。 荆楚是个好人。杨绵绵在心里第n次给警察蜀黍发了好人卡。 等她休息的差不多了,杨绵绵就站起来和他指认地方,哪里是她被打的地方,哪里是他打温馨的地方,等走到卧室的时候,她听见一个声音:“绵绵,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就带我走吧。” 说话的是一支钢笔,英雄牌的老钢笔。 她把那支笔从抽屉里拿出来,瞄见荆楚在客厅里接电话,就把笔顺手塞进了病号服的口袋里,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绵绵,查到了一点线索,我先把你送回医院吧。” 目的已经达到,她答应得很爽快:“好。” 荆楚那边查到的就是胡逸霖的身世,柳玉在那里做汇报:“胡逸霖的母亲在他七岁的时候就因为家庭暴力过世了,这件事在当地非常有名,几乎人人都知道。 胡逸霖的母亲叫佟珊,父亲叫胡宇,他的父亲有非常严重的暴力倾 向,结婚后,佟珊多次因遭到家庭暴力而报警,胡逸霖七岁那年,佟珊因为被他人打伤后继发感染,致多脏器功能衰竭死亡,胡宇以虐待罪被判刑六年六个月。” 警方的资料简单直接,但是钢笔的叙述却要详细很多,在空无一人的病房里,它把杨绵绵一直想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小霖其实是个特别可怜的孩子,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但我一直都觉得,走到这一步,也不是他心里愿意的。我是小霖的妈妈送给他七岁那年的生日礼物,也是他收到的最后一个生日礼物。 从小霖懂事的那天起,就总是看见母亲被殴打,三天两头总要打上一回,他妈妈其实好几次都想跑的,可一是跑不掉,二是放心不下他,被胡宇抓回来以后会打得更加厉害。 我记得有一次她带着小霖一起跑了,也不敢躲回家里去,就在外面租了房子,可只过了半个多月,胡宇就找到了他们,他跪下来求他妈妈回去,还保证再也不打了,但是她很害怕,就报了警,警察过来协调了,她不愿意回去,因为她知道,胡宇现在认错得态度有多好,她回去就会遭受怎么样的殴打。 她想过离婚,但是胡宇不同意,还是打她,他打人的时候从来都不避讳小霖,还在他面前骂他妈妈是个‘婊~子’‘荡~妇’,所以从小小霖就是一个特别内向孤僻的人。 那天是小霖的七岁生日,本来还好好的,但是吃饭吃到一半,胡宇突然就开始打她,用拳头打她,用脚踢她,从卧室门口,一直踢到床上,哪都打、哪都踢,直到她倒在床上为止,也不知道踢了她多少脚,她浑身都是血……她想报警,电话被胡宇砸坏了,后来小霖跑出去找了她的外婆,和她外婆说妈妈要死了,这才带人把她从家里救出去,但是到医院已经晚了。 他妈妈死了以后,胡宇就被抓进去坐牢了,小霖跟着他的舅舅去了外地上学,他什么都没有带,除了我。在新的地方,我看见他一天一天好起来了,会笑了,变得和同学关系更好了,我觉得特别高兴,离开了那个家,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今年他回国了,在国外的时候他认识了一个网友,两个人约好见面的,对,就是那个女生,我记得她,她叫严晴,她来家里过几次,两个人没多久就正式在一起了。 刚开始其实还好好的,后来他们发生了关系……一直都不顺利,后来有一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小霖突然开始打她,好像控制不住一样,不停打人,我吓坏了,她也是,可他打完就好了, 后悔得不得了,说控制不住自己。 其实我也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如果小孩子在小的时候一直处于家庭暴力的环境中的话,他可能也会有这样的倾向。 我没有想到,小霖也没有,他那天一个人躲在卧室里哭,说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遗传了那个禽兽的基因……他一次比一次控制不住自己了,每次打人的时候就好像是失去理智了一样,可是打完就后悔了。 严晴越来越害怕,想要离开他,她说了分手……就好像那个时候,他妈妈要离开胡宇一样,而小霖就和胡宇一样,把她杀死了。 和他爸爸不一样的是,小霖杀了人反倒是冷静下来了,我亲眼看着他是怎么样把人处理掉的,他本来就是学医的,所以解剖人根本没有问题,如果说一开始他只是想怎么样把尸体处理掉,我觉得他后来就是在享受这个过程。 大家都被吓坏了,什么也不敢说,可他表面上装得很好,我想,那大概是唯一一次吧,这也不能怪他,谁让他有那样一个爸爸呢。 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也许迷恋上了那个过程,他看上了你,想对你下手。 他变成了和他爸爸一个样子。” 杨绵绵一直沉默地听着,她的心里有点复杂,这就是所有事情的真相。 “我觉得他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变态就是变态,杀人还有理了?我从小到大受过多少委屈,我妈早就死了,我爸不管我,小时候几块钱生活费都要被小混混抢走,小学三天两头被人关厕所里,我还没报社呢。”杨绵绵恨恨道,“他就是个变态。” 钢笔不说话了。 警局。 常雁站在白板前,指着胡逸霖的照片和佟珊的案件照片说:“有许多调查表明,幼年时期目睹其父亲的暴力行为的男孩可能以同样的方式对待其母亲或姐妹以及未来的伴侣,因为从小的家庭经历使得他会认为以暴力的措施解决问题是可行的,因为他的父亲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征服了他的母亲。 而如果是女孩,在见证了自己的母亲是被暴力所征服后,在她的心里,这种方式被正常化,她会自然而然屈服于这种畸形的关系,从而导致受虐倾向,我想胡逸霖大概是前者,童年目睹母亲被暴力致死的场景对他造成了非常深远的影响,当他和严晴的感情出现问题的时候,他下意识地选择了父亲的方式——通过暴力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说完这一段,征求般看向荆楚,他微 微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当胡逸霖杀害严晴之后,他内心深处的恶魔被唤醒了,他无法停止这种伤害,他已经通过暴力得到了快感,他的身心得到了满足,所以他决定物色下一个人选。”常雁说到这里,在白板上贴上了杨绵绵的照片,“这就是他的新目标,更年轻,更漂亮,更有挑战。 我认为这很好理解,与父亲粗鲁的暴力不同,受过良好教育的胡逸霖有更高的追求,他不再满足于简单的施暴,他更享受凌虐的过程,想要看到她们因为恐惧而扭曲的面孔,这满足了他的控制欲,毕竟绝大多数生活在家庭暴力中的孩子都有强烈的不安全感,当他能够随意处置她们的性命时,他的不安全感被一定程度上抵消了。” ☆、第 30 章 哭泣(新) 常雁的分析都非常到位精准,然而荆楚问了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那么,现在胡逸霖人会在哪里?” 常雁还在沉吟思考,柳玉已经举手要求发言:“我觉得他会找胡宇报仇。”她翻了翻资料,解释说,“胡宇在好几年前就已经出狱,现在早已另组家庭,还生了一个儿子。” 武涛听了只觉得不可思议:“他妈的这孙子把自己老婆打死了才判了六年?” “没错,”柳玉脆生生回答,“因为家暴属于虐待罪而不是故意杀人罪,虐待罪最高判7年。” 这番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办公室里开着窗,飒飒秋风从窗户里吹进来,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寒颤。 白平站起来把窗户关上了。 荆楚道:“既然胡宇早就已经刑满释放,为什么胡逸霖一直都没有去找他呢?” 柳玉回答说:“胡逸霖十二岁的时候就被舅舅送出国了,一直在国外学习生活,去年才过到国内。”她叙述完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可以理解啊,他妈妈被这样打死,他妈妈那边的人肯定不希望他再和胡宇有什么关系。” 常雁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说道:“我认为,胡逸霖也许不敢反抗他的父亲,虽然他现在可以轻而易举地为母亲报仇,但是童年的阴影导致他对父亲有着强烈的畏惧心理,这种心理上的阴影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改变,哪怕他现在变得强壮了,在他心里,自己还是那个被父亲控制的孩子。” “但也不能忽略这种可能性。”荆楚沉吟半晌,说道,“常雁,你带人去胡宇家里了解一下情况。” 柳玉口没遮拦,顺嘴就问了句:“那队长你不去吗?” “我要去趟医院,刚刚医生给我打电话,温馨的父母找到杨绵绵了。” 杨绵绵原本是在医院里养病的,她一直恶心吃不下东西,只能靠静脉注射,护士刚给她换过一瓶,她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听着各路八卦,比如说隔壁病房住着的产妇是个小三,原配不能生养,她就挺着大肚子登堂入室了,那渣男的爹妈也就是渣公婆居然在这里对小三嘘寒问暖生怕孙子出事,对原配各种羞辱谩骂。 再比如那边又有一对姐弟,姐姐怀了双胞胎弟弟得了骨癌,弟弟需要姐姐捐献骨髓,可那就需要姐姐打胎,父母全都来劝说你弟弟是我们家唯一的独苗啊你不能那么狠心啊你救救你弟弟吧。 姐姐被说服了,准备打胎救弟弟 。 而同样的事情在另一间病房也发生了,这回是轮到姐姐生病需要弟弟捐献骨髓,但弟弟怕影响以后生育能力拒绝,他们的父母还是那套说辞女儿啊你弟弟是我们家唯一的独苗万一断后了怎么办? 医院就是这样人生百态,极品年年有,她就没有想到自己也遇上了。 她是点滴打多了难免就想上厕所,她提着吊瓶摇摇晃晃艰难地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就听见门外有人在哭。 她还迷糊着呢,门一下子就被推开了,有个约莫三四十岁的女人冲进来,突然就揪着她的衣服还是哭:“同学,你告诉我温馨在哪儿吧,你不是和她在一起吗?为什么只有你回来了,温馨呢?” 杨绵绵被她那么一晃,顿时头晕眼花,恶心得不得了,根本站也站不稳,噗咚一声摔地上了,瓶子一下子就摔碎了,里面的液体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那个女人没有想到她一推就倒,反倒是吓懵了,对旁边的人说:“我没推她,是她自己摔倒的。” 护士根本不想管她:“请让一让。”她第一时间就把杨绵绵手背上的针给拔了,免得空气进去,但血液已经回流出来了,她头砸在地板上又是疼又是晕的,只觉得天旋地转。 “让一让。”荆楚拨开围观的人群挤进去,半跪在她面前,“绵绵?” “疼。”她捂着头,眼泪都痛出来了,“好疼。” 护士急急忙忙去喊医生过来,荆楚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来,手臂稳稳当当的,就怕晃着她,距离病床几步路却走了很久,轻轻把她放下来,给她垫好枕头:“别压着伤口。” “要吐出来了。”她觉得胃里好一阵翻滚,想吐出来,但实际上除了酸水,什么都没有。 荆楚轻轻拍着她的背,拍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气来。 护士带了医生过来,按照医生的吩咐给她打了一针镇痛剂,她这才觉得好一点儿,半合着眼闭目养神。 荆楚关了门,在那里小声训斥温馨的父母:“我已经说过,不要来打扰她。” 温馨的母亲是个瘦瘦小小但很有气质的女人,她说:“你们还没有找到她,她是最后一个看见小馨的人,为什么当时只有她活着,我们家小馨……”她的说话声被巨大的声音给打断了。 杨绵绵一手打翻了床头柜上的热水壶,她虽然还躺在那里,但是眼睛却亮得吓人:“你是怪我没救你的女儿?你知不知道,如果不 是我,你女儿早死了,如果我想自己跑,我都不用在这里受这个罪!我拖住人让她跑,她连站都站不起来!我脑袋上全是血,拼命想拉她走,她就知道哭!我告诉你,我不欠你们的,滚!” “请你们出去,不要再来打扰她了。”荆楚语气严肃,把门打开让人走。 他的气场放在这里,温馨的父母虽然还想说什么,但根本一个字都不敢废话,灰溜溜地开门走了。 但杨绵绵的气根本平不下来,一股怒气憋在胸口撒不出来,难受得她想发疯,她很想把柜子上所有的东西都砸碎,但却做不到,她下不了这个手,忍着眼泪把热水瓶扶起来,想捶床也下不了手,咬被子也下不了手,最后只能咬自己的手臂出气。 荆楚吓了一跳,连忙把她的手臂从她嘴里拉出来:“干什么咬自己,都出血了。” 杨绵绵推开他:“别烦我。”她继续狠狠一口咬在手腕上,急得所有小伙伴都要哭了。 床说:“(┳_┳)...绵绵你踢我好了啊我不怕疼的!” 被子说:“(┳_┳)...绵绵你咬我好了,我也不疼的。” 床单说:“(┳_┳)...绵绵你也可以撕我,我们都不疼,你别咬自己了。” 荆楚硬是把她的手从嘴里拉开了,他的力气那么大,她挣脱不了,他想找点别的东西替代,但是医院的被子太脏全是细菌,他觉得不干净,而床头柜上除了杯子和热水瓶,连个果篮都没有,不然还能塞个苹果给她咬咬。 百般无奈之下,他只能把自己的手替过去,她也真没客气,一口就咬下去了,不疼,就是没一会儿就觉得有湿哒哒的水滴落下来。 她松了嘴,柔软的双唇划过了他的手背:“你闭上眼睛。” “嗯?” “我不想被人看到我哭。”实际上她的声音已经掩饰不住哽咽。 “哭吧,我不看你。”他侧头看着窗外,秋天的到来让外头梧桐树叶子都掉光了,只剩下寥寥几片,单薄地在秋风里抖动,好像随时会凋落。 她就像是一只小动物一样蜷缩在那里默默抽泣,也不哭出声来,因为没有必要,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但是她哭有什么用,反正也没有人会疼,大声哭还费力气,何必呢。 等到她抽泣的声音小了,荆楚才放柔了声音:“绵绵,你做得很好了,没有人可以指责你。” 在那样的情况下,她从来没 有想过自己先跑,她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她比自己想象的更善良勇敢。 相比之下,那小小的骄傲和自负也显得可爱起来。 杨绵绵哭完就觉得丢脸,她听见他说的话了,但是闷闷地不想吭声,只觉得自己丢脸丢到家了,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冤枉了,也不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不公平,别人有爸妈疼,她没有,这不是已经习惯了吗? 没有人会考虑到她在生病,这不是很正常吗? 她这一次怎么就那么不争气哭出来了呢? “你什么都没看到。”她恶狠狠地看着他,“赶紧忘了!” 荆楚温柔地看着她,眼睛里透出笑意来,他好像知道她的心思,他愿意包容她刚才所发的小脾气。 杨绵绵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窘迫,她扭了扭头,生硬地岔开了话题:“你真闲,找到胡逸霖了吗?” “还没有。” “走吧,我可能知道他在哪儿。” 荆楚把她搀扶进车里的时候还有点担心:“你能坚持吗?” “能。”哭过以后她反倒觉得好多了,没之前那么难受了,忍一忍还是可以的,更重要的是,她可以忍,但温馨等不了多久了。 刚离开医院没多久,常雁就打电话过来了:“已经问过胡宇了,他说已经十多年没有见过这个儿子了,他出狱以后搬了家,和佟珊那边也早就没了联系。” 杨绵绵听见了,她扭头说:“他在老家附近。” “肯定?” “他就是一个懦夫。”杨绵绵嘴角泛起冷笑,“他才不敢找胡宇报仇呢。” 钢笔说,胡逸霖小的时候经常去一个废弃的防空洞里玩儿,那是他的秘密基地,只要胡宇开始打人,佟珊就会让他躲出去,对于他来说,那是他的隐私。 荆楚的车开得很稳,就怕颠到她,不过杨绵绵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梦,醒过来的时候是晚上了,她睁开眼,有点迷糊:“那么远?” “他老家在南城旁边的小县城里。”荆楚看着她,“你不知道?” 杨绵绵知道他在怀疑什么,她捂着额头坐起来,车灯的光线很暗,她有点看不清他的脸:“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的智商就是比别人高。” “所以?” “所以你不能跟上我的思路我是可以理解并同情的。” 荆楚被她逗笑了,这骄傲的小女孩儿啊,让他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快到了。” “我饿了,可不可以先吃饭?” 荆楚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饭馆停了,点了几个炒菜和热汤,就是有点担心:“你吃得进吗?” “饿。”静脉注射到底比不上进食,她哪怕是饿惯了也觉得受不了。 这家饭馆的鲫鱼豆腐汤做得特别好,端上来奶白色的汤水一看就有食欲,荆楚给她盛了汤:“慢慢喝,难受的话就别勉强。” 杨绵绵就喝了半碗鱼汤,吃了几口饭,看着香气四溢的饭菜却吃不进去的感觉别提多难受了。 都是拜胡逸霖所赐,她这笔账迟早要讨回来。? ☆、第 31 章 胜负(新) 吃了饭胃里有了东西,杨绵绵的精神都好了起来:“就我们过来了?” “其他人比我们早到。”他为了照顾杨绵绵的身体,车开得很慢,但是其他人早就已经查到了胡逸霖的老家,老早就开车过来了,在他们到之前已经搜查过一轮,但是虽然这里的老邻居对胡宇一家有印象,可却没有人见过胡逸霖回来了。 柳玉他们在当地的警察局里喝茶,顺带听老警察说当年胡宇的案子:“……这事儿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女的过来报过几次警,但没法子啊,根本找不到人,只能不了了之,我当时去医院的时候啊,那女的都不像样子了,我问她要怎么办,她说不报警了,那王八蛋威胁她敢报警就杀了她爸妈,她还有个儿子呢,能怎么办?最后就判了六年,真是……寒心啊。” 荆楚在警局门口停了车,杨绵绵下了车,摸了摸口袋,荆楚看见了她的动作:“怎么了?” “我想吃糖。”她指着对面的小卖部说。 荆楚摸了摸她的头:“我去,你在这里等着。” 过了五分钟,他拿了一袋大白兔的奶糖回来,杨绵绵拨了一颗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走吧,不用进去了。” 她已经问到地方在哪里了。 胡逸霖家旁边有一个小学,而防空洞的入口就在小学操场后面的小树林里,操场外围砌了高高的墙,就是害怕学生翻墙进去。 那围墙大概有三米多高,荆楚刚想让武涛先翻墙上去,一没留神,杨绵绵啪叽一下就上去了。 柳玉保持着=口=的表情,简直震惊到哭:“她、她就踩一下就上去了,这是不是太牛逼了啊!” 杨绵绵刚刚就助跑了几步,然后脚一蹬墙就跐溜一下翻过去了,动作之快其他人都没注意到。 武涛倒是看见了:“这架势像是练过体操的。” 荆楚知道常雁和柳玉翻不过去,所以嘱咐一声:“你们绕路过来。”说完就和武涛两个人翻墙过去了。 柳玉:“……雁姐,我们好像被抛弃了。” 常雁:“我们还是绕路过去吧。”她还穿着套装呢,翻墙这种事不适合。 荆楚翻墙过去的时候杨绵绵压根没走,蹲在墙角在吐,把刚刚吃进去的东西都给吐出来了,他没好气:“叫你逞强,活该!” “哼!”杨绵绵扭头不去看他。 脑震荡这种东西,真的不仅仅是失忆 那么神转折,它更有可能是头晕、头晕、想吐、想吐。 她吐完一抹嘴巴:“走吧,近了。” 武涛第一次见她,对她难免好奇,多看了几眼,不禁问:“你是怎么知道他会在这里的啊?” “直觉。” “直觉?” 大概是这个答案的确不足以服众,杨绵绵想了会儿,勉勉强强又给了一个答案:“高智商的脑回路,你不懂。” 荆楚一听,上上下下一打量:“你……” “智商有多高?没测过,反正比你高。” 武涛心里默默想,没测过还那么叼,现在的孩子都是这样的吗……代沟好严重啊,可是他家里的妹妹明明是又乖巧又可爱又听话的啊。 “到了。”荆楚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杨绵绵有点气喘,看他们停下了不进去还有点奇怪:“不进去吗?” 武涛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似乎在怀疑她的智商真的是正数而不是负数:“你还想进去?” 杨绵绵从来没有接触过警方的办案流程,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她只好说:“你们想冲进去还是偷偷进去,没用的吧,他挟持着温馨。” “等常雁过来。” 柳玉和常雁绕了远路过来,大概花了二十多分钟才道,然后就拉开架势打算谈判,胡逸霖果然在里面,没一会儿就说:“我拒绝。”他拉着温馨出来了,探照灯下,他用一把自制的枪指着温馨的头。 大家的脸色一下子都变了,常雁压低声音对荆楚说:“我们需要请求支援,对方比想象中的棘手。” 他们还在那里商量对策,杨绵绵就已经等不及了,她现在脑袋每疼一下就多恨胡逸霖一分。 这仇不能不报。 她拍拍屁股站起来,钻过人群站到前面去:“你看,胡老师,我就说你也不过如此。” 胡逸霖看见她,眼神就顿时冷了下来:“你果然没死。” “你放了她,我来当人质。”她嘴角噙着冷冰冰的笑容,“从一开始就是我和你之间的事,你从来都没有看上过她,我和你玩。” 荆楚皱起了眉头,想要说什么,但杨绵绵已经扭头看着他:“我会赢。” “这不是意气之争,太危险了,我拒绝这个提议。” “我也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啊。” 听见 她这句话,胡逸霖反倒是笑了,他微微点头:“好,你来。” 杨绵绵慢慢往里走,她还穿着病号服,看起来身形单薄极了。常雁想说什么,她扭头去看荆楚,他沉着脸,却微微摇了摇头。 等到杨绵绵走到他面前了,他伸手一推温馨,另一只手举枪指着她,把她双手反剪往里推:“你是自己找死的。” “知道我为什么看不起你吗?”她被胡逸霖挟持着,倒是一点儿也不怕,“因为你就算有个聪明的脑子,你也是个懦夫。” 胡逸霖的脸微微扭曲了一下,他加大力气扭着她的手:“你懂什么?” 杨绵绵弯弯嘴角,虽然不再多说,但依旧是那冷嘲热讽的表情。 常雁在外头听见了这番话,惊得倒吸一口冷气:“她在激怒他,她疯了吗?”她扭头看着荆楚,“怎么办?” “等一等。” 荆楚对杨绵绵并不了解,却也有点了解,他还记得那天杨绵绵满脑袋是血靠在他怀里说她不会死,她那么惜命,怎么可能无的放矢呢。 但是她到底想做什么,现在她所有的身家性命就系在对方手上,一旦激怒他,很有可能丧命。 胡逸霖拖着人往里走,他们渐渐听不见说话声了。 荆楚的电话却在这个时候震动了一下,他的手机激动坏了:“(⊙o⊙)啊!绵绵的电话!快接!!!” 他摁了接通,那边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 “去那边坐下!穿上这个!”他让杨绵绵穿上什么?荆楚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专心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动静。 那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杨绵绵把什么东西穿上了,她的声音带着三分不屑:“这是什么,炸弹背心,你拿着枪还要用炸弹才安心?你果然是个懦夫!” 荆楚听到这里,马上对柳玉说:“请排爆队的人过来,他有炸弹。” 柳玉一惊,马上就去打电话,那边还在继续。 “好,你的生命开始倒计时,你再嘴犟也没用,好好享受死亡的脚步吧。” 荆楚想起常雁的分析,她说胡逸霖喜欢享受对方濒死前绝望的表情,那会带给他满足感。 他是想看到杨绵绵随着时间流逝而越来越临近死亡的表情吗? 而且,他既然敢那么做,是不是证明防空洞还有另一个出口?他对武涛说:“这里肯定还有一个入口, 你带人去找找,守在那里。” “是。” 荆楚只觉得心都揪了起来,他不知道杨绵绵打算干什么,她应该尽快让胡逸霖离开,那么他们才能进去救她。 可她没有。 “知道吗,我真看不起你,我和你一样家庭不幸,我继母打我虐待我,我吃的东西连狗都不如,大冬天的让我去睡走廊,盖夏天的被子,我吹了一晚上的冷风,第二天就发烧到三十九度几,他们也不管我,我差点就死在家里,那又怎么样,我把他们从我家里赶出去了,你敢吗?你不敢!你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妈妈被打死,你连给她报仇的勇气都没有!” “你闭嘴!” “你有本事杀了严晴,你想杀我,但你根本没勇气去杀胡宇,他变成了老头子你也不敢,你妈真后悔生了你这个没用的儿子!” “你再说一句,不用等倒计时,我现在就一枪崩了你,你信不信?” “不信,因为你没用,胡宇打她的时候你在哪儿,噢,躲在床底不敢出来?你看,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你以为你把别人玩弄在鼓掌之间了,别傻了。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想杀我,天台上我是故意让你看见我的,你以为是你的计划成功了,我吃醋了吗?为了你这样的男人吃醋,你还真自恋呢。 你骗我我知道,我骗你你却一无所知,你故意和温馨她们说那种话让她们排挤我,孤立我,你以为这样我就会靠近你,因为你是唯一对我释放善意的人?你和主任说我想自杀,不就是想给我死找个借口么,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不不,我才是,我看你像看小丑一样。” 杨绵绵虽然被捆在了椅子上,她一直都没有反抗,但是每说一个字都好像是一把尖刀刺进胡逸霖的胸膛里,他自以为了不起的计划其实早被看穿,他以为自己是幕后boss,却不过只是一个被人看戏的小丑。 灯泡的昏暗灯光下,他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抖动,看起来狰狞无比。 杨绵绵脸上浮现起嘲讽的笑容:“对了,让我猜猜你为什么会失手打了严晴吧,因为……你性!无!能!哈哈!”她的笑声好听极了,脆如银铃,“学校里那么多喜欢你的女生该伤心了吧,谁会知道他居然是一个废人呢,真是笑死我了。” 胡逸霖忍了忍,终究还是忍住了打死她的冲动,一旦枪响,警察肯定会毫不犹豫冲进来,那他就丧失了逃命的时间, 杨绵绵的命和他的命,他当然选后者。 “对了,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她放低声音,诱惑他,“来,我告诉你你失败在哪里。” 她知道胡逸霖无法抗拒这个诱惑,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出了纰漏,他一定想知道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而这是荆楚听见的最后一句话,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闷哼,是重物落地的声音,他心里咯噔一声,再也无法忍耐,对其他已经准备就绪的民警做了一个强行突破的手势,率先拔了枪进去,只觉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防空洞大概有五十来米长,他们走进去的时候只看到杨绵绵一脚把趴在她身上的胡逸霖踹开。 武涛和其他进来的民警都傻眼了。 荆楚一怔之后马上反应过来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你没事吧。” 她清了清嗓子:“没事,我说过我没事,我会赢的。”她紧紧抿着嘴角,一双杏眼如同星辰落满,熠熠生辉。 荆楚蹲下来看了一眼瘫软在地上的胡逸霖,他的手臂上扎着一个针筒:“麻药?” 杨绵绵咳咳了两声:“走之前顺便借的。”她离开医院之前找借口说去厕所,顺手就借了一个针筒和一瓶麻醉剂。 针筒:“所以说,关键时刻,还是要靠我╭(╯^╰)╮” 荆楚算是服了她了,这何止是胆大包天,简直叫找死,没死简直是祖坟冒青烟。 “队长,炸弹开始计时了。”武涛已经制服了胡逸霖,但炸弹却还没有拆除。 倒计时还剩下三十多分钟。 “已经来不及了,我来。”荆楚半蹲在她面前,“怕不怕?” 杨绵绵瞅着他,瞅了一会儿噗嗤一下笑了起来:“拆吧,不怕。” 她是真的不怕,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荆楚这样看着她,和她说话,她心里就好像是被羽毛搔过一样,痒痒的,说不出的感觉,只是觉得心里像是有一只小鹿乱撞,又弥漫上来一丝甜味。 ☆、第 32 章 炸弹(新) 杨绵绵在那里笑,荆楚可是半分都笑不起来,他让武涛把其他人都带离这里,免得真的爆炸被危及,他一个人半蹲在地上找工具给她拆,手很稳,她都看不出来他是不是在紧张。 其实,拆弹永远都是前面简单后面难,否则怎么每一部电视剧到关键时候剪哪根线就能扯出一大堆感情戏告白呢。 杨绵绵突然坏心眼地想,到那一步,他会对她说什么呢? 荆楚就问了一句话:“剪哪个?” “……你问我?” “嗯。” “……”亲,你为什么不按常理出牌,她都白期待了,“你觉得我会知道?” 荆楚瞥她一眼:“没有把握,你不敢,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但是我知道你肯定不想死,说吧,哪个。” “……红的。”杨绵绵说着,看了一眼那个炸弹。 炸弹泪奔:“(┳_┳)...嘤嘤其实人家好想爆炸的但是人家也不想杀人好讨厌嘤嘤” 那件病号服一脸严肃地教训它:“你要爆炸应该炸在有用的地方,比如说拆楼啊开山啊挖隧道啊什么的!杀人是绝对不可以的!” 炸弹:“o(╯□╰)o可是我被造出来就是为了爆炸嘛!不开森!马上就要死了!人生不圆满!伐开心伐开心伐开心,想爆炸想爆炸想爆炸!” 杨绵绵在荆楚下剪刀前突然问:“炸弹被拆掉以后会怎么样,埋了吗,当垃圾扔掉?” 荆楚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应该是找地方引爆吧。” 炸弹:“(⊙v⊙)真的吗?那太好了!想爆炸想爆炸想爆……”它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就被荆楚剪断了线,陷入了休眠状态。 荆楚帮她把背心脱下来:“现在,我们可以算一算账了。” 杨绵绵这段时间被锻炼了演技,当下捂着头装晕:“头好痛好痛好痛啊。” “……你就装吧。” 不管怎么样,这一次事情是真的告一段落了,温馨安然无恙,胡逸霖被抓伏法,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制裁。 杨绵绵在医院里多住了半个月,被医生告知接下来还是尽可能少用脑子,她就顺驴下坡向学校请了假在家休养,顺便琢磨该去哪里打工赚钱。 没办法,生病的那几天,她便利店打工的活儿没了〒▽〒 她一手拿着手机和柳玉聊微信,一手摸着 床头海盗的毛,觉得休假的日子还真的很惬意: 羊咩咩: 小说看完了,书荒ing 请叫我总攻女王: ……我昨天才给你十本!8m! 羊咩咩: 无法满足一分钟能看三万字的我!虽然我已经放慢速度了! 请叫我总共女王: 你牛! 羊咩咩: 我是羊,不是牛 柳玉哈哈大笑,和荆楚说:“队长,绵绵太好玩了。” “你报告写完了?”荆楚瞥她一眼,柳玉顿时缩了:“还没。” “那还不快写。”荆楚摸了烟盒出来,去吸烟室抽烟,他烟瘾不大,但是偶尔会抽一根放松一下。 杨绵绵一边看电视一边看小说,突然界面跳出来微信的新消息: 荆楚: 身体好点了没? 羊咩咩: 头晕,恶心,想吐,觉得好像失忆了 荆楚: 你继续装吧 羊咩咩: 我是真的脑震荡!脑震荡你知道吗,就是电视剧里撞一下必须失忆的那个! 荆楚: 好了就早点回去上课,别落下功课 羊咩咩: 我不去上课照样俯视他们 话说,你们警局招人吗? 荆楚: ……别瞎想,好好念书 羊咩咩: 我是说洗菜的扫地的那种……招人吗? 我现在找不到兼职了,马上要没饭吃了 荆楚一怔,想起她半夜三更还要在便利店里打工的样子,那么晚了,她在收银台上抽空写作业,白炽灯的光冷硬冷硬的,照得她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 坦白说,同情怜悯这样的情绪他也有,有时候看到一些惨不忍睹的案子,他都会打心眼里叹息那些被害人的命运,他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横遭此祸,不能不让人叹息。 可对女孩子,这种情绪却很少,他交往的女朋友性格不尽相同,但因为都是冲着结婚去的,因此他希望自己的伴侣独立而坚强,毕竟也许哪一天她生病的时候,他不能在她身边。 但对杨绵绵的怜惜又是另外一种完全 不同的感觉,说不清楚,就是觉得想多照顾她一点,哪怕她脾气不好,他也都忍耐得下。 大概是她年纪太小了吧。荆楚心里那么安慰自己,想着有什么办法可以在不伤害她自尊心的情况下帮一帮。 荆楚: 你会不会打扫卫生? 羊咩咩: 诶,你要请我做钟点工吗,市价哦,30块一小时 荆楚: 你做过? 羊咩咩: 只做了一天〒▽〒 那家女主人看我长得太漂亮觉得我会勾引她老公就把我开除了 荆楚忍俊不禁,想想那个画面还挺有既视感的,以杨绵绵的颜值,真的很少有人能放心把她放在家里。 杨绵绵还在大吐苦水,和他悉数自己所遭遇的不平。 羊咩咩: 做家教也是一样的,好几次被开除不是我教的不好,因为学生她爸过来给我送了次水果我就被辞退了! 好不容易有个是单亲妈妈,但是觉得我会勾引她儿子早恋又把我开除了! 所以我现在只能帮人家写作业qaq 长太漂亮的苦你不懂好吗? 荆楚: 你说得有道理,我也不敢让你去我家了,万一人家误会就不好了 羊咩咩: ……压脉带!我相信你女朋友绝对是通情达理的,她那么漂亮!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还是高中生啊!而且我平胸啊! 荆楚: 倒不是这个,我们已经分手了 羊咩咩: ……节哀 天涯何处无芳草 我都和你说了关心一下女朋友了,还是被绿了,点蜡[i] 荆楚哭笑不得,和她解释: 我们是和平分手的,不是因为其他的人,只是不合适而已 羊咩咩: 什么叫不合适? 荆楚: 我们对待婚姻的问题上有所分歧,无法妥协,所以分手 羊咩咩: 不理解,如果喜欢的话,分手不是很可惜吗? 荆楚: 是啊,很可惜 他觉得这个问题没有必要和杨绵绵多说下去了 ,因此话锋一转,说起正事来。 荆楚: 你每天五点多下课吧,我七点钟下班,替我把房间打扫一下,记得给我阳台上的植物浇水,顺便去旁边的超市买菜,零钱在玄关的柜子抽屉里。 我回来以后会给你上课,学完十点钟你可以坐地铁回去,加班会提前通知你,你收拾完就可以回家了。 每天五十,一周五天,周末不用。 羊咩咩: 好 荆楚: 我今天下班会去找你给你我家里的钥匙 羊咩咩: 好,不过,说好的教我格斗呢? 荆楚: 呵呵,你这会儿不失忆了啊? 那个时候,荆楚还完全没有想过他那么做是让一个人彻底介入了他的私生活,而且这根本不叫钟点工,这叫女朋友_(:3」∠)_ 毕竟,当时他家的钟点工阿姨每天只负责打扫卫生就可以了,而且一周只来三天。 在马上就要没有饭吃的危险下,杨绵绵只能尽快好起来去打工挣口饭吃,荆楚给了她家里的地址和钥匙,让她放学去打扫一下卫生。 到荆楚家里的时候才五点半,她开门的时候那把锁就用万分惊讶的语气说:“Σ(°△°|||)︴你是谁!你怎么会有我们家的钥匙?” “当然是别人给的了。” 锁:“Σ(っ°Д°;)っ……压脉带!大家快来看啊!粗大事儿了!” “发生了什么?”听见锁惊叫的小伙伴们纷纷探头。 杨绵绵叉腰:“没什么,荆楚请了我过来打扫卫生,有哪里不舒服地赶紧吱声!” “天呐!真的假的!看起来好小啊!” “关键是,好漂亮噢!比罗裴裴还漂亮!我受够那个大婶了!” “等等!你们的重点都错了!关键不是她是为什么可以听见我们讲话吗?!” 兵荒马乱了好长一段时间,等杨绵绵都不耐烦了,它们才总结出答案:“啧啧啧,荆楚深藏不露啊!狼子野心!” “你们到底要不要打扫了?” “要要要!” “啊,我这里脏了阿姨没给我擦干净!”这是厨房里的一小块瓷砖。 “我的花要浇水了!”在阳台上的花盆也不甘示弱。 “衣服衣服,衣服要放进我这里!”这是洗衣机。 “不要吵,一件件事情来,先洗衣服吧。” 洗完衣服扫地,拖地,然后下楼去买菜,这个小区附近有一个大型超市,荆楚做饭一向都是去超市里买的食材。 杨绵绵拿着荆楚贴在冰箱上的便利贴,一样一样去找,便签条还在那里感慨:“唉,我们荆楚多好的人啊,现在又单身了,我们又要发愁他娶不到老婆了,绵绵,不如你考虑一下啊。” “噗。”杨绵绵差点手滑笑喷,“你们管得真多。” 一想到荆楚每天都要被一群小伙伴念叨讨媳妇儿的事儿,画面太美不敢看好吗? 不过……“你们倒是说说,有什么值得我考虑的啊?” 于是,在杨绵绵打扫卫生的几个小时里,荆楚被家里的物品出卖了个底朝天: 镜子:“他帅咯(⊙v⊙)”“我还漂亮呢!” 哑铃:“他身材好咯(⊙v⊙)”她平胸。 钱包:“他有钱咯(⊙v⊙)”她穷光蛋。 沙发:“他会照顾人咯(⊙v⊙)”这说得也有道理。 电饭锅:“他很会做饭咯(⊙v⊙)”哎呀这个好心动! 床:“我来总结一下,器大活好身材棒,温柔体贴会疼人,够了没有!” 此言一出,漫长寂静。 杨绵绵:“噗!”她觉得一张脸火辣辣烧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佯装若无其事,“你们真是够了!可不可以矜持一点!” “矜持能当饭吃不啦?” “我们都支持你!” “单身那么久我们也很担心他会不会憋出毛病来!” “他真的很好,绵绵你真的不心动吗?” 杨绵绵把洗衣机的衣服一件件晾出来:“你们倒戈真快,他才和女朋友分手啊。” 这句话让大家都沉默了一会儿,好半天才说: “我们不觉得他喜欢罗裴裴。” “打电话的时候我们都听到了。” “喜不喜欢,我们知道的最清楚了。” “分手了他也没伤心过。” 杨绵绵哼了一声:“那只能证明他薄情。” “但是那天他去救你的时候,抱着你眼神很温柔啊。”发言的是那天荆楚穿得 衬衫,它飘在阳台上,声音细细的。 杨绵绵的血槽一瞬间被清空了。 “滴滴滴。”新修好的明黄色手机欢快地呼叫她,“绵绵,荆楚来短信了!” 她把手上的泡沫冲掉去看信息,荆楚问她要不要一起来吃饭,庆功宴。 能蹭一顿饭当然好,她对手机说:“和他说好。” 手机自己从屏幕上跳出字来,发送短信:“绵绵,也就在你面前我们敢那么做,不然要被当闹鬼哒。” “你们不敢啊?” “一般情况下我们不会忤逆主人的意愿。”手机说完,又很开心地说,“绵绵,荆楚回短信了,说他来接你233333” 杨绵绵觉得她的心情瞬间就飞扬了起来。 庆功宴的地点是柳玉和常雁挑的,荆楚一向把这些事情的选择权交给女性,他只管付账就行了。 他让他们先去,自己绕路过来接杨绵绵,她穿着一中肥大的校服,明显不合身,额头上还贴着纱布:“去哪儿吃饭?” “我看看,一品堂。”柳玉把地址发给了他,荆楚把车开到附近开不进去了,“那边是步行街不能开车,我们得走过去。” 杨绵绵没有什么意见。 步行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荆楚让她走在内侧:“过来,当心别被挤到。” 杨绵绵就跟着荆楚走,他比她高了很多,由他在一边挡着,就不会有小流氓故意走过来蹭她占她便宜。 以前没有被人这样照顾着也就罢了,现在被人那么细心地照顾,她的心里突然觉得怪怪的,抬头去看他的脸。 非常英俊的侧脸和下颌,轮廓分明,她说不出那是哪一种好看,但摸着良心也要说,的确很吸引人。 大概注意到她的视线了,荆楚低下头看着她:“头晕?” “有一点点。” 荆楚想了想,扶着她的胳膊,和搀扶着老奶奶过马路似的姿势:“那走慢点。” “……”她不晕了! ☆、第 33 章 心动(新) 一品堂的菜很好吃,这是杨绵绵对此唯一的印象,因为整个过程她都在吃吃吃,专心致志,别无二话。 他们说了说这次的案子,又聊了以前的事情,杨绵绵的兴趣都不大,而且吃饭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吃完饭还要去唱ktv。 柳玉问:“队长,你去不去?” “我还有点事,不去了。” 柳玉拉长了脸:“每次都这样,那还是老规矩,你买单噢。” 荆楚打开钱包把卡丢给她:“这样行了吧。” “谢谢队长!”柳玉家庭富裕,从小就不知道缺钱是什么,她身上从发夹到鞋都是大牌子,但是这种时候,当然要宰队长了。 荆楚对此从来没有意见,比如今天这顿饭吃掉了五千多,他也是面不改色,唯有杨绵绵脑袋里闪过一行弹幕: 今天吃的又不是龙肝凤胆,居然那么贵那么贵那么贵! 吃完饭他把杨绵绵送回家里去,照例是那样奥迪车,看见她萌萌哒:“绵绵酱(づ ̄3 ̄)づ╭?~” 杨绵绵忍不住想笑,对他特别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你们家的车还蛮可爱的。” 奥迪车激动坏了:“~(≧▽≦)/~绵绵,你也很可爱!” 荆楚:“……”他这辆车是最普通的黑色,最大众的款型,到底哪里可爱了?还是现在小孩的审美他不懂?三年一代沟的话,他们之间隔着的估计不是马里亚纳海沟也该是毛里求斯海沟了。 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许是他的错觉,荆楚总觉得今天这辆车开起来好像……格外容易失控,怎么老是差点就超速了呢? 到她家楼下的时候还很早,杨绵绵想下车,荆楚却没开车门,只是和她说:“现在没有别人,我们聊聊吧。” “……聊人生吗?”杨绵绵心不在焉。 荆楚沉下声音:“这一次的事情有惊无险,该瞒的我都帮你瞒下来了,但是杨绵绵,下不为例,这种事情,以后别干了。” 杨绵绵心里窜上来一股火气:“你是说我多管闲事了?” 他顿了顿,放缓声调,免得引起她的反感:“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这样真的太危险了,你这一次是运气好,下一次就不好说了。” 她没吭声,扭着脸,显然是不以为然。 “你大概不知道,自己有多么自负吧。” 试问这个 年纪的女孩子,有谁会在遇到变态杀人犯的时候想的不是躲开报警,而是一较高下的,她的骄傲和自负迟早会毁了她。 他很想把她当成一个家贫而早慧成熟的少女,但现在,他觉得自己无法自欺欺人。 杨绵绵是一个极为胆大妄为的人,她太聪明了,聪明到她看周围的人都是“愚蠢的凡人快来跪舔我”,当一个人自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的时候,实际上她已经站在了一条很危险的警戒线上。 她不是他见过的第一个胆大又聪明的人,可这样的人,多半容易误入歧途,他们忽视着这个世界的规则,肆意妄为,偏偏常人又不是对手,往往就会越走越错,最后万劫不复。 他并不希望她走到这一步,甚至可以说,他怜惜她的身世,希望她可以走上一条虽然平凡但稳妥的道路。 若非如此,他何必今天要费这个功夫呢? 杨绵绵对他说自己自负居然不生气,也不否认:“我难道没有自负的资本吗?”她仰起头,一双杏眼在狭小昏暗的车里熠熠生辉,他看着她的脸庞,有那么一会儿移不开目光。 “你有。”荆楚承认,杨绵绵与绝大多数同龄人相比,太过耀眼,她当然有自负的资本。 但同样也有这么一句话,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古往今来,自作聪明而作茧自缚的并不在少数。 “但是,这太危险了,你是在走钢丝。”荆楚说,“一掉下来就万劫不复。” 杨绵绵撑着头,懒洋洋地说:“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出事?我又不是胡逸霖,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荆楚觉得这场谈话难以继续下去,他觉得杨绵绵就像他的一个堂弟,正处于青春期的少年每天都中二的不行,自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宇宙的主宰,但这种行为在其他人眼里其实是十分可笑的。 尤其是这一次她的成功,更是助长了她的气焰,下一次,她可能会摔得更惨,而在这种事情上,容不下一次失误。 因为一次就足够要了性命。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过法。”杨绵绵托着头,“命好的,一出生就有爹妈疼爱,不用为钱操心,可我从懂事的时候开始就捡瓶子卖钱了,每一毛钱都要掰着花,你能理解吗?命好的人可以在学校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为考试成绩下滑发愁,我们班的女生也讨论男生、减肥、明星,我呢,荆楚,我没这个福气,从来没有人替我操心,我也不 需要别人给我操心。” 她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到荆楚一听,觉得她好像事不关己。 “我自己对我自己负责,我走什么路,我自己选,摔死了是我自己的事,我不要别人管,你也别来管我。”她堵着一口气,“你算是谁,你能来管我,你有这个资格吗?” 荆楚哑口无言,他当然没有资格管她了,他有什么立场呢,难道要他说一句不舍得吗? 这个念头从脑海里一冒出来,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什么舍不舍得的,他真是错乱了。 他觉得自己可以搁下狠话的,比如告诉她,既然如此,他就再也不管了,下次再出这种事儿,她别来找他帮忙。 但是这句话他根本说不出口,他一想到那个时候她把所有赌注压在他身上就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不出来:“你那么想……我也没办法,的确,同人不同命。” 杨绵绵静静看着他,她遭了那么大一次罪,原本就没有肉的脸颊更瘦小了,他一只手就能全部盖住。 荆楚终于说:“不管你打算走哪条路,怎么走,你都要记住,这个世界上的聪明人不止你一个,有能力的也不止你一个,南城那么大,不知道有多少藏龙卧虎之辈,你……”他说着说着就觉得心往下沉,“我不知道怎么劝你,等你真的吃了亏就来不及了,我只能这么和你说,以后不管做什么事,多想少做,别一时冲动,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以为自己算老几,到时候跌个跟头摔死了后悔就来不及了。” 杨绵绵脱口想说什么,但是话没出口就忍住了,她咬着自己的手指关节,难以相信她刚刚居然想说“如果我跌倒了,你能来扶我吗”,幸好没说出口。 她肯定是今天被那群家伙们洗脑了才一时脑抽。 对对,肯定是因为脑震荡的后遗症,她都变笨了。 荆楚见她没吭声,还以为她听进去了,放柔了声音:“好了,很晚了,回去休息吧。” 杨绵绵打开车门,一只脚刚跨出去又缩了回来,扭头问了他一句:“说起来,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罗嗦?” 荆楚:“……没有。” 杨绵绵突然端正了脸色,一本正经地说:“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总找不到老婆了。” “为什么?” “管太多。” 荆楚:“……” “再见。”虽然知道他是出于好 心,但能噎一噎这个老是说教的警察蜀黍,心里就是莫名酸爽。 呔,让你老管我! 杨绵绵心情倍儿好的上楼了。 楼道里的声控灯一路亮上去,它每天都听附近的大妈跳广场舞,所以永远紧随潮流:“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嘿,留下来!” 杨绵绵:“……”闭嘴!她又要唱出来了〒▽〒 杨绵绵回归校园后的生活很平静,胡逸霖的消失并没有在学校里掀起多少风浪,学校说胡医生离职进修去了,替代他的是一个上了年纪很和蔼的老阿姨,虽然时不时有女生怀念一下风度翩翩的胡医生,可对于学生来说,终究是学习占据了最多的精力。 而胡逸霖就像她们曾经做过的一场梦吧。除了,她和温馨。温馨请了很长时间的病假,回来以后就听说她打算出国了。 一中有不少学生都会选择在最后一年出国,大家并不觉得奇怪,他们班级的学生为温馨举办了欢送会,热热闹闹的,一班都听见了。 杨绵绵没有想到的是,温馨会特地来找她告别,她看起来瘦了很多,更单薄了,脸色很不好:“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听警官们说了,谢谢你救我。”她深深鞠了一躬。 “没事。”她抿了抿嘴,对于别人这样正儿八经的道谢很不习惯,侧身避开了。 温馨眼眶微红:“还有,我妈妈他们……可能说了很过分的话,对不起。”她鞠了第二个躬。 “算了。”她跺了跺脚,十二月初的天气已经很冷了,在走廊上她冻得手脚都没了知觉,“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她转身就走,看起来像是冷淡的样子,但是天知道她嘴角的笑容是掩都掩不住,连这糟糕的天气都不觉得冷了,心里热热的。 到了十二月中旬的时候,已经下过一场小雪,她烦了荆楚无数遍说她好了,非要他履行诺言教她格斗不可,荆楚每天回家就看到冰箱上贴的便条,不是“男人不可以说话不算话”就是“你不能欺骗我感情”,活像他把她怎么了似的,把他逗乐好几回了。 但实在耐不住她软磨硬泡,还是松口了。 那天他休假,下午特地去菜场买了菜做饭,杨绵绵放学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做好晚饭了,端着一盘诱人的糖醋排骨问她:“要不要一起吃?” 那时渐渐西沉的红日,万家灯火的烟火,她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明亮宽敞的房间,餐 桌上已经摆着一大碗的鸡汤,一盘炒青菜,一盘番茄炒蛋,黄的、绿的、红的那么好看,而他从厨房里走出来,穿得很居家,还系着围裙,端着糖醋排骨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 如果世界上有怦然心动,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突如其来的爱情,那么肯定就是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恍如梦里,而心却漏跳了一拍。 “怎么还站着,进来吧。”荆楚把糖醋排骨放好,回厨房去盛饭,“洗洗手吃饭吧。” 杨绵绵慢慢走进来,拎着,在客厅里傻站了好一会儿才坐下,觉得脑子里空白一片。 荆楚把饭碗端到她面前,又递给她筷子,她默默地接过,一粒米一粒米夹着吃,荆楚看到她的反常,不由问:“怎么了,又恶心吃不进去了?”这孩子平时吃饭狼吞虎咽的,什么时候那么秀气过了。 “没。”她抿了抿唇,夹了排骨吃,一口咬下去都是肉,鲜香四溢,酸酸甜甜,别提多好吃了。 筷子在那里叽叽喳喳:“好吃吧,都说了我们荆楚的厨艺也是棒棒哒~” 荆楚看她那吃相,真觉得可怜,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他看见她老觉得想多照顾一点儿,那天她满脸血蜷缩在他怀里的样子怎么都忘不了,还有那一天在医院里,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在那里无声流泪,简直戳在心窝子里似的,叫他喘不过气来。 他一边想着,一边控制不住动作给她盛了碗汤,她从饭碗间抬头看了他一眼,圆圆的杏眼,长长卷卷的睫毛,白到有点透明的肌肤,还有那说不清是什么意思的眼神……他脑袋里嗡一声,突然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这丫头长得还真的太漂亮了啊。 ☆、第 34 章 姨妈(新) 这顿饭吃得格外诡异,两个人都在饭桌上没做声,头顶的水晶灯把一切收入眼底,特别有深度得来了一句:“有戏。” 也不知道是在说谁,但是大家都有点隐秘地兴奋,小声地窃窃私语。 荆楚在厨房里洗碗,杨绵绵磨蹭过去:“我来吧?”她不还顶着钟点工的名头么。 “不用。”荆楚瞥她一眼,“水冷你不能碰,出去坐着吧。” 水龙头默默掀了老底:“太阳能里有热水……他骗人。” 杨绵绵还是回沙发上坐着了,沙发很软,她抱着抱枕靠了一会儿,觉得有些轻微的晕眩。 其实她是骗荆楚的,因为她迫切地想要学会更多的自保方法,可她的头晕却并没有好全,时不时还会晕一会儿。 她自己还没有意识到呢,其实人就一头栽倒在沙发上了,觉得天花板在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荆楚走了出来,看到她的脸色不对,立即问:“你怎么了?” 她看着他,觉得他的声音有点遥远,好一会儿才说:“没事,我就是想睡一下。” 荆楚不敢挪动她,只能从屋里抱了一床被子来盖在她身上,又往她脑后塞了一个软垫,摸着她的额头说:“你要是不舒服就说,我送你去医院。” “没事。”她闷闷道,“一会儿就好了。” 她这一睡就真的睡着了,荆楚也不敢叫醒她,只能时不时过来看看她有没有事。睡着的杨绵绵看起来比平时安静很多,秀气的眉毛微微皱着,像是睡得不大安稳,她好像是想翻身,但沙发太小了,半条腿挂在了外面,然后是一条胳膊,睡相实在是不乖。 荆楚不敢挪动她,又怕她掉下来,只能挪开茶几,自己坐在沙发旁边的地毯上,以免她真的摔下来再撞到头。 她的这脑袋瓜啊,聪明是真聪明,但倒霉也真的是倒霉,陈悦当初那一板砖砸下去,轻伤,毕竟小姑娘力气小,但胡逸霖那几下是真的要了命的。 他想着,忍不住去摸摸她的脑袋,她好像感觉到了,朝他手心里微微蹭了蹭,他心里就突然柔软了一下。 那种感觉前所未有,说不出来。 到了半夜,外面下起雨来,他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他搭在杨绵绵身上的被子一半落下来,正好盖在他身上,而他坐在地板上,头靠着沙发扶手,和她其实是脑袋碰脑袋靠一会儿了。 他想站起来,却在空气中隐隐闻见了血腥 味,霎时间他就清醒了。 “绵绵?”他轻轻喊她的名字。 她慢慢睁开眼,疼得拧起了眉:“痛。” “哪儿痛?” “肚子。” 荆楚一愣,伸手探进去一摸,果然湿漉漉的,他啪一下把旁边的落地灯打开,一手都是血。 杨绵绵迷迷糊糊的,还没反应过来,是她的裤子很不好意思地开了口:“绵绵,你来大姨妈了……” “啊……”她一直营养不良,发育迟缓,例假也是三天两头不来,隔半年都是有的,但是每来一次必定痛得死去活来,好像要把没来的部分一块儿痛了似的。 荆楚也反应过来了,先是松了口气,给她把被子盖了回去:“没事啊,我去给你买东西,你忍一忍。” 他家住在一个高档小区,旁边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和便利店,不过卫生巾这种东西,有便利店就够了。 他面无表情地把离他最近的卫生巾扫荡了几包,顺手又买了几盒内裤,最后没忘记去买了一袋红糖。 收银的小姑娘看着他买的东西,抿着嘴一个劲儿笑:“给女朋友的买的啊?” 荆楚:“……是啊。”他难道能说给妹妹给妈妈买吗? 他的钱包:“……~(≧▽≦)/~逗死我了!” 杨绵绵换了新的胖次和小天使,被荆楚赶去床上休息,他家里有客房但没有寝具,所以睡得就是主卧。 荆楚在厨房里切姜煮红糖水,满满一大碗给她端过去:“趁热喝。” 杨绵绵被红糖水的热气一蒸,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可她什么都没说,捧着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了。 荆楚轻轻拍着被子哄她:“睡吧。” 她点点头,重新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就睡足睡饱了,就是起来的时候肚子还是疼,活像是被人捅了一刀还在里面搅了搅,她手足冰冷还没有力气,掀开被子下床觉得腿肚子都在抖,而且哗啦一下,感觉血崩了。 卫生巾特别冷静:“绵绵,要漏了。” “我这就去。”她咬着牙一步步挪进厕所里,换的时候才发现胖次有点奇怪。 不是她习惯穿的那种少女式的胖次,很小很紧,垫个卫生巾要露出大半,她研究了一会儿:“你长得怎么不一样啊?” 那件黑色的胖次羞答答地回答:“因为 人家是情趣内内呀o(# ̄▽ ̄#)o。” 杨绵绵:“……噗!”感情昨儿荆楚压根没看清是什么款式,就看见一个女字就买回来了。 她换好新的卫生棉出去,荆楚正好推门进来,和她对视个正着,杨绵绵昨天换掉了沾了血的衣服裤子,里面只穿着一件t恤,上面印着的小熊图案都褪色看不清了,而且太小,她现在穿着都要露肚脐,别说是胖次了。 荆楚也看见了那条完全不合身的胖次,以及她光~裸着的两条腿,腿型很美,虽然瘦但很均匀,并拢站在那里的时候一点儿缝隙也没有。 他就突然那么心悸了一下,狼狈地扭过头:“快回去躺着。” 杨绵绵重新爬上床,摸了摸床单:“你买错了,那个是日用的,我都漏了。” 藏蓝色的床单温柔地安慰她:“没事的,洗一洗就洗掉了。” 荆楚握拳轻咳了一声:“我再去买。” “不用了。”她纤细洁白的手指在他床单上画画,“我该回去了,我的衣服呢。” 荆楚一顿:“洗了。” 杨绵绵:“……”她小心翼翼地问,“那我的内内呢?” “扔了。”那都看不出来是什么时候买的内裤了,都洗得褪了色,宽紧带都有点松了,昨儿又沾满了血,他当然就给扔了。 杨绵绵觉得有点心塞,蒙头又躺下了。 荆楚不知道她是伤感,还以为是不舒服了,出去切了姜丝又煮了一碗红糖姜茶给她,她喝了,觉得身上都热出了汗,荆楚还给她了一个大大的热水袋,捂着肚子烫烫的特别舒服。 她迷迷糊糊睡着了,醒过来就去外面找东西吃,荆楚不在,留了便条给她,她什么都不想吃,热了一杯牛奶喝了。 突然之间听见了些许骚动,门在那里大声说:“电梯说罗裴裴来了,和荆楚在楼下碰见了,好像是有事要上来。” “纳尼!绵绵还在这里诶!” “要被抓奸吗?!” …… 一片嘈杂声里,她就听见了一个猜测:“裴裴是来找荆楚复合的吗?” 她突然就把杯子放下了,如果罗裴裴是来找荆楚复合的,那她在这里……一切就不可能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当做没听见,就穿成这样站在这里,会发生什么一定很值得期待,但是这个念头只存在了一秒钟就让她觉得羞 愧,被她毫不留情掐灭了。 所以最后,她只是飞快拿起自己的,收了自己的衣服,来不及铺好被子只能先把主卧的门给关上,而此时脚步声已经近在眼前,她听见了门锁转动的声音,没有时间给她犹豫,她一闪身躲进了卫生间里。 罗裴裴的声音很清晰:“太不好意思了,我一直没找到,后来想想大概是落在你这里了。” “是我忘记换给你了。”分手的时候他正在忙案子,回家倒头就睡,压根没想起来这档子事儿。 罗裴裴在茶几下面找到了自己的书:“上面还有签名呢,弄丢了我可该心痛了。”她对荆楚笑了一笑,还想说什么,电话响了,“哎,黄总您好……现在吗?好的,我有空……行,我马上来。” 她挂了电话,对荆楚道:“我有一个会急着开,就不多打扰了,不过,能借你的卫生间补个妆吗?” 荆楚点头:“你随意。” 罗裴裴就进了连着客厅的卫生间,她进去补妆,荆楚反倒觉得家里哪里怪怪的,仔细一看,杨绵绵的不见了。 他微微一皱眉,进卧室一看,被子还乱着,拖鞋也不见了,他也没在玄关看见那双拖鞋,那就证明人还在。 他又推开主卧的卫生间看了看,还是不在。 难不成……他突然想到了一个荒诞至极的可能。 可罗裴裴化完妆出来,分毫不见端倪,和他客客气气告别就离开了。送了罗裴裴出门,荆楚才回到卫生间里找杨绵绵,发现她正艰难地从柜子里爬出来,首先看见的就是雪白的两条大腿,然后是圆圆翘翘的臀,还有白色的卫生巾从内裤里露出来。 荆楚不知怎么的在原地脑袋空白了两秒钟,觉得有点好笑又觉得哪里怪怪的,他也没多想,在回头避嫌和伸手帮她一把中选择了后者,他拎着她的胳膊把她从那么一个小小的柜子里提出来,分量轻得和小鸡崽子似的:“你躲这里干什么?” 那么小的一个矮柜,藏一个小孩子差不多,她虽然瘦弱,到底不是小孩子了,能把自己硬塞进去也蛮拼的。 “我是觉得她进来看到我不大好吧。”杨绵绵借着他的胳膊站稳了,把头发别到耳后去,露出可爱白皙的耳朵,小小的,特别让人想捏一捏,“如果她是想来找你复合,看见我就没戏了啊,我为你着想,你还怪我?” 荆楚那一刹那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一路把她扶回卧室,他才道:“我们不可能复合。 ” “为什么?分分合合不是挺常见的么,吵架了说分手,但是很快又舍不得和好了。” 荆楚平静道:“你电视剧看太多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不是以分手作为筹码,说分就是真的分了。” 杨绵绵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们班里的小情侣分手不是因为男生爱上了隔壁班的女生就是女生要出国两个人是牛郎织女被迫分离。 像这样冷静理智考量后而提出分手的,她觉得相当新奇,但又觉得有点高兴:“我不大明白。” “很简单,我和她是以结婚为目的在谈恋爱,如果理念目标一致,并且对对方有感情,那么顺理成章会结婚组建家庭。如果觉得彼此无法结合,那么分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和她在这方面早有共识,不会浪费对方的时间和精力。” 杨绵绵问:“爱情难道不应该是哪怕不适合也想要在一起,非对方不可,和别人都无法忍受的感觉吗?” 荆楚沉默了几秒钟,回答说:“你说得有道理,不过这样的爱情很少吧,现实世界里有太多妥协和顾虑,非如此不可的感情太少了,通常我们分手后也迟早会有新的开始。” 杨绵绵哦了一声,反问:“那你有新的开始了吗?” “我暂时不打算考虑这个问题。”荆楚不想再多说下去,错开了话题,“你好好休息吧。” ☆、第 35 章 雪天(新) 鉴于她那天突如其来的不适,荆楚再度无情地拒绝了她的提议,把授课的内容无限期押后了。 这一转眼就到了十二月末,天气已经彻底冷了下来,杨绵绵已经靠校服无法支撑寒冬,只能把自己唯一的一件棉袄拖出来,那还是初中的时候,她弟弟穿不上了她爸拿来给她的。 蓝色的男款,幸好挺大,她身形瘦小,还可以塞得进去,只是因为时间太久了,棉絮厚薄不均,实在是保暖效果有限。 杨绵绵一到外面就打了好几个喷嚏,寒风好像能穿过衣服吹到她的骨头里去。 棉鞋是最老款的那种,又肥又丑,不过保暖性很好,是小区里的老大娘自己做的,就在小区门口摆了个摊,十块钱一双,非常划算,唯一的缺点就是不防水,下雨天只能穿套鞋去学校,把棉鞋带着。 今天就是这样,她一看到外头下着雪就回去又套了双袜子,两双袜子一起穿的结果就是脚肥肥胖胖差点塞不进套鞋。 “绵绵,再买双鞋吧。”黑色的塑胶套鞋叹了口气,“现在人家小姑娘都穿那种很漂亮的加绒的雨鞋啦。” 杨绵绵硬是把脚塞了进去,嘟囔道:“你不还很结实么,再跟我南征北战一百年吧。” “我倒是很乐意啦。”套鞋忧心忡忡,它已经有十年高龄了,是以前人们常用的那种黑色的塑胶雨鞋,结实耐用,“不过现在的女孩子都爱漂亮,你也应该打扮打扮了。” 杨绵绵撑开雨伞,满不在乎道:“我就算是不打扮,也比他们漂亮,是吧?” 雨伞点头:“绵绵最漂亮啦~(≧▽≦)/~一中一枝花,不,南城一枝花。” “……” 这怎么听起来那么浓浓的乡土气息呢。 这是非常平凡而普通的一天,她笨重地挪着自己去上课,因为坐在窗口,时不时有冷风吹进来,冻得她一直打哆嗦,只能用杯子接了热水捂着,就是那样还是冷。 外面黑云压着天空,像是马上就要来一场暴风雪。 中午的时候,风雪突至,大家都跑到窗边来看雪,雪下得太大,原本早上还是薄薄一层,现在已经积了好几厘米了,原本因为兴奋的学生都担心起来。 今天是12.24,平安夜,还是个星期五,不知道上完最后一节课就可以放假了。 已经有不少学生约好了一起去广场看烟花,或者去吃热腾腾的火锅,也有小情侣准备 偷偷见面,拉拉手也是好的。 大家聊得热火朝天,一边期待放学后的生活,一边又有点担心大雪会不会让活动取消,下午的课几乎没有人用心在听。 只有杨绵绵把脸贴在冷冰冰的课桌上,闷闷地看着窗外。 课桌说:“(⊙﹏⊙)外面好大的雪啊,等会儿路不好走吧。” 椅子说:“(⊙o⊙)是啊,都积那么厚了,到小腿了吧。” 窗户也说:“Σ(`д′*ノ)ノ外面风炒鸡大,温度超级低!我都要裂了!” 这是下午第三节课,本来还有两节,可是大概是因为风雪太大了,张老师特地过来说学校紧急通知,提前放学,让大家趁早回家,免得被堵在路上。 能提前放学让所有人都开心坏了,不到十分钟,教室里的人就走了个精光,郑家民要留下来关门,看到杨绵绵一直没动,过来问她:“你怎么不走?” “噢,我作业还没写完,写完再走吧。”杨绵绵说要写作业,但还是趴在课桌上不动弹,“我会关门的,你走吧。” 郑家民以及其他几个学习好的男生和姒筱雯张巧她们约好了今天去唱k吃饭,因此也没多说,只是提醒她记得走的时候关门。 杨绵绵看到下面突然挤满了放学的学生,校门口有来接的家长,大家又跑又笑,欢笑声好像可以传到楼上来。 每次这种下雨下雪的放学时间,都是她最讨厌的,从小到大,都不会有人来接她放学。 雨太大没有伞?那就一个人抱着坐在那里等到雨停了再走,如果雨一直不停,那就只能淋着雨回去了。 反正,不会有人来接她。 也不会有人来学校给她送衣服送伞。 长那么大,应该习惯了。杨绵绵闷闷地想,把脸埋在了臂弯里。 半个小时以后,学校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狂风呼啸,雪花铺天盖地,杨绵绵收拾了,就是不挪窝。 课桌们纷纷说:“绵绵,外面雪下得太大了,你一个人回去好危险啊。” 窗户表示赞同:“对啊,风太大了,你看,那边的树都被吹弯了。” 杨绵绵摸了摸饿扁的肚子,垂头丧气的说:“我饿了啊,这里也很冷,早知道刚刚就和大家一起走了。” 这种天气,靠伞都没用,只能硬抗,就是不知道她这小身板能不能禁得住。 答案是,有点悬。 刚走出教学楼,她就被狂风吹得一个趔趄,赶紧跑进来,手忙脚乱地把玻璃门给关上,但是从缝隙里吹进来的冷风还是让她牙齿不停打架。 “我的脚都没有知觉了〒▽〒”杨绵绵欲哭无泪,棉鞋hold不住,胶鞋又太薄,穿三双袜子都不顶用了。 她抱着一楼的大柱子,彻底没辙了:“这怎么办啊,我有200的智商都没办法从这里走出去吧。” 滴滴滴。手机短信提示音响了。 杨绵绵摘了笨重的手套,从口袋里挖出了手机,居然是荆楚的短信:“这么大的雪,你回家了没有?” “被困在学校了。”她心里苦闷,也不管是不是和他在冷战了,顿时大倒苦水,“又冷又饿。” 半分钟后,新的短信进来了:“等着。” 荆楚拿了钥匙,柳玉探头问:“队长,你要开车啊?外面公路上都堵成什么样了,我爸喊你去我们家吃火锅。” 柳玉就住在离警察局不远的地方,每天步行就能上班了。 “我有点事。” 荆楚也知道多半是要堵在路上的,但抱着能开到哪里算哪里的想法,还是拿了车,结果果然就被堵在了路上,前面的车抛锚的抛锚,冻住发动机的冻住发动机,总之一团乱。 他干脆锁了车,直接下车走。 风雪呼啸而至,他的头发上顿时落满了雪籽,幸好路上已经铲了雪,走到一中虽然艰难,倒也不慢。 他一进去就看到第一栋教学楼那里蹲了个人,瘦瘦小小和猫一样蹲在玻璃门后面,而从校门口到教学楼大堂,雪都有小腿厚了。 走近了才知道她是怎么被困了,穿了一件明显不合身的棉袄,脚上是一双老棉鞋,旁边放着一双黑色长筒胶鞋,不冻死她才有鬼。 “你疯了啊。”荆楚脱了外套给她披上,“穿这么一点是想感冒吗?” 杨绵绵被他的衣服一裹,顿时就暖和起来了:“我已经穿上了我所有能穿上的衣服了!” 荆楚没话说了,看了看她的鞋,叹口气:“上来。”他蹲了下来,示意她爬到自己背上。 她跳上了他的背,勾着他的脖子,低头一看,泪流满面,平胸什么的,背起来完全不会痛呢。 荆楚背着她往外走,一步一个脚印,杨绵绵靠在他背上,竟然没觉得怎么冷:“ 我不重吧?” “你有九十斤吗?” “八十斤。”发育不良的女孩子伤不起好吗? “你要送我去哪儿啊?” “送你回家。” “噢,那往那边那条小路走吧,近。” 百步无轻担,何况是背着一个大活人呢,杨绵绵再轻,一路背下来她都觉得够呛:“这里雪少,我自己走吧。” “我负重行军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荆楚背着她那么久也气定神闲,“好好看路。” 杨绵绵趴他背上,觉得从他身上传来了暖烘烘的热量,让她忍不住靠近再靠近一点。 过了会儿,她问:“今天是平安夜,你居然不出去相亲约会吗?” “推了。” “……推了?!”杨绵绵瞪大了眼睛,“不是为了我吧,虽然我知道我长得漂亮,不过我暂时不考虑谈恋爱哦。” “美得你。”荆楚绷不住笑了,“局里的联谊。” “噢。”她面不改色,“其实我觉得你们警局里也有不少美女啊,常雁就很漂亮,你不考虑一下吗?” 荆楚对她旺盛的好奇心招架不住:“那是我的同事,别瞎猜。” “同事怎么了,我们班里还有同学呢,不也挺好的,今天好多人都出去约会了呢。” “我们的谈恋爱和你们的谈恋爱不是一回事。”荆楚说到这里,拍了拍她的屁股,“不要早恋啊。” 杨绵绵不软不硬顶回去:“你管得着么。” 走了大半个小时,千辛万苦长征会师,杨绵绵双脚落地的时候自己先松了口气:“好冷。” 她说着推开了门,荆楚:“……你平时出门不锁门?” “锁了啊。”杨绵绵面上镇定,心里却想,我家的门看见我自己开我带什么钥匙啊!然后她飞快找了个借口,“我家海盗会开门不行吗?” 海盗本来蹲在那里,现在不明所以地摇摇尾巴,叼着自己的饭盆过来了。 “啊……没吃的了吗?”杨绵绵哀嚎一声,去翻自己的零食袋子,里面的火腿肠和面包都被吃完了。 她沮丧极了:“连泡面都没了。” 荆楚什么也不想说,转身下楼去买东西去了,买了干粮牛奶的同时还打包了几份炒菜回来。 一进门身上的大衣都被雪给浸透了。 杨绵绵递给他一条毛巾:“我的,你别介意。” 粉红色碎花小毛巾一脸幽怨:“咕~~(╯﹏╰)b绵绵,我不介意,但你这样真的好吗?” 不好能怎么办,她家里一共就只有自己的毛巾,哪有闲钱买! 荆楚没接,扯了纸巾擦了擦肩头,看炒菜都不热了,放微波炉里转了一下。 她的家是真的小,而且采光不好,平时都显得昏暗,现在就更是如此了,就一个灯泡在客厅里尽职尽责放光。 屋子里又挤又小,家里多来两个人都坐不下。杨绵绵摇了摇热水瓶,还有点温水,给她倒了杯水,又去给海盗的饭盆里添水添食。 “看不看电视?”她连遥控机都不用,直接摁了开关,一跳出来就是不知道哪一部青春偶像剧,男主背着女主走,下着雨,意境很美。 “我希望这一条路,不要走到头才好。”漂亮的女主角幽幽来了那么一句。 杨绵绵噗一下笑喷了:“我刚刚就想着怎么还不到家我的脚都要麻了,哈哈哈。” 荆楚:“……” 电视机:“……” 椅子:“……” 床:“……” 柜子:“……” 绵绵,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你好像在暗示什么东西。 像是为了掩饰尴尬,荆楚拆了饭盒:“过来吃饭吧。” “噢,好。” 1号饭盒:“~(≧▽≦)/~绵绵,今天的回锅肉很棒哦,多吃一点噢!” 2号饭盒:“~(@^_^@)~绵绵绵绵,还有我的番茄炒蛋,蛋都是老板家里的土鸡蛋噢!” 3号饭盒:“~o(=nwn=)m看这里看这里,我的三鲜也棒棒哒!” 荆楚就看见杨绵绵在昏暗的灯光下,嘴角不停翘啊翘,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笑意都快憋不住了,肩膀都一耸一耸的,隔壁传来孩子的哭闹声,夫妻的吵架声,老人的咳嗽声,清晰可闻。 杨绵绵安慰他:“这里一层楼住好多户人家呢,隔壁租给了一对小夫妻,每天晚上演成人剧场。” “咳咳。”荆楚一口番茄蛋花汤呛到了。 杨绵绵特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淡定。” 吃了饭,外面的风雪不见得小,杨绵绵搬了板凳给他,两个人坐在 电视机面前看电视。 荆楚看见她居然一边看电视一边写作业,脑袋就对着电视,手上的笔刷刷刷地写,他问:“你都不看题吗?” “这么简单的题有什么好看的。”她聚精会神看着电视上男女主角吵着吵着抱在了一起,然后开始啃嘴唇。 荆楚重重咳嗽了一声,看她没有任何反应,只能转移话题:“这个给你。” 杨绵绵终于舍得把注意力从吻得难舍难分的男女主角上移开了:“给我苹果干啥?” “今天是平安夜。”荆楚把包装得精致非凡的苹果给她,“不是你们女生说要吃苹果吗?” 杨绵绵更惊讶了:“为什么平安夜要吃苹果?” 笔记本电脑恨铁不成钢:“(⊙﹏⊙)绵绵,苹果,平安啊!” 铅笔盒维护她:“不要怪绵绵笨啦,她从来没有过过圣诞节。” 杨绵绵:“……” ☆、第 36 章 礼物(新) 她接过来去水龙头下洗洗,擦擦干,咔嚓一口咬下去:“(⊙o⊙)好甜!” 荆楚本来想找把水果刀给她削皮,这会儿也只好放弃。 杨绵绵一边咔嚓咔嚓啃苹果一边写作业,啃完苹果作业也写完了,欢欢喜喜扔进,坐在他旁边托着脑袋看电视。 那么小的房间,环境那么逼仄,荆楚坐在那儿腿都伸不直,可是莫名就觉得心里温柔起来。 此情此景,说不出得温馨与安宁。 大概十点半左右,雪停了,荆楚和她告别,没忘记问她:“你元旦是不是也放假?” “放啊,国定假日当然放。” “那你过来,我先给你做个体能测试,再考虑教你什么。” 这是之前说好了的,荆楚也没打算赖账。而杨绵绵一听,眼睛都亮了。 圣诞节一过,元旦就很近了,回学校就上了几天课马上就可以放假了,大家的心都野了,这几天上课人人都心不在焉。 所有的任课老师都发了大招,以马上要期末考试为名疯狂发试卷,连杨绵绵都要写上一两个钟头,甭说是别人了,简直是被试卷给淹没了。 而杨绵绵受到了张老师的格外优待,给了她一本厚厚的奥数练习册,特别慈爱地说:“复试在明年,你要好好加油啊。” 初试就是在学校里考的,那会儿杨绵绵正把心思放在胡逸霖身上,辅导书什么的一个字都没看,所以拿到试卷的时候被那些和平时大不一样的题给震慑了一下,然后欢快地写完了答案,还觉得挺好玩的。 她考了满分,所以这一回的复试张老师自然是寄托厚望。 杨绵绵:“……” 真是自己作死,不过为了奖金,忍了,毕竟好几千块呢〒▽〒 只是一去荆楚那里,对着他就忍不住抱怨,像是在撒娇一样:“马上就要放寒假了,放寒假最讨厌了好吗,过年的时候店都不开只能吃泡面,连打工都找不到地方,人家都不要人,但是一开学就要交学费,还让不让人过了?” 过年是家家团圆的日子,但杨绵绵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过年,一连吃那么多天的泡面简直不想活了。 “先去那边跑步看看。”荆楚家里是个三四百平米的大平层,有一半被划作了健身室,里面摆满了器材,而此时他拿了一张表格填她的数据,指使她进行最基本的体能测试。 先是跑步 ,然后是去做仰卧起坐、俯卧撑,还要举哑铃,累得杨绵绵够呛。 荆楚递了瓶水给她,在纸上写写画画后,沉吟道:“你的体能是比我想象中要好一点,不过力量还是偏小,你休息一下,我来看看你现在的格斗水平。” 杨绵绵小口小口喝着水,诚实道:“我只会打架,不会格斗。” 她所谓的打架就是在和街头小混混的较量中无师自通的,会撩阴腿插眼偷袭,但正儿八经打斗就不行了,和人对敌的时候全仗着自己身体的灵活程度取胜,当然了,也要狠得下去。 之前和周大志的缠斗里,她就是借着敏捷胜出的,如果不是周大志也不会格斗,她决计赢不了。 荆楚不置可否:“先试试吧,尽你所能攻击我。” 话音刚落,杨绵绵就把手里的瓶子朝他脑门砸过去了,被他抬手一挡,轻松挥开,不过这反应速度还是让他称赞了一声:“不错,来。” 杨绵绵再一次感到了挫败,她发现自己完全打不过荆楚,他的反应速度和力量都保持在绝佳的水平线上,把她摔在地上毫不手软,痛得她尾椎骨也好屁股也好,感觉都要裂了〒▽〒 不过每一次她都能爬起来,越挫越勇,屡败屡战,等杨绵绵再一次被荆楚摔倒在地,她就出了个歪主意,跳到他背上四肢紧紧箍着,荆楚被她耍赖的行径弄得哭笑不得:“杨绵绵,你这可是赖皮啊。” “嘁,我不被你甩下来就不算我输,最多算是平局。”她洋洋得意。 荆楚来了气:“你真当你这样我就奈何不了你了是吧?”他伸手去掰她的手腕,要把她拽下来,杨绵绵宁死不从,就是和他杠上了。 “下不下来?” “不!” 荆楚吓唬她:“那等会儿你别说我欺负你。” 杨绵绵大为不屑:“愿赌服输,我从来不耍赖。” 荆楚有百八十种办法摆脱她,最简单的就是往后一躺,她不想被压着就只能乖乖跳下来,不然拽着她的脚踝也能把她扯下来。 可他就偏偏选了最没用的一种——拽她的胳膊,想把她拉下来,杨绵绵死死用劲,像是八爪鱼一样不撒手。 两个人居然真的杠上了。荆楚心里哭笑不得,但表面上却沉着脸,他以为自己伪装地很好,但是一看玻璃上的反光,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他以为自己的表情应该很严厉,但没有,他的眼睛里 都是笑,嘴角都是往上翘的,遮都遮不住。 而杨绵绵在他背上,笑得特别开心,像是偷了食的小猫,尾巴都翘起来了。 他的心里突然就咯噔了那么一下,然后真的用了力气一掰她的胳膊,杨绵绵手一松,整个人就要往下掉,她也有本事,腿夹着他的腰没动,身体往后一仰,倒着手一撑地,腿这才松了,倒翻了一个漂亮的跟斗重新站了起来,还拍了拍手,大为不爽地哼了一声。 荆楚沉下脸:“胆大妄为,你当是没人能收拾得了你是吧。”这臭丫头,随随便便趴在男人身上也太没有戒心了吧。 “开个玩笑而已,那么大火气干什么?”杨绵绵想不明白他干嘛突然发火,莫名其妙的,心里也不高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也不和他说话,转身去了卫生间,还砰一下把门关得老响。 荆楚一个人在训练室里站了好一会儿,最后悻悻来了句:“我肯定是疯了。” 跑步机:“……老牛吃嫩草,不要脸!” 哑铃:“……任重而道远!” 沙包:“……好禽兽。” 仰卧板:“……楼上+1” 灯泡:“……楼上+2” 门:“那我来+身份证号吧。” 杨绵绵完全不知道荆楚生什么气,她洗澡换了衣服,坐在饭桌前闷声不吭吃饭,荆楚刚想坐下就接了个电话。 是常雁打过来的:“我们在看倒计时,你过不过来?” 今天是新年倒计时,荆楚家离南城最大的广场不远,从窗口可以眺望到巨大的倒计时,据说十二点的时候还会放烟花。 “不去了。”他听见自己回答,“我还有点事。” 常雁好像非常失望地应了一声:“你在陪女朋友?” “……不是,查个老案子。”荆楚鬼使神差地说了个谎。 常雁嗯了一声:“那好吧,不打扰你了,你也注意休息,别太忙了。” 手机叽叽喳喳吐槽:“他一点都不忙,他在陪小姑娘吃饭不告诉你而已,所以说啊,你死心吧,荆楚真的不喜欢你诶,我们大家都比较喜欢绵绵。” “是啊是啊。” 杨绵绵:“噗!” 你们八卦的时候能不能考虑下我这个当事人的心情呢? 挂了电话回来的荆楚:“一个同事打的,没什么事。” 杨绵绵:“……”我啥都没问,你解释什么? 两个人安安静静吃着饭,杨绵绵把绝大多数注意力都放到电视上了,新年的联欢会还是挺好看的,就是她每看到一个女明星就要捧着脸自得一下:“还没我好看呢。” 荆楚忍不住说了句:“伯仲之间而已。” “你居然觉得她那张玻尿酸的脸和我这张纯天然的脸是伯仲之间?”杨绵绵怒了,冲到他面前,仰着脸,指着自己的脸颊戳着问,“你睁大狗眼看看清楚!” 荆楚把头往后仰,避开她近在咫尺的面孔,有些不自在:“你漂亮,你漂亮好了吧?” 杨绵绵冷笑:“你再给我仔细看清楚,看我的脸!” 十七岁的少女,再普通都是青春洋溢,何况杨绵绵那么漂亮呢,凑那么近,脸上也是一点细毛孔都看不见,光滑得像是刚剥了壳的鸡蛋,一双杏眼波光潋滟,粉唇可人,真是毫无瑕疵。 荆楚投降了,真心诚意说了句:“你比较漂亮。” “这才对。” 吃了晚饭就差不多了,杨绵绵收拾:“我先走了啊。”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今天天气挺好的,我走走。” 荆楚微皱着眉:“大晚上的……” “你有病啊,现在才八点多,地铁上挤满了人好不好。”杨绵绵打断了他,穿上鞋子对他挥挥手,“走了,谢谢你招待我吃饭。” 否则这个元旦,她还是要一个人在家里吃泡面,毕竟,泡面也是大餐了。 “等等。”荆楚喊住了她,把一个袋子递过去,“新年礼物。” 新年礼物是一双非常精致保暖的小皮靴,高帮厚底,杨绵绵抱着袋子愣了好半天,荆楚拍拍她的头:“换了你的棉鞋吧,外面化了雪,路上滑。” 她就在玄关那里坐下来换鞋,皮靴很软也很暖,一脚踩进去就觉得暖融融的,杨绵绵难掩欣喜之色:“啊,o(≧v≦)o~~好棒!” 荆楚蹲下来问她:“喜不喜欢,合不合适?” “正好!”她点点头,喜笑颜开,“很暖和。” 小皮靴也乐颠颠和她打招呼:“绵绵,以后请多关照~o(* ̄▽ ̄*)o~” “喜欢就好。” 杨绵绵兴奋之后就冷静下来了:“我没给你准备礼物。”都穷成狗了的她哪有钱 买礼物啊,心塞。 “这是提前给你的期末考奖励,要考第一名啊。” “这多不好意思啊。”平时蹭饭已经很不要脸了,再白收人家礼物实在是过意不去,“来来。”她对他勾了勾手指。 荆楚以为她想说什么,配合得低下头去。 杨绵绵吧唧一下亲在了他的脸颊上。 “嘶——” “艾玛!” “天啦撸!” “哎哟我擦咧!” “妈呀少儿不宜啊!” 荆楚也完全懵了,杨绵绵倒是很淡定:“新年礼物,被我这样的小美女亲过,明年会有桃花运的。” “……” “走了,新年快乐,拜拜。” 荆楚一直到她走得没影了还没回过神来,好半天他才喃喃道:“我大概是真的疯了吧。” 若不然,他怎么觉得心跳得那么快? ☆、第 37 章 赚钱(新) 同一时间,杨绵绵也在遭受着逼问:“绵绵,你怎么亲荆楚了呀,你喜欢他啊?” “这个嘛,也不好说,”她踩着崭新的小皮靴慢腾腾往回走,外面的天色很好,只是前几天的积雪还堆在路边,没有融化,但月色很美,“反正……你们就当做是很普通的那种感谢就好了。”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鬼使神差就亲了。 不过亲了就亲了呗,不就是亲个脸么,至于那么激动么,大惊小怪。 走到半路,她看见海盗蹲在电线杆下等她,这让她有点惊奇,海盗虽然作为她的宠物,但是一点也不粘人,自己会开门出去,也不知道每天在忙些什么,不过听许多小伙伴们说它打趴了附近所有的狗,成为了老城区一带当仁不让的老大。 据垃圾桶说,前几天海盗还带着一群流浪狗和别的几只过来想占地盘的野狗干过一架,打得那个叫惨烈。 “等我?”她走到海盗面前,颇为不解。 海盗面不改色地提起后腿在电线杆上撒了尿,电线杆嘤嘤了一会儿,对她说:“绵绵,看我身上贴的纸条。” 电线杆上贴着一张寻狗启示,说是爱犬丢失,如果有人能送回那只名叫可可的吉娃娃,愿意重酬。 “所以?”杨绵绵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海盗站起来,淡定地在前面带路,杨绵绵囧得不得了,跟在后面走。 七弯八拐的就到了一个垃圾处理厂,海盗像是这里的常客,熟门熟路地把她带到一堆垃圾面前,一爪子拨开纸板箱,里面就蜷缩着一只可怜兮兮的吉娃娃。 它看到海盗像是看到了亲人,不停往它身上蹭,发出撒娇似的声音。 杨绵绵惊呆了:“那个……呃……”她居然词穷了,这只吉娃娃是什么情况,海盗英雄救美了,是只母狗吧,海盗到了这个年纪了,哎呀这真是,吾家有儿初长成。 海盗抬起一只爪子,摁在了吉娃娃的脑袋上,像是在抚慰,那只吉娃娃就被安抚了,舔了舔海盗的爪子。 海盗看向杨绵绵,歪了歪头。 杨绵绵哈哈一笑,把那只吉娃娃抱起来:“走,送你回家。”一边走还一边调侃海盗,“你居然偷偷摸摸找了小女朋友,啧啧啧,真是令我惊讶啊。” 海盗淡定无比,脚步都没乱一下。 杨绵绵继续唠叨:“既然如此,我就不给你去做绝育了吧,不过搞 大人家的肚子你自己负责啊,我养你就够穷的了,再来一窝小狗那是要了我的命啊!” 她一路说到了吉娃娃的家,那家人本来在看电视,看到她把吉娃娃送回来开心得不得了,一个小孩子把它抱在怀里怎么也不肯松手,一个老太太忙不迭去厨房给它弄吃的,俨然是家里的宠儿。 那家男主人公很客气地谢谢她把狗送回来,还给了她一千块钱作为报酬。 天降横财的杨绵绵彻底懵了,晕晕乎乎回家的时候,脑袋里就一个想法:“这是多好的赚钱路子啊,我居然没有想到!” 她握着海盗的爪子:“我们明天就开始发家致富!” 但第二天,她就发现事情没有那么容易,不,并不是事情少,相反的,太多了,而且绝大多数丢的不是狗。 是人。 全国每年,都有几十万的妇女和儿童被拐卖,这个数字之大,完全超出了杨绵绵的想象。 每一个城市,都是黑白交错,势力纵横的,正如每一本漫画里所说的,光明下永远有阴影的存在。 南城里有数以百万朝九晚五的上班白领,有不计其数的商业巨子,每天九十位数字的大额金钱流进流出,成就这个城市说一不二的金融地位。 可同时,也有很多人走着另一种发家致富的路子。 三教九流,什么不能挣钱?财帛动人心,有的是人为了巨大的利益铤而走险,挑战这个法律,他们制定着自己世界的规则。 贩卖人口不过是其中之一,多年的经营,巨大的利润,使得如今贩卖人口的模式更加成熟,也更加隐蔽。 绝大部分走丢了的孩子和女人,都找不回来了,警方无法投入足够的警力去彻查此事,一旦离开南城,那么大的世界,去哪里找。 父母漫漫寻子路的电影还少吗,可现实里有多少是团圆的大结局呢。 杨绵绵以前不是没有想过剑走偏锋赚点钱,至少不用那么辛苦,然而各行各业的水都太深,她一直没敢下手,就怕有后患,不好解决。 宁可本分一点,虽然赚的钱少,但至少心安,不会晚上睡觉做噩梦吓醒。 不过之前送还吉娃娃拿到的钱她却很坦然得收下了,别说什么做好事,这个社会,钱货两讫才是最让人安心的,否则欠着人情,对方心里还指不定怎么想呢。 杨绵绵一开始的确是抱着赚点外快的心思过来找人的,毕竟过 完年又要交学费,她又一穷二白了。 但是当她看到那个被一个中年妇女搂着乞讨的孩子时,真是出离愤怒了。 那个孩子才三四岁大,是个女孩子,长得白白净净,而且看起来营养就比她好,肯定是个优渥家庭的孩子,只是现在眼神呆滞,表情木木的。 杨绵绵靠在地铁的柱子旁很久,压低声音:“你们都确定吗?” “确定!”手动扶梯抢答,万分确定,“她根本不是孩子的妈妈,总是打她,不信你问监控。” 监控的摄像头也很肯定:“他们是一个团伙,每天来这里乞讨,都有任务的,讨不到会被打,不过出了地铁站我就不知道他们会去哪里了,你可以问问外面的路牌。” 这是地铁1号线的梧桐公园站,位于市中心的梧桐公园是人流量最大的几站之一,有好几条地铁线路交汇。 杨绵绵拿出手机,拍了张那个小女孩的照片。 “你不动手吗?” “不能打草惊蛇。”杨绵绵非常淡定地把手机收了回去,“我带她走人家还当我是人贩子了,而且附近肯定有他们的人,不安全。” 她并不打算自己亲自动手,这种事情让孩子的父母出面会更好一些,也不会轻易打草惊蛇,要知道这种团伙是相当危险的,一不小心把自己栽进去就麻烦了。 她回去根据照片搜了搜发在网上的寻人帖,这并不难找,孩子的父母在各大网站上都发过信息,可惜如石沉大海,从来没有得到过回复。 她看了看发帖时间,大约已经是一年以前了。 一年,这并不算是久,但对一个家庭来说,恐怕早已经是翻天覆地了吧。 她把照片和地址一起发到帖子的下面留着的电话号码上,电话很快就回过来了,杨绵绵摁了掐断,并没有接听。 很快一条短信就进来了:“谢谢你,真是太谢谢你了,我们马上去南城。” 杨绵绵翻来覆去看着这条短信,犹犹豫豫问:“我现在问他们要钱,是不是不大好啊?” 手机一脸深沉:“……绵绵,你还是太善良了。” 笔记本电脑也一头黑线:“=口=绵绵啊,要钱就该只发照片不发地址,人家自然会用钱来买,但是你那么一发,人家当你是好心人好不好,谁会给你钱啊。” 杨绵绵不大好意思:“但是总觉得那样像是要挟他们给我钱诶。” 桌子叹了口气,下了结论:“绵绵,我觉得你没有做这个生意的天分,你脸皮不够厚心不够黑,你还是放弃吧。” 杨绵绵:qaq 伐开心。 赚钱大计宣告泡汤。 过了两天,她在上课的时候接到一条短信,里面是一对夫妻抱着一个孩子的照片,还写了一句话: 感激不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的帮助,有什么是我们能回报的,请您尽管提出来。 杨绵绵的手指摁在按键上很久,都没有想好要怎么回复,那句“给我报酬”的话在舌尖打了好几个转,愣是说不出来。 “算了。”她灰心丧气地把手机塞回了裤兜,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是真的没有发财致富的潜质了。 幸好还有那一千块钱……一千块钱顶个什么用!还要留着交学费呢,刨去这项支出,根本还不够,想买几件新衣服什么的简直是痴人说梦。 “想买新衣服。”她把脸埋在臂弯里,声音闷闷的。 古人说象箸之忧,本来还不明白,但现在有了一双漂亮的鞋子就想有漂亮的衣服和裙子,如果能有一个好看的发卡就更好了。 杨绵绵本来穿得灰扑扑的也无所谓,反正她自己觉得脸很好看,但是现在,她却想打扮得更漂亮一点了。 要不然也不会动了赚钱的心思。 她脚上的棉鞋有点不理解:“绵绵,有新鞋子你为什么不穿啊,我不好看,不适合你呀。” “你不懂。”她厚实臃肿的棉裤老神在在,“穿一件有什么好看的,要穿就要漂亮得穿一套,这样让他看了才会惊艳嘛,对吧绵绵。” 杨绵绵咬着嘴唇不说话。 小伙伴们都怂恿她:“绵绵,去买吧,买件漂亮的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这多不好意思啊。她心里那么想着,脸颊却无端发烫起来。 纠结了很久,一直处于贫困边缘的杨绵绵还是没好意思做出这种奢侈的事情来,她决定还是努力先赚钱比较可靠一点。 有什么钱她可以赚得毫无心理压力又来得快呢? 答案是,要么黑吃黑,要么……赏金。 她否决了第一条,黑吃黑虽然来钱快又方便,但后患无穷,谁知道无名小卒背后是不是站着庞然大物啊,而且让荆楚知道了多不好。 还是光明正大拿赏金 吧。 每年都有那么一些人上通缉令,有线索的可以拿到1到10万不定的奖赏,杨绵绵觉得这个可以试试。 她从官网上直接下了资料,人还不少,但能有赏金通缉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看了几张,所有小伙伴都表示反对。 杨绵绵愁眉苦脸:“那怎么办呢,没钱花了。” 笔记本电脑特别疑惑地问:“绵绵,你那么漂亮,为什么不去拍广告?” “诶?” 她完全没有想过这一点。 “好多在找模特拍广告或者杂志封面,你看,这里好像是《尘色》的。” 杨绵绵记得《尘色》,这是罗裴裴工作的那家杂志社,非常有名,她有点犹豫。 “重酬哦绵绵,重酬!”笔电强调,“而且是正规的杂志社呢。” 杨绵绵鄙视它们:“你们就是太好骗了,明星有多少被潜规则啊,她们难道就不是正规公司了?” “(⊙o⊙)也对哦。” 真是呆萌呆萌的小伙伴。 虽然杨绵绵没下定决心去报名,但当时给她拍照片的比尔还记得她呢,特地给她写了邮件邀请她去参加这次的模特拍摄,并且信誓旦旦说有他的推荐,她可以直接入围。 这种便宜不占让杨绵绵有点肉痛,所以再三思量,她还是决定去试试看。 刚到门口就看到罗裴裴和一个看起来就英俊多金的男人说说笑笑走进来,杨绵绵用十分苛刻的眼光评判了他一番:油头粉面,太假!还喷香水,太娘!夸夸其谈,肤浅!身板单薄,太弱! 差评。 罗裴裴眼光怎么越来越糟了,荆楚虽然啰嗦了一点,不过其他地方真的没得挑,长得好,身材棒,会做饭,有安全感(对此罗裴裴持相反意见好吗),除了年纪大一点(他和罗裴裴同龄好吗),完全找不出分手理由。 还是成年人的世界太复杂她不懂。 “杨绵绵?”罗裴裴也发现她了,和那个男人做了个告别的手势就走过来,“你怎么来了?” 杨绵绵回过神,答道:“我来报名你们那个……什么广告来着。” “噢,你跟我来。”她带她上楼,一边解释具体的内容,“是我们杂志搞的一个《两生花》的概念,选两个女孩子拍一个系列的广告画面。” 她仔细打量杨绵绵的外形,也不禁感慨:“你是 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了,非你莫属。” 今天同样来报名的也有不少已经签约了娱乐公司的小模特,还有就是看到杂志上的广告自己来报名的,可她作为主编看了那么多照片,发现杨绵绵真的是最好看的。 怪不得比尔信誓旦旦说如果她来,一定非他的安琪儿莫属。? ☆、第 38 章 模特(新) “你是比尔推荐的,所以直接进终审就可以了,不过要填个表格,入选了我会给你打电话,到时候你过来签合同就行了。”罗裴裴是女强人,做事雷厉风行,到楼上的几分钟时间她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让助手打印表格来给她填。 刚和她说完,就有个女人来找她开会,罗裴裴抱歉地笑一笑,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哒哒哒走了,只在空中留下一阵曼妙的香水味。 “我们罗总是个有魅力的女人。”给她倒茶的小助手满脸崇拜,“又有女人味又是女强人,我什么时候才能像她那样就好了。” 杨绵绵捧着一次性的水杯,看着这布置优雅的办公室,心里难免有了那么一丢丢的羡慕。 “嗨,”有人敲了敲门,杨绵绵一抬头就看到比尔那金光灿灿的头发,他的笑容更为灿烂,“安吉拉。” 什么鬼?杨绵绵扬一扬眉,却没有接话,只是低头把表格填好了递给助手:“那我先走了。” “一起吃个饭吧。”比尔说这句话的时候伸手想放在她的肩膀上,杨绵绵肩膀一沉避开了,头也不回地说:“免了。” 助手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比尔倒也不生气,耸耸肩一摊手:“美女就是有这样的权利,是不是?” “不准你打她主意。”罗裴裴拿着一叠文件回来了,美目一瞪,“她是荆楚亲戚的孩子,出了事儿我没法交代。” 比尔笑得更夸张了:“哇塞,海伦,你不是和你的警察男友分手了吗?” “分手了不能当朋友吗?”罗裴裴坐在自己宽大舒适的老板椅上忙碌起来,“你可以出去了,我要做事了。” 罗裴裴是这一次《两生花》概念的策划者和负责人,因此对这更是一百二十分用心,加班加点终于筛选出来两个人,一个人是杨绵绵无疑,另一个却是个漂亮得野性的姑娘,才十九岁,短发耳钉,美得很有味道。 她镶着水晶的指甲轻轻敲了敲这两张照片,纵然疲惫,心里亦是十二万分的满意。 杨绵绵次日就收到了通知,叫她去签合同,她把整个合同扫了一遍,发现内容没什么问题,报酬大概有小一万。 她对这个价格很满意,爽快地签了字。 罗裴裴亲自带她去摄影棚,里面已经有个女孩子在换衣服了,她个子高高的,大概有一米七几,特别帅气的短发,额前的刘海是挑染的,穿着有点朋克风。 她给她们 做介绍:“你们俩以后就是这次广告的主角,她叫吴悠,她叫杨绵绵,认识一下吧。” “你好啊小美女。”吴悠笑眯眯地和她问好。 相比之下,杨绵绵就有点冷淡了:“你好。” 罗裴裴满意地看着她们,拍了拍手:“好了,先去化个妆,我们先试试感觉。” 杨绵绵坐在椅子里任由化妆师往自己脸上扑东西,心里相当郁闷,要不是为了一万块钱,绝对不会像猴子一样被人看来看去的。 尤其是那边罗裴裴还和《尘色》的老总在一边评头论足:“这次两个模特选得好,哪家公司的?” “都不是科班出身,一个是学生,还有一个是酒吧驻唱,怎么样,我的眼光不错吧?” “高个那个有点野性难驯的美,看起来像是混血儿,不过还是另一个漂亮,像当年的邱淑贞王祖贤,脸小又精致,很娇很俏。” 罗裴裴叹服:“还是您有眼光。” “真不错,你的这个idea也很棒。”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杨绵绵正好换了衣服出来,她板着一张脸,对于这套衣服非常无语,裙子其实很仙很漂亮,都是蕾丝,头上还戴着百合编成的花环,象征着纯洁,她的妆很淡,因为年轻又貌美,看起来简直没有瑕疵。 相反的,吴悠就是黑色短裙,妆很浓,特地化了浓眉,眼角微挑,十分野性。 她们今天要拍的其实是香水的广告,一款叫“撒旦之吻”一款叫“天使之泪”,而罗裴裴所谓的两生花的概念,其实就是为九种不同的产品打广告而已,用同一组模特,气质相反的对比。 这次是香水,以后估计还会有时装跑车之类的,一共七组,拍完一组结一次钱,大概一千多两千不到的样子。 拍照片全程只要杨绵绵荡秋千,坐在花丛里微笑,做各种少女天真的样子就行了。 过程并不无聊,因为全程弹幕刷屏: 摄像机:“噢噢噢,看这里,不错不错,cool!” 灯泡:“哇塞,这次真年轻哦,前两天来这里拍封面的那个号称不老女神的女人,皮肤上都是褶子,不用ps怎么上镜!” 衣服:“长得是真漂亮,就是胸平扣分吧,旁边那个身材不错诶!” 平胸的杨绵绵:“……”你们这群八卦鬼!等我有钱了天天吃黄豆猪脚汤,我不信我就是贫乳的命!! 好不容易拍完了,杨绵绵换回自己的衣服,洗掉一脸的化妆品,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还是觉得自己素颜比较棒,吴悠也换了衣服出来,卸了妆往脸上补水,看到她洗脸还赞叹了一句:“你真漂亮。” 花花轿子人抬人,杨绵绵也没吝啬一句称赞:“你也是。” 两个人相视一笑,倒是比之前多了几分熟稔。 吴悠看了看手表,把东西往包里一塞,匆匆道:“我有事先走了啊,下次见。” 她出去的时候正好和要进来的罗裴裴擦肩而过,杨绵绵一看见她就心中一动,特地和她说:“哎,那个,这件事情,对荆楚保密啊。” 罗裴裴有几分诧异:“你还没有成年,签合同不是要监护人签字的吗?” “我没有监护人。”杨绵绵不想多说,问,“行不行?” 罗裴裴想想,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点头答应下来:“行啊。” 杨绵绵发现,罗裴裴还是挺可爱的,可惜就是太理智了,她知道什么样的人适合自己,知道怎么样才能利益最大化,然而一切都是权衡后的结果,又有什么意思呢? 人生就是充满挑战和奇遇才如此令人着迷啊。 杨绵绵接下来的日子就在忙碌中度过了,平时要去学校上课,还有二十多天就是期末考了,得第一的话第二年上来就会有奖学金,八百块钱呢! 她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但另一边,广告画面的拍摄也十分紧张,在过年前需要完成一半的拍摄量,因此好几天都是放了学以后飞快跑去摄影棚化妆拍照,一直拍到夜里。 让杨绵绵敬佩的是,罗裴裴次次到场,她们加班她也加班,而且毫无怨言,一旦有不妥之处,立刻重来,几乎所有人都被她的苛刻与严谨折磨得精疲力竭。 这样的高强度运作,连杨绵绵都有点吃不消,晚上坐公交车的时候好几次睡着,要不是有小伙伴们喊醒她,估计肯定坐过头。 就在她忙着拍广告和期末考试的时候,荆楚也被一件事情缠上,分身乏术,也没空来管她最近在干什么了。 这都是因为前些日子丛骏到了南城,他是荆楚以前在部队的战友(据说现在叫好基友)丛骏,他们俩虽然都退役了,但荆楚当了刑警,算是继续吃公家饭,而丛骏则转行在新疆内蒙那一带做点小生意。 只是西北多暴乱,丛骏能在那里混出点名堂来,能耐可不 算小,消息有时候比官方还灵通几分。 而这一次来南城,一是为了叙旧,二是为了找他帮忙,所以特地来请他出来吃饭的。 两个人也没找什么好的饭馆,随意找了家火锅店吃饭。 酒过三巡,几年的隔阂就消失不见了,两个人叙过交情,丛骏就透露了这次来南城的另一目的:“我有个大老板,他女儿前些日子丢了,估摸着是拐走了,我是顺着线索一路查下来的,你也知道,他们窝点在广东那边,出口最大的是在南城。” 荆楚一听就皱了眉:“这可不好查啊。” “这我当然知道,所以才想麻烦你。”丛骏端了酒杯和他一碰,压低声音道,“你不知道现在他们的生意都成了什么样子,拐来小孩子乞讨,女人卖掉,死了残了也不放过,一个肾一个眼角膜能卖多少钱?” 荆楚心里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拐卖近年来已经算是很受关注了,但是打击力度小,人也难找,判刑也不重,总是屡禁不止,一来二去的,人家都发展成了有规模有组织的大团伙,里头的利润不比贩毒小。 而且做这行的不止一家两家,南城地底下的器官交易瞒不过他,但抓都抓不了。 丛骏一杯酒下肚,话也多了:“我也知道,我是没本事一网打尽的,不管用什么办法,把那个孩子找回来就行,光定金就一口气给了我二十万。” “南城你熟,你看看能不能给我点消息。” 荆楚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最近我正在查这件事呢,前两天有对父母在地铁上抢了个乞讨的孩子,非说是他们的,群众报了警,还以为他们是神经病,结果一查,你猜怎么着,真的是他们丢了好几年的孩子,那个讨饭的女人是个人贩子,孩子身上衣服一脱,全是青青紫紫的伤痕。” 当时荆楚也在场,看见那一家三口团圆抱头痛哭的样子,心里别提多恨这些人贩子了。 “这么巧?”丛骏有点意外,“居然没被卖到外地去?” 荆楚抿了口酒,道:“哪能啊,那家人老家是甘肃的,他们说是那天收到了一条短信,拍了他们女儿的照片,说是在南城地铁上,他们就千里迢迢来了。” 丛骏奇了:“这是做好事啊,哪个雷锋不留名?” “不知道。”荆楚也觉得这事儿有点怪,想了半天想不通,只好归咎于是有好心人的无私帮助。 他永远想不到是因为杨绵绵没好意思开口要 钱。 丛骏比他想得更复杂一些:“说不定是有人要搞他们了,你也知道这事儿不止一家在做,搞不好把你们当刀子呢。” 荆楚笑得很平静:“被借刀杀人又怎么样,能砍一个是一个,能救一个是一个。” 罪恶是永远剪除不尽的,对他们来说,能救下一个是一个,哪怕沧海一粟,心里也有所慰藉了。 那么多警察拼着命,也不就是在做这些事吗? 过了元旦以后,期末考就逼近了,还有不到三天就要期末考,班里的气氛压抑得不得了,自习课上连咳嗽的人都没有,只有写字的沙沙声。 在这样紧张的学习气氛里,姒筱雯也偃旗息鼓,每天大家关心的就是名次成绩,而杨绵绵突然就受欢迎起来,陆佳丽问她题目,旁边会围了一群人在听。 她也不介意,有人问就回答,没人烦就一个人趴着睡觉。 他们喜欢她也好,讨厌她也好,杨绵绵其实并不是十分在意,这些同学自始至终,都不曾明白过杨绵绵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她并不需要成为人见人爱的玛丽苏,她只是希望,喜欢她的人不用多,一个就好。 可那个人,要喜欢她呀。? ☆、第 39 章 基佬(新) 杨绵绵要考试,因此能拍摄的时间不多,罗裴裴便把她的拍摄时间挪到了晚上,白天先去拍吴悠的内容。 而等她从期末考中挣扎出来,晃晃悠悠去摄影棚的时候,就看到有个男人在那里和罗裴裴说话,人有点娘炮,说话却盛气凌人的:“罗主编啊,我们小悠现在是签约的艺人了,你可不能和别人混为一谈噢,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签我们公司的,你说是不是啊?” 罗裴裴保持着不卑不亢的笑容:“邹先生,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和贵公司合作了,之前我们那期杂志的封面就是请岑莺莺拍的。” 她说的岑莺莺是现在当红的小花旦,言下之意就是,再大牌的明星姐都见过,你刚签了个不知道何年何月会红的艺人就在这里要特殊对待,要脸不? 邹奕可不是初出茅庐的小经纪人,他之所以敢这么和罗裴裴说话,当然是因为他有人脉有能耐,捧出过不少大腕儿,关键是他特别护短,特别会给自己的艺人争取,所以签在他手下的艺人都特别愿意跟着他。 现在吴悠刚被他签下,他极为看好吴悠未来的发展,当然要竭力为她多争取一点好处,比如多一点版面,衬托一下她的美貌,这样他就可以顺势炒作一下,为吴悠争取广告了。 邹奕要是被她那么顶一句就放弃那就不是他了,他轻飘飘地说:“罗主编,我听说你想约我们薛影帝来拍封面啊,你也知道,他自从得奖以后人就特别忙,不过呢,也不是没办法。” 有了实际的好处,罗裴裴马上就迟疑了一下,她鉴于荆楚的缘故,并不愿意刻意打压杨绵绵,可薛影帝的确是她一直想要邀约的对象,能请他来拍一期封面,她在老总面前不知多么加分。 邹奕也不着急,脚打着拍子,看着灯光下的吴悠,真是难得的好苗子,如果他不是一时兴起过来看个朋友,还不知道这里还藏着这样一个宝贝呢。 “邹先生,你还没见过我们另一个模特吧。”罗裴裴恰好看到杨绵绵过来,招手示意她走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邹奕就是那么漫不经心地瞄了一眼,然后徒然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用x光一样的眼神扫视她。 杨绵绵不甘示弱,同样用目光顶了回去。 两个人异口同声: “有前途。” “基佬!” 罗裴裴:“……” 邹奕脸色都变了:“你说谁?” “你,基佬,受!”杨绵绵三个词迸出来,已经知道他是谁了,“你是吴悠的经纪人,你想把她拍漂亮让我当绿叶?” 她说话太直白太冲,邹奕心里对她的印象分已经减了很多:“是又怎么样,你不服气?” “我无所谓。”杨绵绵扭开了头,“今天是最后一次了吧?” 拍完拿到钱就行了,杨绵绵并没有以后进驻娱乐圈的打算,得罪一个鼻孔朝天的经纪人算什么。 只不过……她为难地看着经纪人脖子里挂的挂坠,它一直在哭:“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对吗?那你告诉小奕好不好,他说是出差了,但其实是回家结婚了,我们都听见了,但是小奕还等他回来,他不会回来了。” 其他手表手机之类的纷纷附和,声音都很难过:“小奕平时嘴巴毒,但是人真的很好,他从来没有骚扰过艺人,都好好带他们的,三十岁才碰见自己喜欢的男人,可是那个男人老觉得他和男明星鬼混,吵过好几次了,这次骗他去出差,其实是回家结婚了,对了,他还骗小奕说做生意失败,问他借了好多钱呢,那个人渣!” “小奕知道了肯定很伤心,但是我们都觉得他应该知道,不要再被骗了。” “对啊,小奕人那么好,喜欢男人有什么错,性别一样不可以吗?真讨厌!” 杨绵绵拉长了脸,她对邹奕的第一印象可真不怎么样,他要捧吴悠就捧呗,非要她做垫脚石,太不要脸了,理智上可以理解他的手段,但情感上不能接受,以她的性格,会对邹奕有好脸色就怪了。 只是它们哭成这样,实在是很心烦意乱好不好,这群家伙们别的不行,烦人的功夫一流,杨绵绵从来都没有hold住过。 这一次也不例外。 杨绵绵站在灯下维持自己一贯天真无邪的笑容,嘴角都快抽筋了,恨不得现在放声喊一句“知道了知道了”! 罗裴裴想为她争取一下,轻声和邹奕说:“她比吴悠更有前途。” “漂亮是真的漂亮,但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混,漂亮不重要,这丫头没脑子。”邹奕嘲讽道,“脸不够漂亮可以化妆可以整,没脑子还能回炉重造一下?”他从来不吝啬喷洒毒液,尤其是对于这种空有脸没有脑子的,捧都懒得捧。 有脑子诸如吴悠之流,就该知道过来抓紧这个机会,他不介意新人狂傲,但傻~逼成这样真的没希望了。 罗裴裴便不再说话了,她已经做得足 够多,以后怎么发展,全是个人的造化。 杨绵绵站了大半天,小腿都要抽筋了,饶是如此,还是被它们催促着趁上厕所的空档把邹奕给堵了:“我有话和你说。” “我是不会签你的。”邹奕也干脆,一口回绝,还翻着白眼冷笑。 杨绵绵更是没好脸色:“我脑子也没病好吗,我才不想到处赔笑呢,我是想告诉你……你男朋友回家结婚了,就这样,再见。” 邹奕一怔,突然动起手来:“你胡说什么?”他一把拽住杨绵绵的手腕,她手一吃痛,下意识就把邹奕手腕一翻,脚一踹把他摔倒在地,邹奕吃了个亏又丢了脸,顿时火冒三丈:“你个……” 杨绵绵不想丢人现眼,快速道:“你男朋友真的回老家结婚了,他骗你说是出差,我告诉你是我心眼好,你不信也拉倒,自己枕边人都看不清,眼瞎真不怪你,谁让你脑残呢。” 她转身进了厕所,砰一下关上了门。 邹奕心里一沉,他就跌坐在地上,觉得寒气从尾椎骨不停往上窜,哆哆嗦嗦掏手机,几次都没掏出来,手抖得不像话。 一分钟后,杨绵绵隔着厕所的门都能听见邹奕撕心裂肺的声音:“你个王八蛋!劳资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你个禽兽,你等着!” 紧接着她听见砰砰的声音,镜子凄厉地尖叫:“不要打我!” 杨绵绵脑袋里嗡一声,提起裤子匆匆忙忙就跑出去,邹奕挥着拳头在砸镜子,镜子裂了割了他的手,血渗透下来别提多惨了。 但镜子比他更惨,它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别打我……疼(┳_┳)……别哭……不值得……男儿有泪不轻弹……我好疼!我是不是要死了……好疼啊,裂开来了……我是不是就要没用了……” 杨绵绵眼眶都红了,一把揪住邹奕的领子往后拉,不让他砸镜子:“你有病啊!” 自己生气就生气,发脾气就发脾气,好端端的砸镜子干什么,这镜子碎成这样,肯定就是扔垃圾桶的命了。 “关你什么事!”邹奕恶狠狠地一把推开她,“滚开!” “神经病!”杨绵绵被他推了一个踉跄,头磕到洗手台上,她脑震荡还没好呢,顿时疼得头晕眼花,“疼疼疼。” 她这脑袋是碍着谁了,怎么都要受个罪呢! 洗头台:“(┳_┳)...对不起绵绵,弄痛你了。” 杨绵绵气得要 命,踹了窝在墙角的邹奕一脚:“活该你被抛弃,脾气那么差,别好像所有人都欠了你钱一样,分手就分手呗,要死要活的算什么,你还是不是男人了?” “滚开!”邹奕也知道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失态不妥当,但是他都已经丢成这样了,也不在乎那么一会儿,“你什么都不知道。” 杨绵绵嘲笑道:“我用猜都能猜出来是什么剧情,逢场作戏,你这都不懂吗,我都懂。” 邹奕心里相当不是滋味,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反倒是没有之前那么讨人厌了。 “小奕不哭,站撸!” “小奕是个好男人,一定会找到真爱的!” “小奕加油!小奕不哭!” “小奕么么哒!” 杨绵绵想,这个人现在以为他最爱的人已经把他抛弃,没有人爱他,不不不,其实真正爱他的人一直都在他的身边,只是他听不见而已。 知道吗,当你伤心难过,以为全世界都剩下你一个人的时候,其实你有很多很多的朋友都在鼓励你,为你加油。 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杨绵绵蹲下来带给她一张擦手的纸:“你一个男人哭成这样好恶心,真的。” 邹奕一把夺过来抹了抹脸:“是谁告诉你他回家结婚了的?” “你的朋友,他们托我告诉你。” “朋友?”邹奕狐疑道,“什么朋友,我的哪个朋友?” 杨绵绵恶劣地笑道:“那你就当做是我这个可爱的小天使来拯救你于苦海吧,唉,被没脑子的人帮忙是不是很心塞啊,真不想告诉你,我智商比你这种愚蠢的凡人高n个台阶,你就当我是可怜你这样的低智商吧,不用谢。” 邹奕气得鼻子都歪了。 可当杨绵绵走到厕所门口的时候,却突然停下了脚步:“有的时候,我们总以为命运待我们太过苛刻,所以我们饱受这样苦难,但是后来想一想,这算得了什么呢,你还会有别人,还有未来,可有些人,连未来都没有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十分不幸,幼年失母,父亲抛弃,家中贫困,几乎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挨饿受冻都是家常便饭,但是这个世界上不幸的并不是只有她一个,胡逸霖难道不惨吗,严晴难道不惨吗? 命运其实待她足够优渥,至少她现在还活着,以后还会活得更好。 邹奕擤着鼻涕,含糊不清地 说:“年纪小小,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 “我聪明啊,比你聪明多了。”杨绵绵哼了一声,“还有,别以为人人都想进娱乐圈,你们那个破圈子……嘁!” 她要不是缺钱,才不会过来拍广告呢,想到以后如果被签约的话,天天都要过这种不管张三李四就和人接吻恋爱,时不时要陪饭局摸大腿,简直不寒而栗。 明星说得好听,可多少只是别人的玩物,光芒万丈的背后,又有多少龌龊和黑暗呢? 她不会遵守那个圈子里默认的规则,除非有一天,她可以不受规则的约束,那还有点意思。? ☆、第 40 章 夜袭 期末考结束后,只要过几天去拿成绩单和寒假作业就行了,而杨绵绵最后被通知要去再补充拍摄几个画面,拍完这些她就可以领到钱了。 想到过年前能凑够下个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她就止不住开心,将近八千块钱可以让她非常舒服得过一个寒假,不用再冻着去打工了。 而相比她这边阳光灿烂,荆楚那边就可以用愁云惨淡来形容了。 那个人贩子叫苗芳,三十六岁,老家在河南,据她所说,她是来南城打工的,那个小女孩的确不是她的女儿,是她在路边捡到的。 真相当然不是如此,根据那个四岁的小女孩所说,她每天和很多孩子关在一起,吃个馒头冷水吃,还会挨打,有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就是因为和路人求救被拖回去活活打死了。 这是荆楚他们唯一得到的消息,但孩子毕竟年龄太小,而她的父母拒绝让她继续回忆自己的遭遇,带着她很早就回了老家。 苗芳不肯招供,线索就断在了那里。 荆楚当然不会就此放弃,他在南城经营多年,自然有自己的线人,因此不过几天,他就收到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 柳玉捏着一封信敲了敲他办公室的门:“队长,又有人给你寄恐吓信了?” “丢了吧。”荆楚收到的恐吓信都能用麻袋来装了,每次都无非是那样的恐吓,还以为这能起到什么作用不成? 柳玉丢进垃圾桶,还问:“队长你就不担心吗?”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荆楚啼笑皆非,他现在是单身,没老婆没孩子,父母更是远在千里之外,根本不必操心。 柳玉插了句嘴:“队长,你女朋友啊!” 荆楚一愣,这才想起来他和罗裴裴虽然分手有一段日子了,但身边的人都还不知道:“分了。” “分了?”柳玉八卦属性爆发,也不管多怕荆楚了,探头探脑问,“怎么分了呢?” 荆楚和罗裴裴分手本来只是人之常情,但是柳玉那么一问,他偏偏想起来那天杨绵绵问他没有谁是非如此不可吗? 非如此不可?没有,从来都没有。 而正如柳玉想的那样,荆楚自己知道和罗裴裴分手,但是,别人不知道啊! 事情就发生在拍摄的最后一天,吴悠的内容已经结束,听人说邹奕已经帮她在联系新的广告,而杨绵绵结完钱以后终于可以彻底告别这个坑爹的活了。 没想到罗裴裴却单独把她叫到了办公室里,给她倒了杯水,像是有话说。 杨绵绵饿着肚子,也不想多客套:“什么事儿你就说吧。” 罗裴裴也就开门见山直接讲了:“费用会照合同给你,但是你应该知道,合同里并没有写你的照片会被刊登。” 杨绵绵秒懂,她很上道:“我只要钱就好了,其他无所谓。” 罗裴裴在心里就先惋惜地叹了口气,原本邹奕不想做那么绝,只是想着捧一捧吴悠,但是她们的照片绝大多数都是合照,吴悠和杨绵绵在一起,实在是出挑不起来,任是谁都会多注意杨绵绵而不是吴悠。 考虑到这样的情况,邹奕只能狠心挤掉杨绵绵所有的版面,让吴悠重拍,当然了,这其中也和《尘色》杂志做了一些交易。 杨绵绵没有后台,注定被牺牲,罗裴裴愿意帮她说话已经是情分了。 现在看到她一点都不在意,心里也松了口气:“邹奕让我封了个红包给你。”打个棍棒给个甜枣,虽然甜枣基本没用,不过杨绵绵有意外的钱拿就已经很高兴了。 她是和罗裴裴一前一后出的门,外面下着雪,天又冷,而且都十一点钟了,黑漆漆的看不见几个人。 杨绵绵急着去赶末班车,正好看到罗裴裴穿着大衣走出来往另一条路上走,她的车坏了拖去了修理厂,还没有修好,今天只能坐地铁回家了。 可奇怪的是,杨绵绵发现原本蜷缩在角落里的流浪汉悄悄跟了上去。 她觉得有点奇怪:“那个讨饭的是不是这几天都在这儿啊,我看见他好几回了。” 花坛说:“这个人,好像在跟踪罗裴裴呢。” 跟踪罗裴裴?痴汉?抢劫?杨绵绵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还没有想出答案,腿已经迈开跟了上去。 罗裴裴对她不坏,还是不要见死不救了,毕竟还是荆楚的前女友呢。 五分钟后,她十分庆幸自己做了这个决定,她赶上去的时候,恰巧看到那个流浪汉捂着罗裴裴的嘴要把她拖进车里。 杨绵绵情急之下,抄起就往他头上砸,车里出来另一个高大的男人,想要制住她。 杨绵绵手借着车把手一撑,倒翻到车顶,他们身形没有她灵活,一时爬不上来,她清了清喉咙:“救命啊,着火了!” 那两人一听她喊就怂了,也不管罗裴裴了,把她往地上一丢就打 算开车,杨绵绵眼明手快跳了下来,免得被惯性摔到地上。 罗裴裴跌坐在地上不停咳嗽,她刚刚被勒住气管,差点断气,“快走”杨绵绵拖着她跑。 罗裴裴还懵着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倒是跟着她跑了起来跑了几步,杨绵绵拉着她一路狂奔到最热闹的大街上,这才喘了口气。 “这边。”罗裴裴拉她进了一家酒吧,霓虹灯顿时闪瞎了杨绵绵的眼,更不必说是那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了。 这里显然是罗裴裴熟悉的地方,酒保很熟稔地打了个招呼:“嗨,海伦。” “有没有安静的包厢?”罗裴裴用围巾挡着自己的脖子,声音还有点低哑,“给我瓶威士忌,其他随便来点吃的。” 说完就把杨绵绵拉到楼上的包厢去了,她显然还是惊魂未定,手一直拉着杨绵绵,手指扣得紧紧的。 等到包厢的门一关上,她才腿一软跌坐在沙发里,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呆呆坐了一会儿,这才手忙脚乱从包里掏出电话。 杨绵绵听见荆楚的声音:“裴裴,什么事?” “我在兰妃酒吧,你能不能过来一下?”罗裴裴的声音听起来干涩无比。 荆楚很快就答应了:“我马上过来。” 杨绵绵听得心里哼哼,但脸上不好表现出来,只能面瘫着一张脸看酒保端了果汁薯条三明治过来,她也不客气,随便拿了块三明治就据案大嚼。 荆楚来得很快,一推门进来就看到在那里狂吃薯条的杨绵绵和端了杯酒面色苍白的罗裴裴,他奇了:“你们俩怎么在一块儿?” “我救了她。”杨绵绵避重就轻,坚决不提自己在干什么,只是说了关键,“有人要绑架她。” 荆楚神色立即就严肃起来了:“绑架?”他看着罗裴裴,“是怎么回事?” 罗裴裴摇了摇头,咬着嘴唇:“我不知道,他突然冲上来捂住我的嘴,要把我拖走,我根本不认识他。” “两个男人,一个在车里接应,一个扮成流浪汉跟踪她,我记得车牌号好像是……”她报了一个数字。 荆楚简直庆幸杨绵绵在,这丫头关键时候真靠得住:“我去查一查。” 杨绵绵悄悄翻了个白眼,把最后一根薯条塞进嘴里。 荆楚去打了个电话托人查车牌,然后坐下来问:“怎么回事?” 罗裴裴真的很茫然:“我不知道。 ”她虽然在公司里也有对头,但大家最多是在业务上争夺,谁会下这样的死手对付她呢。 荆楚又去看杨绵绵,她摇摇头:“不知道,猜不出来,不过……不是随便找的小混混。” 罗裴裴道:“我想不出来有谁要这样对付我。” 荆楚当然也觉得奇怪,罗裴裴从来和这些人没有什么瓜葛,也不大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那到底是谁会想害她呢? 气氛一下子沉闷下来,杨绵绵咕咚咕咚喝着果汁,眼睛从罗裴裴扫到荆楚,又从荆楚扫到罗裴裴,然后她放下喝空了的杯子,清了清嗓子:“时间不早了,你们不走的话,我要回家了。” 荆楚这才道:“我送你们回去。” 杨绵绵没反对,罗裴裴自然也不会,荆楚带着她们下楼,出了酒吧的门对好奇往后看的杨绵绵警告了一句:“未成年人不许进酒吧。” “呸!”杨绵绵啐他。 罗裴裴像是想笑,但忧心忡忡,实在是笑不出来,她现在白皙的脖颈上还残留着勒痕,说话依然觉得喉咙发疼。 “明天去医院看看,涂点药膏。”荆楚送她到楼下,可罗裴裴却没有下车,“我送你上去吧。” 罗裴裴家里他也不是第一次来,找到了药箱给她:“这几天你回家要当心一点,你的车呢?” “送去修了。”罗裴裴哑着嗓子说。 “别说话了。”荆楚替她检查了一遍门窗:“你好好休息,我一查到线索就告诉你,你要自己当心。” 罗裴裴垂着眼睫,心生波澜:“今天……” 荆楚打断她:“我先回去了,你记得锁好门。” 她咬了咬嘴唇,放柔了声音,客厅柔和的灯光下,她比平时多了几分脆弱,实在惹人疼惜:“我有点害怕。” 荆楚哪里不懂她的意思呢,照理说两个人虽然分手,但并没有新的交往对象,今晚如果留下来,指不定明早就和好了。 但是他却说:“裴裴,这样不好,分手就是分手了。” 罗裴裴有些讶异:“你有……” 他迅速否认:“并没有这样的事情,只是这样没什么意思,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习惯就不好了。” 罗裴裴懂他的意思,今天可以找他,下次自然也可以,以后他们各自有了别人,如果习惯了再找对方,那就剪不断理还乱了。 断要断干净 ,这样对谁都好。 她轻轻叹口气,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我先走了。”荆楚关照她,“记得,锁好门,晚上别加班那么晚,有什么事的话可以打我电话。” 罗裴裴点点头,欲言又止。 荆楚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迅速下了楼,一下去就发现杨绵绵不好好在车里待着,在楼下到处转悠:“你不冷啊?” “冷。”她跺了跺脚,把积雪踩得嘎吱嘎吱响,“我问你,你有没有惹到什么人?” 荆楚原本还没有意识到,颇没好气地说:“恨我的人多了去了……”他反应过来了,“等等,你是说?” 杨绵绵摊了摊手。 荆楚浑身一震,他突然想起来之前收到的那些恐吓信,他自己没有放在心上,但说不定他们就把主意打到了他身边的人身上,他们想教训罗裴裴而使得他收手。 他最近在查什么呢?拐卖。那不是一个杀人犯,而是一个有组织有团体的犯罪团伙。 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第 41 章 探寻 想到这里,荆楚即刻返身上楼,摁响了罗裴裴家里的门铃,罗裴裴讶异地开了门,笑意还没有浮现,就看见他一脸严肃地说:“你最好尽快离开南城。” “什么?” “这次的事可能不是别人要对付你,是要对付我,马上就要过年了,我记得你是年年出国旅游的吧,现在提前去,明天就去。” 罗裴裴不知如何作答。 而荆楚唇边已浮现苦涩:“裴裴,这件事,是我连累的你,那些人穷凶极恶,你太危险了。” “你不能保护我吗?”她轻声问。 “我没有这个把握。”荆楚沉声道,“而且,你能过几次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呢?” 罗裴裴抿了抿唇,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什么才是正确的,但是那句话如鲠在喉,怎么都说不出来。 “你不是一直都想去普罗旺斯吗,就这次去吧,我给你买票。” “不用了。”罗裴裴终于开了口,“我明天就请假出国。” 荆楚松了口气:“你订好时间通知我,我送你。” 她微微颔首,在他转身的刹那,把所有残存的念头都赶得一干二净。 是到此为止了,既然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那就没有后悔的余地——她也从来不会后悔。 楼下,杨绵绵问垃圾桶:“他们真的是因为荆楚才对付罗裴裴的啊?” 垃圾桶万分确定地用力点头:“对啊对啊!我听见他们打电话了,说要给荆楚一个教训!唉,他和裴裴分手了我们也很难过的,多般配啊。” 杨绵绵一点都不想接后面的话题。 荆楚从楼上下来了,招手示意她上车:“我送你回去。” “她还好吗?” “她明天就出国,希望可以暂时避避风头吧。”荆楚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杨绵绵拍拍他的肩膀,人太矮,只能踮起脚尖来拍:“你放心,没事的。” 荆楚脚步一顿,觉得心里有点温暖,要这个丫头说出这种安慰人的话来还真的挺不容易的。 但是下一句他就想掐死她了:“罗裴裴走了,你不需要人配合你把人引出来吗?” 荆楚端正了脸色:“杨绵绵,我告诉你,这件事我不会让你插手的,这是警察的事情,你给我乖乖回家去。” 他完全没有理解杨绵绵话里的意思,只 当她是要凑热闹,可他怎么愿意把她拖进泥沼呢,巴不得她远远的。 可是其他小伙伴都听懂了,一个个偷笑却不敢说话,这哪里是杨绵绵要多管闲事,分明是想和他扮情侣假戏真做嘛。 杨绵绵悻悻道:“算你狠。” 他不让就不让呗,她难道还没有办法了? 不过她的主意不错,第二天荆楚回队里一说大家都觉得可以有,柳玉八卦极了: “队长,那你选好人选了没有?” 她想知道会不会选常雁,毕竟常雁对荆楚有意思大家都看得见,而她自己是不用想的,荆楚不会让她涉险,她的局长老爸也不可能。 “我已经联系好了。”荆楚特别平静。 门外传来脚步声,荆楚看了看表,发现比想象中早了五分钟,他对柳玉说:“我觉得她比较适合?” 柳玉:“Σ(°△°|||)︴队长,你确定?” “合适什么?” 这是轻快的少女音,听得荆楚一愣,他抬起头来,看见杨绵绵俏生生站在那里,她穿了件大红色的斗篷,帽兜上镶着一圈毛茸茸的白色兔毛,黑色长筒袜,鞋是那天他送的小皮靴,漂亮得不得了。 她平时穿得那样糟糕都难掩美貌,何况现在稍微一拾掇,打扮得和同龄少女一样的青春活泼,整个人简直自带光环,引得旁人探头来看。 “你怎么在这里?”他是彻底愣着了。 杨绵绵特别淡定:“找你还人情啊。” 荆楚:“……什么?”这丫头又想搞哪出? “昨天是我救了你的……前女友吧?”她意有所指地在前女友三个字上咬了重音,“于情于理,你不该帮我个忙吗?” 荆楚啼笑皆非,也不凶她:“你闯什么祸了?” “你脑补太多了,我就是想知道,你是在查什么才会惹得人家对付你女朋友啊?” 荆楚瞟了在外面看似在倒水实际上是在偷听的柳玉,横了她一眼,柳玉就若无其事地回位置上去了。 他站起来把办公室的门给关上了。 柳玉:“……哼!”门都关上了,欲盖弥彰! 荆楚倒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他只是单纯觉得接下来要做的事不符合规定,还是遮一遮的好:“看吧。” 他递过去的就是他调查拐卖的结果,杨绵绵看书多快 啊,刷刷刷和玩儿似的就翻完了:“看完了,谢谢啊,我走了。” 荆楚还没找到话留她呢,她就真的开门走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影都不见了。 与杨绵绵擦肩而过的是一个高挑的女警,大概有一米八,人一走进来啪一声脚并拢敬礼:“许莉琳报道。” “你好,请进。”荆楚回过神来,“这是特种部队的许莉琳,你知道这一次任务的内容吧?” 许莉琳是那种并不漂亮但很健美的女人,英姿飒爽,完全不输给男性:“明白。” “那从今天开始,没问题吧?” “没有问题。” 柳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荆楚,囧了:“队长,不是我吐槽你,你觉得这样真的行吗……” 一看就不像是情侣好嘛!人家又不是瞎子!骗鬼呢?! 荆楚当然也没想和徐莉琳装作热恋里的情侣,只是单纯的交往对象而已,而且居然真的没有人怀疑,甚至有人看见他们一起下班还问:“果然你们俩看对眼了啊。” 柳玉惊呆,跑去问自家老妈,局长夫人最热衷于给人做媒,局里不知道多少对都是她一手介绍的,一听女儿的问题,她就理所当然地回答:“上次联谊啊,荆楚和小许都在,我就说他们有点意思吧。” 柳玉翻白眼:“有意思个屁。”异性只是繁殖,同性才是真爱。 看他们队长使唤人家那劲儿就知道他心里绝壁没那个意思。 但在很多人眼里,他们还是挺般配的,郎才女貌,且有共同话题,荆楚每天下班都接她回家,两个人站在警局门口还是挺抢眼的。 柳玉发现身边的小伙伴没人对此有兴趣,她和卫寒八卦,卫寒很可惜:“我本来还想泡她呢。” 问白平,宅男专心致志玩养成游戏,屏幕上童颜巨~乳小蛮腰的少女嗲声嗲气喊了句“亚美爹”。 问武涛,他倒是给了正面回应:“莉琳功夫不错,上一届女子队冠军。” “……”柳玉觉得,她还是去看本小说压压惊吧。 只不过,荆楚这边只能被动等鱼上钩,杨绵绵那边却是已经开始主动出击了。 什么叫耳目遍天下呢?就是这个城市里,每一辆出租车,每一个垃圾桶,每一个路牌,都能成为线人。 她家楼下就住着一个出租车司机,交班的时候车会停在楼下,出租车和车之间有自 己的朋友圈子,通过一辆车,她可以知道这个城市所有的秘密。 通常情况下,它们不会拒绝这样一个帮助孩子们的机会。 对方可以瞒过警察,但是瞒不过这些深具慧眼的万物。 杨绵绵的消息来得很快,晚上睡觉的时候,窗外的电线杆就传来了一手消息,她趴在窗台上一边晾头发一边听。 结果并没有太出乎预料,这些乞讨者的确是有组织的团伙,他们的老巢在城中村。 每一个城市都难免会存在着城中村这样的地方,他们位于城市的边缘,是城镇化的特殊产物,明明背靠城市,居民的生活情况却很糟糕。 人口杂乱,犯罪率高,违章建筑林立,基础设施不完善。 这比杨绵绵所在的老城区还要糟糕一百倍。 这个想法在她站在这片土地上的时候又一次被加深了,已经是寒冬腊月,这里的积雪化成了污水,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违章建筑,简陋的房屋旁边搭出小棚子来,不到十平方米的塑料棚子里可能住着一家四五口人。 有人在外面搭了个炉子烧水,是个裹着破棉袄的老太婆,老态龙钟的,身体严重缩水,好像下一秒就会滑倒。 她买不起煤炉,只能用废报纸点火,但是大概是受了潮,怎么都点不着火柴。 旁边的电线杆无限同情:“这个婆婆是被他儿子儿媳妇儿赶出来的,嫌她没用了,也不肯养她,她无家可归,平时去外面讨饭,捡捡瓶子什么的。” 杨绵绵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终究是没有去打扰那个老人。 也许,她活不过这个冬天。 老人和孩子总是最难过冬的,不是吗? 那一刻,杨绵绵发现自己还记得自己的每一个冬天。 她转过头,给老人的背影拍了一张照片,然后登录了自己的微博小号,给南城一个著名的微博账号发了这张照片,并且简单说明了一下缘由。 有没有用是未可知的事情,但是……总比没有好吧。杨绵绵走过她身边的时候,想起自己小时候很可笑的愿望来,她希望冬天突然醒来的某一天早上,她的父亲会敲开家里的门,对她说:“绵绵,来看,你的新衣服,你想吃什么,爸爸都给你买。” 紫霞说,她希望“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云彩来娶我”,而杨绵绵想的是有一天,有人敲开她家里的门,提着满满一兜的食物和衣服。 只是她没能等到自己的父亲,提着满满一袋零食过来找她的,是另一个男人。 他有什么好的呢?她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只是觉得在他身边,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是被照顾着的,她觉得自己是一个真正的小女孩儿,可以撒娇可以不讲理,他也依然会包容。 这大概就够了吧。 动心,哪里需要那么多的理由呢?? ☆、第 42 章 租孩(修) 纷乱的思绪并没有干扰杨绵绵的脚步,她很快就停在了一个廉价出租屋前,有几个小混混发现了她,对视一眼,三个人呈围拢状朝她包围。 “哇塞,好正点的小妞。”其中一个看清了她的脸,伸手去掏了掏裤裆,那里明显隆起的一块昭显着他的所有龌龊念头。 杨绵绵偏了一偏头:“找死吗?” “哟,脾气挺烈。”左边那个小混混想伸手去摸她的脸,被她按住手腕一翻,一脚已经踹了过去。 荆楚正儿八经教她格斗没多久,她是一直打不过他的,但是有人送上门来练练手还是不错的,反正打不过她也有自信可以跑。 谁晓得他们不禁打,她很快放倒了这三个没什么水平的小混混,靴子一脚踩在其中一个人的脸上,那个小混混的脸被她踩在污水里,满肚子的火气没处撒,“你当心劳资找人轮~奸你!” 杨绵绵下一脚老实不客气地踹在了他的裤裆里:“你当心我现在就废了你。”疼得那个小混混蜷缩成了一团,嘴里骂着各种不堪入耳的脏话。 只不过,杨绵绵话是说得狠,但是说实话,除了狠狠教训他们一顿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报警,不不,先不说这会打草惊蛇,对于这些小混混来说,进警察局不过是家常便饭,他们不会做杀人放火的事儿,被关一阵就会放出来。 老实说,如果有女孩子在这里吃了亏,甚至不会有人去指责这些人,而是会问责那个女孩子,你为什么要去这么乱的地方呢,都是你自己乱走,怪谁? 看,多么可笑的社会。 她轻轻吐了口气,突然没有了继续教训这群人渣的想法:“滚吧。” 大家都说那些孩子是在这里,不过她还需要亲眼确认一下是什么情况。 她想装作路人去敲敲门,但她还没有付诸行动的时候,她看见另有人匆匆走了过来,她下意识地往小路上一拐,隔着一条路观望起来。 隔太远,听不清里面在讲什么,不过不要紧,电线杆如实全程直播: “该死的,你们居然弄丢了一个孩子,你们知不知道那个孩子值多少钱?三万块!” “那就赔钱呗。” “赔你个头,万一那个孩子把事情供出来了,死的不只是我们,还有他们,他们是好惹的?苗芳呢。” “还没捞出来!” “妈的,这娘们要是招了,我们所有人都得完 蛋!想想办法,让那几个警察别管这件事了。” “我们试过了,那个荆楚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人落到他手里,还真不好说,我们本来想动动他女朋友的,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别给我找借口!不管用什么办法,这件事必须到此为止,还有,千万不能让那边知道我们丢了一个孩子!否则大家都完蛋!” 有意义的对话差不多就到此为止,杨绵绵想了半天,还是疑惑地问:“那边是哪边?” “那些孩子不是他们拐来的,他们只负责抢地盘讨饭,孩子都是租来的,过一段时间就会换一批新面孔。” “……租来的?” 妈蛋孩子居然还可以租吗? 她去问了荆楚这个问题,他一方面安排许莉琳引蛇出洞,另一方面也在继续审讯苗芳,希望从她嘴里得到一点有价值的线索。 他是在审讯室外接的电话,听见杨绵绵那么问,他就答:“当然可以,因为买是很贵的,很多人都会到偏远的地区去租一些留守儿童。”他答完就觉得不对了,“你为什么那么问?” 杨绵绵慢吞吞道:“我碰见了一个讨饭的女人,就顺便跟着她回了老巢,顺便听见人家打算对付你不过压根不知道你换新女朋友了所以醒醒吧你那样好蠢啊。” “……讲重点。” 他有没有交新女朋友那根本不是重点她到底为什么废话那么多。 他的手机忍不住开腔吐槽:“重点不就是她不想看见你和许莉琳假扮情侣么她之前和你提你都没答应绵绵不高兴了呗!傻!” 荆楚完全没有想到他对杨绵绵有点意思的同时,她那么一个鲜嫩的小姑娘会看上他这样的一个老男人,毕竟杨绵绵从一开始就表现得非常高冷非常女神。 杨绵绵不大情愿地说了重点,然后荆楚就挂了电话,走进审讯室,坐在了一直沉默的苗芳面前:“现在,我们来谈谈其他的事吧,你弄丢了一个孩子,那可不仅仅意味着三万块钱吧,你们,或者说是你,要怎么和人家交代?” 苗芳的眼里终于出现了一丝恐惧。 三个小时后,荆楚通过心理战术使得苗芳终于松口,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并且马上组织人手前往城中村。 而那个时候,杨绵绵比他还要快一步,她去查那个把孩子租给他们的拐卖团伙了。 那个乞讨的小团伙一共才租了十多个孩 子,他们挑孩子都是往营养不良里挑,是残疾更好,就算不是,他们也会人为制造一些。 幸好考虑到这是租来的孩子,也只敢制造轻伤,那里唯一一个买来的孩子可是断手断脚的,那是他们的“招牌”,每次出去乞讨都可以讨到不菲的金钱。 现在,丢了一个孩子看似事小,但是可能带来的后患是无穷的,那个乞讨团伙租孩子的时间是一年,现在还没到时间,他们是绝对不敢把丢了一个孩子的事情说出去的,否则麻烦就大了。 等到租约到期,再编一个孩子意外病死的消息,赔一笔钱也就过去了。 这也就是说,那边暂时不会得到警方已经查到他们的消息,但这个时间是多久,谁也不好说。 必须敢在对方察觉之前找到他们的老巢,那样才可能把其他孩子都一起救出来。 警察不知道要花多久才能得到线索,但是她可以比他们更快一点,早一分一秒,都有可能对一个孩子的未来造成颠覆性的改变。 “我等不及了,”她抚摸着电线杆,拍了拍它说,“你们得帮帮我,告诉我,那些孩子现在究竟藏在哪里!” 电线杆遍布城市的每个角落,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什么能够瞒过它们的耳目,只要它们愿意帮忙,她可以最快得到消息。 “我们会尽快告诉你的。” 晚上七点半,警察局灯火通明。 顺利抓捕到城中村一干买卖儿童乞讨的荆楚,正在加班加点审讯,柳玉和常雁、许莉琳三个女性则在外面照顾那几个小孩子。 柳玉买了盒饭给他们吃,又拿了药箱过来,每个孩子身上都带着伤,有几个男孩子的胳膊被折断了,也有手指全都被掰得超外翻,还有一个一只眼睛看不见了。 女孩子倒是手脚俱全,就是一个个都瑟缩得厉害。常雁特别温柔细心地问年纪最大的一个小女孩,问她家住哪里,叫什么名字,还记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 那个小女孩最多才九岁,但看得出来是好家庭养出来的孩子,很聪明,也是唯一一个能回答她们问题的人:“我叫于梦洁,做梦的梦,洁白的洁,我是北京人,我爸爸经常会带我去***广场看升旗。” 常雁点了点头,温柔道:“那梦洁可不可以告诉阿姨,为什么会到这里?” “妈妈带我去姥姥家,下火车的时候有个阿姨把我抱走了,说我是她们的孩子……”于梦洁现在还很清 楚地记得那天的场景。 她和妈妈坐车去姥姥家,在火车上的时候,坐在旁边的一个阿姨很客气地和她妈妈聊天,还给她吃东西,知道她叫梦洁以后还很和气地给她吃了一个苹果。 快要下车的时候,她却突然把自己从妈妈那里抢走了,她的妈妈不停呼喊她的名字,但是那个阿姨就说她明明是她们的孩子,接下来发生的事她就记不清了,她只记得自己被另一个男人带上车,她很害怕,不停哭,但是他们给了她一巴掌,说再哭还打她。 她就不敢哭了。 “后来呢?”常雁其实并不想再问下去,怕触及到这个女孩心里最不愿意回想起来的记忆,但是作为一名警察,她又迫切地想要知道更多的线索。 幸好于梦洁并没有太大的抵触,她抹了抹眼泪,又说:“后来我们就到了一个很大的房子里,不知道是在那里,但是里面有很多姐姐,小琪姐姐和赵奶奶都很照顾我们,但是……”她眼里露出一丝恐惧,“每过一段时间,就有几个人走了,小琪姐姐说,她们永远都回不来了,问我想不想那样,我说不想。” 荆楚早就已经出来了,但是他并没有出面,只是听那个孩子继续述说:“小琪姐姐说,她们年纪大一点就逃不过了,但是我年纪还小,还有机会不去那里,她说如果我不想再也回不来,每天就只能吃半顿饭,而且不洗澡,过了一段时间,就有人把我们领走了。” “小琪姐姐说,我们去的地方可能要苦一点,但是要听话,如果能找到机会求人帮忙就一定要跑出来,能跑掉一个是一个。”于梦洁说得事情颠三倒四的,有些地方含糊不清,“所以我们现在就在讨饭了。” 柳玉忍不住问:“他们打你们了吗?” “讨不到饭会打,也会不给饭吃,要叫那个女人妈妈。”于梦洁很懂事地说,“但是小琪姐姐说了,这样好歹还有命在。” 小琪,赵奶奶。荆楚默默记住了这两个名字。 “带她们先去休息,想办法联系他们的家人。”荆楚给常雁使了个眼色,她会意地点点头,和柳玉带着孩子们先离开了。 荆楚对许莉琳笑了笑,很客气道:“这一次非常感谢你的帮助。” “没能帮到忙。”许莉琳想着今天的事也是感慨万分,“如果以后还需要什么地方帮忙的,请尽管提出来。” “一定,我送你出去。” 许莉琳原本的任务就是帮助荆楚钓出 那几个人,现在已经全部抓获,当然也就不需要她帮忙了。 十点多的时候,常雁回来了一趟,神情严肃:“荆楚,那几个女孩子身上有很多淤青伤痕,应该是曾经被殴打过。” 荆楚皱紧眉头:“一群畜生!” “我刚才和柳玉想办法问了一些详细的情况,那里有个人脾气特别暴躁,经常会打人,那个小琪说让她们别反抗,不然会挨打,她们就没反抗忍着,好在这样的事情没几次,他们就被租出去了。” 常雁说到这里也是难掩气愤:“一群禽兽,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荆楚平复了一会儿情绪,这才问:“那个小琪和赵奶奶是什么人?” “小琪是她们里年纪最大最听话的一个,也是被拐来的,那个赵奶奶好像是个哑巴,每天负责给他们送饭送药。” ☆、第 43 章 夜探(修) 荆楚听罢,沉声道:“一定要尽快撬开他们的嘴,知道卖家的具体位置以及他们的交易方式,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常雁精通犯罪心理学,同时也擅长使用心理战术,在审讯室可以和他配合起到更好的效果。 但那些人一点也不着急,原因无他,买孩子不是重罪,最多判几年而已,国内不知道有多少不孕的家庭买了孩子,有多少是坐牢的?拐卖是重罪,买就不一定了。 他们就买几个孩子来讨讨饭怎么了,不可以啊?最多就是虐待儿童,但也没有一个是重伤的。 所以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可要是把卖家供出来,那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他们可狠多了,能让他们在南城再也混不下去。 苗芳为什么招了?不就是怕那些人报复她么。 因此,为了小命,他们也是绝对不会开这个口的。 这一拖就拖到了十二点多,仍然是一点进展也没有,武涛气得想要揍人被拦了下来,荆楚已经抽了好几支烟了,吸烟室里空荡荡地只有他一个人。 他想,这条路行不通,那我恐怕得换一个方向。 他拨通了丛骏的电话:“你那里有什么进展?” “我托朋友打听了,但是不好说,南城干这行的不是只有一家,我到现在还摸不准是谁拐了人,有没有卖掉。” “你能不能想办法要到买人的交易方式?”荆楚把自己这边的情况说了,“要他们开口估计很难,我们还是要自己想办法。” 丛骏说:“我问人要到了几个电话号码,都是专门卖消息的,我试试看能不能买到有用的消息。” 他虽然在南城人生地不熟的,但托了个朋友,就和这里的一个小头头搭上了线,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条真理在哪儿都不例外。 消息发出去很久,那边才回了一条令他振奋的消息:“你要什么样的交易对象?” 丛骏立马来了精神。 杨绵绵也没有闲着,她看着面前的建筑,手脚都冻嘛也没动弹一下。 消息是半个小时以前传来的,她大晚上地顶着风雪骑车到这里,万万没有想到会看到眼前这一个场景。 是老城区的一栋三层楼高的老房子,外面带了一个小小的院子,房屋年久失修,一看就是上了年头的,关键是门外挂着一个小小的牌子:爱心福利院。 整件事情的毁三观程度超出了杨绵绵的想象,她在那里看了很久,饶是她也说不出话来了:“真是……”她忍不住确认,“他们家的小孩都是拐来的?” 电线杆说:“是啊,大家都知道,只是表明功夫做得好,又一直小心谨慎没露破绽,所以从来都没被发现过。” 南城有不少福利院,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民间组织的,条件有好有坏,资金大多来源于社会人士的捐助,爱心福利院就是其中之一。 这家福利院在南城并不起眼,据说是好些年前有个富豪买下赠予福利院的,建筑是很久了,外面的空地上都种着菜,因为现在是冬天,看起来荒秃秃的,外面是个半人高的铁栅栏,偶尔会看到几个大孩子在空地上帮一个老太婆择菜拨豆,但是也不知道是这些孩子特别内向还是什么缘故,如果有人搭话就会躲进屋里。 倒是有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孩子会和街坊邻居说两声,但平日里连玩耍声都是少见的,也有人觉得古怪,但是想想那里都是些残障儿童,也许特别敏感怕生也说不定,那么长时间以来,居然没有人去怀疑过。 总而言之,爱心福利院是个非常低调的存在,它没有上过电视,它收容的孩子只在十几个左右,每天就一个老太婆买菜进出,那个老太婆是个哑巴,不知道是哪里人,也没有人和她交流过。 “看起来还真的低调过头了呢。”杨绵绵觉得里头肯定有点名堂。 照理说,福利院的经费都来源于捐助或者政府拨款,因此必定会想方设法多拉钱经理,孩子们难道不要吃饭么。 可是,爱心福利院太低调了,简直是细思恐极。 “阿嚏!”杨绵绵打了个寒颤,大冬天在外面站着吹冷风真是找罪受,尤其是这会儿又开始飘起雪来,冻得她鼻子都要掉了。 她跺了跺脚,决定找个安全的地方把车停了,然后进去一探究竟。 “和大家打个招呼,给我行个方便。”她摸着外面的铁闸门说,“我可不是小偷啊。” 铁门沉稳地一点头:“知道,你是来救人的,我们都会帮你的。” 杨绵绵身形灵活,爬个墙和玩似的,跐溜一下就进去了,楼下的门原本是锁着的,但是大家已经统一了要帮助那些被困女孩的想法,所以那把锁嘎达一下,开了。 门轻轻细开了一条足够她侧身挤进去的缝,杨绵绵挤了进去,门又悄无声息地关上了。 黑暗里,杨 绵绵只能听见轻轻的细语:“他们都在地下室,那些孩子在二楼,赵婆婆在照顾她们。” 杨绵绵想了想,决定先不要去触那些人的霉头,还是先摸清楚这里的情况再说。 一楼是给人看的脸面,就是福利院很常规的厨房、饭厅和一间像模像样的教室,甚至墙壁上还画着几幅儿童画,笔法拙劣。 她在底楼转了一圈,倒是没有瞧见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转而就上了二楼,二楼大多数的房门都紧闭着,门上都上了铁锁。 “这里是睡觉的地方。”铁锁小声道,“不是我们不想放她们,我们就放了,她们也跑不出去的。” 杨绵绵点点头,看见另一头的房间里隐隐传来声音,她好奇地凑过去,门没关紧,从缝隙里她看见了一个光头的男人一边对一个小女孩拳打脚踢一边痛骂:“tmd让你捏个肩都不会,你还会干什么?” 有个小女孩抱着头蜷缩在墙角,发出呜咽的哭喊声,也不知道是在喊爸爸还是喊妈妈。 那个男人听了心烦,狠狠踢了女孩的肚子一脚:“妈的,哭什么哭,哭得劳资心烦。” 另一个男人点了支烟:“你发脾气就发脾气,打两下给你出出气也就算了,别打坏了,一个可是能卖上不少钱呢,不然老大又要发火了。” “哥,我就是替你不平,你说我们出的力也不少,分到的钱呢?就是一个零头!我也就算了,本来就是个跑腿的,可哥你不一样啊!”他喝了口二锅头,重重一拍桌子,“我就觉得不服气!老三不说,老二算什么!” 另一个男人脸色也难看起来,抽了口烟,看着房间里另一个年长的女孩说:“小琪,把人带出去。” 那个叫小琪的女孩子清清秀秀,衣着整洁,她一直站在旁边,垂眉顺眼,特别温顺,听见他说话,乖巧地把年幼女孩子扶起来走了出去。 那个女孩子眼睛里都是眼泪,但是现在哭也不敢哭,两条腿哆哆嗦嗦的都站不到地上,几乎是被小琪架出去的。 一出这个门她就崩溃了,但是就算哭都没有了力气,只是小声地抽噎,好像随时都要背过气儿去。 小琪一边扶着她一边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去奶奶那里上点药,你忍一忍。” “小琪姐,我们以后都要这样吗?”她抽抽搭搭地看着小琪,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眼睛红红的,“我想回家,我想爸爸妈妈。” 小琪沉默地看着她,无法回到这个不到十岁的女孩子的问题。 看到她们走远,杨绵绵才从藏身的拐角处走出来,想了一想,她转身上了三楼。 三楼是所谓的办公区,现在一个人也没有,杨绵绵光明正大就推门进去,看看能不能翻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桌上的台式电脑很诚实:“我就是一个摆设,他们很少用电脑的。” “那他们平时都用什么联络人,”杨绵绵道,“如果别人想要联系他们买人是怎么买呢?” 电脑犹豫了一下,不大敢确定:“好像是问那个老三吧。” “老三?” “嗯,对,老大很少露面,老二进货,老三联系,老四就在这里看人,就是楼下那个头发短的,光头的那个有暴力倾向。” 杨绵绵:“……那这里一共有多少个孩子?” “十九个,过两天好像会有人带一批走。”电脑的语气感伤极了,“听说是卖到国外去呢,以前有过好几次了,她们再也见不到了。” 一直在围观的柜子冷不丁发话了:“那个人变态,喜欢虐待小孩子,去年他就买了好几个,全都死了,所以这一次又过来了,你要在他来之前把她们都救出去。” 杨绵绵:“我亚历山大。” 她在办公室里像没头苍蝇一样转圈,这一次和胡逸霖不同,她要更谨慎,要最大程度上保全那群孩子的性命,这就比较麻烦了。 “先把那个老三的电话给我,他们一般都是打这个电话联系的卖家?” “是的。”大家都非常肯定,“他就在这个办公室里打的电话。” 但是电话号码他们有点为难,窃窃私语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们不知道电话号码,要问老三的手机。” “手机呢?” “老三出去谈生意了,或者你问老四的手机也可以啊。” 老四的手机……这个有点难度,她不能靠太近,会被发现的,想了想,她问:“能帮忙传个话吗?让大家帮忙问一问。” “能。”墙壁沉稳地一点头,“你等等。” 片刻后,墙壁通过老四的手机—裤子—桌子—地板—墙壁这样的脉络传回了老三的手机号码。 杨绵绵背了下来,又问:“最近没有要被卖掉的吧?” “这几天没有,最近的一次是三天后的晚上 ,要卖掉绝大部分的孩子呢。”大家都很认真地嘱咐她,“你一定要抓紧时间,有什么要我们帮忙的尽管说。” 杨绵绵挥了挥手:“我要想一想这件事怎么办。” ☆、第 44 章 不卖(修) 今天已经很晚了,她也得到了足够多的消息,需要好好消化一下,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 离开福利院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三点钟了,整个南城都沉浸在夜色里,只有少部分人还在狂欢,绝大多数人都已经安然入睡。 杨绵绵已经很困了,但是她一点也不想回去睡觉,她的神经紧绷起来,大脑正处于难得的活跃时间。 飒飒寒风里,她骑着车到了警察局。 守门的门卫睡得正熟,根本没看见她,她熟门熟路走到荆楚办公室门口,发现他果然还在。 “……我饿了。” 荆楚也没有想到这大半夜的,杨绵绵跑到他这里来就说了一句饿了,他还以为她受了委屈:“这个点都没地方吃夜宵,泡面吃不吃?” “吃。” 他给她泡了一包方便面,杨绵绵就坐在他的位置上趴着,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就好像是等待投喂的小仓鼠,他的声音也不由自主放柔了:“大半夜的怎么过来了?” “路过。” 路过个屁,从福利院回家才多少时间,她偏偏要绕远路骑车过来,脸都被风吹皱了。 “你呀,无事不登三宝殿,没事不可能来找我。”荆楚把方便面端给她,“吃吧,要不要喝水?”他问话的时候已经倒了一杯水给她。 杨绵绵用叉子搅着面,卷起来塞到嘴里吃,荆楚失笑,觉得她这个动作孩子气极了,他想说什么,电话响了。 是丛骏打过来的,破口大骂:“妈的,就一个电话号码要收劳资一万块!这是坑人呢还是坑人呢还是坑人呢?” 荆楚还没说话,杨绵绵在那边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丛骏耳力多好啊,笑声虽然小,他却听得一清二楚,顿时暧昧起来:“唷,打扰你了啊,不好意思,也怪我,这都三点钟了……” “滚。”荆楚一点也不想被杨绵绵听见他这些荤话,“就这件事的话我挂了。” 但很可惜,杨绵绵都听见了,扯过他的便签条写了行字,折了起来,慢悠悠地说:“别啊,我听见了,人家卖一万块,我便宜啊,一百块吧。” 她用笔杆敲了敲那张便签条。 荆楚看着她放在桌上的手,细细嫩嫩的手指头和黄桷兰似的……他猛然回过神,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伸手要去拿。 杨绵绵手指头往后一抽,压着纸 不给了。 荆楚瞥她:“要坐地起价?” “是你朋友买呢,就一百块,是你嘛……”她拖长了声调,一手托腮,“不卖。” 顿了两秒钟,嫣然一笑:“送你,好不好?” 她的笑容好像使得这间办公室里的光线亮了好几个度,荆楚看着她的脸庞,心里又是柔软又是酸涩:“不用。” “我和谁都谈钱,不和你谈,多伤感情啊。”杨绵绵保持那个特别少女的托腮姿势没动。 荆楚和她眼神对上的那一刻,突然觉得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微妙,他想避开她的眼神,但是显然自己根本做不到,他只能这样看着她,不错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杨绵绵是觉得这个办公室里要吵翻天了: “啊啊啊别磨蹭了我求你们了告白好吗?” “吐艳吐艳吐艳啊大半夜的花式虐狗也是醉了求你们告白好吗?” “绵绵啊我们荆楚是死也不会说的但是我要告诉你他真的对你有企图啊!” “看你的眼神完全不一样!从来没有见过!” “绵绵我支持你扑倒扑倒扑倒!” 过了大概有好几分钟,荆楚才别开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杨绵绵把便签给他“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好了,我写个地址给你,你明天去那里等我。” 小伙伴们惊呆了:“Σ(°△°|||)︴去约会吗?” 当然不是,是去监视。 次日,是个大雪纷飞的天气,杨绵绵一从家里出来就被冻成了狗,骑车实在是不方便,只能坐公交车去。 过年的时候公交都不挤了,她用热腾腾的豆浆捂着手,几口吃完了一个大肉包。 说起来要感谢邹奕,他额外封的那个红包挺厚的,让她暂时度过了这个危机,不过,赚钱还是要赚的。 她下了公交,走到福利院的时候还没看见荆楚,不过他昨儿说早上局里要开会,多半是给绊住了,她也不着急,自己先在附近晃荡。 白天的爱心福利院真的一点儿不同之处都看不出来,好像就是很平凡很普通的一家福利院。 正当此时,有个五六十岁的老阿婆挎着篮子颤巍巍地走出来,人看起来瘦瘦小小的,穿着肥大的棉袄看起来也干瘪极了。 杨绵绵想了想,一路尾随那个老阿婆,看 到她去一家很小一看就不正规的药店里买了点药,提在一个很薄很廉价的塑料袋里,杨绵绵不知道能去问谁,只能也推门进去。 里面只坐了一个中年大妈,看到她进来投了一个鄙夷的眼神:“什么病?” “……板蓝根有吗?”一包板蓝根才几块钱,应该是最便宜的,杨绵绵想着,就看见那大妈懒洋洋丢了包板蓝根过来,“8块。” 杨绵绵=口=,天啦撸,好贵。 她提着一盒板蓝根走了,心里安慰自己,最近着凉的次数多,多喝喝也没坏处,但心里到底肉痛,还要记得问事情:“刚刚那阿婆来买了什么啊?” 板蓝根盒子:“……纳尼,你是和我说话吗?” “……对啊。” 每次都要来那么一回一惊一乍,她都习惯了。 老阿婆离开药店,又去了菜市场,买了不少蔬菜鱼肉,不过这里有多少进了那些孩子的肚子里就不好说了,要知道为了防止逃跑,通常都不会给吃饱。 杨绵绵跟着那个老阿婆转了一圈回到福利院门口的时候,荆楚恰好赶过来,今天他没有开那辆萌萌哒的奥迪,而是换了一辆更低调的大众,悄无声息就停在了街边。 杨绵绵拉开车门跳了进来:“阿嚏!冻死我了。”她俯下身把脸贴在空调出风口,暖风吹着才觉得脸有了知觉。 荆楚递了一杯滚烫的珍珠奶茶给她:“怎么约在这里,你叫我过来是什么事?” “你猜啊。”她脸贴着出风口,半张脸对着他,小小的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白得和外面的雪似的。 他哪里说得出重话来,恨不得伸手去摸一摸她的脸颊,可到底不敢,只能先叹口气:“你就直说吧。” 杨绵绵脸和手都暖起来了,就脚冻得冰冰凉,干脆脱了靴子把脚架起来吹热风,居然是一双新买的红袜子,草莓样式,非常可爱,但偏偏就是这种可爱让他觉得自己的念头多么可耻。 “考你个问题,假设你要拐卖小孩,那那么多的孩子,藏哪里最安全?”杨绵绵捧着奶茶咬着吸管问。 荆楚沉吟道:“当然是越不起眼的地方越好,最好是没有人去的荒郊野外,或者……”他的目光突然停在了爱心福利院门前的门牌上,喃喃道,“别人不会怀疑有孩子的地方。” 他看向杨绵绵的目光锐利极了:“比如说,儿童医院,再比如说……” “ 福利院。”杨绵绵替他说完了。 荆楚好长一段时间没说话,半晌才问:“你有证据吗?” “没有。” “谁给你的消息。” 杨绵绵赏了他一对白眼:“我有证据的话,喊你过来盯梢干什么?” 监视这种东西好啊,一监视就是大半天,甚至一晚上,时间久了,话题也就多了,正是刷好感度的好时候! 不过,她忧伤又甜蜜地想,他会不会还是把我当小姑娘呢,是不是觉得我年纪太小了,根本不会想到那里去呢。 她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荆楚心里和她想的完全是同一件事,他悲伤地想,她对人那么没有防备之心,她如此信任他,帮助他,但是他却辜负了这种信任,他觉得无颜见人。 杨绵绵踢了踢他的小腿,草莓袜子蹭过他的西裤发出“喵~o(=nwn=)m”的愉快声音,她托着腮,眼睛亮晶晶的:“昨天,你们那边收获不小吧?” 荆楚摇了摇头:“嘴太紧,没什么有用的消息,不过倒是救出来不少孩子,也值了。” “噢。”她若无其事地问,“那你是不是不用和那个女警官扮情侣了啊?” “是啊。”他也尽量不露出异色,平平淡淡应声。 “你怎么会想到和她搭档啊?” “我们局长推荐的,功夫不错。”他完全不知道柳局长这个妻管严是被妻子吹了耳边风在制造机会呢。 杨绵绵吓了一跳:“功夫不错?”她瞪着荆楚,一脸惊吓的表情。 荆楚过了三分钟才意识到她在想什么,顿时表情就微妙了起来:“……你在想什么?” 她无辜地眨眨眼:“没什么啊。” 荆楚看了她好一会儿,还是拿她没办法:“你有空跑来这里,是考完试了?” “第一。”她笑眯眯说,“明年上去可以拿奖学金了,八百块钱,很棒吧。” “多给自己买点吃的。”他找不到那么多借口给她送东西,就只盼着她能对自己好一点儿,“今天的衣服挺好看的。” 她果然高兴起来:“真的吗?” “真的。”她穿那件红色的小斗篷,衬得她雪地红梅似的,很是惹眼,他老远就一眼看出来了。 杨绵绵保持一个抱膝的姿势歪头看着他,正当荆楚以为她会说点什么的时候,她却突然开口说起 了正事:“你来之前,我刚看到那里面的一个烧饭阿婆去买了点药,阿奇霉素片,甲硝唑片,你知不知道都是治什么的?” 她不能说自己昨天就已经去看过真相了,只能旁敲侧击暗示一下,这会儿她终于有点明白柯南每次提醒毛利小五郎的蛋疼心情了。 荆楚顿了好一会儿才含糊说:“治病的。”他已经大致猜到那些孩子曾经经历过什么了,但却不想对杨绵绵说得太明白。 “她们现在肯定很不好过。”杨绵绵托着头看着窗外,福利院看起来那么普通无害,但此时此刻,却不知有多少孩子正在遭受磨难。 多么可怜呢。 荆楚和杨绵绵都没有说话。 两个人在车里安静极了,只能听见依稀的风雪声。 ☆、第 45 章 暧昧 也不知过了多久,荆楚才道:“这里只是他们的一个中转站而已,伪装得是很高明,手续齐全的话,根本没有人去会查。” “中转站?” “他们一般都是拐卖,运输,中转,再脱手,再找到买家之前,都会被看守起来。” 杨绵绵想了想问:“会有什么人买呢?” “男孩子是越小越好卖,尤其是婴儿,男婴在黑市上非常受欢迎,长大一点就弄残乞讨,女孩子的价格要低一点儿,不过也看是怎么卖,年纪小的基本上出去乞讨的多,十多岁的小姑娘会出口到国外去,也有往深山里卖的,不过那就不会在南城了,南城的一般都奔着出口,利润大,到了国外也不好查。” 想想看吧,市场那么大,需求那么多,也怪不得那么多人铤而走险,现在拐卖已经不仅仅是在偏远的地区,也不仅仅是单纯拐卖妇女或者小孩,能拐回来就不愁卖不出去,有的是路子发财。 “当然,这么大的市场,不是一家能吃得下的,他们都非常谨慎,不会有人贪心到想把所有的路子都吃遍,基本上几家人有默契,互不干扰,要么卖婴儿,要么卖器官,要么卖女人,这家福利院看样子是专门卖小孩的。” “卖到国外去吗?” “不能确定,一部分吧,我还是希望少一点,出了境就很难找回来了。” 杨绵绵心想,他倒是猜得八九不离十了,那也用不着再继续打哑谜了:“正如你所虑,我们只有三天时间,三天后这里有不少女孩子要被卖到国外去。” “又是你得来的消息?” “是啊。” 荆楚沉默了会儿,说道:“我管不了你,也不知道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但是绵绵,能得到这些消息的人不会是泛泛之辈,世界上从来都只有等价交易,你想过你付得起代价吗?” “你为什么不认为,这是我自己找来的消息呢。”杨绵绵把腿架在暖风口,草莓袜子在卖萌:“o(≧v≦)o~~好棒好暖和!” 荆楚没接这个话茬。 杨绵绵从衣服里掏了手机出来看,看到兴起还笑个不停,荆楚侧头瞟了一眼,看到很多关键词比如“娇~喘”“凌乱的……”“微张的红唇”“顺着……留下的汗水”,他内心:完全不知道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等等。 他把她的手机抽走:“不准看这种东西。” “为什么?”她瞪大了眼睛,要把手机抢回来。 “传播淫~秽影像物品是要被抓起来的。” 杨绵绵:“……擦!” “不要乱爆粗口。” “滚!” 妈蛋还能不能好好看小说了,她气个半死:“哪里淫~秽了,都脖子以下不能描写了,看个肉有那么难吗!你还能找女人解决问题呢,我看看怎么了!” “听话!”他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举高,眼明手快地把她的小说给删了。 杨绵绵哪里是肯服软的人,在副驾驶小小的空间里一跃而起,一脚往他裤裆那里踩下去,荆楚硬生生扯着她的胳膊把她往自己这边一拽,她的腿施展不开,重重撞到变速箱上,顿时青了一块。 她一屁股坐在了荆楚大腿上,妥妥的,毫无缝隙得,坐在了她的目标上。 荆楚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大概是动静太大,外面路过的一对小情侣看不清玻璃里发生的事,脑洞大开:“哇塞,大白天车~震啊!真刺激!” 杨绵绵就觉得坐的地方和以前所有坐过的地儿都不一样,感觉硬邦邦的,但是又挺软,人肉坐垫的触感相当特别。 她默默感受了一会儿,赖着不想起来。 荆楚呢?他是头一回被“人”坐大腿,以前喜欢趴他腿上的是他家里养的猫,闲着没事儿爱溜达过来趴人大腿,大概也是觉得暖烘烘的挺舒服。 不过被女孩子坐大腿绝对是生平头一次,而且坐得地方还不大对,他僵坐在那里好一会儿,不知道手往哪里放。 大众车:“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杨绵绵:“……”妈蛋又要唱出来了! 一分钟后,荆楚把她推开:“坐好。” 杨绵绵气鼓鼓地瘪了瘪嘴,没忘记把自己的手机抢回来,然后给柳玉发微信: 羊咩咩: 那本《霸道总攻爱上我》被你家队长删了〒▽〒 请叫我总攻女王: (⊙o⊙)啊,被队长看见了啊,点蜡[i] 摸摸绵绵,不哭站撸 我再传你一份 柳玉一股脑儿传了一个压缩包给她,里面全是她精心挑选的小说,这一次,警察蜀黍终于不管她了。 等杨绵绵都 看掉了1m小说,荆楚才开了口:“我给你找了一个老师。” “啊?” “我没空教你了,你跟着她学吧,她是咏春拳的传人。” 杨绵绵根本不管这个,她不依不饶:“我不要,我要你教。” “我没空。” “那就等你有空了再教。” 那看来他要一直没空下去了,之前答应是觉得她就是个小孩子,那也没什么,但现在有了别样的心思,总觉得孤男寡女时不时要肢体接触就说不出的怪异。 杨绵绵生气了,抬腿踢他的大腿,一下一下还挺重的:“你骗人!你骗人!” 就是那一刹那,他鬼使神差改了口:“那……以后我休假教你吧。”说完就后悔,但看到她突然亮起来的眼神,就只能认命地叹了口气,“而且,学费都给你交了,不去又不能退,挺贵的。” 杨绵绵一脸肉痛,纠结半天才说:“那……看在钱的份上,我就两边都跑辛苦一点吧。” 得了便宜还卖乖。他看着她的脸想着,脑海里另一个念头却更清晰明白,简直让他自己也无法回避: 他完了。 这个在小说里被说过无数次的话,只有此时此刻才明白是意味着什么。他深吸口气,觉得心脏的频率跳得太快了。 监视这活儿决不能和喜欢的人一起做,那么长的时间,那么幽闭的空间,才两个人,感觉空气里都是摩擦的火花。 杨绵绵坐得久了,动来动去坐不住,过了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糖来:“手。” 他伸出手去,她把一颗大白兔奶糖放进他的掌心里,还有点舍不得:“就剩最后两颗了。” 他认出来那是那天抓捕胡逸霖的时候他给她买的糖,那袋糖真不大,她居然吃到今天还没有吃完:“我不吃糖,你自己吃吧。” 杨绵绵剥了纸把糖塞进嘴里:“我不喜欢有人拒绝我。” 真霸道。他心里想,把糖剥了塞进她嘴里:“吃你的糖吧。”他动作已经够快,没想到杨绵绵的反应也不慢,张嘴就咬住了他的手指。 “属狗啊,松嘴。” 她的舌尖好像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腹,温温热热的,就那么一下下又惊慌地缩回去了,她不知不觉就松了嘴。 他觉得心里痒痒的,但却绷紧了不露出来,像是浑然不在意地缩回了手去。 大 概是觉得这样下去实在不怎么妙,荆楚主动岔开了话题:“你就在这儿等着?” “我放寒假,本来就没事做。”关键是赚够了学费,当然是想干嘛就干嘛了。 “作业写完了没?” “你好烦。” 过了两个钟头,她把小说都看完了,伸了个懒腰,开始抱怨:“你们警察做事好慢,我们要一直等下去吗?” 荆楚啼笑皆非:“我们抓人是要讲证据的。” “我知道,不讲证据我干嘛和你在这里干坐着,我老早自己一把火烧了那家福利院带着人跑了。”她颇没好气,“但是那样的话,肯定会打草惊蛇的。” 荆楚摸摸她的头:“耐心一点儿,钓鱼最需要的就是耐心。” “你们一般查这种案子要多久?”不是她没有耐心,而是时不待我。 “最少三个月,安排半年也不少。”荆楚听见杨绵绵说三天之内就要搞定,实在是也亚历山大,一般这样的打拐都要经过详细的摸排盘查,等摸清楚了整个网络之后再进行抓捕,差不多需要几个月的安排,现在时间那么紧,事情的困难程度远超想象。 杨绵绵对警方做事的流程并不了解,以为几天的时间就足够了,但没有想到居然那么麻烦,她连一个礼拜都等不了,别说是几个月了。 “那怎么办?” 荆楚沉吟道:“那只能先救这一批。” 如果能在交易的时候人赃并获当然是最好,如果不能,至少先把这一批孩子先救回来。 杨绵绵说:“那么,少了这一批货以后,如果还有需求,他们肯定会急着再进一批的,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找到他们老巢了。” 荆楚想了片刻:“那正好可以让丛骏出面假扮买家。” 杨绵绵还有点奇怪:“你这次不找你的同事了吗?” “尽可能不要走漏风声,我们组里……没人合适。”白平一看就是个弱鸡,卫寒是个十足的花花公子,他要主持大局,丛骏反而是最合适的,他有渠道有来头,也不怕人看出来。 “我打电话让他过来,我们商量商量。” ☆、第 46 章 卖萌 丛骏不到一个小时就过来了,顺便打包了汉堡咖啡可乐薯条,他本来想坐副驾驶,没想到那儿坐了个漂亮的小姑娘,丛骏吓一跳:“艾玛你可没告诉我这里还有个小妹妹。” 荆楚忍俊不禁,刚想介绍,就看见杨绵绵很不客气地伸出手:“钱。” “什么?”丛骏没反应过来。 “一百块,当面给我就可以了,谢谢。” 丛骏的表情慢慢从茫然变成了=口=,他吞了吞唾沫:“你是想告诉我,那个一百块是……” “电话号码的钱,你不会不认账吧?”杨绵绵瞪他。 丛骏一脸血:“没搞错吧?” 荆楚忍俊不禁:“不是说白送么,现在又要收费啦?” 杨绵绵哼哼两声:“我改变主意了。”谁让他来当电灯泡的,收一百块便宜他了。 丛骏也不在乎那一百块钱,主要是杨绵绵的形象太有冲击力他没hold住,愣了一会儿从钱包里拿了一张粉红色的毛爷爷给她:“给。” 收了钱的杨绵绵心情非常好,挑了袋子里最大的一个汉堡啊呜就是一口,荆楚给她拿了可乐,插好吸管递过去:“少喝点,太凉了。” 杨绵绵一点也没在意,一边吃汉堡还一边没忘记吃鸡块和薯条。 丛骏看了她好几眼,问荆楚:“你叫我来是说什么来着?” 杨绵绵腮帮子里都是食物,荆楚看了看她,只能自己解说,丛骏倒是不觉得惊讶,他摸了摸下巴,做了点评:“这事儿可以啊。” “简单粗暴嘛,反正有钱他们肯定会那么干的。”杨绵绵舔着手指头上的番茄酱,荆楚实在看不下去了,抽了纸巾给她擦手。 杨绵绵乖乖递出去一双爪子,丛骏目光诡异地扫了扫他,嘴里说的却是正事:“如果是这样,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钱!”杨绵绵铿锵有力地说出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我去弄。” 荆楚:“……你又想玩哪出?” “呵呵哒o(*^▽^*)o” 奥迪车:“绵绵,你学我们卖萌好可耻!( ̄_ ̄|||)” 椅子:“卖萌犯规噢( ̄▽ ̄”)” 手机:“附议!(⊙v⊙)” 杨绵绵:……谁规定只能你们用颜文字的,哼╭(╯^╰)╮ 丛骏唔了一声:“那 我去联系那个老三吧,就说我们急着要,不过这么一来,大家可都不能回家过年了啊。” 杨绵绵很淡定:“从来不过年,我还嫌寒假无聊呢,正好找点事情来做做,那啥,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啊。” 她说完就真的那么拍拍屁股走人了。 她的双肩包一脸Σ(っ°Д°;)っ:“绵绵,你不是要和荆楚独处增加感情嘛?” “他现在暂时靠边,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首先要了解那个三天以后就要过来的买家是什么人,好不好对付,好对付的话直接从他手上截人,不好对付的话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小伙伴们很给力,没过多久就把信息一条条汇过来了,虽然七嘴八舌说了很多没用的,但是整理整理还是可以得出有用的结论的。 结论是,那个买家是个国外的富二代,有特殊的癖好,家里巨有钱,据说不仅买了亚裔也有其他各个肤色人种,在家里开酒池肉林(这个消息有待确认),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大概是傻多速。 人傻钱多速来,乃是大肥羊一只。 杨绵绵心里想,简直是天助我也,这样解救那几个被卖的女孩的把握又多了一分。 这会儿,荆楚却没她那么轻松了。 丛骏用特别诡异的眼神看了他很久,幽幽地问:“你快告诉我,那妹子只是看起来年纪小,其实已经工作了,对吧?” “没有,高三学生。”荆楚回答得特别冷静。 丛骏酝酿了好一会儿才说:“那你告诉我,你其实对她没什么意思,对吧?” “……”荆楚沉默了一会儿,反问,“那么明显吗?” 丛骏简直要抓狂:“我也是个男人啊!我还不知道男人看女人是什么眼神?艹!你别告诉我是真的,妈蛋,算了,我已经知道结果了。”他自言自语吐槽了几句,终于冷静下来了,“我说,你打算怎么办,追吗?” “我还能怎么样呢?” 他大她那么多,她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新鲜感,她在感情上纯白一片,但是他呢?这样的差距,不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丛骏说:“其实吧,我觉得这也没什么啊,现在老夫少妻不要太多,你们才差多少?” “十年还不算多吗?” “那是因为你二十八她十八啊,等到你八十她七十的时候,十年算个屁啊。 ”丛骏一摊手,话糙理不糙,“而且她现在没成年又不等于以后都不成年了,你等等不就完了。” 荆楚倒是没有想过所谓的以后,怔了一怔,半晌苦笑道:“还是算了吧。” 这种事情,想一想都觉得罪恶,何况是付诸行动呢。 丛骏摸了根烟出来点燃,心想,你没这意思,人家妹子还指不定有呢,瞧刚刚那眼神,一看就能看出点名堂来。 其他小伙伴也是操碎了心: 大众车:“(⊙v⊙)你们觉得荆楚和绵绵谁会先表白咧?” 手机:“(⊙v⊙)我觉得会是绵绵噢,荆楚不争气!” 挂在内后视镜的平安符:“(⊙v⊙)绵绵+1,我支持直接压倒车震!” 大众车:“……车震~~(╯﹏╰)b你们考虑过我的心情吗?我好期待好期待啊!” 要是绵绵听见了,肯定心里悻悻反驳一句,你害羞个屁,害羞的人难道不应该是她才对嘛? 三天一晃而过,是夜,月黑风高大下雪,是个做坏事的好时间。 那个富二代名字叫格雷,洋气骚包的一小白脸,喜气洋洋还没来得及验货呢,警察就冲进来一网打尽了。 因为过程太粗暴简单,实在没有叙述的动力,总之就是没有意外地捉住了,因为是外籍人士,还会牵连到一些复杂的手续问题,不过买卖人口的罪名是逃不了的。 丛骏第一时间就赶过去,希望能找到自己雇主的女儿,但令人遗憾的是,那个女孩子并不在其中。 “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让我赚到二十万。”丛骏悻悻道。 他是可以拍怕屁股走人,杨绵绵可以在家呼呼大睡,但荆楚不可以,他要把人带回去审讯,并且从他的口供中得到有用的信息。 这个小白脸看似很刁,但实际上是个软蛋,口口声声喊要找律师,可等到领事馆的人来了以后没多久就软了,老老实实交代了情况。 令人遗憾的是,他知道的消息也十分有限,联系方式是他偶然得到的,而他也只知道那个人叫老三,见面拿货的时候见到过老四。 不过,线索虽然不多,但他曾经所购买的孩子毕竟知道了下落,不久之后将通过外国领事馆将他们全部接回。 格雷当然还有非常漫长的官司要打,他的律师会立即从国外赶来,但是这与接下来的事情就没有关系了。 暂时从格雷手上截下了一批人,使得杨绵绵的时间不再那么紧迫,但是这件事也不能等,因此丛骏很快就想办法联系上了老三,点名要一批货。 而他们做生意十分警惕,在提货之前要求先付一笔定金,不多,十万,而他承诺会给丛骏找的货价值二十多万,雏儿五万一个,其他的三万,都是天价。 丛骏倒是不介意自己先垫着,没想到杨绵绵改天哼哧哼哧背了个包来:“钱给你。” 他打开那个碎花双肩包,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现钞:“你去抢银行了?” “当然不是,”杨绵绵很嫌弃他,“他们家的人有个毛病,都不爱存银行,那福利院后头有个枯井,钱全藏那儿呢,我估摸着有几百万,下次你们抓的时候不用绕路了。” 最后一句话是对荆楚说的,他噎了噎:“你进去了?” “嗯哼。”有一群小伙伴当内应,杨绵绵出入自由还有人随时放风,爬下井里去拿点钱什么的根本不成问题。 她指一指背包:“这里是十五万,要是没法子把人救出来,买回来我觉得也行,不过肯定是恶性循环。” 那句公益广告说得好,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更庞大的市场需求只会助长他们的气焰,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他们的老巢,把几个主谋都一网打尽。 丛骏叼了根烟,不好意思在女生面前抽,只能过过干瘾:“我这次要货那么大,他们说得等上一段日子,我催的急,价钱开得也不低,恐怕他们不久之后就会有大动作。” 荆楚点头:“我会随时关注他们的行动。” 杨绵绵也很积极:“我和你一起去。” 丛骏:“呃,我……我就不和你们一起了。”他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一个赞,看我多识相,监视那么好培养感情的事儿我就不当电灯泡了。 荆楚:“……绵绵你别闹,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长时间的监视是体力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他可以挺得住,杨绵绵就算了吧。 他也不忍心她受这个苦。 杨绵绵面无表情道:“不带我玩我也以后不带你们玩,你自己看着办。” 荆楚心里想,我真巴不得呢,最好你永远别来蹚浑水。不过转念想想,与其让她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乱来,还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安心呢。 “那你要听话啊。” “呵呵,做梦吗?”她驳斥得一点儿情面都 不留。 丛骏很不给面子得哈哈大笑起来,后来有一天他和荆楚说,我第一眼看到你们家那孩子我就觉得棘手,这妹子不是烈也不是辣,那绝对是搞不定,就那么简单,你果然不负众望,到现在一直都没辙吧。 那会儿荆楚叹口气,特别无奈地回了句,对啊,所以她就把我搞定了。 ☆、第 47 章 演戏 老三的车在第二天就出发了,他一个人开着一辆小货车,看起来像是跑长途的司机,路上还和几个碰见的司机侃大山分烟说黄色笑话,一点都没看出破绽来。 荆楚开着车不远不近跟着,他的车太有识别性,跟太紧了容易暴露,跟得不紧人就丢了,因此一路上神经高度紧张。 杨绵绵抱着一袋薯片吃了睡睡了吃,路上睡睡醒醒好几回,再醒过来的时候居然还在高速公路上。 她无聊透了:“我们要这么一路跟下去吗?” “现在后悔了?”荆楚瞥她一眼,颇没好气。 前面老三的车开进了服务区,杨绵绵捣捣他:“他停车了,我们也停吧,我肚子饿了。” 荆楚相当不可思议:“你居然又饿了?”他看着那个已经空了的塑料袋十分无语,那里原本有了两袋薯片一包牛肉干三个果冻一条巧克力两瓶可乐,全被她一个人吃光了。 “饿。”她很认真地点头,“还有,把车停到他旁边,你去给我买饭。” 荆楚看着她:“你确定?”靠那么近可是很容易被发现的,虽然他这次出行特地换了大众的车,但频繁出现很容易引起对方的警惕。 “我确定。”她为了表示自己的肯定,还用力点了点头。 荆楚决定相信她。 他买了饭回来的时候,老三正靠着车抽烟,他是一个看起来就很精明的生意人,白白胖胖的,乍一看完全和罪犯扯不上半点关系。 他和荆楚打了个照面,他还对荆楚笑了笑,荆楚面上自然,心里却一根弦紧绷了起来。 他把饭递给杨绵绵,她接过来往地上一砸:“不吃!说不吃就不吃,我现在要回家,现在!” 她声音不小,火气十足,别说老三忍不住扭头看过来了,连荆楚都懵了一下。 杨绵绵下了车,一脚踢在大众车车头,咣当一声,别人都替她疼,大众车非常淡定:“绵绵,你这演戏也太拼了,我不疼你脚该疼了。” 我当然疼了。杨绵绵心里一抽一抽的,脸上还要装作暴怒的样子:“我不要和你去这个什么大塘村,穷乡僻壤的,不去!我要回家。” 荆楚好像终于get到她的思路了,心里惊奇脸上还要哄:“我们说好的……” “不!我反悔了!我嫁给你又不是嫁到你们老家去!我不去!我不要去乡下!” 荆楚心里咯噔一 声,杨绵绵这出有点狠啊,直接就要扮情侣,这是多大仇啊。但是她话都说出口了,他不好不接茬,只能硬着头皮说:“我们就回去待几天……” “不去!”她发了脾气,砰一声关上车门躲在里面(假)哭,还没忘记把车门给锁了不让他进去。 荆楚:“……” 老三哈哈大笑,分了一根烟给他:“怎么,媳妇儿不听话?” 荆楚接过来,不动声色地说:“和她说好的回一趟老家,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会儿就不知道闹什么脾气了。” 老三给他点燃烟,状似无意地打听:“你老兄老家在哪儿呢?” “穷乡僻壤的小地方,不值得一提。”荆楚演戏也不差,还和他倒苦水,“不然也不至于老为这事儿吵架。” “你媳妇儿是大城市的吧,看这娇滴滴的样儿,肯定吃不了苦。”老三笑眯眯地说,“不过长得真标致,老兄福气不错啊。” 荆楚就笑:“她被家里宠坏了,多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似的。”他这句话出口,心里反倒是轻轻一叹。 杨绵绵若是真的有人宠成这样蛮不讲理的样子倒是好了,有人宠才能娇纵,没人疼的都一个赛一个乖巧听话。 老三笑了笑,把烟蒂丢地上踩灭,对他挥了挥手上了车开走了。 荆楚反倒是不急了,回去再买了份饭打包带走,杨绵绵饿得眼睛都绿了:“我的饭!” “那你还砸?”荆楚弹了弹她的额头,“搞什么鬼,差点吓我一跳。” 杨绵绵笑嘻嘻道:“你反应很快啊,还知道接着往下演。” 荆楚虎着脸:“说,打什么鬼主意呢?” “没,就是刚刚知道了他的目的地而已。”趁着荆楚和老三都去吃饭了,她和隔壁的小货车友好地聊了聊人生,然后就知道目的地了。 “大塘村?” “当然不是,这很容易引起他的怀疑,大塘村是他们藏人村子旁边的一个大一点儿的村子,要路过那里,那儿每年有很多人出去打工,大塘村往里就是深山,他们把人藏在山里的一个小村子里。” 这番话信息量有点大,荆楚好好消化了一番才说:“那我们倒是不急了,可以先去那里守株待兔,请当地警方协助。” “协助归协助,不过戏还要往下演。”杨绵绵对他眨眨眼,“那个小村子叫曹家沟,村民非常排外,到时候你人还 没进去就有村民通风报信,他们往山里头一躲,我们就没得玩了。” 荆楚一听就知道她有别的鬼主意了,顿时头大:“你又想干什么?” “呵呵哒o(*^▽^*)o” 又来了。 荆楚这是被逼上了贼船,戏不演都不行了。 “你是怎么知道大塘村的?” “我聪明啊,高智商的世界你是不能理解的。” 荆楚当然能看得出来她在信口胡说,但却没有拆穿她的想法,不知道为什么,他愿意相信她,纵容她。 “绵绵,你现在还有机会反悔,我刚查了,前边高速上雪太大堵上了,要去就要换火车。” “啊?” “过年坐火车,你得去掉半条命。” “可我还没有坐过火车呢。” 那种穷乡僻壤的小地方是高铁飞机都不通的,幸好有火车,距离过年还有半个月,返乡高峰还没到,这才堪堪买到两张票。 他们买的车票就在十几分钟以后开,荆楚在候车室里买了一兜水果和零食拎上去,车厢里挤得满满当当的,不过比起别人大包小包的,他和杨绵绵可以算得上是轻车简从了。 他什么都没带,杨绵绵背了个双肩包,这会儿牵着他的衣袖往前挤。她的位置是下铺,还不错,杨绵绵坐在铺位上,觉得有点新奇。 她敲了敲火车的车厢,这辆久经风霜的大火车很沉稳:“你好,欢迎你,一路平安。” 她笑了起来,扭头看着荆楚,他正帮一对母女往上搬行李,赢来对方感激的微笑。有对小夫妻上了车,也是这节车厢的,那个男人看了看下铺,一边坐得是一个老婆婆,已经上床睡着了,还有一边就是坐着杨绵绵。 他走过去说:“你让一让,我老婆怀孕了,你睡上面。” 杨绵绵是典型吃软不吃硬,一翻白眼,理都不理他。 那个男人看她无动于衷,指着她鼻子骂:“你有没有良心啊,我老婆怀孕了!” 杨绵绵慢条斯理地回敬他:“你老婆怀孕,怪我咯?我让她怀的呀?” “我睡上铺不舒服,和你换一下怎么了。”那个孕妇也没客气,“尊老爱幼你懂不懂啊?” “我还是幼呢,干嘛让你?”杨绵绵原本是坐着的,这会儿缩进去霸占了整个铺位,“不让。” 荆楚走进来 :“吵什么?”他看了看杨绵绵,“怎么了?” 那个男人挺不客气的:“让你老婆给我老婆换个位置,我老婆怀孕了,不能睡上铺。” “不能睡你别买咯?”杨绵绵瞪着荆楚,“你敢劝我试试。” 荆楚苦笑:“你自己的位置你自己做主。”他的位置是另外一个中铺,要他让他当然是会让的,但那是杨绵绵的位置,他自然不会替她擅作主张。 而对方的态度也实在是太差劲了。 杨绵绵的油盐不进让那个男人很是恼火,他在那里骂骂咧咧个不停,引得旁边车厢的人都探头过来看,她神色自若,悠悠给他来了一句:“瞧你那着急的样儿,肚子里的孩子,真是你的,确定么?” 那个女人一听就急了:“老公你别听她胡说,孩子当然是你的。” “反常必有妖,瞧你激动的,心虚啊?”杨绵绵冷笑,“仗着自己的孕妇了不起啊,有本事你就别来坐这趟车啊,你老公要有钱给你买飞机票啊,让你怀着孕坐火车,也不见得多爱你,啧,渣男贱女,你俩真配。” 那个男人要冲过来打她,被荆楚一把拎住后领:“你干什么?”那个男人并不瘦弱,相反还人高马大,但被荆楚那么拽着愣是挣脱不掉,他挣扎了几下就知道碰到了钉子,自然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闭嘴了。 “老公!”那孕妇不乐意了,扭着他的胳膊撒娇,“我睡上铺宝宝也会不舒服的。” 她长得的确有几分姿色,而且没有显怀,看起来身材依旧苗条,可错就错在她还试图和荆楚讲情:“帅哥,帮帮忙呗,我都怀孕了……”那语气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荆楚还没来得及说话,杨绵绵就乓一声敲了敲车厢门,用很平静却很诡异的眼神看着她:“你再烦的话,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她凑过去,在她耳边轻不可闻地说,“再废话一句,我就告诉你老公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你高中同桌的,你们在三个月前见过面,喝多了,好了好几次。” 那个女人顿时满脸惊恐,一句废话也不敢再说,拉着她老公的胳膊说:“我们去别的地方问问吧。” 后来是一个中年男人愿意和他们交换了铺位。 荆楚看着她,摇摇头:“你呀。”心里蓦地有点心酸,很多事情见微知著,从小家庭优渥生活幸福被保护得很好的女孩子,多半不会选择和人起冲突,有委屈也宁愿咽下去。 但从小生活不幸的孩子,才 更会保护自己,他们像是守着自己地盘的狼崽,有人侵犯到他们的利益,就会毫不留情地一口咬下去。 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如果能委委屈屈和人哭诉撒娇,那才是福气。 可她呢,她害怕他不帮她,不站在她这边,从未想过她其实还能向他寻求帮助。 【注意!注意!因为敏感,所以绵绵的年纪从十七改成了十八,她成年了……】? ☆、第 48 章 住宿 窗外的天色暗了,杨绵绵吃了一个奶油面包,躺在铺位上睁着眼睛,荆楚在车厢外的过道上站着,像是在和谁发短信,幽幽的亮光下,他眉头紧锁。 他的铺位让给了一个背着大包的女学生,她站在外面那么多人男人之间非常尴尬,荆楚就招手让她进来让了位置。 杨绵绵怎么都睡不着,爬起来探出头去,荆楚看见了,小声问:“怎么了?” 她拉着他的手腕把他拉进来,摁着他坐在了床头:“那边有光,你给我挡一挡。” 双肩包:“╮(╯▽╰)╭你想他坐过来就直说啊,还找借口。” 她腹诽:借口当然要找了,大家又不是那种关系,怎么好直接说出口? 荆楚估摸着也感觉到了,不过没戳穿她,火车上晚上可能会有小偷,他坐在这里还安全一点。 杨绵绵把脸埋在他背后,闻到他身上隐隐传来的味道,不像是烟味,却又说不出来是什么,就觉得特别好闻,伸手去拽他的衣服。 荆楚把风衣脱下来盖在她身上:“冷不冷,喝点热水吗?” 他以为她冷。 她摇摇头,用他的衣服盖住脸,过了一会儿悄悄伸出手勾住了他的皮带,这就觉得有安全感多了,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火车平稳前行,荆楚坐在那么小的一块地方,心里却觉得很平静,他想,以前看那么多情话都以为是矫情,但亲身经历了才明白,那都是肺腑之言。 黑夜里,他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心道:不要担心,我不会丢下你,你别怕,我在这里。 皮带:“(︶︿︶)绵绵明明拉的是我,你居然夺宠!赏一丈红!” 之后的行程风平浪静,他们到站下了车,又转了一趟公交到镇子上,先去了公安局,和当地的警方联系了解了情况,当地的警方已经把事情都安排好,就等他来了。 唯一不好意思的是,他们的招待所满了,只能委屈他们去别的旅馆住,而他们也都没有想到,巧得不能再巧,他们两天后和老三在同一家宾馆里碰上了。 这是进入大塘村和曹家沟必经的小城镇,人口少,地方小,宾馆都没几个,荆楚自从知道了目的地以后就刻意错开了路线和时间,没想到还能碰见。 老三是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两个人颜值高,实在不注意都难,他看了半天,就看见杨绵绵在那里发脾气了。 “番茄 炒蛋吃不吃?” “不吃!”吃吃吃! “鱼头吃不吃?” “谁要吃这种恶心的东西!”吃吃吃多放辣椒! “那你想吃什么?” “随便!”多点几个要饿死了! 为了避免自己控制不住狂吃破坏一直以来塑造的角色形象,杨绵绵是冷着脸先回得房间。 荆楚也看见老三了,对他笑一笑,问店家附近有没有好的饭店,老三一拍大腿:“我知道,得了,老兄我带你去。” 他当然不是真的好心,马上就要临近老窝,他对任何可疑的现象都不会放过,尤其是荆楚和杨绵绵郎才女貌的,一点儿都不像是山沟沟里出去的人。 但荆楚这些天也不是白做工作的,他特地联系了当地的公安,要到了不少详细的资料,他现在冒充的就是大塘村村长的儿子,年纪比他大一岁,也在外面打工,巧的就是那个人自从大学毕业考出去以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老三看荆楚能把村长家的情况说得一点儿也不差,心里的怀疑倒是少了几分:“那你是很久没回家了啊。” “我老婆不让,要不是要结婚了,她肯定不愿意跟我回来。”荆楚觉得这个称呼说出口都是说不出的诡异。 老三感慨了几句,荆楚反过来试探他,但他口风不是一般得紧,所有要紧的话题都打哈哈糊弄过去了,他也没有多问免得引起怀疑。 回到宾馆的时候,老三还和他说:“这年头男人娶媳妇儿难,好好哄哄吧。” 荆楚呵呵笑了过去,一开房间门反应过来了……糟糕,当时碰见老三的时候为了掩人耳目开的可是一间房。 他现在装作吵架再去开一间还来得及么。 来不及了。 杨绵绵把房门打开,把他扯进去,然后砰一声关上了,营造自己还非常非常生气的假象。 荆楚和她站一个房间里浑身不舒坦,尤其是这件宾馆规模那么小,大床房里就一张床一个厕所,噢,还有一个电视机一个床头柜,还有一把瘸了腿的椅子。 她倒是很欢乐地先开了电视,然后掏出饭盒吃饭,节目是很老掉牙的电视剧,她也看得津津有味。 荆楚在唯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人我已经打过招呼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打什么鬼主意了么?” “很简单啊,过一晚上你就跑去和他们说 ,我跑了。”她的方法其实特别简单粗暴。 等老三进了曹家沟,荆楚隔一天就跑进去,带着当地警方,就说杨绵绵丢了要找一找,不管对方的反应怎么样,总之就是咬准了找人。 他们摸不准来意,多半是会同意的,不同意也没关系,杨绵绵会去找到人然后里应外合。 简单来说其实就是调虎离山、声东击西。 听起来简单,实行起来有点难度,荆楚并没有马上答应:“这个计划要成功有两点很重要,第一是你要找得到地方,你没有来过山里,这里每一座山看起来都一样,你根本认不出路。” “那么,请当地人带路好了。”杨绵绵的确没有离开过南城,对于连绵起伏的大山也并不够了解,所以她从善如流吸取意见,“只要我到了那个村子,我肯定能找到人。” “这也很冒险,万一你被发现了怎么办?” “……那就说我走丢了啊,说不定她们还会把我送到她们那里呢。”杨绵绵耸耸肩,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为了保险起见,我出门前带了这个。” 荆楚:“……你哪里弄来的?” “买的呀,我觉得挺不错的。”她喜滋滋地摸了摸,“关键时候绝对可以当撒手锏。” 不知名的撒手锏:“嗯~o(* ̄▽ ̄*)o,我一定会好好保护绵绵的!” “当心伤到自己。” “不会。” 正事说完了,荆楚突然觉得无话可说,和她处在一个房间里,他觉得浑身不自然起来。 杨绵绵已经去厕所了,试了试水,温度挺高:“我洗个澡。”她从卫生间里探出头来,“插销坏了,你别进来啊。” 荆楚背过了身去,装作自己很认真地在看电视。 杨绵绵一边洗澡一边很认真地问莲蓬头:“你觉得我现在喊一声说有蟑螂怎么样?” “这是冬天,木有蟑螂。”莲蓬头很软很可爱,“而且女孩子在洗澡被男孩子看到不好。” 杨绵绵垂头丧气:“我千里迢迢跟过来,不就想找机会说明白么,但是感觉一点都不对。” 感觉不对,什么都说不出口,她自己也觉得怪别扭的,觉得好难为情,越是想越是觉得脸颊发烫。 她磨蹭磨蹭洗了澡,只穿了一件打底衫,嫌被子脏,又把打底裤穿上去了。 “早点休息。”荆楚 把电视给关了。 杨绵绵躺进被窝里,觉得冷得过头了:“为什么这里没空调?” “空调坏了。”荆楚刚刚就发现了,还打电话去前台问过,说坏了今天没人修,换一间?也可以,不过都是坏的。 小地方的小旅馆,挑剔也没用,反正人家就是没有。 “冷?” “冷。”她都缩成一团了。 荆楚把她脱下来的斗篷盖她被子上了,半点没留情:“忍忍吧,谁让你非要跟来。” 杨绵绵:“哼。”一点都不按小说套路出牌,讨厌死了,“你会不会讲故事,比如说你以前破的案什么的,我睡不着,你讲两个来听听吧。” 这个荆楚到没有反对,他就是有点哭笑不得:“你要听这个当睡前故事啊?” “不行啊,我特立独行。” 荆楚却是以为她从小没有人陪着,也没人给她讲故事,倒是心里怜惜起来,想了想,挑了很久以前的一个案子说:“这件事要从田地里的一辆女自行车说起……” “你坐过来点儿,我这样听很累。”她几乎是揪着他的袖子把他拖到床的另一头,荆楚就靠着墙坐在那里给她讲故事。 噢,当然了,他以为没人讲故事给她听是他以为的,实际上杨绵绵每天睡觉前都可以听到很多有意思的事儿。 来源:无所不知的小伙伴们。 讲着讲着,突然没了声音,杨绵绵探头去看,发现他靠着枕头睡着了,黑暗里,依旧是眉目俊朗,只是眉头紧锁,睡着了也满腹心事。 当然要担心了,明天才是重头戏,而这些天他一直都在连续开车,身心双重劳累,这会儿突然就睡着了也不奇怪。 黑暗里,她悄悄挣脱裹得好好的被窝,把宽大的被子分摊过去一点,替他盖盖好,而被窝里多了一个人的体温,顿时温度上升n度,杨绵绵窝在里面觉得暖和起来,没几分钟就也睡得死沉。 荆楚过了十分钟就醒了,他是一不小心睡着了,打了个盹,但是很快就清醒过来,刚想站起来,就发现身上盖了棉被,这也就算了,杨绵绵的睡姿实在是不敢恭维,脑袋不枕在枕头上也就罢了,偏偏枕在他的手臂上,腿还老实不客气地架在了他腿上,四仰八叉的,甭提多豪放了。 红色的斗篷:“~(≧▽≦)/~我们家绵绵睡姿就是那么奔放!” 黑色的风衣:“哎呀我们家 荆楚心里肯定是想我是叫醒她呢还是叫醒她呢还是叫醒她呢。” 黑色的智能手机:“赌五毛不会叫醒绵绵。” 黄色的山寨手机:“我赌一块,你们荆楚舍不得喊醒我们绵绵。” 五毛&一块:“你们打赌考虑过我们的心情没有?我们压舍不得!”? ☆、第 49 章 山村 最终,荆楚还是没有叫醒杨绵绵,只是把她的脑袋掰正,让她好好枕在枕头上,但大概宾馆的枕头太高,她睡得不舒服,没过两分钟又重新歪了过去。 荆楚只能小心翼翼保持着一个艰难的姿势,以保证自己不会碰到她身体的其他部位,但这显然做了无用功。 因为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大概是因为他身上暖和,杨绵绵大半个身体都窝在他怀里了,他伸了伸腿,腿伸不直,抬了抬胳膊,抬不起来,别提多尴尬了。 但是这都早晨了,再这么下去实在不行,荆楚只能硬着头皮把她从身上弄开,觉得几个动作就出了一身汗。 “你就不能好好待着不动吗?”杨绵绵烦躁地一抓头发,一咕噜爬起来把他继续摁倒,“被子都漏风了。” 荆楚:“……”你居然醒着?!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咳咳。”他重重咳嗽几声,示意她赶紧把胳膊和腿放开,这回不是大半个身体了,真的是整个人压上来了。 她闭着眼睛还在不爽:“都叫你别动了,活该感冒,不要传染给我。”她把他的脑袋一巴掌拍到另一头去。 荆楚这回是真的动气了:“你给我起来,别靠我身上,好好睡。” “我冷!”杨绵绵火气不比他小,“你小气不小气,给我靠一会儿你会死啊。” “你给我起来!”他一字一顿,几乎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马上!” 杨绵绵睁开眼,冷笑:“不起,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真以为我拿你没辙是吧?”他也冷笑,“你就不怕后悔?” 杨绵绵一撇嘴,打了个哈欠,斜着眼看他:“有本事你打我啊。” 荆楚真是被她气个半死,轻轻松松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拽着她双手的手腕往上提:“你别后悔。” “不后悔!” 啪。她听见清脆一声响,她反应过来了,猛地一拽手,发现手腕被牢牢拷在床栏上了:“你!你犯规!” “让你闹腾。”荆楚从床上下去,把被子提起来盖住她,“别晃,被子掉了挨冻的可不是我!” 杨绵绵恨得牙痒痒:“你给我等着。”此仇不报非君子,她是绝对不会忘记今天的奇耻大辱的。 “我等着。”他丢下那么一句话,开门出去了。 杨绵绵恼羞成怒:“不准 笑,给我松开!” 手铐:“(⊙﹏⊙)绵绵,我松开了没法和荆楚交代。” “你不松是不是?”杨绵绵恨恨道,“都欺负我是不是!” 手铐:“╮(╯▽╰)╭我们荆楚是好人,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要是真想怎么样,还是先当我们荆楚的女朋友吧。” 杨绵绵气坏了:“滚,我和他没完!” 她在房间里一直等到荆楚买了早饭回来才给她松开,手铐一松,她就扑过去咬住他的脖子,死死咬着不松嘴。 “你属狗的啊。”荆楚把她拽下来,一抹脖子,“真狠,都咬出血了。” “呸!”她对他怒目而视,“你给我等着!” 荆楚不知道已经听过多少这样的狠话,一点没放心上:“我等着呢,你就这么来一下?” 杨绵绵有史以来没丢过那么大的脸,她心里恨恨地想,你今天这么对我,我以后不把你弄得不要不要的我就不姓杨! 她完全不知道这个时候荆楚心里是这么想的,发狠无所谓,就是今天的事儿千万别再来第二回,不是每一次都有今天那么大的魄力和意志力坚决把她推开的。 温柔乡是英雄冢,那是真的要了人命的。 因为这个小矛盾,进山的过程中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好,要不是有正事儿迫在眉睫,杨绵绵觉得自己肯定马上想办法报仇雪恨。 越往山里去,路越难开,大塘村是修了公路的,但那简直不叫路,坑坑洼洼的,幸好是稳重的大众,如果是奥迪车,这会儿肯定在喊“哎呦妈呀我的腰喂”(你哪里有腰?)。 荆楚选车还是蛮有眼光的。 杨绵绵不是没有见过穷人,南城一样有穷得叮当响的人,但她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山村,荒无人烟,大山连绵,要不是因为在南方,都已经大雪封路,进都进不去了。 这种偏远的山村,穷是真的穷,哪怕是大塘村最富裕的村长家,也不过是砖头房,村长家里早有便衣民警等着,为首的高大严肃,看见他伸出手来:“你好,我是雷斌。” “你好。” 他们在村长家的卧室简单交换了一下现在的情况,雷斌并不知道这一次的确切目的地,只知道是和打拐有关,荆楚问起这里的情况,他也不隐瞒:“这种地方,拐卖人口是常事,这些年已经好太多了,九十年代那会儿,曹家沟还有更往里的王家村里多的是人娶不上媳妇 儿,有很多女人都是买来的,一进来就跑不掉了,这山里就算是我们也一个人走不出来,何况是个女人,而且附近这几个村子都是通过气的,谁也不帮,救都没法救。” 这说起来,他们警察也全是辛酸泪:“我记得97年那会儿,我还是个毛头小子,刚被分配到镇子上当民警,有个小孩子来报案,说是有个女人让他送信来,我们按着电话找到了他们家,她爹妈千里迢迢坐火车过来,我和我师父一起陪着进的村,刚进曹家沟就半路被人拦了车,那几个村民拿着锄头菜刀不让我们进,警车都给他们砸烂了,那女人的爸不死心,非要去,好不容易见着了闺女,人也带不走,被人砍掉了一根手指头,后来我们派出所里所有警力出动,好说歹说这是犯法的,最后放了人,孩子是带不走了。 这还算是运气好的,运气差的,死在这里了也没人知道,家里就当是死了。也不是我们不管不查,是这事儿根本查不了。现在好多了,村子里大部分娶不上媳妇儿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这事儿啊也就少了,不过你要是去曹家沟里,还能看到好几个以前被拐卖来的女人。” 荆楚沉吟一会儿,说道:“从这里到曹家沟要多久?” “大塘村是最后一个通路的了,里面车是肯定开不进去的,得徒步走,大概也要三四个小时。” 荆楚看了看杨绵绵:“那我们明天一早出发。” 杨绵绵也知道晚上走夜路不安全,也没反对,她刚刚发现了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 语言差异是哪里都存在的,包括她和物品之间。 简单来说,妈蛋这里的物品说话口音太重她好像听不大懂Σ(っ°Д°;)っ 这下糟糕了。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会儿她也不能摞挑子不干了,幸好她并不只是靠这外挂吃饭,否则这种时候就该傻眼了。 所以说,普通话普及真的是太重要了! 山里的清晨非常寒冷,但走上一会儿又会大汗淋漓,雷斌一开始还担心杨绵绵能不能跟得上,后来发现她体力还不错,和荆楚还开玩笑:“你们的女同事长着娃娃脸啊,看起来真小。” 荆楚呵呵两声,没敢说这丫头就是一高中生,哪里是什么娃娃脸!但这话他也只敢心里想想 但饶是他们,走到曹家沟的时候也已经相当吃力,杨绵绵吐槽:“我现在是相信那些女孩子走不出来了,太远了,又不好认方向,四面的山都一 样。” 荆楚有点紧张,问她:“那你记得路吗?” “记得。” 她是死记硬背把路记下来的,要是单纯让她认方向,这还真有点难度,尤其是这里的物品都口音严重,而且东南西北不分,这个外挂几乎失效了。 杨绵绵休息了一会儿,对荆楚摆摆手:“那我去了啊。” 荆楚好像是有话要说,招招手把她喊到一边去:“绵绵。” “嗯?” “不管发生什么事,先保护好你自己。”荆楚凝视着她的双眼,“不要逞强,你跟我来到这里,已经是尽你所能了,如果没有做到,也没有必要自责,万事以自保为先,你要答应我。” 杨绵绵看着他好一会儿没说话。 荆楚拍了拍她的肩:“答应我。” “如果……”她想说什么,被荆楚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没有如果,我怎么把你带过来就会怎么把你带走。” 杨绵绵撇了撇嘴,吞回了自己想说的话:“好吧。” 她走后大概三个小时,天光大亮,曹家沟的不少村民也已经起床开始一天的工作,荆楚这才和其他几个民警装作匆忙而至的样子出现了。 雷斌说:“这曹家沟有点古怪。” 荆楚轻轻点头,他们出现不到五分钟,他就看见有村民匆匆离开,不多时,老三便出现了,看见荆楚还吃了一惊:“怎么是你?” 可他虽然表露出来的模样十分惊讶,但那双眼睛里却一点意外都没有,第三次遇见同一个人,这对他来说已经是警戒级别了,毕竟,世界上从来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 荆楚却暂时不想撕破脸,把戏继续演下去,没顾得上客套,第一句话就是:“你有没有看到我老婆?” 这词说出来都觉得羞耻y,但当一个好警察,演技是必须的。 老三就笑:“怎么,人跑了?” “早上起来人就不见了,昨天和我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她没来过山里,我怕她是走丢了。”荆楚看起来非常着急的样子,旁边雷斌也跟着帮腔:“所以说这大城市里来的姑娘就是娇气,照我们说,不听话打一通就行了,婆娘还能翻出天去?” 雷斌演技天赋也不赖,唠唠叨叨把昨天吵架的缘由掀了个底朝天:“大家都是蹲茅坑,哪里来的马桶啊,不爱上就憋着拉倒,吃饭叽叽歪歪的,让她上桌就很不错了, 我们这里谁家媳妇儿上桌吃饭的啊!” 虽然是在演戏,但荆楚听到这里也是轻轻叹了口气,在大塘村,女性甚至都没有上桌吃饭的权利,只有男人才能在桌上吃饭,女人都窝在厨房里吃,昨天晚上在这里休息的时候,还听到过隔壁有人打媳妇儿,骂骂咧咧的,杨绵绵看不过去,朝那个男人丢了块石头。 可惜没打中,可谁晓得那个女人被打的时候逆来顺受,这会儿看到自家男人被打却发了彪,差点冲进来打杨绵绵,还破口大骂,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在骂什么玩意儿,但一听就知道是不堪入耳的脏话。 杨绵绵还真的骂过:“这他妈都是什么破地方啊,怎么这样啊,那个女人脑子敲坏了啊,有病啊!” 可她再怎么骂,也无法改变许多村落如此愚昧落后的事实,他们从不把女性当做是与自己平等的一部分,连女人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有和男人平起平坐的权利。 何等悲哀呢。可这不是但凭谁的能力就可以改变的。? ☆、第 50 章 救援 老三听了雷斌的话,也不见得相信,却也没有撕破脸,只是说:“你们有看见生人吗?” 那几个村民都摇头:“俺们没有看见外人。” “看来没往这里走。”老三带着惋惜与没能帮上忙的歉疚,客客气气想送他们走,“你们往别的地方看看吧。” 雷斌以目示意该怎么办,荆楚就很为难很着急的样子问:“那……报警吧?她从来没来过山里,迷路了怎么办?” 雷斌打蛇随棍上:“兄弟你放心,这忙我肯定帮你,我有个表兄就在镇上的公安局里,大小算是个官儿,我这就给你打电话托人帮帮忙。” 老三一听见报警就心里一咯噔,要是警察来搜那事情就可大可小了,他衡量一番,脸上就带了笑:“这样吧,这天气警察也不好上来,我们也算是有缘分,我替你找人找找吧。” 他给身边的男人使了个眼色,那个村民会意一点头:“行,那大伙儿就帮忙找找。” 他把荆楚一行人带到了村长家里,村长老婆是个老实木讷的妇女,因为终日劳作看起来更老,大概有五六十岁的样子。 荆楚和雷斌在和村长、老三说话,一个年纪轻一点儿的警察装作尿急,问他们借茅坑,村长让他的儿子带他去了后面,过了十分钟回来,小警察对他们微微摇了摇头。 村长说着一口土话,是当地的方言,荆楚只能听懂个大概,但他装的却是本地人,雷斌害怕他露出破绽,但荆楚很镇定,基本上所有都是嗯嗯啊啊,然后翘首以盼,一副心急如焚根本没听清他们说什么的样子:“怎么样,人找到了吗?” 他翻来复去不停地问,每过几分钟就要站起来去门口看看,老三不紧不慢笑了:“吵架的时候巴不得她消失,现在人不见了又担心,是吧?” 荆楚低声下气地说:“吵架是老吵架,可她愿意大老远得跟我来这里,我没照顾好她。” “这儿和南城不能比,她要是回来了,婚事儿该黄了吧?要我说,就该娶个本地的,老实,听话,外头的女孩子花花肠子多。”老三再一次开始试探。 荆楚反倒笑了:“不瞒你说,我从小就打定主意找个外面的,我家村东口的堂叔以前就买了个外面的媳妇儿,和村子里的姑娘不一样。” 他说的这个堂叔是大塘村村长的堂弟,真的就买了个媳妇儿,刚开始也跑过几次,生了孩子就认了命,现在还在大塘村里,这都是他昨天套出来的消息 ,这会儿说出来还真的挺取信于人。 老三就笑了:“这倒是,外头的姑娘皮肤白模样好还会来事儿,是招人疼,你们家那个长得尤其漂亮,追她费了老鼻子劲儿吧?” “可不是,这回和我回来还是她爸逼的,可你说要是真走丢了,我该怎么和他们家交代!” 荆楚在这边和老三拖延时间,心里却想着杨绵绵到底哪里去了,怎么那么久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该不会是真的被抓住了吧? 不远处,村长老婆正对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女人破口大骂:“喂鸡你不会,喂猪你还能让崽子跑了,买了你真的是瞎了眼!!!” 荆楚不由看去,只看见那个女人垂着头,拳头却握得死紧,村长老婆抄起扫帚,一下一下打着她的后背,荆楚刚想走过去,村长老婆就很警觉地把人拖进了房子里。 “怎么,可怜她?”老三问。 荆楚抽了根烟出来递给他:“我就想问问她有没有看见人。” “老曹已经带人去问了,你耐心等等吧。” 正说着,有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带着几个男人过来了,递给他一只手套:“在后山看见的,多半是往山上去了。” 那是一只很普通的粉红色毛线手套,是他在下火车的时候在车站旁边的小摊子上买给她的。 是杨绵绵已经落到了别人手里,还是故意落下一只手套引他过去呢? “能带我去看看地方么?” 这一点老三他们倒是不好拒绝,他给老曹使了个眼色,老曹就把人往后山的小路上引,一边还说:“我看是没进村子,直接上山了,这是上山的路。” 荆楚往回看了看,这里离村子已经有点距离了,他在据说发现手套的地方又转了转,发现了另外一只手套。 应该是杨绵绵故意丢在这里的,为什么?这里是通往后山的路……难不成……荆楚一想到她的打算就头都大了。 如果是这样,她的胆子就不是一般的大,简直是胆大妄为,可事到如今他是不照着做也不行了,免得坏了她的打算。 “我们的人太少了,而且对山上也不熟,能不能问你们借两个人?”荆楚诚恳地拜托老三,“就当是帮帮忙,天黑了就更危险了。” 老三看这情况,估摸着是真的没进村上山了,这可不是他故意让人安排的,听说他们要往山上去,很痛快地就答应了:“ 行,这事儿哪能不帮忙啊。” 就意思意思把人引开,等天黑了找不到也就完了。 雷斌不知道荆楚打得什么主意,但还是依言往山上去了,荆楚心里想着,杨绵绵,你敢这么做,到底有几成把握呢? 杨绵绵自己也不知道。不过当她看到荆楚真的把人引开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有十成把握了。 “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你滚到地窖里去了。”她毫不留情地用枪托砸晕了已经被自己五花大绑的男人,把他的四肢都牢牢困在床上,拿走了卧室里所有的尖锐物品,顺带用胶带贴住了他的嘴,然后对房间里另一个女孩子说,“我们出去。” 她找了一把铁锁把卧室的门给锁了,然后指着那个刚刚被强过的女孩子说:“你待在这里,哪儿都不许去。” 那个女孩子点点头,又忍不住问:“你去哪里?” “去解决其他麻烦,人太多,我们跑不掉,等会儿有人来追我们一块儿死。”经历过两次猪队友坑人的杨绵绵现在一点儿都不信任她,“你就在这里看着人,如果他跑了你就大声喊,别硬碰硬的,就死路一条。” 那个女孩还有点惊魂未定,却还是点点头:“好。” “放心,顺利的话,大家都没事。” 杨绵绵走在村子的土路上,盘算现在这个村子里还剩下几个有威胁的人,答案是,不多了,村子里的青壮年本来就不算多,荆楚还带走了一部分,留下的有不少在田里干活儿,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是的,她是故意让荆楚把人引开的,原因很简单这里的村民狼狈为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老三他们的同伙。 三个小时前。 山村和城市不一样,这不是一个容易隐藏人的地方,开阔的视野很容易让人被发现,杨绵绵为了谨慎起见,这短短的一段路程耗费了她不少时间。 那时天还蒙蒙亮,不过已经有人起来了,杨绵绵躲在草堆后面看着那个瘦弱的女孩子费力地去水井里打水,在考虑挟持她问出老三所在地的可行性。 就在她考虑的时候,她听见了久违的普通话,来源是院子里的石磨:“娜娜,不要这样……” 不要哪样?杨绵绵从草对后面打个滚,矮着身体沿着墙根跟了过去。 那个瘦弱的女孩正一脸平静(疯狂)地把农药撒进了面碗里。 她是要毒死这一家人啊,这是什 么仇什么怨……等一等。 “谁?”那个女孩像是受惊了的兔子,整个人弹了起来,警惕地看着窗户。 杨绵绵干脆从窗户里翻了进去,开门见山:“你说的是普通话,你是被拐卖来的?” 哐当!女孩手里端着的面碗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你……” “我们是来救人的,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杨绵绵老实不客气地提出了要求。 那个女孩子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短暂的几分钟交谈让杨绵绵明白了这个村庄是个什么情况,曹家沟其实就是这个团伙的老巢,因为他们就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因为太穷混不下去了,就打算出山去闯闯。 出去之后却发现外面的世界很残忍,像他们这样从山里出来的没有文凭没有技术的人只能去做最基本的劳力,累成狗钱还少。 曹家三兄弟在经历漫长的打工生涯之后觉得,这样是行不通的,他们出去打工是为了吃饱饭讨上媳妇儿,可在经历过被包工头拖欠工资,黑心老板跑了不给钱,找个女朋友骗了钱跑了的种种悲剧以后,这三兄弟一狠心,决定另找出路。 最开始只是小偷小摸,曾经也被警察抓进去蹲过一段时间的牢狱,就是在监狱里,曹老大遇到了一个因为拐卖而进去的人贩子。 从此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出去之后联合两个弟弟以及打工时遇到的另一个朋友,因为都姓曹而认了兄弟,就是老四,决定开始贩卖人口。 就是这样一发不可收拾,越做越大,钱也越来越多,但是为了谨慎起见,他们最信任的还是自己的亲兄弟,老四一直都在南城,不知道他们把货都运到了哪里。 所有被拐卖来的人第一站就是曹家沟,穷乡僻壤的地方,又是曾经发生过无数拐卖案的,大家都对买卖人口习以为常,村民们不会感觉到奇怪,甚至还觉得他们有了出息,希望能用更便宜的价格买到女人,所以不仅不会报警,还会为他们打掩护。 王娜就是其中之一,她是大一的新生,暑假回家的时候在汽车站坐了黑车,结果就被拐卖到了这里,被当地的村民看中,以友情价卖到了这户人家,三个月内,她已经经历了毒打、囚禁、强~暴等多重折磨,然后她学乖了,不反抗了,她的“婆婆”终于愿意放她在屋内活动,而不是被囚禁在地下室里。 她观察了很久,决定用毒药毒死这家人,这个计划她想了很久,每天就在石磨面前念叨,所 以……他们家的石磨知道了她的计划,并且学会了普通话。 ☆、第 51 章 击破 “杀人没有任何用,你根本跑不出去。”杨绵绵打碎了她的幻想,“你根本不认得路。” 王娜情绪很激动:“那我该怎么办!像奴隶一样在这里过一辈子吗?” 杨绵绵如果有点经验就该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刺激他们,但是她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沉默了一会儿,机智得转移了话题:“那么,其他人现在也都在曹家沟了?” “在他们家的地窖里。”王娜咬着嘴唇,“我要把那群王八蛋碎尸万段。” 她才刚刚被卖三个月,还没有消沉下去,依然充满了反抗力和斗志,如果是三年,三十年,那也许就会慢慢磨掉所有的棱角,认命地在这里做一个生育的机器。 “我去找那群王八蛋,你在这里等我的消息。” “我也去。” 杨绵绵很想说一句“你只会给我添麻烦而且我也没办法保护你”,那一刻她终于有点明白荆楚的感觉了,所以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可我有别的事情要拜托你去做。” 王娜不放心,提醒她:“这里的人全部都是那群混蛋的同伙,你如果被他们任何一个发现了,都不会有好结果,而且,他们有枪。” 杨绵绵比她漂亮那么多,一旦被村民发现,很有可能会面临比她更不堪的结果。 杨绵绵略一沉思,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分散他们。”她武力值不高,只能智取,逐个击破显然是不错的策略。 而早在上山的时候他们就发现手机已经彻底没了信号,实时联络是不可能的了,她需要用另一种方式暗示荆楚,这就有了她特地绕路把手套丢在后山的小路上,让荆楚有借口带走一部分的威胁,而相信以他的本事,要在路上对几个村民下手肯定毫无问题。 紧接着,她才找到了藏匿的地方,说来也巧,那时老二正在玩弄一个女孩,屋子里全是尖叫声,她和这里的锁沟通不能,只能用发夹撬开,幸好她的开锁技术不错,全是闲着没事儿调戏家里的锁的结果。 她摸进去的时候老二根本没看见她,她倒是从一堆衣服里很快找到了枪,机会只有短短几秒钟,错过了就是她被抓,所以杨绵绵一点儿没有犹豫,直接扑过去把东西摁住了老二的脖子。 老二抽搐了一下,整个人很快就昏了过去。 杨绵绵赞了一声:“效果比我想象中还要好嘛。” 电击器:“╭(╯^╰)╮我可是店里效果最 好的防身用品。” 杨绵绵把它插回裤腰带里,把那个吓呆了的女孩拉起来:“给我找个绳子,把人绑起来。” 她解决老二是靠出其不意,而且一对一也有胜算,但对于其他村民就不好那么办了,王娜说了,这里所有的村民都是同伙,她这小身板可禁不住他们群殴。 还是得想想办法。 山上,老三说:“不行了,天就要黑了,太危险了,我们得回去了。” 荆楚想,时间的确差不多了,他对老三招招手:“抽个烟?” “行,先歇会儿,累死我了。”他和荆楚走到一边去抽烟,荆楚示意他往里头走走,有话要说。 老三狐疑地和他走进林子里:“咋了?” “你老实告诉我,”他一脸凝重,“是不是没希望了。” 老三刚想说什么,就看见白光一闪,他被荆楚捂住嘴,手已经被反铐住了,他把那只毛线手套塞他嘴里,一边喊着:“雷斌,带手纸了没?” 雷斌虽然没有和他约好过暗号,但身为多年的老警察了,一听就知道有猫腻,高声喊着“来了”一边往里走,看见扭动着的老三就是一惊,荆楚压低声音:“交给你了。” “明白。” 荆楚若无其事地走出去,拍了拍老曹的肩膀:“抽烟么?” “抽不惯你们的烟。”老曹推拒了,荆楚也不为难,从口袋里摸出钱包来,拿了一叠钞票,然后往林子里走了几步,老曹一看就心痒,跟着他往里走。 荆楚走了十几米,林子遮挡了大部分的视线,他故意装作神神秘秘的样子怕被其他人看见,还压低声音道:“我知道天黑了危险,但我实在是不能就这么回去,再帮我找找,一个小时一百块。” 老曹看得眼睛都直了:“一个小时一百块?” “对。”荆楚顿了顿,又说,“你帮我说服大家,给你一个小时两百。” 老曹咽了咽唾沫,无法摆脱这个诱惑,一口就答应下来,在他转身的瞬间被荆楚制服,他嘴里被塞了另一只毛线手套。 接着,他看见了草地里同样被堵住嘴了的老三。 手套:“(#‵′)靠,你考虑过我的心情没有,我要和绵绵告状!坏蛋!太狡诈了!” 老三和老曹已经不足为虑,其他人就更成不了气候了,等到他们发现老三和老曹不见了的时候,被早有准备的警察 制服。 在渐渐暗下去的天色里,村庄的方向升起一缕黑烟。 荆楚终于点燃了一直叼在嘴里的烟,笑意盈眉:“看来,那边也差不多了。” 他不知道的是,杨绵绵和他用的法子一模一样,都是找借口把人引出来然后敲闷棍……等到他们押着人回到曹家沟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杨绵绵正指挥着王娜和其他几个女孩子做饭:“一直都是你们被饿,这次也终于轮到他们了。” “呸!小贱人!”村长老婆对着她破口大骂,“贱蹄子!快把我们放了!” “我拒绝。”杨绵绵翘着二郎腿,似笑非笑,“就准你绑人家,不准我绑你?我告诉你,我才不是警察,你告我暴力执法都没用,我就喜欢这种以牙还牙的办法,你刚刚怎么打的王娜,我就让她怎么打你。” 她清了清嗓子:“来,我们趁着警察来之前,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 一听这话,王娜当仁不让第一个冲过去对着那个老太婆就是两巴掌,打了还觉得手疼,抄起扫把就打。 杨绵绵不轻不重地劝:“别打死了啊,那就是过失杀人,我们现在是正当防卫。” 荆楚要是听见这话能被她气死。 老二已经醒了,被绑在那里阴鸷地看着她,不反抗也不挣扎,当然不是畏惧杨绵绵那么一个小姑娘,而是畏惧她手里拿的枪。 那么多人乖乖会听话,全是因为她拿着枪指着他们的脑袋,要不然村子里就算只剩下七八个大男人,也不至于会被一群女人给绑住。 另一个被老二强了的女孩子也不甘示弱,过去狠狠踢老二,谁晓得他突然暴起,哪怕是被绑住手脚也牢牢压制住了那个女孩子,她本来就没多大的胆子,突然被他压在身下,怎么推也推不动,反倒是老二用膝盖狠狠顶着她的肚子,她根本不能反抗。 杨绵绵走过去,用枪指着他:“放开她。” 老二身体一僵,背对着她慢慢抬起上半身,借着余光看准了她的手臂,在直起身的一瞬间爆发,狠狠往她身上一撞,杨绵绵抵抗不住这股大力,猛地摔倒在地,枪也瞬间脱手。 老二腿一扫,直接把枪扫到自己身边捡了起来。 这个极瘦的中年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磨蹭到另一个村民身边,让对方替他解开了绑着手的绳索,他站起来,举着枪对准杨绵绵。 风声乍起。 他阴冷地笑了 起来:“小丫头,你太小看人了。” 杨绵绵跌了个跟头,手心蹭破了一点皮,她拍了拍裤子站起来,冷冷与他对视。 “现在,”他沙哑着声音,慢慢道,“把你的衣服脱了。” 杨绵绵吹了吹手心里的沙,对他嫣然一笑:“知道吗?”她笑靥如花,“我最喜欢你这种自作聪明的人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警察,把枪放下。”荆楚在不远处,举着枪与他对峙。 杨绵绵负着手,歪头对他笑了笑:“你有本事就开枪啊,你开啊你开啊。”她那挑衅的表情别提多拉仇恨了。 老二的脸色阴晴不定,他缓缓举手,像是准备投降,可就在要转身的一瞬间扣动了扳机。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杨绵绵发出轻快的一声笑:“所以我说,你这种自作聪明的人,我实在是太喜欢了。” 因为不用别人做什么,自己就把自己作死了,多好啊。 老二的脸色顿时一片青灰。 荆楚和其他赶来的警察把所有女孩都救出来后已经是深夜,老三老二都被捕,不仅有拐卖罪,还有非法持有枪械,但其他村民的罪行却不好判定,还是那个问题,买人的判刑并不重,尤其是这里的人从小就见惯了被买来的妇女,从来都没当回事儿。 他们不觉得这是违法的事儿。 愚昧,才是真正可怕的东西。 幸运的是,如同王娜等刚被买来的女孩子得到了拯救,她们几乎是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个噩梦般的地方,其中有一个女孩子已经怀了三个月的身孕,哪怕买她的婆婆和男人跪下来求她,她也执意要离开。 并且坚决堕胎。 “我不能让这个孩子生下来。”这与其说是孩子,不如说是罪恶的果实。 但也有人不打算离开的,比如村长的老婆,她也是上个世纪被拐来的,生了孩子,走不了,一辈子就耗在这里,然后被这片土地同化,成为了伤害别人的罪魁祸首。 除此之外,现在还要一个非常要紧的问题,老大和老四还没有落网。 “队长,你太不讲义气了,居然偷偷摸摸就去干了那么大一票,真是太过分了!”柳玉在电话里念叨。 荆楚不耐烦听她啰嗦:“常雁呢?” “我在。”常雁冷静的声音传来,“你那边怎么样了 ?” “一切都顺利,我让你们监视的福利院有没有什么动静?” “没有,他们应该还没有收到消息。” “等我回来,不要轻举妄动。” 柳玉听到这里,突然灵光一闪,脱口问:“不对啊队长,你不是前两天就出发了么,现在应该回来了啊,那你现在是在哪儿?” 荆楚没回答,干脆利落挂了电话,看着床上抱着热水袋可怜兮兮的人:“活该。” 杨绵绵丧失行动能力,有气无力地冲他翻白眼。 离开曹家沟的那天,她非常不幸来了大姨妈,完全没有预兆没有规律,就是这样让她丧失了行动力,因此这几天她都特别乖,听话得不得了。 “我疼。” 荆楚拿她没办法,不好把她送回她那个连空调都没有的家,只能先带回自己家里,好在一回生两回熟,这次完全没有心理障碍了。 “我得出去一趟,你乖乖待在这里。”他又泡了一个热水袋给她,“听话。” “好吧。”她恹恹无力,把头缩进被子里,情绪低落极了。? ☆、第 52 章 抓捕 荆楚回到警局,第一件事就是安排抓捕老四和曹老大。 对于小琪来说,那是很普通的一天,和她之前一年过得日子没有什么区别,她一大早起来,帮赵阿婆洗菜做早饭,这当然不是给孩子们吃的,是给老四和另一个看守者的。 等他们吃了饭,她才会熬一锅不稠不稀的粥,这里每个被关的孩子都只有这一顿饭吃,怕他们吃饱了逃跑,每天都是饿着的。 唯一例外的就是小琪,因为她很乖也很听话,她用一年的时间让他们放下了戒心,允许她在福利院里帮忙做点事。 她也是福利院对外营造正常假象的主要角色,如果有好心人过来询问福利院的情况,她会用早已编造好的谎话把人糊弄过去。 她从来都没有趁机求救过,这让观察过她的老四非常满意。 殊不知,小琪不求救,是因为她觉得还不是时候,她一个人跑了,这里的其他人怎么办?所以,她一定不能冲动,要忍。 忍着,能活着,就还有希望,但如果触怒他们,等待他们的却有可能是死亡。 小琪和其他的孩子不一样,她看起来年纪小,其实上个月已经满了十八岁了,只不过发育不良让她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大,老四老五都把她当成是个听话的孩子。 但事实上,她始终在等待,始终在隐忍,始终没有放弃过寻找办法。 每当夜晚降临的时候,是孩子们悲剧的开始。 老四没有暴力倾向,但是另一个就不是如此了,老五虽然被叫做是老五,但其实从未接触过曹老大他们的核心圈子,一直以来都是跟着老四混,他有一个毛病,控制不住就会打人,还不许哭。 小琪拦在一个小女孩前,低声下气地说:“她有点发烧了。” “发烧?”老五走过去把那个女孩子一扒拉出来,一摸额头,全是冷汗,冷冰冰的,他就冷笑,“你糊弄劳资呢?”说着作势要去踢她肚子。 “好了。”老四还是比较维护小琪的,“这些孩子年纪那么小,万一病了就赔了,你别弄出幺蛾子来,上次送医院差点就露馅了。” 老五被他那么一说,颇有点不情愿,但还是没驳老四的意,只是眼珠子盯着小琪:“我说老哥,要不今天小琪借我玩玩?” 小琪浑身一颤,却没有吭声,只是用力握紧了拳头。 老四没说话,小琪一直都受他的看重,这看重表现在老四 会找她解决一下生理需要,说来也讽刺,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老五才不敢随便动她。 但显然现在,老五不再满意老四的多种管教了,他要来挑战他的权威性了,而小琪?她不过只是一件试探的物品,算什么呢? 老四会怎么回答呢?他不过是抽了根烟,淡漠地回答:“随便你。” 老五兴奋得眼睛都红了,小琪只觉得心被浸在冰水里,从来都没有那么绝望过。 当她像是玩具一样被摆布的时候,门被撞开了,小琪愣愣地看着陌生人进来,竟然忘记了给自己遮一遮赤~裸的身躯。 她只是愣愣看着他们,她听见为首的那个男人说:“别怕,我们是警察。” 那一刻,她泪流满面,眼泪大颗大颗涌出来,她抓着面前人的衣袖嚎啕不止,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荆楚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示意柳玉过来安抚,柳玉秒懂,特别贴心地过来坐在小琪身边,把衣服给她披好:“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啊。” 荆楚走到外面去,武涛跑过来说:“队长,没有曹老大。” 荆楚微微皱着眉,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先把其他人带走。” 回到警局的第一件事,他就吩咐白平:“仔细查查附近的监控,曹老大怎么会没来?” 今天为了引出曹老大,他特地让老三打电话给曹老大说货到了,照理说曹老大应该会出现在福利院验货才对。 而且他们明明看见曹老大的车开进了福利院,这才派人瓮中捉鳖,,但人怎么会消失了呢? 常雁率先发表看法:“恐怕是他发现了端倪,这才跑了。” 荆楚支着头没有说话,微微皱眉,车是曹老大的车,而老三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在旁边,自信并没有露出破绽。 那么人究竟是怎么不见的? 白平很快从福利院附近的监控中找到了一个可疑的人影:“他从后门跑了。” 常雁狐疑万分;“不可能,后门我们也有人守着。” 荆楚道:“那么,有可能是福利院里还有一个出口,狡兔三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他打电话给留在现场的武涛,让他找一找有没有隐蔽的出口。 半个小时后武涛给了回应:“在厨房里有个小门可以通向后面的一条小巷子。” 柳玉一惊:“这也太狡猾了吧?” “不狡猾,人家能做到今天这份上?”白平难得发表看法,“他们不比胡逸霖那种变态差。” 别看曹家兄弟是山村里出来的,没文化没文凭,他们虽然比不上胡逸霖那样变态利落的杀人手法,但在犯罪上一样狡猾,甚至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的罪犯,都是像他们一样的人。 “但是,曹老大是为什么临时改变主意没进去的?”常雁依旧想不通这一点。 荆楚一扬眉:“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了。” “谁?”柳玉瞪大了眼睛,“我们一直盯着他们,怎么可能有机会通风报信呢?” 荆楚道:“你觉得这个福利院里,还有谁?” “就几个女孩子和一个老太婆……”柳玉卡了壳,结结巴巴说,“那个,赵老太婆?” 荆楚点头:“去把人带过来吧。” 柳玉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她要通风报信,她不是一直都对孩子们很好吗?小琪她们都说赵奶奶一直照顾她们。” 她想不通,倒是常雁心里有了怀疑:“看年纪,难不成是……” 荆楚点头:“对,她是曹家兄弟的亲生母亲。”在大塘村的时候,他就想办法了解过曹家兄弟,得知他们爹早死,是他们的母亲一把屎一把尿把他们兄弟带大的,因为赵老太婆是个哑巴,从小他们兄弟三个就受尽了贫穷与白眼。 武涛把赵婆婆带了过来,还没等荆楚说什么,她就老泪纵横,一直在摆手,想说什么却根本无法开口。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她到底想表达什么,赵婆婆是个哑巴,又不认字,这样连比带划的根本无法让人明白。 反倒是荆楚扫了她一眼:“对不起,您的儿子触犯了法律,我们不能容情。”他说完不再看她,而是对常雁道,“我们去审一审老四。” 当务之急,还是先把曹老大揪出来才好,让他跑出南城,那以后就是大海捞针了。 曹老四对自己拐卖人口的罪名供认不讳,但是对于曹老大去了哪里,他并不知道:“他们从来都没有信任过我,口口声声说兄弟,但我什么都不知道。” 荆楚没有在他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当他走出审讯室的时候就听见外面一阵喧闹,小琪在那里哭:“赵奶奶,你为什么要放走他?他害了我们那么多人!” 赵奶奶拉着她就一个劲儿掉眼泪,像是在哀求什么,柳玉不知道该劝哪边,头都大了,看见他恍如看见救星 :“队长!” “吵什么?” 柳玉连忙说:“队长,小琪说她可能知道曹老大去了哪里,然后……”然后赵奶奶就开始哭上了。 荆楚看着小琪:“你是……” “我叫倪语琪。”小琪也在抹眼泪,她看起来是个很文静柔顺的女孩子,就是站在那里,你就会觉得她特别省心乖巧,不忍心多苛责。 荆楚马上就想起来这个抓着他痛哭的女孩子了,而小琪这个名字他也有印象,被其他救出来的每个孩子都说小琪姐特别照顾那些他们,这也就罢了,她还很受老四他们的信任,也是福利院里唯一一个具有一定程度自由的人。 就凭着这一点,荆楚就不敢小瞧她。 “你知道曹老大在哪儿?” 小琪咬了咬嘴唇,重重点头:“对!”她话音刚落,赵奶奶噗通一声就在地板上给她跪下了,拉着小琪不让她说。 小琪泪流满面:“赵奶奶,你不要这样,我要说出来,他是坏人,让警察把他抓起来!奶奶,以后我给你养老送终!我不能不说!” 赵奶奶哭得要背过气去了,但还是死死拉着她,用恳切的眼神看着她,乞求她不要说,放她儿子一条生路。 “把她扶到隔壁去休息。”荆楚虽然也觉得这个老人实在可怜,但小琪说得对,曹老大触犯了法律,难道还能因为他母亲的恳求而不抓他吗? 他把小琪带到安静的会议室里,给她倒了一杯热水:“你知道什么线索吗?” 小琪捧着那个一次性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眼神十分忐忑:“我知道有一个地方,他很有可能在那里,你会不会相信我?” 荆楚微微一怔,但是很快反应过来,放低声音:“我当然相信你。”他的口吻很温和,眼神和表情都很好地安抚住了她的情绪,等到她略略平复情绪之后,他才问,“你觉得曹老大会在哪里呢,你为什么会认为他在那里?” 小琪看起来有点紧张,但她还是鼓足勇气说:“那天,他打电话我听到了,是和一个女人说的,而且我在垃圾桶里看到过好几次同一个地方的发票。” 荆楚这一次是真的惊讶了,他看了常雁一眼,她眼中也流露出了意外的神色:“发票?” “嗯。”小琪有些不安地绞着衣角,“他们的东西每次都是我收拾的,所以……” 荆楚意识到了她的担忧,放缓声音:“小琪,我们相 信你说的话,不要担心,你知道什么就说出来。” 小琪小声说:“他每个月都会有几张那个旅馆的发票,所以我记得的。” 荆楚花了很长时间和小琪沟通,这才从她凌乱的叙述中得出了一条非常有用的信息,那就是曹老大有一个相好的,他隔一段时间就会去见她。 但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并不是在女方家里幽会,而是要在宾馆呢? 常雁说:“有一个非常大的可能性,那个女人是个有夫之妇。” “非常有可能,白平,你和柳玉两个去这家旅馆查一查监控录像,把那个女人找出来。” 白平应了一声,先在网上搜了搜这家宾馆,跳出来的界面是半裸女郎和满屏幕的爱心粉红色。 柳玉探头看了一眼,哇塞了一声:“情趣旅馆啊,这么有情调?” “这样的旅馆不一定有监控。”白平迟疑了一下,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荆楚道:“附近的监控都找一找,再问问服务员,总会有人有印象的。”他看着懵懵懂懂的白平,心里叹了口气,这次调过来的人有本事是有本事的,前段日子白平就凭借着自己出色的计算机技术及时查到了一个直播在家烧炭自杀的男孩的地址,让附近的民警破门而入救了人。 但如果说到正经的查案,他却还差得远呢。 算了,有机会让他多出去锻炼锻炼吧,每天窝在办公室里都发霉了。 “放心吧队长,我可是个合格的警察。”柳玉信心满满。 你也不是什么省心的。荆楚颇没好气地想。 常雁从房间里走出来,她刚刚安抚住了小琪,忍不住说:“她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在那种情况下还能留意到这样的线索,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荆楚已经经历过杨绵绵的种种凶残,倒不惊异,只是感慨了一句:“现在的女孩子,一个比一个厉害。” 那个王娜敢往人家饭里下药毒死人,就冲着这鱼死网破的狠劲儿,他都觉得她们真是可以的。 但是相比之下,小琪隐忍不动却暗自留心线索,更是了不起,他不由称赞:“她是个好孩子。” 出来倒水的小琪听见他这样夸奖,顿时脸红耳赤,水也不倒了,马上就跑回了办公室里去。 她提供的线索非常有用,柳玉和白平虽然费了些功夫,但是还是找到了那个时常和曹老大出入这家旅馆的女人 。 那个女人叫徐虹,说起来她也相当命苦,刚结婚那几年,日子过得还不错,但是她的丈夫赚了钱以后就开始学习人家炒股,结果赔的一干二净,从此消沉下来,天天在家酗酒打老婆,家里全靠徐虹一个人撑着。 徐虹长得颇有姿色,为了还债就去ktv里打工,机缘巧合就和曹老大认识了,如果是这样那也只是纯粹的肉体关系,之所以两个人好了那么久,是因为徐虹怀了曹老大的孩子。 曹老大觉得这个孩子来之不易,跟着他说不定哪天他就栽了,还不如让人家帮忙养儿子,他每个月给徐虹一笔钱,保证自己的孩子衣食无忧,而徐虹的老公知道这个孩子估计有点问题,但全靠徐虹他才能每天搓麻将喝酒过上不干活的好日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不搭理那个名义上的儿子而已。 而这一次曹老大事发,就想着把儿子一起带出国,徐虹不答应,荆楚他们赶过去的时候两个人正在争执,曹老大一凳子砸过去砸破了徐虹的头,他们俩的儿子正哇哇大哭。 不管怎么说,随着曹老大的归案,整件事情可谓有了一个圆满的结束。 这个圆满也是暂时的。 ☆、第 53 章 作证 虽然警方掌握的证据足以将他们定罪,但当事人的口供依旧是十分有力的证据,甚至可以对法官最后的评价造成影响,因为除了拐卖之外,他们还牵扯到了强~奸虐待等罪行。 可没有一个父母会愿意自己的孩子出来作证的,丛骏的那个大老板匆匆过来把女儿接走以后甚至还给了一笔封口费,他不希望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孩子有过那么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 其他父母也是同样的态度,千里迢迢过来接走孩子,千恩万谢,但是每一对父母都用最快的速度把孩子接走了。 柳玉对这件事非常气愤:“明明我们都说动他们了,不需要孩子出庭,只是需要一份口供,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常雁叹了口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武涛平时不喜欢说话,这个时候也忍不住开了口:“我听说他们请了一个很有名的律师?” 常雁点头:“对,是很有名,为了钱能把黑说成白的那种。” 白平也停下了敲击键盘的动作:“那我们就没有办法了吗?” “所有的东西都移交法院了。”常雁轻轻吐了口气,“接下来的事儿,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了。” 柳玉期待还能出现奇迹,她第一反应就是找队长:“咦,队长呢?” 荆楚这会儿,正在和小琪说话呢。 小琪和其他有父母的孩子不同,她是个孤儿,小的时候由奶奶抚养,十五岁的时候奶奶去世了,她就一个人过日子,后来被半是绑架半是拐骗到了爱心福利院,因为没有人接她,这段日子常雁留她住在了自己家里。 今天她穿了一件厚厚的棉袄,躲在楼梯口小声喊了荆楚出去,两个人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说话。 荆楚听完她的来意,神情有些复杂:“这是你的决定吗?” “是的,我昨天不小心听见常姐和你打电话了。”小琪好像有点不好意思,“是我自己决定那么做的,我已经想好了。” 荆楚道:“你知道你会面临什么吗?”他看着面前这个瘦弱的女孩,缓缓道,“你会在很多人面前说出你所遭遇的所有不堪的事情,对方的律师会问你非常非常尖锐难堪的问题,质疑你的用意,怀疑你的说辞,把你说得毫无价值,甚至,他会颠倒是非,说你都是自愿承受,他的当事人是被你引诱,你明白吗?” 荆楚太清楚在法庭上会发生的事情 了,曾经有个女孩子坚强地想要站到法庭上说出自己曾经遭遇的不幸,但是对方的律师如此尖锐,问的问题那么刺耳,他到今天还记得: “是他脱你的衣服,还是你自己脱的?” “你不是在引诱他吗?” “你放弃了反抗,是你自愿和他发生关系的。” 明明那个女孩说是她被威胁害怕被杀害才放弃反抗,但是到了律师嘴里,却是她自愿和对方发生性关系。 那个女孩狼狈不堪,饱受非议,那个人渣洋洋得意,根本没有判刑。 后来,那个女孩子自杀了。 小琪震惊地看着他:“……会是这样的吗?” “会,你会遭受比这更严重一百倍的羞辱,所以,我不建议你出庭作证。” 小琪握紧了手,绞着自己的手指:“可是,如果我不作证的话,他们是不是就不会被判重罪?” “那是法官的事情了,我们会尽其所能,我非常高兴你愿意站出来作证。”荆楚温和道,“但是我个人并不建议你那么做,虽然这个建议与我的职业有所不符,我还是想那么说,你是个坚强的孩子,你还有未来,我更希望你能把这件事忘掉,重新开始生活。” 小琪鼓足勇气:“我不怕,我想那些人得到惩罚,我想为自己,为其他人做点事,我不想他们逍遥法外。” 荆楚沉默了片刻,说道:“我还是建议你多考虑一下。” 但是小琪已经下定了决心:“我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那段时间,我每一天都在想,如果我能报仇,我要怎么做,我每天都想我能不能拿把刀把他们捅死算了,但是没有,我害怕,我不敢。”说到这里,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但是现在,只是要我站出来,我为什么不呢,我要让他们知道,那群人曾经对我们做过怎么样的事情,队长,我不害怕,我也不怕丢脸,我只有一个人,我不怕。” 她故作坚强的样子让荆楚心酸极了,有那么一会儿,他想起了杨绵绵。 “如果你真的决定了,我会找人来替你模拟到时候对方律师会问你的问题,如果你觉得你承受不住,随时可以叫停,小琪,你已经非常勇敢了,如果你反悔,我们每一个人都可以理解。” “不,我已经决定好了。” 特案组的所有人在得知小琪愿意作证的时候又是惊讶又是感动,常雁和荆楚是相同的看法,并不希望小琪的生活 为此再受波折,她已经经历了足够多的不幸,如果能让她安安静静开始新的生活,那才是最好的。 在法庭上所重复的一切,可能让她崩溃。 但是小琪非常勇敢:“我不怕。”她那么给予他们信心。 荆楚和常雁花费了非常多的心血和时间在模拟对答上,荆楚的每一个问题都非常辛辣难堪,直击人心,常雁站在一边握着小琪的手,好几次都要落下泪来,她对荆楚说:“我希望她能放弃,在这里只有我们,但是当着那么多人,我真不敢想象要有怎么样的勇气才能把那种事一遍又一遍说出来,我没有她勇敢。” 但是小琪挺过来了,哪怕他们觉得她下一秒就会放弃的时候,她没有。 “你能复述当天的情景吗?” “我被带到了房间里,他强~奸了我。” “你确定是强~奸吗,你没有反抗。” “他威胁我,如果敢反抗的话就打死我。” “他打你了吗?” “打了。” “怎么打你的?” “他拖着我的头发,踢我的肚子,我求他不要打我,他扇我的耳光,把我踢开,用拳头打我的头。” 小琪站在证人席上,冷静几乎是冷酷地在回忆这一年多来她所遭遇过的所有不幸,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那些难以回首的过去,一点一点被剖析开来,展露在那么多人的面前。 她一点隐私也没有。 她像是猴子一样被所有人的目光包围。 柳玉已经哭了好几次了,偷偷离席走开了,常雁一直咬着嘴唇,背脊绷得紧紧的。 但是那边老五流里流气地回答自己律师的疑问:“不,我没有,是她自己把衣服脱掉求我上的!” “人渣!”常雁狠狠一锤椅子。 “冷静。”荆楚低声道,“才刚刚开始。” 这是一场漫长而艰巨的斗争,虽然对方律师巧舌如簧,试图颠倒事实,但是自始至终,小琪的情绪都非常稳定,并没有被击溃,而原告方的证据又非常充沛。 最后,曹老大等四人作为拐卖团伙的首要分子被判处死刑,其余人都是十年到二十年有期徒刑不等。 结果还算令人满意,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法院门口,常雁抱着走出来的小琪:“你做的太好了,我为你骄傲。” “我们都为你骄傲,你太勇敢了。”柳玉眼眶还是红的,像只兔子,“不行,队长你一定要请客吃大餐!我们要好好庆祝一下!” 小琪早就哭了,被他们一说又笑了起来,又哭又笑的抹了一会儿眼泪后,她看着荆楚,像是在等待他的评价。 荆楚对她笑了一笑:“你是个坚强的好孩子。” 小琪破涕为笑,她抱了抱常雁:“谢谢常姐。”又去抱荆楚,“谢谢队长。” 荆楚被她这一抱惊得后退半步,柳玉都笑了,调侃他说:“我怎么觉得从绵绵开始,队长你好像特别受小女生欢迎啊……绵绵?” 荆楚刚想笑骂一句“别瞎说”,就听见她喊了杨绵绵,他下意识地一扭头,就看见杨绵绵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看着他们。 他是亲眼看着她的眼眶一点点红了起来,有那么一刹那他觉得手足无措,像走过去却觉得太冒失了。 她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单薄的背影,看得他眼眶都酸涩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她受委屈了,他是真舍不得。 “我有点事。”他低声交代了一句,匆匆跟了上去。 柳玉一头雾水:“这是搞哪样啊?” 杨绵绵走得很快,但很不幸腿短,所以荆楚没费什么功夫就追上她了:“绵绵?” “不要和我说话,我不然我会忍不住弄死你。”她沉着脸,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往外蹦字。 荆楚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惹着她了:“出什么事了?” “都和你说了不要和我说话!”她发了飙,扭过头恶狠狠地看着他。 荆楚从来没有见到她那么失态过,一颗心不停地往下沉。 杨绵绵忍着眼泪,急着想要甩开他,干脆不走路,直接翻墙走,几个起落人就不见了。 她心里是委屈地不得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委屈,反正就是看见小琪扑过去抱他的时候她心里都快醋得冒泡了。 气死了真的是气死了。她浑浑噩噩回到家里,扑到床上眼泪就掉下来了。 枕头被她的眼泪浸湿,还不敢说什么,大家小心翼翼的不敢说话。 枕头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一说话就是哭腔:“绵绵〒▽〒别哭了,你哭我也要哭了。” “……我以为,他应该是喜欢我的。”杨绵绵扁了扁嘴,视线被泪水模糊。 她以为,他 应该是喜欢她的。但是刚刚那一瞬间,她却不敢肯定了。 荆楚为什么对她好?他好像从一开始就对她抱有善意,那并不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而是他本身对于弱小、对于妇孺尊重照顾。 这是他美好的品德,正如他一样会无私地去帮助小琪一样。 那并不是他唯独给她的关怀和照顾,这点认知让她心里一直以来的骄傲也好,得意也好,瞬间就崩溃了。 这个世界上,还是没有一个人是真的喜欢杨绵绵,就喜欢她一个人的。 她还是一个没有人爱的孩子。 ☆、第 54 章 告白 “不哭了绵绵。”大家都想安慰她,却觉得言语实在是苍白极了。 床有点心酸,它知道杨绵绵长那么大,那么伤心的时候并不多,记忆最深的那一次,就是她的母亲刚刚去世而父亲另娶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像是被全世界遗弃了一样蜷缩在床上哭泣过。 母亲过世,父亲毫不留恋地娶了别人,毫不顾忌她这个女儿,她孤零零的,谁也没有,谁也不要。 也就是那一年,她开始能够听见它们的声音,是它们把她从无边无际的孤单中解救了出来。 “绵绵?”门外传来敲门声,这老式的门隔音并不好,荆楚在门外隐隐约约听见哭声,简直心急如焚,他下意识地一推门。 门开了。 假装自己没有被锁住的锁满脸惊慌:“哎呀,我忘记锁门了。” 小伙伴们侧目:“谁信→_→” 荆楚一进门杨绵绵就发现了,她两步并作一步走到门口,想把他往外推:“谁让你来的,走走走,出去!” “绵绵!”荆楚沉下声,牢牢握住她的胳膊,“别闹,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了?” 杨绵绵瞪着他:“不关你的事,我要和你绝交,你出去,我家不欢迎你。” “杨绵绵!”荆楚也来了火气,把门一关,握着她的手腕不让她乱动,“别动。”他看见她红红的眼眶和没有落下来的眼泪,顿时火气就散了,心疼得不得了,“没事啊绵绵,有什么事和我说,不要哭了。” 他那么一说,她更委屈了:“和你说有什么用,谁要你多管闲事,关你什么事,你去关心别人好了,我不要你。” 荆楚听出来那么一点味道了,他手一松,杨绵绵就得了自由,她也不赶人了,仰头看着他。 他低头看着她。什么叫美人呢,美人就算是哭也好看的,杨绵绵哭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乱乱的,眼睛红得厉害,腮上还有眼泪没擦干净,但是那也是梨花带雨的那种漂亮,越看越让人心痛的。 荆楚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傻。”他凝视着她晶莹的脸庞,想要替她擦去脸颊上的眼泪,但是他没有,他只是抚摸着她的鬓发,慢慢说,“绵绵,你还太小了。” 你才只有十八岁,而我比你大了十岁,我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而你还纯白无垢,我只要想一想我对你的感情,都会为自己感到羞愧。 她看了他一会儿,居然笑了,慢慢说:“你说 的其实挺好笑的,你谈过恋爱啊,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情不自禁身不由己的吧,不是我不想就可以,你说,我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呢?为什么你要说不行。” 荆楚无法回答她这个问题。 杨绵绵忍着眼泪:“我一直觉得他也喜欢我啊,但是今天我才觉得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他对我好就是普通的对一个人好而已,不是因为我是我才对我好,他对别人也可以一样好!” 不是的。他想反驳她,但却觉得如果他说了话,一定就再也忍不住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 杨绵绵抬起头,她个头只到他胸口,所以她努力踮起脚尖仰起头,饶是如此,她的嘴唇堪堪擦过他的下巴。 荆楚看见她一直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就掉下来了。他的脑子一下子就懵了,什么都没有在想,而是完全凭借自己的心意低下头,准确无误地印上了她的双唇,少女的双唇像是春天含苞待放的花瓣,又像是什么水果味的软糖,简直令人上瘾。 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吻,只持续了几秒钟,不过是双唇触碰,再多一点的接触也没有,但他却觉得心脏砰砰狂跳,难以平复。 “我……”他想说什么,却如鲠在喉,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杨绵绵仰着头,不怎么甘心,再走近一步,踩住他的鞋,再踮起脚尖,试了试高度还是有点悬,干脆搂住他的脖颈,用力一勾,终于顺利地够到,吻到了他的唇。 她闻到淡淡的烟草的味道,并不浓,眷恋又缠绵的气味。 那一刹那,什么声音都消失不见了。 荆楚搂着她的腰,一点点加深这个吻,他那么清晰地感受到她柔软的身体和芬芳的气味,发根有不知道是哪种洗发露的味道,香得不可思议。 他觉得自己简直要窒息,心像是奶油一样融化了。 这个吻持续了很长时间,久到他放开她还觉得脑袋发懵,他看着她,发现她的杏眼里亮晶晶的,她好像也是欲言又止。 荆楚用力抱了抱她,她挣扎着从他怀抱里抬起头来:“喜欢我?” “喜欢你。”他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现在不哭了吧,好大的脾气。”他明明是在训她,但语气温柔的不可思议。 杨绵绵维持着o(*^▽^*)o的表情看着他。 荆楚在昏黄的灯光下看了她很久,最后像是自我放弃了:“你啊……”话还没说完,自己就先笑开了,点 了点她的鼻尖,“胆子真是大。” “亲都亲了,不能赖账。”她强调。 荆楚摸着她的脸:“不赖账,等你毕业了,我们就交往好不好?” “……不好。”她一头黑线,“你居然还要等,谁等你啊,不要就拉倒。” 荆楚拉着她坐下,都觉得好像做梦一样不可思议:“你还没毕业呢。” “还有半年我就读大学了!”她颇没好气道,“而且我都成年了!” 荆楚心里想,成年是成年了,但我下不去这个手啊,喜欢这种事情是没法控制的,但要是就这么毫无顾忌开始交往了,他自己都过不去心里那一关。 她太小了,总觉得连喜欢她这样的念头,都有点可耻。 “绵绵你听我说。”他按着她的肩膀,眼神专注又深情,见过梁朝伟的眼神吗,看一眼都觉得要溺毙,“我是真的喜欢你,但我比你年长太多了,绵绵,如果你只是想和我谈恋爱,那我们最好不要开始。” 杨绵绵不解地看着他:“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这还不够吗?” 他好笑地摇了摇头:“不够,每一段感情的开始都是因为喜欢,但能不能长久却要靠经营,我不是要和你玩玩然后可以分手,这对你,对我,都是不负责任。” “那你想怎么样?”杨绵绵瞅着他,眨巴着眼睛,“和我谈结婚吗?” 荆楚很理解她的想法:“你是觉得太遥远了,对吧?”他十八岁的时候和他说结婚,那简直是下个世纪的事情了。 谁管它呢。 杨绵绵勉勉强强道:“二十一岁的话,我还差几年呢。” 法定婚龄都没到,那是真的够远的。 “可对我来说,已经是近在咫尺的事情了。”他轻轻道,“我可以等你,但你能保证我们能走到那一天吗?” 杨绵绵很有信心:“可以吧。”她伸手抱住他的胳膊,头一歪靠在他肩头,“你真的不想和我交往吗?” 荆楚爱怜地摸着她细嫩的脸颊,轻声说:“想啊,想得不得了,可我从很早以前就开始问我自己,凭什么呢?” “你想好多,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说不定过个一段日子,就不喜欢了呢?”杨绵绵觉得他是在杞人忧天,晃着脚说,“你真是自寻烦恼。” 荆楚诚实极了:“我也觉得,但是,我能不想那么多么!我得对你负责 任吧,你现在才多大,未来都还没有开始,也许哪一天你就会后悔。” “后悔和你在一起?”她挺莫名其妙,“当然不会,喜欢了不在一起才会后悔吧,在一起了,以后不喜欢就分开好了,想起来才不会后悔。” 荆楚抱着她就先叹了口气,看,还没开始,分歧就那么大,以后可怎么办才好?说破了这件事,真是喜忧参半,患得患失。 杨绵绵撑头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改变了主意:“好吧,既然你说不交往,那就不交往吧,那你可以走了,陌生男人不要在我家里待那么久。” 荆楚觉得杨绵绵真是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翻脸无情这四个字。 “去去去,你可以走了。”杨绵绵把他拉起来赶他走,前一秒还靠他身上温情脉脉呢,这会儿就翻脸不认人了。 荆楚也没多留,摸摸她的头:“明天我来看你。” “不要。”她一口否决,“看见你就烦,快滚。” 她砰一下把门关上了。 荆楚下楼坐在车里,好一会儿都没平静下来。 太突然了,他虽然意识到自己喜欢杨绵绵有一段日子了,可始终不敢相信,自己每次想起来都有特别荒唐的感觉。 她比你小那么多呢,你怎么好意思。他每次扪心自问,都觉得自己很龌龊。 但他是真的喜欢上她了,虽然她除了漂亮之外真没有什么优点,呛人不嘴软,争强好胜,胆大妄为,自以为是,骄傲自负,中二得不得了。 可他就是不自觉关注她,她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不放过,忍不住多说几句关心她,也害怕她吃亏受委屈。 看见她,心里都是亮堂的,温软得不可思议,笑意充盈在眉梢,自己还不觉得,但那是真的欢喜。 她的一颦一笑看在眼里都是那么那么可爱。 想对她好,想对她更好,能有多好就有多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战战兢兢恪守着那条线,生怕做得过了就猥琐。 他想了半天,拨了个电话出去。 丛骏的事情已经解决,打算明天飞机飞回西北,这会儿刚叫过一个小姐,爽完在洗澡呢。 “喂,荆楚,什么事儿啊?”丛骏听见电话声,都没来得及擦干,光着身子就出来了。 荆楚劈头盖脸就问了一个问题:“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她也喜欢你,是不是就该马上在一起,虽然你们有地方不合 适。” 丛骏啊了一声,立马道:“那是必须的啊!”他八卦起来,“干啥,你和绵绵告白了?” 荆楚顿了好一会儿才说:“她比我小那么多,我是想等的。” “……等你妹啊,她那么漂亮聪明,你不喜欢有的是人喜欢。”丛骏挥挥手示意小姐从他钱包里拿钱可以滚了,“人家会等你?少自恋了,改明儿人家就和别人手牵手逛街去了,呕死你。” 荆楚想,要真这样,我真得呕死不可。 “我一会儿给你电话。”他啪一下挂了,立马拨给杨绵绵,她那边懒洋洋的喂了一声,好像能想象出她那猫儿似的模样。 他深吸口气,不给自己犹豫的机会:“绵绵,我反悔了。” “啊?” “让我照顾你吧。” “啊!” “下楼,我带你去吃饭。” “马上来!”? ☆、第 55 章 吃醋 他只等了不到半分钟,就看见她蹦蹦跳跳下来了,穿着那件大红色的斗篷,脸庞在黑暗里和月亮一样。 他忍着笑,下车去给她开车门,杨绵绵坐进去要自己系安全带,他给拦住了,替她系好,亲了亲她的脸颊,没忘记借机说教:“听着啊,男人给你开车门、吃饭给你拉椅子、晚上送你回家,这都不是你感动的理由。” “……所以?” 奥迪车抢答:“他是说,这是男人应该有的绅士品格,不然是没风度,让你别轻易感动以后被人骗走了。” 副驾驶的座椅:“o(# ̄▽ ̄#)o么么哒绵绵,以后我就是你的专属座位了噢!荆楚出轨的话我们都会告诉你的。” 杨绵绵:“……噗!” “笑什么?”他瞥她一眼,眼里都是笑,“冷不冷,要不要把空调打高一点?” “不冷。”她觉得身上都是暖的,可他非要捏一捏她的掌心才放心,“我们去哪儿?” 她问这话的时候荆楚的电话刚好响起来,他接通以后就听见那边柳玉在问:“队长!我们菜都点好了!等你过来付账!你可不能不出席啊!” 荆楚看了一眼杨绵绵,她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他就笑:“拿了发票和我报销行不行,我有点事情不过来了?” “不过来了?”柳玉的电话好像被人拿走了,过了会儿,荆楚听见小琪软软的声音:“叔叔,你不来吃饭了吗?” 荆楚感觉到杨绵绵狠狠掐了一把他的手臂,那是用了死劲儿的,他不动声色地抓住她的手:“嗯,不来了,我有点事。” “队长你真扫兴!”柳玉嘟囔了一句,“不管,那我们今天就放开肚皮吃了,你别不认账啊!” “报多少都给你签。” 搞定了那边,荆楚拉着她的手:“想吃什么?” “吃你!”她回答得干脆利落铿锵有力。 荆楚:“……”他捏着她的腮帮子,“要造反啊。” 杨绵绵一口咬在了他的手上。 “还闹,不饿啊?” “想吃火锅。” 荆楚想了想,还是担心刚开始的时候两个人单独相处会尴尬,干脆找丛骏作陪:“我约丛骏出来一起吃,你介意吗?” “不。”有吃的就行了,来几个人都无所谓。 大冬天的,有什么比吃火锅更棒的主意 呢? 丛骏一接到电话就痛快地答应了,顺便还很好奇想要围观一下他的小女朋友:“唷,绵绵,又见面了。” “你好啊~”杨绵绵咬着可乐的吸管,视线始终盯着火锅,不停戳荆楚:“好吃了没有?” “等一等。”他把一叠花生端到她面前,杨绵绵一颗一颗夹着吃,嘎嘣脆儿。 荆楚招呼丛骏坐下:“快坐吧。” 丛骏一屁股坐下,看着他们啧啧啧怪笑。 荆楚瞥他一眼,没理他,看到锅子滚了赶紧下肉片进去,烫一烫就熟。 杨绵绵就捧着碗等他投喂。 她面前摆了五个调料碟子,挨个试过去,埋头苦吃的同时没忘记听他们说话。 丛骏问他拐卖案的判决结果,听见是死刑到底是松了口气:“说起来,那个小姑娘很勇敢啊,要不是她,事情还得麻烦。” 他说的是小琪,但杨绵绵今天就是和她过不去了,闻言把筷子一放:“能有点良心吗,是靠了谁你们才能把人救出来啊,是谁告诉你们电话,是谁告诉你们福利院,是谁告诉你们曹家沟的啊!” 丛骏被她突如其来的脾气吓了一跳,瞅着她好一会儿才说:“这是怎么了?” “靠你靠你。”荆楚赶紧哄她,她还是板着个脸,倒不是说针对小琪,纯粹就是在吃醋。 丛骏看得蛋疼:“我去趟厕所。” 出门的时候还听见杨绵绵在那里问:“我比她功劳大,我比她聪明,我比她漂亮,为什么你们都夸她不夸我?”她越说越委屈,“陈悦打了我一砖头,差点就留疤了,我又被胡逸霖弄得脑震荡,可是呢!” 荆楚把她搂到怀里,很温柔地拍着她的背:“我们家绵绵一直都是善良的好孩子。” “不要用哄孩子的话哄我!”她把他推开,“你哄别人去吧。”孩子孩子,还有完没完了。 啧,看起来今天的气还没消呢。 荆楚轻轻吻了吻她的唇:“不生气了好不好?” 她气鼓鼓地转过头,紧紧抿着的唇角却是放松下来了,荆楚又吻了她一下:“今天都亲第四回了,不能再生气了啊,小琪那会儿抱了好几个人,纯粹是因为感激。” 杨绵绵拖长了语调:“她比我乖,比我听话,比我省心……” 荆楚板了脸:“杨绵绵我告诉你,要不是你,二十五岁以下的女人我 都没考虑过,小琪才多大!” 好像戳到什么要命的地方了。杨绵绵迟钝地想着,终于别别扭扭和他和好:“那好吧。” “不生气了?” “咦,那个丸子好像熟了。”她拙劣地把话题转移了。 丛骏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荆楚给她捞丸子吃,他嘴欠:“哟,我算是理解什么叫床头吵架床尾和了啊,这和好速度也忒快了,我就撒了泡尿啊!” 荆楚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吃不吃?” “给我留个猪脑子!”丛骏砰一声开了一瓶啤酒,准备甩开膀子大吃一顿。 于是这一顿饭就吃到了晚上十点多,丛骏马上就要离开南城,这些年他和荆楚聚少离多,很久没有好好那么坐下来喝酒吃饭过了。 说着说着难免说到了当年,丛骏喝高了,一时冲动做了一个决定:“我老窝在那鬼地方也没什么意思,要不我把生意转到南城来吧。” “好啊,这样以后就可以常出来吃饭了。”荆楚也很高兴,两个人碰了一杯,杨绵绵数了数桌上的酒瓶,默默从荆楚的碗里夹走了肉片。 他并没有忘记杨绵绵,看见她还在吃,还有点担心:“还要吗,撑不撑,吃点水果解解腻吧?”说完抓了一把青枣给她。 杨绵绵拿了一个枣子啃着,含糊不清地说:“撑了。” “困不困?” “困。” 荆楚就把酒杯放下了,和丛骏说:“等你下次来南城我再单独请你吃饭,我要送绵绵回去了。” 丛骏:劳资一个电话被你们叫出来吃饭,吃完就走人这样真的好吗?荆楚啊,我们好歹也是好兄弟,那么多年没见,你真的不和我通宵喝酒到天亮吗? 真是逼死单身狗。 丛骏幽怨地看着他:“重色轻友。” “我们家绵绵还在长身体,一定要好好休息。”荆楚说这话的时候特别正经严肃。 丛骏被他打败了:“我居然无言以对!” 一出门想开车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了,他好像喝酒了,只能先打电话找代驾过来,这又花了点时间,杨绵绵一坐上车就开始犯困了,脑袋和小鸡啄米似的点点,过了一分钟,靠着椅子睡着了,嘴微微张着,睡得可沉了。 到了她家楼下,荆楚叫她,喊了两声都喊不醒,这个年纪的孩子本来就嗜睡贪吃,这都快十一点了,也难怪 她睡得沉。 幸好她这点分量他是绝对抱得动的,就是太轻了,身上一点肉都没有,细胳膊细腿的,从小到大都没吃过几顿饱饭,下巴永远都是尖尖的。 把她放回床上,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像是冷极了,荆楚还奇怪,这天气虽说是冷,但在床上被子捂着怎么还冷得发抖呢。 一摸被褥,他心里头就酸得不得了。 褥子薄薄的,下面还垫了她夏天的衣服,一件件叠成方块铺在那里,上面再是一床棉絮,都破破烂烂的,盖着的被子很旧了,摸了就知道都是老棉絮,一点热气都没有。 他在床尾摸了摸,摸到个热水袋,烧了壶热水泡了热水袋塞给她,她抱在怀里,这才睡安稳了。 荆楚到这个时候居然不忍心走了,干脆搬了椅子坐在她身边,时不时去探探被窝的温度,免得她真的冻醒。 杨绵绵当然不会再被冻醒,她是饿醒的,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被窝里好暖和,一点也没有平时掉进冰窟窿里的感觉,舒服得她不想起来。 “醒了?”荆楚从厕所里出来,外套和毛衣都脱了,里面只穿了一件薄衬衫,袖口挽起来到手肘,露出肌肉均匀的一段小臂,手里拿了块热腾腾的毛巾。 杨绵绵没想到他还在,眨巴了一下眼睛,只见荆楚过来把毛巾盖她脸上抹了一把,舒服得她不想抬起头来。 “去刷牙。”他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自然无比,好像他们不是昨天晚上才告白交往,“然后吃饭。” 杨绵绵忍着冻去厕所尿尿刷牙,三分钟全部搞定,光速回到床上捂着,荆楚就看到她穿着白色胖次的两条腿:“你不能穿上裤子去么。” “不。”她冻得牙齿打颤,把整个身体都缩回去了。 海盗从厨房里晃悠悠出来,嘴里还叼着什么东西在嚼,慢吞吞过来跳上床,乖乖趴在了床尾。 杨绵绵窝在被窝里,发现家里多了不少新成员,其一就是身上盖的新被子,又轻又暖,还是特别少女的粉蓝色,有点害羞:“你好呀绵绵o(# ̄▽ ̄#)o” “哪里来的被子?”她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 荆楚从厨房里出来,把放在旁边的一张小桌子架起来摆在床上:“我买的,你盖这点被子居然没冻死你。”他颇没好气说着,从厨房里端了一碗饺子出来摆上,没忘记筷子,“吃吧,等等。” 看到她又要爬起来,他从旁边的塑 料袋里又找出一条厚厚的粉红色碎花珊瑚绒睡衣给她披上:“看不看电视,你家遥控机里居然连电池都没有,”他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你想看哪个频道,我给你开。” 杨绵绵无辜地眨眼,总不能告诉他她平时看电视都是声控的,从来不要遥控机:“我想看《西游记》。” 这个是寒暑假必播剧集,一家老小都爱看,杨绵绵看了很多遍都不腻。 电视机一跳出来的频道就是在放《西游记》。 杨绵绵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饺子,圆圆滚滚的饺子很可爱,是猪肉白菜馅儿的,拌了老干妈,味道别提多好了,她几乎是一口一个,一转眼就吃掉一大盆。 “你在干什么?” “收拾一下。”荆楚把一个个纸盒子垒起来,腾出不少空间。 杨绵绵家里本来就不大,全被各式各样的纸盒子塞满了,家里昏暗逼仄得要命,可她又不爱丢东西,全都屯着,久而久之,空地是越来越少了。? ☆、第 56 章 感动 荆楚今天买了东西回来没地方放,这才起了给她收拾收拾的念头,杨绵绵理得很整齐,但是个子矮,没法把重的东西垒起来,他今天干脆就都给她摆摆好,家里一下子都亮堂了。 不过叫他好笑的是,她有个纸盒子里都是用掉的笔、本子,还有零零碎碎的小布条,也不知道她收着都有什么用。 理完之后发现这家里真是一贫如洗,除了这些没用的东西,值钱的家电都没有几个,橱柜里碗只有两个,筷子倒是有三双,真是不能更清贫。 杨绵绵看着他收拾东西的背影,不知怎么的,觉得心像是泡在热水里一样,暖暖的,涨涨的,还有点想哭。 荆楚还不知道,拿了扫帚扫地还说:“我给你买了电热毯,晚上睡觉前开一会儿,睡着就关掉,你不会做饭吧,我买了点速冻的饺子和汤圆,就在冰箱速冻里,你饿了就那个小锅烧点水煮一煮,这个总会吧,不要总吃泡面,当心长不高。” 他还和以前一样啰嗦事儿多,好像看见她有一百个不放心一样,但是这一次杨绵绵没有觉得他烦,而是觉得特别圆满。 从小到大都没有一个这样的人对她好过。 她掀开被子跳下床,蹬蹬蹬跑过去抱住他,人太矮,手只能搂着他的腰,荆楚抱着她轻声责备:“都说了不要这样下来。”他一手抄起她,把她抱回床上去,“好好呆着。” 杨绵绵撅了嘴不高兴,他声音又软化下来:“我去洗个手过来。” 他把东西收拾妥当,洗干净了手才去抱她,觉得她窝在他怀里和要糖吃的小孩儿一样。 他的心化成了蜜糖。 再过两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南城最后一波上班族也开始返乡,每天交通拥堵到死,火车站和飞机场人山人海。 荆楚就在犹豫要不要买飞机票回家,他很久没有见过母亲了,但是又放心不下刚出炉的小女朋友。 反倒是荆母非常开朗:“咦,你想待在南城,那也好啊,你爸爸邀请我去国外度假,你就留在南城吧。” “我爸邀请你去国外度假?” “对啊,他说在法国南部买了一个庄园,种满了葡萄,问我要不要去,那边气候也好,我想去度假也不错啊。” “噢。”荆楚有那么一会儿不知道怎么说自己的爸妈,离婚的夫妻还这么友好真的很少见。 不过,他的家庭本来也就特殊。 不管怎么样,今年他可以留在南城过年了,那当然是要和杨绵绵一起过的了,但是她还挺茫然的:“过年?过年要怎么过吗?” 荆楚顿了很久,反问她:“你以前都是怎么过年的?” “呆家里看电视睡觉啊。” 不然过年还要怎么过?她回答得太理所当然,让荆楚心里酸涩极了,他摸着她的头发:“那今年来我家过年吧。” “好啊。” 年二十九那天,她睡到中午才起来,看到手机有荆楚发过来的短信,说让她睡醒了去他家里。 杨绵绵揉着眼睛:“海盗呢?” “出去了噢。” 她慢吞吞爬起来洗脸刷牙,套上衣服,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听见脚步声,她们家几乎快成精的海盗慢悠悠走了进来,后腿一蹬,把门关上了。 “这几天你去哪儿了,都没回家。”杨绵绵蹲下来问他,“难道去泡妞了?” 海盗淡定地看着她。 “我要去荆楚家里过年,你去不去?” 海盗没动。 杨绵绵惊讶了:“你不去?为啥!” 海盗淡定地趴在自己的狗窝里,就是不挪窝。 “真不去啊,我这两天都不在家噢。” 狗窝表示:“绵绵,海盗有它自己的事情要做啊,住那边太远了,又不让狗上地铁。” “有道理。” 海盗的经历十分特殊,它曾经被人收养又被抛弃,性格并不像是一般的宠物狗一样温顺黏人,杨绵绵和海盗虽然看似是主宠关系,但海盗没把她当主人,杨绵绵没把它当宠物,他们更像是独立的两个朋友。 杨绵绵在外面的时候,它也不会在家就为了等她回来,甚至有的时候杨绵绵起床就发现它已经出去了,它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朋友,自己的世界。 杨绵绵由衷为此感到高兴,她觉得她的朋友是一个独立的灵魂,所以她并不愿意因为自己的意志而勉强它做什么事,她尊重它的决定。 只要它知道,不管遇到什么事,这里是它的家,它可以随时回来,她永远欢迎,那就够了。 “那好吧。”杨绵绵也不勉强它,“那你自己在家小心啊,吃的东西在哪里你也知道,我走了啊。” 海盗冲她摇了摇尾巴。 到荆楚家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她敲了敲门,看到荆楚开了门第一件事就是抱住他的腰说:“我饿了。” “……”荆楚把她拉进来,先摸摸手心热不热,这才说,“怎么不吃饭就来了?” “楼下的馄饨店关门回家过年了qaq” 荆楚拿她没办法,这孩子就是不会照顾自己,他翻了翻冰箱,发现家里的食材已经所剩无几:“吃蛋炒饭还是吃面条?” “饭!”她是很地道的南方人,爱吃米饭。 荆楚给她切了火腿香菇和黄瓜,做了一个蛋包饭,淋上酸酸甜甜的番茄酱,味道那是非常可以,她拿着勺子吃得不亦乐乎。 他拿了纸巾小心翼翼给她擦掉嘴角的番茄酱,眼神很温柔,杨绵绵非常淡定地在他俯下身来的时候在他脸颊上亲了口,然后继续吃她的蛋包饭。 结果又给吃撑了,她本来就瘦,胃那里凸起一块特别明显,荆楚半搂半抱把她拉起来:“快走一走消化消化。” 杨绵绵吃饱了就不爱动弹,巴着她的胳膊挂在那里,荆楚就维持着这个姿势把她一路带到了客房里:“看看喜不喜欢。” “bang!surprise!” “欢迎绵绵!” “好看吗,惊喜吗,棒棒哒!” “么么哒!喜欢吗?” “我觉得绵绵会最喜欢我!” “不不,是我是我!” “争宠什么的感觉好羞耻!但是想到绵绵要睡我身上就完全把持不住呢!” 所有熟悉的不熟悉的物品此时此刻像是憋了好久终于到了惊喜出现的那一瞬间,大家的声音都快要把她淹没了。 粉白色的书桌,白色蕾丝的大床,镂空雕花的台灯,书架,飘窗上摆着抱枕,客房的面积并不大,但被这些东西塞得满满的,这是活脱脱的少女闺房。 每一个女孩子,都曾经梦想过自己有一个粉红色的房间,正如当年紫菱说,我有一帘幽梦,她们在自己的闺房里做着少女天真无邪的梦。 “时间太紧了,就稍微布置一下。”荆楚还觉得有点歉疚,他是见过自家姐妹的房间的,那才叫香闺,这里的布置还是太简单了。 杨绵绵用力拽着他的胳膊,咬着嘴唇不说话,荆楚看了她一会儿,有点担心,蹲下来问:“怎么了,不喜欢吗?” “你太讨厌了。”她说着眼眶就红了,“谁让你那么煽情的,以 前不挺好的么。” 她觉得她最近越来越容易被感动了,越来越容易哭,一点都不像她。 荆楚最开始的时候就觉得她要强极了,几乎没见过她软弱的样子,最近倒是时不时见到她特别小女孩儿的一面,他一点都没有办法,只能抱着她哄,偏偏他又是真的不会哄小孩,只能抱在怀里轻轻拍着。 杨绵绵蹬掉了拖鞋,窝在他怀里,蹭着他的颈窝,荆楚被她蹭得痒痒:“又作怪。” 她靠在他怀里,看着悬挂在床上方的那副巨大的相片:“咦,这张照片好像是我啊。” 那是比尔拍的那张照片,黑白的巷弄里,她一双眼睛熠熠生辉。 她不知道,这张照片荆楚很早就从罗裴裴那里拿到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把这张照片保存在手机里,夜半无人的时候静静凝视。 “嗯,这系列的照片拍的很好看。”他选了最让他怦然心动的一张,放大,悬挂在了她的卧室里。 杨绵绵喜欢他的夸奖,沾沾自喜:“因为我好看啊。” “嗯,你好看。”他轻轻抚着她细嫩的脸颊,实在是舍不得松手。 这个时候才明白什么叫做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那是真的心肝宝贝,恨不得天天搂在怀里。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她那么惹人疼呢。 两个人腻歪了一会儿,杨绵绵才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过年……要怎么过啊?” “我们得去买点东西,这几天超市关门得早。”荆楚看看她,又说,“再给你买一身新衣服。” 杨绵绵:“(⊙v⊙)买新衣服,给我?” “嗯,大年初一那天穿的。”他捏着她软软嫩嫩的手心,其实已经明白,她从小到大,恐怕都没有在新年穿过新衣服。 百货公司里不乏来买衣服的人,但是今天来的这两位顾客真的是让导购员眼前一亮,男的很帅很有范儿也就算了,女孩子那是真的漂亮,回头率杠杠的,一路走过来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看。 “小姐,喜欢的话可以试穿一下。”她热情地迎了上去。 荆楚看着琳琅满目的少女装,一时决定不了:“喜欢哪件?” 杨绵绵:“……”她觉得自己来到了宫斗剧的现场。 红色短款大衣:“哼!刚刚那个女人明明就更喜欢我!只是她付不起我的价格才不要的,才不是因为我的 款式不好呢!” 黑色修身风衣:“因为穿你显得她很胖啊!女人嘛,最关注的就是身材!穿黑才是最显瘦的。” 粉红呢大衣:“才不是呢!今年流行粉红色!我这可是大明星岑莺莺同款!” 藏青色大衣:“……你们别吵了。” 导购员看她犹豫,非常热情地推荐了好几款:“小姐你那么漂亮,穿哪件都很好看的。” 她说的绝壁是大实话,杨绵绵长得漂亮,人还瘦,基本上穿什么都相当惹眼。 但她希望能稍微打扮得成熟一点,免得和荆楚站在一起看起来年龄差太大惹人非议,所以她选的都是深色:“那个吧。” 她选了那件黑色的大衣,但荆楚看了看,摇头否决了:“你应该穿得更鲜亮一点。”十七岁的女孩子穿黑色像什么样呢,就应该穿嫩的颜色,那种过了二十五都不好意思再穿出去的色彩。 最后是荆楚给她选了一件很洋气的驼色外套,她磨磨蹭蹭去换了出来,然后几乎是蹦蹦跳跳走到他旁边:“好看吗?” “好看。”荆楚付账的时候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刷卡,杨绵绵听见那件那件驼色大衣非常傲娇地来了一句:“三千块,绝对物超所值!” 她一听,脚下一个趔趄,妈蛋,三千块一件衣服还是人穿的吗? 人干事啊!她揪着换下来的衣服要去找荆楚,他已经付完账顺便很淡定地说:“再去给你买双鞋吧。” “……很贵。”她瞪大眼睛,“太贵了吧_(:3」∠)_” “新年礼物,不准废话。”荆楚非常强势地拒绝了她再啰嗦的余地。 整个下午,她买了一件大衣,一件羊毛连衣裙,一双靴子还有一个小皮包。目测价格已经超过一万块。 在超市里买东西的时候,她在那里念叨:“我有一种我抱了大腿的感觉。” 荆楚不禁想,和她交往不就是为了光明正大照顾她么,不然何必冒着别人以为他是恋童癖的危险也要当她男朋友? “旺仔牛奶喜不喜欢喝,多拿几瓶,算了,拿一箱吧,薯片少吃点,不能超过五包啊。” 杨绵绵欢欢喜喜朝零食区走去,对那里所有的垃圾食品垂涎三尺:“上好佳,浪味仙,虾条也想要,这个看起来也很好吃……” 所以最后她捧了满满一怀的零食回去,一股脑儿倒进购物车里,荆楚看了看她,像是 想板着脸的,结果却笑了:“你呀。” 杨绵绵笑嘻嘻地去挽着他的胳膊:“东西买好了没有?” “差不多了。” ☆、第 57 章 亲亲 晚饭来不及做,是在附近的一家餐厅吃的,荆楚发现杨绵绵吃东西有个毛病,一定爱吃到撑,这是一个坏习惯,但是他一时半会儿没法让她改过来,只能打算好好养着,顿顿吃得好,自然就不会有这样的毛病了。 回家以后赶她去浴室洗澡,洗手池在那里八卦:“所以说,你和荆楚是要同居了吗,好快啊!” “才没有,我只是来借住几天。” 两个人刚刚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分开一晚上都觉得难以忍受,她从来都没有那么依赖过一个人,恋爱原来是那么美好的事情吗,仅仅是和他在一起,就觉得那么开心。 马桶在那里幽幽感慨:“恋爱中的女人啊,你的智商还在吗绵绵?” “当然!”她气呼呼地套上睡衣,“我可不是智商会下线的人。” 她只是,只是好像变得娇气了,连可乐的瓶子都拧不开了。 看到杨绵绵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荆楚就特别认命地叹了口气:“过来,头发都没擦干。” 她坐到他身边,任由他给自己擦头发:“头发不擦干容易着凉,你生理期还会疼,去把袜子穿了,别光着脚出来。” “你好烦啊。”她一头扎在他怀里,装死不想动。 荆楚只能拿了毛巾毯给她把脚裹上,用电吹风慢慢吹干她的头发,她要漂亮,头发一直舍不得剪,养得又长又黑,摸起来像是丝绸一样。 她不说话,他也没有出声,只觉得此时此刻,心里宁静极了。 说来也奇怪,往常他和其他女人谈恋爱,从认识到聊天交往,再到出去约会,都是非常漫长的一个过程,途中有太多的考量与评价,从来都没有像这样,刚刚交往就那么自然地在一起了。 他很自然地牵她的手,抚摸她的脸颊,亲吻她的双唇,他自然而然地给她吹头发,给她做饭,给她买衣服。 杨绵绵没有经验,不知道谈恋爱是什么样的,但是他知道,可这完全不是他从前所经历过的。 直到此时此刻,才知道什么叫喜欢,那就是没有理由的,没有任何的衡量,就知道是她,她不可替代,哪怕是有那么多的不合适,在他心里也是非她不可。 头发吹干了,她也昏昏欲睡,靠在他的腿上半睁着眼看电视,电视剧很无聊,但她看得津津有味。 “困了就去睡吧。” “不困,再待一会儿。”她一个人 待着的时间太久了,现在身边多了一个人的温暖,让她留恋不舍,宁愿牺牲睡觉的时间,也想多待一会儿。 “听话。” “不!” 就知道不会乖乖听话,荆楚心里叹口气,放弃了,反正那么久以来,杨绵绵还真没听过谁的话,他都习惯了。 这会儿她趴在他腿上看电视,他给她梳着那长长的头发,觉得这一刻时间要是能停驻就好了。 这一拖就拖到了十一点多,播的电视剧一结束开始放广告,她的眼皮子就合上了。 荆楚关了电视,把她抱回卧室去,给她盖上被子,她咕噜一滚滚到床中央,缩得和个团子似的,他俯下身亲了亲她的额头,把灯关上,悄悄掩上了房门。 对他来说,十一点钟并不算晚,因此还趁着这段时间把这个案子的报告给写了,写完已经快凌晨一点。 临睡前又去客房看了一眼,发现杨绵绵果然因为太热蹬被子了,一只小小的脚露在外面也不嫌冷。 他把空调调成睡眠模式,把电热毯关掉,这才回房休息。 杨绵绵是早上六点多醒的,想上厕所,但是外面太冷实在不想起来,赖了好几分钟,憋不住了,只能掀开被子哆哆嗦嗦跑去上厕所。 上完厕所她一想,这会儿出来被子里的热气都跑光了〒▽〒,回去又要挨冻,所以她迈向房间的脚步一转,掉头去了主卧。 荆楚的卧室宽敞简单,基本上都是蓝白两色的色调,床单和被褥是一整套的深蓝色,看起来就很棒,所以她非常非常不要脸地打算蹭个被窝。 床:“=口=绵绵,你想干啥?!” 窗帘:“Σ(っ°Д°;)っ绵绵你这是要夜袭吗,可天都亮了啊!” 被子:“嗯~o(* ̄▽ ̄*)o绵绵快来我这里,好暖和的!” 男人的被窝就是不一样,就算没开电热毯也暖烘烘的,杨绵绵给自己的英明神武点了个赞,非常欢乐地霸住了一个枕头就睡着了。 荆楚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旁边好像多了点东西,他翻身一看——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他还有点睡眼迷蒙:“绵绵?” 杨绵绵睡死了,当然没理他。 荆楚也还没睡醒,稀里糊涂的,伸手一捞把她捞进怀里了,没过三秒钟就睡着了。 下一次睡醒大概八点多,那是真的睡醒了,他清醒以后看到怀里 巴着他睡得特别香的人恨不得摇醒她。 只是舍不得,他只能小心翼翼躺平,好好冷静一下。 躺好回味了一下,荆楚非常欣慰地发现自己没有什么不该有的反应,他还没有变态到对她有点不合时宜的想法。 这让他松了好大一口气,也慢慢放松下来了。 冷静了十分钟,他想把她搁在自己腰上的手轻轻挪开,但是掰了一会儿居然没掰开,他加大了两分力气。 还是失败。 “别装睡了,拿开!”他拍了拍她的胳膊,“我要起来了。” 杨绵绵闭着眼装睡,但是就是死活不撒手,荆楚哭笑不得:“我要起床了,你自己睡吧。” 她把一条腿架上来了。 荆楚很不留情面地把她从自己身上扒下来了:“我警告你啊,收敛点儿,不然下回我锁门了。” “小气。”她闷闷道,“你这里比我那里暖和。”她噘着嘴,老大不满意了,“而且,我们不是男女朋友么,我怎么就不能进来了。” 荆楚被她气乐了,拧拧她的脸,一点肉都没有:“小朋友,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爬我的床意味着什么啊,长点心行不行。” “意味着什么?”她还吃惊地反问了一句,“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吗,难道不能睡一张床吗?” 荆楚看了她好一会儿,退败了:“绵绵,我先确认一件事啊,你知道什么叫,嗯,夫妻生活吗?” 杨绵绵用“你当我是白痴吗”的眼神看着他:“我当然知道小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我当然知道睡一起是不会生小孩的啊!” 高智商的好处就是她已经猜到荆楚下一步想问什么,所以越过原来的问题给出了他下一个问题的答案,思路慢一点儿的还真跟不上她。 荆楚屈腿坐在床上看着她,他冬天睡觉上面也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背心,下面是睡裤,在晨光里,从手臂到背脊再到腰,他的肌肉线条相当完美,杨绵绵看了好玩,伸手去捏。 被他毫不客气啪一下拍掉了手,她吃痛就不服气了,把被子一掀扑过去咬他,痛倒是不痛,但是这大清早血气方刚被个小姑娘那么投怀送抱也挺要命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不要吓吓她,让她长点记性,不过下一秒他就否决了,因为他有预感,杨绵绵要是知道了这里面的具体情况也不会退缩的,甚至非常有可能用“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吗为什么我们不 做”的问题来压他。 还是算了吧,天真也是好的,至少好哄。 荆楚那么想着,抱了抱她,拍着她的背,没一会儿她就松了嘴,悻悻躺了回去:“叫你打我。” 荆楚暗想,我能不打你么,你也不看看你捏的什么地方。不过他还是有点心疼,担心刚刚是不是下手重了,那完全是他下意识的反应:“给我看看,红了没有。” 红倒是没红,就是那个时候,被蚊子咬一口都觉得疼,在男朋友面前,委屈都是放大了十倍的。 荆楚给她揉了揉手背又吹了吹,这才把这小祖宗哄开心了,得以脱身去做早饭。 早饭有烤面包、新鲜豆浆和杂粮粥,杨绵绵觉得很新鲜,每个都吃了一样,结果把自己给吃撑了。 她坐在沙发里对着一桌的零食摸着肚皮惋惜:“真的吃不下了。” “绵绵,我们来商量一件事。”荆楚觉得她需要改改这饮食习惯了,“以后吃饭只吃八分饱好不好?” 她当然不同意:“为什么?哪有吃饭不吃饱的?” 他不知道要怎么和这个从小吃不饱饭的孩子说这样不健康,只能笼统地说:“你的胃不好,这样吃容易得胃病的。” “啊……”得过胃炎住院的杨绵绵对此印象深刻,“会吗?” “当然。”他摸摸她的头,“有我呢。” 有他呢,以后她再也不用担心吃饭吃不饱的问题,他会好好照顾她的。 但是显然杨绵绵想歪了:“吃你吗,你又不让吃。” 他没好气地弹她睫毛:“还乱讲是不是,不然晚上没好吃的了。” 杨绵绵马上抱住他:“吃什么?”荆楚做饭手艺太棒,她简直要为自己的慧眼如炬点个赞。 “你到底是看上我呢,还是看上我们家的饭了?”荆楚逗她。 杨绵绵勾着他的脖颈不放,像是树懒一样抱住他,懒洋洋道:“你也很好吃啊。” 荆楚简直受不了她这三番几次的挑衅了,沉下脸:“你知道什么叫吃不吃?” 杨绵绵慵慵懒懒靠着他的肩头,凑过去在他嘴唇上舔了舔:“这样很好吃啊,”她脑袋一歪,用脸颊蹭他的下颌,“我不好吃吗?” “……”荆楚心里恨得牙痒痒,真想知道是谁把她教成这样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剥了一颗巧克力塞她嘴里:“ 你还是吃这个吧。” “哼。”杨绵绵咬着那颗巧克力球送过去,含糊不清地说,“分你。” 荆楚躲了两下没躲过,只能分了半个,刚吃进嘴里呢,她就顺势亲上来了,高智商就是高智商,学过一遍就能举一反三,他心里恨得要命又意志不坚定,捧着她的脸吻了下去。 唇舌相缠,巧克力的甜味融化开来,明明是黑巧克力,却甜得不像话。 沙发:“我可以预见以后会有很多少儿不宜的画面了。” 抱枕:“真是从来没见过的劲爆场面啊……” 电视:“亲几分钟了?” 时钟:“五分钟了,还没分开。” 吊灯:“我是不是该拉灯了!马上就不能看了吧?” 手机:“想太多。” 到第六分钟的时候,分开了。 荆楚抱着她,两个人一时都没说话,杨绵绵坐在他腿上,靠着他的肩膀晃着小腿,活脱脱是古人说的颊生桃花,眼似秋水,手指在他胸前戳一戳,往下在腰上戳一戳,再……“啪”,荆楚非常干脆地打了她的手:“不准。” “小气。” ☆、第 58 章 投喂 为了避免发生上午那么激烈的事,荆楚一整个下午都泡在厨房里,用不间断地食物来堵住她的嘴。 “过来。”他在厨房里招手。 杨绵绵暂停电视剧跑进厨房张嘴:“=口=啊。” 荆楚往她嘴里塞了个肉丸子,赶她出去:“看电视去。” 过了一会儿,“过来。” 杨绵绵蹬蹬蹬再跑进去。 “张嘴。” =口= 喂了一个炸鸡翅。 杨绵绵的进食过程从下午三点钟开始保持到了晚上八点钟,不间断在吃吃吃。 “原来过年有那么多好吃的。”杨绵绵被荆楚拉着手在客厅里散步消食,胃鼓起来比胸还大〒▽〒 “我第一次吃到那么多好吃的。”她勾着他的手臂,几乎是被他拖着在走,“真满足。” 荆楚摸摸她的脑袋:“明天想吃什么?” 她几乎是不假思索:“糖醋排骨。” “好。” 他永远不会知道当初就是一碗糖醋排骨征服了她的心。 十一点五十分,电视上开始准备倒计时,外面响起鞭炮声烟花声,杨绵绵已经看困了,窝在沙发里打哈欠:“过年就是不让早睡觉,电视还就放一个节目,没意思。” 过年有趣的从来不是春晚守岁,而是和家人在一起,她一个人孤零零过年,当然觉得没趣儿。 荆楚的手机从半个小时前就开始滴滴答答响着来信息了,他一手搂着她一手在回,杨绵绵忍不住问:“为什么大家都现在发短信?” 荆楚一怔,突然明白过来,她大概从来没有在过年的时候收到过拜年的短信,也不知道那么多年的春节,她一个人的怎么过来的。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他指着她突然响起来提示音的手机。 杨绵绵好奇地去拿手机,她手机里的联系人就荆楚一个,微信好一点儿,除了他还加了一个柳玉。 她没有想到居然是荆楚发来的短信:“在我旁边还要发短信?”她觉得好玩,点了阅读。 荆楚: 祝我心爱的绵绵新年快乐,永远快乐。 她就愣着了。 电视里的倒计时开始:“10、9、8……3、2、1!” “新年快乐。”他说,低头吻了吻她的 额头。 杨绵绵却好像失了言语,好一会儿才讷讷道:“……新年快乐。” 她坚持看完了春晚,被荆楚赶去睡觉,她不舍得离开他一分钟,不让他走,荆楚就靠在床头拍她:“睡吧,等你睡着我再走。” 他就像哄三岁小孩一样拍着她的被子哄她睡觉。 杨绵绵开始心里相当不屑,绝不认为他这样能让她妥协,但是不知怎么的,他拍了两分钟她就觉得眼皮子重了,不出五分钟就睡了个死沉。 半夜是被痛醒的,腿肚子抽筋,疼得她瞬间就出了身冷汗。这样的经历杨绵绵有过不止一次,也就咬紧牙关死忍,忍过去就好了。 啪。灯被一下子打开,刺眼的灯光让她闭了闭眼睛,荆楚走过来问:“怎么了,做噩梦了?” 他是习惯性过来看看她有没有蹬被子,没想到门细开一条缝就看见她睁着眼看着天花板,眉毛皱紧,满脸痛苦。 “别碰我。”她倒吸口冷气,“我抽筋了。” 荆楚摸摸她的额头:“没事,你这个年纪缺钙抽筋是正常的,我给你揉揉。”他掀开被子揉她的小腿,刚一碰她就啊了一声:“痛!!!” “忍着。”他双手用力揉摁她的小腿,疼得她眼泪一下子就飙出来了:“你谋杀么?” 荆楚没好气地瞥她一眼,已经准备明天去给她买钙片补钙了,对了,牛奶也不能少。 杨绵绵一开始还哼唧哼唧叫痛,但揉着揉着,痛楚果然减轻不少,就是被他那么揉着腿觉得也好舒服啊。 “还疼不疼了?”荆楚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不痛了,但他还装作不知道,过了好一会儿才问她。 杨绵绵有点依依不舍:“你按摩的技术很不错啊。” “我就在隔壁,怎么不喊人?” 杨绵绵踢踢腿,重新躺好:“喊你有用?”说完发现打脸了,好像还真的有用啊,不过她早就已经习惯了咬牙忍着,压根没想到叫他。 荆楚看着她,她也瞅着他,两个人不吭声地对视了几分钟,她说:“大半夜的在女孩子房间里,是不是不大好啊?你不需要避嫌吗?” 荆楚被她气乐了:“过河拆桥的事儿你真是越做越顺手了啊。” “……呵呵哒~o(* ̄▽ ̄*)o” “卖萌也没用。” “噢哟,男子汉大丈夫,别小气嘛,我 就是一时忘记了有男朋友了,时间太短还没习惯。” “你再说一遍。” “我觉得脑震荡还没好,头疼。”杨绵绵果断地把被子提起来盖住脸装死。 荆楚恨恨道:“杨绵绵,你等着,改明儿我也忘了有女朋友找人约会去。”他觉得这个对杨绵绵来说没什么说服力,又添了一句,“给别人做饭去。” “……”杨绵绵掀开被子跳下床,勾着他的脖子亲了口,“明天要吃糖醋排骨,别忘了。” 荆楚觉得她不仅很好地解释了什么叫过河拆桥,更诠释了什么叫做不要脸。 但第二天她还是吃上了香喷喷的糖醋排骨,酸甜可口,鲜香浓溢,荆楚一边给她盛汤一边板着脸说:“这是过年,所以才满足你的要求,以后不可以挑食。” 杨绵绵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低头啃排骨,含糊不清地说:“我从来不挑食。”她指了指菜里的葱段,“我不喜欢吃葱,不过我也会吃啊,浪费多不好。” 荆楚静了一秒,然后把汤里的葱段迅速撇掉:“你还是挑食吧。”他不能用对待其他亲戚家的小孩子来对待杨绵绵,得反过来。 对他们要管,因为他们足够娇气,对杨绵绵要宠,因为他舍不得。 杨绵绵对于他的内心活动毫不知晓,她只是翻了个白眼:“你有病。” “说吧,还有什么不爱吃的?”荆楚把没有葱的汤碗放在她面前。 杨绵绵咬着筷子,对于他这个问题苦苦思索了一番:“不知道……”酱香饼很好吃,菜包肉包都挺好吃的,馒头也还不错,麻辣烫是美味Ψ( ̄ ̄)Ψ除此之外就想不出还有什么吃不吃的了。 “香菜吃不吃?” 想起吃麻辣烫的时候曾经放过一把香菜,味道很特别,她回味了一会儿,犹豫地摇摇头:“最好还是不吃吧……” “有没有什么是不吃的,海鲜?” 杨绵绵想了会儿:“海鲜没吃过啊……不知道,不过不吃羊肉。” “为什么?” “因为我也是一只羊啊。”杨绵绵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放空了,她的声音渺渺细细,“我妈妈说的。” 在她对母亲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就记得她抱着她看路边栓着的一只小羊羔,说绵绵也是一只小羊,然后她就不再吃羊肉了。 “我以前的小名,好像是叫小羊……”杨绵绵有点不大确 定,时间太久,记忆都已经模糊了。 荆楚不动声色:“嗯,小羊乖,吃草。”他一筷子夹了小青菜塞进她嘴里。 筷子:“间接接吻,血槽已空_(:3」∠)_” 杨绵绵:“……”她还没脸红呢它们激动干什么,不就是接吻么,又不是没亲过,她淡定地想着,觉得这青菜味道真不赖,居然还甜甜的。 吃过饭荆楚端了碗筷去厨房洗碗,杨绵绵钟点工的工作早就名存实亡——名存的意思是荆楚居然还每天给她五十块钱。 “我不能拿你的钱。”杨绵绵走进厨房,把钱塞回他的裤袋里。 荆楚一边洗碗一边问:“理由?” “……没道理。” 别看她有爹妈生没爹妈养的,家里的老老小小操的心可不少,每次看电视剧都要对那些拜金的小三冷嘲热讽,对于二奶的作风严肃批评,所以杨绵绵觉得自己蹭吃蹭喝已经很不要脸了,坚决不能收钱。 荆楚相比于她的严肃,轻松得根本没当回事儿:“有道理,第一,你是学生,第二,男人养老婆是应该的。” 杨绵绵反应很快:“第一,我成年了,第二,我们没结婚。”她想想,补充了一点,“而且,我可以自己赚钱,我有钱,我不要你养。” “驳回。” “……喂,你不讲道理。” 荆楚拿了干毛巾擦手,慢条斯理一点儿也不急:“你和我讲过道理啊?” “我现在就在和你讲道理!我不能拿你的钱!” “不好意思,我现在不想和你讲道理。”荆楚伸手抱了抱她,“今天吃过钙片了吗?” “还没……”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塞了一片钙片,她咔嚓咔嚓嚼着,含糊不清地追过去,“我还没说完。” “我也没不让你说啊。” “反正我不要。” “反正我要给,你还给我也没用。”荆楚一本正经拒绝,还很好心地提醒她,“而且撕了也没用,而且毁坏人民币是犯法的,当心我抓你。” 杨绵绵鄙视他:“那你试试看,看是你先给我还是我先还给你,哼!” 得,好胜心被激起来了。 荆楚笑坏了,亲亲她的脸颊:“不和你闹了,我们下去散散步吧。” 他们手牵手下楼,还没走出一百米远呢,杨绵绵就看到雪地里突然跑过 来什么东西,荆楚微微一蹙眉,将她挡在身后,但杨绵绵已经认出来了:“小花?” 没错,来的就是老城区三霸之一的小花,它和大黄老黑纵横老城区,无数次打狗都没能奈何得了它们,堪称狗界传奇。 但现在小花一身是伤,气喘吁吁地叼着一样东西放在她面前。 杨绵绵一把把荆楚推开,蹲下来看沾满它口水的项圈。 是海盗的。 “海盗出事了?”她是在问小花,也是在问项圈。 小花当然没法回答她,回答她的是项圈:“它没事,它去救别的朋友了。” 杨绵绵:“……” 现在她不惹事了,轮到她养的狗了是吧。 真不愧是她养的狗_(:3」∠)_ ☆、第 59 章 偷狗 杨绵绵非常果断地把新出炉的男朋友抛弃了:“我要回家一趟,不用送我,再见。” “哎!”荆楚没来得及关照两句,就看见她和那只狗跑远了,“回来,你们这样不能上公交,我开车送你们去。” 杨绵绵脚步一顿,站在原地不动了。 荆楚说:“在楼下等我,我去拿车钥匙。”他返身上楼,临走前还看了一眼,杨绵绵和那只狗面对面蹲着,也不知道在交流个什么。 等他下楼来的时候就听见她头痛无比地在训狗:“我都说过了,让你们离那群偷狗贼远点儿,这年头谁稀罕你们的命啊,啊!还偏偏去惹!真是的……不过不愧是我养的狗,居然敢和人杠上!” 小花摇了摇尾巴,舔舔自己的伤口。 “不过……我记得你们不是在抢地盘吗?怎么搞到一起去了,难不成你看上了我们家海盗?!”杨绵绵可没忘记小花可是基佬,作为一只公狗看上另一只公狗什么的,无法直视。 项圈也笑喷了:“哈哈哈绵绵你的脑洞……其实是我们海盗打赢了,所以现在它们都是小弟噢。” 杨绵绵终于了解到,在她忙着谈恋爱的日子里,海盗在忙着和大黄它们抢地盘,两拨打过好几次架,海盗和大黄它们都属于不仅有武力值,智商还不错的狗,所以半个多月都没分出胜负,不过就在前两天,大过年的时候,趁着所有人都在家看春晚,海盗和大黄打了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架,最后以海盗的胜出告终。 她们家的狗终于成为了老城区独一无二的霸主。 荆楚拿了车开过来,杨绵绵上了车,小花还蹲在那里不敢上来,杨绵绵颇没好气:“快点,外面冻死了。” 小花犹犹豫豫磨了磨爪子,耸拉着耳朵看了看荆楚,他没有什么反应,这才跳上车趴在了她的脚下。 荆楚挑了挑眉:“这狗很聪明啊。” 杨绵绵冷笑:“聪明?是怕的,不知道被人打过多少次,踢过多少脚,差点死在车轮下多少回,这才离人远远的,因为它们知道,别去招惹人类才能活得久。” 流浪狗会遭遇到什么呢?饥饿,寒冷,驱赶,孩子们的石头,大人的拳打脚踢,偷狗的,打狗的,它们好不容易在恶劣的自然条件下艰难地生存了下来,可人类一时的心血来潮却可以轻易剥夺它们的生命。 不是每一条狗都会好命的有一个好主人,好家庭,有些狗被无情地遗弃了,只能夹着尾 巴在这个城市里艰难求生。 它们会羡慕那些被主人喂得饱饱的每天就知道玩耍的狗吗? 也许会吧。那些狗不用经历风霜雨雪,不用东躲西藏,每天有好吃的食物,有主人的怀抱,有温暖的狗窝。 但就好像杨绵绵没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一样,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狗流浪在外,无家可归。 人类的新年对于它们来说,只是难熬的冬天。 荆楚以前从来都没有关心过这个群体,今天听杨绵绵那么说起来,无端一股心酸:“它们很亲近你。” “同病相怜。”杨绵绵看着安静地趴在脚边的小花,面无表情道,“我帮它们骂走过很多熊孩子。” 大黄它们是不亲近人,但总架不住有熊孩子过来招惹它们,家长们看到了也不过一笑置之,根本不会有人去把几只流浪狗当回事。 是杨绵绵挡在前面骂他们,他们敢打狗却不敢打人,最多也就是骂几句就放弃了。一来二去的,就成了熟人。 偶尔她也会忍痛分半个肉包子给它们,但是再多却没有了,不过有一次,老黑曾经叼着半根从垃圾桶里刨出来的火腿肠给她,她当然没吃,但心里却觉得特别开心。 狗比人更懂得感恩。 “到了。”荆楚把车停下了。 杨绵绵挥挥手:“我自己去找就行了,你不用管我。” 荆楚绷着脸:“你又想过河拆桥是不是?” “赌不赌,不出三分钟,你就该接电话走了。”杨绵绵比了个三的数字。 荆楚当然不信。 然而五秒钟后,手机铃响,荆楚接了电话,那边是柳玉的声音:“队长,出命案了。” 荆楚简单和她了解了一下情况,无奈地挂了电话看着杨绵绵,她挥了挥手:“我就说么,警察就是这个命咯。” “那你自己当心啊,我会打电话的,不准太晚回家,睡觉前要记得喝牛奶。”荆楚关照了足足三分钟才走人。 旁边的电线杆一脸看早恋女儿的表情:“绵绵,你和他谈恋爱了啊。” 同样围观了过程的路牌点头:“早听说了,是和刑警队长吧,那有点危险啊。” 绿色的垃圾桶非常不屑:“我们家绵绵才不怕呢!” 一回到老城区就好像是回到了老家,处处透着熟悉感,罗里吧嗦的老老小小也一如既往地可爱默 契。 “好啦,我是谈恋爱了,不过你们谁能告诉我,我们家海盗去哪儿了?” 事情呢,其实是这样的。 偷狗的一年四季都少不了,但是冬天天寒地冻更适合吃狗肉,滋补又不容易上火,寒风里来一锅狗肉火锅,那滋味别提多美了。 正因如此,冬天也是丢狗丢的最厉害的时候,从一个月之前开始,陆陆续续就有狗丢了。 一开始,偷狗贼都会把目光盯紧这些流浪狗,没人管,没麻烦,但缺点也是很明显的,流浪狗多半警惕心强,不轻易亲近人,也不怎么吃别人递过去的食物,而且基本上都瘦骨嶙峋的没肉。 所以渐渐的,他们就把目光盯上了家犬,温顺,亲人,会吃别人给的东西就方便下药,而且养得皮光水滑,一刀宰下去,啧。 闻到狗肉香,神仙也跳墙,那么庞大的市场,怎么会没有人不铤而走险呢。 不适合食用?当然,很多宠物狗的肉质都不适合食用,那有什么关系呢,转手卖了,照样是一笔横财。 只赚不亏,放心干,而且偷狗又不是杀人放火,最多算是盗窃罪,这算什么呢? 因此他们才越来越猖獗。 大家义愤填膺,七嘴八舌说着最近偷狗贩子的发指行径: “那天小白就是吃了掺了毒的肉包子,爬到家门口的时候才断气,唐奶奶都哭晕过去了。” 小白是一只很漂亮的萨摩耶,笑起来像是小天使,是孤寡老人唐奶奶的孙女养的,但平时都是唐奶奶出来遛狗,她年纪大走得慢了,小白还会停下来等一等她。 “抱抱也是,人一下子就冲过来把狗抢上车了,抱抱可是导盲犬啊,这让李大爷怎么办啊!” 抱抱是一只金毛,更是一只受过训练的导盲犬,李大爷就是有了它才能每天上街溜达一会儿,把它看成亲儿子似的,就这么被人抢走了。 连杨绵绵都忍不住说:“这真是丧心病狂啊。” “早些年他们偷狗还用吹管呢,就是一个小管子,里面是毒药或者麻药,现在更厉害了,都有弓弩和钢珠枪了。”历经风吹雨打的电线杆经历数十年的沉浮,看过无数风风雨雨却依旧对人世肮脏唏嘘不已。 杨绵绵跟着叹了口气:“那到底我们家海盗是怎么惹上这群家伙的?” 她觉得她们家海盗作为一只狗居然敢挑战一群人,实在是让她这个主 人都汗颜,这活脱脱是越级打怪啊。 “就是那只吉娃娃嘛。”大家都一副八卦的表情和它解释,“上次海盗不是救了它嘛,它就时不时跑出来找海盗玩儿,对了,那是只母狗噢。” 杨绵绵当然记得那只白色的吉娃娃,长得相当漂亮,大耳朵大眼睛,绝对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我听懂你们的暗示了……所以我们家海盗是英雄救美了吧,那只吉娃娃叫什么来着?”杨绵绵觉得自己大概快要有儿媳妇了。 “可可。” 杨绵绵一脸血:“……真洋气。” “它这次就是跑出来找海盗玩儿,结果路上被人射了麻醉镖,海盗追了四条街还是被甩了,所以就叫小花来找你帮忙,它应该和大黄老黑追过去了。” 杨绵绵:“……为什么我有主角带小弟去救妹子的既视感,所以我是外挂吗?”她拍拍屁股站起来,认命地叹了口气,“好吧,现在告诉我,人都哪儿去了?” 偷狗贼现在当然是在自家老巢里清理货色了,他们下手的时候也是分目标的,土狗直接毒死带走,卖给狗肉馆炖汤,而卖相好的就会买给狗贩子。 可可是一只漂亮的吉娃娃,当然是属于后者,而且它也很乖,在不确定自己的处境前不会像另一只哈士奇一样傻乎乎大叫,被揍了几下后又缩了回去,没过几分钟又开始嗷呜嗷呜学狼叫。 相比之下,已经循着味道找过来的海盗简直是谋定而后动的人才! 它知道人类是多么可怕的生物,所以它不会贸然行动,它只是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趴着,仅剩的一只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那扇门。 大黄在它旁边转了两圈,看起来有点焦躁,但是海盗没有动,它也就没有贸然行动,过了两分钟,也在旁边趴下了。 大黄一趴下,老黑也紧跟着趴下了,三只狗就躲在阴影里,耐心地等待着。 ☆、第 60 章 救美 杨绵绵到的时候也被这三只虎视眈眈的狗吓了一跳:“你们三是搞潜伏呢?”她也蹲下来看着那扇大门,“人……不是,狗在里面?” 海盗摇了摇尾巴。 正说着话,一辆货车嘟嘟嘟开了过来,死命摁了几下喇叭,门一下子被打开了。杨绵绵小心翼翼探出头去查看情况,一低头,下面三个毛茸茸的狗头。 屋里出来一个精瘦的汉子:“老哥来得挺快,进来挑吧,老规矩,土狗两百,其他的另算。” “看来这次收获不错。” “哪里哪里,还要多谢熊老板给面子,我们兄弟就混口饭吃。” 杨绵绵噌一下缩回去:“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大概意识到了不好,海盗罕见地有点焦躁,爪子磨了磨地面,独眼微眯,像是随时要冲上去。 “别啊,他们现在人多,我们得想想办法。”杨绵绵摸了摸海盗的背,示意它暂时放松,她摸摸口袋,发现自己是出来散步的,什么工具都没带。 那只能借用一下了。 想到这里,她看了看那低矮的围墙,往后退几步,然后助跑,踩墙,成功翻越。 院子里泥泞得很,充满了尿骚味,全是密密麻麻的笼子,她轻手轻脚跳下来,猫着身子躲在窗户下偷听。 那边说了没几句就要来后院看狗,杨绵绵躲到旁边的小厕所里,忍着难闻的臭味等他们都走到后院了才溜进去找麻醉枪。 不过是偷狗,居然装备那么齐全,真是与时俱进。她心里那么念叨着,一点没留情就把一把麻醉枪和一把折叠弓弩给顺走了。 她的时间并不多,等她借走这些东西,那边狗也挑好了,钱一付就打算装货。 杨绵绵翻墙出去,对那三只狗说:“我们等车开走再说,这里人多,你们先去那边那条小路上等着,等会儿我们就把车给拦了。” 她说完,突然想到一件事……这样算不算是抢劫。 万一那群家伙报警怎么办? 转念一想,小路上要监控没监控的,她最多打死不认账呗,反正这种狗贩子赚的都是黑心钱。 但是想想,还是觉得有点心虚,所以她指使海盗:“我怕我干了这事儿要被荆楚骂,所以到时候你们上,我掩护,这就没关系了,嗯,对,就是这样,自己的妞要自己救。” 这一连串话的复杂涵义海盗大概没明白 ,不过它已经听懂了关键部分,所以带着大黄它们先埋伏去了。 就在杨绵绵还在研究到手的武器怎么用的时候,海盗就拖着一样东西过来了,杨绵绵定睛一看,简直汗颜。 那是专门用来扎轮胎的三角钉,它就拖着一排钉子放到了车子的必经之路上。 杨绵绵:“呵呵。” 她觉得自己根本不用帮忙。 那边的狗贩子收了钱上了车,刚拐了个弯呢,轮胎就被扎爆了,熊老板人如其名虎背熊腰:“怎么回事儿?” “爆胎了。”司机下车去查探情况,一只脚刚跨出车门,就看见一只大黄狗冲过来,对准他的脚脖子就是一口,“操!” 大黄激灵,在司机反抗之前就撒腿跑了,司机气不打一处来:“他妈的哪里来的疯狗……靠!老板!”他看到从巷子里钻出了好几条野狗,呈包围状把他们这辆车给围了起来。 熊老板眯着眼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抽烟:“有点意思。”他也是见多识广,自然看得出这是有组织有计划的突袭,这在山里不少见,但在大城市里就比较难得了。 为首的那只狗绝对是个好苗子。 是那只大黑狗?不,不像,虽然黑狗看起来最是凶狠,但它并不是领头的。 那么是那只大黄狗了?不对,如果是这样,刚才它就不会先动手。 熊老板的目光在十几只流浪狗里巡视一番,最后停在了那只只有一只眼睛的小杂狗身上,毛色杂乱,一看就是只串串,他只能大概看出来它可能是牛头梗和其他品种的串串,估摸着有三四种血统。 “把那只独眼的给我抓起来,活捉!”熊老板下了决定,好狗难求,这只狗看起来是这群野狗的老大,好斗凶狠又沉得住气,还不怕人,比他这一货车的狗都要值钱。 他今天只带了两个人不假,可他们手上有麻醉枪,对付几只流浪狗没问题。 可没想到当他们把枪拿出来的时候,那几只流浪狗一哄而散,唯独那只独眼狗压低声音,看起来要扑上来。 “我来。”熊老板打开车门走了下去,狗也是需要驯服的,驯服了它它就会认你,否则宁死不屈。 他要驯服这条狗。 但很可惜,杨绵绵怎么可能如他所愿呢,熊老板还没干什么就看见有个漂亮的女孩子跑过来喊:“放开我的狗!” “你的狗?”熊老板有点惊讶,还 以为这是一只野狗呢。 “不行吗?”杨绵绵一把挡在海盗面前,敌意满满,“你是想抢我的狗?” “姑娘,你开个价,你的狗我买了。”熊老板说着去掏钱包,“或者我那里有泰迪、贵宾、吉娃娃,都是适合你们女孩子养的,我和你换。” 杨绵绵冷笑:“不换!你见过谁会好端端抛弃自家养的狗的?” 熊老板拿了一叠钱出来:“一千够不够?” “我都说了不换了。”杨绵绵抱起海盗,转身就走,熊老板伸手刚想拦她,就被海盗狠狠一口咬在手腕上,顿时就见了血。 杨绵绵瞪他:“你干嘛,想抢劫?” 熊老板胆子还没大到这种程度,抢狗可以,对人就要慎重得多:“我没这个意思,姑娘,我是真喜欢你这条狗,请你割爱,我愿意出大价钱。” “不卖,你放不放我走,不放我喊人了啊。”杨绵绵威胁他。 熊老板当然不想把人放走,可这时偏偏司机喊了一声:“老板不好了,狗都跑了。” 熊老板一愣,杨绵绵就立即闪人了,海盗比她心急,从她怀里跳下来撒腿就跑,杨绵绵在后面追:“哎,难道我作为主人不是你最忠心的吗,这么见色忘义真的好吗?” 她觉得今天一整天她的自尊心都受到了莫大的伤害! 巷子深处,一群狗趴在那里,其中一只白色的吉娃娃一看到海盗就撒欢跑过来,拼命用头去蹭它的脖子,海盗抬了抬前腿,好像是在摸她的脑袋。 杨绵绵:“……我终于能理解恶毒婆婆的心情了〒▽〒” 海盗安抚好了吉娃娃,走到她腿边,抬了抬爪子,杨绵绵蹲下来和它击了个掌:“你们真聪明啊,看到我弄一次就会了,厉害。” 一开始海盗大黄它们的出现就是为了吸引熊老板等人的注意,然后杨绵绵趁机把后面的车门给开了,狗一直在叫,尤其是那只傻兮兮的二哈,嗷嗷个不停,掩饰掉了她所有的动静。 狗笼子都不用锁,全是插销,小花看她拨了两次就会了,替她去拨插销,更有聪明如那只吉娃娃的,自己看了就学会了,伸出小爪子给自己开了门,然后集体桃之夭夭。 而杨绵绵则绕到前面和熊老板拖延时间,给它们逃跑的机会,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全部都跑掉了。 声东击西,调虎离山,玩得漂亮,虽然杨绵绵觉得自己压根没能帮 上忙,海盗带领一帮小伙伴肯定也能搞定。 不过,这里的狗也只是一部分,更多的还关在那个大院子里,他们还得跑一趟。 在此之前,还是把这群家伙送回家比较好。 “都认不认路啊,认路的自己回去,算了,看你们那傻样就觉得会被骗……”杨绵绵揉了揉额头,“我送你们回去吧。” 接下来的时间杨绵绵就在一路把一群刚脱离险境的宠物狗送回家,通常走到半路它们认得了就会汪一声,撒丫子就跑,杨绵绵也不追,这么在老城区溜达一圈,走掉了七八成,还有一部分流浪狗无家可归,默默离开了,临走前在她脚边蹭一蹭,像是想记住她的味道。 这时杨绵绵就会蹲下来摸摸它们的毛:“以后要当心,别上当了,你们不比有人家的,一只狗在外面混总归比较难,有事就来找我们家海盗。” 海盗也蹭蹭它们,像是在友好地告别。 还有一只金毛,已经是成年犬了,默默走到一个公交站台就不走了,趴在那里等,站台上的指路牌看到它就哭了:“欢欢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丢了(┳_┳)...我好想你啊。” 杨绵绵问它为什么不回家。 指路牌说:“主人把它丢在了这里就跑了,已经一个多月了,它每天都在这里等他把它接回家……要不是饿惨了,也不会吃那个肉包子了tat,我真怕它以后回不来了,幸好幸好。” 金毛趴在公交站台边,脑袋搁在自己的爪子上,每过来一辆车它就睁大眼睛看着,希望从上面会走下来它的主人,对它笑着说,欢欢,我来晚了,我们回家吧。 它日复一日得等待着,它不顾雨雪风霜得等待着……可那个人,一辈子都不会来了。 杨绵绵在公交站台的椅子上坐了会儿休息,天那么冷,她走得都出汗了,一掏出手机才发现有好几条短信,全是荆楚发过来询问情况的。 她慢吞吞地回:“救回来了,我们家海盗和开挂一样把自己的妹子救了,附带一打小弟……”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那只吉娃娃,它倒是不怕,这会儿还和海盗玩儿呢,一会儿去拍拍它的脑袋,一会儿去拨它的尾巴,要么就是凑过去蹭蹭,海盗巍然不动,被它骚扰过了就拍拍它的脑袋,特别有范儿。 杨绵绵:“我的小心肝嘤嘤,秀恩爱好讨厌!” ☆、第 61 章 见你 去偷狗贼那里救狗还更容易一点儿,反正荆楚在忙不回家,杨绵绵就很淡定地先去吃了一碗馄饨,吃了馄饨把吉娃娃送回家。 那户人家还记得杨绵绵,毕竟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忘记也实在不容易,他们连连道谢,杨绵绵瞅着海盗也有点怪不好意思的:“那个……你们家的可可好像……嗯,挺喜欢我们家海盗的,这次就是它看见可可被抓走才找我去帮忙的。” 这户人家的家境不错,可可一看就是高价买来的纯种狗,一般这样的情况下它们的主人不会愿意和别的狗杂交,更愿意和纯种狗配对,但是海盗呢,一只不知道有多少种血统的串串,丑还瞎,虽然看在杨绵绵眼里英俊潇洒无敌,但在别人眼里就不一定了。 她想努力为自家的狗刷一刷印象分。 很可惜,听见她这一番话,那个女主人就厌恶地皱了皱眉:“你的狗可不纯。” “呵呵,你的狗喜欢啊。”杨绵绵护短得很,“我们家海盗都为你家可可奋不顾身英雄救美了。” “就这么一只杂种狗?”女主人抚摸着吉娃娃,语气温柔,“可可,妈妈给你找了一个帅气的小伙子哦,上次遇见的王子你还记得吗?血统很名贵噢。” 可可歪了歪脑袋,挣扎着从她怀里跳出来,舍不得地去舔海盗的毛,海盗拍拍它,它不舍,拱着它,姿势越来越奇怪。 那个女主人突然变色,厉声喊:“可可!”她伸手要去抱吉娃娃,但它发出尖利的叫声,拒绝女主人的怀抱。 杨绵绵:“……”她在犹豫要不要把海盗抱走,这好像是可可发情了啊。 艾玛狗的世界就是如此潇洒,才不管有没有人在看,自己乐呵就好。 好在海盗端地住,不管可可怎么撒娇它都没动,最后可可是被女主人抱回家里的,还附赠一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白眼。 杨绵绵也冷哼一声:“人丑还作怪。”她心里不高兴别人瞧不起海盗,恨恨道,“你别难过,以你的本事找七八十只母狗都没问题!非赖上她了不可?气死我了。” 相比于她的激动,海盗淡定极了,站起来抖抖毛,看起来一点没受影响,而且好像准备晚上再大干一场。 杨绵绵:“我们家的狗心理素质就是好!” 晚上八点钟,偷狗贼们要了一锅狗肉,几瓶二锅头,几碟下酒菜就在房间里喝开了,他们也没想到会有人半夜来偷狗,毕竟院子里还拴着一只黑背 呢。 谁会想到杨绵绵连这只黑背一起贿赂了呢。不仅如此,她把这只黑背也一起……放了。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等到这群人酒醉醒来,院子里已经空空如也了。 杨绵绵拍了拍手,把最后一只狗带出院子,琢磨着要不要把指纹脚印什么的弄弄掉,想了想觉得算了,她不信这群偷狗贼有胆量报警。 然后她高估了这群家伙的智商,一觉醒来发现家里的狗都消失无踪,大怒之下的偷狗贼就真的报警了……报警了……报警了…… 警察在他们家里发现了弓弩麻醉枪(杨绵绵又把自己没用上的丢回去了),所以理所应当地把人抓进去了。 杨绵绵简直囧到极点:“这真是……无法理解他们的智商。” 而关于狗失踪的事儿,警察从明显有咬断痕迹的链子判断,大概是狗自己跑的。 这也算是运气好,他们做完事儿是半夜,早晨又下了一阵雪盖住了杨绵绵的脚印,否则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 帮海盗找完小媳妇儿的杨绵绵回自己家里睡了一觉,睡得不好,等她迷迷糊糊起来在床上赖床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有点想荆楚了。 两个人没见面的时间不到24个小时,可她就是真的有点想他了。 大概是心有灵犀,荆楚的电话就来了:“小羊?” “我肚子饿了。”她趴在枕头上和他说,“你查完案子了吗?” “都十二点了,你还没吃饭呢?”荆楚好气又好笑,“冰箱里有吃的,你就不知道热一热?” 她打了个哈欠:“昨天太晚了,我回自己家了。” “那我来接你,你中午想吃什么?” 杨绵绵还惦记着那没吃完的一盘糖醋排骨:“我的糖醋排骨还没吃完。” 荆楚哭笑不得:“那我来接你吧,你起床了吗?” “没,你不来我就不起来。” 荆楚在那里温声细语打电话,柳玉伸长了脖子看了两眼,下了结论:“队长谈恋爱了啊,而且看起来这次不大一样。” 白平有点奇怪:“为什么那么说?” 柳玉一挥手:“我跟了队长两年多了,他以前谈恋爱就和没谈似的,查案子的时候什么时候打过电话啊,查完了才想起人家来,所以跑了一个又一个,这回居然长记性了,瞧瞧那笑容,不是 热恋我都不信。” 柳玉都观察到了的事儿常雁怎么会没发现了,可她却当做没看见似的,默不作声在那里翻看一桩旧案的卷宗。 “信你个头。”荆楚挂了电话走出办公室就听见柳玉在那里发表这种言论,这让他想起了当初罗裴裴分手的时候说过的话。 她说他从来不曾在某一瞬间突然很想念她,是的,他以前真的没有过,可这一次不一样,已经不止一次他走神想起杨绵绵,想知道她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他想她了。 这可真是奇妙,不是吗?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喜欢。 柳玉吐了吐舌头,但锲而不舍:“队长,约会去啊,我就说你这次居然没回老家过年不科学吧,肯定是为了女朋友留下的。” “柳玉,你再废话我就和你爸说赶紧给你相亲。” 柳玉:“雅蠛蝶〒▽〒队长我错了,我不该揭露真相的。” 不过,荆楚话是那么说,到头来还是没否认事实,在场的人都不笨,当然都看得出来了。 荆楚到杨绵绵家里的时候她果然还没起来,就赖在床上看小说发呆,他拿她没辙:“肚子饿都不知道先吃点东西垫垫,这样饿着胃会饿坏的。” 杨绵绵丢了手机张开手臂要他抱起来,荆楚顺势坐在床沿上把她从床上抱起来,杨绵绵一本正经:“我刷过牙了。” “所以?” 所以她就亲上来了。 这么积极主动热情的小女友真是让荆楚又爱又恨,他捧着她的脸吻了好一会儿,把她摁进怀里:“想不想我?” “不想。”她否认得有多快就多快。 “不想还亲?”他揉着她的脑袋,又去抚摸她的脸颊,只觉得分别不过一日就想得不得了,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 杨绵绵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蹭他的颈窝:“那你想不想我?” “我也不想你个小坏蛋。”他拍着她的背,看见她隐藏在头发里的耳朵,小巧白皙可爱,他看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亲了一口,贴着她的耳边说,“没良心的。” 杨绵绵被他弄得痒痒,躲了几下没躲开,也就扑过去咬他的耳朵,这么敏感的地方亲来亲去的能不出事吗?所以没过几分钟又吻上了。 电视机:“……绵绵,要出事了,别亲了吧。” 床:“还在我这里……绵绵,要矜持。” 柜 子:“我也觉得,绵绵你不能那么主动啊会被占便宜的〒▽〒” 这就看出物品和物品之间不一样的立场来了,荆楚家里的基本上都乐观其成看热闹,杨绵绵自己家里的从小看她长大,生怕她一不留神就被占了便宜,后悔都来不及。 幸好荆楚端地住,亲吻归亲吻,但一直规规矩矩抱着她,最多就是抚摸她的背脊和长发,其他半点没逾越。 这么一拖,吃上饭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的事了,这大过年的饭店也不开,荆楚只能把她带回家里去。 糖醋排骨还没吃完,他热一热,又多炒了两个菜,还问她明天想吃什么。 “黄豆猪脚汤!”杨绵绵回答得铿锵有力,“我要丰胸!” 荆楚一下子就笑喷了:“至于么绵绵?” 杨绵绵耿耿于怀,最近因为吃得好睡得好还有爱情的滋润,她其实胖了不少,本来和搓衣板似的小身板也多了两个荷包蛋,但很可惜……穿上衣服根本看不出来。 这实在是不能忍,看罗裴裴那会儿身材多好啊,玲珑有致,她羡慕坏了。 “这种事情顺其自然就好了。”荆楚对她没有任何要求,只希望她健康快乐长大就好。 杨绵绵在这一点上却很执着:“不,要丰胸!我有这个潜质,我只是发育不良!” “好吧好吧。”荆楚给她顺毛,“明天就喝,乖。” 杨绵绵托着腮看他:“你会嫌弃我胸小吗?” 荆楚:“……”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他除了嫌她年纪小之外还真没什么念头了,至于胸根本不在考虑范围内。 “你想太多了。” 杨绵绵继续托腮:“那不行啊,万一以后你抱着我一摸,咦,平的,翻过来,居然还是平的,分不清正反面啊。” 荆楚简直被她这番言论弄得哭笑不得,他好险忍住了笑,其他小伙伴就没那么好的忍耐力了,一瞬间笑声都要把天花板给掀了。 “哈哈哈绵绵你太逗了!” “分不清正反面什么的既视感太强!” “难道就我一个人听出来了绵绵的涵义吗?” “楼上是什么涵义?” “绵绵在想羞羞的事,不然为什么会分不清,肯定是拉灯了啊,脱衣服了啊!” “楼上真相帝!” 杨绵绵:“……”她的脸无端端烫了 起来。 ☆、第 62 章 摸摸 荆楚看见她脸红觉得新奇极了,忍不住伸手在她脸上一摸,只觉得触手细腻柔滑,她粉扑扑的脸颊更给面容增添一分艳色,他不自觉放柔了声音:“没关系啊绵绵,你怎么样我都喜欢的。” “不是……”她用手撑着头挡着半张脸,完全无法解释是因为她听到了太过劲爆的话题,害羞了。 想一想以后可能发生的羞羞的事情,她就觉得害羞又期待。 所以今天晚上睡觉之前,她就不肯回客房好好睡,坐在卧室里等荆楚洗澡出来就看见她托着腮坐在床边,脸颊微红,但眼睛特别明亮。 荆楚走过去亲亲她的嘴角:“晚安,回去睡吧。” 杨绵绵左右一看,耳目众多,这样不行,她招招手示意他坐到身边,看他身上还穿着背心,就扯一扯要脱下来。 荆楚这回是真的懵了一下:“你干嘛呢?” 杨绵绵想,我能告诉你衣服会偷听我要讲的话?她编了一个借口,严肃道:“我看到你背上的伤口了,脱下来我看看。” 原来不是他想的那回事,真是吓一跳。他把背心脱下来给她看背后的伤口,并不深,是陈年老伤了,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看见的:“好多年前了,你别担心,就是看起来严重了一点。” 杨绵绵一开始的注意力的确是在他的伤口上,不过这也吓不倒她,她是看着看着就发现……咦,身材真好啊,平时看他穿着衣服只觉得身材挺拔,脱了衣服发现那身材绝对很棒,肌肉并不夸张,一切都恰到好处,赏心悦目之余也能感觉到他所蕴含的力量之美。 关键是,有腹肌,也有人鱼线。 杨绵绵顿时把自己本来要干的事情给忘了,直接上手就摸,指尖就沿着人鱼线往下滑,结果被荆楚一把捉住手:“别闹。” “你有腹肌,给我摸摸。”她是第一次那么直观地看到男性的身体,好奇之下当然想一探究竟。 荆楚悔得肠子都青了:“乖啊绵绵,别闹。” “给我摸一下!”她哪里是容易放弃的人,不摸到手当然不会甘心。 荆楚生怕她做出别的事儿来,到时候就真不好收场,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兴冲冲摸了个遍,弄得他头皮发麻,好不容易等她收了手,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呢,就听见她趴在他肩上和他咬耳朵:“你会和我上床吗?” “……”荆楚脸色一下就变了,刚想开口,被她一把捂住嘴,然后她凑到他耳 边,示意他悄悄说。 荆楚几乎是咬牙切齿在她耳边说:“不可能。” 杨绵绵顿时好失望:“为什么?” 他深吸口气,竭力平静下来:“你还小,别想这个。” 杨绵绵的自尊心在继海盗之后又一次受到了伤害,她不吭声了,赌气把被子一掀就躲了进去。 荆楚看她不高兴就有点后悔,隔着被子哄她:“绵绵?小羊?别蒙着被子,快出来。” “别烦我。”一听声音就知道她的心情绝对恶劣至极。 “生气了?”荆楚轻拍着被子,“也不听我说说理由?” “你嫌弃我年纪小。”杨绵绵愤愤掀开被子,“你这是歧视!” 荆楚摇了摇头:“和这个没关系,只是绵绵,女孩子要对这个慎重一点。” 杨绵绵斜眼看着他,没接话茬。 荆楚叹了口气,轻拍她的背,想了想说:“每个人都有享受性的权利,但是,自己的选择需要自己负责任。” “我也不用你负责啊。”她嘀咕。 “可你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吗,你只是好奇。”他捏着她的鼻子,“你自己摸着良心想想,到底明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杨绵绵发现自己好像的确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她知道胎儿是怎么发育的,知道男女之间有那么一个被称之为上床的过程,但究竟具体是怎么一回事,要发生什么,她有点懵。 “你看,你不明白,绵绵,这和你的年纪没有关系,但要等到你明白这是什么了,这会有什么后果,那么你才能作出决定要不要那么做。” 杨绵绵有一会儿没说话,荆楚捏捏她的耳垂:“不要觉得好奇就去尝试,这个社会总是对女孩子有太多桎梏和偏见,等你真的懂了,理解了,那我们就可以试试了。” “真的不是因为我年纪小?”她依旧耿耿于怀。 荆楚已经明白这是杨绵绵的禁区了,他失笑,紧紧搂着她:“不是,这种事情水到渠成就好,不要想那么多。” “好吧。”她觉得自己还是非常通情达理的,“原谅你了。”她一本正经道,“不过,作为道歉,我今天要在这里睡。” 荆楚逗她:“喜欢我的床就直说好了,和你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床一脸淡定:“呵呵哒,你都不记着我当年在绵绵面前夸你的恩情,忘恩负义!郎心似 铁啊╮(╯▽╰)╭” 杨绵绵:“……” 荆楚看她不吭声,以为她又不高兴了,不舍得再揶揄她,把被子铺好:“不准踢被子啊。” “我从来不踢被子。”她爬进被窝里躺好,顺手把他的背心塞进了被窝里藏好。 被子:“(#°Д°)绵绵你坏!” 荆楚一翻没找着,也不去戳穿她,从衣柜里拿了件长袖的睡衣穿上,杨绵绵趴在枕头上看,有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懊恼。 “牛奶喝了没有?” “喝了。” “钙片吃了吗?” “吃了。” “维生素片呢?” “这是什么鬼?” 荆楚去拿了一盒维生素片来:“我问过医生了,吃这个比较好,补充微量元素。” “……为什么我要吃这个?”杨绵绵不大乐意了。 “因为你营养不良,听说吃了痛经也管用。”荆楚倒了温水给她,“要记得每天晚上都吃,不准忘。” 杨绵绵唉声叹气爬起来吃药:“你好烦啊。” “你看我烦不烦别人。”荆楚去外面关灯关门,声音传过来还很清晰,“我去关心别人就该有人吃醋了。” 杨绵绵想想也对,烦她总比烦别人好,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他上了床她就迫不及待钻过去抱住他,把冰冰凉的腿脚贴在他身上:“暖和!” “手脚那么冰,气血不足,明天开始热水泡脚不能忘了。” 杨绵绵闭着眼装睡着。 荆楚拿她没辙,只能拍了拍被子,把床头灯关了。灯一关,她反倒是睁开了眼睛,枕着他的胳膊问:“那个小琪现在怎么样了?” “常雁在照顾,她说不想念书,想找份工来打。” “她也挺惨的。”杨绵绵其实对小琪的印象还不错,当时吃醋的脾气都发在荆楚身上了,对那个小女孩反倒没什么感觉。 荆楚拍着她的背哄她睡觉:“会好起来的。” “我知道。”小琪是一个柔弱的年幼的女孩子,但是她比许多人都要坚强勇敢,遭受过的苦难磨砺了她,就好像是打磨钻石一样。 她会有更好的未来。 “不过她高中都没毕业,有什么好工作啊,没钱途,”杨绵绵在一家老小的耳提面命下就没放 弃过念书,“我有高三的课本。”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随意,好像是无关紧要的一件小事,“反正都是白捡来的。” 荆楚先是一怔,然后听懂了她的涵义,笑意根本掩饰不住,一把搂过她亲一口:“小羊啊,我说你什么好呢,嘴硬心软。” “哼。”她钻进被窝里,把他的睡衣扣子解开,被荆楚捉了手:“又作怪是不是?” 她傲娇地哼了一声:“你不要想太多,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就是它磨我的脸不舒服。” 睡衣:“/(ㄒoㄒ)/~~绵绵你冤枉人!人家纯棉柔软贴身哪里磨了!讨厌讨厌讨厌!” 冤枉你怎么了。她腹诽,贴着自己男人睡中间还要隔个你多讨厌啊,电灯泡!她粗暴地把扣子一个个拉开,然后脸贴着他的胸膛蹭蹭:“嗯,这样就好了。” 荆楚哭笑不得,但也没阻止她,这丫头说话还是有诚信的,真的乖乖就抱着他的腰睡了。 他有一下没一下摸着她的头发,觉得内心宁静极了。 只可惜,腻歪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荆楚初七就上班了,也幸好这些天没出什么大案子,他还可以按时回家买菜做饭。 初九那天,他刚下车就看见了斜靠在车边等着的罗裴裴,旗袍外面罩着一件大衣,丝袜细高跟鞋,摇曳多姿:“回来了?” “嗯。”她摘下墨镜,潇洒地一甩头,笑盈盈看着他,“案子解决了吧?” “已经没事了。”对于罗裴裴上次受到的伤害,荆楚心里还是十分愧疚的,“连累了你。” 罗裴裴的视线往他拎着的袋子里一瞟:“乌鸡?买给女朋友的吧。”她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荆楚也不避讳,直接承认了:“是的。” 罗裴裴难免仔细打量了他的神情,好一会儿突然笑了:“恭喜,看起来这次有点不大一样。” “有一点,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这样。”他低声说着,眉目之间是她未曾见过的温柔。 罗裴裴缓缓吐了口气:“那我就不多留了,我来是想托你送一件礼物。”她递过去一个纸袋,“送给杨绵绵的,谢谢她上次救我。” 荆楚接过来一看,就笑:“香水?你还不如送她一盒巧克力呢。” “话可不能这么说,洗了澡涂一点,会很棒的。”她朝他调皮地眨一眨眼睛,“你不会失望的。” 罗裴裴这样的女人 有玲珑心肝,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含义无限。荆楚怔了怔就反应过来了,难免尴尬:“你……咳咳,想太多了。” “刚刚看到她上楼了。”罗裴裴上了车又降下车窗,看向他的眼神竟然带了三分揶揄,“福气不错,难得的美人。” 荆楚更尴尬了,用力咳嗽了两声。 罗裴裴笑得前俯后仰:“虽然我非常惊讶,但就像我以前说的,适合的未必是喜欢的,但喜欢的才是最重要的,祝福你。” “谢谢,也祝福你。” 她漫不经心地一挥手:“你还用担心我?走了,再见。” 荆楚目送她的车离开才转身上楼。 他并没有看见,罗裴裴把车开出一段距离后却停下了,她静静在驾驶座上坐了一会儿,拿起副驾驶上的一个纸袋拆开,里面是包装好的一盒手工巧克力。 她挑了一颗塞进嘴里,丝滑的巧克力融化在她的舌尖。 啧,有点苦呢。 ☆、第 63 章 改变 就算再舍不得,杨绵绵的寒假生活还是在一天条消失,不到十五她就开学了,毕竟高三学生还有那么长的假期已经是格外恩赐了,还想和高一高二那样过元宵?别做梦了。 一开学就感受到了紧张的学习气氛,但对杨绵绵来说和往年每一次一样无聊,不一样的是……一中的人饱了一次眼福,从杨绵绵进校门开始就不断有人看着她,回头率没有百分之一百也有百分之九十。 她木着一张脸从校门口走回班里,心里都快被吐槽的弹幕刷屏了: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你们没看过吗?! 大家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同班同学我们每天都见为什么还要露出那种表情! 我就换了身衣服!不穿校服了你们是认不出我来了吗?! “好漂亮啊。”就算是和杨绵绵同班了一年多的同学们也忍不住窃窃私语,交换目光。 陆佳丽更是直接就问了出来:“绵绵,你这身衣服很好看啊,新买的?” “嗯。”她放下,把寒假作业掏出来准备上交,“你们干嘛那么看着我?” 陆佳丽咬了咬嘴唇:“你今天怎么不穿校服了?” “今天零下一度,穿校服不冻死我啊。”她理好书桌,看到全班都几乎在看着她,她摸了摸脸,“我脸上有花吗?” “不是啦。”一个圆脸的女孩子朝她笑一笑,小声说,“你把头发梳起来了好漂亮啊。” 杨绵绵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辫子,嘴角往上翘:“真的吗?”她今天没有和之前那样把头发披着,从前是因为费皮筋,她也不想把脸露出来,总是拿头发挡着别人的视线,但今天她把头发编成了侧边的麻花辫,整张脸都露了出来。 “嗯,很漂亮啊。”那个软萌萌的妹子好奇地看着她,“你自己编的吗?” 杨绵绵卡了壳,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 可爱的草莓发圈偷笑:“~(≧▽≦)/~啦,是荆楚早晨来给她送早饭的时候编哒,练了几天,手艺已经棒棒哒。” 幸好那个妹子自言自语说了下去:“我也想梳这样的头,就是怎么都不好看,我妈说我梳这样的马尾就行了。” “挺好的。”她和同龄人缺乏交流经验,但掉头就走不大好,只能硬着头皮接话,“你皮肤白。” 那个女孩子没有想到杨绵绵还 会接话,也有点儿受宠若惊,语速都快了起来:“你才漂亮,你皮肤那么好,平时都怎么保养的?” “呃……”完全没有经验,她要怎么回答她? 陆佳丽就和她隔了一个过道,闻言就不屑道:“她连牛奶都喝不起,别说护肤品了。” 她话里挑衅的意思太明显,那个女孩都觉得尴尬起来,脸突然就红了,努力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 杨绵绵平静道:“我知道。” 那个女孩略微错愕,但对她笑了一笑,想把话题圆回来:“你皮肤天生就好,我更羡慕了。” “你晚上不要熬夜看小说就会好了。”杨绵绵已经听见她的头箍在那里嘟囔她在被窝里看小说的劣迹了。 然后闲聊就变得很自然起来: “可是这本小说真的很好看啊。” “噢,我看过,是还可以。” “啊,那你告诉我最后女主和男主在一起了吗?” “嗯,he。” “太好了,如果是虐文我肯定要哭死了,对了,我推荐给你一篇文……” 被推荐了n本小说的杨绵绵回到座位上坐下,突然觉得好像和她们交流也没那么难,虽然大家的脑电波有时不在一个频率上,但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 她和她们,原来也不止是作业试卷的话题可以聊。 不过这个女孩子叫什么来着……邓曼玲,好像是班里的生活委员,成绩中上游,和姒筱雯张巧那个尖子生的高冷圈子不同,她们也有自己的一个小圈层,也并不是每天只知道学习,会聊八卦聊减肥聊美食聊男生。 她现在就在和自己的同桌童欣说:“杨绵绵看起来也不是很难相处啊,陆佳丽说话才难听呢,她们不是朋友吗?” “杨绵绵那是孤僻高冷,可你听见她说过谁坏话没有?陆佳丽这种人才面憨内奸呢,一边和人家做朋友借作业,一边老提人家穷,有意思么?”童欣快言快语,性格爽利,说话的声音还没特意放低。 杨绵绵托着腮,觉得童欣那个傻大妞也没那么讨厌啊。 “哎,玲子,你卷子做完没,我听说老师练习册不批,但试卷要检查的,我物理还没写完,最后几个大题做不来。”童欣用胳膊肘撞了撞邓曼玲,“你做了没?” 邓曼玲摇摇头:“我也做不来。” 童欣伸长了脖子到处借, 但就是没借到写完的,她又不想和姒筱雯这些鼻孔朝天的人去借作业,因此眼珠子一转,示意邓曼玲去和杨绵绵借,邓曼玲有点犹豫:“我们和她不熟啊。” “你都说了她也不是不好说话。”童欣站起来,“算了,我去。” 她走到杨绵绵的书桌前,清了清嗓子:“杨绵绵,你物理卷子做完没,能借我看看吗?” 杨绵绵把卷子递给她,童欣喜笑颜开:“谢谢啊!” 她兴致勃勃拿回去和邓曼玲一看……“她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答案,我怎么看不懂啊。”童欣痛苦地挠头,“玲子,你比我聪明,这是哪跟哪儿?” 邓曼玲对照着自己的解题步骤看,但眉头也皱了起来:“这是哪个公式?” 她们俩在小声讨论的时候,一个纸团丢到了她们桌上,童欣好奇地打开一看,里面是写得非常清晰的解题步骤,所有的公式都列出来了。 邓曼玲和她互相对了个口型,扭头想去谢谢人家,但杨绵绵就保持着趴在桌上看窗外的姿势,愣是没有转过身,好像刚刚那张纸条不是她写的一样。 课桌很欣慰:“绵绵,你会和同学相处了。” 铅笔盒:“唔,感觉绵绵好像变得开朗一点了。” 笔:“绵绵心里的那扇门对荆楚打开了,然后就能看见别的人了!” 杨绵绵恼羞成怒地瞪了那支笔一眼,啰嗦死了! 但这显然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开学第二天,各科的老师突击检查来了一次考试,说要看看大家寒假里有没有丢下功课,结果当然是哀鸿遍野,倒了一片。 幸好老师们都不收卷批改,当堂讲掉,并且放出狠话下个礼拜还会再来一次,题目类似,如果再考砸就不客气了,高三还不努力是想去工地搬砖吗? 松了一个假期的学生们顿时就进入了紧张状态。 邓曼玲是偏文科的,但当初选的时候却听从了家人理科好找工作的理由选了理,所以语文、英语是高分,但数理化却拖了后腿,成绩从原本的前几名掉到了中游,童欣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是每科都不高不低,保持在中下游的水平。 “怎么办啊玲子,我妈说我这样下去只能考个普通的本科了,她还指望我上南大呢。”都放学了,童欣还在那里咬着笔杆想题目。 邓曼玲也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就不应该选理科,背课文比用公式简单多了。 “绵绵。”童欣再次发挥了自来熟的特点,把在理准备回家的杨绵绵喊住了,“能不能给我们讲一下题目。” 杨绵绵看了看时钟,还早,也就可有可无答应下来:“哪儿?” 童欣觉得问她那么简单的问题有点不好意思,但没有想到杨绵绵并没有露出瞧不起的神色,和她把重点讲了一遍。 “啊,其实还有这道题我也没听明白,这一步是怎么出来的?” 等杨绵绵给她们讲完物理卷子,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邓曼玲说:“谢谢啊,是不是耽误你回家了?” “没事,还来得及。” “我们问的问题是不是很蠢啊?”童欣好奇地问。 杨绵绵面无表情:“所有的题目都很蠢。” 童欣尴尬地笑了笑,倒是邓曼玲说:“我还以为你讲的我们都听不懂呢,没想到讲得很清楚啊。” “我当过家教,就是太麻烦又不赚钱,不干了。” 她的兼职史就是一把辛酸泪。 邓曼玲像是怕触碰到她的自尊心,小心翼翼说:“其实我暑假也会打工,”她们只是体验生活,“端盘子还挺累的,”这是谎话,她去了父亲的公司玩了几天就放弃了。 但这份心意实在难能可贵。 “我从来不觉得我穷是什么可耻的事情。”杨绵绵站起来去收拾,“我自己养活自己,有什么不好的吗?”她看了看时间,把背起来,“我走了,卷子在我抽屉里,你们要看就自己拿吧。” 她急着走倒不是为了打工,也不是为了和荆楚见面,而是……荆楚给她报的班开课了,她每天七点钟到九点钟要去上那个女老师的课。 据说授课老师是咏春拳的传人,除了教咏春拳,还会教一点格斗的诀窍。 当然,学费很贵很贵很贵,不过物有所值。 等到九点钟荆楚来接她的时候,她已经浑身酸痛,一上车就打瞌睡,荆楚问:“送你回家?” “不,”她打了个哈欠,“肚子饿了。” 于是绕道带她先去吃了碗牛肉面,这才把人送回家,她强撑着回家已经困死了,一进门就直奔床。 “不洗澡了啊?”荆楚把她拉回来,“臭丫头。” 杨绵绵趴在他怀里,咕哝道:“那边有洗澡的地方啊,不用花钱,水费也很贵的, 还是烧煤气的,更贵,我当然是洗好了回来的,哪里臭了。” 荆楚闻了闻她的脖颈,果然香香的:“那钙片什么的都吃了没有?” “我想睡觉,都十点了,明天要早起。”寒假里可以睡到自然醒,现在开学了自然不行,杨绵绵就开始犯懒了。 荆楚虎着脸:“等五分钟再睡。”他找了热水瓶想给她倒水,发现居然没有,“你都是喝的冷水吗?” “热水壶坏了不能烧,去楼下泡要一毛钱一壶,不想去。”她把衣服脱了,打算爬进被窝睡觉。 荆楚真是对她能活到现在表示佩服:“我去给你打水。” 热水壶只有两把,还是上个世纪那种碎花塑料外壳的,还挺结实:“我们可是绵绵麻麻陪嫁来的!哼!抢了我们绵绵的坏蛋!╭(╯^╰)╮” 等荆楚打了热水上来,发现她衣服也没脱完,东歪西倒地躺在床上睡着了。 ☆、第 64 章 踟蹰 荆楚看见她睡着,轻手轻脚把热水瓶放下了,找了盆子兑了水端到她床前,把她的裤腿卷起来,脱了袜子,拉着她的脚踝把脚浸在了水里。 略烫的水浸没了脚踝,大概也是感觉到舒适了,她的足趾微微舒展起来,荆楚这才发现她的脚真是小,他一只手正好握住,白白嫩嫩的。 他就半蹲在那里,手舀着水给她洗脚,再用干毛巾擦干,这才让她躺好,她翻了个身,抱住了一个很旧的白熊。 白熊:“我是绵绵麻麻在她三岁时送的礼物,也是绵绵唯一的玩具哦。” 荆楚俯下身在她脸颊上一吻,替她把被子盖好。 接着他翻了翻她的,从里面找出来她今天换下来的胖次,换了盆水浸泡着,他找了找,在狭小的卫生间里找到了板凳和肥皂,就坐在那里给她洗衣服。 天冷水也冷,她洗衣服肯定是不舍得用热水的,这么下去不生冻疮才怪呢,好不容易过年的时候把她养好了,他是再也不希望她碰这冰水的。 再说也对身体不好,女孩子就该十指不沾阳春水才幸福。 马桶:“(┳_┳)...我都要哭了,他是第一个给绵绵洗衣服的人。” 柜子:“我也觉得不讨厌他了……做家务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电视机:“说得对,我们绵绵也不用找一个多有钱多帅的,关键是要对她好。” 床:“绵绵缺爱,从小到大都没有几个人爱过她,也真不怪她喜欢荆楚了。” 电视机:“我觉得可以给他一个机会,大家觉得呢?” 马桶:“赞成。” 柜子:“附议!” 床:“允许。” 脸盆:“好棒!” 微波炉:“好期待!” 你期待个啥?杨绵绵打了个哈欠,从床上爬起来,顺带没好气地瞪了微波炉一眼,走进厕所:“我想上厕所。” “都说了穿上裤子再下来,你就懒成这样?”荆楚一手的水和泡沫不好去抱她,只能沉着脸。 “尿急,让开。”她把他推出去准备上厕所。 马桶急忙表态:“绵绵,刚刚我们一致通过决定让他追你了。” “……”说得好像你们不允许我就不和他谈了一样,“瞎操心,我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电视机在那里放开嗓门喊:“允许交往, 不允许留宿!” 床很冷静:“我承载不住两个人的重量。” 骗鬼吧,当初他们一家三口人睡这张床都没坏,特地找木匠打的,结实呢。杨绵绵再度鄙视它们睁眼说瞎话,上完厕所特地和荆楚说:“你留下来吗?” 电视机:“……叛逆期啊叛逆期!虽然来得晚但还是来了!” 荆楚揉着她的脑袋:“不留,但是我等你睡着再走。” 这样也行,杨绵绵满意了,她刚刚打了个盹,觉得没那么困了,打起精神和他说今天学校里的事情:“……我以为她们都挺讨厌我的,也很怕和我说话会惹麻烦,没想到不是这样啊。” 荆楚靠在床边搂着她,拍着被子哄她睡:“事情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试着去交朋友吧,她们会喜欢你的。” “除了你,大概没人觉得我好了。”杨绵绵干巴巴地说,觉得毫无信心,“我现在是还有利用价值,可以给她们讲题目。” 荆楚就笑:“你自己知道不是这样的,她们想和你做朋友,你呀,别担心,去试试吧。”他拉着她的手拢在手心里摇了摇,“有我呢。” “你有什么用啊?”她还别扭着,把脸埋到他怀里,“用不着你,我自己可以搞定,我就是觉得,觉得……没什么意思。” 也许,交往了就会发现,她们表面上喜欢你,但在背后却不遗余力地说你的坏话……她能听见太多别人不想被知道的秘密。 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幸福很多。如果有一天发现那都是假的,那又何必开始呢? 然而,她要是真觉得没什么意思,为什么又忍着困意还要来和他说这件事呢?荆楚心里明白得很,他轻抚她的后背:“因噎废食,傻。” 杨绵绵不服气,想辩驳两句,一时没找到借口,干脆装睡不吭声了。 她也就会用这一招了。荆楚心里好笑,却没有戳穿她。以前觉得她总是自作聪明,但在一起了反而觉得她这种小聪明实在可爱极了。 他哄了她一会儿,看她睡熟了就继续去洗衣服,洗到一半听见吱呀一声轻响,他抬头看见海盗轻手轻脚进来了,还懂得用身体推一推门关上。 荆楚觉得它好像看了自己一眼,然后走到厕所里,爪子伸到一个放着的小脸盆里洗一洗,等它把四个爪子都洗干净了,在自己窝旁边的毯子上蹭干,然后走回到杨绵绵的床前,后腿一蹬蹦到杨绵绵的床上,看到她的睡相叹 了口气,认命地趴到了床尾的被子上,替她把踢开的被子给压了回去。 他觉得自己完全听懂了它刚刚的叹息:这个不省心的主人。 昏暗的灯光下,荆楚和海盗默默对视了一下,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很新奇的感觉——他和这只狗爱着同一个人,用他们各自的方式。 然而这一切,杨绵绵自己并不知晓。 第二天她继续留下来帮邓曼玲和童欣补作业了,等到第三天,她们的小伙伴也都装作等她们所以留下来一起听了。 星期五的时候,杨绵绵看到以邓曼玲童欣为中心坐着的七八个人,她们每个人都拿了卷子在那里等她解惑,顺便包办了她的下午茶,每天都有人给她送牛奶面包饼干零嘴作为报酬,她不收她们还不愿意,她收了她们才会屁颠屁颠跑过来问问题。 对于杨绵绵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唯一比较困扰的是她不知道怎么把自己觉得很简单的题目和她们讲清楚,这让她不得不去翻书给她们找例题。 而对于其他学生来说,这完全就是一个意外之喜,已经是高三的下半学期了,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将迎来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场考试,有很多人复习到了瓶颈,已经无法再提高了,现在突然来了个学霸(并不是)给辅导功课,当然赶紧取取经了。 更重要的是,她们发现杨绵绵真的没有其他人嘴里说的那么看不起人,陆佳丽总是说她鼻孔朝天看不起愚蠢的凡人,但接触了以后发现,好像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就是偶尔……“我怎么复习?我不复习,我很忙没空看书”这样会打击自信心就是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渐渐的,杨绵绵发现自己多了很多可以说得上话的人,她们去小卖部会给她买一根玉米,上厕所的时候会叫她一起去,和别人争辩谁家的明星帅的时候会问她“你觉得呢”。 朋友多了,难免就和原本熟悉的人疏远了起来,陆佳丽每次找她借作业她都说“借走了”。 这让陆佳丽心里多多少少有点不舒服,她原本是杨绵绵唯一的“朋友”,在所有人都不愿意搭理她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肯搭理她已经很善良了,她借她的作业卷子,在别人评价她的时候以好朋友的身份开口“她很穷,夏天就两件衣服换”“她连饭都吃不起,我请她吃个肉包子她都高兴”“她那么漂亮,怎么可能看得起我们”……诸如此类。 她对杨绵绵的感觉非常复杂,嫉妒她却又为自己成为 她唯一的朋友而洋洋得意,可现在,她意识到自己好像要失去这个朋友了,她突然就慌了,她拉着她的胳膊问:“你怎么可以先借给别人呢,我才是你的朋友啊!她们以前都不和你说话你忘了吗?是我一直在和你做朋友啊。” “所以呢?”杨绵绵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该对你感激涕零吗?” 陆佳丽抓紧了她的胳膊:“我的意思是,我们才是朋友。” 杨绵绵沉默了几秒钟,扭过了头去:“那大概是我们对朋友的定义不一样吧,反正她们没说过我‘看不起人’‘穷得要命’‘搞不好被有钱人包养’。” 陆佳丽的脸一下子就涨得通红。 童欣憋不住笑了,邓曼玲走过来:“我们去超市买吃的,要给你带吗?” 杨绵绵从里拿出一盒牛奶一包饼干一袋软糖:“吃吗?”警察蜀黍最近已经变身奶爸,不仅给她买了无数口粮,更是每天监督她喝牛奶,他会算数量,少喝一天就不给亲〒▽〒 才一个月都不到,她的脸就圆润起来了,别说再也没饿肚子了,每天基本上都是在吃吃吃当中过去的。 邓曼玲其实看出了她拿出来的三样零食的牌子,一般牛奶也就三四十块一箱,这个要六七十,饼干是进口的牌子,糖也是,一个从前贫困得连饭都吃不好的女生突然穿得好爱打扮还吃起了有点小贵的零嘴,怎么都是惹人怀疑了,也不是没人在背后说过某种不堪入耳的可能性,但邓曼玲却装作不知道,对她道了谢拿了一颗糖。 回来的时候给杨绵绵带了一个茶叶蛋,杨绵绵:“〒▽〒吃不下了……”万万没有想到,杨绵绵居然有一天也发现吃撑是一种痛苦。 她再也不贪嘴了。 荆楚就这么治好了她吃饭喜欢吃撑的毛病,以前吃饭必定吃撑就是因为她没有安全感,当身边总有东西可以吃,她的毛病就不药而愈了。 至于这些事带来的后果?杨绵绵知道以后只是紧紧盯着牛奶盒子:“你为什么那么贵!我居然都不知道是那么贵的!” 牛奶盒子怯生生对手指:“因为……人家牌子好有营养啦o(# ̄▽ ̄#)o” 至于荆楚,他……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他喂自家的小羊当然是尽可能选好料了,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都捧到她面前,这些区区小事也就无所谓了。 放学的时候邓曼玲问杨绵绵要不要明天一起去逛街:“我想买只宠物,我妈妈答应给我 养一只猫了。”她有点兴奋,“你能陪我去看看吗?” 这是杨绵绵第一次被同学约着去逛街,她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含糊着说:“不知道明天有没有空。” “我和小欣约了在图书馆那里见,下午一点钟,你有空的话就给我打电话。”邓曼玲也不勉强。 ☆、第 65 章 逛街 晚上杨绵绵就在为这件事纠结,今天是周五,她放学以后就跟着荆楚回了他的家里,现在正幸福地抱着抱枕在他的大床上打滚。 “过来,头发都没干。”荆楚要把她逮回来,杨绵绵想躲,两个人捉了一会儿迷藏后才被荆楚无情地摁在了床上,“叫你吹头发吹头发,每次都当耳旁风,别动!” 杨绵绵坐在床上翻白眼,她眼睛大,翻白眼的效果特别好,每次看得荆楚都想捏她脸:“把腿放下去,胖次都露出来了。”她的姿势就是非常豪放地把一条腿架起来一条腿垂在床边,粉红色的内内不要看得太清楚。 “给你看见又没关系。”她浑然不在意。 荆楚一点都不放心:“不准在外面这么坐。” “我讨厌你说不准。”她说,“我都没有管你,你为什么老要管我?”这句话咄咄逼人,当他想起来刚认识杨绵绵的时候。 热恋中的男女总会忽略一些问题的,然而当那股激情退去,也许就会有越来越多的问题暴露出来。 比如现在,杨绵绵一直以来都不服管教,她是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但那并不意味着她想被他管着,她反感别人强行把自己的意志加在别人身上,哪怕是冠着“为她好”名头。 荆楚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不应该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她并不是他的下属,也不是他的孩子,她是他的恋人,而恋人双方应该是平等的,彼此尊重的。 杨绵绵是比他年纪小很多,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对她指手画脚,他应该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所以他就道了歉:“对不起绵绵,我不是想管你,只是……女孩子这么坐着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他道了歉,杨绵绵反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话是那么嘟囔着,但已经把腿放下来了。 “你穿裙子怎么办?” “我没有裙子,不存在这种问题!” “你应该知道这不是借口。”他一点点替她把水分吸干,“夏天那么薄的裙子,你岂不是走光了,绵绵,你应该知道有些地方只有我能看吧?给别人饱眼福我是不乐意的。” 他走怀柔政策,杨绵绵果然抵挡不住,哼唧哼唧了两声不反驳了。 荆楚拿了一罐面霜来:“脸过来。” 她把脑袋伸过去:“这是什么?” “不知道,你们女孩子用的吧。”荆楚对女生的这些东西一窍不通,但是 没关系,他有一个可以随时使唤的小妹——柳玉。 他的要求挺明确的:十八九岁学生用的生活用品,让她开了一张单子,他直接照着去买。 柳玉一看这年纪就猜出来了:“卧槽队长不是吧,你是送给绵绵的吗?” “嗯。”荆楚都没好意思说自己和杨绵绵在交往。 柳玉居然完全也没往那方向去猜:“唉,我完全可以理解,这次的案子她帮了很大的忙啊,送什么礼物都比不上送她这个,那添我一份,我送她几本同人志吧!” 面霜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但是抹上去香香的,杨绵绵陷入了新欢和旧爱的挣扎之中:“我家里的凡士林还没涂完。” 小铁盒的凡士林便宜又好用,是她每个冬天的必需品。 “带来带去多麻烦,以后你在这里就用这个。”荆楚把面霜塞到她手里,“我记得还有别的……”女生的护肤品太多了,柳玉是完全不考虑钞票问题,使劲儿买,直接买了一整套,荆楚看着都觉得头痛。 杨绵绵赶紧拉住他:“算了吧,那么晚了,睡了行不行,明天有人约我出去玩。” 荆楚果然停了脚步:“有人是什么意思?” “女同学——”她拉长了语调,“我还没有想好去不去,和她们上街是要干什么去?” 荆楚想想,揣测道:“大概是逛街吃饭之类的吧。”女生不就这点花头么。 “听起来很无聊,不想去。”她兴致缺缺。 “去吧,社交也是生活的一部分。” “我社交能力没有问题!”他是没看见她在老城区有多少小伙伴,坐在那里嗑瓜子听八卦就能听一整天都不带重样的。 但在荆楚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他不觉得杨绵绵有社交障碍,却还是觉得她的朋友太少了,她依赖他亲近他,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证明了她其实也是十分渴望得到感情的回应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朋友的需求很淡薄,在爱情上特别突出(因为小伙伴太多了,喜欢的人只有一个嘛)。 然而友情和爱情一样,都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一部分,他希望她可以尝试着去交几个同龄的朋友。 所以第二天杨绵绵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荆楚帮她把衣服都挑好了,羊绒连衣裙和帽子上带着耳朵的黄色外套……不是十八岁的少女谁敢穿出去? “感觉好奇怪。”杨绵绵站在镜子前捏着帽子上的耳 朵,“猫耳什么的也太重口了,谁替他选的?” 这件猫耳外套扑哧笑了:“(^u^)ノ~哎哟,原来是送给女朋友啊,他说还是学生店长还以为是妹妹呢,就推荐了我唷~~难道不萌萌哒嘛!我是店里最萌萌哒的了!╭(╯^╰)╮” 杨绵绵默默拎起自己的双肩包准备出门,每一次去买衣服就觉得是后宫佳丽三千里选一个翻牌子,那争宠争的她都害怕去买衣服了。 下次就让蜀黍去吧……反正他听不到,不会有今天是临幸贵妃还是临幸皇后的蛋疼感。 到图书馆的时候,邓曼玲和童欣已经在里面复习一上午的功课了,接到杨绵绵的短信时她们还有点意外,没想到她真的会来,童欣戳戳她:“玲子,我都说了其实杨绵绵人挺好的,就是比较高冷,学霸,不,学神嘛,是吧。” 邓曼玲开始收拾东西,看了不远处郑家民张巧姒筱雯的那个学习小组,小声说:“我们吃过晚饭再来学两个小时吧,我在家学不进去。” 童欣没意见:“行啊,我们晚上一起回去安全一点。” 她们把先寄存在柜子里,这才出去和杨绵绵会合,她好像是在犹豫要不要交钱借书来看,犹豫半天,觉得反正是押金应该可以取回,忍痛掏出钱包,却发现里面已经有了一张借书卡。 “哪来的卡?” 借书卡:“~(≧▽≦)/~绵绵你好,以后我是你的了!” 双肩包:“辣个,是蜀黍昨天晚上放进来的,他想给你个惊喜,所以我们都木有说~~o(# ̄▽ ̄#)o” 杨绵绵嘀咕了一声:“多管闲事。”不过还是把卡递过去,“我想借书。” 邓曼玲她们过来和她打招呼,看到她准备借书就说:“我们等会儿还要回来复习,一会儿来拿吧。” 杨绵绵没有意见。 邓曼玲问她:“我们先去哪儿?” 毫无和同龄人交往经验的杨绵绵吃了一惊:“不是你们要去逛街吗?” “我知道有家不错的宠物店。”童欣插嘴说,“离这里也不远,逛完以后可以去旁边的小路上逛逛,然后吃个下午茶,我们回来继续复习。” 杨绵绵完全就是抱着重在参与的心情来的。 那家宠物店的确不远,公交坐几站就到了,窗明几净,有很多人都在看,里面有卖猫狗的,也有卖金鱼乌龟的,居然还有卖蛇和蜥蜴的,总得来 说种类繁多,是一家很大的宠物店了。 “您好,欢迎光临,想买什么?”年轻的店主过来招呼。 邓曼玲想不好要买猫还是狗,觉得博美好可爱,可泰迪也很棒,哎呀小短腿的柯基也萌萌哒……杨绵绵整整看着邓曼玲和童欣把所有的猫猫狗狗都看了一遍,每一个都爱不释手,它们会主动过来求抚摸,会蹭人的小腿,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萌化了少女心。 她想,海盗从来都没和她亲近过,它是依赖她的,但是从来不会和这些宠物犬一样和她撒娇,有时候她甚至觉得不是自己这个主人在照顾它,而是它一直在为她操心。 之前打工的时候,她回来的太晚,它几乎次次走很远很远的路去找她,等她回家。 他们真不像是主宠,但杨绵绵有时候又有点心疼它,如果海盗只是纯粹作为一只宠物狗,没心没肺活一辈子说不定才是真幸运。 可它不是,它一出生就被抛弃,那么小就在其他大狗下讨吃的,挨饿受冻,毒打谩骂,它肯定全部都经历过,或许当时严晴是它生命里唯一的温暖。 她收养了它,又把它抛弃,然后,她死了。 它守着她的尸体,寸步不离。 现在,它收服了老城区所有的流浪狗,那已经成为了它的地盘,它敢为了其他狗和人类干上。 相比于其他动物,它独立、坚强、忠义,完全具备了人类的美好品格。 海盗是与众不同的。杨绵绵看着店里那么多的宠物,再一次肯定了这个结论。 “绵绵,你觉得我买折耳怎么样?”邓曼玲兜兜转转,最后没看中狗,反而看中了耳朵垂下来的折耳猫,一见钟情,立即把它抱在怀里不肯撒手了。 店主就夸:“小姑娘你眼光真好,这种苏格兰折耳猫性格很好,有很多人都喜欢,而且很容易养的,就是价格会比较贵一点。” 邓曼玲抚摸着它的头背,眼里再也看不见别的了:“贵一点没关系,它真的好可爱啊,绵绵你说呢?” 杨绵绵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慢慢说:“你没有听过吗,折耳猫不要买。” 邓曼玲一愣;“为什么?” ☆、第 66 章 折耳 杨绵绵还没有说话,店主先不高兴了:“你胡说什么呢?不买就不买,别妨碍我做生意!” 邓曼玲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她拉着杨绵绵想走。 可惜杨绵绵却不见得害怕,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店主:“百分之一百的折耳猫都会得软骨病,你为什么不说,你这是侵犯知情权,我可以告你的。” “你们买不起无所谓,非要说我的猫有病就太过分了吧?”店主也不露怯,冷笑着反问。 杨绵绵觉得和他吵架没意思,但他这样嚣张的态度让她相当看不惯:“你心虚了,你知道这些猫看着可爱,但是实际上每一个都有病,它们就和童话里那个傻得要死的美人鱼一样,每走一步都痛得要命,因为它的骨头早就畸形了,以后还搞不好会有呼吸道病、心脏病,你卖就卖了,没人说你不能卖,可你起码要告诉买家这些事吧。” 邓曼玲吃惊地看着她:“真的吗?” 童欣也说:“我也听人说过,我阿姨家里就养了一只折耳,很容易生病,据说那个软骨病是治不好的,浑身长满骨刺,还可能会瘫痪。” 邓曼玲气得要命,可又心痛怀里的这只猫,它那么小那么可爱,但是天生就有那么严重的骨骼遗传病,如果她不要它,它会不会被店主折磨,实在是太可怜了。 店主对邓曼玲说:“你别听你同学瞎说,折耳猫是有可能会得病,但我们这只是根据遗传规律配种出来的,没有那种问题,你放心好了。” 杨绵绵嗤之以鼻:“你当我们是傻子么这就能被你忽悠了?”她对邓曼玲说,“你要是相信我就别买了,我给你介绍个。” 她说完头也不回就推门出去了,邓曼玲犹豫了三秒钟,狠下心来:“对不起,我们不买了。”她低着头匆匆走了出去,杨绵绵就站在外面等她们。 童欣抱怨:“那个店主态度真差,看起来就像是心虚的,不过绵绵,你研究过吗?” “没,听宠物医院的人说过。” 杨绵绵也会定期带海盗去医院打针,尤其是它的眼睛问题,一直需要滴眼药水,陆陆续续快花掉她一千块钱了,好几次去宠物医院的时候都会听见那个小老板在感慨折耳猫的悲惨命运,听得多了她自然也就记住了。 邓曼玲的情绪有点低落,童欣连忙说:“那你刚刚说给玲子介绍什么?” 杨绵绵这才想起来:“噢,有只金毛被人遗弃一段时间了,上次 差点被打狗的捉走,你看看喜不喜欢,喜欢的话骗回家吧。” 她说的就是在公交站台等永远回不来的主人的欢欢,今天它也蹲在那里,脑袋搁在爪子上,每来一班车它就抬起头伸长脖子,像是想从人流里找出自己等待的那个人。 可他一直都没有来。 杨绵绵下车的时候,它好像认出她了,站起来走到她脚边蹭了蹭,摇了摇尾巴。 杨绵绵摸摸它的头,对邓曼玲说:“它很乖的,才三岁,原来的主人不要它了,把它丢在了这里,它叫欢欢。” 邓曼玲吃了一惊:“欢欢?是我认识的那个欢欢吗?”她把手伸过去,欢欢凑过来闻了闻她的味道,对她吐了吐舌头,显然是认得的样子。 邓曼玲眼眶一下子就湿了:“真的是欢欢啊,我还说怎么那么久没看见你呢,”她又和两个朋友解释,“它是我们一个小区里的邻居养的,我以前总是看见它在旁边的公园玩,我们认得。” 杨绵绵啊了一声,情不自禁说:“缘分……” “欢欢,他不要你了,你跟我回去吧,我不会抛弃你的。”邓曼玲抱着它就开始掉眼泪。 欢欢舔着她的手,无声安慰。 童欣哈哈一笑:“这不是挺好的玲子,皆大欢喜,还省钱呢。” 但邓曼玲想带欢欢走的时候,它却怎么都不愿意离开了,邓曼玲急了:“它是不是不愿意跟我走啊?” “……不知道。”杨绵绵想,她只会和非生命交流,不怎么懂狗语啊,要么让海盗来劝劝? 说曹操曹操到,那边海盗叼着什么东西跑过来了,走近了一看才发现了半块牛肉,它跑近,把肉丢到地上,示意欢欢过来吃。 欢欢大概是饿惨了,几口就把肉撕碎吞了下去,邓曼玲心痛得不得了,连忙去旁边的包子铺里买了几个包子喂它。 杨绵绵已经蹲下来和海盗说话了:“它不走是在等你?” 海盗抬了抬前腿,拍在她的靴子上,靴子咯咯笑:“o(n_n)o海盗~好痒~” 欢欢吃了肉包子,走过去蹭海盗,海盗虽然个头小,但是却抬起爪子拍了拍它的头,然后掉头站到了杨绵绵身边,而欢欢则站起来走到邓曼玲身边,蹭了蹭她的手心,邓曼玲试探着带它走,它就亦步亦趋跟着。 公交站台在那里抹眼泪:“太好了欢欢,你又有家了,真为你高兴〒▽〒再见欢欢,欢欢 ,再见。” 杨绵绵拍了拍它,示意它不要伤感,还再见呢,哭音都出来了。 公交站台本来还把持得住,被杨绵绵那么一拍,顿时就放声大哭起来:“欢欢,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下雨了不要傻傻淋着,我再也没办法给你挡风挡雨了!你要自己照顾自己啊。”昨天下了雨,它的顶上还积攒着雨水,这会儿不知怎么的突然滴滴答答落了下来,好像是它的眼泪。 杨绵绵就心塞地叹了口气。 人间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邓曼玲有了欢欢,也不想着回图书馆复习了,杨绵绵介绍她去自己常去的那家乐乐宠物医院,那个年轻的小老板医术不错,人也好,很热情地替欢欢做了检查,顺便搭讪:“同学,我这里有种不错的狗粮,免费给你家海盗试用一下吧。” “……啊?”杨绵绵没回过神来。 小老板殷勤地说:“你别误会,我们医院经常回馈老顾客的,我也需要知道狗狗们喜不喜欢吃这种口味的才好选择进货嘛,怎么样,带回去试试吧。” 大厅的吊灯:“这应该是传说中的搭讪吧……” 收银台:“老板蓄谋已久……” 门:“你们这群笨蛋!她能听见我们说话!你们把老板出卖了〒▽〒真为他点蜡!” 杨绵绵:“……”她挠了挠脸,决定还是不要占便宜了,“我们家海盗不吃狗粮的,谢谢啊。” 小老板果然很失望:“为什么……进口的呢,其他狗都挺喜欢的啊。” 杨绵绵:你把自己出卖了亲!这种智商真是为你捉急啊! 不过她并没有戳穿他,而是扭过了头去看墙上的宣传画,就是呼吁大家少买折耳猫茶杯犬的,小老板则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口误,顿时面红耳赤,落荒而逃。 双肩包:“唉╮(╯▽╰)╭我们绵绵的桃花还是挺多的,可惜名花有主啊。” 想起荆楚,她心里就涌上一阵说不明的甜味来。 邓曼玲把欢欢带回家,决定不去图书馆了,委托童欣帮她把拿回来,明天两个人再去复习。 童欣和杨绵绵回到图书馆的时候,郑家民他们还没有走,杨绵绵一看还愣了一下:“他们怎么在这里?” “你不知道吗?他们几个每个周末都在这里复习,寒假的时候也是。”童欣感慨,“所以是学霸呢,我和玲子也就三天两头来一回,人家是和 上学没什么两样,每天来这里报道,根本没有周末。” 杨绵绵:“……”她的寒假干嘛去了来着?噢,对了,去了趟深山里对付人贩子。 大家画风不同,所以才没办法做朋友啊! 童欣收拾了:“要不要等你?” “不用了,我还要借本书,你回家去吃饭吧。” 童欣也不客气:“那好,我回家吃饭了,回去晚了我妈该不高兴了。” 杨绵绵却已经听不见她的说话声了。 图书馆和她之前来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同,相比于商店的嘈杂喧哗,这里很安静,但并不是什么声音都没有,甚至她可以听见好几个地方传来不同的争论声: “我认为表达物理世界特征的所有可测量的无量纲参数原则上都可以推算,绝对没有所谓的巧合……” 这是什么鬼? “自然界当然是超对称了!绝对!” 听不懂你们在讲什么。 “关于霍奇猜想,我有一点自己的看法……” 那又是什么东西? 一直自诩聪明的杨绵绵被这些书的各种各样的理论弄得一头雾水,头一次发现自己原来还是很无知的。 仔细一看自己走的区域……好吧,居然是各个学科的顶级著作,怪不得讨论的问题她一个都听不懂。 原本只是想借两本小说看看的杨绵绵鬼使神差地把这一本本书从书架上拿了下来。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借了七八本了,各个都有砖头厚,都快拿不下了,可是要她放弃吧,她又有点舍不得,思前想后,一咬牙决定全部搬回家。 她问图书管理员借了绳子把书捆起来,一摞五本,一步一步挪着走了出去,走到一半双肩包问:“绵绵,你怎么不叫荆楚来接你?” 杨绵绵愣了一下,停下来想了想:“对噢,我忘了。” 双肩包:“蜀黍真是没有存在感,允悲点蜡!” 她发短信问荆楚能不能来接她,他当然不会拒绝,甚至还很诧异地说了句:“你能想起我我觉得很……受宠若惊。” 杨绵绵缩着脖子,不敢说自己其实已经忘过一回了。 那么多年来,只记得事事靠自己,求人不如求己,到现在有人可以依靠了,反而觉得有点不习惯,还有点不好意思。 ☆、第 67 章 读书 她难得有点赧颜,对赶来的荆楚小心翼翼地说:“专门让你过来一趟,多不好意思啊,就是书太多了……”她还想解释,却被荆楚一把抱在怀里,他揉着她的脑袋,气得很:“平时在家和小霸王似的折腾我,现在居然觉得不好意思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杨绵绵,你觉得你麻烦我是很不好意思的事情吗?” 杨绵绵被他摁在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不知怎么的觉得有点难为情:“我哪里有折腾你。” “行了,就那么几本?还有没有想借的,一起吧。”荆楚松开她,看到她微微发红的耳朵,忍不住想要捏一捏。 “其实,还是有几本的……” “一起借了吧。” 杨绵绵又一口气借了二十本书,荆楚一看书名就觉得头大,竟然全都是极为专业的各类著作,物理化学天文数学都有,他反正是看不懂的。 “你看得懂?” “看不懂才要看,看得懂我就去看小说了。”杨绵绵摸了摸书,好胜心油然而起。 荆楚觉得她看书总比之前和变态杀人犯玩儿来得好,因此特别支持:“够吗,不然我们可以再借点。” “一次只能借30本,我借满了……” 荆楚:“……”小羊真凶残。 就在他们提着书往外走的时候,郑家民他们正好背了准备离开,眼看两拨人就要撞上,杨绵绵刚想转身往回撤,就被眼尖的郑家民看见了:“杨绵绵?” 她看见自己暴露,但荆楚还在书架间没有被发现,赶紧做手势示意他往后退,荆楚失笑,故意走上前去,而郑家民已经走过来了,口吻很笃定:“杨绵绵,真的是你,你也来复习吗?” 杨绵绵迫不得已转身:“我来借书。” 郑家民看到她两手空空(书都在荆楚手上提着呢),也不戳穿,只是抿了抿嘴,开口问:“马上就要高考了,过半个月就是一模。” 杨绵绵想想,嗯,好像开学的时候老师说过这件事儿:“所以?” “你要不要来和我们一起复习。”高而清瘦的少年在冬日的夕阳下看起来似乎有些微的脸红和忐忑,书架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仿佛可以听见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 杨绵绵偏头思考怎么拒绝看起来才没那么不通人情,然后她找到一个借口:“我和别人一起复习了。”她指的别人是邓曼玲和童欣。 郑家民好像有点失望,但 并没有多纠缠,只是说:“大家同学三年,今年是最后一年了,高考完可能就各奔东西了,我觉得不管怎么样……不要留下遗憾吧,姒筱雯其实没那么讨厌你。” 要是搁在以前,杨绵绵可能会冷笑着问“说完了,你是来替姒筱雯当说客的吗”,但现在她却挺心平气和地听完了:“大家气场不和,和讨厌不讨厌没什么关系,处不来就是处不来,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从来没有遗憾过什么。” 郑家民好长时间没说话,半晌才说:“那好吧,我走了。” “再见。” “再见。” 这插曲在一开始并没有引起杨绵绵的注意,直到晚上吃了饭,她在房间里津津有味看书的时候,荆楚过来算账了。 “小羊,你就不和我解释一下吗?” 杨绵绵一头雾水抬起头来:“解释什么,你想听这个庞加莱猜想吗?我还没搞懂。” “……”荆楚在她床上坐下,“我是指,今天你不想让我被你同学看到的事儿,”他倒也不是真的生气,就是想知道她究竟是怎么看待他们之间的感情的,“你不想被别人知道我们在一起?” 杨绵绵眨眨眼:“被他们看见了明天老师要找我办公室谈话。” “那你就不觉得,我可能会伤心吗?” 她瞪大了眼:“伤心?为什么?你好脆弱。” 荆楚:“……”他要反思一下,究竟是他想太多还是这丫头太没良心了。 杨绵绵想了想,丢了书,坐到他腿上,床咚:“我不喜欢他们的。” 荆楚顿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杨绵绵的脑回路偏了,她以为他在吃醋——和小男生有什么好吃醋的,除了他们和她一样年轻。 “我又不是没有年轻过。”他捏着她的脸,云清风淡地回答。 床单:“所以还是吃醋了对吧……” 床:“男人就是这样要面子,永远不会承认这种事情的╮(╯▽╰)╭” 书桌:“其实荆楚还是很介意比绵绵大了十岁的。” 杨绵绵双手交叠,下巴搁在自己的手背上,趴在他的胸膛上,盯着他的眼睛,笃定地点点头:“果然还是吃醋了。” 她吧唧一下在他脸上重重亲了口,然后爬起来说:“我不喜欢他们,我比较喜欢你的身材,给我摸摸?” 睡衣:“(#°Д°)绵绵你个女流氓! 不过我喜欢!” “停停。”荆楚把她的手从上衣里拉出来,“你还是继续看你的书吧。” “小气鬼。”杨绵绵哼了一声,重新埋头在书里,“对了,我想明天再去一次。” “这还不够你看吗?”荆楚看着桌上被垒得老高的书,生怕它们倒下来砸到她,一本本给她放到架子上,“够看很久了吧。” 杨绵绵眨眨眼:“你在想什么,这怎么可能呢,我认真看的话,一个礼拜吧。”她指着砖头高的一部书说,“今天时间太仓促了,这本书有点深奥,看的不大懂,我要明天再去借一本简单的,噢,对了,明天是周日,我可以一整天都在那里!~(≧▽≦)/~” 荆楚揉揉她的头发:“那就不要看太晚,明天早晨我送你去图书馆吧。” “好。” 第二天荆楚起来晨跑完还买了早饭回来的时候,杨绵绵还睡得和死猪一样,他喊了几声都没办法把她喊醒,只能认命不管她了。 早饭放餐厅的桌上,贴上便条告诉她在微波炉里热几分钟能吃。 找了保温杯给她兑了蜂蜜水,放在她的双肩包里,免得她去图书馆口渴又舍不得买饮料,没忘记把她的水果味钙片塞进去,当零嘴吃也不错。 想了想,又在她的钱包里夹了几张钞票,她的碎花小钱包里只有十几块钱,真是惨不忍睹。 双肩包:“o(*^▽^*)o荆楚真是个好男人!” 碎花钱包:“(⊙v⊙)附议!尤其是我从来没有过超过一百块钱〒▽〒” 保温杯:“o(≧v≦)o~~大家对绵绵保密好不好,给她一个惊喜!” 米娜桑:“~(≧▽≦)/~赞成!” 所以当杨绵绵睡到十点钟起来吃过早饭到图书馆的时候,发现自己包里多了好多的东西。 笔记本里还夹着一张便条:如果同学请你吃东西,不要拒绝,可以回请她们。 杨绵绵看着这张纸条,再看看邓曼玲拎着三杯热奶茶过来,顿时有了一种很惊奇的感觉。 “珍珠奶茶。”邓曼玲抱歉地笑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味道,就买了原味的。” “呃,好的,谢谢。” 童欣一边喝着奶茶一边过来问题:“绵绵,这道题怎么写?”她坐过去问的时候正好看到杨绵绵看的书——《费曼物理学讲义》,“这是什么鬼?” “我刚看的,物理学的基础,有些地方还是不大明白啊……”杨绵绵这是头一次非常严肃地记着笔记。 童欣一头汗:“你看这个干什么,你想报这个专业?”她自然而然问起来考大学的事,“你是想考什么大学呢?” 杨绵绵一愣,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马上就要高考了,高考完就该填志愿了,她想读什么学校,想读什么专业呢?完全没有想过。 邓曼玲说:“我是想读医的,童欣你呢?” “我应该是会去读会计经管之类的热门吧,我妈想我读这种,好找工作。”童欣托着头唉声叹气,“我明明想去读导演的。” 杨绵绵:“……”妈蛋她完全没有想过这种严肃的问题。 而与此同时,荆楚问常雁有没有时间去喝一杯咖啡,常雁对他突如其来的邀请有点惊讶:“有事?” “有点事情……想和你聊聊。” 常雁虽然有点奇怪,但还是点点头,两个人的话题先从小琪开始,荆楚问了问小琪的近况,常雁道:“我劝她参加高考,她说决定试一试,最近在家里复习呢,我托人把她插班进了一所公立学校,不过校风不大好,我倾向于她在家复习,或许我应该请个家教。” “看上去她已经走出阴影了。” “那也只是看上去,她不想让我担心,但是我知道她其实一直都在做噩梦,我只希望时间可以治愈一切。”常雁轻轻叹了口气,继而打起精神,“言归正传,你特地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荆楚斟酌着字句:“我知道你研究过不少高智商罪犯的案例……我想知道,依你之见,那些天才们为什么会走上这么一条路。” “你是希望我以专业学术的方式还是……” “随便聊聊。” 常雁沉吟了一会儿才说:“我觉得,也许是因为无聊吧,他们可以轻易而举得到普通人一直所追求的东西,普通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没有挑战,但杀人不一样,刺激,挑战……也许都是。 我在美国念书的时候跟着导师做过一个案例就是这样,凶手第一次犯案就是因为无聊,他在华尔街工作,收入百万,有个非常棒的女朋友,毒品、性~爱都已经无法带给他刺激的时候,他选择了杀人,把应召女郎一个个带回家里来杀死处理掉,警方到他杀害第六个女孩子到时候才把他抓获,我们和他进行过很多次的 对话,他的杀人动机就是那么简单又难以置信。” 荆楚闭着眼深吸了口气:“谢谢你常雁。” “不客气。”常雁摊了摊手,“我可不可以冒昧问一句,你怎么突然想问这个了?” 荆楚不露声色:“有一个陈年旧案……”他没有说下去,常雁也就知趣得不再多问了。 手机:“荆楚想问这些干什么,他没看什么案子啊。” 手表:“笨,他是在想绵绵!” 风衣:“绵绵才不会变成变态杀人犯呢!” 手表:“但是,绵绵需要引导,她的聪明应该放在正确的事情上才对。” ☆、第 68 章 趴体 “她们请我喝了奶茶,所以我就买了红薯,坦白说一点也不好吃,不甜,还死贵,三个就要十三块。”吃晚饭的时候,杨绵绵这么和他说。 荆楚摸摸她的头表扬:“有进步,别心疼钱,千金散尽还复来。” “哼哼。” “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紧不紧张?” “我会考第一的,没有第二种可能!”她斩钉截铁地回答。 荆楚看着她骄傲的表情微笑:“那么,想好考哪个大学,读什么专业了吗?” 杨绵绵卡了壳,想了会儿说:“上不用交学费的呗,有奖学金的呗,所以我不会要保送的,我会自己考,等我考了第一就有大把的学校捧着奖学金来找我。” “最好的学校在北京。” 杨绵绵这次回答得很快:“我读南大,不去北京,这里才是我的家。”她所熟悉的伙伴,她所熟悉的城市是这里,所以哪怕北京的学校更好,她也不会离开。 “绵绵,你的天分不止于此。”荆楚放下了筷子,非常认真地对她说,“以你的天赋,不应该读一个普通的大学,读一个普通的专业,然后找一份工作,朝九晚五上下班,你扪心自问,你甘心吗?” 杨绵绵不吭声了,她戳了戳米饭,一把推开:“吃饱了。”蹬蹬蹬跑回房间去还一把关上了门。 荆楚看着她剩下的大半碗饭,哭笑不得:“我是该庆幸她终于学会挑食了吗?” 不过既然杨绵绵暂时不愿意提及这个问题,他也不打算提及,反正她还小,还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自己的未来。 不管怎么样,她有朋友了,一切都在变好不是吗? “绵绵,出来喝牛奶。”他热了牛奶喊她,喊了三遍都没人应,去她房间一看,这丫头看书看得都快走火入魔了,“灯是不是不够亮?当心看坏眼睛。”他拍拍她的背示意她挺起胸膛。 杨绵绵挺直了背脊发现自己前面依旧是一马平川,她丧气地重新趴了回去:“完全没有自信。” 荆楚笑喷了:“你有这张脸还有什么不自信的啊。” “所以我无法忍受我自己居然平胸!”她拉开睡衣领口往下面瞄了一眼,更郁闷了。 “咳咳咳!”荆楚把牛奶放她书桌上,“趁热喝。”顿了顿,他决定还是不要说其实还是有点弧度的,没她自己想的那么糟。 十点钟的时候他又敲了敲 门:“该睡了啊,明天你要上课的。” 杨绵绵恋恋不舍:“我再看一会儿。” “那我关门了。”荆楚张开怀抱,“我和书,你选一个吧。” 是读完这本书呢,还是去和荆楚腻歪一会儿呢?这是一个艰难的命题。最后她拿了书爬上床,拧亮床头灯继续看。 荆楚哭笑不得:“别看了,看坏眼睛,过来我抱一会儿。” 杨绵绵哼唧两声,没动,荆楚就笑:“连拿乔都学会了啊。”一边说着一边去抱她,把她抱进怀里,顺手把书给放旁边的床头柜上了。 “还给我啦。”她翻身去拿,被荆楚用力按着不让动,一次两次的,她好胜心就上来了,论力气她是比不过他的,但是可以取巧啊,所以她一点没犹豫就把手伸到被子盖住的地方去了。 荆楚被她奇袭一招,倒吸口冷气,松了一只手去抓她,杨绵绵看准机会,从他身上翻了过去,把书拿回了手中。 她是侧身睡在床沿上的,摇摇欲坠,荆楚想把她抱回来又担心她作怪摔下去,只能自己退一步,挪了地方睡到了她原本占着的半边,然后把她板回床上:“当心摔下去,再摔到脑袋怎么办?” “失忆呗。”杨绵绵心满意足地看完最后几段,把书合上,窝进他的怀里,“困了。” 荆楚也说不清楚和她的相处模式,说是恋人吧,这样睡一张床他也真没什么想法,还要随时提防着她出奇招,但不是恋人吧,他真的又很喜欢和她拥抱接吻,觉得这一刻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光。 这种微妙的平衡点,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睡吧。”他亲了亲她的脸颊。 “不,”杨绵绵却睁开了眼睛,指责他,“你敷衍了事,这个不算。” 在她看来,所有不是舌吻的亲亲都不是亲,是给小孩子的,她是绝对不会算数的。 “你呀。”荆楚失笑,点点她的嘴唇,俯身吻了上去。 她的双唇柔软如春季初绽的花蕾,她的舌尖裹狭着蜜糖与他相会,气息交融间,他闻到她不知从何处散发的幽香。 他双手捧着她的面颊,却感觉到她的手在他的腰背来回,他分出一只手去捉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双唇微微离开,银线隐隐:“再闹就不乖了啊。” 她这才闭上眼睛享受他的亲吻,他这样的一个男人,吻却非常温柔,或许是始终对她怀有爱护之心 ,疼惜之意,他的亲吻鲜少激烈,多是含着她的舌尖轻轻吸吮,又或轻舔唇瓣,在唇角落下一吻。 这也就难怪杨绵绵那么喜欢和他亲亲了,绝对是享受。 连小伙伴们都不出声了,默默看着,静静享受着片刻的宁静与温馨。 直到杨绵绵被荆楚哄睡着,它们才开始小声耳语:“谁统计了,刚刚亲了多久?” 闹钟:“这种事儿当然问我啊,十五分钟吧╮(╯▽╰)╭” 枕头:“荆楚亲的好温柔啊,我都不敢出声了呢。” 床单:“所以太舒服绵绵睡着了是吧?” 被子:“哼哼,你们看不见的地方他们抱住了,荆楚还拉着她的手。” 窗户:“外面的月亮真好,希望以后每一天都可以这样入梦,大家晚安。” 米娜桑:“晚安好梦~zz” 寂静的夜晚被手机铃声打破,此时是凌晨一点。 杨绵绵闭着眼从床头柜上拿了电话:“喂——”大半夜的谁给她打的电话? “队长?”柳玉在电话那头也惊悚了。 杨绵绵一秒钟醒了过来,脑袋里闪过两个字:完了! 她怎么就忘了两个人换地儿睡了呢!一失足成千古恨t^t 她捂着嘴把手机丢在荆楚身上,然后缩进被窝里当鸵鸟,荆楚是被她丢过来的手机砸醒的:“谁?” 柳玉心虚极了:“打扰你了队长——那个,出命案了……”打搅了队长好事会不会被灭口啊,人生真是太艰难了〒▽〒 幸好荆楚完全没在意,一边听她简单汇报案情一边穿衣服:“什么情况?” “一个小时前,有个夜班的出租车司机发现有个人鬼鬼祟祟到路边丢了一个大行李箱,他打开来一看——尸体,还是残缺的。”柳玉恶心得要命,“感觉最近喜欢碎尸的变态越来越多了。” “我马上来。”荆楚挂了电话,衣服穿好,拍拍被子里的那一坨东西,“绵绵?” 杨绵绵装死。 “出来,亲一下,我要走了。”明天是周一,看样子他也是没有时间去接她下课的,她估摸着会直接回家,两个人不知道要多久不见呢。 杨绵绵这才磨磨蹭蹭从被窝里探出头来,荆楚在她额头、脸颊和唇上连吻三记,叮嘱道:“闹钟给你订好了,明天上课别迟到。” 她 哼唧了一声,把脸埋回了被子里。 等荆楚匆匆赶到警局的时候,柳玉特别鬼祟地凑过去,诚恳得道歉:“队长,我不是故意的,我不会说出去的……”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荆楚心想,我说了是盖着棉被纯睡觉估计你也不信,他干脆就不解释了:“少罗嗦。” 柳玉把嘴闭得紧紧的。 没有暖床的杨绵绵后半夜睡得不踏实,翻来覆去滚在大床上,姿势一会儿摆成大一会儿摆成c,最后气得坐起来:“一个礼拜就两天可以过来蹭被窝,哪个杀人犯那么不长眼!去死吧!” 床:“绵绵,心情不好可以再滚两圈,反正我结实╮(╯▽╰)╭以后也不会嘎吱嘎吱响噢!买得安心用得放心!” 壁灯:“其实我们一直都在期待拉灯,你们速度真慢╭(╯^╰)╮” 被子:“就我一个人可怜荆楚吗?” 电视机:“你不是一个人。” 被子:“我本来就不是一个人。” 杨绵绵:“喂,我要睡觉了,你们可不可以闭嘴不要啰嗦!” “害羞了!(w)” “肯定是!(w)” “说得对!(w)” “好期待!(w)” 杨绵绵用手捂住耳朵:“吵死了。” 床头柜:“嫌我们吵╭(╯^╰)╮” 壁灯:“那就不要告诉她抽屉里有秘密╭(╯^╰)╮” 床:“唉,傻绵绵。” 杨绵绵一咕噜爬起来,开灯,拉抽屉,可就是拉不开:“说,到底里面有什么?” 床头柜:“荆楚不想告诉你,我就不告诉你!” 杨绵绵气坏了:“你不告诉我你吊我胃口干什么?” 床头柜:“(^^*)在你的心上,自由得飞翔……” “不想吐槽你们唱歌的品味了,有没有不唱这种洗脑歌的?!” “有。”床清了清嗓子,突然开始摇起来,“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杨绵绵:“……” 第二天她盯着两个黑眼圈去上课,邓曼玲有点奇怪:“昨天没有睡好吗,好严重的熊猫眼啊……” 杨绵绵想,我该怎么告诉你昨天晚上我男朋友家里的东西开了午夜party,从 “妹妹坐船头”唱到“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居然还有唱“大河向东流”和“千年等一回”的,她真是受够了。 荆楚听歌的品味虽然也很奇怪,老是什么《thesouthwind》、《greensleeves》,唯一比较耳熟能详的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每次开车的时候他都会放,完全不晓得为什么那么喜欢听(因为‘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嘛),像她喜欢听的《威风堂堂》《虎视眈眈》就正常多了嘛。 她完全不知道的是有一天在房间里听《威风堂堂》,荆楚从门外经过,一口水全都喷了出来,想推开门又没推开,在外面站了很久,还是默默走开了。 ☆、第 69 章 食人 课间,邓曼玲拉着她说了一个八卦:“你听说了吗?” “什么?”知道的八卦太多太劲爆完全不知道你们在神秘哪个。 “今年开学的时候,十班刚转来的一个转学生,本来好好的,但是前两天……跳楼了。” 杨绵绵吓了一跳:“没听说啊?” “说了,一早上大门就说了啦,你自己太恍惚没听见。”发圈冷静道,“听说是因为班里的谣言太厉害了,不过幸好被救下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就是周五晚上,大家都放学了以后,她一个人偷偷爬到天台上,要不是被保安看到还不知道怎么样呢。”邓曼玲小声说,“学校不让传,我也是听说的。” 杨绵绵听过也没放心上:“高三压力大,难免的,哪个学校都有,没事儿。” “不是啊。”童欣也凑过来八卦了,“不是因为学习压力大,听说是传了很不好的话。” 邓曼玲追问:“不是因为高考啊?这个时候还会有别的事儿吗,失恋了?” 童欣遗憾地摇摇头:“听说十班的人都被一个个叫去办公室过了,嘴巴紧得不得了,问不出来。” “别人的事情,我们听过就算了,还是想想马上要来的一模吧。” 邓曼玲的态度就好像是一班其他每一个学生的态度,八卦一下也就过去了,谁也不会把太多的心思放在这里。 杨绵绵也是,直到她知道想跳楼的那个人是谁。 “你说是谁?” “陈悦,新转来的,以前是私立高中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在高三转学啊,不过我听说她休养过几个月。” 论八卦,谁也比不过这些一天到晚在学校里的家伙,校长每天上几次厕所都一清二楚(虽然并没有什么用)。 “我听说了,是因为她们班里有一个正好是她表姐的朋友,和别人说她被强~奸过,说她不自爱不检点什么的……” “啊,怎么会这样……” “对啊,说她招蜂引蝶,穿得暴露所以才被人……说她怎么还有脸来学校……” 杨绵绵咔嚓一下咬了下去。 笔:“绵绵,冷静点,咬我我不疼你牙疼。” 杨绵绵:“0.0不好意思。”她把笔放回去,从桌肚里抽出手指饼塞嘴里磨牙,这据说是给小宝宝吃的,但是她觉得用来 磨牙也很棒,所以经常会买来满足一下嘴巴。 “冷静不了,这真是够了。”杨绵绵咔嚓咔嚓啃骨头一样嚼着饼干,“这是什么世界啊。” 她之前很费解为什么陈悦那时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打她,但现在好像隐隐约约明白了,也许在那个时候,陈悦感受到的并不是死里逃生的庆幸,而是对未来黑暗的绝望。 高三绝大部分副科都已经被主课占据,除了体育课之外,为了保证大家劳逸结合,老师们还会鼓励大家体育课出去活动一下,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但作为学霸聚集的一中,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了埋头苦读,只有少部分人决定出去透透气。 杨绵绵就是出去透气的,天还没有回暖,教室里关着门窗闷得慌,她沿着操场的小路慢慢走着,结果手机居然响了,她的手机通讯录里就三个人:荆楚、邓曼玲、童欣,想也知道是谁了。 对于警察蜀黍会在这种时候给她发短信,杨绵绵表示很意外很意外。 荆楚的短信很简单:小琪去你们学校插班了,应该是在十班。 杨绵绵回:啊,这么巧 十班是个很特殊的班级,在一中的几十个班级里,它不上不下,但绝对很特殊,因为十班的学生有一大半都是交了赞助费进来的,因此时常会有插班生,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没有想到除了陈悦以外,小琪也转过来了,不过从侧面也表现了,常雁对她是真的不错,一中的学习氛围和师资力量远超过其他学校,当然,赞助费也很贵就是了。 说曹操曹操到,她刚这么想着,就听见体育馆后门的小巷子里有人说话,杨绵绵上前几步,就听见小琪在那里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因为那些愚蠢的话而退学,今天你可以退学,以后你想怎么办,自杀吗?” “你不明白!”陈悦的声音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他们都知道了,每个人都知道了,我要怎么办,为什么,为什么是我遇到这种事情!” “你冷静一点。”小琪试图说服她,“这不是你的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总得重新开始,马上就要高考了,你难道还打算在家里躲一辈子吗?” “每一个人都知道了,他们都在嘲笑我,你没有经历过,你怎么会明白我的感受?”陈悦推了小琪一把。 “谁说我没有经历过,我经历过比你更可怕的事,对你来说,那只是一晚上,几分钟的恐怖,我呢?我遭受了整整两年的折磨!可你不能永远 停留在过去,你要坚强一点。”小琪蹲下来安慰她,“没有人会嘲笑你的,是你自己想太多了。” 杨绵绵听着她们的对话,觉得心情有点复杂,她在原地呆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走上前去,转身离开了。 也许她对于陈悦来说,是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的见证者,她还是不要出现去刺激她了,只希望和她有着相同经历的小琪能够帮助她走出那段阴影吧。 死亡有什么用呢?除了你的父母,没有人会为你的死而伤心。 站起来吧,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活着比死亡更好。 晚上她一边在家里泡脚一边和荆楚打电话说这件事:“真是不能理解,被强~暴是她的错吗?怎么一个个都来指责女孩子不检点,神经病啊,这是在为罪犯开脱吗?” “这个社会对女性有很多不公平,对受害者太苛刻,对犯罪者太宽容。”荆楚见过不知多少相似的案子,哪怕最后强奸犯判了刑,刑满释放后依然潇洒地活着,而作为受害者的女性可能自杀了、得了忧郁症,被折磨一生一世,“而且,强奸案绝大多数都是熟人作案,绵绵,长点心。” 对于荆楚的提醒,杨绵绵嗤之以鼻:“瞧瞧,明明是那些人要犯罪,干什么要女孩子小心点儿?我穿得少就是我活该啊,那你被抢劫怪你钱多咯?” 荆楚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说得对,但我能怎么办,绵绵,我想想我曾经遇到过的这些案子,就觉得你不在我眼前我担心得不得了。” “有什么好担心的!”她拔高了声音,“谁不长眼试试。” 荆楚放低了声音:“可我现在就担心得不得了,怕你晚上睡觉睡不好,怕你踢被子,怕你忘记喝牛奶。” “……哼哼,”她突然领会了他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一个“我想你”,这让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踢了踢水盆里的水花,水盆尖叫一声:“不准玩水,要洒出去了!” 她讪讪地停下了动作,嘀咕道:“谁让你在加班的……你的案子呢?” “案子比较简单,就是……有点特别。”荆楚想起这个案子就觉得毛骨悚然。 杨绵绵好奇地追问:“多特别?” 荆楚并不想回答:“你该睡觉了。” “不说就不睡!”她居然学会这么威胁人了,手段之幼稚让她的手机都忍不住囧了,可荆楚偏偏吃这一套:“好吧,是吃人。” “什么意思? ” “一个男人把他的女朋友吃了然后抛尸,结果被一个夜班司机看到了,报警了,案子很顺利,但你简直无法想象他在和我们形容吃人肉的那种表情。”荆楚摇了摇头,“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杨绵绵噢了一声:“是有点恶心。” “不和你说了,你该睡了。”荆楚转移了话题,“海盗在不在,让他陪你睡,别怕。” 杨绵绵:“……”她一点都不怕,不过还是喜滋滋接受了他的好意,“在呢。” 海盗瞥了她一眼,淡定地趴在床尾扫了扫尾巴。 “门窗关好没有?” 门&窗:“废话!” “关好啦。”她拖长声调。 “牛奶喝了吗,钙片和维生素片吃了没有?” 牛奶箱&药瓶:“吃啦╮(╯▽╰)╭蜀黍好啰嗦!” “你好啰嗦。” 和杨绵绵打了二十多分钟的电话,他从办公室里走出去:“怎么样?” “供认不讳,但是说实话队长,他的描写太恶心的,记录做的我都吐了。”刚刚从厕所吐过回来的柳玉抹了抹嘴巴,“真变态。” 其他人深有同感。 毕竟,不是所有杀人犯都会陶醉地和警察描述“她的舌头肥嫩多汁回味无穷,比接吻更令人着迷”“她大腿的肉鲜嫩细致,淋上酱汁更胜生鱼片”。 等到荆楚忙完这个案子,已经是半夜一点多,虽然24小时内破案,但因为案子的变态程度,所有人的心情都不怎么好,一个个恹恹下班。 荆楚原本是想开车回家的,但刚刚开出警局就改了主意。 奥迪车:“↖(^w^)↗要去绵绵那里嘛,好棒!” 完全被看穿了荆楚毫不知情。 他有杨绵绵家里的钥匙,轻轻推开门的那一刹那,他看见在门边悄无声息看着他的海盗,他确信如果来者不善,它会冲过来朝着他的动脉来一口。 “嘘——”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海盗退后几步,却没有放松警惕。 荆楚也不在意,他脱了外套搭在椅背上,走到床边看着她,杨绵绵睡得很熟,一点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他轻轻出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被窝,还是暖暖的。 电热毯:“我有乖乖给绵绵取暖噢╭(╯^╰)╮” 荆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鬼使神差想过来看她,明明都那么晚了,而他也十分疲倦,只是那一刹那,突然很想很想见她,明明昨天才分开,就觉得想得不得了。 简直是中了邪似的,可爱情不是如此吗? 荆楚俯下身来,在她脸颊上吻了吻,然后起身拿起外套想走,谁知道腰上突然多了一双手:“大半夜的来我家,我报警了啊。” 荆楚失笑,柔声道:“吵醒你了?” “那么晚了,”她揉着眼睛开了灯,“你怎么过来了。” “来看看你。”他轻轻说,“我有点想你了。” 杨绵绵托着头看了他几秒钟,然后张开怀抱投入他怀里:“好吧,看在你那么诚实的份上,我们先亲一下。” ☆、第 70 章 羞辱 天气一天天暖了起来,虽然依旧是要穿着毛衣,但臃肿的羽绒服却是已经可以脱下了,高三的学生们却猛然发现,咦,为什么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们穿上了新校服? “真好看,我们这种运动服丑死了。”邓曼玲趴在栏杆上看楼下来来去去的学生,“水手服啊。” 童欣也羡慕:“我们也可以换校服就好了。” “已经有人和老师反应了,不知道老师会不会让我们也换。” “还有半年了,不大可能吧?” “但是毕业照的时候穿这个去拍太丑了啊。” 学生们对新校服议论纷纷。 等到课上,张老师也说起了这件事:“学校的意思是,大家如果想换就统一换,不能乱七八糟的,不过你们马上就要毕业了,也就拍毕业照的时候能穿穿,我是不建议大家花这个冤枉钱的。” 下面的学生骚动了起来,议论纷纷。 张老师双手一按:“那我们来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想换的就举手吧。” 他低估了班里女生的爱美程度,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女生都举了手,男生也过半,毕竟相比于肥大的运动服,白衬衫和西裤更加像是小说里的标配。 不过,这其中当然不包括穷光蛋杨绵绵,虽然课桌在那里不停叫嚣:“绵绵,新校服很好看诶,你穿了保证秒杀所有人!” “……”你们动动脑子,前提是你们都有的话,这校服那么好看但绝壁很贵好嘛?! 买不起。 张老师发了一张通知要大家回去找家长签名,同意的就可以顺便把钱交上来了。 放学的时候童欣还问杨绵绵:“绵绵,你换吗?” “没钱。”她面无表情地回答,校服只能穿半年,虽然很好看,但实在不划算,她现在就算买得起也不会舍得花这个冤枉钱。 再说了,她就算是穿丑丑的校服也好看!哼╭(╯^╰)╮ 但是晚上荆楚去训练馆等她下课的时候就看到了她塞在里的通知,她顺手夹在了作业本里带了回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没有小伙伴吭声提醒她。 “不提醒当然是因为想让荆楚看到嘛!” “就是,赌五毛蜀黍也想看绵绵穿水手服!” “想想都觉得棒棒哒!” 双肩包沉思片刻,一语中的:“一群心机biao。” 接下来是异口同声的反驳:“助纣为虐的你有什么资格那么说!” 铅笔盒:“你们到底学过成语没有!这明明叫狼狈为奸!” 真是够了。 但荆楚正如它们所期望得那样看到了通知,等杨绵绵洗完澡出来,他就问:“你们要换新校服了?” “不换,太贵了,就穿半年不划算。” 荆楚回忆起之前路过一中的时候看到的学生们:“是要换那种白衬衫格子裙的?挺好看的。” 杨绵绵不吭声了,过了一会儿才仰头说:“人丑穿什么都没用。” 荆楚忍俊不禁:“这倒是,不过……”他瞧着她,眼里都是笑意,“我倒是挺想看你穿的,一定好看。” 杨绵绵把头扭过去:“反正我是不会换的。” “我亲一下,换给我看吧。”荆楚逗她,“再附赠周末的糖醋排骨。” 杨绵绵立场不坚定:“跟我回家多亲一会儿的话就答应你。” 荆楚搂着她的腰俯身亲了她一口:“成交。” 双肩包:“……绵绵,你是女孩子,为什么你老想着亲荆楚是占便宜呢。” 但不管怎么说,第二天她还是带着钱去交了。 校服很快就发了下来,几乎所有人第二天都换上了新校服来上课,张老师一看就笑了:“还真的精神了啊。” 比起松松垮垮的运动服,西装衬衫的学生们看起来都更精神饱满了,一个个走起路来都自带bgm和特效的。 而杨绵绵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已经被很多人偷拍过了,她烦得不得了,可又不想浪费饭菜,只能黑着脸把饭吃完。 回教学楼的路上特地挑了食堂后面的小路走,谁知走着走着,又碰上熟人了。 是小琪在那里和陈悦吃饭,两个人坐在僻静的花坛边吃馒头包子,小琪在劝她:“你不能总不在大家面前出现啊,难道还能逃避一辈子吗?” “我不想去。”陈悦低声说,“他们都会看我。” 她说得也并不是假话,虽然绝大多数人并不认得她是谁,但总有好事之徒会指指点点,这让原本就敏感的陈悦更是犹如惊弓之鸟,除了上课,绝不在人面前出现,只有小琪因为和她有相似的经历,才能和她一起说说话。 否则她觉得每一个人和她搭话都是在嘲笑她。 小琪因 为这个问题还特地去询问过常雁,她虽然不是专攻这方面的,但毕竟也是心理学的专家:“你的同学已经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了,很有可能发展成抑郁症,再次自杀,我建议她的父母尽快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我说过了,但是她不肯,说不想被别人知道这件事,医生会笑她的,她之前和妈妈回乡下老家了一段时间,最近才回来。”小琪自己也饱受曹家兄弟的迫害,时不时会做噩梦惊醒,但是常雁及时和她沟通聊天,她也勇敢坚强,现在已经慢慢从阴影中走出来了。 当她看到和自己有相同经历的陈悦依旧在挣扎时,她就忍不住想要帮她一把,告诉她她没有错,她们都没有错。 然而她没有想到,悲剧竟然就这样再一次降临到了陈悦身上。 那天是周五,在最后一节课上完以后,教室里就没有人了,除了留下来值日的两个学生,十班今天值日的就是陈悦和另一个男生刘伟毅,他在那里装模作样擦黑板,实际上却偷偷看着陈悦。 已经是四月份,爱俏的女生都穿得单薄鲜艳起来,明明都换了新校服,可陈悦却还是套着以前的旧校服,灰朴朴的,看起来丑极了。 可是刘伟毅看到过她她踮起脚来擦黑板的样子,露出了一截小蛮腰,细细的,白白的,特别引人遐想,让他想起来自己在小摊贩手里偷偷买来的影碟。 娘的,管他呢,反正她也不是个处了,都被人上过了,反正也不干净了。他在心里催眠着自己,心一横,一把把在擦窗台的陈悦摁倒了,身体压着她,一只手去剥她的裤子。 陈悦原本还想挣扎一下,但是他这个动作一做,曾经可怕的记忆顿时涌上心来,她浑身战栗起来,手脚僵硬,脑袋空白,根本无法做出反应。 而她这样的表现却被刘伟毅认为是默认,他摸了她一把,一边解他自己的裤带一边骂:“妈的,果然是个骚娘们,还真没冤枉你,就是贱,看到男人都动不了腿了吧!” 他把陈悦摁在窗台上欲行不轨,脑后却突然被砸了一下,他回过头,发现是小琪:“妈的,别管闲事,滚!” 小琪气得要死,拿着扫把打他:“你干什么,你个混蛋!禽兽!强~奸犯!” “呸,谁是强~奸犯,她又没反抗!指不定艹她的时候她多舒服呢!”刘伟毅骂骂咧咧,在那里理直气壮地反驳,好像自己一点儿也没有错似的。 小琪那一刹那想起自己躺在福利院里的时候,她拼 命忍耐,恐惧得觉得心都要跳出来,随时会猝死。 她那么害怕,一点儿也不敢反抗,可这代表什么,代表她允许他侵犯自己了吗? “我打死你!”小琪新仇旧恨在一起,咬紧牙关死命打他。 可她的力气能有多大,一下两下刘伟毅还心虚不反抗,但打疼了他他哪里会就此罢休,一把抓住扫帚,用力夺了过来,反倒是拼命朝着小琪头上打去:“劳资都说了让你别多管闲事了!你也是犯贱吧!” 小琪不是会等死的人,抄起旁边的椅子反抗,可她毕竟瘦小,力气也天生不如男生,被刘伟毅一脚踹中肚子,疼得蜷曲在地上。 刘伟毅被打出了血更是被激起了火气,一边踢小琪一边拽着陈悦,把她压倒课桌上想继续。 陈悦呆呆站在那里,身体僵硬如木头,眼泪不停往下掉,刘伟毅死活进不去,骂她:“你他妈不会动啊,劳资看上你是给你面子,反正你也不干净了,还不如给我爽一爽!” “呵。”他听见一声冷笑,颈后传来一阵灼烫和剧痛,他眼前金星四射,顿时失去了知觉。 杨绵绵面无表情地把他推到了旁边,不远处有人在喊:“绵绵,你去哪里了?” “等我回来。”杨绵绵知道陈悦靠不上,交代了小琪一句,走出去和邓曼玲她们说:“我有点事,你们先回去吧。” 邓曼玲好奇地往十班教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却没有多问:“那我们先走了。” “再见。” 她转身取出电话,给自己的教练打了个电话,说今天感冒就不去了,做完这一切,她才回到十班的教室,把门一关,往讲台上一坐,看着小琪帮陈悦穿好裤子,扶到一边坐下。 陈悦抱紧自己,哭着蹲了下来。 “你只会哭,他欺负你,就是因为你只会哭,不敢告诉同学,不敢告诉老师,不敢报警,你不是问为什么你会遭遇这样的不幸吗,不是因为你穿得暴露,不是因为你不自爱,就是因为你太软弱,他们不怕。”杨绵绵冷冷看着她。 小琪心有不忍:“绵绵,你别说了,你不知道……” “我知道,我们很有缘分,陈悦,你打我那一砖头,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 陈悦听见这话,慢慢抬起头来,她认出了杨绵绵,尖叫起来:“是你,是你!你为什么要报警!如果你没有报警,就没有人会知道了!” 对于她 的恩将仇报,杨绵绵只是平静地看着她:“被强~奸你怪自己,我救了你你却怪我,陈悦,你已经没救了。”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自己想不明白,那你这一辈子都不会想明白了,这个世界上不只有你一个人不幸,更多的人好好活着,你太软弱,所以他们会欺负你,你太软弱,所以你一辈子都走不出不幸。” ☆、第 71 章 教训 陈悦只是哭泣,没有回应她的话。 而杨绵绵也放弃了说服她,她又不是玛丽苏,光靠嘴炮就能逆转别人的想法,陈悦的想法已经根深蒂固,除非进行长时间的心理治疗,否则她根本就不可能好转,更不可能被她今天骂一顿就醒悟过来。 她从讲台的抽屉里找到了跳绳用的绳子,用它把刘伟毅的手脚都捆了起来,小琪愣了愣:“你要干什么?” “你白挨打了?她白被人欺负了?我说我现在去告诉老师处分他,你觉得陈悦会不会冲过来再打我一次?”杨绵绵对小琪的态度还算不错,乐意和她解释自己的做法。 果然,小琪并没有表示反对。 刘伟毅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一盏刺眼的白炽灯,他眯了眯眼睛,觉得脖子后面疼得要命,而他的手脚都被捆住了,无法动弹:“你们干什么?” “不要怪我,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谁让你长得欠揍呢,是吧?”杨绵绵冷笑一声,摁住他的头,把他往水桶里压。 刘伟毅的脑袋猛地被塞进水里,他呼吸不畅,吸了几口水,剧烈地呛咳起来,想要挣扎着出来。 他力气大,第一次竟然被他顺利挣脱了:“你疯了吗?” “看起来你很享受的样子,那我们继续吧。”杨绵绵第二次把他的头摁在了水里,这一次,刘伟毅打翻了水桶,整张脸憋得通红:“你他妈谋杀啊!” “谋杀?我不觉得我是谋杀,就好像你不觉得你是在强~奸一样,反正你也不反抗咯,反正你也很享受咯,我怎么能算是谋杀呢?” 刘伟毅消耗的体力一次比一次大,他再次从水桶里挣扎出来的时候破口大骂:“你神经病啊,发什么疯,你最好弄死我,否则我肯定找人轮你!你他妈给我等着!” “等着呢!”杨绵绵从某个同学的抽屉里借了一把美工刀来,“我不会杀你的,我就是让你感受一下窒息的乐趣,不过呢,你要是反抗的话,我就在你手上划一刀,放心,不像电视剧里演的横着割,竖着割,沿着你的静脉割开来,然后你的血会慢慢流出来,你不是很想爽一爽么,这个够不够刺激,够不够爽?” 刘伟毅这时才觉得害怕:“你疯了啊!” 杨绵绵死死把他的头摁在水里,一字一顿道:“女人没反抗就不算强~奸?你他妈现在也没反抗啊!我也不是在谋杀,对吧!” “呜呜!”水桶里冒出一串串的气泡。 “女人反抗你以为她是想要,你他妈有病吧,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享受强~奸,你现在享不享受谋杀?” “什么女人被强~奸是活该是不检点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那我现在杀你也是你活该你长得欠揍你他妈让我看了不爽!” 刘伟毅的脸已经被憋得通红,好像下一秒就会背过气去。 水桶眼泪汪汪:“住、住手吧……会死的。” 杨绵绵拉着他的头发把他的脑袋粗暴地拉了出来:“现在,你还觉得你自己有道理吗?” 刘伟毅喘着粗气,惊恐地看着她:“你、你个疯子。” “呵,你现在知道怕了吧,刚才欺负人的时候怎么不觉得?” “你给我等着!” “报警,告诉老师还是你爸爸妈妈?”杨绵绵嘲讽道,“随便你,不过你试试看会不会有人信你,你有没有这个脸说出去。” 刘伟毅凶狠地盯着她。 “我知道你家在哪儿,我知道你父母在哪里上班,甚至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想这么做,因为你自卑,你成绩差,长得丑,家里还很穷,和十班那么多富二代在一起,很自卑吧,你喜欢的女孩子根本一眼都不看你,你想找存在感,真是可怜虫。” 这一番话彻底激起了刘伟毅的怒气,他挣扎着站起来,但他的脚早就被绳子和桌子绑在了一起,他一跤摔在了地上。 “我不会杀你的,你一点价值都没有,不过如果你再敢欺负人,下一次就没那么容易了,我要是想杀人,一点线索都不会留下。”杨绵绵蹲下来,在他耳边说,“毕竟,这个世界上要让一个人彻底消失的方法,实在是太多了。” 她这句话说得轻柔,但刘伟毅浑身一颤,只觉得背后发毛,裤裆一阵湿热,竟然是吓得失禁了。 杨绵绵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在这里好好反省吧,蠢货。” 走出校门,陈悦依旧是呆呆愣愣的,杨绵绵对刘伟毅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里,可她没有丝毫的好转,她唯一关心的依旧是:“他会说出去吗,万一他们都知道了怎么办?” 小琪求助得看向杨绵绵,她看起来十分失望:“我今天所做的一切,看起来对你都没有任何的触动。”她真的放弃了,“算了,我不想管了,扶不起的阿斗。” 杨绵绵对陈悦是一句话都懒得多说,转身就走了,连告别都懒得说。小琪虽然嫌弃陈悦烂泥扶不上墙,但还 是把她送回了家自己才回去,常雁已经下班了,在家煲汤喝:“今天回来的晚了,老师留堂了?” “姐,今天……”小琪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晚上的事情和常雁说了,问道,“我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常雁听完,关掉煤气灶,叹了口气:“小琪,我已经说过,你的同学现在需要的是心理治疗,学校这样的环境会加重她的病情,尤其是今天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姐,你帮帮忙吧,我怕她这样下去真的不行,她就算是报仇也比这样好啊。” 常雁经不过小琪的哀求,答应和陈悦通个电话,可没有想到的是,陈悦的父母接到电话回女儿的卧室一看,看到的却是她躺在床上割腕的模样,血流了一床单,她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天花板,两行眼泪从眼角滑落到鬓发。 陈家父母立即打了120急救,可被抬上救护车的那一刹那,陈悦对着母亲说:“妈,我是真的不想活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尝试自杀。 等杨绵绵知道这个消息时,陈悦已经退学,小琪和她通过一次电话,她的父母终于决定把她送去进行心理治疗。 “她会好起来吗?”体育课上,小琪和杨绵绵站在高台上眺望操场。 杨绵绵回答:“不会,她是一个懦弱的人,所以她只会逃避,永远不会想要再回到这个正常的世界里来。” 陈悦最好的结局,大概就是在医院或者家里,与世隔绝得过完这一生。 她的悲剧来源于周大志的罪恶,而加速了她悲剧的是这个可悲的社会,最后导致她结局的,是她自己的软弱。 小琪依旧担心:“那刘伟毅有没有来找过你的麻烦?” 对于这个问题,杨绵绵挑眉冷笑一声:“你说呢?” 陈悦离开以后就是一模的考试,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考试成绩所吸引,她所有的事也被大家所遗忘,不复再谈。 杨绵绵也是如此,她已经尽了自己所能做到的努力,而路怎么走,却是自己的选择。 而现在,她也正处于人生最迷茫的时间。其余人都知道要好好读书,考上一个好大学,可对她来说,考上名校易如反掌,她迷惘的是不知道自己以后该走上一条什么样的路。 她拿这个问题去问过荆楚,可荆楚却笑着说:“绵绵,你要走什么路是你自己选择的,我没有办法给你建议,我只支持你就够了。” 我想要走什么样的路,变成什么样的一个人,以后做什么样的事呢? 杨绵绵一直在反复问自己这个问题。 结果发现自己想不出来,一直以来,她的愿望就很简单,努力赚钱吃饱饭,好好活下去,大家说读书那就读书,简简单单,有了空可以睡一觉就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从来没有想过别的。 读书对她来说太容易,她从来没有提起过兴趣,课外书也就是看看小说。 直到那一天去图书馆,她听见它们的议论争辩,完全听不懂,那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了。 “你说,有什么事儿我可以一直做却不会觉得无聊呢?”杨绵绵在床上烙了半天的饼,觉得实在睡不着,一翻身就压在荆楚身上,把他压醒了。 荆楚睁开眼,看见她趴在自己身上,还翘着腿,不满地踢着他:“别睡了。” 你这样翻身也要我睡得着啊。荆楚叹口气,摸着她的头发:“绵绵,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个高智商的人。” “我知道啊。” “他们在做什么呢?” “什么都有。” “那有没有你想做的呢?”荆楚握着她的手,逐一抚摸她的手指,杨绵绵被他爱抚得很舒服,像是被顺了毛的猫一样觉得浑身骨头都懒洋洋的了。 “金融没兴趣,科研太无聊。”她侧头听着他的心跳声,居然渐渐有了睡意。往他怀里拱了拱。 荆楚换了个姿势,把她搂在怀里,沿着她的脊椎骨慢慢抚摸,轻轻拍着她的背,甚至捏捏她的耳朵,杨绵绵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说:“我真的想不出来我要做什么。” “别急,你还很小。”荆楚被她大半夜吵醒没得睡觉一点儿也没有不高兴,他只是安慰她,“这不是需要立即作出决定的,也不是一旦决定就不更改的,但是绵绵,你知道自己是宝贝吗?” 她困得迷迷糊糊:“我是你的宝贝吗?” 床单:“(w)宝贝!” 枕头:“(w)亲爱的!” 被子:“(w)我的甜心!” 被睡着的大床:“( ̄_ ̄|||)你们还能更肉麻吗?都小声点儿,绵绵要睡觉了!” “你当然是我的宝贝。”荆楚失笑,看她困成那样也就不再解释,“睡吧,乖乖。” 他知道她的珍贵之处,无论是她的聪明美貌还是 她的善良可爱,都是他所珍视的一切,他不希望她埋没自己的才能,而是希望她能走到自己的能力所能及的最高点。 更重要的是,不要走错路,现在她已经朝着好的方面发展了,不是吗?? ☆、第 72 章 异常 杨绵绵始终没有找到自己的答案,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继续看书,浩如烟海的书籍填充着她空虚寂寞的大脑,犹如久旱逢甘霖,简直欲罢不能。 每个周末她都会和邓曼玲、童欣去图书馆,她们复习她看书,也许是因为相处的时间多了起来,等到二模考试将近的时候,她们已经能算是好朋友了。 今天也不例外,杨绵绵到了图书馆就借了厚厚一打书,心无旁骛挑了个位置开始看。 保温杯过一段时间就开始喊:“绵绵,该喝水了,一天八杯水不要忘记!” 她喝水的空隙看见邓曼玲和童欣在小声争论什么,她眨了眨眼睛:“你们俩复习完了?” 童欣回答:“没呢,玲子,我觉得你想多了,我们还是好好看书吧。” “我真觉得不对劲。”邓曼玲据理力争,“我姐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 杨绵绵想了想,从笔袋里拿出书签夹在自己看的那一页:“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 图书馆旁边的肯德基里,杨绵绵点了一份套餐,肉痛得捂着钱包,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你姐姐怎么了?” 邓曼玲咬着吸管皱眉:“我觉得我姐是出事了,她一个礼拜之前说去毕业旅行,在广西那边,可是好长一段时间我都联系不到她,扣扣微信都不回,打电话也打不通。” 童欣插嘴:“她不是发短信来说没事了么。” “那不是很奇怪么。”邓曼玲把手机短信拿给她们看,“我姐问我给翠翠喂食没有,翠翠是我们家的鹦鹉,去年就死了。” 童欣一听,也觉得怪怪的:“她一直没接电话吗?” “其实昨天晚上她给我打电话了,说一切都好,这边挺不错的,让我们不要担心。”邓曼玲咬着嘴唇,“可是之前短信的事怎么说呢,我和我爸说了,但是他根本没当回事,说这次我姐去他拜托了老家的一个亲戚,算是姑妈,肯定不会有事的。” 童欣又倒回去了:“是自家亲戚那应该没事吧,你给你那个姑妈打过电话吗?” “我磨着我爸打了,姑妈说我姐挺好的,每天在附近找景点玩儿。” “那肯定是你想多了吧。”童欣下了结论。 邓曼玲叹了口气,自己心里也没底气:“我也觉得可能是我想多了,但就是不怎么放心,绵绵你说呢。” 杨绵绵吃着薯条,突然问了个问题:“我记得去年 你好像带了黑臂章,是谁去世了?” 邓曼玲冷不防她那么问,愣了一愣才说:“是我妈……她是癌症。” “噢。”杨绵绵没想到会是这样,有点尴尬,顿了一会儿才说,“那给你姐姐打个电话吧。” “现在?” “嗯。” 邓曼玲拨通了电话,不解道:“给我姐打电话干什么?”她话音刚落,电话就通了:“喂,玲玲?” 邓曼玲还没来得及讲话,那边杨绵绵就把电话拿过去了:“喂,姐姐,我是玲玲,你在那边怎么样啊?” 那边停了一会儿才回答:“挺好的,就是最近比较忙。” “妈妈很担心你啊,让我和你说注意身体,别生病了给姑妈添麻烦。” 那边顿了好一会儿才说:“知道了,妈妈身体还好吗?” “还可以,就是老咳嗽。” “你让她多注意,我在这边挺好的,不说了,我有点忙。”那边不等杨绵绵告别就挂了电话。 杨绵绵把手机还给她:“你姐出事了。” 邓曼玲吓了一跳:“啊?!” “别紧张,还能打电话就不严重,估计不是绑架什么的,大概……掉传销窝里了吧。”杨绵绵舔着手指上的番茄酱,“我录音了,和你爸说报警吧。” 邓曼玲保持着=口=的表情看着她,然后给她爸爸打电话,但接电话的是一个甜美的女声:“您好邓小姐,邓董在开会。” “我的电话我爸也不接吗?”邓曼玲对着她火气不小,“章予欣,你别太过分了!” “邓小姐误会了,董事长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邓曼玲啪一下挂了电话,气呼呼道:“那个女人就是不怀好意,我是不会让她登堂入室的!” 杨绵绵:“……”这是董事长和秘书不得不说的故事吗? “他不管拉倒,我自己去报警!”邓曼玲反倒是被激起了性子,“我姐要真出了事,我看她怎么和我爸交代!” 但报警的事也并不顺利,虽然警察表示可以立案,但因为线索不足,所以对于侦查的帮助并不大。 没有人知道邓曼云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邓曼玲沮丧极了,坐在警察局的椅子上,眼圈就红了,杨绵绵看了她一会儿,认命地叹口气:“你在这儿待着,我去找个人。” 她点点头,可却抓住她的手不让她走:“我该怎么办呢,我姐不会有事吧?” “你要听实话吗?” “当然!” “不会有事。”杨绵绵很肯定,“一般情况下,他们不会选择杀人的,又不是恐怖组织。”顿了一顿又补充,“最多是洗脑吧。” 但显然这并不能安慰到邓曼玲,她六神无主:“我该怎么办?” “……乖乖待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谁知道看起来文弱的邓曼玲此时却爆发了相当可怕的勇气:“不,我要去找她,我听说他们是人带人进去的,我要去找我姐,这样不就知道她在哪儿了吗?” “……勇气可嘉。”坦白说这是杨绵绵自己会干的事儿,但却不适合邓曼玲,“不过我觉得可以手机定位啊。” 邓曼玲:“(⊙v⊙)对哦!” 这件事当然难不倒计算机高手白平,虽然连续打了三四个电话都被挂断了,可邓曼玲坚持不懈还是把电话打通了,电话一接通她张嘴就说:“姐,妈出车祸了,你赶紧回来!” 那边邓曼云愣了一下,但也装作惊诧着急的样子:“什么?妈没事吧?” 邓曼玲说:“在手术室里还没有出来,姐你快回来,不然……不然你可能见不到妈最后一面了。” 杨绵绵心想,可以啊,这年头大家都是演技派。 可邓曼云到底是没有直接答应,含糊着说忙不一定能赶回来,如果母亲没事就给她打电话云云。 邓曼玲问:“我姐能回来吗?” “也许。”杨绵绵探头过去看,“找到了吗?” “嗯,在广西的一个小县城。”白平把地址打印出来给她们。 荆楚把地址拿走:“我去办这件事,你们俩就回去吧,明天还要上课。” “我们就这么回去等消息吗?”邓曼玲瞪大了眼睛,“要等多久,一天,两天,还是一个礼拜?” “我保证,一定尽快,好吗?” 最后邓曼玲还是被劝回家了,可童欣偷偷和她说:“你别怪玲子紧张,她虽然家里有钱,但是妈妈一直身体不好,化疗做了好几年了,她爸爸在外面有情人,本来还有点顾忌,现在是光明正大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玲子和她爸的关系不好,她妈妈死了以后,她姐姐就是唯一对她好的人了,而且她们姐妹关系很好,她姐姐如果出事了,玲子这辈 子都不会安心的。” 杨绵绵没有兄弟姐妹,不怎么能体会这种兄妹感情,她只能说:“一定能找回来的,这不复杂。” 比起人贩子,传销窝还是安全一点儿,毕竟人家只是求财,并不会危及生命安全,当然,前提是邓曼云不会做出什么傻事。 相信她也不会,如果她真的傻就不会想办法和妹妹求救了,而今天的应答也充分表现出了她是一个很理智聪明的女人,因此杨绵绵并不担心这件事,何况荆楚既然知道了,一定会尽力帮忙的。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事情是这样的呢。 对于杨绵绵和荆楚而言,周末,尤其是荆楚不加班的周末,是难得可以亲热的时候,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但根本没有人看,一开始杨绵绵还和他聊传销的正事儿,但说着说着就亲上了。 要说这亲亲吧,和一开始的又有点不大一样,最开始的时候杨绵绵很规矩,荆楚就更规矩了,可现在荆楚还很规矩,杨绵绵就不怎么老实了。 坐大腿就坐大腿,还要伸到人家衣服里去摸摸蹭蹭,动手动脚,怎么不安分怎么来,这样亲着亲着,当然比从前更进一步。 荆楚也没过分,就搂着她的腰,偶尔抚摸她的背脊,顺便评价:“感觉一个多月下来你还是没胖啊。” “对啊,胸不长就算了,还疼。”杨绵绵靠在他怀里埋怨,“晚上睡觉的时候硌得疼死了。” “睡觉前热敷一下,可能会好点儿。”荆楚摸摸她的头,“正常的发育现象,别怕。” 杨绵绵:“……”代沟啊代沟! 而电话就是她打算说点什么做点不规矩的事儿的时候响起来的,相当不会挑时间。 “我听不见,我们继续。”她捂着耳朵想和他继续接吻。 荆楚摸摸她的脸:“乖,去听电话,也许有急事呢。” “能有什么急事啊,问我借作业?”她拉长着脸去接电话。 结果那边童欣劈头盖脸的一句话就把她砸晕了:“玲子说要自己去找人,我听声音好像都到车站了。” 杨绵绵:“……”怪不得她们能做朋友,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邓曼玲还和她挺像的。? ☆、第 73 章 陪伴 “哪个车站?” 童欣都快急哭了:“我不知道,她不肯告诉我。” “行了,我去找她,她一个人搞不定。”杨绵绵自视甚高,但并不觉得邓曼玲有和她同样的能力解决这些事。 她打了邓曼玲的电话,她那边一接通就说:“绵绵,你不用劝我,我已经决定了。” “票买了吗?” “在排队。” “那帮我也买一张,我和你一起去。”杨绵绵看了看表,“我赶到车站要……你在哪个车站?” “就是南城站,我坐高铁。”邓曼玲磕磕巴巴说,“你要来?” “我陪你去。”杨绵绵顿了顿,又有点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朋友么。” 邓曼玲在那里轻轻嗯了一声,不说话了。 “总之,你一个人去肯定不安全,我陪你去,等我一个小时,我马上来。”杨绵绵用脑袋和肩膀夹着电话,一边脱了睡衣睡裤,露出来雪白的大腿和纤细单薄的背脊,蝴蝶骨极为迷人。 荆楚看了一会儿,找出她的毛衣套在她头上,手却从她的蝴蝶骨上缓缓滑过,等她挂了电话实在忍不住:“你就不注意一下吗?” 这丫头的背还真的挺漂亮的,就是太瘦了,摸上去没肉。 “反正也没胸,看了就看了吧。”她已经完全自暴自弃了。 荆楚:“……”有的,虽然不怎么看得出来,但从他的角度看,真的有,怪不得会胸痛,看起来是真的发育了。 杨绵绵踮起脚来在他脸上亲了口:“你会送我去的吧?” “行了小祖宗,你决定的时候问过我的意见吗,这个时候就别假惺惺了。”荆楚捏捏她的脸,认命地叹了口气。 两个人到车站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钟,火车站里略显冷清,杨绵绵老远就看见邓曼玲坐在候车大厅里发呆了,旁边放了个,塞满了她出行要用的东西。 “我来了。”杨绵绵言简意赅,没多废话,“几点的车?” “还有十分钟检票。”邓曼玲从小都没做过这么大胆的事儿,其实心里有点虚,杨绵绵能二话不说来陪她,她心里不知道多感动。 荆楚很不放心:“要么我陪你们去吧。” 杨绵绵一翻白眼,刚还和他缠缠绵绵亲亲热热呢,这会儿就开嘲讽了:“你就嫌别人不知道你是警察是吧,往那里一站,人早跑了。” “嫌弃我啊。”荆楚没好气地揉揉她的头发,“没良心的。” 邓曼玲看到他们俩的互动,突然就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猜出什么,就看见荆楚掏了钱包,抽了几张钞票塞到杨绵绵手里:“抠门的丫头,钱拿着,别舍不得花,路上当心,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到了那里,乖乖等着警方消息,别自作主张又乱跑,我不在,没人给你收拾烂摊子。” 杨绵绵:“呵呵哒o(*^▽^*)o” 又来这套。 荆楚拿她没辙,坐在她旁边,想想又问:“那个带了吗?” “……带了。”她明明是偷偷藏在包里的,他是怎么看见的。 “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不回来我就去找你。” “别操心了,不会比之前那两个更糟,我就是陪她去一趟。” 但很显然,无论杨绵绵怎么保证,荆楚都担心得不得了,他坚持让她每天打一个电话给他,不然就翻脸。 两个人磨叽到了检票进站才算完。 最后一班高铁,车厢里的人不多,邓曼玲一坐下就忍不住八卦了:“绵绵,刚刚那个是白天的那个警察队长吧。” “是啊,管刑侦的,一天到晚遇到变态杀人犯。”杨绵绵一想起半夜来电话说出命案了就恨不得把那个凶手碎尸万段。 打扰二人世界什么的真是罪该万死。 邓曼玲实在憋不住了,直接就问:“那他……你们是……那个关系吗?” 杨绵绵很坦荡:“是啊。” “噢。”邓曼玲一听到这样劲爆的消息,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可是,可是他比你大好多啊,你怎么会选择他啊?” 作为一个正常的女高中生,邓曼玲对于这种早恋的事儿也是挺敏感的,时不时也会和好朋友八卦一下谁和谁拉了个手被教导主任看到了,谁和谁是一对看到他们在楼道里说话了等等。 但同样的,这个年纪的爱情都是青涩的,含蓄的,也就停留在下了自习一起回家,你给我带瓶水我给你带个香蕉什么的,对一个眼神都会害羞的,而刚刚看到杨绵绵那么大胆的行为,她有一种非常震撼的感觉。 小伙伴的画风完全不一样! 尤其是走的时候那个吻是怎么回事! 而且,杨绵绵那么年轻,为什么会找一个比自己大那么多的“ 老男人”?这在邓曼玲眼里是很难想象的:“明明班里有很多男生喜欢你啊。” 杨绵绵冷笑:“那几个毛还没长全的小屁孩?”她细数荆楚的好处,“我们警察蜀黍长得帅身材好会做饭能赚钱懂照顾人,虽然偶尔罗嗦一点烦人了一点,但是完全瑕不掩瑜,哪里不好了!” 当然床说的那句话她验证了后半句“温柔体贴会疼人”,前半句还没能验证完,不过据她预测,肯定也不会令人失望。 邓曼玲张了张嘴,觉得这种虐单身狗的话题还是不要继续了,但刚想闭嘴,又实在好奇:“他对你好吗?” “我长那么大,他是唯一一个对我那么好的人。”杨绵绵给出了非常肯定的答案。 这句话触动了邓曼玲的心事,她咬着嘴唇,轻轻说:“你别怪我冲动,但我姐是家里唯一一个关心我的人,我妈病了好多年了,一年一年熬着,我看着都替她疼,所以她走了我不伤心,她是解脱了,不受苦了,我爸以前还装装样子,后来我妈住院了,他就光明正大带着他秘书到处开会,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什么心思,无非是想登堂入室,看中了我爸的钱而已。”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人都以为邓曼玲是白富美,但谁晓得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家里只有一个姐姐关心她,她们母亲临死前拉着两姐妹的手嘱咐:“你们那个爸爸我是指望不上的,他要再婚也管不着了,但你们放心,该是你们的,我已经为你们讨了来,男人靠不住,你们姐妹要互相帮助,别让我走了也不安生。” “会找到的。”杨绵绵研究了一下靠椅,把椅背放平了,“担心也没用,到了地方就好了,睡吧,没力气就没法做事了。” 她率先闭上眼睛休息起来,邓曼玲心里虽然还七上八下不安得很,但毕竟有人陪在身边,也就合上眼休息了起来,不知不觉就到了。 杨绵绵在陌生的地方没有安全感,并没有睡熟,过一会儿就醒了,双肩包就趴在她怀里被她紧紧搂着:“绵绵,睡吧,有事我们都会喊你的。” 她睡不着,却也不想让大家担心,闭上眼假寐,莫名的,就想起那次她和荆楚出行,他在她身边,纵然是陌生的车厢,她也睡得一夜安稳。 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想和他再出门一次,这一次,总该可以光明正大了。杨绵绵那么想着,慢慢睡着了。 车到达广西某城市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多,杨绵绵把熟睡的邓曼玲推醒,两个人草草洗了把脸 下车,外面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这是陌生的城市,陌生的环境,邓曼玲站在原地好一会儿都没有回过神来,她不是没有出过远门,放假时也时常和姐姐一起旅行,但那个时候有亲人陪在身边,而不是像今天这样惶惶不安。 杨绵绵拉住了她的胳膊:“这边走。”顿了会儿,她又说,“别怕,我会把你完整带回去的。” 邓曼玲被她安慰了,抿了抿嘴笑:“绵绵,你真好。” “……”杨绵绵用力咳嗽了一声,“你也很肉麻,小说看多了是吧。” 邓曼玲偷偷笑了笑,两个女孩子结伴走出了车站。 “我们要先坐大巴。”杨绵绵和她路上讨论过了,先去当地警方那里寻求帮助比较妥当一点儿,如果是她自己,她会选直接进传销窝一探究竟,但邓曼玲毕竟不是荆楚,就是个战五渣渣,还是别冒危险了。 她的头上要是再来一板砖,估计得真的失忆。 邓曼玲也没她那么胆大包天,她只是想尽快找回邓曼云而已,因此也没有意见,两个人找了一辆长途大巴。 杨绵绵在路边买了两个玉米棒两杯豆浆和两个茶叶蛋,因为在车站的东西都贵一点,她心痛得捂住了钱包。 邓曼玲有点不好意思,掏钱想还给她:“我还你吧,多少钱。” “……其实是荆楚的钱。”杨绵绵虽然心痛钱,但她也并不小气,“他们为人民服务咯。” 她刚坐上车,手机就震动了起来,一看是荆楚的短信:“到了吗?” “到了。” “吃早饭了吗?” “吃了,花的你的钱。” 邓曼玲看着杨绵绵一边啃玉米一边很认真地回着短信,突然觉得自己在车上问的问题很可笑。 年纪什么的根本不重要,也许在她眼里,荆楚这样的男人陌生又不可亲近,她看了就觉得害怕,但是如果杨绵绵喜欢……他们互相喜欢,那其他就不重要了。 (其实并不是都不重要了,但是在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心里,爱情就足够了。) 大巴坐了整整三四个小时,忍受着车内难闻的味道和有些男人不怀好意的搭讪,邓曼玲也就算了,杨绵绵坐在那里就被坐在后排的男人搭过肩膀。 她怎么会对这样的猥琐男人客气,直接从口袋里掏出防身笔往他手背上狠狠一捅,冷笑道:“再敢把你的脏手放我 肩膀上,我戳的就是你的眼睛!” 这世道向来是人善被人欺,如果忍气吞声就必定会使得对方得寸进尺,与公交车上的骚扰如出一辙,不拒绝,对方就会靠上来上下其手。 可杨绵绵那么一发横,对方就有色心没色胆,讪讪缩回了手,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看着窗外。? ☆、第 74 章 找人 县城的汽车站比之前的火车站更乱一些,两个人到达的时候是大中午,饿得饥肠辘辘,邓曼玲说先找地方吃饭,杨绵绵没有意见。 但是车站附近死活没找到可以吃饭的地方,杨绵绵叹了口气:“算了,我先给这边的警察打个电话。” 警察给了她一个电话,让她到了喊人来接别乱跑,可惜这里信号不大好,她走远了一点才打通对方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一个很粗犷的男人,大嗓门震得她耳朵疼,语气差得离谱:“你们这群小丫头就是会添麻烦,要不是荆楚特地拜托我,我才懒得应付你们!我没空接你们,你自己坐车过来!” 杨绵绵撇了撇嘴,心里不大高兴,不过她也知道是给他们的工作添麻烦,所以也就没吭声,忍了下去。 她决定等事情结束后在床上逼问荆楚她是不是只会添麻烦╭(╯^╰)╮ 电话还没打完,她就听见双肩包尖叫一声:“绵绵,看那边!” 杨绵绵挂了电话回头,只看见邓曼玲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旁边还有个中年妇女说着什么,她凑过去一听才听见那个男人在说:“臭丫头,还敢逃学,还不赶快和我回去!” 那个中年妇女就在一边劝:“女儿啊,你就听你爸爸的吧,回家吧。” 邓曼玲死活不让他们拉走:“我不认识你们!你们认错人了!” 围观的路人听见这边的响动,以为是女儿不听话逃学了父母来找,因此只是多看了两眼罢了,还有人感慨两声“现在的小孩子真是越来越难管了”。 “放开她,我已经报警了。”杨绵绵挤进人群,把邓曼玲挡在身后。 “你是同学吧,我们家的事儿不要外人来管!我管教自己的女儿!” “呵,”杨绵绵哂笑,“别说你不是她的父母,就算是,你这样的管教方法我也是可以报警的,再说一次,放开她,不然我对你们不客气了。” “小丫头片子……”那个男人要去抓杨绵绵的头发,被她一把抓住肩膀,一拳揍在了鼻子上,抬腿踢裤裆,动作一气呵成,没有浪费这段时间的勤学苦练。 邓曼玲都惊呆了。 “再动手动脚,告你性~骚扰,现在,要么我报警,要么,滚。” 毕竟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旁边又有那么多人看着,那对夫妻虽然很不甘心,但也害怕她真的闹起来惹来警察,因此骂了两句就走了。 邓曼玲吓坏了:“怎么回事,他们是谁?” “人贩子。”杨绵绵觉得自己跟来实在是太对了,“别怕,没事了。” 邓曼玲:“……”怎么能不怕!她差一点就被人贩子给拐走了啊!为什么小伙伴居然可以那么淡定〒▽〒 接下来一段时间邓曼玲就变成了惊弓之鸟,有人靠近她她就会有很大的反应,有个等车的男人从她旁边走过去,她下意识地就往杨绵绵身边挪了两步,抱紧了胳膊。 杨绵绵看看她:“……其实,你不用那么紧张,这种几率是很小的,有科学家研究说当你遇到一件倒霉的事情之后,接下来就不会发生更倒霉的事。” 邓曼玲一听先松了口气,过了一分钟反应过来了:“那为什么说屋漏偏逢连夜雨,你那个科学家是谁?” “我。”杨绵绵面不改色地承认,“未来的科学家。” 邓曼玲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整个人放松下来,就没刚才那么紧张了:“谢谢你,绵绵。” 杨绵绵扭过头,公交站牌热情地说:“你们是在等公交车吗,下一班公交要二十分钟以后才会来噢。” “……”这不科学!杨绵绵摸了摸扁扁的肚子,指着不远处的一家过桥米线说,“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邓曼玲点头,她也饿了:“好。” 两个人去店里吃过桥米线,米线很香,两个人正埋头苦吃的时候门外走进来四个人,三女一男,男的看起来老实憨厚,一个女的年纪略长,看起来是很热心的邻居大妈,另外两个年纪相近,看起来才二十出头,非常年轻。 杨绵绵还没发觉,邓曼玲就惊叫一声:“姐?!” 邓曼云也愣了:“玲玲?” 杨绵绵:“……”她不知道怎么评价这运气比较好,说倒霉吧,一下车就找到了要找的人,说幸运吧,还没见着警察你就和人碰头了,这下她们要走可不容易了。 她捧着碗,心想,果然有挑战才有动力,荆楚啊,这可不是我自己找事儿啊,是他们自己碰上来的你可不能怪我啊! 想到这里,她吃碗米线喝了汤,拿着纸巾擦嘴,顺便抢在邓曼玲之前把话给圆了:“邓阿姨快不行了,打你电话也打不通,所以我和玲玲特地来找你的,我们快点回去吧。” 邓曼云也聪明,顺驴下坡,对着那几个人说:“我要回去见我妈。” 那几个人有点 为难,那个大妈堆着笑脸说:“别急别急,你妹妹刚来这里,不如跟我们到处逛逛吧。” 邓曼玲也配合着说:“我妈在医院里,我们还逛什么,姐,快回家去,不然妈妈见不到你……”她说着说着,眼圈真的红了。 但邓曼云知道他们的据点,他们怎么可能把人放走呢,甚至想着,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两个孩子也骗过去算了,尤其是她们长得不赖,推销起东西来肯定更有效果。 想到这里,他们就半拉半推的把她们拉出店门,杨绵绵发着短信,头也没抬:“你们是去哪儿啊,不是说等人来接么?” “你们还有人?”那个男人突然警觉起来。 “是啊,一个亲戚。”杨绵绵锁了屏,把手机放回包里,“不过他说有事,要晚上才能陪我们找人,我说人已经找到了,我们是要去哪儿?” 那个大妈推了推邓曼云,她艰难地回答:“我现在借住在朋友家里。” 杨绵绵挽住了邓曼玲的胳膊,语气平静:“那就去姐姐那里吧,邓叔叔不是说了还要谢谢姑妈吗?”她用手肘捣了捣邓曼玲,她糊里糊涂就点了点头,心里又有点害怕:“绵绵……” “没事。”杨绵绵低声安慰她。 她们跟着那几个人走过拥挤嘈杂的街道,路边有买内衣的,写着十元两件,还有卖鞋子的,三十块一双随便选,有卖小饰品的,手机贴膜的,热热闹闹,熙熙攘攘。 走过这条小街就是一条脏兮兮的巷子,有流浪狗在垃圾桶里翻找食物,看到他们来嗖一下跑了。 而他们停下了的目的地是一栋老楼,是上个世纪的老房子,墙壁都斑驳了,邓曼玲目瞪口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姐姐会住在这样的地方。 令人更瞠目结舌的在后面,十平米的地方,拥挤得排着几个高低床,每个上面都住着人,脸盆在床底下堆积在一起。 杨绵绵虽然穷,但好歹也是一个人住一间房,还真没见过这样拥挤的小房间,人往里面一站就觉得透不过气来了。 更让人后背冒冷汗的是这里所有人都非常热情,每一个人都要上来和她们握手,欢迎她们的到来,还要请他们吃饭,粗劣的大米和青菜萝卜,简陋到杨绵绵都不想吃。 邓曼玲悄悄问:“姐,你平时就吃这个?” 邓曼云苦笑,不知道该怎么和妹妹解释这个地方,她本以为妹妹已经了解到她的处境,会报警救她,没 有想到却傻乎乎一头撞了进来。 还有她的那个同学,怎么看都觉得古里古怪的。 “大妹子你听我说,人有生老病死,但发财的机会只有一个,你妈妈肯定也是希望你扬眉吐气,过上好日子的,而且现在啊借高利贷的人多凶残啊,动不动就上门捅人的。”有人过来当说客,试图说服她们不要回去,留在这里发大财。 邓曼玲不解地眨眨眼,邓曼云小声告诉妹妹:“我骗他们我爸做生意借了几百万的高利贷,妈妈生病了……我怕他们知道我们家的情况绑架勒索。” “……姐,你还不如让他们勒索算了,反正爸的钱以后也会给那个小三!”邓曼玲想起来都有气。 “轮到你们了,说什么悄悄话呢。”旁边的一个女生看了他们一眼,有些不满。 在这里,她们的行动并没有受到太多的限制,但唯一的一点是无论何时何地都有人陪同,不让她们落单,并且积极游说她们加入参与游戏。 包括讲创业经历啦,讲过去啦,讲发财以后怎么赢回前女友怎么回老家扬眉吐气啦,全都是痴人说梦。 但最可怕的是那股狂热的劲儿,好像这里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会发财,成为富豪只是迟早的事,人人都是马云马化腾,他们只缺少一个机遇而已。 这就是洗脑的可怕之处了,人人都那么说,处于这个疯狂的环境中,绝大部分人都会被这种狂热的气氛所感染。 听起来很可笑,但其实并不,就好比从前人人都觉得炒股能发财,并不是大家不知道股票的风险之处,但那样狂热的气氛感染了人,人失去了理智,当初希特勒亦是这样狂热的洗脑分子,德国人民又不是每一个都傻了,可就是会被感染。 这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 邓曼云在这里的每一天都觉得惊心动魄,如果她不是富二代,如果她真的生在那么一个家庭,也许她已经被他们洗脑,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了。 而作为真正的穷光蛋,杨绵绵听了这些话只有一个念头——蠢透了。 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太过糟糕,她并不想在这里停留太长的时间,这里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聚集点,没有任何高层人士,她有点失望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不过……能找到人也不错了。 “厕所在哪儿?”她决定不要在这样的地方浪费时间,速战速决。 卫生间很小很脏,很多人共用一个,杨绵绵把 邓曼玲和邓曼云拉进来,然后把门反锁了,这里只有一个气窗,所以陪她们来的两个女人并没有起疑。 杨绵绵从马桶盖里掏出了一个袋子,里面是她的手机:“〒▽〒绵绵,这里好臭,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啊……” 邓曼云一愣:“手机不是被她们收走了吗?” 为了防止他们报警,到这里以后手机就被他们以保管为名强制收走了,要打电话必须在他们的监视之下。 “那个是个模型,我刚来的路上‘借’的。”杨绵绵刚刚在那个卖手机、mp3的路边摊上停留了两秒钟,就是顺便借走了一个手机的模型,从外表看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差别。 邓曼玲:“……”我的同学如此酷炫我竟然无言以对! ☆、第 75 章 往事 警察冲进来的时候,他们在厕所里听到众人慌乱的脚步声,有人想往厕所里来,但是杨绵绵已经用拖把棍堵住了门,不让她们撞进来。 过了大约十分钟,门被人一脚踹开,几个穿着制服的男人阔步走进来:“不许动,警察!” “是我们……”邓曼玲原本想说是我们报的警,但是被杨绵绵一把捂住嘴蹲了下来,在她耳边说:“她们知道是我们报警的,你还想活着走出这里吗?” 邓曼玲恍然,乖乖蹲下来表示不反抗。 警察就把这里所有人都带走了。到了警局分开关押后才把她们放了出来,有个警员把她们带到旁边的小房间里坐下,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就走了进来:“你们谁是邓曼玲?” 邓曼玲举手:“我。” “就是你报的警?” “是。” 到了警察局,姐姐和朋友都在身边,邓曼玲终于没那么害怕了,有条不紊地回答警察的问题。 而杨绵绵在打量这个男人,他看起来大概三四十岁,国字脸,长得虽然普通,但是一脸正气,一看就像是人民警察,就是眼神有点凶,身上的肌肉过于发达,没有美感,身上一股浓烈的烟味。 对的,她得出的结论就是,她家的警察蜀黍不仅颜正身材还棒,关键是自从他们在一起之后她就没有看见过荆楚再抽烟,比起这种臭男人来说简直不能更好。 “行了,做完笔录你们就可以回去了。”这位警官挥手赶人。 等杨绵绵走过他面前的时候他皱了皱眉:“你就是杨绵绵?” “是。” “你的擅作主张给我们的工作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他加重了语气,神情不悦,“我希望你能够听从警方的安排,而不是自作主张。” 这句话从荆楚嘴巴里说出来杨绵绵都要翻脸,何况是这个陌生人:“你应该感谢我及时通知警方他们的据点,以及,为人民服务是你们的天职不是吗?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没有接到人本来也是你的失职,之前说好来车站接,你却要求我们自己过来,路上碰见他们也怪我咯?” “强词夺理。”他冷冷道,“如果不是看在……” “不是看在荆楚的面子上,你的案子就不查了吗?”杨绵绵扬眉,“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抱有那么大的敌意,我做错了什么你要事事针对我?” “你有什么值得我针对的? ”他反问了一句,收拾了文件出去了。 杨绵绵百思不得其解,打电话给荆楚告状,他听完先叹了口气:“绵绵,以前他和我一样是在另一个分局就职的,那会儿我才刚退役,他是我的前辈,但是后来我到了南城,他却被调到了广西,你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这还不容易猜么,脾气暴,说话直,得罪人,长得还没你好看。” “咳咳,黄旭的脾气是不怎么好,也的确得罪了很多人,但他会被一下子调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其实是因为一个案子的失误,那也是一个连环杀人案,曾经造成非常大的轰动,和周大志的案子有点像,那是专门挑红衣女人的入室抢劫案,一共死了9名女性,当时案子一点头绪也没有,其中一个受害者的妹妹就说她愿意当诱饵引出凶手。” 荆楚说到这里,杨绵绵就已经猜到结局了:“……她死了,凶手没抓到?” “是的,当时作为副队长的他非常内疚,加上后来案子始终没破,他被追究责任调职了,所以他很反感别人擅作主张自以为能抓到凶手的行为。”荆楚在电话那头轻轻解释。 杨绵绵就叹了口气,没说话了。 黄旭站在外面抽烟,才刚刚点燃没多久,手机就响了,他接起来先说:“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没这样的事,我们家绵绵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荆楚语气很温和,不想刺激这位前辈,“她只是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所以托我来传个话。” “什么话?” “办公室的天花板上有点东西,你可以去找找,在夹层里。”荆楚说完,停了一会儿才道,“别再自责了,那么多年了,你要是想离开那里早就可以离开,你只是不想去面对,可凶手还是没有找到,你不应该这样消沉下去。” “都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凶手还能找得到吗?”黄旭反问。 荆楚慢慢道:“你听说之前南城的雨夜屠夫案了吗?” “听说了,但是除了偏好红衣女之外,并没有什么共同之处。”黄旭说这番话就表明了,他从来不曾放弃过寻找凶手。 “我有预感,这两个案子之间,有我们不知道的联系。”荆楚并没有和其他人说起过这件事,他心中只是隐隐有这样的预感,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他相信,这句话会让这个已经蛰伏十多年的老刑警重新活起来。 一个刑警一辈子如果遇到过那么一个案子,那么这个案子, 就会成为他的刑警生涯,甚至是他一生都过不去的心结。 案子一天破不了,他就一天不会原谅自己,可如果有了一点点的线索,荆楚相信,他很快就会变回从前那个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的老刑警。 杨绵绵和邓家姐妹在第二天就上了飞机飞回南城,只来得及匆匆休息一晚上,第二天就是二模考试。 邓曼玲虽然是盯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来考试的,但是因为姐姐已经平安到家,她心里安定,考试的时候居然发挥得不错,成绩发下来居然比上一次爬了十几名,顺利进入了年级前五十。 而一直在年级两三百徘徊的童欣,这一次考试的成绩也变成了一百五十一,两个人都开心坏了,准备考完试去大吃一顿庆祝。 邓曼玲邀请杨绵绵去家里吃饭,作为她帮助自己找回姐姐的感谢,但是杨绵绵拒绝了:“我今天要去别人家里吃饭。” 邓曼玲秒懂,露出了特别意味深长的眼神。 童欣这时居然敏锐起来:“你们俩有事情瞒着我。” “没什么事。”邓曼玲不想出卖杨绵绵的秘密,挽着童欣的胳膊赶紧岔开了话题,“你今天去我家吃饭吧,然后我们一起写卷子,我请了两天假就有好多没写呢,桌上全堆满了。” 童欣顿时无限同情:“是啊,两天发了十几张卷子吧,你得补起来,讲完二模的卷子就会讲这个了,你还有时间。” 两个人说笑着进了地铁站,邓曼玲虽然家境不错,但她上下学并没有豪车接送,基本上都是坐地铁来回,只有在恶劣的天气情况下才会让司机来接。 “我觉得可以和同学一起上下学很好啊。”邓曼玲笑眯眯地解释。 放学一起回家和课间一起上厕所一样,都是增进同学感情的绝佳场合。不过到了邓曼玲家中就会发现她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白富美。 她家住在富人区的别墅里,宽敞的大别墅,附带一个小花园,复古的家居,还有专门负责烧饭的佣人,童欣每次来都觉得自己的好朋友绝对是属于人不可貌相的一类。 今天邓父并没有出现,出面招待的是邓曼云,她家教良好,非常懂得照顾别人的心情,以温柔亲切的态度对待妹妹的同学,并没有因为童欣出身普通而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她还问起杨绵绵:“你那个同学怎么没有来,我们应该好好谢谢人家。” “她要回去和她那个吃饭。”邓曼玲吐 了吐舌头,在姐姐面前好像小了几岁似的,“姐,我不知道该怎么谢谢她,她家里比较拮据,我怕送礼物她也不会收。” 邓曼云想了想说:“你说得对,你同学可能自尊心会比较强一点,我们也不适合送太贵的礼物,但是不送也不合适,人家毕竟帮了我们很大的忙,这件事我来想吧,你快去和同学写作业去。” “谢谢老姐。”邓曼玲笑眯眯地拉着童欣回了自己的房间。 过两天杨绵绵收到了一个护身符,小小的一个锦带,系着红绳,她翻来覆去看着这个护身符,不解地问:“你送我这个干什么?” “这次我和我姐都觉得很凶险啊,所以我们特地去庙里拜了拜,求了护身符,是很有名的大师开光祈福的,你可一定要收下啊。”邓曼玲说得很诚恳。 杨绵绵拎着那个护身符看了半天,感觉应该不是很贵的玩意儿,噢了一声就收下了。 邓曼玲暗暗松了口气。 护身符这玩意儿当然是不值钱的,材料便宜,但关键是要看是谁开过光的。那位开光的大师道行高深,南城不知道多少达官贵人想求他一道护身符呢,邓曼云也是托了人才能求来三个的。 不过杨绵绵不识货,她只是不想辜负朋友的好意,所以顺手就给塞钱包里了。 护身符很认真:“我是大师开过光的!可以保佑你平安的!真的!” 杨绵绵把钱包塞进了里。 护身符:“被无视了嘤嘤(>﹏<)” 碎花小钱包:“表哭,我和你说噢,绵绵会把你放在我这里就证明她很看重你啦,不是重要的东西她是不会放的。” 护身符泪眼汪汪:“(⊙v⊙)真的吗?” 钱包:“当然!绵绵穷,最值钱的是就是我这里的东西了!” 杨绵绵:“……不废话你们会死么,吵死了!” 护身符抽抽搭搭:“我可以保佑你高考考个好成绩的,你不许嫌弃我〒▽〒” “没有你我也可以考个好成绩。” 话是那么说,但进入五月份,杨绵绵这个从来不看书的都看起书来了,这让所有人都很惊讶。 “你居然在看辅导书?”邓曼玲都觉得不可思议。 杨绵绵倒是不觉得奇怪:“背两篇例文,作文比较烦。”语文和英语的其他都好说,可以靠背来解决,但是作文这种事儿就不在她 的掌控范围内了,她写出来的作文就和例文一样,干巴巴的,永远是中规中矩,没有文采和灵气。 写作这种事儿,还是要靠天分的。 除了看看范文,她把所有课本,试卷和辅导书都找出来过了一遍,饶是如此,没几天也给看完了。 童欣自叹弗如:“你都看完了?” “是啊。”杨绵绵是为了保险起见才多看一遍的,原本她对高考不怎么上心,但现在她觉得自己起码得上一个好学校才行,不管她以后的目标是什么,她都需要阶梯。 而杨绵绵要踩的,也必须是最好的那一阶阶梯。 ☆、第 76 章 介意 眼看着五月倏忽一下就过去了一半,三模都考完了,比起之前摧毁信心的一模二模,三模的卷子容易了很多,据说是专门往简单里出给考生信心的,可成绩一出来,高兴的没几个。 到了这个时候,该复习的都复习完了,老师们每天发的卷子也不再收上来批阅,就让大家自己做,只在课上讲一讲。 接着是长达十天的温书假,可以选择回家复习,也可以选择留校自习,大部分学生都选择留在学校,就怕回家管不住自己,还不如留在这里多复习复习,还能和同学讨论讨论,也方便去问老师。 但也有少部分的学生回家打算请家教再抓紧最后一点时间提高一点儿的。 杨绵绵当然选择回家,理由很简单,可可怀孕了……作为一只母狗,就算它的主人再怎么不情愿想要拆散鸳鸯,该好上的还是好上了,并且神速怀孕了。 现在海盗每天早上出门就先溜达到可可家门口,等到可可被放出来散步的时候两个人,不,是两只狗一起走一会儿。 可可性子活泼爱撒娇,总是跑来跑去,最喜欢舔舔海盗的毛,再让它给自己舔舔,连可可的老主人现在都认得海盗了,知道这是这一片有名的凶狗,寻常人都不敢靠近的。 等可可放风时间结束,海盗再把它送回去,然后才去做自己的事儿,等到日暮西山,可可晚间散步的时间到来,他就再去看它一次,这一次它会带点儿吃的给它,什么肉包子啦香肠啦。 老主人看着都摇头:“在家狗粮不好吃的一口都不吃,现在吃这个倒是吃得起劲儿,这狗啊也知道搞对象。” 总得来说,海盗的感情生活非常顺利,顺利地让杨绵绵羡慕嫉妒恨。 “我这里还卡在那儿呢,你这里居然都怀上要当爹了!”杨绵绵对着海盗痛心疾首,“你考虑一下我的心情好不好?” 海盗淡定地坐在阳台上吹风乘凉,现在的天已经热了起来,但也不至于热得慌,晚上吹吹风感觉是最舒服的。 “我很心痛,请你考虑一下你主人的心情好吗?”杨绵绵也搬了个凳子坐在小阳台上吹风,“唉,做狗就是好,想来就来,我和荆楚一点儿进展都没有呢,他什么时候能对我有点别的心思呢?” 荆楚最近对她那是真的更上心了——因为杨绵绵要高考了嘛,他有空就给她煲汤,禁止她吃任何可能导致高考当天拉肚子的东西,所以零食被禁了,冷饮更是被禁了。 杨绵绵抗议过几次:“高考对我来说真的轻而易举,我要冰可乐!” “不行。”荆楚板着脸,铁面无情,“你再聪明拉肚子拉到脱水也没辙。” 有过教训的杨绵绵有那么一点点的心虚:“可我真的想喝。” “小羊乖。”荆楚知道对她软的最管用,马上放温柔了神色,亲亲她的嘴角,“来,我们抱抱。” 杨绵绵马上被转移了注意力,抿着嘴要求:“要抱起来。”她身高悲剧,两个人站在地上抱抱她都亲不到他,只能等荆楚低头,这让杨绵绵很不服气,所以每一次她都要站到沙发上去亲他,亲着亲着难免抱一块儿,荆楚就把她抱起来了。 所以现在抱起来亲就演变成了荆楚托着她的臀部把她整个人抱起来,她的腿就缠着他的腰,双臂搂着他的脖颈,像是树懒般挂在那儿,而他像是抱小孩子似的一手搂腰一手托屁股抱着她。 这样她就能如愿以偿低头去亲他了。 荆楚也很喜欢这个姿势,杨绵绵人轻,他抱着一点不费力不说,这个姿势可以确保杨绵绵的手都乖乖待在该待的地方,而不是像她站着的时候,手老是不安分得乱跑,害得他需要时不时分出心神去管她。 亲着亲着,杨绵绵就稀里糊涂被他打消了喝可乐的初衷。 除了管吃的,他还各种担心,因为十天长假,杨绵绵又懒得复习,就在那里看课外书,埋首书海,理都不理人。 荆楚就开始担心她太用功太紧张,考前还是放松一下吧,看书可算不上是什么放松。 他试图喊她去逛街,但被书本内容吸引的杨绵绵根本不理他:“绵绵,你今天已经看掉四本书了,还都那么厚的,休息一下吧。” 杨绵绵一边翻书一边回答他:“最近没什么好玩的事儿,我脑子都要生锈了,”荆楚觉得她说的没事儿是指没出现杀人犯没有惊险刺激的案子给她玩儿,“书店的小说太贵租不起只能慢慢看,我每天给自己规定看几页,就怕看完了脑袋没有摄入会难受。” 她用手指比了一个一点点的距离,“去书店看免费的吧,第一,书都不好看,第二,会被赶的,好丢脸。” 荆楚啼笑皆非:“那你也不能这么看啊,过犹不及晓得么?” “根本没有过,”杨绵绵放下书,严肃地看着他,“比如你每天可以吃两碗饭,但是一直以来都每天吃三口,我都快饿死了,肚子不饿脑子饿!我看完这个和你出 去逛街好不好?” 荆楚不了解高智商人群的情况,妥协了:“好吧,不过当心眼睛,把灯开亮一点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家只开一盏床头灯,那么暗的光,你还要不要这双漂亮的眼睛了?” 杨绵绵:“……”说!谁告的状!他是怎么知道的!她趁着荆楚回头,凶狠地瞪着嫌疑犯。 米娜桑:“……不关我们的事儿啊!说了他也听不见t^t冤枉啊!六月飘雪啊!求包大人做主啊!”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百思不得其解。 荆楚顺口就说:“我去交电费的时候看到的,算算就知道了。” “……你什么时候去交的电费。”杨绵绵震惊了,“怪不得这个月楼下大妈都没来收费!” 荆楚很自然地说:“我网上交费就把你的一起交了。” 怪不得没有人告诉她。杨绵绵气鼓鼓地说:“你这样叫先斩后奏。”顿了一会儿,她特别认真地说,“我有钱,我不要你养我。” 她交完学费还有一万多块钱,完全可以自己负担起自己的生活了,不需要荆楚来养她,这总让她觉得怪怪的:“而且高考结束以后我就可以自己打工了。” “绵绵,人生的每一段时间都只有一次,钱什么时候都可以赚,但时间是回不来的。”荆楚说,“尤其是你现在的时间,错过了就没有了,等你有钱了,也许你就会后悔为什么现在你忙着赚钱,没有好好看一看路上的风景。” 杨绵绵抿了抿嘴,最近这段时间她渐渐和同龄人靠拢,虽然并没有适应她们的生活,但已经在尝试着融入进去,只是她一直以来都走得太快了,她们所说的风景,她都没有停下去看过。 生活的重担,现实的压力,一直都沉沉压在她的肩膀上。 “我不是看不起你,也不是非要养你,可怜你,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个而错失了现在,有些东西你现在舍不得买,以后你买得起就不适合你了,有些东西你舍不得吃,等你长大了就不再是那个滋味,人生路上的每一段风景都是不一样的,我只是不希望你遗憾。 赚钱是很容易的,但是钱买不了时间,绵绵,经济关系的确非常敏感,我知道你一直很介意这个,那么我以后把对你的花销全部记账,就当做是你向我借的,等你以后赚钱了还给我,这样不是两全其美吗,贷款就是那么一回事,我希望你快乐。” 杨绵绵的确被他说动了,原本这一周邓 曼玲她们约她去看电影,但是电影票太贵,她拒绝了,而实际上她是有一点点心动的,长那么大她都没有进电影院看过电影。 “成不成交?”荆楚问她。 杨绵绵花了几秒钟思考,然后很慎重地点头:“那你要好好记,我会检查的,不能漏了,我还得起。” “……一定认真记。”荆楚心里想,记才有鬼,反正也没说是什么记,脑子记也是记,记岔了也是很正常的。 杨绵绵把书合上了:“我们去超市买酱油吧。” “我已经买好了。”荆楚捏捏她的脸,“就在我半个小时前敲你的门你没有理我的时候。” 杨绵绵:“……那、我们去看电影吧,我们不是应该约会吗?” 荆楚有那么一丢丢的受宠若惊:“当然行,现在走?”杨绵绵大概是穷惯了,虽然她其实并不小气,但和他在一起之后除了他主动投喂,她从来没有开口要过什么东西,给什么吃什么,想带她出去玩儿她也是选公园散散步,要么就说在家看看电视算了。 总之,需要花钱的约会在她心里都是不划算的,现在居然提出要看电影,荆楚都感动坏了。 “嗯。”她把书合上,找出外出的衣服来换,也不避开他,背过身就要脱睡衣,被睡衣死死反抗:“绵绵不可以!你没穿内衣!不可以当着男人的面换衣服!” 衣柜:“就是啊绵绵,你不能因为平胸就自暴自弃!” 镜子:“我们可以看但是荆楚还不可以啊!” 连荆楚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出门避开:“绵绵,你就不能等我出去了再换么。” 作为一个从小到大不管是洗澡上厕所还是换衣服都有小伙伴围观的人,杨绵绵表示她一点也不在意这种事。 不不,或者说她在意的地方有点偏:“是他不好意思还是我太没有魅力了?” 这个问题让她耿耿于怀。 因为是临时决定去看电影,大部分的票都已经售完,唯一还有票的是恐怖片,荆楚问她要不要看,杨绵绵对哪个都有兴趣,答应得很爽快:“好啊。” 荆楚给她买了可乐和爆米花,虽然这都是垃圾食品,但看电影如果没有这个总觉得少了什么似的。 电影的题材偏向血腥暴力,时不时有作为噱头的大尺度的镜头出现,也少不了肢体横飞血浆四溅的暴力场面,剧情老套,算不上是特别精彩,但杨绵绵看得还津 津有味。 只是荆楚没有想到,认真看完电影的杨绵绵在结束以后却和他说了一件毫不相关的事儿:“我刚才看到好几次旁边的男人把手伸过去摸那个女孩子的腰和胸。” 借着看电影的由头拉手搂腰摸胸都是常见的戏码,荆楚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他们都不是来看电影的。” 但杨绵绵的关注点还在她换衣服他都不乐意看:“那你为什么没有抱我?” ☆、第 77 章 高考 荆楚还没说话,草莓发圈弱弱地替荆楚发言了:“绵绵,你在那里看得兴高采烈一把把抓着爆米花塞嘴里时不时哇塞一下你让荆楚找什么借口抱你?” 理直气壮的杨绵绵心虚了那么一秒钟,紧接着继续:“你从来都只好好抱我。”她在好好两个字上加重了音 荆楚确定杨绵绵脸上露出的是失望的表情,他握拳放到嘴边轻咳了一声:“那你想怎么样?” “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已经可以进步一点了。”杨绵绵斜眼看着他,“还是你觉得你还没有更喜欢我一点?” 荆楚明白她的意思,但却没有想过那么早就和她有更进一步的关系,故意装傻:“你说的有道理,那每天多亲一次吧。” “你装得真拙劣。”杨绵绵绷紧了脸,“你要是不想和我继续下去,你就直说好了,我又不会赖着你。” 她本来只是赌气说的话,这会儿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突然眼眶都红了。 他们在一起不到半年的时间,但是她却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她能感觉到他对她的爱,满满的灌进心里去,在一直漏风空荡荡的心脏都被填满了。 她渐渐习惯了他的宠爱,习惯了有一个爱着自己,习惯了不孤独,现在有什么事,她可以和他说,和他撒娇,不用再一个人闷在心里,一个人扛过去,她知道他会包容她的小脾气。 和他发脾气,永远不会担心他会掉头就走,而是多半会把她搂到怀里哄一哄。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爱情也是一样的道理。正如一首老歌唱的那样:都是你的错,轻易爱上我,让我满足被爱的虚荣。我被你爱过,从今以后还能为谁蠢动? 如果今后有一天她会失去他……她无法想象那样的场景。她会哭吗,会恨他吗,会不会气到杀了他? “别哭。”荆楚还没说什么呢,就看见她自己说着说着先哭了,连忙靠边停车哄她,“胡思乱想的,没有那样的事情,乖。” 杨绵绵有点不好意思,自己低头擦了擦眼泪,扭过了头去不说话了。 两个人一路沉默到回家,临睡前杨绵绵在那里吹头发,吹风机扯着嗓子喊:“绵绵,荆楚在看你啊,都看了你十分钟了!” 杨绵绵翻了个白眼,决定当做没看见,不理他。 荆楚却是真的在很认真地打量杨绵绵,相比去年一看就像是个发育不良的小姑娘,现在的杨绵绵看起来就是名 副其实的花季少女了,身高好像没怎么长,但是身体的曲线已经出来了,虽然她老嚷着还是平胸,但胸围和发没发育可不是一回事儿。 看起来像是个大姑娘了,他这半年的喂养总算没有白费。临睡前,他吻吻她的额头:“等你考完试吧。” 杨绵绵反应也够快,起码没被他那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给问懵了:“真的,不骗我吗?” “不骗你。”荆楚摸摸她的脸,“你也别急,这种事情等水到渠成的时候就自然而然发生了。”顿了顿,他叹息一声,“到时候就怕你后悔。” 青少年对于性有好奇是在所难免的,但他却不希望她只是因为好奇就随随便便尝试这样的事,等到她日后明白过来,也许会后悔。 可杨绵绵一扬下巴:“我怎么可能会后悔?” 因为抱着高考以后可以吃肉的心理,杨绵绵觉得度日如年,思来想去,她跑去借了一堆两性知识的科普书来看。 邓曼玲:“……”我们在抓紧最后时间复习的时候小伙伴捧着脸看这种书真的好吗? 杨绵绵注意到邓曼玲的视线,把书放下:“哪里不会?”最近一班的不少小伙伴都集中在了图书馆里,她讲题都讲习惯了,郑家民都来问过好几回,问的还都是最难的那种题型,一般都是作为考卷最难的压轴题存在,特地用来筛选顶尖学生的。 邓曼玲挪啊挪啊挪,挪到杨绵绵旁边,竖起厚厚的复习资料,活像是地下党在接头:“绵绵,你看这个干什么?” “学习一下……”杨绵绵严肃地看着生理卫生知识,在算排卵期的时候猛然发现,咦,她这个月的大姨妈又没来。 没来就没来吧,反正也习惯了。 结果这位亲戚高考当天给了她一个开门红,杨绵绵起床后坐在马桶上望天花板:“感觉老天第二次捉弄了我……” 中考胃炎也就算了,高考居然痛经,这还真的是不遗余力在折腾她啊。 就在她坐着发呆的时候,荆楚的电话打过来了,温柔地问她起来没有,早饭打算吃什么,不要吃路边摊,当心拉肚子,如果路上堵了就叫警察送……杨绵绵冷静地听他说完:“知道了,再见。” 手机不解:“绵绵,怎么不和他说你肚子痛?” “说了我就不痛了吗?”杨绵绵摇摇头,“别让他跟着担心了,现在让我怀孕都迟了。” 马桶:“绵绵,你可以更矜持 一点儿。” “矜持能当饭吃吗,我从小就没那东西。”杨绵绵翻了翻袋子,发现居然卫生巾都没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海盗,你去看你老婆之前能不能先替我去楼下买个卫生巾?” 外面一点声音也没有,杨绵绵抱头,只觉得头皮发麻:“不是吧,天要亡我吗?” 谁知道小伙伴们异常冷静地回答:“天无绝人之路。” “难道还能有人来给我送姨妈巾吗?” “你是宁可坐在马桶上也不给我打电话是吧?”荆楚推开门来,提着一个塑料袋子,“裤子要不要换?” 杨绵绵一愣:“你怎么来了?” 荆楚原本就是放心不下她,虽然这次她的考场距离她家很近,他还是担心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就和每一个家有考生的家长一样,想问问她是不是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了,又怕他太罗嗦让她厌烦紧张,只能早上自己一大早起来赶过来。 早知道如此,昨晚上就陪她在这里住下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幸好今天也没来晚,这才七点多,还有时间。 杨绵绵换了内裤和姨妈巾,吃着他早上特地带来的早饭:“其实我可以自己搞定的。”大不了就垫几张厕纸下去买了再上来呗。 荆楚都懒得理她,把她的床单掀起来和脏衣服放进水盆里浸着,准备一会儿给她洗了:“肚子疼不疼?” 杨绵绵老老实实地回答:“疼,不过也没什么。” 荆楚买了红糖和暖宝宝给她,但对于痛经来说,这其实只是杯水车薪,他送杨绵绵到校门口的时候,忍不住拉着她的手说:“绵绵,真的要是太疼了,我们就不考了。” “为什么?”杨绵绵不乐意,“我肚子疼也能考第一。” “别逞强,要是真不行,”他原本想说复读,但想想以杨绵绵的傲气程度是肯定受不了这个的,转而改口,“不然我们就直接出国。” 杨绵绵咬了咬嘴唇:“我没事!”她甩开他的手,跳下车去,装作没事一样往考场走,但是每一步都觉得踩在棉花上似的,肚子一抽一抽得疼。 考完今天的两门课她就趴下了,荆楚是把她抱回家里的,她趴在床上,用枕头垫着肚子,荆楚过来摸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吧?” “没。”她把被子扯过来盖住头,“我要睡一会儿。”可被子盖上没有三分钟就嫌热,被她一脚踢开了。 六月份 的天气已经很热了,她这里连个电扇都没有,只有一把老蒲扇,荆楚拿了扇子,坐到床头给她扇风:“睡吧,睡醒了我们吃饭。” 他已经尽力在照顾她了,但是每每想到在其他家里,考生正被父母嘘寒问暖,而她生着病一个人孤零零躺在床上就觉得心痛。 他真希望这一辈子都能照顾她,别无他求。 凉风赶走了热意,虽然还在疼,但杨绵绵很快睡着了,就觉得是眯了眯眼,醒过来就是晚上了,荆楚在阳台上给她晾床单,海盗蹲在她腿边,头靠着她的肚子给她取暖。 杨绵绵翻了个身,手靠在胳膊上,又睡着了。 再醒过来就感觉到飞流直下三千尺,彻底血崩无阻碍了,但也因为崩了,肚子也不疼了,只有涨涨的难受,她换了一张姨妈巾,觉得肚子饿得咕咕叫。 “荆楚呢?” “外面打电话,好像警察局里有什么事儿。”门贴心地细开一道缝,让她看到在外面打电话的荆楚的侧影。 杨绵绵探头看了两眼,有点失望:“又要走啊。”她嘀咕着去拆外卖的袋子,里面是还热乎的两碗粥。 一碗咸的猪肝粥,一碗甜的黑米粥。 “咸的?甜的?”她陷入了挣扎之中,最后她决定把两碗都给吃了。 吃完荆楚还没有打完电话,杨绵绵捧着碗凑过去,借着晚风听见了两句什么“周大志”“红衣女”,吓得她赶紧溜回来往床上一躺挺尸,顺便想想是不是自己有马脚被他发现了。 这也说不准,毕竟那件事儿她做得是不周密,被发现是挺正常的,不过发现也就发现了,反正也没证据,让她唯一担心的就是荆楚会怎么问她。 实话实说肯定不行,不知道撒娇卖萌能不能糊弄过去……真是一失足成千古呐!杨绵绵心里哀叹。 但荆楚回来一个字也没提,只是问:“肚子还疼不疼?” “疼疼疼。”她皱紧眉头装作很痛苦的样子,“胸也疼。” 有那么几秒钟他没说话,杨绵绵心虚,一头扎进他怀里:“真的疼,都怪你,他们都说[哔——]过以后就不疼了,都是你,不然我怎么高考还疼,考不好都怪你。” 小伙伴们:“那个消音是怎么一回事?” 荆楚拎起她丢在一边的内衣:“绵绵。” “啊?” “你该换新内衣了。” “嘎?” ———— ☆、第 78 章 乖乖(改) 高考第二天有惊无险过去了,除了一开始英语听力出现了一些小问题,后面又有一个作弊的被带走之外,没有任何意外。 “这都不算意外啊,你们教室考试的人该急坏了吧?”荆楚一边给她炖着汤一边听她汇报今天的情况。 杨绵绵耸耸肩:“有什么好急的,真的坏了会有补考啊,急有什么用。”她今天跟荆楚回家睡觉,本来都说好了考完试可以试着干点什么,现在来着大姨妈,一切都泡汤了。 “那你们什么时候去拍毕业照?” “过两天,还要估分填志愿拿毕业证什么的,不过,结束啦。”杨绵绵觉得高三这一年大概是她过得最快的一年了,一眨眼就没了。 现在想想要毕业了,要离开这个学校了,突然就不舍得起来,她才刚刚有了朋友,刚刚觉得学校生活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但一切都要结束了,所有人都将各奔东西,也许再也不会聚齐。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遗憾吧,很多事情都是等到过去了的时候才会感觉到可惜。 “你们有没有什么毕业旅行?”荆楚特地烧了她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给她,犒劳考生。 杨绵绵眨眨眼:“好像有的吧。” “去参加吧,和同学们最后再一起好好玩一次。” 和从前的犹豫不决不同,这一次她就想了一会儿:“嗯。” 其实毕业旅行的话题老早就在班级群里讨论开了,郑家民也来问过她,她没回答,这会儿才明确给了去的回复。 郑家民显然很高兴,和她发了一长串的消息过来: 我问了班里大部分人的意见,大家说不想去著名的旅游景点,想去远一点儿的风景好的地方,住农家乐,爬爬山之类的,你觉得呢? 杨绵绵其实没什么意见。 郑家民又给她发了好几个候选名单来,杨绵绵又问要多少钱,两个人发了好长时间的微信,长到荆楚都不满了:“饭都要冷了。” “我还没发完呢。”杨绵绵拿起筷子塞了块糖醋排骨进嘴里,然后继续盯着手机,郑家民给她发了好几个链接,让她看看更喜欢哪个。 荆楚忍了半天,最后没忍住,一把把人拉进怀里坐腿上:“不吃你就别吃了啊。” “哎唷。”杨绵绵没皮没脸的,直接往他怀里一靠,“我肚子疼,你喂我吧。” 椅子;“不要脸!” 饭碗:“太不要脸了!” 餐桌:“脸都掉地上了!” 荆楚却很吃她这一套,杨绵绵倔的时候没办法,她撒娇他就更没办法了,总而言之,完全没有抵抗力,只能拿起勺子一口口喂她。 最后是一个勺子你一口我一口吃掉的这顿饭,勺子都快脸红死了:“(w)接吻,接吻,天呐又接吻,我要晕过去了_(:3」∠)_” 甜甜蜜蜜把饭吃了,荆楚在她洗澡出来以后拆快递,杨绵绵好奇地探出头来:“这是什么?” “给你买的内衣。”荆楚是估计着尺寸网购的,“试试看大小,不行的话明天你自己去店里买吧。” 被他拿在手里的粉红色蕾丝内衣:“(w)那、那个,初次见面,请多指教,我、我是……a。” “……”可以不要提醒她胸小吗?杨绵绵磨磨蹭蹭走过来:“为什么要换啊,我以前穿的不挺好的么。” 她最讨厌换新了,这样就意味着有旧的要被淘汰掉。 可荆楚不知道,他只是微微拧眉:“你平时都是穿那种背心的吧,现在不合适了,你要好好保护,穿内衣也可以防止下垂。” “……我这么一点也垂不了吧〒▽〒” 荆楚摸摸她的头:“乖,试一下,你会穿吗,这里有说明。” “不会。”她特别理直气壮地看着她,完全没有考虑过这句话和她自诩的高智商一点儿也不符合。 荆楚嗯了一声,也不戳穿她:“那我给你穿吧。” 杨绵绵:(w) 纳尼,没有听错吧?她用一种耳朵出毛病了的眼神看着他:“你说……”她话还没说完,荆楚就拽着她睡裙的下摆把睡裙从头上剥了下来。 睡裙叫得撕心裂肺,活像是被撕碎而不是给脱了:“Σ(っ°Д°;)っ雅蠛蝶!你想干什么!禽兽!放开我!你放开我!!!” 灯激动地都要跳闸了,神经质地开始问:“我要不要自己关了,要不要关了,拉灯吧,是不是该拉灯了?” 杨绵绵在他脱掉的一瞬间就下意识地抱了胸遮挡:“你干嘛?” “这会儿激动了?”荆楚故意往前走一步,看到她突然紧绷起来的样子,心里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自己穿吧。” 他把内衣放在床上,掉头走出去了。 小伙伴们面面相觑:“这是 怎么回事儿啊?” 就床老神在在,一脸看透真相的表情:“荆楚就是想知道绵绵准备好了没有,结果……”结果她就是嘴上说说,身体还很老实嘛。 杨绵绵:“为什么都不按剧本来!” 内衣很合适,而且一穿上就有聚拢效果,看得出来有胸了,杨绵绵欢欢喜喜走出去扑到他怀里:“看!” “大小怎么样?”荆楚摸了摸她的背,看着后面的扣子,拉了拉带子,发现大小还挺合适的,他目测的尺寸还挺准。 杨绵绵拉着他的手:“这样看有胸了。” “一直都有,好了,脱掉吧,晚上睡觉不要带着,对身体不好。” 杨绵绵顿时失望起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就辗转反侧,最后滚到他身上:“睡不着。” 荆楚摸摸她的头发啊,开始轻轻拍着她的背:“乖,怎么了?” 她哼唧哼唧不出声,手伸进他的背心里,感觉到掌心下他肌肉的纹理,没有一点赘肉,摸起来手感好得不得了,关键是,这一次她玩了好久,荆楚就和没发现似的居然没来阻止她。 要知道搁在从前他早就拍她屁股让她把手伸出来了,哪里有现在那么放纵。 和以前真的是有点不大一样了,她那么想着,荆楚就伸手把背心给脱了。 背心迎风流泪:“我就知道会辣么一天〒▽〒” 杨绵绵:(w) 荆楚平时都很注意,哪怕是洗完澡出来也都会把睡衣妥妥穿好,大概是觉得如果衣衫不整也是对她的不尊重,所以杨绵绵的福利少之又少。 今天突然看到他裸~露的胸膛,意外之余她刷一下脸红了。 但,抱得更紧了。 “喜欢吗?” “喜欢。” 荆楚轻轻笑起来:“那乖一点。” 杨绵绵乖乖地摸腹肌,然后慢慢的,慢慢的,趁他不注意,跐溜一下就滑到下面去了。 短裤咬着手绢儿泪奔:“我就知道我也逃不过魔爪……”它决心发挥自己最后的作用,“笨绵绵,不要这样,动作错,他会不舒服的!” 杨绵绵抬头瞄了一眼荆楚,他的表情有点无奈,不过难不难受她是一点儿都没看出来。 短裤在那里尽心尽责苦口婆心做指导:“对,听我的,这样他会觉得好,没错,就这样,不 对不对,再回来,对对,就是这样,往那里,绵绵你真聪明,一学就会啊!” 荆楚:“……”他们家小羊是怎么无师自通的,再这么下去就不是了解了解而是要出事了。 “绵绵。” “啊?” 荆楚反身亲吻她,从额角到鼻尖,再到锁骨,蜿蜒往下,他的声音很低沉温柔:“你不听话。” 杨绵绵却懵了一下,没顾得上还嘴,脑袋里就一个想法:你这是在亲我哪儿? 她的心跳随着他的亲吻而剧烈加速,她不自觉地抓紧了床单,喉头微涩:“你干嘛呢?” “这就不行了?”他笑意盎然。 这种激将法对杨绵绵最管用,她马上就不吭声了。 平角裤迎风洒泪三千尺:“亲,不是我要来蹭你的,不关我的事儿〒▽〒我们是不是马上要光荣下岗了?” 棉胖次冷静淡定理智答:“冷静点,这是不可能的,请继续坚守岗位,好好努力。” 平角裤泪奔:“亲,你觉得我变形成这样像是还能坚持吗?” 棉胖次觉得自己的温度也变高了(摩擦生热):“荆楚会坚持住的。” 护翼小天使敲木鱼:“阿弥陀佛,[哔——]即是空空即是色,绵绵还在例假呢,我们还是安全的……” 正如它所言,荆楚就是被她闹得不好受,故意来逗逗她,没想到把她亲的面红耳赤,反应这么大。 “不闹你了。”他亲了亲她的额头,把她抱到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深呼吸。” 杨绵绵恼羞成怒,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荆楚的手一顿:“真的别闹啊,你身上还没好呢。” 她要是能听话那也就不是她了,这会儿一听荆楚这么说,更是有恃无恐,咬完还不算,沿着牙印还舔了一圈儿,罢了得意一瞥,重重哼了一声。 荆楚捏着她的耳垂:“你当我这样治不了你是吧?” 杨绵绵又是一声轻蔑的冷哼,大有挑衅之意。 “别以为我会上当。”荆楚却不吃这一套,刮了刮她的鼻尖,“睡觉。” 杨绵绵低头,瞅着他的裤子,又绷紧了脸:“不准睡,”她抱住他的腰,抿紧了唇,“你真的像喜欢女人那样喜欢我吗?” 她一向自诩漂亮美貌,对自己的魅力相当有信心,但同龄人为她神魂颠倒有什么意思,荆楚总是把她当 小孩子,今天好不容易和她都亲成这样了,再只睡觉也太伤人自尊了吧? 荆楚深吸口气,在这昏黄的夜灯下看着她。 杨绵绵的样貌自然是没话好说的,而且现在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当年陋室里他一见都要倒吸口气的,何况现在,那是一眼看过去就觉得美,娇娇俏俏,再也舍不得移开眼睛。 而且她今年才十八岁,每一寸肌肤都青春活力,紧绷光滑,摸上去像是刚剥壳的鸡蛋,他吻着她的脸,都觉得一用力都会掐出水来。 此时,她穿的睡裙被他撩得乱了,上面遮不住胸,下面遮不住大腿,露出雪白的一截腰。 “绵绵,”他叹气,板过她的脸,“你好好看,我这像是对你无动于衷吗?” 平角裤:“我失守了,我对不起党和组织_(:3」∠)_” 杨绵绵的表情从╭(╯^╰)╮到=口=再到(w),她咬着唇,抬眼瞄了他一眼,飞快垂下头,但撞入眼帘的更是令她脸皮发烫,她扭到那边都觉得不对劲,干脆把脸往他怀里一埋,来个掩耳盗铃。 “有自信了?” “哼哼。” “不闹了吧?”荆楚拍拍她的背,“睡觉吧,我去洗个澡。” 杨绵绵心里蠢蠢欲动了半天,还是没这个色胆再去摸一把,只能遗憾地看着他走开去浴室,觉得十分遗憾,但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身材真是好,宽肩窄腰,腿长臀翘,关键是……裸的。 好养眼啊。她趴在枕头上,托腮想,要不我跟进去算了。 床这个时候才发表言论:“别可惜了,你来着大姨妈,还是省省吧,荆楚是人好,不然他有的是办法自己[哔——]了不让你[哔——]。” “我马上就好了。”杨绵绵把脸埋在枕头里,小声嘀咕。 为什么刚才她居然紧张了,脸红了,这不像她!下一次,她暗暗想,下一次绝对不会怂了。 浴室里。 浴缸:“可怜的荆楚╮(╯▽╰)╭” 镜子:“无限同情╮(╯▽╰)╭” 毛巾:“冷水这么冷,啧啧啧,允悲╮(╯▽╰)╭” 淋浴器默默调大了水量:“这样绵绵就听不见了,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浴袍:“我觉得以绵绵的尿性知道荆楚念着她的名字[哔——]会高兴才对╮(╯▽╰)╭” 沉默一秒钟,米娜桑:“有道理。” ☆、第 79 章 旅行 可惜的是,之后几天杨绵绵都没有机会再尝试一遍,主要是因为荆楚比较忙,每天回来都很晚了,抱着她亲亲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而早上比较容易擦枪走火的时候杨绵绵睡得和死猪一样,荆楚给她早安吻都没有任何反应,白被亲了。 这一转眼就到了去拍毕业照那天,天气格外得热,大家穿着清一色的校服,女生衬衫短裙,男生衬衫西裤,青春靓丽,极度养眼。 一班拍照拍在第一个,杨绵绵按照身高原本是站在第一排的,结果人太多,给摄影师赶到第二排去了,恰好是第二排中间,最中心的那个位置,而她脚下的架子不稳,第三排有人蹬蹬蹬走过去的时候她差点一头栽倒。 幸好有人从后面扶了她一把,她抬头一看,是郑家民,算是熟悉的,她也就扯扯嘴角:“谢谢。” “不客气。”郑家民松了手,端正地站好。 摄影师在那里指挥:“老师们都坐好,第一排最右边的那个女生,靠过去一点儿,后面的男生靠靠近……” 咔嚓。照片定格在他们十八岁高中毕业的那一刻,青春停驻。 拍完毕业照之后就是讨论填志愿的时间,网上填,时间有近半个月,张老师给每个学生都提了建议,踱步到杨绵绵旁边的时候笑眯眯地问:“你填好了吧?” “嗯。”杨绵绵对张老师还是比较尊敬的,“南大。” “你可以填更好的。”张老师虽然觉得在意料之中,但还是为她觉得惋惜,“你是个天才。” “我不想离开这里。” 张老师微微点了点头:“南大也很不错,国内前三了,对了,上次奥数的决赛你没来,有点可惜,成绩前两天下来了,还可以加分呢。”他多少有点可惜。 杨绵绵干笑两声:“有点事情……”考试那天她和邓曼玲去找她姐姐了,把决赛什么的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就算是少了这么几分,也对她的总分造成不了多大的影响。 领完毕业证之后的大事儿就是毕业旅行,但凡是这种集体活动,如果不是校方安排,那么能去的人能超过一半就挺不错了,尤其是一班,基本上都是只顾着学习的学霸们,有的人已经安排了出国,有的人和父母出去玩,到最后同意的只有三十个。 张老师出面直接包了一辆旅游大巴,同行的还有教他们化学的副班主任,她和张老师也算是为这群学生最后一次保驾护航 ,别让他们玩疯了出什么事儿。 邓曼玲和童欣一早就报名参加了,只是没有想到杨绵绵也会去,对她的到来非常高兴,她一上大巴就看见她们俩占好了位置对她招手。 杨绵绵背着背包挤过去坐下,困得简直要闭上眼睛:“为什么那么早……好困。” “你昨晚没睡好啊?”童欣递给她一瓶水一个面包,“发的早饭。” “我吃过了。”杨绵绵把鸭舌帽的帽檐压低一点挡光,这也是荆楚给她买的,自从他开始网购以后,杨绵绵已经没有办法阻止他给自己买衣服了。 关键是每当新衣服羞答答说“初次见面,以后请多关照哦”,她就连退货都舍不得了。 七点三十分,所有的人都到齐了,大巴出发。 一中的班级活动就是元旦晚会、运动会,其他就是班级内部的庆祝活动,那也是少得可怜,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大家都是第一次和同班同学一起去旅游,大部分的人都很兴奋。 在大巴上有睡觉的,也有聊天的,打牌的,张老师也百感交集地和周老师说:“最后一次了啊,想想也觉得舍不得,毕竟我带了三年呢。” 周老师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性,教他们化学,人很知性温柔,但不包括她在化学课上告诉他们怎么下毒杀掉丈夫不会被发现的时候。 “这一届的学生素质高,尤其是你们班。”周老师笑眯眯地说,“都没怎么让我们操心过,辛苦了那么久,是该好好玩玩了。” 张老师也笑:“到了大学,有的是时候给他们玩儿。” 杨绵绵在车上打了个盹,醒过来被邓曼玲她们拖去打牌,她不大乐意:“和我打牌你们肯定会输的……” 这句话激起了几个男生的不满:“谁说的,你输了怎么办?” 大家一起哄,她反倒是不好推脱了,最后拿起牌:“那输了不准哭啊。” 男士们摩拳擦掌挽袖子:“谁哭还不一定呢。” 几轮后。 “姐姐,手下留情,求别虐了。” “我们认输了〒▽〒求放过!” “一群没出息的!看我的……那个,杨绵绵,你缺腿部挂件吗,单身的那种。” 杨绵绵:( ̄_ ̄|||) 童欣星星眼:“绵绵,你怎么那么厉害啊?” “算牌。”但凡是和计算有关的对杨 绵绵来说都不难,每一张牌她都记得,这样原本就十拿九稳了,再加上有几张牌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在那里哇哇大叫“炸弹”“顺子”“你是猪啊快出我啊”之类的,不赢才奇怪。 被杨绵绵虐惨的其他人已经哭爷爷叫奶奶让她别玩了,她也没意见,回自己座位上发呆。 坦白说,和那么多同学一起参加这样的集体活动她还真的有点不大习惯,还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看窗外比较符合她的画风。 邓曼玲也坐回来了:“是不是无聊,不过大家在一起玩还是比较开心的。”她想急切地表达什么,但又觉得太突兀了,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啊。” 杨绵绵有点莫名:“为什么要道歉?” “知道你不喜欢人多,还拉着你一起玩儿,我只是觉得……机会不多了。”邓曼玲说,“我爸想让我出国。” 杨绵绵扭头看着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没必要道歉,没什么,”顿了顿,又说,“你想去就去吧,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分别迟早会到来的。” 邓曼玲没有她那么看得开,想起以后自己要去国外,和其他朋友再难一见就觉得伤感:“我舍不得啊,大家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面。” 杨绵绵扬了扬嘴角,没有接话。 这辆大巴车一边在高速公路上奔跑一边用抑扬顿挫的语调高喊:“出发!向着太阳!向着远方!出发出发!出发吧少年!” 多么朝气蓬勃,多么可爱啊。可今天之后,你再也不会遇见它了。 而朋友如果想见面,总是还能见到的。 中饭是在路边的饭馆解决的,三十个人坐满了那个小饭馆,郑家民一边点菜一边算钱,就怕超了不好交代,张老师拍拍他的肩膀:“这顿我请客。” “班费还没花完呢,而且怎么能让老师请客,应该我们请才对。”郑家民连忙拦着。 趁着两个人在争执,周老师淡定地找了老板娘付钱:“好了,回去吃饭。”挥一挥衣袖,没带走一片云彩~ 菜色很寻常,但是大家都吃得很高兴,杨绵绵坐在角落里,夹了块糖醋排骨,啧,太酸,面粉太多,骨头太大,几乎没肉,吃得她差点吐出来,想想看太浪费,忍住了,再也不想吃第二块。 姒筱雯坐在另一桌:“班长,再加几个菜吧,这怎么吃啊,太难吃了吧?” 郑家民小声说:“周老师请客的。” 姒筱雯马上就闭嘴了,把饭碗一推:“我吃饱了。”几个女生跟着她一块儿走了,回大巴车上吃自己带来的零食。 杨绵绵也觉得难吃,但是她是舍不得去花钱买吃的的,只能捧着一碗米饭拿汤泡了填肚子,后面上了一道虾仁跑蛋,味道不错,可一端上来就被一扫而空。 杨绵绵下手太慢,只吃到了一小口的蛋,再想下筷子就发现盘子光了……她默默放下筷子,觉得受到了伤害,毕竟以前她一个人吃饭谁也不会来抢,后来和荆楚在一块儿,他是会把最好的都夹到她碗里的人,吃鱼吃肚子,吃鸡吃腿,吃菜都是吃最嫩的菜叶。 现在要和一群人抢饭吃她当然不习惯,所以这顿饭就没吃饱。 回到车上怏怏不乐,掏出曲奇饼干吃,还给荆楚发短信:“我的虾仁跑蛋(>﹏<)” “回来做给你吃。” 好吧,她被治愈了。 吃过午饭,大家在车上睡得东倒西歪的,杨绵绵脑袋也一点一点的,靠在窗边睡着了。 大巴车慢慢开进了深山,这是南城附近的一个风景区,有山可以爬,但不高,有农家乐可以住,但条件不糟,可以说在安全的基础上满足了绝大部分同学的要求。 这家农家乐看起来外表很古朴,老板娘是个热心的农妇,说房间已经准备好了,郑家民拿了钥匙给大家分房间,三个人一间,杨绵绵就和邓曼玲、童欣她们一起住,对门儿是姒筱雯、张巧和董春晓,门一打开就听见姒筱雯在那儿抱怨了一句:“什么鬼地方?” 杨绵绵一看,房间里三张小床,统一的白色铺盖,两把椅子,窗户开着,纱窗上有好几个洞,墙上爬着几只蜘蛛,地上还算干净,往卫生间里一看,淋浴器就是个铁管,墙上是一抹色的白色瓷砖,拖鞋是塑料的,就一双,三个一次性杯子大概算是漱口杯了。 她囧囧地想,郑家民所谓的条件不糟大概是指……他们的经济条件下不算糟吧。 童欣是住过农家乐的,转了一圈就摊摊手:“还行吧,虽然不怎么好,不过还算干净,毕竟是山里,虫子是少不了的,找老板去要个蚊香点点就行了。” 邓曼玲也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她皱着眉头转了圈,好歹是没抱怨,掸了掸床先坐了下来:“幸好我带了床单,不然这被子怎么睡?” 杨绵绵干笑两声,没敢说被子自己都在抱怨没晒太阳,上一个客人是个抠脚大汉〒▽〒她现在觉得 自己最好聋了比较好,不然还真没法过了。 “外面下雨了。”童欣站在窗边说,“雨太大明天怎么爬山啊?” “啊,那么倒霉?”邓曼玲也凑过去看,一脸愁容。 她们很快就会知道,下雨不能爬山什么的根本不算什么,倒霉的事儿马上就要来了。? ☆、第 80 章 逃犯 农家乐的住宿条件可能不大好,但是饭菜还是有独到之处的,是自己种的蔬菜,鸡鸭也都是自己养的,吃起来比买来的别有滋味,大家都吃得很高兴,开了几瓶酒敬老师,也算是谢师宴了。 张老师来者不拒,和男生们喝得高兴,其他人脸上也都带了笑,外面风雨大作,这边却是欢声笑语。 然而,杨绵绵在开饭没多久就接到了荆楚的电话,还不是照例的问候:“绵绵,你们现在是不是在霞山?” 霞山就是这里的地名,因为日光乍现之时,霞光漫天,壮丽非凡,这才有了这个名,不过因为名字普通常见,全国也不知道有多少个地方叫这个名字,所以其实一点儿也不出名(真是悲伤的现实)。 “是啊。” 荆楚暗暗叹了口气,看着面前的卷宗,揉着眉心:“那我要和你说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 “我们这里在下大雨,你是想说山下的路不通了吗?”杨绵绵呵呵笑了两声,“然后还有个杀人犯逃到了这里?” 荆楚声音一沉:“绵绵,我一点儿也不觉得这件事情好笑。” 杨绵绵的声音戛然而止:“不是吧,我就随便说说。” “在逃的那个犯人叫吴志华,是个有名的毒贩,今天警方在一次追捕行动中被他逃跑了,在山脚下发现了警车和一名中弹的警察,另一名警察应该追上去了。” 杨绵绵啊了一声:“他有枪。” “对。”荆楚深深吸了口气,“绵绵,你知道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事儿吧?” 杨绵绵往旁边僻静的地方走了几步,回答道:“我知道,你信我。”不管她怎么胆大包天,荆楚对她有几斤几两还是挺清楚的,因此他现在不去联系这农家乐的老板娘,不去联系两个老师,唯独告诉她一个。 他信她。 荆楚轻声说:“绵绵,我现在就赶过来,在我来之前,你要好好的。” “你放心,”杨绵绵看着热热闹闹的饭厅,刻意把语调放轻松了,“我们这儿三十多个人呢,他要躲也该躲山里去,哪能光明正大出现?” 荆楚却并没有她那么乐观,这个吴志华是南城有名的大毒枭,心狠手辣,逃亡的路上已经杀了一个警察,他不会在乎再多杀几个人,而现在山里暴雨,正是一个屠戮的好场所。 “把电话给你的老师吧,我和他们说两句。” 杨绵绵张望了一番 ,正好看到张老师从厕所里回来,连忙拦下他:“老师,等等。” 她把电话递过去,刚刚吐过的张老师奇怪地把电话接了过来,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清晰而沉稳的声音:“你好,我是南城刑警大队的队长荆楚。” 张老师听完就是一身冷汗,酒立马就醒了,他惊疑不定地看着杨绵绵,口中应着:“好好,我们会注意的。” 挂了电话,张老师扶着栏杆深吸口气,好半天才冷静下来:“这件事儿暂时先不要和其他人说,免得恐慌。” 到底是四十多岁的老教师了,这点控制能力还是有的,张老师调整了一下呼吸,重新回到饭厅的时候已经看不出异常了。 杨绵绵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决定还是不要学电影里的女主立g到处跑,还是老老实实和大家待在一起比较好。 敌在暗我在明,以静制动才是上策。 雨一直都没有停,邓曼玲回去的时候还在担心:“这么下下去,明天爬山的事儿就该泡汤了。” 杨绵绵现在倒是觉得泡汤了反而更好,至少不上山大家都在农家乐里还安全,可上了山万一落单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儿。 吃过饭,大家也不想那么快就睡觉,都聚集在厅里打牌聊天,还有男生女生在角落里说悄悄话,张老师原本还有心情打趣几句,但现在只觉得心砰砰跳得厉害。 一阵闪电劈过,雷声轰鸣,白炽灯跳了几下,发出惊恐的呼喊:“压脉带,我要跳闸啦!” 话音刚落,房间里一片漆黑。 杨绵绵:这满满的恐怖片既视感是怎么一回事?暴雨、隔绝的旅馆、断电,那么接下来必然是……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大家别担心,应该是保险丝断了。”张老师心里也有点发毛,连忙去找老板去修。 大家打开手机照明,聊天的继续聊天,打牌的继续打牌,一点儿也没受影响,甚至杨绵绵还看见借着这黑暗,某位男生拉住了女生的小手,壁咚,亲上了。 这……杨绵绵默默掏出手机,发了一个(づ ̄3 ̄)づ╭~的表情给荆楚。 刚刚上车的荆楚感觉到手机一阵震动,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拿出来一看就看到那么一条消息,他哭笑不得,想了半天,回了一个“乖”字。 柳玉用诡异的眼神看着他:“队长,这本来是缉毒队的事儿,我们掺和什么呀,难道……”她拖长了声调 ,“你果然和方队长有点猫腻?” 荆楚:“……你能别老想那些有的没的吗?” “别嘛队长,我知道错了,你是有女朋友的人,但基友是基友嘛。”柳玉丢了一个我懂的眼神。 “是那边警力不足,所以才要求我们支援。”荆楚想起吴志华曾经犯下过的罪行就皱眉,“他可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柳玉翻看着手上的文件:“队长,这个吴志华没有照片,那怎么能确定逃到山里的人就是他?” “我们安排的卧底认出了他,可惜在与吴志华的追逐中牺牲了,现在只有贺泉一个人追进了山里,情况不用我多说,你也该知道有多凶险。”荆楚紧紧抿着唇,眉头紧锁,“尤其是山里还有那么多学生。” “学生?”柳玉纳闷,“队长你已经调查过了吗?” “噢,我没告诉你吗,绵绵他们毕业旅行正好就在那里。” 柳玉:“Σ(°△°|||)︴纳尼?!” 在她准备掏手机给杨绵绵发消息的时候,荆楚很冷静地来了一句:“别去和她瞎扯,我已经和她说了。” “队长,我发现你现在对绵绵比以前态度好多了啊。”柳玉现在还记得荆楚以前对杨绵绵的那个表情,现在怎么突然画风不对了呢。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荆楚一怔,他有点想不起来自己当初的心情了,现在想起杨绵绵,他心里全是温柔和甜蜜,以前他对她冷淡过吗?他凶过她吗?怎么舍得呢。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农家乐的老板满头大汗地在电箱里鼓捣着,老板娘给他打着手电筒:“好了没有?” “没。”老板嗫嚅着回答,“我修不来。” 老板娘赏了他一对白眼:“你修不来你早说啊,闪开,老娘自己来。” 正当老板娘努力换保险丝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在风雨中显得格外恐怖,老板吓得一哆嗦,靠近了老板娘:“老婆,还有别的客人吗?” 一般来这里的客人都会提前预定,而这里就他们一家农家乐,其他的都在山脚下,可惜都没他们占据的地理位置风景好,因此他们家的住宿条件虽然没有山脚下的好,可从来不缺生意。 老板娘也挺纳闷的:“这边都给那些学生包了啊,哪里还有别的客人?” “怎么感觉恐怖兮兮的?”老板嘀咕着,就 是不想去开门。 老板娘鄙视他:“老娘怎么嫁了你那么一个孬种,我去开。”她跳下凳子去开门,老板忙不迭追上去:“老婆等等我,外面那么黑,手电筒你都没拿——” 老板娘开了门,却发现外面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一个身着警服,浑身湿透的中年男人。 “警察?”老板娘吓了一跳。 那个男人抹了抹脸上的雨水;“不好意思,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长得高高瘦瘦白白的男人?” “没有,出了什么事吗?”老板躲在老板娘背后,小心翼翼地问。 那个男人从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了证件:“我是南城的警察贺泉,现在在追捕一名重要的犯人,他逃到了山里。” 老板吓得脸色煞白:“老婆——” “你怕个啥,我们这儿那么多人呢。”老板娘嘴上骂着,心里也有点发虚,她连忙把男人迎进来,“贺警官先进来吧,我们这里都是学生老师,没看见你说的什么犯人。” 贺泉进了屋,只是说:“先不要告诉别人,以免打草惊蛇,我受了点伤,不知道老板这里有没有绷带。” 老板娘借着手电的光一看,只见贺泉的警服上都被血浸透了,显然是受了不小的伤,她也放轻了声音:“还有空房间,警官先休息一下吧。” “谢谢。”贺泉也没有推辞,他路过饭厅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的笑闹声,老板娘就解释:“是一群学生们,他们是毕业旅行。” “噢。” “老板娘。”前方岔口突然拐出来一个人,把老板娘吓了一跳:“谁啊?” 杨绵绵用手机照了照自己的脸:“保险丝修好了吗?”她眼神往贺泉脸上一扫,“这是谁啊,警察?” 老板娘张口想说什么,被贺泉插嘴:“同学,我是路过这里,路上出了车祸而已,你们别害怕。”他拿出证件给她看,只是上面的血迹沾染了照片,看不清长相,但贺泉两个字倒是明明白白的。 杨绵绵瞟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噢,老板,你能给我们找点蜡烛么?” “噢噢,好。”老板屁颠屁颠跑去给他们找蜡烛,老板娘则带着贺泉去楼上的房间住宿。 杨绵绵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那张警~官证刚刚可是撕心裂肺地在喊:“不要相信他,他不是警察,他是坏人,他才是犯人 !” 居然假扮成警察进来了,看到那件警服上的血渍,她不难想象真正的贺泉已经发生了什么样的意外。 只是,吴志华现在出现,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呢? 他手上有枪,还是暂时不要打草惊蛇来得好。杨绵绵那么想着,微微垂下了眼睑。? ☆、第 81 章 夜雨 老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保险丝换上了,但是电愣是没来,也不知道是电箱哪里出了毛病。 一直用着蜡烛的同学们终于觉得玩够了,纷纷回房洗漱睡觉。 杨绵绵一进房间就把窗户关好,觉得不放心,还找了铁丝把插销牢牢拧了起来,童欣问:“你干嘛呢?” “漏风。”她面无表情地撒了谎。 等她去浴室草草淋浴洗了澡,出来却仍然穿得整齐,并没有换上睡衣,依然是t恤短裤,枕头下面压着一把瑞士军刀。 备注,那是荆楚的收藏品,他十分不解杨绵绵为什么旅游要带着这个东西,她的回答是:“总觉得我老是会遇到一些意外,有备无患,万一晚上睡觉有蛇爬进来呢?” “有蛇爬进来你拿刀也没用吧。”荆楚头疼地想着,却没能抵过她的坚持(撒娇卖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带走了。 而这会儿邓曼玲也好奇了:“你就穿这样睡啊?” “没带床单,脏。”她闭上了眼睛,“我睡了。” 邓曼玲和童欣对视一眼,同样觉得她怪怪的,但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把灯都关了,默默拿出手机来玩儿。 杨绵绵当然是没睡着,她怎么可能睡得着呢,一想到这里有个穷凶极恶的罪犯,她的脑袋就紧张兴奋得不得了,脑细胞极度活跃,根本没有一点儿睡意。 等到大家都安静下来了,她才听见墙壁小声传来了她想要的消息:“那个,他在房间里了。” 杨绵绵睁开眼睛,轻手轻脚下床,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信号居然一格都没有了,她想了想,把手机塞进了口袋里。 当她想开门出去的时候,邓曼玲轻轻问了声:“绵绵?” “我出去一趟,不要担心。”杨绵绵走到她的床边,“我出去以后,用椅子堵住门。” 邓曼玲觉得十分不安:“发生什么事了?” 杨绵绵对她笑一笑,并没有回答,开门出去了,邓曼玲几乎听不见她的脚步声,她坐在床上半天,还是走下来搬了凳子堵住了房门。 现在,她也一点儿都睡不着了。 杨绵绵决定先去找到那个真正的贺泉,她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但是如果现在去还来得及,再晚一步说不定就真的迟了。 走下楼梯的时候她听见不远处有人在说话,她探头看了一眼,是郑家民和姒筱雯,两个 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她也没有兴趣听。 现在她想知道的是,真正的贺泉被遗弃在了哪儿? 这就要去问一问贺泉的警服了,希望热情地老板娘给亲爱的人民警察找了一身新衣服。 毕竟,是它在那个时候求救:“救救他。”贺泉也许还没有死,不是吗? 可惜的是,杨绵绵并没有在洗衣房里找到警服,这让她有点失望,更让她失望的是通风管道老旧不堪,她费了半天力气想请它传话,它都是浑浑噩噩的,根本弄不清,杨绵绵决定不再浪费时间。 她自己去找。 如果他是吴志华,她会把人藏哪儿呢?看警服上的血迹,他们俩肯定有过一场恶斗,贺泉就算不是死了,也肯定失去了行动能力,那以吴志华的小心谨慎,绝对不会把他的尸体随意遗弃在路边。 想想看当时吴志华身上有什么线索。 她眯着眼睛回想起来。 吴志华穿的警服并不合身,但因为他当时看起来太过狼狈,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但如果仔细回想一下的话,她记得他在肩膀的地方明显绷紧,裤腿稍微短了一点儿。 贺泉应该比他再瘦一点儿,矮一点儿。 而且他穿了一双运动鞋,这和警察的标配可不同,也许是贺泉的鞋子太小了他穿不进,也有可能是太大了,这很容易引起怀疑,所以他就没有换上。 对了,他的腰间鼓鼓的,应该是枪,贺泉的枪。杨绵绵想,她要记得吴志华的枪并不止一把。 有枪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他可以把这里所有人都挟持为人质。 她不能露出任何马脚。 杨绵绵想着叹了口气,重新掏出手机,发现在好像有那么一点点信号了。她不得不走到外面去,希望能把短信给发出去。 谢天谢地,她成功了。 “小黄机,你可真给力。”杨绵绵喜滋滋地把手机塞了回去。 明黄色手机:“绵绵么么哒(づ ̄3 ̄)づ” 转身的一刹那,她看在树林间隐隐约约的黑影,杨绵绵瞬间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地方:“运气不错。” 她折返回屋内,先在前台瞄了一眼挂钥匙的地方,回忆了一番一开始郑家民分房间的时候老板娘说的话:“你们的房间都在二楼,两到三个人一间。” 以她自己住的房间为坐标算一下的话,大概二 楼有20个房间,南北各10间,全都是双标或者三人间,大床房都在三楼,而三楼只有张老师和周老师两个人住。 她扫了一遍遗留下的钥匙上贴的房间号码,二楼的没少,三楼少了一个,3-4,双号,朝南的房间,也就是和旅馆的前门朝向相同。 同样,也意味着可以随时监视到林子里的动静。 意料之中,杨绵绵想。她先绕路去杂物间找到了雨衣披在身上,帽子拉下来就能盖住她大半张脸,她不能从前门走,那等于是瞬间暴露在了对方的视线里,虽然雨下得那么大,但看得见还是看得见。 她要从后门绕过去,那样借着视线的盲点,她可以躲过吴志华的监控范围顺利到达林中。 可人算不如天算,等她好不容易从后门绕出去的时候,她就看见前门飞奔出来一个影子就朝着树林里去了。 杨绵绵一个趔趄:“天要亡我吗?”那个场景是怎么回事,简直是脑残电视剧里男女主角吵架时女主飞奔离去的画面,不过和电视剧不同的是,不仅女主不是梨花带雨纤腰一束,甚至男主都没有追出去。 好吧,毕竟不是电视剧。杨绵绵拉下了雨衣的帽子,紧跟着冲入了雨帘之中,豆大的雨点打在身上还有点疼,视线很快就被雨水给模糊了。 好在她走进树林没多久就看见了人,也没跑远,就趴在汽车盖上哭呢。 “姒筱雯?”杨绵绵一下子就把人给认出来了,姒筱雯今天出门还穿了一件特别抢眼的亮黄色的裙子,衬得她肤白人美,她的记忆相当深刻。 姒筱雯现在就想一个人呆一会儿,谁都不想见,何况是自己最讨厌的老对头,听见杨绵绵的声音一抹脸:“滚!” 杨绵绵翻个白眼,她也不想管姒筱雯,但是偏偏姒筱雯趴在她想掀开来的后备箱上:“你让……”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鞋子说:“绵绵,那边好像有人在看你。” 杨绵绵浑身一震,压抑住自己想回头的反应,迅速蹲了下来,顺便把姒筱雯给拽了个倒仰,姒筱雯拔高声音想骂她,被杨绵绵一把捂住嘴巴:“别出声,你看。” 她蹲下来的时候就看到被车盖压住的两根手指,彰显着后备箱里就隐藏着她想寻找的答案。 姒筱雯虽然恼怒,但也不是没有脑子,杨绵绵这样异常的行为原本就古怪,她一看到那两根手指,顿时汗毛倒竖,只觉得背后发冷,紧紧咬着唇不出声了。 杨绵 绵悄悄探出头去看,只见不远处的二楼上,有个黑影影影绰绰,似是在看着她们。 她略一算房间的住宿情况就知道,这个房间里很有可能住着的就是吴志华,想必他也是时时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人影就消失了。杨绵绵趁此机会迅速掀起车盖看了一眼,贺泉就蜷缩着被塞在后备箱里,她伸手一摸,身体都已经僵了,看起来已经断气多时。 她心里就顿时难受起来。 而姒筱雯看到后备箱里居然有个死人,早就吓得花容失色:“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个死人?” “嘘——”杨绵绵原想找个借口敷衍过去,但突然听见极为轻微的脚步声,若非是鞋子沾染了泥泞是绝对听不见的。 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过来了,根本不敢回头,拉着姒筱雯就往林子里跑。 姒筱雯跌跌撞撞被她拉着跑,想开口说话却被雨水逼得根本张不了嘴,杨绵绵拽着她的力气又大,她根本挣脱不得,只能两个人没头没脑往林子里跑。 雨下得那么大,林子又那么黑,姒筱雯害怕极了,想挣脱她回头,被杨绵绵死死拉住:“你现在就去就死定了。” “发生了什么事?”姒筱雯终于找到机会开口问出了这个问题。 杨绵绵有心吓唬她,干脆实话实说:“之前旅馆里来了个男人自称是警察,但是根本不是,刚才车里的那个死人才是。” 姒筱雯并不蠢,她一听脸色就白了:“那那个人是……” “杀人犯,大毒枭,带枪,你知道我们俩多危险了吧?”杨绵绵紧紧抿着唇,“他不一定知道我们有没有看到尸体,但是以他这种人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放过一丝可能的,所以他一定会把我们俩给解决掉。” 姒筱雯被她说的话吓得腿都软了:“不是吧,会不会是你弄错了?” “姒筱雯,我们俩是不对付,但是你见我在这种事情上开过玩笑吗?”杨绵绵松开了拉她的手,“你要是不信我你就回去吧,死了是你自己选的,别怪我。” 姒筱雯白着脸想了一会儿,觉得杨绵绵虽然是又高傲又讨厌,但是并不是喜欢说谎的人,也没有必要在这样的情况下骗她,何况尸体是她亲眼看到的……她拉住了杨绵绵的手:“那我们往哪儿跑?” 杨绵绵愣了一下,没想到姒筱雯居然会相信她,她被猪队友坑惯了,本来还想如果姒筱雯执意要死她也懒得管她,没 想到她会这么问:“你信我?” “我是相信我自己的判断!”姒筱雯被雨淋透,浑身都在打哆嗦,牙齿不断打颤。 杨绵绵抿了抿嘴:“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绕路回酒店,大家都在那里,他可能不会轻举妄动,但也可能……把所有人都杀掉,反正他已经杀过人了,不会再有任何顾忌,二是我们继续往林子里走,他肯定以追我们为重,其他人是安全的,但我们两个人在这里就是被屠杀的份儿。” 这样两个选择,姒筱雯根本无法作出决定,她慌了神:“我、我不知道……” ☆、第 82 章 逃亡 杨绵绵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其实,我们没有别的选择,虽然我觉得回去更好一点,但是很可惜,现在雨下那么大,我们根本不认得路,也未必能够顺利走出去,只有继续往前走,走一步算一步吧。” 姒筱雯慌乱地点点头。 杨绵绵就拉着她继续往前走,怕灯光引来吴志华,连手机照明都不敢,就在黑漆漆的林子里磕磕绊绊地走。 一个没留神,两个人脚下一滑,竟然摔到了山坡下面,幸好那是一个缓坡,就是跌了个跟头摔狠了,杨绵绵很快就爬了起来,反倒是姒筱雯惊吓之下崴了脚,站都站不起来了。 “别怕。”杨绵绵把她扶起来架在自己肩膀上,“雨冲掉了我们的痕迹,林子那么大,他不一定能找得到我们,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雨吧。” 姒筱雯反倒是怕了,连连说:“不,我走得动,我们还是走远一点吧。” “不要紧。”杨绵绵扶着她走,“你也别怕,真的对上了,我有办法。”她想得很明白,现在霞山大雨,这才把警察们都困在了下面,可他们肯定已经封锁了整座山,除非他决定藏在深山里茹毛饮血,否则雨一停就是瓮中捉鳖。 到时候他如果想找别的路,那只能找人质和警察谈判。 这么一想,如果吴志华真的追着她们进了林子也不是最糟糕,她们有警惕心,而现在旅馆里的人却是一无所知,随时可能被吴志华擒获为人质。 当然,如果他放弃她们回到旅馆,那么她们俩就是安全的。 凡事各有优劣,杨绵绵现在只能往好处去想,希望吴志华被她们牵制在了林子里,又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她们。 不管怎么样,要先把姒筱雯给安顿好了,她失温严重,在这么下去一定会发起高烧来。 天无绝人之路,杨绵绵很快找到了一个小山洞,不大,但避雨就足够了,姒筱雯也顾不得山洞里脏兮兮的还有虫子,一屁股就坐下了,一条蛇就擦着她的腿游了过去,吓得她一声尖叫。 “别叫。”杨绵绵脱了雨衣,一脚把蛇给踢开了,“这蛇没毒。”她前段时间在图书管里看了不少书,包括了各式各样的自然百科,托她过目不忘的福气,她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一条翠青蛇。 姒筱雯虽然很讨厌杨绵绵,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觉得她特别有安全感,也顾不得往日恩怨了,往她身边靠。 杨绵绵抖落了雨衣上的水:“你赶紧把衣服 都脱了,穿这个。” 姒筱雯突然瞪大了眼睛:“什么?” “我们俩都是女的,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杨绵绵也瞪她,“快脱,你在这么下去会失温的,到时候发高烧死了我才懒得给你收尸。” 姒筱雯听了她这说话的口吻就下意识地想反驳,但动了动嘴皮子还是没说出来,她是真的觉得浑身都冷冰冰的,一点知觉都没有了,这会儿也顾不得矜持,把裙子脱了下来。 杨绵绵一看她饱满的胸脯就嫉妒了:“你有胸。” 姒筱雯下意识地一缩,但听到她口气里的酸味,反倒是一挺胸,又看看她平板的胸部,顿时得意起来。 杨绵绵今天穿得是两件套,里面一件小背心,外面一件大领口的t恤,她把外面的t恤脱了给她,姒筱雯一愣,没接,杨绵绵冷哼了一声:“你要是敢说档次太低我就打死你。” 姒筱雯顿了顿,低声说了声“谢谢”,把t恤扯了过来往身上套,杨绵绵比她瘦得多,她一穿上去原本宽松的t恤就紧绷起来,显得身材更好,杨绵绵都嫉妒死了:“你平时都吃什么,为什么胸那么大?” “是你营养不良吧?”姒筱雯刻薄地说了一句,说完觉得自己也有点过分,扭过头补充,“多喝牛奶,多吃木瓜、猪脚。” 杨绵绵悻悻道:“我会逆袭的。”她把雨衣给她,“披着吧。” 姒筱雯看着她只穿着吊带和短裤,没接:“这雨衣大,我们俩一起吧。” 杨绵绵当然也冷,也就没有推辞,两个人披着一件大雨衣坐在那里取暖,杨绵绵从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两块巧克力来,还是今天在大巴车上发的:“吃吧。” 姒筱雯剥了塑料纸把巧克力塞进嘴里,平心而论,这种批发的巧克力她从前根本看不上眼,但是现在吃在嘴里却觉得也不糟糕:“杨绵绵,他会追过来吗?” “不知道。”杨绵绵言简意赅,“他如果还在找我们,是好事也是坏事,我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更好的。” 姒筱雯犹豫了一下,又问:“那……警察应该很快就回来吧?” “肯定。”她给了非常确定的答案,她相信荆楚一定会来。 姒筱雯像是放心了一点,这一放松就觉得眼皮子突然沉了起来,没一会儿就靠着山壁睡着了。 而另一边,情况却没有杨绵绵想的那么糟糕,郑家民看到姒筱雯跑出去了,犹豫了一会儿还 是去找了把伞打算把她找回来,却没有想到正好看到她们两个逃跑进林子,而有个人追了进去。 他马上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张老师,希望他能组织同学去找,没有想到张老师的第一反应就是喊老板娘过来问那个警察在不在。 老板娘去敲了房门说不在,张老师的表情就立刻严肃了起来,正打算告诉他们情况,荆楚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他一直没打通杨绵绵的电话,只能退而求其次打给张老师。 “那个自称是贺泉的警察就是我们这一次的犯人,请你们务必警惕,不要打草惊蛇。”荆楚原本想让他们悄悄把吴志华给控制住,没有想到张老师立刻给了他一个大惊喜:“那个人不在旅馆里,他追着杨绵绵和姒筱雯进了林。” 荆楚:“……”他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回事?” 郑家民就把情况说了。 荆楚略一思索就下了决定:“不要管她们,你们千万注意不要再把人给放进来了。”只要人不进来,那吴志华有枪也没用,大部分人都是安全的。 郑家民脱口就问:“那杨绵绵她们怎么办?” “我们会尽快上山搜救,你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吴志华手上有枪,不管你们有多少人都不能和他正面对抗。”荆楚以严厉的口吻说完,语气一转,“杨绵绵她们不会有事,至少暂时不会。” 他相信以杨绵绵的机灵绝对不会现在就吃亏,她一定会想办法躲起来,尤其是现在雨下那么大,对于吴志华来说也是不小的障碍。 “以及,你刚才提到了车……”荆楚语气一沉,“如果猜得没错的话,车里有真正的贺泉警官的尸体。”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老板娘、老板、张老师、周老师、郑家民都顿时白了脸色。 荆楚没有多和他们废话,他挂了这通电话立即打给方远:“老方,情况怎么样?” “雨太大,恐怕会有山体滑坡,我们不敢贸然上山。”方远作为缉毒大队的队长,现在就在霞山的山脚下指挥作战。 荆楚道:“等不及了,吴志华和两个女孩子进了山林,贺泉已经遇害,他不会放过她们,我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到时候无论雨势如何,我都一定要上山。” 柳玉在一旁听了全程的对话,忧心忡忡:“队长,绵绵现在进了山林,她会不会有事啊?” “我相信她不会。”荆楚揉了揉眉心,虽然心里比任何人都担心 ,但他却不能表示出来,反而要打起精神给他们信心,“但是时间争分夺秒,多耽误一分钟,她就多一分危险。” 姒筱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她醒过来的时候觉得头有点疼,而杨绵绵并不在身边,她猛地站起来,想走到外面却又停驻害怕,这里像是一个避风港,她一点也不想一个人走到这恐怖的山林里。 好在杨绵绵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她拿了两片大叶子挡雨:“你醒了?” 姒筱雯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你去哪儿了?” “到处走走。”杨绵绵当然不可能告诉她自己是去探听情况了,而结果很不乐观。 她的沟通对象其实非常具有局限性,比如生命体如动物植物不算在内,而它们的尸体包括粪便啊尸骨啊被做成的食物也都不包含在内,而对于物品也有分别,比如石头算是非生命体,但是她和它们的沟通却很困难。 它们就如同人类的婴儿时期,有意识,可以交流,但是很困难,人也没有办法知道咿咿呀呀的婴儿到底在讲什么鬼。 能够和她清晰交流的,必然是成型的具有一定用途的物品,以前在曹家沟里的石磨原本只是石头,那个时期它是懵懂的,而它被打磨成了石磨之后就具有了清晰的交流能力。 很可惜的是,深山里的非生命体本来就少,而石头们都懵懵懂懂的,根本没法交流,这让她的能力受到了局限,没有办法利用小伙伴们作为自己的耳报神。 何况就算是有交流的对象,比如她唯一找到的一块墓碑,可以和她交流,但是作为一诞生就杵在那儿的碑,它根本没有办法知道下山的路在哪儿,它只会告诉你有蛇爬过去了,有只蝴蝶很好看,下雨很讨厌把它都磨坏了。 一切物品的知识也都来源于它的所处环境,就比如曹家沟里的桌椅都不会讲普通话一样。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所以说,现在杨绵绵能靠的,只有她自己了。 ☆、第 83 章 获救 荆楚到的时候雨势依然不见减小,方远和其他警员已经准备好,打算由护林员带路上山,他看见荆楚过来,原本紧绷的脸略略一松:“你来了?” “准备上山?”荆楚从身边的警员手里拿过雨衣套在身上,“我也去。” 方远点点头:“我也不和你客气了,多谢你们的援助。” “不客气。”荆楚扫了一眼自己的组员,点名,“武涛你和我们一起,白平你和柳玉在这里支援,常雁……” 没等他说完,常雁也接过雨衣套在身上:“你们需要谈判。” “那走吧。”荆楚没有过多废话,现在每一秒的时间都弥足珍贵。 上山的路比想象中很难,护林员的声音穿过雨帘:“路只会越来越难走。” 荆楚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信号只有一格,但是依然没有任何信息进来。 两个小时后,他们敲开了农家乐的大门,里面的那个老板娘用家具堵住了大门,他们推都推不开,还是荆楚打电话让他们自己出来开的门。 方远已经在路上了解到了具体的情况:“看来吴志华并没有回来。”他最担心的就是他挟持了旅馆里的人作为谈判的筹码。 荆楚却把目光投向了黑影憧憧的山林:“这里有几条下山的路?” “就一条,”回答的是老板娘,“附近只有这座山可以爬,再往里面就是深山,除非可以爬过那几座山,否则要下山只能走这条路。”她指着远处隐隐约约的山头解释。 方远露出一丝笑意:“看来这一次他是走投无路了。”他追踪吴志华多年,现在一想到马上就能把他抓捕归案,疲惫顿时一扫而空,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 荆楚的心却往下一沉。 方远立即安排了人手进行搜寻,大片的警力投入进去的效果是明显的,很快就有人找到了线索:“这里有个人!” 荆楚掉转头走过去,只看见一个警员费力地把一个女孩子拖上来,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塑胶雨衣,整个人看起来很狼狈,张老师挤出人群,看见只有她一个人后连忙问:“姒筱雯?杨绵绵呢?” 姒筱雯喘着气,声音颤抖着:“她和那个男人走了。” 漫长寂静。 荆楚走过去,半蹲下来和她平视:“绵绵是自己跟着那个男人走的?” “嗯。”她点点头,眼眶红得像是只兔子,“她说我脚瘸了 没用,带我们两个人不如只带她一个,然后他们就走了。”话说完她自己也觉得不对劲儿,又笨拙地为她辩解,“她说让我留在这里容易被人找到……对不起。” 她觉得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心里也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滋味。 一个小时前。当荆楚等人还在跋山涉水的时候,吴志华就抢先一步找到了躲避在山洞里的杨绵绵和姒筱雯。 杨绵绵是一看见外面的人影就知道自己的运气不好了,她抓紧时间对姒筱雯说:“我会说服他放你走,你就呆在这里,反正你脚瘸了没用,他不会带上你这个麻烦,过不了多久就会有警察来,你呼救就完了,然后告诉他们,我跟那个人走了,暂时不会有事,记住了?” 姒筱雯愣愣地点点头,然后就看见杨绵绵跑了出去,和那个男人相隔十米说了什么,她并没有听清,只看见那两个人一起走了。 姒筱雯在她走后才感觉到自己是被抛弃了,她觉得害怕极了,想出去,但又不敢,只能蜷缩在洞里,直到警察搜索的声音传来,她才大声呼救。 完毕。 荆楚点点头,他对这个惊魂未定的女孩子说:“没关系,我们会找到她的。” 姒筱雯吸了吸鼻子:“她不会有事吧?” “不知道。”荆楚是真的猜不出杨绵绵下一步打算做什么,一般来说她如果乖乖的,那么吴志华用她作为人质,她肯定暂时是安全的。 但杨绵绵会乖乖的吗?他表示深刻地怀疑,他也相信她甩掉姒筱雯绝对是更加没有顾忌想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儿了。 #有个胆大妄为又智商高的女朋友真累# 方远找了一个警员陪姒筱雯回去,而其他人则继续搜寻线索。然而他们的工作并没有持续太久,在一个塑料袋里,他们发现了杨绵绵的手机。 页面打开在录音的界面,荆楚按了返回,找到里面的唯一一段音频。 “这个小姑娘在我手上,我希望警方能在一个小时内撤退,否则后果自负。”这是吴志华的声音,他说完这句话顿了两秒钟,声音远了一点儿,“说话。” 杨绵绵很配合地说了两个字:“呵呵。” 吴志华并没有在意她小小的嘲讽:“没有商量,立刻撤退,否则我可以保证,你们找到的只会是她的尸体。” 录音结束。 常雁微蹙眉头:“他留下了录音而非直接通话,他不想和 我们谈判。” “也有可能是这里的信号太差。”方远走过来,却赞同常雁的观点,“不过我赞成常警官的看法,他不想和我们谈判,他只提要求,不接受还价,这是他的性格。” 有人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那现在怎么办?” 方远沉思了一分钟,下了命令:“全部撤退,包括旅馆里的所有人,下山只有一条路,等他下来了,我们再进行追捕。” 所有人都没有意见。 在农家乐里的学生们本来都睡得好好的,还期待着明天的爬山,没有想到张老师和周老师挨个把人都喊醒,就给了十分钟穿衣服,立刻到大厅集合。 在那里他们看见了姒筱雯和郑家民,姒筱雯换了一身衣服,手里拿了杯热水却一口都没有喝,她脑袋里反复回想着杨绵绵走时候的表情,特别平静,好像她不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意义。 她知道她说的是对的,那个时候,她们俩手无寸铁,怎么能面对那样一个带着枪械的凶犯呢?能保全一个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可现在杨绵绵呢? “家民,祸害遗千年,杨绵绵肯定不会有事的,对吗?”她抬起头,一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郑家民轻轻点了点头。 其他同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对于大半夜被叫起来怨气颇重,一听要马上下山更是怨声载道,即便是张老师说了这里出现了罪犯,大家也并不觉得紧张害怕,反倒是觉得大惊小怪的,还有人问“警察不是在这里,他们不能保护我们吗”。 饶是如此,让这些人独自待在山上他们也没这胆量,只能一边嘀咕一边随着众人下山。 邓曼玲看到了在人群中的荆楚,却没有看见杨绵绵,她挤到姒筱雯身边:“你最先到这里的,你看见绵绵了吗,我没看见她。” 姒筱雯没说话。 邓曼玲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她跑过去问荆楚:“绵绵呢,她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荆楚记得她,当下缓了缓脸色:“她没事,你先跟着大家一起下山吧。” 邓曼玲的直觉不容小觑,她知道荆楚才说谎,她想大声问他绵绵到底怎么了,但是她忍了忍,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红着眼回去了。 雨渐渐停了。 张老师和方远他们商量:“我们这边人太多了,天黑地上又滑,不安全,我们能不能等到天亮在走?” 方远一想也对,这些学生毕竟不是受过训练的警察,让他们走夜路指不定还要多出什么意外来呢,也就点头:“行,我们留两个人在这儿,你们天一亮就必须下山。” 荆楚原本打算跟着一起下去,但转念一想却改了主意:“那我留下吧。” 方远当然没有意见,欣然同意:“那就拜托你了。” 武涛跟着方远他们一起支援,他是射击高手,有利于安排伏击,而常雁却跟着留了下来:“为什么留在这里?” “下这么大的雨,你觉得吴志华会躲在哪里,林子里?”荆楚反问。 常雁一愣:“你是说……” 荆楚摇了摇头:“我并不敢肯定,但是他这样的人极为大胆,或许现在就躲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 他猜得一点儿也没错。 现在杨绵绵和吴志华根本不在林子里,就在这个农家乐里,在警察到达这里之前,吴志华就挟持杨绵绵到了地下室,他自己则一直关注着警方的动静。 他并不傻,如果独自下山,目标太过明显,最好的办法就是鱼目混珠,躲在这批学生的车里下山离开,谁知道方远突如其来的要求使得他的计划被打乱,而正当吴志华准备出手的时候,张老师的恳求又使得一切回到了他的盘算之中。 因此现在,吴志华并不打算打草惊蛇,他决定按兵不动,趁机潜伏进大巴车里下山。 杨绵绵能通过他的表情猜到一点他的计划,她非常配合,被绑着也不乱动,就安安静静看着他。 吴志华对她的表现很满意:“你如果听话,我就不会伤害你。” 鬼才信。杨绵绵心里一点儿也不信,但表面上却表现得非常顺从,她点点头,安安静静蜷缩在角落里考虑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当时在山林里,她主动出现并且表示不会把车厢里的尸体说出去,当然,这并不可能让她逃过一劫,她只是想表明自己其实根本不知道他是个毒枭,免得当场就被杀人灭口了。 而接下来,吴志华果然没有放她走的意思,杨绵绵又表示自己愿意暂时跟在他身边,只希望他放过姒筱雯,她崴了脚又发烧,如果再淋雨可能会得肺炎死的。 当然,这一番话的破绽在于,如果吴志华不希望贺泉的事情被人知道,他就会拒绝这个提议,可幸运的是,吴志华其实并不在乎姒筱雯是否会被警察找到,他只是需要人质而已,因此得 知姒筱雯瘸腿又生病之后就决定放弃这个人质,转而挟持杨绵绵,她配合又听话,的确为他省了很多的麻烦。 而他现在不知道的是,这个省心的小甜心心里根本不是那么想的。? ☆、第 84 章 爆炸 杨绵绵从一开始就排除了和吴志华正面冲突的想法,他有武器,他是个男人,所有的条件都显示她处于弱势地位。 想要获胜,只能另辟蹊径,然后一击必胜,现在她就是在寻找这样一个机会。 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 杨绵绵在安静待着的过程中已经听见贺泉的那把92式手~枪把吴志华自制的枪骂了个狗血淋头,从它助纣为虐到狼狈为奸再到不得好死,骂得那个叫酣畅淋漓,脏话不断,杨绵绵学到了不少脏话的新用法。 果然警用的器械脾气都不好……杨绵绵把脑袋搁在膝盖上想,但荆楚的枪就从来不说脏话(别问她怎么知道的),所以大概还是随了主人的性格吧。 贺泉肯定是个脾气暴躁爱说脏话但正义感极强的好警察,可惜他现在躺在后备箱里,早已没了气息。 而吴志华的自制枪都快被骂哭了:“真的不关我的事(>﹏<)你骂我也没有用啊……我也想作把好枪,但是我们都没有办法决定自己做的事啊,你现在不也被坏人拿着么?” 92式被它一句话呛住,死活说不出来下文了,憋了好半天,它才带着哭音说:“如果老贺知道我现在落到坏人手里,一定会很伤心的,但我也没办法(>﹏<)” 那一瞬间杨绵绵为它们觉得可怜,任何物品从诞生起就是不自由的,它们被什么样的人使用并不为它们自己所选择,它们所站的立场完全是被动的。 换言之,它们从生到死,一辈子身不由己,哪怕知道自己现在是坏人的武器,等到吴志华扣动扳机的时候,它们再不情愿,也只能被迫开枪。 这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她决定不给它们违反自己想法的机会,她一定会在吴志华开枪之前把他解决掉。 而与此同时,荆楚在确认所有人都聚集在了饭厅以后,带着常雁先去了吴志华租住的房间。 那里早有警员勘察过,吴志华离开的时候十分匆忙,从而留下了不少的证据,包括那件贺泉的警服,但是并不见武器。 荆楚问老板娘:“这里一共有多少房间,有没有地下室?” “二楼、三楼都是二十间,地下室有是有,但是我们基本上不用。” 荆楚站在原地待了几分钟,点点头:“我们回去吧。” 他也打算等到天亮。 时间一分一 秒过去,东方渐渐泛白,这正是一天中人最困倦的时候,饭厅里的学生都困得东倒西歪,窗帘被拉上了,荆楚就站在窗前,通过缝隙看着停在门前的大巴车。 现在,是吴志华动手的好时机,他自己也是那么想的,杨绵绵原本也想着等到躲进大巴车下面时,也是吴志华少数不把枪对准她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就可以想办法逃跑了。 可惜的是,她还是低估了这个大毒枭心狠手辣的程度。 开枪会引来注意,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打算这么做,因此最好的解决掉杨绵绵的办法就是——注射毒品。 杨绵绵看到他拿出针筒就愣了,不可置信地反问:“你想给我注射毒品?” “不会很痛苦的,看在你那么乖的份上。”吴志华轻描淡写地不像是要杀人。 杨绵绵“恐惧”地看着他把枪塞回了后腰,拿着针筒向他走过来,那一瞬间她想起自己扎胡逸霖的时候,相比之下,她真的是太善良了。 等到吴志华走近的那一刻,她抬脚踹在他的膝关节处,随后反身把椅子砸在他身上,刚跑出几步,就听见吴志华阴冷的声音:“站住。” 杨绵绵不用扭头也知道他用枪指着自己的后背,她果然停下了脚步,做了一个手势,吴志华还没理解她的手势是什么意思,就发现眼前一黑,地下室的灯竟然灭了。 关键时候,小伙伴们还是一如既往地给力,作为电灯这种自由度比较高的物品,偶尔跳闸什么的太正常了! 电灯:“╭(╯^╰)╮随时拉灯,就是那么任性!” 92式在一瞬间get到了新技能:“咦!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走火炸膛!” 杨绵绵张了张嘴,很想和它说这是不行的,因为拉灯灯没事儿,炸膛的话它自己也就完了,她不需要它来救,她可以自己解决。 可92式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与其为犯罪所用,它宁可慷慨赴死,也绝不希望自己成为罪犯的帮凶。 此时此刻,它满心坚定,它一往无前,它慷慨赴死! 杨绵绵只听见它大声道:“我宣誓,我将与各种犯罪活动进行永无休止的斗争,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 砰! 地下室里响起了吴志华的惨叫声,杨绵绵不再犹豫,转身就跑,还没忘记把门从外面给他反锁上,地下室的出口是一条狭窄的走廊,被老板娘一家塞满了杂物,有几箱啤酒可乐雪碧 ,也有煤气罐和几大桶的汽油。 杨绵绵的视线一下子就被吸引了,她打开桶盖,汽油味扑面而来,她只要推到它们,再点燃一根火柴,那一切都结束了。 这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里盘桓了一分钟,杨绵绵踟蹰了半天,手都伸出去了,却还是缩了回来。 “便宜你了。”她恨恨想着,“饶你一命。” 但是她绝对不会放过给他一个教训的机会。 他们发生冲突的时候,荆楚正安排学生们上大巴车,还和司机、老板娘他们检查了一下车身内部,原本下面放行李的地方却空无一人,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有人躲藏在内。 难道是他猜错了?吴志华从一开始就只是打算靠挟持人质下山?荆楚在怀疑自己的推测时,隐隐闻见了烟味。 “怎么回事?” 老板娘犹豫道:“好像是……那里着火了?” “你们先上车,我去看看。”荆楚拔出枪,沿着墙壁往冒烟的地方去。 然而,他看到了什么? 杨绵绵通过地下室唯一的通风小窗往里散烟……她观察了今天的风向后很幸运的发现地下室是在下风处,所以她放弃了泼汽油的想法,转而选择在上风处点燃了一个稻草堆,浓烟滚滚,就通过那小小的通风窗口灌进地下室里。 她拿着一把蒲扇一边扇一边冷笑:“你有本事就开枪打我啊。”她站在整个扫射区域的盲点处,吴志华除非是有透视眼,要不然绝对打不到他。 荆楚:“……”真是神转折啊万万想不到啊,他感慨着杨绵绵的凶残程度,却不知道这是因为有一把警用枪自我牺牲才能得到的结果。 可惜吴志华太沉得住气,浓烟虽然让他剧烈咳嗽起来,他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杨绵绵沉不住气了,她恨恨道:“你忍得住,算你狠,给我等着!”她又跑回去拎了一桶汽油过来,刷一下泼进了地下室,墙壁都被汽油给浸湿了。 吴志华闻见了浓烈的汽油味后终于坐不住了:“你想干什么,你烧死我你也逃不掉。” “你瞎说什么大实话,我只是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撞翻了汽油桶,你自己枪走火点燃了关我什么事?”杨绵绵面不改色地编着谎话,朝荆楚做了一个快去叫人的手势。 荆楚走远一点儿,一边观察着那边的动静一边给方远打电话。 这时雨已经停了,方远很快就 带着人重新赶了上来,这途中杨绵绵对吴志华各种威逼利诱。 “快把你的枪扔出来,不然我就点火了,我告诉你,我可不是警察,我就想给我自己报仇,呵呵,亲,你在山林里用枪指我脑袋的时候肯定没有想过有现在吧?” 吴志华冷冷道:“你这是袭警。” “这会儿你还在装吗,噢,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差点忘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在你后备箱里的那个才是警察,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叫吴志华,是个大毒枭吗?你cos警察可不可以走点心呢,哪个警察身上会带毒品的?” 吴志华沉默了一瞬:“你都知道了?” “是的,我知道你还有一把枪,就藏在你的小腿上,现在,丢出来给我,不然我马上点火,把你烧死在这里。” “你就不怕警察追究你的责任?” “都说了别瞎bb了,那我点给你看。”吴志华握紧了手里的枪,等待着她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 但他很快就失望了,杨绵绵并没有出现,她只是把一根没有点燃的火柴丢了进去:“想骗我出现然后开枪打我吗,抱歉,不是每个人的智商都和你那么低的,我动动脚趾头都能猜到你在想什么,再不把枪丢出来,我丢进来的就是点燃的火柴了噢。” 吴志华摸不准她到底打算怎么样,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怕她丧心病狂烧死他,只能忍气吞声把枪丢了出去。 杨绵绵把枪捡了起来,拆开:“唷,没子弹啊,怕我打死你啊?” 吴志华没有吭声,虎落平阳被犬欺,他是绝对没有想到会有那么一个意外让他栽在了一个小女孩手里,但他毕竟经历过大风浪,现在还沉得住气。 “还有,你打算扎我的针筒,以及你身上其他的毒品。”杨绵绵显然没打算就此罢休。 吴志华一语不发,把她要的东西抛出窗外,杨绵绵就在那儿接着,等她满意了,这才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做完这些,警察都来了,大庭广众之下,杨绵绵不好把这些危险品留着自己研究研究,只能不情不愿交公。 “双手举高,慢慢走出来。”方远在地下室的出口安排了不少特警,全部严阵以待,就等着吴志华出来。 门慢慢打开了,吴志华高举着双手慢慢走出来,他看起来太过紧张,以至于一脚踢翻了一个半空的汽油桶,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扶住了旁边的煤气罐才没有摔个四脚朝天。 明明摔跤的是吴志华,但警察反倒是比他更紧张,害怕他突然反击,方远立即高声道:“不准动。” 吴志华果然停下了脚步,方远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去给他拷上手铐,吴志华并没有反抗,只是提出了要求:“我想和那个女孩子说两句话。” 他双手已经被反铐住,方远微微放下心,对于他这个要求并没有立刻答应,吴志华平静道:“方警官,你大概还有很多事需要我的配合吧,我这一点小小的要求你都不答应吗,你看,我现在完全被你们控制住了。” 他抬了抬手,手铐哗哗作响。 方远一想也对,让人去问杨绵绵愿不愿意,她当然不会怯场,还和荆楚说:“我倒是要看看他还能搞什么鬼。” 荆楚对她这性子没办法,只能点点头:“我跟你一块儿去。” “你想和我说什么?”杨绵绵看着被制服的吴志华,眉角眼梢全是嘲讽。 吴志华嘴角微微一翘,也是说不尽的讥讽:“小姑娘,你那么看不起人,会吃亏的。” 杨绵绵正要反唇相讥,却听见常雁高喊一声“小心”,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看见吴志华手一松,一个点燃的火机就落在了地面上。 那一刹那,打火机尖叫起来:“不行啊这里有油会烧起来的!” 杨绵绵转身想走,但可惜的是,这个狭隘的甬道里并不仅仅只有汽油,还有……煤气罐。 煤气罐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吴志华刚刚扶住它的时候做了什么,他拧松了它的阀门:“啊我要爆炸了!” 话音未落,她只听见砰一声巨响,耳边嗡一下就什么都听不见了,头晕眼花,胸口恶心得要吐出来,她趴在地上,好一会儿都觉得懵。 抬起头,她看见荆楚近在咫尺的脸,全都是血。 ☆、第 85 章 改变 杨绵绵觉得自己就是闭了一下眼睛,可再睁开的时候却已经是在医院里了,她手背上扎着吊针,病房里安静极了。 她躺在病床上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吴志华点燃了打翻的汽油,而煤气瓶不知道为什么爆炸了,电光火石间,荆楚反身搂住她,带着她往外扑去,然后爆炸声传来,她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昏迷前的每一个细节都在她脑中反复回放,她甚至能回想起自己当时不屑而嘲讽的笑,刺眼得她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 她从来都没有觉得那么懊恼过。 门外传来脚步声,杨绵绵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只依稀听见有个人走过来,像是放了一束花在她床头,百合的芬香扑面而来。 “还没有醒啊。”听声音是柳玉的,她好像有点担忧,在她床边徘徊了好一会儿,替她拉了拉被子,磨蹭了一会儿又悄悄离开了。 杨绵绵这才睁开了眼睛,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病房里的枕头带着一股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声音很温柔:“怎么哭啦,是不是哪里疼,可以按铃叫护士来~” 她发出一声低低的抽泣声,闷闷的,眼泪不断从眼角流出来浸湿枕头,她身上的伤并不重,不过是轻微的皮肉伤,当时荆楚把她牢牢护在身下,为她挡去了大部分的冲击。 都是她不好。 如果不是她那么狂妄骄傲,何至于此?全是因为她的骄傲和自大,他才会有这无妄之灾。 记得很久以前他就说过,她这样的性格肯定会吃亏,她是这样骄傲,这样目中无尘,迟早会跌个跟头的。 她没有听,她觉得自己可以解决所有的麻烦,她觉得自己不仅仅聪明,还有别人并不拥有的能力,她怎么会失败呢? 狂妄,自负,一次又一次的侥幸使得她的自信心迅速膨胀,她并没有发现吴志华的异常,当她听见那个声音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但是常雁却早早就看出来并且为他们示警了。她呢,她却还傻乎乎在那里挑衅他。 真是蠢透了,好像脑袋里都进了水还养了鱼,都是她的错,是她想要在战败的敌人面前炫耀得意,是她当时沾沾自喜,以为占了一时的上风就是最后的胜利。 现在好了,就像荆楚说的,她狠狠跌了一个大跟头。羞愧、后悔、难堪……各种各样的情绪交杂在一起,她内心百味陈杂。 杨绵绵闷声不响哭了好半天才擦擦 眼泪翻了个身躺好,越想越害怕,也不知道荆楚怎么样了,伤的重不重。 千头万绪之中,唯有这个念头比其他任何都要清晰。 辗转反侧了一个钟头,她咬了咬牙,她拔掉吊针、掀开被子、跳下床、打开门,动作一气呵成。 这时夜幕已经降临,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偶尔有护士经过,来探访的客人们都已经回去了。 她现在有一个选择,要么可以问问墙壁或者门,它们肯定很乐意告诉她荆楚在哪儿,或者她也可以自己去找。 若是从前,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去选择前者,因为向朋友问路是再正常不过了,但是现在她犹豫了一秒钟,决定去问一问护士。 它们是她真挚的朋友,可她却不能习惯性依赖它们,不仅仅是问路这样的小事,她更不希望下一次,还需要一个勇敢而无私的朋友牺牲来成全她。 她不希望这样,她想保护它们,而不是单纯得依靠它们,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是真的强大,她不是一直都那么想的吗? 可事实却是,她只是一直不愿意去依靠人,而却下意识地依赖着它们。 以后不能这样了。她心里想着,鼓起勇气去护士台问荆楚的病房号。 和她的病房并不在一层楼,他在楼上,杨绵绵坐电梯上去,和她同行的还有一个年轻的护士,因为连续加班的缘故,看起来有点憔悴,她时不时换着腿支撑中心,应该是已经站立很久了。 杨绵绵尝试着不去听那些声音来观察一个人,她能像常雁他们一样只通过人物的表情、动作以及其他细节分析出这个人的身份和心理吗? 这个护士年纪很轻,大概只有二十岁,应该只是刚刚毕业,脖子上戴着一根银色心形的项链,她对着电梯里的镜子稍微调试了一下位置,轻轻抚摸了一下,看起来很是喜爱。 是她男朋友送的吧?刚刚恋爱。 叮,电梯到了,杨绵绵走出去的时候还在想自己分析得对不对。 恭喜,答错了。 杨绵绵听见项链和手机在唠嗑,项链是这个女孩子用自己的第一份工资买的,喜欢了很久,好不容易才下定了决心,以及,她并没有男朋友,它们在为这姑娘的终身大事而担忧,不停讨论医院里哪个实习医生比较帅。 悲伤的故事_(:3)∠)_ 虽然没有人知道杨绵绵刚才心里在想什么,但她还是觉得有点 不好意思,半张脸发麻,心里忍不住自嘲:看,其实你笨得要命。 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手伸出去又缩回来,好半天才下定决心推门进去,只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生怕看见的就是他危在旦夕的场景,然后心电图哔——一下变直线了。 事实证明她想太多了,荆楚很安稳地躺在病床上,呼吸平稳,完全不像是要死了的样子,杨绵绵抚着胸口,大大松了口气。 吓死她了。刚刚那一瞬间,她真的觉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从来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她自己被胡逸霖一榔头打中,满身是血躺在那里的时候她也没有害怕过,但她现在真的知道什么是害怕了。 怕得都要哭出来了。可那个会把她抱在怀里安慰的人呢?他就躺在床上,满身是伤。 她走过去看着他,踟蹰了一会儿,拉了拉他的手,他的手臂上也有不少伤口,全都被医生包扎了起来,一靠近就是一股浓烈的药味。 杨绵绵再上前一步,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把脸颊贴着他的脸,忍了好久的眼泪就夺眶而出:“我好害怕啊。” 话一出口,浓浓的鼻音,她吸了吸鼻子,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我知道错了。” 荆楚被她吵醒后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她近在咫尺的脸庞,眼眶红红的,整张脸都哭肿了,委屈得和小媳妇似的,他微微笑,带着怜惜:“哭什么?”一说话才发现嗓子沙哑极了,他咳嗽了两声,牵动了伤口,顿时痛出一身冷汗。 杨绵绵抹了抹眼泪,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转头给他倒了杯水,他躺着喂不了,就咕哝着扯开话题:“都没有吸管吗?” “摇起来就好了。”荆楚把病床摇起来,他靠着枕头,就着她的手把水喝了,还关心她,“怎么就跑过来了,人没事吧?” 虽然柳玉早就告诉他杨绵绵没受伤,但没有亲眼看见她他就是觉得放心不下,这个时候拉着她的手,把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才安心:“头疼吗?” 杨绵绵摇摇头,她小心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只轻轻碰到他,却没有把重量压上去,她抿着嘴,好一会儿才低声说:“不会有下一次了。” 这句话没头没尾的,也只有荆楚才听得明白,他笑了笑:“小羊,这事怎么能怪你?所有的案子都会有无法预料的情况出现,有罪的是犯罪者,你没有必要内疚。” 杨绵绵没说话,也许在别人看来她已经做得 很好,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从吴志华手上逃脱,但是她自己知道自己其实输得一塌糊涂。 “反正,没有下一次了。”她倔强地重复,“我保证。” 荆楚失笑,拍拍她:“好好好,没有下一次了。” 杨绵绵蹭蹭他,又说:“我会保护你的。” 荆楚听见这句话才真的觉得啼笑皆非,但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却不好笑出来,只能紧绷着脸点点头,同样严肃地回答:“好。” 杨绵绵这才满意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被子:“那你睡吧,我明天再来看你。”说完,在他唇上啄了一下,这才起身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去办理出院手续了,既然人没事,也就没必要再占着病床浪费资源,当然了,她心痛得是钱不用怀疑。 她先是回了自己家,和大家报个平安,顺便在家屯点粮食,虽然海盗会觅食,但为了它的健康着想,杨绵绵也不希望它再去翻垃圾桶了。 做完这一切,她又坐地铁去荆楚家里,告诉他家里的人现在他人在医院不过不用担心,小伙伴们很忧心:“医院里的饭可难吃了,荆楚好可怜……” 杨绵绵打开冰箱:“有什么可以吃的吗?” 冰箱思考了一下:“好像没什么了,只剩下几个蛋和番茄。” 杨绵绵关上了冰箱,拿钱出去买食材,她以前自己住的时候从来不开火,去菜场的次数并不多,在转了第三圈的时候,她买了一只鸡,让老板杀了才提回去。 小伙伴们纷纷表示惊异:“绵绵你是要干嘛,炖汤吗,你会吗?” “会吧。”杨绵绵自己是没做过,她只围观过荆楚给她炖汤,但不要紧,她看了一遍就不会忘。 但是一时半会儿她对着这只血淋淋的鸡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放在水龙头下冲洗了很久,内脏不知道怎么处理,只能先放在一边,拿出菜刀,对着整只鸡比划了半天,最后砰一下一刀斩下去,那声巨响吓得小伙们心肝儿一跳。 菜刀:“……太用力了,会手痛的。” 杨绵绵甩了甩手,目露凶光,嘭嘭嘭,找对了关键就轻而易举地把鸡给分尸了。 找出葱切段,姜切片,菜刀在那里指挥:“切得要差不多,不行不行,太大了,对对,这样正好,孺子可教也。” 煮一锅水把鸡块煮出血水,洗干净,再煮一次,加调料,煮锅淡定地表示:“你去忙别的吧,到 时间了我喊你。” 杨绵绵就擦手准备干别的,一转眼就发现电饭锅在那里幽幽看着她,之所以说看是因为这只电饭锅把它身上唯一的图案——一只三花喵对准了她,杨绵绵囧了:“干嘛呢?” “你不做饭吗不做饭吗不做饭吗〒▽〒”电饭锅深深幽怨了,作为一只电饭锅,平时不管做什么菜它都巍然不动,但这次杨绵绵居然还没开始淘米,显然是不想做饭了啊! 这简直不能忍。 杨绵绵实事求是:“病人吃饭是不是不大好消化?” “我不仅可以做饭!我还可以煮粥!还可以做菜!我是一只有追求有能力有品位的电饭锅!”电饭锅义正言辞,坚决不允许自己被闲置。 最后是电视机贡献了自己在美食节目看到过的一道菜,银鱼蒸蛋,只要有电饭锅就能做,相当方便。 “哪里来的银鱼?” 冰箱积极响应:“好像是有一点,在最下面的那个抽屉里!” 杨绵绵没办法,只能再挑战一下自己蒸蛋,半途被煮锅叫过去撇浮沫,这也就罢了,最难的是要调味,菜谱上永远都是盐少许,但这少许是多少根本没讲! 勺子表示自己每天都要加盐根本不记得鸡汤的比例了(>﹏<) 杨绵绵只能回忆一下荆楚当时加的量,她没看清,好像是那么一点点……不不,好像是再多一点?她和帕金森病人一样手不停抖,一点点往里加,深怕就咸了。 最后没忘记加了一把枸杞,这是煮锅建议的,它说这样味道会更好。 等她煮完鸡汤都已经十二点多了,她把鸡汤倒进保温杯里准备提去医院,刚出门的时候保温杯就吞吞吐吐问了一句:“绵绵……” “啊?” “你现在送去,会不会晚了啊……”? ☆、第 86 章 照顾 一路上杨绵绵都在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自己昏迷的时候是谁给荆楚送饭的,说不定就是吃医院的呢。 这个自欺欺人的想法等到了医院就像泡泡一样被戳破了。常雁、小琪和柳玉早就已经在那里了,桌上的水果、保温杯、鲜花铺得满满当当,看来荆楚在警局里的人气绝没有他自己想的那么低。 荆楚关心的却是吴志华的问题,吴志华并没有在爆炸中死亡,因为煤气罐里的煤气剩的并不多,爆炸的程度有限,只是当时空间太过狭隘,大家都站得紧,所以有不少人受了轻伤,受伤最重的是吴志华本人,大概当时他是一心求死的,其次是荆楚,幸好他反应敏捷,并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如果不算额头上的伤疤的话。 据说会留疤,但这对男人来说算什么事儿啊,所有人都没放心上。 而吴志华虽然害得那么多人负伤,但警方出于职责,却必须保护他给他看病,等他好全了再受审,那也是有够憋屈的,“方队长这几天脸色特别微妙”,柳玉这样绘声绘色和他描述,把荆楚都逗乐了:“看来你们几个这两天很空。” 柳玉一摊手:“没有需要我们协助的案子,这不是好事么队长,你就安安心心养病吧,对了,我们家阿姨是广东人,很会煲汤哦,要不要给你带?” 因为柳局长对荆楚一直十分看重与照顾,柳玉虽然有点怕荆楚,但实际上和他很熟悉,从一毕业就开始在他手下混饭吃了,早就没大没小,这会儿快言快语说出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尤其是她还是个腐女。) 但小琪这时却忍不住为常雁争取了一下:“姐也会煲汤啊,超级好喝的,我都胖了。”她说得也不夸张,刚刚从福利院出来的时候她瘦得一把骨头,养了半年后白胖了起来,看起来朝气蓬勃青春靓丽。 柳玉好像明白了什么,她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这句话该怎么接下去,她是知道荆楚有女朋友的,这让她有点尴尬,视线漂移企图转移话题……“绵绵!”她眼睛一亮,把躲在门外的人拽进来,“你来了啊,来看队长吗,你怎么出院了,身体没事吧?” “我路过。”杨绵绵板着脸,试图蒙混过关。 柳玉无情地拆穿了她:“你拿着的是什么?挺香的啊。” “我的午饭。” 荆楚忍不住笑起来,惹得她怒目而视,常雁终于找到机会开口,她轻咳了一声:“小琪,想喝汤了吗,我下班回来的时候去趟 菜场吧。” 小琪十分懂得眼色,也知道自己刚刚那句话说得太快,马上就跟着常雁把话圆了:“那太好了,谢谢姐,说起汤我就嘴馋了。” 荆楚没有看出来小琪之前的意思吗?并不是,只是他怜惜她小小年纪就如此懂眼色,想来以前就吃过不少苦头,因此并没有戳穿,就当做没有听出来一样微微笑了一笑。 他最关心的当然还是杨绵绵,招手让她过来:“给我送饭啊?” “我自己的午饭!”杨绵绵死咬到底,打开盒子自己拿勺子舀着蛋吃,尝了尝发现味道居然还真的挺不错的。 她今天一早起来就没怎么吃东西,忙活了一上午都饿了,所以干脆就自己把银鱼蒸蛋给吃了个底朝天。 荆楚:“……”居然一口都没留,心狠的小坏蛋。 柳玉看了看表,无心助攻了一把:“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回局里了啊,队长拜拜。” 她们人一走,杨绵绵就更没有顾忌了,把保温杯拿出来,还没旋开盖子呢,手就被荆楚拉住了,他轻轻说:“真的不给我留啊?” “这边那么多,干嘛和我抢,本来就不是给你的。” 保温杯:“不别扭会死星人_(:3」∠)_” 杨绵绵说归说,到底是不舍得,把鸡汤倒出来给他,荆楚接过来拿了勺子舀了两下,发现连骨头都没有,全是她小心剔出来的鸡肉。 他就叹了口气,一把把她搂到怀里:“小羊~” “干嘛。”她扭着头,干巴巴地问,“一看就不想吃吗?” 荆楚是感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话到嘴边却又咽下喉头,只觉得心里复杂极了,心疼又怜爱:“做这个难不难啊,有没有伤到手?” “我这么聪明怎么可能切到手!”杨绵绵相当不满意。 保温杯无情地掀老底:“虽然并没有切到手,但是被烫了三次,一次加料,一次出锅,一次装盒,手都还红着呢。” 荆楚没听见也看得见她手上的红印子,捏在手里半天:“别做了,我吃什么都行,你当心伤到自己。” “不爱吃算了,我自己吃还不行么。”杨绵绵要把碗抢过来,荆楚手上没力气,竟然就这么被她夺走了。 杨绵绵拿勺子舀了一勺鸡汤,伸到自己嘴边又抿了抿嘴,吹了吹送到他嘴边,荆楚就就着她的手喝,只觉得滚烫的鸡汤通过食道,一路甜到了 心里去。 平心而论,这虽然是杨绵绵的首次尝试,但因为中途没有出差错,味道在可接受范畴内,更难得的是具备了所谓做饭要用爱的奥义,因此吃到荆楚嘴里就是美味。 荆楚夸她:“有天分。” “这并不难。”她骄傲地抬抬下巴。 荆楚把鸡汤都喝了。 杨绵绵把东西收拾好,拿了纸巾给他擦嘴角,看起来笨手笨脚的。荆楚握住了她的手,觉得心里有点感动,又有点感慨。 杨绵绵从小到大并没有被谁爱过,没有对她好,她也就学不会对别人好,只自己照顾自己,自己爱自己,爱这种东西,并不是付出了就有回报,可她曾经却连付出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人如果只能爱自己,那该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 但现在不一样了,最开始的时候是他爱她,他照顾她,疼爱她,她懵懵懂懂得接受了,而现在,她已经懂得去爱别人了,她学会了付出与回报。 虽然她可能自己觉得非常别扭,但这并不妨碍荆楚看到她的内心。 他觉得心里柔软温柔极了,握着她的手贴在脸颊边。 杨绵绵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荆楚咬了咬她的嘴唇,娇嫩如同花瓣一样,杨绵绵就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和他交换了一个温柔的浅吻。 今天的尝试很成功,杨绵绵决定明天换鱼汤后天换排骨,相信以她举一反三的学习能力,那肯定也是小菜一碟! 事实证明那是对的,她的进步是所有小伙伴有目共睹的。而等到第三天去送饭的时候,整个医院都知道有个小美女来天天送饭了。 路上假装和她偶遇的隔壁病房切盲肠的小男生,刚来医院实习的实习医生,姐姐住院来探病的大男孩,一个个都变着花样过来看她几眼,还以为她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能快点出院?”杨绵绵一边削苹果一边抱怨,荆楚就看着她笑:“你真是受欢迎。” 杨绵绵哼哼不满:“你这是什么态度,别人觊觎你的女朋友你不该吃醋吗?” 荆楚笑意满满:“我们家小羊怎么看得上别人。” 杨绵绵一个个数落过去:“那个病歪歪的男生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了,不喜欢,那个实习医生看见我就脸红,脸红什么呢,有话不能好好说吗?还有那个男生,不照顾姐姐跑过来看我干什么,有没有点看护的自觉了。” 荆楚要使劲 儿忍住才不会大笑出声,免得牵动伤口裂了,他现在每天躺在病床上什么都不能做,但只要看到杨绵绵,就觉得心里高兴得不得了。 尤其是她亲自为他做饭递水果,真的是恨不得这病永远都不要好了,只想与她朝夕相对。 然而这念头毕竟只是一闪而过,他的身体底子好,比常人伤愈得快,过了段时间就准备出院回家养了。 回家第一件难事是洗澡,爆炸导致内外伤势并发,身上有不少伤口虽然愈合,但依旧不能沾水,只能用保鲜膜裹了才能擦一擦。 荆楚自己单手可以绑好,但杨绵绵早就拿了一卷保鲜膜和剪刀站在他旁边了,他摸摸她的头:“我自己来好了。” 杨绵绵挥着剪刀,拿出挥斥方遒的气势:“别动,我来给你弄!” 她大概从来没有试过这样照顾一人,最近上了瘾,特别兴致勃勃,荆楚没办法,只能随她去,任她动手。 裹好了保鲜膜,荆楚拿衣服准备进浴室,杨绵绵和小尾巴似的跟在后面,荆楚扭头看她,她仰头也看着他,两个人对视了好几分钟,最后荆楚先投降了:“出去看会儿电视。” “不看!” 电视机:“美色当前,我失宠了_(:3」∠)_” “那去看看你的菜,当心糊了。” “没事儿!” 电饭锅:“我会好好看着火候的!你们放心去[哔——]吧!然后就可以吃美味的蜜汁排骨了!”顿了两秒钟,“咦!!!为什么[哔——]会[哔——]掉!这不科学啊!” 并没有人理它。 荆楚不动,杨绵绵先走进去了,拿了莲蓬头试水温,调到了合适的温度后又用脚尖勾过浴室里的小板凳,一脚踩了上去:“来吧,这样我就能够到你了。” “当心滑下来。”荆楚走过去想把她从小凳子上抱下来,结果杨绵绵手里的莲蓬头一转,两个人都被水温淋湿了。 荆楚:“……” “我也觉得有点滑。”她严肃地说着,跳了下来,改为跨到浴缸里:“这样就行了,你坐着。” 荆楚想了想,决定和她坦白:“绵绵,我现在这样,不可能做什么的。” “我知道啊,”杨绵绵把毛巾都打湿了,也很认真,“我保证不乱来,你可以给我洗沾了姨妈的裤子,我也可以给你洗头洗澡。” 荆楚被她后面的那句话给 说服了,这让他有莫名的温情感觉,好像他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他们是最亲密的人。 而杨绵绵也很认真地履行了诺言,并没有瞎胡闹,只是在那里慢慢帮他洗澡,洗头发的时候她的动作有点笨拙,偶尔会把水淋到他的耳朵里,但非常仔细,小心地不让泡沫沾到他的眼睛。 经过这一次的事件,荆楚身上的伤疤又多添了几处,杨绵绵用毛巾给他擦背,突然说:“你别担心。” 荆楚:“嗯?” “如果哪天你为了抓犯人病了,残废了,瘫痪了,我会照顾你的。”她把脸贴在他的背上,声音闷闷的,“我保证。” 荆楚不可否认那一瞬间他喉头微涩,千言万语梗在那里,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第 87 章 成绩 过了很久,荆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羊。” “嗯。”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怎么舍得拖累你。”荆楚家里的浴缸足够大,他拉着杨绵绵的手让她坐到自己对面,她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宽松t恤和一条胖次,这时坐在浴缸里,身上全都湿透了,很可惜没有曲线毕露。 (因为没有,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而她的头发绑了一个麻花辫,全被水浸湿了,辫子的尾巴湿哒哒得往下滴水,她觉得不舒服,伸手把皮筋捋下来,用手指通头发,那小模样恰似苦情小说里淋雨的女主角。 “没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我也不觉得是拖累。”她抿着嘴,“那如果有一天我毁容了,没那么漂亮了,你会和我分手吗?” 荆楚想一想,回答:“不会。”他并不否认自己喜欢她出众的外貌,但并不觉得如同有一天她失去了容貌他就会厌倦,正相反,也许他会更加怜爱她。 杨绵绵接得很快:“那我也不会。” 荆楚觉得她的想法又可爱又幼稚,他并不觉得她在说谎,只是久病床前无孝子,如果一个人瘫痪了,吃喝拉撒都要伺候,那有多少爱可以被消磨,如果他真的有那么一天,必然会选择离开,现在他都觉得她那么年轻漂亮,自己大了那么多,真的到了又病又残的那一天,怎么舍得耽误她的青春与未来。 只是这样的想法,现在也不必说了,她怀着这样美好的情感对他说那番话,这就够了。 他看到了她纯洁真挚的心,感受到了她毫不掩饰的爱。 所以他没有再和她就这个话题争论下去,他只是吻了吻她的额头:“我的小羊。” 杨绵绵嘴角弯了弯,像是觉得不好意思又强装镇定,挤了沐浴露到手心往他身上抹,还特别注意避开了敏感区,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不管怎么说,喜欢的女孩子在身上摸来摸去包括后背腹肌大腿,总会是有感觉的。 杨绵绵却委屈了:“不是我。”她这次真的什么都没干。 荆楚轻咳一声:“是我。” 杨绵绵瞅瞅他,不吭声了,用干毛巾给他擦干,荆楚把毛巾接过来:“这个我自己来吧,你赶紧去把衣服换了,当心感冒。” “大夏天的感什么冒。”杨绵绵吐槽了一句,还是出去拿了换洗的衣服,荆楚还没出去,她就抱着衣服在那里瞪他,“我要换衣服了,你出去。” 荆楚:“……”世界为什么变化那么快,杨绵绵居然会知道换衣服避开他了。 不过也好,现在经不起折腾,还是别找死了。荆楚那么想着,转身出去了。 杨绵绵这才哼着歌准备洗澡换衣服,浴室里的小伙伴们憋了大半天终于可以开始吐槽了。 浴缸:“绵绵,你今天那么乖是想闹哪样?” 马桶:“绵绵,你是不是被穿越了,说,何方妖孽!” 镜子:“绵绵画风不对!” 洗手台:“你们都太天真了,这叫以退为进,聪明啊!” 杨绵绵哼着歌就是不理它们,热气氤氲,镜子上起了一层雾,它十分不满:“我也要看绵绵洗澡,绵绵帮我擦擦好不好?” “不好。”杨绵绵慢吞吞洗着自己的头发,她的头发太长,洗起来就麻烦,她为了节约水,一向都是一边洗澡顺便把头发给洗了的。 莲蓬头忠实地发表看法:“绵绵。” “啊?” “你胸围长了。” “诶,真的吗?”杨绵绵赶紧去把镜子擦干净仔细观察,“好像是啊。” 镜子天生自带挑剔眼光,从头到脚把杨绵绵打量过后说:“绵绵,我可以给你评八十分,脸满分,腰满分,腿满分,皮肤满分,头发满分。” “我知道我没胸。”她嘀咕。 “屁股也不够翘,所以还要再扣十分。”镜子以精准的眼光下了评论。 杨绵绵呵呵了。 她洗完澡出去,香喷喷得要荆楚抱一会儿,结果一坐大腿就觉得(⊙v⊙)嗯~硌得慌,她低头往下一看,哼哼了两声,扭了扭屁股,翻了好大一个白眼。 那小模样不用开口就知道她是在说“这可不怪我”。 “别,别。”荆楚摁住她,“别动了啊。”本来刚才那么长时间就没褪下去,被她再那么蹭一蹭真的是要了老命了。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该来的总会来。 荆楚的平角裤:“╰(‵□′)╯特么的我今天上岗不到十分钟就要下岗轮休,有没有天理了?!” 绵绵的胖次:“嘤嘤为什么我也沾到了人家还想陪绵绵过夜的,坏蛋!” 抽屉里干净的平角裤2号:“希望我今天可以坚持得时间长一点。” 绵绵的睡裙长出 一口气:“幸好我逃过一劫!” 它的运气比小伙伴的好,这一晚上除了刚才的意外一直相安无事。 荆楚在家养病休息,顺带关心一下杨绵绵的高考成绩:“成绩出来了吗?” “晚上八点就能查了。”杨绵绵在玄关换鞋子,手里拎着刚去菜场买回来的菜,“我们家海盗不要我了。” 荆楚把袋子接过来放到厨房里:“可可生了?” “一窝,虽然是串串还挺漂亮的。”杨绵绵今天一大早就回家里去了,结果海盗没找到,小伙伴们说它昨天一晚上就没回来,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它是去找老婆了。 没想到是可可昨晚生了孩子,海盗就从人家的花园里钻了进去,站在落地窗外面看着,那家老主人比女主人心善,也不赶它走,知道它是来看老婆的,还开了窗放它进来。 海盗表现得非常绅士,进门前在外面的垫子上蹭干净了爪子才进屋,而且一点也没乱跑,就安安静静守在可可的小窝边,今天杨绵绵去的时候那个老主人还和她夸海盗懂事又乖。 可可生了四只小狗,虽然是串串,没想到串得很好看,让杨绵绵都怀疑海盗是不是自带杰克苏光环,绝对是狗生赢家! 而杨绵绵过去也不能空着手,幸好她为了海盗也很愿意花钱,这次买了一些小狗吃用的东西送过去,原本她长得漂亮就容易让人喜欢,现在还那么懂事,可可的老主人当场就爽快地表示欢迎海盗随时来看自己的娃。 所以杨绵绵原本想把海盗带到荆楚家里去的计划破产,它现在老婆孩子热炕头,她这个主人就被“无情”抛弃了。 “我有的时候怀疑我们家海盗才是开了挂的那个。”杨绵绵说完就觉得好像不对,但荆楚没有听出来,笑着去厨房准备做饭,她马上就岔开了话题,“你能做饭吗,不然我来吧?” 她跃跃欲试,想要一雪前耻……耻的意思是,她虽然煲汤成果不错,但做其他菜色简直坎坷到了极点,哪怕是荆楚就站在她旁边指导她做,她也差点抓狂。 “一点是多少,你说清楚是那么一点还是再多一点?” “小半勺。” “小半勺是多少,这样吗?” “绵绵,这是一点点。” “一点和一点点有什么区别啊〒▽〒”到最后杨绵绵简直想哭晕在厕所,但她的性格就不是轻易服输的,所以愈挫愈勇。 荆 楚伤好到能自己下厨以后就坚决不让她做饭了:“小羊,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术业有专攻,你没有必要让自己事事都会,有我在,总是饿不到你的。” 杨绵绵有点丧气:“我的汤不是煮的挺好的么。” 那大概是你超水平发挥了吧。荆楚心里默默想着,没敢说出来打击她,反而是说:“去看会儿电视吧。” 杨绵绵在沙发里坐了不到五分钟就站起来跟在他后面了:“我来帮你吧。” 荆楚给了她一个打蛋器让她打蛋,今天晚上要吃芙蓉蛋。他本以为她还会在争取想要掌勺试试,没想到一扭头就看到她没精打采地在那里绞着蛋液,眼睛时不时瞟向自己的手机,班级的微信群里正在讨论分数和学校。 他失笑,没有想到杨绵绵看起来胸有成竹,但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 等到七点多,荆楚在厨房里刷碗,杨绵绵在外面接了一个电话,他就听见她一声尖叫,连忙洗手出去,刚踏出厨房的门就看见她直接从卧室里冲了出来,半路遇到沙发直接跳上去踩着过来,然后跳下来扑进他的怀里:“我考了第一!” 她兴奋地脸颊发红,双眼明亮,声音因为太过尖利而微微发颤,荆楚要过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她为什么那么激动,笑意立即浮上:“全市第一?” 杨绵绵用力点了点头,手里还拿着手机,而此时手机已经迫不及待向所有小伙伴宣布:“第一!全市第一!绵绵是状元!” 一瞬间,整间房间都被欢呼和鼓掌声填满,差点把天花板都给掀了,大家七嘴八舌地恭喜她,但是杨绵绵都听不见了,她看着荆楚,期待着他的表扬。 荆楚毫不犹豫地给了她最高的赞美:“绵绵,你太棒了。”他在她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杨绵绵的大脑兴奋到了极点,她虽然一直对自己有信心,但高考本身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高手不知几许,天下间聪明人并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因此她相信自己绝对能考好,却并没有把握自己可以摘得桂冠。 但现在,她得知自己真的做到了,她考了整座城市最好的成绩,饶是她比别人成熟,也难掩惊喜与激动。 她开心坏了,紧紧抱着荆楚,好半天才想起来电话还没挂:“谢谢张老师!” 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张老师默默无视掉了这不和谐的内容,也高兴地恭喜她:“是你应得的,这个成绩,在南大也可以拿最高的奖学金了!” 挂了电话,一看时间八点还没到,微信群里还充斥着很多人说万一考不好要复读之类的忐忑话语,杨绵绵想了想,觉得这个时候炫耀不厚道,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所以她把手机一扔,脸使劲往荆楚胸膛上蹭。 荆楚也笑容满面,拉着她坐在沙发上问:“报了什么专业,是留在南城吧?” 说起专业,杨绵绵顿时萎了:“报了物理系,这是南大最好的专业。” 当时她选专业选得头痛,不知道从哪里入手好,所以直接就报了南大最好的专业,也就是物理系。 简单粗暴到不想吐槽。 但杨绵绵报这个专业的时候还没有毕业旅行,没有遇到吴志华的这件事,当时她无所谓,现在却有点后悔了:“我有点想报心理系的。” 荆楚一听就明白了,但国内的心理学并没有国外的发达,而杨绵绵想选的犯罪心理学除了特定的学校,基本上都不会在本科开设这样的专业,她是很难选到理想的学校的。 “你真的想学这个?”荆楚问。 杨绵绵咬着嘴唇:“我说过了,我会保护你的。” 荆楚哭笑不得:“小羊,我并不需要你的保护,对于警察来说,每一次抓捕都是危险的,从一开始我们就知道,而你也知道,工作中并不是我一个人就可以解决问题的,无论是白平还是常雁、卫寒,他们的专业知识都是必不可缺的,谁也无法取代,我们是一个团队,互相发挥自己的长处解决一个案子,从来都是不是靠个人,我的工作会有我的同伴与我一起完成,你也应该相信他们的专业性。” 杨绵绵当然知道他们有他们的专业性,毕竟当时就是常雁首选意识到了不妥而出言提醒的。 可她心里就是不好受。 “如果是我,我会比他们做得更好。”她倔强地坚持。 荆楚静默了一瞬,这才道:“绵绵,你知道白平今年才多大吗,他二十二岁,是被特招进来的,好几年前他就开始依靠自己的计算机水平协助警方破案了,今年他毕业,立刻就被招到了我的队里。 常雁今年二十七岁,当年她和我是同一个大学毕业,大二一结束就全额奖学金出国,跟着美国fbi最好的心理侧写师学习三年,培训两年,这才回国,也是一早就被定好的顶级人才。 武涛是武警教官,精通格斗、搏击、散打,你在他手下都走不过一个会合,他精通各类枪械,也是狙击高手。 卫寒家里是法医世家,他的父亲是法医界有名的老前辈和教授,他的专业性我从来都不会去怀疑。” (柳玉:队长,我呢,我呢我呢!!) 杨绵绵不说话了。 荆楚说:“绵绵,我希望你能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并不是为了我而去做什么,甚至从私心里来说,我并不希望你做这个,太危险了,我舍不得,我一想到你要和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打交道,我就寒毛直竖,怕得睡不着觉。”? ☆、第 88 章 释怀 杨绵绵拉着他的手,反问:“如果我和你在一起,你为什么要怕?”她直视他的眼睛,“你保护我,我也保护你,我们一起,不好吗?” 荆楚沉默了几分钟,叹了口气:“绵绵,不要因为之前的事而误导了你的判断,你想一想,虽然物理是它最好的专业,但如果你不喜欢,你会选吗?” 杨绵绵坐在他腿上,今天荆楚在家只穿了居家服,没有衬衫扣子可以揪,她气恼,把手伸到衣服里去戳他的腰,就是不说话。 荆楚巍然不动——他不怕痒,但是看到她这样不说话他就心软了,亲亲她的脸:“好了,没关系,既然已经报了,那就先念吧,好不好,等你什么时候真的想清楚了还想念这个,那我们就念。” 杨绵绵点点头,不说话了。 晚上睡觉时她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开了手机刷微信,群里是大家的讨论,她粗略扫了扫聊天记录,发现绝大部分的人考得都不错,只有少数人与第一志愿无缘。 邓曼玲给她发了私聊,告诉她自己意外地考得不错,进了南大,所以决定暂时不出国了,以后还可以和她继续做同学。 童欣发挥稳定,虽然没有意外之喜,但也安全靠进了另一所南城的大学。 她们在得知杨绵绵的成绩之后都在第一时间给她发来了恭喜,并问她有没有空一起出去逛街。 令杨绵绵意外的是,姒筱雯居然也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内容简单极了: 恭喜。谢谢。 她们俩彼此看不顺眼了很久,却也不能算得上有仇,然而让姒筱雯放下脸面来和她道谢又并不像是她能做得出来的事情,这句话大概是她斟酌了很久,想了很久,这才在这个机会和她说出来吧。 杨绵绵不知道该不该回一个“不客气”,但是想了一会儿,她还是默默关掉了页面。 在手机另一头,姒筱雯看着没有任何回复的微信页面,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她把手机放在一边,坐在床上有那么一会儿觉得有点茫然,她的成绩其实考得不错,但是她的父母已经决定让她出国留学。 飞机票已经约定好了,过不了多久,她就会离开自己熟悉的城市,熟悉的国土,去到陌生的地方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然而在临别前夕,她却觉得怎么都不能够安心,那天发生了一切都好像还在眼前,时不时在夜里回放。 严格来说,她 甚至没有看到过吴志华的脸,只是远远看过去见过一个人影,她忘不了自己看见的那具尸体,也忘不了那天下着大雨,杨绵绵拉着她的手和她在林子里飞奔逃命。 现在想想,都觉得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 她以为这已经够惊险刺激了,没有想到后来听说了那个人居然点燃了煤气引发了爆炸,当时她坐在大巴车里,看见救护车开上来,一个个医护人员把伤患抬上救护车。 她看见杨绵绵也躺在担架上,像是快要死了。 那一刻她突然就想,如果她没事,就和她和好吧,其实她们两个人也没有什么仇……当时想得好好的,可后来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毕竟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么简单天真的样子,她有心那么做,却发现自己到了医院居然还只能落荒而逃。 直到今天,她知道杨绵绵考了全市的状元,奇迹般的,她没有觉得不甘心,没有觉得嫉妒,她心里特别平静地想,啊,果然是她。 那些幼稚的妒忌好像在那个夜晚就消散了。她觉得自己长大了,以前做的一切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甚至幼齿得可笑。 针对她,说她的坏话,孤立她……有什么意思呢?原本就是她自己比不上别人,却始终不甘心承认这一点。 现在她承认自己比不上了,心里反倒是松了,给她发出去那条信息后,她甚至觉得浑身轻松。 姒筱雯想着,愉快地进入了梦想。 高考成绩出来以后,一切都尘埃落定,荆楚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他也在家闲不住,很快就返回警局上班。 杨绵绵这段时间在他家里待得太久,这次就干脆回家住一段时间,正好她有需要做避开荆楚的事情。 虽然她这次的考试成绩十分优异可以免除学费之外还能拿一笔奖学金,但杨绵绵怎么可能放过暑假这样一个绝好的打工赚钱的时间点呢? 她这次准备做的工作是——补笔记,没错,就是她自己的,因为有状元光环加成,已经有不知名的出版社通过各种渠道找到了她,愿意出三万块钱买她各科学科的笔记。 杨绵绵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下来,然后说要过几天整理一下再给,然而事实上她并没有什么笔记……她得快点补起来。 在荆楚家里补的话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就算同意,美色当前,两个人腻歪起来时间是一眨眼就没有了。 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回家去干活。 慢一步知道消息的小伙伴们对她的成绩表示高兴,事实上,没有人比它们更为杨绵绵感到高兴了,是它们一年复一年看着她长大成人,看着她读书恋爱,那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感别人是绝不会懂的。 当然,微波炉就它们知道迟了这件事表示吃醋,酸溜溜地说:“明明应该我们先知道的!” 杨绵绵觉得有点心虚,她也要承认自己三天两头往荆楚那边跑,过夜的次数比在家还多。 她真的有一种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惭愧感。 “我错了,我接下来一定好好呆在家里,洗心革面,重新做羊。” 她说到做到,第二天就花了一天时间把家里重新收拾了一遍,傍晚带着海盗在老城区溜达,一路上小伙伴都乐颠颠和她打招呼,和她分享八卦。 杨绵绵听着东家长西家短,顺便从小卖部买了一根棒冰和海盗分享,一人一狗坐在桥下乘凉,不远处一个大妈和一对小情侣吵了起来,叽叽呱呱,引了不少人过去围观,热闹极了。 她顺道去银行办了张卡,存了几百块钱进去,以后水电费就可以直接从里面扣了。 荆楚对她好是真的好,而且他也承诺会好好记账,但杨绵绵等了那么久都没看到他记过,还问过小伙伴们有没有看到账本,大家都说没有……显然就是框她的。 她倒是不生气,不过决定还是自己好好赚钱,如果可以,她希望可以自己买礼物给他,等过几天她把自己的笔记补全钱拿到手,就给他买点什么。 回家路过服装店的时候,杨绵绵想了半天,还是忍着肉痛去买了几件新衣服,再不买荆楚又要开始给她买买买了,有个喜欢给自己花钱的男朋友感觉真微妙,又高兴又担心他在自己身上花太多的钱。 电视机总是在家鄙视那些总会花男朋友钱的败家妞,并且教育她“女儿当自强,有钱自己买”,杨绵绵深有同感。 当一个女人的经济完全依赖于男性的时候,在这段感情里她的地位也许就会逐渐下降,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渣男在辛辛苦苦干活的家庭主妇面前理直气壮觉得自己赚钱多给钱回家就不错了,出轨你还瞎bb什么。 经济独立,才有底气和资本,腰杆才能直。 回家的半路,杨绵绵突然发现走错了路,连忙叫住海盗:“亲,我们不是回家吗,你走哪儿去?” 拐过一个弯,就是可可的家,杨绵绵就看着海盗熟练 地找准狗洞钻进了他们家的后花园。 “我是被抛弃了吗……”终于可以稍微理解一下自家萌物们的感受了,一方面欣喜它长大成人,一方面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它心目中唯一的存在。 怎么说呢,心情有点小复杂,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成长吧……杨绵绵那么想着,准备掉头回家,没想到还没走多远呢,海盗就迈着淡定地步子赶了上来,依然用它不紧不慢的步调在前面带路。 前面,是回家的方向。 杨绵绵的心情在那一刹那飞扬起来。 晚上的时候荆楚给她打了一个电话,他那里有凶杀案发生,今天得加班,两个人就简单通了个电话就结束了。 次日醒过来天都大亮了,她草草洗了把脸,穿着拖鞋去楼下买早饭吃,左领右舍都已经知道了她考上状元的事情,纷纷上前来搭话,基本上都是家里有高中生的大妈们。 而且目的都非常统一,问她借书。 高考状元的书,沾沾都是有灵气的好不好! 书是不借不卖的,虽然有个大妈出了令杨绵绵非常心动的价格,但她十动然拒了。 原因很简单,对比旧书,肯定绝大部分人更喜欢新的,也许这本书大妈花了大价钱买回去,也不过是丢在角落里蒙尘,又或许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当废纸给卖掉。 杨绵绵舍不得。 她提着包子豆浆上楼,拍拍放在纸箱里的一堆书籍:“今天好多人想买你们呢。” 语文书摇头晃脑之乎者也:“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绵绵,你考了状元,连我们都水涨船高了呀~(≧▽≦)/~” 数学书冷静多了:“那你卖吗?” “不卖啊,他们不会珍惜你们的,如果被当废纸买了怎么办?”杨绵绵一口一个小肉包子,口齿不清地回答。 物理书悄悄冒头:“但是绵绵,我们待在你这里也没有什么用了,你不再需要我们了。”它的声音里有点伤感。 书籍是为了传播知识而存在的,而杨绵绵已经不需要它们的知识了,她已经完全掌握了,所以它们哪怕被好好保存着,也再也没有用了。 这让它们十分伤心。 化学书也小声说:“我们还想继续教人知识,绵绵,你把我们卖了吧,也可以卖不少钱呢,你以后读书都是要钱的呀。” 杨绵绵就觉得心里一口气堵 着:“那就算是被当做废纸卖掉也没有关系吗?” “没有关系,我们就是这样存在的呀。”大家异口同声地说,“对我们来说,传播更多的知识,才是我们最希望做的事。” 杨绵绵不说话了。 语文书最后总结补了一刀:“以身殉道,在所不惜。” ☆、第 89 章 生活 杨绵绵恶狠狠瞪了它们一眼,扭过头把泪意憋回去:“那随便你们,爱怎么样怎么吧!” 她心里难受,也赌气,干脆吃了早饭就把它们全部都打包:“要走是吧,我成全你们!” 大概也知道抛下她她有点生气,书本们都乖乖闭着嘴不说话,只是趁她不注意和大家告别: 物理书:“我们走了。” 化学书:“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照顾。” 英语书:“不能一直陪着绵绵真的对不起。” 语文书:“让绵绵别生气了,我们都喜欢她的,真的。” 生物书一直没有说话,这会儿有点犹豫:“要不,我们别走了吧?” “走走走!”杨绵绵换了衣服出来了,“别赖在我这里占地方了,反正我缺钱,这就把你们卖个高价!” 她拎着书,蹬蹬蹬就下了楼,她也没走多远,就走到了离家不远的小菜场上,把书往一个干干净净的男生旁边一放:“给你。” 那个男孩子看起来才只读初中,模样清秀,但看起来有点腼腆,看到突然空降的一摞书还回不过神来:“绵绵姐?” “你不是刚考完中考吗,拿去吧。” 书们:“这是什么情况?” “咦,好多书!”旁边的菜篮子热情地打招呼,“大家好!” “你好,请问这是什么情况啊?”课本们都摸不着头脑了。 菜篮子笑嘻嘻地说:“我们家彬彬今年中考,马上就是高中生啦,买课本也很贵的,谢谢你们能来!” 大家七嘴八舌交流了一会儿才弄清楚是什么情况,这个男生叫彬彬,他父母双亡,就和自己的爷爷一起靠着微薄的救济金生活,为了让他读书,他爷爷就每天来菜场卖青菜赚点钱,但这只能勉强让祖孙两不饿死,日子过得十分清苦。 幸好彬彬的学习成绩不错,一直都是靠学费全免才能继续读书,他就希望能考上一个好大学出人头地,以后爷爷不用每天三点多就起来蹬着三轮车卖菜。 杨绵绵相信他一定会好好珍惜这些来之不易的课本的。 “我听说绵绵姐的成绩了。”彬彬有点腼腆地低着头,“恭喜姐姐。” “不用,好好看我的书,以后你也可以。”杨绵绵说不来太过鼓励的话,语气听起来有点生硬,她迅速结束了这个对话,“我走了,再见。” 一直坐在地上卖菜的老大爷说了一句方言,杨绵绵没有听懂,他就直接把一捆青菜塞到了她手里。 他的年纪很大了,腿脚还不利索,眼睛耳朵都不好使了,有的时候彬彬不在,他还因为这个被人占过便宜,有人直接拿一毛钱当一块丢给他,还有人更过分,直接拿了一百块的假币让他找,大爷找了半天才能凑齐钱,结果是假币,一个月的收入就打了水漂。 大爷一把年纪了,吃了亏也没办法,只能在那里不停抹眼泪,旁边的人都在骂没有良心作孽啊,可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杨绵绵知道他们日子过得难,她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这祖孙俩过得比她更苦,她至少在父亲死前还可以时不时去打个秋风要点生活费什么的,他们只能靠自己。 这样的日子,不是在过,而是在熬,也不知道大爷能不能熬到彬彬出人头地的那一天。 她不要青菜,但大爷死活要给她,彬彬也很难为情:“姐姐,你不收下我就更不好意思拿你的书了。” 杨绵绵最后没办法,拿了一捆青菜回家,发愁要怎么办。 她家里油盐酱醋、锅碗瓢盆什么都没有,想了半天,决定去趟荆楚那里,他反正是要做饭的,还是不要浪费了。 到了他家里听说了他昨天并没有回来,一看就是加班熬夜了,杨绵绵把晾在阳台上的衣服给收了,顺便草草打扫了一下房间。 荆楚不舍得她干活,基本上都是自己做家务,但他毕竟忙,所以还买了扫地宝在家里,省了不少事。 她准备要走的时候,听见卧室里的床悠悠来了一句:“绵绵,你真的不想知道床头柜的抽屉里有什么吗?” 杨绵绵顿时就被吸引了注意力:“是什么?” “想知道就自己去看啊。” 杨绵绵将信将疑地去拉床头柜的抽屉,那几秒钟她脑袋里闪过了无数的揣测,包括杜蕾斯、避孕药、戒指,也包括前女友的信物、有着初恋情人的相片、别人写的情书之类的。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一盒碟片。 碟片封面都拍得唯美极了,她翻来覆去打量:“这都是什么东西,爱情片?” 碟片羞答答:“十八禁的爱情片……” 杨绵绵:“Σ(°△°|||)︴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小电影?”她托着下巴,“这不科学啊,荆楚居然没说是传播淫~秽把你们都处理掉吗?” 碟片惊恐万分:“压脉带,我们不是那种小电影,我们只是尺度大一点儿的电影!没删节的而已!求放过不想死t^t” “荆楚藏着这个干什么?”杨绵绵百思不得其解。 床悠悠再来一句:“傻了吧,给你准备的。” “他想和我看电影?” “不,他想怎么给你启蒙教育,你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大家纷纷赞同,并且表示十分好奇:“快看快看,好想知道荆楚为什么挑这个片子啊!” “肯定有什么特别的名堂!” 被怂恿了的杨绵绵满怀好奇地把碟片放了进去,打算看看这究竟是何方神圣,看了二十分钟,正题出现了。 灿烂的阳光下,海边的别墅里,缠绵的情侣,柔和的音乐,镜头下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唯美动人,虽然是十八禁的画面,但完全没有不堪入目的时候,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而美好。 杨绵绵抱着膝盖坐在床上,认真地想:“他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怕你紧张?” “总归要先科普科普的吧。” “涨姿势咯。” 两个多小时的电影,有剧情有肉,杨绵绵看得津津有味,不过因为毕竟是上映的电影,不可能像传说中的小电影一样露骨,关键地方却被巧妙遮盖住了,完全看不到正题。 果然不愧是荆楚特地照过来给她启蒙的,真是煞费苦心== 杨绵绵认认真真把电影看完了,然后掏出手机默默搜了搜“男朋友准备和我看十八禁电影是什么意思,在线等,急”! 回答是殊途同归,就一个意思——图谋不轨。 杨绵绵深沉地点点头,默默收了手机。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一直到晚上十点钟,荆楚都还没有下班,也就无从得知杨绵绵其实已经看过碟片了。 杨绵绵这会儿呢,也没心情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她忙着在家里奋笔疾书赶笔记。 她的笔记本空白的多,一个学期下来都不一定能写满十张纸,这会儿要把所有的都补上去还有点小麻烦。 她买了好几支不同颜色的笔,按照自己的记忆分类,把每门功课都重新整理,顺便归纳总结,她过目不忘且有绝佳的分析归纳能力,这对她来说根本不是难事。 就是写得手酸。 而且这个时候天气又特别热,原本洗好的头发披在背上,因为没干都不方便扎起来,只能换了最凉快的吊带衫和胖次,写一会儿就给自己打一会儿扇子。 可就算是这样还是热得静不下心来,杨绵绵干脆停了笔,把凳子搬到窗边,一边乘风凉一边给自己扇扇子。 楼下传来激烈的吵闹声,大概是有谁家发生了口角。住在这里那么多年,杨绵绵早就习惯了这超级差的隔音,东家长西家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什么秘密都没有。 现在正好是热得发慌又闲的蛋疼,杨绵绵就干脆听起墙角来,结果一听,事情还和她有几分关系。 事情是这样的,自从曹家兄弟的事情之后,警方组织了一系列的打拐行动,解救了不少被拐卖的妇女,有些人不愿意待在那个山村里就回到了家乡。 住在杨绵绵楼下的那个女人也是这样,她叫韩翠,是十多年前被拐的,那还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她外出打工,没想到被人骗了,这一走就是十多年,现在回到南城,父母垂垂老矣,鬓边白发丛生,两个老人看见她眼泪止都止不住。 一个女孩子最好的年纪就消磨在了那茫茫大山里,错过了爱情,错过了事业,错过了奉养双亲,但现在还不晚。 重逢永远都是不嫌晚的。 但现实的残酷之处在于,并不会像童话里那样永远停留在一个团圆的结尾,虽然韩翠的父母能够找回女儿就已经是万幸,却没有想到韩翠回家没有多久,她的儿子就找上门来了。 是的,她的儿子。在被拐的十多年里,她为那个买了他的男人生了一个儿子,并非是她自愿,而是被人所强迫,但也因为有了这个孩子,她才没有疯掉,坚强地活了下来,等到了回家的那天。 她的儿子叫刘东,是老刘家唯一的血脉,当然不可能让她带走,韩翠虽然舍不得儿子,但是更想回家,所以牙一咬就回来了。 没想到刘东的父亲刘铁根带着儿子一路找了过来,要她回家,责问她为什么这么狠心抛下儿子不要,她不算是一个好母亲。 两个人来这里闹事不是一次两次了,但之前杨绵绵不在这边全都错过了,而今天又闹大了,连本市著名的调解节目都来了。 杨绵绵趴在窗口往下瞧:“所以现在那个什么阿姨在劝她回去照顾孩子,履行做母亲的责任,有病吧?” 外面的电线杆也在看八卦:“说什么孩子都生了就好好过日子吧,韩翠不肯, 刘铁根就骂她没有良心,嗯,她儿子抱着她在哭呢。” “这么搞笑,”杨绵绵一挑眉毛,“那个老阿姨在讲什么呢?” “她在劝韩翠接受现实,承担起做母亲的责任,不要抛弃孩子,孩子需要她。” 杨绵绵彻底无语:“所以,她就该为孩子而活咯?这孩子又不是她要生的,都这样了还要绑架她下半辈子,这也真够极品的,不想让儿子没妈就把儿子给韩翠养啊,又不肯,说到底就没把女人当个独立的人,就是男人的附属品,是男人的妻子,儿子的妈,真是的。” 极品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刘铁根口口声声说韩翠没良心说她自私,但实际上真正自私的却是他自己。 “韩翠好可怜的。”隔壁家阳台上的花盆插话说,“昨天就在我们这里楼下,她和以前喜欢的男人碰见了,那个男人小孩都上高中了,看见韩翠没认出来,我看到韩翠都哭了。” 另一边隔壁家的晾衣架啧啧加入话题:“能不哭么,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毁掉的过去无法重来,悲剧从一开始就无法挽回,伤口永远不可能平复,未来的区别只在于是过得坏还是更坏而已。 人们都以为被拐走的人回到家里就已经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却从未想过,美好的结局不过是给旁观者看的,看客们津津有味地讨论过了,感慨过了,也就抛到了脑后,但之后被他们遗忘的每一天,都是受难者苦苦熬着的真实生活。? ☆、第 90 章 逛逛 杨绵绵补笔记补到一点多,楼下终于重归平静,天气也稍稍降温,她决定趁这个机会赶紧把东西都写了,免得明天大热天根本不想动弹。 写完笔记去浴室冲澡,摇了摇热水壶,里面还有一点热水,就兑了温水擦身,洗到一半听见门嘎吱一下开了。 杨绵绵连忙拿衣服套了探出头去,就看见荆楚满脸倦色走了进来,看到她还没睡有点意外:“怎么还没睡?” “太热了,洗个澡。”杨绵绵凑过去在他身上闻了闻,皱起鼻子,“你臭了。” 荆楚本来想亲亲她,被她那么一说倒是不好去抱了,只能先退一步:“那借你的浴室洗个澡。” 杨绵绵从抽屉了拿了一条新毛巾给他:“超市买牛奶送的。” 荆楚根本没想到要问为什么她会多买一条新毛巾,被她那么此地无银三百两一说,哪里还会不明白,笑意顿时就浮现上来了。 杨绵绵转移话题:“你怎么来了,不回家吗?” “没良心的。”荆楚把衬衫脱下来搭在旁边的椅背上,“我们都几天没见了?” 杨绵绵嘴角忍不住翘啊翘:“你想我了?” “不然呢。”荆楚也用不着热水,原本想在莲蓬头下冲个冷水澡的,没想到可水压不稳,莲蓬头里出来的水太少了,他只能用脸盆接了水,用毛巾浸湿了往身上擦。 杨绵绵拿了香皂给他,一扭头就看到看到这样的一幅场景,昏暗狭小的卫生间里,他赤裸着身,脸盆放在水池上挡着了最关键的地方,而他搓着毛巾往身上擦,水珠沿着他肌肉的线条往下滑落,他的好身材一览无余,胸肌,腹肌,人鱼线,让人一看就不自觉地要吞咽口水。 她看得目瞪口呆,觉得脸颊滚烫却舍不得移开眼睛,在原地呆了半晌,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抱住了他的腰。 “乖,放开,衣服要湿了。”荆楚把毛巾丢回了水盆里。 脸盆表示已经失血过多而死:“鼻血~~~” 镜子:“这身材真是棒呆了23333绵绵你要当心流鼻血啊!” 水池:“性感呆了_(:3」∠)_如果我是人,我也会想摸一摸的,绵绵我支持你上吧。” 杨绵绵抱了他一会儿,想想今天夜还很长,完全没必要那么心急,所以乖乖就放了手,把肥皂拿给他,接了一盆水浸湿了他的脏衣服去阳台上洗。 夏天温度高,衣服又 薄,现在洗了晾一晚上明天一早就能干。 荆楚洗完出来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没替换的裤子了,他想了想没办法:“绵绵。” 杨绵绵啪一下把灯关了:“出门左拐走三步就是床了。” 荆楚哭笑不得,但还是感谢她的贴心,直接出去躺在了她的床上,月光照进来,他看见她把他的衣服一件件晾起来,把脸盆放回卫生间里:“明天就可以穿了。” “来。”他对她招招手。 杨绵绵爬上床,搂着他就亲了一下:“你是不是想我了?” “嗯。”荆楚最近查的案子比较棘手,灭门惨案,死了一家五口人,案发的房间里血腥味浓得他闻了都要皱眉头,柳玉是一进去就吐了,太惨烈了。 特案组的所有成员都加班加点,他轮着给他们放假回去睡了一觉,自己却在办公室里眯了眯眼,身心俱疲的同时,无法抑制得想念她。 杨绵绵刚刚趁他洗澡和衣服们交流了一下,知道他已经二十个小时没有睡觉,估计累惨了,也不好意思再折腾他,乖乖抱着他:“那你睡吧,我陪你。” “还没亲过呢。”荆楚在她唇上啄了几下,“改天补给你,好不好?” “加倍。” “嗯,加倍。”他抚摸着她的头发,眼皮渐渐合拢,几乎没有几秒钟就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之中。 杨绵绵看他睡熟了,轻手轻脚挣脱了他的怀抱,拿了蒲扇给他扇风,大家都安安静静得不说话,只能听见窗外聒噪的虫鸣。 借着淡淡的月色,她看见他额角的伤疤,当时应该是什么碎片被爆破的力量弹射开来,正好划破了他的脸,当时一脸是血看着可怕,愈合以后却并不明显,换个发型也就遮住了。 可杨绵绵觉得她每看一次都要为自己当时的愚蠢而后悔。 永不能忘,永不能。 她把自己的脑袋挪过去,和他并排并,睁着眼睛发了会儿呆,慢慢也有了睡意,把毯子抖抖好给两个人盖上,她就枕着他的手臂睡着了,朦朦胧胧间,荆楚好像把她抱在了怀里,她一开始觉得有点热,后来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荆楚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杨绵绵像猫似的趴在他的胸口,他本来想悄悄起床不打扰她的,但谁知道大清早起来血气方刚,一不小心就把她给吻醒了。 杨绵绵睡得稀里糊涂的,被亲就被亲呗,她也不在意,就 是她难得乖巧迷糊的样子让荆楚一时没控制好,亲热的时间一拖再拖,最后要不是真的上班要迟到了他估计还能磨蹭下去。 这就导致路上没法吃早饭,他是买了早饭去的警局。 柳玉那多灵的鼻子啊,一闻到香味就探头一看:“哇塞,这不是老城区那家很有名的早饭吗,据说包子超级好吃的,但是队排得老长了,还有这个豆腐脑!天啦撸队长,你一大早跑去老城区买早饭兴致也太好了吧?” 常雁实在听不下去了,太惨不忍睹了,这是白当警察那么多年了:“他衣服都没换!” 柳玉啊了一声,反应过来了:“队长昨儿没回家,去女朋友家过夜了?” 常雁叹了口气:“还算有救。” “常姐〒▽〒”柳玉去荆楚那里偷了个肉包子吃,“味道果然不错,队长那你下次再去给我们带呗。” “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是吧。”荆楚颇没好气。 柳玉做了个鬼脸,又和常雁八卦:“常姐,你有没有觉得队长这次的女朋友好神秘啊,居然一直都没带出来过。” 常雁:“……”她同情地看着柳玉,没有想到她居然还没猜到,她也不想说破让流言传出去对荆楚的名声有碍,只能说,“帮我查个资料吧。” 柳玉被转移了注意力:“哦,好。” 去茶水间倒茶和荆楚碰见的间隙,常雁提醒他:“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迟早会有人碰见的,你要在事情传开来之前做好准备。” 荆楚一怔,知道她原来猜到了:“你知道了。” “你并没有掩饰过,有心人自然知道。”常雁平静地看着他,“人言可畏,众口铄金。” 这句话让荆楚心里轻轻一叹,他何尝不知道呢,他太知道了,只是杨绵绵绝不会落到那样的下场。 “你放心。” 常雁点点头,不再多问,而是说起了正事:“九点钟局长要开会讨论案子。” “知道了。” 杨绵绵一觉睡到中午,醒过来的时候才被大家七嘴八舌告诉自己被占了便宜,她拿着牙刷对着镜子里的人看了半天,摸了摸脖子下面的红痕:“这么夸张,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听起来好激烈的擦枪走火啊,她居然还睡得死沉也是蛮拼的。 “绵绵你真是够了。”吊带衫简直不想和她说话了,“不和你说了!笨蛋!” 杨绵绵倒是挺高兴的:“所以他现在果然是对我有企图咯,有进步啊。”一直都是她在主动而荆楚迟疑,现在看到他主动她别提多高兴了。 “恩恩,我要以退为进,好好矜持一下报当初的一箭之仇\( ̄︶ ̄)/”杨绵绵高高兴兴刷了牙洗了脸,心情好得飞起。 换好衣服才发现离和邓曼玲、童欣约好逛街的时间很近了,她连忙抓起背包就走,外面的太阳太晒,她又回来戴上了鸭舌帽。 鸭舌帽:“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跃这红尘永相随……” 杨绵绵:“……真是够了!” 她身边就没有一个!没有一个是能好好唱歌的吗?! 和小伙伴们约在了肯德基见面,外面的太阳散发着猛烈的热度,杨绵绵觉得自己在家还是一只新鲜的小羊,到肯德基都变成烤全羊了……“热死我了。”杨绵绵坐在空调下面,拿着一个甜筒舔,另一只手揪着自己的头发,好让自己更凉快一点。 邓曼玲小心翼翼:“绵绵。” “啊?” “露出来了……”她指了指她的肩膀,杨绵绵下意识地去捂了捂脖子,邓曼玲一愣,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我是说,带子……” 杨绵绵这才有点尴尬得把自己露出肩膀的内衣带子给拨了回去,她就说么,之前看到的时候明明是在锁骨那里,脖子上还是干干净净的嘛,吓死她了_(:3」∠)_ 童欣虽然平时有点小迷糊,但刚刚杨绵绵的动作太令人遐想了,她一脸诡异地问:“绵绵,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啊。” “呵呵。”杨绵绵痛快地承认了,“对。” 童欣眼睛一亮,立即开始八卦:“哦哦,我一点也不奇怪,毕业以后我们班里已经成了好几对了,我猜猜,是不是班长和你表白了啊?” “班长?”杨绵绵想起郑家民的脸,“他怎么会和我表白呢。”虽然她知道郑家民应该是有点喜欢她的,但他这样的人一看就知道是不会说出口的。 “班长喜欢你啊!” “我们班的男生都挺喜欢我的,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杨绵绵无意间狠狠拉了一次仇恨。 幸好她的两个朋友并不嫉妒,只是吐槽:“所以说,那么多人喜欢你,就没有人和你表白吗?” “没有啊。”杨绵绵把蛋筒塞进嘴里,含糊地说,“我男朋友都是我自己告白追来的。” 童欣一口可乐就喷了:“用得着你去告白?”在她的认知里,杨绵绵这样漂亮,应该随随便便就能把小男生拿下吧。 “比较难搞。”杨绵绵很肯定地给了结论,荆楚不仅以前很难搞,现在依然很难搞。 邓曼玲了解事情的真相,觉得杨绵绵没说错,追一个比自己大那么多的男人是会比较辛苦。 童欣锲而不舍地逼问,然后杨绵绵也没打算瞒严实,也就如实说了,那天童欣也见过荆楚,在印象里是一个长的虽然很英俊但是完全是不敢上前说话的男人,简而言之气场太强大〒▽〒 小伙伴真的屌爆了,居然和这样的男人谈恋爱吗?怎么hold住啊! 在肯德基打发了时间以后,大家琢磨着去哪里玩,邓曼玲说想找她小舅去:“我小舅是我妈最小的弟弟,在古玩街开了一个古董店,听说现在赌石很火,我们去看看热闹呗。” 童欣一下子就激动了:“赌石啊,就是小说里那种!帝王绿?!” “……那个很贵很贵很罕见很罕见的。”邓曼玲讲了两遍强调,“那都是骗人的,十赌九亏,赌石更是。” 饶是她这么说,也架不住赌石小说看得多的童欣,她双手双脚赞成,一定要去看看。 杨绵绵没意见。 古董街不远,坐几站地铁也就到了,几大条街全是古色古香的建筑,像是北京的潘家园,热闹极了。 童欣一看见路上摆摊的就走不动路了:“你们说会不会有捡漏的……” “我小舅说地摊上捡漏的万中无一,所以别看了……”邓曼玲打着遮阳伞和杨绵绵站在一边,语气无力。 杨绵绵实在是热得受不了了,一把揪住童欣的胳膊:“这里一个真的都没有,走啦走啦。” 摆摊的摊主不满:“小姑娘不懂就别瞎说。” 杨绵绵:“……”当她傻了吗?这里所有的不管是碗还是陶器还是什么砚台什么挂坠全在那里说“我是古董我是古董”,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只有一开始造出来就是为了作假的假古董才会觉得自己是古董,真的古董从一开始也只不过只是一件普通的物品。 一个花瓶会说自己是花瓶,一个碗会说自己是碗。 谁没事儿好端端的说自己是古董,就好像一个大活人说自己是木乃伊一样奇葩。 当、当然,也不排除可能会有那 样的神经病_(:3」∠)_? ☆、第 91 章 礼物 因为有童欣拖着速度,等到了邓曼玲小舅家的古意坊时,杨绵绵觉得自己被晒得皮都要掉下来了。 “你的脸好红。”邓曼玲把一瓶冰可乐递给她,“外面太阳太大了。” 杨绵绵幽怨地看着依然活蹦乱跳在店里到处看看的童欣,她记得她去年雨里来风里去大太阳照样去打工也没事,怎么过了一年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她拿着可乐罐滚着自己的脸,心里想:被养娇了。 喝了一整瓶冰可乐再吹了会儿空调,总算觉得脸没那么烫了,邓曼玲的小舅听店员说外甥女来了,连忙下楼过来招待:“玲玲来了。” “小舅!”邓曼玲和这个小舅也十分亲近,挽着他的胳膊和她介绍,“这是我的好朋友,童欣和杨绵绵。” “你们好。”邓曼玲的小舅看起来特别和气,“欢迎你们来玩。” “小舅,你说今天不是有赌石吗,我们能不能去看看啊?” “赌石在隔壁街呢,你们要是想玩玩,买个几百块交交学费就行了。”邓曼玲小舅也不拦着她们,才高考完,轻松轻松也好,尤其是听说她们毕业旅行好像还出了点事,更是想补偿一下,“走,舅舅带你去看看。” 童欣兴致勃勃而去,败兴而归,回来的路上万分失望地和邓曼玲说:“我还以为会看到帝王绿呢,结果全是赔本的。” 今天她们看到的基本上都是几百块的小交易,有个冤大头买了一个八千多的,结果赔得一干二净,里面全是白花花的石头。 邓曼玲小舅也笑个不停:“其实啊,外面都是骗人的,原石进过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人先掌眼,表象好的全都挑走了,这外面那些石头你想切出绿来,除非走狗屎运。” 但童欣很快就高兴起来,不管怎么说今天都是长了见识,现在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太阳没有之前烈了,邓曼玲小舅就带着他们三个女孩子到处逛逛讲讲,顺带就进了另外一家古董店。 里面有几个人正在谈生意,邓曼玲小舅愣了一下,正要离开,却听见杨绵绵咦了一声。 她出声当然不是因为看到了古董而惊奇,完全是因为遇见了一个老熟人——丛骏。 丛骏也看见她了,和人打了个招呼就过来和她说话:“这么巧,我今天刚到这儿呢。” “……有事?” “晚上约你们出来吃饭。”丛骏很直接,“到时候仔细说。” 杨绵绵一口答应:“好。” 于是杨绵绵和同学继续逛,邓曼玲最后买了一个仿的粉彩瓷,特别漂亮的花瓶,因为是熟人带路,也就没坑人,按照高仿的钱买了。 童欣死活不信邪,非要去摊上看看能不能捡漏,所以花了一百多块钱买了一枚据说是古钱的钱币,准备拿回家去挂着辟邪。 后来据邓曼玲小舅说:“古钱是真的古钱,”童欣还没来得及兴奋,他就不紧不慢地说,“就是也值不了那么多钱。” 虽然如此,但是寻宝的乐趣足以弥补遗憾,童欣还问:“绵绵,你买吗?” 杨绵绵真不觉得有什么值得买的,这里乱糟糟的东西太多,简直像是五百只鸭子不停在聒噪,她烦得头都痛了,买了一杯绿豆汤蹲在人家门前的阴影里喝,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逛这个街。 她还没有领会到真谛,那就是女人逛街通常都是没有理由的。 日暮西山,邓曼玲和童欣准备回家,而杨绵绵受到荆楚打来的电话说来接她去吃饭。 杨绵绵问明白了具体地址以后发现离这里挺近的,就说自己去,她是慢悠悠散着步走路过去的,走到半路听见一个声音在打广告:“还在烦恼送什么礼物给男朋友吗?护士、空姐、学生、教师、警察应有尽有,欢迎来看!” 杨绵绵原本就在烦恼要送什么礼物给荆楚,一听这个声音就被吸引了注意力,走进去一看……震惊了。 橱柜上摆着很多奇形怪状的有趣物品,有些是水果,有些是动物,非常可爱别致,她好奇地去拿:“这是什么啊?”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 “那我们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 “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 “贯彻爱与真实的邪恶!” “可爱又迷人的我们——” “就是你和谐生活中必不可缺的——” “避孕套!” 杨绵绵的三观嘎啦一下,裂了。 “想要什么,可以随便看看。”店主是个看起来非常温润尔雅的年轻男人,对着她笑眯眯地说。 杨绵绵虽然脸皮厚,但也没有厚到进情趣商品店如无物的地步,她想拔腿就跑,但觉得太没出息了,只能结巴着说:“我、我随便看看……” “好的 ,这个安全套很受女孩子的欢迎噢。”老板笑吟吟地说,“用来做前戏非常不错呢。” 杨绵绵默默把手里草莓形状的给放了回去。 “如果是第一次没有经验的话,可以买这个噢。”老板也看出来她年纪小,估计还没有尝试过,非常贴心地推荐她一款很可爱的用品,“洗了以后会香香的很干净卫生。” 杨绵绵:(w) “或者这个,我也是强烈推荐唷。”老板拿出了另一样东西,神秘地朝她眨眨眼。 在这家店里磨蹭了半天,到那边的时候荆楚都已经到了,正和丛骏说着话。 “绵绵来了。”丛骏先看见她,喊了一声。 荆楚一扭头就看见杨绵绵把手插在裤袋里走进来,这是古董街旁边很普通的一家餐馆,吃饭的人三教九流,有混迹江湖的,也有白领精英,算是鱼龙混杂。 然而饶是如此,杨绵绵走进来的那一刻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大部分人的注目礼,虽然不会像电视上演的那么夸张,惊为天人连筷子都掉了,可她长得这样漂亮,不管男人女人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她张望了一下,看见楼上丛骏从包厢里探出头来招招手,她走进去,看见荆楚的那一瞬间就笑了。 荆楚看见她心就跳得快了:“小羊。”他拉着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怀里,也不管有没有外人在了,亲了亲她的脸颊。 丛骏做了一个要吐了的表情:“肉麻,秀恩爱,被雷劈啊。” 杨绵绵被他亲了一口后也亲了他一下,腿贴着他的腿坐下,觉得在他身边整个人都充满了活力,和充了电一样。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爱情的魔力。她喜滋滋地想着,又看了他一眼,看到他也在看她,马上就去拉他的手。 丛骏:“……我们可以先点菜吗?”和兄弟出来吃饭一起叫了兄弟的女朋友真是太失策了,这不是活脱脱虐狗么。 (静静守候着可可的海盗强势刷存在感。) 点的菜很快就上来了,也少不了这个时节最受欢迎的烧烤和小龙虾,荆楚给杨绵绵到了一杯可乐,可她喝了两口,眼睛就瞄到了他的酒杯:“我想喝这个。” 荆楚倒也没有反对,把自己的酒杯给她:“少喝一点,有点苦的。” 杨绵绵喝了两口,啤酒度数不高,也不呛人,就是有点苦,她喝了两口尝尝味道就继续去喝自己的可乐了。 丛骏这次来南城依然不是纯粹来玩的,而是受一位朋友之托,来查一宗文物走私的案子。 “我听说这次他们会亲自带客人去看货,接了人就往甘肃那边去,外国人。”丛骏一边喝酒一边啧啧道,“我们国家也不知道有多少文物流落到国外去了,展览在人家博物馆里,真他妈操蛋!” 荆楚在给杨绵绵剥小龙虾,壳太硬又烫,怕她弄得手指疼,他就剥好了挑了线给她,杨绵绵只要负责张嘴就行了,幸福得简直没有朋友。 “我本来想着等他们出发了就跟着去,后来想想好像我一个人目标太大了。”丛骏摸摸下巴,“所以想问你们俩去不去,绵绵刚考完高考吧,想不想去放松一下?” 杨绵绵就关心一个,她看着荆楚:“我们一起去吗?” “嗯。”荆楚那边灭门案刚破,正好有时间休假,而且之前毕业旅行出了那样的事情,他也想补偿她一下。 丛骏很高兴,他本来还想着自己一个人上路目标太大容易被怀疑,现在加对甜甜蜜蜜的小情侣就没问题了。 杨绵绵专心致志对付自己的烤串:“什么时候走?” “过几天吧,那几个老外人都还没来呢。” 谈完了正事,关键当然是喝酒,杨绵绵喝完了自己的可乐,看他们喝得开心,就拿了酒瓶给自己到了一杯慢慢就着小龙虾喝着,居然也觉得美美哒。 但第一次喝酒的结果就是喝醉了_(:3」∠)_ 荆楚和丛骏的酒量不是几瓶啤酒能够搞定的,两个人喝了一箱也不过是微醺,但杨绵绵喝了大半瓶就有点头晕,拉着荆楚的手觉得站不稳了。 “你们赶紧去二人世界吧,我晚上还约了人看货。”丛骏摆摆手,一转身就走远了。 荆楚半抱着杨绵绵,打车回家了,到家以后给她放热水洗澡,开空调,摸到她的脸发红就知道是晒到了,特地下楼去买了一盒芦荟胶,据说可以修复晒后损伤,他也不是很懂,买了一盒最贵的。 杨绵绵晕陶陶洗完澡出来,荆楚也刚好冲完澡,刚一进去杨绵绵就爬到他身上来要他抱,荆楚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去拆芦荟胶,挤出一点在手心里往她脸上抹,清清凉凉的很是舒服。 摸着摸着当然要出事的,她本来睡衣就没穿整齐,这会儿被他撩一撩更是如此,荆楚看着她漂亮的锁骨,鬼使神差地就亲上去了,手臂紧紧搂了她的腰,指腹摩挲着她的脊背。 杨绵绵虽然喝醉了,却并没有失去意识,就是酒壮人胆,她也不退缩了,主动用耻骨去蹭他。 荆楚心里一时有点犹豫,虽然杨绵绵一直都想着和他进一步接触,他心里也想,却并不急躁,性事毕竟特别,他并不希望和她立即直奔主题,而是想她渐渐习惯,最后水到渠成。 只是,想象永远比现实美好,他以为自己能控制得住,但谁知道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衣衫不整地躺倒在床上了。 快滑倒大腿的棉胖次:“别看了,是绵绵自己蹭下来的……” 被卷到胸口的吊带衫:“我是你弄到这里的!” 吊灯一脸严肃,整装待发:“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准备拉灯!” 床更淡定:“我也准备好了,就看他们今天能不能酒后乱~性了。” 可惜荆楚的自制力比他们想得好得多,他深吸口气,松开了她,微合着眼,不想把她撩得太过不好收场,他深呼吸了两下平复情绪:“对不起绵绵,我……”他话还没有说完,杨绵绵却是找到机会,坐起来一把把他摁倒了。? ☆、第 92 章 丝绒 酒意上头,杨绵绵觉得自己现在做什么都觉得有幸运女神眷顾。 杨绵绵先是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回想了一下之前看过的片子,觉得他们亲亲摸摸的步骤已经完成,已经可以进入下一个环节了。 扒裤子,她调整了一下位置准备坐下去,荆楚原本还躺着缓气,被她这一个动作惊得神魂聚散,电光火石间,他飞快反身把她扑倒,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杨绵绵懵了一下,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竟然不自觉地红了眼睛。 不就是想和他上个床么,有那么难么,为什么非得推三阻四的?她脑袋里顿时冒出以前所有的片段,眼眶顿时就湿了。 荆楚惊魂未定,低头看她,却见她脸色煞白,眼圈却红红的,两朵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他理解错了意思:“疼吗?” 刚刚那些亲亲抱抱虽然已经超越了他们之前的接触,但杨绵绵的身体却根本没有准备好让他进入,这贸然一坐下去,她不疼死才是奇迹。 杨绵绵推开他,抱着膝盖面朝着墙,只觉得又丢脸又难受,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落下来了。 荆楚心痛坏了,抱着她哄:“疼不疼,别怕,给我看看。” “你走开,”她的声音带了浓浓的鼻音,“你要真的不想和我发生关系,你就直说啊,我又不会逼你。” 荆楚这才知道她完全理解错了,杨绵绵始终在意的都是他的不愿意,她觉得心里没底,总是猜测他是不是嫌弃她年纪小、身材不好又或是不够喜欢她,这让他觉得哭笑不得的同时又心疼极了:“绵绵,不是这样的。” “你干嘛推开我?”都到这一步了被拒绝,杨绵绵觉得脸根本没地方放了,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这还不够水到渠成吗?” 荆楚摸摸她的头,温柔道:“绵绵,这不怪你,是我没有教过你,你不懂而已。” “我有很认真地看书和看电影,你不要骗我。” 荆楚忍着笑:“这看书是没有用的,实践,实践你就明白了,你现在疼不疼?” 杨绵绵并拢腿,努力想忽视痛感,她怎么肯承认呢,自己造的孽,再痛也得忍着:“不痛。” “要是水到渠成,你就不会疼了。”荆楚手指缠绕着她的一缕头发,“给你示范一下?” 杨绵绵眨着眼睛看着他。 荆楚轻轻笑了一声,俯下身去,轻舔丝绒。 柔滑的丝绒从舌尖倏忽一下掠过,芬芳的气味扑面而来,沾染着她的气味,他埋首其中,熏然欲醉。 她只觉心跳如雷,那是从未与他相触过的一部分,完全陌生的感觉,但他舌尖的每一个动作她都清晰地感觉到了,异样的酥麻使得她下意识地想要夹紧腿。 但显然现在已经迟了。 她觉得耳畔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她觉得大脑仿佛停止运转了,绚丽的画面出现在眼前,犹如幻觉,她身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心跳得太快,似乎随时会喘不过气来。 等她能找到自己声音的时候,已经过去很久了,荆楚抚摸着她的背,抱着她微微颤抖的身体,亲吻她的唇角:“小羊?” “嗯。”她从喉咙里发出艰难的声音,靠着他的臂弯说不出话来。 “还好吗?”荆楚把她抱起来,“喝点水好不好?” 她点点头,喝了大半杯的水才觉得好一点,她把脸埋在被子里不去看他,回味着方才那种奇妙至极的感觉。 简直是人间天堂。她觉得灵魂都出窍了。 荆楚看她不好意思,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发,刚进浴室准备洗澡,杨绵绵就进来了,仰着头问他:“就这样吗?” “绵绵,我没有准备安全措施。”荆楚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但是他并不想冒险。 谁知道杨绵绵摊开手给他看:“送给你。” 那是一个包装非常小清新的方形小袋子,中间凸起一块,一摸就知道是什么,它一脸严肃地说:“我是镇店之宝,用过都说好,我会好好执行自己的任务的,你们不用担心!但是需要按照说明来操作,首先,撕开我的包装……” 荆楚把东西接过来:“你想好了?” “嗯。” 都到了这一步了,不做下去似乎有点说不下去,荆楚伸出手臂把她打横抱起来,轻轻放到床上,杨绵绵觉得有点紧张,但又非常期待。 “别怕。”他亲了亲她的额头,“放松一点,深呼吸一下好吗?” 杨绵绵深深吸了口气,沮丧地发现这并没有什么用。 荆楚轻轻吻着她的眼睛耳朵,极致温柔:“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们随时可以停下,好吗?” 杨绵绵抿着唇,想说自己才不会反悔,但是荆楚亲了她的嘴唇一下,她就不说话了,就眨着眼睛看着他。 “我们把灯关了好 不好?”他伸手关掉了灯。 灯:“╭(╯^╰)╮呵呵哒,以为把我关了我就看不见了吗?” 米娜桑:“闭嘴!” 床悠哉悠哉的:“你们没见过世面,大家都冷静点╮(╯▽╰)╭” 床单嗤之以鼻:“(ˉ▽ ̄~)切~~说得你好像见过世面一样。” 米娜桑:“你们都给我闭嘴!” “小羊,你好漂亮。” 杨绵绵咯咯一笑:“真的吗?” “嗯,真的。”他不断抚摸亲吻她,感觉她渐渐准备好了,“你听听,我的心也跳得很快。” 他们不断交谈着,内容有时并没有意义,但这分散了杨绵绵的注意力,让她没有太过紧张,荆楚的动作非常慢和细致,生怕她难受,看到她一声没吭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毛后还吻了吻她的眉心,说她“好乖”。 事后回味起来,杨绵绵要承认,不舒服是有的,也有一点疼,而且也没有小说里讲的那样极致快乐,还不如之前的舔舔的,但是他那样温柔地对待她,让她觉得整个人都要化掉了。 最棒的是,他们做了最亲密的事情,这就足够让她心满意足了。 临睡前,荆楚问她:“喜欢吗?” 她毫不犹豫地回答:“喜欢!” 她喜欢和他有这样极致亲密的举止,和拥抱接吻不同,这些事更私密更隐蔽,更带有占有的意味,而且这是最亲近的人才会做的事,在这样的过程中,她感觉到自己是特别的。 他们在做一件别人决不能替代的亲密的事,这个人只有她,她觉得非常快乐,觉得和他更靠近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躺在床上相拥而眠,杨绵绵把整个人都窝在了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腰,荆楚环抱着她,觉得心里甜蜜又温柔:“小羊?” “嗯?”她埋首在他怀里,只觉得被他的气息所包围,感觉到无尽的幸福与安全。她真喜欢他,她那么想。 “没事。”他拍着她,哄着,“睡吧。” 杨绵绵蹭了蹭他的胸膛,很快就入睡了。荆楚看着她的睡颜,只盼着这样到永远才好。 从和她在一起的第一天开始,他就没有想过和她分开,他想多疼她一点,多爱她一点,只觉得怎么都不够,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她,是这样浓烈而炽热的爱。 没有这样深深喜欢过一个人,就无法理解什 么叫做心肝宝贝,那是他最重要的一部分,失去就是钻心剜肉,谁能忍受呢? 他这一辈子,都不能承受失去她的痛苦。 不管未来会有多少磨难,他也不会放手。 他们睡下后,才是午夜剧场。 垃圾桶:“你马上就要死了,请问有什么临终遗言吗?” 安全套:“我的说明书还没念完就被用掉了_(:3」∠)_” 垃圾桶:“那你现在感觉如何?” 安全套:“完美完成任务!我可以瞑目了!” 垃圾桶:“绵绵明天起来你就挂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安全套:“女孩子做好安全措施是必要的,下次也务必请使用我的兄弟姐妹们,谢谢。” 安全套,卒。 杨绵绵睡醒已经是次日中午,酒已经醒了,但身体还是有点不舒服,她原本想下床去厕所,结果一站起来就觉得不对。 “真的好痛……”她又一屁股坐回去了。 垃圾桶转达了一下昨天晚上安全套的遗言,杨绵绵囧了个囧:“好吧,我会记得的……” 正好荆楚推门进来,她就委委屈屈地撒娇:“有点疼的。” 荆楚把她抱在怀里哄:“我买了药,等会儿我们擦一下就好了,乖。” 杨绵绵被他抱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你不上班啊?” “请假了。” “噢,那……”她说,“你能先把我抱去厕所吗,感觉腿都迈不开了。” 于是今天一整天她都有了代步的工具,但实际上除了回房间去厕所,什么东西都是荆楚端到这位小姑奶奶面前来的。 “想喝果汁。” 一杯橙汁插着吸管端到她的面前。 “想吃瓜子。” 剥好的瓜子仁一粒粒放到她的手心里。 “想吃荔枝。” 家里没有,马上出去买,新鲜冰冻的鲜荔枝一颗颗剥了壳去了核塞进她的嘴巴里。 “想吃你。” “乖,你还是继续看电视吧。” 杨绵绵:“哼!” 电视:“妈蛋你们秀了一整天的恋爱能不能要点脸了,不就是昨天晚上啪啪啪了吗?瞧你嘚瑟的,杨绵绵,求要脸!” 沙发:“求要脸,楼下保 持队形。” 茶几:“求要脸,楼下保持队形。” …… 杨绵绵呵呵一笑,淡定扭头:“亲我一下。” 荆楚俯身在她嘴角吻了一下。 “说你喜欢我。” 他忍不住轻笑起来,把她搂到怀里:“我爱你。” 杨绵绵:(w)? ☆、第 93 章 日出 自从和荆楚突破了那最后一层防线,杨绵绵最近嘚瑟得尾巴都要翘起来了,闹得小伙伴们纷纷鄙视:“杨绵绵,是荆楚把你吃了,你干嘛开心得像是把他吃了一样?” “当然是我吃他啊。”杨绵绵的心情好几天都好得不得了。 大家已经不想理她了,太没出息了。 反观杨绵绵家里的小伙伴,一个个和家里的白菜被猪拱了似的。 电视机欲言又止:“绵绵啊……” “啊?” “唉,没事。” 微波炉年纪轻藏不住话,这会儿就憋不住说:“绵绵,你让他占便宜了,以后如果他不要你了怎么办啊……” 杨绵绵一头黑线:“第一,他不会不要我,第二,你所谓的占了便宜也没什么,大家你情我愿的,谁也没有占谁的便宜,别一天到晚老看那些脑残的电视剧,觉得和人睡了就是他的人了,清醒点。” 微波炉被她说的不敢吭声了。 杨绵绵又觉得有点过分,连忙说:“好啦,我知道你们是关心我,但是没有必要,真要吃了亏也是我眼瞎活该,但我不觉得我看走了眼。” 微波炉闷了好一会儿才说:“可你都不怎么在家了。” 电视机经历得多得多,它是当年杨绵绵父母结婚时买的,已经有十八个年头了,看过的电视剧从家长里短到现在宫斗仙侠,一直与时俱进:“孩子长大了,总归要离开的,小鹰总是要展翅飞翔。” 杨绵绵蛋疼,扭头问:“你最近又在看什么无聊的电视剧了。” “哪能啊,现在的电视剧台词都中二死了,我已经不能理解现在小孩子的想法了。”电视机一脸深沉。 杨绵绵本来打算回家来拿笔记去给出版社的人,一会儿还是要去荆楚那里,但想着过两天就要和荆楚出门了,她就改了主意:“那我等会儿回家吧。” 她说到做到,去把笔记给出版社的编辑,顺便拿了三万块钱,高高兴兴回家,路上还给自己买了一份凉皮。 荆楚今天特地早点回家想做饭给家里的小祖宗吃,结果一回家发现没人,打了电话才知道,好嘛,回家了也不说一声,胆子真肥了! 当下拿了钥匙下楼开车,直接到她家楼下,进门的时候发现她一边看电视一边在吃凉皮。 杨绵绵:“Σ(°△°|||)︴你怎么来了?” “你个没良心的。”荆楚捏捏她的脸,“不回来也不说一声,我买了菜呢。” 杨绵绵顿时就口水直流:“(﹃)吃啥?” “吃啥都没有。”荆楚咬牙切齿,“吃你。” 杨绵绵一愣,环视一周,感觉所有小伙伴都在虎视眈眈,她有点难为情了:“这里啊?” 荆楚也就是说说,还做不出来到了人家家里就把人家剥皮吃掉的禽兽事,他就问:“要不要再吃点什么,我去买?” 杨绵绵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吃了一半的凉皮:“我想吃棒冰……” 荆楚认命地去给她买了一根红豆棒冰,就在门口小区的小卖部里,顺便也在街边摊给自己买了一份凉皮,回去搬了一个小桌子在阳台上,一边乘凉一边吃。 红豆棒冰那么多年了,也就从五毛涨价到了一块,是杨绵绵从小就吃惯了的,但却始终没有吃腻。 但……因为从小拮据的关系,她吃棒冰都是慢慢品尝,含在嘴里等化,不吃半个小时都对不起那一块钱! 但她吃着吃着就发现荆楚用非常微妙的眼神看着她,她眨眨眼,很大方地把棒冰递过去,荆楚瞟了她一眼,咬了一口。 杨绵绵拿回来继续舔。 荆楚还是看着她。 杨绵绵看了看,再给他,荆楚摇了摇头,决定不再去看她吃了,真是要看出火来了。 刚吃完棒冰,海盗就哒哒哒上楼来了,一看见杨绵绵就耳朵一动,走到她旁边仔细闻了闻,虽然没有任何表情,但是杨绵绵就是从它的眼神里看出了它的意思: 你身上有了别人的味道。 杨绵绵干笑几声:“这么看着我……”妈蛋,还能不能有点隐私了,瞒不住其他小伙伴,连只狗都瞒不住! 海盗把目光收了回去,转而看着她吃剩的凉皮,杨绵绵很大方地给了它,海盗吃东西的方式很粗暴简单,直接全部嚼碎了吞进去,穷人家的狗没那么多讲究,杨绵绵一直乱七八糟什么都喂,海盗吃得也从不含糊。 它吃完了就绕到荆楚脚边闻了闻他的味道,然后转身出去了。 荆楚问:“它去哪儿?” 杨绵绵倒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装晕:“给我们俩腾空间。” 荆楚:“……”这狗真有隐私观。 不过既然连狗都那么配合了,不做点什么实在是对不起它挪的地儿。 杨绵绵被他抱到床上去的时候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好突然啊,就因为我吃了根棒冰吗?” 荆楚把窗帘拉上了,这里栋距太小,不拉窗帘看得太清楚了。 杨绵绵看他拉了窗帘,万分自觉地把裤子脱了,爬到他腿上坐好,结果马上又跳下来,指着他:“布料太磨了。” 被嫌弃的长裤:“嘤嘤绵绵你个没有良心的小坏蛋,蹭人家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现在就嫌我磨腿!要不要脸了!” 杨绵绵才不管呢,碍事的没了,坐大腿搂着开亲,荆楚亲她一会儿就说:“明天晚上要来我家,把东西收拾一下,后天直接就出发了。” 她嗯嗯两声,有点开心:“这次你会好好和我睡了吧。” 荆楚也想起来那次去曹家沟的半路了,两个人都有那么一点意思,但是都碍着什么,怪别扭呢。 幸好这次不用了,他咬着她耳朵说:“你当然是和我睡一张床。” 杨绵绵非常满意:“那我们今天先睡吧。” 灯非常不情愿地灭了。 黑暗里,杨绵绵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就买了那一个!”因为不知道成不成功,所以她就买了一个据说非常好用的套套,象征性暗示暗示。 没存货了。 荆楚轻轻笑:“以后你不用操心这种事情。”不管怎么说都轮不到女朋友担心这种安全问题,他如果要和她做,一定会准备好安全措施,绝对不会让她受一点伤害。 况且之前既然已经突破了那一层,他以后自然会常做准备,免得到时候不留神出事。 吃饱喝足,杨绵绵巴着他的胳膊和他聊天:“我们是去玩呢,还是顺便去玩呢。” “我们顺便去玩,你就是去玩的。” 杨绵绵原本心里想着,她所谓的玩儿肯定和荆楚说的不是同一回事儿,但想想吴志华的教训,不敢再擅作主张了,直接和他撒娇:“那你们是什么事啊,不告诉我我就……就……”她卡壳了。 荆楚没忍住,一下就笑了:“你想知道的话,我就说给你听。” 事情要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起呢?真的非要说起来,恐怕要从19世纪开始说起,有一个姓王的道士到了一个佛窟里,然后惊为天人,自此长居此地,将后半生都奉献在此,守护藏经洞,然而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战乱纷争,王朝将倾,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能引起当时清政府的 关注。 后来,这个道士被一个西方人所欺骗,将独一无二的珍宝卖给了他们,使得敦煌大量珍贵的文物就这样流失在外了。 杨绵绵听他讲故事听得津津有味,还问:“然后呢,这之间有什么关系?” 荆楚想了两秒钟:“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 杨绵绵:“……”被耍了。 这当然只是开玩笑的,但这却确实是前因,自从清末以来,敦煌文物失窃频繁,而这一次丢失的就是一尊佛像。 “丢了就丢了,”她不解,“我们千里迢迢跑去,还能找回来不成?” “这就是为什么丛骏能插一手的缘故了,你也知道他生意做得杂,南来北往认得人多,这次是他打听出来的消息,盗了那佛像的,是个有名的,这回想着在金盆洗手前再干一票大的,就去盗了佛像。” 杨绵绵:“听起来像是三流武侠小说。” “世界上哪里就那么单纯了。”荆楚轻笑,“下次让丛骏给你讲故事听,你就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藏龙卧虎的又有多少了。” 原本杨绵绵肯定嗤之以鼻,天下卧虎藏龙的多,说不定她也是其中一个,但是自从吴志华的事情之后她就焉了,觉得也不无道理,吴志华的智商没有她高,也没有任何外挂,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可就是这样的人也能让她吃个大亏。 当初她顺利ko掉周大志和胡逸霖简直是走了狗屎运了。 临走前一天,杨绵绵在荆楚家里看他收拾东西,她抱着自己的背包站在旁边看,有点兴奋:“我要理什么?” “带上你的手机,零食,钱包。” 杨绵绵很快就把东西收拾好了,蹲在他旁边看他理箱子,顺手就把一个包装得特别可爱的小盒子拎出来了:“这是什么?” “银家是超级无敌可爱小清新的拦精灵!” 杨绵绵觉得头一次听不懂它们说话了,蓝精灵是长这样的吗?别以为她动画片看得少就欺负她! 荆楚瞄了一眼,把盒子接过来放好:“安全套。” “……你买辣么可爱的?!”杨绵绵瞪大了眼睛,她也不是没看见过避孕套的包装,可是从来没看见过长那么小清新那么可爱的,一看就想拆开来用好吗? “我以为你会喜欢。”荆楚有点惊讶,“不喜欢吗?” 杨绵绵的脑子在0.1秒里分析出了他的逻 辑,小心翼翼地问:“所以你是在暗示,想和我去床上开心一下吗?” “……”荆楚想,他如果说她想多了会伤害小女生的自尊吗? 两秒钟后,他当做没听见一样温柔地摸摸她的头:“有一个给你的礼物。”荆楚从抽屉里拿了一个盒子给她,“考上南大的礼物,这是惯例,每个考生都有的。” 原本杨绵绵的确不想收他的礼物,但是他后面那么一说,她就以为是过年要给红包的惯例,乖乖收下了:“这是什么?” “一个电子书,出门不方便带那么多的书。”荆楚还是非常支持自家小女友努力读书好好学习的,相比去学以后要和罪犯打交道的犯罪心理,他更希望她去做安安静静的科研,在实验室里与世无争,那该有多好。 所以他不遗余力在引导她往那个方向走,而空有智商没有心机的杨绵绵顺利被他的礼物忽悠到了,两眼放光:“咦,真的吗,我正好可以下好多免费的书!网上买都好贵啊!” 她哼哧哼哧就跑去网上下书和各类科学期刊杂志了。 荆楚:“……”真好骗。 然而,俗语有云,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 深夜,垃圾桶里的三个奄奄一息的安全套在小声聊天。 “好安静噢。” “大家都睡了吧。” “嗯~我们快要死了吧。” “我想看日出。” “那我们都坚持坚持,一起看日出。” 窗帘特别好心:“等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挪开一点点,你们就能看到日出了。” “真的吗?” “那太好了。” “日出一定很美吧,如果能在温暖的阳光里死掉,想想都觉得好幸福了呢。” 窗帘欢快地呼唤着:“快看,太阳升起来了。” 一片静谧,无人作答。 窗帘呢喃:“看,多美的日出呀。” ☆、第 94 章 炸弹 旅行一开始,杨绵绵就表现出了十二万分的兴奋,他们坐的是动车,二等座,丛骏一上车就不见了,临开车才晃悠回来:“妈蛋那群混蛋坐的商务舱!” “那个贵!”杨绵绵特别淡定地回了一句。 丛骏瞪眼:“哥有钱,就是车厢太小容易碰见不划算,要不然谁坐二等!十几个小时脚都肿了!” “那个贵。”杨绵绵没有什么不满意的,能和荆楚一起出门玩她就很高兴了。 荆楚拿了拖鞋给杨绵绵换,又拿了靠枕出来给她垫着,丛骏都看呆了:“喂喂喂,不是吧?” “坐着累了就靠着我,想睡一会儿也可以。”荆楚摸摸她的脸,觉得车里的空调温度开得太低了,没忘记拿一条薄披肩给她盖上。 丛骏想刺戳双目:“兄弟,以前咱们出门也没见你那么讲究啊。” “这是我女朋友。”荆楚反而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她,“我当然要好好照顾她。” “你这也忒细致了吧。”丛骏的观察力不弱,随手一指车厢里的其他小情侣,“看看那个,男的一上车就开始玩ipad,行李都不帮女生放,啧,太渣了,不过你看看那个,帮女朋友买了饮料,不错,但你再看看自己,你肉麻不肉麻?” 这回荆楚还没说话,杨绵绵先抢白了:“你嫉妒。”她巴着荆楚的胳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洋洋得意,“你嫉妒我抢了你的好基友。” 丛骏:“滚!哥的魅力还需要嫉妒吗?” “呵呵哒。” 丛骏睨着她,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搭讪能力,刚开车就和隔了一个过道的美女聊得火热,很快打听到对方是个记者,正打算去敦煌做一个采访,他能说会侃,敦煌的地理风貌和人文典故张嘴就来,把人家美女哄得一愣一愣的。 杨绵绵没了电灯泡,正好可以和荆楚说点悄悄话,她拉着他的手,在他手心里写字让他猜,相当无聊的游戏,她却玩得非常投入,荆楚也很配合,只可惜杨绵绵玩这个没有天分,不是“小羊最乖”就是“最喜欢小羊”,毫无新意,荆楚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 她有点挫败:“不玩了。”这种游戏根本找不到高智商的优越感! 荆楚摸摸她的脑袋:“那看书吧。” 杨绵绵闷闷不乐地拿出kindle开始看书,一开始还有点不高兴的,但是她看书看得一入神就忘乎所以,直到一本书看完才回 过神,刚觉得嘴巴有点干就看见荆楚已经倒了热水在保温杯里,看到她醒神还问:“要不要吃零食,还是想吃水果?” “有水果吃吗?”杨绵绵茫然地一转头,看到有乘务员在卖果盘,一听价格,三十块一盘小西红柿她就跪了,“不要,好贵〒▽〒” 荆楚忍俊不禁,从包里拿出饭盒,里面是他切好的苹果、梨、荔枝和西柚,他还带了一盒酸奶:“要给你拌着吃吗?” 杨绵绵用力点点头,口水都出来了:“你早上起来就是弄这个啊?” 荆楚把酸奶倒进饭盒里,用叉子拌了拌给她:“绵绵。” “嗯?” “你只要负责开心就好了。” 不管多少次,杨绵绵都会被他这样的细心照顾所感动,仿佛在他身边,她只需要做一个三岁的小孩子就好了,那么开心,那么无忧无虑,不需要操心任何的事情,这种感觉她从来都没有过。 习惯了什么事都要自己想,什么事都要自己做,从来都没有享受过别人把东西捧到面前的感觉。 她用叉子拨着饭盒里的水果丁,突然就吃起醋来:“好嫉妒你以前的女朋友。” 荆楚万万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来那么一句,还以为可以得到一个香吻呢。但是杨绵绵这句话还真的不好接,荆楚斟酌着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杨绵绵心里越想越嫉妒了,拿着叉子就戳那个苹果片,叉子咚咚咚敲着饭盒,假装自己是木鱼:“阿弥陀佛,施主为何看不破……” 饭盒:“女人不吃醋还能叫女人嘛?” “嫉妒什么?”荆楚问她。 “你不是对我一个人那么好。”她有点沮丧,“你是不是也对别人那么好过,我为什么比你晚生那么久,早知道刚刚遇到你的时候就……不对,那个时候你和罗裴裴在一起呢。” 她越想越不开心了,古人说患得患失,没得到的时候她才不会去在意这些呢,现在得到了,就开始想有的没的了。 荆楚不知怎么的,心里竟然有点高兴:“这话说的可没良心,你见过我对别人那么好过吗?” “我没看见的时候谁知道你们有多好啊。”她没精打采的。 荆楚就哄她:“真没有。” “在我之前,你还不知道有过多少个女朋友呢。”她更沮丧了,“我晚生太多了,不然哪有她们的份儿。” 荆楚听见这 话就觉得哭笑不得,但这会儿说什么都是不能笑出来的,还得好声好气和她讲,讲道理是没用的,得讲甜言蜜语哄着:“没几个,最喜欢你。” “没几个还是有几个的。” 杨绵绵不懂事儿的时候少,吃醋什么的就告白那一回闹得凶,在一起之后她就从来没提过前女友这事儿,他还以为她不在乎呢。 看来只是没爆发而已。 但是看到杨绵绵吃醋,荆楚心里竟然觉得挺高兴的,看她沮丧的表情,垮下来的小脸,慢吞吞地说:“你动动脑子啊,我要真喜欢她们,还有你什么事儿?” 有点道理。杨绵绵稍微高兴了那么一眯眯。 “纠结这种事情一点意义都没有,你只要记得我现在最喜欢你,以后也只喜欢你就好了。” 在荆楚做了无数个保证之后,杨绵绵终于开心了起来,一边吃水果一边和他打探以前的情敌:“你以前有几个女朋友啊?怎么分手的?” 反正迟早也是要交代的,荆楚倒是没有反对:“三个吧,第一个是我大学里的同学,后来我参军她出国,就很自然地分开了,第二个是我刚到南城的时候同事的妹妹,小学老师,尝试在一起了半个月,她觉得我们性格不合就分开了,第三个就是裴裴,我们在一起的目的非常明确,如果彼此合适就考虑结婚,毕竟年纪都不小了。” 真要说起来,从前那么多的过去也不过就是三两句话可以讲完的。 杨绵绵:“完了?” “完了。” 她一脸嫌弃:“乏善可陈,平淡得三流小说都懒得写,我还以为你总该有什么轰轰烈烈的过去呢,白浪费我感情了。” 亏她还吃醋了一把,但这听起来什么生死相许都没有,果然还是最喜欢她。就是可惜初恋没霸占住,不过没关系,她相信自己的美貌和智商完全可以秒杀那个初恋女友。 不吃醋。她不吃醋。 “不行,越想越在意〒▽〒”杨绵绵张开手臂要他抱,把脑袋埋在他怀里,“想你是我一个人的。” “现在就是你一个人的。”荆楚咬着她的耳朵,亲了亲她的耳垂。 杨绵绵刷一下就脸红了,连忙把披肩拉起来挡住自己的脸,眼珠子一转,发现周围没有人注意他们才放了心。 当然,在那里说肉麻的椅子可以忽略不计。 “那你要保证以后都是我一个人的。”她 也贴着他的耳朵说。 “我保证。” 她终于满意了,但也不想看书,抱着他的胳膊拉着他的手,没一会儿就犯起困来,眼一闭就睡熟了。 荆楚把窗上的帘子拉下来挡住阳光,把披肩给她盖盖好免得她冻着。 丛骏这才扭过头,小声说:“睡着了?” “嗯。” 他就揶揄荆楚:“有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女朋友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和养了个祖宗似的?” “哪那么夸张,”荆楚拉着她的手捏着,“就是想多疼她。” “老夫少妻多恩爱。”丛骏挑了挑眉毛,做了一个一切都懂的表情,“只是吧,年纪差不多大什么事儿都可以有商有量的,年纪比你小那么多,你就得让着,以后可别嫌累。” “她不胡闹的。”荆楚轻声说,“特别乖。” 丛骏呵呵两声:“我和她不算熟,也见过几次面,瞧那小祖宗上次的动静,你到底是怎么说出不胡闹三个字的,情人眼里出西施也不是你这样指鹿为马的吧?” “她就是胆子大点,好奇心强点。”虽然荆楚心里知道杨绵绵胆大妄为,但忍不住就是为她说好话,“她年纪小不懂事儿。” 丛骏都快翻白眼了:“兄弟,你知道不,新闻里那些熊孩子的爹妈每次就拿这句话当万能的借口,得得得,你当宝贝就宝贝吧,唉,恋爱中的人啊——”他拿了份杂志盖在脸上,准备睡觉。 荆楚不睡,就拉着杨绵绵的手,捏着她软软的手心,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只觉得怎么都看不够。 直到杨绵绵活像是做了噩梦一样突然睁开了眼睛,还捂着耳朵,脑袋直往他怀里钻。 荆楚拍着她的背:“怎么了,做噩梦了?” 杨绵绵在他怀里趴了好一会儿,默默抬起头:“我做了个可怕的梦。” “梦见什么了?” “死神来了。”杨绵绵面无表情地说。 这当然不会是她做梦的内容了,事实上她正梦到和荆楚恩恩爱爱亲亲呢,结果就被这辆车给吵醒了,声音大得要命,在那里尖叫:“快停下,有炸弹,救命啊,怎么办,快来人!” 荆楚失笑,摸着她的脑袋说:“乖,不怕,只是个梦。” 杨绵绵靠在他怀里,深深叹了口气,她现在面临两个问题,第一,怎么让他相信这里有个炸弹,第二,那炸弹可该 咋办呢? 这就是她不喜欢把事情和人说反倒是喜欢自己做的原因了,你说这好端端的,她要怎么和荆楚说? 那几分钟里杨绵绵脑袋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又一个个被自己打了x: 1、说她自己有预知的能力——屁咧,预知什么,炸弹都已经放在那里了! 2、说她自己可以通灵——通灵个毛线啊,又没有死人! 3、说实话——她脑袋又没有被驴踢了! 综上,靠玄学来忽悠明显是不可靠的,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杨绵绵决定换一个思路: 1、打匿名电话——匿名个屁啦,在车上用手机打她分分钟被曝光,到时候没法解释 2、抓住炸弹犯——那么久车才知道放在自己厕所里的袋子里装的是炸弹,当时谁也没留心是谁落下的,如果犯人戴着口罩帽子,根本认都认不出来,况且那群小笨蛋迷迷糊糊的,谁会留心这个呀 3、她直接找到炸弹丢出去一了百了——那也是不可能的,万一一碰就爆炸呢,万一要拆弹呢,她的拆弹水平还停留在剪红蓝线上呢 结论:完全没辙。? ☆、第 95 章 咋办 思来想去,杨绵绵决定用最粗暴简单的办法,就算是被发现了不对劲也没法挑出错来的办法。 “我饿了,我们去餐车上看看好不好?” 炸弹被安放在6号车厢的厕所里,具体什么地方它们描述不清楚,还得她自己去看,而他们所坐的是2号车厢,这无缘无故跑去6号车厢的厕所太引人注目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人先到5号车厢的餐车上去。 想的很好很顺利,就是万万没有想到餐车卖的东西居然那么贵……一杯咖啡巨难喝也要十五块,简直想哭。 “我已经哭晕在厕所了。”杨绵绵喝了一口五块钱一瓶的可乐,默默站起来准备去厕所。 谁也没有怀疑。 杨绵绵把门反锁,进而开始找那个被藏起来的炸弹,顺便小声自言自语:“上车前不是安检过了么……不过也对,安检又不是上车前,候车那么长时间,想做什么太容易了,还真是容易给人钻空子啊。” 她一边感慨着一边把下面的柜子给打开了,动车上的厕所都特别小,就一个小角落,里面是一个蹲坑一个洗手台,洗手台下面是个柜子,塞着纸巾和垃圾袋。 哪里能藏个炸弹简直想都不用想。 真为那个炸弹犯的智商……等等,他装个炸弹而已,被发现就被发现了呗,说不定还正是他所希望的呢。 杨绵绵把嘲讽给硬生生憋了回去。 炸弹就绑在洗手台下面的水管上,在背面又被垃圾袋挡着,不用手去摸还真的摸不到,除非是特地来打扫的地勤。 她扭头去看门背后的表格,上面应该有记载打扫厕所的时间,然而因为南城是首发站,表格上空白一片。 “你们知道是谁放进来的吗?”她戳了戳洗手台,又拍了拍镜子。 “没看清!” “好像是个男人?” “不对,我记得是个女的,就是扫厕所的,我还没见过她!” “我没看见,我就看见了一只手啊。” 呱唧呱唧,叽里咕噜。 杨绵绵烦死了,直接问炸弹:“谁把你做出来的?” 炸弹都已经懵掉了,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是炸弹大家会那么紧张,也那么不欢迎它,杨绵绵口气也不大好听,它委屈地都快哭了:“我不知道啊,我有意识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其他小伙伴证实了它的说法:“ 它是在这里被装好的。” “我们一开始都没认出来。” “要不是问了它我们都不知道那是炸弹!” 总之,没有有效的证据。 杨绵绵蹲在那里,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蹲坑里,她以前到底是怎么觉得自己什么都知道的,看看这群不靠谱的! 怎么办呢。杨绵绵愁眉苦脸地想了几分钟,决定还是不管了,这种事情交给警察蜀黍去做! 她作为一个守法的好公民,只要告诉他就好了嘛。 荆楚的手机震了震,他拿起来一看,发现居然是杨绵绵发过来的,是忘了带纸还是突然来了例假? “有奖竞猜,如果你在厕所里里摸到了一个藏得很好还有计时的盒子,你觉得那是什么呢?” 她顺便附上了一张照片,她的手机像素不行,开了闪光灯拍出来还是模糊一片,但这也够不容易的了,还是她拼命把手够进去才拍出来的。 倒计时还没有开始,但依旧看得出来有个计时器。 荆楚本来还在想这是哪里来的推理题,结果一看图脸色就变了,飞快站起来走向卫生间。 “绵绵?” 杨绵绵把门打开放他进去:“你好没有礼貌,我裤子还没穿好呢。” 荆楚帮她把衣服拉拉好:“照片哪里来的?” 杨绵绵洗手,给他指了指洗手台下面:“那儿。” 荆楚比她有经验的多,不用听炸弹说自己是炸弹就能认出炸弹是炸弹,他的眉头马上就皱了起来。 杨绵绵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感觉有他在身边,不用她自己一个人再苦苦思索要怎么办还要避人耳目,跟着警察蜀黍混饭吃好像会更容易! “小羊,我去打个电话,你在这里等我。” 话音刚落,手机就说:“绵绵放心,我会给你通风报信的!” 杨绵绵决定收回自己之前吐槽的话,还是有很多小伙伴很给力的嘛。 她慢悠悠洗了手,回到餐桌上喝可乐,丛骏问她:“你们俩刚刚在厕所干嘛呢,就那么迫不及待要来一发啊,那也太快了吧,看不出来啊……” 杨绵绵瞪他,丛骏知道自己玩笑开过了,做了一个嘴巴拉了拉链的手势,闭嘴了,但是看她的表情还是很难看,他咳嗽了一声:“快中午了,吃饭不,给你买个饭?” “我要吃糖醋 排骨。” “么有,只有宫保鸡丁,吃不吃?” “吃。” 荆楚很快就回来了,他和丛骏低声交谈了几句,丛骏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夸张道:“不是吧?真的假的?” “真的,我现在去找列车长。”荆楚和丛骏说完,又看了看杨绵绵,“绵绵。” 杨绵绵思想觉悟特别高:“我呆这儿吃中饭。”她说着还拆了筷子,一本正经地打算吃饭,“对了,你能把手机借我玩一会儿游戏吗?” 她的手机太过山寨,玩游戏基本不可能,只能玩荆楚的肾系列了(好像哪里不对)。 荆楚一点怀疑都没有,很爽快地把手机给她了。 杨绵绵一边吃饭一边听荆楚的手机叽叽呱呱讲明情况:首先,虽然确认了列车上有炸弹,但是最好不要紧急停车,因为如果嫌犯就在车上,很有可能因为任何异常而提前引爆,到时候大家一起玩完。 为什么嫌疑犯会在车上? 手机支支吾吾地说:“那个、那个是常雁说的,她说了好长一串,我没记清(>﹏<)绵绵,人家只是一部手机啦!又不是录音笔!” 所以,它只记住了爆炸犯通常喜欢观看自己的爆炸成果,不会距离爆炸地点太远,列车是在不断行驶中的,通过电视观看爆炸后的惨象显然是不能满足他的,所以他一定在车上。 但这前提又是炸弹犯是想爆炸而不是想用炸弹来威胁人,如果他想用这个炸弹来达到什么目的,那么也依然不能打草惊蛇,要悄悄把人制住。 当然,那个炸弹也不能放着不管,在下一个车站,会派一名拆弹组的成员假扮成乘客进行拆弹,只是拆弹的时间不少,如果犯人随时关注着厕所,那就很容易露出破绽。 手机颠三倒四把荆楚的通话内容说了,要不是杨绵绵的理解能力不错,很容易被绕晕。 总之,常雁的结论是不管炸弹犯的目的是什么,他有极高的可能性就在这辆车上,并且应该处于一个非常安全但又能随时观察到厕所的位置。 虽然杨绵绵不清楚常雁是基于什么样的理论得到的这个结论,但是她想,既然荆楚会相信,那我也相信。 相信常雁的判断,相信她的专业。 那么现在,她能做什么呢?不能像之前那样自作主张去挑衅别人了,要乖一点。杨绵绵在心里对自己说。 先 把饭吃了吧,那么贵,虽然那么难吃。 就在她埋头苦吃的时候,一个腼腆的男孩子背着包,左顾右盼地找空位,丛骏早就不见了,杨绵绵对面正好空了一个位置:“我能坐下吗?” “坐吧。” 杨绵绵看都没看对方一眼。 他的背包在那里说:“午饭看起来好难吃哦,所以我最讨厌出门了!” 鞋子在那里嘀咕:“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我觉得我都要被磨破了。” 巴拉巴拉。杨绵绵顿时就失去了兴趣,因为这样的对话她每天都要听上无数遍,如果每一句话她都要认真去听,迟早要被烦死。 她有的时候觉得自己还算是幸运的,如果没有一个能告诉运转的大脑,她觉得自己每天都会因为得到的信息量过大而精神错乱,就好像电脑会因为处理的消息过多而死机一样。 想象一下吧,如果二十四小时都处于闹哄哄的菜市场,耳边不停有五百只鸭子在说话,不被烦死才怪。 所以杨绵绵的大脑虽然把所有的信息输入储藏,但也为她过滤掉了许多无用的消息,麻烦的事情在于,从来没有人教过她如何运用自己的大脑,如果说原本她的大脑是一间空房间,之后获得的信息是她不断得到的东西,那从一开始她就把房间弄得乱七八糟的。 她没有系统地梳理过自己的大脑,并没有掌握如何高效利用自己大脑的方式。从她的大脑里调出某一条信息,就好比在这个已经乱糟糟的房间里找到一条胖次一样,要靠翻的。 有可能在抽屉里,也有可能在柜子里,说不定在椅背上,也有可能在床角。 因为十多年来的庞大信息量,杨绵绵就算是有心想收拾一下自己的脑袋,一想起来这庞大的工程量都实在是懒得动。 毕竟,动脑子也是挺累的。 幸好最近看的书都被整齐地放到书柜里了,算是唯一一个被好好整理的地方,算是大脑里的一方净土。 另一方净土是一个粉红色的,非常漂亮的柜子,里面每一段画面都是她和荆楚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她每一句话都记得,他的每一个表情她都记得,有的时候两个人分开了,她会选择他们最甜蜜的片段回放,每怀念一次,她的心里都说不出的甜蜜与欢喜。 这时也不例外,她马上就想起来昨天她拿到kindle回来找他,又想起来那个盒子,她又给找出来了,并且以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拆了一个,扑到他怀里问:“我可以试试这个吗,上面写的是草莓味的。” 哎呀接下来的事情想一想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呢。 在这样的情况下,对面那个男人的相关信息,也被杨绵绵的大脑过滤了一遍之后随便找了个地方塞了进去。? ☆、第 96 章 搭话 杨绵绵吃完饭又玩了会儿手机,思绪还是不由自主地飘向了炸弹犯。 现在,荆楚他们应该在十万火急地想办法处理吧,距离下一站停车还有大概半个小时,如果炸弹犯选择在这个时间段里引爆,大家都得玩完。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炸弹犯为什么要那么做呢?杨绵绵脑袋里跳出来几个关键词:报复,寻仇,恶作剧,勒索,开心? 妈蛋果然不是专业的根本想不出来哪个最有可能性〒▽〒 高智商并不是万能的,她需要学更多的东西,需要更多的知识,才能让自己变得更加厉害。 还是换一个思路吧,比如,怎么样把犯人给找出来?这总归是没错的,让荆楚他们去解决炸弹的问题,她来好好想一想,犯人可能会是哪个呢? 按照常雁的分析,犯人很有可能处在一个能随时监控到这个卫生间的地方,那他有可能会是乘务、地勤、乘客。 前两个生人太容易露馅了,也不好查,交给荆楚他们排查好了。 最容易混进来的肯定是乘客,虽然现在都是实名制了,但是要做点手脚也并不难。 说起来,肯定是现在5号车厢的餐车里和6号车厢里的人最有嫌疑,毕竟厕所就在这两个之间。 只是……杨绵绵看着这满满当当的餐车和对面几乎坐满的6号车厢干笑起来——请告诉她,在没有福尔摩斯的洞察力的情况下,她要怎么样把凶手认出来。 就算把柯南丢在这儿也不一定能认出凶手吧?何况她的推理能力只局限在解题上,图形分析推理没问题,这……快把之前垃圾堆里的消息拖出来过滤一遍。 先从餐车里的人开始分析好了。 第一排坐的应该是一个出差的男士,虽然是外出依旧是西装革履,不停地在讲电话,他的苹果电脑摊在桌上,这会儿正叽叽喳喳在吐槽:“哎呀,股票又跌了,在这样下去只能天台见了啊!” 不像是炸弹犯。 第二排坐的是一对母子,母亲在吃饭,小儿子才三四岁,咚咚咚在车厢里跑来跑去,排除,因为熊孩子的破坏力不逊于一个炸弹(╯‵□′)╯ 第三排是…… “那个,”杨绵绵的思绪突然被打断了,她不耐烦地皱了皱眉,看着面前突然插话的男孩子。 他被杨绵绵一看,顿时耳朵都红了:“那个,你是去哪里啊?” “兰州。” “这么巧,我也是。”大概是能和她搭上话,男孩兴奋极了,但又因为害羞而脸通红通红的,“那个,我叫金鑫,四个金的金鑫。” 杨绵绵:“……”所以说,这是有人来和她搭讪吗? 虽然女神没有反应,但是金鑫却红着脸继续往下说:“那个,我是兰州大学的,我是去南城看我朋友的,现在要回学校了。” 杨绵绵可有可无地噢了一声。 但是很显然,对方已经受到了莫大的鼓励,继续开腔:“我今年大三了,你是要去兰州吗,不然我、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下,我在那里待了三年了。” 杨绵绵并不在乎多一个人和她说话,反正她也可以一心多用:“好啊。” 金鑫看起来像是被打了一针强心剂:“白塔山你知道吗,这个是以前的军事要塞……还有水车园……” 他越讲越兴奋,从风景名胜到地道小吃都没有放过:“兰州拉面可有名了,你一定要尝尝,灰豆子名字听起来不好听,夏天吃起来可好了,是麻色豌豆煮的,加点红枣和白糖,再冰镇一下,你一定要吃!” 杨绵绵本来还听得心不在焉的,但是他一说吃的,她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真的那么好吃吗?” “当然了!还有百合桃,浆水面……”能和女神搭上话,金鑫恨不得把自己所有吃过的小吃都讲一遍,越详细越好,否则这个话题一结束他都不知道该讲什么才好。 他刚讲到一半,电话突然响了,金鑫的话戛然而止,他尴尬地掏出手机:“我接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就听见那边有个女生在骂:“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想我们梦蝶给你陪睡!呸!你也就请得起几块钱的麻辣烫!” 金鑫的脸色突然变得极为难看:“我没有!”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急得额头上都冒了汗,“我只是、只是看她喝醉了想送她回去!” “呸!王八蛋!穷鬼!”那边的女孩子说完以后啪一下挂了电话。 金鑫的表情突然就沮丧了起来,把脸埋在双手里,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不是这样的……不是……” 杨绵绵本来也不怎么看得上他,但是看他这样反倒是有点于心不忍,递了张纸巾过去:“别哭了。” “我没哭。”他拿了纸巾擦擦脸,好像觉得在女神面前丢脸了,可却怎么都没办法笑得出来,“对不起。” 杨绵绵还没问怎么了,他的手机就嚷嚷地大家都知道了:“谁要睡她啊,那个女人粉扑得都要掉下来了,和女鬼一样,明明是看她喝醉了好心扶她去休息,居然被说是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枉费大老远得跑去看那个女人,我就说网恋不可靠吧,企鹅上说那么好听有用吗?” 她还没听手机吐槽完,金鑫自己就低声开始说了:“我是三年前认识梦蝶的,在一个贴吧里认识,她写一些散文,很美,我就被她的文采深深吸引了,后来我们开始在企鹅上聊天,她很温柔,人和她的诗一样美,你看。”他从背包里掏了一本硬皮本子给她。 杨绵绵好奇地翻开来一看,顿时觉得天雷滚滚: 作一个安静的女子 静静看花开和花落 把你和我的往事收藏 在黑夜里独自品味 做一个淡然的女子 荣辱不惊,不再想念 不再流泪,因为 我早已把你忘记 做一个明媚的女子 阳光、茶花和爱 春风吹过海岸, 你,我永远不忘 她深深地感觉到了蛋疼,这前后逻辑不通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玩意儿是诗吗?她读书少不要骗她! “你看,她多么有文采,她是学校里的才女,我本来也没想奢望能够配得上她。”金鑫爱惜地抚摸着笔记本,“我只是想见她一面,告诉她我真的很喜欢她。” 杨绵绵:原来是个网恋失败的少年,真可怜。 “然后呢?” “本来梦蝶是很高兴和我见面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见了我又很失望。”金鑫脸上是说不出的沮丧。 杨绵绵心里想,当然了,你长成这样当然失望了,如果是荆楚,立马倒贴!她在此时也没忘记给自家男朋友脸上贴金。 真不要脸。 “但是我们还是一起去吃饭,梦蝶和她的朋友一起来的,她们提议喝酒,然后我们酒喝多了,梦蝶喝醉了,我不知道她住在哪里,就想先把她带回我住的地方休息,结果——结果我不小心睡着了,早上被梦蝶扇了一个巴掌,非说我把她、把她……”金鑫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 “把她睡了?” “嗯——我没有!”金鑫反驳,“我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呢,但是她们非说我是, 还说要去报警,要么就给钱赔偿梦蝶。” “所以,你是赔钱咯?”杨绵绵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结果了。 金鑫果然不吭声了,好一会儿才说:“幸好车票是我早就买好的。”不然他连回家的钱都没有了。 这么一想,杨绵绵都同情起他来,千里迢迢过来找女神,结果被女神骗了钱还骗了感情,现在身无分文回家,多惨啊。 “其实我想过不活了。”金鑫闷闷道,“可是在楼上怎么都不敢跳下去,我害怕,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孬种。” 杨绵绵不忍心,还安慰他:“没有,是个人都是怕死的,而且被骗了就被骗了,以后别轻易相信别人了。”她又想起来一件事,“那你现在一分钱都没有吗?” “其实我原本想着多留几天,但是发生了那样的事……”金鑫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就在附近找了份零工打。” 杨绵绵随随便便应了一声,很快也就失去了兴趣。 这个故事只能暂时吸引一会儿她的注意力,她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分析餐车内的人上了,可惜每个人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她却始终没法认出谁是嫌疑人。 感觉每个人都很正常啊。 为什么以前分分钟能找到凶手,现在却一点儿线索都没有了呢?难道是因为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吗? 杨绵绵挫败地想着,决定先去看看荆楚那边有没有什么进展,或许可以发现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看到她要走,金鑫有点失望:“你要走了吗?” “我吃完了啊。”杨绵绵看着他,突然起疑,“你来这里不是吃饭的吗?” 金鑫尴尬地低下了头:“我、我买的是站票,我就是想找个地方坐一坐。” “噢。”杨绵绵眨眨眼,“可你不是很早就买了吗,怎么会没票呢?” 动车的站票和坐票价格都是一样的,丛骏的票是昨天买的还有座位,没有道理很久之前买的票居然已经没位置了。 “噢,因为那个比较贵,所以我改签了。”金鑫好像更尴尬了,头都要埋到手臂里去了。 杨绵绵也觉得这样咄咄逼人不大好,太容易引起对方的怀疑,也就没有多问下去,将信将疑地去找荆楚了。 荆楚已经和列车长说明情况,并且了解了一下今天乘务员的出勤,看最近是否有新人替代,答案是除了一个地勤生病请假了之外,并没有其 他生面孔,都是在这条线上做了一段时间的。 没有临时工,也就是说要么人不在车上,要么就是几百位乘客里的一个。 而此时,没有任何人接收到来自炸弹犯的任何信息。 也就是说,非常有可能炸弹犯的目的,就是引爆炸弹,而不是凭借炸弹勒索。 此时,距离下一站停车还有二十分钟。 ☆、第 97 章 帮助 杨绵绵在去找荆楚前又去了一趟厕所,虽然有着列车行驶的声音作为遮挡,但是杨绵绵还是很快听见了嘀嘀嘀的声音。 原本倒计时根本没有开始!她吓了一跳,生怕还有十分钟就爆炸,她把手机伸进去拍了张照,拿出来一看才发现居然是倒计时两个小时。 她想给荆楚打电话,一摸口袋才发现手机都在她手上,只能去找他,还得装作若无其实的样子,不能着急让人起疑。 荆楚在列车长的车厢里,旁边还有几个乘务员,正在激烈地说着什么,看到她进来,其中一个甜美的乘务员就说:“这里不允许乘客进来——” 杨绵绵来不及和她废话,跑过去把手机递给荆楚:“倒计时开始了。” 荆楚一惊,仔细一看,可不是么,照片上的倒计时已经是01:58:02,他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拿起手机给常雁打电话,接通的第一声就是:“倒计时开始了。” 常雁等人在办公室里也在密切关注着事件的发展,一听到他的话,马上就道:“白平,你按照时间来计算,爆炸的时候列车处于哪个位置?” 白平很快就得出了结论:“行驶中,地点应该在郊外农村,距离前后两个车站分别是十分钟和四十分钟行驶时间。” 常雁很快就皱起了眉头:“这不对,如果犯人提前一站下车,按照动车的行驶速度,他没有办法观察到爆炸的情况,这与一般的爆炸犯大有不同,可如果他就在车上,那他能逃生的几率极小。” 一时间,办公室里极为安静,谁也不敢出声打扰常雁的思路。 荆楚在车上听毕,问了一个问题:“白平,根据你现在所得到的资料,满足侧写的人有多少。” 虽然人物的性格没有办法筛选,但是可以在警方的庞大数据库里筛选这几个条件: 1、有过在爆炸案中受伤的前例 2、从事技能型的工作或有化学等相关专业就读的经历 3、有条件接触到制作炸弹相关的材料 这虽然不够完全,却可以率先筛选出一批具有犯罪条件的嫌疑人。 常雁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后很快回到了电话面前:“现在有几个可能的方向,第一,对方是个狂热的宗教分子或者恐怖袭击者,因为迄今没有收到炸弹犯的威胁,基本可以排除政治动机,第二,爆炸犯的目标非常明确,炸弹只是手段,他想要杀害车里的某个人,为了 掩人耳目,干脆把所有人都杀掉。” 顿了片刻,她提出了另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也有可能他就在车上,他想要自杀,让所有人给他陪葬。现在时间不多了,线索太少,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只能用作参考,具体怎么做,还要看你。” 荆楚的声音依然非常沉稳:“好,我知道了,拆弹组怎么样了?” 柳玉探过头来插嘴:“还有二十分钟的车程就能赶到车站。” “好。” 荆楚挂掉了电话,看见杨绵绵眼巴巴地看着他,他把她拉到安静的角落里:“绵绵。” “你不下车我也不下车。”杨绵绵在他还没把话说出口之前就非常痛快地驳回了他的建议。 荆楚没奈何得叹了口气:“你知道这很危险。” “我陪你。”顿了顿,她又说,“我帮你。” “现在你帮不上什么忙。” 杨绵绵抿了抿嘴:“那我去吃个冰激凌冷静一下。” “去吧。”荆楚把钱包给她,“想吃什么就买吧,有什么事打我电话。”他把手机拿回去了。 但是作为一个间谍中的战斗机,他的手机非常坚定地向杨绵绵投诚了:“绵绵放心,随时给你汇报消息。” 她这才遗憾地走了。 回到餐车,她选了一盒草莓味的冰淇淋,想找个地方坐下,看来看去,竟然只有金鑫那边空着,就依然在那里坐了下来。 奇怪的是,这次金鑫居然没有试图和她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 杨绵绵听见他的背包在小声说:“小鑫又变成金鑫了啊,刚刚好像又受刺激了呢。” “刚刚梦蝶又发了短信过来,然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手机有点担心,“他每次变成这样的时候我都觉得害怕,感觉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鞋子又说:“感觉那种甘油的味道一直散不掉,好难闻,现在还粘在我身上呢。” 衣服奇怪:“咦,你怎么会沾上那种东西?” “前几天小鑫,不,是金鑫去了一家化工厂,拿了好多东西回来,大概是那个时候沾上的吧。”鞋子回忆了一下,有点记不清了。 衣服就说:“是不是上次在实验室里沾上的啊,小鑫毕竟是化学专业的嘛。” 杨绵绵听到这里,已经觉得冰淇淋堵在喉咙口,死活都咽不下去了。 化学专业,化工厂,现在这个情况下怎么都觉得毛骨悚然。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直接,金鑫扭头看了她一眼,冷冷问:“怎么了?” “你……”杨绵绵清了清嗓子,大脑迅速运转起来,“你别伤心了。” 金鑫嘴角浮现一丝冷笑:“为了那种女人伤心?她,不值得。”他冷漠的表情和之前判若两人。 “你想明白就好。”作为一个小美女,通常只有别人和杨绵绵搭讪的份儿,绝没有她自己主动找话题的,但是这个时候却容不得她不做,“你说你是兰州大学的,你学什么专业啊?” “和你没有关系。”金鑫的态度显然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杨绵绵愈发觉得奇怪:“你怎么了,刚才你不是这样的呀?” “愚蠢。”金鑫冷哼一声,竟然闭上眼睛,不愿意和她继续说下去了。 杨绵绵低头吃着盒子里的冰淇淋,只觉得疑窦丛生,刚刚金鑫看见她还和看见梦中情人一样搭讪呢,现在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吊炸天的态度了。 变得也太快了,和人格分裂似的。 正想着,列车的速度慢了下来,到站了。 之前常雁的分析杨绵绵也听见了,她把目光转向金鑫,锲而不舍地问:“你吃过饭了吗,兰州还好远呢。” 这一次转过头来的金鑫突然变成了之前那局促不安的模样:“诶,没、不是,我吃了,我吃饼干。” 变回来了。杨绵绵纳闷着,就听见手机偷笑一声:“小鑫回来了,果然还是这个蠢蠢的看见漂亮女孩子就说不出话来的小鑫最可爱啦,金鑫最讨厌了,最好他永远别出现!” 越来越像是人格分裂了好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杨绵绵苦逼地想着,招手让乘务员送了份饭给他:“我请你吃吧。” “这,这怎么好意思。”金鑫的脸都红了。 她故作大方:“吃吧,别客气,我还想你和我说说兰州的事儿呢,反正我也很无聊。” 美女突如其来的青睐让金鑫愈发不知所措,好像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了。 金鑫对她完全没有抵抗力,三言两语就被套出了老底,相比于他从前的经历,被女网友骗钱简直就是毛毛雨。 首先,他有一个非常不幸的童年,父亲有暴力倾向,母亲不堪受辱,和别的男人跑了,他父亲所有的怒气与不甘都发泄 到了他身上。 幸好他很快就因为醉酒掉进河里死掉了。 之后的日子稍微好过了一点,金鑫得到了亲戚们或多或少的援助,平平安安读到了大学,除了他的生活有一点小小的困扰。 “什么小困扰?”杨绵绵问。 “我的记性不大好……”金鑫羞愧得说,“有的时候说着说着我就会走神,忘记之前说了什么。” 杨绵绵眉毛一挑,但说的话却不当回事儿:“是不是你学习太辛苦了,我有的时候也这样,会忘记自己看了什么。” 金鑫稍稍放松了下来,杨绵绵又问他化学专业有没有意思,好不好玩,谁知道金鑫摸摸脑袋:“我的成绩不大好,就混混日子而已,每次考试都是擦着及格线过去的……对化学也没什么兴趣。” 他的手机在那里一个劲儿点头:“虽然小鑫比较萌萌哒,但是说念书还是金鑫比较厉害啦,要不是高考金鑫突然出现,估计连二本都上不了,唉!” 这种自带解说的效果真是……格外得爽。 杨绵绵换了一个姿势,托着腮,突然迸出来那么一句:“那你会做炸弹吗?” “理论上是……”金鑫有点迷茫她为什么要那么问,但话还没说完表情就变得十分凶恶,“你想说什么?”这句话一说完,表情立刻变回了之前茫然疑惑的样子,接着上一句说完了,“会的,但我没有试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杨绵绵目睹了他几秒钟之内的两次变脸,心里的想法是:居然真的有人格分裂,这变脸的速度简直绝了啊! “我说,你真的没发现吗?”杨绵绵清了清嗓子,“你刚刚突然……” 金鑫迷茫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闭嘴!”很显然,另一个人格已经出来了。 杨绵绵略带好奇地看着他,她是第一次见到人格分裂的现实情况,难免多打量几眼:“你怎么又变了。” “不准告诉他!”金鑫特别冷淡地看着她,“不然我就杀了你。” 他那凶狠的表情让人绝不怀疑他这句话的真实性。 杨绵绵在心里一时摸不准该怎么做,她眼珠一转,直接拿了手机发短信给常雁,她的电话号码她早就在荆楚手机里看到过了。 常雁收到的是一连串的点和划,开篇就是相当吸引她注意力的:...---...,不用破译也知道就是sos。 她正不解,第 二条短信马上就来了,老长一串,但有了前面的经验,常雁马上就知道这就是摩斯密码,立即叫过白平来分析。 “她说,炸弹犯可能就坐在她对面,名字是jinxin。”白平顿时瞪大了眼睛,“这是谁?” 柳玉过来看了一眼电话号码,顿时惊呆:“这是绵绵的电话!她碰上炸弹犯了?那么巧?今天出来两?” 常雁扭头看着她,实在是不忍心她被蒙在鼓里了:“荆楚是和女朋友去的。” “对啊……啊?!”柳玉到底不是真的笨,被常雁一点就明白了,顿时觉得三观都裂了。 常雁不再理她,让白平立即发短讯回去: 不要刺激嫌犯,进一步套取信息。 杨绵绵收到信息之后琢磨了一下,大概是不让她现在就把事情挑破,然后旁敲侧击? ☆、第 98 章 分裂 常雁一边让白平给杨绵绵发注意事项,另一方面给荆楚打电话。 荆楚接到电话的时候着实无语了:“她说嫌疑犯就坐在她对面和她聊天?”这是什么运道,他们在这里辛辛苦苦排查,但她坐着吃个饭都能碰见嫌疑人? “对,她还要我转告你,叫你暂时别回去,那个嫌犯好像喜欢她。” 荆楚:“……”他深吸口气平复心情,“行了,我知道了,那我去盯着拆弹那边的事情吧。” “我会和她保持联络。”常雁非常果断地挂了电话,也不理他了。 那一头,杨绵绵还在继续和金鑫对话。 “你为什么对我的态度变得那么快?” 金鑫锐利的眼神扫过她:“漂亮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我警告你,离他远一点儿。” “……他是谁,为什么,你怎么了?”杨绵绵无辜地眨着眼睛,她如果真的要扮可怜扮无辜来迷惑一个人,那张脸还是相当有效果的。 金鑫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狰狞:“你不用想着能骗到我,我不是他那个蠢货!” 杨绵绵想把通话打开,但想想这太过危险,容易暴露,而经常发短信也容易引起他的警觉,因此只能把自己的小黄机抛来抛去玩儿。 “我骗你什么?”杨绵绵指了指他面前的饭盒,“我还请你吃饭了!” 金鑫冷冷道:“那又怎么样,你心里还是会看不起我,嘲笑我,呵,你们这些漂亮的女人,一个都不可靠。” “但是你刚刚一直在看我,难道你不是喜欢我吗?”她微微垂下眼睑,像是觉得有点委屈伤心。 小黄机害怕泄露消息,只能在心里默默表示:绵绵,你的演技又有进步了。 对面金鑫的手机毫不知情,还在试图搭讪聊天:“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我就说金鑫很讨厌吧,他每次出来都好像明天要毁灭世界一样。” 知道真相的小黄机憋不住了:“他就是要毁灭世界吧,不然为什么要放炸弹?” “炸弹?”那个手机迷惑不解,“是和烟花那样的玩具吗?金鑫总是做这种无聊的事情,明明看烟花买就可以了,他非要自己做,以前还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呢。” “厕所里那个是不是他放的?”小黄机单刀直入,直接问。 手机愣愣点点头:“好像是吧,可能是吧。” “什么叫好像可能 ,到底是不是?!”小黄机怒了。 手机呐呐道:“我不知道啊……其实我也不懂他在干什么,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不过他在我身上装了一个软件,刚刚他摁了一下好像把什么启动了。” 小黄机简直想扶额:“你是有多蠢!绵绵,快,那个开关就在手机上。” 但现在手机在金鑫手边,如果硬抢的话他就会知道暴露了,到时候一了百了引爆了怎么办? 杨绵绵不敢把眼神递过去,只能看着金鑫,他的脸微微扭曲:“你以为你装可怜就能瞒得过我吗,只有他这样的蠢货才会被你们所迷惑。” “我不知道你说的他和你是什么,你在说什么呢,我们刚刚不是说得好好的吗?” 金鑫痛苦地皱了皱眉:“离他远点儿!”他恶狠狠地盯着他,“不准破坏我们的计划!” 如果不是知道对面的人大概是人格分裂了,杨绵绵觉得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对方是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 而原来那个金鑫在他说完那句话后就回来了,抓了抓脑袋:“刚刚我们说到哪里了,我又走神了。” “你刚刚突然对我好凶。”杨绵绵伸手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眼泪顿时就飙出来了。 金鑫顿时愧疚起来:“对不起,我刚才说了什么,我不记得了。” “你让我离你远一点儿。”杨绵绵心疼得看着自己的冰淇淋慢慢融化,那可都是钱啊! 金鑫坐立难安,不知道怎么解释,急得额头上汗都出来了,杨绵绵故意红着眼说:“那我不和你讲话了。” 说完,急步走到厕所里,关门进去了。 一进去就松了口气,给荆楚发了好长一串短信:“对着一个变态那么温柔真是太难为我了……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说我简直是在为人民群众做贡献啊!” 荆楚还没来得及回复,她的下一条短信就来了:“引爆器是他的手机,这个人人格分裂,一个腼腆害羞看见女生讲话会脸红而且容易被骗,另一个酷炫狂霸吊炸天自以为了不起感觉明天就要毁灭全世界。” 字数到了换下一条: “化学专业,童年不幸,爹家暴已经挂了妈跑了一个人住,但是我不确定就是他噢,我猜的。” 吃一堑长一智的杨绵绵非常谨慎地在后面多添了一句,虽然大部分的间接证据都把凶手指向他,但万一不是呢,万一人家只是分裂两个人格玩玩 而且有妄想症呢。 荆楚回了一句:“知道了。” 杨绵绵托着腮在厕所里呆了会儿,看了看时间,直接问炸弹:“你晓得你自己是什么吗?” 炸弹刚刚清醒没多久,对这个世界还懵懵懂懂的:”我是炸弹,我要爆炸。” “你爆炸的话,会死很多人的哦。” 炸弹很茫然:“为什么啊?” “因为把你做出来的人想要把我们都杀掉。” 洗手台突然想明白了:“对哦,如果爆炸的话,我们也会死诶。” 镜子吐槽:“废话!你是有多迟钝!” 垃圾袋都快吓哭了:“我还不想死,我还没有装满!” 炸弹被大家七嘴八舌的声音弄懵了:“啊?我不可以爆炸吗?可是我不爆炸就不会出生了啊!” “真是个小可怜。” 杨绵绵每次都特别同情它们,造出它们的人不怀好意,可它们什么都不知道,也身不由己。 这样如何让人不叹息呢。 “好啦,大家别说了,”杨绵绵问炸弹,“那你知道你自己是哪根线可以不爆炸吗?” “红线啊。” 这么容易就说出了自己的致命缺点,真是太天然呆了。 “因为我们都不想死,所以不能让你爆炸。”杨绵绵很认真地对它说。 炸弹:“(>﹏<)为什么?我想爆炸,求求你让我爆炸好不好,我不爆炸就没有用了,我不想变成没有用的东西(>﹏<)求求你了。” “以后可以,现在不可以的。”杨绵绵蹲下来,特别温柔地说,“不然我们大家都要死了,等到没人的地方,你就可以爆炸了,不会伤害任何一个人。” 炸弹抽抽搭搭地问:“真的吗?我只是想爆炸而已,我也不想伤害别人的。” “真的,我保证。” 在厕所里和炸弹当了一回知心姐姐,杨绵绵现在想的却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谁想到丛骏想了一个非常简单的办法:“引爆器是手机?那我把它偷过来就好了啊,多简单的事儿。”说完他就问,“不过,绵绵是怎么知道是手机的?” 荆楚特别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丛骏耸了耸肩:“美色误人,ok,我完全可以理解那个孩子。” 显然,他认为是 因为金鑫喜欢杨绵绵所以才露出了破绽,再加上杨绵绵极高的智商,发现并不奇怪,但这也只能骗骗别人,却无法瞒过枕边人。 杨绵绵是怎么知道列车里有炸弹的,她发现的时候甚至还没有开始计时,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地去翻垃圾桶吗? 杨绵绵又是怎么推断出金鑫就是炸弹犯的?他并不认为金鑫真的愚蠢到了这个份上,用这些事情去吸引女孩子的注意力。 以及,她是怎么知道手机就是引爆器的呢?这太奇怪了。 然而这并不是她第一次露出破绽,从周大志开始到胡逸霖,再到曹家兄弟的拐卖案,她的直觉是不是太过敏锐了。 不,那真的是因为直觉吗? 恐怕不是吧。就算是一个普通人都能感觉到其中的不妥,何况是荆楚,何况是她那么信任那么靠近的枕边人。 他只是沉默而已。 丛骏的计划非常成功,他不过是轻轻一撞就把手机从金鑫的口袋里掏了出来,而他还傻傻站在厕所门口,像是在等杨绵绵出来,好给她一个解释。 丛骏吹了声口哨,暗暗发笑:小朋友,你想和荆楚抢女朋友,那还太嫩了一点儿。 “可以出来了。”他发了一条短信给杨绵绵。 与此同时,列车到站了。 杨绵绵看着一个拆弹专家假装是一个出差的商务人士,一上车就急急忙忙提着包霸占了厕所。 她站在饮水器边心不在焉地听着金鑫说话,他笨拙地和她解释着什么,但越说越着急,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而那边拆弹专家拿了手机仔细研究了一番,很快停止了倒计时,这也确定了金鑫的确就是嫌疑人无疑。 荆楚朝杨绵绵眨了眨眼睛,示意一切都搞定了,杨绵绵松了口气,立刻翻脸不认人:“为什么要放炸弹?” “什么?”金鑫被她这么劈头盖脸的一句话问懵了,幸好另一个很快就出现了,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你做了什么?” 两名便衣警察已经一人控制了金鑫一边,立即把他拖下了车,临走时杨绵绵还听见他在那里自己和自己吵架: “我都说了漂亮的女人不能信任,你为什么还傻乎乎上当!” “你到底做了什么啊?” “你忘记了吗,是你说不想活了,活着是没有任何意义,你下不了手,我帮你!” “我什么 时候说过……” “从小的时候开始,你不是每次都是那么想的吗,如果爸爸死了就好了,就不会打你了,你忘记了。” “你说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爸是喝醉酒死的!” “不,是我杀了他,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你看,那不是没事了吗?这次也是,如果你不出来干扰,都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再也不会有人骗你了!” 杨绵绵:“……那个人有病吧?” “应该会做精神鉴定。”荆楚抚摸着杨绵绵的头发,心里微微叹息,许多在长大后变成穷凶极恶之辈的人,其实都是因为童年有过不幸的遭遇,他们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 但同样的,那些人也有另外一个极端,他们会成为抓捕这些加害者的人。 他的小羊那么乖那么难得,一定一定,不会走和胡逸霖金鑫一样的老路。 ☆、第 99 章 小偷 列车紧急停车三十分钟后终于再次启程,这次事件总算是有惊无险得度过了,除了杨绵绵在厕所里洗了十分钟的手。 “居然要来拉我的手,那个变态!”她嫌弃死了,觉得怎么洗手上都残留着那个神经病的细菌。 “别弄了,都要皱了。”荆楚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不让她再搓。 杨绵绵挣脱了两下挣脱不掉,哼了一声就乖了,靠在他怀里闭目养神。 一分钟后,她又坐起来,捂着胸口:“为了套话我请他吃饭了,好贵啊,三十块钱呢。” 荆楚哭笑不得,把她脑袋按进怀里:“好了,快睡一会儿,昨天晚上就睡得晚,你还不困?” “困。” 列车飞快行驶在轨道上,杨绵绵睡睡醒醒折腾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是睡不着了,丛骏在那里和人打牌,她凑过去看了一眼:“赌钱吗?” “赌钱是犯法的你不知道啊!”丛骏白了她一眼,“不过我们可以赌别的。” “赌什么?” “吃的吧。”这车上也就只有零食卖卖了。 杨绵绵眼睛一亮:“噢,那加我一个。” 半个小时后,丛骏扭头喊荆楚:“快把你女朋友带回去,这太特么的凶残了!” 荆楚装作没有听见,拿了电话站到过道上去打,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已经开始录口供了吗?”“没呢,这家伙精神不稳定,我们得先送医院去,妈的,我也是第一次见这种人格分裂的案子。” “想拜托你一件事。”“尽管说。”“这家伙录了口供给我看一眼。”“这算什么事儿啊,没问题!” 而那一边,杨绵绵手边已经把车上所有的零食饮料都赢了一遍,引得无数人往这里张望,她在那里笑得灿烂极了:“愿赌服输!” “服输服输〒▽〒”那些人悔得肠子都青了。 有个熊孩子一直趴在旁边看,口水不停流出来,还看着杨绵绵拆开的一袋薯片,他的家长还对她笑了笑:“孩子嘴馋,就给他尝尝吧。” “哦哟,这孩子是我生的呀?”杨绵绵翻了老大一个白眼,“他想吃你不会给他买啊,和人讨东西吃丢不丢脸啊?” “你怎么说话呢?”杨绵绵拉的仇恨还是一如既往地稳,那家长一下子就炸了,“你家没小孩啊,你爹妈怎么教你的,懂不懂尊老爱幼啊,孩子嘴馋吃点怎么了 ?” 杨绵绵怪声怪气地呛她:“你家的孩子要我喂,你是死的吗?” 有人憋不住噗嗤一下笑了起来,杨绵绵往那一瞄,那是一个挺年轻的少妇,怀里也抱了个孩子,特别漂亮的一个小男孩,在那里乖乖地坐着,杨绵绵回忆了一下,他们好像是前一站上车的,孩子特别乖,一直都没制造噪音,哪里像那个熊孩子,又哭又跑,烦死人了。 她翻了翻自己的零食堆,找了酸奶出来给他:“给你。” 那少妇有点惊讶:“给我?” “给宝宝!”杨绵绵故意气那对母子似的,“因为你家宝宝不哭不闹听话懂事不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吃!” 那少妇也有趣,接了过来,还哄着宝宝说:“叫姐姐。” “姐姐。” “说谢谢姐姐。” “谢谢姐姐。” 杨绵绵被那么一个乖巧的孩子萌得心都化了,她以前见到的孩子都特别皮,丢猫打狗的,东奔西跑吵死人的,就没有见过那么可爱的小孩子,顿时牌也不打了,拿零食去逗他玩儿。 丛骏也不玩了,坐到荆楚身边,压低声音问:“孩子挺可爱的啊。” “嗯。” “想生一个不?” 荆楚啼笑皆非:“你想说什么?” “有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女朋友知道有什么坏处吗?”丛骏慢悠悠地说,“别说兄弟没提醒你,她年纪小又漂亮,定不下性来,你几岁了,奔三了,等得起吗,我不是说绵绵坏话,可等她长大要几年,愿意和你结婚要几年,给你生孩子要几年,等你结婚的时候,指不定我们孩子都会打酱油了,我和你说,我这不是骗你,我之前去看老唐的时候,他儿子都三岁了。” “你还没有女朋友呢。”荆楚淡淡插了他一刀。 丛骏面不改色:“那是我没定下来,我要是定下来了,结婚不就是一张证的事儿么,况且想嫁我的女人多了去了。”他对荆楚挤挤眼,“说起来我也挺奇怪的,你以前找女朋友都是找成熟独立范儿的,怎么这次换口味了,真爱啊?” “你看她千不好万不好,我看起来都是好的。”荆楚看着那边杨绵绵的笑容,轻声说,“多久我都等,不后悔。” 丛骏在他肩上打了一拳:“你要是坚持,兄弟当然是支持你的,年纪小也有好处嘛,对了对了,”他压低声音,特别坏心的问,“你下过手了吧,看 得出来,素了那么久我可以理解,不过哥们提醒你,年纪小对这种事儿不大懂,食髓知味了才懂,你要好好哄哄,要不要哥们教你两招。” 荆楚瞥他一眼,特别淡定地来了句:“不劳你操心。” “(ˉ▽ ̄~)切~~没趣儿。” 才不是没趣儿呢,有趣儿得很。 当天到达兰州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丛骏早就定了一家不错的酒店,定了两间房,他还笑眯眯地拿着钥匙逗杨绵绵:“绵绵,你自己住一间啊。” 杨绵绵吓了一跳:“你有病啊,两个男人睡一张大床你是基佬吗?” “喂,我们当年可是上下铺的关系,你懂吗?”丛骏勾着荆楚的肩膀,用力拍了拍。 杨绵绵阴森森瞪着他:“你知道吗,我现在想了十种可以伪装成意外把你杀掉的办法。” 丛骏:“真的假的?” “你要试试吗?” 他嗖一下收回了自己的手臂,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哥们,你这样以后敢出轨么,太特么的凶残了!” 荆楚特别淡定地看他们俩斗嘴,完了提起行李对杨绵绵招手:“很晚了,快点去洗澡睡觉了。” 丛骏喊了一嗓子:“吃不吃夜宵啊?” “不吃!”杨绵绵扭头瞪了他一眼,回答得格外爽快。 到了房间,荆楚转了圈四处检查了一下,没有问题之后才开始烧水整理床铺,还和杨绵绵说:“肚子饿不饿,我带了饼干和牛奶,你要不要先吃一点。” “我可以吃香肠和牛奶吗?” “没带火腿肠蛋卷行不行……”荆楚回过味来了,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绵绵,你从哪儿学的?” 杨绵绵坐在沙发上托着腮看他收拾床铺:“今天在车上听到两个人在讲笑话,一开始不是很理解,我在我脑袋里翻了翻才想明白,然后顺便就想明白那天的红豆棒冰了。”她捂着脸,“你太坏了。” “……”荆楚有一种被人看破的尴尬,他咳嗽了一声,“不早了,你先洗澡睡觉吧。” 他从行李箱里拿了睡衣和胖次给她,杨绵绵抱着衣服去洗澡,出来的时候看见荆楚已经铺完床了,她蹬掉拖鞋扑进床里。 荆楚去洗澡前还叮嘱她:“早点睡觉。” “好——”她乖乖躺好。 荆楚洗完澡出来还以为她睡着了,关了灯小心 上床,没想到刚躺下就被骚扰了。 “警察蜀黍,我今天受到了惊吓,炸弹犯真的太可怕了〒▽〒” “小羊,我很想相信你的,你能装的像一点儿吗?” 杨绵绵被戳穿了,哼一声躺了回去。 荆楚决定赶紧抓紧时间睡着,不然要被她骚扰死了。 过了五分钟。 “警察蜀黍,我要报警!” “怎么了?” “我丢东西了。” 荆楚这下睁开了眼睛,顺便把灯也开了,看着她:“丢什么了?” “有个小偷偷了我的东西。”杨绵绵一脸严肃。 被丢在沙发上的双肩包:“绵绵有丢东西吗?我们怎么没发现,谁丢了不出声啊?” 衣服也很困惑:“我也没印象啊。” 鞋子同样:“应该没有吧,不然我们不可能没听见啊,谁不见了吗?” 杨绵绵心里轻蔑地哼了一声,脸上却万分认真:“我真的丢东西了。” “没关系,丢了什么再买就是了。”荆楚揉了揉她的头发,怕她觉得肉疼还好心安慰。 “买不到的。” “丢了什么?” “我的心。”她看着他,“有人把我的心偷走了。” 双肩包:“不要脸!” 衣服:“太不要脸!” 鞋子:“简直不要脸!” 荆楚没绷住,一下子就笑出来,想说她什么又不知说什么,哭笑不得,好一会儿才搂过她:“那怎么办。” “我没有了心就会死的。”她靠在他的胸膛上蹭蹭,“怎么办,你能帮我把小偷抓回来吗?” 荆楚拍着她的背:“那没办法了,小偷已经跑了,不然打个商量吧。” “啊?” “把我的心给你,你就不会死了。” 杨绵绵脸皮再厚,这时也觉得耳朵发烫,窝在他的怀里听他说这样的话,觉得心都不是自己的了,荆楚还一本正经和她商量:“好不好?” “那……”她咬着嘴唇,“那好吧。” 这下总该消停了吧?不不,怎么可能呢。 五分钟后,在上衣里捉住了一只手,荆楚当做没看见,拉着她的手继续睡,两分钟后,又在裤子里抓住了另一只手。 然并卵。 十分钟以后,荆楚翻个身,特别认真地问她:“绵绵,你明天还想不想出去玩儿了?” “想啊。” “那我们睡觉了好不好?” “我对你的吸引力都没有兰州拉面那么大吗?”她大概是今天装可怜装上了瘾,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的心要碎了,碎成渣渣了。” “服了你了。”荆楚叹了口气,觉得实在拿她没辙,警告她,“你自己闹的,一会儿你可别赖我欺负你。” “干什么呀,我就想提醒你一下晚上还没有亲过,你干嘛呢?”她警觉地看着他,顿时一滚滚到床边,还抢走了被子抱怀里。 荆楚骗她过来:“那我们现在好好睡觉?” 杨绵绵马上撒手蹭过去:“先亲一下……你干嘛?” 荆楚咬着她的耳朵:“亲一下啊,你说的。” 杨绵绵:“……”我好像又作死了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