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卺酒》 楔子 驾——驾—— 急促的马蹄声,在热闹的大街响起,紧接着就是一阵吆喝声:“让开,让开,快点让开,宫里的李大人来了,还不赶快回避。” 原本街上从容的人群,一下子慌张起来,深怕一个闪避不及,会被马蹄踏过,或被马上官差的鞭子抽到。 “唉啦……好痛啊!” “啊……我的鸡,我要卖的鸡,还有我的鸡蛋,全完啦!” 一时间鸡飞狗跳,有的人相撞在一起,有的人跌倒了,还有些在路边做小生意的摊子也翻了,物品散落四处,哀嚎声四起,为这个向来平静安乐的小城,带来不寻常的气氛。 几骑官差在前头开路,后面跟着一顶四人官轿,轿顶装饰着五彩琉璃,轿缘的流苏,缀着上等玉石,一看就知道轿中的人物非同小可。 轿子在城内广场的告示牌前停下,用金线绣着龙凤呈祥的轿帘掀开,走出——个斯文粉面,但却带点脂粉味的官爷。 富阳城里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仗,没见过那么豪华的轿子,大家都停下手边的工作和脚步,想要瞧瞧到底是哪个大人物,但却又不敢靠得太近,只敢远远围观。 “就是这儿了吗?”官爷的音调略带尖细,仿若女子。 “启禀大人,这里就是富阳城了。”带头的官差恭谨地说。 “嗯!”李大人看也没有看他一眼,轻哼了一声。 只见李大人从袖里拿出一张告示,交给旁边的官差。“咱……去贴上!” 他在官差张贴告示的同时,转头对围观看热闹的人扬声说道: “皇上下旨,在各地遴选秀女进宫,只要是符合条件的,都必须进宫待选,这是一个可以荣华富贵的好机会,家里有闺女的,可得好好把握,说不定明儿个,富阳城就出了个国舅爷。” 此话一出,引起所有人的一阵窃窃私浯。 他又继续说道: “别想耍什么花样,否则就是欺君大罪!” 说完便上了轿,扬长而去。 众人见官兵都已离去,便靠过来围在刚贴上的告示前,上面写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自皇后崩驾以来,后宫犹空,故朕决定遴选天下秀女。 凡家世清白、容貌清秀,且无缺陷及残疾,年十六至十八之未婚配女子,皆须入宫待选。 违令者视同欺君,斩立决。 张大娘看完之后,松了一口气。 “好险,好险咱们家喜儿上个月嫁了。” 侯门一进深似海,多的是入宫的秀女,穷其一生也见不到皇上一面,最后孤独终老。 而且宫里的明争暗斗不断,就算荣华富贵加身,可也得战战兢兢,否则一不小心中了暗箭,被打入冷宫,甚至赐死也是大有人在。 像他们这种平民老百姓,也不求什么富贵,只要平平安安便满足了。 “咱们小香和阿牛的亲事,也得赶紧办一办了。”旁边的王大娘应道。 她们两人的女儿都有了归宿,也就不必担心会被选入宫,可是普天之下,还有许多家里有着如花似玉闺女的人家,正为了此事,眉头深锁着。 看来,这天下又不得安宁了……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一章 “南无观世音菩萨……”双掌合十的孟海容,跪在凌云庵的大殿里,诚心祈求着。 她低垂着双眼,长睫在水灵的秀目上轻轻颤动。 身上一袭淡绿衣裳,朴素陈旧,却丝毫不掩曾为官家小姐的雍容气质。和一般女孩相比,略为高瘦的身材,让她缺少了几分少女的娇嫩气息。 “请保佑大哥,此次求官能顺顺利利,得偿所愿……” 孟海容祈求完后,对着神像拜了几拜,才站起身来。 哥哥求官已失败了许多次,她真心希望哥哥能飞黄腾达…… “孟姑娘,你来礼佛了?”刚走进大殿,打算打扫的老师太,瞧见孟海容,忙不迭的打招呼。 “是。”听到她的话,孟海容转过身,瞧见是老师太,有礼的轻点下头。 “不过正要离开呢!” “怎么不多留会儿?也快到午时了,干脆留下来吃顿素斋吧?” 老师太笑吟吟的开口挽留,但孟海容委婉拒绝。 “不了。嫂子还吩咐我回去时,顺道去西市采买东西。再不过去,市集都要收了。” “孟夫人?”老师太轻轻叹厂口气。 “这种事怎么能叫小姐你做呢?你还未出嫁,却让你在那些贩天走卒中抛头露面……” “没的事。嫂子身怀六甲,是我自愿替她分忧解劳。” 这当然都是假的。嫂子视她如眼中钉的事,众人皆知,但家丑又怎可外扬?孟海容宁愿选择隐瞒。 老师太还特说些什么,孟海容却已戴上遮掩面容的薄纱,朝她福了福。 “谢谢师太关心,海容在此谢过了。” 见孟海容不愿多谈,老师太也只能送她出庵。 孟小姐素来个性倔强,庵里的师太们全都知道,所以尽管清楚她嫂子对她并不好,以孟海容的个性,是绝对不可能开口诉苦的。 这孩子,就是太过倔强啊…… 师太目送淡绿的身影走出殿门,摇摇头,便又拿起扫帚打扫了起来。 *  *  * 孟海容从一旁的小门出了凌云庵,正好瞧见有官家夫人乘坐轿子要来礼佛,仆人护院紧紧围在花色鲜艳的轿子旁,好不威风。 因为这里常有达官贵人出现,久而久之,城里的游民乞丐便都习惯到这里来乞讨。 好比现在,一见到那顶华丽的轿子出现,原来守在凌云庵门口的乞丐,便一拥而上。 “好心的夫人小姐们,赏我一点饭吃吧!” “您大发慈悲,赏点钱……一点就好……” “夫人……” 乞丐团团围住轿子,伸出肮脏的手拉扯轿帘,护院家丁们本来还只是开口要他们让开,但乞丐实在太多,有些护院已经拿出木棍开始驱逐了。 “放开你们肮脏的手!坐在轿子里的可是御史夫人!” “滚开!谁准你们在这里乞讨?滚到旁边去!” 棍子像雨点一般朝人群里乱打,一时之间惨呼声不断。 这种情况,让她揪紧了自己的面纱,不忍再看眼前的惨状。 那些乞丐里,很多都是成天吃不饱的小孩子呢……被父母逼着到繁华的地方乞讨,晚上再把乞讨的钱拿回家……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却没人敢上前劝阻,谁敢违抗官呢? “好狠!连这么小的孩子都打!” “这些官这么有钱,拿一点出来救济贫民也舍不得?” “救济?上次连朝廷放出来赈济的米,都被这些官给抢光了呢,又怎么会吐钱出来?” 孟海容听着围观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却完全没有人想上前劝阻,忍不住心头火起,往前踏了一步,却又停住。 她有什么能力阻止?无权无势无财,还是个连自己命运都无法掌握的女人…… 说到底,她跟这些看热闹的人也没什么两样。 孟海容低下头看着地面,对自己的懦弱无能,感到可耻。 “这是在做什么?难看死了!” 突然后面伸出一只手,硬是将孟海容往旁边一推,推得她踉跄。 孟海容讶然抬头,发现身旁的人都跟她一样带着错愕的面容,显然也都是被眼前这个红衣女子粗鲁蛮横的全部推开。 “你这番婆子,居然动手推人?!” 有人发出不平之鸣,只见红衣女子凤眼一挑,小手搭在自己腰间的刀上,睥睨发言的人。 孟海容这才发现,这推人的女子长得妩媚动人,身材窈窕,但脸上却充满骄蛮之气。 “推你又怎么样?一群人站在这里看着别人打人,丢不丢人?姑娘我可是看不起你们这种行为,才上来救人的!反正你们站在这跟石头有什么两样!” 虽然话浯本身很有道理,但那种瞧不起的语气,让听者没有一个能憋的下这口气,全都杀气腾腾。 “你这娘们胡说什么!” “我说错了吗?一堆大男人,这么没用!”女子一点也不畏惧,反倒笑的更加不屑。 “你!” 一场风波眼见要起,原来打人的护院倒没人教训了,孟海容柳眉蹙起,这红衣女子要救人的心意是很好,不过方法也太差了吧? “师妹!不得胡闹。” 突然,一声低沉男音从孟海容身旁响起。 孟海容猛然抬头,她身旁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她竟然毫无所觉! 这一抬眼,透过朦胧面纱进入眼帘的,是一张极为好看的脸。 面如冠玉,衣袂飘逸,腰间也系着把剑。 原来……是江湖中人。 看着那穿着白色素衣的男子,本该马上低下头去的孟海容,竟看的有些痴了。 “师父教你武艺,是要你来欺侮良民的?” 穿着白色衣裳的男子,名叫燕无疾。他讲话不疾不徐,语气却自有威严。 本来在一旁鼓噪的人们,一听他的话,不由自主的全安静了下来。 “师……师兄……”活像山中猴子遇见老虎,红裳的沈芸气焰马上矮了一截,小嘴一扁,整张脸红扑扑的,眼中甚至快滴出眼泪。 “我没有……只是气不过,那些护院居然殴打手无寸铁的人,这些人只会看又不帮忙……” 燕无疾冷眼盯了她半晌,未了,叹口气。“真是的。” 孟海容听出,这短短一句,包含了对女子无尽的宠溺和宽容。 燕无疾排开众人,直接走向前,便是一揖。“请住手吧!” 这些护院狗仗人势,又怎么会听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的话?孟海容才这样想时,便听得那群家伙笑了起来。 “你叫我们住手?这些家伙挡了咱们御史夫人的路,只揍几棍还算是便宜了他们。” 看了看地下几个哀嚎的孩子,燕无疾微皱眉头。 “那打也打过,可以停手了?” “停手当然是可以,不过这下换你挡了我们的路……” 几个护院互相交换眼色,孟海容心里暗道不好,他们这下是要对他动手了! 孟海容一声惊呼还没出口,护院们巳簇拥而上,眼看手—亡的棍子正要落下时,燕无疾长袖翩翩翻起,一旁的人连他到底使了什么招式都还不知道,转瞬间,护院已全都软倒地上。 剩余的家仆们,护着轿子,脸上满是惊恐。 燕无疾转向他们,淡淡的说: “不是要进凌云庵?” “啊……是……是……”家仆不敢再看倒在地上的人,连忙抬着轿子进庵里去了。 沈芸瞧他们逃的飞快,小手遮掩住红唇,噗嗤一笑。 “师妹。” 一听师兄叫唤,沈芸不敢再笑,挺直身、子。“师兄有何吩咐?” “你先回将军府里去。” “咦——”她本要反抗,一对上燕无疾的眼神,委屈的扁起嘴低声道: “我还要买簪子……” “待会叫下人去买。” “可是还要去绣庄拿衣裳……” “我替你拿。” 旁边的人潮见热闹结束,开始渐渐散去,只有孟海容,紧抓着自己的包袱,看着那一男一女说话。 不知为何,看这男子如此对待这女子,她……好羡慕。 她这一辈子,会有这种际遇吗? “乖,师妹,回去。”燕无疾见师妹还在闹脾气,便放缓声音哄着。 沈芸总算动了脚步,临走前又再度发问:“……那师兄你呢?” “我还有事要办。” 燕无疾神情温和,俊美的脸上带着笑容,被他这样的表情望着,没有人会拒绝他的要求。 “那我先回去……”沈芸不再多言,依依不舍的看他一跟,才转身离去。 燕无疾目送着师妹走远后,转过身面对那些游民乞丐,朗声说道: “明日卯时,护国将军府将会开仓赈济。” 此话一出,人人脸上皆有喜色。 站在一旁的孟海容,有些茫然的看着这个男子。他,究竟是什么身份?居然有能力开仓赈济?他跟护国将军,又是什么关系? 看着那些游民脸上的希望,孟海容心里虽是喜悦,却又有些担忧。 “又能救的了多少……”她无意间轻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他今日是救了这些人,那明日呢? 话才出口,那男子便微微一震,转了过来,正眼瞧她。 孟海容掩住了口,往四周看了看,确定这男人是在看自己。 怎么会?她明明……只是喃喃自语罢了!这男人离她有一段距离,如何能听的见? 燕无疾严肃的看着她,并且一步步向她走来,孟海容不由自主的随之后退。 听说……江湖有许多奇人异士,练功夫练到上层,五感都不同于常人,所以他才听的到她说话?, 孟海容心里掠过一堆猜测,直到男人走到她面前,低声说了一句。 “救的了多少……是多少。” 他的脸上没有喜怒,平静的看不出一丝波澜。 救的了多少……是多少…… 为了他的话,孟海容怔忡的站在原地,等到她回神,慌张的寻找他身影时,男人早巳消失在街角,再也无所追寻。 *  *  *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一进门,劈头就是季氏的冷言冷语。 “路上有人闹事……耽搁了……”孟海容垂着头说。 她声音本就低沉,一压低,更是几不可闻。 “人家闹事干你什么事!”不知为何,打从孟海容进门开始,她就气呼呼的,现在甚至气到拍桌子。 孟海容不敢回话,只是低着头听训。 “气死我了,你们孟家兄妹就是会惹我生气!” 看来,哥哥求官终究是失败了,所以嫂子把气都出在她身上。 哥哥现在不过是个守门的小官,所以每隔一阵,便从所剩不多的家产,想办法东卖西卖的凑点钱,好去贿赂买官,但是,那些小钱又怎么入的了那些大官的眼?偏偏哥哥不争气得一直送上门给人侮辱啊…… 原先孟家还有些家产,自从父母去世后,已快要被兄嫂败光。 尽管看不过去,她又能说什么? “算了,看到你就心烦,给我回房去,今天之内都不准出来。” 季氏瞄了下正要回房、习惯性缩着身体的孟海容。 打从她嫁进孟家后,就是看这个小姑不顺眼!她不像别的姑娘娇俏可人,反倒一把低沉的嗓音,又高又瘦活像根竹竿的身材,这样的女孩,就算脸长得清秀又有什么用?!一点姑娘样都没有。 难怪直到现在都没人上门提亲……这样下去,孟家岂不要养她一辈子?气的柳眉倒竖的季氏,突然计上心头。 前些日子才听人说起,宫里正要征选秀女。 她怎么忘了还有这一招呢?想到这里,季氏脸上隐隐现出微笑。 *  *  * 走回自己简陋房间的孟海容,有些茫然的端坐在自己床铺上。 这间只够容身的小室,便是她惟一可以获得喘息的地方。 以前爹在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那时孟海容是个官家小姐,向来什么也不缺,加上爹又疼她,还派了几个丫环奶妈服侍,哪里知道,爹死后,家道中落,仆人遣散,家里的田产也变卖,如今的孟家,什么也不是了。 “海容,你真聪明。如果你是个男孩该有多好?” 爹当年抱着她,教她念书认字时,常这样叹息。 她念书一直比哥哥好,当自己背完四书五经时,哥哥连部“论语”都背的零零落落。 而当时的自己,总是天真的回答爹: “海容如果是个男儿身,一定考中状元,让爹爹一辈子大富大贵。” “乖孩子、乖孩子。”爹笑着这样说。 但是,爹当时其实心里是在说她很傻吧? 她是女人,这一辈子只能在家相夫教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哪能有什么指望? 如果有幸嫁到了好人家,是她的幸运,若嫁的人对她不好,也只能认命。 孟海容静静的坐着、想着;蓦然间,在街上看到的那一幕,跃入她的心头。 她想到了那个桀骜不驯的红衣女子,那女孩就像只飞鸟,没有人可以锁的住。 如果,自己是她,该有多好…… 记忆流转,突然,出现在脑中的人,转变了形貌,一身白衣、面如冠王、潇洒不羁…… 不行!她在想什么!孟海容惊得把自己从回忆中抽出。 她不该想、不能想,记着他,只是让自己痛苦。她这一生该想的男人,只有自己未来的夫君。 对!只有她那还未出现的夫君…… 孟海容闭上双眼,想隔绝不该出现的身影……睫毛却无法克制的轻轻颤动。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二章 嫂子若说“今天都不准出房”,那就表示,孟海容晚上连饭都不准出来吃。 对于这种待遇,她早已习惯。 所以,孟海容选择躲在自己简陋的斗室中,将爹爹生前留下的书本细细翻阅,不知不觉间,趴在桌上昏沉睡去。 当她再度醒来时,从街上传来的打更声正是三下,不知不觉间,居然三更了。 孟海容口渴的紧,溜出房间,确定兄嫂皆已睡下后,这才前往厨房,想打碗凉水喝。 清凉的水滑过喉头,总算解了孟海容的口干舌燥。 她依循原路,要从兄嫂的房门口经过,走回自己房间。 “……德龄,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听到房里传出嫂子的声音,孟海容一惊,停下脚步。 她居然还没睡下?孟海容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如果被她发现自己晚上起来打水喝,一定又是劈头一顿臭骂。 “莹儿,我当然有听到你说什么,可是……” 兄长的语气满是无奈,显然嫂子又在逼他做些他不愿意的事了。 孟海容只想快点回房间,不想再听两人说些什么,又怕自己的脚步声会惊动两人,只能缩在门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就是这样没用!她是你妹妹,你说的话,她能不听?”季氏气急败坏的抱怨。 “你既然知道我是她兄长,又怎么能叫我.做这种推她入火坑的事?” 火坑?!盂海容这下更不能走了。她得知道,兄嫂到底在说些什么才行。 “你说这叫火坑?”她的声音越来越尖。“入宫怎么能叫火坑?只要能进宫,荣华富贵可是享受不完,我这可是为了海容好!若是运气好,封了个才人、贵妃,连你都有出头的机会!” “可是……当今圣上都七十多岁了!”孟德龄冷汗涔涔而下。 妹妹正值登蔻年华,却要进宫陪那一脚进了棺材的皇上? “那么,你是不愿意送海容去选秀女了?” “当然!” 盂海容悬着的一颗心,总算降下些许。 幸好,哥哥仍有护她的一番情…… “哼哼。”季氏冷笑。 “那你是要找个人家把她嫁了?你可不要忘记,她的嫁妆早已被你用罄,你从哪里生出多余的钱来给她当嫁妆?” “我……”孟德龄的声音,心虚起来。 “若是不嫁,在家里当个老姑婆,你一个守门小官的俸禄,哪里养的起?现下我肚子里又怀了孩子,你不想想我,也要念着孩子吧?” “……”孟德龄无言以对。 孟海容心里酸楚,为了这些,从小疼她的哥哥,眼看就要连她的幸福也不顾了…… “再说,嫁进了宫,你又知道海容会不幸福?” 嫂子威逼完哥哥,换了柔情劝告。 怎么会幸福?皇上三宫六院,选进了秀女,根本连见皇上一面都难,最可能的下场,是当个宫女终老一生,若是被皇上宠幸,那就更加凄惨,从此落入后宫嫔妃争宠的漩涡里,再也爬不出来。 哥哥,你醒醒啊!孟海容只能祈祷,哥哥能拒绝嫂子的话…… 房内静默良久后,只听孟德龄一声长叹。 “……那就依你吧!” “德龄!” 听到嫂嫂喜悦的呼喊,孟海容只觉脚下一软,险些就倒在走廊上。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房间的。 孟海容知道嫂子始终厌恶自己,所以她努力的讨她的欢心,以为总有一天可以尽释前嫌……但是,孟海容不知的是,嫂子竟然厌恶她到了这种地步。 她一进宫,一生还有什么指望?没有倾城倾国的容颜、没有柔媚入骨的身段、没有显赫的家世…… 孟海容怔怔望着窗外,她毕竟不是那红衣女子,也不可能成为那女子——她的翅膀,早已断裂。 怔忡之间,盂海容发觉自己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不愿意这样。如果有人折断了她的翅膀,那么即使用爬的,她也必须逃离这里。 *  *  * 清晨,孟海容静静的替兄嫂盛着白粥。 盂德龄出门前,对她总是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对上季氏的眼神,又将到口的话全吞了回去,叹了口气,甩抽出门。 季氏坐在桌前,轻啜着粥,难得口气和缓的说: “海容,我瞧你也很久没有做几件新衣裳了,你好歹是个姑娘家,总该穿的漂漂亮亮,是不是?” 如果是在昨晚之前,孟海容会以为嫂子终于对她产生了好感。但是,在知道这女人葫芦里卖什么药后,她反倒冷静的在心里嘲笑嫂子的故作好人。 还不就是买几件衣裳,好让她在选秀时能脱颖而出? 孟海容一边服侍嫂子用膳,一边低垂着头说:“海容的衣裳够用了,不需要嫂子费心。” “你说这什么话?瞧你整天穿的破破烂烂,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咱们孟家亏待了你呢!” 孟海容没再答话,看着地面的眼睛,滴溜溜的打转,却是在想计谋。 “这样吧!你今天跟我上街,咱们去绣庄挑几件好看的衣裳,顺道再买些相配的首饰,如何?” 季氏笑吟吟的提议,但孟海容却不如以往一般惟命是从,只是淡淡的说: “嫂子自个儿去吧!我一向对那些东西没什么兴趣。而且,我相信嫂子挑回来的东西,一定好看。”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被孟海容这样一说,再加上马上要送她进宫的喜悦,季氏也不计较孟海容难得的反抗。 “好吧!那我自己去。” 等季氏出了门,孟海容本来挂着的娴静笑容,便收了起来。 以她对嫂子的了解,她只要一进了绣铺,便是难分难舍,就算没钱买,在布上摸摸她也开心,所以,自己必须把握这个机会。 盂海容进了自己的房,将自己为数不多的珠翠用条小布包起。这都是以前爹爹买给她的,这些年来已典当不少,剩下的,她要好好留着。 接着,她又进了兄嫂的房间,打开嫂子梳妆台上的小格,孟海容微微一笑,将所有的珠宝金饰收起。 想不到他们孟家这么穷,嫂子居然还存着这么多值钱玩意儿啊! 将这些都放进包袱后,她又拿了几件大哥的衣裳,也一起打包。 提着包袱走出门,和附近的街坊邻居打过招呼,孟海容直往当铺走去。 幸好嫂子平日懒散,所有的大小事都要她这小姑去做,所以,没有人怀疑她为何拿着厚重的包袱。 “掌柜的。”孟海容进了当铺,呼唤一声。 “唷,是孟姑娘。怎么,今日要典当什么?” 孟家在这当铺早是常客,孟海容将嫂子的首饰尽数拿出,笑着说: “家里的现钱又不够了,哥哥吩咐我把这些拿来。” “这样啊……” 掌柜暗地摇了摇头,孟家这一对夫妻真是败家,又怕丢脸,连这种事情都叫妹子来做,唉,真是够缺德的…… 拿到银票,孟海容只剩最后一件事要做。 她进了酒楼,要了间房,进房后,便换下身上衣饰,拿出哥哥的衣服换上。 她一直恨自己为何不生为男人。 若她不是女人,今天的这一切,便不会落在她头上。 若她不是女人,她就可以像小时候对爹所说的,让爹大富大贵,一辈子衣食无缺。 若她不是女人……今日,她不会像根落入水里的草,飘到哪儿连自己都无法决定。 穿上一袭玄色长衫,束上腰带,孟海容对着铜镜,审视镜中的自己。 她那当女人时太高太瘦的身材,过低的嗓音,清秀有余柔媚不足的脸,如今却是她最好的帮助。 出现在镜里的,已是个翩翩儒生,就算现在把兄嫂拉到她面前来,也会认不出来吧! 想到这,孟海容不禁微微一笑。 从此以后,孟家小姐,将不复在世上! *  *  * 京城门口,来往的商队络绎不绝。 一群大汉吆喝着,将物品一样样的扛起放人车子,有些人则拿着本子站在车子旁清点货晶。 “师兄,咱们还不出发啊?” 从刚刚到现在,燕无疾拿着账本还没放下过,穿着一袭鲜红衣裳的沈芸,嘟着嘴抱怨。 沈芸在京城早就逛腻了。打一开始入京,新鲜的玩意儿还吸引了她几天,接下来的日子,她闲着没事干,就在京城里“行侠仗义”,见到不平的事就掺一脚,呵呵,她可是个侠女呢!等到回绛梅山庄后,非得跟庄里人好好炫耀一番! “别急,货还没点完。”燕无疾微笑看她一眼,出言安抚。 师妹向来性子急,今日肯坐在车上等他一炷香,都已算难得。 他这次上京,一方面是为了探望他的姑母——护国将军夫人,另一方面,则是为绛梅山庄和京城的通商路线打通关节。 谁知,一听说他要上京,师妹马上吵着要跟,果然师妹跟着到京城来后,什么不会,倒是整天闹事。 幸好,凭绛梅山庄和护国将军的势力,才能将事情全给压下。 真是……不看着她都不行呢…… 燕无疾看着坐在车上嘟嘴的师妹,眼里尽是疼爱。 从他五岁被爹送入师父门下习武,他就习惯了这个小师妹总是跟前跟后,甜甜的叫着“师兄”。 往后,也会这样一直下去吧…… “少主,货物全都上了车了。” 管家原是站在车队后方盯着工人运货,待货品放好后,便前来禀告。 “那我们可以走了?”沈芸兴奋的开口,一张艳丽小脸满是喜色。 “快了。”燕无疾微笑。 “你坐进车里去,一个黄花闺女坐在车边给人观赏,回去师父可要骂我看管不周了。” 沈芸脸上一红。 “师兄,你怎么拿师父来压我!” 见她气呼呼的躲进车里,燕无疾和管家交换无奈的笑容后,又再度确定一切无恙,才上了马,领着绵延了好几里的车队,浩浩荡荡出发。 此去一路北行,约莫一个月,便可到达绛梅山庄。 一路上走走停停,在野外住了几天后,总算抵达驿站。 燕无疾等人一行进了驿站,便叫些馒头小菜饱餐。 吃着吃着,沈芸突然开口说话,声音压的极低。 “师兄,你瞧靠窗的那一桌子人。” “我知道。” 燕无疾打从进了驿站,便瞧出有些不大对劲。 坐靠窗的那一桌子人,嘴上吃着东西,每个人的眼却一直瞄着另一位单独坐一桌的少年。 “真傻,包袱居然就这样放在桌上,银票也不知道收好,真不知是哪来的傻书生。”沈芸捂着嘴巴噗嗤一笑。 “看起来连江湖险恶都不懂呢!” 那少年身子单薄,一看就知不会武,长得斯文清秀,完全不知自己已被贼人盯上。 燕无疾凝神盯着那些贼人一举一动,思忖着这名书生即将可能面临的危机,既然给他遇上,那么一定是要帮的了。 “掌柜的,有房间吗?”少年啃完了两个馒头,又天真的打算住下。 “啊哟,这不是自己往老虎嘴里送?”沈芸皱眉。 果然,那些贼人面露喜色,心想这少年打算住店真是再好不过,他们就不必急着马上动手。 “师妹,不要多言。”燕无疾脸色淡然,沈芸有些不开心的闭上了嘴。 少年要了间房,便拿起包袱跟着掌柜往楼上走去。贼人互相使了个眼色,结了账,走出驿站。 沈芸小手按住腰间的刀,燕无疾看她的神色,显然是打算马上跟出去,了结这些家伙的命,忍不住皱眉。 师妹为人重义固然是很好,但这样冲出去乱砍一气,当街杀人,官府想不办都不行。 “师妹,不可以。”他低声制止。 “师兄……”沈芸还待哀求,被燕无疾冷眼一瞪,便住了嘴。 哼!我不能明着来,暗着来总可以吧?傻书生,你今日遇着姑娘我,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沈芸偷笑,没发觉这一切,全落入了燕无疾的眼里。 *  *  * 孟海容待领路的掌柜离去,坐在床上,吐出一口长气。 她离开京城,也过了好几天了。一路上看到商队就跟着走,只知道自己大概是往北方去,但确实的目的地,她心里也没个准。 身上的银两总有一天会用完,她总不能过一天是一天吧?该找个活计营生……粗活她做不来,识字管账这一类的事,她还是会的。 孟海容忧心的将银票拿出,清点清点,又放回了包袱。 只好看能不能找个商队收留……孟海容和衣躺在床上,柳眉纠结,不知不觉意识昏沉。 等她再度醒来时,房里已一片漆黑。 孟海容揉了揉眼睛,正待爬起,突然,一只大手伸过来捂住她的嘴。 “不准叫。你不想我割断你的喉咙吧?” 贼!孟海容听到那人的话,吓得睁大双眼。 只听得房间一片塞笔之声,看来贼人还不止一个。 “大哥,我摸着了!银票在这!” 孟海容又听到另外一个人喜悦的轻声叫道。她更加慌了,不行啊!被他们抢走了钱,那她该怎么办? “闭嘴,你们带着银票先出去。” 孟海容不知捂住自己嘴的人想做什么,身体直发抖。 “好个兔儿相公,脸倒是滑滑嫩嫩,好摸得很。”那贼人的手在她脸上滑行,让孟海容羞愤的几乎晕去。 “你好香啊……一个男人也这么香?啧!” 感觉贼人的气息靠近,本来只停留在脸上的手,也渐渐往下,盂海容顿时六神无主,眼下除了自尽以保清白外,没有别的法子了…… 她闭上双眼,贝齿咬住舌根,正要咬下去时—— “住手。你不想我割断你的喉咙吧?”一个阴恻侧的声音响起。 黑暗中,隐约有道银光,在贼人的颈间闪耀。 “饶、饶命啊,大爷……” 刚刚还胡作非为的人,现在倒是发抖着求饶了。孟海容推开那家伙,转身缩进床角。 “还不滚。” 那人轻斥,银光消失,突然间窗户被打开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像货物似的被拎起来丢了出去。 这人是谁?另一个强盗?孟海容躲在墙角,不稳的气息,泄漏出她的慌乱。 “别怕,没事了。”那人温柔的说,放了些什么东西在桌上。 “你的钱我也拿了回来,放在这里,自己点点有没有少。” 是……好人?孟海容松厂口气,一旦放下心,眼眶便不自禁的通红。 那人点起了火折子,瞬间,房间的一切,都被微弱的火光映出些许轮廓。 男人的脸,竟然有些熟悉……端正的面容、带笑的嘴角、温和的眼……孟海容怔怔的看着他,直到发现那人也望向自己,微微一笑,才猛然回了神。 “谢谢……”她讷讷道谢。 “还怕吗?” 听到他的话,孟海容摇头,接着又低下头。不低头还好,一低才发现自己原来密密合上的领口,竟被刚刚的贼人扯开,露出一片白皙肌肤,她低呼一声,赶紧将衣服拉回。 她偷偷看了那人一眼,见他毫不在意。对了,她现下是个男子呢…… “睡吧!今晚应陔是不会有什么事了。” 见他打算离去,孟海容还想再说些什么,门却突然碰的被人踢开。 “好贼子!今天姑娘就来了结你!” 一声娇喝,站在门口的,正是提刀杀进来的沈芸。 男人微微呻吟。“师妹……” “咦?师兄?” 沈芸疑惑的放下刀,眼睛转了转,发现眼前不是别人,正是向来疼她的师兄。 她本来打算彻夜埋伏,怎知埋伏到一半,她就睡着了。等到醒来时,匆匆忙忙冲进来救人,结果只看到师兄,和躲在床角的少年。 “真靠你,贼人都得逞了。”燕无疾好笑又无奈的损她几句。 果然,沈芸脸上满是红晕。 “我、我只是……” “好了,你回去睡吧!”燕无疾瞧她拉不下脸,还是缓下语气。 “他没事吧?” 沈芸瞧瞧躲在床上、满脸尴尬的孟海容。 被师兄手上的火折子一照,这个少年,竟比白天更加好看了几分。 “没事。你再不回房,有事的就是你。” 半夜三更坛闯青年男子房间,唉唉,师父又要在他这师兄的头上,记一笔教导不周的罪过。 沈芸吐吐舌头,咯咯笑着说:“你保重啊!傻瓜书生!”旋身离开。 等沈芸离去,燕无疾拍拍显然是惊吓过度的少年的肩膀,柔声说道: “我师妹放肆,兄台不要介意。” “不,没关系……我……”孟海容吞吞吐吐,良久,才红着脸开口: “请问恩人叫什么名字?” “无疾,燕无疾。别叫我恩人,我受不起。”燕无疾微笑的说。“你呢?” 他见这少年斯文有礼,心里又多了几分好感。 “我叫……孟海容。” 火光下映照的少年容颜,双颊嫣红。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三章 清晨,寒风吹袭,每个人说话时,嘴里都吐着白气。 燕无疾和管家两人坐在车旁,摊开地图正商量着接下来该走的路。 地图其实不怎么精确,出来经商走水,重要的还是靠老道生意人的经验。 “呼啊……”沈芸一身紫裘,打了个呵欠,小脸因为寒冷而通红。 “少主,趁现在还没降雪,咱们得加紧赶路,否则再晚一些,要花的时间恐怕更多,雪地难行……” 管家皱着老脸说道,燕无疾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 “呼啊……”身旁的沈芸,又打了个呵欠。 见她小脸上满是睡意,燕无疾忍不住笑了。昨夜她为了那少年,守了大半夜,今日黎明即起,也难怪她想睡。 燕无疾原是看着沈芸,但是一会后,越过沈芸,他的视线落到正走出驿站的一个单薄身影。 那是昨夜差点被贼人抢劫的少年,叫做孟海容。 看那身影有些瑟瑟发抖,燕无疾皱起浓眉。 那少年如此瘦弱,又不会武,怎么会一个人只身出来远行?他知不知道自己看起来活像只上好肥羊? 孟海容没有看到燕无疾,仰望着天空,心下茫然。 经过昨晚的折腾,孟海容知道想自己到达北方,简直是痴人说梦。而且,到了北方,她又该何去何从? 她没有地方可以去……天下之大,竟无她容身之处…… “孟贤弟。” 一声呼唤,让她回了魂。孟海容看向叫着自己的人,唇边不自觉的逸出微笑。 “燕……大哥。”一唤出口,才发现似乎太过亲昵,孟海容又红了脸。 燕无疾没有注意她的微赧,比起那些,他更担心这少年浑身散发的萧索孤寂。 他看起来……简直像是要走向绝路。 “贤弟,你接下来打算往哪里去?” 没料到燕无疾会有此一问,孟海容迟疑了会。“……北方。” “北方的哪儿?” 这下可真的问倒孟海容了。她困窘的看着地下,直到燕无疾温和的说: “你身上的衣衫这么单薄,你可知北方有多么寒冷?光现在的天候你已抵挡不住,再往北行,走不到两三天,你便要倒下。” 盂海容咬住下唇。她这一生从未出过京城,而且出门时也太过匆忙,连衣服都没多拿几件。 “而且,这里蛮荒的紧,不比城里,像昨夜的盗贼,沿路上到处都是,你知道吗?” 到处都是?孟海容变了脸色,难道要她回京?不成的! 一回京,只怕她得面对的,是更为悲惨的命运…… 燕无疾缓缓叹口气,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少年。 “现在还来得及,你回家去吧。难道有什么事,让你非得离家出走不可?” 孟海容吃惊的抬起头,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是离家出走? 燕无疾从她眼里读出疑问,只是淡淡一笑。 “若是光明正大出来,会像你一样,只拎着个包袱?” 本以为孟海容会回心转意,但她只是看着地下,最终还是摇头。 “不行的……我不能回去……不能回去……回不去的了……” 是不能回去?抑或回不去? 见孟海容神色哀戚,显然有不欲人知的苦处,突然间,燕无疾也不忍再逼问。 “燕大哥,萍水相逢,昨日你这样帮我,海容会铭记在心。”孟海容轻声说,清秀的脸上绽出一笑。 他一长揖,竟是要跟燕无疾道别。 “你多保重。” 燕无疾站在原地,怔忡的让孟海容从自己身旁走过。 突然,连自己也搞不清的情绪冲上,他发觉自己开了口:“你这样一去,能去哪里?” 孟海容停下脚步,没有回答。 “不如,到我的商队上来吧!”燕无疾转过身,看到一张惊讶的小脸。“你若没有目的地,那么,就先当我绛梅山庄的客人。” “绛梅山庄?”孟海容重复着说了一遍。这名字,很美。 “对。你愿意吗?”燕无疾温和的脸上,有着如春风一样的笑,暖暖的吹拂过盂海容的心。 “……好的。”孟海容点点头。能找到安身  之处,真是太好了。 “不过,我绛梅山庄的商队,没有不做事之人。你可愿意帮忙?”燕无疾加上一句但书,而孟海容只是点头。 孟海容跟着燕无疾走回商队旁,见了管家。 “以后他要在咱们这里工作,你找找看有没有适合的活。” “是,少主。”管家恭谨的回话。 被话语声惊醒,原来靠在车旁,已将近睡着的沈芸睁大眼睛。 “谁?谁要在咱们这里工作?” 转眼一看,便看到了孟海容,而孟海容再次看清了她娇美的容颜,低下头去。 天下竟有这样美丽的女子!和自己相比,简直有如云泥之差。 “是你呀!傻书生!”瞧孟海容连看都不敢看自己,沈芸笑得更开心了。 *  *  * “你识字吗?”苍老的管家,一双精明干练的眼睛直盯着孟海容。 一行车马浩浩荡荡的离开驿站后,便又继续前进。年轻的壮汉们都骑马,至于像孟海容这样弱不禁风,或是如管家这般年老体衰的,便坐在车上。 路上反正没事,管家便问起盂海容的能力。 “识。” “会不会打算盘?懂不懂记账?家里有没有从过商?” “早年跟着家父学过一些,但是没从过商……” “嗯。”管家在一番问话后,心里已有了计较。“你以后就跟着我吧!咱们绛梅山庄虽然干粗活的人不缺,但是像你这样识字会文的却不多,若是你学的好,将来可就有出路了。” 管家微笑着拍拍孟海容的肩膀,发觉这少年身子骨单薄得很,忍不住皱着眉问道: “你今年多大岁数?” “十六。”孟海容照实回答,管家却摇了摇头。 “唉!瞧你这么瘦,你不说,我还以为你只有十四、五岁哪!不要紧,少年都是这样的,以后跟着咱们山庄的商队大江南北的跑,你想不养壮点都不行。” 见管家每当提起山庄时,就一脸自豪,孟海容忍不住好奇。 “绛梅山庄……很有名吗?” “你没听过咱们山庄的名头?”管家一脸吃惊。“咱们山庄,在‘北商’里是最兴盛的一支,就连京城的贸易,也多半是由咱们山庄经手的。” 孟海容似懂非懂,这些事,以往她处在深闺之时,可是听都没听过。 “现在镇守北疆的护国将军,他的夫人便是咱们少主的姑母。而刚好咱们山庄也是在北方,久而久之,这附近的几条经商路线,就都被咱们山庄包办了。” 见孟海容一脸茫然,管家笑了起来。 “没关系,现在我跟你说,你也听不明白,等实际接触,就知道了。” 见车里闷热,管家掀开了车前的帘子,正好看到燕无疾和沈芸,一人骑着一匹骏马,并肩走着。 “你能到咱们山庄,也算福气。少主他待下人和气,又胸怀气度,懂得用人,山庄里的人都很服他。” 沈芸身上一袭紫狐裘,衬着白皙肌肤明艳无俦。挽着云髻的乌黑秀发上,斜插着蝴蝶形状的发饰。 她不停的说着话,而驾马在她身旁缓缓前行的燕无疾,依然一袭白衣,俊雅的脸上泛起微笑。偶尔他会点头附和,看沈芸的眼神中,尽是温柔。 孟海容的双眼,贪婪的追随两人。 “真是天造地设。”身旁的管家如此说。“天定良缘啊……” “是啊!”佳偶天成,再美好不过。孟海容心里默默的想。 “少主跟小姐,已经有婚约了?” 管家点头。 “没错。不过仅是口头之约……等少主的师父云游归来,两人便可婚事底走。” “原来如此。”孟海容神色黯淡,不该是她的,终究不会给她。 她坐在颠簸的车里,拿起管家交给她的账簿,静静的翻看起来。 *  *  * 过了半个月,当孟海容在同行的人脸上看出喜色,便知绛梅山庄快到了。 孟海容身穿管家给的棉袄,掀起车帘,发现车队已踏入一片梅林。 未到开花季节的梅树,挺拔的枝干略带萧索之气,孟海容伸出手想探探车外的温度时,却刚好触到了一片薄薄的雪。 “下雪了。” 听到孟海容的话,管家也探出头来看,见雪花飘落,不禁笑开了脸。 “好险,总算是赶上了。这可是初雪,若在咱们路途中便下了,我们才有苦头吃呢!” 被管家的喜悦感染,孟海容也恬淡一笑。 “来,别管这些,你先来看看这两本账簿。” “是。” 孟海容学了半个月,进步神速,管家也是越教越有劲,虽然嘴上不说,但孟海容看得出,他非常赏识自己。 “为什么这两本账簿的目录相同,数量却不相符合?” “你要知道,生意人手上,绝对都不止一本账簿。数量多的这一本,是咱们真正送来的货,而这一本少的,是呈报上去的货。你可知为什么?” 孟海容沉吟了下,才出口回答。 “打通官府?” 管家拍了下大腿,眼里尽是赞赏之意。 “很好,你聪明极了。所谓的商人,最重要的便是一个‘利’字。不该拘泥于眼前的小损失,而要懂得以损失来换取更大的利益。” 孟海容轻笑。这跟官场还真是一模一样……世间所有的事情,归根究底,不过就一个利字。 “每出一次货,便得交一些到朝廷官员手中吗?”孟海容提问。 “这倒不用,朝廷和咱们这些商人之间也是心照不宣,就像岁贡一样,固定交一些出去便成了。” “那么……” 盂海容还待开口,突然听得车队前方有人大喊:“到了!咱们到达山庄了!” 孟海容钻出车子,在无边无际的梅林之间,一座山庄隐隐约约出现轮廓。 他们终于到了绛梅山庄。 *  *  * 回到山庄的前几日,庄里的每个人都忙进忙出,一方面准备过冬的物资,另一方面,则要清点从京城带回的商品。 管家整天带着孟海容,俨然将她当做得意门生,无论大小事都叫她碰上一碰,增加历练。 这一天清晨也是如此。孟海容照管家的吩咐,从马厩里牵出了几匹马,站在山庄门口等待时,远远便瞧见燕无疾从庄里走出。 孟海容身躯微微一震,见到燕无疾朝自己越走越近,她低垂了头。 从入庄以来,她就没看见他过。 现在看到他,孟海容心里有些欣喜、有些酸楚,各种复杂的滋味交杂在心头。 当初,自己在京城遇到他,让她起了离开京城的心,当两人真的再度相见时,燕无疾的身旁,早已没有她能存在的位置。 这些……她早该知道了…… 燕无疾瞧见孟海容,先是一怔,接着便快步走上前来。 “是你。” 燕无疾被山庄中诸事缠身,早就忘了这个半途中加入商队的少年,现在看到才又猛然想起。 想到自己将他纳入门下,这些天来却从未闻问,心里便升起一股歉意。 “在山庄里过的还习惯吗?” 面对燕无疾的问话,孟海容一贯有礼的回答。 “习惯。大家都对我很好,尤其是徐管家。” “哦?”燕无疾轻挑眉毛。 徐管家对人一向挑剔,若对孟海容很好的话,便表示他欣赏这孩子。 “我听说徐管家身旁,最近带了个年轻人跟进跟出,原来就是你?” “是。” 孟海容不愿再让心里多起波澜,所以每一句都回答的简短,反让燕无疾一时半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过,眼前人的形貌,倒是吸引了他的注意。 半个多月前,孟海容身上只有孤寂,但今天,那种气氛却明显转淡。 这少年有张清秀的面容,比起一般的男孩,甚至还更秀丽几分。 弯月似的眉……小巧的鼻……薄而艳红的嘴唇…… 久久没听见他再发问,孟海容一抬头,却被燕无疾瞧的往后退几步。 怎么,她脸上有哪儿不对劲? “少主!”徐管家从庄里匆忙赶出来,便瞧见这幅光景,脚步停住。“少主有事?” 燕无疾回神,瞧见徐管家。 “海容现下是跟着你?” “是啊!这孩子聪明,教他什么一教就会,我原来还怕自己老了,以后管账的事没人做,现在海容一来,我也安心。” 见管家慈祥的看着自己,孟海容心中一动。这眼神,多像死去的爹爹…… “那就好。”燕无疾微笑。他原先收留孟海容时,并不指望这孩子真能有什么帮助。 “少主,今天巡视钱庄时,带着海容一起吧?” 燕无疾本来就有此意,既然徐管家有意培养孟海容,那么多让他看看、学学,也是好的。 乘上了马,孟海容有苦难言,她要用手紧抓缰绳,才不至于滑下马背。 幸好走在前方的燕无疾速度并不快,孟海容勉强能撑住,只是被马喀登喀登的脚步,震得头晕。 “少主,上次袭击咱们白云镇上钱庄分铺的案子,有着落了。” 管家驱马走到燕无疾身旁,表情凝重。 “县太爷遣人来禀报,虽然知道是谁做的,却办不成案子。因为那些人,全躲在杨家堡。” “果真是他们。”燕无疾脸上的杀意一现即隐。 杨家堡和他们绛梅山庄,在北方可说是势同水火,在杨家后方撑腰的,正是当朝宰相,一个小小的县太爷,又怎么敢老虎头上拔毛? 杨家堡和绛梅山庄,本来就为了经商地盘,每每发生冲突,再加上宰相护短,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一手遮天,让杨家堡的行为是越来越嚣张。 “最近杨家堡又在招募年轻壮丁。瞧他们的声势,显然是想挑了咱们的绛梅山庄。”管家忧心忡忡的说。 “少主,您以后出门要多加小心,这次没将袭击咱们钱庄的人抓起来,他们会更加肆无忌惮。” “你别担忧,我要护自己一人还游刃有余。” 燕无疾自忖,杨家堡派一些区区武夫还对付不了他,所以,他们不会把目标放在他身上。 孟海容一边吃力的坐在马上,一边把他们的话语,一字不漏的牢记心中。 突然,燕无疾往后方,看到孟海容的模样,微微皱眉,接着下了马。 “就快到了,用走的吧!” 闻言,徐管家和孟海容都是一怔。 “怎么突然……” 孟海容心里领悟过来,他是为了她。 对于一个下属,燕无疾竟也是如此体贴。 孟海容没有说话,静静的下了马,看向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感激。 *  *  * “沈芸姑娘……最近好吗?” 徐管家一进城,便急着到分铺去警告那边的人要多加小心,而孟海容则跟着燕无疾去钱庄查账。 前往钱庄的路上,孟海容瞧着燕无疾的侧脸,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燕无疾没料到孟海容会主动开口跟自己说话。先前他不都冷冷淡淡的?少年的心思真是难以厂解。 “师妹她病了。” “病了?”孟海容一惊。 “刚降雪的那几天,她就跑到雪地里搓雪球;衣服也没穿暖,得了风寒,这也算她自找的。”燕无疾笑的无奈。 听他的语气,除了责难外,倒是更多的舍不得,孟海容有些怅然。 “真羡慕……” “羡慕?”燕无疾疑惑的看向孟海容。羡慕什么? “沈芸姑娘……真得人疼。” 燕无疾朗笑。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芸儿是我师父的关门弟子,上面的几个师兄,没一个不把她当做小姐公主似的捧,才把她惯成现在这种脾气。你说羡慕,但事实上在她身旁的人,可是大大的受苦啊!” 这就够让人羡慕的了。比起自己,沈芸实在太过幸福。 “我……有个妹子。”孟海容默然好半晌,才轻轻开口。 “以前爹还在世时,也是当做心肝宝贝似的疼,自从爹去世后,她就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地位。生为一个女人,除了未来的夫君,又能自己掌握些什么?” 燕无疾停下脚步,见孟海容诉说的时候,神色认真。 “看到沈芸姑娘,我在想,或许妹子不用过这样的生活。一样是女人,我希望妹子能过的更快乐些,而不是整天处在狭小的房间里,一生的指望都寄托在茫然的未来……” “那么,你丢下了你的妹子,一个人离开?为什么?” 燕无疾的话语里带着责备,盂海容深深的看着他,而后摇摇头。 “我没有丢下她。” “那她……” “她死了。因为她不想嫁给大哥选好的人。” 过往的那个孟海容,等于是死了的。她甚至愿意一辈子扮成男人,无法拥有家庭都无所谓。 现在在山庄的生活,比她过往的十六年还丰富。 “……死了?”燕无疾愕然。隐约间,他总觉得孟海容的表情和语气有某些地方不太对劲,他的表情并不是哀伤,倒不如说……是一种解脱? “少主!少主!” 浑身是血的男人,冲进钱庄,引起钱庄里的客人惊叫不断。 燕无疾揽住倒向自己的人,见他血流不止,气息虚弱,瞬间封住他几个大穴,减缓伤口流血的速度。 “怎么回事?”燕无疾认出他正是分铺的伙计,心里便有不好的预感。 莫非,分铺出了事? 男人开口后,果然不出燕无疾所料。 “有人来分铺闹事……徐管家他……他……受了重伤……” 盂海容听到徐管家的名字,脸色惨白。 “杨家堡。”燕无疾神色狠厉,一字一句,令人胆寒。 敢惹绛梅山庄的,普天之下,只有杨家堡。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四章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当绛梅山庄的人赶到时,杀伤徐管家和伙计的人,早就撤得一千二净。 而且,就如同前几次的袭击,丝毫不留证据。 燕无疾亲自护送受伤的人回到绛梅山庄,请大夫一一包扎过伤势,抓了些药,让伤者服下。 孟海容彻夜守候在徐管家的床旁,打从她入商队起,照顾她的人便是徐管家。所以在她心中,早就把徐管家视作那早逝的爹。 “徐伯伯、徐伯伯……” 孟海容试图唤起重伤的徐管家的意识,但他依旧发着高烧,不停呓语。 无计可施的她,只能先扶他坐起,将汤药一口口吹凉,喂进徐管家的口中。 在报过官后,回到山庄的燕无疾,走进徐管家房里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唉!徐管家总算没白疼了这孩子。你瞧他,服侍的跟自己亲爹一样。” 送汤药来的李大婶,一边擦眼泪一边说道。 燕无疾看着孟海容小心翼翼喂完汤药,将徐管家嘴边溢出来的汤汁细心擦干,又再让他躺回床上。 做完这些事后,她接着用帕子沾水,替徐管家擦着额头,减低热度。 “徐伯伯,你要快点好起来……” 孟海容嘴里不停喃喃说着,直到宽厚温热的手掌搭在她肩上。 “冷静点。” 这沉静的声音……孟海容转过头,看见燕无疾看着自己。 他脸上不如以往的温和,反而隐隐带着肃杀之气。 “为什么会这样……” “利之所趋,如此而已。他们伤不了我,便从我最得力的部下伤起。” 燕无疾用手掌轻轻探了徐管家的额头,好险吃过药后,有降了些温度。 “海容,你跟我过来。” 燕无疾吩咐道,孟海容为难的看了看躺在榻上的病人。 “但他……” “你照顾徐管家一天一夜也累了。已经这么多人倒下,难道你也想倒下不成?我会叫别人来照顾,你先跟我过来。” 听燕无疾的话语,有着不容反抗的权威,孟海容只能跟着出去。 走到回廊,燕无疾背着手,浓眉微凝,似乎在考量着重要的事,这让孟海容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良久,燕无疾终于开了口。 “徐管家一直称赞你,他受伤后,没人可以管账,你……可以胜任吗?” 孟海容睁大眼睛。徐管家是教过她没错,但是突然之间…… “山庄人手短缺,现下已经拨不出别的人手了。”燕无疾的眼神转向她,孟海容被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凝视,心莫名跳得飞快。 “你,可以吗?” 不要让徐管家认为自己看错了人…… 从燕无疾的眼神中,孟海容读出这个信息。 她轻咬下唇,做了决定: “可以。我可以的,少主。” 听到她的回答,燕无疾的双眸活出笑意。 “很好。明早,到书房找我。” “是。” 孟海容回完,正打算回徐管家的房里继续照顾他,燕无疾发现她不是往自己房里走时,便拉住她的臂膀。 “你去哪儿?” “我想回去照顾徐伯伯……” “我不是要你去休息?”不知不觉间,燕无疾的话里带了几分强硬。 “可是……”孟海容的眼中出现雾气。她好担心,真的好担心……如果,徐管家他有个万一…… 孟海容鼻子一酸,已经不敢再想下去。 “唉!你……”燕无疾瞧她眼眶通红,眼泪要掉不掉的模样,忍不住无奈。 自己十六岁时,可有他这样爱哭?明明是个男孩…… 算了……没法子,这孩子居然比师妹还惹他心疼。 不及细想,燕无疾已揽过了她的肩头,将盂海容轻轻抱着。 “好了,不要哭。怎么一直掉眼泪?” “我……”孟海容赫然发觉自己在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里。 她生平第一次与男人如此肌肤相亲……鼻间的味道、身体所碰触到的部分……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陌生…… 这怎么行!她虽然外表扮成了男人,毕竟是个女人呀!怎么能如此依偎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一思及此,孟海容便些微使力,推开了原就松松抱着的燕无疾。“少主……” “不哭了?” 燕无疾将孟海容推开自己的行为,视作少年不愿意被人瞧见自己哭泣的别扭天性,所以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盂海容微红了脸,用袖口拭去泪痕。 一边擦拭,她一边偷偷抬眼看燕无疾,却见他笑意吟吟的望着自己。 两人之间的气息,缓缓流动。 盂海容突然想到,若燕无疾往后知道自己是女子,他将会如何看待她? 才想着,远远地便传来呼唤。 “师兄!” 一个娇艳身影,从回廊的另一端跑了过来,正是沈芸。 她的出现,让孟海容心中才蹿起头来的绮想,瞬间打消。 有这样动人的沈芸在身边,他们两人又是青梅竹马,就算以后燕无疾知道她是女人,那又如何?难道还指望着他会对自己特别? 真傻,她真傻。 “师妹!”燕无疾担忧的一个箭步奔上:“你风寒还没好,怎可出房?” 沈芸别扭的瞪了燕无疾一眼。“怎么不行?庄里一堆人伤得那么严重,我怎么能躺在床上,什么事都不做呢?” 沈芸眼波流转,看见了站在一旁的孟海容,有些诧异。 孟海容连忙低头一揖。“海容见过小姐。” “什么小姐?”沈芸轻笑。 “你跟大家一样叫我芸儿便成了,我这人当不来小姐,也端不起小姐架子的。” 孟海容一愣,她原先以为沈芸是个蛮横的女孩,想不到她性子竟可爱的紧。 不知道是不是真要如她所说般称呼,孟海容朝燕无疾看了一眼,见他只是微笑看着,毫无表示。 “芸儿……小姐。” 她终究不敢造次,还是加了句小姐,结果沈芸马上脸色一变。 “就说别叫小姐了!你真要叫,干脆叫我沈女侠!” “咦……”孟海容顿了下,虽然疑惑,但还是开口。“沈女侠。” 此话一出,沈芸一双眸子闪闪发亮,开心的对燕无疾叫道: “看吧!看吧!我是个女侠了!” 这女孩,当真变脸跟翻书一样。孟海容看得啧啧称奇。 而燕无疾无奈的朗笑几声,挥了挥手,留下沈芸和盂海容,径自往回廊那一头走去。 “你啊!真乖。”沈芸一张小嘴笑得合不拢。“喂,傻书生,你几岁了?” “一十有六。” “你比我大一岁啊!怎么这样老实,真好玩。” 好玩?孟海容疑惑的皱眉。 “为什么皱眉?你是不是觉得我多嘴多舌,惹人讨厌?!” 又变脸了。孟海容看着沈芸,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遇着了一只高傲的小猫。 原来,她这人好懂极了,只要顺着她的毛,一下下的摸,便乖巧得很。 原来如此啊……孟海容释怀的笑了起来。 “你怎么会惹人讨厌?我觉得你很可爱呀!” 如果自己能有个这样的妹妹,应该很好吧!孟海容一边笑,一边瞅着沈芸。 听到孟海容的话,沈芸的脸突然像火烧似的瞬间通红。 她娇容一沉,却像是为了遮掩羞赧所起的愤怒。 “你这傻书生,说这什么话!放肆!” 放肆?她哪里放肆了? 孟海容还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恼了她,只见沈芸小脸上的艳红丝毫未减,火红衣袖翻越,像一阵风似的掠过孟海容身旁,消失在回廊尽头。 这……这又是怎么回事呀? 孟海容惊魂未定,站在原处,动也不敢动。 *  *  * 接下来的日子,忙碌得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成天跟在燕无疾后头批货、收货款、点货,忙里忙外,不过,每次出门,燕无疾从没有要她骑马,都坐车子,这倒让孟海容松一口气。 只要不在马上颠簸,车子的震动她倒还能忍受。 今日也是如此。 燕无疾在有来往的商号内和掌柜结清货款时,盂海容则拿着货品清单,在外头对着十几辆推车一路清点过去。 “哎哎,小二哥,这东西不能摔,轻点儿。” 孟海容眼尖,瞧到一个包得只露出点瓶口的青花瓷瓶,差点给重重放在车上,连忙过去劝阻。 一回头,街的另一方是一群大汉,抬着一袋袋大米送了过来,孟海容将手上的清单翻过好几面,又招呼他们把货物放在空置的推车上。 “这孩子挺伶俐。”掌柜看孟海容乱中有 序,本来凌乱的货物也被一样样的点清、排好,忍不住笑着说。 “是啊!”燕无疾清算完彼此舶货款,才回头去看孟海容,不禁跟着微笑。 虽然孟海容不如徐管家那样老成,但是他做起事来却也有模有样,瞧他身子如此纤细,却在推车间穿进穿出,甚至拉起嗓子呼喊那些长工,比他刚到商队上那副畏缩怕生的模样,实在好得太多。 “真是个天生从商的料子,是不是?”掌柜又加上一句,似乎颇有赏识之意。 “怎么?马掌柜,我可是不会放人的。” 孟海容跟了他商队,燕无疾便有打算,他会照顾到他自己不愿意待了为止。 “我说说罢了,别认真。”掌柜摆摆手,他可没跟燕无疾抢人的意思啊!瞧燕无疾看着那孩子的眼神,啧!活像看个宝,这怎么抢? “少主!”孟海容总算点完了货,走进铺子,顺手用袖子擦去满脸汗水。 比起她以前那种拿不动比绣针更重之物的身子,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可有活力多了。 “马掌柜,您老好吗?” 见人就要笑眯眯的打上招呼,可是燕无疾再三叮嘱她的。 “好,怎么不好?再不好,被你这样甜甜的喊都好了。”马掌柜取笑道。 “这样吗?那我多喊几声,让马掌柜您身体更安康点。” 孟海容打趣回他,在一旁的燕无疾本是抿着唇笑,没有加入他们的谈话,但他眼睛一转,瞧见孟海容还在细细的喘息,额上也泛着层薄汗,笑容收敛。 “怎么回事?你流了这么多汗。” 盂海容腼腆的回答: “刚刚长工们抬米,我一时心急,便凑过去帮忙,怎知重得很,用尽力气也只拉着走上一小段路,还给长工们笑了。” 燕无疾脸色一沉,将孟海容的手拉了起来细瞧,果然,本来细白的手因为使力的关系,指甲些微受伤,上面有着干涸血迹。 他掏出帕子,替孟海容擦拭。 “你身体也不是多强健,下次别去凑着帮忙了。我雇你,不是要你去做那此粗活。” 孟海容脸上羞红,想缩回手,却又被抓的死紧。 唉!她知道燕无疾将自己当做弟弟看,只是她明明白白知道自己是个女人,可没办法像燕无疾一样把他当作哥哥看。 “少主,我知道了……哎……痛!”帕子触到伤口,牵引出一阵细细酌痛。 见孟海容小脸纠结,燕无疾脸色更沉。 “还知道痛?知道了下次就别这样做。” “是,少主。”孟海容乖乖听训,从眼角瞧见马掌柜瞅着两人笑,涌上的羞耻让她用力挣脱燕无疾的手。 燕无疾一愣,也没说话,收回了手。 孟海容瞧他面无表情,生怕他着恼,又偷偷的看他一眼。 在一旁的马掌柜,越看一双粗眉揪的越紧。 唉唉……这……这是什么光景? 一个护着一个,一个羞了要缩回手,一个又生了点闷气……算了,这个年头,什么光怪陆离的事情都有,他这老人家就别多管吧! “马掌柜,在下先告辞了。”燕无疾有礼的告别,看了眼孟海容。“走吧!” 他的声音,依然是如平常般温和。 孟海容偷松了口气。燕无疾果真是个好性子。 “是,少主。” 两人一前一后坐上了车,但燕无疾一反常态,只是静静坐着,没怎么理会孟海容。 他心里有些纷乱,良久,他抬起眼,正好对上坐在对面、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孟海容,又避开了眼去。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应该是把这孩子当做弟弟……只是个弟弟,那刚刚的事,又何必在乎? “少主?”孟海容一颗心悬着,怯生生地问。 燕无疾这次没有回避,反而望向孟海容那张小巧的脸。 他……长得实在不像个男人。 不过天下如此之广,男生女相的人也所在多有。 “少主?”孟海容再度开口。她被燕无疾看的有些喘不过气。 “没事。”燕无疾露出笑容,揉散了了海容一头秀发。 这是让孟海容的心别再悬着,也是让自己松口气。 是自己想太多了吧!再怎么说,孟海容也不过就是个“弟弟”,不是吗? 对,就是这样,别再想了……他该想的,是师妹。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五章 冬季的彻骨寒风,在人情温暖的绛梅山庄里,仿佛根本不存在。 做完了过冬的准备,降梅山庄上上下下,便安稳的期待年节到来。 庄里的大娘,给孟海容做了几件新衣裳,里面填的尽是这年新弹好的棉花,穿在身上暖烘烘的,让孟海容从骨子里感谢绛梅山庄的人们。 “大娘,谢谢你了。” 孟海容纤细的身子,裹在过大的衣物里,只露出一颗头努力鞠躬的模样,看起来煞是可爱。 “你喜欢就好。你现在还是少年人,以后会再长,所以我衣裳做大件了点,将来也好改。” 大娘凑近,替孟海容把袖子折上几折,让她至少可以把手露了出来。 “多谢大娘。不过,我看我是不会再长了……” 她已经比一般姑娘还高了,再长怎么得了? “傻孩子,怎么不会长?我多做点补身体的东西给你吃,包准你长得像少主一般高。” 不、不、不,像燕无疾那么高还得了……孟海容惶恐的想,一边摆手一边往后退,深怕大娘真的这样做,那她可糟糕了。 退着退着,退到门边,刚好撞上个人。 “你在做什么,海容?” 孟海容一转头,发现自己撞上的正是徐管家。 徐管家躺在床上休养子一个月,终于可以起身,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徐伯伯,您今天身体好些了吗?” 孟海容凑过去扶住他的臂膀,徐管家露出宽慰一笑。 “好多了。叫我再闷在房里,我可又要闷出病来。” 他一醒来,就听庄里的人称赞海容如何细心,如何照顾他到废寝忘食。这样的孩子,他怎能不疼? “您身体好了就什么都好。”孟海容轻手轻脚的将徐管家扶到座位上。 “唉哟,你瞧这孩子嘴巴多甜。” 大娘朗笑,徐管家也跟着笑了起来。 “海容,你去我房里,把书柜左边那几本蓝色册子拿来。反正今日左右无事,我瞧少主刚刚在大厅陪着小姐,应该不会叫你了,你不如就随着我多学点东西。” 徐管家吩咐孟海容,而孟海容脑子里,却只听进“少主陪着小姐”这几个字。 唉……这几个月下来,她成天陪着少主,同进同出,但也不过就是主子跟下人的关系。 不过她也注意到,最近少主常在工作停下的时候,静静的看着她。 每当这个时候,孟海容也会不由自主的瞧着他出了神。 他的眼神,总叫她心慌。 “是,徐伯伯。”孟海容退出房间,往徐管家住的屋子走去。 徐管家的屋子,在绛梅山庄的另外一头,走过去的路上,便看到中庭院子里有些梅树上,零零落落散着早开的花。 若再过一阵子,到了春天,整片梅林开满花海,一定有如不会融化的美丽白雪吧。 不过,那时自己还会在吗?她能在绛梅山庄待多久? 凝视着那不合时节的花朵,在寒风里微微颤动,盂海容轻叹一口气,继续往前走,便走到了绛梅山庄的大厅。 “师兄,这是要给我的?” 才从大厅门口经过,便听见沈芸俏生生的声音。 孟海容愣愣的缓下脚步,无法克制自己的往屋里望去。 燕无疾和沈芸正坐在大厅里,桌上摊着块绢布,上面满是珍奇玩物。 沈芸手里拿着根金钗,上头的雕工,就是在京城里,都算的上数一数二。 “嗯。你喜欢就尽管拿去。”燕无疾看着沈芸欢喜的容颜,也跟着开心。 他又挑起另一套翠绿耳饰,在沈芸耳上比了比,适合极了。 突然,他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沈芸,眼神愣了下,接着身子往后一缩,避开了自己在她耳边的手。 这是怎么了?他跟师妹之间,还是头一次出现这种状况。 燕无疾有些疑惑,跟着转了头,瞧见孟海容站在门外,一双美目在自己和沈芸身上打转。 突然,他也有些尴尬的缩回自己原先伸出去、想替沈芸戴上耳环的手。 但想一想又不对了。自己为何不想给孟海容看到这幅景象?在他来山庄之前, 自己跟师妹一直是这样的啊! “少主……芸儿……” 见两人都看向自己,孟海容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只能出声招呼。 听孟海容呼唤自己芸儿,沈芸小脸上绽出羞涩笑容。 “傻书生,站在那儿做什么?风大,很冷的。” 燕无疾回神,也连忙走出门,拉着孟海容进了屋里。 今天孟海容穿了件过大的棉袄,上头簇新的缎子,衬得她的肌肤赛若白雪。 燕无疾牵着她的手,那手上传来的冰凉,让他有些心疼。 “怎么手这么冰?不是穿了件新衣裳?” “我天生就是这样的。到了冬天,常常手脚冰冷,我习惯了。” “叫人到你房里多生盆炭火吧!冷成这样,晚上怎么睡的好?” “谢谢少主……” 面对燕无疾的体贴,孟海容越发沉浸在他的温柔里。 被晾在一旁的沈芸,小脸微沉,赶上一步跨进师兄和孟海容之间。 哼!两个男人,亲热个什么劲儿! 硬是插进两人之间后,沈芸邀功似的说“傻书生,你手脚冰冷,这样吧!我给你去炖锅补的,包你吃下去,浑身暖得很。” 孟海容一愣,慌张的摇头。 “不,这怎么成。不能劳动小姐,喔不,芸儿您……” 炖汤?沈芸可是燕无疾的未婚妻,来给自己炖汤,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被孟海容拒绝,沈芸小嘴一撇,坐在桌旁生闷气。 “师妹……”燕无疾柔声又无奈的呼唤沈芸。 这一声,可是重击在两个人的心头上。 孟海容低下了头,看着地面,心里泛着酸意。 燕无疾再怎么疼自己,也不过是因为他当自己是兄弟。 沈芸则是别过头,为了这一声呼唤心里着慌。 以往,只要师兄这样喊她,再有天大的事,她心里也是暖乎乎的。但是,最近是越发不同了……她总为了这不知哪来的傻书生,牵动心情…… 不行,她该想着师兄。 “你着什么恼?” 师兄那张温文儒雅的脸,情深意切的声音,让她有种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感觉。师兄对她如此之好,天复何求? 沈芸总算回了头,一看见只是冷冷看着窗外景色的孟海容,心里又是一阵兵荒马乱,他在气自己耍性子吗? 这头师妹缓下了脸,燕无疾又看到孟海容咬着嘴唇,看着窗外,对自己视若无睹。 “海容?” “少主,海容告辞。”孟海容转身往门外走去。 “海容?!”燕无疾瞧见孟海容毫不留恋的离开,来不及细想,便跟了出去。 知道燕无疾跟在自己身后,孟海容脚下依然没停。 这是做什么?怎么不陪他的师妹? 盂海容直往徐管家的屋子走去,但还没走几步,便给燕无疾拉住了手,扯了回来。 “你这是做什么?”燕无疾责备的开口。 “我还想问您拉住我做什么呢,少主。” 那一声少主拉的颇长,完全是讽刺语气。 燕无疾看着不肯看自己的盂海容,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块通体碧绿的翠玉。 孟海容冷淡的看着他,直到他把那块玉放人自己手心。 “少主?” “早上从京城送了批货来,全是精致的玩意儿。不过都是女人家用的珠宝首饰钗子,没有你能用的。我翻了翻,瞧见这块玉漂亮的紧,我一看到,便想起了你,实在很适合,不是吗?” 孟海容看了看玉,又看了看对着自己微笑的燕无疾。 他刚刚不也给了他师妹一堆东西?现在又来给自己?这是什么?两边讨好吗? 可是,在他眼中,他师妹是个女子,自己却是个男子……所以他根本是打从心底,把两人放在不一样的位置? “收下吧!你为我尽心尽力,我始终没酬谢过你,就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见孟海容犹豫,燕无疾强硬掰开她的掌心,要她收下。 碧玉交到自己手上,本以为透心凉,结果却是一阵暖意缓缓传来。 是了,刚刚燕无疾一直拿着,那是他的温度。 “答应我,收下,好吗?” 盂海容无言点头。他说那是答谢自己的酬劳,那么,就算是这样吧…… 看着她不说话,燕无疾也沉默下来。 当孟海容再度看向他时,他脸上又出现了,每当他静静看着自己出神时的那种神情。 是依恋?是惋惜?还是…… 良久,燕无疾伸出手,将她脸上的发丝拨开,淡淡的说: “有时,我会想,若今目你是女子……” 女子?孟海容屏住气息,燕无疾想说什么? “……算了,那终究是不可能的寥。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弟弟。” 燕无疾放开了手,静静的瞅着她。 孟海容没有避开他的眼睛,她被那种眼神深深的吸引住,无法移开。 所以,他们两人都没有瞧见,其后追上来的沈芸,也失神的瞧着他俩,默然无语。 *  *  * 严寒的冬天渐渐过去,梅树的树梢,悄悄绽放洁白花朵。 孟海容感觉到春天降临的气息,便趁忙里偷闲的空档,想到庭院赏梅。 其实,绛梅山庄后方那一大片无边无际的梅林,现在早已开满花海,若能到那林子里赏梅,想必更赏心悦目吧…… 不过,最近杨家堡动作频频,孟海容不过稍微对徐管家提了下这个心意,便被严厉阻止。 “你手无缚鸡之力,一个人到后山,是想找死?” 想徐管家也是为了自己好,到后山不成,那她在庄子里赏赏总行了吧? 主意既定,孟海容便往前院走去。 京城的冬季不如此地寒冷,就连梅花开的都没这里楚楚可怜。 孟海容信步走到庭院旁的回廊上,却刚好瞧见一个人比花娇的鲜红身影。 沈芸静静站在梅树下,一手提着刀,一手则捻起飘落花瓣,痴痴看着。 孟海容微微皱眉。最近这位绛梅山庄一向视如珍宝的小姐,再也不如以往那般活泼,竟是常常发呆,让山庄里其他的人都感受到她的不对劲。 就像现在,以沈芸的功夫,应早该发觉自己站在回廊上观看,但她现在看来竟是毫无所觉。 是什么让沈芸变成这样?孟海容担忧的看着她。 突然,沈芸将手上花瓣捻碎,神色凄楚。 孟海容正想走上前去,安慰安慰这个她视若妹妹的女孩时,却有一个人先她一步。 “师妹。”燕无疾从另外一端走来,手里扬着封信。 “师兄……”沈芸最近见到燕无疾,都不如以往一般冲上前,只是站在原地,恭恭谨谨的呼唤。 燕无疾也没在意这些,只是摊开信,想将得到的消息说给沈芸知道。 “师妹,师父写信回来,他已到了县境,再过几天,便可返回山庄。” “是吗?真是太好了。”沈芸无精打采的回道。 燕无疾也沉默了下来,因为,他和沈芸想到的是同一件事。 师父出庄前,他和沈芸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所以师父早有意要将师妹许配自己,当时,他和沈芸虽然嘴上不说,但早已将彼此视作此生的伴侣。 如今,师父终要云游归来,将亲手筹备两人的婚事,可是他现在的心境竟已不比当时。 现在的他,能毫不犹豫的迎娶师妹吗? 因为,总是有个身影在他心里打转,并且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燕无疾轻叹,抬起头,却不经意的看到站在回廊上,一眨也不眨看着自己的孟海容。 燕无疾屏住呼吸,他才想起他,他便出现在面前。 那张清秀的容颜、带着情意的双眸……不行啊!他是个少年……少年…… “海容……”燕无疾终究抗拒不了心里蜂拥而出的情感,将她的名字,轻声唤出了口。 “少主。”孟海容的全副心思,都在燕无疾身上,就连听见如此低声呢喃,她也欣喜的往前几步回应他。 沈芸小脸一白,转过了身,一双美目怔怔的看着孟海容。 “芸儿。”孟海容也朝她点点头,温和微笑。 结果沈芸听见她的招呼,没有回答,反而咬着嘴唇,转过身去。 只见燕无疾朝自己走了过来,低声的说:“我吩咐你今日去休息吧?怎么又走出来。”语气充满关切。 “梅花开的正好,我出来赏花。” 孟海容指了指满树娇嫩花朵,燕无疾也顺着她比的方向望去。 “我在山庄里待的习惯了,对这些梅花,早已看腻。” 燕无疾失笑,这样几棵梅树也可以让海容来赏,那后山整片的梅林,岂不叫他心向往之? 那么,干脆改天带着他去赏赏梅吧! “你们绛梅山庄的人,真是暴殄天物。这么好的梅,别处可是赏不到。” 孟海容才抱怨完,一直站在燕无疾身后,始终不开口说话的沈芸,突然闷声叫道: “师兄。” 燕无疾被她这么一喊,这才发觉自己冷落了师妹,心里一股歉意油然而生。 “怎么了?” 沈芸冷冷的回答:“陪我过招吧!师兄。”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六章 “师妹?”燕无疾没料到沈芸突然提出这个要求,眉头微皱。 以往师父教导弟子练功时,他和师妹是常常对招的,但师妹向来好强,输了几次,便丢了刀,嚷嚷再也不要跟自己过招。 现在,怎么突然旧事重提? 燕无疾看着沈芸,这才发现,沈芸从刚刚到现在,都没看过自己。 她一双眼睛,竟是一直看着站在回廊上,满脸疑惑的孟海容。 燕无疾瞬间明白了大半。 向来爱笑的师妹,最近老是一看到孟海容就绷起小脸,不然就是出言讽刺,这一切都是小女儿的害羞作态。 而今的沈芸,则是因为孟海容对她始终生分,并且以礼相待而导致恼羞成怒。 所以,她才向自己挑战,好吸引孟海容注意? 原来……师妹跟自己,竟是对同一个人,怀抱着同样的情感…… 身为罪魁祸首的孟海容,却对其间的暗潮汹涌丝毫不觉,只是担心看着他们。 燕无疾忍不住苦笑。 本来是他的未婚妻的人,竟想着另外一个男子,本来该深爱着未婚妻的自己,却也将眼光和思念留恋在同一个男子身上。 这全都不合礼教……所以,都是造孽。 燕无疾不肯拔剑,只是退后几步。 “师妹,把刀收起来。不要胡闹。” “我没有胡闹。” 沈芸看向盂海容,发现他的眼神大半都流连在燕无疾身上,心中气苦,更是什么也顾不得。 为什么孟海容就是不看她?! “师兄,接招!” “师妹!” 眼见沈芸急攻而来,燕无疾大惊。 尽管他的功夫比沈芸高上一些,但不代表他可以托大,用空手接住沈芸绵延不绝的招数。 不得已之下,燕无疾只得抽剑迎敌。 “师妹,得罪了。” 在一旁看的孟海容,越看越是紧张。 这不是师兄妹间的平常比试吗?为何两人都神色凝重? 只见沈芸红袖翻起,一刀快过一刀,相较之下,燕无疾的剑法,走的却是稳重的路子,只是在圈外游走,不肯接上沈芸一刀。 他再怎么样,也不能动手伤到师妹。 “师兄!” 沈芸穷追不舍,原先还留下几分余地,到后来,却是真的动气了。 每一刀都往燕无疾身上招呼,但全给燕无疾闪身躲开。 “这是在做什么?!”不知何时,徐管家走到孟海容身旁,大惊失色。 “徐伯伯,您快阻止他们啊!”孟海容连忙向他讨救兵。 “他们无缘无故怎么会打起来的?!”徐管家气急败坏的问道。 不对,这哪叫打,分明是小姐的刀,死命要往少主身上砍嘛! 他们……他们可是未婚夫妻! “我也不知道!” 孟海容的心悬着。她不懂武艺,却至少看的懂,燕无疾百般容让,始终不肯让自己手中的剑,伤到沈芸一分一毫。 看到这,她心里不知是酸是苦的滋味满溢。 中庭里落英缤纷,一红一白的身影,满场翻飞,而庄里的人们,一个传一个,围观的是越来越多了。 突然铛的一声,竟是两人的刀剑互碰。 原来,沈芸提刀攻往燕无疾下盘,燕无疾足轻点地,跃起后,用剑格开顺势攻来的下一刀。 “少主,小心!” 孟海容情不自禁的呼喊,燕无疾听到声音,些微闪神,而沈芸的眼神却是一抹凄苦愤恨。 燕无疾突然明了了师妹想做什么。她向来心高气傲,要什么没有要不到的,而今,却出现了一个,怎样也不属于她之物…… “师妹,不可以!” 燕无疾才说出口,沈芸的刀锋一转,直往回廊杀去。 站在回廊上的孟海容,丝毫不知自己已暴露在危险之下,只是担心的看着燕无疾。 “海容,快躲开!” 听得燕无疾的叫声,孟海容听话的想躲,沈芸的刀更快,一下就到达她眼前。 沈芸……竟要杀她?!为何?! “小姐!” 盂海容只听见徐管家在她耳旁惨叫,心想完了,她真要死了…… 铛!又是刀剑相击。 盂海容怔怔的看着燕无疾用剑挡下这一刀。 “住手。”燕无疾动了气,冷冷的说。 “我偏不!”沈芸眼眶一红,咬住嘴唇狠狠的瞪了孟海容一眼。 混蛋!这个混蛋书生!一气起来,提起刀又是猛砍。 一刀、两刀、三刀……刀刀,都给燕无疾格住。 山庄里的人再怎么迟钝,也瞧出这三人间的不对劲。 天啊……天啊……徐管家老手抖着,指向孟海容。 难道这孩子竟和少主产生了不可告人的感情,所以小姐气不过,要砍了他?难怪…… 在场所有的人,全都一个心思,诡异的看向孟海容。 只见刀剑上的缺口越来越多,终于,沈芸气苦,哐啷一声丢下刀子。 这傻书生不爱她,就是不爱她!连自己砍他一刀出气都不成! “师妹……你这又是何苦……”燕无疾温柔的声音徐徐响起。 “有些事情,终究是勉强不来……” 燕无疾的这一段话,刚好落实所有人心中的猜测。瞬间,道道目光全往孟海容射去,将近把她烧出洞来。 孟海容只是心里叫苦。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为什么每个人都瞪着她? 沈芸呜咽。 “师兄,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我……” 她看向盂海容,满脸心碎痛苦嘶吼道:“都是你!为什么你就是不喜欢我!” 众人只见她小手抬起,速度快得连燕无疾都来不及挡,清脆的在孟海容脸上赏了个巴掌。 接着,沈芸拼命擦掉眼泪,转身便出轻功飞快的奔出庄子。 全部的人一片哑然,包括孟海容。 她……喜欢她?可自己是个女的……不对,她在她面前,是个男的…… 徐管家也一脸呆滞的转向孟海容。 原来他们先前竟是猜错了,小姐要砍了这孩子,居然是因为…… 那少主为什么又要说,什么“勉强不来”的? 在场所有的人中,惟一保持心平气和的,只剩燕无疾。 他收剑回鞘,淡淡的说: “海容,跟我过来。” 瞧见孟海容脸上嫣红一片,五指掌印清晰的叫燕无疾心疼。 燕无疾要走,见孟海容没跟上,索性牵起了她的手,这才让她回神。 “……我替你擦药。” 燕无疾话语里的重视与温柔,让孟海容嘴唇轻轻颤动。 就这样,在众人面前,燕无疾牵着孟海容,一步步的离开。 “天……啊……”良久,徐管家才吐出口大气。 什么……都乱了……乱了…… *  *  * “你该去追你的师妹。” 冰凉的草药敷在自己脸上,让孟海容缩了下肩膀。 “你听到她跑出去时说的那句话了吧?” 燕无疾神色淡然,仿佛在说着跟自己毫不相关的事。 盂海容这才想到,刚刚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 虽然是无心,可自己的的确确让燕无疾的未婚妻变心,甚至,离他而去。 天哪!她做了什么? “这不是你的错。”知道她在想什么,燕无疾磨着剩下的草药,头也不抬。 “可我……”孟海容脸色苍白,猛然站起。“我去追她!” “师妹轻功很好,此刻早已在一里之外。” 燕无疾又拉着她坐下,将剩余的草药小心翼翼的敷上她的小脸。 他第一次接触到她的肌肤。很细、很嫩……不像个男孩。 孟海容感觉燕无疾的手指在自己脸上滑动,害羞得不知该看哪好。 他太温柔了,让她无所适从。 良久,燕无疾的手指终于离开她的脸庞。 见孟海容羞涩的看着别处,燕无疾出神了。 为何他偏是个男子?师妹爱上眼前的人还有理由,而自己爱上他,却真是一点理由都没有。 他不该、也不能违背礼教。 “少主?”孟海容感觉出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化,便出声试探。 燕无疾回神,回避了孟海容的眼睛。 “师妹那一掌打的很重,你脸上的伤,可要好一阵才会好了。” “不要紧,是我活该。” 孟海容笑得苦涩,这全是她的错。若她好好的当个女子,又怎么会徒惹今日忧伤?伤心的不只是无法得到自己感情的沈芸,更有……无法表达心意的自己。 “去休息吧!”燕无疾撤回自己所有的情感,他不能让自己犯错。 “是……少主……”孟海容依依不舍看他一眼,才走出去,轻巧的掩上房门。 三人心思皆异,却都……一样伤心。 *  *  * 半夜,孟海容被连续不断的低低呜咽惊醒。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是鬼哭吗?盂海容吓得和衣缩起,衣角却给抓住。 天哪!难不成是索命的鬼?! 火折子打亮,眼前是一张哭的凄凄惨惨的小脸。 “芸……芸儿?”孟海容瞧见沈芸蹲在床边,哭泣的拉住被角。“你……你怎么……” 孟海容发现自己身上只着一件单衣,连忙拉过被子掩上。 “对不起,我打了你。我下手太重了……你还痛吗?都是我不好……” 沈芸想靠过来坐在床边察看她的伤势,孟海容连忙将她推开。 就算是江湖中人,也得守点礼数吧?若叫人看见,除非自己表明身份,否则就真的得娶她了! 沈芸一愣,便站到远一些的地方,凄楚的问:“你还生我的气,对不对?” “……我没有生你的气。若真要说谁有错,那错的一定是我。”孟海容苦涩回答。若不是她女扮男装,今日不会落到这种局面。 “盂大哥,你人真好。我都这样打了你,你还把错揽到自己身上……”沈芸话语幽幽。“但我宁愿……你骂我一顿,说你讨厌我,再也不想看到我,都比现在这样好受……” “可我……”孟海容有口难言。她该怎么向她解释这一切? 沈芸摇摇头,掏出一包东西,放在桌上。 “这里面是一些草药,治跌打伤可有效了,以前我跟师兄过招受伤时,师父都拿这个给我们敷,你敷上了,伤势一定会好的快些。” 盂海容伸手摸上自己脸颊,下午燕无疾数上的药,清凉感觉犹在。 “芸儿,谢谢你。不过少主下午已给我敷过了些。” 沈芸一愣,低声说:“师兄……是吗?” 她默然良久,才又开了口: “我一直想问……你是否……是否对师兄……” “我……”孟海容想回答,却又答不出口。 她当然知道沈芸想问什么,可连她自己也不明白…… 沈芸惨笑起来。 “真是的,你瞧我在问什么呢!你跟师兄可都是……都是……” 孟海容脸色一白,闭嘴无言。 “你保重。”沈芸推开门,走了出去。 才一出门,便见燕无疾双手抱胸,靠在一旁的墙上,冷冷瞧着自己。 “师兄。”沈芸掩上门,看到燕无疾只是稍微愣了下,便往回廊另一端走去。 “师妹,你这样离开,可知庄里上上下下有多为你担心?” 燕无疾跟上她,一身白衣在夜晚月光下,有如温润的玉,隐隐发出光泽。 “师兄,明早我会跟大家道歉的……”沈芸停下脚步,低垂着头说。 “大家并不会介意,但你一回来又往海容的房里跑,若给人知道,又要怎么解释?”燕无疾的脸上隐隐浮现怒气。 他一发觉沈芸回庄,便一路跟着她,直到她进入孟海容房里,他都待在门外。 “师兄。”沈芸突然抬起头,定定的看着燕无疾。 “若我说,刚刚孟大哥对我不轨,你会怎么做?” “他绝不会如此。”燕无疾一愣后,迅速回答。 孟海容跟在他身旁已数月,为人如何,他再清楚不过。 沈芸凄然一笑。 “我真的是输了。输得彻彻底底……师兄, “你跟孟大哥……”她停顿了一下,才叹口气。 “罢了……我又哪里管的着……”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七章 近日的绛梅山庄,非常阴沉…… 本来的温暖气氛,都随着燕无疾的不苟言笑,和沈芸的失魂落魄,一扫而空。 孟海容拿着几本物品目录,边走边看,总觉得有人躲在背后偷看自己,便猛然回过头。 果然,几个山庄里的小丫头,正躲在柱子后对着她指指点点。 “你瞧,就是他耶……” “芸儿小姐喜欢上的……” “我怎么看都是少主比较好呀!” 孟海容恶狠狠一瞪,将小丫头们吓得缩回柱子后。 她烦躁的继续拿起目录看,结果丫头们的稚嫩声音又传来。 “他好凶喔!” “还是少主比较好。” “芸儿小姐怎么会看上他嘛!真是!” “少主好可怜,被这种小子害了……” “少主就是太好心,听说这小子是少主半路捡来的,居然这样恩将仇报……” 孟海容连瞪她们的力气都消失了,反正,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就对了! “你看,这小子心虚,连瞪我们都不敢了。” “芸儿小姐铁定是被他这温文的外表所骗,芸儿小姐真可怜……” “芸儿小姐条件这么好,爱上这小子,他居然还敢不领情。” “芸儿小姐真命苦……” 小丫头们在柱子后方,抽抽噎噎的哭成一团。 孟海容长叹,迅速逃离这块地方。 故事一传再传,如今的版本,已变成好心、深情、温柔的燕无疾,将一个无名落魄的小伙子救回山庄,这小伙子却不知感恩,反倒以甜言蜜语拐走了少主的未婚妻…… 她是招谁惹谁啊! 孟海容无精打采的推开徐管家房间的门,将他吩咐的物品目录全放在桌上后,才坐下来。 徐管家抬起头看她一眼,又低下头,用袖子擦擦眼睛,似乎在拭泪。 好了……她知道,连徐管家也看不过去, 只是没说些什么。 孟海容叹了气,开口道: “徐伯伯,您想说什么就说吧!” 徐管家一听,马上老泪纵横。 “海容,算我求你,你就让少主跟小姐安稳的在一起吧,别搅和他俩了。少主对你很好不是?你又怎么狠的下心……” “徐伯伯,我并没有做任何事……” “怀璧其罪啊!海容,你干脆跟小姐说,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娶她,你瞧怎么样?” 她当然不可能娶她,这不用发誓都知道的。 孟海容低声说:“我拒绝过了。” 徐管家擦掉眼泪,愣愣的说:“也是。唉!小姐一旦喜欢上什么物事,就不容易放手,少主又是个不爱勉强别人的人,宁愿自己受苦也不要喜欢的人受苦,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是啊!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孟海容自己也不忍心,为何要这样纠缠,让三个人都痛苦? 沈芸爱上自己,可自己永远不会回应她,自己爱上燕无疾,燕无疾却说会把自己永远当成好弟弟……燕无疾现在又是怎么想的?怨恨她夺走他心爱的人吗? 真是不如归去…… 孟海容终于起了要离开此地的心。与其这样瞎搅和,只有本来就不属于这里的她离开,是最好的结果。 “这下真是毫无办法……” 徐管家还在喃喃念着时,突然一个丫环笑嘻嘻的开了门。 “徐管家。” “怎么?” 徐管家有气无力的回了句,但丫环的下一句话,倒叫他精神都来了。 “太爷回府了!” “太爷?你说太爷?”徐管家先是重复这句话,接着越来越开心,拍着掌大叫道: “这可有救了!” *  *  * 孟海容不知太爷是谁,便跟着庄里的人一起去凑热闹。 发现大家都站在大厅外,满面春风,孟海容便拉了拉身旁人,悄悄问道:“太爷是谁?” 那人一双眼睁的老大。 “你不知?就是咱们少主跟小姐的师父啊!” “师父?” 原来是一进商队,徐管家就提过的那位师父啊!他不是云游中原吗? 孟海容踮起脚跟往大厅瞧,她本以为会看见一个须发皆白,神色严肃的武林泰斗,怎知看了老半天,她只看到燕无疾和沈芸站在一个长相俊美,却带着三分邪气的青年人前面。 “呃……太爷在哪儿?” “那就是咱们太爷。叫做残风,那是他的号,没人知道真正的名叫什么。”被问的那人,手指指向那位青年人。 “这么年轻?他几岁?”孟海容咋舌。 “谁知道?从十年前开始他就是长这个样子没变过,大概功夫练到上乘,便连老也比平常人老得慢了。” “拜见师父。” 燕无疾和沈芸朝那男子拜了几拜,这才让孟海容确定,这人的确是他们的师父没错。 “好、好……” 若说燕无疾长得是温文尔雅,那么残风,便是阴柔俊美了。 他微微笑着,扶起两个弟子,再将沈芸拉到自己身前,细细端详。 “芸儿,师父出去这些日子,师兄对你好不好?” “好呀!怎么不好?师兄还带我去了越京城。” 沈芸许久不见笑容的小脸,终于展现艳丽丰姿。 “哦?”残风看了看燕无疾,脸上笑意越来越深。 “无疾,你师妹在京城闹的事,为师的全听说了,你处理的很好。” 燕无疾心中一凛。原来师父早都知道了,却是装作不知不觉。 该不会他们去京城时,师父都跟着吧? “多谢师父。” “师父,我那叫‘行侠仗义’!”只有沈芸不甘心,忙着正名。 “好,好,怎样都好。”残风宠溺的安抚沈芸,眼波一转,笑吟吟的说: “瞧你们这样,师父就安心了。这次师父回来,最重要的便是有件事非得办好不可。” “什么事?”沈芸天真的问,而燕无疾却像隐约知道师父想说什么,脸色瞬间青了一半。 “傻丫头。”残风微笑。 “不就是你跟你师兄的婚事?” 这下,连沈芸脸色都青了,她勉强挤出笑容。“婚事?” “是啊!当初我在出门前,本想替你们办好,总觉你们年纪尚小,如今,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师父,芸儿还不想……不想……” 沈芸讲话结结巴巴,她怎么能嫁,她的心已…… 燕无疾一脸惨然,往大厅外望去,正好对上孟海容的脸。两个男子,这一生注定是没有指望了,但他心系于海容,却是怎样也变不了啊! “怎么?”残风瞧两个徒弟的脸色,也隐约瞧出了不对劲。 这两个孩子从小玩在一块,本以为将来注定会结为连理,事到如今,反而生变了吗? 沈芸瞧了燕无疾一眼,见燕无疾打算下跪求师父原谅,便硬是拉住了师兄,朝他摇摇头。 若师父知道师兄竟爱上男子,必定道他抛弃自己,而师父一向疼她,要是盛怒起来,师兄一定会受伤的……所以…… “师父。”沈芸跪下,凄楚的说: “我不能嫁给师兄。” “为何?”残风脸色一阴,怒气涌上。 “……我爱上了别人。” “爱上别人?”残风的怒气转趋困惑,不是他爱夸赞自己徒弟,这天底下比得上无疾的男人,能有几个? 要脸有脸、要银票有银票,甚至连个性都温柔得不得了。 燕无疾不忍,也跟着跪下。 “师父,你别责怪师妹,师妹是为了维护我,事实上……爱上别人的是我。” 孟海容此时已挤到大厅门口,听见燕无疾的话,娇躯微震,而看见燕无疾说话时,看着自己流露的深情,她就更确定了。 燕无疾竟爱上了自己?即使她可能是个男人,他也不在乎? “你也爱上别人?” 还真是好啊!残风怒极反笑,他不过出门一趟,这全天下可都反了。 “那你们是一个不娶,一个不嫁,是不是?” 燕无疾和沈芸跪在地上,冷汗涔涔而下,不敢回答。 师父子日极疼爱他们俩没错,但师父个性乖戾,会做出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孟海容只是一直痴痴的望着燕无疾。 他喜欢她啊……那么,现下冲上去告诉他自己是女的,他可会接受? “芸儿,你喜欢的是谁?叫他出来,给师父瞧瞧人品。” 残风笑吟吟的说。只是跟随他多年的徒弟全都知道,这种笑容里隐含的杀意有多重。 师父一定是想将那人直接抓出来杀掉,免得阻碍两人婚事。 “他……他不在此地……” 沈芸眼睛转来转去,不经意看向盂海容,随即又转过去,她可不能说出口。 “哦?不在是吗?” 残风阴狠狠的开口,燕无疾心里才暗叫不好,一阵旋风便从身旁卷过,瞬间,残风已扣住孟海容的脖子,喷喷叹道: “芸儿,你的江湖经验实在不够,这种时候连一眼都不能瞧的,明不明白?” “师父……”沈芸腿都软了,话里带着哭音。 这下孟海容落到残风手里,眼看有死无生。 “芸儿爱上的,就是你这小子?”残风不理会沈芸,盯着孟海容看。 孟海容还不知残风一双看起来没什么力道的手,扣在脖子上有多凶险,依然回答自如:“太爷,请别怪芸儿。” “哦?”残风眨眨眼,俊美的脸上层露微笑。“你倒很有胆识啊!不过,你长得不比无疾嘛……喂,家里有没有钱?” “没有。一穷二白。”更何况我逃家哪!孟海容答得老实。 残风皱眉。“有无官位?” “没有。” “有无打算参加科举?” “没有。” “哦?那你拿什么娶我家芸儿?”这小子还挺可爱,残风忍不住好笑。 “我不娶她。”一字一句,再清晰不过。 孟海容转向燕无疾,眼里尽是深情。燕无疾一愣,感觉到她的似水柔情后,他的眼神也缓和下来,唇边勾起笑容。 他们终于知道彼此的心意子…… “你不娶她?她哪一点配不上你这穷酸小子?”残风大怒,就算他根本没有意思要让沈芸嫁这家伙,凭什么是由这小于拒绝啊? “我爱上了别人。所以此生除了他,我心里再无旁人。” 孟海容答得坚决,对,此生除了燕无疾,她绝不嫁他人,若不能嫁,她情愿削发为尼。 残风发现孟海容眼睛只看着一处,他顺着瞧去,发现她看的是燕无疾,而燕无疾看着孟海容,竟是一样坚决。 接着,他的眼神又移向还跪在地上的沈芸,只见她哭得肝肠寸断。 哼哼,居然是如此…… 残风微微一笑,不杀此人,他这两个徒儿一生尽毁,一个将得不到一生所爱,一个则成为天下笑柄。 天下之人,又有哪个比他徒儿重要的? “我明白了。”残风轻柔的说,手移到孟海容脉门,正要运劲催断,却察觉到了手指下所显脉象有异。 “咦……你……”残风一惊,看向孟海容的脸,这不是男人的脉…… “师父,手下留人!” 一阵掌风袭来,残风闪过,发觉竟是从小到大不曾违抗过自己的燕无疾。 燕无疾只是一心想救孟海容,也顾不得师父功力远高过自己,只是抢攻,想把盂海容从他手里夺回。 “无疾,你竟要为了这个小子,违抗师父?”残风冷冷的说。 他一手把住孟海容脉门,一手接过燕无疾的招式。 “徒儿不敢!只求师父放过海容。” 燕无疾看着孟海容,他担心啊!若师父真杀了他……那自己也决计不能活在世上了。 “无疾,你怎么那么傻,她……”残风瞧了孟海容一眼,决定出言试探。 “即使她是男子,你也无所谓?” “……我只求师父放过海容。”燕无疾咬着唇,更是猛攻。 “你这个混蛋!我教你这么久是让你窝里反的?你敢违抗我,就算我放了她,也是要取你的命,你知不知道?” 残风简直气坏了,养徒弟有什么用?长大了根本是胳膊往外弯! “我早已下定决心,只要师父放过海容,徒弟愿自尽以偿对师父不敬之罪。” 盂海容不敢置信的抬起眼看向燕无疾。他竟这么说? 而燕无疾只是苦笑看她一眼。 沈芸听到这句话,眼泪落下,坐在地上呜咽哭泣。 “……若我杀了她?”残风杀意暴涨。 “那么,徒弟也没有理由再活在世上。”燕无疾平静的说。 孟海容瞧他一眼,也淡淡的笑了。他做得到,那她也行,他死了,那她也不独活。 残风一愣,天底下竟有这种,他不管怎样做都赔的生意。 他教了这么久的徒弟啊…… 燕无疾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一向温和,不曾执着于什么……如今,却为了一个……残风失神的放开孟海容。 “很好,你们毕竟都是长大了,不将我这师父放在眼里。” 残风冷笑,终究无法对自己的徒弟下杀手。 孟海容浑身颤抖,从死神手里逃过一劫,这滋味实在可怕。 她想奔向燕无疾,但残风接下来的下一句话,却让她完全绝望。 “无疾、芸儿,这月中旬,你们俩就给我成婚。” “师父!”两人一同惊呼。 “不从的话,我马上杀了这小子。到时就算你们要陪她殉情,也由得你们。不过,她的尸体,我会剁成片片喂狗,永不超生。而你们,就算剩下两个牌位,婚还是要结。” 残风冷冷的看了孟海容一眼后,便踏出厅堂。 孟海容哀凄的看向燕无疾,发觉他也是神色忧伤。 竟是……无缘吗……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八章 大红喜字,贴满庄。 本该是张灯结彩的大好事情,庄子里的每个人却都愁眉不展。 就连婚礼的两个主角都无精打采,毫无成婚的意思,倒是他们的师父忙得紧。 “什么?帖子赶不及发?那就别发了,以后补请便是。” 残风跷着腿坐在大厅,一边喝茶一边嗑瓜子。 徐管家擦擦汗,继续禀告: “可是绛梅山庄也算一方霸主,如此轻率……” “轻率什么?我恨不得在没出庄前给他们成婚!现在一个说不娶,一个不嫁,可有把我这师父放在眼里?” 你看起来很像是只为了自己的面子啊……徐管家抖啊抖的,终究不敢把这句话在杀人魔面前说出口。 徐管家虽赞成少主跟小姐结婚,但是,如今真的要结了,看三人被逼得痛苦不已,他却又不忍心。 唉唉,真是造孽。 “反正押着他们拜堂,不依也得依,他们还敢怎么样?”残风冷哼一声,把瓜子推开,换成一盘梅花糕。“无疾呢?” “少主一早赶着去处理刚运到的货物,现在想必在回来的途中了。” 残风点点头。燕无疾不愧是他一手拉拔大的,若他现在哭哭啼啼的躲在房里死不成婚,自己不一掌劈了这小子才怪! “那,芸儿呢?”残风眉头一挑,他这几天可都没看到沈芸哪! “小姐她……” 徐管家欲言又止,这倒让残风有些担心。沈芸性子过烈,唉…… “她怎么了?” “小姐从那日后,镇日待在房里不出门,送进去的餐点,也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老仆实在担心……” “胡闹!”残风大怒,拍了桌子后站起。“我早就觉得这丫头平日疏于管教!这下连师父的话都敢违抗?!” 徐管家擦擦额头的汗。如果说沈芸真的疏于管教,有一大半的原因绝对是残风的过度宠爱。 残风长袖一甩,便出了大厅。 这件事一定得速战速决才成……再拖下去,难保燕无疾跟沈芸又出了什么岔子……对了,还有那个女扮男装的丫头…… 残风才想到那丫头,就看见她人正站在院落里发呆。 孟海容站在梅花树下,痴痴的盯着花瓣飘落一地,眼里竟是算不尽的伤心。 “太爷。”发觉残风走近,孟海容便躬身行礼。 “这庄子里,有人可以像你这样无事可做?”残风出言讥讽。 “海容原来的工作,便是跟随少主出外经商。是太爷您不许我再如此的,不是吗?”孟海容冷冷淡淡的回答。 残风这才想起,他的确是如此吩咐过。 如果这样放任他俩出门,双双逃走了怎么办? “那总有别的事可以做吧?”残风微笑,眼里却一点笑意也没有。 “例如……当个丫环之类的。” 孟海容瞬间脸色一白,而残风得意审视她的表情。 “无疾跟芸儿也真是傻,居然一块被你耍得团团转?连你究竟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争成一团,这也太好笑了。你自己说,你女扮男装,潜入绛梅山庄,究竟是为了什么?” 孟海容这才知道,残风将自己视作如此不堪,小脸从惨白又转成愤怒的艳红。 “我不为什么,这一切全是巧合!” 残风冷笑。 “我不管是不是巧合。总之,你若敢去扰乱无疾跟芸儿,就不要怪我无情。” “……我若不能嫁无疾,此生情愿为尼。”孟海容坚决的回答。 “那你就准备当尼姑吧!” 残风才说完,便听到回廊上传来燕无疾的声音。 “我师父呢?” 他一路问了过来,等到瞧见残风和孟海容站在院里,瞬间一惊,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来,回身护住孟海容。 他根本不放心让孟海容就这样待在庄子里,但绛梅山庄的事务如此繁多,再加上杨家堡又传出蠢蠢欲动的消息,似乎近日会有所动作,身为一庄之主的燕无疾,也只能专心一致的布置人手保护庄子。 谁晓得一回来,就看到残风不知对着孟海容说些什么,这叫他怎么不担心? “师父,你想做什么?” 燕无疾下心保护自己的行为,让孟海容感动。 他为了她,可说是背叛礼教、背叛婚约、背叛师门……他身旁的一切,都叫她给毁了,燕无疾却依然情深。 残风只是无情的扫过盂海容一眼,才又对燕无疾开口。 “你是我徒儿,我绝不会伤你。不过这小子就难说了,只要你乖乖的和芸儿成婚,我便不会去为难她。” “我明白,所以请师父遵守诺言。”燕无疾毫不惧怕的面对残风,一脸坚决。 “哼。”残风冷笑一声,也没说答应或不答应。“我去看芸儿了。” 等残风远去,燕无疾便转过身将孟海容拥进怀里,语气里满是担心。 “海容,你要不要紧?我师父有伤你吗?” “没有,我不要紧的。” 他就要成婚了……从此两人再无如此亲密之日……想到此,孟海容放下过往的矜持,毫不犹豫的回抱住他。 “那就好……”燕无疾总算松了口气,抬起孟海容的脸细看着。 “少主……”孟海容鼻子一酸,难耐的别过头去。 她不想在他面前哭得凄惨啊…… 燕无疾再度将她抱在怀里,凑在她耳旁低声说:,“海容,我现在说的话,你要记住了。” “嗯?” “我师父从不是个遵守诺言的人,他现在答应不杀你,但是,很有可能在我和芸儿成婚后马上动手。” 自己的师父,燕无疾岂有不了解的?他跟随残风多年,残风是个不守世俗道德的人,现在碍于自己和师妹,所以暂时不下手,等一切事情落定,他绝没有放过孟海容的道理。 “若是跟芸儿成婚能救你的命,那么我会去做,而如今看来,除了逃走别无他法……” 盂海容听到此,惊讶的抬起头,对上燕无疾深情的双眸。 “海容,你愿意吗?和我一起逃走。” “你说的……是真的?”孟海容嘴唇微微颤抖。他可以为她做到这样?! “真的。只要我们在一起,就算师父追了上来……大不了,不过是一死,天上人间,我们永不分离。” “当然好……天上人间,我们都不分离。” 孟海容环住他。燕无疾的誓言,她永远都会记在心里。 就算他们以后会落在残风手里……也顾不得了…… 燕无疾轻笑,抚着孟海容的发丝。 两人深情对望,仿佛天地间只有彼此,以及缓缓降下的梅花…… “今晚三更,我会去找你,你先把东西收拾好。” 燕无疾靠在她耳旁轻轻的说,孟海容连忙点头,又埋进他的怀里。 如果今晚逃不掉,那么这将是最后一次如比拥抱他了…… 孟海容带着一份绝望,陶醉在眼前动人的男性气息里。 *  *  * 是夜 燕无疾埋伏在残风屋外许久,奇怪的是,今日残风竟不如以往小心,很早就熄灯歇下。 但燕无疾不敢轻举妄动,又屏住气息等上半个多时辰,确定残风毫无动静后,才离开到了孟海容的房里。 一推开门,便见孟海容早已拿着包袱坐在床上。 “少主。”孟海容开心的迎上前去。 “海容,安静随我来。飞沁早已系在庄子的后门,那里罕有人迹,而且追寻不易。” 飞沁是燕无疾的千里马,虽然孟海容不擅骑马,这种时刻也顾不了这许多。 燕无疾直接搂住孟海容的腰,带着她隐住气息,避开庄里所有人,到达后门。 “你这样离开,绛梅山庄不会有事吗?”孟海容出庄前,又担心的问了一句。 “庄子不会有事。”燕无疾苦笑。 “我里里外外都布置许多人手和陷阱,就算杨家堡真的来袭,都还有秘道可逃。反倒是出庄的我们比较危险。” 话才说完,走到庄外,便看到飞沁身旁,站着一位红衣女子。 他们看到她的同时,红衣女子也转过身,惊讶的瞪眼。 “师妹?”燕无疾讶异的喊了一声。 师妹不是绝食,躲在房里好多天都不出来?今日师父还去瞧过她哪…… “师兄!”沈芸一看见燕无疾,连忙跑了过来。“飞沁借我一用,我一定会归还的!” “这……可我和海容……”他们也要用 突生变故,燕无疾和孟海容一脸愕然的看着沈芸。 沈芸看到孟海容的脸,先是一怔,接着视线移到两人松松牵着的手,她转而苦笑。 “你们终究还是……谁也拦不住的,是吧?” “芸儿……”孟海容看她一脸哀凄,便将自己的手从燕无疾掌中抽出,期期艾艾的想安慰她。“芸儿,我并不是……只是……我……” 沈芸见孟海容着急慌张的模样,本来的苦笑便幻成了真心的笑。 “傻瓜,你是怎样?勉强不来的东西,终究是勉强不来。我总算知道这个道理了,而且……” 沈芸的语气幽幽。 “当初师父架住你时,师兄毫不在意自己的冲了出去,我却没有……那时,我就知道我还是比不过师兄了。” 良久,沈芸绽出炫目且娇美的笑容,就如孟海容第一次在京城看到她时那样。 她转向燕无疾,开口道: “抱歉,我不能嫁你啊!师兄,我终究不能勉强自己的心意。” 燕无疾也回以一笑。 “我明白,这一点,我也懂了……” 说完这句,燕无疾和孟海容深深的对看一眼。 “我得跟你告别了,师兄。”沈芸有些怅然。“从小到大,我都以为我会嫁给你,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直到我……” 沈芸痴痴的瞧了孟海容一眼,这傻书生真是上天注定给她的劫数。 “想想,人生也没有什么非得如此的……所以,我要离开你跟师父,自己出去闯闯,你们不要为我担心。” 燕无疾的心也隐隐的泛了苦,芸儿终究是他从小呵护到大的师妹…… “不过,师父怎肯放你走?” 沈芸掩住嘴唇,咯咯娇笑。 “他不放也得放。我早就埋伏多天,放出消息说我绝食,等他挨不住来看我的时候,便趁他分心时下了些迷药。这迷药可不是立刻发作的,我算准了他晚上会睡得不省人事,等到明天,他就算发现我逃了,又能奈我何?” 燕无疾脸色一变。天哪……师父是什么性子,芸儿居然这样对师父…… “师父若醒来,你可惨了。” “放心!师父疼我,难不成还会杀了我?更何况,一晚后我都不知道到哪啦!不过,要逃的话,没道理三个人一块逃,你们就给我回庄子去吧!”沈芸调皮的笑笑。 “反正等师父醒来,他第一个气的一定是我,哪有心思去管你们俩?我会逃得远远的,让他也追得远远的,你们就安心的待着吧!” 沈芸朝两人福了一福,竟是毫不留恋的就要出庄,燕无疾只能再吩咐一声: “师妹,若熬不住,随时回来,知道吗?” “知道!”沈芸微笑的挥挥手,便跃上了飞沁的背,马儿长嘶一声驰往远处。 她的身影消失良久后,孟海容才低声的说:“我终究还是羡慕她……” 沈芸拥有太多她没有的。勇气、天真…… “因为你的妹子?”燕无疾想起盂海容先前说的话,微微一笑。 “妹子?”什么妹子?她哪来的妹子……孟海容愣愣的回答。 “咦?你先前不是跟我说过,你有个妹子?”燕无疾皱眉回问。怎么自己说过的自己倒都忘了? 孟海容这才想起,连忙开口圆谎: “对……对……我有个妹子,唉,你瞧我怎么这样糊涂,哈哈……” 燕无疾也是一愣,接着才微笑。 “还真是糊涂,你的妹子是不是跟你一样?” “是啊!我的妹子跟我一模一样,简直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若我们一块站在你面前,只怕你都要认不出了。”孟海容闷闷的说。 以前沈芸一直骂她傻瓜,现在换自己想骂燕无疾傻瓜了。 “哦?我想应该不会吧?”燕无疾牵起孟海容的手。“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认的出来。” 孟海容傻傻的由着他牵自己。 这下可糟了,她都还没告诉燕无疾自己的真实性别,一定得找个机会说出口,否则这样不明不白的怎么成…… 才想到这,原来拉住她的燕无疾,突然停下脚步。 “海容,有客人到了。”燕无疾的声音里隐含杀意,让孟海容也猛然一惊。 黑暗中……好几双发光的眼…… “燕庄主好功夫,我们才刚到,您就发觉了?” 听见那阴恻恻的声音……孟海容不禁冷汗涔涔而下。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九章 “我们绛梅山庄,可没请这样躲在暗处的客人。” 燕无疾对着黑暗中的人朗声说道,拉着孟海容的手,却悄悄使力。 “等我跟他们斗起来时,你能逃多远是多远,尽快回庄通报,明白吗?”他在她耳畔低声吩咐。 若让海容待在此地,自己必会分心,并且恐惧这些人拿她来胁迫自己。不如他先绊住这群人,让海容借机逃走,更为妥当。 “少主!” 孟海容一惊,燕无疾却看也不看她,并且放开了她的手,将腰间长剑抽出,往前站了几步。 “明人不做暗事,出来吧!” 几个人从黑暗中走出,面貌被布巾包住。 一想到他们不知埋伏了多久,孟海容就感到胆寒。 “我们投有伤害燕庄主的意思,只是要请您随我们回府作客。” 燕无疾冷笑。“您府上哪里?” “……”黑衣人沉默不语。 “若说不出的话,那恕我不去了,请回吧!” “不去也得去。” 黑衣人阴冷的说完,向前形成了包围态势,瞬间,燕无疾便和这些人缠斗在一起。 孟海容站在原地,她毫无帮忙的能力,想起燕无疾刚才交代过,要她逃……要她逃…… 看着一个白影和许多黑影交杂,孟海容还在犹豫,却瞧见他朝这里看了一眼。 快点走! 燕无疾的眼神表达了这句话。 孟海容终于下定决心,在这里,她帮不了他……她惟一能做的,就是回庄里找人来。 她才一转身往庄门跑去,后面就传来黑衣人的大吼:“抓住那小子!” 转头看见有人朝自己这里奔了过来,孟海容更是奋力的奔跑,她不能被抓住,要是她被抓到的话,又有谁来帮燕无疾呢?! 感觉到身后的呼吸如影随形,孟海容只是发了狠的往前跑,推开庄子后门,跑到回廊上,即使心都痛得快爆裂,她还是不敢停。 “救命!有人入侵了!救命咧!” 这里离主庄太远,盂海容只好开始大喊,希望有人会听见。 “快来人!” “闭嘴!”身后的黑衣人狠厉的低吼,一把揪住了孟海容飘逸的长发,顺势一扯。 “啊!” 孟海容才痛的惨叫,又被搧了一道耳刮子,跌坐在地上。 “不许叫!” 亮晃晃的长刀横在眼前。 孟海容一凛,她知道只要自己再叫,黑衣人一定会杀了她,可是……可是……与其自己活,她宁愿要燕无疾活。 下定决心之后,孟海容扯开喉咙大喊:“来人!快来救人!少主在后门!” “你——” 黑衣人一怒,手起刀落,在她身上划出一道怵目惊心的血痕。 “啊!” 肩膀一阵寒人心肺的剧痛,接着,孟海容看到自己的血,一滴滴顺着手臂流淌到地上。 “你自己找死,不要怨我!” 她抬起头,正瞧见黑衣人双眼狰狞,一把刀又往自己头上劈来。 还是来不及啊…… 难道真没有人听见她的声音,没有人可以去救救燕无疾了吗…… 若她死了,想必他也会很伤心吧。 两人相处的一切,迅速自眼前掠过,纷乱的思绪中,全是记挂着他的安危。 她死了不要紧,只希望有人能及时发现,及时帮他击退那些黑衣人…… 孟海容紧闭双眼,等待死亡,可是只听得一阵闷哼后,刀子没有砍下。 “海容、海容……” 在杂乱的脚步声中,突然有人抓住她的肩膀,担心的叫唤。 盂海容神志涣散的张开眼,瞧见来人是徐管家。 一回眼,看见黑衣人早已软倒在地,昏死过去,许多家丁已举着火把赶往后门去了。 “少主……少主在后门……” “我知道,太爷已经过去了!” 徐管家才一摸到孟海容的肩膀,整只手掌便已染红。 天啊!海容究竟流了多少血……这伤太重了…… 徐管家双手颤抖,想解开孟海容的衣裳替她止血,盂海容一双手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的抓住衣领。 “不可以……” 她是女子,绝不能让人毁了她的清白…… “海容!”徐管家急得满头大汗。 他为什么不让自己替他包扎?!这样下去会失血而死,他明不明白?! “快放开手,伯伯替你疗伤!” “不行……绝对不行……” 孟海容脸色惨白,她的神志已经快撑不住了,不行,如果她昏迷时,他们脱了自己的衣服…… 昏沉间,孟海容听到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徐管家!海容怎么回事?” 是……是燕无疾…… 孟海容努力睁开眼,好险,他没有事。 燕无疾将孟海容小心翼翼的接过来,看到她的出血晕时,脸也煞白了。 “他的刀伤很严重……可我要替他包扎,他却怎样也不肯……”徐管家老泪纵横的说。 孟海容依偎在燕无疾怀里,嘴唇青紫。 “海容,你把手放开,我们要替你包扎。” 燕无疾不知孟海容究竟在顾忌什么,他们都是男人啊! 而且,他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不可以……” 盂海容嘴里还在喃喃念着,她早已分不清是在谁的怀里了。 “无疾。” 残风不知何时已回来,站在燕无疾身后。 他浑身上下全是鲜血,毫无一处干净……不过,看他从容的模样,那些血自然都不是他的。 “师父。” 燕无疾慌张的抬头,残风看着他好半晌,才叹口气道:“无疾,替她封住穴道止血,然后,你带她回你的房里,由你亲自上药,明白吗?” 燕无疾怔然的看着残风,不明白师父此番交代又是为什么? “快去!难道你想看她死在这里?”残风吼道。 燕无疾连忙照做,先点住她周身大穴,减缓出血速度。 将孟海容拦腰抱起,这才发现,盂海容轻得不像话。 她的腰肢纤细,触手之处也柔软得不像男人—— 燕无疾虽感疑惑,但人命关天,此刻也只能先将孟海容带回自己房里。 关上门,将所有闲杂人等全锁在门外。 “海容……把手放开……我替你看看伤口。” 燕无疾轻声呼唤,孟海容这才睁开眼,虚弱的摇摇头。 “不要紧,只有我在,听我的话好吗?海容……我不要你死……” 燕无疾的话语情深意切,过了一会,孟海容终于点头,将手放开。 昏黄的烛光下,燕无疾将孟海容扶起,因为疼痛,孟海容细细喘息了一声,燕无疾连忙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伤的部分是在肩部靠背部的地方……燕无疾轻手轻脚的将外衣里衣拉下,才褪下衣物,他便愣住了。 孟海容闭上双眼,难以面对这羞耻的一刻。 他全都看到了…… “你……”燕无疾难以置信。 眼前大片细嫩的肌肤、柔和的曲线……以及染在上面刺眼的腥红血迹,让他一时间不知该做何反应。 “我……是女子……”盂海容柔弱的说完,惨然一笑。 燕无疾见她又要昏迷,哪里还顾的了这么多?连忙取过水盆,开始处理伤口。 等到真正审视时,才知道孟海容挨了多重的一刀。 这……全都是为了他啊…… 燕无疾让孟海容趴在床褥上,心里却不住的刺痛。 他不忍啊……最心爱的人,如今却伤成这样……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要骗你……”孟海容昏迷前,还在不停的说着歉意。 这让燕无疾更加心酸,好傻的女孩……太傻了…… *  *  * 天微明时,燕无疾才将孟海容的伤口处理完。 他端着水盆走出房门,让徐管家端走后,才瞧见残风站在回廊上,冷冷的看着自己。 他那一身染血的衣服已被换掉,沉静的面容,看不出昨夜手刃这么多人。 燕无疾走上前去,对着残风便是跪下。 “师父,您要罚我也好,甚至废了我全身武功也无所谓……我今生今世,都要与海容共度。” 残风默然无语,良久,才低声说:“我本来也是如此想。若你现在才说不娶她,那么我非杀了你不可。我残风可没教过这样不懂情义的徒弟。” 他当初叫燕无疾帮孟海容疗伤,便已料到会如此,如今两人已有这层关系,不成婚,怎么成? 燕无疾激动的抬起头。 师父这样……便是允他了! “谢谢师父!” “谢我什么?你以后娶了她,会怎么样可都不干我的事了。”残风冷淡回答。 燕无疾微笑站起,表情轻松不少。 师父这人就是口不对心,但如今总算是雨过天晴。 “唉,我又怎么会教出你们这样笨的徒弟?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蠢材!蠢材!”残风仰天长叹。 “难道师父您……早已知道……” 燕无疾话还没问完,便给残风恶狠狠的瞪了一眼。 “废话!你当师父跟你们这些蠢材一样?” 见燕无疾尴尬的没回答,残风又冰冷的加上一句。 “幸好孟海容今日是女子。若她是男子……就算为你挨上十几刀,我也是毙了她!” 燕无疾只是微笑,不做答复,这让残风又心头火起。 “你这孽徒!该不会就算她是男子,你也照样接纳她吧?” “师父——”燕无疾拉长了尾音,轻轻微笑。“不管她是什么性别,只要她是孟海容,无论海枯石栏,我都会与地共度一生……” 因为他爱上了她啊! “孽徒!”残风横眉瞪眼,恶狠狠的痛骂出口。 *  *  * 没几天,等残风代替忙着照顾病人的燕无疾,将绛梅山庄的防备弄得更为周全后,便收拾行囊,准备离开此地。 “师父,您这次又要去哪?” 见残风没待几天,便又要出门,燕无疾有些不舍。 “找另外一个孽徒!” 残风俊美的脸上满是怒气,说话的时候还拍散了一张桌子。 “你们两个徒弟,没有一个让我满意的!真是浪费我的时间!” 一想到一个用迷药对付自己,一个宁愿死都要娶自己不许的女人,残风真是气到将近吐血。 这可不行,他要再收几个徒弟来保障老年才成。 残风眼睛一转,突然笑吟吟的开口:“我说无疾啊……” “嗯?”燕无疾戒备的后退几步。 “你跟海容的孩子出生后,绝对要叫为师的来瞧瞧,懂吗?” 燕无疾满脸通红,他还没想那么远…… 残风双眼一瞪,凉凉的说:“结为夫妻后,自然就会生下孩子,你脸红什么?总之,你生下的孩子,为师可要看看他的资质,呵呵……” 残风交代完这么一句话,仰天长笑后,便骑着快马离去。 留下燕无疾一个人烦恼着。 拜师父为师? 师父的武功确实是很高没错……但他的人品…… 若以后孩子变得和残风一个样,那不惨了? 燕无疾一想到以后会有一堆阴险的孩子,围绕在自己身旁,便全身发冷。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十章 过深的伤口,让孟海容一直发着高烧,时睡时醒。 可是只要当她稍微睁开眼睛,一定会看到燕无疾守在床旁。 “你醒了?喝点药,来……” 燕无疾扶着她坐起,将一旁的汤碗端来,孟海容只啜了几口,便又睡下。 日复一日,孟海容只依稀记得燕无疾越来越憔悴的脸、替自己换纱布时温柔的手,和总是哄着自己喝药的声音。 无疾,你怪不怪我骗你? 我不是故意的……原谅我好吗…… 无意识的呓语,自她口中流泻而出。 “我原谅你,什么都原谅你,我只求你醒过来……海容……看看我……” 梦中,她一直听到燕无疾悲伤的说着。 不要这么难过,无疾……不要为我难过…… 昏迷数天后,孟海容终于睁开了双眼。 她挣扎着坐起,感觉到背部一阵刺痛。 摸摸身上,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白衣,而燕无疾则伏在她的床边,发出浅浅的鼻息。 孟海容环顾房内,一旁的小几上,满是一碗又一碗的汤药。 对了……因为自己时睡时醒,所以燕无疾只能吩咐下人一直熬药,以备她醒过来时,随时可喝到温热的药。 在她恍惚的意识里,隐约记得这点点滴滴。 孟海容伸出手指,摸过燕无疾下巴青色的胡根。 眼睛下淡淡的黑影,说明燕无疾从她昏迷的日子以来,都没有睡好过。 真傻……你好傻…… 孟海容眼眶一红,轻轻握住燕无疾的手。 “海容……”燕无疾惊醒,看到孟海容眼眶通红的瞧着自己,脸上掠过一阵心疼。“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有……”孟海容擦掉眼泪,挤出笑容。 “我昏了几天?” “七天了,你终于醒了过来。” 燕无疾微笑,伸出手抚摸孟海容的脸颊。 “你一直照顾我?为什么不叫别人帮忙呢……你憔悴成这样……” “不碍事,我身子强壮的很,而且……你不想让人知道你真正的身份吧?” 孟海容微微一怔。 原来,燕无疾是为了她着想,猜测她有不愿意将真实性别告诉旁人的苦衷,所以女扮男装。 而这次的伤口,若找其他人来照顾,必定会被人发现自己的性别,所以燕无疾才不假手他人? “你肚子饿了吧?我去端点粥来。”燕无疾笑笑,便走出房门。 孟海容触到自己身上的衣裳,想到自己昏迷前的情况,不禁满脸嫣红。 燕无疾已经知道自己是女的了……那么,接下来呢?他要怎么做? 门咿呀的被推开,孟海容抬起脸,看到燕无疾和徐管家站在门口。 “少主,让我进去瞧瞧……” “不成,海容还很虚弱。” “我只是看一下,不会累着他的。” 徐管家探头探脑,瞧见孟海容坐在床上,便松了口气。 好险,这孩子醒过来了。 “等海容好一些,你再来瞧她吧!”燕无疾笑着把门掩上,把其他人都关在门外,接着走到床边。“海容,来。” 见燕无疾疼爱的舀起粥,吹凉再送过来,孟海容还真有些尴尬。 可是瞧他那热心的样子,唉…… 孟海容乖乖的张开嘴,把粥咽了下去。 吃完一碗粥,孟诲容终于有机会开口说话。 “少主。” “嗯?”燕无疾收拾着碗盘,应了一声。 “我……我是女的。” 燕无疾一愣,随即露出微笑。 “对,我知道。”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盂海容试探的说。 “你是说,问你为何女扮男装?” 燕无疾坐在她床边,替她调整姿势,小心地不让她扯到伤口。 “理由,其实我早已知道了,你先前跟我说过的妹子,就是你自己,对吧?” 盂海容默然点头。 “其实,你想扮男扮女,我都随你。但是……”燕无疾顿了一下,黑眸中浮现笑意。“既然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是个女的,那么,你就非得嫁我不可了。” 孟海容小脸微红。“真蛮横。” “你都给我看光了,我不娶你谁娶你。” 燕无疾的笑声,在孟海容耳中听起来,实在坏得可以。 哪有人这样求婚的? “那你师父那一关,你怎么办?” 盂海容半是担心、半是赌气的问。 “师父那关早就过了,别担心,你现在就等着当我的娘子吧,好不好?” 被燕无疾真挚的眼神一看,孟海容早已深陷其中。 她发过多次的誓言,这一生,若不能嫁他,那么情愿不嫁。 如今终能得偿所愿啊…… “好……”孟海容甜蜜的点头。 虽然,所有事情都在她昏迷中解决,实在一点真实感都没有,不过,这样就够了,不是吗? *  *  * 过了几天,等孟海容身体好到可以下床时,燕无疾送了套衣裳过来。 孟海容打开一瞧,是件嫩绿的衣裳,配上白狐裘,以及一套碧玉首饰。 她摸了摸自己胸前的碧玉,心里暖和起来。 太久没有做回女儿装扮,孟海容费了不少时间,梳好云髻,配上珠翠,揽镜自照,再三确定自己活脱脱是个女孩模样没错后,刚好燕无疾敲了门。 “海容,好了吗?咱们到大厅去吧!” 孟海容打开门,对上燕无疾讶异的眼神。 “怎么?不好看?” 她忸怩的问,让燕无疾不禁失笑。 “不,怎么会呢?” 燕无疾牵起孟海容的手,带着她往大厅走去。 一路上,每个经过的人的视线,让孟海容不安的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幸好,燕无疾始终牵着她的手,暖和的热度不停传送过来。 而且,只要孟海容不安的抬头时,一定可以对上他那温柔的笑容。 绕过回廊,踏进大尽迎面,就看到徐管家坐在大厅里。 “徐管家。” 燕无疾微笑的唤了一声,徐管家马上抬起头,看到燕无疾牵着一个女子,脸都白了。 “少主……少主……你怎么能……海容还在卧病呀!您就……” 就另结新欢! 天哪!这样叫孟海容情何以堪! 徐管家……只老手抖啊抖的指向燕无疾。 燕无疾这才发现这误会大了,连忙把孟海容往前一推。 “徐管家,您可得瞧清楚点。” 孟海容顺势福了一福,微笑着说:“徐伯伯,是我呀!” 徐管家表情迷惑,细看了会,这下更加伤心。 “少主!您要和海容在一起,那也没什么,为什么平白去糟蹋人家?本该是男儿身就是男儿身,您要偷天换日、掩盖事实,这又何苦?为何累的海容也……” 孟海容直接截断他的话:“徐伯伯,我是女的。” 见徐管家不信,盂海容还转了一圈,让他瞧清楚点。 “女的?”徐管家瞪大双眼。 是了……那过度纤细的手腕,浑身没有半点男子该有的气质…… 他真是老眼昏花,才会看不出,原来她是女孩。 “是。”孟海容只是苦笑。 燕无疾咳了一声。“徐管家,我吩咐的衣裳做好没?” 徐管家又发愣了好一会,才连连点头。 “好了、好了……” 他把一旁放在桌上的包袱打开来,里面正是一件大红嫁服。 原来他还想不通,究竟少主交代做这件衣服,到底是要让谁穿的,现在答案全揭晓了。 盂海容的手轻轻滑过那衣料,感觉这一切都如此不真实…… “这是你的。”燕无疾握住她的手,低声说。 “我的?” 孟海容重复问了一次,而燕无疾也不厌其烦的再度给予肯定回答。 “对,这是你的。” 孟海容抱起那件衣服,微微的笑了。 *  *  * 一个月后 绛梅山庄 入冬以来,在绛梅山庄徘徊不去的阴霾,一扫而空。 今日的绛梅山庄,喜气洋洋。 因为今天正是庄主燕无疾大喜的日子。 尽管绛梅山庄雄霸一方,却只请了些至亲好友庆贺,因为燕无疾不喜铺张。 新娘子早已被送入洞房,身为新郎的燕无疾,却被好友们一杯接一杯灌酒。 “你们放过我吧!” 燕无疾讨饶的笑着说,好友们可不罢手。 “不成!瞧你一脸急着回房找娘子的模样,急色鬼!” “再喝几杯!” 酒过三巡,庄里的大娘悄悄的走到燕无疾身旁。 “庄主,夫人在房里等好久了。您不过去,她那凤冠可不能拆,沉甸甸的,折煞人了。” 一旁的人听到,也自觉不好意思,只能放人。 燕无疾穿着一身大红衣服,绕过回廊,瞧见院落里的梅花,在月光下盛放,不禁微微一笑,本以为这一生不能得其所爱,怎知,上天终究待他燕无疾不薄…… 推开房门,一片醒目的红。 桌上点着对艳红蜡烛,衬着坐在床沿,盖着红头巾的新娘分外娇媚。 燕无疾心里微动,走到床旁,挽起长袖,掀开了新娘的盖头。 “海容……” 盖头掀开后,便瞧见了孟海容清秀的脸。她的小脸上一抹红晕,眼波流转,红唇泛着笑意。 “海容,我晚到了,你戴这凤冠,可累坏了吧?”’ 燕无疾正待把那凤冠拿下,孟海容却伸手制止。 “怎么?”燕无疾愣道。 “还没……还没喝交杯酒……”孟海容羞涩的说。 “真是,瞧我喝酒喝得昏头了!” 燕无疾拍手一笑,便扶起孟海容坐到桌旁。 他拿起酒壶,斟了两杯酒,自己拿了一杯,另一杯,则给了孟海容。 两人的手臂交错,耳相凝视着对方,缓缓饮下这酒,房里春意融融。 “喝下这酒,咱们便得百年好合了。” “少主……” “等等,你叫我什么?” 燕无疾故意板起脸孔,孟海容噗嗤一笑。 “无疾。” 从今天开始,她就要这样称呼他了…… 她的良人啊…… 莫名的暖意泛过心头,让她眼波如丝,更添娇媚。 “这才对,凤冠总可以拆了吧?” 他俊朗的眼中,充满无尽的关怀与宠溺。 拆去凤冠及满头珠翠,孟海容散落一头黑色秀发,仰躺在红色床褥上,满脸笑意的看着伏在身上的燕无疾。 “你这一生……可得都跟我度了……” 看见红色的帐子被燕无疾解开放下,外界的一切全都隔绝在纱幕之外,孟海容缓缓闭上双眼。 “我心甘情愿……” 她……终于成了他的妻。 她终于永远的逃离那未可知的命运,往后的日子,将在绛梅山庄,和心爱的人携手共度。 他们会幸福的,是吧? 一全书完一 编注: 1.欲知玄彻与楚映月的爱情故事,请看《欢喜账》。 2.欲知善求恩与漠卿语的爱情故事,请看《鸳鸯枕》。 3.欲知李婕的爱情故事,请看《姻缘线》。 4.欲知步燕临与红荳儿的爱情故事,请看《纯爱系列》——“龙凤烛”。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