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剑饮血为红颜》 第一章 繁华的大街,人影穿梭,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时而有小孩子笑闹的声音。 一片的祥和,一片的安宁…… 人群中,一个女子,眉宇间透着灵气,着一身清水白衣,风拂过,发丝间带出点点梅花的幽香。她低着头,无意间露出娇羞温婉的气质。暖洋洋的春日,阳光的柔和更是衬出她的水灵与淑气。 走着,忽然停住脚,慢慢抬起头,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不见波澜的却显着柔媚的眸子,高而尖的鼻梁精致到让人羡慕,粉嫩的嘴唇微微抿着,让人看了有说不出的心动。那一张脸庞,不知是因为阳光的明媚还是因为皮肤的白皙,只是让人有点看不清她的轮廓,一种朦胧的却又没有虚幻的柔美。良久的站着,以一种寂寞的姿态。 路人渐渐注意到这个女子,有着脱俗的气质,有着惊艳的容颜,却带着落寞的忧郁。有人静静看着,有人为之驻足不前,也有人说出轻薄的字句。可是,这个女子只是旁若无人的站在路中央,像是思量着什么。周围的吵闹因她平静下来。 慢慢地,她又低下了头,长发顺着滑下,遮住她的面容,看不清表情,猜不出心情。有人想前去问一问,却似乎是不舍打破那一种难得的如梦境的美景。而就在这时…… “好无聊的生活啊……”几乎是撕裂的响亮的叫喊,让周围的人一愣,尽是一时反应不过来。凌霜耷拉着脑袋,郁闷到了极点。又似乎意识到什么,抬起头,迎上众人木愣的目光,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得一脸无辜的笑了笑。 而此同时,感觉被玩弄了一样,刚刚还沉浸于梦幻中的人们清醒过来,都一脸无趣地走开。街市上又恢复了起先的喧闹。 凌霜阴郁地找了个茶馆坐下,把整个脑袋搁在了桌子上,手臂也软软地搭着。好失望,历尽千辛万苦才逃出那沉闷的囚笼,以为全新而刺激的人生即将开始,哪知道,还是如此的无聊空虚。江湖的变幻莫测,风起云涌,都去了何处,游荡了一个月了,除了闲逛就是闲逛,连个打劫的也没有遇上…… “你们知道吗,听说江南毒圣昨日回府了。”邻桌上,一个中年男人神秘地说道。 “是吗?看来又会掀起腥风血雨了。”一个中年男人感叹道,口气好像非常的担忧。 “应该不会吧,听说是为国效力,被封了个南襄王呢。”又一个人插口。 “是啊,好像还赏金万两。”最瘦弱的男人一脸羡慕的说。 “……” 竖起耳朵,毒圣?腥风血雨?黄金万两? 脑袋里飞快地转了起来,听起来是一个不太好惹的人,有挑战性。又是一个腰缠万贯的富家,有利润。既然没人打劫她,那她就去打劫别人,总不能让哥哥看了笑话。嘿嘿,一脸的奸笑,莫怪我啊,毕竟闲着实在是闷啊,目标就是你了,就认自己倒霉吧,哦哈哈。 从进来,那几个男人就觉得一个女子家竟抛头露面,还毫不注意形象的趴在桌子上,而现在,更是一会儿邪邪的笑,一会儿神经的傻笑,就都转过脸来看着她。只见凌霜刷地站起身,走到那几个男人面前,手往桌子上一拍,厉喝道:“毒圣府邸在什么地方?”这几个男人愣是没有反应过来,傻傻地说:“杭州青黛街南襄王府。” “仁兄,小妹谢了。”当这几个人醒过来时,那女子早已走得没了踪迹,不禁都阴郁了,闲聊一会儿,都散了去。 凌霜快马加鞭,完全被激起了热情,兴奋让她不知疲惫,一路风尘,向南襄王府冲过去。 殊不知,等待她的,竟是一个万劫不复的悲伤。 第二章 深夜,一片寂静,偶尔听到打更的声音,南襄王府里,下人们早已熟睡,唯独一个房间还亮着灯,有时有点晃动,倒是十分的明亮,在这黑夜里就显得十分惹眼。 屋内,一个男子,披着一件薄衣,坐在灯下,长发随意的散着,微微皱着眉,狭长的眼脸里透着一股孩子般纯澈的认真,修长的手指在书上游走,偶尔的停下,嘴中默默念叨着什么。良久,男子仿佛是累了,轻轻打了一个哈欠,起身,发丝顺势滑下,手微微一带,将遮住脸颊的头发甩到肩上,不经意间透出了几许媚意,却不带妖气。 慢慢走出房门,看了看天空,黑漆漆的,让人有种绝望之色,而闪着微弱的星光和皎洁的月色又带了几分生气竟让人恋恋不舍。人生亦是如此,因为有所眷恋,所以恐惧着死亡。 那药不知是否有完成的一日……沉思着,已经来到了储藏室门口,正要掏钥匙,陡然发现,锁是开着的!眉心凝成一团,目光瞬间透出阴冷的寒气。是什么人,竟然大胆到来此处偷东西。以最轻的方式缓缓推开门,打草惊蛇,倒是麻烦了,不知来者何人,武功又是怎样,这里藏着让天下人梦寐以求的药丸,不死药。只是,只差一点点就可以成功了。钻研了数年,仍是不知道缺少了什么,药的功效只能让人暂葆青春十年,若是一过,便会回到实际的面容。这不过是骗人的假药,却让世人挣得你死我活。所以他用了三年的时间方把它们基本收回,只为得世间少些厮杀。然而,今日竟有人冒死偷药。 在黑暗的房间里,凌霜翻了好一会儿了,竟然全是些瓶瓶罐罐的,打开后,有些倒是清香扑鼻,有些把她熏得要晕过去了。怎么就是找不到钱物呢。她可是很好的观光了啊,就这一间房是特质的,从材质到上锁的数量,所以,里面一定有十分贵重的东西。可是,她不认为这些破玩意儿是值钱的。郁闷得过于专心,竟没有察觉到渐渐逼近的剑。 只是一瞬间,一道银色的光芒划过,一点冰凉,凌霜有些一惊,低头,是剑,抵在她的脖颈。 “你是什么人?来此做什么?是谁指使你?”冷冷的声音,透着肃杀的气息。 凌霜知道被逮住了,不禁有点喜悦,这样才会好玩嘛,不然让她一个人在这里挖宝,太无聊了。她慢慢转过头,想看看来人。却听到一声极具威胁的声音吼道: “你最好别动。” 你让我不动我就不动吗? 凌霜硬是用手捏住剑尖,试图让剑离开她的脖子,她讨厌这种冰凉的东西碰到她。 手一紧,剑死死的贴在她的脖子上。“我说过最好不要动,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我讨厌这东西,把它拿开。”这一次是恼怒,没有一点点玩的意思。 “哼,你岂不是在说让我放了你?”嘲弄,在他的剑下,第一次有人这么胸有成竹的说话。 “立刻,拿开。”竟是命令,让欧阳墨歆倒是一阵的寒意。这个女子,有着不一般的内力。 “简直不知死活……”说着,剑向内狠狠的划了下去。他静静的等待那女子的倒下,可是,良久,死寂。 “平庸的兵刃怎伤的了我。”一声嬉笑,一个闪身,当墨歆看清时,那女子早已闪到几丈之外。一脸顽皮的看着自己。 惊讶,不解,喜悦。第一次遇上对手。 见着一个瞬步,剑直直地指向凌霜,就在剑到眼前是,叮的一声,硬生生的被拦下。一把匕首,握在凌霜手中,而那长剑,停在了匕首上。翻身,几乎让他感到了一丝紧张,这样的速度,这样的攻击,这女人竟然只用一把匕首,竟敢只用一把匕首!难怪敢夜闯府邸,是有点能力的,倒是自己有点小看了她。 月光透着窗户照进来,凌霜恍惚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有着绝世的容颜,冷峻却带了点孩子气。那个一直出现在脑海的面容,到底是谁,那个人到底是谁?每一次都会让她从梦中惊醒,每一次 都有说不出的心痛与绝望。而此刻,眼前的人竟有着几乎一样的脸庞。他又是谁?是毒圣。不,是那个男人。不……很痛,头快要裂开了。这个男人让她心神不宁。 第三章 墨歆看着刚刚还十分张扬的女子突然蹲在地上捂着头,匕首丢在了一边,微微瘦削的肩不停的颤抖,口中仿佛说着什么却是听不太清楚。墨歆有点犹豫了,现在抓了她岂不是趁人之危,没有任何的防御力也没有任何的攻击力。他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她的身手让他感到了极大的威胁。 血,到处都是血,染红了整个冰室,为什么,她微微睁开的眼里露出惶恐,为什么都是血?是谁的血?陡然想起什么,起身,看到了倒在一边,却还在对这自己笑的人,他洁白的长衫已经是血淋淋的一片。“……”她不知道自己喊了什么,那个人喃喃的说:“成功了……你没有死……不会死了……可以永远开心的活下去了……。”然后是温婉的笑,却凄凉到让她绝望让她痛不欲生。“不要,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哭,泪流不止,模糊了视线。一双手,微凉微凉,抚上她的面颊,轻柔轻柔的,包含了太多的情感,是不舍,是眷恋,是牵挂,是难言的痛,又有着幸福的满足。然后,她就看到他慢慢闭上的眼,看到滑下去的苍白的手,看到他一直没有消失的温柔。痛,染了那男人的血的匕首狠狠地刺进心口,血,汩汩的流出。如果你走了,让我怎么活下去?如何快乐的活下去?不可以没有你,不可以失去的啊。抱着他,等待着死亡,静静的等待与他相见的时候。 “银……银……银萧……银萧……”墨歆听着,然后看着那女子站起来,一脸的颓废,一脸的茫然。摇摇晃晃,好像站不稳。她的目光是死寂的,好像沉浸在另一个地方,这里的她是没有灵魂。一步步走进,眼中就多了一点点色泽。墨歆竟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 “恨……好自私……为什么……没有我的同意……为什么你可以那么做……你把不敢面对的一切抛给了我……竟是让我永生永世的承受着……你怎么可以这样无情……怎么可以这样自私……”说着,泪水划过脸颊,原来你没有死,真是太好了,你没有死,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墨歆慢慢靠近那个倒地前还一脸忧愁又夹着庆幸的看着自己的女人,月光下,她有一张白玉般的肤色,柳眉下是一双微微闭起的眼,长长的睫毛在不停的颤抖着,如若睁开,该是怎样的婉转迷人,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一身雪白的衣服下隐约现出凹凸有致的身段,她很美,有种弱不禁风的阴柔,若不是她刚刚的出手,他一定会认为只是一个落难的弱女子,有着单纯的面容,有着婀娜的身姿。 墨歆叹了口气,明早派人把她送出去吧,这次就饶过她。起身,抬头,赫然发现在案几上的金色小瓶子不见了。他慌张的蹲下,在她身上翻找,什么都没有,那瓶子去了哪里?如果流露出去,江湖将是一片血腥。他不得不承认,那时候他为收回这些药丸,杀了太多的人,江湖就是一个地狱,每一天,都是恐怖的存在。如果这一次,他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葬身在这件事情上。他又要背上多少条人命。这个女人……墨歆看着倒地的一脸苍白的凌霜,愤然离去。他竟然有那么一刹那以为她是单纯的。 醒来的时候,只感到身上是很痛的,全身都是酸痛的。什么地方,阴湿阴湿的,很暗,让她眼睛很是迷糊,恍恍惚惚,好像看到不远处坐着一个人,那人的旁边是谁拿着火把。慢慢的,适应了这昏暗的光线,慢慢的,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是“银萧”,笑,幸福,千年来,你可知道,我等的是多么的辛苦。蹒跚着走上去,想抱抱那瘦削的身躯,想告诉他,这样的等待是多么的残忍。可是,叮,是什么声音,窸窸窣窣,是什么东西,缠住她的手和脚。回头,银色的铁链,惊诧,疑惑的看向他。那人也正盯着自己。嘴角一抹阴冷的笑。 “醒了?”没有波澜,只是淡淡的。 “萧,这是怎么了?”温和的口气,她不知道怎么回事,为什么萧会锁住她? “我不知道谁是你一直喊着的萧,我也不想知道,我只问你,是谁指使你来的?不死药现在在哪里?”冷冷的,听得凌霜心一阵阵的扎痛。 “萧,你说什么啊?不死药?我不知道。我没有拿,我怎么会随便的拿呢?”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说他不知道萧,他说她拿了不死药,可笑,哪有自己不知道自己的人呢?可悲,居然认为我拿了吗? “你最好不要装傻,我不是你说的萧,你最好乖乖的回答我的问题……你的身手的确很好,可是,在没有认真的情况下,我不会认为我赢不了你……若是不说实话,不要怪我让你……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早在千年前你就已经做到了,现在来说让我生不如死会不会太可笑了。嗯?”凄凉的笑,墨歆僵硬了一下,千年前,这女子怕是脑袋坏了吧。哼。但是,千年前?难道,她会是不死之人吗?有没有这种可能呢? “你说千年前?”他走过去,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让她无可逃避的看着自己。 “难道不是吗?还是说你忘了?”哀怨,你竟然忘了吗?怎么会?你说过你会爱我生生世世的。 第四章 难道千年前就已经存在不死药了吗?那么现在世间是否有存留呢?可以成功的制造出不死人。又或者,这个女人是在玩弄他的。可是有玩弄的理由吗? “储藏室的金色瓶子你有没有拿?”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只要她撒谎,他是不会放过她的。 “金色的瓶子?我怎么会知道呢。我不过是觉得无聊,在茶馆听到你,所以才过来看看罢了。”她静静的说。也是,她不是也是在看到他的时候才恢复了记忆吗?把那些零碎的片段拼凑到了一起,如果他失去记忆,那似乎也是有可能的。那么,就让一切重新开始,只要你在,什么都是无所谓的。她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在自我安慰,可是,她宁愿沉浸在这样的假象中,也不愿意去相信,他会真的永远离开了。 “那又是为什么你听到我就会过来看看呢?”狐疑的眼光让她有点心冷。 “一你是毒圣,我觉得有挑战。二你是富甲天下,我正愁钱花。”她老老实实地说。 “这么说你是冲着我的钱来的?”嘴角微微勾起,居然会是这样的回答,她当他是傻瓜吗? “嗯。”认真的点点头,没有波澜的看着他的眼睛,还是那样的清澈。 “哼。”手下加大了力道,凌霜感到一丝丝的痛,眉心微微皱起。 “当我是三岁小孩,用这样的理由就想混过去吗?”转身走开,重又坐到椅子上。冷冷的看着虚弱的凌霜,眼里没有一丝的怜惜。美貌他看的很多,即使她有着不一般的气质,那也不会改变什么。腰间抽出一把玉笛,放到嘴边,薄唇半抿着,修长的手指游走。美妙而伤愁的笛声,有着催人泪下的力量。的确是催人泪下,但此时凌霜的泪不是因为笛声的感动,而是腹部的痛,像有千万条嗜血虫在她的肚中,撕咬她的血肉。她不敢相信,但是,他真的又一次做到让她生不如死。很恨,为什么,如果说上次是为了达成我的心愿,这次呢?有到底是为什么?这样忍心…… 墨歆看着她渐渐扭曲的脸,他知道是很痛很痛的,常人根本坚持不了几个音,可是,眼前的女子,只是有一张痛不欲生的脸,竟然连一点的呻吟也没有,更何谈是求饶或是招供。即使是那扭曲的脸,还透着不屈的神色。他停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停下,只知道吹不下去,手不听使唤,心中有什么堵住了,让他难受。 “你应该知道如果再不说的话后果是可怕的,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丢下这句话,墨歆转身离开了地牢。 “等一等。”她想起他说不死药。 “怎么,这么快就想通了吗?”回身,面容极是嘲讽。他以为她是倔强的,却还是屈服了。 “你在研制不死药,是不是?”还是没有起伏的声音。 “是,这不是你想要的吗?”眼睛眯起,看着那低着头的女人。 “我想要的?是啊,我的确想要,很想很想呢。”抬起头,凌乱的头发遮住她的半边脸庞,墨歆还是看到了那一双绝望的眼睛。她的心里好像有很多很多的东西,一直藏着,没有说出。 他远远看着她,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真是可悲,没有得到时梦寐以求,谁知道居然以那样的方式让我得到,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不会!我只会恨……恨你……你只是让我恨你而已……所以最终的你是失败的。你给了我幸福,即使是那样死去我也已经是心满意足,你以为用灵魂换回我这样的身体这样可怕的生命我会感激吗?我会开心吗?是不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呢?”几乎是吼出来,愤恨,仇视,怨怒,是一千年的积怨了,难道这样的结果你还没有明白吗?还是没有清醒吗?银萧,我说过违背天意是错的,为什么现在你还在重蹈覆辙……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听不明白。”越听越糊涂,墨歆不想知道却有十分好奇的想知道这女人想说什么,她话中的某些字眼,好像触及到心中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某个地方。 “你会后悔的,你知道吗,不死之人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吗?是死亡,是死亡!你给我的是一个想死却死不了的真正的生不如死的生命!你给我的是一个你都不敢去面对的生活!死的干干净净了,可是活着的人要怎么办?你让我追随的权利都剥夺了,你知道这样有多残忍吗?”她无奈的看着他,没有你,我想的是可以死去,因为想去找你,忍受不了任何一分一秒没有你的生活;你出现了,我还是想可以死去,我不需要什么不死的生命,我只想和你一起老去,因为那样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才是真正的幸福。 第五章 “你难道真是不死之人吗?”墨歆听着她说的话,不死的人想着死亡,面对死亡的人却千方百计的想获得永生。 “你觉得我有欺骗你的必要吗?”很受伤呢。 “有什么证据可以让我相信吗?”蹙着眉,问道。 “你……可以走过来吗?”墨歆走近她,倒是想看看她想干什么。 “拔出你的剑。”墨歆照做。 “刺我。” “你说什么?”他不敢相信,他居然要他刺她。 “你这样做就是了,不会伤到我的。”静静的说,静静的看着他。他犹豫了,但还是提剑刺了她的手臂,尽管只是不深的划伤,可是,凌霜心伤了,为了想知道她是否是不死之人,真的照做的刺了她呢。 墨歆惊讶的看着,那条伤口只是一瞬的好像出现了,然后就愈合,没有流出一滴血,而且没有一点点的痕迹。 “你?”不敢相信,可是回想一下在储藏室的时候,他很清楚的记得他有不留情的划了她的脖颈,可是,那时候,他也什么都没有看到,后来就是她瞬间的移动,闪到了一边。这个时候,他好像明白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相信了?” “你……” “我也相信了……” “什么?” “你不会是他,即使失去记忆,他也不会伤害我的,即使生命受到了威胁,他也会很小心的呵护我,何况为了一个所谓的证明刺伤我呢?”泪水滑下,是的,不会是你的,银萧,他是这样的冷血,而你是那样的温柔,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那温柔的手掌温柔的微笑。 墨歆愣住了,有一种羞愧,一种自责,一种……难过。难过?那时候,当他大开杀戒的时候,他也没有一点的不忍,何况是愧疚,自责,更何谈的难过。他迷糊了,这个女人,让他不解。 而此时的凌霜,已是疲惫不堪,不死人吗?是的,他们死不了,因为死不了,所以不能算是活着吗?这样的存在是有违天理,是要遭受惩罚的,她的惩罚就是永远失去他,银萧,知道吗?今天我遇到一个和你有着同样的面庞的男人,我以为你尚在人间,于是欣喜极了。可是,现在我知道,我错了,你怎么会有那样冷的表情,你怎会用剑刺伤我,你怎会一次次的怀疑我的话。不死人,身躯是永远的,可是灵魂却是最脆弱的。没有什么可以伤到他们,可是,当有了情感,便有了最大的弱点。 她吃力的看着眼前的人,他在和身边的一个人耳语着什么,此时的她已无力听到,渐渐模糊的视线,渐渐浅薄的意识,在倒下的一刻,好像有一双手,拦腰抱住了她,是谁?有一股熟悉的气息,是你吗?银萧?难道这样的伤害就会让我重新沉睡了吗?可是,此刻,倒是宁愿沉睡去,再也不要醒过来。与你的记忆恢复了,你活生生的出现在我的脑海里,那样的思念,我受不了,我宁愿这样睡去,即使是再一个千年。那么,哥哥,你又是为什么,解了我的封印,让我来到了这里? 是我错了吗?如果一开始相信你,会不会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伤到你,真的很抱歉,尽管知道,一句抱歉什么也解决不了呢,那么,留在我的身边,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刚刚进来的侍女看着面前的画面,不禁一阵的心痛,转而又是欣喜,没有看过主子的温柔,除了冷酷,就是那有意无意的距离感,即使他的脸上是带着笑容的。可是,他在乎这个女子,他的眼中第一次有了不忍,有了自责,有了后悔,有了心痛。那么,那个冷血无情的主子就会消失的,那么,这府邸就会有一点点的暖意的,她是一个喜欢春天的女孩,可是,来的这几年,她只有感到冬天的寒冷。 第六章 床边,他已经很累了,只得趴在边缘,手不禁意的搭在她的手腕上,她目不转睛的看着,眉间总是拂不平,睫毛颤抖着,嘴唇显得有些干燥,手就是那样轻轻的握着,握着自己的手腕。不想惊动,喜欢这样的安静,就这样安静的看着他,看着他熟睡的样子,他到底是谁?会是银萧吗?还是说只是毒圣? 黑色如玛瑙的瞳仁渐渐变了颜色,以一种极具的关注看着那个睡着的人。 一片银色的雪地,没有边际,不远处,一棵冰树,开满了晶莹的雪花。 树下,是一个蜷缩着的人,穿着白色的衣服,和这银白的世界融为了一片。 没有安全感的蜷缩着,一动不动,有一瞬她以为那是一个没有了生命的人。没有了生命?还是被夺走了灵魂? “银萧!”伸手去碰触他,她知道那一定是他,他的腰间,系着红罗玉,她知道,那一定是他,你真的一直这样沉睡在这个男人的灵魂深处的吗? “你醒了?”竟没有发现他已经醒过来,正看着自己,一惊,故作放松的微微点点头。 “好些了没?”说着伸手去摸她的额头。本能的想躲,却没有逃过,手是温暖的,那样的接触让她有点不自在,只是一眨不眨的看着这个突然变得温柔的人。 “好像是烧退了。”疏了口气,嘴角勾起一抹笑,是纯澈的,带着小孩子见到朝阳一样的意味。 “你……”有点反应不过来,为什么刚刚还有用蛊折磨了自己,这一刻又变得如此的体贴。 “你躺一个月了,再不醒我当你救不了了。”手拿开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滑过她的脸颊,心有点不太安静,掀起被子,向外走去,她需要寻找唤醒他的方法。 手被拉住。转头。稍稍放松的眉头再次拧紧。 “你去哪里?”声音中有了些愠怒,难道让她讨厌了吗?虽然他想过,或许会是这样的,毕竟,他曾那样对待了她。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难道说是为了封印眼前这个灵魂吗? “你现在哪里也不可以去。不死药丢了,就是在你来我府邸‘玩耍’的那一夜,所以你是脱不了干系的,还有,你可是被我下了蛊的,只要我吹笛子,你无论在哪里,都会痛的生不如死。另外,我下了通缉令,你只要一出门,就会被抓住,而且……”他看着她脸上笑开了花,忽然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可笑,居然说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而且还那么着急,恐是让她已经看了笑话,暗地里郁闷着,嘴上还很是犟:“怎么,你不相信吗?不信随便哪一个你都可以试试。”脸上却有遮不住的红晕。 “我,我没有说要走啊。只是,躺久了,想出去走走。”满盈笑意的看着他,有点孩子气的可爱。如果现在让他知道自己的打算,只怕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或许,他再也不会让她接近,可是,如果没有近距离的接近,她怕是在也见不到银萧了。那么就演戏吧,你就是银萧,我仍是那个不离不弃的凌霜。 “我让云儿来陪你。”抛下这句话,几乎是疾风一样的离开了。掩嘴一笑,看着他急匆匆的身影,心里倒是有点笑意。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一定要找到你。 云儿,就是那一夜去禀报墨歆的侍女,穿着打扮与其他侍女有一些不同,举止更是有高雅的气质,怎么看都该是大家闺秀,怎会是王府的侍女? “云儿曾是红剑山庄的小姐,后来爹爹死了,母亲改嫁,庄也就散了,奴婢遇到主子,就一直跟着。”云儿解释道。 “你没有哥哥吗?”凌霜倒是挺可怜她了。 “父亲就我一个女儿,因为他只有母亲一个妻子,而母亲身子一直不好。”她一一答道,以前,她的话是很少的,可是,在见到这个女子时,她就十分的喜欢她。 “主子他没有那么冷漠的。”在离开的时候云儿有点犹豫的说。 “我知道的啊。”婉婉一笑,散发出明媚的阳光气息。在这个府里,缺少的怕是就是这么点阳光。云儿心中暖暖的,她一直在期望着,有一个人可以让主子开心,可以让主子那有意无意的疏离消散,她知道那不是她可以做到的,所以,希望有另一个人可以做到,即使,自己的心是那么的痛。 第七章 红剑山庄原来已经不在了吗?凌霜站在庭院里,看着一朵清丽的梅花发呆。心中有了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她记得那时候它的独霸天下,武林盟主是红剑山庄庄主世袭的,它几乎代表了整个武林,江湖人亦是对它惟命是从。可是再强盛的事业也有垮台的时候,再雄厚的势力也有衰败的时候,千年后的今天,它竟沦落到彻底消失的地步。若是好好算起,这个云儿倒是自己的亲人,是什么辈分关系呢?还真是说不明白,不禁偷偷笑了起来,她该是大哥的后裔,那时候,也只有他大哥是幸存的。 “笑什么呢?”不知什么时候欧阳墨歆就一直站在身后了,只是看着她的想着什么没有前来打扰,这回见到她笑,想是什么开心的事情,到放了心。 “笑这可悲的万世。”她回头,看着他。 “万世怎是可悲了?”他有点不解,走近她柔声问道。 “莫看这梅花今日开得灿烂,怕是明日就只有随风飘零了。”万物都逃不出这样的代换,红庄亦是如此。 “话是这么说,可是它至少灿烂过,可知有太多的花儿在苞牙时就夭折了去?”说着,折了一朵红梅插在她的耳边,去了一分冷淡,添了一份妖娆。 凌霜没有料到他这亲密的举动,有点措手不及。 墨歆看着,偷偷笑了起来。 “就像这朵梅花,它开得妖艳,没等到明日却已被折下,有谁敢说这是可悲的?它自添了你一分动人。”他看着她的脸,不施香水不敷脂粉,透着一股灵动,雅致的脱俗。那一抹犹在的红晕更是让她叠上桃花的娇羞。 “对了,你从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你府上的下人我都快能一一呼出其名了。”这样的暧昧让她有点恍惚,所以,找句话打破它吧。 “是的呢,我倒是也不知道你叫什么。我复姓欧阳名墨歆。” “我叫……复凌霜。”她微微一笑,看着他顿时愣住的脸,同时听到走廊里,什么东西被打破的声音。这在她的意料之中,所以只是浅浅的挂着笑意看着他。 “你……姓复……名……凌霜?”他不敢相信,他和红庄私下有着不一般的交情,即使是云儿也不知道的,因为,在研毒方面,红庄给他提供了很好的条件,所以,他也知道很多红庄曾经的事情,比如说复凌霜,其实,只要对武林的史事有所了解的人,大概都知道这个复凌霜。他猛然想起,那时候她口中一直唤着的银萧可是段银萧。红庄的第一任庄主,而凌霜便是庄主夫人,当时可是武林的第一美人,她的武功也仅在段银萧之下,可谓是金童玉女,是武林人眼中最幸福的一对鸳鸯。更是创造了武林千年来的奇迹。若是用叱咤风云来形容,怕也是不够的。只是没人知道,后来听说是归隐,也有人说在那一场劫难中双双死去,但终究就是永远失去了踪迹。 “你知道我是不死人啊,怎么,没有想到你会是这样的表情呢。呵呵……”她看着他眼睛一闪一闪的,禁不住笑了起来。 “可是……是啊,我倒是忘了,不过无论是谁,听着都会惊讶的啊。千年的人,现在居然活生生站在自己的面前,任谁也会很难接受呢。”看着她笑,他也笑了起来,还是那么的孩子气,就如当年。在别人眼里,你再是如何的厉害,再是怎么的残酷,可在我眼里,只不过是一个会时而撒个娇,时而幼稚的模仿了自己,就像一个小孩子。到底哪个是你?但无论是哪一个,好像我都很喜欢呢。那种残酷不过是迫不得已,因为杀鸡儆猴,才会有安稳的天下。 “你哦。”轻轻敲了他的额头,“有没有想过,或许……”话未说完,凌霜只觉有人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胳膊。她转过脸,是的,如她所想的,云儿,刚刚听到了交谈,打翻茶杯的人儿。 “不要哭,应该笑得才是。”温柔的,用手拂去那张苍白的脸上的泪,有亲人,真是一种幸福。缓缓将她拥进自己的怀中,任由泪水滴在素白的衣襟上。而怀中的人儿,早已是泣不成声。 第八章 “我该如何称呼才是?”平静下来的云儿一脸幸福的看着凌霜,难怪看到她会是那样难言的舒适,是血缘的关系啊。想着,又傻傻笑了起来。幸福是那样不禁意的来到,从那个雨夜,她就以为自己终将是这样孤独的生活下去。 “这倒是难倒我了,如何称呼才是呢?算算我们之间隔了几代人啊?呵呵,要加多少个曾曾曾呢?”她轻抚着趴在她腿上的云儿,又是一个需要关爱的小孩子呢。难道那些看似冷漠的人,真的在他们心灵深处有着让人心疼的寂寞吗? “其实呢……”凌霜和云儿一同看着一直不出声的墨歆,他托着腮,看着她们俩。 “其实什么?”凌霜见他有话又不说,便开口问道。 “你……就是……你那时候是多大?”他犹豫了,不知道怎样去表达。他想说变成不死人时,可是他清楚的记得,她说过不死人最大的心愿是死亡,所以如果说不死人时怕是会伤了她,便只是隐蔽的问道。 “什么时候?”他郁闷了,她似乎看出来他的犹豫,却还故意的问。 “就是……嗯……你知道的,我不知道怎么说比较好,不要逗我了。”他别过脸,不看她。 “呵呵……变成不死人的时候,是不是?”她淡淡的说。 “嗯。”点点头。云儿有点诧异的看着凌霜。是的,她真的不敢相信,千年之前的人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不死人,主子一直在寻找的。 “17。” “那现在的你不就是17岁的身体么?”有点失态的惊讶。 “是啊?有什么奇怪的么?还是说现在的我看着不像17岁,倒是像老女人?”她故意嘟起嘴,装着恼怒的看着他。 “嗯,像老女人。”他很认真的点点头。 “主子变坏了呢。呵呵……”云儿笑出声来,这是出事后第一次笑的这般,墨歆好像感觉放下了一颗心,他一直担心这个傻丫头会不会想不开。 “是啊,墨歆变坏了呢。”凌霜瞟了他一眼,便故作生气状,不看他。 “我可也是走过江湖,见过世面的呢。若论姿色,谁比得上我们家……”什么词比较好呢? “今年云儿15,你叫凌霜姐姐不就是了。即使是先人……”墨歆硬是把先人拖得很长。 “你说谁是先人哦?”凌霜一脸委屈的盯着墨歆,直盯得墨歆心中不安。 “呵呵,可不要在小孩子面前打情骂俏才是。”那种微妙的关系云儿早已觉察了,打趣道。 “好张坏嘴。”凌霜遮住她的嘴。 “云儿是识趣的人,这会儿还有很多事情呢,可得去忙了才是,这就走了。”说着起身,这时间怎么也不该有自己站着才是。对着墨歆欠了欠身,走了下去。 “她可是叫复云?”看着云儿离开,凌霜问墨歆。 “原名是复凌云,红庄为了纪念你,每个女孩儿名中都有一个凌字。”墨歆说着,在凌霜身边坐下。 午后的阳光温暖而不灼人,身后是满富清香的梅树,迷迷糊糊,这样的舒适,让凌霜打起了瞌睡。恍惚间她感到原来自己还是人类,也会有想睡觉的时候。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因为有你在身边吗?所以,心底某个角落里的某个东西在苏醒,有了困意,知道疲惫,知道温暖,知道依赖,知道开心,知道悲伤,一切仿佛都回到了从前,你一直是在我身边的,我并没有失去,一直是在我身边的,一直说自己的孤单,那个银树下沉睡的你,也是孤独的吧,相信我,有一天,你会睁开那一双清澈的眸子的。 梦里,在那片银雪地里,她依偎在那熟悉的怀抱,已经没有了泪水,没有了伤心欲绝的悲痛,有的只是满足,有的只是幸福。 第九章 庭院。 小楼。 一身青衣。 慢慢品一杯上好的茶。 安静 祥和 一个男人匆匆走来,在这青衣人的身前单膝跪下。 “王爷,蝶枫有飞鸽传书。” “内容。”声音是漫不经心的,只是细细品茶。 “一个叫复凌霜的女人夜闯了南襄王府,那一夜,不死药就丢了。” 放下茶杯,眼睛看向远处,没有焦距的那么看着。 “那个女人被关进地牢,后来欧阳墨歆得到消息,盗取不死药的另有其人,但认为与复凌霜有关,便将复凌霜一直留在身边,但是,对她却甚是温善。” 男人已经把事情报告完毕,见主子一直没有动静,只得那么跪着。 “知道了,查查复凌霜,查查红庄。”收回视线,仍旧端起茶杯,细细品起来。 “是。”只是眨眼之间,那男人已消失不见。 青衣人早已没有了品茶的情趣。 复凌霜? 是那个女人吗? 曾经让他花尽了心思,曾经让他心痛不已的人,他记得,那一剑刺进她的心口,沾着那个男人的血。即使是让他遍体鳞伤,他也不想看着她死去,他尽一切力量,将她封印。她可知道,不死人是不存在的,只要武器沾上制造者的血,他们就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呢?银萧,不是说过,让我来研制不死药,让你一直陪着她。为什么食言了?或许有一瞬,我有庆幸,可是,在看到那一剑毫不犹豫刺下的时候,我就知道,在她的心中,我,不过只是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罢了。 你是被封印的,应该还在昆仑山上,那么,那个出现在墨歆身边的人可是你?谁解了你的封印?难道…… 手中的茶杯摔在了地上,水溅了一滴,而那青衣上,却仍是干净如初。 一瞬间,那手是被划伤的。 而又在另一瞬间,痊愈。 我发过誓,不需要你的爱,我也会用性命来保护你。 “你简直是个武痴。”小轫涸看着从早到晚一直舞着剑的的小凌霜说。 “那又怎样?”小凌霜停下,看着不远处穿着青衣的人。 “以后会嫁不掉的。”他嘟着嘴说,她越来越喜欢练剑,都不和他玩了。 “真的吗?”小凌霜仰起头,像是思考什么。 “当然的,你都成木头人了。”其实,你越来越聪慧漂亮了。 “那我就将就着嫁给祁轫涸吧。”阳光下,她的笑容让太阳也失色。 “你……我要去师父那里了。”心一阵乱跳,她总让他心慌意乱,总让他无法自控,总能让他羞得满脸通红。 身后,是小凌霜恶作剧得逞的欢笑。 那时候,你说嫁给我,虽知道只是玩笑,心里却是认真的呢。我以为,可以一辈子守着你,可是,为什么,你会抛下我,和他远走天涯?为什么,我的伤心你看不到?为什么,明明是个食言者,却从没有一丝的愧疚?为什么,你那样的伤害,我还是放不下你?千年前,我说过要守护你,这句话,现在一直都是可以兑现的。你知道吗,我也知道不死人的痛苦,但是却义无反顾的那样做了,因为,你还在,我就不可以死,因为,那个誓言,我是用的整个身心许下的。 第十章 “喜欢吗?”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在房间里打量着。 “嗯,还过得去吧。”其实真的很漂亮的房间,湖水绿的帷帐,鹅黄的绒被,素白的床单,桌椅都是古朴的墨红,有着精细的雕刻,犹是那盏灯罩,上面精画着江南之色。 “喜欢这灯罩么?”他看到她目光停在灯罩上。 “画的真是好看。”她走过去,端起,仔细打量着。 “这是西湖。”依着走过去,告诉她。 “西湖?怎生是忘了,这是杭州呢,风景之美可是世间第一的。”她怎么不问这画是谁画的呢?本以为可以狠狠拽一下的。 “要不什么时候出去走走?”他帮她将灯罩重新放好,隐藏了那一点点的小失落。 “好啊,要不明天去看看,可好?” “嗯。” “带上云儿吧。” “你说带谁就带谁。” “再带上墨歆和小白。”小白是府上的一只小狗,特别的粘人,而且貌似最近是黏上凌霜了,她是好不容易甩开它,落了个一小会儿的宁静。 “你……”他当然知道她的调侃,脸上顿时拉了三条黑线,心中却是暖暖的。 “你不愿意啊,那就只带上小白好了。”故意说着,走到衣橱前。 “……”他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这些衣裳好是漂亮。”她以为里面会是空的,打开却发现,竟是慢慢的一橱子的绫罗绸缎。而且,准备人似乎很是了解她的喜好,都是一些浅色的衣着,不是雅致,不带妖艳。 “喜欢哦?”他终于大大的开心了,她终于发现了他给的惊喜。 “嗯。”狠狠的点了点头,表示真的是非常非常的喜欢。 “我也不太清楚你的尺寸,你试试这些衣裳,要是不合身,我让他们改去。” “看着大概是合身的。”凌霜悠悠的说。 “怎么可以说看着呢。”墨歆从衣橱中挑了件柳绿的裙衫,递给她。“你试试,若是这件合身,那么其他也就合身了,我让他们做的一样尺寸的。” 凌霜拿着衣裳,这可怎的好,真不知他这般的顽固。 “不喜欢这件吗?”眉间一下子拧紧,这都是他亲自挑的,要是不喜欢该怎么好。 “很喜欢,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衣服,摸着很是舒适,柔滑。 “只是什么?”他无意识的凑近她,想看清她的表情。 “你在这里,我如何换衣裳啊?”实在失望极了,他居然就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墨歆一听,脸上爬上红晕,丢下一句“我这就出去。”便闪了人。 看着门被轻轻关起,凌霜心中窃笑。 正要解衣时。 “出来吧。”放下衣服,冷冷的说道,声音不大,却极具威迫力。 一道青影闪过,落在她的身后。 转身,抬头,僵住。 “轫涸……”嘴被捂住。笑着,自己的出现让她惊讶感觉是很好的。 “不要讲话,我只是来看看你。他还在外面。”墨蓝色的眼睛,她讶然的看着他。 “你怎么会……” “你一看不就知道了吗?不会你想告诉我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眼睛弯弯,露出一个媚意的笑。 “这样不好。”她伸手去拂他的眼睛,那种异样的墨蓝色,却被他一把抓住。 “这样才不会被他发现。”不死人都有自身不同的真身,而真身的不同程度的展露代表了不同的能力,相应的也会耗费不同程度的体力。而特征色越浅,其力量也就是越强大。如同轫涸,他的真身是墨蓝色的眼睛,浅蓝色的长发。然而,真正的凌霜,却是银色的瞳仁,银色的长发。 第十一章 凌霜轻轻打开门,走出房间,站到一直看着梅花发愣的墨歆身后,猛地拍了他的肩,墨歆一怔,转过头来。有点更是发愣了。她是重新梳妆了,长长的头发挽起,一根玉簪斜斜的插着,簪上是一朵祥云,尖尖的角上坠着两个红玛瑙的小珠子,走起来便跟着摆动,显出一阵灵气。眉毛画的不粗不细,恰显一种端庄神态。她本有一双婉转多情的眸子,此刻,映着室外明媚的阳光,更多添了一点柔媚。嘴唇似乎染了些红彩,不是妖艳的红,而是自然的嫩色,让人怜惜的很。那一身柳绿的裙衫随风飘然,隐约里是她凹凸有致玲珑婀娜的身姿。竟让那精工细作的衣衫也是失色。 “好看不?”她曼妙的转了一个腰身,问道。 “嗯。”点点头,心中竟有些慌乱。 “那明日去玩的时候我就穿这身好吗?”她挽住他的胳膊,定定的看着他。 “好啊。”脸上一阵红晕,宠溺的看着凌霜。 远处,屋顶上,墨蓝色的眼睛中闪着一丝忧伤,又有一丝欢心。他早知道欧阳墨歆,他第一次见他时也吓了一跳,无论是面容还是举止投足,和银萧有着异样的相似,可是,他曾经在他熟睡的时候做过很详细的调查,他体内的灵魂不是银萧,所以,他不是失忆的银萧,只是欧阳墨歆,一个有着相同容貌有着相同习性的人而已,仅此而已。 看着远处两个相依的人,心中有点悲凉。 可那一幕又闪入脑海: 当他慌忙的冲入冰室时,看到的是一片的猩红,血,遍地的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冰棺中已经空空如也,去了哪里?然后,就在血泊中找到被血浸透的银萧,还有,那一把匕首,毫没有一丝犹豫的刺进心口,软软的躺在他身上的凌霜。恐惧,银萧,做了什么?扶起凌霜,还有气息,心口的一把匕首,只有一点点淡淡的银色液体,难道……一阵寒战,这个笨蛋,不死人可以用其他的方法,不是只有那一种,为什么急于一时?即使成功了又如何,救下的不过是一个没有了希望的灵魂,不过让她自己面对了残酷的现实罢了。 现在到底怎么做?努力的回想,古书上,是有记载的。封印,对,封印起来就可以救她的。千年之后,这血淋淋的记忆就不会存在了。她是可以开始自己新的生活的。 抱起那没有了知觉的身躯,向昆仑山顶急速而去。 离开的那一霎,冰室顿然倒塌。 但没有时间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知道丢下银萧的遗体,醒来的她一定会恨自己的。可是,一分时间就是一份希望。无论千年后,你会怎样看待我,不论你是否会恨我救了你,我都不在乎。人原来都是自私的,为了自己而不顾一切。我不可以看着你死,即使自己死,你也不可以。 离开昆仑,轫涸一门心思的研究着不死药,他不可以死,即使醒来的她只是把自己当朋友,即使她会恨自己,他也不可以丢下她一个人,他说过,他是她一辈子的守护。那个时侯犯的错误,那个女人,威迫着自己将她变为不死人。 言裳,是不是你?唤醒她?一并带着那所有的记忆? 放任了百年,因为内疚,因为自责,如果那时候在冷静一点,一定可以劝服你的。现在,即使是你,即使是自己的妹妹,也不可以做任何伤害凌霜的事,否则,不会再留情。 看向远方,如果,欧阳墨歆可以带给你幸福,那么,我也心满意足。 一阵微风,凌霜看着屋顶消失的人,心中微微怔住。他,居然认为自己会恨他。嘲笑,怎会恨他,如果那时候真的死去,她怎么对献了生命才实现她梦想的银萧交代?苦涩,你们是自私的,我又何尝不是呢? 第十二章 昨日,转了整整一天,眼中收尽那绝世的风景美图,心中更有丝丝触动,那些繁华的街市亦是那般繁华,那些笑颜绽逐的孩子亦是那曾经的出现,那些丽质的花树亦是那时美丽的景致,还有那灵动的西湖水,仍旧的波光动人,仍旧的杨柳依傍,恍惚间,竟觉得,什么都没有变,与她携手相扶的人,仍旧是那装着冷峻掩不住孩子气的段银萧。 可是,她比谁都更清楚,现实与梦境的不可重叠性,她比谁都清楚物是人非的悲凉与伤痛,可是,她又比谁都清楚,这个时侯,需要的是快乐的生活下去的勇气,不是轻生的傻念头,还有就是一种笃信,既然违背过一次,又害怕违背第二次么?这一次,如果需要的是她的灵魂,她也在所不惜。那个时侯,你,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呢? 她清楚的知道留下不是为了这个人,而是那一张脸庞,让她痛的撕心裂肺的脸庞,让她想的茶不思饭不想的那熟悉的声音,让她魂牵梦萦的草香。即使让一个灵魂来恨她,她也不可以放弃。自私么?那就是吧…… 门外,墨歆静静的看着看着窗外发呆的凌霜,眉间紧锁,面容惆怅,手托着腮,那是累着的表现,或许昨天真的是累着了吧,一直走着,但是,那时候的她是另一个神态,不是这种让人舒心的静,是一种雀跃的兴奋,让身边的人也都随之感染,不自觉的舒朗,不自觉的和着她的笑声,不自觉的情绪高涨。她似乎有着影响别人的力量,是阻挡不住的感召力。 “云儿刚刚来叫你吃早饭,你出着神,竟不理她,把她气坏了。”说着走过去,凌霜这才醒过神,带着笑意看着墨歆。 “嗯?我还真是没有注意到她,真当要好好陪个礼道个歉才行。”起身,顺着墨歆的手,将外衣穿上。 “那是当然的,只怕她不买你帐了。”说着忍不住笑起来。 “那可怎生是好?我昨日买了一直玉簪,本是想送她的,若今日竟不认我这姐姐,我以何身份赠与她才是?”瞄了瞄门外。果然,一个鹅黄色的裙摆立刻出现,并带着一点恼气。 “姐姐明知道我在门外,还硬是说这样恼人的话。”嘟着嘴,站在她的面前。云儿算是认了,这个女子总是带着机会就损自己。 “算了吧,你知道她就是这样的性子,火上添油的事情做的可是不少的,我带她向你道个歉可是?”墨歆站在凌霜的身边,嘴里虽是这么说她性子,却带着鲜明的宠溺。 “那主子算是姐姐什么人?我的姐夫么?若是我姐夫,我倒是可以罢了。”偷偷笑着,看着凌霜别过去的脸,看着墨歆不自然的神色,更是觉得好笑,也都是不大不小的人了,也都是众所周知的关系了,却还都是这般的羞涩。姐姐不是已有千年之年,何以也是这般的不自在,可真是逗人又急人的小两口。 “罢了,我可没有闲情和你们玩笑,快去吃了早点,不然粥就凉了。”说着,消失在门后。 留下的两个人对看了一下,不禁然都笑了起来,千年吗?在爱情里,可是时间的问题?可是年龄的问题?她一直的沉睡,现在不过是17岁的记忆。他少年英雄,也只有19岁的人生经历。平日的冷淡,既不亲近他人,亦不让他人亲近,何以来的老练?不过都是两个自认为是大人的孩子罢了。 墨歆牵起她的手,向厅间走去。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我现身的梦想,我知道曾经的天长地久是错得离谱。 天天年年,永永远远,你是不死之身,我只是平凡之人,加倍的努力是否能在老死前与你 携手永生永年? 两颗相依的心是如此之近。 两颗相伴的心又是如此之远。 第十三章 喧闹宁和的街市上,人来人往,少妇们撑着小阳伞,在婢女的陪伴下挑着首饰谈论着衣料,青年们手拿折扇,风华盎然。不隔多远便会有杂耍的艺团,精彩纷呈…… 总之是热闹的地方,是国泰生平的盛世之貌。 这是城门缓缓开启,门外,一行人静静的来到,却又是那样的张扬的来到。 白色的软轿,玉珠摆动,流苏飘摇,轿夫黑色衣物红色腰带,侍女发髻如云,簪饰雅丽,衣着华美,手绢随手曳曳,侍卫七人,一席白衣翩翩,黑色骏马昂首阔步。轿内坐的是何人?这一群人的出现让街市安静下来,招摇的厉害。 软轿停在南襄王府门前,府门打开,整齐而慎重的站着两排仆人,一直延到正堂门前,而正堂那里,站着两个人,一个白衣翩然,上有黄色隐线秀龙纹,一个水色蓝衣着身,长发半挽。见那一行人缓缓出现,两个人踏着红毯前去恭迎。 白色虎皮的轿帘慢慢掀起,一抹青色的人影,从轿内出来,穿着打扮甚是格格不入,只一身一色青衣。若不是那一张惊艳的面庞,只怕站在这大街上也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的存在。 “睿亲王到……”是恭候奴才的通报声。 此时,墨歆与凌霜也已到门前,一个拱手一个欠身,轫涸看着他们,勾出一抹笑意,颠倒众生的魅惑。其实,凌霜一直认为,他长得过于美丽,不该是个男人。小时候,她打趣过他,结果挨了一个狠狠的爆栗。 贤弟已是王爷身份,与我可是平起平坐的,何须这样的场面呢。”表面谦虚着,实则是乐的不行。 “墨歆只是迎合一下罢了。”第一次见他,的确觉得是一个清心寡欲之人。可是,久了,即使是傻瓜也会知道,君子表面下的“小人”真心。 凌霜暗暗笑了起来。什么叫死性不改。他那一身简衣实际是为了引人注意,刻意把仆人们打扮的奢华,博得最大的登场效果。然后,那“朴素”的出现既让人眼前一亮,又让傻瓜认为他是一个多么质朴的人物,是一个多么清傲之人。要知道,成天在皇室贵族里转悠,这样凸显自己的方法才是最聪明的。成本小,效果是出奇的大。 “咳咳。”假咳了一声,小声说道:“你真是……注意一点大哥的面子吗?不是说过要心照不宣的吗?有很多人在,大哥的英明形象还要你帮着点。” “大家不是都知道吗?不过都是在迎合。”同样小声的说。 “嗯……你就学着他们假装不知道不就是了。” “我不是假装不知道了么,还没有把排场摆到街上去。” “嗯……”思忖,这小子越来越损了。 凌霜看着他们两个人小声的你一句我一句的嘀咕着,听不清说什么,看轫涸一直不停变化的表情知道准是吃瘪了。 只是,从一开始,轫涸就当她是不存在的,没有看她一眼,更没有和她说一句话。让凌霜有点失落。可是想想,这也是最好的。在墨歆的面前,以陌生人的形式相识,是最好的。 “这位是……”没有波澜的眼神,没有任何的表情,就如同真的只是陌生人,轫涸问道。 “复凌霜,贤弟的朋友。”他什么都不知道,就像平时一般介绍一样说道。 “名女复凌霜见过睿亲王。”刀尖上走过的人都不是盖的,演一场戏,实在小儿科。 “嗯。”应了一声,忽然一个靠近,手托住她的下巴,凑近她,魅惑的说道:“不如跟本王回去。” “好啊,只怕王爷担不起兄夺弟媳的坏名。”同样是迷人的一笑,忽然意识到站在身边的是墨歆,立时收了戏弄之心,离开轫涸的搞怪,走到他身边,言道:“王爷让我跟了他去,你可同意?” 他并未听清他们的对话,那时候他被她的笑怔住,有种慵懒有种妩媚,可是,是冲着另一个人,心中有几分不开心。见她这是蹭到自己身边,仰着一张求救的脸,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行啊,为何不可?”狡黠的看着轫涸,他知道这小子又开始打什么注意,一定是她去我也去,便摆摆手说:“夜叉会闹翻整个府宅的。”就算是自找台阶下吧。 墨歆见轫涸已自认甘拜下风,便也不再说什么,这种人对他是不可以留情的,侧身,请他进府去。 第十四章 厅堂中,一阵寒暄后,凌霜带着所有侍女们下去,只留下墨歆轫涸还有那位炫耀王爷的华贵侍人。 门轻轻合上。 “父皇让我借拜访之名来取软骨散。”端着茶杯,开始品茶。 “发生什么事情?”坐在椅子上,看着门。 “你这茶不够纯,叶子不够细嫩,啥时候……” “说正紧事!” “咳咳……皇后是前些年风云一时的侠女王罄你是知道的吧?” “重点!” “嗯……入宫不是她的本意……” “重点中的重点!” “皇上想软禁皇后,畏惧她有武功,需要软骨散。”简要明了。 “我不会给。”说罢,墨歆站起身,就要离开。他是毒圣,什么药都有,但不是什么人都给,更不会用在这样的问题上。纳娶王罄时,墨歆已是满腹怒气。他怎不知皇宫人用的什么肮脏手段。 “现在不给,当时为什么不阻止?”轫涸仍是一门心思的品着茶。 “与我何干,当时是,现在也是。” “既然是一个置身事外之人,和需要和皇家扯上关系?” “我需要它查出一件事情。” “红庄灭门的幕后主谋?” “不会和朝廷没有关系。” “何以见得?” “又何须告诉你?” “你还是不相信我?” “哼,不过是朝廷的看家狗。” 话一出,七把剑直直指向墨歆,顿时杀气充斥。 “你们一起上又有把握赢他不成?”轫涸一直细细呷着茶。 “可是……” “赢不了就别丢人现眼!”这句话是冷的,像一道寒剑抵上那七人的脖子,瞬间,剑回剑鞘。 墨歆早已习惯那几个人的举动,并不计较。 “那你是不是相信凌霜呢?”视线离开茶,抬头看着墨歆。 “你……”看着轫涸,满脸的惊诧。 “千年前的复凌霜……”语气里有鲜明的回味。 剑,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在轫涸脖子上。另七把剑同时抵在墨歆的颈上。 “千年前的段银萧……”仍是面不改色的说着,不理会那把杀意越重的寒剑。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对这件事只有他和云儿知道,这个睿亲王怎会了解。 “你说我叫什么?”他看着他,眼中竟是笑意。无论是银萧还是墨歆,都是这般紧张着凌霜,不比自己少一分。 “什么?”迷惑,他不知道他怎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我的本名。” “林寒。”他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在一次酒会上。 “错。”站起,剑并没有一点点的移动之意。 “千年前的……”手握住剑身,狠狠的朝自己的脖子上划去。 “王爷!”七人同时的惊呼。 “祁……轫……涸……” “也就是大影王朝的开国……君主……” 第十五章 “霜儿,来吃一块肉。”轫涸一脸狐媚的冲着凌霜笑,右手夹着一块鱼肉,左手小心的等在下面,甚是怕它掉下一样。 凌霜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轫涸,并表情痛苦的把那块宝贝鱼肉吃了。 墨歆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不看,不理会。 云儿在后面脸都绿了。 轫涸又夹了一个豆荚,柔声说道:“只吃肉会长胖,还对身体不好,来,在吃点素的。” 凌霜硬着头皮,气愤实在是太……太……肃杀了。 “轫涸啊,我自己动手就是了。“从一开始,她的筷子拿在手上就只是一个形式了。偷偷瞄一眼墨歆,看不清,头低得非常的低。再看看他的手,呃……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整个的捏紧,骨节泛白了。 “那个,墨歆啊,不要光吃米饭呢。”小心的问道。 “嗯。”冷冷的声音,简单的回答。 “墨歆,大哥夹一块肉给你。”轫涸不知死活的把一块肉夹到墨歆的面前。 抬起眼,杀气,凛冽,让室内温度顿时降下一半。 “咳咳……凌霜,你吃。”转而凑到凌霜面前。墨歆狠狠白了他一眼。 这是,李管家走进来,禀报道:“主子,睿亲王,王妃在门外下轿了。” “什么?”大叫的是轫涸。“那夜叉来做什么?”嘟起嘴,真是后悔娶了这个刁蛮公主。 “嫌麻烦当时娶了做什么?”一直不说话的墨歆冷冷的说。 “她是你王嫂,不要告诉我一点礼节不懂啊。”轫涸真郁闷在头上,对墨歆毫不客气的说。 “哼。”墨歆不理会,只是埋头吃着。 “你们别这样啊。”好像有些东西当真是不会变的呢。凌霜和解道:“既然王妃来了就一起用餐,轫涸是不是该先出去接一接,墨歆,你也出去,她好得是你嫂子。” “那你呢?什么叫你也出去?”墨歆抓住字眼问道。 “我去后面让厨子们加些个菜。”凌霜解释到。 “让云儿去就是了。”墨歆不给任何商量的余地,站起身,拉住她的手向外走去。 轫涸偷笑着跟在后面,不去在乎心中隐隐的伤痛。 门口,一个红衣女子以一种十分霸气的姿势站着,远远看着,一身的火气。走进,不禁让凌霜一怔,为什么,千年来,你还是如此?这个女子有着同样的眉眼,相仿的身姿,有点不一般的相似,和自己。而她的那种刁蛮之气,竟有点像小时候跟在小轫涸身后屁颠屁颠的自己,只是,后来开始练剑,只是,后来遇到银萧,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所以,仿佛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顽皮与刁蛮早已消失不见,单纯可爱早已磨得不知去了哪里。变得成熟,变得有些冷漠。 一见到慢慢走过来的轫涸,红衣女子鼻子气的一掀一掀,脸早已红的不行了。 “你出来为什么都不告诉我?”还没有等轫涸走到身边已经大叫起来。 “我以为你知道啊,不是整天让青儿跟着我后面吗?以为我不知道啊。”脸上并没有一点的厌恶,反而是一种玩弄的态度,他好像很喜欢看那个女孩子发火。就像小时候,他总是气得她跺脚。 “你……青儿今天不舒服……我好得是你妻子耶,你上哪里也让我知道好不好?知不知道有人会担心啊?你怎么就是这么没交代?说多少次都不听?你……”哇的一声,那女子蹲地上就哭了起来。 轫涸皱了皱眉,走过去,轻轻搂住她的肩。 “好了啦,我不是故意的啦。不要这样啊。我回去后一个月不出门都陪着你好不好?”极为耐心的哄着。那时候,她哭了,他也是这样,认错,保证。有一次,他出去办事,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便跑出去找他,在一个小林子里,一伙儿强盗把她难住,她吓坏了,他们一边要她交出钱,一边轻薄她,就在她泣不成声时,一把银剑,刀光剑影,睁开眼,已经在他怀中,他的脸上是泪水,不停的说对不起对不起。她看着心疼,忘了哭泣,伸手为他拭去眼泪,就在那个时侯,他认真的看着她,说:“我发誓,即使是付出生命,我也会守护你一生。”那时候,她很感动,感动到扑在他怀里哭了很久,蹭了他一身的眼泪一身的鼻涕,他还打趣的说:“新衣服都蹭脏了啊,回去师娘要骂了哦。”然后她抬起头,看着他,认真的神情不比他少一分,说道:“师哥的衣服都让霜儿洗,霜儿要为师哥洗一辈子的衣服。”他抱着她,一直颤抖,眼泪却悄悄滑下。 第十六章 后一个月,爹爹回来,身后跟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孩子,他的眼里是恨。小凌霜看了,吓得躲在小轫涸的身后,只敢露出一个脑袋。那个孩子一直盯着地面,刘海遮住他的脸,看不清他的容颜,手攒成一个拳头,骨节泛白。 “霜儿,过来,见你的小师弟。”复天劲笑着看向小凌霜。 畏畏缩缩的走出了,站到小男孩的身边。 “这孩子叫段银萧,段云清的儿子,以后就是你师弟。”他拍拍凌霜的肩,这时候,抬起头的小凌霜才发现,那强颜欢笑的背后是一双有泪却不可以流的悲哀。 “段叔叔呢?”段天清是爹爹的朋友,凌霜在七岁生日的时候见过,那是一个很会笑的叔叔,总是挂着笑,和蔼的很,他总喜欢抱小凌霜,总是说:“要是我儿子长的这么可爱, 这么乖巧,我睡觉都要笑醒了啊,哈哈……”那时候,凌霜就会问:“男子俊俏才讨人喜欢。” “人小鬼大,都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了啊。哈哈……什么时候,叔叔就把我家那淘气带来给小凌霜看看,将来就做我的儿媳妇怎么样啊?”脸上是分明的掩不住的骄傲。“不要。”小凌霜也是一脸的骄傲的说。“为什么呀?”段天清刮她的小鼻子问道。然后小凌霜就会把轫涸夸得天花乱坠,还会很认真的说:“小凌霜长大了要做师哥的新娘。”那时候站在身后的轫涸,一脸的幸福。“是吗?那我家的淘气鬼可就没有福气了啊。哈哈……好一个鬼灵精。”可是,后来再没有见过那位爽朗大笑的叔叔。见到的是浑身是血僵硬站着的这个绝望的孩子。 “我叫复凌霜。”她从下面看着他,他的眼睛是死寂的一片,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看到。 “你叫什么?”稚嫩的声音,温柔的触感,她轻轻抓住他的手,是那样一双冰凉的手,让她一瞬间觉得心疼的无法呼吸。 他的眼睛在那一瞬有了闪动,可是,瞬间又恢复了死寂。 “我带你去换身衣裳好吗?”嘴角一直挂着笑,甜甜的。 他不点头也不摇头。 于是,小凌霜拉着他的手,向后院房间走去。 从小轫涸身边走过是,只是一个擦肩,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他一惊,仿佛有什么在失去,那时候只有九岁的他,并不知道,失去的会是她,那个在林中认真的说:“师哥的衣服霜儿来洗”的她。 此后,他被频繁的被派出去执行任务,却在没有见到她着急的脸,更不会有那个慌张到外出的女孩子。 每一次从刀尖上回来,见到的都是那一张笑脸,对着小银萧笑的笑脸。见到的是一边刻苦练剑的男孩子,不远的石头上,她托着下巴,认真的看。见到的是她不停地在唧唧歪歪,身边坐着沉默的男孩。 只是,那个人不是自己,曾经,他站着的地方,已经被别人占有。 他不开心,难过,甚至哭过。可是,他不知道除了那样看着,还能怎样?除了那样,还可以怎样?只要她开开心心,怎样都好,只要她扬着笑脸,他便足够了。 拼命地将时间用在师父的任务上,拼命的在战场上厮杀。所以,只是短短的一年,轫涸已 经把江山收入囊中。他是开国的君主,他有数不清的女人,可是意外的,她们总是长的很像,都很像一个人。可是奇怪的,他总是冷漠不已,他总是不能开心。他不知道怎样才可以摆脱那样一张脸庞,怎样才可以不梦到那一幕,那一幕曾让他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现在却让他夜不能眠,日不能思的噩梦,让他在半夜惊醒,泪水湿透枕巾的折磨。 他刻意的不去听一切关于她的消息,他刻意的不去问她过的好不好,他刻意的避免回去红庄,刻意的忘记,刻意的不想,刻意的沉浸在别的女人怀中,刻意的去恨,恨她的负心,恨她的残忍,恨她的漠视。可是,在每一次下了朝,他都要立刻换上青衣,因为,她说过,青衣显得他很好看,她说她喜欢。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穿着青衣时,你说:“师哥今天真是好看,霜儿都嫉妒了。”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我说:“霜儿喜欢,那么师哥就天天穿给霜儿看。”你不记得了,你甚至以为,我穿青衣,是为了显示自己。可不忍心告诉你,不忍心说是因为你,那样,你会困扰,乖乖的,开心的,幸福的呆在他的身边就可以。如果,你认为我是因为如此,那么就是因为如此吧。只要你喜欢,怎样都可以。 第十七章 凌霜看着轫涸温柔的扶起那红衣女子,并耐心的安慰着,心想,或许这样也是最好的。 不久,女子平静下来。离开轫涸的怀抱,看着墨歆。 墨歆眨了眨眼,为难的看着轫涸,他当然知道,这个女人想干什么,把所有不舍得发在轫涸身上的火全部发到相关人身上,而在场的,墨歆简直就是排头号的。 “好了,盈,我先给你介绍一下。”他看着凌霜,温和的说道:“复凌霜,或许是你未来的弟媳哦!”嘴角勾起一丝邪笑。他不敢去争取,一千年,他只是在每一年的除夕,去山顶看她一次。因为,他需要时间来淡化这感情,而现在,在墨歆身边微笑的凌霜,让他做的只怕是彻底的忘记。 沈盈这是才注意到站在墨歆身后的凌霜,微微低着头,有一种谦意。 “你且把头抬起来,我又不会吃了你。”她的嗓门总是那么不知道收敛。 凌霜听了慢慢抬起头。这一次,是沈盈,身子整个的僵住。她怎会不记得,那时候,轫涸硬是向皇上讨了这个最小最疼的女儿,当时她开心极了,因为,见他的第一眼,就彻底爱上了呢,她满怀欣喜,顶着红头巾,等着他来取去。当夜幕降临的时候,门吱呀开启,她紧张的等待着。出乎意料的,他带着一生的酒味,将她按倒在床上,红头巾随手扔在了一边。狂热的吻,带着浓烈的酒气,粗暴,弄得她疼的厉害。可是,突然间,就是突然的一瞬间,他变得极为的温柔,口中说着什么,她听不清,知道,那唇来到她耳边时,她才听清楚。 “霜儿,霜儿,霜儿……” 听到心碎的声音,有一刹,她想逃离,她想狠狠扇他一巴掌,她是堂堂祥盈公主,在与她欢爱的时候,这个男人口中唤的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是另一个女人,他陡然的温柔也是因为另一个女人,不是自己,从没有这样过的委屈。从没有谁敢这样欺骗她。那时候,求婚时,他不是信誓旦旦的说他爱自己的吗?可是现在酒醉真言告诉她的竟是这样的事实。手抵住他的胸膛,她要走,她要置他的罪,她要他死在自己的剑下, “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求求你……”然后,她感到了一阵凉意,手摸去,是湿的,她看着他的脸,泪水四溢,他哭的像受伤的小畜,心疼,是那个女人,竟让他如此的伤心,恨那个女人,却又嫉妒着那个女人。 “我不会走的,何。”温柔的拭去他的泪水,自己却模糊了视线。 即使你的心中没有我,即使我只是一个替代品,我认了,只要陪在你的身边,只要有办法可以让你不伤悲。此刻,那个传说中的女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她更是肯定了一些事情,真的很像,或者说,这个女人要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美很多。不是胭脂俗粉,有种超脱的神态,有种灵动的神韵,有种曼妙的柔媚,一个笑容,即使是自己,也会为她倾心。 原来,一直只是自欺欺人,原来,与她这样一比,自己竟什么都不是了。原来,她是如此如此的美丽,如此如此的动人心魄。 可是,即使是这样,她也不可以认输,她为自己打起似的挺起胸脯,说道:“长的倒是不错,难怪冷冰冰的欧阳大少也会为你折腰。” 那个神态让凌霜心酸,看一眼轫涸,他故意避开她的目光,故意的和身后的仆人说了句话。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她可以肯定,他知道这个女人知道她的存在。 而身边,墨歆脸上扫过隐约的忧愁,他本以为他们只是认识,他本以为那样的亲密不过是故意的,现在却才发现,这个初次见到的大嫂,竟与凌霜是如此的相似。千年,他就是这么过的么?这样不断的找着替代品,不断的压制自己的痛苦。他是一个看着玩世不恭的人,他有着很不好的花花公子的坏名声,原来,心底竟是爱一个人爱了千年。那么,自己呢?算算,他们的认识还不足三个月,三个月的感情怎可能低过千年的情愫。更可笑,他忽然意识到,原来自己长的像一个叫银萧的人。原来,他和这个女人一样,只是借着别人光获取所谓的幸福。那么,会不会有一天也出现这样的情景,会不会有一天,真正的银萧出现,那么他这个替代品该何去何从,那么,那时候,他是不是要永远失去她?那时候,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忽然觉得很害怕,身体不禁的颤抖,如果失去她,他该怎么办? 第十八章 红衣女子故作傲慢的自己走向厅堂,在那女子说:“恭候王妃。”后,只有她自己知道,每一步走的是多么的痛,只有自己知道,泪水化作血水滴在心上。 “墨歆?”凌霜看到了一直在发愣的墨歆,轻轻拍了拍他。 墨歆回过头,对上她关切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倾身抱住她,头深深的埋在她的颈间。她不知道怎么了,突然间的举动让她不知如何反应。只是迟疑着问道:“怎么了?” 他放开她,露出一个最是灿烂的笑,异常爽朗的说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抱抱你。好了,我们也进去吧,哪有让客人坐着,主人不到场的道理。”说着,躲过她置疑的目光,拉住她的手,向轫涸的方向走去,云儿正领着几个婢女端上菜来。 午时的阳光是如此不解风情的明媚。 府门关闭的那一霎,一个紫色的身影停住,所有人都踹心事,并没有注意到。手拂过左脸,面纱下,嘴角勾起,却不是笑,眼睛微微眯起,秀丽的眉,长长的睫毛,水灵的眸子告诉世人,她曾是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子,只是,手拿下,隐约的,那里是一个丑陋的伤疤。良久,转身,离开,向一个小巷走去。 外面路过的人听到,小巷里传来几个男人的声音,他们知道是这里的地头蛇,很多的女孩子为此被糟蹋,很多的青年被他们殴打,所以,他们只是当做什么也没有听见,只是为那女子惋惜。 然后,一片寂静了下来。 那里,紫衣人站在中央,手上,剑在滴着猩红的血,脚边,是没有了生气的三个男人。她的眼中看不出表情,只是远远的看着什么地方,好像在想着什么,又好像只是累了。眨眼间,巷中只剩尸体伴着腥血。 渐渐,有人好奇,竟没有听到恐怖的叫声 渐渐,有人大着胆子走进来。 然后,他们很满意的听到了恐怖的叫声。 哥哥吗?我回来了,为什么都没有去看我?还是你早已经忘记,我这个妹妹了呢?是啊,都有九百多年了吧,哥哥忘记也是可能的啊。可是,我这个做妹妹的却还记着哥哥呢,也记得那时候说的每一句话。妹妹野玩了这么些年也累了,所以回来见你了,所以,那句话就要兑现了。 她站起身,穿上衣服,拿起身边的剑狠狠的滑了下去,很好,没有血,没有伤口。 “哥哥果然是天才。”笑着,看着颓废的坐在地上的轫涸。 “把她还给我。”冷冷的,带着命令的色彩。 “我不会食言的。在天山山顶。”散漫的神情。 转身,急速而去,就在走的那一刹,他听到,她说: “九百年后,我会让她死的很难看。”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他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她怎么可能会放过她,即使他一直都在强调,银萧不是她杀,是自杀,是心甘情愿的付出。可是,这个逼急的女孩根本什么都听不下去,偷了凌霜的身体,威逼他,让她变成不死人,即使失去美貌的容颜,她不在乎,她只要为他“报仇”。 傻瓜,为什么兄妹俩都是这样的痴情,却又都是这样的不幸? 那时候的银萧应该是幸福的,和谈而来的报仇,可是为什么你就是不听呢?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相信哥哥?为什么那么执着的在做一件自认为对却错得离谱的事情呢?怎样你才可以罢手?怎样你才可以释然?哥哥是你的创造者,所以,你这不该有的生命就让哥哥亲手来解决。不需要你了解,只要,平静下你那颗已经失去方向的心,这样的不归路,哥哥不可以看着你走下去。 软轿里,轫涸黯然叹着气。 另一顶软轿中,红颜已是泣不成声。 第十九章 “不就是个睿亲王嘛!有什么了不起,欺负人都欺负到面前了,简直就是太瞧不起人了,哼,我要是他夫人,我非得赏他几个耳光才是……”云儿一边陪着一边发着脾气,原来这云儿却是大家小姐,还有着很重的小姐脾气,凌霜笑着,向墨歆的书房走去。 “咚咚。” “进来吧。”他埋着头,在看书,还没有看到来人。 “在看什么呢?”凌霜走到他的身边,正要侧头去看,墨歆有意无意的拿过另一本《西域五毒》遮住,凌霜只当没有注意,看着墨歆。 “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午睡的吗?”就像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只是那么带着温柔的问道。 “睡醒了,就过来看看。”她说着,在案几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把玩着杯盏。 “云儿你去看看李管家有没有回来。”墨歆站起身,在凌霜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是。”欠身,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前些日的事情都是看在眼里的,他们的确需要谈谈,主子这段时间可都是郁郁寡欢的,还不知在看什么书,一有人进来还都会藏起来。云儿识趣的走了开去。 屋里,只剩下两人,凌霜仍旧在把玩着杯盏,并不看一直坐着不说话的墨歆。 气氛有点僵硬,却又不知怎样打破才是最好的。 “你知道,红庄为什么忽然被灭了吗?”凌霜开口问道。 “还在调查。”墨歆淡淡的说。 又是一阵的沉默。 “你很介意轫涸?”她怎会不知道他在闷什么气,他的心情总是以准确的表情表达出来。 “你……你和他……”迟疑,不知道怎么问。 “他是我师哥,比我大三岁,我四岁的时候去爹爹那里学艺,因为我还尚未开始习武,所以叫他师哥。”凌霜没有丝毫掩饰的说。 “是这样吗?”他转过脸看着她。 “嗯,他只是我的师哥。”她认真的看着他。 “一开始我也以为他只是和你闹着玩的,可是,我不相信你没有发现,嫂嫂和你长的过于相似了。”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不是说不问的吗?还是问了,为什么没有选择最坚定的相信呢?有点后悔,如果她生气了怎么办? “曾经,他是我的未婚夫。”平静的说,凌霜不想他有什么误会,尽管这样问让她有点受伤,可是,那种无谓的极端相信是幼稚的。因为害怕失去所以才会问出来,并不是说怀疑了,就像那时候她看到那个漂亮的女孩子时,她也忍不住问了:“她是谁?为什么站在你的身边?” “可你是嫁给段银萧的。”他盯着她,如果她是全心全意爱着段银萧,那么即使是靠着一张脸庞,他也是有可能将她留在自己身边的,但是…… “我对轫涸的,只是一种依赖,不是爱。所以,我最终嫁的人是银萧。”很仔细的告诉他。 “是吗?”终于放下一颗心,墨歆脸上绽开一抹笑。 凌霜看着,他在害怕什么?为什么问的这么小心?轻轻叹了一口气。冲他微微笑了笑。我已经下定决心,我会守护你一生的,这一生,让我来守护,让我来弥补,因为,只有这样做,自己会心安一点,即使是很自私很自私。 她注意到他一直看着自己,于是,也抬起眼,看着他。 良久,有一种微妙波动,是什么,好像扰乱了她的心,不受控制的跳着。 她看着他渐渐靠近,心跳的让她几乎要窒息。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惊慌失措。被自己的反应吓到了。怎么会有这麽不安的反应呢?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感觉? 还没有来得及去躲闪,门就在此时被很粗暴的打开。 第二十章 墨歆和凌霜吓了一跳,有点尴尬的别开头,却发现,倒在地上,捂着胸口,浑身是血的李管家。 墨歆一个箭步上去扶住他。 “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一个蒙面女人……杀了……所有兄弟……她……咳咳……无论怎么砍……就是不见伤……弟兄们……都死了……我……撑死……回来……禀报……主……子……”说完,手已无力地落到地上。 “砍不伤?女人?除了你们,好有别人?”墨歆愣愣的转过头看着凌霜。她现在是一头雾水,她根本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在变为不死人的同时选择了自杀,后来就一直封印着,不过是近几年才刚刚醒来。 “先不要问这个,快敢去看看才是。”凌霜说道。 “嗯。”墨歆点点头,快步走去府门。 眼前的一幕,让凌霜几乎僵住,是不是可以说被满门灭口了?到处都是尸体,没有一个是留下活口的,都被直接的割破了咽喉。到底是谁?竟是如此的大胆。 墨歆没有因为这场景慢一拍脚步,在凌霜的房间处陡然停下。 梅树下,云儿躺在血泊中,眼睛吃力的睁开又闭上,在看到凌霜的那一霎,变得雪亮,继而转为焦虑。 同时的,墨歆只觉身子一轻,回过神,已经在假山顶上站住,凌霜站在他的身后,而原来的地方,一个紫衣女子,蒙着面,剑以横着姿势拿着,刚刚那一剑,竟然失手了。女子有点不敢相信的看了看剑,然后放下手,看着假山上的两个人。发出一阵怪笑。 “好久不见了,复姐姐。”拱手,竟是一个礼节。 “是……言裳吗?”不敢相信,为什么,轫涸,怎么会变成这样?! “姐姐记性可比哥哥好多了,还记得我呢。段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调皮的看着墨歆,眼睛天真的一闪一闪。 “我不是段银萧。”墨歆冷冷的说,剑已经出鞘,闪身,直直向言裳刺去。可是,站稳脚的时候,才发现,那紫衣女人早已站在丈尺之外。 “段哥哥什么时候变得真么兄了呢?”嘟起嘴看着墨歆,可是眉间已经闪过杀意。 “你最好……”一个恍惚,凌霜已经站在墨歆面前,这就是她真正的速度吗?甚至远在那紫衣女人之上。“别动他。”声音如霜般寒彻透骨。 言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打了个小哆嗦。 “动了又怎样?你能杀了我吗?”嘴角是笑意,手摸过剑,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 “要试试吗?”没有一丝波澜,却充斥了让人害怕的杀气。“好啊。”墨歆站着,他只是一瞬间看到凌霜消失在眼前,然后一把剑出现,直刺眉心,他根本来不及反应,那把剑却顿然停住。 他看清那一张脸,墨紫色的瞳仁,面纱下隐约一张精致的脸,只是左边似乎是伤的。 那一张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低下头,一只手穿过腹部,手上滴着猩红的血,然后缓缓回过头,身后,银色的瞳仁,银色的长发随风而舞,银白的嘴唇微微撅起,手狠狠的抽了出来。倒下的那一霎,仍然不敢相信,怎么会,怎么会真有银瞳?哥哥,你是知道的是不是?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为什么? 墨歆看着凌霜,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即使是自己,那一阵的杀气,也是凉透全身的。此时,她静静的站着,死死看着倒地的言裳,她的右手还在滴血,银色的瞳仁,银色的长发,银白的嘴唇,这不是属于人类的,心为什么这么痛,墨歆闭上眼,不忍去看,去看那样的凌霜。 一阵小小的风拂过,凌霜抬起眼看着墙上抱着言裳的轫涸。目色仍是一片的寒冷。 “让我带她走。”墨蓝色的瞳仁,是要有足够的勇气才敢对几乎是王的人提要求的。 “我若是不同意,你认为,你可以那样抱着她吗?”没有温度,这个时侯的凌霜,就像一个……一个……一个什么呢?没有感情没有温度没有波动的会是什么人呢? “是。”轫涸微微低了头,那样的对视,已经让他恐惧到极点,他知道,银瞳的愤怒,是可以彻底毁了这个世界的。 “已经手下留情了,只恋她是你妹妹,不会有下一次。”手向后甩了一下,血,已经没有了。 “是,我会好好管教她的。”看到凌霜示意的挥了挥手,轫涸消失在墙外。 回过头,看着墨歆,他只是愣愣的看着自己,眼中闪着太多的情绪。 “你会害怕这样的我吗?”是冷的,却没有了那种肃杀。 第二十一章 “怕。”墨歆静静的说。 “是吗?呵呵,对啊,让不死人见到也会俯首称臣呢。”自嘲的说着。泪水竟滑下。什么时候,这个人牵动了她的心,是因为他,还是因为在灵魂深处沉睡的灵魂?只有她看到的那个安详睡去的灵魂。 “我怕的是……你有一天会永远这样,没有情感,没有温度……” “够了!”一声厉喝,这是伤痛,怎么可以那样赤裸裸的碰触它。 “我记得,以前的你,总是在我的身边唧唧歪歪,即使我不理你,你也一直说着,不依不饶,你说如果痛就哭出来,如果难过就告诉你,要怀着一颗爱人的心,才会看到光明,对不对?”他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焦距,只是机械的说着。 “你……怎么会知道?”震惊,难道,你回来了吗,是不是你,银萧?慢慢的,瞳仁恢复了黑色,银发也随之还原,嘴唇却是病态的苍白。 “我知道错了,所以回来说对不起了。”慢慢恢复焦距的眼睛温柔的看着凌霜,走过去,轻轻将她搂在怀中。 “萧……”体力已经不支,欣慰的唤了一声,倒在他的怀中。 你回来了吗?真的回来了吗?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泪水四溢,那是一种幸福。 “咳咳。”墨歆抱着凌霜,看着一直躺在血泊中的云儿。 一切都只是发生在眨眼的功夫。 这样的劫难,来的快,去的更是仓促。 “咳咳……主子……你……”她不知道,他刚刚的话让她不理解。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好的方法。”说着,将凌霜抱去房间,回来抱起云儿,为她疗伤。那些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单纯的是想到让她冷静的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只有那个叫银萧的人,那个对着她银色的眼睛,清清楚楚看到,站在自己眼前的人,那个男人,有着不舍的眼神,有着掩不住的忧愁和愧疚,他说:“只有我能让她平息,我知道,你可以。” 然后,就像他说的那样,他的话让她彻底的平息,却彻底的击垮了自己的心,不是错觉,有一刹,他觉得,如果继续说下去,她沾满血腥的手就会穿过自己的身体,原来,她的心里没有自己的存在,原来,这才是真实的你。 为她掖好被角,转身,离开。 梦里,她在一个全是雪的地方,到处都是雪白雪白的,纯净的让她不自觉露出笑。然后,有一个人出现,黑色的长发随意的散着,眼睛里满溢宠爱,嘴角玩出一个最是好看的笑,看着她,张开双臂。凌霜胡乱的抹去脸上的眼泪,扑进他的怀抱,蹭的他一身的眼泪。 “霜儿……”悠悠的听到他的声音,温柔。 “在!”她抬起头,仰着小脸看着他。 “霜儿要过的开心。”留恋的拂着她的脸颊。 “是!”认真的点点头。 “霜儿……墨歆就是我,我就是墨歆,霜儿好好爱他,他开心就是萧开心,他伤心,可就是萧伤心了,知道吗?”忍着难过,强颜欢笑,看着她,哄着说。 “不要,我要萧。”任性的摇头。 “墨歆就是银萧,银萧就是墨歆,本是一体,怎有分割的说法?”因为献出了自己的灵魂,所以,获得你的不死之身。 “真的吗?萧没有骗我?”她知道如果他说谎,他会害怕她亲他,他会原形毕露的。踮起脚,温暖的唇碰上他冰凉的唇,他没有躲,只是那样温柔的接受着。她没有说谎,她笑了起来。可是…… “你的唇好冷,你冻着了吗?”抓住他的手,想为他取暖。 “因为,墨歆很冷。”他说完,凌霜看到那渐渐变得透明的身体。 “萧,你要去哪里?萧!”无助,就像那时候,无助的看着他闭上眼睛无助的看着他失去呼吸,无助的看着他离开自己,却什么也挽回不了。为什么,为什么第二次让我经历,让我第二次眼睁睁的看着你离开,为什么啊?!手慌乱的去抓那身体,可是,只是一次次的穿过,更不就碰不到,巨大的空洞包围了他,不要,萧,等等我,不要,萧,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我一直在你身边,一直看着你,所以,要幸福。霜儿,墨歆就是我,不要让我一个人,好不好……?”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凌霜瘫软在地上,看着面前已经是空空如也的雪地,萧,萧,萧…… 第二十二章 三个月后。 夏天已经到来,偶尔一点微风,遮不住那闷燥的炎热。 云儿直起身。 “啊,终于洗好衣服了。”用手擦了擦额头,搬起桶,向院里走去。 先要把衣服晾起,然后煮午饭,嗯,接下来就是打扫……感觉都变成家庭主妇了哦。哈哈,不过这样的安宁还是很不错的,对于一个已经没有武功的人而言,这样的安宁就是最美好的。 脸上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走进院子。 僵住,啪的一声,衣服掉在地上。 “姐……姐……”看着那个站在院子里,仰着头看着天空的人,她的脸上还是带着病态的苍白。 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到一脸诧异的云儿,露出一个让人欣慰的笑。 泪水模糊视线,冲上去,一把抱住她。 “姐姐终于醒了,终于醒了,我以为……呜呜……我以为……”泣不成声,凌霜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脸上是心疼的温柔。 “姐姐醒了,你应该笑啊,怎么可以哭呢?” “呜呜……” 三个月,你都是那么没有生气的睡着,三个月,我都只能那么看着,都只能用无数的活儿来压抑那想哭的心情,三个月,我以为,你会这样睡去,一睡就是一个千年,那么,对云儿而言,那不就是等于死去吗? “好了,已经都好了啊,不要再哭了,姐姐饿了。想吃东西呢。” “我这就去做,姐姐等着。”一把抹去脸上的眼泪,欣喜的向厨房跑去。 看着她的背影,有一点暗淡,有一点伤怀,为什么,是这样一种孤寂?总觉得,什么东西失去了,总觉得,什么东西不在了。是什么呢?为什么心中是这样的不安? 凌霜拿起掉在地上的衣服,走到院外的小河边,将它们漂洗干净,然后仔细的把它们晾好。总觉得少了什么,总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为什么? “姐姐……饭好了,快来吃啊。”云儿端着饭菜。 “姐姐怎么在晾衣服,那些事情我来做就可以了,姐姐刚刚醒过来,还是快歇着。”见到在晾衣服的凌霜,云儿吓了一跳。 “这就好了。”晾完衣服,转过身,冲着她笑了笑。阳光下,那雪白的皮肤被照的仿似透明,一席白衣,看起来像是一只翩翩起舞的白蝶。云儿看着有些发愣,她真的很美,是她见过的最美的人儿。陡然,她看到那脸颊,是什么,那么晶莹的闪过?仔细一看,是泪。泪? “姐姐……”云儿小声叫道。 “呵呵,没事呢,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了,好像有点控制不住呢,就这么流了出来,呵呵,没事呢,我们去吃饭吧,你也没吃呢,也该饿了……”说着,推搡着云儿进了屋。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样,为什么会不住的流泪呢? “我怎么没见到墨歆,他去哪里了?”吃饭的时候,凌霜静静的问道。 “主子……他……”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见她回答得那么犹豫,凌霜狐疑的看着她。 “姐姐,你告诉云儿……”认真的看着凌霜的眼睛,“姐姐爱过主子吗?” 夹着的菜掉了下去,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凌霜放下碗,用手擦了擦。 “呵呵,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听到他的名字是这样的难过呢? “姐姐仔细的回答云儿!”毫不退缩的看着凌霜的眼睛。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呵呵……墨歆去了哪里啊……都到吃饭时间了,怎么还没有回来啊?”这个问题让她是这样的心慌。 “姐姐……你没有爱过他,是不是?你爱的只是另一个人,不是主子,对不对?” “你……” “为什么?他哪里做错了?你要这样对他呢?为什么呢?为什么要伤害他?我是这样的喜欢姐姐,呵呵,所以无法恨你啊……”眼睛只是那么平静的看着她,没有波澜,声音听不出哀伤,是那样的,一下子的,疏离,一下子的,冷淡。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着云儿的眼睛,让凌霜心中一紧,有种做错事被发现的心虚。 第二十三章 云儿张开眼,身上的疼痛已经减轻了不少,撑着身子下床,她想看看姐姐,主子总是不让她去,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或者说,他跟不知道那一天都发生了什么,一切太突然,而那一天,似乎就像一场梦,只是恍惚的看到了人影的闪动,似乎只是几秒的时间,一切都发生了,而一切又都结束了。她害怕极了,那简直是魔鬼的战争。 “已经能走了吗?”在凌霜的门口,云儿看到斜斜的靠在门上的墨歆,他并没有抬头看她,只是那么静静的说着。 “如果已经能走了,那么我也放心了。”抬起眼,云儿看到的是一双死寂的眼睛,为什么会是那样的眼神?难道…… “姐姐她……”恐慌,她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不想失去。 “你放心,她很好。”疏离的声音,仿佛一瞬间,他又回到了从前,那个什么时候都以那淡漠的声音将所有人疏离出去。 “主子……”迟疑的叫了声,既然姐姐很好,为什么他是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语气? “我给你最后一个命令。” “什么?”她吓了一跳,命令?这算什么?以前有什么事情的时候,他总是说有事要你做,即使那样,但还是能让她接受的,可是,现在他突然说命令?听着真是可笑。虽说是主仆关系,可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刺耳的词,心中竟是那么痛。 “在她醒之前,你留在她身边,以后,随便你。我不再是你主人,你也不再是我手下。南襄王府已经不存在,南襄王也再没有,毒圣也已经消失,所以,你从今以后是自由的。” “您在开玩笑吗?凭您的声望……”她想挽回什么。 “我会离开这里,或许会回来,或许再也不会。”说着,直起身,剑在他的腰间,闪着丝丝的寒光。 “您要去哪里?姐姐怎么办?她醒来见不到你怎么办?您忍心这样丢下她吗?”云儿急切的想挽留住他,为了姐姐,也为了自己,她不想,再也见不到这一张脸,那几乎是她活下去的支柱。 嘴角抹上一笑,是苦笑,又是自嘲。 那样静静的站了良久,云儿几乎认为他要留下了,然后,看到的是他没有任何不舍的转身,决绝的脚步,走向院外,消失在拐角处。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做?”吼出来,泪水四溢,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即使是冷漠的,可是不是无情的,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会抛下姐姐一人离开?为什么? “是的,那时候我动摇了,我恨过,我以为他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可是,为什么,姐姐?”云儿死死的看着凌霜,让凌霜心中发凉。“梦中的你口口声声的唤着银萧?银萧是谁?为什么不是墨歆?主子一边守着你,却一边忍受着你唤着别人的名字,他心里是什么样的?你知不知道?难怪啊,那时候他是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语气。你竟然是这么残忍,你竟然是这样的伤害他!”愤怒,凌霜看到了那平日嬉闹的云儿眼中鲜明的愤怒。 “云儿,你……” “是的,我喜欢主子,可是我融化不了他心中的寒冰,我只能远远的看着他一个人忍受寂寞,却什么也做不了。你知不知道,当我看到主子第一次抱着你,那自责悲伤难过的眼神的时候我有多开心吗?我以为,他会幸福,我以为,你可以给他我给不了的幸福,我是那样真诚那样欣慰的祝福着,可是结果呢?你做了什么?你不过是把他从孤寂了拉起,又狠狠的将他推入更深的孤寂而已。如果爱的不是他,那么又是为什么留在他的身边?又是为什么去招惹他?既然招惹了,那又是为什么这样去伤害他?为什么啊?” 凌霜僵住,是的,爱的不是他,可是有一个人在他的身体里,那个人是她的全部,是她生活下去的勇气,只有在墨歆身边,她才有唤醒他的可能,所以,她留下,所以,是那么无意的伤害了他。或许是有意的吧,知道,明明是要伤害的,可是还是那么执著的留在他的身边。 “云儿……人都是自私的呢。”低下头,泪一直是那么止不住的流,那么不可抑制的流着。 第二十四章 今晚的夜是那么的寂静。 今晚的夜是那么的寒冷。 云儿睡不着,她知道,或许这不是她该插手的事情,更是她解决不了的事情,但是,就是忍不住,就是不可以不管,她知道,他们在一起是可以幸福的,一定可以的,姐姐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她不是一直在哭吗?那么,即使是自责,就是还有希望的,现在姐姐醒了,只要找到主子就可以说清楚,就可以把问题讲明白的。银萧是段银萧啊,算是她的祖辈,可是,心中宁愿抱着一个死去的人不放,而甘愿去伤害一个活生生的生命,那不是太傻了,太残忍了,难道一个活人还比不是一个死人吗? 在庭院中,她烦心着。抬起头,想看月亮。 树梢上,一个身影,坐着,一条腿悬空着,一条腿弯曲着,左手搭在腿上,右手随意的放在腰间。一席白衣,在风中飘摇,舞动,长发飞飞,那一双眼睛看着天空。 云儿静静的看着,是那么的轻盈,像白蝶轻盈的停在花蕊上,有一种羽化的仙气,一种撼人心魄的灵美。 她转过脸,看见一动不动的云儿。 月光的映衬下,她是一张墨片,她看不清她的脸,不知道那是什么表情,她只是转过头看着自己,没有语言,没有动作。 “姐姐……”轻声的喊道。 转过脸,仍旧是那么看着天空。 看着那个身影,让人心疼,她感觉得出那种悲凉,那种寂寞,那种难言的忧伤,那种释怀不了却又无法面对的惆怅。 “姐姐……”带着哽咽,带着不忍,是不是白天她的话太严重了,是不是她真的是做错了,她怎么没有想到,或许姐姐也是有苦衷的,她怎么就是那么冲动的说那么伤人的话,还说的道貌岸然。 “云儿……你知道吗……有些事情……总让人身不由己……姐姐……也不愿意这样做……可是……如果不这样做……姐姐该怎么活下去……没有他……我该怎样活下去……” 那声音仿佛是那么从空中伴着冷风飘来一样,听着人即使是这炎夏的夜晚也是这么的冷这么的寒意逼人。 “姐姐……”她不知道说什么,因为她什么都不了解,什么都不明白,她既不知道原因,何以相处好的解决方法。 “云儿……姐姐会离开这里的……” “可是他说过他或许会回来的啊!”她要离开?不可以,他说过他或许会回来的,如果他回来了她不在,那会是什么样的失落? “你要怎么做……离开……还是……留下……” “姐姐,不可以的!”对于她来说,那样的等待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为什么不愿意在这里等他?为什么不相信他?为什么要离开? “你选择……留下……”她根本不理她。 “姐姐!” “那么……要照顾好自己……以后……就要靠自己生活下去了……” “姐姐!”看着那个树梢上就是那么没有一点变化的人,她恐慌极了。难道,她也要丢下她吗? “但愿……后会有期……”说完,是一阵微微的旋风,在树梢头打了一个圈,树枝轻轻抖了一下,飘下几片绿油油的叶子。 已经不在了,那里,已经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就像突然消失一样,什么都没有了,不留一点痕迹,像被抛弃了一样,就那么被丢在了这里,为什么?欧阳墨歆是,现在复凌霜也是?为什么?自己是一个累赘吗?对啊,现在的自己已经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了,在她醒来的那一刻,她已经只是一个平凡的人而已,当他清清楚楚的告诉自己武功被废时,已经什么都改变了。她已经无法站在他们的左右,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泪水悄悄的流下。 缓缓转身,走进屋里。 静静的躺在床上,闭上眼,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二十五章 三年后。 “也不知这庄主是何许人也,竟然把被满门灭口的红庄在短短三年里重在江湖立足。” “嗯,要佩服的是他的胆量,听说红庄被灭门一事可是和朝廷有关系的啊。” “以前红庄可是江湖的老大,不是被灭的一干二净么,说不定啊,要不了多久又会消失的彻底了。” “不过这个庄主怕是没那么好对付呢。” “为什么?以前的复肖也很厉害的。” “这个庄主听说啊,在毒术、剑术、战术上都是天才级的人物,而且绝对的够狠。” “这么恐怖吗?” “那是当然的,那么你以为他怎么敢重建红庄啊。这不是明摆着和朝廷叫板吗?” “这倒也是,听说还是一个少年。” …… 茶馆,角落里,女子的嘴角弯弯勾起。看来算是很成功的呢,果然是段哥哥啊,真是太厉害了。呵呵,这就要回去告诉他。 女子起身,一席淡紫色的裙衫,紫色的面纱随风而动,眼角微微扬起。 一阵风,消失在窗前。 身后,小儿趴在窗台上,一脸的怒意。 “小姐还没有付钱啊!” 可是,哪里还有那女子的身影。 红庄门前,女子站定,仆人见到来人,往门里直跑,一边大声叫着:“主子,夫人回来了,主子,夫人回来了……” 言裳无奈的看着,她不过出去玩了几天而已,回来了有那么值得夸张的吗?哼。不过看状 况,大概要几天都出不去了。 “你还知道回来啊。”言裳走到书房,坐在书桌前的人头也不抬的说。 “什么意思啊,我只出去了几天而已啊。”一脸的赌气样。 “只出去了几天?”那人抬起头,眼中是极为的不满,却又带了太明显的包容和故意的生气神色。随意散开的长发在肩上披着,有一种慵懒之色。 “难道不是吗?”她倒是真不知道自己出去了多久,只是凭着性子玩了一阵子罢了。 “一个月。”实在无语,不再理睬那个没有记性的人,低下头,继续看书。 “喂,我说,我还得是你妻子吧,我回来犯不着就数落我的不是吧。”气死,什么人嘛,还想告诉他江湖人将他是怎样的神化呢。 “我有数落吗?我什么也没有说啊,只是说你出去了一个月,这就是数落了吗?还是说,你自己心中有愧,觉得我有在数落你?”不抬头,只是一直在看书。 “你……段银萧……不要得寸进尺啊!”恼怒,真是个混蛋。“早些去休息吧,也该玩累了。”温和说。 “段哥哥……”她一个闪身,窜到他的身后,把脑袋搁在他的肩上,骄傲的说:“你知道江湖上怎么说你吗?” “怎么说?”当她不存在,丝毫不动的在看书。 “他们说段哥哥是天才级人物,毒术剑术战术都是武林屈指可数的人物啊。”眼睛里充满了骄傲,仿佛别人说的是她。 “本来就是这样的啊,有什么奇怪的?”面不改色的说。 轮到言裳无语了。真是……真是自恋的可以了……呃……是她见过的最厚脸皮的。 “怎么了?”忽然没有了动静,让银萧愣了一下,问道。 女子已经站在门前。 “没什么,不和不正常的人说话,不然,我也会不正常的,我去睡觉了。”说着,昂着头,走开。 男子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笑了笑。原来,她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第二十六章 庭院深处。 青衣人站在梅花前,雪压着那娇嫩的花瓣。或许有些人就是这样,明明早已经撑不住,却还是这样倔强着。 “来了吗?”白衣人出现在他的身后,没有回头,只是点了点。 “言裳还好吗?听说跑的不见了,现在可回来了没?” “嗯,回来了,很精神,跑去睡觉了。”白衣人站到青衣人身边。 “她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暗淡,声音里是疲惫,是无奈。 “……” “为什么要放她一个人?”突然转过身,一把抓住白衣人的衣领。 “……”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然后,一个甩手,从那手掌中挣脱。 “你……”怒火一下子冲上脑门,这个混蛋,原来永远只是一个不可信赖的人。 “她有她的生活,我有我的追求。”冷冷的说。 “哼,追求?就是这个吗?建一个红庄?你真以为你是段银萧吗?” “你不要忘了,”这一次是白衣人一只手抓住青衣人的衣领,“如果不是我,你妹妹早就疯掉了!” “那么你以为现在的她是正常的?简直是幼稚!不过都是假象,你不过是在骗她!”一个打手,把那只抓住他衣领的手打开。 “那么你是希望看到她疯疯癫癫的吗?原来,你这个哥哥就是这么做的。哼,要是不愿意,那时候救她又是做什么?不然让她死在那女人的手下有什么不好?何必现在这样!” “……”是啊,那时候还是不忍心,不忍心看到她死去,是自己的亲妹妹,是自己把她变成了这个样子。 “伪君子!”白衣人狠狠的扔下这句话,向外走去。 “你不是想得到线索吗?怎么,已经不要了吗?”青衣人没有理会那一句辱骂,淡定的问道。 “想告诉就说,不想告诉就请走人。”冰冷的说道。 “哼,你就这么恨我?”青衣人转过身,看着他。 “废话少讲。”白衣人仍是一脸的恼怒。 轫涸叹了口气,说道:“那个人已经死了。” “谁?”紧张异常的问道,因为,那个人让他第一个想到的是那个女人。然后,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这么不知廉耻。恨恨的看着轫涸。 “王罄。” “皇后死了我是知道的,难道是她?”还是不知不觉的送了口气。 “嗯,以她的功夫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被抓住呢?虽然皇宫里是用了些卑鄙手段,可是那些东西对她而言根本不可能造成伤害。她想刺伤皇上,而宫外,她的哥哥就会接应,夺下红庄,控制整个武林,他们想统治整个天下,就像当年红庄做的那样。但是她哥哥失败了,被复肖杀了,或者说是同归于尽。” “哼,不过是一路货色。” “你可以说我,但是,若是说原红庄一个不字,不要怪我翻脸。”轫涸眉间拧紧,他不允许任何人对那个地方说一句不字,那里对他而言,是所有的拥有。 “原红庄?呵呵,还真是分的清楚啊。为什么呢?因为那里是你的成长的地方吗?还是说,因为,那里有那个女人?”墨歆讽刺的说道。 “为什么不说是凌霜呢?” “住嘴!”剑,一瞬间抵在他的脖颈。 “别做傻事,你杀不了我,这个动作未免太搞笑了。”轫涸弯弯勾起嘴角。 “不要和我提那个女人的名字,否则,我会杀了言裳!”一字一句的说,眼中是决绝的杀气。 “你……真是卑鄙。”他没有想到,他居然或说出这样的话。 “卑鄙?哼,我本来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不要告诉我,认识我这么久不知道啊。”收起剑,向外走去。既然那个女人已经死了,那么,云儿,你可以安息了。 第二十七章 他坐在她的窗前,看着她,不久前的那一场可怕的战争一直在他的脑海中回放。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剑术是独步天下的,可是……那一幕,真是可笑,自己根本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是因为她们是不死人吗?呵呵,竟然是那样的不现实的存在,或许说是魔鬼的存在。 此时凌霜,只是静静的躺着,脸上是病态的苍白。 是那个扬着银发,手穿过那紫衣女子的那个银瞳吗? 现在的她是这样的虚弱,是这样的不堪一击。 爱恋的用手拂着她的脸颊,冰凉冰凉。又好好的给她检查了一下被子,是不是哪里漏风,所以,她是这么不正常的冰凉。都是裹得好好。墨歆放心的重新坐到她的身边。仔细的看着她,耐心的充满期待的等着她的醒来。 嘴唇微微动了动,有一刻,他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可是,不对,她的嘴唇却是是动的,微微的蠕动了两下,然后好像努力的说了什么,像是梦话。 他贴近她,柔声问道:“你说什么?想喝水还是什么?” “……”听不清,他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会不会是哪里出了问题?越想越害怕,他不知道不死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轫涸!陡然想起来,轫涸也是不死人,他一定知道怎么回事的。立刻快马加鞭,向睿亲王府冲去。 他正在床边看着自己的妹妹,脸色是那么比正常的苍白。看到墨歆过去,有点惊讶。是不是凌霜出了什么事? “你……”刚刚想问,却被墨歆抢了先。 “可不可以去看看凌霜,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只有你明白的。”只是一个眨眼,轫涸已经消失在了面前。 “喂……” “他已经走了,你回去看看吧。”墨歆转过头,是沈盈,还是那一身红颜的衣服,却显不出那种动人了,她的脸色是那么的苍白,到底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那个刁蛮出了名的公主,竟是这样憔悴之色。 “谢谢嫂嫂。”墨歆转身翻身上马。沈盈静静走到言裳床前,用白毛巾为她仔细的擦拭腹部的伤口。他看不清她的表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他更担心凌霜,便没有再回头,沿着来路回去。 跑到屋里,果然轫涸已经到了,他正把手放在她的额上,表情有些严肃。 “怎么样?”墨歆不顾疲惫,他已经喘气很厉害了。 “你不要过来。”轫涸厉喝了一声。 “什么?”墨歆一脸的雾水。 “她嘴里念的是封印术,你过来,就死定了。”认认真真的说,同时,手放到凌霜的胸口,运气,手掌里出现蓝色的光芒,他需要她平静下来。 “怎么……怎么会这样?”墨歆有点不敢相信,封印术?他是知道的,在研究不死药的书里有记载,那是用来救受了重伤的不死人用的一种法术,可是,为什么,现在的凌霜…… “或许,有些事情,只有银瞳才会知道的,我们,不过是臣子。”轫涸说着,眼中暗淡下去。良久,蓝光消失,他站起来,有些恍惚,太累了,和银瞳抗衡,他简直就是找死呢。 “什么意思?”好像模模糊糊知道了什么,却又不敢去想,但又不自禁的想弄明白。 “只怕是,他真的,在你的身体里呢。呵呵,真是命运捉弄啊,呵呵,我说呢,幸福若是那么容易获得,会不会老天对她太好了,违背了天理的人,还能够有幸福可言吗?”苦笑,残忍啊,竟然是这样的现实。 “是不是,封印了我,他就会复活?”空洞,突然空洞掉的眼神。 “你……或许说是吧。一个身体只有一个灵魂可以主宰,如果一个身体里同时有两个灵魂,那么,另一个就必须是封印状态的。在把凌霜变为不死人时,银萧献出的是整个灵魂,不,或许说是更多更多,所以,凌霜才会是银瞳之身,而对于银瞳,其他任何不死人都是可死之身,也就是说,只有银瞳,才是真正的不死之身。如果,她真要做什么,没有人可以阻拦的。” 轫涸看着墨歆,总是这么残忍,为什么,如果那时候都死了,或许就什么痛苦都没有了,或许,大家都是幸福的,如果死在一起,那才是真正的永生永世的相守吧。 第二十八章 轫涸看着墨歆那空洞异常的眼睛,或许不应该告诉他真相的。可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她只是一时在梦里看到了什么,才会这样做的,再说,你刚刚是有贴近听她说话的吧?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所以,她并不是有意想伤害你。” “是吗?哼……我……”墨歆走到床前,看着她苍白的脸庞。没有任何的表情。 “事情是会渐渐好起来的,她刚刚恢复记忆不久,思念银萧也是正常的不是吗?她和我不一样,我是真真实实的活了千年,可她却是被迫的用沉睡填补了这段时光,所以,你给她一点时间。”轫涸极力的解释,他想她可以幸福,即使只可以看着,即使要这样去违心的撮合。 “我会给她时间,不会强迫的。”声音里是掩不住的哀伤,有些事情,是时间可以解决的吗?时间怎么可能是万能的呢?如果说给你时间你就可以忘记银萧,那么是不是给我时间,我也可以忘记你?即使相爱了那又怎样?和我在一起,我不过是让你再一次尝到失去的痛苦。有一天我会老去,在没有如今的容貌,那时候,你会怎么做?有一天,我会死去,不能够这样陪着你,那时候,你会怎么做?倒不如,当一切都没有发生,在一切还都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时,都收手吧。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对的,不知道你醒来后会不会恨我的怯弱?连珍惜的勇气都没有。可是,或许你会吧。怎么会为了一个根本不爱的人伤心呢?更和谈的恨?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因为不是一个世界的,所以,走不到一起的,不可以走到一起的。 “你回去看看嫂嫂,她有点不太对劲。”墨歆转过脸,有点关切的说。 “你见到她?”墨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到那一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轫涸,他的眼睛中有不敢置信的神色,转而成为恐慌,第一次,墨歆看到那个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抱着无所谓态度的男人全身的发抖。 “发生什么事了?”刚刚说完,眼前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了。墨歆心中搅着太多的东西,已经疲惫不堪,便没有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站在床前,想着什么。 阳光斜斜的射进来,打在他的身上,那一缕刘海,温柔的飘散在他的脸颊,遮住他的面容,看不到他的表情,或许是痛苦的,或许是不舍的,或许是挣扎的,或许是冷淡的,又或许是什么表情也没有,是什么表情都包容了。 一把剑,插在他的腰间,闪着冷冷的扎眼的寒光。 “萧,萧,萧……”他听着,却好像一点动静也没有,倔强的身影,倔强的站着,却又是那么的孤寂,那么的惹人怜心,那么的欲哭无泪的痛。 当轫涸赶回去的时候,看到的,是坐在床上抱着一个红色身影哭泣的人儿,墨紫色的瞳仁里,泪水盈盈的看着自己,而床边,地上,猩红一片的血。 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支撑,脑袋里一片的空白。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就是因为知道会发生什么才会把她关在房间里,让她不要见到这个女人,可是,她居然趁他离开的时候逃出来,她居然为了这个女人抛下他。她真的这么做了呢。呵呵,原来,在她的心里,他比不过那个女人重要。 恍恍惚惚的走出去,当是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都只是一场梦,醒了,就什么都好了。身子不停的在颤抖,控制不住的哆嗦着,踉踉跄跄,离开,他需要离开这里,他需要静一静,他需要知道到底是怎么了,现在的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手足无措, 然后清清楚楚的听到,那凄厉的尖叫。 “盈儿……” 那是言裳的尖叫,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醒来后,见到的是自己的女儿,她无意识里,吸走的,是自己女儿的鲜血,是自己的女儿,用自己的身体唤醒她,换回这一条本应该失去的性命。可是,她宁愿自己死去,自己死去,活着不过是痛苦,是折磨,她宁愿死去,宁愿用死来求一线平静。 不久后,睿亲王回府,面容和曾经一样的平静,没有波澜。 不久后,王府里,有一个人人害怕的疯子,她每天就是抓住身边的人,男人就喊段哥哥,女人就喊盈儿,她整天都在哭,哭声凄厉,让人不得安眠,让人颤抖不已。 第二十九章 猛地从梦中惊醒,擦拭了额上的细密的汗珠,墨歆坐起身,黑暗里,他呆呆的坐着,如果说白天都是骗人的,可是,黑夜里,只有自己的时候,谁能逃避那一种钻心的痛,原来怎么也摆脱不了,怎么也摆脱不了那一张笑颜,你现在在哪里?过得好吗? 他披了件外衣,下床,点上灯,这样会安静一点,让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寄托的感觉。 推来门,冷风一下子灌进来,外面,白雪皑皑。 什么时候飘起了雪?白天的天还是很好的呢,怎么到了晚上就飘了这么大的雪呢? 身体上的寒冷让他微微怔了一下,便想关起门,就在这是,眼角撇过门外的梅树,树下,有一个人影,穿着白色的绒绒的冬衣,仿佛融入了雪里,只是站在门前看着屋里,正对上自己的眼睛。 眼睛? 又一阵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是…… 手松开门,踉跄着走出去。 “霜儿……” 就在那么一个不禁意的眨眼,梅树下,只是静静的飘着雪花,雪地上,亦是没有一点点的痕迹。 嘴角抽搐一抹笑,讽刺,嘲弄,真是一点没有出息,不是说放手了吗?为什么不断的梦到,现在居然有了幻觉?思念吗?想你了吗?他痛苦的闭上眼。 就这么逃避着吧,就这么沉默着吧,何必要弄的太清楚心中的感受,糊涂一点也是一种幸福。 暗暗的走回屋里,转过身,关上门,吹灭灯,即使睡不着,也还是躺在床上。 门外,白衣女子站在墙上,靠着墙壁,银色的发丝在那狂风中竟没有一点的飘动,她的身上也只是干净的一片。银色的瞳仁,在雪中是那么的灵动,想传说中的雪女。 那么站着,保持同一中姿势,静静的站在那里。 眼睛看着屋里,灯灭了,是不是已经睡了? 一直都在你身边,可是你没有发现。 墨歆,我一直都在你身边的啊…… 轻轻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黑漆漆的房间。 她知道是自己错了,是自己做了错事,是自己那么上了他。她记得那一天昏迷中迷迷糊糊听到的话。 “你还是爱他的,我只是一个影子,如果我是他该有多好,可是,我不是,我什么都做不了,保护不了,守护不了,我想过了,如果能封印我,他就可以回来,那么,我是愿意的,如果,那样你可以获得幸福,我真的是心甘情愿的呢,不过就是短暂的几十年,如果这样的生命可以为你带走孤独,简直是太好了。 可是,轫涸说,封印我,换回银萧,你是要付出自己的灵魂的,那么,是不是说你就是死了呢?他说什么东西都是等价的交换。可是如果他回来你死了,那么,又有什么意义?我在你身边是不是让你总是难过呢?是不是很恨,因为我封印着你最爱的人,让你见不得,摸不着,却又在身边存在着,是不是很痛苦呢? 我会离开的,只要我不愿意,你就解印不了他,只要我不在,就像轫涸说的,说不定很多年后,就都淡忘了,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你可以去追求更多的东西,你是那么美丽出众,剑术好像都不可以用炉火纯青来形容了呢,呵呵,做什么都会有一番大作为的,或许,我不在,见不到这张脸,你就可以平静的去喜欢上别人的,然后过一个安宁的日子。 你知道吗?嫂嫂死了,言裳疯了,轫涸不说可也知道他的痛呢,现在能够陪伴他的人也只有你了,而能够陪伴你一生的人也只有他呢。即使是这么爱你,可是……我走了以后,要幸福……而且,我也会的……呵呵……我决定娶言裳为妻,我会带着她一起离开这里,以后,不会再见面了吧……” 一个冰凉的吻落在额头,是深情的,是不舍的,却又是身不由己的。 那时候,她是那么挣扎着向醒过来,可是一点用也没有,她只能感觉着他离开,感觉着刀一点点刺进心里的痛,却是那么的无能为力。 若有所失?原来丢的是他。什么时候,悄悄来到了我的心里,让我这样的牵挂不下。 脸上若有若无的划过一抹笑意。 静静的站着,那一白色的身影。直到黎明,才消失而去。 第三十章 “庄主,东堂主系痕堂主回来了,在门外等着。”一个男子进来禀报道。 “让她进来。”墨歆说着,却没有抬头。 “参见庄主。”女子走进来,抱拳,低着头。 “事情办的怎么样?” “好了。” 墨歆抬头,看到她手中的小瓶子。 “拿上来。” 系痕递上瓶子,眼中闪过一抹不易见的邪笑。 墨歆打开,倒出里面的东西,数了数,露出满意的笑容。 “做的很好。”说着,急忙的翻开桌上的书,仿佛在找着什么。 “那我下去了。”没有多看自己一眼,有点失落,又有点开心,系痕勾了勾嘴角,离开。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走到院子的一个偏门,看到一个人倚在墙上,手交叉在胸前,握着剑,乌黑的长发松松的扎在身后,刘海将他的脸隐隐约约的遮住。 “刚刚。你呢?”系痕站住,看着眼前的人,和她一样,一身的白衣,只是多了些金色隐线的花纹,那是一只狐狸,满布了他的全身。 “刚刚。” 沉默片刻。 “你真想帮他不成?”狐疑的抬起头,看着系痕,有点不爽。 “怎么会呢?”嘴角一抹笑,捉摸不定什么意思。 “我想你不会这么做的。”清尘浅浅的一笑。 耸耸肩,系痕走了开去,身后,清尘看着,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向另一个地方。 “清尘回来了没有?”墨歆从书中抬起头,问身边的一个仆人。 “还没有消息……”那仆人刚刚说完,一阵清风,桌前已经站着一个人,一身的白衣,白净的面容,却不显一点的文弱气,倒是让人有点凉意。 “你要的已经拿回来了。”一伸手,一个红色的包裹从空中划过。墨歆接住。包裹里是有着神奇力量的红罗玉,血红的玉体,里面隐约有一个狐狸的影子。 “很好,辛苦了。”墨歆开心的看着他,心里的一个大石头好像终于落了下来。只等把它和药丸融合,加上自己的一个所有物,那么,他就可以成功了。 “庄主为何要研究这样的药物呢?”清尘找了根柱子,倚在上面,侧头看着墨歆。 “……”眼中瞬间流露出忧伤。 “这个药物庄主应该知道它所要付出的代价。”转过头看向窗外。是不是就一定这么的执着?死了一次也不知道改变一点。 “那又怎样,我又必须的理由这么做。”墨歆说着,轻轻叹了口气。 “我知道阻止不了你,只是,我也知道你什么也改变不了。”清尘说。看着坐在椅上的墨歆。 “西堂主这话怎讲?”墨歆皱起眉。 “庄主会明白的,我只是说了自己的直觉罢了。”说着,抱拳,想离开。 “我知道失败会有什么后果,如果真的失败了,你接下红庄。”清尘听着,顿了顿,没有回头,径直的离开。 “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如果成功了,至少我会有珍惜你的权利呢。”苦笑,嘴上说恨你,再也不想见你,再不要听到你的任何消息,可是……还是想……还是忍不住的想……可以和你在一起,即使是用另一种形式,是呆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但只要想到你开心,我就会觉得好幸福呢。 门外,紫衣女子垂下眼帘。 第三十一章 在山顶,微风拂过,纤草摇曳,偶尔飞过一只蝴蝶,落在她的身上,很舒服,很久没有这么悠闲的睡一觉了。 睁开眼,太阳已经偏西,照的大地一片的红艳。 “你终于醒了。”系痕吓了一跳,看到躺在她身边的清尘后,赏了他一个白眼。 “会吓死人的啊。”拍拍胸口,这个混蛋。 “吓着你了?”说着,俯身过来,把系痕压在了地上,嘴角是魅惑的笑容,远远胜过了轫涸,因为,带着妖媚,带着邪气,却又不可阻挡的让人为之倾心。 系痕明显的感到了心跳的不规律,一把推开他,故作恼怒的说:“够了,我不吃这一套。” 清尘托起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那为什么刚刚还白皙的脸这会儿比这残阳还要红呢?”嬉笑的看着她。 “你……”狠狠地瞪着他,简直不是人。 “好了……我开玩笑的,不要生气啊。”放下手,一脸正紧的站在她的旁边。 “哼。”甩头,走人,气死了。 “喂……”清尘追上去,“我已经把红罗玉交给他了。” 站住,看着清尘,眉头紧皱。 “你说什么?” “我把红罗玉交给他了。”又说了一遍,面不改色。 “你……”不再理会,如果说药是假的,红罗玉是真的,那是会要了他的命的。清尘那家伙不是说不会把玉交给他的吗?现在这算是什么? “站住。”闪身,拦在她的身前。 “有可能他现在就已经开始了,你想他死?”眼睛里充满了怒意。 “他死不了。”清尘肯定的说。 “我不会相信你了。”瞬步,从他的身边绕过向山下冲去。 “你现在不能去。”同样的瞬步,却更快,拦住她的去路。 “不要怪我不客气。” “你会为了他攻击我?”清尘有点受伤的说。 “别逼我。”有点不忍,可是,怕是来不及了。 “我回来的任务就是让事情有个了结,违背天理的都要抹杀。”金色的隐线狐狸泛着光芒。 “哥哥……”她知道逃不了那一天,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听我一句,他不会死,这次是……祁言裳。”静静的说,毫不躲闪的看着系痕。 “言裳?”那个女子,有一双好看的墨紫色眼睛,总是扬着笑容。有点顽皮,总是不见人影,很多次,墨歆给她的任务就是去找这个惹事的庄主夫人。有时候看着伤心,但是…… “放过他们好不好?哥哥……”“不可能。”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你唤醒我,只是为了你的计划,是不是?我只是你的棋子是不是?”绝望的看着清尘,是的,她只是他的棋子而已,他只是利用她完成他的任务而已,而她很乖巧的被他牵着鼻子走。 “不是的……”看着她的脸,清尘心疼的将她轻轻抱住,“不是的……是真的想见你,是真的想见你……”喃喃的说,突然脖颈处一痛,清尘看着她,不敢相信,眼中是几近的绝望,我这样做真的是为了你好,可是,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呢?看着远远而去的人,清尘的视线渐渐模糊,最后只剩下黑暗,倒在地上。 对于复家而言,他是一个三岁夭折的孩子,被早早的埋葬在地下,那时候,他模糊的看着那些人影攒动,很害怕,却出不了声。那样呆在黑暗里,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一个雨天,有人打开了它,然后,他看到了天空。那个女人穿一身的白纱,对他温和的说:“跟着我,可以给你不死的生命,还有惊人的力量。” 第三十二章 甚至是解放了银瞳的力量,却还是没有来得及。 系痕看着眼前,血,遍地的血,就像那时候一样,让她顿时头晕脑胀,感觉眼前突然黑了一片。血泊里,墨歆抱着言裳,一动不动。 “墨歆……”瞬步来到他的面前,蹲下,看不清他的脸,用手拂过他的肩。顿时,生疼,很痛很痛。 “墨歆,放手。” “我那么相信你的,系痕。”冰凉的声音,让系痕直打哆嗦。 “为什么背叛我……为什么……”声音一直都是低低的,这让系痕更是害怕,她宁愿听到他对她大吼。 想解释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有些事情,根本不可以告诉他的,他知道了,只会招来杀生之祸而已,而圣母,是她也畏惧的人物,何况是平凡的墨歆。 “为什么不解释?没话说还是什么意思?”放开她的手,放下言裳,拖着浑身是血的身子,向门外走去。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只是,请你相信,我是为你好的。”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一开始是不会有问题的计划,只要拿给他的都是假的,那么,全部失败了,他一定就会放弃的,至少,他不会变成自己一样的妖怪的。可是,为什么清尘要背叛自己,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心慈手软让墨歆继续他的研究的。 “是不是命中注定的呢?”喃喃的说。系痕若有若无的听着。 “名中注定是没有可能的。” “庄主……” “你知道吗?为什么我这么拼命的想成功吗?我以前认识一个女人,她有一张梅花般脱俗的面容,不加修饰,却是沉鱼落雁的美丽,她温和善良,虽然第一次见面时,我认为她是一个江湖盗贼。好像因为她,我知道了什么叫羞愧什么叫自责什么叫心疼,或者说什么叫爱,如果可以和她在一起,我愿意放弃一切的。可是,她爱的是别人,不是我,是一个封印在我身体里的灵魂,我只是一个外壳而已。我知道,我没有办法和她在一起,我曾经也想过,只要有可能,我愿意那么陪着她,即使她不爱我。但是,只要看到她思念的神情她梦里昏迷的时候唤着那个人的名字,我就觉得好心疼,是不是我是一个阻碍,阻碍了他们在一起,如果,我不在了,那么,这个身体就可以交给那个人,他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就可以看到她幸福的笑容了。有一天我会死去,我不知道,来生的那个人会不会像我,如果那时候,他不愿意离开这个身体,那么,霜儿和银萧就再也不能相见了,就像现在,我不能见霜儿一样,那时候她会很伤心很伤心的。怎么可以因为我的存在伤心呢,那是多大的痛啊。” 系痕跪在地上看着那个人,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说的温婉,说的纠缠,说的心痛。 “为什么……为什么不和她相见?”这是她一直想问的问题,她一直在他的身边,希望他可以去杭州找她,可是,他从来没有,他甚至是那么厌恶别人提起那个名字,她以为,他这样研究不死药只是为了获得一个不死之身,可以囊装整个武林,她也心甘情愿的帮着她,她的任务总是完成的异常出色,所以,他很相信很相信她。 “因为,因为如果见了,我就舍不得了,我就会自私的想留在她的身边,想真实的看到她碰到她,听着她的呼吸,感受着她的喜怒哀乐,如果是那样,银萧就回不来了,可是,没有多少时间了啊,如果他现在回不来,也许,以后就在也回不来了……”静静的说着,看着窗外的夕阳,总是那么不解风情,总是在这样的时候异常的美丽,想娇羞的新娘,遮着红头盖,羞得满面的霞红。 “你是……一心求死?”她不想失去他,可是…… “那么你认为呢?可是,你给的是假药,假药是什么事情也做不了的,不过是搭了一 条无辜的生命而已。如果……“转过身,犀利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如果是真药,你知不知道,说不定银萧已经回来了,说不定他们已经相拥而笑了!” 怔怔的,说不定,他已经回来了,说不定,已经和他在一起了,说不定,所有的思念都结束了。 可是, 那时候, 你又在哪里了? 墨歆…… 你又在哪里了? 第三十三章 “那么庄主有没有想过,那位姑娘是否愿意您这么做?”他总是一意孤行,总是自己认为什么是对的就什么都不说的去做,什么都不顾的去做,就像曾经的银萧,因为认为那么做是对的,所以什么都不考虑的去做了,可是结果告诉她,他是一个笨蛋,十足的大笨蛋,大傻瓜。 “……”沉默良久。“她不爱我,我是知道的,即使爱,那么也只是一点点,只要银萧回来,我所造成的伤痛可能很快就没有了,很快就淡忘了,很快就不记得了……”低下头,眼神恍惚的看着地面。 “为什么总是自己一个人去做,为什么从来都不和别人商量呢?或许那位姑娘心中并不是这样想的啊,或许他也会因为失去你而伤心一辈子,她也会因为失去你而永远的郁郁寡欢下去的,感情只有自己知道,不是你看了怎样就是怎样的啊。”激动的说着,泪水四溢。 “那又怎样呢?她的……呵呵……怎么和你说了这么多……”转过身去,看着门外的什么地方,然后,系痕眼前一晃,消失了踪迹。不敢相信,什么时候,他的速度……什么时候……难道说,他对她的信任也只是某一方面的而已吗? 迅速的追上去,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银瞳的力量再次解放,月下,是一道白色的影子穿梭而去。 清尘醒过来,只觉得脖子实在是很疼很疼,稍稍休息了一下,向山下山庄赶去。第一个名单是言裳,第二个名单就是墨歆,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了。圣母的计划是不会出错的,只是,总觉得心里很乱很不安定,总觉得什么事情在计划之外的发生着。 到了庄内时,里面已经在准备丧事,清尘找了个下人问了问,是为言裳准备的,就像圣母说的一样,言裳知道是假药,知道墨歆会遇到危险,必然会去替他死的,而那时候,他也是看到言裳在门外玩耍才去把红罗玉给墨歆,而身为不死人的言裳定然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必然会对他提防,也就一定会去偷听,所以,一切都在计划之中的。现在的墨歆已经消失不见,也正如圣母说的,他会一时心中难释出去缓解一下,那么,现在圣谷的人应该已经到了,也就是说刺杀已经开始了,那么,系痕呢? “有没有见到西堂主?”抓住一个小厮问道。 “没有,她一早就出去了啊。”小厮回答道,说完就去忙其他的事情。 清尘的心不正常的跳动着,莫名的恐惧,心中不安。是去追他了,那么他们都去了哪里?他现在必须要见到系痕,心中的不安在扩大,总觉得什么事情在不好的发生。 瞬步,仔细的寻找他们的气息,向最可疑的地方追过去。 圣母大人,你说过不会伤害系痕的。 穿过竹林,穿过瀑布谷,还是没有找到墨歆,他到底去了哪里?系痕着急的站着,却不知道该向哪里走,会不会追错了方向?可是,她是顺着他的气息追过来的,应该不是这个问题。是他速度太快了,已经不是她可以追上的了,什么时候,你对自己都做了什么?手不停的抖着,气喘吁吁,却有急的满头大汗,真是厉害呢,你是第一个让我这样狼狈的人呢。现在应该满足了吧,真是气死,怎么就这么笨呢。 猛然间听到刀剑相碰的声音,是在不远处的小山丘上吗? 系痕想也没想奔了过去。 墨歆站在不远处,剑闪着寒光,月光下让人冷冷的。不远处站着三个人,都持剑,而中间那个人,心中一慌,怎么会,怎么会是他?哥哥说过是言裳的啊,为什么现在这个人站在墨歆的面前,手上拿着那一把剑。 那一把剑,有着银白的剑身,翡翠绿的剑柄,没有剑鞘,因为本是一把无形的剑,一把随着持剑者的意志出现的剑,剑身靠剑柄处,赫然的一个金色的字,“霜”,霜剑,是圣母的佩剑,这是世间唯一一把斩杀不死人的剑,只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天行……”轻轻喊了声,听到声音,那个男人看向她。 “霜儿,你来了。”持剑的人僵住,墨歆缓缓的回过头,看到了那个银色长发偏偏的女子,而此时,一把寒剑直刺而来。 第三十四章 刹那间,墨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惊喜和不敢相信充斥了他的大脑,他只知道看着那个身后的银发女子,嘴角不经意的勾起一抹笑,那一张脸庞,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让他魂牵梦萦,让他想着却痛着,愣愣的站着,想去抱抱她,即使现在死去,似乎已经不在乎了,如果可以这样看她一眼,怎样都已经无所谓了,他是那么的放不下,是那么的想和她在一起,即使是蠢之又蠢的笨方法。 可是,他看到的是她惊慌失措的脸,是她一晃而逝的身影,然后,他感到有人抱住他,然后,他感到了湿漉漉的恐慌,茫然的转过身,看到那个银发飞舞的女子扬着一张笑脸,明媚的看着他,她的身后,是那只刺向自己的剑,霜字赫然的染得猩红,持剑人,依旧是那么的面无表情。颤抖着,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是那种冰凉,没有温度的冰凉,她在 笑,弯弯的眼睛,银色的瞳仁闪着盈盈的泪光,嘴角溢出的血,像初绽的血莲花,妖娆的让人心慌意乱。 “霜……霜……霜儿……”泪水模糊了视线,为什么,怎么会变成了这样,清醒过来,看清楚的是这样的血腥。 依旧的笑容,月光下,动人心魄,又是那么的凄凉,让人心碎无助。慢慢闭上,那眼中的银色渐渐失去了光芒。 在她倒下的那一霎,稳稳的抱住,轻轻将她放下,站起身,看着眼前的三个人,眨一眨眼,泪水滑落,伤害她的人,他不可以原谅,绝对不可以。 瞬间的舞动,手中剑发出龙吟之声,向天行刺过去,招式在眨眼之间变化万千,眼中剩下的只是复仇,只是杀了眼前这个人,这个伤害了她的人。 叮……叮……叮…… 剑与剑的相碰,扬出清脆的震音,划出寒冷的光芒,爆出夺目的银火,愤怒,狂躁,恨意,一下子全部涌出,剑招的狠毒是步步逼向死角的,招招绝术。他要宰了这个人。 清尘听到了打斗声,立即奔过来,月光下只是隐约的看到剑光的闪烁,他知道,暗杀已经开始了,而他的职责是,站在一边,看着,然后将墨歆的尸体带回去,带回去交给圣母。然而,只是眼睛的一闪,看到了草丛中静静躺着的身影,纤弱的,白衣裹住她婀娜多姿的身子,银色的长发上是鲜红的血,染透了她的衣衫。 好像,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的不安,好像知道为什么心总是不稳定的跳着,好像终于知道了一些真相下的真相。抖动着,一直颤抖着,慢慢走过去,触摸那张苍白的脸庞。 一瞬间,两个身影分开,对站着,一个表情凝重,一个面色苍白,而就在同时,一个身影闪过,剑,冷冷的架在天行的脖子上。 靠近,最贴在他的耳边。 “不要告诉我,她是为了挡剑才不注意的被刺中的。”慢慢的语速,让其他两个人顿时失去轻松的表情。 “我的任务,第一个名单是复凌霜。”天行静静的说,没有任何的波澜。 怒火的哼了一声,剑脱出手,同时,夹住天行的手臂,折住他的手腕,霜剑很轻松的落在清尘手中。猛地弹出身去,清尘看着扭曲了脸庞的天行。 “圣子殿下,这是圣母的命令,不要为难……” 他们几乎看不到什么时候他来到他们身边,只是觉得脖子上一凉,然后就是那么一痛,那个稍稍恍惚了的身影变得实在,而自己的视线渐渐模糊,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霜剑上,猩红的血还没有停止滴答。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殿下想怎么做无所谓了。”天行艰难的支撑着,陡然倒下去,单膝跪着。 “你回去吧。”淡淡的说着,回头,墨歆已经抱起凌霜,静静的看着他们。 “我们也回去吧,霜儿需要治疗。”他不杀他,因为,他放了凌霜一命,所以作为答谢,他不可以杀了他。没有了霜剑,圣母拿他也不会怎么办的。清尘看着墨歆的表情,知道照顾的事情已经不需要自己操心了,那么他就可以一心一意的做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了。 月光下,两个挺拔的身影迅速的消失在黑暗中,而另一边,天行的嘴角抹过一丝笑意,圣母永远都是最厉害的,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放过凌霜,那个在她眼中是最大障碍的人。不过完成任务就可以了,拖着疲惫的身躯,慢慢的消失在另一边的黑暗。 第三十五章 血汩汩的流着,一边,清尘满头大汗,手不停的忙着运功止血,墨歆在一边守着,等到清尘支持不住时自己顶替,这是关键的时期,只一个不小心,就会要了凌霜的性命,屋里只有运功发出的微微的风动声,门是锁着的,门外站着其余两个堂主和一些精锐手下做守护,绝对一个苍蝇也飞不进来。 墨歆小心的为凌霜和清尘擦去额上的汗珠,心里急的慌,手一直有些颤抖,千万不要死,千万要挺住,不可以出什么事的,凌霜,一定不可以放弃…… “咳……”清尘一个前倾,血从嘴角溢出,手无力的垂下,撑在床上,发丝早已被汗水淋湿。 “我来吧,你休息一下。”说着,把他扶下,坐在椅子上,墨歆自己做到凌霜的身后,开始运功。 良久,门慢慢打开。疲惫的走出来,清尘踉跄了几步,勉强的站住脚。 “东堂主,怎么样了?”齐河和天影急忙问道。 “咳……进去扶庄主到房间休息。”说完,一个站不稳,栽在了地上。 “堂主……”眼快的手下迅速的来到身边,抱住他,一个箭步,带他去了厢房休息。屋里,齐河还有天影支起墨歆,把他带回他的房间。并不忘的为凌霜盖好被子,小心的揶好,轻轻叹了口气,消失在屋里。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把西堂主伤成那样,以前不管是什么样的任务,从来都是毫发无损的回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正堂里,南北堂主集结一群得意手下商量讨论着。 “不知道,只是事情实在蹊跷,在庄主研究失败的不久就发生这样的事情。”齐河说着,低头思索着。却怎么也理不出一个头绪。 “还是等他们都醒过来在说吧,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商量终究什么用也没有。”天影说着,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等等,接下来的几天,庄内要加强守护才行,只怕事情传出去,会招了朝廷或是江湖其他门派的偷袭,到时候,就麻烦了。”齐河冷静的想了想,若是这样就乱了方寸,也太没有品味了。 “这是的,那就把四堂的人分成四组进行防守,夜晚偷袭最是可能,所以西堂主的人负责上半夜,东堂主的人负责下半夜,毕竟,他们都是非常精锐的。我们的人就负责上午,你们的人负责下午,庄主身边的亲随就自由组合负责内部的安全。”天影想了想,认真的说。 “这样分配到也是不错的,庄主和东堂主只要休息也就好了,要加强西堂主身边的保护才是最重要的。” “嗯。” “那么,现在起,各分堂就开始执行。”齐河一声令下,屋内的各分队队长一声相应,消失而去。 “这样就会好一点了,至少,他们都可以放心的休息了,以前好像都是他们三个在嚣张呢……呵呵……”天影抿嘴笑了笑,故作轻松的说。 “啊,是的呢,这次轮到我们大干一场了。”齐河笑着说,在天影的肩上拍了拍。一瞬间,脸上悄悄闪过红晕,天影侧过头,走出门去。 看着她,齐河叹了口气,一直喜欢庄主呢,可是,你自己也知道,根本没有什么希望的啊,其他方面不说,就算都是比较天才吧,那么,在女人方面,他简直就是一个木头人,即使是庄主夫人,娶回来都三年了,好像,他知道的,他们根本没有同房过。有时候真让人怀疑,那家伙是不是有隐疾呢。啊,算了,毕竟,他太优秀了,长的不是人的水准,毒术出神入化,剑术简直就是登峰造极嘛,看上那家伙也是正常的啊。嗯,既然你想守护那个人,那么,我愿意和你一起守护,只要这样呆在你身边就可以了。 嘴角弯弯露出一个笑,朝天影追过去。 第三十六章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花费了太多的功力,清尘只能勉强的在庭院中走走,而墨歆只是躺着,看着床顶,不知道在想什么,不时的有人来向他禀告外面的情况,今天遭到那个门派的挑衅,有那个门派不要命的实施偷袭,或者就是问他要不要吃什么东西,要不就是来给他送药。这些,他最多只是嗯一声或是勉强的点点头。只有,当女仆告诉他关于凌霜的状况时,他的眼中会闪过不一样的光芒,可是,他却没有力气去亲眼看看,只能那么躺着,想着,思念着,牵挂着。 “怎么样,好些没有啊?想不到你比庄主恢复的快的多啊。”齐河走到清尘的身边,看着繁盛的树叶。 “他活着已经算是奇迹了。”清尘静静的说,走到一个石头上,坐下来。 “什么意思?”紧张的看着眼前的人,活下来已经是奇迹?那么就是说他知道危险性却让庄主去冒? “那可不是一般的疗伤的问题,是吸取力量,吸取另一个人的力量来获取生存。如果说伤的是要害,极度的威胁了生命的话,那么,那时候的凌霜会无意识的吸取他人的血来获取生存。也就是说,那时候就是一命换一命。”清尘说着,看着齐河不解的表情。 “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那么明白的,只是,啊,怎么说呢,为了凌霜,他会变得不惜一切代价的,这点疲惫可算不了什么的。” “凌霜?” “就是系痕。” “啊?” “嗯……这个问题你还是等你们庄主醒了去问他吧,让我来解释其中的事情真是太麻烦了啊。” “喂,你等等,别走啊……”齐河看着转身离开的清尘,想追去,却看到走过来的天影,站住脚,看着她。 “你们说什么呢?”天影问道,在清尘做过的石头上坐下。 “呼,真是乱七八糟,没有听明白,只是,好像庄主和系痕以前有很多羁绊似的。”挠着脑袋,突然觉得这么说有点不太好,特别是在这个人面前,于是担心的看着她,出乎意料的,她的脸上扬着明媚的笑容。 “是吗?呵呵,难怪庄主那样疏离,怕是心中早已有了别人而无法接近他们了吧。” “你……” “嗯?” “没什么……去吃饭吧,刚刚青儿来叫了呢。” “嗯。”点点头,起身,有点不舍。 “今天你送饭给庄主吧。”拐角处,齐河说道。 “为什么?”不解,回头看着他。 “不为什么,你送给他吃饭吧。”憨憨的摸了摸脑袋。呃,是不是问错了啊。“嗯……”低着头,思忖着。“我想和以前一样送饭给清尘……”犹豫着,却还是说了出来。 “呃?” “我走了。”说完,匆匆的消失在拐角处。 “清尘?”难道你喜欢的是他?陷入了更深的惆怅,看来自己是彻底没戏了哇。清尘虽然有点冷冷的,却不是庄主那样的疏离,平时对天影的照顾也是大家看得到的,难不成,是暗度陈仓了?哇……真想大哭一场啊…… 耷拉着脑袋,向院子走去。 房间里,凌霜的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 第三十七章 这里是哪里?这里是哪里?凌霜抱着肩,好冷,好冷,这里是哪里? 哥哥?墨歆?哥哥?墨歆?…… 你们在哪里?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 哥哥……墨歆…… 好白的地方,眼睛扎的生疼; 好冷的地方,手脚冻得冰凉了; 好安静的地方,耳朵里没有一点声响。 一片的死寂。 死寂? 死? 我死了吗?是不是死了? 慢慢站起身,哆嗦着,向前面走着,算然不知道那里是不是所谓的前方,还是说是来路。 哥哥……墨歆…… 泪水哗哗的流着。 不要扔下我一个人,不要让我一个人啊…… 哥哥……墨歆…… 唤着,却出不了声音,你们在哪里?你们在哪里?是不是不要霜儿了?霜儿不要一个人,霜儿讨厌一个人,霜儿不要这样孤独着,霜儿好害怕。 哥哥……墨歆…… 你们在哪里?看到霜儿都哭了吗?快出来啊……你们都躲在哪里?你们在哪里? 隐隐约约,是什么东东,在不远的地方恍恍惚惚? 慢慢走过去,压抑住心中的恐惧。 渐渐看的清楚。 泪水扬起,一把抱住,把头埋的深深的,抽泣着。 墨歆,墨歆,墨歆,墨歆…… 轻轻唤着,轻轻的,害怕一个不注意,你又消失不见了,害怕一个不小心,你又离开了,害怕一个不留神,你又在睁开眼的时候找不到了…… 冰凉的手托起她的脸,看着那张俊秀的脸庞,精致的鼻梁,高高的,温红的嘴唇,狭长的眼眸,轻轻的抬起手,抚上那双眼睛,为什么有一种难解的忧愁,为什么有那么点暗淡,为什么失去了神色,为什么那种温柔让她是这样的心痛? “不要乱跑啊,不然有人会担心的。”轻柔的声音,有着摄魂的力量,让她痴痴的,听着。“要回去了,知道吗?这样子我会不放心的。要乖乖的,我才能放心的走呢。” 温柔的抚摩她的长发,手掌是那样的冰凉。 握住,放在脸颊上,泪水滴在他的手心,却是那般的温暖。 “我知道的,会乖乖的,会很听话很听话的,不会让别人再为我担心的。”埋在他的手心,依恋的感觉,不是墨歆的那种清凉的温柔,是一种浓烈的却是压抑的温柔,体会得出得深情。是…… “那就好,会一直陪着的,所以要幸福的,不要让我那么后悔,你应该是每天扬着笑脸的……”模糊,触感消失。 “萧……”喃喃的说,胸口一阵剧痛,嘴角鲜血溢出,好痛好痛,萧…… 门外,墨歆看着慌忙的女仆们,看着清尘满头的汗水,却又是那么清晰的听着,她一句句的萧,一句句的让他的心痛的不能呼吸。原来,我是一个傻瓜呢,一直都是,一直都只能是这样输的一败涂地,输的只剩下认输。 第三十八章 天气渐渐转凉,外面那些风风雨雨却越演越烈。 这一天,墨歆坐在凌霜的床前,给她小心的喂着汤药,时不时的用绢帕擦拭嘴角溢出的药。 “庄主……”一个黑衣人踉跄着进来,大声叫道。 食指放在最前,做出手势。 来人立刻闭上嘴。 墨歆起身,把药交给刚刚进来的一个女仆,走出门去。 “什么事?”皱起眉。 “庄主,前方来信,遭到突袭,很多兄弟们受到埋伏,他们估计,是朝廷的人。” “朝廷?”看着天空的月亮,娇羞的躲入云里。 “在他们的尸首上找到了这个。”说着,递上一个牌子。 拿在手里,看了看,没有波澜的眼睛,良久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可是……”从来他都不是这样的,如果是以前,他会很严肃的安排人手,周到的和他们周旋。 “下去。”命令的,冷冷的,藏着怒火。 “是。”无奈,闪身消失在黑夜里。 看着月亮,叹了口气。 轫涸,你是在报复吗?因为我,你妹妹才死去的。是不是很恨呢?这样也好,来一个了结,已经是必须的了。 转身,看着屋里熟睡的人,眸中闪动着不安,会恨我吗?现在的我,要去和轫涸解决一个无法避免的问题呢,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了,可能会带着你的银萧一起消失了。又或者,会杀了你的师哥呢。怎么说,都会让你伤心的结果。等你醒来,可能已经是另一个世界了,等你醒来,可能一切都已经不在了。 黯然离开,不是不想进去看看,不是不想在去碰触那种真实,只是,决绝的离开才可以有足够的勇气,足够的勇气去离开。 树梢上,清尘看着,什么也没有说,轻轻一飘,落在凌霜的身边,拨开额上的刘海,食指放在她的眉间,慢慢的,发出银色的光芒。良久,离开,那雪白的额上,是一个朱莎梅的印记。 你不可以这样睡去,我不可以看着你再后悔,即使要以我自己作为代价也无所谓,已经够了,活得太久了,已经够了。 轻轻吻了她的额,没有泪水,却比哭泣还悲伤的眼神,久久不忍离开,坐着,看着,抚摩着那脸颊。想起那一天在山顶,不是开玩笑,是真的,很爱很爱,所以是下意识的想吻你的,不是开玩笑的啊。可是,我是你的亲哥哥,不可以那么做的吧。有些东西,自己知道就够了,自己留着就已经很满足了。看着你幸福,我才是最幸福的。 “霜儿……”喃喃的唤了一声,视线模糊,手感越来越虚无。已经到时间了啊,我要走了,醒了不要哭,醒了之后要乖乖的,乖乖的…… 一阵清脆的微响,雪花缓缓的飞舞,落在她的身上,消溶,消溶不见了踪迹。 墨歆拿着剑,走出房间,抬头,什么时候飘起的雪,这样的轻缓,这样的宁静,好像有着那么多的不舍,不舍的消失,却又难违的融入土地没了踪影。为什么看着,会想哭了呢?好一阵伤心,好难耐的心痛,好不忍。 身边瞬间站住两个白衣人。 墨歆转过头,却看到天影满面的泪水。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止不住,呵呵,我没事,真的没事呢。”笑着,去擦,却是越擦越多,越忍越流的泛滥。 “清尘会照顾系痕,我们走吧。”说着,纵身,三个身影消失不见。 屋里,一盏灯,恍恍惚惚。 蜡油滴落,一滴一滴…… 第三十九章 张开眼,刺痛,很明媚的阳光,勉强的支起身,用手遮住眼。 窗外,有鸟的叫声。 “堂主起来了吗?”刚刚走到门外,却听到一个女仆大声叫道,欣喜毫不遮掩的露出来。 “嗯。你是……”凌霜看着那个女子,很朴质的一身衣服,很简单的发式,却显得很是清秀。 “我是东堂主的手下。”女子看到凌霜主动和她说话,还是一脸的关切,心里那真是暖呢。 “清尘呢?”四下看看,只有这个女子在自己身边,静静的。 “庄主让他留下照顾你,可是我一直都没有见到他。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大概又是去那山顶偷懒去了吧。”这个女子好像比较了解清尘,那个山顶?是不是说那次的那个山顶?看到那次是自己打扰了别人,还一脸恼怒他的打扰。轻轻笑出声。 “庄主他们呢?今天这是好安静呢。”手撑住门,问道。 “庄主吗?听说是去办事了,带了两个堂主走了,我也不是很清楚呢。是庄主吩咐没事的人不要来打扰堂主您的,所以,也就比较安静了。”女子连连的说,看来是真的比较兴奋的。 “嗯,那,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办事?努力的回想了一下之前的事情,难道…… “没有,不过可能还要几天,昨晚刚刚走的。我去帮堂主弄点吃的,应该饿着了吧。”说着,轻快的蹦了开去。 凌霜紧锁着眉,她记得剑刺入自己的心口,无论怎样,不会这样轻松的醒来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天行他们倒是不需要担心,那时候,她看到哥哥的,说白了,他们不过是臣子,见了圣子只有听命的分。 嗯,还是去问问清尘吧。 不等那女孩子来,凌霜撑着身子向那个山顶走去。 八岁,小凌霜站在围栏边,看着父亲和师哥师弟们耍马计,场子里一片的欢呼声,热闹非凡。有一只蝴蝶飞过,漂亮的墨蓝色翅膀,一下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盯着它,追过去。然后,在一棵大树下,看到那个男孩子,抱着膝,坐在树上,头搁在膝盖上,黑黑的头发散在身后,流海半遮半掩着他的脸,视线看着马场,眼神很专注,随着场内的笑声,他的嘴角也勾起笑容,很是清丽,很是好看,那时候把她看的呆了,比银萧的要脱尘,又有着一样的寂寞一样的孤独一样的有点僵硬,是那种长时间不笑的僵硬。 感觉到有人,男孩子转过头,看着,静静的,盯着她看。直到她浑身不自在,红了脸,细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喜欢吗?要不要一起去玩?” 男孩子没有任何的表情,又盯着她很长时间之后说:“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也是一个人吗?” 听着有点忧郁,眸子里闪着一点点光芒,很微弱的光芒。 “我叫复凌霜,是红庄的大小姐哦。”骄傲的挺起胸,看着他,继续说道:“我想在这里看着,这里静,我在等萧萧来找我。” “复……”喃喃的说,凌霜却清楚的看到那双眼睛里跳动的火焰。 “你是复家的人?是他的女儿?”顺着手,看到了扬鞭的父亲。 “嗯。”认真的点点头。回过头的时候,却看到一张放大的脸在自己的眼前,唬了一跳,定定的站着。 “你叫凌霜?真好听,我叫清尘,没有姓。”似乎是故意强调的说。单手托住她的脸,仔细的看,仔细的看,好像有一点的相似,特别是眼睛,都像父亲,还有鼻子,嘴巴,脸型……看着看着,凌霜看到那个笑开的男孩子,像清晨的薄雾,朦胧的,把一切都变得不太现实。 “不要告诉他们哦,不要说你见过我哦,以后你就是我妹妹,好不好?”走的时候,他强调,然后温婉的问道。什么以后,从你出生开始你就注定是我的妹妹,真好,可以有这样的接触。 傻傻的点点头,看着他渐渐消失在眼前,有点不敢相信,不过,还是笑着说了再见。之后,竟然会常常来到这里,在那棵树下等着,和他见面。好像有种莫名的期待。 第四十章 在她十五岁时,他来参加了她的成人礼,可是,那时候,她才发现,站在角落的他,只是她可以见到,什么时候,只是属于她的存在,他是这么说的,他说他是因为她,所以这样存在着,她不明白,不过听了很高兴。 那时候,他送了她一块玉,猩红的玉身,里面有隐约的什么东东,那时候并没有太在意,只是把它戴在胸前,因为他说那是可以护身的。 知道把它送给银萧才知道,那是红罗玉,或许,有些人几生几世也不会见到一眼的宝物。而就是那么一块玉,让他们阴阳分离。不过并没有怪过他,没有怀疑过他的用心,不知道为什么的,就是那么不可置疑的相信着,即使有那么一点的盲目相信。 后来,他在没有出现过,一直到她苏醒的时候,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 对着她明媚的笑着,那时候,他有着那样一种惊心动魄的妩媚之色,让她顿时的慌了心跳,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的心慌意乱的看着他,直勾勾的,就像那时候他用直勾勾的眼 睛看着 她一样,只是,他并没有被看的不自在,反是笑得更加的魅惑,直到她不安的躲开那双眼睛。 他对她说:“哇,醒了,好怀恋的脸呢。”然后捏捏她的脸蛋,嬉笑,顽皮,很坏。 就是那时候看到了那个可怕的女人,即使她有着倾城倾国的容貌,即使她有着假似温柔的笑容,还是让她心底直发凉,浑身颤抖,瑟缩着躲在清尘的身后,只敢偷偷探出头看着她,那个水一般明净的女人。 凌霜慢慢的走着,现在的身体爬着样的山真是有那么一点的吃力呢,不过就是很想见他,不知道为什么的那么一种难言的思念啊。一路上,鸟叫虫鸣,花开遍野,很漂亮的世外桃源,让她有点痴迷,过一会儿就停下,深吸一口气,很舒服。嘴角咧开笑,眼睛眯起,阳光把那单薄的身躯照的通透。 终于跋山涉水,到了。 四处看了看,没有人。 很安静,很安静。 没有人的很安静很安静。 “哥哥……”叫了一声。没有回答。 可能不在这里吧。自我安慰到。躺到地上。 说不定醒来的时候又会被身边躺着的人下一跳的。 想着,笑了起来。慢慢的,暖暖的太阳让她昏睡过去,暖暖的太阳,很舒服,一点没有夏日的炎热,也没有秋日的干凉,这个交接的季节真是不一般的舒适呢。 墨歆站在轫涸的前面,两个人的身后都只是少数的人,可一看就会知道,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各个脸色凛然,气氛肃杀。只是这两个人却都是面带笑容的。 “很久不见了呢。”轫涸开口说。 “是啊,很久呢,只是想不到再见面是这样的形式呢。”苦笑。墨歆并不想和他为敌,曾经,他们也算是携手打天下的。 “她……醒了没?”犹豫,但还是问出来。眼睛闪烁。 “没有,清尘说可能我有生之年只能那么守着了。”苦涩,是的,只能那么守着,守着一颗不属于自己的心灵,但是,如果真的可以,他也满足了。 “已经醒了,清尘死了。”淡淡的说,正如他想的,他不知道她醒了。 “什么?”墨歆有点不敢相信。 “不相信吗?但是是真的呢。”嘴角抹上一笑,剑在那一瞬间出鞘,向墨歆攻击而来。 原来只是诱饵,原来是在利用吗?怒火,不可以原谅!不可以原谅他利用她!霜剑一声轻吟,出现在墨歆的手中,在轫涸的剑刺来的那一霎,挡住,叮的一声,各自弹开去。草轻轻被压倒,迅速的又站直,空中,两个身影时隐时现,刺眼的只是那剑光的晃眼,夺目的,残忍的,凄凉的,更是可悲的,哀伤的在吟唱着一首首挽歌…… 第四十一章 庄里,那个可怜的女孩子泪水泛滥成灾,刚刚不是说拿吃的给她的吗?怎么一转身就不见了呢?所有的仆人都在慌忙的找着,会不会被挟持了去?会不会出什么事情啊?想着想着,泪水更是不得了,身边两个女孩子不停的安慰着,说着说着,自己也哗哗的哭起来。 “会不会……会不会……是去找东堂主了啊……”女孩子哽咽的说。 “东堂主?” “嗯,醒来之后,西堂主问过东堂主的去向,我说可能是在山顶上呢,她会不会是去那里了啊?” “我们去找找,说不定就去了那里,你先不要哭,即使重伤未好,西堂主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她那么厉害,是不是?不要自己吓自己了,知道吗?”身边的女孩子说道。 “嗯,这就去找,得快,天要黑了。”拭去眼泪,像山那里走去。 一群人,大声叫着“西堂主……西堂主……”可是,一直到山顶却还是没有人回答。 “怎么会这样……”女孩子颤抖着,不可以丢了她的啊,庄主是那样慎重的吩咐过的,如果出了什么事情,自己只怕要小命不保了。 “再找一遍,直到找到为止,否则一个也别回去!”身边那个绿衣女子发怒道。 “是!”应道,点起火把,向山下走去,在找一遍,一定会找到的,只怕是摔着了,倒在什么地方了吧。 …… “你知道吗?本来她是我的新娘,如果他是嫁给我,或许现在的一切都不回发生的。”轫涸点水而立,说着,眼睛里越渐暗淡。肩上,鲜血不止。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墨歆淡淡的说,胸前是一道刺目的血伤。 “是的呢,所以是一个了结了。”剑上,血一滴一滴,滴在水上,溅起血花。 “我的身体里,还有一个灵魂……” “银萧。” “所以,这个了结就由我来做吧。”谈话就此结束,水轻轻荡开波纹,剑相撞,那一刹,两双眼睛,闪着同样的笑意,解不出那是什么样的意味,不明白那代表的又是什么样的情绪。 身后,静静的站着,七个白衣人,七个黑衣人,没有表情,仿佛只是抱着观望的态度,事不关己,淡漠而无情。可是,他们的心中早已经紧张的不可呼吸,那里,战斗的是他们最敬爱的人,看着他们负伤,自己会比他们更痛,只是,他们又有着不可违背的命令,那个他们无法理解的命令。 剑,朝着墨歆的脖颈刺来,而,同样的,霜剑,夹带着杀气,刺向轫涸的心脏。 一瞬间,墨歆看到了那一刹那的笑容,是绝望的却又是心满意足的幸福,可是,已经来不及收手。 墨歆愣愣的站着,看着手上,霜剑,没入那颀长的身体,青衣上,晕开猩红。而轫涸,剑只是垂垂的握着,就在那剑要刺入自己身体的那一霎,忽然的一收,不待反应,霜剑已经直直的刺入轫涸的身体。 “你……”震惊,诧异,不解。 “知道吗?”一边说,一边吃力的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握到剑身,慢慢的伸到“霜”字上,顿时间,发出一阵银银的白光,血,变成一股一股的细流,流入“霜”字,把那银白的字样,染成红色。 “知道吗?霜剑是把饮血剑,一把吸取一切力量的魔剑,可是……可是,如果是一个心无杂念之人握住它,那么,它就会是一把救世剑。” 墨歆看着,恍然间明白了什么,猛地一拔,剑,带着血,红光一闪,被拔离轫涸的身体。 “已经……已经太晚了……咳咳……这把剑里,有我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精华,用它……用它开启你身体里的……红罗玉……咳咳……”缓缓的躺到地上,如一缕春阳,柔和的散发着一抹一抹淡淡的光芒。 墨歆看着剑,那“霜”字已经恢复了银白,可是,那刀刃,闪着的是猩红猩红的光芒。 “开启红罗玉……杀了……圣母……杀了她……一定要……一定……”断断续续,越渐的模糊,越渐的浅淡,墨歆看着,看着刚刚对他笑的人渐渐的消失,渐渐的模糊不见。原来,原来他和自己是一样的,只是求死的。 “主子!”七个白衣人,刷刷的跪倒在地。 “你们……” “睿亲王说过,如果活下的是主子您,那么,我们就要跟着您,完成应该完成的任务。” “你们起来吧。”然后,转身,身后,是一片茫茫的草原,站在这个山顶,将一切尽收眼底。 圣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