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至倾城》 【rn书评团点评】 『波澜迭起,超然独到』 作品情节曲折,全文布局错落有致,笔触细腻灵活,语言张弛有度,为读者生动的展现出关于家族后院错综复杂的感情纠葛以及一系列的权势之争、利益之争的恩怨故事。作者文笔细腻,行文间无不隐露出淡淡的哀伤和无奈之情,淡雅流畅,逻辑清晰,让人富有身临其境之感。作品人物个性展现棱角分明,至情至性,尽显纤巧温婉的内心世界,表达手法独特,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相互交替,但却丝毫不显杂乱,转换自若,柔情缠绵中难掩磅礴之势。 【探路兵评论团】 啊薇 的评 啊薇 浅评《月至倾城》 其实我是不太会写评的,当然也不擅长了。所以,写得不好的地方,还请见谅啊!其实,这篇文的字数挺多的,我看了好久,还没看完。也因为最近比较忙,所以,表怪我啊!!我不是故意的。好的,引入正题了。 首先,这篇文之前rn书评团也点评过,评价很高啊。不可否认,确实情节曲折,全文布局错落有致。 一开始的内容也很吸引人看下去。一开始就显出有些哀伤,情节很有新意,构思也特别好。穿越小说有很多,各种的穿越方法也不少,此书的穿越虽然不算是新意,但是穿越背后的故事却很生动,很不错。穿越前的故事是我最为喜欢的。不得不说,这篇文,确实是篇不错的文。 不过,十全不会十美,再好的,也只会有些不足之处。 先说说书名,总体来说,书名还算是可以。只是感觉,《月至倾城》可能会不太受人注意,似乎类似的书名有不少。 再说说简介,“她,是殇清宫四宫主;他,是上官堡堡主。显赫的家世,单凭这点便是人所不及。她嫁给他,本是无可奈何,可谁知相处久了却到底是恋上了……她,挥剑杀了他的父亲,他为激她迎娶了婢女,却在纳妾当日知道她已身怀有孕……玉楼明月长相忆,柳丝袅娜春无力,爱恨交加,是幸还是不幸,本以为雨过晴出便会一切好。。。 ”这样的简介比较普通,让我觉得也不能有什么特别深刻的记忆。我想,一般人看简介总是会重头看起吧,简介是吸引读者最重要的。这个简介一开始是介绍人物的身份,而且,有不少小说是女主穿越成位高权重的人物,然后再看上位高权重的男主。所以,我认为最前面应该把文中的最有吸引力的情节放上去。不要让一个普通的简介来埋灭文中精彩的内容! 至于正文,我不得不赞叹,前两章确实不错,特别吸引我看下去,后面的恩怨情仇,看得出来,很花了心思。文笔流畅,转换自若。不过,文中说,月是特别恨若风的父亲的,刚开始看的时候,似乎只写出了特别恨,但她的行为举止上,体现的似乎并不多。两位主角也似乎太容易好了。 总体来说,这篇文,其实是篇很不错的文,只是,奇怪,好像没签约啊?很喜欢看这篇文,有时间我一定会去把它看完。呵呵,作者继续加油啊!不过,我无意间看了下面的评论,似乎更新有点慢,建议作者可以多花点时间在更新上,或者多存点稿。至少每天一更要保证。 以上只是我的个人看法而已,如果有觉得不好的地方,还望不要介意。 —— 探路兵评论员 啊薇 2009-11-06 —————————— 某雪:谢谢啊薇了,启发很大呢,比较鲜花评,我还是更喜欢砖评的说,毕竟可以看出很多缺点,这样才好改正。 书评改了,但那还只是暂时的,今天发烧,脑海里还想不出什么东西,差点连这评都忘传了…… 不要介意哈…… 至于书名的话……个人太懒了,这种费脑力的活……如果不介意……啊薇帮个忙吧……至于个中情节问题……这个嘛……以后再抽空改…… 更新是快不了了,现在学校抓得紧,放半月假…… 第一章 梦寐 阳光照耀,散发出金色的光芒,暖而不烈,亮,却不刺眼;风儿佛动,并不寒骨,明明是秋季,空气中却飘着淡淡的花香,玉砌宫粉,青砖铺路,白石为阶,白玉雕栏,森严壁垒,每个出入口都有身着不同颜色衣服的人佩带兵器把守着,每隔半个时辰便有人前来换班,这个下午——殇清宫。 一片宁静,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忙着,而未曾注意的是——-远处传来一阵小女孩的嬉笑声—— 随声源处望去——水波随风微漾,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波光粼粼,一个身着淡紫色纱衣的小女孩在池边戏水,那女孩年纪大约三四岁左右,她皮肤洁白宛如白玉,那水汪汪的眸子犹如亮黑的宝石,长发徐徐,随风飘动,这种美,美得纯真,美得动人,此情此景,犹如一幅美丽的风景画,令人流连往返。 笑声戛然止了。 此时女孩儿怔怔望着前方的大树,满脸愠色。 这是一棵不知多少年了的枫树,树干粗壮,便是成年人也需四五人才能勉强合抱。树高、且密。树的叶子火红火红的,金灿灿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照了下来,照在了女孩儿的身上,乌黑的发丝被映照得发亮,在那秀长的发丝下,清秀的脸庞,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 女孩儿生得可爱,只是在这大树地下,与树相互映衬对比,显得特别渺小。 女孩儿嘴原本微微抿着,随后又撅了起来,她小心的朝四周看了看,没人!确认无误后,她开始动手了。 毫不顾忌形象地将袖子勒起,把裙子掳起卡在腰间,然后……爬树。 树虽粗壮,但上面却有许多小洞,很适合放脚。女孩儿很快就爬了三四米高。 额上已涔出些汗水。女孩儿抬头向上望去,火红的叶子中间,一个做工粗糙的陶瓷娃娃极不协调的挂在那里。 女孩儿笑了,伸手去够那陶瓷娃娃。 往上移一点,再往上移一点,就要够着了,就要够着了。 触到的那一刻,毫无预兆的,那娃娃径直朝下掉去,女孩儿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得地面“啪啦”的一声,碎了。 然后,女孩儿脚底一滑,没稳住脚,直接朝下摔去—— “扑通——” 水花高溅。 “啊——” 睁眼,轻帐罗维,极淡极淡的紫。 床边,冰儿焦急的看我,“小姐,又做那个梦了?” 我用手轻轻在两侧太阳穴上揉了揉,无奈一笑,“是,又是那个梦。” “什么!您、您、您……”几个‘您’字硬是重复了几遍才算完,半晌,她眉间微微蹙了,“小姐,会倒霉的……” 因为焦急,清秀的脸庞涨得通红,她无奈看我,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不知是不是窗户没关好的缘故,有些风吹了进来,拂过那淡紫朦胧的轻纱。有一点点小小的……诡异。 上回做了那个梦,我和三哥比武,然后我摔倒了池子里去,喝了一个多月的药;上上回做了那个梦,二哥和一婢女调戏,被娘亲当场撞见,被狠打了几十鞭子不说,还在几乎那滴水成冰的寒冷宗室内跪了三天三夜,出来之后,足足有半个多月坐在轮椅上;再上回,殇清宫直属大哥管辖的涿风门账目莫名其妙的出一大错,大哥被母亲训斥完后,整整十天涿风门就没有熄过灯。 是呀,会倒霉的。只是这回倒霉的会是谁? ================================================================================ 作者的话: 第一句:我回来了! 第二句:感谢等了我高中三年或者两年或者一年或者几个月或者几天的亲们~~~~ 第三句:删改了些情节从第一章到第三十三章都是改过了的,由于亲们要求迅速出下部,so,三十三章以后的就改不下去了,亲们凑合看吧,不懂的情节一律无视跳过•;;•;; 第四句:新文正在码字中…… 第五句:标题是困惑的,简介是纠结的,一切以正文为准,欢迎群内讨论。 第二章 私情 不知是不是窗户没关好的缘故,有些风吹了进来,拂过那淡紫朦胧的轻纱。有一点点小小的……诡异。 “冰儿,什么时辰了?” “卯时快过了。” “那就是还没到辰时?这么早?平常可要辰时过后才醒的。”眉微微蹙了,虽嘴上这么说,但还是下了榻。任由婢女为我洗漱穿衣。 而冰儿却在一旁轻叹,“这个时候,几位公子早就处理好一大堆事情了。”接着便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我轻笑,微微转了转左手拇指上的白玉戒,戒上是个‘月’字浮雕,明明是个扳指,却要叫它戒指;明明只是是个刻章却要当做宝贝随身携带半步不离,真是…… 眼中的厌烦,一闪而过,深黑的眸子,暗了又暗。 …… 亭台楼阁,池水假山,白玉雕栏。 迎面而至的人纷纷向我行礼。 走过那鲜红的地毯,踏过那墨青地砖,我进入了凝月门的议事大厅。 大厅中央并排跪着两人,一男一女,大厅两侧各站着一队人,大厅前方摆放着一张紫檀木制的椅子,精雕细案,华贵却不失典雅,精细却不失庄重。我掠过众人,移步至紫檀木椅前,坐下,冰儿则站在我的身侧。 见我坐下,厅内众人随即向我见礼:“属下等参见门主。”众人动作整齐,如有人指挥一般,虽其中有不少人携带着不同的冰刃,但众人向我见礼过程中却没发出其他半点声响。 “起吧。”我淡淡说了,不带别的表情。 众人听到声音随即站起。看着素日冷漠的门主,不敢多说一句,大厅此时非常静,静得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他们都知道,南宫一族,最厉害的并不是高深的武学,而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冷漠,令人胆寒。 我的眼睛掠过众人,看了看并排跪在大厅中央的两人,眼底倏地闪过一丝光亮,嘴角暗暗勾起了,却又很快的恢复了刚才的模样。面色一冷,“怎么,没人说话?” 接着,洪亮的女声从我前侧响起,声虽大,但柔和动听:“禀凝月门主,跪在厅中二人,一位是凝月门内婢女欣儿,另一位是飘雪门的一等侍卫。” 回话的是在站在大厅右侧第一位的女子,她的穿着打扮跟冰儿的较为相似。明眸皓齿,柳腰莲脸,在加上一身淡青色纱衣,将她点缀得十分美丽。在殇清宫,身份等级不同,穿着也不一样,冰儿虽是我的近侍,但在凝月门,她的身份等级却在各堂堂主之上。回话的这个女子,身份不低,但,却不是凝月门的人。而我,也从未见过她。 “凝月门的婢女和飘雪门的一等侍位,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我问道,表情依旧,不带一丝色彩。 回话的仍是那个女子:“回凝月门主,他们被人发现有私情来往。” “哦?有私情?凝月门和飘雪门?”我的眸子又暗了几层,“这情未免结得太远了吧。”戒律森严,如无主子批准,这相互间的私情么,有点麻烦。“在哪发现的?” “飘雪门。”那女子回道,语气依旧。 我挑了挑眉,“三哥怎么不自己处置?” 那女子继续回答,神色镇定自若:“禀凝月门主,我们门主本是想自己处理,却见其中有凝月门的人,自己不便处理,便让属下带二人来凝月门交由您来处置。” 交给我处置?仅此而已?一个侍卫和一个婢女之事?需要另找他人处理?习惯性的转了转左手拇指上的戒指,我说得不缓不急,“二人之中也有飘雪门的人呢,本门主,也不便。” 女子稍愣,似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凝月门主多虑了,虽然所跪之人是飘雪门的一等侍位,雪门主也对其重视有加,但雪门主说了,无论何人,犯了错就该受罚,所以令属下将其带来,听候凝月门主处置。” 我冷笑,随手接过冰儿递过来的香茶,放置唇边,轻抿一口,然后放到一边,接着说道:“看来你们门主是在怪我罢,飘雪门的一等侍位,雪门主并对其重视有加,前途似锦,看来我那三哥是在怪我为什么找了一位婢女去勾引他的一等侍卫啰。” 那女子听了我的话后,不觉一愣,神色微微慌张了起来:“不,不是这样的,雪门主不是这个意思。” “哦?不是这个意思,那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我那亲爱的三哥是在责怪我,婢女的品阶太低,至少也该找个品阶较高的人去勾引他的一等侍卫?”我故意说道。 “不,不是这样,我家公子不是这么想的。” “你家公子?我三哥?他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才被调侃几句便大失惊色,先前的镇定恐怕是装出来的罢。 女子此刻已变得完全慌乱,嘴角紧紧抿着,脸上慢慢变红。 我微微笑了,“从未见过你,莫非你与我三哥……” “凝月门主,颖寒绝对没那心思,请不要为难她。”说话的正是那跪在厅中央的男子,我这才把目光移至到正跪在地上的两人身上。 “颖寒?”我回过头来看冰儿,“冰儿,你们名字好像,一寒一冰,相得益彰。且一样的……主仆不分,毫无规矩。” 此时,那被唤作颖寒的女子神色大变。冰儿黛眉微蹙,狠狠瞪了我一眼。 继续将目光看回男子身上,故意将话拖得老长,“方才你说颖寒没那门心思,莫非你有,难不成你和我三哥——” “凝月门主请自重,我们门主怎么说也是您的兄长,凝月门主可以说属下的不是,但属下绝不允许您这样说我们门主。”声音呼出,不带一丝表情,镇静自若,但我听出这话语中隐隐夹杂着埋怨的意思。 “你在数落我?” “属下不敢数落您的不是。”那人回答,语气依旧。 我微微眯了眼,“电魑,你可知,落在我的手里,会如何?” 电魑,飘雪门一等暗卫之首。我看到他的身体似乎是没跪稳,晃了晃。 第三章 下注 天空湛蓝,干净得连一片云彩都没有,风儿轻轻的拂过树梢,摇动着园里长满白色花朵的树儿,雪白的花瓣随风飘落,翩翩起舞,犹如白雪,在这‘白雪’纷纷的园内,一名素衣女子正在其中舞剑,有如天人。而另一边凉亭内的石椅上正坐着三名男子,桌上摆放着糕点和茗茶,三名男子一面饮茶,一面注视着前方正在舞剑的女子。 足尖轻点树梢,手中的软剑在自己灵活的腕下快速摆动,变换着不同的招式,剑光飞闪,犹如白虹,腿风扫过树叶,树枝摇动沙沙作响,灵活的身影翻飞,腾起白色花瓣,一剑扫过,白色花瓣如有人指挥的尖韧向亭**去,正对着亭内三名男子。正要射中时,只见亭内一名男子张开手中的折扇,手腕一挥,只见那些白色花瓣突然回转直向女子袭来,我连用内力向后,挥动软剑将直逼我来的花瓣打落。 手持折扇的男子摇了摇手中折扇,说道:“调皮。” 足尖点地,我回头看去,只见我未档的那些花瓣直入树干,三分入木,我不禁叹道:“好险。”若是一个不小心便会跟这些树一样了。 看着凉亭内三人,我微微一笑,将剑收回腰间,向亭内走去,此时持扇的男子倒了一杯茶,正准备送至嘴边,只见得一瞬间,男子手中的杯子已不在;旁边,我正手端杯盏,饮下了那一杯茗茶。 “凝月门主顺手牵羊的本事倒是不错,不怕杯中有毒?”说话的正是那方才被我抢了茶的手持折扇的男子——南宫汲花,我二哥。 我笑了笑,随手拿起一块糕点,说道:“过奖过奖,绥花门门主的称赞小女子愧不敢当,至于杯中是否有毒,我相信我亲爱的二哥是不会下毒害我的。”说完向他眨了眨眼,顺手将我手中糕点送至二哥面前。 见我如此,二哥接过糕点,轻笑了:“若是先前为兄将那花瓣再加重几分力道,此时,你早已去见阎王了。” “我知道,就因为这样月儿才将那块糕点赠你,以表谢意,怎么,二哥不赏脸?”我嬉笑说着。 “调皮。”此时,只见南宫汲花摇了摇头,不知该拿眼前的人儿怎么办才好。 “怎么,我调皮?比起你那些美人如何?”我漫口轻言,故意直视于他,二哥的脸色蓦地青了青。 二哥风流,这是众人皆知的。 旁边传来一阵轻笑,那声音听着却是极为舒服。 “二哥,这回月儿可赢过来一回了。”说话的是三哥,南宫洺雪。 二哥斜睨了他一眼,随即似是想起了什么,招呼我过来,“昨个你门里那件事,你是如何处理的?” 我故作讶异不知,“哦?我门里那么多事,二哥问的是哪件?吖……二哥你干嘛打我!” 头,被他的折扇狠狠的敲了一记。 “少装蒜,谁都知道你性子懒,你昨日也只处理了一件事。”三哥挑眉看我,说得不缓不急。 我微微笑了,目光稍垂,低头摆弄桌上还剩着的糕点,“不知二位是如何下注的?” 我这话一出,二哥三哥的脸色略略变了变。 “让我猜猜……三哥定赌我将他二人按宫规处置,稍稍罚了;而二哥定猜我将他们偷偷做了了吧……”我说得云淡风轻,顺便再用手比划了个杀的手势。 他们二人带笑看我,不置可否。 眼眸低垂,“那么……有劳哥哥们挑个好日子将赌输的东西送到凝月门来了。”我抬头,故作扼腕叹息状,却笑得极其璀璨。 “你将他们如何?” “我让他们……拜堂……成婚了。”顿了顿,“哥哥们应该知道月儿向来不按常理出牌的。” 出人意料的结果,我看着他们二人眉峰微微蹙起,很好看,很好看。 “咦?大哥怎么不说话?”我的大哥,南宫淩风。 第四章 缄静 “咦?大哥怎么不说话?” 一身黑底带金纹锦袍,青玉冠。剑眉入鬓,不怒而威,此时,他只侧身对着我们,目光遥遥的望向远方。 好像在……发呆。他会发呆? “目光无神,神色涣散,面无表情……”这些,更认证了我方才的想法,“果然在发呆……”我悄悄将手向他后背拍去—— 猛地滞住。 只见大哥回眸看我,正好将我的行径看在眼底。 “宫规,两百遍。” 冷冷的声音,不夹带一丝别的情感。仿若寒冬的刀刃猛地挥来,还未刺入,就以浑身寒冷。说罢,转身便要走,我微怔,瞥见二哥手摇折扇笑得璀璨。 “大哥!”我急急拉住他。 “若求饶,三百遍。”他抢先说着,回头看我,眼底露出几分笑意,“想说什么?” “这……”我只觉头皮发麻,这下,逃不过了。大哥我可是不敢惹的,胸中呼吸一滞,周围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我厚脸的朝他挤出一个笑容,“大哥,三人……一起罚吧。二哥、三哥……一起吧,他们,乐意!” 我觑见三哥脸色沉了沉,二哥的笑意僵在了嘴角。 “对,一起罚。”他朝我笑了笑,说罢,转身就走。 一起罚,这三个字,瞬间,犹如仙乐,滑过耳畔,泠泠作响,如此的动听。“被罚岂能不找人一起?”我唇角稍勾,挑衅看向二哥、三哥。 “四儿,你——”二哥手持折扇,在我头上一点,“没心没肺。” 我闻言莞尔,“说我没心没肺,兄妹四人,谁又有心有肺了?” 本是玩笑话,却是如一只手挑了几人心底的那根弦,琴声动了,却再没人说话了。我坐在一旁,用袖子轻轻擦了擦左手拇指上的戒指,突地感到厌恶,眸子沉了,没心没肺,没心没肺…… 我们所处的地方,殇清宫,算是武林亦正亦邪的门派。所属行业涉及吃、穿、嫖、赌、杀,所有行业,只要想得到的,殇清宫大概都会参上一脚。宫主南宫飘零,是我们的母亲。从小,我们便开始学着练武、看账、学着处理宫内事务,包括学着没心没肺…… 缄静无声。 “四儿……”二哥最先开了口,神色不似先前般散漫,“四儿,我们知道你不喜欢的……” 莫名的酸涩从心底涌上,擦拭戒指的手微微顿了,“别叫我四儿,难听死了。” “四儿……”他停了片刻,“总比月儿好听,南宫汐月?你名字真的很俗。” “你!”我略恼,却不再与他争辩。南宫汐月,我的名字,便是我自己也极不喜欢的。 大哥南宫淩风,二哥南宫汲花,三哥南宫洺雪,我排第四南宫汐月。风、花、雪、月,我们的名字按照族谱来本应没有这几个字的,却不知为何被生生加了这几个字去,名字听起来便变味了。 我左手上的戒指,他们也是有的,我的上面刻着‘月’字,而他们则分别刻着‘风’、‘花’、‘雪’,戒指,代表着我们的身份,殇清宫内涿风门、绥花门、飘雪门、凝月门的门主。 良久,我轻轻问道:“大哥如何?” 二哥:“今年八月十五快到了。他,快要娶妻了罢。” 三哥:“听说上官堡主来了……” “大哥不愿意呢。” “呵,女人而已,再怎么样他也是放得开的吧。”二哥笑着,我回眸看他,他着一身的白,斜靠在椅背上坐着,翘着二郎腿,眉如墨画,俊美至极,凤眼稍翘,嘴角微微露出几分笑意,手中玩弄着一把折扇,动作随性至极,俊朗的面容下却透出几分的媚态。 这男人,比女人还生得美,当真是……祸害。 第五章 婚事(上) 殇清宫大殿内—— 南宫飘零正坐主位,梳着高高的朝天髻,配几只碧色暗纹簪,着一身黛青迤逦广袖长裙,发如墨、眉如黛、唇朱红。殇清宫宫主,世人只知是一名妇人,心肠歹毒,凌厉狠绝。却殊不知这妇人,容颜绝佳,气质清丽,我的娘亲,自是极美的,不然怎生出我那几个俊朗的哥哥?只是娘亲,冷淡了点。 侧坐正坐着一名男子,这名男子大约不惑之年,衣着华丽,那身青底暗银文的袍子,一看便知是极好的料子制成,更衬得他气概不凡,这正是上官堡堡主上官洛辰。 我于远处偷偷看着,在底下微讶,上官堡主的衣裳和母亲的……很协调,很协调。 上官洛辰看着主位上的南宫飘零,亦是感慨,多年风霜,眼前之人亦是风韵犹存,往事浮起倍感无奈,顿了顿,说道:“飘零,别来无恙。”言语中,略带激动,但更多的是长久以来处事不惊的镇定,看来,若是天底下能有人影响到上官洛辰的话,那就只有眼前的殇清宫宫主,南宫飘零了。 南宫飘零见着上官洛辰,往事种种便然忆起,心中愤怒开始浮动,眼底波光一闪即灭,说道:“上官堡住,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上回不见,娘亲失了亲妹妹、我的亲姑姑、上官堡主的正室夫人。 “今日是为了两家婚事来的吧。”娘亲端起婢女奉上的香茗,抿了一口,我因是偷偷过来的,为避免娘亲发现,便与正殿隔得远,看不清娘脸上的神色。二人好像有意把声音压低,我虽自诩武艺不低,却始终没再听得清楚二人在讲些什么了。 上官洛辰道:“正是,这是两家祖训,上官洛辰不敢违背,还望八月十五中秋之日,宫主您将你的女儿南宫汐月送至上官堡。” “什么,月儿?”南宫飘零心下微诧,面上却不动声色,“上官堡主是弄错了吧,应是将您的千金送至殇清宫才对。” 上官洛辰笑了笑:“飘零,我并没弄错。根据两家的规矩的确是将你的女儿南宫汐月送至上官堡。” “上官堡主是记错了,上一代已由南宫家的人嫁至上官堡,这回,应由你的女儿嫁至殇清宫才对。”南宫飘零道,不知怎的,南宫飘零竟隐隐不安了起来,上官洛辰到底在打什么注意。 “没错,本应是这样,可飘零你不要忘了,历代是由长女嫁长子,上一代嫁入上官堡的可是你的妹妹,南宫落离,她并不是长女,她替你待嫁,这本就有违祖制,所以这回,理应由殇清宫的长女嫁入上官堡。”上官洛辰说道。 “上官洛辰你够了。”南宫飘零怒道,满脸愤慨之色:“你不谈起落离也就罢了,说起落离,你好似毫无愧疚,她到底是你的妻子,她的死,是你一手造成的。” 上官洛辰先是一震,没料到南宫飘零会提及此事,但随后又镇静下来说道:“飘零你错了,我看落离的死是你造成的才对。” 南宫飘零一愣:“上官洛辰,你这是什么意思?” 上官洛辰说道:“当年,若不是你心有所属,不愿嫁我,落离怎会代你嫁入上官堡。你们是同胞姐妹,相貌自是一样,亏我当时还被瞒住,把落离当成是你,可你们自身相貌虽相同,但性格喜好却不一样,当我渐渐发现她不是你之后,她肚里已怀有若风了,我本想就此罢了,当若风出生后,我也不再理会她,因为我爱的一直是你,可谁知当我纳了另一名女子时,她却心生妒忌,想加害于那名女子,所以——” “所以你就将落离逼下悬崖,害死了她?上官洛辰,这就是你的作风。”南宫飘零冷笑说道。 “随你怎么说,反正八月十五中秋之时,上官堡定派人来迎娶令嫒。” “若是本宫不愿呢。”南宫飘零冷冷的说道。 “殇清宫情报遍及天下,我相信你也知道我女儿的脾气,把她娶来殇清宫并不会安宁,在加上她以心有所属,也许也已委身于那名男子,飘零,你绝不会让悲剧重演吧。” 上官洛辰说着,眼底竟现几分沧桑之色。 “让我好好想想,中秋之前定会给你答复。” “怎么,你想拖延时间——” 第六章 婚事(下) “娘亲——” 远远看着殿中二人,母亲似有几分怒色,不知为何,我竟这样的喊出了声。 当然惊动了殿中的二人。二人一道望向我,我抿了抿唇,只好悻悻的走了过去。 微微屈了屈膝,行礼道:“娘亲。” 娘亲看了看我,眉间微紧,嗔斥道:“谁准你进来的!” “月儿……月儿……”此时此景,我倒不知该如何说话了,我悄悄抬头,望向娘亲,故意做出几分委屈的神色,大哥罚我的三百遍我还没抄呢,若娘亲再责罚…… 娘亲到底还是饶了我,瞥了眼旁边的男子,“快见过上官堡主。” “晚辈见过上官堡主。”我低眉颔首,这礼节,自是无可挑剔的。 我瞥见上官洛辰眼底的赞赏,那目光,将我从头掠到底,不知为何,我心底却是莫名的慌乱。 “举止大方,容颜清丽,殇清宫主生了个好女儿。” “多谢堡主美赞,汐月愧不敢当。” “月儿这才过谦了,叫堡主太过见外,我还是你的亲姑父,如不介意,就姑且唤我一声‘上官伯父’吧。” 暗自瞥了母亲的神色,母亲的眼底竟涌现了几分嘲讽。 “是,上官伯父。” 我嘴上虽然这么说了,但暗自腹诽,姑父唤伯父?这是什么道理? 但不知怎的,我感到越发不安。 正暗自狐疑,便已听到上官洛辰要走的话语,“十日之内,希望能听到殇清宫主的答复。” 娘亲却是一贯的冷淡,冷淡得有几分不正常。 “堡主,不送。” 殿中便这么安静下来,应声娘亲早已遣走了下人的缘故,原本就空旷的大殿,便更加的空了。 安安静静地,一阵风不知道从哪儿吹来,有点冷。 “冷了?” 我正犹豫着该怎么解释我突然来这里的事情,听到娘亲这话,下意识的“嗯。”了一声。随即才反应过来,怔怔望向她,不正常,不正常。 “娘亲?”我疑惑。 “你体内本就留有寒毒,衣服怎能穿得如此单薄。”娘亲深深看了我一眼,没再多话,便转身向内室走去。 我看了看自身,快到秋季,我仍穿着盛夏时喜欢的衣裙,的确,是单薄了。可是娘亲……越发的怪了。 我的身子如何,她可是极少关心的;哥哥们的身子,她也是极少关心的。 此事若是说给二哥听,他肯定会将折扇在我额间重重敲上一记,“大白天的就做梦了!” 突地一哆嗦,越发的觉得冷了,看来真得回去换身衣服穿。 第七章 突变 约摸是三四岁时,我爬树不慎失足落水,当时母亲不在宫中,哥哥们把我救上,我却早已奄奄一息,当时只是年纪小,哥哥们自以为练功室里的千年寒冰床,对治伤有极大的促进作用,便将我往上一扔,再不管事。将没心没肺学了个八九成。好在还知道一日以后再来看我,却怎料想,我浑身的冰霜,比先前的情况还严重。 事后很多年我都觉得现在能活下来当真是个奇迹。试想,一个浑身湿透的女娃被丢在比冰窖还要冰的地方一天一夜,竟仍没有冻死,不是老天开眼是什么?我不得不感叹,世界,是神奇的。 也就是因为这,我体内积了千年寒冰的寒毒,从此以后特别畏寒。 “四小姐。”正欲回去换衣,却娘亲的近侍洛冥唤住。 转身回眸,我疑惑,“冥姑姑?” “四小姐,宫主唤您进内殿。” “嗯?”娘亲唤我?我疑惑得更深了。却仍是跟着洛冥进了内殿。 内殿说白了便是母亲就寝的地方。娘亲本有自己的卧室,却因为殇清宫事务繁忙,索性便在内阁修葺了番,然后便鲜少回房了。 而娘亲的内殿,若无要事,我是极少进的。 进了内殿,洛冥便退下了,室内只剩下我和娘亲。 “娘亲,您唤月儿?” 娘亲站在窗前,背对着我,那黛青色的长裙,显得更加暗了。 良久,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窗外,沙沙作响,刮大风了? “娘亲?”我小心的唤着,想窥窥娘亲的神色,却因是在她背后,除了背影,什么也看不见。 窗外的风刮得更加起劲了,我看到树枝劲猛地摇着。良久,娘亲终是唤了我一声。 “月儿。” “嗯?” “今年十六了吧。”娘亲的声音很好听,如玉珏相撞,清脆悦耳。 我不明所以,低低应了,“是。” “十六岁了,你姑姑这个年纪嫁给了上官堡主,而我也是这个年纪嫁给了你爹。”从来没有听娘亲用这么柔和的声音说过话。我的心,慌了。 “娘亲?” “月儿,可愿出嫁?”声音柔和婉转,飘过耳际,我诈惊。 “娘亲!”外头的风越发大些了。 抿了抿唇,我小心探道,“娘亲,风大,月儿没听清。” 娘亲伸手关了窗,一室的缄静。 她慢慢转身,“月儿,可愿出嫁?”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出嫁?嫁给谁?上官若风?”现在,我倒是没那么慌了,上官若风,上官堡主的长子。而上官堡主来殇清宫,谈的就是婚事。心稍稍镇定下来,顿了顿,“那么,我嫁。” “月儿?”倒是没有料到我会马上回答,娘亲的脸上难得的显现出几分疑惑。 我微微笑了,“不嫁他,我还是会嫁给别人的,是不是,娘?” 心,蓦地冷了几层。 外头的天似是暗了下来,好像,要下雨了。 不嫁他,我还会嫁给别人,我的婚事绝不会有自己做主的余地。殇清宫凝月门门主,能娶她的人,自然是要门当户对,利益相合的。嫁人,是早晚的事,从懂事的时候起我就知道了。 “若没有今天的事,我也打算把你许给西门苏家大公子的。苏家公子性情洒脱,与你应是谈得来的。” “西门苏家的大公子,苏流觞,传言其人潇洒俊俏,广好结交,性子倒和二哥相像,应会与月儿谈得来。只是月儿……不喜欢热闹,月儿等着出嫁,很久了……。”我渐渐的低了头。 闻言,娘亲淡淡看了我,“月儿很聪明。” “不,月儿不聪明。”微微的感觉鼻头酸涩,“二哥总说我傻。” “月儿,也的确傻。”声音柔和,却直敲入我心底最嫩的深处。她向我走近,伸手轻轻抚了抚我的脸。“本就心中不满,怎么连声拒绝都不说呢?” 我鼻头微酸,眼睛也开始酸起来了,“大哥说过,不要去做那些费力有没有结果的事。” “傻丫头。”她的手指绕过我额前散落的发丝,“头发都乱了,月儿,娘亲给你绾发。” 除了及笄的时候娘亲给我绾过发之外,便再也没有为我绾过发了。我看到眼里水雾,眼前朦胧。闭了眼,我心中再喊,流回去,流回去。 嘴角微动,努力牵起一个笑容。不能哭,只能笑。 我听到她低声一叹,“傻丫头。” 然后,好像真的下雨了。 说道。 颖寒此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早就知道凝月门主阴晴不定,这回可惨了,凝月门主肯定对我们少宫主误会更深了,但听了凝月门主的话还是想为少宫主辩护:“不,不是这样,我家少宫主不是这么想的。” “你家少宫主?我三哥吗?他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我发现捉弄人越来越有趣了。 颖寒此时真是不知该如何说才好,刚才的话只是一时心急脱口而出罢了,没想到会让凝月门主误会。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由最先的冷静,到慌张,现在被我的话弄得脸都红了,不知怎的,我还想继续玩下去,随即说道:“怎么,不说话那就表示默认了,难道说你对你主子——”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声音略带一点冷:“凝月门主,请不要难为颖寒了,颖寒绝对没那心思。”说话的正是那跪在厅中央的男子,我这才把目光移至到正跪在地上的两人身上。不知怎的,我是越来越想玩了。 “她叫颖寒?”我回过头看看冰儿:“冰儿,你们名字可真有异曲同工之妙,一寒一冰,相得益彰。” “少宫主,您取笑冰儿了,还是办正事要紧。”冰儿虽平日里唤我小姐,但这人多的场合还是要识规矩叫我“少宫主”或“门主”的,听了冰儿的话我才想起我光去捉弄颖寒了,差点连来凝月门干什么都忘了。 我正式目光回到厅中并跪的二人身上。但玩心还未泯,我看着方才说话的男子,心里又有有趣的话闪现:“方才你说颖寒没那门心思,莫非你有,难不成你和我三哥——” “凝月门主请自重,我们门主怎么说也是您的兄长,凝月门主可以说属下的不是,但属下绝不允许您这样说我们门主。”声音呼出,不带一丝表情,镇静自若,但我听出这话语中隐隐夹杂着埋怨的意思。 “看来你是在数落我的不是啰?”我说道,虽表面上露出一番不屑的表情,但我内心却有点钦佩他,他的命运掌握在我手里,他应该知道,只要我不悦,他可能下一秒就不会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了,但还是忠心为主。 “属下不敢数落您的不是。”那人回答,语气依旧。他知道,自家门主送他来凝月门是不愿见他在自己手中被处置,尽管知道,来凝月门可能无生还的希望,但他不恨自家门主,虽已知飘雪门早已准备好了两口棺材。 “你叫什么?”我问那名男子。 那人回道:“电。”声音干脆。 电?电、闪、雷、鸣,电不是飘雪门四大护卫之首吗?难怪说是一等侍卫,难怪我那还没见过面的三哥会把人交道我这来,自己不处置,原来最重要的一点是电的身份特殊,从小在一起,难免亲自处置会有不舍,毕竟殇清宫宫规森严,若他放其一马,难免会遭来非议,所以便忍痛送到我这来了。即使知道由我来处置并不见得会比他来得好,兴许电也会在凝月门丧命,但仍是不忍见点在自己手中处置,没见过三哥,不知道好坏,但,还是送个顺水人情吧。 “电,飘雪门的一等侍位,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凝月门的一位微不足道的婢女呢?”我说,并故意加重了“微不足道”四个字。 “凝月门主属下不管您怎么想,总之,欣儿在我眼里并不微不足道,我爱她,她在我眼里并不是什么婢女,我只知道她是我最爱的女人,我要用我的生命去保护她。不离不弃,生死相随。”电回答,语气中加了坚决。 “用生命去保护,欣儿是吧,你是怎么想的能?”我随即问向欣儿。 欣儿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她开口,声音很清脆,悦耳动听:“少宫主,奴婢想法和电一样,不离不弃,生死相随。” “不离不弃,生死相随,我正不知该如何处置你呢,既然这样,你们就生死相随吧。”我说道。 欣儿以为我想杀了他们,焦急说道:“不,少宫主,您要杀,就杀就杀奴婢吧,不要难为电。” “不,欣儿,凝月门主,您要杀就杀我吧。” “不,电,你要活着,雪门主对您器重有加,飘雪门也需要你,我微不足道,就让我去死吧。” “欣儿——” 看着二人的争吵,我实在不知改怎样说才好,我说“生死相随”并不是那个意思呀,“生死相随”虽有一个死字,但整体说来,与死没太大关联吧,我不禁汗颜。 “你们说够了吗?到底爱有什么好,你们竟情愿为对方牺牲。你们这样值得吗?”说道爱,我又想到了砜和伊宁,爱上了砜,而结果却是背叛的痛。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爱与不爱,少宫主您没爱过,您不懂爱一个人的感受。”欣儿答道,声音婉转依然。 我没爱过?我不懂爱一个人的感受?呵,我心中一阵苦笑,我爱过砜,怎会没有爱一个人的感受,那是痛,背叛的痛。“你说我没爱过,那么欣儿,你来告诉我,爱,是怎样的?”我倒要看看他们的爱,有何不同。 “爱是一种十分美妙的感觉,不见对方时,会一直想着他,挂念着他,担心他会出什么事,见着面时,心会激烈跳动,跟他在一起时有种很安全的感觉,很幸福,很美好——” 她越说越陶醉,她的话语,令我突然醒悟,我才知道,我的确真的没爱过。欣儿所说的情感,我没一处体验过,我发觉,我对砜只是一时迷恋,只是一时依恋,毕竟是他是我展开笑容,是他一直在我身边关心我,我才发现,当知道他和伊宁在一起时,我并不是痛,只是伤心罢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好像也并不在意,原来我是真的没爱过。 “话说完了没有?从今以后,欣儿,你不在是我凝月门的人了——”我冷声道。 “少宫主——”欣儿一脸惊讶。 “从此以后,欣儿,你就是飘雪门的人了,电,你可要好好照护她。” 此时,众人都吃惊的望着我,他们不知平日冷酷的门主竟会如此下决定,我笑了笑:“怎么,有什么问题吗?你们两个还跪着干什么,想把这地板跪陷不成?” 他们二人总算反应过来了,齐声道:“谢凝月门主。” “好端端的叫什么凝月门主呀,听起来太怪了,就叫少宫主吧。”我笑着说道。 “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在你们眼里只有我三哥,我就不算你们的少宫主吗?” “不,不是这样的,少宫主多虑了。”电,浅浅一笑,总算打破冷漠。 我微笑道:“既然如此,那不就成了,好了,你们可以回了。” “谢少宫主。”说罢,几人便一同告退了。 “慢着,你们都可以走,颖寒留下。”声音从我口中传出,不大,但每个人都能听得到。众人随即一怔,诧异的望着我。我笑了笑,心中已打定注意:“飘雪门带走了我凝月门一人,是不是也应该还一个人给我呢?“ “少宫主,凝月门缺人吗?”颖寒问道。 “不,凝月门有的是人,我就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罢了。”老实说,自第一眼见到颖寒,我就知道,她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我想留她在我身边。 “可是少宫主——”颖寒焦急道。她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凝月门主会这样。 “没有可是,就这么定了。”我态度很坚决。不容反抗,众人从我眼里读不出一丝感情。 “少宫主,颖寒是雪门主的近侍,管理雪门主的一切生活起居,是不是——”电见颖寒为难,随即为颖寒说道。 “那又怎样?难道没有颖寒我三哥便活不下去了?就这么定了,要说什么,让你们雪门主亲自来。”我不禁内心笑道,雪门主?我那三哥?他回来吗? “是,属下告退。”我意已决,电无话可说,只好和欣儿一同告退。 就这样,颖寒就和冰儿一样,成了我的近侍。而经过这件事后,殇清宫的人对我的看法大小都改变了,觉得我并不是那么可怕的人。 第八章 中毒 第七章 中毒 清晨,天下着雨,细雨交杂,风,清淡,一拂过,直入向面,湿湿的,凉凉的,真的很舒服,仰望苍穹,灰蒙蒙的一片,我,却分外平静。 倾听着房外雨声沙沙,打开房门,我伸手向外,雨水沿着屋檐上的瓦片顺势向下,滴落在我的手心,凉凉的溅起点点水花。 “四小姐,宫主叫您一同用膳。”洛冥在一旁唤我。昨日,我直接睡在了内阁。 房内,点燃着安神的安橙香,闻起来很舒服。 “还是冥姑姑细心,我那冰儿可从来都不会想着给我点这些东西的。”只是无意说的话,回头,却瞥见洛冥神色有些慌乱,一闪即逝。 我疑惑,“冥姑姑?” 洛冥,微微将头低了低,“四小姐,宫主似是早上起来没什么精神呢。” 没什么精神?唇边微微泛起苦涩,陪我说了一宿的话,自然是没什么精神的。昨晚的话,比以往十六年听到的还要多。 娘亲身体并不好,只能吃些清淡的东西。 洛冥递来的早膳,便只有一些粥和一碟糕点。 想起二哥曾经说过,“与娘亲一起,最怕同她一同用膳,规矩甚多不说,还吃不到什么好东西。”想及至此,不由得轻轻一笑。 娘亲淡淡看我一眼,并未说我什么。 我看向那糕点,颜色白中泛点淡淡的绿,夹杂着少许幽香,我眼前一亮,问道:“这是什么糕点,我怎从未见过。” 娘亲浅笑:“这是洛冥特制的千层糕,你尝尝,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很少见到娘亲笑,温温暖暖的,很舒服。 我随手拿起一块糕点,轻咬一口,“爽而不腻,清而不甜,冥姑姑,下次可要教教冰儿学学你的手艺。” 洛冥站在一旁笑了,“四小姐若喜欢,跟老奴说就是,老奴得空的时候多做些给您送去。” 我也笑了,冰儿怕是比我还要懒散,这种活,她做不来的。从碟中拿起一块,递至娘的面前,“娘,你也吃一块。” 娘亲微笑着接过我手中糕点,细细的品着。 屋外,雨依旧下着,沙沙的声音伴随入耳,风吹动,细细的雨丝随风至室内,微微凉意。我感觉隐隐不安。 忽感浑身无力,心底渐渐泛出阵阵寒冷,突然蔓延,顿时无力倾倒在地。 “月儿!”娘亲见状,焦急地喊道。正欲伸手扶住我,却在这时,她也无力了起来,心中开始隐隐绞 痛,忽的涌出一股热,想强压下去,未果,随后,一股热液从她口中喷出——是血。 “娘!” 鲜血,从娘亲的嘴角顺势流下,我微怔,这是……中毒了。 安橙香的味道越来越重,刚才那些糕点的味道……薄荷脑!安橙香无毒,薄荷脑无毒,而二者夹在一起却是致命的毒药。 “洛冥!” 第九章 母逝 安橙香的味道越来越重,刚才那些糕点的味道……薄荷脑!安橙香无毒,薄荷脑无毒,而二者夹在一起却是致命的毒药。 “洛冥!” 我扶住娘亲,看向那仍旧站在原地,神色不变的人。 “呵呵……”洛冥笑了,这声音却是极其的好听,不是原来的声音。“安橙香无毒,薄荷脑无毒,而二者夹在一起却是致命。四小姐应该知道,功力越深者越容易毒发,若吐出第一口血,便离死也不远了。” 吐出第一口血,我微怔,“娘!” “宫主应该是压了毒性吧,不然,这么快……宫主应该知道,这毒,是压不得的。” “噗。”此时,娘亲又吐了一口血。 那血,不是暗红,不是朱红,是鲜红,那颜色刺入我眼睛,我感到莫名的恐惧和慌乱。“娘,你不会有事,娘……” 娘亲没有理会那滩红色,只是看向洛冥,“本宫待你不薄,为——为什么?” “呵,待我不薄?”洛冥突然疯了般狂笑, “呵,待我不薄?你先是伤了我心爱的男人,然后又让你妹妹嫁给了他,你妹妹毁了我的容,毁了我一生!” 说罢,只见洛冥伸手抄朝她脸上撕去,一张半边被刀痕布满的脸顿时显露出来,在洛冥的脸上倍感狰狞。 “你,是谁?”我看到娘亲银牙紧咬,狠狠说出这句话。 洛冥说:“冷扶摇,南宫飘零,这个名字,你因该知道吧。” “冷-扶-摇!”这三个字,娘亲几乎是咬出来的,“你就是害得落离家破人亡的冷扶摇!” “呵,家破人亡,也不知道是谁害谁!”冷扶摇冷冷地说着:“若不是南宫落离比我先行嫁入上官堡,我现在就是堡主夫人了;若不是南宫落离比我先生下一子,而我又只生下一女儿的话,上官洛辰也不会处处关心她的孩子,我也不至于为了下毒害杀个孩子而被南宫落离发现毁容;若不是我容貌被毁,我怎会离开上官堡!怎会离开洛辰和我那心爱的女儿!这一切,都是南宫落离害的!” “无理取闹!你制造假象,使上官洛辰以为是落离将你害了,落离百口莫辩,最终被上官洛辰逼下了悬崖。”娘亲说着,神情激动,手,狠狠握着拳。 冷扶摇又是一顿狂笑:“呵,那又怎样,反正洛辰根本就没喜欢过她,他心中只有一人,南宫飘零,若不是南宫落离长得和你一模一样,洛辰也不会在新婚之夜把她当成你。” 怎么会这样?我不禁一愣,回头再看娘亲,只见娘亲手紧握拳,掌心被指甲刮破,慢慢渗出血液。我已感觉浑身不是那么无力了,只是感觉有阵阵寒意,有点冷。 冷扶摇继续说着,“若不是当年你已有所属之人,南宫落离也不会替你嫁给洛辰,南宫落离的死也是你一手造成的!呵,我早就想杀你了,我被毁容后好不容易潜进殇清宫,取得你的信任就是为了杀你,多年来,我为了害你,不知制造了多少毒药,可你太注意、太小心,我下毒,根本无处着手,总算让我等到今天了,今日,你的注意力只在你女儿身上,未曾注意食物的搭调,南宫飘零,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你会使毒,你是-——” 冷扶摇笑道:“呵,不妨告诉你,我虽姓冷,但我母亲姓唐。” “你是唐门的人!” “呵,没错,正是,二十多年前,你灭了唐门,害的唐门只剩下我和我大哥的女儿还存在世上,今日,我让你血债血偿……怎么,怎么……”冷扶摇的声音弱了下来。 屋外的雨,沙沙的下着,明明还是早晨,天,确是灰蒙蒙的,风,夹带着雨丝袭入屋内。 冷扶摇的身体被一柄长剑穿胸而过,而我的手正握在剑柄上。 “怎…怎么可能,你中了我的毒,你怎么可能站得起来!”冷扶摇诧道。 “我从小便身中寒毒,世间毒药,除非是至阴至寒或是至阳至刚,否则,倒奈何不了我。” 我那剑刺得极准,根本容不了她多说一句话。 “娘,您给我上了一课,身边的人,不能信,女儿记住了。” 屋外的雨,沙沙的下着; 天,灰蒙蒙的,好似在哀悼; 我看着娘嘴角挂着笑,闭眼,去了。殇清宫宫主,南宫飘零,死了…… 虽然带着血,却很安详,很漂亮。 风,夹带着雨丝袭入屋内,凉凉的,真的很舒服。 我果真,没心没肺…… 第十章 寒毒 屋外,雨还在沙沙的下着,屋外掩上了一层模糊的雨雾;天,阴阴沉沉的,好似要强压下来似的。 此时殇清宫内,人人都在忙活着,才一晃眼之间,殇清宫内已遍是银白,风吹过,夹带丝丝细雨,殇清宫上下,显得庄严,亦沉重。 冷扶摇的尸体依旧躺在地面,鲜血将她包围,她那被毁的脸显得恐怖至极。 我感觉好冷,紧紧抱着着娘亲,贪念她身上残存的温度,眼里模糊不清,水汽迷蒙。 “前一个时辰娘亲还对着我笑来着,娘亲的笑很好看,二哥你要看见了,会嫉妒死去……” “昨晚,我们谈话至半夜,三哥,你知道吗,我从不知道娘亲会有这么多话,比冰儿的话还要多……” “大哥,娘亲说你长得像爹爹,性子也像爹爹,可是大哥,我从未见过爹爹,你们都见过,这,好不公平……” “她昨晚还给我绾发,今天早上还和我一起用膳,我看到她那么多血,她一点也没有喊疼……” 泪水,打湿了我的衣襟,我本以为我不会哭的,可谁知泪水亦是止也止不住倾巢而来,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宫规说不能哭,我想笑,却笑不起来。” 我看到哥哥们对着娘,缓缓跪下,神色沉重,闭眼、默哀。 就这样,我紧抱着娘亲,泪水涟涟;三位兄长跪在娘的身侧,默默不语,一晃就是几个时辰,直到雨停了。 哥哥们站起身来,我依旧泪流不止,没有一个人多说一句话,默默,终是默默。 “三百遍宫规抄了没。”大哥的声音,仍是听不出任何情感。 “没有。”我低声应了。 “再加一百遍。” 那声音低沉,冰冷,有力。 “大哥,我到底,只是个女孩子……下了雨,很舒服……” 一只温和的手轻轻搭在我的肩膀上,“六百遍,准再你哭一个时辰。” 然后,一室的静,只有我低低抽泣的声音。从没有一次哭得这么狼狈。 娘亲的遗体被放置在殇清宫历代宫主的陵墓里,躺在用千年寒冰制的寒床上,寒床被做成了棺木的样子,全体透明,透过寒床,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娘的模样,千年寒冰可保娘亲遗体永不腐烂。 殇清宫上下统一穿着白色或黑色的服装,除了我与三位兄长,其余的人都跪在陵墓前,统一哀悼。显得无比沉重。 我与三位兄长则是站在棺前,看着透明的棺盖缓缓盖上。 四肢无力,我感到寒气如利剑般向我袭来,全身疼痛,体内有股寒气像得到感应似的向上翻涌,我感觉全身都是冰冷的,寒气袭骨,内力竟一点也是不上来,相反,浑身寒冷加剧,寒气在我体内串动,我脸色变得苍白,额上沁出点点冷汗。 三哥最先先发现了我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好冷,我应该听娘的话换身衣裳的。”说着,无力便要倒下,昏睡过去。 隐隐听到大哥淡淡的声音,“怕是寒毒发作了罢。” ===================================================================== 睁开眼,躺在火玉床上,床身遍体温暖。 我看见大哥仍是一身黑色暗沉的袍子,那语气,冰冷的,没有温度。 “醒了?” “嗯。” “六百遍,明日一早送给我看。少一遍,十鞭。” “是。” 第十一章 继位 娘亲葬礼过后,次日,殇清宫有又举办了一场继位仪式。 当天,到场了不少江湖人士,黑白两道,各大门派,殇清宫依旧庄严肃穆,每个人都恢复了往日的着装,不同的是每人左臂衣袖上都用白色丝线绣了一个“奠”字,以祭奠娘亲。 我依旧一身素衣,不同的是脸上蒙了一层纱,我未出阁,容貌,是不能轻易示于人前的,尤其是到访的人,良莠不齐、鱼龙混杂;三哥却是一身贵紫,显得气宇轩昂;二哥与我衣着相近,身穿一身月芽白,头系玉带,手摇折扇,亦是风度翩翩;大哥是同往常一般,着一身黑衣,金边环绕,神色冷峻,不怒自威。 大殿内,气氛更是庄严:大殿两旁各站着两竖排队伍,均是‘风,花,雪,月’四门占有地位较深的人,依次而列,大殿正前方摆着四张椅子;踏过鲜红的地毯,我们兄妹四人并排举步,在殿内众人的注视下走至椅前,坐下 。 殿内众人随即向我们叩首礼拜:“属下等参见四位宫主!”声音整齐洪亮,传遍整个殇清宫。 “起。”这话是大哥说出,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显是用了真力,语气威严,势不可挡。 众人起身,动作一致,有条不紊。 随后殿内依次进来各类江湖人士,踏入殿内,人人纷纷进上贺礼祝福,神色各异。殇清宫,他们想巴结,却又不敢过于巴结的地方。 这些,我们依次收入眼底,不露神色。 此时,粗旷的声音响起:“早闻殇清宫四位宫主武义出众,在下舒捕祺斗胆献丑,想讨教几位宫主几招。”说着,只见一个身材稍微发福的男子凌空而起,手拿一把青色大刀竟向我刺来,也许是看我一介女流,且在江湖从未闻名吧,那招式狠毒,几乎想要一招毙命! 殇清宫新任宫主,若是即位当日,便惨遭不测,传出去,岂不贻笑江湖。 说是迟那时快,顷刻间,刀已快至我身前,只见突的一下,那人迅速倒地,身上几大要穴处插了一片白色花瓣,花瓣入体三分,白色花瓣中缓缓浸透出红液,显得妖娆,那人已死。 殿内众人随即看傻眼,我轻道:“拖出去。” 随后,立马有几人进来将其尸体拖走。 二哥见状,只是摇扇一笑,:“四儿,功力见长呀,为兄只使用一次的招数你竟能一次学会七八成。” 没错,花瓣是我射出的,起先,我闲着无聊,在进大殿之前随手扯了几片花瓣把玩,谁料想,竟派上用场。“为什么不是十成而是八成?”我不解问道。 “流了血,不雅。”二哥只是微微笑了,顺便从我那在拿了几片花瓣,“看好,这才是十成。”说罢,随即将花瓣射出,没有半分预兆,几人倒地而死,竟没留下一滴血。 二哥看看我,“怎样,你想试试吗?” 我浅笑,瞬间手腕挥力,几片花瓣射出,又有人倒地而死,身上也没留有半滴血迹。“这回可是十成了吧!”我言道,二哥微笑点头。 殿内众人看得是一愣一愣的,看着身边的人忽然身插花瓣倒去,不觉一惊,深怕接下来就轮到自己。 我不禁说着,懒散一笑,“这个舒捕祺还真是输不起,带了那么多人来刺杀,竟是全军覆没。” 众人听后随即一怔,神色各自不同,心怀坎坷,只有我们兄妹四人依旧神色不变,从舒捕祺等人一进殿,我们早已发现他们的不对劲了。 殇清宫宫主即位,总是有人盯着的。 这时,从殿外一并进来四人,三男一女,统一黑色着装,左边配着长剑,右侧则挂匕首,步伐整齐,向我们走来。众人随即把目光移至他们,纷纷让路,我隐隐听人说到“这是殇清宫四大护卫。” 四大护卫?外人不知,说他们是护卫,而我们,却叫他们“影子。”从小伴我们长大,如影随形的影子。 四人上前,单膝跪地,“属下随风”,“随花”,“随雪”,“随月”,“参见四位宫主!” “起吧,出宫那么久,我们都快记不得你们的相貌了。”二哥笑着说道。四人起身,分别站至自家主子身侧。 第十二章 聘礼 不知怎的,我竟感觉有一丝异样,目光灼热一直盯着我,是打量还是算计? 我向宾客四周望去,见到了那束目光的主人,那人大约五十来岁,着一青色长衫,眼底的神色十分精炼。 见我望向他,他向我作揖,朝我微微一笑。 我眉间微微蹙了。我看到他手里拿着一张红色的东西,上头,有上官堡的标识。 手,不自在的转了转左手的戒指。 接着,那人开始说话了。 “上官堡久闻殇清宫四宫主,蕙心纨质,秀外慧中,绰约多姿,典雅大方,堡主之大公子特携聘礼九九八十一件,于三日后,八月十五之期迎娶四宫主。” 这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殿内所有人清清楚楚的听了去。 仅此一句话,便将“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舍去四样,直接只要了纳彩和亲迎。这上官堡,当真是…… 接着四周传来纷纷议论之声。 “这不是上官堡的管事尤昆吗?” “上任宫主才刚刚入殡,这四宫主就要嫁人了,这世道真是……” “八月十五,月圆人圆,这上官公子可要有福了,老张,三日后,我们喝喜酒去。” “老王,瞎说什么呢,你是不知道,这殇清宫四宫主可是个骄纵毒辣的主,殇清宫有几个是省油的灯?不说远了,那上任宫主也是女子,可那脾气作风……那上官公子今后可不得安宁了。” 面纱下,我带笑着听着这些细细碎语。 大哥瞥了眼我,没有说话。 二哥将手中折扇在手里转了一圈,朝我狐媚一笑。 三哥倒是好心,问我,“你的意思?” “三哥不知,月儿等这一天,很久了呢。”我低低说着,见着三哥眼底神色暗了下去。“昨日里,月儿便知三位兄长与人密谈了,如今当众讲出来,月儿可有选择的余地?”悄悄转动着手里的戒指,我就这么被自己的哥哥卖了呢。我感觉手指微凉,银牙紧咬,“不知这让上官堡的人将婚事当众说出来的馊主意是哪位哥哥想出来的?月儿当真,佩服得很。” 将婚事当众说出来,防的就是我临时变卦。可是,我的婚事,本就由不得我自己做主,只要是母亲和哥哥们要求的,无论是嫁给谁,我都会嫁呀…… 这种感觉,不舒服、很不舒服。 清了清声,我朝那尤昆看去,“既是上官公子携聘礼来迎亲,怎不见他?”尤昆笑,“少夫人,婚期将至,新人于三日内不得相见,迎亲当日,公子定来相迎。” 这话,连称呼都改了,倒显得我焦急。我不禁暗自腹诽,老狐狸。 不知过了多久,宾客散了。 二哥狐疑看我,“这么急?” “月儿从及笄那日开始便等到现在,当然,是急了点。” 我回头看他,他怔怔望我,随后,轻轻一叹,“那主意,是上官若风出的。” “嗯?” “那主意,将婚事当众说出,防你反对,是你未来夫君,上官若风出的。” 上官若风?夫君?我嘴角勾起,笑意璀璨。 只是手指,已紧握成拳。 这人…… 第十三章 心乱 随着秋季的慢慢深入,轩窗静倚,空气沁凉已带丝丝寒意,窗外,白色的花瓣随风飘落,宛如柳絮飘扬似雪。轻绾秀发,轻扬素裙,端坐抚琴,用如潮的思绪拨动琴弦,弹奏出泠泠如水的音韵,缭绕过手中的一杯清茗,试图抚平焦燥的心。 天,不知怎的,就下起雨来。细雨夹带微风,打在脸上,微疼。 没有人来阻止我,我就这么一直弹着,弹了整整一天。 然后,手被人狠狠打了一下,痛了。 “你干嘛!”我恼怒望着来人,将琴抱起,隐有拿琴往他身上砸的架势。 二哥斜倚着栏杆,蹙眉看我,连连摇头,“哪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 “叫你管!” “砰”的一声,我将琴直接扔下,“随月,送客。” “啧啧,可怜了一把好琴。”二哥故作叹息状。 随月已站至二哥面前,“二宫主,请。” 二哥的目光淡淡扫过她,只消一眼,便绕了过去,完全的把她当成了空气,直接走到我身边来,抓过我的手,“你这习惯还是改了为好!冰儿,拿药。” “我的人,你倒使唤得随便。”抽出了手,看也不看便知道指尖上的触目惊心。 “二公子你可得好好骂骂小姐,小姐这一有心烦事儿便一直弹琴的毛病,旁人怎么劝也劝不了,非得来些硬的才行,这十指上被弦割伤的伤口,哪一次不让人费心。”冰儿一面帮我上药一面说着,嘴巴微微撅起,夹带些分不满。 我睨眼看她,“这般聒噪,怎么嫁得出去?” 为我上药的手微微一顿,冰儿怒眉视我,“小姐!” “我可不敢养你一辈子。”我呵呵笑了,故作思索状“谁要呢?”渴极,接过随月递来的茶,直接喝了一大口。 “我要。” 二哥冷不防的这么一说,“噗——”一大口水被我直接喷了出来,险些被呛到。随月从后头轻轻拍打着我的背,并把我嘴角的水迹擦掉。 我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一幕:二哥一手揽过冰儿的肩膀,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眼底秋波频送,“这么可爱的妙人,谁不要?是该给你弄个嫂子了。” “嫂子?二哥你这玩笑开得一点也不好。” “四儿,你二哥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他笑,笑得灿烂。 我的脸微微沉了沉,“玩笑,二哥你可是天天跟我开玩笑。”蓦地恼了,“你府里的美姬还不多!连我身边的的人也要抢!随花,把你家主子架出去!” 我看到二哥身边那常年不笑的黑衣男子,嘴角抽搐了一下。 二哥将手中折扇在指尖转了个圈,上下将我打量了回,“这上官若风倒了八辈子霉,竟要和你这泼辣女子过一辈子,哎,可怜,可怜呀……”说着,转身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宫主可是舒服些了?”随月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轻轻地,柔柔的。 “是,真的舒服些了,我这二哥,只有这本事来逗我。”回头,随月将头低着,原本就一身黑衣,显得整个人全都埋在黑暗之中。 耳畔,听得淅淅沥沥的声音。 雨大了。 第十四章 合适 才下过雨,地面上还是一片湿露,空中依然夹带着细细的雨丝,打在脸上,微凉,天色已晚,殇清宫内一片寂静。 我未睡,也不愿入眠,我知晓,今日过后,将是另一番景象。 明日,就是婚期了呢…… 此刻,我身着素衣,独自一人来到亭畔,风拂过,雨丝随风沁入素衣,微寒,随处望去,楼阁水榭,青葱树木,在黑夜的笼罩下变得庄重,也凄清,也许是被雨冲淋过的原因吧,园中白色花儿无力的挂在枝头,风拂过,显得萧瑟。 突然,耳畔有细微的声音响起,我轻声道:“颖寒,出来吧。”声音呼出,婉转如清泉。 颖寒从树后走出,手中拿着一件白色披风,对我道:“宫主,天气凉小心寒毒发作。”说着,便要将披风送至我面前。 我推了推手:“不必了,这点凉,我还支持得住。三哥也太不放心了。” 颖寒将头低着,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神色。 我走出亭,踩着湿露的土地,手扶腰间,抽出落痕,剑光闪,如白色闪电划破黑际,绝学扬起,剑光飞扬,长裙轻舞,轻点树梢,园中树木发出簌簌的声音,树枝叶貌摇动,披拂,白色花瓣顿时随着剑光夹带雨滴向下而落。 “宫主小心!”颖寒蓦地出声。 只见一道剑光向我闪来,我随即用落痕接招,透过剑光,丝丝寒冷,竟是熟悉的招式,大哥?数招过后,对方先停了下来,我也随即收剑,我们都知道,如若继续下去,大哥兵刃上透露出的寒气会引发我体内寒毒。 “大哥,怎还未入睡?”我言道。 大哥轻笑:“睡不着,月儿,你不也一样么?”声音是难得的柔和,在我的印象中,大哥可从未用这种语气说过话。 我微笑回意。与大哥步入亭中,颖寒见是大哥,随即行礼:“见过大宫主。” 大哥随即恢复往日的冷漠:“起吧。”随后,从颖寒手里拿过披风,盖在我身上:“天气凉,小心才是。万一寒毒发作,那可怎么办。” 我微笑:“大哥,你也太小看月儿了,如若光凭这种天气就能引发我体内寒毒,那不就说明殇清宫四宫主就如绣花枕头一般,风吹即倒?” “你身子本就柔弱,寒毒若是发作起来,到时候也够你折腾。”大哥说道。 “好了,我听话还不成。”我调皮说着,抬头,觑见他的神情,我轻轻一笑。 他淡淡看了我,良久,“原想,你不该嫁给他的。”他?上官若风?我微挑眉,“为何?” “你们不适合。” 心,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下,“不适合?那谁和我适合?若没这档子事,大哥料想月儿该嫁谁?” “西门苏家的大公子,苏流觞。” 苏流觞?又是苏流觞。我不知是该笑还是该要哭,人人都说合适,谁又知道我自己的想法? “大哥,十五及笄,我就知道自己是要嫁人了的,我天天都在等,天天都在盼,天天都在紧张。月儿知道自己不能选择,嫁给谁与我都没关系,我只要好好嫁出去就行了。可是大哥,月儿好怕……” 越说越没力,我颓然转身离去,“我要回去睡了,不然顶着两个熊猫眼入洞房可就不好了……” 又是一阵风吹过,真的冷了些。 第十五章 出嫁 近来这天气可真是多变,昨晚还下着雨,今日竟大放晴了,殇清宫办事还真迅速,昨日才吩咐下去准备婚礼事宜,今日一早,就见殇清宫内满是红的一片了,看着厅内为我准备的嫁妆,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千年黑珍珠,红玉流云镶玛瑙,深海人鱼夜明珠,七彩流云荧云锦…… 啧啧,这么多好东西,以前连碰都不让我碰,如今送出去,他们也舍得? 我不禁苦笑,今日便是婚期了。 举步梳妆,任凭婢女们的巧手在我发间摆弄,轻画眉,淡施粉,抿上朱红,上官堡带来的媒婆正用梳子一遍遍梳着我的发尾:“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这话真会灵验?我笑。 心底却乱了,手,不经意的转动手中戒指,我一直在等的这一天,就这么到了。而我的夫君,我的良人,我却从未见到过…… 一切繁琐皆弄好,我身着红色喜袍,至镜前,看着镜子微微一笑,镜中佳人绝代,这一身的红妆,将镜中之人打扮的如此美丽。肤如凝脂,齿若瓠犀,秋波一送,顾盼生辉。 难怪喜娘说,女人的一生之中,数新婚之日最为美丽动人。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倒是难得见你好好装扮一回。” 我循声望去,二哥持着扇,斜倚在门口,含笑看我。 “女人的闺阁你也走进来,给脸不要!”我笑着骂他,喜婆已经递了盖头过来了。 盖上盖头,只觉眼前蒙上一层红色细纱,只觉稍微朦胧,但并不怎么影响视力。 接着在冰儿的搀扶下,我依着礼节拜别了几位兄长,大哥没说什么,二哥习惯性的调侃了我几句,三哥送了我一块暖玉,让我贴身带着。 随月仍是穿着一身黑衣送我。冰儿跟随着做我的陪嫁,随月则继续留在殇清宫,她是四大护卫之一,我走后,凝月门的事务就由她代管。 就这样,我们便踏上了去上官堡的路途,但虽说是去上官堡,实则却是去倾城境内的天下第一庄,毕竟天下第一庄才是上官堡的大本营,且历来的堡主都居住在天下第一庄内,江湖之中大部分人也称堡主为庄主。 天下第一庄其实离殇清宫并不遥远,策马飞驰,几个时辰便可抵达,可如今却是缓慢徒步,这可真不知会什么时候才到。我掀开轿帘,看到一侧的冰儿,发现冰儿的眼神难得有些空洞,好像在想些什么。 “冰儿,你说,还有多久才到?”我试探问着。 她白了我一眼,“小姐认为冰儿会知道?” 那神色,好似在看一个白痴。我的嘴角微微抽了抽,悻悻笑了,还好,算正常。 冰儿从小跟着我,这是头回出殇清宫,她怎会知道还有多远? 正欲放下轿帘,随行的尤昆好像探知了我的心事,对我作揖道:“少夫人放心,过了这段路踏上官道,路上正有上官堡的迎亲队伍等候,那时我们就用马车赶路,上官堡准备的是千里良驹,用不了多久就可到达了。” 正说完,我已看到前方的迎亲马队了,马队最前方的白马上正坐着一名红衣男子,一眼就可望出那是喜服,那么他定是这场婚礼的男主角——上官若风无疑了。 踏下轿,进入马车内,由于眼前盖头的原因,我并未看清眼前男子的相貌,倒是注意到男子的左耳上那颗银白的耳钉闪闪发光,我眉微蹙,一个男人,耳朵上竟有耳钉! 倒是冰儿轻轻对我说道:“小姐,新姑爷长得好俊俏,您赚了。” “俊俏?”我微微一笑,“比起二哥如何?” 冰儿眉间拧起了,“二公子岂是别人比得上的!” 呵呵,二哥那张比女子还美的脸,已经害人不浅了,若比二哥还要美,那我岂不要羞愧而死? 第十六章 嫁途 千里良驹就是千里良驹,才上马车一会,不久便到了倾城。 到了倾城,我依旧坐轿,不同的是,唢呐锣鼓都敲起来了,显得喜庆,透过窗帘向外望去,只见大街上满是繁荣,天下第一庄办喜事,围观之人倒是不少。 也有路人甲乙丙丁纯粹看热闹的: 杀猪的老王刚刚杀完猪回来,肩上扛着一个猪头:“谁家娶亲这么大场面?” “呆子,这都不知道,是堡主之子娶妻!”王大婶睨了老公一眼,刚刚洗完了菜,将湿手在围裙上抹了抹。 “是上官公子呀,难怪这么大排场,啧啧,也不知这女方是谁,瞧这嫁妆,十里红妆也不过如此呀!” “唉,今夜过后,也不知伤透了多少女子的心。” “别说这个了,我七姑的老公的外婆的弟弟的邻居的妹妹还在哭呢。” “啧啧,怪可怜的。咦?三宝你也出来了?” 三宝流着口水,“红红的,好看……” 我微微笑着,这倾城的民风也忒有趣了点。 “咦,新郎到花轿前去了……” 我微怔。 只听得马蹄声慢慢靠近,心中疑惑,正想向外看去,却只见红色一片,接着,便是一陌生的男子声音,声音带些磁性,“好看么?”我蓦地心中一痒,“嫁途间掀帘望外,在看什么? 不知道还以为你不想嫁。” 这语气,略带嘲讽,似是漫不经心又似是刻意针对,这话明显是上官若风说的,除了他,谁会在这个时候身穿红衣,对我说这些话?怎会有这样的人! 我的夫君,上官若风。 我略恼,依着脾气想反驳,却找不到什么话来说。我看向轿帘,我掀开的帘子只有一条缝罢了,半寸都不到,冰儿我这么近都没发现,他倒看得是清清楚楚。 唇角微勾,我低声婉语“自然是在看夫君了,月儿愚昧,不知夫君在花轿前头,回头往花轿看了几眼?” 这话一语双关,偷看的,不只我一人,他在花轿前头竟能知道我在轿中把轿帘掀开了。 冰儿反倒狐疑看我,我刚才那细声细语的模样,着实惊了她一身鸡皮疙瘩。 “夫人错了。”他的声音从轿外传来。 这声“夫人”弄得我浑身一颤。冰儿含笑看我,那神情明摆着是“你刚才不也一口一个夫君喊得挺顺畅?” 我微微敛神,“哦?哪里错了?” “你是看,我是听。” 听?我又不自觉的转动左手上的白玉戒,身形竟有些不稳,他是听出来的! 多可怕的耳力,多可怕的人,于喧嚣锣鼓唢呐声中听出我掀了轿帘! 心绪未定,那声音继续从轿外传来,“你那盖头还是放下为好,既然盖上了,便只能我来掀开!”顿了顿,他加上了一句,“也是听出来的。” 接着我听得马蹄声离花轿渐远。 何其霸道,何其凌厉,何其恐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双肩竟气得微斗,心悸未平,倒听得冰儿说了句,“难得小姐也有被激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这新姑爷成小姐的克星了。” 克星?还未见其面只闻其声便已这样,今后…… 我不敢想,不敢想。 脸上,火辣辣的烫。 第十七章 大婚 唢呐吹得更响更欢快。 轿停了。接着,在喜婆的持扶下,我下了轿,眼前豁然开朗,却突地又是大红的一片,接着便是众多宾客,贺喜之声不绝于耳。 原来盖头有两层,先前的一层是薄纱,方便我看清事物,而另一层,却完完全全将我的视线堵得严严实实,只有大红的一片。 喜婆递来一方红绸,我轻轻接住,目光掠过盖头底下,不经意的往红绸的另一端望去,一只手,同样持着红绸,那手修长,很好看。 贺喜之声,缤纷杂乱。 我微微低着头,看到他的鞋。 接着便是拜堂了,媒婆尖细的声音高喊道: “一拜天地。”我跟着拜了。 “二拜高堂。”想起要向上官洛辰下跪,我皱了皱眉,也跟着拜了。 “夫妻对拜。”第三拜,这一拜下去便和上官若风名分定了,我硬着头皮,接着拜了下去。 “送入洞房~” 我眉头皱着,这喜娘的声音这般尖锐响亮,怎么不去大街上卖唱。 繁劳的程序总算完毕,我被扶至喜房,在床上坐下,总算松了口气,拜来拜去的还得让人扶着,无聊透顶,搞不懂这新婚规矩怎么会这样累人。 若是二哥知道我此刻的想法,保准又会讽我几句。 接着,我听到众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更近了,更近了。 然后,便听得“吱呀”一声,房门开了,听着步子,进来了七八个人。 婢女的声音玲珑动听,“请公子掀开新夫人的盖头。” 心底,是没由来的紧张慌乱。 盖头,是两层一起掀的。 我听到自己强烈的心跳声。 眼前陡然一亮,红色盖头已然被揭去。 这一刻,满室都静了。 我抬头看着眼前的人,饶是惊鸿一瞥也微微愣了。 冰儿在一旁朝我眨了眨眼,眼底带笑,似是在说,“我说得没错吧,您真的赚了。” 眼前男子,鬓若刀裁,美如冠玉,虽不若二哥般俊美过人,但也仍然如冰儿所说,俊朗至极。 盖头揭开那一瞬,我听得周围婢女暗自惊愕倒吸气的声音。赚了么?到底是谁赚了?我在心底冷笑。 他也在看我,那目光,淡淡从我脸上扫过,那一瞬的微讶被我扫入眼底。我应该暗自偷笑的,哥哥们俊朗不凡,我的相貌自也是不错的。可却怎么也提不起那个心来,他那双眼睛,幽暗深邃,虽说清澈,但释放出如刀剑般的冷,让人寒,光凭这气质与眼神,我的指尖,微凉了。 没有这么惧过一个人,也没有这么怕过一个人,这个人却要和我过一辈子…… 婢女端上合卺酒。 上官若风在我身旁坐下,他的目光微微朝我看来,似是不经意,而我却不禁内心一寒,我不语。 接着,他便递来合卺酒,接过酒杯的那一瞬,我触到了他的手,他的指尖暖暖的,而我的指尖却是稍带冰冷。依着喜婆的指示,我们双臂交叉,喝一半,留一半;然后喜婆接过杯子,将一个杯子里的酒倒入另一个杯子,然后再将杯子的酒倒回来,反复几次,又将酒杯递给我们,我么双臂交叉,再次饮下。 这回,是一饮而尽。 第十八章 洞房 凤冠取,璎珞落,婢女为我小心取下发间的首饰,一头青丝没了束缚,齐齐散了开来。清水,除去妆容,除去乏闷。 早上花了那么多时间的装扮,到如今还不是要取下,我只在心底讽笑。 待一切琐碎都完了,所有婢女,包括冰儿都行礼告退。房门紧紧关上的那一刻,我的手,全都凉了。 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红色床幔,红色被单,红色喜服,红色喜字。而床上那块洁白的喜布,在这便是通红的地方,白得刺眼。 腰带被他轻轻一挑,便被解开,落到地上。他的手,抚过我的腰际,将衣带一抽,一件衣服便被解开,然后,是第二件…… 我躺在床上,紧咬着唇,那第二件解得极慢,他一面解着,一面朝我俯身过来,隔得近,他的呼吸打在我的脸上,微痒。 刚刚喝过了酒,他的身上带着酒香,他凑近了我,说得极缓,“怎么,不愿意?” 那声音,弄得我浑身微颤,我闭紧了眼。 他的手,抚过我的脸颊,“真冷。”亦如他的声音,真冷。 他压上我,向我颈间吻来。倏尔—— 剑光一闪。 “你!”上官若风握着手臂,怒色视我。 我握着软剑,第一次手会发抖,剑刃上一抹鲜红,是他的,血。 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慌忙拔剑出来。 “收起来!”冷冷的声音,让我双肩一抖,我惊慌的把剑往地上的腰带处一扔,剑,直接收回腰带中。 此刻,我惊魂未定。 突地,手上一紧,我直接被他扯至身前,我不敢看向他,他目光阴冷,迫得人不敢直视。随后,我耳边听得细细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里头怎么没有动静?” 怎么会没动静?我暗自苦笑,新婚之夜,我拿剑伤了自己的夫君,这动静还不大? “听到了么,他们要动静。”上官若风的声音,犹如暗夜的鬼魅,擦过我的耳朵,我蓦地一慌,手稍用力,想要挣脱他,却扯动了他的伤口,他手突地一松,我失去支撑朝下倒去,情急之中,他想要拉住我,结果—— 我们一同滚下床,我在下,他在上,他的唇覆上我的唇。这一瞬,他的眼里是和我一样的慌乱。但仅仅,只是一瞬而已。 我听得窗外传来阵阵笑声。 然后,他扫了我一眼,眼神一凛,狠狠吻上我。本能的想要挣扎,却被他冷眼一扫,再也不得动弹。 他的吻,吻得我生疼。他将我横抱起,扔回床上。扔?真的是扔。纵使床不硬,我也浑身撞得一痛。 “洞房还带着兵刃?”他上床凑近我,那凛人的气息,迫得我别过头去,“接下来我会不会再看到把匕首?接下来你会不会要了我的命?” 我闭着眼,不说话。 “看过来!” 我回过头去,看向他,对上他的眸,清冷、深邃。 他轻轻托起我的下颚,轻声说着,“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微抿了抿唇,道出两字,“随你。” 他吻向我的脸畔、脖颈,不带任何感情…… 就让我以为他要一直吻下去的时候,他骤然停了,望着我,眼底,带着一丝讽意,“怎么,认命了?” “纵使今天不和和你圆房,明天也会,即便明天不会,总有一天也会的……既然都是一个结果,那还不如……”有生以来第一回这么失魂落魄。 “去,把那个拿来,给我包扎。” 我微微一愣,他指着喜帕。我疑惑看他,他笑,“既然流了血,就不要浪费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 心底,莫名的松了口气,我为他宽了衣,将那喜帕拿过来,为他包扎。这是我第一次为人包扎伤口,我小心的将喜帕在他臂上缠着,一圈,再一圈。最后,再系了个结。 我看到他的手臂倏地朝后一缩,我抬头看他,“痛?” 他只瞥了眼我为他包扎的地方,道了句,“难看。”便身子向外稍移,留出了我的地方,直接躺下侧卧睡去。 我看着他的背发怔,“为什么?” 他用了我的话,“如你所说,纵使今天不和和你圆房,明天也会,即便明天不会,总有一天也会的……既然都是一个结果,那还不如……看哪天你我都愿意了的时候,再……也不迟。” 我在他身侧躺下,他用掌风熄了灯…… 第十九章 初醒 清晨,我睁开双眼,进入眼帘的是红色一片,眼前已不是原来熟悉的景象了,昨晚,惊魂未定,却睡得极其安稳。我才恍然想起,昨日,我已嫁入上官堡。 前些日子我还和三个哥哥相互谈笑,而如今我却为‘人妻’,时光飞逝,这还真如梦境一般,令人感觉一点也不真实,但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 我起身,身上还穿着昨日的嫁衣,接着,我瞥见了床边一块白色的布,上面沾有醒目的红色,回想起昨晚之景,却不禁笑了。 上官若风也早已起来,此时他正在穿着一件白底灰纹锦绣袍,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房内,他左耳的耳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我这才好好地看清了他:散碎的刘海,精致的五官,棱角分明的脸庞,炫闪的耳钉,再加上他自身散发而出的那股说不出来的威震气质和眼神,简直非一般人所能比拟,看着,竟是入迷了。 这时,上官若风好像注意到我,冷不防的说道:“怎么?看够了?” 我马上回过神来,上官若风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如何?” 一时倔强心起,再次大胆的将他从头打量到底,对上他的眸,嘴中吐出四字,“不过尔尔。” 此时,他已完全穿好衣服,闻言挑眉,“哦?不过尔尔?” 他往我这边走来:“既然如此,为何四宫主还要看着在下这么久?” “本宫只是好奇罢了,好奇上官洛辰会生出怎样的儿子。”我言道。 此时,只见上官若风眼神忽地凝重起来,直盯着我。我这才惊觉刚才说错了话,顿觉头皮发麻。 我坐在床上,正欲起身,怎料上官若风两手握住我的双臂,将我压倒在床上,我欲用内力将他挣开,可谁知从他手心也传来的力道,生生压着我,使我动弹不得,“听宫主那话,好像对我爹极有成见。” 上官若风说着,眼睛仍是直盯着我,让我感觉不寒而栗。 “没错,我就是对你爹有成见,那又怎样?”我不甘示弱。 “的确,我是不能把你怎样,可是……”他眉头微皱了些,“你怎么还穿着喜服?”说着,只听得有布料撕碎的声音在我耳际发出,他、他、他、他上官若风竟然正在撕扯着我此时身上穿的衣服,“上官若风你……” “你若是不想让别人此刻进来,就别乱叫!” 我闭上了嘴。此刻我的身体被压着,丝毫动不得,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上官若风一件件撕扯着我的衣物,直到地面上满是碎布他才停止。上官若风冷声说着:“要记得,你现在不是在殇清宫,若哪里出了什么岔子,没人护得了你,若有下回,就不是撕破这几件衣服这么简单了。” 说罢,他将我完全推至床内,将床帐放下,瞥了瞥床上那块喜布,“你害我损失了几滴血,我撕破你的衣服,这算是扯平了,时候不早,待会要去给爹敬茶,你好好准备一下。”说罢,向门外走去,只剩下我一人气恼的看着他离去。 要和他就这么过一辈子? 昨晚、今早。 而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第二十章 敬茶 上官若风走后不久,冰儿便从门外进来,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婢女。她们进来,见着满地的碎布,先是一愣,随后便支吾了起来,有的脸上还略带羞涩之意。 冰儿毫不客气地掀开床帐,瞥见那块喜布,睁大眼睛看着我,脱口而出的竟是一句:“小姐,你……被吃了?” 我的嘴角很大方的应景抽了抽, “为我更衣。” 梳洗罢,一名婢女对我福了福,说道:“少夫人,时候不早了,奴婢带您去大厅敬茶。” 我轻轻颔首应允,跟随她去大厅。上官若风的母亲早逝,此回敬茶便只敬上官洛辰,而我对上官洛辰本就没有什么好印象。娘亲虽说是被冷扶摇所害,但归根究底,却都是上官洛辰引起,想到这,蓦地心中一恼,我竟还要给他敬茶? 将到大厅,我手不觉的抚上腰间,握住了‘落痕’,将要拔鞘,只见一只手突的从我身后出来,握住了我将拔剑的手。 “公子!”众人齐低头行礼。 上官若风? 只见上官若风右手紧握着我欲要拔剑的手,硬生生的将我快拔出的剑压了回去,左手揽在我的左肩上,用内力将我束缚住,将我往前推,并在我耳旁附道:“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否则,我保不了你。” 心,蓦地一沉,眼底的狡黠一闪即逝,他,防的真严。 我正欲回驳,可现已到大厅了。 上官洛辰正坐主位,身侧是管家尤昆。见我们到来,无不眼含笑意,毕竟此时,我和上官若风的姿势在他们看来十分暧昧。 走近了,地上便出现两个跪垫,我与他一同跪在垫子上,他对我附耳,用只有我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最好老实点,好好敬茶!” 这时,茶端过来了,我朝上官若风狠瞪了一眼,随即接过茶,对上官洛辰道:“上官堡主,请喝茶。”说完,众人都是一愣。 上官洛辰倒是倒不在意,笑着对我说道:“丫头,都成亲了,改叫爹才是。” 我垂捷颔首,浅浅一笑:“是月儿糊涂了,爹,请喝茶。”说不出的温婉柔和。 上官洛辰这才将茶接了去,缓缓喝下,待上官若风敬完茶后,我们便一同起来,上官若风的手依旧搭在我肩上,我们依旧还是原来的姿势。 旁人看来,只道是亲密无间。 却殊不知—— 他俯身向我,贴近我的耳畔,低声说着,“真好。” 耳畔是阵阵酥痒,我问,“什么真好?”“装得真好。”他轻轻说着,声音低沉,莫名的让我心慌意乱。 “装?”我故作不解。 “昨晚的你,今早的你,现在的你,哪个才是真正的你?又或者,这些,都不是。” 手,不知不觉的又转动了戒指。 我转身抬头看他,“你的话,我不懂。” “不懂?”他低头看我,眼底眸色深邃,“女人,不要太聪明,尤其是——自作聪明。”说罢,转身便走。 我微微敛神,指尖渐冷。 这个人,看出了什么? 第二十一章 若雨 细石小径,碧池小亭。天下第一庄的景色,不知为何竟有几分江南湖畔边上的风味。我微蹙了眉。倒不是不因为这儿景致不美,只是碧池围绕,假山小流,水,未免也太多了些,而我,是极不喜欢水的。 其一,我不会水,若失足掉进去怎么办?其二,我被我淹过,而且还不止一次,且每次都让我与药罐难舍难分。 后来的得知这景是上官若风为一苏姓女子布置时,我足足十天不与他开口说话。这里的水,在今后的日子里可给我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但,这已经是后话了。 而此刻,空气中听得耳畔风速一紧,“唰——”的一声,一道细长暗影向我挥来。我稍稍移步躲过,回头看去,紫衣少女,怒目视我。 那眼神,啧啧,好像要将我的身体穿个洞才甘心。 “冰儿,我的脸脏了么?”我故作讶异。 冰儿见我如此,只是稍稍瞪我一眼,“小姐,没脏,很好看。” “我就知道我天生丽质,国色天香,不然别人怎么老盯着我看。” 冰儿早就料到我会如此说,只稍稍白了我一眼。 对面的紫衣女子,皮肤白皙,肌若凝脂,腰若细柳,手里持着一根浑身带紫的长鞭。一头青丝用一根木簪简单绾就一个髻,因为愤怒睫毛微微颤抖着,那双眼睛如果不是直勾勾的盯着我,只怕会显得更加好看灵动。 “冰儿,风大了,回房吧。你家主子我这么柔弱,若是被风吹进池里可不好了。”说罢,转身便要走。 冰儿不做声,望着我,一脸鄙夷之色。 这风,是挺“大”的,连树叶都没有摇动。 “你……站住!”身后女子见我对她视而不见,那脾气似是更大了些。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置若罔闻,继续朝前走着,那女子见我不理不睬,顿时恼羞成怒,我听得“叭”的鞭风在空气中一响,眉间微皱。 “啪”的一声在我耳边响起,我止了步。 莫名的愤怒油然而起,声音顿时冷了下来,“你挡什么,你以为我躲不过?” 冰儿艰难笑了,“若是随月在,她也会挡。”原本润红的脸色变得苍白,竟只是一瞬间的事。她左臂上赫然一道鞭痕,鲜红的血,触目惊心。 “那紫魂鞭不比寻常鞭子,随月可没你这么糊涂!”我愤怒斥她,再无半点玩笑之意。那紫魂鞭之阴毒,一鞭下去,毫无武力之人可致瘫痪。若刚刚那鞭力道再足一点,她这一胳膊可就完全废了。 转身回眸,紫衣女子脸上现了几分讽意。她将手中长鞭向前平举,挑衅看我,那神情模样是要与我决斗。 我敛了神,“上官若雨,我不想同你动手。” “可我想和你动手,你杀了我母亲,杀人偿命,这债是要换的!”说着,手臂奋力一挥,长鞭在空中狠烈一扫,向我直接打来。 上官若雨,上官若风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她的母亲便是冷扶摇。处理好娘亲的葬礼,冷扶摇的尸首被我们很大度的派人送回了上官堡去。 我身体微微一侧,避过她打来的鞭子。 “你的母亲害了我的母亲,也害了你哥哥的母亲,两条命。你说,这债,又得怎么算?”我的唇角稍稍勾了勾,说得风轻云淡。 上官若雨似是没料到我会这么说,神色稍愣,却又马上挥动长鞭向我击来。 “打人不打脸,好歹我也是你嫂子,你这丫头,不知道客气点吗?”我抓着鞭身,漫口而道。 “嫂子?我才不认!”说着,奋力想抽回鞭子,但鞭子被我抓得紧,任她如何使力也没见着鞭子有要被抽回的迹象。 我“好心”的收了手。 蓦地力道一减,上官若雨始料未及,整个人持着鞭子向后倒去—— “扑通——”水花四溅。 我蹙了眉,“我就说今天风大了点吧。” 转身便要走,冰儿的伤口是要好好包扎一下了。 第二十二章 鞭笞 冰儿的伤口已涔涔涔出血来,那洁净的衣服上又多了些血污。她紧紧皱着眉,苍白的脸上多了几滴汗珠。 我微微燥了。 只想快点回去,她这手要是废了,以后我可怎么办。 又是“唰——”的一声,鞭声夹带水声,直朝我这边过来。 我再次止了步,倏地转身,凌空一翻,避过鞭锋,信手一抓,将鞭子牢牢扯住,用力一扯,连人带着鞭子扯了过来。 上官若雨浑身湿漉,颇为狼狈。似是没料到我会有此一举,眼底顿显惊慌。我奋力抬足,足端用力,踢向她手,直接将她与长鞭分来。 “二哥老说女孩子舞刀弄枪的姿态不雅,长鞭最宜,可我却从不愿使用鞭子,这鞭子若是稍稍力道不准,便会打到自己身上了——”我看着手中的鞭子,缓缓地说着,倏地朝上官若雨挥去。 她惊恐避闪,姿态狼狈,却也堪堪躲过。 我微微扬起嘴角,划出一段好看的弧度,足下步子加快,手中鞭子更加迅猛,又是避过几鞭,她步履不再缭乱。我笑了,手腕灵活一转,这一鞭你还能躲得过去? 长鞭凌厉,眼看就要击倒—— 却在要击到之际,生生停了下来。 我微怔住。 鞭身被人扯住,而我的腰间莫名的多了一只手。男子的气息飘在我耳际,“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甚美,夫人在干什么?” 语声轻缓,却撩得我莫名的心悸,不是上官若风是谁? 我生生由嘴角扯出个笑容,“夫君不是看到了么,何必——明知故问。”想挣开他,他在我腰间搂着的手却越发的紧。心底苦笑,这情形,总不能叫人将他拉开吧。 “大哥,她——” “闭嘴。” 上官若雨见着上官若风本欲说话,却生生被上官若风堵了回去。我略挑眉,却见声音又在耳畔响起,“夫人与若雨比试,发现了什么?” “逃命躲避的功夫不错,手上的功夫差极。” 他在我耳边笑了,松了在我腰间的手,对着上官若雨道:“逃命躲避的功夫不错,手上的功夫差极。可听清楚了?” 上官若雨自知无趣,低声应了,连鞭子都不顾,转身便走。 人若不犯我,我可以考虑不去犯别人。可如今欺负到了我的人头上,怎么能轻易结果。 “站住。伤了我的人,就这么了事了?”她的背影蓦地一滞。转身看我,目光投向一旁的上官若风。 上官若风淡淡看我,眼底的神色暗了几层。片刻,他唇角稍勾,“夫人想要如何?“ 我笑,玩弄着仍在我手里的鞭子,“一鞭抵一鞭,划算得很。”言下之意,上官若雨也让我打上一鞭。 兄妹二人脸上神色微变。这鞭子本就阴毒,若再加上我的力道,这结果么,不好说。 上官若风突地笑了,说出三字,“我替她。” 他替她?我抬眸看他,勾出几分笑意,“好,你替她。” “啪。”的一声脆响,他的臂上一道血痕赫然可见。我看到他脸色微变,眉间微微皱了皱。 蓦地一阵恼意肆起,声音骤冷,“冰儿,我们回去。” 丢下鞭子,转身便走。 第二十三章 相处 用完晚膳,婢女早已将灯掌起。全都退了出去,这时,他回了房。 房内只有我一人,坐在桌边,百无聊赖的用手敲击着桌面,桌上是三盆清水,几块纱布,一瓶伤药。 见此,他站在门口,微顿片刻,还是进来在我身旁坐下疑惑看我。 好歹也拜了天地成了亲,虽无夫妻之实但这夫妻之名可是坐实了的。每晚我们还是得同在一间房,同睡一张床。 他臂上的伤口没有处理,那那道血痕在一身白衣上显得极其刺眼。我微紧了眉,莫名的心下有气,冷冷开口,“把衣服脱了。” 他略将眉一挑,说得极其暧昧,“脱衣?” “不脱衣我怎么帮你上药!”我气恼看他,殊不知脸上涨得通红。 “上药?”他带笑看我,倒是上下将我扫了一遍,最后说道,“好。” 我那一鞭打在他昨晚伤口上,此刻鲜血淋漓,惨不可睹,心,莫名的紧了紧。 我用第一盆清水里的水洗净他的伤口的血,用第二盆清水里的水将周围的血污再次擦了一遍。拿布擦干,我拿过伤药,看了他一眼,“会有点痛。” 他淡淡一笑,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将将伤药的瓶盖打开,小心的洒在了他的伤口上。 “咝——”他将手微微一缩,皱眉看我,“这是什么药,伤人还是治人?” 我白他一眼,继续上药,“都说了会有点痛。殇清宫的独门秘药,虽说上上去痛了点,但效果却是极好,而且还不会留疤。虽说里面掺了点盐的成分……但,还是极好的。” “掺了盐?”他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这是二哥给我配的药,他说,若是受了伤,疗伤时就要更疼些,不然,记不住教训。”我淡淡说着,为他缠上一道道的纱布,一切结果之后,在第三个盆里净了手。 他看了看方才包扎的地方,“倒比昨晚包得好些。” 昨晚……我脸上蓦地一红。别过头去,不看向他。 “转过来。” 他的口吻趋于命令,我微恼,转过身去,怒眉看他。 他斜靠在椅背上,怡然悠哉,睨了我一眼,“怎么,今晚不怕了。” 只觉脸上发烫,他的话语,颇为撩人。 我略略勾唇,凑进了他些,“怕,自然是怕的。” 他笑,“怕什么?” “一连两天伤了夫君两次,每次都见了血,月儿怕夫君秋后算账。”我的手,轻轻滑过他的手臂,缓缓拨弄着他伤口处的纱布。“这不,月儿可把所有人都遣出去了,夫君要打要骂要罚,可不会有人看见,瞧瞧,我这个妻子当得多好。” 他笑,我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蓦地,他抓过我的手,将我往后一压,挥手扫过桌面,水盆、药瓶尽落,打在地上,发出一阵声响。 我被他压在桌面上,他两手紧紧摁着我的手,我动弹不得,只能直直看着他,莫名的心慌意乱。 他凑近我,在我耳畔轻轻说着,“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你不再伪装?” 我看向他,眼底笑意璀璨,“夫君在在意什么?” 他不答反问,“夫人又在在意什么?” 笑意骤然僵在嘴角,一颗心,沉了。 他的吻,落在我的耳畔,鬓角,浅浅的,暖暖的。随后,松了制住我的手,一切,云淡风轻,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我的心紊乱了,扑通扑通跳着。 “她怎么样了?”我淡淡问着,转开话题。 “若雨?罚了她《女诫》三十遍。” 我挑眉,“你这做法倒与我大哥相像,只是这数目怕是少了些,大哥每次罚我可都是几百遍的来的,最近的那次是七天前,他发我抄了六百遍。” 闻言,上官若风微微皱了眉,“他罚你抄的什么?” “宫规。” “殇清宫宫规森严,条理颇多,但真正对你们兄妹四人有要求的不过才两句话,‘准笑不准哭,宫内不策马。’十个字抄六百遍,也算多?还不够两遍《女诫》的分。”他睨眼看我,一脸嫌弃。 “还不许错字、连笔和潦草,这可是最难做到的,少一遍挨十鞭,一处错误挨二十鞭。”我回头看他,他的脸色沉了些。 半晌,他对我道:“把衣服脱了。” 我一脸莫名,双手环身向后一步。 “我若想要你,你躲得了?”他笑,“看看你七天前挨了多少鞭。” 我撇嘴,“那六百遍,我自然是完完整整,工工整整的交了上去,大哥可没找出半点错误。” 心底缭乱,耳边,遍是他的笑意。 “那个……你为什么要帮她挨鞭子?” “她是我妹妹,哪有做哥哥的让妹妹受人欺负的道理。” 他说得风轻云淡,我眼捷低垂,“哥哥们从来不会替我挡鞭子,不在一旁添油加醋就算最好了。若雨,她有个好哥哥。” 默然无语,接着,是一室的静。 第二十四章 争执 昨晚睡了个好觉,迷迷糊糊醒来,不知怎的,我竟感觉有一束寒光向我袭来,只感觉头皮麻麻的,侧头看去,只见上官若风正坐在床前直盯着我,那种眼神,好像要将人看穿的,我被他这么看着,只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他冷冷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你……”我试探性的说道。 上官若风神色表情依旧,只是冷冷的对我说道:“一觉睡那么久,看来有在下陪在身边,凝月宫主睡得是很好了。”又是冷嘲热讽的语气,我听了极不舒服,我没理会他的话,下床起来自行穿上外衣,坐在镜前梳妆。 上官若风见我不语,径直走到桌边坐下,倒了一杯茶,轻抿了一口,对我说道:“你最好快一点,今天爹要出远门到江南那边去查账,我们要一同送别他。” 送上官洛辰?江南查账?我神色微敛,动作缓了些。 上官若风依旧在那催着:“怎么这么慢,不能快一点吗!” 那种语气冷冰冰的,异常严厉,好像在对待犯人。听起来就烦,若不是怕露馅,吩咐冰儿和其他下人早上不要来伺候了,我会这么慢? 一大早就这种语气说话,才过一宿,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我不耐烦的说道:“我就是慢,那又怎样,你可以自己一个人去,干嘛等我!” 可谁知上官若风站起身,随意的说道:“你以为我想等着你,若不是才新婚,不想让爹发现破绽,我才懒得理会你。” 听了他的话,我气极,“既然你懒得理会我,就不用等我了,我不去送你爹,你跟他说我病了走不动!”说罢,放下手中的玉簪,我气得坐在一边不再去动。 “你!”上官若风似被我的话气到了,走了过来,抓住我刚放下玉簪的手,眼睛直盯着我,“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命令的口吻,让我更是气极,“我说,不去!”我大声说着。 “为什么!”上官若风在我手上用力,将我从椅上拉起,我感到手腕疼痛,想挣脱,却是越发的疼。“我恨你爹!”这话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上官若风用力,将我蹭到墙壁上,浮现出怒气,眼睛狠狠的盯着我,又是那种眼神,竟让我感到害怕,他缓缓的说道:“我记得我好像警告过你,下回,不只是撕破几件衣服那么简单……” 狠狠的眼神,冷漠口吻,让我感到十分不安。 他知道我怕什么,这时,他的手正向我衣襟过来,我此刻被他压在墙壁上,根本动弹不得,我只好禁闭着眼,等待着恐怖的来临。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敲门,只听一名婢女道:“公子,少夫人,老爷就要起行了,他叫你们过去。” “知道了,我们马上就来。”上官若风对着门外喊道。接着,他回过头,对我道:“今天算你幸运,便宜你了,别耍性子,跟我走。”说罢,便拉着我的手向门外走去。 公告 关于近亲结婚问题 【可以跳过不看】 今天好友看了我的文,说了一句震撼的话:“天啊!是近亲结婚!”她问我怎么会这样,我也不好回答,男女主角的确是表兄妹没错,我只能很抱歉的说道: 古代近亲结婚的又不是不多,在人类文明尚未开化的古代,婚配是非常混乱的,不仅旁系血亲,甚至直系血亲之间也可通婚。古埃及统治者认为,只有皇室同族通婚才能保持皇室血统的纯洁和高贵,所以多是亲兄妹结婚。 貌似好多古代皇帝也是近亲结婚: 汉代:汉惠帝娶自己的亲外甥女张嫣为皇后;汉景帝第一位皇后薄氏是他奶奶太皇太后薄姬的侄孙女,应该算是他表妹;汉武帝头一个皇后陈娇,是他姑表姐;汉宣帝刘病已娶的霍光的女儿霍成君跟他也有亲戚关系,不过就远了(刘病已是卫太子的孙子,霍光的异母哥哥霍去病是卫太子的姨表兄)没有血缘关系。汉成帝娶的是自己的表姑许皇后。汉成帝没儿子,侄子那个著名的同性恋爱好者汉哀帝刘欣娶了他祖母的亲戚——自己的堂姑姑傅氏做皇后,当然在当时这样并不算做乱伦的。 东汉就一个和帝的第一个皇后阴氏是光武皇后阴丽华的后人,跟和帝肯定有表兄妹的亲戚关系。 三国时东吴景帝孙休(孙权的儿子)的皇后朱氏是孙权步夫人的小女儿孙鲁育的女儿,也就是孙休的外甥女。 南北朝陈树宝的皇后沈婺华也是他的表姑,北魏道武帝娶了自己的嫡亲小姨石氏作妃子。 唐代:唐玄宗前期最宠爱的武惠妃是武则天的侄孙女,唐玄宗的表妹。宪宗李纯的郭贵妃是唐代宗升平公主的女儿,也是宪宗的表姑。 辽代所有的皇后、王妃、驸马都出自萧氏,大伙儿乱七八糟都是亲戚。元代的情况也差不多,忽必烈开始皇后一般都来自弘吉勒家族 有宋一代都没有皇帝娶外戚的女儿为后的时,后妃一般多选于良家子。明代也是这样。 到了清代,顺治两个皇后都是博尔济吉特氏,第一个是嫡亲表妹、第二个是嫡亲外甥女。另外还纳了另一个外甥女为妃,即淑惠妃。康熙第三位皇后佟佳氏是自己的嫡亲表姐妹(他母亲佟佳氏的侄女儿),宫中还有一位早逝的博尔济吉特氏应该也是亲戚。乾隆的一位妃子钮钴禄氏是他母亲家的女儿,他的表妹。后来的嘉庆、道光都娶过佟佳、博尔济吉特和钮钴禄家的女儿,都是沾亲带故的。 到了光绪就不用说了,娶了老太婆的侄女,自己的表姐叶赫那拉氏,也就是隆裕皇后。 而且在古代表兄妹结亲是正常的事: 想当年王语嫣也不是暗恋过她表哥吗【虽然最后还是跟段誉在一起,但最后段誉不是也和她有表亲关系吗】 遗传是有一定的机率的。如果是近亲的话这个机率就会增加。因为近亲的血缘比较近,生出畸形的机率比正常的婚姻大,所以不提倡。但并不是近亲结婚生出来的孩子全是怪胎。打个比方:男的基因是:aa,女的基因是:aa,致病基因是a。这样,只要生出的孩子是:aa的话这个孩子就是健康的! 虽然近亲结婚生出的孩子大多先天不足,但各位放心吧,在我的笔下绝对不会有这种事发生的! 不好意思,耽误各位时间了,请看下文。 第二十五章 看穿 到了地点,人已经都在了,见上官若风拉着我的手过来,上官洛辰脸上笑容极佳,在一旁的上官若雨见了我,还是用愤恨的眼神望着我,那目光好像要将我吞进肚里。 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上官若雨说道:“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平日都早到的大哥今日却来迟了?” 这话明显是冲着我来的。我本来就气,听到她的话后,便道:“听若雨的意思,是在怪我故意让你大哥来迟?” 上官若雨撇过头去,作出不屑:“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是真的了。” 我正要反驳,见状,上官若风抢先说道:“今天早上出了一点小事情,这才来晚的,望爹见谅。” 听了上官若风的话,我瞥了他一眼,作出不屑。上官若风对我附耳:“你最好说话小心点,还有,别耍什么花样!” “我就算想耍花样,现在也做不到啊。”我勾唇且笑,说罢,动了动他紧抓着我的手,低声嘟囔道:“这样克制住我,你要我耍什么花样?”上官若风没再说话,却将手中的力道再加重了几分,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这时,上官洛辰好像看出了我俩的不对劲,对我们说道:“早上出了点小事情?” “是的,爹。”上官若风说道。 “哦?那是什么事?”上官洛辰问道。 正常逻辑人家夫妻新婚燕尔,早上出点小事情还能是什么事?狐狸!上官洛辰是狐狸变的? 我见状,想用力挣脱上官若风紧握着我的手,尽量引起上官洛辰的注意,上官若风,依旧是不放。 上官洛辰好似看出了端倪, “风儿,这是怎么了,看样子,月儿好像很不适。”上官若风没说话,只是狠瞪了我一眼,在上官洛辰的要求下松开了紧握着我的手。 我连将手收回,用另一只手轻揉着,上官若风先前力道可不轻,上官洛辰见状,脸色微沉:“吵架了?” 机会来了,我瞥了一眼上官若风,对上官洛辰说道:“爹,你可要为月儿做主。” 上官洛辰先是一愣,随后道:“月儿,怎么啦,发生何事?” 我装作一副委屈的模样:“爹,今早不知怎么了,若风一起来便对我没好眼色,还冷言相对,月儿不知哪里惹了他生气,他竟然……” 接着,我没再多说了,我只是依旧用手轻柔着那只被上官若风握疼了的手。上官洛辰注意到了,“月儿,将你的手给我看看。” 我将手送至他面前,上官洛辰揽开我的衣袖,只见我手腕处是被握红的一片,上官洛辰一怔,别说他了,我见了也是一惊,上官若风还真是用力。 此时,好戏来了,只见上官洛辰指着我的伤手对上官若风道:“这是你干的?” 上官若风见了我的手,起先也是一愣,随后便道:“是。” 上官洛辰脸现愠色,“才新婚多久你就这样,长时间下去那还怎么得了!” 上官若风脸色变黑,“爹,孩儿知错。” “爹,月儿有一事想求!”上官洛辰回头,“月儿什么事?” 我答道:“爹,按习俗,明日月儿要归宁,月儿只想带着自己的婢女回去。” 上官洛辰一愣,“月儿,为什么?你不要风儿陪同吗?” “爹,若风可能……不方便。”我轻轻说着,不时抬头偷看上官若风,他脸上表情,很精彩。 上官洛辰想了想,“好吧,那你自己回去路上可要小心点。” “爹,你放心,月儿不会有什么事的。” 接着,上官洛辰便启程了,临走时还不忘瞪了上官若风一眼。 一干人留在原地。气氛,莫名的紧张起来。 “不让我陪同?”那声音,冷得可以媲美殇清宫的千年寒冰。我不敢看向他。他从身后揽过我,旁人看来,特别亲密。 “夫人装得可真好,只是以后不要给人留下什么痕迹。”说着,向我手中塞进个东西,转身离去。 我伸开手,神色变了。殇清宫昨晚飞鸽传书的纸条,上官堡江南账户的蹊跷…… 难怪今早那么大的火,原来他找到了这个…… 我微微慌了。 第二十六章 启程 今早,在倾城的人不少都目睹了这番景象:有三名女子策马从天下第一庄出来,向城外奔去,这本不稀奇,只是这三名女子中带头的那名女子美貌异常,策马杨过,羡煞一大片人,无论男女,皆为其销魂,每个人都放下手中的事来观看,以至于今日倾城大乱,救火的没去救火,骑马的把马丢了,要抓小偷的竟和小偷一起谈论起这女子的美貌,汗……【纯属夸大,切勿深信】 此时,天下第一庄内—— “外面情况怎么样了?”上官若风坐在主位问道,语气平淡,不带一丝感情。 “禀庄主,只要是夫人策马到过的地方多少皆有混乱。”侍卫战战兢兢的回道,毕竟庄主近来的脾气并不怎么好,极易善变,尤其是提到夫人的时候,一会儿神情缓和,一会儿却发起怒来,已经有好几个兄弟惨遭‘毒手’了,这会,不知道自己的下场将是怎样。 听了侍卫的话,上官若风只是轻叹,“本来是叫她坐马车回去的,可她尽是不听,硬要骑马,这回可好,还要让我来收拾这烂摊子。”苦笑一下,回头对侍卫说道:“你办下去,倾城之内有损伤的用户皆拨一笔赔款下去,以安抚人心。” “是,庄主。” —————————— “冰儿,还有多远?”我一边策马一边对身旁的冰儿道。 冰儿说:“小姐,不远了,绕过这片林子就可看见殇清宫了。” 我看了看天色,“好,我们加快马力,一定要在午时之前赶到。” 此时,冰儿不解,问:“小姐,为什么定要在午时之前赶到?” 我笑了笑,“傻瓜,如若午时还未到,这附近又没房舍,那我们岂不是要饿肚子了。” 冰儿笑道:“小姐嫁了人后是越发的活泼了。” “什么?活泼?我看是被气得活泼的吧。” “小姐,您怎么这样说,冰儿看,姑爷对您还不错。”说罢,颖寒转头面向身侧与自己并行的人:“嘤秋,你说是不是。” 嘤秋笑了笑,“是呀夫人,庄主可是真心待您的。” “呵,真心待我。”我冷笑,随即飞身离马,手向嘤秋袭去,眨眼间,我回到马上,冰儿和嘤秋都是一愣,只见我回马之时,手中竟多了一只鸽子。 我说:“若是真心待我,怎会让嘤秋你一同前来,并让你在沿途一路记下我的言谈举止,还让你将这些用这只鸽子传到他手中。” 这时,只见嘤秋脸色顿时发白,我继续说道:“嘤秋,你功夫不错,我们启程那么久,我到现在才发现你还有一面骑马,一面用笔记事的本事。” 嘤秋低着头,没有说话。 冰儿问道:“小姐,您想怎么处置这只鸽子?” 我看了看嘤秋,笑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把它放了。”说罢,我便将手中的鸽子向上一抛,鸽子就这么飞走了。 颖寒不解:“小姐您把鸽子放走,那岂不是让它回去了吗?那嘤秋写的信件,可还绑在鸽子腿上呢。” 我道:“那又怎样,就算把信寄回去给上官若风收到,他又能将我怎样?算了,不说这些了,赶快赶路吧。”说罢,加快了策马的速度。 心中蓦地气恼,想恨却又恨不起来,我忽的回忆起今天早上将要启程时的情形: “小姐,马匹已准备好,我们可以启程了。”冰儿牵马过来。 我点头,“那我们就走吧,别误了时辰。” 怎料,一到大门口,“冰儿,怎么会有三匹马?” 冰儿也不解,这时,从马的一边走来一个身穿浅黄色衣服的女子,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清秀可人,她见了我,向我屈膝一福,“奴婢嘤秋,见过夫人,夫人今日归宁,庄主特意让嘤秋一同前去,跟随在夫人左右服侍夫人。” “庄主?”我疑惑:“爹什么时候让你跟着我了,我怎么不知道?” 这时,只见眼前嘤秋一愣,仿佛感到不可思议,对我道:“夫人,您是不是弄错了,是庄主让奴婢跟着您的,并不是堡主。” 这回该轮到我犯傻了:“怎么,庄主不就是堡主?” 上官若风的声音蓦地在我耳畔响起,“夫人这妻子做得当真不合格,我看也只有你不知道,爹早就在我们新婚的那一日将庄主之位传给我了。” 微迥,我的确不知道,回头看去,正好对着上官若风那深邃的眼眸,他眼睛直射我,看不出喜怒,这是这种感觉,让我觉得他就是一个猎人,而我就是他眼里近在咫尺的猎物。 我避开他的眼眸,“我有冰儿就够了,为何还要嘤秋陪伴?”我问。 “你不要多问,让她陪着你就行了。”上官若风面无表情的说着。 “你是在派人监视我?”我挑眉看他。 上官若风轻瞟我一眼,“是监视又如何,不是监视又怎样?” 我微微怔住,“如果我不愿意呢?” “不愿意?”他用手自然而然搂住我的腰,在我耳边说着:“如果你不愿意,那就不能走了。” 我用力挣脱他的手,终是无济于事,我还是被他紧攒在怀里,我垂眸颔首,“好了,我答应便是。” 上官若风这才将手放开,“记住,只给你七天时间,七天之内必须回来。” 又是命令的口吻,我佯装答应,心想,我这回回去,不够十天半个月我是不会回来的。 上官若风好像看出了什么端倪,对我附耳:“你最好别给我耍什么花样,不然……” 声音极轻,但十分有力,我感到丝丝不安。 却突地笑了,抬眸与他对视,“不然怎样?” “不然,我亲自过去。”他凝视着我,也笑了。 他用手轻缕了缕我耳边稍凌乱的发丝,在我额上一吻,对我柔声道:“好了,时候不早了,启程吧。” 再看他俊美的脸庞,不知怎的我竟暗然心动,脸稍一红,随即转身道:“启程吧。” 在马上扬鞭,不觉的抚上被上官若风吻过的额间,我油然一笑,心想,上官若风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为何对我总是忽冷忽热;为何他总能将人看穿;为何此时,我竟会在心里,想他…… 第二十七章 孤寂 殇清宫—— 南宫淩风正坐主位,对下说道:“回来了么?” 在一旁的随风抱拳道:“禀宫主,属下打探过了,殇清宫外已见着四宫主的影子,相信不久就该到了。” “好,吩咐下去,准备酒席,迎接四宫主。” “是。” 这场对话还未说完,一根银针从门外射来,直逼主位上的南宫淩风,这时,只见南宫淩风纵身一跃,灵活的接住银针,顺势将银针按照原路返回射出,只听得女子的一声叫喊“啊!” “好险!”我叹道。刚进殇清宫,将冰儿和嘤秋打发到凝月居后,我一个人入殿,见大哥正坐主位,正想戏弄他一下,于是取出腰间一枚‘无影针’向大哥射去,怎料大哥竟灵活闪过,还将针朝原路返回,当我察觉时,‘无影针’已向我逼来,我一个回身,好险,那针只从我衣边擦过,除了擦破我了的衣边之外,其它并没损伤。 “你呀,尽是调皮,都当人家妻子了,做事也不稳重点,若不是你反应还算及时,此刻,你已像这门框一样了。”南宫淩风看着眼前女子,摇头道。 我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随即回头看至门框,这才傻了眼,门框上有一个极小的洞直透向外,我一惊,立马跨出门,只见门口与门框相对的大柱上明显显的直插着一根银针,正是我方才射出的那根。我不禁一寒,若不是我最先闪躲及时,那银针岂不穿身而过。 这时,大哥已站至我身前,“月儿,别来无恙。” 我笑道:“大哥,好久不见。” 说罢,我正欲与大哥入殿,这时,身后一个熟悉的男声响起:“什么好久不见,这才几天而已,四儿,你太夸大了。” 回头望去,只见依旧是一身白衣的二哥搂着冰儿向这边走来,我眉微蹙:“二哥,冰儿……” 谁知,刚说出口,我的头就被二哥用扇子狠狠的敲打了一下。 “干什么,不知道这样会把人敲傻的吗?”我揉着头,心下不满。 “傻了最好,为兄只是让你长长记性,‘冰儿’二字,岂是由你随便叫的。” 我一怔,心底蓦地空了:“不叫‘冰儿’那叫什么?” 二哥笑了笑,“傻瓜,该叫二嫂了。” “什么?二嫂?”我再看看冰儿,只见她正依偎在二哥的怀里,见我看向她,脸上随即浮现出羞涩的笑容,却又稍稍别过头去不看向我。 好,很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拐了人去。指尖渐冷。 接着便入了席。家宴,并没有多少规矩。他们是知道我没让上官若风跟来的,也没多问。不知为何,感到莫名的委屈。 一人一桌,哥哥们谈笑欢快。而我,食之乏味,如嚼干蜡,便端着桌上的茶水解闷,一杯杯的装了一肚子的水。 不知怎么想起上官若风来,他那双深邃幽深的眸,好似能将一切洞穿。看穿了我的计量,看穿了我的伪装;他知道我不想,便不会迫我;他虽时而冷淡,却知道我畏寒,每晚都将被子多给了我…… 而哥哥们,饭席到此,却仍然没有发现我好久都未动筷。 孤独、寂寞。 “我乏了,先回。”从席间起身,离了殿。 第二十八章 嘤秋 回了凝月居。 “宫主,这回您回来要留多久?”随月在一旁问着。 我想了想,转眼看到一旁的嘤秋,她颔首低眉,于一旁站着,毕恭毕敬,总感觉怪怪的,倒忘了,她是上官若风的人。 于是,我故意说道:“当然是越久越好了,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吧,不然一年半载也可以,再或者,永远留在殇清宫也不错。” 我一边说,一边观察嘤秋的脸色,她眉微皱,低声说着:“夫人,庄主只让您待七天。” 好镇定的人,我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我为什么要乖乖听他的话?他让我留七天,我就得留七天?这样我多没面子。” “夫人,庄主说……” “如何?”我嘴角斜勾,睨眼看她。 “夫人若是执意,嘤秋自是阻止不了您的。”她的话说得温婉和顺。 “是吗?” “是,夫人。” “那你袖中的‘七里散魂香’是准备拿来干什么用的?” 室内,好像突地静了很多。嘤秋抬眸,眼底惊诧被我一扫而过,却又恢复了平静。 嘤秋想动,却丝毫动不了,她身后的随月已经事先扣住了她的脉门。 “夫人好精明。”嘤秋神色未变。 我带笑看她,“不问问我是怎么发现的?” “庄主曾说,上清宫内,有两位宫主擅长玩毒。是嘤秋疏忽了。”她也笑,笑得温婉。 我眉头稍皱了些。随后,听得嘤秋低低呻吟一声,再次看去,她额上汗珠密布,脸色煞白。我瞥了眼嘤秋身后的随月,看向嘤秋,“你知不知道,我不喜欢看到这种笑。” “既然夫人不喜欢,那嘤秋便不笑。”她牵强说着,神色仍是那般温婉。 我轻轻挥了挥手,随月将她松开。她仍是低眉颔首,一切,不愠不火。 “那‘七里散魂香’是上官若风让你准备的?”如果是,那我便更加看不清他,若果不是,那眼前的人是个祸害,不可久留。 “是奴婢自己。”她说得温婉谦逊。 “对付我?” “是。” 至始至终,她脸上神情毫未变过,抓不到一丝的破绽。我微勾了唇,“你不喜欢我?” “是。” “你喜欢他?” 她微怔,抬眸看我一眼,仅此一眼,便又再低下头去。 “昨日,你是不是交了什么东西给他?”这个“他”自然是指的上官若风,而那东西么……我的手,又开始不自在的转动戒指了。 “夫人想说什么?东西?譬如鸽子上的纸条么?” 嘴角的笑意僵在那里,不动了。她直视着我,目光狡黠,我极不舒服。上官若风竟留了个这么危险的人在我身边。监视? 呵。 声音瞬间冷下来,“你,很好。” “谢夫人赞。” 不再理会她,我转身便走。一路绕过屏风、长廊、长亭。然后,停了步。 笑了,不是他。 “宫主,那人不能留。”随月在我身后低声说着。 是,的确不能留,心机太深,锋芒太露,还有那看上去温温婉婉的神情笑容……可是,他身边的人,我能动么。 “随月,这事先别管,你告诉我,江南那边有什么动静?”竟然会使上官洛辰亲自去看。 “据说是账目出了问题,货源流失查不到根源。” “据说?”我眉间稍蹙。 “上官堡封锁了消息,派出去的人打探不到。” 第二十九章 在意 半倚着栏杆,我蹙眉看着眼前这一男一女,“饭吃饱了?酒喝足了?你们不好好回去卿卿我我恩恩爱爱跑到我这来干什么?二哥、二嫂。” 冰儿的神情有些不自在,踌躇着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二哥,却仍是低下头去。 二哥见状,难得的温文尔雅,搂着冰儿,低声呵护。 “若没什么事,二位请回,汐月不送。” 这话一出,两人没有丝毫要走的迹象。 “小……小姐。”冰儿望我,稍撅着嘴,看上去有几分委屈。 “小姐?殇清宫里什么时候有了小姐?二哥风流,莫不是背着我们找哪个姑娘有了子嗣?”我冷眼望她,话里讽意明显。 冰儿微微怔住,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殇清宫里,只有她一人称我“小姐”,这是打小养成的习惯,母亲过世后,她也没有改过来,我便任她了去。如今却是不认了。 二哥眉间闪过几丝不悦,倒是难得看他神色正常些。 冰儿望着我,眸里似有水光闪过,“小……宫……宫主,我……” “‘我’?”我斜睨看她。 她慌了神,“宫主……奴婢……” 唇角略勾了勾。好歹也从小伴我长大,怎么就慌得那样? “你心底有气便对我来,何必为难她。”二哥终于开口说话,那声音渐冷,记忆中他是鲜少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的。 “为难?二哥认为我为难了她?月儿可是什么都没有做。不过说了几句话二哥便认为月儿为难了她,这份宠溺在乎,怕是盖过了对待我这个妹妹,妹妹怎敢去为难她呢。”我在心底冷笑。二哥府里姬妾众多,身旁自也是美人无数,却也从没有见过这般看重的。 “随月,送客。” 二哥眸色一沉,没再说什么,牵过冰儿便走,而冰儿只是回头看了我一眼,便跟着他走了。 默自在心中一叹,若是以往这种情况,二哥怎么说也会和我相互讥讽吵骂一顿,而如今,连回驳一句都懒得说了。 我身旁的冰儿,好得很。 “随月,难道我的脾气表现得很明显?” “是,很明显。全浮在脸上。” 我回头看她,倏地,眼中一凛,抄朝她脖颈抓去—— 她只是淡淡看着我,连眼睛都没有眨动一下。 我挑眉,“怎么不躲?” “随月的命,是宫主的。”她淡淡回着。我收回了手。 “随月,我不在意别人和二哥太近,但冰儿,我却真的在意了,她跟了我那么久……二哥他……喜新厌旧的本事翻脸比翻书还快,他府里那些人,有几人是真正快乐的?” “宫主的心,只是不会好好表达而已,稍假时日,冰儿会明白的。” 我微微抬了眸,“随月,我想回去了。” 第三十章 爬窗 夜,好早便已经落幕,回到天下第一庄时,正巧听到打更的敲了三下,此刻,已经是深夜三更时分。 庄内到处熄了灯,只有几处长廊和行走的必经之路上点着灯火。四处没什么人守卫,今日天上的月儿虽不完整,月光倒是极亮的,四周没什么声响,显得十分静谧。 待回房,远远看过去,房内竟然是亮着的,他还没睡?还是忘了熄灯? 我走过去,莫名的心跳稍快,房门是关的。我用手推门,顿住了,从里面锁住了。我眉间微蹙,敲门?不好吧,他要是睡了怎么办?把门撞开进去?这……会不会太鲁莽了些?话说那样动静也大,若是惊了他人外头传出上官庄主深夜不许夫人入房的戏码怎么办?用化骨粉把门腐蚀掉?啧啧,多浪费,还得换张门。 朝四处看了看,好吧,爬窗。 我绕到房屋后面,隐隐约约听到些水声。但没怎么在意,我轻轻用手按上窗梗,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微动了动——窗户没锁。 我微微勾了唇,随后,再朝四处看了看,用力将窗一掀,一个纵身跃进去。开窗、入窗、关窗,动作迅速,只在眨眼之间。 这便进了房,随后,我愣住。 满室水汽迤逦,雾霭层层。水池里的水犹有热气一点点的冒着白雾。一旁的屏风上搭着换洗的衣服,还没有动过。 他……在沐浴吗?那么人呢? “夫人回来了?”耳边,蓦地想起熟悉的声音,我微微一惊,脚稍稍移了点步子,没稳住身形,直接朝前方倒去,而前方,正好是水池。 一只手,稳稳地从腰间托住了我的身形。我轻松一口气,入眼的是上官若风浴后的模样。赤裸着上身,下身仅用一块浴巾围住,头发是湿的,还滴着水。他笑着看我,宛如月光流水一般的宁静悠闲,语调也轻松随意,“夫人怎么有门不走要爬窗?” 我微微感到些分窘迫,总不能说门锁上了,怕敲门扰到你吧。“夫君沐浴若有人在外敲门,可会开?” 他嘴角含笑,眼眸幽深似海,“这才不到一天,怎的这么快便回来了?” 我不知如何回答,身子是维持着向后倒的姿势,他的手托在我的腰间,并没有让我起身的意思。想挣开,奈何他搂得甚紧。脸上,蓦地一抹红晕,“你,松开。” 他挑眉看我,散淡地笑笑,“夫人确定?” 我慌忙的点了点头。 随后,腰间一松,身子失去支撑的力道向后一倒,“扑通——”水花四溅。 “你——” 随后,是上官若风爽朗的笑声,犹如空谷的莺啼,婉转回声,一层层的透过水纹,漾进我的心里。我听到我的心跳,蓦然加速。 此时,已浑身湿透。呛了口水,我勉力撑到池边,想出池子却被他从上而下摁住肩膀动弹不得。 “回来得这么快,可是想我?”他在我耳边轻轻问着,说话间,点点的暖气吹向我的耳朵,弄得我耳畔酥痒。 “才不想你。”我倔强说着,将头撇至一边。 他低低一笑,“撒谎。”用手搬过我的头,直接吻上我的唇,霸道又轻柔。 我奋力挣开他,他又将我扯过,“再问一遍,可有想我?” 有了刚刚的教训,我想也不想便回了,“有。” 他笑,“答得太快,口不对心。”又直接吻了上来。水花四溅,水花迷离了我的眼。强行挣开,他笑看着我惊慌失措,“可我想你。” 绕过屏风,取了衣服,“快马加鞭赶回来的吧,一身的汗,好好洗洗。” 我仍在水里,脸上有如被火烧般的热起来,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绪,带着奇怪的感觉,犹如水中蓝藻不受节制的疯长,顷刻间,一碧万顷。 我呆呆愣了,随后猛地一惊醒,狠拍水面,“谁要用你用过的脏水洗澡!” 第三十一章 偷吃 灯熄已经了好久,睁眼、闭眼都是漆黑的一片。 夜不能眠,胃部翻滚的厉害,我在床上,翻来覆去,覆去翻来。 “怎么了?”不知被我的动静弄醒还是一直未睡,上官若风疑惑问我。 翻了个身,侧身对他,“肚子饿。” “肚子饿?白天没吃东西?” 抿了抿唇,呢喃低语,“白天没什么胃口,吃不下,哥哥们只顾自己,根本就没有发现我几乎没动筷。”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随后,他掀被起身,“披件衣服,跟我出去。” “去哪?” “吃东西。” ====================================================================== 还以为他要带我去哪?原来竟是厨房。昏黄的灯火刚刚被点起,厨房内没有别人。 “莫不是夫君想为月儿亲自下厨?”我带笑看他。 “非也,”在缓缓在厨房内走过一圈,停在一个蒸笼面前,“我是带你来偷吃的。”说罢,将笼盖一掀,什锦鸡、烧蹄髈、红豆糕、四喜丸子、瘦肉皮蛋粥。 芳香四溢,竟还是热的。 “偷?”我挑眉看他。 上官若风轻咳一声道:“这个时候,下人、厨子都睡了,自然不会有人为你起来弄食物,倒可是托了若雨的福,她向来有赌气不吃饭的毛病,到了夜半经常说饿,索性厨子便每晚入睡之前为她做些吃食,她若饿了便自己过来找。” “偷自家妹妹的食物?”我昵他一眼,也不顾其他,直接抓了食物便吃起来。 半晌过后,几碟食物变得残缺不全,上官若风无奈的看着眼前之人毫无形象大吃的样子,良久,终于问道:“你是饿死鬼投胎的么?” 狠瞪他一眼,扯过一截鸡腿,继续吃。 “形象,形象。”边说着,他笑着伸手逝去了我嘴角的油渍,我微微楞神。他继续道:“看来是真饿了。” 有些恍然。 突地,听到外头风声,衣袂索动,步履微细。我与上官若风同时怔住,“怎么办?”“躲起来。”我们眼神示意,关上蒸笼,眼观四周,无处可藏,只有头顶一节房梁,笑了。 却也实在恰巧,进来的正是上官若雨,头发散散披着,身上只着了件中衣,眼底一片朦胧无神之色。微微蹙着眉头,手捂着肚子,怕也是半夜饿醒,出来找吃食。 我在房梁上,肩膀微微抖了,上官若风蹙眉看我,我正奋力……憋笑。 果然,上官若雨一打开笼盖,入眼的便是一片狼藉之色,她怔住,脸色变得刷红,肩膀因为气愤微微抖动着。 我继续憋笑、憋笑。一没留神,身子朝后一倒,大惊。 上官若风及时一手揽过我,使我没有摔下房梁的危险。但刚刚那一动,却使房梁上稍许灰尘掉了下去。 灰尘掉落的动静吸引了上官若雨,上官若雨顺着灰尘向上抬头,大惊,手直接指着我们,‘激动’得有几分说不出话来,“你,你们……你们竟然,三更半夜,衣冠不整的在这……”她激动得,后文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三更半夜?是差不多吧,可这衣冠不整……我这才瞥了眼我和上官若风现在的模样:因是临时起意,都只在中衣外头随意披了件衣服,头发自然也是松散着未及梳理,倒也确有那啥……衣冠不整的模样。 三更半夜,衣冠不整,上官若风的一只手还揽在我的肩上。足够令人引起歧义。倒有一种被人捉奸在床的感觉。 上官若风的脸略红了层,轻咳一声道:“若雨,四喜丸子和粥都还没动过。” 说罢,拉着我纵身一跃,极快的以轻功逃了出去。 “呵呵呵呵……”回房、关门,再不压抑的纵声大笑起来…… 上官若风无奈看我,“若雨性格偏激,你不要同她计较。”顿了顿,“她还小,还是个孩子,很多事情心情一不满,便表现在言语行动上。旁人看她身份自然是让着她,但这种性子,是早晚会吃亏的。” 上官若风自然是指的我与她的矛盾。她母亲害死了我的娘亲,而我又杀了她娘。我好不容易止住笑,“若她不来找我麻烦,我自然不会刻意难为她。只不过……”我略挑了眉,“她还是个孩子?据我所知,她不过比我小五个月,她是个孩子,那我呢?” 上官若风自然是没有意料到我会这么说,淡淡看了我一眼,笑了,“你比她懂得掩饰自己。” “掩饰?”我眸间渐冷,“你曾说我喜欢伪装自己。” “我也曾问你,什么时候能卸掉那层伪装,就像刚才……偷吃的时候。” 我浅笑勾唇,“为什么?” “我喜欢。” 我微怔住,他冷不防的抛下这三个字,便去睡了。 心,蓦地一紧。时快时慢,时慢时快。 第三十二章 生气 嘤秋一早起来就发现不对劲了,她四处寻找着夫人,却连一抹身影都没有看到。她问过无数婢女,可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心微微慌了,若是庄主知道夫人不见,会怎么样?她不敢想,她知道庄主虽然平日里表现得冷淡,但心底却是极其在意的,不然也不会派她前来。 穿过了一层层长廊,绕过一干假山树木,她看见那个昨日在夫人身边如影随形的黑衣女子。她是知道这个女子的,殇清宫的四大护卫之一。 站在原地微敛了神,她在犹豫着该如何开口,此时,黑衣女子已经转过身来,正好望着她,那眼神,寒冷、清冽,仿若利刃反射的刀光,刺得人无可遁形。 “请问,夫人……”她从来没有这般慌乱过,即使昨日面对夫人也没有这般慌乱。 “宫主的事,岂是我等能告知的。”清冷的声音,就如她的人一般,冷冽。寒冷。 嘤秋不在问了,微抿了唇,只有一个念头,马上赶回去。 策马飞驰,身后传来马蹄声,她疑惑回头,蓝衣女子朝她轻轻一笑,“我是颖寒,奉三宫主之令随你回去。” 嘤秋皱了眉,不顾其他,飞快朝庄上赶去,殇清宫的人,一个个都难以预测。 到了天下第一庄,她几乎是用尽最快的速度跑向庄主应该在的地方。 远远地看到了一抹白色的影。 “庄主!” 他朝她看来,暖暖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犹如给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光环,遥远又亲切,好像抓住,却不敢触碰。 嘤秋此时已飞快的上了台阶,一不留神,脚底一拌,险些就要摔倒下去。 一只手稳稳的扶住了她,她抬头,是他的脸,俊美的脸上微现疑惑,“嘤秋。” “庄主,夫人她——”她蓦地慌了神,惊惶说着。 他只是眉间微皱,“在房里。” 淡淡的声音敲击着嘤秋的心房,什么……在房里。她朝那只稍几步远的房间看去,白衣女子,只着中衣,头发直接长披着下来,未及梳洗,站在门外,正好看向她,那神色清冷,便如殇清宫内那黑衣女子一般,直寒到人心底去。 ====================================================================== 我从来没有想过走出房门会看到这一幕,身着淡黄衣裙的女子,微微慌乱的靠在上官若风身上,而上官若风的手,正好扶着她的手。 蓦地,指尖一冷。 在他们不远处,蓝衣女子正四处张望着,见了我,脸上出现几分愉悦之色,不顾挡在一旁的上官若风,飞快的跑了过来,对我屈膝一礼,“宫主,三宫主让颖寒来伺候。” 我淡淡看了眼她,“好,你进来,为我梳洗。” 上官若风听到了我的声音,回头看我,向我走近。我眉间一冷,径直转过身去,冷了声音,“把外衣扔了,洗干净手再来见我!” 莫名的心生气恼,回房、关门,动作极其利索。 房内,颖寒望着我,一脸疑惑,“宫主,吵架了?” ================================================================================ 一整天都回想着早上看到的那一幕,愤怒、不甘。凭什么、凭什么?我为什么要因为他的事生气一整天?我为什么要这么在意?我只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可是……妻子。 手,狠狠的抓了桌上的桌布,似要把它抓烂了才甘心。 “去问问,他怎么还不回来。”巳时快过,他还没有回来,我冷声对颖寒道。 颖寒微微愣了,“宫主,方才姑爷已经派人来说过,他在书房,今晚可能会忙得晚点,怕扰了宫主,所以……不回来睡了。” 我微蹙了眉,五指握拳,渐紧、渐紧。 第三十三章 交心 夜不能眠,躺在床上已翻来覆去好多次。身旁空空的,总感觉少了些什么。又想起早晨那幕,莫名的来气恼火。 最终还是…… “颖寒,掌灯。” 我翻身起来便朝门口走去,颖寒大惊,“宫主,要不要加件衣服?” 我不顾其他。 夜,微凉。天上无星、无月。 穿过小桥、长廊,走过几栋小楼,他的书房,灯火莹亮着。 我走了过去,于门口止住脚步,房内,早上的黄衣女子正细心地研着墨,上官若风在一旁用笔写着写什么。 红袖添香?唇边泛起冷笑。 此时,上官若风注意到我,眼底便是疑惑。 “你们磨墨写字的声音吵死了,还要不要人睡觉!”脱口而出的竟是这样一句,我抿了抿唇,朝他说了,“熄灯,回房。” 转身便走。 夜凉如水,我轻轻拢了拢衣服。 ====================================================================== 嘤秋早就长了灯退下。我坐在床边等着,他还是回来了。 外衣不见了,手上好像还有点水渍。 我瞥他一眼,冷声问道,“衣服呢?” 他淡淡回我,“扔了。” 我挑眉看他,他笑着走过来, “不是你说不把衣服扔了,洗干净手,就不见你吗?”走近了,他于我身边坐下,唇角斜勾,“夫人,好大的酸醋味。” “你……”我睨眼看他,赌气道,“谁吃你醋!” 他一手揽过我的肩膀,脸上,笑意璀璨,“为夫,心甚欢喜。” 心微微颤了,不知道什么感觉,“你……在意?” “是,我在意。”他抱紧了我,而我,没有挣扎排斥,“我想要看你卸下伪装,喜怒哀乐不再刻意控制;我不去计较是非得失,只想看你真心对我;不关家族利益,只关你我;我想看你不看防备;我想看你真心实意的去哭、去笑、去恼;我看着舒服,你自己也舒服些。” “你……”似有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他眼底眸色不再幽深黑暗不可捉摸,是清澈见底,朗朗干净。 “信我一次,好吗?我信你,你也信我。”这声音,近在咫尺却又似九天之外遥不可及。我的心忐忑了一阵,上下忐忑之间,是那么的说不清,道不明。 “信我。”他再次说了,握紧了我的手,他的手又滚又烫,又厚又紧。 在嫁前,我不是没有希冀过将来与他同别的夫妻一般。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八个字,我不敢碰,不敢想。我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我们心底相互知晓,相互明白,可若要碰触那八个字,我的心慌了,从未有过的慌乱。 “信我。”这是第三遍。 我听到我的心跳,渐紧又渐慢。我疑惑踟蹰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咕咕……” 鸽子的声音!我神色一凛,朝窗口望去,雪白的信鸽,足上挂了个竹筒,上面是殇清宫的标记。 我看了上官若风一眼,他只是淡淡看我,没有别的神色,看不出他喜怒。 我抿了抿唇,让他松开了我,起身走至窗前,心渐紧了,取下信鸽上的竹筒。这个步骤,明明很简单,却做得足有千钧重。 若说上一次是留下了痕迹,那么这一次便是直接被捉在现场。 他上官堡的地方出现了殇清宫的鸽子,他望着我,目光灼灼。 我轻轻拂过竹筒上的印记,用蜡封住的。我咬了咬唇,再次看向他,将手中的东西递到他面前。我感到我的手在微微颤抖,我盯着他的眸,不想放过他眸里任何神色,“你若信我,我便信你。” 他的目光淡淡扫过我手中的竹筒。我的心绷得紧紧的,我不知道竹筒里有什么内容,我也不知他看了以后会有什么后果,我只知,他若拿了,看了,我不会再信他,他也不会再信我。 我听到我的心跳,快了,更快了。 我看到他从我手中拿起竹筒,在手中轻轻玩弄了一圈,看了我一眼,然后—— 原封不动的递给了我。 紧绷的心,松了。 我用指力捻开竹筒,看也未看便将竹筒内的东西放到烛火上,空气中是难闻的纸烧焦的味道,那缭绕而起的白烟,形成道道妖娆的曲线,然后,散了。 我将手中剩下的竹筒朝窗外一掷。那信鸽被我砸中,头上带着血,朝窗外倒了下去。 “以后,不会再有信鸽。”我淡淡说着,指尖已僵冷。就着一个举动,我断了平日里同殇清宫的联系。 我怔怔望着他,然后,扑到他怀里…… 第一次主动。 第三十四章 出门 天乍凉,庭院内树木的叶子已经稍有枯黄了,风一吹,不少树叶随风飘落,我才想起,如今已是秋天了。 要是以前,到了秋季我就会到火玉阁去住,毕竟我的身体受不得寒,加上殇清宫地势处在高处,且存有最大的寒窟,每到寒冷时节,冰窟内的寒冰便极其寒冷,殇清宫的武功路数皆是偏阴,所以每到这个时候,大家都借用寒冰提高武力,冷气萦绕整个殇清宫,每年这个时候,我则是最难受的时候,往往整天都躺在火玉床上。 而如今,我已有三哥给的暖玉玉珮,佩戴在身上,只觉遍体温暖,再加上倾城并没殇清宫寒冷,所以我此时不感到冷,只感到热了。于是,我不顾颖寒的劝阻,随手拿下玉佩,将它放置在梳妆台上,果然,顷刻凉爽,此时我却没见上官若风,我才想起,自用过早膳之后我就没见着他了。 “嘤秋,你家庄主呢?”我问,自归宁后,嘤秋便到我身边来服侍我。 “夫人,庄主今早出门了。”嘤秋回道。 “出门了?”我心里一阵失落,突然一个念头闪起,便问道:“嘤秋,你可知庄主他,去了哪里?” 嘤秋先是一愣,随即说道:“夫人,您问这个干什么?难道您想……不行,庄主吩咐过,不让您随便出去的。” “那又怎样?”我唇角斜勾,想起回来后,上官若风跟我讲当天我策马回殇清宫时,倾城境内,我路经的一切居民都有影响,害他赔了不少银子,就这样,他便不准我随便出去了。可当真是这样? “可是夫人……”嘤秋还想阻难,可是一看到我我这身打扮后,便惊得说不出话来。 “夫人您……”嘤秋惊诧道。 这时,只见我头发挽起,身穿一件男子的白袍,手持一把折扇,宛若一风度翩翩的男子。见嘤秋惊诧的模样,我笑道:“怎样?我比起你家庄主谁更胜一筹?” 嘤秋无语,我又随即问向颖寒,“颖寒,你觉得呢?” 颖寒笑了笑,“宫主,想不到您办起男装来,竟是如此俊朗。” “怎样,我可以出门了?”我问道。 “夫……夫人……”嘤秋还是觉得不妥。 我笑了笑,“庄主只是说我不可随便出门,如今我已换了一身男装,这可不是随便了吧。”嘤秋顿时无语,无奈,只好让我出门,而颖寒也换上一身男装与我一同出去。 —————————— 到了外面,我才知道什么叫繁荣昌盛,大街上人来人往,各种叫卖声,各种店铺应有尽有,热闹非凡。“宫主,我们要去哪里?是去找姑爷吗?”颖寒问道。 我摇了摇头,说道:“反正天天都会见到,我们找他干什么?” “那宫主您……” “我自有我的打算,对了,出门在外为了不引人注目,你还是唤我‘公子’吧。”我说着。 “是,宫……公子。”颖寒道,“可是……” “可是什么?”我问。 颖寒继续说道:“公子您说不想引人注目,可是公子您长成这样不想让人注意到都难。”我一愣,随即向四周看去,卖花的小姑娘偷偷觑我;买菜的大娘望着我,羞涩一下,一时间忘记了砍价;卖烧饼的男子一直往我这边笑着…… 我殊不知,人群中: “大哥,是‘他’吗?” “错不了,一身白衣,相貌出众,手持折扇,手指上还戴着个白玉戒,他定是南宫汲花。” ———————— 第三十五章 偶遇 不久,我走到一家店铺,被店铺的名字吸引住了,“寐斋。” 我轻声念着,不知怎的,竟有几分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说不出是好是坏。 不多想,我与颖寒一起进入店铺。 进了店铺,我才知道,这是家首饰店,我打量着这家店子,造型典雅,给人以舒适的感觉,这里的首饰精美,质量上乘。 这时,一个貌似掌柜的见了我,笑着朝我走来,“这位公子,您想买些什么?是来选给心上人的吗?” 我浅笑了笑,“随便看看。” 掌柜见我并无心买物,便自夸了起来:“公子,您可不知道,我们店内的首饰质量上乘,价格也相当,还可以定做首饰,无论什么,只要您说得出,我们店内都能做得到……” “这店为何取名叫‘寐斋’。”掌柜的断没想到我会问这个,一时竟无法开口。不久,便有一个熟悉的男声,从店内响起,: “店内首饰主要为女子打造,相信每个女子都想做一个美丽的女人,让自己变得美丽自是每一个女子都会想做的事,而寐斋,自是能为每一个女子提供帮助,用好的首饰打扮自己的地方。”听到声音,我一怔,是他吗?回头看去,果真是上官若风。 上官若风见了我也是一愣,我看到他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我在心底暗叹不妙。低咳了一声,“可是取‘梦寐以求’之意?” “是。”声音是道不清楚的清冷。他大步向我走近,拉过我的手,脸上遍是愠色,“你怎么来了?我不是不让你出来么。”声音严峻,有明显责怪的意思。 我稍稍低了头,轻声说着,“整天都在庄里呆着,都要憋成病了。” “你——”上官若风还想继续说些什么,被我打断了:“你最好不要这样,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上官若风一怔,才注意到我穿着男装,而他的手还紧握着我的手,旁边的掌柜的看到他对我的动作也是愣愣的,他不会以为我们两有断袖之癖吧。 见状,上官若风这才松开我的手,我恭敬作揖,“上官公子有礼。” 上官若风被我的举动着实气着,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没理会,接着道:“上官公子先前的话有误。”上官若风一愣,“你说什么?” 我继续说道:“其一,并不是每个女子都想做一个美丽的女人,因为有红颜祸水之说;其二,并不是每个爱美的女子都注重形式上的打扮,因为美丽只是一个说辞,若把首饰去掉,是美还是不美?其三,这里的首饰并非绝对能为女子提供帮助。”说着,我随手拿起一个镯子,“就像这个镯子,遍体通金,显得富贵,可是上面的纹饰却是俗不可耐,若是我,绝对不会要它。” 上官若风听了我的话,嘴角稍勾,随后随手拿起一个簪子,“那这个呢?”我瞥了眼簪子,道:“做工不错,钗身精美,中间竟还是镂空的,拿来观赏还不错,若是拿来佩戴,绝对不成。” “此话何解?”上官若风问。 我继续说道:“这只钗中间镂空,想必不能承受多大的力,就算设计得好能受力,但这镂空的地方若是头发陷进去,可是很难弄出来。”说罢,我看到上官若风的眼里有一丝赞赏。 “那这个呢?不仅制作精美,而且看上去也并无漏洞,这个怎样?”我见上官若风拿了一个头冠向我问道。我摇了摇头:“这个头冠的确精湛,也没什么佩戴上出现麻烦的问题,不过,它放在店内没人会去买它。” “这是为何?” “这个头冠是用金做的,上面还镶了不少宝石,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若是平常人,一定望而止步,就算有人买得起,也不会喜欢佩戴它,毕竟它太重了,容易压坏脖子。”说罢,上官若风笑了笑,“看来这家店子是百无一用了。” “那不全然,至少,它不错。”我指着一支白玉簪道,“做功精湛,颜色雅致,十分惹人喜爱。”上官若风只是浅笑了笑,“你喜欢?”我一愣,并未做出回答,只接着说道:“你的店,可得好好管管。” “你怎么知道这家店是我的。”上官若风挑眉看我。 “很明显,我们俩在这说了这么久,我还说了这么多首饰的缺点,你若不是店主,别人不早就把我们赶出去了。”我眨眨眼睛,朝他调皮的说道。 他唇角斜斜勾着,眼底的眸色深不见底,我微微慌了神。 “无聊。”我亟待找个借口出去,说罢,便朝店门口走去。上官若风见状,顺势将我挡住,“去哪?” “到处转转,这里没什么好东西。”不敢看向他,连说话也变得底气不足。 “不行。”冷冷的声音又将我打住,“为什么?”我问。 “不要忘了,你今天是怎么跑出来的,这笔帐,我还没跟你算。”冷冽的声音,弄得我微微一紧。 见我们一唱一和的,还不时举止‘异常’,也对,哪有两个‘男人’拉拉扯扯的,这时,掌柜的说话了,他可不能想像庄主有‘那个’癖好,于是,他对上官若风指着我说道:“庄主,这位是……” “她是夫人。”说罢,上官若风便拉着我走出了门。 第三十六章 遇刺 出了店铺,上官若风与我并行,颖寒则跟在我们身后,一路走来,我们一句话都没讲,我只觉尴尬异常,毕竟瞒着他出了门又被这么恰好遇到,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瞥头偷看了一眼上官若风,他倒是一脸正色望着前方,神色平淡,看不出喜怒,不知怎的,总感觉跟他在一起有一种极大的压力。 “嗯……我们去哪里?”我问着,虽然我早已知道答案。 “回去。”果然,上官若风冷冷的声音道。 “可以再多逛逛吗?”我问,但早已不期待答案。 “不行!”命令的口吻,让人不容反驳,转眼望去,他神色依旧,不带一丝波澜。 而就在这时,我们来到一个静处,忽的感到气氛异常,是杀气,冷冷的杀气,正冲着我们过来。 上官若风也早已停下了脚步。“不知各位是那路英雄,为何躲躲藏藏?”上官若风说着,声音不大,但却能清楚的使人听到耳内,显然是用了真力。 这时,只见几个隐角处闪出几个人来,个个手中都握着兵刃,挡住我们的去路,杀气顿时蔓延,明显是来寻仇的。 “是来找你的吗?”我轻声问向上官若风,他淡扫了我一眼,“不像,我最近没结什么梁子,不过他们的眼睛好像死盯着你,不会是来找你的吧。”我一愣,白他一眼,随即向那几个人说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挡住我们的去路?” 此时,一个看似为首的人对我说道:“你可是复姓南宫?”我先是一愣,我因该没有何人结仇才对,上官若风也是诧异的看着我,接着,我说道:“没错,我的确复姓南宫,不知阁下是……” 话还未说完,为首的那人便道:“呵,南宫汲花,果然是你,今天,我要你血债血还!”听他说罢,我眉头稍紧,二哥?“你们怎么就认定我是南宫汲花而不是别人呢?” 那知为首的那人却道:“哼,谁不知道南宫汲花喜穿白衣,手持折扇,指上还带着个白玉戒,你骗不了人。”我这才想起我的这幅打扮,无奈说道:“那就算我是南宫汲花吧,我们之间有什么仇恨。” “呵,南宫汲花,你倒是贵人多忘事,你可曾记得,在十几天前,殇清宫内,你们兄妹四人的继位大典上,你和你妹子杀了我十几个兄弟。”那人说道,脸上的表情愤怒无比。这时,我才恍然想起,说道:“那个舒捕祺是你什么人?” 那带头的人说道:“你听好了,舒捕祺是我哥哥,我就是他的弟弟舒捕德,今天我先杀了你再去找你妹妹,我要你们为我那死去的弟兄尝命!”看来无论如何是想躲也躲不得了,反正都要找上门来,早晚都一样,我说道:“你那些兄弟是死有余辜,就那点本事还妄想行刺我们,把他们的尸体拿去喂狗算是便宜的了,只可惜那些狗呀,不知吃了后,肚子有没有毛病。” 听完我的话,舒捕德气极,顿时带人拿刀向我砍来,我扔开手中的折扇,拔出‘落痕’,刀光剑影的那一眨眼的瞬间,只见地上已是躺满了人,唯独剩下的是那舒捕德,此时,‘落痕’已经搭了在他的脖子上。 “你……你不是南宫汲花!南宫汲花的武器向来是折扇,而你使软剑,这……这是‘寻迹’,你……你是上官若风!”舒捕德诧异道。什么?我是上官若风?这玩笑也开的太大了吧,说我是南宫汲花还情有可原,毕竟我们是兄妹,而他说我是上官若风,着实不可思议,我转眼看至上官若风,只见他的脸着实变黑,脸色阴沉,我不禁对他笑道:“看来上官庄主也不过如此嘛,相比之下还是在下颇具魅力,真是惭愧,惭愧。” 舒捕德听了我的话,又是一惊:“你不是上官若风?不可能,你有‘寻迹’你不可能不是上官若风。”寻迹?我不解,随即问向上官若风,“ ‘寻迹’是什么?”上官若风没有回答。 我的话,让舒捕德更惊了,“什么?他才是上官若风,那你手中的软剑是……” “它叫‘落痕’。”我言道。 “什么…落痕?”舒捕德迷惘,他只听说过软剑中有‘寻迹’、‘无痕’,可并未听说过有‘落痕’一说。见舒捕德又惊又诧的模样,我着实好笑,“你的问题我都回答你了,现在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你是什么人,你的兄长为何要刺杀殇清宫四位宫主。” 这时,舒捕德冷哼了哼,对我道:“那该死的婆娘灭了我恩公的唐门,这仇,我们当然要从她子女身上讨回。”听了他的话,我大致明白了意思,他是为唐门报仇而来,我顿时脸色暗下来,他若说别人还可以,但提及到娘,我定不会饶他,我冷道:“你以为就凭你们这些个乌合之众就能为唐门报仇吗?不自量力,舒捕德果真‘输不得’,一输,便是死路一条。”说罢,挥动‘落痕’,舒捕德缓缓倒下,他临死之际,我告诉他,“我是——南、宫、汐、月。” 收回‘落痕’,我回头看向上官若风,“怎样,我剑术还不错吧。” 上官若风眼神稍黯淡了一下,随后,依旧冷冷开口:“是不错,只可惜还不够快,使得上面沾上了血迹,侮没了这把剑。”顿了顿,“女子舞剑,血腥太重,并不好看。”说罢,头也不回向前走去。 我在心底反复琢磨他这句话,还有,‘寻迹’是什么,为何舒捕德见到‘落痕’却呼出‘寻迹’,还会认为我是上官若风;娘到底跟唐门有何恩怨,为何会灭其满门;为何舒捕祺他们早不报仇,偏要在娘死后找我们报;对了,冷扶摇也是唐门的,她好像还有一个侄女在世,会不会跟她有关…… ###小说阅读网 。readnovel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小说阅读网!### 第三十五章 不知是天气还是上官若风的原因,自从外转了一圈回来,我总感觉周围变冷了一些,体内正流淌着丝丝凉意,已是傍晚,此时,天下第一庄内—— 房门紧闭,房内只有我和上官若风两个人。上官若风坐在椅上,手中是一杯热茶,正轻抿着,不时用眼瞥了瞥此时依旧身着男装,正跪在地上的我。一句话都没说,房内十分静,而房外,一点嘈杂声都没有,因为上官若风事先把人都撤下去了,安静,依旧是安静,这种静,着实令人感到不安,尤其是抬头,正好对上上官若风那深邃的眸子时,总感觉那双眼睛能穿透人心,会将人吃了一般。 良久,良久,天,慢慢黑下来了,周围上了烛火,上官若风手中的茶已不再向上冒出热气,他放下了手中的茶,就那么盯着我,盯着我,那双眼睛,令我不寒而栗,房内依旧是安静,依旧没有半点声音;也许是天气的原因吧,地板的青瓷砖上透出阵阵寒意,我跪在地上,只觉寒气从四方侵入,尤其是双膝,此时,我已感到身体的寒冷,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又是良久,我已感觉,双膝发麻,实在跪不下去了,不觉眉头紧皱,手握紧拳,努力用内力坚持下去,但一动用到内力,外界的寒气便更进一层。 上官若风看着眼前女子那副模样,心中竟是一痛,不觉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本是怪责嘤秋没看住她,也说了她几句,谁知她却硬跟他顶嘴,说是自己和嘤秋都没有过错,结果大吵大闹起来了,简直比若雨蛮恨闹起来还要厉害,没办法,只好罚她跪,让她好好记住这次教训;可如今,上官若风却觉得好像是自己在受罪一样,就这么看着她,看着她那眉头紧皱,坚持不住的模样,心底是万分怜惜,早知如此,就不会罚她了,可是却碍于面子,不好叫她起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寒意依旧侵入,我已感到身体在逐渐变冷了。此时,上官若风的声音打破了最先的静谧,他说:“知道错了吗?”语气平淡,听不出一丝感情,但上官若风心里却是平静不得,他此时只想让她早点起来,因为他发现,她的脸色竟有一丝苍白,只希望她不会有事才好。 “我没错。”倔强的声音响起,上官若风无奈的摇了摇头,“你看你,这幅打扮像什么样?”上官若风指着我身上的男装说道。我撇了撇嘴,说:“像上官若风啊,别人都这么觉得。”上官若风更感无奈,也只有她才会在受罚的情况下这么说话了,“你呀,就是嘴硬,也罢,跪了那么久,你起吧。” 话说完,上官若风发现眼前之人一点起来的动作都没有,上官若风感到奇怪,便道:“你怎么还不起来,莫非是想继续跪着不成。”我白了他一眼,说道:“谁会想继续跪下去。” “那你怎么……” 我好气的看着上官若风,说道:“你来跪上这么久试试。”我脸一红,低声说到:“我脚麻了,你…扶我起来。”上官若风一笑,上前一步来扶我,“你身体怎么这么冷!”上官若风扶着我的双臂诧异道,“可能是天气的原因吧。”我说道,接着,上官若风慢慢扶我起来,动作很细致,他知道我不能一下站起。 站稳后,脚还是麻的,毫无知觉,我想试着走几步,可谁知,一个踉跄,却倒在上官若风怀里,我脸,顿时又是一红。上官若风见眼前之人娇羞的模样,不觉嘴角上扬,说道:“还是我扶着你吧。”说罢,上官若风便扶我走到一旁,扶我坐下,轻声问道:“脚还麻不麻?”我从他的语中听出了关切的味道。我点头:“嗯,还有点。”这时,只见上官若风在我身侧蹲下, 用手轻揉着我的双膝,“怎么样,是不是好一点了。” “嗯。” 就这样,上官若风轻揉着我的双膝。此时,我俯看上官若风,那棱角分明的脸庞,闪耀的耳钉,散碎的斜刘海稍有凌乱,我不禁用手轻抚他那前额的青丝,只觉上官若风身体明显一怔,但他依旧任我抚着他的发丝,不知怎的,我竟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周围依旧静谧,房内只有我们两人,就这种姿势,我希望就这么一直下去…… 不知又过了多久,“其实……”上官若风说道。“嗯?你要说什么?”我问。 “其实先前在庄外,那人把你误认为是我,是有原因的。”上官若风说道。我一愣,并未说话,见我无语,上官若风接着说道:“是因为‘落痕’。” “落痕?”我不解,上官若风说:“我有一把剑,叫‘寻迹’,跟你的‘落痕’很像,也是一把软剑,你的剑,本来不叫‘落痕’,它最先是叫‘无痕’,本是我娘的剑,而‘寻迹’,则是你娘的。”娘的?我一愣,不知哪来的冲动,我竟忽的伸手向上官若风腰间探去,果然探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上官若风显然没有料到我突然的举动,只见我用力一拔,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把软剑,竟和‘落痕’如此相像,“这,就是‘寻迹’,娘用过的剑?”我问,上官若风没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一脸惊讶的问我:“你怎么知道‘寻迹’的藏处?”我一愣,回道:“我也不知道,想看见剑,就这么下意识的找到了。”说罢,我仔细打量着剑,上官若风也没阻止我。 “寻迹。”我在心里念道,这就是娘使用过的剑,与‘落痕’如出一辙,细看去,才知其中纹理并不相同,‘寻迹’剑身也比‘落痕’要冷,不知怎的,一想到这是娘用过的剑,我竟不觉的伸手去触碰剑身,谁料想,不碰则已,一碰它,我只觉指尖一凉,突的,这股凉,竟勾起了我先前全身的寒冷,寒意从体内涌发出来,这种感觉,这是…寒毒发作的征兆,我便感无力,浑身寒意直侵,我的手松开了‘寻迹’,剑顿时掉在地上,清脆一响,我也顺势倒去,但却倒在了上官若风的怀里。 第三十七章 不知是天气还是上官若风的原因,自从外转了一圈回来,我总感觉周围变冷了一些,体内正流淌着丝丝凉意,已是傍晚,此时,天下第一庄内—— 房门紧闭,房内只有我和上官若风两个人。上官若风坐在椅上,手中是一杯热茶,正轻抿着,不时用眼瞥了瞥此时依旧身着男装,正跪在地上的我。一句话都没说,房内十分静,而房外,一点嘈杂声都没有,因为上官若风事先把人都撤下去了,安静,依旧是安静,这种静,着实令人感到不安,尤其是抬头,正好对上上官若风那深邃的眸子时,总感觉那双眼睛能穿透人心,会将人吃了一般。 良久,良久,天,慢慢黑下来了,周围上了烛火,上官若风手中的茶已不再向上冒出热气,他放下了手中的茶,就那么盯着我,盯着我,那双眼睛,令我不寒而栗,房内依旧是安静,依旧没有半点声音;也许是天气的原因吧,地板的青瓷砖上透出阵阵寒意,我跪在地上,只觉寒气从四方侵入,尤其是双膝,此时,我已感到身体的寒冷,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又是良久,我已感觉,双膝发麻,实在跪不下去了,不觉眉头紧皱,手握紧拳,努力用内力坚持下去,但一动用到内力,外界的寒气便更进一层。 上官若风看着眼前女子那副模样,心中竟是一痛,不觉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本是怪责嘤秋没看住她,也说了她几句,谁知她却硬跟他顶嘴,说是自己和嘤秋都没有过错,结果大吵大闹起来了,简直比若雨蛮恨闹起来还要厉害,没办法,只好罚她跪,让她好好记住这次教训;可如今,上官若风却觉得好像是自己在受罪一样,就这么看着她,看着她那眉头紧皱,坚持不住的模样,心底是万分怜惜,早知如此,就不会罚她了,可是却碍于面子,不好叫她起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寒意依旧侵入,我已感到身体在逐渐变冷了。此时,上官若风的声音打破了最先的静谧,他说:“知道错了吗?”语气平淡,听不出一丝感情,但上官若风心里却是平静不得,他此时只想让她早点起来,因为他发现,她的脸色竟有一丝苍白,只希望她不会有事才好。 “我没错。”倔强的声音响起,上官若风无奈的摇了摇头,“你看你,这幅打扮像什么样?”上官若风指着我身上的男装说道。我撇了撇嘴,说:“像上官若风啊,别人都这么觉得。”上官若风更感无奈,也只有她才会在受罚的情况下这么说话了,“你呀,就是嘴硬,也罢,跪了那么久,你起吧。” 话说完,上官若风发现眼前之人一点起来的动作都没有,上官若风感到奇怪,便道:“你怎么还不起来,莫非是想继续跪着不成。”我白了他一眼,说道:“谁会想继续跪下去。” “那你怎么……” 我好气的看着上官若风,说道:“你来跪上这么久试试。”我脸一红,低声说到:“我脚麻了,你…扶我起来。”上官若风一笑,上前一步来扶我,“你身体怎么这么冷!”上官若风扶着我的双臂诧异道,“可能是天气的原因吧。”我说道,接着,上官若风慢慢扶我起来,动作很细致,他知道我不能一下站起。 站稳后,脚还是麻的,毫无知觉,我想试着走几步,可谁知,一个踉跄,却倒在上官若风怀里,我脸,顿时又是一红。上官若风见眼前之人娇羞的模样,不觉嘴角上扬,说道:“还是我扶着你吧。”说罢,上官若风便扶我走到一旁,扶我坐下,轻声问道:“脚还麻不麻?”我从他的语中听出了关切的味道。我点头:“嗯,还有点。”这时,只见上官若风在我身侧蹲下, 用手轻揉着我的双膝,“怎么样,是不是好一点了。” “嗯。” 就这样,上官若风轻揉着我的双膝。此时,我俯看上官若风,那棱角分明的脸庞,闪耀的耳钉,散碎的斜刘海稍有凌乱,我不禁用手轻抚他那前额的青丝,只觉上官若风身体明显一怔,但他依旧任我抚着他的发丝,不知怎的,我竟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周围依旧静谧,房内只有我们两人,就这种姿势,我希望就这么一直下去…… 不知又过了多久,“其实……”上官若风说道。“嗯?你要说什么?”我问。 “其实先前在庄外,那人把你误认为是我,是有原因的。”上官若风说道。我一愣,并未说话,见我无语,上官若风接着说道:“是因为‘落痕’。” “落痕?”我不解,上官若风说:“我有一把剑,叫‘寻迹’,跟你的‘落痕’很像,也是一把软剑,你的剑,本来不叫‘落痕’,它最先是叫‘无痕’,本是我娘的剑,而‘寻迹’,则是你娘的。”娘的?我一愣,不知哪来的冲动,我竟忽的伸手向上官若风腰间探去,果然探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上官若风显然没有料到我突然的举动,只见我用力一拔,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把软剑,竟和‘落痕’如此相像,“这,就是‘寻迹’,娘用过的剑?”我问,上官若风没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一脸惊讶的问我:“你怎么知道‘寻迹’的藏处?”我一愣,回道:“我也不知道,想看见剑,就这么下意识的找到了。”说罢,我仔细打量着剑,上官若风也没阻止我。 “寻迹。”我在心里念道,这就是娘使用过的剑,与‘落痕’如出一辙,细看去,才知其中纹理并不相同,‘寻迹’剑身也比‘落痕’要冷,不知怎的,一想到这是娘用过的剑,我竟不觉的伸手去触碰剑身,谁料想,不碰则已,一碰它,我只觉指尖一凉,突的,这股凉,竟勾起了我先前全身的寒冷,寒意从体内涌发出来,这种感觉,这是…寒毒发作的征兆,我便感无力,浑身寒意直侵,我的手松开了‘寻迹’,剑顿时掉在地上,清脆一响,我也顺势倒去,但却倒在了上官若风的怀里。 第三十八章 “你怎么了?”上官若风急切问道,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知道我的手一触碰到剑身,我的神色就不对劲了,我的脸变得苍白,他下意识的接住我将要倒地的身体,他发现,此时,我的身体变得更冷了。 “冷,我好冷。”我无力的说道。上官若风听后,心中一紧,抱我躺倒床上,为我盖了好几层被子,问:“怎么样,现在还冷不冷?” “冷……好冷。”我依旧说道,这才发现我身上没佩戴三哥给我的暖玉。 “怎么会这样?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上官若风问。我从他眼里看出了焦急,不知怎的,心底竟是一喜,原来,他是在乎我的。 寒气,依旧袭来,我只觉浑身血液都要冻住了,冷,真的好冷,我不觉双手紧抱,只想减少一点寒意,可却一点用也没有,我浑身已然冰冷。 上官若风见眼前之人冷冻的模样,心里更是着急,竟钻进被窝,抱紧了床上正瑟瑟发抖的我,想用体温来减缓我此时的寒冷,“月儿,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上官若风焦切问道。 “冷,若风……我好冷。” 一时间,两人相互的称呼已然悄悄改变。 接着,我感到腰间一松,随后,衣裳下落。查到了他的意图,我瞬间大惊,不顾身上的寒冷,将衣服死死拽住。 “你在在意什么?”见我如此,他的声音夹带明显的气愤。 “我……”我慌了,仍是死死拽着衣服不松手。 “松开。”他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命令式的口吻,我想起新婚之夜的慌乱惧怕,将手松了松。 带着愤怒,他从后面用力扯却了我的外衣,然后是中衣,然后顿住了,出去中衣,便可看到我的背。 一时间悄然无声,我的身子在轻轻发抖,他看到了,看到了…… 我抿了抿唇,“很丑,对不对。” 我的背后是十几道鞭痕,纵横交错。 “还好,已经结痂了。”他轻轻抚过我的背,然后连亵衣也扯了下来。随后,又听得衣物落地的声音。不久,我就感到我一股暖意从身外传来,才知道,此时,我和上官若风身上的衣物都没了,他紧抱着我,通过身体的温度为我取暖,他的肌肤,紧挨着我的肌肤,就这么,我浑身的寒意慢慢销降下来了,渐渐的,身体变得暖和。最原始的取暖方式,也是效果最好的。 “这些鞭痕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轻了下来。 “上回六百遍的结果。”“不是说一遍不少,找不出任何错误吗?” “是一遍不少,找不出任何错误。但……大哥只是扫了一眼便知道那六百遍不是我写的。” 我背对着他,看不他的喜怒,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低声说着,“明明他们已经模仿的很像了,连我自己都分辨不出,大哥只是随意一眼就……” “你这是自找!”他略略斥责,顿了顿,又觉得说重了些,“还冷不冷?” 此时,我浑身已不再瑟缩,反而脸上是一红,说道:“我……不冷了。”上官若风这才松了一口气,但马上又发现此时我们是多么暧昧,他脸上也是一红,慢慢松开了紧抱着我的手,“刚才……只是……” 见上官若风吞吞吐吐的模样,我心底一笑,说:“你…刚才,叫我什么?”上官若风一愣,“月…月儿。”我浅笑,伸手反抱住他,他也把我抱得紧了一点。 好似平常,又好似特别。 芙蓉帐,暖春宵,那晚,我成了真正的庄主夫人。 第三十九章 清晨,鸟儿的轻鸣声将上官若风唤醒,看着身边仍在熟睡的人儿,上官若风忍不住用手去轻抚她精致的脸蛋,白皙的肌肤,弯弯的柳叶眉,就这么轻抚着,想到昨晚他们的缠绵,上官若风嘴角不觉扬起一个弧度,他认定了,这个女子是他的最爱,他,永远的妻。 我迷迷糊糊的睡着,总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在游走,不觉缓缓睁开眼。上官若风看到熟睡的人将要醒了,连忙收回了手,躺在一边,装作熟睡的样子,把眼闭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但他想看看旁边的人醒来后,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我醒来,习惯性的用手揉了揉太阳穴,不觉瞥上了床上那一抹刺眼的殷红,突的,我只觉脸上发烧直到耳根都是烫的,想起昨晚的事,已是能将我再度羞死的了。撇过头去,正好看到了上官若风,他还在睡着,他的睡相甚是好看,不知怎的我竟伸手去抚动他稍有凌乱的发丝,接着便是他的眉,他的鼻,再到他的唇…… “啊,上官若风,你没睡着!”此时,只见上官若风突的反身将我按住,一脸‘诡异’的笑容,上官若风说道:“就你那么在我脸上乱动,我就算睡得再死也会被你弄醒了。”听着,我不禁脸又是一红。上官若风看着眼前之人的娇羞,不禁想起她起来时那副模样,脸上笑容不觉更是灿烂了,“昨晚,还疼吗?”上官若风轻声问道,声音轻柔,满是关切。“嗯……不疼了。”我说道。这时,上官若风亲吻我的唇,我回应,片刻,他起身,穿好衣服,对我说道:“月儿,呆会我要出庄一趟,你好好呆在庄里,不要出门。” “为什么?整天在这里呆着,我都要闷死了;不然我扮男装和你一起去,行吗?”我问。 “不行,我上官若风的女人天天扮成男子出门像什么样。”上官若风说道,他清楚的知道,无论她是身着怎样的装束,总是能引人注目。任何人,不论男女,他都不希望别人注视着她,自私的说法,她,只能是自己一个人的。 上官若风的话,无疑让我泄气,但马上,一个新的点子在我脑海中浮现;呵,你不让我和你一起出去,我还不能自己溜出去吗,想到这,我嘴角不觉浮起意思笑容。突然,我觉一束寒光向我射来,我这才发现上官若风正直瞪着我,我的眼睛与他的深眸对视,他那深邃的眼眸好似能将我看穿一般,他不会发现什么了吧,想到这,我不觉打了个寒颤。 狠盯着眼前的女子,看着女子不自然的模样,上官若风就知道他猜得是八九不离十了,于是,将女子又按回到床上,说:“你最好不要给我偷偷溜出去,否则,你又要像昨天一样跪上几个时辰了。”严峻的口吻,如命令一般。我浅笑:“你不会那样做,因为,你舍不得。”上官若风一愣,“你怎么知道我舍不得?” 我说:“昨晚,我因被你罚跪诱发了身上的寒毒,寒毒发作之时,我发现,你比我更紧张,所以,你绝对舍不得。”上官若风无奈,没错,他的确是舍不得,昨晚,她寒毒发作之时,他的确是感到了从所谓有的慌张,这个女人,真是揪着他的心,想到这,上官若风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把你那块暖玉戴上,要知道,你寒毒发作可真是让人担心。”我浅笑,昨晚,我已将我身上寒毒之事告知了他,“我自己的身体我自会照护好,我可不会白白找罪受,放心吧,我不是一个坐不住的人,呆在庄里也不错,在殇清宫的时候,我不也没溜出去过,再说,天下第一庄的当家主母岂能随意出门?” 上官若风笑了笑,说:“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会争取早点回来的。”说罢,在我额上一吻。 —————————— 送过上官若风出门,我感到无聊,便携颖寒和嘤秋一同在庄内走动,庄内的人其实都好相处,我并不摆什么架子,与他们多少闲谈几句,不久便熟识了,大家都觉我这个庄主夫人平易近人,对我都是笑脸相向,毕竟不是所有的主子都这样随和。 走着,我们来到了一处居所,我看清匾上的三个字‘听雨居’,名字不错,听嘤秋说这‘听雨居’是上官若雨的居所,我对上官若雨不感兴趣,对她的传闻,我多少有些了解,骄纵之人,我还是不要去惹她为好,毕竟我们之间还隔了一段弑母之仇。正欲转身回走,只听得摔碎瓷器的声音和女子的叱责声从‘听雨居’内传来,我眉头微皱,这声音,我听得出来,是上官若雨。 嘤秋见我皱眉,连对我说道:“夫人,小姐的脾气是这样的,一生气时就这样,下人们多少都习惯了,还请夫人见谅。”我不觉叹了口气,脾气能坏成这样,还真是从小被宠惯了。我不想理会,举步正要离去,只见一个衣着光鲜,却有些猥琐的男子从‘听雨居’内慌张的走出来,还不忘说些脏话,我明显看到他的臂上有一条血痕,应是被‘紫魂鞭’打的。看他相貌,并不是庄内之人,于是我示意让颖寒将他拿下。 他到有点功夫,但仍敌不过颖寒,加上身上有伤,数招过后便被颖寒擒住。我走了过去,问:“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此?”那人见了我,先是一愣,然后直盯着我看,从他的眼神之中,我看得出来,这也是一个见色心起的人,我顿生厌恶,尽管他相貌生得还不错。 一愣过后,这人马上意识到自己的无礼,连作揖道:“姑娘,在下越鸣,乃是东南越加的二少爷,今年二十四岁,家中还有双亲及兄长,在下家中金银不断,如若小姐有意,可以做在下的第六房……唉呦。”还未说完,颖寒已经打了他一巴掌,谁知,他继续说道:“那……你不做六房也行,我让你当正室。”岂有此理,我愤道:“颖寒,将他绑起来。”说罢,向‘听雨居’内走去。 走近了,东西摔碎的声音越来越清楚,还夹杂着鞭子挥动的声音,不时有其她女子的叫声;只见上官若雨正用鞭子乱挥着,周围满是瓷器打落的碎片,旁边有几个婢女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随意乱动,她们的身上多少有着长长的鞭痕,血迹映衬在衣服上,十分醒目。 丝毫没察觉到我的到来,上官若雨依旧乱挥着她手中的鞭子,这时,鞭子就要打到一个婢女身上,那名婢女紧闭着眼,已经认命到鞭子将要打到自己身上。我快步走去,一把抓住了那根鞭子,说道:“你怎么如此暴躁,她们生来是任凭你随意打的吗?”说罢,用力将鞭子往我这边一拉,鞭子便这么从上官若雨的手中抽出,被我扔到了地上。 上官若雨见了我,狠狠的说道:“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笑话吗?她们是我的人,我想要她们怎么样,她们就得怎么样,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我说道:“呵,你的事,就算你让我管我还不会去管,我只是看不惯你这么打骂下人罢了,她们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打她们,你知不知道,你那几鞭,足足可以要她们的命!” “那又怎样。”上官若雨冷说道,“要怪只怪她们命不好,投错了胎,当了我的丫鬟;我是她们的主子,我要她们怎样她们就得怎样。” 我说:“这就是她们的错吗?若是出身可以选择的话,那世上就没有穷人了。”说罢,便示意让那几个跪在地上的婢女起身,并让她们退下。 “你!她们是我的人,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可以让她们起来!”上官若雨愤道。 我瞥了她一眼,“你以为她们生来就是任你随意打骂的吗?”没有理会上官若雨愤愤的神情,我找着一张椅子,坐下来,接着说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的脾气这么暴躁?” 上官若雨气极,“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听罢她的话,我冷笑,“我是你大哥的妻子,你说我是你什么人?” “你!哼,我不管你是谁的妻子,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杀母仇人!”说罢,便使出袖中剑向我刺来,我不理会,只顺手拾起身边的一块杯子的碎片向她射去,‘哐啷’一响,只见她的剑顿时被我打落。“我劝你省点力气,你是打不过我的。”没顾及她那愤怒的眼神,我问:“你最先恼怒,是为了他么?”说罢,我示意颖寒将越鸣带上来;果然上官若雨见了她,神色就变得不同了起来,她现在手里没有兵刃,我明显看到,她紧握拳,眼睛直瞪着越鸣,那种神情,仿佛要将他撕碎,我料想,他们之间定发生了什么事。 接着,我便了解到上官若雨与越鸣的事,原来上官若雨曾心属过他;上官洛辰虽对上官若雨宠溺,但也不是经常在家,而若风对她则管得太严,她想引得别人的注意,便养成了这种骄纵的模样,她心里极度空虚,就因为这样,才被越鸣所惑,越鸣看上了她的相貌家财,从而刻意接近上官若雨,引得上官若雨的注意,渐渐的让她迷上了自己。但上官若雨并不是没有心眼的人,今日,她派人打探到越鸣竟娶了五房其妾,气极,便发生了今日我所见的景象。 我心里感叹,其实上官若雨并不骄纵,倒底她还是个比我小几岁的孩子,心里的苦无人诉说,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这时,只听得‘啪’的一响,我才发现上官若雨早已捡起了‘紫魂鞭’,而越鸣身上,又多了一条血痕。接着,上官若雨又要扬起手臂,我并不阻止,因为这种人,换作是我,也会用鞭出气,打死也不为过。 “不行,你不能打我,不然,你绝对会后悔!”这时,越鸣说道,“我爹是殇清宫的人,你动我,打狗也得看主人吧。”听了他的话,我一愣,只见除了越鸣,所有人都望着我,上官若雨也停下了鞭,我皱眉,问道:“你爹是殇清宫的人?”越鸣扬起头,装作一副了不起的样子,“正是,我爹是殇清宫的一名在外堂主,为殇清宫也立下不少功劳,你们此回伤了我,我定会让你们好看,还管你什么天下第一庄,还管你什么上官堡。” 我冷笑,殇清宫有部分人是在宫外驻点,在外有着各种不同的身份,那些人可以娶妻生子,殇清宫除了我和几位兄长之外,只有他们这些驻扎在外的人允许有姓氏,姓氏与自己所在的‘门’同音。越鸣他姓越,同月,他父亲应是我凝月门的人,而凝月门的在外堂主只有一位。想到这,我说道:“你爹可是越曲?” 越鸣一愣,“你怎么知道我爹的名字。”我没理会他,对上官若雨说道:“你不必忌讳,你的鞭子想打他多少下,就打他多少下,打死了也不用客气。” 越鸣听了,又是一怔,但明显底气不足:“你……你难道不理会我爹的厉害吗?还有殇清宫,你们连殇清宫也不放在眼里。”我冷笑:“你以为你是谁,凭借你爹就为所欲为吗,你爹我认识,可真没想到他会有你这样的儿子,今天就算是当着你爹的面将你打死,你爹也不会为此怎样,他可能还会笑着说‘教训得好呢。’知道吗,你爹若不是凝月门的人我兴许还会顾及风、花、雪三位宫主留你一命,可惜他偏偏是的,所以,哼,尽量给你留个全尸吧。” 说罢,我唤上颖寒和嘤秋,将向门外走去。 随后,只听到身后一声声的鞭响,和越鸣凄惨的叫声。 上官若雨看着前方离去的背影,心底是一暖,心想,她,刚才是在帮我吗;她,其实不是那么坏;若娘不是被她所伤的话,也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第四十章 恨起 上 生活,如过眼烟云,似真似幻,转眼间,云消雾散…… 与若风成亲已将近两个月了,本以为我们会很美好的度过,可是,天不随人愿,我怎么也想不到,最先认为完美的协定会给我带来突然的一击,美好,信任,甚至是爱情,都变得那么不堪一击,到底挡不住一堵亲情的墙,瞬间的美好都转换成恨意,悔恨、仇恨…… ———————— 夜,入暮,太阳渐渐隐藏起光辉,近日,不知怎的,我隐感不安,心中尽是烦闷,看着满桌精美的菜肴,我竟一点食欲也没有;总感觉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我的直觉一向很准,就因为这样,我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上官若风看着眼前之人独自发呆的样子,不觉眉头微皱,走上前,双手轻拍着我的肩膀。我被这突如而来的双手吓了一跳,立即回过神来,转眼见到是上官若风,我才安心。 上官若风环搂着我的腰,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我挣脱他的手臂,回头认真的对着上官若风,说道:“若风,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心底总是感觉到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还未等我说完,上官若风就笑着摇了摇头,一把把我搂近怀里,“傻瓜,怎会发生什么事,你想太多了。” “可是……”我还想说些什么,但马上就被上官若风打断了,“月儿,再过两天就是娘的祭日了,明天爹就回来,你好好准备一下。” “什么?明天你爹回来!”突如其来的事情令我不能接受,上官洛辰,我是极为反感的。 这时,上官若风狠敲了我头一记,“你干什么呀!”我捂着头说道。 “什么叫‘明天你爹回来’,成亲这么久,我爹不就是你爹吗?”上官若风装作有点好气的样子说道。我不好意思笑了笑,“一时忘了嘛。” 上官若风脸有点变黑,“一时忘了?那我就让你好好记个清楚。”说罢,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上官若风横抱了起来,向床走去…… “若风。”我轻唤。 “嗯?” “你爱我吗?” “当然。”上官若风肯定的说道。 “你相信我吗?” “你是我的妻,我不相信你还相信谁。” “真的?” “真的。” 我下意识的抱紧了他,“若风,那你要答应我,无论我做了什么事,你都要一如既往的爱我,信任我。” “好,我答应。”上官若风说道,但明显被我的话弄糊涂了,问道:“月儿,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突然对我说这些?”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这个就说了。”接着,我不再理会上官若风疑惑的眼神,径直睡去,因为最近想事情想的太多,我也累了,一夜无梦。 ———————— 第二天一早,上官洛辰就回来了,本是不会这么早回来的,南边还有些事务没有处理,但因为是若风娘的祭日,便留下管家尤昆在那里,自己带着一行人回来了,其实真正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只有我和上官洛辰知道。见了面,上官若风看到我并没有什么不同之色,反而对我嘘寒问暖关切至极,我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好点头微笑过去。 上官洛辰回来之后,我心底那种不安感越来越强了,虽然上官若风对我有承诺,但我还是不太放心,毕竟我要动的是他的亲爹。 为了以防万一,我交代颖寒立马驾驭快马回殇清宫去,颖寒问我为什么,我也没回答,总感觉这样会让我放心一些,就算有事,也不会伤及颖寒。 第四十一章 恨起 中 时间过得飞快,这一天终于来了—— 由于今日是若风他娘,也就是我亲姑姑的祭日,全庄的人都忙活起来了,祭奠完后,果然,上官洛辰支开了别人,偌大的宗室之内,只剩下我和上官洛辰两人。 上官洛辰在祖先牌位前点了几炷香,拜了拜,接着,便回头对我说道:“月儿,你动手吧。”我一愣,竟不知该如何是好。虽然早已料到,心中也早已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但此时,我竟慌了。 环顾四周,除了牌位,还是牌位;除了香火,还是香火,我问:“为什么选在这里。”上官洛辰笑了笑,轻抚着姑姑的牌位,说道:“没什么,我只是想在死之前看着落离,希望在死后也同样记得她,她爱我爱得太苦,如有来生,我定不负她。” 听了他的话,我疑惑,看他对着牌位流露出的神情,我在若风眼里也同样看到过,不觉脱口而出:“你爱她。”上官洛辰先是一愣,随后笑道:“哦?是吗?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应该知道,我最先喜欢的是你娘,心中也只有你娘一人;我曾今恨过落离,恨她代嫁,还恨她妒忌;可是当看着她在我眼前直落下悬崖的那一刻,我感觉一切都空洞了,我才知道我不能没有她,当知道一直是扶摇害了她的时候,我彻底心碎,我也才发现,我早就不惦记着你娘了,我也才发现其实我一直都喜欢着落离,只因为她俩的相貌,我迷惘了,竟分不清楚自己爱的是谁。月儿你说,可笑不可笑。” 此时,我明显发现上官洛辰脸上尽是无奈,一下子,我感觉他老了许多,我不禁感叹:“若是姑姑知道你爱她,她一定会很高兴。” 上官洛辰也叹了一口气,“是呀,不过,我就快和她见面了,月儿,你动手吧。” 我再次一愣,“如果……如果我不想杀你呢?” 上官洛辰笑了笑:“是因为风儿吧,你喜欢风儿,不忍见他伤心;你娘的死,到底起源于我,如若不是风儿,我想不出另一个你不杀我的理由。”我亲点头,浅笑道:“没错,我是喜欢若风,不忍见若风伤心,这是原因之一;可是现在,我是真心不愿杀你,与若风无关,因为你也有你的苦,我决定放弃。” “不,你不能放弃!”上官洛辰的话让我不知所以然,我问:“为什么?” 上官洛辰苦笑:“其实我早就不想活下去了,如果不是以前心愿未了,还有我自己不能动手,否则,我早已不再这个世上了。”我疑惑,“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上官洛辰接着说道:“月儿,我不当你是外人,就跟你说了吧,这事最先,只有我和管家尤昆知道。真是天理报应,我做了那么多错事,这个惩罚对我来说也不算重。这是二十几年的事了,那时你娘已和你爹成了亲,还生下了你三位兄长,那时你娘也正怀着你,当时,我正是记恨你爹的时候,我恨你爹得到了你娘的芳心,我决定除掉他,就那回,你爹正好有事要出殇清宫,我自认不是你爹的对手,于是,我约好你爹一直不满的唐门,打算一起将你爹杀害,你爹未防,正好中计,于是中毒而亡,而我并不甘心,我窃取了你爹放在身上的南宫家武功秘籍,独自去练它,可怎想,这武功路数与我们上官家练武的内力不同,南宫家武功喜阴,而上官家向阳,所以两种内力相互抵制,导致了我最终走火入魔,每当发作之时,生不如死,如想彻底解决,只有用快剑将自己斩杀,但我自己杀不了,只能求助于别人 。” 听了他的话,我淡淡的说道:“你为什么对我说这些,本来对你的好印象现在全都没了,你还害了我爹,看来我不仅要为母报仇,还得为父报仇了。” 上官洛辰无奈的笑了笑,“是吗,如此甚好,这样你杀我就有理由了,也不会为杀了我而不安了。”我也无奈的笑了笑,问:“为什么你一定要我来动手呢。” 上官洛辰说:“第一,你对我有恨…”我打断,“现在不曾了。”上官洛辰无奈摇了摇头,继续说道:“那就不算那一点,其次,你拥有快剑,要知道我所承认的快剑只有两把,一把是风儿的‘寻迹’,一把则是‘无痕’,也就是你的‘落痕’,如果剑挥得快,可以不留下一滴血。”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叫若风来动手呢,要知道,他的剑,可比我的快多了。”我说道。 上官洛辰听了我的话,不知怎的,竟大笑起来:“傻丫头,你认为风儿会弑父吗?” “的确不会。”我说道,“你也不会让若风冠上不孝的罪名,但是我若杀你,若风以后又会怎样对我,你这可是将我往火坑里推呀。” 上官洛辰说:“放心吧,风儿不会对你怎样,我早已写下遗嘱交代事情的原委,遗嘱正放在管家尤昆身上,相信尤昆不久就将要回庄了,所以你不会有事,再者说,我也知道风儿也喜欢你,他会谅解你的。”说罢,上官洛辰从怀中拿出一本书,递给我,说:“这是当年我从你爹身上拿到的秘籍,现在我接还给你。”我接过秘籍,收至怀里,这时,上官洛辰闭眼说道:“动手吧。” 我不再犹豫,顿时拔出‘落痕’,我向上官洛辰挥去,只见剑光一闪,不知怎的,竟伴随着房门被开的声音,顿时,上官洛辰落地,他面带微笑,此时,我剑上没留一滴血。 “南宫汐月,你在干什么!”上官若风的怒喝声让我一愣,我急忙回头看去,只见上官若风正站在门口,怒视着我,他的旁边还有上官若雨和嘤秋。 不知怎的,我感觉此时,气氛不太寻常,周边出现股股寒意,上官若风怒视着我,那种感觉,让我窒息,“若风……我……”上官若风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盯着我,我感到不安,而此时,上官若雨已快速走至上官洛辰身前,她的手颤地试着上官洛辰的鼻息,随后身体往后一倒,颤坐在地上,眼神迷惘,缓缓说道:“爹,死了。” 此时上官若风向我走来,他的眼睛直瞪着我,仿佛要将我吃了一般,神色冷漠,让我不禁向后退了两步。“是你干的吗!”肯定的语气让我的心顿时一寒。 “你都看到了,不是吗?”我说道。 “那就是了,你为什么要杀他?”上官若风说道,从他的语气中读不出一丝感情,他的眼里,除了愤恨还是愤恨,除了失望,还是失望,他真的想不到与他朝夕共处的枕边人,竟会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的父亲。 我没回答他的话,只问:“你相信我吗?”我企图盼望上官若风的回答,不理会他眼里的愤恨,直注视着他。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说着,只见他的手向我挥来,我没有防备,只听“啪”的一声响,我的脸上顿时印出一片红的掌印,我用手拭去嘴角的鲜血,心,顿时凉了半截,回过头来对他说道:“若风,你果真不信我。” “你不要叫我‘若风’!你不配,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要杀他!”上官若风再次的话语又伤了我的心。 我冷笑,不知怎的,竟说出了这一句话:“杀人,还需要理由么?他害我爹娘,我早就想杀他了。”刚说完,我只觉我脖上一凉,此时,心彻底凉了,我愤道:“上官若风,你竟然用我娘的剑搭在我的脖子上!” 上官若风撇嘴冷笑:“彼此彼此,你不也用我娘的剑杀了我爹么,今日,你别想活着离开天下第一庄。”说着,便将剑在我脖上用力了一层,我感到脖上一隐隐做痛,应该已经见红了吧。 我笑道:“看来在你的心里,我的分量并没有你爹重;看来我要赌一赌我在你心里的分量比起你妹妹的又如何了。” “若雨!”上官若风若风惊呼。只见此时,我的剑已然搭在了上官若雨的脖子上,我说:“ 把剑放下,我可不敢保证我不会伤到她。”说着,将剑用力了一层,上官若雨白皙的脖上立马显现出一条血痕,格外醒目。 上官若风并没有将剑放下来的意思,反而还用力了一层,良久,说道:“将若雨放下,我饶你一命。” 我冷笑,“你当我傻吗?若是放开她,我就连一个筹码也没有了,岂不任你宰割?”说罢,我又将剑用深了一层,上官若雨经不住疼痛,痛叫了一声,上官若风见状,也顺势将搭在我脖子上的剑用深了,“放了若雨!” 我说:“呵,你还不肯放下剑,是要跟我比谁的剑快,谁的耐性更好吗?”说罢,我又一用力,上官若雨再次呼痛,此时已经脸色苍白。这时,上官若风缓缓放下了剑:“我剑放下了,你该放人了。” 我说:“看来在你心里,我的位置连你妹妹也比不上。”我心底又是一痛,接着说道:“准备两匹快马。”说着,便用剑带动上官若雨向庄外走去,任何人都不敢妄动,到了门口,马已经准备好了。 上官若风狠瞪着我,冷说道:“可以放人了吧。”此时,我心又痛了。 我说道:“就这么放人?我技不如你,一放人,我还不是马上被你给逮住。” 上官若风狠瞪着眼前的人,心中尽是恨意,此时,他的心好痛,真的好痛:“你想怎么样?” 我说:“用绳子将你绑住,再让我点上穴道。” “你!”上官若风满脸的恨意,但还是照做了,我点了他的穴道后,也将上官若雨的穴道封住,将她带上马,我则骑上另一匹,向殇清宫而去…… 第四十二章 恨起 下 离开倾城,用力挥动马鞭,心中的愤恨通过手的用力展示在马鞭上,马,快速飞驰着,风一样的速度,坐在马上,一想到刚才在天下第一庄的那一幕,我的心彻底碎了,想起上官洛辰的话,我不觉好笑,我感觉我就像是一颗棋子,就这样被他算计了,他达到了死的目的,而我却是如此的痛,这就是他说的“不会有事的”吗。 若风,我好恨,真的好恨,为什么你不相信我,最初的冷语,你让我一点辩解的机会都没有:难道你对我的爱,都是假的,到底挡不住一堵亲情的墙:那日还口口声声说爱我,那日还对我有所承诺,而如今,已成为幻影,即灭…… 我感到鼻头发酸,泪,不动声色的流了下来,猝不及防,这下,我又是苦笑了一下,答应过娘亲,本以为我不会再流泪,可谁知,我亦是不能坚持下去,泪,终究还是流了下来,强忍不住,南宫汐月,你真是没用,轻易间,又流泪了:娘,对不起,月儿又让你失望了。 泪,依旧流着,止也止不住,马,狂奔着,直向前方…… “你…哭了。”清脆的声音从我耳边轻轻的想起,我这才注意到,我旁边一直还带着一个人,可笑的是,我从来没有发现过,她的声音,竟也是这般好听。我拉紧缰绳,让马停了下来,用手拭去了脸上的泪水,因为我从不在人前软弱,除了我信任的人,我恢复冷漠的神色,淡淡的说道:“你穴道解开了,是什么时候的事?” 上官若雨说道:“你流泪的时候。”我一愣,心中苦笑,我竟如此大意,“既然你穴道解开了为什么你不乘我不注意时逃走,或者,杀了我,为你爹报仇。” “因为你流泪了,你看上去很伤心,所以…你杀我爹,有原因的,是吗?”上官若雨说道,她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人,绝美的容颜上挂着少许泪痕,脖上的血痕明显易见,脸侧有点微红,稍肿,看来大哥下手很重,不知怎的,她竟有点可怜起眼前的人来,不禁用手抚上眼前之人那稍红的脸侧,脱口说道:“疼吗?”这是真心的话语,说出口时,上官若雨也是一愣,因为她从小到大从未对人讲过这种话,而今天她却说了,而且是对着自己杀父弑母的“仇人”来说的,她以前恨过她,但不知怎的,如今,那种恨意竟是全消了。 上官若雨的举动让我一愣,但看她眼里透露出的感情,那的确是真的,没想到,她的眼睛,也是这么好看,如果说上官若风的眼睛是望不见底的深渊,那么上官若雨的眼睛则是一泓清泉,美丽怡人,不知怎的,我竟这么任她抚摸着自己的脸侧,仔细打量她,原来她也很美,若不是从小的娇纵丑化了她,想必在众人眼里,也一定是一个很好的女孩。 也许是突然发现我这么看着她,突然不习惯吧,上官若雨连忙收回正抚着我脸侧的手,说道:“你…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为什么你要杀我爹?” “不是说了吗,我要替我爹娘报仇。”我说道,语气平稳,不带任何情感,我不想再多事。 “不,我不信,你一定还有其它理由的,不然,你不会为此流泪,不然,你不会这么伤心,不然,我爹死时的脸上不会带着笑容!”上官若雨几乎是争执地说道。听了她的话,淡淡一笑,“若雨,可以叫你若雨吗?”上官若雨先是一愣,然后点头,“嗯”。我浅笑:“若雨,我第一次发现,你真的好美。”不理会上官若雨吃惊的表情,我继续说道:“我的确不愿杀你爹,早知道杀了你爹后我会被你大哥所恨,就算他再怎么求我杀了他,我也不会这么做了,可惜,一切都晚了,你爹真是害人,想死也不忘将我拉下水。” “你…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爹是自愿寻死的?”上官若雨惊讶道。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告诉你,不过你信不信,就是另一回事了,总之,我没有理由去骗你。好了,话说道这,我们就此别过吧,早些回去,省得你哥又误会我将你害了。”说罢,我夹紧马肚,策马前去。 “等等!”上官若雨的声音让我暂时停下。我回头,“怎么,还有事?” 上官若雨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脱口说道:“你爱我哥么?”我先是一愣,随后无奈的笑了笑:“如果我不爱,那现在就不会这么痛苦了,他一点都没有相信我,他对我的信任还不若你,此时,他一定恨死我了吧。” 上官若雨可能听到了自己想要的话,笑了笑:“放心吧,我会和大哥说的,他定不会记恨你。”我苦笑:“此时,就算他不记恨我又能怎样,在他把剑搭在我脖子上的那一刻,我的心,已经凉了,就算和好如初,心底还是有那道痕迹。” “可是,大嫂……”上官若雨还想继续说些什么,被我打断,我笑道:“这是你第一次叫我大嫂,我真的很高兴,可是如今,已经晚了。”说罢,我不再回头,策马,直向前奔去…… 上官若雨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感叹,不觉说道:“其实你还是爱着他,只是不愿承认罢了。”声音很轻,很小,只有她自己才听得到…… ———————— 一路策马快奔,到了小树林,相信不久就可以到达殇清宫了,只是意想不到的是,前方,出现了一个我再也熟悉不过了的白色身影,散碎的斜刘海,棱角分明的脸庞,炫闪的耳钉,他骑着一匹黑色的马,正停在路口,眼睛还是狠瞪着我,神色冷漠,不带其它的感情。我心底苦笑,看来我还真逃脱不了他。见着上官若风,不知怎的,我的心,竟然空虚了,莫名的慌了起来,他的神态好恐怖,感觉是要将我吃了一般。我努力恢复平静,淡淡地对他说道:“你内力真的很深厚,想不到我点住了你的穴,你竟这么快就过来了。” 上官若风没有理会我说的话语,只直视着我,说道:“若雨呢?”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此时我心底又是一痛,我淡淡的说道:“她刚才回倾城了,你也许没遇到她。”话说完,上官若风也没再说什么,也没动,只是依旧狠狠的看着我,那种目光,让我心寒。 上官若风看着眼前的女子,心底除了愤怒,还有痛,亲眼看到亲爹死在她的手里,他怎能无动于衷,他爱她,可是没想到她会利用他对她的爱来杀害他的父亲,在爹倒地的那一刻,他的心,也碎了,他失去理智,不再相信任何事,当他把剑搭在她的脖子上的时候,其实他的心也在滴血,但他不能忍受别人的背叛,尤其是自己心爱的人,想到这里,他心底的怒火全涌了上来。一路上,他尽量压低自己的情绪,可是一见到她,心底的愤怒,就这么爆发了,他抽出“寻迹”,施展轻功,在马鞍上一点,直向眼前的女子冲去。 我苦笑,终究,他还是要杀我,我未拔剑,只是略动轻功躲闪过去,轻足落地,剑,又搭在了我的脖子上。 “为什么不拔剑。”上官若风淡淡的说道,语气生硬无比,我的心又是一痛,说道:“就算我拔了剑,那又怎样,明知道我敌不过你,何必白费力气。”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为什么要杀我爹。”语气依旧,他的眼里,竟是欲火,我苦笑,“我也再问你一次,你会相信我吗?” “不会”冷冷的二字再次击碎我的心。 我苦笑,说:“既然如此,我无论再说些什么也都没有用了,反正你不会相信我,我何必多费口舌,你问我,只是不愿承认而已,不愿承认我杀了你爹,因为你不愿面对这个事实,因为你喜欢我,因为你……” “够了!不要再说了!”上官若风吼道。他的剑顺势在我的脖子上动深了一层,我只可怜,好不容易结了疤,现在,又流血了。 “你不要我说,我偏要说,为什么你剑搭在我的脖子上那么久,现在还没动我,只是划破了我一点皮,因为你压根不愿杀我,你根本就下不了手!”我淡淡的说道,一边看着上官若风,果然,他神色却有变化,看来我说对了。 上官若风,两个月的相处,已经足以让我了解你了,既然还爱我,为何又要伤我,为何你又下不了手,若风,为何你不愿相信我,你若是刚才选择回答相信的话,我什么都会跟你说,我可以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若风,为何你却如此待我,我们之间的感情就这么不堪吗,你宁愿选择不相信我,我的心好痛,真的好痛。 上官若风持剑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亦是苦笑,她说对了,他的确下不了手,他爱他,此时,也亦是恨她,眼看着爹死在她的剑下,他岂能不恨?可是为何?剑一直呆在她脖子上,他却倍感疼惜,那白颈上的血迹,是那么的刺眼;她脸侧的微肿,是多么醒悟,这都是出自他手,明明错责不在他,为何他此时却会后悔;明明是她犯下的过错,为何她却没一点悔意;为何,为何她也不辩解,就是淡淡地,淡淡地,好似什么也不在乎,可为什么,她脸上竟有泪痕,她哭过了吗?她的眼里有一种东西,是一种感情,那是什么?怎会令他怜惜? 慢慢地,长剑缓缓地从我的脖子上移开,此刻,我的心,总算暖了一下,他对我,并非绝情,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又让我心裂。 顷刻间,上官若风将软剑带回了腰间,怎料想,他却向我扑来,我毫不设防,就这么突的,我被他狠压在一旁的大树上,被他这么一震,树上原本枯黄的叶子继而飘落了下来,如似枯蝶。 只见上官若风狠向我压来,背靠着树,这使我我不得动弹,他的舌头撬开我的齿,狂吻着我的唇,不带一丝感情,就这么狂吻着,我努力挣脱,可是他却越发的紧,终于,我牙齿一用力,血腥味便这么弥漫开来,而他,只是那么暂停了一下,继而,来势更加汹涌,这,还是他吗?这还是那个我爱的上官若风吗?本来再次温暖起来的心,此刻,又寒了。 不再多想,我运下功力,用力将他往前推,总算,他没预料到我突然的反应,踉跄的往后退了两步,他的唇上有明显的血迹。他看着我,随手逝去了他嘴角的血迹,又向我扑来,这次,他的手按住了我的双手,我不能再使力,只见他嘴角上扬,俊美的脸上浮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那一刻,我竟是一愣。 上官若风的眼睛狠盯着我,略带嘲讽,冷冷的说道:“南宫汐月,你以为我是不愿杀你吗?你错了,我要你活着痛苦,只要你活着,只要我一天不休你,那么你终是我上官若风的女人,我要你永远都背着这个包袱,我要你在我的阴影下活着。”说罢,我还未反应过来,只见上官若风双手一用力,我就这么不知防地被他推到了地上,此刻,我的心,又凉了。 而此时,上官若风已不在我身前,他跨上了他的马,马鞭一挥,向前奔去,连头也不回。此刻,我只觉鼻头又是一酸,泪,再次止不住,流了下来,我坐在地上,朝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几乎是用尽全力,狂喊道:“上官若风我恨你!”声音在林木间回荡。 上官若风坐在马上,听到声音,身体还是一怔,她说她恨她,呵,这也好,能被她恨也是好,这样,自己也会不再犹豫了。刚才,不知怎的,一时冲动,竟会对她那么做,竟会对她那么说,那,是真心的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但他知道,他是该恨她的。 叶,依旧落下,风儿轻拂,翩然成舞,泪,依旧止不住。我不再停留,立即上马,不顾不止的泪水,挥鞭,向殇清宫赶去…… 第四十三章 叱责 一路策马快奔,满脑尽是上官若风的影子,心中的愤恨痛楚均加在马鞭上,泪水,早已悄然止住,马行得越快,我就能更发挥出情绪,这样,自己也能舒服些。 很快,就到殇清宫了,我没有将马儿停下来的意思,相反,我挥动马鞭,直冲入殇清宫,尽管,我知道,殇清宫内除非有急事,否则,任何人也不得随便策马。 也许是马儿太快了吧,看守宫门的人并未看清来人,只约的大致看清来人是一名女子,殇清宫是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入的,就算是哪大门派的掌门,也得站在门外,经同传允许之后,他们才能进入。于是,看守的人看到有人策马过来,欲将人拦下,怎料想,马势汹涌,根本挡不住,只得派人快速禀告各位宫主了。 策马,仍是策马,一路掠过多少熟悉的景色;一路看到多少人的惊慌;一路听到多少人在马后喧嚷。但此时,我并没有要将马停下来的意思,尽管我知道我已打扰了殇清宫的秩序,尽管我知道有多少人将会为我无端的劳累,可是,我就是不愿停下来,只有此刻在马上奔腾,风儿从脸上拂过,阵阵凉意,我的心情才会舒畅,亦或者,找个地方,好好哭一场,对了,前面,就是‘芸风轩’了—— 此时,‘芸风轩’内—— 南宫淩风正轻抿着一盏茶,正在等待着,等待着那个人的到来,想起她,南宫淩风的嘴角不觉扬起,他,少有的笑容;紫芸,此刻他牵挂的人。 算时候,她也该到了吧,怎么那么久,心中不觉烦躁了起来,以往最有耐性的他,如今也会变得这么急躁,想到这,南宫淩风不觉苦笑一下,看来他的心,确实被她占据了。 “风,我来了。”不久,清脆婉转的声音响起,南宫淩风的脸上立即挂满了灿烂的笑容,放下茶盏,起身看着眼前的女子,先前种种的烦闷也一逝殆尽。眼前的女子,一身紫色拖地长裙,长发齐腰,那头乌黑亮丽的青丝上只略发装饰一下,虽然显得简单,单不失清秀,那灵活转动的大眼睛,宛如一泓清泉,清澈,明了,她相貌并不若月儿般出众,但也不失美貌,跟她在一起,那种感觉永远是美好,今日,他就要说跟她成亲,以给她一个惊喜。 见着女子走近了,正欲上前迎她,可怎料,马蹄之声和一些哄喊之声从远处传来,由远及近,南宫淩风不觉眉头微皱,脱口说道:“放肆,谁这么大胆,竟敢在殇清宫内骑马!”此时,南宫淩风向身侧的随风使了下眼色,随风立即会意,遂向门口走去,还未及门口,这时,从门口慌慌张张跑过来一个人,见着南宫淩风,立即抱拳说道:“禀大宫主,有一个女子策马从宫外闯了进来,属下等挡也挡不住。” “什么?女子?你们竟然让一个女子策马进宫来了,连一个女子都挡不住,殇清宫养你们是干什么用的!”本来的大好兴致就这么被破坏了,南宫淩风心中不快,厉声说道。 正还欲开口训斥几句,这时,只见一名白衣女子策马直冲了进来,眼看就要踩中身穿紫衣的女子,南宫淩风一惊。见就要踩中人了,我的手用力拽住缰绳,才致使马停了下来,心中暗呼,好险。 但我管不了那么多,我此时心底除了愤恨,还是愤恨;除了伤心,仍是伤心;满腹的委屈在见到了大哥时候,齐涌了出来,泪水,又不自觉的落下,我极想宣泄,也许哭出来会好一些吧,就一次,就这一次,让我好好哭个够。 我用最快的速度翻身下马,不理会在场所有人的错愕,直奔到大哥身前,扑到大哥怀中,泪水,再也止不住。 南宫淩风不解的看着此时正在自己怀里哭泣的人儿,先是一愣,好一会儿才说道:“月……月儿?”听到大哥熟悉的声音,我只觉泪水流得更多了,抱紧了大哥,泪水,挡不住。 南宫淩风惊诧的看着怀中之人的举动,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觉看到了身穿紫衣,此时正愤怒的看着他的女子,南宫淩风心想:糟了,紫芸并不认识月儿,她不会误会什么吧。 果然,他猜对了。紫芸看着心爱的男子此时正当着她的面怀中抱着另一个女子,这气,就不打一处来,气愤说道:“南宫淩风,你在干什么!当着我的面,你竟和别的女子楼楼抱抱!” 搂搂抱抱?南宫淩风就知道她误会了,急忙说道:“紫……紫芸你误会了,你听我解释。”说罢,正欲上前。 我察觉到大哥的不对劲,但我此时顾不得别的,一想起若风,泪水自然又增多了,脱口说道:“别……别动,让我好好哭一场。” 南宫淩风此时才注意到怀中的人,她哭了,哭得很伤心,不知怎的,他心头一痛,月儿怎么了,怎会如此?不觉用手抚上了我的青丝,关切说道:“月儿,你怎么了?”关切的话语,让我心头一暖,但更多的还是泪,“若……若风……若风他……”泪水,依旧。 此时,站在一旁的紫芸再也看不下去了,还说是误会了,那这又是什么?那个在他怀里的女子说了什么?对了,她说‘风’,她都说‘风’了,这又是什么?不觉气道:“南宫凌风,她叫你‘风’,你不是说过只有我一人才能这么叫你吗?你还要怎么解释?” 南宫淩风不觉傻眼,‘风’?月儿刚才喊‘风’了吗?好像是吧,可是‘若风’等于‘风’?等于‘南宫淩风’?他这次可冤枉大了。见怀中之人仍旧哭着,他眉头一皱,恢复以往的严厉,厉声说道:“月儿,殇清宫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不许策马不许眼泪,你现在……”还未及他说完,我打断:“现在不要说这些,不要打扰我,我只想好好哭一场。” “月儿,你答应过的,你说你决不哭泣的,不然……”南宫淩风说道,声音中不乏严厉及叱责。我不理会那些,依旧流着泪,说道:“现在不要管我,我知道后果,等我哭够了就行……”泪水,依旧。 在一旁的紫芸实在呆不下去了,大声说道:“南宫淩风,你给我记着!”说罢,即向门口走去,未想,竟和刚要进门的人撞个满怀。 “大哥,听说有一个女子策马闯进宫来了——哎呦……咦?未来大嫂,你没事吧。”南宫汲花和南宫洺雪刚听说有人骑马闯进‘芸风轩’,就立马赶来了,正想看看是谁那么大胆,敢一人策马独闯殇清宫;可怎料想,一进门就和紫芸撞了个满怀,更想不到的是——大哥此时正怀抱着一个女子,那个女子好像在哭,那女子的背影怎么那么眼熟,那是——“月儿!”南宫汲花和南宫洺雪齐呼道,不理会此时紫芸的错愕,直冲到二人面前,“月儿,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回来了?你怎么哭了?怎么……”一大串的问题脱口而出紫芸不觉傻了眼,那个白衣女子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连殇清宫已有家室的两位宫主都这么关心她,她到底有多大的魅力? 听到二哥和三哥的声音,泪水,又是齐涌了出来,好像怎么也流不完,依稀听到他们问了我好多问题,可我脑海里很乱,根本就不想去理会这些问题,此刻,我心底只有一个影子,“若风……若风……” 此时,南宫淩风再也不忍怀中之人这么继续下去,虽然他心中猜测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一定受了什么刺激,亦或者,是伤害,但他实在不忍见自己的妹妹就这么一直哭着,于是,他用了几分力气,将怀中之人猛推到地上,叱责道:“不要哭了,你够了没有。”此时,四周好像突然静了下来。 显然被大哥突如来的举动一愣,我错愕的看着眼前的大哥,此时,二哥、三哥立即搀扶住我,对着大哥说道:“大哥你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推开月儿?”语气中不乏谴责。 南宫淩风没有理会,只是冷冷的说道:“殇清宫,不许眼泪,尤其是她,更不许!”大哥的话,使我立即愣住,他接着说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月儿,要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许流泪;流泪,只是软弱的表现,这话,我不是对你说过第一遍了,你不要忘记娘逝去的那天你说过什么,你承诺,答应过什么!”语气越发严厉,直逼人心。 大哥的话,如晴天霹雳,打醒了我,是呀,我答应娘,不再流泪的,这会儿,竟然全都忘了,娘,真是对不起,月儿又让您失望了。此时,我用手逝去了眼角的泪水,缓缓站起身来,说道:“对不起,月儿错了,月儿不该哭的,月儿说过的话,月儿自是记得——”我的话还没说完,马上就被打断。 “月儿你的脸——还有——”又是一阵惊诧,他们这才发现我脸侧的微红,嘴唇的微肿,及脖上的血痕,我慌忙掩饰住,说道:“我马上就去向娘请罪!”说罢,立即向陵墓跑去,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此时狼狈的样子。 “月儿,你的寒毒——”二哥在我身后喊道。 “放心吧,我戴了暖玉!”说罢,加快了跑的速度。 我此时竟感觉体内有点恶心,突的头一晕,眼前尽是黑乎乎的一片,我只觉我此时顿时没了力气,向地下倒去,隐约听到后面熟悉的声音在喊:“月儿——” 第四十四章 我是他的妻 【这章写得好累,尤其是中间那部分,简直能用啰嗦来形容,本来要删掉那部分的,可又不舍得,好友叫我别删算了,哎……各位就勉强看下去吧,因为这章我是勉强写下来的,一边聊天一边写文效果的确不好,太……算了,不多说了,本人在此向各位道歉】 ———————————————————————————————————————— 头好沉,眼前一片漆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前方,有一个人影,散碎的斜刘海,精致俊美的五官,那银白的耳钉,他在对我笑,是那么的温柔,眼里充满爱意,他在对我说:“月儿。” 心底一阵欣喜,我向他奔了过去,扑到他的怀中,喊道,“若风——” “不要这么叫我!你——不配!”说着,他把我狠推到地上,不顾我的错愕,他冷冷的说道:“我——恨你!”说罢,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他白色的背影,在我眼中慢慢减小,渐渐消失。 我惊喊道:“若风,不要离开我,若风——” ————————- 眼睛终于睁开,我看到了光,看到了熟悉又稍有陌生的淡紫色纱帐 ,刚才——是梦吗?我现在在哪?这——好像是我的床,为何我却稍有陌生,难道我已习惯有若风的地方了吗?奇怪,脖子上有点清凉的感觉,略带一点淡淡的芳香,我伸手,刚要去摸那凉凉的地方—— “别动,才上了药,你若不想留疤的话,就别动它。”稍淡的口吻,不乏严厉,这声音,是大哥的。 隔着帘帐望去,我疑惑,怎么所有人都来了:三位哥哥、四大护卫、冰儿、颖寒,还有一个身穿紫衣,此时正怒眼看着我的人,她是谁?怎么好像是在哪里见过?还有……我怎么会躺在床上,我记得我好像是要到娘的陵墓那边去,可怎么会突然晕倒呢?下意识的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我现在脑子里好乱,若风的影子还在我的脑海里盘旋,若风,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想起身,可是不知怎的,我竟一个踉跄,差点倒下与大地亲密接触,还好是在一旁的随月急忙扶住了我,“宫主,您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不小心罢了。”我回道,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其他人都担心似的看着我,我不想让他们牵挂,“随月,我渴了,给我倒杯茶吧。”随月随即给我拿来了一杯茶,我正欲饮下—— “月儿,你也真是的,有身孕的人了,竟还这么不小心。”南宫汲花说道,一边说还不忘摇摇手中的折扇,也正是他有这折扇,当我听到他说我有孕的时候,刚入口的水全都给吐出来了,正好朝向他那个方向,“月儿你——”南宫汲花真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我没理会他的惊呼,追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有身孕了?” 南宫汲花撇撇嘴,说:“没错,有些时日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我苦笑,跌坐在床上,轻说道:“上天,你是在捉弄我吗,这孩子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看着眼前之人稍有落寞的表情,一旁的紫芸总感觉是怪怪的,尽管风跟她说他和眼前之人没什么,可她还是觉得不像,她一晕倒,好像所有人都忙活起来了,所有人的注意都在她的身上,连风也是,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所有人都这么在意她,她在昏睡中为何会一直念着‘风’?还有,她有孕了,会是风的吗?可为什么她看上去又那么沮丧呢,有孩子不应该开心吗?还有,她身上怎会有伤?一大串问题憋在心底实在难受,紫芸不觉脱口而出,“这孩子……是风的吗?”这话一开口,所有人都是一愣,都奇怪地看着她,紫芸感到奇怪,支吾说道:“怎么……我……说错了吗?” “你没有说错,这孩子的确是风的。”我淡淡的说道,虽然我不认识这个紫衣的女子,但她说的风,应该是指若风吧。 紫芸听到话,狠瞪了南宫淩风一眼,而南宫淩风则是感到无奈,他大概猜到紫芸又是误会了,正想跟她讲个清楚,可怎料,紫芸却冲到了我身前,对我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和风是什么关系,怎么孩子都有了?” 我一愣,这人到底是谁,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我是风明媒正娶的妻子,怎么不能跟他有孩子?” 不理会我错愕的表情,紫芸马上对南宫淩风愤道:“这就是你说的没什么?这就是你说的误会?南宫淩风,你都有妻子了,为什么还找上我!”说出这话,所有人再次愣住。 “大哥,你成亲了吗?我怎么不知道?还有,她是谁?”我指着这个紫衣少女问道,满脑尽是疑问。 “什么?你叫他大哥?你们不是夫妻吗?”紫芸惊诧问道。 看着眼前这一惊一乍的紫衣少女,我真不知该如何说好,“他是我亲哥哥,我怎能跟他成亲呢?”紫芸又是一愣,“可你刚才明明讲你和他是夫妻呀。”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我疑惑道:“我有这么说吗?” “怎么没有,你刚才明明说你和风是夫妻,你连他的孩子都有了啊。”紫芸实在是被弄糊涂了,我更迷惘,“我与若风是夫妻没错,但这跟大哥有什么关系。”话一说出口,紫芸立即傻眼,“若……若风?” “对呀,若风,上官若风,不是南宫淩风,你懂了吗?上官若风是我妹妹的夫婿。”此时,南宫淩风抱着一脸错愕的紫芸,笑着说道:“傻瓜,你这也会吃醋?”此时,紫芸在南宫淩风的怀中,满脸通红,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 “大哥,她是谁?”我再次问道,看他们合抱在一起的样子,他们应该很幸福吧。 “月儿,给你介绍一下,她叫紫芸,正是咱们的未来大嫂。”南宫洺雪笑着说道,我这才注意到他的一只手正抱着颖寒,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脱口说道:“三哥,你和颖寒……” 南宫洺雪先是一愣,随后便道:“月儿,实不相瞒,我和颖寒已经……现在,你该改口叫三嫂了。”这无疑又让我震惊,我的脸渐渐黯淡了下来,三哥成亲了,还是和颖寒在一起,这么大的事,竟一点也没告知我,把我当成什么了,不知怎的,我心底一直被压着气愤一股脑的油然而起,我脱口说道:“成亲?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我若不问,你还打算瞒着我吗?”开口的声音,我自己也吓了一跳,我是真的发怒了,本来就为着若风的事心烦,接着又被所谓的大嫂莫名的问了几个白痴的问题,接着,又是这件事,再怎么脾气好的人也被弄烦了。 “月儿,这也不怪洺雪,毕竟——”见我的气恼,二哥好像想为三哥说些什么,我打断,“你没资格说这些,你成亲的时候好像也没跟我讲吧。”南宫汲花顿时哑口,此时,南宫淩风也正欲开口,我连对他说道:“大哥,你呢?如果我今天不回来,恐怕你也要成亲了吧。”南宫淩风此时无话可说,我苦笑:“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你们一个个还真行,把我当什么了?外人吗?你们不告诉我,是在笑我吗?笑我嫁给了一个我不该爱的的人,笑我杀了他的爹,笑我差点死在他的剑下,笑我还怀了他的孩子!”语气越来越强盛,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突然说出这些,我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一时气愤,竟什么也说出来了,我心底不免觉得苦涩。 “对不起,我说得太过火了。”我努力恢复心情,淡淡的说道。 “月儿,你杀了上官洛辰?那你和上官若风……你身上的伤……”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了么,别再说了,让我好好静静。”说罢,我不顾众人不解的眼神,向陵墓走去,那里,平常人是不能进去的,至少,可以得份清静,缓平我此时焦躁的情绪。 ——————————陵墓,无疑是冰做的宫殿,殇清宫的陵墓里摆放着南宫家历代宫主及家眷的遗体,上古的玄冰,可保所有的尸身不受腐败,处处透着入骨的寒冷,如果不是我佩戴了暖玉,且内力还较为深厚,我还真不知道我会不会马上冻死在这里。 在各位宫主的冰棺前拜了拜,我来到了娘的棺前,娘的容貌依旧,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及其美丽;我也这才发现娘的身旁还躺着一个男子,他的相貌与几位兄长颇为相似,我浅笑,这,就是爹吧。娘进陵墓时,我正好寒毒发作,自是没看到,娘入陵后与爹合躺在一个冰棺内,他们死后同穴,应当是幸福的吧。 我对爹没什么印象,只大约知道他是外公的养子,同时也是他最得意的徒弟,叫南宫独暮,与娘相恋,成亲,最后被上官洛辰和唐门所害。娘不知道这些,爹的尸体找回后,发现上面有唐门的剧毒,就认定是唐门害的,因此灭了唐门;而冷扶摇则是唐门遗孤,她不仅害了姑姑,也害了若风,还害了娘亲。这一切都因上官洛辰一时嫉妒而起,最终,上官洛辰也死在我的剑下,而若风也因此恨我,冤冤相报何时了,最终,受害的,只是自己而已。 拿出上官洛辰死前给我的所谓南宫家武功的秘籍,随手一翻,我不觉苦笑,这就是害得上官洛辰走火入魔甘愿一死的‘武功秘籍’?不过是南宫家功夫入门的内功心法和基础招式而已,想不到在我认为最是肤浅的东西,却将堂堂的上官堡主害得如此惨,正欲将它合上,我却瞥上了它最后一页的句子,笔迹明显与前面页数上的不同,且墨迹是新的,感到奇怪,我不禁开口轻念道:“天地独暮,叶飘零,宛落离,长剑寻迹无痕依;划灭洛辰,上若风,南汐月,寻迹无痕应倾城。” 前后两句完全打不上调,对仗亦不工整,勉强凑合而成,句中的‘独暮’、‘飘零’、‘落离’、‘洛辰’、‘若风’、‘汐月’则是几个人的名字,‘寻迹’、‘无痕’也提到了两次,我不觉眉头微皱,这是上官洛辰写的吗?如果是,他为什么要写这些?还有,这极不通顺的句子是什么意思? “月儿,你在想什么?”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我不觉被吓了一跳,有人走近,我竟一点也没察觉到,回头看去,是大哥。 “大哥,你怎么来了?”我问。 南宫凌风浅浅一笑:“怎么?这地方你能来,为兄就不能来么?”我一时语塞:“这……当然不是。” “还生气么?”南宫淩风叹了一口气,并用一只手轻搭上了我的肩膀:“月儿,哥哥们的确不对,只想到自己的事了,完全忽略了你的感受,你生气也是应该的,大哥在这里向你说声‘对不起’了。” 我浅笑:“其实不用说对不起,月儿只是心情烦闷了些才迁怒于你们,你们都给我添了个嫂子,月儿高兴还来不及,要说不好意思,也该是月儿说才对,月儿一直为着自己的事,感到太恼,直到现在,连句祝贺的话都没有,大哥,你不会怪月儿吧。” “傻丫头,为兄怎会为这点小事计较;倒是你,月儿,为兄想知道你现在心底是怎么想的,刚刚得到消息,上官若风已经继承了上官堡,且对外公布了上官洛辰的死讯,只说是思念已逝的夫人心切,气血攻心,急切而死,却并未提及你。” 我冷笑:“算他还顾及点面子,不然,若是人们知道他爹是被他新婚才两月的妻子所杀,还不知会流传下什么疯言疯语呢。不过这个‘气血攻心’也太假了,姑姑都逝去十几年了,现在才来个‘气血攻心’,人们定会有所怀疑,但也只是怀疑而已,绝不会去查证什么,毕竟这上官堡非常人所能惹得起得,更何况还有个殇清宫呢。” “月儿,我并不是想要你说这些,为兄只是想问你,你和上官若风现在的关系,你们到底还将怎样处下去,你已经有孕了,况且,为兄也知道你心底是爱着他的,你们俩究竟怎样?你弑了他父,但他也只是将你弄了点小伤,并未杀你,看来他对你也并非无情。月儿,你和他,还有没有可能……” 我知道大哥要说什么,抢先答道:“不会有可能了,早在他将剑搭在我脖子上的那一刻起,就再也不会有可能了,我爱他能怎样?他对我有情又能怎样?我现在有孕了还能怎样?一切都不重要了。”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淡,说虽嘴上是这么说,但我心底却是涩涩的,真的——不重要了吗? 不愿再提及这个问题,南宫淩风看到了我手中拿着的‘秘籍’,问:“月儿,这是什么?” 我无奈笑笑,“爹的遗物,上官洛辰因它而死。”说着,把‘秘籍’递给大哥,他随手翻了翻所谓的‘秘籍’,疑惑道:“这不是我们最粗浅的功夫么,上官洛辰怎会因它而死,他不是你杀的吗?” “这事说来话长,以后我再细说给你听,大哥,我有处疑惑,想向你讨教一下,”说着,我便将我最先不懂的几个句子给他看,大哥看了,先是一愣,然后笑了起来,说:“看来上官洛辰是甘愿一死的,好像是为了什么事安了心,终于要去见某些人,还祝愿你与上官若风好好在一起。” 什么?我一愣,“大哥,怎么这么说?” 南宫淩风笑了笑:“前面的‘天地独暮,叶飘零,宛落离’应是将他所对不起的人,也是他死后最想见到的人;从字面看来应是爹娘和姑姑,他们的事我听说了不少,应是不会错;这句‘划灭洛辰’讲的应是上官洛辰自愿一死;而其余的句子,就是指你和上官若风了,用‘寻迹无痕’代指你们两个,愿你们永远在一起。” “那,他是为了什么安了心呢?”我问。 “月儿,看看你的肚子。”南宫淩风说道。我的肚子?难道说……上官洛辰早就看出我有孕了?就为这个,他就安了心,自愿一死?他祝愿我和上官若风? 心底再是苦涩,不知怎样来形容,我和上官若风,还怎么可能?至于这孩子,我还不知道我到底要不要呢。 看出了我眼神稍有暗淡,南宫淩风无奈摇了摇头,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向外走去,不忘留下一句话:“月儿,别忘了,你现在还是他的妻。” 声音在我耳边回转,我还是他的妻?是呀,我的确是的,还记得他对我说过“只要你活着,只要我一天不休你,那么你终是我上官若风的女人,我要你永远都背着这个包袱,我要你在我的阴影下活着。” 不觉苦笑,我在口中喃喃念道:“我是他的妻……” 第四十五章 喜帖 是夜,暗喑沉,悲寂寥,酒断肠。 风拂过,白色袍衫飘逸而潇洒,头发零散,长垂于胸前,一路走来,黑色的绾纱挂在门楣,从宽大的门梁上一直延伸到殿堂内,各处白色的纸灯在风的吹动下左摇右摆,不时被熄灭几盏,灯笼上的‘奠’字,更是在此处显得悲凉。 今日,他已接任堡主一职,召告江湖。前来吊唁的人已经陆续离去,站在灵柩前,上官若风心底泛起阵阵苦涩,想不到,真的想不到,与他同床共枕的爱妻,竟会是他的杀父仇人;他冷笑,笑他的家门不幸,笑他的痴傻,笑他的无可奈何,曾有多少次,他将长剑搭在她的脖上,可他却是下不了手,眼看着血迹从她的脖上流出,此时,在他眼中闪过的,竟是心疼,到底,他爱着她,爱得无可奈何。 不知强灌了自己多少酒,此时身形竟有些摇晃,风吹过,略带寒意。突的,一双温暖的手从身后稳住了自己的身形,只听一清脆的女声缓缓说道:“大哥,你喝醉了。” 这才看清来人,说道:“若雨,是你。”不知怎的,语气中竟带有一丝失望,他不觉在心底苦笑,怎么,上官若风,你还想着她吗?此时此刻你竟还希望她就在你身边,别忘了,她是你的杀父仇人,你应该恨她才对。 此时,上官若雨看着自己的大哥,心底亦是无比痛惜,想不到在自己面前一向刚毅的大哥,如今也竟会酗酒成这个样子,看来此回大嫂对大哥的打击是很大的了,从大哥的眼里,上官若雨看出了悲痛,愤怒和恨意;可是为何,她自己心底除了阵阵丧父的悲痛,却感不到还有任何这样的情感,没有愤怒,没有恨意,却有丝丝的惋惜;她应该恨的,不是吗,杀父弑母,可她却是一点也恨不起来,大嫂离别时的话不像是骗人,比起记恨,她宁愿选择相信。 犹豫片刻,上官若雨还是说道:“大哥……其实大嫂她……” “大嫂?你可是从来没有这么喊过啊。”冷哼一声,上官若风说道。 没有理会大哥的话语,上官若雨接着说:“大哥,我们可能误会了什么,其实大嫂她……” 话还未说完,上官若风又是冷笑着打断:“误会?什么误会?误会什么?误会我们亲眼看到她杀了爹?若雨,今天你已经不止一次在我面前说她的好话了,你难道一点也不记恨她吗?这不像你。” “大哥,我……”上官若雨还想说些什么,又被打断,“若雨,天色已晚,你回吧。”说罢,上官若风离开前堂,踉踉跄跄地向房走去,眼里尽是迷离。也不知是怎样的走进房间,只依稀记得一路上自己不知撞倒了多少东西,头有些昏沉,可看到熟悉的房间,便觉得房里好像少了什么人,心底浮现出寂寥,有阵阵空洞。 “哐啷”的一声响起,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尽管是醉了酒,但上官若风还是提高了警惕,神色稳重起来,叱道:“谁在那?出来!” 这时,从屏风后慢慢走出一个女子,那身形有些熟悉,难道是她,南宫汐月?上官若风在心里念道。 嘤秋本是像往常一样在这个时候为上官若风准备热水洗澡,听到上官若风的醉酒后的叱喝,怯怯地走了出来,答道:“堡主,是我……” “月儿,是你吗?”上官若风的话让嘤秋一愣,他,还惦记着她吗,正欲辩说,只见上官若风朝这边冲来,由于醉酒的原因,身形有些踉跄,嘤秋下意识的去扶住上官若风,可谁知上官若风却一把扯过她的手,抱住了她,“月儿,是你,真的是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此时,嘤秋不知该如何是好,努力挣脱出上官若风的怀抱,好让他看清自己,可谁知,此时,上官若风已经醉得迷糊,他眼里只有月儿的影子,再次扑上去,抱住她,在她脸上狂吻着,灵活撬开她的贝齿,舌头在她嘴中翻滚,在心底想着:月儿,月儿…… 而嘤秋也不再反抗,任他吻着,在她心底,早有了这个男人,她希望和他在一起,尽管她知道,他只把她当作另一个人。 慢慢地,两人上了床,嘤秋任他随意撕扯着自己的衣物,她的手环上了他的腰,上官若风继续亲吻着她,慢慢进入她的身体,口中不时念道:“月儿……月儿……”此时,嘤秋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南宫汐月到底有什么好,她杀了你父亲,你竟还惦记着她,南宫汐月,我恨你…… 一夜的缠绵,清晨,上官若风从睡梦中醒来,感觉头有些昏沉,才想起,自己昨天的酒喝得太多了,他好像还看到了月儿,昨晚还和她……想到这,他不觉苦笑,看来自己是糊涂了,这怎么可能呢,不说她不会在这,就算在这,他也只会恨她,可是为什么,他却有那种感觉,难道说…… 下意识的瞥过床边,首先一抹樱红正入他眼帘,他不觉一怔,刚才还有的睡意,此时一下觉醒,他的旁边还躺着一个女子,身上裸露,周边还有衣服的碎片,那应该是他撕的,那个女子是……嘤秋! 再次一惊,此时,嘤秋也正醒来,正好对上上官若风的眼眸,不觉面露羞意,身子向里缩缩。上官若风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不免叹了口气,但没表露到脸上,他起床,穿好衣带,对着床上的人说道:“放心,我对你负责,我娶你。”说罢,向门外走去,在他心底已浮出一个注意,嘴角不禁上扬,这种笑容,在上官若风那俊美异常的脸上显得透出几分邪意,南宫汐月,你接招吧,我说过,不会杀你,但我会让你过得痛苦,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应对…… 而此时,嘤秋依旧沉浸在上官若风刚才的话中,心底喜笑,他说,他要娶她…… ———————— 殇清宫—— “岂有此理!”南宫淩风气愤地将刚刚看过的喜帖狠拍到桌面上,此时殿内静得异常,连掉了一根针都能听得到。 “二宫主和三宫主来了吗?”南宫淩风冷道,每个人都不敢大声出气,虽然不知道主子为何看了从上官堡送来的喜帖就气成这样,但此时还是不要惹他为好,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禀宫主,方才属下已经派人去请了,想必此时已在路上了。”随风小心的答道,喜帖的内容他也知道了,宫主此时发怒是理所当然的,就在这时,南宫汲花和南宫洺雪已进了殿,南宫淩风遣退了下人,殿阁之内只剩下几位宫主,和各自的护卫。 “大哥,出了什么事?竟这么急的把我们喊来。”南宫汲花说道。 “你们自己看看吧。”说着,便将手中的喜帖递了过去。 “什么?上官若风纳妾!”南宫洺雪惊诧道,“他爹不是才死吗,还不足三天,他此时就要纳妾!婚期就是明天!” “还不止这个,喜帖上的花纹是取正妻时的龙凤图案,而不是纳妾时的牡丹;喜帖上还没有纳妾的字样,只写了‘新婚’二字;上面竟还写要月儿去主持仪式,这不是明显的激月儿嘛,岂有此理!”南宫淩风愤道。 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南宫汲花问:“月儿知道这件事吗?” 南宫淩风叹道:“还没告知她,但估计瞒不了多久,毕竟凝月门也有自己的情报,如果月儿要查上官堡的事,那绝对就会知道了。” ———————— 不知怎的,为何今日我总感觉不舒服,不是害喜的原因,就是感觉心底闷闷的,又是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知怎的,我竟下意识的向大哥的殿堂处走去,会有什么事发生吗?我心底疑惑,我的直觉向来很准。 到了殿外,我已经感觉到不寻常了,所有的下人都被遣退了出来,我在心底暗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便向殿内走去。 “四宫主,您不能进去,大宫主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能……” “放肆,本宫是任何人吗?”我冷声道,说罢,不顾阻拦,进入殿去。 到了殿内,几位兄长见我进来,不禁神色一慌,果然,可定有什么事,而且还不想让我知道。 “月……月儿,你怎么来了。”南宫洺雪说道,努力掩饰自己的慌张,将拿着喜帖的手慢慢藏至身后。 我一步步走近,“怎么,几位兄长能来,月儿就不能来么?” “额……这倒不是,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我问道,眼睛一直盯着他们,他们的神色越发不安了,我还是一步步走近,就快离他们还有四五步远的时候,大哥叫住我:“月儿,你可认识一位姓冷的姑娘?” “姓冷的姑娘?”我一愣,要知道自娘死后,我最忌讳的姓氏就是‘冷’姓了,我不解,问:“什么姓冷的姑娘?” 听到我的回答,他们也是一愣,南宫淩风疑惑:“你当真不认识冷嘤秋?” “嘤秋?她姓冷吗?我怎么不知道?”我疑惑道。 “你认识她?” “对呀,她是我在天下第一庄时的侍婢,有问题吗?她出了什么事?你们怎么知道她?”越来越疑惑了,我总感觉不寻常。 “岂有此理,竟然是一名侍婢!”我这才发现三位兄长脸上都表露出怒色,到底怎么了?这时,我瞥见三哥的手一直放在后面,刚才我说嘤秋的身份时,三哥的手动了一下,我见着一个红色的影子,便问:“三哥,你身后藏了了什么?” 这时,除了我,众人皆是一愣,都一个劲的向三哥使眼色,我疑惑,“三哥,到底是什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没……没什么,月儿你看错了。”南宫洺雪支吾说道。 “真的没什么?”我问。 “没什么,真的,三哥什么时候骗过你。”说着,南宫洺雪不觉向后退了几步,我也向他走近,突然脑海一闪,我脱口说道:“三哥,你匕首呢?”听到我的话,南宫洺雪下意识的手扶向腰间,当手向前时,这才发现自己中计了,手中的喜帖已完全呈现出来,连忙将手放到身后去。 只可惜我已经看到了,喜帖上还有上官堡的标记,我伸出手,对三哥说道:“拿出来!” “月儿,这……” “我叫你拿出来!”说罢,我立即一个翻身向前去抢,同时放出一支‘无影针’向三哥射去。 没有意料到我突然的举动,南宫洺雪灵活躲过‘无影针’,却没提防到我,我顺势将喜帖从他手中抢出,不及他们阻拦,我已打开喜帖,喜帖的内容着实令我一怔,他竟然要娶嘤秋?还点明要我到场,这不是激我吗,我的心顿时一痛,再看到喜帖的样式,龙凤帖?上官若风,你是存心的吗?心,又寒了。 “月……月儿……”试探性的喊道,毕竟她看着这封喜帖已经够久了,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看不出喜怒。 听到哥哥们的声音,我合上喜帖,露出淡淡的笑容,说道:“还以为是什么呢?不就是这么一封喜帖么,竟藏得如此紧张,对了,我该送什么贺礼才好呢?” 显然是被我的话给楞住了,“月儿,你说什么?你没事吧?” 我浅笑,“我怎会有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对了,贺礼应该特别一点才行,你们说,就送一个才被打掉的孩子怎样?” “什么?月儿你……” 不理会众人的诧异,我接着说道:“不行,婚礼上不能见血,且若是自行打掉的话,不太安全,可能还对身体不好,那么就……对了,婚礼当天应该会到许多武林人士吧,其中一定不乏医术高强之人,在婚礼当天向那些人讨教堕胎的良方,岂不是一举两得?没错,就这么定了,上官若风,你以为我南宫汐月是吃素的吗?想要我难堪,还指不定是谁让谁难堪呢。”声音越来越冷,我心底已经想好怎么做了,上官若风,等着明天看好戏吧!接着,我向凝月门走去…… 第四十六章 谣言 望处雨收云断,凭阑悄悄,目送秋光。 晚景萧疏,堪动宋玉悲凉。 水风轻、蘋花渐老,月露冷、梧叶飘黄。 遣情伤。 故人何,烟水茫茫。 难忘。文期酒会,几孤风月,屡变星霜。 海阔山遥,未知何处是潇湘! 念双燕、难凭远信,指暮天、空识归航。 黯相望。 断鸿声里,立尽斜阳。 ——《玉蝴蝶》 柳永 “什么?你真不打算要这个孩子?”颖寒焦急的看着眼前的人说道,而眼前的女子则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似的,继续抿着手中端着的香茶,神色淡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从香茶里萦绕出来的条条水雾曲线,一副惬意的景象。 可此刻,颖寒并没有这种观赏的惬意,她心底除了心急就是担忧,颖寒知道眼前女子的性子,只要是说出来得话,就一定会做到,可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孩子总是无辜,况且孩子总归是她的,若是打掉,这怎会舍得,可是为何,她竟表现出一种淡漠,好像什么也不知道似的,这种情况太令人担心了,颖寒忍不住再次喊道,“月……” “好了,我不是聋子,你的话我都听到了,要再说,我耳朵可要起茧子了。”放下茶盏,我笑着对她说道,“三嫂,是不是所有成了亲的人都会变得啰嗦啊。” “你……你取笑我……”颖寒好气的指着我说道,我浅笑,“月儿哪敢呢,倒是三嫂,月儿今日才发现原来三嫂生起气来竟是如此可爱,若是三嫂不嫌弃,就不妨坐下来喝几杯茗茶吧,也算是月儿给您赔罪?”说罢,我令人倒了一杯香茶向她递去。颖寒实在被气得脸上涨红,知道说不过我,只得坐了下来,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看着她生气的样子,我扑哧一笑,说:“三嫂,这茶可不是这么喝的,你一饮而尽怎么能品尝出其中的滋味呢?”不由她再说些什么,我马上另转话题,收回脸上的笑容,“这个孩子到底是我的骨肉,你以为我当真能做到绝情吗?除非硬是无可奈何,否则我一定会让这个孩子平安生下来。” 我的话,让颖寒一愣,“你的意思是……” “除非有人逼迫我将孩子打掉,而且还是在我无能为力的时候,否则,不管是谁,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允许别人伤害我的孩子,就算是上官若风也不行。”我冷冷的说道,我能清楚的感觉到我说这话时,语气是多么严峻,神情里泛着透骨的冷。 这时,随月走了进来,对我作揖道:“宫主,您让属下查的事属下已经查到了,宫主料想的没错,且属下已按宫主的吩咐办好,相信不久谣言自会传开。”我点头示意,“随月,上官堡邀请的宾客当中可有医术高超之人?” “回宫主,神医华景疏正在其中,此人才二十三岁就名满江湖,医术自然不用说,且与上官若风交好,最符合您的要求。” “如此甚好,出发之前你给我一份他的详细资料,越详细越好。” “是,宫主。”说罢,随月抱拳离去。 这时,颖寒不解,问:“月儿,你让随月查了什么事?什么谣言?”我浅笑,转动手中的茶盏,沿着杯口的圆弧形一直向前望着,杯缘上转出一个光圈,淡淡的说:“最近各处都流传着这样一件事,大概就是说是殇清宫的四宫主南宫汐月品行不佳,在自己母亲死后还不到几月就急着立马下嫁给了上官若风,在成亲不足两月时,因不满丈夫对婢女太过关心,于是就气得大吵大闹,终于将原上官堡主上官洛辰给活活气死,仍旧不满,气得要将那些婢女处死,而上官若风看不过去,情急之下就决定马上纳妾,好煞煞她的气焰,虽然在父亲死后不足三日就承办喜宴实属不妥,但因事情情有可原,多少会得到谅解,反而所有人都会谈论南宫汐月的如何如何,把我贬得一文不值,并光荣的冠上‘妒妇’的称号。” 颖寒听了,已是气愤不已,脱口说道:“是谁那么大胆,竟敢造出这样的谣言?” 我冷笑,“殇清宫和上官堡都是武林不可招惹的两块,敢公然评点这种谣言,又不怕公然惹到殇清宫和上官堡的,必是殇清宫或是上官堡的人,制造这种谣言殇清宫是断不可能的,那就定是上官堡了,敢肆无忌惮公然谣造这种事情来贬低堡主夫人的,除了上官堡主我那亲爱的夫君之外,还有谁会有这个胆来造谣这种事!”越说越气愤,声音不觉越来越大了起来。 “竟是上官若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颖寒越发的不解。 “这无疑是让我难堪而已,更是想把我逼出来,若是婚宴当天我不到场的话,这谣言别人一定就会信以为真了;可就算是婚宴当天我到了场,就算别人不对我指指点点,他也会设法令我难堪,横竖都是一个结果了。”越发的感到无奈,上官若风,你说你要让我活得痛苦,就是这样吗?结果怎样,还不一定呢,想到这,我的嘴角不觉上扬,一个诡异的笑容浮现在我脸上。 颖寒应是被我突如来的笑容感到一愣,随后便道:“既然如此,你想怎么做?”我冷笑:“他会造出谣言难道我就不会吗,我已叫随月在各地给我造好谣言,相信不久就能传遍江湖。谣言大致就讲上官若风喜新厌旧,被婢女所惑,想纳其为妾,南宫汐月阻挡不得,而上官洛辰极看好这个媳妇,所以不许上官若风纳妾,便与上官若风争执起来,最终导致上官洛辰气急攻心而死,而南宫汐月不满丈夫的做法,就找其理论,怎料想却激起上官若风的愤怒,致使上官若风决定马上纳妾,而南宫汐月则是被气得返回殇清宫……怎样,我造的谣言还不错吧?婚庆当天我绝对会让他意想不到!” 颖寒实在无话可说,她只能这么觉得,他们这夫妻俩还真是绝配,连报复人都不留给对方一点余地,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既然爱着对方,何必又苦苦相逼,想到这,心里不觉叹了一口气,随即问道:“你还爱着他吗?” 颖寒突然的话让我一愣,我急忙说道:“恨他还来不及,我怎会还爱着!”说着,便气恼的坐在一边,手不觉一使力,手中的杯子立马变得破碎,不顾手中的疼痛,我在心底念道:我不爱,我真的不爱。 颖寒长叹了一口气,不便打扰,立即起身回去,心底无奈,当真是不爱吗?若是如此,又怎会如此着急地答出来?又怎会如此慌张?我太了解你了,你越是着急说出不爱,那就越是爱得深,我不能帮上你什么忙,只愿你早日幸福,毕竟我们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实在不忍见你心痛下去…… 第四十七章 喜宴 上 上官堡的喜宴如期进行着。这一次的婚宴虽说是纳妾,可实则婚宴之盛大,比起以往每位堡主迎娶正妻之时的场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要是上官堡所领的势力范围之内,各行各业,皆挂着大红的灯笼,就连棺材店也一样,这无疑让人感到上官堡主对此次婚典的重视,又让人们万分猜测新娘到底相貌如何,竟能引得上官堡主为此不惜明摆着与殇清宫作对,要知道上官堡和殇清宫世代都有联姻,就算是哪方不满对方也绝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对着干,这回喜宴无疑是大有文章,参加喜宴的宾客们除了部分没有头脑之外,大部分都感到不安,这喜宴因为是上官堡所办,所以不得不去,可若是去了,则是公然与殇清宫作对,宾客都陷入两难的境地。 而另一方面,在上官堡各处都高挂大红灯笼的时候,殇清宫所辖的各处均点上了白色纸灯,纸灯上面均是个个黑色的‘奠’字,就连青楼妓院也是如此,在各处道路上均洒下了白色的纸张冥钱,风吹过,这些纸张冥钱都飞扬而起,十月的风本就带点微凉,而此番景象更是显得异常凄凉,再加上殇清宫的人刻意在各处弹奏凄凉悲奏的旋律,让人途经,便是越发寒骨,这是一种警告,殇清宫的警告,让所有人都不要忘记,江湖武林,除了上官堡,还有一个殇清宫。 上官堡的婚宴正是晚上,场地依旧是天下第一庄,临近傍晚,宾客都已陆续到场,上官堡堡主上官若风此时正身着一身红色喜袍,迎接各位到场的宾客,傍晚的霞辉,与周围的红色相映衬,上官若风本就俊美的的脸庞,嘴角上扬一个完美的幅度,显得鬼魅,这无疑又捕获了到场的众多女子的芳心,本以为上官若风娶了正妻之后自己很难会有机会,而如今上官若风却又娶了一个婢女,这无疑使所有对上官若风有心的女子顿时信心大增,而家中有女未嫁的人心中也在打着什么注意,尽管做不了正妻,但在上官若风身边做一个侧室也不错,也许哪天还可以一举得意,母凭子贵压过正妻呢,想到这里,有心之人皆露出得意的笑容,可她们却殊不知上官堡主心中早已有人了,这场婚宴明摆着是庆贺,实则是上官若风想见到某个人,那个令他朝思暮想难以忘却,那个使他既爱又恨的人——南宫汐月。 吉时快到了,邀请的众宾客均已到齐,而上官若风的眼睛却一直望向门外,好像在等什么人似的,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焦虑,上官若风心想:那个人,该不会不来吧…… “若风,你在等人吗?”说话的是一个身穿青衣的男子,相貌也算俊俏,但与上官若风站在一起无疑减弱了几分,他就是上官若风的至交好友,有‘圣手神医’之称的神医——华景疏。 听到景疏的声音,上官若风先是一愣,随后便道:“哦,没有,宾客都已到齐,怎会还有人让我等待?” “哦?是吗?”华景疏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他明显不信上官若风的这番说辞,毕竟多年的好友,他太了解他了,见上官若风不愿说些什么,他也只好作罢,突的感到不对劲,便问:“若风,今日是你新婚的日子,怎不见嫂夫人呢?这好像不符常理吧,近日江湖涌现两种传闻,一种是针对你的,一种是针对嫂夫人的,不知有没有哪种传闻是真实的呢?”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华景疏说到这,嘴角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上官若风明显的回避,到底那传闻有一条是自己发出的,另一个估计也是那个人弄出来的,想着,竟有一丝无奈,便道:“那些无稽之谈,你听它作甚?你嫂夫人身子有点不适,回殇清宫静养了。倒是你,我都是第二次成亲了,你什么时候也找个人……嗯……我看若雨还不错,不知景疏你……” 华景疏慌忙回应:“我的事还不急,怎么说也得再让我逍遥几年以后才办,至于你的妹子,还是另择贤婿吧。”说完,华景疏在心底松了一口气,他虽然与上官若雨认识不深,但她的性格特点他还是知道的,有一次他还亲眼目睹了上官若雨持鞭打骂下人的经过,所以他更是心底厌烦她了,这种女人还是避之为快才好。顿了顿,华景疏说道:“不知道嫂夫人是哪里不舒服,怎会到殇清宫静养呢?难道天下第一庄就不能静养吗?若是平常小病华某还能为其看看,可如果是女子心病,那华某就无能为力了。” 这家伙,无疑就是来嘲弄自己的,铁定是受了江湖中那些传闻的影响,想来看看自己的好戏,就说他有些不正常,上次大婚时,喜帖送出去,他连影都没有看到,还说是要闭门苦研医学,明显的托辞,他要是有耐心闭门苦研医学,母猪都能上树;而这次,他发布大婚的消息,连喜帖都没来得及送出,他就赶来了,明显是来看好戏的,上官若风在心里念叨道。 还正欲与他说些什么,这时,一副花俏打扮的媒婆走了过来,对上官若风说道:“堡主,吉时已经到了,该拜堂成亲了。” 上官若风一愣,回头看向大门外,依旧没有见到往日熟悉的身影,心底竟是一阵失落,那个人,她,会来吗? 马上交拜天地,身着喜袍的新娘在婢女的搀扶下走到了众人面前,众人唏嘘不止,不为别的,就是看出了新娘的喜袍、盖头的异样。龙凤,竟是龙凤!娶纳妾室,新娘的喜袍及盖头上不是应该绣牡丹么?怎么此时竟绣着龙凤?这不是迎娶正室时新娘的装束么?在场众宾此时早已心中有数了,想起江湖今日的传言,未必是空穴来风,总会有根据的,况且拜堂时刻还没有见着南宫汐月,众人心底未免心存猜忌,看来在上官堡主眼里,这回迎娶的妾室分量不低,风头还有盖过正室之势,这个新娘到底如何,众人都极力想知道结果。 而此刻,“一拜天地。”上官若风跟着拜了下去,眼睛时刻望着门外,她,还没来…… “二拜……”依旧望向门外,她,依旧没来…… “夫妻对拜。”望向门外,这回彻底绝望,她,仍旧没有出现,应该不会来了,再次与身边的人拜下去…… “殇清宫来人到——”这宏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所有人均向门口望去,上官若风则是感到满心的欣喜,望向门外,眼中带着期盼,而这一幕,正好被华景疏所捕获,有什么人比新婚迎娶更令他期待呢?华景疏在心底想到,也不住好奇和众人一样向门口望去—— 首先,从门外并排进来两队黑衣侍卫,众人立即识相让路,殇清宫的人,他们到底惹不起。众人明显看到,每个侍卫右臂上都用金线绣着一个‘月’字,这是凝月门的人,而且每个黑衣侍卫定不是泛泛之辈,从这些人身上透出的无形杀气上就可得知,而这些黑衣侍卫的主人,在殇清宫,身份一定不低。 就在众人猜测之时,在黑衣侍卫的恭迎之下从门口缓缓走入一个白衣女子,白衣女子身侧是一个左边配着长剑,右边带着匕首的黑衣女子,她们身后还跟着几队人。 白衣女子一进场,众人立即觉得空气紧张起来了,所有人,无论男女,都痴呆地望着;这个女子一身的素白,微风拂过,青丝柔拂,白色的素裙略有飘动,宛如落入凡尘的仙子,纯净,美丽,倾国亦倾城;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但更多的则是一种说不出的冷漠,竟会令人感到心寒,令众人心里立即产生出一个相同的结论:这个女子,是自己绝对不能招惹的,如出水之莲一般,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不,可能连远观也不行,这个女子是绝对不能碰触的。她的出现,已经压低了正在喜堂上新娘的气势。 众人已大致猜出她是谁,身边能有殇清宫四大护卫之一的随月伴同,此人定是殇清宫的四宫主,现任上官堡堡主夫人——南宫汐月。 总算见到熟悉的女子,上官若风,竟有一种马上冲到她面前的冲动,但他现在不能,他设计的好戏,还没有开始,想到这,他嘴角不觉上扬,又是一个诡异的笑容。但笑容之后,他神色还是一疆,目光中带有少许愤怒,见着众人的眼睛齐望着她,上官若风心底竟感到不舒服,他在心底暗道:她是他的,除了自己,别的人,无论男女,都没有资格这么看着她。 此时,华景疏正好也捕捉到这一幕,心中不觉好笑,看样子上官堡主是真喜欢她了,她长得不错,可为何上官若风还要纳妾呢?难道传闻说南宫汐月的品行不佳是真的?才致使若风不得不纳妾?想到这,华景疏对眼前白衣女子的映像不觉打了个折扣。 踏过鲜红的地毯,我又见着了他,今天的他穿着红色的喜袍,十分俊美,撇上新娘的喜服,我看到了龙凤的绣样,为什么,我的心,竟是一痛,不是说好不爱他了吗,可为何我会如此在乎,为何我还会如此的心痛…… 第四十八章 喜宴 下 踏过鲜红的地毯,我又见着了他,今天的他穿着红色的喜袍,十分俊美,撇上新娘的喜服,我看到了龙凤的绣样,为什么,我的心,竟是一痛,不是说好不爱他了吗,可为何我会如此在乎,为何我还会如此的,心痛…… 努力压制住心底的情绪,使我的脸上看不出其它表情,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但更多的则是冷漠,上官若风,我倒要看看,这场戏,你如何收场。 见着白衣女子慢慢走近了,上官若风嘴角上扬一个完美的幅度,也向白衣女子走去,完全忘了身边的新娘。 “夫人,你可算来了,这堂都拜过了,为夫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上官若风对我说道,语气中竟带着些关爱之意,我不觉心底苦涩,夫人?你可从未这么叫过我,想在人前维护自己的形象,这未免也太假了些吧。 我撇嘴一笑:“夫君大喜之日,妾身怎会不来呢?这不正巧,夫君刚拜完堂,在入洞房之前妾身正好赶上妹妹敬茶,不是吗?” 此时,我感到上官若风微微一愣,我有些喜笑,他一定没想到我表现得会如此随和自然, 停顿片刻,上官若风脸上依挂着他那迷人的笑容,继续说道:“虽说夫人是赶巧了,但是无论怎样,算时候,夫人还是来晚了,夫人酒量不错,趁着大喜日子,夫人是否应该自罚三杯呢?”说罢,上官若风向身边的婢女挥了挥手,不等我要开口说话,婢女已经用托盘带着三杯酒来了。 我在心底苦笑不已,自成亲以来,我除了新婚之日喝过合卺酒之外,根本就滴酒未沾,上官若风怎会知道我会喝酒,这三杯酒端上来,那气味冲鼻,这是明显的烈酒,若是不胜酒力的人喝了自是一杯不到就醉,更何况这是三杯呢。看来上官若风是存心想要我在众人面前难堪了,毕竟在他看来,酒已送到我的面前,我是不得不喝的。 我浅笑,推手挡住婢女递来的烈酒,淡淡的说:“本来夫君让月儿自罚三杯,月儿喝下也是应该的,只可惜……”说道这,我眉头稍皱,继续说道:“只可惜月儿近来身体稍有不适,无论什么均无法进食,月儿只怕这酒若被我喝去,还未下肚就马上反胃吐出来,这可就糟蹋了夫君的美酒了。” 说罢,上官若风竟是一怔,令我想不到的是他竟有些焦急了起来,只见他一手握住我的手,一手抚上我的额头,焦急的对我说道:“月儿,你是哪里不舒服,怎会无法进食?这样多久了?你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你要担心死我吗?”说罢,竟一把把握搂到了怀里,抱住了我。此时,我无奈,在上官若风怀里哭笑不得,不是存心要让我难堪么,为何此时对我却又如此紧张?心底稍有一暖,原来你不是不在意我,只是把对我的那份感情藏在心底,此时你的怀抱好温暖,只可惜的是,你始终伤了我的心,我一定会一点一点的报复,我让你欠我的,全都补回来。 也许是被上官若风突然的举动给楞住了,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合抱着的两人,毕竟在新婚当日新郎撇下新娘,与别的女子相拥甚是不妥,虽说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正妻,但这也不合常理。 我轻咳了一声,推了推上官若风,上官若风这才注意到此时的异常,松开了正抱着我的手,我尴尬的笑了笑,说:“夫君是不是糊涂了,月儿不正是因为身体不适才去殇清宫静养的吗?”说着,还故意向他眨了眨眼。 这时,只见上官若风微愣,接着,很轻的声音从他那传来,只有我们两人才听得到,“原来你早就到了,还偷听我的谈话!” 此时上官若风的眼睛直盯着我,略带点恨意,但如果眼睛能杀死人的话,恐怕我早已不知死过多少次了。我浅笑,也用只有我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偷听说不上,只是碰巧听到罢了,不止如此,月儿还看到某个人十分焦急的望向门外好像在等什么人似的,就连自己拜堂之时,某人的眼睛也不忘瞥向门外;没想到月儿能让夫君如此在意,真是惭愧啊。”一边说着,我还不忘一边观察上官若风的神色,果然稍作暗淡下来,但不知怎的,可能是周边的大红和灯火映照的原因吧,此时他的脸上竟有点淡淡的红晕,我在心底喜笑,原来你还有这一面。 上官若风没再和我多说,因为既然我已经来了,就应该按照惯例新娘向我敬茶。 喜堂上摆放着三张椅子,两张主位,一张侧位,主位只是摆设而已,毕竟双方父母都已去世,而侧位无疑就是为我准备的了。我瞥了一眼那张本该我坐的椅子,然后在众人的惊呼下,我坐到了主位,喜堂上一片唏嘘不止,所有人都在小声议论着,上官若风也是一怔,此时,华景疏站在一边,身体斜靠着柱子,看着正坐主位的白衣女子,摇了摇头,心里感叹:看来这也是一个娇纵女子,尽管她长有倾城之貌,但却在众人面前逾越,难怪若风会在新婚才两月之后再娶了。 不顾众人的错愕,我瞥向一旁的喜婆,淡淡的说道:“怎么,本宫都坐下了,新娘怎还不过来敬茶呢?” 喜婆一愣,这声音虽淡,但带着异常的冷,虽是轻轻一瞥,但喜婆却感到胆寒,这语气中略带谴责之意,兴许别人都未察觉,此时喜婆已感到有阵阵寒气从那轻轻一瞥和那淡淡地话语中袭来了;还有,我先前的自称是‘本宫’,这无疑让众人惊醒,此时坐在主位的人,除了是上官堡的堡主夫人之外,还是殇清宫的四宫主,就算我再怎么逾矩,他们也只能在心里念叨,不得在众人面前议论,否则,他们承担不起后果。 果然,先前的唏嘘之声马上就止了,我再次瞥向喜婆要她的答复,此时,喜婆颤抖的说道:“夫……夫人,您……不该坐这个位置的。” “哦?”我假作眉头扬起,“那本宫应该坐哪里呢?” “您……应该坐……”喜婆指着一旁的侧位说道,此时她的脸色已经发白了,看得出,她此时心底是万分恐慌,只怕一不小心得罪眼前的人。 “同样都是椅子,本宫坐这里跟坐那里有什么不同呢?”此时,喜婆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天气不热,还透着点冷,可此时喜婆额上竟已沁出了粒粒汗珠;见其无语,我接着说道:“既然没什么不同,且本宫已经坐定了,那么就开始敬茶吧。” 我的话语,不容任何人反驳,无奈,喜婆只好搀扶着新娘向我走来,向我敬茶,此时我感到有一束寒光从我身侧射来,我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撇头看去,只见上官若风站在一旁眼睛死盯着我,他的眸子里透出恨意,仿佛要将我吃了才甘心,我回给他一个得意的神色。不是我最先不愿去坐侧位,而是我瞥见了侧位的椅面略有光滑,我先前临近侧位之时随意将衣摆在椅面上一拂,众人没有觉察到什么端倪,可我却感到椅面上有中黏性物质粘住我的衣摆,还好是轻拂上的,没有完全与胶黏住,我随意一摆,它们就自动分离,若是我贸然坐下去,这个糗样是可想而知的。 此时新娘已在我身前缓缓跪下了,她的手中已捧着一杯茶,正高举至我身前。不知怎的,一看到那鲜艳的喜袍我就觉得刺眼,一想到眼前的人竟是曾在我身边服侍的嘤秋,我心里的怒气就齐涌了上来,不知怎的,我心底竟涌出一个奇怪念头:上官若风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顿时一愣,再瞥看到上官若风,此时,我有一计心生而起。我乘人不备从腰间探出一根‘无影针’,作势夹在两指中,‘无影针’接近透明,我已经观察到,只有上官若风的视线范围和光线角度才能看到我两指间的针;果然,当我手中夹针时,上官若风有明显的一惊,很好,上官若风,我倒要看看你对你的新娘是不是在乎。于是,我便将针往前推,作势要去接那杯递过来的茶,心底喜笑,好戏,就要来了。 当我快捧到茶,针也快扎到冷嘤秋的时候,只见一个红影快速闪来,接着是茶盏落地的响碎声,众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马上看到这样一翻景象:喜堂之上,新郎抓着坐在主位上正妻的手,面向正妻,新郎神色凝重一直盯着眼前之人,而新娘则是错愕的跪坐在地上,盖头不知什么时候已被掀起,新娘是一脸的茫然,地上是茶杯的碎片和撒了一片的茶水。谁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除了错愕还是错愕,倒是众人看到了嘤秋的相貌都大叹奇怪,毕竟新娘姿色并不若白衣女子那般绝美,且在场也有众多女子能比得上她,可为何堂堂的上官堡主却会纳其为妾呢?又是一番错愕。 在这一片错愕当中,我心底暗笑,瞥过上官若风此时眼底的愤怒,故意说道:“夫君,你这是怎么了,怎会如此着急?这是必须的程序,若想着入洞房也不急这一时啊。”说着,我挣开上官若风的手,借机扶起此时还跪坐在地上的嘤秋,瞥上了嘤秋的指尖,红色的液体从中流出,这是被碎片割伤的,正合我意,再次回头面向上官若风,指着嘤秋手上的落红,我故作惋惜的说:“夫君也真是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不,妹妹的手上都见红了,要知道婚礼当天见红可是不吉利的啊。” 见着眼前白衣女子故作之态,上官若风心底除了愤怒还是愤怒,本想让她难堪,可如今难堪的对象却变向他自己了。不顾周边众人的再次惊讶,也不顾站在一旁的新娘,只见身着喜袍的上官若风向前一步,一把拉过了眼前白衣女子的手。 上官若风突如来的举动我事先没有料到,就这么一把被他拉了去,由于惯性,我身体往前屈,扑到了他的怀里,惊讶之余我站稳脚步,抬头,正好对上了上官若风那黑澈的眸。“你到底想怎样?”上官若风盯着我说道,声音虽轻,但极有力度,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 我也用只有我们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说我想怎样?是你到底想怎样吧!从一开始你就想让我难堪了,我一一避开,你说我想怎样?上官若风,你办这场婚礼不就是想要存心激我,让我在喜宴之上大吵大闹,摆出一个明显的妒妇形象么?这样你就高兴了?解恨了……”不知怎的,说着,我竟感觉鼻头微酸,眼眶中略带湿润,我努力强忍住泪水,只希望它不要留下来。 听到突然的激烈话语,上官若风清楚的瞧见眼前之人眼中已有湿润,这回他才错愕,心底乍是一痛,这才觉得是自己过分了些,此时,他心底的恨意渐渐渐渐散去了,留下的是无比的惋惜、心痛、自责,他竟然伤了她,他的心慌了起来,“月儿……”他的手慢慢抚上了眼前熟悉之人的脸庞,动作是那么柔和,眼底是多么深情。 上官若风轻轻地逝去了我眼角的泪水,此刻,我竟沦陷,突的醒悟,我推开上官若风,再次不顾众人的惊讶,我恢复镇静,径直走向喜堂之旁的那个青衣男子,悠悠之声从我口中传出:“阁下可是在江湖有着‘圣手神医’之称的华景疏华神医。” 显然被这突如来的话语感到一愣,这女人怎么找上他来了,华景疏在心里暗道,但马上回过神来,作揖道:“神医不敢当,只是江湖朋友们的抬举而已,华某见过嫂夫人。” “华先生太过谦了,若不是有真才实学,怎会担上‘神医’一说,汐月有一事相求,还望先生相助。” 华景疏又是一愣,心中疑惑,“夫人请讲。” “汐月想向先生讨些堕胎的良方。”我这话一出,所有人又是震惊,这回,周边的唏嘘不止,上官若风也是惊诧。 这到底是个怎样狠毒的女子,竟在夫君新婚之日询问堕胎之物,莫非是新娘有孕,她容纳不下,所以才……此时,华景疏对眼前的之人亦是从心底感到厌烦,良方?亏她说的出口,本想作罢,但也得回应,于是便道:“夫人想寻堕胎之物,药店尽是,为何找上在下呢?还是寻求良方?”说着,特意加重了‘良方’二字。 此回,明显语气有些生硬,我不理会,只是接着道:“堕胎之物药店却有没错,只可惜汐月的身体有异于常人,寻常的堕胎之药可能一入我体内不仅孩子没流掉,反而还增加了保胎之用。”这话一出,又是镇静所有人,我明显看到上官若风的惊讶,我这话其实没错,从小的寒毒可以为我化解所有来自外力的药物,堕胎之物属阴,可能正好与我体内的寒流融合,不仅不会堕胎,反而还会增强我的体质,不作理会所有人的惊诧我继续说道:“就因为如此,汐月才向先生求助。” 话说完,华景疏亦是感到奇怪,是她有孕了,而且还不想要孩子,一般的堕胎药还没用?诧异之余,华景疏说到:“夫人,可否容在下为您把脉?” 我点头,遂将袖拂起,露出手腕,只见华景疏五指按压在我的手腕上,片刻,他先是皱眉,再是眼中表现出惊诧,把脉完毕,华景疏说道:“夫人,您真想打掉这个孩子?” “没错。”我瞥了瞥此时还在惊讶的上官若风,继续道,“反正这孩子的父亲也不见得会喜欢他,与其以后活得不开心,到不如不要活下来得好,长痛不如短痛,华先生可有良方?” “这……”此时,华景疏有些犹豫,“夫人应是从小就中寒毒,如今寒流已和夫人的血液静脉融合在一起,普通堕胎之药偏阴,夫人若是服用则会适得其反,不仅不流胎,反而还俱保胎之效;而盛阴之物这会引发夫人体内的寒毒,到时后果不堪设想;偏阳之物会被夫人体内的寒流化解,毫无作用;盛阳之物会与夫人体内的寒素相碰撞,还是不妥;天下只有一种药物才对夫人有效,那便是七色紫萝,属盛阴盛阳之物,但它十分难寻,在下也只是在书中见过,所以……” “所以这孩子我是无法用药物把它打掉了?”我冷笑。 “夫人所说的确,但夫人,这孩子是堡主与夫人所生,自是齐备夫人与堡主的长处,还是生下来为好。”华景疏说道。 我一愣,“你的意思是……” “这孩子虽未成形,但从夫人的脉象来看,他生下来定是骨骼精奇,是武林少有的练武奇才,如此良才难寻,还望夫人珍重。”华景疏对我抱拳道。 此时无奈,我还真不知如何是好,我发现我真的好做作,在此之前我本是想将孩子留下来,可是在见了上官若风之后,我是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了,我只怕以后见了孩子就想到他,今日,他竟想如此令我难堪,我好恨,真的好恨。 “月儿……”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是那般柔和,稍带暖意,手从我腰后伸出,上官若风抱住了我,我站在原处没有动,任他抱住,“月儿,别气了好么?到底孩子是无辜的,你若还气,为夫今晚就陪你怎样?” 这话一说出,所有人又是唏嘘不止,我在心底冷笑,上官若风,没看出来,你真的是死要面子,此时你还要惺惺作态,新婚之日当着所有人的面你说不入洞房,不就是为了缓和此时的气氛么?让众人知道今天的这场闹剧纯粹是我与你不和一时气愤所为?你还真行,若是我此时说不,你定还会编出一些更加可笑的话来,既然如此,我何不成全你,反正我也没有想过今天要回殇清宫,上官若风,我太了解你,你说道也自会做到,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上官若风,你欠我的,我定会一个个讨回来。 随后,我转头,对随月说道:“随月,留下两个人,带着其他的人回宫吧,若是几位宫主问起,你就说我回上官堡了,叫他们别挂念。” “是宫主。” 回头,我看到上官若风,淡淡的对他说道:“夫君,我累了。” “那好,我带你回房休息。”说着,上官若风抱着我,在众人的不解下离开了喜堂,此时,人们忘却了一个人,就是新娘,此时,冷嘤秋满脸的恨意,手握紧拳,指甲陷入掌心浑然不觉,刚才的幕幕已令她彻底麻木,这场婚礼无疑是一场笑话,新郎丢下新娘与妻子一同离开,自始自终,竟没一个人注意到自己;这是一场闹剧,而她连闹剧的配角都当不上,她心中苦闷、怨恨:南宫汐月,我一定要讨回来,我一定要让你也体验到这种痛苦! 红色的一片已不再喜庆,至少,冷嘤秋是这么认为的,在她看来,这时复仇的火焰,和死人的鲜血…… 第四十九章 发怒 远离了前堂的喧嚣及灯火,这才发现夜是多么黑暗,尽管天上还有些繁星,可若不是身怀武艺,恐怕也实难在这种条件下看清前方的路;风拂过脸颊,稍凉,但却狠舒服,抚平我先前心中的烦恼。 身旁一直有一个人,与我并排走着,我们距离很近,只要是手稍微向外一动,就可以互相碰到对方,我感到他此刻的不同,像有一种气焰,压低着,这么一直压低着,早晚,都会爆发出来,不想说话,我无语,他亦是沉默,我们就这么走着,一路无语。 终于,到了房间,侍从点上了烛火,夜才不那么黑暗,但相比白天还是有些昏暗,我不理会他,径直走到远桌前,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轻抿了一口。 此时,上官若风遣退了所有的人,听到门被带上的声音,心底无奈,感到一丝苦涩,房内只剩我们两人,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终于,他在我身边坐下,眼睛直注视着我,我撇过头去,仍不理会他,独自抿着手中端着的茶,尽管这茶并不是刻意冲泡的香茗,味道也只是淡淡的,但我就是想找到借口不去理会他。 良久,良久,沉默,依旧是沉默,他仍是眼睛直看着我,我还是抿着手中的茶;只可笑的是,一次一小口,一杯茶抿到现在竟还剩半杯,上官若风好像没什么耐性了,眼中带些浮躁之意,我浅笑,“夫君若是感到烦闷不如喝也来上几口茶。”哪料,这话一说完,我的手上就是一空,手中原有的茶杯已经不翼而飞,它已到了上官若风手里,只见上官若风从我手中夺过杯子,就是那么一饮而尽,喝下了我剩下的那半杯茶。 “怎么,上官堡主就不怕茶中有毒吗?” 上官若风事先没有说话,突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我一惊,站起身来,只见上官若风一个跃起,将我压在桌面上,我的手被他按压着使不出力,正欲用脚将他踢开,他的脚也抵制住了我的脚,我就只能这么看着,与上官若风四目相对。 上官若风这才回答刚才的问题,但确是反问,只见他眼盯着我,缓缓的说道:“怎么,你会想做寡妇吗?”我无语,撇过头去,却不知被他哪来的力给压了回来,对上他的眸,是那样黑,那么深,如暗不见底的深渊,不知怎的,我竟有莫名的不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涌上。 “今天凝月宫主在外头可真是摆足了面子啊,就那么两三句话就把本堡主的喜宴给搞砸了,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这声音发出,不知怎的,我竟是心头一颤,此时的他,全身好象变得冰冷,他注视着我,那种眼神,好象能将人看穿,看透;此时的他,好陌生,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尤其是他刚才的用词,“凝月宫主”?“本堡主”?完全陌生的称呼,从来都没有想过,这话,会从他口中说出来。 “为什么?”磁性的声音响起,我一愣,“什么为什么?” “你有孕,为什么不告诉我?”声音低沉,略有指责,我在心底苦笑,说:“你娶嘤秋,也没问过我啊。” 此时,上官若风的嘴角上扬,勾出一个完美的幅度,略带玩味的说道:“怎么,你是在吃醋?” “你……”我正想发怒,上官若风接着说道:“如若不是,那么你就是在责怪为夫,纳妾时也没跟你说一声喽!”受不了他这些玩味的话,我用力挣扎被他压住的双手,可始终是徒劳,上官若风总有一股力将我逼回,被他压住的地方有点点疼痛。 “你最好别乱动,否则受伤的只是你自己!”他的话,硬生生的将我逼回,此刻我心里全都是气,“你想怎样!”我撅嘴说道。 此时上官若风竟然笑了起来,笑得还竟有些离谱,我皱眉,“喂,你笑什么!” “呵呵,没人告诉你你撅嘴的样子很可爱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撅嘴的样子呢。”上官若风继续笑着说道。 “你!”我懊恼不已,恨不得此刻将他活吞了,大声喊道:“上官若风,你到底想怎样……唔……”话还没说完,我的嘴就被上官若风的嘴给堵住了,我睁大眼睛看着他,终于,他将嘴从我唇上移开,我气恼:“你……” “宾客今晚留宿,你要是想把所有人引来的话,就大声叫好了,反正我不介意看好戏。”上官若风说道。不知怎的,我突的想起新婚第一天早上,上官若风对我做的事,心底的懊恼又来了。 此时我无语,愤怒的看着他,熟悉的五官,俊俏的脸庞,在我此刻看来却是厌烦,我恨他,恨他的一切,想起这几日发生的事,我对他已经绝望了,可为什么,本以为可以做到漠不关心,可心底却有一丝莫名的情感,吸引着我让我不由自主的关注他;本以为经历过伤痛我会对他无情,可当知道他要娶冷嘤秋时,我却会心痛;本以为他让我难堪我也不让他好过,可到了最后,我还是帮他圆了场;心底想着要报复,可却不知道该如何做起,无奈,皆是无奈,心底不由的苦笑,看来自己是被沦陷了,到底还是逃脱不了他…… 她无语,他亦是无语,上官若风看着眼前的女子,心底也是五味复杂。亲眼看到父亲倒在她的剑下,那时的愤怒,本以为他会一直这么记恨下去,可不知为什么,当再次见到她时,心底的愤怒早已殆尽了,竟还会有那么一些欣喜;本想让她在众人面前难堪好解一时之气,可当她一一避开时,他竟还会有些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原本想要她也来伤心那么一回,可当她在自己面前,泪水就要从眼眶溢出时,他心底竟是一痛,他,伤了她?忍不住用手抚上她的脸庞,逝去她将要流出的泪水……他,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是奈何不了她了,先前对她的恨意只是暂时的,在见到她的时候早已被心中的喜悦给据占,她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他最敏感的神经末梢…… 良久,良久…… 仍旧保持原有的姿势,四目相对,仍是一句话也没有说,两人都各怀着心事,也都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终于……我感到有些不适,腰处传来点点酸痛,我这才想起,我是被向后压在桌面上,不觉眉头稍皱,又对上上官若风的眼,“嗯……那个……我……” “嗯?”上官若风看出我的异样,“你怎么了?” 我撇撇嘴:“这个姿势太久了,我的腰有点……嗯……有点酸。” 听了我的话,上官若风这才注意到我们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也这才将压着我的手缓缓放开,“你……没事吧?”上官若风问,语气中带点亲昵,他的眼中流露出关心之意。 “没什么事,方才有些酸痛,现在好多了。”说着,我撇过头去,不想看到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总能将人看穿。 看出眼前之人的稍有不满,上官若风顿了顿,缓缓说道:“对不起。” 我一愣,回过头来,“对不起?你在跟我说么?” 上官若风撇嘴,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这里除了我们两个还有别人吗?”不可否认,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如二月的春风,给人一种暖暖的感觉,可我的心,早已是冰冷了,他的话,刺激起我心底掩藏的愤恨,因为我无意瞥眼间正好看到了一些我不该看到的东西,是那么刺眼,那么使我心痛。 我冷笑,抬头对视着上官若风,说:“你对不起我什么?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是因为你将剑搭在我的脖子上,伤了我的心吗?不对,反倒是我先杀的你爹,你出手也是人之常情;那是因为你娶嘤秋吗?也不对,你是我夫君,你想娶谁也用不着我同意,相反,你若想增加你上官堡人丁的话,我还可以为你物色几个?那到底是为的什么呢?我实在想不到了,不知是什么事,竟会让你上官堡主对我说声‘对不起’?妾身实在愚钝,还望夫君明示!”心底的压抑一口气全都说了出来,此时我心底除了愤怒还是愤怒。 不解她突然爆发出的脾气,上官若风皱眉,“你在说些什么?为何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 气还没消,此时,我任何话语都听不进,顺势接道:“怎么,夫君没听清妾身在讲些什么吗?那么妾身就再给夫君讲一次……” “够了!”我的话立马被上官若风打断,“真是无理取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脱口说出这么多?为何突然对我发脾气?”看着眼前的女子,上官若风自是满心的疑问,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 不理会上官若风此时的错愕,我继续道:“无理取闹?对您发脾气?妾身哪敢啊,妾身怎会如此对待夫君呢?妾身就是这副性子,若是夫君不满意大可不要面对我,去找你的新夫人冷嘤秋去!她从小伴在您身边,自是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人,也自是知道你的日常习惯,也自是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脾气!对了,今天还是你俩洞房花烛之夜呢,虽然你们早已提前同过房了,但今天你本就该呆在她的房里,不是么!”说着,我就硬是将上官若风往门外推。 不解此时眼前人如此激烈的反应,上官若风被推后一步,无意间撇上内室,不觉一惊,内室上的那张大床上竟还有着早已变得暗红的血迹,床的附近还有着女子衣服纷乱的碎布,这才觉醒,那晚行事之后只顾着办喜事的事了,房中的凌乱还没来得及清理。难怪她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原来是看到了这些,上官若风心中顿时感到丝丝愧疚,再次觉醒时,却已然发现他已被推到了门外,一愣,急忙说道:“月儿——”此时,门已被重重关上,上官若风只觉顿时无奈。 关上了门,上官若风还在外拍着门面,我用背抵着,此时泪水又肆无忌惮的流了下来,到底,娘,月儿又让你失望了;再次瞥见内室,那番凌乱及其刺眼触目,心好痛,真的好痛,上官若风,你是故意的么?故意让我看到你的‘杰作’,上官若风,我恨你! 是泪,依旧; 是夜,深沉。 哭够了,自然会累,我就这么靠着门,合上眼,睡去…… 第五十章 七色紫萝 清晨,本应是静静的,可为何却如此喧闹?杂乱的声音从传来,不觉眉头微皱,这还真是扰人清梦。缓缓将眼睁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熟悉的淡紫,我疑惑,这……不是我凝月居内的床吗?怎会在这?莫非我回了殇清宫?随即用手挑开淡紫的床帐,可奇怪的是,这还是天下第一庄内我房内的摆设啊,眉头再次紧锁了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习惯性的用手轻揉着两侧的太阳穴,对了,昨晚我好像对上官若风发了点脾气,然后把他推出了房门,最后我好像靠着门哭了,然后就……然后就慢慢靠着门睡了,什么也不记得了。为什么我会在床上?为什么还是我凝月居的床? 就这么想着,正疑惑,突的,我听到比较细碎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立即提高了警惕,这时,只见两名模样相同的女子向我走来,一个身着浅绿,一个身着淡蓝。 女子走近,见我已醒,双膝微微一曲,对我福道:“奴婢见过宫主。” 我一愣,“苡翠?苡兰?你们怎么在这?”苡翠、苡兰是凝月居伺候我起居的两姐妹,此时应在殇清宫才对,怎会在这? 苡兰浅浅一笑,“宫主忘了?不是您让随月护卫叫我们来的吗?” 又是一愣,这才想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是让随月留下两个人,嘤秋的事已让我不在信任上官堡的人,可没想到随月是如此心细,留下了这两姐妹,苡翠、苡兰本就在我身边,平日与冰儿、颖寒一同服侍我,所以我的习性她们自然清楚。 我浅笑,“我怎会忘却呢?只是一时没来得及适应罢了。”说罢,便从床上起身来,苡翠和苡兰服侍我洗漱穿衣。 “宫主,穿哪件衣服好呢?”苡翠指着面前种种不同款式的衣裙说道。 “随便吧,穿哪件都是一样的。”语气平缓,我淡淡的说道。随后,我轻轻瞥过那些衣物,微愣,这写衣服竟都是白的,这才想起,自娘亲逝后,除了新婚之日的那一身喜红,我似乎没再碰过除白色之外的衣裳,想到这,不觉心中暗自苦笑,莫非是早来的预感,我的生活,就只有白色了吗? “宫主,姑爷对您真好。”清脆的声音在耳边想起,是苡兰。一愣,我眉头微皱,冷哼一声,想起上官若风,心底已便是寒冷,“他对我好吗?你才见过他几次就知道了?我还没看出来,倒是你先提了。” 听出我的语气有些不对,苡兰和苡翠感到奇怪,“宫主,难道姑爷对您不好吗?为什么奴婢们没有看出来呢,姑爷新婚之日没去理会新娘,倒是快马去殇清宫要了宫主您的床过来,说是您睡别的床会不舒服;还有,姑爷昨晚未眠,在您的床边陪了您一整晚呢,他眼里表现的爱意不像是假的啊。” 微怔,疑惑又起,“你说什么?这床是姑爷去殇清宫取的?他还陪了我一夜?” “是呀,宫主,所以奴婢才说姑爷对您好,只不过……姑爷为什么还要纳妾呢?而且还是一个丫鬟,真不知道姑爷是怎么想的……”苡兰本还想再继续说下去,突的感到不对劲,只见苡翠狠拽着她的衣袖,她这才知道她先前的话逾越了,顿时低下了头去,“宫主……奴婢……不是有意多说的……” 看着此时苡兰脸侧有些微红,我微微一笑,“这没什么,反正你也没有说错。” “宫主,奴婢……” “好了,别再这么拘束,这不是在殇清宫,就不要左一个奴婢,又一个宫主了,以后你们皆以名字自称,唤我小姐吧。” “是,宫……小姐。” 洗漱完毕,接过苡兰递来的茗茶,轻抿一口,先是微苦,再是淡淡的甘甜,很想让自己静下心来,不去想那些繁琐的事情,可脑海却是混乱无比,从房外传来杂乱的声音,我眉头微皱,据判断,这声音应是从厅堂处传来,正堂与内室之间有一段距离,这声音竟能从那传来,看样子,那里一定是很‘热闹’的了。 “发生何事?怎如此喧闹?”轻轻合闭上眼,享受着从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我淡淡的问道。 “这……”犹豫之声从耳畔传来,听这声音就知,一定又有什么不好的事了,“说吧,是什么事让你们如此犹豫。” “这……回小姐,是喜宴到场还未离去的宾客们争着向姑爷推荐自己家还未出阁的闺女,说是要……要……”苡翠一边说,一边看着此时正在一旁闭目养神的白衣女子,心中混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慢慢睁开双眼,撇头看向此时脸上表情稍带慌乱的两人,大致的事情我想我应该已经明了了,我浅笑,“要什么?要你家姑爷再次纳妾?” “小……小姐……”声音越来越小,两人都低下了头,看来我是说对了,一个婢女怎会比得上自家的女儿?上官若风能娶一个婢女为妾,就也能再纳几个名门小姐,那些宾客哪一个不会觉得自己的女儿也会有如此福气呢? 不由的在心中苦笑,低下头,用手轻抚上已略微突出的小腹,我轻声说道:“孩子,娘该怎么办?娘并不想伤你,可也不愿以后你活得痛苦;你爹,伤娘的太多,虽然最初的愤恨是情有可原,也是为娘没解释清楚,可那是你爹没给过我机会,他终是不信我,一次次的用方法来激我,为的就是让我难堪,知道吗,娘的心好痛,真的好痛,孩子,娘该怎么办?”说着,我感到脸上一暖,用手抚去,是泪,不觉长叹一口气,近来我泪似乎是太多了些,不经意间就流下来了,又忆起娘逝前对我所说的那一番话: “记住,不要掉眼泪,殇清宫不允许眼泪,我们南宫一族更不许,眼泪,是软弱的表现。” “不要哭了,否则娘死也不瞑目。” “月……儿,你怎……么就这么……不让娘放心呢,月儿,你现在是殇清宫的四宫主,你怎能轻易哭泣……” “孩……孩子们,娘……好困,真的……好困,娘要睡了,答……答应娘,不要……落……泪——” …… 娘,月儿忘却的太多了,连对您的承诺也忘了,娘,月儿答应你,从此,无论再经何事,月儿会坚强,绝不掉泪 …… 外面的喧闹之声一直没有停下,也是该出去看看了,放下手中的茶盏,茶上还萦绕着淡淡浅白的水雾,逝去脸上所有泪的痕迹,我起身,回头看向那两姐妹,只说了一句话,便向门外走去,“随时带上七色紫萝。” 听到我的话,那两姐妹有些微愣,但马上反应过来,跟在我身后,随我一同走向门去—— 七色紫萝虽然罕见难寻,但并不表示没有。我不是有闲情惜花爱花之人,更不会浪费时间去养花,可正巧的是,我惟独在凝月居的后园内培植了一大片七色紫萝;七色紫萝长在阴阳之地,殇清宫属阴凉之地,而我凝月居内还有火玉至阳之物,正好符合条件栽培。起初只因它的颜色好看,有七种深浅不一的紫,且还是疗伤圣药,就随喜好让人栽培了,可没想到这会是我将要挟上官若风的一个筹码;随月不可能不知道我的心思,所以定会让苡兰、苡翠这两姐妹来上官堡时带上七色紫萝,上官若风,我说过,你欠我的,我要一个一个的讨回来…… 第五十一章 今日的天下第一庄显得格外‘热闹’,声音之喧闹能简直盖过热闹的集市庙会,只见宾客们全都挤在大厅之上,笑盈盈地对着正坐主位的白衣男子,不理会坐在白衣男子身旁正紧皱眉头的妇女,宾客们你一言我一语,争先恐后的对着白衣男子说话,生怕被人抢了先。 “上官堡主,我家闺女生得可是极佳,那可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啊,更是巧手能干,如若堡主不嫌弃,就纳其为妾吧,在下明日就将她送来。”一个全身发福的‘肥猪’对着上官若风说道。 众人瞥眼,露出不屑的眼神,谁不知道金财主家大小姐的‘福’样啊,长得比‘肥猪’有过之而无不及,倒也还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往池边一看,鱼都吓沉了,声音一喊,大雁都会被震下来,月亮见了往云里钻,就是希望别人在晚上不要看清她的样子,花儿见了都提早凋谢;这样的女子也还往上官堡送,众人不禁汗颜,继而又纷纷争说了起来。 “上官堡主,千万别听他的,她的女儿可没那好,不然怎不会没带出来见人呢,你瞧瞧我女儿,那就不一样了。”只见一个黄衣男子拉过一个女子对上官若风说道。那名女子顿时脸上表露出羞涩的笑容。 “哎呀,你女儿算什么,看我家的,长得多标志啊……” “什么呀,我家的才好……” “我家的才好……” “我家的……” “……” 这副你争我嚷的场面是什么?卖女儿吗?怎么好像是摊贩们在争着推销自家的货物,看到这副景象,上官若风和冷嘤秋,及一旁的下人,都不禁汗颜,而一旁还有一个正穿着青衣,清闲自在的人,那就是神医华景疏,他一边好笑的看着这‘闹哄’的场面,一边为自己弄上一杯酒,有滋有味的看着好戏,他倒要看看上官若风该如何收场。 “咳、咳!”这时,一声咳嗽声响起,厅内声音突然静了少许,只见一名身着蓝衣,年纪稍大的男子走向上官若风,抱拳说道:“若风世侄,别来无恙,昨日见你新婚太忙,一直没来打扰,可不要见怪啊。”这声音听起来极为响亮,压倒了厅内本有的杂乱之声,明显是用了真力,众人这才看清来人,他正是在江浙一带颇具声名的现任惊龙帮的帮主——凌乾犹,虽然名声不若上官堡和殇清宫,但也是一个在江湖之中不可小觑的人物。 见着凌乾犹,上官若风心里便感厌烦,这个人虽与父亲交好,但一直都在打着他的主意,一心想把他家的女儿嫁给自己,那个娇纵的凌大小姐,自恃几分美貌就妄自尊大,极难应付,尤其是七岁那年她见了他之后,就一直缠着他不放,非要他以后娶她,这回这老头今日不会也想趁乱来插一脚吧,想到这,上官若风又是一头两个大。但出于礼貌,上官若风还是对其抱拳道:“凌世伯安好,若风唐突,招待不周,还望莫怪才是。” 凌乾犹笑着说道:“世侄这话可就说错了,世伯我是看着你从小长大的,老夫一直膝下无子,可一直把你当成亲生儿子看待啊,还说什么客套话呢,你昨日又揽得佳人,老夫可是替你开心,毕竟多一个人,你上官一族也好开枝散叶啊。” 什么叫‘毕竟多一个人,上官一族也好开枝散叶’,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这老头是在暗示什么吗,上官若风不由得在心里暗叫不好。 见上官若风此时无语,凌乾犹又继续说道:“若风,可还记得伊茗?这丫头可是想你想得紧呀,这回她还吵着要来见你呢,还是被老夫制止了,毕竟这未出阁的闺女怎么能随意抛头露面呢。”刻意加重了说最后一句话的语气,瞥了瞥在座宾客上的女子,摆明了就是说这些女子实属不雅,这么一来,伊茗可就占了上风,想到这,凌乾犹脸上的笑意更是浓了,不等上官若风开口,凌乾犹就对其说道:“若风,师伯我视你如子,不如咱们就来个亲上加亲,让伊茗嫁与你吧,对了,这个月初八不错,就那日吧,到时候可要把婚礼扮得热热闹闹的,可不能丢了咱们两家的面子,这个婚礼嘛,一定要……” 此时的上官若风望着眼前正一直滔滔不绝说话的人,额上顿时垂下数条黑线,他什么时候答应要娶了啊,还这个月初八?今日就是初五了,他还真会想,正欲开口拒绝,谁知又被凌乾犹抢先道:“对了,若风,我家伊茗可是十足的千金,你可不能亏待了她,你昨天虽已娶妻,但让伊茗做妾可是万万不能的,她的身份可不比别人低,老夫可不想让她被人欺负。”说着,有意识的瞥了瞥坐在上官若风身侧的冷嘤秋,眼里露出不屑之色,这个女子,虽说有几分姿色,但哪比得上伊茗呀,听说还是个婢女,此时,凌乾犹更加不屑了,嘤秋碰上他的目光,只感觉遍体通凉,不由得低下头去。 上官若风心底不由的苦笑,这是什么跟什么啊,八字还没有一撇,这还想要做正室,上回与月儿大婚,这老头没有联系到,他该不会不知道自己的正妻是月儿吧;想到月儿,又是心中一紧,不觉叹了口气,不知月儿看到此方场面会怎样。 见着上官若风叹气的模样,凌乾犹心中不快,便道:“若风,看样子你是不愿意喽,你妻子哪点好,论身份、论长相、论武功,她那点比得上我们家伊茗?不要犹豫了就这个月初八,诸事皆宜,你吧伊茗娶回来吧。” 上官若风此时还真是哭笑不得,正欲推辞拒绝,只听一个婉转动听的声音从门外悠悠传来,声音不高,轻轻的,但能清楚飘进每个人的耳里: “这个月初八的确诸事皆宜,只可惜正是先堡主头七的日子,就算是办喜事,也不急着在那天办吧。” 众人遂随着声音向外望去,只见在身着一青一蓝的两名婢女的跟随下,一名白衣女子缓缓入场,众人皆惊;她,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那细长的青丝如清泉般涌下直至其腰,几支白色玉簪斜簪着,雅致端庄,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蒙绕。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从门外而至的白衣女子身上,有惊讶,有震撼,有羡慕,有嫉妒,除了凌乾犹仍在迷糊这女子是谁之外,众人这才觉醒,上官若风还有一个正妻,光凭她身上的气势就足以压倒所有的人,看来自家的女儿是指望不上了。 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上官若风此刻确乎是欣喜了起来,不知怎的,见着她,自己确有一种异样的冲动,只想冲过去将她一揽到怀里,但顾及在场的人多,上官若风并没有这么做。 只见他径直向白衣女子走去,他的手握住了白衣女子的手,脸上是绵绵的爱意,此时,他眼里只有眼前这白衣女子,至于其它的事,早已将其抛至脑后。也是这个时候,众人也觉得眼前穿着白衣的二人是如此的登对,凌乾犹也讶于此时白衣女子之美,本以为自己的女儿堪称天姿国色,可如今自己的女儿比起她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不知若风与她是什么关系,但不管如何,只要上官若风娶伊茗就成,凌乾犹在心里念叨道。 刚进门,就见上官若风向我径直地走过来,意料之外的是,他竟然握住了我的手,我一颤,抬头,正好对视着他的眼,眼里竟是久久不见了的深情,我一愣,心底不知为何,竟有些欢喜,不是不愿去理会了吗,为何我的心竟会如此激动?瞥眼,我看到了满厅的宾客,和主位之侧正坐着的那名女子——冷嘤秋。心,又揪了起来,心底的愤恨与怒火又再次燃起。 没有察觉眼前女子神态的不对,上官若风用关切的语句说道:“月儿,昨夜睡得可好?”出自真心的话语,不知怎的就这么直接说了出来,上官若风完全忘了他们之前相互的愤恨及伤害。 瞥了上官若风一眼,不知为何,这话听起来甚是刺耳,昨晚我伤心了一夜,此回他竟问我睡得怎样,不觉心中冷笑,我将手从他手中抽回,没有看向他,只是淡淡的说道:“还能怎样?能睡着就已经不错了。” 上官若风一愣,这才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此时,倒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见上官若风无语,我也不打算多说,随意瞥去,正好看到凌乾犹,先前他们的对话我是听了些的,也大致知道了大概的意思。我撇嘴,仰头看向上官若风,“怎么,你要纳妾?” 又是一愣,上官若风在心里念道“该死”,正欲解释,却见凌乾犹抢先说道:“姑娘弄错了,不是纳妾,而是娶妻。” “娶妻?”我有意识的看向上官若风,只见上官若风的脸已是铁青的一片,他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我先一步说道:“不是已有正妻了么,怎还要再娶呢?”淡淡的口吻,好似事不关己,我这话是对凌乾犹说的,“不知是哪位小姐有这么好的福气,能让堂堂上官堡主再立正室呢?” 凌乾犹见状,立马答道:“正是小女伊茗。” “伊茗?好名字。”仍是淡淡的口吻,我说道。 凌乾犹本就是一个话匣子,这不,一提起自己的女儿,马上就滔滔说起来了:“姑娘过奖,说实话,小女虽不若姑娘之美貌,身上也没有姑娘你所散发出那独特的气质,但也是一位姿色佳人,虽说比起姑娘是略微逊色了点,但比起上官堡主现任妻子还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你看那姿色,你看那身份地位,你看那武艺,现在若风那妻子怎么能和她比嘛,我这不是担心若风嘛,所以就只好把女儿嫁给他了,这样也好对得起死去的洛辰兄啊,姑娘有所不知,我家伊茗啊……” 凌乾犹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所有人的不对劲,一个劲的说着自己女儿的好处,贬低堡主夫人,殊不知周围人的脸色全变,毕竟这是当着南宫汐月的面说的,难道他真不知堡主夫人是谁吗?殇清宫可不好惹啊,大多数人都为他捏着一把汗。 “我们家伊茗啊,那简直就是——” 见着凌乾犹还在继续说着,我立马打断他的话:“你的意思是,上官堡主一定会娶你的女儿?立为正室?” “那还用说嘛,这是必然的。”凌乾犹继续说道。 “哦?这样啊。”我有意识的瞥向上官若风,此时他的脸已经压黑了,我制止了他再次说话,转身走向正坐在一旁独自饮酒‘看戏’的华景疏,在他身旁的椅前坐下,对他说道:“华先生好兴致。” 华景疏最先没想到这个白衣女子会走向自己,微微一愣,随后才意识到自己失礼,连起身作揖到:“嫂夫人过奖,华某,惭愧。” 我浅笑,继续道:“华先生,昨日你说只有七色紫萝才能堕去胎儿吧。” 华景疏又是一愣,在心中私付道:这人到底搞什么鬼?心中疑惑,随即说道:“华某确实说过,夫人此话何意?莫非……”华景疏有种不好的预感,此时,上官若风也是,他在昨晚得知道,凝月居内正好种植这七色紫萝,心中暗叫不妙,她,不会乱来吧。 见着眼前之人神色的异样,我的嘴角扬起一个完美的幅度,向身后的苡兰、苡翠示意,这两姐妹先是有些犹豫,然后还是将一株七色紫萝拿了出来,那美丽的七色紫,使每个人眼前一亮。 华景疏有些惊讶,“这……这是……七色紫萝!” “华先生好眼力。”我接过七色紫萝,把它放在手中把玩,不停的转动花梗,缓缓的说道:“不知这七色紫萝应该怎么用呢?华先生?”边说着,我边用眼瞥向上官若风,此时他的脸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而此时,华景疏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把脸面向上官若风,只见此时他脸黑得不行,正狠盯着自己,一副只要你说出来我就杀了你的眼神,这让华景疏不觉一寒,转头再看向坐在一旁的白衣女子,此时的她竟淡淡地坐在一旁,手中不时转动把玩着七色紫萝,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让华景疏再次汗颜,此刻他真是倍感无奈,心中更是苦笑不已,早知道会这样就不来看‘好戏’了,如今,他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原因就是他的穴道已被上官若风暗中点住,他现在根本就什么也不能说,无奈,更是无奈。 “怎么,你也会做这些暗中见不得人的把戏?”依旧把玩着手中的七色紫萝,我淡淡的说道,这话说出,所有人脸上都是一片茫然,不知我所说何意,但,除了上官若风。 “实非所愿,倒是夫人技高一筹,为夫实属无奈。” 我一愣,回头看向上官若风,这时,只见上官若风嘴角上扬,勾出一个完美的弧度,那种笑容,不知怎的竟让我有种心虚的感觉,我并不想打掉孩子,方才也只是一时想刺激上官若风而已,莫非他看出什么端倪了?这时,只见上官若风慢慢向我走近,在我身边坐下,顺手就夺去了我手中的七色紫萝,是那么的随意,趁我还在惊讶他突然的举动,他又在我的惊讶之中在我额间轻轻一吻,这一吻,太过张扬,厅内所有的人都看到了,都径直的看着这里,不知怎的,我此时竟感到脸上一红,整个脸部直到耳根都是火热的,这回我可糗大了,我在心底暗想到,恨不得立马找条缝钻进去。 正想着如何难堪的时候,不知何时,我已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闻到了熟悉的气息,上官若风戏谑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怎么,夫人害羞了?” “你——”正欲与他再争论些什么,可我的脸却又是一片绯红,不觉把正欲说出的话压了回去,往他的怀里再钻了钻,只听得头上传来一片爽朗的笑声,接着,我就知道,这局,我输了,只见上官若风在众人的惊讶之下将我横抱而起,向门外走去,留下的,只有宾客们仍旧的惊讶,凌乾犹不解的迷惘,和仍坐在侧位上冷嘤秋那愤怒的眼神…… ———————————————— 实在不好意思,说好了要狂更新的,可是实在不巧—— 正好遇上电脑病毒,机子卡得要死,光是杀毒就占用了半天时间【哎……谁让平时没注意‘保养’呢】好半天才打出几个字,不知凑了多久,这章总算完了,实在抱歉。 这章比较轻松,因为好友提议要加点好笑的,只好勉强加这些上去调节气氛,毕竟前面几张太过‘紧张’了。 我会努力的! 谢谢支持! (*^__^*) 嘻嘻…… 第五十二章 心凉 “想不到上官堡主也是如此卑劣之人。”坐在床沿,狠盯着正坐在桌边椅上,慢慢饮茶的白衣男子,心里已是怒火不断,我愤恨的说道。 轻抿一口茶,将其缓缓放下,上官若风嘴角上扬,划出一个完美的幅度,“夫人谬赞了,这等形容,为夫可承受不起,若知道,为夫先前在厅内所做的事可都是被夫人逼出来的,夫人此番‘夸奖’,应用到夫人身上才对。” “你——上官若风,当真看错你了,真没想到,你为了在众人之前顾好你的面子,什么事你都可以做得出来!” 好像我刚才所说都事不关己似的,上官若风缓缓端起茶杯,又再次轻抿一口茶,将茶盏放在手中随意转动,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我看了,心底的怒火就不打一处来,若不是此番我全身僵硬不能动弹,还真想冲过去打他一巴掌。 “夫人这副神情有些不对,好像很恨为夫?”上官若风用眼斜瞥了瞥此时正坐在床沿的白衣女子,不顾其眼中的愤恨,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冷哼一声,露出不屑,“你知道就好。” 此时,上官若风撇嘴一笑,我微愣,他的笑容竟是如此之美,让我不禁迷上,但很快我便不去理会,仍是以愤恨的眼神盯着他。 上官若风看着眼前之人,撇嘴说道:“呵,看来夫人对为夫的成见很深啊,什么叫为夫为了在众人之前顾好面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难道夫人就不仔细想想,为夫这么做,到底是为的什么呢?若不是某人不顾面子,执意在众人面前说要堕去腹中胎儿,为夫会这么做吗?为夫也是一时情急而起,这才想出那番主意,再说,夫人不是配合得很好吗?” 听了他的话,我气急,忆起先前厅内之事,便更是火大,“什么叫配合得很好?上官若风,我真的为你感到不耻,竟在唇上抹上媚药,在我毫不提防之时趁机在我额上一吻,为的就是让我中入你的圈套,好让我在众人面前难堪,接着,你便在怀中暗藏下解药,将我揽入怀里,趁我在吸入解药之时,点住我的穴道将我带走,这一切,你都是算计好了的。上官若风,我真是服了你,这种主意都想得出来。” 此时,上官若风的神色稍有些不同,似乎忆起了什么事,脸色变得稍有暗淡,连语气都有了变化,:“哼,彼此彼此,若说是我卑鄙,那还不如说是你失算在先,你在心中也本不想打掉孩子,可却故意拿出七色紫萝来刺激于我,为的,不也是想让我当众难堪,只是你没料到的是,我会看出你的破绽,趁你不备之时反击于你,那媚药分量下得不多,以你的功力,它最多只会使你脸色变红,如羞状,不过说起来,你害羞的模样还真另有一番滋味。” “上官若风,你——” “夫人,如此直呼为夫的名字好像不太妥吧!”冷峻的声音响起,不知怎的,我心竟是一寒,此时,上官若风已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向我走来,身形越来越近,我感到有一股莫名的压力慢慢到来,心也随着他的慢慢走近而感到紧张不已,有种不好的预感,让我感到异常不安。 浑身仍是动弹不得,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上官若风慢慢走近,他的身形在我身前站定,他本身就较高,再加上我此时正是坐着的,他从上俯视,那种居高临下,让我越发的不安,“你……你到底想怎样!” 此时,上官若风微俯下身子,在我耳边轻说道:“夫人,你说为夫想怎样?”这声音,使我越发紧张,我努力恢复镇定,“你——把我穴道解开!” “哼,别的,也许为夫兴许还会答应你,不过这点,为夫实在做不到,若是将你把穴道解开,我可不敢断定你不会做出什么令人惊讶之事!” “你——”话还没说完,马上又被打断。 “夫人,既然身怀有孕就因好好休息,不要动不动就发怒,火大可是会伤身的!” “上官若风!”我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吼道。 “夫人,火大伤身,小心为妙。” “你——” “还有,不要忘了,以后不要动不动直呼为夫的名字,你还没这个权利,你、不、配!”冷冷的声音,让我一怔,尤其是最后那几个字,越发心寒。 正想再说些什么,此时,我只觉下颚一紧,稍带疼痛,我的头就被上官若风这般托起,对上他的眼眸,看不到其它,只有一片望不到底的黑渊,不知怎的,我竟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从心底蔓延开来;接着,我感到上官若风的手又是一用力,随后,一粒球状药丸进入我嘴里,上官若风硬逼着我将那粒药丸吞了下去,接着,他便缓缓松开了捏紧我下颚的手。 被药呛到,我轻咳几声,问向上官若风,“这是什么药?” “你火气那么大,对胎儿自是不好,这药是保胎用的。”又是冷冷的声音,听来就气。 “你——对胎儿不好就不好,谁要为你保住孩子,七色紫萝拿来,这孩子我不要!” “你敢不要!”接着,下颚又是一紧,硬生生的疼。“南宫汐月我告诉你,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这孩子体内流着我上官若风的血,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给我生出来!” “你——” “南宫汐月,你是在跟我赌吗?赌我对你还有那副感情?赌我对你奈何不得?南宫汐月,你记住,我对你的情,早已随着我爹在我眼前倒下的那一刻而慢慢消散了,至于对你的恨意,虽说已不再深厚,但依旧存在,尤其是你今日谈及我爹头七之事和要打去孩子之时,那股隐藏在我心底的恨意便齐涌了出来,所以,不要挑战我的极限,否则,我还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南宫汐月,你别以为我对你还有那份情,也不要在我面前耍什么小聪明,不要以为你所做的一切都能左右我的心,我讨厌那些自以为是的女人,你最好给我小心点,不要来招惹我……”清楚的看到他此时的神情,冷漠,甚是冷漠。 声音越来越大,让我的心越是发寒,什么叫我以为他对我还有那份情?什么叫我在他面前耍什么小聪明?什么叫我自以为是,自认可以左右他的心?此时的上官若风好恐怖,对,是恐怖,我只能用恐怖这个词来形容他,这样的他让我感到陌生,让我感到喘不过气来。 接着,又不知过了多久,上官若风终于放开紧托我下颚的手,径直向外走去,留下一句话,在我耳边回荡—— “不要忘了,你是我的女人,你的一切都属于我,你没有权利打掉这个孩子,如今,你对我来说,只是一个生孩子的工具而已,我对你,不再有半分情……” 上官若风走出门的那一刻,我的穴道也自动解开了,我无力瘫倒在床上,回想刚才的幕幕,心,再次变凉,不由的苦笑一声,原来,我到底还是放不下,他在我心底已形成一个难解的结,越去碰触它,它反倒更乱。 阵阵苦涩在心中蔓延,这一切的一切,如闹剧般,不知是为的什么,如果这是一场梦,我只希望我快点醒来,不要这么痛,不要这么苦…… ———————— 在门外,上官若风透过窗户看向此时正躺在床上独自发呆的女子,她的眼神有些空洞,眼角稍有些泪痕,看得不真切,似是似有似无,不知怎的,心,竟是又一作痛,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会对她说那番话,本来只想和她心平气和的说些话,可她却是一次次激怒于自己,虽说他知道今日之事本是他不对,原想在房内对她说声对不起,可不曾想,她开口就得理不饶人,心中本就存在的积恨和怒火就这么被惹了出来,止也止不住,全都爆发;此时,在门外,上官若风只能在心底这么说道:“月儿,对不起。” 第五十三章 计谋 今晨,天气稍凉,心也亦是凉的,独倚靠栏,望着庭前枫树片片飘下的红叶,目光空滞,静静地,呆呆的,就那么望着,望着。 仍旧在回忆他昨日的话,心,已痛得麻木;泪,已再不能流出。一直在想着,一直也在反思着,我是否真的做作,心里想一套,可却在人面前做另一套;他说的没错,我是在赌,的确是在赌,我赌他对我有情,我赌他对我在意,我赌他仍像从前般爱我、护我。可如今,这似乎是赌输了,似乎是我太执着,似乎是太相信自己,似乎是真的赌输了;不敢肯定什么,也不愿作出肯定,我用‘似乎’这个词,留给心中一点安慰,也为自己寻找一个借口,傻傻的企盼,期待着,一切的一切都是假象;一切,终会柳暗花明;一切都会变得美好。 火红的枫叶一片片的从树上飘落,风吹过,翩然起舞,甚是美丽,此番景象,好像似曾相识,曾今,也这么看过,那时的心境比起此时来是有不同吧。 手不觉地抚至腹部,小腹略微突起,虽不太明显,但我能感觉到他在一慢慢长大,此时,心下顿时一暖,脸上浮出淡淡的笑容,闭上眼,轻轻地说道:“孩子,至少,你能给为娘一点温暖,一丝安慰。” 不知何时,身旁已站了二人,苡兰、苡翠看着眼前自家主子,不由得叹息,小姐何曾有过如此伤感,脸色竟如此憔悴,心中不觉作痛,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小姐,到底太苦。顿了顿,开口说道:“小姐,外边凉,还是进屋吧。” 听到声音,微愣,回头望向身旁的二人,不觉疑惑:“你们站在这有多久了?” “回小姐,我们到这陪了您有一会了。”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身形一怔,苡兰和苡翠急忙将我扶住,“小姐,您怎么了?” 摆摆手,稳住身形,我回道:“没事,你们先下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小姐。”二人齐声道。 待二人离去,我瘫靠在椅栏上,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蔓延;方才苡兰、苡翠在我这儿站了好一会了,我竟一点也没察觉到,如若不是她们突然发出声音,不知何时我才会知道身旁还有两人,这种不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方才她们离去,我竟一点声音也没察觉到,难道说……不,不会的,我不可能失去武艺的,方才一定只是精神恍惚没有留意而已,否则,以我的武艺,不可能察觉不出二人的来去。 努力调和自己的心态,使自己镇定下来,待心情完全平静之后,我试着运行自己的内力,可结果却让我瘫坐到地上,没了,什么也没了,内力,一点也没了。习武之人若是没了武艺,就如同废人一般,对于早已习惯这一身武艺的我,这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一身的内力全都没了? 努力回想这些时日发生的事,猛然惊醒,不觉诧道:“是他,竟然是他!”心中泛出苦涩,眼神变得空洞迷惘,昨日,他强行让我服下那药,说是保胎之用,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做?是要牵制住我吗?我没了武艺,就断离不开上官堡,他到底要怎样? 手,不知不觉紧握住了拳,内心的愤恨又再度激起。我要去找他,对,我要去找他,我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站起身,想运用熟悉的轻功前去,可却动也未动,愣在原地,不免苦笑,武艺都没了,还怎么施展轻功呢?苦笑过后,只能徒步而行,途径一个又一个的长廊,绕过一个个假山湖泊,这时才埋怨,天下第一庄,没事建这么大干什么。 一路走来,过往遇着的下人,见着我都像老鼠见了猫似的避而远之,稍微识礼的人见了我最多也只是微微将头一点,随后扬长走去,听到、看到的,更多的是人们的指点议论。此时,心中稍感无奈;也对,前先日子,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持剑将他们二小姐逼迫带走,以此威胁他们庄主,并将其绑上且点上了穴道;此些,他们不认为这是羞辱是什么;随后,便传出老堡主的死讯,这就算是再白目的人也该猜出这发生什么事了,尽管上官若风封锁住了消息,使之不传于江湖,但天下第一庄内的人,虽口上不说,但也是心知洞明的,不然,他们的庄主再娶一个冷嘤秋干什么,这不是明显的要报复于我吗……想到这,不觉苦笑,如若时间可以逆转,我一定不会答应上官洛辰那让我杀他那无理请求…… —————————— 此时,房内,一首古曲悠然而起: 庭院深深深几许? 杨柳堆烟, 帘幕无重数。 玉勒雕鞍游冶处, 楼高不见章台路。 雨横风狂三月暮, 门掩黄昏, 无计留春住。 泪眼问花花不语, 乱红飞过秋千去 ……(蝶恋花 欧阳修) 琴曲妖娆,回旋绕室,一曲终了,室内,白衣男子看了一眼坐在琴前的少妇,轻叹口气,“嘤秋,这是何苦,为我,你不值得。” 起身,走至白衣男子身前,少妇微低头,轻道:“夫君,嘤秋早是你的人了。” 心头一颤,上官若风说:“嘤秋,对不起,那次,只是个意外。” 淡淡的口吻,使嘤秋心中一痛,但脸上还保持着一副淡雅,“夫君,妾身知道,那次,您口里一直念着姐姐的名字。” 微愣,心底苦叹,原来自己思念她是如此之深,“所以嘤秋,你应该知道,我——” “嘤秋心里有您!”立马打断眼前之人将要说的话,嘤秋不想听到下面他将要说的话。抚平下自己的心态,嘤秋继续说道:“夫君,自小时第一次遇见您起,嘤秋,心底就有您了。” 显然是没有意料到嘤秋脱口而出的话语,上官若风不免感到有些无措,“嘤……嘤秋?” “夫君,妾身知道,您心底只有姐姐;妾身也不愿强求,只愿夫君不要将妾身忽视,在您心里能容纳嘤秋一席之地,妾身也就心甘了。” 淡淡的话语加上少许忧愁,使上官若风觉得心中不免有愧,望向眼前之人,稍愣,他这才发现,嘤秋的相貌也是如此之美,虽不若月儿的如似纯洁和稍带傲气,但嘤秋的美却是月儿所没有的,一种淡雅,一种成熟美妇之态,为何自己却从没发现?是自己的忽视还是嘤秋的隐藏?若换作平时,他只觉嘤秋是平凡的,平凡得能让人忽视,很容易被人忘记,甚至是每当月儿一出现,周围的人早已将她忘却,眼里,被月儿所取代;可如今,他惊讶,此时的嘤秋却绽放一种成熟,让人不得不去关注。是什么改变了她,让她变得如此?是自己吗?可惜自己的心里早有月儿了,心中不免苦涩,看来自己又伤了一个人的心。 “夫君?”见着眼前之人的沉思,嘤秋试探性的问道。 “嗯?”回过神来,再次面向眼前的少妇。 “夫君,妾身只愿您对待妾身公平一点,妾身知道,在您心里,姐姐就是唯一,可是夫君不要忘了,妾身已是您的人,妾身希望得到应属于妾身的一部分,哪怕,哪怕是夫君吧妾身当成姐姐,妾身也无怨无悔。”说着,冷嘤秋渐渐低下头去,那副淡雅,让上官若风看了,心底竟是微微不忍,轻叹口气,上官若风说道:“嘤秋,我已经伤了她了,不能在伤害你,即使我恨她,怨她,但在心里,总是爱意偏多,她是任何人所不能替代得了的,那一次,我们……纯属意外。” 听到话,心中不免伤痛,仍是浅低着头,“夫君,就一点希望也不给嘤秋吗?”语气中稍带哀怨,淡淡的愁绪又让上官若风浅叹口气,“嘤秋,我心里,只有她。” “既然如此,为何,您又娶了我。” “情非得已,那时,我已要了你,必须对你负责,再者说,我还有另一个目的——” “您想刺激姐姐,想报复她。” 微愣,“你怎么知道?” “那是夫君表现得太过明显,尽管夫君对姐姐爱意深厚,但杀父之仇终不能忘,您对姐姐是又爱又恨,那种强占有欲使您放不下,您不能忍受姐姐的背叛,所以,您想换种方式对待她,让她知道,您,不容背叛。” 淡淡的话语,让上官若风稍带无奈,是呀,他不容背叛,从小,只要是背叛了他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她是他最爱的人,他更容不下她让他亲眼看到了她弑父的经过;娘死后,除了若雨,爹是他最亲的人,他绝不允许任何人有伤害诋毁他父亲的行为,新婚前几日,他和她也是因为爹而闹得矛盾。如今,亲爹死于她手,还是他亲眼所见,他怎能不怒?他极力想刺激报复她,可为什么,又终是于心不忍,她痛他亦痛。 “嘤秋,看来你从小跟着我硬是将我的心给看穿了,有时连我自己都迷惘,倒是你,竟看得透彻;嘤秋,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夫君是既放不下对姐姐的爱,同时,也逃避不了杀父之仇的事实,恨与爱叠加在一起,也真难为了夫君。”顿了顿,嘤秋脑海闪过一丝念头,接着道:“既然已经这么做了了,夫君为何不接着走下去?” 微愣,上官若风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嘤秋,你的意思是……” 此时,嘤秋的眼里,加了一分坚定,“妾身的意思夫君应该明白,只是夫君心太软,做不到,毕竟夫君对姐姐有情;可夫君,弑父之仇怎能就此作罢?若换作是嘤秋,嘤秋定会这么做。” “嘤秋,你真的好狠。”上官若风叹道。 “夫君,不是妾身心狠,只是夫君犹豫;老堡主待我不薄,嘤秋不忍就见其平白无故的死去,任由元凶还逍遥自在的,嘤秋好恨。” “可那样对她,是不是太……” “夫君,想想老堡主,他何其无辜。”话说罢,嘴角浮出一丝笑意,很快闪过,上官若风也没察觉。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脚步之声,上官若风已料到来人是谁,她终会来的,看来她已经知道了。回头,再看向身旁的女人,“嘤秋,我忘不了爹是死在谁的剑下,听你一次,我们,演一出戏。” 轻点头,随后,上官若风将其横抱而起,向内室走去…… —————————————————————————————————————— 这一章写得心痛,可怜的月儿,各位,表打我,中秋节快乐。 第五十四章 气愤 一路走来,不知听尽了多少闲言碎语,心中有些堵塞,不愿去理会他们,但总是感觉闷闷的,说不出的难受,何曾,我竟这般难堪过。 前面就是他的书房了,我停住了脚步,望着他书房的那扇门,心里就已经知道了,他,定在里面,这里有他的气息。 不知为何,此时,我竟踌躇犹豫在原地没有勇气上前了,是惧了么? ‘惧’?心中一紧,怎会用到这个词?我竟会惧?并不是没有持剑杀人,也并不是没有见过血腥,那时我都不曾犹豫,不曾感到紧张畏惧过,而如今这是怎么了?惧?惧谁?是他么?上官若风?微愣,不觉苦笑,看来他是把我的勇气磨灭了罢,上官若风,你真是我命定的克星,我命里的劫。 顿了顿,还是决定上前去,毕竟我的内力突然间全部丧失跟他不可能没有关系,而这,并不是一件小事,若不弄清个所以然来,我是不会罢休的。 上前,抬手就要叩门,可怎料想,才刚要叩门的手才举在半空中就这么停下了。从门内传来男女合欢的暧昧之声,我的心一紧,这声音虽较为含糊,但明显可以知道,这里,有他的声音,上官若风;而那女子,则是……嘤秋。 不觉向后倒退了几步,心,如裂开一般的疼,若不是靠上了旁边的梁柱,否则我定会摔倒下去。望着这扇闭着的门,门内的声音不时传入耳中,眼神空洞了,心,仿佛也跟着空洞了起来;原本长存在脑海里的美好,如今已全被蒙上一层灰,慢慢的被其腐蚀,渐渐地,与灰全融在了一起,风一吹,它就完全随之飘散了。 心中已不再有痛,可能是痛得麻木了吧,仍是留在原地,望着眼前这扇门,从门的那一边还是不断传来那不堪入耳之声,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心中不觉苦笑,我又能怎么办,先不论此时我已内力尽失了不说,就算是我仍身怀武艺又能怎样?马上冲进门去持剑一顿乱砍?是像妒妇一样大吵大闹?还是如同小家怨妇一般,把自己关在房内独自痛哭流泪?好似这些我都不能做吧,就算如此,又有什么说辞?前日,他已纳她为妾,如此,他们之间无论做了什么都属正常现象,如今,我又能怎样? 掌心传来微微的疼痛,原是不知何时双手紧握了拳,指甲已深陷入了肉,摊开手,看着掌心透出的几个月牙型血印,不觉冷笑:南宫汐月,这一切,值得吗? 门内男女合欢之声依旧继续,听着,甚是刺耳,心中堵塞,一片压抑,此时,我早已忘却自己要来干什么了,转身,就要沿原路回去,只欲早些离开这让我心痛的地方。 “是谁在那?”一个稍带尖锐的女声从我身后响起,声音有些熟悉,微愣,我停住了脚步,脑海闪过一丝肯定,来者不善。 不觉有些冷笑,怎么,这才多久,就要给我来个下马威了?要知道,我南宫汐月可不是吃素的。如果这就是宣战的话,好,我倒要看看,是伱胜还是我强。 转身回头过去,是一个身穿青色衣裙的婢女,模样还算清秀,这人我记得,她最先是与嘤秋一同服侍我的婢女,叫伶儿。一直与嘤秋交好,映像中的她一直没给过我什么好脸色,起先我还以为那可能是还不熟识我的关系,可自嘤秋被纳为妾后,她就成了嘤秋的近侍。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了,嘤秋从小就喜欢上了若风,伶儿没给过我好脸色是因为她看到我抢了她好友的堡主夫人位置罢了。冷哼一声,冷嘤秋,别以为我没有派人调查过你,殇清宫的情报网可不是放在那摆看的,我倒要看看你想怎么动手。 “哟,原来是夫人,你怎么来了!”这声音听得是及其刺耳,显然,语调中带着不屑。 我看着她,并不语。 见眼前之人并没说话,伶儿脸上顿时有了得意之色,身侧的房间传来男女合欢的暧昧之声,伶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内心也大胆放肆了起来,她算什么,不就是长得稍微好了一点罢,哪及得上嘤秋姐半分,竟然还伤了老堡主,就这样,若不是她怀了堡主的孩子,否则,在上官堡,地位连一个下人都不如,不然,堡主怎么会……想到这,伶儿的心,似乎是高傲了起来,走上前去,按计划行事,对着眼前的人说道:“呀,夫人,您来得可真不巧,若是来找堡主的话,这可还真不方便,您听,堡主正在……” 斜瞥了她一眼,哼,对我说出这些话,她把我当成什么了,要知道,我可并不是好惹的,今日心情本不是好,如今还来如此激我,若不反击,就太对不起我自己了,冷冷的声音从口中传出,立马打断她的话:“如此嚼舌议论主子的事,怎么,上官堡的下人就是如此多话吗?” 微愣,伶儿看向眼前之人:绝美的容颜上带着冰冷,本来自己对她表露是不屑的,可不知怎的,此时看向她,自己的身体竟有些发颤,这才突然意识到,眼前之人自己虽不喜,但终究还冠上了一个堡主夫人的称号,而且,她还是殇清宫的人,就这两点,让伶儿不觉支吾了起来,“夫……夫人,你的话……我……不懂。” 冷哼一声,“不懂?看来你是真的不懂,何时,上官堡的下人能用‘我’自称了?”伶儿一怔,不知怎的,心里竟是一片恐慌,对上眼前之人,她身上散发出那股说不出的冷漠让她不觉向后退了几步,“夫人……我……” “哼,这就是上官堡里的下人,见着本宫,连个基本的礼数都没有,竟还用‘我’自称,看来你们的主子对你们是缺乏些管教了。” “夫人……我……不,奴婢……”显然是被方才的话语吓住,此时伶儿竟支吾的说不出话来,因为恐惧,嘤秋姐交待要对她说的话,此时,竟连一句也说不出口,自己并不喜她,且身后还有嘤秋姐和堡主撑腰,应当不怕她才是,可不知怎的,与她一对话,自己的气焰反而被压低了,仿佛被压到了死角一般,透不过起来,如今是十月深秋,天气阴冷且干燥,可不知怎的,此时额上却渗出了汗水,如此,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在焦急无奈之时,房内传来的男声,让伶儿如释重负,似找到了救星一般。 “谁在门外,怎如此吵嚷!” 微愣,磁性的声音传入耳畔,这……是他的声音,不知怎的,一听到这声音,我就如被电摄了一般,本来已疼痛得麻木了的心,如今又泛出了微酸,心中不觉的苦笑,看来我终是逃不开他。 听到堡主的声音,伶儿嘴角上扬,看向身前的白衣女子,撇撇嘴,按计划行事,应和着的高声向房内喊道:“回堡主,是夫人在门外!” “夫人?”上官若风的声音从房内响起,好似疑惑,我不觉苦笑,就算他再怎么‘专心’,也不至于连一点警惕也没有,竟连我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都没发现吧。瞪了伶儿一眼,对上她的眸,她眼里竟闪过几分狡黠,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起,我有一种将要被算计的感觉。 顿了顿,看向身侧这扇书房的门,既然上官若风已知道我在门外,那我又何必躲藏,总之,该要面对的始终都要面对,毕竟我也还有事要问他。不再犹豫,按照往常的习惯,伸手直推入门,只是不曾想到的是,一进房内我就后悔了。 书房内室的软榻上躺了两个人,虽隔着厚厚的帘帐看不真切,但多少还是可以肯定的,软榻上下带着凌乱,透过缝隙,衣服鞋子满地都是,看着,心有些酸痛,一片堵塞压抑,及其难受。 “你在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不会事先敲门吗!”愤怒的声音从内室传来。此时,心中又是一片苦涩,敲门?从来进他的书房我都是直接而入的,哪里有过敲门一说;想到这,胸口稍闷,一片压抑,看来此时呆在这里只会让处境更加尴尬,不想多说些什么,顿了顿, 抿了抿唇道:“不好意思,我习惯了,看来你很忙,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说罢,举步向外,正欲离去。 “站住!我有让你走吗!什么叫‘不好意思,我习惯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把这当成什么地方了!”上官若风的声音响起,声音仍是带着愤怒,此时,他心里是憋了一肚子的火,什么叫‘看来你很忙’,什么叫‘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她这是在激他么?本想让她也尝尝心痛的滋味,可却未曾想到的是,她既然表现得如此坦然,好像事不关己似的,既没吵也没闹,竟这么平静,这好像是自己在活受罪,设好计等她进,可得来的却是徒劳,如此,真的不甘心,只想马上冲到她的面前。而此时,竟疏忽了一个人。 熟悉的声音从耳畔传来,仿佛就在自己的身侧咫尺,稍愣,我止住了脚步,回头看去,上官若风不知何时已站到我跟前,近如咫尺,仍是那番熟悉的打扮,散碎的斜刘海,炫耀的耳钉,及一身耀眼的白,微愣,他的衣服是什么时候穿上的,就算是武艺再好,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穿戴如此整齐吧,难道说,他衣服,从来就没有脱下来过,莫不成,刚才的一切,都是……我心一紧,此时,手,已渐渐握成紧拳,这算什么,愚弄吗?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 “你在干什么,看够了吗?”磁性的声音响起,下颚突地一紧,被迫被上官若风抬起头,直视他的眸。 不愿理会他的举动,直视于他,道:“怎么,你还有事?” 微愣,完全没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顿了顿,上官若风道:“你不觉得你该解释一下么?动不动就推门进来,然后随便招呼一声就想直接出去?” “怎么,你是在怪我打扰到你们了?” “你说呢?”上官若风的声音再次响起,此回,我不由得心中苦笑,这算唱得哪一出?顿了顿,推开了他抬起我下颚的手,心中微酸,道:“上官若风,你不觉得你太无聊了么?” “无聊?”稍怔,上官若风道“你的意思是……” “有些事,若是说白了,对双方都没有好处,演一场如此不堪的戏饵,破绽百出,你简直是无聊到极点了!”说着,心中夹带愤怒,上官若风,你最好不要惹我,不然,我控制不了我的情绪。 微愣,“你……知道?” 不想理会上官若风此时稍带疑惑的面孔,我瞥眼,看向内室,此时,情绪,瞬间升级,虽说内室隔着一层帘帐,但还是能从帘帐底部看到女子光着的脚踝,不知哪来的风,一吹,又现出女子的侧身,,这算什么,鼻头有些微酸,心中的怒火全涌了出来:“上官若风,如果你想看我难堪,看我心痛的话,何必如此费事,你想演戏,我可以陪你一起演,要吵要闹都行,而这又算什么?你是存心在激我吗?如此勾当,也只有你想得出来,如果你的目的就是这些的话,那么恭喜你,你成功了,我的心,早已被你弄得不能再痛,千疮百孔了!”说罢,不在理会他,径直向门外走去。 上官若风愣在原地,眉头稍皱,她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自己心里还憋着一肚子的火呢,结果却又让她说了一通,不觉的自叹口气,方才,她的眼里好似闪了些什么,那是——泪?心头一颤,自己又伤了她?记得方才她好像是突然才发的脾气吧,好像是看到了什么,想着,不经意的向内室看去,“嘤秋——你!”心,又是一紧,原来,她是因为这样才发的脾气,“嘤秋,你怎么能如此激她!” 淡淡的口吻从嘤秋那传来,她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说道:“夫君,原本我们的目的就是如此,不是么?既然夫君狠不下心来,那么嘤秋只能牺牲一点了。” “你!”此时,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上官若风愤怒的甩袖出门。 房内,一片冷清,留下的,是独自穿着衣的嘤秋,她的眼中闪现出怒火,手,不觉的紧握住了拳,南宫汐月,这只是第一步,我失去的,全都要从你那里抢过来! 第五十五章 醉酒 冲跑出了门,心中除了愤怒还稍带微酸,也许是内力不支的原因吧,才跑了一阵就全身无力了,到了一片赏园,不觉脚软直接坐到了身边的草地上,此时,脑海里全都是他的影子,“上官若风,为什么总是逃脱不了你,连我的思想都要占据吗?” 不知怎的,鼻头有些微酸,眼眶里还有些稍稍的湿润,哼,上官若风,你连我的情绪都控制了;伸手逝去眼里的晶莹,看向手上那点点湿润,不觉苦笑,泪?曾经对娘,对哥哥们的承诺,说好绝不流泪,可如今,它却断止不住,上官若风,你连我对亲人们的誓言都给毁了。 为什么我感觉会这么辛苦?为什么会这么累?为什么我会这么心酸疼痛?上官若风,全都是因为你,爱你,真的好苦;好想放下,好想解脱,可为什么,想要离开也是那么难? 别说整个上官堡,如今,我就连这小小的天下第一庄都走不出去,上官若风,你是预料到我想要离开吗?层层部署,不止让我武艺全失,还在各处都多增了人手,害我连通向外界的门都达不到;上官若风,你好狠,让我在你的视线范围之内生存,你是想将我玩弄于整个鼓掌之间么。 这一刻,心好凉,凉得刺骨,冰冷。 “草地上很舒服吗?嫂夫人坐在那已经有一会了。”稍为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入耳,微愣,回头看去,只见身后凉亭的石椅上,一名身着青衣的男子正在举杯自饮,饶有兴趣的看着这边,心中不觉苦叹,看来方才的糗态这华景疏是看尽了,嘴角轻撇,完全忘却方才的糗态,道“华先生好兴致,几乎是每回见到先生,先生的手里均都少不了酒壶,先生若想知道这草地舒不舒服,为何不自己去坐坐呢?” 听到声音,华景疏微愣,她怎么会表现得这般稳定,方才好似才擦干泪水,不顾我一直看到了她的糗态,能随意与我搭对上话,且表现得如此自然随和,她,真的是个奇特的女子,处变不惊,难怪是殇清宫的四宫主,难怪若风也会喜欢她。顿了顿,华景疏嘴角上扬,道:“秋天草地湿重,相比之下,还是这石桌石椅好,虽偏冷了点,但若是坐久也就暖了。” “哦?是吗?”这才感觉到身下坐着的那一片有些湿润,想必白色的衣裳就这么给毁了,在看向凉亭内的男子,不觉苦笑,想必今天的丑态均被他看到了,但不知怎的,看上去,华景疏有种舒服的感觉,先前的心酸愁苦好像一下就这么被慢慢淡开了。不再多和他饶舌,反正糗态也全被他看到了,站起身来,向凉亭走去。 “方才汐月稍有不适,让华先生见笑了。” 华景疏抱拳,“哪里,倒是景疏的不对,一时,打扰到了嫂夫人,还望嫂夫人莫怪才是。” “汐月并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怎会责怪?”接着,目光瞥上石桌上的酒壶, 我浅笑,“先生好酒?” 微愣,华景疏有种不好的预感,伤心之人往往借酒消愁,她不会……要是上官若风知道他让她醉酒,绝对会杀了他的,想到这,心底一寒。 “不知是何等佳酿让先生如此喜它,可否赏脸,让汐月也品茗一杯?”果然,华景疏意想到了,额上立马垂下几条黑线,但又不好拒绝,只能婉转说道:“嫂夫人能喝吗?” 看着华景疏那有些犹豫的模样,我浅笑,“先生怎知汐月不会喝酒?还是先生舍不得佳酿?若知道,夫君纳妾之日,可曾是想过让汐月自罚三杯呢。” “嫂夫人还是算了吧,若风的脾性华某自是了解不过,华某猜测,若风和你定是闹了什么矛盾,否则他不会急于纳妾刺激于你,也不会在喜宴上一心想要你难堪,那喜宴上端上来的三杯是极烈的酒,常人是一沾就醉,想必他是算准了嫂夫人你不能饮酒,这才有此计策的。” 提起上官若风,心里的痛又来了,不觉苦笑:“怎么,那天表现得很明显么,竟连先生你都看出他是有意让我难堪。” 发觉到眼前之人神色有些不对,华景疏连道:“不,是嫂夫人言重了,华某还是看得出来,若风他……” 不想再提起那件事,我连打断他的话,“华先生,一杯酒而已,何必如此难舍?” “嫂夫人——” 话才说出口,一杯酒已被我一饮而尽,“口味甜绵,入口微苦温和,饮后香甜爽口,且并无烈酒的烧热刺激,这是——竹叶青?” 微愣,华景疏疑惑道:“嫂夫人识酒?” 我浅笑,“怎么,我不像是会喝酒的人么?此酒产自山西,是以汾酒为酒基,配以广木蚝、紫檀香、公丁香等十余种名贵药材和洒南竹叶,经浸泡而成;该酒是有养血、和胃、消食、除烦等功效。常年适量饮用,可以调和脏腑、疏气养血、消火消痰、解毒利尿、健脾滋肝……”顿了顿,“华先生,汐月说的对不对?” 真不知道她是怎样的奇女子,本以为她不会喝酒,可却怎知她浅酒沾唇,竟连酒名和功效都说得齐全,华景疏不由得投出赞赏的眼光:“嫂夫人果是识酒之人,华某,佩服。” “既然如此,华先生是否愿意赏脸与汐月共饮几杯呢?”华景疏本就是性好嗜酒的人,有人把酒畅谈,他更是求之不得,“难得适逢佳音,如果华某再不与嫂夫人举杯畅谈的话,那嫂夫人可是要说华某小气了,如此,华某先敬嫂夫人一杯。” 我喜笑,端起酒杯对饮过去,“华先生年纪长于汐月,不要继续叫汐月嫂夫人了,如此,好像汐月老了好几岁似的,先生还是唤我月儿罢。” “这也不错,整天‘嫂夫人’这样叫,的确有些别扭,月儿,你也不要叫我什么‘华先生’了,听起来也有些稍怪,我与若风是挚友,若不嫌弃,你也同他一样叫我景疏吧。” “既然如此,那汐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接着,又自饮了一杯。 也许是酒的清凉感染到了内心的愁,加上华景疏一直在讲着上官若风的事,此时,心里有些泛酸,本已压制到内心深处的愁,又慢慢延伸出来了,满脑,又是他的影子,断止不住。不由得又自饮了几杯,渐渐的,头有些昏沉,华景疏仍在继续讲着他和上官若风之间发生的事,不由得苦笑,本想借酒消愁,怎料想,一直提起他的名字,愁,更愁,上官若风,为何你总能影响到我。 头越来越沉,我知道我要醉了,醉了好,至少可以使心麻痹,至少可以有一刻不去想他,至少,心麻痹了,就不会那么的痛,接着,感觉头好重,倾侧倒过去。 见着眼前之人要倒下了,华景疏本能的反应就是过去接住她,好不要让她倒在地上,怎料想,刚准备过去,就已发现一抹白影比他早些赶到,本来就要倒下的女子,如今已落入上官若风的怀抱。 头依旧昏沉,但却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不由得苦笑:“景疏,我是醉了么?可为何醉了还感觉到有他……” “哼,喝醉了还在叫着别人的名字,南宫汐月,你真行啊。”上官若风铁青着脸望着怀里的人说道,接着,狠瞪了旁边的华景疏一眼,抱着怀里的人,径直回房走去,凉亭内,只留下华景疏一人,他本来是稍有醉意,可是被上官若风一瞪,就马上醒过来了,反倒感到有些寒冷,上官若风刚才脸色有些不对,他该不会误会些什么吧,想到这,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 在房内,上官若风狠瞪着此时还在醉着的床上女子,地上已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瓷器的碎片,而床上的女子却没什么反应,还在迷迷糊糊的睡着,最多就是说上一句“外面打雷了么?快下雨了,苡翠记得要把门窗关好,防止雨水飘进来。”接着,又睡下去了。 此时,上官若风心里是一肚子火,本来见她含泪冲出门去,心中有痛,就想将她找回,知道自己又伤了她,且还做好了让步道歉的打算,可当他找到她时,却见她哪像是被自己伤了的样子,在凉亭内和别人有说有笑,还一起喝酒,酒醉了还不说,竟还在口中念着别人的名字,想到这,心中有气,手握紧拳,本来手里端着的杯子,就这么碎了。 “姑爷,醒酒汤来了。”苡兰、苡翠小心的说道。 先是听到瓷器的破碎声,再看到房内满地的瓷器碎片,苡兰、苡翠心中一惊,床上的人仍旧沉睡着,而身边的男子则是铁青着一张脸,狠瞪着床上的人。 虽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姑爷好像发了好大的脾气,而且,小姐八成凶多吉少,想到这,苡兰、苡翠不由的为小姐担心起来。 ——————————————————————————————————————————各位,喜欢就加群啊,群号:70630243 最近有些无聊,一起来闹一闹也好啊。(*^__^*) 嘻嘻…… 第五十六章 心碎 房内是静的,静得可怕,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上官若风看着眼前正在忙活的苡兰和苡翠这两婢女,本来就烦躁的心,更烦了,终于,不耐烦的声音响起:“你们好了没有,一碗醒酒汤,到底要喂到什么时辰?” 苡兰、苡翠稍愣,姑爷今天脾气似乎很大,还是不要惹他为好,只得小声说道:“姑爷,小姐她……喂不进。” “什么,喂不进?”上官若风狠拍旁边的桌子,“你们不会用灌的吗!” “啊?什么……灌?”苡兰、苡翠一惊,看来姑爷是当真发脾气了,小姐酒醉不醒,竟然要用灌的,小姐是她们的主子,她们自然是不能强行用灌,可姑爷的话又不得不听,如此,二人踌躇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难道还要我亲自动手吗!”见二人仍在原地,且未有什么举动,上官若风怒道。 “姑爷,这……”苡兰、苡翠还在犹豫,这时,只见一道白影从身边闪过,手里端着的醒酒汤已经不翼而飞,又是一惊,只见原本还坐在桌边的上官若风已经坐在了床边,手里正是刚才的醒酒汤。 “姑……姑爷……”苡兰、苡翠犹豫的呼道。 抿了抿唇,看了看床上仍是酒醉不醒的人,上官若风对身旁的这两名婢女道:“你们先出去。” 实在不解上官若风突然冒出的话,苡兰、苡翠心底一惊,此时房内没有别人,若是她们二人此时出去了,姑爷该不会对小姐做些什么吧。犹豫,仍是犹豫。 见二人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上官若风道:“怎么,我的话你们都没听到吗?出去!顺便把门带上!” 又是一怔,看来姑爷是下逐客令了,此时她们就算是不想离去也不行了,又看了看床上仍旧未醒的小姐,无奈,只好走出门去,顺便将房门掩上,此刻,只希望小姐不会有事才好。 ———————— 二人走后,房内更是静了,坐在床沿,看着床上仍在醉迷的人儿,上官若风心里五味复杂,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手里的醒酒汤还有些温热,再看了看床上的人,只手一揽,将床上的人坐抱起,正准备将这醒酒汤给其喂下去,可看到怀里的人稍红的眼角,上官若风楞住了,竟有些心颤,然后,小心的将怀中人的嘴角扮开,汤碗沿着她的嘴角,慢慢地将醒酒汤倒进去, 生怕一不小心倒多了呛着了她。 良久,醒酒汤已全数喂进,床上的人还是未醒,看来要等她醒来是还要一阵了。 将汤碗摆放到桌上,上官若风仍坐在床沿,看着床上仍是未醒的人,不知怎的,自己却是倍感怜惜,尤其是看到了她那眼角的微红,上官若风不由得伸出手去抚摸她的脸庞,碰及之时,自己也是一颤,她,好似是憔悴了许多。 环顾整个房间,瞥见满地的狼藉,心中也是一番苦叹,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那么大的脾气,本来还好好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她和华景疏有说有笑的喝酒聊天,醉酒后还念着华景疏的名字,心里就是来气,此刻,心又横了起来。 又看向床上的人,良久,良久。 ————————- 头还是有些沉,微疼,习惯性的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用手轻揉着两侧的太阳穴,回忆着先前发生的事,我好像是在和华景疏在凉亭内喝酒吧,然后似乎是醉了,奇怪,我怎么回房来了。 床上的人已醒,却一直没有注意到自己,上官若风心中不觉有气,开口说道:“你总算醒了,不然,我还以为你要一直这么长睡下去呢。” 突然听到声音熟悉的声音从旁侧传入耳来,心中一惊,向旁望去,只见上官若风就坐在我身侧床沿上,不觉又是一怔,“你怎么在这,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一起来就说这话,上官若风冷哼了一声,“不知到底是谁先吓的谁,我在这坐了好一会了,醒来这么久,难道才发现我在这吗。”如此说起来,上官若风不觉心中有气。 听到话,有些微愣,他在这坐了很久了么?看他的模样似乎有些生气,他怎么了?谁惹了他?起来一见到他,他就板着个脸,好像所有人都欠了他很多银两没有还似的。但还是有些意外,他怎么在这?记得先前我们好像还吵过吧,忆起那事,心,又疼了,淡淡的苦涩,莫非他是来兴师问罪的不成?瞥眼看去,道:“你怎么来了?” 听到话,上官若风不觉有些好笑,“哼,我怎么来了?南宫汐月,你这句话可问得真好,这是也我的房间,难道我就不能来么?” 微愣,这才想起一个事实,我们还是夫妻,这里,本是我们新房;心,稍颤。顿时无语,此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撇头看了眼上官若风,心底稍暖,可一想起今日在书房发生的事,本来的暖意顿时又寒了。 瞥眼,不经意间扫过地面,眼下是满地的碎片狼藉,心底,又是一惊,怎么,来我这,就是为了发脾气的不成?再看向上官若风那是一张好像是随时都会火山爆发的怒脸,心底不悦,脱口而道:“上官若风,到底怎么了,谁又惹你了,怎么摔得满地都是。” “谁又惹到我了?哼,你说呢?”本来心情就不好,眼下又提及此事,不知怎的,上官若风就觉心底有一股闷气提升上来,挡也挡不住。 听这话语气,好像是冲着我来的,随口道:“你什么意思?我不懂。” “不懂?”上官若风一跃上床,随手挑起眼前之人的下颚,“还记得你是怎么回房的吗?” 稍愣,不知为何,对上上官若风的眼,只感觉那深黑的眼眸带了些冰冷,他慢慢逼近,令我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撇过头去,不愿对上他那慑人的眸,可稍一转动,却又被他强弄了回来。 “嗯……记得事先,我好像在凉亭和景疏一同饮酒,然后不知怎的就有些醉意了,至于是怎么回来的……我记不清了,是景疏送我回来的吗?”边说便感到眼前之人的神色有些不对,浑身好像还释放着冰冷,不知怎的,此番景象,我竟有些慌了,莫名的慌乱;心底突地一怔,奇怪,我为何要老老实实的回答他的话,好像是欠他似的,到底,伤的最重,痛得最深的,好像是我吧,可却不曾想到的事—— “呵,景疏?叫得可真亲热。” 听到话,心稍凉,微痛,“上官若风,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和景疏,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我什么意思?哼,你自己心里清楚;朋友?你们才认识几天?就叫得那么亲热了;普通朋友?既然是普通朋友为何还要对我强调‘普通’这两个字!和他一起喝酒,只差没醉倒在他的怀里了!”一连串地脱口而出,越说越激烈,上官若风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这么火大,可只要一想到眼前之人和华景疏在凉亭有说有笑,心底的火就一下全都迸射了出来。 心,彻底凉了,“上官若风,你真是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没错,我这是无理取闹!那你说说看,我抱你回来的时候,你身后怎么是湿的,喝酒不会喝道身后去了吧!” 心,稍颤,是他抱我回来的?难怪那时,我感觉到了他的气息,不觉的压低了语调,“我……只是坐到了草地上而已,草上湿气重,沾到了身上罢。” “你不觉的你的理由太牵强了么?” 一句话,心又痛了,“理由?牵强?你什么意思?难道我是在向你解释什么吗?” “难道不是吗?哼,坐到草地上?你也知道草上湿气重,这种天气你说有人会白痴得坐到草地上吗!” “那还不是因为——”说道一半,我断止住了,对上上官若风的眸,那种眼神是多么陌生,多么,令人心寒。 “因为什么?你说啊!”心中越来越气,不觉已把人逼到压了床上靠墙的墙壁上,手抵着墙,心中的愤恨还在继续。 望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心,愈痛不止,不觉冷道:“上官若风,你是在质问我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的犯人吗?我若不说,你还打算严刑逼供不是?” “哼,严刑逼供?”眼一寒,看向眼前的人,一个翻身,将其强压在身下,“你说,我哪舍得对你严刑逼供?”此刻,望着眼前的人,上官若风只有一种想法,他要她,她,只属于自己。 稍愣,有种不好的预感,莫名的心慌,果然,上官若风发狂似的袭来,惩罚性的用舌撬开了我的齿,疯狂似的搅动我的舌,他的手,在我身体不停的游走,心一狠,嘴里稍一使力,血腥之味便在口腔之内蔓延开来,上官若风稍顿了下,但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反而来势更加汹涌了。不知哪来的力道,猛地将他推开,对上他那愤怒的脸,不知怎的,我竟有些惧怕,此时的他好陌生,真的好陌生,“上官若风,你疯了!” “没错,我是疯了,而且疯得不可理喻!”说着,又席卷而来。 “上官若风,我还怀着孩子!” 感觉到他稍顿,但马上又是来势汹涌,心,如裂开般,对上他那冷漠的眼神,只听得他冷哼一声,“哼,孩子?你不是不在乎么!”接着,一边撕扯着她的衣物,又狂吻过去。 此时,被强压制着,想将他推开,却丝毫使不上力, 招架不住,我只能无力的反抗,愤怒地盯着他,最终被他占尽全身,直到外面传来声响—— “堡主,小姐已将管家尤昆平安带回,现正在厅内等候,老管家好像有很急的事要向您禀报,请您速去。” 该死,听到管家尤昆来了,上官若风这才收回攻势,开始穿上衣服。嘴角稍有些疼痛,用手抹去,带点鲜血,不觉冷哼一声,“没想到你没了武艺,嘴巴倒是挺厉害的。” 眼里闪过一丝锐利,心有些刺痛,虽然早已猜测到事实,可听到这话从他口里说出来,还是有些不愿置信,回想刚才,我已无力再反抗什么,心,已碎成一片一片的了,接着,我淡淡地说道:“果然,我内力全失,都是你干的。” “没错,就是我干的。”原本已穿好衣袋准备离去的上官若风此刻又跃了回来,“还记得我爹死的那天我对你说过什么吧,我要你活着痛苦,只要你活着,只要我一天不休你,那么你终是我上官若风的女人,我要你永远都背着这个包袱,我要你在我的阴影下活着;我要你知道,我可以轻易夺去你的武艺,也可以轻易占取你,你永远逃不开我,永远都是我的,也永远,只属于我一人!”说罢,上官若风转身离去。 心,凉透了,泪,又不自觉地从两侧划落下来,手,以握成紧拳,“上官若风,我恨你。”声音很轻,很轻,但走到门口的上官若风还是稍顿了一下,心,有些颤动,他又伤了她?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无力似的,轻飘飘的,她,无力招架了么?心,稍有疼痛,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对她发起脾气来,他也不知道为何他会突然变得那般疯狂,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对她那样说,明知道会伤她的心,可是自己还是口不对心一拥说出了口,控制不住,到底还是控制不住,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心好小,小得只容得下她一人,看不惯她对自己冷淡却和别人说笑,看不惯她和别人在一起,也听不惯从她的口中说出别人的名字;不觉的苦笑,怎么,自己是嫉妒了么?嫉妒得发狂?就算她本无心,就算是他误会,就算对方是自己的挚友也不行?看来自己是当真伤了她。 —— ————加群70630243——————— 第五十七章 无奈 “大哥,大嫂呢?”才刚跨入大厅,上官若风就见几日不见的上官若雨向自己冲了过来,若是第一句话是问好之类的也就罢了,可开口就是问向这个,上官若风不觉眉头稍皱,轻瞥了上官若雨一眼,随口说道,“大嫂?你问的是哪个?” 上官若风说的话让上官若雨稍愣,他真的娶了嘤秋?本来他说他要纳嘤秋为妾,上官若雨只是觉得那是大哥开玩笑罢,并没怎么在意,反而听说管家尤昆在路上遇险难回便亲自带人去接应,没想到却在回程途中从老管家口里得知一个惊人的消息,便快马加鞭赶回天下第一庄,可如今,好像是来晚了一步。到了庄内,她已知道大嫂已回,大哥的性子她自是了解不过,他并不知道爹死的内情,如此,只希望大嫂没事才好。 瞥眼,无意中看到上官若风稍有血迹的嘴唇,心中一颤,有种不祥的感觉,大嫂她该不会有什么事吧,不觉,脱口说道“大哥,你的嘴唇……恩……你和大嫂……该不会……” 稍愣,用手抚上嘴角微疼处,还是有淡淡的血迹,想到方才房内发生的事,上官若风心里总不是滋味,看向眼前的上官若雨,嘴角一撇,道:“小孩子,你懂什么。” “大哥,你也不比我大几岁,到底……大嫂她……” 冷哼一声,“大嫂?你指的是南宫汐月吧,你和她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一回来就问东问西的。” 微愣,方才大哥说道大嫂时,语气怎么是冷冰冰的,他们之间,该不会……顿了顿,还想继续向上官若风说些什么,却见此时人已走向主位,瞥眼,看向坐在侧位之上的管家尤昆,不觉叹了口气,哎,罢了,大哥他总会知道的。 此时,主位之上,上官若风看向管家尤昆,道:“昆叔,江南那边账目怎么样?” “回少爷,哦不,现在应该称您为堡主了,江南那边账目本有些混乱,但自老堡主亲自去处理了一趟之后,如今已渐渐好转了起来,已无大碍。”尤昆答道。 “哦?是吗,你可知江南那出为何会突发状况?” “回堡主,目前还在调查当中,但初步判断,是有内贼。” “内贼?”猛拍了下身边的桌案,上官若风道:“上官堡内所有下人均是一层层挑选出来的,挑选向来严密,怎会有内贼?” “这……老奴也是疑惑,此番,老堡主亲自探访,也没有找到什么眉目,反而让人震惊的是,账目出错的原因均是因为从天下第一庄发出的指令有误。”说着,尤昆疑惑的看着上官若风,若有所思。 指令有误?上官若风微愣,“往往江浙一代的指令都是由我在书房写得,然后派人传达,其中应该不会有误才对,难道有人趁我不在之时偷梁转凤?可是平日能自由出入我书房的人并不多啊。”突的,脑海闪过一个人影,微颤,是她么?如果是,那么他绝对饶不了她。顿了顿,道:“昆叔,你说这内贼有没有可能是殇清宫的人。” “殇清宫的人?大哥,你是在怀疑大嫂吗?”上官若雨惊道。 “除了她,我想不起谁还可以自由出入我的书房。”上官若风说着,声音,明显夹带冰冷。 此时,上官若雨稍颤,她就知道,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大哥绝对不会原谅大嫂,突的,忆起些事情来,连忙说道:“大哥,我记得平日里,是嘤秋为你整理书房的吧。” “怎么?你怀疑嘤秋?那怎么可能,嘤秋从小就与我们一起在天下第一庄长大,若她是内贼,那也不至于从小当起,如此,牺牲的不也太大了么。”上官若风道。 “那也不可能是大嫂啊。” “哼,你这么相信她?” “那是因为——”声音越来越小,此时,上官若雨发现,今天的大哥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只要一提起大嫂,他就有中说不出来的冷漠,令人心颤。 “是因为什么?”见眼前之人不语,上官若风道。 “堡主,老奴也认为不可能是夫人。” 微愣,“昆叔?你也认为不可能是她?” “没错,按如今的形势来看,殇清宫绝对没有理由来扰乱我们的账目,况且,在江南那块殇清宫向来与我们交好,从未闹过矛盾,几百年来亦是如此。再者说,若夫人是内贼,那也太过于显眼,如此,对其绝对没什么好处,夫人犯不着这么做。”尤昆道。 此时,上官若风已稍有犹豫,见状,上官若雨急忙道:“是啊,大哥,而且大嫂她是这么爱你,她怎么可能是内贼呢!” “她这么爱我?哼,爱?她若爱我,就会让爹死在我面前吗!”说着,语气不知不觉就激烈了起来,心中不觉苦笑,放不下,到底他还是放不下。 感觉到大哥此时的不对,上官若雨急忙道:“大哥,其实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其实大嫂她——” “其实她怎么样?我误会了什么?若雨,爹死时你也在场,你说我误会了什么?” “其实大嫂——”正欲说出,又正巧对上上官若风那有些冰冷的眸,不知怎的,竟是说不出口了,自叹口气,再看了看一边的管家,道:“我实在说不下去了,反正我无论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的,你自小就听昆叔的话,还是让他告诉你吧。”说着,嘴角一撇,赌气似的坐到一旁的一之上。 上官若风微愣,看向尤昆,疑惑道:“昆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哎……”尤昆轻叹,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交到上官若风的手中,“那是老堡主的过失,若是提起,老奴也是说不出口,这封信,是老堡主身前所写,您看了就知道了。” 微颤,打开手中的信: “若风亲启: 为父早年练功走火入魔,此时,自知大限将至……(因为我跟上官洛辰不熟,所以以下省略近千字,还望包涵) …… 看完信,上官若风没有说一句话,沉默,依是沉默,厅内也没有人多说一句话,整个大厅静得可怕,连掉一根针也能听得见,良久,良久。 终于,上官若风开口打破这大厅的沉默,声音很低,很沉,也很轻,到底,才受了巨大的打击,原来他一直都误会,原来,他伤她,是那么多,“昆叔,你为什么不早不把信送来。” “哎……”又是轻叹口气,尤昆道:“本来早就要回天下第一庄的,可是半路天雨,遇上了泥石流,所以……耽搁了。” 此时,外边传来一阵喧闹声,上官若风不觉眉头微皱,本是心烦,此时,怒道:“门外怎么如此喧嚷!” 一名侍卫从门外走近,抱拳道:“禀堡主,是华神医有事想找您。” 微愣,“景疏?他找我会有什么事?就说我很忙,有事下次再说。” “这……堡主,华神医说此事事关夫人。” “什么?夫人?”上官若风疑惑,“让他进来。” “是,堡主。” ———————— “上官若风,还真不是我说你,你这脾气也该改改了,什么叫我会找你什么事,难道我就不会有事找你吗?也难怪连你自己的夫人也会被你气哭。”一进门,华景疏就喃喃道。 眼里闪过一丝锐利,此时,上官若风不知从哪来的激烈,从主位上起身,一把抓过华景疏的衣领,“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上官若风突如而来的举动让华景疏稍愣,“我……刚才没说什么啊。” “不,你说了,你刚才说谁被我气哭?” “还有谁被你气哭,当然是你夫人南宫汐月了,真是的,也不知你们是闹了什么矛盾,我本来在凉亭内喝酒,突然就看到她瘫坐在草地上,明显可以看到她眼角残留的泪痕 。” 什么?她瘫坐在草地上?眼角还有泪痕?微颤,不觉向后倒退了几步,想起方才在房中的事: “上官若风,你真是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没错,我这是无理取闹!那你说说看,我抱你回来的时候,你身后怎么是湿的,喝酒不会喝道身后去了吧!” “我……只是坐到了草地上而已,草上湿气重,沾到了身上罢。” “你不觉的你的理由太牵强了么?” “理由?牵强?你什么意思?难道我是在向你解释什么吗?” “难道不是吗?哼,坐到草地上?你也知道草上湿气重,这种天气你说有人会白痴得坐到草地上吗!” “那还不是因为——” “因为什么?你说啊!” “上官若风,你是在质问我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的犯人吗?我若不说,你还打算严刑逼供不是?” “哼,严刑逼供?” “你说,我哪舍得对你严刑逼供?” “还记得我爹死的那天我对你说过什么吧,我要你活着痛苦,只要你活着,只要我一天不休你,那么你终是我上官若风的女人,我要你永远都背着这个包袱,我要你在我的阴影下活着;我要你知道,我可以轻易夺去你的武艺,也可以轻易占取你,你永远逃不开我,永远都是我的,也永远,只属于我一人!” …… 眼前突然浮现她那张眼角遗留泪痕的脸,心稍颤,微疼,自己当真伤了她。 “大哥?”见眼前之人神态有些不对,上官若雨试探性的问道。 “嗯?若雨,有事吗?” “大哥,大嫂现在在哪?” 心,又是一疼,想起先前在房内他对她的举动,此时,心,如裂开了一般,语气变得极轻,“你大嫂她……在房内……休息。” “哦?在房内?那我就去找她。”说着,正欲前去。 “若雨慢着!” “大哥?” “我说了,她在休息,你……不要去打扰她。”此时,心疼痛不已,她的确应该好好休息,现在,也不适合去……‘打扰她“。 顿了顿,看向一边的华景疏,这才想起一件事,道:“景疏,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是为了月儿的?” “没错,这个给你。”说着,说着华景疏拿出一张纸条来。 稍愣,上官若风接过纸条,上面是一些药物的名称及用法,“这是……” “给你夫人调理身体的,她喝了很多酒,再加上草上湿气重,容易受寒,如此,对孩子不利。” “好,我知道了。”声音极轻,上官若风此时已无力再说些什么,只是在想,这回,他该如何让她释怀,他们,是否可以回到从前,无奈,尽是无奈…… ——————加群 70630243—————— 第五十八章 疑惑 不知何时才从床上起来,望着这满身的吻痕,和床上、地上的那番凌乱,神情有些呆滞,不觉有些心凉,阵阵苦涩从心底漫延。苡兰、苡翠一进房来就看到此番场景,不免也是一惊,只是没有直接用言语表现出来,但看到她们眼中的惊愕,再怎样,心中也应是猜到七八分了。 风乍起,凉意深透,树上的红叶似乎也是经受不住这番凉,一片接着一片的随风飘落了下来,这深秋,好像也就只有此番景象了。 我喜欢这红叶,红得透,红得深,从树上飘落,在风中回旋起舞,甚是美,不过可惜的是,到底,它们在空中回旋飘舞过后,地面是最终的归宿,落红满地,携带萧条。 轻叹口气,这天下第一庄唯一令我满意的也就只有这庭院之内的那株落叶乔木了,落红满地,好像从来没有人来打扫清理过,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走向那株枫树,脚踩踏上地面,踩踏过那红叶,足底的红叶传来细碎的响声:风仍在吹拂着,地面上的红叶被风吹起拂扬至空,身上的衣裙也跟着随风而摆,没有绾簪,头发只用了一条白带系住,此刻的青丝在这风的作用下也跟着起伏,显得稍带凌乱。 落叶飞红,不知何时,望着此番景象,竟有些痴了,呆呆的望着,久久伫立,此时,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愿去理会,只想好好看着这落红,好好欣赏此番美景。 乱红飞舞中,远远的看着,她依是一身的白,宛白如雪,静如壁,飘逸如风,美如幽兰,仿佛与这秋色溶为一体。 不知她在这站了多久,反正他是站在这有一阵了,一直远远的看着,不忍心打扰,她是那么的静,静得仿佛是没有这世间。 风依旧,此回寒意更深了,明显看到她有些许瑟缩,这才发现,她身上穿着的竟是如此单薄。眉头微皱,她体内偏寒的气流虽已被暖玉锁住,但她的内力已被药物抑制,与常人无异,此刻,虽不会使寒毒再现,但同样也会感觉到寒冷,心,微痛,走上前去。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浮现于身后,我就知道,他,来了:心中微叹,不知是何时开始就有了的感觉,只要是他一出现,周围就便是他的气息,眼里,心里,也就只有他一人,看来,终是离不了他。 “秋风很冷。”声音极轻,直飘入耳,磁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虽只有四个字,但心,却是一紧。 转身回头,看向上官若风,他依是一身的白,站立在我面前,此时面对着,还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想起先前房内的事情,心又是一阵凉,不去看向他,随口道:“有时候,冷的不仅仅是秋风。” 她的语气也是极轻,好似比这秋更为萧瑟,心微痛,上官若风道:“如此,还有什么是冷的呢?” “是人心,人心比秋风更冷。” 听到话,心,颤动,“人心比秋风更冷?” “是呀,人心比秋风更冷。”撇过头去,望向漫天飞舞的红叶,“人的心,伤了,残了,自也是凉了,凉得彻底,比这秋风还要冷。”此时,有一片红叶正在下落,直飘飞舞到我眼前,正欲伸手去接那红叶,那红叶却早先一步落入另一只手中,有些疑惑,顺着这只接了红叶的手向上看去,对上上官若风的眸。 “你在避我?”上官若风道。 我在避他?微愣,有吗?或许是吧,随手从他的手中拿过红叶,在手中把玩,反问道:“你怎知我在避你?” “来了一会了,你一直都没有直眼面对的看着我。” “哦?是吗?”稍顿,的确是这样,原来我真的是在避着他,不愿直视他,好像是连话都不想再多说一句。 风还在吹着,越来越大,越来越感到寒冷,此刻,青丝飞扬,更显得凌乱了,眉,稍皱,正欲用手去抚那凌乱的发丝,却还是被抢先一步。发间稍暖,他的手正在为我抚那凌乱的头发,每个动作都是那么细致,轻柔:此时,已无先前那般的冷,他,为我挡住了风。他仍是正面对着我,我想撇过头去,却又被他用手轻推了回来。 “不要避开我,好吗?”语气极其轻,像是在恳求。 微愣,对上他的眸,淡淡的说道:“我没有在避你。”不想再多说什么,接着,便推开他的手,走至一旁,风还在继续,透入衣物,感到稍冷。青丝又显凌乱了起来。 “风大,小心着凉。”声音从身旁传来,这是关怀的口吻,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听到了,心,又是一紧。 “心已经凉了,风吹的这点凉又算什么。”说着,又看向那些飞舞着的红叶。 听到话,心,微痛,看来,他真的伤她很深。顿了顿,向她走去。 突的,感到身上一暖,不知何时身上已多了件外衣,这衣服样式极为熟悉,这,是他的衣服。疑惑,向他看去,此时,他已轻搂上了我的腰,“你的心凉了,我可以慢慢给你暖起来。外边风大,还是不要着凉了才好。”说着,便将我横抱而起,向房内走去。 看着他,心疑惑,为何此时,相比之前,他好像对我的态度有所不同:不理会他无理的举动,反正我就算是拒绝也不会有什么用,正好也是有点冷了,此时回房本也是我的打算。不想看到他俊美的脸庞,撇过头去,却又是令我眼前一眼一亮,远处草丛中,依稀有一个人影,她躲藏得并不仔细,明显可以看得出她是上官若雨,心微颤,再撇向上官若风,嘴角一撇,心底又是阵阵苦涩。 _____________ _______ 额……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越写越怪了, 彻底无语中…… 亲们,要是有什么意见就向我提出来吧,我会适量改改的。 第五十九章 遣情伤 水风轻、苹花渐老,月露冷、梧叶飘黄。 遣情伤。 故人何,烟水茫茫。 ——柳永 《玉蝴蝶》(选) 房内,确是外边暖和许多,案台点燃的熏香萦绕在空气中,缭绕出条条淡淡的雾色曲线,可不知怎的,一没有了那片片舞动的红叶和那稍带凉意的秋风,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坐在桌旁,品茗着香茶,茶稍带点苦,但仍是甘醇,饮入口中,那苦涩从舌处蔓延开来,滑入喉,慢慢沁透到心底。我本是不喜欢这种带苦的茶的,嫌它滋味不够,可不知怎的,近来我竟渐渐喜欢上这种味道来,细品之下才知这苦中也有良多滋味,回味无穷。 我独坐着,身后一直有一个人在那站立,虽是背对着他,但我却知道,他一直在注视着我,只不过我一直在品茗着我的茶,他也一直在我背后注视着,房内很静,没有一个人多讲一句话,又似乎是两人从没开口讲过话似的,房内很静,静得可以听到房外的风声和落叶声。 良久,良久。 一杯茶早已饮尽,手中的茶杯也已不再有余温,放下茶盏,仍是不愿去理会身后那人,就这么静坐着,静坐着,终于—— “月儿——”声音从身后传来,极轻,稍沉,上官若风好似不愿再这么安静下去了。 心中不觉然的苦笑,到底,我们两个总不可能一直这么‘沉默’下去吧。抿了抿唇,却并没有回过头去,轻声道:“怎么,有事?” 声音轻飘入耳,上官若风身形稍颤,难道沉默了这么久,就只有这短短四字可言吗?顿了顿,道:“你怀有身孕,还是不要过多饮茶为好。” 稍颤,我不是不知孕妇不宜饮茶的常识,但不知怎的,每当心情寥落之时,习惯性的饮茶,却已将此忘却,殊不知我还怀着身孕。看向手中只剩茶叶的杯盏,苦叹,“茶已饮尽,这才提醒,你不觉得这太晚了些么?此时你说与不说又有何两样?” “就是因为晚了,所以才要说出来,不然,拖至最后那才是彻底的晚了。” 心,稍带疑惑,眉微皱,回头看去,正好对上他那俊美的面容,“茶已经饮尽,如今杯内只有片片茶叶和稍许茶的余温,本来已经晚了,到如今再来说,就算是托至最后,又怎样?晚了就是晚了,还有什么可以挽回?倒是你,话里有话?” 此番话,声音并不大,还是极柔,可上官若风听着却是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利刃般刺入他的心内,眼睫稍向下垂,良久,吐出五个字,“月儿,对不起。” 这声音又是极轻,直飘入耳,尤其是那最后三个字,让我心颤。 “对不起?你是在对我说的么?我可想不起来你有需要对我说抱歉的事。” 心,一紧,不知该如何才说得出口,舒了口气,这才说道,“月儿,之前,我们有许多误会。” 心颤,到底,他应该是知道了,这些日子以来的事;在方才瞥见上官若雨之时我就大致知道,他爹的死,事实,他应是知道了。“误会?你说误会?”站起身来,对上他的眸,然后撇过头去,冷道:“我可不记得我们之间有何误会。” “月儿,之前,我们……” “之前我们没有发生任何事!”语气有些重,不知哪来的情绪抢先了上官若风的话,这算什么,这几日以来的风风雨雨就用一句误会来解释,现在才来旧事重提?我的心伤了,残了,到现在才来说对不起,不觉得这太多余了么。 上官若风没有理会眼前之人变动的情绪,继续说道,“先前,爹他……” “你爹?你爹怎么了?他是我杀的,这你也知道,怎么,现在才想要为他报仇吗?”不知怎的,这些旧事一提起来,就觉情绪特别激动,心中压抑得很深了的怒火,好似,全都要涌出来。 “月儿,你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上官若风的语气极轻,轻得好似无力。 “事实?”冷笑一声,“哼,事实不是这样又是怎样?别忘了,你可是亲眼看到我将你爹杀害的,记得当时你还为此打了我一巴掌,将‘寻迹’搭在我脖子上,就差没一剑把我结果了!” 心颤,稍带点疼痛,“月儿,我……” “你?你又怎么?你虽没选择杀我但你又选择了另一种报复我的方式,你爹总不能白死吧,你娶冷嘤秋,费尽心机让我在众人面前难堪;接着,你又联合她为我演一场可笑的戏,你让我内力全失;然后又在我心情失落醉酒醒来的时候给我添加那么多无谓的‘罪名’;然后,然后你又……又在床上……”事,已不堪回首,如今再来提起,鼻头又泛起酸来,眼眶又是不觉的湿润起来,因为背对着他,我强忍着将要落下的泪水。 心是一阵痛,到底,他伤了她这么多,如此,该如何补救挽回,声音越发的轻了,越发的无力说出口,“月儿——” 闭眼,不想再说太多,“我累了,让我好好休息,你回吧。” “月儿——”上官若风在心里苦笑,“这也是我的房间,你让我回哪去?”我已无力招架,“你从哪来就回哪去,只要不是呆在这里就成,别忘了,你还有个冷嘤秋。”说着,便将房门打开,风直吹入面,虽说带点冷但也有些舒服,“请便吧。” 望着这扇敞开的门,上官若风心底无奈,这是下逐客令了么,她当真不愿看到他,哪怕是多呆一刻也不行?“月儿——” “你走吧,我想好好静静。” “月——” “请走吧,上官堡主!” 稍愣,有些不信,“月……月儿,你叫我什么?” 回过头,正对着他的眸,我一字一句地说道:“恕不远送,上、官、堡、主。” 不觉向后半退了一步,“月……月儿,我们之间非得这样么?你就这么想要我走?还有,你连我的名字也不愿再叫了吗?” “哼。”不觉的冷哼一声,仍是对着他的眸,“我们之间只有这样,走吧,上官堡主,至于你的名字,你说过,我、不、配。” 心底又是一番痛楚,他伤她当真是深,此时的她好冷,真的好冷,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让人心寒亦又是让人心痛,以往,无论任何事他都无所畏惧动容过,而如今,他总算是知道他怕什么了,他怕她,不为别的,就是怕她的冷漠,这种冷漠,足以带动周围的一切,心,又痛了。面对着她的冷漠,毫无选择,只得向门外走去,“月儿,当心自己的身体,今日风大,不要着凉了。” 上官若风走后,不知何时,我已瘫坐到了椅上;手,竟是紧握了拳,指甲深陷入掌心,泛出点点的疼。我真的爱你,闭上眼,以为我能忘记,但流下的眼泪,却没有骗到自己…… 轻闭上眼,止住眼眶又要留下的泪水,“若雨,你也在这呆得够久了,不避隐藏,出来吧。” 第六十章 繁琐 门敞开着,寒风直吹而入,可不知怎的却是如此舒服。“若雨,方才在房内,我同你哥的话,你应该都听到了吧。” “是,我都听到了。”声音很轻,好似有几分无力,“可是,我不懂。” 稍愣,转头向她看去,只见那清亮的眸子内有几分迷惘。“不懂?” “是,我不懂,你明明爱着他,为什么还要冷言相对,为什么还要弄得两个人都伤心?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总不至于会闹到如此地步吧。”上官若雨说着,语气越发的轻,眉头有些稍皱,眼神中带着几分担忧。 “冷言相对?弄得两个人都伤心?”口里念着上官若雨这句话,不知怎的,我竟是浅浅一笑,正好对上上官若雨那疑惑的神情。 “大嫂?”上官若雨有些不解。 “若雨,你以为我也想弄得两个人都伤心吗?其实何止你不懂,我也不懂。”手碰桌上的茶盏,习惯性的提壶在杯内又添了杯香茗,只可惜的是,茶水已凉。茶杯被我持着在手间把玩,旋转;杯内的茶水随着杯子的转动也沿着路径旋出波纹,杯内的茶叶也随着波纹旋转。 上官若雨有些惊异我的举动,“大嫂,您不宜多过饮茶,再者说,茶已经凉了。” “是呀,茶已经凉了,既然凉了就没了温度,也就不会带来暖意,如此,这样的茶,也不会有什么好的滋味了,我和他的感情就如这凉却了的茶水一样,既然已经凉了,又何必执着不放下。”说着,手腕稍动,杯口朝下,茶水自然也就直倾到了地上,在地面渐起稍许水花。 望着茶水落入地面,上官若雨身形稍颤,“大嫂,我虽不知你和大哥为何会弄到如此地步,但,多少,你和大哥的感情总不可能就这么消逝了吧,我看得出,你们是真心喜欢对方,好歹你们还是夫妻,如今连孩子都有了,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将这段情感放下?把两人之间的不愉快难道就不能当成一场梦,惊醒了,过去,就当它从不存在,选择忘记,这不是很好吗?” “当成一场梦?”不知怎的,我竟感觉有些好笑,“若雨,就算是梦,你也不可能当它不存在,你也不可能不去回想;再者说,梦是太多的虚无和迷茫,而两人发生的事却是真实存在的,梦是夜的宠儿,而我们却生活在白天。” 听到话,上官若雨有些惊讶,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大嫂,你的意思是——” “他伤我太多,那些伤和痛楚,岂是说忘记就能忘记的,那些伤口印在心里,就算是治好了也会留下疤痕吧,那些疤痕留在心里,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又怎会消失?” “大嫂,你——” 不知怎的,眼里竟闪过一丝凉意,吐出几个字:“我,恨他。” “恨?”上官若雨不觉向后退了两步,此时眼前之人眼里透出一种凉,可以直逼人心,顿了顿,上官若雨说道:“大嫂‘恨?’好残酷的字眼。” 不觉的冷笑,“哼,残酷?他对我又何尝不残忍?前一阵还可以对你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后一阵却可以无情的将你打至谷底,待你的心殇了,残了之后,又来向你低声道歉请求原谅;哼,他把我当什么了?一个任他摆弄的玩偶吗?喜欢就珍惜呵护,不喜欢了就可以随意丢弃,他对我又何尝不是残忍?” 不知怎的,心有些稍痛,她不愿看到这样的,真的不愿,“大嫂,你应该知道,最开始都是误会而已,如今误会解除了,那自然是……” “误会?哼,没错,最开始的确是误会,我也可以理解,若是我看到亲人倒在自己面前也难免会内心激动,可是,他既然连一点辩解的机会都不留给我。若雨,你也说那是误会,可为何你却没有他那么激动,为何在看到你爹脸上那一丝笑容时,你却选择了对我相信?” “嗯……我……”此时,上官若雨有些稍愣,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看着此时上官若雨的模样,脸上不觉露出些无奈的笑容,轻拍上上官若雨的肩膀,“所以说,若雨,你哥还不如你,我想,前阵子上官堡江浙一带账务不对的事,你哥应该也怀疑到过我头上吧。” 上官若雨一怔,脸上露出惊讶,“大嫂,你怎么知道江浙一带账务不对?难道说,江浙一带账务——” 我浅笑,“江浙一带突然动乱,还要使得你爹亲自去处理,殇清宫怎么不会感到好奇而去调查?倒是若雨,你认为江浙一带的账务会是我干的吗?“ 神色有些释然,“不会是你,因为你根本毫无必要去这么做。” “那就是了,连你都不会怀疑我,可你哥却——” “大嫂,可能哥他只是一时的激怒,所以才会……” “所以才会怎样?因为一时的激怒,所以才会连一点辩解的机会都不给我,因为一时的激怒,所以才会在亲爹逝去才不过三天就纳妾刺激我想让我当众难堪?因为一时的激怒,所以才会每件事都怀疑到我,所以才会毫不留情的中伤我,所以才会用药让我内力全失?”不知怎的,说着,越发地激动了起来,突然感到肠胃有些不适,一种恶心想吐的感觉,致使有些无力,还好被上官若雨及时扶住。 有些惊异,“大嫂,你没事吧?” “没事,害喜罢了。”我向她摆摆手,示意她扶我坐下,她也坐在我身边;方才提到‘害喜’这两个字,突地我竟有些落寞,险些忘了,在恨他,怨他的同时,我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 上官若雨静默看向眼前之人,没有说话,明显可以看到眼前之人眼神内有几分说不出的情感,绝美的容颜有些憔悴,近看些好似还有些落寞。 不忍心再打扰到她,但有些事却一定要说,顿了顿,上官若雨轻声道:“大嫂,其实无论如何,大哥心里只有你一人,只不过爱得太深,一旦受到刺激就会失去理智,其实大哥伤了你,事后,他自己心里也在滴血,别人也许看不出,但我却是一清二楚,所以,大嫂,给他一个机会好吗?” “呵,机会?”不觉的冷笑, “他又可曾给过我机会?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谁会确保在机会背后他又来给我一击,又送来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是一群‘冷嘤秋’!喜欢他的人多得是,我看他巴不得——”说着,感觉有些不对,此时若雨正在一旁捂着嘴偷笑,这才发现话好像说过头了。 上官若雨止住了笑,别有意思地望着我,好不容易才说上了一句,“大嫂,我怎么闻到一股醋味啊!” “什么?吃醋?”不知怎的,脸竟是有些发烫,撇过头去,“谁会吃他醋。” 上官若雨还是一副想笑的模样,“大嫂,不打自招了吧。” 这才明白过来,“你——好呀小丫头,玩笑竟开到我头上来了。” “大嫂,你怎么和大哥一样,尽说我小孩子小丫头什么的,你们也不比我大多少啊,我也不小了。”上官若雨有些埋怨的说道。 不知怎的,被她这么一闹,心情竟是好多了,“是呀,我们若雨的确是不小了,要不要嫂子给你找个人早日嫁出去啊?” “让我嫁人这倒不用了,不过刚才你说的话我可是听得清楚,看来大哥还是有希望的。” 微愣,感觉眼前的上官若雨又好像在算计什么,“我先前说什么了?” 上官若雨俏皮的眨眨眼,“先前你说你是我‘嫂子’呀,上官夫人。”说着,还特意加重了末尾那四个字。 又是一愣,此时我竟说不出话来,方才只是下意识的玩笑话,没想到竟会让她捉到把柄。 见我不语,上官若雨又继调侃道:“本来还在担心你和我哥接下来会怎样发展,现在,我总算放心了,夫妻之间有个什么小矛盾很正常嘛,你和我哥的事大概过个一两天就烟消云散了。” “上官若雨,你——” “好了,大嫂,别激动,我知道你是想原谅我哥的,只是没个台阶下,过几天就不会有事了。” “若雨——” 不等我说完,上官若雨又继续道:“放心啦大嫂,大哥是不会朝三暮四的,绝对不会再出现第二个第三个‘冷嘤秋’了,那一次只是意外而已,那天大哥醉了酒回房,我担心出什么事就跟过去看了,在门外一直听到大哥在喊着你的名字,刚开始我还以为是他伤心过度,所以没怎么在意,谁知道第二天早上就有了他和嘤秋的事,所以呀,大哥要了冷嘤秋,或许是把她当成了你罢了……” 心稍颤,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若雨还在那侃侃而谈,而我却不想再听下去,伤了自然就是伤了,纵然有千般的误会,我也不可能会释怀。 第六十一章 暗刺 夜,静谧,偶尔听到窗外树儿随风摆动的稀疏声,房内,轻纱舞动,烛光在摇摆,透过朦胧的灯罩,显得有些鬼魅,桌案上点燃的熏香在空气中萦绕出一条条妖娆的曲线,琴音袅袅,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苡兰苡翠站在一旁,看着眼前已经抚筝将近半天了的小姐,欲言欲止,终究忍不住唤道:“小姐……您……” “怎么,有事?”一边说着,一边摆弄着手中的琴弦。 “小姐,您弹了半天了,您看是不是应该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再弹?”苡兰小心的试探道,毕竟此时眼前之人神态除了淡漠还是淡漠,周围仿佛释放出一种沁骨的冷,让人心底不免的产生一种莫名的畏惧,不敢上前。 良久,并没有得到答复,两个丫头也不敢再次说话,空气中淡淡的雅香及其好闻,看着此刻仍在抚弦的主子,苡兰苡翠也只得在心里叹气。 不知小姐和姑爷闹了什么矛盾,这几天,姑爷天天来看小姐,结果都是被小姐挡在门外,不得入内,姑爷在门外徘徊一阵后,只得自叹一口气,接着,独自离去。也不知是不是眼花,姑爷这几天脸色好像都不怎么好,带点苍白加憔悴。 心下觉得奇怪,暗自打听才知道,原来这几日姑爷是太操劳了,整天没日没夜的处理公务上的事情,脾气也不怎么好,西苑那个(指嘤秋,南宫汐月住在东苑)劝他休息,他也无动于衷,唯一不变的是,姑爷每早都会来看小姐,虽然每次都被小姐挡在门外。 夜,越深,苡兰苡翠看着仍在弹奏的小姐,在心中叹气,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小姐就是有一种犟脾气,无论什么都不肯让步;也许别人都不知道,可她们却清楚,其实小姐的心是最脆弱的,心底的感情早已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及神态全然表现出来。 这些日子,上官小姐来得勤,大多是谈论姑爷的事,小姐话虽不多,但多少上官小姐的话应是听进去了些的,不然也不会一直弹着筝了;看来小姐心底是在犹豫,小姐向来嘴硬心软,相信不久小姐和姑爷就会和好了吧;只可惜如今,苦了两人。若是不想这些倒好,此刻想着这些,不知怎的,心中竟是堵堵的,一片压抑,望着眼前仍在谈着琴的小姐,苡兰苡翠欲言欲止。 此刻,琴音突的转了调,原本平和婉转的曲调,此刻竟是激越奔涌了起来,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突的,琴弦如裂帛一声,戛然而止。 “你们有什么话就说吧。”抬头,望向二人,我言道。 苡兰苡翠皆是一愣,“小姐……” “你们两个站在那儿欲言欲止的模样实在是滑稽得很,想说什么便说吧,于我,不必顾及太多。” 突如其来的话让二人一时语塞,“小……小姐。” 看着二人此刻的模样,我心底竟一番灵动,饶有兴致地望着二人,“怎么,我殇清宫的人何时竟学会了吞吞吐吐支吾地说话,这要是传出去,影响可是不好啊,若是被别人听了也还倒罢了,可要是你们支吾着的模样让随月见了,这可就不大好了,不说责罚,少说也得被她训斥几句吧。”说罢,还向她俩挑了挑眉。 二人一怔,知道我是在和她们打趣,嘴角一抿,此刻脸上竟有一阵红晕,见着我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俩,二人相视,眉间一拧,娇声埋怨道:“小姐!” 望着眼前二人,这对孪生姐妹,相同的相貌,相同的神态动作,再加上异口同声吐出的话语,我不禁哧笑出声,心情也大好。 “小姐,您还拿我们打趣。”苡翠嘴角稍厥,露出稍许不快,此刻的神情竟如小孩拌嘴一般。 “罢了,不再戏你们二人便是。”忍住笑,我言道。 “小姐此刻心情可是大好?” “嗯?”才刚见苡翠撅嘴的模样还忍俊不禁,此刻苡兰突如而来的话是我意料之外的,稍愣,马上回道:“没错,弹了半天的琴,方才又喜笑了了一阵,此刻确是心情大好了。” 苡兰和苡翠虽是孪生姐妹,但性格却相差许多,苡翠时而天真有小孩脾性,而苡兰则心思慎密处事小心,凡事都具有分寸;也许这就是随月将这两姐妹弄来伴我的原因吧。 “对了,方才你们是有话想对我说吧?现在趁我还闲着,就说吧。” “小姐……”二人相视一望,又是欲言欲止。 “怎么还这么扭捏,有话说出来便是,如此支吾,憋在心里可会好受?” 二人相觑,有些犹豫,“小姐……” “有什么事会这么难说?说吧,就算是什么不好的事我也不会难为你们。” 片刻,“小姐……”苡兰有些踌躇的说道:“小姐,您和姑爷……” ‘姑爷’——心底,如触弦一般,本是平稳的心境,此刻却是泛起波澜,想起那炫目的耳钉,想起那散碎的刘海,想起那炽热的眸、冰冷的眸、爱意的眸和那怀疑、不信加带愤怒的眸,还有那俊美的脸…… 为什么要提到他,上官若风,本来好好的心境就这么被扰乱。 心,隐隐作痛。不想让两人看出什么端倪,我尽量保持原本的神色,“姑爷?你说上官若风么?这个话题不好,好端端的,提他干什么。” 苡兰心底有些苦涩,“小姐,您又何必,姑爷他……” “何必?什么何必?不要说他了,我们聊别的。”苡兰一开口,我就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提及上官若风,心绪便不得安宁了,这几天来,我一直避着他,不与他见面,就是怕控制不住自己,此刻,我只想快速转移话题。 “小姐!不论怎样,您总得听我们姐妹俩这几句,您和姑爷,总不可能一辈子这么下去,不然……” “够了!”不知哪涌上的脾气让我喝止了二人的话,半晌,苡兰苡翠怔怔的看着我,心下犹豫,仍是支吾出话来:“小,小姐……” 深吸口气,自叹而下,语气变得稍轻,像是在自言自语般,“我们之间,不是仅由我一人决定,他本就不愿见我,我又何必强求。” 二人有些不解,苡翠更是脱口而出,“小姐,这是为什么?姑爷不是每天都来吗?他怎会不愿见您?小姐……” 琴声响起,如流水般泠泠,“苡翠,你逾越了。”手继续在琴上拨弄,琴声随着指尖的拨弦,继而从弦间传出,曲调婉转悠扬。 苡翠还想再说些什么,苡兰扯了扯她的衣袖,便这才会意。接着,二人向我屈膝,行了个规规矩矩的宫礼,“宫主,奴婢知错。” “罢了,你们也是无意,起吧。” 接着,二人应声而起,不再多话,而我,手在弦上,琴声也没有再停过。 回想苡翠先前说过的话,没错,上官若风的确是天天来看我,也是每次被我挡在门外,不过,他也的确是不愿见我,相见不如不见,也许,这样对两个人都好。 他恨我,怨我,也感到愧于我。到底,我杀的是他爹,他怎能不恨,怎能不怨;就算是知道我并不想杀他爹,可那又怎样,他又怎么能面对,他的枕边人竟是他的杀父仇人,而‘仇人’二字运用上来却又不合适,他爹是自愿寻死,而我,只是顺手帮了他爹一马,可那人毕竟是他爹啊,他又怎能释怀?在恨我怨我的同时也愧于我,自知前一阵他也对不起我过。 如此,扯平了倒好,可是,很多事,搁在心里,仍是放不下,他放不下,我也放不下,他痛苦,我又何尝不是,我们心中对对方早已不像从前,我们之间隔着一堵墙,如此,就算是见了面,又能怎样?毕竟他在心底恨我又有愧于我,我在心底恋他,也恨他,到时候反倒更难面对,我的心太傲,绝不会低头,到时,我定会冷言相对;而他的心也要强,太傲也太霸道,我若冷言对他,他恐怕也会出言相对,他,有气死人的本事,而我对他,却往往奈何他不得。我们在一起,要么,无话可说;要么,相互讽刺,说不上几句话就会吵起来。到时,反倒更难收拾…… 突然变得好静,没有人再次说话,只有琴音在婉转,房内,轻纱舞动,烛光在摇摆,透过朦胧的灯罩,显得有些鬼魅,桌案上点燃的熏香在空气中萦绕出一条条妖娆的曲线。 夜,静谧,偶尔听到窗外树儿随风摆动的稀疏声,也许这个夜,就会伴随琴音,一直这么度过吧。 …… 琴音袅袅,不绝如缕。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苡兰苡翠垂手而立,明显,听着这琴声也有些倦意。 琴音绵绵,不曾断绝…… 突的,窗外传来一声“吱呀”的声音,接着有一声低咒,如裂帛般,琴声戛然而止,苡兰苡翠突的一惊,“小姐——” “嘘——”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我示意二人,“小心,窗外有人。”二人一怔,我在心底疑惑,来者应是不善,可为何却又刻意提醒。 接着,如意料中的一般,刀光一闪,几个黑衣人破窗而入,顷刻间,刀光剑影。 “你们是什么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我制止住—— “苡翠,夜半持刀破窗而入,是什么人还用得着问吗?”手还在琴上,一边抚着弦,一边说道,“他们深夜造访,相信刀尖上不存上血刃是不会罢休的了,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和他们好好玩玩。”说罢,刀剑起,刀锋剑芒直指我来。 “小姐小心——”苡兰苡翠呼道,一边顺势用武器为我挡住刀锋,加入战中。 “你们不用顾我,用心应战就是。”我一边说着,一边打量这些黑衣人,如没料错,他们应是冲着我来的: 他们一共五人,从他们与苡兰苡翠打斗的情况下来看,武艺应是不低,苡兰苡翠以二敌五,已显得有些吃力,我暗叹不妙,此时,刀光一闪,一柄坚韧直向我来;此时,脑海只闪过一个念头,手探腰间,轻足点地,顷刻间,我竟灵活转身,用‘落痕’挡开了前来的刀刃。 我一愣,眼前的黑衣人好像也同时愣了一下;奇怪,我不是武艺全无了吗,怎么会—— 来不及细想,黑衣人又向我发动了进攻,招招迅猛,我随即用‘落痕’挥挡。此时,内力轻功竟还是运用不上来,突然觉悟,我能运用的,只有招式而已。 与此同时,眼前的黑衣人好像也发现了,眼睛稍眯,露出些喜色,“刚才还以为上官堡的冥婕丸失效了呢,原来只有招式而已,上官家的老狐狸还真是会想,用这种方法,除非打斗,否则根本就看不出来。” 他的话着实让我一愣,什么是冥婕丸?上官家的老狐狸?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接着,眼看我就要被刀刺到,但不知怎的,刀光一闪,正要到眼前的刀突的被另一把刀挡了去—— “四宫主小心——” “你竟然——” 接下来发生的事完全令人意想不到,只见方才还在我眼前的黑衣人此刻已跟他的‘同伙’打了起来,而这名所谓的‘同伙’使得竟是殇清宫的武功,尤其使出一招,‘迎痕扫雪’,这是雪门的绝技,他是雪门的人!他的身形好像很熟悉,他是—— “电掣!”我不觉叫出声来,听到声音,他身形明显有一顿,看来我是说对了。 电掣即是闪电,电、闪、雷、鸣中的‘闪’,素与电交好,我见过他几次,飘雪们四大护卫之一。难怪刚开始他们来的时候会有刻意提醒,应该都是他干的,可他又怎么会来行刺,接着又是倒戈相向。 我还在疑惑,此时竟又有刀光向我逼来,此时苡兰、苡翠和电掣都在与人对打,完全抽不开身,而我,已毫无退路,一不小心竟踩到裙脚,向下一滑,向地上倒去,眼看就要摔到地上—— 突的,我感到腰间一暖,瞬间被一股力量托起,脚重新着地时已进了熟悉的怀抱,抬头,正好对上那张我既想见又不想见到的脸。本是想过很多次见面的场景,可却从没想过这般,刀光剑影。 “月儿,有没有伤着?”极其温柔关切的语句,可我却无比厌恶。 “你来得倒及时,既知我无事又何必惺惺作态。”说着,挣开他正揽着我的手,瞥了眼此刻倒地的黑衣人,我继续说道:“托上官堡主的福,妾身还没死成。”接着,瞥过头去,不想再去理会他。 上官若风脸色微变,但接着,嘴角却上扬一个完美的弧度,说道,“是呀,还好你没死成,否则我还得兴办一口棺材,再办一次葬礼,这所需费用多也就罢了,只是一个月内办两次丧事,也够晦气的。” “你!”看着眼前之人,我只觉气不打一出来,“上官堡主要是闲着没事做可以去帮帮她们,省得在这碍眼。”看着前方苡兰苡翠她们还在打斗的身影,我说道。 瞥了瞥那边打斗的身影,上官若风若无其事的挑了挑眉,“她们武艺不错,还能应付一阵,救你就行了,她们的死活,我可管不着。” “你!” “现在普通的杀手去杀人也需先谈好价钱,更何况还是上官堡的堡主呢?” “上、官、若、风!”这几个字,我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那边,电掣倒还没什么问题,只是苡兰苡翠早已招架不住,好几次快要险中要害,而眼前,上官若风竟然漠不关心,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我,等着我的答复。 “好,我答应你,价目你来定,除非我出不起!” “这才爽快,放心,你绝不会出不起,我只要你做一件事情。”此刻,他的目光很柔和,很柔和,手轻拢上我由于刚才打斗而稍有凌乱的发丝,语气,及其的亲昵,几乎令人沦陷,但殊不知,我对他还有几分的厌恶,几分的恨意,和几分的不能释怀。 “要我做什么事?” “吻我!”几乎是命令的语气脱口而出。 心,如触弦般,发自心底的厌恶,“如此,我倒不如不来理会你。”说罢,我转身,手持‘落痕’向打斗双方走去。 “你疯了!”身体,被猛地拽了回来,“你没了内力,过去干什么!刀剑无眼,你伤着了怎么办!”这些话,上官若风几乎是全吼出来的。 我冷冷一笑,对上上官若风的眸,“你是在担心我吗?也不知是谁让我没了内力,也不知是谁伤我最深。” 上官若风明显一顿,此刻,竟是说不出话来。我转身,继续向打斗双方走去,突的,一股力从我身后袭来,带动‘落痕’,顷刻间,我手中已无物。回头,只见上官若风正把‘落痕’带至腰间,瞬间,‘落痕’已从我眼前消失。 “上官若风,你——” “一个身怀有孕的人,舞刀弄枪像什么样,这把剑,我没收了。” “你!” 没有理会我眼里的不满,上官若风径直向打斗双方走去,接着,就听到两声倒地的声音,苡兰苡翠如释重负,两名黑衣人已倒在地上,现在就只剩下电掣和正同他打斗的黑衣人了。见着两名互相打斗的黑衣人,上官若风有些疑惑,而我,并未搭理他。 从招式上看,电掣的武功在那名黑衣人之上,此时那名黑衣人已有些吃力,相信不出几招之内电掣定能胜他;而我,还要弄清最开始那名黑衣人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他们来刺杀的目的。 完全不再理会上官若风,“电掣,本宫要抓活的!” “是,四宫主。”接着,眼看就要将其擒住,可意外却又发生了—— 只见剑影一闪,那名黑衣人马上就被长剑穿胸而过,所有人均是一愣,向着剑柄望去,竟是她——冷嘤秋,她身后还跟了几个家丁和几个婢女。 黑衣人被杀后,她顺势挥剑,她眼里望着的是——电掣,我有种不好的预感,马上觉然,“不要杀他!” 但话音刚落,而冷嘤秋却觉然不闻,挥剑向电掣刺去,毫不及防的电掣就这样在我眼前缓缓倒下,长剑穿胸,快、狠、准,电掣必死无疑。 “电掣!”几乎是飞奔着的跑过去,完全不敢相信,方才还救过我一命的电掣,此刻已长剑穿胸,倒在了我面前。 “四……四宫主,属下无能。”脸上蒙脸的黑纱已被揭下,一张略微熟悉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 “谁说你无能,你救过我的命,电掣,你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长剑穿胸,必死无疑,四宫主,属下有愧于您,此番,也算是报应。” “什么报应不到应!电掣,你不会有事,本宫命令你,不要死!” “四宫主,属下无能,长剑穿胸,您的要求,属下办不到,再加上,这剑上有毒。” “什么?剑上有毒!”我微怔,回头,狠瞪了冷嘤秋一眼。 “宫,宫主,属下,撑不了多久了,有,有一事相告。” “你说。” “宫,宫主,属下并不是真心想来行刺,迫,迫于无奈,属下,不想见电魑错下去。” “电魑?”我一惊,“这事,跟电魑有什么关系?” “电,电魑也是受制于人,宫,宫主,电魑,电魑虽有错,但,不要,怪,怪罪他,我们,绝,绝不敢背叛几位宫主,刺杀的主谋,属下并不熟知,但,应和唐门有关,还,还有,凝月门,有,叛徒……”说着,电掣就再也没说话了,他,已没了鼻息。 “电掣!” 突的,感到一切都静下来了,只是呆呆的看着倒在地上的电掣,良久,我没有再说话,用手将电掣眼睛合上。想起刚才冷嘤秋的那一剑,心底隐藏着的恨意,不知从何时开始蔓延出来,死的虽是电掣,但如若没有他,我早已变成此刻同他一样冰冷的尸体了,他刚才说剑上有毒,唐门是吧,冷扶摇,冷嘤秋?当真就没有关联么?几番的遇刺,如果这一切都是她策划的,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手,不觉的紧握住了拳,此刻,心底压抑好久的愤怒,终于要爆发出来。 “啪!” 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众人皆是一愣,只见冷嘤秋的脸上赫然出现几个绯红的指映。 “月儿!” 没理上官若风的错愕,此刻,我眼睛直盯着冷嘤秋,心里,是一堆的怒火,刚才那一巴掌,听响声就知道,我用了很大的力。 “冷嘤秋,给我个解释。”冲着冷嘤秋,话,我冷冷的说出口,不带半分感情。 冷嘤秋好像有几分慌乱,“姐,姐姐,嘤秋不知您的话,是,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我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一步步向她走近,所说之话,不带半分情感。 “啪!”又是一声响起,看着我的手挥起,冷嘤秋不能躲,也只有被打的份。 “姐姐?!”手捂着发烫的脸,冷嘤秋似乎有些委屈,眉尖皱着,望向正在一旁,丝毫不知所措的上官若风,似是哀怨,嘴角稍厥,“姐姐,嘤秋不知做错了什么。” “不知做错了什么?”我冷哼一声,随后又将手扬起,“姐姐?谁是你姐姐?!本宫可不知,我娘还给我生了个妹妹!”眼看这一巴掌就要打下去—— 第六十二章 心悸 腕上,突地一紧,原本将要挥落的手,此刻竟被迫停在了半空,“你——” “够了!你还要怎么胡闹下去!”上官若风的眼底明显有几分愠色,他仍抓着我的手腕,眼睛直视着我,稍带几分凌厉,似在责备。冷嘤秋还是方才那副拧眉委屈的模样,捂着脸,似是娇滴,我见尤怜。 上官若风方才说话声音并不大,但却使此时周围突的就静下来。在场所有人,无论是随从、侍卫还是丫鬟,均不敢妄动,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有的是胆小,生怕触动主子的脾气,殃及鱼池;而有的,确是把这当一场闹剧来看,在他们看来:自庄主纳妾之后,已有许久未曾与夫人同房,夫人应是从心底怨恨冷氏,再加上深夜遇刺,脾气自然不会怎么好,正巧又与冷氏碰上,这火气,自然就上来了,而眼下,庄主自是护着冷氏的,这场纷争的戏码,还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此刻,我不觉冷笑,瞥了瞥冷嘤秋,对向上官若风,我嘴角上扬,勾出一个完美的弧度,语气,说不出的平和随意,“胡闹?我怎么胡闹了?不就是打了她几巴掌么,这就是胡闹不成?” “嘤秋没犯什么过错,你凭什么打她!”上官若风的话略带几分严厉,不知怎的,我竟感觉心底有些许苦涩开始蔓延。 “嘤秋?哼,叫得还挺亲的么,怎么,我打她,你心疼了?” 手腕,蓦地一紧 ,有些吃痛。 “南宫汐月,你不要无理取闹!” 上官若风唤的是我的全名,一般来说,他只会在生气的时候这么叫我的名字。除了电掣,倒在地上的尸体被一具具运出,我间或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我无理取闹?你就是这么看待我?好,那我就再无理取闹一次。”不理会他及在场众人的错愕,我用力将手从他掌间抽出,转身,顺手一带,将身边一名侍卫的配件拔出,决绝不带一丝迟疑,秋水横空,惊虹横贯,长剑已然抵在了冷嘤秋的纤颈上,上官若风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在场的随从、侍卫、丫鬟,也随即一愣,没有人会想到我是心底是如此的气极,竟要她冷嘤秋以命来偿,此时,冷嘤秋的脸上也带了几分的白,眼里有些许慌乱。 “你说,是我亲自动手呢,还是你自己了断。”对着冷嘤秋,我不理会其他人眼里的诧异说道。几乎不带一丝表情,冷冷的语气,似乎已成了习惯。 “姐——不,夫人,嘤秋不知犯了何错,您,您竟然要……”也许是剑搭在了颈上的原因,冷嘤秋说话竟有点惶急;见我并不搭理她,便将一副委屈的模样展示给了上官若风,“夫,夫君,我——”她突地没再继续说下去,只因我把剑靠她脖颈更近了一层。 我冷冷的开口:“‘夫君’二字也是你能说得的?不过是名妾室罢了,充其量也只是个陪房丫头,还不知是怎么爬上了主子的床,连个侧室都谈不上,这‘夫君’二字岂是你能说得的!”此时,冷嘤秋的脸色明显难堪,我冷哼一声,继续说道,“你方才问我不知你犯了何错?这就是其一吧;其二,你杀了我殇清宫的人,是不是应该以命抵命,还我一条命来;既是如此,那么我先前给你的几巴掌也算是轻的了,是不是像你口中‘夫君’说的那样——‘无理取闹’不成呢?”我说话时,刻意加重了‘无理取闹’这四个字,这些话我虽是对着冷嘤秋说出来,但这最后那句话,却明显是说给上官若风听的。 此刻,冷嘤秋的脸色已然难看到了极点,上官若风的脸色也铁青了下来,随即皱起了眉,压低了声音,轻声叱道:“南宫汐月,够了!” “哼,够了?什么叫做够了?我殇清宫一条人命,你说一句‘够了’就能了事不成?”望着眼前的白衣男子,不知怎的,心底竟有些隐痛,其实我本不想将事情闹大,可是一见他这么维护冷嘤秋,心底就莫名的涌出气来。目光瞥向此时早已倒地过去的电掣,那淌在地上的血迹,暗红暗红的,透着点淡淡的荧紫。望着这句尸身,我说话,语气不觉的就低了下来,神情有些黯然,极柔极柔的声音悠悠出口:“他是三哥的人,若是没有他,我此刻恐怕也不会站在这儿同你争论些什么了,他本无辜,如今却只剩下了具就快冰凉的尸体,你说,我如何向三哥交待?” 上官若风似被动容,先前还皱着的眉,此刻已舒展开,目光和语气也变得柔和些了,轻叹一声,“月儿,嘤秋也是无意如此,电掣身着夜行衣,嘤秋只道是刺客,一时紧急,并没做多想啊,再者说刀剑无眼,嘤秋也是无心之过。” “呵,你就这么维护她?”我冷笑,“无心之过?她怎么就不会是故意的呢?别忘了,当时,我是喊过她住手的。” “兴许是没听到罢了,再说,嘤秋也是一番好意,听着有人行刺的声音就提剑赶了过来。” “没听到?一番好意?哼,这的确是一种可能,若真是这样,我倒不会怪她,可是为什么,她剑上会有毒呢?而且正巧是电掣快要将刺客抓住之时‘赶’过来,抓刺客带上几个侍卫家丁也就够了,她何必又带上她身边那些胆小无用,见着血就瑟缩险些就晕过去的丫鬟呢?这不是添乱么?!”狠瞪了冷嘤秋及其丫鬟们一眼,我愤愤地说道。 上官若风眼里闪过一丝不知名的光亮,望着我,脸色沉了下来,“你是说,这一切都是嘤秋计划好的?一旦有变,嘤秋也能防范于未然?” 直视着他的眸,我也不想再多说些什么,只是淡淡的一句,“你仍不信我?” 此刻,上官若风有些稍顿,随后已望向冷嘤秋,那眸内的眼神带着几分凌厉,有些慑人的感觉,他开口,不带一丝的情感:“嘤秋,你最好给我个解释。” 不知怎的,此刻,嘤秋眼里竟闪过几丝慌乱,“夫君……不,庄主,嘤秋绝不会害夫人啊,嘤秋就算是这么做,没有理由啊,定是,定是夫人误会了,嘤秋怎么会加害于夫人呢?” “那你剑上的毒是怎么回事?!”明显的质问语气,上官若风冷冷的说出口,不知怎的,我的心竟有几分缓和。 “庄主,嘤秋剑上没有毒啊!若是有毒,那么嘤秋所刺的另一名刺客怎么全无半点中毒迹象?若是嘤秋剑上有毒,又怎会,又怎会还让他,有说话的余地。”冷嘤秋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低,好似受尽了委屈,她所说的‘他’是指电掣。 此刻,上官若风好似也有些疑惑,回头望向我,神色变得柔和,“月儿,嘤秋说的没错,你是不是误会了。” “误会?哼,到底你是帮着她,”看了眼电掣的尸体,我继续说道:“像电掣这种在殇清宫地位不低的侍卫,自小便服用一种药物,万一不测,遇着无色无味,难以检查出来的毒,定会将毒性显现出来,虽不能抵制毒性,但却能将毒性延缓片刻,交待还未说出的话来。此刻,他的血是深红的,透着点荧紫,娘曾今说过,爹死时,他的血也是暗红暗红的,也是透着些荧紫,而爹,死于唐门,电掣方才也说过,行刺,有唐门的人。” “唐门?”上官若风疑惑,“唐门不是早就被殇清宫给灭了么,还怎会前来行刺?再说这又同嘤秋有什么关系?嘤秋从小便在庄里长大,这点,我还是信她的,月儿,夜已经深了,再这么下去也弄不出个所以然来,把剑放下,这事就这么罢了吧。” “就这么罢了?哼,你说得轻巧。”望着上官若风,此刻,我心底说不出的苦涩。 “你还想怎样?” “我还是那句话,电掣不能白死,如果不处置冷嘤秋,那今晚,就这么耗下去了。” 此刻,上官若风已有几分不耐烦,“你先前已打了她几巴掌,就算罚了她便是,你总不能一直将剑驾在嘤秋的脖子上吧,你还想怎样?” 听出了他话里的味道,心里无味,不知怎的,就是不舒服,不觉冷笑,“我还想怎样?哼,你执意护着她,我能怎样?”说着,缓缓将剑放了下来,“哐啷”一声,剑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众人都以为我要罢手,神色几乎全都缓和了下来,谁知,我才将剑扔下不久,便继续说道:“不杀她,可以,但我先前要打她的一巴掌被你给挡住了,你说,你是不是应该用你的手替我把它再打出去。”话才刚说完,便听到稍许倒吸气的声音,他们万万也想不到,我的罢手竟是如此。 上官若风的脸已经阴沉了下来,“当真只有如此你才能放过她!” “没错。我不仅要你打她一巴掌,而且我还要你至少打出半成的功力,我要在这东苑任何一个角落都能听到声音。”无视上官若风眼里的愤怒,我说道。 “半成功力?南宫汐月,要知道我的若打出半成功力,足以置她于死地!”上官若风此刻,眼里除了愤怒还是愤怒,他的一只手摁着我的肩膀,此刻,我的肩就如断裂般被他摁得生疼。 我仍是淡淡的说道:“不用半成功力也行,至少,我要听得见声音,这是我最后的让步!” 此刻,上官若风的脸已经铁青,好似积淀着的怒火将在某一刻,全都爆发出来,沉寂,仍是沉寂,没有任何一个人多说一句话,这夜,静得可怕。 终于,上官若风开口,唤了几名丫鬟,冷冷的说道:“你们扶好嘤秋。”说罢,只见得上官若风的手缓缓扬起,掌风一挥而过,一声清脆的响声在这夜中响起;接着,便是静谧,偶尔听到窗外树儿随风摆动的稀疏声,房内,轻纱舞动,烛光在摇摆,透过朦胧的灯罩,显得有些鬼魅,桌案上点燃的熏香在空气中萦绕出一条条妖娆的曲线,冷嘤秋的脸上以赫然出现几个深红的掌印,好似要溢出血来,她的嘴角已流出稍许红液。“这回,你总满意了吧。” 上官若风冷冷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不知怎的,竟令我心中一寒。 还没回过神来,便听得上官若风对众人道:“全部的人都退下,从哪来回哪去,今晚的事,谁也不准说出半句,否责——”发间突的一松,原本绾在发间的玉簪已到了上官若风手里,青丝没了束缚,一涌而下,瀑如泉。只听得上官若风继续说道,“否则,我若以后听得半句,你们的下场,有如此簪!”他说罢,我耳畔便听得一声脆响,那玉簪便被如此折断,接着,又听到些细碎的声音,上官若风竟连这折断的玉簪都不放过,将其在掌心揉成了粉,他是真的气极了,突的,我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这,是在给我警告么,不知怎的,心底竟有些难过,倒不是为了那被碾碎的簪子,也不是为了已经死去的电掣,就是莫名的,莫名的心中堵塞,压抑,压抑。 此时,众人见状,包括冷嘤秋在内,都已陆续告退离去,尸体,均被处理掉,此刻,偌大的房内,只剩下,他,我,还有苡兰苡翠。 “你们两个都下去!”注意到这两姐妹还在,上官若风冷冷的说道。 “这,小姐……”二人望向我,谁都不敢动,兴许也是被上官若风刚才给吓到,她们可不知道她们走后,眼前这位脸色铁青的上官堡主会干出什么事。 “怎么还不走!是要我亲自动手将你们赶出去不成吗!”冷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除了愤怒还是愤怒,我有种不祥的感觉。 苡兰苡翠无奈,相继望了我一眼,只得告退出去。 房内,静得可怕,只剩下我和上官若风,烛光摇摆,透过朦胧的灯罩,显得有些鬼魅,桌案上点燃的熏香在空气中萦绕出一条条妖娆的曲线,他眼睛直瞪着我,不,准确的说是用盯的,那种眼神仿佛要将我吃了才甘心。 他这副模样应是气极,不知怎的,我的心,竟有些慌了,连声音都紧张了起来,“你,你想怎样。” 他不语,只是一直那么盯着我,不知怎的,此时,偌大的房内显得空荡,彻骨的寒意直倾而来,让我竟产生畏惧。 他未说话,我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我们就这么站立着,不敢看向他的脸,我撇过头去,只觉得一束寒光,好似要将我刺穿。 突然,上官若风的眼神突的凌厉起来,慢慢的,一步步向我走近。 上官若风突如而来的动作,让我顿感手足无措,他浑身的冷漠散发出噬人的感觉,望着他一步步走近,那噬人的气势,我也不觉向后退去,他向前一步,我便后退一步,他仍不说话,只是一步步向我走近,而我,亦是一步步后退,可殊不知,身后却是墙,退无可退。 没了退路,我只有站在那里,等着他,一点点的靠近,心,竟是紧张不安了起来,他还是没说一句话,那慑人的眸紧盯着我,一步步的向我走近。终于—— 他与我脚尖相触这才停了下来,此时,他与我隔得很近,静得只要稍动一下就能碰到对方,他的眸,仍旧慑人,令人心悸。 此时,他一手撑着墙,一手摁着我的肩膀,他,凝视着我的脸,缓缓说道:“怎么,你不往后退了?”他的语气冷冷的,我没说话,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你怕我?”仍是那冷冷的语气,他说话,热气吐在我脸上,此时,我竟是全身虚软,动弹不得。 我窒住,忽觉口干舌燥,似乎周身都凝聚了起来,结结巴巴道,“不,我,我没有……” “哦?”上官若风的眼里闪过一丝玩味,接着,他撑壁的手顺着我早已散落的青丝而下,轻拢了拢我耳畔稍加凌乱的发丝,动作及其轻柔,而我却只觉阵阵寒意顺着他手指拨动的青丝传来,心底莫名的心悸,接着,他的手探到我的脸上,我只觉我身子都变僵了,只听得他继续说道:“如此,你又为何发抖。” “天气冷的缘故罢了。”努力平和自己的心境,我回道。 “天气冷?”上官若风的眉有些微皱,摁在我肩上的力道似乎有些加重,只听他继续说道:“也对,穿得这么少,难免会觉得冷。” 我一怔,这才发现身上只穿了几件素色单衣,根本不禁透风。 我没继续说话,他的手把我的肩摁得越来越紧,我不觉皱眉,轻哧了一声,“痛——” “痛?你也会痛?”他说着,将我肩膀摁得更紧了。 第六十三章 释怀 “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凝月宫主的魄力,方才还是那么的咄咄逼人,而此时却如同一只受了惊的猫儿一样,嗯?”上官若风带笑的看着我,语气和眼里明显的带有些嘲讽,他并没有放轻手上的力道。 而我只能无奈忍住肩上的疼痛,被迫看向他,撇嘴说道:“你既是要数落我,何必拐着弯来说。”声音极低,有几分的不情愿。 “呵,你倒明了,还知道我要数落你。”仍是冷嘲热讽的语气,听进耳里极其的刺耳,但上官若风总算是将他摁在我肩上的手移开了。 肩上的力道一松,不由的有些酸痛,我眉微皱,不禁用另一只手轻揉着肩膀,只怕这肩上已是青紫一块了。 “怎么,很疼?”见着我的举动,上官若风的眉有些稍皱。 我不觉嘟囔道:“你手上的力道那么重,不痛才怪。”这话,听起来似有些娇纵埋怨的味道,刚说出口,我心一颤,也不知在他听来意味怎样,总之,不知怎的,在他面前,我总会流露出平常不会有的情感。 “呵,才这点力道就嫌重了,你可知方才你让我挥嘤秋的那一巴掌有多重!?”上官若风说着,眼里有几分愠色。 我心一横,老实说,我实在不想听到冷嘤秋的名字,尤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不知怎的,眼下,我心底竟是莫名的来气,我不示弱的道:“原来你先前竟是为这事生气;怎么,你是在气我当众胁迫你打人让你颜面尽失呢?还是在气我让你亲手把你心爱的嘤秋夫人给打疼了?若是你打人没有力道,我才不会让你打她。”我这话说着,明显话中带刺,尤其加重了后面两句话。 “南宫汐月,你简直不可理喻。”上官若风这话说着,并不若我想象的他理应有的愤怒,反而语气柔和,带着些无奈。 “我就是无理取闹,那又怎样。”我小声嘟囔道,等着他继而来的讽刺,而他竟没有继续说话,他只是摇了摇头,无奈一叹,转身走到桌边,倒了杯清茗饮下,他那白色的背影,在这晕烨的烛光下竟有些消瘦,房内轻纱舞动,我这才发现其实他身上的衣服也极其单薄。 “咳、咳。”他在咳嗽?心,一紧,我这才想起,从他一开始进来,脸色就并不是那么好,带着点苍白,心颤,看了看房内舞动的轻纱,我径直走到窗边,将窗门放下,房内的轻纱已然停止舞动,他那抹白色的身影,竟带着稍许的落寞。 我想开口,可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嗯……那个……你……” “嗯?”上官若风的眉毛有些稍皱,一边往杯内倒着茶一边疑惑道:“你想说什么?” “嗯……我……” “什么时候竟变得这般支吾了,先前那番强硬不服输的模样呢?”上官若风说着,眼角浮现一丝笑意,正欲将手中的茶饮下。 “这茶是凉的,你不能喝!”说着,不理会上官若风的错愕,我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杯盏放在桌上,抬头,正好对上上官若风疑惑的神情,不知怎的,我竟感觉脸上有些微微发烫,慌忙低下头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嗯……茶凉了,不适合饮用,对身体不好。” “你是在关心我?” 上官若风的声音传来,我微愣,抬头,正好对上他柔和的目光,及一脸的笑意。 “嗯……我去叫她们换新茶来。”说着,我转身,正欲离开,却突的腕上一紧,被拉了回来。 “茶的事不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方才,你是在关心我?见我咳嗽你便将窗门关上不让我着凉?见我在喝水你便要将这凉了的茶换下,换上热的茶来,让我不伤身,嗯?” 我窘或,脸上又是一阵发热,撇过头去,慌忙掩饰道:“谁会关心你,我只是怕你若是在这儿病倒了,我可没那力气将你扔出去。” “是这样?”上官若风还是一脸的笑意,“那我还真要在这里病倒了,到时候你若没那力气把我扔出去,那我岂不是会一直和你在一起,到那时,我在床上躺着,你便在床边照护我,如此,岂不美极?”说着,还一只手随意的搭在了我的肩上。 “谁要照护你!”一把推开上官若风,我赌气似的别过头去,此时,上官若风竟在我身后,不顾形象的大笑了起来。 “你!”我恼怒,接着,脑海一闪,我随意说道:“怎么脸色那般苍白,莫不是不见我的那几天和你那心爱的冷嘤秋鬼混,纵欲过度?” 话说罢,果然,上官若风停止了笑,脸上有些许愠色,正欲说话,却猛地咳嗽了起来。 见状,我心一急,连忙至他身边,一手扶住他的胳膊,一手拍着他的背,“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一边说着,我扶他在桌边坐下,刚碰到凳子,他就顺势而起,我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被他用手抵在了旁边的屏风案边上。 “南宫汐月,总有一天我会被你气死。”他说着,眼里带着几分的无奈。 “你刚才是装的!” “若不是装出咳嗽,你怎么会着急,呵,纵欲过度,亏你想得出来!”上官若风眼里有几分隐忍的笑意。 “哼,保不准就是这样呢。”我嘟囔道。 “南宫汐月!”此时上官若风似有些许愠色,接着,柔而转晴,道:“罢了,真不知道你脑袋瓜里都装了些什么,月儿,不要总把我跟嘤秋联立在一起好吗,我承认,在这方面我的确对不起你,但这只是个意外,自那次我醉酒把她当成你要了她之后,我同她再没有别的什么,我的心,不在她那。” 说起冷嘤秋,我心一沉,“你是在解释?‘没有别的什么’,哼,说得好听,落花也许无意,但流水却未必无情,你敢说她对你无意么?” 上官若风有几分犹豫,参带几分的无奈“我知道,嘤秋的确对我有心,但终究是我负了她,月儿,嘤秋没什么过错,你也不要一直针对她好么?而且,你注意到了吗,你咄咄逼人时候的模样,可把周围的下人吓得够呛。” 不由的白了上官若风一眼,“我就是一个妒妇,那又怎样。” “ 哼,妒妇?不止吧,至少也是悍妇,你可知道,当时你的举动可真是让我气极了,我真恨不得将你绑起来,狠狠的抽上一顿,我可以容忍你偶尔使使小性子,可是我决不能允许你骄纵。”上官若风说着,声色有些凝重,似是在给我警告。 我撇嘴,嘟囔道:“再怎么样,我这个悍妇也是被你娶回来的,绳子的话,将帘帐扯下来还凑合,只不过,我这儿既没鞭子也没藤条,还真可惜了。” “你呀,还敢嘴硬。”有些责备,带着几分的宠溺,他的手在我鼻头轻刮了那么一下,接着说道:“以后,没有我的同意,不许弹琴!” 我微愣,“为什么?” “看你的手都成什么样子了!”上官若风眉头微皱,有几分恼怒。 我一怔,摊开手掌一看,果然触目惊心,两手指尖上琴弦的割痕随处可见,指尖稍微一动,竟有些隐痛,奇怪,为什么先前没有感觉得到? 此时,上官若风已经坐在了桌边,桌子上是一些外伤药物,见我还在原处望着手指发呆,有些不悦,“还杵在那里干什么?过来!” 我抿抿嘴,走至他身旁,坐下,把手摊到他面前,任他一边责备,一边为我上药。 “嘶,痛!” “痛?你还知道痛!弹琴能把手弄成这样,还真只有你南宫汐月做得出!”上官若风一边说着,一边减轻了上药的力道,此时,我心中一颤。 “你……担心我?” “你是我妻子,我不担心你还担心谁?” 听到话,有几分窃喜,但不知怎的,我心中硬是堵得慌。有些踌躇,心,沉了下来,毕竟有些事,还是要解决的,有些犹豫,望着他,我说道:“你,当真释怀?毫不介意么?到底,你爹的事……” 上官若风突的一顿,停止了上药,望向我,说道:“南宫汐月!你是我妻子!” 我一怔,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心底一沉,心底泛起涟漪,“他,也是你爹,他的死,到底是我造成的,你当真释怀么。” 轻叹了口气,上官若风轻拢了拢我稍有凌乱的发丝,柔声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为何还要提起?到底那件事,你也是无意,如果一直耿耿于怀,那又有何意义?我承认,有些时候,一想起这事来,我的确不愿见你,可却又无奈,你又有何过错?我又有什么资格通通归罪于你,到底我也曾伤了你,如此,我又为何不能释怀?倒是你,你能够释怀么?到底,我伤你那么的深,而且还是刻意,无论是心灵上还是肉体上,我都那么的伤了你,你又能毫不介意?毫不埋怨?这几日你都避而不见我,不就是这个原因么。” 他说话时,低垂着眼,一边为我上药,语气极其的低吟,像是在轻诉,他冷峻的眉眼里,有几分淡淡的愁绪,字字悔恨从他口里传出,敲入我心底,望着他那好看的眉眼。 心颤。 恍然。 原来,他早已放得开,父亲死的事,他宁愿将其淡去,不去提及,只有那对我的悔意,仍不散开。原来,一直都是我在耿耿于怀,本以为我在心里放不下的,他也会放不下,我一直强迫自己坚持着,却不知道,在内心深处,我早已动摇,他的一言一行,随时随地可以牵动我的心,令我沦陷。 “如此,你为何不早说这些,这几日来,我一直将你挡在门外,但即使是如此,以你的能力,若要强入与我说上几句话,那也不是什么难事。”声音从我口中淡淡的飘出,我轻说着,心有些泛酸。 他笑了,很好看的笑,但仍有几分的牵强,“我若强行与你见面,无论我说些什么,你都会听么?” 突的,我语塞,窘迫不已,“那……当然不会。” 他笑,接着我的话说道:“既是如此,我又为何去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弄不好还会适得其反。就算是你愿意听,我又能说些什么,如何开口;纵然是说尽千言万语,可那又有什么用?对你的伤害,岂是一两句‘对不起’可以让你释然?”他一边说着,一边轻抚上我左侧的脸颊,我并不躲闪,任他抚摸着,这里他曾经伤害过的地方,感受到他指尖传来的温度,一点点,一点点的通过我的脸颊,进入我的血液,沁入我的心里。 心颤,此刻,我更是无语凝噎,他倒是看得透彻,一切都早已为我想好,一切都由我来做决定,要么放下,要么就恨他一辈子,就这么两种选择,不留余地。 回眸望去,他正望着我,等着我的答复。这几日来,他已因为劳累而变得憔悴,脸色带点苍白。 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心,有些隐痛,这就是上官若风,我的夫婿,性子偶尔霸道,但对我,却将一切都已想好。 抿了抿嘴,定睛望着他,这一刻,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快速的,我从椅上起身,冲入他怀中,紧紧地,紧紧地抱着他,这一刻,他怔住,有几分手足无措,“月,月儿……” 在他怀中,我淡然,“君都不在意了,妾又何必执着不放。” “你可想好?”他语气轻柔,声音轻飘入我耳。 我抿嘴一笑:“我还有其他选择的余地么?与其执着不放,倒不如放得开。” “既是如此,再想要反悔可就来不及了。”他含笑,将我拥紧,周边萦绕着他的气息,我心醉,好久没有这么抱在一起,我们听见彼此的呼吸,彼此的心跳。 熏香在空气中散播着极好闻的味道,他的唇落在我的耳垂,轻轻贴着耳畔,沿着颈项一路细细吻了下来;这些日子中的种种恩怨,都随着这一个个的吻,烟消云散。 往事如烟,该淡的淡,该散的散,若执迷不悟,仍抓住不放,只怕最后只能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幻,也正是我们都懂得这个道理,蓦然回首,有些事情将其忘却总归是好的,可我们却殊不知,有些事情,尽管一味的想要忘却,但心底的伤痕总会留下疤痕,人生路,路迢迢,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我们之间还会要经历更多…… 第六十四章 心计 睁眼,已是大早,外头是丽日当空,阳光透过窗门进来,照在脸上,微有些刺眼,我不喜,眉间有些微皱;好久都没有一觉睡得这么醇,一夜无梦。 “小姐,您醒了?”苡兰清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轻应了一声,准备起床,略微责备道:“都这么早了,怎么不叫醒我?” “小姐,姑爷见您睡得正香,不让我们唤醒您。”苡兰一边服侍我穿衣,一边说道。 “姑爷?”稍愣,心竟是稍有波澜,想起昨晚,蓦地,嘴角浮现一抹笑意,此刻心情竟是大好,“他人呢?” “这……小姐,姑爷他……”苡兰说着,眼下竟有几分犹豫。 我浅笑,“无妨,说出来便是,不就是去了西苑,冷嘤秋那儿么。” “小姐,您怎么知道!”几乎是脱口而出,小丫头眼里竟有几分惊讶。 “呵,同床共枕,我怎会不了解他,昨日我将那冷嘤秋弄得那般难堪,若是他不去西苑缓解缓解,那便不是上官若风了。” 那清秀的脸蛋上有几分迷惘:“小姐,苡兰不懂,既知姑爷去了西苑,为何您却毫不动容?” 我莞尔,“若是他随便看哪个女人一眼我都得要动容生气,甚至是不顾一切大吵大闹,那还有完没完,把这庄内弄得鸡犬不宁不说,连我自己也会被活活气死。”接着,我举步移往妆台,正欲梳妆,只听得苡兰说道:“那冷嘤秋自是不同,小姐还是小心为是。” 稍愣,我心一沉,总感觉这话不应该从苡兰口中讲出来,回眼看她,总觉得她的神态里多了些什么,稍愣,我言道:“苡兰,你看出了什么?” 苡兰浅笑,“苡兰看出来的,小姐,自是早就洞明,既是如此,又何必多言呢,到底——” “到底什么?!”我带笑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冷锋,她竟如此直言,还真大胆放肆,拿捏有寸,且左顾其它,给自己留下余地,心机竟是如此,这不像是她平时所会说出的话,我心一凉,平日还真小看她了,殊不知已犯了我的大忌。 见我神色微变,苡兰突的一怔,这才意识到方才的逾越,惊醒,慌忙跪地:“小姐,苡兰无意。” 还倒伶俐,我在心底暗笑,只是反应太快了,快得不正常,“无意?是当真无意呢,还是……”我淡笑,并没有马上让她起来的意思,顺手拿起木梳,将稍有零乱的青丝梳顺,青丝顺着梳子的梳动,缓变整齐,瀑如泉。“苡兰,你应当知道我的脾气。”声音不大,但意思却很明显,苡兰不笨,应当明白。 “小姐……”果然,苡兰有些稍颤,跪伏在地的身形险些倾倒,不知我的心思,她猜到了几分。 我睨眼看她,嘴角的笑意尤在,“你多大了?” 突然而来的问题让苡兰有些不知所措,顿了顿,回道:“回小姐,奴婢刚过15。” “15?也就是及笄了,我虚长你一岁。” “小姐……” “殇清宫向来严格,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苡兰,你自小便在殇清宫长大,在殇清宫呆下15年,更能侍在我身边应是不易,既是如此,为何今日却犯如此明显的错误?” “小…姐……” 她的神色已略微慌乱,望向她,我勾畔,轻声漫道:“莫不是我平日太纵你们了,到如今竟是什么话也都敢讲?” “不!小姐,绝对不是!”几乎是脱口而出,她抬头,正好对上我的目光,突的一僵,,一张俏脸变得煞白,低下头去。 我自顾一笑,殇清宫的规矩,任何人不得在主子面前逾越,也不得直视主子,这丫头应是紧张急了,到如今却慌了阵脚,我瞥眼看她,冷冷说道:“苡兰,我一直认为你很有分寸,与苡翠不同,怎么如今却连连犯错?” 这话,令苡兰一紧,彼时这微凉的天气她的额间竟沁出汗来。 “怎么,我很可怕?”。 “不,小,小姐……” 我淡然说出口,彼时,她竟是肩头发颤。 “当真?” “是……小姐……” “那为何如此紧张?”我唇畔勾起一抹笑意,越发的有趣了,只见眼前之人肩头瑟瑟,身子越伏越低,几近以额触地。“抬起头来!”我突的厉声道。 苡兰一惊,反射性的将头抬起,正巧看到我彼时的神色,触及我目光,身子一缩,慌忙低下头去。 “呵,还够机灵!” “小,小姐……”声音极低,应是极惧。 我冷冷看着她,脸上不带半分情感,“苡兰,不要在我面前摆弄什么小聪明,更不要自以为是,否则——” 突的,苡兰只觉眼前一闪,仿若有什么东西从眼前划过,一怔,只见身旁墙壁上不知何时钉上了一根接近透明的针,针与墙之间还存有少段黑色,那是——她的睫毛!苡兰脸色豁白,回眼望向我,眼里划过惊异,“小姐!” 瞥了眼墙上的‘无影针’,我望向苡兰,“很惊讶是吗?” 我浅笑,解释她的疑惑,“我虽没了内力,但武功招式还在,只要隔得稍近,十五步之内,除了若风和几位兄长,恐还无人伤得了我,我若欲动手,二十步之内,光凭‘无影针’置人于死地,并非难事,若是针上还淬了毒,呵,三十步之内,对方也能倒地而死。苡兰,我这么说,你应该能够明白。” 稍愣,苡兰突的意识到什么,“小姐,那昨晚……” “昨晚?呵,昨晚那些黑衣人武艺不弱,但要想伤我,可还嫩了点。”知道苡兰想说什么,我言道,嘴角划过一丝笑意。 苡兰眼里闪过一丝惊异之色,“即是如此,为何当时……” “哼,当时?您认为若不是电掣和若风,当时我险些命丧?” “小姐,难道不是吗……”苡兰眼里有几分疑惑。 “呵,若我当真动手,那黑衣人恐怕练剑也来不及拔出!” “可是小姐,您为何……” “为何不当真动手?”我瞥眼看她,她有些稍愣的点点头,我浅笑,“我若当真出手,他会过来‘救’我么?如此,我又怎能给他机会进我房门?我们之间的冷战又要持续多久?” “小姐,您……说的是姑爷?那……姑爷他……知不知道……” “你以为他昨晚为何生气,仅仅只是因为我打了冷嘤秋几巴掌么?我有多少能耐,他可能比我更清楚,只是不明说罢了。” “这……小姐!”苡兰的眼里闪过几分的惊异,随后淡了下来,她的神情,有几分迷惘,略带几分的捉摸不透,稍愣,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莫不是苡兰也…… “苡兰,你觉得姑爷怎么样?” “小姐!”几乎是反射性的抬头,我心一寒,果然,难怪她的眼里会多了些什么,少女的心事,我怎会不懂,只是没料到的是,我竟在身边安了根毒针。 “苡兰,知道电掣是怎么死的么?” “小姐,电掣不是被……” “其实我完全有能力救他,只要一根针向冷嘤秋打过去就行了,可是我没有那么做,只是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一剑穿胸。” “为什么!”除了惊异还是惊异,苡兰脸上是一脸的疑惑不解。 “他若不死,我怎能借题发挥迁怒于冷嘤秋,况且……背叛我的人……活着,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我冷笑,睨眼看她,她的神情已有几分的不自然,“苡兰,我的话,你可听进去了?” “是……小姐,奴婢谨记。”苡兰说着,声音明显有些发抖。突的,她脸色一变,“隔墙有耳。” 淡淡扫了她一眼,还好,还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啊!”一声尖叫从窗外响起,我勾唇一笑,“苡翠将那只耳朵逮住了。”接着,罢下梳妆,蹙眉视她,“跪得够久了,你起吧,今日之事断不可同第三人讲出来,否则——我的手段,你还没有见识得到。还有,我不想再看到我身边出现另一个冷嘤秋。”说罢,向房外走去,转角之处,我瞥见苡兰跌坐在地上,脸色豁白,我在心底一笑,我绝不允许,身边的人,有任何逾越。 到了院外,只见在那株叶儿红透了的落叶乔木下,苡翠持剑搭在一名黄衣婢女的脖项上,而那名黄衣婢女甚是面熟,定睛一看正是冷嘤秋身边的侍女,怜儿,此刻,她已是面色苍白,身体有些发抖,应是被脖上的东西给吓到了。 我浅笑,“怜儿,你来干什么?” “夫,夫人……”见了我,怜儿的神色似有些慌乱。 我走上前,脸上笑意不减, “苡翠,瞧你冒失的,把怜儿都吓成这样了。”我示意苡翠将剑放下。 怜儿好似松了一口气,神情舒展开来,向我欠身行礼,“夫人安好。” 我并不理会,“说吧,来这干什么?不会只是向我请个安吧。” 怜儿的神色有几分尴尬,顿了顿,说道:“禀夫人,庄主此刻在西苑,他让奴婢为夫人送药来。”说罢,怜儿的眼里闪过一丝狡猾,正巧被我捕入眼里。 这丫头,心思倒是不少,只是太嫩了些,话里明明白白的把上官若风此刻待在的地方点明出来,为的,就是要让我难堪,想看我知晓后的神色,但殊不知,我若是能轻易被一个小丫头弄得难堪,那便不是南宫汐月了。 我敛去笑容,冷冷道:“怜儿,有些话该说,而有些话是不能说出来的。” 见着我的神情,怜儿一怔,但很快反应道:“夫人,怜儿不懂,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懂?当真不懂么?只是问你来干什么,此刻却说出庄主在哪里,你是不懂我的话是什么意思,还是想要我来弄懂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我说着,脸上神情稍变。 见我如此,怜儿显得有些慌乱,“夫人,奴婢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只是顺巧说出来了罢。” “顺巧说出来?顺巧说出来什么?”我神色未变,而怜儿却慌乱不已,这才意思到自己中计,此刻,她脸色骤变,几乎是脱口而出,“夫人,奴婢绝没有那份心思!” “那份心思?是哪份心思?”一边用手指挑弄着还未梳成髻的发丝,一边瞥眼看过她,我淡淡地说道。 “夫,夫人……”此刻,怜儿已是大惊,浑然不知所措。 见着眼前人儿无比慌乱的模样,我不觉莞尔,唇畔勾起一番笑意,柔声道:“罢了,我倒是宁愿信你没那份心思,就算是有,也奈何我不得;怜儿,提醒你一点,不要自作聪明,你的把戏,俗不可耐,”没等怜儿的反应,我继续说道,“不是说为庄主送药来么,药呢?” 这才意识到些什么,怜儿慌忙从袖中将药拿出来双手呈递给我,这是一个青白相间的小瓷瓶,模样倒是不错,我只手去拿,忽的,想到些什么,手刚触到瓶身,便将指尖一松,瓷瓶立马顺势向下落去,低眼看向那下落的小瓶,我的嘴角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眼见瓶就要落地,蓦地,瓷瓶一杯一只手慌忙托住,“夫人,拿好。”只见怜儿捧着瓷瓶,,双手略微发抖,对我说道。 “还好,不算太笨,够机灵的。”我说着,顺手拿过她呈过来的瓷瓶,漫声道:“药送到了就走吧,你若再多待一会儿,我可不能保证还会做出些什么。” 此刻,怜儿的脸色已是全白,“夫,夫人……” “怎么,还有事?” “夫人,庄主还交待,若是见着华神医,让您知会一声,让华神医去西苑一趟。”兴许真的是被我先前的话吓住了,此刻她说着,这不热的天,脸上竟沁出汗来。 “呵,寻人都弄到我这儿来了,冷嘤秋是怎么了?病了还是残了?”一边说着,瞥眼看她,此刻,她已窘或不已,不想在这么戏她下去,我漫声说道:“罢了,华景疏每日大概这个时候都会和若雨过来为我日诊,我若见着了,便同他说上一声便是,你回吧。” “是,夫人,奴婢告退。”好似就是等着这句话,说完,便立马慌忙转身离去,不在停留片刻,望着那慌忙离走的鹅黄身影,我莞尔。 “小姐,就这么放过她?我可是看她在窗外偷听好一阵了。”苡翠说着,话里有几分恼意。 我笑,“有些话,她听到了又何妨,她将话带给冷嘤秋正合我意,况且……若风他不喜欢我多生事非。” 说罢,正欲朝内室走去,听得身后上方有懒散的声音传来——“哎,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转身看去,是身着青衣的华景疏,正坐在院内枫树之上望向我。 多日来的交道已经熟识,并不过多理会他,遣退苡翠,我转身走到院内石桌边坐下,漫声道:“你倒还真是悠闲,先前的情景在树上可都看到?” “包括你在房内所说的话。”他说着,嘴角浮现几丝笑意。 “怎么,不怕我杀人灭口?”我笑谑望他,不知为何,同他讲话竟有几分坦然,惬意。 “你若想要杀我,恐怕我此刻也不能好端端的坐在这树上了;你这女人还真够厉害,上官若风娶了你这么个妻子,够他受的了。”说着,华景疏身形一转,从树上轻跃了下来,眨眼间,便懒散的坐到了我的身侧,漫口道:“女人啊,还真多变,初识你时可没料到你竟会如此的……” “狠毒?还是不给人留半分余地?”我莞尔,侧眼望向他。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有这样讲,不过还真奇怪,昨晚你那盛气凌人的气势,今天怎么没有用到那小丫头的头上,可惜了,昨晚你打人的模样我没看得到,还真让我扫兴了一回。”说着,还将手托着下巴,故作沉思状。 稍愣,昨晚的事,他竟然知道了,我眉头稍皱,睨眼望他,“哪个丫头这么多事,竟将这事告诉了你,若是被若风知道了去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你怎知是丫头?” “府里的男丁没那么多嘴。” “这倒让你说对了,那丫头也还真那么倒霉,昨晚躲在你们房外偷看了一夜,今早才回,一夜未眠还染上了风寒,向我讨药顺便跟我说这些的时候又正好撞上上官若风,此刻被禁足三日,关在房内罚抄《女戒》,哎,想起也还真是可怜。”华景疏故作惋惜的说道。 ‘禁足三日、罚抄《女戒》’?我突地一惊,从石凳上站起:“你是说若雨?!她偷看一夜?!”想起昨晚,她竟然都看到了,不由的失神,只觉脸上发烫,这个上官若雨。 蓦地,手上一紧,一根细线紧缠在我的腕上,稍愣,只见华景疏持着线的另一端,疑惑道:“奇怪,脉象正常,你们昨晚没做什么太激烈的事啊。” “华景疏,你都说些什么!”说着,我手一挥将缠在我腕上的细线挥落,愠声道:“是大夫就好好诊脉便是,何必说这些琐事。” 华景疏莞尔,脸上带着笑意,说道:“谁叫你的好夫婿硬是将我强留在上官堡内呢,还说在你孩子没出生之前我天天都要来为你诊脉,既是如此,我总要尽点做大夫的责任吧。说起来,你和上官若风也还真是绝配,性子一样的要强,心太傲,城府一样的深远,不,若风可能更胜你一筹,当然,也只有他,才降得住你。”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奇怪的意味,突的明了,“华景疏,你!”“罢了,不调侃你了,方才我在树上听到那个叫怜儿的姑娘说我得去西苑一趟,这就不再打扰了。”就这般搪塞过去,说着,华景疏起身向西苑走去。 “慢着!” 他疑惑回头,“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我同你一起去,有些事要问你。” 华景疏有些稍愣,蹙眉看我,“上官夫人,你不会就这么出门吧,至少头发也该……” “头发?”我眉微皱,这才意识到我还并未梳妆,头发也是直垂而下,并未将其绾起。 “罢了,就这样吧。”说罢,便在华景疏的摇头叹息下走出东苑。 第六十五章 哽咽(上) 我的出现,似乎是没有人预料到的,从进入西苑的那刻起,见着我的下人眼里无不含带惊异,甚至有的还带着些担心的成分,接着,人立马回过神来,向我行礼,那番模样,甚是滑稽。 此刻,华景疏勾唇一笑,睨眼看我,“上官夫人,你吓着她们了。” 白了他一眼,不理会过多,我径直向里走去。 中厅桌上是几样糕点粥品之类的东西,桌旁坐着一男一女,此时正‘亲密’的坐在一起。女的身着浅黄衣裳,面色带白,左脸稍有些浮肿,眉头紧蹙,似是身体违和,进不去食,做干呕状;男的一席白衣,也是眉头紧皱,一手揽着女子,一手招退婢女正要递上的食物。 “嘤秋,还是进不得食么?”望着眼前的人儿,上官若风眼底闪过几分焦急的情绪。 “多谢庄主关心,嘤秋……没事……呕……” “还说没事,都成这样了。”说着,递过一杯水,喂冷嘤秋服下。 刚进来就碰到这种场合,我在心底苦笑,淡看着两人,总有几分说不出的滋味;华景疏见此番场景有些不妙,干咳了两声,这才使中厅内的两位正主意识到有人进来。 “月儿?你怎么来了?” “夫、夫人!” 见到我的到来,两人明显有几分惊异,“这番意味,似有那么两分捉奸在床的味道。”华景疏带笑看着我,在我耳侧轻声说道。 “你倒是唯恐天下不乱,嘴里就不能说些好听的么?”轻瞥了他一眼,我径直向上官若风走去。 “夫君好兴致。”望着眼前之人,我在心底恼怨。 “月儿?”似是不明白我的话,上官若风脸上带着疑惑。 他竟还揽着她,我眉头微拧,望了望冷嘤秋,我只觉心中堵塞;原本,有一大堆的话都想要说出口,而此刻却梗咽不出。 “月儿?”他疑惑看我。 我并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他,多日来的憔悴,如今他的脸上已略有几分苍白的神色,心中,竟是隐隐作痛。 “月儿?” 我仍是不回话。 “月儿,怎么了?” 渐渐的,上官若风察觉出几分不对劲,眼底透出几分焦急,他走上前来问我,带着一脸的疑惑:“月儿?”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回旋,而我的心竟是苦涩不已;他轻揽住我,眼底流露的竟是关怀,而此刻,在我看来却犹如针扎。 “月……” 终于——我奋力推开了他。 “你到底有没有想过自己!”对视着他,我脱口而出。 “月儿?!”上官若风带着一脸的不明所以,怔怔的看着我。 “你当真只会关心别人么?”我仍是呆呆的看着他,声音从我口中轻飘出来,带着几分的无力。 “月儿?”带着疑惑,他的话语倍是关怀,我的心却是越发堵塞。 “就这么一直硬撑着?”声音越发的轻,越发的无力了,“我看不破,为何你执意如此,当真,你连自己都不顾,仍是要关心别人?” “月……” “连我也要瞒着么?” “月儿……”似是有几分明了,上官若风眼眸里透出几分惊讶。 “呕……”冷嘤秋又继续干呕了,上官若风眉眼里又带着些焦意,眉头紧蹙,回过头来看我,目光里带着几分的企求,“月儿……” 我在心底冷笑。 瞥了瞥冷嘤秋,此刻,她已是及其虚弱的模样,这地方,我不想多待,“华景疏我给你带到了,你让他给冷嘤秋看看,我在这,你恐又要分神,我在书房等你,这里忙完你就过去,记住,给我一个解释。”说罢,我转身离去,上官若风想要拉住我的手,我隧摆袖脱出,他,连我的衣角都没碰上,怔怔的留在原地。 —————————————————————————————————————— 额……这章会不会太短了点,亲们,别怪我,我电脑被我妹妹抢了,下章更新多点哈…… 最近高考,我们放假,保证每天更新……但是内容和质量就…… 呵呵,飘走………… 表想我……………… 第六十六章 哽咽(下) 书房内,寂静,只有我一个人,案台上点燃着好闻的熏香,那条条白色在香炉上方萦绕,竟有几分妖娆。 今日,在他看来,是有几分不明所以罢,我也不懂为何会这样,本想好好的和他说上几句话,可怎料想,一见面我就恼了,到底……我还是保持不住,忍耐不了;生气?大概是的吧,我气他如此对待自己,气他明明这样了还要一直硬撑下去,若我不点明,他又要瞒到什么时候?! 气愤!衣袖在桌面一拂,“哐啷”一声,桌案上香炉、书籍已然不见,地上洒落一片的灰烬、书本,倒地的香炉内还有几丝白烟萦起,妖娆不绝。 看着眼前满地的狼藉,此刻我竟有几分心情舒畅,轻闭上眼,看来我应该好好静一静了,随手从身侧书架上取来一本书,闲翻了起来,可不知为何,刚一翻页就豁然看到这几个字——“关心则乱”。 我心中一紧,在心底默念,“关心则乱”,可却是苦涩一点一点的从胸口蔓延,不觉跌坐在椅上,呵,关心则乱,可我又怎能不关心,他,早已潜入我心底最深处…… “在干什么?”不知何时,上官若风已站在了我身侧,柔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惊看着他,只见他满眼的关怀,将眼前遍地的狼藉视如旁物。 我嘴角一抿,此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而他,早已先了一步,我手中一空,前一秒还在我手中的书,此刻已到了他的手里。拿过书,他瞥了瞥书名,眉头微蹙,“怎看这种闲书?” 稍愣,瞥过书名,这才发现竟是一本类似武侠小说之类的杂书,我淡淡一笑,“只是随意翻翻,没想到竟是如此,只不过……我不明白,这类的书怎会出现在你的书架上,而且……还是这么显眼的位置。”随手将书从他手中拿来,放入书架,动作无比的随意。 他亦笑,手轻拢过我耳畔稍乱的发丝,动作柔和,似是万分珍爱,我并没抗拒,他将我轻揽入怀,在我耳畔轻声说道:“儿时迷恋,学了武艺就尽找来这些书看,当时整日幻想着同书中人物一样傲尽江湖,最后携着心爱之人一同归隐山林,不问世事,过此一生。为此,我还曾今有过计划,写下一封书信离家出走,打算闯荡江湖。” “哦?你倒有情趣,然后呢?” “然后?”他笑看着我,继续说道,“然后,还没走出倾城就给逮回来了,得了爹一顿鞭子,被罚思过一月,到最后我才发现那封信他看都没看,倒是当着我的面毁了几十本书,留下这一本,摆在显眼位置,当做警告。到底还是……玩物丧志,到了后来我才懂,如今想来,当初的行径,可笑之极。” “呵,可笑之极?没想到上官堡主曾今还有这样一面,如此……你还有多少是没告诉我的?”我轻声漫道。 他将我拥紧,在我耳边呢喃:“只要你想知道,我决不瞒你。” “当真?” “绝对。”他语声低缓,笑意温煦。 “那你如今有没有事情瞒着我?”我借机问道。 “月儿……” 果然,他的眸内有几分的恍惚,我心中一凛,一直都在等着他的回答,可如今他却又躲闪开来,真的有些无力了,软倒在他臂弯,在他怀里,我轻声说道:“知道么,我好累。” 他的眼里有几分的凝重之色,可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对我唤道:“月儿……” 心中越发的苦涩,我陡然生出力气,从他怀中挣脱,带动身后一排排的书柜,“你当真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语毕,身后的书柜排排地倒下,随后则是遍地的狼藉,我们四目相对,却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房里陡然陷入僵持的死寂。 上官若风蹙眉看我,隐有负疚不忍之色,目光久久流连在我脸上,唇角紧抿做一线,似乎不知如何开口,半晌方歉淡淡说道:“何苦如此。” “呵,何苦如此?你是说这些书还是说我,又或者……是在说你。”我执拗地望定他,等他说下去。 他似是了然,轻叹口气,“月儿,何必……”说罢,正欲将手搭上我的肩膀,却被我一闪避过,着实搭了个空。 我冷冷看他,“我若不点明,你还打算这么一直瞒下去?” 他眼底有几分隐忍的情绪,望着我,不知该如何是好,最终只是轻轻唤了我的名,“月儿……” 定定望着他,我冷冷淡道:“中毒了?” 怔怔的,他的目光在我脸上流连良久,深邃莫测。这四目相对的一瞬,各自煎熬于心,竟似万古一般漫长。我是摆明了的坚决,若是今日不说个明白,就这么一直耗下去了。 终于,他拗不过我,叹了口气,顿了顿,垂眼轻声道:“我以为,只要我不说你便不会知道。” 我苦苦一笑,“殇清宫的毒,我怎会不知。” “月儿……”他的眼底,有几分的无奈。 “为了让我不知道,你竟然用内力强将毒性压制?”我越发的不能平静,心压抑得难受,胸口像要胀裂般地痛,内心煎熬着,百般滋味俱全,怔怔的看着他,我只觉一阵辛酸苦楚,不知何时,眼眶里已是一片湿润,“这毒若被内力强压,在人前是看不出来的,可你知不知道,强压住的痛苦是不被压制的十倍?!在别人看来你只是偶感风寒,可也只有你自己知道,毒已流入全身经脉,内力抵制一层,毒素就潜进一层;上官若风,你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月儿……” 他轻唤我,眼底竟是歉意,我心中酸涩,呆呆凝视他,手轻抚上他那棱角分明的脸庞,明显感觉到手指碰触的那一刻,他有略微的一颤。“如今,只有你我二人,你还要将毒素硬撑下去?”说罢,我突然挥手,尽力向他胸口穴道处击去。 他毫无设防,愣愣的受了我这一击,突的,扶住桌案,一阵猛地剧烈咳嗽起来,暗红的血,从他口中涌出,吐在桌面上,触目惊心,在旁看着,忍不住心痛,我咬紧了嘴唇,泪水自眼角滑下。 “好些了?” 片刻,我问。 “的确……舒服多了……”他回眸看我,嘴角微牵,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不想笑就不要笑,没人强迫你,”我走过去,环抱着他,倚着他的背脊,千言万语积蓄在心底却是怎么也哽咽不出,最终,我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何苦?” “月儿……”他的声音有些许无力,夹带几分的虚弱。 此刻,我心底泛酸,泪水,就这么齐涌而下,“你应该和我说的。” “我怕你担心……” “所以……你就用内力强压制住?就为了不让我发现你早已中毒?可是……你如今成这样我就不会担心吗!”我竭力平淡开口,可最终还是忍不住…… 我肆意骂他、怪他,一边流泪一边拍打他,随后,索性便倚着他的背脊直哭了起来,泪水,顺着我的脸颊留下,他的背后,已是一片沾湿……从来,都没有哭得这么狼狈……肆意的哭…… 到最后,竟还是他来安慰的我,他轻转过身,揽住我肩头,将我轻轻环住。 他的怀抱很温暖,如同他的声音,满是怜惜,“月儿,都过去了……” “过去?……你身上毒还未解,怎会是过去……” “月儿,这毒只会让人难受,但不会危及人的性命……”他的手轻抚上我的脸,柔和的,把我眼角的泪痕逝去,“不要这样,你哭我会心疼。” “你中毒,我就不会心疼么?”满心的惆怅,百般难辨的滋味,内心难忍,在他怀中,我呢喃:“这毒,有个好听的名字——落雁沙,此毒虽不会殃及性命但却着实折磨人,会将人百般摧残;用内力压制,虽能使人表面上看来无事但却使得毒素蔓延更快,体内的苦楚更深……真不知……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月儿……”他望向我,眼底,尽是无奈。 “这毒……是他们下的?”凝视着他,我问。 话刚出口,上官若风神情明显一怔,带上几分犹豫,“你……知道?” “这些日来,前前后后的事情加在一起,我就猜出几分来了,他们竟如此待你?” “到底……是我有错在先……我不知道娶嘤秋的那天是殇清宫的丧祭日,也在那天……伤了你……受他们这点惩罚,也是应该。” “可你……那日,为什么要去殇清宫?” 他望向我,眼底柔和:“因为我知道,你体内有寒毒早已血脉相连,此时怀孕,若不将你体内内力暂时压制,孩子生出来时,你必死无疑。所以……” “所以……你要配置冥婕丸?而要将冥婕丸配好,那就必定要去殇清宫制成?” “是。” “所以……你就遇上了我三位哥哥,他们难为你了?让你服毒才能制药?” 他顿了顿,回道:“是。” “所以你就像傻瓜一样将毒服了下去?!” “是。” 心,骤然一紧,虽然早已意料到,但如今从他口里证实,却仍是接受不了。我徒然抱紧他,“为什么要那样……为我,值得么?记得当时,你应该还是记恨着我的才对……” 他嘴角稍牵,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不想失去你。不是什么值不值得的事,我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他将我顺势揽紧,在我耳边低吟,“若是失去了你……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的话,无比柔和,仿若化作了水,缓缓从我心上淌过,心底一点点绵软,透出隐约的酸涩。 “若风,我是不是个祸害?” 他怔了怔,不解的问我:“为什么这样说?” “遇上我,你就没几件顺心的事,如今也……” 我目光闪烁,环顾四周,他凝眉视我,顺着我的目光,突的莞尔一笑,在我耳边轻声漫道:“满地的狼藉,嗯?” 我一时窘态,不知该如何是好。耳中听得他低声笑谑,“这书房之内还从未有过如此境地,夫人是不是应该给为夫一个交待呢?” “嗯……这……”我言辞闪躲,想要避开,却找不到合适的话题,他直看着我,我此刻羞窘不已。 他豁然大笑,他的唇,骤然落在我额头、耳畔、颈项…… 第六十七章 暖意 “不行,累死了!”望着满地凌乱的书目,我蹙眉将手中的书本随手堆在桌案上,心里是又恼又气,睨眼向上官若风,他竟斜倚着门框以一个及其舒适的姿势带笑看着我。 “上官若风!”我气极唤道,顺手拿了一本书,直朝他丢去,谁知他竟一闪而过,在一旁继续维持他那舒服的姿势。 “你!你竟敢躲!”我恼极,顺手又将几本书向他砸去,他一一灵活躲过顺势将书接住直递到我手上。 “你!” “若是还这么闹下去今天这书可就整理不完了,怎么,明天还想继续?”他嘴角稍牵,眼底是隐忍的笑意。 懒得理会他,我瞥眼望去,遍地的狼藉,撅嘴埋怨道:“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书!” 他双手交叉横抱在胸前,看着我,扬眉浅笑,自顾曼声道:“也不知是谁先前发那么大的脾气,竟将这满屋的书架齐齐推倒,如今……自作自受……”说着还带笑摇了摇头。 “你!”我皱眉视他,满心的气恼,一时倔傲心起,将手中的书直接扔到地上,书落地,打在先前香炉的灰烬上,掀起一地的灰尘。“我不干了。”撅嘴,我直坐到椅上,不再管那些劳什子的书。 看着我此番的模样,上官若风竟是“噗哧”一声大笑了起来。 “上官若风!”我恼怒不已,干脆索性撇过头去,“笑吧,笑死你算了!” 接着,耳中听得他的低声笑虐“怎么,某人想当寡妇?” “滚开!”羞恼之下,我随手便从桌案上拿起几本书向他丢去,殊不知,书方脱手的那一瞬间我便后悔了,这回他没有躲,就这么硬生生的被书砸中,然后,随着书一齐向后倒去—— “若风——” 慌忙之中,我即起身,向他奔去,谁料裙角一拌,重心不稳,也向前倾去,惊慌之下,我双目紧闭,睁眼,已落入熟悉的怀抱。 “小心点,你若是摔着了,我怎么办?”耳畔,是他的亲昵话语,无比温馨,回旋流转,那一刻,心境悄然悸动,回眸看他,我着实一惊—— 他的脸色不知何时已变得苍白,一手环抱着我,另一只手撑在桌案上,勉强着力,望着我,他的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 那一刻,我才猛然惊醒,他身上的毒还未解,方才的几番躲闪恐怕已经带动了身上的毒素。 暗红的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滴落到他白色的衣襟上,马上溅染成几朵梅花,暗红,妖娆。然后,他再也没了支撑的力气,整个人向下倒去—— “若风——”我慌忙顺势接住他,结果却是脚一踏空,随着他向下倒去—— 他倒在了一地的书堆中,而我,则是倒在了他的怀里。 一丝丝的疼痛,不够锋锐,却同他衣襟上的血梅一般慢慢的开在了我心底最深处,泅开沉郁的钝痛。 隐忍的泪,再次湿润了眼眶。 “若风,我是不是很没用。”轻靠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此起彼伏的心跳,我轻声说道,心底竟是酸涩。 他笑,轻抚上我的脸庞,“傻瓜,你怎会没用?” “若不是我,你便不会中毒,也不会……变得这样。”看着他,我直觉心底有一种隐忍的痛,一直延伸到了全身各处。 “不必自责,到底,这毒也是我自愿受的,怨不得别人,也怨不得你。” 他眼底的柔情,一直延伸到了我的心底,抚平我身上所有的痛。 “哭了?”他声音轻柔,直入我心。 “嗯。” 他笑,牵动嘴角,手,轻轻拭去我眼角的泪痕,“怎么这么爱哭?我不喜欢流泪的月儿。”语气柔和,似是责备,但更多的则是宠溺。 我浅声轻道:“你若不喜,我以后不再流泪便是了。” 他的手,轻拢过我疏散的发间,顺着发丝轻柔而下,他轻声问我:“怎么不梳髻?” 我低眉浅道:“梳髻麻烦,今早起来,只想快点看到你,更何况……昨晚,某人损了我一支簪子。” “原来月儿是想要为夫赔你一支簪子?”他笑,并示意让我扶他起来。 我将他扶起,他沿着桌缘勉力撑着,从桌抽屉里拿出一样东西,从我身后环绕过来,顺势从我身后腰间环抱过我,“你看,这支怎么样?” 我惊异视他,他的手里是一支遍体通白的玉簪,细细看去才方知玉簪上尚有精湛的纹路相接,是极淡极淡的碧色,精美至极,“这是……” “上官堡向来只传给女主人的信物,一直都想给你,只是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时间。”说着,他在我发间一吻,发丝皆被他拢起,接着,我感受到发丝集成一束,环绕了几圈,一根稍带凉意的簪子倾入发间……就这样,一头的青丝皆被他用簪子轻轻绾起。 “极美。”他轻轻言道。 彼时,我静静抬眸看他,四目相对,一时相顾无言,心底浅浮的暖意,融变全身…… 第六十八章 喜帖 今晨,阳光暖儿不烈,透过窗子照进来,形成几道好看的光柱,映照在上官若风雪白的锦衣上,煞是好看,仿若整个人绽放出金色的光芒,我静静的看着他,不语,稍不留神竟被他迷住。 “怎么,看痴了?”他笑着走到我身边,宠溺似的在我的鼻梁上轻刮了一下,我回神过来。 瞥眼看到他手中的大红色喜字请柬,我眉微蹙,看向他,犹豫片刻还是说道:“当真要去么?” 见我如此,他莞尔,轻揽过我腰间,“你三哥大喜,我还没说什么,你倒推辞起来了。” 睨眼看了他一眼,我怨声道:“谁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 他笑:“他们怎么说也是你哥哥。” “哥哥又怎样!他们先前……竟如此待你……”我恼道,瞥见那张请柬,便更是心中有气,“看这请柬,都写了些什么!‘请上官堡主务必携夫人到访''哪有人家写请柬会用‘务必’这两个字的,好似命令一般,跟非去不可似的。” “怎么,我家月儿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小家子气了?”他笑意温煦,语声低缓,直入我心。 “若风……” 我稍带恼意的望着他,面色上却是羞窘不已。 他眉角微微向上扬起,勾人心弦…… “那女子是什么来历?”片刻,我问道。 “西门苏家的大小姐,苏琦薇。”他嘴角微牵,在我耳畔轻声说道。 “苏琦薇?”我扬眉看他,含带笑意,“看你这神色,应与她熟识?” 他浅笑:“熟识可谈不上,早些日子我去苏家做客,那时还没娶你,险些被苏琦薇和她那胞妹缠上,想来还有阵后怕。” “哦?那我倒好奇了,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能让上官堡主避之不已。”我饶有兴致的看向他。 “其实两位苏家小姐长得不错,姐姐弹得一手好琴,妹妹的画堪称精品;就是性子差了点,妹妹还倒好,性情内敛温柔,这姐姐嘛……啧啧,那可就不太好说了,你三哥娶了她,那可就……”他朝我浅浅一笑,接下来的话他不用说出我也明白。 我扬眉看他,“听你这话的语气,好似对那个苏二小姐映像不错?人家是待字闺中,你有没有想法……” “看来平日是太惯着你了,如今竟什么话也说得出来,看我怎么罚你!” 见他的脸上稍带愠色,我暗叹不妙,正欲躲开,他抢先一步将我拦住,手伸向我腰间,带动身上一片酥痒,“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样说!” 我羞窘不已,身上是阵阵酥痒,忍不住被痒笑出来,“呵呵呵……若风……呵……别挠了……我……我认错还不行么……若风……” “还敢不敢这样说!” “不敢了……呵……停手啊……” 他罢手,我恼怒视他,他嘴角稍牵,隐隐有扩大的趋势…… 随后,他一把揽过我的腰间,俯身在我耳畔轻声言道:“我哪敢再对别人有意,就算是有那个心思,某人也……” 狠推了他一把,我娇声斥道:“量你也不敢。” 他朗声大笑,将我拥入怀中,而我心里竟有几番隐隐的担忧,眉头愀然蹙起…… “怎么了?”察觉到我的不对劲,他柔声问我 “若风,我有几分担心……” “担心什么?”他轻轻将我的脸捧起。 “你身上的毒……还有……” 他浅笑,抚过我的脸庞,“我身上这点毒并不碍事,既不会危机性命,平日里也只是偶尔毒发罢了。” 我蹙眉视他:“偶尔毒发?每次你毒发那模样怎么看都不是那么舒服。” “有你为我担心,我毒发时身体再怎么难受,心也是舒服的。”他在我耳畔轻吟,声音极柔,直润进我心里…… “还担心什么?”他问向我,眼底尽是柔情。 顿了顿,我言道:“颖寒。” “颖寒?”上官若风你略微的皱了皱眉,“就是你三哥先前娶的那个侍婢?担心她干什么?” “颖寒因为身份的原因不能做到正室,且不论三哥对她有几分真心,如今三哥再娶,那苏琦薇又同你所说是那等女子,我有几分担心,不知她会如何应付。” 若风浅笑,用手抚平我蹙着的眉,道:“我倒还真没看出你是如此多愁善感的人,在我看来你应该不会去过多担心别人的事,更何况那人只是你三哥的一名妾室而已,这世上能让你担心的事——屈指可数。” 稍愣,有几分不解,“为何这么说?”我问道。 他转身,走至窗前,打开窗户,阳光没了隔挡,径直照了进来,有几分的刺眼,而他,背对着我,只淡淡说了一句话:“因为你我是一类人。” 这句话意味深长,我怔了怔,蓦的,望向他,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容。 第六十九章 恼怨 殇清宫,玉砖粉砌,雕梁画栋,红绸旋绕,四处挂满了大红的灯笼,宾客们来往敬酒祝贺,一片喜庆的场面,这是殇清宫好久不见的热闹。 彼时,若风笑着视我:“怎么,到现在还是闷闷不乐?” 我蹙眉,恼怨的看了他一眼,今天早上一醒来就全身不适,睁眼,正好对上他带着歉意对我浅浅一笑,这才发觉自己早已处在了马车之中,马车就要驶过殇清宫的宫门,我就是这么,被他强行带到了殇清宫,连说不的时间都没有。 而如今,我已被他用手拦腰揽着,与他一齐进入了殇清宫大殿之中,随着门人的一声高喊:“上官堡堡主携夫人到~”除了奏乐的旖旎丝竹之声还在继续之外,殿内的繁杂声音迥然静沉了下来,众人齐齐望着殿门口刚刚进来的这一对白色身影,男的面如冠玉,女的貌堪倾城之姿,白衣胜雪,端的是一双碧人,顷刻间,让人迷失了神。 “妹婿、月儿,恭候多时了。”三哥向我们抱拳走来,他身上穿着华丽的红绸长衫,上面用金色线绣着繁复的花纹,腰间是一条白玉带,乌黑长发用镶嵌宝石的紫金冠带束起,在这红色包裹的礼堂之中,竟仍是显得耀眼非凡,并不应这满堂的红色而显得俗套。 若风抱拳回礼,而我,则没心思理会这些,瞥了南宫洺雪一眼,心中一恼,径直向里走去,但还是被上官若风拉了回来,他碰了碰我的肩,向我示意。 我嘴角一撇,没好气的说了两个字:“恭喜。” “月儿。”若风轻唤我,眼底有几分的埋怨,我稍低了低头,不看向他。 “怎么,吃上火药了?竟这么大脾气。”三哥笑看着我,一只手正欲搭上我的肩膀,被我一闪躲过,只手停留在半空中,略有几分的尴尬,浅笑了笑,摇了摇头,他将手收了回去。 接着是懒散的声音从耳畔响起,“又是谁惹了我们月儿,多日不见竟是一副恼火的模样?”回眸望去,南宫汲花手持酒杯笑盈走来。 睨了他一眼,“你说是谁惹的我……” “月儿!”话还没说完就被上官若风轻斥制止住,我恼怨的看了他一眼,撇过头去,不再说话。 “月儿,今天三哥大喜日子,怎么说你也得给我这个哥哥几分薄面吧!”见此状,南宫洺雪扬眉浅笑道。 我仍是不语,此番场景,甚是尴尬。 此刻,若风无奈看我,眼底尽是柔情:“还真是宠溺了你,如今这脾气闹起来竟倔成这样!” “若风……”听到这话,我竟不觉往他怀里靠了靠,见我如此,他嘴角露出浅笑,此刻,正望向我几位兄长,道:“方才来的路上闹了点矛盾,此刻……应是没事了。” 这是什么话,听起来竟有几分自责的味道,我不觉蹙眉,望向他,他亦望向我,先前万般恼意皆被散去,我对他歉意一笑,他亦…… “咳、咳,这里可不是你们你浓我浓眉目传情的地方。”回眸望去,只见三哥眼里隐忍的笑意,随后,只见得他递过手中的酒盏,笑盈对若风说道:“一路劳累,此酒略表歉意。” “兄长大喜,若风自当携妻而来,且路途并不遥远,怎会劳累。”说着,若风接过酒盏,正欲饮下—— 我却隐觉不对,他们这一来一回,我总觉得隐藏了点什么,不顾所有人眼中的惊异,顺手将若风手中的杯盏夺了过来,凑在鼻前闻了闻,微愣。 “月儿,上官若风禁你喝酒么?如今逮着机会竟什么也不放过?”三哥笑看着我,说道。 我大窘,将“酒”给若风递去,这是……落雁沙的解药,若他们再晚几分拿出来,兴许我会一直这么恼怨下去,现在看来,他们给若风下毒,只是略微警告而已…… 我嘴角稍抿,略微歉意一笑,“三哥,方才月儿无意……还望三哥……” 三哥莞尔:“自家妹子,偶尔闹闹脾气,这才极有情趣。” 微窘,望向三哥,我欣然道:“三哥,新娘呢?漂不漂亮?什么时候给我添个侄儿玩玩?” “你这鬼灵精,这前后变化未免也太大了些吧,什么叫做给你添个侄儿玩玩,我儿子还没影呢,到被你先抢去了,再说,我儿子是用来玩的么?”三哥喜笑看着我,眼底是隐藏不住的宠溺。 接着便又是一番恭贺喜笑,也无其它,隐隐的,我却总感觉有人在背后注视着我,那番目光,竟令我提起几分警意,顾盼望去,四周宾客,并无寻常,唯独吸引我的是—— 宾客主桌一角,一名正与身旁贵妇谈话的身着淡青服饰的女子,她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画的是极淡的妆,并不多施粉黛,头发也只是一支青色碧玉簪松松将其绾起,确有一种不出的清丽秀雅,容色极美言行举止端庄娴雅。 乌发如漆,肌肤如玉,美目流盼,谈话间时而浅浅一笑,那一笑竟有几分说不出的韵味,令她身旁这满堂喜色尽失了光辉…… 突而,她谈笑间,目光一动转而望向我,正巧与我目光相对,似有些微窘,稍愣,她朝我低头浅浅一笑,我亦以笑复之,浅默片刻,她即与旁人继续答话。若风见我神色不对,顺着我目光看去,在我耳畔轻道:“那是苏二小姐,苏琦馨。” “苏琦馨……”这个名字,我在心底默念…… 蓦的,视线之中瞥见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我突的想到些什么,心中一紧…… 第七十章 疏忽 一觉无梦,睡得极沉,昨日三哥大喜,不想我却多喝了些酒,彼时醒来,天已是大亮,头略微有些疼痛,一线阳光透过窗,直射而入,床帏处顾盼,身边之人已不在,微诧,朱唇稍启,我轻唤道:“来人。” “宫主有何吩咐?”话刚出口,彼时,随月已站至床前向我行礼。 见着随月我有些微愣,这才想起,因二哥生辰就在三哥喜宴之后不久,我和若风在此期间就暂住在殇清宫,待到二哥生辰过后才会回上官堡。 稍些停顿,望向随月,我曼声道:“姑爷呢?” 彼时,随月望向我,嘴角浮现几分隐忍的笑意,“姑爷被几位宫主邀去下棋去了。” “下棋?”我眉头微蹙,望向她嘴角的笑意,我疑惑:“什么事这么好笑,莫非姑爷在你们面前说了我些什么?” 此刻,随月的笑意已全然表现在脸上,低声浅道:“姑爷临走前的确对属下们说过一句话,还真是有关宫主的。” “嗯?他都说些什么?” “禀宫主,姑爷说您向来有赖床的毛病,每每都得天大亮才醒,叫我们没事就不要唤醒您。” “什么?他竟这么说!‘向来有赖床的毛病’?” “属下也觉得奇怪,宫主在上官堡以往赖不赖床属下倒不清楚,不过以往在殇清宫,宫主可是从未这么晚起来过,莫非……” 突的大窘,随月所说的后层意思我清楚,也还真是……每每与若风同睡,往往一夜无梦睡得香甜,醒时才觉已是大早。彼时间,我只感觉脸上慢慢发烫,不禁恼声叱道:“你何时也会如此调侃人了!” 随月嘴角微抿,浅笑:“随月倒不是调侃,只是恭祝宫主喜获良人罢了,如今宫主又有孕在身,还真可谓是双喜临门。” 微瞪了她一眼,我道:“还说不是调侃,一大早的,竟是些甜言蜜语,说吧,凝月门哪里出问题了?” 似乎是意料到的,对我突然而来的话,随月的反应并没有太大的惊诧之处,只是嘴角的笑意散去了。 “近来凝月门有几处账目莫名的减少,虽说都是一些毫不起眼的小项目,可次数一多起来便引人注目了,属下便觉得事有蹊跷,但几番账目查找,竟毫无漏洞可循,虽说这些小项目再多也损失不了什么,但若是有人存心所为,那可就……” 微愣,略微敛神,我道:“殇清宫的账目向来精细,绝不会有疏忽账目减小之说,更何况这笔账目减小还无际可循,莫不是有人从中谋利,断然不会出现此等现象。” 此刻随月脸色稍沉,道:“宫主是怀疑凝月门有内贼?” 我浅笑,“随月,关于这点你不是早有怀疑了么?” “属下监管办事不力,望宫主责罚!” “你不必自责,毕竟这也不是你的过错,有人故意为之,定是做足了计划,此人能将凝月门的账目作出调动,使得毫无漏洞可循,定不是简单之辈,你小心查探就是,毕竟那人只是弄走一些小项目,一段时间内不会做出再多的举动来。”接着,脑海忽然间闪过些什么,我心一紧,“随月,同我去飘雪门一趟。” “飘雪门?三宫主此刻与姑爷同两位宫主对弈,应并不在飘雪门才是。”我的话令随月有几分疑惑。 “三哥不在无妨,我要找的不是他。” —————————————————————————————————————— 又要到学校去了,又是一去两个星期,两个星期后就放暑假了,暑假期间我决定不去培训美术了,坚持每天更新。 第七十一章 阴霾 外头是阳光无限,而飘雪门的殿堂内却是阴森至极,轻瞥了此刻在我面前单膝跪地的黑衣男子,我嘴角微向上弧,眼底露出一丝讽意。 望向他,我稍启朱唇,道:“电魑,你可知本宫为何找你?” “属下不知,还望四宫主明示!”直接了当的话语,镇定自若,语气中竟无一丝疑惑之感,我浅笑,飘雪门的门人竟如此镇定,我凝月门与之相比倒真是逊色了许多,随即看向我身侧的随月,仅是目光相触的那一刻,随月便立即会意,稍低过头去。 再次望向那黑衣男子,现在我还没有想让他起来的意思,“前些日子本宫遇到了一伙人行刺。”语罢,随月似是有几分惊讶,眸底闪烁,黛眉微蹙,应是从未得知过这个消息,而电的反应却如同寻常般平静,只用了短短四字回应: “宫主受惊。” 宫主受惊?呵,好个宫主受惊。“电魑,你可知行刺我的一行人中都有何人?” “宫主明示。” 呵,直截了当,是不想让我拐弯抹角吗?如此,我也不必再兜圈子。“刺客一共五名,有四人的招式像极了唐门的武艺,而另一人使的竟是殇清宫的武功,而且那人与你所处同门,电,你必定熟识,飘雪门近来少了哪个人,电魑,你该知道吧。” “宫主所言可是电掣。” 我目盯着他,真想把他看透,从开始到现在,随月的目光早已闪烁惊异过好几回,而他却一直都是波澜不惊,此番镇定,太过诡异,倒正与这大殿里的气氛相映衬。 我走近他,在他身侧说道:“知道么,电掣被一剑穿胸而死,与他同行的刺客皆被弃尸荒野,唯独他享受到了特别的‘待遇’,曝尸三日,日日被鞭尸,随后尸身被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说罢,他的身形有些微颤,眼底有处光芒,一闪即逝,让人抓不着痕迹。 “电掣到底是飘雪门的人,宫主如此对他,不怕电掣主子怪罪?” 倒真是会绕开话题,锋芒暗指我来,我冷眉看他,稍带愠色,“你是在职责本宫的不是!”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就事论事,觉得宫主的做法有些欠妥而已。” 欠妥,仅仅是欠妥而已么?我的眼底划过一丝冷锋,蓦地,消失殆尽。殇清宫有个规矩,各门之内的事务由各门独自处理,不经允许,其它门的主事不得干涉,哪怕是哪个门内出了叛徒,危及到其它门的利益,那叛徒的惩罚或是死活也只能由原属的门处理,其他门的门主对其并无处罚的权利,若是越权,同样得接受惩罚。 仅仅对一普通宫人便是如此,更何况电掣身份不低,且同三哥感情较为深厚呢,我暗自在心底冷笑,这一点我倒是疏忽了,一不留神竟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改天准是少不了一顿骂了。 “可知电掣死前都说过些什么吗?”绕过先前的话题,我曼声道,“他死前提过某个人的名字。” 我定定的望向他,他的眼底划过一丝冷锋,随后便是望不见的深邃。 “不知电掣死前提过谁的名字?”语气随意浅淡,倒像是在闲聊一般。 到底还是沉得住气,如今竟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望向他,我浅笑:“那人的名字——我忘了。”一语简答,出乎意料的随意。 “四宫主找属下就是为了说这些?”似是有些不耐烦意,电魑说道。 “你这么一提我倒真想不起还要跟你说些什么了。” “既是如此,属下告退。”说罢,他站起身,倒退了几步,抱拳行礼,随即走出殿去。 “欣儿可好。” 大概是从未意料到我会谈及至此,就快跨出殿门的身影明显的一顿,“内子一切皆佳,多些宫主挂念。”说罢,径直而去,望着那渐渐隐没的身影,我的唇角勾出一副玩味的笑容,难怪从前殇清宫禁止私情,原来竟是如此,他,必定逃不出我,他身旁的这副明棋,足以让他致命,而他却放不下。但他到底也是一个极有主见的人,会甘心做人傀儡么? 看来今日之事倒是令他有了应付之策,三哥那边的耳旁风那就要看他到底怎么吹了。 ———————————— ———————————— 电魑走后,这殿内便只剩下我和随月两人,原本阴森的殿内更是如同裹上了一层阴霾。 身后传来随月跪地的声音,随后便是意料中的话语,“宫主,随月知罪!” 背对着她,我眼里闪过一丝锐利,冷冷道:“知道就好,回去以后自行领罚。” “是,宫主。” “知道还要做什么事么?!” “属下知道,属下定当严格要求门人,达到宫主所要的标准;定将门内消息漏洞补全,防止以后发生类似的事故。” “这些本是你份内的事,定是要去做,我曾遇刺的消息凝月门竟一点也没有查到,其中漏洞之大和其后果的严重性你是知道的,本宫可不想再遇到同样的事!”我冷言说道,话语中无一丝其它情感。“是,宫主,属下定当全力而为。” “怎么,你还想过不用全力而为吗!”我回转过身去,正对着她的跪地匍伏。 “属下不敢。” 我冷眉视她,“哼,谅你也不敢,本宫要你倾力而为!” “是,属下遵命。” “还有,替我监视他。若有异动,马上告知我。”轻瞥了她一眼,“起来吧。” “谢宫主!宫主让属下监视的可是……” “既是知道又何必再问,小心隔墙有耳。” “属下谨记。” 接着依稀的听到几点女子的争执之声,从外墙传来,聒噪不已,我眉微蹙,三哥的府邸,有资本闹起来的也就是那么几个人。还未见过那所谓的琴艺绝嘉的三嫂,如今正是无趣,去看看倒也不错。 “随月,你先回去处理我交代的事情,本宫去飘雪居一趟。” 第七十二章 尴尬 女人之间的纷争向来都是以无味之极的话题而引发出来的,望着此刻展现在我眼前的景象,我眉微蹙。茶水洒了一地,茶托、茶盏、杯子的碎片,遍地的狼籍,这还只是在大厅之外,由此料想,厅内的景象应更是极其‘壮观’了;令人稍惊的是,在这厅外的狼藉之中竟还跪着一个人,那人应是被茶水泼过,身上还留有些茶水的污渍,我不禁唤道:“颖寒。” 听到我的声音,颖寒身体有明显的一颤,回头看向我,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欲言欲止,最终却是说道:“四宫主,恕颖寒此时被罚不能见礼。” “你我之间,何时变得这般生硬,”我浅笑着扶她起来,“这又是唱的哪出,你怎么面临此番境地。” “宫主这般,颖寒受之不起,何况夫人……”颖寒推辞说道,望着大厅方向,她的眉眼间有几分说不出的神色。 “站都站起来了,你还想再跪回这满地狼藉之中不成?”望向颖寒,我说道。 大厅之处传来几声女子的咒骂之声,那话的内容极其刺耳,令人听了便使人心生厌恶。昨日才成为宫主夫人,今日便能把素来宁静的飘雪居弄成这样,这女子倒真是有恃无恐、胆大妄为,苏家大小姐果真与众不同。 细听之下,在这聒噪的辱骂声中,竟还夹着另一个女子规劝的声音,那声音婉转泠泠,听起来竟有几分的舒适之感,让我不觉想起三哥大婚之日与我对视的苏二小姐,是她么?那般恬静的女子,即使是听着声音也令人足够惬意。 “呀……四宫……”啪啦一声,盘子糕点竞相落地,为这地上原本的狼藉再添上了一笔,那些个糕点落地,激起了少许地上的水渍,可怜我的裙角之处白白沾上了几点茶色水印。 “放肆。”望着此时跪地惊慌的婢女,我冷声说道。 “奴婢知罪!”那婢女甚是恐慌,伏地不住叩头,肩头发颤,一张俏脸变得煞白。 飘雪居的婢女何时竟变得如此难以镇定?我蹙眉视她,却瞥见她手腕之处有稍许血渍透过衣袖沁出,如此,我便是明白了几分,淡淡说道:“下去吧,以后小心点。” “多谢四宫住。”说罢,婢女连忙起身告退。 望着那婢女仓惶离去的背影,我嘴角扬现出一丝笑意,既是闲着无聊那何不如来会一会这所谓的‘三嫂’。 “外面是怎么回事,还让不让人安宁!”刺耳的声音从大厅传来,由远及近,接着便见一身着红衣的少妇从厅内走来,倒是个美人胚子,只是言谈举止与其模样实在难以协调。 她首先并未见着我,倒看到了满地新添的杂乱,愠声道:“这又是谁干的好事!”随即便又瞥到了一旁的颖寒,更是气急,“你这贱人,谁准你起来的!” 颖寒一颤,望向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顺着颖寒的目光,红衣女子这才发现我的存在,蹙眉看我,目光上下倒是将我瞧了个遍,应是不知我是谁,她的眼里尽是疑惑。 还从未被人如此上下打量的,这情况看来好似在打量一件新出的货物一般,轻咳了一声,我道:“你若是再这么看下去,我可是要收费的,一百两银子一眼。” “你!”兴许是没有意料到我会这样说,此番竟被我弄得够呛。 “你是谁?!” 这话倒像是在质问一般,瞥了眼此刻正怒视着我的红衣女子,我突的竟是玩心大起,嗤笑说道:“我是谁?三宫主从未告诉过你么?” 这话说出来倒像是有几分捉摸不透的味道,那就要看眼前的女子怎样去想了,我勾唇看她,眼底尽是笑意。颖寒似是看出我的想法,连忙拉扯过我的衣袖,说道:不可。” 我对她浅笑,“无妨,难得可以好好玩玩。” “你!” 应是被我那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惹火了,此刻,苏琦薇竟挥手向我掴来,我浅笑视她,“雪夫人只会用巴掌说话?就不怕我在脸上抹些什么毒,然后将您的纤纤玉手给……” “你!你知道我的身份还敢这么猖狂!”愤愤收回手,苏琦薇向四周宫人怒道:“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我捆起来!” 这话说出来倒是另在场众人着实一惊,面面相觑着,上前动手不是,不动手也不是,无论怎样,势必会得罪一方,而不管是哪方都是自己开罪不起的,如此,众人停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番景象,倒真是有趣之极,苏琦薇见状,不由的怒道:“都傻了不成,还不给我动手!” 恐真是惧了苏琦薇,她语毕,果然有几名宫人欲动。 “谁敢放肆。”我淡淡一语,声音不大,却令那几名欲动的宫人闻声止步,不敢向前。 “你们……”苏琦薇眼扫过一干宫人,盛怒,最终将目光停留在我身上,那眸子竟似要将人看穿,“你到底是何人!” 也正是此刻,我走进她,“如此凌悍,绝妙至极,此番性子,他倒是会喜欢你。” 语毕,还不及苏琦薇对我这话有所反应,便听得身后一熟悉的声音响起:“好个‘如此凌悍,绝妙至极’,只是不知这话到底应用到谁身上才好。” 这话,令我突的大窘,只觉得一阵背脊发凉,周围的宫人一个个俯身下去,就是连苏琦薇和颖寒也略微屈膝行礼,随即听到二哥的声音由远及近:“啧啧,一团糟啊……亏得三弟还说这飘雪居是个对弈的好地方,唉……扫兴一场。” “你说是不是啊,月儿?”此刻,二哥已走近我身前,一手搭上我的肩膀,我窘惑不已,只听得他继续说道:“只可怜我们四人,下个棋都没什么好去处,倒是见识到了月儿你那唯恐天下不乱的玩心,若是我们再不露面,倒还真不知你会不会把这飘雪居弄得天翻地覆。” “有这么损人的吗。”睨了他一眼,我转身过去,正好对上若风和其他两位兄长,此番状况,竟是糗态大现,这里四个男子,均齐齐注视着我,那番眼神,竟似是饶有兴致,我尴尬不已,撅嘴怒道:“都盯着我干什么,又不是没看过。” 语毕,四人相觑一眼,竟似约好了似的,朗声大笑起来,。 “你们!” 彼时,二哥喜笑视我:“一百两银子看一眼的人,不多看看岂不可惜?” “你们四个到底都偷听了多久!” “也不算是太久,我们到时,正好便听到这句。只是我倒疑惑了,为什么只是一百两白银而不是黄金呢?”三哥嗤笑视我,面对他,我甚为窘惑,我扰他的,到底太多了,不由的自惭低下头去,低声回道:“因为银子的颜色比金子的好看。” “呵,你这丫头,真不知你脑袋里头都装着些什么。” 抬头,正好对上若风,他望向我,眼底似有几分的愠色,此景尴尬至极,我知道他向来不喜欢我那般玩弄于人,更何况整个过程又被他看到,此下心底竟有几分慌乱。 “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吗?”上官若风声音很轻,却令我不得抗拒。 知道他的意思,虽是极不情愿,但我仍是走至苏琦薇面前,轻抿了抿唇,道;“汐月无意冒犯,还望三嫂见谅。”说罢,恼怨看了上官若风一眼。 “我们这妹妹,性子向来看来高傲,也只有子綦你才制得住她。”大哥说着,嘴角向上浅勾了一个弧度,似是一处耐人寻味的笑容。 我不解,“子綦是谁?” 这话不说倒好,一说完后,所有人便更是惊愕状,尤为上官若风,整个脸都阴沉了下来,此番神情,大为不对,莫非…… “月儿?你竟不知子綦是谁?”三哥疑惑问我。“子綦是……”我疑惑着,望向若风,隐觉不妙。 “竟不知子綦是谁?”上官若风一边说着,一边向我走近,我在原地,望着他一步步向我走来,他的眸里透出清冷,那番寒遂,令我动弹不得,我心底,是慌乱一片。 终于,他走近我,在我耳旁轻声说道:“你嫁与我,竟连我的字号都不知,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这话,着实令我一凛,只觉一股凉意涌过全身,心悸。 第七十三章 算计 寂静,清冷,整个殿堂如被层层阴霾缠绕,望向此刻阶梯之下正对着我的人,我的眼中闪过一丝冷锋…… “你的话,可是当真?”冷凝的说出口,我的语气只有冰凉,手,不觉的握紧了拳。 女子凝眉,顿了半会,说道:“句句属实。” “呵,句句属实?你应当知道,若是欺骗了我,会是个什么下场。”我望向她,一步步走下阶梯,每一步都如踏在冰上一般,寒冷,贯穿全身。 我在她面前停驻脚步,彼时,指尖夹着的无影针已搭在了她的脖颈,“你知道,我,不会留情,冰儿。” 女子身形一颤,但仍是镇静住,正视着我的脸,顿顿说道,“句句当真,绝无半点参假。” “如此,我信你。”缓缓将针放下,突的指尖一动,身旁的婢女接连倒地,只是瞬间,殿内只剩三人站立。 “她们!”面前女子的脸上露出几分惊讶。 “放心,我还不想在自己的殿内见到血腥,她们,实在是些个累赘,亦或是说——威胁,呵,如此,她们损失掉部分记忆也不错。”我笑着走上阶梯,坐到那张专属我的紫檀木椅上,用丝巾擦拭着我手上的白玉戒,轻声说道:“你说是不是,随月?” “呃……宫主……”随月望向我,眼里有几分慌乱。 “她的话是真的?”我不看她,只是这么问道。 “宫主……” 犹豫?呵,竟是犹豫了,莫非…… “放肆!”我怒声道,心下是一片抑郁。 “宫主息怒!”扑通一声,随月半跪在地。 此番景象,我不觉冷哼出声,“如此,冰儿的话便是真的了,你们……将我瞒得好苦,真没料到,竟是如此……”有些无力,手中的丝巾缓缓滑落。 “这事,除了你们、我三个哥哥、若风和我死去的娘亲,还有谁知道?” 冰儿起先有几分犹豫,随后便道:“还有……颖寒。” “哼,果然,难怪我总觉得你们和她都不太对劲,原来一直都……被瞒了这么久……” 垂睫视着二人,嘴角划过一丝讽意,“我竟被身边的人……如此玩弄算计……呵,可笑,可笑至极……”终于冷笑出声,笑声在这殿堂之内回旋……我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他们……殿前那二人的脸色有些难看呢……呵……我竟,陷在这个圈套里,这么久…… “冰儿是二哥的人,颖寒自然是三哥的人,若是一直瞒着我这倒是情有可原,可我却是不懂了……随月你竟也会连同她们来瞒着我。”我望向仍跪在地上的她,真想把她看透,终于,我冷声说道:“你是谁的人?大哥的?还是……” “宫主不必怀疑属下,属下永远都是宫主的人,血誓为鉴!”说罢,只听得耳畔传来衣服被利器划开的声音,血誓!我心下一紧,只见得随月拔出随身的匕首,正要向肩头刺去—— “够了!”哐当一声,匕首落地,匕首旁是一根几近透明的针。 “宫主……” 随月怔怔看我,不知为何,我心底竟有几分泛酸……血誓,天下最毒的誓,划破肩头立下誓言,如有违背,万劫不复…… 瞥眼看她,只见她裸露的肩头之上豁然留有一个青色的符号,那是她多年前血誓所成,依稀记得,殇清宫的四大侍卫选出时,被选中的侍卫都会立下血誓,誓死效忠;她今天竟然为了表明真心再立一次誓,誓上誓,毒上加毒,到底……是怎样的女子。 抿了抿唇,我对她道:“起来吧,我信你,不必立誓。” “谢宫主。” “只是……我不明白……为何你,要连同他们一起来骗我,我就一定得被算计不成?”声音柔柔出口,自己听了也显无力。 “那是因为——宫主,您从前……戾气太重,属下想为宫主好,所以才……” 戾气太重?呵,如今我知道真相,只会戾气更重——竟然瞒了我这么久。他们四人恐还在对弈吧,哼,原来在他们眼里,我就同他们手中的棋子一般,一步一步被他们控制着,慢慢的陷入他们精心布好的局里,如今才得知真相却已经晚了,我已深陷其中,不得自拔,呵,我最亲的人…… 我一时无语,殿内竟变得异常静谧,有几分……诡异…… “呃……那个……太晚了……我得回去了……”冰儿许是见我神色不对,慌忙说道。 “回去?”我眉微蹙,突然才意识到虽是妾室,但冰儿终归是二哥的人,于礼我还得以嫂称之;况且,的确是夜深了,殿内外是漆黑一片,零星看到外头有几点灯笼的火,那是巡逻卫兵的。 “他们几个说是要下棋,都这么晚了呀……下一天的棋?”我瞥眉望她,“二嫂回吧,若是二哥回去见不到你,以他那性子,那可就……”我试探性的说着,提起二哥,她果然神色一凛,我浅笑,继续说道:“若他回去见不到你,恐又不知会在哪捏花惹草了……”此回,她的神色有几分缓和,闲聊了几句,便回了。 望着夜色中慢慢离去的背影,我嘴角上升一个完美的弧度,“你也发现了么,随月?那么,时刻留意她,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便告诉我。” “是,宫主。”黑暗中,她把落在地上的匕首捡起,放回刀鞘。 与此同时,倒在地上的数名婢女也苏醒过来,从地上站起,一切好像从未发生过,只是天暗了,接下来他就会回来了吧。老实说,冰儿所谓的真相里若是只有三位兄长可能我还会好过点,最多就是冲他们发顿脾气,然后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只是他,令我,欲罢不能,不得不激动…… 我轻声唤道:“来人,掌灯。” 第七十四章 错? 遣退众人,独坐房中,彼时心中尽是五味繁杂,眉紧蹙,唇稍抿,心绪愁结,乱、乱、乱。 夜已经深了,这深秋的夜晚多少带着些凉意,直逼人心,令人,思绪绵绵。他,还未回? “呲——” 咦?这是——门开的声音?莫非他…… 抬头,正好对上那张熟悉的脸,见到我,上官若风的神情有些微颤,接着便是微微一笑,向我走来,我起身迎他。 “怎还未睡?”他凝眉看我,似有嗔怪之意,却又语气缓柔,直沁人心。 “想等你回来。”我低眉浅笑,却不看向他,扶他走近内室,将帘幕轻轻放下,夜半霜重,他身上已有些许凉意,薄唇微抿,我静静的褪去他的外衣,不语。 “你有心事。” 他倏然说道,令我,着实一怔,反射性的抬头看他,对上一对幽深清冷的眸,心,猛地一颤。不由得低下头去,“你怎知我有心事。”我怔怔问道。 “从刚才进来开始就觉得你不对劲了,为何不敢看向我?”说着,他的手探上我的额,按轮廓而下轻抚过我的脸庞,接着遂将我下颚轻托起,使我仰面视他,“心事憋着,只会难受而已。”他,轻声说道。 “也许说出来,只会更加难受。”我甩开他的手,独径撇过头去,如此,不由分说的,绝断。 他怔怔看我,彼时,谁都没再说话,房内陷入陡然的死寂。背对着他,此刻却是心下错乱,几番的哀伤、愤怒从心底涌上,压得我,透不过气来,而他的脾气,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回来的路上,我碰到了铭瑾的妾室,她对我说了一句话。”死寂僵持半响,他终于开口说道,却令我心口骤然抽紧。铭瑾是二哥的字,他的妾室……冰儿!我猛然转过身去,对上他的眼,一丝的错愕,即现即逝,不留半点痕迹。 他嘴角稍牵,似是无奈一笑,“她原本说出的我并不全信,而如今,你的反应……果然,你当真是知道了,原以为完美的计划却被你这么早发现,不知你那三位兄长反应如何。” 心,猛地一沉,他的话,令我近乎绝望,“果然,你同他们联合起来一起骗我,而我,像你们手中所控的棋子一般,一步步走进你们设下的局,最终沦陷进去,不能自拔。” “那件事,如今回想起来,的确是对不起你,没征求你的意见就把你记忆夺了,还设局让你以为铭瑾出事,‘自愿’嫁给我,你的幸福,就这么被我们一手操纵,无可扭转,如今才知道真相,只可惜——晚了。”他一边说着,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带着几分似有似无的嘲讽。 “既是只想让我嫁给你,又何必设下这个局,让我,一步步随着你们的要求往下走。”我淡淡说着,心下是纠结缠绕。 “若是直接和你说,依你的性子,会嫁么?” 上官若风的话,让我心中一凛。“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从前的你,性子太冲,忤逆性强,满身的戾气,迟早是个祸害,若不将你早嫁出去,殇清宫定不会安宁。”他睨了我一眼,朗声说道。 我蹙眉视他:“上官若风,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他莞尔一笑,走近我,只手带过我腰间,将我揽入他怀里,周围萦绕着他的气息,他在我耳边呢喃,“他们总归是为你好,你不必记恨。” “我……我没记恨他们……只是……气不过。”说着,扬眉视他,目光,在他脸上流连,不知何时,两人的外衣已是落到了地上,接着,是两人舌尖久久的缠绵…… 终于,我按奈不住,一把将他推开。不理会他眼里的惊愕,我淡淡说道:“你就是这么迷惑人的?呵,苏二小姐苏琦馨,你同她,感情很好嘛。” 谈到苏琦馨,上官若风神色明显一凛,我嘴角上扬,露出一丝讽意,“你应当知道,我心里所恼的不是你同我那三个哥哥设局让我嫁进上官堡的事,我在乎的,是你让我嫁给你时那份心情,不是喜欢她么,又为何娶我?” 他凛然一怔,随即淡淡说道:“过去的事,又何必再提。” “呵,过去?当真过去?你敢说你如今对她不再有情?你敢说她如今就在飘雪居你不会去见她?你敢说你今天去飘雪居是真的在对弈而不是去见她!你敢说——” “南宫汐月!”他愤怒视我,面容上满是愠色。 我浅笑,直视着他,“你的身上,有别的女子的香味,淡淡的兰花香,极淡极淡的那种,若不是刚才帮你褪去外衣我还察觉不到,你的衣上还有浅浅的一处朱红,你抱过她了?” 他神色微颤,随即恢复过来,“没错,我今日的确是见了她,只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又是哪样?是藕断丝连还是……从未断过……” 他无语应对,最终莞尔,邪魅一笑,似是自嘲又似是笑我,只听得他淡淡说道:“你不信我?” 有如利刃直逼而来,钻心的疼。他说……我不信他? 彼时,四目相对,却是相顾无言……“如此,我们无话可说。总之,我从未做过有负于你的事。”说罢,他转过身去不再看我,那冷冷的话,不带半分情感,我只觉一股凉意从他身上发出,一直侵入到我的身体,莫非……我做错了? 心下窘乱,彼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手,不知不觉地抚上了身侧的琴弦,将要拨弦的那一刻,只见的他突的转身过来怒视着我,愠声道:“谁准你碰琴的!” 我陡然一惊,手不觉的将弦拨动,“咚~”的一声,琴音响起,毫不设防,竟被琴弦振到了手,猛地将手抽回,指尖还留有略微的疼痛。 “我……”我怔怔望他,竟是无语凝噎。 “别忘了我先前说过的话,没我的同意你不许碰琴,更别想弹琴!”他抓过我的手,愤怒说道。如此坚决,不允许我有半分违逆。 夜愈深了,不知是怎样上的床,他仍是睡在我身侧,唯独不同的是,我侧身而睡直看着他,而他却背对着我,冷冷的,没有半分情感。 虽是同榻而眠,却是无语相对,漫漫长夜,我注定无眠,这回……我真的是做错了。 第七十五章 宴竞 黎明的熹微,映上窗棂,上官若风早已醒来,彼时正穿好衣带,眼斜瞥至窗幔,嘴角上弧,露出一丝讽意,“今天,起得挺早么,以前可从未见过。” 这话语气,听起来及其生硬,他,仍在生气?坐在床缘,我怔怔望着他,无语。若是要论生气,该生气的也应该是我才对吧,一切都好似是我的过错,如果他不去见她,我们之间又怎会如此? 彼时,他斜眼轻瞥了我一眼,随后走出房去,接着便听到房外剑气的‘肃肃’声,在练剑?如今,竟连看我一眼也成了吝啬。 神色微敛,彼时婢女已在我身前跪下:“宫主,是否此时梳妆。” 房外练剑的声音还在继续,微抿薄唇,我起身,径直走至妆台前坐下,任凭婢女的巧手为我梳妆绾鬓,环佩璎珞。 “宫主请更衣。” 瞥眉,看到侍女呈上的衣物,素衣白裙,平日里是我喜欢的样式,而如今不知为何,心下竟有几分不喜,“换一件来,本宫不要白色。” “宫主,这件怎样?” 回眸望去,只见随月捧了一件淡紫灰镶白边的广秀拖地长裙过来,说简不简,紫灰色有种独有的华丽,看着舒服,正合我意,更甚的是,上官若风今天的衣饰是白色镶紫灰,如此,两相呼应,不谋而合,我不觉莞尔。 一切摆弄完毕,我举步向房外走去,房外剑气之声戛然而止,他看向我,将‘寻迹’带回腰间,我嘴角微扬,虽说只有一瞬,但我却在他眼里看到了明显的惊艳。 ———————————————————————————————— 今日是二哥的寿宴:嘉宾满座,衣香鬓影。舞女于乐声之中翩然起舞,酒觞祝语交错,好不热闹。二哥未立正室,其妾冰儿坐在他身侧,宴席一角是二哥府上的各色美姬,扮妆艳丽,莺声鹂语,只为夺得二哥神态一顾。 “坐拥美人,二哥可真艳福不浅。”坐至席间,我轻语笑道。 二哥喜笑视我,“当然,若是月儿愿意的话,子綦也可以……”话说到一半,见我神色微敛,二哥不再接下说去,只轻言笑道,“玩笑之话,还望月儿不要当真才是。” 不要当真?呵,看来兄妹几个中就只有我是最后知道若风和苏琦馨的关系的了,子綦?如此随意的唤出若风的字,应当已是习惯,他们之间,恐是早就交好。 “汐月怎会当真,否则二哥这寿宴定会更加‘热闹’了。”我冲他扬眉浅笑,这话的个中意思我不用细说他也应当明白。 二哥无奈垂睫,喜笑对我,“你这丫头,都快当娘了,性子还这么冲,应叫子綦好好管管才是。” 虽是无意而语之,却令我心下畅快,瞥眼至席间,只见苏琦馨伴她姐姐而坐,白色带青色浅纹色广袖罗裙,一头乌黑秀丽的青丝由玉簪轻绾,衬托其面容姣美。听到我身怀有孕,她神色果然微变,目光时不时的在我和若风席间流连,那眼里,透着真情殷切,又似有无尽惆怅。回望若风,他似是对那目光毫未察觉,自顾与我几位兄长举杯相饮,兴致言谈,而在这整个席间,他却从未同我说过一句话。 “二哥这是笑话月儿了,明明是自个儿过寿,好端端的怎就扯到我身上,这可不行,您得罚酒三杯才是。”我故意不去理会苏琦馨的目光,独径向二哥笑道,我话一出,席间众人接连起哄,硬要二哥饮酒才是。 二哥推辞不过,无奈一笑,“你这丫头,我自罚三杯便是。”说罢,接过姬妾递过来的美酒,一饮而下,接着便是满座的叫好声。 酒觞、乐音交错,微醉,瞥眉视向上官若风,却是与他目光交错,仅仅瞬间,他便避开我的目光,冷冷撇过头去。心下一紧,他,竟吝啬至此。 此时,望向他,满心是说不出的哽咽,宴席之间的喜庆,人们之间的谈话,均被我一一忽视,眼中,只有他…… 不知过了多久,突的听到琴声绵绵,悦耳动听,流转舒缓,如鸣佩环,心颤,猛地回过神来,只见席间苏琦薇正在弹奏,她的眸时不时的向我瞥转。稍愣,突的明了,那日我让她糗太尽现,今日不知她在宴上抚琴又会弄出什么花样。 不知不觉,琴音已毕,只听得苏琦薇浅笑说道:“早就知晓四宫主素喜弹琴,琦薇琴技粗劣,还请四宫主指点一二。” 果然,她倒真的不甘,我嘴角上弧,以笑视她,“三嫂此言,汐月怎担当得起,且不论汐月琴艺高低,但汐月实在没有那喜欢抚琴的雅兴,更何况……”我转而望向上官若风,“更何况我已被某人要求禁琴,只要某人不开口,我就连琴弦也别想碰。” 语毕,满座哗然,“子綦,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二哥喜笑说道。 彼时,若风浅笑,饮过一杯酒,曼声道:“内子琴艺浅笨,恐登不了大雅之堂。”就这短短一句话,便回绝了所有人,说罢,他笑昵视我,虽只是短短一瞬,我却在他眸里看到了彻骨的寒冷…… “二宫主寿辰,姐姐都献艺助兴,琦馨不才,略备了分薄礼贺寿。”声音不大,听起来却是清晰明快,婉转动听,虽是恬静至极,但我听了却不由得蹙眉。 二哥大笑,“难得苏二小姐有心,那本宫倒要看看是怎样的寿礼。” “一时涂鸦之作,还望二宫主不要笑话才是。”说罢,苏琦馨从席间起身,唤来侍女将早已准备好的画轴打开,满座哗然,一片赞叹之声。 画卷上画的是一幅竹,画卷左端是溪水河畔,日暮之下,仍有夕阳的余辉;画卷右端是明月早早升起;中间是竹,此竹与别的品种不同,竹子竿环及箨环均隆起;竿箨黄褐色,有黑褐色斑点,疏生直立硬毛。箨耳较小,矩圆形或镰形,有长而弯曲之遂毛。箨叶三角形或带形,桔红色,边缘绿色,微皱,下垂。每小枝2-4片,叶带状披针形……当真是画工精湛,惟妙惟肖,只是此图的意境…… “此图名叫‘湘妃竹’。”彼时,苏琦馨敛声笑道。 “哦?湘妃竹?可是因娥皇女英之泪而成的湘妃竹?”二哥兴致一起,朗声笑问道。 “正是。” 说罢,二哥仔细观画,突的略微一怔,彼时,若风的神色也有几分不自然,接着,几位哥哥好似都瞧出了什么端倪,神色微变;席间宾客好似也有几人从中察觉到什么,一时间满座的喧闹戛然而止。 我在心底冷笑,我不去找你麻烦,你倒找上我了。日暮为夕,夕加水是个‘汐’字,汐和月,合在一起是我的名,而湘妃竹的典故出自娥皇女英,这幅画,个中意思再明显不过。瞥眉望向若风,他只是轻望我一眼,便别过头去。 我突的曼声浅笑,“二哥,人家苏二小姐的画作倒不像是给你的呢,恐是借机以表心意,献给某人的,苏二小姐,本宫说的对不对?”此语一出,众人齐齐望我而来,几位兄长是满脸震惊,若风神色微变,而苏琦薇脸上含带羞意,便脸通红,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低眉浅道:“画中所表,四宫主既是看出个中情境,琦馨还望四宫主成全。” “成人之美应是乐事,既然遇此机会,那汐月就做个现成的媒人,有劳二哥做个顺水人情,将此话转送给三哥,苏二小姐想学娥皇女英与三嫂共事一夫呢。”我笑道。 彼时,三哥神色似有异常,大哥二哥的神情略微舒展,而若风,却是狠狠瞪了我一眼,他的眼中,无不是刺骨的寒冷,令我心中一凛。 而此刻,苏琦馨满脸煞白,苏琦薇的神色也好不到哪去。 我在心底冷笑,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第七十六章 中计 宴会之后,上官若风便没再和我说话,即使他就在我身侧,我瞥眉看他,所触的,仍是一清冷的目光。彼时,有宫人来邀他,说是大哥二哥找他一叙,他略微点头应允,便随宫人离去,从我身旁走过时,竟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拂袖而去,那番冷漠,对我,不屑一顾。 我也不愿开口对他说些什么,彼时心中梗塞,又有何人知?今日之事,想起来都是心有余悸,那苏琦馨竟有那番胆子公然挑衅,单频一幅画便想嫁入门,心机之重,可想而知;我若不使出手段,到头来受伤的便只会是我,人都是自私的,没有人会想把自己的夫婿分给别人,我更是如此。 默默停在原地,看着那远去的背影,越发的模糊,直至不见。他,应是怨我罢,我不但不给那女子幸福,反而将其毁灭,以苏二小姐的家世背景,学问底蕴,怎么样都不会轮到作为别人妾室的地步。我在心底冷笑,若她不来犯我,我又何必去那般对她,只可惜她却公然挑衅,自以为计划完美无缺,却不料被我一击便破,反而不得翻身。 人不犯我我不会犯人,人若犯我,我定会以比其凌狠数倍的方式去报复,我有自己的傲意,决不允许有任何女子凌驾于我之上! 嘴角稍牵,划过一丝笑意,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笑,我不知道我是在笑他还是在笑她,更不知道是不是在笑我自己。 “宫主,三宫主有请。”随月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使我回过神来。不觉浅叹一口气,“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 三哥的飘雪门不知为何,总是显得阴冷,入殿,看到正坐主位的三哥,我还是心中一凛,即使是早已猜出了他找我来的用意。 “才差人过去找你,这会便马上就过来了,动作倒是挺迅速的。”他说着,接过婢女捧上的茗茶,轻抿一口,嘴角微牵,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我低眉浅道,“三哥召唤,汐月岂敢怠慢,定应马上赶来才是。” “客套话就免了,自家人,不必理会那么多。”说罢,三哥摆手,示意一旁宫人退下,接下来,就要步入正题了吧。宫人一退,我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偌大的殿堂就我和三哥二人,他直望着我,并不语,我不好先说什么,只感觉这气氛异常诡异,毕竟我欠他,太多,电掣的事、苏琦馨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整个气氛就这么维持着,他的目光凌冽,神色中看不出喜怒,竟弄得我心下慌乱不已,心中浮躁,便是涌上盘根错杂,种种思绪纠结缠绕,他的心思,我终究猜不透,欲罢不能,终于按捺不住,我索性迎上他的目光,诚然说道:“我知道做错了,任你打骂便是,只是……不要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我。” 他突的莞尔,冲我扬眉笑道:“一百两银子一看,我若不多看看岂对得住自己?” 我蹙眉视他,低声道:“过去的糗事,你又何必再提。” 他终于敛色,自顾起身向我走来,“南宫汐月,我真想好好骂你一顿!” “你骂吧,骂得越狠越好,反正我正愁没人同我讲话,上官若风现在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更别说会同我讲话了。”我微牵,自顾说道。 见我如此,三哥也不好多说些什么,无奈摇头道:“月儿,不是三哥说你,今天宴上,你的做法也太过了一点,琦馨是个好姑娘,她与子綦其实很早便熟识了,今天的事也怪不得她……” 我睨了他一眼,“今天的事不怪她,还能怪我不成,我只是不想让别的女子来分我的丈夫而已,到现在倒是人人认为这是我的错,若风不理我,连你也这么说我。亏得我还给你白白赠送了一个美人。” 我这番话,让三哥无可奈何,瞪了我一眼,“白白赠送的美人?哼,我还没开始说你,你倒先提起这事了,你不喜欢那苏琦馨也就罢了,何必把她直推给我,如今这事闹得,我娶她不是,不娶她也不是。” “那就娶了她呗,反正你又不是养不起她,你身边多一个女人又没亏什么。”我撇嘴道。 “有你这样的吗!若是上官若风他妹妹也如此白白推个女人给他,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你又如何?”三哥说着,已有几分怒气。 我心中一凛,竟没想到这层,顿了顿,我敛眉道:“反正事情已经成这样了,你还能让我怎么办,娶不娶她那是你的事。” 三哥蹙眉视我,“你倒会推卸责任,这事也就罢了,你倒给我说说看电掣的事!” “电掣……”我心下一凛,转眼想想,却是隐觉不对,回头看向他,“电掣的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又何必来问我,反正我在这事上的确是对不起你,要打要骂悉听尊便便是。” “你!当真是毫不悔改!我专程找你来就是为了骂你一顿不成?你以为我会为一个死人同你计较?” 这话,令我着实一怔,“三哥你的意思是……” “可以轻易使得我门下之人叛变,你道谁会有那么大的本事?我近来暗中查探过,西蜀地带,有一股隐藏的势力在暗中崛起,欲有猛涨之势。”三哥正色道。 我略微颦眉,“西蜀地带,曾经也是风云一时,可自打唐门被灭之后便一直萧落了,三哥莫不是猜到唐门之中尚有存者?” 三哥瞥了我一眼,遂道:“早些日子你遇着刺客,那些人不就是使的唐门的路数么。” 微凛,我怔怔看向他,他倒是什么都知道了,又何必再让我来说。关于唐门,我只是疑惑而已,而从他的话来看却似是他已极其肯定了这件事,这倒让我想起了凝月门的问题,若当真与唐门有关,那所谓的内贼便只是一个幌子而已,真正的主谋还在背后,而唐门的人既能使得我门人叛变,此番势力倒不容小觑…… 接着,我隐觉不对,三哥此番找我,莫非就是单单与我讨论这些事务不成?心下略微一颤,突的想到若风先前也被大哥和二哥邀去,莫不是……糟糕,中计了!我狠瞪了三哥一眼,毫不顾及左右,立马朝门外奔去。 你们,竟联合起来一起瞒我,好个调虎离山之计,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在弄些什么名堂! 第七十七章 落水 有时候,当真不知,自己做一些事情到底有什么意义,自己在意的,在别人看来确是完全多余。心下是五味繁杂,徒步穿过这层层雕栏玉砌,亭台楼阁,当真不知自己是在做什么,他们有意将我支开,定是不愿让我知晓,而我如今过去,若是当场碰上,定是会让局面变得尴尬不已,那番景象,我又该如何面对?即是毫无把握,我又何必…… 想着,不知觉的放慢了脚步。 可我,又岂甘愿被他们玩弄与股掌之上?眉间紧蹙;手,不知觉的就握成了拳……心思繁乱,恍惚之间,竟走错了路,不,亦或说是没走错。向前思绪不宁,走的是较远的一层,而如今竟是一时恍惚,绕过那层层楼阁雕栏,抄了小路过来。 莫不是天注定,我早晚都将面对…… 已是深秋时节,是枫树树叶最美的时候,而这里,却正好有一株如此大的的落叶乔木。火红的叶,铺满了这周围整片地方,绚丽、夺目。树边,是一畦小湖,湖水应是从宫外引进,轻盈流畅 徐徐,清澈见底,湖底彩石、绿绮,清晰可见,湖上驾着一座白石桥。风,拂过,水上泛起层层涟漪,火红树叶儿在枝头摇摆,火一般的招摇,有的更甚,直接从树上落了下来,在半空中翻飞、起舞,一时间,又为这满地的红多添了一层。 我的嘴角慢慢扬起一丝弧度,此番景象,静美之极。 我向那石桥走去,踩过那遍地的红叶,每走一步,鞋底都传来细碎的响声,拖地的长裙,此番,有些累赘了呢。 从石桥的对面传来奔跑的脚步声,应是女子吧,只有女子奔跑踩在那遍地的红叶上声音才那么好听。接着,那人跑上了桥,我看得更清楚了些,那人穿着一身白色带青色浅纹广袖罗裙。 风儿还在吹着,略有些大,缭乱了我的发髻,拨乱了我的缨络,也吹得桥上那人的白裙翩舞,甚至,也吹乱了我的心…… 彼时,我笑,手弄上髻,将绾成髻的玉簪拨下,我感受到随着玉簪越被往外拉,青丝便越发松散,直至最后我将簪子随意向前掷出,青丝再也没了束缚,齐齐涌下,瀑如泉。望着那随意掷出的抛物线,我的笑,越发妖娆。我走上桥去。 “吧啦”,清脆的一声,簪子受到阻碍,落地,与其同时落地的还有其它几枝固发玉簪。对面的白衣女子因此停住了脚步,发丝随风尽散,她毫不注意那些,只是怔怔的,看着我。她的眼角微红,脸上清楚地挂着些泪痕,哟,哭过了呢。 我向她走近,她望着我,留在原地,不动。她那眼神,倏然转变,有几分凌厉,似是毒怨。 “西门苏家的苏二小姐何时变得此番模样?如此,狼狈至极?”朱唇稍启,我道。 她未接话,眼神未变,仍是直望着我,而我并未因前方有人而止步,我继续向前走,冷凝的声音响起,“借过。”说着,撞过她的胳膊,我继续向前,直到她开口说道:“为什么。” 似是在自言自语吧,可话却又明显是冲着我来的,“为什么,我同他相识相恋在你之前,而他却选择了你!” 最开始我并不理会,继续走我的路,而她的话却令我的心着实一紧,不由得停下脚步。心中一颤,转身回眸看她,正对上一双痴怨的眼。 我望向她,略微蹙眉,“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冷冷看向我,最初不语,随后竟然莞尔,在这漫天遍地的落红之间,她笑,毫不顾及的,笑声竟有几分凄清寂寞。她笑着,突而语音呢喃,絮絮念道,那声音继而婉转柔和,似是怀恋,“五年,我同他整整认识五年,我十一岁的时候开始遇见他,从相识,到相知,到最后的相恋,一共花了我五年的时间。两人独处时,他常常摸着我的头,唤着我的乳名,我也常常伴他身侧笑着喊他子綦哥哥……” 苏琦馨一边怀念一边说着,那眼底竟是柔情美好。我蹙眉,却是满心的厌恶,正欲转身拂袖而去,却听得她继续道:“我与他相恋置久,早已谁也离不开彼此,莫不是那日他父亲十二道金令要他回去,他也不会与我分开。本想分别只是短暂,却怎料想,短短几日的时间江湖竟然传出他与你大婚的消息,随后到了第二个月,又传出他再纳姬妾……他说过此生只喜欢我一人的,短短几寸的光阴,他却如此违誓。昨日我在姐夫那见了他,心下情意涌动,冲到他怀里,怎料想,他却将我推开,他说,他心底只有你一人……呵,可笑,可笑至极,曾几何时,他也曾今对我说过喜欢我的,而如今……” 她续而说着,神色变得暗淡,随后又转而凌厉,她直勾勾的看向我,那神色,似是要将我吃了才甘,“我与他相识五年才换得一时的相恋,南宫汐月,你何德何能?短短几月,他竟说要许你永生!他从来都不曾对我夸下海口说这样的誓言,却为了你……南宫汐月,我家室也不弱,我才学相貌哪点不如你,你却能令他许下永生,我不甘,当真不甘……” 我蹙眉看她,脸色上平静如常,但心底却波澜涌起,她说……他许我永生…… “南宫汐月,我恨极了你!凭什么你能容许一名侍婢做他姬妾,却在众人面前把我硬生生的推给了本来是我姐夫的人!你毁了我的一生,我一定会加倍偿还!”她眼底尽是恨意,突而目光一变,似是从我身后看到了什么,神色变得比翻书还快。 只见她向我过来,惝恍拉过我的手,似是祈求的对我道:“四宫主,求你了,我就是当他的侍婢也行……”接着,顺着力道接近桥缘。以往此番景象我定是会拂袖将其甩开,任她苏琦馨失力跌落到地上或水中,而她的神色似有几分怪异,虽是拉着我的手,却是目光直看向我身后。我眉微紧,倏尔嘴角划过一丝弧度,“苏琦馨,我便跟你赌一把。” 不待苏琦馨敛神,我立即将袖用力一拂,彼时,苏琦馨向后倒去,而我也借力向前倾倒,一时间,原本只有点点涟漪的湖面上‘扑通’接连两声,溅起几升的水花。 接触到水面,最先不管那湖水的冰凉,只见得一抹白色的身影向我而来,接着似是一个温暖的怀抱,那般的熟悉……我眼前一黑,失神昏迷过去,嘴角却挂有一丝明显的笑容…… 第七十八章 知心(上) 头有些沉,迷迷糊糊醒来,见到的是床幔低垂,烛火摇曳,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令我不觉蹙眉;我勉力用手撑着床榻坐起。 “醒了?”一室的寂静,突然之间传出声音,我心微悸,回眸,正好对上上官若风那熟悉的身影,他望向我,神色仍是那般冷冽。 微窘,想起之前,我不由得低下头去,突的感觉口干舌燥,我微抿唇,继而抬头望向他,心下涌动,不觉支吾说道:“嗯……那个……我想喝水。” 他蹙眉视我,嘴角微牵,眼底尽是讽意,“怎么,某人喝了一肚子的水,现在还想喝?” 他的话,令我一时窒住,倒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而他却已经独径到桌边给我倒了茶水走到床帏边来,“喝吧,小心呛死。”冷冷的语气,听起来便令人生厌。 瞪了他一眼,我接过茶盏,喝过一口,然后……“咳、咳、咳……” 见我如此,他神色未变,坐至我榻边,用手轻拍着我的背部,眉间微紧,待我症状缓和再喂我缓缓喝下水,把茶盏放置一边,随口说道:“叫你小心的!” 这话似是斥责,我听了是极不好受,一时倔起,仰脸直视他,“你的口里就不能蹦出一句好话吗!” 他略瞥我一眼,淡淡道:“某人也不见得做出了些什么好事吧。” “你!” 我恼羞不已,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才是。抬眸向他,我突的一怔。只见他目光如霜,脸上是隐忍压抑之久的愠色。我在心底暗叹不妙,以往他如此,定是会发脾气。而不知为何,我倒希望他能如此同我说上几句话。 我稍低下头去,暗自觑他,等待着他开口。而他却迟迟未说些什么,只是默默看着我,方才还寒意凛冽的一双眼睛,如今仿如深雪渐融。一时之间,室内变得十分的安静,而此番景象,我却觉心里怦怦急跳,似惴惴又带着些茫然。 这两日来,关于苏琦馨,发生了太多事,闹得我们彼此已没有太多话讲,心中揣测对方的用意,想弄个明白,似有千言万语,却终是开口出声之际无语传出。我发现,我们之间的感情真的很脆弱,当真是遭受不了一点打击;彼此的性格太过刚烈,一方有错,就会一直僵持下去,到最后却只会弄得两个人都不开心。 如此,干脆不说话也好吧,纵然只是无可奈何,但此刻我们却是默契至此。一室的寂静,光影斑驳,只有沉香缭绕。 万千感慨,终于,化作了无声一叹。他望向我,目光殷切,但终究还是冲我斥责说道:“苏琦馨无理取闹也就罢了,你也随她一起想要火上浇油不成!”他说的是我和苏琦馨落水的事,心底的恼意终归是要爆发出来的,看这情形,他应是知道我与苏琦馨都是故意‘落水’的了。 一时间,我缄默不语,不敢望向他。只听得他继续说道:“琦馨自幼通习水性,她既然想落水,你让她进水里清醒清醒便是,你又何必同她一起跳到水里。” 微怔,“什么?她会水!”我猛然惊看他,却怎料想,对上一双愤怒的眸。 “南宫汐月,我当真应拿你怎么办才好!”一时之间,我窘住,只听得他续然道,“当时你竟然随她一起跳下去,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有没有想过我会怎么办!” 彼时,他目光似剑,几分焦迫之感竟径直传到我内心深处,我心底卓然一颤。我未开口,而他也没有停下来,一时间,我下颚一紧,陡然被他伸手抬起下巴,被强行直看向他,“知道我当时有多焦急吗?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女人!别人跳水你也跟着跳,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更何况你还不识水性!” 突的僵住,望向他,我只觉心乱如麻,通通都是愧疚,好似是我完全都做错了。抿了抿唇,我支吾道,“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没想那么多?南宫汐月,我当真服了你,竟拿性命如此玩笑!”他怒眉视我,那番目光,让我抗拒不得。 “你……如此在意。”我缄然道。 “你是我妻子,我当然在意!仅仅是因为一个苏琦馨你就能不分理智到如此地步,先前那个在寿宴上处事镇定、手段凌厉果断的南宫汐月到哪去了!我当真是气极了你!”他眼中怒意腾腾。 他竟如此在意,他气我的,不是因为早先苏琦馨的事,而是气我贸然跳水无视自己的安危,我陡然哽咽,万般辛酸忐忑在这一瞬间消失殆尽,我心知理亏,老老实实低下头去,垂眸不语,任他絮絮数落,直到听得他语气中已没有了怒意,我掀开被子,翻身下床,无视他眼底的惊异,径直走到桌边,倒了杯水送至他面前,“好了夫君,妾身错了,今日饶过我吧,再要数落明天也不迟。” “又在胡闹什么,”他蹙眉视我,只手夺过我手中的茶盏放置一旁,随后顺势将手往我腰间一带,一时间我被他横抱而起,短短数秒间又被他放置在了床上,不容我反抗的把被子盖到我身上,“这番胡闹,竟赤脚踩到地上,你也不怕着凉?”望向他,我一时窘惑不已。 突的,只见他目光一闪,似是想到些什么,向桌案边走去,然后端了碗什么东西过来,“把它喝了。” 难怪满屋的中药味,原来还当真有,望了望彼时我眼前这碗棕褐色药汁,我抿了抿唇,望向他,犹豫片刻,问:“我……能不能不喝啊,它……看上去好难喝的样子……” 他瞪了我一眼,颓然冷道,“必须喝,你也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余地。”这话,不容我抗拒反驳,我只得老老实实把它皱眉喝完。 待我喝完后,他将药碗放置一旁,遂望向我,彼时灯影摇曳,四目相对,一时间竟是相顾无言。 他坐至我身侧,凝眸望我,手,轻抚上我的脸,轻叹口气,“月儿,我当真累了。” 累?应该是累吧,若是换作我,如此折腾,也会累。 望向他,彼时,我只觉心中万般情绪涌上,心酸爱意,哽郁其中。隐住情绪,我淡淡道,“其实……在你不理我的时候,我想了很多,我承认我太在意你,生怕你身边会有其她人,所以有的时候,我会不择手段去对付。你气我、恼我也是应该,我性格本就如此,关于苏琦馨的事,不是我不信你,是我生怕会失去你……没有哪个女人会喜欢看到丈夫身上留有其她女子身上的味道,而且,你们认识了五年,你们之间——” “不用再说了。”他颓然打断我的话,还不及我回过神来,便将我揽至胸前抱住了我。被他的气息包裹着,暖意,蓦然传上心头,融遍全身,他在我耳畔柔声说道,“都过去了,那些事,你不必在意,我喜欢你的真性情,那才是真正的你,所以你无需自责些什么。你我间,再没旁人。” 再没旁人?心,陡然一紧,这算是承诺吗?突然想起,苏琦馨与我一同落水,她现在怎么样了?以若风的性格,若是没有把握便断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再没旁人?莫非苏琦馨的事已被他解决了?听他的语气应当是这样,我偷偷看他,当真不知他使出了何种手段令苏琦馨妥协,苏琦馨不像是会贸然放弃的女子,而若风……事情经过我不想去问,他若是想告诉我早晚都会说出来,他要是不愿说,我就是磨破嘴皮也没有用。他,是个难以琢磨的人;而我,却注定和他缠上一辈子,因为我知道,我们两个,早已放不开。 耳畔突的听得他的低声笑虐,“某人还要偷偷看我到几时?” 微窘,我突的感觉脸上发烫,他那笑意璀璨,令我竟连耳后也宛如灼烧,一时倔傲心起,我蓦的抬头,索性迎上他目光,趁他不备之际,我翻身将他压至床上。见我突如而来的举动,他倒没有几分惊异,笑着视我,“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大的蛮力。” 不理会他的笑虐,我略撅嘴,“我们之间再没旁人可是你说的?” “是。”他扬眉视我,想看看我接下来会使出什么花招。 我不理会过多,自顾冲他道:“若是以后我们之间再出现个什么张琦馨、王琦馨之类的怎么办?” “那样啊……”他故意拖长了声音看我的反应,而我却不吃他那套,他顿了顿,道,“要是我们之间再有旁人,我任你处置便是。” “任我处置?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耍赖,要是以后再让我看到个什么张琦馨、王琦馨之类的话,我便要把你用锁链锁起来,关在房里,只我一人能见。” “既是如此,我也无可奈何,”他扬眉浅笑,突地起身一翻,将我压至身下,不掩揶揄,“你这女子,当真不知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接着,几个吻,骤然落在了我额上、耳畔、颈间,带动阵阵酥痒…… “月儿,待你身子调养好后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只有我们两人,我会告诉你我的事……” 芙蓉帐,玉钩兀自空垂,帘幕不知何时被放落,灯影摇曳,虽是秋日但却春意绵绵…… 第七十九章 竹林 时光倏尔即逝,蓦然回首,许多东西已经悄悄走过,不再回头。 天气越发的凉了,枫树树枝的叶子也应景少了些,颜色由朱红慢慢转深,在枝头摇曳,却更显妖娆。 苏琦馨应允了与三哥的婚事,彼时那场景应是相当热闹吧,苏琦馨决定的突然转变令我倒是有那么几分惊讶,她就那么快便甘心放手? 风乍起,拂过我的脸,带着一点点的凉意,微冷。也便是这一刻间,枝头的叶又继续下落了,如火的红色,翩飞起舞,倒是与这殇清宫处处的红色喜庆相互照应,雕栏玉砌,红绸缠绕,只是不知那喜庆背后到底会是什么。 有些人,注定是要别离,不怪相遇的时间,不怪相遇的地点,也不怪相遇的人,只怪先前就错过,到后头便再难以赶上,即使是遇到,也回不去从前了。不知为何竟想起这话来,本是平和的心态,这下竟引了几分的惆怅,眉间微敛,嘴角稍牵,一抹笑意倏尔即逝,惆怅终归是惆怅,只可惜,我并不是那多愁善感的人。 不再理会那落叶乔木,我拂袖转身而去,前方兰亭之上,那抹白色的身影正在等着我,他冲我莞尔一笑,我亦嘴角露出笑容,向他走去,渐渐的,步子加快,由走变成了跑,随后便几乎是飞奔向他。扑到他怀里的那一刻,我方知,我没有错过。 “带你去个地方。”他牵过我的手,与我骑上同一匹马,向前方奔驰而去。 风儿迎面吹来,带着冷,他将我顺势揽紧,周围便尽被他的气息包裹,我紧靠着他,听着他胸口传出那阵阵有频率的心跳,心下竟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我扬眉看他,“今日某人旧情人大喜,自己却不去看看,倒真是可惜了。” “你这丫头,一开口就话中带刺,幸好拉你出来了,不然恐怕你还会嚷着我带你到他们洞房去看看。”上官若风喜笑说着,带着几分的无奈,也带着几分饶有兴致的调侃。 “你——罢了,说不过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到了便知。”此番回答,倒是令我好奇了起来,到底是什么地方,竟弄得如此神秘。 我不再去问,只呆呆看着他,心下几分心思涌动,好奇虽占了大半,但却有几分隐隐不安。 此回出门,身边本是带了几名随从的,方才上马时,若风便让他们先行回去了。在殇清宫时,每每我要提到回庄去,上官若风总要我耐下性子再待几天,其中似是隐藏着什么,总感觉哪里被我疏忽,个中端倪我猜不透,不由得失神。随后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回过神来,彼时若风正催我下马,敛神定睛回眸,映入眼底的竟是一片翠绿,我心中一喜,跃下马来,看着眼前的景致;虽是深秋时节,彼时却是满眼的葱茏,簇簇翠竹亭亭挺立,郁郁苍苍,重重叠叠,风不时吹过,倒是枝叶晃动,树影婆娑,林间带动碎碎的沙沙声,不禁心情大好,我不由得脱口道,“好一片竹林!” 他见我眼底的笑,亦是莞尔,挑眉向我,“喜欢?” 我随即点头而应,目光却在这竹林中徘徊,这片竹林莫非就是他想带我来的地方? 随后,若风朝我伸出手,另一只手指着林中一处道:“同我过去。” 他要带我到竹林里边去?一时间,我毫不犹豫的将手递过去,他牵过我的手,向林间走去。彼时,心下竟有几番欣喜踊跃,十指相牵,几丝暖意从他手中渡来,这里,只有我们两人,竹林环合,悄怆幽邃,倒是有那么几分情趣。 第八十章 恼 翠竹亭亭而立,层层叠叠,宛如一幕自然而成的屏障;风,穿过林间,带动细小的枝叶不时摇曳,摩擦出“沙沙”的声音。 青石引路,碧竹围绕之间,水从山涧引出,顺势而下,带动一旁的风车翻转,走近一看,竟是一由竹子搭建而成的水榭楼台,说不上大,却秀丽至极。 袅袅琴音从楼中传来,婉转若流水般泠泠,不绝如缕;竹林向来清幽,这琴声倒为这悄怆的竹林带来几分幽雅的意境。 一曲终了,双手抚平那拨动摇晃的弦,抬头,我看向彼时正站在窗边的玄衣男子,扬眉道:“怎样?” 上官若风负手看我,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你的琴技自是不错。” “那是当然。”在他面前,我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难得两人待在这么清净的地方,偶尔放纵骄傲一下那也不为过。 “不知是怎样的巧手能弹奏出如此动听的乐曲,夫人可否让为夫一观?”他挑眉向我,脸上笑意不变。 对他的话,我丝毫没有细想,直接把手摊开向他,“喏,给你看。” 脸上笑意还未留滞,便只见上官若风迅速将手从身后现出,似是拿着什么绿色的杆状物,朝我手心用力一挥—— “啊——”我吃痛叫喊出声,手心明显一道微红,我急忙将手收回,恼怒望向始作俑者。 “被打的滋味如何?”上官若风笑昵说道,还故意在我面前显示出他先前使用的“凶器”——一根不长的竹枝。 “你——”我恼羞不已,嗔怨视他,“我做错了什么,为何打我!” “为何打你?”他挑眉视我,语气中明显的不羁,“看来应该让你长长记性了。”说罢,将手中竹枝随手往身后一抛,那绿色的影子顺着一个好看的抛物线被扔出窗外。 “又在看哪里!”他语罢,我的头被他狠敲了一计,虽说一点都不痛,但却令我恼火不已,正欲发怒,却见得他神色已略微沉了下来,“我什么时候准你碰琴了?竟然还有滋有味的弹了起来。” “我——”突的大窘,看他的神色倒是有几分较真,这倒是令我开始不知所措起来,不敢看向他,索性略低了头,“我——我看到有琴就……没想那么多……所以……” 语毕,我等着他开口说话,却是半晌没听到声音,偷偷抬头看他,却正巧对上他的眸,正巧对上他望着我,眼底是那明显的饶有兴致,他冲我粲然一笑。 一时间羞恼至极,“上官若风!你——你欺负我!”这话脱口而出,上官若风明显一愣,而我,亦是脸上神色滞留不前。这话说出来,竟有几分小姑娘家的娇羞恼意,而我,却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将此种语态脱口而出的人。一时间,四目相对,却都是哑口无言。 最终还是上官若风略微凝眉,用手在我和他之间比划了一下,“我……欺负你?” 反正丢脸已经丢过一次了,我倒不在乎了起来,索性娇恼到底,冲眉直视于他,“对,就是你欺负的我!堂堂上官堡主竟然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说出去还真是令人贻笑大方。”说罢,我不由分说的上前两步,趁他不备之时在他脚上狠狠地踩了一脚,他还未来得及吃痛,我又用力将他往后推,谁知他竟故意的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几步,我一时重心不稳,身体就这么向前倾倒,直向他怀中“扑”去。 回神间,我已到了他的怀里,只见得他眉间一挑,笑着看我,饶有兴致的讲出四个字,“投怀送抱?” “你——”我恼极,嗔怒视他,想从他怀中脱出身来,怎料,他却反而将我搂紧。 他扬眉视我,眼底是隐隐笑意,“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我怎么看着都却像是一个娇纵任性的悍妇呀,弱女子?呵,亏你还讲得出来,就你这性子,若将这话讲出去不知是怎样的傻瓜才回相信。” 狠瞪了他一眼,我一时倔傲心起,使劲推他,“放开我!既然我是娇纵任性至极的悍妇,你就不要理会了,放开!” 怎料,我越用力推他打他,他却越是将我搂紧,最终的结果是:我没了力气,软靠在他的胸膛前,他环抱着我靠着墙坐在地上,他用手微拢了拢我耳畔稍显凌乱的发丝,脸上挂着的还是盈盈笑意,低头看我,在我耳畔轻声说道,“我可没有在娇纵任性后面加上‘至极’二字,当然你若亲自承认的话我也无话可说。”这话我听罢,在他臂上狠捏了一把,他神色未变,仍是笑着抓住我的手,“竟如此泼辣?嗯?” 他最后那个字带了浓重的鼻音,我恼怨的看了他一眼,干脆撇过头去,不再说话。 见我此番摸样,他浅笑了笑,“平常身边总是太多的人和事,碍着身份地位倒是难得见着你此番的真性情,相对身边总有大帮人看着倒不如两人相处来得自在,不用烦心太多事,就算是平时两人斗斗嘴那也是极其轻松的,至少此番情景,惬意无比,我倒真喜欢你与我拌嘴时刻的模样,那是毫无掩饰的纯真。” 心,不由得为其所动,我回眸看他,只见他头靠着墙,眼睛闭着,甚是惬意之极的模样。的确,两人相处时,倒不必顾及太多,轻松、自在,倒真是难得惬意享受一回,即使是拌嘴也好,至少那是发自内心的畅然。 记得我落水醒来的那日他曾说过他累了,累了?看向他,心中是颤然一动。上官堡主,平日不但要料理堡中事物,有时还得为我操心,每日被俗事所牵绊,倒还真是累了。手不由得抚上他的眉,顺着他脸型的模样向下抚去……他累,我又何尝不是累了,记得他曾说过,我们,是一类人…… 手,突的被他抓住,他睁眼,正巧对上我一脸的错愕。见我此番模样,他无奈摇了摇头,“你呀,好不容易静下来却又开始乱动了,知道么,我曾今极度讨厌你。” “讨厌我?”我反问,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第八十一章 知心(下) 风吹过竹林,林中传来竹子因风而传出的细细的“沙沙”声。 “知道么,我曾今极度讨厌你。” “讨厌我?”我扬眉向他,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 难得有如此时光消遣,半倚靠墙,我也不再同他拌嘴,只是看着他,听他在我耳边轻轻说着那几番一直压抑的心事。 他微闭了眼,嘴角微牵,柔声道,“我与琦馨的事,你是知道的。” “哦?”此番场景,甚有几分趣味,我转眼一想,向他挑眉,尽管他闭着眼,看不到我的神情,“你的意思是,你讨厌我,是与苏二小姐有关?莫非……是她厌极了我,在你耳边嚼下子舌根,然后你就……” “你这脑袋,平日里都装了些什么,怎尽琢磨出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我厌你之时我们还未成亲,琦馨以前从未见过你,又怎会在我耳边说那些。”他睁了眼,冲我无奈笑了笑。 他这话一说着,我立马便蹙了眉,心下倒有几分恼火,我怒视他,“你什么意思!成亲之前我也从未见过你,哪里惹到你了!竟没开始就厌了我!”这话,自然是故意说出的,我倒还不致于被他短短几句给弄出脾气。 见我此番模样,他倒是饶有兴致,咧嘴一笑,又蓦地收回笑容,露出几分失望遗憾的模样,略叹了口气,“本想就想将我的心事全不瞒你,将其对你全盘托出的,不过看你这副恼火的模样,我还是算了吧,免得我还没说到一半就被你……”接下来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见他手背掩着嘴,眼底是隐隐的笑意。 “上官若风!”我怒斥道,挥手就是要向他打去,却在半路被他反手将我的手挡住,他的嘴角隐隐扩大,直至最后毫不节制的大笑了起来,在我耳畔只听得他笑虐说道:“好个凌厉悍妇。” 我这下我倒是真的恼了,狠瞪了他一眼,便干脆瞥过头去,不再理会他,任凭他在我耳畔怎么说都不再搭理。 最后倒是他妥协,自敛了神色,搂过我的肩,凝眉看我,“怎么,生气了?” 睨了他一眼,我倒是没与他说话。 见我此番神态,他也自知我是真的动了气,索性便将所有的玩笑撇在了一旁,反过来安慰我,那番模样倒是有些滑稽。 “好了月儿,为夫知错了,下次再也不这般恼你了可好?” “还有下次?!”怒眉视他,虽心有几分不甘,但看他此刻那安抚人的模样,心中却有那么隐隐的喜意,不觉间,嘴角微微上浮,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我颓然撅嘴恼道:“我要你好好补偿我。” 似是看到了我几分破绽,他突地莞尔,挑眉看我,却又故意应酬,“好好好,月儿说没有下次,那便再没下次了,至于你说补偿……想要什么?不会……是要我以身相许吧。” “你——哼,自作多情。”别了他一眼,我推开他,“我想吃倾城南门赵记的包子,你去给我买回来!” “什么?赵记的包子!”上官若风是明显的一愣,丝毫没有意料到我会开口说这话。其实这是我早就计算好了的,这竹林离倾城虽说是不远,但也离得不近,快马去要两三个时辰,而最先我早已把来竹林时我们共乘的马给放了…… 那赵记的包子确实是好吃,但我让他去倾城却不是为了包子,到底,倾城境内还有一个她,而我竟不知觉的把他往那推,也不知他会不会意。自嘲的笑了笑,我当真,枉做小人,何时,变得这般……想着,却是心尖揪起,有几分难受。今后很久我都回想过这个决定,却总是猜不透,我为何会变得如此的,仁慈?我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直到六年后的某一天我才明白……只可惜,有些人和事,就那么错过…… 他到底还是没有去倾城买那个所谓的包子,说是嫌路远。而我,确是松了一口气,心底紧绷的弦放落了,有几分窃喜,而却看到他眼里倏尔闪过几分我不懂的情绪,我在心底安慰自己,但愿那是我看错了。 随后又是嬉笑打闹一阵,最后总算是两人都静了下来,一时间,我浅默无语,听他继续说着,他的事。彼时,就连心也由先前的恼意亦或者的担忧慢慢地,沉了下来…… ———————— 夜半,天色早已是幕了下来,微凉,无月,房内也没有灯光烛影,入眼的一切皆是暗沉,这竹林当中向来清幽,倒是显得了几分沉寂,也隐隐含着几点说不清的压抑。 彼时,身侧之人早已入睡,我能感受到他胸口的起伏平缓。 满是惆怅,说不出的滋味…… 今日,他倒是同我说了许多,虽表面上与我嬉笑打闹,但我却能从他的话语中感受到,他累了,真的,很累很累。 他说,他曾今极度讨厌我,那是在我们还未成亲之前,那时,他也的确喜欢苏二小姐,无论是性情、才学、相貌,苏二小姐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子,这种女子,由不得人不去喜欢。但,仅仅只是喜欢而已,并还未到苏琦馨说的早已谁也离不开彼此的地步。 想着,竟有几分的可笑,他那时是极其厌我的吧,本与佳人同游湖泛舟,却被父亲以十二道金令追回,日夜快马加鞭赶回,怎知父亲所谓的紧急要事竟然是要他在短短几日之内娶得一名素不相识的女子,这,怎的让他不产生厌恶。 父亲的吩咐,他从也不是,不从,也不是。无奈当何,谁家男子不是三妻四妾,但这么早便立了正室,倒是有些牵制的不甘,况且自己又与那名女子的兄长熟识,大约了解了她的性子。自己被迫娶她,索性娶了也就罢了,可怎料竟然还得和所有人联合起来“演一场戏”,“迫”她不得不嫁,如此多劳,便又使厌恶加深了一层。 直到新房里相见,才知……自己再也摆脱不了她…… 想及至此,我不由得扑哧一笑,又敛过神来,生怕将他吵醒。又不由的想起另一件是来。那日,倒真不知,哥哥们联合起来瞒着我,暗地里让若风与苏琦馨相见到底发生了什么,竟使苏琦馨挂着眼泪狼狈落逃,见了我竟不顾处境对我说出那样的话来。是受了什么打击,还是…… 这点,我心中虽好奇至极,但还是忍住没有问他。他若想告诉我,自然便会同我讲,若他并不想告诉我,我又何必去自讨没趣;总之我在心底暗喜,只因那日苏琦馨对我说的一句话,她说,他,许我永生。 永生,生生世世,他,竟许下了这样的承诺…… 有些人,注定了相遇;有些人,注定了别离。不怪时间和地点,也不怪当中的人和事,不仅仅就是错过和巧合,还是人的心。我自认苏琦馨是喜欢着若风的,不然那日也不会在人前展现出毫无形象可言;还有冷嘤秋…… 想及至此,我不由的蹙了眉,关于我们之间的感情,其实他一直都在小心维护着,对于我,他时而放纵,随我怎般任性,也只是淡淡一笑;偶尔严厉,令我对他又爱又恨;又是不时与我调侃几句,令我羞恼不已;还有这竹林…… 他的用心,我又怎会不知?虽是看破了,但仍是顺着他的意走下去,毕竟若到真实,我也不敢面对;他用心至苦,我又怎么忍心揭穿?他的累,他的苦,皆令我心中隐隐泛痛。 有些东西,我不愿多想,但思绪涌动,欲罢不能,唯有一点,那便是——我懂得了他。手,不知觉的抚上了他的眉,睡着了竟也将眉皱着?指尖轻轻的将其抚平,愿君一夜无梦。闭眼,我也一同睡去,帮不了他什么,但有些事我是可以做到的。 第八十二章 寂雨 黎明熹微,不知为何却有些暗沉,空气中透着丝丝的凉风。顾盼床帏,原本身侧的人早已不在,留下的是浅浅的余温,和他睡过的痕迹。 我是亲眼见他起来的,只是微闭了眼,没让他瞧见我已经醒来,他穿戴好除了门,走时回头看了我一眼,在我额上印上轻轻地吻,尽管知道我可能熟睡,但他仍是在我耳畔柔声说道:“我会早点回来。” ————————……… 风,似是越发的大了些,窗外的竹叶摇曳着,似是很容易便会被吹倒,林间遍是沙沙的声音。天倒是越发的暗沉了下来,看着情形,应该是快要下雨了,而他走了也大概有一个时辰了吧,虽说时间不长,但我却是念得紧了,满脑尽是他的影子,有些后悔就那么让他走了。 天上是浓云密布,接着,果不其然,窗外骤降下雨来,雨水蕴满云与天空的遗憾,垂直落下;彼时若没什么差错他应该是回了庄吧,但愿他身上不要淋着才好;此时那个人见了他,倒不知会是一副怎样的欣喜模样。 呵,还不是你自己把人往她那推的。自嘲的笑了笑,沏了杯茶,自顾走至窗前,浅抿了一口香茗,看这雨势,一时半会不会停呢。 并未关窗,风带动雨丝斜飘了进来,扑到脸上,凉丝丝的,倒是有几分舒服。一时无趣,倒干脆坐到窗前赏雨。 雨滴在竹上,房檐上竹尖滴下水线,垂挂入眼帘,朦朦胧胧的,可想,可感,可幻,可虚无,可飘渺。雨帘渐密,雨敲打着竹叶,细听着雨打竹林的声音,一段行奏,时悠扬、时低回、时婉转、时清幽、时而断,时而续,时而无声无语。 飘悠的竹,摇曳的叶,在这雨中竟是如此好看。浅叹一口气,这番景象,只是他恐怕不得而知了,竹林间竹叶甩动着水珠沙沙的响着,周围除了这种声音就只有风声和雨声了,遍显寂寥,这也的沙沙声倒像是在为这份寂寥多添一份孤寂。他此刻在干什么…… “这雨可没那么好看,把窗关上,当心着凉了。” 心头骤然一颤,他,应该不会这么早回来的,更何况还下着雨,但这声音……不再想及那么多,我颓然转身,仅仅只是瞬间,便觉得风停雨止—— 他,被雨淋得满身是水,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是干的,水顺着他的头发、衣摆滴下来,滴在地上,也滴落到了我的心理,泛起圈圈涟漪。一时间,我怔怔的看着他,似有万般言语倾诉,可却又是无语凝噎;他不顾满身的狼狈,看着我,向我走近,向我递来个什么东西,用油纸包着的,他嘴角边带着浅浅的微笑,“你要的,赵记包子。” 我一愣,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见那东西上还透着热气,尽管是油纸包着的,那上面也没有沾上一滴水……终于,忍制不住,我不顾他满声的湿凉,不顾他眼里闪烁的慌措,直接扑到他怀里,“傻瓜,雨下这么大,为什么还回来!” 耳畔传来他温醇的声音,“就因为雨下得大所以才要赶回来,以往这个时候你还在床上睡着,我怕你着凉。” 他身上是透湿的,环抱着他,他身上自有一股暖意融出,流入我心底,暖至全身…… 他轻轻动我的肩,想将我移开,而我却是越抱得紧。他无奈一笑,“月儿,我身上是湿的。” 紧抱着他,头埋在他的怀里,“那又怎样。” “这样你也会湿。” “我已经抱着你了,又何必在乎再湿一分。”我倔强说道,他拿我无可奈何,直到他对我说我将他抱得太紧了我才松的手,然后便是两个人衣沾上水的狼狈,相顾一看,不禁喜笑出声来,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对方。 —————————— 渐渐的,雨势变得小了些,彼时,他已沐浴过后换好了衣服,雪白的衣缎,倒真是与他相配至极,只是不知他为何酷爱白色,他的衣服尽管样式各一,可却通通都是白的。 他在我鼻梁上轻轻一刮,笑看了我一眼,“我去练剑。”说着,便要向外走去。 我制止住他,“还下着雨呢。” “不碍事,软剑向来要使得快,下雨天正好练剑。”说罢,他从腰间抽出剑来,却不是‘寻迹’而是我的‘落痕’。 用‘落痕’练剑?我挑眉看他,“上官堡主,这可不人道吧。” 他冲我莞尔一笑,“‘落痕’的主人使剑向来使不快,还自负剑术了得,本堡主今天就要让她看看,到底什么样的才是快剑。”他用眼神示意我看,提剑走出门去,接着便听到剑气的“簌簌”声。 见他如此,我笑着站在门前望他,戏口道:“你就罢了吧,你使的剑还没有我抚琴时弦拨的快。” “哦?”他扬眉看我,但仍是没有停下剑来,“那你便去把琴搬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的弦快还是我的剑快。”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耍赖,到时候可别责备我不经你的允许碰了琴。” 他浅浅一笑,“我倒还没吝啬到这地步。” 睨了他一眼,戏道,“原来你也还知道你平常吝啬啊。”说罢,不顾他看我的神情,我径直到房内拿了琴来。 起先,我试调下音,以往他不许我弹琴,我便越发想去碰它,今日得此机会,指尖碰上琴弦,心头有说不出的畅快。 不及他反应,我首先便弹了起来,音符迸跃,他一开始就落后了一步,我在心底暗喜,可稍不留神间却已被他舞动剑锋追了上来;一时恼意涌上,我的指尖在弦上的快速拨捻,乐曲的节奏随之迅速加快,曲调高亢有力,而他的剑也越来越快,只见得雨点下落,无数的水花在剑身的四周散开,和敲击竹林的雨声凝成一片。 在挥剑之畔他还冲我一笑,我便知他没有用出全力来,愈发的不甘,弹奏的速度愈发加快,近乎到我极限,而他却总能轻而易举的跟上。 突的莞尔,我又是急弹一阵,他仍是轻而易举的跟上,而我却是出其不意,指尖回旋,当心一划,心中想到,我突然收手,看你怎么跟得上。可却是怎料,他倒是不知如何看穿了我的心思,也提前收剑,我清楚地看到一滴雨水在他收剑之时反弹向我,而我正在拨弦之际,雨滴被弦飞速弹开,如同珠飞。 “怎样?输得可心甘?”不知何时他已到了我身侧,笑昵看我,虽是在雨中练剑,身上却未沾湿到半分。 “谁说我输了!”我反驳,“此回,不分输赢!” “是吗?”他向我挑眉浅笑,“赖账可不行,雨滴到弦上时,我早已停下,当时你仍在拨弦,雨滴被反弹出来,是么?”他说得一点不漏,我确是恼羞成怒。 “你——”我咬牙,“你又欺负我!” 他的嘴角挂着笑容,隐隐有扩大趋势…… 倒不知为何,面上虽是心不甘,心底却蛮喜欢这种感觉,有时我在想,倘若我们二人永远在这竹林里呆下去,未尝不好。 好一会儿我才对他说道,“若风,我们要在这住多久?” 他略微愣神,随后搂住我的腰肢,不答反问道:“你喜欢这吗?” “喜欢。” “那么,你想在这里住多久,我们就在这里住多久……” 第八十三章 天气渐凉,转眼便入了冬,到这竹林来已有了差不多一个月了。我肚里的孩子已有了四个月大;眼见着自己的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来,越发的凸起,我倒有几分恼了,蹙眉看向若风,“肚子越发的大了,我这样子,是不是看上去特难看。” 彼时,他总是笑着看我,“你呀,就是小孩子脾性,怀孕这么久还没有一点要做母亲的样子,整天脑海里想的竟是这些东西。” 他倒是有几分调侃的味道,狠瞪了他一眼,我曼声冲他,“你也不像是快做父亲的人,没事做时,整天便在林子里练剑;小心别砍到了附近的哪棵竹子,若是竹子倒下来把房子压了,我定不饶你!” “我倒还不至于糊涂到那地步,若是房子倒了,我怎么保护我心爱的娘子呀。” 他笑虐戏说,我听着,面上虽露出几分的恼意,但不久就觉脸上腾腾发热,恼意早已被羞红掩盖下去;看着他嘴角隐隐扩大的笑容,我心底恼怨,这下,又被他抓住了笑柄。看来,我真的很容易被他所动呢,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一句话…… 上官若风在我面前向来自负剑术高超,我虽面上从不服他,但心底确是暗自佩服至极的,随口的戏话,当然不会认为他会砍到竹子把房压垮;可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会有那么凑巧,这戏言才不过几日的光景,就这么快兑现了;被砍的竹子排排倒下,不偏不倚的全都砸中了房子,只是砍倒竹子的人,不是他…… —————————— 虽是冬日,但这林间翠竹却是雅致不减,通体碧绿,偶尔间竹竿上映上几点金灿的阳光,倒有几分说不清的情趣。 今日落得清闲,独径一人穿落行走在林间,满眼除了竹子还是竹子;就任是再美的事物,看久了也没了趣味。 若风常笑我耐不住性子,这几日来见天气越发转冷便与我商量何时回去。何时回去?每每至此,我总会略略蹙眉,冬日渐冷,而我向来畏寒,若回庄去,应是会比现在要好的,可不知为何,我却总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借口推辞;他虽疑惑,却也不问我原因,他知道,若是我愿说,早晚会告诉他,我不愿意,他便不会强求。关于这点,我们之间竟是如此的相似,两者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维持,谁也不愿打破这一层。 有时我在想,可能我们都怕将这层打破,到底,我们之间,因为身边的人和事,已有了略微的间隙;如此,在这竹林,只有我们两人待着,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怕重新回到原处的环境,会落得两个人都不自在;到底……她,是我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突的,眼前掠过一抹白影,晃眼一瞬,只见身旁不远处落了一只白鸽,鸽子足上系了一个小的纸筒,而那只纸筒,我并不陌生。 神色略微凝重起来。我曾叫随月暗自调查,殇清宫若有异常便随时告我,怎知她的第一封信件,内容却是如此蹊跷:“十二干支出行任务未记名。” 怎会这样! 十二干支我是及其清楚的,这是凝月门的一个暗杀组织,由二十二暗影杀手组成,根据夏历,代号,天干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也叫天干;地支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合称十二干支,直属我控制,也只听我一人令,一般来说平时倒不会出动任务,一出动任务就定会记名登记。而此回却如此怪异……我没颁下任务,他们倒自行出来,且未记名,这,不是一件小事。 可是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第八十四章 刺客? 风起,微微的拂乱了我额前的少许碎发,林间传来沙沙的响声,细听之下倒是有几分悦耳,可是此时,我却是没有那心思去注意这些。前阵子,凝月门出现隐隐的漏洞,如今这漏洞倒是越来越扩大了呢,竟连十二干支也变得不安分起来…… 到底是谁?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将我身边的防线弄得如此。 手,不知觉的便握紧了拳,连同手里的只有那短竖排的信件也被我揉进掌心,我当真不甘…… 风,仍在继续。渐渐地倒有些冷了,掌心的那张纸已被我揉成碎屑,甩袖一挥,白色的纸片儿顺着风翩飞起舞,倒是有几分好看,不知为何,我竟想起雪了,想及至此,我嘴角向上一弧,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略微凝神之际,身上倏尔一暖,回眸看去,只见得上官若风不知何时已到了我的身侧,将衣服披在我身上,眉间微拧,似有几分埋怨,“风大了,小心着凉。” 见到他,我倒是有几分惊讶,“怎么就回来了?”他不是说有事得急回倾城一趟么,怎么还不到两个时程就…… 见我疑惑,他露出几分笑意,不急不缓的反问道:“不早点回来,你还打算让我在那呆多久?” 一时语塞,我倒不知该如何说才是了,睨了他一眼,我扬眉看他,“难得回去一趟,就不久留一会儿?” 他略将眉一挑,微俯身在我耳畔,柔声浅道,“心系佳人,怎敢停留?” 他在我耳畔轻语,吐出来的热气倒令我耳畔、脖颈,带动一片酥痒;愤愤将其推开,我故意恼道:“油嘴!” 他的脸上还是挂着盈盈笑意,风拂过,带动他额前的散碎刘海翩飞,倒不显凌乱;银白的锦袍随风也带着些飘起,乍看下去,此番情境倒是显得他俊美至极。 正欲再说些什么,他却将神色敛下,眼中划过一丝犀利,走近我,附耳对我轻道:“小心。” 略惊,我暗自看他,他与我眼神会意,轻搂住我,看似亲昵,实则在我耳畔说道:“来者大应十三人,除一人之外,其余武艺不弱,其中十二人已将我们团团用阵包围住,我们只有一个可攻破点,那人出现在你身后,正向你逼近。” “哦?”我扬眉看他,耳畔听得身后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嘴角不禁浮出一丝笑意;这刺客未免太过于心急了吧,脚步声如此明显,就不怕事情暴露?当然,已经暴露了。 见我如此,若风亦莞尔,在我耳边轻呤,“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 我在心底暗数,还有十五步、十步、五步……仅仅只是瞬间,眼前只见得银光一瞬,我将‘落痕’从若风腰间取出,倏尔转身,一个探海,手腕灵活一转,带剑一挑,紧接着便听到衣服破碎的声音。 “哟,竟然躲过去了。”我将眉一挑,上下打量着此刻站在我面前,正怒视着我的人:此人年纪大约四十来岁,是个中年妇女,她手持着长剑,乌发用簪盘成一个了髻,身穿着藏青底云雁纹的外袍,倒显得富贵,只是右手广罗长袖低下被我的剑割了一道长口,看上去有几分的狼狈。 “如今行刺暗杀的人行事之前也不好好准备么?穿成这样就来了?”我朝她漫口道,眼底稍带嘲讽,竟如此不堪?此人武艺根本就是下等水平,恐怕连身上毫无武艺的人都打得过她,这样也能行刺?倒是令我有些费解了,这种人,我不愿理会。 应是瞧出了我眼底的不屑,那妇女神情上更是添加了几分的恼怨,环顾四周,“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把他们两个灭了!”此话一出,我倒是有点乍舌,如此,不就是把整个群体都暴露了么?天下怎会有这么傻的人。 我回眸看向若风,他与我对视,无奈一笑,“那十二个人,不好惹;得多费些心思了。” 语毕,只听得林间唰唰作响,数道黑色身影在林间翻飞穿梭,速度竟是如此之快?那些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其中夹着刀剑,银光乍闪之间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仅仅只是倏尔间,我们已被暗影团团围住,只是这阵势……怎么那么熟悉…… 可这情形却不容我细想,那名妇女见着同伙出来以后,倒是显得胆量十足了起来,“你这妖女,还我儿子命来!” “什么?你儿子?”我凝眉视她,不明所以,这些刺客莫不是又冲着我来的?不及反应,那妇女的剑已向我袭来,足尖轻点,转而一跃,我避过剑锋,顺势将剑迎了上去,即使没了内力,但胜她确是绰绰有余。 她,明显不能敌我,那其余十二人见状,一跃涌上,正欲袭来,却被若风的剑影挡住,转而将攻击转到若风身上,一十二而敌一。 彼时,寒风乍起的竹林之中,刀光剑影,如雪光鸿影,炫舞鬼魅,那十二人将若风团团围住,动作协调一致,攻击间竟不留半点缝隙,寒光交错,凛冽如风,这使我暗暗担心起若风来。 而我眼前妇女,虽说用剑毫无章法可依,持剑一顿乱挥,却又是步步紧逼,令我不觉蹙眉,指尖在剑柄一寻,手腕带动长剑一挥,顷刻间,蓦然弹出一蓬极细的银针,根根劲射而出,皆向那妇女而去。 那妇女一愣,未来得及躲避,手中长剑已被我挑到地上,“嘣”得钉入地中。 “你……”那妇女睁大眼睛望着我,准确的说应是望着我搭在她脖颈的剑,似是对方才的一切毫不置信。 彼时,间或听得竹子被砍,棵棵倒下的声音,我心中一凛,若风与那十二黑衣人打斗,他虽是技高一筹,但十二黑衣人武艺也不弱,若风以一抵十二,略显吃力,避闪之间,竹子倒成了牺牲品,一颗颗翠绿笔直倒下,却是无一例外都压在了房子上,这竹子搭建的房子,怎么承受得了这样的压力!他们,是故意的! 我咬牙看向此刻被我制住的妇女,愤愤道:“叫他们停下!否则——”话说着,我的剑在她脖颈靠近了一层。 命在旦夕之间,人,都会有求生的本能反应,那么妇女也不例外,惊慌的朝那打斗群中大喊:“住手!全都停下!” 出乎意料的是,这话一出,那边黑衣人却是毫无所动,仿佛听不见般,继续打斗着。 “他们看似不听你的话呢。”我凝眉看着眼前这妇人,她的神色顷刻间变得煞白,支吾着说道:“他……他们,本就不受我控制……” “不受你控制?”我眉微蹙,将剑更入深了一层,剑上已见血;那妇人此刻变得慌乱起来,浑身颤抖不已,“那么,你又为何行刺?你先前说……我害了你儿子?你儿子是谁?” 提及她儿子,这妇女倒是重新激动起来,浑然不顾脖颈上搭着的剑,向前走了几步,“你这妖女,还我儿子命来!若不是你,我儿子也不会被那上官家的死丫头打得残废,昨日也就不会暴毙而亡!我要你为我儿偿——命”最后一字才来的急吐出,彼时,那妇女已是满脸的惊恐,她也这才知道,她身上各处重大穴位早已插上了我的银针,颓然倒地。 从她刚才的话来看,她应该是……那么,那十二个人……竟是他们! 我蓦地转身,朝仍在打斗的双方大喊:“通通给我住手!” 第八十五章 暗涌 “通通给我住手!” 竹林间,仍是沙沙作响,我语毕,正打斗的双方只是略微迟疑一下,刀光剑影,仍是,雪光鸿影。周围原本层层叠叠的翠绿竹林,此刻,被双方剑气所损,竹身上便是凌厉剑痕,而原来由竹子搭建的房舍早已被压毁得不成样子。 我略蹙眉,朝向那番黑衣刺客唤道:“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此话一出,十二黑衣刺客明显一颤,望向我,眼底闪过几分疑惑。 见此状,我将手指上戴着的白玉戒亮出,“谁敢再动手!” 似是震惊,见着我手上的白玉戒,十二名刺客通通停下招势,片刻,听见齐齐跪地的声音,“宫主受惊。”彼时,若风也收下剑势,望着眼前一切,眸里带着几分的疑惑。 “受惊?”我略略挑眉看向那十二人,“你们就仅仅只用‘受惊’这两个字来解释这一切?十二干支?地支到齐了,天干呢?你们难道都反了不成!” 我的话里带着明显的气愤,直归我所属的人都能反过来行刺我,这样一来,我当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才是足够安全的。 “宫主恕罪,属下不明,不是您派我们来的么?”见我神情,十二地支似有几分疑惑,而他们说出来的话却令我陡然一震。 “我派你们来的?本宫何时下过这道指令!” 彼时,所有人都震惊,目目相对,原来自己早就陷在了他人设的陷阱里,若不是方才罢手,继续打下去,不损失一方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凝眉看他们,“你们往日是太闲了吧,随便什么人都能用我的名义请得动你们?” “属下知罪!望宫主责罚!” 呵,反应倒挺快,我还没开始怪罪,他们倒先承认了起来,等着责备。冷哼一声,瞥了眼如今周围的残损不堪,再看了看那倒塌的竹舍,心里遍不是滋味,“你们把竹林弄成这样,本宫就罚你们在此种上两百棵竹子,顺道再建造一座竹舍,本宫要这里变得和原来一模一样。” “是,宫主。” “现在,马上在我眼前消失。” 语毕,眨眼之间,身前那十二名黑衣人顷刻不见,他们先前停留的地方,扬起点点的浮尘,随后消失不见。 “就这么放过他们?” 稍敛神,彼时,只见若风向我走来,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望向他,我无奈一笑,“不放过他们我还能怎样?毕竟是我的人,无论怎样责罚,损失的都是我,更何况,这么好的暗杀队伍,我若重罚,可是很可惜的。” “你就不问问是什么指使他们来的?” “我若想知道,随时都可以派人去查,现在,并不急于这一时。” 此时的风又大了一些,刺骨的凉,而令我真正感到寒冷的却不是这风。 能让十二干支误以为那是我下的命令,那人定是清楚我的传令方式,如此,那人定是凝月门的人,且职分还不小,如若我没料错,那人与先前随月查出的漏洞一定有关系。这人能有如此本事,定是一个隐患,若不早先除去,恐怕会更加恐怖…… “哎,可惜了这片竹林。”感叹声中夹带少许无奈,看来就要离开这里了呢,倒还真有些舍不得,那番清闲安逸的日子,会不会以后再也看不到? 看出了我眼底的惋惜,若风牵过我的手,漫口道:“毁了便毁了罢,就算今天没有这一出,我也是要带你回去的,入冬以后会越来越冷,这竹林反倒不是什么好去处了。”他说这话,看似神情轻松,但眼底还是有隐隐的情绪显露出来,那时几分的犹豫。我知道,他是有几分担忧的,但不是因为这竹林,而是另一件事。 看他如此,我露出几分笑意,但确是极其牵强,“反正该面对的总会面对,只是早晚的事,早一分与晚一分效果其实是一样的。就算是瞒过这一刻,可是下一刻呢?” “月儿?”他望向我,眼底先是闪过几分惊讶,但又很快隐了下去。随后似是松了一口气般,“你早就知道了。” “是的,我早就知道了,同样都是女人,她怀孕,瞒不了我。只是不肯承认罢了,你一天不和我说这些,我便欺骗自己一天。你若永远都不跟我说,我便永远不会去想这些烦心的事。我知道你瞒着我的用意,所以宁愿装作不知道,至少,表面上看去舒服很多。”怔怔望着他,这些话,郁结于心其实很久了,如今说出来反倒是一番畅快。 腰间骤然一紧,他将我揽入怀中,一点点的暖意从他那传来,围住我全身。 “谢谢。”温醇的话语在我耳畔传来,一点点的融入我心里。我知道他为何说谢,我默默无语,将头埋入他的怀里,纯当接受了他的谢意,以至于……歉意。 第八十六章 迷惘 有些事情经历过也未必不好,但有的事情只要经历过一次就够了;可有的事,你明知道这样做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还是一意孤行去做。就像如今青花瓷纹案的茶杯被打碎,血从切口由慢转急地涌出来,樱红瞬间倾入手指的每条细纹。 苡兰她们着急地想要给我包扎伤口,却被我制止了。我看着那指尖上的血,一点点的往下滴,落在地上的碎片之中,颜色被其中的茶水沁得不再鲜艳,慢慢的,都看不出那里曾经有过红色…… 而这红色却是……上官若风给我的,教训。 我承认我是好妒,尽管那人没有值得我去妒忌的资本,但我仍是隔三差五的去找她麻烦,所做的事……呵,当然,我绝对没让她好过。 心底隐隐的,只要见了她,我相信,我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出来,除了……伤她还未出世的孩子。 这教训是连续好几月来的总结。以前上官若风只是略微责备几句,怪我无理取闹;而如今,他终于对我的行为已是难以忍耐下去,发了一次好大的脾气,光凭今天这顿骂,就延续了整整一下午。我自知理亏,错也的确是出在我身上,干脆将头埋得低低的,不反夺他半句,听他把我骂得狗血淋头。直到后来天色渐暗,侍女叩门询问是否掌灯的时候,我才朝他开口说出整个下午的第一句话,“骂够了没有,没够的话明天请早,今天我听累了。” 说这话时,我没看向他,径直从他身旁走过,走向内室。 “南宫汐月!” 突的,似是有东西朝我扔来,我干脆不躲不避,接着听到茶杯落地的破碎声,茶水溅起,沾湿了我的裙摆,指间略微疼痛,好似有什么东西从中慢慢流出,那是——血。 随后,他便拂袖而去,几乎是用脚把门踢开,脸上盛怒的神情,惊吓了原本站在门外的一干婢女。 这几日,他恐怕都不会到东苑来了,心底空荡荡的,有几分迷茫。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种感受,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我怨不得他,也怨不得她。她,冷嘤秋,反倒是受苦最多的一个。 只是……我平素并不是会冲动行事的人,即便是想为难冷嘤秋也断不会别人抓着把柄。可如今却是怎么了?只要遇见她,我便会想出各种手段去对付,在人前让她难堪至极。尽管她并没有招惹到我。 次次是皆如此,就算上官若风对我何等宠溺也不可能对这些事视之不理,愤怒及怪罪是必然的。 我伤到冷嘤秋,最终被责备的却是我。早已注定好了的因果报应。 然而……我一次又一次的犯出相同的错误。 其中,是不是藏有什么猫腻……可却又……无迹可寻。 灯影摇曳,指尖的血早已凝固。经过刚才的事,婢女们皆知我此刻心情不好,低着头谨慎地处理地上的碎片,不敢多说一句话。苡兰苡翠不同,盯着我的伤口,小心的问我是否上药,我并未说话,顾盼了下周围,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都下去。 地上碎片已被清理走,但淌在地上的茶水还未被收拾干净,我从这滩水渍上走过去,也不管缀地的长裙经过那茶水时浸染上点点如淡漠般的茶渍。 眉间紧蹙,我万分不解。夜已深,而我注定无眠。 第八十七章 狡黠 天空湛蓝且高远,干净得一点儿云彩都没有,媚阳虽不浓烈,但暖得透彻。转眼便到了四月芳菲,桃花已经开败,落了满地的粉红。华美的锦绣裙裳划过地面,带过地上的落花,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苡翠紧跟在我身后,素净脸上没了以往调皮的模样,倒是一脸的神色紧张,“小姐,您这几天腿脚不舒服,就不要出来了,要是万一……” “苡翠!”苡兰话还没说完便被苡兰的声音制止住了,这来发现自己险些说错话,瞬间将头埋得低低的,连耳畔都变得通红。 看着这小丫头的这副模样,我不觉莞尔,整个心情也变得大好,“不碍事,正因为腿脚不舒服才应该出来走走,若是整天呆在房里,反而会感觉身心疲惫。” “可是小姐,姑爷说……” 这不安分的丫头难得用这么紧张的神情同我说话,睨了她一眼,我自动将她方才的那番话忽略过去。 抚了抚突出的肚子,我嘴角微牵,露出一抹笑意,怀胎已有九月,这孩子也快要出世了吧。每每想起会有一个活蹦乱跳的小人儿出现在我的眼前,体内有着我的骨和血,那该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 不知何时已走至水畔,水池澄碧而空明,微风徐徐,水上泛过几道涟漪。 “小姐,这桥没有护栏,您可别走近了,万一……” 脚刚踏上池上的小桥,耳边就传来苡翠的担忧声,我回眸看她,浅笑,“哪来那么多的万一,我不着急,你倒是先担忧了起来。” 听我这么一说,苡翠也不好再说什么,可却又欲言欲止,“小姐……” “又怎么了?”我挑眉看她,这丫头,平时倒没见她这么多话。 苡翠略微敛神,脑袋稍稍低了下去,轻声道,“小姐,姑爷。” “嗯?”一时间,我并未觉察出身边的人有什么不对劲,漫口道:“什么姑爷不姑爷的,今天难得心情稍好,别给我提他,省得坏了我今后几天的心情。” 见我如此,苡翠神色好像更加着急起来,苡兰脸上神情也略变动,随后,干脆朝着我身后直直跪下去。身边就这两个婢女,见此情形,我便已猜着几分,心中骤然一紧,硬着头皮转身回眸看去,果然,桥的对岸,锦绣白衣,上官若风负手而立,身后还跟着管家尤昆和其他几个男子,应是庄外的人,彼时,他们尴尬地退在一旁。 彼时,他望向我,我亦望着他,四目相对,目光不似平日的欲语还休,更不若曾几何时的坦然招呼,就这么凝视着对方,皆不出声,短短数秒间变躲开对方的目光。 我们已经冷战好久,此回见了面,倒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见有外人在此,我极不甘心的朝他略微欠了欠身。 他大步过桥向我走来,“怎么在这里?”他略微皱眉,语气却是温存,“这桥太窄,别靠池太近,当心跌入池里。” 见他如此,不知为何却是心中泛酸。随即撇嘴嘟囔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他蹙眉看我,似是想说些什么,却终是无言。 瞥了瞥仍在桥对岸甚是尴尬的人,我漠然道,“你还有事,就先走吧。” 略微的愣神,他朝我浅浅一笑,随后在我耳边附耳道:“在这等我,我办完事就来。” 我淡淡一笑,算是默认。见我如此,他转身再过了桥,招呼了一干众人,向庭院外边走去,走时不忘回头看了看我,嘴角,是浅浅的笑意。 望向他临走的背影,我心头一暖。几日未与他说话,我还以为他仍旧气我之极,怎料如今,竟如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庭外风过,吹起我的衣带飘拂。 正欲向前走,却听到这番声音: “夫人,您略微悠着点儿走,若是不小心,动了胎气怎么办?”这话语中的焦急之意一点不输于先前的苡翠,可她口中的“夫人”却指得不是我。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见着其人时双方皆是一怔。 今日冷嘤秋穿着的是一件水色淡黄长裙,腹间隆起,略显臃肿富态,见了我,脸色原本的笑容略显僵硬,那唤作怜儿的丫头彼时也禁了声。两人朝我略微欠了身,冷嘤秋轻声向我浅道:“夫人。” 我自敛了神,冷哼一声,“夫人?受之不起。” 见我言语相冲,她神色略便,却仍是低声浅道:“夫人仍是在怪罪嘤秋?”那番模样,甚显委屈。 我挥手叫苡兰苡翠退下等候,也顺道叫冷嘤秋身畔的婢女退下。起先那婢女有几分犹豫,但与冷嘤秋交换了个神色便退下了,脸上却是露出了些担忧的表情。 待那婢女退下,我冷冷一笑,“此刻就你我二人,用不着惺惺作态,我看着恶心。” 似是叹了口气,“没有旁人,果真轻松多了。”冷嘤秋望向我,嘴角向上扬起,媚媚一笑,先前那似是委屈的模样如今已是完全见不着影,“我倒真是疑惑,你是怎么抓住他心的,这些时日来,我为了让你们出现间隙,自认为是做了不少事,他见我的次数虽是多了,可却是每道言语皆离不开你,我可是嫉妒不已呀,夫人?” 见她此状,我淡淡一笑,“我道说我的脾气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难以控制,见了你即可随时迁怒,原来,果真是有猫腻。” “没错,一切都是我算计好了的,我在身上下了药,那药只对你一人的身体有作用,你与我接触,便会变得异常烦躁易怒。可惜了,那药,我今天没带在身上。”冷嘤秋浅浅笑着,似是漫口而谈,随性至极。 “苦肉计?让我随时迁怒于你?”我扬眉看她,正对上她笑意璀璨,“如此隐秘行事,怎么今个儿便说出来了,就不怕隔墙有耳?亦或者我报复于你?” 她脸上笑意不减,目光在我身上瞥过,向我走近,“姐姐这肚子有九个多月了吧,快生了?” 我泠泠看她,“谁是你姐姐,莫要套近乎,我看着你就嫌厌恶。” 冷嘤秋脸上笑容略微一滞,随后如常,“近来姐姐苑里是否少了什么东西?比如说什么七色……嗯,紫什么的。” “七色紫罗?”我凝眉看她,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原来在你那?我还以为被什么野猫儿叼了去呢。” 这话暗指,再明白不过,而冷嘤秋只是略微笑了笑,“姐姐想要暗中讽人,那便随性而为吧,反正过了今日,情形可就大变了,那时候姐姐还会说得更多的。” 我挑眉看她,“哦?这样?”她话语中,倪端尽显,我心底暗自产生警备,她冷嘤秋能有胆量说出这些,便定会做出什么事来,我渐渐开始意识到这是她暗布下的阴谋,而我,毫无准备的跳了下来。 “姐姐,我们赌一把,看看谁会赢?”冷嘤秋笑说着,眼底划过几丝狡黠。 “赌?”我凝眸看她,不知她到底要耍些什么花样。 “姐姐肯为夫君牺牲自己和孩子么?” “什么意思?”我蹙眉看她,心底隐隐感觉不妙。 “姐姐,我等不及了,眼下无论我使出何种手段,夫君最多只是略略责备您几句,随后便将不妙之事忘得一干二尽,待您孩子生出来以后他会更加信您。” 望向她,我冷冷一笑,“所以呢?” 她笑着,愈发向我靠近,早我耳畔轻道,“所以,我必须兵着险招才行;让他一次便对你厌恶变心。” “哦?你会怎么做?”我凝眉看她,见她笑意正浓,近似妖娆。 “姐姐,我会叫你永生难忘。” 接着,便有一股寒意,直接凉透我的脊椎。只见她,向后仰去,身后便是池水,好狠的人,可怕至极。 下意识的想要伸出手去抓住她,但却分明感觉到,她在握着我的手腕那一刻,嘴角露出一抹灿笑,又故意松开,整个身子都养着向水池里跌去。 水花扑通,溅起高高的水花,溅湿了我一身。 如此老套的情节,这回却令我心颤。 耳畔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回眸看去,寒意,遍布我全身;我怔怔望着那白色的影儿,由远及近…… 第八十八章 临盆 水花扑通,溅起高高的水花,略略弄湿了我身上的衣物。 身上顿感一凉,却不是因为这水。只见那抹白色的影儿越发的近了,从未有过的恐惧和慌乱,两只脚像被铁钉死死钉在地上一样,在原地,我怔怔望着那由远及近的身影,一动不动。 他终于到来,目光与我对视,那深邃幽黑的眸子里不参带一丝感情,如同冰冷的利器,好似要将人看穿,迫得我,不敢直视。 “我……”我想要说些什么,可却又只是微微张了张口,没有发出声音来。 冷嘤秋落水,上官若风是看到了的,此回,他定是容不得我半点解释。 心,慌乱不已,却又在面容上表露出镇定。莫名的恐惧紧张蔓延至全身。 他冷冷瞥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望向那不平静的水面,仅仅只是片刻,便是轻足点地,凌空跃起,一个旋转,只见水面沿着某处向外绽开,他的手臂用力一带,一牵,眨眼之间,冷嘤秋已经到了他的怀里,轻点水面,走上岸来,冷嘤秋浑身湿透,彼时已经完全晕了过去;身上残有的水渍,顺着她已经完全湿透的衣带,浸了下来,一滴滴地滴落在地上。 他,看都没有没有看我一眼,横抱着冷嘤秋,转身便向一方走去,桥身本就不宽,路过我的时候,他仍是一番的冷漠,直接与我插身而过,肩膀与我相触,那番力道,我猝不及防,直接跌倒在地。 肚子,隐隐作痛,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低油然而生。 他的脚步,没有因我的摔倒而停留,仍是向前走去;那番冷漠,让我浑然一怔。的即使是对待陌生人,也不会是如此,彼时他待我,竟连陌生人都不如,只给我留下那冷漠的背影,苍白。 顿时倔傲心起,隐忍着肚痛,我在地上坐起,冲着那快要离我远去的背影喊出两字:“站住!” 他的身形略微一顿,没有回过头来,仅仅片刻,便又向前走去。 彼时,心底顿然一凉。 小腹已经不是那么隐隐的痛,如刀绞般,慢慢演变成了剧痛,难道说…… “上官若风!你若再向前走一步——” 终于,他停了脚步,却只是冷冷吐出两个字,“怎样?” 心中是陡然一紧,腹痛加剧,我下意识的紧咬住嘴唇,缓缓说出:“你若是再向前走出一步,我便让你永远后悔!” “后悔?呵,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后悔。”说着,便向前走去。留下一句话,飘至于我的耳畔: “今天的事,我定不轻饶你!” 他淡淡说出口,却是冷厉叱责,仅仅只是瞬间,我遍感失落延至全身。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一点点的,消逝在我的眼眸…… 腹痛,越发的加剧。我手握紧拳,狠抓着衣角,指间已变得苍白。 “小姐,怎么会这样!”上官若风抱着冷嘤秋走后,苡兰苡翠便感事情不妙,慌忙赶来,一眼便见着了捂着肚子倒在地上,面色苍白的我。 越发的疼痛,一股暖流从身下探出。我紧咬着唇,吐出几个字,“快将我带回房,找稳婆来。” 苡兰苡翠都会武,所以,我并不担心怎么回房。她们用轻功将我带回以后,立马便寻了稳婆来。 从来都没有这么痛苦过,下身似乎要撕裂了一般,意识有些模糊,被身下的剧痛折腾得根本无法思考,发现甚至连要发出声音都很困难。 好痛…… 隐隐听到些声音…… “夫人的样子,怕是要生了,快!快去烧热水来!” “小姐,坚持住,痛就喊出来。” “小姐……” “夫人!” “小姐!” 腹痛加剧,指尖又传来痛楚,望着手上被我插上的几根银针,嘴角微抿,用尽全身的力气,“你们看着我发愣干什么,快帮我接生!苡兰,你去把他叫来!” 我说的他,定然是指上官若风。苡兰向来镇定,立马会意出门。 越来越痛,我在手臂上又扎了几针,勉强将意识拉回。手臂上缓缓渗出血来,我紧咬着唇,不喊出半句,手指紧抓住床单被套不放。 我不是那么轻易认输的人,也绝对不会因痛而喊出声来! 稳婆看着我,眼底是隐隐的震惊,她从未见过,女人临盆会有这么坚定地人。略略愣神,又急忙回过神来,“夫人,用力!” 我配合着稳婆,身下又是传来阵阵痛楚,而我的眼睛却始终盯着门外,那人,什么时候来…… 好痛…… 意识又渐渐模糊下去,接着,原本紧闭的门,突然打开,一抹光线把我的意识拉回,我见着了苡兰的身影,费力朝她喊道,“苡兰,他人呢?” 彼时,苡兰脸上露出几分犹豫的神色,“小姐,姑爷他……” 手指用力的抓住被套,“说!” “小姐……西苑那边冷氏似有流产症状,华先生在那诊断,而姑爷……在那陪着,苡兰被西苑下人挡着,见不到姑爷。” “你是废物吗!那西苑的下人,有几个是你对手!再去!” 苡兰一楞,又立马出门去。 “夫人,再用力,见着孩子的头了!” 越发的痛了,我指间狠掐着被套,变得发白。舌尖间或尝到血腥的腥甜,嘴唇,不知何时被咬破。 时间好像变得漫长,这一切,什么时候才回完。又不知过了多久,我又听到了苡兰的声音:“小姐……姑爷拒绝见奴婢,叫奴婢带话,说……” “他说什么!” “姑爷说……迟早会来找您麻烦,叫您好好等着,还说……这回……决不向上次一番仅仅只是划破手一般轻饶您。” 陡然一震,不顾身下的疼痛,我暗自冷笑,“他不知道我临盆么?” “小姐……奴婢欲说,可是姑爷……” 痛,好痛…… “夫人,再用力!” 下身,快要被撕裂—— “啊——” 那股痛蔓延到全身,我终于没了力气虚软倒下,耳畔听到一阵孩子的大哭声,嘴角,终于露出一抹笑意。 接着便见着稳婆把婴儿洗了干净,抱着襁褓向我走来,“夫人,是位小少爷!” 我仔细地看着孩子,皮肤有些粉红,却水嫩嫩的,眉毛较淡,眼睛含露欲溢,闪烁出天真无邪的光来,鼻子小巧得可爱,小嘴巴一张一合,跟一片小花瓣似的。 这就是我和他的孩子?我伸手去抱他,双手竟发起抖来,手指缓缓地抚过他的脸蛋,他的眉,他的鼻子,他的嘴唇。痛楚和疲惫顿时减轻不少…… “小姐,要不要告诉姑爷?”见我如此,苡兰在一旁试探性的问道,她向来知道我的脾性,眼底是隐隐的担忧。 “我为什么要告诉他,他反正不在意,我又为何没事找事。他不是要找我麻烦么,那我就等着他来!”凌厉狠绝,我的心已经硬了。 到倒要看看你奈我何! 第八十九章 温存 皎洁的月光,微微熏亮了漆黑的夜。 因着窗门未关,房内,灯影摇曳,光影斑驳,一室的沉寂。好不容易哄着孩子睡了,小心的把他放在床的内侧,轻轻盖上软被。这才瞥见手臂上被针扎出来的个个小伤口,我略微的愣神。 “小姐?” “嗯?”我回过神来,望向彼时立在我身前的苡兰。 “小姐,是不是要将小少爷抱到奶娘那照护?您累了一天了。”苡兰说着,脸上带着几分谨慎的神情,声音也略略压低了下来,看来是生怕吵醒了刚刚才睡去的小家伙。 回眸再看了看此时正睡得极香的孩子,我微微一笑,“不碍事,孩子已经睡着了,若是移动,恐怕又会醒了。” 我合衣躺到床上,身体侧卧,面对着孩子,心情竟是大好。 他的睡相及其可爱,脸颊粉嘟嘟的,小巧的嘴巴微微张开,睡觉眼睛竟是半睁着的。这么小的孩子,还没枕头大,睡觉会不会也会做梦呢?想及至此,我,莞尔一笑。 “小姐,小少爷长得真像姑爷,睡相都这么有趣儿。”苡翠不知何时也到了床边,望着床上的小人儿欣喜不已,两眼都是闪亮着异彩的光芒。苡翠这丫头向来活泼,无论对待任何事物都是一副新鲜的模样。 我略略笑笑,“瞎说,刚出生的孩子都一个模样,你怎会辨出他像姑爷呢。” 闻言,苡翠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脸颊微微泛红。 倒不理会那些,我突的想起些什么,“对了,西苑怎么样了?” “这个……西苑……”苡翠说着,略略低下头去,声音越发的小了。 “罢了,我知道了。”孩子身体略略动了一下,那不安分的小手将身上的被子给拨了下来。我微微一笑,小心的给他把被子盖上去。还不忘对仍在房内的姐妹两说道:“天色不晚了,你们也累了一天,先下去吧。” “还早啊,天不是才黑的么?小姐,我刚才还没说完——”苡翠有几分不明所以,却被苡兰制止住,这才禁了声,两人一齐告退下去。 我嘴角微微一抿,差点苡翠就要将他吵醒了呢。望着熟睡过去的孩子,我浅浅一笑,心中却是哽郁万千。先前苡翠的话虽然还没有说完,但从语气来看却不难猜出西苑的情况,若没预料错的话,西苑那人应已无事,而上官若风也马上就要到东苑来了。 想找我麻烦?呵,我冷冷一笑。 果然,苡兰苡翠才刚刚退下,便听得其在苑中的声音,那声音中参带着几分焦急的味道,还略带几分紧张,“姑爷,您怎么来了?” “怎么,我自己的地方,想来还要先给你们打声招呼不成。”冷冷的声音,不给人留半分余地,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的声音。 我略略蹙眉,细听着房外的声音,一边还有几分担心孩子会不会被吵醒。 “嗯……姑爷,小姐睡了,您是不是明日再来……” “睡了?哼,她睡得倒早。” “姑爷,您不要进去——” “放肆!” “姑爷,声音小点,小姐今天累了一天了,刚睡下——” “什么时候也轮到你们来教训我了!累?她也会累?” “姑爷——” 接着,是房门被狠踢开的声音,听这声响,踢门的人应是及其的愤怒了吧,我心里倒暗暗为那可怜的门板担心起来,也不知有没有散架。 “南宫汐月!”上官若风一进来就愤怒的喊着我的名字,听那语气,简直便跟吃了火药一般。我不理会他,仍是维持着先前的动作,朝床的内侧侧卧着,孩子眉间隐隐动了动,那脸上的表情似是快被要被吵醒,白嫩的小手变得不安分起来。 见着上官若风欲向内室走去,苡兰苡翠倒是慌忙地拦到前头,“姑爷,小姐睡了,您还是——” “退下!”冷冷的语气,看来说话的人心情是极度不好。苡兰、苡翠看似是挡不住了,略略行礼告退,随后,是房门被关上的声音。 房内,陷入陡然的死寂。 接着,便听得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知为何,我倒是暗自慌乱了起来,抿了抿唇,仍是向内侧卧着,背对着他。 “起来,我知道你没睡,就算是睡着了,经过方才那番动静,你也该醒了。”虽是背对着他,听着这冷冷的声音,我还是觉得背脊一阵发凉,寒意蔓延至全身。干脆倔强些,我看着孩子,懒得去动弹。 床前的纱帐将我和他挡住,他现在应是还没注意到孩子的存在,我也不愿去理会他,就这么负气僵持着。 上官若风怕是火大了,见我这么久还没有反应,一时恼起,直接掀过床帏,顺势将原本盖在我和孩子身上的被子一把扯了过去,直接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扯起,“南宫汐月!” 那声音,是极其的愤怒,我吃痛地看着他抓着我的手腕,原本手上就被针扎过,还有几分隐痛,现在倒是更疼了。我紧蹙着眉,“轻点,疼。” “你也会喊疼!你害得嘤秋险些流产没命,你知道她有多疼么!”愤愤地话语让我恼怨至极,他就只关心她么…… 紧咬了唇,我愤愤朝他喊道:“你满脑子就只有那贱人!” “南宫汐月!” 愤怒僵持着,全然忘了仍躺在床上的小家伙。整个房间火药味正浓的时候,一声声婴儿的哭闹声从耳畔响起,我心头骤然一紧;而上官若风也略略愣神,这才意识到床上还有东西,眼眸内是明显的惊讶。一手仍是紧握着我的手腕,而另一只手则是指着孩子说不出话来,“这……” 我恼怨瞥了眼上官若风,一心念着孩子,倒不顾其他,语气中是略略的责备,“这回可好,好不容易睡着的,就被你吵醒了。”接着,伸手便要去抱孩子,却突然意识到一只手还被上官若风禁锢住,我蹙眉看向他,“松开呀,这样我怎么抱孩子。” 略略愣神过后,上官若风松开了手。彼时,我的手腕已经红了一块,睨了他一眼,我不再看向他,自顾将孩子从床上抱起,微微的哄着。 彼时,上官若风站在一旁,脸上原本的愤怒早已被层层的尴尬掩了过去,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会突然出现一个孩子。手背掩着唇,轻轻地咳嗽了几声,掩去这层尴尬,“孩子……什么时候生的?” “反正你也不在乎这些,又何必多问。”赌气似的回了他的话,倒见得他的脸色略略沉了下去。 睨了他一眼,我没好气的说道:“就在你让苡兰带话来,说要找我麻烦,决不轻饶我的时候!” 他略微一怔,也不再和我拌嘴,先前的气恼早已被他丢远了;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我和孩子。 彼时怀里的孩子已没有了哭闹,倒是也不再睡下去了,睁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着,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地方,似是一切都有新意。四处张望片刻,目光就停留在上官若风身上了,直接从嘴里发出喑哑的声音,向上官若风张开了两只白白嫩嫩的小手。 我立马就愣了,冲着怀里的人儿急道:“你亲娘在这,怎么老望着他呀!”说着,便干脆转身过去,让他不见着上官若风,谁知,他竟然挥动双手,一直朝身后望去……身后传来上官若风低声窃笑的声音,而怀中的孩子竟然也迎合着,笑了起来。 “你们……合伙欺负我一个!”我恼极,干脆直接把孩子递到了上官若风手里,不再理会他们,独个儿在床边坐着生闷气,倒是先前与上官若风斗的气完全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孩子在上官若风怀里倒是显得无比兴奋,微微笑着,还不时扑动着那不安分的小手。上官若风倒也耐心,抱着孩子坐到床沿来,不时的挑逗着怀里的小家伙,嘴角是笑意璀璨。 这副景象,我越看越恼,索性别过头去。 “是儿子?” 上官若风突然的开口倒令我有些手足无措,硬硬的接了话,“嗯。” 不知为何,他倒是微微叹了口气,我诧异回眸看他,只见他微微垂睫,柔声道:“我原想是要个女儿的。” “为什么?”我蹙眉看他,满脸的疑惑不解。 “长子,会很辛苦;若是女儿便会轻松许多。” “这是什么话!”我恼怒看他,带着几分的不满。 而他,倒是极具耐心的跟我解释:“整个家,本就是嫡长子继承。若是长子,以后就要担起整个上官堡,那便要从小开始培养,两三岁以后便不会那么轻松自在了;所以,我倒宁愿你我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儿,那么我便会好好地疼她。可他却是长子,那么,我以后便会对他很严厉。” “这……哪有这样的!”我望向他,一时懊恼不已。 “你也不用怨,我也是这么过来的。”他浅浅笑了笑,干脆抱着孩子凑近我,对我附耳道,“要不?我们现在再生个女儿?” “你!”我瞪大眼睛望着他,“在孩子面前,你怎么说这些!”正欲再说些什么,却见他更向我凑近了,毫无欲说地便向我吻来…… “喂,你注意点!孩子在看呢……” 第九十章 懊恼 不知为何,总是有几番哽郁郁结于胸,满满一桌的补品,令我不禁蹙起眉来。抿了抿唇,瞥向正在一边逗着孩子玩得不亦乐乎的上官若风,当真不明白他心底都想了些什么。 “嗯……那个……我可以不吃这些么?”犹豫片刻,我试探性的问道。 “不行。”连为什么都不问,直接否决了我;自顾逗得孩子直乐,却是压根儿没往我这撇上一眼。 我暗自觑他,“那么……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冷冷的回绝,不留任何余地,甚至没等我说完。 一时间,我懊恼不已,干脆从椅上起身,向门外走去,眼不见为净。 “站住!” 刚要到门口就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回眸看去,他却仍是一副抱着孩子悠闲自得的模样。见他对我不理会,我索性移步再走出门,却又听得上官若风那懒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给你下禁足令,这一个月之内不得出门半步。” “你!你想闷死我!”转身回眸看他,他抱着孩子,眼睫低垂,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意,惬意之极。 “我说过,决不轻饶于你,看在清儿的面子上才网开一面。所以,这一个月内你休想走出房门半步,否则……有你好看。” “你——” “进来!”不由分说地,直接把我拉到了房里,却是从始至终目光都停留在清儿身上,没睨过我半眼。 越发的懊恼,瞥了眼此刻在上官若风怀里笑得正甜的清儿,我却是欲罢不能。 这些日子我与冷嘤秋气的冲突,已经足以让上官若风不理会我了,我也不愿去自讨没趣。冷嘤秋落水险些流产没命,上官若风并不是毫不介意的,若不是碰巧孩子出生,我倒还真不知道他会对我做出什么恐怖的事。 不理睬就不理睬吧,我也不愿去和他计较那么多,省得碰上一鼻子的灰。他将孩子取名为上官清,那个“清”字,寓意再明显不过;他愿意将先前不愉快的事情忘却,与我从头开始,可心底却是愤郁难平,眼下,我们之间只唯有清儿作为媒介搭桥,才会显得不那么尴尬。却是骗了自己,也瞒了对方。 用银针扎自己有个好处,会痛,却不会留下痕迹。临盆那会,我用银针扎自己的手臂,以至于让自己的意识因为疼痛而不消逝;如今想来,却略略可笑,我那伪装的坚强到底是为的什么?只想在意识清醒的时候看他一眼而已,手臂上的刺痛,到后来却是徒劳…… 心底,隐隐的痛,望向此刻仍在逗着清儿开心的上官若风,我略略失神,心中,无味。 某一个瞬间我才发现,我们之间已经慢慢缺少了些什么东西。谁把月缺变成月圆,从来风花雪月无常,而我却不能笑着遗忘,想必他也是。 不久,婢女就传上了午膳,仅仅只是略微失神之间,时间就这么轻易流过。 当真是猜不透上官若风的心思,随时可以对你冷漠,又会出你意料之外的给你一份惊喜,却又在惊喜片刻之后一泼冷水将你重新打回十八层地狱。 他,手持一枚暗褐色药丸到我面前,却不看向我一眼,只道,“把这个吃了。” “这是什么?”我疑惑地把药丸接过去,心中猜测他到底要耍什么花招,却是倏尔之间不及我细想,上官若风已提前一步把药丸送至了我口里,不由分说的抬起我的下颚,就这样硬生生的把药丸直接吞了进去。整个过程,仅仅只是瞬间。 “你——”我正欲发火,却见他觑了我一眼,朗声漫口道:“现在提一提内力,看看能不能运用得上来。” 略微的愣神,果然,体内有真气流走循环,整个身子倒是舒服了许多,心底倒是有几分窃喜。 却听得上官若风在一旁不紧不慢的说道,“内力还给了你,最好不要给我惹些什么麻烦,否则……”停顿稍回,他继续道,“我的脾气,你应该清楚。” 说罢,将清儿放回奶娘那,自己直接拂袖出门而去…… 这算什么!莫非我只会给他惹麻烦不成?!心底,懊恼不已,愤力拂一袖,桌上原本摆放的佳肴全部被我掀倒在地,满地的狼藉。 房内的侍婢、乳母见我莫名而来的脾气,均屏气愣神,却只是片刻间,婢女便俯身下来小心的收拾地上的残局;乳母抱着清儿,在他的背上轻轻拍着,似是在安慰那一刻受到的惊吓。 彼时,管家尤昆倒是敲门而入,见了他,我略略惊讶,“昆叔有事?” 尤昆向我作揖笑了笑,“夫人,庄主方才吩咐,令老奴传些午膳来给夫人享用。” “午膳?”我挑眉看了看他,“我已经吃过了,昆叔你瞧,这地上不就是的么。” 瞥了眼地上的狼藉,尤昆倒是不显惊异,略微笑了笑,挥手招呼身后仆人将膳食传了上来,一样样的摆在桌上,仅仅只是片刻,眼前便又是满满一桌。 我蹙眉看着眼前一切,懊恼不已,他也不嫌浪费? 待膳食摆齐,仆从退下,尤昆继续道:“夫人,庄主还吩老奴对您说一句话。”“他让你说什么?” “火大伤身,食物无辜。” 什么???越发的恼火,管家只是略略笑了笑便告退下去。 上官若风,这……他是存心的! 第九十一章 暗影 花木常新日月闲。转眼间,春已到了尽头。 一个月就这么过去,踏出东苑的那一刻,心情是异常的欢快欣喜,仿若从金丝笼里终于飞出的鸟儿一般,愉悦,舒畅。可我当时却殊不知从金丝笼里飞出的鸟儿往往没有几天好活。 清儿的满月酒倒是极其热闹,上官若风请了武林各界不少人来见证他家嫡长子。整个宴席一个劲的应酬,我倒是显得烦了。有些意外的是,明明给殇清宫发去了请柬,却是礼物到了不少,惟独人却没来一个,我不觉将眉紧蹙,心底暗自懊恼,这算什么,自家侄儿满月,那四个做舅舅的却无一人到场。虽是有几分疑惑,但我却没有多想,当时的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殇清宫竟然发生了那样的事。 冷嘤秋已有八个多月的身孕,每次瞥见她那嘴角露出的抹抹笑意,我都暗觉发凉。她,不是一个那么容易就会罢手的人,有了上一会落水事件,还会有下一回那也说不定。只是没想到的是,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令我,猝不及防,而这一回,却也的确是我太过冲动。竟然当着上官若风的面就…… 是夜,月如银,风似纱,灯火阑珊。 彼时的西苑,人影慌乱,婢女丫鬟端着热水、毛巾进进出出。明明澄澈的清水,晃眼间变成了血红一片;白色的巾布,被鲜血染得绯红一片。房内传来阵阵女子的喊叫声,那声音极其痛苦悲惨。 上官若风漠视着眼前的一切,不说一句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我,那眼神,似要将我撕裂。 我不敢看向他,他眼中怒意腾腾,那目光,足足可以将人逼到墙角。耳畔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声,那叫声越发的凄惨开来,上官若风的目光始终不从我身上移开片刻,我紧咬着唇,明明显显的看到上官若风的手紧握着拳,青筋突兀可现。 而事情发展却仅仅只是因为我和冷嘤秋擦肩而过。相较平常的擦肩而过不同的是,我的手上暗自夹带了几根银针,而冷嘤秋身上也“碰巧”出现了那么几根,随后,我的手被上官若风抓住,那指尖夹带的那几枚银针暴露无疑,而冷嘤秋也“正巧”那个时候手紧捂着八个多月大的肚子,脸色苍白,身下淌出鲜红的血液,沁染了衣服,透过层层的衣料显现出来,那明艳的红色在她淡黄的衣料上显得格外妖娆。 然后便是此时的冷嘤秋早产。而我被定为罪魁祸首,被上官若风的目光直视着,透不过起来。 身边的仆从婢女一面望着产房,一面望着我和上官若风,脸上呈现出一幅幅紧张的模样。他们心中定是暗想,若是冷氏和孩子出什么意外,他们的庄主第一个要处置的便是正室夫人;当然,就算是冷氏和孩子平安无事,庄主也定是不会轻易放过正室。 空气中夹着万分紧张的气息,无事可做的仆从婢女均屏息而立,生怕出些什么过错而受到牵连。 产房内的叫喊声越发的尖锐,甚至夹带上几分的嘶哑。在那喊叫声的掩盖下,隐隐的可以听到稳婆的焦急声,无非就是冷嘤秋难产,大人和孩子可能只能留一个之类的。我没有再看向上官若风,此时他脸上的神色铁定好不到哪里去,倒是那稳婆的声音……却有些耳熟了。 夜,越发的暗沉了,方才还是如银的月,如今不知何时被隐到了云层里,只微微在天宇留下微黄的光影。 三更已过,我不免有了几分倦意,但在冷嘤秋的孩子还未生出之前,上官若风是绝不会允许我先行离开的,索性找了一把椅子坐下,顺道叫侍女传上了稍许点心茶水,独自一人,乐得自在。略略听到身边有倒抽气的声音,我嘴角上扬,微微划上了个浅浅的弧度。 “你倒是悠闲。”冷冷的声音从身前传来,我略微一怔。 抬头,正好见着上官若风双手交叉在胸前,半倚着柱子,那目光,仍旧深邃。 我挑眉看他,轻抿了一口香茗,“不然要我怎么办,像其他人一样站在产房之外干着急?”再说,冷嘤秋身上带有七色紫萝,根本就不会有事,此番听到的产房之内传来的声音,谁知道是真是假。但这些,我却不能说出来,心,略微一沉,暗自觑了眼上官若风,心底隐隐作痛。 但是冷嘤秋,这手段的确高明。她上回是略略失算,而这回,我恐怕是逃脱不了。而眼前,上官若风……不知为何,我心底竟蹦出一个大胆的决定,这个决定让我背脊一阵发凉。 今天这夜,就如鬼魅的暗影一般,令月光消失不见…… 第九十二章 鬼魅 五月天的夜,依旧是暗沉,从产房内传出一声声婴儿的哭喊声,划破了原本的沉寂。众人脸上皆露出了喜色。却不知为何,却冷得我的心一阵阵的凉。 过了不久,产房门开了,稳婆抱着被襁褓包裹住的孩子走了出来,孩子仍在哭闹,来不及擦拭额上的汗珠,稳婆一边哄着孩子,一边笑吟吟的说道:“恭喜庄主了,又是一名小少爷。”说着,正欲将怀里的婴儿抱给上官若风,却被我一手揽住,抢先接了过来。 见我如此,稳婆脸上神情是明显一愣,神色竟变得慌张起来,甚是心急,“夫人小心些抱!这孩子并未足月降生,体质比起大少爷是虚弱些,况且……况且这孩子一直哭闹不止,免得弄得夫人您心烦,夫人还是……交给老妇人来抱吧……” “哭闹不止?”抱着怀里的小家伙,我挑眉看像稳婆,“这不是挺好的么,还在笑呢。” 稳婆又是一怔,只见孩子在我的怀中,果然笑言展开,眼睛眯着,嘴巴一张一合,甚是有趣至极。如此,她也不好再继续说些什么,只是眉间隐隐微皱起,看那模样似是有些担忧。 “清儿也是你接生的?” 突然冷不丁的说出这句话来,稳婆有些莫名,随后似是想起些什么,神色倏尔大变,却只能连声应承道:“是,大少爷也是老妇人接生的。” 一边逗着怀中的孩子,我一边觑看这稳婆,一不小心便与她目光相对,只见她慌忙闪开神色过去。 我,莞尔一笑,“如此,你,很好。” 说罢,我将孩子抱还给她,双手相触之时,我在她耳畔轻声说道,“那日,我身边可是少了几枚银针呢。”说罢,我不看向她的神色便从她身旁走过,无意间撇到她的背后已经是汗湿一片,她怔怔的留在原地,似是惊愕。突地便向后仰着倒去,嘴角稍许樱红溢出—— 我眉微蹙,她之间向后倒去的身体上,约莫是鸠尾穴处,明显显的插着一根银针,银针之上泛过一道浅绿。 倏尔,我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随后,身后有一股力向我袭来,意料之中的将我推至一旁,白色的身影飞急过来,足尖轻点,一个飞旋,便将稳婆怀中的孩子抱了过来,随后,“扑通”一声,稳婆的身体完全倒在地上。 突入而来的变故,令在场所有人不禁得一怔,仅仅只是晃眼之间,方才还在说着话的人,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较胆小的婢女,慌忙叫喊出声来,惊得孩子有些许哭闹了。上官若风眉间紧蹙,将怀里的孩子抱给其预先准备好的奶娘,遣退了一干婢女。移步走至我身前,看着我,只说了三个字,“你干的?” 朱唇微抿,我浅浅一笑,扬眉看他,不回反道:“我若说不是,你信么?” “不信。” 短短两字,令我的心,略微一沉。 嘴角微微一牵,勾出个好看的弧度,“是呀,若是我,我也不信。她身上那暗器的确是我的,即是如此,尽管我说那不是我干的,也不会有任何人会信。”顿了顿,“如此,你又何必再问我一次。”你那一问,给我了希望,却又马上被那一声“不信” 打入谷底。 他看向我,目光已不似从前。冰冷的眸,深邃,见不到底,仿佛永远的黑暗。他轻吐出几个字,“你令我,失望至极。” 失望至极。失望至极么?这四个字,我在心底默默呢喃,片刻是失神…… 仅仅只是那一瞬间,我便觉得他,离我好远,好远。 鼻尖有些泛酸,顿了顿,我道:“我想,看看她。” “嘤秋?”上官若风眉间稍拧,疑惑视我。 “恩。”我轻轻的点了点头,“我想单独跟她聊几句。” 他看着我,那目光甚是不解,略思片刻,转身负手而立,“最好别耍出什么花样,否则……”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但也算是默认了。 心头微颤,只见我的手已将袖口拽得死紧。我,浅浅一笑。松开手去,拂了拂袖口,我举步向产房走去…… 才生产完,冷嘤秋额上的汗珠还未被擦去,此刻正虚软的躺在床上。似是早便知道我要来,见着我,冷嘤秋脸上不但没有显现什么惊异之色,反道还带着几分的笑容,与她脸上的苍白截然反衬。 “这一回,我果真输了”,我略略露出几分笑意,“你的手段,让我大开眼见。前些日子你说以自己和孩子的命来博,我倒还觉得有些好笑,你很早便服用了七色紫萝,只要不是重击,身体便不会受到任何损伤,孩子即使是不足月降生,那也与寻常婴儿无异。只是这回,你让稳婆把孩子抱出来,倒真令我吃了一惊,只要我稍用手段,那孩子绝对不会有命活下去。我如今单独来见你,若要灭了你,便是轻而易举。你当真是在赌,你这个赌,好狠心,也好可怕,我,自愧不如。” “怎么?你不气愤?不愿报复我?我如此害你。”冷嘤秋笑着,眼睛微眯,有几分鬼魅。 “气愤?我当然气,但是气的却不是你,你只是可恶。”我淡淡的说着,一切好似风轻云淡。“至于报复么,呵,上官若风就在外头,我若报复了你,自己也讨不到什么甜头。” “可恶?呵,很好的形容。”她的笑,越发妖娆,仿若一个得胜者的笑。 “接下来,你还想做什么,一并做了吧,难得……我肯配合。”唇微牵着,我脸上笑容淡定。 “那么,就多谢了。” 接着,只见冷嘤秋神色大变,仿若慌忙地“跌”下床来,几乎是用爬的行至我身前,抓着我的脚,此番神色,与先前,判若两人。 “夫人,饶了我这一会吧,我……我不是故意要生出孩子的……夫人……” “孩子无辜……夫人……求您不要伤害他……” “夫人……” 此番场景,我冷冷一笑。 意料之中的,上官若风听到声音,推门进来,眼底是明显的愠色。将冷嘤秋从地上扶起,小心的把她抱到了床上。 接着,他眉头一紧,只见他从冷嘤秋的床缘上发现了一根略略泛绿的银针。“这是什么!”他恼怒视我,那番眼神,活要将我吞灭。 我与他对视,正欲开口说话,却不及半会,便见他挥手向我,紧接着脸上便是火辣辣的疼,嘴里慢慢尝到了几分腥甜。此刻,我脸上应是红肿一片了。 心底,略微泛出几分苦涩。我转身离开,却听得他在我身后说道:“我能将你内力还回去,也能再轻而易举的废了你。去宗室等着,你,自求多福。” 冷冷的声音,听得人极其的难受。宗室?呵,莫非还要动用家法不成? 自停下脚步,我紧咬了唇畔,“不必了,君若不想见我,我愿与君长决,正合君意。” “想要一纸休书?”那声音冷漠如常,我心一颤,“我说过,会要锁你一辈子。你即使是死,也永远是我上官若风的人。” “如此,我们无话可说。”淡淡笑了笑,我走出房去,回眸看了眼房内,上官若风,我若想走,你拦挡不及。 天色,越发的暗了呀…… 第九十三章 醒 头,昏昏沉沉,浑身的酸痛。睁眼,只见得入眼便是轻软的烟罗素帷,隔在其间如烟雾氤氲,深深吸一口气,触摸到柔软温暖的被衾,才相信不是在梦中,这景象,熟悉又略带陌生。 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嗓音低哑,有些干渴了。手,轻轻撩开床帏,床帏处顾盼,偌大的居室之内,毫无人影可循。眉间略略锁起,自顾下了床,赤足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寒冷涌上,却让我神智清醒,这,是殇清宫吧…… 穿了鞋,举步走到桌前,自桌上的茶盏中倒了一杯水,径自饮下,缓解了稍许口干舌燥。略微的凝神,怎么这么静,静得没有其它声音的出现,而且……醒来这么久,竟没看到一个人……是出了什么事?又亦或许…… 愣神之间,墙边立着的花瓶落入我的眼眸之中,嘴角稍牵,我微微一笑,若想知道,试试不就行了。 接着,便是“啪啦”一声的脆响,似是瓷器被打破的声音,然后,接二连三,屏风、烛台、圆桌、木椅……纷纷倒地,转眼间,入眼的,是满房的狼藉。 如此大的声响,怎会不惊动人……片刻,耳边总算传来阵阵脚步声了。 意料之中的,见着了熟悉的人。首先进来的是一名身着黑衣的女子,右侧带剑,左侧挂着匕首,苡兰跟在她身侧,随后便是一干的仆从;入了房,见着满室的狼藉,皆为一怔,随后,连连向我下跪行礼,那番神色,有几分惊慌。 “来得可真及时,我若是再晚些见不到人,便会放火了。”坐在桌岸边,一手持着手中的杯盏,看着杯里漂浮的茶叶,我略略一笑。 “属下失职。” “失职?呵,你当然失职。”轻松了手,手中的茶杯直直落下,又是一声清脆的响声,碎片绽开,茶水、茶叶,淌到了地上。我暂时,还没有让他们起来的意思。“随月,今日何人当值?” 黑衣女子眉间略微蹙着,顷刻,立即答话:“回宫主,是近侍川儿。” “哦?川儿?”我挑眉看向跪在苡兰身侧的一名女子,彼时她已将身子匍匐得极低,双肩,略微的颤抖,看着眼前这些战战兢兢的婢女。我,浅浅一笑,“那么……拖出去,乱棍打死。”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怔,随月眉间一锁,向身后招了招手,立马便令人将川儿带了下去,拿人的动作只在顷刻间,连半点声音都没有传出。 我,勾唇一笑,“记住,拉到人多的地方行刑,不要马上把她打死,要足足打上三天,第三天时再让她暴毙,若是不及三天她便断气了,那么……那几个打手也不要活命了。” “是,宫主。”这种情况,随月早已习惯,一片淡定,脸上倒没别的惊慌,倒是其她人,脸色已是接近苍白。 “我睡了多久?” “已有三日。” “三天?呵,难怪一起来便是浑身酸痛。”自顾笑了笑,看向跪地的一干众人,“罢了,都起吧,准备热汤,我要沐浴。苡兰留下伺候,其她人该干什么便干什么去。” 看着婢女们离去的身影,恍惚间,心里突然觉得空空落落,仿若丢失了什么。 温泉兰汤,香樨琼脂,水气氤氲里,满眼,是一片朦胧之色,却意外的从中隐隐看到曾今那十分熟悉的身影,我浅浅一叹,想要忘记,却真的很难。 水气氤氲里,我微微仰头而笑。有些事,真的不值得,就如同那个人不值得你完全托心过去一样,可为什么,心口还会隐隐的疼。 我彻夜离开他,便等于放弃?连清儿都没去看一眼,只交待了苡翠小心照护,便同苡兰一起回了。我,当真放得下?而他……此刻又是一番怎样的心境?那晚,他说,要锁我一辈子……一辈子……呵,一辈子…… 上官若风,你以为我便会任你摆布不成么! 手在水中奋力一摆,激起,水花一片,也略略溅湿了身侧苡兰的衣裙。 苡兰慌忙伏地,“宫主,可是苡兰伺候得不好?” “不关你的事,起来说话。” “是,宫主。” 水波微漾,雾霭层层。 “你可知,我为何单单把你带回来,却不带苡翠,甚至不带清儿。” 她略微一愣,“奴婢不知,望宫主明示。” “因为苡翠,比你隐藏得深。清儿虽是我所生,但他毕竟是姓上官,上官家的长子,留在上官堡,那是最好不过……” 水气氤氲,我,浅浅一笑。朦胧水汽之中,我见得苡兰若有所思…… 一切,都已经不同。 第九十四章 不同 在浴池中洗净一身的疲惫,整个人倍感轻松。 朦胧水雾未散,轻纱垂幔,氤氲缭绕整个室内,如此场景,宛若层雾仙境,却是迷茫一片。 长发散覆,青丝如墨色丝缎从两肩垂下,略略沾上水迹。被婢女侍候着梳洗,我,怔怔失神,任凭她们巧手摆布。 侍女持镜过来,我心里是一片空茫。 这些日子,都不曾仔细照过镜子,不知变成了怎样一副模样,嘴角微抿,泛出一丝苦笑。 雪肤、修眉如旧,却是面容苍白,下颌尖尖,比往日消瘦了许多。 消瘦了,呵。身姿窈窕,宛如柳姿,不正是当初身怀六甲时所想? 少顷,只见镜中人披了件素青色丝衣,唇角轻勾,笑了一笑,笑,微笑,冷笑,和嘲笑。 似有几分的不同,却又是浑然相同,说不出变化,只觉得我,不再是我。镜中那双漆黑的眸子,如有水雾氤氲,层雾笼罩般,再也不见清澈。 略微的蹙眉,在婢女眼底的惊异之下,我将身上才穿上的衣裳脱下,扔至一旁,轻语道:“太素了。” 众人眼神一滞,立马反应过来,负责衣物的婢女慌忙寻衣。 “宫主,您看这身怎样?”一个小丫头捧了衣物进来,怯怯低头。 我回眸看去,只见托盘上是一件银线鸾纹织深紫灰色长裳,做工秀美至极,紫灰的颜色看上去极为舒心。不觉莞尔,小指挑起长裳,挑眉看向眼前这捧衣侍女,“这衣裳,不是你选的吧。” “是随月护卫所选,奴婢只是负责送过来。” “随月?”我轻笑,到底还是她懂我,瞥眼看了下托盘内的衣物,“好,就这件。” 听我所言,侍女立即将衣持起,服侍我穿上。 心底,是冷冷一笑,从前穿衣都未曾有过如此麻烦,如此的……劳众。 轻上脂粉,略略遮住脸上的苍白,略点眉黛,浅抿朱红,整个人的精神状况立马焕然一新。 “宫主,戴上这支簪子怎样?”转眼间,只见婢女双手持着一支白玉浅青色纹路簪向我问道。 这根玉簪…… 往日的记忆齐涌,心,略略一紧。轻闭了眼,我冷声道:“把它扔了。” “宫主,这……”苡兰见我如此,眼底显现惊恐状,睨了她一眼,我不再理会,这支簪子的含义,苡兰是懂的,上官家只传正室的玉簪,如今却要被我扔掉,她怎能不惊异。 勾唇一笑,似是自嘲,望向那就要被侍女带走的玉簪,胸口竟是一片哽郁堵塞,似是难舍,也似是难分……我,当真放不下? “罢了,把它拿回来,好好收着,别让我再看到它。”这话说完,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自叹口气,有时,当断则断,若是执迷,困了心境,最后,只有舍不得了。只是,我执意离开他,离开清儿,到底是对还是错…… 回眸向镜望去,镜中人,云髻峨嵯,绰约婀娜。 分明是我,又分明不再是我,到底是哪里变了…… 我,猜不透。 “宫主,三宫主有请。” 我,浅浅一笑。我从上官若风那私逃回来,几位兄长怎会不怪罪一番?该来的,总会来。早晚而已,而我已经为此晚了三天。我欠他们一个解释,而他们又何尝未曾欠我一份说法。只是因果,目的不同罢了。 长袖一挥,拂过房内轻纱幔帐,我,向外走去…… 第九十五章 变故 深暗静谧的室内,侍从、婢女低垂着头站在两侧,锋利冰冷的尖刃发出浓烈的杀气,让人望而生畏。一袭紫衣的男子坐在主位上静静擦拭着手中的匕首,极其耐心地,一遍又一遍,丝毫不沾染其中的杀气。 来到这里,已经有一会儿了,而主位之上的紫衣男子不知是太专心还是故意,一直擦拭着手中的匕首,对我的到来竟浑然没有一丝感觉。与其说是太过专心投入,我倒时宁愿相信他这是故意拖延时间让我在人前难堪。 抿了抿唇,望向主位之上的男子,我再次说道:“不知三哥找月儿到底所谓何事。”顿了顿,紫衣男子还是毫无反应,“若是三哥再不搭理月儿,那么月儿也不愿再在这里与三哥耗下去,汐月告辞。”语罢,我拂袖转身,正欲离去。 “站住!” 他,终于说话,我停了脚步,转身回眸看他,略略欠身,“恕月儿先前无力,三哥找月儿所谓何事?” “所谓何事?”他,扬眉看我,那深邃的眸子略带冰冷及讽刺,“我叫你过来是因为什么,你会不知?” 我心中一紧,略微笑笑,“三哥若是想责问月儿为何无故回了殇清宫,那么,请恕这是月儿的私事,月儿无可奉告。” “荒唐!”似是对我的语气及回答不满,他的眼底已隐隐含带愠色,“你可知,已婚女子私逃回娘家意味着什么!” 古时封建礼教严苛,对女子的束缚尤为之重,已婚女子私逃回娘家,这里面的意思,不用言表。明明知道这一层,但我心底还是隐隐负气,一时倔傲心气,我撇嘴说道,“汐月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三哥若要责备,那么月儿无话可说。” “你还有胆子理直气壮?”牵嘴略略笑笑,明显的嘲讽。他将匕首入鞘,带回腰间,向我走来,神色微敛,有几分的无奈,“月儿,不是三哥说你,先不论你和上官若风之间发生的事情和对错,但这回,你的确太过任性。” 他的眸与我对视,柔和的眼眸,让我尝到几分涩涩的味道。任性?呵,不了解事情的始末,他竟用这个词来形容。 “三哥若是闲着无聊想劝说月儿回去的话,那么,我们无话可说。”淡淡的说出口,这语气,我自己听着都极其倔强强势。 他,凝眉一滞,明显的愤怒浮于脸上:“这几日事情发生太多,再摊上你这档子事,你以为我当真有功夫劝你回去不成?!” 我微微一愣,胸口不知名意味的哽郁堵塞,怔怔看着他。的确,他并不是一定要来管我这档子的事,出于关心却被我直接拒绝,也难怪他会如此动怒。 见我一时无语,他也不再多说,走至案前,拿过一张纸递给我,冷声说道:“你回来的第一天,上官若风飞鸽传出指名给你的。” “怎么,是休书吗?”我略略一笑,伸手便要去接那纸张。 “你满脑子便只装着这些?”三哥蹙眉看我,眼底愤怒未退,却又添上无奈,斜靠在案前,用手反撑着桌面看我。 接过纸张,白纸黑字映入眼帘,仅仅只有五个字,却使我恼怒不已——“限五日内回”。如此强制逼迫的口气,不容半点推辞之意。脑海中闪现前几日来上官若风说话的口气,一时间,气恼涌上,满心的怨恨浮然而起。 “我倒宁愿这是休书!”我发狂似的将眼前这张纸撕碎,这算什么!当真要把我锁一辈子不成!愤怒将手一挥,雪白的碎纸片一片片的往下落,宛若梨花凋零,激起愁肠。 疏忽之间,却浑然忘记身侧的人,回神之间,羞窘不已。低声欠道:“三哥,汐月无礼。” 却是意外的见他笑了笑,“难得,难得可以见你恼成这样;你倒还认我是你三哥。” 略微一怔,“三哥何出此言。” “月儿,你太傻。我虽不知为何你与上官若风会到如此地步,但你却如此意气用事,你可知,你的举动会让别人怎么来看待你!” 他言辞越发激烈,我暗自咬唇,“别人怎么看我我不想去理会,倒是三哥,您是定要月儿在那纸上所写的期限之内回去?” “是。”短短一字的回答,果断至极。 心底一颤,当侍从告诉我三哥有事邀我之时,我便早已料到不会有什么好事,他素与上官若风交好,定会偏向于他,我也早知,此回,定会碰着钉子,可却不知,他竟如此果断,不论前因后果,直接了断,不让我有半分回旋的余地。 顿了顿,我怔怔望着他,“若是我执意不从呢?” “我便是绑,也要将你绑回去。”他负手而立,冷声回答。一时间,我便感满心荒凉,寒意透骨。 竟是如此……不由分说的……决断狠绝,不留半点余地。我双肩不由的颤抖,凝眉看向眼前之人,不愧是至交好友,连说话的语气都如此相像…… 心底不由的冷笑,面容上笑容亦是璀璨至极,最终,我冷冷而道,“三哥,您并无资格管我的私事。” “我无资格管你?”他嘴角上扬,露出一丝讽意,睨眼看我,似在看一个幼稚至极的笑话。不理会他的讽意,我漠然冷声,“你以为,你们四个联合瞒着我联合的设计我毫不知情?” 我的话,令他稍微一怔,凝眉看我,“你,什么意思?” 现在换成我反问,“我什么意思,三哥会不清楚?当初我嫁给上官若风的事,三哥恐怕比我更清楚吧。” “你……知道?上官若风同你讲的?”他眼底是明显的惊异。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上官若风虽没同我讲这些,但不代表我不会以其它途径知道。”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早点揭发出来,此时才讲?”三哥看着我,那眼神如剑,仿若要将我看穿。 “既然事情早已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我又何苦自寻烦恼?对弱者来说,听命、顺从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若非此刻三哥将我逼急,我也不会将这些讲出来。月儿只是想让三哥知道,月儿无意与兄长为敌,你们也不能将我往死处硬推。” 他略笑了笑,眼底含带苦涩,随后,他勃然大怒:“我将你往死里硬推?我让你回上官若风那,便是叫你去送死不成!” “对我而言,与送死也没什么不同了。”淡淡的回答,心绪翻涌,也分不清这滋味,是恼怒,是心酸,还是什么,总之……难受至极。 “好……你很好……”当真是气极,他指着我,满脸的愤怒,随后,竟是苦苦一笑,“大哥二哥已经决裂,你我之间,也要同他们一样吗!” 我,略微一怔,他的话让我眼底闪现几分惊恐,我僵住,半晌方艰难地开口,“你的话……什么意思?” “你若是想知道,随便到宫里各处走走便知。”他不再看向我,独径转身坐回主位,微闭了眼,浅浅一叹,语气变得低缓,“你的事,我以后不会再管。”这话里隐含的芒刺,扎下来,隐隐的痛。 “不送。”短短二字,明显的逐客。 我怔怔看他,无言以对,喉间似乎涌上浓稠的苦涩。也没有理由再多多停留,转身离去,走至门口,隐隐听到身后传来浅浅的叹息,“我为你好,可是你浑然不觉……” 心底,骤然一紧。我只顾与他顶嘴,却是疏忽了……他首先是我哥哥,然后才是上官若风的好友,只是可惜,这层关系被我的一时冲动给弄僵了…… =============腹黑恶搞一下======================== 写这一章时,我脑海突然闪过一个情节,偷笑一下,还是决定与亲们分享。请亲们注意看本章倒数第19段。“竟是如此……不由分说的……决断狠绝,不留半点余地。我双肩不由的颤抖,”大家把这一句话后面所有内容先忽略,我在这里偷加情节: 竟是如此……不由分说的……决断狠绝,不留半点余地。我双肩不由的颤抖,凝眉看向眼前之人,心中悸动,涌起恐惧异常,“是你……” 见我如此,眼前,“三哥”莞尔一笑,“没想到,我改变相貌、声音,仍是被你识破了。”随即,修长的手指抚上脸侧,仅仅只是瞬间,“三哥”从脸上撕下一层肉色薄膜,对我,勾唇一笑。紫色的长袍,更衬得他的笑,异常邪魅,妖娆,顿时之间,慑人心神。 “上官若风。”我咬牙念着他的名字,身形一个踉跄,险些倒地,望向眼前之人,“为什么,你总不肯放过我!” 他含笑向我走近,我心底恐惧异常,竟在原地,双脚不能动弹,直直看着他走至我跟前,用手挑起我的下颚,被迫对上他。他笑意如常,在我眼里,却是胆颤寒冷从全身涌出,他的笑,邪魅至极,只听得他轻声说道:“我说过,要锁你一辈子,怎会轻易饶你。” ………… 呵呵o(n_n)o~恶搞一下,曾今有顺着这个情节发展的念头……可是,还是不能太虐了……所以…… 要是亲们对这个情节感兴趣就慢慢的联想吧…… 某雪 飘走~~~~~~~ 第九十六章 异象 天,湛蓝而干净,走出三哥的殿堂,我深吸了一口气,心底是隐隐的哽郁堵塞。 望向在我一旁的随月,我微抿了抿唇,浅道:“随月,我是不是太过冲动了,三哥他……” “宫主,事情竟然已经是这样,再去回想也没什么用了,为何不放开些。再说……宫主心底并不是真正的担忧这件事。”随月低眉浅浅笑谈,那声音婉转柔和,直沁入人心。 我微一愣,随即叹道:“你说话总是这样,一针见血,就不给我留点惆怅担忧的时间么。” “宫主岂会真为这种小事担忧惆怅?”随月挑眉看我,眼底含带笑意。 暗暗勾唇一笑,“随月,你什么都好,就是太懂我。” 此话一出,随月脸色骤变,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属下逾越。” “罢了,你并无过错,起吧。” 浅浅叹了一口气,我不再看向她。心底思绪齐涌,有些烦乱。何时……我会连这些都在意了,如此的,斤斤计较…… 凝神之间,不知何时眉头已经紧蹙,一时恍惚过后,正欲离开此地,却听一阵女子笑声传来。 我驻足抬眸,只见前房廊下转出几名女子。 几人先是未觉,乍一见到我,惊呆在原地,只望了我发怔。 蓦然才恍然过来,慌忙跪下,齐齐说道:“请四宫主安。” 众人急急跪了一地。我本不在意,我凝眸看去,这几名女子竟是女眷打扮,皆是盛妆锦绣,珠翠绫罗,极尽华藻。却带惊异的是,女子手中皆持了包裹之物,有几分离家远行的味道。 略略疑惑,细看之下,女子之中竟有两名略带熟悉的面孔。其中一人穿紫红广袖罗衫,面容俏丽,身段窈窕,发间珠翠微颤;另一人穿着淡青水色螺纹裳,年貌略轻,眉目娟秀。她们……不就是三哥府上的侍婢么,怎么竟是如此打扮,随意嬉笑毫不受矩…… 我,疑惑至极,“你们这是……” 我这言语不着边际,极为难以理解,这几名女子俯身跪着,面上均是疑惑不解之色。 见如此,随月对我附耳道:“宫主,她们已是二宫主的人。” 什么?二哥的人?我回眸看向随月,只见她的眼底带有几分隐晦之色,与我对视,稍稍低了头来。 微睨了眼跪地的一干众人,再看向随月,我心底便已经明白了几分。免了众人的跪里放她们而去,心底稍稍疑惑,二哥平日即使是放纵些,也不至于会公然要起三哥的人吧。这其中会不会太过于……==============我可爱的分割线========================== 晃眼一日又快过了,雕栏楼阁上,我轻倚窗扉缓缓张开眼,半眯着眸子,看着天际的夕阳,及其周围被染红一片的霞色。 娥眉微微蹙起,微叹了口气,竟在这窗上呆了整整一下午了呢。 修长白皙的指托起一杯青花瓷茶杯,杯内是谷雨后新下的碧螺春,以从庐山运来的泉水细烹而成,浅抿一口,我将它随意往婢女所站的地方递去。 却是……毫无回应?我疑惑,回眸看向身侧婢女。只见那人,双手交叠于身侧而立,规规矩矩的杵在一旁,望向前方,脸蛋清秀丽人,神色却是迷惘一片。 我眉微蹙,眼底的锋锐,一闪而过。彼时,身侧其她的侍从婢女见了,均为之一震,脸上神情稍变,眼底透出隐隐的担忧之色。 我故意松了手,手中的杯盏径马垂直而落,随即便是一声清脆的响声,茶杯转眼间变成了一滩碎片。 听着了动静,眼前之人才立马回过神来,怔怔的望着眼前一切,一时之间,毫不之所措。突的才改变神色,丝毫不考虑地上仍有碎片,慌张跪下来,口里念道:“宫主,奴婢一时大意,望宫主饶过奴婢这回……” 我,冷冷一笑,她倒是知晓我的脾性。 “叫我饶了你?”我从窗台轻跃而下,凝眉看她,心中已有不悦。见她如此唯咯,我心底便更是对其厌恶一层。“我这,不需要心不在焉的人。” 这语一出,我明显感到她身体一颤,脸色越来越惨白,双肩经不住发起抖来。 冷眼顾她一眼,我随即漠道,“砍去双手,赐与哑药,随后,逐出宫去。” 我这一语,那婢女惊得连连磕头求饶。而我,向来是不容半点周旋的余地。只手一挥,便叫上侍从将其带走。 见此情形,那婢女大惊,挥动双手反抗,侍从,却仍旧无济于事,眼见就要被带走。在她挥手反抗之时,衣袖顺着手臂一滑。 我眉间一拧,大惊。随即喊道:“把她袖子撕开!” “嘶”的一声,婢女衣袖被扯开,露出光洁白嫩的手臂,在场众人,也包括我神色均为一变。她手臂上,该有的,没有了…… 彼时那婢女脸色已然发青,神色慌张加木然。 我冷冷看向她,凝眉问道:“那个男的是谁?” 婢女神情一滞,一时间,双肩发抖,说不出话来。我心底隐隐含怒,四顾一望,却又大惊,身边其她婢女竟也神色慌张异常。 我,心中一紧。手探腰间,一根银针射出,仅仅只是眨眼之间,身边一干众人衣袖皆为破开,露出手臂。除了随月、苡兰及少数婢女臂上留有朱红之外,其她人,竟均是手臂光洁。 我,嗔怒不已,“你们,都反了不成!我的宫里竟是让你们随便搭惹男人,尽情纵欲?” 眨眼间,身边跪倒了一片,皆颤声求饶。 我正欲发怒,随月抢先对我附耳。一时间,我手紧握了拳,指甲深深扎进了肉里…… 静待片刻,我道:“随月,同我到二哥那去一趟。” ==============分隔===分隔=============================== 彼时,夜已入幕,今晚,无月。天,暗阴沉。 远远看向二哥的殿堂,灯火映照,旖旎丝竹之声,飘飘不绝于耳。 不及门人通报,我便走进,只见殿堂之中,歌姬吟唱,舞姬起舞。主位案前,酒觞,美食,再添了几名美姬,二哥面色微醺地闭目倚在锦榻上,发髻由玉簪松松挽起,几缕发丝慵然散垂下来,一身白袍胜雪,手中持杯,衣襟微微敞开着,露出胸前稍许肌肤。 雕花青玉的酒觞在修长的指间晃悠着,杯中醇红色的酒液几次三番欲洒出来,偏偏每次都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安稳地晃回杯中。手指的主人松散随意,漫不经心,却别有番疏朗俊逸。 我略略凝眉,开口轻道:“二哥?” 第九十七章 胡为 夜已入幕,今晚,无月。天,暗阴沉。 远远看向二哥的殿堂,灯火映照,旖旎丝竹之声,飘飘不绝于耳。 不及门人通报,我便走进,只见殿堂之中,歌姬吟唱,舞姬起舞。主位案前,酒觞,美食,再添了几名美姬,二哥面色微醺地闭目倚在锦榻上,发髻由玉簪松松挽起,几缕发丝慵然散垂下来,一身白袍胜雪,手中持杯,衣襟微微敞开着,露出胸前稍许肌肤。 雕花青玉的酒觞在修长的指间晃悠着,杯中醇红色的酒液几次三番欲洒出来,偏偏每次都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安稳地晃回杯中。手指的主人松散随意,漫不经心,却别有几的番疏朗俊逸。 我略略凝眉,开口轻道:“二哥?” 我语呼出,锦榻上的男子并未有任何反应,仍是微闭着眼,只是只手不停地接过身侧美姬递来的酒樽,及其闲逸自得的饮着酒。而殿前的歌舞也并未因我的到来而停下,好似一切都如寻常。 我眉微蹙,稍提起衣裙,踏上玉阶,往主位榻椅处走去。 彼时,二哥饮得正欢,对我的到来,丝毫未觉。倒是他身侧的美姬见了我,脸上浮现出略略的疑惑,一时间,竟愣了神,忘了往酒觞中倒酒,这些人的相貌倒是及其陌生呢。 美姬的无礼反应我本漠然无视,倒是她们身上的装扮,却令我不得不注意——个个云鬓高耸,衣饰繁琐,华丽胜锦,环佩璎珞不绝,却是丝毫不显庸俗,倒是妩媚丽人至极;在殇清宫,除了几位宫主之外,各级人服饰均是做了统一规定的,这几名美姬能够如此装扮,仅仅便只是几个侍酒艺妓?目光在美姬身上留恋片刻,我望向主位之上醉熏的男子,心底莞尔,呵,莫非…… 兴许是随手去接酒觞,迟迟未得到回应,主位之上斜倚着的男子微微皱了皱眉,随后,既不情愿的睁了眼,眼底却是因醉而迷离一片。 低眉一顾,他的目光略略从我身上一扫而过,起先倒没觉察,却在突然之间,目光猛在我身上定格。片刻,嘴角微扬,他,勾唇一笑。径起了身来向我走近,我疑惑他的举动,却是毫未想到,他的举动竟是如此—— 出乎意料的,他飞速将手臂从我腰间一过,臂上带力,将我一览,我,毫不设防,眨眼间,便被他揽入了怀里。 仅仅只是这一个动作,便使我骤然一惊,身侧众美姬和随月眼里亦是无不闪过惊异。二哥的举动,未免太过了吧!我微恼怒,头微抬直视于他,瞥见的却是他眼底的迷离一片,笑意璀璨,向我戏谑而道:“何时,我的府内竟出现了如此尤物,竟将其她姿色一齐比了下去,清冷傲然,气质却丝毫未损,妙极,果真绝色。”语毕,竟还用手在我脸上轻轻一抚,似是怜惜至极。 我在心底冷笑,果真醉了,连人都不识。倒真没想到,二哥撒起酒疯来,竟是会弄出如此话语、行径,倒不知待会还会弄出什么把戏来。 我冷漠看他,心中不喜,启唇轻道:“你醉了。” “醉?我怎会醉?不过只是几十壶千日醉而已,能奈我何?”二哥满口而谈,浑然不顾她人脸上神色,竟凑近我,向我耳后吹气,眼里迷情一片,柔声轻语,“我醉没醉,你试试便知,你是想在这里试呢,还是……” 如此故意调情之语,他当真,醉酒也能说得出口,我略反感,却是挑眉看他,千日醉?他倒真能喝,我略瞥向随意倒在地上的几只已空的酒壶,心中冷笑,此酒虽名千日才醉,但实则却是反过来,一醉便千日,醉上千日虽有些夸大,但常人三杯下肚,不过五日以上,是绝不会醒的。他倒好,竟喝了几十壶,却仅仅只是弄得意识微乱,稍稍醉意,内力高深的程度,当真不能小觑。只是这副模样…… 我略略遥头,瞥向桌案,却是突然,朝他扬眉一笑,启唇微语:“此处美姬无数,我若伴君饮酒,君可欢喜。” 我一语出,便见随月一脸惊恐之状,而身侧的美姬却是眉头轻拧,恼怨视我,那番神情,竟是明显的嫉妒之色。忽明了所以,不由得在心中苦笑,何时,我竟也会这般,让人误会至此。 彼时,只见二哥带笑看我,眼睛稍眯,饶有兴致,“如此,美极。” 语罢,顺便招手示意身侧美姬将其手中酒觞递与我,美姬脸上的表情是极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酒觞递至我面前,我也并未领情,径将它反手推过,及其随意的,将二哥置于我腰间的手轻弄开,走至酒案前,顺手拿过一只白色带镶金黄色龙纹的酒壶,持壶说道:“小小的酒觞又能乘下多少玉液?直用壶饮,岂不豪爽?” 似是未料到我会如此,二哥嘴角一勾,身影侧翻,以一个极其潇洒的姿势斜坐到主位之上,笑意依旧:“你可知,那白瓶之内乃是用来醒酒的之物,所说滋味倒还过得去,但并非佳酿。” 他一语出,身侧美姬无不笑意璀璨,眼底流露出的,是明显的嘲讽。 我不理会,笑意如常,“君若不好好将酒醒了,又怎会看清眼前之人?又怎会如此轻慢放纵?” “轻慢放纵?呵,有时轻慢放纵并非坏事,若是清醒,反倒苦恼。” 他漫口而言,我神情一凛,他甘愿一醉?竟如此消极,丝毫不加防范。 回眸看他,此时,只见他斜躺靠椅,眼睛缓缓闭上,看这式样,恐是醉迷要睡去了 ,我略勾唇,执壶走近于他,将手中壶盖揭起,扬手举过他头顶,瞬间提壶一转,顷刻间,壶内的水,顺势而下,二哥就这么毫无防备,脆生生的遭受了这水的一击…… 第九十八章 莫名 水,浸湿了二哥略微松散的青丝,一撮撮的因水儿黏在一起,使得他那一头发丝显得更为缭乱;水珠顺着细长的发丝缓缓滑落,不消片刻,他那洁白的外衣上几乎是全染上了水渍,颜色变得暗青了些。 突如其来的事情,仅仅只是一瞬之间,谁也不曾意料到我竟会有如此举动。 彼时,身侧那众位美姬无不面露惊异之色,有的,甚至还掩嘴惊呼起来。 敛去嘴角的笑意,我淡淡看着彼时在我眼前主位之上因水而显得满身狼狈的男子,想必经这一提壶灌顶,他这醉酒也应该会醒了吧。 果然,经我这么一弄,只见得他用袖奋力抹了一把脸,拭去脸上的水迹,恼怒的睁了眼,眉间紧蹙,满脸的愠色浮于表面,从椅上起身,正欲发怒。却在看到我的那一刹那,神色一滞,原本的怒火恼意也慢慢消散了开来,紧蹙着的眉也随即平了下去,淡淡一道:“是你。” 随后,略略瞥了眼周围的环境及主位之上的水迹,浅叹口气,望向我,双手并后负手而立,本以为二哥会将我好好训斥一顿,结果,却只是在与我对望片刻之后,似是无奈摇了摇头,转身向一旁的侍女招了招手,弄来干毛巾,擦拭头上及身上的水渍,顺道换了件外衣,穿着仍是随意至极,只是将湿衣换了去,胡乱将另一件衣穿上,这回,连衣带都不系上。 我一直望着他在我面前换衣穿衣,他倒是随兴至极,毫不觉尴尬。身侧那几名美姬却是以惊讶之极的目光在我身上上下打量,顾盼流连之中眼底还夹着些许疑惑之色。 我略不喜,却见此时二哥又躺在了锦塌之上,闲散之极,我略略无奈,朱唇轻启,我道:“怎样,酒可醒?” 二哥斜斜半躺在椅上着我,勾唇漫口道:“被你这么一折腾,我若不醒,那可当真不知你还会作出什么事了。” 他这话说着,有几分的埋怨,似是在怪责我将他弄醒。只是难得,我如此待他,他竟如此好脾气。 我漠然视他,对他先前的话语不满,什么叫不知我还会作出什么事!想及他先前醉酒时的举动,那般轻挑戏谑,若是换做别人,我恐怕早就将其一剑毙了。 撅嘴道:“你这话说反了,当由我说才是,你若不醒,我可不知你会当着众人的面作出什么败坏门风的事。” “败坏门风?”彼时,二哥凝眉视我,似是不知我所言之意。 那种事情,实难说出口,我也懒得同他解释这些,“改日你喝酒时一定要派人提前通知我,省得我会不知趣的到你这来看你耍酒疯。” “耍酒疯?我有吗?”二哥有些疑惑,似是听到了一件极为不可置信的事情。 “有没有耍酒疯,你且问问旁人。” “哦?”彼时,二哥显得饶有兴致,唇畔稍勾,露出一抹笑容,望向旁侧美姬,正欲发问,却见得所有美姬的目光均在我身上流连,眉间略显不悦之色。 见此状,我颓然笑笑,“二哥,她们是……” 听我口中说出“二哥”两字,那些美姬脸上神色均为一滞,似是惊异,随后又有几分喜色浮于脸上。 在我左侧一位美姬先然开口笑道:“原来是夫君的小妹,模样果真水灵精致,难怪我等姿色夫君看不上眼,原来是夫君早就看惯倾城之貌。”喜笑说着,正欲上前再说些什么,却又见其她几位美姬,向我走来,那脸上笑意不减,一边是“啧啧”的赞美,一边是“果真绝色”的套近乎,与先前的神情丝毫不一,变脸变得竟比翻书还快,一个个争相讨好,还不是为了做给主位之上那人看? 我略烦琐,不禁恼道:“啰嗦。” 彼时,众美姬脸上笑容一滞,又不能当众露出不喜之色,神色尴尬之至,只能略略笑笑了事。 见我如此,二哥无奈摇了摇头,向我漫口道:“你呀,性子这么横,当着不知,上官若风怎么受得了你。” 心,略略一沉,说不出的滋味,在听到“上官若风”这几个字的时候,从心底蔓延开来。 彼时,二哥已招呼了美姬伴他身侧,冲我笑道:“她们都是我在宫外找来的,如今已为我妾室,按理,你理应以嫂呼之的。” “妾室?那么冰儿呢?怎不见她?” 本是随意一问,却见着二哥在我谈及“冰儿”之时,面色卓然阴沉。 “那个贱婢,怎能到主殿上来?”一声娇柔的女声随意而道,语气是明显的轻藐。 我微蹙眉,意识到,二哥与冰儿之间应是发生了什么事,会落得如此。既是他们之间的私事,我也没有理由去参与,姑且便自动将其忽略,只是那些个美姬,实则让我厌烦至极,恼道:“二哥平时还是自重些,不要随便什么货色都随时放在身边,省得旁人看后便污了心情。” “哦?是么?你不喜欢?”见我换了话题,二哥神色又换为随兴不羁的模样,知我所指,瞧了眼先前开口的那名美姬,略笑了笑,随即冷了声冲向那人:“从现在起,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今后去浣衣阁做事。” 冷冷的声音,不给人留半点余地,那美姬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在其之侧的侍卫拉了下去,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便被带出了主殿。仅仅只是一句话便将自己的妾室贬为婢子,丝毫没有情分可留。 彼时,殿上其余几名美姬神色均为一滞,个个敛神屏气,生怕成为下一位。 而始作俑者却毫不在意,一手揽过身侧一美姬,动作潇洒随意至极。 我微不喜,这种待人态度,让我至极厌恶,撇他一眼,“你可还真是舍得。” 二哥笑意如肆,“妾室而已,我还有很多,若是不满,还可再找,又有什么可舍不得的,随兴便是。” 我蹙眉视他,想及向前我凝月居发生的事,心下恼怒至极,却又不愿正面与他相冲,只得道:“你可不要玩得过火,至少,不要再去耍戏我的人。否则,我定将你这闹得鸡犬不宁,让你过不得一天好日子。” “哎,还在纳闷你怎么突然来这扰我喝酒呢,原来竟是为的这事。”他漫不经心的说着,极其懒散,“亏我还特意浪费精力想让你快点有个侄儿或侄女什么的,怎料你却毫不领情,那就罢了吧,以后不找你那里的人便是。” 如此污耳之事,他竟能随意说出,漫口而谈,当真是花心到了极点。 我凝眉视他,“你将女子视为何物?” “玩物。” 随意的接话,又意识到有些不对,即又补充说道:“当然,那是除了你。” “玩物?”我扬眉视他,心中早已不喜,何时,他竟变得如此。如此的放纵……亦或者是……自暴自弃? 虽然表面上是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看似颓废,实则,却是将心中的情绪压抑到内心深处,让自己堕落。到底…… 我敛神看向他那不羁的模样,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会……变得如此。” “这话应该由我来说才是吧。”懒懒散散的声音开口,我略略一愣,只听得他继续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这么晚了,你不和上官若风在一起抱着小孩卿卿我我,怎么跑到我这来与我闲谈了。” 睨了他一眼,“我在说你,你又何必把话题绕道我身上,少跟我提他。” 莫名其妙的,只觉得心下恼火,那个名字,总能让我反常。 见我如此,二哥倒是有些关心起来,将殿上美姬及一干艺妓支走,向我道:“你们不会又吵架了吧,你们两个,就是性子太犟,若是闹起来,谁都不肯低头服谁。这回又要在娘家住上几天?我看你呀,还是乖乖回去向他道个歉,没准,明天就和好了。” “道歉!我没做错事,为什么要我向他道歉!”几分恼意带着几分的冲动,几乎是嚷的开了口。 二哥略略笑笑,“你们两的性子我再熟悉不过,若是因什么事情吵起来,十有八九原因就出在你身上。当局者迷,你可能暂时还不能看透这其中的事,但若是你就如此同他僵持着,到以后再来后悔那可就没用了。”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如此的,虚无不着边际,让我听来完全莫名。 “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也不便插手,但作为兄长,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有时候不要当真以为受尽委屈的是自己,跳出这个圈子来看,你便会得到许多不一样的东西。” “跳出来看?呵,我倒是从未如此过。”我笑着,随即挑眉向他,“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吧,刚刚我似乎是在讨论你的事,而你却用三言两语给直接忽视了。” 见我如此,二哥脸上露出几分无奈,浅叹了口气,“你又何必再扯到我身上,此事,你若不知,那是再好不过,要是知道了,也无济于事。” 二哥此时的模样倒是难得一见,似是有什么事情困于心头,不得解决。 我正欲开口相问,却被一人的声音而止住—— “属下见过四宫主。” 略略惊异,回眸一看,是随风在向我行礼,我略蹙眉,“有事?” “禀四宫主,大宫主让属下传话,请您若是无事,便少来此处,免得……免得祸及殃身。”他说话之时,明显停顿了一下,瞥眼看了眼二哥,却是极为轻视的目光。而二哥看了,却只是苦苦一笑,似是早已习惯。 “祸及殃身?这是什么话?”我疑惑,却见随风向我抱拳行礼告退,随后便走出殿堂,至始至终,没有给过二哥一个好的脸色。 甚是不解,回眸看向二哥,他略略浅笑,“都看到了吧,我现在是人人避而远之,任何人都可以将我无视。” “到底怎么回事?”我穷追不舍。 想要个答复,却只听得二哥说道:“天色不早了,为了你不祸及殃身,还是先回吧。我的名声早就被毁,我不想你会再出什么事。” 明显的逐客令,我也不好多说,只得转身离开。却在转身之际感觉二哥塞了什么东西到了我的手中。 事情绝对不简单,一层疑虑直扰我心头,良久,莫名的烦扰,沉浸心头,挥之不散…… 第九十九章 有趣 夜,静谧。天色漆黑一片,月光朦胧,只不过一会儿便被云层遮住,再也没再现出。明明已经是近五月的天气,却仍是有些冷。 原本只是打算到二哥那儿讨个说法,怎料,却是带了一大堆的疑虑回来。 有些恍惚,迷迷糊糊的,心事重重聚锁在眉间。有些恼烦了,却又不知是在烦些什么。 时间便是如此,一晃而过。 “宫主,可是要安置?”苡兰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我这才意识到,天色,已经不早了。 无意瞥了眼四周,房内,灯烛盈亮,灯影散出微微的朦胧之感。侍女们双手交叠于左腰前,恭敬的站立着,神色上已有几分的倦意。我略拧眉,又转眼瞧见在侍一旁的随月,便开口道:“都下去,随月留下。” 得到允许,侍女们齐齐行礼而去,随月似是早知我会将她留下,脸上神奇并无异样,完全的理所当然,一身黑色劲装,显得这夜更加黑暗。 我张开手来,掌心颓然出现一张已被我紧握成团的纸条,这是与二哥作别时他暗中塞予我的。此时,我见得随月眉间略略一跳,眼底的光芒突然锐利,却又马上消逝了去。 “这张纸条你倒是挺在意的么。”我眼稍眯看她,打趣说道。 “宫主……随月……”她脸上的神情倒有稍许慌乱了,此刻,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伴着房内灯火盈盈,她的脸上似是浮现几分绯红…… “唉,看来,我这二哥当真害人不浅啊。”我故作叹道,言语之中不掩揶揄之色。 倒是知道我在调侃,随月本欲说些什么,眼下却是欲言欲止。往日的稳重、干练全然不见。 我在心底浅笑。 果然。随月对二哥是有几分心思的,那么,这样的话…… 不及愣神,我手中用力,只见眼前白色的抛物线一划而过,落入了随月手中。 我敛下神来,“念。” “这是……”望着手中纸团,随月起先有几分犹豫,疑惑看了我一眼,见我没有其它表示,便轻声念了起来:“‘无心扰乱春意,备长酒缠绵,涉足幽静千里,记识芬芳无缘。’‘曲调入愁肠,缔彩携之,劳心劳骨,辩难以辨,智无从知。’” “宫主,这……” 念罢,随月惊诧看我,我唇角暗勾,若这点藏头都看不出来,随月也变不会在此了。 我挑眉看她,“怎样?” “宫主!”起先是几分惊异之色,随后便稍稍平淡了下去,随月眼捷低垂,继续道:“宫主心中早有打算,随月听从就是。” “那么,告诉我,我在上官堡的时候,殇清宫发生了什么事?大哥与二哥之间怎么了?还有……地牢内住了谁?” “容属下细禀。” 夜很静,耳畔只听得随月的声音在我耳边细细韵语,事情发展倒是出乎我的意料,这事倒有几分荒唐,也有几分的……棘手。 天,越发的黯沉,窗未关,晚风直吹入房内,熄了几盏灯火,房内,愈加暗了…… 二哥的纸条上,每句开头连起,是:吾被设计,去地牢便知…… 地牢么…… 有趣。 第一百章 僵持 夜半,无月,风清,人寂。 外边很暗,伸手不见五指。而这里面,点上了灯,也仍是暗的,倒不是看不清东西,只是这里面的一切给人的感觉暗,仿若坠入深不可测的境界。殇清宫的地牢我是第一次来,本以为就算不是“抬头见老鼠,低头见蟑螂”,环境大体也应是所差无几,可结果却是—— 踏下层层的石阶,入眼,并非想象中的狼籍一片,倒是纤尘不染,干净整洁至极,也是安静得很,静得没有一点声音,灰白石砖铺地,暗青的墙,上有壁灯照亮,但却显得较为幽邃,若不是那直直竖起的铁牢和那壁上挂的刑具,倒真看不出这里是用来囚禁人的地方…… 这牢严密,风吹不进,雨飘不着,除了唯一的大门之外,只有牢间顶端的天窗可以与外界相连,但这天窗口却是小不足碗口,要想逃出,绝非易事,虽说不是暗无天日,但绝对是与外界近于咫尺,却是可望不可即。给人的折磨便是看得到,得不到,活生生的消磨意志。 不知为何,总有种压抑的感觉,似有千钧横于胸口,透不过气来。 “属下见过四宫主,不知深夜,四宫主来此有何要事?”突然出现的声音,在这寂寞安静之处倒是显得有那么几分恐惧。 我睨眼看向彼时在我面前抱拳行礼的黑衣男子,心中倒是有几分诧异,怎么?看守这地牢的竟是暗影?暗影行动向来无踪无影,且均为死士,从不轻易现人于前,除非…… 除非那人相当重要,绝对不允许有任何差错…… 我唇角一勾,漠道:“探监。”说罢,便要向里走去。 刹那间,一柄长剑横于面前,豁然阻住了我的去路。 “放肆!竟敢拦住四宫主去路。”随月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听着倒是有几分愠色。 那名暗影,置若罔闻,毫不为其所动。 我眉微蹙,神色不变,望向暗影,“怎么?” “容属下禀,监牢内只囚有一人。”冷峻的声音传于耳畔,听着,有几分阴沉。从始至终,神色如一,刚毅冷漠至极。 我倒是有的是时间消耗,顿了顿,漫口道:“那又如何?” “四宫主恕罪,大宫主有令,任何人不得进监区半步!” “任何人么?”嘴角微牵,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一笑即逝,随即是冷漠取代,凝眉望他,“也包括本宫?” “宫主恕罪,属下只是奉命行事。” 长剑仍然横于面前,看来是要僵持下去了。“奉命行事?你拿大宫主来压我?” “属下不敢。” “不敢?不敢就让开!”近来我总是容易动怒,虽是有时间消耗,但却是耐心全无。 “宫主请不要让属下为难,若是大宫主怪罪下来属下不好交待。” “你怕我大哥怪罪,就不怕本宫加怒于你?” “四宫主……”彼时,这名暗影脸上已带有几分尴尬之色,兴有些许动摇。 我略敛神色,“本宫只是过去看看,同牢内之人说上几句话,并非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若觉得为难,大可在侧旁听,我不劫狱,也不伤害狱中人,这里只有我们几人而已,你不说,我不说,随月也不说,又有谁会知道我来过,如此,大宫主也不会怪责于你。” “四宫主,这……” “你若再次僵持下去,本宫也有得是时间同你耗,只不过届时,本宫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既是放下狠话,我说出自然便是做得到,大不了就是弄得鱼死网破,我最多是被大哥斥几句,而暗影,自是逃脱不了大哥的罪责,相较个中利弊,吃亏的总不会是我,这一点,是再清楚不过的。 犹豫片刻,暗影将剑收回,向监内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四宫主,时间不宜太久,大宫主随时回来。到时候,属下担待不起。” 我略勾唇,向内走去,“放心,若是当真到了那番局面,我定保你周全。” “如此,属下谢过宫主。” 第一百零一章 紫芸 幽暗的地闹总给人一种压抑,越进得深,则越尤如此。排排横档的铁牢,层层分隔的青砖石壁,一路又一路的石门、铁门、暗门…… 暗影在前方引着路,一直是笔直的线路,越是深入也越是光线越暗。 一路虽是无阻,但我也曾多次看到一些类似小石子之类的什物从暗影指尖弹射出去,一路落在不同的石砖、地面上。 竟是如此么…… 我在心底暗暗惊讶,难怪走入地牢,一路也只见着这名暗影把守,原来竟是机关重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若是先前不顾那暗影的阻拦,直接硬冲进来,那结果,可就……不是我能想象得到的了。 如此严谨的牢狱,当真是,滴水不漏。 一股寒意,莫名的,直倾而来,我心微颤。 倒也是没过多久,便是这暗影朝我作揖行礼,“四宫主,到了。” “哦?”我挑眉,停了脚步。 只见前方是一堵青砖石墙,石墙之上是一盏壁灯,地牢无风,而这烛火却是灯影摇曳,除此之外,倒与周围并无多大差别。 彼时,只见暗影上前,将烛台逆时针转动了几下,随之,眼前一切,便是豁然开朗—— “大哥藏人还真是弄得隐秘,竟是牢中牢。”禁不住唇角上扬,我略略笑了笑,随即踏入墙内。 这地方,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大,入眼,是一张极大的铁牢,黑黝的铁栏杆排排竖立,隔绝了外界,也隔绝了这堵墙。 这牢倒不像其它各处,至少别的地方倒还有些桌椅、石床之类的摆设,而这里确是,如此的,空荡…… 很干净,干净得一点多余东西都没有。纯粹的、纯粹的监牢。 一名紫衣少女双手抱膝蜷缩在牢内的角落里,似未曾梳洗过,如墨般美好的长发倾直垂到了地上,身上的衣服也顺带有些分凌乱。 孤独如是,幽静亦如是,萧条也是。 好冷—— 我惊讶于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个词,总之,眼前这一切,顷刻间便如同寒意股股,倾入,将我,重重包围。 顿了顿,我向那铁牢走进。 似是察觉到了有人到来,牢内,那紫衣少女身形略略一颤,将头抬起,她眼角微微透着红,应是哭过,彼时,苍白的脸上迷茫一片,见着是我,幽幽一叹,“是你。” 那声音及其悦耳,但在这清幽的环境里,却总有那么几分的不和谐。应是四周空荡,她的声音在青砖碧间回流,形成回音,更添萧瑟。 嘴角微牵,似是一笑,略带自嘲。 “我们平素虽是见过几次面,但却也是没有太大的交情,即是如此,我也便直接表明来意了。”停了片会儿,我道,“大嫂。” 她略略轻笑,笑的极其嘲讽。这名紫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我大哥的妻子,紫芸。 “四宫主是在讽刺我不成,我如今落得这般境地,又怎能担得起您这般抬举。大宫主那等人岂是我这种不知廉耻、卑贱至极的人高攀得上的。”这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看这式样应是悲愤怨恨到了极点。 “我可不是专程夜半一时兴起跑过来听你说这些的,”有些不悦,天色早暗,我也不想拖延时间,干脆直接叙出来意:“我看不惯二哥现在这幅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若不原原本本的说出来,我也帮不了你。” 她身形一震,似是惊慌,骤然抬起头来,“你帮我!” “不是帮你,我是帮我哥哥,你,只是顺便。”嘴角轻撇,我道,“说吧,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似是看到了希望,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光亮,随即配合回答:“那天……” 彼时,我眉微蹙,不过几下对话而已,眼前之人,前后变化也未免太大了吧,这人,太过好骗,白目到了如此地步,当真怀疑,大哥最初是怎么找上她的,然道是用骗,或者像拐小孩一样的……想及至此,我不由得感到额上凭空冒出三条黑线来…… “那天,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只是合衣在躺椅上小憩片会,可怎知,一觉醒来竟是衣裳不整躺在床上,疑惑之畔,只见着二宫主赤着上身躺在我的身边,而且,一身的酒味……然后……然后……淩风就回来了……” 声音越发的低下,语气变得缓了许多,彼时,她的脸上又是迷茫一片,眼里含着空洞,头慢慢低了下去……却又突然将头抬起,直看着我,“可是、可是我们真的什么也没有做过,二宫主醉得不省人事,我醒来,头一阵的痛,又正好碰上淩风回来,这很明显是有人设计好要栽赃陷害我们的!” “哦?这样?”我眉稍紧,“你同大哥解释了么?” “磨破嘴皮子了没用,他不听我半句,如今落得这般田地……”她自顾叹惋,字里行间有着几分的埋怨。手不断的绞着袖口,心底恼怨至极。 凭空添出的落寞,略略勾唇,这般情景,曾几何时,我也为那个人,自恼,怨恨,伤神。眼前,约莫飘出那一袭白衣,对我邪魅一笑,随后便又转而怒视…… 顿了顿,我道:“当天,在事情未发生事前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或者,你察觉到有什么异样?” “特别的事?倒是没有什么,只不过……当天倒是件事比较奇怪。”她神色迷惘一片,似是追忆,“那天,我是记得二宫主似是和淩风吵了一架,随后不久又传出二宫主与其妾室冰儿不和的消息,便只是一盏茶的功夫而已,平日与我并不来往的苏琦馨竟陪着冰儿到我这诉苦,稍坐了一会便离去了,我正莫名奇妙,随后便犯困了……醒来之后便是……那般了……” 苏琦馨?冰儿?我眉略蹙,心中隐觉不妙。她们,何时竟走到一块去了,而且这事,竟如此蹊跷…… 想着,竟恍惚出了神,回过神来时,便只见着眼前这个紫衣女子,隔着层铁牢扯着我的袖口。 我疑惑看她,彼时,只见她灿灿笑着对我说:“能给我件衣服么?这儿冷……” 仅是瞬间,我神色一滞,她当这儿是哪里呀…… 随后她的话,又是让我惊讶至极。 “我怕冷着了,对孩子不好……”她细语柔声,湉湉的说着,脸上浮现少许红晕。 “你有了身孕?!”我讶异道。 “嗯,两个月了,我……还没告诉他……”她说着,神情越发腼腆…… 瞬间白目化。她,当真是……傻得可以……如此好的救命稻草,她竟持着不放,脸上还幻想十足。 不愿多说,自顾摆了摆手招呼了暗影来,“钥匙在你那吧,把她放了。” 暗影神情一震,“四宫主,属下放您进来已是违背了大宫主的命令,如今您又……属下不好向大宫主交待。” 眉间愈拧,我不耐其烦,正欲反夺,便听的墙外传来声音…… “谁说要放人的!” 第一百零二章 白目 “谁说要放人的!” 冷峻的声音,在这空荡的地方骤然响起,通过四壁的作用回旋荡出寥寥阴沉的回音。 虽是背向着墙,看不到来人,但熟悉的声音,令我的心,着实骤然一紧。 紫芸因是面对着我,那也便是直接看到了墙面机关的入口之处,原本还稍有润色的脸蛋,瞬时变得煞白,整个人不禁向后踉跄一步,那目光,直直盯向我身后,瞳孔慢慢扩大,嘴唇不知什么时候已被抿紧;我明显看到,眼前身上衣物单薄的紫衣女子,在不断发抖。但,这绝对不是因寒冷所致。 我心中暗觉不妙,来人是谁,我心中早已猜到,本是背地瞒着他进来,如今又恰巧遇上,想躲都躲不过,若他追究起来,我又该如何面对?且是说我闲着没事睡不着跑到地牢来散心?这连傻子都不会相信。 心中繁杂踌躇,关心则乱,我暗自镇定。 略敛神片刻,我立即转身回眸,意料之中的,见得一身着黑色参暗青龙纹服饰的男子从那青墙机关入口之处负手直走了过来,那冷峻的面容,不夹带半点情感。 一如从前,可却又仿佛哪里不同了。 我微微颔首施礼,口中唤道:“大哥。” 男子见了我倒是没多大反映,冷漠,亦如是。嘴角微牵,正欲说话,却被我仓惶提前打断—— “已是深夜时分,不知大哥来此有何要事?莫非也同月儿一样闲着无事不愿就寝,跑来散心不成?”我强装镇定,唇边含笑,浅浅盈盈。 有时候,装傻,是一条很不错的逃避法则,虽然在大多数的时候毫无效果,但在某些时候,用来遮掩,避免局面尴尬,倒也是一番好处,尽管,没人会相信你的话,但缓和一下气氛也无不妙。 黑衣男子睨了我一眼,唇角划过一丝弧度,“有些日子不见了,胡乱搪塞的本事倒是见长。” 我唇微抿,且稍低过头去,理在他处,我不再接话。 我深夜来此,有所图谋不假,任何人只要略略想想,结合我这几日的行径去处便知。但大哥此回来,却着实是令我起疑的,人都关起来了,想来看看随时都可以,又何必找在这个时候来。 莫非是习惯了枕边之人,一旦身侧无人便夜里失眠?荒唐。这种说法,鬼才会信。 他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虽说心底是极想知道这层,但我却也只是在心底猜测。直接问当事人我定时不敢的,言多必失是亘古不灭的法则,再者说,若是摸不清对方的心向形势便贸然出口,一个不小心撞在刀口上,那可是自己没事找事做。 我不想得罪人,尤其是得罪自己的哥哥。殇清宫虽说是四权分立,四位宫主执事,但总的来说,大哥实权最大,只要他想,随便怎样削去其他人的权利都行,殇清宫所有本就属于他,四位宫主执事只是听上去好听而已。彼时,想极二哥的情况,我心下恍然,二哥的实权恐已是挂空了。 心底是略略一阵浅叹…… “谁准你放人进来的。”声音是极其随意清淡,看似云淡风轻,可实则却暗藏风险。 恍惚之际,乍一回神,便见得先前那名暗影直直跪到了地上,口中道:“属下知错,甘愿受罚。” “逆我意愿,留着何用?”仍是漫不经心的口吻,却令在跪的暗影额上冷汗涔涔,接着便见其持刀出鞘,向颈部割去—— “慢着!”话刚脱口,我便已然后悔,虽说是先前答应保全暗影,但也实不着自己答应便要去做,更何况,我自认,也不是什么仁慈的人,仁慈,只是无聊到底的游戏,你今日放他一马,可能不及下一日就会被其反咬一口。这种亏,我已经吃过不下几次了,如今竟也还…… 心中,便也是懊恼不已。 勉强抬头,望向大哥,便说出了不到万不得已便不会说出的猜测,如今,只希望我猜的一切八九不离真相便行,也顾不得其他了,“这名暗影奉命行事,大哥何必把子虚乌有的罪名强加到他身上。” “子虚乌有的罪名?”他勾唇一笑,目光转而看向我,眼里的深邃不可预见得知。 莫名寒意自我背脊延伸到了全身各处,我禁不住头皮发麻……他的笑,仿若深渊,让人望而生畏。 出人意料的,他让我继续说下去,脸上笑意不减。 我心中暗自镇定下来。 “其一,牢内只有一人看守,显得看守疏松,若是要对牢内之人严加防范,是段不会如此;其二,看守者是名暗影,暗影从不轻易现身,如今用来看牢,未免太过大材小用;其三,暗影一向以服从为准,若不是事先得到指令放人进去,我便是要入进来也得先踏过他的尸体才行,更何况我只是动用了几下嘴皮子呢。只是进来的人不对而已,大哥想守株待兔,只不过真正狡猾的兔子没来,倒让我这只胡乱飞窜的笨鸟撞上来了。”越说倒是越有气,明显的请君入瓮,我竟傻傻的信了二哥纸条上的东西,白白的做了他的探路石。 投石问路,果然高明,亏我还好意想要帮他……彼时,心中已是恼火不已,早已将二哥骂上了千般遍。 左肩肩头不知何时已被大哥搭上,我抬眸看他,他脸上笑意璀璨,恍惚间,又那么一两丝温馨的关怀,却又一瞬之后又敛了回去,倒是暗讽不减,只听得他漫口而道:“聪是聪明,只可惜是过了点头,脑子不会转弯。” 分明是拐着弯骂我心思不够慎密,处事马虎,没有条理。 如此调侃,倒真是和某个人有些分相像,让人又怨又恼,却又是理亏,反驳不得。 某个人……某个人……他么……倒真是……离开,已经四天了吧…… 惆怅,自是凭空便来,阻挡不住。 见好就收,我可不愿再生是非。抿了抿唇,“那么,汐月告退。” 大哥点头应允,我不再言及其他,便是要举步离去,确是不料长袖又被人给牵扯住…… 在这种情况之下,能扯住我长袖紧而不放的还会是谁,用鼻子想都会知道。我回眸看了紫芸一眼。那身量娇小单薄倒真是…… 何时,竟变得如此多愁善感来了。我在心底伶伶一笑,略略轻叹,“大哥,牢里阴冷,嫂子待在这恐是极为不便,是否……” “这你不必关心,我看她在这儿倒是乐意得很。”斜斜瞥了牢内女子一眼,大哥的这话,倒是含带了几分的愠色。 “虽说汐月并不清楚个中情况,但是大嫂有孕,大哥还是多多担待些……” “有孕?”南宫淩风,眉间一挑,继而望向牢内女子,唇角一勾,对那女子道:“那么,我再问你一次,那件事,你服不服我?” 女子嘴角一撇,别过头去,似是在叫劲,“不服!” 南宫淩风笑意璀璨,“那么,你就再待几天吧,待你服了我再放你出来。”语毕,转身便走。分毫不顾身边的我望着眼前的景象神情成白目化。 那女子眼见大哥就要走出他的视线,似是急了,脸涨得通红,突地朝大哥离去的地方大喊:“回来!南宫淩风!我……我改变主意了还不行么!回来!” 女子,一脸的焦急,而男子则在远处回应:“现在才改变主意,晚了。”那番声音,显得饶有兴致。 女子见追不回来了,只好泄气,一屁股便坐到地上,脸上愤愤然,口中还念念有词,我清楚的听见她说:“死南宫淩风,一个赌而已,用得着这么和我较真么……”女子边絮絮嘟囔着,一边朝不远处的暗影喊道:“喂,那边那个,我饿了,你去弄点糕点来。” 暗影颔首作揖行礼,“是,夫人。”随即向牢外走去…… 女子见我仍杵在那里,灿然对我笑了笑,“不好意思,先前把你骗了,但那被设计的事是真的有,只是那档子事淩风根本就没有相信。他把我关在这里,主要原因是我和他打赌,然后……我输了。” 瞬间,我只感觉我掉入了一个陷进,被几个人作弄得团团转…… 紫衣女子继续道:“嗯……那个……要不要一块过来吃点东西呀……”此时,紫衣女子手里已经拿着一块碧玉绿豆糕,一边吃着一边向我招呼,还不时催促暗影再拿点茶水来…… 第一百零三章 变故 不知是怎么出的地牢了,总之,心下是一番的杂乱纠梗,说不出的无味繁杂,懊恼至极。仍旧是晚上,却不是像先前一般的漆黑一片,云层浅薄,月光的朦胧晕黄,忽现忽暗。 回凝月居的路上,我一直缄默无语,随月在我身后跟着,亦是未发出半点声响。 脑海里,一直回想着临走之际,大哥突然出现在我跟前与我说的那一番话: “什么时候回去。”顿了顿,怕我理解错误,又道,“回上官若风那。” 他的声音,尽显刚毅,分明是个问句,可从他口中说出,却变成了陈述句,这就说明我非回不可。 原本,尽可能使自己变得忙碌,稍稍忘却这件事,可结果却…… 心下一颤,毅然倔强,我抬眸与他直视,口中愤然道:“不回,就算是他来求我我也不会回!” “胡闹!”他眉一紧,眼底多了些许愠色。“都是当娘的人了,还是这般幼稚胡搅。” “幼稚?没错,我就是幼稚又如何?总之我愿意如此, 他又能将我怎样!” 心情,不知为何变得激动,如一滴水,滴落在了原本平静的湖面,随后,是一圈圈一层层的涟漪,从那水滴低落的地方,径径画圈漾开了去,湖面,不再平静,一点风吹草动便又起波澜。 大哥看着我,眉间是越发的紧蹙,却又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好作罢,况且天色着实已晚,耗时间徒劳本就不是他的作风,可原本要是作罢不说也便就罢了,怎料想,到了最后快要道别之时,他竟又加了句:“他给你的五天期限,今天这第四天也就快没了,若是过了明天,他会做出什么举动……到时侯,我可保不了你。” 转身径直离开,只消眨眼之间,人已经消逝在了一片黑幕之中。 心中不免愤然,这话说的,倒像是上官若风定会做出何般恐怖的事来似的。手,不觉就握紧了拳,眉间慢慢蹙起,心下恼怒至极,原本就不怎么好的心境又被这话扰得混乱。 一丝凉风,不知穿过了多少楼阁雕栏直直吹拂了过来,微凉。仅仅只是一晃之间,便见得前方楼阁灯火通明,丝竹笙箫不觉如缕,欢笑作乐之声亦如是。 心中愤愤然,好心以为你真若有什么难处,结果却是…… 风,吹得一旁树叶沙沙作响,我转而莞尔,唇角不禁上扬,眼底瞬间划过一抹亮光。灯火通明么?也罢,我会让你的地方“莹亮”如昼,尽放“炫彩”,夺目“异常”。 心底懊恼,总会要宣泄一番吧。“随月,弄火把来。” 随后—— 殇清宫,一片寂静。偶尔,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又然后—— 耳旁听到哔哔剥剥的细碎声响…… 再然后—— 红光满天,映满一片的苍穹,惊讶声、呼喊声、救火声……人影慌乱,乱作一团…… 有趣至极。 “你把我当石,用我投石问路替你开道,如此,你也不能让你闲在那里才行。”望着那火红一片,我脸上,笑意盈盈。 “宫主这是报复?”随月疑惑看我,眉间甚是紧蹙,眼底流露,心事重重尽显。 我回眸望她,原有的笑意瞬然无存,兴是这火光作用,随月的脸上出现稍许绯红,貌似焦虑至极,我冷冷一道:“随月,你到底瞒了我多少!” “宫主!” 明显的一怔,我突然而出的话语,她显得慌乱无措,眸底遍显惊异。 “你是二哥的人?” 我淡淡浅问,她无语凝噎,只是惊讶望我,然后,从口中吐出这几个字:“你没有失忆过!” 我不想多说,对她冷眸一瞥,她的脸色,难堪至极。 “明日你便找个理由离开,我不想见你。” 转身即走,我不再逗留。 当夜,我回了凝月居,几乎是慌忙进房,急紧的掩上了门,从内上锁,将门关紧。然后,倚靠着关紧了的门,大口喘着气,原来,竟然是如此……我很早便陷入了一个精心设计的局中,被骗了这么久…… 第一次这么恐惧,我意识到,双肩,竟然在瑟瑟发抖…… 脑海中瞬间频闪过多幅片段,似是陌生又似是熟悉……记忆,原本就属于南宫汐月的记忆,不知在什么时候全然便涌了出来。 我仿若进入一个迷惘的空间,原来,身边,竟没有一个可信的人……原来……我一直是一枚可笑的棋子……原来……原来竟是这么的…… 不知觉的瞥向指间带着的那枚带着“月”字的白玉戒,下意识的握紧……就是为了这个么…… 第一百零四章 争吵 初醒。天,竟已大亮。屋外的光亮映上窗梗,直接透过薄薄的帘账穿了进来,明晃晃的,照在眸上,有些分的刺眼。 头有些稍晕,乏力至极。勉力单手支撑着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在床幔之处,头饰无存、发髻不复,一头乌黑秀长的青丝直倾而下,身上仅留着一身着睡的中衣,薄被紧盖在身上;顾盼四周,近处的衣架上,正整齐挂着昨日所穿的外衣,床榻下,是秀锦丝履…… 可我昨日……是何时上的床榻?我自己怎不知晓? 心下疑虑,莫非…… 没有多余的所谓“莫非”,还未及细想,便听得一熟悉的声音透过层层纱帐薄幔,从室内某处传来—— “醒了?” 仅仅两个字,极短的话语。语气清淡至极,尽显随意,仿若平日倘然招呼,不拘其它。 那声音,若是在早些时候听了,我不免会心头稍颤有所感触,而如今么—— 我自顾在帐内笑笑,掀开身上薄被,直接穿上思履起身,修长洁白的玉指挑过层层帐幕,向声源方向走去。只见室内居中主位之上,一名男子,白衣似雪,手持一册卷夹随意而卧,目光在卷中流连。阳光从外透过,自上而下洒落在他的冠带、鼻梁、薄唇、手指、衣饰之上,整个人仿若笼在一层金雾里,遗世而独立,又是耀眼夺目至极,仿若天人。 堂而皇之坐在那个地方,除了上官若风,还会有谁?只是没想到,他竟来得这般的快。 我就站定看着他,心下在想,凝视一个人的目光,从怨恨转变到温情该要多久呢? 意识到我下床向他而来,男子目光越过卷夹抬头看了我一眼,不深不浅。 随后,放下手中物件,径起身向我走来,直至身畔,他,浅浅一笑,风轻云淡,“昨晚,睡得可好?” 表情自然而随意,语气平和一如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我低眉颔首浅笑带过,身体轻向他怀中侧去,他亦是只手将我揽过带入怀中,动作合拍,协调至极,这是不用任何事先通知演练及言语说明,我们相互之间的默契。 简单的,无法避免。 本以为,再见应是如何难堪至极的局面,而如今,竟怎料想却是如此的平淡随常,仿若我们之间,什么也都未曾发生过。 若仅是如此便足矣,可是……太多可是。 外表上的不等于内心上的,我不愿去费神探测他的内心,却是清楚明白知道,我的内心,自昨晚后,便再没了平静,亦或许,是比往日更加平静。 温存,仅仅只是片刻。 我知,他亦也知。只是谁也不想事先挑破了这一层,伤人,也伤己。 我们之间当真是可以做戏做到十足。但最终……自欺欺人罢了。 唇角上扬,我,自嘲一笑。在他耳边附到:“夫君今日怎有空过来?” 他嘴角微牵,只手轻抬起我的下颚,轻道:“五日之期。” “这么快就有五日了么?”我扬眉看他,“却是没料到是夫君亲自前来。” 他眼角稍眯,“你本待如何?” 脸上笑意如常,“原想应是夫君派人前来将我五花大绑绑了回去听候处置。” “五花大绑?”他眉间稍蹙,随即平缓,神态依旧,顺势将我带紧,语中柔和,嘴里道:“我怎舍得那般伤你?” “你伤我的还不够多么?” 他神色微变,眼底的愠色一闪而过,“好利的一张嘴。” “拜夫君所赐。” 下颚,瞬间一紧,被持得生疼。被迫与他目光直视,冰冷的眸,深黑见不到底,幽深一片。 他定定望我,不语。 倏尔之间,竟是一个甩袖,生生松开了对我的辖制,触不及防,一个踉跄,若不是及时扶住一旁物件,我险些踩着裙摆跌倒入地。惊慌之余,我望向他,他只是淡淡别我一眼,便目及它处。 冷漠如是…… 这就是我的丈夫?心中酸涩,制止不住,手,不觉的就握紧了拳,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最终,他终于说出目的,“随我回去。”声音冷冷淡淡,随意明了,他不想与我多做口舌之争。 一时倔强心起,我迎他执拗而道,“不回!” “你便是说回得回,不回也得回,你于我没有争论的余地!”如此强势的话语,当真不留半点余地。 自顾冷冷一笑,“你就不怕我将你那搅得天翻地覆?” “天翻地覆?”他唇角斜勾,倒像是在看一个极为好笑的笑话,“我倒相信你有那本事。怎么?昨晚烧了自家地方不算,过些时日还想连我的地方也一同搅了?” 瞬时,我神色骤变。昨晚,我的确烧了二哥一所居殿不错,但却知情者甚少,只有我和随月而已,他人只知起火,并不知火是何人所纵,而上官若风却知晓如此清楚。 “昨晚的事,你知道!” 我讶异看他,只见他略略勾唇而道:“昨晚亥时三刻,你与随从出了门,先是随处走走,到了子时一刻便直接去了地牢,隔了段时间便出来,却不急着回;丑时,你让随从寻来火把开始纵火,半刻钟之后,火烧得旺盛,你便回了居所,却是独自一人回的。稍后便到了房中,紧锁了门,抚琴抚到几近天亮,随后莫名的昏厥在地……” “你跟踪我!” 他朝我斜斜一瞥,极具讽刺,“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陪你夜半几近凌晨来消耗。” “派了人?” “你以为呢?你太不小心,竟如此轻易便被人跟踪上!” “我的事,不用你管!”几乎是吼着对他说的。 上官若风似是被我激怒,“你的事,我管定了!” 争吵之余,听得房外叩门之声,“宫主,有急事禀!” 第一百零五章 转折 待双方都不再说话已是苡兰及一干侍从进来时候的事了。 苡兰进房来,见着“突然”出现的上官若风,眉间一跳,惊讶之色顿时浮于脸上,当下不知所措,忙以微微行礼掩饰,却是见着两位“正主”彼此都懒得搭理对方,看这景象应是才吵过,尴尬之余,苡兰轻咳几下,道:“宫主,属下有要事相禀。” 一早起来见着上官若风,心下本就窝火,现在又听得苡兰有事,我眉间不免微蹙,随意道:“说。” 苡兰倒也是不在乎上官若风还在此处,径直说道:“宫主,随月她……没了。” “哦?没了?”我挑眉看向彼时在我身侧说及此事的随月,见她眉间紧紧蹙起,脸上尽是一副焦虑的模样。 她动作倒是挺快,我略略勾唇,嘴角一抹笑意一闪即逝,漫口而到:“怎么死的?” 倒是讶于我听到随月已死的消息表现得太过冷淡,苡兰的眼里闪过几分的疑惑:“用的是化骨粉,眼下尸身已被腐蚀无影,只有其平时所配的长剑和匕首仍在原处。”顿了顿,又小心试探道:“宫主是否要检验一番?此事……太过蹊跷。” “不必了,你看着办就是,既然是用的化骨粉也省得埋葬尸身了。”我说着,不厌其烦。 说话间,无意将头向一侧撇过,怎料,却是正好对上上官若风的眸,两人四目相对,很快便移开,瞬间默契竟至如此,心下是不知名的微酸,我分明看到,他眼底的厌恶。 苡兰本欲再说些什么,眼瞧着我神色有变,便止住,径行礼告退了去。房内,便又只剩得了我和上官若风。 相互还在气头上,我不想先开口说话,而他,定也自是懒得与我多费口舌。一时间,房内陷入陡然的死寂。 就这么僵持下去? 我装作无意,偷偷睨了眼上官若风,却是不曾想,又与他视线对上,一番行径在他那,尽收眼底;倒是意外见他略略勾唇,走近我,眼底尽显揶揄之色。 我略疑惑,顺着他的目光往身上看去,不看到好,一看大惊:先前被上官若风弄得太过恼火,竟到现在才发现,自己身上竟只着一身中衣,突地,感到衣带缓缓被抽出…… 随后…… 上官若风吃痛闷哼一声。 “好心见你衣带松了,帮忙抽开重新系上,不领情也就罢了,你竟然还……”上官若风朝我瞥了眼,又看了看刚刚被我狠狠一脚踩上的鞋,唇角上扬,轻快一笑。 “你……无耻!”掩着衣回了内室,径将衣架上的外衣取下。又突地意识到哪里不对,回眸看去,隔着几层纱幔,上官若风看着我,脸上,笑意璀璨。 心下一恼,咬着牙道:“你……出去!” 他笑意依旧,置若罔闻。 恼急,却又奈何他不得,我眉间蹙起,好不容易才说出口:“我要换衣服,你……出去。”这话,我自己听着都没底气,又何况是他。 上官若风笑着,反倒是挑开纱帘径走了进来,“那就换罢,反正又不是没看过,我不介意多看几次。” 当真是被他打败了,我恼怨看他,他置之不理,却是又径直越过我向里间走去,到了床边,直接便是脱了鞋、掀开被子背对着我而躺下。动作,随意至极。 我怔怔望着他此番举动,却是不知为何,自己也有几分倦意了。而他,倒像是知晓了我的心思,自顾说道:“昨晚到现在,你也不过只睡了一两个时辰。若是倦了,也就过来补下眠吧,也省得换衣了。” 极淡极淡的口吻,传入我的耳朵,倒是令我有些动心了。 未免在心中苦笑,前一阵子可以相互讥讽、冷眼相待,后一秒便,三言两语,几句笑谈,又可以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你可以如此忍耐,放下身段,而我却不能。早已吃过亏,那么便不想再次吃亏,与其是要我大度,那我宁可小肚鸡肠一些…… 慢慢的,望向他的眼神,几近痴怨…… 如此,也罢…… 外衣从手间滑落,我缓步向床帏走去,一声不语,他给我留了位置,我在他身侧躺下,随后,侧身背转过去。此时,我背对着他,他也是背对着我。床明明很大,睡两三个人是绰绰有余,可又是为什么,下意识的,我们靠得这般的紧,他身上的温度从我背后传来,延至全身,我缓缓闭上眼去…… 朦胧依稀中听得他的声音在耳畔缭绕,“累了,就好好休息,什么也不要去想……” 好好休息?也对,我是该好好休息了…… 第一百零六章 失措【完】 再次醒来,已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总之,阳光仍是明媚,天气甚好。我在床上略翻了个身,一手撑着床,侧身卧着看向彼时正闭眼睡在我身侧的男子,他倒是睡得安稳。 再次见到上官若风,想及早些日子里发生过的事,没有怨恨和辛酸肯定是不可能的,依着我的性子,如果事情闹大,便会毫不在意的让其再闹大几层,届时,就算是搅得天翻地覆,心下也算是会舒服一些。 而如今么,看着他平稳的睡姿,倒也不想扰他清静,幽幽一叹,径起了床来,正待要穿上外衣,怎料想,不过刚刚起身离开床缘的那一刻,便是一股外力从身后而来,接着,便是腕上一紧,待不及我反应过来,人已是又回到了床上,上官若风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对着我,嘴角轻轻扬起,划过一个好看的弧度,“你惊慌失措的模样,倒有那么几分特别的韵味。” “你——”我狠瞪着他,想开口起骂,却是话到了嘴边却又怎么也吐不出来。手腕还被他抓着,我挣脱了几下,可他用力太大,无果,随即便直接撇过头去,不看向他。 很久,便是双方都沉默。 随后…… 似是耐不住这份沉默,上官若风清了清声,道:“我们之间,非得如此么?” 非得如此么?一直僵持下去,谁也不理会谁? 心尖骤然一颤,说不出的辛酸苦楚,自那一块一方蔓延开来,胸口,仿若有千钧大石,堵在那,哽噎难以。 虽未直接转过头去与他对视,但我清楚,此刻他的目光,正直直盯着我,好似要将我看穿来。那灼人迫人的目光,更是弄得我浑身不舒服。我感到他抓着我的手,更紧了几分。 如此……不说个所以然来,就一直这么下去了? 莫名的委屈感,自心底涌上,原本可以掩埋自心底最深处的苦楚,顷刻间,如突然迸射的喷泉一般,全都直直的涌了出来。我承认,我不是个坚强的人,所以我常故作坚强,试图用外表的冷毅将内心最软的那一部分重重包裹,以为这样,别人就伤不到我而是我伤害别人,而结果却是……双方都被重重一击…… 手,不知觉的握紧了拳,忍住鼻尖的酸意,我,蓦然回头,眼睛与他直直相对,口中,生硬地吐出四个字:“你待如何?” “我待如何?”他嘴角稍撇,似是听到了一个极为好笑的笑话,他目光狠狠盯着我,冷冽、刺骨。随后,他俯身附上来,狠狠吻住我的唇,毫无理性,疯狂至极,肆无忌惮。 我,猝不及防,唇被他狠狠堵住,欲反抗,却是四肢早已被他生生牵制住。我用力一分,他加大双倍。最后,不知是哪来的力气,我将他推开,口中尝到腥味,等瞪他一眼,“疯了!” 接着便翻身起来,足尖轻轻点地,一个轻跃,以最快的速度拾了外衣穿上离开他。 而他,被我推开后,也没再上前,只是留在原地,目光直向我而来,随后,唇角稍稍勾起,自嘲一笑,浅浅轻叹,“没错,我的确疯了。”顿了顿,又低声而道:“对不起。” “上官堡主也会向人道歉?”我瞥目向他,口中尽是嘲讽。 他没理会我的讽意,“我不是为刚才的事而说,是为的你还离家之前的事。” 离家之前的事?家?这个字,倒令我微微一颤。 “那日,先是嘤秋捂着肚子倒地,然后身上探出你的银针来,随后难产,稳婆死于非命,嘤秋见着你又是惊慌失措……一切一切的事情都指在了你头上、与你有关,当时,我当真是气极了你,很多事都没有过细想,便直接怪到了你身上,而你,也没有向我解释什么,直接与我碰硬,结果便是……” “你!”我恼极,瞬间而来的愤怒令我丧失了理智,甚至还没问他是怎么得知的,“你的意思是,错都在我,我不该出来与所有的事情搅合在一起,也不该让你为此而误会,更不该跟你硬碰硬,连半点解释都没有?你的意思是,我活该当时受你白眼、被你骂,甚至那一巴掌也是我应得的,我一切都自作自受!?” 越发的激动,越发的恼,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完全的宣泄。 而他,只淡淡而道:“伤了你那么多,只有一声道歉能做。之余过往……追不回来……” 我怔怔望他,心中不甘,“上官若风,若我先砍你一刀,随后再对你说句对不起,让你忘记之前的事,你甘么!” 他自顾笑笑,倒没再与我口舌相争,“你接受也罢,不接受也罢,总之,随你,”停了片会儿,又道,“你若当真怨极了我,便让你砍上几刀也无妨。” “你……”好不容易稳住自己,冷静片刻,我道:“她呢?你怎么处置她?” “嘤秋?”上官若风略略挑眉,“浔儿还小,你让我如何处置?总不能让我将母子赶出府去吧,”顿了顿,续道,“别闹,跟我回去,清儿这几日没娘照顾,哭得很厉害。” 浔儿?我在心底冷笑,怎么,这会儿,那女人的孩子名都有了。还有清儿……心头猝然一紧,莫名的慌乱。我狠狠咬唇,“那么,有她便没我,我不想跟你走,也不会同你回去,你爱给清儿找几个娘照顾便给他找几个娘照顾,总之,从此以后,我们再没关系,你呆你的上官堡,我在我的殇清宫,我们再不来往!七出之条,口舌、妒忌我已犯,之余寒毒,也算得上是恶疾,七出之列我弄了三条出来,你休也罢,不休也罢,总之,我们玩完了!” 我没注意到他脸上的愠色,只知他望了我一眼,甩袖便离去,当真气极,我仅恍惚间听到他这样一句话,“不可理喻!” 然后——门开、门关的声音…… 一室的寂静……只有我一个人…… 我是怎么了?心口越来越痛,却并不难受。 恍惚间,有什么已经改变了,无法挽回…… 心疼,为谁?方才的那方话,我说重了?还是……我已经后悔……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泪水自眼角滑下,我咬紧了嘴唇,独自承受那撕心裂肺。 随后就…… 头好沉…… 好痛…… 身子急速下坠抬头那一诧那,我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好冷、好冷…… ……………………………… 【上部完】 关于本文 ~~~~~~~ 你是我永远逃不掉的劫。爱,心存芥蒂,只会让人徒增烦恼;不爱,可为何每当夜深人静时,哪熟悉的脸庞又会浮现在我眼前。原以为你我会重新开始,可无论前生今世,你我之间依然会存在一个她,还有她……当隔膜越来越深,你我终是走上了决裂。亲情,在利益面前也会变的如此不堪一击,友情?呵,我才知道这个世界只剩下了自己可以信赖。本以为自己已经再无牵挂,可……我忘了,没有爱哪有恨?想现在已是物是人非,你我否还能回到过去?或许只有你我才能明白…… ——by梦雨飘逸 谢了哈~亲~~~~~ 上部写完了,耗时一年多。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耐心去完成一件事,最开始只是想试着写写,结果,确是一发不可收拾。写东西还会上瘾? 从来没有列文案提纲的习惯,都是想到那里写到哪里,当然,人的想法是无穷的、是千变万化的,以至于写到最后时才发现,内容情节跟自己原本设想的完全不同 …… 最开始,没想过弄得这么虐心……也没想过把上官若风写成这样……更没想过把《月至》分为两部来写……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我自己也不清楚。总之……就变成这样了…… 再此期间,让我感到异常兴奋的是,我惊觉,从第一章到最后一章,我的文笔有了很大程度的提高,欣喜1 由于学业紧张,曾今也一度想过放弃,但咬咬牙,还是坚持下来了,感谢一直支持我的亲~~如果没有你们的支持,我可能早就弃坑了~~~~~~~ 关于《月至》下部,应某某童鞋的要求,我打算写些温馨一点的东西,虐心的东东就适当加一点吧……下部与上部有一定的联系,但总体来看,又会是一个独立的整体,会加很多新的角色进来。 背景是在三年后~~~上官若风、南宫汐月的形象大变~~~~~他们的孩子3岁了~~~~~还有~~~~~~~ 哇咔咔…… 下部写在某雪新文《君请随意》里面。 地址:http://。readnovel/partlist/132477/ 番外·汲花(霜华夜更重 此心付难怜) 夜更重了,房内,刚点燃的烛火不甘不愿的流淌下来蜡泪。 桌上,月白瓷碗内是冒着热气的黑褐色液体,空气中隐隐夹杂了药的味道。 兰罗床账,床上,女子衣裳凌乱,起身坐着,眼角带泪。 床帏之畔,一袭白衫,南宫汲花负手而立,淡淡瞥了眼床上的女子,目光轻轻掠过桌上的汤药。 “把它喝了。”声音中,不带半点情感。 “不,我不喝!”女子的神情有些激动,扯着嗓子喊了出来。 眉眼稍低,南宫汲花淡淡道:“冰儿,听话。” 一声“冰儿”唤出,女子的眼中出现了一丝的柔和,随后,便又急迫说道:“不,我不要,我不要像你的那些女人一样!” 南宫汲花浅看了女子一眼,将目光移向别处。“冰儿,我决定的事,没有人能违背。” 一分不忍,九分坚决。 女子身形微微一颤。忍住了泪水,“你便如此无情?” 南宫汲花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随后又即褪了去。 “我若无情,便不会留你到现在。”冷冷的话语,明明早已习惯,可为何如今说出却有几分难受?南宫汲花抿了抿唇,看向女子,眼底的柔情如二月春风,却又是稍纵即逝。“喝了它,我可以像从先一般待你。” “像从前一样?”女子嘴角稍勾,嘲讽一笑,“只是以后便不能有你的子嗣?你把最好的位置留给她?” 南宫汲花眉峰稍皱了皱,没有说话。 如此,便算是默认了。 “既是如此,你又为何招惹上我?让我一直以为你欢喜的是我,爱的是我?”几分无奈,几分惆怅,更有几分的不甘。 “那时还小,只看到你身上的信物,便以为是你。”说着话时,语气稍稍柔和了些,慢慢的回想起以前,自己看到一个蓝衣婢女,婢女名唤冰儿,脖颈上挂着一朵小小的冰玉花,那正是他儿时赠给一个不知名玩伴的,他与那玩伴只识得半日,记忆中的玩伴是个天真可爱女童,笑起来如同旭日春风直教人暖到骨子里去,就是那么一笑,笑迷了他的心,他将以后要留给妻子的冰玉花赠给了她,约定相见,却是再也没见。 “再遇”冰儿,欣喜非常,全心的投入,却殊不知,不远不近的距离,黑衣女子,一手持剑,一手握着腰间匕首,淡淡看了他一眼,随后离去。 “呵呵呵,呵呵呵……”女子突然而来的笑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南宫汲花,枉你一片痴心,只可惜,你永远也得不到她!” 南宫汲花眉头略锁,脸色略黑了黑。并不接话。 见他如此,冰儿嘲讽一笑,悠悠的说道:“殇清宫四大侍卫,从一开始便在肩头立下血誓,只忠于主子一人,终身不得婚配!陪伴主子一生!她永远得不到你,你也永远得不到她!” “闭嘴!” 此刻,南宫汲花脸上尽是愠色。 女子低声笑了,起身,径直走到桌旁,端起汤药,面向南宫汲花,“这药,我喝。”顿了顿,“我祝你永远不会有子嗣,我祝你会后悔一辈子。” 随后,饮尽力了那碗汤药。 入口微烫,不在乎了,她心早凉。 入口甚苦,不在乎了,她心早苦。 狠瞪了侧旁女子一眼,南宫汲花狠狠拂袖,夺门而去。 一室的寂静,光影斑驳,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药香。 女子跌坐到地上,抬起二指,向某一穴道处一点,方才服入的汤药顺着嘴角溢出。 “呵呵……”女子慢慢笑了。 ~~~~~~~~~~~~~~~~~~~~~~~~~~~~~~~~~~~~~~~~~ 月二哥的事,这章其实应该在第六十二章之前发的,当时写得匆忙忘记弄这一章了,现在弄成番外补上 与下部有些联系。 透露一下,月的二哥在下部会露面很多次~~~~ 下部中,风会有情敌出现。 下部中随某人的意,尽量带些轻松搞笑的成分。【尽管某雪没有搞笑的天赋】 o(n_n)o~ 【下部地址】:http://。readnovel/partlist/1324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