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悍妃》 001.前世之绝杀 莽莽荒野,大雪纷扬,却始终掩不住那遍地白幕上鲜血点染的触目惊心的妖红。 云清歌披袍擐甲、神情睥睨,她手执一柄利剑,猩红的鲜血顺着剑身流下来,滴落在雪地上,刺目无比。 “陛下仁慈,只要郡主速速放下武器,便给郡主一个体面。”一青盔将领冷漠地说道。 “李胜,我记得你曾经都称我一声‘神威大将军’。”云清歌讽刺一笑,飞身而起,长剑如虹,气势磅礴。 刀光剑影、火星四溅、血肉横飞、尸横遍野…… “郡主难道要枉顾京中年幼弟弟的性命了吗?”看着战场中,如杀神一般收割人命的云清歌,李胜突然说道。 闻言,云清歌的动作不禁慢了下来。 李胜见此,随即拉满弓弦,目露杀意。 利箭飞出,势如破竹,仿佛是夹带了雷霆万钧之势,下一刻已经穿入云清歌的肩胛骨。 瞬间,鲜血漫染! “圣上有旨,只要郡主束手就擒,郡主的弟弟便也会安然无恙,否则……”李胜手中弓箭再次满弦。 却不想,刚才一箭让云清歌彻底清醒过来。 哪里有什么束手就擒,就能真的让弟弟安然无恙,当初是如此,现在亦是如此,或者说,弟弟只怕已经…… 云清歌目光陡然凌厉:“瑞王府只有战死、没有苟且之人!” 只见她右手利刃再次翻飞,顷刻间收割无数性命。 同时左手点住自己肩膀的穴道,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利箭拔出,手腕一转,利箭飞出,直击李胜的命门。 李胜大为慌乱,竟直接从高头大马上摔了下来,狼狈不堪。 云清歌立于马上,俯视着跌下马背的李胜:“中楚有尔等奸佞无用之臣,国之危矣。” 李胜恼羞成怒,“郡主已身中剧毒,谁要是拿下她,封候拜将指日可待。”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原本有些泄气的士兵,竟像不要命了一般,拿着佩刀、佩剑竟冲了进来。 前赴后继,仿佛永远都杀不完…… 本就身中剧毒的云清歌,在层层的包围中,体力慢慢耗尽。 数名士兵见此,拿起武器,毫不犹豫捅进云清歌的肩膀、胸膛、腹部…… 皑皑白雪之上,云清歌用剑撑地,而她身上早就成了一个血窟窿。 猩红的鲜血、流落满地,铺成这冬日最绚烂的花火…… 李胜脸上挂着自得万分的笑,嘲讽地看着此刻已经是奄奄一息的云清歌,冷声说道:“郡主就在地下好好看着,您的弟弟是如何如蝼蚁一般卑贱地苟活于世吧,哈哈哈!” 血人一般的云清歌却倏地抬起头来,不知是何处生出的一股大力,竟是将手中唯一支撑着的利剑用力掷出。 宝剑划破寒空,轰鸣尖锐,直直地朝着李胜如风驰电掣般而去。 “噗!”李胜淬不及防,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心口插着的利剑,他至死都未曾料到云清歌还有这样的内力。 “我瑞王一府,满门忠烈,不想苍天不仁,帝君不仁!若有来生,我势必将欺我瑞王府之人千刀万剐、让他们血债血偿!” 凄厉的声音响彻苍穹,仿佛来自地狱的索命使者,让人不寒而栗。 漫天大雪中,女子墨发飞扬,血衣妖冶,盛颜瑰姿倾然倒地。 终于,再无声息! 002.重生之被追捕 “找到没?” “没有,你们那边呢?” “也没有,那小贱蹄子居然这么能跑,抓到她肯定肯定有她好受的。” 竹林深处,几个太监打扮的男子,正拿着火把四处找人。 火光摇曳,映在脸上,那一张张狰狞的面孔,让人毛骨悚然…… “嗯。”一声浅吟从竹林某处传来。 冬日的月光是明净的,透着月光,只见脸色苍白的女子睫毛微颤,随后缓缓睁开眼……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 说是清澈见底,却又深不见底…… 只往一眼,便知那是个绝望深渊,跌落进去,便再无生还的可能。 云清歌一醒来便感觉到身体在不自觉的发抖,低头一看,便见现在的自己只着一薄薄青衫,从款式看,便知是一件里面打底的中衣…… 等等! 云清歌突然意识到不对! 就在不久前,她身中数剑,必定是不能再活了。 再仔细一看,这手? 这不是她的手! 云清歌的心头砰砰直跳,就在这时,“哼”一声痛苦的轻吟不自觉从云清歌的口中溢出,让她忍不住闭上眼,皱起眉头。 与此同时,一段完全不属于她的记忆出现在她脑中。 云清歌? 清浅? 两重的记忆交叠在一起,让云清歌脑袋有些疼。只见她皱眉环顾四周,过了良久才终于确定自己现在的位置。 莫名地,她觉得十分熟悉,这片竹林似乎是皇宫中出了名的紫竹林,而紫竹林的尽头只有一座宫殿,名叫千竹宫。 而千竹宫的如今的主人,似乎……是,天祁国质子墨君衍? 这些自然而然涌入脑中的回忆并没有让她的头疼有所缓解,甚至又加重了几分,而眼下最要紧的是离开这里! 打定主意,云清歌即刻动身。只是即使她尽量放轻脚步,然而积了好几层的厚雪,还有遍地的竹叶,一脚踩上去,难免还是会发出声音。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没?”说话的人正是秦领事。 “那边。”另一太监说道,而他所指的方向,正是云清歌所在的方向。 “走,今天只要抓住那小贱蹄子,所有人重重有赏。”秦领事发令。 “是。” 听到一众太监的声音,云清歌便知自己被发现了,但是她没有停下脚步。心电转念之间,清歌加快速度向千竹宫的方向而去。 只是云清歌很快察觉,自己离千竹宫越来越近,身后的声音也在越来越近。 终于…… “站住!” “小贱蹄子,再跑就打断你的腿。” 各种威胁声从身后传来,而此时云清歌才终于到了千竹宫高高的宫墙下。 云清歌见此并不慌乱,只见她一个助跑、用力一蹬、几个踏步,竟直接翻身越过高高的宫墙。 看到这一幕,几位原本势在必得的太监,不禁傻了眼。 “领事,现在怎么办?”众位小太监面面相觑,其中一名小眼睛的太监开头问道。 “进去搜。”秦领事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只是现在让他放弃,他又实在不甘心。 “可是,可是这里是墨公子的地方……”那小眼睛太监迟疑地说道,眼中那寸光之地闪烁着恐惧。 003.初见之你是谁 “那,那又如何……”秦领事气息一滞,却不愿意就此撤退,否则以后谁还服他。 “千竹宫一入夜所有守卫都会离开,整个千竹宫只会剩墨公子一人。如今才刚入夜,看这黑灯瞎火的样子,墨公子兴许不在。而且就算在,我们便说奉命抓捕在逃的侍女,墨公子就算再蛮横,也挑不出一个错处。” “进。”秦领事再次下令。 众太监听令,举着火把冲进千竹宫。 他们刚进去的时候也只敢小心翼翼搜了几个房间,等到了他们搜了好几个房间都没见有人出来阻止他们,便放了心,更加肆无忌惮地进行搜捕。 领事说得果然没错,这墨公子现在并不在千竹宫中。 而另一边,云清歌一进千竹宫,便直接往最后面的主殿跑去,那地方是千竹宫主人居住的地方。 听闻墨君衍此人一向行事乖张,即使身为质子,便是皇室里的几位主子都不敢轻易招惹,更不要说外面那群人了,恐怕进来还是要掂量掂量。 而她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身厚衣服,然后抓紧时间恢复一下。 只是这千竹宫并非众位太监所想的那样,而他们也比清浅想的还要大胆,或者说蠢人往往的“勇气可嘉”的。 这主殿中有人! 云清歌只是站在主殿门口便被发现了。 “谁!”低沉的男声从房间内,带着几分暗哑,让人忍不住耳朵一痒。 云清歌停住脚步,犹豫着要不要现身。 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再离开肯定是不可能了——不是被抓住,就是被冻死之类的。 云清歌咬了咬牙,打开门,走进房间。 一进房间,首先入眼的便是一片黑暗。待眼睛稍微适应黑暗,云清歌才慢慢移动脚步往男子所在的地方走去。 整个房间极为静谧,云清歌极轻的脚步声此刻也好像被放大数倍,显得尤为的清晰。 随着脚步的靠近,借着透过窗纸、照进房间的明净月光,云清歌慢慢看清床上的男人。 一袭墨袍、玄纹云袖、袖口绣着大朵大朵暗红色罂粟花。 袖口处,男子白皙透净的右手撑着床铺,修长玉指有几缕墨发缱绻缠绵着。而顺着墨发往上看,便见早已松松散散领口处,更有几缕调皮的发丝划过如玉肌肤,映着月光,说不出的诱惑。 而顺着领口往上,目光所及之处,无一不让云清歌心头一震,世间最美好的词汇用在这个人身上,怕都是一种贬低。 此时或许只能感叹:上天最大的恩赐,大约便是如此了吧。 而此时,对面的墨君衍也在观察着慢慢走近的云清歌。 粗布麻衣毫无特色,一看便知眼前之人只是宫里最下等的宫人。 面容不说绝色美人,怕是连小家碧玉都够不上,若真要评价,怕是只能说“有几分清秀”。 而唯一能够让他多看几眼的,怕是只有这一双眼。不是说眼睛长得有多好看,而是眼神很好。 有孤狼一般的倨傲机警、又有行尸走肉一般的漠然冰冷、还有着经历过无尽杀戮的血腥残忍……而所有的复杂最终都变成一汪清泉,归于平静。 这样的眼神绝对不是一个下等宫女能够拥有的。 “你是谁?”墨君衍眉头微蹙,看着来人。 004.过招之压倒墨公子 云清歌略作犹豫,随即道:“清浅。”一边回答,一边继续往前走,整个人也越发靠近墨君衍,“今晚被逼无奈,想来和墨公子借个地方。” 而此时,外面的嘈杂声音也越发地靠近。 听着外面的吵闹声,墨君衍十分不满。 究竟是哪个不想活的,居然擅闯千竹宫? “出去。”眼前这个名叫清浅的女人,也是个不想活的。 “这怕是由不得墨公子了。” 话落,云清歌飞身跃起,掌风一动,直击墨君衍的胸口。 风驰电掣之间,墨君衍眼中杀意涌动,只见他袍袖一挥,一阵凌厉的罡风迎面而上。 不退反进,两掌相对,云清歌整个人欺身而上。 踢鞋、抓被、罩身,几个动作发生在瞬息之间。 墨君衍一愣,不懂眼前这个刺客是几个意思。 而就在这时,房间的大门被一脚踢开,就有几个人举着火把冲了进来。 墨君衍下意识伸手挥开自己身上的女子,而没有反抗的云清歌被一击即中。 “嗯。”女子的浅吟伴随着男子怒不可遏的“滚出去。” 让人浮想翩翩…… 几个太监脸色煞白,急忙退出,口里不住地大喊:“墨公子饶命……” 而就在门被关上的一瞬间,紧贴在一起的两人再次剑拔弩张。 云清歌压着墨君衍,忍着喉咙处涌动的腥甜,并不起身。 墨君衍身后是铁桦树制作而成的六柱架子床,坚硬无比,让他退无可退。 两人就着这个暧昧的姿势,瞬息间,过招数十。 而外面,已跑得老远的人,听到房间里传出来的激烈动静,忍不住暗叹:“墨公子真猛!” 不管外人的心思,原本平分秋色的两人,突然一人有些溃败! 只见,墨君衍眉头蹙起,神情难看几分。 云清歌似有察觉,抓住时机,掌风翻转,拍向墨君衍的肩膀,继续顺势而下,竟直接将墨君衍的衣服从肩膀处扒开。 这个女人! 该死! 墨君衍深如幽潭的双眸微眯,面色有些难堪。 如果不是…… 他何以至此! 云清歌的动作却还没有停下来,刚才顺势而下的手掌,指尖在墨君衍的手腕稍微停顿,继而两人十指相扣。 掌心陌生的触感,让墨君衍一瞬间怔愣。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云清歌勾唇一笑,清秀的脸蛋偏偏能演绎出万种风情…… 只见云清歌长腿一用力,瞬间将墨君衍的双腿岔开,勾住,直接将身下的人制住。 而在墨君衍反应过来的时候,云清歌再次欺身而上。 缱绻的鼻息在耳边荡漾着…… 倏尔,云清歌突然咬住墨君衍的侧颈,大力啃噬、滚烫的舌头一卷,将溢出来的鲜红纳入口中。 这一刻,墨君衍只觉得浑身血脉都在翻涌。 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孟浪至此。 “你该死。”墨君衍大怒。 云清歌闻言一愣,从墨君衍侧颈处抬头,两眸双对。 一个写满盛怒,一个缀满疑惑。 这个女人轻薄了他,居然还敢用这样无辜的表情看着他! 这人在生气什么?云清歌想不明白。 005.交易之找个靠山 想不明白的云清歌也不打算继续想,低头又吮吸了一口血,吧嗒吧嗒嘴。 “你中毒了!”云清歌很肯定地说道。 废话,不中毒,我能被你制住? 墨君衍只觉得现在的心脏已经疼得快抽过去了,偏偏面无异色。 “是锁心毒。” 话落,墨君衍瞳孔一缩,“那又如何?” 锁心毒,天下第一剧毒。 中毒者,表面与常人无异,却每夜却会饱受锥心之痛。 云清歌抬头想了想,放开与墨君衍十指相扣的一只手,往自己胸前掏了掏。 墨君衍低头,眼前便是一片雪白的肌肤。 这女人不仅脱了他的衣服,现在还上手要脱自己的衣服? 这是打算对自己用强? 墨君衍突然觉得耳根发烫…… 然而云清歌只是从胸前掏出一个小布包,然后从里面拿出一根针,一针落下,直接落在墨君衍的檀中穴。 “感觉怎么样?” 一男一女,血气方刚,紧密相贴,衣袍松散,两人更有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外。 而就在刚才,这个女子还“亲了”那个男子最敏感的地方。 如今,却又反过来问男子感觉怎么样? 墨君衍只觉得浑身突然都滚烫起来,翻身就想将云清歌压在身下。 而此时,却见云清歌突然将扎在墨君衍身上的针拔了起来,看了看已经有些发黑的针尖:“没效果?不应该啊!” 清浅低头一看,便见此时的墨君衍面若桃花,美不胜收。 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女人眼中那讶异之色,墨君衍瞪了她一眼,一声轻咳,只听他淡定说道:“有效果。” 刚才针扎入他身体的时候,确实没那么疼了,如今拔出来,那种锥心之感又出来了。 所以说,刚才那一针确实有效果。 只是这女子为何会这些? 而且,刚才只是吸……吸了他两口血,就知道他中了锁心毒。 “哦。”云清歌应了一声,然后把针又扎了回去。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云清歌从墨君衍身上起身。 “什么交易?”察觉自己身上的重量没了,墨君衍看了一眼空落落的怀抱,也未多想,跟着坐起,四目相接。 “我给你治毒,你让我跟着你?” “我为什么信你?” “但凡中锁心毒的,没有活过二十的。而你还有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为何不试试?”云清歌眸光一转,“而我只是想找个靠山。” “我不过是一个质子,你找我当靠山?”墨君衍嗤笑,却一点也没有妄自菲薄的感觉。 “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虽然算上前世,这是依旧是他们第一次接触。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绝不简单…… 即使他现在身中剧毒、命不久矣! “想当我的人可不是那么简单。” “不,我不是你的人。我给你治毒,你给我一个方便行事的身份,这只是一场交易。” “呵。”墨君衍轻笑一声,便不再说话。 虽然墨君衍没有直接应道,但云清歌知道他是答应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云清歌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墨君衍檀中穴处的绣花针拔出,收好。 继而说道:“那再借个地方。”不是疑问句。 006.清晨之小包子与庞然大物 话落,也不等墨君衍回应,直接跨腿越过墨君衍横在床边的大长腿,往里面一躺,拉过棉被盖好,然后再没声响。 墨君衍抬眸望去,便见上一秒还在和自己“讨价还价”的女子,此刻已经呼吸均匀地躺在自己身边。 她这么放心自己?竟是直接睡过去了。 只是,身为一个女子,居然这么毫不设防地睡在一个刚刚见面不就的陌生男子身边…… 果然是个孟浪的女子!墨君衍忍不住皱眉。 只是他却不知,曾经的云清歌幼年便进了军营,后来一呆便是十年,十年的边关生活,早就让她对男女之防看得十分之淡。 更何况,两军对战的危机时刻,与将领、士兵同室合衣共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 第二天清晨,一缕阳光从窗外悄悄地爬了进来、犹如飘飘荡荡的金色薄纱,摇曳地落在地上、落在床榻上…… 只见床榻上、神祇一般的男子睫毛微微颤动,悠然醒来。 然后,便见他伸手要去拉开被子,轻扯了几下却没有动静,是被什么压住了? 低头一看,便见离自己不远处,有一个微微隆起的“包子”,而这个“包子”正是压着自己被子的“罪魁祸首”。 墨君衍愣了一下,才明白这个“包子”究竟是什么。 嘴角未勾,倏尔一笑,让人不禁想起传说中,那冰封千万年的天山上的千年九尾妖狐。 只要那么一瞬间,便能祸乱苍生。 墨君衍稍微将“包子皮”掀开一点,便见“包子馅”牌云清歌双眸紧闭、呼吸均匀、身体微微蜷缩。 这一刻的云清歌像极了一只餍足贪眠的猫咪,真的让人忍不住怜爱几分。 就这样一个猫儿一样的女子,昨晚竟对自己做出那般大胆的行为? 只是,将这样的女子养在身边,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墨君衍对自己的决定颇为满意,而就在这时,一声轻咛从“猫儿”的嘴里传出,便知是要醒了。 墨君衍眼睛眨了眨,竟是下意识地躺好,然后闭眼调整自己的呼吸。 云清歌伸展了一下身子,从被窝中缓缓醒来。 抬头,便见一个“庞然大物”在自己的身边,怔愣了一下,晃了晃头、眨了眨眼,才明白这个“庞然大物”究竟是什么。 凝视片刻,云清歌起身坐到床边,在床边穿好鞋子之后,然后下床、转身面对着床站定。 抬腿,踹人! 腿风浮动,让墨君衍不得不从“装睡”中醒来,闪身躲开。 “我饿了。”就是这么理所当然。 墨君衍坐起,揉了揉额头突突直跳的青筋,无奈说道:“穿好衣服,等会。” 这个女人不仅孟浪,还暴力…… “好了。”她就一件衣服。 墨君衍低头看了一眼、只着薄衣的云清歌,伸手拿起床头的裘衣扔了过去:“别冻死了。” “谢谢!”云清歌接过,淡定地点头道谢,然后将裘衣披在身上。 好像有点长…… 云清歌身高不足五尺,而墨君衍却将近六尺。 两者身高的差距可想而知,墨君衍的裘衣披在云清歌的身上会是什么样子。 就好像是小孩偷穿大人的衣裳一般…… “噗。”墨君衍忍不住笑出声。 007.浣衣局之议论纷纷 “嘶。”而下一刻,便见云清歌蹲下身,直接将裘衣过长的部分徒手撕掉。 这裘衣乃十分难珍惜的雪貂所制,保暖舒适、柔软坚韧,人力不易损坏。 且看云清歌刚才那一手,明显没有使用内力…… 墨君衍深深看了一眼神情淡定地云清歌,不再说话…… 不仅孟浪,还暴力! 两人一番收拾之后,温热的饭菜也及时送到主殿的偏厅——墨君衍一般在这里用膳。 期间,云清歌只说了一句待会会出门一趟,过会就回来。 墨君衍也只应了一声。 除此之外,两人再无他话。 时间悄然而逝,一顿饭慢慢落下帷幕。 而此时,浣衣局的众人早已开始一天的劳作。 每个洗衣盆前都有一个宫人在劳作,除了最角落的一个洗衣盆。 而那个没有人的洗衣盆旁边的衣服尤其的多,布料、款式等一看便知只是奴才的衣服。 “你们听说了吗?昨天秦领事带人……”说话的宫女满脸雀斑,只听她话锋一转,“清浅那小蹄子最后居然逃走了。” “听说逃到千竹宫了。”另一小眼睛的宫女嗤笑道,“谁不知道千竹宫乃墨公子居住的地方,而墨公子向来不近女色,她进去恐怕也没有活路。” 他们这些穷苦人家的女子,不说什么知书达理,怕是识字也只是勉强懂得写自己的姓名罢了。 所以,像他们这样的人,被召进宫来,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到放出宫之时都只会是个低等丫鬟。 大家都一样,那彼此间就没有什么隔阂。 但如果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一个异类,那定然会被排斥、甚至欺负的。 这就是人的劣根性! 就好比那个清浅,从一等宫女流落到最低等的洗衣宫女,甚至比他们有些人还不如。 因为他们之中有的是给主子洗衣服——就比如她。 而有的则是给奴才洗衣服——就比如那个清浅。 当然也会有高低贵贱之分! 落地的凤凰,尚且不如鸡,更何况原本还不是凤凰。 “那可不一定,我听小卓子说,那清浅昨天好像……”那长着雀斑的宫女突然低头,神秘地说道,“被墨公子宠幸了!” “真的假的?”众人惊呼。 “怎么可能?”小眼睛宫女摆明觉得这个说法太过荒谬了,“她要能从千竹宫活着出来,我就帮她洗今天的衣服。” “是吗?”突然一个清澈的女声插了进来。 众人纷纷转头,便见一人从逆光中盈盈走来。 那人轮廓清晰分明、只一眼他们便认出了,此人正是他们刚才议论的主角——那位清浅宫女。 然而,众人又觉得,此时的清浅让他们觉得很陌生。 若是平时,他们或许只会觉得清浅有几分姿色,甚至还因此给她打上“狐狸精”的标签。 可如今,他们更多地是觉得,清浅就像洗尽铅华的雪域冰莲一般,步步生莲、仙姿佚貌。 再仔细一看,又觉得她是气势非凡的巾帼英雄,行动如风、英姿飒爽。 两种矛盾的气质,竟在一个人的身上结合得如此完美? 而这个人还是他们所认识的、鄙夷、不屑,甚至一度欺负过的。 众人面色有些尴尬,其中那小眼睛的宫女最甚。 008.蛰伏之我是清浅 “刚才如果我没听错,你是要帮我洗着‘一大堆’衣服,是吧!”云清歌扫了那是其他人两倍分量的衣服,着重强调‘一大堆’。 “谁,谁要帮你洗。”小眼睛宫女梗着脖子,翻脸不认账。 “那便好好管住你的嘴巴,等哪天小心祸从口出。”云清歌凌厉的双眸扫了众人一眼,“还有你们。” 久居高位且常年征战沙场的云清歌,一身将气就算曾经两国主将对战之时,她的气势也是要更胜三分,更何况眼前只是一群没有任何见识的奴才。 众人一时间竟然有些腿软,差点跪了下去。 所幸云清歌说完,便不再看众人,转身走向她的房间,她这次回来主要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只是她一进房间,便因满地的狼藉而雪眸微凝。 关于她们两人之间的记忆她也已经梳理清楚了,而她现在所用的这具身体的原主叫清浅。 清浅本是这后宫中颇为受宠的惠贵人的一等丫鬟,只因为这惠贵人前不久冲撞了皇后,便被打入冷宫,而她也因此被直接贬入浣衣局,成了最低等的洗衣宫女。 因她有几分姿色,一进浣衣局便被孤立、欺负。 做着比别人重数倍的活,却吃着别人的残羹剩饭,甚至有时候直接饿肚子,不过几日,清浅便病了。 原本在这宫中就算低等宫女病了,也能够去找自己的领事,领一些药。 只是没想到,清浅前去拿药的时候,便被自己的领事,秦领事——一个颇有资历和权威的太监趁火打劫。 这秦领事就此事威胁清浅,只有清浅愿意和她搭个伙,也就是俗称“对食”,他才会给药。 清浅自是不愿,便逃了回来。 后来接连几日,秦领事百般为难威胁。 只是就算这样,清浅依旧不愿。 于是,秦领事便起了邪念,打算用强。 因为实在咳得厉害,清浅夜里睡不着,却没想到,刚好听到一些风声,就在秦领事带人进来前一刻,只着薄衣仓皇逃出。 只是也被发现了,紧急下清浅只得找个地方躲了起来。 可是不幸的是,接连几天病痛饥饿、提心吊胆,一身薄衣在这冬日的夜里无疑是雪上加霜,清浅竟是生生地冻死在这竹林中。 清浅?最低等的洗衣宫女? 一个新的身份! 云清歌眸光微冷。 苍天不负她,让她重生归来。 那么,从现在开始,她便是清浅好了!云清歌这三个字,她要开始暂时封存,蛰伏,等待时机! 只是原主清浅一进浣衣局便直接被孤立,甚至谁都不想和她住一个屋子。再加上秦领事对她图谋不轨,这才让她有了一个一个单间。 然而虽然是个单间,但是条件真的比其他合居的房间差太多,不说那漏风的窗户,只说这单薄的棉被,这哪里是冬天盖的…… 而此时那单薄的棉被已经被撕得破烂扔在地上、棉絮更是沾满泥土灰尘。 还有桌椅也被掀倒在地,“缺胳膊少腿”的。 清浅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将收纳的柜子打开。 009.教训之不是软柿子 比满目狼藉的屋子好不了太多,不要说什么首饰,连那少得可怜的几件衣服都被剪得破破烂烂。 唯一还能看的,可能就是那放在最里面的一块砚台、一根毛笔以及几张宣纸。 作为惠贵人的一等丫鬟,原来的清浅懂得一些字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清浅拿起唯一能看的笔墨纸,便也不再看其他的东西,走出房间。 不用看,也知道不是被砸坏,那也是被拿走了。 然而,她不是曾经的清浅,更何况,她现在占用了清浅的身子,总要为她讨回一点公道。 就见清浅走出房间后,便推开其他房间的门。 而原本在清浅离开后便窃窃私语的众人,此时看到清浅离开自己的房间推开其他房间的门,不禁一愣。 她这是要干什么? 昨晚秦领事打砸清浅房间的声音,他们可听得一清二楚。 而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女声传来,“你要干嘛?你进我们房间要干嘛?” 说话的正是那个小眼睛的宫女,只见她瞪着一双小眼睛,怒气冲冲地向清浅跑了过去。 刚才这贱蹄子突然出现,不仅让她丢了脸、让别人看了她的笑话。还说什么“祸从口出”来恐吓她,如今还敢进她房间。 真当她怕了她不成? 而跟在小眼睛宫女身后的还有那个满脸雀斑的宫女,以及另外三个相貌很是平凡的宫女。 总共五个人,他们住在一起。 清浅不顾身后的尖叫声,依旧自顾自地走进房间。 如果她所接收的记忆没有出错,原来清浅本来也是住在这个房间的,只是后来被排挤出去,才住在隔壁那个破落的单间。 再看那唯一一张堆满杂物的床榻,便知果然如此。 而再看看其他五个人的床铺,虽然棉被的质量不好,但一看便知至少暖和,还有那整整齐齐的东西,清浅雪眸越发冷肃。 而此时,住在这个房间的几名宫女也冲了进来。 其中,那小眼睛的宫女甚至一进来,便冲到清浅的面前,一巴掌直接冲着清浅的脸扇了过去。 如果是在以前,此时的清浅恐怕已经被扇倒在地,而这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的。 只是,现在的清浅可就不什么好拿捏的软柿子。 只见清浅嘲讽地看着来人,右手抬起直接抓住那要落在脸上的手,用力一掰,竟生生地将其折断了。 “啊……”惨叫的声音让整个浣衣局的人抖三抖。 而刚才一脸兴奋地围在门口看热闹的的宫人们,此时不禁往后退了好几步。 被折断右手的小眼睛宫女疼得脸色煞白地蹲到地上,更有泪花流了出来、混着劣质的胭脂,难看至极。 “这是给你的一个教训,不是谁都是软柿子。”清浅轻蔑地看着蹲在地上的人。 “你这个贱人。”小眼睛宫女一抬头便是清浅轻蔑地眼神,这一眼让她骨子里的卑微、嫉妒、难堪等膨胀到了一个极点,只见她从地上霍然起身,口里大骂着又要想清浅冲了过去。 清浅看也不看,一脚直接将其踢落在门板上。 010.欠条之一一讨回 “我记得刚才便教过你,什么是‘祸从口出’。” 小眼睛宫女闻言,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杀……”人了。 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声,只是刚开口,便被清浅一个眼神给吓得颤抖地闭上了嘴。 “还没死。”她下手当然是会留有分寸,这宫女虽然欺负清浅,但还罪不至死,而真正该死的是那个秦领事。 她日后自会收拾。 “从我进这浣衣局开始,你们几个便日日欺负于我,拿我首饰、衣服、甚至银两。现在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给我统统还回来,否则她便是你的下场。” “我,我现在就拿……” “现在就拿……” 四个宫女看着地上昏过去的宫女,还有她那已经畸形的手腕,脸色煞白地跑向自己的柜子…… 清浅没有看他们,相信她们也不敢欺骗于她。 “你们是也曾拿了我的东西?”清浅雪眸微眯,扫了眼虽然害怕,但仍忍不住守在门口围观的众人。 “没……”众人被一吓,纷纷跑开。 “就、就这些……我就拿了这些。”不一会,那满脸雀斑的宫女便拿着一堆衣服、首饰等跑了过来,将其堆在桌上、然后后退两步、怯懦地说道。 “还有我……”紧随其后还其他三人。 惠贵人受宠的时候,虽然有些嚣张跋扈,但是对待下人还是不错的,所以作为她的一等宫女,赏赐从来都不少,几年下来,更是积攒了许多。 只是一进这浣衣局,人单势薄,还没两日,便被这群财狼几乎抢劫一空。 清浅打开刚才装笔墨纸的包袱,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然后将桌上的饰品、银两装好。 至于桌上的衣服,一看便知是被其他人穿过的,她是不打算要了。 然后,便见清浅拿着笔,在空白的宣纸上面开始写字。 清浅运笔如风,不过一会便写好了。 “你们花掉的那些等日后你们拿了月银,再慢慢还我。”清浅说完,将刚才写好的东西向前递了过去。 “这是欠条,如果我没记错,你们几个人林林总总加起来,共欠我二十两白银。” 一个下等的宫女,一个月的月银大约二百文,二十两也够他们五个人还一段时间了。 她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如今没有加倍讨回来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好……”几名宫女闻言,也不敢反驳,纷纷拿起笔在那张欠条下签上自己的名字。 “还有她的。”清浅扫了一眼地上已经昏过去的宫女。 “可她晕过去了……”要怎么签字,而且这里也没有朱砂可以按手印。 “这地上不是有她吐的血吗?” “哦……” “你们几个也顺便按手印。”字迹是可以模仿的,省得他们到时候翻脸不认账。 看着地上鲜红、还未凝结的血液,几位宫女后背一凉,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用手指沾血,然后乖乖将手印都按好了,再讲欠条递给清浅。 清浅接了过来,将其收好。 而就在这时,外边传来嘈杂的声音。 011.秦领事之仗势欺人 “怎么?这么热闹!”就听秦领事那奸细的声音传来。 只见他领着一对跟班太监走了进来,看见地上狼狈不堪的周莲,眼底闪过厌恶。 再抬头看见清浅,眸光一冷。 “清浅啊,你可是让我好找。”说着伸手就要摸清浅的脸。 清浅后退一步,避开,神情嫌恶地瞥了秦领事一眼。 尖嘴猴腮、眼带污浊、声音尖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贱人!”秦领事被清浅的眼神直接惹怒了,张口骂道,伸手便要扇了下来。 刚才见过清浅徒手掰断周莲的手的几位宫女,吓得急忙低头。 因为她们觉得,按着清浅刚才的气势,这秦领事被直接痛打一顿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清浅并没有动手,而是面无表情地开口。 “昨晚去千竹宫,你在主殿看到了什么?” 即将落在清浅脸上的巴掌,在秦领事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生生地停了下来。 “不知秦领事可认得我现在身上所穿的貂裘?” 秦领事低头一看,脸色不禁白了几分。 昨天他们派人搜千竹宫的时候,本以为墨公子不在,却不想他们不仅擅闯千竹宫被发现,甚至还直接撞破了墨公子的好事。 提心吊胆一整晚的他,本以为过了一夜便没事。今天早上有人来禀告他,清浅出现在浣衣局,他便想着将她抓起来,好好折磨一番。 只是如今再看清浅身上的貂裘…… 皇宫所有人都知道墨公子虽为一国质子,但是在中楚的皇宫中吃、穿、用、住、行都不比宫里其他的主子差,甚至更加精细。 而这珍稀雪貂所制而成的裘衣,便是墨公子独有之物。 如今这独有之物披在清浅的身上,昨晚墨公子宠幸的女子是谁,可想而知…… “不知,秦领事有几个胆子敢对墨公子的人下手?” 三个质问,让秦领事放下手,甚至脚步踉跄、连连后退几步。 借他几个胆子,他都不敢对上墨公子。 “那么再请问,如果我回去禀明公子,说有人欲对他的人动手,他会怎么做?” “你在威胁我!”秦领事的难看到极点。 “是!” “你想怎样?” “是秦领事想怎样?”清浅讥讽地看了秦领事一眼,“是秦领事应该好好想办法说服我不去告状,只有这样或许才能留自己一条‘狗命’!” “你,你……”秦领事直接气红了脸,刚才放下的手又举了起来。 “嗯?”清浅仰着下巴,此刻像极了一个突然得势而狐假虎威的小人。 “你别太过分!”秦领事不甘地放下手。 “秦领事是在威胁我?看来秦领事这条‘狗命’是不想要了”清浅嗤笑,“也好,我现在就回去禀明了墨公子,请他来收了。” 说着便要向门口走去,状似要直接离开。 “拦住她。”秦领事下令,便见他的几个小跟班将清浅拦在门口。 “砰、砰、砰……” 几个小跟班瞬间被踢倒在地,和刚才被踢晕的周莲、姿势是一样一样的。 012.云芷萱之被拦下了 “就凭你们几个货色也能拦住我?”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秦领事欲想囚禁我,这可是罪加一等啊!” “清浅姑娘请慢。”秦领事根本没有去想为什么一向柔弱的清浅,为什么突然会这般厉害。 见他几个快步、弯着腰、觍着脸不断赔笑,“清浅姑娘,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姑娘打人不计小人过。” 说着竟毫不手软地扇了自己好几个巴掌,“清浅姑娘,这如何?” 谄媚的笑容让清浅作恶。 果然,对付这种仗势欺人的小人,就应该同样仗势欺人回去。 “秦领事,这是做什么?”清浅面色突然缓和,“这样搞得我仗势欺人,我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姑娘当然不是。”秦领事觉得一口老血都快喷出来,“一切都是小的错,不知清浅姑娘可否绕过小的,墨公子那边……” “当然。” “谢过姑娘。”秦领事弯腰。 “秦领事切记以后好自为之,可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么好说话,几个巴掌便能解决,指不定哪天突然惹了谁,一条狗命便没了,你说是不?” “姑娘说的是。” “罢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公子还等着我回去呢。”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开。 过了一会,秦领事才直起身,看着清浅离开的方向,一双浑浊的眼写满了恶毒。 这个贱人,他一定要让她在他身下惨叫、让她不得好死。 且不管秦领事心里是怎样的算计,清浅今日前来浣衣局一趟,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自是心满意足地离开。 据她所知,秦领事有一堂兄,名叫秦同安。 秦同安,官职为从四品宫殿监督正侍、亦是戴皇后身边的总管太监。 …… 冬日本该是一片萧瑟,然而紫竹林的竹子却依旧郁郁葱葱。丝丝缕缕黄灿灿的光亮从密密的竹子缝隙间照射下来,形成一束束粗细有致的光束、落在地上,点点碎金。 一模样清秀却气质如兰的女子悠闲地走在鹅软石铺成的小陌上。 突然一个尖锐的女声破坏了这份闲情逸致,“站住!” 清浅眉头蹙起,转头不悦地看向声音的主人。 就见一梳着双髻、身着青衣的小宫女正趾高气昂地瞪着她。 而青衣宫女的旁边是一位身穿香色祥云纹锦绣罗裙、身披撒花如意纹大氅的女子。 那女子杏眼琼鼻樱桃嘴,是个标准的美人。 只是如今,美人一双好看的杏眼中满是嫉妒甚至杀心,生生将美貌扭曲了几分,让人不禁摇头,可惜啊! 而这人,清浅也是认识的——皇后之女,中楚的嫡出五公主,云芷萱。 只是她哪里惹了她了? “不知公主令人叫住我,所谓何事?” “大胆!”青衣宫女怒斥道,“在公主殿下面前胆敢称呼自己为‘我’。” “这位姐姐教训得是。”清浅微微颔首,算是受教,但也没说改不改。 “你这宫女,胆大包天,居然敢偷窃墨公子的衣物。”青衣宫女继续斥责。 013.公平交易之打不还手 “这位宫女姐姐说笑了,墨公子何等天之骄子,他的衣物怎是我一个侍女能够偷窃得到了?”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只是现在看那五公主恨不得杀了自己的模样,怕今天是逃不过一劫了。 “还敢狡辩,这雪貂所制的裘衣分明只有墨公子才会有的。如今穿在你身上,不是你偷的还能是谁?” “宫女姐姐这话可是在说墨公子无用,连自己的衣物都守不住?” “你、你胡说!”青衣宫女被清浅一番抢白气红了脸。 “丽香、掌嘴!”云芷萱眼底狠厉划过,直接下令道。 丽香听令,得意而又阴狠地看着清浅,一巴掌便冲着清浅拍了过去。 清浅雪眸微凝,迅速后退一步,“不知公主此番何意?” “墨公子自是英明神武,但有些时候难免也会一时不察,被狐狸精给眯了眼。”云芷萱讽刺道,“你们几个站着干嘛,给本宫狠狠地打。” 几个宫女太监听令,上前几步,将清浅团团围住。 有的上手直接扇了过去、有的甚至用脚,清浅一直在闪躲,但是被那么多人围住,不还手的她难免被打中。 只是,现在的她不能还手。 她与墨君衍的交易,是她为他治毒,而他给他一个行事方便的身份。 刚才在浣衣局借墨君衍的势,不过是因为一个奴才而已,并不会给墨君衍招惹麻烦。 可是现在的云芷萱不同,她是中楚国嫡出的公主,她不想给墨君衍找麻烦,否则他们之间的交易会不公平…… 身上的痛感越来越强烈,然而清浅只是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现在身上的疼痛比之曾经的刮骨之痛、万剑穿心之痛,根本不算什么。 而真正让她难堪的是,这个杀父仇人之女正在践踏她的尊严,而她却只能生生受着…… 数不尽的拳打脚踢还在继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而这时,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众位正在施刑的宫女太监听到声音,下意识地停了下来,却见云芷萱不悦地看了他们一眼,又继续刚才的拳打脚踢。 “不过是教训一个不知死活的宫人罢了!”云芷萱也不看那群正在下狠手的宫人一眼,转身浅笑着朝墨君衍走去,却在离墨君衍一米处停了下来。 “你所说的不知死活的宫人,可是我千竹宫的清浅?”墨君衍面无脸色,但一双深若海渊的眸子却寒星点点。 “我不过在教训一个不知死活的奴才,并不识得谁是清浅。” “滚开!”墨君衍双眸布满寒光、衣袖一甩,竟生生地将云芷萱扫落在地。 “公主,公主殿下……”看着摔在地上的云芷萱,众人宫人急忙停下手,围上去要将云芷萱扶起来。 宫人散开后,刚才被围在中间的清浅也显现出来。 雪白的貂裘早已布满大大小小的脚印,而一双白皙的手也青青紫紫,甚是可怕。 只有脸上还好一些,只是耳朵却有些流血,不用想也知道刚才那群人下手的力道是如何的。 看着眼前的一幕,墨君衍眼底寒光溢出、面色阴沉。 “墨君衍,为了一个奴才竟敢这样对我!”被扶起来的云芷萱,瞪着墨君衍的背影大喊道。 014.杀意之墨君衍出手了 墨君衍却没有看她,而是蹲下身,宽厚的手掌轻轻抚上清浅的脸,轻声道:“一定很疼。” 昨天还能和他打个平分秋色的人,如今却要遭受一群奴才的拳脚。 “为什么不还手?” “不疼。”清浅却是自己摇了摇头,撑着身子便要站了起来,“会很麻烦。” 这些都不算什么,终有一天她也都会一一讨回来,没有人能踩着她的尊严还完好无损。 雪眸杀意四现,却又在瞬间收敛。 “怕给我惹麻烦?”墨君衍伸手扶住有些站不稳的清浅,跟着站起身来。 清浅闻言却不说话。 “下次直接打回去,我的人没有被人欺负了还不还手的。” 清浅却是依旧摇头。 他们不过是一场交易…… 见清浅摇头,墨君衍眼帘低垂,不知在想写什么,只是也没有再继续说话。 “墨君衍!”尖锐的女声再次响起。 看着墨君衍和清浅两人的亲密互动,嫉妒瞬间将云芷萱的一双杏眼染红。 墨君衍抬眼看向云芷萱那狰狞的面容,袖中右手掌风一动。 只是凌厉的罡风还未挥出,就被一只掌心带着薄茧的手给握住。 “别!” 墨君衍转头看向阻止她动作的清浅,眸光未明。 被长袖盖住的右手将清浅的手反握住,左手掌风又起,毫不手软地冲着云芷萱挥去。 “啊。”接连几声惨叫。 “砰。”还有落地声。 便见那几名守在云芷萱身边的人纷纷被掀到在地,而云芷萱更是被摔出几丈之外。 一口鲜红的鲜血从云芷萱嘴里喷出,墨君衍却是不再看一眼,只拉着清浅的手,向千竹宫走去。 不管留在紫竹林的众人是何等的慌乱,回到千竹宫的两人。 “去洗个澡,将身上衣服都换了。”墨君衍放开清浅的手,转身皱眉看着眼前狼狈的人一眼,面无表情地对其说道。 “哦。”清浅应了一声,便沉默地走到里间去。 千竹宫主殿最里面,有一温泉,是墨君衍平常沐濯所用的。而如今,女子的洗漱用品、换洗的衣物早已准备妥当地放在一旁。 清浅看着这些东西,略微停顿了一下脚步,又径直地走向温泉。 而另一边,在清浅走近里间后,墨君衍的表情才有些松动,却依旧不是很好。 “主子!”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一个黑衣蒙面男子在房间内突然出现。 “别让那群狗奴才这段时间过得太舒心。” “是!”黑衣人应声离开。 清浅走出里间时,便见墨君衍正沉默地坐在太师椅上,而他修长而白皙的手正磨搓着一个白玉瓶。 墨君衍闻声抬眼。 便见一女子身着一白色锦缎中衣向他缓缓走来,女子的头发因刚刚沐浴过,虽然用毛巾包裹着,却还滴着水。 水滴在中衣上,隐约可见里面的亵衣,然而女子一脸淡然,对自己此时的风姿毫无察觉。而她的两颊似有晕红,却不是害羞,只因刚才暖人的温泉。 “过来。”墨君衍收敛微微暗沉的眸光,对来人说道。 015.风波又起之陛下有请 清浅却停下脚步看了墨君衍一眼,才又继续抬脚走了过去。 “伸手。”待清浅落座,墨君衍才继续说道。 看着墨君衍手里的药瓶,清浅抬眸看着墨君衍说道,“我自己来。” “不要让我说第二次。”墨君衍双眸深沉如夜。 清浅暗暗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将手伸了过去。 不知道他究竟在气什么,但谁叫他今日为自己得罪了云芷萱呢…… 墨君衍捏住清浅的手腕,将其整只手置于掌心。只见他打开白玉瓶,将里面的药粉轻轻洒在这双满是青紫、甚至破皮的手上,然后从旁边的抽屉中拿出纱布,慢慢、轻轻、仔细地包好。 然后抬眸看了清浅的耳朵,伸手便要去碰触,却被清浅避开。 “我自己来。” 这时,墨君衍并没有再强求,站起身来,从柜子里重新拿了一件貂裘披在清浅的身上,仔细将其包裹住,才说道:“走吧,我送你回房。” “等会。”清浅从墨君衍深沉的气息中退出,走到桌前,将自己包袱中的笔墨纸拿出来,将宣纸在桌上铺平。 虽然双手受伤,但丝毫不影响清浅挥毫泼墨。 一张写满,又另写一张,洋洋洒洒地总共写满了三张纸。 写完后,清浅将宣纸上的墨水吹干,才拿起走到墨君衍跟前,说道:“我需要这些东西,麻烦你了。” 墨君衍接过,看了看。直到看到最后一句“人皮面具”四个字,才抬头看了清浅一眼,却没有多问。 “好。” 夜渐渐深了。 将清浅送回房的墨君衍,叫来暗卫,将手上的三张宣纸递给他,吩咐他去准备。 待暗卫退了下去后,墨君衍抬手揉了揉眉心,才走进里间。 今天的他有点不对劲,而他却不知道为什么…… 而另一边清浅涂完药,看着已经空了的白玉药瓶,最终还是没有扔掉,而是放床头的匣子中,仔细收好后,才躺下稍作休息。 这场交易的双方筹码已经有所倾斜了,她终究还是欠他一次…… 第二天,天还未大亮,千竹宫便来了一群不速之客,为首的那人正是正四品宫殿监督领侍、御前近侍常明志。 “墨公子还有清浅姑娘,陛下有请。” 长乐宫。 “陛下,您仁慈宽厚,这么多年对墨君衍一直不加拘束,如今竟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竟敢这次明目张胆伤害萱儿,这是在打皇上的脸啊。” 说话的女子一眼看上不不过三十岁,她身着正红色金丝秀锦牡丹织云锦衣,逶迤拖地朝阳拜月五彩凤尾裙。油亮光洁的浓发完成端庄优雅的百花髻,风髻雾鬓插着串珠花瓶凤冠,后别一朵灼灼如火的红牡丹,端正庄重又显得风姿绰绰。 此人正是中楚国皇后戴兰双,也正是二皇子云轩之和五公主云芷萱的生母。 而她的面前一身着五爪金龙明黄色长袍的男子,男子龙颜甚伟,身形微微发福,一双虎目不怒自威。而他右手拇指坠着一个硕大的冷光扳指,指尖扣在扶手上,神情却带着几分和蔼。 “朕知道。” 昨天他在御书房与大臣们忙于政务,故而才将此事拖到今天早晨。 而这墨君衍,确实该好好教训一番了。 只是今天这事,据说是因为一个宫女引起的。 什么样的女子,竟能惹得墨君衍动气? 若是能好好利用的话…… 016.好戏开场之敢问陛下 “墨公子到。”外面司礼监内侍清锐的声音在整个大殿中响起。 然后便见一墨袍貂裘的男子面色沉着地走了进来,而她的身后是与之身着同款貂裘的女子。 来人正是墨君衍和清浅。 “拜见皇上、皇后娘娘。”墨君衍微微颔首,算是行了礼,而他身后的清浅亦是如此。 “大胆贱婢,见了皇上、皇后娘娘,不行跪拜之礼,其罪当诛!”一从四品宫殿监督正侍抖着拂尘,对清浅怒斥道。 此人正是秦领事的堂兄秦同安。 “不知贵国如今竟是主子未发话,奴才倒是先爬到主子的头上了。”墨君衍讽刺地说道。 “奴才该死!”秦同安闻言吓白了脸。 “退下。”云耀天敛眉扫了秦同安一眼。 “墨君衍,你可知朕宣你前来,所谓何事?” “君衍确实不知皇上宣我前来所为何事。但君衍这里倒是有几件事情需要向皇上证实一下。” “哦?你说!” “君衍十岁只身前来中楚,入住千竹宫。当时皇上曾颁布过一道圣旨,言明千竹宫包括周边的紫竹林,如果没有皇上的旨意又或是君衍的同意,任何人不得靠近,只是不知这圣旨是否因为年岁过长,作废了呢?” 一时间真个大殿安静了下来。 众人皆知,陛下这次传墨公子前来便是为了五公主被打上的事情,而出手之人便是墨公子。 只是如今说来,竟是五公主违背圣旨,先闯进紫竹林,才有此横祸? 可是先前五公主也不是第一次去紫竹林了,甚至五公主还不只一次进去过千竹宫,这么多年也从未出事过…… 这也让众人慢慢忘记了,九年前,当真有这么一道圣旨存在。 只是这些人却不知道,从前的墨君衍不追究是因为根本不在意,可如今却是不一样了。 “君衍想像皇上您这样一个千古明君,定是不会做出这等出尔反尔之事的。” “朕当然不会。”云耀天觉得他说出的每个字,都像是在自打嘴巴。 “那么,君衍有几个问题不得不问,前天晚上浣衣局领事带着一群人闯进千竹宫,大肆搜查,甚至闯进君衍休息的地方,不知是否是受了皇上的命令?” “另外,昨天下午,贵国五公主前来紫竹林,无故寻衅滋事,殴打君衍的人,可是皇上您下的旨意?” “墨公子此话荒谬!据本宫所知,前天晚上是因为浣衣局有一宫女潜逃进了千竹宫,而秦领事带人前去搜捕自是责无旁贷。至于萱儿昨天下午教训的那位宫女正是那位潜逃在外的宫女,只是不知道墨公子包庇我中楚在逃宫女,是何意?”说话的正是戴皇后。 “君衍记得,九年前拿到圣旨,如果并非陛下亲自下的旨意,但凡闯进紫竹林的人,在下可随意处置。” “至于其他那些擅闯千竹宫的宫人,君衍顾念皇上这么多年对我一直宽厚仁慈,故想告知陛下,让陛下亲自处理。却不知这才迟了一日,到了皇后这里,竟变成一个小小的领事都能罔顾圣意。” “而皇后口中的那位宫女,说的可是眼前这人?”墨君衍侧身一步,将跟在他后面的清浅暴露出来。 017.秽乱宫闱之唱戏的清浅 “这宫女不像那些太监那么幸运,当场便被君衍抓住了。”墨君衍眉眼带笑,竟是让人一时间移不开眼,“不过这宫女也是个狡猾的,竟是说要委身于君衍。”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实不相瞒君衍这么多年一直不近女色,不过是一直没有遇到一个称心之人。如今这狡猾的宫女虽然姿色普通,但偏偏这等更大胆行径,就是让君衍与众不同。故此君衍便打算将其留在身边,只是不知君衍这样的处理方法,可是有何不妥?” “那萱儿呢?你光天化日之下胆敢对萱儿下次毒手,可是在藐视我中楚无人。” 这人一番话,摆明胡说八道。 他墨君衍,若说是以一国质子的身份待在中楚,还不如说是个活祖宗。 更何况,中楚和天祁两国从来都没有谁附属于谁的说法!谁知道天祁墨宏儒那老狐狸将这墨君衍送到中楚为质究竟是打了什么主意? “君衍自是不敢有此行为,只是五公主闯进我紫竹林,遇到君衍的人,二话不说便让一群宫人将其毒打一顿。”墨君衍拉起清浅的一只手,将其“更加斑驳青紫的伤势”展示在众人面前,“公主此番行为可是在藐视君衍只是小小一个质子?” “不过一个贱婢,何以和我中楚五公主相提并论。冒犯主子,就算就此打杀了又如何?” “皇后娘娘真是威武,一条人命,说打杀便是打杀了。”墨君衍挑眉。 “本宫……” “好了!”从刚才一直沉默地云耀天终于发声,“既然是朕的旨意,那便从无反悔,墨公子处理方式并无不妥。” “皇上……”一旁的皇后急了。 “萱儿这么多年骄纵,总该受些教训。”云耀天声音冷淡,让戴皇后不敢再多言,“只是,这宫女朕怕是不能给你,既然是在逃嫌犯,那么本该抓起来,好好审理一番才是!” “来人,将其拿下!”云耀天下令道! “陛下,且慢。奴婢有话说。”清浅终于站了出来。 “哦?可是你还没有资格让朕亲自审理。” “奴婢确实没有资格,但是此时却事关有人秽乱宫闱,奴婢不得不冒死直言不讳,恳请陛下听奴婢一言。” 秽乱宫闱? 这可是大事! 云耀天的双眸骤冷。 “胡言乱语,你这是再说本宫管教不严?”看着云耀天的脸色,戴皇后站起身来,怒斥道。 “奴婢是不是乱说,还请陛下听奴婢一言。” “你说!” “陛下圣明!奴婢本是惠贵人的一等宫女,贵人前不久因不小心冲撞了皇后娘娘被贬进冷宫,奴婢本该跟随贵人一起去冷宫,却不想奴婢和贵人主仆情分已断,进了浣衣局。” “奴婢初进浣衣局,虽有些不适应,但也不曾抱怨过分毫,一直勤勤恳恳,但奈何有人刁难,奴婢每日所做的之事都是别人的两到三倍、甚至更多,奴婢有冤无处申辩,果不出几日,奴婢生了病。” 清浅微微福身,“所幸皇上和皇后娘娘仁慈,对待奴婢等卑贱的宫人,若是生病了,也可到自己的领事那边登记,领一些治疗的药物。可是不想,待奴婢前去领药的时候,那秦领事竟威胁奴婢,说若奴婢不肯……” 018.传召之颠倒黑白 清浅说着,便是流泪了,“不肯委身于他,便不给奴婢治病的药。” “皇上、皇后娘娘,奴婢虽出身卑贱,但也并非浅薄无知之人。中楚自建国以来,后宫太监宫女便不得私相授受,可如今浣衣局秦领事不顾宫规,威胁奴婢,奴婢不得不逃啊!”清浅说着竟流着泪,跌落在地。 “奴婢贱命一条,但今日就算陛下要赐死奴婢,奴婢还是要直言不讳,恳请陛下为奴婢主持公道,切不可让奸人秽乱宫闱,污了皇上和皇后的名声。” 清浅言辞恳切,神情悲戚,一言一行无不让在场者动容。 “岂有此理,来人,将秦领事带来回话。”云耀天怒拍桌子。 “对食”一事在宫里并不是没有,但是从来没有胆大包天。 如今这秦领事不仅逼迫宫人,还敢为了一己私欲不顾陛下的旨意,擅闯千竹宫,若此事不假,其罪当诛! 而若此事声扬出去,可以说是一件天大的丑闻了。 “渣!” “陛下圣明!”清浅低垂的头颅,没有人看见她的神情,只见她嘴角弯弯,分明是得逞的表情。 墨君衍看着跪在地上的清浅,虽然看不见她的神情,但是……就算是贪眠的猫儿,醒来时也是会亮爪子的。 而且绝对一挠一个准! 浣衣局离长乐宫虽有一段距离,但大内侍卫的功夫也不是浪得虚名。 所以不过一会,秦领事以及他的几个跟班小太监,都被带来问话。 “启禀陛下,人已带到。”众位大内侍卫,跪下回话。 “奴才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秦领事等人脸色苍白,颤抖着跪地磕头。 虽然秦领事平日里在浣衣局耀武扬威,但是说到底他也不过只是浣衣局一个小小的领事,哪里有此机会面见圣颜,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朕且问你们,在逃宫女清浅之事真相到底如何?快速速与朕说来。” “这……”秦领事闻言,先是不由得一慌。 低垂的头颅,余光一瞥,却见一个熟悉地人正跌坐在他的不远处,一个阴狠的念头直接冲淡了他那惶恐不安的情绪。 清浅,这个贱人。 看今日,老子不弄死你! “回禀陛下,此事说来是奴才的疏忽。清浅姑娘一进浣衣局便是看不起奴才等人,不仅好吃懒做,甚至还仗着自己本来出身贵人一等宫女的身份而打骂其他宫人。奴才身为浣衣局管事,虽然只是一个小小宦官,但奴才自以为不能辜负陛下和皇后娘娘信任,便私下对其好言相劝。” 秦领事声音突然拔高,竟是做出了怒发冲冠之状。 “只是没想到清浅姑娘竟胡闹至此,奴才好言相劝后不仅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将浣衣局一宫女的手打断,贪墨了其他宫人诸多财物,甚至威胁奴才,如果不敬让她三分,她一定会让奴才等好看。” 倏尔,秦领事叹了一口气,甚是无奈的样子,“奴才等人左右合计,切不可让此等风气在浣衣局盛行,便准备带人将其拿下,带到慎刑司,让其他大人们好好管理一番,让其改过自新。” 019.再次传召之周莲等人 “却不想她不知是有通天的本事,还是如何?竟一早听闻风声,逃出浣衣局,奴才等担心他惊扰了贵人,这才一路追过去,却不想一时不查,误入千竹宫,奴才等罪该万死。”话毕,秦领事重重磕头,以示恳切。 什么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这就是! 跌坐在地清浅猛然抬头,一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猛地从地上直起身来,右手食指颤抖地指着秦领事,“你,你胡说八道!” “陛下,奴婢所言若有一句假话,直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恳请皇上做主,秦领事所做所谓在浣衣局大家都是有所耳闻的,若陛下宣他们前来,相信一定会真相大白。” “你怎么说?”云耀天问道。 “奴才没有意见。相信陛下圣明,一定会明察秋毫的。” 看这回,你还不死。 浣衣局,看谁会站在你那边? “宣!”云耀天下令。 …… “奴才(奴婢)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整个浣衣局约有好几百人,肯定不能全部宣来,不过是叫了参与此事的十几号人。 其中便有那日被清浅折断手,后来又打晕的周莲,还有与她住在一起的其他四个宫女,以及那日围观清浅打人的几位宫人。 “你们可认识眼前之人。“云耀天指着清浅说道。 “回陛下,奴婢认识,她是清浅,前不久还和奴婢住同一个屋。”说话的正是周莲,“奴婢的手还真是她折断的。” 第一次得见圣颜,本该是诚惶诚恐。 但是周莲一进长乐宫,一眼便看到了清浅,满腔的怒火让她连害怕都想不到了。 “奴才(奴婢)也认识。”见周莲说话,其他曾经被清浅吓过的宫人也纷纷开口。 “她为何折断你的手?” “回禀陛下,清浅出身’高贵’,一进浣衣局好吃懒做、甚至时不时拿身份嘲笑奴婢等人。”周莲今日不知怎的,竟是一点都不慌张,甚至还口齿清晰,“那天奴婢不过说了她一句,她竟将奴婢的手弄断。” 周莲连连磕头,“恳请陛下为奴婢做主。” “清浅说秦领事曾意图侮辱于她,可有此事?”云耀天再次问道。 “回禀陛下,先前清浅刚进浣衣局的时候是和奴婢等人一间的,后来,清浅姑娘说奴婢等人身份卑微,不配与她一间,便找了秦领事要了一个单间。秦领事为人和善,也不愿奴婢等人每日受清浅的侮辱,便应允了。” 周莲再次磕头,“这样想来,清浅所说之事恐怕子虚乌有。” “她说的可是真的?” “回禀陛下,是真的。”其他宫人回道。 另外和周莲同住一屋的几位姑娘本是迟疑得很,但是见其他宫人都这样说,便也应下。 今日只要能扳倒清浅,那么她们所欠的那二十两白银也自是不必归还。 而且,如果他们现在和其他人唱反调,恐怕回到浣衣局后,日子会比原来的清浅还不好过。 “大胆清浅,此时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020.承诺书之开始反击 宫里个个都是人才,就连浣衣局一个小小的宫女都能唱出这样一出好戏,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只是她先前已经给过她们机会,如今她们却不知珍惜,胆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谋害于她。 那且看看究竟是鹿死谁手! “奴婢确实有话说,”清浅突然抬头,然后便见她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宣纸,纸上面写的内容众人并不知道,但是见清浅的神情,便知这是她反转的关键。 只是清浅还没继续开口,便被周莲打断,“启禀陛下,早前清浅一再欺负奴婢等人,甚至让奴婢等人签下所谓的欠条,让奴婢等人每月给她供奉银两。” 她今天一定要弄死这个小贱人,否则难平她心里的一口恶气。 “如今清浅所那的怕就是这张欠条,恳请陛下为奴婢等人伸张,清浅实在是飞扬跋扈、欺人太甚!” “当真有此事,朕自是会为你们主持公道。” “陛下圣明!” “你怎么说?”这话问的是清浅。 清浅拿着那张纸在周莲说话的时候,颤了颤,而又脸色煞白,就像是大势已去一般。 就在众人以为她会哑口无言的时候,就听清浅突然说道:“陛下,奴婢不知道他们所说的欠条是怎么回事?” 不是欠条? 周莲闻言,顿时慌了起来。 怎么可能,那张欠条可是能够反驳他们唯一的证物,这贱蹄子怎么可能会说没有。 她不能慌,一定不能慌。 而旁边的秦领事此时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陛下,此人飞扬跋扈在浣衣局已经是人所皆知的事情了,如今更想颠倒黑白,欲加之罪于奴才等人。陛下切不可相信于她。” 清浅手里的那张纸上面不管写的是什么,一定不能让它起作用。 “皇上是否相信,恐怕不是秦领事能左右的,秦领事还是不要妄自揣测圣意,否则恐怕会引火烧身。”这时候,一旁看戏的墨君衍突然说话。 “奴才不敢!”秦领事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话,脸色惨白地连忙磕头。 “陛下,奴婢确实不知道周莲等人所说的欠条是怎么回事。”清浅说着将手掌的纸展开,说道:“奴婢手上这张纸上写的是,秦领事昨天写给奴婢的承诺书。” “胡说八道,我何时写什么承诺书?”秦领事大喊。 “闭嘴,圣上面前,胆敢如此失仪。”正四品宫殿监督领侍、御前近侍,常明志呵责。 “奴才罪该万死,可是奴才确实不曾写过什么承诺书,这一定是清浅让人模仿奴才的自己伪造的。” “是不是真的,秦领事为何不听奴婢说完?而是一而再、再而三打断奴婢的话,甚至还君前失仪。” “回禀陛下……”秦领事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打断。 “你说?”云耀天虎目一扫,让秦领事不敢再开口。 “启禀陛下,前天晚上奴婢秦领事等人追捕,幸得墨公子救奴婢一命,奴婢才能保全这条性命,向陛下揭发此等欺上瞒下,不忠不义这人。”清浅扫视了一眼秦领事。 021.好戏落幕之开始治疗 “昨天早上奴婢奉墨公子的命令,前去浣衣局收拾自己的东西,以后便留在他身边。当时奴婢身上只有一件单衣,墨公子为人善良,便将自己独有的貂裘赐给奴婢。”说到这,清浅的神情满是感恩。” 善良?众人目光带异地看向墨君衍,而墨君衍却依旧气定神闲。 “当奴婢前去浣衣局的时候,秦领事带着一众太监出现。他本是来逼奴婢就范,但是看见奴婢身上的貂裘,却是话锋一转,不断恳求奴婢,让奴婢不要找墨公子报复他。” “奴婢不过一介可怜女子,哪里会懂得这些肮脏的手段,便坦言让秦领事放心,可是秦领事并不肯相信,最后秦领事经想出承诺书这一出。这张纸上便是秦领事请求奴婢,对他之前所做所谓既往不咎的承诺书。请陛下一看,便知谁真谁假?” “呈上来。”云耀天闻言蹙眉。 “昨日清浅来浣衣局,奴才等人前去是想将其捉拿、带往慎刑司。哪里会写所谓的承诺书?当日其他人也都能作证的。望陛下明察秋毫。” “奴才(奴婢)等人可以作证。” “来人,笔墨纸、朱砂伺候。”云耀天却是不看他们一眼,只吩咐下去。 便见常明志将东西呈了上来,然后便是秦领事在常明志的嘱咐下,写了好几个字,这些字都是那张承诺书中有的,然后还按了手印,十根手指全部按了一遍。 之后便轮到清浅,依次也是写字,按手印。 不过一会,常明志便将两人写得字、还有按的手印,呈到云耀天的面前。 云耀天将两人的字迹与承诺书比对,然后再是指纹,越看脸色越难看。 “你说这是她找人模仿你自己伪造的?你们也说没有承诺书这么一回事?” “是!”秦领事还不明白,急忙应道。 “是。”其他宫人也应道。 “来人,将此等欺上瞒下的恶奴拿下,即刻处斩。”云耀天将手上的东西摔在地上,怒道。 “渣。”众侍卫领命,将秦领事等人往外拖。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那是伪造的,伪造的……奴才冤枉啊。” “将这些东西都拿给他看,看朕是不是冤枉他。” 只见那承诺书上面只有一人的字迹,而对比清浅和秦领事的字迹,便知那是清浅的。而秦领事唯一留在那张承诺书上面的东西,只有一个手印。 秦领事早年曾被人砍伤手,整个小指连带骨头缺了一半,之后也再没长出来过,所以他小指的手印也是少了一节。 那朱砂红的手印,让秦领事完全蒙住了。 字迹可以模仿,但是手印却不行,而他何时在这所谓的承诺书上按过手印? “来人,拉出去。” “陛下,奴才没有,这承诺书是假的,假的……”秦领事醒过神来,苍白着脸大声喊道。 “陛下,奴才(奴婢冤枉啊)”还有其他宫人的声音,其中周莲的声音最为尖锐。 凄惨的声音还在整个大殿回荡。 “好了,此事就此作罢。朕也累了,都退下吧。” “皇上且慢,”沉默了许久的墨君衍突然开口,“不知这宫女可否赐予君衍?” 云耀天看了底下的两人,似乎想到了什么,最终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嗯。” “陛下圣明!”墨君衍终于笑道。 “走吧,我们该别打扰陛下休息。” “奴婢告退。”清浅起身,跟在墨君衍后面慢慢走出长乐宫。 “陛下,萱儿……” “慈母多败儿,日后让她离墨君衍远一点,一个女子整天围着一个男人转,丢尽了中楚皇室的脸面。” 本就不高兴的云耀天听戴皇后又提起了云芷萱,脸色一下子暗沉了下来,比刚才还难看,“还有,后宫之事,如果你不能好好管理,朕就让柔妃帮你管。” “臣妾可以的。”戴皇后脸色一下子惨白了,跪在地上,回话。 “哼!”云耀天甩袖离开。 墨君衍,你也不过是一个活不过二十的毛头小子! 他日,定有你好看的时候!还有那个该死的宫女…… 所有忤逆他的人,都该死! “娘娘。”云耀天离开后,秦同安急忙跪着走到戴皇后的面前,身后要将她扶起来,却被甩开。 戴皇后自己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双眸满是怨恨和不甘。 这男人从来都是薄情寡义的! 从来都是! 而另一边,走出长乐宫的墨君衍和清浅,两人的心情都甚是不错。 墨君衍心里想的是,果然贪眠的猫儿醒来后,亮爪子挠人的一幕甚是精彩。 而云清浅却是终于替原主报仇了,感觉心情甚是不错。 那张承诺书秦领事当然没有见过,这不过是她昨天晚上以防万一,潜进秦领事睡觉的地方,亲自拉着他的手盖下去的。 她可从来不打无准备之战…… “今日这出戏唱得不错。” “那也要感谢墨公子配合得天衣无缝。” 两人相视一笑,颇有一种“狼狈为奸”的感觉…… 这番闹腾,竟是直接过了正午。 两人回到千竹宫,简单用膳之后,墨君衍让清浅来他房间,然后墨将她昨晚写的所有的东西全部给了她。 那三张宣纸上面写的东西,除了最后一向“人皮面具”,其他的便是各种药草,当然还有毒草、五毒之类的毒物,当然还有一副银针。 这些东西基本都是给墨君衍治疗“锁心毒”用的,只是分量有些多,剩余的她准备弄成毒药,留在身上防身。 曾经当清浅还是云清歌的时候,自小她便跟着武师学武,有时候父亲从边关回来,便会指点她一二。 而她可以说是比她父亲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 七岁,或许对于其他人是还在扎马步学基础的年纪,而她便已经能将所有教导她武术的武师一一打败。 而她的医术是跟着她的母亲学的。 她母亲并非什么高官女子,反而只是一个民间医馆人家的女儿,为人温柔、心善、美丽,后来机缘巧合救了她的父亲,两人一见钟情,后来也顺其自然地在一起。 那时候太后也已经去世,皇上也并没有反对父亲娶一个平名女子,两人的结合也十分顺遂。 小时候她父亲在给她讲解兵法的时候,无意中给她提及了战争的残酷,受伤、死亡在战争中都是司空见惯的。 也就是从那时起,她开始缠着她的母亲教她医术。只是那时她是想,或许她当不了一命女将军,但是或许有机会可以在机缘巧合下救一位将军——就想她的母亲那样,又或者救一位士兵也好。 至于毒术,她一直以为,医毒不分家,毒用好了也是可以治病救人的。 只是不想后来,她如愿地成为了女将军,却几乎不曾用医术救过人。 因为她是中楚的战神。 只会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更是战场上的杀神。 只会上阵杀敌! 她六岁那年,曾在一本古书上看过锁心毒的相关记载,但是上面对于锁心毒的出处、如何治疗从未提及,只记载了中毒者的症状,还有中毒者的最终宿命——活不过二十。 那时候她对这种毒药兴趣特别大,央求着父亲帮他寻一些来让她研究,所幸她父亲并非什么迂腐的人,否则自己一个六七岁的孩子,突然和他说要来研究天下奇毒,不得将他吓得半死。 锁心毒,当时她研究了几乎整整半年,功夫不负有心人,她也终于将治疗方法研究出来。 说得简单点便是以毒攻毒,锁心毒使用天下治毒至毒的七七四十九种毒草混合制成,这些毒草分量不同,所制作出来的锁心毒效果也会有差别,而治疗方法也会有所差别。 所以尽管她知道治疗方法,但是真正治疗起来还是会很困难。 现在她要做的便是取一些墨君衍的血液来研究,他所中的锁心毒的具体成分究竟如何,然后前期先通过药浴,让他的身体达到一个绝佳的治疗条件。 药浴的草药包括天下奇草天灵芝和地林草,然后还有其他诸如目冷皮的珍稀草药。 “脱。” 被隔开的单间,一个巨大的浴桶被摆放在正中央。 清浅将事先调好的药汁倒入已装满热水的浴桶中,然后将其混合均匀后,转身对着一旁的墨君衍说道。 墨君衍闻言瞪了清浅一眼,这个孟浪的女子,竟然这么理直气壮地让一个男子脱衣服。 哼! 虽然心里别扭,墨君衍却还是乖乖地将自己的衣袍脱下来。 白皙而细腻的纹理慢慢浮现出来,清浅用欣赏的目光淡定地看着。 以前在军中的时候,虽然她是女子,但是和其他将领士兵混久了,他们也常常忘记自己的女子身份,有时候真的天气太热了,他们也不是没有在自己眼前脱过。 只是这么好看的身子她却是没有见过,不像军中之人的大块大块、甚至能时不时跳动的肌肉。而是每块肌肉均匀有致,多一分是太壮、少一分是柔弱。 或许清浅的目光太过赤裸裸,让墨君衍想要忽视都做不到。 起初他还能淡定,慢条斯理地一点点将衣服往下脱,他就不信她还能一直淡定下去…… 可是慢慢到后面,他就觉得自己可能要先一步热熟了。 “闭眼!”墨君衍瞪了清浅一眼。 清浅愣了一下,才闭上眼睛。 这样一直盯着一个男子看确实不好,人家会害羞的…… 022.前朝后宫之暗潮汹涌 闭眼的清浅,不一会后,便听见水声,想来已经进浴桶了。 “好了。”墨君衍此时已经完全恢复过来,淡定地坐在浴桶中。 青绿色的药汁,让整个浴桶之下的风景不露半分。不过就算是透明的,墨君衍也并不是全脱光的。 清浅睁开眼后,将浴桶旁边的布包打开,便见一根根粗细不同,长短不同的银针整整齐齐地排列着。 清浅飞速拿起银针、一根接着一根,尽数落在墨君衍的穴道上。 从头顶正中央的百会穴到胸前檀中穴、背部心俞穴、再到小指少冲穴。整整七七四十九个穴位,银针遍及人体心经等重要经络…… 等做完这些,清浅的额头便有薄汗冒出、甚至顺着脸颊滑下,可见做到这些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待会可能会浑身发热或是发冷,冷热交替后还会很疼,你忍着点。”清浅将布包中剩余的银针收好,说道。 “嗯,辛苦了。”看着同样冒汗的清浅,墨君衍有点不自在的说道。 “都是小事。”清浅闻言笑了一下,在氤氲的热气中,一张清秀的脸蛋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丽,让人不忍移开双眼…… 正如清浅所说的,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墨君衍整个人慢慢发热,直至滚烫。 此时谁若碰一下他,恐怕会被直接烫伤…… 然后又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墨君衍整个人都忍不住打哆嗦,脸色也发青、唇色发紫,可见正在遭受极寒之苦。 又是一炷香,一种极致的痛苦从心脏开始喷薄而出。 墨君衍的锁心毒是从娘胎带出来的,将近二十年来,他每个夜里都在饱受着锥心之痛,他曾经以为那已经是这世间极致的痛苦了,可如今一比,才发现他还是太天真的。 墨君衍嘴里虽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是望向清浅的双眼,仿佛能吞噬万物的无望深渊,只一眼过去,便知他恨不得吃了眼前之人。 正悠闲地吃着果子的清浅被瞪一眼,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她提醒过会很痛了啊…… 清浅四处看了看,却还是没找到自己要的东西,直到看到浴桶旁边挂着的一块毛巾,走过去,将毛巾叠好,伸到墨君衍的嘴巴前面,示意他咬住。 墨君衍低头看了一眼毛巾,白色的、看着很干净,但别以为他会忘记,刚才她曾用这块毛巾擦过汗。 墨君衍嫌弃地别开眼。 看着墨君衍不愿意咬毛巾,但又看着他很痛苦的样子,清浅眉头皱起,却又不敢强制撬开墨君衍的嘴巴,将毛巾塞进去。 她可是害怕她会一时冲动,和自己打起来。 现在的墨君衍可不能随便乱动,一不小心,心血逆流,那可是会七窍流血,直接暴毙的。 清浅将毛巾放下,看了看自己雪白的手臂,想了想,还是很不情愿地伸过去…… 墨君衍看了看伸到自己嘴边的手臂,本是下意识地要嫌弃,可是抬头看着手臂的主人,那已经快要溢出来的不情愿的眸光,二话不说、张嘴直接咬住,一点都不客气…… 居然对他摆出这么不情愿的表情? 他不好受,也一定也让她跟着不好过! 这时候的墨君衍和平常又有些不同,清浅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整个人也跟着生动几分。 这样极致的痛苦持续了整整三刻钟,才慢慢缓了下来。 清浅估计着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伸手拍了拍墨君衍的脸颊,示意他松口。 早该在一炷香之前痛感便已经缓了下来了,比平常每夜所受到的痛,已经不算什么了,偏偏这个男人就是不松口。 不就是被咬一口吗?被咬了那么久也不差这么一会了,清浅也就听之任之。 只是现在要拔针了。 “松口,要拔针了。” 墨君衍闻言松口,便见一直带着牙印的手臂被吐了出来。 上下六七颗,牙印分布得十分整齐和均匀…… 清浅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开始拔针。 墨君衍扎针的这些穴位之间互相牵制作用,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此次拔针讲求一个速度,太慢了效果可能大大减弱,甚至还会有副作用。 所幸就算重活一世,现在这具身体和她的契合度也很高,她学过的东西就好像刻在骨子里,不曾遗忘。 清浅拔针的手法极快,让人眼花缭乱。 不过一瞬息,七七四十根银针悉数完好无损被拔了下来。 “好了。日后需要每天这样针灸药浴一次,持续一个月便可进入下一阶段阶段治疗。下一阶段只要按时服药就行。” “好。” “那我先出去了,你自己收拾一下。” “嗯。” 清浅将门带上之后,墨君衍在浴桶中静坐了一会,才慢慢起身。 皮肤白皙、纹理分明、如此香艳…… 那个孟浪的女人,居然这么淡定?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墨君衍有些气馁…… 而此时另一边,玉明宫。 “娘娘,长乐宫传来消息,墨公子和那个宫女两人都安然无恙离开,而皇上怒斥了皇后。”玉明宫一等宫女姝彤说道。 “嗤。”女子一声轻笑,便让人不禁软了半边身子。 女子芙蓉如面柳如眉,艳如桃李,娇若春花。一身妃色镂花芍药红对襟长袍,身披秋香色刺金提花薄纱软烟罗。腰上一条绣着芍药花的腰带勾勒出曼妙身姿。 此人正是玉明宫的主人,也是中楚国贵妃谢雨柔,亦是大皇子云涵之的母妃。 “这墨君衍果然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不过一向独善其身的他,没想到这次会为了一个宫女做到这种地步。”说话之人是玉明宫的管事嬷嬷,邱嬷嬷。 只见她大约年过四十左右的模样,盘头雾面,一身靛青色螺纹嬷嬷宫装干净利落。 “墨君衍若是个简单的绝色,恐怕就活不到现在了。”谢贵妃红唇轻启,神情慵懒地斜倚在贵妃软塌上,双眸含水,艳色绝世。 “娘娘说的是。”邱嬷嬷应道。 “让人好好盯着那个宫女,本宫倒是想知道,她究竟有何特别之处?”谢贵妃从贵妃软塌上慢慢起身。 “是,娘娘。”邱嬷嬷和姝彤弯腰恭敬地将谢贵妃扶起来。 “娘娘,几位皇子都是及冠之年,怕是选妃之事……”邱嬷嬷一边给谢贵妃整理衣裳,一边开口提醒道。 “先不着急。”谢贵妃水眸微凝…… 现在中楚皇室一共有三位及冠的皇子,分别是大皇子云涵之、二皇子云轩之和三皇子云瑾之。 如今虽然储君未定,但皇上心思难测,此时如果太过着急,恐怕会适得其反。 “让涵儿最近低调行事。”谢贵妃吩咐道。 皇后一族权倾朝野,引得皇上忌惮,而她谢氏一族不同——皇上需要以她父亲为首的新贵的力量来平衡氏族的权势。 所以,目前他们要做的便是养精蓄锐,“以逸待劳”,待他日双方实力均衡,甚至由“敌强我弱”变成“敌弱我强”,届时她的涵儿登基为帝指日可待。 谢贵妃思及此,水眸不禁晕出朵朵墨花。 戴兰双,本宫要将你永远踩在脚下,让你不得好死。 不管前朝后宫,如何表面风平浪静,实际暗潮汹涌。 千竹宫,墨君衍的治疗还在继续。 自那天第一次治疗后,白天清浅除了吃饭的时间,其他的时间一律闭门不出。甚至在晚上,每次给墨君衍治疗后,她又会继续待在房间里面。 比较有趣的就是,每次针灸药浴结束、清浅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墨君衍都会派个黑衣人给清浅送药——用来清除牙印的药。 这种药膏涂抹上去,第二天醒来,牙印就会完全消失。 而在第二天晚上,治疗的时候,就算清浅提前给墨君衍备好干净的毛巾,墨君衍依旧嫌弃地拒绝。 为了不让这个难缠的病人坏了自己“医者”的名号,清浅便一直贡献出自己的手臂。 咬,送药。 这样的循环一直在持续着…… 便是一向云淡风轻的清浅也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吐槽墨君衍的幼稚,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咬她是在报复自己当日那个不情愿的目光。 而这天,也就是云清歌成为清浅的第七天,最近一直闭门不出的清浅,一早便起来,用过早饭后,和墨君衍说了一声,带上人皮面具,便悄然潜出皇宫。 今天对于瑞王府是个特殊的日子,对于整个中楚国的百姓也是个特殊的日子。 因为今天是瑞王府嫡长女、也是中楚国神威大将军,云清歌的头七。 瑞王府一切从简,所以今天也是云清歌出葬的日子。 云清歌,瑞王府嫡长女、皇上亲封一品郡主。 一岁识字、三岁习武、四岁始读兵书、五岁医毒双修、七岁当称中楚第一天才,八岁父亲战死,她金銮请命、子承父业。 十年守卫边关、让神煌国一众才让不敢来犯,却不想正是荣耀之时,在回京路上,竟遇刺身亡。 如此造化弄人,让人唏嘘不已。 而此时瑞王府,人丁凋零,所剩唯一的主人——云修然,也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曾经的云清歌虽为女子,却是陛下亲封的神威大将军。虽然不是在战场上身亡,但念其这么多年为中楚所做出的贡献,陛下特允其以军礼下葬,以示皇恩浩荡。 队伍前后各有两部乌羽为饰的仪仗鼓乐、两支血汗宝马车队、另有旗帜仪仗、执雕花木剑仪仗各四十人、以及勇士甲兵百人。 而队伍的中央,前后各有四名体型健壮的男子,他们身着中楚副将的盔甲,肩上抬着一雕玉白棺尤为醒目。 023.葬礼之再见云修然 而走在玉棺前面的是一个身形瘦弱的少年。 只见少年披麻戴孝、弱不胜衣,好似伫立在秋风中的垂柳,摇摇欲坠。 少年面容清净,一双雪眸淡雅如雾,朦胧中缀满落寞悲戚。 寒风飘过,几缕发丝划过少年稚嫩的眉间,柔软了少年的冰肌玉骨,却更添几许凄凉。 此人便是瑞王府嫡子,云清歌的弟弟云修然。 而在出葬队伍两侧,都有百姓恭恭敬敬地站着,无人敢发出一点声响…… 仪仗所鼓之乐乃为军乐,鼓声哀鸣,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更有百姓早已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流泪。 而百姓之中有一相貌普通女子,只见她紧紧地盯着走在棺木之前的云修然,激动、愧疚、悲伤还有恨意,各种复杂的情绪都包含在那一双清澈如潭的雪眸之中。 清浅双拳紧握,指尖嵌入掌心,点点猩红不断溢出。 “小然——”一声呢喃不自觉从唇齿间溢出。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热烈,原本一直低垂着双眸的少年,竟朝着她离开的方向望去。 然而,此时的清浅已经收敛眼神、转身,将自己隐在人群中…… 一切都还不是时候,现在的她已经不是曾经的云清歌,只是宫女清浅…… 一张张陌生的脸,炙热的眼神消失无踪,都在告诉他,一切不过是错觉罢了。 云修然收回眼神,继续随着出葬的队伍往前走。 而此时,却有另外一人注意到了转身离开的清浅。 此人容貌秀逸,眉眼温润如玉,好似午后的暖阳,缱绻着温柔。 只见他将手里的清茶轻放于桌面,开口道:“跟上她。” 男子的声音略带着几分清澈,但仔细一听,也知是个成年男子的声音。 而在距离队伍不远处一条小巷中,男子追上了清浅,又或者可以说清浅故意在此等他。 “姑娘,是何许人?” “三皇子金安。”清浅笑道,神情不卑不亢。 来人正是中楚国三皇子,云瑾之。 “你认识我?”云瑾之温润的双眸略带惊讶。 “三皇子拦住我所谓何事?”清浅并未回答他的问题,但答案显而易见。 “刚才在人群中见过姑娘,只是不知姑娘对瑞王府有何企图?” 人群中只是一眼,便在那一双清澈的双眸中窥见万般情绪。 这不是一个陌生人该有的眼神…… 只是如今瑞王府主子,也不过云修然一人。而云修然自小长在京都,又常年闭门不出,他所认识之人,屈指可数。 显然,眼前这个女子显然不在此列。 “我不过是和其他百姓一样,佩服神威大将军的为人,今日她出葬,我特来送行而已。” 十分诚恳的话很有说服力,然而语气中那毫不掩饰的嘲讽又让人又相信不起来。 真的佩服一个人,哪里是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的? “她确实让人佩服!”云瑾之也不揭穿。 只是,云瑾之却不知道,确实没有什么比来参加自己的葬礼,来得讽刺了。 “是吗?”清浅讽刺地看着云瑾之。 皇家之人薄情寡义,装模作样,无一不让人恶心至极。 看着清浅讥讽的神情,云瑾之讪然一笑。 “姑娘别不信,说来我不仅佩服她的为人,更深感忏愧。她八岁的小姑娘便敢金銮请命,前往边关,保家卫国。而我,不说八岁,就算现在已经及冠之年,却依旧在这京都锦衣玉食、家仆成群,安逸如斯,怎能不让人忏愧。” “你确实该忏愧。”不仅是你,而是连同你父皇一脉。 你们的安逸,是用我瑞王府用鲜血换来的,而你们给予瑞王府的回报便是私心作祟、“兔死狗烹”,让其人丁凋零…… “姑娘说什么?”清浅刚才的话很小声,云瑾之并未听清。 见清浅并不回话,云瑾之只以为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瑞王是当世男子的楷模,云郡主更是当世女子的楷模。瑞王府满门忠烈,只是如今这个模样……”云瑾之深深叹了一口气,“也是我整个皇室对不起他们啊。” “哈哈哈……”听到云瑾之这样的话,清浅忍不住大笑出声。 皇室之中竟还有这样的人,竟有这样的人…… 只是,那个男人薄情寡义,她的子女亦然。 “今日感谢三皇子为瑞王府所说的这番话,我无以为报,特此送一份大礼给三皇子,聊表心意。”清浅微微一笑。 手中一张纸条,以雷霆之势直击云瑾之。 力道如此之强,让下意识伸手接过的云瑾之竟后退了半步。 “你……”云瑾之瞳孔一缩,戒备地看着清然。 然而,清浅已经跳上屋顶,眨眼功夫便消失在眼前。 “主子,属下去追?”一黑衣男子突然出现。 “不用了。”云瑾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最终摆了摆手。 黑衣人点头,恭敬地再次隐身在暗处。 云瑾之在原地静立了一会,转身离开,而他手里的纸条被紧紧握住。 他只觉得这张纸条或许会太过沉重了。 不管之后云瑾之会如何处理那张纸条上面的内容,清浅回到千竹宫,一连几日,一直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潜心为墨君衍研究着解药。 而在她闭门不出的这些日子,宫里有关一向不近女色的天祁国质子墨公子,宠幸一个浣衣局低等宫女的传言愈演愈烈。 传言说,墨公子与这位宫女不仅同桌而食,每天夜里墨公子也都会唤这名宫女侍寝,这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可以说的一夜都不落。 墨公子对这位宫女可以说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前不久甚至还为了这位宫女,对深得圣心的五公主大打出手…… 诸如此类的传言数不胜数,也因此大家也对这个宫女越来越好奇。 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墨公子舍一国公主而取之呢? 而这天,农历十一月二十,一封嫣红的请帖被送到千竹宫。 墨君衍拿起请帖,扫了一眼,便嫌弃地丢在一旁。 清浅看了一眼,问道:“去?” “你想去?”墨君衍轻拨茶汤。 “嗯。” “求我?”墨君衍放下茶杯,看向清浅,戏谑道。 “求你。”声音毫无波澜。 “哼。”一点趣味都没有。 这半个月他算是摸透了这个人性格,首先大胆孟浪就不用说了、然后便是暴力,从她徒手撕貂裘可以看出。 然后便是无趣至极。 她有自己的原则,在不违反她的原则的情况下,只要能让她达到目的,做什么她都是无所谓了。 所以逗她也成了他这段时间的一个调剂品,不过至今没有任何战绩。 “本公子今日心情不错,就应了你。” “谢谢!”清浅诚恳的语气越发让墨君衍觉得无趣。 …… 三日后,也就是农历十一月二十三,齐悦轩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今日正是五公主云芷萱,十七岁的生辰宴会。 虽然前不久因那事受了伤,甚至被斥责了一顿,但是五公主云芷萱,中楚唯一的嫡出公主,依旧是受尽宠爱,所以她的寿宴对于宫里来说可以说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不过十七岁并不是一个大日子,所以皇上、皇后这样的长辈并没有参加。 虽然如此,却还是一早让人送了寿礼,以示重视。 此时的齐悦轩几乎座无虚席,但今日宴会的主角,云芷萱却一个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只见她一身嫣红刺绣镶边蝴蝶对襟丝缎袍,外着红底金丝红梅竹叶外袄。标致的美人面今日依旧画着精致的妆容,肤若凝脂,浅笑嫣然,本该是衣服极美的侍女美人图。 可偏偏却见她黛眉紧蹙看着右边依旧空着的位置,满是不悦地对着旁边的侍女问道,“人没来吗?” “回公主,还未来。” 中楚民风向来开放,只要不是光天化日之下,淫词艳曲、搂搂抱抱,便没有其他过多的拘束。 所以她邀请男子来参加自己的寿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半个月,那个男子让她经历了她人生中最大耻辱,只是就算如此,她还是放不下那个男子。 那个让她一见钟情、魂牵梦萦的男子…… 如果他今日能来,那么她半个月前所受到的侮辱也都会一一洗清。 如果他不来…… 云芷萱眸底闪烁着狠毒的光芒。 而就在这时,一个太监急匆匆地云芷萱所在的地方跑来。 “公主,墨公子来了。” “赏!”云芷萱闻言,顿时喜上眉梢。 她就说,他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宫女,置她于这等难堪之地? “墨公子到。”内侍通传的声音也在这时响起。 而原本正襟危坐、神情冷淡得让众人不敢前去打扰的云芷萱,也从位置上起身,朝外面走了过来。 其他人紧随其后。 只见一俊美如天神一般的男子,从灯火阑珊处缓缓走了过来。 他身穿一件绛紫色雨丝杭绸锦袍,腰间绑着一根墨色玄纹腰带,鬓发如云用一紫金玉冠高高束起。 若说平常的墨君衍是一直慵懒而蓄势待发的豹子,今天的墨君衍更像是一只高贵如斯、睥睨苍生的虎王。 墨君衍一走出来,齐悦轩的女子无不羞红了脸,只是一想到五公主,急忙收敛自己的心思。 五公主向来嚣张蛮横,她盯上的东西,若有人胆敢和她抢,她定会让那人生不如死。 那个被狠狠教训了一顿的宫女清浅不就是如此…… 024.生辰宴之被劫持了 而在场其他男子心思就有些复杂了,一方面有嫉妒墨君衍的出色,还有的就是不屑他如今质子的身份。 “你来了?”迎上去的云芷萱浅笑着说道,精致的妆容下却依旧能看到她那因羞涩而显出的红晕。 “嗯。” 墨君衍的回答可谓是极为的冷淡,但是对于五公主来说,这已经足以。 至少他们两个还能对上话…… 突然,云芷萱看到了站在墨君衍后面的清浅,再看她今日的穿着,原本缓和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一双好看的杏眼忍不住嫉妒得发红。 只因现在的清浅和墨君衍同样穿着一身紫色。只是却不像墨君衍的深紫,反而的淡紫色薄纱软烟罗,上好的面料让整个人都有着一种更说不出来的神秘感。 虽然颜色深浅不同,但是分明从款式上看,两人分明是“配做一对”。 而此时其他人也看到了清浅的存在,再看她和墨君衍两人身上的衣服,女子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妙感,尤其是看到云芷萱那不好的脸色。 不过与此同此,她们也在挑剔清浅。 果然只是下等的宫女,这等容貌,根本无法和他们在座的任何一个人相提并论…… 而男子看到清浅的容貌,心里的恶气一下子消失殆尽,墨君衍就算再出色又如何,眼光还不是这么差劲。 本以为他看上的女子必定是被人错当鱼目的珍珠,却不想这么普通。 只是他们却不知,今天的清浅特意将自己整个人的存在感都收敛了起来。 容貌对于很多人来说或许是最重要的,但不管是对于前世的清浅,还是今生的清浅,她的容貌从来都只会是她的才华、她的气质的附庸…… 众人极力隐藏的眼神,让云芷萱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却又不得不选择性地忽视清浅的存在,将墨君衍迎进齐悦轩。 而旁边的宫女看到云芷萱的眼神,眸光微转又恢复正常。 这次宴会大皇子和二皇子并没有前来,主要是这段时间他们开始忙于政务,不过早前也有让人将礼物提前送过来。 而三皇子,似乎前不久又病了…… 至于皇子公主,因年纪还小,便不方便过来。 于是,墨君衍便成了这场寿宴最后一个出场的人。 墨君衍到来后,宴会也正是开始。 寿宴的桌席绕着中央的一个宫人表演的台子,围成一个圈。 云芷萱坐在齐悦轩正中央的位置上,而离她最近的右边是墨君衍的位置,而左边则是一个相貌端庄秀丽的女子,其他人依照身份地位,依次列坐。 酒香四溢、觥筹交错。 “多谢各位前来,大家不用拘束,今日只管开怀畅饮。” “五公主不拘小节,巾帼不让须眉。” 待众人坐下后,五公主转身看向一旁的墨君衍。 此时的墨君衍手持酒杯,百无聊赖地看着舞台上的表演,兴致缺缺…… “你不敬我一杯吗?”云芷萱说话的时候,一旁侍酒宫女端着酒壶往前一步。 墨君衍敛下眸光看向云芷萱,没有说哈却是将手中的被子举起。 见此,云芷萱顿时眉眼弯弯,高兴极了。 侍酒宫女小心翼翼地往两人的酒杯中倒酒。 “砰。”突然一个脆响,只见侍酒宫女手上的酒壶已砸落在地。 酒水四溅,墨君衍闪退及时、云芷萱又有近侍相护,两人身上都没溅到半点。 只是站在墨君衍后面的清浅却不能幸免,只见她的裙角湿漉漉的一大片,甚至慢慢往下滴水。 “公主饶命、墨公子饶命……”侍酒宫女朝两人不断磕头。 原以为云芷萱会大发雷霆,毕竟自己喜欢的人敬酒的时候,被这样的“事故”意外打断,想来是谁也不会开心的。 却不想云芷萱只是看了那宫人一眼,然后看向墨君衍说道:“我宫里准备了替换的衣服,我让人带她去换一身便好。” 这个宫女等回头一定重重有赏! “嗯。”墨君衍也不反对。 “芷萱,我带她去吧。”一个温柔似水的声音响起。 转头看去,便见此人正是刚才坐在云芷萱左边的,那名端庄秀丽的女子。 “麻烦你了,茗姐姐。” 此人正是吏部尚书唯一的嫡女,袁珂茗。 若说五公主云芷萱是出了名的刁蛮任性,那么这吏部尚书之女袁珂茗那可以说是出了名的端庄娴静。 女子都有七窍玲珑心,不易交心。 但是在这京都官家子女中,袁珂茗却几乎是叫好一片,对她无人不暗赞一声。 甚至京都隐隐有这样的传言,“生女当如袁珂茗!” 尽管瑞王府、八岁便敢上金銮请命前往边关的云郡主让京都的众人佩服,但是实话说来,京都没有几个人家愿意自己的女儿整天跟男人混在一起,在外打打杀杀——虽然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中楚。 “奴婢现行告退,麻烦袁小姐了。”清浅应声,微微福身。 不同于齐悦轩正厅的人声鼎沸,女子更换衣服的地方,要经过一条寂静的长廊。 袁珂茗走在前面,清浅安静地跟在后面,期间两个人并没有交谈。 而就在这时,对面一个宫人端着一个不知道什么的东西向他们疾步走开,由于脚步太快,一时间竟无法停住脚步,生生撞了过来。 “袁小姐小心。”清浅出手要去拦下,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啊……”一身痛呼从袁珂茗的嘴里传出,只见她整个人被撞倒在一旁,而那名宫女也惨白着一张脸跌坐在地。 她手里端着的东西跟着洒了出来,新鲜出炉的罐煨山鸡燕窝还带着热气,袁珂茗虽然无可避免地被撞倒,但所幸闪躲及时,否则这样是直接被泼在脸上,怕是真的要毁容了。 只是尽管如此,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挡,却还是让她的手背还是难免被泼打到。 滚烫的汤汁泼在手背上,瞬间一片红。 “袁小姐,您不要紧吧?”清浅上前一步,焦急地查看她的伤势。 “这可如何是好?”看着袁珂茗手上的伤势,清浅有些慌乱,“奴、奴婢这就去叫公主……” 说着便要往来路跑去。 “不要紧的,没有很烫,只是看着严重而已。”袁珂茗拉住清浅,温柔一笑,“你这样子哪能再去前厅,若是公主再见你这样该是要生气了。我先让人带你去换衣服,我自己再去找太医。” 袁珂茗指了指长廊尽头的分岔路口,说:“太医在那边候着,并不远,你也不用担心。” “那只能如此了,”清浅的模样分明是被吓得快哭出来的样子,“那,那袁小姐赶紧去。奴婢这不要紧的。” “这边发生了什么?”一个嬷嬷装扮的中年女子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没什么事情。这位宫女,你将这边好好收拾一下,回去重新端菜肴过来,禀报的时候,只说是我重新让你去端一份,不要说打翻菜肴的事情,否则你回去难免会被一番训斥。” “谢谢袁小姐,谢谢袁小姐。”那名宫女闻言,急忙磕头谢恩。 “起来吧,赶紧去,晚了,我的话估计也会不管用。”袁珂茗笑道。 宫女领命退下。 “这位嬷嬷,我原本奉公主的旨意带这位清浅姑娘前去换身衣裳,却不想中途发生了一些意外,清浅姑娘不放心我带伤带她过去,所以麻烦您带她前去一趟。”待那宫人退下后,袁珂茗继续说道。 “不麻烦不麻烦。”嬷嬷急忙摇头。 “这位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你放心跟她去,别担心。”袁珂茗温柔地抓起清浅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宽心。 “那奴婢先行退下,袁小姐也赶紧去找太医。” “去吧。” 这次清浅闻言,便转身跟着嬷嬷往前走,没有再回头。 而袁珂茗看着清浅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愈发的温柔似水。 走过的长廊,便是一排单檐庑殿式房屋。 “嬷嬷到了吗?”清浅问道。 “就快了,就前面。”嬷嬷指了指前面倒数第三间的屋子说道。 “好。” 而就在这时,突然几个黑影出现,嬷嬷和清浅还未来得及叫出声,便被人从后面打晕。 “这老家伙怎么办?”其中一壮硕的黑衣男子,指着晕倒在地的嬷嬷问道。 “别闹出人命,随便找个地方丢下便行。” “好。那你带着这个先过去,我待会去找你们。” “嗯。” 不知那嬷嬷最终被带到什么地方,晕过去的清浅被人抗在肩上,晃晃荡荡地到了某个地方。 然后便听里面传来好几个男子的声音。 “怎么还没来?” “吱呀——”就在这时,房门被打开,便见一男子肩头扛着一个晕过去的女子走了进来。 这晕过去的女子正是刚刚被打晕的清浅。 男子走了进来后,房门再次被关上,男子将清浅放在地上,说道,“好好伺候着。” “嘿嘿,兄弟可放心。咱在这宫里大半个月没上过女人,早就压着一股邪火了,待会准会伺候得她舒舒服服的,以后怕是还离不开兄弟了。”男子淫邪地说道,双手还互相摩擦着,看着地上晕过去的清浅跃跃欲试。 “快点,那么多废话。”另一男子看着晕过去的清浅,已经忍不住蹲下身,说着,一只手慢慢向清浅的胸前摸去。 突然! 原本“晕过去”的人突然睁开了眼,双眼清明。 这哪里是刚醒过来的样子? 025.威胁之你说我会不会杀了你们 清浅抓住刚才要袭胸的手,反手一掰,在那男子还来不及叫出声的时候,顺着这只手,以雷霆之势直击那男子的胸膛,同时封住他的哑穴和定身穴。 这一幕发生得触不及防! 没人能想到原本晕过去的人会突然醒过来。 更没有人能想到,这个本该柔弱不堪,任他们为所欲为的女子,居然能在一瞬之间制住他们之中的一个人。 而这还没有结束,清浅蹬地跃起,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几根冒着冷光的银针。 银针从清浅的从手飞出,针无虚发,七八个壮汉,竟在一瞬间被完全定在原地,不能动弹。 几名壮汉终于意识到,今天他们是栽了。 这个人绝对是比他们厉害百倍的高手! 就算他们今日不轻敌,不出三招,他们也是必败无疑。 “来,我们好好聊聊。”清浅不知从哪里又摸出几根银针,冷锐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这绝对不是商量的态度! “袁珂茗让你们来……”清浅看了几名壮汉的胯下,“糟蹋我?” 那名壮汉要不是被定住身子不能动,此时怕是会下意识地闭拢双腿,双手捂住某个地方。 几名壮汉一时都没有说话。 清浅也不着急,只是银针一闪,“我这人没什么耐心、最烦就是审犯人,打一顿不说我一般是会直接杀了。而现在我似乎没有时间将你们所有人都打一顿。” 清浅微微一笑,“那你们说,我会不会杀了你们?” 清浅稍作停顿,眸光一扫,“又或是让你们生不如死?”目之所及,让人不禁冷汗淋漓。 话落,清浅伸手解开刚才那名要对清浅袭胸的壮汉的哑穴。 “我……”,这壮汉张嘴本是要说话了,却不知是因为什么突然又闭上了嘴。 清浅转身看向这壮汉的对面,便见之前扛着她进来的男子正恶狠狠地瞪着她,那目光就好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似的,好不吓人。 清浅微微挑眉,抬脚走向那眼神凶狠的男子,然后嘴角微勾,便见她手里的银针脱手,直接扎在男子的腹部。 只见这男的面部瞬间扭曲起来。 脸上、身上、所有暴露出来的肌肤之下都能看到有青筋一直在跳动,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爬动一样。 然后慢慢的,便看见原本定身穴被封住的男子,居然疼得弯下了身,甚至不住地在地上打滚。 这名被折磨的男子甚至时不时地想张大嘴怒吼,可偏偏不能发出声。 清浅扎完那个男子,便不再看他一眼,而是转身站在一旁,观察着其他人从疑惑、到慢慢变得惊惧无比的眼神。 估计得差不多的时候,清浅终于开口,“说吗?” “我说,我……”说话的便是那名刚才要说,却又突然闭上嘴的壮汉。 “袁小姐让我等来……”壮汉小心翼翼地看了清浅一眼,“来坏您的声誉。然后待会会有人来这里抓、抓奸。” 果然如她所料,这袁尚书之女袁珂茗,才是隐藏得最深的。 只是她这样做的理由? 清浅突然想到什么,眼帘低垂,却也是一瞬间便恢复正常。 然后就见她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几根银针,只是这几根银针跟刚才的那些又有些不同,只见银针的针尖淬着点点青绿色的东西。 那诡异的色泽让一看便知是剧毒。 而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一个缝隙。 然而静悄悄的房间,也让外面的人感觉到不对劲,透过门纸,隐约可见有个壮硕的黑影转身向外逃跑,然而却已经是来不及的。 只见清浅手中的一根银针飞出,扎破门纸,没入外面之人的颈部。 清浅走过去,打开门,便见一个壮硕的男子立在外面,而他整个人还保持着跨步的姿势。 此人正是刚才将那个被打晕的嬷嬷带到其他地方的壮硕男子。 清浅伸手,握住男子的后衣领,单手直接将那男子拖了进来。 “吱呀——”木门再次被关上。 诡异的气息再次在众人之间流淌。 而清浅却不打算给他们思考的机会,手中淬毒的银针再次飞出,在壮汉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没入他们的身体,而后又瞬间被飞出了出来,回到清浅的手上。 看着众位壮汉惊惧的眼神,清浅微微一笑,安慰道:“别怕,这只是一点小玩意,死不了人。” 死不了人,却会让人生不如死! “待会我将你们的大小姐带过来,你们知道怎么做是吧?” “当然你们也可以拒绝,只不过,身体会不舒服一点。”清浅看了已经疼晕在地上的男子,继续说道,“嗯……可能比他还糟糕一点。”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要知那名晕过去的男子就是他们这群人的老大,也是他们之中最不怕死的人,可如今这样一个人却因为一根小小的银针而疼得昏过去。 看着刚才他们老大的样子,分明是生不如死! 如果他们现在身中剧毒会让他们比他们老大还痛苦…… 众人不禁背后湿冷,生生打了个冷颤。 如果做,可能会死。 但如果不做,就一定会生不如死。 他们不敢再犹豫,纷纷点头。 清浅见他们点头,满意地走了出去,片刻中便没入黑夜之中,没了身影。 而另一边,袁珂茗已经离开了原来的位置,她也确实是从另外一条路,去找太医。 毕竟手背上的伤并不是假的,不过如果受点轻伤,便能解决掉一个贱人,甚至一箭双雕,也是值得的。 因为云芷萱的寿宴在齐悦轩举办,所以齐悦轩的巡逻也比平常来得更严格。 “袁小姐吉祥。”一带队侍卫路过袁珂茗身边,停下来请安。 袁珂茗对着他们点头淡笑,端庄娴静,然后翩翩离开,留着一众心醉的侍卫。 “干嘛呢,走!”那带队侍卫拍着其中一个侍卫的头,喊了一声,瞬间让其他人醒了过来。 看着带队侍卫此刻严厉的眼神,他们只得急忙重新列队,继续往前巡逻,不敢再往袁珂茗离开的方向多看一眼。 这时,一阵冷风吹过,让众侍卫不由得打了个抖,四周看了一眼没有发现异样,便又继续往前走。 而此时袁珂茗也只觉得,后背似乎有一阵冷风吹过。她下意识地回头,只是头还没转过去,整个人就软了下去,没有了意识。 清浅现身,看着地上的人,眼底闪着厌恶,却还是将袁珂茗抱起,然后脚步飞快的离开。 来去毫无声息! 不过一会,清浅便将袁珂茗带到壮汉们所在的房间,把她随手丢在地上,也不多看一眼,只对那些壮汉说,“你们可记着刚才说的话。” 然后转身离开,顺带关上了门。 门被关上不久后,壮汉们发现了自己已经能够动起来了。 几位大汉看着晕过去的袁珂茗,看着她美好的面容,曼妙的身姿,再想想现在自己头上悬着一把刀,原本对袁珂茗的害怕,也慢慢淡了。 “贱人。”说话的是那个先前出卖袁珂茗的壮汉。 只见他蹲下身,直接将袁珂茗的衣服扯开。 “兄弟们,你们不动手,我可动手了。要不是因为她,我们今天能有着样的下场。” 说着便往袁珂茗的身上摸去…… 其他人看着眼前的场景,眼神也慢慢淫邪起来。 不过一会,房间里各种声音杂糅在一起。 清浅听到声音,才转身离开。 她非良善,今日如果不是她自己有本事,恐怕房间里面的那个人就是自己了。 她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只是,既然袁珂茗自己送上门来,她利用到底便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现在要做的是将待会要过来捉奸的人引开。 另一边寿宴还在继续,墨君衍放下酒杯,眉头微蹙,状似无异地问了一句,“怎么那么慢?” 云芷萱听到墨君衍的话,皱了皱眉头。 又是那个贱人。 别回来最好。 而此时,突然有一个侍女装扮的女子说道,“我家小姐也还没回来。” 云芷萱转头看去,便看见刚才说话的侍女正是袁珂茗的丫鬟若云,只见她一脸担心的向西阁望去。 西阁正是刚才袁珂茗带清浅要去的地方。 清浅那个贱人可以不用管,但袁姐姐却是不能不管。 只是,换一个衣服也确实不应该这么慢才是。 “丽香,带人……” 只是云芷萱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个尖叫声打断了……“ “走水了,走水了……”一个太监突然跑了过来,大声喊道。 “各位主子们,先离开齐悦轩,东阁走水了。” “可是……”若云开口。 “回来了?”沉默地墨君衍突然开口。 若云闻言,顺着墨君衍目光的方向看去,看见来人,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 小姐,小姐她…… 如果清浅回来了,那小姐呢? 若云跑过去拉住清浅的衣服,喊道,“小姐呢?我家小姐呢?” 清浅个头偏高,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一截的若云,笑着说道:“这位姐姐不要着急,袁小姐去找太医了。” “找太医?”若云再次尖叫道,“我家小姐好好的,怎么会需要看太医,是不是你对她做了什么?” 她实在不敢想象,如果她家小姐出了什么事情? 如果,如果…… 若云面无血色。 “别着急,刚才袁小姐带我去换衣服的时候,路上被一宫人不小心冲撞了,受了点轻伤,袁小姐见我不放心,便让我先跟着一个嬷嬷去换衣服,自己便去找太医了。”清浅解释道。 “我们在长廊尽头岔口分开了,我担心我家公子等急了,换好衣服便赶紧回来了。袁小姐现在还没回来,估计也差不多是在路上。你过去看一下,估计就能看到袁小姐。” “哦,哦……”那侍女突然醒过神来,也没打招呼,便急匆匆地往西阁的方向跑去。 咋咋呼呼的样子,让在场的众人甚是不喜。 袁小姐那样一个端庄的女子,怎么会有这样冒冒失失的婢女呢? 026.诡异之冷静的袁珂茗 “其他人先离开吧。丽香,带几个人跟着那婢女去,务必亲自把袁姐姐带回来。” “遵命,公主殿下。”丽香领命下去。 “公主先请。”有另外的人对着云芷萱说道。 有皇室之人在场,他们哪敢走在前面。 “嗯。”云芷萱也不客气,转头又对着墨君衍说道,“我们走吧。” 可是墨君衍却没有看她一眼,而是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正经过自己身旁的清浅。 这只小猫,恐怕是又亮爪子挠了人。 “走吧。”墨君衍收回目光。 而此时的清浅已经乖乖地站在他的身后,低头做出低眉顺眼的样子,好不乖巧。 而另一边,若云往西阁跑去一路奔跑。 只是奇怪的是,她奔跑的方向并不是往太医所在的地方,反而是一路跑向那个清浅曾经待过的房间。 此时那个房间已经黑漆漆的一片,若云停在门口,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小姐,你,你在里面吗?” 若云的心里就像被人千锤万凿一般,心头砰砰直跳。 “进来。”女子的声音依旧温润如春风,若云一听便认出来了,这是自家小姐的声音。 这声音听着没有任何一丝异样,这让若云深深松了一口气,所幸人没事。 若云打开房间,一进去,便被坐在地上的人吓了一跳。 那还是她家小姐吗? 只见此时的袁珂茗虽然头上的发饰、脸上的妆容没有一丝混乱,但身上的衣裳确实破破烂烂的。 被暴露出来的肌肤,那红紫的印记,分明…… 分明是…… 若云颤抖着,不敢动。 “愣着干嘛?还不过来扶我起来。”袁珂茗的声音一直很平静,听不出什么不同。 可是若云依旧惨白这一张脸站着不动。 她知道她家小姐最恐怖的时候,便是她最冷静的时候…… “砰。”的一身,若云直直地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嘴里不断喊着,“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那套衣服,拿过来给我换上。” 黑漆漆的房间,借着微弱的月光,便能看见距离若云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面,正整齐地放着一套衣服。 闻言,若云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急忙起身,拿起那套衣服向袁珂茗跑去。 将衣服放在袁珂茗不远处的桌子上,然后将其扶起来,伺候她换掉身上的衣服。 随着衣服的脱下,袁珂茗身上的印记更加的满目苍翼,让人一见便知道她刚才究竟经历了什么。 若云心里依旧害怕得不行,现在的她恨不得戳瞎自己的双眼,知道得越多,死得越惨。 她现在知道她家小姐被人糟蹋了,她一定,一定……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若云又忍不住再次跪在地上,不住地求饶。 而此时袁珂茗身上的衣服,只脱了一半。 袁珂茗却是连眼皮都没有抬,“若云,你伺候我这么多年,我会好好待你的。现在先起身给我换衣服吧,不然待会有人过来,我……我就真的完了。”说完,竟是忍不住地要哭出声,却最终停了下来。 若云听话,才反应过来,急忙磕头道谢,起身为袁珂茗换衣服。 只是太过激动的她却没有看到,此时袁珂茗那淬了毒的双眼…… 当袁珂茗穿上最后一件衣服,正在系腰带的时候,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袁小姐在吗?”说话之人正是刚才奉命跟过来的丽香。 听到外面的声音,若云的手一抖,原本正好弄好的腰带,竟又是松散,差点掉在地上,却被袁珂茗接住了。 “出去回话,就说不小心被宫女冲撞,脏了衣服,没什么大碍。”话落,袁珂茗便自己面色自然地动手绑腰带。 “是。”若云看着袁珂茗那么镇静的样子,心里虽然依旧慌乱,却也不敢表现出来。 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往外走,小心打开了一点缝隙,自己侧身走了出去,又仔仔细细将门关好。 “丽香姐。”若云出来后对着丽香笑道。 “袁小姐没事吧?” “没事。路上不小心被一宫女冲撞了,弄脏了衣服,此时在更换呢。让姐姐担心了……” “那就好。”这和清浅说的倒是吻合。 “吱呀……”而此时房间的门也被打开了。 只见袁珂茗一身藕色镂金华素绫百褶裙,外披淡墨团云大氅从房间慢慢走了出来。 端庄秀丽的容貌在昏黄的月光下更添一丝柔和的光辉,让人看着忍不住眼前一亮。 “袁小姐吉祥。” “麻烦你过来一趟了。”袁珂茗的声音依旧是温柔似水。 “袁小姐客气了,是公主命奴婢过来的。” “芷萱有心了。”袁珂茗浅浅一笑,竟是让人看呆了。 只见她转头看像一旁的若云,“进去把衣服收起来吧。” “是,小姐。”恭敬福身行礼,才往里面走去。 走进房间的若云,整个人又忍不住颤抖起来,就连着她收拾衣服的手都抖得不停,甚至好几次,将衣服掉在地上,然后再弯腰捡起。 只是她也知道,不能让外面的人等太久,否则也是会起疑心了。 若云将衣服都放在一块方布上,然后仔细包好后,才走了房间。 “小姐,都收拾好了。” “嗯。”袁珂茗轻轻应一声,转头对丽香说,“走吧。” “袁小姐这边请。” “芷萱今儿可是开心了?”走在最前面的袁珂茗,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问道。 她说话时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容,像是心情不错一般。 丽香抬头看去,看着袁珂茗的笑容,也忍不住感叹道,这袁小姐真的是一个温柔的人。 公主能有这样的一个朋友也是有幸了。 “嗯。墨公子能来,公主便是开心了。”丽香说着,“两人中间还喝过好几次酒……” 开心起来的丽香忍不住多说了起来,只是兴奋的她却没有看到,她眼前之人嘴角的笑容愈发的灿烂,却也更加渗人。 而这只有一旁的若云看见了。 她是知道的。 知道她家小姐也喜欢墨公子! 而另一边,宴会中的众人刚刚走出齐悦轩。 只是不同于其他人有继续等袁珂茗出来的想法,墨君衍开口道,“清浅,回宫。” “是,公子。”清浅应声。 两人转身便要离开,云芷萱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好几次想叫住,可是却又不得不忍住,今天两人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她不想再度闹翻。 至于那个贱人清浅,早晚都会让她生不如死的。 云芷萱勉强收回看向墨君衍背影的眼神,转头看向齐悦轩的大门,心里头不住地抱怨。 怎么还不过来? 袁姐姐也真是的,待清浅那贱人换衣服随便叫一个婢女就行,还要自己去。 如果不是她耽搁着,或许她现在还能和君衍多待一会,而不是让清浅那贱人有机可乘…… 只是她似乎忘了,刚才的她分明是还在感谢袁珂茗的善解人意。 又等了好一会,在云芷萱终于要不耐烦的时候,袁珂茗等人终于出现了。 看着袁珂茗身上换了一身衣裳,再想想自己等了那么久,甚至还错过了和墨君衍多呆一会的机会,一向对袁珂茗和颜悦色的云芷萱也终于忍不住抱怨,“袁姐姐,可让我好等。” 袁珂茗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却又继续往前走。 她嘴角依旧挂着淡笑,待走到云芷萱的面前,只听她无奈说道:“先前有一宫女不小心将热汤泼到我身上,我去找了一下太医,又换了一身衣裳,才晚了一会。让芷萱多等了,是我的错。”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袁珂茗这样的解释也不是说不通的,而且刚才清浅那个贱人似乎也说了被宫女冲撞的事情。 云芷萱也不好再抱怨什么,只得再说一句,“以后可要多多小心。” “是。”袁珂茗应下。 “你们将她们都小心送回府里。”云芷萱转头吩咐早就在旁候着的众侍卫。 今天来参加寿宴的人,无论男女大都是大臣们的子女,或许在未来,他们便是朝中重臣,或是重臣们的家属,所以他们的安全难免要多多注意的。 而这些侍卫是云耀天专门给云芷萱这次生辰宴用的,如今正好让他们送这些公子小姐们回府。 “谢过公主殿下。”众人行礼道。 “嗯。” 待众人慢慢离开,袁珂茗再次开口,“那我也先回去了,芷萱也早点回去,免得受寒了。” “嗯,知道了。” 袁珂茗也行礼离开,而她后面还跟着若云,若云的手里紧紧地抱着一个包袱。 那紧张的模样,就好像手里拿着什么千金宝贝一般。 云芷萱看着若云的样子,虽然心里头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放在心上。 刚才若云急急忙忙离开那冒失的样子,她也是看在眼里的。 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侍女,不知道为何袁姐姐会将其放在身边。 之前那若雨不知比现在的若云号上几倍。 不过也可惜了,听说是暴病而亡的。 袁姐姐还因此伤心了一段时间。 云芷萱看了一会,也带人转身离开,至于走水的东阁自有人会处理和调查。 而另一边,袁珂茗带着若云,还有几个侍卫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期间没有人说一句话。 后面跟着的侍卫看着此时沉默不言走在前面的袁珂茗,心里头总有种怪异的感觉。 不是说平常的袁珂茗话多,但就是感觉有点诡异,但具体哪里诡异,他们也说不上来,只得恭敬地跟在后面。 他们刚才似乎听到这袁小姐似乎受伤了。 或许就是是因为这样,不想多说话吧。 而此时,早就离开的墨君衍和清浅,已经走到了紫竹林。 两人就这么慢慢地走着,不急不缓。 中途两人都没有说话。 墨君衍没有问清浅今天究竟做了什么,而清浅也没有自己主动开口的打算。 就像是有一种默契一般,让两人都同时保持着沉默。 可是这样的沉默又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反而觉得有些和谐。 027.回府之真正的凶手? 中楚的京都以皇宫为中心,分东西南北四街,其中以东街为尊,是中楚皇族所住的地方。 而西街是仅次于东街,被划为官员的聚居地。 吏部尚书府便是在西街。 “小姐吉祥。”袁珂茗刚下马车,便有门房迎上来请安。 “嗯。”此时的袁珂茗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在门房请安的时候停下脚步,微笑着让她们起身。 然后又转身对送她回府的众位侍卫点头,“各位侍卫大哥也辛苦了。” “袁小姐客气,属下等告退。” “嗯。” 待众位侍卫整队离开后,袁珂茗才进了府,而若云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跟着,怀里依旧紧紧地抱着那个包袱。 从大门到袁珂茗的秋茗院有一段距离,但也不过片刻便到了。 袁珂茗和若云一进秋茗院,便有一个中年妇女迎了上来,“小姐回来了。” “奶娘。”袁珂茗停下脚步,看着奶娘李氏,轻轻地唤了一声。 奶娘李氏从袁珂茗出生便伺候在她身边,这秋茗院最了解袁珂茗的人当属李氏了。 所以此时袁珂茗虽然没有多说什么,李氏听着袁珂茗的声音便知今天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小姐,我们先进去。” “嗯。” “你也跟进来。”李氏对着后面的若云说道。 “是,嬷嬷。”若云不敢反驳。 一进门,袁珂茗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就落了下来。 “哎,我的小姐,这是怎么了?”李氏见状,急忙上前一边拿着手帕给袁珂茗擦眼泪,一边心疼地问道。 李氏越看越心疼,但袁珂茗没有说话,只是一味的落泪,她只得将注意力转向战战兢兢站在门口的若云,“小姐今天受了什么委屈,你个小贱蹄子,是不是忘忽职守,没有照顾好小姐。” “嬷嬷,我没,我没……”若云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一次又一次地磕着响头。 等过了好一会,袁珂茗转身背对着李氏,从怀中拿出手帕,轻轻拭泪…… 李氏见袁珂茗放开了自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若云面前,一脚将其踢翻在地。 “还说没有,小姐受了委屈就是你的不是,自己掌嘴。” “啪、啪、啪……”被踢倒在地的若云二话不说自扇嘴巴,每一下都极其响亮,不带一点敷衍。 她不敢,她知道整个府里最恐怖的人是小姐,但是小姐手里其中一把刀就是李嬷嬷。 曾经若雨就是被李嬷嬷弄死的。 这些她都知道…… 李嬷嬷看了一眼从若云怀里掉出来的包袱,弯腰将其捡了起来、打开。 包袱一打开,里面刺鼻的气味便传了出来。 早已经过情事的李氏闻味色变,将包袱再次整理好,对门口的几个侍女吩咐道:“若香你去东阁和老爷夫人说小姐在宫里受了点轻伤,但不打紧,只是有些累了,待明天再去给他们请安。若风、若雪你们去准备沐浴的东西。” “是,李嬷嬷。”没有人敢违抗。 然后才转身对背对着她的袁珂茗说道:“小姐去宫里一趟,也累了,先进去休息片刻。奶娘待会伺候小姐更衣洗漱。” “嗯。”袁珂茗点了点头,便走进里间。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看着头也不回离开的袁珂茗,若云面无血色。 当初若雨、若雨死得时候,小姐就是这样,头也不回地离开的。 “嬷嬷,饶命,嬷嬷饶命……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喊什么喊,惊扰了小姐你十条命都不够赔。”李氏训斥道。 然后将手里的包袱扔给若云,“去处理干净了,回来伺候小姐。” “什,什么……”若云以为自己听错了,李嬷嬷居然绕她一条命? “还不快去。” “是,是……多谢小姐,多谢嬷嬷。”若云连连磕了几个响头,拿着包袱便跑了出去。 只是太过激动的她,并没有看到李氏看着她时、那狠毒的眼神。 若雨拿着包袱,一路奔跑,甚至还跑出了吏部尚书府。 然而跑了一段路,她才发现她还没想清楚要把这包袱怎么处理这个包袱。 怎么处理? 对,对了! 找个地方烧了就行。 只是现在城门已经关闭了,那还有哪里可以…… 若云停下了脚步,转头四处看了看,然后双眼陡然一亮。 燕山! 此时的燕山一定没有人。 若云打定主意,便一路向燕山跑去,只是她没有注意到,她的身后一直有人跟着。 西街后面就是燕山,所以若云并没有跑太远,便到了目的地。 燕山虽然大部分地方都被树林覆盖,但有一条通往山顶额环山小路,还有诸多个空地。 若云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直接钻进了离环山小路不远处的树林中的一块空地上,然后把包袱扔在地上,继而拿出怀里放着的火折子,将包袱点着。 因为她是小姐的近侍,晚上也会伺候小姐起夜,所以身上一直备着火折子。 所幸今天夜里没什么风,若云看着被慢慢烧成灰烬的包袱,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要这样,小姐和嬷嬷一定就会绕过自己的。 “若云,辛苦你了。”而这时,她的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若云转头看去,“嬷嬷?” 来人正是奶娘李氏。 李氏能成为袁珂茗手里的一把刀,不仅仅是因为她是她的奶娘,而是因为她会一些手脚功夫,而且心狠,最重要的是对袁珂茗忠心。 只要威胁到袁珂茗的人,她都会一一除掉。 就好比现在的若云。 若云看到李嬷嬷,脸色瞬间白了几分,再看看李嬷嬷身边的几名健壮的男子,更是脸色煞白地后退了几步,。 “嬷嬷,我已经烧掉了,都烧掉了……”若云颤抖着说着。 “是啊,嬷嬷我都看到了,辛苦你了。想来你今天也累了一整天,该好好休息了。” 李氏话落,她身旁的几名男子,便上前将若云围住。 “这些人会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然后你便可安心睡一觉了。” “嬷嬷,嬷嬷,我不累,不累,真的不累……别、别……”若云一张脸惊恐万分,依稀在月光下,惨白如鬼。 “哼。”李氏却不愿和她多说,“交给你们了,都给处理干净了。” “是。”几名大喊转身对离开的李氏应声。 而若云见状,竟是转身便要跑,可是她四周都是人,又哪里跑的开…… “还想跑。贱人。”其中一个男子上前,一个巴掌便直接甩在若云那张已经肿得不能再肿得脸上了。 若云被扇倒在地,几个男子也跟着蹲下,然后上手扒若云的衣服…… 冬日的夜格外的清冷,也燕山更甚。 风声而过,树影摇曳,伴随着凄厉的声音,格外的渗人…… “小姐,别担心,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的,奶娘都给你处理干净了。” “嗯,奶娘最好了。”袁珂茗坐在浴桶中,撒娇道。 “小姐知道这是谁做的吗?” 她家小姐从来都是温柔示人,京都中所有人见了都道一声好,所以结仇更是不可能的。 “奶娘,我不想说。”这个人她会藏在心底,然后再一一讨回去,她一定会让她不得好死的。 “小姐……”李氏叹了一口气,却也没有再多问。 她苦命的小姐,这样憋在心里,早晚都会憋出病来。 “那小姐晚上好好休息,奶娘给小姐守着。” “嗯。”袁珂茗从浴桶中起身,任李氏给她擦药膏,伺候她穿衣,为她擦干头发。 她真个人看上去就像呆滞的木偶一般,直愣愣地。 但是她的脑中却是有无数个念头闪过。 “小姐,我扶您回房歇息。”李氏将毛巾放下。 “嗯。麻烦奶娘了。” 袁珂茗收回思绪,对着李氏浅浅一笑,可是那个笑容在李氏看来,心都疼了。 她家这么懂事的小姐,哪个天杀的居然舍得伤害。 回到房间的袁珂茗,便躺在床上,而李氏重新拿着一条毛巾为她擦拭着头发。 袁珂茗闭着眼睛,一句话也不说。 像是过了很久,袁珂茗终于开口,“奶娘,去休息吧。今天您也累了。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小姐也别想太多,早点休息。奶娘就在外面,有事您叫一声,我便在。” “嗯。” 待李氏出去之后,袁珂茗睁着双眸盯着床帏。 虽然沐浴过,虽然换了干净的衣服,但是身上的感觉她是忘不掉的。 还有那个女子在她耳边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她脑海中。 “袁小姐怕有所不知,公主殿下早就知道了您的计谋。没想到袁小姐这么不知好歹,公主殿下对您这么好,您居然想着让人糟蹋清浅,然后栽赃到她头上。” “袁小姐,难道不知道,只要是公主看上的,就没有人能够抢过,您这样……可是罪该万死啊!” “不过公主仁慈,看在袁尚书的面子上,放你一马。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日你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你罪有应得,至于你要收拾的那个清浅,公主殿下自是不会放过她。” 那日她意识尚且迷糊的时候,隐约见到一个女子站在她的面前,那人她并不认识,甚至可以说没有见过。 但就是这个她不认识的宫女,对着她说着一句又一句恶毒的话,这些话就像一根一根毒针,扎在她的心头,疼痛入骨。 云芷萱,正是云芷萱害了她…… 028.暗涌之袁珂茗的打算 后来那女子离开后,她意识也慢慢清晰了起来。 事已至此,冷静下来的她便开始思考那个宫女的真实身份。 她有想过是不是其他人让那个女子假扮是云芷萱的人,从而挑拨她和云芷萱。 毕竟,皇后一定不会让云芷萱这样对她。 可是再细想,不说皇后,宫里几个有权势的都不可能会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 至于清浅那个贱蹄子,只不过是浣衣局一个下等的宫女,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解决掉她安排的那些男人,甚至还反过来害她。 所以一定就是云芷萱发现了她的计谋,然后派人抓住那些人,继而以权势压他们,他们才敢反过来咬她一口。 再想到后来,她从齐悦轩出来后,云芷萱看着她的眼神,还有对她说话的态度,分明和平常是不一样的,这林林总总加起来,都让无比确定,就是云芷萱让人夺了她的清白。 云芷萱,我一定要让你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 不只是你…… 不管对于别人如何,对于袁珂茗,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而另一边的东阁。 “听说茗儿今天回来后,整个人都消沉了不少,不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了?”说话之人是一位年过三十的美妇人,而她身边之人正是她的夫君,亦是吏部尚书袁崇安。 “不要担心,茗儿做事一向有分寸。不是说了,受了点轻伤,女孩子难免有些娇气,你也别太担心。” “可是,哎!妾身也是不放心,刚才想去秋茗院看她,你还拦着。” “她都这么大了,一点轻伤,哪还需要你。让她自己处理,她以后……会有更多地事情需要她自己处理的。” “说得也是。”吏部尚书夫人宋氏似乎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 第二天清晨,一夜未眠的袁珂茗被奶娘李氏伺候着洗漱后后,用了点早膳,便前往东阁。 “爹,娘。”袁珂茗行礼道。 “茗儿,让娘看看。”吏部尚书府人林氏上前拉住袁珂茗的手,说道。 看着袁珂茗抱着纱布的手,心疼地说道,“这是昨晚受的伤,可是好点了?” “娘,没事。一点小伤,您别担心。”袁珂茗浅笑。 比起其他的,手上的伤根本不算什么。 “那就好。”林氏笑道。 “茗儿今天来找爹、娘是有什么其他事情吗?”林氏拉着袁珂茗坐下,然后又继续问道。 而旁边的吏部尚书袁崇安闻言也看向袁珂茗。 袁珂茗笑了笑,不急不缓地说道,“女儿确实有些事情,想和爹娘商量下。”只是语气中又透露着严肃。 袁崇安闻言,看了一眼守在一旁的陈总管。 陈总管点头,让在旁伺候的众人都出去,自己也跟着出去,然后将门关好后,而自己则隔了一段距离守着。 “茗儿,说吧。”待门关上后,袁崇安开口道。 “爹娘,女儿想嫁给大皇子。” “为什么?”袁崇安并不反驳袁珂茗的想法。 他知道他这个女儿这么说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而自从她懂事后他也极少反驳她的决定,只要他能给她足够信服的理由。 “女儿虽然只是闺中女子,但是并不是不懂得朝堂上的暗涌。如今皇上对皇后娘娘一族十分忌惮,又或者说不只皇后一族,只要有底蕴的氏族皇上都忌惮。” “相反,皇上一直在扶持新贵,就好比柔妃娘娘的娘家谢家一样。短短几年,柔妃之父谢风便从一个三品大理寺卿爬到如今左丞相的位置。” “如果皇上想要削弱氏族的势力,那么皇后所生的二皇子的可能性恐怕微乎其微,否则很可能导致外戚专权。” “细数朝中的数位及冠皇子,除了大皇子和二皇子,就剩下三皇子。但是三皇子从小寄养在皇后那边,对皇后就算不是全心全意,但至少也有几分真心。依皇上的心思,三皇子恐怕也早被他排除在皇位竞争之外,至于其他皇子,都年岁过小,等他们及冠后怕已经风云变幻。” “女儿一向气性高,也知道终有一天女儿是会嫁给皇室之人。既然如此,女儿也不怕告诉爹娘,女儿若是入宫,必为皇后!”袁珂茗下巴微抬,自信满满! “哈哈哈……”袁崇安听完袁珂茗的一番话后,竟是哈哈大笑着对身旁的宋氏说道,“我就和你说,咱这女儿从小都是有主意的。” “这还不是和你一个性子。虎父无犬女。”宋氏也忍不住笑道。 “好一个虎父无犬女。”袁崇安闻言更是开心。 “只是茗儿,我们吏部尚书府从来都是中立,若是如今求皇上赐婚,怕是会引起猜忌。” “三位皇子已经及冠,选妃势在必行,只要我们事先和柔妃娘娘通气,这便不是问题。就算我们府里是中立,但是朝中身份能够得上皇子正妃、的大臣之女,总共也就那么几个。”袁珂茗分析道。 “兵部尚书之女尚未及笄,就算已经及笄,皇后和柔妃也不敢去争取,如果他们争取,皇上一定会更加不满。” 兵权从来都是掌握在现在的皇帝上中,所以历朝历代,但凡兵部尚书之女,从未有过一个嫁给皇室之人。 而是嫁给当时在位的皇上的的心腹之人。 所以兵部尚书之女首先被排除在外。 “而礼部尚书只有两子,刑部尚书、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倒都是有女儿,但女儿相信,对比他们,柔妃肯定更倾向于我们府。” 毕竟中央六部中,除了兵部尚书,吏部尚书权利更大,就算她不愿意,皇后和柔妃都会为两位皇子争取的,更何况她现在愿意,所以在柔妃那边没有人会是她的对手。 袁崇安沉吟片刻,“我们府里只有你一个嫡女……” “老爷……”宋氏黯然地看向袁崇安。 “为夫不是怪你,有这样一个聪明如斯的女儿,为夫已经心满意足了。 “我们府里只有你一个嫡女,其他虽有庶子,但毕竟嫡庶有别,他们他日即使在朝为官,身份依旧会成为一个掣肘。那么也只有你才能不让我们礼部尚书府不末落下去。” “为父的想法也基本和你一致。只是原本并不打算那么早告诉你的,却不知你心中早有主意。” 只是此时的谢风还不知道袁珂茗心中的主意不止如此。 “爹……” “你且放心,爹会为你安排好一切。但是有一点你必须注意,目前没有爹爹的同意,不许私下和大皇子有任何接触。” “女儿知道。”袁珂茗应下。 “爹爹打算……”房间里的三人还在继续商量着。 只是他们没发现,一向密不透风的府里早已不知道什么时候潜进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在听完他们一番话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千竹宫。 “回来了?” 在房间里看书的墨君衍,听到隔壁传来的开门声,出声道。 刚回到千竹宫的清浅,正要打开自己的房门门,进去换衣裳的清浅,闻言,挑了挑眉,却还是继续手上的动作。 等进了房间,换下人皮面具,还有身上的衣服后,才打开墨君衍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收获如何?”墨君衍放下茶杯,也不抬头,而是继续看着桌上的棋局。 清浅没有应话,脚步不停地走到墨君衍对面坐下,拿起一枚棋子,随意一放。 墨君衍看着棋子所在的位置,挑眉抬头。 这浣衣局的宫女清浅到底还要给他多少惊喜? “看来是收获不错。” 清浅挑眉,微微一笑,算是应了。 “我一直没有问你要做什么,只是如今却有些好奇,不知你是否可以告知?”墨君衍嘴角微微勾起,“或许我还能掺和一脚,帮上你一点什么,也说不定呢。” “我们的交易里可没有这项。”这个意思是拒绝。 “我们可以再做其他交易,不是吗?” “我可没有筹码。” “那也说不定?”墨君衍盯着清浅直看。 “我不愿甘居人下。” “那也不一定要在下面。” “嗯?”清浅疑惑地看着墨君衍。 墨君衍却是不愿意解释,“下几局?” “来!”清浅也不愿意多纠结,该知道的她以后会知道。 墨君衍在天祁国虽自小不受待见,但奈何天资聪颖,而他的外祖父更是人人敬仰的博学大儒。 而清浅,战场上可不是光靠蛮力便能取胜的,她的谋略从来都不逊色于她的武功。 两人几番交手对战,竟有种棋逢对手的酣畅淋漓之感。 又是以平局落下帷幕。 墨君衍抬头看向清浅,再看看外面的天色。 “天色不早了,下次继续。” “嗯。” 两人用过完善,就各自回房。 等入了夜,千竹宫的宫人又齐齐离开。 清浅再次换上黑衣,悄然离开千竹宫。 而此时的墨君衍,正悠闲地翻看着书籍。 只是有那么一瞬翻页的动作似有停顿,却又好像没有。 只不过他的嘴角却不知什么时候有了一丝弧度。 长乐宫,除了守夜和巡逻的侍卫,其他人也早作休息了。 突然,“咻”的一声,一根利箭穿过戴皇后所在房间的窗户,直直插在床柱上。 刚刚入眠的戴皇后,被这个犀利的声音,直接给惊醒了。 看着床柱上的利箭,戴皇后的脸色不禁白了几分。 可是她却没有尖叫,只见她坐起身来,看着床柱上的利箭,或者说她是在看被利箭钉在床柱上的一张被折叠整齐的宣纸。 戴皇后将宣纸取了下来,打开一看,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029.纸条内容之认贼作母 “娘娘,属下无能,没有追到人。”此时一个黑衣人出现在房间,跪在地上说道。 戴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脸色更是难看。 此人今天胆敢这样悄无声息进来送消息,改天是否就能这样悄无声息潜进来,取了她的首级? “下去领罚,让木一来见本宫。” “是。”黑衣人领命下去。 戴皇后将手上的宣纸重新展开,再次看了看,开口叫人,“青玉。” “娘娘,奴婢在。”一青衣女子闻声而来。 “让轩儿明天下了朝便来见本宫。” “是,娘娘。” “下去吧。” “遵命。” …… 第二天清晨。 “母后,您唤儿子前来,可是有要事?”说话之人相貌堂堂,整张脸的轮廓像极了戴皇后,而又偏偏还有一双虎目,像极了当今皇上云耀天。 此人正是中楚国二皇子,皇后嫡出之子,云轩之。 戴皇后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他,“你看看。” 云轩之疑惑地接过戴皇后手上的东西,打开一看,神情惊疑万分,“母后,这?” “这是昨晚有人潜进长乐宫,送进来的。”而这时,一黑衣男子将一支利箭递了上来。 这黑衣男子便是今晨回来的木一,他是戴皇后武功最高的暗卫。 “那此人?” “木一昨晚不在,没有抓到人。”这也是她心头的一根刺,这样一个潜在的高手存在,是敌是友无法分辨,这就好像头上悬着一把刀,随时都可能落下一般。 “这事暂且不提,只是这个消息不管真假我们都要提早做准备。” “这是必然,只是袁尚书一向中立,更何况萱儿不是和袁小姐关系颇为亲密,如今怎会如此?” “这事母后已让人去叫萱儿过来了,届时会询问清楚的。”这件事情是发生在昨晚萱儿的寿宴后发生的,两者必然是逃不开关系。 “母后,萱儿也到一定的岁数,请母后多多费心。”他这个妹妹他是不喜的,个性偏执,还喜欢惹事生非。 前不久因为她,母后受训,到现在父皇都未踏足长乐宫。 如今因为她,吏部尚书府很可能要站在大皇子那边。 “确实也到了年纪。”戴皇后眸光闪烁,似乎在想什么,“你先回去,此时先不要声张,母后自会为你解决的。” 不管吏部尚书是否和柔妃那边通气,但是皇子选妃除了皇上亲自赐婚,都是要经过她的手的。 “儿子遵命。”云轩之退下。 “让萱儿来见本宫,还有瑾之,他也许久未到本宫宫里了。” “是娘娘。” 云轩之离开好一会后,云芷萱还磨磨蹭蹭地来到长乐宫。 “母后,您找女儿何事?”她本来还想去千竹宫呢,可是却被青玉找来。 云芷萱嘴巴微微撅起,甚是不高兴。 “站好。”戴皇后怒斥道。 “母后……”云芷萱还想再撒娇,可是看着戴皇后严肃的模样,却也不敢再造次。 “你老实和母后说,昨晚你可是对吏部尚书之女做了什么事情,又或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母后怎么这么问,女儿和袁姐姐关系一向要好,我怎么会对她做什么不好的事呢?”云芷萱不理解自己的母后为什么会问她这样的问题。 “那怎么听闻消息,袁崇安有意让她的女儿嫁给大皇子?” “怎么会?她……”云芷萱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不太好看起来。 “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我……。” “说!”戴皇后怒拍桌子,云芷萱吓了一跳,眼泪巴拉巴拉地就要掉下来。 “女,女儿也没做什么,就是昨晚齐悦轩不是走水了吗,女儿在外面等她等久,便抱怨了一句。”云芷萱可怜兮兮地看着到皇后,“可是,母后……这肯定不关女儿的事,像袁姐姐那样知书达理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女儿闹脾气的一句话,就突然和袁尚书说要嫁给大皇子。” “可能就是袁尚书早有此意,您这可不能赖女儿我。”一定就是这样。 “就真的只有这样?”戴皇后明显不信的样子。 “母后,不然您叫丽香过来,昨晚女儿还特地让丽香去西阁找她回来呢。” “去西阁?” “是啊!昨晚墨公子一个宫女衣服被泼了茶水,袁姐姐便带她去换。后来似乎是有宫女有所冲撞,袁姐姐受了点轻伤,便自行去找了太医,后又换了身衣裳。因当时齐悦轩着火,袁姐姐许久都还没回来,女儿不放心,便让丽香去找她。” 戴皇后闻言,“真的只有这样?” “母后,女儿虽然胡闹,可也不是傻,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女儿怎么敢有所隐瞒。” “谅你也没有那个胆子,若你皇兄坐不到那个……”戴皇后没有说下去,“仔细你的皮。” “是是是。”云芷萱虽然嘴上应着,但心里却不屑一顾,张嘴闭嘴都是皇兄。 “母后还有其他事情吗?不然女儿告退了。” “你这么想离开,要去哪里?”戴皇后,一眼便看出来。 “女儿……”云芷萱说着竟是羞红了脸,“女儿想去千竹宫。” “混账!”戴皇后怒其不争,“上次因为那墨君衍,吃的苦头还不够吗?” “可是,可是女儿就是喜欢他。” “他到底哪点好?不过是一国质子,就算天祁黎皇后一族强大,但是黎皇后一死,墨君衍登基为帝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他日新皇登基,不管黎皇后一族还是墨君衍都逃不了该有的下场。” “不会的,他那么厉害。”云芷萱对皇后说的话半分不信。 “为何不会?上次因为你,你父皇再未曾踏足过千足宫,如今你皇兄更遭遇此事,你是不是想害死母后,害死你皇兄才甘心?” 她一直知道,皇上对氏族一直忌惮,所以这么多年,她戴氏一族一直低调行事,不敢有半分张扬。 可就在前不久,因为萱儿,她竟是被当面训斥。 墨君衍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她也十分的清楚。可就是因为这样,萱儿才更应该离他远一点,而不是羊入虎口。 更甚者,皇上对墨君衍一直都是不喜的,或者可以说皇上对墨君衍有所忌惮。 虽然具体为什么,她不清楚,但是自从上次,皇后有意将墨君衍看上的宫女——清浅控制起来的时候,她便看出来了…… “皇兄,皇兄……你张口闭口都是皇兄,我也是你的孩子。我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啪。”戴皇后一个巴掌直接甩在云芷萱的脸上。 “你错的是喜欢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喜欢一个不该喜欢的人是痛苦的,这样的痛苦她早已饱尝多年。 “我恨你!”云芷萱流着泪怒吼道,然后跑了出去。 戴皇后看着云芷萱跑掉的背影,揉了揉眉心,脚步有些不稳。 “娘娘……”旁边邱嬷嬷走了过来。 “让人跟上去,别出事了。” “是。” 而此时另一边,三皇子府邸。 “殿下,皇后娘娘派人传消息来,说您已许久未去长乐宫了。”一个模样颇为精明的男子敲开书房的门,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三皇子府邸的孟总管。 云瑾之转身抬头看着窗外逐渐阴沉的天空,叹了一口气,“回话,说明日一早便进宫请安。” “是,殿下。”孟总管闻声退出房间。 待书房的门再次被关上之后,云瑾之将抽屉打开,拿出一沓书函。 书函的内容未知,只是整整齐齐的书函上面一张发皱的纸条,尤为的醒目。 云瑾之伸手将那发皱的纸条拿起,在掌心打开。 皱褶的折痕,说明这张纸条已经被打开太多次了,然而每一次都让云瑾之觉得触目惊心。 随着纸条被慢慢打开,只见纸条上龙飞凤舞地写着“皇后稳婆”。然而就是这简单的四个字,却字字力透纸背,涉及了太多等待验证的猜测了。 云瑾之摩挲着纸条上的字,一向温润的双眸竟隐隐的透出舐血的獠牙。 皇后,如果真的是皇后。 云瑾之不敢肯定自己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当时他的父皇刚登基不久,皇宫中除却皇后,也不过两位妃子在妃位,一个是刚刚诞下大皇子的柔妃,而另一个便是他的母妃——贤妃。 而后来,他的母妃在诞下他和他妹妹的时候,难产去世了。 柔妃有自己的孩子,而皇宫又刚好没有身份匹配的妃子能够当得起他们的母妃,所以自然而然,他和他的妹妹便寄样在皇后那边。 印象中皇后对他和他妹妹两人都算不错的,后来虽然因为诸多原因,双方有所疏远,但对皇后,他一直打心底感激。 因为没人能够想象没有母妃庇护的皇子和公主,在这吃人的皇宫中究竟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可是如今有人告诉他,他母妃的难产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而这个人很可能是他这么多年一直感激之人。 这种“认贼作母”的感觉,让他心底所有的内疚、羞愧、愤怒倾巢而出,将他几乎淹没。 “砰、啪……”桌上的笔墨纸砚、书函等等一应被扫落在地。 门外的闻声纷纷低头屏息。 他们的殿下,从来都是一个温柔的人,何曾这般发脾气过。 只是,他们的殿下虽然对他们一直和善,但毕竟他们都是下人,却也不敢多问什么。 只希望殿下能早日恢复才好。 030.入宫之探子? 明成二十年,农历十二月初四、大寒。 辰时刚到,天未亮、冷峭、霜寒。 云瑾之起身、简单一番收拾后,便乘着马车进宫。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平稳地停在了宫门口。 云瑾之从马车上下来,孟总管也跟着下车。 “今日我一个人进宫。”云瑾之转头看向孟总管, “是。”孟总管恭敬地应声,后退半步,目送云瑾之离开。 从午门到长乐宫的距离不算近,但也不算远。因为早上出门极早,所以此刻的云瑾之也不着急。 “三皇子殿下吉祥。”宫人们忙碌而谨慎的身影在这一路并不鲜见,所以偶尔也能听到他们恭敬的行礼声。 而就在这是,从不远处,一个身着青衣的宫女从远处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宫女的头一直低着,根本没有看见他不远处的云瑾之。 而云瑾之此刻也不知在思考些什么,竟也是没有及时发现宫女冲过来的身影。 待云瑾之发现时,闪躲已经是来不及了。 “小心。”那宫女猛地抬头,可是冲力使其无法及时停下脚步。 只听“砰”的一声,那宫女直接将云瑾之撞得后退两步。 宫女吓白了了脸,扶着云瑾之的袖口,急忙后退几步,福身告罪。 “殿下饶命。” “以后小心,下次要是冲撞了其他人,恐怕是要掉脑袋的。” 这话说得并不错,这宫里行事唯有“谨慎”才能保身。 “是殿下。” “这是急着去哪?这般莽撞。”宫女的头一直低着,模样看得并不清楚。 对此云瑾之也没有太过在意。 “我,我……”宫女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什么。 我? 云瑾之觉得奇怪,宫里下人从来都是奴才和奴婢,自称我,可是大不敬之罪。 云瑾之眉头微皱地看着眼前的宫女,却也不打算再多说,“你走吧,下次小心点。” “是。”那宫女再次行礼,然后起身离开。 云瑾之看了她离开的背影,皱了皱眉头,便也离开。 只是她没看到,那个青衣宫女在他离开的时候,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云瑾之继续往长乐宫的方向而去,只是突然他停下了脚步。 只见云瑾之袖口微抬,伸手往里面掏了掏。 然后眸光低沉,再次转头看向刚才那宫女离开的地方,而此时那女子早已不见了人影。 云瑾之回头,将袖中的小纸条放在手心中,然后以掌心覆盖住,将其打开。 不过片刻,云瑾之眼帘低垂,若无其事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裳,而那纸条早已被他收好。 云瑾之脚步平稳地一路走到长乐宫。 “儿子给母后请安。” “快起来,让母后好好看看。自你出宫另立府邸,母后已经有好一些日子没见过你了。”戴皇后伸手欲将云瑾之扶起。 云瑾之却是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恭敬地微微鞠躬,“是儿子的不是。” “你这孩子……母后怎么会怪你。” “多谢母后。” “哎。”戴皇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而此时已经有宫人将茶点呈了上来。 “今日让你前来,是有一事想问一下你的意见。” 此时戴皇后坐于正座,而云瑾之坐于下侧右边。 “母后请说。”云瑾之微微颔首。 “如今你两位皇兄和你都已经及冠,不日你们父皇便会为你们册立正妃。母后没有其他的想法,只希望你们都能找到一位贤良淑德的好女子。只是虽然如此,母后还是想问一下你自己有什么想法?毕竟最重要的还是你要喜欢。” 云瑾之闻言,起身微微鞠躬,说道:“听从父皇和母后的安排。” 这天下间就算是皇上,也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更何况他们还是“无权无势”的皇子,“随心”、“喜欢”不过是说说而已。 “你这孩子就是太拘谨了。”戴皇后摆手示意云瑾之坐下说话。 待云瑾之坐下后,戴皇后继续说道:“早些年一直有传言,兵部尚书府的小姑娘心悦于你。如果你本身也对其有意,想来你父皇这么多年一直对你疼爱有加,对此也不会加以反对。” “母后,传言终究只是传言,儿子也没有那个意思。”云瑾之面上依旧云淡风轻。 现在的他似乎看什么都太过透彻,若是以前的他,只会以最大的善意去感激皇后为他着想,可如今…… 兵书尚书府,兵权…… 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一个皇子引得猜忌,他的日子又会如何? 看着云瑾之淡定地神情,戴皇后深深叹了一口气,“你和溪儿虽然不是母后亲生的,但这么多年,母后对你们一直也视如己出。若不是……都是母后的不是,才让奸人得逞。” 说着竟是落泪了。 “娘娘。”一旁伺候的邱嬷嬷将一块丝帕递了上来。 戴皇后接过轻轻擦拭眼角的泪水。 “妹妹的事情终究是意外,母后不用如此介怀。”云瑾之站起身来,对着戴皇后深深鞠了一躬,继而说道,“只希望母后以后能长命百岁,万事顺遂才是。” 外人听到这样的话,怕是都会说一句“三皇子孝顺”,然而或许只有云瑾之自己知道这番话的真正意思吧。 “你这孩子还是太过善良了。”此时的戴皇后已经将手帕递还给邱嬷嬷了。 只见她从座位上起身,上前两步,将云瑾之扶起。 云瑾之抬头,看着戴皇后。 那一眼,竟让戴皇后的心为之一悸。然而眨眼间,只见眼前的云瑾之正微笑地看着她,那双眼依旧温润无比,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 “母后?”云瑾之疑惑地问道。 戴皇后回神,“兵部尚书府的小姑娘,年方十四,虽然尚未及笄,但岁数也算好。如果你自己心里有意思,母后自会为你争取一二。” “儿子确实没有这个心思。还请母后不用太过费心。” “哎。”戴皇后再次叹气,只当云瑾之此番话并非真心。 云瑾之对此只是微微颔首,选择了沉默。 如果有人有心算计,怕是你解释再多,到头来都会被扭曲成另一番意思。 见云瑾之沉默,戴皇后杏眸微沉,只是脸上依旧挂着和蔼的相容。 只听她说道:“此事先行作罢,只是母后今日宣你进宫,还有另一件事情,想过问一下你的意思。” “母后请讲。” “就算你父皇赐婚,但是完婚估计还要有好长一段时间,如今你大皇兄和二皇兄身边也都有伺候之人,只有你身边如今连个体己之人都没有。” 闻言,云瑾之温润的双眸暗了暗,“回禀母后,儿子目前没有这个心思。” “你这孩子,不说皇子,便是一般人家的公子,到了十四五岁有通房丫鬟也是个正常的事情。” “……”云瑾之沉默。 “你一人孤身在宫外,母后实在不放心,前些日子已经为了挑选了一些善解人意的女子。” “娘娘吉祥,三皇子殿下吉祥。”就在这时,殿中有另外一个女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云瑾之转身看去,便见一个青衣宫女,而她身后还有四五个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的女子。 云瑾之瞳孔一缩,却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 “这些女子出身虽然不是大家女子,但也是清白人家……” “任凭母后安排。” 戴皇后还想再说什么来劝服云瑾之将这些人收下,却不想云瑾之并没有再多反对,而是直接应下。 “你能这样想便好,母后也是不放心你一人在宫外。”戴皇后略带狐疑地看了云瑾之一眼,见其没有没么异样,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多谢母后。”云瑾之再次行礼,“若母后没有其他事情了,儿子先行告退。” “你也许久未入宫,怎不多留一会?”事情办成了。戴皇后也不想再多留他,只是口头上却还是要说着挽留的话。 “不了,以后瑾之若得了空会再过来,今日便不打扰母后了。” “那好吧。”戴皇后颇为无奈地看着云瑾之。 “儿子先告退。”云瑾之退后行礼,才慢慢转身离开。 待云瑾之走出视线之外后,青玉上前扶住戴皇后,“娘娘?” “近日瑾儿都在做些什么?”戴皇后顺着青玉的搀扶,再次做到正座上。 而她身侧的茶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重新换上了。 青玉闻言摇了摇头,“三皇子殿下一直待在府里,前些天似乎偶感风寒。” “嗯。”或许真的是她多心了吧…… 而另一边,云瑾之出了长乐宫,便直接往午门而去。 至于戴皇后安排的那几名女子,自会有人安排将他们送到殿下府。 “殿下。”屋门口,孟总管看到云瑾之的身影,急忙上前。 “回府。” “是。”孟总管掀起马车的帘子,将云瑾之迎了进去。 “起驾。”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马车内,云瑾之眸光未明。 在去往长乐宫的路上,那名冲撞他的宫女,模样虽然他没有看清,但是如果他没记错,那人不正是长乐宫里的一等宫女——青玉吗? 只是,青玉身为皇后的近侍,深得皇后信任,又怎会给他传递消息? 云瑾之将袖中的纸条拿出,只见纸条上面用精致的小楷写着“探子。”两个字。 这一刻云瑾之只觉得似乎有一张大网将自己笼罩住,让他无处可逃…… 云瑾之温润的双眸似有锐光闪过,只见他手里的纸条瞬间湮灭成灰。 031.兵部尚书府之兄妹 “殿下到了。”随着云瑾之脑海百转千回,竟不知不觉过了半个时辰。 云瑾之收回思绪,从马车上下来。 而在他回府不久后,几名女子的队伍也到了。 “将他们带到后院,好生伺候着。”云瑾之直接下令。 这些人,他一个都不会碰。 “是,殿下。请各位姑娘跟随奴才来。” “殿下……”其中一位粉色衣裳的女子却不愿过去,而是上前伸手就要挽住云瑾之的手,声音娇滴滴地说道。 云瑾之皱眉避开。 “姑娘若是不愿待在殿下府,本宫明日便进宫再回了母后让你回去。” “我……”那姑娘面色一滞,却是不敢再说话,而是跟着孟总管离开。 宫里从来不缺少探子,即使没有探子,然而流言传播的速度永远都是让人望尘莫及的。 更何况一个连通房丫鬟都没有的皇子,一下子领了五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进府,这样劲爆的消息…… 而此时,兵部尚书府的武场上,一个梳着利落马尾的女孩正舞着一柄红缨枪。 冬日天气极冷,而她身上只着一薄薄的练功服,脸上、额头却有细汗流出。 这时一个身着同色练功服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 只见男子面容斯文优雅,脸上却带着痞笑。 “小妹。” “三哥?”说话的女子正是兵部尚书最小的女儿温柔,而这个男子正是她的三哥温炀。 “来,打一架!”女子红缨枪再起,竟是已经比好动作,稚嫩的脸上满是严肃。 “才不和你打。”温炀兴致缺缺,“一个女孩子舞刀弄枪,小心爹哪天真的被你气得掉光了头发。” 众人皆知,兵书尚书府温勇,也就是他父亲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希望他们温家最小的小女儿,也就是他小妹能够知书达理,端庄优雅。 而这一心愿,从他小妹被取名为“温柔”便能看出。 然而,或许是温氏的血脉太过强大,他小妹自能够自行走路后,那骨子里的“强悍”比之她的三个哥哥可以说是有过之无不及。 一岁学步,两岁健步如飞,三岁徒手碎大石……如今十四岁,刀枪棍棒、斧钺钩叉,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可偏偏就是犯了一读书就头疼的毛病。 “哼。就许你们男子征战沙场,就不许我舞刀弄枪。瑞王府云郡主,中楚神威大将军,八岁便子承父业征战沙场,巾帼不让须眉,你们就是对女子有偏见。”听到温炀的话,温柔挥动红缨枪,不满地说道。 “是是是,云郡主确实是让人敬佩的巾帼英雄,但是你也别忘了,云郡主可不仅仅是武功高强。听闻云郡主不管是吟诗作对,琴棋书画,还是兵法谋略,可谓是样样精通,而你……”温炀似笑非笑地看着温柔。 “哼,我自是比不得云郡主的文武双全,可是只要我武功高强,以后同样能当个副将,只管上阵杀敌。” “是是是,我家小妹自是最厉害的,以后也会是最厉害的副将。”温炀不打算在这个问题和温柔有再多纠结。 温柔见温炀妥协,满意地点了点头。 算她三哥上道。 只见温柔转身将红缨枪放在架子上,拿着另一条蛇鞭,准备继续练下去,却被打断。 “知道今日你家三哥我来找你有什么事情吗?”温炀神秘地眨了眨眼。 “一定不是好事。”她才不上当。 他家三哥找她从来都不会有好事的,或者都不是什么正经事。 明明他们温家一府都是严肃正经的性子,偏偏就出现了一个性格“恶劣”的三哥,她甚至怀疑她三哥是捡来的。 “嘿嘿。我听说了,今天你家情哥哥被皇后召进宫了,还带了几个女人回府。怎么样?这个消息是不是让你觉得满腔怒火、义愤填膺,恨不得现在提枪上马,直接找上门将其揍一顿?”温炀越说越兴奋。 而温柔也随着他的话脸色越来越黑。 “啪。”只见温柔蛇鞭一挥,直接打向温炀。 “呀呀呀……小妹,你这可是在谋杀亲哥啊。”温炀及时跳开。 “让你胡说八道,谁是我情哥哥?” “不就是三皇子殿下,这京都的人人都知道你心悦三皇子殿下,非君不嫁。” “放屁!”温柔更怒,鞭子啪啪作响。 “你这可是恼羞成怒,恼羞成怒啊。”温炀左右闪躲,嘴上却是没有半分告饶。 “狗屁恼羞成怒,都是你们这些人胡说八道,我就见过他一面,连话都没说过,何时心悦于他。” “还说没有,八岁那年就是你亲口说云瑾之会来娶你。” “你还说……”温柔简直要火冒三丈。 八岁那年,她和平常一样在武场练功,那时候她三哥就突然凑过来,说什么“你这样彪悍,看以后谁敢娶你?” 那时候她可是相当的不服气,毕竟她自认为自己长得不丑,家世也不错,除了喜欢舞刀弄枪,并没有其他不良嗜好,哪里就会没人会来娶她? 而在那之前,她刚好见过云瑾之一面。 那时候的云瑾之可以说是她见过的所有人中,最好看的,所以,她当时就直接回了一句“一定会有好看的人来娶我的。” 然后她三哥就问了是谁,她就下意识的说了云瑾之的名字。 而这件事情,不到第二天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整个京都传开。 “兵部尚书府年仅八岁的小女儿对三皇子一见钟情,非君不嫁。”诸如此类的传言数不胜数。 “小妹,小妹……哥哥求饶,求饶。”温炀跑了一阵在终于气喘吁吁,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可怜兮兮地看着温柔。 那眼神就像是一只被丢弃的兔子一般,好像随时都能滴水一般,好不可怜。 而温柔最受不了她哥哥这样的眼神了。 “那你下次不可以再胡说了。”温柔停下了挥鞭子的手,郑重其事地警告道。 只是温柔似乎忘了,这样的警告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是是是……”先应下再说,反正过不了多久他小妹肯定会忘了。 “你们两个再胡闹什么呢?”这时又有一个男子的声音出现,转头看去,便见一位身高六尺,身形高大健硕的男子朝两人走了过来。 走近一看,只见男子长着正宗的国字脸、皮肤黝黑,整个人看上去极为的严肃。 此人正是兵部尚书府的大公子温嵘。 “大哥。”温柔看着温嵘,欣喜地叫出声,甚至呼哧呼哧地跑到温嵘的身边,抱住他的手。 温嵘低头看着只到自己咯吱窝的温柔,一向严肃的面色,也不禁缓和了几分。 只见温嵘眉头舒缓,伸出比温柔脸蛋还大的手,轻轻揉了揉温柔的脑袋。 “你三哥又欺负你了?”温嵘很肯定地说道。 “是。” “没。” 温柔和温泽异口同声。 “还说没有,三哥你老是拿三皇子取笑我。”温柔哼哼鼻子。 “大哥你这就偏心了。”温炀不满说道,那样子也像极了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而温炀确实也只比温柔大两岁,今年不过十六罢了。 “小妹那么乖巧的人,不是你欺负她,她肯定不会对你动手的。” 他这个三弟的性子,他还不清楚?一向就是以逗自己妹妹为乐。 更何况,他就算偏心又如何? 对比糙汉子,还是自家的小妹软萌。 “哼,我又没说错,本来就是小妹自己告诉我三皇子以后会来娶她。然后今天三皇子还带了五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进府,我这不得马不停蹄地来告诉小妹。”温炀哼哼两声,“小妹这是一点都不懂我身为哥哥的良苦用心。” 说着还伸手假装抹了两把根本不存在的辛酸泪。 “看来三弟最近太过悠闲,不知功夫是否长进?今日正好为兄得空,正好可以检查一番。” “大哥——”温炀惨叫。 这边的胡闹还在继续,而另一边,兵部尚书温勇和他夫人席雯眉头却是皱起。 只听席雯开口说道:“老爷……这也如何是好?”叹了一口气,“我实在不愿意柔儿参与到那些事情中。” 兵部尚书府的女儿逃不了的宿命,就是无法左右自己的婚姻…… 可是温柔是他们兵部尚书府唯一捧在手里的宝贝,他们没有人希望她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只希望她能够找一个真心对她的人。 就算这个人只是平民百姓又如何,只要她的宝贝能过得幸福就好。 可就是这样简单的心愿,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完全是痴人说梦。 “你放宽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柔儿的事情,为夫会想办法的……” 然而虽然嘴上这样说,温勇的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担心。 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 就算他现在要辞官,陛下也不会应允的。 现在储君未定,朝中局势未明,但按着目前的情况,储君怕是会在大皇子和二皇子中选出,只是这两个人…… 温勇在心里头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虽然粗人一个,比不得他人的七窍玲珑心,但也不是识人不清。 大皇子母妃柔妃,出自左丞相谢风一脉。而谢风原本只是一个三品的大理寺卿,如今却坐上的左丞相的位置,这其中虽然皇上的扶持起了很大的作用,但也和谢风本人精明算计的性格分不开关系。 而谢风的女儿谢雨柔,也就是柔妃,完全就是和谢风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在人性倾轧的后宫能够荣宠不衰,手段自是不少,更何况她甚至能够先皇后一步生下皇上的长子…… 032.腊八节之积怨的两人 而柔妃这样精明算计的性格,也造成了自小在其身旁长大的大皇子为人城府极深。 至于皇后所生二皇子,背后有权倾朝野的右丞相戴秉均一族支持,这样强大的背景还有嫡出的身份,也直接造成了二皇子为人过于自负。 不管是哪位,都不是好相与的。 “如果三皇子……”兵部尚书夫人席氏忍不住开口。 “夫人。”温勇握紧席氏的手,摇了摇头。 有些话,只能藏在心底,绝不可以乱说。 三皇子这么多年虽然颇为得宠,但是三皇子母妃去世,而外公家也早已败落,对上大皇子和二皇子,获胜可能性实在太小。 更何况三皇子自小还是在长乐宫长大…… 席氏闻言叹了一口气,却是不再说话。 而就在这样看似平静的日子中,明成二十年十二月初八,也就是腊八节终于到了。 在腊八节前夕,中楚包括京都在内的所有衙门都会提前设立粥棚,以待第二天腊八节真正到来的时候,以八方食物合在一块,和米共煮一锅,曰腊八粥,以施乞丐、行路之人。 中楚地域辽阔,而南北气候相差极大,在北部边关漫天大雪时,南方却百花齐放。 京都、凌山、皇家猎苑。 “听闻今年冬狩,墨公子也会出席?” “真的假的?” “消息千真万确。” “只是不知道墨公子为什么会突然参加呢?”有人疑惑道。 “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墨公子前不久不也参加了五公主的寿宴?或许是因为再过几个月便是墨公子及冠之礼,在此之前他便会离开中楚,回到天祁。墨公子说不定是想趁着这短暂的日子,多体会一下中楚的风土人情,毕竟天祁虽也是强国之列,但对比中楚还是要差上几分的。” “你这样说,也是有道理。” 几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小姐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来了。”突然其中看人看着某个方向惊呼道。 众人闻言转头看去,便见一俊美如神祇一般的男子骑高大的纯黑骏马从远处疾驰而来,而男子的怀中还圈着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 来人正是墨君衍和清浅。 “吁——”只见墨君衍勒住缰绳,骏马稳健地停下脚步。 墨君衍放下马绳,单手环过清浅的细腰,脚踩马镫,飞身跃下马。 “谢谢公子。”清浅后退一步,恭敬行礼。 墨君衍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似笑非笑地看了清浅一眼,也不说话。 清浅当做没看见他戏谑的神情,后退半步,走到墨君衍的身后,做低眉顺眼状。 而就在这时,“云世子到。”通传的声音传来。 众人闻声转头望去,便见一白衣少年,乘一白马缓缓而来。 只一眼众人便知骑马之人骑术颇为拙劣,而来人正是瑞王府世子云修然。 只是瑞王去世,云修然作为瑞王府唯一的嫡子,早该继承王位,可偏偏这么多年也没有动静。 众人心中或有猜测,但是也不敢多加妄言。 “停。”距离众人所在不远处,云修然脸色颇为慌乱地勒住马绳。 似乎勒绳子的力道掌握得不是很好,马儿有些被勒疼了,不住地几个扭转跳跃。 “云世子小心。”有人忍不住高呼。 云修然见状急忙握紧马绳,将自己整个人都紧紧贴在马上,所幸他所骑的白马是性格较为温顺的母马,几个扭转之后,马儿逐渐温顺下来。 云修然轻呼一口气,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密汗,才踩着马镫,小心翼翼地从马上下来。 “让各位见笑了。”云修然下马后,抬头看见所有人都看着他,脸色发红,极为不好意思地说道。 “云世子年岁尚小,遇马惊而不慌,已经很是难得。”有一声音颇为清澈的男声响起。 “三皇子金安。” 来人正是三皇子云瑾之。 “免礼。” “谢过三皇子。” 云修然跟着众人起身后,抬头很是感激地看向云瑾之。 云瑾之见状冲着他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墨君衍身边的清浅气息才缓了下来,墨君衍心虽有所觉察,但却没有多言。 “嗤。”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本公子的哥哥像云世子这个年纪早已骑术精湛,更能百步穿杨。” 只见说话的那人穿着一件宝蓝色锦袍,外披墨色大氅,容貌也是颇为俊朗,只是他眼中带有浊气,一见便知是纵欲过度。 此人正是刑部尚书洪又辉的小儿子洪亦,今年二十三岁。 云瑾之闻言眉头微皱,这洪亦,身为一个成年男子,如今竟和比他小十岁的孩子计较,实在难看。 “确实,京都谁人不知洪公子像云世子这个年纪的时候便‘骁勇善战’?”不待云瑾之出声,一个痞痞的声音传来。 “那是。”洪亦听着甚是满意,对着说话之人扬了扬头,很是自得。 “十三岁便通房妻妾住满整个后院,更是常年留恋烟花之地,一夜七次郎,那可不是一般‘骁勇善战’。”痞痞地声音继续着。 “嗤。”有人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声,而在场的小姐们忍不住拿起手帕捂住羞红的脸。 这温小公子怎敢,怎敢这样说出那般放荡的话? “温炀!”嗤笑声让洪亦恼羞成怒。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说话之人所说的洪公子究竟是指谁,而这“骁勇善战”又究竟作何解。 这混账,果然不安好心! 这时,众人也才反应过来,他们就说嘛,这温小公子怎么会为洪小公子说话呢? 要说这温炀和洪亦,两人可以说是积怨已久。 一个是兵部尚书府的小公子,一个是刑部尚书府的小公子,对比家世,他们可以说是旗鼓相当。除此之外,两人相貌也都算是英俊非凡,性格也颇为放荡不羁。 因此,两人时常会被人放在一起比对。 而两人不同之处便是,温炀可以说是京都少有的武学天才,更是少年成名,而洪亦却是自幼不学无术,流连烟花之地。 两相对比,孰优孰劣,一看便知。 对此一向骄奢淫逸的洪亦,自是不喜被人压一头。 而温炀对此更是十分不悦,这样一个破玩意也配和他相提并论? “难道本公子有说错?”温炀不屑地看着洪亦。 “你……”温炀被洪亦趾高气昂的模样气得说不出话来。 果然,这洪小公子对上温小公子,屡战屡败。 清浅不着痕迹地看了温炀一眼,将自己混乱的气息尽数收敛。 而就在这时,尖锐的通传声再次响起,“大皇子、二皇子到。” 只见两位相貌堂堂的男子纵马而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双虎目和皇上云耀天十足地像的二皇子云轩之,而在他身后半步之远的便知脸部轮廓和云耀天相像,但整个人更为阴柔地大皇子云涵之。 “众位免礼。” 勒绳、马停、下马。 二皇子云轩之对众人开口说道。 “大皇兄、二皇兄。”云瑾之对两人微微颔首。 “三弟。”两人点了点头。 “腊八佳节,除了晨醒施粥、狩猎、游园这样的活动也是必不可少的。本宫得父皇看中,今年冬狩便由本宫代劳。今日狩猎,无论男女,但凡身手不凡者,狩猎头等者,定当重重有赏。”云轩之转身看向众人。 中楚的京都便处于偏南之地,冬季虽有冷风瑟瑟,但也算是枝繁叶茂、暖冬如春,所以在腊八举行冬狩实属正常。 往年一般都是由皇上亲自主持,但中楚国若是有皇子及冠,那除了秋猎这样用来考校骑兵的大型行围狩猎活动,其他一般皆有及冠的皇子负责。 而今年腊八冬狩便恰逢几位皇子及冠成年。 中楚注重嫡庶之别,因此大皇子虽然是长子身份,母妃柔妃又深得圣宠,但说到底还是比不上云轩之嫡子的身份,故而今日冬狩由二皇子云轩之主持,而大皇子只是在旁协助。 而在云轩之往后半步的云涵之从刚才出来便一直沉默不言,神情也没有半分不悦。只是微笑地看着众人,看着在众人面前发话的云轩之。 今日云轩之主持冬狩他很早之前便已经知道,而这件事情还是她母妃在父皇犹豫的时候,亲自觐言的。 他外公家谢氏一脉不同于戴丞相一脉,他们需要的便是徐徐图之。只要储君未定,便一切都有翻盘的机会,就算储君定了下来,只要新君尚未登基,那鹿死谁手便未可知。 “不论男女?二皇子殿下,那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呢?”看来今天洪亦就是要和云修然过不去了。 云修然知道洪亦是在说他,只见他摸了摸后脑勺,抱歉地鞠躬道:“修然不是大才之人,但修然一定会努力的。” 少年不过十三岁,但却比一般孩子还要瘦弱一些,今日所着之物甚是厚重,但偏偏还是给人一种弱不胜衣的局促感。 “嗤……”洪亦再次不屑地笑道。 他可是听他父亲说过,这云修然不要说是比已故的瑞王差之千里,就算是曾经的云清歌,那也是相形见绌。 再者,他听说云修然这人很喜欢读书,但偏偏不是个读书的料,别人已经在读四书五经,而他还抱着一本《三字经》,磕磕绊绊的…… 而他口上常挂着的一句话便是,“我会努力的。” 但是也从没听说他的努力有何作用…… 所以说,这瑞王府世子云修然,不过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罢了! 033.冬狩之瑞王府世子 “云世子可别和洪公子比,他这种自小‘骁勇善战’之人,我们这等凡夫俗子就算快马加鞭、一日千里,也是望尘莫及。”温炀却是看不过洪亦这嚣张模样,再次开口。 云修然就算再不堪,也容不得他欺辱。 瑞王一府,满门忠烈,瑞王遗孤就不应该再备受欺凌。 “温炀,你就是想和我作对是吧?” “那又如何?”温炀不屑道。 “好了。”云轩之见状开口,“瑞王和云郡主都是天资过人之辈,想来云世子也定是不差。” 然而,若是刚才没有见过云修然差点被摔下马的样子,众人或许还会对此信三分,或许还会认为,这云世子或许只是不善读书,说不定在武学方面的天赋会出人意料呢。 然而,就在刚才,他们才见过了云修然的骑术,但从这便能看出这云世子的武学天赋确实是“出人意料”的差。 众人的目光让云修然的脸色更红,只见两手抓着衣袖下摆,模样甚是不安和局促。 “好了,现在狩猎开始,酉时在此集合。”云轩之见状却不愿多说什么,直接下令。 现在未时未过,所以酉时也大约是两个时辰之后。 “是。”众人应道,待几位皇子上马离开后,才纷纷上马。 “我们也走吧。”墨君衍看着清浅说道。 清浅看了不远处的云修然一眼,冲着墨君衍点了点头。 冬狩,可以各自组队,但也可以独自行动。 只不过魁首的位置只能有一个人坐上。 待墨君衍离开一阵后,其他众人也各自离开。 云修然艰难地爬上自己那匹温顺的白马,然后晃晃悠悠地往其中一个方向而去。 而这时其他人也基本都离开了原地,只剩下洪亦和他的一众奴仆。 洪亦看着云修然离开的方向,浑浊的双眸布满阴狠。 温炀那小子他日后自会收拾,而云修然这乳臭未干的杂种,他今日便要他好看。 “我们走。”只见洪亦挥鞭策马奔腾,他的身后还跟着十位身形健壮的奴仆。 再看他离开的方向,不就是不久之前云修然离开的方向? 而此时,策马疾驰有好一阵的墨君衍和清浅两人,已经离驻扎地有好一段路了。 “停下。”清浅突然开口。 “怎么了?”墨君衍勒紧马绳,开口问道。 只见此时的清浅皱着眉头、一手捂着心口,脸色十分难看。 这样心悸的感觉不是第一次出现。 而上一次出现不久后,边关便传来她父亲战死沙场的消息。 而这次…… 小然,一定是小然出事了! 清浅没有回话,飞身而起,朝着他们来时相反的方向飞奔而去。 再快点! 再快点! 此时的清浅,可以说已经将轻功用到极致,不过瞬息便不见了人影。 墨君衍看着已经不见的人,眸光深沉入夜。 “疾风,待会跟上来。”墨君衍收敛眸光,低头拍了拍自己身下的黑色的骏马,开口说道。 “呼哧——”骏马一个喷气,算是做了回应。 墨君衍摸了摸马头,脚踩马镫,朝着清浅离开的方向飞身而去。 而另一边。 “孔平下手注意点,别让人看出来。”洪亦坐于高头大马上,目光阴狠地看着不远处的众人。 “公子放心,属下的手段您还不清楚?” “哈哈。你办事我自是放心。”洪亦看着眼前的一幕,心情颇为舒畅。 只见一群健壮的男子互相围成一个圈,而在他们中间正有一个长得颇为瘦削,但看上去却比其他人更有气势的男子。 而这人便是洪亦口里的孔平,只见他正单手将一瘦弱的白衣少年领着手里,而另一手铁拳紧握,不断砸在少年的身上。 那一个个落在痛处的拳头,让少年脸上不断有细汗冒出,而少年的样子也十分痛苦,但偏偏又面无异色,更无任何外伤。 而这便是孔平的高明之处,能够打人不见伤。 京都四品官遍地走,而洪亦就算蛮横,但是如果下手太狠,难免那些小官吏会告到他父亲这边来,甚至告御状。 而这个孔平他洪亦高价请进府的保镖,这么多年这“打人不见伤”的本事可是让他出了诸多恶气,却能够没有半点麻烦找上门。 因为就算有人去告状,但是找不到伤痕,就是没有证据证明他动手打人,而他甚至还能反咬一口说对方污蔑。 而此时,清浅一停下来,眼前便是这样的情况。 那个她恨不得疼入骨子的少年正被一群恶棍围困在中间,少年虽面无异色,但是被上齿紧紧咬住的下唇却是流了血。 不知是血脉的力量还是如何,清浅此时甚至能对云修然身上的痛感同身受。 他们怎么敢? 怎么敢? 清浅上前一步,正要飞身出去,然而此时后面却有一双温热的大手将她整个人拉了回来。 清浅转头看去,曾经清澈如静潭的双眸,如今布满挥散不去的浓雾。 这样的清浅是他不曾见过的。 “你要干什么?”墨君衍眉头轻蹙。 清浅沉默,然而她的双眸却涌现着前所未有的杀意。 “你要杀了他们?为什么?”墨君衍低头看着清浅。 宫女清浅到底和瑞王世子云修然是何关系? 一向从容的清浅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 清浅依旧不说话。 墨君衍皱眉,“你可知现在整个狩猎场全部被御林军包围,不说你现在冲上去能不能成功,就算你杀了他,那你怎么办?这样的情况下,我也无法完全护住你。” 清浅闻言,甩开墨君衍的手,抬头看着他说道:“交易作废!” 墨君衍眼眸一暗,“你可想过,你现在冲出去杀了洪亦,云修然会怎样?” 这句话成功让清浅停下了脚步。 前世,她是瑞王府的一品郡主、更是武功盖世、医毒双修的第一天才。 而之后,她又子承父业,成为中楚战无不胜的神威大将军。 自她懂事以来,她所学之物从来不曾成为她骄傲自满的存在,反而是一份责任。 瑞王府的人誓死守卫中楚的百姓,不管是她还是她的父亲,至死都也不曾违背过这一家规。 可如今,她十年出生入死,最后却因为帝王的私心没了命。 而老天厚待,又让她重活一世,可是如今她却连自己最珍重的人都护不住。 那她重活一世还有什么意义? 清浅紧握双拳,便要锤向一旁的大树,却最终被包裹在一只骨节分明又强而有力的大手中。 墨君衍拉着清浅的手,顺势将其拉到自己怀里圈住,捧着清浅的脸,两人眸光相对。 只见墨君衍低头眸光深沉地看着清浅,说道:“再忍一会。” 清浅眸中的浓雾似有散去些许,她深深地看了墨君衍一眼,然后从墨君衍的怀抱中退出,转身背对着墨君衍。 只是她也没有再往前一步,然而她的双眸却紧紧盯着不远处的少年。 小然,等等,再等等。 他们所有人,所有人…… 姐姐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墨君衍看着清浅的背影,也不再说话,只是站在她后面静静地陪着她。 孔平的拳头依旧一个又一个尽数落在云修然的身上,而少年的眉头上齿依旧紧紧地咬住下唇,冷汗更是将衣襟浸湿。 这样的痛苦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只是,洪亦等人之人却没有发现,他们心中那个不堪一击的少年,直到现在都不曾出声痛呼过。 “好了。”洪亦看着似乎已经进去少出气多的少年,心头那憋了许久的一口恶气似乎也终于舒缓过来了。 “是,公子。”孔平闻言最后重重地挥出一拳砸向云修然身上,然后直接松开抓着云修然衣襟的手。 而云修然也因此直接从半空中摔落在地,发出沉闷的落地声。 而这一声仿佛直接落在不远处清浅的心头,让她差点没有忍住而直接冲出去,将在场所有的渣滓尽数杀死。 “去狩猎,可别因为一个小杂种而失去魁首。”洪亦嫌恶地看着摔在地上不能动弹的云修然。 “是,公子。”十位奴仆闻言也不再管地上已经不省人事的云修然,纷纷上马,跟着跟在洪亦的身后。 “驾。”众人策马离开。 “小然。”众人一离开,清浅便用最快的速度来到已经不省人事的少年身旁,小心翼翼地将其抱在怀里。 朦胧中,云修然就见一他看不清模样的女子温柔地将他圈在怀里,为他把脉、喂他吃药。 然后不过一会,他身上的疼痛便慢慢被缓解。 这样被温柔相待,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感受过了。 是父亲的突然战死沙场,还是母亲的郁郁而终,又或是姐姐远赴边关,却最终遇刺身亡? 究竟有多久了? 云修然挣扎地要睁开疲倦的双眸。 他想看清这样温柔对他的女子究竟是谁?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清浅确定云修然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后,便直接点了他的睡穴,然后将其横抱起身。 而此时,清浅才确定知道,她所珍视的少年究竟有多么孱弱。 十三岁,怎会不过二钧? 她不敢想象她远在边关的这些年,她的弟弟究竟是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帮我好好照顾他,我欠你一个人情。”清浅抱着云修然,对墨君衍说道。 墨君衍却是没有说话,只是将云修然接了过来。 在接到人的时候,墨君衍的眉头也忍不住蹙起。 瑞王府世子,怎会孱弱至此? 034.龙有逆鳞 他低头看了昏睡过去的云修然一眼,才抬起头来,将手中一个人皮面具朝着清浅扔了过去,“去吧。” 清浅伸手接过,对墨君衍点了点头,然后将人皮面具带在脸上。 而后心疼地看了云修然一眼,才转身便朝着洪亦等人离开的方向飞奔而去。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她要洪亦等人都不得好死! 而此时另一边的刚出了一口恶气的洪亦也正是春风得意之时。 只见他坐于高头大马上,一手持弓,神情洋洋得意,而他的不远处正躺着一直身中数箭的麋鹿。 “今日的魁首必将是本公子的。” “公子厉害,今日魁首不二人选。”众位奴仆见此,不住追捧道。 “哈哈哈哈……”洪亦闻言开怀大笑。 而此时,清浅也恰好找到了洪亦。 看见他得意的样子,再想到自己弟弟那不省人事的孱弱模样。 清浅双眸杀意四现,只见她直接脚踏树干,飞身而出,一掌冲着洪亦挥出。 “公子小心。” 清浅的气息并没有任何遮掩,一出现便被洪亦身边武功最高的孔平刚发现。 “何人?胆敢在此行刺!”其他奴仆也飞身而起,挡在洪亦身前,怒吼道。 清浅却是不应,神情不屑,掌中的罡风却越发惊天动地。 只见洪亦手下包括孔平在内的十名属下,直接被一掌轰飞,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这人究竟是谁? 如此强大! 被击飞的众人,脑中全部回荡着这样的疑问。 看着突然出现的清浅,还有不堪一击的孔平等人,洪亦惨白着脸,策马便想逃跑。 可是清浅哪里会给他逃跑的机会。 轻功跃起,右手抓着洪亦的后衣领,直接将其摔下马。 而死到临头的洪亦,此时竟还下意识地梗着脖子破口大骂,“贱人,我告诉你,现在放了本公子,本公子兴许还能绕过你一命,不然待会御林军来,本公子一定活捉了你,然后将你碎尸万段。” 清浅慢慢踱步朝着洪亦走了过去。 低头看着地上狼狈不堪却还不思悔改的洪亦,清浅眼中的浓雾越发浓烈。只见她面无表情,一脚抬起,将洪亦踹翻到几尺之外。 “砰”的一声,洪亦应声倒在地上,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然而此时的洪亦受伤还不算严重,只见他还有力气撑着要起身,而他的脸上不仅没有恐惧,甚至还怒气腾腾的模样。 “贱人,本公子一定要杀了你……”看着向他走来的清浅,洪亦再次破口大骂。 待会御林军来了,他一定要活捉这个贱人,然后将其千刀万剐。 千刀万剐! 只是他却不知道,此时的清浅也确实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清浅站在洪亦的面前,抬脚踩着洪亦那张丑恶的嘴脸。 而正要起身的洪亦也因此重新跌落在地上,后脑勺与地面的碰撞,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而这还不没有结束,只见清浅转动脚踝,脚底直接碾过洪亦的嘴巴。 就是这张肮脏的嘴,让孔平对小然下手。 就是这张污秽的嘴,胆敢骂小然是杂种。 清浅脚下的力道越发地大。 洪亦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似乎下一刻便可能被直接压碎,而他的脑髓也会在下一刻爆裂而出。 然而就在下一刻,清浅抬起了脚,放松了力道。 “贱……”就在洪亦以为清浅怕了的时候。 “啊——”一声惨叫从洪亦的嘴里还没喊出,又生生堵在喉咙中。 只见洪亦的喉头正插着一根冒着冷光的银针,而清浅的右脚正踩在洪亦的胸口。 而这一脚,看似没有任何力道,却生生地将洪亦的肋骨踩断了几根。 断裂的骨头也似乎扎进了洪亦的内脏,让其口中的鲜血不断溢出。 这人要杀了他。 她是真的要杀了他! 洪亦的惊恐地瞪大双眸,而一股尿骚味也直接从他的胯下传出来。 清浅皱着眉头看着脚下已经吓破胆的洪亦,只觉得一股恶心的感觉哽在喉咙…… 那对小然动手之人的手段,她是一清二楚的。 小然所承受的痛苦比之现在洪亦的断骨之痛,怕是还有疼三分。可是她那年仅十三岁、孱弱不堪的弟弟却能够一声不吭地承受着。 而眼下这个不管是体型还是年龄等都将近小然两倍的成年男子,却是惨叫着尿了。 这时,清浅突然前世她临死之前,那因她甩出的一箭而摔下马的李胜。 中楚就是太多这样无用之人了…… 她瑞王府满门忠烈,为中楚的鞠躬尽瘁,到头来得到的就是这些蛀虫对瑞王府遗孤的欺凌…… 清浅越想,心中的恶气越发堵得慌,身上的气息也越发地混乱。 “砰!” “砰!” “砰!” ……一脚又一脚,就好像刚才孔平落在云修然身上的拳头一般,清浅脚下的罡风也尽数落在洪亦身上。 此时的洪亦已经慢慢进气少出气多了。 “饶了我,求你饶了我……”洪亦虚弱而谄媚的求饶,满脸眼泪鼻涕、胯下的污秽,无一不让人恶心! 听到洪亦的话,清浅完全不为所动,看着他的眼神更加厌恶。 懦夫! 清浅高抬右脚,准备直接一脚要了洪亦的命。 而就在这时,背后突然出现的凌厉掌风让清浅不得不翻身跳开。 而就在清浅跳开的时候,那背后偷袭之人上手便要将地上的洪亦拉到一边。 然而清浅岂会如他所愿。 清浅看着蒙面黑衣人,眉头微蹙,直接一脚将洪亦踢到一边,同时单掌迎击。 两掌碰撞在一起,顿时山河变色,而周遭的树木顷刻间折裂倒地。 两人眸光都微微一变。 他(她)是谁? 身手竟如此厉害! 然而,他们彼此并没有给对方过多加思考的时间。 风驰电掣之间,两人已过招数百,且招招致命。 而此时,时间也越来越紧迫。 因为不远处已经传来御林军的的声音。 “这边有动静,快!” 清浅闻声皱眉! 而就在这时,黑衣人掌风再次翻动,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直击出神的清浅。 这攻势太猛,让清浅一时间“难以接招”。 然而黑衣人却在要攻击到清浅的时候,突然转身跑向被清浅踢到一旁的洪亦。 清浅见此,却是邪肆一笑。 她想杀之人,没有人能够从她手中救回。 清浅轻功出神入化,速度竟然比刚才要快上太多。 只见她一个蹬步,人已经飞到黑衣人面前。 右脚一抬,当着黑衣人的面,直接将洪亦一脚踩死。 黑衣人见此,唯一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眸也忍不住沾染了怒气。 然而,他却不敢恋战。 如果他今天成功救下洪公子,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但关键是洪公子当着他的面被杀死。不管他出现在这里的动机是什么,这都和他逃脱不了关系。 黑衣人做出攻势,而下一瞬却不断疾退。 但是清浅却早已看出他的目的,而她也不打算轻易放他离开了。 这样一个潜在的敌人,她必须弄清楚他的身份。 只见黑衣人刚一转身,清浅手中数百跟银针便脱手而出,密密麻麻让人几乎防不胜防。 黑衣人闻风而动,不得暂时放弃撤退,转身将银针尽数打落。 而就在这时,清浅突然跃起。 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直击黑衣人的命门。 见此,黑衣人轻功运用到极致,连连后退,然而刚才光顾着躲避银针的他,此时哪里躲得过清浅的雷霆之势。 只见血花四溅,黑衣人的肩胛骨直接被清浅的一个剑锋穿透。 伤重的黑衣人,紧咬牙根,不顾伤势和身后随身可能出现的攻击,飞身直接离开。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此时的清浅飞身而起,却不是向黑衣人追去。 只见她在黑衣人刚刚停留地地方落地,然后弯腰将地上的东西捡起,纵身一跃,几个跳步,直接离开了原地。 而她手中的银针也在她跃起之时,脱手而出,直接没入洪亦那十名早已奄奄一息的奴仆体内,而后便见他们双眸瞪大,好像正经历着极其恐怖的事情。 “洪公子!”而就在下一刻,御林军出现了。 “戒备!禀告二皇子,有刺客!” “是!” “这边还活着。”有御林军来到还在挣扎的孔平等人身边。 “啊!”十名奴仆惨叫的声音叠加在一起,只听“砰。”的一声,这十人身体突然爆裂,血浆四溅…… 这边的已是草木皆兵、严阵以待。 而另一边,清浅其实并没有走太远。 “噗。”清浅一口鲜血喷出。 看着掌中的鲜红,清浅无奈地笑了。 而此时,那声势浩大的搜捕声越来越近。 “搜!”御林军越来越靠近。 然而清浅此时体内的内力已经完全紊乱,如果此时若是再动用内力,怕是情况会更加糟糕,甚至会内力尽废。 而就在这时,身后一股熟悉的气息将清浅包裹在内。 “你受伤了。”墨君衍单手圈住清浅,滚烫的鼻息在清浅耳边环绕。 墨君衍伸手握住清浅的手腕,眸中暗光闪过。 竟是怒火攻心? 然而此时却没有时间让他停下来思考,御林军的声音已经非常近了。 墨君衍抱着清浅几个纵身,离开了原地。 “那边。”御林军也不是吃素的,墨君衍和清浅两人离开的动静还是被发现了。 而墨君衍对此却是丝毫不见慌乱,只见他脚下的动作越来越快。 越来越快…… 而身后的御林军和他们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大。 就在身后的御林军几乎失去墨君衍和清浅两人踪迹的时候,墨君衍伺机而动、突然变换了离开的方向。 又过了片刻,墨君衍突然放慢速度,而此时他们前面正有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 黑马转头看见他们,鼻息喷出,朝着他们跑来。 而墨君衍抱着清浅,顺势坐在马上,勒紧马绳,示意马儿停下。 而之后,就见墨君衍突然捧起清浅的脸,俯身而下。 两个柔软的唇瓣碰撞在一起,让清浅陡然睁大双眼。 而就在这时,另一对御林军从另一个方向出来。 035.撞破好事? 似乎是刚刚听到声响,墨君衍与清浅分开,将其护在怀里,看着那御林军的领头人,问道:“何事?” 脸上分明写着被人打扰好事的不悦。 御林军队长才回神,双手抱拳对着墨君衍说道:“墨公子恕罪,吾等不是故意打扰。皇家猎苑出现刺客,吾等特来搜捕。” 御林军队长停顿、抬头,看着墨君衍,“不知墨公子可有看见可疑之人出现?” 墨君衍面色淡了几分,居高临下看着那队长,“没有。” 御林军队长顶着压力,看了看墨君衍怀里不曾露面的清浅,问道:“不知墨公子怀里之人可否让属下看一下?” “你放肆。”墨君衍一手抬起,掌风朝着那队长便要挥去,却被怀中的人突然抱住。 只见清浅柔弱地蹭了蹭墨君衍的胸口,娇滴滴地声音传来,“公子?” 然后就见一张分明清秀却又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的脸,从墨君衍的怀中探出。 此时的清浅双眸含水,唇畔还带着水润。这个样子,分明是刚刚被疼爱过的模样。 “再看就挖了你们的狗眼。”墨君衍大怒,将神情迷茫的清浅再次按回自己的怀中,不让人再窥见分毫。 而此时那群御林军才醒过神来,暗探一声,这般摄人心魂的模样,难怪墨公子要将其藏得严实。 “墨公子,得罪了。吾等再去其他地方搜捕。”御林军队长抱拳,对墨君衍鞠了一躬,才起身说道,“刺客现在还没抓到,还请墨公子不要在此地久留。” “哼!”墨君衍依旧很是不悦。 那队长带着其他御林军却是再次抱歉鞠躬,然后才转身离开。 而在那对御林军离开后,墨君衍才收起不悦的神情,而清浅也从他胸口处再次抬起头来。 清浅脸上的潮红还没有褪去,整个人看上去依旧娇艳欲滴,让人忍不住想采撷一番。 看着这样的清浅,墨君衍深沉如夜的双眸黑暗不断涌动,只见他捏着清浅的下巴、微抬,“本事不小嘛?” 此时的墨君衍,嘴角勾着邪肆的弧度,整个人如同地狱嗜血的恶魔,分明危险却让人忍不住靠近、再靠近,然后匍匐在他脚下,将自己的灵魂献祭出去…… “啪。”清浅抬头瞥了一眼墨君衍的耳根,不为所动地直接拍开在自己脸上胡作非为的手,从袖中掏出一粒白色药丸。 药丸入口即化,而清浅脸上的潮红也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片苍白。 墨君衍见状也收起了调侃的神情,抬头看了一眼日薄西山的太阳,还有树影,采转头对清浅说道,“还有不到两刻钟,抓紧恢复。” 说着墨君衍的手直接握着清浅的手,一股磅礴的内力从墨君衍手中涌出,顺着清浅的手心涌进她的体内。 清浅察觉,眼神微暗,轻轻呢喃,“谢谢!” 墨君衍却是没有再说什么,掌中的内力依旧源源不断传到清浅的体力,一点一点将清浅体力紊乱的气息理顺。 而这个过程大概过了一刻钟,这样大量损耗内力也让墨君衍有点吃不消,更何况他本身也还身中剧毒。 清浅握住墨君衍的手,说道:“可以了。” 墨君衍掌中的内力却是没有停下来,而是伸出左手握住清浅的另一只手腕,然后把了一下脉,直到确定清浅体内横冲直撞的内力已经基本恢复正常,才停止运功。 “我们回驻扎地。”墨君衍说道。 皇家猎苑出现刺客、洪亦身死,此刻驻扎地怕是基本所有人都已经聚集,不好好审查一番,怕是不会让在场的所有人轻易离开。 而此时的驻扎地,也确实如墨君衍所预料的那般,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在此,而洪亦和他十名下属的尸体也被搬到中央。 二皇子云轩之看着眼前的十一具尸体,面色极其难看。 今年他第一次主持行猎,就出了这样大的披露。 不说他父皇那边不知道该怎么交代,刑部尚书那边…… 刑部尚书一向中立,若是因此选择了大皇子那边,那才真的得不偿失…… 而且,如果因此,大臣们质疑他的本事,那又该如何? 云轩之转头看了一眼云涵之。 而云涵之也察觉到云轩之正在看自己,但是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地看着摆在不远处的尸体,面带疑惑。 不过他疑惑地神色并不是作假,因为他也确实在疑惑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胆敢闯进这守备森严的皇家猎苑,杀死洪亦。 而且这洪亦平时虽然为非作歹,但是所欺之人也不过都是京中的熟面孔,哪能引起高手不惜闯进皇家猎苑也要杀了他? 听说那刺客似乎受伤了…… 而另一旁的云瑾之看着惨不忍睹的洪亦,却有些事不关己,温润的双眸也不带半点感情。 只不过他的双眸却有些担心地看着人群中的云修然。 别该是一场针对瑞王府的阴谋才是。 人群中的小姐们,只是看了洪亦一眼,便纷纷砖头,不敢再多看,甚至还有好几个小姐被直接吓哭了。 低低的啜泣声,让场上的气氛更加沉重,也让云轩之的脸色更加难看。 “刚才可有谁发现异样?” 云轩之虎目扫了在场的众人一眼,尤其不着痕迹地深深看了云修然和温炀一眼。 不仅是云轩之,其他人也都忍不住看着两人,只是他们的眼神更为明目张胆罢了。 毕竟刚才和洪亦起了冲突的两个人,也就是云修然和温炀两人。 “你们这么看着本公子,是什么意思?”温炀脾气一向不好,对到家人他或许还有十足地耐心,但是对待外人,他可是半分面子也不会留的。 “本公子和洪亦的恩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揍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本公何时对他下过杀手了?更何况本公子若对他动手,你们不得第一个就怀疑本公子?所以怀疑本公子的人都好好过过脑子。” 温炀这话可是一点客气也没有,直接将云轩之也带了进去,毕竟刚才云轩之也是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 温炀话落,众人脸色不太好,但是也没有再将凶手往他身上联系,反而是看着他旁边模样有些狼狈的云修然。 云修然被众人注视,脸色一慌。 而云修然慌乱的脸色,让大家看着他越来越狐疑。 云修然见此更是连连后退,而他的手还背在身后,手里似乎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 云轩之见此,张口便要下令。 而就在这时,云修然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我,我……”只见他脸色爆红,然后磨磨蹭蹭地从身后掏出一直兔子。 “嗤。”有人见此直接没忍住笑出声了。 “云世子,也是不容易……”这时不知道谁突然喊出这样一句话。 “噗嗤……”让在场的笑声愈发的浓烈。 云轩之见此却是没有笑,只是他看着云修然的眼神却是带上不屑。 这瑞王府果然是要没落了。 “好了。现在找到凶手要紧。”云轩之却还是适时开口。 如果没有找到凶手,就是真的在打他的脸。 云修然闻言,以为云轩之在为自己解围,抬头感激地看着云轩之。 那双淡雅如雾的雪眸清澈见底,只一眼便能将这双眼的主人彻底看透。 不过是一个没有心机的小孩,也值得他父皇废那么多力气。 叫几个纨绔子弟带一带,不过数月便能直接将瑞王府的名声败光。 何须拖延至此。 云轩之心里想着,脸上却不见异色,面带微笑地对着云修然点了点头。 而此时,墨君衍和清浅也骑着马回来了。 只见墨君衍先行下马,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清浅抱了下来,那温柔的模样,真是让在场的女子恨不得自己现在就化身成为清浅。 她们一方面带着倾慕的目光看着温柔至极的墨君衍,另一方面又带着嫉恨看着清浅。 这个其貌不扬的宫女到底有何本事能让墨公子如此相待? 狐狸精! 今日五公主云芷萱不在,所以她们的眼神一点收敛都没有。 而清浅对此只是装作没看见,下了马便低眉顺眼地跟在墨君衍身后,朝着众人走了过去。 “墨公子,为何这么晚回来?”云轩之带着狐疑看着来人。 而就在这时,前去搜捕的御林军队伍也陆陆续续回来了。 其中之一便有刚才和墨君衍你和清浅碰上的那一队人马,只见那对对御林军的队长一看见墨君衍和清浅,便停下了脚步,抱拳对墨君衍身后的清浅说道:“刚才唐突姑娘了。” 清浅闻言,先是一愣,继而不好意思地说道:“无碍。” “哼。”闻言,走在前面的墨君衍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那御林军队长。 那模样,分明就是,这队长要是胆敢再多说一句,他便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首领见状讪讪一笑,也不再多言。 只见他对着清浅点了点头,转身快走几步,走到云轩之面前,跪下复命道:“回禀二皇子,属下等人没有找到凶手。” 而其他御林军也纷纷回禀,“属下等也没有找到。” 其中另一御林军队长说道,“属下在洪公子被杀的地方遇见了那凶手,但是距离太远,看不清模样。而属下等人追查的时候,发现这凶手轻功极高,属下等无能,没有追到人。” 这人分明就是第一个发现洪亦尸体的那人。 那御林军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那刺客已经受伤,怕是就算逃出了皇家猎苑,也还在京都。” “你带人前去封锁城门,没有抓到凶手之前,只准进不准出。” 036.震怒 听着御林军的汇报,云轩之脸色极其难看,拼命忍着才没有喊出“废物”两个字。 毕竟这些御林军也只是暂时听从他的调遣,而他们说到底都还是他父皇之人。 而现在的他没有处理他们的权利。 这样的无力感,让云轩之心中的欲望更加强烈。 “是。”那发现洪亦尸体的御林军队长,领命带人下去。 “刚才是怎么回事?”忍着怒气的云轩之,问着其中一个御林军首领。 那人便是刚才和清浅搭话之人。 “刚才属下等人在四处搜查刺客的时候,碰到了墨公子和他的侍女,属下……”首领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属下不小心打扰了墨公子。” 打扰? 打扰到什么? 答案不言而喻。 “哼!”闻言,墨君衍又是冷哼,脸上很是不悦。 这分明就是被人打断好事后,震怒的模样。 而在场的女子见状,再次看向墨君衍身后的清浅,双眼写满嫉恨。 果然是个狐狸精,居然引得一向不近女色的墨公子青天白日行苟且之事。 而男子却是颇为不屑,这墨君衍的口味果然很是奇特,貌美如花的女子看不上,偏偏就看着这样这种“清新独特”的。 云轩之闻言,看了墨君衍一眼,却是没有再说话。 “众位回去,好好休息。这些日子会全城戒备搜捕,还请各位好好待在自己王府,不要轻易出门才是。” “是,二皇子。”大家都知道云轩之话里的意思,也没有多加反驳。 这二皇子现在摆明心情很不好,他们还是不要这个时候去触霉头。 而且遇到这样的事情,他们这些日子怕是也没什么心思玩乐了。 刚才还活生生的人,如今就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如果这具尸体变成他们…… 众人不寒而栗。 至少在抓到凶手之前他们是不会轻易出门的。 毕竟谁知道凶手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杀人的,或许他们也是他要杀的对象呢? “退下吧。”云轩之摆了摆手。 “是,吾等告退。” 其他人离开后,在场就剩下几个皇子还有墨君衍、清浅和云修然。 “修然告退。”云修然对着众人鞠了一躬,尤其又感激地看了看云轩之,才起身离开。 而墨君衍则是带着清浅,看都不看几位皇子,直接转身跟在云修然不远处离开。 看着墨君衍放肆的模样,云轩之一双虎目写满狠辣,此时云轩之的眼神简直像极了云耀天看着墨君衍的眼神。 云瑾之待三人离开后,也告退,“大皇兄,二皇兄,皇弟也先行告退。” 而当场上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云涵之看着云轩之笑道:“这些时日皇弟怕是要辛苦一阵了。” 两人再外人面前也算是融洽,但是一旦独相处,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是藏也藏不住。 “哼。”云轩之甩袖离开。 而此时另一边,长乐宫。 “娘娘。”一黑衣男子突然闯进戴皇后的寝宫。 “木一?”戴皇后一双杏眸瞪大,看着来人。 “噗。”而这时木一一口鲜血再次喷出。 “青玉,宣章太医来。”戴皇后见状急忙让青玉去宣太医,她可不愿就这样失去一个高手。 “是,娘娘。” “木一,何人伤了你?” 居然有人能够打败木一,甚至还重伤他? 木一摇了摇头,神情不是很确定,只听他说道:“皇宫猎苑有刺客,刑部尚书之子洪亦身亡。” “什么?”戴皇后神情不可置信,然后便是惊慌,“轩儿呢,轩儿有事吗?” “殿下无碍。”木一忍着喉中的腥甜,艰难地说道。 戴皇后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脸色依旧不好看,这次是她轩儿第一次主持行猎,可是一下子发生过这么大的事情,如果处理不好的话…… “十一。”戴皇后喊了一声,就见另外一个黑衣男子在殿中出现。 “将这个消息即刻传到丞相府。”后宫不得干政,这个时候只能靠她父亲周旋了。 “是,娘娘。”十一领命下去。 “可知是谁人动手动手的?”戴皇后才继续问木一。 “一个绝顶高手,属下没有见过,恐怕是带了人皮面具。” “是不是那晚那个人?”戴皇后猜测。 “属下不确定,但很可能。”木一捂着肩膀,皱着眉头说道。 从那天皇后娘娘宫里被潜进不知名的高手的时候,他便一直在追查,而今天皇后因为不放心二皇子殿下,便派他前来保护。 虽然他没有见过皇后娘娘所说的那个高手,但是木二是仅次于他的高手,如果这个人能在木二的眼皮底子下来去无踪,这样的绝顶高手,怕是在中楚都没有几个。 而在他奉命保护二皇子殿下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 那样的气息,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而他二话不说便直接追了过来。 而刚到,便看到一个女子正在对刑部尚书府的小公子下杀手。 他知道现在正是争夺皇位的关键时刻,如果他现在能救下洪小公子,刑部尚书便是他们这边的人了。 所以他没有犹豫的便出手的。 但是没想到这个女子竟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 一身功夫完全看不出是从哪一派,像是集齐各家所长。 一身轻功更是出神入化,不管从速度还是内力,都比他更深一筹。 而他甚至还能感觉到,那个不知名的女子有所保留。 所以这个时候他不敢恋战,便想着趁机救下洪小公子,可是他还没动手,便直接被识破意图。 女子也是心狠,竟是当着他的面直接对洪小公子下了杀手。 “属下无能,没能救下洪小公子。”木十一艰难跪下。 “起来吧,这事不怪你。只是一个潜在的敌人不早日出去,本宫寝食难安。” “属下定不负娘娘所托。” 他从来不曾输给任何人过,可如今却被一个女子打成重伤,简直是耻辱。 就算皇后娘娘不吩咐,他也会将这一切讨回来。 看着木一眼神中的怒火,戴皇后杏眸暗光划过,“好了,你先下去休息,待会章太医便过来,这些时日好好养伤。” “谢娘娘。”木一告退。 而此时御书房云耀天也收到了消息,“混账!” 只见云耀天怒拍桌子、站起身来,看着跪在下面的云轩之和云涵之,一双虎目冷光四射。 “这么一点事交给你们办,便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你让朕如何放心将这万里江山交给你们?” “儿臣有罪。”云轩之和云涵之两人磕头。 “说,这事现在要如何处理?”云耀天坐下,而他虎目中的冷光并没有因此而散开。 “那刺客已经受伤,想来还在京都。儿臣已命御林军将城门封锁,然后全城搜捕。”云轩之回禀道。 “胡闹!”云耀天再次怒道,“你是想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让所有人都知道居然有刺客能在御林军的层层包围下,不仅杀了大臣之子,还连杀数十人,甚至杀完人还能逃之夭夭。你是要让天下人都嘲笑皇室无能吗?” 一个个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是儿臣没有思虑周全。”云轩之再次磕头。 “你说该怎么办?”云耀天问着云轩之旁边的云涵之。 “儿臣认为,此事最好不要声张,不过城门还是要多加戒备,但是不可影响百姓的正常进出。然后再暗中搜捕,这样既不扰民,也保全了皇室的名声。”云涵之说着,突然有些为难,“只是洪尚书那边……” 云耀天听到云涵之的话,脸色才好看了一点,冲着云轩之说道:“好好向你皇兄学习。鲁莽、激进这些都不是为君者该有的。” “是,儿臣受教。”云轩之磕头应道。 然而此时没有人看见低头的他,那双跟云耀天极像的虎目正写满阴毒。 一个老家伙、一个庶子,何以对他能够指手画脚的。 “都起来吧。”云耀天看着跪在下面的两个人,揉了揉眉心,说道。 “谢父皇。”两人磕头谢恩后,才缓缓从地上起身。 而此时云轩之双眸中的阴毒已经尽数收敛。 “宣刑部尚书前来。”云耀天对近侍常明志吩咐道。 “渣。” 而此时刑部尚书府已是愁云惨雾。 “我的儿啊。”刑部尚书夫人方氏趴在洪亦的尸体上哭成泪人。 而旁边还有刑部尚书的嫡女洪贞,也是哭得梨花带雨。 “父亲。”此人和刚刚死去的洪亦长得极为相像,但整个人长得更加健壮一些,也没有纵欲过度的亏空之感。 此人便是洪亦所说的十三岁便骑术精湛、更能百步穿杨的洪勋,也就是刑部尚书洪又辉的嫡长子。 只见他面色沉重地看着,因丧子而一下子老了十多岁的洪又辉说道。 “进宫!”洪又辉从椅子上坐起,“今天就算豁出这条命,老夫也要进宫面圣,为何老夫好好的儿子,回来却便成了一句冰冷的尸体。” “儿子陪您。”洪勋说道。 洪又辉却是看着他摇了摇头,“这件事你不要牵扯在其中。” 小儿子已经没了,大儿子绝对不能有事。 不管陛下会给他怎样的交代,但是这件事大儿子绝对不能被牵扯其中,否则以后新君登基,刑部尚书府的地位怕是会很尴尬。 因为今年的冬狩是二皇子主持,而大皇子从旁协助。 “好好照顾你娘亲和妹妹。”洪又辉交代完,便直接骑马进宫去了。 037.替罪羊 “臣参见陛下。”御书房,刑部尚书洪又辉对云耀天磕头行礼。 “爱卿平身。” “谢主隆恩。”洪又辉磕了磕头,却没有起身。 “洪尚书,朕知你今日所谓何事,朕已命人对整个皇城进行搜捕,一定会将凶手捉拿归案。”云耀天看着洪又辉说道。 “臣谢过陛下。”洪又辉磕了磕头,“臣这个小儿子平时虽然混账了些,但本质也是好的,如今却不知道为何会引来杀身之祸?” “那凶手武功极高,在此之前也似乎没有见过这号人物。”这时候云轩之上前一步,说道。 这也是他们一直不解之处。他们想不到任何理由来解释,为何一个绝顶高手会为了杀洪亦不惜闯进戒备森严的皇家猎苑,甚至为此受了伤。 “敢问殿下,臣的儿子在此之前可有和谁有过冲突?” “这……”云轩之闻言,深色颇为为难。 “还请殿下据实相告。” “洪尚书也知道贵公子和温尚书家的小公子两人一直都不对付,所以在此之前他们有过拌嘴,但也都是小打小闹。还有的就是……”云轩之停顿了下,又继续说,“洪小公子和云世子似乎也有过不愉快。” “云世子?”洪又辉蹙眉。 “是,不过本宫也询问过了,都是几句玩笑话,怕都当不得真就是。”云轩之虽然这样说着,但脸上却还带着为难的神色。 “微臣的小儿子和云世子从未见过,为何会有不愉快?还请殿下不要所有隐瞒,据实相告。臣在天命之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已是人间极苦,还请殿下体恤微臣。” “洪尚书客气了,本宫定不会有所相瞒。”云轩之虎目中一抹算计闪过,“听闻是云世子之前差点从马上摔下来,然后洪小公子便拿洪大公子十三岁便能百步穿杨之事说了两句,怕是因此惹得双方不愉快吧。” “瑞王殿下胸有沟壑、云郡主也是大度之人,这云世子怎会如此斤斤计较?只是因为这几句话便和微臣的儿子闹得不愉快。”洪尚书已经被怒火冲昏了脑袋。 只见他双手抱拳,对云耀天说道,“还请陛下宣云世子前来,臣欲与之当面对质。若是云世子有杀人嫌疑,也请陛下能够为臣做主。” 洪尚书说完,再次磕头。 “修然小子虽然是朕皇弟的遗孤,但杀人偿命,若他真的犯了杀头之罪,朕定会公正严明。”云耀天面色严肃,“让修然前来御书房。” “渣。”常明志应声。 “陛下圣明。”洪又辉面色才稍稍缓和。 只是此时的洪又辉显然还是因丧子之痛而失去了该有的判断,也因此没有在场其他三人的神情。 凶手是绝顶高手,能不能抓到很难保证,但是这时候必须有一个人出来顶嘴。 温炀不行,因为他的身后是兵部尚书府。 而这时候,背后无人可依的云修然便成了绝佳的人选。 因为瑞王府一直都是梗在他们皇室心头的一根刺。 而现在也是时候铲除干净了。 云耀天等人眸中精光划过。 而另一边,刚回到兵部尚书府的温炀脸色十分难看。 “三哥,你怎么了?”温柔难得关心一回。 “爹在吗?”温炀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 “在啊,你找老头子干嘛?”他这三哥可以说是最怕他家老头子的,恨不得离得远远的,今天却主动问起。 一定有猫腻! “乖。”温炀摸了摸温柔的头,“哥今天有事,改天再陪你。” 说着不等温柔说话,便跑开了。 看着温炀焦急离开的背影,温柔眉头皱了皱,却还是没有多想。 而另一边,温炀很快便找到了温尚书。 “爹。”温炀行礼道。 “臭小子,平时不是离我远远的,今天怎么主动送上门?”只见温尚书一掌拍着温炀的肩膀,差点直接将温炀直接拍在地上。 若是在平时,温炀怕是会好好闹腾一番,但今天他却十分反常。 “父亲,儿子有事和您说。” 这样严肃的温炀是温尚书不曾见过的,印象中他这个儿子少年成名,也因此颇为自傲,性格也是十分的“不正经”。 温尚书见状,示意在场的仆从退下,随后对温炀说,“说吧。” “今日皇宫猎苑潜进绝顶高手,刑部尚书最小的儿子遇刺而亡。” “什么?”温尚书突然转身看向温炀,想从他脸上看出一点玩笑之意,但都是徒劳。 “洪亦死前儿子和他有过冲突,但是因为有父亲在,陛下和殿下不会对儿子下手。但是洪亦死之前,也曾和云世子有过冲突,虽然连冲突都算不算,一切都是洪亦在找麻烦,但是儿子担心……”温炀越说越急,脸色也越难看,“担心有人会拿此做文章,云世子会变成替罪羊。” “你是说瑞王府云世子?”温尚书的面色也不是很好看。 “是!”整个中楚如今也只有一位云世子。 “瑞王一府满门忠烈,瑞王、瑞王妃先后去世,留下两个孩子,而云郡主更是八岁便子承父业,远赴边关,更是在不久前才举办了葬礼。” 温炀面露惋惜,“儿子虽然无缘面见他们,但是这么多年也知道他们的事迹,儿子平时虽然混账,但是也知历朝历代忠臣难有,甘心为百姓鞠躬尽瘁之人更是难有。” 温炀说着突然跪在地上,“儿子不知道今天自己的猜想有几分可能性,但是儿子实在不希望,瑞王遗孤会因此被当成替罪羊,而瑞王府的名声也因此尽数扫地。” “你可知道,你这番话对我们兵书尚书府会有和影响?”温勇双眸紧紧地盯着跪在地上温炀。 “知道,但儿子不得不说,儿子不想愧对于心。” “不想愧对于心……”兵部尚书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一个不想愧对于心!” “我们兵部尚书一府已经中立太久了,为父也已经愧对于心太久了,今天冲着你这番话,为父便带你进宫,但是能不能为云世子开脱,还要看你本事。” “炀儿,做人要说到做到!”温尚书拍了拍温炀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而此时另一边,云修然已经被带到了御书房。 这不是云修然第一次见到云耀天,但是确实他懂事以来第一次见到云耀天。 而此时在场的气氛实在太过沉重。 “参加皇上。”云修然跪在地上,整个人显得更加瘦弱不堪。 “修然快起来,皇伯伯也好多年都没见过了你,你也这么大了啊。”云耀天和蔼地看着云修然。 “谢皇上关心。” “修然该称朕一声皇伯伯。” “我、臣不敢。”云修然整个人都显得十分局促。 “哎,也罢,朕也不勉强你。”云耀天叹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今日宣你进宫,是有一事想问你。” “皇上请、请讲。”云修然居然闻言直接跪在地上。 “你这孩子。”云耀天再次叹气,却也没有让其起身,“洪爱卿,你且相问吧。” 站在一旁的洪又辉闻言,对云耀天抱拳鞠了一躬,“谢过陛下。” “云世子我且问你,你和我的儿子有何恩怨?”洪又辉这话就差直接质问,云世子你为何要杀我儿子? 若是云修然继承了王位,此时洪又辉见到云修然怕是还要行叩拜之礼,绝不是现在这番模样。 “恩、恩怨?”云修然闻言,猛地抬头很是不解地看着洪又辉。 洪又辉本身身高五尺有余,身形也算高达健壮,在加上中年发福,整个人体型上更大。 而云修然则完全相反,十三年纪,却只有十岁儿童的身高,体重不过二钧,整个人完全给人一种羸弱这感。 而此时的洪又辉又是居高临下地站着,相反云修然却是跪在地上,两方对比,让人一言难尽…… “我的小儿子和云世子未曾见过,但是今日在皇宫猎苑你们便直接起了冲突。而在之后,我儿子便被杀身亡?敢问云世子,这其中可是有何关联?”刑部尚书洪又辉今年已是知天命之年,在朝堂倾轧数十年,一身气势更不是常人能够相比的。 云修然被这样一番质问,竟直接被吓红了眼,“我,我没有……” “那你说我儿子为何会和你起冲突?”洪又辉不依不饶。 “我、我冬狩不久前才学了骑马,所以不熟练,然后差点从、从马上摔了下来。洪小公子说自己大哥很厉害,可是,可是我也没有回应他,是三皇子帮我解围了。”云修然说着双眸越发通红,就差直接被吓哭了,整个人也十分怯懦。 洪又辉见此,突然有了疑惑,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是杀亦儿之人? 一旁的云轩之见状,“听闻云世子开始行猎的时候,和洪小公子去往同一个方向的。” 原本疑心的洪又辉闻言,疑惑尽扫,“云世子还是不要狡辩,从实招来,瑞王府满门忠烈,还请云世子不要到了最后关头还满口谎言,污了瑞王府的名声。” 不知是洪又辉说的那句话,让跪在地上的云修然怯懦不在,但同时也是气红了眼,“我,我不允许你这样污蔑我。” 然而在下一刻,只听云修然突然自嘲道:“更何况,我一个连武功多不会的孩子,我能杀的了洪小公子吗?” 也就是这句话,让洪又辉又稍微清醒过来,只见他上下打量云修然。 这云世子不是十三岁了吗?这么长得好像不过十岁的样子? 这样一个瘦弱的孩子,真的有通天的本事能够对他的亦儿下手吗? 洪又辉越发的冷静。 云耀天见此,准备再说什么,而此时外面传来通报声,“兵书尚书温勇携子温炀前来觐见。” 038.你兵部尚书之位可是坐腻了? 云耀天闻言,双眸暗了暗。 这温勇此刻进宫,到底要做什么? 但是不等云耀天思索,此时的洪又辉在听到外面的通传声已经是坐不住了,“温炀小子刚好来了,还请陛下恩准,将其宣来,微臣也有诸多问题想询问他,微臣谢过陛下。”洪又辉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宣。”看着这般模样的洪又辉,云耀天不得不应下。 “微臣(小子)参见陛下。” “平身吧。”云耀天眼神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 “谢主隆恩。” “不知温爱卿今日进宫所为何事。”云耀天一双虎目淡淡地看着温尚书。 温尚书却只是低着头,神情恭敬地说道:“微臣的儿子刚才回府,苦思冥想觉得洪亦死前和他有过矛盾,怕此事会影响陛下追查凶手,便将此事告知微臣,央求着微臣将其进宫,让他亲自向陛下说明一下事情的发生经过。” “是。”温炀再次跪下,咳了一个响头。 云耀天闻言,却是没有立马说话,而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温炀,一双虎目寒光四射。 就算此时的温炀低着头,却也觉得如芒在背,他甚至觉得他可能下一刻便会脑袋搬家一般。 然而也不过一瞬,云耀天便收回了眼神,就仿佛刚才的那一眼仿佛只是错觉一般。 只听云耀天声音平淡地说道:“你且说来。” “陛下圣明。”温炀磕了一个响头,才回道,“今天皇家猎苑举行冬狩,云世子骑马而来,后来可能骑术不太精湛,所以差点从马上摔了下来。洪小公子因此便对其取笑了两句。小子和洪尚书的小儿子洪亦自小不对付,京都几乎人尽皆知,所以洪小公子一说话,小子便忍不住说了他几句。” “后来还是几位皇子出声,才让小子和洪小公子两人停下了胡闹。而之后便开始狩猎了。大约一个多时辰后,便传来洪小公子遇刺身亡的消息。” 温炀说到此,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若是早知如此,小子当时定不会如此说话了。”随后又对洪尚书行了一礼,“洪伯伯,是小子的不是,还请洪伯伯节哀顺变。” “那我家小儿和云世子狩猎时同一方向而去,为何云世子无碍?”洪又辉是真的因为丧子而昏聩了,竟当着云耀天的面问出这样的话。 云耀天就算心里再不喜欢瑞王府的人,但是明面上,云修然还是他皇弟的遗孤。 不说现在云修然还没有被定罪,就算被定罪了,除了身为皇上的云耀天,其他人根本没有处置云修然的资格。 可如今洪又辉这番话,分明就是在诅咒去死。 只因为洪又辉的心里想着,为什么他洪又辉的儿子死了,而云修然却还活着? “洪爱卿!修然是朕皇弟的遗孤,朕虽感念爱卿丧子之痛,但还请爱卿谨言慎行。”云耀天开口警告道。 “微臣失言。”洪又辉闻言虽然还有怨恨,却还是跪下来,朝着云耀天磕头告罪。 “起来吧,修然也起身吧。”云耀天看着两人说道, “谢主隆恩。”两人才从地上起身,而此时地上跪着的只剩下温炀一人。 “你继续说。”云耀天对温炀说道。 “是,陛下。”温炀磕头,随后继续说道,“云世子确实曾经和洪小公子同一方向行猎过,但早在洪小公子出事之前,云世子便回来了。” 温炀回忆着当时的情况,“那时候小子因为马镫坏了,便先行回来了,所以才和云世子见过。当时小子见云世子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便多嘴问了一句,这才知道是云世子学骑马不久,这猎场奔波,没有多久身体便吃不消,只得悻悻回来。” 温炀的一番话也恰好和云修然此前说的,冬狩之前不久才学的骑马相吻合。 而洪又辉听到温炀的一番话,哪能不知道这其中的猫腻,只见他不禁怅然落泪,“都是命啊。” 洪又辉跪在地上,“今日劳烦陛下为微臣主持公道,微臣感激不尽。希望陛下能早日找到凶手,微臣的小儿也能死而瞑目。” 云耀天闻言,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爱卿节哀。” 洪又辉闻言只是磕了一个响头,不再说话,而在场的其他人也是沉默了下来。 “都退下吧。”云耀天摆了摆手。 “儿臣(微臣等)告退。” 而在众人离开后,整个御书房陷入了沉静。 似乎过了许久,候在外面的常明志的声音传来,“陛下可是要用膳?” “砰!”只听一声巨响,御书房中不知什么被摔落在地。 而此时,没有敢再说话,连呼吸都是战战兢兢的。 这样一个绝佳的机会,一个能去掉梗在心中多年的一根刺的机会,就这样没了。 就这样没了! “砰。”又是一声巨响。 温勇,你兵部尚书之位可是坐腻了? 而此时的千竹宫。 “兵部尚书温勇携自己的小儿子进宫,为云修然脱罪,两人都无事。”墨君衍将一纸条递到躺在床上的清浅手中,一边说道。 清浅接过纸条,仔细看了两遍,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今天说到底还是她冲动了,她大可等到冬狩结束,随便找个时间便可取了洪亦一干人等的命。可是,只要一想到小然受那等折磨,她便是一刻都等不下去。 若不是时间不允许,洪亦等人绝对不会死得那么轻松。 前世那么多年的出生入死,在小然被洪亦等人折磨的那一刻,她找不到了她如此付出的意义了。 万幸的是小然因此能够平安无事,否则她实在不敢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云耀天、云轩之、云涵之……父子众人果然还是蛇鼠一窝——想尽办法想铲除瑞王府。 清浅掌心内力涌动,手中的纸条湮灭成灰。 只是兵部尚书府此番所为可谓是百害而无力,他们又是究竟为何? 清浅脑中思绪万千,但也不过瞬息。 只见此时的她已经将所有情绪尽数收敛,然后便见她抬起头看着墨君衍的双眸,说道:“今日多谢你,他日若有需要,我应你一件事。” “又是交易?”墨君衍却是坐在清浅床榻不远处的一张太师椅上,拿起桌上的茶杯,轻拨温热的茶汤,抿了一口。 “不,只是还人情。” “什么事都行?”墨君衍放下茶杯,盯着清浅清澈的雪眸问道。 “不违背我的原则。” “还带条件?”墨君衍轻笑出声,“也罢,看在你那么‘诚恳’的面上,本公子便大发慈悲地应下了。” 那模样分明见识得了便宜还卖乖。 清浅看着却也没有出生反驳,反而是笑了笑。 而此时出了皇宫的兵部尚书温勇和刑部尚书洪又辉等人在宫门口停了下来。 只见温尚书抱拳对洪尚书微微鞠躬,“还请节哀。” 洪尚书看了温尚书身上的温炀一眼,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便上了马疾驰而去。 看着渐渐远离的洪尚书,温尚书拍了拍温炀的肩膀说道,“既然选择了,便没有后悔的撸。未来怕是寸步难行了。” “是儿子拖累您了。”温炀愧疚地说道。 “一家人说什么呢?回去吧,太晚了你娘亲他们也会担心的。” “是。”温炀应下也跟着上车了。 他知道他今日所作所为可能百害而无力,可是若是他不做,他以后的人生可能日日夜夜都会活在愧疚之中。 日日夜夜寝食难安! 两人上马,策马而归。 夜深深几许,吾念等归人…… 而另一边京都西街第一府,右丞相府。 “他们都回去了?”只见说话之人身着一藏青色竹纹锦袍,虽年过半百,周身却尽显儒雅之气,而他的双眸却沾染着世故沉着。 此人便是中楚权倾朝野的右丞相,戴秉均。 而他的面前正跪着一黑衣人。 只听黑衣人开口说道:“回禀大人,是。”神情十分恭敬。 闻言,坐于上首的戴丞相却没有再说话,而他的神情也没有半分波澜,可偏偏那世故沉着的双眸不知有什么异光划过。 又过了好一会,只听他开口说道,“让水山去涵儿身边。” “是,大人。” “传消息到各个府里,明天推举大皇子为储君。”戴丞相继续吩咐道。 “是,大人。” “退下吧。”戴丞相扫了黑衣人一眼。 “是,大人。”黑衣人神情愈发恭敬。 这一夜似乎有什么不断在变化,一切都好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而整个京都此时就好像一直蛰伏的凶兽,不知何时会突然跃起,将谁吞没…… 是夜,愁云笼罩着的刑部尚书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然而却没有人发现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 这位不速之客似乎对刑部尚书府了如指掌,只见她身手敏捷地直奔某个地方。 而又过了不会,便见这人打开了一个房间的门,然后闪身走了进去。 黑暗之中,没人能看得清这位不速之客的面貌,却在朦胧中,从那牧户的轮廓中,看见那人从怀中掏出一个不知什么的东西,然后将其放在她所在房间床榻的床头上。 然后又是无声无息的离开。 而第二天,也就是在刑部尚书府小儿子遇刺身亡消息传出来的早晨,那藏在床头的东西也被人发现。 刑部尚书洪又辉双眼发红地看着手上的东西,五指不断握紧,似乎下一刻便能将手上的东西捏碎。 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039.立太子 而第二天,不知道从哪里流传出刑部尚书家的小公子,突然暴毙身亡的消息。 “那个洪亦真的死了?”说话之人身着竹青色布袍。 “不可能吧?‘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那洪亦在京都为非作歹那么多年都没有说谁敢上门找麻烦,如今怎会出事?这消息一定是假的。”另一身着鸦灰色长袍的男子显然绝对这个消息太过荒谬。 “好像是昨天猎场出事了……”突然一蓝衣男子神秘兮兮地说道。 “冬狩一年举行一次,皇家猎苑更是守卫森严,这绝对不可能” “我刚开始也是不信的,但……”蓝衣男子突然降低说话声,“京都不知道哪里出现了绝世高手。” “那、那皇室不就丢尽了……唔。”脸面。 身着竹青色布袍的男子话还没说完,便被那身着鸦灰色长袍的男子捂住了嘴巴。 只见那鸦灰色长袍的男子左右看了看,才警告地看着被自己捂住嘴巴的男子,“这话你也敢乱说。” 被捂住嘴巴的男子才反应过来,慌乱地点了点头。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像他们这样的对话在京都已经发生过太多次了。 洪亦暴毙的消息刚出来的时候,大家都以为只是个玩笑。 直到他们看到刑部尚书府府外苍白的缟素,他们才开始相信了,那个在京都为非作歹多年的洪亦真的死了。 除此之外,很多人也发现了,似乎从昨天下午开始,整个京都的的气氛都很紧张,甚至街道上还时不时地有御林军巡逻经过。 原本对此很是不解的众人,心中突然有了猜测…… 不过不管洪亦究竟是怎么死的,许多人都觉得这个消息真是大快人心。 在传言愈演愈烈的时候,金銮殿的早朝依旧如期举行着。 只是今天的人数似乎比以往少了许多。 首先及冠之后开始上早朝的三位皇子都没有出现,其中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去向,朝中众位大臣心中是有数的。 至于三皇子,虽然大多数大臣表示不关心,不过他们也听闻了,似乎是三皇子原本风寒还未痊愈,昨天冬狩吹了风,回府后风寒加重了。 除此之外,刑部尚书洪又辉与其长子洪勋都没有来,至于原因……没有人提起,似乎经过了昨天,那件事情突然尘埃落定了一般。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司礼监掌印唱到。 云耀天身着明黄色龙袍,上锈九条金龙、兼以五色云彩。他高高坐在金銮大殿、金龙宝座上,龙颜伟岸,一双虎目扫视着朝堂之上的众位大臣,不怒自威。 “陛下四十岁大寿将至,诸国使臣已经受邀启程。臣以为今年中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再加上有三位皇子已经成年,今天寿宴应该大办,以彰显中楚之威。”说话之人是一身着正二品绯色圆领官袍,头顶乌纱帽的男子。 “臣附议。”礼部尚书孙炎潘的话得到了诸多臣子的赞同。 “此事便交有礼部和户部主办。”云耀天下令,此事也算尘埃落定。 随后,又有人手持朝笏,出列。 “皇上,臣有本奏。”此人正是从二品礼部侍郎杜玉荣。 “说。” “皇上,如今诸位皇子已是弱冠之年,更是饱读诗书、雄才伟略,微臣躬请皇上早立太子,以安定前朝后宫、稳天下臣民之心。”杜玉荣手持朝笏,躬身觐言。 “哦?”云耀天闻言眸光未明,“那杜爱卿可有好的人选?” “大皇子乃皇室长子,宽厚仁德、惊才风逸,实乃太子的不二人选。” “其他爱卿呢?” “臣附议。” “微臣附议。”几位大皇子一派的大臣纷纷出来表示赞同。 “二皇子乃皇后嫡出,难道不是合适的人选?”云耀天继续问道。 “二皇子虽为皇后嫡出,但性情稍欠稳妥,恐还需多加历练。”大皇子一派的人现出来反驳。 “臣以为不妥。二皇子虽然稍有急躁,但也不失赤子之心,日后多加提点便能改正。自古储君皆为嫡子,故而礼法不可废,臣以为二皇子才是太子的不二人选。”二皇子一派的人出来反驳。 “那三皇子殿下呢?” “微臣愚见,三皇子殿下性行温良,但恐失鸿鹄之志,并非太子的合适人选。”杜玉荣再次觐言。 “微臣附议。”这时两派人选观点十分同意。 “孙爱卿以为呢?”云耀天再次看向礼部尚书孙炎潘。 “臣以为大皇子虽然非嫡出,但知礼仪、懂进退,是太子的上上之选” 孙炎潘此言一出,众人纷纷侧目。 朝中左右丞相分别站队大皇子和二皇子,而其他尚书基本都属于中立之派,所以此时孙炎潘突然站队大皇子,怎能不让人讶异。 而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工部尚书也发话了,“臣以为当立大皇子为太子。” 一向中立的两位尚书突然站队大皇子,其他人见此也纷纷附议。 一时间朝堂之中,竟然过半之人认为大皇子应当成为太子。 云耀天虎目微眯,看着站在右侧第一位之人,“右相以为呢?” “回禀皇上,礼法不可废,而二皇子乃皇后嫡出,更是逸群之才,臣以为当立二皇子为太子。”戴丞相所言一出众人也不感到惊讶,毕竟戴丞相是二皇子的外公。 左相谢风话落,云耀天看着在场的众人,虎目寒光四射。 一时间整个朝堂陷入静谧…… “朕如今不过不惑之年,寿宴还未操办,你们就急着立储君,下一步是不是就是盼着朕死,然后另立新君了!”云耀天大怒。 众位大臣纷纷跪下,以身伏地,大呼,“微臣不敢。” “你们有何不敢?” “臣等惶恐!”众位大臣再次磕头。 而这时一直静观其变的左相谢风突然恍然大悟,但是现在已经失去了说话的最佳机会。现在他若站出去说什么不是册立储君的好时机,只会引来更多猜测。 “退朝。”云耀天甩袖离开。 “臣等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次的立太子之事最后无疾而终,只是对于有些人来说,目的已经达到了。 谢风看了自己右侧的戴秉均,“右相大人果然厉害。” 今日一局,是他输了…… “承让。”戴秉均抱拳淡笑。 “哼!”今天是他大意,才让人钻了空子。 他日必将讨回来…… 而另一边,云耀天退朝后便直接去往御书房。 而在御书房,有一着华贵衣服的妩媚女子正等在门口。 “皇上。”那女子看云耀天走开,嘴角挂着娇媚的笑容迎上去。 “柔妃娘娘吉祥。”云耀天身后随行的人行礼道。 “皇上,妾身给您备了元贞滋补汤锅。”柔妃点头,然后娇笑着对云耀天说道。 柔妃可以说是宠冠六宫,若是平时,云耀天怕是也会对其亲近几分,可今天朝堂之事,让他对柔妃实在不能有好脸色。 “涵儿最近可入宫过?” “前些天有进宫请安过。”前朝立太子之事刚发生,柔妃还没收到消息,只以为云耀天在关心云涵之,脸上的笑容也越发娇媚。 “是吗?”云耀天眸光却是微冷,“今日你先回去吧。” 柔妃闻言微愣,却不敢多说,“那妾身先行告退,皇上记得喝汤,也别太过劳累。”整个人愈发的善解人意。 而待柔妃告退后,云耀天沉着脸走近了御书房,而他身后的常明志等人,只是候在门口,没有跟进去…… “砰,砰……”继而连三东西被砸落在地的声音从御书房内传出来。 候在门外的众人却是越发恭谨,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站在众人前面的常明志手持拂尘,眼帘微垂。 …… 清浅休息一晚之后,身上的内伤虽然没有完全好,但是也基本没有什么大碍了。 早上用完早膳,清浅便直接在房间关了一天,连午饭都是让人放在门口的,只是一直到了晚上也没有人出来取。 墨君衍站在清浅的门口,皱了皱眉头,终究还是离开了。 他不知道她在里面究竟是做什么,如果实在练功,旁人最好不要轻易打扰,尤其她昨天还经历了怒急攻心,一身内力差点因此废了。 只是在墨君衍转身的时候,清浅房间的门从里面拉开了。 清浅看到门口的墨君衍,神情还带着讶异,但是也没有多问,只是说道:“你在这里刚好。”便见她从袖中掏出一个白玉瓶。 “给。”清浅将手里的白玉瓶递给墨君衍, “这是什么?”墨君衍接过。 “解药。一天一粒,这是半个月的量,等吃完我再重新配。” “你今天躲在房间一天,连午膳和晚膳都没吃,就是为了给我弄解药?” 清浅闻言,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解药不容易配制,所以今天大部分时间都在配这个要,只是也不全然,她也准备了其他东西,只是不方便说。 墨君衍闻言,嘴角似乎翘起了一丝丝的弧度,又好像没有,“多谢!”然后便见从白玉瓶中直接去处一粒纯黑色的药丸,直接吞入腹中。 清浅见此挑眉,“也不怕我下毒,你可是很有价值的。” “那你可就危险了。”墨君衍双眸微眯,眸光危险地看着清浅。 “说得也是!”清浅见状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感到害怕。 040.重回瑞王府 她可没有忘记,她眼前的这个尚未及冠的男子,是她一直未能看透之人。 锁心毒的痛苦,虽然她没有亲身经历,但是也知道其中的痛苦,可是眼前这个男子却能够不吭声地忍受二十年。 而且据她所知,墨君衍是被天祁国皇帝抛弃的皇子,后宫倾扎不用说也知道。然而一个被抛弃之人,却能够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成为这世间少有的优秀的存在。 并且,也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在面对随即可能到来的死亡的时候,依旧谈笑风生。 这样不畏生、亦不畏死之人,如果他日作为敌人,那么一定相当难以解决。 “我让人给你准备了晚膳。”墨君衍收起白玉瓶,有点不自然地说道。 “我要出去一趟。”清浅看了一眼天色,摇了摇头。 墨君衍闻言,低头看了下清浅此时身上的装扮,问道:“去哪?” 这是墨君衍第一询问清浅的去向。 “你知道的。” “你究竟是谁?”墨君衍眸光微沉。 “这不重要,我们不是敌人。”清浅双眸直视着墨君衍,不退不让。 “云耀天目的没有达到,肯定誓不罢休。你小心些!”墨君衍最终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嘱咐道。 “会的。”清浅点了点头,大步往前走起,不一会便融入黑暗之中。 大仇未报,何以言亡。 …… 自瑞王和瑞王妃去世之后,瑞王府的下人的数量也越来越少,如今的瑞王府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繁华。 入夜后的瑞王府被一片寂静的黑暗笼罩着,府内府外甚至连一个守卫都没有,就好像这座王府主人的死活,无人关心一般……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黑暗之中,清浅依旧能够准确地迈出每一步。十年的空白,并未让她对这座府邸有任何的陌生感。 而此时,随着清浅深入瑞王府,嘈杂的声音渐渐从不远处传来…… 清浅闻声蹙眉,几个快步便找到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她抬头望去,便见本该也是一片黑暗的大堂,此时却是灯火通明,更有一群人聚集在一起、喧哗不止。 人群中一身着绿沈色锦袍、长得人高马大的男子显得尤为醒目,只见他正兴奋地摇晃一个骰盅。不过一会,便听那人大喊道:“来来来,下注下注。” 清浅眼中见此,杀意四现。 这些刁奴! 不说现在已经入了夜,就算是青天白日,也断断没有哪个奴才胆敢在主人家的大堂中大声喧哗、甚至还聚众赌博。 而且就算是在私底下,对于曾经的瑞王府,聚众赌博一事也是从未发生过的。 可如今不过十年,竟是一个小小的刁奴都敢如此,这是在欺负瑞王府无人,还是在欺负小然年幼? 清浅忍无可忍,借着吹来的寒风,让袖中白色粉末飘向喧哗的众人。 不过瞬息,便见原本吵闹的众人纷纷倒地,清浅银针飞出,整个大堂陷入黑暗和静谧之中。 为了小然,她不会杀了他们,但也绝不会让他们好过…… 清浅转身,顺着记忆摸索进了一个房间。 只是一进去,整个房间的霜寒让清浅面色冷肃。 清浅脚步微沉地往里走去,便见不远处一张床榻上、一个孱弱的少年背对着门口,蜷缩在一床薄被之中…… 而就在这时,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什么,那背对着门口的少年不安稳地翻了一个身,和清浅面对面。 随着清浅慢慢走近,借着微弱的月光,少年的模样也越来越清晰。 只见床榻上的少年眉头紧蹙,而原本清净的面容在黑暗之中竟然能窥见几分青白。 清浅站在床边,伸手便要点了云修然的睡穴…… “刷。” 突然一个瘦弱的身影从床上跃起,只见原本应该熟睡中的云修然,此时却警惕地盯着他面前的清浅,而他手中竟然还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清浅眉毛微挑,然而却在看见少年手中利刃的时候,愣住了。 “小然,姐姐去边关亲自将爹爹接回来。姐姐不在的时候,你要保护好自己。” 十年前、远赴边关之时,她亲手将一把匕首送到小然的手上,而那把匕首便是此时小然手上这一把。 “你是谁?”此时的云修然整个人仿佛是一只受惊的小兽,周身戒备,双眸警惕,手里匕首紧握,仿佛只要清浅再上前一步,他便能不顾一切冲上砍下她的头颅一般。 清浅回神,看着眼前的云修然,清澈如静潭的双眸写满了欣慰却又十分心疼。 她年幼的弟弟,是否在她不在的这十年中,每天都过着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 是否他做好了随时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准备了? 清浅眼帘低垂,从衣袖中掏出一粒水色的药丸,抬眼微笑着看着云修然,“认识它吗?” 云修然闻言,用余光瞟了一眼清浅伸出的手。待看见清浅手上令他熟悉的药丸之时,他身上的戒备有一瞬间缓和,但是依旧没有完全松懈。 “你的目的?” “受云郡主所托,前来相助。”清浅身上的气息舒缓自然,不带有一丝恶意。 “我如何信你?”此时的云修然,眼中已经有了犹豫。 眼前这个女子他可以确认正是冬狩救他之人,然而他姐姐离开的这十年间,未曾在信件中提及眼前之人。 “我若有心害你,当日便不会救你。一切不过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此时的清浅带着人皮面具,明明面无表情,一切就好像只是公事公办一般。 然而清浅眼底闪过的痛苦却没有人知道。 就算此时回到了云修然的身边,可她终究还是一个陌生人。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的清浅,让云修然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萦绕心头,可她又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 清浅看着有些发愣的云修然,右手不自觉地抚摸着云修然头顶的发丝,随后只听她下意识地说道:“小然,乖。” 在云修然的记忆中,那是盛夏的一个傍晚,夕阳很红,晚霞很美,那时刚练完武的姐姐额间还有细汗,她逆着光站在武场上,晚霞氤氲着她清澈的雪眸,是那么的温柔。 姐姐微微弯腰,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顶,轻声道:“小然,乖。” 那时他还很小,在他还来不及回味的时候,他父亲便去世了、母亲也紧随其后,姐姐不久后便也离开,所以一切都是那么模糊。 可如今却似乎变得清晰起来。 云修然恍惚中,手中的匕首应声落地。 清浅弯腰将其捡起,重新装回匕鞘,随后将其递回云修然手上,“拿好,保护好自己。” 云修然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匕首,伸手爱惜地摸了摸,轻轻应了一声,“嗯。” 清浅再次伸手摸了摸云修然的头,在云修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点了他的睡穴,然后让其平躺在床上,而后掌心的内力一点点地往他体内输送。 多年战战兢兢、不曾安眠过,再加上那些刁奴的为难,现在云修然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一个极点。 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只见清浅将刚才拿出的水色药丸喂进云修然的口中,然后扒开云修然领口的衣服,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 清浅忍着泪水,手中银针飞动,瞬息间,云修然身上慢慢银针遍布。 她在葬礼那日匆匆见了小然一面,只以为他只是在府中吃穿用度上并不如意,可是凌山冬狩之时,她为他把脉后,竟发现小然早已中毒。 中毒时间大约便是她接到回京述职的圣旨前不久,原来早在那个时候他们便没打算让她有机会回京了。 小然所中之毒名为夭毒,此毒会慢慢腐蚀人的心智,使其慢慢狂躁,甚至到后面会不顾一切地先给杀掉所有靠近他之人,因为那时在他眼中,所有要靠近他的人都是要害他之人。 清浅一边为云修然输送内力,一边估计着时间,大约一刻钟,只听“噗”的一声,一口黑血从云修然的口中吐出。 见此,清浅手腕翻飞,将云修然胸口的几根银针拔起,然后又点了他的几个穴道,手中的内力输送才停了下来。 本来内伤还没好,如今内力过度消耗,此时清浅的脸色比云修然的脸色还糟糕。 但她并不关心,因为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该庆幸,小然中毒时间并不算长,而夭毒是必须依靠日积月累才能达到慢慢蚕食人的心智的作用。 所以经过这一晚,小然体内的毒素已经清除了很大一部分,剩下的在以后几天中便能将其排除干净。 而现在的问题是,小然究竟是怎么中毒的? 夭毒无色无味,只要与人接触便能使人中毒,所以查起来颇为困难。 清浅一边思索着,一边为云修然擦拭嘴角的黑血,然后为他盖好被子。 看着眼前的薄被,清浅小心打开了一个缝隙,离开房间,随后将门关上。 不久之后,便见她抱着几床被子再次回来。 清浅轻柔地将被子盖在云修然的身上,然后便静静守在床边……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的时候,云修然睁眼醒来,而此时房间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撑着身子从床上起身,低头看着身上的厚被,淡雅如雾的双眸眸光微动。 而不过片刻,他将眸光尽数收敛,此时的他依旧是瑞王府那个孱弱不堪的无用世子。 041.安静的千竹宫 云修然将衣服穿好后,推开房间的门,便被外面的情况吓到了。 只见平时懒散的下人,此时正恭敬地站在他房间门口,而他们的手中还端着各种盘子,从洗漱用品到衣服等等一应俱全,甚至地上还有几个被打开的箱子,里面装的是上好的锦缎羽绒被。 “世子吉祥。”众位下人看到开门的云修然,纷纷恭敬地行礼。 云修然见此惊恐地向后退了两步,脸上写满惊慌。 那些人见状,急忙捧着手上的东西跪在地上,只听为首的那人战战兢兢地磕头说道:“世子恕罪,从前是奴才等人猪油蒙了心,还请世子绕过奴才等人。日后奴才们定会好好伺候世子。” “世子恕罪。”其他人见此也纷纷磕头。 “你、你们起、起来。”云修然似乎因为从来没有见过眼前的阵仗,眼睛瞪得大大的,连话都说不完整。 “谢过世子。”众位下人闻言才慢慢从地上起身,只是他们的神情依旧恭敬。 “早膳已经为世子备好,请世子前往偏厅用膳。奴才等人待会为您收拾房间。” “我、我自己来……”云修然两手抓着衣襟、十分局促不安。 “世子,您这是折煞奴才,这都是奴才们应该做的。”为首那人说这话,差点又要跪了下去。 “你起来,我,我不做了。”云修然急忙说道。 “世子这边请。”见云修然接受,那人连忙为云修然引路。 云修然看着他们诚惶诚恐的模样,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神情依旧局促得很,生怕自己说的话、或做的事情会不小心惹到别人…… 就在这样的坐立不安中,云修然用完了几年来最丰盛的一顿早膳。而在他重新回去的时候,房间里的一切已经焕然一新…… 原来的房间只有一张简朴老旧的杉木床、甚至连桌椅都没有,而此时不仅杉木床变成了具有安神之效的百年沉香四柱床,更添了上好的黄花梨桌椅。 沉木飘香、炭火微醺,高床软枕锦缎厚被,不是最奢华却是最舒适的。 “世子,奴才陈管事,房间里您如果还有什么不满意,可以和奴才说,奴才给您换。” “谢谢,很好了,很好了。”云修然的神情很是激动,就好像是一个饿惨了的乞丐突然得到了珍馐美馔一般。 陈管事见状也不敢多说话,恭敬地低着头,“那奴才先告退,您有事让门口的侍女叫奴才一声便行。”而后躬身退下。 云修然看着慢慢关上的房门,原本诚惶诚恐的神情慢慢消失殆尽,有的只剩下凝眉思索。 这应该便是昨晚那女子所作所为。 只是不知道她做了什么?竟能将这一众刁奴收拾得服服帖帖。 这一天云修然的房门和平常一样,依旧紧紧关着。而不同的是,到了午膳和晚膳时间,他不再是无人问津的,而是定时有人敲墙房门,提醒他用膳。 对其云修然依旧诚惶诚恐地接受着。 而每次吃完膳食,他都会第一时间回到房间,将房门关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不那么惊慌。 而与平常没什么不同的便是,每当云修然将房门关上后不久,房间里便会时不时传出云修然背诵《三字经》的声音。 “人之初、性本善……”来来回回都是这几句。 众人对此习以为常,,甚至有传言。 若是以往,他们大约是站在门口不住地嘲笑,因为他们都知道瑞王府世子、好读书却不善读书,而京都甚至有传言瑞王府世子蠢笨如猪、不堪大用。 可如今,他们能做的只有少言、少语、多做事、保住命! 而在云修然醒来前不久,清浅苍白着脸回到了千竹宫。 她小心着不惊动任何人,可到底墨君衍武功高强。就是平时没有受伤的清浅回来他都能察觉到动静,更何况是现在的清浅不仅深受内伤、甚至内力几乎耗尽。 此时天还是一片黑暗,千竹宫也依旧一片寂静。 墨君衍听到动静、察觉到不对,立马从床上起身,随意披了一件外衣,便打开房门出去。 清浅听到开门声,抬头对墨君衍扯了扯嘴角,那模样就好像苍白着脸对人冷笑的女鬼,在黑夜之中,不说美感,甚至还有些惊悚。 墨君衍皱了皱眉头,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将身子有些踉跄的清浅直接拦腰抱起。 这个死女人,已经受了内伤,却还是这样糟蹋自己。 在墨君衍将清浅抱起来的时候,他甚至不用把脉,便知道现在的清浅已经虚弱到什么程度了。 昨天怒火攻心还只是体内内力紊乱,如今却是连紊乱的内力都几乎没有了。 墨君衍将清浅抱着进了自己的房间,将其直接扔在床上,沉着脸被子一扯,盖在清浅的身上,然后拿出治疗内伤的药,直接塞进清浅的嘴里,连杯水都不给。 这死女人都这样糟践自己,还要什么水。 噎死算了。 “咳,咳……”清浅虚弱地咳了几声。 这治疗内伤的药丸并非出自她手,虽然也是极品,但偏偏无法入口即化,而且整颗药丸浑圆饱满,直接吞咽还是有些困难的。 看着真的被噎到的清浅,墨君衍脸色更难看,几个大步来回,一杯温水递给清浅。 只是依旧不说话。 清浅喝了几口水才缓过气来,将茶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抬头看着就差没直接在脸上写着“我不高兴”四个大字的墨君衍,心中颇为疑惑,脸上却依旧带着笑容,“谢谢。” 墨君衍的脸色却没有因此好上半分,扔下一句“好好休息”便大步离开。 现在的清浅实在太累了,昨晚一直守着云修然也没有休息,早上要离开的时候又将刚恢复的内力输给云修然了。 这才造成了她今早会如此虚弱…… 清浅躺在床上,看了一眼关上的房门,实在累得不自觉地闭上眼,直接睡了过去,而这一觉便直接睡到了傍晚。 “嗯。”一声轻咛,清浅皱着眉头从床上坐起。 “扣扣扣。”房门从外面被敲响,“清浅姑娘,您醒了吗?女婢奉命来给您布膳。” “进来。”清浅先开被子,下床。 而这时,“吱呀。”房门被打开了。 便见两个不过十岁的小姑娘,端着餐盘走了进来。 两人进了房间后便一直低着头,径直走到桌边,将餐盘中的东西轻放在桌上。 “姑娘慢用。”两个小姑娘脆生生地向清浅行礼,“奴婢告退。” “慢着。”清浅拦下两人。 “姑娘有何吩咐?” 清浅裙缝处的指尖微蜷,只听她问道:“墨公子呢?” “奴婢不知。” “下去吧。”清浅语气带着无法察觉的低沉。 “奴婢告退。”两位小姑娘福身告退。 在房门关上后,清浅转头看着桌上的清粥小菜,眸光微动。 她自昨天早上用了早膳便空腹至今,确实应该清淡为主。而且两碗白粥、两个青菜,分量都不多,对于此时的她,分量却是刚刚好。 清浅坐下,将桌上的清粥小菜一口一口全部吃了干净…… 膳后,清浅稍适休息片刻,而这时她才发现,虽然内伤还没有完全好,但是她的内力却已经基本完全恢复了,而这……本该不会那么快的。 清浅眼帘低垂,左手拇指轻轻摩挲着右手掌心,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才见她起身,淡定整理衣裳,然后带上人皮面具后,开门而出……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而今晚的瑞王府却不似以往——寂寥却又嘈杂。有的只是几个奴仆安静地站在昏黄的烛火下,静静地守着夜。 清浅和昨晚一般时候,准时地出现在云修然的房间。 “你来了。”云修然坐在椅子上,面朝门口,像是早知清浅今日还会过来。 清浅微挑了眉毛,淡定走了进去、关上门。 云修然为清浅斟了一杯茶,而清浅走过去、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清茶、却是连坐下都没有。只见她转头看了云修然笑了笑,然后在云修然还没反应过来的之后直接点了他的睡穴。 在睡过去的前一刻,分明能看到那双淡雅如雾的双眸中,写着咬牙切齿。 清浅笑着将其抱到床上,然后再次重复着昨天的治疗步骤。 喂药、针灸、输内力、等天明、离开…… 而在清浅再次回到千竹宫的时候,千竹宫一片静谧。 清浅看了一眼旁边那紧闭的房门,才推开自己房间的们走了进去。 之后几天,清浅都是白天回千竹宫休息,晚上去为云修然治疗。只是几天前离开的那个人一直都没有出现,整个千竹宫比往常更加安静…… 而这天晚上,清浅如往常一样出现在云修然房间,此时云修然正站在桌边,带着戒备的眼神看着关门走了进来的清浅。 这几天晚上都是如此,只要她一出现,不管他如何戒备,总会在下一刻便被点了睡穴。 对此他就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清浅朝着云修然走去,在云修然觉得他要再次被点睡穴的时候,清浅却对他说道:“你体内的毒素已经清除得差不多了,以后只要好好养着身子便可。然后将这个带着。” 清浅说着将一个水滴形状的月牙白色的坠子递给他,“这个玉坠贴身带着,就算在沐濯的时候也不能离身。它虽然不能让你百毒不侵,但能让你抵抗大部分的毒素。” 042.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云修然此时才反应过来,原来前几天晚上,她将其打晕便是为了给他治毒。 只是如果是为了给他治毒,为何一定要将他打晕? 而云修然不知道的是,清浅为了给他治毒,内伤比之前要严重许多,尤其是近两天,每天治疗后清浅整个人几乎要昏睡过去,而她点了云修然的睡穴,便是不想他因此而担心…… “谢谢。”云修然接过玉坠,将其带在胸前。 坠子微凉,却触手升温,熨烫着他的心口…… 清浅闻言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继续说道:“瑞王府没有平庸之人,我知你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保护好自己。” 云修然闻言,淡雅如雾的双眸闪过一丝厉色,却又瞬间归于平静。 清浅察觉,只是继续说道:“皇上的心思你该清楚,只要你不死,瑞王府便永远是他心头的一根刺,所以不管你要做什么,一切都以保护好自己为前提。我既然答应你姐姐护好你,便不会食言。而你想做什么,要看你自己怎么选择。” 小然三岁便独自一人待在这瑞王府,当年可以信任之人如今都消失无踪,她不知道这中间经历了多少变故,但是她知道小然这么多年一定过得十分艰难。 只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小然懂得审时度势,懂得隐藏锋芒,懂得卧薪藏胆,她知他并非池中物,他日定会遇风云而化龙。 而她既重生归来,便会护他一生,但也仅此而已! 他要做什么,她不会去为他做决定,一切端看他自己。 “还有的就是,我虽然答应你姐姐护你,但我并不能随时随地都待在你的身边。所以今晚我便先教你基本功,待你什么时候能够扎一个时辰马步和练拳一个时辰都不乏力之时,我便开始教你内功。我不要求你武功高强,但是首先你的身子不能弱不禁风,其次,你要有自保的本事。” “而这一切谁都不能说。”清浅最后握着云修然的肩膀,直视着他的双眸,郑重说道。 “嗯。”云修然点头,双眸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那些下人你可以随意支使,他们为了自己一家老小的命,定不会反抗的。”清浅放开云修然的肩膀,摸着他头顶的发丝继续说道。 “好。”果然是她帮忙,只是,“我,我该如何称呼你?” 到现在她帮了他那么多,可是他除了知道她是受她姐姐的嘱托前来帮忙,其他的一概不知,甚至包括她是谁。 清浅闻言看着云修然的双眸,眸光不可察觉的闪烁一下,只见她温柔地抚摸着云修然的头顶,“若你不介意,可称我一声苍姐姐。” 感谢上苍,让她能够重生归来! “嗯,苍姐姐。”云修然叫道。 清浅闻言,双眸愈发柔和,能够听小然亲口叫她一声姐姐,真好! 之后的几天,云修然一直按着清浅的要求,每晚抽出固定的时间来练基本功。 起初不用说一个时辰,便是一刻钟,对于云修然都是一种煎熬。然而他一直咬牙坚持着,从未放弃。 看着这样的云修然,清浅总是既心疼又欣慰。 而就在这样平静的日子中,皇室追查杀害洪亦的凶手迟迟没有消息,而三位皇子选妃大会即将召开。 三皇子府,云瑾之坐在书桌前,处理着日常事务。 而就在这时,一个清澈的女声在房间里突然响起,“听说你病了?” 云瑾之抬头看去,便见一女子正坐在自己房间的太师椅上,喝着仆人给自己泡好的茶。 “不知姑娘今日突然造访有何贵干?”此人正是带着人皮面具的清浅。 清浅轻拨茶汤,抿了一口,才说道:“若我说我是来看好戏的,三皇子殿下是不是会将我赶出去?” “姑娘!”云瑾之只觉得额头青筋直跳。 “开玩笑,三皇子何必当真?”清浅将茶杯放下,微笑着看着云瑾之。 她倒觉得将这温文尔雅的三皇子惹怒,似乎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不过今日前来确实没有其他事情,只是想问一下三皇子如今有何打算?” “姑娘所问何事?” “三皇子明知故问。”清浅挑眉。 “只是不知姑娘所作所为有何目的?”云瑾之凝视着清浅。 这个人从一开始出现在云郡主的葬礼上,怕就是带着目的,那张纸条怕也是一早便准备好的。如今时隔多日前来他府里,怕是也是估计好了自己已经调查清楚了真相。 只是她这样步步算计究竟所为何事? 或者说,她挑拨他和皇后的关系究竟所为何事? “目的?”清浅笑道,“挑拨离间算吗?” 云瑾之闻言,一向温润的眼眸带着霜寒凝视着清浅,“姑娘倒是耿直。” 挑拨离间,她倒是敢说。 “多谢夸奖。”清浅笑着应下。 云瑾之觉得额头青筋似乎又在突突直跳。 清浅见状继续说道:“殿下何必动怒,我让殿下知道当年贤妃去世的真相,让殿下不必继续被奸人蒙蔽,这岂不是大功一件,说到底,殿下还需要感谢我,不是吗?” “姑娘倒是不怯功,不过还请姑娘明人不说暗话。” 这位姑娘所说的,其实和没说一样。 她将那张纸条拿给他,便是要引导他去调查当年的事情,摆明就是为了让他知道那残酷的事实,从而离间他和皇后。 可是她究竟为何这样做?她却依旧不曾吐露半分。 “说得也是。”清浅突然收起玩笑的表情,“我与丞相府有深仇大恨,奈何我人单事薄。而此时我却恰巧知道当年贤妃难产而亡的一些事情,故而才不得已将此时告知三皇子殿下,一切不过是希望三皇子殿下和我能够站在同一条船上。只是不知道三皇子殿下是否会应了我的希望?” 这番话可以说七分为真,三分为假。 首先她所做一切的确是为了让云瑾之和她站在一条船上,至少目前是这样。至于与丞相府的恩怨,她暂时不确定,当年她父亲一事,这满朝文武究竟有多少人参与其中,又参与到何种程度。 但是权倾朝野的右相戴秉均绝对逃不了,所以她和他之间的恩怨绝对是真实存在的,甚至很可能是不死不休之仇。 云瑾之闻言,双眸凝视着清浅,想从她的脸上一丝丝端倪,可是一切都是徒劳。不说清浅本身带着人皮面具,脸上的神态本身就比常人少,更何况,若是清浅有意隐藏自己的思绪,怕是没有人能察觉分毫。 “那姑娘打算如何做?”云瑾之收敛双眸中的怀疑。 “三日后有一场百花盛会,只是不知道三皇子可否带我前去参观一下,我实在好奇的紧。” 好奇?怕是不知如此。 “姑娘好奇?难道姑娘也有意嫁入皇室?” 三日后的百花盛会实际上便是为三位及冠的皇子举行的选妃大会,百花盛会的名头不过是对外说说而已。 “嗤。”清浅看着云瑾之,突然怪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不屑,“并不是人人都稀罕皇室。” “这中楚的女子无人不想想嫁入皇室,享受无穷无尽的富贵,不知姑娘为何这般、不屑?” “就算是荣华富贵,那不也是沾着无数人的鲜血,而这其中手足兄弟、亲人姐妹的也未尝没有。” 她,不管是前世的云清歌,还是今生的清浅,她从来都不会是一个好人,甚至她受伤所沾染的鲜血比任何人都多,可是至少这其中没有亲人的血。 皇室中,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为了所谓的天子之权,残害手足,算计亲人,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然而,他们所重视的,正是她所不屑的,因为瑞王府的人绝不会如此。他们有情有义、重情重义,他们是为“情”而活着,而不是“权”或者“钱”。 这情小至瑞王府的几口人,大至整个中楚的黎明百姓。 看着清浅的表情,云瑾之心底不由得一股悲凉。 身在皇室,便是身不由己。 你不争,不代表别人不争。你不算计别人,不代表别人不会来算计你。 “不知姑娘要以何种身份随同瑾之出现在选妃大会上?”云瑾之不愿在那个问题上再多深究。 “听说皇后娘娘给三皇子殿下送了几位貌美如花的女子?而三皇子至今未碰一人,想来这实在太过浪费,不知三皇子是否愿意让她们在选妃大会上尽一份力?” “姑娘调查得真是清楚。” 皇后给他送了几位女子,这事整个京都已经传开,可是他至今没有碰这些女子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还是这三皇子府里早已安插了她的人手? 云瑾之突然想到了什么,只见他温润的双眸紧盯着清浅,“不知姑娘可否认识青玉?” 青玉便是皇后身边的一等宫女,而那日他进宫去见皇后的时候,中途被一个宫女冲撞,也正是那个宫女将一张写有“探子”两个字的纸条塞在他的手里。 而那个宫女分明和青玉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他并不相信青玉会背叛皇后,毕竟皇后身边的人都是戴丞相府带出来的,或者都是经由戴丞相府一手调教出来的,绝没有背叛一说。 而眼前这位女子,他知道现在怕是还不知她的真实样貌,可就是这样一个隐藏自己模样的人两度出现在她身边,他便不得不怀疑两者之间的关系…… 043.墨君龄 “三皇子殿下观察入微。”清浅大方承认了。 他都这样笃定的,就算她否认,他也绝对不会相信的。 “姑娘三番两次这样试探我,实在太难让人相信姑娘的真实用意。” “这并不重要,三皇子殿下只要记住,‘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便可。何必纠结那么多?” “姑娘这么一说,倒是瑾之的不是。” “确实!”清浅微笑。 云瑾之只觉得自己额头的青筋又在突突直跳,这人也确实有本事,能够三番两次挑起自己的怒火。 “不知如何称呼姑娘?” “你可称我为仇心。” 仇,亦是仇! 她回来便是为了复仇!那敌人的鲜血祭奠她死去的父亲和母亲,还有这么多年她弟弟所遭受的一切苦难。 “那便请仇心姑娘三日后能够准是出现在三皇子府。“ 仇?恐怕不是姓氏仇,而是复仇的仇! 只是她究竟是谁,和皇室究竟有何仇怨? “既然此事已定,那我便不打扰三皇子了。”清浅站起。 “姑娘如此来去匆匆是否太过旁若无人?”云瑾之站了起来,目光前所未有的犀利。 “还是三皇子想食言,将我囚禁在此?”清浅笑着,淡定地开窗,“那也要看看你府里的人,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清浅跳窗而出,突然脚步微顿,转头看向云瑾之,“若是这次合作愉快,或许我还能在其他事情上帮一下三皇子也说不定呢。” 话落,不待云瑾之反应过来,脚下几个跳跃便消失在云瑾之的视野。 又留下这样似是而非的话,又让她逃了…… 云瑾之看着那被打开的窗户,不禁有些泄气。 这位姑娘究竟是谁? 云瑾之心中的疑惑无人解答,而离开三皇子府的云瑾之照常来瑞王府教习云修然武功。 在熬过了最初的艰难后,慢慢的,云修然的基本功也越来越稳,最重要的是身子也不像之前那么孱弱。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一切都有了好的开始。 而千竹宫自从那日,似乎只剩下她一个人。 奇怪的是,对于墨君衍的消失,千竹宫的宫人似乎都没有觉得一丝丝奇怪。可是千竹宫的宫人不是云耀天安排的吗?按理说不应该这样才是。 而这天夜里,在清浅还没想明白的时候,千竹宫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且来势汹汹。 清浅从瑞王府回来,刚换下衣服,准备休息的时候,门外突然有脚步声传来。 清浅闪身躲在暗处,而她手中的银针伺机而动。 “砰。”只听一声巨响,清浅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踹开,然后黑暗之中,便见一个扎着朝天辫的男童,仰着下巴、挺着微微鼓出来的小肚子豪迈跨步走了进来。 男童大约六岁,脸上有着肉嘟嘟的婴儿肥,五官也十分精致,尤其是那双带着灵气的大眼睛十分可人。而他头顶的两个朝天辫随着他跨步走进来,一晃一晃的让人忍不住想多怜爱几分。 然而男童的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点都不可爱,而是相当“凶狠”,只听他用他那稚嫩的童音“超凶”地喊道,“那个让皇兄神魂颠倒的女人给本皇子滚出来。” 清浅闻言先是皱眉,对眼前男童的话表示不喜。 随后思考起来……皇兄?中楚国所有皇子她的见过,并没有眼前这位,显然他并不是中楚国的皇子,如果不是的话。 她皇兄是?清浅稍加思索,便得知眼前之人的身份——天祁国最受宠的小皇子,墨君龄。 清浅将手中的银针收起,准备转身离开,她并不打算搭理墨君龄。 然而没想到的是,“出来。”墨君龄冲着清浅的方向喊道。 此时的清浅还没转身,看着墨君龄笃定的模样,便知他是发现自己了。 只是,这墨君龄身上的内力虽然比普通孩子要强上几分,但她不认为以他现在的内力便能够发现自己。 那他又是如何做到的? 清浅收敛眼中的疑惑,走了出去。 墨君龄看着走出来的清浅,那张稚嫩可爱的脸顿时皱成一团,只听他嫌弃地说道:“你就是大皇兄看上的那个宫女?长得那么丑!” 而下一刻,又听他疑惑不解地说道:“难道大皇兄眼瞎了?” 清浅闻言一时间没忍住,直接笑出声。 那样一个如同上天恩赐一般的男子,如今竟被一个稚子说眼瞎,而这个稚子还是他的皇弟,想想都觉得想笑。 清浅顿时起了逗弄的心思,“是啊,是眼瞎了,还不是一般的眼瞎。”说着若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以充分反映自己所说的话的真实性。 却不想墨君龄根本不吃这一套,“大胆宫女,胆敢以下犯上,背后说主子的不是。来人,给我活捉了她。” 清浅挑眉,而这时房间突然出现几个身形魁梧的黑衣人,而他们气势汹汹地将清浅围中间,便是要对清浅动手。 清浅眸光微冷,也不打算客气。 这几个黑衣人的身手,虽然比不上那天在皇后猎苑时的那个黑衣人,却比孔平等人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清浅虽知他们不是自己的对手,但也不松懈。只是他们和孔平也不同,不能下杀手,所以还是有些麻烦。 清浅想着要怎么解决眼前的黑衣人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墨君龄稚嫩的笑声,“哈哈哈,快,快打起来……” 清浅一向从容的面容,额角突然突突直跳,突然有些了解云瑾之被自己惹怒时的感觉。 清浅这时也不打算再客气了,只见她以手为刃,轻功起,转向黑衣人的背后,直接一人给了一个手刀,瞬息间直接结束了这场势力悬殊的战斗。 而刚才还兴奋大叫的墨君龄见此,瞪大眼睛张大嘴,惊呆了。 清浅收拾完几个黑衣人,漫步向墨君龄走去。 此时的清浅面无表情,而房间内的烛火摇曳,看起来有点渗人。 就算墨君龄一向胆大包天,但是也不过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而且作为天祁国最受宠的皇子,墨君龄不仅是含着金汤匙长出声,更是泡在蜜罐中长大的,何曾见过这样下人的场面。 只是就算是害怕,墨君龄却还是梗着脖子。 清浅依旧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然后站在墨君龄的面前蹲下,神情十分凝重,让人忍不住胆战心惊。 只见清浅向墨君龄慢慢伸出两只手,就在墨君龄以为清浅要对自己下死手,吓得忍不住闭上眼睛的时候,就见清浅突然一笑,两只手直接捏着墨君龄脸颊的两块肉,向外扯。 “屡干么?”你干嘛? 没有预想的疼痛,但是脸上胡作非为的手让墨君龄忍不住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直到看到清浅的笑容的时候,确定她不会杀了他,才放心睁开眼睛,而后又恢复了气势汹汹的样子。 只是他原本肉嘟嘟的脸蛋此时正被向外扯开,整张脸配上凶狠的表情,说不出的滑稽。 清浅见此,越发地玩上瘾了,这触感真的非同一般的好。 “啪。”墨君龄伸出肉嘟嘟的手拍在清浅的手背上,屡直了舌头说道:“你放开。” 这一幕莫名的有些熟悉。 “说,你是谁?”清浅明知故问,而双手继续在墨君龄的脸上作祟。 “你快放开,你再这样,我就找我大皇兄告状了。”这个宫女既然是皇兄的女人,一定会害怕皇兄的。 然而清浅的脸上却没有出现他所预计的害怕或是惊慌的神情。 “告状?”清浅挑眉,“你告状要说什么?说你带人突然闯进我的房间,然后骂你皇兄没眼光还眼瞎,最后还想让一群男子对我上手?”清浅一条条数着墨君龄的罪状。 “我,我……”墨君龄一时间没了底气,甚至还有些被吓到。 听说眼前这个长相丑陋的女子深受大皇兄喜爱,按着传言中大皇兄的性子,难说以后会直接纳她为妃,那他刚才不就是对长嫂不敬? 墨君龄思及此,肉乎乎的身子突然打了一个激灵。 “嫂子,我错了。啊——”墨君龄的话还没说完,屁股便被拍了一下。 “嫂子?”墨君龄疑惑地看着清浅,以为她会告状,张口想着继续求情。 “谁是你嫂子,不许乱叫。”清浅瞪了墨君龄一眼。 被清浅一瞪,一向机灵的墨君龄突然一愣,不明白自己哪里错了,呆呆傻傻地看着清浅。 “说,你今天来这干嘛?”一个异国的皇子在无人知的情况下出现在他国,甚至还潜入皇宫。 这事往上了说,那墨君龄会直接被当成奸细处理的。 “本皇子……”墨君龄迟疑了一下,将自己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不久后不就是你们中楚皇帝的寿辰吗?本皇子奉父皇的命令前来贺寿。”他绝对不会说是自己一哭二闹三上吊求着父皇答应让他来的。 宫里除了大皇兄,其他的皇兄、皇姐他都见过,而宫中关于大皇兄的传言太多了。有人说大皇兄的天之骄子,也有人说大皇兄是弃子,甚至还有传言大皇兄蛮横霸道……而传言一多,他便愈发对这位大皇兄感到好奇。 虽然听说不久后大皇兄便会回到天祁,可是,“然后我想大皇兄了,就先启程过来了。” “你大皇兄不在,改日再来。”清浅说道。 “哼哼,我今天要住在这里。你不能赶我走。” “不行。”清浅拒绝。 她虽然喜欢小孩子,但是这个墨君龄却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他若是在千竹宫出了问题,那便是麻烦不断,现在所有的布局都才刚刚开始,她不允许任何一切不稳定的因素出现,破坏她的计划。 044.小心长不高 “我不认识路,现在他们都被你打……”晕了。 墨君龄话还没说话,就见原本被打晕的几名黑衣男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唯一露出的一双眼睛,疑惑地看向墨君龄。 当黑衣人在看到正抓着墨君龄的清浅的时候,房间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只听其中一人怒吼道:“大胆宫女,速速放开十一皇子,不然我等便不客气了。” 清浅却是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那淡定的模样明晃晃地写着对他们的不屑。 “回去。”清浅站起身,一手按在墨君龄的头上,和善地下了逐客令。 “我……”墨君龄还想再说什么,但抬头看到清浅那毫无波澜的眼睛,只得低低应一声,“哦。”然后一点点往门口蹭,并且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清浅,那模样就好像自己是一只被抛弃的小狗。 就在他还在内心期望清浅会母性大发,留下他的时候——毕竟这样的手段他也不只用过一次,且次次成功。 清浅却在他走出房间的时候,“砰”的一声直接将门甩过去,关上。 看着紧闭的房门,墨君龄愣了一下,随后便见他感怀地抬头望了望那昏黄的月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颇有种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伤感。 而在清浅认为至少在墨君衍回来之前,墨君龄是不会出现在千竹宫的时候,没想到的是在第二天晚上,墨君龄再次出现了,而他身后比昨天还多一倍的黑衣人。 清浅看着再次“霸气归来”的墨君龄,眸光微冷,“墨君龄,你今天又来做什么?”本来她现在是要动身去瑞王府的。 “哼哼,本皇子今天一定要住在这千竹宫。”许是因为身后的人比昨天还多,墨君龄今天比昨天更有底气。 这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清浅看着仰着肉嘟嘟的脸,正洋洋得意的墨君龄,心头颇有种无奈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早年在小然还小的时候,她便离开,而小然小时候的可爱模样却一直印在她心头的原因,她对小孩子总是会宽容许多。 而墨君龄虽然性格看着虽然挺恶劣,但也不过是一个被娇宠惯的孩子,本质其实并不坏,所以她才没有和他真的计较。 只是如今他三番两头出现在这千竹宫,很可能会就此打乱她的计划,而这是她绝对不允许的。 清浅袖口微动,无色无味的药粉在整个房间流动,只听清浅说道:“在这里好好睡一觉,待会我回来再收拾你。” 墨君龄闻言,以为清浅是妥协了,而下一秒,就见他白眼一翻,直接昏睡过去。 “殿下!”墨君龄身后的黑衣人连忙扶住昏睡过去的墨君龄,惊呼道。 “你这宫女该……”死字还没有出来,众位黑衣人,“砰、砰、砰……”地全部昏睡在地上。 清浅朝着他们走过去,将地上的墨君龄抱起,将其抱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才转身出去。 至于那些黑衣人,长得人高马大,还身怀武功,冻一冻是死不了的。而且她也不可能放任墨君龄在这边昏睡着,而他身边却没有人守着,所以除了墨君龄,其他的黑衣人不久后便会醒来。 清浅将房门关上,不过瞬息便融入黑夜之中。 而在清浅离开千竹宫,查无踪迹不久后,留在千竹宫的众位黑衣人打着哆嗦醒了过来。 懵了一会的黑衣人突然想到什么,直接从地上蹦起来,只听众位黑衣人惊呼道:“殿下。” 而在他们跳起来,看到在床上安然入睡的墨君龄的时候,心头的慌乱才慢慢散去。 要是殿下出事,回去陛下还不扒了他们的皮。 “现在怎么办?”其中一位黑衣人开口问道。 “回去?”另外一个黑衣人建议道。 “要是回去殿下醒来,看我们不听命令带他回去,不得闹开?” “那把殿下叫醒,问下?” “叫不醒,我查看了下,是中药了,但不是迷药,对身体无害,但是不到明天早上是醒不来的,除非那宫女回来,兴许只有她才会有法子。” “那只能等了。” 其他黑衣人闻言点了点头。 而另一边,在治好云修然体内的夭毒后,清浅已经修养了一段时间,此时的她内伤已经完全恢复,武功更是恢复到了她前世鼎盛的时候,所以在她离开皇宫后,比往常更快地到了瑞王府。 瑞王府依旧如常,只有几个下人正守着夜,虽然略显凄凉,但是也算井然有序。 清浅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进了云修然的房间。 此时的云修然刚练完基本功,头上还有汗液流下。 见清浅进来,云修然朝着她笑了笑。 原本孱弱的云修然本就十分美好,如今因为身子骨已经恢复许多,脸色也没有像从前那般青白,此时的他更像万里高空上的一轮冷月,明明可能霜寒刺骨,却又让人忍不住靠近,可最终是可望而不可即。 只是在清浅面前,或许是因为灵魂里来自血脉的牵绊,又或是清浅这些时日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云修然下意识地对清浅不再戒备。在清浅面前的云修然,嘴角也时常挂着笑容,而这样的他不似冷月,更像云端高阳。 清浅朝云修然走过去,从袖中掏出帕子给云修然擦汗。 清浅这具身子其实也不过十五六月,比曾经的云清歌还要小两岁,对比现在的云修然,也就年长三岁,可偏偏经历沧桑的清浅比常人更加成熟,成熟到往往会忘记她的真是年龄。 而今年的云修然已经十三岁,在其他大臣之子中,这个年纪有通房已经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更何况云修然本身早慧,这些年又遭受常人没有经历过的苦难,心思也比往常成熟。 所以在清浅为他擦汗的时候,云修然心里挺不好意思的。而这并不是他心里对清浅有了旖旎的心思,而是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却还要长辈帮它擦汗。 然而云修然对此却是没有拒绝,许是这么多年没有人这般温柔相待,他也就格外珍惜…… “这半个月里,你每日两个时辰的基本功已经基本能坚持下来,今晚我便教你内功。在练内功的时候,有一点一定要记住,那便是不可操之过急。遇到不对的一定要停下来,否则气血逆流,轻则深受内伤,重则暴毙而亡。”清浅收起帕子,对云修然说道。 云修然闻言点了点头。 “盘腿坐在床上。” 云修然依言而行。 “气沉丹田,意守会阴、命门、涌泉。”清浅一边说着,一边动用内力帮助云修然意守穴位。 意守入静法作为内功入门最便捷之法,其优点便是可以让初学者在最短时间内聚气,得气,从而快速入门。而缺点便是初学者往往对神意于穴位的轻重不容易掌握,所以用意守入静法入门往往旁边需要有武功高强者辅助。 云修然按着清浅的说法慢慢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的守住身体的几个主要穴位。起初他确实也因为火候掌握不当而感到有些头昏脑涨,但是当清浅内力涌入他体内,帮助他调整有些混乱的阳气之后,舒适的感觉变慢慢从丹田溢出,慢慢遍及他的周身。 在云修然慢慢适应之后,清浅收回内力,但是依旧小心观察着云修然的反应,只要云修然一出现异样,她的内力便会再次而出。 所幸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云修然并没有出现任何一样,清浅这才完全放心下来。 已经入门,以后内力便能慢慢练起,就算不能做到武功盖世,但是有她在,小然做到自保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时间慢慢流淌,又过了时辰,云修然才收功,睁开眼。 此时他体内的内力还很弱,但这已经让他觉得很满足了。 “感觉怎么样?”清浅问道。 “谢谢。”云修然笑着点了点头。 清浅闻言摸了摸他头顶的发丝,摇了摇头,“你和我不用那么客气。” “嗯。”云修然小声应了一声,从床上起身。 “日后每天练半个时辰即可,现在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练太久,反而对身体不好。等你身子骨完全恢复再延长时间也来得及。虽然你入门晚,但所幸资质并不差,所以不用着急。” “嗯。”云修然点了点头。 “早点休息,我明天有事情可能不会过来。基本功和内功修炼你可不能偷懒。”明知云修然是勤奋,甚至比任何人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定不会偷懒的,清浅还是忍不住说一句。 “才不会。”云修然哼哼一声。 看着表情越发生动的云修然,清浅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那我走了,早点休息,不要太晚,否则会长不高。” “……”云修然决定不理会清浅了。 在清浅不在的十年中,云耀天等人的有意刁难,府中下人的欺主,让云修然个子比同龄人要矮得多。虽然这段时间随着身子慢慢养好,云修然已经长高了许多,但是依旧比不上同龄人,云修然嘴里虽然没有说,但心里还是挺介意别人说他的身高了。 清浅笑了笑,转身离开。 看着慢慢关闭的房门,云修然也忍不住笑了,那一抹笑容就好比昙花一现一般,短暂却那是么难得而又十分璀璨。 云修然收回眼神,转身走到衣柜,拿起自己的衣服往里间而去。 而离开瑞王府的清浅直接回了千竹宫。 045.打人就打脸 此时等在千竹宫的众位黑衣人已经有了一种等得黄花菜都凉了的感觉,只是他们却不敢懈怠半分。 而刚回千竹宫的清浅摘下人皮面具后,便没有隐藏自己的气息,所以她一进主殿,众位黑衣人便发现了她的身影。 除了守在墨君龄身边的两个黑衣人,其他守在门外的众人朝着清浅飞奔而去。 这个宫女第一次见便一个手刀直接将他们砍晕,第二次却是动都不动手,而是直接下药,不仅药晕了他们,还敢对殿下下手,简直侮辱他们身为暗卫的尊严。 清浅看着围上来的众人,一个挑眉,只听她不急不缓地说道:“又想晕一次?” 这决定是挑衅,还有不屑。 众位黑衣人觉得自己胸腔的怒火即将喷薄而出。 打,绝对要打! 不打不是男人。 只见他们二话不说,齐齐围上去,或是赤手空拳,或是刀剑齐鸣,而此刻他们似乎忘了一大群男子对一个女子动手,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若是输了,那就更需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好比现在,黑衣人朝着清浅冲上去,准备以多胜少的时候,清浅也动了,这次的清浅并没有直接敲晕他们,而是真的和他们打了起来,又或是单方面的殴打,而且是毫不手软。 “打人不打脸。”清浅却偏偏冲着他们的脸上招呼。 “唔。” “啊。” ……各种惨叫声连绵不绝。 细数一下,围上来的黑衣人大约有十二三人,清浅对着他们单方面殴打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 直到将所有人都鼻青脸肿后,清浅跳出他们的包围圈,站在高处,睥睨着众人,“十二三人包围我一个弱女子,还输了,丢人。” 弱女子?狗屁! 她要是弱女子,那他们算什么? “姑娘三番两次挑衅我等,我等誓死不从。”此时黑衣人脸上的黑巾已经全部掉落在地,只见说话之人顶着肿成猪头的脸蛋,还有两个黑眼圈,毅然决然地看着清浅,颇有一种大义凌然之势。 可清浅却觉得好笑。 墨君龄好玩,她的这些下属更好玩。 真不知天祁国的皇室是怎么放心,将墨君龄交给这群脑子不太好使的暗卫手上的。 这时清浅突然想起了消失许久的墨君衍,不禁感慨,果然他的优秀全靠自己。 清浅揍完人便不打算和他们纠缠,只见她直接轻功跃起,下一瞬人已经进了房间。 而房中的两位黑衣人看到清浅走了过来,一愣。 打输了? 而下一瞬他们身为暗卫的尊严再次驱使着他们,站在墨君龄的前面,做出保护的姿势。 其实黑衣人的武功真心不弱,甚至比一般的暗卫都要好上太多,可到底还是武功完全恢复的清浅太过彪悍了。 在外面揍完人的清浅,看了两位黑衣人一眼。 嗯,很好的姿势。 可惜在她面前却是破绽百出,只见清浅跃起,便一人给了他们一个手刀。 在两个黑衣人晕过去的时候,外面被揍了一顿的十三名黑衣人也在这时冲了进来。 而此时清浅已经坐在床边,而她手中银针还泛着冷光。 黑衣人见此本来鼻青脸肿的脸,一瞬间就吓白了,“你胆敢……”黑衣人话还没说完,清浅的银针已经扎在云修然的勃颈处。 一时间,悲从心来,还醒着的黑衣人觉得大势已去。 殿下,他们可怜的殿下就这么…… 黑衣人悲愤着向清浅冲了过去,今天就算死也要去了这个宫女的性命。 然而再下一瞬,只听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你们干嘛?” 这熟悉的声音落在众位黑衣人耳中,仿佛像是天籁之音,如此动听。 “殿、殿下……”黑衣人抬头看去,瞪着眼睛不可相信地看着从床上坐起来的墨君龄。 “你们怎么也变那么丑?”墨君龄的鄙夷的声音传来。 这语气,是他们殿下无疑了。 黑衣人跳到嗓子眼的心顿时回到它属于的位置。 “带着你的人回去。这次晕过去,下一次我便不知自己会做什么。”清浅看着床上的墨君龄说道。 墨君龄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一个突然冲上来的黑衣人捂住嘴,然后他整个人也被黑衣人从床上抱起。同时有另外两个黑衣人,扛着地上晕过去的那两人,一行人风一般的速度离开。 那个彪悍的宫女,说话时的神情一点都不像作假,他们就怕宫女突然对殿下下死手,那可怎么办? 毕竟他们打是打不过的…… 至于回去,他们被殿下责罚,还是殿下哭闹,等回去再说。至少在大皇子回来的时候,他们是不会出现在千竹宫的。 听闻大皇子十岁便一人来到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中楚,还在中楚混得风生水起,果然大皇子彪悍,大皇子的女人也如此彪悍。 而在他们离开后,准备收拾收拾睡下的清浅,突然有点鼻痒痒的感觉,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清浅疑惑地给自己把脉一下,虽然医者不自医,但是若是风寒却还是能知道的。 而在确定自己不是风寒,清浅闭上眼,翻个身直接睡下了。 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养精蓄锐才是关键。 而在清浅睡下许久,黑衣人才带着墨君龄回到行宫,将其放下,跪在地上:“请殿下处罚。” 墨君龄坐在椅子上,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位黑衣人。 十五个人过去,晕了两个,十三个被打成猪头,墨君龄嫌弃地看着他们,心中不住呐喊,丢人啊。 “下去休息吧。” “额?”居然没有哭闹,也没有处罚? 低着头跪在地上的众位黑衣人闻言齐齐抬头,带着惊疑的目光看向墨君龄。 眼前“触目惊心”的一幕,让墨君龄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他居然是这群人的主子…… 墨君龄忍不住掩面,“都滚下去。” 他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他们。 “是,殿下。”确定墨君龄确定不会责罚他们,黑衣人们有点庆幸,有有点不自在。 他们家殿下该不会中邪了吧? 虽然心里这么想,众人还是恭敬地退下了。 这些天一定要守好殿下,绝对不能让他去千竹宫,更不能让殿下出现在那个宫女面前,太凶残了。 居然让一向……英明神武的主子,变得更加英明神武了。 待众位黑衣人下去之后,墨君龄走到床边,脱下鞋,躺在床上,翘起二郎腿,那双灵气十足的大眼睛盯着床顶发呆。 大皇兄什么时候会回来? 然而下一秒,还不待他感怀伤秋的时候,人已经睡过去了。 今日的月儿比往常更圆,也更暖一些。 随着暖月沉入西山,微凉的太阳也从东边升起,新的一天也来临了。 休息了一天的清浅从床上起身,稍加收拾,便在镜子面前鼓捣起来。 直到一刻钟后,清浅才起身,然后便见她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粉红色的衣裙,换上。 清浅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确定没什么问题后,便趁着千竹宫还没有人的时候,离开了。 而此时,早就收拾妥当的云瑾之正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喝着茶。 “殿下吉祥。”女子悦耳的声音在书房中想起。 云瑾之闻言皱着眉头抬头,在看见来人的时候,温润的双眸眼底不自觉的带上厌恶。 “谁准你进来的?” 眼前的女子身着一身粉衣,容貌娇俏可人,分明就是那天被皇宫刚送进府的那位粉衣女子——若依。 只是谁放她进来的,云瑾之皱着眉头,开口便想叫孟总管将其带出去。 却见那女子脸上娇俏的笑容突然变成似笑非笑。 而这个笑容让云瑾之莫名的熟悉。 “殿下真是薄情,明明三日前让小女子来此相会,如今却是翻脸不认人?”“若依”说着朝着云瑾之走了过去。 那神态分明就是…… “仇心姑娘?”云瑾之还是有些不确定。 毕竟眼前的女子和之前皇后送进来的若依实在太像了,至少在外貌上面。 而那若依,据他所知绝对没有所谓孪生姐妹,且若依也好好在自己后院活着,所以绝对不是人皮面具。 那她又是怎么做到的? “殿下别来无恙。”清浅笑道。 “姑娘真是好本事。”云瑾之带着赞赏看着清浅。 这位仇心,武功自是不必说,却不想还有这等本事,真是出人意料。 “不过一些小把戏。” 清浅之所以能让自己和那位若依如此相像,本身便是两个人的模样有所相似,再加上胭脂水粉的作用,还有清浅的刻意为之才有此作用。 “出发?”清浅对云瑾之说道。 “殿下,车马准备好了。”而此时书房外面也响起了孟总管的声音。 云瑾之闻言,看了清浅一眼,起身向外走去,“走吧。” 随着书房的门被打开,云瑾之走了出来,孟总管恭敬地低着头,便要跟上去。 却没想到,在云瑾之走出书房后不就,一个粉色衣裙出现在孟总管眼前,这也他下意识抬头看去,在看见打扮成“若依”的时候,孟总管一愣。 这人怎么在殿下身边? “若依”看到孟总管惊愕的表情,与之对视,浅笑嫣然中又带着得意。 “孟总管?”云瑾之看着没有跟上来的孟总管,转身看去,在看到孟总管疑惑的眼神,笑着说道:“今日她虽本宫进宫。” 046.百花盛会 “是。”孟总管有些担心地看了云瑾之一眼,却不敢多言。 “还不跟上来。”云瑾之此话是对“若依”说道。 “是,殿下。”“若依”娇笑着迈着碎步,紧随其后。 马车停在府外,云瑾之上去后,对着“若依”说道:“上来。” 本来马车是准备了两辆,一辆是云瑾之专座,一辆则是随行奴仆的,按理说“若依”虽然是皇后所赐,但是所到底也只是个婢女,并不能和主子同坐。 云瑾之这番行为可谓是直接抬高了“若依”的地位。 “若依”娇笑着看了云瑾之一眼,也不推却,“是,殿下。”随之上了马车 “走。”等“若依”上车后,孟总管将帘子放下,坐在马车前,说道。 马车平稳走着,而马车内内的两人相对而坐。 进了马车,清浅便没有伪装成若依娇俏可怜的样子。 “你去了准备做什么?”云瑾之低声道。 清浅闻言一笑,“你猜?” 云瑾之见此便知清浅是不打算说的,也不在意,左右也不关他的事情。 如果会乱,那便乱了吧。 马车里一时间沉默下来,但所幸两人都不觉得尴尬…… 中楚的京都位于偏南地区,虽是常年枝繁叶茂,但毕竟也是入冬了,所以所见之处也基本是百花凋零。 然而皇宫的万花园旁边便是一座巨大的温泉山,也因此万花园四季如春,常年百花盛开,可谓是宫里的一座奇景,而今日百花盛会便是在这万花园中举行。 不同于皇帝选秀——专门将秀女选进宫,这场目的在于为皇子选妃的百花盛会并不只是邀请大臣之女列席,而是包括大臣及其家眷。 同时帝后也会参加,也算是在新春家宴之前的一次与臣同乐。 在这次百花盛会中,大臣子女都会有上台表演的机会,或君子六艺、或琴棋书画诗酒花茶,只要表演得好,能讨得皇上欢心,赏赐自是少不了了,甚至还会被直接赐婚。 当然这可能只是臣子之间的姻亲,只有极为幸运或者出众的才有可能被赐婚给皇子、或是成为驸马。 只是后者往往不如前者来的吸引人,毕竟成为驸马也就是断了自己的的官路。 此时,所有受邀的臣子都到了,而此时唯一到场的皇室之人便是住在皇宫的五公主云芷萱,而她也是现在皇室中唯一及笄的公主。 中楚国及冠的皇子便会被赐予府邸,搬出皇宫的皇子宫殿。而公主知道婚配之后才会搬出皇宫,住进公主府。 云芷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表情闷闷不乐的,今天她本是不想过来的,也生怕会被赐婚,毕竟她心系墨君衍。可是她母后威胁她,如果她不来便一直禁足她,直到她被婚配。 这样的威胁让她不得不妥协。 而在场备受瞩目的还有一向为人所称赞的袁珂茗。今天的袁珂茗依旧身着着十分清淡娴静的颜色,只见她一身月色锦绣蝴蝶纹锦裳,下穿同色缕金玫瑰纹样缎裙,脸上也描画着比以往更加精致的妆容,依旧十分端庄,却又比平常更加夺目。 “芷萱。”袁珂茗对着身旁的袁尚书点了点头,才起身走向云芷萱。 云芷萱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本来不好的脸色在看到袁珂茗后更加难看。 “嗯。”只听她淡淡地应了袁珂茗一声,甚至连往常的一声“袁姐姐”也没有了。 袁珂茗此时也并不知道,云芷萱已经知道自己有意嫁给大皇子的事情。而云芷萱还因此被斥责了一顿,不仅如此甚至闹到后面,还被禁足,如今更被威胁来来参加这场她根本不想来的百花盛会。 袁珂茗心里虽然恨极了云芷萱,却是不得不维持着表面的友好,却不想却不想云只想这么不给脸,一时间有点下不来台。 其他人见此也有些疑惑,这五公主和袁小姐两人关系不一直很好的吗? 而且袁小姐是吏部尚书唯一的嫡女,若是二皇子想登基,拉拢袁尚书是很有必要的,如今五公主这态度实在让人捉摸不透啊。 而坐在下面的袁尚书在察觉众人疑惑的眼神后,心里头也觉得奇怪,难道这五公主是发现了什么了吗? 只是他下意识地否定,当日在场只有他们三个人,吏部尚书府更不是谁想进便能进的。袁尚书心里头虽然疑惑,但面上却不显。 不过今日之后,一切都成为定局。而他们吏部尚书府也会彻底地站在大皇子这边,所以皇后那边如果不能维持表面的友好,他也并不在意。 他日等大皇子登基,茗儿成为皇后,他便是国丈,更是扶持皇上登基的肱骨之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看到时谁敢给他脸色看。 袁珂茗脸上的难看也不过片刻,而她也意向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得极深,再加上袁尚书面上一直没有异样,所以众人虽然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奇怪,但也没多想。 袁珂茗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没有因为云芷萱的话而有所疏远,这样的她甚至一度让云芷萱以为,当日她从戴皇后那边得知的消息是假的。 不过这也让云芷萱越发地厌恶袁珂茗,不过是一个没有品阶的大臣之女,要不是看在袁尚书的面子上,她何须和她交好?如今居然还背着她和大皇子等人接触,叛徒。 他日等皇兄登基,定是要扒了这个叛徒的皮,否则难消她心头之恨。 袁珂茗见云芷萱脸色不好,又开口关心了几句,在确定云芷萱确实不搭理自己的时候,才有些泄气地回到自己的位置。 而此时袁尚书的脸色不是那么好了。虽然日后他和皇后一行人会敌对,但如今事情还没有成为定局,这不知情的五公主竟在众人面前这般让茗儿拉不下脸来……简直该死! 而这时,在宫门口刚下马车的云瑾之和再次化身为“若依”碰到了大皇子和二皇子等人。 “大皇兄,二皇兄。” “三皇弟。” 几人之间微微点头算是问好。 “这位是?”大皇子云涵之问道。 虽然戴皇后给云瑾之送了几位没人的消息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但具体这几位美人的模样却是极少人知道,而云涵之显然不在此列。 “母后赏赐的女子,今日大会,她说好奇,我便带她来了。”云瑾之回道,那模样就好像已经被眼前的女主迷了眼,不似平常的“洁身自好”。 云涵之闻言,看着云瑾之身后的“若依”皱了皱眉头,却也没有提醒。 今日百花盛会的目的众所周知,所以今天就算几位皇子身边早有服侍的人,但断断不会在今天将其带在身边。更何况现在他们身边伺候之人左右不过是个奴婢身份,哪天不喜欢了打发了就是,哪里值得如此兴师动众。 这三皇弟一向不近女色,如今一沾女色竟是如此模样。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外貌温文尔雅,内心还不知是如何呢。 不过这样急色之人也实在好对付…… 不仅云涵之不屑,一般早已识得“若依”的二皇子云轩之也对这样的云瑾之看不上眼。 一个从小寄样在他母后那边的,身份自是比不得他。以后等他登基若是有谋反之意便直接除去,若是没有就仁慈封他一个逍遥王。 云瑾之心知他们心底在想什么,但也不在意。仇心曾经说不是人人都稀罕成为皇室一员,但同样的也不是人人都稀罕那个位置。 只是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这也是皇室之人的悲哀…… 万花园位于皇宫东南侧,从宫门口走到万花园大约需要一刻钟的时间,这期间几位皇子之间并没有交流,而剩下的众人也只敢恭敬地跟在身后,不敢出声。 “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到——”大约一刻钟后,万花园里传来太监通传的声音。 二皇子云轩之走在最前面,只见他身着一身赭色长袍,相貌堂堂英俊不凡。紧随其后的便是大皇子云涵之,只见他一身黛蓝色缎面锦衣,腰间束着一根黑色蛛纹腰带,为原本略显阴柔的容貌增添了几分阳刚之气。 而走在最后的便是云瑾之,只见他一身霜色净面长衫,飘逸的发丝温玉而冠,眉眼温润如玉,身形颀长,一举一动尽显儒雅。 “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殿下吉祥。”众人起身纷纷福身或鞠躬,以示尊敬。 “平身。”走在前面的云轩之说道。 待三位皇子落座后,众人也才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添一个位置。”云瑾之的声音并不大,但此时整个庭院里寂静无声,所以靠的比较近的人也都听到了。 “三皇弟,不过一个婢女,如何能与你同席而坐?”云轩之开口。 虽然这人是他母后所赐,但终究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婢女。这云瑾之身份虽然比不得他,但终究也算是半个嫡子,如此这般行为,岂不是在说他母后教养无方? “若是若依,瑾之并不介意。”云瑾之眉眼温润如微风,笑看了“若依”一眼,才回道。 云轩之见他反驳自己皱眉,但是看着看向这边的众位大臣,也闭口不再说话。 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在众人面前闹出什么兄弟不和的传言,那才是真的得不偿失。 047.所谓父子 云瑾之身后的宫人见云轩之没有再说什么,才点头,“是,三皇子殿下。” 也不过一会,那宫人便拿着一把椅子,放在云瑾之的身边。 云瑾之转头对站在他身边的“若依”说道:“坐。” “谢过殿下。”“若依”见此先是对云瑾之娇笑一声,待坐下后又仰着头环视众人一圈,那模样分明就是小人得志。 而原本还不明所以的部分人,在看到坐在云瑾之旁边的“若依”的时候,也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云瑾之虽然比不得大皇子和二皇子,但也是皇室之人,更何况还是寄样在皇后那边,也算是半个嫡子了。本身也是极其优秀的存在,在场的众位女子也有诸多想要嫁给他为正妃。 可如今三皇子竟然为了一个婢女做出这等有失身份的事情,这实在要让人不得不对他多加考虑了。 看刚才那个样子,这三皇子身子还未这婢女反驳了二皇子殿下,日后若是二皇子登基为帝,三皇子是不是也会像今日这般反驳新君的旨意,那可是杀头之罪啊。 一时间原本对云瑾之心思活络的臣子们——主要是二皇子一派的党羽也有些犹豫了,甚至有几个人直接歇了将女儿嫁给云瑾之的心思。 坐在云瑾之旁边的“若依”暗中观察着那些大臣的的神态,在别人没发觉的时候给了云瑾之一个眼神。 这家伙是打算和她互利互惠? 而坐在云瑾之另一边的云芷萱在对三位皇子问安后,便坐下一直没有说话。不过看着与她一同列席的“若依”,云芷萱的脸色也是不好。 又是一个狐媚子,和那个清浅一样,是个只会狐媚惑主的贱人。 就在这时外面通传的声音再次响起来,“皇上,皇后驾到。” 庭院中原本还悉悉索索的讨论声一下子全都不见了,只见众人纷纷从自己额席位上起身,跪在地上,“儿臣(臣等)恭迎父皇、母后(皇上、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众人话落,只见身着黄金龙袍的云耀天走了进来,而他身后侧跟着身着正红色牡丹凤袍的戴皇后。 “平身。”云耀天落座后才跪着的众人说道。 “谢父皇恩典(谢主隆恩)。”众人再次起身回到自己席位。 “今日百花盛会,君臣同乐,共赏百花。”云耀天举杯。 “祈福我中楚国运昌隆。”众臣起身,举杯对着云耀天,神情肃穆。 “坐下吧。”待尽饮杯中之物后,云耀天对众人说道。 “谢父皇恩典(谢主隆恩)。”众人坐下。 而这时,云耀天突然开口说道:“瑾儿,这位是?”他的目光看着云瑾之身旁的“若依”。 “若依”闻言身子一抖,直接从椅子上跌坐在地上,像是突然受到惊吓一般。 而这次列席在云耀天身旁的皇后,在听到云耀天的话也转头看过去,在看到已经吓白了脸的“若依”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 只听云瑾之将之前对云涵之所说的话,又对云耀天重复了一遍:“母后赏赐的女子,今日大会,她说好奇,儿臣便带她来了。”神情中依旧带着对“若依”的着迷。 “今天是什么日子,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也带在身边。”云耀天闻言直接呵斥。 “是儿臣的不是。”云瑾之闻言不同以往的气定神闲,竟是带着慌乱,只是他的慌乱更像是担心“若依”被处罚。 他这个样子让人无法怀疑他是真的被“若依”勾了魂。 戴皇后见此,心里对若依有所赞赏——短短时日变更勾得云瑾之神魂颠倒,但是也厌恶她今日的不识抬举。 好不容易借着赐美人在云瑾之身旁安排探子,如今却…… “陛下,瑾儿今年已经及冠,但身旁一直没个伺候的人。如今终于有个体己之人,难免会太放在心上,等过一些日子,也就好了。”戴皇后开口劝道。 云耀天闻言,一双威严的虎目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云瑾之,眉头紧蹙。 一时间整个庭院之中气氛凝重,待众人以为自己快窒息的时候,只听云耀天说道:“今日家宴,朕便不与你计较。身为皇子当以家国大事为己任,断不可沉迷儿女私情。”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看着跪在地上的云瑾之,神情复杂。 陛下(父皇)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有意将江山交到这个不被他们放在眼里的人的手上吗? 而跪在地上的云瑾之,头颅低垂,闻言,心头一股悲凉不禁溢出,让他周身寒冷。 这便是皇室之人的父子亲情…… 真是悲哀! “好了,起来吧。” “谢父皇。”云瑾之磕头后才从地上起身回到自己的席位,然后将跌坐在地上的“若依”扶起来,轻声安慰道:“没事了。” “若依”顺着云瑾之的搀扶从地上起身,瞪着一双大眼睛惊恐地看向云瑾之。直到看到云瑾之眼中的安慰,她眼底的惊恐才稍微散开,只是依旧惨白着脸,完全没了刚才小人得志的模样。 直到回到座位坐下之后,“若依”也一直低着头作鹌鹑状。 而这不过是一个小插曲,但是这也让原本对云瑾之歇了嫁女儿心思的大臣们,再次活跃起来。 虽然如今又三位皇子及冠,但是之前他们对三皇子登基是不抱有希望的。毕竟二皇子及其戴右相一脉不是吃素的,而二皇子及其谢左相又是皇上扶持的新贵之首。可如今看皇上的态度,似乎对三皇子颇为看重…… 不管众人心里如何想,百花盛会照常进行着,今日的重中之重来了。 “今天百花盛会,臣女准备了古琴一首,还请皇上、皇后娘娘欣赏。”席间刑部尚书洪又辉的小女洪贞先是忍不住了。 不久之前,她二哥才殁了,她自是伤心。可今天事关她今后的姻缘,她也不敢有所懈怠。 “洪爱卿的小女如今也这般大了。”云耀天开口,眼神中带着赞赏。 “小女莽撞了。”洪又辉无奈摇头,“让陛下、娘娘看笑话了。” 不过他这番行为也让在场的有些人觉得颇为无情,毕竟杀害他二儿子的凶手至今没有找到,他不忙着找凶手,却在这里急忙为小女谋划。 不过也有一部分人觉得合情合理,毕竟洪尚书的小儿子实在皇家猎苑出事的,至今凶手尚未抓到,难免陛下不会为了宽慰洪尚书,让他的女儿洪贞成为某个皇子的正妃,所以让死掉的人发挥最后的价值,也算是“废物利用”。 “开始吧,若是真的优秀,朕必当重重有赏。”云耀天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 “谢过陛下。”洪贞行礼走了上去。 因为百花园比得其他地方都要热,所以今日出席百花盛会的人,进了百花园都将外披的袄子脱掉,只留里面的薄衣。 飘逸如风的薄纱勾勒出少女美好的身形,洪贞席间朝着台子走去,可谓是摇曳生姿,不禁引得场上众位公子纷纷侧目。 而在洪贞站在台上后,古琴也已经备好,只见她微整衣裙,在古琴前坐下,嫣然一笑,十指轻抚在琴弦纸上。 随后便有极其悦耳的琴声在整个百花园中流淌开来…… 洪贞所弹曲目乃著名古曲《凤求凰》,只见“轻拢慢捻抹复挑”,曲子时而悠扬婉转、时而音节流亮、饱含着热烈的情感诉求、极尽缠绵悱恻和旖旎绵邈。 洪贞的琴艺在此间可谓是发挥得淋漓尽致,而她内心的想法也在此间为人所知…… 一曲落幕,看着依旧陷入自己琴音之中无法自拔的众人,洪贞嘴角的笑容也越发的灿烂。 只见洪贞起身,行礼道:“陛下、娘娘,臣女表演完了。” “啪啪啪……”云耀天先行鼓掌,而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陛下,这洪家小女琴艺如此了得。”一旁的戴皇后也开腔夸奖道。 “赏!”云耀天点了点头。 “谢过陛下。”洪贞跪下磕头谢恩。 “嗯,退下吧。”云耀天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的洪贞心有不甘,竟没有赐婚? 而场上的其他人和洪贞的心思也差不多,照理说因为洪亦的事情,洪贞被直接赐婚的可能性比在场其他大臣之女都要大,可是如今这又是什么情况,一时间众人对云耀天的心思有点捉摸不透。 “是,臣女告退。”洪贞磕头,从地上起身后回到自己的席位,只是她的眼神却不自觉飘向坐在皇子席位上大皇子云涵之。 云涵之似有所感,面上却没表示。 而一旁的云轩之却是眸光陡然阴鸷起来,难不成朝中几位尚书都要站在云涵之那边吗? 首先是一个月前,他母后突然收到消息吏部尚书之女袁珂茗有意嫁给云涵之;再是前不久一向中立的礼部尚书和户部尚书,突然站队要立云涵之为太子;如今竟然连刑部尚书也对云涵之有意…… 难道他们真当以为,父皇扶持新贵,谢左相一脉便能敌得过他外公的势力? 当真是愚蠢之极! 在洪贞之后又有几个官家的公子或者小姐们上台表演,或是舞剑、或是弹琴或是绘画……但终究加起来还是没有之前的洪贞优秀,赏赐也有,但是依旧没有洪贞多,同样的也没有人被赐婚。 而这时一个长相极尽婉约之美的女子从座位上起身…… 048.百花争艳 只见她身穿缥色绣山茶花上衣,下着水绿映花流仙裙,薄雾浓云绾成婉约的十字发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顶花珠簪。 此人便是戴皇后的侄女戴月晴,亦是戴丞相的小儿子戴景靖的嫡长女,今年年方十八。 而戴景靖此人和戴皇后同出一脉,而自曾经的护国大将军瑞王和神威大将军云郡主去世后,身为当朝二品骠骑将军戴景靖可以说是朝中最有权力的将军了。 所以戴月晴是除了袁珂茗以外,最让戴皇后看中的儿媳人选。 “臣女表演的也是古琴。”戴月琴声音传来,一时间竟如同娟娟泉水流淌而过,润人心脾。 在洪贞表演之后,也有几位女子上台演绎古曲,但其不管是琴艺、还是其中的感情都无法超越洪贞,这使得在场的诸多女子却步,却不想这戴月晴竟也是弹奏古琴。 原本被洪贞比下去的众人一时间有点看好戏的感觉,若是这戴月晴弹得好,那不就是压洪贞一筹,想来洪尚书的脸色就不好看了;而若是戴月晴不如洪贞…… 呵!这不管是洪贞还是戴月晴可都是讨不了好的,一个在皇后那边不讨喜,一个在众人面前丢了脸。 看着戴月晴上台后,戴皇后脸上的笑意也忍不住有了温度,若是袁尚书的嫡女当真嫁给大皇子,那么她这侄女便是轩儿正妃最好的人选了。 “开始吧。”云耀天说道。 “是,陛下。”戴月晴微微福身之后,莲步轻移,往台上而去。 台下的洪贞看着对戴月晴露出赞叹目光的众人,手中的帕子不禁撕裂…… 戴月琴端坐在台上,十指纤纤落在琴弦之上,一举一动都是端妍绝伦。 而下一刻,缥缈的的泛音传来,使在场的众人仿佛进入碧波荡漾、烟雾缭绕蓬莱仙境一般。而不过片刻,便听缥缈的琴音陡然激昂,此时只要闭上眼,似乎便能勾勒出一幅云水奔腾的画面。 而在之后,原本激昂的琴音倏尔婉转悠扬起来,而在众人思绪慢慢随着琴音而平静下来的时候。 只见戴月晴勾起了一个极尽美好的笑容,随后便见她手指快速跳动,按音、泛音、散音诸多音色之间的完美组合,最后交织成一幅天光云影、气象万千的图画,让人不禁想起整个中楚江山的豪迈山河…… 琴声尽,而闻者却久久不能回神。 “好!好!好!皇后这侄女当真是继承了戴将军的风骨,当真是绝世倾城。”云耀天连连道了三个好,可谓是最佳的赞扬了。 戴皇后见此也忍不住笑了笑,一双杏眸对着戴月晴满意地点了点头。 “臣女愧不敢当。父亲边关卫国,臣女却是丝毫不懂武功,实在比不得父亲的千分之一。”戴月晴笑着应道。 “不错,赏,重重有赏!”云耀天大笑道。 “臣女谢主隆恩。”戴月晴磕头谢恩。 只是这戴月晴这番绝佳的表现依旧没能让云耀天赐婚,这时众人也都有了猜测——想来皇上还要多多考察,恐怕要等百花盛宴之后才会颁旨为几位皇子赐婚。 如此这番,众人原本一上一下的心思也算有了着落。只要皇上肯赐婚,那便还有机会,正妃不成,不还有侧妃之位吗? 每个皇子都会有两位侧妃…… 而席间的洪贞此时手中的手帕已经烂作破布,这京都之前有袁珂茗压着她,这戴月晴虽然听闻也是绝世佳人,但可以说甚少在众人面前,可是今天一出来就直接抢走她所有的风头。 贱人! 不管洪贞怎样的嫉妒和不甘心,戴月晴淡笑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而坐在她前面的戴右相在她回来的时候,赞赏地对她点了点头,看来是对她今天的表现十分满意。 之后又是许多人上去表演,比较值得一说的便是兵部尚书府的小公子温炀。他的武学天赋虽然比不得曾经的云清歌,但在整个京都也是一等一的出色,尤其是在剑术方面的造诣,怕是比温尚书和他的两位兄长都要来得出色。 所以他舞剑之后,也是受到了云耀天极大的称赞。 而最后上台的便是袁珂茗,她最后一个上来,想来是存了一番压轴表演,将众人都比下去的心思。 在刚才温炀表演的时候,袁珂茗便下去重新换了一声衣服。只见此时的她身着胭脂色的云香水袖舞裙,而这样的袁珂茗是在场之人没有见过的,或是这般浓烈的色彩不曾在袁珂茗身上出现过。 她从来端庄娴静,宛如清池碧莲,不御铅华,而此时的她却浓墨重彩,极尽风流。 “臣女伴曲《广陵散》,舞一曲水袖舞。”袁珂茗站在台子中央,微微福身。 “看来今天袁爱卿的这嫡女要惊艳众人了,开始吧。”云耀天看着台上的袁珂茗,还有她周围摆好的大鼓,点了点头。 此时的台子中央,有袁珂茗一人,台子右侧有琴师三人,而袁珂茗的四周还有大鼓数个。 “是,陛下。”袁珂茗应声道。 只见她水袖扬起,半遮芙蓉面,只露出一双极尽风流的眼眸。 琴声而起,悠扬若山涧溪流,袁珂茗闻声而动,只见她兮步迟迟、腰肢袅娜似弱柳飘摇,时而“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远”,又时而“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 倏尔,只见袁珂茗眉眼轻佻,而琴声在这时,陡然激昂分期,犹如戈矛而至,杀伐决断。 突然“砰”的一声,只见袁珂茗飞身而起,长长的云香水袖击鼓而鸣,鼓声传动,犹如砸落在人的心口,让人振奋不已。 随着琴声越发快,鼓声也越发雷鸣。 在众人不自觉地陷入杀伐决断的紧张氛围中时,琴声倏尔收起,悠扬而下,轻描淡写之间,却回味无穷。 “早就听闻袁家有女不凡,如今一见恐怕传闻有误,这哪里只是不凡,朕看这袁家小女当得起是‘天人之姿’四个字。”云耀天手拍着桌席,嚷声说道。 “谢皇上,小女不敢当。”袁尚书起身,嘴上虽然如此说道,但是脸上却是带着十足的笑意。 他这女儿做事从来都不曾让他失望过,前段日子听闻她突然苦练轻功,他还不大赞同,如今当真是出人意料。 “臣女谢过陛下。” “好,好,好!”又是连连三声好,和刚才的戴月晴一般。 想来三位正妃的人选已经基本成了定局,一个是刑部尚书之女洪贞,一个是戴将军之女戴月晴,一个是吏部尚书之女袁珂茗。 只是不知道皇上具体会将这这位女子分别于那位皇子婚配呢? “今日百花盛宴,知中楚确实人才辈出,朕深感欣慰。”云耀天点了点头,看着在场的众人,一向威严的虎目也不禁露出笑意,“好了,剩下的时间,朕也不打扰你们年轻一辈了,在座爱卿随朕去御书房吧。” “臣等遵旨。” “儿臣(吾等)恭送父皇、母后(皇上、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云耀天、戴皇后和诸位大臣离开后,在场的年轻一辈也不似刚才那么拘谨。 席间的交流也多了许多,比如平时就交好的公子哥们或小姐们,再比如…… 坐在席间和平时几位好姐妹交谈的洪贞突然起身,“我去换身衣裳。”只见洪贞的袖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湿了。 “去吧,小心些。”她身侧一位女子说道。 洪贞点头告辞,想抬头走去,而她的离开也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 几位皇子所坐的地方,身旁也围着一群人,他们基本是家中已经站队过的公子哥们。 “殿下,奴婢觉得有些闷,想出去喘口气。”“若依”看着云瑾之说道。 “要我陪你去?”云瑾之温润的双眸带着暗光看向“若依”。 要开始了吗? “不用,奴婢待会便回来。”“若依”摇了摇头。 “那边去吧。”云瑾之收回目光,点了点头。 “大皇兄呢?”在“若依”离开后,被一群人包围在中间的云轩之突然开口问道,只见此时云涵之的席位上已经没有人了。 云瑾之闻言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云轩之眉头微蹙,虽然心里奇怪,但身边围着的人实在太多,他也实在脱不开身。 左右在这皇宫中他也闹不成什么动静来…… 而另一边,与百花园的觥筹交错截然相反,此时的温泉山显得十分寂静。 “殿下。”只听给一个犹如黄莺出谷的声音传来,“贞儿心仪殿下,想……” “想什么?”男子的声音有些低沉,此时却又带着轻佻。 只见他勾着女子的下巴,目光危险地看着这羞红了脸的女子。 “想嫁给殿下。”女子说完直接将自己的脸埋进男子的胸口。 “本宫也想娶贞儿啊!”男子一声喟叹,饱含深情。 “真的吗?”女子抬头,双眸含水。 “贞儿难道不相信本宫吗?”男子眸光危险。 女子闻言急忙说道:“贞儿信殿下,可是,可是皇上那边……” 而另一边,“若依”离开席位之后,其实并没有离开这百花盛会,但是却将自己隐藏起来。 而此时,有一件事情是她今日必须要做的…… 坐在自己位置上与许多公子小姐言笑晏晏的袁珂茗,含笑的双眸陡然一缩。 “袁姐姐?”她身旁一女子不解地看着突然站起身来的袁珂茗。 049.墨君衍出现 “没事,我出去一趟。”袁珂茗回神,微笑。 “要我陪你去吗?”那女子说道。 “不用,我让若香陪我便可。” “那袁姐姐早去早回。” 袁珂茗点头应下,然后对在场的众人抱以歉意,才转身离开。 刚才如果她没看错,那分明就是…… 清浅放慢自己的脚步,让身后之人和自己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既不让对方准确认出她,也不至于让其跟丢了。 “你待在这边。”袁珂茗对没有武功的若香说道,然后自己运起轻功跟上去。 刚才她分明看到清浅那贱人。 前面的清浅在察觉到袁珂茗运功跟来的时候,也跟着运起轻功,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直没有变化。 而跟在后方的袁珂茗只觉得奇怪,那清浅不过是浣衣局一个的低等宫女,根本不可能会武功,难道是她看错人了? 不可能!袁珂茗直接否定自己的猜想。 不管如何,先抓住那个贱人,待会有她好看的。 就算当时那件事情的元凶是云芷萱,但这清浅也一样该死,若不是为了对付她,她岂会将自己喜君衍的事情暴露出来,引得云芷萱直接对她动手,害她…… 就在袁珂茗眼中缀满阴狠的时候,前面的清浅突然不见了人影。 人呢?袁珂茗停了下来,四周看了一圈,这才确定自己确实跟丢了人。 而就在袁珂茗愤恨不已的时候,她所在地方的不远处有细微的声音传来。袁珂茗下意识屏住呼吸,然后不动声色地往那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贞儿信殿下,可是,可是皇上那边……” 这是洪贞的声音?那谁和她在一起? 袁珂茗身体紧贴着假山,极力隐藏自己的气息。 “一个老家伙罢了,他日等本宫登基为帝,定娶你为后!” 洪贞、云涵之! 一对狗男女! 藏在假山后面的袁珂茗闻言,差点咬碎一口贝齿。 前不久她爹爹才和她说已经与柔妃和大皇子通过气了,只待今日,她便会被赐婚给大皇子。 却不想,这大皇子居然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居然想立洪贞为后? “那陛下可要记得答应臣妾的话。”洪贞也是个大胆的,居然说出这样大不敬的话。 不过她这句话可是将云涵之哄得十分高兴。 “那便依了爱妃。”只见云涵之双眸露骨地看着洪贞,随后低头便亲了上去。 喘息、娇媚声、淫词艳语……都让另一边的袁珂茗恨不得走出去,杀了这对狗男女。 然而最终她却忍了下来,随后转身离开。 不过一个肮脏的男人,要不是还有点用处,她岂会嫁给她。 待他日…… 而在袁珂茗离开后,藏身在另一边的清浅也走了出来,再转头看向依旧缠结在一起的两人,嘴角勾起得逞的笑容。 没过一会,清浅便离开了温泉山,再次变回“若依”,回到了万花园。 “回来了?”云瑾之看着“若依说道。 “若依”娇笑着点了点头,坐到云瑾之的身边。 “现在可舒气了?”云瑾之问道。 “若依”却是没有应话,不过她嘴角的笑容却是藏不住,而她也没想藏起来。 云瑾之见此也没有说话,将一杯温热的茶水递到清浅面前。 身后伺候的宫女见此,不禁暗叹,看来这三皇子是真的被这若依姑娘迷住了眼,只是为什么她不是“若依”呢? 有这样一个男子将其宠在手心,就算自己身份不高,那也是死而无憾啊! 一旁的二皇子云轩之在与围在公子哥们交谈之间,余光看了“若依”一眼,而“若依”似有所感,与其对视一眼,嘴角勾起娇俏的笑容。 云轩之收回眼神,眼底的厌恶却是藏不住。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贱人,勾引了云瑾之,还妄想勾引他。 而此时的云轩之还不知道,他所认为的探子若依早已换作她人了。 就在百花盛会依旧觥筹交错、热闹非凡的时候。 一个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突然由远及近传来,“不知三皇子可否将这婢女让与君衍。” 众人抬头,便见身着玄文墨袍的男子仿若神祇,从天而来。 “是墨公子!”有人惊呼。 “这墨公子今日来这是为何?”有人疑惑不解。 “刚才似乎听到墨公子说什么婢女,三皇子的婢女?”有人插话。 “难道那浣衣局宫女清浅失宠了,墨公子要另寻新欢?”有人猜测。 墨君衍却没有搭理众人,只见他站在云瑾之的桌席之前,而他的一只手已经伸出、握住“若依”的左手,直接将其从席位上拉起。 而“若依”身旁的云瑾之也跟着站了起来,同样一只手伸出,隔着衣服握住清浅的右手手腕,与墨君衍对视,分毫不让,“墨公子欺人太甚!” 两男争一女? 那就好看了…… 同样不近女色的两个人,一个溺宠宫女清浅,一个情迷婢女“若依”,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了一个婢女针锋相对…… 只是为什么她不是这个婢女的?在场诸多小姐们心中纷纷冒起这样的想法…… 不过也有人想着,这五公主前脚离开,墨公子后脚便来,他们当真的是有缘无分啊。 “君衍觉得这婢女甚合胃口,不知三皇子殿下可否相让。” “嘶!”竖起耳朵的众人闻言,忍不住深吸一口冷气。 这墨公子……好威武! 众位小姐们心头小鹿乱撞。 “还请墨公子请勿开瑾之的玩笑,‘若依’瑾之是不会让的。” “是吗?”墨君衍闻言看了云瑾之一眼,又转头深深看了只到自己肩膀的“若依”…… 只这一眼,“若依”便知他认出了自己!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墨君衍还会继续纠缠的时候,他却已经放开了“若依”的手,“既然三皇子如此喜欢‘若依’姑娘,君衍便不与你相争。”他说的若依是那真个真的若依。 就这样放弃了? 只听墨君衍继续说道:“有一些时日没见清浅了,君衍甚是想念啊!”而他说这话时,双眸却是带着似笑非笑的笑意落在“若依”身上。 难道宫女清浅没失宠? 有些时日没见又是怎么回事?墨公子不是在千竹宫和他的宫女清浅日日朝夕相对吗? 在所有人都以为墨君衍放弃婢女“若依”争夺的时候,只有云瑾之知道,自己握住“若依”手腕的手,就在墨君衍放松的那一刻,被一股气劲直接震开了。 “今日多有唐突,君衍先行告退。” 这就要走了? 墨君衍却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轻功跃起,从“若依”身侧而过,不过一会便消失在这万花园。 所以,今天墨公子出现在这百花盛会是为何? 众人疑惑不解,然而只有“若依”知道,那人离开时,她分明听到他在说:“你要是敢跑的话……” 后面的话他可能没说完,又或是她没有完全听到,但大体她也能猜出他要说什么。 “若依”收敛双眸中的暗色,恢复成娇俏的模样,只见她神情有些慌乱地叫了云瑾之一声“殿下……” “放心。”云瑾之看了她一眼,神情淡然,似乎不打算做追究。 而众人见此,越发觉得,这“若依”好手段,居然将三皇子迷惑至此。若是旁人,遇到这种情况,恐怕就会怀疑,“若依”是不是早已与其他男人珠胎暗结了,可偏偏三皇子却一点怀疑都没有。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云瑾之心中有所怀疑,只是他的怀疑和他们所想的却又不一样。 难道仇心姑娘是墨君衍的人? 一旁的云轩之见此却越发地看不上云瑾之和“若依”,一个沉迷女色的无用之人,一个妖媚惑主的贱人。 而这时,离开了好一会的云涵之回来了…… 墨君衍来去匆匆,所以刚回来的云涵之并不知情。看着此时席间气氛有些奇怪,他虽有疑惑,不过想到刚才的激情,便对此不以为然。 六部尚书共有四位站在他这边,而他外公又是当朝左相,所以就算云轩之有戴右相权倾朝野,他也不是不能与之对抗的! 而他眼中不自觉露出来的得意,却被“若依”捕捉到。 人啊,待爬到最高处,然后落下来,才是最悲惨的…… 就在这个时候皇宫另一边,御书房,君臣正在共商大事,而此事并不是关于立妃的。 皇子的妃子也不是诸位大臣所能置喙的。 而就在这时,御书房的房门被打开了,手持拂尘的常明志走了进来。 原本还在讨论中的大臣们纷纷停下来。 只见常明志走到云耀天身边,低头在其耳边不知道说着什么,但云耀天的脸色似乎并不是很好。 待常明志说完,便退到退到云耀天身后,恭敬地站着。 云耀天虎目似有冷光溢出,却又好像没有,只见他转头看向刑部尚书洪又辉,“洪尚书的女子当真是让朕意外啊。” 云耀天突然起来的话不仅让洪又辉疑惑,在场的其他大臣也是如此,不知云耀天这话是什么意思。 “今日朕乏了,诸位爱卿回去吧。”还不待众人想明白,云耀天继续说道。 这…… “臣等告退。”众位大臣心里头虽然疑惑,但却不敢多言,齐齐跪下磕头后,才退出御书房。 而在走出御书房一段路后,便有人未在刑部尚书洪又辉身边,“洪老哥,这陛下那话是什么意思?” 050.刚才是这被碰了? 洪又辉摇了摇头,“我也不解。” “这陛下说的是令千金,洪老哥也别藏着掖着,有什么是小弟不知道的。” “今日离开百花盛会,我便与你待在御书房,这发生什么事情,我哪里会知道?” 几位围过来的大臣闻言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洪老哥也别担心,左右您是陛下信赖之人。”刚才说话的大臣,开头安慰道。 “嗯。”洪又辉应了一声,但面色并没有那么好,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让他心头一直突突直跳。 在众位大臣离开御书房后,万花园的百花盛会依旧继续着,墨君衍来去匆匆的小插曲并没有让众人觉得扫兴,反而增添了他们的谈资。 “袁姐姐。”有人突然喊了一声。 便见刚刚离去的袁珂茗带着若香回来了,而她的脸色并不是很好,有人忍不住关心了道:“袁小姐可是身子不适?” 袁珂茗闻言,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无碍。” “贞姐姐,怎么去了这么久?”这时洪贞也回来了,只见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贞姐姐是不是生病了,脸色怎么这般红?”又有人问道。 洪贞不久前才经历情事,脸上的潮红虽然经过片刻休息已经褪去不少,但却没有完全消退,此时她脸上不自然的红润让人不解。 但围在她身边的都是未出阁的女子,哪懂得这些……就算懂得,也不会想到洪贞居然会那么大胆,在公众行此苟且之事。 “换衣服的地方在温泉山那边,来回一趟都出汗了。”洪贞拿起擦了擦额头。 “说得也是,来回一趟,衣服都白换了。”说话的女子点了点头,随后伸手握住洪贞的手,扶着她坐下。 洪贞的异样没有引得任何人怀疑,待她坐下后,众人又继续热络地聊了起来。期间,洪贞虽然也偶尔附和几声,但终究没有之前那么热络。其他人对此只以为她真的热着了而不愿多说话。 而另一边袁珂茗,只觉得她隔着一段距离都能看见洪贞脸上那并不太明显的潮红,只一眼便让她心底那压下去的怒火再次喷薄而出。 “袁姐姐?”袁珂茗身旁的女子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不知她在看什么,便疑惑地叫了一声。 “可能有些乏了。”袁珂茗收回眼神,嘴角带着笑意对众人抱歉地说道。 “这百花盛会估计也快结束了,袁姐姐再忍一会。” “嗯。” 坐在远处,视野开阔的“若依”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嘴角的笑意也越来越明显。 一旁的云瑾之见状,顺着清浅的目光看过去,却只见京都的公子、小姐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觥筹交错着,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便收回了眼神。 “回去吧?”云瑾之开口说道。 其实云瑾之想问的是,事情办完了? “嗯。”“若依”点了点头。 “两位皇兄,瑾之前不久偶感风寒至今还未大好。今日便先告罪离开。”云瑾之起身对大皇子云涵之和二皇子云轩之抱拳微微一鞠躬。 “嗯。回去好好休息,若是还没好便让太医瞧瞧,拖着也不是个事。”云涵之此刻的心情很好,便开口多关心了两句,引得在场的云轩之等人目光在两者之间游移。 “谢过大皇兄。瑾之先行告退。”云瑾之转头对云轩之点了点头。 “嗯。”坐在椅子上未曾起身的云轩之对其点了点头。 随后云瑾之带着“若依”便离开了万花园,直到离开皇宫,两人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云瑾之心中有太多问题不解,但是他也知道问出来,“若依”也不会回答他,所幸干脆不问、不想。 两人相顾无言,一路回到了三皇子府,“若依”随着云瑾之下了马车,然后又随之进了书房。 待房门关上之后,清浅便不再伪装,此刻她的气息一变,周围的气场也在此刻变化,不再是那个娇滴滴的“若依”,而是仇心,亦是宫女清浅。 “今日多谢三皇子带我进宫,满足我的好奇心。今日暂且离开,改日……”清浅突然停顿,话锋一转,“期待下次合作。” 云瑾之看了清浅一眼,沉默着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清浅见此也不在意,打开窗户便跳窗而出,再次消失在房间中。 云瑾之看了已经被风吹得再次关上的窗户一眼,走到书桌前坐下,拿起抽屉中的书函翻看着。 直到傍晚,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孟总管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殿下,晚膳备好了。” 云瑾之放下书函,稍整衣裳,才走了出去…… 而在另一边的千竹宫,一场“肃杀”即将开始。 清浅翻越千竹宫的宫墙,人刚落地,一股熟悉的气息陡然靠近,速度太快,让她避不可避。 被点穴而僵着身子的清浅眉头皱起,而此时她的腰上突然出现一只手,而这只手的主人身子正紧贴在她背后,而这人的下巴正抵在她的肩膀上。 暧昧的气息在她耳边翻涌,如同猫儿的爪子,挠得人心痒得慌…… “刚才是这被碰了?”只见昏黄地月光下,依稀可以看见墨君衍右手摸向清浅右手。 他白皙透净的手指慢慢从清浅指尖,划过到她指腹,随后撩拨着清浅的掌心。陌生的触感让清浅身子不自觉僵硬,而后,墨君衍的手指最终落在清浅右手手腕上。 “嘶。”只听一声爆裂声,清浅右边袖口齐根而断,在空中爆裂成絮,而此时墨君衍的右手指尖再次顺着清浅的手腕,划过掌心,最后与清浅十指相扣。 “有些日子没见,清浅便敢背着我找了别人?”墨君衍火热的唇瓣靠近清浅的耳垂,“嗯?” 微扬的尾音,太过撩人,撩得…… 清浅想打人! 只见不知道什么冲破穴道的清浅,左手握住墨君衍紧着自己腰身的左手,左脚后踢。 墨君衍似早又是所觉,放开与清浅十指相扣的右手,顺着她紧握住自己左手的另一只手,将清浅转了个身,同时他的右手抓住清浅的左脚,两人再次身贴身。 墨君衍低头…… 而就在这时,“抓刺客!”只见有数位宫人举着火把冲了过来。 “滚!”墨君衍幽若深渊的双眸扫了这些宫人一眼,咬牙切齿地怒吼道。 而此时的清浅在刚才那一瞬息之间已经挣开他的禁锢,直接转身离开,不理身后的墨君衍,也不管早已被吓跪了了一地的宫人。 “墨公子饶命……”宫人们手中的火把齐齐掉落在地,把石板烧出一个个黑色的印记。而他们吓得连“滚”都不会了,只敢一下又一下地磕头告饶。 墨君衍被这一阵求饶声烦得想杀人,他袖中罡风四起,直接将地上的宫人掀开在一旁,随后见他大步朝着清浅而去。 而此时的清浅已经快到了自己的房间,察觉到追上的墨君衍,她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快,而在墨君衍快要追上的时候,清浅已经进了房间。 “砰。”只听一声巨响,墨君被关上门外,碰了一鼻子灰。 看着紧闭的房门,墨君衍想直接毁了周围的一切,而在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大皇兄!” 墨君衍转身看去,露出了这将近二十年以来最“和善”的笑容…… 外面的动静清浅一点都不在意,她将自己收拾妥当后便直接躺在床上了,盯着床顶看了一会,便直接睡了过去。 而她床头正摆着一瓶白玉瓶……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如期而至,当清浅走出房间的时候,千竹宫主殿的外面的大堂已经有人在那等着她了,而且还不只一位。 墨君衍和墨君龄一大一小坐在大堂的椅子上,旁边没有伺候的人,而之前跟在墨君龄身后的黑衣人也不在。 墨君衍神情淡漠地喝着茶,而墨君龄着吃着小点心,机灵的双眸还时不时地偷看墨君衍一眼。 而在清浅走出房间的时候,一大一小齐齐看过去。 “起来了?”只听两人异口同声道。 墨君衍闻言转头看了墨君龄一眼,眼中带着嫌弃。 而墨君龄闻言先是开心地抬头看向墨君衍,待看见他眼中的嫌弃的时候,又可怜巴巴地垂下头。 清浅走了过去,将一个白玉瓶扔给墨君衍,然后走到墨君龄前面,单手直接将墨君龄轻松拎了起来,随后自己坐到墨君龄的位置上。 墨君龄见此张口就想嗷嗷大叫,而下一刻他已经坐在清浅的腿上了,而清浅的手还在她头顶摸了摸。 墨君龄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虽然嘴角还瞥了瞥,但也没有出声拒绝。 哼哼,本皇子今天就大发慈悲,不与你计较。 接过白玉瓶的墨君衍不舒服了一整个晚上的心情都好了不少,可现在看到墨君龄坐在清浅的腿上,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下来。”只听墨君衍冷声说道。 墨君龄身子一抖,下意识从清浅腿上要跳下来,却被清浅拉住。 清浅转头看向墨君衍,表情带着疑惑,难道还不给抱? “怕你累着。”墨君衍转头微笑,睁着眼睛说瞎话。 “不累。”墨君龄虽然胖了点,但胜在有肉感。虽然体型也大了点,但胜在可爱。 墨君衍皱眉,见清浅这边没有突破口,转头看向墨君龄,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想不想让哥哥抱啊?” 这是在诱拐? “要!”墨君龄闻言眼神一亮。 立马上钩! 051.赐婚 墨君龄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接挣脱清浅的怀抱,然后小碎步蹬蹬蹬地跑向墨君衍,然后摆着一张大大的笑脸,张开手臂对墨君衍说道:“哥哥抱。” 看见墨君龄从清浅身上下来后,墨君衍脸上的郁气随之而散,然而再看到墨君龄求抱的模样,却还是忍不住皱眉。 虽然墨君龄确实可爱,但是他不习惯和别人身体接触。 但是此时的清浅确实盯着他们,从她的表情中似乎能看出,若是此时墨君衍不抱墨君龄,她就要重新将墨君龄抢过来。 墨君衍无奈,只好拎着墨君龄坐在自己腿上。墨君龄得逞后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昨天知道皇兄会回来,他便马不停蹄地跑来这千竹宫,原本还想着和皇兄告状说他的婢女欺负自己,可没想到刚来的时候,似乎撞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然后就莫名其妙地被修理了一顿。 而直到今天早晨,皇兄对他都是一副超级冷淡的样子……对此,一向受宠的他觉得好委屈。 可没想到现在皇兄居然主动要抱自己……墨君龄低落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他就说嘛,皇兄怎么可能会不喜欢这么可爱的自己呢? 小胖子墨君龄得意地看向清浅,好不嚣张! 只是他似乎忘了,他的皇兄是为了什么抱他的…… 清浅见此颇为遗憾,她还想捏捏小胖子肉呼呼的脸呢。 “咳咳……”咳嗽声从墨君龄的头顶传来。 清浅闻声把目光从墨君龄脸上转向墨君衍,生病了?看着不像! “怎么出去了这么久?”清浅好像忘了昨天的事情,语气十分自然。 然而,此刻的她却没有发现自己居然会主动关心墨君衍的行踪。 而她此刻的问话又有点像,妻子对离家许久的丈夫的一种变相撒娇和抱怨…… 墨君衍本来对清浅太关注墨君龄而有点不高兴,他离开这么久才回来,一回来便看到他和别的男人纠缠,他自是不高兴,而此时她不对自己多说两句就算了,甚至还忽略自己的存在。 而他这些日子…… 墨君衍在心底摇了摇头,“出去办了点事,办完了就回来了。” “哦。”清浅闻言点了点头。 也是,想墨君衍这样的人,是不可能真的一直待在千竹宫而没有行动。 虽然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离开千竹宫这么久却没有让人发现异样的,但这也都是他自己的事情,她也不想过问太多。 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左右不过是一场交易形成的,等交易完成,也会彼此分开。 然而墨君衍想的却是,这就不问了?难道是自己语气太过冷淡了?还是还在记仇昨晚的事情? 墨君衍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觉得对于清浅此时的冷淡不适应。就好像他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 然而看着已经收回了眼神的清浅,他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咕噜……”这时一声巨响从某处传来。 墨君衍收回目光,低头俯视了看向,在那一声巨响传出来的时候,便通红着脸伸着两只小胖手,捂着自己小肚子的墨君龄…… 而墨君龄也在这时红着一张脸抬头,超级娇羞地说出那句话:“哥哥,我饿。” 小胖子可不懂你们大人之间的那点小秘密,反正他饿了,肚子都瘪掉了。 墨君衍看着墨君龄可怜兮兮的目光,带着一丢丢的小嫌弃,忍不住身手捏着墨君龄肉嘟嘟的笑脸,然后往外扯了扯。 “哥哥?” 而这一幕,落在旁边的清浅眼里,让她忍不住艳羡。 小胖子的手感超级好,想捏! 不管最后清浅是不是捏到了墨君衍肉嘟嘟的脸蛋,在另一边,天还未亮便从宫里出发的几匹快马,此时已经到了京都的西街和东街。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袁尚书之女袁珂茗端庄娴静、才德兼备,朕闻之甚悦。今大皇子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袁珂茗待字闺中,与大皇子天造地设,特将汝许配大皇子为正妃,择良辰完婚。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二皇子云轩之行孝有嘉、逸群之才,今已至弱冠。今有刑部洪尚书之女,秀外慧中、兰质蕙心,故朕下旨钦定为二皇子正妃,择吉日完婚。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三皇子云瑾之性行温良、淑人君子,今已弱冠之年,当择贤女与配。兹闻当朝骠骑将军之女戴月晴品行端庄、恭谨端敏。特此将其赐婚于三皇子为正妃,择日完婚。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五公主云芷萱,系皇后嫡出,身份贵重。自幼聪慧灵敏,蕙质兰心,朕疼爱有加。今公主及适婚嫁之时,当择佳婿与配。朕闻兵部尚书小公子温炀品貌非凡、惊才风逸,与公主婚配堪称天设地造,朕心甚悦。为成佳人之美,兹将五公主下嫁于兵部尚书小公子温炀,择吉日成婚。钦此!” 八道圣旨,四道去往各个皇子公主住处,而另外四道则被送往京都西街各个大臣府邸之中…… 待宣读完毕,顿时引得整个前朝后宫一片震荡。 “啪!”长乐宫,戴皇后气得脸色发青。 “娘娘息怒。”众位宫人惶恐地跪在地上,疾呼。 “京都两位绝世佳人,一等家世,为何要将那不管是才还是貌都是二等的刑部尚书之女赐婚于轩儿。本宫的轩儿惊才风逸之人,她如何配得上,如何配得上?” “啪、砰……”又是一阵脆响,整个长乐宫满地狼藉。 而另一边的玉明宫,收到消息的柔妃,娇媚的芙蓉面上漾妩媚的笑容。 “这戴氏那贱人可不得气死才是!” “娘娘说得是,听闻长乐宫闹得很厉害。”一旁的邱嬷嬷说道。 柔妃闻言,脸上妩媚的笑容更是不止。 戴氏,你看,你就要是这样被本宫永远压一头,不管是在皇上那边,还是在本宫儿子这边,你永远都会被压得死死的。 与此同时,大皇子府的云涵之也是志得意满,京都最好的女子被父皇赐婚于我,而你云轩之却要穿着一个穿过的破鞋。每当思及此,云涵之就忍不住想开怀大笑,而他也确实笑出声了。 “殿下。”旁边一美人抱着云涵之的手臂,撒娇道。 “美人……”云涵之捏着美人的下巴,附身便亲了下去。 只是此时的云涵之却不知道,他所谓最好的女子,也早已经被破了身…… 而此时,在距离大皇子府不远处的三皇子府却是一片安静。自从宣读圣旨的公公离开后,云瑾之拿着圣旨进了书房便一直没有出来,而书房内也不曾传出任何声音来。 书房内,云瑾之看着那明黄的圣旨,看着“当朝骠骑将军之女”几个字,温润的双眸缀满悲戚。 父皇,你这是要将儿臣置于死地吗? 儿臣不曾想争夺半分,可您却一定要让儿臣陷入兄弟互相残杀的深渊中吗? 如今整个书房炉火都烧得通红,可云瑾之却依旧觉得浑身如同陷入寒冷的冰窖之中,周身刺骨寒凉…… 京都西街,兵部尚书府。 “炀儿……”兵部尚书夫人席氏看着温炀说道。 “娘?”温炀手持圣旨,扬起头看向席氏,目光带着迷茫。 自家的小儿子天资聪颖、年少成名,从来自得意满,何时出现过这般迷茫无助的神情。 席氏忍不住抹起眼泪,心疼地抱住温炀,“炀儿,我的炀儿……” 一旁的袁尚书等人脸色也相当难看,而向来不知眼泪为何物的温柔此时也忍不住流下泪。 她虽年纪小,可是也知道这封圣旨究竟意味着什么。 驸马不能在朝为官,皇上这是要毁了她三哥啊! 可是这又是为何?兵部尚书府向来忠于皇上…… 然而温柔不知道,兵部尚书温勇却是知道,便是当日他带炀儿进宫才招来今日这道赐婚圣旨,却不想皇上竟然心狠至此。 “炀儿……”温尚书也忍不住喊了一声。 “爹娘、大哥、二哥还有小妹,我想一个人静静。”温炀从席氏的怀抱中退出,为其擦了擦眼泪,才对众人说道。 几人纷纷看着温炀,实在也说不出劝解的话。 “去吧。晚点记得出来用膳,我们一家人都还在呢。”最后还是由温尚书开口。 温炀点了点头,握紧手中那道明黄的圣旨往武场而去。 看着温炀离开的背影,众人心里都难受得紧。 温炀今年不过十六,按着他的才学、他的武功,以后也定是以为出色的将军…… 可如今,尚未及冠,便被剥夺了以后所有的出路。 一个驸马?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成婚,然后对其卑躬屈膝,这样的生活是温炀完全不敢想象的。 温炀将圣旨放在一旁,内力一吸,一把长剑出现在他手中。 剑指长空,气贯长虹! 从上午辰时,到午时,再到下午酉时,温炀挥剑方遒、一次次让自己力竭…… “啊——”一声悲怒的呐喊从温炀的胸腔溢出,激荡着整个长空。 而此时,夜晚早已来临,温炀力竭地躺在地上,双眸无神地看着暗沉得摇摇欲坠的天空,过了好久才从地上爬起来,拿起放在一旁的圣旨,往回走…… 而在他刚走出武场的时候,那里早有人等着。 052.赐婚风波 “娘,我没事了……”温炀看着对面的席氏说道。 此时的他发丝凌乱,那俊逸的脸庞也是汗渍混着尘土,周身狼狈不堪…… 可他嘴角却依旧带着笑容,不是勉强,就好像是突然之间长大了的那种沉稳的笑意。 “那就好,那就好……”席氏一边说,一边拿着手帕轻轻为温炀擦拭脸上的脏污。 “三哥。”这时一个小脑袋突然从拐角处冒出来,只见温柔半探着身子,盯着温炀看。 “过来。”温炀对着温柔招了招手。 温柔见此,眉眼一笑,蹦蹦跳跳地朝着温炀跑去。 待温柔跑到自己面前,温炀脏兮兮的手抬起,落在温柔的头上,然后便是一通乱揉。 “果然,有个妹妹就是好!”温炀开怀大笑。 此时的三哥和平常好像,可是又有点不一样,具体她说不上来。不过今天三哥心情不好,她就不计较他弄乱她的头发了。 而不远处的温尚书、温柔哥和温泽三人,看着已经恢复的温炀才舒了一口气。 他们就怕温炀会因此而深陷泥藻之中,走不出来。 所幸…… 而待在千竹宫的清浅,一早便得知了这个消息——而这也和她预料的差不多,然而这本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毕竟她要做的事情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开端。 可到底,她对那位少年还是有了亏欠。 温炀! 一个不过十六岁的少年,比她甚至还小两岁,可如今却因为她弟弟的事情而断送了前程…… 清浅眼帘低垂,不知在想什么。 而这时房门被打开了,只见一个肉呼呼的脑袋探了进来。 清浅转头看去,便见墨君龄正仰着他的小脑袋,鼓着肉嘟嘟的腮帮子不情愿地说道:“吃饭了。” 哼哼,若不是本皇子大发慈悲来叫你,你肯定还傻乎乎地待在房间里面饿肚子。 那滋味可难受了…… 清浅看着这样的墨君龄,原本冷肃的眉眼也不禁缓和了几分,只见她朝着墨君龄走了过去,伸手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脸,果然触感很好。 墨君龄不满,伸手要拍开清浅在自己脸上作妖的手,可是却挥空了。 只见此时的清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了房间,“再不走,就没得吃了。” “你这坏人。”墨君龄闻言,两条好看的眉毛皱成蚯蚓状。 果然是个坏女人,他大发慈悲来叫她去吃饭,她不感激涕零就算了,居然还丢下他,然后要把好吃的吃光光…… 墨君龄迈着自己最大的步子,追了上去,随后跑到清浅的面前,冲着她做了一个“巨凶”的鬼脸,然后挺着圆滚滚的小肚子进了偏殿。 在清浅走进去的时候,小胖子墨君龄已经拿着一个大大的鸡腿在啃着。而墨君衍则坐在他的旁边,手持一杯酒,静静地喝着,而每当他的双眸触及正大快朵颐的墨君龄,眸中的嫌弃根本遮都遮不住。 察觉清浅进来后,墨君龄又大发慈悲地从鸡腿上分出一点点目光,只见他扬了扬自己手上的鸡腿,然后递给清浅一个得意的笑容。 哼哼!坏女人,论吃的,你能比得过我? 墨君龄说着低下头继续狼吞虎咽…… 而墨君衍也在清浅进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将目光投向她,然后对着她举起杯中物,问道:“喝一杯?” “竹叶青?”清浅扬眉。 “怎样?这等招待可是合你心思?”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她不曾见过墨君衍喝过酒,甚至在这千竹宫也不曾见过就,今日这竹叶青怕是特地准备的。 “那你可是要当心,我可是千杯不醉。”清浅走了过去,坐在墨君衍身边,笑着说道。 房中烛火摇曳着明亮,一向气息冰冷的清浅也被柔和了几分,再加上此时的她眉眼弯弯,一时竟让人移不开眼…… 墨君衍眸光定定地盯着清浅瞧,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一抹邪肆,“奉陪到底!” …… 赐婚的事情在第二天继续发酵…… 首先是已经恢复大半的戴皇后一早便去往安慈宫。 “母后。”闹腾了一天一夜的云芷萱看到戴皇后来,就好像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抱住戴皇后的胳膊,喊道:“母后,女儿不嫁,女儿不嫁!” “为何不嫁?温家小公子虽然比你说一岁,但是不管品行还是才识在整个京都都是一等一的,若是没有与你成亲,他日后也必然是个出色的将军,如今为了你连入朝为官的机会都没有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戴皇后冷肃着脸看着拉着自己胳膊的云芷萱 “那关女儿什么事,又不是女儿逼他娶的。女儿一点都不喜欢他,女儿喜欢的是……” “啪!”一声巨响,云芷萱捂着脸直接摔倒在地上,抬头怔愕地看向戴皇后,随后一双和戴皇后极为想象的杏眸缀满愤恨,“母后,你为何打女儿?” “喜欢有什么用,喜欢便能让你过好日子?你身为公主,享受着荣华富贵就应该懂得付出。母后让你与袁珂茗交好到底是为什么你不明白吗?可如今你父皇将刑部尚书之女洪贞赐婚给你二皇兄,反而将吏部尚书之女袁珂茗赐婚给你大皇兄的时候,这对你二皇兄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你到底懂不懂?如今这个时候,你居然还只顾着儿女私情。”戴皇后怒其不争! 然而云芷萱却是根本听不进去,“赐婚的是父皇,关女儿何事?母后你让我做的我哪一点没有做好?如今你却……” “那本宫让你离墨君衍远离点,让你乖乖嫁给温炀,你哪一点做到了?如今还敢在这本与本宫强词夺理,胡搅蛮缠。” “我不喜欢温炀,我喜欢的是墨君衍!”云芷萱厉声尖叫。 “混账!”戴皇后怒斥,随后直接下令,“来人,给本宫将五公主关起来,什么时候她想通了,什么时候才放出来,若是一直想不通,便关到出嫁之时为止!” “是,娘娘。”宫人说着便上手抓住云芷萱。 “放肆,本宫看你们谁敢碰我一下。”云芷萱挣扎,“放开我……” 一向蛮横霸道的云芷萱第一次体会到,自己说话在宫人这边没有威慑力的感觉,“母后……”顿时哭了出来。 然而云芷萱的苦苦哀求,却没有得到戴皇后的一点仁慈的目光。 “从今日起,安慈宫没有本宫的命令只准进不准出,一应供应全部禀明了长乐宫才准送进来,谁要是敢给她私下传递消息,本宫便打发她去辛者库。” “是,娘娘。”一向对云芷萱唯命是从的安慈宫众人纷纷跪在地上,不敢反驳。 他们听五公主的命令,只是因为她是主子,可是后宫之中,除了皇上谁能大过皇后? “母后——”云芷萱闻言再次尖叫。 戴皇后却是不想再理她,甩袖便离开。 “母后,你无情——” 背后传来云芷萱的尖叫没有让戴皇后停下脚步。 真正无情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她,而是坐在金龙宝座上的那个男人。 那个她曾经爱惨了的男人…… 安慈宫的云芷萱被戴皇后关禁闭的事情,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因为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而且云芷萱心仪墨君衍的事情也是人尽皆知,所以云芷萱在被赐婚后闹出此事也是在所难免,否则她也就不是那个一向仗着自己身份胡闹的五公主了。 而另一边刑部尚书府的洪贞也一样被关了紧闭,只是这就让人有些疑惑不解。 毕竟按着目前朝中的状况,戴丞相权倾朝野,二皇子更是嫡出之身,洪贞嫁过去其实是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而且有了他们刑部尚书府这一助力,二皇子登基的可能性便更大了,那以后洪贞便是一国国母,而他们刑部尚书府也会更上一层楼。 当然洪贞被关禁闭的事情,并没有为外人所知。只是外人不知道,并不代表,府内的人不知道。 如今杀害洪亦的凶手还没抓到,洪贞被赐婚可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多少了冲散整个刑部尚书府的一点阴霾。 然而本身洪贞便高兴不起来,因为她心仪之人不是二皇子,而是大皇子。 那日百花盛会大皇子还说,日后他登基为帝,她必为后。 可如今现在要怎么办,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已经将身子给了大皇子……日后成婚之时要是被发现,那不就是欺君杀头之罪。 然而这些洪贞并没与对任何人说,所以她爹爹为何接到圣旨后,便让她待在凝香阁不准出门的原因,她亦是不解。 “老爷,这贞儿……”为何? “这事你别管,为夫自有论断。这段时间好好管着她,别给我惹是生非。”刑部尚书夫人方氏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看着洪又辉难看的脸色,她只敢点头应下。 方氏本身只是一个商贾之女,虽然识得字,但并没有太多见识,再加上自己本身性子怯懦,所以往往在这个时候,她从来不敢多说话。 沉默的方氏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掩面而泣,“老爷,那亦儿怎么办?凶手至今没有抓到,难道咱们的亦儿就这样白白死了吗?” “这事不久后便会有决断,再等等。”洪又辉看了府内苍白的缟素,面色阴沉。 没有人能够杀了他的儿子,还能够逃之大吉。 053.伴君如伴虎 而另一边,云耀天坐在御书房内,听着暗卫的传来的消息。 “这温炀倒是个不错的人才,只是可惜了……” 可惜了,他为什么偏偏要和朕过不去?所有违抗朕的人,都该死! 跪在地上的暗卫闻言没有应话。 “准备一下……”云耀天的话没说完,跪在地上的暗卫却是心领神会。 “遵旨。”然后退了下去。 现在整个御书房只有云耀天一个人,他左手两指轻轻旋转着右手拇指上额扳指,虎目暗光划过,不知道具体在想着什么。 而在两天后,果然如洪又辉所言,杀害洪亦的凶手抓到了,是一个江湖高手,受雇于礼部侍郎杜玉荣嫡长子杜浩。 “洪家小公子洪亦和杜侍郎的唯一的嫡子杜浩,前不久因为一个女子起了冲突,杜浩一时气不过才作出了这等雇佣杀人的荒谬之事,那名高手已经被斩杀,尸首也已经送往刑部尚书府了。”朝廷最后的调查结果便是如此。 而结果出来的当天,杜浩便被捉拿归案,在京都百姓都在称赞朝廷的办事效率的时候,更让人没想到的时候,在捉拿杜浩的时候,居然从他房间找到了杜侍郎贪污的证据,一时间皇上震怒,下令严惩,以示警戒。 而不久之后,便传出消息:侍郎府全府上下百口人全部被捉拿归案,杜侍郎三代直系亲属,三日后午门处斩,而其他人等全部流放关外服役,终生不得回京,并且子孙后代不准参加科举考试。 而在这件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停灵三七二十一天的洪亦终于出葬了。出葬的队伍并不壮观,毕竟洪亦说到底只是一个普通公子哥,无任何官职在身,甚至他本身在京都的名声也是差到了极点。 他的出葬队伍没有被人扔烂菜叶,已经是经过了京都巡逻兵的十分努力的结果了。 “老爷,亦儿九泉之下终于可以瞑目了。”在杜侍郎被处斩后的那天,刑部尚书夫人方氏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对刑部尚书洪又辉说道。 然而她的这句话并没有得到回应,只见洪又辉眸光沉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方氏见洪又辉没有应自己,疑惑道:“老爷?” “嗯?”洪又辉转头看向方氏。 他这样阴沉的神情,方氏只以为他也在伤心,“老爷,您也别太伤心,注意身子。如今凶手抓到,亦儿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方氏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嗯。”洪又辉只是淡淡应一声,可是分明能从他的神情中看出讽刺。 只是一旁的方氏对此并没有发觉,然而在场的另一个人,也就是洪又辉的嫡长子洪勋却是将此看在眼里。 本来三妹被赐婚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再加上杀害二弟的凶手如今也被抓到了,可是这些天,他不曾从他父亲的脸上,看到一丝丝高兴的神情,这实在太反常了。 “夫人先下去休息吧。勋儿随为父来书房。”而在洪勋疑惑的时候,洪又辉从椅子上起身说道 “老爷?”方氏不解。 “下去吧。”洪又辉又看了方氏一眼,眼中写着不容置喙。 “是。”方氏不敢再多说,握紧手里的手帕被下人搀扶离开了。 而洪勋走到洪又辉身边,“父亲?” “随为父来。”洪又辉说着,走到了前头。 身后的洪勋看着这一幕,目光闪烁,果然父亲有什么事情一直瞒着不让他们知道。如今想来是准备告诉自己了,只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竟让父亲这些天的反应如此反常。 刑部尚书府的书房内一片静悄悄,洪又辉背对着洪勋好一会后,才转身看向洪勋,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你看看?”只见洪又辉将一块令牌递给静立在一旁的洪勋。 洪勋接过,翻看了一眼,“这?” 这块令牌他的认识的,是宫里的令牌,或者可以说是长乐宫特有的令牌,这上面有个极小极小的牡丹印记,说明了一切。 “这块令牌是你二弟被人杀害的那天晚上,有人送进为父的房间的。”洪又辉说着又看了那令牌一眼。 “父亲是说?”洪勋惊疑。 杜浩不是真的凶手,杀害二弟的人其实是皇后指使的? 可是皇后这么做的理由又是什么?杀害二弟,必定会让他们刑部尚书府站在二皇子的对立面,她这样做对其并没有任何好处。 “这事尚且不能定论,但是杜浩雇佣高手伤害亦儿这件事情虽然表面上说得通,毕竟亦儿和杜浩的冲突你我也是知情的,但是之后杜侍郎被查出贪污的事情,却不能不让人怀疑这件事请背后真正的目的。” “别忘了前不久杜侍郎才在朝堂之上提及立太子的事情,而这件事情直接引得皇上震怒,皇上绝对有可能借由杜侍郎这件事情,来个杀鸡儆猴。” “而且,在你二弟被杀害那天,我进宫面圣,二皇子一直有意将杀害你二弟的凶手与瑞王府世子相联系,当日若不是兵部尚书温勇携子温炀进宫为云修然脱罪,云修然必定会被判罪,那么瑞王府便会直接后继无人。” “云修然脱罪后,皇上虽然表面一直没有说什么,而且之后也一直派人在捉拿凶手,可是温炀被赐婚成为驸马要作何解?”洪又辉脸色沉重。 “一向忠于皇上的兵部尚书府,皇上不该会让温炀成为一个不能入朝为官的驸马,否则会寒了温尚书的心,同时也会失去一个助力,毕竟按温炀的资质,日后爬到云郡主那个位置也不是没可能。” “为父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便是当日温炀为云修然脱罪的事情惹怒了皇上,皇上是在惩罚他,同时也是在威慑兵部尚书温勇,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准违抗他。” “而且,皇上为什么会抓住云修然当替罪羊?曾经的瑞王和云郡主为什么英年早逝?这其中恐怕还另有玄机。但是不管是温炀被赐婚,还是杜侍郎一府被午门处斩,绝对不是向表面上那么简单,所以你杀害你弟弟的凶手也恐怕另有其人,这人或许是皇后的人,也或许是这送令牌给为父的人。” 一下子知道那么多消息,洪勋一时间无言以对。 洪旭虽然也是人中龙凤,但是毕竟在朝为官时间还很短,其中的弯弯绕绕他还是看得不是很明白。 但是洪又辉就不一样。在云耀天还是太子的时候,他便在朝为官,如今一过几十载,他从一个小小的芝麻官,爬到如今这个位置,他岂会是那种看不明白的人? “那若是此事为真,贞儿怎么办?”若是此时为真,贞儿不就是要嫁给杀害自己兄长的凶手。 贞儿不知道,可能还不会有什么。但是他们不同,对于此时一定有膈应。 “贞儿的事情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若是我们胆敢抗旨,我们刑部尚书府变回成为第二个侍郎府。”伴君如伴虎,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就算是权倾朝野的戴丞相,也不敢说自己敢在明面上和皇上过不去。 “只是还有一件事情是为父不明白的。”洪又辉眯眼思索。 “父亲请说。” “当日百花盛会,不知你妹妹是做了什么,引得那日在御书房,皇上对为父说出‘洪尚书的女子当真是让朕意外啊!’这样的话?” “是否让母亲去问下贞儿?” 洪又辉稍加思索,点了点头,只是他的脸色并没有因此好一点。, 一旁的洪勋看着知道他父亲在想什么。 他母亲出身不高,又生性懦弱,更没有什么见识,他父亲是担心她母亲问不出什么来。 这么多年,若不是他母亲为他父亲育有二子一女,恐怕早就被休了…… 虽然他也知道,早年也正是他母亲娘家提供财物让父亲上京参加科举,后来更是给他父亲银两打点上下,才让他父亲一步步爬到上来,也才让他父亲机会坐上刑部尚书的位置。 但终究她娘亲的出身使其无法成为他父亲的一大助力,所以后来他父亲再往上爬已经不像从前那么容易了。到了一定的位置,钱财反而成了次要,更重要的是人脉,而这正是她母亲无法做到的事情。 当然他也没有觉得他父亲的想法有何不对,男儿志在四方,若是自己的妻子已经无法成为助力,那休掉又如何?左右不过一个女人,再娶便是…… 洪氏父子之间的谈话内容没有人知道,而当天当时边去凝香阁与洪贞说了会话,但最终却是如洪又辉所言,问不出什么来。 方氏有点战战兢兢地看着洪又辉,不敢说话。 洪又辉见此,本来烦躁的心情更加的不舒服,但是明面上却也没有给方氏难看,“无碍,夫人早点休息。” “那老爷……”方氏急忙问道。 “我去书房一趟。”洪又辉眼色沉沉地看着方氏。 方氏见此不敢纠缠,只说了句:“那老爷早去早回……” 洪又辉敷衍地应了一声边往外去。 方氏看着洪又辉离去的身影,双眸不禁黯然神伤。 她知,他今晚一定该不会回来的…… 方氏摸着自己眼角的皱纹,这样想着。 刑部尚书府,洪又辉和他的夫人之间的小插曲没有人关注,而另一边的千竹宫又是另外一番风景…… 054.除夕 自墨君衍回来后,墨君龄便一直赖在千竹宫,只不过现在天祁国前来贺寿的队伍还没有到,所以他并不能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众人面前。白天的时候,他都是待在房间里面不能出去,到了晚上,等到千竹宫的所有宫人都离开后,他才能出来。 不过就算是这样,墨君龄还是觉得很开心。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和哥哥同父异母,甚至在此从来没有接触过,但是他就是很喜欢待在哥哥身边,总觉得十分安全。 当然对于墨君龄来说,现在的他勉强让清浅也待在他身边。 是的,很勉强的那种……不要怀疑! “我要吃这个。”墨君龄坐在清浅怀里,指着不远处的点心说道。 清浅看了一眼,捏了捏他的脸,才将盘子端到他面前。 “好吃。”墨君龄一手一个什锦糕吃的十分开心。 他现在已经捉摸透了这个坏女人的想法的,只要贡献出他的小脸蛋,他要做什么她大部分时候都会依着自己,就比如现在。 当然,这一切都要在他哥哥不在的时候——嗯,他更喜欢称他为哥哥,而不是皇兄。 如果哥哥在的时候,离坏女人远一点是最好的,不然皇兄会不高兴——如此想来哥哥真是疼爱这个坏女人,都不舍得她干一点活,连抱他都不允许,说是抱他是个体力活,会很累,可是明明他真的没有那么重。 不过每次这个时候,他都会故意靠近坏女人。因此只要他这样做,哥哥就会在坏女人要抱自己的时候,将他抱在怀里。 嘿嘿,每次这样,他都能赖在哥哥的怀里不离开。 不过今日哥哥不在,所以他便可以放心支使坏女人给他干活了。 “我还要那个。”墨君衍指着另一盘糖蒸酥酪说道。 “只能吃一个。”清浅将糖蒸酥酪端过来的时候,在墨君龄准备一手一个的时候,将盘子又拿开了。 “不要,我还要吃……”墨君龄机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十分委屈地说道。 “不行,你这样,我就告诉你哥哥了。” 哼,坏女人就是坏女人,每次他哥哥不在的时候,就变相欺负自己,比如不允许他多吃糕点,比如每次吃完糕点,还要他站起来在房间里面走圈子。 而且坏女人还给她规定了数量,说要走够十圈才允许坐下,每次都累死他了…… “好了,起来走走。”清浅将墨君龄抱下来,让他站在地上,说道。 墨君龄瘪了瘪嘴,还是乖乖在房间里面走圈子。 因为他知道,每次这个时候,就算他贡献出自己可爱的小脸蛋,坏女人也不会通融的。 清浅继续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喝着上等的雪顶含翠,吃着糕点。 每次她将糕点放进嘴里的时候,总能感受到墨君龄落在她身上那几乎可以化为实质的眼神,极其幽怨,每次这个时候她总要忍住不要笑出声。 这些日子的相处,她越发的喜欢这个狐假虎威的墨君龄。 而她也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只是待在这千竹宫中,什么也不想,过着这短暂的平静时光。 “喂。”墨君龄突然走到清浅的面前,撅着小嘴巴不满的叫了声。 “嗯?”清浅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让墨君龄直接打了个冷颤,这眼神怎么和哥哥那么像?好凶! “清浅姐姐,为什么你吃完糕点不用走圈子,我却要?” “因为我喜欢让你走圈子啊!”清浅用手帕擦了擦手上糕点屑,伸手捏住墨君龄肉嘟嘟的小脸蛋,不怀好意地说道。 “你这个坏人!”墨君龄气得发抖,举着肉呼呼的小手,伸出小食指指着清浅,怒道。 清浅却是一笑,也不在意,但是墨君龄却因为这一笑说不出话来。 总觉得笑起来的坏女人似乎没有那么可恶了,原来哥哥真的不瞎…… 若是清浅知道墨君龄现在心里的想法,恐怕会再次笑出声。 而到了傍晚的时候,墨君衍才回来,墨君龄看见推门而入的墨君衍,迈着小碎步蹬蹬蹬地跑过去,直接抱住墨君衍的大腿,仰着头崇拜地看着墨君衍。 哥哥好高!墨君衍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反感和墨君龄的接触了。虽然还是会时不时地向其投出嫌弃的目光,尤其是在墨君龄对着一桌美食吃得满嘴油光的时候。 只见墨君衍在墨君龄抱住自己大腿的时候,直接领着他的衣襟,将起抱起,走向清浅。 “回来了?”清浅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得十分熟悉,当年她爹爹每次回来的时候,便是这么抱着她、还有小然的。 “嗯。” 待墨君衍坐下后,两人有一茬没一茬地搭着话,也基本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话,不过两人也不在意。 而坐在墨君衍腿上的墨君龄,则是用他那双大眼睛偷偷地观察着他们,余光瞥着桌上的糕点,准备伺机而动。 就是现在! 小胖子墨君龄,肉嘟嘟的小手快速伸出,对着刚才只吃了一块的糖蒸酥酪下手,然而他自以为没有被发现的小动作,其实早已被两位“心机满满”的大人洞察了,只是他们没有说而已。 然而,在墨君龄拿着糖蒸酥酪快吃到嘴里的时候,清浅似笑非笑地看向他。墨君龄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将那糖蒸酥酪直接塞进嘴巴,然后用肉呼呼的小手捂住嘴,睁着水灵灵地大眼睛,摇头扮可爱。 清浅清澈若静潭的双眸含着笑意看了一会,才收回目光。 而这一幕看在墨君衍眼里,第一次觉得墨家小胖子除了吃,似乎还有点其他用处。 至少最近的清浅比往常更加生动了…… 而这样平静却又十分温馨的日子依旧继续着,这天是整个中楚每家每户都十分重视的一天,因为这天便是年夜了,每个中楚的家里都会聚在一起吃年夜饭,而宫中也会举办家宴。 这天,清浅早早地起来,陪着墨君衍和墨君龄两人吃了早膳便出门了。 “哥哥,清浅姐姐去哪里?”墨君衍抬着肉呼呼的笑脸,歪着头疑惑地问道。 墨君衍闻言,低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只到自己大腿的墨君龄。 而这一眼,让墨君龄低着头,不敢再问。 虽然和哥哥单独待在一起也很好,不过……似乎这个时候,旁边还是要有那个坏女人,更好。 就比如现在,哥哥不仅不抱自己,还那么冷漠地看着自己。 好伤心! 而另一边,还不知道墨君龄他突然感叹自己的好的清浅,人已经到了瑞王府。 瑞王府自当年的变故,家生子几乎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了一些为了糊口而来到瑞王府的人。这也是为什么,当时清浅重回瑞王府的时候,会遇到那些胆敢在瑞王府大堂聚众赌博的刁奴。 不过今天,整个瑞王府比往常更加安静了,因为此时的瑞王府,一个下人都没有了。 昨天傍晚,云修然便直接都让他们回家,到年初三再回来便可。他当然不是因为好心,而是今天苍姐姐会来陪他一起吃年夜饭,他不想任何人打扰。 在清浅来瑞王府的时候,云修然正在厨房做饭。 嗯,就是做饭,很狼狈那种…… 清浅站在云修然身后,看着手手忙脚乱地一通忙活的云修然,莫名觉得有些心酸。 “还没吃饭吗?”清浅走了过去,问道。 突然而来的声音让云修然手上的柴火应声落地,他下意识转头看着来人。只是此时的云修然却不不知道,此时的他脸上还有黑黑的碳灰,一点都不似平常那仿若长空冷月或是云端高阳的模样。 “噗嗤。”清浅冷不住笑出声。 云修然疑惑不解,便见清浅掏出帕子,给他一边擦脸一边说道:“怎么弄成这副小花猫的模样?” 云修然看着帕子上的黑色印记,才明白自己现在的模样肯定很狼狈,原本白皙的脸上也忍不住泛着异样的红润。 清浅见此,眉眼弯弯,“还没吃?” “苍姐姐吃饭了吗?”云修然小心翼翼地看着清浅,眼底带着不易察觉的希冀。 “嗯。”清浅点头。 “哦……”云修然有点聋拉着头,遗憾地应了声。 随后便听清浅说道:“不过没吃饱。” “那我们一起。”云修然立刻抬头,淡雅如雾的眉眼染上欣喜,十分地生动。 “好!”清浅点了点头。 不过下一刻云修然又萎靡了,因为他不会做饭啊。 这些年虽然被刁奴苛责,可总归还是有吃的,只是数量很少。他也曾偷偷跑到膳房找吃的,可一般都是些冷馒头。自己偷点生菜、鱼肉等生火做饭,是断断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前两天接到消息,苍姐姐说会来陪自己过年,他便兴冲冲地让府里的下人都回家,美名其曰让他们回家一家团聚。 虽然他们现在不会对自己不敬,但是他总觉得他们还是很碍眼的,至少在过这个年的时候是这样的。 可是在他们离开的第二天,也就是今天早上,他突然发现,如果下人都离开了,他和苍姐姐要吃什么? 一向心思缜密的云修然,因为突然有人陪伴过年,就出现了纰漏…… “去洗把脸,待会过来端菜。”清浅一眼便知云修然在想什么,将帕子递给到他手上,说道。 “苍姐姐会?”云修然欣喜道,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很是腼腆地笑了笑。 055.太过熟悉 “能吃。”确实也仅限于此。 她的手常年握刀握剑,菜刀这东西是从来没使过的。 而她又常年研究兵法、武功、医术、毒术等等,菜谱这东西?是什么?反正她不知道…… 所幸的是,当年行军打仗的时候,在外驻扎,一切吃喝都要靠自己动手,不能说美味珍馐,但基本的一些还是会的。 “嗯。”能吃就行,就算难吃他也会吃下去的。 “去吧。”清浅说道。 “好,我一会就回来。”他会很快就回来。 在云修然离开后,清浅看着膳房内的东西,鸡鸭鱼肉各类、青菜瓜果一应俱全,怕是小然一早让那些下人备好的。 所幸现在是冬天,就算京都不下雪,但储存个两三天也并不会坏,更何况,瑞王府冰窖还是有的。 锅里的白粥已经快煮好了,清浅走过去看了看,觉得差不多,便将其端起来,放在烧开的热水里,然后盖住。 现在冬季,虽然不那么冷,但还是会凉的快,这样会慢一点。 而清浅拿着桌上的鱼肉正准备做个清蒸鱼肉的时候,正好看到旁边有一只刚放完血,却还没来得及拔毛的母鸡。 清浅脑中念头一闪,手中的鱼肉便随意扔到旁边,然后便见她将那只没有拔毛的母鸡放到垫板上。只见她拿起菜刀,用刀背用力地拍了好几下,此时母鸡的骨头全部被拍断了。 之后便是见她将母鸡肚子上的扒开一道缝,然后用锋利的菜刀切开一道口子,将里面的内脏全部清理出来。待用清水将里面冲洗干净后,才见她将切好的葱、姜、蒜、盐,还有一应的一些药材全部放进鸡肚子里面。 等做完这些,便见她拎着这只处理好的鸡走出膳房,往院子里去。 在云修然回到膳房的时候,看到整个膳房空无一人,他心头陡然一慌,随后又冷静下来。然后转头便跑出膳房,四处找人,只是他迈出的脚步有点急也有点乱,而他白皙的脸色愈发透白。 直到在院子里看到清浅,云修然的心才定了下来。 “苍姐姐?”云修然有点不确定地喊道。 “小然,洗好了?快来帮姐姐挖个坑,咱们今天吃叫花鸡。”清浅头也不抬地对云修然说道,此时的她有点激动。 自从八岁前往边关,她便没有吃过叫花鸡了。她一向不是注重口腹之欲之人,今天却很是期待。 然而她却没有发现,云修然因为她这话直接停住了脚步,淡雅如雾的双眸正定定地盯着她瞧。 那同样是一个冬季的上午,在他刚起床洗漱后、还有点迷糊的时候,他走出自己的房间,便看见庭院外的姐姐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当时的姐姐内力已经十分深厚,所以在他出现的时候,姐姐便发现了他。然后他记得很清楚,当时的姐姐头也不抬地对他说道:“小然,快来帮姐姐挖个坑,咱们今天吃叫花鸡。” 而眼前这一幕太熟悉,熟悉到可以和三岁那年的冬天早晨完全重合,熟悉到让他差点对眼前之人脱口喊出,“姐姐。” “小然?”见云修然迟迟没有过来,清浅疑惑地抬头看去。 云修然闻声扯着嘴角对清浅笑了笑,“苍姐姐,我来了。” “嗯。”清浅见其没有异样,也没有深究,继续低头鼓捣着叫花鸡。 此时的她正拿着往一个挖好的坑里倒水,坑里是已经打散的泥土,清浅此时便是要将他们弄成泥浆,然后将其裹在叫花鸡上面。 而这时云修然已经蹲到了她身边,清浅也没有教她怎么做,她下意识地以为云修然会,只是此时的她却没有意识到云修然为什么会…… 在清浅给手里的鸡裹好泥浆的时候,云修然的坑还没挖好,清浅放下手里的东西,伸手过去一起帮忙。 两人齐力合作,不过一会便弄好了。 随后便见清浅将刚才随手从膳房里顺出来的柴火扔到坑里,点着。等火完全烧起来的时候,便直接将裹着泥浆的鸡扔了下去。 泥浆裹得恰好好处,不会四处流散,在烈火中慢慢干涸。清浅也不着急,也旁边的云修然看着坑里的“土块”也一直没有说话。 等过了许久,清浅便喊着云修然将刚才挖出来的泥土重新填回坑中,然后拉着云修然站起来。 “我们先去吃点早膳,待会再过来。” 清浅带着云修然回到膳房,看着这个时辰,她也不打算多做忙活,便随意炒了两个青菜。 正如清浅所言,真的只是“能吃”,味道并不好,还有点咸,但是云修然却整整吃了两大碗稀饭,是他平时食量的两倍。 简单吃完之后,清浅担心云修然吃得太撑,便想着将那叫花鸡再放一放,但是没想云修然先提出来,“苍姐姐,我们现在就去,我也没吃过,很期待。” 清浅闻言一愣,随即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顶,“好。” 叫花鸡还是当清浅还是云清歌的时候,她的父亲瑞王所教的。在外行军打仗可没有时间拔鸡毛,当然他们也只是简单放个血,清理一下内脏,并没有那么多食材去鼓捣。 而在云修然还没有出生的之前,在清浅要求下,只要瑞王有空他便做给曾经的云清歌吃。等云修然出生后,等他再大点,云清歌已经学会了怎么做,于是便由她做给云修然吃。 只是真的过去太多年了,不过所幸手艺还没有拉下…… 清浅将坑里面的叫花鸡挖了出来,然后一掌敲碎裹在外面的泥块,整个泥块裹着鸡毛直接掉落,露出嫩滑的鸡肉。清浅在一旁的水桶中净了下手,才扯了一个鸡腿给云修然,“来,尝尝。” 云修然笑着接过,然后放入口中,而这一口却让满怀期待的他很失落,但他脸上却依旧带着笑意,“嗯,好吃。” 他的失落不是因为这叫花鸡不好吃,而是个记忆中的味道不一样。 清浅见此也给自己弄了一个鸡腿吃了起来,当她放入口中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等小然身子好之后,药材不能再放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个人那么多年第一次在一起用膳,又或是云修然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陪着,也没有多久,两人便将整只叫花鸡全部分食干净。 待两人收拾完、消食后,两人便进了房间,云修然便待在一旁看书,清浅则自己在研究围棋,只是偶尔会抬头看云修然一眼。 曾经的时候,都是清浅在一旁专心研究着兵书,而云修然在一旁捣蛋…… “姐姐,陪小然放纸鸢可好?”在那次变故没有发生之前,云修然天真无邪,他时常养着他那张可爱至极的小脸蛋,露出一口嫩白的牙齿,笑着对清浅撒娇道。 当然有的时候,云修然换牙齿的,这时候的云修然则会害羞地捂住嘴巴继续撒娇,不过就算他捂着嘴巴,说话依旧漏风。 而到了快中午的时候,清浅才起身朝着云修然走过去,此时的云修然似乎看得太入神了,也没发现清浅已经站在他身后了。 看着云修然手上的《易经》,清浅神情有些惊讶。 周易一书,并非仅仅为占卜之书,乃是借占卜学修身。曾经她的教习先生就曾和她说过,就像他这样在整个京都为人称颂的大儒之人,《易经》一书对他而言也是太过晦涩难懂,想来必须是真正的帝才之人、或极其优秀的为官之才、将才才能将其研究透。 却没想到如今不过十三岁的修然却是在看这本书,且看他在宣纸上写满的一大堆东西,想来是有其自我的深刻见解。 清浅悠然一笑,瑞王府果然不会有平庸之人啊…… 小然是瑞王府唯一嫡子,而按照礼制,以后是要继承瑞王府的。但是不管是她的爹娘还是她,都不愿意拘着他,一切只希望他能开开心心。所以在她离开边关的时候,小然其实刚识字不久。 在她离开后,虽然不知道中间经历什么变故,使得当年留在小然身边的人都失去了踪迹,可是按照云耀天的打算,小然身边一定不会有教习他的人。 因为他们巴不得小然目不识丁才好,这样瑞王府才真的能败落下去…… 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如今的小然却依旧能够将深奥的经书策论,抽丝剥茧,剖析其中真意…… 这样的天赋,却成了外人眼中的扶不起的阿斗,实在太过好笑了。 清浅收敛思绪,看着整安静看书的云修然,“中午了,休息下。” 听到清浅的声音,云修然猛然转头,他确实看得太入神了,“苍姐姐?” “中午了,休息一下,别太累。” 她时常听说,瑞王府世子好书却不善读书;也常常听闻,瑞王府世子时常将自己关在房间,埋入书堆中一坐便是一整天,然后嘴里常常念叨着“人之初、性本善……”这类稚童识字之时才会朗读的书籍。 这么多年,都是这样一路走过来的,不管他人怎么说他、看他,不管处在怎样艰难的情况下,他都未曾放弃过自己…… 看着这样的云修然,清浅的心中有数不尽的内疚还有心疼…… “嗯。”云修然微笑,将手上的《易经》合上,将自己写得东西全部收拾妥当,才起身。 看书、下棋、做膳、共餐…… 时光易逝,在平静的时光中几乎度过了整整一天…… 056.皇宫家宴 而此时另一边,皇宫里的家宴正在含元殿举行着。 “今日瞧着怎么人少了些?”坐在主位的云耀天问道。 “一向喜好热闹的五公主今儿个竟是没来?”坐在云耀天左边的柔妃,妩媚的眉眼一挑,娇笑着说道。 而云耀天闻言,眉头一皱。 就在这时一旁的皇后开口了,“萱儿前两日得了风寒,今儿个还未大好,所以也就没来。” 柔妃闻言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她不动声色的看着下首的玉贵人一眼。 玉贵人会意,只见她莞尔一笑,“这前不久才听闻皇上将五公主赐婚与兵部尚书府的小公子,臣妾原想借着今日的机会与五公主好好道喜一番,却不想五公主未来,真是可惜的。”说完却是一声叹气。 在场之人闻言,神色各异。 赐婚当天,五公主在安慈宫大闹一事,甚至第二天直接被皇后关了禁闭,这在宫中可谓是人尽皆知,如今再听玉贵人这番话…… 皇后闻言,柳眉蹙起,却是没有说话。 而这时站在云耀天身后的常明志站了出来,说道:“三皇子殿下自冬狩以来,风寒总是反反复复,一直未大好。” 云耀天闻言,点了点头,“可差太医去看过了?” “章太医前去看过,说是要好好调养,许是还要一些时日才能大好。”皇后回道。 “皇后娘娘可真是关心三皇子殿下。”玉贵人又说道。 “玉妹妹这话姐姐听着可甚是不妥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哪一位皇子公主病了,皇后娘娘都着急上火。前年玉妹妹的十公主病得严重,娘娘可是遣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前去。” 说话之人是齐嫔,其父乃戴右相门下之人,当朝从三品副都御使。 “玉妹妹难道忘了?”只见齐嫔捂嘴一笑。 玉贵人见此,脸色一僵,而这时云耀天转后看了她一眼,更是让她连整个身子一僵,万万不敢再多说话。 她原意是想说皇后和三皇子太过亲近,毕竟这皇后的侄女前不久才被赐婚给三皇子,却不想反被将了一军。 “这后宫之事,事事需要劳烦皇后主持,也甚是辛苦。”云耀天转头看着戴皇后说道,就连原本一向威严的虎目也带着柔色。 “能为皇上分忧是臣妾分内之事,臣妾万万不敢居功。”皇后转身与皇上对视,这杏眸中的柔情怕是顷刻间便能溢出。 而一旁的柔妃见此,嘴角那妩媚动人的笑容差点僵住、甚至碎了一地。 云耀天此时正面对着皇后,所以却没看见,但是在场的其他人却看得很清楚,尤其是面对着柔妃的皇后。 戴皇后与皇上的对手不过片刻,便娇羞地低下头,这一番模样却让皇上暂时忘记了戴皇后是权倾朝野的戴右相之女,甚至想起了他和皇后多年的情分。 要说若是前朝没有戴右相让云耀天烦心,这云耀天和戴皇后多年的情分定也不会让他们走到今天这一步。 “皇上与皇后娘娘多年情分可是羡煞旁人。”而这时,一旁的齐嫔也适时地说了一句。 云耀天闻言,抬眸看了齐嫔一眼,随后再次看向皇后,点了点头才转头正座。 而此时皇后也转身坐好,暗地里对齐嫔点了点头。 “二弟今日为何这般愁眉苦脸?”却不想这个时候云涵之突然开口说道。 众人闻言,纷纷砖头看去。 而云轩之突然听到云涵之说起他,眉头一蹙看了过去,但见此时众人都看向他,又急忙收回眼神,然后看向云耀天。 “三弟久病未愈,儿臣甚是挂念。” 云耀天闻言,端看了云轩之片刻,才点了点头,“你有此心,甚好!” 云涵之见一计不成,便想再生第二计,却不想云轩之也不是个吃素的,只听他说:“听闻前不久,皇兄府里又进了好几位美人,想来不知道何等的国色天香能够得皇兄垂帘。” 云轩之这话可谓是十分狠毒,首先这整个中楚能担待得起“国色天香”二字的便只有皇后一人,而皇后乃是皇上身边之人,他这话难道不是在说云涵之有不臣之心?其次这云耀天才赐婚不久,这云涵之府里便新人不断,这肯定会惹云耀天不喜…… “二弟怕被人误传了,我府里的几位大都是从前一直伺候在身边,哪里有什么新人?”云涵之城府极深,面上也不见丝毫慌乱,“只是不知二弟是从哪里听闻的?” 而说话的时候他自己心里也在想,难道他府里进了云轩之的探子了?晚上回府,定是要好好细查一番,若是找到那个探子…… 云涵之眼里的阴毒没有人能够察觉。 “皇兄素爱美人的名号,这京都怕是人人皆知,如今这新春佳节若是府里进了几个美人,为弟知道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云轩之虽然素来自负,但是这个时候,他也不是傻子,不知道云涵之的话是什么意思。 父皇虽然一直借由扶持新贵来权衡氏族的力量,但是他也最厌恶皇子之间的互相设计。 如今听云涵之这话,怕是会怀疑他在自己的皇兄府里安插探子,这绝对是父皇他不允许的事情。 云涵之听闻这话,眉头一皱,再看云耀天此时的脸色已经不是很好了,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与云轩之闹出什么兄弟不快的话。 只听他笑着说:“以讹传讹这种事情时有发生,二弟还是不要听信他人之言,若是二弟对为兄府里有兴趣,也可时常来府里坐坐。我们兄弟二人实在不必如此疏远。” 云轩之见此亦是一笑,“为弟若是得空,定会的。” 云耀天从云涵之开口之后,便一直没有说话,而在他们一番言论的失火,脸色便一直不是很好,而此时见两人对住了嘴,却也没有就刚才一事训斥二人。 就在此时一旁的皇后又开口了,“陛下,您看他们这兄弟二人,如今已经是及冠,想来不日也会大婚迎娶正妃,竟还在陛下面前做出这样吵嘴的闹事,看样子是还长不大。” 戴皇后端庄一笑,直接将云涵之和云轩之刚才那话里话外互相设计对方的举动,当成是小孩子之间的吵嘴,不可谓是不高明啊! 云耀天闻言,脸色也缓和了几分,但是也还是趁着声音训斥了两人一句,“确实是还不够稳重。” “是儿臣的不是。”两人起身,对云耀天行了一礼。 云耀天对两人摆了摆手,“也罢,这新春家宴的,热闹一些才是。” 这也就是说这件事情便不予追究就是,只是云耀天心里究竟怎么想也没人知道。 皇宫年夜家宴还在继续,而另一边,瑞王府,清浅与云修然用完晚膳之后,也没有马上离开,反而是去了自己曾经的房间,然后将里面所有的藏书全部翻了出来,然后从中将所有的医书还有有关毒术的书籍找了出来,随后一一搬到云修然的房间。 云修然本来还在研究《易经》,见隔壁那么大动静,虽然好奇,但是还是坐得住。而这回看到清浅来来回回搬着好几沓书籍,连忙起身朝着清浅走了过去,“苍姐姐,这是作甚?” “这是你姐姐珍藏的所有医书,还有有关毒术的书籍,你这段时间抓紧背下来,若是遇到不懂的便来问我。” “我之前便和你说了,我并不能时常在你身边,而你身上虽然有那坠子能够化解大部分的毒术,但是终究还有很多是它不能够化解的。而这就需要你自己去辨别,我不求你能够全部懂得,但是至少在中毒的时候能够延迟毒素蔓延,等我回来!”清浅郑重地说完最后四个字。 她这话是说,只要她在他身边,定不会让他出事的! 然而,总会有她不在他身边的时候,而这个时候小然必须学会自保,只是会武功虽说能够自保,但武功却不能让小然天下无敌,因为往往比武功更可怕的是防不胜防的毒。 小然一日待在这瑞王府,他便一日处于危险之中。而她就算再厉害,她也不敢自负地说万无一失,而她所做的这些便只希望让这“一失”尽量不发生。 夭毒究竟是从哪里下手的,她至今也没找到源头,若不是有那坠子,此时的小然怕是已经开始心智混乱了。 而那坠子,还得多亏墨君衍帮忙。 这本来是墨君衍的东西,因为他深中锁心毒,而这坠子能够在他每夜毒发之时帮他缓解一两分痛楚。而现在经过她的治疗,他体力的毒素已经威胁不到他,甚至在以后,大多数毒素就算近他的身,也没什么作用。 所以他这个坠子便成了摆设,若是他人她定不会开口去讨要,但是为了小然,不管如何,她定会保护好他的。 不管要付出什么…… 云修然闻言点了点头,“好!” 然而他心里却有异样的情绪在不断翻涌,苍姐姐为何对姐姐的房间这般清楚?还是苍姐姐和姐姐曾经十分要好,要好到姐姐将自己的一切事情都一一告知? 原本不断否定的念头再起…… 然而云修然将一切都掩饰的很好,清浅也没有发觉,在其交代完一切,便嘱咐云修然早点休息,而她却是坐在一旁,直到感觉云修然气息均匀,确定他睡过去之后,她才离开。 然而清浅不知道的时候,在她离开的时候,床上原本睡着的人居然醒了过来。 云修然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已经紧闭的房门,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思考什么。直到过去很久,他才闭上眼睛,转身背对着房门,将被子拉起将自己全部盖住,包括脑袋…… 房间的炭火烧得很旺,发出“撕嘶”的声音…… 057.不,我是采花大盗 清浅回到千竹宫的时候,千竹宫已经是一片静悄悄了,但她知道此时的千竹宫是有人在的。 清浅仰头望去,便见一得天独厚的男子正坐在屋顶上,他的背后是冬日里最明净的月亮,他的手里是一个最稀有的暖玉酒杯,他的神情睥睨众生,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清浅运轻功,飞身而起,站在墨君衍前面。 墨君衍见此也不惊讶,举着酒杯对清浅说道:“来一杯?” 清浅却没有接过,只是定定地看着墨君衍,那清澈若静潭的双眸太过犀利,似乎要将墨君衍整个人看穿一般。 虽然他的嘴角带着笑,但是他的眼底却是一片灰暗,和平日里的深沉又有些不同,太过压抑了。 见清浅直直看着自己,墨君衍却是不动如山,嘴角的弧度依旧不变,任由她盯着自己看。 这时清浅陡然伸手,墨君衍嘴角一勾,以为她要接过他手中的佳酿,却不想清浅的手却是冲着他的脸而去。 只见清浅的手摸向墨君衍那俊美绝伦的脸,随后捏住他犹如鬼斧神工的下巴。之后,清浅整个人弯腰下去,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甚至近到能够鼻息相闻。 而清浅的清澈若静潭的双眸依旧直直地看着墨君衍,就好像要透过墨君衍深沉入夜的双眸中,拨开他眼底的灰暗,直接看透他的心。 然而许久之后,也不知道清浅是否达到自己的目的了。只见她放开墨君衍的下巴,而她的身子继续往下弯,直到她的胳膊擦过墨君衍的臂膀,拿到放在墨君衍身旁的一坛酒。 清浅直起身子,打开酒坛的酒塞,然后倾倒酒坛…… 爹爹,娘亲,歌儿不孝啊! 清浅看着从酒坛中倒出来的酒液,看着它们落在屋顶上,一股悲楚从胸腔中溢出。 也不过一会,酒坛中的就快见底的时候,清浅才将其拎起,然后将剩下的酒液仰头就着明月咕噜咕噜几大口。 而此时,坐在后面的墨君衍并没有看见清浅的神情,但是只是往见她那纤瘦的背影,那个想将其揽进自己的怀中的念头便挥之不去…… 而这会,只听清浅喟叹一声,然后见她拎着见底的酒坛,盘膝直接坐在墨君衍身边,两人肩靠着肩。 此时两人更像是倚靠在一起而互相取暖的两个孤影。 待清浅坐下后,就见她重新拿了一坛酒,又是仰头一口,而她身上的凉意也因此去了几分。 墨君衍就此,嘴角一笑,就连双眸中的灰暗也散了些。 他将手里精致的酒杯放下,伸手拿过清浅手里的酒坛,学着清浅的样子,也仰头喝了一大口。 清浅见此,嘴角亦是勾起一抹笑意,而她的脸颊似乎因为刚才那两大口酒有些晕红,在明净的月光下,美得让人完全移不开眼。 清浅伸手要拿起旁边的另一坛酒,然后她的眼前已经有一坛酒递了过来,正是她刚才喝过,却被墨君衍接过去的那一坛。 她转头看向墨君衍,然而此时的墨君衍却是支着身子,抬头看天,神情自若。 清浅也不矫情,接过墨君衍手里的那一坛酒,又是一大口。 十年边关生涯,已经让她习惯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而旁边的墨君衍看着却一点都不觉得粗鲁,只是觉得有些新奇,自他出生以来,周遭所有的女子,或娇俏可爱,或知书达理,不曾见过有这么一个女人如此豪情万丈、不拘小节…… 墨君衍仰头也是一口酒,醇香的酒液顺着嘴角滑落,划过下巴,划过喉头,划过脖颈,最终流向那诱人的锁骨,浸湿衣领。 “你什么时候回去?”清浅咽下喉中的烈酒,突然问道。 而她的双眸却没有看向墨君衍,而是看着明月依稀的夜空,一向坚定不移的双眸这一瞬似乎带着迷茫。 “这次寿宴之后吧。”墨君衍又喝了一口酒才说道。 清浅闻言,也没有再问。 云耀天四十大寿,在新春之后,那也快了。 “要不要和我一道回去?”墨君衍问道,虽然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却不想清浅并没有直接拒绝,“或许以后有机会吧。” 待报仇之后,她该何去何从? 这中楚,她早也没有为之付出一切的心了,她也再也无法成为这中楚百姓心中的战神了。 “或许啊……”墨君衍轻叹一声,却是什么也没有再说,只是他的眸光明明灭灭。 两人共着一坛酒,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 而另一边,中楚北部边关。 “将军,急报。”一风尘仆仆的士兵,手持一个信封急奔进了帐篷。 “呈上来。”一身着主帅将领盔甲的男子说道,此人正是二品骠骑将军戴景靖,也就是戴月晴的父亲、戴右相最小的儿子、皇后的胞兄。 “是。”那人将信封呈了上去。 戴景靖打开信封,端倪片刻,双眸微眯,只见信写着:袁氏小女赐婚大皇子,洪氏小女赐婚二皇子,月晴赐婚三皇子,五公主赐婚兵部尚书三子。 而写信之人正是戴右相。 戴景靖看完,直接拿着纸条连同信封一齐扔进炭火中,直接烧了个干净。 看着那烧得“嘶嘶作响”的炭火,戴景靖双眸火光摇曳, 皇上这样的赐婚可以说是他们始料未及的,洪又辉虽然贵为刑部尚书,但是对于他们戴氏一脉这并不算什么。 若说朝中几位尚书,反而是吏部尚书袁崇安更有让他们拉拢的价值,所以他们刚开始的计划就是让袁尚书的小女嫁给二皇子,然后待以后二皇子登基,让月晴成为皇后,如此一来他们戴氏一脉便无人能够撼动了。 可如今这样赐婚直接将他们的计划打乱,想来还要从长计议。 戴景靖静立片刻之后才坐回主帅的位置,拿起笔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也不过一会,便见他将手上的宣纸吹干,然后折叠好,重新放进一个信封中,封好,然后在信封上面写道:“父亲亲启”,然后将信封交给那送信过来的士兵,“带回去,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这个送信的士兵,其实并不是真的士兵,而是戴右相府中探子伪装而成的。 “是,将军。”那人拿着信封,又退了出去。 整个帐篷中只剩下戴景靖一人,只见他来回地走,眸光明灭不止。 皇上这样的赐婚虽是他们始料未及的,只是也并不是什么坏事,只是他妹妹那边似乎不是很好处理。 戴景靖的眸光突然暗了下来,又或是带着六亲不认的阴狠,只是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而另一边,墨君衍和清浅两人大口大口地喝着酒,这样的体验也是墨君衍之前从来没有过的。 他从来精致,就算喝酒也是用最好的暖玉酒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就这酒坛直接大口喝进,然后任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浸透衣裳。 酒坛中的酒名为九酝春酒,是珍稀的烈酒。只是打开酒塞一开,便能闻到那醇厚而浓烈的酒味,一口进去更是满齿酒香,咽下后只觉腹中有一热火在腹中灼烧,虽然烫,偏偏又不觉得烧心,只让人回味无穷。 然而喝多和之后,就算千杯不醉之人,亦会不胜酒力。 就比如现在的清浅,此时她的两颊亦是一片晕红,宛如天边的晚霞,美不胜收,而她的清澈若静潭的双眸此时带着水光还有迷离。 清浅知道现在自己不能再喝了,只见她放下酒坛,转头看向旁边的墨君衍,说道:“我回去休息了。” 她的声音也不同以往的清澈,反而带着沙哑,只是并不难听,反而十分勾人。 墨君衍听着,双眸一沉,比那深渊更加地深不见底。 只见他在清浅要站起身来的时候,突然伸手拉住清浅的手,将她整个人拽到自己的怀中,低头便要吻下去。 却不想清浅陡然一笑,一只手直接捂住墨君衍的嘴。 然后便见她那清秀的脸庞突然绽放出这世界最美的花朵,带着水光的双眸亦变成这世间最美好玉石,清浅歪头一笑,只听她沙哑的声音传来,“你这登徒子,别以为我不懂!” 墨君衍闻言,那深沉入夜的双眸含笑,只见他将清浅捂住自己嘴巴的手拿下来,嘴角勾起致命的弧度。 只听他说:“不,我是采花大盗。” 说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两个因烈酒而殷红的唇瓣即将靠在一起。 突然,清浅推开墨君衍,刷的站了起来,然后飞身从屋顶上落到地上,然后晃晃荡荡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而屋顶上的墨君衍见此,一手支着身子,一手捂住嘴巴,发出低沉的笑声,而后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开怀大笑…… 而他双眸中的灰暗也在这一刻全部散开,也不知道笑了多久,就好像原本明净却寒凉的月光都带上些许温度之后,墨君衍收起笑声,只是双眸中笑意不减,他并没有跟着下了屋顶,而是继续拿着酒坛子喝酒。 只是此时的他和刚才又有些不同,原本醇厚的烈酒,此时越发地回味无穷。 就着这清风、明月,一口口喝着…… 他领口微开,锁骨、胸前的纹理都露在外面,他周身风流,就连那传说中能勾尽天下魂魄的九尾妖狐都比不上他。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待他身边的酒坛全部空了之后,墨君衍将酒坛子一个个扔了下去,看着它们全部变成碎片后,他才飞身而下。 待落在地上后,他并没有管地上的酒坛碎片,他的步伐十分稳健,一步步走向自己的房间,只是在路过清浅的房间脚步顿了一下,而他嘴角也翘起了十分勾人的弧度,但也不过刹那间,他继续走,走进自己的房间,然后将门关上。 外面的月光依旧明净无比,房中的人心思各异…… 058.大年初二 而后的两天清浅白天都去瑞王府陪云修然,直到晚上确定云修然入睡后她才会离开。 而在初二这天,便是嫁出去的女子回娘家的日子,整个中楚包括皇后娘娘也不例外。 戴右相府,已经有太多人在这等着了,就算是戴皇后回戴右相府的路上,也有诸多百姓跪在地上,他们都想看一眼这位母仪天下的皇后究竟是何等的风华。 要说这戴皇后在百姓之中的名声一向都是不错的,而这很大程度上都要归功于戴右相的苦心经营。 百姓并不知道,权倾朝野戴右相会给他们心中的天子带来怎样的麻烦,他们只知道每逢过年过节,戴右相一府都会布膳施粥,这对于高门大府来说是极少有的,因为他们不知道若是常人者一般做,早就引来皇上的猜忌,甚至惩戒了。 因为没有人的名声是可以盖过皇上的,如果有,那么早晚有一天便会被除去。 这些都是百姓们不知道的,他们只知道,戴右相一家这么仁心仁德,难怪戴氏之女会加入皇宫,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想来戴皇后嫡子二皇子也会是个仁慈的人。 这或许便是所谓的“愚民”政策? 而西街作为官府老爷聚集的地方,有专人守着,所以他们也不敢过来,只得在其他地方,好好地上可以磕响头,大喊一声,“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虽然隔着马车的帘子,他们是看不见戴皇后究竟长什么样子的。 “臣等恭迎皇后娘娘。”戴右相府前,包括戴秉均等人都跪在地上,恭迎戴皇后的到来。 要说戴皇后是戴右相的女儿,但是君臣有别,就算是对着自己的女儿也是要磕头行礼的。 “爹爹,娘娘,快快请起。女儿回来一趟,还要你们这般兴师动众,实在是女儿的不是。”戴皇后下了车辇,急忙走过去,将二老扶了起来。 这一幕父慈女孝的场景看在众人眼里,真是感人至深! “是,是。”右相夫人乔氏起身后,笑着拉住戴皇后的手,双眸含泪又含笑地看着戴皇后,“娘亲也是许久未见你了。” 这嫁入皇宫的女人,除非皇上恩准,否则就算是贵为一国皇后,依旧不能时常见到自己的家人,怕是一年能间隔两三回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这也是宫里女人的悲哀,不过为了荣华富贵,依旧又太多人前赴后继入宫,想要当那飞上枝头的凤凰…… “都进府吧。”一旁的戴右相看着两人说道。 “嗯。” 至于戴皇后带回来的厚礼,自有人会处理,将其一一搬进这右相府的。 这不戴皇后身后的秦同安便在忙活着…… “快搬进来,要是耽误了娘娘,你们可仔细你们的皮子。” 而走在前面的戴右相闻言,脚步微顿,却没有人察觉,依旧往前走着,只是他的眉头皱起。 这秦同安,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放肆了? 只是现在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处理,这个是今天戴皇后出行的主要目的。 待敬茶,送礼之后,戴皇后坐在上首,戴右相和右相夫人乔氏分别坐于下手首位。 然后便见一婉约女子走了进来,此人正是前不久刚被赐婚给三皇子云瑾之的戴月晴。 “月晴给皇后娘娘请安。”戴月晴福身跪地。 “青玉快快将其扶起来。”戴皇后说道。 “谢娘娘。” “快过来让姑母好好看看。”戴皇后对戴月晴伸手说道。 戴月晴见此,被青玉扶着走了过去。 “那日百花盛会,姑母也没有好好看看你,这多年不见,月晴可谓是越发的标致了。” “谢皇后娘娘。” “叫什么皇后娘娘,本宫是你姑母。” 戴月晴闻言,朝戴右相偷偷看了一眼,见其对自己点头,才甜甜地叫了一声,“姑母。” “哎。”戴皇后应道:“只可惜了本宫的轩儿没有这个福分。” 只要一想到,皇上将洪贞赐婚给自己的轩儿,反而将另外两位京都最好的女子赐婚给另外两个皇子,她的心里就仿佛有怒火在灼烧。 此时没有人应她,毕竟皇上的圣旨已经下来了,而且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在,在场还有那么多下人,现在说什么也不合适。 戴皇后心里本身也知道,只是嘴上还是忍不住多说一句。 “哎。”戴皇后叹气一声,“这镯子是皇上在本宫入宫那年赏给本宫的,今日便送与你。” “姑母这万万不可。”戴月晴要退后一步拒绝,却被戴皇后拉住。 “没有什么不可的,这成色要你们这些小姑娘带才好看。” “娘娘如今一看分明和晴儿一般大,走出去,说句大不敬的话,若他们不知道姑母的身份,怕是要说一句是晴儿的姐姐。”戴月晴虽然常年待着府中,不过这一张小嘴若说起话来,那个是跟抹了蜜一般的甜。 这不,这番话可谓是直接让戴皇后那本来有些郁色的眉眼直接舒展开了。 “你这孩子,竟说些哄你姑母开心的话。”戴皇后拍了拍戴月晴的手笑着说道。 戴月晴闻言一笑,”晴儿实话实说,哪里是为了哄姑母开心而说的。”“你这孩子。”戴皇后闻言再是一笑,“先下去吧,改日姑母让你进宫,咱姑侄两人再好好说说。” “是,姑母。”戴月晴行礼才退了下去。 待戴月晴下去,戴皇后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可惜了。” 戴右相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是没有应话,因为这些事情,待会去书房都会一一说道。 “父亲,女儿有话和您说。”这不,重头戏来了。 父女两人去了书房,而乔氏则留下来打点戴皇后带进府里的东西。 每年这个时候,戴皇后都会带着厚礼回府,而这在整个京都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而此时戴右相府里书房的父女两人。 “父亲,陛下突然这般赐婚,这不直接扰乱了我们的计划,该如何是好?”此时的戴皇后没有了在皇宫里的端庄高贵,反而更显更是一个遇到麻烦在寻求父亲帮助的普通人家的女儿。 这便是她的精明之处,戴右相权倾朝野,虽然按理说他见了戴皇后也是要行礼的,但是对于戴皇后来说,她的轩儿要想登基为帝,她便不能忤逆戴右相。 “这也是为父没有预料到的。”戴右相对皇后态度早就见多不怪,但是他的脸上也没有露出得意的神情,“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父亲为何不让晴儿直接抱病,这么多年晴儿也甚少出发,这身子不好的理由也是说得过去的。” “陛下刚赐婚,晴儿便抱病,这不是在打陛下的脸?” “若是让那洪家小女当轩儿的正妃,我怕是会夜夜不能寐啊。”戴皇后想到了什么,也觉得是这回事,只是她眉间的郁气一直没有散开。 戴丞相见此眼里精光划过,只听他说道:“此事你不要着急,为父自会为你们一一安排好。那皇位是咱们戴氏一族的,谁也不能抢走。” 戴右相几乎很少说这样的话,虽然他对那个皇位势在必得,但是他不管是表面上,还是私底下,都是谨言慎行,从来没有直接说出这样看成大逆不道,甚至会被诛九族的话。 不过此时这样的话,听在戴皇后的眼里却是非常受用的,而这也是戴右相想要的结果。 然而戴皇后恐怕是误解了戴右相所说的“皇位是咱们戴氏一族的”这句话的意思,毕竟云轩之虽然有一半是戴氏的血脉,但说到底他还是姓云的。 若是戴皇后能够注意到这里,此时怕是不会像现在这样,眉间郁气散开,甚至一双杏眸满满写着势在必得,甚至仿佛此时她已经成为太后了。 “那要麻烦父亲在前朝周旋。”戴皇后鞠躬。 “你我父女二人,何必如此。你且在宫中静心凝神便可,不必烦心这些。”戴右相继续宽慰着戴皇后。 “女儿知道。”戴皇后闻言却是又鞠了一躬。 而此时另一边的谢左相府里,又是另外一番场景。 宠冠六宫的柔妃自是春风得意,再加上前不久赐婚的事情让她很是满意,此时只一眼怕是就能让人知道她心情是如何的舒畅。 只是还有一件事情,是她一直有所忧虑的。 谢左相府里的书房,“父亲,这不知陛下将五公主赐婚给兵部尚书的小公子,可是有其他意思?” 她是知道前不久兵部尚书温勇携子温炀进宫,为瑞王府世子云修让脱罪的事情,这事必然会引起皇上的不满,可是除了这样,皇上这样赐婚是否有其他不为人知的打算,比如……他更看中戴氏那贱人的儿子? 毕竟这兵书尚书一向忠于皇上,兵部尚书府的公子小姐们的婚姻可以说事关皇上真正的想法。 “这怕是难说,若说这皇上因为云修然的事情,惩治温炀也不是说不过去,毕竟瑞王府……”谢左相说到这里,并没有说下去,但是柔妃也知道是什么一事。 皇上的心思可以说越来越难猜测了,但是有一点便是他决不允许有人忤逆他,甚至爬到他头上来,不管在哪方面都一样。 就比如曾经伸手百姓敬仰的护国大将军——瑞王,还有那人人都要称赞一声“战神”的云郡主,不就是先后离世? 059.神煌太子玄非白 这其中的猫腻,平民百姓不知道,他们却不可能不知。 更何况云修然这么多年在瑞王府所经历的这些,他们也是有耳闻的,这也更能看出皇上的心思。 这瑞王府在皇上那边可以说是他的一根刺,刑部尚书小儿子洪亦之死,对于皇上来说是多么好的机会——可以用来除掉云修然,甚至直接让瑞王府彻底成为过去,可就是因为温炀,却白白失去了这样的机会,皇上怎么能不气。 所以皇后是哪个因此用赐婚彻底斩断温炀的未来而作为忤逆自己的惩罚,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就算是这样,他们却不得不防,皇上这样的赐婚是否有其他打算呢?这个事情,没有人能够说得准的。 “这个你也别太着急,现在最重要的是,还是涵儿要低调行事。前不久朝堂立太子,想来便是戴右相为了给二皇子主持冬狩不利而特意闹出来的。这也是为父大意了,才着了他们的道。” 柔妃闻言,妩媚的双眸暗了暗,她就想那日她去御书房,皇上如何是那番冷漠的神情? 柔妃闻言,点了点头,“父亲也别自责,戴氏一族都是狡猾的狐狸,咱们日后好好堤防才是。” 柔妃虽然嘴里这样说着,但是她还是觉得心里又中不好的预感,但是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就是。 而此时戴右相府,皇后等人已经离开回宫了,而戴右相则一人待在书房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中楚北部定野平原,一对约百人的队伍,在此休息。 队伍周围都是身形彪悍的壮汉在守着,他们相貌粗狂,一看便知是北部神煌国之人,而这支队伍也确实是神煌国派往天祁国贺寿的队伍。 要说这只队伍的人几乎都是骑马出行的,神煌国的人乔勇善战,骑射更是一等一的好手。 当然就算如此,这队伍中间还是有好几辆奢华的马车,其中几辆是用来放寿礼的,还有一辆便是这队伍中地位最高之人乘坐的。 这时,只见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的手从帘子中伸出,然后便是银白色的袖子,随着帘子被慢慢打开,里面的人的面容也慢慢显现在众人面前。 不同于周围粗狂的汉子,来人的容貌可谓是极其精致而细腻,却没有一丝丝女气,一眼看去便好像看见绝世而独立的谪仙,不管是他的眉还是他的眼都仿若雪顶之巅的冰莲,只一眼便让人心驰神往。 然而他却并不会让人觉得孤冷,一言一行都让人觉得如沐春风般的温和。 “太子殿下。”众人跪下行礼。 “都起来吧。”男子的声音也是十分的柔和,就放入润物细无声那般的柔和。 “谢过太子殿下。” 此人正是神煌国的太子,玄非白。 “太子殿下,大约还需要半个月,我们便能到达京都。” “嗯。”玄非白点了点头,看了众人一眼,“都休息吧,我这里不用人守着。” “是。殿下。” 众人各自散开后,玄非白对一直守在自己身旁的一个长相极其妖媚的女子说道,“九儿,你也下去休息吧。” “主子,九儿不累。”女子虽然长相妖娆,声音确实冷冰冰的,甚至哈有些木讷。 只是从她木讷的声音中,却以及能听得出她对玄非白的尊敬,这尊敬彷如刻进骨子里的一般,若是她有一日她有所违背,定会不得好死。 玄非白看了九儿一眼,叹了一口气,“九儿,你总是如此。” 如此怎样?玄非白却是没有说。 一旁的九儿闻言低头,也没有再说话。 玄非白见此便知再劝也无用了,便自己走到一旁坐下,然后对九儿招了招手说道:“过来。” 九儿闻言,那双原本冷淡无比的双眸中有几不可查的微光闪烁,若是熟知她的人,便知此时的她是欣喜的。 然而九儿依言走了过去,也坐下了,但是人却离着玄非白有一段距离。 这个距离,若是发生危险,她定能及时起来,保护好玄非白,但是却又不会太过靠近。 她是他的奴! 能坐下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甚至能看他一眼已经是上天对她最大的厚爱了,她何德何能能奢求太多? 玄非白却不知道他心里再想什么,也习惯了这样的九儿,只是将自己身旁的水壶递了过去。 九儿见此跪在地上,才双手接过,她这样做也没让人觉得有何不妥,仿佛觉得就应该是如此。 玄非白看着这样的九儿,又是叹了一口气,却也没有在说什么。 而是拿起另一个水壶喝了一口水,而这时便有人将准备好的吃食呈了上来。 是野鹿肉。这寒冬腊月的虽然在外活动的动物已经很少了,但是也不是没有。 对于神煌国的百姓来说,打猎他们可以说是一把好手,没有哪个国家的百姓能够比得上他们,更甚者,在场的这些大汉比之神煌国的普通百姓更是出色。 当然,他们都是奉命前来保护玄非白的。 玄非白接过来,自己动手分出了一部分到另一个盘子,然后递给自己身后侧的九儿。 等九儿接过去后,他才开始用膳,他也知道等自己开始用膳后之后,九儿也会自己用的。 她一直都是如此,永远在自己身后,也永远不会逾越一步。 她是个称职的奴隶…… “太子殿下,若说咱神煌国与中楚国可谓是水火不容,可如今为何陛下会派殿下来此?”一青髯须男子坐到玄非白身旁说道。 玄非白闻言一笑,摇了摇头,“左髯公,父皇自有他的主意,非我等能够猜测的。” 这被玄非白称为左髯公的男子是神煌国的一等将军,在整个神煌的军队中,可以说是一呼百应。 要说像他这等人物,若是被人这般说,怕是面上肯定会不好看。但是着左髯公却没有这样,玄非白话落,他非但脸色没有不好看,反而先是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 “说得也是,咱英明神武的陛下确实有他的计算,咱这不是不懂,这才来问殿下吗?”左髯公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若不是他皮肤黝黑,恐怕便能看出他的两颊有可以的红晕。 玄非白见此也是笑了笑,这左髯公果然是个有趣的人,想来也是因为这样才深得父皇的信赖。 “或许等此次贺寿后,便能知晓了。”玄非白笑着说道。 那嘴角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就连原本还有些窘迫的左髯公也没那么尴尬了,只见他点了点头,说道:“那听殿下的。咱这粗人,也不懂那些弯弯绕子。一切都要靠陛下和殿下,咱就只管上阵杀敌就是。” 说到这里,左髯公突然想到了什么,只听他继续说道:“说来上阵杀敌,咱这一辈子没佩服过谁,那中楚国的护国大将军、还有神威大将军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两个人,只不过可惜了。” 他可不管那些弯弯绕子,只是可惜了一个将军,他对他们的陛下和殿下自是尊敬无比的,但是若是在战场上,他最佩服的两个人便是中楚的这一对父女了。 不说那护国大将军,就是那神威大将军,明明不过是一个女娃子,偏偏能够那么厉害,他与之相比,还差上一大截了呢。 不过这样想来,中楚没有了这两尊煞神守着,他们神煌国要攻下中楚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陛下不趁着这个时候攻打神煌?反而还让殿下前中楚给他们的皇帝贺寿,这要是他们突然发难,将殿下扣留了该怎么办? 一旁的玄非白看着左髯公看着自己那担忧的神情,不由得一笑,“左髯公不必担心,父皇既然派我前来,想来已经将事情全部安排好了。” 左髯公虽然担心,但是也就点了点头,不过他还是没忍住对玄非白身后的九儿说道:“九儿姑娘啊,你可要保护好殿下呦。” 这话里其实还有调笑的意味在,若是旁人定能听得出,但是九儿却不一定。 只见九儿闻言,周身就像是遇到敌情的刺猬一般,而她袖中有一把冒着冷光的匕首滑出,而她那双本来长得极其妩媚的双眸此时也冒着冷光。 就算此时的她没有说话,任何人只要看到她的双眼,便能知道,任何想伤害玄非白的人都要过问一下她手里的匕首,而她也一定会拼了性命去保护玄非白的。 “左髯公明知九儿的性子,还这般打趣她。”玄非白看了左髯公一眼,不赞同道。 左髯公闻言嘿嘿一笑,摸了摸自己快光秃的头顶不再说话。 “九儿,将匕首收起来,这里没有人要伤害我。”玄非白转身看向他身后的九儿,安慰道。 九儿闻言,看了看四周一眼,才将手中锋利的匕首收回袖中,只是她整个人还处于一种紧张的战备状态。 对此玄非白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而一旁的左髯公见此更是嘿嘿一笑,然后带着窘迫急忙离开,他可别让殿下找麻烦了。 玄非白看着左髯公那匆忙离去的背影,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双眸的笑意依旧不减,这就仿佛像一个历尽沧桑的老人正在看一群稚子在胡闹一般地觉得好笑。 不同于这边的平静,另一边天祁国的队伍可以用“鸡飞蛋打”四个字来形容。 “让你们好好看着殿下,你们都耳聋了?”只见一嬷嬷打扮的彪悍年老的女子正拧着一首领侍卫装扮的男子的耳朵,怒斥道。 060.那一定是你睡糊涂了 “月嬷嬷,月嬷嬷饶命……”那男子扭着身子,表情痛苦,急忙告饶。 “冉峰,殿下要是出事了,你喊我月嬷嬷饶命有什么用?” “哎呀呀……痛痛痛!”那名被唤作冉峰的首领侍卫痛呼出声,那表情也是极其的滑稽。 嬷嬷见此却是一点都不留情,“别给我装,月嬷嬷我自己用多大的力气,我还能不知道?” 冉峰知道自己再装也没用了,索性也不装了,只听他沉着声音,极其正经地说道:“嬷嬷,也不是不知道殿下的性子,就算陛下在此,殿下想捅马蜂窝,还不是殿下使个性子的事情,属下的话能有什么用?” “哎!”那嬷嬷闻言也是一个叹气,同时扭着冉峰耳朵的手也放开了。 冉峰直起身子,看着神情担忧的嬷嬷不由得出声安慰道,“嬷嬷也别担心,咱前两日不是才收到消息,殿下和大皇子待在一起,出不了什么事情的。” 嬷嬷闻言,表情却是更加难看,她瞪了冉峰一眼怒斥道:“你懂什么?”就是因为跟大皇子在一起她才担心。 大皇子不得陛下喜欢,而且离开天祁已经这么多年,还不知道成了什么窝囊模样呢。 虽然黎皇后优秀,黎氏一族在天祁更是人人尊敬的大族,但是这大皇子毕竟从小没有受过黎皇后教导,在皇宫可以说是自生自灭,更是在十岁之后便送往这天祁。 天祁别说是一个可以照看的人,不被苛责就算了,她是一点都不相信那些传言就是。 想来这大皇子为了活下去,卑躬屈膝的事情肯定是不会少的,她月嬷嬷虽然只是一个嬷嬷,但是对于那种窝囊废她也是完全看不上眼的。 只是希望十一殿下不要被影响才是…… 嬷嬷忧心忡忡地看着远方,仿佛这样看过去便能看见墨君龄一切安稳的样子。 此在月嬷嬷身后的另一辆马车,里面正坐着一个满脸阴鸷的男人…… 这两对人马的情况,清浅却是不了解,此时的她正在和一直小胖子作斗争呢。 “坏女人,说,本皇子的哥哥哪里去了?”小胖子墨君龄仰着他那可极其可爱的脸蛋,拧着眉毛气势汹汹地瞪着清浅说道。 “我怎么知道?”清浅喝着清茶,瞥了墨君龄一眼,事不关己地说道。 这墨君衍自从那日两人喝酒之后,又消失了,而且接连几天都没有再出现……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哥哥的女人嘛?”就像他母妃,对于父皇的踪迹一直都是了如指掌的。 “谁说我是你哥哥的女人?”清浅放下茶杯,伸着捏住墨君龄胖乎乎的腮帮子,表情狰狞地说道。 “还说不是,不要欺负我年纪小,大年三十那天我可看清楚了,你们还……”说到这里,小胖子居然还脸红了,“还亲亲了。” 大年三十那天,他本来是想待在千竹宫陪哥哥过年的的,但是那群蠢奴才居然说什么都不准,甚至他哭闹,他们也不准,甚至连原因也不告诉自己。直到后面自己说不去缠着哥哥,只是远远看一眼便可以了,他们才答应的。 只是没想到他来的时候,一点都没看到他想象中哥哥是出了不好事情的忧愁模样,反而看到哥哥和这个女人在屋顶亲亲。 这“光天化日”之下的哥哥,哥哥他居然这么、这么不害臊,想来一定是这个坏女人勾引哥哥的。 清浅听到墨君龄所说的话,双眸微眯,只见她看也没看墨君龄一眼,然而她却是捧着茶汤接连喝了好几口,直到茶杯中的茶水已经全部空了,她才将茶杯放下,然后直直地看向墨君龄。 “那一定是你看错了。”清浅笃定地说道。 墨君龄却是不依,他指着自己的大眼睛,吼道:“我亲眼看到的,一肯定不会看错的。” “那一定是你睡糊涂,做梦了。”清浅神情依旧笃定,那淡定的神情让墨君龄的小脑袋突然迟滞了一下。 难道真的是自己睡糊涂了? 要说但凡听到别人说出这样的事情,是个姑娘肯定都会不好意思的,可是眼前这个坏女人分明那么淡定的样子…… “真的是我看错了?”墨君龄迟疑地问出声。 只是墨君龄却没有想到他眼前的这个女人,从一开始便和他印象中的那些女人不同。 清浅点了点头,她的神情依旧笃定。 “那好吧。”墨君龄点了点头,不过随后就见他突然抬起头来说,“那不管这样,你不知道哥哥去哪里了,便是一种罪过。” “我为什么要知道你皇兄去哪里了?”为什么墨君龄会这样笃定?这才是她想不明白。 墨君龄闻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只是他依旧没有说,语气依旧那么笃定,清浅必须知道墨君衍的行踪。 清浅却是不打算和他纠缠了,只见她站起身来,便要往外走去。 现在的墨君龄可不能出现在众人面前。 墨君龄也是个机灵的,清浅一站起来,他便知道她的打算。 只见墨君龄急忙伸出他那的两只胖爪子,直接抓住清浅的衣襟,不让她出门,“别想逃。” 清浅低头看了一眼肉团子墨君龄,看着他笃定自己走不了的样子,只觉得有些好笑。 这小胖子过然太招人疼了。 只见清浅一手捏住墨君龄的衣襟,然后直接将她拎起,然后摔了出去。 “啊……”墨君龄的惨叫声还没有完全传出来的时候,他便落入一个怀抱中,伴随而来的还有他所熟悉的声音,“殿下。” 这声音是他蠢奴才的声音。 此时的墨君衍横躺在黑衣人的手臂中,就好像一条鲛鱼一般,不过却是一点美态都没有,一眼看过去就是一只叉烧糯米团子。 清浅也不管身后的“伙夫”和“叉烧糯米团子”,径直开门走了出去。 而看着紧闭的房门,“伙夫”黑衣人才吐了一口气。 这个女人太凶悍,和他多待一会便要多承受一会的煎熬。 墨君龄却是抬头瞪了黑衣人一眼,那眼神分明就写着,还不快将你英明神武的主子放下来,这样子多难看。 黑衣人会意,急忙蹲下来,然后将墨君龄放在地上,而自己则跪着没起来。 墨君龄却没有打算理会他,而是在房间里面来回踱步,一双好看的眉毛也慢慢拧成了蚯蚓状。 直到很久,也没见墨君龄下什么命令…… 而另一边清浅出了房间,并没有直接千竹宫,而是静立在门前了,而她的双眸却是看着墨君衍那紧闭的房门好一会。 而这时有两个小丫头走了过来,对清浅行礼道:“清浅姑娘吉祥。” 这两个人便是上次墨君衍失踪将近半个月时间,被墨君衍伺候清浅的。 清浅对着两人点了点头,转身便想离开,却不想其中一位突然开口说道:“清浅姑娘,公子说他两日后便会回来。” 她们此时却是直接称呼墨君衍为“公子”,而不是“墨公子”。 清浅低垂眼眸,看了两人一眼,只听她问道:“他什么时候传消息回来的?” 却不想那小丫头只是摇了摇头,“墨公子没有传消息回来,只是他离开的时候让奴婢两人今天告诉姑娘。” 其实公子是说等什么时候清浅姑娘看着公子房门沉思的时候,便出来回话。 也苦得他们这两天天天守在门前,一步都不敢离开,生怕错过了姑娘盯着房门沉思的样子…… “他还说什么?”清浅双眸微眯。 小姑娘被清浅的眼神吓得身子一僵,却还是摇着头乖乖回话,“公子没说什么。” 清浅闻言皱眉,此时她也拿不准墨君衍究竟是什么意思。 思虑不过一小会,想不通,她就直接放弃了,便听她对着两个小丫头说道:“你们下去吧。” “是。”两人行礼后,才撤步转身离开。 而清浅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清澈的双眸似有暗影划过,却没有人能够察觉。 只见清浅转身,然后避过众人,直接离开了千竹宫。 而此时房间里面的墨君龄已经瘫坐在椅子上了,而原本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依旧跪着,只是在清浅离开的时候,黑衣人开口说道:“殿下,清浅姑娘离开了。” “嗯。”墨君龄闻言直起身子,背靠着椅背,而他的手正摸向一盘什锦糕。 坏女人就是坏女人,居然丢下他。 等哥哥回来,他一定要向哥哥告状,让哥哥好好管管坏女人,下次看她还敢不敢丢下自己…… 不过大年三十那天真的是他睡糊涂了? 墨君衍皱眉,只见他将手里一整块什锦糕全部塞进嘴巴里,吧嗒吧嗒几下便将它吞进肚子里。 “本皇子晚上睡得可踏实?” 黑衣人一时间不知道墨君龄问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却是不敢直接开口。 而他这样子却让墨君衍觉得是自己确实有这个“隐疾”,而他的这群蠢奴才为了不让自己伤心,所以才隐瞒自己。 墨君衍扶额,对黑衣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而刚要开口说话的黑衣人见此,话直接堵在喉咙中不上不下的,却还是领命走了下去。 只是……他家殿下基本沾了枕头便不知道下一瞬息发生什么事情了,而且一般一觉到天亮,那睡得叫一个踏实…… 只是殿下问这个干嘛? 哎!总觉得自从殿下和那彪悍的女子接触之后,整个人说话也越发奇奇怪怪了,居然问他这种奇怪的问题。 不过所幸不用几日,月嬷嬷和冉峰等人便会到达中楚的京都了,有月嬷嬷在,殿下总会少些胡闹。 061.使者到 初春过后,整个京都也慢慢回暖,而此时京都被众人讨论最多的便是,各国前来贺寿的队伍已经到了。 只见京都四方馆前的街道两侧早有百姓在那边驻足观望,而街道中央便是前来迎接的皇子还有大臣们。 为首的那位便是云轩之,而在他身旁,分别是云涵之和云瑾之,他们身后还有去群臣。 “来了,”人群中突然有人惊呼道。 就见不远处有两支队伍浩浩荡荡地行进过来。 其中便能看到写着“祁”字的大旗,分明就是天祁国的队伍。 天祁和中楚的关系不好不坏,再加上墨君衍被送到中楚当质子,所以这么多年一直也没有什么冲突,街道两侧的百姓对天祁的队伍倒是十分好奇。 而在天祁队伍旁边便是神煌的队伍,要说两个国家中和中楚关系最为恶劣的便是神煌。 在护国大将军和神威大将军在世的时候,两国边关便是冲突不断,甚至还有爆发过大大小小的战役多次,所以对于神煌国的队伍,中楚百姓怒目相对。 若不是有士兵在前守着,恐怕烂菜叶等就会扔了过去,甚至也会破口大骂。 现在基本呈现三国鼎立的局面,曾经还有多个小国林立,它们也基本在这些年中,被吞食个干净。 只见两国的马车停了下来,然后便是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天祁国的马车中传出来,只要一听便知道是墨君龄的声音,“到了吗?” “怎么会是个小孩?”这是不知情的百姓的声音。。 这天祁国队伍为首的马车里居然有小孩的声音? 便见天祁国队伍中有人掀开为首那辆马车的车帘,这人正是冉峰侍卫长,“殿下,到了。” 便见墨君龄的小脑袋从马车中探出,而他那肉嘟嘟的可爱脸蛋,依旧惹人怜爱。 “这小孩是谁,这般精致可爱?”人群中有人惊呼。 “这你就不知道了,传闻天祁国最受宠爱的皇子便是年近六岁的十一皇子,想来便是这个小孩了。”有人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 人群中悉悉索索的声音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而这时,墨君龄后面那辆马车的车帘子被掀开了,便见一个身着缁色锦袍的男子从马车中出来。 只见他明明相貌俊朗,却偏偏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尤其是那双眼睛,是藏也藏不住的阴鸷,一眼便让人很不喜欢。 此人便是天祁国二皇子墨君啸。 前面的墨君龄可谓是风光无限,后面的墨君啸更像是无人问津。 墨君啸看着自己马车前面的墨君龄,原本就阴鸷的双眸更似有毒液溢出,只一眼便让人觉得自己被蛇盯上了,忍不住寒毛耸立。 “欢迎天祁十一皇子和二皇子的到来。”说话之人是中楚为首的二皇子云轩之。 虽然他嘴里说着这样的话,但是他眼底却带着不屑,虽然不易察觉,但是一向对这样极其敏感的墨君龄却是一眼便能看出了。 墨君龄在天祁可谓是受尽宠爱,除了天祁皇帝,便也没人敢对他使脸色,此时云轩之这样的神情,让他连回应都不想。 明明是一个小小的人儿,身高也不过到云轩之的大腿处,但却是气势十足,让人不可小觑。 墨君龄这样的其实,也让原本不屑的云轩之有点侧目,但是同样的,看着这样的墨君龄,云轩之却是十分不悦的。 他向来自负,不过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便敢给自己脸色。 而这时,墨君龄身后的墨君啸走了过来,对云轩之抱拳,“中楚二皇子。” 云轩之见此,脸色才好了一点。 三大国中,中楚实力最强,天祁势力最弱,一个弱国就不该如此傲气。 你看,这墨君啸不是做的很好嘛?云轩之的眼神不着痕迹地瞥了墨君龄一眼,而此时的墨君龄却是看也没看他。 这墨君龄和那个墨君衍同样让人厌恶,此时云轩之是这样想的。 就听墨君龄稚嫩的声音传来,“丢人现眼。”这句话是对墨君啸说的。 墨君啸闻言,胸腔中的怒火便要喷薄而发,而那双阴鸷的眼睛更是可怕,可是他偏偏不敢往墨君龄的方向看去。 因为他知道,若是他现在对墨君龄有何不敬,不管现在是否身处天祁,他都不会那么好过的。 因为这只队伍,虽然表面上是他在领队,但实际上,这群奴才、下属真正尊敬的人是墨君龄,而不是他墨君啸。 墨君啸双拳捏紧。 站在云轩之旁边的云涵之,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笑而不语。 而这时神煌国的队伍也停了下来,便见彷如谪仙的玄非白从马车上下来。 原本街道两旁对神煌国怒目相对的百姓,此时见到玄非白,竟一时间没了怒气。 “这人是谁?”人群中悉悉索索的声音再次传出来。 “这神煌国不是向来长得人高马大,块头极大的样子吗?这……” 玄非白从马车上下来,见现在这样的场景,嘴角勾起笑容,这一笑就仿佛雪山融化,万物复苏一般的让人舒心。 原本屏息的百姓,此时不禁不觉得神煌国的队伍让人憎恶,甚至还带着友好的目光看向他们。 “神煌太子果然闻名不如一见。”说话之人是云涵之。 “听闻中楚大皇子惊才风逸,如今一见却是不假。玄非白站在众人面前,听闻云涵之这样的话,也笑着回应。 他这话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意,让人一听便十分舒心,一点都不作伪。 云涵之一笑,而旁边的云轩之脸色却不是很好。 玄非白却是似乎没有看见一般,只是带着笑意看了众人一眼。只是在看到云瑾之的时候,似乎微有一顿,但是却没有人察觉,除了云瑾之自己。 但是云瑾之是不会说出来的。 “请各位使者入住四方馆,”有以为大臣走出来说道。“晚上皇宫为各位远客准备了接风洗尘眼,还请各位莅临。” “一定。”墨君啸应道。 而其他人只是点了点头。 真是无聊,一群大人之间的宣威,这是此时墨君龄的心声。 “那我等便告辞了。” 中楚过的大臣们有些跟随中楚的三位皇子历来,有些则是将两国使者迎进四方馆,为他们安排好。 只是没有之人,神煌国太子玄非白在走进四方馆的时候脚步微有一顿,他的目光看向四方馆百尺之外的宣德楼,但也不过一瞬,并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而宣德楼左侧末端窗口处的一个缝隙被再次关上,而坐在里面的一个女子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玄非白。”女子唇齿间溢出一个名字。 “姑娘?您说什么?”而等在一旁的店小二没有听清楚,便问了一声。 “无碍。”清浅从椅子上起身,将一锭银两扔给店小二,便走了出去。 而此时四方馆中,天祁国的队伍,墨君龄的房间,又是“鸡飞狗跳”。 “哎呦呦。我的小祖宗啊,你这样突然带着侍卫跑了,可让嬷嬷我好生担心啊。”说话之人便是月嬷嬷。 墨君龄见此,并不想说话,他对这样的场景已经可以说见怪不怪的。 每次他要是做出什么事情,这月嬷嬷都会念叨一遍。 而明明他才是主子。 “殿下您下次可不要如此行事,这会让娘娘担心了。还有那大皇子您还是不要多过接触,陛下他……” “哥哥也是你能议论的!”原本不打算理会的墨君龄,听到月嬷嬷突然提起墨君衍,而且神态、语气中都带着不屑,他心中一团怒火也是直接冒了出来。 月嬷嬷一下子愣住了…… 她不曾见过这样的墨君龄,因为以往若是她在一旁念叨,殿下不管如何都会顾念皇贵妃娘娘,不会反驳她,在众人面前给他难堪的。 “若下次再敢非议主子,就算你是母妃身边之人,本皇子也定将你拉出去打杀了不成。”墨君龄说完直接甩袖离开,留着呆愣在原地的月嬷嬷。 而当墨君龄转身离开的时候,低头跪在原地的月嬷嬷,她那原本呆愣的神情突然扭曲,她眼角的皱纹这一刻似乎因为面部的扭曲更深了一般。 墨君龄走出来的时候,便有冉峰应了上去,“殿下,您这是要去哪?” 原本心情便不好的墨君龄,再听有人还要来干涉他,那一双大眼睛便带着怒火看向冉峰。 这一眼明明看似没有什么威力,偏偏又让冉峰,直接跪在了地上不敢说话。 “哼。”墨君龄看了冉峰一眼,再次甩袖离开。 “还不跟上来。”等走出了几步,才听墨君龄开口说道,这话便是对冉峰说的。 “是殿下。”原本跪在地上的冉峰,闻言抬头嬉笑眉开,从地上起身,急忙小跑跟了上去去。 不管墨君龄这边的情况是如何,另外一边墨君啸的情况并不是很好。 只见他脸色阴沉地坐在椅子上,而地上还有被打翻的茶盏,还有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奴才。 “都是该死的!”墨君龄你该死! 若说整个中楚,墨君啸最恨的人是谁,墨君龄首当其冲。 首先墨君龄的母妃,出身不如墨君啸的母妃高,却偏偏受尽宠爱,成为天祁的皇贵妃,如今天祁国没有皇后,所以墨君龄的母妃在天祁国的地位形同皇后,而墨君龄也跟着成了最受宠的皇子。 062.抱病在身 而墨君啸的母妃的出身在天祁皇帝墨宏儒的后宫中,可以说是仅次于原来的黎皇后。 可是就是这样的出身,就是因为不受墨宏儒的宠爱,让他的母妃堪堪只是四妃之一,连个贵妃都不是,更不要说是皇贵妃了,而连带着墨宏儒对他也是不冷不淡的。 要说这天祁国身为嫡长皇子的墨君衍可以说是一枚弃子了,他另外一种程度上可以说是长子了。 他怎能甘心被一个毛头小孩一直被压在头上? 等着吧,等着他日他坐上那个位置,他一定要将一切压在他头上的人一一处死。 不管墨君啸此时的心情如何,此时另一边神煌国的玄非白,坐在太师椅上,而他身便依旧站着九儿,而他下首则坐着左髯公。 “今天左髯公和九儿随我进宫便可。”玄非白说道。 “是。”听到玄非白的吩咐,就见九儿那带着冷光的双眸一下子暖了好一些。 而此时另一边,清浅则出现在千竹宫的云修然的房间。 “苍姐姐?”看见清浅出现,云修然淡雅如雾的双眸一亮,便从自己的书桌前起身,迎了过去。 “今天各国使臣的接风洗尘宴,可能皇宫那边会派人过来,你便不要进宫了。” “好。”云修然也没有询问原因,便应了下来。 清浅看着云修然一笑,便见她从袖中掏出一根银针,然后对云修然说道:“去床上躺着。” 云修然疑惑,但是依旧按着清浅所说的望自己的床铺而去,然后躺了下来。 看着清浅受伤的银针,云修然疑惑道:“苍姐姐?” “腋下第一根肋骨往下一寸,皇宫派人过来,你便直接抱病。若是他们派太医前来,你便将银针扎在这个地方。” 说着清浅便将银针对着她所说的地方扎了下去。 然后肉眼可见的看到云修然本来的脸色是慢慢惨白下去,不管是脸色还是唇色都没有了血色,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得了重病的人。 而云修然自己在银针扎下去的时候,便感觉自己的身子不自觉的哆嗦着,但除此之外也没有任何不舒适之感。 “这里对身体没有什么害处,不要担心。不过不能长时间使用,不能超过半个时辰便可。” “好的。”云修然见清浅为自己安排好一切,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清浅将云修然腋下的银针拔出,便见看着云修然原本苍白的可怕的脸色慢慢恢复原状。 而这时就见清浅将一个装有银针的小布包递给云修然,“拿好了。” “好!”云修然点头接过。 “还有一件事情,便是我至今也没有找到下毒之人。不知为何自从那日我为你治毒之后他们便没有了动静,可能是他们发现了什么,或者是有其他打算。” “不过虽然如此,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只不过最近在吃食方面多加小心便可,吃什么,喝什么之前都要用银针一一试探。” 现在天祁国和神煌国前来为云耀天贺寿,虽然举国繁忙,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也是最混乱的时候,不多加防范肯定会出问题的。 “好。”云修然点头。 “那我先走了。”清浅摸了摸云修然头顶的发丝,才转身要离开。 云修然见此要从床上起身,清浅见状,便说,“不用送了。” 看着清浅走出去的身影,云修然也没有再起身。 直到傍晚时辰,他房间的门从外面被敲响,传来陈管事的声音,“世子,可是要用晚膳了。” 云修然闻言,淡雅如雾的双眸有精光闪过,便见他从清浅交给他的小布包中掏出一根银针,然后对着清浅告诉他的那个位置,直接扎了进去。 之后便见到他将被子盖好,估计着时间,才语气虚弱地说道:“进来吧。” 外面的陈管事听到云修然的虚弱的声音,觉得奇怪,然后便见他推开房门,将膳食端了进来,而在他看到云修然那惨白的脸色,便见他急忙将手头的东西放下,疾步向云修然走了过去,“世子可是病了?” 这小祖宗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他们这些人不得脑袋不保了。 “可能感了风寒。”云修然说着忍不住咳了好几声。 “奴才这就给您叫大夫来。”陈总管闻言,急忙跑了出去。 瑞王府虽然现在不济,但是府里还是有大夫的。也不过一会,那个钱大夫便被带了过来。 只见陈管事身后正跟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汉,他身上还备了一个药箱,并没有药童跟着,可能走得太急,他进了房间还忍不住在大喘气。 不过在他走进房间、看见云修然惨白的脸色的时候,钱大夫的面色也是讶异,便见他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 “世子吉祥。”跪在云修然面前行礼。 “起来吧。”云修然要起身,但是却是一顿疾咳,只得作罢。 “世子,得罪了。”钱大夫起身后,才握住云修然的手腕把脉。 “可否请世子伸出另一只手。”钱大夫看完云修然右手脉搏,便问道。 云修然也没有说话,便将自己左手伸了出来。 钱大夫握住,仔细查看了云修然的脉搏。 “世子感染了风寒,没什么大碍,待奴才给你开个药方,您好好调养一段时间。” “钱大夫,真的只是风寒?您看世子这脸色,哪有得了风寒的脸色会这般惨白。” “世子身子本是虚弱,这么多年却又一直没有抱恙过,如今一下子得病,这才会如此严重。” “可……” “陈管事可是不相信老夫的医术?”作为大夫,最厌烦别人一位在再而三地质疑自己的医术。 陈管事看到钱大夫的脸色,也不敢再说。 “麻烦钱大夫了。”躺在床上的云修然看到这样的场景,面色无异地看着两人,开口虚弱的说道。 “世子好好休息,这段时间不要劳累。” 云修然点头,看样子实在太累,连话都不想说。 两人看到他这样子,也不敢多说话,便退了出去,“世子好好休息,待奴才熬好药,便叫您起来服药。” 而此时皇宫的接风洗尘宴正开始呢。 云耀天坐在首位,两国使者坐在左侧两个席位,而中楚三位皇子的席位便在右边三哥席位,在三位皇子后侧还有诸多大臣陪着,其中离他们最近的便是他们各自被赐婚的对象。 这时坐在左侧第一席位的神煌国那边突然传来声音,众人看过去,便看到此人正是左髯公,只听他说道:“不知今日瑞王府的小公子可否来了?” 他和瑞王和云郡主都交过手,可是如今也没有机会了。听闻这瑞王府还有个小公子,这瑞王和云郡主都是这般优秀的将才,想来这瑞王府世子也是不错的。 今日他是要好好试探一番了。 坐在上首的云耀天闻言,眉头一皱,而此时大臣席位中也未曾看到有云修然的身影。 瑞王府的帖子是有给出去的。 云耀天身后的常明志走了出来,在云耀天身旁耳语。 而此时云轩之也开口说道:“云世子今日抱恙。” “这云世子怎么偏偏今日抱恙。”只听左髯公说道。 云轩之闻言,眉头一皱,“身子抱恙岂是人力所能左右的。” “我……”左髯公想要在说什么,却被他深浅的玄非白打断了。 “是左髯公唐突了,还请陛下和二皇子不要怪罪。” 云轩之没有回话,只听云耀天说道:“左髯公快人快语,朕如何会怪罪?” 而此时云耀天身旁的常明志已经不见了人影。 这一小插曲落下了帷幕,而此时天祁国墨君啸的声音传来,“敢问陛下,为何今日,君啸的皇兄为何没来?” 要说平时墨君衍不出席任何宴会还还情有可原,可是今日他不来参加,却是说不过去的。 “昨日送帖子过去的时候,你皇兄便抱病未出,今日想来也是没有痊愈。” “这一个个的都抱病。”墨君啸一笑。 而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云涵之身后的袁珂茗刚刚将一杯酒喝完。 “墨二皇子若是想记着见你皇兄,这宴会结束便可去千竹宫拜访。”云涵之说道。 墨君啸闻言,面色一滞,“一定。” 而他身旁的墨君龄此间一直没有说话,但是他心里便是有所担心。 他哥哥不在千竹宫的事情,他是一早便知道的,待会若是这墨君啸突然拜访,可不得被发现了。 毕竟他哥哥来着中楚是以质子的身份前来的,没有旨意是不可以随意出入皇宫的。 墨君龄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只见嘴角突然一弯,便见他拿起一块糕点,慢慢吃着。 而这一幕也没有人发现。 此时另一边瑞王府,也确实如清浅所言,宫里来人了。 “听闻云世子病了,陛下担心,这不派了太医前来一看。”常明志带着几位身着太医服的人,以及好几名侍卫出现在瑞王府。 而他身前便是正点头哈腰的陈管事等人。 听闻常明志这话,陈管事急忙答话,“世子在房间休息,还请公公随奴才前来。” 外面的动静挺大的,此时已经有了内力的云修然,便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只见他再次掏出银针,然后将其扎在清浅告诉他的哪个穴位上,而他的脸色便再次变成了惨白病重的样子。 他做好后,将东西收拾妥当,然后躺在床上,背对着方面房门,闭上眼睛,他也没有尽量做出让自己呼吸均匀的样子。 病重之人,呼吸哪能顺畅? 063.作死的墨君啸 而不过多时,便听陈管事的声音从外面响起来了。 “世子,宫里来人了。” 同时,常明志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世子今日接风洗尘宴,陛下听闻世子抱恙没有前去,便着奴才带了太医过来。” “咳咳咳……”房间里出现云修然虚弱的咳嗽声,“进来吧。” 在陈管事等人推门进来的时候,云修然正慢慢翻身。 看见云修然惨白的面色,常明志也是一惊,“世子,您怎么病的这般严重?” 云修然闻言先回话,但一张口便是止不住的咳嗽声,一旁的陈管事见此急忙将钱大夫说的话告之,“府里的钱大夫说世子身子本就弱,而且许久未病,如今一下子病了,这才这般严重。” “几位大人,麻烦了。”常明志闻言,却没有回话,而是自己侧身,对身后几位太医说道。 而这里必须说明的是,章太医是整个太医院之首,云耀天这样的举动在旁人看来可以说是对云修然的关心。 然而云修然却是知道,这章太医身为太医院之首,医术自是了得,他也忍不住担心自己装病被发现。 “是。”几位对常明志抱拳,这常明志身为皇上跟前最红的近侍,他们不得不给三分薄面。 他们走了过去,对云修然抱拳说道:“世子吉祥。” “我……咳咳咳……”云修然要说什么,却最终被自己的咳嗽声打断。 章太医见此,便抱拳再次说道,“世子不必多言,下官等人得罪了。” 只见他话落,便开始把脉,在摸察觉到云修然脉搏的时候,他眉头一皱。 此时云修然的脉象可谓是十分虚弱,而且有极其混乱,像是一般的风寒,却又比一般的风寒要来得严重,想来这就是此时云修然脸色这般惨白的原因。 “世子,麻烦伸另一只手给下官。” 云修然闻言,咳了两声,然后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章太医换了一只手继续把脉,和之前钱大夫所做相差无几。 “世子这是感染了风寒,府里钱大夫所说不错,是世子许久未病,突然病来如山倒,才会看上去这么严重。不过世子也不要担心,只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便可恢复。待会下官为世子开药方。” 而在章太医把完脉后,跟在他身后的几位太医也依次为行,在章太医说完一会后,他们也把脉结束,只听他们附和着章太医的话,“章太医所言极是。” “那麻烦几位大人,为世子开药方吧。”常明志说完,便听他继续对云修然说道:“世子,这是陛下让奴才出宫的时候带出来的百年人身,用来补身子极好。” “云修然闻言,急忙要起身磕头谢恩,可是还没坐起来,便是一阵疾咳,人也再次跌回床上。 “世子不必如此,只管好好休养便是,陛下那边奴才为您回话。” “麻烦……咳咳咳……常公公了。” 这时章太医也将写好的房子递了过来,陈管事接过谢恩。 “世子没什么大碍,奴才等也回宫复命,陛下那边也担心得很。” “好。”云修然点了点头,看了旁边的陈管事一眼,“麻烦陈管事带我送了送几位常公公和几位大人。” 常明志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一幕。 一直听闻云修然在这瑞王府地位低下,凡事还得看下人三分面子,可谓是战战兢兢,今日所见当真如此。 对一个下人竟这般客气,真不知究竟谁才是主子。 常明志心里虽然这么想着,面色却是不显,对云修然恭敬地鞠了一躬,才走了出去。 待房间的房门再次被关上后,云修然将自己腋下的银针拔起,脸色慢慢恢复,哪里还有刚才虚弱病重的模样。 也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的样子,房间的被再次被敲响,陈管事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世子,奴才给您送药了。” “进来吧。”云修然背对着门口说道。 “吱呀”一声,陈管事开门走了进来。 “奴才服侍您起身用药?”陈管事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对云修然说道。 “待会我自己来,你先出去吧。”云修然又咳了两声。 “那世子又是叫奴才,奴才就在门外。”这世子要是一直,他们头上几会一直悬着一把刀,而这把刀随时都可能落下,要了他们的命。 而不只是他们,还有他们的家人。他虽然唐生怕死,可是他更怕因此累及家人。 云修然没有再应话。 在陈管事出去好一会后,云修然转身,然后从床上起身,在身上披了一件衣服,才走向不远处的桌子。 只见此时桌子上出了有一碗熬好的黑乎乎的药汤,还有几个青菜,碗筷以及一个砂锅。 清浅打开一看,便见里面的白粥。 云修然眸光一动,坐了下去。 而他手中出现一根银针,只见他将银针,依次对着桌上的东西试毒,甚至是那碗汤药也不放好。 看着银针没有变色,云修然才松了一口气,将银针收好,随后见他用掉桌上的白菜清粥。 至于那碗汤药,只见云修然将其端起,然后倒在一个花瓶中。 他房间一般都不允许任何人收拾的,所以他也不担心被任何人发现。 云修然做完这些,走到床铺静坐了片刻,又重新躺了回去。 待慢慢夜深之后,皇宫的接风洗尘宴也落下了帷幕,而正如墨君啸所言,他是要去千竹宫一趟,“还请陛下找个人为君啸带路,君啸想去见见皇兄。” “常公公给墨二皇子带路。” “渣。”常明志应道。 “多谢陛下。” 不过一会,一向安静的千竹宫便迎来一群不速之客,为首的便是墨君啸,而墨君啸身后还跟着墨君龄。 若是平时一般都是墨君龄走在前面,而今天却一反常态,墨君龄走在后面。 对此墨君啸却是在想,若是没有墨君衍,这皇宫最为尊贵的皇子便是墨君龄,但偏偏墨君衍就有一个明明已故却还占了皇后之位不放的母后。 如此想来,这墨君龄一定对着墨君衍也是极其厌恶的。 这样一想,墨君啸阴鸷的双眸有精光划过,若是能好好利用的话…… “听闻父皇最爱的女人便是这黎皇后,而黎皇后之子便是这大皇兄了。虽然此时大皇兄被送到天祁,但想来不久之后大皇兄便会回到天祁。天祁太子之位迟迟未定,按着父皇对黎皇后的感情,想来这太子之位便是大皇兄的了。”墨君啸状似不经意地说道。 他身后的墨君龄闻言,那双大眼睛暗光划过,这蠢货居然还敢挑拨他和哥哥的关系。 “那可就好了,我还担心父皇会将太子之位给本皇子呢,本皇子对此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墨君龄毫不在意地说道。 “哼。”墨君啸闻言面色一滞,不过他也一点都不相信墨君龄的鬼话。 那个位置谁不想要? 而此时他们人已经在千竹宫而来。 “天祁二皇子,示意皇子到。”常明志的声音在整个千竹宫响起。 自己房间中的清浅闻言,放下手中的书籍,走了出去,果然如她所料。 “常公公,这是?”清浅状似不认识墨君龄和墨君啸,只对着常明志问道。 “这位是天祁二皇子,这位是十一皇子,此次前来是听闻墨公子抱恙未去今日的晚宴,想前来看望。” “二皇子殿下,十一皇子殿下吉祥。”清浅闻言急忙对两人福身行礼。 “本宫皇兄可是在房间休息,快引本宫前去。”墨君啸瞥了清浅一眼,便仰着头不屑命令道。 清浅见此,双眸暗光划过,脸上却是没有一丝丝的怒意。 只见她挡在墨君啸面前,开口说道:“公子抱恙,说不见客,还请二皇子殿下不要为难奴婢。” “贱人,就凭你也敢拦本宫。”墨君龄也就算了,一个贱人也敢和他这般说话 墨君啸一个巴掌冲着清浅扇了过去,而站在墨君啸身后的墨君龄,见此大眼睛中寒光划过,看向冉峰,示意他出手。 清浅见此,身子便要一躲,而就在此时,墨君衍房门被打开了,便见墨君衍袖口一挥,而他的人也飞身向着清浅。 “噗。”此时的墨君啸被墨君衍一掌挥飞在地,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墨君衍抱着清浅退后一步,好看的眉眼此时染上怒意,看向倒在地上的墨君啸,“二弟许久未见,一来便是要欺负为兄之人,是谁给你的胆子?” 此时的墨君衍拧着眉,周身气势让在场之人觉得连呼吸都困难了。 而一旁的常明志更是心惊,他常年此后在云耀天身边,可是在云耀天身边也不曾见过这样的气势,而他看向清浅的眼神更是变了几变。 看来这清浅是真的受宠! 只是他也只看了一眼,便连忙带着自己的人退了下去,而此时千竹宫只剩下天祁的人了。 “还不快将二哥扶起来?”墨君龄开口说道,但是语气中却带着幸灾乐祸。 这墨君啸在天祁的时候便时常和他作对,左右不过是看不惯他母妃位及六宫之首,而他更是整个天祁最受宠的皇子。 “是。”冉峰闻言,走向墨君啸,要将其扶起。 冉峰虽然心里也幸灾乐祸,但是脸上却一点都不显。 只是墨君啸却一点都不给他面子,“滚开。” 墨君啸挥开冉峰,而是被他自己的奴才昌正扶起来,只见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抬头阴鸷的双眸不屑且带着恨意看向墨君衍。 “大哥不过是一个弃子,如今也敢对本宫动手!” 064.我要他们死 而墨君龄闻言,眼帘低垂,但眸光也是冷了又冷。 弃子?哥哥这般优秀的人怎会变成弃子? 此时的他第一次想质问自己的父皇。 墨君衍闻言,凝视着墨君啸,那眼神毫无波澜,却偏偏让人丝毫不敢动,因为此时墨君衍看着墨君啸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一般,极为恐怖。 而清浅看着此时这般生气的墨君衍也是很奇怪,墨君衍并没有理由这般生气的。 然而,虽然清浅心里不明白,但是她却沉默而不开口发问,当然她也不会为墨君啸求情。 就见墨君衍再次罡风而起,墨君啸再次被扇飞在地。此时的墨君啸却直接躺在地上,动也不能动了。 “带着他离开。”墨君衍看着墨君龄说道。 墨君龄憋着不笑,然后点了点头,“冉峰,还不背上二哥赶紧回四方馆诊治。” “是。”冉峰应道,然后直接走了过去,也不顾墨君啸此时快要喷火的眼睛,还有他身旁人的阻拦,直接将其抗了在肩上。 “小弟告退。”墨君龄对墨君衍抱拳说道,然后转身离开,若是熟知他的人,便知此时他的心情很好。 看这脚步,可不是十分轻快吗? 在众人离开后,墨君衍也没有放开清浅,直接抱着她的腰,往自己房间而去。 “你这般生气作甚?” 墨君衍却是不说话。 本来离开这么久,他不知怎的突然很想念清浅,今日好不容易赶回来,可以一回来便听到有不知死活的人突然骂他的人。 贱人? 他的人,他都不曾说过一句重话,岂是他人能够随意辱骂的。 “手痒了!”墨君衍是这么回答的。 清浅闻言眉尾一挑,没有说话,可是她的嘴角却带着笑意。 待进了房间,见墨君衍还不放手,清浅直接握住他的手,然后笑看着墨君衍,然后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自己也跟着退出他的怀抱。 如今都没有旁人,还装什么装? 不过也就是这时,她才注意到墨君衍的脸色是真的不对劲。 清浅眉头一皱,伸手握住墨君衍的手腕,把脉片刻。 “内力怎亏空至此?”不是受伤,但是内力基本枯竭。 她知道若是墨君衍体内毒素全部清空,内力恐怕还会比她更甚高一筹。此时虽然因为有锁心毒束缚着,但是内力与她相比也是旗鼓相当,可是如今却基本亏空殆尽。 “赶路,无碍。”墨君衍走到房间园桌前,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而此时他的人背对着清浅,而口中的凉水让他忍不住眉头一皱,却也没有将吐出来,直接咽了下去。 虽然他人不在,但是房间里面该有的东西也会有,只不过这初春气温虽然回升,但是还是带着凉意,所以这茶壶中的水彩会如此之凉。 清浅闻言,也没有在多说话,而是从袖中掏出一瓶药,递给墨君衍说道:“吃了,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便能恢复。” 按着墨君衍这种情况,若是没有旁人帮忙,想来还是要休息两三天。如果有药物辅助,便会快许多,而经她出手的药,自是极品。 墨君衍转身,接过,看了药瓶一眼,然后看向清浅,突然勾唇而笑,俯身而下,在清浅耳边说道:“谢谢。” 那话里带着极致的沙哑,也是极致的诱惑。 不过清浅却是不为所动,挑眉一笑,转头在墨君衍耳边说道:“不用谢。” 清冽的鼻息并没有让墨君衍觉得凉快,反而觉得更热,只见她深沉入夜的双眸越发的暗沉,伸手便要抓住清浅的手,而此时清浅已经退开,甚至离墨君衍已经有两三步远。 “早点休息。”清浅笑着说完,便转头离开。 若不是此时墨君衍内力枯竭,怕是会追上去,然而此时的他却只能看着关闭的房门苦笑无奈。 他打开药瓶,然后将里面的药丸倒出,放进口里,然后拿着衣服进了里面沐濯。 而外面的清浅此时已经回了房间,安睡下了。 此时,在墨君龄带着墨君啸离开不久后,常明志回到养心殿复命,“皇上,天祁二皇子去千竹宫被墨公子打伤。” 云耀天闻言,虎目中一道精光划过,只听他说:“派太医过去。” “渣。”常明志领命下去。 而另一边,墨君龄带着受伤的墨君啸回了四方馆,冉峰将其带回房间,然后到墨君龄这边复命,“殿下,那边要怎么处理?” “让周成给他看一下。”周成是天祁国的随行太医。 “是,殿下。”冉峰领命下去。 而此时月嬷嬷走了进来,“殿下,夜已深了,嬷嬷服侍您就寝。” 墨君龄抬头看着跪在地上低着头的月嬷嬷一眼,过了好一会,才轻轻应了一声:“嗯。” 与此同时,四方馆另一边的神煌国队伍。 “殿下,墨君啸前去千竹宫寻找墨君衍,被打伤了。” “起因?”玄非白问道。 “似乎是因为一个宫女?” “宫女?” “是。听闻当时墨君啸责骂一个宫女之后,据说这宫女是墨君衍跟前最受宠之人,所以才因此被墨君衍打伤。” 听到下人的回报,玄非白沉默片刻,便让人下去了,此时整个房间也只剩下他一人。 而在这天半夜,或许是周成的医术高明,身负重伤的墨君啸在半夜便醒了过来。 “怎么了?”墨君龄从吵闹声中醒来。 “二皇子醒过来了,正在房间中大吵大闹。”冉峰回禀道。 “让他闭上嘴。”墨君龄不悦的下令。 肉包子墨君龄气鼓鼓地堵着嘴巴,连睡觉都不让人安生。 “是。”冉峰领命便往墨君啸的房间而去。 在他走到墨君啸的房间的时候,坐在床上不能动弹的墨君啸正满脸阴鸷,而他所在房间的地上,却是汤药、药碗、汤勺的碎片撒了一地,可谓是一片狼藉。 “二皇子,夜深了,殿下让您好好休息。”冉峰抱拳对墨君啸说道。 听到冉峰的话,本来就怒极的墨君啸更是生气不能忍。虽然深受重伤,但是他的武功也还在,只是对于冉峰来说,他的武功便是毛毛雨。 在墨君啸动手的时候,冉峰便已经在他眼前了,一个手刀下去,在墨君啸阴鸷的双眸翻了个白眼,直接晕了过去。 冉峰将墨君啸放到在床上,然后对着跪在地上不敢出声的众人说道:“服侍二皇子殿下好好休息。” “是。”没人敢反驳,只是地上却有一个人正肿着脸、捂着胸口怒气冲冲地瞪着冉峰,此人便是墨君啸的近侍,昌正。 冉峰闻言看了昌正一眼,便走了出去。 而那些人在冉峰出去后,便急忙将房间收拾干净,重新关好房门,就连昌正也被其他人一起拉走。 而此时天祁国这边重新恢复了安静,只是没有人知道,在安静不久之后,墨君啸的房间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了一个人。 只见此人在墨君啸身上点了好几个穴位,而原本被冉峰砍晕的墨君啸居然慢慢睁眼醒了过来,而闯进来的人已经退到暗处。 墨君啸一醒来,便想破口大骂,可是他不远处有一个阴冷的声音传来,“二皇子还是不要出声才是。” 墨君啸此时才发现房间里面居然还有另外一个人,他下意识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那人隐没在暗处,看不清他的面容,连身形都是一片模糊。 “你是谁?”墨君啸脸色惨白,但是一双阴鸷的眼眸却是盯着暗处的男人不放。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要报仇。”男人的声音依旧阴冷,就像来自地狱的招魂使者一般。 但每一个字似乎都带着致命的诱惑力,就像是明知前面的万劫不复之地,却依旧让人忍不住跳进去。 “报仇?” “是。墨君龄和墨君衍,想不想让他们死?” “你想要什么?”墨君啸心底的想法蠢蠢欲动,但是他也不是真的傻子。 “我和你一样,也想要他们死。”男人冷笑一声,随即说道。 而这个答案却让墨君啸很满意,虽然此时的墨君啸看不到男人说话的表情,但是听到她说出这句话时候的冰冷的语气,他便觉得十分放心。 “怎么做?” 阴暗处,男人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嘴角勾起了嗜血的笑容,随即只见他伸出一双白皙到过分的手,而一个药瓶便扔向墨君啸。 墨君啸抬手接过,“这是什么?” “涂在你身上,便可。” “我怎知这东西有没有毒?” “相信你有办法的,用不用在你。”男人阴冷着声音说道,就好像他一点都不管心墨君啸是否真的会选择用,又或是他笃定墨君啸一定会用。 “这东西但凡有人接触,便会一个传一个,就像瘟疫一般。中毒者……会七窍流血而死。” “这般剧毒之物,你让我涂在自己身上?” 而这时,男人没有立马回话,而是将另外一个药瓶扔了过去,“涂抹之前将这东西吃下便可无虞。” 墨君啸看着手上的两个药瓶,抬头还想在说什么,却见那阴暗处那模糊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墨君啸阴鸷的双眸看着阴影处片刻,然后低头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药瓶,随后将两个药瓶收了起来,然后躺下。 而在第二天清晨。 “殿下,您醒了。”墨君龄的房间外,冉峰听到里面的动静,说道。 065.黑夜交锋 “嗯。”里面的墨君龄揉着自己的眼睛,从床上懒懒散散坐起来,而他整个人还是迷糊的,身子也有些晃晃荡荡的。 冉峰推门进去,看见墨君龄坐在床上,两只脚丫子还晃晃荡荡地在床边,好不可爱。 冉峰走了过去,拿起放在地上的鞋子,为墨君龄床上,然后拿起旁边的衣服仔细为墨君龄穿好。 “好了,殿下。”冉峰退到一旁说道。 而此时墨君龄才打着哈欠,从床上跳了下来。 他走到桌子旁边,坐到椅子上,而这时月嬷嬷也将洗漱的东西端了进来,“殿下。”月嬷嬷行礼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天墨君龄发脾气的作用,只见此时的月嬷嬷将东西放下后,行了礼便安静站在一旁,不敢逾越半分。 墨君龄抬眼看了月嬷嬷片刻,便听他说,“嬷嬷,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而他的一双大眼睛正水灵灵地看着月嬷嬷,好不可怜。 “嬷嬷怎么会生殿下的气,嬷嬷是在生自己的气,是嬷嬷自己说错话才惹殿下生气的。”月嬷嬷抬眸看了墨君龄,急忙跪在地上,只听她恳切地说道。 “也是我不对。”墨君龄双眸依旧水灵灵的,“嬷嬷快起来。” “谢殿下。” 墨君龄见月嬷嬷还低着头,“嬷嬷我饿了。” “嬷嬷这就为殿下准备饭菜。”月嬷嬷起身离开,而她临走前还不动声色地看了墨君龄一眼,而此时的墨君龄依旧是好不可怜的模样。 直到月嬷嬷退出去之后,墨君龄才收起了眼神,然后揉了揉自己肉嘟嘟的脸,“给我洗脸。”墨君龄这句话是对站在一旁,一直沉默的冉峰说的。 “是。”冉峰笑着应道。 若说能制得住月嬷嬷的两个人便是娘娘还有殿下了。 这月嬷嬷也是该给一些教训了,否则一个奴才胆敢对殿下指手画脚,实在不像话。 更何况,不管大皇子殿下究竟是不是陛下的弃子,都不是他们身为奴才能够非议的。 逾越之人是不讨喜的。 墨君龄坐在位置上,闭着眼,任着冉峰为自己刷牙、擦脸。 待好了之后,墨君龄才开口说道:“那边怎么样了?” “二皇子一大早便起来了,不过也没闹出什么动静。” “那便好。出来一趟也不省心。”墨君龄叹息着说道。 只是老气横秋的语气,配上他这样一幅肉嘟嘟可爱的脸蛋,实在让人想笑。 而冉峰则是尽量让自己低着头不去看,其实他也生怕自己会笑出声,若是这样,恐怕是会讨殿下一顿打。 而此时另一边的墨君啸则是在用完早膳便屏退其他人,只留下自己的近侍,昌正。 “过来。”墨君啸对症跪在地上低着头的昌正说道。 昌正是墨君啸的近侍,从小便伺候在他身旁,而昌正一直对墨君啸忠心耿耿。 “是,殿下。” “昨天是我气急,才对你动手,这是内服和外抹的药。”墨君啸将两个药瓶递给昌正。 此时昌正的脸虽然过了一夜,却依旧红肿着,可以看出墨君啸当时用的力道是多么的厉害。 “多谢殿下。”昌正也没有多想,反而双眼红红地对墨君啸磕头,感激涕零的样子。 他自小伺候殿下,一直忠心耿耿,平时殿下也不曾对他动过手,昨晚被打,他还很是伤心,却不想今日殿下便给他送药,让他怎能不感动呢。 “这药得先内服,然后再外服才会好得快。待好了之后才来我跟前伺候。”墨君啸笑着嘱咐道。 “是,殿下。”昌正磕了一个响头才退了下去。 看着紧闭的房门,墨君啸从袖口中掏出一粒药丸,然后吞了下去。 昨晚那人说服了这药便可无虞,他虽然不懂得太多药理,但是也能看出手中这药丸可以说是防毒疗伤的圣药。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将那来历不明的毒药抹在自己身上。 只是可惜了一个昌正! 不过为了自己的计划,他的死是值得的,若是他日昌正出事了,他定会为他好好照顾他的家人的。 墨君啸这样想着,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笑容,好不可怕。 不管这边墨君啸是和打算,另一边墨君啸正开心地用着早餐,今天的东西都是他最喜欢的。 这月嬷嬷虽然平时讨厌了些,不过他弄的吃食一向都是她最喜欢的。 用完早膳,墨君龄便想进宫去找墨君衍。 “殿下,如今白天,要进宫就必须向中楚皇帝递了牌子才行。”一旁的冉峰看着蠢蠢欲动的墨君龄,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墨君龄闻言,顿时真个人都蔫了。 “不如等晚上,属下带您悄悄进宫。”见此,冉峰继续说道。 闻言,本来蔫了的墨君龄抬头,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继续用着糕点,两支脚丫子一晃一晃的,好不可爱。 而到了晚上,冉峰依言带着墨君龄进宫了,而此时的清浅,也和平常一般,去瑞王府找云修然。 寂静的夜晚,整个京都都有巡逻兵尽忠职守地巡逻着,清浅将自己的身形隐没在黑夜之中,没有人发觉。 而就在这时,快速行进的清浅突然脚步一顿,只见她瞬息间便将自己的身形隐藏起来。 而在她将自己身形隐藏起来不久之后,便有一个身形极其魁梧的黑衣人从她隐藏的地方经过。 清浅从黑暗中走出,看着前面的黑衣人,看着他前往的方向,那双唯一露出的清澈如静潭的眼眸一时间竟浓雾笼罩。 只见清浅身形一动,而她整个人便消失在原地。 前面正快速行进的黑衣人,突然停下,转身,堪堪避过清浅的攻击。 黑衣人转头看去,便见同样一个黑衣人,而那人手中还拿着一根剑,锋利的剑在冷月下泛着冷冽的冷光。 “你是谁?”魁梧的黑衣人看着蒙面的清浅问道。 清浅却是没有回答,剑锋再次而动,冲着黑衣人而去。 这剑锋实在来的太快,黑衣人急忙掏出自己的随身大刀,迎击而上。 一时间刀剑交锋,火星四溅…… 然而魁梧的黑衣人自以为自己武功高强,却被清浅逼退好几步。 而此时,清浅眼中的浓雾依旧不散,只见她剑锋快速会动,竟生生将黑衣人的手臂的衣服挑破,而鲜血顺着手臂流了下来,浸透黑衣,变成暗红。 黑衣人见此,也是发狠了,不顾受伤的手臂再次迎击而上。 然而清浅眼中的浓雾挥之不去,这人在有意隐藏自己的武功…… 她本来想从对方的招式中,试探出对方的身份,如今看来是不成了。 与此同时,那魁梧的黑衣人心中也是这种想法,只是看样子这来历不明的女子和自己一样也是在隐藏将自己的身手。 清浅见此,便不打算再客气,既然不能试探出他的身份,那便杀了,不留后患。 清浅手上的软剑越发的快,便是那魁梧的黑衣人也越看越吃惊。 而他也慢慢从开始的能打个平手,变成如今的应接不暇。 这时,就见清浅突然撤步后退,而在眨眼间,在黑衣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清浅再次冲着黑衣人而去,以雷霆之势,软剑直接没入黑衣人的胸膛。 清浅发狠,利剑便要就此穿透黑衣人的身子的时候,她的身后突然出现一道凌厉的罡风,好不厉害。 清浅急忙撤剑,闪躲。 而就在这时,便见一个白色的身影眨眼间便将那已经重伤的黑衣人带走了。 留在原地的清浅,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眼中浓雾越发恐怖。 那黑衣人是谁,那白衣人又是谁? 那样的身手…… 居然在她之上! 清浅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后挥了挥自己手上的软剑,便见剑上的鲜血全部没了,清浅重新将软剑收起,成为一根腰带。 她没有立马去瑞王府,而是在整个京都饶了了许久,才去了瑞王府。 “苍姐姐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来?”看着走进来的清浅,云修然站起身迎了上去。 清浅摸了摸云修然的头顶,笑着说道:“被一些小事耽搁了,无碍。” 然而此时她心里却是在想,究竟还有谁在盯着瑞王府不放? 云修然听闻清浅说到“被小事耽搁”的时候,他雅如雾的双眸有暗光划过,但是看着清浅的脸上没有异样,便也没有再多问。 清浅摸了摸云修然的头顶,“今天教你轻功。” 云修然闻言,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被清浅抱着,然后整个人已经出了房间,腾空而动。 清浅不断在跳跃,往燕山的方向而去。 这样腾空的体验是云修然不曾有过的,就算是一向稳重的云修然,淡雅如雾的双眸也不禁闪烁着亮光。 清浅的轻功自是不必说,就算带着云修然也没有任何拖累之感。 两人也不过一会便到了燕山。 整个燕山几乎是密林,但是也有空地,清浅便是随意找了一处空地停了下来。 在云修然从清浅的怀中出来的时候,他双眸的兴奋还没有完全散去。 清浅见此,眼底也不禁露出笑意。 “意守丹田,气入涌泉。”清浅对着云修然说道。 轻功其实不难,要练轻重便要做到意志转移,心境犹如碧空清澄朗澈。而要做到这样,除了需要经经年累月的修炼,而更重要的便是天赋。 云修然的天赋自是不必说,虽然不是最好,但是对比常人也是要胜个好几分。 清浅一说完,他便依言做了,便见云修然身子慢慢腾空,虽然幅度不大,但是这样已经十分的好的。 066.这人到底要作甚? “感受四周的风,然后伺机而动。”清浅继续说道。 云修然点头。 “注意懂得借力。”清浅说着,便见她脚踏地面,整个人便腾空,随后见她在空地即刻树上不断踏动,不过一会她整个人便已经在树顶。 云修然见此,努力让自己心神不乱,回忆着清浅刚才的动作,只见他身子动了起来,而他整个人也在树上跃动。 云修然的内力和清浅完全不能相比,所以他做起来要费劲很多,甚至也要更多的踏步,但是最终他也做到了。 看着自己站在树顶,云修然一笑。 但是便是这一笑,让他乱了心神,晃晃荡荡地便从树上掉了下来。 她对面树上的清浅见此,吓得脸都白了。 便见她脚踏树梢,整个人便冲着往地面坠去的云修然而去。 “小然,伸手。”清浅说道。 原本闭着眼睛,以为自己完蛋的云修然闻言,睁着眼睛,便看到正微笑着伸手看着自己的清浅。 此时清浅的背后是明净的月亮,而她的发丝随风都飘落在身后,这样一个场景让云修然看呆了。 “苍姐姐。”云修然笑着伸出手。 清浅握住云修然的手,将他拉到自己怀中,然后两人才慢慢落在地面。 等站到地面的时候,云修然抬头冲着清浅笑,然而还不待他开口,清浅一个曲指便敲在云修然的头上。 “树上那么危险,是能分神的吗?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要……”说到这里清浅不可察觉的一顿,“怎么和你姐姐交代?” 云修然见此,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陪笑道:“下次不敢了。” 看见这样的云修然,清浅便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见她摸了摸云修然的头,“下次注意。” “好。” “那继续吧。”清浅的手离开云修然的头,而她说这话的神情也颇为严肃。 云修然见此,脸上也严肃几分,不敢再大意。 两人便在燕山的树林中练了将近一个晚上,而到了快清晨,清浅才带着云修然没有惊动任何人地回到了瑞王府。 “今天好好休息,书籍暂且放一放。”清浅交代道。 “好!”云修然点了点头。 “那我先离开了。”云修然说道。 “嗯。” 看着紧闭的房门,云修然站在原地,淡雅如雾的双眸明明灭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他才离开原地,便朝着书桌走去,但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看着桌上的书籍,云修然叹了一口气,便转了一个方向,往床铺而去。 那就休息一个时辰再起来吧。 而另一边,清浅回到了千竹宫便进了自己的房间,换掉了衣服,坐在椅子上,阴暗的房间只有她一个人。 她原本清澈见底的双眸此时却又散不开的暗光。 那人究竟是谁?武功竟这般高。 他们要对小然下手…… 如果这样的话! 清浅握紧双拳,锤在桌上,便见那原本黄花梨的桌面便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纹,但是桌子并没有因此裂开。 而此时另一个房间的墨君衍翻着书籍的手微顿,那双深沉入夜的双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是泛起了笑意。 又过了一个晚上。 “殿下,奴才好了。”墨君啸的房间,昌正跪在地上说道。 “嗯。”看见昌正的脸上触目惊心的伤已经好了,墨君啸越发肯定自己吃的那药的效果。 而又过了两天,整个四方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待在自己房间疗伤的墨君啸便开始坐不住了。 不能动弹的他,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脾气也是压也压不住。 “啪——”便见原本已经伤好的昌正再次被打倒在地。 “殿下息怒。”被打倒在地的昌正急忙起身跪在地上,然而他的话却让墨君啸阴鸷的双眸更是可怕。 那人是不是在骗他?怎过了三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说那墨君衍,便是每日在四方馆休息的墨君龄都没有任何动静。 在墨君啸发怒的第二天,便有消息传来。 “那边怎么了?”墨君啸坐在床上,面色冷淡地问道,但是他紧握的双拳却泄露出他此时的激动。 “听说十一皇子殿下病了。” “病了?”墨君啸状似无异地问道。 “是,听周正说是感染风寒了。”昌正回答道,“还有水土不服,似乎整个四方馆有不少人前前后后都病了。” “病了啊。”墨君啸叹息一声,那属下低着头,没有看见此时墨君啸嘴角的笑容,若是看见,他此时也不会说出下面的话。 “二皇子殿下也不用担心,周正说不过的小病,不过几日便会好了。” “嗯。”墨君啸说道:“我累了。” “那殿下好好休息。”昌正退出,将房门关好。 墨君啸躺在床上,背对着房门,那阴鸷的双眼似有剧毒溢出,嘴角狰狞的笑容更是不止。 墨君龄、墨君衍你们一个个都该死。 你们死了,便没有人敢和本宫抢皇位了。 没有人了…… “咳咳咳。”墨君龄的房间,他坐在桌前,整个人都蔫蔫的,便是桌上美味的糕点都不能吸引他半点注意力。 “殿下,您多少吃点。”冉峰站在一旁劝道,此时冉峰也同样病了,但是他身子一向比旁人强壮,便也没有看出太大的异样。 “没胃口。”墨君龄看着桌上的东西,瘪了瘪嘴,“端下去吧。” 墨君龄下巴撑在桌上,双眼看着桌上的糕点,若是平时他已经大快朵颐了,此时却是半点胃口都没有。 冉峰见此就只再劝也无用,便吩咐一旁的人让他们端了下去。 而这天夜里,墨君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而今天冉峰没有在门口候着,而是直接站在房间里面。 看着睡不着的墨君龄,冉峰开口说道:“殿下,可是睡不着?” 听到冉峰的声音,墨君龄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伺候我起来,去找哥哥。” “殿下?”冉峰走了过去,“周太医嘱咐您好好休息。” 墨君龄抬头看向冉峰,“冉峰,我感觉不太对。” 墨君龄此言一出,冉峰双眸冷芒而过。 殿下一向感觉灵敏,虽然武功不过而已,但是若是有武功高强的人隐在暗处,他便能直接发现。 而殿下的感觉一向没有出错,此时殿下说感觉不是很好。 难道? “是。”冉峰不再说什么,而是伺候着墨君龄起来,然后带着他离开四方馆,直接去往千竹宫。 在墨君龄来到千竹宫的时候,清浅和墨君衍两人正在下棋。 察觉动静,两人便知是谁来了,但是清浅抬头看向墨君龄,而墨君衍则是抬也不抬头。 “过来。”清浅对着墨君龄招了招手。 墨君龄看着不理自己的墨君衍,瘪了瘪嘴,“咳咳咳。”咳了几声,然后朝着清浅走了过去。 “病了?”清浅转身,伸手便要拉出墨君龄,将其抱起。 而其实墨君衍却是抬头,看向墨君龄,那眼神便是让他过来。 墨君龄见此一笑,小碎步蹬蹬蹬地跑向墨君衍,但是他嘴里的咳嗽也是不止。 “别碰。”在墨君龄的手快要碰到墨君衍的时候,清浅突然开口说道。 墨君龄下意识缩回手,在场的三个男子都转头看向清浅。 “过来。”此时清浅的声音和以往不同,有点低沉。 听到这话,墨君龄抬头看了墨君衍一眼,看着墨君衍瞟了自己一眼,才瘪了瘪嘴走了过去。 哥哥果然重色轻弟。 在墨君龄走到自己跟前的时候,清浅拉出墨君龄的手腕,而一根银针便出现在她另一只手上。 随后在冉峰防备的目光中,那根银针戳破墨君龄的指尖,便有鲜血流了出来。 “嘶。”墨君龄疼得吸了一口冷气,“坏女人,你做什么?” 清浅却是没有说话,看着没有变色的针尖,她脸色却没有因此好看。 清浅将银针放到旁边,上手便要扒了墨君龄的衣服。 “别动!”看着墨君龄挣扎,清浅冷声道。 而这时,一直宽厚有力的手,握住清浅的手腕。 清浅抬眸看去,便见墨君衍深沉入夜的双眸正盯着自己看。 清浅并没有因此而有所退却,她清澈的双眸冷光划过,墨君衍见此,便是放开了清浅的手,转头看着墨君龄说道:“听话,别动。” 听着墨君衍的话,墨君龄便是心里再拒绝,也不敢再动。 而一旁的冉峰,很想上前阻止这个对自己殿下动手动脚的女人,但是看着眼前的墨君衍,他只觉得压力太大,所以干脆站在原地装鹌鹑,左右有大皇子在,这女人也不会伤害殿下的。 清浅在众人的目光中,面色严肃的扒开墨君龄的衣裳,而就在下一刻,清浅手中数跟银针出手,一根根围绕这墨君龄檀中穴扎了下去。 而下一刻,只见那些扎在墨君龄胸口的银针,眨眼间从针尖到到针尾全部变黑。 众人眸光一闪,而清浅心中的猜想也在这时有了断定。 清浅伸手便要拔出墨君龄胸口的银针,但是此时的墨君衍却是再次出手了,握住清浅的手腕不放手。 清浅疑惑抬眸看过去,看见墨君衍双眸中的担心,嘴角一笑,听她说道:“无碍。” “拿东西隔着。”墨君衍却是不退步。 “好。”清浅见此,也就应了下来。 清浅从袖中掏出一条丝帕,在丝帕快要碰到银针的时候,清浅的手上的丝帕,便被人抢了过去,而这人正是刚才阻止清浅的墨君衍。 清浅不满抬眸看向墨君衍,这人到底要作甚? 067.男女授受不亲 而这时便见墨君衍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块极厚的毛巾递给清浅。 清浅看见毛巾,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 这墨君衍啊…… 清浅抬眸看去,而此时墨君衍却是转头看向别处。 清浅接过毛巾,收回眼神,但是她眼底的笑意却是遮也遮不住。 而一旁看着这一幕的墨君龄却觉得委屈,自己果然没有坏女人在哥哥小心的分量重。 虽然他也没觉得哥哥做错,便是他自己,也是不希望坏女人因为自己中毒的。 但还是觉得心里酸酸的。 而一旁的冉峰,一早便识趣地低头看砖缝。 这千竹宫就连地砖都如此亮堂啊! 清浅虽然手握厚毛巾,但是一点都没有影响她收针的手法。 在收针后,冉峰先是忍不住问道:“姑娘,我家殿下怎么了?” “中蛊了?” “蛊?” 不知冉峰惊疑,在场的其他人也是如此。 蛊本是来源于苗疆,但是早在百年之前,苗疆便已经成为一片荒芜,苗疆也早已没有了传人。 “嗯,是隐蛊。很不容易发现,就算开始有不适的症状出现,不懂之人也只以为是得了风寒,但若是发现,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那……”冉峰着急出口。 “若是再晚来一天,我也是回天无力。” 听到清浅的话,冉峰才呼出一口气,只见他跪在地上,“还请姑娘相救。” “起来吧。你不用敢如此客气。”清浅说完,伸手捏住墨君龄肉呼呼的小脸蛋,她说,“小胖子那么可爱,我怎么舍得他死。” “哼哼。”墨君龄闻言哼哼两声,但是也没有反驳。 看在坏女人相救的份上,他就不追究她大不敬地称呼自己“小胖子”了,以后也分她一个鸡腿。 “隐蛊为子母蛊,和一般的子母蛊不同,母蛊不止一个,而子蛊更是成千上万个。母蛊需要口服进入人体,而子蛊则需要一般被制成膏药,然后涂抹在肌肤上,待干了之后,子蛊便会随风四处散开,但凡接触到的人都会中蛊,而且隐蛊繁衍极快,会一个传一个。” “那不是?”墨君龄担心地看着清浅和墨君衍两人。 “不用担心,子蛊要真正活下来必然不能离开母蛊太远,而需要两到三天的时日。” “那就好。”墨君龄松了一口气。 清浅见此,伸手摸了摸墨君龄的头顶,笑着说道,“所幸的是,隐蛊虽然不容易被发现,但是去除却是比较容易。” “忍着点。”清浅说完这句话,便见她点住墨君衍胸口的檀中穴,然后顺着檀中穴顺势而上,到了锁骨,最后顺着手臂到达墨君龄的手腕,而这时清浅袖中银针而出,扎破墨君龄十根手指。 “拿杯茶过来。”清浅说道。 而一旁的冉峰闻言,要走过去拿起桌上的茶壶,墨君衍却先一步拿起来,放在清浅面前。 “把指尖伸进去。”清浅对墨君龄说道。 墨君衍不敢迟疑,按着清浅说的做着。 而这时清浅的手指也逼到了墨君龄的掌心。 而下一刻便见有很微小的蛊虫从墨君龄的十根手指指尖爬了出来。 看着指尖源源不断爬出来的小虫子,墨君龄只觉得头皮一麻,脸色也惨白。 想着这样的小虫子竟然在自己身体内待了那么久,他便觉得恶心得要命。 而在清浅说好了之后,墨君龄便跑了出去,弯腰吐了出来。 “殿下。”冉峰见此跟着跑了出去,但是却不敢碰墨君龄,深怕自己身上的蛊虫会再次跑到墨君龄的身上。 “不用担心,这隐蛊就像水痘,一次之后便不会再中蛊。” 听到清浅的话,冉峰感谢地朝着清浅点了点头,才敢靠近墨君龄,轻轻拍着他的背。 过了好一会,墨君龄才惨白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在他们走进来的时候,清浅则是看了一眼桌上的茶壶,对冉峰说道:“要我帮你?” 而这时站在清浅旁边的墨君衍抬眸看向冉峰,若是眼光真的能杀人,怕是此时的冉峰已经万箭穿心了。 “姑娘不用客气。”冉峰尴尬一笑。 “那你回去找个内力深厚的人,按着我刚才的法子做,蛊虫最后一定要浸入茶水之中,茶水越浓,蛊虫死得越快,最后再将一应器具全部烧干净。” “是,姑娘。”冉峰对清浅抱拳,深深鞠了一躬。 清浅也没有避开,算是应了他的感谢。 “好了,就离开。”墨君衍开口下逐客令。 一个个死乞白赖地待在他千竹宫,真是讨厌极了。 “是。”冉峰说道。 “可是……”墨君龄开口。 还没说完,便被冉峰抱起,临走之前还很是乖巧地将桌上的茶壶一起带走。 在房门重新被关上之后,房间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而在下一刻,便见清浅的手被墨君衍拉住,而她整个人也被墨君衍拉着往里走。 清浅挑眉疑惑地看着墨君衍。 而在不久后,便见墨君衍将清浅的手放入木盆中,而墨君衍的手也覆着清浅的手,仔细为她洗净双手。 就算是个小屁孩,那也是个男子。 怎可以这样随意碰男子的肌肤? 墨君衍一想到这个,心底便老不高兴了。 在清浅开口说,“我自己来。”的时候,墨君衍砖头瞪了清浅一眼,那眼里分明带着谴责,让清浅一头雾水。 这又是怎么了?她可是救了她弟弟,不感激就算了,还责备她。 清浅皱眉,而下一刻边听墨君衍说道:“女子就应该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墨君衍话一出,清浅便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是看着此时自己的手被握住,便觉得这人说出的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那你还不放手。” 清浅开口直接噎住了墨君衍。 墨君衍垂眸不应话,手上的动作却是不止,甚至还带有发泄情绪地“用力”搓了两下。 当然这样的小动作清浅是没有发觉的。 不过看到被自己噎得说不出话的墨君衍,她还是觉得很新奇。 看在他一片好心的份上,便不再埋汰他了。 而另一边,冉峰带着墨君龄回了四方馆。 墨君龄坐在床上,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冉峰,哼哼两声,“还不下去去蛊虫。” “是,殿下。”冉峰低头,嘴角一笑。 然后退了出了,在门口的时候,便听墨君龄说道,“趁着其他人熟睡的时候,将蛊虫一起祛了,但是别让人发觉,此时不要声张,我依旧病着。” “是,殿下。”冉芬感应着,将门重新关上。 冉峰出去后,墨君龄脱鞋躺在床上,一向机灵如一汪清泉的双眸此时也是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凝思。 究竟是谁下的手? 之后两三天,四方馆内前前后后又有很多人病了,而云耀天也派了太医院的诸多太医来来回回来了好了几趟,但是虽然大家的病情没哟加重,但也不见好。 而这天早晨,“殿下。”昌正敲响墨君啸房间的门。 但是里面并没有有回声,门外的昌正觉得奇怪,但他也只以为是墨君啸累了想多休息一会,毕竟墨君啸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好。 然而到了中午,里面依旧不见动静,昌正便觉得不对劲了。 “吱呀——”只见他急忙推开房门,而在看见依旧躺在床上的墨君啸,才松了一口气。 “殿下?”昌正又叫了一声,但是依旧没有回应,此时他才真的觉得是出事的。 昌正颤抖着走向躺在床上的墨君啸,颤抖着伸出手推了推墨君啸,“殿下,殿下……” 他叫了好几声,都没见床上的人都任何动静。 昌正急忙上手,将背对着他的墨君啸翻身过来,而这时他才发现,墨君啸的身体竟如此之僵硬。 而在墨君啸身子被翻过来的时候,昌正顿时面无血色,只见墨君啸七窍流血,整个人面容也狰狞得很,昌正抖动着手伸到墨君啸的鼻子下。 “殿下——”一声疾呼在整个四方馆内响起。 另一边躺在床上的墨君龄听到声音,对冉峰说道:“去看看,又怎么了?” “是,殿下。” 又过了一会,便见冉峰跑了回来,脸色极其难看。 “怎么了?”墨君龄见到冉峰的神色不对,皱着眉头问道。 “二皇子殁了。” “什么?”听到冉峰的话,墨君龄从床上惊坐起。 “二皇子殁了。” “快带我过去看看。”墨君龄从床上起身,随意披了一件衣服,便带着冉峰出门。 “殿下——”当墨君龄过来的时候,昌正正跪在墨君啸窗前,哭得惨不忍睹。 而在见到走过来的墨君龄的时候,昌正那双红肿的双眸恨意四起,竟要对墨君龄动手,“一定是你害了殿下的,一定是你。” “殿下小心。”冉峰将墨君龄护在身后,而那动手的昌正也直接被冉峰一掌挥倒在地上。 若不是此时昌正有用,冲着他敢对墨君龄下手,冉峰一定会对其下死手的。 对殿下不敬之人,留着也是个祸害。 墨君龄从冉峰身后走出,看着躺在地上,嘴角带血的昌正,皱着眉头说道:“狗奴才,说谁害人呢?” “本皇子这几日病得下不了床,如今听闻消息便是衣衫不整地赶了过来,你不与本皇子好好说到底什么情况,好找到谋害二皇兄的凶手,如今倒是敢对本皇子动手,你这条命是还要不要了?”墨君龄怒斥道。 068.墨君啸之死 昌正闻言,这才反应过来。 只见他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管自己身上的狼狈,爬到墨君龄跟前。 冉峰怕他又对墨君龄动手,便走到前面,将两人隔开。 “十一殿下,请为殿下报仇啊!”昌正喊道。 “还不仔细将你所知道的说来。”墨君龄示意冉峰退到一旁,对地上的昌正说道。 “今天辰时,奴才和往常一样来叫殿下起身,但是一直没有得到回应,奴才本以为殿下是累了想多休息一会,便也没有再打扰,而是守在门前。但是一直到了中午房间里面都不见殿下有动静,奴才这才觉得有不对经,于是便壮着胆子推门进来,可是、可是……”说到这里,昌正再也忍不住哭出声,“可是殿下身子都凉透了。” “冉峰,派人进宫一趟,替本皇子问一下,本皇子的皇兄在这四方馆好好的,居然暴毙而亡,究竟是为何?”墨君龄双眸冷芒划过。 冉峰闻言,将一块令牌扔给旁边一人,那人会意急忙往门外跑去。 “让周太医来一趟,看皇兄除了本来的伤势,可还有其他伤口,死因又是什么?” “又有一个人听令跑了出去。” 而后不久周正便被请了过来。 “周太医,麻烦看看我皇兄为何殒命的。”墨君龄看着两颊冒汗的周正,下令道。 “是,殿下。”周正领着童子,走到墨君啸跟前,在看清楚墨君啸狰狞的死状也是心惊不已。 而他身后拎着药箱的童子,更是吓得将手上的药箱跌落在地,惨白着脸连连后退。 “没用的东西,还不见将药箱拿来。”周正呼出一口气,怒斥身后的童子。 那童子被周正一个怒斥声喊回神,但是整个人依旧发抖,他颤抖着从地上将药箱拿了起来,递给周正。 这小童子是一直待在周正身边的,而周正一直没孩子,便也几乎将其当做资质及的孩子对待,如今见他这模样也是心有不忍。 “东西放下,出去吧。”墨君龄见此,皱眉下令。 “还不快谢恩。”周正闻言,一个巴掌直接呼在童子的后脑勺上,而他自己也感激地对墨君龄鞠了一躬。 “谢谢殿下。”童子急忙磕头,然后才跑了出去。 而在童子出去后,墨君龄也屏退了左右,整个房间只留下他自己、冉峰、昌正还有周正,以及那已经死掉的墨君啸。 周正将墨君啸的衣服打开,仔细查看他身上的每一处,但是越看面色越难看,直到大约一刻钟之后,周正才重新将墨君啸的衣服整理好,然后转身跪地。 “二皇子殿下中了剧毒,五脏六腑几乎腐烂。” “中毒……”墨君龄皱着眉头呢喃,随后便听他问道,“可是知道什么剧毒?” 周正闻言,面色难看的摇头,“这种毒奴才从未见过。” 听到周正的话,墨君龄面色也不好看,这周正的医术在整个天祁可以说是数一数二,如果他也不知道…… 墨君龄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墨君啸的尸身,双眸竟是带着冷光。 而此时另一边,墨君龄的人已经带着令牌进了皇宫。 “陛下,天祁十一皇子派人递了令牌,有急事求见。” 御书房内的云耀天闻言,皱了一下眉头,“让他进来。” “请进。”门外的常明志闻言,推开御书房的门,将门口拿着令牌求见之人请了进去。 那人闻言,竟是脸道谢都说,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御书房,然后对云耀天抱拳一鞠躬,只听他说道:“本国二皇子殿下,在四方馆暴毙,还请贵国陛下给我天祁国一个交代。” “砰!”云耀天拍案而起,他面色难看的看着那拿着令牌之人。 他面色难看一是因为墨君啸的暴毙,这件事情要是没有处理好,可能会引起两国战争。 本来就有神煌国对中楚虎视眈眈,若是此时再加上一个天祁国,就算他们中楚是最强的猛虎,也架不住群狼逐之。 其次,便是眼前之人实在放肆,可偏偏他并不能定罪。 “摆驾,四方馆。”云耀天说道。 “摆驾四方馆。”门口的常明志唱道。 云耀天摆驾出宫的消息一下子便在整个京都传开,众人都在猜想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让一向甚少出宫的皇上出宫了。 而此时墨君啸中毒而死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 “皇上驾到。” 听到外面的通传声,墨君龄从墨君啸的房间走了出来,看向来人。 “贵国陛下,本皇子一行人好心好意前来中楚危陛下贺寿,却不想本皇子的皇兄居然被人下毒而死,还请贵国陛下给天祁一个交代。” 墨君龄人虽小,但是气势却是一点都不弱。 云耀天闻言,看向常明志,常明志会意,只听他说道:“还请十一皇子让太医院的太医们前去一看。” 墨君龄闻言,也没有阻拦,侧身示意他们可以前去。 常明志身后的众人会意,急忙带着各自的童子进了房间。 而一旁的云耀天见此,面色也不好看,他本以为是天祁自己搞的鬼,想嫁祸到他们中楚头上,如今看见这模样,也知道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看来还要从长计议。 而在太医进去查看的时候,门口传来通报声,“神煌太子到。” 面色难看的云耀天闻言更是不好看,而墨君龄却陷入了深思。 “听闻陛下前来四方馆,非白便前来拜见。”玄非白依旧一身银白色的锦袍,他嘴角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然而在看到在场众人的面色不好的时候,他也忍不住问出声,“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陛下.”而这时房间里面的太医走了出来,跪在云耀天深浅,但是看到他身旁的玄非白,没有继续往下说。 “如何?”云耀天闻道。 “墨二皇子中毒,内脏腐烂,七窍流血而死。”为首的章太医回禀道。 “中了什么毒?” “臣等无能,看不出是什么毒。”连同章太医,云耀天带出宫的众位太医一起跪在地上。 “臣等无能。” 云耀天带出来的这些太医可以是整个太医院医术最为精湛的太医,可是如果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毒,那…… 一时间整个院落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 “咳咳咳。”而这时墨君龄的咳嗽声传来。 众人看去,才见到此时墨君龄只着一身中衣,然后披着一件袄子,看来这天祁十一皇子和二皇子关系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糟糕。 当然这只是大多数人的想法,其中不乏有人觉得墨君龄是在装腔作势。 天祁国共有十一位皇子,虽然这十一位皇子都没有及冠,但是天祁国和中楚不一样,他们议论储君从来不看年纪,而当今天祁的皇上墨宏儒,便是十五岁便登基为帝,所以天祁皇位的竞争比中楚而言,实际上是更为惨烈才是。 云耀天虎目深沉地看向墨君龄,而墨君此时才喝下冉峰递过来的热水,稍稍缓了咳嗽,这时抬头便见云耀天的神情。 墨君龄的脾性若是与墨君啸相比,实际上可以说是更为恶劣。 因为他受宠,因为就算他犯错也不会有处罚,除了在他父皇、也就是在墨君衍还有清浅面前他才会有所收敛,如今这云耀天胆敢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他可不管云耀天是中楚皇上,如今占理的可是他们天祁。 “不知陛下为何这般看着本皇子?陛下可是在怀疑本皇子对自己的皇兄下手?”墨君龄冷笑。 “本皇子的皇兄如今再你这中楚中毒身亡,陛下不好好派人找出凶手,给天祁一个交代,如今竟还怀疑本皇子,天祁虽然势弱,但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主。” “你……”云耀天被墨君龄毫不客气的话气得噎住了。 便是天祁皇帝再次,也不会这般和他说话,这不知死活的小子。 一看到他就想起墨君衍,两人一样让他厌恶。 云耀天忍着怒气,此时最终要的是找到凶手,可是墨君啸中毒,却是连中什么毒都不知道,谈何说起。 “可是还发现了什么?”云耀天问着在场之人。 章太医低头,“这……” “还不快速速说来?”云耀天怒斥。 “是,殿下。臣等刚才找到了这个……”只见章太医将一块布料递了过去。 常明志接过,将其递到云耀天手上,而云耀天看着手上的布料,面色难看至极。 “不知陛下可是知道,这布料是谁所着之物?”墨君龄问道。 “来人,将三皇子押入大牢。”云耀天深深地看了墨君龄一眼,随即下令道。 三皇子,中楚三皇子不就是云瑾之。 “难道这布料便是贵国三皇子的?”墨君龄问道,“若是如此,凶手便是已经知晓,不知陛下只是将其押入大牢,究竟为何?” “布料是瑾之的,但是也不代表下毒者便是瑾之,若是有人故意将瑾之的衣物放在墨二皇子身上,陷害瑾之,这又是要如何?朕将瑾之押入大牢,待仔细审问之后,若是凶手确实是他,朕定会给天祁国一个交代,若是查到是他人,而这人并非朕中楚之人……” “哼!”云耀天扫视在场中人,“朕也定当,没有人能够在中楚为非作歹,然后嫁祸朕之中楚。” “陛下,这时在怀疑非白?”玄非白突然一笑,但是这笑却带着寒意,“今日听闻陛下前来四方馆,非白好意前来拜见,如今还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陛下便这般怀疑非白,是不是太过不妥?” 069.云瑾之入狱 “玄太子不必着急,凶手没找到,那么便是所有人都有嫌疑,朕也并非针对你一人。”云耀天一笑。 玄非白看了云耀天一眼,便没有再说话,“九儿,我们走。”玄非白离开时的神色很是不好。 但是云耀天便没有放在心上,听闻这神煌国太子和神煌国其他人都不一样,虽有脾性,但终究还是太过软弱了。 如今看来,若不是藏得太深,便是当真如此。 玄非白离开之后,云耀天看了墨君龄一眼,也转身离开,此时整个院落只留下了天祁国的人。 “殿下,您该喝药了。”一旁的冉峰提醒道。 “嗯。”墨君龄转头看了墨君啸的房间,他叹了一口气,这才转身离开…… 然而等墨君龄进了房间之后,他并没有喝药,而是坐在太师椅上,沉思着。 “冉峰刚才并没有所谓的布料是不是?”墨君龄问道。 “是,殿下。周太医查看二皇子殿下伤势的时候,几乎将其身上查看了一遍,属下也四处搜查了一番,并没有所谓的布料。” “那么便是在我们出来这短短的时刻内,有人潜进屋子,将这布料放进去。”墨君龄问道,“冉峰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奴才无能,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冉峰跪下说道。 “起来吧。”墨君龄说道,但是他面色并不好。 冉峰的身手在整个天祁都算是一等一的,这也因此他才能到他身边伺候。可是冉峰这样的身手居然在来人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察觉,那那人的身手又究竟会高到什么境界? “冉峰,今晚入宫一趟。” “是。” …… 而在云耀天离开不久后,便有一堆人马冲进三皇子府。 “你们这是作甚?”孟总管看着闯进来之人,怒道。 “秉陛下口谕,捉拿三皇子。”带着令牌闯进来之人是御林军首领,而御林军向来只尊圣意。 “捉拿殿下?”孟总管惊呼,“可是错意了,殿下最近风寒又犯了,一直待在府中,从未出门,这是为何?” “还请孟总管不要为难属下,属下只是奉命,不问缘由。” “发生了什么?”这时云瑾之披着一件衣服,捂着嘴巴咳嗽着从房中走了出来。 “属下等尊圣令,请殿下前去京都大牢一趟。”这御林军队长看见云瑾之口气倒是好了许多,但是旨意依旧不变。 云瑾之沉默片刻,“还请稍等,待本宫换一身衣裳。” 御林军队长闻言,看了云瑾之此时的模样便也点了点头。 他们其实是知道为什么云瑾之会被压入大牢,但是事情尚且没有定论,这三皇子一直身子也不大好,若是在狱中除了什么事情,而最终发现凶手并不是三皇子,他们这些人怕是会难辞其咎。 “还请殿下抓紧了。”御林军队长抱拳说道。 云瑾之点头,“孟总管,伺候我穿衣。” “是,殿下。”孟总管闻言,虽然忧心忡忡,但是还是跟着云瑾之进了屋子。 云瑾之进屋后并没有马上换衣,而是在桌前那笔不知道写了什么,然后将其折叠好,递给孟总管,“这几日若是有人前来找我,便将这纸条地给那人。” “殿下,这……”孟总管看了看手里的纸条。 “按我说的做便可。” “是。” 见孟总管关点头,云瑾之才拿起放在一旁的衣服,自己换上。 也不过一会,云瑾之便走了出来,“走吧。”他面色平静,若是不知情的人,怕是此时还以为他只是出去散个步而已。 而不久之后,三皇子被押入大牢的消息几乎在整个京都传开,而天祁二皇子墨君啸中毒身亡的消息却还没有完全传出来。 长乐宫,小书房。 “娘娘,三皇子殿下被陛下下旨压入京都大牢了。”青玉走了进来,禀告到。 戴皇后闻言,毛笔笔尖微顿,只见宣纸上墨汁云开,而她正写着的“修心”二字便是毁了。 戴皇后皱眉,但随即便是一笑,“伺候本宫更衣,本宫的养子被押入大牢,本宫怎么着都应该去好好求情一番不是吗?” “是,娘娘。”青玉应道,上前扶住戴皇后的手。 而此时另一边的玉明宫,柔妃也接到了消息。而此时她正躺在贵妃椅上,而她跟前姝彤正为她描绘蔻丹,邱嬷嬷则静立在一旁。 “这下戴兰双那贱人不得称心如意了。” “娘娘,如今我们该做什么?”邱嬷嬷问道。 “什么都不用做,他又不是本宫的养子,本宫说什么都会惹人非议,那边自由戴兰双那个贱人去折腾,不过这云瑾之要是真是因此一蹶不起,那便更好少了一个夺位之人岂不是更好。” “娘娘说得是。” …… 御书房。 “陛下,皇后娘娘求见。”常明志说道。 “让她进来。” “渣。”常明志推出去后不久,戴皇后便一脸担忧的神情走了进来。 在她看见云耀天的时候,竟直接跪在地上,“陛下,瑾之是犯了什么事情了?怎么会被押入大牢?” “他有意谋害天祁二皇子?” “天祁二皇子?” “是。朕今日出宫,便是为了此事。天祁二皇子中毒身亡,而在场发现了瑾之所着衣物特有花纹的布料。” “陛下,这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瑾之的。从冬狩之后,瑾之风寒便反反复复,这几天更是不曾出门,臣妾前两天还派人松了药,瑾之这般病重,怎么会是凶手?”戴皇后恳切地说道。 “哎,”云耀天轻叹一声,起身走向戴皇后,只见他向戴皇后伸手要将其扶起来,“你且起身吧。” “谢过陛下。”戴皇后将纤纤玉手搭在云耀天手上,然后才慢慢起身。 “朕也不信是瑾之所为,但是在场留下的东西便只有瑾之所着衣物的布料,而墨君龄那黄口小儿步步紧逼,朕也是没办法,才不得已而为之。” “可瑾之如今病重,这要是在狱中出了什么事情……,”戴皇后杏眸含泪地看着云耀天,“臣妾实在担心啊!” “朕自会为他安排,你不必担心。”云耀天将戴皇后搂在怀里,安慰道。 被云耀天抱在怀里你的戴皇后,眼眸低垂,没有人能看见她眼底的快意。 贤妃那贱人死了,贤妃之女云芷溪失踪,而如今云瑾之入狱,若是真的坐实了杀人之名,再被处斩…… 一想到这里,她心底便快意得很。 她平生最恨的女人便是贤妃,虽然她已经死了,但是她的儿子却一直在她眼前晃悠,扰她清静。 如今如果能够除掉的话,那她心头的刺便少了一根…… 而剩下的便是谢雨柔那贱人,胆敢算计她,她便是要让她也不得好死。 戴皇后的心思此时不为人知,而此时慢慢日沉西山,待夜深之后,便有两个身影从四方馆离开,他们便是墨君龄还有冉峰。 “哥哥。”待到了千竹宫,进了墨君衍的房间,墨君龄被冉峰放了下来,“二皇兄死了。” “嗯。”墨君衍应了一声,便没有继续说道。 墨君龄却有点伤心,他知道二皇兄中毒而死的消息肯定一早便被大皇兄知道,但是今天白天大皇兄不曾前去四方馆一看。如今他提及,大皇兄依旧这般冷漠的神情,他虽然不喜墨君啸,但是如今想着…… 大皇兄是不是憎恨整个天祁,同样也包括他在内? “何事?”墨君衍看着低着头的墨君龄,开口冷声问道。 “清浅姐姐在吗?”墨君龄闻言,抬头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你来晚了。”墨君衍却不会因此说出什么好听的话。 “啊?”墨君龄张大嘴讶异道,“清浅姐姐去哪了?” 他还想找清浅姐姐去看一下墨君啸,想确定一下他心中所想是否为真,可是如清浅姐姐不在,该如何是好? “我不知道。” “可是……”墨君龄还想说什么,却没墨君衍打断,“你该离开了。” 墨君龄抬眸看去,只见墨君衍深沉入夜的双眸中带着极寒之意…… 哥哥,果然在恨天祁,连带着对他也不喜。 “哦。”墨君龄沮丧地低头应道。 一旁的冉峰见此,抱起墨君龄便离开,但是临走前却忍不住抬眸看了墨君衍一眼,而此时墨君衍却是拿着茶杯,悠闲地喝着,对周遭丝毫不关心。 两人出了房间,墨君龄趴在冉峰怀里,忍不住声音低迷地问道,“冉峰,你说哥哥是不是讨厌我?” “属下……” 冉峰要说什么,但却被墨君龄打断,“你别说,我怕我听了更难过。” 冉峰见此也没有说话,抱着墨君龄继续往四方馆而去。 而此时他们正在寻找的清浅,人正在京都守卫森严的大牢中。 “这京都里大牢,三皇子殿下可是住的舒心?”清浅清澈的声音传来,云瑾之抬眸看去。 “仇心姑娘来了?”云瑾之一笑,他虽身处困境,却依旧淡然处之。 “听闻殿下入狱,我理当前来拜访。”清浅也是一笑。 “本在入狱之前,便想着姑娘听闻我入狱的消息,定会前来,却不想姑娘竟有本事直接闯进这京都守卫最森严的大牢之中。” “那你以为我前来所谓何事?” “姑娘是来问瑾之的选择。” “我果然没看错人,”清浅一笑,“那殿下的答案呢?” “瑾之虽然不知道姑娘这般谋划的目的究竟为何,但还请姑娘帮瑾之一把,”云瑾之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瑾之还有许多事情未做完。” “好好养着身子,等我接你出去。”清浅说着,见给一个药瓶扔了过去。 “多谢姑娘。”云瑾之抱拳鞠了一躬。 070.请仵作 清浅离开后,并没有回到千竹宫,而是直接去往四方馆,墨君啸的房间。 此时墨君啸的房间有一人守着,然而清浅进来的时候,便直接一根银针让其晕倒在地。 她向墨君啸所在的床铺走了过去,此时的墨君啸依旧保持着狰狞的死状,清浅手中银针扎向墨君啸的檀中穴,而银针也在没入的时候,直接变黑。 果然如她所料! 这母蛊便是在这墨君啸身上。 只是这隐蛊墨君啸又是怎么得到的?又或是什么人给他的? 那日一见他便能断定墨君啸的为人,若不是有人怂恿并提供隐蛊,这墨君啸还不知会是怎样的不堪。 不说墨君衍,便是年仅六岁的墨君龄便能将其戏耍得团团转。 而就在这时,墨君啸房间的门被推开了,清浅并没有避让。 “谁?”冉峰的声音传来。 “清浅姐姐?”墨君龄看着清浅模糊的背影,便是直接认了出来。 “嗯。”清浅应道。 “清浅姐姐,墨君啸是不是中了隐蛊?”墨君龄走了过去,问道。 “母蛊在他身上。”清浅将那黑掉的银针给墨君龄看。 “果然如此。”墨君龄叹气。 清浅见此,摸了摸墨君龄的头。 想来便是这墨君啸要害墨君龄,但没想到墨君龄被他所救,而墨君啸自己却害人不成自己先死了。 而就在这时,清浅突然看向原先被自己扎晕在地的那个人。 “清浅姐姐,这昌正可是有问题?”墨君龄敏感察觉到清浅的异样。 而清浅却是没有立马回答,只见她朝着地上的昌正走了过去,而她手上又是出现一根银针。 随后便见她将地上的昌正身子扶正,然后银针没入昌正的檀中穴,便见那银针立马变色,但是这银针并不如墨君啸那般全黑,反而是灰色。 清浅见此,将这灰色的银针拔出,同时将昌正的脑袋歪向一边,露出他的脖颈,将这便灰色的银针没入他脖颈,便见那银针再次恢复原有的色泽。 “清浅姐姐?”看着眼前神奇的一幕,墨君龄忍不住惊呼。 “这人身上既有母蛊,也有子蛊。隐蛊是子母蛊,若是中蛊者身上只有子蛊或是只有母蛊便会七窍流血,暴毙而亡,但若是身上同时有子蛊和母蛊,便可无虞。”清浅解释道。 “想来是有人将这隐蛊给墨君啸,但是墨君啸不放心,便只服用了表面上是解毒圣药的母蛊,反而将剩下子蛊和母蛊都扔给了他的属下。可偏偏此举便是自作聪明。” “可是能知道这隐蛊的来历?”墨君龄问道。 清浅闻言笑看这墨君龄,只见他捏住墨君龄的小脸蛋,“我为何要帮你?” “我……”墨君龄一时间也找不到理由。 是啊,她为什么要帮他? 她也没有理由帮她。 哥哥憎恨整个天祁,所以哥哥不会出手帮他,那坏女人更是没有出手帮他的理由了。 “明日入宫一趟,请云耀天拍几个仵作前来,说是要剖尸再次检查,以便快点抓到凶手。” “难道这腹中还有蛊虫存在。”他可听闻若是寄主死了,蛊虫也会完全消失,根本查无所查。 “这隐蛊本就是不同的,这不是还有一个没死的母蛊吗?这个不死,那边便能够有所查。” “你……”墨君龄闻言惊讶地抬头,“你为何要帮我?” “有人要利用墨君啸‘中毒身死’这件事情,让天祁国和中楚国交恶,从而坐收渔翁之利。”清浅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你是说?”墨君龄心中有所猜想,但是并不敢肯定。 清浅见此却是摇了摇头,“苗疆没有传人,但是在此之前也几乎没有人知道苗疆究竟在哪,所以也并不一定就是你心中所想的那般。” 墨君龄闻言点了点头。 也确实如此,苗疆从来都是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没有人知道在哪,而蛊这种东西更是在百年之中消失殆尽。但是如今苗疆之蛊突然再次出现,究竟是神煌国有意为之,还是苗疆传人重新卷土重来也未可知。 “好了,你自己慢慢想吧,明天记得入宫请人了,否则恐怕你们天祁和中楚恐怕一场战争的免不了了。”清浅站起身,拍了拍墨君龄的脑袋,说完,便是要离开了。 “知道了。”看着清浅离开的身影,墨君龄应声道。 只是在清浅里开口,墨君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丫子。 刚才坏女人说的是你们天祁,这是不是说明哥哥也从未把天祁当成他的归属? 小胖子墨君龄这样想,又忍不住小心肝抽疼抽疼了。 好忧伤! 清浅除了四方馆,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墨君啸的房间,转身离开,而她嘴角还带着一抹笑意。 而此时另一边。 “玉儿啊,你说这京都竟还藏着这样一个能人。” 阴暗的房间中,一个男子坐在暗处,他的容貌看不清,他的身形也是模糊不清,但隐约之后也能瞧出此人的不凡,只是他的声音十分阴冷,让人听着不寒而栗。 而他腿上正趴着一个女子,女子身着暴露,身段极其妖娆,面容也极其妩媚。 男子过分白皙的手即使在阴暗的房间内也能看见,而此时这只白皙的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着这名叫玉儿的女子的发丝。 这男子便是那日将隐蛊交给墨君啸之人。 那日,他将隐蛊送到墨君啸的手中之时便知道墨君啸的为人,按着他自以为聪明的性子,定不会乖乖吃药,然后涂抹膏药。 与此同时,为了自己不“中毒”,这墨君啸定会选择其中的“疗伤圣药”服用。 对这愚蠢的墨君啸,他可不屑说谎的,这子母蛊便是要一同使用才能保证自己无虞,可是这墨君啸偏偏就是喜欢自作聪明、多此一举。 不过要不是他的愚笨,也不会趁了他的心意。 这天祁要是和中楚发生点什么,那才叫好玩,不是吗? 男人发出一声冷笑,便是让整个房间都要冷上三分。 只不过按着他本来的计划,便是这墨君啸和墨君龄会一同暴毙而亡,天祁国自是逃脱不了关系,而这伸出千竹宫的墨君衍也难辞其咎。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京都这竟然有知道隐蛊之人,“玉儿,这几天天祁国出入情况如何?”男子声音阴冷的声音中带着慵懒。 只见阴暗中,隐约能看见男子双眸带着温柔的光泽,看着趴在自己腿上的女子。 “只有天祁侍卫长冉峰曾带着天祁国十一皇子墨君龄去过千竹宫两次。”女子声音妩媚。 “千竹宫啊……”男子闻言轻叹一声,“呵呵,墨君衍你竟还有这样的本事?” “玉儿啊玉儿,你说和公子作对之人,该怎么做?”阴暗的房间中不能看清男子的面容,但静谧的房间中他声音中的冷笑却听得一清二楚,而他的手依旧有一下、没一下温柔地抚摸着趴在他腿上的女子的三千发丝。 “杀了!”那女子闻言,妩媚的声音竟一下子冰冷无比,此时没有人能够怀疑她话语中的那真真切切的杀意。 “果然还是玉儿最懂本公子的心思。” 女子闻言在男子的腿上蹭了蹭,然而便是如此,那原本温柔看着女子的男子,双眸中的柔光变成了冷光。 只听跟他说,“玉儿啊,人可不能个太贪婪,你说是不是?” 男子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手钳住了女子的下巴,将女子的脸抬起,两人私募相对,而此时男子嘴角的笑容十分地残忍。 …… 而在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便有人拿着墨君龄的令牌进宫了。 “陛下,天祁十一皇子的人带着名牌进宫了。”常明志低头说道。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说是要让陛下请几位仵作去四方馆,他要剖尸,早日找到凶手。” “剖尸?”云耀天拧眉,死者为大,不说皇室之人,便是平民百姓也短短不会作出剖尸这等荒谬之事。 “依了他。”云耀天下令。 之后若是查无所查,便可将原因推脱到这里,毁了尸体便是毁了证物。 不过一片布料,便想定他皇子的罪名,也太过荒唐了。 “渣。”常明志领命退了出去,房间内只剩下云耀天一人,他盯着桌上的折子端看片刻,便伸手将其盖上,扔到了一旁,“来人伺候更衣。” ……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常明志便带着仵作和那带令牌进宫之人一同回到了四方馆。 “十一殿下吉祥。奴才奉命将仵作带过来了。” “麻烦常公公了。”墨君龄点了点头。 “昨日听几位太医说本皇子皇兄五脏六腑都已溃烂,但是没人知道他中了什么毒。不知道中了什么毒,不知道毒物的出处,那凶手便查无所查,所以为了早日找到凶手,让本皇子的皇兄能够早日死而瞑目,今日本皇子便冒着天地之大不违,请几位仵作剖尸,定是要好好看看这能蚕食五脏六腑的毒物究竟是什么。” “十一殿下深明大义。”常明志说道。 几位仵作却是面面相觑,他们不是没有剖尸过,只是今日之人身份之尊贵,根本不是他们这等低贱之人能够亵渎的。 “你们且放心,今日之事是本皇子的注意,与你们无关。你们要注意的便是待会保护好自己,莫要因此让自己中毒了,否则本皇子会自责不已的。” “陛下让诸位前来便是让你们听十一殿下的吩咐。”常明志说道。 “是。”几位仵作只得应下。 071.验尸 “带他们进去,”墨君龄对冉峰吩咐道。 “是。”冉峰应道,转头对几位仵作说道:“几位请。” “公公若有兴趣,也进来一看。”墨君龄看了一眼走进去的几位仵作,转头对常明志说道。 常明志手中拂尘微动,随即点了点头。 而墨君龄见此只是一笑,转身走进房间,而常明志则紧随其后。 而在他们走进来的时候,几位仵作已经站在墨君啸尸体前面了。 此次前来的仵作总共有五个人,两位比较年长的,而另外三位则比较年轻,他们主要是前来从旁协助的。 就见这五名仵作此时正跪在墨君啸尸体前面,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后才起身。 之后便见其中三名年轻的仵作上手将墨君啸的衣服扒开,露出上本身,随后便见他们打开一个坛子,然后将干净的布料放入坛子浸湿,然后在墨君啸的尸体上仔细擦拭。 此时无需走近,便能闻出那坛子中的东西正是烈酒,不过并不是上好的烈酒,远远的都能闻出其中呛鼻的气味。 此时房间的们紧闭,外面的人看不见房间里面分毫。 而此时房间里面只有墨君啸、冉峰、常明志,五名仵作,以及墨君啸那狰狞的尸体。 待三名年轻的仵作做完手头的活后,他们便退到一旁,而另外两名比较年老,看着比较有经验的仵作则上前,此时他们手上还带着手套,只是不知这手套是什么材料制成的就是。 而他们手两人各自手持一把小刀,小刀一眼看上去便是极其锋利的。 锋利的刀刃,对着墨君啸的胃部切开,然而在切开墨君啸胃部的时候,仵作手头的刀也在顷刻间变黑。 在场之人面色十分难看,而两名仵作更甚。 他们想,若不是手上这特制的手套,此时他们恐怕已经殒命了。 两名仵作见此,但是却依旧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做下去,只见他们顺势而下,将墨君啸整个腹部也切开。 而随着墨君啸的腹部被切开,他那几乎被蚕食干净的五脏六腑呈现在众人面前,便是早已见惯了死人的冉峰,脸色都也难看几分,更不要说在场的其他人了。 而墨君龄此时的小脸已经完全煞白,但是他却依旧忍着胃部的恶心感,继续看下去,他知道下面才是重中之重。 就在这时,便听那两位负责开刀的仵作惊叫跳开,“啊——” “怎么了?”墨君龄上前两步问道,而他身旁的常明志也跟着上前几步,此时常明志的脸色也不好看。 他们走上前,便见墨君啸那几乎空空如也的腹部内,有一只极大的雪白雪白的虫子从黑漆漆的腐肉中爬了出来。 若是普通的蛆,那两名仵作到时不会如此害怕,他们害怕的便是这虫子实在太过诡异,个头大约有成年男子拇指那个粗,有成年男子整只手那么长。 “怎会有虫子?”墨君龄问道,随即便听他吩咐,“叫周太医前来。” 眼前的一幕太过让人恶心了,尸体、黑色的腐肉、不知名的虫子…… 众人面色沉重的看了眼前的一切一眼,便不敢再多看。 而这时周正太医便被带了过来。 “十一殿下吉祥。” “起来吧,快去看看二皇兄尸体上那虫子是怎么回事。”墨君龄吩咐道。 虫子? 周正也是讶异,他下意识地朝墨君啸的尸体看去。 雪白的虫子在黑色的腹腔内实在太过显眼,只一眼便能瞧的清清楚楚。 “苗疆之蛊!”周正惊呼出声。 周正的话一出来,在场之人的面色更是难看。 苗疆之蛊百年不曾出现了,如今这又是为何? “这蛊虫可有处理方法?”墨君龄问道。 周正皱着眉头一向,“下官也不是很清楚,但听闻这蛊虫受不了浓茶,可以一试。” “来人备浓茶。”墨君龄说完,转头又对冉峰说道:“冉峰,你来。” 这里冉峰的武功最高,墨君龄这样吩咐也情有可原。 不过一会,便有人将墨君龄吩咐的浓茶端了上来,还有烧炭用的铁钳子。 那巨大的茶壶被放在地上,冉峰手持铁钳子,让自己离墨君啸的尸身有一段距离,然后便见他用铁钳子将在墨君啸尸身上面钻洞的虫子捏住,随后迅速将其放入浓茶之中。 众人屏息,这一刻似乎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直到冉峰的声音传出,众人才终于呼出一口气。 只听冉峰说道:“殿下,蛊虫不动了。” “看来是有用。”话落,只听墨君龄转头对常明志说道:“还请常公公将这东西带回宫禀明贵国皇上,此事非同小可。” “奴才这就去。”常明志脸色沉重的应道。 苗疆蛊术便是因为太过阴毒,百年之前才被诸国围剿。如今再出现,这恐怕是又要掀起腥风血雨了。 常明志脚步十分之急,他一刻都不敢耽搁。 “几位也收拾好,随常公公回宫吧,今日之事还请各位守好自己的嘴巴,莫要到处宣扬才是。”墨君龄警告地看着几人。 他依旧是那可爱的模样,但是此时他的其实却一点都不能让人小看。 “奴才谨遵教诲。”几位仵作惨白着脸跪下说话,随后见墨君龄点头,几人才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跟着常公公离开。 而在众人离开后,房间里面只剩下墨君龄、冉峰,还有墨君啸的尸身。 “收拾干净吧。”话落,墨君龄最后看了墨君啸的尸身一眼,叹了一口气,便走出房间。 “是,殿下。”而冉峰则留在房间内将满屋的“狼藉”收拾干净。 只见冉峰将剖开的腹部用针线缝好,然后为其重新换上一身干净而华丽的衣服,然后将他七窍流出血渍擦拭干净,随后又见他将包括一应床铺等全部换了。 过了好一会,冉峰才面色平静地走出房间,“殿下,都收拾好了。” “嗯,那边也收拾干净吧,然后将消息传回去。” 冉峰闻言眸光一闪,随即应道:“是,殿下。” 他知殿下说的是那被藏起来的昌正,以及死掉的另一个扮作昌正的人。 京都郊外,某一庄子中。 “冉峰侍卫长,你这是何意?” 昨晚他被人最直接打晕,而今早一醒来便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座陌生的庄子中,而他一身功夫,更是被毁个一干二净,他的周围甚至还有诸多武功高强的人把守着。 冉峰平静地看着昌正说道:“二皇子身受苗疆蛊毒而亡,将你带到这边,便是因为你体内也有子母毒,而有人要杀你,销毁证据。” “我怎会中蛊?更何况苗疆之蛊已经消失近百年了,怎会突然出现?” “想必前不久,二皇子给你了一个用来涂抹外伤的膏药,同时还给你一个用来治疗内伤的药丸。” “你怎知道?”昌正瞪着眼睛看着冉峰,“难道?” “二皇子所中之盅是名为隐蛊的子母蛊,而你涂抹的膏药便是子蛊,而这药丸便是母蛊,这隐蛊其特殊之处便是,若中蛊者同时身怀子蛊和母蛊便能安然无恙。” 听到冉峰的话,昌正瞪大眼睛,身子微晃,踉跄了好几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殿下,殿下怎会?”昌正看向冉峰,“一定是你骗我的,我对殿下忠心耿耿,殿下又怎会害我?殿下不会害我的!” 冉峰解释完便不愿意与他再多做纠缠,“如今事情已经解决完了,你也是时候去见你的主子了。” “你……” 昌正的话还没说完,他的喉头便被割断了,整个人也跌落在地。 冉峰看着地上的昌正,直到确定他已经没有声息了才对一旁的人吩咐道:“处理干净便回去复命。” “是。”奉命守在这庄子的其他人应道。 冉峰也不再看众人,便转身离开,而此时躺在地上没了声息的昌正,眼睛依旧等的大大的,是死不瞑目啊。 而另一边,常明志带着那装着已经死掉的蛊虫茶壶进宫了。 “陛下,奴才有急事禀报。”御书房外传来常明志的声音。 “进来。”御书房内,只有云耀天一人在批折子,他开口说话,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因此停下来。 “吱呀……”一声,御书房的房门被推开,常明志拎着一个茶壶走了进来。 只见他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随即听他说道:“陛下,今日去四方馆验尸,在天祁二皇子的是身上,发现苗疆蛊虫。” 听到常明志的话,云耀天猛地抬头,而他手上的朱笔也在折子上印出了一大大的印记。 “苗疆之蛊?” “是,”常明志将中楚的茶壶放在跟前,“便是在这里,那蛊虫受不住浓茶,已经死了,但奴才看得真切。” “宣天祁十一皇子墨君龄、神煌国太子玄非白一同进宫。” 苗疆蛊虫再次现世确实是非同寻常,不过若是墨君啸是因苗疆之蛊而死的,那边是和他们中楚无关了。 而另一边长乐宫小书房。 “娘娘,今日常公公带着几名仵作去四方馆验尸,刚刚匆忙回宫,脸色很不好,而常公公的手上不知道是拿着什么东西。”青玉微顿,随即继续说道:“娘娘您说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闻言,戴皇后翻看书籍的书停了下来,她低头沉思片刻,“不用去管,如果能趁着这件事情让那孽子死掉最好,若是不能也无碍,总有机会的。这件事情牵扯太多,不要过多插手。” “是,娘娘。”青玉低头应道。 而整个房间再次陷入沉静,只剩下戴皇后翻书的声音。 072.殿下不必着急 而此时另一边,墨君龄和玄非白已经进宫,到了御书房。 “不知今日陛下请我俩进宫所为何事?”玄非白先开口问道。 云耀天看了常明志一眼,示意其回话。 “回禀玄太子,今日奴才奉命带仵作前去四方馆验尸,却没想到在墨二皇子身上发现了消失百年的苗疆蛊虫,这才请两位进宫。” “竟有此事?”玄非白看向墨君龄。 墨君龄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 “不知陛下,要如何处理此事?”玄非白说道。 “这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对墨二皇子下蛊,怕是不是一般之人,如今证据也几乎毁掉,查无所查,此时最重要的还是要注意防范,然后秘密查探。” “也确实只能如此了。”玄非白点头。 一旁的墨君龄也点了点头。 “虽然如今凶手没有抓到,但是也能证明并非三皇子所为。这件事情是先前本皇子唐突了,让三皇子受了委屈,还请陛下不要怪罪。”墨君龄对云耀天说道。 他说这话主要是为了给彼此一个台阶,如今神煌国虎视眈眈,两国确实不好在这个时候掀起战争。 “这件事情出现在中楚,朕也是有责任,不过十一皇子如此深明大义,也算是天祁之大幸。”这件事情算是就此落下了帷幕,“中楚有一块极寒之玉能保尸身不毁,如今用在二皇子身上,也算是它的归处了。” 墨君龄闻言一笑,“那便多谢皇上了。” 不过事情解决了,他也不愿意和这些虚伪的人多费口舌。 云耀天眼神微眯地看着墨君龄,而一旁的玄非白则依旧嘴角带着笑意。 “若没有其他事情,本皇子便先离开了。” “非白也先告退。” “常公公,送两位出去。” “渣。” 整个御书房只留下云耀天一人,而过了一会常明志回来了,“陛下,三皇子殿下那边?” “今天你也累了,明日再去吧。”云耀天说完,重新回到书桌前,不再开口。 常明志会意,退了出去,将御书房的房门重新关上。 …… 那熟悉的阴暗房间内,传来男子熟悉的阴冷的声音,“玉儿,这便是你所说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这男子便是那日给墨君啸隐蛊之人,只见此时男子双眸带着阴冷的光泽,而他的手正钳住妩媚女子的下巴。 “是玉儿办事不利,请公子责罚。”女子也没有争辩。 她昨天奉命去杀了那个昌正,永除后患,却没想到最后被摆了一道,墨君龄他们竟早已做了准备,将那昌正掉了包。 男子闻言却是一笑,他那过分白皙的手从玉儿的下巴划向她的脸,轻轻摩挲着,只听他声音依旧阴冷,却又带着别样的温柔,让人一听,便是十分舒心。 “玉儿这般深得我心,我又怎么忍心惩罚你呢?” 而下一刻,这男子又是一声冷哼,眼底的温柔已经不见了,“这次便算了,下次若是在如此,你知道要怎么做的。” “玉儿明白。”女子低头趴在男子的腿上,软着声音说道。 “玉儿总是知道如何讨好本公子。”男子发出极小的笑声,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 与此同时,墨君龄再次出现在千竹宫,就好像那日的失落不曾发生过,他脸上依旧挂着大大的笑容,“哥哥。” 墨君衍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便没有再说话。 “过来。”一旁的清浅笑了笑,对墨君龄说道。 待墨君龄走过来的时候,清浅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问道:“都处理好了?” “嗯,”墨君龄点了点头,随后又见他拧着眉头,“不过那个扮作昌正的人被杀了。” 清浅闻言,没有接话,这和她所预料的一样,那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四方馆,将隐蛊交给墨君啸,想来身手绝对不会差了,甚至可以说是必定是绝顶高手。 所以这人能够再次潜入四方馆,杀了那个扮作昌正的人也不会困难,而为了销毁所有证据,他们也必定会动手的。 “不要多想,这不是还有你皇兄不是吗?”清浅突然坏笑。 墨君衍闻言,从棋局中抬眸看了清浅一眼,没有点头同意,但也没有反驳拒绝。 墨君龄见此眼睛亮了亮,只见他伸手便要抱住清浅,而在这时那个一直静坐不出声的男人动了。 只见墨君衍长臂一伸,直接拎住墨君龄的后领子,将其带离清浅的身边。 被拎起来的墨君龄冲着清浅眨了眨眼睛,嘴角带着得逞的笑容。 然而在下一刻,墨君龄便笑不出来了,因为墨君衍并没有和之前一样将他抱起来,反而是直接将他甩开。 候在一旁的冉峰见此,大惊失色,急忙上前将被甩出去的墨君龄接住。 “这段时间不许再过来千竹宫!”墨君衍冷着脸对墨君龄说道。 “为什么?”墨君龄躺在冉峰的怀里,瘪嘴委屈地问道。 但是墨君衍却不愿意再所说,只是冷漠地看了冉峰一眼。 “殿下,我们先离开。”冉峰低头对墨君龄说道。 墨君龄闻言,看向清浅,而此时的清浅已经低头看着桌上的棋局,看样子也是不会再说什么。 墨君龄见此,只得点头。 “属下先告退。”冉峰对两人行礼,然后带着墨君龄离开。 而在两人离开后,清浅出声了,“若是为了他的安全,怎么不直接和他说?” “麻烦!”墨君衍白子落下。 清浅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黑子便重新回了棋盅,只见她起身,“夜深了,该休息了。” 随即便见她转身离开,而她清澈若静潭的双眸中还带着笑意。 这人,明明就是在担心墨君龄会被那暗处的人盯上,才让他最近不要来千竹宫…… 第二天辰时,京都大牢中。 “三皇子殿下,奴才奉旨前来迎您出狱。”说话之人正是常明志,“还不快开门。” “是。”牢头听令,拿出钥匙开锁。 “麻烦常公公了。”云瑾之起身,走出牢门,对常明志说道。 “天祁二皇子中毒身亡的事情,已经查明,这两天委屈殿下了。” 云瑾之闻言摇了摇头,温润眉眼含笑,“走吧。” “是。” 云瑾之走在前面,而常明志等人则跟在身后,一帮守卫的士兵们都低着头颅,所以没有人能看清此时云瑾之嘴角弯起的那一点点意味深长的弧度。 这仇心姑娘果然非比寻常! 出了京都大牢,便能看见孟总管早已等候在外。 孟总管一直盯着大牢的大门看,见云瑾之走出来,急忙上前将意见大氅披在与您之身上,“殿下。” 云瑾之对孟总点了点头,随后转头看向常明志。 “殿下,陛下说您此行过劳累了,便不用进宫请安了,好好养好身子才是。”常明志说道。 “嗯。”云瑾之点了点头,便上了马车。 孟总管对常明志点了点头,便也跟着坐到马车外面,“走。” …… 而不久之后云瑾之出狱的消息便在整个京都传开,而此时常明志正在御书房复命。 “办好了?”云耀天开口。 “是。” “瑾之面色可好?” “一切如常。”常明志知道云耀天问的是什么。 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三皇子殿下受了委屈。 云耀天闻言便不再看后,而是继续低头批折子,常明志见此,从地上起身,然后悄悄退了出去。 而此时另一边,云瑾之已经回到了三皇子府,他在房间里面简单收拾一下。 “殿下,午膳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孟总管说道。 “嗯。”云瑾之一顿,便听他继续说,“昨日交给你的东西,处理干净。” “是,殿下。”孟总管领命退了出去。 而云瑾之则自己去了书房,只是他一进来便看见有人正坐在他的书房中,此人便是清浅。 “仇心姑娘。”云瑾之一笑。 “三皇子今日身子可好了些?” 云瑾之闻言眸光一闪,便见他走向清浅旁边的椅子坐下,“姑娘可是发现了什么?” 他的身子自小便弱,风寒也是一直反反复复不见好。 “借殿下的手一用。” “仇心姑娘看样子是无所不能。”云瑾之笑着将手伸了过去。 清浅便将手搭在云瑾之的脉搏上,也不过一会便收了回来。 “殿下是否时常觉得身子很冷?便是穿着再多也无用。” “嗯。” “寒灵毒,中毒者容易体寒,看样子很像风寒,但实际上若长久下去,身子便会慢慢僵硬,最后会变成活死人。” 清浅话落,云瑾之温润的双眸有寒光划过。 “我前天晚上给你的那药丸每日一粒,至于太医院给你开的药方便不要再碰了,寒灵毒一般从口而入,需每日服用,看你样子,想来也服用了快一个多月了。”清浅继续说道,“至于每日吃食中也要多加注意才是。” “多谢姑娘。”云瑾之说道。 “不用客气,不过各取所需。”清浅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 云瑾之见此也跟着起身,而在清浅快离开的时候,只听他突然开口说道:“姑娘可有其他安排?” 清浅闻言,转头眉尾一挑,“殿下如此心急?” 而在云瑾之还没开口的时候,便听清浅继续说道:“殿下不必着急,殿下只要好好看着这前朝后宫便可。” “姑娘这是何意?” 然而清浅却不打算回答,她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云瑾之一眼,便转身离开。 看着已经再次关闭的房门,云瑾之无奈一笑。 她到底要做什么? 073.小产 长乐宫。 “娘娘,常公公亲自去京都大牢将三皇子殿下接出来了。”说话之人是青玉。 “嗯。”戴皇后淡淡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青玉见此便低头退了出去,而在青玉出去之后,只听“嘶”的一声,戴皇后手中的书被她生生撕裂,随后“啪”的一声,那本书被直接摔在地上。 而此时戴皇后的杏眸中满是怨恨和不甘。 不管戴皇后心里究竟如何,在日沉西山后,在京都西街吏部尚书府秋茗院中。 “你说什么?”一向端庄娴静的的袁珂茗此时竟面色惨白地跌坐在椅子上,而她的面前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妇人。 “袁小姐饶命啊,饶命啊!”那老妇人跪在地上,一下一下地磕着头,整个身子也不住地颤抖着。 这袁小姐听闻是整个京都最端庄貌美的女子,才德也是一等一的出挑,京都公子人人都想求而娶之。 而前不久这袁小姐才被赐婚给大皇子,可如今却未婚先孕,不管这孩子究竟是谁的,这都是杀头之罪啊! 袁珂茗这一刻似乎是什么声音已经都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她已有一个多月身孕的消息。 而一旁的奶娘李氏这一刻也不敢说什么,然而看着袁珂茗那仿佛大势已去的表情,她却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叫了一声,“小姐……” 而这一声也让袁珂茗终于回神过来了,虽然她的脸色依旧煞白,但是脸上却满是镇静,而镇静之中却也有些不同。 “这疯婆子居然说出这等荒唐话,奶娘你说要怎么办?”袁珂茗云淡风轻地说着,然而那双本该温柔似水的双眸此刻就好像淬了毒一般。 “疯子乱说话,当然是要堵住她的嘴才是。”李氏见袁珂茗恢复,才松了一口气,只见她转头看向那老妇人,双眸满是狠毒。 “袁小姐,饶命饶命……老妇人绝不会乱说的,绝不会啊!”年老的夫人以她略微佝偻的身子,颤巍巍地在地上一直磕着头,而她的额头也慢慢沁出血来。 “我从不相信活人的嘴,”袁珂茗吩咐道,“奶娘可是要处理干净了,这世上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这时秋茗院的众人都被各种理由遣散出去了,所以这老妇人的喊声才没有让人发觉。 “是,小姐。”奶娘领命上前,直接敲晕老妇人,然后拎着老妇人的衣襟避开众人,直接出了府,然后带着那老妇人便往燕山而去。 等到了燕山的时候,奶娘李氏便直接一刀便扎在老妇人的胸口,干净利落,原本晕过去的老妇人被生生疼醒,然而下一刻她却只能了无生息地死去。 奶娘李氏离开老妇人的尸体,走了几步,不知道从何处掏出一把铁锹,然后寻了一处挖开,随后将那老妇人直接扔了进去,随后将土重新盖上,踩实。 等做完这些,李氏面无表情冲着埋着老妇人尸体的地方碎了一口唾沫,“要怪就怪你知道得太多了。” 话落,李氏的双眸飘向不远处,只听她笑着说道:“你也是。” 而那处分明十一月二十三,也就是云芷萱生辰那晚,若云烧掉装有袁珂茗那身污秽衣裳的地方。 待奶娘李氏回到吏部尚书府秋茗院的时候,袁珂茗正坐在椅子上眸光未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姐,都处理干净了。”李氏上前说道。 “嗯。”袁珂茗抬头应了一声,随即又听她说道,“奶娘,准备……。” 袁珂茗的话还没说话,李氏却明白她的意思。 “小姐!”李氏惊呼。 袁珂茗转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实在太过寒凉,让人胆战心惊,但是李氏依旧硬着头皮说道,“小姐,如今圣上已经赐婚,为何不直接……” 奶娘的话还没说完,便么袁珂茗打断,“虽然赐婚,但是完婚日子还不定,我如今已经更快两个月了,三个月便会显怀,届时一定给会被发现的。” 袁珂茗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眼神陡然阴鸷无比,“这个孽子必须除掉。” 就算能够瞒过去,日后她看着都会想起那晚的耻辱。 她不允许自己有耻辱! “还请小姐随奶娘前来。”袁珂茗话落,李氏便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房中两人的计划似乎没人能够知晓,然而此时秋茗院的房顶上,却有人隐藏在那边。 清浅隐藏在暗处,听着房内传来的动静,神色冷漠。 自那日云芷萱的生辰宴之后,她便时常关注着着袁珂茗的动静,心里也在想着她会怀孕的可能性,而近日也确实证实了她的想法。 只是这袁珂茗也是个心狠的,她这种人对别人狠,对自己也必定能够下得了狠手。 袁珂茗随奶娘李氏进了沐濯间,原本摆放木桶的地方,此时正铺着一床棉被,而袁珂茗便是坐在这上面。 此时的袁珂茗只着了一身中衣,两条光洁的腿在长长的衣裙中隐约露出。 “小姐,会很疼,这个让小姐咬着。”李氏蹲在袁珂茗身边,将一块折好的白布巾递给袁珂茗。 袁珂茗看了一眼便接了过来,直接咬在嘴里。 “小姐忍着点。” 见袁珂茗点头,李氏举着拳头,便一拳直接打在袁珂茗的肚子上。 袁珂茗自小娇身冠养,受到最大的痛苦可能便是那日的被人凌辱,但是那时她是晕过去的,也没有体会到什么身体上的痛苦。 而剩下的便是那日被那个莽撞的宫女用一碗燕窝烫了一下手背…… 可如今竟被人重重打一拳,而此时她腹中还有一块“肉”,那种刻骨的疼痛让袁珂茗想尖声大叫,可是她嘴里的白布巾却让她叫不出来,只能哼哼两声。 此时的她便觉得自己的脑袋中有一厉鬼在尖叫,而这声尖叫让她脸色骤然煞白。 看着袁珂茗煞白的脸,李氏咬咬牙便是又一拳下去。 而这一拳让袁珂茗觉得脑中厉鬼的尖叫声越来越大了,她开始挣扎着要将李氏推开。 但是李氏知道这件事情既然做了,便是要做到底。 于是她仗着自己的体型,还有手脚功夫都要比袁珂茗厉害,生生将又打又踢的袁珂茗按在地上,又是一拳下去。 而这第三拳,便是让袁珂茗觉得自己的整个脑袋都被人扔进一个山谷中,而厉鬼的尖叫随着李氏拳头落下后,一声一声地不断在回响…… 这时的袁珂茗也不踢打了,整个便像是一个破娃娃一般,双眼空洞。 李氏见此更是心疼不已,她低头一看,便见那床被铺在地上的被子已经浸满鲜血了…… 李氏松了一口气,见他将袁珂茗放开,然后轻声说道:“小姐,不干净的东西除掉了。” 袁珂茗似乎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反应,只见她转头定定地看了李氏一眼,扯出一个笑容,而在下一刻她便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小姐!”李氏叫了一声,但此时的袁珂茗是真的晕过去了,并不会给她任何反应。 李氏见此,起身重新拿了一件被子将袁珂茗盖住,然后走了出去。 而在她出门的时候,清浅便出现在房中。 看着晕过去的袁珂茗,看着那遮掩不住的鲜血,清浅神情越发冷漠。 只见她蹲下身,指尖微微搭在袁珂茗的手腕上片刻才放开,而后又见她拿出几根银针,扎在袁珂茗的下腹,过了一会才拔出。 而不远处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清浅眨眼间便将自己隐藏到暗处。 便是这时李氏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她将热水放在地上,然后重新将那床盖在袁珂茗身上的被子拉开。 看着袁珂茗下面已经不流血了,李氏才算是真的松了一口气,她就怕小姐血崩,她才是真的回天无力了。 可是他们这种情况,但凡弄点那种堕胎的药,定然是会被人发现了,不说外人,肯定是逃不过老爷的眼睛的。 但是小姐是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所以才只能除此下策。 李氏拧干手里的热毛巾,仔细为袁珂茗擦拭已经不流血的下面,还有腿部那已经慢慢干涸的血渍。 等做完这些,她才将袁珂茗整个人抱起,将其抱回床上,为袁珂茗盖好被子。 而后便见她转头回了沐濯间,将地上那两床沾血的被子抱起,又仔细确定了下地上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这才抱着被子出了门。 而在她出门的时候,清浅从暗处走出来。 这袁珂茗和她的奶娘李氏都是个心狠的主,但偏偏这两个人都是几乎半点医理都不懂的蠢货。 不说普通女子小产都会几乎要了半条命,更何况她们是用这种方式,若不是她在恐怕今日这袁珂茗早已魂归九天了。 清浅将一粒白色药丸喂进袁珂茗的口中,然后为她针灸一番,这白色药丸的养血补血的好东西,而针灸是确定她不会大半夜突然血崩而死。 待做完这些之后,清浅才离开。 这袁珂茗可不能就这么死了,死了的话,这大皇子便失去了一个助力,那还怎么和二皇子斗? 074.君衍对浅浅自是疼惜的 虽然在大寿来临之前出现死人便是一件极为不吉利的事情,但是云耀天的寿辰却依旧要照常举行。 云耀天四十大寿的便在皇宫最大的宫殿天元殿举行,而这天后妃皇子公主、前来祝寿的各国使臣、以及文武百官但凡够资格的都会列席参加。 整个天元殿被为三部分,首先便是上首的金龙宝座以及金龙宝座旁的后位。 而之后右边便是皇子公主、皇子公主其后便是后宫妃子之座,而对面左边便是使臣们的席位,而在他们之后便是分列文武百官之席。 此时除皇上皇后,整个中楚能够列席的人已经基本到齐,只听外面传来通报声,“神煌太子到、天祁十一皇子到。” 文武百官纷纷转头看去,便见走在最前面的两人分别就是玄非白和墨君龄。 玄非白依旧一身银白色锦衣,眉眼如雪顶之巅的冰莲,然而他嘴角含笑,让人一眼便觉得如沐春风。 墨君龄一身天蓝色古香缎袍,冷着一张小脸,明明小小人儿一个,却偏偏让人不可小觑。 而跟在他们身后,还有各自随行的臣子们。 中楚文武百官见此,纷纷起身抱拳问好。 至于早就来了的云涵之和云轩之两人,则是在玄非白和墨君龄两人被宫人待带在自己的位置上,才远远的和他们点了个头。 然而此时的墨君龄一张冰冷的小脸蛋突然开出花来,只见他带着大大的笑脸跑过去,对着早就坐在天祁使臣席位上的墨君衍喊道:“哥哥。” 墨君衍转头看了墨君龄一眼,点了个头,算是应下。 只是就算如此,墨君龄还是觉得很满足,他已经有些时日没有见到哥哥了。 墨君龄思及此,在抬眸看到坐在墨君衍旁边的清浅,虽然讶异,但是还是对着清浅扯出一个笑脸,“清浅姐姐好。” 墨君龄这一声可不止让天祁国的使臣觉得惊讶,甚至经过他们的神煌国队伍之人也忍不住看过去。 这“清浅”是谁,竟当得起天祁十一皇子一声姐姐?他们可没听说这天祁皇帝墨宏儒何时还有这样一个女儿。 但是众人也没有多做停留,而是各自被公认带到自己的位置。 除了和墨君龄点头之外,墨君衍自顾自的喝着酒,至于虚与委蛇这种事情,墨君衍几乎都是不屑于做的,而如果做了那必然是带着其他目的的。 墨君衍默不做甚,而他身旁的清浅更是如此。 而就在这时,“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便见头戴宝珠皇冠、身着龙袍礼服的云耀天,以及头戴金玉凤冠、身着皇后礼服的戴皇后一同走了出来。 便见中楚皇子公主、后妃纷纷行礼,而文武百官可磕头行礼。 至于使臣们便是微微抱拳颔首算是见了礼。 待云耀天和戴皇后坐到各自的席位上之后,便听云耀天开口说道:“平身吧。” 话落,使臣们便是直接坐下,而中楚之人则是各自谢恩后才坐下。 待坐下之后,便见戴皇后举杯转向云耀天,“祝皇上圣体康健、福寿万年。” 而这时中楚皇子公主、后宫白妃、文物百官都纷纷起身说道,“祝皇上万寿无疆、祝中楚国运昌盛。” 云耀天对众人颔首,便一口喝干铝制酒杯中的佳酿。 如此之后,便听神煌国使臣队伍中有声音传出来,“此次前来贺寿,吾国陛下特让臣备了东海神珠一对,特来先给皇上。” 说话之人正是神煌国正一品太子太傅,邵从文。 只见他拿着一个十分精致的沉香木盒走了出去。 众人听到她的话,纷纷讶异得很。 要说这最能延年益寿的便是东海神珠,而东海神珠的难得比之千年雪灵芝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却不想如今却出现在这里,而且一次还是两颗。 东海神珠服用一般是将神珠磨成粉末吗,然后或温水吞服。 一颗神珠便是能服用半年,传闻服用完一颗神珠后便能让人延寿五年之久,而这两颗不就是十年? 如今云耀天虽然不过不惑之年,但是这备着也是不时之需。 众人不禁吸气,而云耀天闻言也是大喜,虽然他并没有完全表现出来,但是他那一向威严的虎目此时却不似平常那般严肃,便足以说明一切。 而这时天祁国时辰中也有人站出来说话,“臣我过皇上之命特此封赏琉璃云华十滴。” 原本对神煌国的东海神珠感到十分叹服的,如今听到天祁国奉上的是“琉璃云华”也忍不住侧目。 众人皆知,天祁国的国宝便是这琉璃云华,若说东海神珠可能还有机会得到,但是这琉璃云华若不是天祁国皇帝赏赐,便是任谁都无法窥见一眼,更不要说是得到。 琉璃云华是虽然没有延年益寿的功效,但是却是疗伤祛毒的圣药,绝世难求,而如今天祁便是一出手便是十滴,不可谓不是大手笔啊。 两国的贺礼虽功效不同,但是却绝对比其他群臣之礼全部加在一起的分量还要重。 云耀天见此也是笑着收下,“这礼物深得朕心。” 两国使臣送完合理,便是各种觥筹饮宴,而就在这时,便听神煌国太子太傅邵从文说道:“传闻天祁大皇子不近女色,这如今不知身旁这位姑娘是谁?” 这人分明就是来找茬的。 两国使臣的席位相距不远,但是这邵从文也没有因此压制自己的声音,反而还故意放大声音,而此时歌舞表演还没有上来,所以可以说是整个天元殿的众人都听到了。 只见原本在细声交谈的众人纷纷停了下来,转头看去,而坐在金龙宝座上的云耀天则继续喝着酒,似乎有点事不关己。 墨君衍闻言转头看向邵从文,此时的墨君衍一身玄文墨袍,双眸深沉入夜,宛如地狱君王让人不敢有一丝的亵渎,便是一眼就让那邵从文觉得腿软。 邵从文身为太子太傅,面见神煌国皇帝的机会不可谓是不多,对他而言最有气势的男人便是他们的国君玄秦亿,可如今再见墨君衍,竟然生出他们国君不如墨君衍的荒谬之感。 而众人见此也觉得讶异,若说这墨公子平常虽然行为乖张,但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 曾经墨君衍的行为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小打小闹,可如今再见,他们便觉得他们是在错的离谱,这样一个男子,怎会做出小打小闹的事情? 这气势? 文武百官忍不住暗中看向金龙宝座上的云耀天,便是瞧瞧一眼,便急忙低头,不敢看、亦是不敢想。 而就在这时,邵从文旁边的玄非白见此陡然一笑,便是寒冰融化,霎时间就连席间紧张的气息,也缓和了过来,众人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非白虽未曾与大皇子见过面,不过这传言在神煌国也是时常听到,所以非白也是甚是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能够入得了大皇子的眼?” “这玄太子可是不知道了,这女子本是我中楚浣衣局一个低等的洗衣宫女,只因这低等宫女主动请求委身伺候墨公子,这才入了墨公子的眼,而墨公子甚至还亲自求了我父皇将这低等宫女赏赐给他。如今这墨公子对这低等宫女可谓是千般宠爱,万般疼惜。” 说话之人是云轩之,他一口一句低等宫女,生怕众人不知道清浅的出身,也恨不得让众人都来嘲笑墨君衍的眼光。 却不想原本该为此而发怒的墨君衍,闻言不禁一点怒意都没有,甚至还为之一笑,而这一笑便像是祸乱众生的妖孽一般,让人移不开眼。 只见他突然伸手将一旁的清浅搂在他怀中,那低沉的声音传来,“君衍对浅浅自是要千般宠爱,万般疼惜。” 而在下一刻便见他抬头看向云轩之,双眸陡然一冷,“那这又与你云‘二’皇子何干?” 墨君衍将“二”这次字眼说得极重,而在场之中不管是云轩之还是一旁默不作声的戴皇后,脸色都难看了。 就算是平常百姓家,也断然不会有妾比妻早生下长子的事情发生的,可如今却确确实实多发生在中楚皇室,这也可以说是一个丑闻。 但众人对此虽心中知情,却都自觉秘而不宣,可如今这墨公子可是实实在在的在挑衅。 瞧,这云耀天原本事不关己的冷漠脸色如今也难看了许多,至于坐在妃子席位第一位的柔妃则垂眸让人看不清她的面色。 而这时,被搂在怀中的清浅却是十分配合地环住墨君衍的腰身,她放软身子软软依附在墨君衍的怀里,原本清秀的双眸也满是魅色。 在旁人看来,这就典型的祸水之色,可是只有墨君衍知道,清浅此时正用力掐着他的腰身,那力度便是他不看也知此时他那被掐过的地方肯定青了。 墨君衍面上依旧保持着威严之色,可暗地里却伸手将清浅掐住自己腰身的那只手包裹在自己在手中。 他低头看着清浅,眼底的温柔快要溢出来了…… 075.以太子之位迎回 而此时在众人没看到的地方,清浅却是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当然其他人没发觉异样,而坐得离他们最近的墨君龄却觉得两人之间有古怪,虽然他说不出这古怪究竟是什么。 “你……”云轩之还想开口,而一旁的云涵之却是先一步开口,“二弟不过是为玄太子解惑,不曾有冲突之意,要说这墨公子离开天祁也已经将近十年了。” 这墨公子十岁便被自己的父皇送来这中楚当所谓的质子,虽然过得不错,但终究也是一种耻辱,如今这大皇子提起,这不是当众打脸吗? 墨君衍还没表态,而一旁的墨君龄却是先坐不住了。 这给脸不要脸的,居然还敢为难他皇兄。 “此次父皇派本皇子出来,便是让我以太子之位亲自将大皇兄迎回去,这便不用云大皇子操心了。” 这话说完,不说在场的其他人,便是墨君衍也转头看向墨君龄。 那一眼让墨君龄忍不住想缩缩脖子,但是看着在场看过来的其他人,他也是硬着头皮和墨君衍对视。 而清浅也暗地里似笑非笑地看了墨君衍一眼,这小胖子对着墨君衍倒是真心。 要知小胖子墨君龄可是天祁国最受宠的皇子,亦是最可能成为太子之人,可如今他这样一说不就是直接公开表明自己放弃太子之位吗? 墨君龄此时却只是在想,哥哥这般厉害之人也是他们这群庸才能够质疑的吗? 而对于墨君龄的话,在场之人有人相信,毕竟黎皇后在天祁皇帝心中的地位众人皆知。 虽然因为墨君衍的出生让黎皇后难产而死,可再怎么说这墨君衍也是有黎皇后一半骨血的,这么多年下来,这天祁皇帝的心结解开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在场更多人则是将信将疑,只是墨君龄在天祁国的地位众人皆知,这拱手让出太子之位他们也不大相信…… “那便是要恭喜墨大皇子了。”这时玄非白突然出声,他嘴角、眼底都带着笑意,实在无法让人怀疑他的真心。 墨君衍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应下。而之后墨君衍便转头把玩着怀中清浅的秀发,似乎这一个太子之位还不如怀中这仅仅之时相貌清秀的女子来得吸引人。 不过似乎也确实如此。 他,墨君衍从来都不屑天祁国的一切。 看着墨君衍的脸色,墨君龄便知道自己闯祸了,可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如今神皇太子玄非白,我天祁太子便是我大哥,只是不知道贵国的太子会是哪位呢?”这墨君龄可不是一般小孩子,什么都不懂的天真模样。 当然,他是有天真的时候,但也是要看人表现的,如今天元殿的豺狼虎豹们所能看到的当然也是只有他的獠牙了。 墨君龄话落,便是在场的众人,尤其是中楚的各位气息一变。 如今大殿之中共有三位成年的皇子,那究竟会是谁呢? 是有中楚皇帝云耀天扶持的新贵势力所支持的大皇子,还是权侵朝野、甚至让云耀天都敬让三分的戴丞相所辅佐的二皇子云轩之,亦或是虽然出色且被皇上夸奖过,却一直没有什么出色表现的三皇子云瑾之? 只是中楚的众人这时也突然想起,之前曾早朝中提及立太子的杜侍郎,那可是满门被抄斩了。 “中楚储君必定的贤能之人,这就不劳十一皇子关心了。”一直沉默的云耀天开口了,他那双虎目看着墨君龄,威严十足。 若是平凡的孩子此时怕是会吓哭了,可是这墨君龄可是个混世魔王,更何况他也不是中楚之人,怕中楚的皇帝作甚? 而这时墨君衍却伸手拍了墨君龄的头,示意他收敛。 墨君龄见此顿时转头不再与云耀天对视,而是对着墨君衍扯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脸,这一幕也让众人觉得这墨君龄刚才所说“天祁皇帝以太子之位迎回墨君衍”的事情越发可信,否则这墨君龄怎会如此听墨君衍的话。 他们本来应该是为了皇位而斗个你死我活的对手才是。 皇室可没有所谓的亲兄弟,为了那个位置手足残杀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而在这时,便是一直沉默在一旁,就算出声也不过是咳嗽两声的云瑾之正用他那温润的双眸不经意地看了清浅几眼,他眉头微皱但也没有多想。 但是此时坐在云涵之身旁的袁珂茗却不会不在意,若不是众人此时的目光都在墨君衍身上,这时候只要细心一看,便能看出此时袁珂茗眼底的阴鸷。 这是身为京都最端庄娴静的女子——袁珂茗之前绝不会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的。 当然对此清浅却是不会错过的,这才堕胎流产几日,本该好好休养的袁珂茗,今日也是进宫了,看来她是不会放过今日的机会了。 看着她那要将自己吃掉的眼神,清浅越发觉得自己身旁这人分明就是祸国殃民的祸水,惹得一个个女子前仆后继。 这时清浅的双眸突然与袁珂茗对视,清浅那张清秀的脸庞,此时陡然一笑,而她那双清澈若静潭的双眸笑意更深,然而便是这眼让袁珂茗手中的酒杯倾倒。 这贱人居然敢挑衅她! “怎么了?”原本也看向墨君衍的云涵之,此时听到旁边的动静,转头看过去,待看到桌上洒出的酒液,他眉头一皱。 这般失礼的行为什么时候是这袁小姐会做出的? 虽然心里疑惑,但是云涵之却没有多说,而是做出关心的神情。 本来袁珂茗低垂眼眸,这才没有让云涵之发现她眼底的阴鸷。 而此时听到云涵之关心的话语,便见袁珂茗抬头,依旧是精致却素雅的妆容,依旧是端庄秀丽的面容,依旧的十分得当的浅笑,一言一行莫不过是京都女子学习的典范。 “多谢殿下关心。臣女前几日得了风寒,虽然已经大好,却还觉得乏累。让殿下见笑了。”袁珂茗话落,脸上带着些许羞涩之意看向那被打翻的酒杯。 云涵之见此,不着痕迹地拍了拍袁珂茗的手,“无碍,待寿宴结束便早点回去歇息才是。” “谢殿下关心。”一向端庄的袁珂茗如今做出这等娇羞的表情,哪能不让云涵之心驰荡漾。 这云涵之的爱美之心虽然没有放在表面,但也不是徒有虚名的,但是他也心知这袁珂茗和之前接触的女子都不一样。 得一步步、慢慢来…… 云涵之看着袁珂茗扯出一个谦谦君子的笑容。 然而他却不知道,便是看到他这嘴脸,便让袁珂茗想起百花盛会,云涵之与洪贞在温泉山苟且偷欢那一幕。 而这时袁珂茗也觉得被云涵之碰触的过的手背觉得肮脏无比,她以后居然要嫁给这样一个肮脏之人…… 这时,袁珂茗心里虽然恶心无比,但是她面上却没有任何一样。 而后云涵之又看了他一眼,便继续转头,而袁珂茗也跟着看过去,只是这一眼,便让她觉得像吞了苍蝇一般。 因为她看见此时墨君衍正拿着清浅喝过的酒杯饮酒。 那样一个得天独厚的男子,那样一个让她甚至忍不住想匍匐在他脚下的男子,此时竟然和一个卑贱的宫女共用一个酒杯。 贱人! 贱人! 该死的贱人! 袁珂茗双拳紧握,那些掌心传来的些许疼痛感让她恢复了清明,若不是如此,此时她恐怕会忍不住上去直接杀了那个不知死活的贱人。 而这样绝对对她是百害而无利的。 与此同时,另一边坐在云轩之旁边的洪贞也喝了一大酒,而她喝酒的原因便是因为她刚才瞧见了云涵之在关心袁珂茗,他们两人的之体接触让洪贞觉得胸口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让她难受至极。 “咳咳咳……”喝得太急,洪贞忍不住咳了几声。 云轩之转头看过去,便是皱眉,但是碍于刑部尚书还在后面。 虽然刑部尚书不如这礼部尚书,但是既然失去了一个礼部尚书,他便不能再失去一个刑部尚书,虽然他对着洪贞却是有诸多不喜欢,但是他却不能表现出来。 “小心些。”云轩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起来。 而洪贞闻言却是咳得更急,虽然不大声,但是却让周围的人纷纷侧目,便是那戴皇后似乎也听到一些。 只见戴皇后转头看去,待她看见洪贞的模样的时候,心中对洪贞的不满之心更甚,果然烂泥扶不上墙,就算优秀也是只比下有余。 而云轩之依旧忍着心中的厌恶,轻轻拍了拍洪贞的后背,让她缓下来。 洪贞虽然不如袁珂茗,但也知道现在的自己需要这么做,“让殿下见笑了。” 洪贞一笑,不同于袁珂茗的端庄娴静,这洪贞这一笑容可谓是娇俏无比,再加上刚才因为咳嗽也有些微红的脸蛋,也不失为另一番赏心悦目的风景。 看到这一幕的云轩之才将心中的不满稍稍压下去了。 只是在他看到自己对面,那坐在云瑾之旁边端妍绝伦的戴月晴,再想到那端庄娴静的袁珂茗,心中对洪贞的几分喜欢也淡了下去。 076.只求公子能怜惜茗儿 “无碍。”云轩之嘴角扯出一个笑容,随即便转头,不再看。 洪贞却没有放在心上,只要这二皇子没有发现她的私心,发现……那便好了。 而此时坐在云瑾之身旁的戴月晴,听到自己身旁之人又忍不住的咳嗽声,便伸手为其倒了一杯清茶,“殿下咳嗽,便不要饮酒了,这清茶清香无比,亦有安神润喉之效,殿下当多饮才是。” “多谢戴小姐。”云瑾之看了戴月晴一眼,点了点头,面上虽有礼却又十分疏远。 戴月晴见此只是一笑,并没有太放在心中,而之后两人便没有过多交流了。 “你在看什么?”对面的墨君衍突然低头在清浅耳边说道,那浓烈的气息将清浅整个人包围在内,逃无可逃。 若不是此时在宴席之中,怕是清浅会起身与这登徒子大战三百回合。 清浅收回眼神,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而她的手却又在墨君衍腰间狠狠掐了一把。 而这时歌舞已经上来过了,甚至告了一段落。 清浅突然对墨君衍说道:“我出去一趟。” 墨君衍闻言却没有将她放开,而是低头在她耳边,以清浅只能听到的声音在其耳边说道:“要不要帮你一把?” 清浅闻言,目光闪烁,便计上心头,“条件?” “日后去天祁走一遭如何?” 就这?清浅抬头看看了墨君衍一眼,便见墨君衍浅笑。 “好!” 而这时便听清浅以旁边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公子不胜酒力,可是要奴婢扶您出去走走?” 墨君衍闻言,便是一笑,整个人似乎也完全靠在清浅身上,“嗯。”声音有点模糊不清,像是真的喝醉了一般。 “哥哥?”墨君龄跟着起身。 清浅转头看去只听他说道:“殿下醉了,奴婢带他出去解解酒气。” 墨君龄闻言又坐了下去,“嗯。” 他才不信哥哥醉了,除夕那晚,他分明看到哥哥喝了那么多的酒,都没半分醉意,如今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哥哥要去处理。 而另一边,袁珂茗又咳了几声。 云涵之转头看去,便见袁珂茗的脸色似乎也不是很好,只以为她风寒未愈,“可是要出去稍作休息?” “失礼了。”袁珂茗点了点头,便让侍女扶着走了出去。 酒席还在继续着,而且甚是热闹,而外面却是另一番情形。 清浅将墨君衍扶着走出去后,挂在她身上的人半分起来的打算都没有。 而这时他们也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他们都知道来人是谁,便放慢的脚步,但是却拐向另一边比较人少的阴暗处。 而身后那人见此嘴角一笑,也跟了上去。 若是在众人面前她还没有机会说,如今这蠢货居然带着公子去了无人的地方,刚好趁了她的心意。 “公子,请留步。”待到无人处,袁珂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清浅扶着墨君衍停了下来。 “公子?”清浅说道。 “怎么了?”墨君衍低头笑看着她。 两人转身。 墨君衍看向来人,“原来是袁小姐,不知所为何事?”此时的墨君衍似乎还带着醉意,又似乎十分清明,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慵懒。 袁珂茗一听喜不自禁,原来公子是记得她的。 只是,此时她也不敢肯定此时的墨君衍究竟是不是清醒着的,但不管如何,今日是她最后的机会了,不说怕以后都没有机会说了。 “不知公子可否屏退外人,柯茗有一事想和公子单独说说。” 袁珂茗看向外人“清浅”,清浅见此便是要开口离开,但是却被墨君衍抢先一步,“袁小姐但说无妨,这里没有外人。” 墨君衍说着似乎又不胜酒力,又往清浅身上靠了靠。 这人不是要配合她演一出戏吗?如今这又时要如何? 清浅只得歉意地看向袁珂茗,“公子不胜酒力,需要奴婢伺候,袁小姐只管说,奴婢今天只是送公子出来醒酒,什么人都没遇见,什么话都没听到。” 只是她这番善解人意的话听到袁珂茗耳中,却像是另一中形式的挑衅,但是此时的袁珂茗也没有时间去追究这些了。 她虽借口离席,但毕竟她和墨君衍不同,不能离开太久,否则会遭人闲话的。 袁珂茗思及此便不打算再迟疑,只见她只是环顾四周一眼,便听她说道:“不知墨公子对着天下有何看法?” “与我何干?”听到袁珂茗的话,墨君衍似乎还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感觉,漠不关心。 袁珂茗闻言眉头一皱,但是却听她继续说道:“墨公子可愿意当着天下之主?” 而这时墨君衍似乎才酒醒了几分,连倚在清浅身上的身子也端正了几分,墨君衍挑眉,“如何说?” 袁珂茗见此便知墨君衍心动了,只听她继续说道:“让茗儿来帮公子得到这天下如何?” “就凭你?”墨君衍似乎不屑,但是却还是看着袁珂茗,示意她可以继续说下去。 袁珂茗虽然心痛墨君衍看自己时候的神情,但是见他还愿意听自己说下去,便知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了。 “茗儿需要墨公子给茗儿一个承诺,茗儿才能继续说下去。”袁珂茗自以为自己胜券在握。 却不想墨君衍闻言,身子又倒在清浅身上,似乎不愿意再听下去了,“浅浅,扶我进去。” “好。”清浅暗笑袁珂茗的不自量力。 懂得玩弄人心的可不只有她袁珂茗一人,她身旁这位不就是个中高手吗? “公子且慢。”看到墨君衍真的要走,袁珂茗才真的急了。 袁珂茗虽然一直城府极深,也将自己的心思隐藏的很深,甚至很能沉得住气,但似乎在经历前不久的变故之后,她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再在加上今晚是她最后的机会,她不得不把握住。 清浅却是像没有听到话一样,继续扶着墨君衍往前走,而墨君衍也没有开口让清浅停下来。 “公子!”袁珂茗失态了。 清浅知道他们的目的达到了,便见此时的清浅和墨君衍两人停下了脚步,而墨君衍也再次看向袁珂茗,那一眼,便是让袁珂茗说继续说,而这也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如今茗儿被赐婚给大皇子,但茗儿……”袁珂茗说道这里很是娇羞低下头,而后又悄悄抬头看了墨君衍一眼,反复两三次才终于有勇气将隐藏在心中多年的话说出来。 只见她双眸满是爱意地看着墨君衍,“茗儿爱的人是公子您啊。” 这一刻扶着墨君衍的清浅分明能感受到身上之人抖了抖。 这莫不是在恶寒? 清浅低着头,憋着笑意。 而袁珂茗见墨君衍似乎不为所动,有些着急,只听他焦急道:“茗儿为了公子愿意潜伏在大皇子身边,待他日大皇子登基,茗儿便会设法囚禁大皇子,而后……” 袁珂茗双眸从满是爱意变成阴鸷,而又从阴鸷变成了满是爱意地看向墨君衍,“茗儿要将这中楚亲手捧到公子手上,只求公子能怜惜茗儿。” 听到袁珂茗的话,清浅再次察觉自己身上之人又抖了抖,要说这袁珂茗的才貌绝不是说说而已,这人能够忍住自己这张只算得上清秀的脸和自己演这么一出戏,还受不了这美人恩? 难道是有什么顽疾不是? 清浅忍不住出个神想七想八,若是墨君衍知道清浅此时心里的想法,想是会立马罢工不干了。 但是墨君衍不知道,“你这计策甚好。”墨君衍点了点头,似乎是夸赞袁珂茗的计划。 但是只有墨君衍知道自己心中的想法。 仅凭她这塞满稻草的脑袋,恐怕这计划还没实施便胎死腹中了。 不过若是此时有旁人帮忙也不是不能完成,只是不知自己怀中的这只能亮爪子挠人的小猫,以后还会做些什么呢? 真是让人期待无比。 袁珂茗听到墨君衍的话,便是以为他答应了,“茗儿为了公子一定会拼劲全力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挑衅地看向清浅,一个宫女也敢和她相提并论,待他日她亲手将这中楚江山捧到公子面前,不用说也是会知道公子会看重谁。 待那日,一个贱人也不过是她一句打杀了便打杀了。 “袁小姐该回去了。”墨君衍出声提醒道。 “茗儿告退。”袁珂茗欣喜,以为墨君衍在关心她的安危,只见她娇羞地福身,而后又贪恋不舍地看了看墨君衍一眼,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而在袁珂茗走后,清浅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看着笑开的清浅,墨君衍只是一旁看着,直到清浅笑完,墨君衍才直接将清浅与自己面对面,而他的手环住清浅的腰身,两人身子紧贴着,一个低头,一个抬头,两人眼神相对。 只听墨君衍笑着说道:“看我被人这么恶心,你要如何补偿我?” 他只觉得似乎调戏这只小猫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我们不是已经谈好条件了吗?这中途加条件可不是一个好的习惯。”清浅看着墨君衍这妖孽的样子,虽然欣赏,但却不会被迷惑。 077.十指相扣 “真是无趣!”墨君衍似乎气馁,然而在下一刻,触不及防之间,墨君衍突然低头亲了清浅一口。 而清浅虽然闪避及时,但两人距离太近,这还是被亲到了脸颊。 而这时墨君衍已经退开,走出了几步,“浅浅,还不快来将公子我扶好了。” 墨君衍背对着清浅说道。 就在这时便见有一对御林军刚好巡逻至此,清浅便是没有看见墨君衍此时的神情,便也能想想出他那嚣张的模样。 明明平时如此沉稳的一个人,却做出这般幼稚的行为。 清浅抬起袖口,擦了擦脸上被亲过的地方,咬牙切齿地走上前去,“是,奴婢一定扶好您。”摔不死你。 而御林军过来便是看见一副公子佳人互相扶持的美好画面。 这墨公子不近女色,这一近女色居然如此专情,对着一个身份地位的宫女竟如此疼惜。 瞧,墨公子正与这宫女清浅十指相扣呢…… 御林军们也只是好奇了多看几眼,但是也不敢再看下去,这墨公子可不是对谁都这么和颜悦色的。 “继续巡逻。”只听为首的人说道。 “是,队长。” 而在他们离开后,便见那暗处走出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那人看着墨君衍和清浅离开的位置,寒风而过,隐约间似乎听到他阴冷的声音传来。 “宫女清浅,嗤……”男子一声冷笑。 待墨君龄和清浅两人回去的时候,寿宴也基本要结束了。 “恭送皇上、皇后娘娘。”众人起身,群臣跪地。 而在云耀天和戴皇后离开后,使臣们也纷纷离开,而墨君衍则继续留在千竹宫,至于其他人则回到四方馆。 而在墨君龄回到四方馆的时候,便有侍卫走上前来,而他手里还拿着不知道什么东西,随即边听这侍卫说道:“陛下有旨给大皇子。” “拿来。”墨君龄瞟了他一眼说道。 “这……”那侍卫迟疑,却不敢反驳。 这十一皇子可是最得宠的皇子啊! 墨君龄结果圣旨,打开一看,顿时喜上眉梢。 “冉峰,现在就进宫。”墨君龄脸上跃跃欲试。 “殿下,如今天色已晚,宫门也落锁了,而且想来大皇子殿下已经休息了,不如等明日再进宫宣旨。” 闻言,墨君龄看了一眼手里明黄的圣旨只得作罢,“那便明日吧。” 而此时回了千竹宫的两人。 清浅对墨君衍说道:“直到使臣离开之前我会离开一段时间。” 墨君衍闻言,双眸微沉,“去哪?” 清浅则是看着他没有说话,但是就算如此,墨君衍还是想到了什么。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那云修然到底和这女人是什么关系,居然引得她这般关心。 墨君衍心头很不舒服,但是他却不会说出什么挽留的话…… 只见墨君衍一言不发转身直接回了自己房间,清浅看着紧闭的房门,眸光微闪,但最终还是转身离开。 而在第二天清晨一大早,便有一个小胖子,如花蝴蝶一盘急冲冲地跑到千竹宫,推开墨君衍的房门,扑到墨君衍的腿边,抱住。 “哥哥,哥哥,有父皇的圣旨!” 墨君龄犹如献宝一样掏出明黄的圣旨,张开递到墨君衍的眼前。 墨君衍瞥了一眼,但是他面色没有一点波澜,就好像这圣旨的内容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哥哥,你不高兴?”他昨天便说父皇立哥哥为太子,没想到今天父皇的圣旨就送了过来,果然哥哥并不是父皇的弃子。 可是为什么,哥哥看到圣旨一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 太子之位不是人人都想要的吗? 然而墨君龄不知道的是,此时墨君衍的心根本就不在这边。 那个死女人昨晚居然就真的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看到墨君衍依旧面无表情,墨君龄原本眉飞色舞的神情也蔫了,然而就在这时,墨君衍突然看向墨君龄,那深沉入夜的双眸带着审视看着墨君龄,让墨君龄只觉得自己脊背一凉,忍不住想后退。 而墨君衍此时却突然伸手捏住墨君龄肉呼呼的小脸蛋。 话说那个女人之前似乎很喜欢这小胖子,难道他长得不比这小胖子好? 在墨君龄惊悚的眼神中,墨君衍伸手摸着自己那只因天上有的脸庞想道。 哥哥一定是病了,一定是病了,墨君龄小胖子越发的笃定,那哥哥病了,坏女人怎么没在哥哥身边照顾哥哥呢? “哥哥,清浅姐姐呢?”墨君龄不提还好,一提原本只是面无表情的墨墨君衍,脸色顿时就黑了。 “跟人跑了。”这话便是墨君龄也听得出赌气的味道。 “那我们去把她捉回来好不好?”墨君龄甜笑着建议道。 但是墨君衍瞟了他一眼,然后站起身来,走出房间,然后走了…… 走了…… 墨君龄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房间就剩下他一个人,而这时冉峰走了进来,看到蔫了的墨君龄,急忙上前问道:“殿下,您怎么了?” 墨君龄抬头看了冉峰一眼,直接将手上的圣旨扔过去,冉峰大慌,急忙接过。 这圣旨要是掉在地上,那可是大不敬之罪啊! 而墨君龄对此去一点都不关心,“去宣旨,大点声,让那群混蛋好好听听。” 一群胆敢诋毁哥哥的混蛋玩意。 而就在这天中午,这道圣旨的内容便传遍了整个京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还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僵之休,慰臣民之望。朕之嫡子君衍,上德若谷、颖悟绝伦,兹恪遵皇太后慈命,册封嫡长子君衍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 今特派十一皇子亲自迎其回国都,以早日完成大典,钦此!” 这昨晚寿宴天祁十一皇子所言竟真有其事?难道说着天祁皇帝对立皇后之死的心结已经解了,感念墨君衍是黎皇后之子,故而直接将这个离国近十余年的皇子以太子之位迎回宫中? 有人觉得荒谬,而有人又觉得十分合道理,但不管他们怎么想,这圣旨一下,这墨君衍的地位可是真的不同寻常了。 而此时御书房的云耀天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双虎目竟是出现了阴鸷,而后便见他一笑。 就算有太子之位,也不见得他有命去享不是吗? 这中了锁心毒的人,可是没有一个能活得过及冠之年的。 天祁注定是要败落的。 而另一边四方馆神煌国的使臣们也接到了消息。 “殿下,这墨君衍确定会成为储君了。”太子太傅邵从文说道。 “嗯。”玄非白应了一声。 “这墨君衍可不是墨君啸那个蠢货,可不是个好对付的。原以为这天祁皇帝会解不开心结,决意会放弃墨君衍。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天祁便是有猛将,咱们要夺下天祁也是不在话下,却没想到……”邵从文一手锤在桌上,不甘心状。 “太傅何必放在心上,这对手不强,怎能体现咱神煌国的强大?”旁边传来左髯公的声音。 邵从文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看着左髯公还有些惨白的脸色,“左髯公如今被一个无名小卒重伤,如今说这样的话恐怕会没有说服力。” “你……”左髯公本来就是个粗人,在嘴皮上的功夫肯定不如这太傅邵从文的。 “哼!”邵从文冷哼一声,但是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也知这左髯公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只不过他就是看不得左髯公这等没脑子的粗人。 “好了。”玄非白开口叫停。 见玄非白开口,邵从文和左髯公也不再开口。只见玄非白突然一笑,“对手不强便不好玩了不是吗?” 而此时的吏部尚书府秋茗院的袁珂茗则是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便是一旁的奶娘李氏看着也觉得怪渗人的。 只听她嘴里念念有词,“太子,太子妃……皇上、皇后……” 随即又听她哈哈大笑,而这般失仪的袁珂茗是李氏之前没有听到的。 而旁边伺候的人便是听到了这个声音,便是一味的装聋作哑,他们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 奶娘对此越发的担心,总觉得小姐自那日除掉那个孽子之后,整个人身上的戾气也越发的重了。 是在外面倒还好,小姐一向是沉得住气的,但是只要在这秋茗院,便是会时常打骂下人,而秋茗院的人更是换了好几批,便是前不久才顶替若云来伺候的若香,如今早已经步入若云的后尘了。 也不是说从前的秋茗院没有换过下人,小姐也不是没有这样除掉近侍的,可最近实在太过频繁了。 便是老爷也曾过来问过是怎么回事,但是最终都是无疾而终,因为那时候的小姐依旧是端庄娴静,看不出一点异样。 “她做了坏事,女儿便让奶娘打发了她,爹爹不必担心。” 但是奶娘心里就算这样想,此时也不敢在说什么了,只要小姐开心便一切都好,所有障碍她都会为小姐一一除掉的。 078.控魂蛊 不管秋茗院究竟如何,此时在瑞王府又是另一番模样。 “世子,该用午膳了。”说话之人是陈管事。 “嗯。”云修然应了一声,便起身走了出去,而他身旁还跟着一名长相平凡的女子。 只是那平凡的女子还没走两步,便被陈管事一把拉住,只听陈管事低着声音对那女子说道:“你不要命了,主子走在前头,你还敢和主子并行。” 长相平凡的女子闻言却是一笑,“陈管事说得极是。” 见这女子认错态度极好,陈管事便只是又嘱咐一句“自己当心点。”便要放她离开。 只是这陈管事抬头,便见原本走在前头的云修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能停下了脚步,转身定定地看着他,这眼神是陈管事不曾见过的。 便是有那蒙面人以家人性命警告过他们,万事以世子为主,但凡有所不敬他们必回遭殃,可是不管这段时间他们如何做低伏小,世子对他们也依旧是客客气气的。 可如今,这眼神分明带着警告,警告…… 陈管事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袖子,而这袖子的主人属于长相平凡、昨晚才入府的巧兰。 然后等陈管事眨眼再看,云修然已经淡定转身,像是刚才的一眼只是他的错觉一般。 随后便听云修然的声音传来,“还不跟上来。” “是。”而应声之人并不是陈管事,而是刚才被陈管事拦下的巧兰。 陈管事看着巧兰的背影沉思,难道这云世子学着那已故的刑部尚书小公子,十三岁便打算立通房了? 可是就算是这样,也不该找个长得这么其貌不扬的啊,而且这人昨晚才入府,她虽然怀疑这人就是那黑衣蒙面人的人,不然怎会大半夜出现在府中,而且还直接成为世子的近侍。 不过就算如此,长得其貌不扬还学着她人狐媚惑主就是错的,看来的找个机会给世子找几个好看的女人才是,这要是世子真的有那么丑的通房,那黑衣人过来,是不是会怪他们苛待世子呢? 这样一想,陈管事便身子不自觉一抖。 然而也不过一瞬,他急忙跟了上去,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的,不过这巧兰还是要今早与她说说,让她离世子远一点才是。 待进了膳房,就在陈管事打算开口吩咐让大家退下的时候——一般云修然用膳的时候不喜别人在旁打扰。 然而就在陈管事开口之前,云修然先行一步开口了,只听他说道:“巧兰留下,其他人退下。” “世子,这……” 然而云修然却是看了他一眼,便是这一眼,让陈管事竟然一时间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得应下,然后推出去,将房门重新关好。 而在众人推出去之后,确定外面没有声音之后,云修然才起身对那“巧兰”说道:“苍姐姐坐。” 而这化身为瑞王府婢女巧兰的便是昨日“离家出走”的清浅。 清浅闻言笑着拍了拍云修然的头顶,“你不该这么沉不住气的。” 云修然却是一笑,“只是不想让苍姐姐因为我受委屈。” 听到云修然这么说,清浅也不好再说什么,“用膳吧。” “嗯。” 然而在云修然动筷,便要将菌菇放进口中的时候,清浅突然握住云修然的筷子。 云修然闻言转头看向清浅,随后便见他将筷子重新放回原处。 “匕首给我。”清浅对云修然伸手,而云修然闻言便将一直放在自己身边的匕首交到清浅手上。 清浅接过匕首,将匕首鞘拿下,随后便见她在那盘菌菇中划拨,而菌菇肉便被划开,此间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然而清浅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而后便见她将匕首又对着其他菜肴下手,而她的脸色也一直不见好。 随后清浅匕首擦拭干净,重新装回匕首鞘中,递给云修然。 云修然接过,而后便见清浅拿出一根银针对着菌菇菇头被匕首花开的地上扎下,然后拿起。 通明的房间内,一条几不可见的白色絮状物便出现在清浅手中的银针针尖。 泛着冷光的针尖,让那条絮状物看得越发的明显,那是一条虫子,或者说那是一条蛊虫。 竟有人将蛊虫藏在这菌菇菇头中,甚至不知,其他菜肴中不管是素材还是荤菜无一例外都有蛊虫的存在,甚至这白米饭中也有。 “苍姐姐,这是?”云修然淡雅如雾的双眸带着冷芒看着清浅手中的银针问道。 “控魂蛊,亦是子母蛊,中蛊者会被持有母蛊的一方控住心智,一言一行都无法自行决定。” 之前是用来混乱人的心智的夭毒,如今却是来来控制心智的控魂蛊,前后两种截然不同的手段如此施加在小然身上,暗中的人是打算变化计划,还是这下毒和下蛊之人不是同一个? “小然,将陈管事叫进来。”清浅说着便起身,站到了云修然的身旁。 “嗯,”便听云修然冲着门口叫一声,而候在房门外的陈管事便推门走了进来。 难道是这巧兰犯错了,这殿下是要将其贬斥出去了。 “关门。”然而只听云修然冷着脸说道。 陈管事心里虽然有疑惑,但是还是按着云修然所说的做了。 然而就在门关上的那一刻,清浅便从云修然身旁走上前,一把便将陈管事掀翻在地。 “巧兰,你这是作甚?”陈管事怒道。 “这么快便忘了我的声音?”清浅冷着声音说道。 “你你你……”陈管事像是见了什么厉鬼一般,脸色陡然惨白,只听他张口,一声姑奶奶便要喊出声,然而便被清浅呵斥住,“闭嘴。” “这些菜肴经手过的所有人都一一报上名来。”清浅放开陈管事,站起身来,但是他那冷若冰霜的眸子让陈管事便是被放开,也不敢动一下。 “这食材便都是从府里庄子收上来的,而主厨的是……”陈管事停顿了下,“是奴才本家的一个兄弟,名叫陈才,奴才绝没有以公徇私,这陈才手艺却确实好的。” 陈管事急忙磕头解释道。 “你继续说来,还有谁?” “那便是还有心兰、铃兰,还有……”陈管事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清浅一眼,便不敢说下去了。 清浅瞟了陈管事一眼,随即听他说道:“下去吧,今日之事若敢开口向任何说起,你知道的……” “奴才什么都不知道。”陈管事急忙磕头禀明忠心。 “起来吧,面色自然点。” 陈管事慌忙起身,然后站了好一会,让自己镇静下来,才开门退出去。 而在房门关上之后,清浅对云修然笑道:“今天是要饿肚子了。” 云修然没想到清浅会说起这个,不过他也是一笑,也没有问清浅究竟会如何处理,总觉得有苍姐姐在身边,他便是十分安全的。 清浅走过去用筷子夹了一块菌菇,便要吞下去。 云修然见状吓白了脸,急忙上前阻止清浅,“苍姐姐!” 看着云修然慌乱的模样,清浅一笑,“无碍,这东西对我没作用。” “可是……”云修然的话还没说完,清浅便张口直接吞了下去。 看着云修然快急红了眼,清浅只得安抚他,“别担心,我还要保护你,自然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不过这东西虽然吃起来味道不错,但是只要想起里面夹杂着蛊虫,便觉得恶心得很。 “嗯,你不能丢下我。”云修然此时是那么无助,清浅仅此虽然心疼,但是她亦是眼神微眯。 在前不久她便察觉出小然对她太过在意,她虽然欣喜,但是也知道这样对小然并不好。 复仇之路前途未知,她在一日定会护着小然一日,可是哪天如果发生意外,按着小然如今的模样,很可能会崩溃的。 这绝对不会是她愿意看到的…… 只听清浅冷着声音对云修然说道:“你太过患得患失了。” 闻言,清浅踉跄退后两步,惨白着脸不知道要说什么。 清浅见此很想上去关心,但是却最终转身离开,最后只留下一句“你要好好想清楚,我也可能不会永远护在你身旁,那时你又该怎么办?” 若是平凡百姓家,她自是愿意让小然远远活在她的羽翼之下,但她是这瑞王府世子,而她却是亡者归来。 他们注定不能像平常百姓家那般安安稳稳过一世…… 在清浅离开后不久,云修然便出了房门,他面色镇静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然而回到房间后他那淡雅如雾的双眸便空洞无神。 他背对着门,身子滑落在地,他环抱自己的双膝,将脸埋进膝盖之间。 然而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但是便是这样的他也让人觉得无助,悲戚。 想来,虽然云修然早慧,但他也确确实实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而此时另一边清浅也不好过,她离开后,并没有走远,也是到了无人后院。 清浅红着眼一拳发泄似的锤在树干上,而后不动。 小然啊小然,是姐姐无能,无法给你安稳的生活,这这才不得不让你学会着保护好自己。 所以你绝对不能软弱,不能太过依赖他人! 079.我来寻你 而墨君衍一来,便是看见这样一幅场景,一个相貌平凡的女子低着头倚在树上。 即使看不清这人的相貌,他也一眼便能认出这就是清浅。 即使看不清清浅的神情,他也一眼便能察觉出她的自责内疚等诸多不好的情绪。 只是一眼,墨君衍便是忍不住现身出现在清浅面前,将其抱在怀中。 而清浅或许是因为太过分神,竟一时间没有发现墨君衍的身影,而又或许是她已经熟悉了墨君衍的气息,竟也是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动作,而直到她被墨君衍一把抱住的时候,她才猛然抬头,一掌便要冲着来人拍过去。 直到认出来人,她才恍然收起攻势,但是身子也随之退出墨君衍的怀抱。 “你来这作甚?”这一刻的清浅似乎已经恢复了,然而墨君衍便是一眼便能看出他隐藏在眼里那让人几乎无法察觉的暗影。 然而墨君衍没有问,他只是放开清浅,然后笑着说:“我的婢女昨晚走丢了,如今我来寻她。” 清浅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那公子可是找错人了。” “可能,”便见墨君衍笑着摸上清浅还有些泛红的眼睛,“我的婢女怎么会丑成这样?” 而清浅闻言,便是直接拍开墨君衍的手,瞪了他一眼。 你才丑! 不,就你好看! 不过也确实好看,上天恩赐一般的容貌便是常人无法企及的…… 墨君衍不知道清浅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见到她能对自己翻白眼,便也放心了,而后听他说道:“圣旨已下,我不日便会回天祁。” “祝你一路顺风。”清浅脱口而出。 墨君衍脸色就会黑了,这相处快三个月的时间,他离开,便是只有这句话对他说吗? “千竹宫我的房间给你备好了未来三个月的药,吃完你的锁心毒便可痊愈。”清浅继而说道。 而墨君衍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而深沉入夜的双眸依旧盯着清浅不放。 清浅疑惑,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听她说道:“待我做完手头的事情,便去天祁走一遭。” “嗯。”墨君衍点了点头,此时的他脸色便没有那般难看。 算这女人还有点良心,不会翻脸不认人。 不过这似乎还不够。 墨君衍深深看着清浅,随即一笑。 算了,日后再讨回来…… 在墨君衍被封为太子的圣旨颁布的第三天,天祁国一行的队伍便收拾行装,准备回天祁了。 若是以往,怕是他们还会再逗留游玩几日,但是如今墨君啸身死,尸身虽然有极寒之玉保存,但也是需要早日运回天祁安葬。 只是此行回去还不知道会多出多少事端呢。 而神煌国的队伍也不打算多做逗留,便也在今日一道回去。 街道两旁都是围观的百姓,若是以往怕也不会有那么多人驻足围观的,只是今日和天祁国一同回去的可不止是十一皇子一人,而还有二皇子的尸身,这二皇子好好的一个人来到中楚,如今竟是躺着回去的,也算是不幸了。 听说是得了重病暴毙而亡的,真是可惜了。 而除此之外,吸引他们前来的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被送到中楚为质将近十年的天祁大皇子此次也会跟着回去,而这传闻是天祁皇帝弃子的大皇子如今竟是以太子之位被迎回去的。 这样传奇的事情,怎能不让百姓对他心生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无,才能从一个弃子一朝成为炙手可热的太子呢? 只是任是百姓伸长了脖子,他们也无法看到他们想看的人,因为此时不说两旁守着的士兵,便是这墨君衍那围得严严实实的车帘也让他们无法窥见一眼。 要说这墨君衍和墨君龄两人都有单独的马车的,但是墨君龄还没上马车便吵闹着要和墨君衍一辆马车,任谁说都没用,就是墨君衍凉凉的眼神也没让他退步。 墨君衍对此倒是不在意,所以最后由小胖子墨君龄取得了胜利。 此时马车内墨君龄坐在墨君衍的对面,“哥哥此次回去可是有何打算?” 墨君衍闻言看向他,而这一眼便是让墨君龄直接闭嘴了。 好吧,不问! 问了也不会说! 可是他就是好奇,之前他也一直以为自己以后会是太子,而他母妃便也是这么告诉他的。可是此次出来,见了他好奇多年的哥哥,他便觉得这样的人不是太子,他又有何资格成为太子呢? 只是哥哥一向对他少言寡语的,话多的时候也都是在坏女人在的时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回天祁,哥哥并没有将坏女人带在身边。 也不知道坏女人究竟去哪了? 可是这个问题他是不敢问的,总觉得问了可能会死得很难看。 而此时被墨君龄在心里念叨的清浅则是在宣德楼,她定定看着墨君龄他们坐的马车渐渐远行,看着走出城门,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转身离开。 而马车内,原本一直沉默着且面无表情的墨君衍,却不知为何突然勾起了一抹笑意,只是一旁沉思人生的墨君龄并没有发觉就是。 …… 清浅目送墨君衍离开后便回到瑞王府,她再次换上“巧兰”的人皮面具,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此时的云修然正在书桌前看书,看见清浅走了进来,开口笑道:“苍姐姐回来了。” 清浅见此也是一笑,向云修然走过去,摸了摸他头顶的发丝,什么都没说。 另一边,其实那日她所谓的“离开”也是一直守在小然附近,在神煌国离开后她也不会真的离开的。 她心知小然已经冷静下来了,知道自己那天为何这么说,这个跟过程虽然痛苦,但是他走出来了。 而云修然则是一笑,他心知苍姐姐所说的那些说是为了他好,他自是不会与苍姐姐有隔阂的。 苍姐姐此时抚摸他的头顶,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他直到她是在告诉自己,她会一直在的,如果她可以的话。 时光悄然而逝,而就在两国使者离开的这天夜里,瑞王府“巧兰”的房间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 那人一出现在房间,便直接跪在地上,直接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说道:“主子。” 原本躲在暗处的清浅闻声皱眉,从暗处走出,她走上前,看着来人,只见黑衣人面上并没有带着面巾,他露在外面的面容白皙清秀,一眼看去便知他的年龄也不过十六七岁。 他面无表情,神情木讷,便是连眼睫毛都不怎么眨动,若不是还站着喘着气,怕是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死人一般。 “你是谁?”清浅冷着声音问道。 “属下阎云,奉公子命令前来。”阎云的声音很是沙哑,不是那种能撩拨人心的沙哑,而是那种受过极大损伤的沙哑,此时的他说话时就像一个木头人一样毫无波澜。 “回去。”清浅皱眉。 而阎云闻言却是将腰间的长剑取下,拔下剑鞘,而后双手捧着剑身递上前,“请主子赐死。” “说明白。” “公子已将属下送给主子,主子没有收下便是属下无能,无能之人不配活在世上。”阎云依旧面无表情,一句很长的话他一口说出似乎废了很大的劲,但他依旧毫无波澜地说完了,且无法让人怀疑他这话的真实性。 若是清浅没有收下他,便是清浅不会对他动手,他也会直接自尽的。 清浅伸手捏了捏眉心,“起来。” “谢过主子。”阎云面无表情收好剑,然后起身。 他也没有卑微地低着头,而是身子挺直目视前方,只是他那双黑黝黝的双眸似乎没有什么焦距,当然他并非是看不见的,只是似乎什么都无法入眼,或者他似乎没有自己的情绪一般。 只是就算这样的阎云,也没有让人觉得他有任何不敬之意,他只是习惯如此。 “你会什么?”清浅看着木头人阎云问道。 “杀人!”毫不犹豫的话。 “……”清浅气息一滞,“怎么杀?” “打死、刺死、药死……”阎云还想细数,便被清浅打断。 “蛊术会吗?” 阎云闻言木讷地点了点头。 清浅见此一笑,看来这墨君衍是送给她一个强大的属下了。 “去隔壁守着,不许出任何一点意外。” 她不会怀疑墨君衍将阎云送过来的用心,因为那人不屑在她面前搞小动作。 而这阎云的身手不用试探便知也是绝顶高手,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居然也会蛊术,她是不担心小然中毒,但是苗疆之蛊却和毒术不一样,若没有人在身边小然中蛊是早晚的事情,这才是她一直担心的事情。 如今这阎云的出现刚好解了燃眉之急。 “是。”阎云应下,然后面无表情、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看着毫不留恋离开的阎云,清浅只觉得这人似乎也是极其有趣的…… 而此时已经南下的天祁国队伍,正停在一个驿站中过夜,墨君衍在自己房间坐着,而他手里正拿着一个白玉瓶摩挲着。 不过三日而已…… 墨君衍一声轻笑,笑声中带着无奈。 080.吉日 明成二十一年,二月初一,早朝。 “皇上,臣有本启奏。”钦天监正使田璞手持朝笏走了出来。 “说。” “臣这段时日仔细将大皇子与袁尚书嫡女、二皇子与刑部尚书小女、三皇子与戴将军之女、以及五公主与兵部尚书小公子的生辰八字仔细核对,已将完婚吉日选出。” 云耀天看了田璞一眼,示意他继续说。 “回禀皇上,几位皇子公主吉日最早的便是二皇子与刑尚书之女,在三月初一。虽然此日完婚有些许仓促,但三月小,再结合大皇子与袁氏之女的生肖,此日是最佳,若是要等下一个吉日,怕是还等到来年闰六月之后。” “而之后便是大皇子与袁尚书嫡女的三月十五,紧随其后的便是五公主与兵部尚书小公子的四月十五。” “至于三皇子与戴将军之女,恕臣之言三皇子殿下生辰在七月,此月为一年中阴煞最重的月份,三皇子若与戴将军之女结合必然需要选择一个阳气重之日才可。” “若说一年中阳气最终之日当属重阳节,但是若是阳气过重对三皇子殿下也会有所冲撞,所以当选次之,而这日便是五月初八,此日又刚好适逢夏至,阳气重却又不会对三皇子有冲撞,这吉日虽比大皇子和二皇子较晚一些,但极佳。” “嗯,那便责礼部开始督办此事。” “臣遵旨。”礼部尚书孙炎潘出列应道。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司礼监掌印唱到。 见没有人出来,云耀天才起身离开,为群臣跪下,“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在下早朝不久,几位皇子公主完婚的几日定下来的消息便传来,而此时的玉明宫。 “娘娘,这三皇子殿下的婚期推迟,是不是长乐宫那边有另外的打算?”姝彤问道。 “左右不过是不希望骠骑将军之女戴月晴嫁给云瑾之,想趁着这段时间谋划些什么。”柔妃朱唇轻启,不屑地说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 “只要皇上在一日,他们的打算便做不得数,怕什么。” “娘娘说得是,”姝彤点了点头,而这时旁边额邱嬷嬷突然开口了,“那如果……” 邱嬷嬷的话不敢说下去,而柔妃闻言抬眸看了邱嬷嬷一眼,而她的身子也跟着坐正了几分,“他们若真的敢这么做那才是真的走到头了。” “是……”邱嬷嬷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而柔妃此时却眼眸低垂,指尖蔻丹轻轻敲击着桌面,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长乐宫,戴皇后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娘娘,这三皇子婚期推迟想来便是右相的大人在背后操作。”自那日大年初二回来之后,秦同安便被罚了禁闭。 而这事的起因便是那日他在右相府的嚣张而惹得右相不满,而直到昨天才重新被放出来,此时开口说话的人正是他。 “那钦天监正使田璞乃右相大人的门生,殿下又是大人唯一的外孙,大人理当为殿下考虑周全的。”一旁的青玉也开口了。 “嗯。”戴皇后放下手中的茶杯,笑了一声,随后又见她蹙眉,“只是不知父亲到底要如何扭转这个局面?” “娘娘不必担心,”秦同安开口道,“想来右相大人如此厉害,定是有很好的法子的。” 戴皇后闻言顿了一下,便是点了点头,而一旁的青玉见此也不再说话。 与此同时下了早朝戴秉均戴右相才刚回到右相府。 他一回来,便有侍卫迎上来,戴右相停下脚步,而那侍卫则在右相耳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只见戴右相那世故沉着的双眸眸光一闪,便见他气定神闲地挥了挥手,示意那侍卫退下去。 而他自己则朝着书房而去,而在他走到书房,推开门走进去的便时候,便有人已经在那边等着他了。 “参见右相大人。”只见这人一身藏青色袍子,手持一把纸扇,很是儒雅。 “古军师别来无恙。”右相关上门说道。 古军师隶属二品骠骑将军戴景靖所带领的军队,如今出现在这边,那只有一种可能,便是戴景靖有重要的事情让他带过来。 “今日前来,便是将军让属下问右相大人真正属意之人是谁?” “古军师还是这么一如既往,不喜拐弯抹角。”戴右相走过去坐在主座,而此时有仆人走进来奉茶汤。 那人放下茶水后便低着头走出去,然后重新将书房的门关上了。 “右相大人知道古某的性子,更何况在右相大人面前也是什么都瞒不住,而且也没有什么需要刻意隐瞒的。”古军师一笑。 古军师说话之时,戴右相正气定神闲地拨弄着茶汤,而在他话落,戴右相喝了一口茶水,然后重新将茶杯放下,随后才看向古军师。 “老夫属意之人恐怕还要看看那人是不是真的不争不抢,你要知道有些人明面上不争不抢,实际上是将自己隐藏得极深,而这样的人可是不好控制在手中。” 戴右相那略微苍老的面容泛起一抹笑意,“古军师,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古军师闻言低头沉思片刻,才抬头重新看向戴右相,“那右相大人要如何确定?” “再等等。估计也快了……” “这……”古军师不明所以,然而此时的戴右相却是重新拿起茶杯,那申请分明是不打算再说下去了。 “右相大人又卖关子。”古军师无奈一笑。 而此时另一边的兵部尚书府又是另一番场景。 “大哥,你说三哥会不会?”温柔抱住温嵘的胳膊,担心地问道。 今天完婚日子定下来,也就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她三哥便要和五公主完婚,那便是再也没有自由。 她三哥那样的不羁的人,皇室真的不适合他…… “不用担心,他会没事的。”温嵘摸了摸温柔的头,安慰道。 而旁边气息冷冰冰的温泽看着房门则一直没有说话,不过眼中同样也带着担忧。 而此时在房间的温炀则一个人躺在床后,双手枕在脑袋下,双眼怔怔地看着床帐。 赐婚那日他发泄一番便以为自己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可是待吉日定下来之后又觉得是另外一番感受。 “呵,”温炀自嘲一声,便见他转头突然看着自己床头靠墙的一侧,随后见他从脑袋下伸出一只手,向床后摸去,而不过一会后一本书便出现在他手中。 《兵法》,那书籍上面正明晃晃地写着这两个字。 温炀看着书的封面片刻便直接将书扔到一旁,自己则翻身趴在床上,过了好一会,甚至让人觉得他似乎已经睡着了。 而温炀却在这时突然起身,而他那本被他扔到一旁的《兵书》也被重新拿在手中。 只见他拿着《兵书》便直接盘腿坐在床上看了起来,而这一看便是一整天。 入夜之后,刑部尚书府凝香阁,只见略显阴暗的房间中只有几盏烛火在摇曳着,而此时房间内有一男一女依靠在一起。 “殿下,这可怎么办,贞儿只想嫁给殿下。”洪贞黄莺出谷般的声音传来,便见此时的洪贞正柔弱无骨地依靠在一男子的胸膛上,而那男子的手正在她的腰肢上摩挲着。 再仔细看这男子的容貌,昏黄的烛火下也能知道这人的脸部轮廓和当今中楚皇上云耀天极为相像,而他整个人整个人看上去更为阴柔一些,此人分明就是中楚大皇子云涵之。 只见云涵之并没有将洪贞的话太放在心上,而他的手也越发的不规矩。 “殿下!”洪贞又唤了一声,“殿下,殿下会嫌弃贞儿吗?如果贞儿真的嫁了……” 只是她那娇俏的声音配上此时羞红的脸,只会让云涵之越发蠢蠢欲动。 但是云涵之也不是急色之人,只见他依旧一手摩挲着洪贞的腰肢,“本宫怎么会嫌弃贞儿,本宫爱贞儿都来不及呢。” 洪贞闻言脸上娇俏的笑容也越发的灿烂,“殿下惯会哄贞儿开心。” 而云涵之闻言却是一手抚摸着洪贞的脸,随后捏住他的下巴,“本宫怎么是哄贞儿开心,本宫每一句话可是发自肺腑的。”随后在洪贞娇羞的目光下低头轻轻嘬了一口。 而后便见云涵之那在洪贞腰肢上不规矩的手慢慢划向洪贞的肚子,随后便见他轻轻抚摸着,那双阴柔的双眸暗光明明灭灭。 “殿下?”洪贞疑惑。 而这时云涵之突然开口了,只听他神情地说道:“贞儿给本宫生个孩子可好?” “殿下。”洪贞羞红了脸,小手握拳请锤着云涵之的胸口,“都这个时候了……” “待以后本宫登基,你便是皇后,我们的孩儿便是太子可好?”云涵之深情不止,双眸更是十分露骨地看着洪贞。 而洪贞本就是爱极了云涵之,如今再加上云涵之有意为之的甜言蜜语,更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嗯。” “呵呵……”云涵之一声浅笑,便是让自己怀中之人愈发迷失了自己…… 081.我不过是亡人归来 而在云涵之和洪贞颠鸾倒凤的时候,清浅则出了瑞王府,她此行的目的是兵部尚书府。 然而便是在她出去不就后,便是遇到了一个人。 那人一身红衣,面带白色罂粟花纹的面具。 便是看不清他的脸,也能知道这样的男子定是妖冶无比的。 清浅神色不懂地看着来人,想知道他将自己拦下的目的。 然而没想到的是,那红衣人看着清浅,随即一身个冷笑,而后便直接动手。 清浅一直戒备着,所以并没有因此而猝不及防, 两人的打斗似乎毫无声息,没有被人发觉,但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其中的厉害。 红衣人没有用武器,而清浅也没有拿出她的软剑,两人赤手空拳,便是以掌相对。 然而清浅却越打越心惊,这人看上去和自己旗鼓相当,但是她总觉得她在保留。 而就在这时,那红衣人又是一声冷笑,清浅原以为他不再保留实力的时候,那红衣人却退开到几尺之外,那唯一露出在外面的眼睛泛着妖冶的冷光,定定地看了清浅一眼,随即便转身离开。 而留在原地的清浅看着那人离去的身影,抬起手看了自己的掌心,便见此时她的掌心出现了一条黑线,而那条黑线正以极快的速度爬向她的手臂,且不断往上…… 那人竟还是个善毒之人,清浅一笑,而此时再看,却见此时清浅掌心的黑线顷刻间不见了。 若说墨君衍因为锁心毒而对诸多毒素不怕,而清浅便是百毒不侵,而甚至蛊虫对她恐怕还是要敬而远之,只是百毒不侵不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清浅摸了摸自己耳朵,而后便见她离开了原地。 而在清浅到达兵部尚书府的时候,此时的整个兵部尚书府已经陷入静谧之中,虽然房间的烛火都还亮着,但是外面便也只有守夜之人。 清浅似乎对这里很是熟悉,其实她一早便来过兵部尚书府,便是在赐婚那日。 只见她轻车熟路的来到一个房间外,然后在守在门外的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直接一个手刃将他们砍晕,随后便推门走了进去。 “谁?”清浅进去的时候,里面传来少年的声音,而这个声音属于兵部尚书府的小公子温炀。 此时的温炀正坐着,而他手里正拿着一本兵书在读,只见他闻声抬头,便是看见一个面容普通的女子出现在他房间里面。 “你是谁?”温炀没有急着叫人,便是他也知道外面的人恐怕被这女子砍晕了。 清浅转身看着温炀一笑,“听闻兵部尚书府的小公子武学天赋惊人,特此前来比试一番?不知温公子可否赐教?” 温炀审视着清浅,想从她的一举一动手看出她的真正来意,但是清浅又怎么会让她看出来呢?更可况,她今日的目的便是要和温炀“比试一番”。 温炀总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正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但是再看又觉得是错觉,她只是浅笑,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恶意。 但他还是总觉得有不对经,只是这人已经挑衅道家门口了,若是不应战实在说不过去。 更何况他也是压抑自己好一段时间了,今天权当发泄,只是希望眼前这人不要太弱就是,温炀看着瘦弱的清浅,只觉得这人估计不禁打吧。 “去郊外。”温炀放下手里的书籍,起身说道。 清浅闻言一笑,随即自己转身离开,而她背对着温炀。 看着清浅的背影,温炀在想,这人难道就不怕他突然从背后偷袭吗?虽然他是不会这么做的。 不管温炀心里怎么想的,清浅便是这么大大咧咧地走了出去,她也不怕温炀反悔。 若是他反悔的话,清浅嘴角勾起弧度…… 清浅的轻功自是不必说的,而温炀天赋也是一等一,轻功自是不会差,两人先后直接出了城门,到了荒无人烟的郊外。 两面面对面站着,而此时的温炀正审视着清浅,这人从刚才的轻功看来,武功是不差的,看来今天可以好好打一番了。 而就在这时只见清浅抬手示意温炀可以先动手,“请!” 温炀却是拧眉,这女子虽然轻功不错,但是不能说明她武功也好,这女子看上去和自己年纪相仿,但是他现在可不曾听说这京都还有哪一位人物在他这个年纪能够与他起鼓相仿。 若说这个年纪比自己强的女子也只有那已故的神威大将军——云郡主了。 温炀如此一想,便听他对清浅说道:“你是女子,我让你先。” 清浅抬起的手落下,随后见她看着温炀意味深长一笑,“那便多谢温公子了。” 清浅话落,便是一点都不客气,而清浅的武功出神入化的程度便是温炀之前都不曾见过的。 比他父亲还厉害! 温炀心惊,而他也出手了。 可是清浅的内力尚且比年过四十的兵部尚书还要深厚,更何况只是十六七岁的温炀,他便是天赋再高,与清浅相比都还是要差上许多。 便见刚出手准备迎接清浅攻击的温炀,直接被清浅一手直接散去了所有的力道。 而在下一刻,便见清浅直接拎着温炀领口的衣襟,一个俯身直接将其摔落在地,而这一下便是连内力都不曾用过。 清浅笑着踢了踢被自己摔得四脚朝天的温炀,“起来。” 温炀觉得他这十六年的面子都在这晚上丢光了,但是温炀也不是那种打输便会赖在地上不起身的人。 便见他跳起身来,对清浅说道,“再来。”眼中战意十足。 清浅一笑,“成全你。” 然后便是单方面的殴打,温炀一次次被打倒,随后又一次次站起身来,眼中的战意越来越胜。 温炀此时并不是只是单纯的不肯认输,他只是觉得似乎与这人对战一次,便能体会到诸多,当然也不曾像今天晚上这般败得如此迅速且如此多次…… 而直到许久之后,温炀只能躺在地上大喘气,再也站不起来了。 “你究竟是谁?”温炀大喘气地问道。 而清浅蹲下将温炀拎了起来。 要说这温炀虽然今年十六岁,但是个头可是一点都不小,清浅此时大约五尺之高,而温炀则比清浅还要高个两三寸,而这样身高上的差距,便是温炀被拎起来后,他的脚还着地。 但是清浅也不介意,然而她不介意,可不代表温炀不介意。 他堂堂男子汉,被人打倒了就算了,还得让人帮忙才能站起来,而且是以这样的姿势,实在太丑了…… “我自己能站起来。”温炀耳根微红,示意清浅放开他。 而清浅也不强求,就真的直接放开了,而这一放开便是温炀踉跄着要摔倒,但是最终还是晃晃悠悠站起来,虽然两腿还在打颤,但最终是没有再跌回去了。 而此时清浅却也没有回答他刚才的问题,而之直接问道:“要不要拜师?” “可是我又不认识你?”他才不会说自己心动了。 要说这温炀在整个京都都是个刺头,便是兵部尚书对他也常常无可奈何,可是只有一点,他是武痴,只要武功能让他信服,他便也会对这个人心服口服。 当然对兵部尚书,他不是不服,只是习惯性找茬。 而他也因此被修理过不止一次,这才使得他后来看到兵部尚书温勇就像老鼠见了猫一般,躲得远远的。 “想不想比你爹厉害?”清浅抛出诱饵,温炀开始挣扎。 他可不是为了答应他爹,然后回去报仇什么的,只是觉得身为温氏一脉,也定当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只是温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有点丧气地摇了摇头。 就算他再厉害又如何,便是在不到两个月之后,他便要对一个刁蛮公主卑躬屈膝,就算武功盖世,他不也得低着头颅做人吗? 有人说兵部尚书府是皇室的狗奴才,可是不也确实是吗? 若说瑞王府中楚中楚,那么他们兵部尚书府便是忠于皇上。 这便是他们兵部尚书府完全不能和瑞王府相提并论的,尽管两方都掌握着兵权。 清浅见此也不着急,她看上的徒弟,总会成为她徒弟的。 清浅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文扬一眼,这一眼让温炀总觉得自己是已经被盯上的猎物,早晚都会落入猎人的手上,逃是逃不掉的。 而下一刻,温炀再次被拎起来,而他整个人也腾空了。 只见清浅足尖一踩,带着温炀便离开了原地。 温炀虽然觉得不好意思,但是此时的他怕是只能一步步走回去了,而这里离着温府还有十几里路呢? 更何况此时城门落锁,他就算等明日回去,也一定会被发现的。 清浅便是带着温炀这样一个比自己高大的男子,速度也一点都没有慢下来,此间温炀越发觉得此人不简单。 只是这京都何时有这样的一个女子了? 还是她不是中楚之人? 那她来此又有和目的,接触他又是为何? 拜师学艺……温炀眼眸低垂,不敢再多想。 大约两刻钟的时间,清浅便带着温炀“完完整整”地回到了温炀的房间,将温炀放下后,清浅便打算离开。 而温炀却出声道:“你可否告知我你是谁?” 清浅步伐一顿,在温炀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便听清浅清冷的声音传来,“我不过是亡人归来……” 082.八百里加急 不管温炀对“亡人归来”这四个字究竟抱着怎样的想法,而在吉日定下的第四天,也就是在两国使者离开的第七天,此时天还未大亮,还未早朝。 “报!”那人手持一个信筒一路到了养心殿,看着眼前之人,待说完这最后一个字便晕了过去。 常明志见此急忙走上前,待看清那人身上的腰牌面色一变,上手便将那晕倒的士兵手中握紧的信筒取下,然后直接进了养心殿。 此时养心殿里,云耀天已经起身,昨晚侍寝之人是柔妃,此时也正由她在伺候云耀天换衣洗漱。 没有通报房门被打开,刚漱完口的云耀天抬头蹙眉看过去。 “何事如此慌张?” 常明志三步并作两步急忙上前,跪在云耀天跟前,两手将手里的东西呈上上前,“皇上,边关八百里加急。” 云耀天虎目一闪,接过常明志手里的东西,同时对柔妃说道:“你先回去。” “是,臣妾告退。”柔妃也不停留,行完礼便直接离开。 而在柔妃刚走出养心殿的时候,那晕过去的士兵也刚由人抬下去。 “娘娘。”候在外面的姝彤见柔妃走出来,急忙上前将其扶住。 “回宫吧。”柔妃说道,而她那妩媚的眸光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那晕过去的士兵。 与此同此另一边养心殿内,云耀天已经看完那信筒里面的东西了,只见他“砰”的一声拍案而起,“岂有此理。” 便是原本跪在地上的常明志身子也越发低到地上。 而过了好一会,才听那跪在地上的常明志低着声音说道:“皇上,该早朝了。” 云耀天闻言将手上额东西直接扔给常明志,然后起身离开。 常明志见其,起身弓着腰跟在身后。 …… “今晨北部边关传来八百里加急,说神煌在十日前突然对边关乡阳道北翼发起进攻,不过短短两日北翼将领葛峰战死,乡阳道岌岌可危,不知众位爱卿有何要说的?” 十日前?便是神煌前来贺寿的使臣还没有离开京都的时候,神煌竟胆大至此。 “回禀陛下,神煌使臣还没离开京都,这神煌便突袭北翼一军,想来一定是一早就计划好的,从京都回到神煌最快也得七天的时间,再加上他们人马众多,此时肯定还没走出中楚,不如飞鸽传书,派人拦截。”说话之人正是通政使邢平,其女玉贵人。 “臣有异议,正如乔御史所言,神煌一定是做好了准备才会突然发起进攻,那么他们一定是想好了万全之策。这玄非白是神煌太子,他们不可能不顾他的安危。”说话之人是三品副都御史乔滔,其乃右相的门生。 邢平之女为后宫齐嫔 “乔御史所言并无不妥,不管他们如何准备,这玄非白肯定还没有走出中楚,若是能拿下玄非白不说永安道,便是以此让神煌割土赔款也未尝不可。”反驳之人是大理寺卿杨忠,谢左相便是由三品大理寺卿一路别扶持到今天的位置。 “可便是飞鸽传书过去,也是来不及的。”邢平继续说道。 ……众人围绕着是不是要拦截玄非白争论不休,但迟迟都没有一个定论。 “回禀皇上,这神煌一直对中楚虎视眈眈,微臣自请前往,定当不负圣望。”一旁的兵部尚书温勇实在看不下去了。 一时间争论声都停了下来。 “温爱卿若你走了,这整个京都守备军又该如何?”云耀天看着温勇说道。 “这……”温勇语滞。 可若是温勇不行,其他人更不要说了。 中楚不缺将军,但是缺少真正能统帅万军的将领,所以温勇领兵出战不成,其他武将也面面相觑迟迟不敢出声。 “朕之中楚乃泱泱大国。如今竟然连个出战之人都没有?”云耀天声音中带着怒意。 “臣等惶恐。”众人跪地。 而此时一直站在前方的云瑾之却低着头,而就在他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云耀天说话了,“不如众位爱卿今日回去都好好想想对策?” 云耀天看了云瑾之一眼,冷漠说道:“退朝。” 在云耀天离开后,云轩之转头看了云瑾之一眼,“三弟还是不要自不量力了。”随后也不等云瑾之回应,便自行离开。 而一旁的云涵之则是看着这一幕,笑了笑和左相点了点头也离开了。 众人纷纷离开,没有人关注留在原地的云瑾之,便是兵部尚书也只是叹了一口气便离开了。 “殿下,您回来了。”待云瑾之回到三皇子府,孟总管迎上前问安。 若是平常云瑾之会微笑着对其点了点头,然而此时的云瑾之像是没听到一般,直接进了书房。 云瑾之径直走过去坐下沉默不语。 而此时他的旁边突然传来一个清澈的声音,“殿下今日为何这般垂头丧气?” 云瑾之闻言却是只是抬头看了清浅一眼,并没有说话,而清浅也不着急,依旧淡定喝茶。 等过了好一会,才听云瑾之的声音传来,“今日朝堂,边关八百里加急,说北部乡阳道北翼一师受到神煌突然袭击,北翼将领葛峰战死,乡阳道岌岌可危。” 云瑾之那一向温润如玉眉眼的此时也沾染了怒气,“然而今日朝堂众人都只是在探讨是不是要抓了玄太子,以此来逼迫神煌退出乡阳道。” 清浅闻言并没有同仇敌忾,“殿下是在责怪没有人出来说一句如何挽救岌岌可危的乡阳道?” 云瑾之沉默不言,清浅却只是一笑,“殿下莫不是忘了,这消息传来只是乡阳道已经是岌岌可危,那此时你觉得乡阳道会在谁的手里?” “我知,”云瑾之叹了一口气。 可他关心的并不是这个,而是…… “殿下何不再想想,从前的北部边关是由谁率领了,而那人此时是个什么下场?”清浅此时的神情十分嘲讽。 云瑾之面色一变,“曾经的护国大将军和身为大将军,他们都……”他之后的话并没有说完。 清浅也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那殿下以为如今朝中还有谁能比得上他们倆,还是还有谁能够让神煌闻风丧胆?” 清浅嘲讽一笑,“殿下何必自寻烦恼,左右着中楚也不会亡国不是吗?” “可边关的黎民百姓……”云瑾之闻言顿时站了起来,一向温润入狱的双眸带着冷光看着清浅,显然对她的话完全不能苟同,“他们又要如何自处?” 战争最终苦的不就是百姓! “黎明百姓?”清浅嗤之以鼻,“黎明百姓在你父皇眼里能比得上握在手里的兵权?” 云瑾之面色一白,但他也根本反驳不了。 “殿下莫要庸人自扰,此时还是好好想想怎么保全自身吧?毕竟你可是此时朝中‘第一将军’的乘龙快婿不是吗?”话落,清浅一笑,随后起身直接离开,也不管身后的云瑾之。 庸人自扰? 这四个字让云瑾之粲然一笑,确实是庸人自扰。 这么多年他奉行的不就是只管保全自身吗?如今究竟又在这里纠结什么? 云瑾之的笑声并没有让清浅的脚步停下来,然而就在清浅开门要出去的时候,她身后传来云瑾之的声音,“仇心姑娘所谋划的和那人有和区别?” 清浅脚步一顿,那放在门把手上的手也放了下来。 只见她转身看向云瑾之,而云瑾之也在这时转头,凉透目光相对。 一个冷漠似寒潭,一个冷冽若寒月,互不相让。 “区别便是我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而让瑞王一府至今天这个地步,而永安道也不会落入神煌国的手中,更不会让你今天有这个机会问我这样的问题。”清浅说完直接摔门离开,徒留房间满身清冷的云瑾之。 云瑾之站在原地好一会,才转身重新走回自己刚才落座的地方,冲下做了下去。 他眼帘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过了好一会才见他抬头,双眸带着坚毅,似乎做了一个决定一般,又或是准备来一场赌博。 而此时摔门而出的清浅也不顾周围人的目光,直接回了她在三皇子府的房间,其实也就在云瑾之旁边。 自神煌国离开那天,她便一直以“若依”的身份住进了三皇子府。 待清浅进了自己的房间,待房门被关上之后,外面的人看着她那紧闭的房门忍不住窃窃私语。 “这‘若依’竟胆大至此,居然还摔门。” “呵,虽说是皇后娘娘赏赐的,但说到底不也是和咱们一样是奴婢而已,如今竟然恃宠而骄和殿下闹脾气,以后还不知有多少要让她好受的。” “你说得对……” 说话的两个婢女是被分入柏怀院伺候的婢女,两人虽然不是近身伺候云瑾之的,但是柏怀远本来就没什么婢女,她们一直以为自己是特别的。 而此时的孟总管只是看了她们一眼,而这两人见此急忙低头,不敢多言,但是她们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从她们那根本就藏不住的眼神便能知其全部。 而此时房间的清浅便是也听到了她们的说话声,但是她却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左右不过是一群上不的台面的东西,她们能做的不就是在背后嚼人舌根? 只是今天最后对云瑾之所说的这话还是她冲动了。 083.云瑾之的决定 而此时的兵部尚书府。 “老爷,这是怎么了?”兵部尚书府夫人席氏看着坐在膳桌前却不动碗筷,且面色沉重的温勇问道。 旁边的众人闻言纷纷看向温勇。 温勇才最终叹了一口气,将今日早朝的事情说了出来。 “狗屁神煌,胆敢来冒犯中楚,看女儿不杀他一个片甲不留。”温柔闻言直接拍案而起,却直接被温勇一个眼神给蔫了,只得重新坐下噘嘴闷闷不乐。 一旁浑身冒着冷气的温泽见此伸手摸了摸温柔,以示安慰。 要说这温泽虽然也关心家人,但他也几乎很少和家人有肢体接触,整个人都是冷冰冰的,要不是温柔他们都知道他的性子,恐怕都要怀疑这人和自己是不是敌人了。 当然对于这样的温泽,若是每次他出手,便是能将炸毛的温柔安抚下来,就像现在这样,原本蔫了的温柔,此时已经眯着眼用脑袋蹭了蹭温泽放在自己头顶的手。 二哥虽然为人冷冰冰的,但其实很温柔的。 “父亲,恕儿子直言,如今乡阳道想来已经沦陷了。”说话之人是身形极其魁梧的大哥温嵘。 “我也知道如此,可是自从云郡主去世之后,朝中便没有拿得出手的将领,为父若不去,难道要让这边关数十万百姓就这样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而不管吗?” 一时间大家都安静下来。 朝中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将领,这兵部尚书温勇虽然看样子是个文官,看是实际上却是个勇猛的将领,也曾上战争奋勇杀敌,若不是温室一脉的最终宿命让他不得不回京述职,此时他的成就恐怕也是整个中楚数一数二的将军。 可是如今他手握京都守备军的军权,皇上便不可能会让她领兵出征,便是他要放弃手中对于守备军的军权,皇上一事不允许的。 所以这是一个死结。 而一直沉默不与的温炀则有点事不关己地埋头吃饭。 旁人看都他这样子只以为他还没有完全走出婚期定下的阴霾,也没有责怪他。 而且在兵部尚书府,一直也没有那么多规矩。 “用膳用膳,”温勇看了温炀一眼,也拿起了碗筷,对众人说道。 而此时另一边的戴右相则坐在书房中,只见轻扣桌面不知道在想写什么,而他的旁边则是古军师。 “右相大人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古军师开口问道。 右相闻言一笑,“不过是觉得有人自不量力而已。” “右相是指?”古军师似乎想到了什么,“难道右相得出了结论?” 所以这真正被右相更加看重之人是谁? “还要等明日。”戴右相拿起茶杯小饮一口,世故沉着的双眸寒光闪过。 而在第二天早朝的时候。 “不知今日各位爱卿们得出结论没?”云耀天漫不经心看着底下众位大臣。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却没有人站出来说话。 如今不用想便知乡阳道已经沦陷,而且神煌军队骁勇善战之名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只有傻子才会在这个时候出去接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 然而这世上便是偏偏有傻子的存在,便见沉默不与的云瑾之站了出来。 而在他站出来的时候,与其一起站在前面的云轩之和云涵之则眼眸微垂了一下,即刻间便将自己的情绪隐没在眼底,不为人知。 “瑾之身子一直不好,今日也不好好休息。”然而便是在云瑾之开口之前,云耀天先开口了。 而这句话分明就是带着警告,警告云瑾之三思而后行。 然而云瑾之却是直接跪地,像是没有听出云耀天话中的意思,也没有看到云耀天警告的眼神,只听云瑾之说道:“父皇,乡阳道被破,北部边关数十万百姓必定苦不堪言,儿臣虽无能,但儿臣自请去边关,还请父皇答应儿臣。” 话落,整个大殿陷入诡异的静谧之中,便是所有人都将自己的气息都放轻了。 “看来瑾之的身子确实还未好。”云耀天看着云瑾之说道:“是要好好养一段时间了。” “父皇……”云瑾之抬头看去,便见此时高高坐在金龙宝座上之人正以一种冷漠到骨子里的眼神看着他。 云瑾之一愣,却还是继续说下去,“还请父皇答应儿臣,”随后又是一个重重的响头。 “常总管。”云耀天叫了一声。 “奴才在。” “将三皇子待下去,然后分太医院的太医好好看看,这一病不仅不见好,还越来越严重。” “渣。”常明志闻言走下去,走到云瑾之旁边,将地上的而云瑾之搀扶起来,“殿下,让奴才来扶您。” 一向温润像是没有任何棱角的云瑾之,却是在此时直接挥开常明志要搀扶自己的手,然后自己站起身来,最后看了金龙宝座上的云耀天一眼,随后抱拳深深一鞠躬,“儿臣告退。” 对此众人自是低着头颅,而云瑾之则自那一鞠躬后便一直挺直着脊背,双眸更是目视前方,慢慢一步步坚定走出这金銮殿。 而这一走便不是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便是金龙宝座上额云耀天,看着这样的云瑾之威严的虎目也是眸光不断闪烁,随后便听他说道:“退朝!”然后甩袖离开。 生出这样的事端,便是他似乎也没有再议论下去的心情,然而他真正的想法却是没有人能够知道的。 “殿下,您这又是何必。”而在走出金銮殿好远之后,一旁的常明志终于开口了。 云瑾之闻言停步转头看了常明志一眼,便是没有再说话。 常明志看着云瑾之离去的背影,最终也只是叹了一口气,转身而离开,而他此去的方向便是太医院。 “三弟,昨日父皇不让你开口便是不想你开口,却不想你过了一日却没想明白。”而在常明志离开之后,云瑾之身后传来云轩之的声音。 云瑾之停下脚步,看着走向自己的云轩之。 而云轩之走到云瑾之面前的时候,却是直接说了一句,“三弟还是这般不自量力。”眼神带着轻蔑和讥讽。 “想问二哥一句,这百姓对于你来说是什么?” 云轩之没想到云瑾之会问他这样的一个问题,先是一愣却最终只是嘲讽道:“不知三弟竟然天真至此!” 而后也不管云瑾之的反应,直接离开。 而云瑾之则是站在原地,不管已经离开的云轩之,而是看着离自己不远处的云涵之,“大哥呢?” 云涵之顿步,“不知三弟说的是什么。”却也不再停留。 云瑾之站在原地也不过一会,最终叹了一口气,然后离开,但是那双温柔的双眸中分明写着满满的失望。 而在云瑾之回到三皇子府书房的时候,此时清浅依旧坐在里面,见他进来后手中的茶杯也没放下,“不知三皇子今日是赌输了还是赌赢了?” “姑娘不知一清二楚吗?何必还要再来问一次。”云瑾之涩然一笑,随后坐到清浅的对面。 清浅为其斟了一杯茶,递到云瑾之面前,“看来殿下是输得一败涂地。” “姑娘!”云瑾之叫了一声,示意清浅不要再继续说了。 “那日京都大牢,我便问过一次‘殿下的选择’,时至今日,我不得不再问一次,‘殿下的选择可还如当日那般?’”清浅双眸定定得看着自己对面的云瑾之。 云瑾之看着清浅的双眸,最终点了点头,“是!” 他知道他父皇是不会让他出京的,但他最终还是想赌一把,而最终的结果却是残忍地告诉自己他赌输了,而大哥和二哥的话也在明明白白告诉他,他们根本不把百姓看在眼里。 这样的人若是他日为君,百姓又该如何自处? 自云郡主出葬那日,他和仇心姑娘接触也不过几次。 一次是她告诉自己母妃的难产是人为,而第二次便是百花盛会的事情,至于第三次便是在京都大牢中,她来问自己关于皇位的答案。 他给了,可说到底他心中还是报以一定的期待,若是他父皇还是他的两位皇兄对着中楚的百姓能够有一份善念,他便会违约。 可最终…… 如今他已经别无选择了不是吗? “那还请殿下他日不要再突然以身犯险,做这等明知会输的赌博才是。”清浅为自己已经空了的茶杯倒满茶水。 “姑娘说话总是这般直接。”云瑾之笑道。 “若不直接,我怕他日我不知会落个什么下场。”清浅抬头看着云瑾之的眼睛说道:“外患往往不可怕,可怕的是内忧不是吗?” 清浅这话一语双关,云瑾之也明白他所说的话。 “姑娘说的是。”云瑾之拿起那杯清浅为他所斟的茶水,一口喝下,“只是不知道姑娘现在需要瑾之做些什么?” “殿下此时只要好好养好自己的身子即可,至于其他的事情……”清浅停顿,便见她站起身来,“我自会为殿下效力的。” 清浅话落,便是要再次离开,而这时云瑾之确实开口了,“姑娘若是凡事都瞒着瑾之,瑾之如何知道这内忧不是姑娘自己呢?” 084.要不要拜师? 清浅闻言一笑,“殿下也是个不懂拐弯了。” 而后清浅则继续往外走,直到走到门口才听她的声音继续传来,“我所要做的事情,殿下明日便知了。” 便是在这天晚上,兵部尚书府温炀的房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姑娘你来了。”温炀看着来人,也没有很惊讶,像是很平常地打了一个招呼。 清浅也不客套,走过去坐到温炀旁边,然后一手抽过他手中的书,翻看了几下,随后又扔给他。 温炀一时间也抓不准清浅的目的,便是沉默地看着他。 “乡阳道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有没有什么想法?”清浅问道。 “我能有什么想法。”温炀闻言,心不在焉地左右翻了翻手里的书。 “想不想去将神煌杀个片甲不留?”清浅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温炀手中的书。 “我是当朝准驸马。”温炀提醒道。 “如果你不是,我还不会来找你呢?” “这话是什么意思?”温炀停下翻书的动作,抬头看向清浅。 “当朝驸马不能在朝为官,所以便是你取得多大的战功也不会成为威胁,”清浅看着温炀一笑,“你说呢?” 温炀沉默,而后便见他将手上的书放在桌上,“可我不过纸上谈兵。” 这不是自卑,只是道出了一个事实。 他虽然武功很是不错,也熟读兵书,但并没有真的上过上场,所以不过只是一场纸上谈兵,而真正的战场绝对会比书上所说还要复杂千万倍。 “这不是还有我吗?”清浅淡定一笑。 “你?”温炀转头一看。 “怎么不信?” 温炀直接点了点头,“你虽然武功高,但这兵书说不定读得还没有我多了。” “孙子曰: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清浅继续说着。 而温炀却是下意识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书,他刚才几次心不在焉的翻页其实都还是停留在最初那页,而清浅此时所念的便是那页的内容。 而刚才这人接触自己手中的书也不过就在刚才不过几息之间,便是看完也是来不及的,更不要说看一眼便能够背下来,所以这人肯定是事先便知道的。 “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 “好了。”温炀示意清浅停下来。 清浅便也停下,转头看向温炀挑眉笑道:“怎么样?这兵法我多少还是懂一点的。” “可是这不过是纸上谈兵有什么用?” “那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清浅眸光陡然犀利,这一刻清浅的身后似有千军万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而下一刻,清浅陡然一笑,只见她抬手拍了拍温炀的脑袋,便听她说道:“要不要拜师?” 温炀没想到清浅转换话题会那么快,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快叫师傅,叫了就带你上战场杀敌。”清浅又拍了拍温炀的脑袋,像哄骗小孩子一样说道。 温炀这时才反应过来,察觉到在自己头上作妖的手,伸手便想拍开。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清浅的手的时候,便被清浅一把抓住,掰到背后。 清浅对着温炀挤出一个狰狞的笑容,笑而不语。 温炀只觉得背后冷汗直冒,然后可怜兮兮又有点不甘不愿地屈服了,“师傅。” “乖。”清浅放开温炀的手,甚是欣慰地拍了拍温炀的脑袋。 温炀撇了撇嘴,便也没有反驳。 “明天记得去金銮请命。”清浅也不打算多做逗留,“具体怎么说你心里也有数的。” “是。”温炀应下。 清浅起身准备离开,然而清浅不过走出两步的时候,温炀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师傅,你……” 温炀似乎用了很大的勇气,才将后面的话完整问出来,“是谁?” 清浅脚步一顿,“我只是你的师傅,记住这一点便够了。” 温炀没有再说话,而清浅也直接离开。 而在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兵部尚书温勇要去上早朝的时候。 “父亲,今天我和您一起进宫。”温炀已经整装待发。 “炀儿,这不是儿戏。”温勇便是一眼便知道温炀的打算,很不赞同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 “爹爹,儿子两个月后便会成为一个‘囚犯’了,求父亲让儿子就这么任性一回。”温炀对温勇深深鞠了一个躬。 而这时兵部尚书夫人席氏也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温炀的脊背,随后便听她对温勇说道:“便让他去吧。” 温炀还是弓着腰,听到席氏的话,身子微微一颤,便是自然放在两侧的双手也不自觉紧握成拳。 温勇见此,最终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一下温炀的肩膀,然后转身说道:“走吧。” “多谢父亲,多谢母亲。”温炀又深深鞠了两个躬,才起身跟了上去。 而他身后的席氏则是看着父子两离开的背影,双眸带着不安,而此时温柔走了过来,扶住席氏,“娘,三哥不会有事的。” “希望吧。”席氏深深叹了一口气。 ……而另一边已经上了马车的温室父子俩。 “炀儿,战场风云变化,一不小心便会丧命,你可是考虑好了?”温勇语气微沉。 “是。”温炀重重点了点头。 温勇见此却是不再说话,只是这一刻似乎觉得他一下了老了好几岁一般,便是坐在他对面的温炀看着也觉得眼眶微热。 温炀急忙低下头,不敢再多看一眼,他深怕自己会因为多看一眼而却步…… 一时间整个马车内都安静了下来,而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马车才在宫门后停了下来。 “温大人好。”宫门口的侍卫对其行礼道。 温勇对两人点了点头,随后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温炀,“今日有要事,便让犬子随行进宫。” “温大人请,温公子请。”两个侍卫互看一眼,便侧身让他们进去。 “温大人今日也这么早?”在温勇和温炀刚进宫门的时候,便有人在他们身后叫住他们。 两人转头看去,“乔御史。”温勇先出声。 “乔大人。”温炀也随后点了点头。 “原来是准驸马,”乔御史笑着对温炀硕大,但他的眼神让温炀忍不住皱眉。 “不知今天温大人带令子进宫是?”只听乔御史继续说道。 “那就不牢乔御史担心了,”温勇声音冷淡,“我们走。”这话是对温炀说的。 “是。”温炀点头跟在温勇身后。 而看着父子两人的背影,乔御史目光阴毒,而这时候,他身后一个年过半百,长相儒雅的男子走了过来,而他旁边还时不时有人和他打招呼。 见身后传来呻吟,乔御史转头看去,便见这儒雅的男子便是戴右相,只见乔御史脸上带笑地走到戴右相前,“右相大人。” 戴右相对其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温勇个温炀父子一眼。 乔御史见状急忙说道:“这温大人今日带自己的小儿子进宫不知道有什么企图?” 此时的戴右相却是已经收回眼神了,他只是看了乔御史一眼却没有说任何话,而是继续往金銮殿走去。 与那乔御史见此却是不敢再说话,而是退到一旁,跟了上去。 待众位大臣都在金銮殿中列位的时候,过了好一会,云耀天才出现。 “臣等叩请皇上万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云耀天落座看着众人说道,““不知今日各位爱卿们得出结论没?” 和昨天一模一样的话,然而此时却没有和见众人没站出来,温勇便走了出来。 只见他跪在地上,“臣有一人推荐。” 云耀天看了温勇一眼,“你说。” “这人便是犬子。”温勇说道,“微臣并非自夸,犬子今年虽然不过十六,但是武艺在整个京都都是数一数二的,更因为微臣的影响,也是自小熟读兵书。” “温大人不要开玩笑了,这温小公子一个多月后便要和五公主完婚了,这要是去了战场除了什么万一,可是要让五公主如何自处?”出来反驳之人正是乔御史,“更何况,熟读兵书不过都是纸上谈兵,战场可不是那么简单。” “微臣的犬子微臣自是了解,便是因为如此,微臣才向陛下举荐犬子。”温勇却是不打算和乔御史争论。 “宣。” 云耀天这个字便是已经成功了大半。 “不满陛下,犬子已经在外等候多时了。”温勇磕头说道。 “温大人难道对这将军之位早有谋划了,”乔御史继续说道,“还请皇上三思。” “乔大人,犬子是准驸马。”这话不仅是在提醒乔御史,也是在提醒皇上,温炀对兵权并没有威胁。 “还要朕说第二遍吗?”云耀天警告地看了乔御史一眼。 乔御史低头便是不敢再说,但是那低垂的眼眸中明明带着不甘。 “宣兵部尚书小公子温炀进殿。”司礼监掌印唱道。 “小子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温炀,你父亲向朕亲自举荐你前去收复乡阳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085.金銮请命 “小子自小受父亲教导,虽然不能说比得上曾经的云郡主,但自小也是不会差的,所以恳请陛下能够让小子前往边关,收复乡阳道。”温炀恭敬地说道。 “可你是准驸马。”云耀天提醒道。 “小子定当努力保全性命,回来迎娶公主。”温炀再次磕头。 此时云耀天的面色无异,但是他的一双虎目却是紧紧盯着温炀不放,整个金銮殿也是一片诡异的静谧之中。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出来说些什么。 等过了好久,也不知道多久,才听云耀天的声音传来,“来人,拟旨,封温炀为二品镇北大将军,明日便前往边关收复乡阳道。” “谢主隆恩。”温炀闻言急忙磕头谢恩,而跪在旁边的温勇看着温炀既是欣慰又是心疼。 而站在一边的乔御史见状只得不甘心地看着地上的父子两人一眼。 今日不能阻止实在有愧右相大人所托! “别急着谢恩,若是无法完成旨意,朕是会追究的。”云耀天虎目威严十足。 “小子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好了,起来吧。” “多谢皇上。”温勇和温炀两人都磕头谢恩后,才起身站到一旁。 “今天边关八百里加急再次传来消息,北翼一军虽然损失惨重,但所幸保留了主力,如今已经退到万马坡,只待一个时机定会杀神煌一个措手不及。” 云耀天一顿,再次看向温炀,“镇北大将军,你可不要让朕失望。” “臣定不辱圣命!”温炀出列,抱拳回道。 “你这般说,朕也是放心了,”云耀天收回眼神,“今日早朝便如此,无事便可退朝!” “臣等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众臣行跪礼。 待云耀天走后,乔御史的声音再次响起,只听他语带讥讽地说道:“这准驸马如今可谓是一朝得势啊!” 在乔御史说话的时候,有人已经慢慢走出金銮殿,而有人则驻足围观。 温勇闻言,便想上前维护温炀,而温炀却先一步上前,双眸带着冷光看着乔御史,“乔御史若是有什么不满大可亲自上谏对皇上言明,若是可以也大可将我这个镇北大将军换了,让乔御史您亲自上阵。若是乔御史能大显神通,收了那乡阳道,那乔御史才是真的一朝得势,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只敢在皇上不在的时候说三道四。” “乔御史本身就是都察院官员,监听百官言行为己任,小子虽年岁小,却还是要奉劝御史一句,莫要忘了‘严于律己’四个字。” “你……”乔御史被温炀的话噎住,用手指指着温炀,气得哆嗦,却半天没突出一句话。 “各位大人见笑了。”温炀却不打算继续理会他,而是对着在场的其他文抱拳微微颔首,才对温勇说,“父亲,我们回府。” 这一刻,温炀似乎不再是那个那个自得意满的少年,而更像是一个已经能够担起一片天的男子汉! 温勇看了文扬一眼,收起眼中的笑意,随后对在场之人也微微颔首,才带着温炀离开。 而两父子的背影也让他们身后的人暗暗惊奇,他们总有一种感觉,自今日之后,兵部尚书府很可能要迈上另一个更高的台阶。 而在温氏父子回府的时候,温炀被封为身为大将军的消息已经传到了长乐宫。 “娘娘,这准驸马如今婚期在即,这时候去边关,恕奴才多嘴一句,若是此时出了什么事情,公主如何是好?”秦同安说道。 戴皇后闻言,放在手中的书籍,“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只见戴皇后一笑,“不管这温炀是否能够安全回来,对于我们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娘娘,这怎么说?”秦同安问道。 而戴皇后却是看向一旁的青玉。 “秦公公,娘娘的意思是,若是温公子能够安全回来,那便是皇恩浩荡,便是这温公子以后不能在朝为官,但是对于公主来说,他的荣宠便是有公主一份。而若是温公子出了什么事情,陛下为了补偿公主,自是会给公主更好的安排。” 青玉一笑,“所以不管问公主安全与否,对娘娘来说都是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 “原来如此!”秦同安点头,“娘娘真是英明神武,奴才自愧不如。” 戴皇后闻言,看了秦同安一眼,重新拿起书籍,不再说话,而一旁的青玉闻言却是低头不语。 又过了一会,便见戴皇后再次抬头,“萱儿最近如何了?” “回禀娘娘,听安慈宫的人说五公主只有先前闹过一段时间,自墨太子离开之后,便一直很安静,最近甚至时常在抄写经书,很是乖巧。”青玉回道。 “那便好。”戴皇后沉思片刻,“便将温炀被封镇北大将军,前往边关收复乡阳道的消息传到安慈宫。” “渣。”秦同安领命下去。 “娘娘这是在考验五公主吗?”待秦同安下去后,青玉开口说道。 “她若真的安分下来,便放她出禁闭。”戴皇后叹了一口气。 “娘娘用心良苦,五公主会体谅娘娘的。”青玉宽慰道。 “但愿如此吧。”戴皇后继续低头翻书。 而此时温氏父子已经回了兵部尚书府,此时门口早有人等着了。 “事情……”兵部尚书府人席氏看着温勇说道,但她的话并没有说完,而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温勇上前握住席雯的手,示意她宽心,“我们进去说。” “娘。”温炀上前要扶住席氏,而一旁的温柔见此便退到一旁。 温炀伸手摸了摸温柔的脑袋,便一手扶住温氏,而另一只手拉住温柔,一行人便进了府。 看见主人面色颇为沉重,奴才们也便都纷纷屏息低头,不敢多看多言。 “父亲,还是有儿子亲自说吧。”到了书房,温勇禀退众人,便要开口,只是被温炀制止了。 温勇看了闻言一眼,便也没有开口。 “娘亲、大哥、二哥还有三妹,今日朝堂,我向皇上请命前往边关,已经被应允了,明日便启程。” 席氏闻言脸色煞白,最终掩面不忍直视。 “此去不知会是什么情形,但儿子会拼尽全力保全性命,还请父亲和娘亲原谅儿子不孝,”温炀跪下磕了一个头,又继续说道,“大哥、二哥还有三妹,在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中还请连同我的那一份好好照顾父亲和母亲。” “三哥,”温柔先是忍不住,一向很要强的她便是先忍不住哭成泪人,上前扶住又要磕头的温炀,“三哥,我们起来好吗?” “三哥经常欺负小妹,小妹别和三哥生气才好。”温炀摸了摸温柔的头。 “不会的。”温柔摇了摇头,直接将脸埋进温炀的怀中,紧紧抱住不松开。 她总觉得三哥这一去会…… “起来吧,”温勇最终叹了一口气开口了,“你既然已经决定了便是不能有任何犹豫,战争也不允许有一丝丝的犹豫不决,万事三思而后行但是切记凡事要懂得把握时机,当断则断,当立则立。” “你年纪小,而军中最不缺的便是刺头,若是有人不服,便拿出真的本领才能让他们心服口服,只有军心稳定,收复乡阳道才有希望。” “儿子谨记在心。” “我和你娘都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不必太过挂心,凡事顾着自己便可。若有时间就多写几封家书回来,知道你安全,我们也就放心了。”温勇继续说道。 “儿子会的。”温炀又磕了一个头,而他的眼眶也是忍不住红了。 “好了,起来吧,搞得像是要生离死别一样。”温勇皱着眉头说道,“知道你小子是个祸害,‘祸害遗千年’,定然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 “嗯。”温炀闻言起身,对着众人挤出一个笑脸。 “去收拾行李吧,缺什么管家说。”温勇对其摆了摆手,“你们也下去吧。”还有其他三兄妹。 “是。” 几人退出之后,待房门关上之后,兵部尚书府人席氏终于忍不住哭出声了,温勇起身上前将其搂在自己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此时说什么或许都是多余的,唯有静静陪伴足以…… 而外面的几人还没有走远,几人武功更是不弱,席氏的声音便是很小,甚至房门已经关上,他们还是听到了。 心中的酸涩无以言表,而最终大哥温嵘开口对温炀说道:“去收拾吧,别忘了什么东西。” 而温泽却是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周遭依旧冷冰冰的,只是他紧抿的嘴唇泄露了他此时不平静的心绪。 “那我先走了。”温炀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而在温炀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众人眼中的时候,温嵘才拍了拍抱住自己腰身流泪不止的温柔,“好了,别哭了,你哭你三哥心里肯定更难受。” 温嵘叹了一口气,“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们该支持他,别让他为难。” “嗯。”温柔蹭了蹭温嵘的衣服,然后红着眼抬头,瘪嘴应了一声。 “你呀……”温嵘看了自己衣服上的眼泪鼻涕,用手指点了点温柔的眉心,无奈道。 086.万事俱备 而此时另一边,温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环视了整个房间一眼,最终叹了一口气开始收拾东西,而在温炀收拾东西的时候,他被封为镇北大将军的消息也传到了三皇子府。 自昨天云瑾之金銮请命不成,便被养病的缘由直接关了禁闭,但就算如此,该知道的他还是会知道。 “姑娘昨日所说的‘明日便知的事情’便是这件事?”云瑾之看着坐在自己的对面的人说道。 “怎么样,这结果殿下可还满意?”清浅一笑。 “只是姑娘不知如何办到的?”云瑾之试探一问。 “殿下不必试探,”清浅直接说明了他的意图,“我昨日便是去了一趟兵部尚书府,只是刚好我的建议被温小公子采纳了。” 自己的意图被戳破,云瑾之也不见一丝尴尬,只听他继续说道:“温炀确实是少年天才,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云郡主,都能成为名副其实的将军。姑娘如何确定这温炀就真的能做到收复乡阳道,还边关一片和平?” “那不是还有我吗?”清浅漫不经心喝了一口茶。 “姑娘是说你要随行去边关?” “那有何不可?”清浅挑眉。 “姑娘如何有这个自信?”云瑾之深深看了清浅一眼,似乎要将她这个人一眼看透。 “殿下只要拭目以待便可。”清浅不想多做解释,“只是这一去最短可能也要一个月,长的话我也不能确定需要多久。” “姑娘需要瑾之做什么?”看着清浅的眼神,云瑾之便知道她肯定更有什么要说的。 “在殿下出京都大牢的那天,我便和公子说过,‘殿下只要好好看着这前朝后宫便可’,如今还要加上一句,好好看一看金銮宝座上那人,或许殿下还会有新的发现。”清浅意味深长说道。 “姑娘何必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吊瑾之的胃口,”云瑾之无奈苦笑。 “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很多事情我自己也无法确定,当然这不影响大局,只是可能这件事情事关殿下,这才提醒殿下一句。”清浅无所谓说道。 “那便多谢姑娘。”云瑾之深深看了清浅一眼。 她确实是不信任他,或者说仇心姑娘对整个皇室似乎有一个莫名的敌意。 只是这是为何? 然而不等云瑾之多加思索,就听清浅说道:“那我便先离开了。” 只见清浅起身,便要往外走。 “不是明天才启程,现在还这般早。”云瑾之说道。 “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清浅脚步不停。 看着紧闭的房门好一会,云瑾之才最终叹了一口气,将孟总管叫了进来。 而此时清浅将自己的东西稍适收拾一下,便避开众人直接去了瑞王府。 “苍姐姐,你回来了?” “嗯。”清浅笑着走过去。 “最近身子怎么样?”清浅什么握住云修然的手腕,一边把脉一边说道。 “越来越好了。”他能明显感觉自己身体的变化,尤其是随着自己内功的进步,这变化越来越明显了,从他的身高便能直接看出。 “嗯,确实没什么问题,”清浅摸了摸云修然的头,揶揄道:“看来小然这段时日确实没有偷懒。” “苍姐姐又在开我玩笑。” 清浅一笑,拉着云修然坐下,“今日过来是有一些事情想和你说。 “苍姐姐你说。” “不要那么紧张,”清浅宽慰道:“只是要出一趟远门,让你这段时间好好照顾自己。” “苍姐姐,你要出远门?”云修然讶异问道。 “嗯,少则一个月,多则……”清浅摸了摸云修然的脑袋,“可能还不能确定,我会定期写信回来的,不要担心。” “嗯,那苍姐姐好好照顾自己。”他知道她是有事情要做,才会出远门。 她不说,他便不问。 “阎云是我的亲信,你有事要做可以吩咐他。”清浅语重心长说道:“其他的我便不多说,只有一点,不管做什么不能让自己有事。” “好。”云修然点了点头。 清浅又抚摸了云修然的头,“要下棋吗?” 云修然没想到清浅回突然换话题,一愣随即点了点头,然后只见他起身去拿围棋棋盅和棋盘过来。 两人一下便是一个白天,直到晚上用完晚膳,清浅才离开。 而在她出门之后,阎云便出现在她面前,“主子。” “可是查出来了?” “是,陈才死了。” “陈才死了,那现在的陈才便是假的。”清浅拧眉思索。 陈才便是陈管事那个自家兄弟,在瑞王府当主厨,那日的控魂蛊想必便是这人下的。 “背后主谋呢?” 阎云闻言摇了摇头,虽然便无表情,但清浅分明能从他那看似没有焦距的双眼中看出懊恼。 清浅一笑,“此事不着急,那人能谋划至今,必定是不简单了。不过只要是狐狸,早晚都会有露出尾巴的那天。” 阎云闻言点了点头。 “阎云,我不在的时候替我照顾好他,”清浅看着不远处云修然的房间。 阎云点了点头,只是却又有点欲言又止的感觉。 他自从被公子送给主子之后,便觉得从他来主子身边第一天自己好像再次被送出去了。 “你有什么想说的?”清浅问道。 “主子是不是要将我送出去?”阎云声音沙哑,要说完一整句话还是很困难的。 清浅闻言竟是一愣,随即便听她笑着说道:“等我回来就将治好你的嗓子。” 阎云闻言顿时抬头看向清浅,那没有波澜的双眸中竟是带着讶异还有其他不知名的情绪。 他自己便是会医术,不能说是个中翘楚,但绝对也是精通的。可是这么多年,他也不曾找到方法治好他那损伤极其严重的嗓子。 于是他便尽量减少说话,因为每说一句话便像是有一把利刃不断在他喉咙中左右划拨,每一下都能沁出鲜血。 “我会尽快回来的。”等收复完乡阳道便回来。 “嗯。”阎云低头,从酸涩的喉咙中发出沙哑的一声。 “去吧。”清浅吩咐道。 阎云点了点头,便离开。 而在阎云离开后,清浅并没有直接离开也动身离开。 “师傅。”在清浅进来的时候,温炀转头看去。 “准备得怎么样了?”清浅问道。 “轻装而行,没有什么需要准备了。”温炀苦笑。 “舍不得?”清浅一语点破。 “说句惭愧的,确实。”他一个大男子的,虽然未及冠,但是只要一想到要远行,而此去又生死未知,他便是舍不得。 “人之常情,”清浅点了点头,“不过有师傅在,不要担心。” 清浅笑了笑。 温炀瞥了一眼,“师傅你几岁啦?” 总觉得比他还小…… “怎么如果比你小,就不认我这个师傅了?” “怎么会,”温炀厚着脸皮一笑。 “几岁啊?”清浅想了想,“应该十六?” 她其实有点不确定,她虽说有原身“清浅”的记忆,但其实并不完整,似乎她进宫之前的记忆很模糊。 而此时温炀也在奇怪,师傅怎么对自己的年纪这么不确定? “十六岁啊,那不是和我一样。”温炀惊讶道。 “怎么,是不是越来越佩服你师傅我了?”清浅开玩笑道。 “嗯。”不能不给面子。 说完温炀也是一笑,顿时觉得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早点休息吧,我明早再过来,”看温炀心情轻松不少,清浅便不打算再多做停留了,“师傅,要不直接在这边休息,我院里也有空房。” “明天你院里要是突然出现一个年轻女子,按着温大人的性子,我想你可能会倒霉。”清浅似笑非笑地看着温炀说道。 “那师傅要以什么身份随行我一起去边关?” “侍卫怎么样?”闻言,清浅摸了摸下巴,“不过你一个将军还需要带着保护的侍卫似乎传出去不是那么好听。” “不考虑了,明日再定。”清浅耸了耸肩,走过去,拍了拍温炀的肩膀,便直接离开,徒留温炀在原地一头雾水。 与此同时另一边。 “太子、殿下,我们已经出了中楚了。现在天色已晚,前面便是驿站,两位殿下今晚可要先停下过夜,明日再继续南行回京城?”冉峰对马车内的两人说道。 “嗯。”墨君衍低沉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 “是,”冉峰应下,便对车队中的其他人吩咐道,“继续往前走,到驿站停下。” 而此时,马车内一人正坐着看书,而另一人——原本应该坐在墨君衍对面的墨君龄已经直接躺下睡着了…… 墨君龄虽然不同于一般的小孩,因为练武的缘故,身子也比一般小孩子要强健许多,但终究也只是一个年仅六岁的孩子。 这些天为了赶路,吃穿用度方面都粗糙太多,所以此时的小胖子墨君龄也是清减不少,而如今他已经累得直接躺在马车内直接睡着了。 墨君衍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从马车暗格内抽出一件毯子,直接扔到墨君龄的身上。 察觉到身上的动静,墨君龄嘴巴吧唧吧唧两声,伸手摸了自己身上的毯子两下,翻了个身撅着屁股又睡了过去。 087.前往边关 第二天清晨一大早,兵部尚书府门前便聚集了一群人,他们是兵部尚书府上的主子们还有送行的几位奴才。 “此番前去,千万保重。”兵部尚书温勇拍了拍温炀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好好照顾自己,娘亲不求你建功立业,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就行。”兵部尚书府人席氏说道。 “保重。”这时温炀的两位大哥的声音。 “三哥,要好好照顾自己,然后将神煌国那群人杀个片甲不留。”温柔扬起英气的眉毛,意气风发。 温炀一一点头,到了温柔这边忍不住伸手揉乱她的头发,“我会的。” 而就在这时,兵部尚书府门外,有陌生的声音传来,众人转身看去,便见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而马车前后都有人高马大的男子守着,从他们的衣着来看便知他们只听皇令的御林军。 “乔大人到了。”为首的御林军说道。 而这时马车车帘被掀开,里面的人也出来了,此人正是乔滔乔御史大人。 从马车上下来后,乔御史头颅微扬看着兵部尚书府中的几位主子说道:“温大人、温小将军别来无恙啊。” 从他的神情便觉得他不怀好意,果然,“下官奉圣上之命,”乔御史高高侧边抱拳以示敬意,“与温将军一同去边关,下官是监军,若有任何不妥当之处好及时回禀陛下。” 乔御史说完头颅又扬高了些,这副模样实在让人觉得可恶的很。 但是圣命不可违! “麻烦乔监军了。”温炀也不动怒,为了这样的一个势力小人也实在不值得,只是若是这乔御史是坐马车一同前往边关,岂不是会拖慢路程。 乡阳道沦陷,现在正是危机之时,哪怕一息的时间都是不可耽搁的。 “温将军不必挂虑,皇上派微臣前来自是有这方面的考量,下官虽然只是一个文官,但是也是有些腿脚功夫的,骑马一同前行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闻言,温炀点了点头,但是心里却是觉得不靠谱,毕竟他们不单单是要骑马,而是要拼命赶路,他自己尚且都不知道自己吃不吃得消,更何况是乔滔此人。 “那便好,”但是他不会将这些话在这里说的。 如果到时实在不行,他便先行前往,至于这位监军则由这些御林军一路保护,后一步到达边关也可。 而他现在在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情,这个时辰了师傅怎么还没来? “那儿子便出发了。”温炀转身看向温勇等人。 “嗯。”温勇对其点了点头,又看向乔御史,“这一路还得麻烦乔御史多加照顾了。” “一定。”乔御史仰着头一笑。 一番告别后,少年跨腿骑上马走在前头,而乔御史等人则在后头。 那乔御史上马后便想和温炀并驾齐驱,但温炀一上马便策马奔腾而去,他的骑术也根本不是乔御史一个弱质书生能够比拟的。 乔御史看着慢慢消失在自己眼前的温炀,怒瞪着旁边的几位御林军,“还不快跟上。” 这该死的温炀,一定是故意的。 几位御林军看了乔御史一眼,没有说话,但是眼底分明是不屑的。 若不是圣上有命,他们何须受此等怒气。一个连练武功二字都只是勉强够得上的,而基本兵法又是一窍不通的,还来当监军,怕是要贻笑大方。 “驾——” 远远走在前头的温炀也不回头看身后的人,他心里还在挂念他那个到现在还没有出现的师父。 与此同时,皇宫长乐宫中。 “温炀离开了?”戴皇后问道。 “是,娘娘,”青玉回道。 “宣儿那边如何?” “回禀娘娘,五公主一听温小公子要前往边关,前途不知,便连夜抄写的祈福经书,想让奴才送到嘉赞寺诵经祈福,保佑温小公子能够平安回来。”一旁的秦同安将一大卷抄写好的经书呈了上来。 戴皇后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这确实是萱儿亲笔所写的。” “娘娘,想来是墨公子的离开让五公主殿下彻底想明白了,只有温小公子才是最好的归宿。”青玉说道。 戴皇后闻言,沉思片刻,就听她说道:“再看看吧。” 萱儿个性偏执,应该不是那么容易想通才是。 “是,娘娘。”两人退到一旁。 而此时的安慈宫中。 “公主,娘娘那边怎么还没来消息?”丽香焦急说道。 “急什么?”而此时的云芷萱则端正地坐在书桌前继续抄写着经书,听到丽香的话时也依旧气定神闲。 “公主难道一点都不着急吗?”自那日公主因赐婚的事情被关禁闭之后,公主也就刚开始几天有所闹腾,但之后整个人似乎都安静下来。现在公主甚至还每日抄写经书,而且大多似乎都是为了那准驸马爷抄写的。 至于墨公子,公主也已经好久没有提及到了。 云芷萱闻言却是没有说话,而是继续一个字一个字地写着。 一旁的丽香见此却是十分疑惑,难道公主殿下真的转性的,只是这样的话她自己似乎也不是很相信。 而此时云芷萱心里也在暗暗焦急,不知道自己这招在母后那边是不是行得通。 那温炀去边关,呵,直接死在外头才最好。 她这祈求平安的经书可不是为了那个温炀所抄写的,而是为了君衍。 只是君衍离开时,她却不能前去相送,每每这么一想,她便越发地恨温炀。若不是他,她哪里会沦落在这种地步? 十七年来她都不曾被这般对待过,还不知道旁人是怎么看待她呢,一切都是因为那该死的温炀。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秦同安再次出现在安慈宫中,“公主殿下,娘娘说这段时间您一定憋坏了,让您有空多出去走走。” “嗯。”听到秦同安的声音,云芷萱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却是连抄写经书的动作都不曾停下来。 秦同安见此暗自点了点头,看来五公主似乎是真的想通了,他一定要将这件事好好向娘娘禀告才是。 “那奴才先回去复命。” “丽香,替本宫好好送秦公公出去。”云芷萱吩咐道。 “是,公主殿下。”丽香应道,“公公,奴婢送您出去。” 秦同安闻言,点了点头,也不客气。 而在两人出去后,云芷萱抄写经书的动作才停了下来,只见她将毛笔放下,然后将抄写好的经书拿起,仔细吹干。 而此时丽香也回来了。 “丽香,将这经书也本宫收好了。”她总有预感她和君衍以后还有再见到的,那是她一定要将自己的心意和他好好说明。 而这祈求平安的经书便是代表着她的一份心意。 “是,公主。”对此,一旁的丽香也没有多想。 而在丽香将经书收拾好的时候,云芷萱已经站起身来,坐在贵妃椅上淡定地喝着茶水。 见丽香走过来,云芷萱将茶杯放下,然后对其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跟前来。 丽香见此疑惑,却不敢违背,便走了过去,在云芷萱身边弯下腰,附耳过去。 云芷萱微微探过身子,在丽香耳边说了好几句话。 “公主!”丽香面色略白,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云芷萱。 她就说公主不会这么轻易妥协的,原来真的一切都是障眼法…… 而云芷萱话落,便冷着脸看着惊讶又惊惧的丽香,“这件事情若是胆敢透露半点风声,你知道本宫对于背叛的人会怎么所做的。” 丽香闻言,急忙跪下磕头,“奴婢不敢。” 可是她嘴上虽然这么说的,心里却一直心慌不已,这件知情到底要如何是好啊? 如果这件事情让皇后娘娘发现,她也一定会性命不保的;可如果不按着公主的吩咐,她肯定也会不得好死的。 而在丽香纠结不已的时候,此时的温炀早已出了京都,甚至还在驿站那边换了一匹马。 他转头看向自己的身后,眉头微皱,这乔御史果然还是会拖慢路程的。只是他现在似乎还是不能将他抛下,因为现在距离京还是很近的。 而此时,最让他放心不下的依旧是,师傅他还没有出现。 在温炀等了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乔御史等人才姗姗来迟。 御林军等人倒是面色正常,而那乔御史则是脸色已经有几分惨白,便是他那一身官服也已经沾满尘土,凌乱不堪。 但是温炀却是不会给他休息的时间,“既然乔御史已经到了,那便换一匹马,我们继续赶路。” 乔御史闻言,怒道:“你这是要本官的命?” “乔御史说的这是什么话?”温炀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更何况现在他们两个人的官职来说,这乔御史比他还低,他有何必给这个心怀不轨之人好脸色呢? “乡阳道沦陷,整个边关肯定人心惶惶,现在哪怕一息都不可浪费。昨天在我府之前,乔御史才说自己会拳脚功夫,皇上派您来肯定是有考量的,我想乔御史一定不会让皇上失望的。” 说着,温炀又看向旁边的几位御林军,“想来几位随行的御林军们肯定也知道现在究竟的是什么情况。” 088.“乔御史” 几位御林军早就看不管这只会对上面的人阿谀奉承,而对他们却颐指气使的乔御史,如今听到温炀的话也纷纷点头。 是该让他好好吃点苦头才是! 他们奉命保护,但是只要保证他在到达边关的时候不死就行,因为赶路而脱几层皮,而圣上是不会因为这件小事而责罚他们的,可是就连这样这乔御史却还是看不清。 活该这乔御史一方面为了讨好戴右相,一方面又想在圣上面前立功,却不知他本身只是一枚可怜的棋子罢了。 “你们!”乔御史气结。 他本以为这次出来有皇上的人在旁边,这温炀不敢不听自己的话,可是没想到这些御林军居然胆敢阳奉阴违,在这个地方为难他。 待回京他一定要好好禀明圣上,让他们没有好果子吃。 “那便赶路吧,”温炀知道乔御史心中在想什么,但是现在不是浪费时间和他周旋的时候。 “乔大人,走吧。”看着已经走在前面的温炀,几位御林军对乔御史说道。 乔御史闻言不甘心地瞪了他们一眼,忍着疼痛也就跟了上去。 而在他们走后不久,便有一人出现在此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一眼,在察觉到自己身后的动静,这人又将自己隐藏在暗处。 而此时京都那边的玉明宫。 “娘娘,五公主被解禁了。”姝彤对正侧卧在贵妃椅榻上的人说道。 “温炀这才走了不到一天,这戴玉兰便将她那只懂得惹是生非的贱蹄子放出来,不过也亏得她能等到这个时候。” “听闻这五公主这些天一直潜心抄写经书,不知是不是真的想通了?”邱嬷嬷开口说道。 “嬷嬷,您还不知道五公主的为人吗?”一旁的姝彤笑道。 邱嬷嬷闻言一笑,而贵妃椅他上的柔妃也是眼波流转,媚意横生,“放出来才好,放出来才热闹些不是吗?” “娘娘说得是。”邱嬷嬷和姝彤两人相视一笑,随即异口同声应道。 而另一边的三皇子府,云瑾之坐在书房内看着书函。 如今仇心姑娘也出发了,只是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这次随行的还有父皇的人…… 而在云瑾之担心的时候,也就是在这天夜里,便有人将温炀一行人团团围在中间。 “你们是谁,我乃陛下亲封监军,你们胆敢……”说话之人是乔御史。 而温炀看了乔御史一眼,暗自骂了一声蠢货,便拿着自己的剑冲了上去,二话不说便开杀。 这些人不知道是谁派来的,但分明来着不善。 对这种杀手说再多都是废话。 温炀一动手,原本守在乔御史身旁的御林军便只剩下两个人依旧守在他身旁,剩下的人也各自拿着自己的武器冲了上去。 “你们混账,陛下派你们保护的是本官。”看着离开的御林军,再看到那密密麻麻的黑衣人,乔御史慌乱大骂。 “闭嘴!”剩余两个人看着这样贪生怕死的乔御史,也不禁开口。 “你,你们……啊——”乔御史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自己左边的御林军直接从马上拉走,而在他刚离开之后,他原本座下的马匹便被人一切两半,马儿的血更是喷了乔御史一脸。 满目的血红让乔御史惊慌大叫,甚至还对救了他一命的御林军拳打脚踢。 本来对于两个御林军来说,这乔御史已经是个累赘了,如今在一旁帮不上忙,还捣乱。 那救了乔御史的御林军便是要上手直接将乔御史拍晕,而就在这时,便有更多的黑衣人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两人旁边,将其团团围住。 而此时原本留在这边一同保护乔御史的御林军已经被人一剑穿心而死。 而另一边正打斗激烈的温炀看到这一幕,急忙对其他御林军说道:“皇上派你们来保护他,他要是出事了,你们恐怕会不好交代。” 御林军对看几眼,便有几人从温炀身边离开,跑向那乔御史。 然而他们再快,也是不及黑衣人的凶猛。 便是在他们突破重重包围之后,想要将里面的乔御史救出来,他们便已经被人用暗器偷袭得逞而晕了过去。 看着一个个倒下的御林军,还有黑衣人,温炀觉得奇怪,而就在这时一个纤细的身影突然出现,而那些黑衣人对此觉得讶异。 这暗中什么时候藏有这样一个人?他们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 而温炀在看到这纤细的身影时候,顿时喜上眉梢。 是师傅! “保护好自己,其他的我来解决。” “是。”温炀应下。 话落,清浅便如杀神一般,但凡接近她身边,或者那几个晕过去的御林军的人,都会成为她剑下的亡魂。 无一例外! 那些黑衣人见大事不妙,便想逃离。 但是既然来了,清浅又怎么会让他们离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最后一个黑衣人被清浅抓在手上的时候,而此时其他黑衣人都已经死掉。 “死士?”清浅看着自己手上的黑衣人一眼,只说了这一句,便在那个黑衣人高傲的眼神中,直接将他杀掉。 要从死士的最终挖出一点什么来实在太过浪费时间了,索性杀了一了百了…… “将剩下几个晕过去御林军都拎到马上,先离开这里。”清浅吩咐道。 这边地处荒郊野外,是会有猛兽出没了,这么大的血腥气定然会将猛兽引来。 “那乔御史呢?”温炀看着身上没有多余伤口,却瞪着一双眼已经没有声息的乔御史问道。 “你带御林军先去前面等着,我稍后过来。”清浅又说了一句。 温炀闻言虽然疑惑,但是也没有多问,便带着那几名被清浅一根银针弄晕的御林军离开。 而在温炀离开后,清浅便走到被活活吓死的乔御史跟前,随后蹲下,而她手里便是有一把锋利的匕首。 只见她先上手将乔御史的官服扒掉,然后从包袱中拿出一套事先准备好的黑衣为其换上,而自己再将乔御史身上的这套官服换到自己身上。 而后便见她拿起手上的匕首,在乔御史脸上一点点地勾勒着什么。 不知清浅是不是先前在匕首上在放了些什么,那匕首从乔御史脸上划过的时候,竟是一点鲜血都没有流出来。而也不过一会儿的时间,便见清浅的左手上正拿着一张完整的脸皮,而这张脸皮正是属于那死去的乔御史。 而清浅将手上的脸皮处理好之后,便直接待在自己的脸上,而又将另外一张人皮面具挂带在乔御史的脸上,然后为其带好黑布巾。在确保没有一丝异样之后,才离开。 而等在另一边的温炀带着晕过去的御林军走了好一段距离之后,见清浅还没有回来,便停下马匹,不断向后张望。 而就在这时,便见一个熟悉的人影穿着熟悉的官袍骑着马向他疾驰而来。 这张脸? 温炀皱眉喊出声,“乔御史!” 可是乔御史分明就是死了,他刚才还亲自探测了他的脉搏,分明是已经没有跳动了,那如今眼前这人是? 温炀又看了眼前这人一眼,确定这张脸是乔御史无误,而在触及那双眼的时候,就听温炀很不确定地喊出那两个字,“师傅?” “嗯。” 看来此人的身份无疑了。 “师傅!”温炀又喊出声。 清浅瞟了惊讶不已的温炀一眼,对他吩咐道:“在马上趴好,你刚刚是大杀四方,救人于危难,如今应该是几乎累晕了才是。” 清浅话落,温炀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只见他二话不说,便扒拉了自己头发还有衣服两下,甚至还将自己肩上为数不多的血抹在自己脸上,然后就直接趴在马上不动了。 清浅见此,便上手将几位御林军脖颈上的银针拔出,而她自己则直接一脚瞪起便直接落座在温炀身后,也趴了下去。 至于她刚才所骑的那匹马,因她那一蹬便已经跑开了。 也不过一会,那几位御林军便醒了过来。 刚醒过来的他们还没有明白自己眼前的状况,但生性警觉的他们一醒来变惊坐起,而这样的下场便是他们直接从马上掉了下来。 “砰砰砰……”接连好几声,分明就是他们坠落在地的声音。 若不是温炀一早就有准备,恐怕此时会忍不住笑出声。 师傅果然很厉害,把什么都算计在内了。 “乔大人,温将军……”便有一个御林军看到那“晕倒”在马上的两人,急忙上前,探测了两人的鼻息,确定他们并没有什么大碍,才松了一口气。 而就在这时,“乔御史”听到他们的声音,突然惊醒,但是由于动作太大,若不是有御林军护着,此时怕是也已经摔下马了。 “啊……”然后便听“乔御史”一声惊呼,分明是害怕极了的样子。 不过考虑他们才刚好脱难,几个御林军也就稍微能够体谅“乔御史”这个文官的难处。 而“乔御史”的一声惊呼也让累到在马上的温炀醒了过来。 而他一醒来便是下意识握紧手中的利剑。 089.驿站刺杀 “温将军。”有一御林军喊道。 温炀转头看向那人,确定自己的周围不是敌人之后,才收起剑。 “多谢温将军救属下等人。”几名御林军跪在地上便是直接抱拳行了一个大礼。 要说这御林军可是不会轻易向其他人跪地行大礼的。 “你们快起来,我只是做自己应该做的。”温炀抹了抹自己脸上的血说道。 “多谢将军。”那几名御林军又行了一个大礼,便也不矫情了,而是直接从地上起身。 “哼。”而这时,旁边传来很不和谐的声音,不用看便知这讨人厌的人究竟是谁。 但是没有人愿意搭理他…… “既然大家都没事了,那我们先赶到下一个驿站。不然没有马匹,我们要是就这样赶去边关,怕是内力枯竭都办不到。 “是。”这时几名御林军对温炀的态度也是有些变化了,比之前要尊敬许多了。 一旁作乔御史打扮的清浅,看着眼前的一幕,暗自点头,看来这效果不错,但是她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分毫。 她之所以留下几位御林军正是因为他们是云耀天的人。若是他们都死了,云耀天肯定还会派其他人来的,所以干脆杀了一些,留下一些,洋装费了很大的力气救了他们一命。 御林军的心是不可能就此收了,不过眼前这个状况就已经很好了。 至于这乔御史和御林军却又是不同,他可不仅是奉了圣命前来,他还是戴右相的门生。 所以他肯定是不能活的,不过没想到她还没动手,这乔御史竟胆小到直接被那群黑衣人吓死了。 “走。”温炀说道。 这里面只有两匹马,其中一匹是由“力竭”的温炀所骑,而另外一匹则由“吓破胆”的“乔御史”所骑。至于其他御林军,刚才虽然晕倒,但实际上他们的内力并没有多少损耗,便直接运功随行在后。 所幸这里距离下个驿站也不过十几里的距离,若是再远恐怕对他们也就不利了。 而在几人离开一会后,那伏尸满地的地方又有人出现了。 看着眼前没有一个活人的场面,那出现的几名黑衣人都面色难看,“首领,没有一个活口。” “这温炀这么厉害?”只听那首领疑惑道。 “恐怕还有那几名御林军的一手,云耀天的人不会那么简单的。” “清点一下。”那首领命令道。 “吼……”而就在这时,旁边便不知道有什么围了上来。 “该死。”看着不远处一双双发光的眼睛,那首领便知他们被猛兽围住了,“先离开。” “是。” 若不是他们有轻功,恐怕今天会便会成为猛兽口中的美食了。 几人站在树梢上,看着群狼在啃噬死去的黑衣人的尸体,他们也只是看了一眼,他们便直接离开了。 至于这些尸体,恐怕还填不饱那么多猛兽的肚子呢,他们是不用再费力去处理了。 “大人。”守在驿站外的人看到御林军掏出的牌子,急忙迎上前。 “准备几匹良驹,然后准备一些现成的吃食还有干粮,另外准备几间房间。”温炀吩咐道,而后又对其他人说道,“我们歇息两个时辰,继续上路。” 如今他们已经连续赶路两天了,就算再怎么赶路也不能不休息,否则还没到达边关,人就累垮了。 只是休息的时间也不能过长就是…… “两个时辰怎么够?”“乔御史”又抱怨了。 “乔御史若是实在累了,待会便自行继续再这边休息,我等便先行去边关。”温炀冷着双眸看着“乔御史”说道。 “你……”“乔御史”说不过温炀,便转头看向几位御林军,“你们奉命前来保护我,难道想要违抗圣命吗?” “圣上有命,让属下等人保住乔大人的命就行。”这个意思是只要不死便可,至于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便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了。 “你,你们……好啊,你们一个个的。”“乔御史”指着几人,气得吹胡子瞪眼。 温炀等人却是不打算再继续和他纠缠,现在确实要抓紧时间休息了。 在几人进去之后,便还有一个驿站之人将“乔御史”迎进去,此时的“乔御史”虽然脸色依旧不好,但是实在也没人搭理自己,便沉着脸走近驿站。 几人吃了点东西,然后便直接上各自的房间休息了。 两个时辰实在太短,但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已经很奢侈了。 对比他们,边关才是真的水深火热之中。 “这该死的神煌,老子现在就出去活剐了他们。”此时边关的北翼主帐中,众人面色难看,而说话之人更是义愤填膺,拿着自己的大刀便是要冲了出去。 “赵成军,你在胡闹什么?”有另一人喝止了要冲出去的赵成军赵副将,“圣上已经派人过来顶替田璞将军的位置了,待主将就位我们再杀出去,现在最重要的是沉住气。” “关小子,他们这样屠杀百姓,我怎么忍得住?”赵成军双眼泛红。 “忍不住也得忍着!”被唤作关小子的人说完话便转头看向另一边,一时间整个主帐内都安静了下来。 而此时另一边,那群回去复命的黑衣人。 “主子,横三带去的人一个都没活下来。”之前那名被称为首领的人跪在地上,低着头颅不敢直视自己眼前之人,语气也十分恭敬。 “我可不记得那温炀有这么厉害。”说话之人身着一袭红衣坐于阴暗处,他的声音十分阴冷,便是这么短短一句话似乎就能将人直接冻僵了。 “这次云耀天恐怕是将御林军中的翘楚派了出来。” “噗……”而这首领话刚说完,便被坐在椅子上的红衣男子一掌拍开,一口鲜血便从他的口里喷了出来。 “御林军的那点本事你还不清楚?还是你觉得横三是一个简单的绝色。” “属下无能。”那首领急忙跪地磕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还请主子指点。” 那红衣人闻言并没有马上说话,而他那过分白皙的指尖却一下又一下地敲击在椅子扶手上,而每一下都让人觉得心惊肉跳。 “先下去,这事我自行处理。京都那边注意一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红衣人阴冷的声音传来。 “是。属下告退。”那首领闻言暗自松了一口气,本以为今天不死也会脱一层皮,没想到只是受了一掌。 而这可以说是万幸了。 而另一边驿站中的夜里,也并没有众人所想的那么平静。 在温炀刚刚睡下去之后,他房间便有人突然闯了进来,而这些人一进来便对他拔刀霍霍,这分明就是想要他的命。 然而温炀也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虽然他的武功比上清浅要差上许多,但是眼前这些人分明就是野路子,比之今天白天围攻他们的那群黑衣人都尚且不如。 而白天那群黑衣人他尚且不惧,更何况是这些人呢? 只见温炀从床上跳起,而黑衣人的刀则插在被子上。 一下落空,黑衣人再次转身攻向温炀,而温炀的剑可不是吃素的。 每一剑都是直接要了一个黑衣人的命,而此次出现在他房间的人数也不过十人左右。 只是驿站的房间本来就不会很大,所以众人也施展不开手脚,这也就更加方便温炀动手了。 而他们在动手的同时,在温炀旁边的房间休息的清浅也听到了动静,但是她并没有起身前去相帮,而只是翻了个身边直接又睡过去了。 至于另一边的御林军则是一听到动静便赶忙冲向温炀的房间。 而在他们进来的时候,温炀已经解决完所有人了。 “将军。”几个御林军冲了进来。 “你们来了。”温炀挥了挥剑上的血,转身对几人说道,“这群人估计是江湖中的人,武功不高,我已经都解决了,还要麻烦几位将他们带出去处理干净。” “是。”御林军们点了点头,便走到已经死透的黑衣人面前,每人肩上都扛着两个人,便直接走了出去了。 而温炀在他们走出去之后,便直接关了门,重新回床上躺好休息。 至于师傅那边,根本是用不着他担心的。 而此时几名御林军带着黑衣人下楼,将守在楼下的人也吓了一跳。 这驿站的人虽然也是有手脚功夫,但是能让这些黑衣人闯进去而不自知,可知是功夫不到家,所以温炀在与黑衣人对战的时候,他们也是没有发觉的。 如今看到这一幕才会如此惊讶。 “处理干净了。”御林军对驿站的人吩咐道。 “是,打扰几位爷了。”那人对几位御林军鞠了一躬,而后便对自己身后的人吩咐道,“都带下去。” 御林军将黑衣人放下后,便也不打算逗留,因为留给他们的休息时间也实在太少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几人上楼后,刚才对他们鞠躬的人对着他们的背影深深看了一眼。 而经过这个小插曲,整个驿站才是真的安静下来了。 090.到达边关 两个时辰真的很短,不过一会便过去了。 温炀先醒了过来,简单收拾一下,便去敲开清浅所在的房间,“御史大人,我门该出发了。” 而此时几名御林军也出来了,只见他们走到温炀面前,颔首行礼,“温将军。” “吵什么吵!”几名御林军话落,“乔御史”房间的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而里面的人也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见此时的“乔御史”面色很是不虞,黑着一张脸瞪着众人,可见是没有休息够。 “该走了。”温炀冷冷地对“乔御史”说完,便也不打算和他纠缠,还不知道这人会闹出什么呢,所幸直接避开才是。 “哼。”“乔御史”看着温炀的背影冷哼一声,但也没有在说什么,只是进去自己的房间,然后将自己随身的包袱拿出,直接扔到一个御林军的手中,命令道:“拿好。” 那御林军看着“乔御史”高傲的背影,再看着自己手中的包袱,瞪了一眼,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在几人走到驿站门口的时候,便早有驿站的人将马匹给他们准备好了。 温炀先行上马,而几名御林军紧随其后,而“乔御史”则是走在最后。 “驾……” 一行人慢慢远行,而此时昨晚那带着深意看着御林军的人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 而另一边众人已经快马走了很远的距离,而这时一直安静的“乔御史”突然开口惊叫一声,众人转头看去,便见此时的“乔御史”已经被摔下马了。 而再看马儿那双眼睛,分明就是不对劲。 几名御林军也急忙下马,这“乔御史”可不能摔死了。 只是几名御林军不知道的是,在他们下马的时候,一个很小的布包已经被“乔御史”扔进温炀的手中。 温炀快速接过,将布包纳入袖中藏好。 而在他们查看“乔御史”的伤势的时候,温炀也跟着下马了。只见此时的温炀正停在那匹已经发狂的马儿身前。 “将军小心,”便有一名御林军突然惊呼。 只见此时那发狂的马儿身子已经跃起,而它的马蹄便要直接踩在温炀头上了。 说时迟那时快,便见温炀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布包,然后便有细碎的粉末从小布包中洒出,落在马儿的马脸上。神奇的是那粉末落在马脸上时,那发狂的马儿竟然直接安静下来了。 而温炀身子避开,便也直接躲开了要落在他头上的马蹄。 温炀做完这个,又走过去查探了另外几匹马的情况,便见那几匹马的眼睛也呈现不正常的红色,便知它们也是被人下了药。 温炀没有过多纠结,便将布包中的粉末也洒在另外几匹将要发狂的马儿身上。 “将军,这是?”那名惊呼的御林军疑惑问道。 “这是我出门前,家父给我准备的,是能够安抚马儿的药。我想着或许可以试一下,所幸有用。”温炀看着手中的布包,吐了一口气,像是庆幸的模样。 “没想到驿站的马也被人下了药,只是不知道这个可恶的人究竟是谁?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弄出这些事情,分明就是没有杀了我们不会罢休的样子。”那惊呼的御林军怒道。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还是赶快前往边关才是。”温炀收起布包,对众人说道,“乔御史可有大碍?” “哼,”“乔御史”一声冷哼,“这些人肯定是你招惹来的,若不是本官福大命大,现在恐怕已经没命了。” “走吧。”温炀也不在意“乔御史”的冷嘲热讽,径直骑上自己的马。 乔御史见自己的话没有惹怒温炀,再看其他几名御林军也已经上马了,便恨恨看了众人一眼,也跟着上马了。 而这次出发,一连三日他们都没有再去任何驿站了,若是累了也只是直接在路上停下,然后让马儿喘口气,而他们自己也稍微休息一下。 御林军也是士兵出身,然而便是这样的赶路,他们也有些受不住了。而温炀下马的时候两条腿都忍不住打颤,若不是身上的衣服很厚,恐怕两条腿也已经血肉模糊了。 至于“乔御史”,也不知是因为前几天坠马的事情,让他整个人都安静了许多,而御林军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只是想着这人估计贪生怕死,想早点到边关军营而已。 知识此时的“乔御史”可是又面无血色来形容了,便是一早便知“他”是装出来的温炀,看到“他”这个样子也是心惊不已。 “乔御史可还好?”两人虽然不和,但是过问一句也没有什么异常的。 而“乔御史”则是有气无力地瞟了温炀一眼,其他人可能看不到,但是温炀自己肯定是不会看错的。 师傅刚才她那一眼,分明是让他管好自己就够了。 好吧,又被师傅鄙视了。 只是师傅虽然武功高,但终究是个女子,而且……师傅从前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这样长时间的奔波,她竟然没有半分异样,像是不是第一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的。 只是…… 师傅还是太过神秘了。 几人停下来,简单用了干粮,喝了点水,歇息不过一刻钟,便又继续上马前往边关了。 这次一走便直接是到了边关,而便是御林军也不得不佩服温炀。 这温公子虽然在京都少年成名,但终究是没有真的历练过的,这样长时间的奔波,虽然中途样子有些狼狈,但也不曾抱怨过一句。 而至于乔御史,好吧,他们已经习惯忽略这个讨人厌的家伙的。 “来人是谁?”几人在军营前停下来,便有士兵将他们拦截在外。 温炀此时脸上、身上都是尘土,而且发丝凌乱,若不是他那露出来的模样很是坚毅,恐怕会直接被人当成疯子打发了才是。 只见温炀将圣旨拿出,“我乃温炀,皇上亲封的镇北将军,此次奉命前来边关,收复乡阳道。” 那士兵见此急忙让道,“将军请,还有几位大人。” “先准备个帐篷,让监军大人歇息一下吧。”看着似乎已经进去少出去多的,在马上摇摇欲坠的“乔御史”,温炀不忍心开口说道。 “不……”“乔御史”瞪了温炀一眼,虽然脸色惨白,但此时也清醒过来了。 他那一眼,分明像是担心温炀会在暗中搞什么鬼一样。 温炀见此便也不强求,“另外让军营中所有将领前来见本将军。”温炀冷着眸子下令。 温炀年纪虽然还没有及冠,但是或许是这段时间的奔波,一向看着很不正经的人如今也变得越发的坚毅,便是御林军也不会小瞧,更何况只是这些守在军营门口的小士兵。 在温炀进入主帐不久,便有人走了进来,来人便是此时在这军营主事的几位副将。 田璞战死,而此次温炀前来便是要来顶替他的位置,全权处理北翼一军的事务。 只是军营可不像是朝堂那般,就算圣上有命,但是若不能让这群兵痞子诚服,以后怕还会生出更多的事情。 而战场最忌的便是军中不和。 这样不要说出去打仗了,便是恐怕在敌人还没进来的时候,整个军营已经是乱成一锅粥了。 “这位想来便是兵部尚书家的小公子。”说话之人正是长着络腮胡的赵成军赵副将,只见此时的他虽然面色和善,但是从他的话听来分明是不承认温炀将军的身份。 否则怎么一开口便是兵部尚书家的小公子呢? “小公子不到七日便从京都感到这边关,实在是不凡呢。”又一个副将开口说道,但是虽然他话里夸奖温炀,但是依旧还是不承认温炀的身份。 而其他几人也是如此,有的说上一些没有的,而有的干脆不说话。 只是每个人眼中都带着一些不屑。 就这样一个没上过战场的毛头小子,就想仅凭一张圣旨就让他们对他心悦诚服?简直是痴人说梦。 若不拿出点真本事,恐怕以后还有这位细皮嫩肉的小公子好受的呢。 “乡阳道的防守历来便是几位副将负责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敌营突袭的时候,你们居然一点都没发现,这是否是你们在玩忽职守?” 温炀却不和他们纠缠自己身份的问题,而是直接就他们失职一事开口。 听到温炀的话,那赵成军便先沉不住气了,“狗屁,还从来没有人说过老子玩忽职守呢。” 而在说这话的时候,赵成军竟是直接上手抓住温炀的前衣领。 “赵副将,这万万不可。”在场之人还是有头脑清醒之人。 他们就算再怎么不服这半路出来,抢了他们主将位置的“程咬金”,可到底他还是身负皇命的。 虽然“将在外军有所不受”,但是这现在不是还有御林军在吗?而且听完这次虽温炀前来监军的是一位御史。 这御史的嘴他们就算全身张满嘴,可也是不敌人家一张的。 温炀却是不恼,嘴角勾起他那标志性的痞笑,便见他伸手抓住这赵副将的手,然后一个反手便直接将这赵副将制住。 091.服不服? “奶奶个熊,居然敢给老子来这手,”这赵成军也是个狠人,被制住后竟然直接让自己手臂脱臼,借以挣脱温炀的桎梏,然后又一个上手将脱臼的胳膊重新接回去。 再之后,便直接冲上去和温炀打了起来了。 军营便是这样一个地方,若是不服,便打到你服从。 先不要说你的计谋兵法,首先你的腿脚功夫便是不能弱。 而这也是清浅一早便提醒过温炀的了,所以一上来温炀才会直接就乡阳道一事,激怒这赵成军。 虽然温炀也在奇怪,师傅为什么会对军营这么熟悉,甚至对北翼里面的人的性格都这么一清二楚,就比如这赵成军,就是个最沉不住性子之人,但是却也是这军营中武功最厉害的。 若是能将他拿下,至少收复众人这件事情已经有五分把握了。 温炀和赵成军两人一路从帐篷内打到帐篷外。 两人都是下了死手的。 “呸。”赵成军吐了一口血。 奶奶个熊,这小子居然这么狠。 而温炀却是连嘴角的血都不抹,又是直接冲了上去。 今天若是不能拿下这赵成军,以后他便不能在这军中立足的。 温炀这么一想,便越打越不要命了,而赵成军也是心惊不已。 看来这温小子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么弱,只是今天他要是这么简单就被拿下,还不被那群老小子给笑死了。 这么一想赵成军也是不留后手了。 而在两人缠斗的时候,站在一旁不被人注意的清浅则是暗暗关注着在场的众人。 现在这里这群人都是曾经跟随过她的,只是没想到再见时已经是换了一个模样还有身份了。 而且她虽然离开也不过几个月,但是这军中的变化并不能就这样就下结论了,他们这群人…… 清浅敛下双眸中的思绪,而此时温炀已经将赵成军制住,将其压倒在地上,一拳又冲着赵成军的脸锤了下去,“服不服?” “臭小子。”赵成军龇牙咧嘴瞪了温炀一眼。 “砰。”温炀见此又是一拳,竟生生将赵成军的牙齿打落一颗,“服不服?” “服你还不成。”赵成军看着自己掉落在地上,还带着血的后槽牙,最终松口了。 看这小子,今天他要是不屈服,恐怕他是真的会将自己一口牙都打落在地的。 不过今天也算是见识了他的本事,不算亏就是。 温炀松开制住赵成军的手,站起身来,冷冷地看着地上之人。 而此时赵副将则单膝跪地,脸上也不似最初的那般不敬重,只听他声音诚恳地说道:“见过镇北将军。” “你们呢?”温炀又冷冷扫了在场的其他人,这个眼神就像是一把利刃,刮得人生疼。 几位副将看着单膝跪在地上的赵副将,面面相觑,最终也跪地行礼,“见过镇北将军。” “既然你们称我一声镇北将军,那么此事便就此作罢,日后若还有此时,便军规处理。” “是,将军。”几人应声。 “都起来吧。”温炀声音稍微缓了一下,而他心中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在众人没看见的地方,悄悄给了一旁的清浅一个得意的眼神。 清浅见此暗自发笑,这小子就这样就得意起来,还需要多加历练呢。 只是今日这样的效果便足够了。 在几人起身之后,温炀便径直走进了帐篷,几位副将见此也从地上起身,然后跟了上去。 而清浅则是看着众人走进去之后,又环视了主帐周围一圈,才跟着进去。 在她走进去的时候,温炀已经坐在主帅的位置,而他下面则是坐着那几名副将,至于留给她的位置便是那最末尾的位置。 他们对着温将军服从,可不代表他们会服从这个监军。 要说虽然不知道这温将军在其他方面的本领,至少武功是可以让他们心悦诚服的。 而这监军,文官出身,虽然和温将军一同也是不到七日便赶到这边关军营,但是听闻这人也只是手脚上有些功夫,其他的根本不足为惧。 “乔御史”走进来看了众人一眼,冷哼一声,便随意坐了下来,没有说什么。 而对于他这番行径,众人自是不放在眼里的,这军中可不是个打口仗的地方,要是想坐前面,就得像温将军这般拿出点真本事才可。 “先将乡阳道被突袭那日的情形和我好好说说。”在清浅落座后,温炀才开口。 “回禀将军,那日是我亲自负责巡逻的,只是不知为何在我们巡逻的时候,居然悄无声息地一个个晕倒在地,而在我醒过来的时候,神煌那些狗贼已经攻进来来了。”说话之人正是赵副将。 “可是被下药了?”温炀问道。 赵副将闻言,脸色微红,但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他们不精通药理,但是就这么被神不知鬼不觉下药,身为副将的他还是觉得羞愧。 他虽然嘴里不说什么,但是却还是一直觉得愧疚,若是他在小心一些,乡阳道可能不会失守,而田将军恐怕也不会…… 这么一想,赵副将又是羞愧地低着头。 而坐在上面的温炀见此,却是暗自点头,看来这赵副将并不是一味的鲁莽之人。 “神煌国一直都是骁勇善战,但基本也算光明磊落。你们何时听闻过他们还有这等用药的本事?可是知道这药是怎么来的,又是经过谁手,怎么出现在军营中,又是让赵副将怎么中药的?”温炀接连好几个问题,便是直接将在场之人问蒙了。 他们可是没有想要那么多,可是如今这么一想,是不是这军中出现了奸细,才能让这军营的人被神不知鬼不觉地下药了。 “狗屁玩意,居然还有人敢做这等背叛之事。”赵成军先是忍不住站起身来,大骂道。 温炀则扫视了众人一眼,“希望各位副将能好好查探一下自己身边的人。” “将军这是在怀疑我等?”而另一位副将闻言却是怒了,此人名唤铁木。 他本来就对这个皇上派过来的主将不服,原想着让赵成军那家伙给他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反过来赵成军居然败在这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手下,让这毛头小子立了威。 不过如果是这样,他心里也稍微好过点,至少这人武学方面不是三脚猫功夫,但是就算是如此,如今他说出这样的话,他也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一个将军最重要的不就是要放心将自己的后背交给能够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吗?如今他却反过来让他们怀疑自己的兄弟,这不是让他们比死了还难受。可是比死了还难受。 “铁副将,我并非这个意思,只是军中士兵众多,若是有人有意潜进来,便是诸位将军再留心,也不可能千里眼顺风耳,一个都不会漏看、楼漏听。”温炀沉着声音说道。 “我这么做只是为了小心行事。”温炀眸子微冷,便是那铁木铁副将也是略微有些讶异。 明明他们才是真的在战场上浴血奋战过的,见过的死人恐怕比这温炀吃过的盐还要多,如今居然会败在他的一个眼神之下,实在太过让人讶异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温炀若真的只是一个武功高强的公子哥,便是他被清浅无意中迁入棋局,清浅就算可能动手将其救出,但是绝对不会收他为徒的。 看着眼前的一幕,清浅暗自点头,自家的小徒弟果然不会让她失望了。 “将军说的没错,小心点总不会有错的。”一向沉不住气的赵成军,此时却说出这样像是很有考究的话,也让人觉得有些讶异。 “看着老子作甚?”赵成军摸了摸自己的头顶,“老子就是觉得将军这话说的又不是没有道理,既然有道理,老子说句赞同的话还能有错不成?” “看来你小子是被将军打怕了才是。”又有一人突然哈哈大笑,此人便是那日阻止赵成军出去和神煌国人厮杀的关雎。 “我说关小子,你要是不怕,你上啊。”赵成军可是不会吃他这套的。 “嘿嘿嘿,”被赵成军称为关小子的副将看上去大约三十出头,年纪上确实比赵成军小一些,不过这小子可不简单,至少比在场的其他副将来得都要圆滑一些。 只听他说道:“我又不傻。” “你这臭小子,”赵成军看着关雎这不正经的模样,便是笑骂了一句。 关雎则是笑了笑,又转头看向温炀,“让将军见笑了,” “几位副将能够这般相处,我也是放心了。我虽然身负皇命,但也确实没有在军营呆过,有诸多不懂的地方,还希望几位副将能够指点小子一二才是。”温炀也是一笑,就听他诚恳对几人说道。 只是他这般的语气倒是让在场的人有点不好意思,便是那铁木也是将脸转向一侧不再说话,而在场气氛也是好了许多了。 “将军奔波数日,也是累及了。乡阳道的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将军可先歇息一晚,养精蓄锐之后,明日我等再继续讨论。”关雎开口说道。 092.太子东宫 温炀闻言点了点头,便也不客气,“那我先告辞了。”而后便走了出去。 在温炀走出去之后,坐在最后面的“乔御史”冷哼了一声也跟了上去。 而在两人离开之后,留在主帐中人众人则是对看一眼,就听那关副将突然开口说道:“看来英雄出少年了啊。” “哼,”冷哼之人是铁木,“现在说这番话还为时过早。” 话落便见他甩袖直接离开。 众人看着铁木离开的身影纷纷摇头,这铁木啊…… 而此时京都安慈宫。 “事情怎么样了?”五公主云芷萱喝着茶,对着跪在下面的丽香问道。 “失,失败了。”丽香在云芷萱冰冷的眼神中吞吞吐吐说完。 “啪,”一声脆响,便见原本云芷萱手中的茶杯此时已经被她砸落在地,“废物。” “公主殿下,实在是温小公子太厉害了。”丽香壮着胆子说着话,“更何况此次为了保护乔大人,皇上还派了御林军中的高手随行,一般的江湖高手实在不是他们的对手啊。” “啪。”又是一声脆响,便见原本放在桌上的茶托也摔在地上。 而再看过去,便见丽香的脸上已经有鲜血沁出来了,分明就是刚才那个茶托在被云芷萱扫落在地之前弄伤的。 丽香委屈地捂着脸、流着泪,但是不敢再说话。 五公主如今已经变了许多,至少在以前,她便是再胡闹,也不会对她这般动手的。 可如今…… “自己无用,还要怪别人太厉害,一般的江湖高手不行,便不能请更厉害的,只要有足够的金银珠宝不就行了。”云芷萱冷哼,“如今还敢跟本宫犟嘴。” “公主殿下,实在不是丽香不愿意去请那些厉害的人呢,而是……”丽香抹了一把泪,“自年前公主被关禁闭之后,整个安慈宫的开销用度都由娘娘亲自把持着,奴婢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实在是拿不出多余的银两来请高手了。” “砰!”听到丽香的话,云芷萱怒拍桌子,而她整个人也站起身来。 她来回踱步,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而最终她停在丽香身前,一脚直接将丽香踹到在地,而后便直接甩袖离开。 而在云芷萱离开好一会后,才有宫人走到丽香面前将其扶起来,“丽香姐姐,此事可是要告诉娘娘?” “你不要命了?”被扶起来的丽香,瞪了这宫人一眼,“公主生气过了便好了,此事万万不能告诉娘娘,否则我们一定会吃不俩兜着走的。” “是。”那宫人看着丽香严肃的脸色,也不敢再说下去,只是扶着她走出主殿,然后将其扶回房间,“丽香姐姐先将脸上的伤弄好才是,否则若是娘娘派人过来,恐怕我们就算要隐瞒下去也是瞒不住的。” “嗯。”丽香冷冷应了一声。 此时的兵部尚书府。 “也不知道炀儿现在怎么样了?”兵部尚书夫人坐在椅子上有点惴惴不安,而她对面则是坐着兵部尚书温勇。 “炀儿打小便是有主意的,你不要太过担心。” “也就你能说出这样的话,他虽然有主意,可是不要说是这京都了,便是兵部尚书府也是不曾离开这么久,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啊?” “哎,你别哭啊,”看着已经开始抹泪的席氏,温勇急忙上前宽慰,“我这不是害怕你太担心而伤了自己的身子吗?” 席氏坐着,温勇站着,而此时的温勇则一直手将其搂住,而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席氏的背部。 而席氏闻言,却是锤了温勇一下,力道不大就是。 温勇见此也是一笑,依旧小心安抚着。 他又怎么会不挂念呢,毕竟是他的儿啊! 而此时的天祁国却是另外一番场景。 墨君衍一行人走了半个多月终于到了天祁的京城,而此时不管是京城的城门口还是京城里面两旁的街道早已经站满了人。 听闻皇上下了圣旨立了太子,而这人便是离国将近十年的大皇子殿下,也不知这大皇子殿下在中出生活十年,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了? “臣等恭迎太子殿下。” 臣?百官只有对皇上才会俯首称臣,如今这话是想将墨君衍推入怎样的境地呢?可想而知其用心险恶。 然而墨君衍对此却不多做理会,踢了踢坐在自己对面的人,看了他一眼。 墨君龄会意,从马车中探出身子,看着跪在前面的人。 “你们都跪在这里做什么?”小胖子墨君龄仰着自己那肉呼呼的可爱脸蛋,天真无邪地对跪在地上的众人说道。 嗯? 众人疑惑,急忙抬头。 是十一殿下,那太子呢? “十一殿下,太子殿下?”有人出声问道。 “原来是左相,”墨君龄看着说话之人,似乎恍然大悟的样子,而后便见他做出十分哀伤的模样,甚至不禁掩面而泣,“二哥他……” 墨君龄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却成功的转移了左相的注意力。 而要说这左相是何许人也,便不得不提起墨君啸的母妃淑妃,其父便是这左相姜羽。 “左相有话我们进去再说吧,如今……”墨君龄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跟随在马车后面的那副玉棺。 二皇子殁了快一个月,如今还没办葬礼,他们这些人虽然有意刁难这太子,可是如今挡在二皇子玉棺之前实在也是很不像话。 姜羽想透过帘子看清帘子中那个没有出来之人,可最终却是看了跟在马车后的玉棺一眼,退到一边。 见众人让开后,墨君龄对冉峰说了一句,“走吧,”便又回到马车中。 至于他们此番要刁难之人却从头到尾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实在是让他们白忙活一场了。 姜羽等人让开之后,马车便继续前行,而直到皇宫内门口才停了下来。 “恭迎太子殿下,十一殿下回宫。”外面传来侍卫和宫人们叩安行礼的声音。 墨君衍和墨君龄两人也不拘礼,所以墨君龄便先跳下马车,而墨君衍才下来。 这大皇子一离宫便将近十年,原以为他会就此成为弃子,没想到十年未过却又是另一番境地——大皇子竟一朝成为太子。 听说为了表示重视,皇上还让工部重修了太子东宫。而此事由皇贵妃娘娘亲自督办,要知道从黎皇后去世之后,皇宫中谁的宠爱都不如皇贵妃娘娘。 就见跪在地上的侍卫和宫人,有人偷偷抬头想看一下墨君衍的模样,然而在他们抬头,只见衣襟却莫名感觉到一股气势,这让原本想偷看的人顿时歇了心思。 而直到墨君衍和墨君龄等人已经离开好一会之后,跪在地上的人才仿佛重新活过来一般。 不管此间这些人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态度和想法,此时的墨君衍和墨君龄已经到了这太子东宫。 与中楚国不同,天祁所有的皇子都还未及冠,所以目前都是住在皇宫中,而此时的太子东宫,便是从外面看也可知其中的奢华。 “禀太子,这东宫在您回来之前便已经着人重修过了,是皇上吩咐工部督办,皇贵妃娘娘还着人添了许多。”将墨君衍等人迎进太子东宫的是皇上的近侍福景善。 “我的寝宫都没有这么好,”墨君龄笑着说道,“父皇和母妃他们偏心。” “十一殿下这话要是让陛下和娘娘听到,该是要伤心了。”福景善一笑,“您的寝宫旁边的那座温泉山可是极为难得的,而您宫里的东西也都是挑最好的。” “哼哼,”墨君龄笑着哼哼两声,而后伸手便要抓住墨君衍的衣襟,“哥哥咱快进去瞧瞧,若是有什么觉得不好的,咱再让他们给换了。” “嗯。”墨君衍看了墨君龄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却是没有拂开,只是此时面色依旧很是冷淡,也并没有因为眼前的富丽堂皇奢而迷了眼。 在两人进了寝宫之后,才知道外面的奢华还只是皮毛。 汉白玉的墙壁,西域进宫的地毯,最名贵的沉香木桌椅,便是那茶杯都是那举世难求的夜光杯。 而这却是一个刚回皇宫的太子的寝宫。 墨君衍看着眼前的一切,虽面上没有太多的反应,然后心头却微微蹙眉。 而此时旁边传来墨君龄的声音,“不错不错,哥哥就应该用最好的东西。” 只见此时的墨君龄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很是赞赏地看着福景泰。 福景泰见此无奈一笑,“殿下,这都是皇贵妃娘娘还有工部大臣们的功劳,奴才可当不起您的赞赏,”而后便见他转头对墨君衍行了一礼,“太子殿下,您要是有哪里觉得不合适的便和奴才说,奴才便让人给您换了。” 而墨君衍却是看了他一眼,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今日殿下刚回宫,皇上让您先好好休息,就先不用去请安了。” 福景泰话落,此时的墨君衍已经坐在那太师椅上了,神情似乎带着一丝困倦。 福景泰见此便是行礼说道:“那若没有吩咐,奴才便不打扰殿下休息了。皇上那边也要奴才回去复命。” 话落,福景泰又候了一会,见墨君衍也没有吩咐的意思,他便躬身对墨君衍和墨君龄两人都行了一礼,才退出房间。 093.一个吻 而在福景泰退出去之后,墨君龄则跑到墨君衍旁边,抱拳煞有其事对其一鞠躬,“哥哥,如今天色已经晚了,您先休息,小弟先去母妃那边请安,明日再过来。” 而墨君衍却依旧没有说话,墨君龄也不觉得奇怪,看了墨君衍一眼便走了出去。 哥哥这一路的话越来越少,而进了天祁国后便几乎不说话了…… 与此同时,中楚国北翼军营中的清浅和温炀已经各自回了房间休息。 清浅躺在床上闭目休息,而就在这时帐篷出却突然出现一个让她十分熟悉的气息。 清浅睁眼醒来看过去,神情讶异,“你怎么在这?” 这人此时不是应该远在天祁吗? 墨君衍看了下清浅,想脱鞋躺到床上,却被清浅一脚横在中间。 “干嘛?”清浅冷着眼看着他。 “好累,”墨君衍声音微哑,像是他本来的声音就是如此,又像是很久没有好好喝口水休息一下。 清浅盯着墨君衍的眼睛看了好一会,想看出他真正的意图,而墨君衍也任其打量。 他确实有点累了。 那时他已经快到达天祁了,可最终他没有踏上那块地方。 夺皇位哪有待在小猫身边,看她亮爪子有意思? 清浅从中楚京都赶到中楚北翼军营用了七天,而墨君衍从天祁边关不远处赶到这里用了不到十五天,可墨君衍所走的路程却是清浅所走的三倍有余,所以劳累可想而知。 清浅看着墨君衍那风尘仆仆的面容,眉头一蹙,最终收起自己一条腿,然后自己往里面靠了靠。 还他初见之日借床一歇之恩。 墨君衍见此便直接脱鞋合衣躺下了,两手放好便闭了眼,样子十分规矩。 清浅看了一眼,自己也跟着闭了眼。此时的清浅面对着墨君衍而躺着,全身带着戒备,若是墨君衍做出危险的动作,她就会奋起将对方一击毙命。 她虽没有什么男女之防,但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她的生命,更何况她不知道这人突然跑到地方军营究竟抱着什么样的目的? 今天不是她刚重生之日,七天的奔波虽然让她的身体有些疲惫,但此时没有让她岌岌可危的病痛在折磨着她,让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脑袋,所以此时旁边突然出现一个人,她今晚恐怕要彻夜难眠了。 然而…… 闭上眼的清浅,忽略了此时这具身体终究还是属于曾经的“清浅”,而不是那个身经百战的“云清歌”,她低估了自己的疲惫程度,也低估了自己对旁边这个人气息的熟悉程度,还有对他的信任程度。 对于信任之人,清浅总会放松戒备。 所以在清浅闭眼不久之后,她便陷入了熟睡,而就在这时,睡在他旁边的墨君衍却是睁开了眼。 只见墨君衍小心翼翼地转了个身,让自己和清浅面对面躺着。 看着眼前熟悉的睡颜,墨君衍会心一笑。 爪子锋利的猫儿睡过去却是那么恬静,而这样的睡颜在第一次他们初见他便见过。 当时他虽然觉得新奇,但更多的是觉得如此不设防的一个女子绝对十分孟浪。可如今再见却是另外一种心情,此时的他依旧觉得不可思议,一个人睡着和醒来怎么会差异如此之大?可就算如此,依旧不影响他“偷偷”欣赏。 墨君衍看了一眼,便见他轻轻伸出手,而自己的身子也越发靠近清浅。 此时墨君衍的心头的跳动也带着几分忐忑,他不是忐忑清浅突然醒来,而是忐忑清浅对他…… 然而直到墨君衍的拇指落在清浅的耳前,而他的其他四指落在清浅的后脑勺,并且他甚至已经能感受到不属于自己的温度,清浅依旧睡得安稳。 墨君衍那原本忐忑乱跳的心头也慢慢恢复正常,而他的眉眼,他嘴角的笑容都带着不曾有过暖意。 只见墨君衍微微低头,而他的唇瓣便落在清浅的额头上。 只是很轻的一个吻,对于此时的墨君衍却似乎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一吻落下,墨君衍便抬头,又看了看熟睡中的清浅,然后将其轻轻搂在怀中,才慢慢睡了过去。 边关的月光似乎比其他地方都来得清冷一些,然而此时有些地方却温暖如春。 而此时的天祁,在墨君龄前去请安的时候,一个人坐在寝宫中的“墨君衍”才睁开了眼睛,只见他环视了奢华无比的太子寝宫一眼,确定周围都没有人之后,才见他吐了一口气。 真的是吓死他了,这主子也真是了走到半路就突然将他抓来当壮丁,还让他顶替他成为这什么劳子太子。 也幸亏今天没有面见圣上,否则他都不知道他会不会露馅? 主子的父皇可不是个简单角色啊! “主子,你可是把我害惨了。”闫旭苦笑一声,最终只见他起身走进太子寝宫的里间。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遇到一个不靠谱的主子,只能认命了。 也不知道主子他是去干什么了? 第二天还未大亮,清浅便醒了过来,而此时她旁边的位置也已经冷了,可知昨晚那人已经离开多时。 而刚醒过来的清浅便是一愣,昨晚的她竟睡得这般熟,甚至那人离开的时候她也没有醒过来? 便是曾经常年在边关,虽众人以她为中心,定会将她保护好,可到底她还是几乎不曾安寝过。因为那几年正是与神煌国交战最激烈的几年,就算是在深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神煌国会突袭,所以她总是合衣而寝,也几乎是浅眠。 而自她重生之后,这样的状况比以往要来得严重。因为这时的她是一人孤军奋战,没有属下,没有副将,没有百万雄师。 虽然此时她隐藏在暗处,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会暴露自己,那时…… 是她不敢想象的! 可是昨晚…… 清浅思及此不由得皱眉! 清浅凝思一会,最终将这奇怪的举动抛在脑后,因为此时她已经可以听到外面士兵们晨练的声音了。 就见清浅从床上起身,而后换了一身衣裳。 她现在顶着乔御史的脸,故而穿的当然就是乔御史的官服了。 官服冗大,行动不是很方便,但是现在的她别无选择。因为此时乔御史监军的身份是一个很好的身份,她可以用这个身份来完成很多事情,就比如现在…… “监军大人……”在清浅走出帐篷后,便有经过的士兵向她问好。 虽然这乔御史只是一介文官,甚至还是个言官,在这军营可不是个受欢迎的存在,只是“她”现在到底还是皇上的人。 “温将军呢?”清浅问道。 “将军此时已经起身,在主帐那边,赵副将随同。”有士兵回答道。 清浅做出高傲的神情,闻言便直接往主帐那边前去。 至于后面那士兵的嘟囔声,她便是装作没听到。 “什么狗屁玩意,一个文官也敢在咱这军营里面这般蛮横。” “你少说两句,小心他告到皇上那边,”说话之人脸上可没有一丁点害怕的神情,甚至还带着不屑的笑意。 “真是好可怕,哈哈哈……” 主帐是议事的地方,曾经在战乱的时候,清浅有时也会直接在那边歇息,所以对那边很是熟悉。 而在她到了的时候,正好看见温炀和赵成军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两位这么一大早是有什么打算?”“乔御史”可是个心怀不轨的角色。 听到他的声音,温炀和赵成军两人都眉头微皱抬头看过去,而在看到来人是“乔御史”的时候,脸上也并没有因此而带上笑意。 温炀本来和这“乔御史”势同水火,而赵成军可不是关雎那人,是个心直口快的家伙,也几乎半点不懂得掩饰。 “原来是乔御史,赵副将刚好要带本将军去军营逛逛,这监军大人可是也要一起?”说话之人是温炀,“乔御史”高傲,而他神情更是倨傲。 一旁的赵成军见此也是心里暗笑,看来这之后看着两位斗一斗的日子也是贼好玩了。 如果现在关小子在这边,肯定还会打其他坏主意。 “我这就带你们去。”赵成军脸上带着一个耿直的笑容,对势同水火的两人说道。 “麻烦赵副将了。”这“乔御史”毕竟是文官,这为官之道——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就算他对温炀看不顺眼,但是听闻这赵成军在军营中颇为威望,要是能将他收服,还找不到整治温炀的机会吗? 只见“乔御史”对赵成军报以和善的笑容,只是这一笑却让赵成军脸上额笑容微僵。 这“乔御史”不会要打他的主意吧?他是耿直,可是也不是看不出这监军分明心怀鬼胎。 赵成军这么一想,心里对“乔御史”也越发的看不上眼,只是关小子告诉过他,这个时候呢,沉默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见赵成军没有看自己,甚至还沉默不语地走在温炀后头,“乔御史”恨恨地咬了咬牙,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见过将军、监军大人,”几人一路走,而此时从他们所站的地方便能看到不远处正在晨练的士兵们。 见到几人走过来,原本在台上看士兵晨练的关雎走下来看着几人说道。 “将军可是要上去看一下?”关雎问温炀。 094.赵铁柱 温炀看了不远处的士兵一眼,最终摇了摇头,“现在还不着急。” 对此便是关雎也有些讶异。要说这温将军初来乍到,心里应该是会急着建立威望,像现在这个时候也正是好时候,可没想到这温将军居然还能沉得住气? 这么一想,便是关雎也对温炀高看一分了。 而此时温炀心里想的却是,若是能将所有的副将都收服,对这些士兵还能没有法子吧? 将军并非一定要亲自带兵,但是将军的军令应该能够让自己手下的副将心悦诚服,而这样整个军营才能扭成一股绳,才能成大事。 所以不着急,现在也不是好时候。 更何况,难道他还看不出刚才这关副将分明就是在试探他的深浅吗? 若是刚才他应下来,才是真的着了他的道。 “关副将便继续吧,我们便不打扰了。”温炀云淡风轻地说道,似乎对这样一个能够立威的好机会也没有眷念,“麻烦赵副将继续带我四处看看。” 赵副将闻言不动声色看了关雎一眼,而后点了点头,“将军这边走。” 至于跟在身后的监军大人,似乎又被几个人忽略了。 只见此时的“乔御史”看着那一眼看不到头的士兵们,眼底露出了贪婪的神色,而这刚好被关雎看在眼中。 这“乔御史”比这温将军还是差太多了,那眼底的神色藏都藏不住。 只是这军营可不是他能够把权的地方。 甚至这温将军要真的把权,也是需要好些时候。 只是现在还有个问题,这温将军究竟会相处什么法子来收服这乡阳道,来解救乡阳道中正处于水深火热之后的百姓呢? 关雎深深看了温炀离开时的背影一眼,而后收回眼神,再次走回台上,而下一刻便见他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趁我不在偷懒打滑?再多加半个时辰。” 而后便是士兵们的一阵哀嚎。 “一个时辰。”关雎笑道。 而此时另一边。 “将军,监军大人这里便是负责众人伙食的地方了。”赵成军指着不远处忙碌的众人说道。 两人闻言环视了一眼,见此时的众人依旧井然有序的,忙碌着,没有因为他们的到来而有所慌乱。 温炀见此不由得点了点头,而“乔御史”则是皱眉,这群低贱的人见到本官居然不来行礼叩安。 而就在“乔御史”要说话的时候,便见一个个高,身材颀长,长得很是白净的男子走了过来。 众人便是疑惑这人是谁,便见原本走在温炀身后的赵成军朝着那男子走了上去。 而在那白净男子开口还没说出话的时候,便见这赵成军一个大力直接拍在白净男子的肩膀上,将这白净男子拍得一个踉跄。 而在此时,便听赵成军大着嗓门说道:“我儿子,赵铁柱!” 而原本那刚刚站起身的白净男子,闻声再次一个踉跄,而他身后那群原本正准备伙食的士兵们也是满脸铁青,可见憋笑憋得有多难受。 便是此时的温炀也是嘴角微微抽搐,只有那“乔御史”依旧冷着一张脸,只是他的眼神在赵成军和赵铁柱来人之间游移,不知在算计一些什么就是了。 “爹,我不叫赵铁柱。”白净男子这时才稳住身子,红着脸争辩道。 “狗屁,老子给你取的名字,你不叫赵铁柱,你叫什么?”赵成军又是一个巴掌直接糊在赵铁柱的肩膀上,便是让这白净的脸瞬间红成一个煮熟的虾子一般。 “我,我……”赵铁柱要说什么,便是让赵成军一瞪,便是不敢吭声了。 赵成军见赵铁柱安分下来之后,才转头看向其他人,“我儿子赵铁柱,就是可惜没有遗传我半点风骨,长得人高马大的,就是有点弱不禁风。”赵成军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赵铁柱。 “不过随他娘。”而后便见赵成军笑了笑,嘴里虽然说着嫌弃的话,但神情里面依旧是带着骄傲,而在说到赵铁柱的娘的时候,这粗狂的汉子眼神分明带着柔色。 而后便听赵成军拍着赵铁柱的肩膀继续说道:“给将军和监军问安。” “将、将军,监军大人好,我,我是赵……”赵铁柱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那个让他难以启齿的名字,“我是赵长风。” “狗屁,什么赵长风,文绉绉的一点都不霸气,”赵成军听到赵长风说这话,顿时就不是很高兴了。 而赵长风则脸红红的誓死不承认这赵铁柱的名字。 而这时温炀才开口说道:“‘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这名字很好的!” 听到温炀开口说话,赵长风十分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而赵成军听到温炀开口,哼哼两声还是觉得这“赵长风”怎么着也不会比他起的“赵铁柱”好听。 “铁柱”多好,一听就知道是支柱,是脊梁。 多么霸气威武! 而此时一脸“不高兴”的“乔御史”心里也觉得好笑,这赵成军有一个儿子她是知道的,只是却从来没有见过,没想到是这个模样。谁能想到这一向说什么最讨厌白净小生的赵成军所生的儿子反而就是个白净小生。 这两人站在一起,准不会有人想到他们是父子。 几人在这伙房并没有待多久,便准备离开,而那赵长风则继续留在原地忙活。 而就在清浅转身准备和众人离开的时候,在她转头的那一刻,便见她的双眸突然一缩,而她的脚步也微有一顿,而下一刻便见她已经走开,似乎刚开的一样并没有存在一样。 而在温炀等人离开之后,那伙房中有人说话了,“虎子,再去拿点柴火过来。 “好。”便见原本蹲在地上的一个人从地上站起身来,而从他的模样看来竟是年过半百的样子。 这一幕并没有引来什么关注,而此时另一边的清浅思绪却是百转千回。 江帆! 她居然在这里看到江帆了!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变化如此之大? 他又在这里多久了? 如果已经很久了,为何自己在军营这么多年,他都不曾来找过自己? 凭他的身手,要潜入自己休息的地方,也并非难事。 更何况凭借他的本领,就算要建功立业也并非难事,为何会成为一个军营一个最普通的伙夫? 有太多的疑问萦绕在清浅的脑中,而此时的清浅就像是被困在一个囚笼之中的囚徒,她急需一个突破口去解开所有的谜团。 “虎子叔,我和您一起去吧?”说话之人是赵长风。 这被叫做虎子叔的人听到赵长风的话,笑着摇了摇头,便自行离开了。 “长风,你也不是不知道这虎子的性子,何必热脸贴冷屁股?” “杨叔。”赵长风红着脸对眼前的汉子说道,示意让他不要再说了。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还不成。”被称作杨叔的看到赵长风此时已经有点生气的模样,虽然没有什么杀伤力,不过这孩子到底还是他们一起看着长大的,也是不忍他为了一个不值当的人和自己争红了脸。 而此时另一边的天祁却是另一番场景。 晨醒之后便有宫人敲了敲墨君衍寝宫的门,而当然此时在里面休息的人并不是真的墨君衍,而是他的属下闫旭。 只见此时房间内的闫旭并没有睡在那张大床上,而是睡在一旁的榻上。 笑话,这主子睡的地方也是他能够乱来的?就算主子不在,甚至主子本身对这东西都不在意,但是给他十万个胆子,他也是不敢的。 “进来。”而在闫旭起身之后,便有宫人推开门然后端着一应洗漱用品走了进来。 而这些人将东西放下之后,便见原本走在最前面的两位年轻貌美的宫女便要走上前来服侍闫旭穿衣洗漱。 闫旭却是冷眼看了她们一眼,便是一眼就叫这些宫女要碰到他的手停住不敢动。 要说这闫旭,可以说自小便是在墨君衍身边,而闫旭不管是年龄还是体型上面都和墨君衍相当,而闫旭的本领之一便是易容,这不仅体现在他会做人皮面具,而是他能绝对抓住一个人的特点,从而成为那个人替身一般的存在。 而为了以防万一他也自小便在观察学习墨君衍的行为举止,不说学个十成十,但八九成是绝对有的。 “出去。”闫旭用墨君衍的声音冷冷说道。 “可……”宫人们闻声便是吓得跪在地上,而跪在前面的一个宫女想开口说什么,却是被闫旭看了一眼,便僵直着身子不敢再说。 只见众人磕了一个响头才退了出去。 而在房门关上之后,闫旭脸上的冷漠的神情便是尽数收敛,再见时却是一抹完全不属于墨君衍的笑意。 若是此时有人在这边,便能一眼看出眼前这人根本不是太子墨君衍。 闫旭简单收拾之后,才推开房门,而此时房间外面正有一人等着,而这人便是天祁皇帝的近侍福景善。 “殿下,今天休沐,皇上请您去一趟御书房。” 095.“父子相见” “嗯。”闫旭应了一声,而此时的他心里已经比昨天要镇定得多了。 他也绝对相信自己的本事,近十年的观察和模仿,若不是主子本人其他人根本不会发现此时的他只是一个替身而已。 御书房离太子东宫并不远,只是在去往御书房的路上却遇到了其他人,而这人便是已故墨君啸的母妃淑妃。 “太子殿下吉祥。”淑妃身后的宫人先行行礼,再是福景善行礼,“淑妃娘娘吉祥。” “福公公这是去哪?” 就算墨君衍离宫将近十年,墨君衍自小便和已故黎皇后很相像,此时将近成年的墨君衍更是和已故黎皇后有七八分相像,所以不可能有人看墨君衍的样子却认不出来他是谁。 而眼前淑妃摆明是对“墨君衍”视而不见。 只是按理说太子是储君,而妃子虽是当今皇上的女人,但是按礼制而言只是在妾位,便是现在最受宠的皇贵妃,见了太子也是要先行礼的,可如今这淑妃…… 要是真的追究起来,可是不敬之罪啊! 然而此时淑妃的心情众人也是可以理解的,原本去一趟中楚贺寿怎么说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毕竟随行的还有皇上最宠爱的皇子十一皇子。 可没想到这原本荣宠的一行却最终变成丧命的一行,而这原本该是一个弃子的皇子却成为那个皇子中最尊贵的存在。 “回娘娘,皇上让奴才去请太子去御书房一趟。”淑妃可以当做不认识墨君衍,而福景善却不得不提醒墨君衍太子的身份。 “原来这就是太子殿下,果然一表人才。”淑妃长得很是温婉,然而却因为丧子而憔悴了许多,看上去似乎也苍老了很多,而此时她嘴里说着赞赏的话,看着墨君衍的眼神却是淬着毒一般。 “皇上还等着,奴才便带太子先过去了。” 淑妃闻言却是转头对福景善一下,“那公公真是辛苦了。” 只是她的笑容却只会让人觉得浑身发冷,只是这样的淑妃在闫旭看来并没有什么杀伤力。 若是眼神能杀人,那还要那些阴谋阳谋作何用? “娘娘。”在“墨君衍”和福景善两人离开后,淑妃却还是在原地直直地盯着“墨君衍”离开的背影,而此时她一旁随行的宫女开口轻轻叫唤了一声,淑妃才回过神来。 “回宫。” “娘娘,您不继续散心了?” “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还散什么心?”淑妃话落,便是自行走了,而几位宫女互看了一眼,急忙跟了上去。 现在淑妃娘娘正是心情最不好的时候,若是惹到了,恐怕是要脱层皮了。 而此时另一边的“墨君衍”和福景善两人依旧在去御书房的路上。 路上两人一直没说话,而福景善却是最先沉不住开口道:“太子殿下,这二殿下刚走不久,淑妃娘娘听闻消息便几乎每日以泪洗面,几近崩溃。如今这二皇子的玉棺回宫,她估计看着心里更不好受。” 福景善低着声音很是诚恳继续说道:“奴才在这宫中几十年,见过了太多人世凄凉。恕奴才斗胆说一句,若没有二殿下为依靠,淑妃娘娘以后便是有左相支持,以后在这宫中的日子恐怕也是不好过,所以还请殿下能稍微体谅一下淑妃娘娘的心情,原谅淑妃娘娘刚才的不敬之处。” 而闫旭闻言心里却是讽刺一笑,有人来体谅这丧子的淑妃,谁能体谅懵懂无知的主子一出生便成为人人厌弃的存在? 黎皇后难产而死,可是主子何其无辜? 谁又能体谅他? “父皇不是还等着吗?”闫旭却没有提及刚才的话题,而福景善闻言先是一愣,却最终一笑。 而后便听他轻轻应了一声,“是。” 太子东宫和御书房中间隔着一个御花园,而这也是为什么“墨君衍”会在此遇到出来散心的淑妃。 “皇上交代过,殿下来了便可以直接进去。”而到了御书房前,福景善才停下脚步对“墨君衍”说道。 “墨君衍”点了点头便走了过去,而此时已经有宫人将书房的门打开了,在“墨君衍”走进去之后,房门又重新关上了。 御书房陈设很是简单,却处处透露着尊贵还有庄重之意。 而此时御书房的玉桌前正有一位身着龙袍的男子坐在那里批阅着奏折,此人正是天祁的皇上墨宏儒。 而墨宏儒便是听到了开门,还有来人走路的声音,他都没有抬头看一眼,手上批阅奏折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 至于“墨君衍”则是从走进来后便只是站在一旁,没有开口,也没有行礼,如此一来整个御书房中都透露着诡异的气息。 等过了许久,才听墨宏儒低着头沉着声音说道:“你便是连一声父皇都不肯叫?” 闫旭闻言却是一笑,“怎么会?我只是以为父皇不认我这个儿子了。” 闻言,原本依旧低着头批阅奏折的墨宏儒却是朱笔一顿,才终于抬头看向眼前这位被自己送出天祁将近十年的“儿子”。 若说墨君衍和已故黎皇后有七八分相像,而剩下的两分便属于这位天祁的国君。 看着眼前这熟悉万分的脸盘,墨宏儒手中的朱笔微有一颤,而他抬头的时候,“墨君衍”也是看着他。 两人对视也不过一瞬间,便见墨宏儒继续低头批阅着奏折,“你是在怨恨朕?” “不会。”因为在主子的心中,这位父皇恐怕只是一位陌生人罢了。 主子一出生,他的父皇便对他恨之入骨,而后更是对他不教不养,再之后甚至将其弃之如敝履——让一个十岁的孩子孤身一人去往他国成为质子,这如何是一位父亲该有的作为?即使这人是一国的君主,而他不只主子一个皇子。 “你很像……”墨宏儒这句话的声音不大,而且也没有说完整,但是此时整个御书房中只有两个人,而闫旭也是武功高深之人,所以对前面的这三个字听得一清二楚。 而对此闫旭却是没有应声。 “今日便先回去吧。”墨宏儒没有将那三个字之后的话继续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直接下了逐客令。 “是。”闫旭对此也没有讶异,恐怕对这位皇上来说,多看主子这张脸一会都会是一种折磨。 因为主子和已故黎皇后有多像,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只是不知道他看到这位和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如此相像的脸,再想想自己在过去二十年中的所作所为是不是会有所愧疚? 而就在“墨君衍”伸手要打开房门的时候,墨宏儒再次出声了,“有空去皇贵妃那边看看。” 闫旭闻言脚步一顿,也没有应下便直接打开门离开了。 皇贵妃就算再尊贵,终究只是一个妾。就算现在主子不是太子,可是他是皇后嫡生之子,也是整个天祁的长子,哪有嫡长子去给一个妾请安问好的? 愧疚? 这人果然不会有。 也幸亏今天在这的不是主子,否则便是经历这么多年、这么多次的失望主子对此已是漠然,恐怕也会多少有些难受吧。 而在闫旭离开不久后,御书房的房门再次被打开,便见福景善走了进去。 “皇上,刚来的路上,在御花园中太子殿下见过了淑妃娘娘。” “君啸的葬礼着钦天监找个合适的日子,然后让礼部去准备。” “是。” “下去吧。” “是。”福景善应声行礼才躬身退出,只是他还没走两步便听墨宏儒的声音传来。 “你觉得这两人像吗?” 福景善闻言停住脚步,“皇上是说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 只是福景善这话却没有得到墨宏儒的回答。 见此,福景善知道墨宏儒不打算开口说话,也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悄悄退了出去。 而此时离开御书房的墨君衍在回宫的路上却是被扑面而来的小胖子直接抱住了双腿。 “哥哥,你去哪了?”墨君龄抱着“墨君衍”的大腿不松手,而后扬起自己那可爱的小脸蛋说道,“让我一顿好找。” “你觉得我会去哪?”“墨君衍”低头看了墨君龄一眼,冷冷说道。 “好吧,”墨君龄低头应了一声,而后又抬头继续笑着问道:“那哥哥现在还有其他事情吗?” “回宫休息。” “哥哥,可不可以……”墨君龄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不可以。”闫旭知道墨君龄的用意,只是这皇贵妃恐怕并没有表面上那个温柔体贴。 要知道这皇贵妃能在黎皇后去世这么多年荣宠不衰,甚至让这十一殿下成为最受皇上宠爱的皇子,甚至一度成为最可能成为太子的人选,由此可见这人觉不会是个简单的角色。 而且,这太子东宫如此奢华便是这皇贵妃的手笔,恐怕此时的前朝对主子这位太子已经不知道诟病成什么样子了。 如今恐怕是想通过这十一殿下来见自己一面,或者说想由此来试探主子的深浅。 只是这恐怕不能如她的意了。 096.夜出 墨君龄闻言委屈巴巴地眨了眨眼睛,见“墨君衍”神情依旧冷漠无比,也知道肯定是行不通的。 哥哥才刚刚和父皇相见,此刻的心情一定很不好。母妃那边他再去说明,现在还是不要惹哥哥不高兴了。 “那我送哥哥回宫。” 若不是此时闫旭正盯着墨君衍的脸,正十分敬业地成为墨君衍,恐怕此时听到闫旭的话,他已经扬起了眉毛。 这十一殿下还是个会做人的啊。 只是如今他和主子交好,可到底皇贵妃才是他最新的人,他日两方若是敌对起来,这十一殿下又会怎么选择呢? 闫旭不禁残忍地想象着那个时候。 而不管此时墨君龄知不知道闫旭此时心中的想法,另一边未央宫中。 “娘娘,您说太子殿下会来吗?” “尚衣局那边吩咐过了吗?”说话之人看上去像是二十出头。 她有一双很是端庄文雅的眉眼,说话之声也很是文雅,而她的一举一动都风华绝代。 此人便是如今宠冠六宫的皇贵妃,亦是墨君龄的母妃。 只是若是此时墨君衍在这里,恐怕能从这双眉眼之中找到熟悉的神韵,而这神韵也只有宫中的老人才知道。 而这些人对此也只会缄口不言。 “吩咐过了,明日便可将太子殿下的衣袍赶制出来。”这人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嬷嬷,从她的衣着看来可见是这未央宫中身份最高的嬷嬷。 “那便好,”皇贵妃端庄一笑,“安嬷嬷,差人再去问问,是不是还缺点什么东西?这孩子离宫这般久,恐怕一时间回来会不适应,你让人多留心一些。” “是,娘娘。”安嬷嬷闻声退了下去,而此时整个寝宫中便只有皇贵妃还有最开始说话的那宫女两人。 “雪薇,太子刚回宫肯定有诸多不适应,我们需要多多体谅他。”皇贵妃说着话,随意地摆弄着自己手中的帕子,神情似乎有些困倦。 “娘娘说得是。”这名叫雪薇的宫女闻言一笑,“娘娘您忙活了一早上也累了,奴婢服侍您歇息,午后还有诸多事情需要娘娘主持呢。” “嗯。” 天祁的情况暂且如此,而就在这天夜里,中楚国边关北翼军营中,身手敏捷的清浅离开了自己的营帐…… 她将自己完全融入黑暗之中,而此时和她一起离开自己休息地方的还有另一个人,从昏黄的月光中,依稀可见看出这人的身形很是熟悉,而他的背上正备着一大袋东西,而此人行动看可见背上的东西很重。 而这人分明就是白天那个虎子叔?亦可以称作江帆。 清浅跟在他的后面,一路跟着他离开这军营,再往南奔走将近十里的一座破庙停了下来。 只见这人将背上的东西拿下,然后将其藏在那破败的佛像之后,待藏好之后便直接离开了。 他这动作做得十分熟练,可以肯定懂得是这肯定不是第一次了。 而在他离开后,清浅并没有跟了上去,而是走到那破败佛像之后,将男子刚才藏好和那一大袋东西拿出来,打开一看。 只见里面有上百个馒头,而这些馒头有一些上面还有别人咬过的痕迹。除此之外,包袱中还有一些糙米以及少量的细面。 南方已经回暖,而此时的北部军营却依旧冷冽彻骨,而此时这些馒头也已经冻成硬块,若是要食用,恐怕是要用开水煮沸,煮成面汤才可食用。 而就在清浅思考着这谢东西最终会落入谁的手中的时候,便听外面传来很清晰的脚步声。 从这声音便可知道来人是个女子,并且是个没有武功的女子。 清浅迅速将包袱系好,然后重新放回原地,而自己则脚步一蹬,飞上房梁。 而不过一会,便见一个身着粗布麻衣、梳着妇人头的女子走进破庙中,直直走向那破败的佛像后头,将之前那男子放的包括拿走,然后又看了看四周便离开了。 这破庙地处郊外,所以这妇人的出现和离开并没有引起任何人都的注意。 清浅在这妇人离开之后,便从房梁上跳下,凝眉看着那妇人离开的背影,最终跟了上去。 而端看这妇人,便知她对这里很是熟悉,甚至可以判断出,她是这里的人。 一个在前面背着东西艰难行走着,一个在后面隐藏自己的身形慢慢跟着。 而在离破庙大约五里地的地方,这妇人终于停了下来,而此时妇人的眼前是一个看着很平凡的小村落,而从村落的那些草屋可以看出,这个村落很贫穷。 而在妇人走进去之后,便见这妇人敲开了最近草屋的木门,然后便见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而房门打开后,便有一个颤抖着举着一个很大瓦盆的老人出现妇人的面前。 两人并没有太多交谈,而妇人则是很是熟练从那个巨大的包袱中拿出十几个馒头,还有一些糙米放了进去。 而此时的清浅站得离两人有好一段距离,淡从老人的口型中她也能看出此时这老人正和这妇人道谢呢。 此时就算是在昏黄的月光下,也能看出这些老人眼中的感激,还有他们脸上那一道道刻得很深的皱纹。 妇人面容是经历过风霜的,可便是如此,也能看出这妇人年轻时候一定也是极美的。 对于老人的道谢,妇人只是一笑,然后不知道对老人说了些什么,便见老人对其点了点头,然后将房门关上。 而后,便见那夫人费力地提着手中的东西又继续敲开下一家的门。 敲门、给东西、感激…… 这个村落大约也就十余户人家,每一家都基本如此。 而走到最后,妇人手上的东西已经剩得不多的,甚至比其他人都要少很多,而她看着自己手上的东西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满的神情。 清浅见此,再看见他刚才给老人发东西的时候,每家的东西数量参差不齐,而有的有细面有的则没有。 而那些有的两户人家之一她看到有小孩出现过,可以猜测出这妇人对村落中的每户人家的情况都是十分熟悉的,而这也是按着他们各自的情况分发的。 而这时,妇人走到最后一间草屋。 她并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看来这便是这妇人自己的家了。 而在她关门的那一刻,站在不远处的清浅依稀能看出里面有个小孩正抱着那妇人的腿,从小孩的口型也能看出这小孩正叫着妇人“娘亲”。 在妇人走进自己的屋子之后,整个村落又陷入了一片静谧之中。 而站在远处的清浅却是看着这贫穷的村落,清澈的双眸中带着浓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清浅才转身离开。 而此时她心里最大的疑问便是江帆和这妇人是什么关系? 清浅回到自己的帐篷并没有惊动任何人,她收拾妥当之后,便直接躺在床上,她并没有闭上眼睛,而是双眼直愣愣地看着帐篷顶部。 江帆。 当年为何离开瑞王府? 这样一想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清浅慢慢睡了过去。 而子时已过许久,清浅的房间再次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站在床边一会,见清浅没有任何动作,便自发地脱鞋躺好。 在墨君衍来的时候,清浅便是醒了过来,只是今天的她脑中太乱,实在没有精力再去纠结另外半张床的归属。 清浅翻了个身背对着墨君衍,闭着眼皱着眉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清浅又慢慢睡熟了过去。 而墨君衍也在这时伸手,手臂跨过清浅的肩膀,而他宽厚的手掌最终落在清浅的头顶,带着温柔的安抚。 头顶传来让人心安的温暖,也让清浅原本紧蹙的眉头似乎也松开了一些,让她睡得更加安稳了一些。 这天清浅的阳光依旧如期而至,而清浅身旁的位置依旧已经冷了。 清浅醒后也没有多过纠结便直接起身简单收拾一番,便去了主帐。 只是此时她的身后还跟着一同来边关的几位御林军,只是还没考进主帐的时候,他们便直接被拦截在外,“几位不能进去。” 几位御林军互看几眼,而此时“乔御史”开口了,“几位还是乖乖在这外面候着,这主帐的军中重地可不是什么猫猫狗狗都能进来掺和一脚的。” 让你们在这一路对本官不敬! “至于这边关要是有什么要事,我自会和皇上禀报的。”“乔御史”侧着高高抱拳,而话落就听“乔御史”笑了两声,然后得意地转头走了进去。 留在外面的几位御林军看着“乔御史”的背影,眼中带着阴鸷,而在“乔御史”走进去之后,又有几位副将陆陆续续来了。 至于温炀其实是最早来的那个人。 待众人落座之后,铁木先开口了,“不知将军对收服乡阳道有何见解?” “我前来边关的消息,神煌国那边肯定也是一早就收到了消息,而此时他们肯定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就等我出手,然后一网打尽,所以现在不是时候。”温炀看了众人一圈说道。 097.计划 “恐怕是温将军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才这么说,要是本官的话,边关总共百万雄师还怕区区神煌蛮夷吗?”“乔御史”却是不赞同,呛声道。 只是他狂妄且无知的话却没有得到任何人的赞同。 而且此时的温炀和曾经的护国大将军和神威大将军都不一样,他能统帅的也只有北翼这二十多万士兵,而不知整个北部边关的百万雄师。 “将军的话我是赞同的,只是乡阳道的百姓……”关雎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在场的人也都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般若是打下一座城池,也都会善待其中的百姓,可是前不久这神煌国居然干出屠杀百姓的事情…… “赵副将这几日带一万士兵在军营周围加紧巡逻,而关于士兵的操练,还请关副将注意让士兵们养精蓄锐。” 温炀话落,众人齐齐看向他,“将军,这是?”首先开口的是赵成军。 然而温炀却只是看着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此时温炀目光深沉,让人不敢小觑。 “再等等,”温炀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吐出了这三个字。 不是不想救,而是不能急。 若是此时出手,肯定战败,那么不仅是乡阳道的百姓,甚至此时北翼这二十万士兵都可能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今天的讨论最终还是没有得出任何的结论,而这样的坏处便是众人对温炀这位新来的将军有了怀疑,怀疑他究竟有没有本领带领他们收复乡阳道,拯救那些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 这时,“乔御史”看着沉默的众人最终冷哼一声,直接起身离开了。 而此时主帐外面,那几位御林军还等在那边,见“乔御史”走了出来,纳闷便迎上去。 “乔御史”冷冷看了他们一眼,却是不做声,而此时原本进去议事的众人也纷纷走了出来,除了温炀。 “乔大人,皇上那边……”“乔御史”可以不说话,但是这些御林军却是不可以不问。 “乔御史”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只是他却没有再继续沉默下去,“一切都安好,让皇上那边等着好消息便可。” 这次前来边关便是要收复乡阳道,而云耀天想要听得只有捷报…… 听到“乔御史”的声音,几位御林军停下脚步皱着眉头对视一眼,而后便听其中一人说道:“便按乔大人所说的回禀回去。” 他们只要负责将消息传回去就够了,剩下的只要这乔大人和温将军一天不对付,他们便一天不用担心。 而按着眼前的这种情况,明显这两人根本不可能和好的。 赵成军和关雎离开后,便依照温炀的话召集士兵进行巡逻还有训练,而整个军营似乎在这个时候陷入紧张戒备的状态。 每个人都以为可能明日或者不久之后,这位新来的将军便会带领北翼杀回去,收复乡阳道。 而此时神煌国那边的军营也是收到了消息。 “听闻这温炀是温勇的儿子,想来并不简单。” “嗤,”有人冷笑,“这温勇的本事我是认同的,但是这温炀左右现在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毛头小子,连军营都没有去过,更不要说是战场了,恐怕一上去会吓得尿裤子还说不定呢。” 这人说完竟是哈哈大笑,而旁边也有人跟着附和。 而这时就听有人冷着声音提醒众人,“朗盛,别忘了当年那个神威将军便是八岁便上了战场,更成为战场的杀神。” 说话之人是神煌国的军师左丘立平。 就听左丘立平的话刚落,原本大笑的众人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要知道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人没有吃过那位女子的亏。 而沉默片刻,便见原本嘲笑温炀的人,也就是这位名唤朗盛的副将又继续开口说道:“那又如何?最后还不是早死了。” 朗盛笑着继续说道:“遇刺身亡?我看是不见得,这瑞王府父女一个英年早逝,一个红颜薄命,我看其中恐怕还不知藏着多少肮脏的东西呢。” “恐怕是被他们自己人害死的。不过在和也不管我们的是,碍眼的家伙不见了,更方便我们……”朗盛没有将话说完,而是直接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然而这天夜里,不要说是神煌国众人,便是中楚国巡逻的士兵们也以为这位新来的将军会有所动作,但是紧张了一夜的众人却只等来第二天的静静升起来的太阳。 “这混账居然还给老子来这一手。”朗盛怒拍桌子。 “郎副将,看来这温炀并没有想象的那样简单,绝对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看来他出来之前肯定受了温勇的一番指点。”军师左丘立平说道。 “那今天怎么办,难道还要继续守着?”朗盛看着众人问道,“还是我们主动出击?” “这事不可,士兵们昨晚也已经紧张了一个晚上,现在出击就算胜了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左丘立平反驳道。 “那你说如何?看中楚国那边的巡逻军也没有撤下来,不知道那个温炀在搞什么鬼?”朗盛蹙眉。 “有一句话叫‘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恐怕这温炀就在打这个主意?”就见左丘立平若有沉思。 而此时中楚国温炀休息的帐篷中,清浅盯着乔御史的脸笑着温炀说道:“他们或许在想‘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但是他们却忘了还有一句话叫做‘出其不意’。” “那师傅我们今晚就进攻?”温炀问道。 但是却见清浅摇了摇头,而又点了点头,温炀不解,而就听清浅解释道:“我们不正面冲突,而是要来一招背后突袭。” “可是当时神煌偷袭靠的是那至今还没有查出来的迷药,如今我们手头可没有……”温炀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清浅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药瓶,“师傅!” 温炀抬头双眼发亮地看着清浅。 “你觉得今天的风向如何?”清浅捏着手中的药瓶笑着问道。 “北风!”温炀接过。 “那你觉得今天应该谁去偷袭?”清浅问道。 “师傅,”温炀眉尾一扬,只见他的嘴角再次出现了那标志性的痞笑,“还有我。” “那便交给你去安排,‘乔御史突然身子不舒服’,”清浅一笑,而后便转身离开,而她的离开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而在清浅离开不久后,温炀便走出了自己大大的帐篷前往主帐。 “今日监军大人怎么没来?”进了帐篷中,温炀明知故问。 “刚御林军来过,说突然身子不舒服。”关雎说道。 “这样啊,”温炀点了点头,而后便听他对关雎说道,“关副将,今晚便麻烦你带马兵两万,战兵三万前去进攻。” “将军是说今晚就……”关雎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有点不赞同温炀的这个决定。 然而温炀似乎已经做了不会在更改的决定,“就这样吧。” 众人见此只得纷纷离开,而温炀也起身准备走了,只是在经过关雎的时候似乎微有一顿。 而此时的关雎却是最后一个走的,而走时他的右手握拳。 这天夜里,神煌国的士兵除了负责巡逻的那些人,其他人都歇息了,而就在这时,一声巨响。 “北翼突袭了,北翼突袭了。”便听有士兵奔走敲锣。 而原本睡熟的士兵们突然惊醒,急忙拿出自己的武器,然后向外跑去。 “狗娘的,什么狗屁‘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朗盛听到军营外面的动静,很不客气地对身边的人说道。 而旁边的左丘立平闻言原本不好看的面色,此时更是难看。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这温炀突然进攻,肯定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所以今晚绝对不能懈怠。”这时这神煌的主将应恒出来说话。 “朗盛,你带人出去迎击,今天一定要给那个小子一个好看,若是今天生了,看那温炀要如何在中楚北翼军营中立威。”应桓吩咐道。 若是今天温炀战败,中楚北翼因为新将军的到来而好不容易鼓起的士气绝对会一溃千里,而这北翼也会完全成为一盘散沙。 朗盛带人出去后,而关雎带着的人也进行了“猛烈的进攻”。 而此时神煌国的人还不知趁着他们大乱的时候,正有两个身着黑衣的人潜入他们的后方。 这两人便是清浅和温炀,只见两人都蒙着面,而且动作十分迅速。 而在他们行动的时候,是不是有巡逻的人经过他们,而就在这边有一巡逻的士兵双眼瞪大看着他们,然而在还没有出声的时候,便被温炀一个手刀直接砍晕。 也就在这时,清浅的银针脱手而出,便是直接要了所有人的性命。 温炀见此眸光微闪,却是也不过一瞬间便又恢复正常。只见此时的他面色正常地帮清浅将这几名已经毙命的士兵拖到暗处藏好。 “你去烧粮仓,我去主帐那边,待我这边听到动静后再动手。”清浅指着不远处的地方说道,“结束后直接离开,不要等。” “是。”温炀应声后两人便分道扬镳。 098.夜袭 温炀一路躲过了好几拨巡逻的士兵,而到了粮仓所在的地方便直接将自己藏起来。 而清浅此时也正奔向主帐,主帐和粮仓作为整个军营中最终要的两个地方,其守备之严可想而知。 而清浅一路过去不知道遇到了多少次巡逻兵,但所幸都被她躲了过去。 如今外面正在打仗,神煌国的众人此时也是无法在主帐中安坐,因为此时的他们把握不准温炀的真正的动机,也捉摸不透温炀的真正本领。 而就是因为这样,他们那下意识的忐忑便给了清浅可乘之机。 清浅潜入主帐后,对里面的东西并没有贪图,因为此时留给她的时间很短。 只见清浅直接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麻油,然后将他们直接泼在各处,确保整个主帐中几乎每个地方都有麻油的存在。 而后便见她拿出好几个火折子,将他们吹燃,便直接投放到那些被泼洒过麻油的地方。 麻油是用麻类植物种子榨的油,是这军营中常备之物,主要用于火攻。 麻油遇火瞬间将火折子的销货变成大火,将周围的一切都点燃,烧成灰。 “什么味道?”外面巡逻的士兵突然停下,而后便见他们盯着冒烟的主帐大喊道:“走水了,走水了……” “拿水,救火救火……” 各种混乱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可想而知此时整个神煌的军营到底有多么乱。 “搜!”而赶过来的神煌国主将看着眼前完全烧起来的主帐,面色铁青。 “是。”又是一顿兵荒马乱,而此时的清浅已经离开主帐已经好一段距离,然而她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打晕了一个士兵,然后换上他的衣服直接混入众人之间。 而就在这时,便听粮仓那边也传来喧闹的声音,瞧这动静看来是温炀也动手了。 清浅对此并没有着急,她依旧躲在众人之中,也跟着一起救火,还十分卖力。 而另一边的前方战场。 “奶奶的,老子要杀了他们。”朗盛怒道,两方对战还不过一刻钟,但而这一刻钟中中楚国那边都是光打雷不下雨。 他本以为他们肯定留有后手,而最后他们也确实留有后手,只是并不在他们这边,而是在大本营。 他们居然偷袭,放火? 关雎远远看到朗盛那怒发冲冠的模样,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意。 这温将军果然不容小觑。 本以为他让他带人出兵是准备直接和神煌国正面冲突,没想到他另有计划。 只是…… 关雎神情有点担心。 而此时温炀得手之后,便听从清浅的话直接离开自己所在的地方。 主帐和粮仓同时被烧,这对于真个神煌国的军队是多么大的侮辱可想而知。 而他们不知的更大的侮辱还不知如此,因为此时温炀和清浅出来前借由北风吹向神煌国的那一瓶药粉此时刚好发挥了作用。 原本一脸铁青的主将应桓,此时突然发现自己使不上内力。而不仅是他,这主帐中诸多人都是如此,而这些人都是身怀内力之人。 “有人下药,保护将军!”站在将军旁边的军师左丘立平突然大喊,而旁边原本在救火的好几名士兵闻言,急忙将这没了内力的应桓围在中间保护起来。 而更远处还有士兵跑向这边,看着这些赶来保护的士兵,左丘立平才松了一口气。 而就在他低头的一瞬间,就见他脸色大变,一手伸出要将应桓推开。 “将军,小心!”他分明看到了有异样的锐光出现在应桓的身后。 应桓闻言,下意识地要躲开,然而旁边围住要保护他的士兵此时反而成为他逃脱的阻碍,再加上他此时浑身无力…… 清浅拔出自己腰间的软剑,霎时间便直接取了这主将应桓的项上人头。 而在下一刻,她人已经拎着这主将的人头跑远了。 那瓶药对内力越强的人作用越大,而对于普通的没有内力的士兵也会让他们有些失力,这对于此时的清浅来说并没有解决她被追捕的困境,但是对于前面对战中的两军,却是大有作为。 只听关雎突然下令,“杀!” 而他也拿着自己的大刀冲了上去。 原本还在气愤的朗盛这时看到关雎冲了上来,便拿着自己的兵器也冲了上去。 今天一定要杀了这关雎! 然而在他骑马冲出去之后,在他和关雎的达到碰撞在一起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他居然使不上力。 只见关雎突然诡异一笑,而后攻势越猛。 “你卑鄙!”朗盛狼狈抵挡,怒骂,“居然下药。” “这不正是你们神煌的招数,你们忘了这乡阳道是怎么拿下的吗?”关雎眼中锐光而过,而在他话落的时候,朗盛的脑袋也搬家了。 只见关雎举着自己的大刀,刀尖朝天,而刀尖上正挂着朗盛的人头。 “神煌将领朗盛已死,兄弟们给我杀!” 朗盛被杀,神煌国此次出战的十万人士气大跌,再加上清浅拿瓶药的轻微作用,神煌国的众人更是溃不成军,反过来关雎带领的五万士兵士气大振,锐不可挡。 而在两军激烈交战的时候,清浅正在突破重围。 清浅武功极高,但是面对着数不胜数的士兵也是应对得有些勉强,但所幸此时主将死,军心大乱,否则恐怕此时的清浅并不能完好。 而就在这时,“你怎么没走?”清浅看着眼前之人问道。 “直觉告诉我师傅另有计划,不放心便赶过来了。”温炀一边杀敌一边说道。 清浅闻言一笑,手中的软剑更是势不可挡。 两人背靠背,一边杀敌一边退出神煌国的军营。 “走!”清浅将手中的东西扔给温炀,对其说道,而她自己则负责断后。 温炀也没有犹豫,清浅的武功比他高许多,若是他犹豫留下也只会拖后腿。 轻功而起,温炀便直接离开原地。 而看着温炀已经走出安全的距离之外,清浅也没有恋战,亦是运起轻功,一路抵挡那从远处射来的利箭,一边离开。 而两人彻底安全下来之后,清浅拍了拍温炀的肩膀,对其一笑,“去吧。” 清浅的意思是让他带着这应桓的项上人头回军营。 温炀此时才看清自己手中的东西,只见他转头再看向清浅,“师傅……” “去吧。”清浅一笑。 他既然是她的徒弟,她便会为他铺路。 在军营中要想站住脚便要拿出真本领,而这本领便是军功,便是主将也不例外。 军中的威望从来都不是金銮宝座上那人的一道圣旨便能成就的,能依靠的之后鲜血伤痕、还有敢出生入死的决心! 温炀沉默。 眼前这个看起来和自己同岁的女子突然出现,然后将自己打了一顿,后又突然问自己要不要拜师。而第二次见面便是在吉日定下之后,在这乡阳道被夺下之后,她说,“快叫师傅,叫了就带你上战场杀敌。” 他既然拜师必定是真心的,只是师傅的身份、目的从来都是未解之谜,而这也是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疑惑,可如今突然觉得这些都变得不再重要。 眼前这人是他师傅,她是真心待他便够了! “好!”温炀没有再过多客气和退让。 他知道清浅这样的做的目的,而现在也确实是一个好时机。 在军中的威望对他的前途来说本身是没有作用的,因为他会成为驸马,但是如果他要收复乡阳道确实必不可少的。 清浅看着温炀离开的身影,也只是一笑而后自己也离开了原地。 她现在可是突然染疾的乔御史啊。 温炀拿着神煌主将应桓的人头回去的时候,前方也刚好鸣鼓收兵,看着带兵回来的关雎,从他的神情上来看,分明是大胜。 这时前来相应的赵成军等人哥哥都拍了拍关雎的肩膀,“好小子!” “这事要多亏将军谋划!”关雎不是那种会抢占功劳之人。 而此时温炀也刚好从不远处走来,关雎见此急忙走上前,抱拳低头说道:“回禀将军,我方五万士兵对战敌方十万士兵,将军英明神武,关雎幸不辱命,斩获神煌副将朗盛人头,击溃其十万精兵。” “好!”温炀应了一声,随后将关雎扶了起来,而后又直接将自己手中的东西递给关雎,“今日大胜,赏军中所有士兵清酒一杯。” 关雎看着自己手中的东西并没有觉得可怕,反而是大喜,而其他人更是喜不自禁,便是之前对温炀一直保持着怀疑态度的铁木,原本那张很是严肃的脸此时也是带着笑意,看着温炀的眼神也不像之前那样,总是带着不信任。 “是!”只听关雎朗声应道。 田璞将军便是被这应桓所杀,而此时这应桓又被他们的新将军拿下,如今这样才是真的报仇雪恨,田璞将军也会泉下有知了。 “先去主帐那边安排后面的事宜。” “是,将军。”关雎对此更觉得温炀不凡,没有被眼前的胜利而冲昏了头脑。 他很清醒,这对于一个将领来说是必不可少的。 这位温将军或许有当年护国将军和神威将军的风骨,也说不定! 099.军中立威 “是,将军。”其他人也应道。 而在两人前去主帐的时候,一路上每个人都是诚心叫温炀一声将军,再是看到关雎也是满脸喜悦。 “将军,关副将。” “将军,关副将。” …… 而在进了主帐、众人都落座之后,赵成军先是忍不住开口了,“原本将军派关小子出战而不派我出战,我还老不高兴,如今却也觉得将军这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 “将军可不只是派了我去前方应战。”关雎佩服地看了温炀一眼。 温炀却依旧神情淡定,因为他知道此时他身上所有的荣光都是属于师傅的。 “怎么说?”便是一向寡言少语的铁木此时也忍不住开口了。 “那日将军派去前去与神煌正面对战,我本是不同意的。只是那日将军从主帐离开之前,悄悄递给我一张纸条,”说着关雎往自己怀里掏了掏,便见他手中出现一张很小的纸条。 在关雎将其打开之后,便听他继续说道:“将军吩咐我一开始不要直接正面进行冲突,一定要等到神煌那边带兵将领大怒之时再出去。” 此时关雎手中的纸条已经传给了其他人,“看到纸条的时候,我便知道将军肯定有其他计划,而且这计划绝对不小,可是没想到将军竟是一人勇闯敌营,甚至还一举拿下对方将领的项上人头。” “只是有一点我不是很明白,还请将军解答一二,”关雎看着温炀问道,“我和朗盛对战之时,他突然失力,再看我方士兵和对方对战之时,虽然只有细微差别,但是我分明能看出对方的士兵们并没有以往那般勇猛,不知这其中是不是也有将军的手笔?” “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温炀回答。 只不过这一切也是师傅的手笔,而他却不能告诉任何人。 “将军果然好计谋。”关雎并没有觉得下药是可耻的,而这本来就是那神煌国先动手的,他们也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治彼身而已。 众人闻言也不禁点头,佩服地看着温炀。 而此时一旁的赵成军又开口了,“关雎你在前方激战,不知道的是我们将军不仅砍了这应桓的人头,还一把火烧了他们的主帐还有粮仓。” 关雎闻言一愣,而后便见他突然站起身来,“以后关雎誓死执行将军的军令。” 而其他人见此也纷纷站起来,心悦诚服对坐在帅座的温炀低头抱拳说道:“我等亦然。” 如此一来,温炀才算是真的收了整个军营人的心。 温炀见此也站起身来,“乡阳道我必然会收复,还请各位以后助我一臂之力。” “一定。”众人抬头,齐声道。 温炀见此点了点头,对众人摆手示意他们落座,而自己也跟着重新坐下来,“现在我们来说一下之后的事情。” “将军,不如我们现在趁着神煌那边大乱,一举攻过去,直取乡阳道。”赵成军建议道。 “不可,‘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这神煌国并不是兔子,而是会咬人的猛虎。”温炀摇了摇头,说道,“应桓虽然死了,他们没了领头人肯定会乱一乱。但是此时若是有外敌当前,他们肯定会先抛下个人恩怨,所以我们此时出击只会助益他们更快地修整自己。” “更重要的是,神煌国的‘骁勇善战’并非虚有其名,绝对是名副其实的,败北让他们屈辱,同时也激发了了他们获胜的决心,此时再去就算胜,也只能小胜,而且付出的代价肯定不小。” “那将军以为如何?” “等,”温炀眸光微冷。 众人闻言有些不明,而后有人突然反应过来,就听关雎说道:“将军是说?” 温炀看过去,笑着点了点头。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赵成军不解。 铁木眸光微闪,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是他一向少言寡语,所以也不说话。 看着一人干着急的赵成军,关雎对其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问。 这温将军如果要他们知道的肯定会明说,如果没有明说,就是有其他安排,但是他要收复乡阳道的决心绝不动摇,有这一点就够了。 “将军,外面的士兵们还等着您出去喝庆功酒呢。”关雎笑着说道。 赵成军看了看高深莫测的几人,哼哼两声,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那我待会可要讨一杯酒喝。” “几位副将带领这北翼一军多年,今日是值得庆贺的,一杯怎么够?”温炀站起身来微笑着看着众人,说道。 众人见此也跟着站起身来,闻言笑着侧身,让温炀先行。 温炀走在前面,关雎是此次的功臣紧随其后,而其他人也跟了上去。 待几人出了主帐,外面的士兵早就翘首以盼。 听闻这次大胜主要是因为将军的策划,听闻这位新来的将军是兵部尚书最小的公子,如今也不过十六岁。 十六岁,还未及冠,便是有这样的胆识,胆敢一人闯进敌营,更获得如此的战功,怎能不让人钦佩呢? 在温炀走出来的时候,士兵们高举自己手中的兵器,高声呐喊,“温将军,温将军……” 温炀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是一愣,他心中火热是因为觉得军营给他的感觉和从前完全不一样。 这样的豪情万丈是他之前从未体验过的,他喜欢这样的感觉。 师傅,是否你曾经也体会过这样的感觉? 温炀这样一想,自己也愣了一下,然而还不待他多想,此时已经有人将酒坛子搬上来,并且递了一坛给他。 “将军请。”温炀转头看去,是关雎。 温炀也不推迟,直接接过,然后将酒坛的塞子打开。 “今日小胜,请各位喝一杯清酒,待他日真的大胜的时候,再来畅饮。”话落,温炀直接便是一大口。 酒液顺着他的下巴滑了下来,整个人看着也越发的意气风发。 军中的男子不拘礼,也不会端着精致的酒杯小口浅酌。 他们豪气干云! 他们激情万丈! 他们气壮山河! 他们是山河的脊梁! 便见众人和温炀一样直接将酒坛子的塞子打开后便是直接仰头一大口,然后在几人间传递。 他们喝的是胜利后的一份喜悦,亦是这军营中共同出生入死的兄弟情。 而此时另一边,伪装成因突然染疾而不得不在营帐中养病的乔御史的清浅,此时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清浅不由得会心一笑。 因为这声音是她在过去十年中时常听到的声音,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对于她来说,最可爱的人莫过于这军营的男子。 然而这样的声音并没有让清浅感怀伤悲,对于曾经的辉煌她不会恋恋不舍,因为那是属于曾经的云清歌,而不是现在的清浅。 现在的她只要做好一件事情就可以了——那便是复仇,将那个人推下金銮宝座便可。 清浅思及此,突然清澈若静潭的双眸带着思念。 也不知道她离开这段时日,京都中小然如何了? 离京的时候,她说会给小然写信,只是这恐怕很难实现,因为她身边没有信任的人,而且非到万不得已,她不想让其他人经手小然的事情。 若是暴露分毫,若是有人查出点什么,小然必然会更加危险,而这时她绝对不想看到的事情。 清浅双拳紧握,此时的她还需要忍耐。 而此时京城中的瑞王府。 云修然似乎和平常没什么两样,除了用膳的时候,其他时候也基本将自己关在房间中,这对于其他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因为瑞王府的世子本身就是一个只知道闭门造车的书呆子。 云修然坐于书桌前,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还有平时一些他喜欢看的书籍,而此时他的手上也拿着一本书,只是此时他那淡雅如雾的双眸并没有落在他手中的书籍上,而是不知道在看向哪里,在想写什么。 而后便听他清雅的声音传来,“苍姐姐不知道如何?已经将近十天没有消息了。” 云修然想了一会,却是没有任何结果,心里担忧不已,而最终只能叹了一口气,伸手翻了翻自己手上的书籍,却还是没有心思看下去。 只见他直接将手中的书扔到桌上,然后直接站起身来,是打算走一走。 而此时刚好外面传来陈管事的声音,“世子,可是要用膳了?” 云修然停下脚步,却还是应了一声,而他自己也走向房门,将其打开,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神煌国的军营也确实如温炀所言,最大的混乱并没有持续太久。只是这应桓之死不可改变地成为了他们的一个耻辱,而今晚的混乱也成了他们最大的一个耻辱。 这就和当初中楚北翼一军一样,主将田璞的死,赵成军等人被药倒,上万士兵的战死,而他们甚至在短短两日他们一日之内失去了乡阳道。 然而就算再混乱,今晚的事情都要上报,尤其是粮仓被烧的事情。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有粮草他们就算想回去再将中楚北翼一军也是力不从心。 只是此时的神煌军营还有另外一个问题…… 100.乔大人不必惊慌 那便是主将应桓死了,带兵的副将朗盛也死了,那这军营中便是没有一个能够主事的人。 至于军师左丘立平,本来神煌国作为马背上的国家,他们历来尚武。 而不会武的左丘立平显然并不能让众人心服口服,之前大家尊称他一声军师便是因为他有一个好脑袋,常常能够献计献策——之前攻下乡阳道的计策也是他想出来的。 只是之前的成功并不能抹除他这次的失败,反而越发地凸显他的失败,所以此时的他不要说是出来主事了,他更应该担心自保的问题。 毕竟他要担心的是以后是否还有人相信他作为军师该有的作用,这很难说。 若是没人相信,他的处境也可想而知。 “现在要如何?”神煌国临时搭好的一个帐篷,里面陈列着应桓和朗盛两具无头尸体,“如今谁来主事?” 此时的神煌和当初中楚北翼一军情况还有些不同。 中楚除了已死的田璞主将,剩下的赵成军、铁木还有关雎都是能主事之人,而三人各自的性格特点,还有长处都不同。 赵成军武功最高,但是为人脾气暴躁,且没有什么谋略,最难为可贵的是他不会因为脾气而胡搅蛮缠。 而铁木辈分最高也最稳重,但是他一向寡言少语,也不喜发号施令。 至于关雎年纪虽然是三人中最小懂得,但是处事最圆滑,而在谋略方面,在曾经的护国大将军和身为大将军还在的时候,他便是时常献计献策,便是曾经的护国大将军——瑞王也曾在他刚当上副将的时候,也曾赞过他一句,“这关雎若不是个武将那也是个出色的军师。”。 所以在主将田璞被杀后,他理所当然成为统筹大家的主事之人。 而神煌国就不同,除了朗盛明显比其他人技高一筹,其他人虽然同样骁勇善战,但却基本分不出个高低,而神煌国之人明显一个性格特点便是刚烈。 性格刚烈本身并没有什么不好,但是在分不出高低的情况下,那便是互相不服,谁都想压对方一头。 这也直接造成了现在的神煌军营中依旧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按辈分来说,我最高。”就先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胡须的男子站出来说话。 “军中可不止是按辈分,武功上面我等不分伯仲。”有人直接跳出来反对。 …… 左丘立平看着吵闹不修的众人,眉头紧蹙,如果再任这样的情形继续下去,不要说乡阳道会被拿走,恐怕神煌都会岌岌可危了。 而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声响,“报!” 众人闻声纷纷止言看过去,便见一个士兵拿着一个信筒走了进来。 “太子有令!” 离士兵最近的那人直接拿起信筒,打开便看。 “太子怎么说?”其他人围了上去,而此时那士兵已经退了出去。 “让我们停战等粮草运过来。”那拿着信筒的人说道,而后将信筒传阅给其他人。 众人看过后,便又其他人说道:“看来太子一早便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清醒,不过粮仓被烧便是我们有意杀回去,粮草跟不上也没有办法。” “那就只能等了。”有人附和。 此事也算是落下,只是却有人在想那这军中以后谁来主事?而这玄非白的信件中也没有说明,但是和刚才不同的是,此时的他们直接缄口不言。 这时另一边的中楚北翼军营“乔御史”的帐篷中,“乔御史”叫来御林军,“外面什么情况?”清浅明知故问。 “温将军出谋划策,孤身进了神煌的军营,不仅烧了他们的主帐和粮仓,还取下了神煌主将应桓的人头,”回话的御林军眼神中带着钦佩。 “乔御史”闻言脸色有细微难看,这温炀居然在他生病的时候立下军功,那此时若是想推翻他不就是没有可能了。 而一旁的御林军看到此时“乔御史”的脸色,不用想也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只是…… 便听那回话的御林军说道:“此事我等已经上报给皇上了,想来军中的信件不日也会八百里加急送到皇上跟前。” “你……”“乔御史”脸色难看看着这御林军。 “乔大人,属下虽然卑微但必须劝告您一句话,皇上派您来监军是信任您,所以乔大人三思而后行,不要做出让皇上失望的事情才是。”说完这御林军也没有打算和“乔御史”纠缠,没有等到“乔御史”说话便对其微微一抱拳,便转身离开。 皇上派乔大人前来虽然看中的正是他和温将军不对付,但是皇上也绝对不希望这乔御史破坏温将军收复乡阳道一事。 待帐篷的帘子落下之后,“乔御史”却是另外一种神情,只见她嘴角带着笑意,而后便转身重新躺会床上。 温炀一来便立了这么大的战功,这乔御史是戴右相的人,恐怕派来监视乔御史的人也快出现了。 只是此时还有另外一件没有解决的事情…… 江帆和那晚那个妇人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昨天晚上温炀下令加紧巡逻,她也出去守着,只是这江帆并没有再出现。而今天虽然大胜,但是巡逻肯定也比往常更加严格,所以江帆也不会出去,因为被抓到的可能性太大了,按着江帆的性子他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可能这般冒险。 而就在清浅思考的时候,她身后传来动静,背对着帐篷帘子躺在床上的清浅,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便听她身后传来一个陌生人的声音,“乔大人。” “乔御史”惊慌起身,“你,你是谁?想干嘛?”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 那人见此唯一露出来的双眼毫不掩饰带着不屑看着惊慌的“乔御史”,而他口里却说着,“乔大人不必惊慌,属下是戴右相派来保护大人的。” 保护?不过是右相大人不相信这个蠢货,才派他来监视这蠢货而已。 “原来是右相大人,承蒙右相大人关照,下官这边一切都安好。”“乔御史”闻言才松了一口气。 “乔大人觉得好,属下看来并不是。”蒙面人带着深意说道。 “乔御史”状似不解。 “这温家小公子一来这北翼军营就立了这等战功,这本来不是什么坏事,但是凭借着温家小公子现在这等年纪,再加上温家小公子的性子,大人难道还不知道吗?”蒙面人有深意的话让“乔御史”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而蒙面人见到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便继续说道:“你也知道右相大人的为人,对五公主的关心恐怕一点也不比娘娘少,温小公子本身就些许狂妄,如今再加上这等战功,日后若是收复乡阳道,还不知道会狂妄到什么地步。待日后成为驸马,还不知道会将五公主欺负到什么地步呢?” “这决定不是右相大人愿意看到的。”蒙面人带有深意说道,“若是乔大人能够为右相大人排忧解难,想来右相大人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乔御史”闻言顿时喜上眉梢,急忙开口,“下官一定为右相大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希望乔大人记住现在的话,右相大人虽然远在京都,却是一直在关注着乔大人的表现。” 而蒙面人这句话停在“乔御史”耳中,却是另外一番意思。 “下官一定不会让右相大人失望的。”“乔御史”再此保证。 “那属下便听候乔大人的好消息。”蒙面大人声音中似乎带着笑意,但是仔细一听便能停住其中的嘲讽之意,“现在属下先行离开。” 若是其他人,“乔御史”肯定一早便发觉,甚至还有跳出来与其争出个高下。但是眼前这人是右相大人的近卫,这让“乔御史”对其有着下意识的敬畏,所以对着蒙面的眸中、话中的嘲讽之意竟是半点都没有看出来、听出来。 只是这蒙面人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乔御史”才抬起头,看着那还微微浮动的帐篷帘子,眸光未明。 她不是真的乔御史,所以也并不知道这戴右相究竟打着什么样的主意。 要说这戴右相如今权倾朝野,便是云耀天明面上也不会动他,所以他必定不会干出叛国这样自会长城的事情。 只是如今看来这戴右相似乎想让这乔滔阻止温炀收复乡阳道。 而这已经等同于叛国了。 清浅一时间想不明白这戴右相究竟打着什么样的主意…… 庆祝的时间并没有很长,在这黑衣人离开之后,外面的动静也慢慢小了。 “将军,我先带他们下去。”关雎抱拳对温炀说道。 温炀点了点头。 胜利之后,整个军营中原本压抑的气氛也烟消云散,像是迎来了一个全新的局面。 只是这些都不是现在的清浅关注的,因为接连两天,清浅都在外面等着这江帆出动,但是也接连她并没有等来江帆。 直到这天,也就在胜利的第三天,黑夜之中,那个让她等候多时的身影终于出现了。 101.当年之事 今天的江帆和那天一样,身后依旧背着一个很大的包袱。 看样子也和那天一样,是要出去送东西。 清浅一路跟着江帆到了距离军营十里之外的军营,只是今天恐怕不会像那天一样——只是在一旁观察而已。 便见在江帆将手中的包袱想以前一样藏在那破败的佛像之后,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清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站在他的身后了。 看到突然出现的清浅,江帆也是十分压抑,而紧随其后的便是周身的戒备。 这女子很强! 这是江帆的第一直觉,而他的感觉也从未出错过。 清浅似乎对江帆的戒备视而不见,今天必定要将萦绕在她心头的谜题解开。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是让守在瑞王府的那些爹爹的旧部一个不留。 “在军中偷盗要判什么罪名?”清浅单刀直入。 “这与姑娘何干?”江帆双眸微冷,眼中带着杀意。 清浅对此却丝毫不在意,只听她冷冷说道:“军中有五十四斩,而五十四斩之十便是,‘窃人财物,以为己利,夺人首级,以为己功,此谓盗军,犯者斩之。’,而你偷盗的还是军营的东西,你觉得你和那平凉村百姓又当如何?” 原本只是些许的杀意,听到清浅踢到“平凉村”三个字,江帆眼中的杀意已经化为实际行动,只见他手中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把软剑,而这把软剑锋利十足,冷冽的刀锋此时正冲着清浅而去,速度之快比清浅那日在皇宫猎苑杀掉洪亦所遇到的黑衣人更甚。 而这样的身手…… 清浅双眸冷霜四溢! 江帆的身手她自是一清二楚,只是这样熟悉的身手现在却是要用在她身上,也不免让她心中涌出一股悲凉之感。 然而就算如此,清浅并没有对江帆客气,不拿下他,今天就无法解开谜团。 只是此时的清浅手中并没有拿出她最擅长的软剑,而是从袖中拿出一把一首。 短兵器对上长兵器的缺点可想而知,但是这对于清浅来说不算什么。 她在试探,试探这个人的身手还保留着多少? 对于清浅手中的那毫不起眼的匕首,江帆并没有任何的不屑,因为轻敌觉得是双方对战之时会败北的关键因素,更何况他并没有忘记刚才这女子居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他身后。 这女子恐怕不只是身手不低,很可能比自己更强。 对上强敌,不可怕,竭尽一切不是没有获胜的可能。 而这些道理……江帆突然想到了什么,但也只是目光一闪,他手中的攻势依旧凌厉。 长剑带着内力与那短小的匕首碰撞在一起,火星四射。 两人眼神交织,谁也不让着谁。 但是清浅心中的想法越发确定,而她眼中的冷芒也越发浓烈。 江帆则是心惊不已,这女子的身手绝对在他之上,甚至不知道为何他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女子似乎对他的招式极其熟悉,就好像这些都是她身经百战过的一样。 只是这种奇怪的感觉他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因为眼前这个女子虽然没有见到真容,但是至少这双眼睛他是不曾见过的。 两人对招近百,江帆心中奇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而就在这时便见清浅一个翻身,不知道什么时候便突然出现在江帆的身后。 电光火石之间,江帆大惊,转身便要再次迎击。 而此时的清浅双眸的冷芒已经完全遮掩不住,而她手中那毫不起眼的匕首此时已经搁在江帆的脖颈上,而围在他脸上的黑布已经直接被清浅一把扯下。 此时的江帆只要稍微动一下,清浅便能直接要了他的命。 但是清浅的目的不在此,只见清浅以而江帆…… 他也不想死。 “姑娘的目的?”江帆单刀直入。 “只问你一句,这剑法是何人所教?” 闻言,江帆握着软件的手微微颤动,他双唇抿住,他双眼中的眸光明明灭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是江帆却是闭口不言,愣是此时清浅搁在他勃颈处的匕首已经划破他的脖颈处的皮肤,而鲜红的血液也顺着那伤口处溢出,然后划落,染红黑衣…… “只要你说出来,我便放了你,我所知道的关于你的一切,关于那平凉村的一切我也都会忘得一干二净。”清浅此时的声音似乎放柔了一些。 此时的她像是一个举着带着鱼饵的鱼钩,等待鱼儿上钩的渔夫。 听到清浅的话,此时的江帆眼中的眸光闪烁得越发的厉害,而此时地他没有了刚才的那般坚决,他有了挣扎还有犹豫。 而他身后的清浅正目不转睛地观察着他,看到此时江帆眼中的犹豫,清浅双眸中的冷芒更甚,同时她也将手中的匕首握得更紧。 此时便是连周遭的气氛都变得让人几乎窒息,而江帆也越来越挣扎,脸上已经有痛苦的神色慢慢显现出来。 这时一阵冷风透过那破败中已经破落的大门出吹了进来,而这冷风似乎让江帆最终冷静下来,而他也最终做出了决定。 就见他直接闭上双眼,而他依旧闭口不言。 清浅看着眼前的一幕,在江帆看不到的地方,清澈若静潭的双眸中划过欣慰,可最终都变成痛恨。 “你走吧!”清浅将搁在江帆脖颈处的匕首放下,而她的人也跟着退后一步。 闻言,江帆陡然睁眼,察觉到威胁着自己生命的东西已经移开了,江帆转身看去,最终还是问出口了,“为什么?” 清浅端看这江帆此时的神色,还有那个经过整整十年时间便已经天翻地覆的脸盘,最终似是而非地说道:“曾经有个人和我说过,若是他日见到一个和他一样使用软剑的人,若是他日那人有冒犯的地方,便放过他一次。” 清浅说得轻巧,但是听在江帆的耳中却宛如惊涛海浪。 他下意识看向自己手中的软剑,而不知何时他竟怆然泪下。 他的一身功夫,他手中的软剑是那人亲手所教,可最终…… 他不是叛徒,但等同于叛徒了。 他背弃了他曾经的恩人,在这军营中苟活至今! “你,”江帆的声音沙哑,艰难说道:“认识他?” 清浅却只是定定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但是她此时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哈,”江帆突然一笑,这笑更像是在自嘲一般。 兄弟? 他是一个背弃过瑞王府之人,哪里当得起瑞王一声兄弟。 “你的目的?”江帆的双眼依旧微红,但是此时看着清浅的眼神并没有因为刚才自己的落败而有所颓势。 “当年为何离开?”清浅眼底似有浓雾溢出,“你可知瑞王遗孤在瑞王府过的是何种日子?” 清浅的质问让江帆脚步踉跄,便是刚才看着清浅的那凌厉的眼神,此时也完全溃散。 “他……”江帆艰难开口,“如何了?” 那个孩子,那个人临终托付给他的孩子…… 现在如何了? “金銮宝座那位恨不得害死瑞王一府,你觉得他,一个三岁的孩子,”清浅双眸的浓雾几乎布满,“你以为他会如何?” 清浅的话让江帆脸上的灰白,便是在这昏暗的寺庙中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那个孩子已经,已经…… 江帆不敢往下想。 “当年为什么离开?”清浅并不打算提醒他,而是继续问道。 江帆回神,看向清浅,并没有马上回答,“你又是谁?这些事情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一个回来索命的人!”清浅冷着眼说道,“索要那金銮宝座上之人的命!” 江帆闻言一惊,随后便直直看着清浅,想从她的双眸中看出她所说之话的真实性。但是清浅说这话时候眼中的恨意根本是藏不住的,而她也根本没想藏住,便是要让这江帆看得一清二楚, 那瑞王府仇恨还有人一直记得! “当年大小姐离开之后,我便尊……”江帆停顿一下,“瑞王之命带着信得过的属下守在这瑞王府中。那位将近一年没有什么动静,就在我们以为一切都风平浪静,只要守得大小姐平安回来,一切便可安然无事,可没想到便是在大小姐离开一年之期刚到的那天……” 江帆握紧手中的软剑,似有青筋冒出,“那天我算不清有多少人突然出现,围攻瑞王府。所有的一切似乎没有任何预兆,竟是连我赶到小世子的房间确认他是否安然无恙都已经是来不及了。” 江帆眼帘微垂,就听他声音还带着些许哽咽,“而我再醒来的时候,便是在这不知名的村庄,而且已经是过了三个月。” “那等你伤好之后为何没有回去,而是在那军营之中,而且……”清浅问道,“若是你在军营之中,仅凭你的身手,想要潜入军营和云郡主报信也不是不可能?” “是啊,一切完全都可能,”江帆自嘲一笑,竟是羞愧到无地自容。 江帆突然止住了声音没有准备再将之后的话继续说下去。 清浅审视着他,“那其他人的去向你可知?” 102.流放的罪人 “你真的是要报仇?”江帆问道,“你和那人有什么深仇大恨,探查瑞王曾经的旧部又是为了什么?” 如果说是为了集结瑞王曾经旧部的力量,那么没有这个必要。因为瑞王府的人这一生的主子只有一个,而能够号令他们的也只有瑞王府的主人。 只是如今…… 瑞王府哪里还有什么主人? “不死不休!”清浅回道,“至于那些人当然是收入囊下。你不必关心我要如何做,若你还有那么一点愧疚,想着为瑞王报仇,便不该瞒着不说。” “就算我告诉你,你也救不出他们,更何况……”江帆叹了一口气,“数年已过,他们亦是生死不知。” “说!”清浅没有退让。 “中楚北部边关稍稍往南一点有一块蛮荒之地,那里是用来流放罪人的地方。”江帆看着清浅说道,“他日若是……” 江帆话没有说话,却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直接转身离开。 他背对着清浅,也没有担心清浅要害了他的命,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却停下了脚步,便听他说道,“平凉村百姓无辜,还请姑娘不要因为我而迁怒他们,他们都是好人。” 江帆的声音带着疲惫还有沉重之色。 话落,没有等来清浅的回话,江帆便继续往前走。 因为有些东西不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若是他日反悔,诺言也只是有口无心而已。 他不就是这样? 清浅看着江帆离开时,那带着些许凄凉还有那藏也藏不住的疲惫之感的背影,眉头微蹙。 而后便见她转头看了一眼佛像。 佛祖从来慈悲为怀! 悲天悯人! 清浅也只是看了一眼,便直接转身离开。 北部蛮荒? 流放的罪人? 清浅双拳紧握! 跟随爹爹出生入死的没有一个不是这中楚的功臣,他们无不战功赫赫,可如今却成了罪人,岂不可笑至极? 那人,何以为君? 清浅回到军营的时候,她休息的帐篷中已经有一个人在那边等着她了,这人便是这几天每天深夜来“爬床”的墨君衍。 此时的墨君衍正慵懒斜靠在清浅的床上,手里还翻阅着不知道叫什么的书。而在清浅进来的时候,他才从书中抬起头来,看向清浅,“回来啦?” 墨君衍的语气极其熟稔,可清浅却没有受到半分感染。只见她直直向墨君衍走了过去,然后便是一掌去接拍向墨君衍,半点手下留情都没有。 见此,墨君衍眉眼一挑,斜靠的姿势竟是半点都没有变化,而他右手手中的书也依旧握着,只是他的另外一只手却在清浅的右手攻过来的时候,直接了她的右手手腕。 清浅见此也没有就此作罢,右手手腕一转就要挣开墨君衍的桎梏,而另一只手再次攻了过去。 看着清浅手腕那点微红,墨君衍眉头微蹙,便直接放开了清浅右手手腕,却在清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再次将其握在手中。 而此时墨君衍原本拿在手中的书,此时已经被他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因为此时墨君衍的左手和清浅的左手也握在了一起。 墨君衍双眸直视着清浅,双眸中带着无奈,而这也被清浅看在眼里,只见她蹙眉,掌中内劲而动,却是要直接将墨君衍轰飞。 而清浅的接连两掌生生被墨君衍接了下来,而墨君衍的脸色也没有半点变化。 就在这时,墨君衍放开清浅的手,直接从床上跃起,站到了清浅的身后。 清浅转头看去,便听墨君衍眸光深深地看着她说道:“想打一架?” 清浅没有说话,但是此时她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而墨君衍却是直接转身,“走吧,在这里可是施展不开手脚。” 此时墨君衍直接将背后暴露在清浅眼前,若是此时的清浅突然出手,可能墨君衍会来不及防备。 看着眼前的一幕,清浅清澈若静潭的双眸暗光划过,却是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旁若无人地离开了军营,一路直奔到了十里开外的郊外。 清浅刚到的时候,墨君衍转身正看着她,而后便见墨君衍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清浅眸光一闪,便也没有客气,腰间的软剑随即拔出。 但清浅并没有马上攻上去,而是看着墨君衍,眼神中分明是让他也拿出自己的兵器。 墨君衍却只是摇头一笑。 清浅见此眉头微皱,便见清浅手持利剑、脚下生风,利剑锋不可当,气冲牛斗。 此时的清浅背后似有千军万马,而这一刻似乎风云变色。 墨君衍见此眉头微挑,而这时便见墨君衍手中不知何物接连被掷出,小小东西竟带着雷霆之势,与清浅的利剑碰撞在一起,竟是旗鼓相当。 清浅看着与自己利剑擦出火星的石子,眉头微皱,却是不慌。 她的剑法囊括百家之长,其中的诡异多变、气魂剑魄没有人比她更加的了解了,可是如今竟是有人以石为器,便能与自己起鼓相当。 便是为了不暴露身份,自己的剑法有所保留,但这墨君衍的本事却依旧让她惊讶。 但是就算如此,只是如此还不足以引起她的惊慌。 便见清浅剑气而起,比刚才更加凌厉,而原本还能与她的利剑起鼓相当,不落分毫的石子此时已经破碎成灰。 对此,清浅并没有任何意外,而墨君衍亦是没有。 清浅的利剑向着墨君衍而去,而墨君衍看似落败,却每每都能接下清浅的招数。 只是清浅越打,眉头越皱越深,便见清浅突然收起攻势,冲着墨君衍说道:“你还打不打了?” 如此做法,分明是在戏弄她。 墨君衍闻言,脚风微动,竟是后退两步。 而后便听他耸肩无奈说道:“出来忘带兵器了。” 清浅闻言,额头似有青筋划过,然后便见清浅直接将自己手中的软剑收好。 看这样子,似乎便是赤手空拳也要打个痛快。 清浅自小习武,武学上的天赋几乎是让众人都望尘莫及的。 十八般兵器她可以说是样样精通,而除此之外她的腿脚功夫也是很少有人能够与之匹敌。 此时的清浅攻势很猛,墨君衍见此,便是也没有客气,接招出招。 瞬息间,两人竟是过招数百。 但是,这依旧不够! 清浅掌风凌厉,他便是掌风相对,两掌碰撞在一起,而后各退一步,再次出手竟是冲着对方的死穴而去。 然而他们岂会是这样轻易让对方得手之人,便见两人再次掌风碰撞在一起,顿时尘土飞扬…… 她的心中憋着一股气,今天是一定要发泄出来的。 墨君衍看着清浅那认真十足的神色,神色也越发地认真。 清浅的本事他不说是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绝对不比其他人差。 这人,若是不认真对待,可能下一刻她就会直接要了你的命。 而这份果敢狠辣,偏偏就是让他欣赏无比。 既然如此…… 便见墨君衍的动作比刚才还要凌厉,清浅见此亦是如此。 不知墨君衍如何,但是除了招式上有所保留,清浅的内功心法可谓是发挥到淋漓尽致。 两人从三更天一路打到五更拂晓之时。 而在太阳刚从东方爬起之时,双方似乎用尽全力,两掌碰撞,一大一小。 驾尘彍风、气势如虹,飞沙走石,竟是将远处的人也惊动了。 “走,”两掌碰撞之后,两人似乎依旧没有分出一个高下,但是不远处的动静两人也都发现了,便见墨君衍直接抓住清浅刚才与自己碰撞在一起的手掌。 而清浅也察觉到了,只是…… 清浅看着墨君衍抓住自己的手,眉头微蹙。 下一刻,墨君衍已经直接拉着她离开了原地。 而在他们离开不久之后,便见有诸多人从四方过来,而再见这些人,也可知他们也是武功高强之人。 而其中,有几个还是清浅所熟知的,他们便是这北部百万雄师的将军、或者副将,其中便有大家熟知的赵成军。 这些人的动静墨君衍和清浅两人不关注,便见他们离开刚才激烈打斗的地方,直接回了军营。 而在到了军营之后,墨君衍拉着清浅的手要往里走,而清浅却是直接甩开。 看着空落落的手,墨君衍挑眉转身看向清浅。 便见清浅正直视着他,再听清浅的声音传来,“你来此的目的?” 一个别国的太子来地方军营,不管是什么目的,都不是什么好目的。 看到便是要直接抓起来,而这在两军对战之时,绝对是一个最有利的筹码。 如果对于曾经的云清歌来说,她绝对会直接这样做,只是现在的她不是云清歌,而是清浅。 她不是这中楚战场上的杀神、战神,只是一个要复仇且已经死过一次的人。 “是不是许久没有和京都联系了?” 墨君衍没有直接回答清浅的话题,甚至直接转换了话题。 “我帮你。” 而墨君衍的话,清浅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俩之间的另一个交易是在我完成所有的事情之后,而你如今是要做什么?” 不管要做什么,但是不准威胁到她! 103.怎会可爱至此? “我能做什么?”便见墨君衍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地转身往里走,甚至可以说他是直接朝着这帐篷中那唯一的床走了过去的。 清浅站在原地蹙眉,就这样看着墨君衍气定神闲地脱了自己的靴子,还脱了自己的外衣,只留下一袭中衣,然后躺到她的床上。 而后便见这人慵懒侧卧,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拍了拍床沿,“来吗?” 这时的清浅看着墨君衍嘴角那一抹及不可查的笑意,额头青筋再次突突跳动。 这人不过短短几个时辰便惹得她不止一次忍不住抓狂。 清浅伸手压了压自己额头的青筋,站在原地好一会,可是实在没忍住。 便见她大步走了过去,连鞋都没脱,直接一脚踹向墨君衍那不只一次让她惊叹过的脸。 墨君衍当然不会就这样让清浅得逞,便见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竟是直接将清浅的脚踝握在手中。 然后便听墨君衍说道:“我不过是觉得争夺皇位还不如待在你身边有趣而已,至于这中楚的军营你大可放心。” 而在清浅要开口之前,便听墨君衍继续说道:“我对它的兴趣绝对不如对你的兴趣。” 他还真敢说,清浅觉得自己额头的青筋确实是压不住了。 这人简直胡说八道,可是他脸上的神情却是又让人深信不疑。 “放开。”清浅看着抓住自己脚踝的那只手,冷声道。 墨君衍也不纠结,直接放开,然后继续躺着,就这样看着清浅,眼中居然还带着挑衅。 清浅收回脚后,抬头再见的便是墨君衍这个挑衅的样子。 而此时墨君衍已经将另一半床铺空出来了。 便见清浅二话不说直接脱掉鞋子,然后爬到床上躺好,而后将原本盖在墨君衍身上另一半的被子直接揪过来裹到自己身上。 这人神通广大,还要盖什么被子。 看着将自己裹成毛毛虫模样,背对着自己躺着的清浅,墨君衍的嘴角越扯越大,但是他依旧忍耐,并没有笑出声。 他竟是越发期待以后的日子。 多么新奇的发现。 或许是因为几个时辰的打斗让清浅将心中的郁气都发泄出来了,又或许是此时的气氛太过安逸。 炭火燃烧,偶尔发出几声嘶嘶的爆裂声,除此之外只有身后传来的那熟悉的气息。 清浅躺在床上,伴随着这样的声音,竟是不一会便睡着了。 而她身后的人从始至终都是静静地看着她,只是在她熟睡过后…… 墨君衍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这笑声很轻,却仿若一瞬好风吹,新花一万枝。 只见墨君衍伸手直接将“毛毛虫”搂在怀中,而他的唇瓣落在“毛毛虫”的耳畔旁。 那暧昧的气息竟是让人连心尖都在发痒,便听墨君衍声音暗哑地说道:“你怎会可爱至此?” 而墨君衍这一抱便直接到了天亮…… 第二天晨醒之时,清浅慢慢睁开眼睛,便觉得自己被什么禁锢住了,她下意识地伸手要推开,却是碰到了一个火热的“墙壁”,清浅睁开看去,便见此时的自己正被人搂在怀中。 而这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清浅昨日直接合衣而睡,而这样的好处当然是此时她能摸到原本藏在她衣袖中的银针。 便见清浅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而她手中便出现一根泛着诡异冷光的银针。 清浅抬头望去,便见此时墨君衍安睡的容颜。 而这一眼,竟是让清浅有些发愣。 此时的墨君衍和平常的样子又有些不同。 就算在清浅面前的墨君衍并没有像在其他人面前那般的冷傲,但是他的那一双深沉入夜的双眸却总是暗藏着无数的东西,让人永远都猜不透,也正是因为这样,清醒时候的清浅总会带着防备看着墨君衍。 而此时安睡中的墨君衍,闭上的眼帘将他眼中的一切都遮盖出,此时的他竟是犹如远离尘世的仙人,让人不忍去破坏这份宁静和祥和。 清浅就这样看着,手中的银针迟迟没有落下。 而过了好一会后,就见清浅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银针,最终还是将其收起,而自己也没有起身。 因为此时若是她起身,肯定会惊醒墨君衍的。 至少在这一刻,她是不舍的。 这一边是一室安宁,而此时另一边中楚的京都却又是另一番场景。 温炀前往边关不久之后,云瑾之便被解禁,和以往一样,每日上早朝。 而除此之外,皇帝让三位成年的皇子出入御书房,在旁学习、参与政务,似乎是要通过这样来此观察三位皇子,然后选出最适合的储君人选。 原本之前云瑾之因为金銮请命的事情,被云耀天训斥,甚至直接关了禁闭,这对于另外两位皇子以及支持他们的人来说,可谓是大快人心,就好像这次禁闭是直接剥夺了云瑾之成为储君的可能性。 然而这次出入御书房的人选这云瑾之也是有一份。 “看来三弟关在府中数日,是想明白了。”云轩之看着云瑾之说道。 “是父皇仁慈。”云瑾之眉眼依旧温润如玉,似乎也没有因为这次禁闭而心存怨恨。 听到云瑾之这样说话,云轩之便闭口不言,现在他还能说出什么反驳的话,要是停在别人耳朵肿,可就是一个天大的把柄。 而此时旁边的云涵之听到这句话,却是深深看了云瑾之一眼。 若是此时云瑾之有所怨恨,恐怕他还会觉得这云瑾之根本不足为虑,可是此时云瑾之的模样,却是让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只是对于他心里的想法,云瑾之也不在意。 这边暗涌而流,而另一边的天祁国亦然。 “启禀皇上,太子殿下已经回国数日,按照礼制数日前就应该在这朝堂之上,为何如今依旧没有看到太子殿下?”御史大夫沉卫方出来说话。 只是天祁皇上墨宏儒还没有开口说话,下面就有姜左相门下的人先出来反驳。 “臣以为,太子殿下在外数年,就算太子殿下本身天资过人,但是没有一个好的老师带着,很多东西还是云里雾里,如今就上早朝参与政务恐怕还为时过早。” “上早朝,见君威,闻百官之言这不是最好的学习方式吗?”沉卫方丝毫不退让。 “恕微臣斗胆,若是太子殿下什么都不懂便站在这朝堂之中,恐怕要贻笑大方了。” “肖侍郎,皇上既然立大皇子为太子,必定是因为大皇子有其过人之处,肖侍郎这话是不是在说皇上识人不清?”沉卫方看着肖述说道,“肖侍郎这可是在藐视君威啊。” “微臣不敢。”便见肖侍郎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右相以为如何?”墨宏儒看了跪在地上的肖侍郎一眼,而后看着右相黎尉源。 黎尉源之人,天祁右相,也是已故黎皇后的父亲,更是现如今新立太子墨君衍的外公。 只见此人面容慈祥,听到墨宏儒的声音也并没有任何惊慌,只是从容地站出来,抱住双拳,微微鞠躬,“全凭圣意。” 黎尉源这话也是让在场的其他大臣有所意外,但又觉得是在意料之中。 要说他们的皇上对黎右相那是真的敬重,不仅是因为他是已故黎皇后之父,也是黎右相是三朝元老,不仅教导过今皇,便是先皇也曾受黎右相一番教导,而最重要的便是黎右相的为人处世。 若是其他人恐怕会因此恃才傲物,可是黎右相从始至终为人谦和有礼,也不把持朝政,甚至要一度辅佐皇上成为明君。 要知道当年皇上即位之时不过十五岁,若是当时黎右相把持朝政,恐怕现在天祁是另外一个局面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众人都知道在这天祁国中,谁都可能叛国背君,唯有这位黎右相不会。 所以他们意外的是,黎右相没有借此来让自己的外孙早日上朝稳固根基,而让他们觉得意料之中的也是因为这不就黎右相的为人,他不是个会以权谋私之人。 墨宏儒看了低头的黎尉源一眼,才看向其他人,“等三月吧。” 三月? 墨宏儒这么一说所有人心里也有底了,毕竟二月底那时候是二皇子出葬的日子。两位皇子一同从中楚回来,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遭遇,不管皇上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此时还是要顾虑一下姜左相的立场。 而这件事情也随着墨宏儒的一句话平静地落下了帷幕,然而这天晚上,中楚国京都三皇子府却掀起了一股腥风血雨。 看着自己房间中突然出现的黑衣人,然后再听到外面的动静,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 刺杀?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皇权、金銮宝座真的是会让人反而疯狂的东西。 闯进云瑾之的几个黑衣人并没有给云瑾之太多反应的时间,杀招而起便冲着云瑾之而去。 云瑾之连忙退后,而这时他袖中一直扇子滑出,而这只扇子顷刻间被打开,竟是直接挡住了黑衣人的攻击。 而这一手也让黑衣人不由得一惊。 104.墨君衍,你有弱点了 传闻三皇子云瑾之虽然在外貌上惊为天人,在所有皇子中也是最为出色的,可是为人一直以温润著称,而这温润的性格久而久之就让人以为他没有傲骨。 而甚至很多时候,这三皇子并没有任何出色之处,久而久之,这位三皇子便成了空有其表之人。 可是如今再看…… 黑衣人虽然有所惊讶,但是并没有因此惊慌,挡得下他们一击,并不表示他能将他们的招式全部挡下。 今日他们是带着死亡的命令前来这三皇子府的,不管任务是否成功,他们都会死,但是若是任务失败,死的不知是他们一个。 所以,这任务必须要成功! 黑衣人招式越发狠厉,云瑾之从一开始只是抵挡,但是到了后面光是抵挡已经不能保护好自己了。 因为此时他手臂的衣袖已经被划开,猩红的鲜血溢出,将衣襟染红沾湿。 然而此时外面的动静依旧没有停歇下来,他便知道今天他们派人到的人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了,毕竟这三皇子府里的人基本都是他亲自所挑。 他虽然无意争夺皇位,但是也不会任其他人欺负自己。 只是此时…… 看着自己染红的衣襟,再看眼前几位黑衣人眼中那根本藏不住的杀意。 今日恐怕不是他们死就是他死了。 云瑾之眸光一闪,便是做了一个决定。 而后就见他原本的守势全都变成了攻势,而这攻势竟是让几位原本以为就要得手的黑衣人面上带上了慌乱。 这三皇子隐藏得居然如此之深…… 然而还不待他们细想,便见云瑾之已经直接要了其中两位黑衣人的命,而正向着第三位而去。 云瑾之所持的扇子,其扇骨由稀世难有的陨铁制成,而扇面则是由天蚕丝所成,整个扇子几乎可以说是坚不可摧,而最为巧妙的便是这扇骨中暗藏锐器。 在敌人猝不及防的时候,便会要了他的性命。 就像现在这样,便见从扇骨中突然伸出一截的尖刀,直接划开这最后一名黑衣人的喉管,鲜血喷出的时候,云瑾之已经退后。 然而此时的情形却是让他眉头不由得皱起。 他不喜鲜血。 可是他面前躺满了他房间的黑衣人,还有他扇骨中还没来得及地落在地的鲜血都在告诉着他自己。 刚才他杀人了! 这一地的鲜血都是由他一人造成的。 云瑾之闭上了眼睛,但是鲜血的腥味却依旧在提醒着他这个事实。 而这时房门从外面被推开,便见孟总管带着人冲了进来,再看此时云瑾之的神情,便听孟总管开口说道:“属下来迟,还请殿下移步西暖阁疗伤,这里交由属下处理。” 他知道殿下自小仁慈,不喜杀生,便是吃食一向也是以素食为主。 这样的性子并不适合在皇室生存,可是偏偏别无选择。 而如今,一向不杀生的殿下竟是在一夜之间如此多人。 恐怕此时殿下的心里很不好受。 云瑾之闻言睁开了眼看着正担忧看着自己的孟总管,眉眼间依旧带着温润,却似乎又有些不一样了。 “嗯,”云瑾之应了一声,便也没有看地上的人,直接迈步离开。 而他的脚步却是避开了流淌在地上的鲜血。 待云瑾之走出去之后,孟总管又对其他人吩咐道,“让孙医师去西暖阁为殿下包扎。这边着人处理干净,将有所东西都换掉,不要留一点血腥气。” “是。”众人应下。 而在这边的人收拾残局的时候,另一边北翼军营“乔御史”的帐篷中也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和三皇子府一样,此人也是来刺杀的! 而这人清浅曾经和他交过手,便是在那日清浅要去瑞王府教云修然轻功的时候。 在去往瑞王府的路上,清浅重伤过一个打算潜进瑞王府之人,而最后哪个被她重伤的黑衣人最后被一个红衣人救走,而此时出现在这帐篷中的人,便是当日那个红衣人。 这红衣人出现,还有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便让清浅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至少眼前这个陌生的红衣男子知道自己并非真的乔御史。 清浅袖中微动,红衣人却只是看着她,时间悄然而逝,但是整个帐篷中的氛围却是让人觉得窒息。 敌不动则不我动。 那日红衣人的身手她是看在眼里,此时的自己全力与他对上获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除非她想暴露自己。 关键是她目前还拿不准红衣人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她也知道他们绝对是敌非友。 因为他的属下对瑞王府、对小然抱有不好的想法。 就冲着这一点便能决定两人的立场了。 所以现在她只能等,等…… 然而许久过后,这红衣人却没有任何动静……清浅不由得蹙眉。 那日两人交手,她中毒了,他便知道这人会毒术,可是他的毒术竟是高深至此,还是他和她一样,几乎百毒不侵? 清浅却是摇了摇头,这人和自己不一样,因为此时他的面色已经有些许变化。 或许是因为他内力高深的原因,才会让刚才自己衣袖中的药粉发挥得很慢。 “你很不错。”就是在这时红衣人开口了。 而就在红衣人开口的下一刻,红衣人也出手了,一掌便直接冲了清浅的命门拍去。 速度极快,比之前清浅遇到的任何对手都强! 清浅疾退,也只是堪堪避过了命门,可是却还是受伤了。 喉咙中的腥甜,让清浅意识到两人之间力量的悬殊。 可是就算如此…… 清浅抹掉嘴角的腥甜,手中便握住自己的软剑,然后冲着这红衣人而去,伤了她那么就要付出一点代价。 那毒对这人作用小,但绝对是派得上用场的。 瑞王剑法闻名天下,非到万不得已,清浅不会随意全力使出,便是如今这个时候也是一样。 但是就算如此,清浅的气势依旧锐不可当。 而在加上此时的红衣人却是是深重剧毒,而这个剧毒随着他刚才运功伤了清浅一掌更是加剧。 但是红衣人也是个心狠的,似乎料定清浅所下的毒素不会要了自己的命,所以没有急着去解毒,甚至与清浅对上招了。 可是至少几招过后,红衣人却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而此时的她捂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这完全不同寻常的跳动,便知自己的是小看眼前这人了。 便见红衣人后退几步,笑看这清浅,声音阴冷,眼神诡异到让人发冷,而他的笑声更是让人不寒而栗,“你确实不错。” 而话落,红衣人便直接离开了,只是在他堪堪退出帐篷的时候,清浅一个淬着剧毒的针直接扎在他的背后。 后一人脚步似有一顿,却是又继续退出。 只是在红衣人刚离开的时候,清浅所在的整个帐篷完全坍塌。 其声响直接引来旁边巡逻的士兵。 “监军大人,这是怎么了?”士兵看着眼前这幕,急忙上前。 而此时“乔御史”才从废墟中狼狈地爬出来,待被士兵扶起来后,嘴里才呸呸几声,似乎是吃进去了尘土。 “谁给本官搭的帐篷,是想要本官的命吗?”“乔御史”大怒。 …… 而不管后续“乔御史”会怎样大闹军营,此时刚离开军营的红衣人,捂着自己的胸口,而这时便有一个身形妩媚的女子迎了上来。 “公子,您受伤了。”那女子上前急忙将倚靠在树干上的红衣人。 红衣人却是挥开妩媚女子的手,而后直接钳住这女子的下巴,声音阴冷地说道:“玉儿,今天我遇到了一个很有趣的人。” 此时红衣人的眼神是猎人的眼神。 玉儿闻言,眉眼似有一瞬间的低垂,再次抬眸的时候却只是听她说道:“让公子觉得有趣是那个人的荣幸,”而后便见玉儿似乎要放软身子依靠在红衣人的怀里。 而此时红衣人却是钳住玉儿的下巴不放,然后看着他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玉儿总是说话讨喜,”然而红衣人却最终将玉儿推开。 而就在这时,有人突然出现在两人周围,而这人出现,便直接对着已经中毒的红衣人出手。 玉儿即使发现,出手想要抵挡,却是被来人直接一招挥开,摔在树干上,而后落地却是爬不起来了。 来人没有看玉儿一眼,而是再次出手,红衣人见此一笑,出手抵挡。 但是此时中毒的他如何是来人的对手。 来人一掌便直接拍在红衣人的胸口,而红衣人一口鲜血再次喷出。 “公子!”玉儿大喊,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是刚才那人的一掌却是直接让她四肢的骨头尽数断掉。 “墨君衍,你不敢杀我!”红衣人没有理会玉儿的喊声,而是看着来人的背影,笑着说道。 而墨君衍闻言脚步一顿,却是继续离开。 “墨君衍,你有弱点了,”红衣人大笑出声,像是发现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事情,“你居然有弱点了!” 墨君衍闻言转身,袖中罡风再次对红衣人挥出,便是直接让红衣人直接飞出几丈之外…… 但是此时躺在地上的红衣人却依旧大笑着,“墨君衍,有弱点的你再也不会是我的对手了。” 墨君衍此时却是没有再回应他,而是直接迈步离开。 105.云轩之大婚 这天夜里,“乔御史”大闹一通后才不甘不愿地换了一个更好的帐篷,只是也经过这事,众人对“乔御史”的评价越来越差,反观对另外一位新来的将军越发的钦佩。 只是这一切京都的众人尚且不知道,但是另外一件事情他们却是清楚的。 “皇上,边关八百里加急。”此时正值早朝之时。 “呈上来,”这送信之人直接将信件呈了下去,此次没有直接晕过去了。 常明志接过,最后才呈到云耀天手上。 云耀天打开,看了里面的内容,顿时大喜,而此时下面的百官也在好奇这信件中究竟写了什么。 便听云耀天说道:“镇北将军出道军营不过数日,便以五万士兵力挫神煌十万精兵,更斩下神煌主将应桓的项上人头,还烧了他们万旦粮草。” 云耀天话落,朝中大臣面色各异,而此时的兵部尚书温勇面上也是忍不住带上高兴还有骄傲。 他高兴是因为他知道他听到了温炀平安无事的消息,而他骄傲是因为他的小儿子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竟已经长成这般优秀的存在。 “赏镇北将军黄金万两,九逸马一匹,什锦透玉簪一对,东珠一双,沉香手串一对……” “微臣代犬子谢主隆恩,”温勇走了出来,跪在地上,磕头谢恩。 而众人也知道,除了前面的黄金万两还有九逸马是赏给这镇北将军的,其他的基本都是女子饰物。 而不久之后,或许就是这镇北将军大胜归来之时,便是他和五公主成婚之时,所以可想而知这些赏赐最终是落在谁的手上。 但是众人心知,却口不言。 而就在这报捷的消息传回来的第二天,天祁国二皇子墨君啸的葬礼如期举行。 墨君衍到达天祁国内,而当日姜左相带人刁难也并没有让朝臣们见到这位离宫将近十年的大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 而今日也才算是有机会见到了,因为不管如何,这墨君衍今日若是不来,就算是他是储君,也绝对会被人诟病的。 墨君啸的出葬之礼并没有办得特别隆重,本来这墨君啸尚未及冠便夭亡本是极为不吉利的事情,就算看在这姜左相的面子上,这祖制不可违,否则冲撞了皇上,冲撞了皇室列祖列宗才是真的罪过。 站在人群中,今日出席之人无一不面容悲戚,其中当属墨君啸的母妃淑妃最甚。 淑妃几乎是哭成给一个泪人,若不是旁边的侍女扶着恐怕此时已经昏厥过去。 而且若不是这几日心里建树,此时看到出现在这里的“墨君衍”恐怕是会冲上去,将“墨君衍”撕碎。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算念其丧子之痛,也是罪不可恕的。 “墨君衍”只是站在人群中,目视前方,沉默不言。 他静默看着礼部官员、钦天监副使依照礼制送这墨君啸最后一程,而后才让其入土为安。 他虽然静默,但神色也算合适,虽然没有表现出过多悲戚的神情,可是却也让人抓不到错处。 只是此时众位大臣想的更多的恐怕并不是这样。 要说这位太子,一出生便让皇上必胜最爱的黎皇后难产而亡,也因为如此他被皇上厌恶,在这宫中十年时间几乎是自生自灭的,不要说教习先生,温饱都成为了一大问题。 恐怕若不是黎右相从中操持,这太子能不能长大成人还是个问题。 而十岁那年这太子被皇上一质子身份送到中楚国,虽然中楚和天祁并没有任何隶属关系,这质子的身份名不符其实。但是就算是这样,这样的一个名号安在一个皇室嫡长子的身上,对其来说绝对是莫大的侮辱了。 离宫十年,且是十岁离宫,那样的处境的艰难自是不必说。 早先皇上下令要立这位大皇子成为太子,几乎可以说是群臣反对,便是右相门下,但其中也是有刚正不阿之人,在没有看到这位大皇子究竟成为什么模样,他们是反对的。 而对此,黎右相一直都是缄口不言,一切以皇上的意思为主。 而到了最后,这太子之位还是落在了这位离宫将近十年,不曾被宫中的夫子教导过的大皇子身上。 他们本是一万个不放心,尤其是黎右相的门下,因为如果大皇子真的不够优秀,他们便是要作为为难,一边是家国大义,一边是师徒之义,他们将面临艰难的抉择…… 可是如今看到这大皇子的模样,便是双方不曾交谈过,然而只是一眼,他们便是放下心来了。 这样的大皇子,恐怕如今宫中的几位皇子都比不上。 十一殿下虽然伶俐,但终究年岁过小。 不管众位大臣此时心中是怎么样的想法,站在原地看着繁杂的礼制依旧井井有条进行着的闫旭,已经觉得自己快无聊透顶了。 要知道他可不是阎云那个闷葫芦,最受不得这样肃穆的场景,更何况这场葬礼的对象还是他一点都不感兴趣之人。 这让他怎么提得起半点耐心和兴趣。 他已经忍了许久。 哎,如果在这里打呵欠,恐怕是要被那群言官骂死了。 他是不担心,可是也不能给主子抹黑啊。 所幸在这个时候,墨君啸的葬礼才算真的结束。 在这个地方,墨君衍的身份是最高的,所以葬礼结束后,他便是先行立候,而后才是群臣。 就算是皇子的葬礼,群臣如果逗留太久还是会被诟病的。 更何况没有了二皇子殿下,这姜左相可以说是失去了最大的筹码。 而他为了稳固自己的位置,只能转而扶持其他皇子,但是毕竟和自己女儿亲生的不同,中间隔着很多东西。 但是这些都暂且不论,因为在墨君啸葬礼举行后的第二天,也就是在三月初一,正是中楚国二皇子云轩之与刑部尚书小女洪贞的大婚之日。 云轩之虽然不是长子,却是中楚唯一的嫡子,在此时储君未定的时候,他所享受的成婚礼仪也是众位皇子中最高规格的。 云轩之着蟒袍于皇上、皇后前行三跪九叩之礼之后,才从皇宫出发。 而此时銮仪卫抬着八抬彩轿,着年命相合生辰无忌的内务府总管一人率领属官二十人、护军参领一人率领护军四十人,于刑部尚书府迎新人。 出阁、皇子正妃入府。 而这天晚上,二皇子府张幕结彩,设宴六十席,羊四十五只,款待二皇子妃父母亲族人员。 觥筹交错之后便是有人为云轩之抵挡诸多,但也就是不胜酒力,最后开始在仆人的搀扶下,才没有出大丑地走走进新房。 在进去之后,云轩之对房间的人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都出去,而此时还没有行合卺仪式,但是云轩之发话,却没有人敢反对,而此时也不会有人胆敢宣扬出去。 在众人退出房间,将房门关上之后,云轩之踉跄着脚步走到头顶盖头的洪贞面前,原本要直接伸手去拿洪贞的盖头,但是看到旁边的秤杆,脑子已经有些不清醒的云轩之却是伸手摸了摸,然后拿起秤杆,然后才挑开洪贞的盖头。 此时的洪贞施红妆,比以往更加光彩夺目。 而再加上云轩之此时不胜酒力,再看洪贞更是美上三分。 云轩之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就听他说道:“贞儿,我们该休息了,”然后便要附身而下 此时的洪贞却是慌乱,因为她害怕云轩之会发现她已经被破身了,便听她开口娇娇弱弱说道:“殿下,贞儿一直想嫁给殿下,与殿下成为真正的夫妻,如今合卺礼未行,贞儿,贞儿……” 说着竟是落泪了,真是我见犹怜,便是已经急色的云轩之也是停了下来,再次起身张口便答应了洪贞的请求,“贞儿不哭,本宫应你便是。” 云轩之说着便是转身去拿合卺酒,却被洪贞拉住,“殿下,让妾身来。” 洪贞算容貌上不如袁珂茗和戴月晴,但早已尝过情事的她身上总有着一股子让人心醉的韵味,此时她的一声娇笑,甚至让云轩之忍不住软了半边身子。 洪贞让云轩之坐在床榻上,将其安抚好后,才施施然起身,她走到桌子前,然后从个酒壶中倒出两杯酒,此时的洪贞背对着云轩之,宽大的喜服直接将云轩之的视线完全挡住。 便是借此,洪贞衣袖中的粉末倒入混入杯中,慌乱间,洪贞只来得及随意用之间搅拌两下,却是完全没有看到那洒在杯沿那几乎不察的粉末。 洪贞端着两杯酒,一杯递给云轩之。 云轩之接过,洪贞才坐到云轩之旁边,两人交杯共饮。 本来已经有些困倦的云轩之,在喝了这杯酒之后之后便是身子已经有些发热了,然后便是精神越发的不济。 而这时便听洪贞起身说道:“殿下,贞儿伺候您休息。” “我的好贞儿,”身子不自然的发热,让云轩之看着洪贞的眼神越发的赤裸。 而洪贞见此只是微微一笑,然后便慢慢给云轩之上手宽衣解带…… 106.决战在即 洪贞的动作很慢,慢到云轩之已经忍不住自己上手撕衣服,而就在云轩之撕开自己衣服的当时,他便是直接依靠在洪贞的腹部不省人事了。 见此洪贞才算是真的松了一口气,此时的外面有人守着,洪贞便是不愿意也是要伪造出两人已经同房的模样。 便见她将云轩之的衣裳都解开,然后将其推到在床上,为其脱了鞋。 而后便见她解开自己的衣裳,直到自己剩下一件中衣,洪贞咬咬牙将中衣脱下,只剩下一件红肚兜还有亵裤,而后便见她自己动手在自己身上接连掐出几个青紫的印子。 这下手的力道便是让洪贞双眸沁着泪水,而这还没有结束,便见洪贞直接咬破自己的手指,然后将血珠印在床上的喜帕上。 而这帕子明早是要由嬷嬷带进宫中的。 等做完这些,洪贞才上手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药膏涂抹在自己手上。 这药膏是大皇子殿下不久前给她的,无色无味,一晚上便可让伤口复原,便是为了今天晚上特意准备的。 待将一切都准备妥当,洪贞才躺倒云轩之的旁边,只是她是将被子将自己裹好,至于旁边的云轩之不到明早是醒不过来的。 如今天祁转暖,新房中还有炭火,是冷不死他的…… 晨醒时分,云轩之是在洪贞的吴侬暖语中醒来的,再看此时洪贞娇羞的样子还有嬷嬷捧着那沾着处子血的喜帕那高兴的样子,云轩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才被洪贞扶着起身。 而后便有仆人将一应洗漱的东西捧进来,而洪贞羞红着脸伺候着云轩之。 看着洪贞体贴入微的模样,云轩之本来心中的那一点疑惑也消散了些许。 洗漱,吃早膳,入宫请安这些就暂且不赘述。 清浅受伤的消息并没有暴露出去,她自己本身就医,就算此时没有太好的条件,但是她提前备好的药也足够应付了。 只是自那日起,这墨君衍就没有再出现过。清浅心中带着疑虑,但是墨君衍不出现,她也无法探查这两者之间究竟有着什么联系。 而这天早晨,在她将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大人,我可以进来吗?” 清浅掀开帐篷的帘子走了出去,便见一个高个长得十分白净的男子正腼腆地站在自己帐篷前面,而他手里正有木盘捧着自己这些时日所用的早膳。 看到清浅走了出来,赵长风神情有些讶异,但是却是笑着说道:“大人身子安好了?” “嗯,”“乔御史”冷漠应道。 赵长风看着“乔御史”的神情,觉得有些局促,但还是听到他继续说:“强子叔病了不能给大人送饭,所以便让我过来了,还请大人见谅。” “乔御史”闻言抬头看了赵长风一眼,然后看着他手里端着的东西,而后便是在赵长风讶异又有些慌乱的眼神中,直接将其手中的东西挥落在地,“蠢货。” “大人?”看着被扫落在地的吃食,赵长风讶异抬头,原本就局促的神情,此时更是慌不择路。 两手竟是不自觉缴在一起。 “大,大人……”赵长风艰难开口,“大人是什么意思?” “乔御史”冷傲抬头,却是笑着说道:“赵公子不用担心,本官说的不是你,而是之前给我送饭的奴才。” 若说这“乔御史”这“蠢货”二字说的若是这赵长风说,这赵长风恐怕自己会不知应对,可是“乔御史”说的确实别人。 “蠢货”、“奴才”,就算这人是监军,也不能欺负人。 “乔大人,这军营之中没有人是谁的奴才?”赵长风竟是开口顶嘴了。 “不过一个没有任何职位的贱民,怎的不是奴才?连自己身子都照顾不好,不是蠢货是什么?”此时的“乔御史”似乎忘了自己本来这段时间也同样抱恙。 “监军大人这段时日不也抱恙!”赵长风脱口而出,竟是让“乔御史”面色直接难看了。 而赵长风此时似乎才反映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急忙捂住嘴,可是这样做后又觉得不对,可是想开口说什么,又想想刚才“乔御史”所说的话,便是倔强着开口不说。 “别以为你是赵副将的儿子,本官便不敢拿你怎么样?”“乔御史”怒道。 “我,我……”听到“乔御史”提到自己的父亲,赵长风才慌了,他不是害怕赵长军会修理他,而是担心自己会给赵成军带来麻烦。 可是口拙的他如今却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来挽救。 “乔御史”看着赵长风闭口不言的样子更是生气,而在外人看来定是“乔御史”以为这赵长风倔强着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 而这时旁边的士兵看着赵长风的样子,也实在看不下去了。 便有一个看着比较年长的兵长走了出来,劝道:“监军大人,您是不知道这赵家小子自小就是这个性子,为人腼腆,还不懂说话。他这心里肯定是知道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他一般见识才是……” “你又是什么货色?”这兵长的话还没说完,便是让“乔御史”一句话直接堵住。 他在军营也算有十多个年头,虽然没有像将军那样能够带兵杀敌,成就一番霸业,但是却也是一个兵长,手底下也算是有数十个人。 而他为人也算有仗义,所以在军中但凡认识他的人都敬重他,可如今却是直接被人打了脸。 这兵长脸色难看,而赵长风看这样子急忙拉住兵长,给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因为自己惹上麻烦。 而看着赵长风的样子,原本要发火的兵长竟是忍住了怒气,将赵长风拉到自己身后,今日这赵家小子他偏生是要护着。 “小人区区无名之人不足挂齿。只是建军大人如今初来这军营之中,今日所作所为肯定会传入其他士兵的耳中,而监军大人可能不在意我们这些小卒的看法,只是这时要是让赵副将知道,以赵副将的性子恐怕此时无法妥善解决,”这兵长抱拳,而后抬头看着“乔御史”郑重说道,“还请大人三思而后行。” 语气中竟是带着威胁的意思。 “乔御史”看了两人好一会,竟是直接将这兵长推倒在地,甩袖离开。 赵长风看着“乔御史”离开的背影有一会,才转头看着摔在地上刚爬起来的兵长一眼,此时的他依旧带着腼腆的笑容,而后才上前似乎要将这兵长扶起来。 只是他却最终没有碰触到这兵长,两人之间似乎还有一些距离。 “谢谢,”赵长风腼腆地说道。 “放心吧,这监军不会将这件事情透露出去的,此时若是传出去对于我们来说也不会有问题的,”兵长伸手拍了拍赵长风的肩膀,看着赵长风似乎安心下来后,才转身离开,而他身上还带着刚才摔在地上的尘土。 在这兵长离开后,赵长风身后往自己肩膀一方,而后轻轻拍了几下,似乎是要将肩上的脏东西拍掉。 而过了一会,才见赵长风转身离开,而他此时的神情没有人看到。 那人一定是发现了! 真是有趣极了。 而这一幕最终也是传到了赵成军的耳中,但是此时的他似乎也没有时间去追究这件事情,因为据传闻神煌国的粮草即将运过来了。 而此时就是两军对阵最关键的时候。 与此同时,神煌国的军营中。 “这粮草即将运到,我等也可以放心,此事要尽快告知下面的士兵们,免得他们整日提心吊胆,半点士气都没有。” 有人开口说道。 众人闻言也没有反驳,只是点了点头,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人开口问道:“只是不知道这太子殿下究竟要作何安排?” 众人闻言,却只是沉默。 而就在神煌国的粮草即将运到的时候,在这消息已经传到整个军营的时候,中楚国北翼一军没有任何预兆地发动了全面攻击。 军营中没有粮草,但是不日粮草便是要运过来,这给了士兵希望,但是中楚国北翼的攻击实在来的太过猝不及防,本来因为粮草不足已经饿肚子两日的神煌国士兵,如今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锐气。 相反另一边中楚国北翼却是完全不同的境况。 两相对比,这神煌国的败北似乎已经注定。 而就在这天一场巨大的战役中,温炀亲自带兵出战,除此之外除了在军营中主持大事的关雎,中楚国北翼一军几乎清朝而出,而神煌国那边亦然。 此时神煌国的士兵们脸上似乎已经带上了绝望,因为昨日有消息传出,他们期待已久的粮草,昨日被人劫持了,而那些人正是中楚国北翼的人。 温炀骑在高马上,而他旁边是其他副将,而在他不远处马兵、战兵、守兵……依次林立。 而清浅便是混入距离温炀最近的马兵之中,而此时他离温炀的距离也是除了几位副将最近的。 不知为何她今日总有不好的预感,而这种预感很强烈。 107.这人今天必须死 这时温炀正和对方的一名身形极其魁梧壮硕的副将。 温炀的体型与之对比,似乎就好像大人和小孩一般,让人会忍不住发笑。 但是温炀的气势却是没有因此而有半点退让。 而经过清浅个把月的训导,温炀的武功也是精进不少,此时遇着个经验丰富的副将对战,竟是半点都不逊色。 甚至隐隐约约还能压着副将一筹。 而在温炀对战的时候,两国的其他副将们也各自战斗着,士兵们的战斗更是惨烈。 或者可以说,神煌国的伤亡已经不能由惨烈二字来形容了。 败北似乎从一开始他们将胜利寄托于这即将到来的粮草就决定了。 还有他们那位至今没有出现过的太子。 这时,战争已经隐隐约约已经进入了尾声,而温炀也已经将刚才与之对战的副将的项上人头砍了下来。 此时的温炀脸上还带着似乎还滚烫冒烟的鲜血,他的眼神十分坚毅。 早已没有了当初潜入神煌国军营,第一次看到清浅毫不犹豫杀人时的忐忑。 只见他剑尾正带着那副将的项上人头,然后听他大喊一声,“你们的副将已经如数被杀,尔等快快投降。” 见温炀这样一喊,中楚国北翼的人也喊出声,一声接着一声,神煌国的士兵们动作也慢了,而后才慢慢放下武器,他们的眼神写着前所未有的颓败。 前不久他们是势不可挡的神煌军营,因为军师小小计策便在两日内夺下乡阳道。 可是如今,中楚北翼不过二十多万兵马,而他们神煌军队足足是他们的两倍有余,此时竟是溃不成军。 他们甚至已经对不起他们“骁勇善战”之名。 而就在这时,异像突然发生。 在众人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候,一个带着金色面具的红衣人突然出现,这红衣人的面具只有上半部分,而那露出来的唇瓣,嘴角正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而他的那双眸子此时看的是一个其貌不扬的骑兵。 清浅大惊,急忙上前,然而就算她再快,这红衣人瞬间便到了温炀的跟前,而这红衣人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利剑,而这根利剑直接穿透了温炀的胸口。 一瞬间似乎什么东西都变慢起来,清浅双眸中有泪光溢出,周围的士兵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而温炀双眸瞪大,他手中的利剑已经掉落在地,连着原本挂在她肩上的那名副将偷偷撸也滚落在地,不一会便被马蹄践踏成泥。 “将军!”一声惊呼,然后又是接连几声,众人急忙围过去,而他们的动作都没有清浅快。 清浅在众人围上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温炀的跟前,一颗殷红的药丸直接被喂进温炀的口中。 清浅颤抖着点了温炀胸口好几个穴位,摸了他静脉的脉搏。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间,在其他人围上来的时候,清浅已经退开,完全隐入人群之中。 而那个红衣人,看着清浅的模样,笑得几乎癫狂,至于那些要围攻他为温炀报仇的人,他是一点都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不过一群蝼蚁,他唯一关心的就是这个女人他究竟会怎么做? 这个被墨君衍放在心上的人! 真的是越来越有趣了。 红衣人接连杀掉那些要围攻他的人,然后便彷若无人地离开。 而此时清浅脱掉盔甲,追逐着那红衣人而去。 她手中正拿着那把带着锐光的利剑,她那双清澈若静潭的双眸,此时已经被浓雾完全笼罩了。 清浅的速度越来越快,而红衣人的速度却越来越慢。 这红衣人就是故意要引她出来的。 红衣人停下的时候,清浅的利剑继续往前。 这人今天必须死! 清浅此时心中只有这样的一个念头。 瑞王府的剑法举世闻名,但是几乎很少人真的看过瑞王府的主人他们亲自弄剑,又或许真正看过的人都死了。 神与剑合,身与剑随,变化从心,纵横挥霍,随风就势,飘忽浮沉,仿如轻云蔽月,浓雾罩天,气势恢弘。 红衣人心惊不已! 这女人舞的竟是瑞王府的剑法,而这其中的精妙胜过他从前所见千万分。 穿刺、抽带、提点、崩搅、压劈、拦扫、披截、挑摸、捞括、勾挂、缠云…… 万般皆有,似乎又万般皆无。 瑞王府的剑法,唯快而已! 清浅浓雾笼罩的双眸中已有猩红溢出。 而此时便见她的利剑直接穿透了红衣人的肩膀,可是这还没有结束。 肩胛骨沁出的鲜血似乎让红衣人真个人也陷入了癫狂之状,只见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诡异,而这时他竟是直接用手握住了清浅那锐不可当的利剑。 这一瞬间,似乎将清浅制住了。 但是便是如此,清浅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竟是就这此时这样的姿势,直接推着这红衣人前进。 而不过一息的功夫,红衣人竟是被清浅直接钉在树上。 红衣人的胸口也被清浅穿透。 但是这依旧不够,因为还没有正中靶心。 那颗心脏还在跳动。 她要它停下来! 停下来! 清浅拔出利剑,冲着红衣人的胸口那跳动的位置再次而下。 而就在这时,清浅的身侧再次出现一个人,这人直接握住清浅手中的剑,让清浅不动分毫。 “够了!”来人说道。 这个声音很熟悉,本已经几乎完全丧失理智的清浅这时候似乎稍稍回神。 只见清浅回头看向来人。 这一瞬间似乎周遭全部冻结。 “够了?”清浅突然一笑,手中的利剑在下一刻直接划开来人的掌心,而利剑再次刺入红衣人的胸口。 此时正中是正中靶心! 便见红衣人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看着奄奄一息的红衣人,再看看那握着自己手中利剑的黑衣人,看着黑衣人掌心的鲜血几乎将自己的利剑染红、浸慢。 清浅却是再次一笑,“墨君衍,你和这人是什么关系?” 似乎一切都在这一瞬间再次凝固。 清浅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而这时,清浅将利剑拔出,然后退后。 “他是我的敌人,那你呢?” 她是看着墨君衍的眼睛质问道的,而她手中的剑直指墨君衍的命门。 清浅问完,却没有等墨君衍回答,而是直接转身离开。 而在清浅离开之后,原本奄奄一息的红衣人却是突然笑出声来,而下一刻,墨君衍手中的拳头却是冲着红衣人还在流血的胸口一拳而去。 红衣人一口鲜血再次喷出。 “我记得我警告过你,”墨君衍双眸深沉若无间地狱,深不见底。 红衣人似乎对此完全不在意,只见他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个色彩诡异的药丸吞了进去,而这颗药丸吃进去之后,红衣人的气息似乎顺畅了一点。 只见他依靠的树干,无所谓说道:“可不是,所以你没看到我没有对她动手吗?” 墨君衍袖风一动,直接将红衣人再次挥开。 被挥落在地的红衣人狼狈爬起来,却是对自己身上的狼狈毫不在意,此时他的脸上的面具掉落在地,若是此时清浅在这里就一定能认出这个人是谁。 而此时的红衣人却是看着墨君衍,声音阴冷说道:“下手也没个轻重,我死了可是死的不止我一个人。” 话落,红衣人又是一笑,只是这一笑带着挑衅。 “下一次,我会杀了你!” 墨君衍话落直接转身。 看着墨君衍的背影,红衣人却是对他刚才的话毫不在意。 而此时的清浅离开之后,便重新换了一身装扮,再次打扮成“乔御史”的样子混入军营之中。 看着外面的动静,清浅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他们收复了乡阳道,只是这个代价很大。 “乔御史”走出帐篷,脸色不好看,但是此时已经没有人会有空搭理她。 清浅直接一路到了温炀平日里休息的帐篷中,中途也没有搭理任何人,而在她到了地方的时候,也没有任何人将她挡在外面。 此时温炀的帐篷中的众人多多少少都带着伤,但是并不算严重。 只是此时的众人并没有半点获得胜利之后的喜悦,反而面色十分沉重的看着不远处的床榻,而床上上此时正躺着一个面无血色,甚至已经没有气息的人。 而这人便是温炀。 清浅走过去,看着没有呼吸的温炀,这让她不由得想起不久之前温炀被那红衣人床头胸口的那一刻。 那一瞬间的绝望再次从胸腔中喷薄而出,让她双拳紧握。 清浅走了过去,走到温炀的面前,看着他已经没有流血的胸口,而后转头面色沉痛地看向其他人。 “乡阳道的百姓都安置好了?”清浅话落众人似乎才回神,而后有点讶异地看着她。 要说这乔御史,平时可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沉稳的人。 “都安置妥当了,”说话的是关雎。 “那此时可上报给圣上了吗?”清浅双眸深沉地看着关雎问道。 “还没。” “那在迟疑什么?”清浅看着他问道,此时的清浅完全不如平时的乔御史,像是换了一个人。 108.温炀的死讯 此时的她似乎一下子变成了当初的云清歌,便是一眼就让人完全无从反驳。 “战后需要做什么,还需要我一个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来叫你们不成?”清浅看着在场的众人问道,而她的一个眼神便是让他们完全无法质疑。 这一刻他们似乎从这位“乔御史”的身上看出一点熟悉的样子,可是他们却完全想不通这时为什么。 “还不去?”清浅下令。 “那……温将军?”关雎迟疑开口。 “战场上的伤亡在所难免,”这样的话看上去十分冷血,但是众人依旧完全无法反驳。 但是以旁观的赵成军却是有点接受不了,“乔大人一个文官,耍耍嘴皮子便可高官厚禄,如何能理解我们现在的心情?” “那又如何?”清浅冷眸看着他,“还是你有本事让温将军活过来?” 赵成军被清浅的话问得哑口无言,他如果有这样的本事,当时的田将军也不会死;如果他有这样的本事,如今这温将军也不会躺在这里。 温将军,他尊他一声将军,可是他也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 甚至比他的铁柱还小。 作为一名父亲,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哪天铁柱也就这样无声无息躺在自己的眼前,他会如何? 关雎上前拉住赵成军,对清浅说道:“监军,那我等先出去处理剩余的事务,这里还要麻烦监军大人。” 在关雎带着赵成军退下之后,旁边的铁木看了清浅一眼,而后又对温炀深鞠一躬,才走了出去。 而此时整个帐篷中便剩下清浅一人,还有躺在那里没有声息的温炀。 清浅走到温炀身旁,袖中银针滑出,便见银针瞬时间全部扎在温炀的胸口处。 而下一刻银针再次全部被清浅收了回来。 反复好几次,清浅的面色比刚才要苍白许多,甚至嘴角已经有鲜血流出来的,按时对此她却毫不在意。 只见清浅将一颗殷红的药丸温炀的口中,伸手放在他胸口片刻,才重新收起。 她擦掉自己嘴角的鲜血,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走了出去。 而这天晚上,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之中,有一身形瘦弱之人,身上背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潜入了中楚国北翼军营温将军的营帐中。 只见她进入营帐中,借着营帐中昏黄的烛火,可以看着这潜入营帐中的人,她身后背的是一个男子,只是这男子已经没了呼吸。 清浅将自己背后之人放到一边,而后将躺在床上的温炀背起,然后也是放到了一边,而后才见清浅再次将刚才自己背进硬仗、那已经没了气息的男子放到原本温炀躺好的地方。 此时,借着烛火的亮光,已经能完全看到这男子分明和温炀长得一模一样。 清浅调整男子的姿势,直到确定一切都没有问题之后,才背着被自己放到一旁的温炀离开军营。 她一路运着轻功,往南方而去。 而在清浅带着温炀离开的第二天,“温炀”的尸身依旧放在他原本休息的营帐中。 而这天的不同寻常便是,监军大人在众人不知道的时候,在自己的帐篷中被杀了。 昨日明明像是换了一个人——能平静指挥众人去处理战后事务,可是今天却死状凄惨地在自己的帐篷中。 众人面色难看。 而这似乎还没有结束,因为杀害温将军的那个红衣人没有,而杀害监军的人也没有下落,这就好像在打北翼所有人的脸。 而这依旧没有结束,因为赵成军的儿子赵长风已经下落不明好几天了。 而这时整个北翼军营中开始有了风言风语。 因为那日赵长风和监军两人之间的冲突还是有不少人看到,但是他们都选择了缄口不言。 可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况下,似乎忐忑不安的氛围之中,有人开始管不住自己的嘴。 而这个传言是,赵长风杀了监军,然后畏罪潜逃。 “狗屁,老子的儿子是什么样子老子还不清楚,不要说杀人,杀鸡都不可能。”赵成军双眼布满血丝,一眼便可以看出这些天他是一点都没有休息好。 温将军去世那天他便在想若是有一天铁柱出事他会是个什么情况,可是没想要这事情说来就来。 虽然还没有完全确定事实,可是今天已经是铁柱失去行踪的第七天了。 整整七天,一点消息都没有。 而如今还有一件事情,就是如果任这样的风言风语继续下去的话,整个北翼军营的军心都会被动摇的。 而此时在众人担心的时候,一封八百里加急再次送到了京都。 “乡阳道收复,温将军被杀身亡。” 短短几个字让朝臣心思各异。 温勇站在朝堂之上,听到最后几个字犹如晴天霹雳,只见他抬头不敢置信看着坐在金銮宝座上的云耀天,不敢置信地问道:“皇上,我儿……” 他甚至不敢问出后面的几个字。 “温爱卿,节哀顺变。”简单几个字,似乎道尽了太多的东西。 温勇猛然瞪大眼睛,直直瞅着金銮宝座上的云耀天。 而此时有人站出来了,“温尚书如此直视龙颜,实乃大不敬之罪!” 温勇却是一点都没有搭理那个人,只听他大喊一声,“我的儿!”竟直直跪在地上,痛哭出声。 这一幕愣是让在场之人说不出话来,而金銮宝座上的云耀天看着这样的温勇也没有说的话。 似乎过了好久,才听云耀天说道:“镇北将军温炀为中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晋封一等将军,封号安远,以护国将军之礼安葬。” 此言一出,整个朝堂振荡。 “皇上这万万不可,镇北将军虽然为国捐躯虽然感人至深,可是自中楚建国以来能以护国将军入葬的无一不是为了中楚献身数十年的大功臣。这镇北将军,”此人抱拳,“恕臣直言不讳,当不起这个荣光啊。” “臣附议。”又有人站出来了。 以护国将军之礼入葬,这可是曾经的神威大将军——也就是云郡主都不曾有过的。而云郡主为整个中楚所付出的一切,众人心知肚明,可说到底云郡主只是一个女子。 而这温炀,说到底也不过是收复一个乡阳道,在两国交战中战死的将军不知几何,若是人人都按护国将军之礼入葬,岂不是乱了大套。 更可况,若只是单纯的一个礼制,他们或许不会反应那么大。关键是,如果这温炀真的是以护国将军之礼入葬,整个兵部尚书府的地位绝对是不可同日而一语。 而这样的代价不过是一个儿子的命。 温勇这时突然抬头,看着朝堂中往日明明还算和睦的同僚,此时为了自己的小儿的一个葬礼而争辩得面红脸白的,不可说是不可笑至极。 然而就是如此,他却偏偏不会如他们所愿。 就见温勇突然跪地磕头,“微臣代小儿谢过皇上,皇上圣明!” 温勇一开口,这件事情就算人其他人在争辩也是已经一锤定音了。 “退朝!”云耀天看着众人说道。 而在云耀天离开后,竟是有人走到温勇的面前对其说道:“温大人真是好命,用给一个儿子的命换来一府以后的荣华富贵。” 有了这护国大将军之名,就算这温尚书不能再升官,但是他不是还有两个儿子吗?不是还有那个还没有出嫁的小女儿吗?还有兵部尚书府人席氏的浩命之位不是也能升上一升? 温勇站起身来看着这人,此时的温勇完全一改往日身为文官的平和,而这时众人似乎才想起这位兵部尚书不是真的文官,他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 他是见过鲜血的! 而这一眼便是让刚才那人踉跄后退。 温勇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挺着脊背离开这冷冰冰的金銮殿。 若是可以,他愿意用他所有的荣华富贵去换回他儿子的一条命。 可是这些人永远不会懂的。 在温勇离开金銮殿回府的时候,此时的云耀天已经回到了养心殿,而他的跟前正跪着一个黑衣人。 只听云耀天对那黑衣人说道:“派人去查!” “是。”那黑衣人没有任何迟疑。 而在黑衣人离开之后,便见常明志端着茶杯走了进来,“皇上,您喝杯参茶养养神。” 常明志将参茶从茶盘中端出,而后放在云耀天旁边的桌子上。 云耀天看了低眉顺眼的常明志一眼,便也端起茶杯将里面的参茶喝完。 “皇上,您昨晚批阅奏折到四更天,今日又早朝天不亮便准备早朝,现在可是要稍微休息一下?”常明志将空掉的茶杯接过,然后对云耀天说道。 “嗯。”云耀天揉了揉眉心,点了点头。 而在云耀天休息的时候,早朝边关八百里加急所传递过来的消息已经在皇宫中传开了了。 此时的长乐宫。 “娘娘,”秦同安脚步着急地走了进来,而后跪在戴皇后跟前对其说道,“前朝有事。” 戴皇后闻言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然后看了青玉一眼,便见青玉对其他宫女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下去。 109.温府 而在房门关上之后,才听秦同安继续说道:“娘娘,温小公子已将乡阳道收复了,可是也因此被杀身亡。” 闻言,青玉惊讶转头看向戴皇后。 而戴皇后则是重新拿起这杯,轻拨了几下茶汤,最后还是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然后看向跪在地上的秦同安,“起来吧。” “谢娘娘,”秦同安磕了一个头才起身来。 “娘娘,此事?”秦同安起身后迟疑问道。 “本宫之前不是说的很清楚吗?”戴皇后毫不在意地说道。 秦同安和青玉闻言,两人互看一眼,而后低下头沉默不语。 前不久,皇后娘娘便说过,不管这温家小公子是否平安回来,对于他们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那公主殿下那边?”秦同安再次出声。 戴皇后闻言,“那个孩子,”叹了一口气,“随她去吧。” “是,”秦同安闻言,虽然不解,但是看着此时戴皇后的额神情,却是不敢再多问。 那个孩子骨子里的偏执和她一样,她要是真的那么容易放下,当初就不会和她闹成那样了。 左右这些天不过是做给她看罢了,而她不过是因为墨君衍离开了,她就算再怎么折腾,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她才随她去而已。 而此时的安慈宫,当云芷萱听到温炀被人杀害的消息,脸上可谓是神采四溢,嘴角的笑意也是止都止不住。 她甚至开口高兴地说道:“死得好啊!” 立在一旁的丽香闻言只敢将头埋得更低,不敢多说一句话。 而在云芷萱高兴的时候,此时的玉明宫中的柔妃等人却是不一样神情。 “娘娘,这温家小公子被杀身亡,对于我们来说可是有什么不利的地方?”跪在地上为柔妃捶腿的姝彤,开口问道。 “能有什么不利?”柔妃冷哼一声,“左右不过是便宜了戴兰双那个贱人。” 柔妃双眸一扫,“不是说温炀会以护国将军之礼入葬吗?” “是,”姝彤恭敬地点了点头。 “护国将军之礼,那可是自十年前瑞王故去之后便不曾再有的,这该是多大的殊荣?”柔妃一声冷笑,“这葬礼要是一般,就算这五公主没有真的嫁过去,但是此时她若表现得伤心一点,皇上还不知道要恩典她多少好处呢,而这些好处最后还不是便宜了戴兰双那个贱人以及她的那个宝贝儿子。” “那娘娘,我们怎么办?”姝彤担忧道。 柔妃闻言却是不说话,而一旁的邱嬷嬷却是看了姝彤一眼,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而此时的兵部尚书已经回了府。 “老爷,您回来啦,”看到马车,门房急忙脸上带笑迎了上去。 可是当门房看到刚下马车的温勇,脸上的笑容也不禁凝固住了。 老爷此时的表情,是不是出了什么不好的大事? 温勇却是已经完全没有理会他们的心思,只见他脚步沉重、一步一步走近府中。 而在他走进去的时候,兵部尚书妇人席氏也迎了上来。 温勇抬头看去,扶起两人目光相对。 只这么一眼,兵部尚书妇人席氏便是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夫人。”一旁伺候的婢女大喊出声。 而温勇也赶忙跑上前,直接将席氏拦腰一抱,一边往里走,一边对旁人吩咐道,“叫大夫过来。” “是,”候在一旁的仆人闻言,一忙应声跑走。 而在温勇将席氏抱回房间不久后,此时留在府中练武的温柔闻声赶来。 “爹爹,娘亲怎么了?” 此时的温柔还穿着宝宝的练功服,头上还有汗珠滴淌着。 温勇闻言,抬头看了一眼,看到他此时的样子,便对席氏的婢女吩咐道:“拿一件袄子给小姐穿上。” “爹爹,”温柔握着席氏的手,抬头又看着温勇叫了一声,脸上满是着急。 娘亲的身子一向都没有问题,可是如今怎么会突然晕过去呢? 温勇却没有开口,只是他双眸中极力掩藏的情绪最终还是出卖了他,而在温柔打算再次开口的时候,府里的大夫刚好被候在门外的婢女带了进来。 “老爷吉祥,小小姐……”大夫的话还没说完,便直接被温柔打断。 “都这个时候了,还讲究这些繁文缛节作甚?”温柔直接拉着大夫的袖口,将其拉到席氏床榻前。 “小小姐,”兵部尚书府的大夫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为人也比较迂腐,如今看到温柔拉着自己的袖子,脸色已经几乎惨白,“小小姐,这不合规矩啊!” “温柔,放开周大夫。”温勇揉了揉眉心,对温柔厉声道。 温柔回头看了温勇疲惫的身影,再看周大夫的神色,便瘪瘪嘴放开了手,“那你快点,”却还是忍不住对周大夫交代一句。 “是,小小姐,”待温柔松开自己的衣袖之后,周大夫才松了一口气,脸色也才好了一点。 便也没有在太多纠结,而是上前,将一块帕子放在席氏的手腕上,然后开始诊脉。 也不过一会,便见周大夫从自己的药箱中拿出一个布包,然后从布包中拿出一根银针,对着席氏的人中扎了下去,而在周大夫将银针拔出来的时候,便见席氏慢慢睁开眼。 见此,温炀和温柔急忙为上前,“夫人(娘亲),你(您)怎么样?” 而这时被推到一旁的周大夫才出声道:“请老爷、小小姐放心,夫人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急火攻心才晕过去,待我去开一贴药服下去便可。” 温勇握住席氏的手没有说话,而温柔见席氏醒了过来,再听周大夫的话,才起身对周大夫说道:“那麻烦周大夫了。” 周大夫闻言摆了摆手,才微微颔首然后退了下去。 而在周大夫退出去之后,席氏才刚被温勇扶着坐起身来。 而席氏紧紧握着温勇的手,开口要说什么,而温勇却是摇了摇头,然后便见他起身对候在一旁的仆人说道:“都下去吧。” “是,老爷。”众人没有迟疑便退了出去,将房门关上。 而在房门关上之后,席氏才重新开口,“老爷,是不是炀儿?” 席氏说着双眸中的眼泪已经是完全忍不住落了下来,而一旁的温柔闻言心头不安猛跳。 爹爹从刚才神情便救治不对,再加上娘亲晕倒,而这件事情事关三哥。 温柔越想越不敢想,便见脚下的步伐也有些虚浮,“爹爹,告诉我三哥没有事对不对?” 此时的温柔继续一个肯定的回答来安抚她忐忑的内心,可是如果可以,温勇鹤氅不想要这样的一个肯定的答案。 只见温勇也没有顾虑一旁的温勇,直接将席氏抱住,“雯儿,咱们的炀儿他,他……” 温勇想找一个更加委婉的词汇,可最终却说出了那个最可怕的字眼,“死了。” 话落,他将席氏抱的更紧,而席氏双眸瞪大,双眼无神,过了好一会双眸一闭,豆大的泪珠直接滑落,而她也哭出声来了,“呜……” 而一旁的温柔听到了“死”这个字眼,原本虚浮的脚步却似乎一下子有力了。只见她双眼泛红,便是要冲了出去,可是此时的兵部尚书夫妻两人已经没有精力去拦住她了。 而在温柔打开门,已经跑到半路的时候,她最终还是被人拦住了,而他们正是从京郊守备军营中赶回来的温家大公子温嵘和温家二公子温泽。 “你要去哪?”温嵘握住温柔的手臂,将其一把扯了回来,而此时温嵘的双眼也是有些泛红。 温柔听到温嵘的声音,抬头看向他,双眸中拼命忍住的眼泪夺眶而出,“大哥,三哥他……” 温嵘闻言,直接将温柔搂在怀中,“我知道,我都知道……”温柔一向冷硬的声音此时却带着沙哑。 温嵘抱着温柔,让她在自己怀中哭了好一会,才推开她,“父亲、母亲怎么样了?” “娘亲先前晕倒了,叫过周大夫,不过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两人现在在房中……”温柔哽咽着说道。 温柔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温嵘也知道他要说什么,小炀出事最伤心的莫过于父亲母亲。 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谁能真正体会呢? “进去吧?”温嵘拍了拍温柔头顶,然后拉着她的手说道。 温柔点了点头,便站到温嵘的身旁,而后又抬头看向从刚才便没有说话的温泽,“二哥,”温柔也拉住了温泽此时冰冷的手。 她家二哥是最寡言少语的,可是他或许也是他们家是那个最重情之人,此时他心中的难受或许比他们更甚。 爹娘难受也会抱着对方相互安慰彼此,大哥难受些许也会表现出来,而她难受会大哭出声,可是二哥,他总是将有所情绪都藏在自己心中…… 兄妹三人手拉手再次回到了温勇和席氏所在的房间。 而此时的温勇似乎恢复了过来,而席氏此时又躺在了床上,而温勇正拿着手帕细心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看见兄妹三人,温勇才抬头,然后将手帕收好。 110.赵长风之死 “回来了?”温勇的声音依旧沉重。 “父亲,”温勇喊道。 “都知道了。”温勇肯定说道。 而温嵘和温泽都点了点头。 “皇上说以护国将军之礼安葬炀儿,此事为父已经应下来了,”温勇站起身看着眼前自己的三位子女,本来是四位的,“上一位名副其实的护国将军是瑞王,而炀儿与瑞王相比差之千里,这些为父都是知道的,但是为父是看不过朝中那些人如此诋毁炀儿。” “护国将军之礼是炀儿用性命换来的,对我们一府意味着什么想必你们也十分清楚。” 温嵘等三人闻言点了点头,但是此时他们的面上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样子。 温勇看到他们的样子,心中颇为欣慰,但是却也越发觉得悲凉,就听他继续说道:“不管外人究竟怎么说,你们要知道的是,首先不允许有任何人递回护国将军的名号,因为他是属于真正该属于之人;其次,炀儿用命换回来的所有东西都是属于他自己,不管是这名不符其实的“护国将军”的名声,还是皇上的其他赏赐,一切都属于炀儿。” 温勇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虽然他不在了,无法再拥有这一切了。” “嗯,”温嵘、温泽和温柔三人闻言重重点头。 就算父亲不说他们也知道的。 这些恩典的拥有者只有一人,而这人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而他们也不会贪图半分。 “你们能这样想,为父也欣慰了,想必炀儿在九泉之下也能睡得安稳。”温勇话落对三人摆了摆手,“都下去吧,你们娘亲这边我照着着便好。” “是,”三人微微颔首,看着温勇疲惫的身影,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地退了出去了。 此时似乎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不要伤心,不要难过? 怎么可能做得到? 而在温府陷入悲伤之中的时候,“温炀”的尸体已经运送在路上,也大约再过七天左右的时间便会到京都。 “没想到这温将军年纪轻轻便立了大功,更让人没想到的是,他年纪轻轻便战死沙场,”护送“温炀”尸体回京都的其中一名士兵感叹说道。 “哎,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是不是?”旁边有人惋惜道。 “只是如今七日已过,便是中楚北部边关再冷,等到了南方天气转热,恐怕温将军的尸身也熬不去,肯定是要发臭了。”之前那士兵继续说道。 “那也没办法。”另一名士兵看着自己身旁的棺材叹了一口气。 年纪轻轻的,真的是很可惜。 要知道这温将军十六岁,来北翼军营中不到一个月,便以二十万士兵力挫神煌四十多万的士兵,这不可不说是一个壮举啊! 而在两人感叹的时候,另一边中楚北翼军营中有件事情已经有了决断。 赵成军看着面前被人抬回来的已经有些腐烂,但依旧能看清面容的尸身,几乎无法站稳。 “属下雷雨,当时属下正带人在巡逻,刚好停在军营外南侧稍适调整,而这尸体便是那个时候发现的。当时属下等正停下来休息,新来的兵王麻正好看到那边有口井,想过去打点水,而他不知道的是那口井是口枯井。” 雷雨说话之时,一个士兵走了出来,此时他还脸色发白,身子发抖,一看便知是没看过死人的新人,而这人便是雷雨口里的王麻。 雷雨拉了一下王麻,然后继续回话,“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发现了被丢在井中的尸体,属下等人闻声赶过去,急忙将尸体拉上来,然后将其带回来禀告。” “这不是我的铁柱!”赵长军退后两步自欺欺人道。 他的铁柱失踪七天有余,七天之前还活得好好的,可是这尸身分明死了已经超过七天了。 “赵成军!”一旁的关雎看到这一幕,对赵成军那已经几乎不成人形的样子实在看不下去了。 长风失踪的这七天时间,他几乎不眠不休,甚至都没怎么吃东西,短短七天就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了。 如果再这样下去,不要说以后再带兵打仗,身体必定会垮了。 “如果你垮了,长风他娘要怎么办?还是你想自私地丢下她一个人吗?”关雎咬咬牙继续说道:“我们虽然三个是兄弟,但是男女有别,如果你不在,我们也是绝对不会帮你照顾长风他娘的。” 赵成军闻言猛然回神,是啊,还有铁柱他娘。 翠儿还不知道铁柱失踪的消息。 赵成军这么一想又转头看向那地上已经腐烂的尸身。 北部边关天气依旧寒凉,如果只是七日尸体恐怕不会腐烂,但是看着样子,分明已经死亡超过七日了,而具体他却无法估算。 赵成军就这么看了好一会,才见他双眼无神慢慢走向尸身,然后在尸身面前停下,而后慢慢顿了下来。 就见他的手抬起,然后慢慢落在那已经腐烂的脸盘,然后再是尸身所着的衣裳。 如果这是铁柱,那之前站在他面前的又是谁? 这身衣裳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了,这温炀、这一针一线都出自铁柱他娘。 “铁柱,”赵成军冲着尸身呢喃了一声,而后便是一声大喊,“铁柱!” 这一声大喊让在场众人无一不感受到了那彻骨的悲凉…… 在军中数年的他们是见惯了死亡的,但是眼前这一幕还是会让他们忍不住想到一些什么。 他们不仅是军人,也是为人子女者,或许中间还有许多是已经为人夫或为人父了。 如果有一天他们倒下,他们甚至已经能想象出他们的亲人那时会以什么样子对着他们的尸身无助哭泣的。 笼罩着北翼军营中的悲伤一时间无法散开,而另一边自早朝后回到三皇子的云瑾之,此时已经一个人坐在书房中许久了。 若是那日他的请命得到了应允此时是不是会是另外一种场景?温家小公子是不是不会英年早逝? 还有仇心姑娘,如果温炀出事了,那仇心姑娘呢? 那个从来都从容淡定、似乎看透一切,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上的仇心姑娘,此时又如何了? 是否平安无事? 而在云瑾之忧心的时候,此时在瑞王府的云修然亦然。 而就在这时,他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世子殿下,可是要准备用午膳了?” 云修然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然后走了出去。 而他走在前面,陈管事走在后面,待进了用膳的地方,陈管事为其准备好一切之后,并没有马上退出去。 “怎么了?”云修然抬头问道。 陈管事有些迟疑,“世子,奴才今天听到了一些消息,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吧,”云修然拿起筷子,正准备用膳。 “奴才听到兵部尚书家的小公子不日前已经将乡阳道收复了的消息,只是这本来是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但是听闻今日兵部尚书回府的时候,面色并不是很好。” “具体说来?”云修然将筷子放下,看向陈管事。 “奴才有一个小兄弟就是在那兵部尚书府当差,然后消息便传了出来,听闻兵部尚书夫人还晕了过去,奴才便想恐怕是温小公子出事了。”陈管事抱拳深鞠一躬,“奴才也知道这件事情恐怕不是奴才可以议论的,所以才迟疑着不知该不该开口,还请世子恕罪。” 而此时的云修然只是面色自然地对其说道:“无碍,以后若有此类事情都向我禀报。” “是,”陈管事有些讶异,这还是世子第一次要求他做什么。 “下去吧,”温炀对其摆了摆手。 “是,”陈管事应声退下。 而待房门关上之后,云修然淡雅如雾的双眸中却染上了担忧。 早前苍姐姐说要出远门一趟,也会给自己传消息回来,可是如今已经将近一个月过去了,却是半点消息都没有。 他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她的近况到底如何? 甚至也不知道,她是否平安无事? 而如今再听闻温家小公子的事情,那个人,便是腊八冬狩之时进宫为自己脱罪的那个人。 他也因为这事被皇上盯上,将其赐婚给五公主,也因为这样直接葬送了自己的前程。 前不久他听闻这问家小公子金銮请命,前去边关,他就想到了他的姐姐。 当时他姐姐也是如此,自己上金銮请命前去边关。 可没想到的是,和姐姐相同的不只是金銮请命,还有是一去不回。 不用想也知道此时兵部尚书府是个什么样子,可是他却对此无能为力。 思及此,云修然不禁双拳紧握,一拳锤在桌上,菜汤喷洒而出,云修然看了一眼,便是再也没有了用膳的心情。 瑞王府、兵部尚书府两者本该没有任何牵连,因为一个是为国,而一个是为君,两者立场从一开始就有所不同,可如今似乎又有所相似。 而其中隐隐约约有人在推波助澜,而这人…… 云修然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对候在门外的陈管事吩咐道:“都收拾干净吧。” 111.温炀的割舍 又是七日而过,“温炀”的尸身如期被运到京都兵部尚书府。而此时镇北将军战死沙场的消息已经在整个京都传开了,还有他将会以护国将军之礼入葬的事情也传开了。 有人唏嘘不已,人已经死了还要这些有什么用? 而有人却在感叹整个兵部尚书府的好命,用一个儿子的命就能换来以后满府的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而这些暂且不论,此时北部边关偏南的一片树林的山洞之中,有一面容虽然有些清瘦,却依旧斯文优雅的男子正缓缓睁开双眼。 温炀睁开眼后,被眼前的亮光刺得又重新闭上了眼,而后就见他伸手去遮挡亮光,而后才从指缝的暗影处慢慢睁开眼睛。 待过了好一会才见他移开手,然后仔细环视了周围的环境,便是挣扎着要起身。 而这时刚好有一长相平凡的女子、身着一身粗布衣裳走了进来。 清浅看见温炀挣扎着要起身,急忙过去将其按住不让他乱动,“我好不容易才救回你一命,这一起来就要糟蹋不成?” “师傅?”温炀抬眼看着来人,有点不确定喊道。 “昏睡了半个多月就不认得人了?”清浅伸手直接敲了温炀的脑袋。 “师傅,我没死?”温炀躺着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有点不敢相信。 “你倒是想死,差点没把我吓死。”清浅没好气瞪了温炀一眼,看了不远处的土瓮,才转头慢慢将温炀扶坐起来。 每每想到温炀被人用剑刺头胸膛的场景,她就一阵后怕。 温炀嘿嘿笑了一声,而后问道:“师傅,我们这是在哪?” “你以为我们在哪?”清浅走到一旁,从一个土瓮中拿起一碗事先熬好的汤药朝温炀走去,“此处离北翼军营三十余里路。” 温炀闻言,不禁苦笑一声。 清浅走到温炀跟前,微微弯腰,随后将手中的汤药递到温炀的手上,“可是后悔了?” 温炀闻言摇了摇头,只见他低头拿起勺子将碗里的药汤随意搅拌了两下。 那日他和师傅潜入敌营,取下应桓的人头之后,师傅问他一句,“他日收复乡阳道之后,你可是心甘情愿回京都,当那个驸马去?” “师傅,若是我不甘愿呢?” “我便帮你,”清浅深深看了他一眼,“只要你能割舍得了?” 割舍? 割舍什么? 除了亲情,还有什么是他所不能割舍的? 可是最后他还是连亲情都一并割舍了。 温炀仰头几口直接将碗里的汤药喝了个干净,似乎想借着苦涩的汤药来稍微化开一些心中的苦涩。 “京都,”温炀双手捧着药碗,拇指来回摩挲着碗沿,“怎么样了?” “你睡了半个多月,估计这时候,‘你的尸首’已经运会京都了,恐怕葬礼也办了。”清浅将温炀手中的药碗接过,然后递了一枚果子到他手上。 温炀嘴角原本刚刚泛起来苦涩的笑,却是在看到手中这枚红彤彤的果子,忍不住一笑。 “师傅,你这是准备拿这个来哄我?”温炀虽然话里似乎嫌弃,却见他话落拿起果子便是一咬,而这一咬差点没直接酸掉他的牙。 温炀原本斯文优雅的脸一瞬间直接皱成一个包子。 而这时一旁却传来清浅“噗嗤”一声笑。 “师傅!”温炀看去,便见那作弄他的人此时已经拿着汤碗走出山洞了。 而这番小闹腾也让温炀的心情好了许多,便见他拿起手中的果子,看了好几眼,竟是又咬了下去。 只是他的一张俊脸再次皱成一个满脸褶子的包子。 温炀昏迷的这半个月伤势虽然已经大好,但毕竟是伤及到心脉,短短半个月也是不可能痊愈的。 而就在温炀养伤这段时间,中楚国大皇子云涵之与吏部尚书唯一的嫡女袁珂茗也举行了大婚。 这成婚的规格虽然和嫡皇子二皇子差不多,但还是有所出差别的,其中便是聘礼由六十四抬改为三十二抬。 袁珂茗坐在喜床上,听着外面传来的动静,双手紧握在一起。 成败在今晚一举,只要过了今晚,以后凡事也都好说。 而这时便听不远处传来推门的声音,然后有人在说话,“大皇子殿下,您慢点,”说话的是仆人,只是他们的声音也只是停在门口。 今晚外男不得进入新房。 袁珂茗是会武功的,所以在云涵之靠近她的时候,她是知道。 “请殿下挑喜帕,”候在一旁的嬷嬷说道,而便有人将放有秤杆的木盘子呈到云涵之的面前。 云涵之虽然酒力不错,但是此时还是有些微醺,不过也算清醒。 闻言,只见他从木盘从拿起秤杆,然后慢慢挑起袁珂茗头顶的红盖头。 袁珂茗的美貌在整个京都都是一顶一的,或许可以和那个戴月晴并称这中楚的第一美人。 而平常的袁珂茗都是以淡妆示人,宛如清池碧莲一般,而唯一浓妆便是百花盛宴那晚,当时她的一曲水袖舞可是惊艳了整个宴会中的人。 而如今袁珂茗脸上的妆容比当日更加光彩夺目,再加上袁珂茗在盖头被掀下来的那一刻刚好微微抬眸,却又在与云涵之对视的那一刻羞涩地急忙低头,也就这一番新婚女儿在初见自己夫君时的羞涩之景,那可真真是让云涵之看直了眼。 就连旁边伺候的众人也是看呆了,也所幸一旁主事的嬷嬷经验丰富,也一早就听闻这袁珂茗的美名,这时只听她轻咳一声提醒云涵之回神,“请大皇子与大皇子妃一同坐。” 而在云涵之坐在之后,便见那嬷嬷将两人的裙带绑在一起,而后便是行合卺礼。 待一切都昨晚之后,才听嬷嬷说道:“请大皇子殿下和大皇子妃早些歇息,奴婢等人便不打扰了,”而后就见这嬷嬷领着众人退出去了。 而在房门关上之后,云涵之转头看向“羞怯”的袁珂茗,然后一手直接握住了袁珂茗的手,然后轻拍了两下,“茗儿,不要怕。” 云涵之是久经情场之人,自是知道怎样最能安抚女子的心。 只是今日恐怕他的这一套是行不通了,因为在袁珂茗这边,云涵之每一个对她所做的暧昧的动作,都会让她想到当初在百花盛宴,温泉山所看到的一幕,就会想起云涵之搂着那洪贞说道,“他日等本宫登基为帝,定娶你为后。” 她的身子只会属于一个人,可是如今连这个都成了奢望,那么她就会想其他方法,不折手段,只为了成为能够和那个人并肩之人。 而唯一能够达到目的的途径就是拿下这中楚江山,待他日她将这中楚江山,奉到那个人面前,他一定会待她好的。 只有她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那个人,其他人不管是谁都不会又好下场的。 而也只有他那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她这样的女子,其他人谁都不配。 本来她肯委身于这云涵之——不管她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对于云涵之来说都是天大的恩赐了,可是这个肮脏的男人居然贪得无厌,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还想将属于的皇后之位给别人。 就算云涵之当日那话可能是哄骗洪贞的,或者就是哄骗洪贞的,但是他们的苟合却是做不得假,而这是她不能容忍的。 凭那个贱人也能爬到她的头上?简直做梦! 袁珂茗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却听她轻轻应了一声,“嗯。” 而这声听在云涵之耳中,却让他觉得从前听闻过那么多女子的声音,竟都是白听了,她们竟是都比不得袁珂茗的一丝半点。 果然只有袁珂茗这样冰清玉洁、倾国倾城的女子才能和他相配,只要一想到那云轩之所娶的女子是自己用过的残次品,他心中就无比的快意。 这么一想,云涵之看着袁珂茗的眼神越发地温柔,袁珂茗虽然低着头,可是云涵之的眼神实在太过热烈,她想忽视都做不到。 而她心中的恶心感也越来越强,而这时云涵之已经将袁珂茗轻轻搂在怀中,而他的一只手还轻轻拍着袁珂茗的背以示安抚,“茗儿,不要怕,本宫会待你好的。” 多么柔情蜜意的话啊! “嗯,”袁珂茗依旧“羞怯”地笑着应道。 此时的云涵之将袁珂茗稍微推开,然后上手开始脱袁珂茗的衣服了。 喜服繁琐,但是对于已经不知道脱了多少女人衣服的云涵之来说,这都是小事情,便见他不过一会便已经将袁珂茗外面的喜服脱了下来,而他并没有急着脱下袁珂茗的中衣还有亵衣。 却见他握住袁珂茗的手,然后将其放在自己的衣襟上。 见此袁珂茗疑惑抬头,就听云涵之温柔问道:“茗儿,服侍本宫宽衣可好?” “殿下,”袁珂茗娇羞锤了云涵之胸口一下。 云涵之握住他的手,又问一遍,“好茗儿,服侍本宫宽衣可好?” 袁珂茗忍着心中的恶心感,“娇羞”点了点头。 看着这京都人人攀附的闺女此时正娇羞地伺候着自己,云涵之心中是说不出来的满足感。 112.温府 袁珂茗动作很慢,但是过了好一会后,云涵之外面的喜服也被她脱了下来。 “殿下,”与袁珂茗又叫了一声,而此时的云涵之已经看呆了,而再听袁珂茗这话,已经有些忍不住了,“茗儿,我们歇息吧。” 这不是疑问句,因为话落,云涵之直接搂着袁珂茗的肩膀将其压倒在床上,而袁珂茗也没有反抗,软著身体随着云涵之躺下。 两人躺下之后,云涵之便越发的不规矩了,而他的手已经莫大袁珂茗的亵衣以内了,对此袁珂茗也没有任何反抗,不过整个人看着有点僵硬。 云涵之只以为她第一次所以拘谨,看着袁珂茗的眼神也越发的得意。 耳鬓厮磨,肌肤相贴,直到两人部分你我的时候,袁珂茗被云涵之从床上抱起,坐在他的怀中,而此时袁珂茗眼角的泪水最后还没没有忍住落了下来。 此时因袁珂茗靠在云涵之的肩头,没有看到她流泪了,此时夺下中楚第一美人的贞洁的云涵之心中是说不出的快意。 ……一番颠鸾倒凤之后,再加上酒意上头,此时的云涵之往床上一趟直接睡了过去。 而袁珂茗却是睡不着,就见她起身坐起,对外头喊了一声,“奶娘。” 外头的人听到动静,对旁边的宫里派来的嬷嬷看了一眼,见其点头,奶娘李氏才敢推门走进来。 “小……”李氏的话还没说话,听到后头的动静,便听她喊道:“大皇妃。” 袁珂茗闻言,眼中厉色而起,张口便要说什么,可是这时候又有人走了进来,此人真是宫中派人的嬷嬷,而嬷嬷的手中还端着一碗不知道什么的汤药进来。 “皇子妃,还请皇子妃喝了这个。”嬷嬷说着话便将手中的东西呈到袁珂茗眼前,话语虽然客气,却也是不容置疑的。 袁珂茗看了汤药一眼,不用想也是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皇家什么最重要?不就是皇嗣? 袁珂茗没有推迟,“麻烦嬷嬷了,”而后便见她过汤药直接喝下。 便是吞咽的动作似乎也能看出第一美人的动人之处。 那嬷嬷见此点了点头,用着很是欣赏的眼神看着袁珂茗,“那奴婢便不打扰皇子妃歇息了。” 嬷嬷话落,端着手中的空了的药碗走了出去,待房门关上之后,便见袁珂茗的表情便是一变,只见她捂着自己的嘴对李氏说道:“奶娘伺候我沐濯。” “是,皇子妃。”李氏应道。 “啪,”此时被李刚被李氏扶起来的袁珂茗,闻言竟是一巴掌脆生生地扇在李氏的脸上,李氏也是愣住了。 要知道她身份虽然也是奴婢,但是和其他仆人是不一样的,她是袁珂茗的奶娘,而袁珂茗自小就敬重她。 不要说打她,就是一句重话都没有。 袁珂茗打完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就见她急忙瞥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云涵之,而后又急忙拉住李氏的手,双眸沁出泪水,哭诉道:“奶娘,我痛!” 这一声便是让李氏心疼不已地将袁珂茗心肝宝贝地抱在怀中,完全将刚才的一巴掌忘在脑后,“小姐,都会好的。” 袁珂茗没有说话,李氏轻轻拍了她的背,然后说道,“奶娘服侍您洗澡。” “嗯。”袁珂茗应了一声才从李氏的怀中退出。 李氏见状拿着帕子消息给袁珂茗擦了擦眼帘上还未干掉的泪水,才将其小心翼翼扶进里间。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她们两人刚刚走进里间不久之后,原本熟睡的云涵之竟是睁开了眼,似乎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而后就见他看了一眼喜帕上的落红又翻了个身睡了过去。 而此时在里间被李氏服侍着沐濯的袁珂茗却是另一番场景。 “小姐,你……”李氏将袁珂茗的衣裳脱下来后,便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也心疼极了。 此时的李氏双眼落在袁珂茗的双腿上。 袁珂茗皮肤白皙若凝脂,而顺着她双腿流下来的血水却也越发的刺目。 “小姐,你这是何苦?”李氏心疼地看着袁珂茗,而后见她拿起一块毛巾放在热水中沾湿又拧干后,然后仔细为袁珂茗擦拭着身子。 袁珂茗此时却是面无表情,似乎像是一个木头人一般,完全没有动静。 而直到李氏服侍她将身子都擦拭一遍、又为她仔细穿好衣服,然后在气亵裤上垫上一层草木灰所做的布包之后,她似乎才回过神来。 “小姐,都收拾妥当了,我们现在回去?”李氏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姐心中有人她是知道的,可是如今既然已经成婚,便是不能回头了。 而经过今天一天晚上,当日百花盛宴那是便是再也不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了。 只是苦了小姐,想出这样的法子来伪造落红。 “嗯。”袁珂茗轻轻应了一声。 而在袁珂茗被李氏扶着回到房间的时候,喜床上的云涵之还在睡。 “小姐?”李氏轻轻唤了一声。 袁珂茗却是朝着云涵之走了过去,然后坐在床沿上,李氏见状急忙帮她将鞋子脱下来,然后服侍着她重新躺下,为其盖好被子。 “奶娘,去吧,“袁珂茗躺下后,脸上也是带着疲倦,对李氏摆了摆手。 “是,”李氏微微颔首,才退了出去。 而在李氏退出去之后,房间只剩下床上躺着的两人。 一人熟睡,一人醒着双眼却无神。 过了许久才见袁珂茗转后看向云涵之。 要说这云涵之确实也是长得出色,但是和那人相比,却是差之千里。 那人的风华岂是一个凡夫俗子能够相比的,袁珂茗双眼似乎迷离了起来,然而在下一刻她突然看到自己手臂上青紫的印记,那迷离的眼神似乎一下子有些慌了,而她看向云涵之的双眸一瞬间似乎像淬了毒一般。 若是有人在此看到袁珂茗此时的眼神,恐怕袁珂茗下一刻就会伸手将熟睡中的云涵之掐死,这人也是不会有任何惊讶的。 而就在这时,原本熟睡中的人微微动了,袁珂茗一下子回过神,眼中的阴毒一下子褪去,反而只剩下温柔。 然而云涵之却没有醒过来,他只是微微动了一下,而下一刻他的手臂直接环住了袁珂茗的腰身,然后长臂一收直接将袁珂茗抱在自己的怀中。 这期间他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 袁珂茗身子有些僵硬,但是看着云涵之没有醒过来,她也是松了一口气,至少现在这人没有醒过来再要她对于现在的她已经是足够了,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忍受下去。 二皇子成婚不久之后,兵部尚书府的小公子便战死沙场,就像不吉利,而那葬礼还是要打扮,而如今大皇子的婚礼虽然不如二皇子,但也算是冲去了前段子的阴霾。 第二天清晨醒来,新人进宫请安自是免不了的。 而此时的天祁国早朝也正在进行。 闫旭伪装而成的“墨君衍”此时正面无表情站在朝堂中,而他所在的位置是金銮宝座右下侧,墨宏儒不远处。 “不知太子殿下对这神煌两国关于乡阳道争夺的这一战有何看法?”这时下面突然有人说话,这人不正是已故墨君啸的外公姜羽姜羽吗? “墨君衍”闻言转头看向他,只这一眼便是让姜羽心惊不已,甚至忍不住微微低头,不敢再与其对视。 而此时“墨君衍”却已经收回目光,“本宫初来乍到。” 这是直接承认自己能力不足? 下面站的百官有人眼帘低垂,眸光中带着嘲笑,然而下一刻他们却是笑不出来了。 就听“墨君衍”继续说道:“诸位为官数十载,懂得肯定比本宫多,如今还来问本宫,难道是想来当本宫的老师?” “墨君衍”突然一笑,“还是在为难本宫?” 当太子的老师,那就是太子太傅,虽然此时太子太傅的人选还没有定下来,但是这人选不是显而易见? 满朝文武,除了黎右相黎尉源,还有谁能有这个资格? 其他人要是有这个心思? 坐在金銮宝座上一直沉默没有说话的墨宏儒此时双眸落在姜羽的身上,想看看他有什么说辞。 “太子天资卓越,便是年纪轻轻也是惊才风逸,其实臣等能够相提并论的。”姜丞相跪地,恭敬说道。 “父皇,儿臣有一事不明。”“墨君衍”转头看向墨宏儒,抱拳微微鞠躬。 “说,”“墨宏儒”看了墨君衍一眼。 “这左相之位莫不是随意一个人都能当得了的?” 下面跪着的姜羽随着“墨君衍”的话落背后冷汗淋漓,这新太子却是不是一般角色,短短几句话就能将他推到这番田地。 这话不就是在和皇上说自己是个不堪重用的庸才? 他现在还不能确定这墨君衍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到底如何,如果皇上听信了这太子的话,那他不就是万劫不复了? “皇上,左相大人为官数十载,一直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时有人突然站出来说话,姜羽闻言顿时觉得要坏了大事。 113.让你毒发身亡 只是墨宏儒并没有像姜羽心中所想的那样,会借故来训斥他,反而是神色有些不赞同地看了“墨君衍”一眼,“太子,”让其收敛一些,而后才又看向姜羽,“姜爱卿是朕钦点的状元,在朝为官二十余年,姜爱卿是否能当得了这左相,朕最为了解。” 听到墨宏儒的话,姜羽心中颇为宽慰,然而墨宏儒的话却还没有说完。 “太子既然心存余虑,不如让姜爱卿当这太子太傅?” 姜羽闻言一惊,猛然抬头想要说什么,然而此时墨宏儒正定定看着他,虽然此时墨宏儒面容和善,但是那眼神中分明带着警告。 姜羽不能开口,而墨宏儒却是继续说着,“这样一番了解之后,想来也能解除太子心中的疑虑。” “太子以为如何?”这时候墨宏儒看向“墨君衍”。 然而在“墨君衍”没有说话的时候,下面的满朝文武已经有人忍不住开口了,而最先开口的是吏部尚书项青。 只听他说道:“皇上这万万不可!左相虽才高八斗,但太子身为储君,身系天祁的未来,所以太子太傅非同小可。右相大人身为三朝元老,先后辅佐过先皇还有皇上,是太子太傅的不二人选,还是皇上三思。” 墨宏儒闻言看了项青一眼,没有说话,一时间真个朝堂都静了下来。 而出来说话的项青这时也有点战战兢兢,但是储君之事确实不能随意啊。 “那便右相任太子太傅,而左相一旁协助。”过了许久,墨宏儒才终于开口。 “皇上圣明,”项青磕了一个头,只要这太子太傅是右相大人,其他人不管是协助还是其他的,都不要紧,而他也相信右相大人自有处理方法的。 “臣遵旨,”从始至终都沉默的右相黎尉源这时才出来说话。 “臣遵旨,”这是左相姜羽。 两位同为丞相,但是以右为尊,再加上这黎尉源如今年过六十,更是三朝元老,黎尉源的地位自是姜羽比不得的。 只是要让他来辅佐黎尉源,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乐意,但是现在这件事情已经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这件事情算是借此告一段落,而站在墨宏儒不远处的“墨君衍''却是眼帘微垂,嘴角似乎也带着一抹不明所以的笑意。 时间似乎悄然而逝,而此时中楚北部的某官道上,“快点走,”有人厉喝。 “官爷,您行行好,给口水喝救救我的孩子。”说话这人身着囚服,身上还带着极重的脚链手链,除此之外她手里还艰难地抱着一个嘴唇干裂、小声呜咽的孩子。 这孩子看上去也不过刚刚满周岁左右,看这样子已经有点脱水了,再这样下去恐怕性命也会岌岌可危。 妇人发丝凌乱,蓬头垢面地跪在某身着官服的男子身后,苦苦哀求着。 然而妇人的哀求声并没有得到这男子任何的怜悯,只见这男子眼带狠厉之色,手中的鞭子直接打在妇人的身上。 妇人见此下意识地将孩子护住,用自己瘦弱的身子去承受这重重的一鞭。 这男子下手是使了狠劲的,一鞭直接将妇人的后背打得皮开肉绽,但是没想到妇人却是一声不吭,待打完之后,妇人又抬头恳求着这男子。 眼前这一幕落在其他随行的犯人眼中,每个人神色各异,而这些犯人都是要被押解到北部那专门用来流放罪人的蛮荒地带。 “你要干嘛?”说话之人是个女子,长相的话可以说是相当普通,丢到人群中可能下一刻就找不到了。 而此时这女子的手正拉着一个同样长相普通的男子的手臂,而这男子双眼正愤恨不已看着不远处、男子鞭打给孩子讨水喝的妇人的一幕。 闻言,他转头看向拉着他手的女子,“师傅,他们……” 这男子正是带着人皮面具的温炀,他话还没说话,而拉着她手的清浅却是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温炀看了清浅一会,再看那妇人,最终还是低下头。 而在温炀平静下来之后,清浅放开了他的手,而她也看向那妇人还有她手中的那个孩子。 “师……”温炀大惊,但是下一刻他已经动不了甚至也说不出话来了,而此时的清浅已经走了出去,朝着那妇人走了过去。 一旁的犯人,见此急忙让路,生怕惹祸上身。 而清浅对此却是不管不顾的,她走到妇人跟前,然后蹲下仔细查看孩子的状况。 而这时刚才鞭打妇人的男子又挥起了自己手中的鞭子。 “姑娘小心,”此时的清浅背对着那男子,而妇人则正对着那男子,见此妇人急忙伸手要将清浅推开。 而清浅却是看着她,笑了笑,“无碍。” 此时这鞭子已经“啪,”的一声直接落在了清浅的背上,但是清浅却是面色没有变化,已经嘴角带着清浅看着妇人怀中的孩子。 那孩子此时意识还清醒,看着清浅的笑容,似乎原本的不安也去了一些,竟是安静了下来。 而这时清浅则中袖中掏出一粒丸药要喂到孩子的口中,她眼睛也看着这孩子的娘亲,让她不要担心。 而身后的鞭子再次要落下,“姑娘!”妇人直接落泪了。 而此时喂完孩子丸药的清浅已经站起身来了,她转头看向那个刚才鞭打她的男子,此时清浅的双眸似乎住进了一个地狱的魔鬼,那眼神像是会直接将人吞噬一般。 原本一鞭又要落下的男子竟是生生后退了两步。 清浅对着男子伸手,“水。” 男子这时才回过神来,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害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顿时觉得失了脸面,“贱人。” 男子恼羞成怒,手中的鞭子也是毫不客气。 而这次却不会如她所愿,清浅伸手直接握住了这男子狠厉的一鞭,然后握着鞭子直接将这鞭子拉到自己眼前,而下一刻,在众人不知道的时候,清浅的一刻毒药直接喂到了男子的口中。 “拿水来,否则就让你毒发身亡。”清浅话落直接将男子推倒在地。 而后面其他和这男子一样的官差似乎察觉到异样,赶了过来。 “鲁本,怎么了?”看到那被清浅推倒在地的男子,官差中有人说道,而他们还直接拔出了刀,威胁地看着其他犯人。 清浅这时扶着妇人没有说话,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弱质女流,没有任何杀伤力。 此时的鲁本已经被人拉起身来,他眼神愤恨地看着清浅,正要开口说什么,但是腹部突然感受到的刺痛让他双眼瞪大,看着清浅那愤恨的眼神也在这时变成了恐惧。 “没什么,不小心摔了一跤。” 原以为有更多的官差围过来一定会让吃了亏的鲁本更加嚣张,一定会好好教训这长相平凡的女子,却没想到这名叫鲁本的官差竟是直接将这事翻篇? 而他们讶异也不过是因为,清浅给这鲁本喂毒的一幕他们并没有看见,而此时他们看向清浅的眼神讶异中也戴上了些许恐惧。 “赶了几个时辰的路,休息一下,”鲁本说道。 刚才询问鲁本情况的男子见此也没有反对,他们确实已经赶了几个时辰的路,不要说这些犯人,他们自己也是有些累了。 就见他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自己身后的官差,吩咐他们通知下去。 而此时又听鲁本继续说道:“乔宇,给他们点水。” “这?”乔宇闻言却是讶异,这鲁本什么时候还有这样的善心? 他狐疑地看了在场的所有人,又看向鲁本,总觉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看什么?”鲁本瞪了乔宇一眼,“我只是担心他们要是死在这半路,到时人数不够不能交差怎么办?” 乔宇闻言又看了一眼鲁本,却没有反对,而是对其他官差点了点头。 “停下休息,”有官差喊道,听到声音的犯人们也纷纷松了一口气,再看到他们被分到的水,纷纷感激看向官差。 而知道事情的众人却是看着坐在那抱着小孩的夫人旁边的清浅,而此时的清浅也被分到了谁,而她水壶还是那鲁本亲自送过来的。 鲁本递过来的水壶是满的,清浅接过直接到了一点喂给小孩,而这小孩喝完却是直接又睡了过去。 妇人顿时着急了,清浅将水壶递给她,“只是睡过去了。” 闻言,妇人才松了一口气,又是感激地看向清浅,“姑娘,你先喝,”将清浅递过来的水壶又推了回去。 “无碍,喝吧,”妇人看清浅坚决,这才没有推迟,拿起水壶直接喝了好几大口。 她没有武功,身上又是这般重的脚链手链,而她还多抱了一个孩子,可想而知这一路的辛苦。 待她喝完,察觉到水壶中的水已经少了很多,妇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水壶递给清浅。 清浅却是摇头,她的眼神看着不远处的鲁本,那鲁本背后一凉,似乎又感受到了那刺骨的疼痛,拿起一壶水又递到清浅手中。 114.这混乱之地 清浅接了过来,将这满的水壶打开,然后往里面放了两颗刚才喂给小孩的丸药,而后重新塞上塞子递给妇人,然后接过她手中另外一瓶喝了过半的水壶,“这个放身上,路上孩子渴了再喂她喝点。” 妇人看着手中的水壶又是要哭,清浅却是看着她说道:“好好休息一会,待会又要赶路。” “嗯嗯,”妇人擦了擦泪水,点了点头。 清浅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看着坐得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的温炀,看着他那分明恼怒的神情,清浅一颗石子直接打在温炀的腿上。 力道不大,却是让温炀抬起头来看她。 温炀抬头看了清浅一眼竟是直接转过身背着清浅,那样子就像是一个闹脾气的孩子,清浅竟是一时间没忍住笑了出来。 “姑娘?”一旁的妇人疑惑看着清浅。 清浅回神,轻咳一声,“没事。”但是她眼底的笑意竟是没藏住。 她这徒弟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有趣。 众人休息也不过两刻钟,便又启程了。 除了那清浅帮忙藏起来给那孩子喝的水壶,其他的都收了回去。 其他官差都回到各自的位置各司其职,而此时这边只剩下一个鲁本,那鲁本因为清浅一颗毒药的警告,这一路竟是也安分下来,没有再随意鞭打犯人了。 而原本没有搭理清浅的温炀,此时也在清浅的不远处跟着。 只是让众人奇怪的事情,这鲁本不仅直接将清浅冒犯她的事情翻篇,甚至似乎还时常带着敬畏的目光看着清浅,因此众人看着清浅的眼神也越发的奇怪。 但是对此清浅并不在意。 他们这一路大约又走了十来天才到了那流放罪人的蛮荒地带。 而此时的蛮荒地带。 “咻,”一声鞭响,最后落在人的身上,“啪!” “还不快点,一群蠢货,”随后又是“啪”的一声直接打在人的身上,“这日头就快落山了,看看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才采了这么点石头。” “养着你们这群不中用的东西有什么用,干脆打死算了,”这说话之人身着官差的衣服,但是不是京都那种官差,也只是一身布料稍微能过得去的衣裳,而这人长得又黑又瘦,乍一看就像是一个削得瘦尖的锥子,很是刻薄。 而这蛮荒地带还不止一个像他这样的人,而他面前则是好几个只着身单薄的破衣之人,而原本破落的衣裳经过刚才的几鞭,更是完全不能看了。 甚至还有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和衣裳直接粘到一块的。 这些人中楚被流放至此的罪人,他们或是家里犯了事被抄家放到这里服役,或是自己犯了事,但是又罪不至死也被放到了这边……还有许许多多不一样的名堂被放到这边的。 而在这人鞭打采石的犯人的时候,外面传来动静。 “出来些人,”只听不远处有人喊道,而那人身后正带着一群带着脚链手链的犯人,而犯人们整备官差们围在中间,防止他们跑掉。 “来了,”便有人走了出来,人数还不少。 “鲁本,这次人数不少啊?”要不是知道这些人是官差,还以为是哪里来的人贩子呢。 “怎么还有小孩?” 听到官差的声音,站在清浅身旁的那妇人下意识侧了下身,将孩子牢牢护在自己怀中。 “刑三,这有什么关系?”就听刚才那说话的官差旁边有另一个官差用手肘捅了一下那官差一下,不怀好意笑着说道。 而站在那妇人身旁的清浅看到这一幕,眉头微蹙。 这蛮荒地带恐怕比她所想的还要混乱,而这混乱不仅是在这犯人之间,还有在于守在这里的官差。 “好了,都待下去吧,”那名叫刑三的人闻言一笑,而后对自己身后的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将这些犯人都带下去。 “各位兄弟,已经备了好酒,去喝一杯?”刑三转而对将犯人送到这里来的其他官差说道。 “还是刑三厚道,”说话这人是乔宇。 “哈哈哈……”其他人闻言也是笑了起来。 犯人被带下去之后,但并没有给他们休息的时间,便直接将他们带到采石场。 “每人十石,没采完不能吃饭,念现在天色渐晚,你们只要才五石?便可。” “五石?”犯人中有人惊呼,“怎么可能完成?而且现在离如落西山不到一个时辰了。” “费什么话,还不快点,”这官爷听到有人反驳他,脸上顿时升起不满,而他手中的鞭子也是蠢蠢欲动。 此时若是有人再说些什么,这位官差手中的鞭子肯定会向那个人招呼过去的。 众人不敢再说话,看向不远处正在采石的众人,看着他们手上拿的东西,也走向不远处堆放采石工具的地方,各自拿了一把凿子、铁锹和木筐。 “念你们初来乍到,本大爷便教授你们一些经验,”那官差看众人乖巧的样子,晃了晃自己的手中的鞭子,继续说道:“看到他们没?” 那官差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忙碌的众人,“他们不都是两三人一个组吗?你们最好也学他们分工,否则不要说五石,恐怕到了明天日出之时,你们一石都可能是个问题。” 众人见此便也各自找人组队,但大多都是尽量找强壮一点的,生怕拖了自己的后腿。 而不管众人如何,清浅看着这抱着孩子的妇人,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温炀,“我们三人一起。” “姑娘,公子我会拖你们后退的,”妇人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孩子有点不知所措。 “无碍,你将孩子背在肩上,在一旁负责将石头放进筐中就行,剩下的我们来。” “可是……” “开始吧,不然真的要到天明。”清浅说着直接拿起工具走在前面。 温炀见此看了妇人一眼,“走吧。”说话也跟了上去。 妇人看着两人的背影,咬咬牙也走了上去。 清浅和温炀两人武功高强,这采石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费多大力气,但为了不引人注目,两人尽量把进度保持得和别人一样。 而一切似乎都很平静,而这天晚上,在众人做好自己的工作之后,用完那几乎可以说是猪食一般的食物,便都各自回了自己的住所休息。 温炀和其他男子分到一间,而此行唯一的两名女子也就是那妇人还有清浅,她们两个单独被分到一间。 夜黑风高之时,一切都陷入了一片静谧之中,然而似乎又有诡异的气息传来。 躺在石床上的清浅突然睁开,而此时外面也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清浅起身,将旁边已经睡熟的夫人拍醒。 那妇人被拍醒之后,睁眼看着自己眼前的清浅,张口想要说什么,却被清浅捂住嘴巴,清浅对其比了一个不要说话的姿势,又指了指外面,那妇人见此点了点头,只是她的神情中还带着惊恐。 妇人小心翼翼将孩子抱在自己怀中,也所幸此时孩子睡得安稳,并没有出声。 清浅见此,伸手直接点了孩子的睡穴,恐怕待会会有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发生。 整个房间十分简陋,包括清浅两人也是睡在同一张是床上,而整个房间除了一张石床,便没有其他东西了,就算此时妇人想躲起来,也是无处可躲。 清浅按住妇人的肩膀,示意她不要继续装睡,而她自己也跟着躺下。 就在这时,外面悉悉索索的声音变成了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然后外面传来男子的声音,“就在这间?” 而这声音是清浅所熟悉的,白日那个将乔宇等人带去喝酒那人,她记得那人叫刑三。 清浅闭着眼睛,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一共十来人,看这动静恐怕这些人还都是白日里见过的官差。 他们来这干嘛?清浅双眸微冷。 “今天这两个女的,虽然长得一般,但那身段可真是不错,尤其是那个抱孩子的妇人,刚生完小孩,滋味肯定嘿嘿嘿……”说话这人淫邪的笑声让清浅越发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而躺在清浅旁边那妇人这时候已经在发抖了,因为她也听到外面的声音了。 这样堂而皇之,他们是料定就算被人发现,也肯定不会有人出来阻止,看情形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 只是今天事情并不好处理,她不怀疑自己的身手,只是……这时候如果杀人的话,可能会将自己暴露。 而且如果是自己一个人恐怕也会好处理一点,可是这里不只她一个人,妇人小孩,就算她现在不是那中楚的将军,可是骨子里保护弱小她却是无法摒弃掉。 而这时外面的动静越来越清晰,清浅知道他们已经到了门口,只是妇人身上的颤抖根本就止不住,清浅见此便也直接起身,然后将妇人护在身后。 众人走进来,看到本该睡梦中的两人此刻却清醒着,神情有些讶异,但是却听那刑三说道:“醒着也好,醒着才带劲!你们说是不是?” 115.枯骨 话落竟连同其他人哈哈大笑,而他们看着清浅和那妇人两人的眼神也越发的露骨。 清浅听着他们的话,眼中的冷芒越来越甚,但是她却没有任何动作,任这群人靠近自己。 而清浅身后的妇人紧紧抱住自己的孩子,伸手就要抓住清浅的衣襟,而就在这时候,清浅动了。 手中银针脱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前面几人定住,而此时她已经到了这十来人官差的后面,清浅掌中罡风翻飞,风行电照之间,这几名官差已经晕倒在地。 就在这时外面再次传来脚步声,清浅眸光一闪,适时而动,却是在她银针将要出手的时候,清浅停住了动作。 便见有人走了进来,而这人手上还提着一个官差。 “师傅,”温炀将手上晕过去的官差扔到一旁,看着到了一地的官差,还有那瑟瑟发抖的妇人一眼,“现在要怎么做?” 清浅看了那妇人一眼,却见那妇人直接抱着孩子跪在地上,便是要磕头,“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见此,清浅只是说道:“起来吧,他们没死。” 妇人闻言一愣,却是跪着没起身,清浅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而下一刻这妇人便是直接晕倒在地,而她怀中的孩子也被清浅接了过来。 “将她还有这孩子都送出去,留一些银两给她们,”温炀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就见他从清浅手中接过孩子,然后将这晕倒在地的妇人背到背上,直接走了出去。 而在温炀离开之后,清浅看着晕倒了一地的官差,若是可以她会直接杀了这群人,但是确实不可以。 他们花费这么长的时日才混进来,若是杀了他们肯定会前功尽弃的。 就见清浅将原本晕倒在地的官差全部弄醒,众人醒过来后张口便要打骂,也在这时他们也发现了他们根本不能出声。 众人抬头才看到正在站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的清浅,而他们再看却发现这里不是应该还有一个人吗? 清浅知道他们所想,却是不会回答,而是从袖中拿出一个布包,将其打开,将里面的东西露出来。 便见不包中整齐地放着一排银针,银针的数量不能估计,而每根银针的针尖上都淬着一点紫色。 不用怀疑,是剧毒。 清浅拿出其中一根银针说道:“这针尖上的紫色是名为枯骨的毒,中了枯骨的人第一天会饱受断骨之痛,而第二天这种痛会越来越强烈,因为从第二天开始,中毒者的骨头便会开始从他的四肢,然后到躯干,最后才是头颅,每一寸都会慢慢化成腐水。” “这样的过程大概持续六天左右,直到第七天,当中毒者的头颅完全化成水之后,他才会慢慢死去,”清浅环视众人一圈继续说道:“你们要体验一下吗?” 众官差闻言想说话,但是此时他们不能开口;而他们想摇头,此时的他们也动不了,只得拼命地眨眼睛,希望清浅能够明白他眼中的意思。 但是清浅却不管,明明房间很小,却挤进去了十五名的官差,而清浅此时手中也出现了十五银针,就在众官差恐惧的目光中,银针脱手而出,直接扎进了他们的脖颈处。 顺着这里,毒素也将会以最快的速度传遍全身。 银针扎进去也不过一会,众位官差的面色慢慢惨白,然后便见他们表情痛苦,但是却无法做出过多的反应,甚至连张口喊痛都不能够。 清浅就这样平静地看着他们痛苦着,面无表情。 这采石场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个年头了,而这些人也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的,而他们今日这个行为显然不是第一次,所以也不知究竟有多少女子被他们糟蹋? 这群畜生! 若是今天她没有在这里,这群畜生是不是会当着那个刚满周岁的孩子面前糟蹋孩子的母亲呢? 他们来这肯定是事先安排过的,所以清浅也不担心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来,便是慢慢看着他们被折磨,而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 清浅才又开口说道:“本来今天应该直接要了你们的命,也让你们免受这种痛苦。” 清浅说这话的时候,这群面色苍白的官差眼睛眨得越厉害。 清浅没有理会他们,而是伸手解开了他们的穴道,却在他们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冷冷吐出两个字,“闭嘴!” 众人闻言不敢轻举妄动,而清浅却是在这个时候从袖中拿出一个药瓶,扔给最前面的刑三,“这里面有十五颗解药,你们每人一颗。” 刑三闻言,便将这药瓶打开,然后倒出一颗吃了进去,然后将药瓶给自己身后的人。 既然这是解药,那么只要一颗就够。 吃了解药,定要让这个贱人好看! 就见这群官差每人吃了一颗药,待感觉自己身上的痛意慢慢褪去之后,他们原本恐惧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他们看着清浅的眼神也只剩下阴狠。 “贱人,胆敢算计我们兄弟,看今天不将你整死,”刑三话落,众人便走上前要将清浅围起来,而他们的眼神中也慢慢染上了淫邪之色。 清浅就这么看着他们走近,眼神中带着嘲讽,就在这些人的手要碰到自己的时候,清浅出手了,不,她出脚了,一个扫堂腿,竟是直接将这些人翻到在地,甚至其中几人还骨折了。 清浅落定,看着众人,眼带寒光,“忘了和你们说,刚才那解药也只能缓解一时之痛而已。” 清浅话落,那刚刚爬起来阴狠地等着清浅的众人,嘴里的污秽的话直接梗阻,身子也僵住了。 就见那刑三竟是直接跪地,然后对着爬到清浅跟前,伸手竟是要抱住清浅的腿。 清浅怎会给他接近自己的机会呢?一脚直接踹在这刑三的脸上,而这刑三受力直接飞了出去摔在墙上,然后跌落在地,不能动弹。 “不要在我面前搞这这一套,否则这时时候我直接要了你们的命也为时不晚,”此时的清浅仿佛一个地狱的魔鬼,眼神很是可怕,可是在可怕也没有这群人心肠的可怕,“只要你们日后安分守己,你们便会有保命的解药,否则你们可以好好尝试一下这‘枯骨’的厉害。” 众人闻言急忙跪地,不住磕头应是,“我们一定安分守己,一定安分守己。” “与我住在一起的女犯的下落,你们可知道?”清浅没有搭理他们的告饶。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众人互看一眼,才有一个机灵的急忙开口说道:“那女犯一路奔波,身子不急,已经暴毙而亡。” “那还不滚!” “是是是,”官差们又磕头然后才拖着那已经不能动的刑三走了出去。 清浅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眼底的厌恶是止不住的。 而另一边,官差离开后他们并没有散开,而是将那受伤的刑三送到了这蛮荒地带唯一的一命郎中那边。 “这么重的伤是?”那郎中问道。 “别管了,赶紧给看看,”这刑三可以说是他们这边的头头了,他要是出了问题,难保不会有人查到这边。 他们当然是恨不得那贱人死掉,但是他们的命还在那贱人手中,他要是出了问题,他们同样也会性命不保的。 在这群官差商量着要怎么办的时候,清浅并没有待在她的房间中,今天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她白日里已经仔细观察过了,这采石场的官差有武功,但是也只是三脚猫功夫,若是父亲曾经的旧部被流放到这边,要逃脱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可江帆当时的神情并不似作假,那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将他们绊住? 清浅眸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却也是脸色突然难看起来。 希望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整个采石场大约占地方圆五里地,她首先要做的是熟悉这个采石场的所有地形地貌,才能好好规划后面的事情。 不管父亲旧部现在是什么情况,只要他们不是背叛她都会将他们救出来的。 清浅将自己融入黑夜,而她轻功极高,但是若要将这方圆十里的全部地形地貌观察透,也是很费时的。 而采石场虽然没有高手守着,但是官差数量众多,巡逻虽然和军营相比是差之千里,但是也算是十分严密。 清浅大约花了两个时辰才将整个采石场初步摸透,清浅环看四周一眼,便是要转身离开,而就在这个时候,她远远看见有人影出现。 这个身形…… 清浅双眼冷芒闪过,便跟了上去,而这人此时正是要回到犯人休息的地方。 清浅一路跟了过去,直到那人进了自己的房间,而清浅却是在门口止步。 “怎么样了?”然后里面便传来说话的声音,而这声音清浅是知道的。 俞钟,他不曾跟随爹爹去过战场,但是却在瑞王府呆了几十年,而她爹爹也是他一手照看大的。 她从前遇到他也总会叫他一声“俞爷爷。” 俞爷爷,今年也六十有余了。 116.我来接你们回家 “今天又有一批人被送到这边来了,我看过没有什么异样,只是今晚那群畜生……”那被清浅跟踪的人说道。 这人名叫庞飞,有点手脚功夫,和俞钟一样虽不曾和瑞王上过战场,但是自小便跟在瑞王身边伺候着,其忠心不必怀疑。 “我们无能为力、无能为力啊!”俞钟一声愧叹,又似感伤,“这里就是一个乱葬岗,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活着走出去的一天。” 清浅站在门口,听着这句话,眼眶直接红了起来,她甚至差点没忍住直接冲了进去,而就在这时里面再次传来了庞飞的声音,只听他宽慰道:“钟叔,会有那么一天的,会有的……” 里面依旧是絮絮叨叨的声音,清浅却是没有再听下去。 俞爷爷,会的,我会将您带出去,将您带回瑞王府。 小然现在也长大了,我们都很好。 清浅回到房间的时候,温炀也已经回来了,听到声音,温炀抬头看去,却见此时的清浅脸色不是很好,便起身走过去开口问道:“师傅,怎么了?” 清浅止住脚步,而后突然问道:“你可知道我们来这救的是什么人?” 温炀闻言一愣、脚步一顿,却是摇了摇头。 他只知道来这救人,却是不知道救谁,他知道师傅心中藏了很多事,这些事情或许可能会改变他一生,但是他从选择金銮请命前往边关之时,他这一生的路或许就已经改变了。 而不管如何,他能肯定的是师傅绝不会害他,所以师傅不说他便不问。 “真傻,”清浅突然一笑,而后又是叹了一口气,“这里啊,关押着中楚的功臣。” “功臣?”温炀不解。 清浅点了点头,“他们上过战场,为中楚立下汗马功劳。” “那他们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那就要问金銮宝座上的那个人了?”清浅看着温炀的眼睛,“若是有一天你师傅我谋反了怎么办?” 温炀闻言微微一惊,但是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有所思考,而后才停他说,“师傅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这里的功臣都曾经跟随过瑞王。” “那师傅?”温炀脱口而出。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清浅没有明说。 师傅这个年纪,武功、谋略、医毒都如此出色,死过一次? 温炀心中不知道有了什么样惊世骇俗的想法,这想法竟是让他直接瞪着眼睛看着清浅,久久没有说话。 “不过你现在想要叛逃师门,恐怕来不及了,“清浅状似轻松地说道。 她知道此时的温炀一定想到了什么,但是她没有去肯定温炀心中的想法,同样地也没有去否定。 若不是她亲身经历,恐怕若有人对她说起,她也是不会信的。 “我不会的!”温炀急忙说道。 他怎会叛逃师门。 是眼前这个人将他从“成为驸马”这个无望的深渊中拉出来的,她曾不顾艰险为他取下应桓的项上人头,她教导他武功、教导他谋略、甚至他这条命还是她救起来的。 “师傅,我不会的!”温炀再次重复。 “嗯。” 在来到这采石场的第二天,就是昨晚被清浅教训过的那群人也以为清浅肯定会闹出什么来,但是一切都很平静。 每天十石石,清浅和温炀两人也按时完成。 那个妇人和她的小孩被温炀送走,同批次来的其他犯人虽然奇怪,但是他们不会、也不敢问。 每日十石石已经是要了他们半条命,他们也没有精力去管这些。 而后接连几天都是这样,只是偶尔清浅会抱病休息。 若是其他人恐怕是不会有休息的时候,但是清浅要休息,看押他们这批次犯人的官差们却不敢有任何话。 而在清浅抱病休息的时候,她却是趁着众人劳作的时候,跑到各个地方去寻找瑞王府的人。 接连几天,按着江帆所给的名单,确实找到了很多人,但是同样的也有很多人没有找到,而这些人清浅也发现了共同的特点…… 在接连几天没有找到人,清浅知道不能再这样浪费时间了,而此时也确实是要和俞爷爷和庞叔叔见面的时候了,他们或许知道其他人的下落。 那晚她是胆怯了,她不知道若是走出去,她要怎么面对他们?要怎么和他们说她这个明明已经死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要如何告诉他们她为何是如今的模样? 到底是近乡情更怯,她忘了,若是她还活着,对于他们来说怎样都好! 这天晚上,也就是在清浅来这采石场的第五天的晚上,俞钟和庞飞所在的房间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而这人便是清浅。 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庞飞下意识将年过六十的俞钟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来人,“你是谁?要做什么?” 这人突然出现,武功绝对不是他这点手脚功夫能够相比的,但是若是她敢伤害俞叔,他拼了命也是要让这人付出代价的。 “庞叔叔,”清浅看着警惕的庞飞突然叫道,这称呼让庞飞顿时惊住。 庞叔叔,这个称呼多久没有人叫起,可是眼前这人他并不认识。 而就在庞飞疑惑的时候,清浅再次冲着被庞飞护在身后的另一人叫道:“俞爷爷。” 身后的俞钟闻言从庞飞身后出来。 “俞叔,”庞飞回神,伸手将俞钟拦在身后。 这人这样称呼他们,但是他并不认识她。 俞钟却是抓着庞飞的手,冲着他摇了摇头,“没事的。” 他活了六十多年,这女孩对他们确实没有任何敌意,他甚至还能从她身上感受一种熟悉的感觉。 而这感觉…… 俞钟眼眶微红。 俞爷爷?只有两个人这样称呼过他,可是其中一人已经死了,而另一人他们被困在此,甚至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俞爷爷,买糖人给歌儿吃,好不好?”清浅看着俞钟说出这样一句话。 而说这话的时候,清浅的眼眶已经有泪水溢出。 她幼年虽然早慧,但和很多孩子一样嗜甜,爹爹和娘亲不让她多吃,她便时常趁着爹爹和娘亲不注意的时候缠着俞爷爷讨糖吃。 俞钟闻言瞪大眼睛,颤抖地对清浅伸出手,嘴巴张了闭,闭了张,久久都无法吐出一个字。 而此时清浅却是朝着俞钟走了过去,而护着俞钟的庞飞听到清浅的话也是瞪着眼睛,在清浅走过来的时候竟是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眼前的人是幻觉。 “庞叔叔,小然已经许久没有放您做的纸鸢了。” 清浅这话毕,庞飞才敢眨一下眼睛,“大小姐,是大小姐对不对?” 庞飞拉住清浅的手臂又哭又笑。 “嗯,”清浅点了点头。 “大小姐没死,”庞飞看了看清浅,又看向已经老泪纵横的俞钟,而此时的俞钟几乎是站不稳了,见状庞飞急忙将其扶住,“俞叔,是大小姐,是大小姐啊!” 而清浅也伸手,“俞爷爷,我回来了,来接你们回家。” “大小姐,老奴终于等到您了……”俞钟直接哭出声,那双流着泪,饱经沧桑的眼眸带着激动、清醒、感激看着清浅。 苍天有眼。 苍天有眼啊! 几人几乎哭作一团,也所幸此时的清浅还知道自己此行的另外一个目的,“俞爷爷、庞叔叔,这几日我找遍了整个采石场,可是没有看到叶叔叔等人,你们可知他们在哪?” 听到清浅的话,两人急忙擦干泪,缓了缓才听庞飞先开口说道:“大小姐,他们也在这采石场,只是他们被关押着,而且……” 庞飞脸色难看,“我和俞叔等人是因为武功对他们不构成威胁,才被放在这采石场劳作,可是叶牧等人武功高强,若是放在这里必定很容易逃脱。而那人又偏偏不杀了他们,只是几乎将他们的武功废了,然后将他们关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牢中,让他们受尽折磨,同样也让我们在这外面的人心中有这一点希望,同样的又只能无望等待。” “废了武功?” 庞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那日我们被围剿,死的死,而活下来的人但凡武功高强的全部被穿了琵琶骨,武功虽在,但是却不能用。” 清浅闻言,双眸寒光而过。 那人对瑞王府、对爹爹究竟是恨到了什么地步才会做出这样折磨曾经跟随过爹爹的人的事情呢? “大小姐,若是可以,老奴确实希望你能将我们都救出来,但是若是你为了我们而以身犯险,那么老奴现在便死去,”俞钟严肃说道,“本来没有护住你们老奴等人已经有愧王爷和王妃所托了,今日再让你为了我们以身犯险,他日我也没有脸面再去见王爷王妃了。” “俞爷爷,京都还有小然,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你放宽心等着就好。” “世子?”俞钟沧桑的眼眸又亮了亮。 清浅点了点头,“小然武功天赋虽然没有我好,”清浅说到这的时候似乎还骄傲地扬了扬头,让一旁的俞钟和庞飞看到也是眼底、嘴角都忍不住泛起笑意,“但是小然如今十四,已经将父亲曾经的藏书几乎读完。” 两人闻言,眼前一亮。 117.救人 王爷成年后虽然常年待在边关,但是他们都是一直跟随在王爷身边之人,知道幼年时候的瑞王喜好读书是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所以也知道瑞王的藏书究竟有多少。 他们还记得当年大小姐前往边关之时,世子明明才开始识字不久,而也就是大小姐去往边关仅仅一年之后,瑞王府便发生了变故。 四岁到十四岁,这十年若说看完王爷的藏书也只是出彩,但绝对不会让人惊讶。可众人被迫离开懂得时候,世子也只是一个年满四岁的稚子,又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他究竟是费了多少心思才能做到这样的? 其中的心酸想想便是让人心疼不已。 “大小姐和世子都比王爷厉害,”俞钟点头笑道。 “所以,俞爷爷不要担心,我不会以身犯险的,你且宽心等着便是。”清浅再次安慰道。 俞钟和庞飞两人看到清浅眼中的坚定,才点了点头。 “俞爷爷,其他被关在这采石场之人,可还能信任?”清浅直接问道。 毕竟十年已过,中间不知多少变故,他们又经历了这么多,可还忠心于瑞王府,她不敢确定。 毕竟已经有了江帆的先例。 俞钟闻言有点讶异,但知道清浅这么问一定有缘故,只见他点了点头,“他们一直在等。” “俞爷爷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清浅话落,便见他看向庞飞,“庞叔叔知道地牢在哪吗?” “我只知道在采石场西南角,但具体在哪无法知道。”庞飞回道。 “这就够了,”清浅点了点头,“想来俞爷爷和庞叔叔这些年一直在准备中,那我便不多说,等我三日,我定带你们出去。” “大小姐,万事小心,”俞钟闻言再次叮嘱。 “万事小心,”庞飞也开口。 清浅郑重点头才离开。 在清浅离开后,俞钟和庞飞两人互看一眼,最终还是没忍住再次哭了出来,他们甚至不敢哭出声,生怕有巡逻的人出现发现他们的异样。 清浅离开后她并没有去西南角,而是转头去找你其他人,如今天色已经渐渐明朗,他没有太多时间与他们一一见面,只是将事先准备好的纸条一一送到这些人的手中。 他们看到纸条必定知道她回来了,因为那纸条中的字迹她没有刻意改变,而这些人也都认得她的真迹。 也就是在这天晚上,采石场方圆五里之内似乎隐隐约约能听到哭声和笑声,但这声音并没有让人觉得恐怖,甚至一切似乎都染上了希望。 他们的大小姐回来了。 他们近十年、近乎绝望的等待终究没有成空。 他们的大小姐来接他们了。 天亮之前清浅便回去了,昨晚一晚没有休息,但是见到了她想见到之人,此时的她并没有感到丝毫疲倦。 就是第二天清浅又是劳作一天,那天晚上清浅也依旧很有精神。 而后接连两天,清浅和温炀两人又将整个采石场每个地方都摸透了,他们规划处最适合的路线。 他们现在要庆幸的是,除了地牢中的各位,外面这些人虽然手脚功夫一般,但至少没有受伤。 否则一切都更加艰难。 也就是在清浅和俞钟等人约定的第三天晚上,那天夜里大约丑时的时候,在众人睡着之后,清浅和温炀分头行动。 “俞爷爷,庞叔叔我来接你们出去,”清浅到了俞钟和庞飞两人休息的地方,对两人说道。 事不宜迟,几人没有磨蹭,清浅一手托着一人急奔而走,不过一刻钟便将两人送到采石场一里之外地方。 “马上备好了干粮还有银两,你们骑马一直往南走,不要停,我稍后会追上去的。”清浅嘱咐道。 “嗯,”两人应声,也没有迟疑,骑着马便离开。 所幸俞钟年岁已高,但此时还有庞飞在这,清浅也能稍微放心一点。 看着两人离开,清浅才转身重新回到采石场。 而这一晚注定是不平静的。 没有被关押在地牢中一共有二十余人,清浅和温炀两人大约花了半个时辰才将众人都送走。 而还没有完,之后才是最关键的时候。 采石场西南角。 “师傅,我去引开他们。”温炀看着不远处的一片树丛说道。 树丛看着毫不起眼,若不是下面的巡逻比其他地方都要严密,他们恐怕还真的不能找到地方呢。 清浅点了点头,“小心点。” “嗯,”温炀点头离开。 他没有直接朝着那巡逻的人过去,而是去了他们不远处,而不过一会,便听“轰”的一声响,这响声不大,但是却将整个西南角的巡逻兵都惊动了。 “什么动静?” “过去看看。” “快点。” …… 清浅没有管被温炀引开的那些人,而是看着听到动静却依旧守在门口的这些人。 看来是事先吩咐过了,不管听到什么动静决不能离开原地。 若是这样的话…… 清浅眸光一闪,便见她往温炀相反方向跑去,这一路她遇到了好几拨人,但是她没有迟疑直接动手将人杀了,各种惨叫声终于让守在门口的众人沉不住气。 “留两个人在这,其他人和我过去那边看看。” “是。”被留在原地的两人应声。 而此时清浅已经回到了原地,看着两个依旧守在门口两人,清浅银针脱手而出,那两人便直接晕倒在地。 清浅快速出动,从其中一个晕倒的人腰间拿出钥匙,打开牢门,然后直接潜了进去。 一进门,清浅一路小心往里走,然后越往里,里面的动静听得越清楚。 “啪啪啪……”这是蛇鞭鞭打肉体的声音。 “滋滋滋……”这是烙铁熨烫肌肤的声音。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谩骂的声音,“一群狗奴才,胆敢和皇上作对,打死也是活该。” “那你倒是打死老子啊!”这是叶牧的声音,清浅一听便听出来。 “你倒是想死得痛快,可偏偏就是要让你生不如死,给我继续打。” 然后又是一阵鞭打的声音。 清浅远远看过去,便是叶牧被绑在十字木架上,头发散作一团,凝结成块,而他身上不要说衣服,便是身上都没有一块好地方。 血肉绽开、变黑的血块还有刚流出的鲜血混作一团,还有那被铁钩穿透的琵琶骨,那被穿透的地方几乎化脓、溃烂。 清浅双眸几乎沁血,她一早便知道叶叔叔等人被关在这地牢,肯定是受尽折磨,可是自己看到的时候,那杀人几乎要将她湮灭。 而此时外面传来了动静,清浅往上一跳,便是将自己隐藏在房梁的阴影处。 也就是在这时,那被清浅引开的几个人回来,“可是有什么异样?”这些人进来便急忙问道,然后环视四周,确定犯人没有少,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离开也就一会,原本守在门口的两人却是直接被人药晕,本以为这人是要来救人的,可是如今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实在让他们觉得奇怪。 “四处好好看看,发现任何潜进来的人格杀勿论。”这带头进来的人下令道。 “是。”清浅藏身在房梁上,这位置极其隐秘,不轻易让人发觉,再加上底下之人武功和清浅差之千里,所以也就没有发现清浅的踪迹。 然而已经被打得垂着头的叶牧,听到外面的动静,却是在这个时候抬头,他下意识地往房梁看一眼,却又低下头,不做声。 “这里没有。” “这里也没有。” ……各种声音传来,才让那下令的人松了口气,他是生怕出现什么问题,上面下令,这些人可以折磨,但是不能死,同样绝对不能出任何事情。 若是有人潜进来将他们救出去,他们也是活不成了。 “卫队长,一切都正常,您且宽心,这里是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的。”原本鞭打叶牧的人走出来了一个。 “嗯,”这被叫做卫队长的人就是带头守在外面然后下令搜查的人。 确定没有没有可疑的出现在这边,卫队长才带人重新走了出去。 在卫队长出去之后,便见刚才走出来回话的人又进了关押叶牧的牢房,“给我继续打,就算再硬的骨头打折了就好。” 那卫队长离开之后,清浅依旧藏身在房梁上,她就这样看着叶牧被打,听着整个地牢中各处传来的声音。 各种声音夹杂在一起,清浅仔细辨认每一间牢房中关着谁,而直到这天深夜寅时过半,也就是在人最困的时候,清浅动了,只见她衣袖中又细碎的粉末挥洒的空中。 也不过一会,看着下面听着折磨叶牧后便昏昏欲睡的众人彻底晕过去之后,清浅才跳下房梁。 她没有急着救下叶牧,而是拿着迷药将其洒落在整个地牢中,直到确定整个牢房中的人都晕过去,清浅才就近将牢门打开,将里面的人弄下,然后为他解开锁链,又递给他一瓶药,“万叔,先去救人,回头解释。” 清浅话落也没有停留,而她身后的万夏义看着手中的药瓶,也没有迟疑。 不管这人是谁,只要她是来救他们的就够了。 118.杀戮 两人分头行动,很快便将关押在牢房中的人都放了出来,而叶牧是最后一个醒来的,他抬头看去便见他所在得到牢房外面已经该站满了人,这些人都是曾经熟悉的面孔,此时个个千疮百孔,而唯一一个完好的人却是他不曾刚见过的陌生的女子。 叶牧看着清浅开口,还没说话,清浅便将一粒丸药放入他口中,“叶叔叔,抓紧时间疗伤。” 叶牧眼睛瞪大,带着惊讶又带着疑惑,而此时清浅已经解开了他的手链脚链,其他人见此急忙走过去将其扶着。 这些人折磨他们不让他们死,往往都是吊着他们一口气,若不是他们曾经武功高强,恐怕此时清浅就算有再好的疗伤圣药也是无力回天。 清浅对众人说道:“我知道你们有太多疑问,但是现在都不是解释的时候,俞爷爷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就剩下你们。” “走!”清浅最后说道。 清浅走在前面带路,而后面的人也跟了上去。 此时他们武功依旧被封住,而他们虽然一直在这地牢中,但是将近十年他们都不曾出去过,所以周围得到一切对于他们来说都是陌生无比。 包括外面的天地,包括此时天空中那轮高高挂起的明月。 几人跟着清浅一路直接出了地牢,他们心情激动、几乎要热泪盈眶,若不是眼前这陌生女子确确实实站在他们前面,他们甚至都以为现在的他们在做梦。 因为一切都太过轻松,他们居然这么轻易就走出了这个关了他们将近十年的牢笼,顿时众人看着清浅的眼神也越发不一样。 在众人走出地牢的时候,温炀已经在门口候着了。清浅身后的人看到温炀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戒备,直到清浅开口对温炀说道:“你在前面带他们走,我断后。” 温炀点了点头,而此时他才看了清浅身后这群人,此时的他们虽然衣衫褴褛,狼狈不堪,但是那一双双眼睛都是虎狼之眼,绝对不容小觑。 这就是曾经为中楚抛头颅洒热血的功臣? 温炀也只是看了一眼,便跑在前面带着众人按着他和清浅事先规划好的逃跑路线离开。 而这一路巡逻的士兵早已被温炀用药解决掉了,所以他们依旧很轻松的走出了采石场。 “温炀骑马带着他们和俞爷爷等人汇合,我稍后再去找你们,”清浅对温炀说道。 “师傅你……”温炀有些担心。 “我不会有事!”清浅话落又转头对叶牧等人说道,“这是我徒弟,会将你们带你们安全离开。” 叶牧等人看了温炀一眼,才转头对清浅点了点头。 温炀看清浅坚定,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骑上了马,而叶牧等人也紧随其后。 而后便听叶牧对清浅说道:“我虽不认得你,但今日相救之恩,他日……”定当涌泉相报。 这叶牧的话还没说完,清浅却是“噗嗤”一声直接笑出来了。 “叶叔叔数年不见,竟是不认得我了,”清浅的话让叶牧更加疑惑,“快走吧,俞爷爷他们在前面等着你们。” “姑娘?”叶牧疑惑。 “先离开,待见到俞爷爷,他会会告诉你一切的。”清浅又看向温炀,“若是我晚点回去,他们便交给你。” 温炀闻言,郑重点头。 只见他拉起缰绳,调转马头,“走,”对叶牧等人说道。 而叶牧最后看了清浅一眼,才跟了上去,其他人亦然。 清浅看着众人绝尘而去的背影才最终松了一口气,而此时她没有离开原地,而是静静候着。 凡事不可能那么简单。 温炀武功虽高,但是和清浅还是有很大的差距,而叶牧等人虽是内力深厚、武功高强,可是如今琵琶骨被锁,一身本领有也等于没有。 所以后面的追兵只有清浅一人能够知道。 也就是在温炀等人离开不到一炷香的时候,清浅所差觉得追兵已经出现在她前面。 看到这里只有一个人,骑马走前前面的人直接下令,“一部分人抓住她,其他人给我继续追。” 这人清浅识得,正是那个带人守在地牢门口的卫队长。 而此时清浅已经将腰中的利剑拔了出来。 “上!”卫队长见此眸光微凉,“抓住这逆贼,赏银千两。” “杀!”众人大喊! 铁蹄无情,刀剑无情,清浅更是面无表情。 今夜这里只有杀戮! 就见她踏地而起,乘风而动,携蹑影追风之速,带气吞山河之势,犹如鬼出电入。 快,是疾风扫落叶之快。 准,是招招入人肉之准。 狠,是剑剑要人命之狠。 刹那间骨腾肉飞。 弹指间横尸遍野。 疯了,清浅杀疯了。 慌了,众人都慌了。 魔鬼,这人是魔鬼! 一时间那原本势在必得的追兵此时就好比四处逃逸的鼠蚁,溃不成军。 但杀戮却不会因此而停止,因为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月圆月缺之间,清浅站在冷风中,手持一把利剑,剑上鲜血正在滴落,而此时她的周围再也没有一个活人。 清浅手中的利剑并没有收进去,便见她翻身上马,准备离开。 而就在这时,她的身后再次传来动静。 清浅眸光一闪,脚踩马镫,翻身跃起,而下一刻刚才她所骑的马已经飞裂开来,成了两半。 而此时远方有人正向这边赶来,这人一身黑袍,俊美若天神,神情肃穆 快点,再快点! “驾!”一声厉喝,道出了此时黑衣人心中的焦急。 对此清浅尚且不知,因为马儿倒地之后,她的眼前便是数不尽的银针,而那银针的针尖分明才淬着毒。 清浅手中利剑翻飞,旋风四起,便见那数不尽的银针被打落在地,然而就在这时,更猛烈的攻势再起。 不是银针,而是利箭。 这人是打算要了她的命。 清浅看去,便见不远处正有一红衣人双眸阴冷地看着她。 霎时间,清浅眼中浓雾而起,当日穿心而过竟是没能杀掉他? 然而此时的清浅没有心思去想这些,因为在她与万箭斗争的时候,就有一根淬着毒的利箭,以雷霆之势从红衣人的方向向她而来。 来不及! 清浅知道这一箭自己挡不下,除非她想万箭穿心而死。 只见她唇瓣一抿,便是不打算再管红衣人射出的这根利箭。 中毒她不怕、受伤她也不怕。 只要不死就行! 也就在这一息之间,清浅准备放弃去抵挡的利箭直接从她锁骨之下刺入,那力道之强,强到清浅以剑撑地却还是生生后退好几步,一人一剑在地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清浅没有去管这些,也没有管自己锁骨下的利箭,就见她持剑起身,将那似乎依旧数不尽地利箭打落在地。 一层又一层,似乎永远都打不完,然而此时的清浅意识已经越来越模糊,而她也在这个时候反应过来红衣人下的不是毒,而是迷药。 清浅不解红衣人究竟要做什么,这时如果直接下毒不是更能直接要了她的命吗? 而下一刻清浅觉得若是晕倒的她落在红衣人的手上,和死了估计没什么两样。 这时,清浅突然想起前世,当她还是云清歌的时候,在她回京述职的路上,被李胜等人围剿的时候。 数不尽的利箭,数不尽的人,而她也是深受重伤,两个场景竟是如此相似。 难道重回一世她就只能走到这里,就要在这里结束吗? 清浅一声不甘的怒吼响彻这星光点点的长空,清浅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打落利箭的同时,向红衣人攻去。 也就在是这个时候,清浅身后的利箭全都被打落在地,清浅抬头一看,便见站在树干上的红衣人正讥讽地看着他,而那利箭也是他打落在地的。 清浅凝眉,却没有停止自己的攻击。 而此时的红衣人依旧没有任何动静,直到清浅的利剑眼看看要穿透他的胸膛的时候,红衣人出招了。 但是却不是杀招,只见他衣袖一挥,凌厉的罡风直接让清浅从高处跌落在地。 “砰!”重重的一声,清浅直接晕倒在地。 也就是清浅晕过去的时候,远处的红衣人乘风而起,轻飘飘地落在她的身旁。 红衣人落地后伸脚踢了了踢已经完全没有意识的清浅,而后才见他蹲下身,伸手落在清浅的耳后,摸了几下,便见他用力一扯,直接将清浅脸上的人皮面具扯落,随手一扔。 而下一刻他那双白皙过分的手落在清浅清秀的脸庞上,红衣人摩挲了着清浅脸上的肌肤,一声轻笑,带着达成目的的心满意足。 就见红衣人修长的手指突然钳住清浅的下巴,而一颗绯色的丸药被直接喂进了清浅的口中,待清浅将这丸药吞咽下去之后,只见红衣人将清浅直接抗在肩上直接离开了。 而在红衣人带着清浅离开不久之后,一个身着黑袍的人骑着一匹黑色骏马疾驰而来,若是清浅在这定能认出这匹马是疾风,而马上的人正是墨君衍。 119.迷情 混乱,数不尽的尸体、银针、利箭,却没有他要找到的人。 而此时不远处的一张人皮面具却告诉他,他要找的人确实来过却被人带走了,而这人…… 墨君衍脸色阴沉得可怕,犹如海啸来临前的风平浪静,却不知什么时候这蛰伏的海啸会以摧枯拉朽之势摧毁一切。 只见墨君衍内力一吸,清浅掉落在这的人皮面具便出现在他手上,而下一刻墨君衍拉紧缰绳,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另一边被红衣人带走的清浅正被他直接丢在一个山洞中,只见清浅身上都是尘土、鲜血等混在一起,甚是狼狈,而她肩头那利箭依旧稳稳插在那边。 红衣人蹲在清浅前面看着她,也不过一会,便见清浅慢慢睁眼醒了过来。 只是此时清浅的神色显然很不对劲,只见她原本那双清澈若静潭的双眸此时竟是染上了荡漾的波光,脸上也带着异样的潮红。 “醒了?”红衣人一笑,阴冷的声音传来,此时却带着致命的诱惑力。 清浅双眼朦胧,过了好久才看清楚眼前这人究竟是谁。 红衣人! 清浅抬起手对着红衣人,一掌便要挥过去,然而她却发现此时的她一点力气都没有,而更糟糕的是她发现自己的内力居然也是空空如也。 这样的感觉让清浅心慌。 她并非战无不胜,有武功在手她尚且受伤至此,若是没有武功,单靠拳脚功夫,她甚至不敢想象她会如何。 然而更糟糕的还不只是如此,清浅发现自己此时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嗯,”一声浅吟从她口中传出。 “你下药!”清浅愤怒地看着红衣人。 “媚骨香,能让贞洁烈女变成淫娃荡妇的佳品,味道如何?”红衣人笑道,露出来的唇瓣和下巴,那勾起的一点点弧度都在显示着此时他对清浅的嘲讽。 墨君衍的弱点? 他们这种人需要什么弱点? 清浅紧要唇瓣,拼命忍住不让自己再叫出声,但是此时她身体内就想有一团烈火在燃烧,而她渴望着凉意,哪怕一点点就好。 而此时红衣人的手正好落在清浅的脸上,清浅一时没忍住竟是蹭了蹭红衣人凉薄的指尖,这些许凉意似乎让她稍微清醒过来,却也让她几乎让她悲愤欲死。 或许谁都可以,但是眼前这个绝对不行。 “求我,如果你求我我就给你极致的快乐。”红衣人低头靠近清浅,就见他咬住清浅的耳朵,缓缓说道。 此时红衣人的声音不像以往那般阴冷,而是有点暖意,有点沙哑,又有点说不出来的吸引力。 他就是在诱惑清浅。 清浅放开自己的唇瓣,原本没有力气的双手此时却紧握在一起,指尖嵌入掌心而传来的痛意,给清浅带来些许清明。 清浅声音很沙哑,而她吐出的话却带着嫌恶,“滚。”她是这么说的。 红衣人闻言放开清浅的耳朵,从清浅耳畔处抬起头,面对面地看着清浅。此时红衣人双眸中带着些许讶异,却又沉了下去,“果然是墨君衍看上的人吗?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红衣人伸手落在清浅的衣襟上,便是要将清浅的衣裳脱下,而这个过程中,红衣人凉薄的指尖有意无意地碰触着清浅的肌肤,这一点点凉意不禁不能缓解清浅身体上的燥热,反而将她体力的那团火烧得更旺。 而红衣人要的不就是这样吗? 也不过一会,清浅的外裳被脱下扔在一旁,而红衣人的指尖在这个时候落在了清浅的唇瓣上,若是此时清浅有力气,恐怕会将其连着骨头一口咬断,但是清浅没有。 红衣人嘴角勾着邪肆的笑容,而他过分白皙且带着凉意的指尖从清浅唇瓣慢慢滑向清浅的下巴,然后是喉头,而后是锁骨…… 红衣人动作很慢,但是每一下都是在挑战清浅的忍耐力。 红衣人的手停在清浅的锁骨上,画了几个圈,只听他说说道:“求我,”与此同时他的手依旧慢慢往下。 清浅却是闭眼看都不看他一眼,若是求她,她宁愿死。 而墨君衍赶来的时候,便见这样的一幕。 他所寻找的人此时正面色潮红、浑身无力地坐在地上,背靠墙壁任人为所欲为。 此时的她外裳已落,中衣凌乱,而她的肩头还插着一根利箭,肩上带着血带着诡异的青色。 疼惜、自责、愤恨……无数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墨君衍二话不说直接对红衣人出手,招招致命。 此时的墨君衍看着红衣人的双眸犹如寒渊地狱,亦是海啸来了。 红衣人对此却是没有一点慌乱,只见他退开同时还有精力伸手要将清浅一齐带走。 而墨君衍怎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就算此时红衣人清浅更近。 墨君衍手上杀招更狠,不仅对着红衣人的命门而去,还有那只对清浅伸出的手。 红衣人见此双眸冷芒划过,当即也是不客气,专心和墨君衍对上招。 能让墨君衍全力出手的机会可是不多。 瞬息间已经对招过时,红衣人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果然认真起来的墨君衍实力不容小觑。 然而就在这时红衣人的笑意凝固在嘴角,因为墨君衍放弃了和他打斗,而是转身将亦是模糊的清浅拉到自己身边,拦腰搂住。 被搂住的清浅下意识伸手环住墨君衍的腰身,让自己和他贴的更近,似乎想借此来汲取墨君衍身上那一点点的凉意。 墨君衍身子一僵,却是更怒,若是此时他没有及时赶到,他完全不敢想她会被如何…… 他也完全无法想象,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他会怎么做? 现在的墨君衍想直接杀了红衣人,但是清浅的异样和肩头的伤让他无法在这多做停留。 红衣人身手和墨君衍不相上下,若是有意拦着肯定能将墨君衍拦下,但是他却没有,就这样抿着唇瓣,眼神阴鸷地看着两人离开。 此时另一边,墨君衍抱着清浅骑着疾风离开,而这时被墨君衍搂在怀中的清浅却不安分,只见她的手已经扯住墨君衍的腰带,但此时没有力气又意识模糊的清浅却是怎么的也解不开墨君衍的腰带。 清浅手上动作越发粗鲁,似乎很不满意眼前这人为什么要系腰带,为什么要穿这么多? 墨君衍眸光暗沉,只见他一手拉着缰绳,一手直接将清浅不规矩的两只手握住。 媚骨香实在太过厉害,就算清浅再厉害,在这个时候她的脑子也实在不受控制了。而在她双手被控制住之后,她眉头紧蹙,抬头便是直接看向这个将她双手握住的这人,神情很是不满, “放开,”此时清浅的声音可以说是柔成一朵云,软成一滩水。 而她的身子依旧紧贴着墨君衍,然而冬衣厚重,让她根本无法从眼前这人身上汲取凉意。 墨君衍闻言,眸光更暗沉,却依旧没有放开清浅的手。 理智失去控制的清浅见此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慢慢起身,张口便直接咬住墨君衍的脖颈处。 墨君衍低头一看,便见此时他怀中的人似乎一下子得了什么宝贝一样,竟是心满意足吮吸起来。 他的血在她体内…… 此时墨君衍双眸中的暗沉好似积压了一场风暴一样,也就是在这时两人到了地方。 墨君衍将清浅拦腰抱下马,而被放开双手的清浅抬起手便直接环住了墨君衍的脖子,与此同时她也转战战场,竟是抬头直接吻住了墨君衍的唇瓣。 吮吸、舔舐,此时的清浅就是一个要人命的妖精。 墨君衍双眸的风暴终于来临,只见他将清浅一把扔到湖中,而自己也跟着下去。 而下一刻他已经抬起清浅的下巴,对着她的唇瓣狠狠吻了下去,而他的另一只手将清浅紧紧搂在自己怀中。 此时两人衣裳尽湿,更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 一热一冷,热的是清浅,冷的是墨君衍。 此时的墨君衍就像是一头正在品尝猎物的猛兽,而清浅就是他的猎物。 舔舐? 不,是啃食。 清浅对此却是一点都不害怕,在墨君衍的霸道之下却依旧有胆子和他你来我往。 两人都青涩无比,却又都是好学且聪慧好学生。 而清浅吻着吻着竟是动手从墨君衍衣领处往下扒墨君衍的衣裳,那不规矩的手也慢慢摩挲着墨君衍的每一寸肌肤。 墨君衍得天独厚的外貌可不仅仅表现在他的容貌上,而是连同他肌肤和身上的每一块地方。 清浅面色潮红,双手传来的触感让她似乎很是满意,此时眉头竟是微微舒展。 只是此时她的双手越摸摸下面,而墨君衍双眸风暴也越来越猛烈。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墨君衍双手来到清浅肩膀背后,只见他迅速点了清浅的穴道,一手按住清浅的肩膀,一手握住那穿透肩膀的利箭。 在清浅的手即将碰到他最动情的地方的时候,只见墨君衍右手用力猛地将清浅身上的利箭拔出。 清浅吃痛,手上动作停了下来,而墨君衍也在这个时候直接一个手刀直接将将清浅砍晕。 120.依偎 墨君衍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有点不甘心,便见他猛地咬了清浅唇瓣一下,才起身从自己的衣袖中拿出一个玉瓶,从里面倒出一粒丸药,然后放进清浅的口中。 这丸药还是当初他离开中楚回天祁的时候,清浅所赠之物,是极好的疗伤止血止疼之药。 只是没想到他还没用上,倒是给这个赠礼之人先用上了。 也所幸这疗伤只要入口即化,否则此时被他砍晕的清浅…… 喂药? 墨君衍突然耳朵一热,不敢再继续想。 此时怀中这人是如此的毫无防备,若是越想越多…… 喂完药,墨君衍动手将自己衣袖撕下,然后为清浅包扎。最后才见他稍微整理一下自己那被清浅折腾得完全散开的衣裳。 只是此时两人并没有马上离开这冰湖,而是又呆了大约两刻钟,才见墨君衍将清浅拦腰抱起,走出冰湖。 “主子,”在墨君衍抱着清浅走出冰湖的时候,有两人从不远处的阴影走了出来,而在看那阴影处分明还有一个人。 此时站在墨君衍前面两人都是不过十余岁的小女孩,若是清浅醒着定能发现这两个小女孩正是当日在千竹宫,墨君衍派去伺候她的两人。 这两个小女孩此时的神情似乎和当日又有些不同,虽脸上依旧稚气未脱,可是眼中却又带着不一样的成熟。 此时两个小女孩手中各自拿着一件貂裘,只是从长短上面看来分明可以看出一件正是墨君衍平常所穿的,而另外一件事专门为清浅准备的。 墨君衍将清浅放下,却是没有拿起那件为清浅准备的适合清浅身高的貂裘,而是直接拿起自己的那一件,将清浅从头到尾包得严严实实,然后才将清浅重新抱起走在前面。 “回天祁。”墨君衍说道。 “是,”两人应声跟在后面。 而在他们走出树林后,已经有人等在那边,这人便是刚才站在树影处没有出来的人。 他是墨君衍的属下之一,名唤闫晨。 “主子,”看到来人,闫晨恭敬地唤了一声。 墨君衍点了点头,便上了马车,但是不过一会,却见他又退了出来。 只听他转头对两个小女孩吩咐道:“倪月、倪星进去帮她换衣服,然后重新包扎一下。” “是,主子,”倪月、倪星两人没有迟疑应下,便进了马车。 马车帘子再次落下,墨君衍看着帘子没有说话。 清浅此时没有带人皮面具,所以倪月、倪星两人便知她正是当日那被墨君衍救下的那也浣衣局丫鬟,可是她们也知道清浅和她们不一样。 她们虽小却也跟在主子身旁两三年了,她们可不曾见过甚至也不曾听闻主子对哪个女子这般的重视过。 这明显是头一遭,思及此倪月、倪星两人动作越发地小心翼翼,更何况此时姑娘还受着伤,她们可万万不敢弄疼她。 当然,其实两人也知道此时就算他们对清浅动作怎样粗鲁,清浅都不会给她们任何反应…… 换衣服和包扎的过程其实也不慢,但是对于外面的墨君衍来说却是很漫长。 在倪月、倪星两人走出马车的时候,便是看见墨君衍很不耐烦的神情,两人心中忐忑,她们都是按吩咐做事,主子怎么还这样看着他们? 墨君衍却是没有搭理他们,在她们下车后,便自行上了马车,将车帘放下,将外面的众人隔绝在外。 他冷漠的声音从么车内传来,“走。” “是,主子,”墨君衍话落,便见倪月倪星坐在马车外面开始赶车,至于闫晨则是骑马跟着。 至于墨君衍的疾风,众人没有管它。这马极有灵性,是不会丢了的。 马车动了,但是此时的墨君衍却是没有管,只见他从暗格中拿出一床被子,给已经换好衣裳的清浅盖上之后,才又从暗格中拿出自己的衣裳。 看着手上的衣裳,再转头看向不省人事的清浅,墨君衍耳根再次出现了一抹可以的红云。 却见他拿出一块毛巾将清浅的眼睛盖上,才将自己身上湿淋淋的衣裳换下来。 虽然他心里知道此事的清浅根本不可能醒过来,但…… 嗯,不是害羞就是! 墨君衍将自己的湿漉漉的衣裳换下来放好之后,才重新转头看向清浅。 或许因为刚才换衣服换的太急,又或许是他自己太过紧张,此时墨君衍的额头居然些许细汗,但是墨君衍似乎没有察觉,只见他将盖在清浅眼睛上的毛巾取下,而后掀开清浅的被子,自己也躺了进去。 而后只见他将清浅搂在自己怀中,才重新将被子整理好,然后便尽职尽责得充当着靠枕。 这马车虽然算是豪华配置,但是说到底它也就是一辆马车,空间不算大,也仅够两人依偎在一起才刚刚好。 看着怀中的人,墨君衍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满足,而再看清浅苍白的脸上,又是说不出来的心疼,还有自责。 墨君衍看着清浅,深沉如夜的眸光明明灭灭,却最终化成一声叹息。 他不对劲了。 这个人对他而言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重要…。 …… 清浅醒过来是在三天后。 就算有墨君衍悉心照料,但是这三天清浅也只是进了一些汤汤水水,如今的清浅看上去竟是比以往更清瘦一点。 看着慢慢睁眼醒过来的清浅,墨君衍伸手落在清浅的双眸上,出声轻轻地说道:“不着急。” 马车中不能用烛火,所以都是自然采光。 如今白天,马车中虽然有帘子挡着,但是对于昏迷数日的清浅来说,这光线还是太过刺眼。 此时她若是猛地睁眼,眼睛肯定会受不了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清浅自然放在两侧的手,指尖微微一颤。 她模糊间突然想起,在她被红衣人侮辱的时候,是他来救她的。 那个眼神,焦急,心疼,愤怒……诸多情绪交织在一起的眼神。 是因为她…… 清浅伸手想将墨君衍放在自己的眼前的手移开,却是在碰到墨君衍指尖那一刻移开了手。 “可以了,”清浅说道。 清浅虽然面色无异,但是她知道刚才两人之间触碰在一起的那一刻,心尖传来的颤抖是多么的让人心慌不已。 清浅睁开双眸后,这将自己抱在怀中的人的模样也慢慢清晰起来,却也让她心中那抹心慌似乎更加地明显。 然而还不待清浅开口,墨君衍先问道:“感觉怎么样?可是有哪里不舒服?还疼吗?” 清浅指尖微蜷,眼神游移,却是一一摇头。 而后又听墨君衍说道:“饿了吧?” 清浅想摇头,但是肚子很不给面子地传出声音。 “……” 清浅没有说话,只是刚开游移的眼神此时却是瞪向墨君衍。 这人确实不是故意的? “放开我,”清浅开口说道,语气中有不易察觉的恼意。 墨君衍尽量遮掩自己眼眸中的笑意,但也没有马上将清浅放开,而是在清浅所坐的位置后面放了好几个靠枕,确保清浅靠着不会不舒服,才放开清浅。 而这还没完,只见墨君衍从一个暗格中拿出一个食盒,然后打开,食盒中只有清粥小菜,却又飘着淡淡的清香,而这显然是为了重伤未愈的清浅专门准备的。 墨君衍没有说话,而是直接从食盒中端出一碗白粥,然后用筷子从食盒中的夹了点小菜放在碗中,才放下筷子,拿起碗中的勺子,舀了一勺白粥递到清浅面前,粥上面还有墨君衍刚才所夹的小菜。 清浅看着这一幕觉得极为惊奇,暗暗打量着墨君衍,这人是不是假的墨君衍? 与墨君衍相处的这段时日,除了前不久因为红衣人所闹的不愉快,两人也算相处融洽。 而墨君衍待她……平心而论,他绝对是一个靠谱的合作伙伴,甚至他所做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一个合作伙伴会做的事情,而受益更多的其实是她。 可是按着以往的观察,墨君衍他可不是一个会伺候人的主。 清浅张开嘴吃下墨君衍递过来的清粥小菜,温度刚刚好,入口不会太亮也不会太烫,味道有些淡,但对于现在的自己同样也是正合适的。 清浅一边吃着,一边悄悄继续打量着墨君衍,对此墨君衍一早便发现了,但是他却没有说破。 就是要让这女人发现自己的好才对,藏着掖着还怎么打动这块顽石,将她占为己有。 他不会强迫她,但是这人必须是自己的。 清浅虽然醒来但是却没有什么力气,可她却是饿了,所以才接受墨君衍的喂食。而一碗白粥下肚之后划去了所有的饥饿感,也让清浅感觉好多了。 清浅刚刚醒来,又饿了许久,所以墨君衍并没有喂她吃太多,只见他将食盒重新收好,放回暗格中。 而此时似乎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解决。 就听清浅问道:“我们这是去哪?” “天祁,”墨君衍没有隐瞒。 清浅闻言看着他没有说话,整个马车中的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住。 121.所有人都说是朕害死了书华 这样的窒息感似乎过了许久,才听清浅冷着声音说道:“你知道我还有太多事情要做。” “不管什么事情,现在的你最重要的是养伤,”墨君衍看着清浅说道,“不知那红衣人究竟下了什么药,如今你是内力尽失。” 墨君衍话落,清浅才突然发觉自己身上的不对劲究竟是什么,刚才她还以为是自己重伤未愈所以才浑身无力,可如今却不是如此。 她的内力…… 清浅猛然抬头看向墨君衍,墨君衍眼中似乎划过受伤的神色,却也是在一瞬间,没有让任何人发现。 “回天祁,治好你的伤再回来,”墨君衍说道,“你这样,我不放心你离开。” 他没有隐瞒自己心中的想法。 此时墨君衍深沉入夜的双眸中似乎不像是从前一般,藏着她不敢深究的深渊地狱,之前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防备他至此。 而如今他双眸中是她,她看得一清二楚。 他在担心她。 这样的认知让清浅一时间没了话。 “京都那边我帮你传消息回去了,”墨君衍说得是瑞王府的云修然。 清浅眸光更寒,却是看到墨君衍没有任何异样,也只是应了一声。 如今她这样子,如孤身一人回去,恐怕路上不知道要生出什么事端,而且那红衣人…… 现在还是先将自己的内力恢复才好。 看着清浅的神色,墨君衍也知道她算是应下了,心中也稍微放心下来。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中,“啪,”的一声,御桌上的信函被云耀天全部扫落在地。 “该死!”便听云耀天的怒吼声从御书房中传来,听到这声音,候在外的众人将自己的头低得更低,若是可以他们想堵住自己的耳朵。 虽不知皇上为什么而发怒,但是不管如何,这宫中从来都是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而就在这时,御书房中,“砰,”一声震天响,云耀天的手拍在御桌上,让外面的人越发得胆战心惊。 只见云耀天威严的虎目此时竟是布满凶光,该死的,居然逃了。 逃了! 这群狗奴才办事不利,竟然让人逃跑了,数千人去追捕居然全被斩杀。 是谁,究竟是谁在和朕作对? “来人,宣瑞王府世子来武场见朕,”这时御书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便见震怒的云耀天黑着脸走了出来,只听他对常明志吩咐道。 “是,”常明志点头应道,临走前看了其他人一眼,示意他们待会将御书房收拾干净。 而此时京都的瑞王府的云修然正在房中看书,却有一位黑衣男子突然出现,这人就是被清浅安排在云修然身边保护他的阎云。 “公子传消息过来。”阎云手中正拿着一个信件。 公子? 云修然疑惑。 而此时阎云已经将手中的信件递到云修然面前,看他这样子,云修然知道他不会告诉自己这位公子究竟是谁。 而阎云也确实这样打算,主子没有命令,他不会随意做主。 云修然见此也没有深问,此时她只要知道这阎云是苍姐姐的人,而苍姐姐不会害怕就够了。 而如今这信件…… 云修然将信件打开之后,眸光一寒,便见里面只写了四个字,小心皇上。 云修然眉头皱起,这个字不是苍姐姐的,但看着字体,苍遒有力不可谓不凡。 若说字如其人,写这信件之人一定不是一个简单之人。 这被阎云成为公子的人究竟是谁?他为什么要提醒自己小心皇上,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太多疑问没有得到答案,而此时外面传来陈总管敲门的声音,“世子,宫里常公公来了。” 云修然闻言抬头,却见阎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了下去。 云修然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信件一眼,而后直接将其扔到炭火中,直到看着它被完全烧成灰烬,才应声走了出去。 不管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看着走出来的云修然,常明志上前,“世子,皇上请您入宫一趟。” 云修然闻言局促不安,只见他忐忑抬头小心翼翼问道:“公公可知道皇、皇上叫我入宫是什么事情?” “奴才不知,”常公公摇头。 云修然闻言,脸上的不安更甚,看着让人揪心。 “世子不必忧虑,您是皇上的侄子,”常明志叹了一口气,却还是出声安慰道。 只是话虽这样说,但是他自己心中也没底。 他伺候皇上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皇上盛怒至此,而皇上发怒之后便让他宣世子进宫,这两者之间明显有关系。 只是他虽知道世子今日进宫恐怕是要又一番担心受怕,但是他却不能点明。 “事不宜迟,世子请随奴才来,”看着沉默的云修然,常明志继续说道。 云修然面色微白,却没有反驳,而是点了点头。 而此时一路南下的温炀等人早已与俞钟等人汇合,叶牧等人虽被救出来,但是他们身上的伤势刻不容缓,原本计划是由清浅亲自治疗,可是三天已过,清浅却还没有出现。 “大小姐怎么还没有回来?”叶牧担心问道。 那日汇合之后,俞钟已经将清浅的身份告知众人。 而此时站在叶牧旁边的温炀闻言却依旧面无表情,但是他双眸中的担心却是藏不住的。 师傅很厉害,可是如今还没回来是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情。 温炀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变为极其难看。 而旁边的叶牧也发现了他的异样,开口问道:“怎么了?” 这人是大小姐的徒弟,那就一定知道什么事情。 然而温炀却是摇了摇头,“我去找个大夫过来,先处理好你们的伤势要紧。” 既然师傅放心将他们交给他,不管他们是谁,而师傅又是谁,他都不会辜负师傅所托的。 “我们伤势倒是无碍,只是……”叶牧的手落在锁住他琵琶骨的铁钩上。 若是不能将这铁钩取下,恢复武功,恐怕他们就算被救出来也只会拖大小姐的后腿,而这不是他们所愿的。 他们虽然被关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牢中,但是为了折磨他们,大小姐被围剿致死的事情他们的知道了。 那时知道消息的他们万念俱灰,原以为这一生复仇无望,却不想有这峰回路转的一天。 上天仁慈,一定是不忍一心为中楚百姓鞠躬尽瘁的瑞王府就此没落,才会让大小姐回来,也让世子安然无恙。 世子,叶牧突然想到了什么,却见他面色也难看了几分。 只是他们逃出来后,京都那位找不到他们,恐怕会对世子下手。 那位的手段…… 思及此,叶牧担心不已,而他身后不远处的俞钟等人亦是如此。 而就在俞钟等人担心的时候,此时的云修然已经进宫了。 “臣参见皇上,”云修然跪在地上,对云耀天磕头,那恭敬的样子完全找不到一丝错处,而此时的云修然还有点发抖。 “修然,你在怕朕?”云耀天低头看着磕头不起的云修然,那双虎目中却尽是审视。 他是书华的孩子,而书华自小便聪慧非凡,不管是在纹理方面还是在武学方面,都比当时比其他所有皇子都厉害,而这些皇子中也包括他。 尽管书华是父皇最宠爱的孩子,就连母后也更喜欢书华,可书华谦虚有礼、温文尔雅,也从来从不恃宠而骄,而这为人所称赞。 然后他和书华明明一母所生,而他更是长兄,他是整个中楚的嫡长子。 凭什么所有的宠爱都给他一人,凭什么他要比自己优秀? “臣、臣不敢,”云修然身子一抖,声音似乎带着哭腔,而他的身子也埋得更低。 看着这样的云修然,云耀天心中有一种扭曲的快意,此时就好像眼前这人不是云修然,而是曾经那个凡事都压他一头的云书华。 书华凡事压他一头,可最后还不是他成为这中楚的皇上;书华领兵出征,声誉美满天下,可最终还不是战死沙场;书华的女儿云清歌是中楚第一天才,更子承父业领兵出征,被成为中楚的战神,最终不也是死了。 而如今书华的儿子云修然,那个人的儿子当真会如此无能吗? “所有人都说是朕害死了书华,”此时云耀天看着云修然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意,“修然,你以为呢?” 云修然闻言,匍匐在地上的身子抖得越发的厉害,只听他声音颤抖地说道:“皇上是父亲的兄长……” 云修然说完这句话说,嘴巴嗫喏,却是再也说不下去,然而听着这不正常的啜泣声,竟是哭了? 云耀天审视着颤抖的云修然,想看看这人究竟是在做戏,还是真的害怕至此。 然而审视了许久,却没有发现一点异样,只听云耀天说道:“是啊,朕是书华的兄长,朕怎么会害书华呢?” “你且起来吧,”此时云耀天眼中的杀意完全褪去,他看着云修然的眼神当真就像一个长辈。 “臣叩谢皇上,”云修然说着重重磕了一个响头,这声音听在云耀天的耳中,莫名地感觉悦耳。 122.舍不得我?那我留下好了 而在云修然起身后,看着云修然眼角的泪花,只听云耀天如同一个长辈一样亲和地对其说道:“朕今日不是故意吓你,只是你是书华的孩子,便是朕的亲人,亲人之间朕不希望有所猜忌,希望你能明白朕的苦心。” “是,”云修然抖着声音回道。 “你能明白最好,”云耀天叹了一口气继而嘱咐道,“你父亲是中楚名副其实的护国大将军,你姐姐更是这中楚的战神,你也要勤奋上进,莫要辱没了瑞王府的门风。” “臣、臣一定努力,”云修然抱拳深鞠躬,只是样子看上去依旧局促不安。 而就在这时云耀天突然说道:“有一段时间不见,修然长高了不少啊。” 此时的云修然鞠躬后还没有起身,闻言那双淡雅如雾的双眸中寒光一闪而过,却是将身子弯得更低,但是没有回话。 “好了,先回去吧,”云耀天说道。 “臣告退,”云修然没有起身,躬身告退。 看着云修然离开的背影,云耀天威严的虎目中尽是寒凉。 云修然几乎是一路低着头回到瑞王府的,中间也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话,就是回到了瑞王府,陈管事迎上来见到他神情不对也不敢说话, 而云修然也没有搭理他,待回到了房间,云修然几乎是跌坐在椅子上。 他不是害怕云耀天,而是害怕自己没有忍住,那么这么多年的隐忍也都会付诸东流。 “所有人都说是朕害死了书华,” “修然,你以为呢?” 云耀天的话再次在他脑中想起,父亲的死,母亲郁郁而终,四岁那年那场突如其来的屠杀,姐姐回京述职路上遇刺而亡,这些事情他又如何看不出他们之间的联系。 若不是那个人,那还会有谁会这样对瑞王府呢? 他怎还会问自己这样的话,怎还有脸面说出,“朕是书华的兄长,朕怎么会害书华呢?”这样的话呢? 跌坐在椅子上的云修然双拳握紧,那双淡雅如雾的双眸中竟是染上了恨意。 而这正远赴天祁的清浅并不知道。 天祁国都距离中楚北部蛮荒之地约数百里,坐马车行进大约需要七日左右,而七日也是一晃而过。 “你在外面给我寻一个庄子便可,”清浅看着墨君衍说道,这人竟是要将她直接带到皇宫。 “你一个我不放心,”墨君衍不妥协,“我又不会对你怎样,你在担心什么?” 激将法? 清浅看着他不说话,墨君衍却是直接仗着此时清浅没有内力奈何不了他,一把将清浅拦腰抱直接往皇宫太子东宫而去。 此时夜深,整个皇宫中虽有御林军在巡逻,也有高手守着皇宫,但是对于墨君衍来说如入无人之地。 墨君衍进了东宫,并没有直接将清浅放下,而是抱着她直接往他休息的寝宫而去,而寝宫中此时可是有人。 “谁?”只听闫旭闻声从一旁的榻上起身,冷声道,而在看到来人是墨君衍的时候,那张冷脸一变,“哎呀,主子你终于回来了,可苦了属下在这里战战兢兢,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主子,你看属下都……”瘦了一圈。 “闭嘴!”闫旭的话还没说话,便被墨君衍打断,而此时墨君衍刚把清浅放在床上,此时闫旭也才发现居然还有一个人? 一定是主子存在感太强,还有他对主子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才只是他没发现居然还有另一个人在。 而这人?闫旭探头看去,只是还没看到人只感到有一把冷剑正悬在他的脖子上,闫旭身子一抖抬头看去,便见墨君衍深沉入夜的双眸正寒凉地看着他。 这眼神让闫旭立马端正身子,不敢再胡闹,只是眼珠子忍不住乱转,分明是对墨君衍挡在身后的清浅实在好奇。 这女子究竟是谁,居然能让一向不让人近身的主子抱在怀中?如今甚至不准他窥探一分。 而被墨君衍放在床上,挡在身后的清浅却是在这个时候探出头来,而在她看到顶着墨君衍的脸做出这样生动的表情的闫旭,只听清浅“噗嗤”一声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墨君衍闻声转头看了笑出声的清浅,眉眼不自觉柔和,而清浅却是捂着嘴,眼神意味深长地在他和闫旭的身上游移,脸上的笑意更深。 墨君衍这时才冷着脸转头看向,刚才趁着他转头看清浅而挤眉弄眼的闫旭。 此时闫旭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起来,所以被墨君衍逮个正着,只听墨君衍怒道:“滚出去。” “是,”闫旭闻声萎靡不振,却是抬头在看到正似笑非笑看着他的清浅额时候,双眸中有一团火正在熊熊燃烧。 这个女子究竟是谁,长得一般却让主子这般另眼相待。 主子现在让他出去是不是不想他打扰他们那什么什么…… 主子居然让一个人近身,还是个女子。 主子让他滚出去一定是喜新厌旧了。 哎!真悲伤啊。 人生啊…… “等下,”闫旭还没走到门口的时候,墨君衍叫住他,而感怀伤悲的闫旭闻言顿时来了精神,那萎靡不振的神情似乎一下子现货了起来,“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他就说嘛,他自小跟在主子身边的情分怎会比不上这陌生女子。 而墨君衍身后的清浅见此更是笑得根本停不下来了。 这人盯着墨君衍的作出这样的神情,实在太好笑了。 墨君衍听着清浅的笑声,忍不住按了按自己的眉心,而后听他吩咐道:“把闫冰叫来,你可以滚了,最近都不要让我看到你。” “啊!”闫旭惨叫出声,又委屈巴巴地看着墨君衍,见到墨君衍的冷脸便知自己确实被嫌弃了,那刚刚鲜活起来的神情再次萎靡不振。 就在这时闫旭眼珠子一转,就见他可怜兮兮地看向清浅,那眼神就像是要沁出水来一般,好不惹人怜爱。 墨君衍见此额头青筋突突直跳,而清浅已经是抱着自己的肚子笑成一团。 只是她也只是笑,没有出声让墨君衍留下闫旭。 闫旭见此眸光一闪却是乖乖退了出去,也没有各种搞怪的神情,而在他出去之后,墨君衍砖头看着依旧笑不止的清浅,“笑够了?” “嗯,”清浅捂住嘴,轻轻应了一声,却是没忍住,“噗嗤”一声又笑了出来。 墨君衍见此只能无奈地看着清浅,只见他低头弯腰直接将清浅按到床上,在清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给她盖好被子,“这样笑都不怕伤口裂开。” 墨君衍的语气中竟是带着宠溺…… 清浅见此一愣,嘴角的笑意也慢慢没了,而后见她微微侧脸便没有再说话了。 墨君衍见此也不在意,“好好休息一下,闫冰大约明早才会到,让她给你看看伤势,还有好好看下为什么内力会不见了。” “伤势无碍,内力的话我自己会处理。”清浅转头看向墨君衍。 “我知道你厉害,但是医者不自医,”墨君衍说道,“闫冰是阎云的妹妹,和阎云一样在医术这方面甚为精通,你让她看一下,我也放心一点。如果到时候觉得不合适,你再自己来,需要什么到时候也可以吩咐闫冰准备。” 清浅闻言,便也没有拒绝,此时若是有个精通医理的人来帮她,她却是也会轻松许多。 那日红衣人所给他吃的药是一种名叫媚骨香的媚药,但是看现在这种请款显然不禁如此。 能让人内力尽失,她从前不是没见过,甚至这种毒药她自己也会配,那日她和温炀潜入神煌国营帐偷袭之时,让主将应桓等人内力尽失的药便是其中之一。 只是这红衣人的毒药恐怕更为刁钻,若不能想个法子,恐怕这失去的内力是永远都回不来了。 而她必须在自己锁骨下伤势权与之前就让自己内力恢复,到伤势恢复之后她便会离开。 她将俞爷爷和叶叔叔等人从蛮荒之地救出来,云耀天肯定是大发雷霆,小然的隐忍她很清楚,所以藏拙的修然目前不会有事,但是她却依旧不放心。 而她离开京都快两个月了,也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好好休息,”墨君衍看着凝眉的清浅出声打断她心中所想所念。 说着墨君衍便是要起身,清浅转头看去,此时的她所躺的这张床不用看也知道是墨君衍休息的地方,如今被她所占…… “那你呢?”清浅问道。 墨君衍刚要起身闻言却又重新坐下,只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清浅,“舍不得我?那我留下好了,”说着竟是要宽衣解带,好像真是就是要在这边和清浅同床共枕休息一夜。 “出去,”清浅冷眼看着墨君衍。 墨君衍闻言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其实他的衣裳一点凌乱都没有。 “哎,真是让人伤心。”墨君衍起身,做出伤心的模样,然而此时清浅已经转身,背对着他。 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刚才那假扮墨君衍的男子肯定是得了他的真传。 清浅躲在被子中暗戳戳的想着。 123.两个厉害的小丫头 墨君衍看着清浅的模样,无奈摇了摇头,才起身离开床铺,只是他却是没有离开这寝宫。因为也不过一会,倪月和倪星便拿着干净的被子走了进来。 只见倪星拿着被子,而倪月则先走过去将之前闫旭躺过的小榻上的被子枕头等东西一一收走,而后才由倪星将新的被子枕头换上。 两人换好后,对墨君衍和清浅微微鞠了一躬,才退了出去,重新将房门关上。 “休息吧,”墨君衍对清浅说道,才走到小榻旁边,脱鞋躺了下来。 清浅见此也没有再说话,微微拉高被子将自己的脸也埋了进去。 一夜安静过去,而第二天清晨两人醒过来后,已经有宫人候在门口了,只是可不是倪月和倪星两人。 墨君衍听到外面的动静,眉头一皱,却是听他出声道:“进来。” 便有宫人推门走了进来,而众人在看到寝宫中的清浅纷纷愣住。, 这女子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太子寝宫的,他们怎么不知道? “眼睛都不要了?” 闫旭所假扮的墨君衍本就让人心惊不已,更不要说此时是真的墨君衍站在这边人,他所说的一字一句都是犹如泰山压顶一般,让人胆战心惊。 “奴才(奴婢)该死,”只见众人闻声纷纷跪地。 “东西放下,滚出去,”墨君衍冷眸看着众人。 “是,”众人纷纷将东西放下,逃命死的走出去。 若是可以,他们是想跑来着,但是腿软…… 一旁的清浅也只是看了一眼,便自顾地拿起洗脸漱口。 墨君衍转头看向清浅,“你就不担心?” “我担心什么?”清浅将毛巾放下,漫不经心说道:“是你带我进宫的,我要出了事,你面子上也过不去是不是?” 墨君衍听着真是又爱又恨,若说这人相信他,可偏偏这人看着根本无所谓。 两人简单收拾之后,又有人端着吃食走了进来了。 只见为首是一位年长的公公,这公公让众人将东西放下,便要退出去,却被墨君衍叫住,只听墨君衍说道:“以后这东宫中由倪月和倪星两人主事。” 倪月?倪星?是谁? 还有主事?众位宫人纷纷看向这位站在前面的年长的公公。 而这时,倪月和倪星两个小丫头走了进来,站到众人面前。 待听到墨君衍的话,两人点了点头,“是,殿下。” “殿下,奴才等人都是皇上和皇贵妃娘娘派人伺候您的,东宫中管事的人都是需要品阶的,一切都按着规矩来,这……实在不合规矩啊,”而这时,这位年长的公公走出来回话。 他才是这太子东宫管事的,如今突然来个两个小丫头要夺他的位置,他怎么会心甘情愿呢? 闻言,墨君衍眸光一寒之听他说道:“那你便回去禀了两位。” “这……”这老太监闻言一愣,却是不知道怎么接口。 更何况此时太子虽然没有看他,却依旧让他觉得脖子上悬着一把刀随时都要落下来。 “谁若觉得自己无法按着东宫的规矩办事,本宫也不会强留你们。” “奴才不敢,”众人再次磕头。 墨君衍看了众人一眼,便没有再开口,而是拿着筷子给清浅夹菜。 清浅看了一眼,也拿起筷子开始用膳。 而这时候倪月开口了,“还不退下。” 众人抬头悄悄瞥了一眼,又急忙底下头,“奴才(奴婢)告退。” 而在众位宫人退下之后,倪月和倪星两人才对墨君衍和清浅微微颔首鞠躬,也跟着退了出去。 房门再次被关上,墨君衍和清浅两人继续慢慢用膳。 而此时外面的倪月和倪星却是将整个太子宫的人都集合起来训话。 “之前东宫的管事是哪位?”倪月问道。 站在下面的人默不作声,刚才若不是因为太子在,他们会应下? 毛都没长齐小丫头,还想当这东宫的主事,真是笑话。 见众人没说话,倪月和倪星两人的神情慢慢冷了下来,而下一刻便见站在最前面的一个老太监直接被扇倒在地。 她们是主子的人,而主子从来不收留无用之人。 要是看她们年纪小,便想欺负她们那可是大错特错。 “于公公,刚才我问之前太子宫中是谁在管事,为何你不站出来?还是你不对太子的话不服,看不上我们两位小丫头?”倪月看着被自己挥倒在地的那人问道。 而这人便是刚才在墨君衍让倪月和倪星两人主事的时候,先站出来说这不合规矩这人。 殿下既然要让她和倪星两人当主事,她们自是不会没有准备。 此时这倒地的老太监才慢慢坐起身,“你们两混账,敢这么对咱家?” “刁奴,这太子宫中唯一的主子是太子殿下,你莫不是以为你是皇贵妃派来的人,我们就不敢把你怎样?”倪星冷眸看着这气得颤抖的于公公。 于公公闻言面色一慌,却又急忙反应过来,“咱家是皇上派来伺候太子殿下的,你们这样对咱家,是在打皇上的脸。” “皇上的人?”倪月一笑,“那我待会就先回了太子,然后再禀明了皇上,你老是皇上的人自是尊贵无比,我们这太子东宫是留不住这样的人。” “你……”老太监气的指着倪月半天说不出话来。 “还有你们,若是谁觉得自己先前的主子对你们更好,都可一一来我这边报道,每天赏银十两,拿了银钱便滚出这太子宫中。太子仁慈,定不会阻拦了你们的好前途。”倪月端倪这众人冷声道。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却没有人出声。 他们又不傻,现在整个皇宫中最好的去处不就是这太子东宫? 太子可是储君,他们现在跟着,以后等太子登基,他们便是伺候皇上的老人,到时候这宫里的人还不是要看他们脸色行事。 若做得好,恐怕以后各宫的娘娘为了皇上恐怕还要反过来讨好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呢。 “奴才(奴婢)听候太子差遣。”只见此时众位宫人纷纷跪地磕头,这让站在一旁的于公公极为尴尬。 “我不管你们之前是谁送进这东宫来的,也不管你们之前的主子将你们送进来是打着什么样的主意,说句不好听的话便是你们有天大的主意在这太子宫中都给我夹紧尾巴做事。” “但凡有一点错处,太子仁慈不杀你们,但我们两个小丫头虽没见过太多世面,但死人到时见过不少,所以你们到时看看是你们的嘴快,还是我们的刀快。”倪月说着当着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匕首一看便知是锋利无比的。 那冷光晃得人眼疼。 这? 众人闻声抬头,待看着倪月手中的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小丫头,这宫中不准携带任何利器,你这样有违宫规,咱家一定要禀明的皇贵妃娘娘。”那被晾在一旁的于公公看到倪月手中的匕首,自以为抓住了一个天大的把柄。 这宫规是不准奴才携带利器的,否则主子的安危岂不是没有保证? 如今这被太子下令当主子的两个小丫头,不仅带着利器,还以此威胁他们,什么叫“死人倒是见过不少”?难道他们不服她们,她们还会直接杀人不成。 而一旁的倪星闻言,“怎么不是禀告皇上呢?你不是皇上的人吗?” 老太监闻言一滞,却听他继续说道:“皇上国事繁重,咱家自然不会那这样的小事烦劳他,皇贵妃娘娘是后宫之主,管理后宫所有人,这事当然是要禀明皇贵妃娘娘。” “后宫之主?”倪星冷笑,“一个妾也当得起后宫之主这个名号?” 倪星这话刚落,便见那于公公的眼睛亮得跟一团火正在他眼中烧起来一般。 这死丫头胆敢如此说皇贵妃娘娘,还不知道要怎么死。 然而倪星下面的话却是让他脸色煞白,“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如今虽已故去,但是除了皇后娘娘,谁还当得起后宫之主这个名号,敢问你尊的是哪位后宫之主?” 倪星冷笑出声,“还是这皇上没下旨废了已故黎皇后的皇后之位,让皇贵妃娘娘成为继皇后,你倒是先替皇上做主了不成?” “我,我……” 后宫之中除了皇后是妻,其他娘娘不管位分多高,说到底就是妾。 但是这从来没有人说,也不会有人敢说。 因为娘娘是主子,而他们是奴才。 “于公公,我看你是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再这太子东宫对皇后娘娘不敬,”倪星下令,“来人,将这于公公抓起来,送到皇上那边去,顺便替太子问一句,这后宫之主究竟是已故黎皇后,还是皇贵妃娘娘?” “是,”便有侍卫走了过来,将于公公按住,便要往外拖去。 “你们敢!”于公公尖叫。 侍卫闻声也是愣住,差点直接将于公公放开。 却听倪星说道:“还不快去,莫不是要让太子亲自来请你不成?” 这侍卫闻言不敢迟疑,拖着于公公便直接往外去。 这时候于公公才慌了起来,要是真的到了皇上那边,那是必死无疑的。 宫中谁人不知就算这皇贵妃娘娘再得宠终究和黎皇后无法相提并论的。 124.主子,这位姑娘是主母? 于公公张嘴便想大喊,但是却被这拿住他的侍卫直接捂住了嘴。 众人看着这一幕也是胆战心惊的,他们还真没想到这两个他们先前不放在眼里的小丫头如此厉害。 这于公公是皇贵妃娘娘的人,他们一早都是知道的。只是他们更知道的是,在这要宫中基本没有人敢对皇贵妃娘娘的人动手,可偏偏这两个小丫头就敢,甚至还直接打脸,说皇贵妃娘娘是妾。 待着于公公被拖出去之后,倪月和倪星回头看着众人,只听倪月开口说道:“不管其他宫中是个什么情况,在这太子东宫中,唯一的主子就是太子殿下,但凡太子所言必须遵从,若有不然,我便替你们一一回禀了皇上,我们这太子东宫留不下朝三暮四、不忠不义之人。” “奴才(奴婢)谨遵姑娘所言。” “都散了吧,” 忠心他们是不需要,但只要行事小心点,若是生出不好的心思,那于公公的下场还是轻的。 至于于公公的下场,不用想也知道是逃不了一个死字的。 “外面什么动静?”今天休沐,没有上早朝的墨宏儒正在御书房书批折子。 如今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便见他手中的主笔停了下来,抬头皱眉问道。 而后就见御前近侍福景善推门进来,回道:“太子宫中送来了一个人,是先前皇贵妃娘娘安排到太子东宫的管事公公。今天太子让新来的两个小姑娘担任太子东宫的主事,这管事公公不服,便说了不当的话,故而被太子宫的人送到这边来,说是想请皇上裁决。” “说了什么?”墨宏儒放下朱笔。 “这管事公公说了一句‘皇贵妃娘娘是后宫之主’,所以太子宫中便派了一个侍卫将这管事公公送来,然后带了话,说是想请问皇上,‘这后宫之主究竟是已故黎皇后,还是皇贵妃娘娘?’” “混账玩意,拉出去砍了,”墨宏儒怒道。 “是,”福景善应声没有马上出去。 “还有什么是?” “太子留宿一个姑娘在寝宫。” “让他来见朕,”墨宏儒下令。 “是,”福景善应声退了出去。 而此时还在用膳的墨君衍和清浅两人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清浅忍不住问一句,“你哪里找来这两个这么机灵的小丫头。” 明明才十岁出头,就偏偏有这样的心思和气魄,当真能将其他那些滑头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送你?”墨君衍放下筷子,对清浅笑道。 清浅却是摇头,当时那阎云的情还没有还上,如今若是再要,恐怕是永远都还不起了。 墨君衍见此似乎有点遗憾,但也没有深究,总是要慢慢来。 就像猎物是要慢慢品尝的不是吗? 而此时刚训话完,先回来复命的倪星才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自家主子张口就要将她们姐妹俩送出去,顿时有种泪流满面面的冲动。 主子,咱多年情分当真比不上您和姑娘这不到半年的朝夕相处吗? 当然,墨君衍是不知道她心中所想。 倪星虽然心中有所感叹,却还是走了进来,“殿下,倪月姐姐还在安排剩下的事务,奴婢先回来复命。” “嗯,”墨君衍应了一声,看向已经放下筷子的清浅,“饱了?” 清浅点了点头,“嗯。” 倪星见此,“奴婢这就让人收拾干净。” 她们在这太子东宫当差,为了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一应称呼和自称都改了。 而就在这时外面再次传来敲门的声音,一听便是是倪月的声音,“殿下,福公公来了。” 福公公便是福景善,天祁皇帝墨宏儒的近侍。 “进来。” 倪月走进来,行礼道:“皇上宣您去一趟御书房。” 墨君衍闻言皱眉,只听他问道:“闫冰来了吗?” “来了,正在侧厅等着。”倪月点头。 “让闫旭去御书房,另外让闫冰过来,”墨君衍下令,而后转身对清浅说道,“我们回寝宫。” “嗯,”清浅点头,起身。 看着两人离开,倪月说道:“你去叫闫旭,我去让闫冰姐姐过来。” “我不去,每次看到那家伙,我总忍不住要揍他,”倪星说着,哼哼两声直接离开。 倪月看着倪星离开的背影无奈摇了摇头。 而此时正在侧厅等候的闫冰,看着走进来的倪星,才起身走了过去,问道:“主子受伤了?” 倪星闻言摇了摇头,“是清浅姑娘受伤了,让闫冰姐姐来看一下。” “清浅姑娘?”闫冰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记得主子之前将她哥哥送给了一个人,那人就是叫清浅? “嗯,”倪星点了点头,就见倪星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说不定会是我们以后的主母。” “真的假的?”闫冰差点跳起来,“主子他……终于铁树开花了?” 之前便说阎云和闫冰两人是兄妹,当然这兄妹两人的感情自是不必怀疑的,但是若真的不主动说明,恐怕这两人站在一起,也没有人想到这两人是兄妹。 在被墨君衍救下之前,两人是经历过苦难的,看阎云那几乎毁掉的嗓子便知道。也是因为这样,阎云原本就冷漠的性子更是半天都打不出一个闷响来,相反闫冰一直被保护得很好,而她本身个性也开朗。 所以若说阎云是冰,那么闫冰和她名字完全不相符,更像是一团火。 而她的性子反而和闫旭更像,或者说根本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的不着调。 “快来我去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收下了咱主子这颗千年不开花的铁树,”闫冰拉着倪星的手便是往主殿而去。 而此时另一边的倪月,“闫旭哥哥,主子让您去御书房。” “啊!”闫旭闻言大叫,“咱主子不是回来了吗?怎么还让我做这样的苦差事?” “姑娘受伤了,主子让闫冰过来了,这时候主子当然是要守在姑娘身边,”倪月回道。 “好吧,主子果然不爱我了,喜新厌旧。”虽然闫旭却是长得一副好皮相,但毕竟也是成年男子了,长得人高马大的,如今做出这等被抛弃的可怜模样,确实是让人忍不住想扶额。 而倪月却只是看着,微笑,似乎已经见怪不怪到了。 闫旭见此收起表情,“怎的不是倪星那小丫头过来?” “闫旭哥哥怎的还嫌弃上我了?”倪月淡笑,却分明带着冷意。 “怎么会,倪月最善解人意了,哥哥我心疼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闫旭说着似乎还要给倪月一个拥抱,却是被倪月直接闪开了。 “还请闫旭哥哥快点,耽误了主子的事,小心被主子揍。”倪月善意提醒。 “一个个的真是不懂得心疼人。”闫旭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却见他从袖中拿出一张人皮面具。 只是这面具当然不是真的人皮,却是用特制的材料制成的,而这手艺目前也只有闫旭一人懂得。 闫旭将墨君衍的人皮面具带上之后,原本吊儿郎当的气质一下子发生了翻天覆的变化,若不是倪月亲眼所见,恐怕此时也是会将闫旭认成墨君衍的。 “那哥哥走了,”闫旭说着一个轻功便离开了。 而倪月看了一眼,便也跟了上去。 闫旭当然不可能从这边直接去御书房,而是要回到主殿,然后才从主殿和福景善一起去御书房。 这暂且不论,而此时另一边的闫冰拉着倪星已经到了主殿。 “主子,”主殿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而后传来闫冰的声音。 “进来。” 闫冰推门进来,便开始四处张望,当她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清浅,那眼神就像是有星星在里面一闪一闪的。 “主子,这位姑娘是?”闫冰蠢蠢欲动,差点就没开口直接问,主子,这位姑娘是主母? 墨君衍看着清浅说道:“很重要的人。” 清浅闻言移开的目光。 闫冰闻言,眼睛里的星星一瞬间变成了太阳,“那,这是不是……”闫冰话还没说完,便被倪星从后面扯了一下衣裳。 而这时墨君衍开口说道:“你帮她看看伤势?” “是,是,是……”闫冰连忙点头,而后走上前,“姑娘吉祥,我是闫冰,是阎云的妹妹。” 闫冰努力做出优雅的样子,只是那眼神里闪耀的火光却是根本遮掩不住。 而此时闫冰却是在想,能够将主子收入囊下之人,必定是惊天地泣鬼神的能人,在这样的能人面前当然不能坏了自己的形象。 当然了,更重要的是别以为她没发现,分明现在是郎有情妾无意,想不到一向让女子趋之若鹜的主子居然也有碰壁的一天。 啊!她对主母的崇拜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啊。 只可惜现在她心里的想法不能和主母一一道明,若是这个时候她太过热情将主母吓跑那可怎么办? “嗯,我知道,”清浅点了点头。 阎云,那个十六岁的清秀少年,也是许久没见,她这次出来本是打算尽快回去,然后治好他的嗓子的,可至今却迟迟未归。 125.皇上赏了几位美人 本来闫冰还想问一下她家哥哥近来如何,可自家主子那不善的眼神让她只得转而说道:“还请姑娘伸手。” 清浅将手伸出,而闫冰便开始把脉,等过了好一会才听她说道:“姑娘伤口已经没什么大碍,内伤也慢慢在恢复。” 闫冰停顿了下,又继续问道:“姑娘之前可练过武?” 清浅点了点头回道,“嗯,练过。此时内力也还在,就是发挥不出来。” 闫冰闻言眉头微皱,就听她继续说道:“可让我采点采点姑娘的血回去研究一下,目前还没有眉目。” 清浅点了点头,便伸手过去。 闫冰也没有迟疑,从袖中掏出一个瓶子,而后又掏出银针,对着清浅的指尖便扎了下去。 只是在她采血的时候,她身后分明有一道杀气,这杀气让闫冰觉得头皮发麻,而清浅却状似没有看见一般,依旧气定神闲。 闫冰见此,越发地觉得清浅不一般,能顶住主子杀人的眼神当然不一般,只是这时候的闫冰似乎忘了这杀人的眼神究竟是对着谁。 既然已经承受了生命不可承受之重,闫冰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清浅的血装满了一整个玉瓶。 刚才照她把脉看来,主母所中之毒不同凡响,不可轻易破解,所以还不知道具体需要多少血来研究。 若是用完了再来,她甚至已经能想象出自家主子绝对会将此时看着她的眼神化为实际行动的。 一瓶子血采完之后,闫冰收起瓶子,拿起帕子小心翼翼地要给清浅擦拭,甚至桌子上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将止血的药膏备好了。 而清浅却是摇了摇头,自己拿起帕子随意擦了擦,哪里就有那么矫情了。 而这时墨君衍走了过来,伸手就要握住清浅那只手,清浅本是要移开,却是看见墨君衍的两个下属都在这边,就没有收回,这让给墨君衍都不知道该不该高兴了。 若说不高兴,这人偏偏会顾及他,在他属下面前给他留面子。 若说高兴,这人没有拒绝他又偏偏是因为他人,而非他本身。 墨君衍看着清浅指尖又冒出来的血珠,刚才心里那么一点纠结已经抛到脑后,便见他拿起刚才闫冰放在桌上的药膏,取了一点,轻轻给清浅涂上。 异样的感觉从指尖丝丝柔柔地渗透到清浅心尖,让她不自觉移开了目光。 而此时就听墨君衍对闫冰说道:“拿了血就不要浪费了。” 闫冰闻言身子一抖,主子是说拿了血若没有研究出一个结果,有她好看的. 主子实在威胁她,肯定没错的。 害怕,想哭! 闫冰哭丧着脸点了点头。 而这时清浅开口了,“能请你帮我准备一点东西吗?” “姑娘请说,”闫冰收起哭丧脸,转头看去。 而这时清浅将一张宣纸递给她,而这张宣纸上面写着各种药草、毒草还有一些毒物,还有银针、药杵等一应用品。 闫冰看着上面的东西,越看越心惊,只见她抬头眼睛发亮地看着清浅,“姑娘也懂这些?” 清浅点了点头,“还要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闫冰摆了摆手,但分明看着清浅的眼神越发地崇拜了。 要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主母能知道这么些东西的存在,医术和毒术肯定是非同凡响的。 而这时一般的墨君衍看着两人“交流愉快”——明明还没说几句话,只听他冷声赶人:“下去吧。” 闫冰收回眼神,有点舍不得,她还想和主母多多交流一下感情呢。 这时,一直站在闫冰身后没说话的倪星,伸手扯住闫冰的衣裳直接将其往外拖走。 而此时另一边御书房中,墨君衍依旧在批折子,知直到“墨君衍”推门走了进来,他才放下手中的朱笔。 只是在看到“墨君衍”的时候他眉头微蹙,“墨君衍”不知他今日让他前来究竟为何,若说因为那个冒犯了黎皇后的狗奴才,倒是有些犯不着。 因此他也没有说话。 一时间整个御书房陷入了诡异的静谧之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墨宏儒冷声说道:“他既已回来,为何还不来见朕?” 闫旭闻言微愣,便知道自己的伪装早就被识破了,但是却也不见得他会直接承认:“不知父皇所言何意?” 墨宏儒看了他一眼,“退下吧。” “儿臣告退,”闫旭微微颔首,才退了出去。 看着那么快就出来的“墨君衍”,候在外面的福景善也是微微讶异,这不是才刚进去吗?也没听到什么动静,这太子殿下怎么就出来了? 只是就算他再惊讶,他却也不会开口问。 “恭送太子殿下。”连同福景善等人行礼道。 而在闫旭离开不久之后,福景善被叫进了御书房。 与此同时,离开主殿的闫冰便火急火燎地为清浅准备东西。主子没回来,他们也没擅自行动,这也是为什么直到今日倪月和倪星才出来料理这东宫不安分的奴才。 东宫中没有主母要的东西,不过所幸的是在这国都离皇宫不远的地方便有他们的据点,而主母要的这些东西也不算难得,那据点中都能找到。 闫冰武功不算厉害,但是轻功非凡,一出一入也不过半个时辰。 只是在她去准备东西的时候,被发现身份的闫旭也回到了东宫,此时房间中的墨君衍和清浅两人正在下棋,本来一室安宁,却被阵阵的敲门声惊扰了。 “进来,”墨君衍开口。 闫旭闻声才推门走了进来,待看到桌上的棋局,看向正与墨君衍对峙的清浅更是觉得惊奇。 “什么事?”墨君衍的声音微冷。 闫旭才忙收回眼神,主子还真是占有欲可怕,看一眼都舍不得。 “主子,皇上发现了,”闫旭回道。 “嗯,”墨君衍应了一声,而此时他所执的白子刚刚落在棋盘上。 闫旭看着就想着现在的自己要不要出去,只是这时又有人走了进来。 “殿下,皇上送了几个人过来,”倪星开口说道。 “什么人?”若是仆人的奴才,倪星她们是不会来过问他的。 倪星看了清浅一眼,才听她说道:“皇上听闻您昨晚留宿了姑娘,便送了几个美人过来。” “丢出去,”墨君衍的声音冷若寒冰。 “主子,不如找个地方安置下来,属下这刚被发现,若是此时闹僵了,恐怕不好处理,”一旁的闫旭突然开口道。 闻言倪星皱眉,有点担心地看向清浅。 而清浅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墨君衍抬头看着闫旭眉头皱起,转头再看对此丝毫不在意的清浅眉头皱的更深。 “找个地方将她们安置下来,”墨君衍下令道。 “是,”倪星应下。 “属下告退,” 闫旭和倪星两人退下后,整个寝宫再次只剩下墨君衍和清浅两人。 而此时清浅黑子落下,墨君衍低头看了一眼,嘴角若有若无地勾起一抹笑意,便见他手执白棋也落下。 两人继续下棋的时候,离开寝宫的闫旭和倪星两人却是已经差点打了起来。 “闫旭你是有毛病是吧,不知道姑娘在,还让主子将那群狐媚子留下来,是存心想给姑娘添堵不成?”倪星怒视着闫旭,“你自己风流成性还要拉着主子一起不成?” “哎,小星星你怎么说话的,什么风流成性?我连个伴都没,怎么就风流成性了?” “不许叫我小星星。”倪星更怒,“天天去那烟花之地,你不是风流成性那是什么?如今居然还要教坏主子。” “你怎么知道我天天去烟花之地,小星星难道是天天跟踪我?”闫旭不怀好意道:“小星星你是对我有偏见,主子的性子你还不懂,若是他自己不愿,我就算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都说了不许叫我小星星,”倪星伸手一掌直接劈向闫旭,“若不是你开口,主子已经让我将那群狐媚子丢出去了。” “那你也不想想为什么主子后面改主意了,”闫旭一边接招,一边说道:“姑娘现在明面上对主子没意思,但不表明她心里对主子不在意,留下几位美人说不定能试探出来?” “那又如何,姑娘现在肯定不高兴了。”倪星招式更狠,摆明就像直接将闫旭打残了。 “姑娘若是真的不高兴,那才好,岂不是说明她对主子不是不在意不是吗?”闫旭刚刚接下倪星冲着自己命门的一个狠招,“小星星你这手段可太狠了,咱们可是自家人,你这是要杀人啊。” “杀了你才好,”倪星冷哼一声,“也不想想若是姑娘一个不高兴直接离开了,那时候谁赔一个给主子?” 闫旭闻言,手上的招式一顿,却被倪星直接一掌拍到地上。 “啊……”一声惨叫从闫旭的口中喊出。 “小星星,怎么办要是姑娘跑了,那主子不是要找我秋后算账?” 额,刚才只想着看热闹,忘了这一茬…… “你活该!”倪星直接一脚踢开要抱住她的闫旭,转身便离开,只留下闫旭一人在身后哭嚎。 126.花蝴蝶牌小胖子 半个时辰后。 “姑娘,你看还需要什么就和我说,”闫冰将之前清浅让她帮忙准备的东西都带来放在了桌上,而后笑嘻嘻地看着清浅说道。 “麻烦了,”清浅微笑道。 闫冰还想说什么,但是背后的冷芒让她知道此时的自己绝对是一个讨人嫌的,瘪了瘪嘴,对清浅笑着摆了摆手,便退出房间。 而在她离开之后,整个书房中就只剩下墨君衍和清浅两人。 清浅看着桌子上的东西,便自行走了过去,在桌前坐下,然后开始折腾起来,至于一旁的墨君衍直接被她有意无无意忽视了。 墨君衍无奈摇头,却没也有打扰,只是拿起一本静静坐在一旁看着。 而此时另一边,太子东宫前管事于公公因为冒犯已故黎皇后,被皇上直接下令处斩的事情在短短半个时辰中传遍整个皇宫。 而此事的起因…… “娘娘,未央宫这次恐怕是要下不来脸了,”一身着一等宫女衣裳的年轻女子嘲讽道。 “慕容仪娴执掌后宫多年,没有后位但所执权利几乎等同于皇后,在这后宫之中几乎没有人敢说她一句不是,更不要说不给她面子,就连本宫见了她都要礼让三分,不是因为她的妃位比本宫高,只是因为她得圣宠,而本宫没有。恐怕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遇到一个不仅不给她面子,甚至还直接打她脸的人。” 玉漱宫淑妃冷笑一声,双眸沁毒,“一个本该最可能成为太子却没有成为太子,一个最不可能成为储君的弃子却成了储君,他们最好斗起来,斗个你死我活才好。” 凭什么他们都还活着,而她的啸儿却死了? 为什么他们都不去死? “娘娘说得是,”一旁的侍女不敢反驳。 “娘娘,皇上已经些许时日没来了,”从前娘娘不得圣宠,但是从前至少还有二皇子,可是如今连二皇子都没了,若是再没了圣宠,一个妃子就算妃位再高也是要受人白眼,被人欺压的。 淑妃闻言,手中的帕子应声成条,“皇上不来本宫还能将他绑过来不成?” “啪,”的一声,淑妃的巴掌落在红叶的脸上,“你若有本事,怎么不将皇上带过来?”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红叶闻言急忙跪在地上磕头求饶,而脸上触目惊心的红印,她却不敢去捂一下。 娘娘自二皇子殁了便越发喜怒无常,常常因为一句话便责打辱骂宫人,而这都还是轻的,这玉漱宫已经死了好几个宫人了。 “下贱胚子,一个个贱人和本宫争夺圣宠,一个个该死的贱人,”淑妃一脚直接将跪在地上的红叶踢翻在地。 只是不知她口里这贱人究竟是在骂红叶,还是另有其人? 在整个皇宫都打算看未央宫热闹的时候,此时的未央宫却安静如斯,似乎外面所传之事与她们毫无干系。 而这时便有一个小胖子兴冲冲跑进未央宫,“母妃,”小胖子冲着正坐着翻看账本的皇贵妃叫了一声。 皇贵妃闻言放下账本,眉眼柔和看向来人,“小心点。” “嘿嘿,”小胖子墨君龄笑道:“摔不着的。” “这几日可有跟着老师好好读书?”皇贵妃拿起帕子仔细为墨君龄擦拭额间那因奔跑而溢出的细汗。 “有的,母妃说的话,龄儿都记得,”小胖子墨君龄在其他人面前嚣张,但是到了皇贵妃这边却像一个乖宝宝一般,甚至还是一件贴心的小棉袄。 “那就好,今日休沐,你也好好休息一日,出去玩吧,”皇贵妃将帕子收好,对墨君龄笑道。 “是,”墨君龄煞有其事抱拳对皇贵妃鞠了一躬,而下一刻他人已经“飞”了出去。 看着墨君龄那兴奋的样子,皇贵妃无奈摇了摇头。 而这时她身旁有人开口道,而这人正是她的近身侍女,雪薇。 “娘娘,于公公的事……” “于公公冒犯了皇后,理当问斩,”只见皇贵妃重新拿起了账本,冷冷说了一声。 “娘娘说得是,只是因为这事皇宫其他人都想着看娘娘的笑话,”雪薇担忧的话中又带着愤怒。 “不过是一个奴才罢了,皇上没有褫夺本宫的权利和封号,便是在这件事情中直接将本宫摘夺出来,”皇贵妃翻了一页账本,“这皇宫中最重要的只有皇上,其他人都不重要。” “是,只是一些人对娘娘实在不敬,若是长此以往恐怕会冒犯了娘娘,奴婢会让人好好管一管这不正之风的,” 雪薇说着,而看账本的皇贵妃也没有阻拦。 “娘娘,那被留宿在太子寝宫的女子,听闻今早与太子同席,两人几乎亲密无间,”雪薇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 “将前些天皇上赏下来的蜀锦和绿玉镯送到太子东宫。” “那皇上今儿赏给太子的那几位美人?” “等她们侍寝之后再说吧,”皇贵妃揉了揉眉心,而此时有人端着茶水走了进来。 “娘娘喝杯参茶养养神,”桂嬷嬷将一茶杯放到桌上,看了一旁的雪薇一眼而后说道。 “奴婢告退,”雪薇行礼告退。 与此同时,被拘在宫中读了几日书的墨君龄,此时正在放在自我地直奔太子东宫而去。 “哥哥,”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喊声响彻整个太子东宫,就连原本正埋头在各种要漕河毒草中的清浅,拿着药草的手也是抖三抖。 本来的一室安宁生生被惊扰,便见一直胖子直接推门冲了进来,小胖子花蝴蝶一般直奔墨君衍,抱住墨君衍的大腿,张口便表达自己心中的思念,“哥哥,我好想你。” “小胖子,怎么没见你想我?”这时候清浅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墨君龄闻言,肉嘟嘟的小脸蛋忍不住颤了颤,只见他猛然向声音的源头看去,张口便是一声惊叫,“坏女人!” 而下一刻他的头顶传来一声不满的声音。 只见墨君衍冷着眸子看着他,“嗯?” “我是说,清浅姐姐你怎么在这?”墨君龄变脸的速度有史以来最快。 怎是几日不见,哥哥比之前更可怕了? 墨君龄的小心肝颤了颤。 “当然是想你了,”清浅将手头的东西放下,然后对墨君龄招了招手。 墨君龄看见此时清浅的表情,便知她是要干什么,只见他抱住墨君衍的大腿便是不放手。 笑话,过去他的脸蛋焉能安好? 清浅对墨君龄说“想你了”,这听在墨君衍的耳中极其刺耳,而这直接的表现便是他看着墨君龄的眼神越来越冷。 墨君龄身子不自觉抖了下,怎的突然这么冷? 而这时他才又缓缓抬头,待看到墨君衍的眼神的时候有点风中凌乱。 他虽不喜欢清浅和这小胖子靠得太紧,可是更不喜欢清浅失落的样子,此时墨君衍看着清浅的眼神分明是让墨君龄去自投罗网。 哥哥重色轻弟。 墨君龄瘪了瘪嘴,却还是依依不舍放开墨君衍的大腿,慢慢挪步走向清浅。 待摸到墨君龄的脸蛋的时候,清浅脸上漾起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许久没有捏了,这手感还是那么好。 “最近有没有想姐姐啊?”清浅明知答案,却还是笑着问道。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看着清浅灿烂的笑容,墨君龄有一瞬间的呆滞,竟是点了点头。 这点头让清浅更是心花怒放,而等墨君龄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小脸蛋被蹂躏得更过分了。 而坐在清浅不远处的墨君衍看着墨君龄却是眯了眯眼,背后的冷芒让墨君龄肚子上的肉抖三抖。 明明你是让我过来的,如今你还这样看我? 哥哥,没你这样子欺负人的。 墨君龄一肚子委屈,却是没有地方伸冤。 而这时倪月端着茶点走了进来了,看了看没有坐在一起的墨君衍和清浅两人,正在犹豫要将茶点放在哪里的时候,清浅放开墨君龄的脸蛋,拉起他的手走向墨君衍。 倪月见此也没有停顿,将手上的糕点直接端到墨君衍身旁的桌子,而此时倪星带着几个人也端着净手的水盆走了进来。 墨君龄移到糕点面前便移不开眼,伸手便要够到糕点了,却被清浅轻拍了一下,“净手后再吃。” 墨君龄别了瘪嘴,却也没有反驳,将手放在倪星端着的水盆上随意搓了两下,便又再次向糕点伸手了“黑手”,却是再次被阻止。 只见清浅直接拉起墨君龄的手又重新放在水盆中。 这时墨君衍开口了,“让他自己洗。” 清浅闻言却是开口回道:“无碍,”而后见她为墨君龄仔细净手,为后拿起一盘的毛巾为其擦干水,最后才将墨君龄的手放开。 墨君龄这手是洗得心惊肉跳,他很想对清浅喊一句,“你无碍,我有碍啊!” 但是在自己手被洗干净之后,他便忘了上一刻的心惊肉跳,直接一屁股坐到墨君衍身旁,心满意足地吃着糕点。 待清浅也净手后,倪月和倪星两人再次退了出去,而清浅则坐到墨君龄对面,看着他吃着糕点,腮帮子一股一股的可爱模样。 有时候忍俊不禁的时候,便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127.这场景一如当日 一旁的墨君衍看着眼前这一幕,眸光微闪,竟也没有来得及墨君龄将糕点屑弄在桌上。 他莫名地感觉如此气氛似乎比从前还来得安宁,若是此时的墨君龄换成另外的孩子…… 墨君衍也端起茶杯喝茶。 也大概要用午膳的时候,就见有人拿着东西来到太子东宫,倪星闻声迎了上去:“不知这位姐姐前来太子东宫所为何事?” 这人是皇贵妃宫里的雪薇,她是知道的。 “我是未央宫的雪薇,这次是奉皇贵妃娘娘的口谕前来。皇贵妃娘娘听闻太子殿下昨日宠幸了清浅姑娘,特让奴婢带了三匹蜀锦和一对绿玉镯赐予清浅姑娘,不知可否请清浅姑娘出来一见?”雪薇的话很是客气。 倪星闻言却是抱歉道:“雪薇姐姐实在抱歉,太子今日说不再见客,如今姑娘正和太子在一起,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去打扰。” 倪星说着很是真诚,眼神中还带着恐惧,雪薇却看着觉得恼火。 若不是有今天清晨于公公的事情,她恐怕还真会信了这人的话。 而且若是不见客,那十一殿下又是什么回事?便是因为怕不见客才在十一殿下在的时候来的。 可如今这人还睁着眼睛瞎话。 但是明知是敷衍,她却不能点破,娘娘今日之事奉命让她将东西送到,而且现在也不宜和东宫闹僵。 “这……”雪薇有点为难。 “雪薇姐姐若是信得过,不如将这些东西交给我,晚点我一定亲手将东西送到姑娘手上,娘娘要是还有什么旨意我也一定带到,雪薇姐姐以为如何?” “那也就只能这样了,”雪薇点了点头。 倪星见此也就吩咐两个丫鬟过来将东西接过来,而后才听她继续问道:“不知娘娘可还有什么旨意需要奴婢代为通传的?” “娘娘说姑娘是伺候太子的第一人,如今虽然没有封号,但还请姑娘细心服侍太子才是。” “奴婢一定将娘娘的话带到,”倪星笑道。 “那我便先告退,娘娘还等我回去复命。”雪薇说着便要离开。 “琴音,替我送雪薇姐姐出去,”倪月话落,便有一个年方十八的女子走了出来。 “是。” 看着一行人走出自己的视野,倪星眸光一闪,便见她转身对端着东西的两位宫女吩咐道:“将这些东西拿到库房。” “是,”众人拿着东西退下。 对着墨君衍和清浅等人尚且不知,吃了茶点,清浅也没有多耽搁,便又继续老僧坐定一般继续研究着自己眼前的药草和毒草,而这也没有避开依旧待在书房中的墨君龄。 墨君龄看见清浅正摆弄一大堆药草,觉得新奇,便走过去,站在一旁瞪着一双大眼睛观看着。 墨君龄虽然嚣张,但是却也是个懂事的,如今看清浅这般认真的模样,他也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没有出声打扰。 而过了一会便见他干脆拖着一把椅子放到清浅不远处,然后坐下继续看着。 此时的未央宫,雪薇刚刚回来。 “东西送过去了?”桂嬷嬷问道。 “东西是送过去了,只是……”雪薇迟疑道,“没有见到人。” “来日方长,总会见到的。昨日才受宠却不知能受宠多久,恐怕我们还没出手的时候,这女子已经是失宠之人了。” “嬷嬷说得是。”雪薇应下。 “皇上下旨送进太子宫的几位呢?”桂嬷嬷眸光未明。 “已经让人知会过的。”雪薇意味深长地回道:“娘娘赏赐的几样都是极好的,也就几位受宠的娘娘才有,而这如今整个太子宫也就那位清浅才有,其他人怕是会羡慕得很。” “那便好,因清晨那事,宫中恐怕还有些奴才管不好自己的嘴,还需要你多多费心,此事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别惊扰了娘娘,”桂嬷嬷吩咐道。 “奴婢知道。”雪薇点头。 “那去吧。” “是。”雪薇转身离开。 午膳时候,太子东宫小书房的门被敲响,“殿下,午膳已经准备好了,可是现在用膳?”是倪月的声音。 “嗯,”墨君衍闻言应了一声,然后见他走向那全神贯注的一大一小旁边。 “清浅,”墨君衍轻轻唤了一声,清浅不知是太过入神却是没有回应。 而旁边的墨君龄听到了,冲着清浅张口便想喊出声,却被墨君衍一瞪又咽了回去。 墨君衍收回眼神,只听他直接换了一个称呼,“浅浅?” 坐在一旁的墨君龄闻声一个激灵,却是不敢动。 而这声似乎作用却是挺大的,便是清浅也抬起头来,只是此时的清浅似乎还有回过神来,而这迷茫的样子看在墨君衍眼中,却让他以为是清浅不明白他为何这般称呼她。 墨君衍转头往外走,边走便说道:“用膳了。” 他不是第一次这样称呼她,只是上一次是在云耀天四十大寿的时候,那时候是逢场作戏,而这次却是不同。 而直到墨君衍已经走出去之后,才见墨君龄从椅子上跳下来,拉住清浅的袖口,示意她弯腰。 清浅弯腰,便见墨君龄神秘兮兮地在其耳边问道:“坏女人,我家哥哥居然有这么肉麻的时候?” 清浅闻言有点懵,不知道为什么墨君龄这么说墨君衍,只是她却是注意到了墨君龄对她的称呼,“你叫我什么?”只见清浅一手按在墨君龄的头上,友善地问道。 与此同时刚走出小书房的墨君衍,有人迎面走来,便听倪星对其说道:“殿下,上午未央宫派人送了三匹蜀锦和一对绿玉镯给姑娘,说是要见姑娘一面,奴婢直接拦下了。此时东西已经收到了库房,可是要告诉姑娘?” 墨君衍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一句,“之前让你们准备的东西可准备齐全了?” 倪星闻言点了点头,“都准备齐全了。” 在他们随行殿下准备回宫的时候,殿下便让他们传消息回来,将姑娘的一应用品都准备齐全,吃穿用度一应都参照殿下,都用最好的。 “嗯,”墨君衍点了点头,便继续往前走。 倪星目送墨君衍离开,咧嘴一笑。 就在这时,清浅和墨君龄两人也从房间中走了出来,身旁还跟着倪月。看见他们,倪星迎上前,“十一殿下吉祥,姑娘吉祥。” 墨君龄急着去用膳,对其点了点头便走在前面,而清浅一直很喜欢小孩,如今倪月、倪星两人明明十岁出头,却这般机灵,更是让她觉得喜爱不已。 清浅忍不住伸手揉了下倪星的脑袋,对其点头一笑,才继续往前走。 待清浅走进来的时候,墨君龄已经坐在位置上对着美食大快朵颐了,而墨君衍此时正拿着一杯酒在喝。 这一幕落在清浅眼中,让她不禁想起当日在千竹宫的景象。 她记得那日是温炀等人刚被赐婚的时候,她得知消息想着虽和她心中预料的相差无几,却又觉得将温炀这无辜的拖入自己的计划中觉得很是愧疚。 那是她心情不快,而这人便给她准备了竹叶青。 而今日这酒刚好是竹叶青。 “喝一杯?”墨君衍问道。 “竹叶青?”清浅走过去。 这场景一如当日。 墨君衍似乎也想到了,就听他说道:“怎样?这等招待可是合你心思?” 清浅闻言一笑,只见她坐到墨君衍身边,举杯道:“那你可是要当心,我可是千杯不醉。” 今日没有烛火,但此景实在太过熟悉,就连正吃的欢畅的墨君龄也忍不住抬头看着整对饮的两人,过了好一会才继续埋头吃着。 而在三人用膳的时候,太子东宫后殿。 “听闻上午皇贵妃娘娘赏了好些东西,都是给那个女人的,”一声音悦耳的女子说道,只见她长相甜美,一身粉衣更是动人。 “也不知道太子从哪里带来的女子,听说长相普通,身姿更是平凡,我看一定是个狐媚玩意,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让太子宠幸她,”这女子长相也是极美,但是一双丹凤眼极具侵略性,口中说出来的话也很是难听,“如今还得了娘娘的赏赐,他日岂不是都要爬到我们头上来?” “我们是带着皇上的旨意进太子宫,岂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可以相比的?”另一身着珊蓝色襦裙的女子下巴微扬,神情很是高傲。 “可是如今太子对其极其宝贝,将她留在寝宫,而将我们放在这后殿中,根本没有要见我们的意思,若没有太子的恩宠,身份也无济于事,”那粉衣女子担忧道。 这么一说其他两人脸色很不是很好看。 确实若是见不到太子就得不到太子的恩宠,没有恩宠就算身份比那山野女子高那也是无济于事的。 “那我们得想个法子才是,”身着珊蓝色衣裳的女子说道。 “你说怎么办?”粉衣女子问道。 “我们来这太子东宫时日尚短,虽未曾和姐姐见过面,但如今姐姐得了恩宠,妹妹理所当然应该去好好贺喜一番才是,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身着珊蓝色衣裳的女子嘴角意味深长。 128.情之一字 午膳过后,墨君衍就直接让人将墨君龄送了回去,墨君龄的撒娇哭闹在这边丝毫作用都没有。 “能帮我另外准备一件房间吗?”清浅问墨君衍。 “不能,”墨君衍直接拒绝。 清浅觉得自己额间青筋突突跳了几下。 墨君衍一本正经补充道:“你武功没有恢复,我不放心你一人待着。” “我武功虽然不在,但是身手在,并非没有自保的本事。” “我也是第一次回宫,”墨君衍继续一本正经,“我的处境你应该知道,这东宫并不安全,除非我在你身边。” 清浅要说什么,却听墨君衍意味深长问道:“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在担心什么?” 明知这人是在激自己,可偏偏就是哑口无言。 “走吧,”墨君衍趁着清浅愣神的时候,直接拉着她的手回寝宫。 清浅跟在后头,看着墨君衍拉着自己的手有点愣神,直到到了寝宫,墨君衍开口,她才回神过来。 “这里也有座活水温泉,倪星已经将你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进去吧,”墨君衍指着里间说道。 清浅看了墨君衍一眼,才转身走进去。 而直到清浅的身影不见的时候,墨君衍才抬手捂嘴轻咳了两声,若是细看可以看见他双眸中似有一丝不自在的神色飘过。 他虽第一次回宫,但除了那些各宫安插进来没有任何威胁性的探子,其他的基本是已经清理掉了,所以说这东宫不安全并不尽然。 但是也不是说没有危险不是吗? 他……也算实话实说! 此时走到里间的清浅看见早已准备好放在一旁的衣裳,清澈若静潭的眸光微闪。 他们昨晚才回来,而这些东西必然是早就让人准备齐全的。 她并不相信墨君衍那人会放任危险在自己宫中,明明就是借口,可是她却偏偏无法反驳,她确实在担心,可她是在担心自己…… 清浅脱了衣裳走到温泉中坐下,尽量放松自己的思绪,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然而情之一字,本不知所起,又如何会得知它是否会一往情深? 而此时远在中楚北部疗伤的叶牧等人。 “打探到消息了吗?”叶牧问道。 温炀点了点头,“那日我们离开不久后便有追兵,”温炀脸色有些难看,“我仔细看过遗留在现场的兵器,发现有些兵器标有采石场的印记,而有些则没有,我推断是有两批人。采石场的人没有追过来,说明他们被拦截了下来,只是师傅依旧下落不明。” “大小姐会不会就是被第二波人带走的?”叶牧担心道。 若不是他们身负重伤,岂会成为累赘,让大小姐这样为了他们拼命,如今还不知身处何方,是否安全? 数千人,大小姐就算厉害,可仅凭一人之力拦截也极其不容易。 更何况在应付这数千人之后,却还有人来。 大小姐…… 千万不要出事,叶牧一拳直接锤在树上。 “叶叔,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待你们都养好伤,我们再去寻找师傅,”闻言肯定道,“师傅不会出事的。” 话是这样说,但是心中却还是会忍不住担心。 师傅再厉害,但毕竟也是人。 中楚战神云清歌,在回京述职路上遇刺而亡? 他一度觉得可惜,却不曾想过,不是遇刺,而是有人派兵围剿…… 清浅出来的时候,墨君衍正拿着一本书慢慢翻看着,待看到清浅走出来,他才将手中的书放下。 此时清浅已经冷静下来了,所以当她看到墨君衍的时候她脸上依旧无波澜,只是径直走到椅子旁边,然后拿着毛巾擦拭自己的头发。 而墨君衍见此深沉入夜的眸光微动。 只见他将手中的书放下,然后起身径直走到清浅面前。 清浅抬头看着墨君衍,她依旧在擦拭着头发,只是就这样静静看着墨君衍走到她面前。 墨君衍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块毛巾,只见他将毛巾放到清浅头上,然后慢慢擦拭。 清浅只觉得从头顶传来一股暖意,有点痒,有点陌生,却不难受。 “我自己来,”清浅微微错开自己头。 “你头发这么长,一个人要擦拭到什么时候?”墨君衍说着直接将清浅的头掰正,然后继续擦拭。 清浅叹了一口气,“墨君衍,你究竟要做什么?” 他这样的一个人也不该是如此儿女情长的一个人,他不也有许多事情要做吗? 他虽为太子,但毕竟根基不稳。 “给你擦头发,”墨君衍漫不经心地说道。 他明明知道她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清浅沉默不语。 也大约两盏茶过后,墨君衍看着清浅已经干了的头发,又看着自己手上的毛巾。 “这里还没干,”然后又继续擦了一会。 墨君衍将清浅和自己手上的两块毛巾一同收走,直接往里间走去,看这样子也是要去沐濯的。 清浅看着他走进里间的背影一眼,又移开了头。 待墨君衍从里间走出来的时候,清浅已经在床榻上躺好闭眼了。 盖在清浅身上的被子拉得有些高,让墨君衍看不清此时清浅的模样和神情,但是墨君衍知道此时她并没有睡着。 看她不想说话,墨君衍也没有打扰。 听着身后传来的动静,清浅没有动作。 她要快点恢复内力,只是内伤未愈…… 若是她没有受伤,此时已经和温炀和俞爷爷他们在一起。 也不知道现在叶叔叔他们的伤势如何了? 自收复乡阳道后,她知道温炀已经变得足够可靠,却会忍不住担心,他们所待的那个地方虽然足够隐秘,却也不是没有被发现的可能。 而且她至今未回,他们肯定担心坏了,可是她却不能传消息回去。 至少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们的存在,少一个人知道他们也会安全多一分。 一人躺在床上思绪百转千回,一人坐在椅子上擦拭着自己的头发,而他的双眸却是看着躺在床榻上的那人。 整个寝宫却又说不出来的宁静温馨。 第二天一早墨君衍便去上早朝,而清浅则继续在书房中研究着各种药草毒草。 至于她为何会丧失内力,她其实一早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也知道要怎么处理…… 而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 “进来,”清浅没有抬头。 而后便见倪月走了进来,“姑娘,后殿几位姑娘求见。” 清浅闻言手上动作一顿,才抬头看向倪月,“我并没有什么值得他们见的。” 倪月闻言并没有马上离开,清浅看着她。 “几位是皇上赏下来的人,奴婢不好赶他们离开,不如姑娘见上一见?”倪月继续说道:“若是今日不见,他们恐怕还会来,索性今日见上一见,也免得日后烦恼。” 清浅闻言看着倪月,过了许久,才见她叹了一口气起身,清浅走到倪月身旁,抬头直接轻轻捏住她的脸颊,“人小鬼大,走吧。” “是,”倪月笑道。 清浅走过来的时候,这些美人已经在偏殿等了好一会。 看着清浅走进来,“姐姐真是……让我们好等。” 清浅走到正座坐下,才看向这说话的女子,只见她长着一双丹凤眼,虽也是极其美丽,但是此时她正用这双眼不屑地看着清浅,就好像清浅根本不足以和她相提并论。 “家母只生了我一女,不曾有过其他姐妹,”清浅冷声道:“而且你若不愿意等,现在便可离开。” 或许在容貌上在场的几位美人都比清浅要出色得太多,可偏偏在气势上这些人都无法和清浅相提并论。 若说清浅此时是个将军,那在场的其他人或许只是一个无名小卒。 “姐姐不要生气,诗扬一向快人快语,并没有什么恶意,”这时候身着珊蓝色衣裳的女子出来说话,“妹妹们昨日刚到这太子东宫,以后和姐姐一样是伺候殿下的人,所以才想着来给姐姐问个安。” 听着她的话,清浅转头看去,“你又是哪位?” 珊蓝色衣裳的女子面色一僵,却见她继续说道:“是妹妹失礼,妹妹秦雨桐,家父正三品宗人府丞。诗扬是从三品太仆寺卿陆大人之女,泺雯是从三品光禄寺卿赵大人之女。” 泺雯是那身着粉衣,长相甜美的女子,今日她的粉衣偏桃红色,越发娇俏可人。 “不知姐姐是哪位府上的小姐?”她们几位的家父虽然在这国都中官职不算高,但是她们也听说这位名叫清浅的只是一个山野女子,出身卑微。 “这与你何干?”清浅拿起桌上的茶漫不经心喝了一口,“几位也请过安了,若没有事可以走了。” “姐姐这样可是看不起妹妹等人?”秦雨桐又说道。 而此时陆诗扬正愤怒地看着清浅,而那位赵泺雯已经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若我说是当如何?”清浅环视众人一圈,明明眼中没有厉色,却又让人倍感压力。 “姐姐虽然比我们先一步侍寝,可姐姐这般恃宠而骄恐怕不合适吧,”秦雨桐说道。 原以为是个沉得住气的,没想到这样就忍不住了。 她们比的可不是谁先侍寝,而是谁能够荣宠不衰。 129.美人求见 “你们在嫉妒我?” 清浅话落,原本淡定的几人面色一僵。 “姐姐说笑了,妹妹等人侍寝也是早晚的事情,何来嫉妒一说?”还是秦雨桐最先反应过来的,“妹妹今日前来是为了向姐姐道喜,听闻昨日皇贵妃娘娘还赏了姐姐好些东西,不知妹妹等人可否有这个眼福看一下娘娘的赏赐? 皇贵妃?赏赐? 清浅冷笑,看来她们今日为何前来原因已经可以知道了。 只是这赏赐她自己也不曾见过。 “倪月,”清浅叫了一声,便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姑娘有何吩咐?”倪月十分恭敬地回道。 秦雨桐等人见此有些不甘心,早上来的时候,这倪月虽然对她们的态度也算滴水不漏,可偏偏没有恭敬一说,如今再看她对着山野女子的态度,众人心中不由得有股怒意。 不过是一个山野女子,身份根本比不上她们,这倪月是眼瞎了不成,对她那么恭敬,反而不将她们放在眼里。 “将昨日皇贵妃娘娘赏下来的东西分给她们。” “姐姐这是看不起我们?要如此羞辱我们?”身着桃红色衣裳的赵泺雯闻言直接拿起手帕擦拭着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看着清浅的眼神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然而这里可没有会怜花之人…… “看你们这样子是很喜欢皇贵妃娘娘的赏赐,我不夺人之好,将其送给你们,何来羞辱之说?”清浅冷笑,“还是你们是看不起皇贵妃娘娘的赏赐?” 赵泺雯一时间哑口无言,而这时秦雨桐又开口了,“姐姐不要生气,泺雯妹妹的意思是那些赏赐都是昨日皇贵妃娘娘才赏下来的,今日姐姐便转赠给我们,恐怕是对皇贵妃娘娘的不敬。若是皇贵妃娘娘知道恐怕会以为是姐姐看不上她的赏赐,才急着将东西送走,泺雯妹妹也是在为姐姐考虑。” “这便不关你们的事了,若是娘娘心中有想法自是会找我,”清浅说道:“倪月,还不去拿?” “是,姑娘,”倪月领命下去,也不过一会便见是倪月和倪星两人一起过来,而她们身后还有几位丫鬟,其中三人各自端着一匹蜀锦,而另外一人则单独端着一个鎏金木盒。 “这是娘娘赏赐的三匹蜀锦,请三位收下,”而后见倪月将那鎏金木盒打开,对清浅问道,“这是一对绿玉镯,不知姑娘要将它赐给谁?” 倪月用的是“赐”这个字眼。 清浅闻言放下茶杯,“刚才秦小姐对我说她父亲的三品宗人府丞秦大人,另外两位的父亲不过是从三品,既然秦小姐家父官职最高,那便给她吧。” “秦小姐以为如何?”清浅一笑,“若是不嫌弃便收下吧,我一山野之人比不得你身份高贵,娘娘赏赐下来的东西我也用不起。” 闻言在场三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首先是陆诗扬和赵泺雯两人,什么叫不过是从三品?这山野之人看不起她们,而这秦雨桐也是,说什么不好说他们父亲的官职,是想嘲笑她们家父的官职比不上她的父亲吗? 而秦雨桐却觉得眼前这个清浅用这样高高在上的模样,将皇贵妃娘娘的赏赐在“赐”给她,分明就是在羞辱她。 也因为愤怒,让她一时间没有注意到另外两人看着她的神情。 “谢过姐姐,娘娘的东西妹妹自是不会嫌弃,”秦雨桐咬牙切齿说道。 “那便好,”清浅一笑,“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我便不多留你们了。” 闻言,原本愤怒的秦雨桐才回过神来,她们今日前来可不仅仅是为了见这勾引太子的狐媚子究竟是长什么样子,更重要的是要见到太子殿下。 相信太子殿下见了她们几人,定能看出她们和这狐媚子的差距,就肯定不会再将这狐媚子看在眼中了。 如今估计早朝也结束了,太子殿下估计也快回来了,她们岂会在这个时候离开,那不就是前功尽弃? 这狐媚子打得好主意,居然想赶走她们,不让她们见太子。 “姐姐这话说得生分,妹妹等也是想过来和姐姐说说话,解解闷,”秦雨桐等三人依旧坐在椅子上,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样子。 清浅见此也没有赶她们,就她们这模样,不要说是袁珂茗,甚至连云芷萱都比不上。 只听她说道:“不知几位是想和我说说话,还是想见你们的太子殿下,若是前者我恐怕没有空闲,若是后者我便不多加打扰了,” 这答案当然是后者,只是这狐媚子若是不在,太子会不会不来这偏殿了? “姐姐能有什么可以忙碌的,如今太子还未回来,凡事也不需要姐姐操心,”这东宫又不是她在操持,找这样的借口,也不嫌太过虚假。 而就在这时,便见外面一身着蟒袍的男子走了进来。 黄色这样的颜色不曾在这人身上出现过,却也完全不违和,又或许不管什么样的颜色穿在这人身上都有不同的神韵。 却不管是什么样的神韵,都是那么的夺人心魂。 秦雨桐等人一喜,便见她们急忙转身,待见到墨君衍的时候一时间直接看痴了,待墨君衍快走到她们跟前的时候,她们才反应过来,而后便见她们用自己最娇弱、最美丽的容貌对来人行礼。 “妾身参见太子殿下。” 墨君衍却是没有看她们,而是径直走向清浅。 而此时清浅依旧坐着,根本没有起身的打算。 见此,秦雨桐等人更是高兴,这不知礼数的狐媚子恃宠而骄,看到太子殿下居然不起身行礼,看太子殿下不惩罚她。 最好直接废了她才好。 然而出乎她们意料的是,墨君衍只是轻声说道:“刚去书房没见到你。” 语气根本没有秦雨桐等人所想的愤怒,反而很是温柔。 “不就是你的几位美人说要见一下我,我一山野之人岂敢不给他们面子,”清浅瞪了墨君衍一眼。 而这一眼却让墨君衍有种心花怒放的感觉,“你若不想见,那便不见,她们是父皇的人,不是我的。” 秦雨桐等人也没想到墨君衍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们是皇上下令送进这太子宫的,虽然如今没有什么位分,但是若是得了宠幸,这也是迟早的事。而以后太子登基,她们就算不能荣登后位,得一个妃嫔之位也根本不为过。 这都是注定好的,却不想如今太子竟说出什么她们不是他的这样的话…… “殿下,妾身秦雨桐,听闻姐姐昨日侍寝,今日特来贺喜,”说着秦雨桐抬头对着墨君衍娇羞一笑,“妾身……” 这话还没说完,便被墨君衍直接打断,“我不曾纳妾,也不会纳妾,何来妾?” 墨君衍的眼神很冰冷,让秦雨桐娇羞的笑颜直接僵住,也让在场的另外两人身子忍不住一抖。 而这时清浅开口了,“昨日皇贵妃娘娘的赏赐我已经都给她们了,若没有什么事情,我便不打扰了,”说着直接起身走人。 墨君衍看着清浅要离开的样子,也直接站起身来跟在她身后一起走了出去。 此时主角走了,这要唱戏的三人戏台子才刚搭好便直接垮了,一旁看戏的倪月和倪星两人互看一眼,虽然忍住没有笑出声,但是那双机灵的眼睛却满是笑意。 “几位姑娘,或许前朝有事,太子刚回来心情有所不快,怠慢了几位,不如几位回后殿好好休息一番,等后面太子心情好的时候再来?”倪星建议道。 若没有看到此时她眼中的笑意,还真会感谢她的体贴。 心情不快?明明刚才和那狐媚子说话的时候那么和气温柔,也一点都不介意狐媚子没有行礼甚至直接离开,走在前头。 反过来却对她们冷若冰霜。 这恐怕不是心情不好,而是不想见到她们。 思及此,秦雨桐等三人几人脸色又难看了。 刚才太子殿下甚至都没有叫她们起身,分明就是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名叫清浅的狐媚子。 “既然如此,我们几人便先离开,改日再来,”秦雨桐起身说道。 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是眼中却带着不甘心,今日都是因为那狐媚子她才丢了脸面。 她拿太子没办法,难道拿这狐媚子还没有办法吗? 日子还长着,谁才是手下败将还很难说。 更何况,到现在皇上都没有下旨承认那狐媚子的身份。 没有身份就敢勾引太子,其罪当诛。 秦雨桐脸色难看,其他两人也是如此,尤其是那丹凤眼的女子,她本就性格高傲,如今不仅在那狐媚子面前丢了脸,还在奴才面前丢了脸,更是怒不可遏,可是让他丢脸的人是太子,她又能说什么。 “慢走不送,”临走时候,倪星补充了一句,“东西记得带好,莫要忘了。” 不管几人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离开,此时清浅在前面走着,而墨君衍则在后面跟着。 墨君衍脸上带着笑容,前所未有。 等过了好一会,才见墨君衍追上了清浅,站在她身旁。 130.皇贵妃娘娘有请 “这东宫中,不仅是她们,还有其他人都是前朝后宫明里暗里放在这东宫中的棋子而已,”墨君衍开口解释。 清浅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往前走着。 “你的一应用品我一早便让倪月和倪星给你备好了,未央宫送来的东西我觉得你用不着,便也没告诉你,”墨君衍继续说着。 “嗯,”清浅淡淡应了一声,墨君衍见此嘴角勾笑,便没有再继续说话。 日光明媚和煦,映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身影,交织成一幕别样的风景。 “美人求见”一事两人之后便也没有再提起,然而在第二天清晨,未央宫来人,说皇贵妃娘娘有请,此时墨君衍正在早朝。 “姑娘若是不想去,奴婢直接去回绝了也无碍,”倪月说道。 未央宫传召恐怕和昨天一事脱不开关系。 清浅皱眉,一个接一个没个消停。 虽心中有所不快,清浅却还是起身往外走,“走吧。” 她还不知道要在这东宫养伤多久,此时若不去,恐怕以后还不到还要召见多少次呢,就算墨君衍会护着她,却还是多少会给他带来麻烦。 左右不过走一遭,她倒也想看看小胖子墨君龄的母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角色,能够在黎皇后故去之后,得天祁皇上恩宠多年不衰。 从太子东宫到未央宫大约需要两刻钟的路程。 “姑娘在这稍等片刻,奴婢进去禀告皇贵妃娘娘,”派人来请清浅的是雪薇,而随行清浅过来的是倪星。 清浅闻言点头。 也不过一会便见雪薇走了出来,“皇贵妃娘娘让姑娘一个人进去,”意思是要将倪星留在外面。 清浅正准备点头,这并不是什么打紧的事情,如今还摸不透墨君衍对她的态度,皇贵妃能荣宠多年不衰,绝对是个聪明人,就算心中有什么想法,也不会现在对她下手的。 更何况她本对她没有威胁,不是吗? 但倪星却先开口说道:“太子殿下让奴婢寸步不离,若是奴婢没有随行,姑娘便哪都不能去,”这话说得似乎清浅的一举一动都受限制,但清浅知道倪星是在担心自己一个人会受委屈。 雪薇见此皱眉,但看着倪星不容商量的模样,也知道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便也没有再拒绝她随行,“两位请。” 待清浅和倪星两人进来的时候,皇贵妃正坐在正座上。 此时的皇贵妃穿着一声正红色绣芍药花裙逶迤拖地,本该妖娆妩媚,穿在她身上却是别样的端庄,她的眉眼也尽是文雅柔和之色,容貌可谓是倾国绝色。 只是清浅在看到她的时候总觉得有哪里很奇怪,又或者说不知为何总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可明明今天才第一次见到这皇贵妃。 而坐在上面的皇贵妃也在端睨着清浅,容貌确实如传言那般很是普通,听闻只是一个山野女子,可如今见了她却这般淡然,恐怕不是简单的绝色。 而皇贵妃在看到跟在清浅身后的倪星,眉头微凝,却默不作声。 清浅只是看了一眼,便眼帘微垂。 “民女(奴婢)参见皇贵妃娘娘,”清浅只是微微颔首,而倪星则福身行礼。 见此,坐在上面的皇贵妃眉头微皱,却也没有点明。 “这位便是清浅吧,”皇贵妃的声音柔软,却又十分优雅动人。 “民女便是,”清浅应了一声,便单刀直入,“不知今日娘娘找民女所为何事?” “大胆,一个没有位分的女子胆敢如此和娘娘说话?”站在皇贵妃身边的桂嬷嬷呵斥道。 站在清浅身后的倪星见此想要出来说话,却被清浅拦住。 清浅看向那桂嬷嬷,清澈若静潭的双眸此时尽是冷光,“娘娘召见民女不知所为何事,我不明便开口问了一句,我是如何和娘娘说话了?” 桂嬷嬷在清浅这样的眼神下竟忍不住想后退,待反应过来了她只觉得自己的鬓角竟然有冷汗滑落。 坐在正座上的皇贵妃见此,文雅的眉头微微蹙起,却只是出声,“坐吧。” “多谢娘娘,”清浅拉着倪星究竟坐下。 “今日传召你前来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你是太子宠幸的第一个女子,虽然如今还没什么位分,但是很多事情本宫作为长辈还是要多过问一句,不知清浅家在哪里?家里又是做什么的?”皇贵妃声音温柔,就像一个长辈在关心晚辈一般,“还希望你对本宫的唐突不要介意才是。” “娘娘恐怕误会了,”清浅一笑。 “怎么说?”皇贵妃疑惑问道。 “我和太子殿下清清白白,并不如娘娘所想的那般。” “可整个宫中都在传言……” “娘娘都说是传言了,想来娘娘在宫中这么多年,最该知道有些话终究也只是传言,不能当真的,”清浅漫不经心说道,只是这话听在皇贵妃耳中却有些刺耳。 她这意思是说她在宫中数年,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皇贵妃袖口微动,只见她优雅一笑,“有些传言确实不能作真,但所谓无风不起浪,你前天晚上确实宿在太子寝宫不是吗?” “娘娘说得是,”清浅虽是这样应下,看样子却不是在承认她和墨君衍的关系,反而是懒得解释。 这让皇贵妃文雅的眉头又忍不住蹙起,可她微蹙的眉头却越发地让清浅觉得熟悉。 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了? 沉默片刻,又听皇贵妃问道:“不知昨日那几匹蜀锦和那对绿玉镯可还喜欢?” “皇贵妃娘娘的赏赐民女自是不敢嫌弃,”清浅答非所问。 “听闻你将本宫赏赐的东西都直接给了别人,”皇贵妃双眸微冷。 清浅却是不慌,“娘娘都说是已经赏赐给民女的了。” 意思是我如何处理那边不关你的事了。 “你果然是有趣,难怪太子如此喜欢你,”皇贵妃双眸冷光散去,似乎在打趣一般。 清浅却没有再应。 “你是太子身边之人,也是本宫的晚辈,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可来告诉本宫,本宫会让人为你一一打点的。” 若是其他人,比如秦雨桐等人听到这话恐怕会感激涕零,可是她这样的举动在清浅这边却是行不通的。 在清浅还没开口的时候,外面传来通传的声音。 “太子驾到。” 坐在正座上的皇贵妃眸光一闪,看来太子对这个清浅不是一般的看重,也就短短时间便追了过来。 闻声,坐在下面的清浅却只是面色淡然地起身。 “参见太子殿下,”包括清浅在内的众人都行礼道。 此时的墨君衍是天祁的储君,而眼前的皇贵妃也并非昨日的秦雨桐等人,她已经表现得太过与众不同了,若是在墨君衍面前还不行礼,恐怕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样的事端。 恐怕昨日之事已经有人一一告诉这位皇贵妃了,然而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是吗? 墨君衍见此眉尾微微一挑,只见他走到清浅面前伸手将其拉起,直接拉到自己怀中。 “怎没有好好待在宫中等我回来?” 闻声,清浅抬眸看着墨君衍,似笑非笑。 这人还真的演上瘾了? 墨君衍看着清浅的眼神,对清浅微微勾起唇角,却是没有放开她,而是微微侧身看向已经站起身来的皇贵妃。 “不知皇贵妃把本宫宫里的人叫来你这未央宫所为何事?”要说这皇贵妃也是墨君衍的长辈,墨君衍见了要行晚辈之礼,但是此时的墨君衍更是这天祁的储君,要真的论起来,还是皇贵妃要向墨君衍行礼。 但是此时两人都没有动作。 而墨君衍这话问得可是相当直接,甚至还有点质问的成分在里面。 闻言,皇贵妃眉头一皱,却见她依旧优雅,“皇后不在,清浅是太子第一个宠幸的女子,本宫作为长辈理当过问一句。” “这后宫还有诸多事情需要皇贵妃去操持,本宫这太子东宫便不劳烦皇贵妃了,”皇贵妃身高虽然过五尺,但此时身高将近六尺的墨君衍却依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这是让她不要多管闲事? 墨君衍这般不客气的话让皇贵妃直接面色一僵。 她一向处世有道,虽然有人对她荣宠不衰而嫉恨在心,但多的是对她赞不绝口的,若不是黎皇后地位不容撼动,她恐怕早就登上皇后之位了。 前朝后宫,所有人对她都是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可不过短短几日,这太子东宫的众人就像吃错药一样,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不给脸。 “太子,本宫是你的长辈,过问一句并不过分,”皇贵妃袖中双拳握紧,只听她忍住怒气说道。 “你虽然贵为皇贵妃,却不要忘了本宫是嫡长子,整个天祁嫡系中能当得起本宫的长辈也就只有两人,皇贵妃莫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身份,什么身份? 皇贵妃突然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倪星,昨日便是这个小丫头说了那句,“一个妾也当得起后宫之主这个名号?” 所以,如今是在提醒她,她虽然身为皇贵妃,却终究只是一个妾吗? 131.清浅,不要想着逃走 “太子!”皇贵妃实在没忍住。 前不久她未央宫和太子东宫也算和睦相处。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是前天吗?也就是这清浅出现在太子东宫之后吗? 太子如此对她说话,是不是这清浅在吹枕头风? “清浅,你以为如何?”皇贵妃突然看向被墨君衍搂在怀中的清浅。 “皇贵妃娘娘,民女只是一个山野之人,不懂得这些,”清浅狠狠掐了墨君衍腰间的嫩肉,谦虚道。 这人连周旋都不想周旋,想直接借机撕开脸吗? 那小胖子该怎么办? “好,好,好!”皇贵妃终究没有忍住,那一向带着柔意的双眸中溢出点点冷光。 “我们走吧,”墨君衍也没有管皇贵妃此时的神色,搂着清浅直接转身离开。 “恭送太子殿下,”未央宫不管知不知情的众位宫人纷纷对墨君衍行礼。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皇贵妃眸中冷光四溢。 入宫十余年,她从来不曾生气至此。 …… 待出了未央宫,清浅一把直接将墨君衍推开,“是发生了什么,让你直接和未央宫撕破脸?” 今日她在场,恐怕是逃脱不了关系。 清浅只觉得头有点疼。 本来不想牵扯太多,可这人分明不想让她逃脱。 “当然是因为你在。” 这人还当真不要脸承认了,就是要将她牵扯进来。 “墨君衍,”清浅有点咬牙切齿。 “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何必费心周旋?” 话确实是这样说,可是…… “那小胖子怎么办?”不过一个七岁的孩子,难道要让他在自己母妃和哥哥之间为难不成? 闻言,墨君衍眉头微皱,却听他说道:“他是皇子。” 清浅闻言沉默不语。 与皇室、与皇位有关联的人或事,总会那么残酷不成? “就算有今日这遭,我若不说,她亦不会说。” 她指的是皇贵妃。 墨君衍的意思是墨君龄还会被蒙在鼓里一段时间。 但是这或许对于墨君龄来说会更加残酷,毕竟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自认为和睦相处的两个很重要的人,却已经是针锋相对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又过了好一会,才听清浅叹了一口气,“墨君衍,我不想牵扯太多,你知道吗?” 墨君衍闻言,深沉入夜的眸光一暗,“从你出现在千竹宫,或许你已经牵扯其中了。” 清浅还没有回应。 “你要做什么,我不会干涉,但清浅,不要想着逃走,”两人并肩而行,墨君衍伸手直接握住清浅的手。 握得很紧,“逃不掉的。” 很肯定,不容置疑。 清浅眸光一闪,却没有说话,也没有挣脱开。 又或许根本挣脱不开。 两人说话很轻,而倪月离着两人有一段距离,所以听得并不真切。只是看着两人我在一起的手,倪星忍不住咧嘴一笑。 待两人回宫的时候,倪月等人已经候在门口了。 看着墨君衍和清浅两人走进去之后,倪月才拉起倪星的手问道:“可有什么事情?” 倪星摇了摇头,示意她看前面两人依旧握在一起的手。 倪月转头看去,眉眼一柔,也没有再说话。 有殿下在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等进了书房,墨君衍才放开清浅的手。 只是两人一路十字相扣,从未央宫回太子东宫的这一幕在众位宫人传开。 听闻皇贵妃在未央宫偏殿召见了一位名唤清浅的女子,而这女子便是前天留宿太子寝宫的那位。听闻日理万机的太子殿下亲自去未央宫将其接回。 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得太子如此看重?众人心中充满好奇。 而在这个时候,未央宫中。 皇贵妃从偏殿回到自己的寝宫中,满脸怒容地坐在贵妃椅上,而这是不曾有过的事情。 皇贵妃娘娘从来都是端庄贤淑、温柔似水。 “娘娘,您别生气,太子殿下只是一时间被那个清浅给蛊惑了,”桂嬷嬷宽慰道。 “给本宫查,看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来路?”若真的是她蛊惑太子,才让太子对她说出这样的话,那这个人便留不得了。 “是,娘娘,”桂嬷嬷闻言并没有马上离开,而听她又问道,“那此事可要告诉殿下?” 皇贵妃闻言揉了揉眉心,“让宫人都管好自己的嘴,若是透露一点口风,别怪本宫不客气。” “是,”桂嬷嬷点了点头,才走了出去。 整个寝宫中只剩下皇贵妃一人,等过了好一会才听她喊了一声,“雪薇,伺候本宫宽衣。” “是,娘娘,”雪薇走了进来。 …… 养心殿。 “皇上,皇贵妃娘娘求见,”福景善跪在地上禀告道。 “让她进来,”此时的墨宏儒正一个人在下棋。 “是,”也不过一会皇贵妃便被迎了进来。 “臣妾参加皇上,”皇贵妃行礼道。 “起来吧,”墨宏儒说道,“来陪朕下一局。” “是,”皇贵妃被扶起来走过去,坐到墨宏儒的对面。 棋子重新归位,皇贵妃执黑子先行。 下棋可以看出诸多事情。 过了好一会,就听墨宏儒说道:“爱妃今日前来是为了什么?” 闻言皇贵妃身子不自觉一僵,却也只是在一瞬间。 “前天太子宠幸了一位名叫清浅的山野女子,今早臣妾便见了这女子一面。虽然是山野女子,却是气度不凡。也就大约一刻钟之后,太子便亲自来将其接了回去,如今这事恐怕在整个皇宫中传来,”皇贵妃答道:“太子如此看重这位清浅,所以臣妾想来问一下皇上,是否要给这女子一个合适的身份。” “此事太子不曾和朕提起,朕亦是不知道他的想法,”墨宏儒手中的白子落下。 “太子一直在外,诸多事情还还需要皇上费心费神。只是皇上国事繁重,臣妾才想着为皇上分忧一二,”皇贵妃担忧道:“臣妾是担心这女子若是没名没分待在太子身边,恐怕会有辱太子的名声,也有损皇室的脸面。” “听爱妃的话,似乎挺欣赏这个女子?” “臣妾虽然并非凶神恶煞之人,”皇贵妃一笑,“但若是一般人见了臣妾恐怕多少也会有些惶恐,可她却淡定如斯,她确实不一般。” “朕的嫡长子一向不与朕亲近,但朕也算了解他,并非谁都可以靠近他的,能得他看重的……”墨宏儒话锋一转,“爱妃这么说,看来朕也要见一见,” “太子只因初初回宫才如此,待时日久了,必然能体谅皇上您的良苦用心。” “良苦用心?”墨宏儒抬眸看了皇贵妃一眼。 “太子是皇上的孩子,皇上如何不会为太子打算?” “既然皇贵妃如此欣赏那女子,择日不如撞日,”墨宏儒突然说道:“福景善,去太子东宫将她请过来。” “是,”福景善领命退下。 “爱妃,你输了,”也就是在福景善领命退出去不久之后,墨宏儒看着棋局说道。 “是皇上棋艺高超,臣妾自愧不如。”皇贵妃闻言一笑。 “今日爱妃可是不专心了,”墨宏儒一个一个从棋局捻起白子,将其收回棋盅中。 皇贵妃闻言身子又是一僵,却没有说话,也是将黑子收回棋盅中。 “再下一局,爱妃这次可是要专心了,”待棋子各自回到对应的棋盅之后,墨宏儒又说道。 墨宏儒语气依旧和气,却不知为何让人听了背后一凉。 “皇上可要让着臣妾一点,”皇贵妃说道。 福景善到了太子东宫的时候。 “福公公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倪月迎了上去。 “不知清浅姑娘可在?” “太子和姑娘正在书房中。” 福景善闻言笑着看了倪月一眼,确实是个机灵的小丫头。 也难怪于连在三两句话之间便落一个人头落地的下场。 “皇上有请,不知可否通传一声?” “公公请稍等。” 福景善点了点头,倪月才离开。 倪月敲响小书房的门,里面传来墨君衍的声音。 “进来。” 此时书房中的墨君衍正在翻看着书函,而清浅正拿着药杵,碾磨不知名的药草还是毒草。 “殿下,皇上派福公公前来请姑娘前去一趟。” 墨君衍闻言眉头一皱,将手上的书函放下,才抬起头来。 而清浅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倪月的话,并没有抬起头来。 此时的她正不知道往那被碾碎的草药中放些什么。 墨君衍看了一眼,正想吩咐倪月直接回绝了,清浅手上动作一顿,抬起头来,说了一句,“稍等一会,”又低下了头。 倪月闻言看向墨君衍,见其点头,她才退了出去。 “我说过,你若不想,可以不见,不必勉强自己。” 清浅闻言手上动作依旧进行着,只听她不急不缓说道:“墨君衍,我记得你现在还只是太子。” 伴君如伴虎,即使他是太子。 “清浅这是在提醒我早日登基为帝?”墨君衍起身向清浅走了过去。 清浅闻言,抬头瞪了他一眼,却让墨君衍忍不住捂嘴轻笑。 “我若登基为帝,你可愿当我的皇后?”墨君衍突然问道。 132.聘礼是我,可够? 清浅手上的动作微有一顿,却又继续。 “空手套白狼?” 原以为清浅会直接拒绝,却是听到这样的话,墨君衍深沉入夜的双眸微微一亮,“聘礼是我,可够?” 这时候清浅终于将手头的工作做完了,只见她起身直接离开,留给墨君衍一个冷傲的背影。 见此,墨君衍再次没忍住笑出声。 待两人走出来的时候,福景善和倪月两人在旁静静候着。 “参见太子殿下,”福景善行礼道,而后才看向清浅,“这位便是清浅姑娘?” 清浅闻言对其点了点头。 “皇上派老奴来请姑娘前去养心殿一趟。” “走吧。” 清浅的平静让福景善忍不住看她一眼,若是其他人就算冷静恐怕也会冷不住多问一句,皇上为何请她过去。 可偏偏眼前这位姑娘没有,就好像这一去就只是去御花园赏个花,而并非去见一国之君。 福景善很快收起思绪,再看向与清浅并肩而行的墨君衍。 皇上没有说只请清浅姑娘一人,恐怕便是料定了太子殿下会随行。 “姑娘这边请,”福景善一旁带路。 “皇贵妃在养心殿?”墨君衍问道。 福景善一愣,却是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回禀太子殿下,皇贵妃娘娘也在养心殿。” 果然是因为慕容仪娴! 墨君衍闻言后便没有再继续问,只是他也不但心,依旧淡定和清浅并肩而行。 待两人到了养心殿的时候,墨宏儒和皇贵妃一局才堪堪结束,此局依旧是墨宏儒得胜,并非皇贵妃故意相让,而是墨宏儒确实棋艺高超。 只是这一局皇贵妃慕容仪娴确实比上一局来得专心,没有败得那般惨烈。 “儿臣参见父皇,”墨君衍行礼道。 “民女参见皇上、皇贵妃娘娘。”清浅也依旧微微颔首。 清浅的行礼让坐在墨宏儒对面的皇贵妃皱眉,但是墨宏儒没有开口,她便也不会开口。 墨宏儒只是看了清浅一眼,便对墨君衍说道:“君衍过来陪朕下一局。” 闻言皇贵妃起身坐到墨宏儒旁边,便有奴才将她刚刚坐过的垫子换掉。 墨君衍拉着清浅走了过去,让她坐到自己旁边,才开始下棋。 坐在墨宏儒旁边的皇贵妃看到这一幕眉头微皱,却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而墨宏儒也是看在眼里却没有说话。 两人静静下棋,眼前这人是君,但墨君衍却没有因此手下留情,依旧该怎么下就怎么下。 在场的其他两人都是懂棋之人,清浅也和墨君衍下过,知道他的棋艺,所以并没有觉得惊讶。 而皇贵妃却是心惊不已。 墨君衍这人心机可怕! 就在胜负似乎即将定下来的时候,墨宏儒突然将手上的白子放回棋盅,而后见他对坐在墨君衍旁边的清浅说道:“你来。” 清浅闻言一愣,但她并没有推却,只见她起身,而这时福景善已经拿着一张椅子放到中间。 清浅坐下的同时,捻着一枚白子落了下去。 墨宏儒看过去,眉尾一挑,却依旧默不作声。 而一旁的皇贵妃见此,却是眼中暗芒划过。 这清浅不只不简单,恐怕还很难对付。 清浅不只和墨君衍下过一次,胜负各半,而此时清浅接替墨宏儒即将落败的棋局,虽是下得艰难,最后依旧落败,却也只输掉半子。 胜负已定之后,清浅才起身。 而墨宏儒这时才坐正看向她,“可想当太子妃?” 不管是墨君衍,清浅,还是皇贵妃,三人都没想到墨宏儒会这么问。 墨君衍没有开口,而清浅却反应过来,“不想。” 墨君衍闻言眼神一暗,而墨宏儒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危险。 不想,可是在看不起皇室? “民女只是一山野之人,和太子的关系也并非外面传言的那般,还请皇上莫要误会才是,”清浅直言不讳。 墨宏儒看了她一眼,而后又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墨君衍,“君衍以为如何?” “父皇确实误会了。” 然而墨宏儒下一句话却让在场的几人面色都难看。 “朕看你棋艺不凡,比朕后宫的妃子都要出色,不知可愿嫁入皇室?朕封你为妃,”墨宏儒凝思了一下,“如今四妃还有良妃一位空着,朕便封你为良妃,你觉得如何?” 墨君衍伸手便直接拉住清浅,与此同时他直视墨宏儒。 明知是在试探,可是一想到她若成为别人的,他就想杀人。 不管眼前这人是谁。 墨宏儒与墨君衍对视,“太子以为这个封号如何?” 清浅却先墨君衍一步开口,“皇上真龙天子,民女高攀不上。” “朕倒觉得你气度不凡,才德兼备,很合适,”墨宏儒捻着一杯棋子轻轻敲击着百年沉香木制成的棋盘。 “叩、叩、叩……”一声又一声直击人心。 此时没有人怀疑,下一刻墨宏儒会直接下令斩了清浅。 就连一旁的皇贵妃都觉得一股窒息感扑面而来,然后就是这样悬之又悬、险之又险的时候,清浅面色依旧淡然,并没有因为墨宏儒的审视的眼神而有一点点变化。 “哈哈哈……”墨宏儒收回眼神,再次看向墨君衍,“她不错。” 墨君衍没有应声,却是将清浅重新拉到自己身边。 “回去吧,”墨宏儒对两人说道。 “是,”墨君衍才带着清浅离开。 待两人离开之后,福景善见此也退了出去,此时整个养心殿只剩下墨宏儒和皇贵妃两人。 “爱妃,后宫事务繁重,辛苦你了。” “为皇上分忧是臣妾应当做的。” “东宫便让他自己去处理,”墨宏儒将手中那枚刚才敲击棋盘的白子放回棋盅中。 若是细心看,可以发现这枚白子正是清浅下的第一枚棋子。 闻言皇贵妃双眸一闪,“臣妾明白。” 他是在告诉她,东宫之事不是她可以管的。 “退下吧,”墨宏儒没有再看皇贵妃一眼。 “臣妾告退,”皇贵妃行了礼之后,才起身离开。 所有人都说她荣宠不衰,却没有人知道她在步步为营。 皇贵妃刚走出养心殿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人。 只见来人长相极其温婉,一身水绿色兰花刺绣交领宫装,步态轻盈,宛若玉兰。 “原来是皇贵妃娘娘,”淑妃停步。 “真是许久未见到姐姐了,”皇贵妃位分虽然比淑妃高,但淑妃比皇贵妃更早入宫,“姐姐也别老是将自己关在玉漱宫,该多出来走走。” 闻言,淑妃面色一僵。 “皇贵妃说得是。” “皇上估计还等着姐姐,妹妹便不打扰了。” “恭送皇贵妃娘娘,”众人行礼道。 就连淑妃旁边的红叶也没有例外。 终究就是位分没有她高,永远低他一头。 曾经她还有啸儿在,如今却是什么都没有了。 淑妃扭头不再看,唤了向皇贵妃行礼后才刚刚起身的近身侍女一声,“红叶,扶本宫进去。” “是,娘娘,”红叶闻言急忙起身扶住淑妃。 “臣妾参见皇上,”淑妃最后是一个人进去的,红叶走到门口便停了下来。 皇上没有传召,其他人是不得进入养心殿的。 “起来吧,”墨宏儒伸手将淑妃扶了起来。 “谢皇上。” 被扶起来的淑妃直接坐在了墨宏儒的旁边。 “你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 墨宏儒的话让淑妃更是心凉,但是却见她笑着点头,“是,皇上,”而后见淑妃靠在墨宏儒怀中。 她如何还年轻,这么多年,也就只有啸儿一子。 此时另一边的墨君衍和清浅依旧在回宫的路上,只是两人一路都没有说话,气氛似乎有些沉闷。 不知在养心殿中,皇上究竟说了什么让太子和姑娘两人脸色都这么差。 “墨君衍,你看这只是开始,若我再牵扯其中,你能护住我多少?” 先是后殿中的三位美人,然后是未央宫的皇贵妃,现在又直接是这天祁的皇上。 一个个都对她这么好奇。 或许不只是他们,是所有知道她的人都在好奇她。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墨君衍的女人,她一切都攀附着墨君衍,可明明就算那次她那中了媚药,他们之间也并未进行那那一步。 不管她愿不愿意,从她被带到这皇宫,这太子东宫之后,她就和墨君衍就牵扯不清。 如今天祁皇帝居然还试探她愿不愿意入宫为妃。 当真是可笑至极! “所以,我问你若我为帝,你可愿当我的皇后?” 清浅停下脚步,转身与墨君衍面对面,两人眼睛直视对方。 “我不愿!” “为何?”墨君衍拉住清浅的手。 “我憎恨皇室。” 荣华富贵,权势滔天? 不,是冷血无情,残酷不仁。 而最重要的是,她不确定,也不能…… 清浅移开目光,没有再看墨君衍。 “我若说我不恨那便是假的,”墨君衍没有放开清浅的手,而是握着继续往前走,“我生而丧母,并非我所愿,可他却怪我、恨我、弃我如敝履。” 如今他还想抢夺你! 墨君衍握得很紧,力道几乎要将清浅的手捏碎。 133.所谓百毒不侵 手上的力道让清浅皱眉,她第一次看到墨君衍情绪如此外露。 墨君衍走在前面,清浅看不见他的神情,然而此时墨君衍的背影是那么孤绝。 一路沉默。 墨君衍将清浅带回东宫小书房后,松开了她的手。 而此时他才注意到清浅手腕上的青紫,墨君衍伸手想要去触碰,却最终收回手,转身直接离开。 这时候若是仔细看,便能发觉墨君衍修长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清浅看着那转身离开的人影,揉了揉眉心,又坐回那摆放着各种药草的桌子前面。 只见她将一株天竺草放到药杵中,看样子是要将其磨成粉,却见她只是磨了两下,将药杵又放到了一旁。 清浅揉了揉眉心,站起身来。 而就在她要出去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闫冰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阻拦不及时的倪月。 “姑娘……”倪月无奈叫了一声。 闫冰这时才注意到清浅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她该不会又来得不是时候吧? 可是现在主子不是不在吗?正是她和主母探讨人生大意,啊呸,探讨医学药理的好时候啊! “没事,”清浅对倪月说了一声,才看向闫冰,“可是研究出什么了吗?” 见倪月出去,清浅也面色正常了,闫冰一想到自己这几日的研究成果,便又将刚才的小纠结抛在脑后。 “姑娘,你老实和我说,你体内那么多毒素究竟是哪个混蛋下的,老娘一定扒了她的……”皮。 “我。” “啊?”闫冰没反应过来。 “我就是那个混蛋。” 闫冰一愣,而后捂住自己的嘴,之后又见她眨了眨眼睛,然后放开捂住自己嘴巴的手,皱着眉头对清浅说道:“姑娘,你干嘛这样糟践自己的身子啊?” 百毒不侵,听着很威风,但是不过是让自己的身体提前适应各种毒素。 而这样的代价不用想也知道。 一种毒素在身体内尚且让人痛苦不堪,更何况是成百上千,甚至更多的毒素堆积在体内。 各种毒素之间还要维持着一个平衡,若是这个平衡被打破,内力丧失还只是众多结果中比较万幸的那一个,而最坏的恐怕便是被毒素反噬,然后暴毙惨死。 “看出来了?”清浅一笑,对闫冰的话也没有意外。 “姑娘!”看清浅如此无所谓的样子,闫冰忍不住叫出声。 “无碍,”清浅说道,“你给我准备五毒来。” 她一早便知道,只是却没有更好的方法,除了以毒攻毒。 因为内力尽失,所以她的内伤也比往常好得更慢,所以这个时候并不是以毒攻毒恢复内力的好时候,可如今…… 她的内力必须尽快恢复! “姑娘,为何不将体内的毒素全部排掉,否则长此以往,你的身子肯定会出大问题的。” “没事,我自己心里有数,给我准备吧,”清浅停顿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尽快!” 闫冰见此还想再劝,但清浅的模样分明是心意已决。 此时的闫冰才突然想到为什么现在主子不在,若是主子在的话…… “他并不能改变我的想法,”清浅一眼看穿闫冰的想法,直接点破。 抬眸一看,闫冰便望进了清浅此时如深渊一般的眼眸。 闫冰凝思片刻,只见她咬了咬牙,转身离开。 也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闫冰才拿着一个木箱回来。 站在门口,闫冰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将手中的东西给清浅,然而此时的清浅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闫冰,”清浅的声音终于让闫冰推开了门。 “姑娘,你答应我,绝对不能出问题,”闫冰拿着东西并没有马上给清浅。 清浅见闫冰这么担心自己,不由得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点了点头,“会没事的。” 她大仇未报,此时的小然又无法真的做到自保,所以她就算再难也不能让自己有事。 墨君衍这一离开便整整一天一夜,而这也刚好方便清浅用来治疗。 五毒是指蝎子、蛇、蜈蚣、蟾蜍、蜘蛛,为了方便她使用,闫冰直接将他们体内的毒素都取了出来,装在一个又一个的小瓶子中。 一浴桶清水,翠雀、乌头、毛茛、毒芹、问荆、豚草、漆树、荨麻、乌头、海芋等七七四十九种毒草熬制而成的毒汁,将其倒在清水中,而后将五毒毒液每种一两倒入水中。 整盆水呈现出诡异的墨绿色,清浅脱衣坐在浴桶中,然后见她拿出一把匕首。 匕首放下自己的手腕上,手腕上的青紫让清浅眸光一闪,只见她将匕首移到更上面的手臂上,一刀下去,匕首直接划破肌肤,鲜血也从手臂流到水中。 墨绿色和红色交织在一起,形成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清浅没有让闫冰进来,虽然此时的闫冰依旧不放心地守在门口。 手腕被划破,毒液通过皮肤,也顺着手臂流血的地方更加快速地渗进体内。 一股剧痛随着毒液从手臂、到四肢、然后遍布全身,清浅脸上的红润慢慢褪去,最后只剩下一片苍白。 与此同时,冷汗也慢慢从额头、脸上甚至身上慢慢沁出来。 清浅闭着眼,咬着牙,最后还是没忍住,只见她直接将一块毛巾放入口中,然后咬紧。 此时或许只有清浅知道到底有多痛。 而这个过程大约持续了有半个时辰,但对于清浅来说就好像度日如年一般。 待时辰到了之后,清浅才睁开眼。 那双清澈若静潭的双眸此时犹如一片望不见的深渊。 清浅缓了好一会,才慢慢从浴桶中起身。 此时浴桶中的水已经从原来的墨绿色变成更浅的翠绿色。 水虽然是绿色的,但是清浅的身上并没有沾染半点,沾染毒液的只有她的血液。 清浅从满是毒液的浴桶中出来,直接进了另一个,直到又冲洗了一遍之后,清浅才起身将身子擦干,随后见她拿起早就准备好、放在一旁的东西给自己上药包扎,最后见她将衣服穿好。 伤口在手臂上,若不是此时清浅的脸色依旧苍白,根本看不出她刚刚经历过什么。 “好了,”清浅对外面的人喊了一声。 听到声音,闫冰和倪月急忙推门走了进来。 “姑娘,”看到正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的清浅,两人急忙围过去。 “没事了!”清浅一笑,脸色虽然苍白,但是她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内力慢慢回来了。 闫冰握住清浅的手腕翻看,却只看到青紫的痕迹,而没有刀痕。 以毒攻毒是必须要入血的。 闫冰眸光一闪,便见她抬头看向清浅,“姑娘。” “无碍,明早便可恢复。” 闫冰闻言没有再说话,却是握着清浅的手腕把脉,也就一会,闫冰才放开,对倪月两人点了点头。 也就在这时,倪星端着一木制餐盘走了过来,而餐盘上还放着一个瓷盅。 待看到已经打开的房门,倪星的脚步明显加快,也不过一会便进了房间,走到清浅旁边。 “姑娘,可都安好?”倪星问道。 见清浅点了点头,倪星又看向闫冰,见其也点了点头,她才松了一口气,将手上的东西放到桌子上,然后将瓷盅打开,便见里面是熬好的上等的血燕。 “这是血燕,用来补血养虚最好了,姑娘快喝了吧,”倪星将勺子递给清浅,说道。 清浅看着瓷盅里的血燕,再看看旁边三人关切的眼神,也没有推却,拿起勺子一口一口的喝着。 血燕入口即化,温度也正合适,喝进去的每一口都让清浅觉得无比的熨帖,似乎连心口都温暖无比。 三人将里间的东西都收拾干净的时候,清浅刚好将血燕喝完。 而后便见倪星直接走了过来,端起桌上的空了的瓷盅对清浅说道:“姑娘先去休息,剩下的奴婢们来就好。” “麻烦了,”清浅也没有推却。 费神、失血……她也确实累极了。 而闫冰没有检查出来的是,此时清浅体内的毒素虽然在此恢复了平衡,然而她那藏得极深的内伤比以往更严重了。 见清浅在床上躺好之后,三人才走了出去,将房门关好。 清浅躺在床上也不过一会便直接睡了过去,而此时外面的三人却有点愁眉不展。 “此事要不要告诉殿下?” 倪星这话问出,在场三人都是一愣。 闫冰第一次见清浅便觉得喜欢,觉得能让主子另眼相待的绝对是一位极其出色的女子,而后面又因为清浅懂医理,她便对其更家另眼相待,再加上今晚的事情,她对清浅是打心里佩服。 而倪月和倪星两人是从墨君衍还在中楚千竹宫为质的时候,便跟在清浅身边,所以相比较闫冰,她们对清浅接触得更多,对她的为人也了解得更多,这也是为什么两人对后殿几位女人和对清浅的态度完全不同。 她们是真的打从心里对清浅恭敬的。 一边是主子,对于主子,她们不应当有任何隐瞒,否则就是背叛。 可如今让她们隐瞒的是她们的主子迄今为止最看重之人,也是她们真心敬佩喜欢的人。 134.风平浪静 “今日殿下和主子前后去了一趟未央宫和一趟养心殿,从未央宫回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异样,而从养心殿回来的时候两人脸色都很不好。” 倪月叹了一口气,“殿下对姑娘的看重自是不必说,然而姑娘手腕上的青紫也是殿下弄出来的,也不知道养心殿发生了什么,让殿下这般对姑娘。殿下离开的时候,我分明看出了他的懊悔之色” “若是此时不告诉主子,先不说我们背不背叛的问题,但是按着殿下和姑娘都不会服软的性子,恐怕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倪星眉头深深皱起,“可若是此事现在不告诉殿下,他日殿下知道,又或者姑娘出了什么事情,我们万死也难辞其咎。” 而这时一直沉默的闫冰突然开口,“刚才我还没有拿五毒给姑娘的时候,就想着让主子来劝一下姑娘,但是姑娘当时便和我说‘他并不能改变我的想法’。” 闫冰话落,三人又是沉默,而后才听倪星开口问道:“闫冰姐姐,姑娘的身子可还有什么问题?” 闫冰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姑娘医术和毒术都更甚我一筹,刚才我把脉已经没有什么问题,我担心的是若是他日她体内那数不胜数的毒素之间的平衡再次被打破,那姑娘还不知道会出什么样的问题?这次是内力尽失,那下一次呢?” “先稳住姑娘,我担心我们若说了,殿下和姑娘关系闹得更僵,姑娘转身离开,那时候才是真的不好收拾,”倪月直接一锤定音,“至少先等两人和好再说。” 闫冰和倪星闻言也点了点头,而这件事情也算暂告一段落。 墨君衍不知所踪,而第二天早朝还是倪月一早去御书房找福景善,说其身子不适,今日早朝告假。 墨君衍没有回来,清浅依旧神情自若,甚至找闫冰又拿了诸多药草,然后便一头扎了进去。 体内的毒素虽已经平衡,内力也在慢慢恢复,但是原本已经好了许多的内伤却又在昨晚一朝回到最糟糕的时候,甚至比那时候更糟糕。 但是清浅面色如常,就连原本因失血而苍白的脸色也在一夜之间基本恢复。 身体究竟糟糕到了什么样的境地,清浅并没有和任何人说。 这时候的清浅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小书房中,鼓捣各种草药,然后吞服。 墨君衍一走便是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深夜他才回来,而此时的清浅已经躺好在床上休息。 然而开门声让清浅立马醒了过来。 而熟悉的脚步声让她依旧躺着没有动。 墨君衍径直走向躺在床上的清浅,然后在床边坐下。 只见他伸手要去抚摸清浅的发丝,此时的清浅依旧躺着好似陷入熟睡中。 墨君衍动作很轻,好像怕稍微一用力就会将清浅捏碎一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见他叹了一口气俯身而下。 躺下床上的清浅身子有一瞬僵硬,正在清浅要起身的时候,墨君衍却只是伸手将她抱住,而他的额头轻轻地靠在清浅肩膀上。 “对不起。” 墨君衍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几不可闻。 然而靠得很近的清浅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清浅闻言没有睁开眼睛,却听她也叹了一口气,轻声回了声“嗯。” 墨君衍闻言身子微微一僵,却没有将清浅放开,而他的手再次轻轻抚摸着清浅的发丝,他的动作似乎要将清浅搂得更紧,但是此时的清浅只是被墨君轻轻环在怀中,并没有感受到什么重量。 一个人静静躺在,一个人俯身抱着。 过了许久许久,才听墨君衍又说了一句,“睡吧。”便见他起身为清浅掖好被子,然后才站起身来。 从始至终清浅不曾睁开眼睛,墨君深深看了一眼依旧闭眼的清浅,才转身离开。 而直到寝宫的房门再次被关上的时候,清浅才睁开眼。 看着紧闭的房门,清浅叹了一口气才翻了一个身背对着房门。 她的右手握住被角,而她的左手却是抚在她的胸口上。 整个太子东宫十分安静,整个太子寝宫更加安静,安静到可以听到任何一个人的心跳声。 墨君衍,你尚且无法确定自己对我的想法,我又如何能够确定? 这晚过后,没有人再提起这件事情,墨君衍和清浅似乎也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除了上早朝,两人要不是待在书房,一人看书一人研究草药,或是干脆下棋对弈,要不就是偶尔去逛下太子东宫的小花园。 看着两人现在的情况,倪月等人也才松了一口气。 而就在几人准备将清浅的身体情况告诉墨君衍的时候,清浅却在墨君衍上早朝的时候对几人说道。 “你们若是说了,我便立马离开。” 若不是现在,她恐怕也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会做出这样的威胁。 莫名觉得好笑,又有点讽刺。 几人看着清浅,只得点了点头。 “我身体已经没有问题了,闫冰也清楚,所以没必要再多让一个人烦心了。” 清浅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她没有告诉他们的是,她一直在准备离开了。 而自那日拜见清浅之后,后殿的几位美人便没有再出来过了,主要是墨君衍字那日离开又回来之后便直接下令不准她们随意走动。 而墨君衍的原话是,“本宫不想再看到她们。” 不管秦雨桐等人的想法究竟如何,这句话几乎将她们的后路都断个一干二净。 这太子东宫唯一的主人便只有墨君衍一人,而此时再加上清浅这半个主人。 太子东宫中,暗地里便有人在说太子对这个没名没分、长相还普通的女子当真的宠爱,就连后殿的美人们都这样弃之不顾。 然而就算他们心中这样想着,除了倪月和倪星两人时对清浅真的恭敬,这些些人对清浅不过是便面上看着恭敬,内心却是在想不过是在想不过是一个狐媚子,还没有样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失宠了。 太子也快及冠了,恐怕不久之后,太子妃也会定下,到时候这狐媚子肯定下场不会好。 众人心中各异,而一切似乎都这样风平浪静。 与此同时,中楚北部某个小庄子中的叶牧等人正常思虑一个问题。 “俞叔,我们是否要去和世子会和?”叶牧问道 俞钟闻言眸光一闪,最终却是摇了摇头,“大小姐没有让世子知道她的身份必然是有她的考虑的。我们虽已逃脱出来,而那位捉不到我们,必然会紧密监视着瑞王府,如果我们此时再去,恐怕不仅我们会被一网打尽,就连世子也会受我们牵连。” 叶牧等人闻言点了点头,也明白他们的意思。 他们在世子四岁的时候便离开,虽然听俞叔说过世子一直在韬光养晦,但是具体什么情况他们却不是很清楚。 他们不是不相信大小姐所言,只是希望自己亲眼去看看,哪怕一眼也好。 但是如今却是连这样的机会也没有。 “我们现在开始去找大小姐,”叶牧对一旁的温炀说道。 温炀闻言却是看着叶牧等人锁骨上那还没有拆开的纱布微微皱眉。 叶牧见状伸手抚摸上锁骨“虽然没有大好,但是这铁钩取下之后,我们的内力也恢复了,不会成为累赘的,” 温炀则是不赞同,“我心中虽然也想快点去找师傅,但是师傅让我带你们出来必定是希望你们能将身上的伤治好,磨刀不误砍柴工,我们以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 温炀这话是将自己也算在内。 闻言几人沉默,而后又听温炀说道:“你们在这疗伤,我先去找。” “不行,”叶牧直接拒绝。 “我没有受伤,一人也不会目标太大,更方便行事。” 温炀说得也没有错,但是不仅是大小姐将他们交给温炀,也同时是在将温炀交给了他们,他们如何会放心他一人出去。 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会愧对大小姐所托的。 正如当年他们愧对了瑞王所托…… 没有照顾好大小姐,也没有照顾好世子…… “不要担心,我自己一定会保证自身的安全,若是跟着师傅还有叶叔你们这么长的时日,我连自保的本事也没有,那真的是丢了师傅和叶叔你们的脸。”温炀一锤定音,看样子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俞钟和叶牧等人都皱眉,而后才听叶牧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其他人和俞叔在这边疗伤。” “叶叔!”温炀叫了一声。 “我相信你的本事,但是我不跟着我不放心,就像我们都相信大小姐的本事,但是我们也同样担心她是否安全。” 温炀闻言没有再反驳。 俞钟见此也说道:“凡事注意安全,大小姐救我们出来,定也不希望我们再出任何事情。” “嗯,”两人点头。 而后听叶牧对另一个和他容貌有几分相似的人说道:“阿行,他们交给你了。” 阿行名唤叶行,是叶牧的弟弟。 “好,”叶行点了点头。 135.病来如山倒 叶牧和温炀两人也没有多多停留,良驹和银两他们有,干粮清水也有。 就见两人简单收拾行装,便直接骑上了马离开。 这些时日温炀也没有闲着,一直在打听清浅可能前去的地方。 天祁?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师傅会去天祁? 叶牧等人的存在在京都的云修然尚且不知道。 自那日进宫之后,他依旧和往常一样待在瑞王府闭门不出,又过了一些时日他便又抱恙的。 而这次抱恙不是上次的装病,而是真的病了,而且来势汹汹。 白天是那周大夫前来,而在没人的时候都是阎云在照料。 五日已过,云修然依旧躺在床上不能下榻,而大多时候都是意识不清,这几日宫中的太医已经过来了好几次。 “如何?”刚刚恢复了一些精神的云修然从床上起身。 却没想到真的病来如山倒。 此时阎云的手上正端着一碗药,而这药不是阎云开的药方,也不是府中的周大夫开的,而是出自宫中的太医。 “罂粟未成熟果实所含的乳白色浆液,制干后可药用,”阎云说这话的时候依旧面色无波,但是若是仔细看便可以看出他那双黑漆漆的双眸比以往更黑,而后听他继续说道:“但这东西食用太过亦可使人上瘾,轻则产生幻觉,而重则让人暴毙而亡。” 阎云说话虽然很费劲,但是还是尽心尽力为云修然解释。 听到阎云的话,云修然再看阎云手中的那碗汤药面色只觉得恶心无比。 那人真心是容不下他,就算他现在已经该表现的这么不堪了。 云修然看了一眼便不想再看,重新躺回床榻上,似乎刚才撑着起身已经用掉了他所有的力气。 阎云见此没有说话起身便离开,而后不久之后又回来了,而他手上依旧端着一只碗,和刚才同样的碗但是装着不同的汤药。 阎云再次将手中的汤药递到云修然面前,没有说话,但是看样子就是让他喝下去。 云修然看了阎云一眼,便又撑着坐起身。 阎云没有动,什么体贴帮人起身这种事情阎云表示我什么不知道。 云修然艰难撑起身子,然后靠在床上,这才伸手断过阎云手上的汤药。 也幸亏这汤碗不烫手也不烫口,不然云修然现在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虽然不烫口,但是一碗下去,云修然便觉得自己身上开始发烫,然后一直在冒汗。 重新躺会床上的云修然觉得实在太热便想掀开被子,但是每次他要掀开被子的时候,站在一旁的阎云便会用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云修然掀被子的手不放,而直到云修然停止掀被子的动作,他才移开眼睛。 尝试了几次,云修然终于确定了。 嗯,他现在不能掀被子,要出汗才能好。 躺在滚烫的被子中,云修然意识也慢慢模糊了,也不过一会便又睡了过去。 这一睡,睡得很熟,熟到云修然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得床铺已经换了一床。 云修然掀开被子看了一眼,他衣服也换了。 而此时房间中就只剩下他一人了,那谁给他换衣服的? “陈管事,”云修然冲着外面叫了一声。 而这时候云修然也发现自己身上比之前更有力气了,看来刚才那碗药的效果。 “吱呀……”一声,一直候在外面的陈管事推门走了进来,“世子,您醒了?” 之前他端药进来后,世子便让他直接放下。 陈管事转头看了一眼,便见原本那碗药已经空了,也才放心了下。 云修然看着陈管事的眼神,也知道自己身上的衣服是谁换的。 “陈管事,帮我倒一杯是会过来,”云修然吩咐道。 “是,”陈管事走到桌子旁边,然后拿起茶壶要倒水,这时候才想起过了这么久,水早就凉透了。 “世子稍等,奴才给您重新换一壶热水。” 云修然点了点头,他依旧躺在床上。 虽然恢复了一些力气,但是此时要是起身觉得还是很费劲,干脆又直接躺了下去。 陈管事刚走出去的时候,阎云又出现了。 依旧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连眼睛也是平淡无波,只见他朝床上的云修然递了一粒丸药,待云修然接过之后,便又再次隐在暗处。 云修然盯着手中的丸药,再看向暗处,叹了一口气。 苍姐姐也不知道哪里找来的人,相处这么久还是摸不清这人的脾性。 而这时陈管事端着一个茶壶又走了进来,而云修然无奈的神情,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难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让世子无可奈何? 陈管事有点惴惴不安,他就是去重新倒了一壶热水而已。 陈管事将水壶放在桌上,并没有马上倒水,而是转身走向云修然,云修然知道他要做什么,对其摇头了摇头,“我自己来。” 他也是不习惯别人碰他的。 阎云之前要是真的伸手要扶起来,他自己也是不愿意的。 陈管事见此也不强求,又重新走回桌子旁边,然后到了一杯水,才重新走了过来。 “世子,现在可是要用膳了,”如今已经过了晚膳的时候,今日世子也只吃了几口白粥,大半的时间都是睡过去的。 说到睡?陈管事这时候才发现,云修然不仅身上的衣裳换了,连身上的被子也换了。 他怎么一点声响也没听到,世子……这么厉害? 陈管事有点惊诧,但是没有作声,尽量收敛自己的神情。 而他自以为将一切都藏得很好,但却依旧被云修然看在眼中。 接过水的云修然对陈管事说道:“晚点再吃,你先出去吧,我喝完水,再睡一会。” “那奴才将饭菜给您热着,您要是起来再叫奴才。” “嗯,”云修然应了一声后,陈管事才转身离开。 而在他离开之后,云修然张开手指,便见他的掌心中正躺着一粒丸药,而这便是刚才阎云给他的那粒丸药。 云修然张口将丸药放进口中,只是在他还没来得及喝水吞药的时候,丸药直接入口即化。 好苦! 云修然皱眉。 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水杯,再看看杯中的水,云修然叹了一口气,然后一口饮尽。 这人确实不是在报复他吧? 而在云修然疑惑的时候,此时中楚皇宫御书房中,正有一位黑衣人恭敬地跪在地上低头不语。 而他面前正坐着中楚国的皇上,云耀天。 “这是第几天了?”云耀天漫不经心问道。 “第五天,”黑衣人回道。 “那也快了,”云耀天呢喃了一声。 那东西是西域进贡的,有治疗头痛、目眩等之效,但是食用过多则会伤身。 伤身? 云耀天一双虎目中尽是残忍之色。 他会留他一条命,但是若不真的将他控制在掌心,他是不会放心的。 书华的孩子,他并不相信他真的那么不堪。 “仔细看着,”云耀天吩咐道,“一发现不对便来禀告朕。” “是。”黑衣人应了一声,见云耀天没有再说话的打算,便退了出去。 对此,在天祁太子东宫的清浅尚且不知。 此时的她依旧在抓紧恢复自己的内伤,但是内伤实在严重,不是想恢复就能恢复的。 而在清浅恢复的时候,天祁一年一次的赏春宴即将开办。 只是今年的赏春宴似乎有点变了味道。 天祁京城中,几乎所有臣子们家里到了年纪的嫡女们都受到了邀请。 其目的,似乎不言而喻。 而除了他们,一直在太子东宫养伤的清浅也受到了邀请。 看着手中的请帖,清浅只想叹气。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看来那皇贵妃是不想就这样放过她。 清浅这样一想,直接将手中的请帖扔到正坐在一旁看书的墨君衍身上。 还不都是这人惹的祸。 墨君衍看到扔到自己怀中的请帖,也是无奈一笑。 这赏春宴的目的不用说他也知道。 他现在是太子,及冠之礼也就在最近两三个月。 这是在替他选妃? 只是并不是谁都能当他的太子妃。 墨君衍看着眼前的清浅,“去吗?” “你说我去不去?”这请帖恐怕不只是皇贵妃的意思,还是天祁皇上的意思。 他们是还在试探不成? “你去我就去,你不去我也不去。” 清浅闻言腰间的软剑蠢蠢欲动,她现在虽然内伤还没好,但是内力已经恢复了。 可不可以将眼前这人打一顿? 她可以不去,但是眼前这似乎事不关己的墨君衍却不能不去,这赏春宴名下就是为他准备的。 若是他们两人都不去,其他人还不是要说都是因为她。 什么狐媚惑主的名号不得安在她身上? 这人明明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却还这般任性妄为。 清浅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将眼前这人打一顿。 墨君衍却好似没有看到此时清浅看着他,想把他打一顿的眼神。 依旧一本正经。 他确实是这样想的。 她不去,他去也没有意思。 那些人想给他选妃,却也不看看他愿不愿意。 还有后殿那几个蠢蠢欲动的人,也凭得他们每日白日做梦。 136.右相府,极贵的门第 两人讨论的最后结果便是一同去这赏春宴。 清浅想的是,这人可以任性,她却不能跟着他任性。 而墨君衍却是心中暗自点头。 如他所料! 在两人“心怀鬼胎”的时候,此时天祁国右相府西园沁梅苑。 一年约三十、身材丰腴,身着珊瑚色锦裙的美妇人正坐在椅子上,而她的对面正坐着以为少女。 只见少女看上去不过年方二八,一身芙蓉色锦缎长袍,桃花玉面,明眸皓,两颊晕红。 女子微微低着头,嗔怒道:“娘亲!” “这还害羞上了?”美妇人拉起少女的手,轻轻拍了拍少女的手背。 而就在这时有一身形瘦削的男子走了进来,只见他一身儒雅青衫,有几分当朝右相黎尉源的影子在。 男子长相不算出色,但也算和善。 此人正是右相黎尉源的嫡次子黎世鸣,此时房间中的美妇人正是他的妻子唐氏,而这年方二八的少女正是两人的小女儿黎禹沁。 “你们娘俩在说什么呢?”黎世鸣走进来问道。 “还不是三日后要举办赏春宴吗?”唐氏说到这里,便见她起身走过去,将黎世鸣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而后才听她继续说道:“我想着咱沁儿也刚及笄,和君衍的年纪也合适,又是咱府中这次唯一出席赏春宴的嫡女,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啊。” “这事你别乱想,父亲那边肯定是不会同意的,”黎世鸣不赞同道:“他一直反对咱们黎氏一脉的女子嫁入皇室。” “说是反对,那静秋不也是嫁入皇室,成为皇后了,”对于黎世鸣的话,唐氏觉得不在意。 “静秋……”一提到黎皇后,黎世鸣就有些难过,“成为皇后又能如何?静秋十八岁就走了。” “那是她没福气,”唐氏脱口而出。 “砰,”一声震天响,黎世鸣站起身来,一掌拍到桌上,一时间连桌上的茶水也直接溅出来。 唐氏和黎禹沁也是吓了一跳,黎禹沁甚至直接被吓哭了。 只是唐氏被吓到也只是在一刹那,而后便见她将黎禹沁拉到自己怀中安慰着:“别怕。” 而后又是转头怒瞪黎世鸣:“你凶什么,看把沁儿给吓哭了。” 看着缩在唐氏怀中流泪的黎禹沁,黎世鸣张口想安慰,但几次都没能成功。 只是这事非同小可,不能这样马虎而过,“刚才那话也是你能随意乱说的,若是让人听到那边是杀头之罪。静秋虽是我妹妹,但她同样是这天祁的皇后,就算她已经故去,她的地位也不容动摇。” “我这说的不是……”事实吗? 唐氏一张嘴巴极其厉害,相反这黎世鸣却是个口拙之人,每每两人争吵,这黎世鸣都争不过唐氏。 只是唐氏也是个懂得察言观色之人,此时看黎世鸣是真的怒了,连忙好言认错,“我这不是无心之过嘛,没有下次了还不成?” 黎世鸣见状也才稍稍平了怒气,又盯着两人郑重嘱咐了一句,“君衍太子妃的事情你们就别想了,若是惹了父亲不高兴,我也救不了你们。” 父亲几乎不曾发怒过,而唯一的一次便是当时静秋要入宫的时候。 他记得当时,父亲几乎是要和静秋断绝父女关系。 黎世鸣转身移开,因为这时候东园那边有人来找,是右相身边的侍从。 看着黎世鸣离开后,唐氏才又拉着黎禹沁坐下,“好了,别哭了,”唐氏心疼地安慰道,“你也知道你爹就是一个纸老虎、花架子,怕什么?” “可是,爹爹说爷爷不会同意女儿入宫的。”黎禹沁一边拭泪一边可怜巴巴地说道。 “这有什么,当时你爷爷不也不同意你姑姑入宫吗?最后不也是入宫了,”唐氏漫不经心说道:“你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然后在赏春宴好好表现,凭着我们右相府的门第还怕入不了宫?” 父亲一共三个嫡子和一个嫡女,三个嫡子在朝中都身居要职,而唯一的嫡女也就是黎静秋嫁入皇宫成为皇后,虽已故去,但是依旧让皇上念念不忘。 而大哥只有两个嫡子,三弟虽有一个嫡女,但今年也不过八岁,所以右相府唯一能参加赏春宴也就是她的沁儿。 整个天祁过渡中,不管是按着门第,还是按着亲疏远近,谁能比得过她的沁儿,再加上她的沁儿还是国都有名的才貌双绝之人。 唐氏这样想着,几乎已经觉得拿下之太子妃之位犹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而此时离开沁梅苑的黎世鸣已经随着侍从到了东园右相黎尉源的书房中,与他一起的还有另外两位嫡子,分别是嫡长子黎世徽和嫡三子黎世涛。 “今日为父让你们来,便是因为三日后的赏春宴,”黎尉源说道。 闻言黎世徽和黎世涛纷纷看了黎世鸣一眼。 “很早之前,为父便和你们说过,黎氏的女儿不能嫁入皇室,而当时静秋还在……”话至此,黎尉源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哀伤,“只是当时静秋不听为父的话,执意入宫。” “静秋没有一个好结局,所以如今为父不希望任何人再破例了,”黎尉源叹了一口气,“黎氏已经太过权势滔天了。” “儿子谨遵教诲,”几人抱拳鞠躬应下。 黎尉源看着他的三位儿子继续说道:“君是君,臣是臣,君威不可动摇,哪天臣子大于天子,那必定会国家动摇的。皇上是明君,他信赖为父,但其他人却未必,所以莫要挑战天威。” 而这时黎尉源看向黎世鸣,“当时你要娶唐氏的时候为父便不同意,最后是因为你威胁为父,若是不让你娶她,你便终生不娶,为父才勉强点头。” “是儿子不孝,”黎世鸣羞愧难当,却也不后悔。 “为父已经和你说过原因,你性子软,而唐氏性子又太过刚硬,你恐怕会被他轻易左右。但如今十几年过去,你们有了一儿一女,日子也过得算是融洽,为父也便不计较。” 黎尉源双眸突然暗了暗,“但就太子妃这件事情,为父在这里不得不说一句不当的话,为父当初不让她进府最重要的原因是她是个会算计的,若是小谋,为父倒是不在意,偏偏她野心大。” 黎尉源说着,在场三人都不敢吭声。 “如今黎氏嫡系一脉唯一能出席这赏春宴的,也只有你的小女禹沁一人。凭着我们府邸的门第,配谁都是绰绰有余,就算是太子我们府上的嫡女也是配得起的,”黎尉源眸光中隐约带着厉色,“也正是因为如此,唐氏必定会对太子妃之位觊觎,但是这是为父绝对不允许的事情。” “儿子明白,儿子必当劝阻美壹的。” “若你母亲还在,为父必然是要你母亲与她说说,可如今你母亲不在,为父便只能和你说,若是禹沁执意要嫁入皇室,那么你就要休妻。” 闻言黎世鸣身子一震,抬头愕然地看着黎尉源。 此时黎尉源双眸带着明显的厉色,显然不容置疑。 最终黎世鸣妥协了,“儿子明白。” “你能明白最好,”而后又见黎尉源看向嫡三子黎世涛,“禹慧虽然如今也才八岁,但是也是会有及笄嫁人的一日,为父便在这里和你一同说了。待他日若是禹慧也有这种想法,那日若是为父还在,为父还会再提一句,黎氏的女儿若想嫁进皇宫,除非我们黎氏一府门第倒了,而若那日为父不再了……” 黎尉源话音刚落,黎世涛开口了,“父亲!”显然对黎尉源说出这样的话很惶恐。 “你莫要惶恐,这话为父是必然要说的,若是那日为父不在了,除非你们不认黎氏的列祖列宗,不认为父这个父亲,若是那样,你们要如何,为父都不会多说一句话。” “儿子明白,”黎世涛应道,“还请父亲保重身子。” “不让黎氏的女儿进宫一是因为黎氏如今极贵,若是再出个妃子必定会盛极而衰,二是因为皇宫是吃人的地方,进宫便是日日斗争,不得安生,静秋难产……”黎尉源叹了一口气最终没有再说下去。 但是之后的话在场的几人也都知道。 “儿子谨遵父亲教诲。” “回去吧,”黎尉源看了看几人,便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是,儿子告退,”三人退出去之后,整个书房中就只剩下黎尉源一人,若是此时有人看到这样的黎尉源便能看出他的疲惫。 他最疼爱的小女儿在二十年前便离他而去…… 而黎氏三兄弟从书房出来之后,几人并行而走。 “静秋离开,父亲一直有个心结,身子也是一年不如一年,如今年纪更是大了,他还有诸多事情还去操持,我们莫要再让他太过费神了,”黎世徽说道。 “大哥,你说的我都明白,我回去会好好劝美壹的,”黎世鸣点头。 他记得,静秋去世当时,父亲几乎一夜白头。 “嗯,”黎世徽拍了拍黎世鸣的肩膀。 黎世涛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而后几人便各自回到自己的院子。 137.黎禹沁的艰难抉择 黎世鸣一路从东园回到了西园,此时西园沁梅苑的唐氏和黎禹沁两人正在选赏春宴所着的衣裳和首饰。 而此时大多时候都是黎禹沁站着,而唐氏拿起衣裳一件件在黎她身上摆弄。或许是因为衣裳和首饰都不能让唐氏满意,便见唐氏直接让人去请了整个京城最有名的裁缝、绣娘还有打造饰品的工匠前来候着,看样子是打算重新裁制新衣,置办首饰。 看着忙成一团的众人,黎世鸣只觉得心中无比地烦躁,只听他怒声道:“都滚出去。”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唐氏,谁人不知工部尚书大人惧内? 唐氏看着面色不好的黎世鸣,再想他从东园过来,大约能想到他要说什么,便让包括丫鬟等人在内的所有人都出去。 而在众人出去之后,唐氏又对黎禹沁说道:“沁儿先进去,娘亲和你爹有事要说。” “是,娘亲,”黎禹沁点了点头,又担忧地看了黎世鸣一眼,才走了进去。 等到外间只剩下黎世鸣和唐氏两人的时候,才听唐氏问道:“又怎么了?” “我不是和你说了,沁儿是不可能入宫为妃的。” “怎么就不可能了?”唐氏可是一点都不怕黎世鸣,气势汹汹走到黎世鸣面前,瞪眼道:“我说你个死脑筋,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利用,等以后沁儿成为太子妃,甚至成为皇后后,我们二脉不就一飞冲天了。” “我说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今日父亲找我们三兄弟过去便是因为这事情。” 一说到黎尉源,唐氏也有些紧张。当初若不是黎世鸣坚持,她可能还不能嫁入这右相府,成为京城人人艳羡的右相嫡二子的夫人。 而黎世鸣之后的话,便是让唐氏顿时脸色煞白。 “你若一心想让沁儿入宫当太子妃,那我便休了你。” 黎世鸣话落,唐氏瞪大眼睛看着黎世鸣,而后便听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啊!”然后便是一阵捶打的声音,“你说你要休了我?” 不管是里面的黎禹沁还是外面的被遣出去的众人都被唐氏的这声尖叫声也吓到了。 尤其是在里屋的黎禹沁,听得尤为地清楚,她想出去看看,可是她自小受唐氏保护得很好,也很听唐氏的话,如今唐氏让她不要出去,她便是不敢出去。 看着唐氏的模样,再想到自己父亲的话,黎世鸣咬了咬牙,艰难地说出,“是,若是你一心想让沁儿去当太子妃,我便休了你。” 当时,唐氏咬着牙脸色灰白,眼神发直,眼泪直接夺眶而出,“黎世鸣,你是想我死吗?” 看到唐氏这般模样,黎世鸣也是慌了,连忙上去要扶住摇摇欲坠的唐氏,却是被一手挥开. 黎世鸣和唐氏相识是在一座寺庙之中,当时两人各自被带着去礼佛,机缘巧合之下相遇。 唐氏在相貌上虽然算上佳,但是在当时整个京城中相貌比她出色的女子不知几何,而她的才情也不出色,包括门第也不出色,和当时权侵朝野的右相府有着天壤之别。 只是就是这样才貌门第都不算最佳的唐氏,唐美壹却偏偏就是让黎世鸣一见倾心,而后更是念念不忘,非卿不娶,甚至为了唐氏,一向性子软的黎世鸣第一次反抗了黎尉源。 因为黎世鸣的坚持,唐氏终于嫁进了右相府,成为了整个京城人人艳羡的右相大人嫡二子的夫人。 两人成婚之后虽有吵闹,但也是相敬如宾,更育有一子一女,黎世鸣和唐氏才貌都不算出众,可偏偏他们所生的两个孩子才貌上在整个京城是一等一的好。 而这还不只,男子三妻六妾并无不妥,但是为了唐氏,黎世鸣甚至没有纳妾,这在整个京城中绝对是绝无仅有的事情。人人都说右相嫡二子,如今的工部尚书黎世鸣惧内,可再多的声音也没能阻止黎世鸣挖空心思继续真诚待唐氏。 可如今,黎世鸣居然对唐氏说出了休妻的话,也难怪唐氏会这般模样。 “黎世鸣,你若想让我死你便休了我吧,”唐氏说完这句话便直接进了里屋,不愿再看黎世鸣一眼。 而黎世鸣看着唐氏的背影,几次想上前安慰,可最后还是没有上去。 在他转身离开,走出房间的时候,远远候在外面的众人纷纷看向他。 外面请进来的绣娘裁缝等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一直在西园伺候的众人却是知情,这黎氏的二爷和二夫人不是第一次吵架了,但几乎很快都和好,他们也不曾见过他们的二夫人这般大的反应, 那样的尖叫声,他们前所未闻。 “都散了吧,”黎世鸣看了众人一眼,凝眉说道。 话落便是直接离开。 西园很大,沁梅苑和黎世鸣和唐氏所住的明怡苑还隔着一段距离。 而不管黎世鸣是以怎样的心情离开了,此时的沁梅苑中。 黎禹沁看着面色难看走进来的唐氏,急忙上前将其扶住,“娘亲。” 看着黎禹沁,唐氏脸色也算才好了一点,“爹娘的事情,你不用担心,这两天好好养着,到时候赏春宴好好表现便好。” 今日才去东园一趟,他便对她说出这样的话,肯定是东园那边的意思。 只是这样好的机会,若是不抓住岂不是白费了? 在她嫁入这右相府之前虽是家里的嫡女,但是在她前面还有一个不管是才情还是相貌上姐姐都要比她出色的姐姐,故而她并不算受重视。 可到底她的机遇比姐姐好,所以嫁入了这右相府成了京城人人艳羡的右相府二爷唯一的夫人。 而如今她的女儿的机遇又比她好,凭什么她就不把握住? 而且这件事情也不只关系到沁儿一人,若是沁儿成为皇后,这右相府究竟谁来继承还未可知呢。 只是如今没有分家,右相府几位爷虽然在朝身居要职,但这家一直未分,三位爷对黎尉源又是敬重无比,根本不会忤逆他。 休妻? 看来这事还要好好想一想才是。 “可是……”黎禹沁心中担忧无比。 刚才她分明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为了她当太子妃之事,一向和娘亲相敬如宾的爹爹居然说出要休掉娘亲的话的,这怎么能不让她着急呢? 她是京城人人想娶的贵女,可至今她也没有遇到一个心仪之人,一是她本身也不喜出门,认识的人也不多,二是她也知道大多公子想娶她都是为了攀附她的爷爷。 可就在前不久,娘亲将一幅画像递到她面前,而这画像便是她表哥的画像,只这么一眼,她便倾心了。 而后娘亲告诉她,这是太子,不久后便是赏春宴,那时候要选太子妃。娘亲说若是她愿意,这太子妃之位非她莫属。 她虽没有那么大的把握,可是她知道她想成为表哥的妻子。 只是如今,因为这事一向和睦的爹爹和娘亲吵架了,甚至到了要休妻的地步。若是因为她的事情,让娘亲被休弃,她宁愿此生不嫁。 “娘亲,女儿不嫁表哥了,”黎禹沁最终下定了决心。 “说什么傻话,你爹不过是一时说了胡话,你不要怕,”唐氏拉着黎禹沁的手安慰道:“你只要好好打扮,好好表现便可,其他事情让娘一个人操持。” “可……”黎禹沁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唐氏打断。 “不要担心!”唐氏再次肯定说道。 看着唐氏的模样,黎禹沁却心中担忧不已。 她自知自己单纯,而女子之间的交情看着简单,然而真相却是别人对你笑的时候,你永远不知道这笑脸下面究竟藏着怎样的魔鬼,故而她不喜出门。 然而她单纯却不代表她傻,若是真的那么简单,爷爷就不会反对至此,爹爹也不会对娘亲说出这样的话。 黎禹沁没有再说话,但是她心中的决定却没有因此而动摇。 只是…… 表哥。 一想到墨君衍,黎禹沁心中一个悲切之感油然而生。 唐氏虽然和黎世鸣闹开,但是她也是一个懂得分寸的人。 为了稳住对方,衣裳是不能重新裁制了,首饰也不能再重新置办了。 也不知该不该庆幸,黎禹沁少出门,但衣裳首饰方面唐氏从来都不曾因此而吝啬过,一直给她拿最好的备着,所以这时候黎禹沁的衣柜中和首饰盒中依旧收藏着诸多精美之物,而这些都是未曾穿戴过的,如今也算可以派上用场。 为黎禹沁选衣裳,准备首饰用了好几个时辰,等做完这些,唐氏又嘱咐了几句才离开,回西园明怡苑。 只是两人闹开的事情最终也是传到了东园这边。 “老爷,若是唐氏不知悔改,一心让三小姐当太子妃,到时候若是真的休妻,西园便是没有女主人,岂不是二爷面上不好看?”一年过半百的老人站在悠闲管理委员身边,担忧道。 “禹沁和她父亲一样是个性子软的,而且禹沁为人单纯没有什么心思,她若是进宫,就算当了太子妃又能如何?”黎尉源叹了一口气。 138.不见、不想、不念 “静秋这般优秀,皇上又是这般宠爱。当时你可知道每每我入宫,皇上都会和我说静秋的胎像是如何如何的稳,甚至还恩准我进宫去看静秋几次,静秋脸上的神情不是假的,当时确实养得极好,可最终却是难产而死?” 黎尉源一说到这里又忍不住要伤心几分,“邹升,若是禹沁进宫,不要说当上皇后,恐怕这太子妃之位还不知能坐多久呢?” “老爷说得极是,只是唐氏那边?”皱升点了点头,却又是觉得担心不已。 “世鸣能将利害关系和唐氏说清楚,唐氏也能明白那是最好的。只是我担心世鸣性子软,未必能劝得住唐氏,故而才这样说,我也希望莫要走到这一步才好。” 在两人说话之时,唐氏已经回到了。 如今亥时已过,若是平常这个时候,西园明怡苑两位主人早已经睡了,可如今一人坐在房间中,双眼愣愣盯着院外,而他手边的茶水已经凉透了。 而另一人才堪堪走到明怡苑外面的院子,面色依旧不好。 看见唐氏走进来,发愣的黎世鸣眼神才恢复了一点光亮,只见他起身便要迎了上去,只是一想到父亲的话却还是忍住不动。 而唐氏原本也以为黎世鸣会迎上来,如今看着他没动,唐氏的眸光也是一暗。 唐氏冷着脸几位丫鬟吩咐道,让他们给自己被水备衣,她要沐濯。 等吩咐完后,唐氏便直接越过黎世鸣,进了沐濯间等着。 唐氏沐濯,丫鬟们忙忙碌碌,只是此时整个明怡苑内内外外都笼罩着一层窒息感,众人不禁放轻脚步,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一切似乎比往常更难过了,而在唐氏沐濯出来之后,黎世鸣依旧愣愣地坐在原来的位置。 而看到黎世鸣这个样子,唐氏心中也是叹了一口气,这人本身就是一个傻子。 “还愣着干嘛,还不过来给我擦头发?”唐氏这话是对黎世鸣说的。 黎世鸣闻声才转头看去,见唐氏终于看着自己,黎世鸣也才算是活了过来。 只见他眼睛亮了亮,然后才起身走了过去。 而房间中的众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唐氏遣了出去。 唐氏坐着,而黎世鸣站在她的身后为其慢慢擦这头发,动作很是熟练,分明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只是往常两人也算有说有笑,可如今却彼此沉默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唐氏叹了一口气,柔声说道:“也不是我一心想让沁儿去当太子妃,只是她如今已经十六,却一直都没看中一个,这好不容易才看中一个,我如何能不为她打算?” “你不是不知道沁儿的性子,虽然简单但是也执拗,我担心的是她若是错过了太子,恐怕……”唐氏担忧着,“我担心她会看不开,走不出来啊。” 闻言,黎世鸣皱了皱眉,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只是他却没有因此动摇自己的决定。 “可太子不行,若是可以我当然是希望沁儿能找到自己心仪之人,如我待你这般待她。可太子是储君,以后也会是一国之君,你说沁儿的性子执拗,可是沁儿如何不是一个单纯之人?这国都公子小姐们的圈子她尚且不愿踏足,而这圈子本身就这般藏污纳垢,更何况是太子宫,是皇宫。” 闻言,唐氏也是一愣,之前她却没有想到这一点。 沁儿的性子和她不同,反而和世鸣一般,若是在皇宫中,恐怕…… “而且你想,如今太子还没太子妃,皇上便让几位官家的小姐入了太子东宫。以后若是有了太子妃,或者当太子成为皇上的时候,三宫六院,后宫佳丽三千,沁儿又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情到深处,今日的黎世鸣口齿也比往常要伶俐许多,说出来的话也是真心能够让人信服的。 “可是?”唐氏还是觉得不甘心,就这样放过一次大好的机会。 “美壹,父亲三朝元老,皇上敬重他,我在朝中也任一品工部尚书,沁儿是父亲的第一个嫡孙女,她的身份配谁都是可以的。但是便是因为如此,选择太多我们就更要慎重,就算沁儿当了太子妃我们还能荣华富贵到哪里去?若是因此还惹了猜忌,才是得不偿失的。” “可是……”唐氏迟疑了下,还是说出来了,“你是这右相府的二子啊!” 大哥又比你出色,以后继承这府邸的也是大哥,你是要永远被他压一头的。 后面的话唐氏没有说完,但是能成为工部尚书的黎世鸣也不是愚钝之人,唐氏话落他便知道她要说什么。 只见黎世鸣将毛巾放下,然后坐到唐氏身旁,握住她的双手,“美壹,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吗?” 黎世鸣看了看周围,只听他放低声音,“当时那么好的机会,父亲尚且能一心辅佐皇上成为明君,他如何不是一位明智之人?对待外人尚且如此,我是他的儿子,他又怎会偏心呢?” 唐氏闻言皱眉。 黎世鸣见此还不明白,便又继续说道:“若是偏心,以我的资质,如何能坐稳这工部尚书之位呢?” 而这最后一句话才算真的点醒唐氏。 她一心想着世鸣资质不好,又是嫡二子,以后若父亲走了,他能得到的东西肯定很少。而若是沁儿当太子妃,当皇后,那这右相府的东西谁来继承那就很难说了。 她一直觉得父亲多少有些偏心,可她却偏偏忘了以世鸣的资质要是没有父亲的帮忙,如何能坐稳这工部尚书之位? “是我执妄了,”唐氏叹了一口气,“这事以后不再提了,沁儿那边我也会去和她好好说说的。” 见唐氏终于想开,黎世鸣也才真的放心了下来,“之前是为夫不好,说了让娘子伤心的话,该罚该罚!” 黎世鸣拿起唐氏的手拍着拍自己的脸。 “以后不要再说了,当时我只觉得心死了。” 这傻子这么多年待她依旧如初,那番话虽然是形势所逼说出来的话,但那时听到只觉得是万箭穿心而过。 “以后不了,”黎世鸣郑重点头。 只是此时的黎世鸣,一心以为过了此事以后定是风平浪静,却不想世事变化无常。 另一边沁梅苑的黎禹沁却是痴痴看着墨君衍的画像,而后听她说道:“梨儿,拿去烧了吧。” “小姐,这……”她知道这画像中是谁。 从这画像到了小姐手上之后,小姐几乎时时刻刻都看着,宝贝得很,甚至不让任何人碰一下,如今竟是要让她烧掉? “烧了吧,”黎禹沁说完便不打算再看一眼,转身回走到床边,脱鞋躺下,背对着丫鬟梨儿。 梨儿看着黎禹沁的背影,也是叹了一口气走到床边将窗幔放了下来,而后才重新走到桌边,将桌上的画像拿起、卷好,这才转身离开。 听着房门关上的声音,躺在床上的黎禹沁连忙起身,张口想叫住刚离开的梨儿,想让梨儿将画像还回来,可最终她还是重新躺了回去,双眼发直地看着床顶,而她的眼角竟是滑下了泪水。 若是不曾看过该有多好。 那么便不会想,不会念! 也不知道这个晚上黎禹沁究竟是怎么度过的,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唐氏用完早膳便直接去了沁梅苑。 这事既然已经定下来了,沁儿这边却是要好好说一说。 然而她还没进门的时候,便听到里面传来轻微的咳嗽声。 唐氏皱眉走了进去。 “夫人,”梨儿刚好走出来要给黎禹沁倒水吃。 “这是怎么了?”唐氏急忙走了进去,却看见黎禹沁正躺在床上,眼圈发黑,一看便知是一晚没睡。 这可是要把唐氏心疼坏了。 “娘亲,”黎禹沁看见唐氏,有气无力叫了一声。 “你这孩子?”唐氏坐到床边握住黎禹沁的手,“你这孩子啊!” “娘亲,女儿无事,许是昨晚不小心着了凉,养些日子便好了,”黎禹沁笑了下,可是这笑容当真是比哭还要难看,“只是三日后的赏春宴,女儿怕是去不了了。” 若没有爷爷下令,爹爹是不会和娘亲说出那样的话,可爷爷那样让人敬重的人,若没有缘由也不会下这样的命令。 而自昨日爹爹说完那话之后,她便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太子妃了。 她不知爹爹能否说服娘亲,而她又想不出其他法子,索性让自己病了,不能出席赏春宴也就好了。 “你这孩子,”唐氏眼眶都红了,抱着黎禹沁心肝肉地叫着,“是娘亲不好,是娘亲不好。” “娘亲莫要这么说,我这病也不要紧,吃几贴药便会好的。” 黎禹沁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唐氏哪里会不明白。 沁儿不是早产儿,身子也一向好,哪里会这般容易着凉了。若不是有心结,一个着凉,短短一个晚上怎么脸色差到这种地步。 而这都是她害的! “沁儿,不管娘,咱进宫,咱进宫……”唐氏也是落泪了。 “娘,”黎禹沁闻言直接将抱着自己的唐氏推开,对着她摇了摇头。 139.赏春宴 只是她虽没有落泪,但眼眶也是红得很,眼中也是含着泪花。 “娘亲,太子以后是君,会有三宫六院,女儿只想嫁给能够疼惜女儿的人,就像爹爹疼惜娘亲那样的,”黎禹沁声音沙哑。 唐氏看着黎禹沁,想从她双眼中看出她这话说得是不是真的,可到底黎禹沁直接晕了过去。 “叫大夫,叫大夫……”唐氏喊道,而后便是一阵兵荒马乱。 而此事在右相等人上朝回来后一一知悉。 坐在书房中的黎尉源叹了一口气,只听他对身旁的皱升说道:“禹沁是个懂事的孩子,也委屈了她生在这样的人家,自由却也不自由。” “三小姐是极好的,以后定会有个好人家疼惜她的。” “好人家……”黎尉源念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下去。 三日一晃而过,赏春宴如期而至。 赏春宴并非真的举办在春日来临之日,因为那时候虽天祁转暖,但时常下着飘雨,每当雨天总会有余寒袭人。 如今是农历三月过半,即将到了四月的时候,此时正值暮春初夏交替之时,薄薄轻裳,微风吹过,烟纱飞舞,赏百花,惜春去,迎夏来,岂不美不胜收? 赏春宴在泽春堂举办,一切事宜由皇贵妃操持。 而泽春堂坐落于皇宫南端,被兰溪环绕其间,兰溪最终汇入梦阳湖,再经由梦阳湖与护城河贯通。 兰溪两岸有名的便是那十里桃花林,每年的三月是桃花盛开的季节,粉色的桃花一朵朵、一枝枝、一簇簇、一团团,远远看着都能闻到那沁人心脾的花香,而步入其间总能让人迷醉其中,迟迟不肯离去…… 赏春宴大约是在日跌时候,而赏春宴这日整个京城大臣家的小姐们便都早早地起来梳妆打扮。尽管服饰等一早便准备好了,但是这么重要的时候,却还是要比往常更谨慎三分,故而早起之时便又从头到尾重新检查一遍。 而这么重要的时候,也当然不能和往常那样直接随意地梳妆打扮一下。 她们甚至恨不得把今日当做出嫁一般来打扮自己。 这些暂且不论,此时太子东宫的清浅也是一早就起来了,或者说她平日里便是这般早了。 以前在军营的时候,她也总是天未亮便起身,而这个习惯就是她重生成为清浅之后都一直保留着。 今天对于其他女子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因为这可能关乎到她们后半辈子的幸福,可对于清浅来说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两样,依旧是早起,然后然后简单洗漱,绾一个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的发髻,然后穿的衣裳也是平日里穿的。 今日赏春宴,皇上便让墨君衍也不用去上早朝,而今日的他似乎和往常也没什么不同,却似乎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清浅换衣裳出来之后,便是看见墨君衍身着一身极简的白裳,而清浅往日虽也穿过其他颜色的衣裳,但不知是否是因为学医的关系,她大多时候也是身着白裙,今日亦是如此。 她见过眼前这人穿过墨袍、紫衣、黄缎,却也不曾见过他穿白裳,似乎白色这样干净的颜色不适合心思重的墨君衍。 可如今见他穿上,却也只是让她觉得眼前这人恐怕真的是天人临世。 清浅愣了一下,便也移开了眼。 只是她刚才惊艳的眼神却被墨君衍看在眼中,墨君衍薄唇微抿,走到清浅身旁说道:“去用早膳。” “嗯,”清浅应了一声。 两人并肩走了出来,亦是让外面候着的人看呆了。 墨君衍自是不必说,而清浅本来容貌只是清秀,但是她文能治天下,武能定乾坤,并不是说说而已。 而她自小饱读书籍,身上的书卷气便是换了一具身体也是遮掩不住。 此时和墨君衍一同走出,步步生莲,竟也是让人觉得美不胜收。 而往常不拿清浅当回事,觉得她配不上墨君衍的众人,此时看着她和墨君衍站在一起,两人一样是一身白裳,竟是如此的相配。 众人看着清浅发愣的眼神让墨君衍很是不喜,只见他深沉入夜的双眸竟是带上了冷光,往众人身上一扫让人忍不住背后发凉。 众人急忙低头,不敢再多看一眼。 清浅对此却不在意,依旧闲庭漫步。 两人也都不着急,慢慢用着早膳,而今日清浅却没有一头扎进了药草中,她是想,可是若是身上沾染点什么东西,毒倒那些小姐们那可不好了…… 于是现在的她正和墨君衍下棋对弈中,两人棋艺高超,当然是厮杀得酣畅淋漓,甚至差点忘了时辰,最后还是候在外面的倪月敲响房门,提醒两人差不多到时辰出发了。 看着未完的棋局,清浅有些意犹未尽,而墨君衍却说:“等回来再继续。” 看着样子是不打算在那边呆多久的。 清浅看了他一眼,也只能点了点头。 两人起身,一同走了出去,而近日随行的人也是倪月和倪星两人。 此时倪月和倪星两人时太子东宫的主事,按理说这个时候至少也要留一人在东宫中,可两人一同说都要去,若是有事至少也留一人在清浅身边,这样更有保障,于是到了最后便是将原本打算去看热闹的闫旭留在这宫中。 当时倪星就说,“你一个男子去那干嘛?” 今日赏春宴的目的可是人尽皆知,唯一的主角也只有太子一人,虽然太子对这不在意。 闫旭转头看着墨君衍和清浅两人,就见两人是事不关己的模样,也只能含泪点头。 好吧,他是被丢下的那一个。 不管闫旭怎样可怜兮兮蹲在墙角。 倪月和倪星两人已经跟着墨君衍和清浅出了太子东宫。 此时泽春堂中。 负责这次赏春宴的皇贵妃正坐在上座上看着下面,嘴角带笑,仪态万方。 女子聚在一起总是少不了欢声笑语,莺莺燕燕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也算是悦耳。暂且不管自家门第的底蕴到底如何,身为大臣之女,她们总会比常人矜持几分,就是笑也不会的太大声,甚至会掩面遮住笑齿,甚至会干脆笑不露齿,也算是一道绝美的风景。 人群之中。 “你们可曾见过太子?”有一身着豆绿色底绣月季的马面裙的女子说道,这人是刑部尚书家的大小姐,名唤顾紫灵。 闻言,和她坐在一起的几名女子互相看了一眼,纷纷摇头,太子哪里是她们想见便能见到的。 看到众人摇头,顾紫灵有些得意,“前不久,我娘亲给我拿了一副太子画像。” “如何?”旁边有人焦急问了声。 她们都听闻太子和已故黎皇后有七八分相似,黎皇后她们虽然未曾见过,但她们也曾听闻当时整个天祁都找不到比黎皇后更美貌动人的女子。 若是太子和黎皇后有七八分相似,可想而知其天人之姿到底如何。 顾紫灵只是害羞地点了点头,众人一见便知到底,于是也忍不住无限遐想,然而却又看到眼前的顾紫灵。 她们身份可比不得顾紫灵。 说到身份…… “今日怎么未见右相府的三小姐过来?”另一身着普蓝色杭绸洋绉裙的女子,也就是二品刑部侍郎之女谢柔凝。 一说到这里,顾紫灵原本自得的神情也稍微收敛了,顾紫灵的身份在众人中确实出色,但京城尚书家的女儿可不止一人,其中工部尚书之女黎禹沁便是之一。 而最终要是这黎禹沁是当朝右相的嫡孙女,而右相府是黎皇后的娘家,对比下来,顾紫灵的身份还要略逊一筹。 而顾紫灵也一直将黎禹沁当做竞争对手,只是黎禹沁一直甚少出门,他们能够站在一起比较的机会是少之又少。 顾紫灵一方面希望黎禹沁今日能够出席,那样的话她就能和她分个高低,一方面又不希望黎禹沁担心,因为少了一个竞争对手,那她成为太子妃的可能性也就会更大。 “我是听闻是病了,今日恐怕来不了,”坐在顾紫灵右侧的一身着山茶黄底杭绸纹绣裙的女子说道。 在场的几人闻言一时间都默不作声,但是她们心中具体是怎么想的也就只有她们自己知情了。 墨君衍和清浅来的时候,赏春宴已经开办好一会了。 就算今日赏春宴的目的显而易见,墨君衍身为太子却也不可能从头到尾混迹在女子之中,若是让御史知道,还不知一张嘴还不知会说成什么样子呢。 因此,墨君衍便也只是会中途来一趟,也算是也众人见个面。 “太子驾到!”一声奸细的声音传来,顿时让泽春堂的欢声笑语停了下来,众人纷纷站起转身,而此时坐在上面的皇贵妃站起身来。“臣女参加太子殿下,”众人行礼。 “起来吧,”墨君衍走了过去,也没看众人,淡淡说了一声,声音冷淡至极。 “谢太子殿下,”众人又是一番行礼后才起身。 墨君衍不管他们,拉着清浅便坐下。 而众人起身之后才看见坐在墨君衍身旁的清浅。 这人是谁? 140.本宫的太子妃要会做叫花鸡 众人疑惑,而后她们才想起来,前些日子一直听闻太子宠幸一个没有身份的山野女子,难道便是这位? 听闻太子让其常伴身旁,日日夜夜不相离…… 她们原以为能让太子这般宠爱的女子至少也该是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如今亲眼所见…… 看这相貌,却是普普通通。 这样的相貌如何能得太子的宠爱? 众人疑惑的同时,看着清浅的目光也带上了鄙夷。 这样的相貌若没有使什么见不得人的法子,如何能得到太子的宠爱? 皇贵妃暗自观察众人的反应,还有墨君衍和清浅的神情,而后只听她对清浅说道:“今日让你前来,主要是因为如今这里都是天祁的贵女,以后的太子妃也定会是她们其中之一,你们都是服侍太子的人,早日见了也好。” 极贵之人?皇贵妃说的是太子妃会是今日出席这赏春宴的贵女之一。 只是皇贵妃这话刚落,原本事不关己的墨君衍却是转头冷冷地看着她,这个眼神就好像此时的皇贵妃是一个死人一样。 皇贵妃双手紧紧握住扶手,才没有让自己因为恐惧而当众出丑。 原本正在观察清浅的众人,如今听到皇贵妃说太子妃是事情,纷纷低头害羞不已,故而没有看到墨君衍是以什么样的眼神看着皇贵妃的。 皇贵妃稳定下心神后,便听她说道:“芸蕴、芸芊你们俩出来。” 皇贵妃话落便见两位凤目瑶鼻,肤色白腻,周身透着新月如佳人的气息的美人走了出来。 这两人容貌几乎一样,一看便知是双生胎,要说不一样的便是姜芸蕴比姜芸芊各自要稍微高一些,也要丰韵一些。 “太子,芸蕴和芸芊是左相最小的两位女儿,今年十七,”皇贵妃介绍道。 左相指的便是姜羽,当时闫旭所扮演的墨君衍初回天祁之时,便是姜羽带领群臣跪在城门口,俯首称臣,想陷害墨君衍。 姜芸蕴和姜芸芊两人出来后,心中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不安。 期待是因为她们也想嫁给太子这样出色的男子。 而忐忑的便是,当日父亲在城门口拦截太子,为难太子的事情,她们也是知情的。 不说这两人,一旁候着的其他贵女心中多少有些看戏的成分。 如今这里身份最高的莫不过是这两人,可偏偏左相惹了太子不快。 墨君衍却不知她们心中的想法,当日城门口那事闫旭也不曾和他说过,只是这左相…… 墨君衍闻声眸光微冷,却是没有看姜芸蕴和姜芸芊两人一眼。 只是墨君衍的眼神看在众人眼中却是…… 果然如此! 太子殿下一定不会娶左相大人的女儿的。 贵女们心中暗笑,而面上却是不显。 而这时候皇贵妃看了墨君衍一眼,又听她继续介绍道:“这是刑部尚书家的大小姐,名唤顾紫灵,”顾紫灵闻言走了出来,偷偷看了墨君衍一眼,又急忙羞涩地低下头。 太子会不会在看她? 然而墨君衍依旧面无表情,没有听到动静,顾紫灵很失望,却又有些不甘心。 没了姜芸蕴和姜芸芊两人,再加上那个黎禹沁也没来,如今这里的人还有谁能比得上她? 可太子却不看她一眼…… 看着顾紫灵也落选,众人难免有些疑惑又有些庆幸。 疑惑的是,若是姜芸蕴和姜芸芊两人落选是因为左相,那顾紫灵呢?她确实出色的。 而庆幸的是,顾紫灵落选了,那么她们便有机会了。 然而,皇贵妃又接连介绍了好几个,墨君衍依旧没有吭声。 这时候众人便一头雾水了,这被介绍过的几位都是天祁门第最高的贵女了,而且这些人无论环肥燕瘦,个个必定是美貌动人的,不只如此,这些人琴棋书画,诗书礼仪无不精通。 她们这般优秀,可偏偏太子一个都没看上。 众人这时候突然想到了今日抱病未来的右相府二爷,也就是工部尚书之女黎禹沁。 难不成就算黎禹沁未来,这太子妃依旧是她的? 就连皇贵妃也这样想着,只是她却还要继续介绍下去,总不能让人白来一趟,连个过场都不走。 “这是……”皇贵妃话音刚起。 墨君衍开口了,只听他问众位贵女,“你们会武功?” 武功? 众人一愣,她们是天祁的贵女,以后不是入宫为妃,也必定是嫁给国都的哪位贵公子。她们只需管理后院,学武功若是男子那必定是风采无限,然而若是女子的话,这般粗鲁的事情,她们学着作甚? 在众人纳闷的时候,顾紫灵眸光一闪,有点小庆幸,就见她站出来,“殿下,臣女会。” 她曾经因为兴起去学过几日,当时还没娘亲骂了几日,没想到如今能够派上用场。 其他贵女纷纷转头,然而顾紫灵一心看着墨君衍,眼中亮闪闪的。 对此,墨君衍却只是看了清浅一眼,而清浅没有与其对视,却能感受到他的目光。 她隐约觉得这人是要搞事情! 而就在这时,便听墨君衍继续问道:“那你可能做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这……” 要说武功,不如说是会一些手脚功夫,毕竟几日学习她连内功都还没入门,这样的身手对付一两个小毛贼都还很勉强,更不要说什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了。 只是,就算如此,顾紫灵也确实是一个机灵的,只听她说道:“臣女如今不会,但臣女为了殿下可以学。” “为了我?”墨君衍又看了清浅一眼。 而此时的清浅正指尖抠着扶手,她在很认真地思考着,若是在这里杀了天祁太子,她逃出去的可能性又多大? “那你能为了本宫杀人?”墨君衍收回眼神,继续问。 杀人? 这要怎么回答? 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皇后应当贤良淑德、母仪天下,而不是打打杀杀。 若是回答是,那就算太子同意,皇上和满朝文武都不会同意这样一个戾气重的女子成为太子妃。 太子妃会杀人,那哪天会不会在太子睡着的时候杀了太子呢?又或是在太子成为皇上后,干出弑君的事情呢? 可若是回答不是,不能满足太子的要求,那一样是不能成为太子妃的。 就在顾紫灵为难的时候,墨君衍环视了众人一圈,“你们呢?” “可会武功,可会为了本宫杀人?” 众人沉默,墨君衍却是不管。 “这两个不会,那你们可会医理,可会毒术,若是哪天本宫中毒了,可能救治本宫?” “太子殿下,您是太子,皇宫内卫定会保护您,而且治病救人这种事也是太医院的太医们的事,”顾紫灵开口道。 “那若是本宫不在这皇宫呢?” “您是太子,如何会不在?”顾紫灵问道。 “本宫记得本宫回宫也只是短短两个月。” 墨君衍话落,顾紫灵只觉得脸上烧红。 太子殿下在未成为太子之前,是皇上的弃子,被送离皇宫将近十年,那时候可没有太医在侧。 “可如今您是太子,”顾紫灵咬了咬牙,忍着脸上的烧红,又说道。 “那如果有一天本宫不是太子了呢?”墨君衍漫不经心说道 这…… 难道太子这话是在说有一天皇上会废黜他吗? 她们如今来着都是为了太子妃之位,可如果这太子妃之位还没坐热,便要被废,那她们…… 一时间众人有些怯意,就连顾紫灵也没有再说话。 坐在墨君衍身旁的清浅看到这一幕,难免心中忍不住叹气。 曾经他是弃子,被人人厌弃,如今他是太子,又人人攀附。 可现在,当他说有一天他可能不再是太子了,这些攀附他的人又有了退意。 人,趋利避害并无不妥,可偏偏就是如此残忍现实。 清浅的手依旧握紧扶手,她忍住没去安慰墨君衍。 清浅感叹之时,墨君衍却觉得无关痛痒,比这更糟糕的他都经历过,更何况这些人本就是不重要之人,他又怎会在意呢? 墨君衍深沉入夜的双眸环视众人一圈,在场众人忍不住绷紧身子,“本宫的太子妃,相貌不必出众,但性子一定要让本宫觉得有趣。琴棋书画、诗书礼仪这些不过是基本,本宫的太子妃必定是要文能治天下,武能定乾坤之人,否则又如何能与本宫并肩?” 墨君衍瞳眸微眯,“你们若是连武功兵器都不会,在本宫遇险的时候如何能保护好本宫?” 太子殿下,您这是在选太子妃,还是在选暗卫? “而另外,本宫的太子妃若不会医术和毒术,哪天本宫中毒了或者病了,如何能救治本宫?” 所以,太子您这又是在选太医? “而最重要的是,本宫的太子妃要会做叫花鸡。” 啥?众人瞪眼。 要说前面还有理有据,最后这个要求又是什么?然后什么是叫花鸡? 叫花子?那不是乞丐吗? 那可是最低贱之人,连进京城的资格都没有。 而清浅闻言也猛地转头、神色讶异地看着墨君衍。 只是她却是在想…… 141.一人之重 叫花鸡?不正是除夕那日,她去瑞王府陪小然的时候,做的那个? 当时她也是看到桌上的食材,才突然兴起,想着不管是她还是小然都是许久未曾吃过了。 可是当日分明只有她和小然两人…… 而这时墨君衍又开口了,只是他说什么皇贵妃和下面的众人都没有听到,而唯一听到的人只有坐在他身边的清浅。 只听墨君衍说道:“虽然我也没吃过。” 这语气,可是相当怨念? “等你们能做到这些,再来和本宫说你们要当本宫的太子妃,”墨君衍起身拉起清浅的手直接转身走人。 而这时原本还在沉思的众人也看到了墨君衍和清浅交握在一起的手。 再想到刚才太子说,本宫的太子妃,相貌不必出众…… 这位清浅相貌不正是不出众。 难道太子这话本来就是另有所指,这太子妃之位就是为这山野女子留的。 叫花鸡的事情先不说,她们可不相信一个山野女子还能比她们还出色,太子殿下也说了,琴棋书画,诗书礼仪都是基本的。 “敢问太子殿下,那如今你身旁这人呢?我们尚且不能做到,难道她可以?她一山野女子如何能和我们相提并论?”顾紫灵死死盯着墨君衍和清浅握在一起的手。 墨君衍本来没有停下来的打算,而直到顾紫灵提到了清浅,他才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顾紫灵。 而这也是墨君衍第一次直视她,顾紫灵心中一慌,却又觉得害羞无比。 被太子这样的男子看着只觉得心头小鹿乱撞。 然而墨君衍之后的话却让她面色惨白,“你们加起来都不如她一人之重。” 墨君衍声音很低沉,也很冷,几乎让人僵在原地。 话落,他也不管听到这话的众人是怎么想的,拉着清浅的手转身就离开。 要不是顾紫灵这最后的话,他如今的心情应该是要更愉悦的,毕竟今日他前来这赏春宴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而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一直坐在座位上没起身的皇贵妃嘴角带着一抹笑容,本来今日应该是拉拢朝中众位大臣的好机会,甚至是曾经为难过墨君衍的姜左相姜羽。 因为如今没有了二皇子,只要墨君衍愿意,还是能够让左相投诚的。 可偏偏墨君衍就是要闹这样的一出,看今日过后,朝中臣子们要如何看待墨君衍了…… 看来那个清浅也并非没有用处,能勾引得墨君衍神魂颠倒,不知轻重。 那暂且留她一条命。 皇贵妃被人扶起来,她眉眼文雅端庄,举手投足间风华绝代,“这件事情也并非太子一人能够做主的,还请各位莫要失落才是,” 说到这,皇贵妃眉头微蹙,稍适停顿后才继续说道:“只是恐怕此事皇上……” 然而她的话却没有说完,而说话时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众人听到,却又让人以为她是在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皇贵妃突然住口,只是她这样子却让人忍不住乱想。 皇上?皇上会怎么样? 刚才太子说过,“那如果有一天本宫不是太子了呢?” 难道太子真的有可能被废黜吗? 皇上对黎皇后的心结还没有解开?立太子只是为了安抚右相的权宜之计? 人只要一胡思乱想,那么什么样的想法都可能出现。 而皇贵妃要的便是这样的效果…… “今日大家便都先回去吧,”皇贵妃说着被人扶着便是要离开了。 “恭送皇贵妃娘娘,”众人行礼。 而另一边,墨君衍和清浅两人其实并没有停留,而是直接回了太子东宫,就连泽春堂周围的美景也没能让两人有所停留。 只是墨君衍所说的话,和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清浅一点提及都没有,就好像事不关己一般。 而随行的倪月和倪星两人也搞不清楚清浅的情况。 要知道太子殿下在当时所说的话已经十分明显了,就是想娶姑娘,这太子妃之位非姑娘莫属。 众人也拿捏不准清浅的想法,所以都没有开口。 然而这件事情当时便传到了皇上的口中,只见此时养心殿中的墨宏儒手中捏着一枚棋子,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平常时候的墨宏儒看着更像一个慈祥的长辈,可无尽的墨宏儒周身气息深沉,威严,让人敬畏。 这一刻没有人会怀疑他是一位帝王。 而这时候刚好听墨宏儒沉着声音吩咐道:“让太子来见朕,” “是,”福景善领命出去。 只是此事并不仅仅传到了养心殿,此时玉漱宫中淑妃听闻这个消息,大为惊喜。 “一个大好的局面,一个大好的机会,偏偏墨君衍不懂得珍惜,做出这等自取灭亡之事,”淑妃冷笑,“本来对于他这个半路出家的太子,群臣并不看好,好不容易稍微稳定下来,他又闹出这样的动静,看这次他要如何收场。” 而此时养心殿中,皇上墨宏儒站着,墨君衍则立在一旁。 “今日为何这般行事?” “若是必须娶一个女人,我才能坐稳这太子之位,以后才能坐稳皇位,那么这皇位不要也罢,”墨君衍漫不经心说道。 而他这话可谓是大不敬。 “朕还没死,你便觊觎皇位,”墨宏儒双眸带着厉色看着墨君衍。 就好像此时站在他面前的墨君衍并不是他最爱的女人所生之子,也并非他的儿子,而只是一个敌人罢了。 “父皇让儿臣有了野心,如今却还反过来责怪儿臣觊觎皇位,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理?”墨君衍一点都不惧怕,反而冷笑。 墨宏儒一时间没有说话,而只是看着墨君衍。 两人对视,这其中不知道有多少东西藏在其中,而后才见墨宏儒轻笑了一声,也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情绪,只听他说道:“你和静秋一点都不像,”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你和朕也不像。” “父皇是天子,儿臣不敢轻易相像,”墨君衍并非讽刺,就好像在说一个事实一般。 墨宏儒闻言没有说话。一时间整个养心殿的气息都凝固住了,一旁候着的福景善几乎觉得自己的膝盖要在这个时候直接跪在地上,然而此时的他却是真个人僵住了,完全动不了,而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放轻自己的呼吸。 然而最后,墨宏儒却说:“滚出去。” 墨君衍也没停留,直接转身离开。 这便是皇室的父与子。 而这暂且不说,天祁的众位贵女从赏春宴回去之后,便将今日的事情都告知了自己府上的人。 她们虽是贵女,见识比常人还多一些,然而毕竟前朝和后宫是牵扯在一起了,很多事情还要家中的人参详。 左相府,姜芸蕴和姜芸芊两人一回来,便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告知了左相姜羽。 “父亲,您说太子说这样的话是有什么目的吗?” 此时的姜羽坐在太师椅上眉头微蹙,若是今日芸蕴和芸芊两人其中有一人被选为太子妃,他或许就会放下成见,投诚也未不可,可偏偏两人都没选上。 而若墨君衍选的不是芸蕴和芸芊两人之一,他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当日他确确实实在城门口为难过墨君衍,若是墨君衍并非大度之人,必然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他。 可偏偏不禁是芸蕴和芸芊,今日出席赏春宴之人,不要说是太子妃,就连侧妃,贵妾等一个都没有选。 “你们说他最后只是拉着那个清浅离开?”姜羽问道。 姜芸蕴和姜芸芊两人齐齐点头。 而后又听姜芸蕴说道:“太子殿下还说我们这些人加起来都不如那婢女一人来得重要。” 对,就是婢女。 一个山野之人能成为婢女陪伴在太子身边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看来这名叫清浅的女子要好好查一查了。 姜羽这样想着,便听他说道:“今日你们也累了一天,便好好休息,其他事情为父会为你们操持的。” “是,”姜芸蕴和姜芸芊应声,而后见两人手牵手走出书房。 书房的们再次北关上,而此时的姜羽依旧坐着没有动弹。 今日赏春宴,墨君衍究竟是为了一个婢女昏聩至此,还是另有深意? 他一时间还真的拿捏不准。 只是若是这太子妃之位没有确定,那么便还是有希望的。 从前有二皇子在,看亲疏远近,他必然是会扶持二皇子的,可如今二皇子没了,他就必须给自己重新找一条后路。 这时候的姜羽有些后悔当日在城门口,为何自己要想不开去为难墨君衍。 然而这个症结没有解开,此时在吏部尚书府的顾紫灵,整个人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也不说话,旁边是吏部尚书顾睿禾与其夫人简氏。 “灵儿?”简氏叫了好几声,顾紫灵这才呆呆地抬头。 “娘亲?” “今日发生了什么,怎么回来是这样?”一旁的吏部尚书顾睿禾问道。 “父亲?”顾紫灵又呆呆地唤了一声。 “你这孩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倒是说话啊,”顾紫灵一想开朗活泼,今日这失魂落魄的模样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哪能不着急? 142.赏春宴后续 “爹爹,娘亲……”顾紫灵又看了看眼前的两人,竟是直接哭了出来。 顾紫灵是个要强的,自小又过得顺遂,已经许久不曾哭过了。 而她一哭便是让简氏更加着急了,而一旁的顾睿禾看着却是忍不住蹙眉。 “发生了什么,你和为父好好说说,哭成这样成何体统?” 顾睿禾的呵斥声没有止住顾紫灵的哭泣声,反而让她哭得比刚才还凄惨。 “她要不是受了什么委屈,怎么能哭成这样?”简氏看了顾睿禾一眼,而后又急忙将顾紫灵搂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灵儿自从自懂事之后,何曾见过她这般哭过?” “左右不过是落选,可落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前面不也还有右相的孙女还有左相家的两位小姐吗?”顾睿禾依旧蹙眉。 “灵儿自小要强你又不是不知道,”简氏叹了一口气拍了拍顾紫灵的背安慰着,“好了,别哭了。” 然而此时的顾紫灵却是一味地摇头,这就让顾睿禾和简氏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而后才听顾睿禾问道:“太子妃人选定了吗?” 顾紫灵依旧摇头。 那便是没定,然而看着此时哭成这样的顾紫灵,顾睿禾的眉头依旧紧蹙着。 顾睿禾沉默了一会,想着等顾紫灵哭完,好好问一下今日赏春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顾紫灵这一哭好像就没个尽头了,让一旁的顾睿禾也慢慢没了耐心,起身便要直接走人。 然而等到他才走到门口的时候,顾紫灵从简氏的怀中起来,然后抽噎着说道:“父亲,女儿要学武功,要学医术、要学毒术、还要学……” 顾紫灵停顿了一下,眉头皱得高高的,“要学做叫花鸡。” 她不想被人压一头。 “这是为何?”顾睿禾停住脚步,转身看向顾紫灵。 此时的顾紫灵已经在拭泪,但是一双眼睛红得跟个兔子一样。 “太子说要成为太子妃必然要学会这些,否则无法与之并肩,”顾紫灵抽噎着说道。 “简直胡闹!”顾睿禾训斥,“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皇后自当要母仪天下,这些又是什么?” “武功?入宫为妃的女子本就不该会武功,否则哪天对太子、对皇上不利,导致江山不稳那可是千古罪人,医术?毒术?这些都有太医在,要你们学这些有何用?还有那个什么叫花鸡?那是什么东西?” 被顾睿禾这么一说,顾紫灵原本堪堪止住的泪水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女儿当时便是和太子这般说的,可是太子……” 顾紫灵直接扑到简氏的怀中,哭得不成声了。 看顾紫灵的模样,便知当时太子肯定没有同意这个观点,甚至还说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谬论。 顾睿禾蹙眉,太子自小在宫中不受宠,连个像样的老师都没有,而后更是出宫近十年,这十年在外面还不知成了什么样子。 如今看着气势惊人,恐怕内里空空如也。 好不容易两位丞相兼任太子太傅,最近太子表现虽然平平,但是也算稳重,可今日…… 实在太不稳重了。 江山社稷交到他手中恐怕危矣。 “太子今日还说了什么没?”总觉得不只如此。 顾睿禾这么一说,顾紫灵突然止住了哭声,抬头可怜巴巴看着顾睿禾,而后听他说道:“太子今日提到了一句,‘那如果有一天本宫不是太子了呢?’” “什么?”顾睿禾失态了,“太子当真说出这样的话?” 顾紫灵看着顾睿禾的模样,也不敢随意敷衍,认真地点了点头。 却没想到顾睿禾闻言竟是直接转身离开。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顾紫灵和简氏两人也有点拿不准主意,而后才听简氏安慰顾紫灵说道:“好了,如今这不是太子妃之位还没有定下来吗?怕什么?” 顾紫灵点了点头,而后又听她说道:“娘亲,女儿要学。” 太子既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说,以后太子妃人选必定会以此为依据。一个没有身份的山野之人,她绝不会让她爬到她头上来的。 “你要学便学,不过此事不能张扬,毕竟若是一个女子成天做这等打打杀杀的事情,传出去也不好听,”简氏嘱咐道,“我明日般让人给你找几个口风紧的老师,今日你暂且好好休息。” 顾紫灵见简氏答应了自己,也乖乖地点头。 而这事也算就此定了下来。 而另外一边的吏部尚书顾睿禾却是坐在书房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储君未定之前他便一直中立,如今储君已定他便是直接站定储君人选。 可如今太子居然说出这样的话,那么他便不得不重新考虑一下,这究竟是真有其事,还是只是随口一说…… 顾睿禾张口便想喊人,可还没出声便又停了下来。 今日赏春宴刚过,他若让自己底下的门客前来,恐怕会引起猜忌。 再缓一缓再说。 与此同时,右相府东园。 “咳咳咳……”止不住的咳嗽声从里面从沁梅苑黎禹沁的房间中传出来。 “这怎么两日了,不见好,还反而严重了?”唐氏看着短短两日便几乎瘦得不成人形的黎禹沁,心疼道。 “梨儿呢?”唐氏看了看周围,而后又喊了一声,却没有人捡来。 唐氏蹙眉,又吩咐自己的侍女,“新雨,你让吴大夫再来一趟。” 新雨还没应声,便被黎禹沁组织了。 “娘亲,”黎禹沁摇了摇头,“无碍的……咳咳咳……”黎禹沁还没说完,又忍不住咳了几声。 “新雨,去……” 而这时候,刚刚不见人影的梨儿急匆匆跑了进来,“小姐,小姐……”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唐氏训斥。 梨儿一下子停住了脚步,却也没觉得多害怕。 外面都传闻夫人凶得很,将老爷管得死死的,但他们府中的人也都知道,若没有犯大错,夫人对他们已经算很好的,过年过节的封赏也很丰厚。 “发生了什么,这般咋咋乎乎的?”唐氏又问。 梨儿闻言忍不住偷偷看了躺在床上的黎禹沁一眼,唐氏见此看了两人一眼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沁儿果然还是无法放下,这两日风寒不断严重,恐怕就是因为心结始终无法解开。 “赏春宴有什么消息?” “回禀夫人、小姐,奴婢刚才去打听了消息,这次赏春宴太子妃人选并没有定下来,不只是太子妃,包括侧妃等,太子一个都没选。” “真的?”唐氏闻言忍不住双眸一亮,她看了床上的黎禹沁一眼。 而此时的黎禹沁似乎比刚才更有精神气了点。 “太子是不是……”唐氏没问完,但是下面的话却也很显而易见。 今日赏春宴也就沁儿一人没有出席,又刚好是太子一个人都没选,太子妃之位也空着。 这时候的梨儿却是有些为难,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好消息。 “听闻太子对太子妃人选提出了几个要求,”梨儿看了看唐氏和黎禹沁补充说道。 “要求?”唐氏疑惑。 “是,”梨儿点了点头,“太子说太子妃会琴棋书画,诗书礼仪都是基本,还要会武功,医术毒术必然要精通,而最后的便是要做叫花鸡。” “叫花鸡奴婢打听过了,是民间的一道菜。” 说到这里,唐氏也是为难了。 只是黎禹沁却只是一笑,“表哥他那样的男子必然要配这天底下最好的女子。” “沁儿?”唐氏担忧地看着黎禹沁。 “娘亲,没事,给女儿一点时间。” “哎,”唐氏叹了一口气,也不再提这件事情,“好好休息,娘亲在这。” 黎禹沁点了点头,便闭上了眼睛。 黎禹沁很快便入睡,只是如今睡着了也不知是因为梨儿所说的消息,还是真的累了。 然而此时的黎禹沁睡得并不安稳,她眼角有泪水顺着两侧话落,滴落在枕头上。 一直坐在床边的唐氏见此也忍不住拿起帕子拭泪。 梨儿看了两人一眼,走到一旁的柜子,将其打开,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包袱,将其拿到唐氏面前才将包袱打开。 对包袱中的东西唐氏很熟悉,“这……” “回夫人,这是太子的画像,三日前,小姐让奴婢烧了,奴婢自小跟在小姐旁边,也知道小姐必然很不舍的,便私自留了下来。” 唐氏接过画像,将其打开,墨君衍的模样跃然纸上。 唐氏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她在这京都三十余年,在她未入府的时候皇后便已经故去,她便也额没有那个福分见她一眼。 只是早年她便听闻皇后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而如今再看这太子的画像,便知传言无误。 然而,她记得当时她从画师手中拿到画像的时候,那画师曾和她说过,“小人不才,画不出太子十分之一的风骨。” 而这人是京都最有名的画师,他都这样说,她根本无法想象太子的真人究竟如何。 只是,便是这样一幅不及本人十分之一的画像便是让沁儿相思至此,也将自己折磨至此。 而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然而此事必然不会再有结果了。 唐氏将画像递还给梨儿,“烧了吧,以后也莫要再提太子的事情了。” 梨儿接过,低头回道:“奴婢明白。” “退下吧。” 143.疮痘 不管皇上最终是否追究这件事情,墨君衍此番行为已经在群臣心中有了一个极为不好的印象。 而此时未央宫中的皇贵妃正漫不经心翻看着书籍,她依旧端庄无比,然而隐约之间也能看出她此时的心情甚好。 “娘娘,在这件事情上面,我们是不是要推波助澜一番?毕竟如此好的机会,”这时候,旁边伺候的桂嬷嬷开口了, 闻言皇贵妃翻书的手微有一顿,而后听她说道:“皇上是不会追究的。” 不管如何,墨君衍刚被立为太子不过两个月,就算有废黜的可能,但至少也不会那么快。 朝令夕改这种事情也不会发生在那个人身上,而且现在她还拿捏不准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那个人从来不简单,如果简单,她又何必潜伏十年之久。 桂嬷嬷和雪薇两人闻言对视一眼,便沉默不说话。 不管如何,太子在这件事情上讨不了好。 “殿下也几日没来了,”这时候桂嬷嬷笑道。 说到墨君龄,皇贵妃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嘴角的笑意也比之前真实了许多。 “殿下天资聪颖,为人也好学,又深得皇上喜欢……”桂嬷嬷继续说着,然而就在这时候,有人急匆匆跑了进来。 “娘娘,大事不好了……” “混账,娘娘好好在这的,说什么胡话,”桂嬷嬷训斥。 那人气喘吁吁地,“娘娘,是殿下,殿下不好了……” “到底怎么回事?”皇贵妃闻言手中的手直接掉落,她心头砰砰直跳。 “殿下突然高烧不退,整个人如今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那人喘着气说道。 闻言皇贵妃站起身走了过去,“随本宫去看看。” “是,”身后的几人应道。 而皇贵妃边走便说,“太医呢?可请过来了?” “向明去请了,如今应该也到永淳宫了,”这人是墨君龄宫里的人,名唤向阳,“奴才等人不敢欺瞒,急忙将此事来告知娘娘。” “这几日可有什么异样?龄儿身子一向好,怎的突然发热昏迷不醒,”皇贵妃边走边问道。 “异样?”向阳呢喃了一句,“殿下前些天都好好的,也就昨天没什么胃口,但之前殿下吃了许多甜食,许是吃多腻味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了。” 皇贵妃皱眉,总觉得此事没有这么简单,而此时她的脚步一快再快。 “参见皇贵妃娘娘。” “娘娘,您来了,”去请太医的向明说道。 而此时的的冉峰正守在墨君龄床前,焦急万分。 待看见皇贵妃进来,他也只是简单行礼,“参见娘娘。” 皇贵妃见此也没有追究。 “怎么样了?”此时被请来的许太医才刚把完脉。 许太医却是摇了摇头,他心中有一个不好的想法。 “还请娘娘宽恕,”太医说着将墨君龄的衣裳解开,将整个身子露出来。 墨君龄躯干上都未见什么异样,然而正是如此许太医的脸色比刚才还难看。 因为他在墨君龄的手臂上看到了好几个斑疹。 不仅是许太医,在场围在墨君龄身边的几个人都看到了。 发热,斑疹…… 这不正是…… “太医?”皇贵妃哑着声音,艰难开口。 太医也是面如土色。 十一皇子虽然没有成为太子,但这并不妨碍他依旧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来这永淳宫一向都是好差事,如今却没想到…… 疮痘,疮痘啊! “娘娘,还请您要有心理准备,殿下这恐怕是疮痘无疑了。” 疮痘! 闻言皇贵妃直接一个踉跄,要不是被身后的桂嬷嬷扶住,此时恐怕会直接摔倒在地了。 而在场听到许太医的话的众人中,有好几个宫人直接尖叫出声。 “喊什么,一个个不要命了吗?”还是桂嬷嬷稳住了心神。 “这件事情要尽早让人禀告皇上,”这太医也算冷静的。 然而皇贵妃久久没有回神,看着床上迷糊不清的墨君龄,眼睛几乎空洞无神。而后只见她直接扑到了墨君龄身上,“龄儿,龄儿……”一声声喊着。 其声可悲,其声可怜。 皇贵妃从来仪态万方,何曾见过她这般失态过? 而在场的宫人已经有好些人跟着哭了出来,只是不知道他们究竟哭得是墨君龄,还是哭他们自己也也将命不久矣。 “许太医,您是不是错了?听闻水痘和疮痘几乎一样,殿下这是不是得的是水痘?”一旁的雪薇忍不住说道。 原本在墨君龄身上哭泣的皇贵妃也连忙起身,也不顾男子之别拉着许太医的袖子便问道。 “是水痘是不是,是水痘是不是?” 若是水痘,龄儿便无碍,若是疮痘…… 皇贵妃双眼发直地盯着许太医看,许太医本来就慌了,如今再被这样看着,便是直接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 “娘娘,微臣也希望是水痘也不是疮痘,然而您看殿下身上的斑疹,几乎长在四肢上,反而身上很少,若是水痘便不是如此,这只能是疮痘,”许太医也是面如死灰。 正是因为疮痘,他们在场的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 疮痘传染性极强,且得病者几乎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还请娘娘派人去告诉陛下一声,只是这人选还得从未接触过殿下之人,”此时非同小可,他就算慌乱也是要提醒皇贵妃。 皇贵妃闻言几乎没有什么反应,众人也理解,而一旁的桂嬷嬷则皱着眉头走了出去,众人见此也知道她是要做什么。 然而此时的皇贵妃只是盯着许太医看,“许太医,告诉本宫,本宫的龄儿会安然无恙,会安然无恙的是不是?”最后这三个字皇贵妃几乎是用喊出来的。 太医闻言,只是喊了一声,“娘娘……”便再没说话。 兵荒马乱之中,隐隐的啜泣声在众人之间传开,皇贵妃站起身扫视众人一圈,目光极冷,前所未有。 因为皇贵妃在众人印象中都是文雅端庄的,也柔和无比,何时会有这样冷厉的神色。 “从现在开始,本宫要是听到谁哭一声,连同你们的家人,本宫一个都不会放过,”皇贵妃厉声道,“本宫的龄儿会安然无恙的!” 话落,皇贵妃又坐到了床边,然后吩咐道,“冷水呢?平日你们都是怎么照顾龄儿的,如今龄儿发烧了,你们连端冷水过来给他降温都不会了吗?” “奴才这就去,”还是一旁的向阳先反应过来。 而在向阳退下去的时候,皇贵妃一边拿着帕子一边给墨君龄擦拭冷汗,一边说道:“太医,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治不好龄儿,本宫要让你满门抄斩!” 本来诊治出疮痘,他这条命几乎不保,可如今是要连累他的家人,就算没有法子,他也是要想出法子来。 “听闻民间有个偏方,微臣这就去准备。” 皇贵妃没有说话,而这时冷水已经被向阳端了上来。 皇贵妃自己亲自动手拧干毛巾放在墨君龄的额头上,而后又接过向阳拧干的毛巾,为墨君龄擦拭身子,企图让他身体降温下来。 皇贵妃忍着泪水,避过那几个斑疹,小心擦拭着。 而此时正在养心殿准备休息的墨宏儒已经得到了消息。 “皇上,得疮痘者从未见过能活下来的,还请皇上三思,”众位大臣皆被宣进宫来了。 “是啊,皇上,如今最重要的是将永淳宫隔离开,不准出入。” “若是此时防治不得当,怕是会举国恐慌。” “可……”墨宏儒皱着眉头,“他是朕最疼爱的孩子啊!” “皇上仁慈,也心疼十一殿下,但是还请皇上更要顾全大局,此时若是做得不得当,恐怕不仅是一个永淳宫会遭殃,连带着整个皇宫,京城,甚至整个国家都会陷入黑暗之中。” “还请皇上顾全大局。” “还请皇上顾全大局。” …… 接二连三的声音此起彼伏,众臣的意见前所未有的一致。 只是这时候只有一个人没说话。 “右相,如今这个时候了,还请您也好好劝一下皇上,这个时候理当顾全大局,”一旁的左相忍不住开口了。 若是这个时候有一丁点仁慈,死的恐怕就不是永淳宫的一位皇子和一位娘娘,他们这些人也难保能够逃脱出来。 不仅仅是左相,连同墨宏儒还有其他大臣都纷纷看向黎尉源。 黎尉源眉头一直皱着,这事实在不好处理。 前朝也曾发生过大规模的疮痘,而处理方法便是将得疮痘甚至只是接触到疮痘的人隔离起来,而他们最终的结果便是被活活烧死。 也因此前朝才没有因为疮痘之症走向灭国,又存活了近百年。 而如今这样的情况发生在他们天祁皇宫。 “回禀皇上,疮痘虽然可怕,但臣在史书中曾读过,前朝玄冥皇上幼年也曾得过疮痘,后经他身旁的一宫人悉心照料,最后也是痊愈了。” “当真如此?”墨宏儒也是一喜。 他对墨君龄的喜欢并不是假的,若是要让他就此放弃墨君龄也当真是要比割肉更难的。 144.清浅的美人计 黎尉源点头,“如今里面不仅是皇贵妃娘娘还有十一殿下,还有整个永淳宫数百条人命,不能一个隔离就能了结的,还请皇上为永淳宫提供一切方便,太医院内外全力钻研,定能战胜疮痘之症。” 而这时左相反驳了,“就算如此,疮痘一不小心,便能让人沾染上,其他人先暂且不说,皇上如今也在皇宫中,若是任其发展下去,危害到龙体,右相大人能负得了责任?” 其他的也要好几位大臣反驳着。 这关乎的可不只是永淳宫宫中的人命,也关乎到他们自己的性命,保险起见,参考前朝的做法最为妥当。 但是他们却是不敢这么说出口的,只是一味地反驳右相黎尉源的话。 而黎尉源见此,眉头一皱,声音一冷,直接点破了众人的心思,“还是各位同僚以为是要将皇贵妃和十一殿下关起来,然后一把火烧掉来得干脆?” 一时间整个殿中安静了下来。 坐在上面的墨宏儒见此整个人也比往常要冷三分,这群贪生怕死之徒。 于是听他下令,“着让整个太医院全力配合许太医,另外让他们全力钻研,一定要治好君龄。” 墨宏儒停顿了下,“让人将整个永淳宫封起来,不准出入。” “皇上英明,”群臣附和。 而就在这时候又有人开口,此人正是肖侍郎,曾在大殿之上因是否让墨君衍出席早朝,和御使大夫沈卫方争辩过,当时肖侍郎是极力反对的。 “皇上,皇贵妃娘娘如今在永淳宫照料十一殿下,”肖侍郎说道,“前朝后宫牵一发而动全身,后宫不可一日没有主事之人,还请皇上另则妥当之人管理后宫才好。” 墨宏儒沉思了一下,“让淑妃代为管理,待皇贵妃回来再交予她。” “奴才这就去办,”说话的是福景善。 墨宏儒下令,整个太医院出动,而永淳宫周围重兵把守着,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更不要说出入了。 永淳宫的宫人见此,心中更是觉得自己肯定命不久矣,而这么大的动静也以很快的速度在各宫之间传开,外面的人虽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但也深知不简单。 重兵把守,太医院…… 莫不是瘟疫?一时间各宫虽然没有下令,但宫中所有人也都对永淳宫避之如蛇蝎。 而此时太子东宫的墨君衍和清浅两人。 “什么时候走?”墨君衍问道。 清浅摆弄药草的手停了下来,“明日。” 墨君衍闻言继续摆弄着眼前的棋局。 他估计着时日,尤其再加上他今早赏春宴的一番表现,她也差不多时候要离开了,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 只是如今,他却不会挽留,因为此时刚好有一件糟糕的事情不能为她所知。 然而有些事情越想瞒住却越无法瞒住,清浅的反应也让人意外。 只见原本低头摆弄药草的她突然抬头看向墨君衍。 “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清浅很肯定地说道。 墨君衍淡定落子,冷静抬头,“怎么这么问?” 清浅看着他没说话。 墨君衍见此,只见他再落一子,而后起身,慢慢走向清浅。 两人一站一坐,中间隔着一张桌子,而后见墨君衍慢慢俯身而下,他的唇瓣落在清浅耳畔边,而后他低沉的声音慢慢传开。 “你这么了解我?”混着暧昧的气息,勾着维扬的尾音,“嗯?” 让人心痒难耐。 而就在这时,清浅眸光一冷,只见她突然伸手握住墨君衍的领口,一个翻身越到桌子的另一边,而此时的墨君衍正被她抵在桌子上。 这样的动作让墨君衍也是有些愣住。 然而让他更为讶异的是,此时,清浅的手正落在他的腰间,更准确的是落在他的腰带上。 清浅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容,只见她双眸直视墨君衍,似乎要一眼见给墨君衍看透,而她的手轻轻一扯,直接将墨君衍的腰带扯开。 这一刻墨君衍只觉得自己喉咙开始发干,何曾能有一个人让他这样过? 清浅看着墨君衍眸中的暗色,手上的动作依旧继续着。 只见她松开了墨君衍的手,在墨君衍的手落在自己肩上,想将两人互换位置的时候,清浅唇瓣刚好落在墨君衍耳边, 清冽的气息在其耳边传开,却没有给墨君衍带来半点清凉。 只听清浅说道:“不要动。” 墨君衍觉得不禁是他的喉咙在发干、发热,他的身子亦然。 偏偏就是有这么一个人,她不主动招惹你的时候你就想招惹她,若是她主动招惹你恐怕你是要死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墨君衍想保有一份理智在,可偏偏清浅的每一个动作都让他失去理智。 只见清浅单手握住墨君衍的两只手,然后将其慢慢抬起,而另一只手则拿着腰带在墨君衍的手腕上缠绕。 这动作也不算慢,可偏偏让人度日如年。 清浅将墨君衍的手腕绑上一个死结之后,就见她的指尖突然落在了墨君衍的掌心,又在墨君衍握手想抓住的时候,突然顺势而下,顺着墨君衍的手臂继续往下,落在了墨君衍的锁骨上,而最后落在了墨君衍的胸口。 清浅看着墨君衍,此时的他眼中正酝酿着一场风暴。 清浅却一点都不害怕,只见她指尖还在墨君衍胸口转了两圈。 就在风暴要来袭的时候,墨君衍当真是不能动弹了。 因为原本落在他掌心的指尖却是直接点住了他的穴道。 美人计? 很好!一向清冷的她居然还会这个? 清浅收起刚才的笑容,冷着脸从墨君衍身上起身。 若非内伤未愈,而这人又武功基本恢复,她怎会用这样的法子? 清浅看向此时已经黑脸的墨君衍,眼神有些复杂。 却见她拿出一粒丸药,然后撬开墨君衍的嘴巴喂了进去。 “你做什么?”墨君衍有些咬牙切齿。 “此时你还是莫要出声,否则我就开门让你的几位属下进来围观一下,他们英明神武的主子,此时被被我绑着不得动弹。” “你让他们进来。”墨君衍并不害怕。 然而下一刻,只见清浅掏出一把匕首。 匕首虽然蹭光可见人,然而此时里面的人却不及真人一半的风华,只是此时映在里面的人面上的潮红,还有那娇艳欲滴的唇瓣还有眸中的水雾,任此时谁看着都绝对会误会的。 至于误会什么,那便是要让人自行想象。 “这样如何?”清浅将镜子拿开。 “清浅,”墨君衍当真是被气笑了。 这时候的墨君衍突然想起当日在中楚冬狩的时候,当时因云修然被伤而怒火攻心的清浅,当时本该面色惨白的她却在御林军追来的时候面色潮红。 那个娇艳欲滴,任人采撷的模样和此时匕首上面映出的自己当真一样…… 他想着她给他喂迷药,毒药……却不想她会如此。 清浅不管此时的墨君衍在想什么,只见她将墨君衍拉起,推到一旁的椅子上面,而后问道:“如今说吗?” 她总觉得墨君衍瞒着她的事情至关重要。 墨君衍没说话,然而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动静,清浅看了墨君衍一眼,屏息驻听。 “还请倪月姑娘通传一声,皇上请殿下前去养心殿一趟。”这是福景善的声音。 清浅闻言忍不住皱眉看向墨君衍。 此时已经入夜了,因明日还离开,所以今晚她比往常休息得都要晚。 她来天祁快一个月,却也不曾见过半夜传召之事,而若非没有大事…… 清浅脑中思绪万千。 墨宏儒传召,墨君衍隐瞒,此事定然不是中楚那边的事情,那边只能是天祁的事情。 而天祁的事情本身没有瞒着她的必要,除非这件事情与她有关,然而天祁与她有关的人…… 而这人,能惊动墨宏儒,便不是墨君衍的几位属下,那么就只有…… “墨君龄怎么了?”清浅问道。 见墨君衍没说话,清浅继续猜测。 此时墨宏儒没有传召她,那么便是此时本不关她的事,除非她插手其中。 墨君龄是天祁最受宠的皇子,就算此时身为太子的墨君衍也是赶不上的,所以定不是墨君龄犯了什么错而受到墨宏儒的处罚。 那么…… “他病了?”清浅再次问道。 闻言,墨君衍忍不住皱眉,却被清浅看在眼中,让清浅越发肯定自己心中想法。 若是病了,不让她知道,便是此事肯定不简单,而不简单的病,能让墨宏儒也出动的病,那就只有传染病…… 瘟疫?清浅皱眉? 现在也不是灾荒的时候,瘟疫看着不像。 前几天墨君龄来东宫的时候还好好的,而看样子是此时是刚发生的,那便是突发性传染疾病? 清浅这样想着,快速在脑中将所有传染性的疾病一个个过滤掉…… 伤寒?《周礼·天官》“疾医”条称:“四时皆有疠疾,春时有痟首疾,夏时有痒疥疾,秋时有疟寒疾,冬时有嗽上气疾。”春季的“痟首疾”指的是头疼病,这种病说着简单,但亦会传染,然后致死。 清浅摇头,若是伤寒还不至于不告诉她。 145.我在乎你啊 如今不是夏季,所以也不是疟疾。 传尸亦称肺痨,是慢性疾病,早起咳喘,所以也不是。 疠风,即麻风病,也是一种慢性传染病,所以也不是。 那就只有疮痘! 清浅在心里得出了结论,也不管此时坐在椅子上不得动弹的墨君衍,转身收拾桌上的东西。 只见拿了好些东西放心药箱之后,然后拿起纱布将自己袖手、裤脚等都绑紧,而后见她拿起一个面巾,也不知在上面撒了一些什么,就见她将这布巾蒙在脸上,然后又带了一个手套。 清浅动作很快,而此时坐在椅子上的墨君衍面色阴沉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他看着清浅收拾好一切,看着她推门走了出去,冷风扑面而来,却让她根本静不下来。 清浅重新将房门关上,她避开前面的众人,转身融入黑夜之中。 而此时待在小书房中的墨君衍听着外面传来的敲门声,他没有开口应声。 外面的倪月觉得奇怪,又敲了几下。 而就在这时,寝宫之中传来“嘶”的爆裂声。 倪月皱眉,直接推门,而就在房门被打开的时候,一阵疾风从她身旁吹过,等她再回神的时候,房间中空无一人,徒留慢慢飘落在地的碎布,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而此时的清浅刚好到了墨君龄所住的永淳宫,看着此时重兵把守的永淳宫,清浅脚风一动,正准备混进去。 然而就在这时,背后传来熟悉的气息,来人气势汹汹。 在清浅刚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人已经将清浅搂在怀中,而他的另一只手按在清浅的后脑勺上。 墨君衍一个俯身直接吻了下去。 这个该死的女人! 一个吃痛,清浅嘴角被咬破,腥味在两人唇齿间传开。 墨君衍每一下都是惩罚,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一点良心。 此时以身犯险,若是出事了…… 若是她出事了。 墨君衍将清浅推开,此时的他眼睛分外的红,也不知是因为刚才的药效还没有褪,还是如何? 他恨恨地看着清浅,“若是你出事了,中楚京都瑞王府该当如何?你要做的事情该当如何?你以身犯险救出来的那些人该当如何?” 我又该当如何? 最后这句话墨君衍没有说,一时间他突然想起自己没有资格和她说这样的话。 此时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他竟是无法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思及此,墨君衍脸色比刚才更加地阴沉。 然而此时清浅看着他的眼神让他觉得胸口有什么要爆裂而出。 只见清浅看他的双眸就像千年不化的寒冰一般,让人身子直打颤。 这人究竟知道多少? “墨君衍,那人是你弟弟。” “我不在乎,”墨君衍脱口而出,却让清浅眸光更冷。 她突然想到墨君龄吃着讨点那鼓起来的腮帮子。 想到他不情不愿叫自己清浅姐姐的模样。 想到他先她一步坐下来吃饭时候的得意表情…… 然而墨君衍说得没有错,小然还需要她保护,她还有大仇未报。 此时的自己应该理智,应该远离永淳宫,可是她却也知道,若是自己选择离开,她定会永远止步不前。 就算经历过君王的背叛,就算她带着满腔仇恨回来,她都不是一个冷血之人。 至少对于她在意的人从来不是。 她在意的人很少,墨君龄偏偏就是其中之一,明明接触时日不算长,甚至很短。 “墨君衍,他叫你一声哥哥。” “我不在乎。”墨君衍再次说道。 “那你在乎什么?”清浅沉着声音说着,“墨君衍你告诉我,你在乎什么?” “我在乎什么?”墨君衍突然一笑。 而后见他突然低头狠狠咬了一下清浅的唇瓣,“你觉得我在乎什么?” “我在乎你啊!”墨君衍几乎是低吼出声的。 清浅瞳孔一缩,有点不知所措。 而此时墨君衍却将她的腰身箍得很紧,双眸直视着她,“如今你可还要以身犯险?” 清浅回神,却没有说话。 墨君衍看着,放开了他,而后退开一步。 “清浅,此时你进去,但凡你有一点意外,我就杀了他们。” 墨君衍没有说这他们指的是谁,但清浅明白。 原本还局促的清浅此时却突然笑了,只见她点了点头,“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清浅看了他一眼,直接转身离开。 墨君衍,你和我所想的有些不同…… 看着清浅离开的背影,墨君衍双拳紧握,薄唇紧抿。 他极力忍着上前将这转身离开的人绑起来,永远囚禁在自己身边,让她一刻不离,让她无法以身犯险的冲动。 然而最终他只是看着她离开…… 清浅进了永淳宫,莫名觉得一股凄凉的感觉扑面而来,短短几个时辰之间,整个永淳宫从人人想攀附之地便成了人人避而远之之地。 “你是谁?” 此时的清浅蒙着脸,所以皇贵妃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清浅蒙着脸的面巾是经过特殊处理的,能够稍许抵挡一些侵害。 “是我。” “是你!”清浅一出声,皇贵妃便认出她来,看着突然闯进来的清浅,皇贵妃皱眉说道,“你想做什么?” 皇贵妃下意识将墨君龄保护在身后。 要说现在外面肯定重兵把守,而这人如此轻而易举进来,看着样子还没有惊动任何人。 一旁的桂嬷嬷看着清浅的眼神变了变。 若是以往皇贵妃也会这样想,然而此时的她一心记挂在墨君龄身上,深怕突然出现的清浅会对墨君龄不利。 “莫要出声,我看看他的情况,我会医术,”清浅看着戒备的皇贵妃也是叹了一口气。 要说这皇贵妃说到底至今也没有对她有什么不当的行为,而此时的她也只是一个护子心切的母亲。 皇贵妃看着清浅,想从她神情中看出一些什么,只是从她神色中分明能看出她的关切。 而在想自己龄儿的病,若是想要对龄儿不利,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疮痘,沾染上自己的性命都可能不保,实在得不偿失。 看着皇贵妃让开了身子,清浅才走了过去。 而此时的许太医才走了过来,看到清浅搭在墨君龄脉搏上的手,再看清浅这般年轻的模样,眉头一皱。 然而看着皇贵妃没有说话,他也不敢开口。 不管众人结局如何,至少现在皇贵妃依旧是皇贵妃,而且此时还有冉峰这个近身侍卫守着,若是此时他有什么不敬之处必然至少现在是不好过的。 皇贵妃不放心其他人,便让冉峰跟着。 冉峰看着清浅对其点了点头,“姑娘。” 看着冉峰的模样,皇贵妃对清浅的戒备也放松几分, 冉峰对龄儿绝对是忠心耿耿的,也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对其不利,看现在她对清浅的态度,便知道清浅至少对龄儿也有几分真心。 如今永淳宫这个情况,外面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情况,这个时候还要一个知心人到底又多难的。 这时候的皇贵妃只觉得羞愧无比。 皇贵妃这样想着,对清浅放在墨君龄脉搏上的手竟是带着手套这件事情也稍微体谅。 “如何?”看着清浅移开了手,皇贵妃忍不住开口问道。 她是不知道清浅的医术到底如何,可到底心中存了一份希望。 “如今还在初期,还有希望。” 清浅刚话落,旁边传来许太医的冷笑声。 众人看了过去,就听许太医说道:“黄口小儿,不知疮痘的厉害,如今胆敢在这边大言不惭。” 清浅闻言没有理会他,而是转头对一旁的冉峰说道:“去准备大量的艾草,煮水泼洒在房间四处,其他其他点燃艾草熏香。” 本来房间也应该熏艾草的,但若是如此,墨君龄空呼吸不畅,在地上泼艾草汁一方面可以消毒,一方面也能保持整个室内湿度适宜。 “是,”冉峰应下。 “准备干净布巾,用艾草熏香然后每个人都将口鼻围住,然后艾草汁多准备点,平常多净手,”这里也不仅是墨君龄一条人命,她现在既然已经在这了便不能不管,“另外尽量让每个人都换一身用雄黄桐子大熏过的衣裳,鞋子一应等也不要落下。” 向阳闻言跟了上去。 “只是用冷水擦身子还不够,”两人退下去之后,清浅看了一旁装着冷水的脸盆,继续说道:“准备冰块来,先把体温降下去,否则人醒过来,脑袋烧坏了也没用。” 清浅话落,向明也不敢耽搁,领着几位宫人便出去了。 “这几日让人准备新鲜蔬菜水果等,磨成汁喂下去,就算不省人事漱口等也不能省,让两三个人在这轮班,每隔一个时辰给他翻身。” “这个本宫来,”皇贵妃说道。 此时将龄儿交给谁她都不放心。 清浅看了皇贵妃一眼,点了点头,但是又听她继续说道:“还要一个人。” 她自己会上阵,主要她要随时观察小胖子的情况。 “为何?本宫一人就够了。” “你和小胖,”清浅停顿了一下,“墨君龄直接接触最久,再加上心思不宁,也许久未休息,你若再不注意,疮痘下一个就找上你。” 146.你便是再学三十年又如何? “没事的,本宫不怕,只要龄儿能好过来,”皇贵妃爱怜地看着墨君龄。 “若是你出事了,他就算好起来也会悔恨终生。” “这……” “你来,”清浅对许太医说道。 除了皇贵妃,便是这诊治出墨君龄得疮痘的许太医接触时间最长,再加上他懂医理。 至于其他人,至少目前他们还没有接触墨君龄,也不知道是不是幸运,此时墨君龄这种情况,皇贵妃担心任何人对其不利,所以不让任何人接触他。 墨君龄的命重要,但是不能让其他无辜人拿命来赔。 只是清浅话落,许太医便是没有动。 皇贵妃双眸冷冷看过去,“许太医,你是以为本宫如今治不了你了?” “娘娘,奴才有天大的胆子都不敢这么想,”只见许太医跪在地上,“微臣知道娘娘心中挂念十一殿下的安危,但是这女子首先来历不明,而且您看她如今年岁左右不过二八出头,就算从她母亲怀着她的时候便开始学医,如今也才多少年?这样一个黄口小儿能懂什么,娘娘莫要让她给骗了。” 皇贵妃闻言也是犹豫。 清浅眸光微冷,看向许太医,“看你如今也是天命之年,若是从及冠之年开始学医,如今也三十年,三十年却不知道不能让其他人直接接触疮痘患者,也不知道让人用冰块快点给墨君龄快点降温,甚至不知道应该用艾草熏过的面巾蒙面,避免息沫相传。你便是再学上三十年又如何?” 本来她来的时候距离墨君龄爆发疮痘已经几个时辰了,但是如今整个房间中只要一盆冷水在起几乎没有的作用,不是这人不作为那还是什么。 清浅声音越来越冷,“让你来便是因为你至少你还是太医,多少还懂得一些医理,如今看你恐怕连这点用处都没有。” “你……”许太医被清浅气得脸红。 “当太医不知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放弃病人,以这样消极的方式,你是想多拉一些人陪你下葬,好让自己在阴司中不孤单吗?”清浅再次呵斥。 “许太医!”听到清浅说许太医消极治疗,心中早已放弃了墨君龄,皇贵妃双眸几乎是喷火了。 她不懂医理,只知道用冷水擦拭降温,可是一两个时辰过去龄儿依旧高烧不退,她也曾问过,可是这许太医也说这是正常的,如今却没想到…… 这个该死的! 皇贵妃气到发抖。 而这时冉峰刚好做完清浅的吩咐,只见他抱着一大盆青色的汁液走了进来,看样子便是艾草的汁液。 “冉峰,将这狗奴才拿下,立刻斩首示众,”皇贵妃大怒。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许太医怎么也没想到清浅会如此厉害,一眼便识破了他,只是这时候喊救命已经是来不及了。 而许太医见此却突然大笑,“老夫死了又如何,你们一个个都要来给老夫陪葬,一个都逃不了。一个皇贵妃,一个皇子,老夫这辈子也值得。” 原本在这个时候,众人就算恐慌也不会想戏台一这般像失心疯一般。只是这许太医知天命之年却也比往常人更惜命,当他诊治出墨君龄所得是疮痘的时候,他已经心如死灰。 他甚至愤恨墨君龄,都是因为他他才命不久矣…… 皇贵妃见此眸光更冷,“不敢本宫能不能或者出去,你许氏一府本宫一个都不会放过。” 闻言许太医正想尖叫,然而冉峰已经直接捂住他的嘴。 而最终许太医还是被杀了,对此清浅没有管,一来本身她便厌恶这等贪生怕死之徒,二来为医者齐心不仁不义,随意放弃病人,就算或者以后也只会是一个祸害,其三许太医是天祁的人,她的生死也轮不到她做主。 清浅在这边守着,凡是用的,吃的都要经由她的手,这样就减轻了冉峰的负担,于是守着墨君龄的三人便变成了清浅,皇贵妃和冉峰三人,而其他事情都交由向明和向阳两人负责。 她早年翻阅过前朝玄冥皇上幼年的疮痘,而又痊愈的典籍,她记得书中写过玄冥皇上幼年之所以能活下来便是因为他所得疮痘只是轻微之症,此时的墨君龄和书中所记录的差不多,所以只要细心照料便有痊愈的可能。 清浅心中算计着墨君龄的情况和玄冥皇上情况之间的差距,避免让情况太过不同。 通风、消毒、降温、吃食等各方面无一不慎重再慎重。 而就在这时,关于许太医被杀、清浅进永淳宫接替许太医工作的消息,外面的人也都知道了。 听闻这一消息的墨宏儒转头看向墨君衍,见其面色冷淡,心中暗暗点头。若是因为一个女人被牵绊住,这个太子人选他不会重新考虑,但是这个女人他是绝对不会留。 天祁的储君只要想着一件事情便可,其他的不管是儿女情长还是其他都不是他应该考虑的。 然而墨君衍面上虽然没有表现,但是他心中也是焦急无比。 墨宏儒刚才看着他的眼神,他虽然没有与之对视,但是依旧能感觉得一清二楚。 若是此时他表现异样,金銮宝座上的这个人绝对会动手,不管里面的清浅究竟能不能治好墨君龄那个小胖子。 帝王若说无情,偏偏对墨君龄是真的疼爱;若说有情,可在这个时候绝对会为了“大局”而舍弃该舍弃的,不管是一个皇贵妃还是一个皇子。 “皇上,里面的这位清浅究竟是什么情况?这种情况贸然闯进去,还害死了许太医,实在不妥,”一旁的肖侍郎开口说道。 清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太子进来最宝贝的女子不就是这位名为清浅的女子。 闻言墨君衍甚至没有转头看去,然而他心中已经在想着,这个肖侍郎决计不能留。 而墨宏儒却先看了墨君衍一眼,然而才看向肖侍郎。 “那不如肖爱卿进去将其带出来?”墨宏儒说道。 他虽然不喜欢那个清浅,但这肖侍郎明显心怀不轨,看来是他最近太过仁慈了。 闻言,肖侍郎当即跪在地上,不敢说话,“是微臣妄言了。” 墨宏儒收回眼神,重新落在墨君衍身上,“太子,这位清浅的医术对比许太医如何?” 看墨宏儒这样子,若是不行,恐怕会另派太医进去。 而此时还在太医院忙碌的太医们接连身子一抖,总觉得命不久矣。 “好,”墨君衍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好像有些事不关己。 众人看着这样的墨君衍,纷纷在想着,那位清浅估计是自己自以为有些本事,不知这疮痘的厉害,不怕死,甚至不顾太子的命令,擅自闯进去的。 不过恐怕这清浅已经被太子放弃了,首先一个不听命令的女子太子便容不下她,更何况一个和疮痘病人接触久的,几乎可以说必然会染上疮痘,这样一个女子就算活下来也是毁容了,在听说那女子本身容貌就不算上佳,再因疮痘毁容,那岂不是连看都不能看了。 几位臣子心中这么想着,心中忍不住暗笑。 但是他们面上也不显,只是他们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波光却被墨君衍看在眼中。 若是可以,此时的墨君衍恐怕会直接让他们人头落地,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不能让里面的清浅受到一丁点干扰,若是此时他出手,此时金銮宝座上的这位也会对立面的人动手。 他心中早已烦透,却还要在这河边和这群人周旋。 那个女人,那个不听话的女人…… 若是她有一点事的话,墨君衍眼帘微垂,遮掩住眸光中的冰霜。 而外面的情况尚且不论,清浅和其他人依旧在永淳宫中和阎王夺命,因为墨君龄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了。 “怎么会这样?”皇贵妃看着清浅的眼神也由原来的相信变成了怀疑。 清浅不管她,依旧在查看墨君龄的情况,此时的墨君龄体温已经比刚才好了许多了,只是斑疹已经由四肢在慢慢往外扩散,而更糟糕的是永淳宫中已经有许多宫人也开始再慢慢发热。 原本还算井然有序的永淳宫,此时人心惶惶。 众人对那些开始发热的病人几乎敬而远之。 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所有人都想再这样的情况下保命,然而这便是最冷漠的。 清浅看着,最终还是忍不住对冉峰说一句,“能留一条命就留一条吧,若是不能,但凡死掉的尸体都要烧掉,包括他们用过的一应用品。” 冉峰点了点头。 而在第二天早晨,有一道口谕早早地传到了玉漱宫,顿时让里面的人喜上眉梢。 “淑妃娘娘,奴才便先告退了,”福景善说完口谕,又对淑妃说道。 “麻烦公公走一趟了,”淑妃一个眼神,便见旁边的侍女红叶将一个荷包递给福景善,福景善看着也没有推拒,若是推了恐怕这淑妃娘娘反而不高兴,以为自己看不起她。 “多谢娘娘,”福景善拿着东西走人。 147.严峻的形势 而福景善刚走后不久,便见玉漱宫中但凡听到这个旨意的宫人无一不跪在淑妃面前道喜。 “恭喜淑妃娘娘,贺喜淑妃娘娘,”而在给淑妃道喜的同时,他们也是在给自己道喜。 本来没了二皇子,淑妃的脾性变得许多,对他们更是动不动的打骂。 原以为这辈子就没什么盼头了,没想到皇贵妃出事,皇上将这管理后宫职权交给淑妃娘娘。 虽然是暂管,但是此时永淳宫的情况若不是十分危急,皇上如何会让皇贵妃将后宫之权交出来? 也就是说,这管理后宫的权利只要交到了淑妃娘娘这边,就没有再交出去的道理。 如今这样一想着,就连之前受到的打骂都不算什么了。 “都起来吧,”此时淑妃温婉的面容上的笑意比往常来得更加柔和,“宫里上下每人赏一个月月银。” “多谢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而在玉漱宫上下欢喜的时候,其他各宫娘娘小主也听闻了消息。 位分低的、还没受过恩宠的倒觉得没什么,她们已经合计着要不要去请安一声。 但位分与淑妃相当的德妃和贤妃两人可是觉得心里烧得慌。 本来前面有一个出身不如他们的慕容仪娴当皇贵妃也就够了,如今一个和她们一同被欺压,一同熬了多年依旧没有盼头的人如今突然一飞冲天,压在她们头上,她们心里能高兴才有鬼。 此时平柳宫和水姚宫的德妃和贤妃两人,已经不知将瓷器茶具摔了几何。 而这些都暂且不说,拿着淑妃赏赐的荷包走出去好一段路的福景善。 只见他将手中的荷包递给了离他最近的一个小太监手中,“这些你们几人都分了。” 小太监闻言一笑,“多谢师傅赏。” 在场几人也是高兴,连忙道谢,“多谢公公。” 而此时的福景善却是看着永淳宫的方向叹气。 谁知世事无常,短短一夜便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若是十一殿下出事,恐怕这后宫的主子当真是要换了一个人了。 “回去吧,”福景善说道。 “是,”几人紧随其后。 而这一幕也只是一个小插曲,无关大雅。 永淳宫的危机却还在继续,甚至比之前还要严重。 短短一天时间,永淳宫的宫人已经倒数十多个人。 而守在里面的众人,清浅本身百毒不侵,虽然这疮痘有些特殊,但是现在她依旧安全。 而冉峰本来身体强健,所以如今也没有被传染。 而奇怪的是,本来最体弱且最容易被传染的皇贵妃,此时也只是面色有些憔悴而已。 而除了他们三人,整个永淳宫的宫人中,最忙碌的当属向阳、向明、桂嬷嬷还有雪薇。 也就是在墨君龄被诊治出疮痘的第二天下午,向阳突然昏倒在地。 一声焦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清浅走出寝宫,待看到晕倒在地的向阳还有其他站得离向阳很远很远的其他宫人,清浅眉头一皱。 只见她走过去,蹲下身仔细查看。 此时的向阳身体发热,看样子已经被传染了,只是斑疹还没有冒出来,而这也只是早晚的问题。 看着对向阳避而远之的众人,清浅吩咐他们继续做事,便扶着向阳往永淳宫西侧而去。 那里是专门用来隔离被传染的人。 此时便是隔离区还有墨君龄的清空,没有她的吩咐,任何人不能随意进入。 然而,这并不能减缓疮痘之症传播的速度。 待走到隔离区,只见这里面已经躺了数十个人,也短短一天的时间。 墨君龄一人,还是永淳宫上百人…… 这不是人数可以权衡的。 清浅看着他们,同情他们,却不会为了他们杀了墨君龄…… 她从一早来到这边便是因为墨君龄。 这本来就是很自私的意见事情,无可厚非…… 而这时房门被推开,便见冉峰端着药走了进来。 这药是清浅自己配出来的,是有些效果,至少如今寝宫之中的墨君衍高烧已经退了下来,情况也在好转。 冉峰端进来,“姑娘。” 然而走到床边,弯腰抬起床上向阳的头,将药喂进去,待安顿好之后,才起身重新看向一旁的清浅。 “姑娘,殿下还在那边等您,”冉峰开口提醒道。 这皇宫所有人的命都属于天祁的皇上墨宏儒,而这永淳宫的人都在为墨君龄而活…… 清浅看了躺在这边的众人一眼,便直接转身离开。 她或许能救一人,却救不了所有人。 而向阳病倒之后,那么他的工作便需要另外一个人去接替。 清浅、皇贵妃、冉峰三人轮流照顾墨君龄。 而向阳则负责带人烧煮艾草汁还有点燃艾草消毒。 向明则负责准备艾草熏过的布巾以供众人围住口鼻,同时负责带人准备用雄黄桐子大熏过的衣裳,鞋子一应等物品。 桂嬷嬷负责烧煮汤药,不管有没有被传染了,都要喝。 而雪薇则负责清点外面送进来的东西,然后将东西送往各处。 因为此事事关重大,所以都必须让可靠的人去看着,如今少了一个向阳实在有些不好办…… 而这时就见正端着汤药进来的桂嬷嬷推门进来,她或许是听到了他们的话,只听她说道:“奴婢去吧。” 听到桂嬷嬷的话,清浅摇头。 而这时一旁的皇贵妃突然想到了一个他们之前都没注意到的人。 “月嬷嬷呢?”月嬷嬷是墨君龄的奶娘,这时候本该在墨君龄身边的,可是一个晚上过去,到现在都没有见到人…… 清浅不知道月嬷嬷是谁,但是看这样子恐怕另有蹊跷。 “冉峰,向阳的工作交给你,这边交给我和皇贵妃,”清浅最后决定。 清浅吩咐,冉峰虽然心中还是希望守在墨君龄身边,却还是没有拒绝。 又是接连两天过去,更多的人被传染,也更多的人倒下,甚至整个永淳宫已经烧了不下十具尸体。 而就在墨君龄被诊治出疮痘的第三天晚上。 “龄儿,”守在床边的皇贵妃突然焦急喊道,“清浅,清浅……” 原本靠在一旁闭眼歇息的清浅,在皇贵妃喊的第一声就已经醒了过来。 墨君龄睫毛颤动,等过了好一会才终于睁开了眼。 而一睁眼的墨君龄就看到自己面前围着好多人,一时间也是没反应过来,不过他下意识想笑,却是连扯嘴角的力气都没有。 也短短三天,墨君龄原本肉呼呼的小脸竟一时间消瘦了许多,如今再加上这个想笑却没有力气笑的模样,坐在床边的皇贵妃更是心疼不已,竟是直接落泪了。 本来墨君龄没什么力气,见此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伸手就像给皇贵妃擦泪。 然而他的手刚来起来,袖口顺势话落,那长满红疹的手臂便露了出来。 墨君龄直接愣住,要给皇贵妃擦泪的动作也僵住了。 皇贵妃以为他害怕,急忙上手将他滑落的袖口拉起来,轻声安慰道:“没事,没事,就是长水痘了,如今你醒来也就好了。” 话落,皇贵妃又忍不住重复了两声,“不怕,不怕……”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墨君龄,还是在安慰自己。 而清浅则刚把脉,“没事了。” 清浅自己也是松了一口气,若是到现在墨君龄还没好转,恐怕真的是回天无力了。 要想度过难关,便是只有在最初期的之后,若是再严重下去,便是她医术在了得也是没有办法。 闻声,皇贵妃笑了一下,然后白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母妃,”躺在床上的墨君龄想起身扶住,却只能躺在床上喊了一句。 “没事,就是这几天照顾你累了点,睡一觉就好了,”清浅将皇贵妃扶起来,揉了揉墨君龄的脑袋说道。 这小胖子如今还不知道自己几乎是走了一趟鬼门关,甚至还有许多人受他牵连,真不知道若是日后他知情后会如何…… 此时墨君龄已经不止身上长着红疹,就连脸上也有。 如今就算墨君龄好了,这些红疹消退之后,终究还是会给他的留上留下一个个麻子的印记…… 皇贵妃风华绝代,墨君龄如今七岁,已经显示出了独属于他的那份精致,可偏偏如今脸上的东西毁了这份精致。 “好好休息,”清浅看着床上着急却无能为力的墨君龄说道,而后才扶着皇贵妃往外走。 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墨君龄总觉得这件事情并不简单,而这时恰有刚忙完手头的事情,想来这寝宫看一眼冉峰走了进来。 如今整个寝宫也之后清浅、皇贵妃和刚醒来的墨君龄三个人,如今再加上一个冉峰,皇贵妃晕倒,墨君龄刚醒来,冉峰是外男,其他人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而唯一能照顾皇贵妃的也就只有清浅一人。 清浅将皇贵妃扶到偏殿,让她躺下来,庆幸的是皇贵妃并没有被传染疮痘。 思及此,清浅看着皇贵妃的手腕眸光一闪,就见她微微低下身,而她的手落在皇贵妃的脉搏上。 一会后就见清浅将皇贵妃的手放回到锦被之中,然后转身离开。 148.一个巨大的阴谋 清浅离开偏殿之后并没有回墨君龄所在的寝宫,而是直接去了人人避而远之的永淳宫西侧。 墨君龄好了,她才能完全腾出手来更加尽心照料这些人,之前不是不管,而是无法想照顾墨君龄一样,照顾他们。 这里没有人想来,所以就只有清浅一人,平日里,宫人熬好汤药也是清浅或者冉峰两人拿着汤药给他们喂进去的。 如今也刚好到了时辰,冉峰如今在寝宫之中照顾墨君龄,便是只有清浅一人完成。 整个隔离区大约五十来人,全部依靠清浅一人。 有些人还有些意识,懂得吞咽,喂汤药也算省事,然而有些人是昏迷不醒,甚至高烧不退,要喂药,必须要费好些功夫才是。 一番折腾下来,就是清浅也是有些疲累,而今日她也不过休息了一个时辰左右。 而此时寝宫之中刚恢复了些许力气的墨君龄,看着候在一旁的冉峰。 “冉峰,我究竟得了什么病?”墨君龄突然开口问道。 他直觉一向准,虽然平日里他生一个小病,母妃也是着急万分,可今日母妃的表情让他看着更像是他刚刚去了一趟鬼门关一般。 冉峰闻言身子一僵,但是他从来不对墨君龄说谎,从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疮痘,”冉峰老实交代。 墨君龄闻言不解,“那是什么?” 水痘,疮痘? 有什么区别? “传染病,致死,”冉峰短短五个字,已经说明了一切。 墨君龄闻言身子一僵。 传染病,致死,那这几日照料他的众人…… 母妃爱护他比她自己的命更甚,但就是因为如此,他才更加愧疚,若是母妃有事,他又当如何自处? 而坏女人…… 还有冉峰,还有…… 墨君龄看了眼空荡荡的四周。 “其他人呢?” 永淳宫人数具体几何他不知道,但是人数肯定过百,平日里他们虽然不可能都围在他身边,但是也绝对不会像今日这般只有冉峰一人。 向阳、向明,月嬷嬷……等等,都没有看见。 “向明在前院,”冉峰停顿了一下,“向阳在休息,月嬷嬷不知所踪。” “我睡了多久?” “今天第三天了。” 墨君龄闻言一时间没有说话,短短三天,便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殿下,如今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养好身子才是,”冉峰宽慰着,“否则皇贵妃娘娘和清浅姑娘的努力都会白费了。” 闻言,墨君龄没有出声也没有点头,却见他翻了个身就没有再动了。 与此同时,墨君龄醒来且只要再养些日子的消息已经第一时间为外面候着的众人所知。 “这位清浅当真这般厉害?”御书房中,有人将信将疑。 疮痘这样可怕的症状,这人都有办法,到底的夸大其词,还是真有本事? 而抱有这样想法的也绝不只是这开口的一人。 然而不管怎样,墨君龄醒过来了,到底是个好消息,只是除了墨君龄,如今永淳宫已经倒下了了数十个宫人…… 而在众人喜忧参半的时候,还有一件巨大的阴谋正在酝酿之中。 其实也就是在墨君龄染病的第二天,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了消息,说宫里最受宠的十一殿下染了疮痘。 一开始大家也不明白所谓的疮痘到底是什么,毕竟他们都是生活在京城西南角最底层的百姓,怕是大字不识几个,更不要说知道这些东西了…… 只是后面也不知道谁告诉众人这疮痘究竟是什么。 疮痘,易传染,易致死。 短短几个字便引起了众人的恐慌,而这恐慌还在进一步蔓延…… 然后又有传言,据说前朝康平皇帝时期便爆发过疮痘之症,若不是之后康平皇帝下令将所有的疮痘之人隔离烧死,恐怕也不会有之后抗康平盛世还有玄冥盛世。 百姓人人自危,而这天…… “各位兄弟,宫中皇子得了疮痘,但皇上只是吩咐隔离,如今宫中已经死了好多人,这样下去,恐怕不久之后便轮到我们了,”说话之人长得一脸正气,很能使人信赖,只听他义愤填膺说道:“狗官们有人保护,但是我们没有,我们这些人上有老,下有小,我们没道理用我们自己的性命去陪葬。” 此时整个广场中围满了人,人山人海之间根本看不到尽头。 而这还没结束,闻言,百姓无不窃窃私语。 而后人群之中突然有人呐喊,“烧死,烧死疮痘者。” “烧死,烧死疮痘者。”人群各处又接连有人喊道。 “烧死,”百姓之中有人小声附和。 然后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直到变成响彻整个长空的震天吼。 “烧死,烧死疮痘者,”百姓之中无一不挥臂呐喊,他们甚至还拿着刀,拿着锄头,拿着铲子…… 人群聚集,从京城西南广场朝着皇宫而去。 这时候御林军赶来,只听为首的这御林军二话不说就下令,“尔等刁民聚众扰乱法纪,抓起来。” “官兵杀人,官兵杀人了,”这时候一个御林军刚碰到人群中的某一个百姓,就听这人大喊道。 若是注意看,就能知道这人之前就是最早附和那个长得一脸正气的男子的其中一位…… 一时间原本看到官兵而本能害怕和敬畏的百姓,无一不愤怒。 “冲,冲过去。”这时候刚好有人喊道。 一时间百姓和御林军直接起了冲突,不是所有人都像为首的那名御林军一样,他们之后还有人只是一昧地放手,而这样的结果便是自己受伤…… 防守到最后也有御林军直接急了,没忍住对百姓直接动手了,整个场面更加凌乱,也更加惨烈。 而之前下令抓百姓的那御林军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死在了谁的手上。 只见此时的他倒在地上,身上还有其他人践踏过的痕迹,而他的嘴角还带着满足的笑容,就好像完成了一件很不得了的成就一般,这笑容实在诡异至极…… 百姓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有御林军大喊,“冷静,大家冷静……” 然而下一刻百姓之中就会有人大喊,“烧死,烧死疮痘者。” 紧随其后的是百姓的附和声,还有怒吼声…… 场面完全控制不住,御林军见此咬咬牙,“撤退。” 赶来的御林军也有百来人,然而聚众的百姓却上万人,几乎都是京城西北方向底层的百姓。 曾经能够在整个景晨更行的御林军此时却只能像过街老鼠一样仓皇逃走,而他们身上多少都有一些伤痕,甚至还有烂菜叶臭鸡蛋,好不狼狈…… 斗退御林军之后,百姓继续朝着皇宫而去。 皇宫毕竟是皇上居住的地方,他们敢对御林军甚至官员动手,但是对于皇上,百姓内心之中有着本能的敬畏,这种敬畏不是三言两语的挑唆便能使他们忘却的…… 那一脸正气的男子见此心中颇为不甘,若是能让百姓直接闯进这皇宫,或许就能让主子更高兴了。 而此时御书房中。 “砰,”巨大的拍桌声表明了此时的墨宏儒到底有多恼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晚才有龄儿好转的消息,今儿就有人借由此事煽动百姓,不仅和御林军起了冲突,如今他们甚至还堵在宫门口大喊,“烧死,烧死疮痘者。” 这是要逼着他烧死自己的儿子吗? “回禀皇上,臣已查明,消息是从京城西南传出来的,他们意图显而易见,便是借此山洞百姓,企图让皇上效仿前朝的做法,火烧永淳宫,”肖侍郎回道。 “混账,”墨宏儒怒道,“可知是谁在煽动?” 这才是重点。 众臣闻言解释摇头表示不知情。 而这时左相姜羽开口了,“微臣虽然不知道背后之人究竟是谁,但是听闻是一个长得一脸正气的男子先将百姓聚集起来,然后煽动的,只是还有一件事情微臣觉得十分奇怪,只是……” 姜羽看着十分为难的样子。 “但说无妨。” “是,回禀皇上,御林军指数皇上,若皇上没有下令他们是不会随意和百姓动手的,但是消息传来,今早带人去劝阻百姓的其中一位御林军刚到现场,不问缘由便直接下令捉拿百姓,口里大喊刁民。” 听到这里,墨宏儒脸色微沉。 见此,姜羽急忙归到地上,“皇上是明君,是不会拿百姓开玩笑的,所以此事还需要皇上下令去调查,此事必然是一早便策划好的,而御林军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混进了奸细。” 墨宏儒面色难看,而后听他下令,“此事便交由你负责,一定要给朕查个仔仔细细,一干人等全部捉拿归案,朕亲自审理。”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若是民心不稳,国本亦会动摇…… 策划此事之人,其心可诛! “臣领旨,”左相领旨之后,又听他继续说道:“皇上,如今更重要的是如何平息民怒,否则若任由此事发展下去,必当愈演愈烈,后果不堪设想。” “那你说如何做?”墨宏儒看着他问道。 149.朕看你是动了真情 “这……”左相一时语塞。 他当然是赞同百姓之中的观点,如今也不过第四日,永淳宫便几乎被感染。 如今虽然十一殿下醒了过来,传闻已经安然无恙了,但疮痘之证除了前朝玄冥皇上,也不曾听闻有那个幸运儿,而他甚至怀疑玄冥皇上感染过疮痘却活下来一事是子虚乌有的。 前朝因为疮痘之症差点灭国可不是说说而已。 然而就算他这么想,他要如何说? “微臣愚钝,”左相抱歉说道。 墨宏儒看了他一眼,转而看向其他人,“爱卿们呢?” 众人也是沉默。 此时便只有两个选择,烧可以解决所有问题,但问题是此时永淳宫有皇上最宠爱的皇子还有皇贵妃。 若是不烧,百姓恐慌,民心不稳,一不小心便动摇国本。 “右相怎么看?”墨宏儒看向黎尉源。 黎尉源闻声向前走了一步。 “回禀皇上,臣愿意出去好好劝解百姓,”这其实不是一个好差事,如今百姓正在恐慌之中,义愤填膺,谁知他们会不会直接对官员下死手? 左相闻言眸光一闪,而这时肖侍郎开口了,“回禀皇上,这或许是一个好办法,右相大人三朝元老,一直受百姓爱戴,名声极甚,若是他出面,百姓恐会听得进去。” 这肖侍郎一番话其实还另有其意。 一个臣子太过受百姓爱戴,皇上会如何想? 而另外便是想让这件事情一锤定音。 右相在,就算有左相抗衡,但说到底两人之间是天壤之别。 若是暴民奋起,杀了右相,黎氏一脉就此没落,那才是真的称心如意。 墨宏儒转头看了他一眼,这肖侍郎…… “回禀皇上,父亲如今已经年过六十,微臣实在不放心,还请皇上让微臣一同前往,”说话的是黎尉源的长子黎世徽。 “微臣也愿意一同前往,”附议的还有黎尉源的另外两个儿子黎世鸣和黎世涛。 之前肖侍郎一心想将右相推出去,而如今却有人愿意一同前往,撇去儿子的身份,两相对比,孰优孰劣不用说也知道。 “既然如此,几位便一同前往吧,”墨宏儒说着,看着肖侍郎,“右相劳苦功高,朕实在不放心,多一个人前往朕也多一份安心,肖侍郎便一起吧。” 肖侍郎闻言面色一变,张口想说什么,然而此时墨宏儒看着他的眼神实在恐怖。 “微臣遵旨,”只见他跪下来说话。 “太子,这位清浅是真有本事,还是夸大其词,”这时候墨宏儒突然转头看向一旁一直沉默不言的墨君衍。 “父皇见过她,父皇以为如何?”墨君衍看着墨宏儒说道。 “朕虽见过,但却不了解,”墨宏儒眸光微沉,“若是真有本事,等她出来朕自当重重有赏,若是夸大其词,那便是诓骗满朝文武,黎明百姓,诓骗朕。” 墨宏儒声音突然冷厉,“若是如此,太子以为会如何?” 一时间父子俩竟是剑拔弩张,而此时右相等人还没有退出去,看到这一幕,黎尉源眼帘微垂。 而在场的众臣只觉得呼吸一窒。 而这时候墨君衍开口了,“她既是如此说便是真有这回事,父皇只要稍等便可。” 闻言,墨宏儒看向右相黎尉源,“右相可听到了?” “臣明白,臣这就前去宫门口,”右相深鞠躬道。 黎尉源等人离开之后,就听墨宏儒吩咐道,“福景善,将朕的口谕传下去,若是谁能阻止疮痘之症进一步扩散,朕便答应她一个条件。” 闻言,墨君衍眸光一闪。 “是,”福景善领命下去。 而墨宏儒继续说道,“众位爱卿这几日也累了,如今正值午膳时间,下去休息吧。” 这几日情况严峻,众位大臣自那日进宫之后吃住都一直在宫中。 “太子留下。” 众人闻言,纷纷告辞,“臣等告退。” 而后,整个御书房中只剩下墨宏儒和墨君衍两人。 “太子,你太过看中她了。”墨宏儒冷声道。 “她是有才之人。”墨君衍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仅此而已?”墨宏儒审视着墨君衍。 “父皇以为如何?”墨君衍抬头看去。 “朕看你是动了真情。”墨宏儒声音更冷。 墨君衍闻言,指尖轻扣扶手,就见他眼眸微垂,“若是如此又当如何?” “你知道朕不希望如此。”墨宏儒语气中带着威胁。 “父皇多想了。” 然而此时墨君衍心中却另有决定。 “希望如此,否则你知道朕会如何做的。” “儿臣明白,儿臣谨遵教诲。” 墨宏儒看了他一眼,“下去吧。” “儿臣告退。” 而此时右相等人已经到了宫门口。 黎尉源年过六十,长得很是慈眉善目,发色霜白。 “这次出来的又是哪一位大官?”百姓看到黎尉源等人,纷纷窃窃私语。 “不管是谁,若是不烧掉永淳宫,便是不将我们的性命放在眼中,”说话的是那长得一脸正气的男子。 闻言,原本在说话的众人纷纷点头不再说话,他们之中甚至有很多人带着愤恨看向前面的黎尉源等人。 黎尉源与其三位儿子见此倒不慌乱,反而是站在最后面的肖侍郎,在百姓如狼似虎的眼神中直接乱了手脚。 他甚至侧了侧身子,以此希望百姓没有看到他这个人…… 站在前面的黎尉源将百姓的反应都看在眼中,而他还着重看了那长得一脸正气的男子。 而这时先前来的御林军走到黎尉源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然而这御林军似乎话还没说完,就听那一脸正气的汉子喊道,“官官相护,之前便是这些人杀了我们的人。” 这男子一喊完,人群中再次有人喊道:“要杀人了,要杀人了……” 一时间明明黎尉源等人没有做什么,但是呐喊声,尖叫声,而此次前来的还有妇女,而妇女手中还抱着小孩,小孩的啼哭声夹杂在其中…… 黎尉源看向一旁的黎世涛。 他的三位儿子,黎世涛武功最高。 此时听黎世涛大喊一声,因为内力让他的声音能够在整个人群中传开。 “诸位安静,我是黎世涛,一品内大臣,我身旁这位是当朝右相,三朝元老,如今听闻你们有冤情,特来此解释,还请诸位冷静下来。” 右相? 听闻已故黎皇后,曾经是天下第一美女的父亲便是这右相。 而右相可是出了名的爱民如子。 一时间,百姓顿时安静了下来。 那几个煽动百姓的人见此,又出声喊道:“如今这种情况,就算右相也是没有办法,永淳宫那位是皇上的儿子,皇子定会护住他,此时若是妥协,恐怕……” “这位壮士,何必如此着急,如今你们在这宫门口也不进去,既然如此,不如听老夫说一句。若是觉得老夫说得不对,你们想怎么就继续怎么做也不迟不是吗?” 黎尉源笑了一下,很是和善,一时间将这紧张感也驱散了几分,“皇宫在这也跑不了不是吗?” 闻言,百姓之中竟有人笑出声来。 这时候百姓之中有人开口,这人站得很后面的,“一直听闻右相的大名,却也不曾亲自见过。传闻这位右相一共辅佐了三位皇上,定然尤其过人之处,不如我们听他一言。” “你们是一伙的,”长得一脸正气的男子闻声转头看去,就见刚才说话这人是个长得白净的男子。 这人是谁? 长得一脸正气的男子皱眉,只听他喊道,“大家不要听他乱说,这人和官府肯定勾结。” “这位兄弟,我这只说一句话,你就说我和官服勾结,”那白净男子似乎好不容易才挤到前面,衣裳还有些凌乱,“我且问你们,每年过年过节,你们可曾喝过摆在西南街口那粥铺的粥?” “喝过又如何?”有人开口问道。 “这位兄弟,那你可不知道了,这粥铺可是右相大人设的,但是右相大人一直为人低调,也未曾将这件事情告知众人。可据我所知,这粥铺设了也有四十年了,你们可要好好计算,这到底要花费多少银子来买米熬粥给我们吃。” “居然是右相大人,”百姓惊呼。 他们是京城中最底层的百姓,无一不受过那粥铺的恩惠,而粥铺旁边还有一家只有秋冬时节才开门的铺子,那铺子每逢秋冬之日便会给他们送棉被、送冬衣…… 而这时有位妇人跪下来问道:“敢为右相大人,粥铺旁边的慈善堂可是大人的?” 妇人情绪有些激动。 “不是老夫,”黎尉源摇头。 而这一脸正气的汉子闻声心中暗爽,正想喊一句,他们都是骗人的,你看,根本没有这回事。 却听黎尉源说道:“那些东西是皇上吩咐老夫去准备的,一切都是用皇上的私银,老夫不过是一个办事之人。” “皇上万岁,皇上万岁,”那妇人闻言,直接抱着孩子跪在地上痛哭出声,高声呐喊,而后又连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这位嫂子为何如此?”之前说话的那白净男子忍不住开口问道。 150.我既能救他,亦能杀了他 那妇人擦了擦眼泪,伸手爱抚地摸了摸怀中孩子的头,只见原本哭泣的孩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妇人看。 见此,妇人笑了下,而后抬头看着众人,“我家那口子身子一直也不大好,便是在我孩子刚出生那会便病得起不了床。当时就跟天塌了一样,家里没银钱给我家那口子买药,家里也快揭不开锅,那时候根本就活不下去,想着就这样死了算了……” 说着这妇人又哭了,“可没想到就在第二天我开门的时候,门口便放了一大堆东西,当时便看见有一个男子刚从我家门口离开。你们要想着那么多东西,我也有些不放心,便追了出去,当时那人便之回了那慈善堂。” 妇人还在继续说着,但之后的话无非是感谢皇恩浩荡之类的,原本将信将疑的百姓看到眼前这一幕只觉得羞愧。 皇上是明君,设立慈善堂,设立粥铺…… 可他们却堵在宫门口,想杀了皇上的儿子。 “各位,还请听右相说句话。”黎世涛又开口了。 而这正是最好的时机。 “不瞒各位,十一殿下确实病了,”黎尉源不急不缓开口。 黎尉源话落,人群再次骚动,那些煽动百姓前来宫门口的人见此机会又来了,就想张口说话。 而躲在众人身后的肖侍郎闻言急忙伸手要拉黎尉源,但是他的手还没碰到黎尉源的时候,便被力气大的黎世涛一把抓住,掰开。 肖侍郎瞪眼,但是看到黎世涛也不敢出声。 “各位稍安勿躁,”黎尉源依旧不急不缓,却是赶在那些要再次煽动百姓的张口前先出声了,“十一殿下确实病了,却也没有这位壮士说的这么严重。如今十一殿下已经醒了,不日便会康复。” “你胡说,分明就是得了疮痘之症状,这症状是会传染,会死人的,到时候我们这些人一个个都跑不了。” “不知这位壮士究竟是谁,皇宫重兵把守,你又是哪里得来的消息?”黎尉源看着他,他面容依旧慈祥,可分明那眼神让这汉子心慌不已。 黎尉源收回眼神,继续说道:“皇上爱民如子,这么多年,一直力求国富民安,粥铺、慈善堂等都是很好的例子,怎会拿大家的性命开玩笑?更何况皇上如今便住在这皇宫之中,若真的是传染病,不也是先危害到龙体?” 百姓闻言纷纷点头,确实如此。 而这时黎尉源继续说着,“皇上是一国之君,为了黎明百姓至少也会先顾着龙体。” “那皇上为何不亲自来。” “混账!”黎尉源从刚才便一直保持着和善的神色,如今突然发怒也是让人心头一跳,不敢轻举妄动。 “皇上是一国之君,日理万机,若不是因为你为了子虚乌有的事情煽动百姓前来闹事,皇上如何会让老夫前来?”黎尉源痛心疾首,“如今老夫好言相劝,你还不知悔改,企图再次煽动百姓闹事。皇上爱民如子,对此前闹出人命一事痛心遗憾,而你却将百姓之命当作草芥,随意利用,你居心何在?” “来人,将其抓起来,”黎尉源直接下令。 “官兵又要乱抓人了,”见此包括这位长得一脸正气的男子在内的好几人纷纷大喊。 然而此时的百姓已经不是那么容易煽动的了。 他们再想想刚才的一幕幕,越来越觉得自己是被利用了,一个个看着这几人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而这时,黎尉源再次开口,“都回去吧。” 此时被抓起来的几个人还在大喊:“抓人了,杀人了……”之类的话,但是已经没有人搭理他们了。 百姓闻言纷纷对黎尉源鞠躬行礼,甚至磕头行礼后然后转身离开。 看着离开的众人,那几个被抓起来的人反而不再出声,但是此时他们的眼神中没有一点点害怕,就好像早知事情的结果会是这样。 黎尉源看着眉头微蹙,总觉得这件事情还没有那么简单。 然而此时只能先将这些人带回去复命…… 而不管外面的动静闹得有多大,里面的清浅等人除了福景善奉命传进来的那一道口谕,对其他的一概不知。 “若是谁能阻止疮痘之症进一步扩散,朕便答应她一个条件”? 清浅冷笑一声。 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只昨晚一个晚上过后,永淳宫又死了好几个人。 而唯一能够庆幸的便只有这一个晚上过去没有人被感染了,然而形势依旧严峻。 而此时的寝宫之中的墨君龄已经能够下床了,然而清浅还是不允许他外出。 感染疮痘之症的人最好是不要吹风。 墨君龄也没有反对,虽然他很想出去看看那些受他牵连的人。 除此之外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皇贵妃脸色也恢复了许多,再加上墨君龄已经确认无事,此时皇贵妃又恢复了优雅且高高在上的模样。 只是现在还有一件事情,便是墨君龄担心自己还没好全,便不让皇贵妃再靠近自己,外面那些人都是因为他而感染的,若是此时自己的母妃再出事,他…… 为此墨君龄甚至哭闹不休,就是不让皇贵妃进来,而这最终惊动了在永淳宫西侧忙碌不止的清浅。 清浅换了一身衣裳,推开墨君龄所在寝宫的门走了进去,一个巴掌直接糊在了墨君龄的头上。 墨君龄仰头看去,双眸含泪,可怜巴巴。 干嘛打他? “不许闹,”清浅瞪着她说道。 此时房间中也只有清浅、墨君龄和冉峰三人。 “那你不要让我母妃来,”墨君龄谈条件。 清浅点了点头。 墨君龄瞪眼,这么简单就答应了? 清浅没管他的惊讶,直接嘱咐道:“好好休息,不许再闹,有什么事情都让冉峰去做,不许出门。” “嗯,”墨君龄直接用袖口蹭了蹭眼泪,然后从地上起身。 只是此时的墨君龄却不知道,清浅不让皇贵妃进来主要是因为她还有其他事情需要皇贵妃的帮忙,而她也是最适合的人选…… 清浅揉了揉墨君龄的头,看了冉峰一眼,见其意会点头,才转身离开。 而外面的皇贵妃看着清浅出来,连忙上前问道:“如何?龄儿可让本宫进去?” “你随我来,”清浅却直接开口说道。 皇贵妃疑惑,但是看着清浅的背影,她却还是跟了上去。 只是越走,她心中越觉得奇怪,这个方向分明就是…… “你带本宫来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永淳宫西侧,人人避而远之的地方,因为这里都是感染疮痘的病人。 她难道想要她得病吗? 清浅闻言转头看过去,只是此时她看着皇贵妃的眼神很是奇怪。 “你为何这般看着本宫?”皇贵妃心中也有着火气,她甚至怀疑这人从一开始是就对她、对龄儿另有所图。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知道什么?” 清浅审视着她,而后听她说道:“你从前便得过疮痘。” “怎么可能?”皇贵妃惊呼出声。 若是如此,她怎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然以你的体质,和墨君龄近距离接触这么多天,怎么可能没有感染疮痘之症?” 看着皇贵妃难以置信的神情,清浅便是知道她确实不知情。 只是若是她不知情的话,那么她究竟什么时候得过疮痘之症的,又是谁救了她? 皇贵妃如今最多也就三十岁,然而近三十年来,她也不曾听闻哪里有爆发过疮痘之症……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记事的?”清浅突然问道。 “你问这作甚?”皇贵妃警惕地看着清浅。 清浅深深看了她一眼,准备将这件事情先搁置一边。 “这永淳宫感染疮痘之症的人不止墨君龄一人,还有着永淳宫西侧这上百人。”清浅说道。 “你和我说这些作甚,你带本宫来这里,难道还想让本宫为他们负责?”皇贵妃冷笑一声,“一条条贱命而已!” 闻言,清浅眸光冷若冰霜,只见她足尖一点便直接到了皇贵妃的面前。 清浅伸手扣住皇贵妃的下巴,双眸带着戾气看着皇贵妃,让皇贵妃冷汗淋漓。 “你信不信我能救墨君龄,便能杀了他?” “你敢?”皇贵妃虽然对此时的清浅有种的发憷,但事关墨君龄,她却也有胆子反抗清浅。 清浅放开手,冷冷地看着皇贵妃,“你看我敢不敢?” “你既然已经得过了疮痘之症,如今便不可能再被感染,他们都是因为墨君龄才遭此罪,你身为墨君龄的母妃理当负责,”清浅指着永淳宫西侧的大殿说道,“之前是冉峰在帮忙,如今显然你是更好的人选。” “本宫不做,”让她去服侍那些低贱的人? 简直愚不可及! “他们只要死一个,墨君龄便多背负着一条人命,待他们一个个死去,你且看他们会不会回来找墨君龄索命!”清浅话落便直接转身离开。 151.挑拨 看着清浅离开的背影,再想想她刚才的话,皇贵妃咬咬牙,却还是跟了上去。 只是此时的她心中亦有疑惑,这人说她曾经得过疮痘,可对此她却完全不知道。 而她刚才还问她从什么时候开始记事的,她…… 竟也不知情?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清浅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不管皇贵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但至少目前的她还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如今只要她还是,只要这一点便够了。 冉峰帮忙的时候,她本就不赞同,但是冉峰有自己的想法。 他说他从来不信因果报应,但是事关墨君龄,他却要以防万一,所以能尽心,便尽一份心。 当推开永淳宫西殿的门被打开之后,大殿中的景象让皇贵妃站在门口,止步不前…… 她知道整个永淳宫几乎大半的人都感染了疮痘之症,甚至已经死了不少人,而他们的尸身也已经被火化了。 只是她知道,却不曾看过。 如今这些还痛苦活着的百来人,就这样明晃晃地躺在她的面前。 痛苦的呻吟声在大殿中时不时响起,疮痘者露出来的肌肤那一个个深红色的斑疹。 如此触目惊心! “过来,”此时的清浅正站在一个木桶旁边,远远看着依稀可以看到木桶中正装着汤药。 “作甚?”皇贵妃没有动作。 “过来帮忙喂药,”清浅拿起一旁的木勺子,又指了指一旁的柜子中的空碗。 皇贵妃心中是有千万个不愿意,但每每这个时候清浅关于墨君龄的话就回荡在她脑中…… 又是踌蹴了好一会,才见皇贵妃迈步跨过门槛,走进这个犹如人间地狱的永淳宫西殿。 清浅没管她,自顾自地开始拿碗盛汤药,待装满食盘,清浅便直接端着走人。 待皇贵妃走到那装着汤药的木桶旁边时,清浅已经开始在喂病人汤药了。 皇贵妃养尊处优十余年,做过最累的活怕也只是拿着精致的瓷质小勺子,给皇上喂过汤水,给墨君龄喂过饭喂过药之类的…… 如今,可想而知,拿着这么重的大勺子,还有大碗,皇贵妃会如何的艰难…… 清浅手头刚喂完一个病人,抬头便见皇贵妃还没盛满一碗汤药,便已经撒了大半碗…… 清浅无奈起身,走了过去。 照这样再去,再多的汤药都不够她这样浪费。 看见走过来的清浅,皇贵妃差点没直接将手上的东西直接打翻在地。 此时的她没有动,但是一双眼神很是戒备地看着清浅。 清浅没有在意她对自己的戒备,待走到木桶旁边,清浅素手一伸,皇贵妃见此将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 只见清浅轻轻松松拿着大勺子继续盛汤药,待再次将食盘装满之后,便端起拿到最近的病人旁边,而后看向皇贵妃:“她们交给你了。” 清浅话落也没有等皇贵妃的回答,再次起身走向木桶…… 皇贵妃看着再次忙碌起来的清浅,不情不愿走向那些病人。 虽然此时西殿中的病人有男有女,但是清浅还是将他们分开,中间隔着一张帘子。 似乎也考虑到皇贵妃的身份,清浅特意将手中的汤药端到宫女那边。 皇贵妃动作很慢,但是清浅也不在意。 清浅将足够份量的汤药都端了过去之后,才开始忙碌起来——给另外一边的太监们喂药。 而待清浅给这边的太监喂完药之时,皇贵妃那边还只是进行一半。 清浅抬头也只是看了一眼,便继续着手头的工作,只见她拿出银针,开始给这些人针灸。 这其实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没有那么多冰块来给他们身体降温,便只能用针灸的法子,只是这多少对身体有害。 但此时能不能活下来才是关键。 皇贵喂药的同时看向对面的清浅,只见此时的清浅十分专注的看着眼前的病人。 而此时这病人脸上、身上,但凡露出来的地方都能看见沪深红色的印记,很是可怕,而清浅却没有一丁点厌恶的神色。 她依旧很专注,神情之中似乎除了眼前的病人再没有其他的。 皇贵妃是不曾受过苦的人,甚至可以说一直都很顺遂,所以不理解清浅为了对这些活在底层的卑贱之人这样的神情。 甚至她现在所做之事都是因为清浅用墨君龄来威胁她。 只是…… 皇贵妃眸光一闪,手上的动作也快了许多。 就在清浅正在针灸第三十个病人的时候,皇贵妃终于将给另外一边的婢女喂完了药。 清浅或许太专心了,皇贵妃做完手头的事情,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见她朝着清浅走了过去。 此时的清浅依旧很专注。 “若没有其他事情,本宫先离开了。” 闻言,清浅才反应过来看了皇贵妃一眼,“端点冷水过来,看谁还没有退烧,便在他们额头放一块。” 皇贵妃闻言,这次没有推却,踱步走了出去。 清浅看了她背影一眼,这才继续着手头的工作。 有皇贵妃的帮忙,清浅的工作比之前要轻松许多,但是依旧形势严峻。 而另一边,那几位煽动百姓,图谋不轨的人已经黎尉源等人带到了墨宏儒的面前。 此时御书房中,百官再次齐聚。 “说,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墨宏儒问道。 “不想我牧唯有一日还能见到皇上,还有这么多位大人,”说话这人是那长得一脸正气之人,“这辈子也算值了。” 话落只见他放肆大笑。 “混账!”肖侍郎训斥道,“圣上面前岂容你放肆!” “你便是不让我放肆,我也放肆了,你能耐我何?”牧唯收住笑声,不屑说道。 “你……”肖侍郎还想说什么,此时的墨宏儒却看了他一眼。 肖侍郎曾竟是皇上轻点的状元,亦是这天祁最年轻的侍郎,只是显然此时并不是他应该说话的时候,如今他这番作为未免有些太过恃才傲物了。 “说出你背后的主子,朕便放你一马,”墨宏儒收回眼神说道。 牧唯却不管墨宏儒,只见他突然转身看向黎尉源。 “黎右相别来无恙,”牧唯说着对黎尉源揖礼。 话落,在场众人神色各异。 黎尉源侧身,并不受礼,“老夫并不认识你。” 牧唯起身,“右相大人贵人多忘事,”牧唯也不在意黎尉源的冷漠,“先皇在位之时,岭南曾发生过水患,当时若不是右相亲赴岭南,引水建堤,布膳施药,我牧唯恐怕不能活下来,如今也没有机会再见右相一面。” 众人闻言看着右相的神色愈发奇怪,因为这牧唯所说之事确是如此。 所以,右相和这个名叫牧唯的人确实认识? 那就是今日煽动百姓之事? 而此时众人还偷偷看了御座上从刚才便没有再出声的墨宏儒一眼。 此时墨宏儒没有什么表情,众人也看不出他是何想法。 而这时又听牧唯继续说道:“若是可以,当真是希望能与右相共事。牧某人的主子是有经天纬地之才的人,若是麾下能有右相这等人才,何愁不能开创一个举世无双的辉煌。” “皇上,这人的话还是要好好调查清楚,若是右相与这人还有他背后的主子没有关系,也好还右相的清白,若是有的话……”肖侍郎又出来说话,“还请皇上秉公处理。” “肖侍郎这话是何意思?”这时候黎世鸣站了出来,怒视肖侍郎一眼,而后跪在地上对墨宏儒说道:“皇上,父亲的为人您最清楚了,这人如今说这等模棱两可的话,意图污蔑父亲对天祁,对皇上的忠心,其心险恶,皇上万万不能相信。” “黎尚书这话就奇怪了,微臣只是让皇上将此事好好调查清楚,若是右相是清白的,根本不由担心什么。” 肖侍郎显然意有所指,说右相是在心虚,或许他说的更是连同右相一府,都可能都和这牧唯,还有他背后的主子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这时候黎尉源的另外两位儿子也沉不住气了,纷纷出来说话。 一时间整个御书房分成了两派。 一派坚信黎尉源的为人,这人来历不明,又煽动百姓意图不轨,如今说这话根本就是恶意挑拨,污蔑黎尉源。 而另一派主张调查清楚。他们虽然没有直说,但话里话外无不是对黎尉源和这牧唯,还有他背后主子的关系有所怀疑,否则这天祁朝堂这么多人,怎的偏生就说要将右相招入麾下了? 右相虽然是三朝元老,也确实让人敬重,但如今右相已经年过六十,已经不如当年了。 右相的三位儿子虽然出彩,但是对比右相还是有着相当大的差距,这朝堂之中也并非没有比他们出色之人。 所以实在让人怀疑…… 就在众人争辩的时候,一声轻笑,让众人纷纷停下了争辩声。 黎尉源一声一笑,情绪莫名,却又能听出其中的讽刺味道。 他用他那双看透太多世事的沧桑的眼眸,环视整个养心殿的臣子一圈。 “不想我黎尉源居然还有被他人怀疑对天祁的忠心之日?” 而最后他的眼眸落在了御座上不出声的墨宏儒身上,“皇上以为如何?” 152.奸细 这时墨宏儒开口了,“右相三朝元老,更是一手将朕扶持起来,若是他包藏祸心,恐怕此时便不是朕坐在这里呢?” 墨宏儒看着刚才主张调查右相的那群人,眸光越来越冷。 “你们心中到底如何想,朕不知道,但也不想知道,”墨宏儒冷声道:“满朝文武,右相最年长,但是他却还没有老眼昏花,反而是你们这些还没到年纪的人已经开始老眼昏花,识人不清了。” 墨宏儒冷哼一声,“既然如此,不如几位爱卿好好在家休养数日。如今宫中虽然太医繁忙,但是朕也会特意为你们拨几位太医过去的。” 一时间群臣跪了一地,“皇上息怒,微臣不敢!” 墨宏儒没有管他们,继而听他对那被制住的牧唯等人说话:“如今,朕问你最后一句,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牧唯摄于这样的墨宏儒,但是这个时候她总会想起另外一个人。 比起墨宏儒,那个人更让突然惧怕,惧怕得恨不得让自己卑微到尘埃之中。 而更重要的是,今日前来,他和其他几人便已经没有准备活着回去的打算,而他们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我的主子让我前来,只是为了给清浅姑娘带一句话,主子说……”牧唯回忆着说道:“许久未见,我对清浅甚是思念,宫中诸事还要多多麻烦清浅操持。” 清浅? 众人眉头紧蹙。 清浅不就是太子殿下前些天一直宠爱有加的那个女子吗?而此时这女子正在永淳宫。 这清浅本来就来路不明,众人避而远之的疮痘之症,她却自己闯进永淳宫,甚至还传话出来,最先得了疮痘之症的十一殿下如今安然无事。 前面有太子保证她的医术,可如今…… 然而还不待他们问清楚的时候,就见牧唯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而他整个人便直直倒在地上。 而其他和他一起被抓过来的人亦然。 看着一地的尸体,在场众人面色难看。 “宣太子前来御书房,”墨宏儒直接下令。 “是,”福景善退了出去。 而此时太子东宫的墨君衍,正面无表情地坐着,谁也不能看出他的喜怒哀乐。 然而就是这样的墨君衍,却让人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这时候在殿中的还有闫旭、倪月、倪月和闫冰四人。 他们四人恭敬站着,就连平日里一向嬉笑耍闹的闫旭此时都乖得像个鹌鹑。 而后就听墨君衍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可查出来了?” “回禀主子,查出来了,”闫旭站出来,“永淳宫十一殿下的奶娘,也就是月嬷嬷是神煌国安插在天祁的探子,十一殿下中疮痘也是她一手策划的。包括今日煽动百姓的那些人也都是神煌国的人在从中作梗,只是还有一事不明,便是他们这次煽动百姓的目的。” 闫旭见墨君衍没有说话,便继续说了下去,“本以为他们是想借故谋逆,可这次煽动不算成功,毕竟天祁还有右相在,右相深受百姓爱戴,只要他出来,这次煽动几乎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解决的。” 墨君衍闻言,眸光深沉。 神煌? 他们的目的? 墨君衍微抬眼眸,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倪月等人也听到了。 便见倪月走了出去,而过了一会才见她重新回来。 “殿下,皇上让您去与书房一趟。” 闻言,墨君衍点头,起身走了出去。 只是他微垂的眼帘让人看不见她眼中深不见底的黑暗。 墨君衍来到御书房时候,群臣站成两列,而中间死去多时的牧唯等人显得格外的醒目。 墨君衍闲庭漫步,一点都没有受此时御书房中紧张的气息的影响。 “儿臣参见父皇,”墨君衍抱拳微微行礼。 “起来吧,”墨宏儒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不知父皇让儿臣前来所谓何事?” 墨宏儒看了旁人一眼,便是此时工部尚书黎世鸣走了出来说道:“今日,微臣随父亲前去皇宫处理有人借机煽动百姓一事,如今这几人便是煽动百姓之人,竟皇上一番询问,这人背后的主子似乎认识清浅姑娘。” 黎世鸣微微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墨君衍一眼,“这人原话是,‘我的主子让我前来,只是为了给清浅带一句话,主子说,许久未见,我对清浅甚是思念,宫中诸事还要多多麻烦清浅操持。” 闻言,墨君衍气息微冷,却也不外露。 而黎世鸣说完之后,便退了下去。 “君衍有何要说?”墨宏儒问道。 “证据?”墨君衍问道。 “太子,这些人以死明志,不就是最好的证据?”这时候肖侍郎又忍不住出来说话。 似乎刚才的训斥并不能让他吃一堑长一智。 墨宏儒看了肖侍郎一眼,也没有出言训斥。 肖侍郎见此胆子更大了,只是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头上已经有一把刀悬之又悬了。 “这位清浅虽然是太子殿下带回来的,但也算来路不明,疮痘之症这种可怕的传染病,别人唯恐避之不及,就只有她贸然闯了进去,”肖侍郎振振有词。 “目前虽然传出消息说十一殿下情况好转,但是永淳宫形势依然严峻,所以微臣怀疑,”在这里肖侍郎似有停顿,却又继续说下去,“怀疑这清浅姑娘恐怕是奸细。” “奸细?”一直沉默不出声的墨君衍突然冷笑出声。 而此时他看着肖侍郎的眼眸似乎空无一物,或者说此时的肖侍郎在他眼中就好像是一个死人一般。 “本宫看肖侍郎才是一位奸细。” “殿下,这饭可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微臣对天祁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如何会是个奸细?” “肖程新?”墨君衍冷冷看了他一眼,“或者应该叫你程肖。” “殿下,微臣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肖侍郎闻言心头一慌,却也拼命稳住心神。 只是此时墨宏儒看着他的眼神已经很是危险。 “程肖,神煌程尚书程峰幼子,出生一个月便被送到天祁东台肖家村。名义上是拐卖,实际上是有意而为之。你也算有天才之姿,年仅二十便能一举成为父皇钦点的状元,如今也不过二五,短短五年便继任二品礼部尚书府侍郎,或者除了右相,当属你晋升最快。” “只是你就算有天才之姿,也不过凡凡,和右相有着天壤之别,所以你能晋升如此之快或许还要多亏你背后之人银财的支持。” 墨君衍或者环视在场众臣一圈,“恐怕在场众位有不少人收过他的银两吧?” 墨君衍眼神漫不经心,也只是轻轻一扫,并没有在谁的身上多做停留,但仅仅是这样,便让人心头忐忑不安,砰砰直跳。 难道太子殿下发现了什么? “父皇,一个奸细的话又如何能听?”墨君衍抬头直视墨宏儒,笑着说道。 墨宏儒看着墨君衍,眸中带着厉色,想要看出他刚才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然而墨君衍却是丝毫不惧。 而后见墨宏儒收回了眼神,看向肖侍郎。 肖侍郎被墨宏儒的眼神一看,当即跪在了地上。 “皇上明察秋毫,微臣对天祁忠心耿耿,太子殿下所说的程肖还有程尚书微臣是不认识的。” “不认识?”墨宏儒看着他。 “是,还请皇上明鉴!”肖侍郎再次磕头。 “来人,将肖程新拿下,着刑部好好审查,”墨宏儒这样说明显已经是选择相信墨君衍的话了。 “皇上,皇上,微臣是冤枉的,”肖侍郎还在呐喊,但是慢慢的声音就低了,因为已经有御林军上前捂着他的嘴,将其拖下去了。 肖侍郎被拖下去之后,又听墨宏儒说道:“朕一向任人唯贤,这几年肖侍郎虽然恃才傲物,但却是也是有才之人。但朕宽仁并不代表朕能容忍有人背叛,叛国者凌迟处死都是轻的,一个叛国者毁的可能是天祁百年基业,更不要说会让天祁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墨宏儒警告地看着众臣,“除此之外,但凡朕查出来,谁收受贿赂,朕一个都不饶,在其位谋其政,但若是有人胆敢以权谋私,休怪朕收不留情,天祁的俸禄不是用来养一群蛀虫的。” “臣等谨遵教诲!” 此时整个御书房中也就一个墨宏儒坐着,还有一个墨君衍站着,其他人纷纷跪地伏首。 “都起来吧,”墨宏儒说道。 “谢皇上。”群臣又磕了一个头才慢慢起身。 而这时墨宏儒再次看向墨君衍,“便是他们是奸细,但是空穴不来风,这清浅是你带回来的人,朕信你便不想多管,但如今此事并非你一人之事,更加涉及这疮痘之症到底是谁弄出来的,它威胁着天祁的江山,朕便不能放任下去。” “那父皇说要如何做?” “既然君龄已经痊愈,那便迁出永淳宫,”墨宏儒说道,“若是他独居,还有人被传染,那便是她在诓骗朕,”墨宏儒声音极冷,“按照天祁律法,欺君罔上之徒处以绞刑。” 153.一次警告 “皇上,这万万不可,”这时候御使大夫沈卫方出来反对,“如今永淳宫就好像人间地狱一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进一步扩散开来,现在最重要的是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若是十一殿下没有痊愈,便让他出来四处走动,恐会危及他人,若是再伤害到龙体,岂不是趁了刚才那些奸佞之徒的心。” 然而墨宏儒还没说话的时候,墨君衍先开口问道:“那父皇说要将是十一迁居到哪里了?” “太子殿下,此事非同儿戏,还请太子殿下莫要执意妄为啊!”沈卫方继续说道。 “慎阳宫便不错。”墨宏儒也好像没有听到沈卫方的话。 “还请皇上三思,”沈卫方又说道。 众臣也觉得沈卫方此言有理,只是那些刚才被墨宏儒训斥过的人如今却不敢出来随意说话。 而此时的黎尉源看着这将沈卫方之花置之耳后的父子,也着实有些无奈。 “启禀皇上,御史所言并非没有道理,此事还要三思而后行,”右相黎尉源出来说话。 “还请皇上三思,”其他人纷纷附和道。 “众位爱卿不必着急,此事并非定下来,不过还在商讨阶段不是吗?”墨宏儒漫不经心说道。 什么还在商讨阶段? 臣虽不如皇上您有着经天纬地之才,但也算是读过书的,皇上,您如今已经和太子殿下具体商讨要让十一殿下迁居何地,这分明是已经决定了啊。 墨宏儒不管他们心中是什么想法,就听他继续说道:“听闻君龄身旁的冉峰与君龄呆了数日并没有感染疮痘之症,皇贵妃亦然,不如便让三人一同住进慎阳宫。若是其中一人得了疮痘之症,又或者十一的疮痘之症继续严重,便是这清浅有意诓骗朕。” “父皇英明,”墨君衍笑道,“慎阳宫地处偏远,周围也只有一座宫殿,让其他宫人都离远一点便可。” “皇贵妃身旁没有人照顾,朕亦是不放心,那便让桂嬷嬷随同前往。” 沈卫方还想再劝,但显然此事一成定局。 而黎尉源等人只能皱眉不语,皇上从来都是稳重之人,显然现在这一决定并不妥当,甚至还很冒险。 若是一个不当,疮痘之症危及的便不是一个永淳宫,而是整个皇宫,正是整个天祁了。 长此以往,恐怕天祁是要走前朝因疮痘而险些亡国之路了…… 然而此时,分明也是多说无益。 墨宏儒下令,永淳宫的诸位不久后便收到了消息。 众人纷纷看向清浅,想听她的想法,毕竟这里真正懂得医术的也只有她一人。 只见此时的清浅皱着眉头。 不知道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为何墨宏儒会突然下这样的旨意,但此事肯定是事关她的。 墨君龄确实已经恢复了,他本身是不会再得疮痘之症。而皇贵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得过疮痘之症,并且已经痊愈,所以她也不会感染。但是冉峰和桂嬷嬷却不一样,如今墨君龄虽已恢复,但是伤口还没有好完全,恐还会传染给别人。 清浅还没开口的时候,墨君龄先说道:“我不走,” “胡闹,”皇贵妃训斥。 “我没胡闹,清浅姐姐救了我,如今却要让我将她一人留在这永淳宫,我做不到。” 皇贵妃看了清浅一眼,却还是咬牙说道:“她是大夫,自会有法子,你呆在这边只会添乱。” “我不管,我就不走,我看他们谁敢进来这永淳宫将我带出去。” 如今永淳宫几乎成为死地也确实没人敢进来,便是几次将墨宏儒的旨意闯进来也都是在船只进来,都是负责在永淳宫门口拿供应之物的雪薇传进来的。 墨君龄一向尊敬自己的母妃,自他懂事以来,都不曾能像现在这般忤逆过皇贵妃决定。 偏生现在…… 皇贵妃到底不舍得和墨君龄说重话,最终将目光落在清浅身上,希望她能劝一劝墨君龄。 “他今年七岁,这里不是他应该待的地方,”皇贵妃是这么对清浅说的。 清浅听在耳中却觉得有些讽刺,只是此时的她却不想和皇贵妃计较。 她没有看皇贵妃,而是伸手按着墨君龄的头,转而对雪薇说道:“让他们再等几日。” 雪薇迟疑地看向皇贵妃。 “清浅!”皇贵妃到底有些气急了。 “或者你想让整个皇宫都不如永淳宫的后尘?或者再连同整个天祁也如此?”清浅看向皇贵妃,清澈若静潭的双眸冷结成冰。 从永淳宫走到慎阳宫,需要穿过大半个皇宫。 疮痘之症并非一定要与患者接触才会被传染,否则永淳宫那些在外伺候、从未接触过墨君龄的人为何会被传染? 如今墨君龄尚未出门便如此,若是墨君龄在半个皇宫中走上一圈,恐怕整个皇宫都会变成人间地狱的。 “龄儿不是好了吗?”皇贵妃问道。 “没看伤口还没结痂好全吗?”清浅说着戳了戳墨君龄的脸,墨君龄脸上红疹虽然不多,到底还是破坏了他的精致。 “痛痛痛,”墨君龄喊道,但却没有拍开清浅的手。 皇贵妃看着急忙将墨君龄拉过来,查看清浅戳过的地方。 “去吧,”清浅对雪薇说道:“就告诉他们,若是皇上不介意这疮痘传染的更快,现在便让墨君龄迁出永淳宫。” 雪薇还是看着皇贵妃,直到她点头,雪薇才转身离开。 而清浅的话传到御书房的时候,沈卫方等人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墨宏儒的一番威慑,还有肖侍郎的事情在前,此时竟也没有人出来,说一句,皇上,您看看,这位清浅分明就是在诓骗您,应该立即将其斩首示众,或者凌迟处死都不为过……诸如此类的话。 这时候,墨宏儒坐在御座上沉默不言,只是此时他眸光微微有暗色沉在眼底。 相反另一边,墨君衍却是漫不经心,似乎早有所料。 “那便再等几日,”墨宏儒说道。 群臣对此亦是没有意见,只是此时他们却还是对另外一件事情有些捉摸不清。 也不知道这太子殿下对这位清浅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若说是重视,偏偏又让清浅进了死地永淳宫,若说是不重视,又偏偏三言两语便将肖侍郎送进刑部大牢,甚至让朝中诸位大臣战战兢兢。 “父皇英明,”墨君衍抱拳微微鞠躬,只是也不知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群臣见此,也纷纷行礼,“皇上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而当墨君衍回太子东宫的时候,倪月等人迎了上去,“殿下,此事如何了?” 让墨君龄迁出永淳宫,住进偏远的慎阳宫的事情,他们也是耳闻了。 只是十一殿下和皇贵妃等人出来,那永淳宫不就是剩下姑娘一人了? 可明明姑娘是为了十一殿下才趟这趟浑水的。 “延后几日,”墨君衍便走进书房便说道。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随后跟着进了书房。 “闫旭,将朝中大臣生平之事给本宫拿来,同时今晚各自送一份到他们手上,”坐在书桌前,墨君衍吩咐道。 他无意皇位,但有人要将他培养成一个有野心之人。 他无意对他们下手,可偏偏有人觉得自己活够了。 既然如此,那便休怪他手下不留情。 “属下这就去,”闫旭闻言,心中一喜,连忙应道。 他先回天祁,主子没下令他便一直没有行动,这段日子这些人可多多少少暗中编排主子的不是。 如今也是时候给他们一个警告了。 虎须摸不得,老虎屁股更摸不得…… 老虎屁股?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众人不知道闫旭心中在想什么,而在他离开之后,又提高倪月问道:“殿下,那姑娘怎么办?” “没有把握的事情,她不会做。” 倪月等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墨君衍会如此笃定,但是此时的她们也只能选择相信。 相信姑娘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只是外面这些蛀虫,正如主子所言,却是要好好清理一下了。 否则姑娘还在里面忙活,这些人不仅忙不上忙,还净会添乱。 而更重要的是,这背后操控这一切的人…… 倪月看了墨君衍一眼。 这人恐怕也只有主子能够解决了。 也就是在墨君衍下令的第二天,此时天还昏沉,未亮。 而众臣已经纷纷起身,然而刚刚起身的他们,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定睛一看,便见他们床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信封。 打开一看,或惊恐万状,或若有所思…… 只见信封中将众位大臣的生平意义细述,而有些大臣对心中内容惊恐万分,是因为这封信最浓墨重彩的地方正是他们或贪污,或受贿,或以权谋私……之事。 最不干净的地方写得最是清楚。 就好像写信之人亲身经历一般。 他们越看越心惊,而下一刻他们下意识将信封扔进火炉中烧掉。 因为疮痘之症,他们这段时间便直接宿在宫中,此时这封信送到他们手中,下一次是不是会直接送到皇上手上? 154.回府 这日早朝照常进行,墨君衍也出席其间,但此间总有诡异之感充斥其间。 众人虽然极力掩饰自己心中的情绪,但终究还是被墨宏儒看在眼中。 墨宏儒看了墨君衍一眼,而后开口说道:“左相可是身子不适?” 右相黎尉源闻言眸光一闪,并没有说话,群臣之中有人闻言身子一僵。 而后才听左相说道:“多谢皇上关怀,臣并没有身子不适。” “那便好,今日左相沉默寡言,朕还担心你是身子不爽利,如今宫中疮痘之症虽然危急,但你们都是朕的肱骨之臣,你们若倒下,这天祁的百年基业恐无人支撑了,”墨宏儒笑着说道,明明面容和蔼,笑容和善,但没说来的一个字都让人觉得意味深长。 “皇上言重,臣等定当为天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众臣跪地。 墨宏儒看了一眼跪了一地的众人,最终看向墨君衍,只是此时的墨君衍却眼帘微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但是并不看墨宏儒,就好像此事根本与他无关。 墨宏儒看着心神依旧不宁的诸位,“诸位也几日未曾回府,今日便回去,明日刚好休沐,诸事改日再议。” “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磕头谢恩。 “退朝……”司礼太监最后一声才宣告了这场短暂的早朝结束。 而就像墨宏儒所言,众臣确实心神不宁。 看皇上的样子,看来对信封一事并不知情,但是这并不能让他们放心。 只是皇上此时不知道,并不代表以后不知道,他们还是要好好筹谋才是。 而让他们害怕的不仅仅是那信封,还有那神不知鬼不觉将信封送到他们枕边之人。 这一次是送信警告,下一次会不会就直接要了他们的命? 右相府。 黎尉源等人一回来,府中的诸位已经等在门口了。 “父亲,”黎尉源的几位儿媳叫道。 “爷爷,”还有几位孙子辈。 “都回去吧,这边不用守着,”黎尉源对迎上来的众人,而后对他的三位儿子说道,“你们几个和为父来书房。” 黎尉源走在前面,他的三位儿子,各自看了看自己的妻子孩子一眼,对其点了点头,才跟了上去。 书房中。 “昨晚为父的枕边放了一封信,”黎尉源先开口说道。 黎世徽等人闻言,互看了一眼,也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了上去。 信件被拆开后,对比字迹,分明是一人所为。 黎尉源看了一眼字迹,也没有再翻看下去。 “太子……”黎尉源笑了一下,“和静秋当真不一样。” 他眼神中,话中都带着欣慰和放心。 后宫之中为了皇上的恩宠尚且不折手段,更何况是为了这普天之下人人都想坐一坐的皇位呢? “父亲也可以放心了,”黎世徽说道。 黎尉源闻言却也没有点头,“太子带回来的这位清浅的身份可调查清楚了?” “回父亲,这位清浅本是中楚浣衣局的洗衣宫女,后因不堪管事侮辱,半夜逃走,进去当时太子所住的地方,为太子所救,而后便一直跟在太子身边。” “洗衣宫女?”黎尉源沉吟一声,“若没有过人之处,太子不会将其留在身边的。” “之前太子说她医术精湛,是不是因为这样?”黎世鸣猜测道。 “可能,但是却也未必,”黎尉源摇头,“只是看近日太子对这女子的态度,恐怕两人之间的关系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听闻太子之前在赏春宴说,在场所有的贵女加起来都不如这位清浅一人之重。” 黎尉源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当年为父不同意静秋进宫,想为她另择佳婿,为父还记得当时静秋是这么和为父说的,‘举凡天下男子,皆不如他一人’。” 话刚落,又见黎尉源忍不住一笑,“刚才说两人不像,如今却又说过这般相似的话。” 几人闻言也纷纷叹了一口气,近年来,父亲更时常念叨静秋了。 “那位清浅便也不要再调查了,太子不是不稳重之人,定有他的原因,”黎尉源收回思绪,“以后只要太子的行为举止没有威胁到这天祁的江山社稷、黎明百姓,便随他而去。” “是,儿子明白,” 几人也知道,父亲对太子还有着不一样的情感,这样的情感是建立在太子是静秋唯一留在这世上的一个想念。 只是就算如此,却也不足以古琴说出这样的话,他们仍然记得当时父亲扶持当今皇上的时候,最时常做的事情便是劝谏皇上。 只要不威胁江山社稷、黎明百姓,便随他而去。 这是极大的信任,也是最高的褒奖。 父亲看人一向准,太子确实不一般! “好了,此事暂且不说,”黎尉源看向黎世鸣,“回西园看看禹沁可都好了,缺什么直接去库房拿,她是个好孩子。” “是,儿子替沁儿谢过父亲。” “我如今也上了岁数,这右相府也不知哪天便不是右相府了,你们兄弟三人不分你我,届时该要互相扶持才是。” “父亲!”几人纷纷出声。 黎尉源摆了摆手,“都回去吧。” 看着黎尉源日渐苍老的面容,黎氏三兄弟心中只觉得说不出的苦涩。 “儿子告退。” 几人出去,整个书房中只剩下黎尉源一人,而这时候房门被推开,只见伺候了黎尉源几十年的老奴皱升走了进来。 “老爷,喝杯参茶养养神,”皱升将一茶杯放在桌上。 “皱升啊,静秋这一去也有二十年了。” “是,”皱升应了一声。 “太子如今成长成这般模样,我日后也有脸面下去见月尔和静秋了。” 盛月尔,右相夫人,已故三十年。 话落,便见右相没有再出声。 过了好一会,只见皱升走到一旁的柜子,将其打开,从中拿出一件大氅,随后走到黎尉源身边,将其披在黎尉源身上。 只见此时的黎尉源已经闭目睡了过去,面容安详,只是霜白的发色,还有脸上那一道道沟壑都道尽了他的疲倦。 与此同时回到西园的黎世鸣才看看收起自己心中的酸涩之感。 他直奔沁梅苑。 “参见二爷,”众人行礼。 “都起来,沁儿怎么样了?”黎世鸣边走便说道。 “三小姐已经好多了,”候在外面的仆人说着将其迎进去,“夫人,小姐,老爷回来了。” 刚才迎接,唐氏是去了,却也在黎世鸣随黎尉源进书房的时候,便又回来了。 “回来了?”唐氏看到走进来的黎世鸣,才起身迎了上去。 黎世鸣走过去,拉着唐氏的手再次走到了黎禹沁的床前。 “父亲,”黎禹沁想起身,却被黎世鸣按了回去。 “身子可好些了?”这段时日都宿在宫中,已经几日未见。 相比他离开那日,黎禹沁虽然又消瘦了好些,但是脸色已经好多了,不似当时惨白,甚至还有些泛青,一看就让人只觉得心疼不已…… “好多了,劳父亲挂念。”黎禹沁笑着说道。 “好多了就好,为父回来的时候,你爷爷还特意嘱咐我,你养病但凡需要什么便直接去库房拿。” “劳爷爷挂念了。” “无碍,我们都是一家人,”黎世鸣心疼地摸了摸黎禹沁的脑袋。 “禹笙可回来过?” 黎禹笙是黎世鸣和唐氏的儿子,也是这右相府的二少爷,比黎禹沁年长四岁,如今正在御林军当统领。 “也就回来过一次,”唐氏叹了一口气,担忧道:“这几日你都宿在宫中了,笙儿同样也忙得脚不沾地,再加上昨日之事,如今还不知道会累成什么样子。” “他也及冠了,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别太担忧,”黎世鸣拍了拍唐氏的手背。 “娘亲,别担心,哥哥一向稳重,”躺在床上的黎禹沁也宽慰着。 看着两人,唐氏点了点头。 “你好好休息,爹爹晚点再来看你,”这时黎世鸣说道。 黎禹沁点了点头,也没多想。 “服侍小姐好好休息,有事便来禀报我,”唐氏起身对梨儿说道。 “是,夫人。” “爹爹,娘亲慢走。” “嗯,好好洗洗,”黎世鸣和唐氏两人又嘱咐了一句,才离开。 等两人回到自己的院子,才听唐氏问道:“宫中事务可还顺利,听闻京城有人煽动百姓闹事,还是父亲出来平息的。” “都还安好,只是疮痘之症一日不解决,恐生其他事宜。” “哎,这几日我虽不曾出门过,但明显整个京城人心惶惶的,”唐氏一边替黎世鸣宽衣一边说道,“本来每月十五京城与我交好的几位夫人斗湖下帖子,如今也没了。” “谁说不是呢,”黎世鸣低头看着为自己忙碌的唐氏,只觉得心头烦躁也平静了许多。 “几日不见,对夫人甚是思念。” “没个正经的,青天白日说这等话,也不怕别人听了笑话,”唐氏嗔怒道。 眉眼的神采却将黎世鸣勾得魂都没了。 唐氏却不管他。 “好了,好好进去沐浴一下,这几日宫中,诸事烦扰,定没休息好。” “遵命,夫人,”黎世鸣嬉笑着。 155.迁居慎阳宫 而此时回到左相府的姜羽正一脸郁色地坐在太师椅上。 这个太子! 上次早朝,二皇子还没入葬的时候,关于是否让他上早朝,群臣有所议论。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右相兼任太子太师,而他兼任太子少师。 而通过这段时日的接触,看太子也并没有什么太过出色的地方。 虽然为人深沉,但偏偏就是这样的性子,其实并不能成为一位明君,因为至少他不懂得御下,就拿赏春宴之事。 明明一个能拉拢群臣的好时机,便被他自己葬送了……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他认为并不出色的太子,如今却用一封信给了他一个警告,而这警告还是致命一击。 若是他敢胆大妄为,下一步这封信绝对会被送到皇上手中。 可是就这样被一个黄口小儿威胁,他实在不甘心。 若是啸儿还活着,他便不是没有机会,若是啸儿登基,他便是国丈…… 就是在右相面前,他也是不惧的。 可如今…… 左相眸光黑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后见他眸中微微一闪。 没了啸儿,不是还有其他皇子吗? 皇位谁不想要,除了太子和啸儿,天祁可还有其他五位皇子…… 不管左相姜羽是何打算,休沐之日很快过去。 而休沐过后,照常早朝,然而朝中紧张的气氛却没有太大的缓和,而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五日后。 这天永淳宫传出消息,说是十一殿下墨君龄已经痊愈,可以迁居慎阳宫了。 “我不走,”墨君龄依旧执拗。 然而下一刻清浅已经扯住她的脸蛋,往外拉扯 “乖乖走人,别在这边碍事。” “我就乖乖待在房间,一点都不碍事,”墨君龄被扯着脸,有些口齿不清。 “你在这边待着,你母妃也会跟你一起待着,还有冉峰,永淳宫是个什么地方你也不是不知道,难道你想让他们因为你而感染疮痘吗?你能活下来,可不代表他们也能活下来,”清浅放开墨君龄的脸,神情有些严肃,“这段时日永淳宫死了多少人,要我一一和你说一下这些人都叫什么吗?” “我……”墨君龄语滞,“可……” “哪有什么可是?”清浅伸手点了点墨君龄的眉心,“怎的生了一次病便变得如此犹豫不决了。” “才不是,”墨君龄有些扭捏,“我,我就是有点担心你。” 清浅闻言看着墨君龄似笑非笑。 “不是,我是……”墨君龄见此赶紧解释,“就一点点,一点点……” 声音越来越小。 “好了,知道你担心我,我自己会医术,你在这我还得分神来照顾你们呢。” “赶紧走吧,”清浅看着看了一眼身后的冉峰,示意可以将其带走了。 至于皇贵妃,她是没有什么话要对她说的。 “那你自己要小心点,你别……”墨君龄脸稍微红了。 就见此时墨君龄小小的身子突然冲到清浅身边,然后一把将其抱住,而后听他声音闷闷地说道:“你别出事。” “知道了。” 终究墨君龄、皇贵妃、冉峰、月嬷嬷四个人都走了。 而在他们到达慎阳宫的时候,已经有太医早早地候在那边了。 他们前来是带着圣命,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们心中也是惧怕无比,这十一殿下等人要是没有痊愈,他们恐是要步入许太医的后尘了。 墨君龄脸上还有疤痕,此时他坐在慎阳宫正点的主座上,下巴微扬,看着下面战战兢兢,想来给自己把脉,却又十分恐惧的太医们。 再想想清浅为了他孤身一人不惧危险闯进慎阳宫,如今他们出来了,清浅却一个人还在那边。 两相对比,墨君龄的脸色也很难看。 “父皇让你们来为本宫把脉,如今你们站在本宫几尺之外,是想来一个悬丝诊脉不成?”墨君龄声音微冷。 “臣等不敢,”太医见墨君龄发怒纷纷跪地。 而这时皇贵妃也开口了,“本宫还在未央宫之时,听闻你们太医院人人趋之若鹜的两个地方正是本宫的未央宫和龄儿的永淳宫,如今不过数日,你们便是这般对待本宫和龄儿的?” “臣等罪该万死,”见皇贵妃这么说,众位太医脸上也觉得羞愧难当。 曾经接近未央宫和永淳宫,是因为皇贵妃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十一殿下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 若是能得皇贵妃和十一殿下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又或者在他们请平安脉的时候,皇上刚好前来,也能够在皇上面前露露脸,能得皇上看中,那岂不是鸡犬升天。 可是如今再多的利益和自己的性命相比都觉得不值当。 可是…… 如今也正是皇上让他们前来这永淳宫的。 几位太医就算踌躇,但是皇上还在御书房等着他们的消息呢。 就见几人脚步缓慢慢慢走了过去,而后隔着锦帕为墨君龄等人交替把脉。 期间,几人几乎都是憋着气,墨君龄是有武功的,几人憋气,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太医可要好好给本宫看看,本宫在永淳宫数日,没个太医为本宫请平安脉,本宫只觉得似乎身上哪里都不对劲了,”此时这太医刚要放手。 “太医还是好好再为本宫把把脉,若是本宫哪里有了差错,可要小心父皇看了你们的项上人头,”最后这句话墨君龄声音极冷。 明明此时的墨君龄也不过七岁,可如今这其实一点都不像一个七岁的孩童。 皇室的孩子比常人更早慧,墨君龄更是不凡。 “是,”太医不敢反驳,只是此时的他神情中带着大义赴死之态。 憋不住气的太医只得赶紧呼吸,而放开呼吸的他们把脉也比刚才要仔细些。 过了好一会,才见为墨君龄把脉的太医眼睛瞪大,眼神中带着惊奇。 “还请殿下伸另外一只手。”就听这太医说道。 墨君龄冷冷瞥了他一眼,便也把另外一只手伸了过去。 过了好一会,才见这太医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可喜可贺,恭喜殿下痊愈了。” 墨君龄见此也没有任何高兴的神情,若不是痊愈,清浅姐姐也不会放他出来。 就像清浅姐姐所说,若是他没有痊愈,他自己是无碍,但却会让更多人因为他而遭受痛苦。 一想到这里,墨君龄的神色也有些难看。 此时跪在地上的太医见墨君龄没有让他起来,他便也不敢起来,只能一直趴着。 墨君龄收回思绪再次看向这太医,“起来吧,给本宫母妃看看。” “可得好好仔细看看,我们如今到底还有没有病,再回去回禀父皇。” “是,”见那太医说墨君龄无恙,一起随行的几名太医也纷纷过来候诊。 前来的太医一共有五人,五人分别给墨君龄几人都把了脉。 “殿下和娘娘身体都无碍,只是有些亏虚,微臣这就开几张药方,再着人熬煮端来,殿下和娘娘养些日子便可大好,”太医磕头说道:“至于殿下脸上和身上的疤痕,臣这里有瓶凝肤膏,只需每日早晚涂抹一次,七天便可将疤痕去掉。” 太医说着献宝一样,将手中凝肤膏递了上去。 冉峰看了沉默不言,兴致缺缺的墨君龄一眼,才上前接过太医手中的药膏。 见墨君龄对自己态度实在冷淡,几位太医也不敢说什么。 几人也心知是自己刚才所作所为不妥当,但也确实无奈,是人都怕死。 只是以后要想在两位主子面前讨个好,恐怕还要多费心心神了。 虽然如今虽然皇贵妃没有了掌管后宫事务的权利,但谁也知道皇上将掌管后宫权利转交给淑妃的时候,说了是代为掌管,只待皇贵妃出来的时候还是要还回去的。 从前大家都只以为皇贵妃是不会再有出头之日的,却没想到皇贵妃的福分能保她在疮痘面前都可安然无虞。 所以皇贵妃重新得权也是早晚的事情。 “殿下,娘娘,若是没有其他事务吩咐微臣,微臣便先行告退,”太医再次磕头,“皇上也在担心殿下了娘娘,让微臣得了消息要第一时间回去禀报。” “桂嬷嬷,替本宫好好送送几位太医,慎阳宫地处偏远,几位太医前来一趟也着实辛苦了,”这时候一直沉默的皇贵妃突然说道。 她嘴角带笑,身上的衣着不如往日华丽。 但她依旧是哪个端庄绝研的皇贵妃…… “臣等告退,”几位太医要退下。 只是这时墨君龄又开口了。 “本宫能从疮痘中捡回一条命,全靠清浅姐姐不畏艰险,只身赴永淳宫相救,几位太医回禀父皇的时候莫要忘了说这一点,”墨君龄神情漫不经心,却能让人倍感压力,“待本宫好全了,还要亲自去父皇那边为清浅姐姐讨赏。” 几位太医闻言身子一僵,却也再次磕头应是,“微臣明白。” 十一殿下是在警告他们这功劳不属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若是谁想贪墨功劳,莫要怪他以后对他们不留情。 “臣等告退,”几位太医退出去之后,互看一眼,无奈摇头。 “走吧,皇上还等着咱们。” 156.注定不平静 也大概一刻钟之后,正在御书房的墨宏儒也收到了消息。 几人刚从慎阳宫出来,为免危害到龙体,几位太医是不可能接触到墨宏儒的,而这消息是一层又一层慢慢传过来的。 只是还有一件事情,便是今日早朝之后,墨宏儒并没有再将大臣们留在宫中,而永淳宫传出消息说墨君龄可以迁居慎阳宫也是在早朝之后。 所以如今墨君龄迁居慎阳宫的消息,群臣并不知情。 同时,明显今日宫中巡逻更加森严,甚至…… 只许进不许出! “如何了?”坐在御书房批折子的墨宏儒问道。 “回禀皇上,钱太医等人前去慎阳宫为十一殿下和皇贵妃娘娘诊治,如今传来消息,说十一殿下和娘娘身体如今只是身体亏虚,而十一殿下脸上还有一些出红疹之后的疤痕,只要稍微涂抹一些药膏便可痊愈。除此之外一切安好。”福景善回道。 “这位清浅可当真是有本事,”闻言,墨宏儒放下手中的朱笔。 只是此时他脸上并未带着笑容,似乎也没带着笑容,看不出他此时到底是以什么样的情绪说出这话的。 只是候在一旁的福景善,明显觉得自己气息一滞。 “着太医院好好照顾,不得出一点闪失。”墨宏儒吩咐道,而后就见他再次拿起朱笔批折子。 “是,”福景善领命退了下去。 而此时整个御书房中只有墨宏儒一人,却见他微垂的眼眸中带着没有人看得见的厉色。 而此时的太子东宫。 “殿下,十一殿下和皇贵妃娘娘等人已经从永淳宫搬到了慎阳宫了,”倪星禀告道,“刚传消息回来,十一殿下和皇贵妃等人都安然无虞。” “嗯,”墨君龄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他并不意外,那个人自有她的本事。 倪星看了一眼墨君衍,却听她继续说道:“只是如今姑娘还在那永淳宫中,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倪星神情中缀满担忧。 闻言墨君衍没有说话,只是从他放在桌上微蜷的手指能看出他此时内心的不平静。 明明不算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偏偏却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去冒险。 真是该打! 与此同时玉漱宫也听到了消息。 “娘娘,有消息传来,十一殿下和皇贵妃娘娘已经迁居慎阳宫,而且太医已经前去诊治过了,说两位已经无虞,”红叶担忧道:“娘娘,您说皇上会不会……” “啪,”一声瓷器摔落在地的声音直接将红叶的话打断。 只见淑妃一脸郁气地坐着,而手边的茶杯此时已经被摔落在地,瓷器破碎不堪,茶汤撒了一地。 “娘娘息怒,”见此红叶急忙跪下,而整个玉漱宫中,此时正在伺候淑妃的人也战战兢兢跪地,“淑妃娘娘吉祥。” 谁人不知这段时间整个后宫之中最春风得意之人便是淑妃娘娘,因为皇贵妃被困永淳宫,传闻感染疫症,永远都不会有出头之日。 这也就是说,这管理后宫之权注定是属于淑妃娘娘的,就连平柳宫和水姚宫的德妃和贤妃近来在娘娘面前都不得不礼让三分。 除此之外,宫中各位小主每日都来请安。 他们玉漱宫的们都快被踏烂了…… 他们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这样一直春风得意下去,可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皇贵妃出来了,连同传闻病危的十一殿下也完好无损地从永淳宫出来。 看来他们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就在众人战战兢兢之时,就听淑妃咒骂道:“那个贱人怎的没有死在里面。” 为何她能化险为夷,为何十一也能转危为安…… 凭什么! 淑妃双拳紧握,指尖扣进掌心的肉中,指尖她双眼淬毒一般,好不可怕。 而淑妃的反应暂且不论,宫中上下无不知道这一消息。 平柳宫和水姚宫的两位几乎是笑出声。 “这淑妃自以为得道升天,却不想也不过数日就要回到从前的日子,”就见一穿着玫瑰红衣衫,婀娜多姿的女子嗤笑道。 这人正是平柳宫德妃。 “娘娘说得是,这些日子淑妃娘娘掌管后宫,得罪了不少人,”此时跪在她身旁为其捶腿的是一身着艾绿色宫女服的女子,该女子名唤沐兰,是德妃的近身宫女。 淑妃娘娘虽然大家出身,但偏偏性子有些怯懦,获得她人指点,一直以温婉示人,与世无争的模样。 皇上对淑妃娘娘这模样喜欢了好一阵,可兴头过去了,也就冷落在旁了,所以这么多年淑妃娘娘一直都不得宠,若不是有二皇子傍身,恐怕这日子更是难过。 只是不想二皇子突然暴毙而死,淑妃没了依靠,连性子也变了。 前段时间淑妃娘娘得了掌管后宫之权,事事都要插一手,一应用度都缩减,后宫之中人人怨声载道,对其不满便从她掌管后宫之日起始。 “娘娘,等淑妃失权,咱是不是要……”沐兰一边为德妃捶腿,一边笑着说道。 德妃闻言低头看着沐兰,就见她伸手点了点沐兰的脑袋,“就你这小蹄子,知道本宫的心思。” “沐兰自小跟在娘娘身边,理当事事为娘娘着想。” “那便交给你了,”德妃声音微冷,眼神也有些发狠,“莫要让她日子太好过。” “奴婢明白。” 就在主仆俩说悄悄话的时候,另一边的水姚宫情况也差不多。 不想德妃身形婀娜多姿,水姚宫贤妃长得纤细,但也是一个玉质美人,再加上她一向会做人,所以也深得圣心,一月下来皇上总会来两三次。 “娘娘,您说着淑妃娘娘多久后会失权?”说话是个小太监,长得很是白净。 “慕容仪娴从来都不是一个简单绝色,否则如何能以不算出色的身份攀上这皇贵妃之位呢,”此时贤妃正翻看的佛经,“本宫想,不出三日而已。” “娘娘,您说前不久未央宫和玉漱宫曾两宫曾在养心殿门前有过冲突,这如今淑妃还鸠占鹊巢一段时日,您说未央宫那位出来后,会不会对玉漱宫……”这小太监话没说话,但是却笑嘻嘻地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可不关本宫的事,”贤妃翻了一页书,“只是本宫却知道一个成语。” “小的愚昧,还请娘娘指点,”小太监蹲在一旁,笑容谄媚。 “源欢,那就多读点书,”贤妃看了小太监一眼。 闻言小太监身子一僵,却依旧带着让人迷醉的笑容,“娘娘教训得是。” 贤妃看了她一眼便没有再说话。 她说这是与她无关,她甚至也不觉得高兴,因为她知道这后宫之权就算不是姜舒雅的也会是慕容仪娴那贱人,终究不会是她薄一函的。 而这些也都不要紧,如今至少她还有三皇子,皇上对她虽然不如对慕容仪娴那般,但至少一个月也会来两三次,总比那淑妃,那可是曾经几个月都不曾有一次。 从前,她心中也有很多不甘心,皇后在世之时,几乎可以说是得皇上专宠,不止她一人,整个后宫的女人除了她黎静秋都失宠了。 而后皇上死了,难产而死了…… 皇上开始宠幸其他女子,因为皇上毕竟是皇上,为了天祁的百年基业,他不能没有子嗣。 至于墨君衍,黎静秋所生的皇室嫡长子,当时实实在在是一枚弃子,皇上对他也是真的厌恶,厌恶到差点杀了他…… 如果当时不是右相拦着,如今恐怕太子也已经换了一个人了。 将近二十年,谁知曾经的弃子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 真是讽刺至极! 后宫三妃的想法众人虽然具体不知,但至少心中多有猜测。 相比德妃和贤妃,其他各宫倒有许多人真心希望皇贵妃能够重新掌权,原因也很简单,便是淑妃掌权之时,她们的日子过得还不如皇贵妃掌权之时。 只是在各宫猜测之时,慎阳宫皇贵妃已经歇下了,从墨君龄被诊治出疮痘之后,她几乎可以说是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便是当时墨君龄醒来后,她累晕过去之后,也是噩梦连连,生怕一切都是假的。 如今搬出了永淳宫,再听太医说一切都无恙了,她才真的放松了心神,也终于能够好好睡一个觉了。 至于外面所传言的那些,便等她休息够了再说。 是她的谁都拿不走。 是龄儿的,谁都不能抢走! 然而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夜。 在众人歇息之后,此时在永淳宫的清浅依旧在西殿忙碌着,从前还有冉峰,或是皇贵妃,但如今他们都离开了。 永淳宫西殿是人人避之如蛇蝎的死地中的死地,没有人敢接近,所以也不会有人来帮她…… 上百人的性命如今可以说全都倚靠她一人,不劳累却不可能的。 而在清浅忙碌的同时,永和村公内外都有黑影在活动。 今夜无月、无风。 一切都显得格外的静谧,还有诡异。 而诡异之间有股刺鼻的味道在慢慢散开…… 然后就有尖叫的声音开始传来: “走水了,走水了……” 157.清浅离开 清浅所在的西殿没有人敢踏足,然而外面的喧闹声,却是将她惊动了。 皱眉,起身,推门而出。 看着火光冲天的外面。 清浅眸中尽是冷芒。 而此时太子东宫。 “殿下,永淳宫走水了,”此时的墨君衍也还未休息。 听到这一消息,当时便走出寝宫,轻功跃起,往永淳宫而去。 而在他赶到的时候,永淳宫一片混乱,里面的宫人想跑出去,但是外面镇守的士兵已将大门封住,不让他们出来。 各种哀嚎声此起彼伏,墨君衍没有停留。 此时那个最重要的人还不知在哪里…… 他唯一一次走进永淳宫,便是当时为了阻止那个不乖的女人之时,而那时也只是在永淳宫外逗留。 而后他便不曾来过,不是害怕那疮痘之症,而是担心自己一来,必然会忍不住想那个不乖的女人直接带离这永淳宫。 可如今,他却自责,为何当时没有进来看一下?若是来过,此时他也就能够更快地找到他要找的那个人。 墨君衍没有往人多的地方而去,反而是往整个永淳宫最安静的地方而去。 也正个他所料,人人避而远之的地方便是此时如今依旧逗留的地方。 清浅,是不放轻易放弃自己手中的病人的! 此时的清浅正将那不能动弹的病人背起,往外面带。 因为火光即将蔓延到西殿。 也不知这墨宏儒是不是调查过清浅会武功之事,所以这火不是从西殿开始烧起来的,却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往西殿蔓延,这样既不会在火还没烧起来的时候就让清浅发现,也能真的达到火烧永淳宫的目的。 看到清浅,墨君衍当即上前一把将其拉住。 清浅转头看去,原本清澈若静潭的眼眸此时尽是浓雾。 在看到墨君衍的时候,这浓雾竟是更浓了。 清浅没有搭理墨君衍,而是背着自己背上的病人直接往外而去。 “若是将他们都带出去,外面的人都会死!”墨君衍却不会让她离开。 清浅脚步一顿,声音冷若冰霜,“放开!” “清浅,”墨君衍没有放手。 闻声,清浅彻底没了动作,或者说她只是看着墨君衍。 只听她说道:“若不是墨君龄我不会插手这件事情,但既然我插手了,理该有始有终。如今墨君龄痊愈,迁居慎阳宫,他便卸磨杀驴?” 清浅指了指那些躺在草席上没有意识的病人,怒吼道:“墨君衍,这些都是你天祁的百姓啊!” 闻言,墨君衍深沉入夜的瞳眸一缩。 然而下一刻,他直接将清浅砍晕,速度之快,快到清浅都来不及提防。 此时是一个艰难的抉择,而墨君衍必须替清浅做出选择,也替他自己做出选择。 而此时闫旭等人也赶了过来。 “带人,灭火,”墨君衍将清浅拦腰一抱,吩咐后便直接离开。 然而,这场火早有预谋,便是闫旭等人有心相救,却也无能为力。 而墨君龄受宠,这永淳宫之大可想而知。 一场有预谋的大火烧了三天三夜,连带着永淳宫周围的宫殿也烧了不少。 而永淳宫之中,没有一个活口…… 与此同时,迁居慎阳宫的墨君衍和皇贵妃一直都没有动静。 这三日,整个朝堂一片静默,或许他们在墨君龄迁居慎阳宫的时候便有所预料了。 当时皇上一意孤行让十一殿下和皇贵妃娘娘迁居慎阳宫…… 而经此一事,右相一派在朝堂上几乎没有发言,同时,这三日,太子墨君衍抱病没有出席早朝。 而清浅醒来是在三天之后,在永淳宫这场大火真正停息下来之后。 睁眼醒来的清浅,转头看了一眼外面晴朗的天气,面无表情。 然而正是如此,才更让人觉得心悸,便是候在一旁的倪月和倪星两人都不敢抬眸看清浅一眼。 此时的清浅也看到了倪月倪星两人,但是她的神色依旧平淡无波。 只见清浅掀开被子从床上起身,而这时,一旁的倪月和倪星才堪堪回神要过来伺候,却被清浅冷眼一扫,愣在原地。 清浅拿起挂在一旁的外裳,给自己穿上,然后撕了一截自己的中衣,将自己的头发,随意往后一扎。 待一切做完,清浅整个人都变得更加干净利落,却也更让人越发不敢靠近。 “他人呢?”清浅随意一问,让人听不出她的情绪。 而这时刚好寝宫的房门被打开,便见墨君衍逆光走了进来。 他一身墨袍犹如初见,此时的他周身尽是深沉,就连外面的晴朗的日光都不能夺走他身上的幽深。 步履如风,墨发随风而动,那俊美如天神的脸庞平静无波,然而他那双深沉入夜的双眸却紧紧地盯着清浅。 两人对视。 一深沉、一淡漠。 电光火石只见,倪月两人悄然退出,房门再次北广上,徒留两人。 一眼只是刹那,却又像一眼万年。 清浅收回眼神,抬脚便要往外走,却是在经过墨君衍的时候被一把抓住手腕。 清浅停下脚步,没有转身,声音却凛寒如霜,“所以如今是打算禁锢我?” 墨君衍握住清浅手腕的手紧了紧,他声音低沉,“你知我没有,也不会。” 若是如此,便不能让她一人留在中楚京都。 也不可能在云耀天寿宴只是配合她演一出戏,只为了她心甘情愿来天祁一趟。 “那放手,”清浅没有挣扎,只是声音更冷,冷到似乎能让周遭都冻结成冰。 墨君衍从来没有那么一刻像现在这般,直接失去了耐心。 这个女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 只见墨君衍一把直接将清浅整个人带过来,带到他的怀中。 力道不容反抗。 墨君衍低头,狠狠啃噬。 清浅反抗,却徒劳无功。 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觉得自己这般弱小。 墨君衍像是在惩罚,直接将清浅的嘴唇都咬破皮了,却又在临了的时候,轻轻舔舐。 将清浅唇瓣上的血珠纳入自己口中,腥甜的血液让墨君衍深沉入夜的双眸似乎也染上的腥红。 然而墨君衍放开了清浅的唇瓣。 “清浅,我若要禁锢你,如今便是会打断你的腿让你走不了、跑不了,卸掉的双臂,废掉你的武功,让你一切都要依靠我,让你没有我就活不下去。” 墨君衍一手紧紧搂住清浅的腰身,再用力便能将其折断,而他的另一只手,钳住清浅的下巴,“但我没有,如今你还要误会我什么?” 清浅看着看着墨君衍的眼睛,想要穿透一切黑暗望进他的眼底。 然而她穿透重重黑暗之后,依旧是那望不尽的深渊。 她不是误会,是猜不透。 在她前往永淳宫那日,她以为她多少懂得墨君衍,至少那人也并非真的冷漠无情。 可偏偏在火烧永淳宫访日,他看着永淳宫西殿满殿的宫人,神情冷漠无比。 就好像那些人的死活根本与他无关…… 这是她不能理解的,她曾经是中楚瑞王府之女,而瑞王府护的不是君,而是整个中楚的黎明百姓,所以她一直以来觉得百姓之命甚至重于君。 后来,她更是中楚的战神,战神保护百姓天经地义。 可如今,来这天祁,永淳宫那数百个宫人也是黎明百姓中的一员,可天祁的君却是一把火将他们烧死,而这天祁的太子见死不救。 见死不救? 清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伸手握住墨君衍钳住自己下巴的手,将其拉下,“墨君衍,如今我想离开天祁了。” 声音不似刚才冷漠,然而此时两人之间仿佛隔着千山万海。 “什么时候回来?”墨君衍没有放开清浅。 闻言,清浅沉默。 而墨君衍看着她的双眸更幽深黑暗。 可到底,最后他放开了清浅。 却是在清浅要推门而出的时候,对清浅说道:“不会再有再一次。” 此时两人背对背,谁也看不到彼此的神情。 而墨君衍这话没有让清浅有任何停留。 倪月和倪星两人此时并没有在门口,他们甚至前三了在寝宫附近伺候的所有宫人。 只是如今远远地看着推门而出的清浅,两人不禁迎了上去,“姑娘。” 清浅看了两人一眼,终究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天祁有右相黎尉源在,而黎尉源三朝元老,爱民至深,由他在,所有人都以为墨君衍不会效仿前朝,火烧疮痘者。 可最终,这不能成之事偏偏就成了。 那上百条人命,说杀了就杀了。 甚至,尸骨无存! 墨君衍是天祁太子,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也也不得不为外面的人考虑,因为疮痘之症进一步扩散是会有亡国的危险的。 她理解他的立场,却到底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那些人对于她来说,终究只是她手底下的病人。 而最重要的是,当时他们虽然感染了疮痘之症,可到底疮痘之症已经被控制住,而那些染了疮痘之症的病人,也并非无救…… 这些,她都是有对外告知的。 可他们,到底还是那样做了。 清浅不愿意再往下想…… 此时她背影是那般地孤绝。 158.叶牧和温炀的处境 直到清浅走出自己的视野,倪月和倪星两人才叹了一口气往寝宫走去。 候了好一会,倪星终究没忍住问道:“殿下,就让姑娘这样离开吗?” 她是担心姑娘会一去不复回。 然而墨君衍却没有给她们任何答复…… 而在清浅离开的同时,迁居慎阳宫多日的墨君龄才堪堪醒了过来。 而刚醒来的墨君龄轻揉眉心,这一觉好漫长…… 还不待墨君龄询问,候在一旁的冉峰已经跪在地上,“殿下,您已经睡了三天,属下也才刚刚醒过来。” 他们竟然被人在不知不觉中迷晕,而这一睡便是三天。 这就是他的失职,若是此时有人对殿下不利,他万死也难辞其咎。 闻言,墨君龄心中咯噔一声,不好的念头在他脑中想起。 是…… “永淳宫怎么了?”墨君龄声音几乎有些沙哑。 宫中守备森严,他和冉峰一睡三天,而这三天他们依旧安然无恙。 那迷晕他们的那人…… 显而易见! 而他的目的? 也显而易见。 “三日前,永淳宫走水了。” “什么?”墨君龄大叫出声,连鞋子都没穿,直接跳下床,便往外面跑去。 而此时皇贵妃赶来。 看着光脚、只着中衣、头发凌乱往外跑的墨君龄,皇贵妃看了一眼桂嬷嬷,示意她在外面候着,而她自己走进寝宫,同时也将往外跑的墨君龄拦着下来。 “龄儿!” 墨君龄抬头看过去,“母妃,永淳宫走水了?” 明知道冉峰不会骗自己,可偏偏他还是不甘心,想再确认一遍。 闻言,皇贵妃面色一滞,也是这一滞直接说明了一切。 “父皇,父皇他……”墨君龄想了半天似乎没想到一个合适的词。 “你父皇是为了大局,”皇贵妃说道。 “顾全大局?”墨君龄猛地抬头看着皇贵妃。 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之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这样的眼神是皇贵妃之前不可看到了,龄儿在外面的境况她不是不知道,但是龄儿是天祁最受宠的皇子,他就算行事再乖张也并非不可,更何况龄儿也只算小打小闹。 但是不管在外面如何,龄儿对她从来都是尊敬,何曾用过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此时的她在他眼中就好像是做了不可饶恕之事。 她是那个不可饶恕之人。 思及此,皇贵妃心中忐忑,很是慌乱。 此时的她却也有些怨怼清浅对墨君龄的影响竟是那么大,大到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母妃,清浅姐姐是为了救我才进了永淳宫,而永淳宫那几百个宫人也是受我牵连,”墨君龄定定地看着皇贵妃,“母妃,他们是因我而死的啊!” 最后一句话,墨君龄几乎是用喊出来的。 那声音明明很是稚嫩,此时却带着尖锐,让皇贵妃心头的不安更是猛烈。 就见墨君龄向外跑去,“不行,我要去找父皇,问问他为何这么对一个有功之人,为何要这样做……” “那些人也是天祁的百姓啊!” 他记得父皇曾和他说过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百姓才是天祁的支柱。 可如今,父皇为何要除掉支柱的一部分? 难道不怕这天祁被倾覆吗? “拦住他,”皇贵妃喊道。 冉峰也觉得此时不是去找墨宏儒的好时机,急忙上前将墨君龄拦住。 墨君龄停下脚步,抬头冷冷地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冉峰,只听他声音前所未有的冷漠,“冉峰,谁才是你的主子?” 冉峰闻言一僵,他侧身退开没有在阻拦,然而冉峰并非沉默不言,“殿下,属下虽然不知道皇上是这么想的,但是君无戏言,圣命难违,您此时去找皇上必然会惹其不快。” 冉峰停顿了一下,又听他继续说道:“尚且不说您此时必然出不去,更何况若是此事事关清浅姑娘,太子殿下那边必然会倾尽全力去处理,定不会让清浅姑娘出事。” “至于永淳宫的那些人,”冉峰声音也有些迟滞,“殿下,他们是活不过来的!” 冉峰最后一句话让墨君龄身子完全僵住。 有哥哥在,清浅姐姐不会出事。 可永淳宫那些人不仅是受他牵连之人,亦是清浅姐姐拼尽全力去相救之人。 可如今,因为一场火,一场他父皇恐筹谋已久的大火,清浅姐姐所着的一切直接付之东流。 所以,就算清浅姐姐被哥哥所救,她必然也不会开心。 那,哥哥和清浅姐姐…… 墨君龄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冉峰,“替本宫去查探一下,太子东宫那边情况如何?” 他知道清浅姐姐必然是不会有事的,但是却也要确定她的行踪。 “是,属下这就去,”冉峰见墨君龄没有再出去的打算,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应声出去。 而冉峰离开后,墨君龄在慎阳宫的寝宫之中也只有墨君龄和皇贵妃两人。 此时墨君龄才看向皇贵妃,“母妃,我有些累了。” 墨君龄和皇贵妃眼神交织在一起,这一刻似乎没有了往常的温情。 皇贵妃身子微僵,却还是笑着说道:“那龄儿好好歇息,母妃便,不打扰了。” “嗯,”墨君龄扯了一下嘴角,这样的笑容却不如不笑。 而若是往常,墨君龄必然是面带笑意,将皇贵妃送到门口。 此时的墨君龄只是站在原地,嘴角扯出的笑意落下之后,便是面无表情…… 皇贵妃沉默,自己走向门口离开。 而月嬷嬷也上前将其扶住。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墨君龄只觉得自己应该重新睡一觉,这三日的歇息似乎并不能让他觉得精神抖擞。 冉峰打探到的消息必然就是清浅已经离开了,只是这一消息却并未让墨君龄觉得松了一口气。 他是确定了清浅平安了,可同时却也担忧不已。 清浅姐姐这一离开,是不是不会再来这天祁了。 那哥哥该怎么办? 而此时离开天祁皇宫的清浅已经去了多时,只是在她看看离开天祁京城的时候,便有人将一张纸条递到她的手上。 那人在下一刻已经混入人群,清浅凝眉,将纸条打开。 而纸条上面所写让清浅脸上尽是寒霜。 与此同时从中楚北部边关前来天祁寻找清浅的温炀和叶牧两人,并不好过。 出了京都京城的某处。 位置很难捉摸,因为这地并非地上的庄子,而是底下的王国。 而此处,还有一座水牢。 这在地下开辟出来的地方,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和地上万般无二。 而此时青天白日,其他地方也算亮堂,唯独这水牢阴暗潮湿,时不时还有老鼠蟑螂等跑过、爬过,还有各种谁不出名字的虫蚁之类的。 而此时这潮湿阴暗的水牢中正有两人被禁锢于此。 “叶叔,”温炀声音干哑,一听便知是很久没有进水过,而此时他声音焦急,“叶叔,别睡。” 就见温炀对面不远处,正有一人垂着头,气息微弱。 此时叶牧意识模糊,他也只是听到了温炀的声音,甚至已经反应不过来此时的温炀正在叫他。 而再往近看,便见此时叶牧锁骨之处尽是腐肉,甚至还能看见有虫子在这里钻爬…… 温炀看着没有反应的叶牧,心中更是着急,却也会自责不已。 他们前来救师傅,却没想到师傅来天祁的消息本就是有人故意而为之,为的就是将抓住他们,以此来挟持师傅。 若是常人,叶叔跟着曾经的瑞王征战沙场,是不会将这些小把戏看在眼中,可偏偏对方不是。 他们被抓之时,他远远看到,那下令抓他们之人正是当日与神煌国决一死战之时,那个用利剑穿透他胸膛之人。 当时他甚至完全反应不过来…… 后来若不是师傅相救,恐怕此时他已经化成一坯黄土了。 当时见到那红衣人,那种心悸的感觉恍如昨日。 而他们被抓之后,便一直被困在这水牢之中。 为了将师傅引来此处,所以对方并不会将他们饿死,然而给他们吃的东西也只是仅限于此。 一连数日皆是如此,他身强力健尚且憔悴至此,而叶叔更是重伤未愈,水牢环境之恶劣,一眼便更看出。 在这样的环境中,身上重伤未愈的叶叔可想而知会如何? 看着叶牧的样子,温炀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懊悔过,若是他再小心一点,定能发现消息是假的,定然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事情,若是叶叔出事了…… 他实在不敢想象下去。 而此时距离水牢不远处的一间房间中。 房间从外而看,似乎其貌不扬,而走进一看。 白玉地砖,沉香之木,金丝蜀锦…… 处处尽显奢华。 而这奢华的房间中,主位上一名男子慵懒而坐。 只见男子身着红衣,墨发如云,红与黑的交织在一起,妖冶至极。 男子脸上带着一张金色的面具,面具并没有将他的面庞完全遮挡住,那露出来的下巴还有嘴角,让人一见便知此人定然有倾城之姿。 而男子的妖冶倾城还不只如此,他袖口那出来的手,肌肤胜雪,白皙过分,与红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男子修长的指尖此时正轻轻捻着一枚白子,而白玉而成的棋子此时在他手上都黯然失色。 159.离开墨君衍 “殿下,那叶牧快不行了,”而这时候房间中似乎出现另外一个人的气息。 只见这突然出现的男子身着一身黑衣,而男子也并没有蒙面,只是那露出来的脸却满是伤痕,很是可怕,而更可怕的是男子那毒蛇一般的眼眸。 红衣人闻言一枚白子落下,却没有出声,似乎黑衣人所说的话和他根本无关,而他口中那人的生死他也并不关心。 “殿下,若是那人不来怎么办?” 黑衣男子继续问,而此时红衣人似乎才有所反应,只是下一刻他抬眸看去,他眼中的阴冷就算隔着面具都能让人彻骨寒凉,不得动弹。 黑衣人身子僵硬,他甚至连跪在地上都不敢。 因为他也知道,主子不喜欢懦弱谦卑之人,此时若是他跪在地上告饶,恐怕下一刻他的脑袋便会和他的身子分家,又或是更惨…… 主子喜欢血腥的场面! 他说红色最美,最动人! 而此时也不知从哪里传出来一声低吟声,而后便是很轻轻的悉索声,应该是刚才声音主人微微舒展身子的声音。 而后便见暗处有一直莹白的玉腿伸出,然后便是一身着月牙白衣裳的女子走了出来。 女子身姿妖娆,明明世间最纯洁的白穿在她的身上却是这般的妩媚动人。 “公子?”女子的声音亦是妩媚得很,每一字句都好似会摄人心魂一般。 红衣人抬头一看,那面具之下、阴冷的双眸却不为所动。 白衣女子继续走向红衣人,而后在红衣人家弯下身子,便见她直接坐到地毯上,她的身子轻轻依靠在红衣人的腿上,俯首称臣。 白衣女子就这么趴着,并没有抬头看红衣人,便是她现在这般样子方能得到红衣人轻轻的抚摸,“玉儿,醒了?” 玉儿闻言呜咽一声,没有说话。 “业寒,人快到了。” 红衣人这话颇有点没头没尾,业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而后就听红衣人继续说道:“还不迎接远客?” 业寒这才反应过来。 主子的武功比他高深太多,而此时闯入这地下庄园之人,恐怕就是主子要等的那人。 只是这人,他居然没察觉出来,难道她武功比他还高? 业寒毒蛇一般的眼眸似有毒液溢出。 而此时。 红衣人话落不久,外面便传来了动静。 业寒前去迎接,想要试探一番,却不想他才刚上前,便被来人一掌直接打趴在地上,不能起身。 清浅落地,清澈若静潭的双眸看向如今依旧不动如山的红衣人,双眸中尽是寒霜。 “他们在哪?” “这般急躁作甚?何不坐下来喝杯茶?” 红衣人话落,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眼前只有一盘棋,并没有茶。 又见他抬头重新说道:“要不换成下盘棋?” 清浅双眸中的寒霜淬炼成冰,只听她再次开口。 “他们在哪?” 此时清浅身上尽是杀气,而那被打落在地的业寒此时还躺在地上不能动弹。 红衣人起身,原本趴在他腿上的玉儿亦起身退到他身后。 玉儿甚至不想平常那般靠在红衣人的身上…… 只是此时站在红衣人身后的玉儿,看着清浅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戒备。 公子从来不轻易出手,从前或许也只有天祁的那位太子能够有让公子亲自出手的资格,可偏偏如今又要加上这个女人。 公子何曾对一个女子这般过。 便是狠心相待也是与他人不相同。 红衣人起身的下一刻,他人便到了清浅的面前。 清浅没有退步,就这样只是这红衣人。 只是此时她周身的戒备却也做不得假,若是此时红衣人有所动作,她也能及时出手。 若是眼前这人是寻常角色,只要清浅出手,一招便能要了他的命。 然而红衣人没有动作,却只是看着清浅,面具之下那阴冷的双眸意味深长。 只听他说道:“精通中楚瑞王府的剑法,召集瑞王府的旧部,你……” 红衣人上下看了清浅一眼,却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完整,可偏偏就能让人以为他看透了一切,包括清浅的身份。 然而这身份…… 清浅对此丝毫不惧,因为她如今这身子确实是已故中楚浣衣局宫女清浅的。 而不是曾经瑞王府一品郡主,中楚神威大将军云清歌的。 她重新活过来的,不惧怕任何人的调查。 只是…… “若是我将你的动作告诉中楚的皇上,你说他会如何?” 红衣人露出来的嘴角微微勾起,就听他继续说道:“传言瑞王当年之死并非意外,而那奸细正是,”红衣人微有停顿,“中楚皇帝所派?” “中楚皇上云耀天,中楚瑞王云书华,一母所生,却互相残杀?”红衣人突然笑出声,“真是精彩!” 清浅只是看着红衣人,似乎他所说的话根本与她无关。 “他们两人被你关在哪里了?”这似乎是清浅最后一次相问。 红衣人闻言这才止住了笑声,而后见他抬起玉手,而这玉手就要落在清浅的脸上,却被清浅躲开。 这人是在笃定今天自己不会轻易与他正面冲突吗? 清浅皱眉,看着红衣人。 而后见她的手落在了红衣人的脖子上,红衣人那露出来的唇角微微一勾,而面具之下的眼眸只是看着清浅,并没有任何动作。 就好像笃定清浅不会对他如何。 因为此时她有弱点握在他的手上。 而一个人就算所向披靡,只要她有了弱点,便不堪一击。 所有人都一样,眼前这人,还是远在天祁太子东宫的墨君衍亦是如此。 清浅看着无所畏惧的红衣人,而她握着红衣人脖颈的手也越来越紧,紧到下一刻,清浅便能捏断红衣人的脖子。 而红衣人身后身着白衣的玉儿,此时定定看着清浅,眼中带着杀意。 然而红衣人没有出声,她便不敢有所动作。 公子从来不喜欢别人插手她的事情。 不管是谁,都有可能下一刻为公子不喜,然后人头落地…… 她不是害怕公子杀了她,而是害怕公子对她不喜。 而最后,清浅到底还是放开了红衣人。 她松开手,退后一步。 冷冷看着红衣人,冷声说道:“条件?” 要什么条件他才会放了叶叔叔和温炀。 红衣人嘴角的笑意由始至终都没有落下,只见他玉手伸向自己的衣领,微微拉动,似乎刚才清浅捏紧他的脖子确实让他有点不舒服。 然而,他也由始至终连一声咳喘都不曾有过…… 而后就见红衣人看着清浅,他嘴角明明带笑,然而面具之下的双眸前所未有的阴冷,而他的声音亦然。 只听他说道:“离开墨君衍。” 清浅看了他一眼,却是应道:“好!” 见此红衣人也有些讶异。 “他可是天祁太子,跟着他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这般舍得?”红衣人声音带着讽刺。 而清浅对此却只是问道:“他们人呢?” 见避开自己的问题,红衣人浑不在意,若是她敢欺骗他,他必然会让她更加痛苦。 红衣人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已经是晕过去的业寒,眼神中带着厌恶,而后听他对玉儿吩咐道:“玉儿带她去水牢。” “是,公子,”玉儿没有任何怨言,应声走上前,而清浅看了红衣人一眼,便跟了上去。 只是在清浅刚走出房间不久后,后面的红衣人动了,一掌便是冲着清浅的命门而去。 而清浅似乎早有所料,当即转身,以掌相对。 而这掌…… 清浅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容。 只见红衣人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而清浅收掌之时,只见她掌心一片青黑。 红衣人似乎微有一愣,然而下一刻却见他连连嘴角的鲜血都没有擦拭,再次上前。 “你当真有趣,”为了对付他竟想出这般愚蠢的法子。 这女人掌心的青黑是一种名为索命之毒,这毒是剧毒,毒到只要稍有碰触这毒便会以最快的速度蔓延全身,顷刻间便会如同他一般,正在遭受锥心之痛。 只是这毒,却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之毒。 而清浅此时却是有些不好受,却也不像红衣人所认为那般,自损八百,她当然不会那般愚蠢,若是自损八百拿什么来救出叶叔叔和温炀? 此时的她只是身上有些疼痛罢了,身子并没有大碍。 只是此时红衣人虽然身中剧毒,却依旧不好对付。 因为这人分明丝毫不将人命放在眼中之人,不管是别人的命,还是自己的命。 中毒后的红衣人不是想着先给自己解毒,而是要清浅的命。 红衣人不要命,清浅却有顾忌,所以不过一会,红衣人便制住了清浅的手臂,而清浅当即发狠直接让手臂脱臼,借以挣脱。 挣脱出来的清浅,在红衣人再次袭击自己的这短暂时候,再次将手臂安了回去。 与此同时,两人的手掌再次碰撞再一次,周遭尽碎。 清浅没有理会周围如何,就见此时她手中正持着一柄软剑。 剑锋之冷可让人背后冷汗淋漓。 就算身中剧毒的红衣人也不禁侧目。 160.这雌兽好凶! 而清浅的剑法却还不止如此,甚至比上次还精进了不少。 红衣人的肩膀直接被挑破,腥红的鲜血将原本鲜艳的红裳染得更加的妖冶。 但是红衣人嘴角的笑意却是比刚才还要诡异。 下一刻,清浅的手臂直接被卸了下来。 而这手正是她持剑的那只手。 清浅眉头微皱,但她没有人任何迟疑,下一瞬便见她右手上的剑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的左手边。 甚至以雷霆之势再次穿透红衣人的另一个肩膀。 两人隔着一张金色面具对视。 清浅眼神是发狠的。 只听她说道:“你以为你还有机会。” 在红衣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清浅那只早已被废掉的手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是飞出银针树根。 而银针顷刻间便穿进红衣人的体内。 刹那间,红衣人直直倒地,便是便玉儿来接都来不及了。 清浅收回剑。 随意在自己肩膀上点了两下。 而此时玉儿已经挡在清浅面前。 清浅看了她一眼,直接转身离开。 清浅这般不屑的神态直接惹怒了玉儿,只见玉儿直接冲了上去,对清浅的背影出手。 玉儿作为红衣人的随身侍女,武功也算红衣人一手调教出来的。 然而,她毕竟不是红衣人,而清浅却是能将红衣人打晕之人。 两相冲突,玉儿还没有碰到清浅的时候,人直接飞了出去,在红衣人身旁跌落,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清浅从始至终没有转身,脚步也不曾再停留,“他对我出手,我还以颜色。他伤了我两人,我便伤你他两人。若再有下次,我便要了你们的命!” 清浅最终没有杀了红衣人,因为上次她要杀了红衣人的时候,墨君衍前来相救。 不管是什么原因,墨君衍当时的阻止必然是有他的原因,而这原因对他恐怕很是重要。 既然如此,如今她也放过红衣人一次,权当还了当日墨君衍将她从红衣人手中救出的恩情。再有下次,谁来阻拦都没有用。 不待片刻,清浅便找到了此时深陷水牢中的温炀和叶牧两人。 “师傅,”温炀抬头看去,喊了一声。 此时的温炀头发凌乱,面色憔悴,嘴唇干裂,好不狼狈。 而此时的叶牧意识模糊,听到温炀喊人,他甚至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看上去,几乎是奄奄一息…… 看着两人这个样子,清浅只觉得刚才废了红衣人两条胳膊实在太便宜他了。 清浅软剑在手,直接劈开了水牢的门。 而她一个飞身,直接落入水中,站到叶牧面前,她伸手为其把脉,然后就见她将一粒丸药喂入叶牧的口中,这才走到温炀面前,把脉确定温炀身子无碍,这才一剑直接劈开了禁锢这温炀的铁链。 温炀身子只是有些脱力,但依旧能够行动自如。 就见两人默契走向岳母,温炀自觉走到叶牧面前,微微屈身,而下一刻禁锢叶牧的铁链被清浅直接铺开,而叶牧也直接趴到温炀的背上。 温炀一把将其背起,而清浅则在前面开路。 也就是在他们刚刚迈出牢门的时候,隐隐约约有轰隆的声音响起。 清浅见状,急忙拉住温炀,将其一把托住,连带着他背后的叶牧,“走。” 也就是在他们堪堪离开这座地下王国的时候,整个地面全部塌陷。 这动静实在太大,而他们也必须快点离开。 因为这里虽然已经出了京城,但毕竟靠近京城,想必不就之后便有有人赶来这边巡查。 清浅前来此地的时候,是有将周围的地形都好好勘察过的。 此时必须找一个地方停下来,叶叔叔的伤势刻不容缓,而温炀的体力也支撑不了太久。 也所幸距离他们所在之地大约十里之外,便有一处山林。 山林之中必然有她需要的草药,同时那里也是很好的藏身之地。 而说走就走。 清浅带着温炀和已经昏迷过去的叶牧直接往山林而去。 就如清浅所料,刚才那处的坍塌不一会便引来的大量的官兵,而他们去往山林这一路就遇到了好几拨。 一人肩膀受伤,一人几乎脱力,一人昏迷不醒,三人一路艰险,但所幸也成功到达了山林之中。 而到了山林之中,清浅带着温炀寻了一处安全的地方。 待让叶牧躺下来之后,温炀整个人也直接跌坐在地上,半点力气也没有了。 清浅见此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先好好休息,我去找些草药和水过来,” 温炀点了点头,似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清浅转身离开,她必须要快点回来。 留着他们两人单独在此她也不放心,而叶叔叔的伤势也不容她在外面多做停留。 草药并不难找,只是有些分散,也所幸清浅事先看过这处山林,大约知道草药在什么地方。 只是这活水…… 没有盛放的器皿才是难处,清浅四处寻找,也终于找到了一个不知谁遗落在此的陶罐。 然而,事情似乎无法这般顺利进行着。 就在清浅将自己采摘的新鲜草药清洗干净,同时用瓦罐装着活水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的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有什么正在她身后盯着她。 而这眼神带着野性。 清浅转身看去,便见一直斑斓大虎正对她虎视眈眈。 清浅蹙眉,如果她没有受伤,这只老虎并不是太大的问题,关键是她受了伤,而最重要的是此时叶牧的伤势不容她多做停留。 但明显此时这只老虎出现在这里,并不仅仅是为了出现吓一吓她,这个眼神分明就是想将她变成一顿大餐。 之前前来探查,她却不曾见过这只老虎,而如今…… 看着样子分明是她冒犯了属于它的领地。 清浅手中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放下,便听一声虎啸,这斑斓大虎张着虎口,直接向她扑来。 此时的清浅若是没有躲开,恐怕下一刻她会被这老虎直接咬掉脑袋。 清浅只得将手中的东西往稍远的地方扔开,然后一个翻身越到老虎的后面。 老虎见自己这一猛扑,没能像往常那样直接要了这闯入自己领地的异类的命,更是生气。 电光火石只见,一声怒吼,老虎猛地转身,再次朝着清浅扑了过去。 老虎并不是吃素的,再加上它体格健壮,清浅满脸凝重。 早前为了能成功对付红衣人,她在自己身上下了她之前都不敢尝试的毒药,而这毒药差点将她体内的各种毒素只见的平衡打破。 虽然最后安然无恙,但是身子多少受损,再加上右臂受伤,刚才带着温炀和叶牧两人走了十里地都让她体力和内力一再受损,如今再对上这只猛虎,就算清浅再厉害,她都不敢有丝毫大意。 清浅内功而起,手中利剑朝着猛虎而去。 老虎虽然健硕,但是却也矫健。 而且这老虎还颇有灵性,似乎察觉到清浅手中的利剑会伤害到自己,老虎身子一闪,却是直接躲开了。 右臂受伤,虽然已经止血,但此时左手持剑的清浅根本发挥不出原本右手的一半的实力。 清浅对付了两招,确定自己此时左手持剑绝对无法用最快的速度解决这事老虎。 就见清浅腾空一步,直接将软剑收起。 而下一刻便见清浅左手带着凌厉的罡风直接挥向老虎,老虎被直接拍退一尺。 后退的脚步,似乎让老虎觉得羞辱。 一声虎啸后,老虎再次扑向清浅,攻势比刚才还迅猛。 清浅眉头微蹙,却丝毫不畏惧。 只见她突然飞身跃起,跑到老虎的背上,双手抱住老虎的头,不顾右臂的伤,用力将老虎从后面抱起,然后一个后弯腰,直接让老虎往后摔,以头着地。 清浅准备速战速决,所以并不打算给老虎任何反扑的机会。 直接一个翻身,再次揪住救助老虎的皮毛,直接一顿猛打。 老虎从最初的大吼,到慢慢的呜咽,最终只是趴在地上,不敢吭声。 清浅站起,看了一眼已经臣服的老虎,直接转身走到她刚才扔草药的地方。 清浅将东西拾起。 看着已经摔碎在地的瓦罐,眉头微皱。 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斑斓大虎,眼眸中带着杀气。 而老虎似乎感受到清浅的杀意,想抬高自己的脑袋捍卫一下自己身为虎王的尊严,却最终呜咽一声,将自己的脑袋埋得更低。 这雌兽好凶! 委屈! 清浅收回眼神,正在想着要怎么将活水弄回去,若只是喝的,用树叶带回去便可,可叶叔叔的伤势需要大量的水清洗,如今没了那陶罐,一切都变得很不方便。 而此时却见老虎嗖的一声怕不见了。 清浅也没管她,然而也不过一会便见老虎叼了一个东西回来。 斑斓大虎将口中的东西放下,对清浅轻轻吼了一声。 它是不敢太大声的…… 清浅抬眸看去,便见老虎叼回来的东西正是一个水壶。 也不知道这老虎究竟是从哪里拿来的,但是此时这东西刚好是她所需要的。 而此时老虎微微扬起头,得意不已。 161.一只傻虎 它可是这山中的虎大王,但凡闯进来的人无一不被他赶了出去。 一想到那些人看到自己便逃得慌不择路,他越发地觉得自己厉害得紧。 这些东西都是那些蠢蛋留下来的,当然他们的东西本大王是不稀罕的。 不过如今这凶悍的雌兽看样子刚好需要这东西,他便雄兽不计雌兽之过,将这东西给她吧。 不过若是这雌兽能摸一摸它刚才被打疼的地方就好了…… 见着老虎颇有灵性,清浅也觉得十分惊奇,至少就在刚刚,她一眼便能看出它的得意。 不过也仅限如此。 清浅走过去,拿起放在老虎面前的水壶,直接转身往溪边而去。 清浅走向老虎的时候,老虎下意识低头,而在她再次抬头的时候,清浅已经不见了人影。 哼,这雌兽居然想甩掉本虎大王。 老虎鼻头微动,嗅了嗅,便见它直接往清浅离开的方向跑去,只是在它来到的时候,清浅已经拿着水壶往叶牧和温炀所在的山洞而去。 老虎见此一怒,直接踩断了离自己不远处的一根树枝,以此来泄愤。 但是下一刻,便见它又嗅了嗅,然后奔着清浅离开的方向再次跑去。 与此同时,清浅正在为叶牧清理伤口。 叶牧本来锁骨被锁将近十年,而后虽然经由大夫去除铁链,但是养伤也不过短短的时日,不可能痊愈。 而地下那座水牢,那样阴暗潮湿的环境,再加上蛇虫鼠蚁,对其的伤口更是不利。 如今整个锁骨上的的头都已腐烂不堪,甚至都能看见微小的虫子在钻爬。 见此,清浅眼睛发红,而温炀更是自责不已。 此时若是不割掉腐肉,叶叔叔的性命肯定不保,但是割掉腐肉,此时没有麻沸散,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就怕此时意识不清醒的叶叔叔无法忍受。 清浅咬咬牙,却还是决定进行下去。 便见她直接寻了一粗粗的树枝,放进叶牧的口中。 “按住他,不要让他乱动,”清浅吩咐道、 恢复了些许力气的温炀点点头。 清浅从袖中掏出匕首,便对着温炀锁骨上腐肉下去。 腐肉虽然是腐肉,但并不是没有知觉。 一刀下去,原本意识模糊不清的叶牧竟是直接疼醒了。 他本来已经是没有力气,但是那锥心的疼痛却是让叶牧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开始挣扎。 若不是温炀使了全力按住叶牧,清浅持刀又稳,恐怕这是这锋利的匕首已经穿透叶牧的整个胸膛了。 清浅见此,也不管叶牧此时意识是否清醒,便喊了一声,“叶叔叔,你不是想回去看一看小然,你若不好起来,要怎么回去?” 而这声话落,原本挣扎的叶牧竟安静了下来。 只是那疼痛,让他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见此,清浅眼眶更红,但是此时她也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清浅下刀极稳,也极快。 然而面对叶牧,她却更为谨慎。 也就是在这期间,外面传来虎啸声,温炀抬眸看去,神情很是担忧。 而此时清浅却依旧专注于叶牧的伤口,对外面传来的声音仿若未闻。 然后似乎没有听到里面的人回应,外面的虎啸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让原本专注的清浅也不禁浮躁起来。 清浅头也不抬,却是一声怒吼,“闭嘴!” 也不知外面那只老虎是不是真的听懂了,当真是不在吼叫了。 清浅还在谨慎地为叶牧割掉腐肉,额头慢慢有密汗沁出,而外面的斑斓大虎却是来回走动。 为什么里面的雌兽知道自己在这不出来看看它? 还凶它? 斑斓大虎这么想着又觉得十分委屈了。 它走了一会,就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既然雌兽不出来,那就它进去。 山洞入口很小,而这只斑斓大虎体型很大。 所以,它卡住了…… 这时候,清浅堪堪为叶牧清理完伤口上的腐肉。 见清浅完毕,温炀这才放开按住叶牧的手,就在这时他只觉得背后有股热气。 转头看去便见是一个巨大的虎头…… 那心理冲击不是一般的大。 若不是见过大场面,恐怕此时会跳起来大叫一声。 而清浅这时也抬头看去。 看到那被卡在洞口的斑斓大虎,清浅面色毫无波澜。 而后就见清浅,就近拿起自己带回来的,清理过的草药,取一块干净的石头,将草药放在水壶上碾碎,随后将被碾碎后的草药敷在叶牧的伤口上。 这时候温炀想撕下自己的衣裳递过去,但是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已经脏得不成样,哪里是可以用来包扎的。 而此时清浅已经利落撕掉自己的半截衣袖,为叶牧包扎了。 确定一切都没问题后,清浅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此时她的额头上沁出了好多汗水,可想而知她心中的紧张。 不是因为对自己医术的不信任,而是因为手底下这人对她而言是很重要的人。 叶叔叔是爹爹的属下,但是他们却不曾将他们看作是下属、仆人,而是当成家人一般。 清浅抬起头来,这时才发现温炀已经脱力一般直接坐在地上,此时温炀双眸黯淡,清浅看了一眼也知他心中自责。 “我出去找点吃的,”清浅起身说道。 叶叔叔和温炀被关在水牢中数日,看此时的温炀,便知他们这几日若是有吃的也不过是为了不让他们饿死。 若是再不弄点吃的,恐怕他们就要先被饿死了…… 清浅起身后,才睁眼看向那被卡在洞口的虎头,只觉得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她之前还觉得这只老虎很有灵性,此时却觉得恐怕是真的傻! 清浅无奈叹了一口气,而后见她走到虎头面前。 斑斓大虎见清浅走向他,那那巨大的虎目居然带着一丝小羞怯…… 被雌兽看到自己这模样,怪不好意思的。 清浅不管它在想什么,就见她右腿一抬,在斑斓大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踹向它的虎头。 一声虎啸,老虎野性未改,直接对清浅怒吼。 清浅却是丝毫不惧,转头冷冷地看了它一眼,当即老虎直接闭上了它的虎嘴。 而这时,老虎转了转脑袋,这才反应过来它居然出来了? 然后便见它星星眼看向清浅,雌兽果然好凶悍,好厉害。 它好喜欢啊! 清浅却已走远…… 此时清浅站在树干上,左手上正拿着她的那把软剑。 她隐藏在暗处不动如山,目光如炬,就等着猎物上门。 然而等了好久,一只猎物都不曾出现。 清浅低头一看,就见一只傻虎站在自己所站的树底下,摇着尾巴。 似乎感觉到清浅正在看它,老虎抬头看着清浅,尾巴摇得更欢快。 清浅额头青筋再次突突直跳,这果然是一只傻虎。 此时斑斓大虎还不知清浅心中想法,正得意洋洋地想着,有本大王在此,看谁敢伤害雌兽。 只是此时的老虎似乎忘了它口中这雌兽可是能将他打得不敢出声的凶猛之人,哪里还需要它的保护。 清浅从树干上下来,手中利剑似乎这一刻泛着冷入骨髓的冷光。 老虎却不觉,咬着尾巴上前想求虎摸。 它这么厉害,雌兽肯定很喜欢它,那它就大发慈悲让她摸一摸好了…… 然而清浅没等老虎上前,再次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清浅走了两步,斑斓大虎亦步亦趋。 “不许跟上来,”清浅转身对老虎说道。 这只傻虎是虎王,其他兽类必然会惧怕它的气味,逃走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凑上来。 老虎见此呜咽一声,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委屈巴巴地看着清浅。 清浅有时候软硬不吃,而有时候是吃软不吃硬,就比如这个时候。 看见老虎这般可怜巴巴的眼神,清浅无奈叹了一口气,也不管老虎是都听懂,耐心解释,“我要找吃的,你来了我就要饿肚子了。” 清浅也不管老虎听不听得懂,继续说着,“所以不要跟上来。” 而这老虎也确实是有灵性,清浅这么一说,它似乎当即明白,转身就跑。 清浅还想说没良心的,却见老虎跑了几步又摇着尾巴跑了回来。 老虎小心翼翼地看了清浅,然后轻轻叫了一声。 这叫声清浅可听不懂,但是老虎的眼神,清浅却是看懂的,当然,此时老虎的大爪子正勾着她的衣裳。 让她在这等它? 清浅点了点头,倒想看这只老虎究竟要做什么。 也大约是过了一刻钟,就在清浅准备离开的时候,就见一只巨大的物种欢快地向其跑了过来,而它口中还叼着一只…… 野猪? 这野猪虽然不是成年的野猪,但体型也很大,但与老虎相比并不算什么。 虎牙有力,叼着野猪奔跑也不费力。 只是…… 这野猪这般大,不要说是今日、明日、还是后天…… 都是足够的。 只是如今天气转热,三日后怕就会腐坏了。 只是看老虎一番美意,清浅也没拒绝。 “帮我叼回山洞,”清浅指了指山洞的方向,然后伸手抚摸了老虎巨大的脑袋。 162.她的徒弟是不是傻了? 一番抚摸,老虎乖得不得了,当即重新叼起野猪,往山洞方向跑去。 看着老虎矫健的身子,清浅忍不住一笑。 而这是自永淳宫那把火之后,清浅的第一个笑容。 清浅也多做停留,便见她往另一个方向而去,她是准备采点野果,若是有野菜更好。 叶叔叔和温炀两人久未用膳,如今直接一顿肉下去,恐怕肚子会受不了。 此时另一边的温炀,正看着昏迷的叶牧眼神发愣。 也就是在这时,他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担心有危险,温炀挣扎着起身,走出山洞。 他手上还有清浅留给他的匕首。 而在他走出去的时候,那叼着野猪回来的斑斓大虎,才堪堪将口中的野猪放下。 老虎抬头便见温炀戒备的眼神,还有此时温炀手中的匕首,都让老虎忍不住对其怒吼。 两人对峙。 这老虎是刚才闯进山洞的老虎,看刚才师傅的模样,分明早前便见过这只老虎,甚至已经将其收服了。 而此时…… 温炀看了一眼地上的野猪,心中有所猜想。 而老虎此时也在想,刚才那凶悍的雌兽和这异类在一起,它若是吃了他,雌兽回来…… 老虎抖了抖身子,看了看温炀,又看了看地上的野猪。 它决定还是用这野猪果腹吧。 老虎不屑地看了温炀一眼,然后直接在野猪旁边趴了下来。 这是本大王送给雌兽的礼物,当然要守好了。 与此同时,刚把匕首收起来的温炀也接收到老虎不屑的眼神。 心中颇为惊奇,却也觉得有些好笑。 但是他却是忍住不笑出来,也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如果此时他若笑出来,这老虎恐怕,会生气的! 温炀也没有再理会这老虎了,转身重新走进山洞。 叶叔受伤至此,还是因为他太过年轻,很多事情不懂得分辨,才中了敌人的圈套。 温炀依旧自责不已。 也就在温炀走进山洞不久之后,就听外面一声虎啸。 清浅还未现身,机敏的老虎便察觉到她的气息,就见它起身,然后对着清浅的方向欢快地叫了一声。 温炀也听到了声音,再次走出山洞。 而此时清浅才落地,看见跑向自己的老虎,清浅伸手摸了摸老虎的脑袋。 这样温柔的抚摸,老虎觉得好舒服…… 它是山中的虎大王,哪里有人敢摸它脑袋,当然那些人那么弱,它才不给他们摸呢。 不过这雌兽这般凶悍,给她摸摸也未尝不可。 它可喜欢这凶悍的雌兽了。 然而还不待老虎好好享受的时候,清浅已经放开手,朝着温炀走了过去。 老虎很是不满,刚才果然应该把这异类吃掉。 温炀知道有清浅在,这老虎是不会伤害他的,所以也不怕老虎吃人的眼神。 而清浅站在温炀的面前,就听她叹了一口气,“还想不明白?” 清浅说的是温炀自责的事情。 温炀闻言身子微僵,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那个红衣人,我也曾在他手上吃过亏。当时没有马上回去和你们会合,便是因为受制于他,而后被人救出,这才到了这天祁。” 清浅眸光微冷,“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你吃他亏并不算什么。叶叔叔这样经验丰富之人不可没察觉出异样吗?更何况他所说的消息也并非假的,我本来就在天祁,也确实是被墨君衍带走的。若是你自责,我岂不是更该自责,毕竟你们是为了救我才身陷囹圄的。” 闻言,温炀却觉得十分羞愧,这是他的错,可到头来却要师傅反过来安慰他。 清浅看了温炀一眼,也知此时的温炀在想些什么,“不要觉得自己没用,若是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也不会收你为徒弟,”清浅拍了拍温炀的肩膀,很认真说道:“你还是很有用的。” 而话落,也不管温炀的反应,便见她将自己带回来的果子放进山洞,清浅再次走出来的时候,她腰上系着一个水壶。 清浅对斑斓大虎吩咐道:“守着这里,不许让任何人靠近。” 然后又转头看向温炀,“来帮忙处理一下。” 虽然有老虎守在这边,但是若是在这里处理这只野猪,巨大的血腥气,必然会引来其他野兽,徒添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清浅决定和温炀两人将野猪搬到溪边,在那边处理,野猪肉弄好也好清洗一下,而且也可以顺便装一些干净的水回来。 两人这一离开,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才回来。 野猪被扒了皮,然后肢解掉,变成一块块猪头,带了回来。 至于留在原地的内脏等,这山林还有其他野兽,他们寻到血腥味,会过去将那些东西吃掉的。 而被扒掉的猪皮却没有丢掉,而是将其洗干净。 山中天气无常,这猪皮多少可以抵挡一些寒气。 清浅和温炀两人回来,老虎又摇着尾巴围了上去。 见此,清浅让温炀带着猪皮和少量的猪肉先过去,顺便将自己的软剑也递给温炀,让他先生火烤肉,而她在这边给老虎喂肉。 山中野味颇多,野猪肉便不多留,只留够今日的便可,其他的都交给这只大老虎解决。 斑斓大虎吃得十分欢快。 而清浅也越发肯定了,这老虎叼了这么大的野猪回来,定然是存了让她投喂的心思。 老虎食量大,吞咽也很快,大半只野猪肉也不过一会便都喂进了老虎口中。 斑斓大虎看着清浅手中已经没有肉了,当即转头看向温炀。 清浅见此,拍了拍老虎的脑袋,“那是我的。” 老虎似乎明白,便没有声音,然后趴到地上,开始舔自己的梅花爪子,抚弄自己的虎须。 清浅见他安分,也没管它,就朝着温炀走去,而此时温炀已经架好柴火,才是烤肉了。 清浅切了一点肉,然后放进水壶中,然后直接扔进才火中。 水壶铁质的,刚好可以用来熬肉汤。 叶叔叔昏迷,不可能醒来大口吃肉,只能喂一点肉汤进去。 将水壶扔进火中之后,清浅走进山洞将自己带回来的野果子拿出来,而后在温炀身边随意坐下。 柴火明明灭灭,照在温炀的眼眸中也让他双眸闪烁不定。 这一路,从京都到乡阳道,再到此处,师傅一共救了他两次。 而他所能帮忙的却也只是微乎其微。 清浅将怀中的果子抓了一把递给温炀,而温炀被清浅一推才反应过来,只是神情还有些发懵。 清浅见此,直接伸腿踢了温炀一下。 清浅虽然饱读诗书,但是更是常年混迹军营之中,而军营最多的是铁骨铮铮的铁汉子。 温炀在京都早年成名,更是天子骄子,然而在清浅看来,他还是太过稚嫩,很多事情无法想周全。 而后虽然经历了乡阳道的历练,虽有所成长,但毕竟时日尚短,很多地方他还要继续历练。 只是在这短短的时日中,他便经历了两次挫折。 而这或许都不算是挫折,毕竟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她曾经是中楚第一天才,可她也深深觉得这世上必然有比她厉害之人,也确实有,就比如墨君衍,红衣人也算其一。 然而这对于天子骄子的温炀来说,是很大的冲击,若是他不能走出来,恐怕以后也会仅限于此…… 而这时清浅绝对不想看到的。 “你知我身份,我在军营征战十年,临了却死于一场围剿,虽然对方人数众多,但到底还是我想得太过简单。我这样尚且因为思虑不周全而吃了大亏,更何况是你,你是天子骄子,但说到底经历的历练太少,如今虽然受挫,却更应该吃一堑长一智,而不知在这边自悔自责。” 清浅看着温炀,直接将话说重,“若是你想不明白,便无法继续跟在我身边。” 温炀猛然抬头看向清浅,而清浅也没有移开眼神。 清浅眼神微冷肃穆,没有人会怀疑她此时话的真实性。 “我知道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温炀才点头应了一声。 清浅也不管他到底想没想明白,也收回了眼神,拿起果子直接咬了下去。 只是山中的果子能有多美味?一口下去,差点没酸掉清浅的牙。 此时清浅的神情还有些狰狞。 温炀闻声再次看去,看到清浅的神情,然后她手中的果子,一下子似乎想到当时他被红衣人穿透胸膛,几乎死去。而在他醒来,又因自己假死离开京都,心中感怀自己对不起京都的亲人。 而那时,师傅便是拿着一颗极酸的果子来安慰自己。 如果再看,似乎恍如昨日。 清浅正想把手中的果子丢开,而此时温炀却是将清浅刚才递给他的果子,咬了一大口。 那酸涩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然而就是这样的味道让温炀前所未有的满足。 清浅看了一眼温炀,再看手中的果子,便也没有丢开,忍着牙酸慢慢吃了下去。 而在温炀吃着第二颗的时候,清浅看着他的眼神就有些奇怪。 她的徒弟是不是傻了,这般找虐? 清浅没说,但是…… 恕难舍命陪君子。 163.皇贵妃重新掌权 清浅直接一把将自己这边的果子全部递给温炀…… 徒弟喜欢,那就都给他吧。 看,她是多好的师傅! 此时温炀盘腿而坐,而清浅递过来的果子,直接堆在他的衣襟上。 温炀低头一看,看着几乎堆成小山的果子,无奈一笑。 而这一笑,也让他沉重的心轻松了许多。 清浅也没管他,转了一下剑,给肉翻了个身,然后便走到老虎面前…… 逗虎玩。 刚才清浅和温炀两人在讲话之时,老虎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它可不高兴呢。 他这英俊的虎王居然不能吸引雌兽的目光,反而是那鸡仔一般的异类…… 若不是雌兽护着,这小鸡仔,他就直接一口吞了不成。 要说温炀如今十七,长得对比军营健硕的汉子来说是要瘦弱一些,但是对比其他人,他绝对是挺拔且孔武有力。 绝对不是老虎脑中的小鸡仔。 此时见清浅走过来,老虎暗自点头,雌兽果然是有眼光的,此时定然发现了本虎王的英俊不凡。 只是一只老虎用英俊这个词,实在有些好笑。 清浅不管老虎在想什么,只觉得它毛发顺滑,摸起来挺舒服的。 而在清浅逗玩的时候,老虎似乎时不时递给依旧在啃果子的温炀一个小眼神。 几次温炀都没察觉,而后温炀实在酸到不行,抬头苦笑,这才看到老虎递过来得意的神情。 那神情分明就再说,就你这小弱鸡能比得上本大王受欢迎? 小弱鸡? 温炀有点受到冲击,又觉得疑惑不解。 小弱鸡这词是他自己从脑袋中蹦出来的…… 温炀有些不服,便见他起身走到清浅旁边,然后跟着蹲下。 温炀抬头便要抚摸老虎,而老虎见此,张口便要怒吼。 而清浅的手刚好落在老虎的脑袋上,老虎觉得脑袋发凉,疑惑看去,便见清浅正凉凉地看着它…… 若是她敢对温炀做什么,这放在它脑袋上的手恐怕也不知道会做什么。 不要问它为什么明白。 委屈! 老虎低头直接趴在地上,连尾巴都不摇了。 雌兽果然更喜欢这只小鸡仔。 而此时的老虎恐怕还没明白,它最大的敌人并不是眼前这位温炀。 等他日见到,虎摸? 不存在的! 叶牧醒来实在三天后,而这三天,天祁皇宫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娘娘,玉漱宫那边需要奴婢知会一声?”桂嬷嬷站在皇贵妃身边,小心问道。 那日永淳宫大火停歇下来之后,皇上一道圣旨,直接让皇贵妃娘娘重新入住未央宫。而永淳宫被烧毁,皇上又另择顺康宫给十一殿下居住,自此宫中再无永淳宫,也不许任何人提起。 就好像当日之时未曾发生过。 甚至连娘娘和殿下曾住过几日的慎阳宫都被封了起来,不准任何人靠近。 违令者。 斩! 闻言皇贵妃翻看账本的书稍有停顿,却是转而说道:“雪薇的事可办妥了?” “娘娘仁慈,奴婢已经让人送了好些银两去雪薇家中了,另雪薇哥哥年过二十有五,至今未婚,奴婢也让京城有名的媒婆给介绍了一门好亲事,而雪薇的弟弟也让人送进了京城最有名的私塾,这样也不负雪薇伺候娘娘一场。” 那日皇上只让娘娘带着她,还有殿下带着冉峰出宫,其他人一律不准出来,包括伺候娘娘多年的雪薇。 而此时雪薇便是随同那场大火一同葬入永淳宫,化成灰。 雪薇是随同娘娘一同入宫的陪嫁侍女,跟随娘娘也十余年了。 若是平常的姑娘到了年纪早就出宫家人,可陪嫁侍女却是不同。 雪薇若是有幸,也能伺候皇上,可这么多年,娘娘也受宠,皇上也不曾提起此事。 雪薇也未曾表现过觊觎之心,办事也算牢靠,娘娘便一直将其留在身边。 只是到底雪薇没有福分能陪着娘娘走到最后,不过能伺候娘娘一场也算是她的幸运。 至于她家里,一搬回未央宫,皇上下旨让娘娘重新掌权之后,娘娘便让她尽心去照顾了。 只是一想到这里…… 桂嬷嬷便忍不住讥笑。 她可记得当日她去雪薇家中之时,家中之人对雪薇之死一点伤心都不曾表露过,反而是为了娘娘赏赐而高兴得很,当真的千恩万谢,磕头不止。 “娘娘,如今雪薇去了,娘娘身边每一个贴心之人,可是要重新选一个人?” “这你看着安排吧?” “奴婢明白,”桂嬷嬷便不再说话,躬身退了出去。 只是此时皇贵妃若是抬头,恐怕便能看到桂嬷嬷眼中诡异的光芒…… 碎玉玉漱宫之事,未央宫再也不曾提起,只是她们这边没说话,后宫之中其他人却惯会讨好。 所以此时玉漱宫中。 “妹妹这两日可安好?”说话之人一身芍红散花裙,体态婀娜,绰约多姿。 此人正是平柳宫德妃。 此时德妃妆容精致,殷红的唇脂、微挑的眼眉都让她显得更加盛气凌人。 而相反,此时站在她对面的淑妃一身素色锦裳,面料是极贵的,但偏偏此时淑妃脸色憔悴,使得这极贵的锦裳失了颜色,也失了气势。 “姐姐担心妹妹这几日睡得不安稳,特意为妹妹配置了这沉木苏合香,”德妃嘴角带笑,妖娆绝代。 而德妃话落,站在其身后的沐兰便对旁边的宫女使了一个眼色。 而后便见那宫女将一黑漆圆盒放在桌上,打开,从中拿出一个木质鎏金小盒。 那宫女将小盒拿出,走到香炉旁,打开小盒,从小盒中捻起了一小把香料,放进香炉中。 也不过一会,那浓郁的香味便从香炉中传了出来,香味确实香,却也想香得过分,直叫人忍不住皱眉咳嗽。 玉漱宫淑妃近身宫女红叶到底是一个护主的,上前要将香炉弄掉,只是如今玉漱宫失势,德妃来势汹汹,玉漱宫其他人不敢随意护主,仅凭红叶一人如何能够对付? 就见红叶被那宫女一把直接推倒在地,宫女也不管红叶,德妃没有吩咐她停下来,她便继续往香炉中添加这香料。 看见这一幕,德妃微挑的眉眼更是神采奕奕,而沐兰见此也是笑了一声。 而后听其说道:“淑妃娘娘知道,咱娘娘素来喜欢调制香料。听闻娘娘这几日常夜半惊醒,睡得很是不安稳,咱娘娘心疼淑妃娘娘,连夜配置了这沉木苏合香。” 说到这里,就见沐兰笑了下,小心将德妃扶着往后退了两步,才又继续说道:“要知这沉木苏合香配置不易,首先选用沉香一两,苏合香油若干,以香投油,以不津瓷器封藏百日,才制成的。” 沐兰意味深长看了一眼面色憔悴的淑妃,“只不过,淑妃娘娘也知道,这后宫之中用度紧张,这百年沉香咱娘娘这边是没有的,不过十年的倒有些,还有那苏合香也是名贵之物,娘娘也是将自己心头爱拿出来。” 沐兰稍有停顿,嘴角的笑意更甚,“只是要制作这沉木苏合香,光是咱娘娘手头那点苏合香油是不够用的,咱娘娘也没法子,便是兑了些水,才堪堪够用。咱娘娘又担心淑妃娘娘睡不好,这封浸百日是做不到,这才放了两日便急忙取出来,送到淑妃娘娘这边。” “咱娘娘对淑妃娘娘关怀备至,还请淑妃娘娘莫要推却才是,”话落,沐兰微微福身,但是头颅高抬,一点也不将淑妃放在眼中。 反正淑妃没了二皇子,如今掌权不久又失权,还不得皇上宠爱,这样的主子再这后宫之中活得还不如她一个宫女呢。 而且宫中用度紧张? 沐兰心中冷笑,当日淑妃掌权,克扣他们平柳宫用度,来她们平柳宫示威不正是这样说的吗? 淑妃从始至终只是看着德妃没有说话。 而红叶从地上爬起来之后,便是扶住似乎摇摇欲坠的淑妃,此时再听沐兰的话,便是也忍不住再说,“娘娘依旧位列妃位,你们如今这般对娘娘,皇上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皇上?”德妃冷笑一声,“皇上如今不知还能不能想起妹妹呢?” 闻言,红叶脸色难看,竟无力反驳,而淑妃的脸色也更加苍白。 “都愣着干嘛,没看淑妃娘娘如今面色苍白,是该好好睡一觉,还不将香料都点上?”沐兰气势更甚。 那在香炉边的宫女闻言,便是直接将整个木盒的香料全部倒进香炉中,而后甚至连香炉的盖子都没盖上,直接后退几步。 便是连一个二等宫女都对着香料嫌弃得很。 这时又听沐兰说道:“娘娘,这香咱也给淑妃娘娘点上了,娘娘若是担心淑妃娘娘,让人在这边守着便可,咱莫要打扰淑妃休息了。这沉木百合香可是极好的安神之物,想来淑妃娘娘有了娘娘亲自制作的香,定能睡个好觉了。” 德妃闻言,殷红的唇瓣轻轻勾起,眼角的媚意也更甚,端的正是一个盛气凌人,“姐姐便不打扰妹妹休息了。” 然后转身,婀娜多姿,步步生魅。 164.墨君龄的心结 不管此时玉漱宫会如何,此时的水姚宫。 “娘娘,德妃刚刚去了一趟玉漱宫,送了劣质的沉木苏合香,听闻将整个玉漱宫熏得乌烟瘴气的,”说话的正是水姚宫那个长得白净的小太监源欢。 “娘娘,之前玉漱宫淑妃掌权,也曾苛待过咱们宫里,如今她失权,咱们是不是也要还以颜色?” “这宫中真正聪明的人是皇贵妃,”此时贤妃跪在蒲团上,手持犍稚,轻敲木鱼。 “奴才愚钝。”源欢跪在后方,小心说话。 “慕容仪娴重新掌权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让人将各宫用度恢复原状,甚至从自己宫中拿了好些东西送往各宫,姿态做全,人人称赞,”贤妃停止敲击木鱼,却是双掌合十,神情娴静。 “但是她却对玉漱宫之事从未提及,”贤妃似乎嘴角带着讥笑,“本宫说她聪明便是如此,她从未提及,但是后宫众人不管是为了淑妃从前作态,就比如平柳宫那位,还是为了讨好皇贵妃,不得上赶着给玉漱宫难堪吗?” “她明明没做什么,好名声她担着,而坏事却都是别人坐着,”贤妃猛然睁开眼,“你说她是不是最聪明的?” “还是娘娘想得周全,只是如今咱们不出手,未央宫会不会以为咱和玉漱宫同气连枝,背后使手段作践咱们?” “皇上如今忙着安抚前朝,估计是顾及补上淑妃,但未必他日不会想起来,更何况前朝还有左相,皇上必然也不会太过苛责淑妃,咱此时若去,他日皇上想起,慕容仪娴必然会出面权衡,而咱们这些从中作梗之人可一个个逃不了。” “娘娘的意思是放过淑妃?”源欢有些不解。 “放过?”贤妃似乎冷笑一声,却分明没有听到笑声。 “咱们不出面,底下的那些小主们不是各个都想出头,给她们这个机会岂不是正好?” 淑妃话落,源欢眼睛一亮,“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去办。” 而源欢退下去之后,贤妃双眸中冷芒划过,却是再次闭上双眸。 也不过一会而之后,寝宫之中便慢慢传出犍稚敲击木鱼的声音,声音低沉,却是那般的悠远。 伴随着房中百年沉香的味道,让人忍不住心静如水…… 而有了贤妃的知会,再加上早前德妃亲自前往玉漱宫一趟,淑妃在后宫之中的日子便也更加难过了。 直到深夜,玉漱宫才堪堪静了下来,此时淑妃似乎面如死灰坐在床榻上,双眼无神。 红叶见此担心不已。 “娘娘,咱写信告诉老爷吧,老爷一定舍不得那些人欺负娘娘的,”红叶说道。 听到红叶提起左相姜羽,淑妃似乎才有一些反应,也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般。 她几乎是从床上蹦起来的,完全没有平日里半点温婉的影子。 她瞪着眼睛,猛地抓住红叶的手,似乎是从嗓子低挤出来的声音,让人听了不寒而栗,“写,快写,现在就写!” 淑妃如此激烈反应,红叶直接愣住。 而淑妃见红叶没有马上听她吩咐,上手便是直接一巴掌将红叶扇倒在地,“你个贱蹄子,也是想来羞辱本宫吗?” 短短不到一日的羞辱,便是让淑妃到了这般田地。 “没有,奴婢没有,”红叶十分委屈。 “那你为何不听本宫的,不听本宫的话,”淑妃瞪着眼睛怒吼。 红叶的头皮几乎要被淑妃抓破,疼得她眼泪直流。 “奴婢现在就去写,现在就去,”红叶甚至不敢哭出声,生怕将淑妃再次激怒。 闻言,淑妃才松开手,站起身来。 只见她微微抚了一下自己的锦裳,而后轻整发髻,就好像刚才发疯的人并不是她。 而她还是那个以温婉著称的淑妃娘娘。 红叶不敢停留,赶忙退出去。 淑妃不管她,自顾自地做到坐下,纤纤玉手抚上古琴,指尖轻拨,曼妙轻音传来。 而后就见淑妃缓缓开口,那犹如黄莺出谷的声音随即在整个寝宫之中传开…… 然而刚出门的红叶听到背后传来的琴声、歌声只觉得毛骨悚然。 一个不好的念头在她脑中炸开,让她脚下的步伐更快。 必须要将此时尽快告知老爷。 娘娘,娘娘她…… 怕是疯了! 淑妃失宠,宫里人都惯会趋炎附势的,红叶是将自己的体己钱都拿出来,才好言让一个小太监将消息传出去。 而此时的未央宫。 “娘娘,玉漱宫宫女红叶让小卓子送信去左相府,如今这信还在小卓子手上,娘娘这信?”桂嬷嬷问道。 “送出去,”皇贵妃漫不经心说道。 “娘娘?”桂嬷嬷有些不解。 皇贵妃却没有打算在这件事情上多做解释。 而桂嬷嬷见此便也没说话,向旁边一长相清秀的宫女递了一个眼神。 这宫女是桂嬷嬷找来顶替雪薇位置的,名唤雪菁。 雪菁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 皇贵妃寝宫之中数来不喜太多人,如今雪菁出去后,整个寝宫中边剩下皇贵妃和桂嬷嬷两人。 而后又听皇贵妃问道:“龄儿如何了?” “回禀娘娘,十一殿下从搬进顺康宫之后便不曾出来过,”桂嬷嬷眉头微皱,似乎担心,“只是本来十一殿下从慎阳宫出来后应该到皇上跟前请安的,如今却也没去,奴婢担心……” 闻言,皇贵妃眉头微蹙,文雅的眉眼间也带上愁色。 最终却听她说道:“再过几日吧,皇上那边本宫再去说说。” 龄儿对皇上、对她都有心结啊! 皇上让人火烧永淳宫之事是不曾知会过她的,但是她是皇上枕边人,陪伴皇上十几年,皇上的心思她虽然捉摸不透,然而皇上的性情她却又多少能够知晓几分。 火烧永淳宫,皇上并非做不出来,而或许这才是皇上该做的事情。 而了天祁百年基业,皇上必然不会冒险。 能够留下她和龄儿,已经是皇上最大的仁慈了。 如此一想却还心有余悸,若是皇上狠心,她和龄儿岂不是和永淳宫那些人一般,湮灭成灰了? “是,”提到皇上,桂嬷嬷建议道:“这几日皇上都宿在养心殿,不曾翻过谁的牌子,娘娘是不是要去养心殿一趟?” 而皇贵妃却是摇头,“不急于一时。” 其实龄儿如今没有出现在皇上跟前也好,想来皇上如今也不想再想起永淳宫之事。 而且听闻,自那日火烧永淳宫之事后,右相虽然不曾表现出什么,但隐隐有和皇上离心之嫌。 如今,她再出现在皇上跟前,不说要战战兢兢,恐怕此时不小心惹怒了皇上,才是最得不偿失的。 两人说话之间,顺康中墨君龄还坐在床边,窗户打开,而他仰着小脸,看着悬挂在夜空之中的明月。 疮痘之症后,墨君龄便清瘦了许多,虽然脸上的疤痕已经没了,然而原本的包子脸也似乎也随着疤痕完全不见了。 本来从慎阳宫出来后,这几日多少应该养回来了一些,可偏偏没有,反而比之前还要清瘦。 只是如今他依旧不过七岁,纵使皇室的孩子比常人更要早慧,可这般感怀伤秋的模样却还是让人忍不住发笑。 “冉峰,你说清浅姐姐如今看我这模样,是不是该笑话我了?”或许便是因为清浅不顾自己安危闯进永淳宫救了他一命,此时的墨君龄和清浅十分亲近。 张口闭口都是清浅姐姐,不再是坏女人,而且叫得那叫一个心甘情愿。 “清浅姑娘必然没事,如今夜深,殿下还是早些歇息,”看着墨君龄整个人都消瘦了,冉峰担忧不已。 闻言,墨君龄捏了捏自己已经不再肉嘟嘟的脸蛋,“哎,清浅姐姐要是看到我这个样子,必然是不喜欢了。” “所以殿下要把身子养起来,”冉峰说道。 墨君龄这时候似乎将话听了进去,便将他伸着自己的小手,将窗户关上,而后见他直接跳下椅子,往床榻走去。 冉峰上前要为他脱鞋,而墨君龄已经直接将自己的鞋子踢掉了。 冉峰见此眸光微闪,却也只是在墨君龄躺在床上之后,伸手为其将床帐放下。随后见他静静站在床榻傍边,看样子是要等墨君龄睡熟了才离开。 当然,一直以来他都是如此。 而此时隔着床帐,墨君龄躺在床上盯着床顶。 似乎好了好一会,才听墨君龄说道:“明日去养心殿给父皇请安。” “是,”床帐外面的冉峰轻轻应了一声。 而后整个寝殿便安静了下来。 冉峰在床帐外面站了许久,听到床榻上的墨君龄气息已经均匀了才走了两步,息掉两盏蜡烛后,才退出里间。 正如墨君龄所说,第二日他便早早地起来,洗漱穿衣,随后去养心点请安。 “皇上,十一殿下前来请安,”这时候外面有奴才走进来,通传道。 墨宏儒一向早起,如今已经在翻看折子了。 闻言,墨宏儒放下手中的折子,抬头说话,“让他进来。” 福景善闻言随同那小太监一同出去,也不过一会,便见墨君龄一人走了进来。 165.玉漱宫淑妃 而此时养心殿寝宫中的门被轻轻关上了。 “儿臣给父皇请安,”墨君龄跪下行礼。 墨宏儒看了他一眼,“起来吧。” “谢父皇,”墨君龄告了礼之后才起身。 此时墨宏儒坐在御座上,而墨君龄则站着,两人之间隔着好一段距离。 “龄儿身子可大好了,”墨宏儒如同平常一般关心着。 而墨君龄闻言抬头便是一个笑脸,“已经大好了父皇。” 见此,墨宏儒眸光一闪,却只是笑道:“好了,父皇便可放心了。” “让父皇担心了,”墨君龄继续笑道。 而后听墨宏儒说道:“既然已经大好了,那便多去你大皇兄宫中走动。早前便听闻你和你大皇兄亲近,如今大好了该亲自去报个平安。” “是,”墨君龄点了点头,“待会儿臣便去。” 墨宏儒点了点头,“今日看来是起早了,下次请安大可晚点过来,早点回去歇息,身子刚好莫要太过累了。” “谢父皇关心,”墨君龄笑着说道,“那儿臣便先行告退。” 墨君龄行了礼之后,才后退几步,而后转身离开养心殿。 墨君龄一如往常,似乎没什么奇怪的,只是在他真正走出养心殿,甚至远离养心殿之后,才见他忍不住吐了一口气。 他身后的冉峰见此,没有说话。 而此时养心殿中的墨宏儒却是目光深沉。 福景善再次走了进来,手中端着茶汤。 “皇上,可是要用早膳了?” 闻言,墨宏儒抬头,此刻他眼中的深沉已经尽收眼底,让人无法探知。 只见墨宏儒起身。 而一旁的福景善便知他的意思,慢慢退了出去。 只是在福景善刚要开门走出去的时候,便听他身后传来墨宏儒的声音。 “你说朕是不是不该火烧永淳宫?” 自那日起,将他一手扶持起来,教导他成为明君的右相沉默寡言。 自那日起,太子东宫便一直称病不曾去过早朝,更不曾出现在他面前过。 自那日起,今日龄儿虽然极力掩藏自己的异样,可偏偏那孩子何曾在自己面前这般规矩过? 他们,所有人是不是都与朕生分了? “皇上您是天子,”福景善闻言,转身跪在地上,只此一言。 墨宏儒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而后便见福景善自己起身,退了出去。 看着再次紧闭的房门,墨宏儒眸光深邃。 天子? 天子可是孤家寡人…… 另一边。 “殿下,如今是要回宫还是?”冉峰问道。 闻言,墨君龄水灵的眼睛眨了眨,而后听他说道:“去哥哥那。” “是,”冉峰默默跟在身后。 墨君龄刚到门口的时候,倪月便迎了上来。 “哥哥呢?”墨君龄走进东宫,开口问道。 “殿下来得不巧,太子刚出门去了,”倪月笑着说道。 闻言,墨君龄脚步一顿,而身后的冉峰眸光微闪。 “那我改日再来,”墨君龄并没有多做停留和纠缠。 只是临走前,他却是往墨君衍寝宫方向看了一眼。 而两人走后,便听倪月对门口的太监说道:“今日殿下不见客,谁来了都不准放进来。” “是,倪月姑娘,”看门的人乖乖应道。 倪月转身离开。 而此时走出太子东宫的两人。 冉峰站在墨君龄身后迟疑道:“殿下,太子……” “我知道哥哥在,”墨君龄似乎叹了一口气。 哥哥不愿意见他,他也知道。 “那殿下?”冉峰担心地看着墨君龄。 “改日再来吧。” 见此两人都没有再开口。 与此同时,太子东宫。 倪月推开墨君衍寝宫的门,走了进去。 “殿下,十一殿下已经离开,”倪月前来复命。 闻言,墨君龄没有作声。 倪月见此之静默站在一旁,和倪星站在一起。 从前姑娘姑娘还留在殿下身边时,殿下整个人都生动了许多,甚至脸上还时不时带着笑意。 如今不要说笑意,殿下整个人都越发沉默寡言。 若说从前他们还能看透殿下一两分,如今却是连着一两分都没了。 此时若是殿下不开口吩咐,他们这些跟着殿下数年,甚至十几年的下属根本猜不透殿下心中所想。 “等她回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墨君衍轻轻说了这么一句话。 候在寝宫之中的倪月和倪星两人当即明白。 殿下的意思是要等到姑娘回来,才打算重新见十一殿下。 虽然她们也知道姑娘早晚都会离开,但她们更知道姑娘绝对不应该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她们甚至不知道姑娘什么时候回来,甚至不知道她到底还会不会回来,? 然而,到底姑娘是为了十一殿下去了永淳宫,而后十一殿下迁出永淳宫,姑娘依旧留在那边,如今没了永淳宫,姑娘也离开了。 殿下不想再见十一殿下,恐怕是不想再徒添思念了。 一时间,寝宫的小书房中没了声音,而此时若是仔细看,便能发现,墨君衍此时所坐的位置,正是当时清浅常坐的位置。 当时清浅便是在这里摆弄她的药草的。 倪月倪星两人忍不住叹气,却又是候了一会,才慢慢退了出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 未央宫虽然同意小卓子将红叶交代的心送到左相府,却也是在第二天才不急不缓送到。 而左相接到信的时候,是下了早朝,临近中午的时候了。 左相姜羽将信封打开,看了一眼心中的内容。 只见他“啪”的一声,直接将信件摔在桌上。 站在一旁的是左相唯一的嫡子姜铖铭。 见姜羽黑脸,姜铖铭将桌上的信件拿起,稍微翻看。 而信中内容也让他盛怒,“父亲,长姐在宫中这般难过,咱是不是要想些法子?” 长姐十三岁,尚未及笄,便跟了皇上。 十五岁,也就是在黎皇后故去的第二年便为皇上生下第二个孩子。 如今十八年而过,长姐虽然不受宠,但皇上多上顾及着父亲的面子,并未给长姐难看,长姐不受宠却依旧位列妃位。 可如今,二皇子故去,长姐前段时日,好不容易得以掌权,却没想到不过短短时日再次失权…… 闻言,姜羽眸光微冷,然而却听他说道:“她自己不争气,要为父如何帮她?”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抓不住皇上的心,如今连到手的权利都拱手让她人。 姜铖铭见姜羽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便不再说话。 母亲生了长姐便伤了元气,养了数年才养好,而长姐又早早跟了皇上,那时他也不过七岁。 便是他记事早,那一点点姐弟情也在这数年消磨光了。 而刚刚也不过是顺着情理说话的。 既然父亲不打算管,那他便不会再提及了。 “未央宫那边如何了?”姜羽沉默了一会,又听他问道。 “还没有准确消息,”姜铖铭皱着眉头回道。 那日从皇宫回来后,父亲便开始筹谋。 他之前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在筹谋什么,可是当日父亲便将一封交到他手中,让他让人送进未央宫。 再联系之前父亲刁难过太子之事,还有赏春宴,太子并没有将他的两位妹妹留在身边的意思。 那封送进未央宫的信件究竟写了什么,便不言而喻了。 只是那封信是在皇贵妃和十一殿下迁出太子永淳宫,住进慎阳宫的时候送过去的,如今数日已过,却没有一点回应,也不知道那边到底是什么意思。 姜羽闻言,面色微沉。 这个皇贵妃难道以为他非她不可不成? 宫中可还是有其他皇子,他左相要扶持以为皇子起来也并非难事。 “再等等,”最终姜羽还是这样说道。 扶持其他皇子可以,但到底没有扶持十一皇子更有胜算。 疮痘之症那般可怕的传染病,皇上就算火烧永淳宫,到底都是将皇贵妃和十一皇子的命留了下来。 而后皇贵妃重新掌管后宫,而十一皇子必然还会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这甚至是太子都比不上的。 太子虽然是太子,但是已故黎皇后说到底也是因为太子而死的,观察两个月,皇上和太子并不亲近,似乎还隐隐约约能感受到他们对彼此的敌意。 只要这样就够了,只要这样便有废黜太子,将十一皇子推太子之位的可能性。 姜羽的打算暂且不说,另一边等了一整夜的玉漱宫等人,到底没有等来左相府任何消息。 而一夜过去,淑妃似乎恢复了正常。 没有了昨日的情绪失常,举止失控,这一刻她却是还是那个温婉的淑妃。 却又似乎有些不一样…… 而此时淑妃也不曾问起送信到左相府之事。 这时听淑妃吩咐道:“红叶,替本宫梳妆。” 红叶不知淑妃要做什么,但经历昨天一事,闻言她便立马上前,仔细为淑妃梳妆。 她的动作小心再小心,生怕哪里弄得淑妃不舒坦。 然而便是太过小心,到底还是出错了。 红叶急忙跪在地上,“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淑妃闻言,拿起木梳轻轻梳着发髻,过了好一会,又见她为自己簪了一朵花,这才见其慢慢起身。 166.天祁,暗涌 起身后的淑妃,低头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红叶。 她嘴角带着笑意,似乎温柔似水,可明明宛若蛇蝎。 “红叶,你这般怕本宫作甚?”淑妃笑道,“还不起来扶着本宫,本宫要去面见皇上,弹奏皇上最喜欢的曲子,唱皇上最爱听的歌儿。” 红叶不敢反驳,连忙起身,扶着淑妃慢慢往外走。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又有人直接闯进玉漱宫。 不见其人,但闻其声。 “姐姐,今日妹妹等又来看望姐姐了,”随之而来的便是各种笑声。 而这些笑声无一不是带着讽刺,看好戏的情绪在其中…… 淑妃闻言面色不变,依旧挺直腰背往前走着。 而红叶见此,也不敢停下来,头颅微低,小心扶着淑妃。 也不过一会,这些声音的主人,便出现在淑妃和红叶面前。 她们人多势众,而淑妃包括她自己在内也就两人。 然而不如昨日,今日的淑妃由始至终都挺着腰背,面无惧色。 “姐姐,这是要去哪?”看见迎面走来的淑妃等人,对面的众人也纷纷停下了脚步,而后听一身着蓝裳的女子笑道。 这人是刚被宠幸不久的清贵人。 清贵人刚话落,旁边便有人接着笑道:“难不成还想去见皇上?”这人一身桃花裳,很是娇嫩,是佳贵人。 佳贵人话落,她自己先忍不住笑出声,而她身旁众人亦是如此。 似乎笑了一会,见淑妃没有给任何反应,众人纷纷止住了笑声,而这时又听佳贵人继续说道:“难不成姐姐忘了如今您失宠了吗?” 就在众人以为淑妃会和昨天一样,静静站在一旁,甚至不敢出声的时候。 淑妃出声了,带着凌厉的气势,只听她冷笑一声,“本宫失宠?” 这话说着好像她失宠这件事情就好像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在场众人面面相觑,突然也觉得有些不确定。 淑妃不理会众人反应,就听她继续说道:“当日皇上让本宫执掌后宫之权,便说了是掌管,如今皇贵妃妹妹出来,本宫将后宫职权还回去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淑妃冷笑,“皇贵妃妹妹出事,皇上认为掌管后宫之权的第一人选是本宫,而不是德妃,更不是贤妃?你们如何以为本宫失宠?” 一时间在场众人面面相觑,甚至后怕。 若是淑妃此时说话不假,那么这两日她们岂不是以下犯上了? 如今淑妃在妃位,她们这些人最高不过贵人之位,甚至还不是一宫主位。 后宫以下犯上,仗责五十! 五十仗对于常人都是不死都要脱层皮,更何况他们这些身娇体弱的嫔妃。若是不小心打死了,也只能怪他们身子不济事,怪不得淑妃狠心。 “姐姐莫要欺骗妹妹等人不懂事,姐姐若是不曾失宠,昨日德妃娘娘又怎会前来玉漱宫送沉木苏合香?”清贵人冷笑一声,差点便被骗了,“姐姐这是在骗人骗己吧。” 听清贵人说话,在场众人才稍稍稳定心神。 原来是骗她们,真是可恶。 “骗人骗己?”淑妃不惧她们看着自己的眼神,“那你以为本宫现在是要去哪里?” 经历一夜,淑妃也不知是想通了什么,还是如何,此时的她没了往昔的温婉,反而周身尽是凌厉的气势,让在场众人都忍不住发抖。 这才是身在妃位该有的姿态,从前的她太过软弱,软弱到谁都敢爬到她头上踩一脚。 今日过后,她定要让所有欺她、辱她、害她之人一个个下地狱。 此时淑妃太过强势,众人不敢对上。 淑妃看着她们,“你们若再挡着本宫,莫怪本宫不留情了。” 几人闻言,愣是直接后退了几步。 红叶心中颇为惊讶,却也是一直没说话,看众人后退,她便继续小心翼翼扶着淑妃往前走。 而直到淑妃和红叶两人走出寝宫的时候,落在她们身后的众人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什么时候淑妃这般强势了? 然而不管众人怎么想,此时淑妃往日里那温婉的杏眸此时淬着毒液。 这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家世好,相貌在当时是数一数二的,而她琴棋书画,诗书礼仪也样样不输任何人,可偏偏因为她性子懦弱,不得皇上喜欢。 而后母亲告诉她,可以让自己表现得温婉一点。 如此一来便能将自己懦弱的性子稍微遮掩一下,而后她也确实因为如此得了皇上的喜欢,也正是那时候,她有了啸儿的。 然而皇上是一国之君,慧眼如炬,几次接触过后,便是将她的这点小把戏瞧透了。 也就是那时起,皇上几乎不怎么来了,或者几个月才想起她。 若不是她有啸儿,前朝还有父亲,她如何能位列妃位? 从前有啸儿,她位列妃位没有人敢说什么,谁知道啸儿会不会是未来的皇上,而她会不会是太后,因为父亲是左相,虽有右相在抗衡,但不是没有这个机会的。 可没了啸儿,一切就好像是一个笑话。 后宫之权来了又去,所有人便都想爬到她头上踩一脚。 所有人。 都该死! 淑妃从玉漱宫离开已经是午后,而如今到这养心殿正是午膳时候。 “皇上,淑妃娘娘求见,”福景善前来禀告。 闻言,墨宏儒筷子一顿。 淑妃? 他大约想到了什么。 “让她进来吧。” “是。” 也不过一会便见淑妃一人慢慢走了进来。 淑妃素来喜欢素雅的颜色,然而今天她却是穿了一身桃色的衣裳。 桃色带粉,让她整个人显得更娇艳,不似往常那般素净,却也又一番别样的味道。 而往常,淑妃杏眸柳叶眉,出处温婉,而今日这柳叶眉似乎变成了一道剑眉,更英气,也更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臣妾参见皇上,”淑妃跪地行礼。 “起来吧。” 淑妃闻言起身,而后慢慢抬头看向皇上。此时她双眸虽是带羞,却不带怯。 当真是不同了。 “过来,”墨宏儒对淑妃招了招手。 淑妃漫步过去,一举一动就好像一朵经历风霜后,却依旧绽放的梅花。 不是玉兰,是梅花。 傲雪凌霜! “这几日怎么瞧着瘦了些?”墨宏儒拉住淑妃的手,让其坐到坐到自己的身边。 “想皇上想瘦了,”淑妃顺势直接靠在墨宏儒的怀中。 这样的话是淑妃曾经都不曾说过了,虽然她有所转变,却是在看着墨宏儒的时候,说这样的话还是带着秀逸。 她十三岁便跟了皇上,如今将近二十年。 曾经还有啸儿,如今这个男人便是她的所有。 “是朕疏忽了,几日不曾去看望爱妃了,”皇上搂住淑妃,笑着说道,“爱妃今晚便留下来吧。” “是,”淑妃没有抬头,却是轻轻应了一声。 声音娇软,让人身子发酥。 而不久后,未央宫。 “娘娘,淑妃去养心殿,”桂嬷嬷回禀道,“皇上将淑妃留了下来。” 闻言皇贵妃手中的针线一顿。 “也就短短两日,淑妃便想通了,”皇贵妃继续缝制衣裳,“当真是让人不能小瞧。” “那我们怎么办?”桂嬷嬷问着。 “皇上早晚都会想起来,如今只不过是提早了,”皇贵妃漫不经心说道,“等她回宫,着人送些东西过去。” 停了一下,皇贵妃补充说了一句,“都挑最好的送过去,阵仗大一点。” “是,娘娘,”皇贵妃的意思,桂嬷嬷当即明白。 而后又见桂嬷嬷看着皇贵妃手中的衣裳,“娘娘,针线活伤眼,您已经做了一早上了,何不休息一下?” 闻言,皇贵妃动作不停,“也快好了,等做完给龄儿送过去。” “娘娘疼惜殿下,殿下会明白的,”桂嬷嬷宽慰道,“今晨,殿下也自己前去养心殿请过安了,娘娘不必太过忧虑。” “去过了,也未必说明心结解开了,”皇贵妃叹了一口气,“龄儿是本宫的孩子,本宫如何会不明白他的性子。” 皇贵妃将丝线弄断,将手中的衣裳提起,一旁的桂嬷嬷见状急忙上去帮忙。 “今晨请安,龄儿不是还去过太子东宫,却被拒之门外?”皇贵妃检查着衣裳的针线花纹,“太子东宫那边是关键。” 闻言,桂嬷嬷点了点头,而这时,皇贵妃缝制的衣裳针线也检查好了。 桂嬷嬷放开,皇贵妃将其叠好,再递了过去。 “将这送到顺康宫去,”皇贵妃吩咐道。 “是,娘娘,”桂嬷嬷闻言退下。 临走前,桂嬷嬷看了雪菁一眼,雪菁点了点头。 而此时另一边的平柳宫和水姚宫也接到了消息。 两宫的反应暂且不说,只是这后宫之中必然有一番波涛汹涌。 而此时太子东宫。 “殿下,淑妃已经去了养心殿,且被皇上留下来了,”倪月禀告道。 此时的墨君衍正在与自己对弈。 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白子和黑子交错落下。 漫不经心间了然于心。 见此,倪月见此慢慢退下 墨裳暗影,黑白交织,但缺一人…… 167.我这次又睡了多久? 而天祁这边的暗涌暂且不说。 此时,神煌。 “殿下,您醒了?”身旁木讷的声音传来。 “九儿?”玄非白从床上起身,却是在手撑着床榻一刻,一股轻微的刺痛让他皱眉。 似乎太久没有使用这具身体了,让他整个人都僵硬了,这一点刺痛便让再次要跌回床榻上,恰被九儿扶住。 九儿让玄非白靠在床上,又将两个枕头叠放在一起,放在玄非白身后,确保他不会有一丁点不舒服后,才退到一旁,跪在床榻边,听候吩咐。 看了九儿的模样,玄非白叹了一口气,却没有提及,而是说道:“我这次又睡了多久?” “半个月,”九儿如实交代。 “半个月啊,”玄非白呢喃一声,却是伸手捂住自己的肩膀,眉头皱起。 自十岁那年,他便是时不时会昏睡。 昏睡时日也不稳定,可能十天半个月,也可能两三天,而最长长达几个月。 可太医检查,总是摇头,查无所查。 而他身子也一向没有问题,他也就渐渐放弃再去产谈自己昏迷的原因了。 只是这一次,肩膀上的刺痛让他觉得不一般。 玄非白看向跪在地上的九儿,而此时九儿恭敬跪着,低着头颅,并无异样。 “这段时间,宫中情况如何?”玄非白问道。 “一切如常,”九儿恭敬回道。 玄非白白衣胜雪,容貌绝世,眉眼似雪顶之巅的冰莲,此时微微凝住,“父皇呢?” “皇上亦和往常一般,只是这段时日殿下昏迷不醒,皇上十分担心。” 这次,玄非白不再说话。 而沉默之际,另一边。 半个月的时间足够叶牧恢复许多,而在七日前,他们已经踏上了前往中楚的路上。 而七日的时间也足够他们和俞钟等人会和。 “大小姐,您准备如何做?”俞钟问道。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军营是个好去处。” “我们所有人?”俞钟笑了下,“大小姐,老奴一把老骨头可做不到,人家也不收。” 此前叶牧和温炀所遇到的危机,回来时候虽然只是几句话交代了下,但其中艰险不言而喻。 只是如今他们一行人都完整站在这里,过去的危险便不再提及了。 “俞爷爷和叶叔叔和我一起,除此之外再让另外五人和我一起。” 清浅话落,众人纷纷喊道:“大小姐,带我一起。” 清浅转头看去,哑然失笑。 “此去,你们的身份我并不打算让小然知道,或者说在真的报仇之前,我并不想让小然参与此事。” 被清浅戳破,众人不禁尴尬一笑,却又听有人喊道:“便是如此,待在大小姐身边,保护大小姐也好。” 也这人话落,旁边另一人直接一巴掌糊在他头上,“大小姐武功高强是我等都不能相比的,你保护大小姐?看是要大小姐保护你才是。”这人是周一飞,不似其他人长得健硕,反而很瘦活像一个皮猴。 但若是如此,便小瞧周一飞可是要吃大亏了。他确实不擅长以力量搏之,却是擅长暗器,小瞧他便是要你在悄然之间直接命丧黄泉。 而这时听周一飞舔着脸说道:“咱保护不了大小姐,咱可以保护大小姐的徒弟哈!” 这话是笑着说的,当不得真,却是让温炀听着生气。 “我不用你们保护,”温炀握紧手中的剑,面色冷肃。 “玩笑,玩笑,”见温炀这般神情,周一飞也不拿他开玩笑,转头看向清浅,双手抱拳,脸上再没有刚才的玩笑,“大小姐在京都必然需要有人打下手,属下愿意跟着前往。” “那周叔叔便一同前往,还有郁叔叔,”郁叔叔郁端,刚才说要保护清浅的那人。 清浅又看了看其他人,“听闻鲁叔叔曾经有个别号叫笑面虎,谈笑间取人性命,也知几年过去,可是宝刀未老?” “属下愿效犬马之劳,”鲁靖淼恭敬说道。 “呦呦呦,看笑面虎不笑,反而寒毛都要竖起来了,”鲁靖淼刚话落,旁边便想起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这声音直接让在场众人忍不住笑出声。 “吕叔叔还是这么,”清浅歪头一笑,似乎才想到一个词,“活泼?” 让其他人的笑意更甚。 本是要取笑鲁靖淼的吕良忠,没想到自己却变成了那个被笑之人。 他也不生气,而是看着清浅,状似埋怨道:“大小姐,你这样可是不厚道了。” 清浅一笑,“是歌儿不懂事,还请吕叔叔见谅。” “别别别,”看向清浅要向他行礼,吕良忠急忙摆手。 他们是王爷的下属,若说瑞王是他们的主子,那么大小姐和世子便是他们的小主子。 如今王爷不在,小主子也长大了。而大小姐还救了他们一命,所以他们便是直接称呼大小姐一声主子也不为过。 而大小姐因为王爷称他们为叔伯,对他们已经足够尊重了。 这行礼,他们是万万受不起的。 清浅见吕良忠惊慌,便是将鞠躬,变成了郑重点头。 见此吕良忠才松了一口气,而后听他说道:“属下也愿意前往,虽将近十年没有出来活动,但属下这一双眼、一对耳、还有一张嘴都愿意为大小姐效犬马之劳。” 吕良忠,从前跟随瑞王的时候,诸多消息都是他打探出来的。没人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确实吕良忠带来的每一个消息都是千真万切的,而慢慢的才有了那个名号——万事通,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吕良忠会说,“属下这一双眼、一对耳、还有一张嘴都愿意为大小姐效犬马之劳。” “那便多谢吕叔叔,”清浅点了点头,而后又见他看向另一人,那人一身青衣,身形不算健硕也不算消瘦,普普通通。 “水伯伯可愿意一同前往?” 水泽方闻言点头,“属下愿意。” “那便是这么决定了,”清浅看着众人说道:“军营对于你们来说该是最熟悉的地方,只是还有一事我必须要和你们说。” 看清浅面色沉重,众人也都收起笑意。 随后听其说道:“之前我去军营,遇到了江帆。” “江帆?”叶牧惊讶,其他人亦然。 那时,他们被追杀,分散开来,而后他们这些人死的死,被抓的被抓。 众人一直以为就剩下他们这些人了,却不想江帆还活着。 “江帆健在,为何不出现?”叶牧问道。 清浅却只是摇头。 “江帆背叛的王爷,”而此时,原本沉默的俞钟突然开口。 “混账!”叶牧怒道,“亏得王爷将他视为亲兄弟,凡事亲自教导。” 他们都是跟随王爷之人,但他们自称下属,而唯一只有江帆,年幼之时便被王爷救下,跟在王爷身边,被王爷称呼一声小兄弟。 可能他们中任何人都可能背叛王爷,却唯独不应该是江帆。 可偏偏…… 众人愤怒不已。 而站在一旁的温炀虽然不知道江帆究竟是谁,但从他们的几句话中也猜了个大概。 “我将此事说不出不是要引你们的愤怒,江帆所做之事唯一能评断的也只有爹爹一人,”清浅看着众人说道,“只是如今你们要前往军营,之前中楚北部边关北翼一军一连两位将军被杀,如今军中无主将,军心也不稳,却会是个最佳的选择。” “只是刚好江帆也在那里,你们曾一起出生入死,便是你们带着人皮面具,乔装打扮,但江帆心细,未必不会发觉,若是发觉……”清浅双眸发狠,“他若有任何异动,希望你们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不要让一切功亏一篑。” 清浅的话,众人都明白。 若是江帆有异动,杀! “属下明白,”众人点抱拳郑重回道。 曾经他们是好兄弟,一起出生入死,未来却可能刀剑相对,互相厮杀。 “东西一早便准备好了,待会便出发,只是还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说,”此时清浅面色郑重,“爹爹和娘亲的仇要报,小然在瑞王府饱受多年折磨的仇要报,但是我们不急于一时,瑞王府已经不是曾经的瑞王府,已经有太多人走了,也回不来了,我不希望你们之中再有谁回不来。” “谨遵大小姐命令,”众人抱拳深鞠躬。 眼中尽是豪情万丈,却又郑重、珍重。 清浅点头,“去吧。” “那大小姐,我等先离开,”叶行对此再次抱拳。 清浅点头,看着众人离开。 至于怎么混进军营,之后又要如何,清浅没有交代,也不必交代。 他们曾经都是跟随在爹爹身边之人,无一不是这中楚的功臣,战功赫赫,他们定能在军营中混出另一番天地的。 而在目送众人离开后,这座小别院中只剩下清浅、温炀、俞钟、叶牧,还有另外五名被留下来的人,他们分别是周一飞,郁端、鲁靖淼,吕良忠、水泽方。 清浅看着剩余的人说道:“我们直接回京都。” “是。” 叶行等人往北,清浅等人往南,两个方向,却是为了同一件事情。 168.洪贞身孕 而在他们前往中楚京都的时候,中楚京都早已发生了诸多事。 首先,自温炀葬礼之后,五公主云芷萱便一直待在她的安慈宫闭门不出,虽是因为墨君衍不在,云芷萱本身不似往常那般喜欢出门,其次这也是戴皇后的意思。 若是温炀去世没多久,云芷萱便一直外出,这等完全没有将温炀放在心上的模样,如何能得来皇上的补偿呢? 也就是在这段时日,戴皇后之子,也就是中楚国二皇子云轩之在朝中可以说是如日中天。 因为云芷萱和温炀之事,皇上云耀天明里暗里补偿了许多,而这几乎都是云轩之在受益;其次,皇室长孙如今正在二皇子妃洪贞的肚子中,已经一个月有余了。 而一向隐忍的大皇子几乎是咬碎了牙。 一场有始无终的赐婚,竟是让多年筹谋一瞬间化为泡沫。 凭什么? “啊,”一声尖叫,一个原本靠在大皇子云涵之怀中的女子被其直接一脚踢下床。 一口鲜血喷出,女子便是不省人事,身无一物。 云涵之从床上起身,双腿白皙修长,却是这时候在一旁的人低眉顺耳地将拿着衣裳走上来,仔细为其穿好。 “殿下,大皇子妃正在来此的路上,”而这时外间传来声音。 云涵之应了一声,看着地上不省人事的美人,眼中尽是厌恶,丝毫没有交融之时的半点温情。 “郝良,都处理干净,”话落,云涵之走了出去。 “是,”郝良便是为云涵之穿衣之人,他恭敬应道。 而云涵之出去之后,他才抬头看向其他人,“你们该知道怎么做的。” “是,”这些人无一不点头应道。 就见也不知谁,从哪里拿出一个麻袋,几人一起将地上晕过去的女子直接装进麻袋中,然后将麻袋口绑上,系上死结,随后便由其中一人背上,往后头走去。 而其他人则留在这边,将房间中所有的污秽,还有那还没散开的淫靡之味处理干净。 而此时的云涵之已经坐在书房中,随意翻看着折子,而不久后外面便传来推门的声音。 “大皇妃,您直接进去便可。” 而后便听到脚步声,还有关门的声音,随后便见一身着秋月芙蓉裳的女子走了进来,脚步轻缓,步步生莲。 这女子正是大皇子妃,袁珂茗。 听到脚步声,云涵之放下手中的折子,起身迎上去。 “妾身见过……”殿下。 “怎这般生分?”袁珂茗刚要行礼,便被云涵之直接伸手托了起来,“都说过了不必行礼。” 闻言,袁珂茗没有说话,只是娇羞一笑。 自成婚之后,云涵之为显示自己自己的真心,求得吏部尚书袁崇安的支持,特许袁珂茗随意出入皇子府的特权,也包括他这书房。 皇子府后院事务也在其进府只是一并交给袁珂茗,库房等也供袁珂茗随意支配,甚至还时不时给袁珂茗带点小东西,讨袁珂茗开心。 若是常人,其实大可不必如此,但袁珂茗是袁尚书唯一的嫡女,可以说是视若珍宝,若是她有些许不开心,这爱女如命的袁尚书且不知会做出点什么。 说是娶了一个正妃不如说娶了一个祖宗,但却又不得不这么做,朝中六位尚书,除去兵部尚书温勇,便剩下这礼部尚书袁崇安势大。 右相戴丞相权倾朝野,便是左相谢风一人无法相抗衡,需得加上其他人才能匹敌,而袁崇安便是最好的选择。 新婚之后,两人相敬如宾,更是羡煞旁人。 而云涵之以为袁珂茗就要陷入他所编制的似海深情之中的时候,对于袁珂茗来说,每一次与他接触都让她恶心无比。 但是,为了她的大计,她却又不得不与之接触。 “殿下,二弟妹被被太医诊出怀孕一个月有余,您看是要着人准备些什么送过去?” “这你来安排便可,”说着云涵之抓住袁珂茗的手,一双桃花眸深情不悔地看着她,“我信你。” 袁珂茗娇羞笑着,“毕竟是二弟妹,不是旁人,妾身不敢随意决定,所以才来和殿下商讨。” “这消息估计父皇已经知晓,这是父皇第一个孙子,确实不能随意,”云涵之沉思了一下,“着人打造一对金锁,另将本宫前些日子得来的那块玉送过去如何?” 袁珂茗点了点头,“那玉是上好的和田玉,玉又养人,不过既然要打造金锁,便直接弄成金镶玉如何?” “金镶玉?”云涵之笑了下,“也可。” 而后见他直接搂住袁珂茗的腰身,两人紧靠在一起。 “不过这金代表男子的阳刚,玉代表女子的柔美,都说金玉良缘,本宫觉得这金镶玉更适合我们,”云涵之低头亲了袁珂茗一口,“爱妃觉得呢?” “殿下,”袁珂茗低头靠在云涵之怀中,伸手轻轻锤了一下云涵之胸口,很是娇羞。 看得云涵之忍不住大笑。 果然吏部尚书唯一的嫡女,便是和其他女子不同,连娇羞都好看至此。 “二弟妹已经怀有身孕一个多月了,咱便也是不能落后。” “啊,”一声尖叫,便见云涵之直接将袁珂茗拦腰一抱,便直接往旁边的小榻而去…… 而皇宫之中,听闻洪贞怀有身孕,便是一向威严的云耀天此时脸上也是带着笑意,更是着人挑了好些好东西动刀二皇子府。 而另一边住在长乐宫的戴皇后更是高兴不已。 不要说什么珠宝首饰,绫罗绸缎,便是金银玉器等都让人准备了不少,更是直接让尚衣局开始缝制小皇孙的衣裳。 她便是直接笃定会是个男胎。 “将东西送过去,嘱咐不要着急进宫请安,等太医确定胎像稳了之后再来请安。皇上那边本宫亲自去禀明,”戴皇后仔细吩咐着。 “是,娘娘,”秦同安领命退下。 而就在这时,一直待在安慈宫的云芷萱也是一早便收到了消息,但她却并没有太多情绪波动,依旧在慢慢抚琴。 琴声确实悦耳,却有点心不在焉。 一旁的丽香见此,也不敢拿此事说话。 躬身退出之后,直接去了库房。 “丽香姐姐,咱这样自己做主,公主知道了会不会责罚我们?”一旁的小宫女忐忑不安地问道。 “公主忙,不得闲来准备礼物,我们身为奴婢自当要为公主分忧,”丽香却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往好的挑。” 小宫女见状不敢说话。 几人挑了一会,便是准备了好些东西。 而后听丽香再次说道:“现在便将东西送到二皇子府,届时便说是公主精挑细选出来的,还希望小侄子能喜欢。” “是。”旁边的小太监应道。 “机灵点,挑好听的话说,”丽香再次嘱咐一声。 “姐姐放心,奴才懂得的,”小太监弯着腰,笑着说道。 “去吧,”丽香见此便摆了摆手。 几人退下之后,就见丽香看着公主寝宫的方向,叹了一口气,旁边的人见此不敢说话。 “回去吧,”丽香说道,“公主身边不能没人守着。” “是。” 也就是在不久之后,各式各样的好礼都纷纷送到二皇子府,而此时二皇子云轩之正守在洪贞旁边。 云轩之是皇室嫡子,身后又有权倾朝野的戴右相扶持,一向自负,眉眼看人多少都是带着轻蔑之色。 如今竟是坐在洪贞旁边,将洪贞搂在怀中,眉眼之间尽是柔色。 “章太医,这段时日你便住在府中,父皇那边本宫再去禀明。” “是,殿下,”章太医恭敬回答,“皇后娘娘也是这样吩咐微臣的。” “嗯,”云轩之应了一声,便又看向洪贞。 此时洪贞面色红润,低头,双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嘴角带着柔和的笑意。 孩子,她有了殿下的孩子。 第一个孩子…… “贞儿,本宫定会好好对你,”云轩之说道。 只是此时的洪贞也不知是不是太过专注了,竟是没有回应。 云轩之高兴,也以为洪贞太过高兴了,也没太放在心上。 而在各宫各府都高兴不已的时候,此时的三皇子府,却不同于大皇子府的艳情、二皇子府的热闹和喜悦,反而是十分安静。 这时房门被敲响,就见孟总管走了进来,“殿下,东西已经调好送过去了。” 三皇子云瑾之抬头看去,点了点头,“知道了。” 见云瑾之没有吩咐的打算,孟总管退出去,将房门再次关上。 而整个书房中再次只剩下云瑾之一人。 云瑾之盯着紧闭的房门一会,叹了一口气,便是再次低头翻看桌上的书函。 只是翻了一会,却又停了下来。 仇心? 云瑾之忍不住叹气。 他和仇心之间的接触并不算多,彼此之间还是互利互惠的关系,只是每次两人相见,他却总能从她的双眼中看见胜券在握的自信。 而这种眼神,总让他觉得无比熟悉…… 当时消息传来,温炀战死,而随同温炀一同前往边关的她恐也无法活命,可偏偏他却觉得不该是如此。 可如今已经两个月过去…… 云瑾之低头,拿起书函继续翻看。 也就是在这时。 “许久不见,殿下风采依旧?” 169.归来 云瑾之猛地抬头看去,便见一面容熟悉的女子站在不远处,嘴角带着熟悉的笑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仇心姑娘?”云瑾之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 “是我。”清浅清澈若静潭的眼眸看着云瑾之。 就是这双眼,就是这个眼神。 云瑾之起身,朝清浅走过去。 直到确定这个人确实真真切切站在自己眼前,云瑾之心中才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幸好她没事。 这一念头出来,云瑾之自己都觉得吃惊。 却是看着清浅,眼神很奇怪。 他确定自己对眼前这人没有非分之想,但是那种熟悉感一直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而这才是最奇怪的。 “姑娘,我们之前是否见过?”云瑾之到底没忍住问出口,“我说的是在那葬礼之前。” “殿下何出此言?” “就觉得姑娘很熟悉。” “年幼之时我在京都住过一段时间,许是殿下出宫过,我们人群中擦肩而过过?”她未去边关之前,云瑾之确实出宫来过瑞王府。 这样并非不可能,他和妹妹一出生便没了母妃,又是整个中楚皇室百年来第一对龙凤胎,父皇便对他和妹妹格外放纵。出宫游玩对于其他皇子公主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他和妹妹却是时常出宫。 他还记得其中有一次是去瑞王府,当时见到瑞王,心中不由得感叹,难怪瑞王能名满天下。 只是就算如此,心头那种异样的感觉依旧存在。 云瑾之一笑,面色如常,“看着姑娘平安,瑾之也稍微能够放心了。” “难不成殿下实在担心我?”他们之间到底只是互相利用而已。 她利用他达到报仇的目的,而他也亦然。 云瑾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听他说道:“不知姑娘此次回来有何打算?” “不知殿下近来身子如何?” 闻言,云瑾之温润的双眸眸光一闪,却是如实回答:“一个月多月前,姑娘配的丸药已经吃完,而再让人按着药方配置的,吃的总不如姑娘配的好。” 仇心姑娘临走时重新给他给了一个月分量的丸药,也说若是她没及时回来,便让人按着药方重新配药服用便可,若是回来,一个月份量吃完后,再重新把脉诊治配药。 “还请殿下伸手。” 云瑾之依言而行。 清浅的手搭在云瑾之的脉搏上,只是这一碰触,清浅眉头便微微蹙起。 而云瑾之见此,心中便有所肯定。 “你之前让人重新配置的丸药掺有少量的寒灵毒。”清浅收回手。 之前云瑾之身子不好,便是因为寒灵毒,而清浅索赔丸药便是为了一直好云瑾之的寒灵毒。 果然如此,云瑾之苦笑,“还要麻烦姑娘了。” “明日我重新配药过来,至于那丸药继续让那人配着,不要露陷。” 云瑾之点了点头,“多谢。” 清浅摇头一笑,“互利互惠。” 这次云瑾之只是看着清浅,没有应下。 “只是还有一件事情,还需要殿下配合,”清浅又说道。 “姑娘但说无妨。” 清浅一笑,招了招手,示意他弯下腰。 云瑾之和清浅两人相差大约一个头的身高。 云瑾之疑惑,又觉得新鲜,却依言而行。 只见清浅在其耳边耳语几句,然后退开,笑看着云瑾之。 “殿下以为如何?” 云瑾之无奈看着清浅,这人如今虽然是在询问自己的意见,但眼眸中分明是早就知道他不会拒绝的。 只是刚才所说的话,或许也是一场赌博。 只是,不论是胜还是负,他都不会好受的…… “一切听姑娘安排,瑾之全力配合。”云瑾之说道。 “那便多谢殿下了,”清浅没有意外,又听她说道,“如此我便不打扰殿下了,明日便将丸药送来。” 清浅对云瑾之微微点头,便转身离开。 而不久后,看着再次空无一人的书房,云瑾之哑然失笑。 却又见他那双温润如玉的眼眸比往常更加深邃…… 而清浅不管此时的云瑾之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她除了三皇子府,便有人在外面等着她。 看着对面一容貌普通的男子,清浅微笑。 “师傅,”温炀叫道。 “不回府中看一下?”两人亦步亦趋,完全融入百姓之中。 清浅这么一说,温炀心中一动,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 “待来日。” 如今前去,也只是远远看着,不能相认,便是再见亲人伤心的模样,徒添悲伤罢了。 待他们完成所有事情之后,他再负荆请罪。 见温炀这么说,清浅也没有再劝。 只希望一切顺利,这日也能够早日到来。 也正如温炀所想,便是过了一个多月,此时的兵部尚书府依旧笼罩在悲伤之中。 “小妹,”兵部尚书府大公子温嵘走了进来,便见兵部尚书府四小姐温柔正在书桌前。 桌上放着一本书,近看便知是名家的书法,而温柔手中正拿着一根毛笔,此时她的眉头皱成一团,能夹死蚊虫。 “大哥,”见温嵘走进来,温柔急忙起身,“大哥快来瞧瞧,为什么我总写不好。” 温嵘走过去,待看见宣纸上的温柔的字迹,只觉得心疼不已,“小妹不必如此的,”温嵘摸了摸温柔的头。 自家父亲母亲一直以来都希望小妹能够成为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可偏偏小妹一看书就犯困,一拿笔就头疼,其他的更不必说,只要一碰就嚷嚷着要命要命。 可自从三弟走了之后,为了讨父亲母亲开心,小妹便是开始学习她最不喜欢的东西。 “挺有意思的,”温柔拿起自己刚才的大作,炫耀着说道:“三哥你看,我写的,厉害吧。” “厉害,”偏偏三妹还是一个撞了南墙都不回头的人。 “来,大哥教你……” 而此时另一边,温勇和其夫人席氏此时正在自己房间中。 就算不用细看,两人比以往看着要苍老许多。 温勇四十岁的人,如今头发却是白了大半,而席氏也算保养得当,毕竟也不到四十的人,只是曾经一头乌黑的头发如今却有诸多白发掺杂期间。 温勇为席氏篦发,看着她头上的白发,心疼不已。 从昏黄的镜子中隐约看见温勇的神态,却见席氏拿起桌上的簪子问道:“夫君觉得这个簪子如何,我带着可好看?” 夫君,席氏已经是许久未曾这般称呼过了,如今咋一听,只觉得恍如当年他们新婚之时。 温勇将簪子接过来,插在席氏的头上,“夫人什么时候都是最美的。” 席氏一笑,微微低头靠近镜子,想瞧得更清楚一些,“确实不错,夫君给我梳的头也好看。” 听到席氏的话,温勇觉得心中熨帖,而此时另一边武场中的温泽则是一连沉默地在练剑。 若是仔细看便是这剑法正是当时温炀在府中之时,常常练的。 温泽沉静,寡言,年长温炀三岁。 府中武学天赋最高的其实的温泽,但是他低调,不喜张扬,所以在外头所有人都说温府三公子天资聪颖,少年成名。 而温炀最厉害的剑法,其实还是温泽当年交给他的,当时温炀不过五岁,而温泽八岁。 而后,温泽武学天赋高,学的又杂,而温炀则是在这套剑法上精益求精,只是如今却是没有人能够继续将这套剑法练到极致了。 温泽一遍遍地舞着,那双黑黝黝的眸子一眼望不到底…… 没有人能知道此时的温泽究竟在想什么,但是慢慢地却见他手中的剑法慢慢变成杀招,其气势之可怕,恐清浅看到都不禁会侧目。 此时另一边,温嵘教导了一会,便有人来寻他,他嘱咐温柔不可太累后,才离开。 而在温嵘离开后,整个房间中便只剩下温柔一人,看见自己那狗爬一样的字,温柔叹气。 却是抬头看着某一个方向,却是抹了一把脸,继续埋头苦练…… 而此时另一边的清浅和温炀两人,才堪堪回到了瑞王府。 他们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而在清浅去三皇子之前,便已经回来瑞王府报过平安了。 听到声音,原本在看书的云修然,抬头看去。 看见来人,云修然那双淡雅如雾的双眸此时像是缀着星光一般,“苍姐姐。” 清浅走了进来,而跟在她身后的温炀也出现在云修然眼前。 此时温炀带着人皮面具,云修然没有认出他,此时却是用着戒备的眼神看着温炀。 之前清浅回来瑞王府,温炀没有跟来,而是带着叶牧等人去安置,所以也未曾了云修然见过面。 此时的云修然和冬狩之时完全不一样。 首先当时的云修然看起来十分瘦弱,便是感觉一阵风便能将他吹跑,如今整个了高了许多,甚至已经超过了清浅,而整个人虽然不算健硕,然而如今的云修然也不过十四,带着少年的修长却不瘦弱。 而更重要的是,当时在冬狩包括冬狩之后的御书房之中,他所见过的云修然不过是一个怯懦失势的无用世子,绝不会用这样的眼神审视着他。 此时云修然的双眸明明平静无波,甚至笼罩着一层雾气,然而显然那层雾气中带着锐光。 他是在戒备这他,同时也是在警告他…… 170.云瑾之病危 看着互相审视的两人,清浅哑然失笑。 只见她伸手想和从前一般摸一摸云修然的脑袋,却是在伸手之时才发现,原来不过两个多月,小然已经这般高了…… 似乎察觉清浅的异样,不经意间云修然已然将他的头颅微微低下,让清浅触手可及。 清浅清澈若静潭的眼眸划过温柔之色,而她的手已经放在云修然的头上,轻轻抚摸。 随后听她介绍道:“这是温炀。” 见清浅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温炀也觉得讶异。 而闻言,云修然看着温炀时,眼神中的戒备也少了许多。 只见他对温炀点了点头,眼中带着感激,“当日冬狩和御书房,多谢。” “无碍,”温炀摆手摇头。 而这时,清浅往旁边看了看,没有看到自己要找的人,便开口问云修然,“阎云呢?” 而就在清浅话落,云修然还没有回答的时候,一个黑影突然从暗处,或者说也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 依旧是平静无波的脸,还有平静无波的眼,只有那微微眨动的睫毛,表明了他此时……激动的心情? “阎云,好久未见,”清浅对阎云笑着说道。 阎云点了点头。 “之前离开京都之时,我答应过你,等我回来就将治好你的嗓子,如今是履约的时候了,”清浅笑着说道。 闻言,阎云睫毛微微眨动,只见他慢慢向清浅走去,待站到清浅面前,才对清浅伸出了自己的手。 清浅也不客气,抓住他的手腕开始把脉,随后又说:“张嘴。” 阎云依言而行,却忘了自己和清浅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距。 如今的阎云十八岁,比温炀年长一岁,也比温炀还要高。 两人之间差着一个头的距离,阎云张嘴,清浅抬眸也只能看到了阎云的下巴。 “低头,”清浅无奈说道。 阎云合上嘴,低头疑惑看着清浅。 而这时,清浅直接一把扯住阎云的衣领,往下拉。 “张嘴,”清浅再次说道。 闻言,阎云下意识张嘴。 只是此时的阎云那平静无波的脸庞还有眼眸,第一次发呆…… 就是在清浅查看完喉咙的伤势之后,阎云重新合上嘴,然而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眸却依旧盯着清浅继续发呆…… 而就在清浅打算和阎云探讨他喉咙的伤情的时候,阎云转头直接走了,留下不明所以的清浅,还有双眸带着异色的云修然和温炀两人。 苍姐姐(师傅)真彪悍! 所以她做了什么了吗? 清浅伸手直接给了两人脑袋一人一下,“我去配药了,你们随意。” 清浅离开后,房间里面的两人,互看一眼,都带着无奈。 “有一事不明。”温炀说道。 “但说无妨。” “如今你这模样,皇上不怀疑?” “他一直都怀疑着不是吗?” 父亲、姐姐的死,不都是帝心多疑,疑而未解。 故而,杀! 温炀明白,没有再说。 恐之前他想得还太简单了,只是如今他和师傅都是为了一件事情在努力。 扳倒皇上! 他一方面是为了帮师傅,而另一方面…… 也是时候改变温府的困境了。 皇上的走狗,多么难听的称号。 这天过后,也就是在清浅回来第二天。 云瑾之照常参加早朝,而他面色并未见异样,也一如往常沉默寡言。 当然他平常也甚少发言,除非云耀天问他。而唯一一次主动说话,便是在乡阳道沦陷之时,他请求前往边关。 而最后的结果是,他被关了禁闭。 今日早朝也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只是在退朝之后,云瑾之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而这也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三皇子身子自小身子不算好,时不时头疼脑热,也实属正常。 听到云瑾之的咳嗽声,另外两位皇子,也就是大皇子云涵之和二皇子云轩之走过来关心了几句,才离开。 而在云瑾之回府的时候,在他进入书房之际,书房桌上摆放了好几个瓷瓶,压在瓶子下面还有一张纸条。 云瑾之走过去,拿起一看,纸条上面是熟悉的字体,大约就是嘱咐他如何用药等。 而这正是清浅在她上早朝之时送过来的。 云瑾之打开瓷瓶,取出两颗服下,而后将桌上的瓷瓶都收好,才坐下,这稍稍感觉好了一点。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清浅,正在为阎云医治喉咙。 阎云在跟随墨君衍之前,饱受折磨。 一张脸是没有什么问题,然而清浅在为其针灸之时,分明是看到他已经下面的肌肤伤痕累累。 清浅医术精湛,又在军中十年,是最懂得什么样的兵器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而最后又会留下什么样的疤痕。 如今,只一眼,便知阎云身上这些疤痕,曾经必然是深而见骨的伤…… 清浅知道,却没有说。 恍若未觉。 只一心做着手头的工作。 以往的磨难已经过去,只是日后,不准任何人再欺负。 又过一日,云瑾之照常上早朝,只是今日脸色似乎不算太好,便是坐在金銮宝座上的云耀天也格外关照地看了几眼。 而这日早朝过后,云瑾之还跪在地上恭送云耀天离开。 而在云耀天真正走出视野之后,云瑾之却是直接跪着咳了好几声。 而此时已经站起身来的二皇子,看着咳得似乎喘不过气来的云瑾之说道:“三弟身子依旧这般不济事,前不久才风寒了半个月,如今却又染病,不如请明了父皇,在府中好好休息。” 云瑾之慢慢起身,稍稍缓过气来,才说道:“谢二皇兄关心。” 而此时一旁的云涵之,看了两人一眼,再见旁边的大臣,也跟着关心了几句。 一番虚伪的嘘寒问暖才算是结束。 随之而来的是,云瑾之越来越差的脸色,还有阎云日益康复的嗓子。 直到清浅回到京都的第七天,阎云嗓子已经大见起色,声音也不似往常那般沙哑难听,而云瑾之终于告病在府中了。 紧随其后的是太医院的诊治,然而…… “瑾之的病如何了?”云耀天问道。 太医院副院使彭澄直接跪在地上,“回禀皇上,恕微臣才疏学浅,今给三殿下诊治,却没有查出什么。” “没查出什么?”皇上皱眉。 “皇上莫要误会,微臣查探过三殿下的脉搏,三殿下的脉象极其混乱,实属异常,但这样的脉象微臣却是不曾见过的。” 云耀天看着战战兢兢的彭澄一眼,随即吩咐道:“让太医院的太医都过去瞧瞧,一定好治好瑾之。” “是,”彭澄急忙应道,自以为度过了难关。 然而下一刻,云耀天一双虎目带冷光,“希望你们莫要让朕失望才是。” 这太医闻言身子一抖,却不得不磕头应是,“臣等定当全力以赴。” 也就彭澄退下去不久后,太医院的太医们几乎要将三皇子府挤满。 然而,这治病也并非三个臭皮匠,真的顶得上一个诸葛亮。 整整一日过后,云瑾之的病情并没有得到任何进展。 为了不负云耀天所托,他们甚至去了二皇子府,将太医院院首章太医也直接请了过来。 然而,依旧如此。 脉象混乱,查无所查。 而不过两天后,原本还能下床的云瑾之,如今却只能躺在床上,看了愁眉苦脸的太医一次又一次给自己把脉。 然后让他喝下一碗又一碗苦涩的汤药。 直到两天后,云瑾之问到药味便呕吐不止,整个人也直接消瘦了一大圈。 而另一边,也就这短短几天中,阎云的嗓子已经好了许多,但也不算大好。若是这么容易,以阎云的医术早就能将自己的嗓子治好了。 阎云的嗓子,是曾被人灌了热油的…… 他能活下来可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了。 只是虽然没有大好,但毕竟看到了效果,而只是如此,一向呆得像块木头的阎云也比往常要生动了许多。 虽然他依旧面无无波,眼神也依旧黑漆漆的…… 而另一边,云瑾之闻到药味便呕吐不止,太医院们的所有太医当真是束手无策了。 如今这种状况便是连下药都不成了。 而他们也只能进宫告饶,祈求一线生机…… “皇上,臣等已经将能想到的法子都用了,可……”众人磕头。 “砰,”的一声,云耀天震怒,“若是没有法子,朕养你们这个太医院有何用处?” 太医们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然而他们也只能跪着,三皇子的病情实在诡异,他们当真是从未见过…… 一时间整个御书房几乎死气沉沉。 就在众人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就听云耀天喊道:“福景善。” “奴才在。” “传朕旨意,若是谁能救瑾之一命,朕便赏黄金万两,兼任太医院副院使。” 太医院副院使,从五品官职。 整个太医院,院首一名,即正院使章太医,五品官;副院使一名,即彭澄,从五品官。另院判三名,正六品官,御医十人,其余不入流的医士数十人。 而按照太医院吏目,包括御医及之上共十五人,而这唯一空缺下来的位置,正是这副院使之位。而这个位置也正是其余院判和御医一直在争取的位置。 171.皇榜 而如今,他们一直在争取的位置竟要被一无名小卒夺去,可想而知此时太医们内心时如何的不甘愿。 而最重要的是,他们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病情,谁能治好,这人必当得皇上看重,如今一步登天,日后也必当鹏程万里。 云耀天停顿了一下,“但凡来诊治之人,若有真学实才,即使不能够治好,也赏黄金十两。但若是酒囊饭袋,为了十两黄金企图蒙骗朕,午门斩首。” 皇榜不过一会便贴了出来,众人围着看着。 “黄金万两,还有太医院从五品副院使,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百姓中有人感叹。 却是被旁人破了一盆冷水,“这是要有真功夫的。” “皇上不是说了,不管是否治好,只要去了,便给黄金十两。” “没看到下面写着吗?若是没有真才实学,便是有意欺骗皇上,这是要被拉到午门斩首示众的。” “啊!”众人惊呼,原本为了那黄金十两而跃跃欲试的众人,也纷纷歇了心思。 黄金十两很多,或者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可到底还是不如自己的一条命。 皇榜起初并没有人去揭,皇家之事可不是谁人都敢随意触碰的。 但终究。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而有一必有二。 一个个民间神医被带进三皇子府,却又一个个垂头丧气走了出来。 三皇子的病情,他们平生未见。 众人拿着十两黄金离开,而有人则觉得受之有愧,并不想拿,但接了皇命前来办事的御林军一向秉公办事,不管你想不想要,该给的一点都不会落下。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两三天,揭皇榜的人越来越少。 而就在众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此时戴右相府的书房中。 “不知如今这种情况,右相大人之前的决定可有变化?”说话之人一身藏青色袍子,标志性地拿着一把纸扇,看上去很是儒雅。 此人正是古军师,在戴右相小儿子,也就是戴景靖身边当军师,大家都称他一声古军师。 戴丞相和古军师两人相处虽然心中都各怀鬼胎,但是也算融洽。 如今这次,戴右相闻言却是第一次脸色阴沉下来,也沉默了下来…… 古军师见此轻拨茶汤,也不再说话。 而过了许久,才听戴右相说道:“若是他能活下来,便如常,若是不能……” 戴右相没有将话说完,便被古军师接了过去,“若是三皇子不能活下来,右相大人心中那个宏伟的目标便是会变了不成。” 戴右相闻言,看向古军师,“古军师如今是要试探老夫不成?” “也并非试探,”古军师将茶杯放下,对戴右相的眼神丝毫不惧,甚至直接直视着,“直视右相大人若变了,古某想着,古某或许不适合再为右相大人效力了。” 闻言,戴右相竟是笑出声。 “古军师果然艺高人胆大,”也不知这话是真的夸赞,还是讽刺。 但古军师全盘接受,漫不经心,默不作声。 戴右相收住笑意,“古军师看好便是。” 古军师审视着戴右相,而后一笑,儒雅中有带着意味深长,“那便期待右相能够马到成功。” 两人都是老狐狸,将自己藏得深,同样也将对方看得透…… 却不知这所看见的是真,或是假…… 又过一日,就在众人束手无策的时候,京城张贴皇榜的地方,有一身着白衣的女子走了过来。 女子相貌虽然普通,气质却出尘,颇有世外高人的感觉。 也不知为何,众人竟是纷纷为她让道。 “我要揭皇榜。” 女子话落,各种讨论声纷沓而来。 “没搞错吧,女的?” “我说小女娃,看你如今也不过十六七岁,之前揭皇榜的那些可都是德高望重的老大夫,”有一身着蓝色粗布衣裳的男子劝道,“你可别是为了那十两黄金不要命了。” 闻言,众人纷纷点头。 而这时旁边刚好有一年长的男子走了过来,仰着脑袋神情颇为冷傲,“老夫要揭皇榜。” 闻言,守在皇榜之前的御林军直接走出一人,将他带往三皇子府。 而这年长的大夫临走前,还不屑地看了这白衣女子一眼。 “看见没?那是京城有名的徐神医,”那蓝裳男子指着那刚走的大夫说道:“小女娃没听过大夫都是越老越吃香吗?真的有本事的大夫都是那个岁数的。就你这个年纪,就算学医,恐怕还只是个学徒吧,更何况我可不曾听过有女大夫这一回事。” “是啊,快回去,”百姓之中诸多人很是不赞同地看着白衣女子。 甚至还有人直接说白衣女子是个骗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要是个老头过来行骗还说的通。” 见百姓喧哗,御林军看着白衣女子的眼神也很是不善,“莫要前来捣乱,再有下次,直接拿你下狱。” 由始至终,白衣女子对旁人所言没有回应,便是刚才那年长的大夫不屑的眼神,她都未做回应,依旧保持着世外高人的模样。 而在听到御林军所言,便见这白衣女子冷冷地看了过去,“我说我要揭皇榜!” “说了莫要胡闹,”御林军呵斥。 “这皇榜上可曾写过女子不准揭皇榜,年少者不准揭皇榜吗?” 一时间御林军哑口无言,却也有些恼怒。 但白衣女子丝毫不惧,“那你为何不让我揭皇榜?” 这出言的御林军想发火,却被身后的人拉住了,“既然她要送死,你便带她过去。” 那要发火的御林军瞪了清浅一眼,便也是将其往三皇子府带。 见白衣女子当真被带走了,百姓们无不惊骇,“还真的不要命地揭了皇榜。” 而之前劝过清浅的那人,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 这边的讨论声白衣女子并不知情,她依旧跟在御林军身后往三皇子府而去,当然她也继续保持着她世外高人的神态。 御林军走到门口便停了下来,“进去之后便有人会带你过去。” 这御林军说着怒瞪了清浅一眼,“之前好言相劝还不听,如今却没有机会了。若是进去不能治好三殿下,看你这模样,不管你是不是,众人定然也只会以为你是为了十两黄金欺瞒皇上的,看你要怎么死?” 话落也不等清浅说话,哼哼两声转身便走。 白衣女子看了御林军一眼,抬腿便走了进去。 而她一进门,那御林军停了下来往她的方向看去,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离开了。 也正如这御林军所说,白衣女子一进去,便有人将她应了进去。 只是看到是这么年轻的女子,这将她迎进去的仆人不禁多看了几眼。 只是次数有些多,多到白衣女子也转头看去,直接捕捉到这仆人的目光。 微微一笑,愣是让这仆人红了脸,只得赶忙将其迎进去,不敢再多看一眼。 “孟总管,”仆人将清浅迎进去的时候,三皇子府的总管孟总管刚好从房中出来。 待看见如此年轻的白衣女子,孟总管也微微讶异,但未曾失态,只是像对待其他人一般对待这位白衣女子,“还请姑娘随老奴进来。” 白衣女子微微点头,跟着走了进去。 而此时房间中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人,清浅一走进去,眉头忍不住皱起,却没有出声。 “殿下,又有人揭皇榜了。” 孟总管话落,这围在一起的人,纷纷推开,给新来的人让路。 然而在看到白衣女子的时候,眉头皱起。 有人甚至直接开口,“孟总管,这是不是弄错了?黄口小儿,如何能担得起重任?更何况还是个女的,”这人正是在清浅之前被迎进府中的那位年长大夫。 此人名唤徐信。 明明之前两人在皇榜前见过,如今却当做不相识。 白衣女子不管这人,上前两步,但明显这徐信是要和她作对。 要说徐信此人,之前也差点进了太医院,却阴差阳错失了机会。虽是如此,他的名号在整个京城也是响亮的。 太医院的太医为皇室效力,也就得宠的臣子得皇上隆恩,病重之时才有机会让太医前去一趟。 而其他臣子是没这机会的,府中虽是有大夫,这些大夫的医术却也并非个个精湛,而此时徐信这个差点进太医院的大夫就派上用场了。 普通臣子家中若有个急症,府中大夫不能够治好的,便是会让这徐信前去。 而徐信也确实有些本事,只是为人也因此有些狂妄罢了。 “不如您先请,”被挡住的白衣女子也不着急,便是对徐信说道。 看着他站在外面,便知是还未给云瑾之诊治过。 里面躺在床上的云瑾之并未昏睡过去,而此时这样的状况,他又哪里能睡过去。 当熟悉的声音传来,云瑾之忍不住咳嗽几声。 当然这期间他的咳嗽声也时不时响起,所以也没有让人怀疑。 而只有云瑾之知道。 终于是来了吗? 仇心姑娘。 云瑾之躺着,面色并无不妥。 这引得云瑾之忍不住咳嗽的白衣女子,正顶着仇心的人皮面具而混进来的清浅。 172.世外高人清浅 徐信不仅为人恃才傲物,同时也是个急性子,如今听清浅这般说,当即应下,“老夫来就老夫来。” 而他这话却是引起其他人的不满。 要说先来后到,这徐信可还要排在后面。 但此时见云瑾之和孟总管两人都没说话,包括在场的其他太医们都没说话,他们便是也不敢出声。 也正如之前那蓝裳的男子所言,有名望的大夫却又都是上了年纪了,清浅在这房间中站着,就算不言不语便已经足够独树一帜了。 只是这些上了年纪的大夫,可不仅仅是吃了那么多年的米,他们更是沉稳一点,性子也并非都是徐信那般,就算性子急点却也是有自知之明之人。 至少他们懂得如今在这房间中,身份比他们高的人还很多,也轮不到他们先开腔。 也只有这徐信,是个没脑子的。 仗着给京城几位大臣诊治过,便这般不将其他人放在眼中。 徐信走上前,原本在为云瑾之把脉的人便直接推开了。 这人心中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刚刚才把脉过,三皇子脉象混乱,他是查不出什么来,正想着不知道要怎么下台,刚好这徐信前来。 徐信见这把脉的人退开,忍不住扬了扬下巴,鼻孔示人。 那刚把完脉的人见此,心中忍不住冷笑,却只是让开。 他就要看看这徐信是多有本事。 而徐信看了一眼便也收回眼神,随即见他蹲下身,然后给云瑾之把脉。 但是徐信开始把脉之后,便见他脸色很是不好看。 而在场给云瑾之把过脉的人无一不是准备看热闹。 徐信脸色难看,也不信邪,“烦请三殿下将另外一只手给老夫。” 在皇子面前还自称老夫?没见到他们这些人都自称草民吗? 便是在这已经有官职的太医都是自称微臣。 “微”一字不懂吗? 云瑾之由始至终没有说话,听到徐信的话,也很是配合。 然而,在握住云瑾之另一只手的脉搏的徐信,脸色却比刚才还难看。 就在这时,一向沉默的云瑾之开口了,“不知徐大夫可是查出什么吗?” 之前所有的大夫把脉,云瑾之都未曾开口过。 此时站得远远的清浅,听云瑾之这样问道,心里头也忍不住想笑,这人明明知道这徐信根本诊治不出什么来,还这般问,分明是要让他下不来台。 徐信闻言,当即跪在地上,“殿下恕罪,草民才疏学浅,”完全没了刚才的自满自得,连自称也从老夫变为草民了。 云瑾之也并未发怒,却也没有再看他。 而孟总管看着,便听他说道:“徐大夫这边请。” 周围人的眼光都让徐信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但是他起身之后,却没有走,而是看向清浅。 若不是这个女子,她怎么可能出丑呢。 他倒是要看看这人究竟有什么本事。 “启禀殿下,草民才疏学浅,看这小女娃自信满满,定然是有真本事的。孔子有言,‘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草民想留下来观摩,还请殿下同意,”徐信抱拳说道。 云瑾之闻言,眉头微皱,而一旁的孟总管也觉得这徐信实在太过方放肆,正想出口训斥,却听云瑾之应了一声,“嗯。” 孟总管闻言没有再开口。 而徐信闻言,退到一旁,不怀好意地看着清浅。 然而此时的清浅依旧保持着她世外高人的模样,也一点没有将徐信放在眼中,便是她这样的神情让徐信觉得越发恼怒。 等会她要是诊治不出什么来,凭着她这样的年纪,一定是为了那十两黄金来欺骗皇上的,到时定是要让她被拉去午门斩首示众。 然而徐信退开之后,清浅并没有上前,众人不解,看着她。 见众人看着自己,清浅才再次开口,“凡事先来后到,我最后一个来,便也应当最后一个为殿下把脉。” 一个恃才傲物,一个谦和有礼,两相对比,孰优孰劣自不必说。 而这又是实实在在扇了徐信一个巴掌…… 徐信面色更是难看,盯着清浅看得眼神都好像要吃人一般。 但清浅依旧神情自若,而这看在众人眼中,原本也是看轻清浅的众人眼神微微一变,不管这小女娃究竟有没有本事,但至少这态度是要比徐信来得惹人喜欢。 而孟总管看着清浅心中也不禁点了点头。 到时若是这小姑娘没能医治好殿下,他定当要为其说几句话。 清浅话落,众人一个个上前为云瑾之把脉。 然而他们也都和徐信一样,也和之前把过脉的大夫一样,纷纷摇头。 而这个过程很快,也不过一会,众人都退到了一旁,就剩清浅一人站在最中间。 “到你了,”徐信提醒道。 清浅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因为她的态度生气。 清浅神情自若,步伐不急不缓地走到云瑾之床榻前,随后蹲下。 云瑾之看着清浅,而清浅也看着云瑾之,两人对视不过刹那间,却又分明能看见对方眼中的深意。 “殿下,失礼了,”要是此时房间中只有云瑾之和清浅两人,清浅必然不会说这样的话。 但是此时房间中不是只有他们两人,就算是为了做戏,清浅必然是要守礼的。 云瑾之一向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闻言也对其点了点头,而后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云瑾之的情况还和当时的云修然不同,当时的云修然只是一根银针便欺瞒了前来诊治的太医,便是因为当时云瑾之装病只是普通的风寒,再严重也只是严重的风寒。 而云瑾之这病状是要命的,要让太医院所有太医束手无策,逼迫云耀天下皇榜,招神医前来救云瑾之的命,所以云瑾之的每一声咳嗽都做不得假的。 太医院的太医并非真的是酒囊饭袋,若是不真如何能瞒得过这些太医? 而云瑾之短短几日便消瘦的身形便说明了一切。 “还请殿下伸出另一只手,”清浅把完右手的脉搏之后,和其他人一般让云瑾之伸出另一只手。 也就是这样,让徐信冷哼一声,甚至还低低骂了一句,“果然是黄口小儿。” 包括孟总管在内,离徐信较近的几人都将这低骂声听得真切。 孟总管看了徐信一眼,依旧转头盯着清浅看。 这几日,几乎整个京城,包括京城不远的城池的名医都赶了过来,但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而孟总管也觉得此时的自己是昏了头了,莫名觉得这白衣女子虽然年轻,却会是个医术不凡的,些许是能诊断出一些什么的。 但不管如何,总该是要有一份希望的。 也就是在清浅把完云瑾之左手脉搏之后,才听她说道:“殿下得的并非是疑难杂症。” “胡言乱语,”这徐信又忍不住了。 而这时云瑾之也开口了,“若是徐大夫不能在旁静静观摩,便领着银子离去。” 云瑾之一向谦和,这几日民间这些没有官职的大夫为他一次次把脉,这样一次次重复云瑾之也未曾红过脸,大多数时候他就算咳得厉害也会对每一位离开的大夫点了点头。 如今这般说话态度也是第一次见。 不过这徐信确实太过放肆了。 闻言,徐信面色难看,急忙跪下,“是草民失礼的,只是草民实在是不忍殿下被欺骗。” “她是否欺骗本宫,本宫自会判断。” 被一顿呵斥,徐信不敢再开口,他只觉得再开口先倒霉的必然是他。 “你继续说,”云瑾之对清浅说道。 “殿下所得并非是疑难杂症,而是中毒了。” 而这时一旁的章太医出来说话,“当真如此?若是中毒银针岂不是便能诊治出来?” “银针并非能诊治出所有的毒素,”清浅如实告知,“我们用银针试毒,一般是都是诸如砒霜、鹤顶红这类,但其实还有很多毒素是银针无法测不出来的。” 清浅徐徐说道:“就比如长于森林中的一种名叫毒蕈的菌菇,若误食毒蕈,发病时会剧烈腹泻、腹痛,也可能是头晕眼花等,重则会导致死亡。而恰好这毒蕈之毒便是银针所测不出来的。” 在场其他太医闻言则觉得惊奇,居然还有这等事? 而这时章太医又开口了,只是他态度并不是那么赞同清浅的话,“你是说三殿下中了毒蕈之毒?正如你所言,腹泻腹痛、头晕眼花,然而殿下的症状却并非如此。” 章太医是太医院院首,他一开口,众人原本觉得清浅有几分本事,如今却又是将信将疑。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目光中,清浅摇了摇头,“并非如此,我只是举例说明有些毒素是银针无法测出来的,并不是说殿下中的便是毒蕈之毒。” 原来如此啊,众人点了点头,想听清浅继续说下去。 而徐信便是在这个时候又忍不住开口了,“便是如此,你无法医治三殿下,而你所说的毒蕈如今也无法找来证明你所说之事是否真假。老夫看你便是为了贪图那十两黄金,信口胡说的。” 173.还请殿下宽衣 “你如何确定我无法医治三殿下,还是说这毒正是你所下,如此你才料定我无法解毒?”有人便是这般容易蹬鼻子上脸。 这事本来是她所设计的,而她并不想拉其他无辜的人入局,可偏偏这徐信却是上赶着和她作对。 她可是由始至终未曾和他做对过。 “你胡说,”闻言徐信急忙跪在地上,“殿下,草民哪里会有这个胆子做这等事情,如今出言不过是因为这小女娃明明半点医理不懂,还在这边说此谬天下之大论的话,企图诓骗殿下,草民实在看不过去。” “看不过去?”云瑾之出声了,“孟总管,既然徐大夫看不过去,还不领着他出去。” 一下子说完一整句话,这让云瑾之猛地一阵急咳。 孟总管心疼不已,看着徐信的眼神也很不山,当即给旁边的人一个眼神,而徐信便被捂着嘴巴直接拉了出去。 而在场也没有人为他求情。 先不说和这徐信非亲非故,而就算认识,以这徐信的为人,仗着自己的医术便到处抢生意,落了他们的脸面,他们会为他求情才有鬼呢。 而徐信被拖出之后,整个房间中更加安静了。 “殿下,此此事同小可,还请殿下让微臣询问一二,”就连章太医也更加恭谨了。 这次云瑾之没有再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还请这位姑娘如实相告,你为何说殿下是中毒而并非得了疑难杂症,而这毒素又到底是什么?”连章太医都没有发觉,此时他的态度实在太过焦急了。 虽说可能是担心云瑾之才这般,但却似乎并非这样的。 躺在床上的云瑾之,眼帘合上,隔着望不尽的黑暗,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而原本眼帘微垂的清浅此时才抬头看向章太医,“想来殿下之前身子便一直不大好,甚至时常染风寒,又时常觉得身子发冷,便是在夏日也如此。” 清浅话落,一旁的孟总管眼睛亮了亮,“是,是这样的。” 章太医眸光微暗,却没有打断,他知道现在的自己不能再表现太多异状了。 “这正是因为殿下自小便中了寒灵毒,这寒灵毒便是用各种寒性的毒草制作而成的,用银针查不出来,且发病的症状和风寒差不多,但实际上若长久下去,身子便会慢慢僵硬,最后会变成活死人。” 寒灵毒?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这种毒素他们当真是闻所未闻。 而章太医袖中的拳头微微握紧,没想到这个黄口小儿当真是有本事。 寒灵毒历来罕见,便是古籍上也不曾有过只字片语,而他能得知正是那将寒灵毒交给他的人告知他的。 只是就算如此,还是治不好三皇子的,因为…… 然而清浅的话还没说完,“若只是这寒灵毒,殿下的身子不会到了这般田地,而是有人在期间添加了一种名为炎火的毒。” “和寒灵毒截然相反,炎火会让人身子发热,最严重的会让中毒者自焚而死。” “啊!”众人惊呼。 这世间居然这般歹毒之毒? 而清浅继续说道:“要说这一冷一热,本该相抵,但两种毒素偏偏不可调和,这就造成了它们在三殿下的体内冲撞,而结果便是会让人急咳喘不过气,而慢慢的就会转变成咳血。若是到那个时候,当真是会药石无医了。” “还请姑娘出手相救,”清浅最后一句话落,孟总管当即跪在地上磕头。 他们家的殿下自小便一直受苦,却不知还有谁这般歹毒,这般筹谋,就是为了要殿下的命。 如今殿下也才刚刚及冠啊! “孟总管,”躺在床上的云瑾之见孟总管这样,心中内疚不已,然而此时的他却是不能起身相扶。 清浅见此,心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便见她走了过去将孟总管扶起来,“孟总管不必如此,我既然前来,必定会全力以赴。”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听清浅这么说,孟总管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几乎喜极而泣。 “虽然我等觉得姑娘所言有理,但是此事非同小可,还要进宫禀明皇上才好定夺,”这时候章太医又继续说道。 “可……”章太医所说并没有什么错处,然而刚才这位姑娘已经说了殿下如今危矣。 进宫一趟来回也要一个时辰,这般拖下去,若是殿下出事了那怎么办? “孟总管,派人送消息进去,”云瑾之直接开口了,“麻烦姑娘现在便为瑾之医治。” “殿下,”章太医不赞同。 “还是章太医不想让本宫好了?”云瑾之几乎是质问的,但是却又面色如常。 而就在刚才那么一瞬间,章太医以为自己暴露了。 “微臣万万不敢如此,只是毕竟事关殿下的身子,这女娃虽然说得在理,但是她所说的东西,在场的我们都未曾听闻,若是殿下出事,我等实在是万死难辞其咎。” 既然三皇子危矣,便是拖一会算一会,必定是不能让他被治好,否则多年筹谋岂不是功亏一篑? “孟总管,”云瑾之一阵猛咳嗽,便不打算再往下说了。 孟总管见此,当即转身离开。 而章太医见此便知此事是拦不下来了,而他心中的念头告诉他,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小女娃必能将三皇子的毒治好。 而孟总管离开之后,又有人走了进来,而这人是府中的副总管刘恩,前来接替孟总管的工作。 清浅见此,对着众人说道:“如今大家也知情了,殿下染病会咳嗽,若是房间中太多人反而不利于他康复。” 副总管刘恩闻言,“还请各位行个方便,外面已经为大家准备好了茶水。” 在场不缺乏想在这医术方面更上一层楼之人,如今见到这等病状,他们心中无一不痒痒得慌,想留下来好好观摩学习。 但是这般明显的逐客令,他们若是还强留,就是对皇室的不敬,恐怕到时是敬酒不吃要吃罚酒了。 众人纷纷离开,而在场的太医最终也只剩下院使章太医,和副院使彭澄。 此时彭澄心中却是在想,若是这女娃当真是治好了三殿下的病,岂不是以她十几岁之龄,再加上女儿身成为中楚开天辟地第一位女太医不成? 这成何体统? 彭澄皱眉。 和她并称副院使,他脸上无光,而之前争夺另一副院使之位的其他人同样脸上无光。 只是此时的清浅却没有管他。 在众人出去之后,清浅看向章太医,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之前住得远,路上赶得及,身上也没带着吃饭的家伙,还请您借一下。” 章太医皱眉,然而这种情况下,他却也只能问,“需要什么?” “也就银针便可,”清浅感激地点了点头。 给皇子诊治必定凡事亲力亲为,所以此时也没有药童,而章太医的药箱则被他放在旁边。 章太医便要走过去拿,而此时旁边的彭澄便先一步将装有银针的布包递了过来。 “我这边有。” 章太医看了彭澄一眼,没有说话。 而清浅也不推却,便是直接接了过来。 而后对云瑾之说道:“还请殿下宽衣。” “这成和体统?”章太医怒道,“男女授受不亲,如今你让殿下宽衣,不说殿下的身子高贵,且说你如此做,凭你一山野女子,日后岂不是要拿此事赖上殿下?” “章太医,”清浅闻言也不高兴了,“章太医尽管放心,殿下是龙之子,身份之高贵,岂是我区区一个没有身份的民女能高攀得上的?” 章太医还想开口,而清浅却直接将其打断,“若是章太医再阻挠,恐怕不仅是殿下,我区区一没有见识的山野女子,也是要怀疑章太医有异心,根本不想让让殿下好起来。” 没有见识? 他们所有人都对三殿下的病状束手无策,而章太医若没有那将寒灵毒交给他的人告知,他也是不知情的。 可如今这女子却能将个中曲直说得一清二楚,她若是没有见识,那他们又算什么? 山野田夫不成? 原还以为这女子谦和有礼,没想到还是个有脾性的人。 而此时云瑾之看着章太医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章太医自觉失言,急忙跪地认错,“还请殿下明察,微臣绝对没有此意。” 云瑾之这次却没有说话,任章太医跪着。 而一旁的彭澄为难不已,三殿下身份高贵,但是章太医是太医院院首,在太医院他也要听命于他。而最重要的是章太医一直以来得皇上和皇后娘娘看重,若是他有心刁难,在皇上或者皇后面前说些什么,那时候他便是要万劫不复了。 “殿下,章太医也是关心则乱,”彭澄最终还是跪下来一同求情。 “起来吧,”云瑾之看了两人一眼,这才开口。 清浅不管他们,继续说道:“若是殿下觉得为难,将外裳脱下即可,隔着中衣,我也是可以施针的。” 这次云瑾之也没有拒绝,旁边候着的两人也没有再开口。 云瑾之被副总管刘恩扶起来,然后脱掉外裳…… 174.奇方 “还请这位帮忙扶一下三皇子殿下,莫要让他乱动、也莫要让他躺下。” 副总管刘恩看了云瑾之一眼,见其没有拒绝,便对清浅点了点头。 “失礼了,”清浅话落,便见她银针在手,而顷刻间,便在云瑾之身前上半身扎满了针。 这手法便是在场的太医院院首章太医和副院使彭澄都不禁侧目。 彭澄心中不禁暗叹,看来当真看人不能看表面,这女娃虽然年纪轻轻,但这个手法可是比他,甚至比章院使还要出色。 而章太医脸色却是微微一沉。 清浅不管他们,又听她对刘恩说了一句,“你稍微让下,但是莫要让殿下乱动。” 刘恩闻言,小心让开身子,将云瑾之的背后空出来。 清浅走到后头,却是看着布包几乎空了,又看向章太医,“银针。” 这次没有刚才那般有礼了。 彭澄见章太医面色不好,便又说话,“微臣这边还有一副银针备用,”随即向清浅递过去。 清浅笑着点了点头,接了过来。 然后电光火石之间,清浅直接将云瑾之扎成了一个刺猬。 若不是看着这一根根银针都准确落在每一个穴位中,这样的速度,当真要以为她是胡来的。 清浅最后落针,也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却是也没有让人发觉,她现在可是世外高人,一次扎针都是要做出胸有成竹的模样。 看着自己的成果,清浅暗自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而此时的云瑾之却很是不好受。 之前他胸口总是有一口气喘不过来,所以忍不住要咳嗽,如今这股气却已经随着银针的落下而消失不见了。 若不是因为如此,他几乎差点要以为这清浅实在整他呢。 因为此时他是不想咳嗽了,但是只觉得每个银针所扎的地方都让他发痒入骨。 可偏偏他不能动。 这时清浅站在云瑾之面前,两人对视,清浅也是第一次从云瑾之的眼中看见…… 怨气? 清浅似乎稍微思考了一下,“刚才忘了和殿下说,这银针扎下去会让人发痒,还请殿下稍微忍耐一下。也就大约半个时辰,这是关键一步,若是稍微不慎是会前功尽弃的。” 闻言,云瑾之并没有觉得好太多,反而觉得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但两人相处,之前虽然戒备,但自己也算谦和有礼。之后但凡她的安排他也不曾反驳过,细想一下,他并没有哪里得罪她的。 只是,云瑾之不知道的是,00清浅当真是忘了…… 就如同当初给墨君衍医治锁心毒的时候,也只是说了会有些疼,却忘了告知是如何的疼。 当时墨君衍对此也是相当地怨念,甚至后面每次都要咬着清浅的手臂,才罢休。 他疼,她也要跟着疼。 一时间清浅似乎沉默了下来,云瑾之有些疑惑,却也只是闭上双眸,忍耐着着身上的痒意。 而半个时辰,早就足够孟总管骑马一路奔驰到宫中,甚至是到了御书房,见到皇上云耀天。 此时,孟总管正跪在地上,将此前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 而孟总管禀报完,云耀天神色微动,“若是她能治好瑾之,之前朕的承诺依旧作数。” 云耀天的意思是并不为因为清浅的年纪,还有她女儿身的身份而推翻自己的承诺。 “奴才谢过皇上,”孟总管又是磕了一个响头。 “好了,回去候着,有消息再来禀明朕,”云耀天似乎并不打算多说。 “是,奴才告退,”孟总管退下去之后,云耀天神情莫测。 而此时,御书房中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 “好好查查,”云耀天命令。 黑衣人没说话,只是点头便退了出去。 而不到半个时辰后,当孟总管重新回到三皇子府的时候,清浅才刚刚把云瑾之身上的银针都取下。 “殿下,老奴回来了,”孟总管走近房间,跪在地上。 “起来吧,”云瑾之重新给自己穿上外裳。 “谢殿下,”孟总管起身后看见这一幕,对清浅越发感激。 之前殿下是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如今却是可以自己起来穿衣了。 “父皇那边如何了?”穿上外裳之后,云瑾之觉得自在了许多,又听他问道。 “奴才已经如实回复了,”这时孟总管看向清浅,“皇上说了,若是姑娘能够医治好殿下,之前皇榜上的承诺并不会因姑娘的身份而有所变化。” 清浅闻言点了点头,只是脸上多少也是带上了喜悦。 一旁的章太医见此,皱眉。 但心中也稍稍放心,若是利益能够使其高兴,那以后要好办的多了。 而彭澄面色却微微一变,之前还想着皇上估计会因为这人是女儿身,会将之前承诺的太医院副院使之位换成别的,却未曾想皇上会这样说。 虽是经历刚才施针一遭,他对这小女娃的本事自不会再怀疑了,然而和一个女娃子共事,实在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思及此,彭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见他眼睛亮了亮,但他却也未曾说什么。 “另皇上着奴才待会带姑娘进宫复命,”云瑾之闻言温润如玉的双眸微有暗色划过,却只是看着清浅默不作声。 而清浅闻言却是带着欣喜地点了点头。 刚才还世外高人的模样,如今却又染上了红尘之中的世俗。 章太医在心中冷笑…… “姑娘,殿下可是好了?”孟总管忍不住开口问道。 清浅摇头,“方才我施针,虽然缓和了殿下体内两种毒素的冲撞,但是要真正将殿下体内毒素排出来,并非如此轻而易举。” 孟总管闻言觉得失落,但又觉得在理。若是当真这般容易,也不会让太医院所有太医,还有其他因皇榜被带进三皇子府的大夫们如此束手无策了。 清浅看了一眼孟总管的神色,又说道:“不过殿下也不必担心,虽然如今还不能痊愈,但经刚才的施针,殿下性命已是无虞了。” 云瑾之点了点头,“多谢,日后还要多多麻烦姑娘了。” 云瑾之稍有停顿,又听他问道:“只是如今还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 闻言,清浅笑着回道:“殿下唤我仇心便可。” 当真是直接用了这个名字,只是“仇”一姓…… 清浅依旧笑着,似乎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而后,又见清浅看向孟总管,“不知孟总管可否让人给我备笔墨纸砚,我给殿下开药方。” “奴才这就去,”孟总管连忙点头。 “我房中便有,直接拿来用便可,”这时云瑾之开口了。 “是,”孟总管心中虽然讶异,却也没反驳。 只以为是因为清浅医术不凡,更是救了殿下一命,才让殿下另眼相待的。 也不过一会,稍作离开的孟总管便从房间另一侧小书房中拿来笔墨纸砚。 “姑娘请,”孟总管将东西放在桌上,随即对清浅恭敬说道。 而清浅点了点头,也不客气走过去。 拿起毛笔,铺开宣纸,挥毫泼墨,也不一会便洋洋洒洒地写好了。 清浅将药方上的墨汁吹干,随后拿起看了看在场几人。 见此,一旁的孟总管说道:“药方给老奴便可。” 清浅便也是直接递了出去。 也就这时,章太医再次开口,“不知可否让微臣看一下?” 闻言,清浅神情自若地点了点头。 孟总管见此看了云瑾之一眼,见其没有说什么,便也是将清浅所开的药方递了过去。 接过药方的章太医双眸随意一扫,便是直接被药方所惊叹。 这张药方当真是奇方啊! 药方中并没有太多名贵的草药,而最名贵的便也只是那一味龙涎香,龙涎香此药治咳喘气逆,神昏气闷,心腹诸痛。 而剩余的那些都只是很平常的草药,但每一份的剂量都很是巧妙,就比如炙麻黄两钱,杏仁两钱,桑白皮两钱,射干两钱,白果两千,防风两钱,这六个“两钱”单独成方,正是祛风降肺的良方。 而此间还添加了葶苈子两钱,黄芩两钱,鱼腥草五钱等,总共七七四十九味药,其方之精妙,让人叹为观止。 见章太医神情中带着惊叹,一旁的彭澄也忍不住开口,“不知可否让下官也看一眼?” 闻言,章太医才发觉自己因为这张药方而入神了。 当即,章太医收起惊叹,面无表情将药方递了过去。 而彭澄接过一看,神情和章太医一样,只觉得这药方当真是一张奇方,个中精妙之处,无一不让人惊叹连连…… 当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不知可有不妥之处?”清浅开口说道,“我年纪小,还有诸多要学习的,若是有何不妥,还请指点。” 清浅这话说得那叫一个诚恳和谦虚。 “两位太医,这药方可是有不妥之处?”而这时云瑾之也开口了。 “殿下,并无不妥,”章太医忍着心中的怒气说道。 而一旁的彭澄一时间没注意到章太医的神色,急忙又开口补充,“殿下,这当着是一张奇方啊!若是有此奇方,殿下的身子必当能够早日康复。” “若是如此便好,”云瑾之点了点头。 只是云瑾之瞟了一眼宣纸上的字迹,眸光微有一闪。 175.云耀天的试探 “奴才这就拿药方去备药,煎药,”孟总管心中激动不已,看着清浅的眼神也是感激不已。 而清浅却是摇摇头,“如今还不急,殿下刚施针过后,这药方虽好,但殿下这几日服用了太多汤药。我刚才施针一方面是让殿下脾肺之中的浊气溃散,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原本堆积在体内的药效尽快散去,估计着时候,再过两个时辰再煎药正好。” 原本提着心的孟总管听到最后,了然地点了点头。 “之前听孟总管说皇上让您带我入宫复命,不如趁着这两个时辰进宫,待从宫中回来正好赶上煎药,岂不是正好?”清浅笑着说到。 孟总管闻言看向云瑾之,见其点头,才说道:“那姑娘随奴才入宫。” “殿下,那我便先行告退了,”清浅向云瑾之请辞。 云瑾之点了点头,清浅才跟着章太医告退。 而两人离开之后,云瑾之看着还在房间中,尤其是拿着药方不舍得放手的彭澄,“若是药方并无不妥,便放着吧,等孟总管回来再煎药。” “微臣这就去准备药材,”章太医说道。 而云瑾之却是摇头,“这几日为了本宫的身子,所有太医院都忙成一团,实属太过辛苦。” “殿下莫要这样说,这都是微臣应当做的,”章太医和彭澄两人闻言,当即跪在地上。 “早前章太医是特意从二皇兄那边赶过来的,如今二弟妹怀有身孕,身旁没有人不行。如今本宫身子也大好了,章太医便回去继续守着。” 章太医闻言急忙想说什么,却见云瑾之摆了摆手,“回去之后劳烦替本宫向二皇兄和二弟妹说声抱歉才是。” 言尽于此,就算章太医不想离开,却也不得不离开。 而临走前,悄然间他深深地看了云瑾之一眼,而此时的云瑾之正对彭澄说道:“拿药的事情便要麻烦彭太医了。” 模样依旧温润如玉,未见任何异样。 “这是微臣分内之事,”彭澄可不敢受礼。 走出云瑾之的卧房,马车早就备好了。 既然不赶着进宫,清浅当然也是不介意乘马车的。 毕竟马车也更能显得她身份尊贵。 乘马车必然不如骑马那般的快,孟总管带着一个马夫一人,包括清浅在内一共三人,用了半个时辰才堪堪到了宫门口。 守在宫门的士兵对孟总管是熟知的,宫中也一早传了消息。 而如今孟总管并非一人骑马而来,所以他们也大约是猜测到此次前来是为了什么,而马车中的人又是谁了。 故而,他们也并没有阻拦。 皇宫中不能骑马,马车更是不行,所以必须下马车。 孟总管和车夫从车辕上下来,便听孟总管对马车内的人说道:“姑娘,皇宫到了。” 孟总管若非对方过分,孟总管一向都是有礼的,更何况清浅如今在孟总管眼中便是唯一能救云瑾之的人,几乎是要将她供起来了。 此时,当然不会直接贸然便掀开车帘,让清浅下车。 “嗯,”清浅应了一声。 而后才见孟总管恭敬地掀开车帘。 皇榜的事情整个京城人尽皆知,而太医院所有太医对云瑾之病症束手无策的事情也是人尽皆知,如今突然来了一个能将三皇子治好的人,他们岂能不好奇。 更何况,听闻这人还是为年轻的女子。 如今这些守宫门的士兵虽然看着不懂如山,眼睛却不自觉偷偷瞟向马车。 车帘被掀开,清浅从马车中探出头来,只是待看清清浅如今的面容之后,这些偷看的人纷纷失望。 原来这般普通啊! 清浅对他们的眼神恍若未觉,依旧神情自若地下马车。 只是待清浅下马车来了之后,那些偷偷瞟过来的士兵又觉得暗暗称奇,明明相貌普通,可偏偏周身气势让人觉得很是不一般。 原来当真有世外高人只说啊! 此时众人心中都是这么想的。 “姑娘,这边走,”孟总管依旧恭敬,将清浅请进去。 这不是清浅第一入宫,也不是她第一次从宫门口入宫。 她记得,过年过节或者其他重要的日子,她都会随爹爹和娘亲入宫请安或赴宴。若是爹爹远在边关,便也会跟随娘亲一同进宫,后来还带着小然。 只是如今这样的身份却是不一样。 此时扮作仇心的清浅,虽是世外高人,但世外高人是不曾见过宫廷的繁华的,而这刚好是此时仇心所向往的,所以此时的她必然是要表现出好奇和向往。 而这一路,不只是“仇心”对皇宫表现出向往,其他人也一样对她觉得好奇。 也大约又过一刻钟,清浅才被孟总管带到御书房,候在外面的常明志得知来意,便让两人稍候片刻,他先进去通传一声。 “皇上,三皇子府总管孟行一带着仇心进宫复命,这仇心便是之前揭皇上为三皇子医治的那名女子。” “让她进来,”此时在御书房中的云耀天依旧在批折子。 自乡阳道沦陷又收复之后,边关事务繁多。 神煌一直虎视眈眈,如今又到了招兵之际。只是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慎重考虑,便是北部边关北翼军营一下子两名主将被杀,这一位置如今急需一可信任之人前去接任。 只是朝中情况,他也并非不知情。 右相权倾朝野,他才扶持左相相抗衡。 而两人又各自扶持着一名皇子,这样的局面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明明满朝文武,但真正可以用的人却很少,似乎所有人都在觊觎他的皇位。 至于兵部尚书府,温炀刚走,也并不是个好时机。 “吱呀”一声,就在云耀天思索之时,房门再次被推开,然后便有脚步声传来。 这脚步声不急不缓,只是如此便能听出来人的不一般。 “仇心见过皇上,”清浅并未磕头行礼。 “仇心”涉世未深,不懂凡世中的礼节也在所难免。 云耀天见此,面色未变,却听他说道:“仇姓可不常听闻。” 闻言,清浅面色微有不自然。 云耀天眸光微寒。 就在这时,清浅说道:“仇心是弃婴,这名字由来是因为当时正好缝在仇心所着的衣裳上。” “弃婴,那你如何得知?” “仇心被师傅收养,一身医术也是师傅所传,”清浅回道。 “师傅?”云耀天似乎对此颇有兴趣。 “是,”只是说到这里,清浅神色中带着些许悲伤。 云耀天见此,明明猜出来了,却又是明知故问,“不知你师傅如今在哪里?听回来的太医说你医术高超。若是如此,你师傅恐更加不凡,不知可愿为朕效力?” “师傅两年前便故去了,”说到这里,清浅声音已然是带着哭腔了,却似乎是考虑到在场之人是这中楚的皇上,不宜失态,才拼命忍住。 “那倒是遗憾了,”云耀天叹了一口气。 这次清浅没有再说话了。 “此前太医和朕说,瑾之是中毒?” “是。” “可知是何人所下?” 闻言,“仇心”微愣,有点茫然地看向云耀天。 “民女不知道。” 云耀天却也没有继续纠缠,“不知瑾之身子可好了?” 清浅摇头,“还未曾。” “也就是说你没能将瑾之医治好?”云耀天似乎声音一下子冷了。 “仇心”似乎也被云耀天这样的语气吓到了,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殿下身子中寒灵毒许久,如今又加上炎火之毒,两种毒素不能相抵,亦不能相容,故而在三殿下体内不断冲撞,”清浅焦急解释道,“民女前来之前才刚刚为三殿下施针,也开了药方,若想痊愈还需要一段时日。” “原来如此,”云耀天语气才稍稍缓和,“需服药多久才能痊愈?” “若无意外,大约需要两个月。” “也就是瑾之服用那药方上的药两个月后便能痊愈?”云耀天眼神有些危险。 “仇心”再次摇头,“回禀皇上,并非如此。” “怎么说?” “仇心所开的药方只是一周天的药。待一周天后,要根据殿下的身体情况重新开药,期间还要继续针灸,”她怎么会傻到一张药方便解决所有问题呢? 云耀天可是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会怀疑的,如何会对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有所信任? 若不如此,这人并非不会做出卸磨杀驴的事情。 云耀天看着清浅,想看她所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而清浅原本还神情自若,而在云耀天这般严厉的眼神中也难免“要表现出一点紧张来”,而这当然也是特意做给云耀天看的。 果然,云耀天对清浅这样的反应很是满意。 随即听他说道:“之前皇榜上便说,若是谁能医治好瑾之,朕便许他黄金万两,还有太医院副院使之位。你能治太医院都束手无策之症,必然是有真本事,虽然历来未曾有过女太医,但朕是惜才之人,太医院副院使之位依旧是你的。” 闻言,“仇心”眼睛一亮。 之前还表现出对俗世颇为看不上眼的样子,如今却又为一个副院使之位而心动不已。 176.转危为安 “你医术如此出众,不知是几岁开始学习医术的?”云耀天漫不经心问道。 这仇心虽然极力遮掩,但又岂能骗过他? 之前还对这人心存疑虑,如今看着恐怕也只是个凡夫俗子。人只要有所求,便只要许之所愿,就能将这人牢牢握在手中。 “回禀皇上,师傅医术高超。我又自小被师傅收养,自记事以来所接触之物都与医术有关,所以几乎是顺其自然。若非要说出一个年纪来,我如今十七,大约四岁开始记事,如今也有十三年了。” “十三年不算长,而你医术这般高超,可见你天资过人。” 闻言,“仇心”忍不住一笑,而她似乎也很喜欢别人夸奖她,“师傅也曾这样说过。” 若是他人,恐怕此时会自谦几句,但“仇心”便是直接应了下来。 如此反应,也让云耀天对其戒备少了一些。 只是就算这样却还是不够的。 “一直听你说起你是师傅,不知你师傅名号是?” 这次“仇心”却是摇头,“我从记事之后便一直称师傅为师傅。” 这时她似乎在回想,“我曾听人叫过师傅张神医。” “你师傅医术这般高超,却流落民间,朕实在觉得可惜,”云耀天惋惜道,“且不知你师傅之前住在哪里?” “师傅喜欢游历,所以也算是居无定所,”说到这里,“仇心”的声音中带着怨气,似乎很不满那种情况,“师傅病逝过后,我便想着定居下来,只是一只苦于没有一个好机会。” 这时“仇心”又忍不住双眸亮了亮,“当时我正在宁泰县,而后听闻了皇榜之事,这才特意赶来。” 最后“仇心”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还是被云耀天看着眼中。 只见云耀天一双虎目略带深意,却又礼贤下士一般对“仇心”说道:“朕却还要多亏你出手救瑾之。” “常明志,”云耀天喊了一声。 而候在外面的常明志闻言推门走了进来,“奴才在。” “替朕拟旨,将京城西街那座盖安府赐给仇心,待她治好瑾之的病症之后,便搬进去。” 闻言,“仇心”比常明志更快一步说话,“多谢皇上隆恩,多谢皇上隆恩。” 一连两声,这次当真是没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只是话落,“仇心”才自觉失态了,急忙住口,极力要维持自己刚才世外高人的模样。 “是,”这时常明志才应下。 “只要你全力医治瑾之,朕必当不会亏待你的,”云耀天看着“仇心”说道。 “多谢皇上,”这次“仇心比刚才要冷静许多。” “好了,退下吧。” “那我先走了,”清浅依旧表现出她对俗世的礼节不精通的样子。 而看云耀天没有发怒,一旁的常明志暗暗称奇。 且在清浅出入皇宫之际,章太医也回到了二皇子府。 因为云瑾之病情危急,所以他已经几日未曾给怀孕的洪贞请平安脉了。 但是此时章太医回来,也并没有第一时间前去给洪贞请平安脉,反而是被二皇子叫来书房中。 “如何了?”二皇子云轩之问道。 “那揭皇榜的女子医术精湛,三皇子殿下不日便会恢复,”章太医如实相告。 闻言,云轩之没有说话。 之前一直传言三皇弟的病情来势汹汹,不仅是整个太医院,包括因皇榜而赶来的其他大夫都束手无策,本以为会就此丧命,可偏偏转危为安…… “啪,”的一声,桌上的东西全部被云轩之扫落在地,面目全非。 又是“砰”的一声,云轩之一拳锤在桌上,面色阴沉。 若是当真药石无医,正好少了一个潜在的威胁。 如今虽然他如日中天,便是有左相和吏部尚书共同扶持的大皇子也无法与他相比。 但是三皇弟又有些不同,从三人及冠之后,一同出入早朝,就算三皇弟在朝堂上几乎是沉默寡言,但父皇却又明里暗里询问他的意见。 父皇的想法无法琢磨,但不管如何,三皇弟只要活着便是一个威胁…… “那个女子叫什么?”云轩之问道。 “仇心,”章太医如实告知,“微臣回来前曾和御林军打探过。” “仇心,”云轩之念了一声,“你先去碌兰院给贞儿把脉。” “是,微臣告退。” 房门再次被关上,云轩之眸光明明灭灭。 而此时,走出书房的章太医只是面色正常地往碌兰院走去。 并无异样…… 这期间,常明志早就将圣旨拟好,并且公布下去。 接到消息的戴皇后,此时也刚刚询问完三皇子府的情况。 听到转危为安,戴皇后便吩咐秦同安去库房领滋补的名贵之物往三皇子府送去。 然而就在秦同安离开之后,整个寝宫之中就只剩下戴皇后一人,便是近身伺候的青玉如今也只是站在寝宫之外。 “啪,”的一声脆响,里面传来瓷器落地的声音。 寝宫之外的人闻言纷纷低头,只希望此时的自己是个聋子才好。 而戴皇后的怒气暂且不说,另一边住在玉明宫的柔妃听闻消息,虽然也觉得遗憾,若是能除掉三皇子,在争夺皇位上可就是少了一个威胁…… 只是…… 柔妃红唇勾起一抹带有深意的笑容。 她和戴兰双一同进宫,如今也二十年有余了,若说最了解贤妃的人恐怕莫过于她了…… 当年皇上独宠贤妃,而整个后宫中最恨贤妃之人恐怕就是戴兰双那贱人了。 可之后,戴兰双却将贤妃的两个孩子带在身边亲自抚养,对待他们和对待二皇子万般无二,好似看作亲生的孩子。 可最后,中楚四公主云芷溪失踪了…… “不着急,最该着急的应该是戴兰双那个贱人,”柔妃笑着说道。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戴右相府中。 “看来,右相大人的计划不会落空了,”古军师笑着有说。 而这次戴右相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端看却也能看出他此时心情甚是轻松。 就这众人反应不一的时候,清浅刚好回到府中,而这个时候副院使彭澄已经将那张药方上的药材都准备好了。 “姑娘,算算时辰也差不多了,不知现在可否开始煎药?”彭澄问道。 清浅点了点头,“那麻烦大人了。” “姑娘不必这么说,不久之后或许我们就是童撩了,”彭澄摆了摆手。 而他虽然这么说着,但是眼神中却似乎并非这样想的。 清浅看在眼中,却是没有说破。 不管这彭澄究竟打的是什么鬼主意,都不会成功的。 这副院使之位她虽不稀罕,但是这却是用来取得云耀天信任的好机会,她绝对会拿下的。 而彭澄退下之后,孟总管便带着清浅再次进去云瑾之所在的房中。 看着两人走了进来,云瑾之看着此时天色慢慢黑了,便问清浅,“姑娘今日若是不嫌弃,便在这府中宿下?” 清浅当然不会推却的。 见清浅点头,在云瑾之还没吩咐的时候,孟总管便对两人点了点头,重新退了下去。 房门被关上,房间中只剩下两个人。 便是见清浅直接坐到一旁,丝毫没有刚才为了维持世外高人模样时的拘谨。 “姑娘,若是想进太医院,仅凭这样或许还不够,就算父皇已经答应了,”云瑾之似乎习以为常了,反而开口提醒道,“不说如今三国鼎立百年局面,便是前朝也不曾出现过女太医这一说,更何况你还并不是普通御医,而是副院使,太医院二把手,和彭太医并行。” 云瑾之提醒,再想彭太医刚才的眼神,清浅恍然。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只是…… 清浅一笑,“殿下要不要和我打赌,看我能不能成功进太医院,当我的副院使?” 看着清浅自信满满的样子,云瑾之直接摇头,他是断定若是和眼前这人打赌,必然是会一败涂地的。 他才不会做这等“明知虎吃人,还要虎口拔牙”的蠢事。 清浅见他不答应,颇为遗憾。 一时间整个房间似乎安静了下来,又或者说原本还清醒的云瑾之便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他身子确实在变糟糕,而这几日的折腾更是让她精神不济,大多数时候都是撑着的。 如今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事情进行顺利,便放松了精神,就这样直接睡了过去…… 坐在椅子上的清浅,听到床榻那边传来云瑾之均匀的呼吸声,不由得一笑。 若是她恨的不是云耀天一人,而是整个皇室。 若是眼前这人在“她的”葬礼上,在两人相遇的时候,不曾说过皇室愧对瑞王府这样的话。如今可说不定会在他睡着的时候,一刀杀了他! 云瑾之睡了过去,清浅却依旧在房中坐着。 煎药大约用了四分之一时辰方才好了。 而孟总管敲了敲房门,随后就见他端着汤药走了进来。 待看见床上已经睡过去有一会的云瑾之,转头看向清浅。 这几日殿下劳累,如今好不容易睡着,他实在也不忍心叫醒。只是如今汤药已经煎好,若是不起来及时服药,恐这药效…… “叫醒吧,”清浅说道,“待服了药会更好睡一点。” 177.抓老鼠 孟总管将汤药放在桌上,然后才走向云瑾之,“殿下。” 轻轻一声,云瑾之便醒了过来,可见睡得并不安稳。 “殿下,该喝药了,”孟总管上前要将云瑾之扶起来。 而云瑾之摆了摆手。 孟总管也不纠缠,走到桌子旁要拿汤药,随后递给已经起身靠在床上的云瑾之。 云瑾之接过,拿着勺子搅拌了两下。 未搅拌的时候,药味并不浓郁,不靠近根本闻不到,但一经搅拌,热气上腾,药味也跟着浓郁了起来…… 而就在云瑾之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药要入口的时候,一旁额清浅突然问道:“孟总管,这汤药是谁煎的?” “是老奴煎的,”孟总管转头过去,如实回答,待看到清浅的脸色的时候,孟总管迟疑问道:“姑娘,这汤药?” 而清浅却是一笑,随后摇头,“没事。” 孟总管还是很不放心,而这时云瑾之已经将勺子中的汤药入口了。 而一入口,云瑾之眉头深深皱起。 怎么苦成这样? 比之前太医开过的所有汤药都要苦。 用勺子舀着喝是不可行了,云瑾之将勺子拿起来,然后三两口便直接给自己灌了下去。 而一旁的孟总管看到云瑾之这么“豪放”的喝法,也是觉得讶异。 这时,云瑾之已经将空碗递了过去。 他只觉得自己此时不仅是舌头发苦,就连他的五脏六腑都一起在承受着这种苦味。 偏偏他还不像之前那般,忍不住反胃了,想把胃内的汤药都吐出来。 孟总管拿着汤药,看着云瑾之一眼,确定他没有事,这才点了点头,走去出去。 而孟总管离开之后,清浅才起身走向云瑾之,而此时她手中还拿着一粒丸药,“吃了。” 云瑾之也没迟疑,直接接了清浅手中的丸药、吞下,而后问道:“刚才那药?” “被人加了一味萝芙木。” 云瑾之不解。 “萝芙木性寒,味苦,有小毒。有清风热、降肝火、消肿毒等之效。萝芙木煎服可用来治风寒发热、咽喉肿痛、高血压头痛眩晕等,外用易可用来治跌打内伤、蛇伤等。” “那不是应该是一味良药吗?” “本来确实是一味良药,但是加在我这张药方中,便会破坏药方中其他药材之间药性的平衡,将本来可以治病的奇方变成可以夺人命的害命方。” 云瑾之闻言凝眉思索,“这人必然不是孟总管,只是不知背后之人究竟是用什么法子将这萝芙木放进去的。” 清浅一笑,“此时你不是应该更担心自己的性命吗?” 云瑾之抬眸,“想来姑娘刚才给瑾之所食用的丸药便是因此,有姑娘在,瑾之必然不会担心。” 话及此,云瑾之又笑了一下,“若是此时瑾之出事,姑娘恐怕也在劫难逃,更何况姑娘也不希望自己的计划落空不是吗?” 两人对视,清浅一笑,“殿下果然是个明白人。” “多谢夸奖,”云瑾之也不客气应下。 而话落,他自己也忍不住一笑,从前他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而清浅看着云瑾之的面色,似乎也猜到了什么,却也没有说破。 “殿下这般肯定孟总管不是那个下药之人?” 云瑾之点头,“不瞒姑娘说,这府中最不可能背叛瑾之的便是孟总管了。” 孟总管从前是伺候过母妃之人,而母妃去世后,他便来伺候他和妹妹…… 若说要杀他,在他年幼之时,机会数不胜数,没必要潜藏这么多年到现在再来以身犯险。 清浅想了下此前孟总管的反应,便也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这背后之人可还要好好找一找才是。” 而另一边,将空碗拿下去的孟总管,总觉得心中放不下。刚才仇心姑娘的反应他是看在眼中的,若是那药没有问题,他又怎么会问这药是谁煎的? 药方是经过太医院院使和副院使两人认可的,必然是没有问题的。药是他亲自煎出来的,他不会有问题。 那么如果最后的汤药有问题,又是在哪里出了问题的? 清浅所开的药方是一天要服用三次,早中晚各一次,于膳食之后服用。 而经此一事,孟总管每次煎药之前都要询问清浅一遍,确定药材没有任何问题,才开始煎药。 然而每次汤药被端进房中之时,清浅的神情每次都说明了这汤药都有问题。 一连三四次都是这样,孟总管便是想不明白了。 “煮药之前,老奴都问过姑娘,药材没有问题,煎药的水也没有问题,煎药期间,奴才也未曾离开过半步……” 那到底是哪里有问题的? 这时,清浅又给了云瑾之一粒丸药,而似乎这样的动作已经三四次,清浅干脆直接把整个瓷瓶都扔给了云瑾之。 “这药看来殿下还是放在身边更为妥当了。” 若说她的医术在此前已经得到了证实,而这几次云瑾之服药的时候,她都在,只要小心一点,必然发现汤药被人动了手脚,那么为何这背后之人还是不停手? 究竟是打着什么主意?清浅一时间也没有头绪。 然而又过了一日,当云瑾之第六次服用汤药的时候,清浅看着孟总管端进来的药不禁冷笑一声。 之前汤药中便下了一味性寒的萝芙木,而她给云瑾之所使用的丸药中有一味性热制草乌,正好让药性重新平衡,同时不影响药效。 然而,背后之人却已经将她所开的药方研究透彻了,也知若想缓解萝芙木的药性,所能添加的草药不多,或者说非制草乌不可。 而制草乌,味辛、苦,性热,能治恶风,憎寒等,但不宜与白蔹、贝母等同用。 然而今日的药草中便是添加了一味白蔹。 看来不将背后之人找出来,这一出一出的是没完了。 “这药不能喝,”清浅直接说道。 孟总管不解。 “不找出背后之人,你家殿下的病是永远都好不了了。” 清浅说话突然变了一个态度,孟总管惊讶。 “姑娘是说?”云瑾之问道。 “是到了抓老鼠的时候了。” 看着两人说话的样子,孟总管恍然大悟,想来仇心姑娘和殿下早就认识了,而殿下病重之事…… 孟总管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将煎药的瓦罐直接换了,”清浅对孟总管说道。 “瓦罐?”孟总管双眸一瞪。 确实,药材没问题,水没问题,煎药的人没问题,那么…… 这用来煎药的瓦罐却未曾检查过是否有问题。 “是老奴疏忽,”孟总管告罪。 “将瓦罐换了,”云瑾之摆了摆手,又叹了一口气,“想来这事背后是有人指使的,虽未必能够将背后之人找出,但至少敲山震虎一下也好。” “奴才这就去办。” 这天傍晚,晚膳过后,孟总管照例在厨房中煎药。 只是这已经装好药材的瓦罐,刚要被放进药炉时,却直接从手柄处断裂,瓦罐直接摔落,药材带水洒落一地,直接将炉火也给灭了。 看着自责不已的孟总管,旁边的人急忙来安慰道:“总管,殿下那边还急着用药。” 闻言,孟总管点了点头,“将这边收拾了。” “是,”厨房中的文应下。 而后就见孟总管用着新的瓦罐,然后又重新装好药材,干净的水,重新开始煎药。 而果然,新瓦罐煮出来的汤药并没有问题,云瑾之再次服药。 然而就是在这天晚上。 “厨房怎么了?这么大的声响,”听到声音的人纷纷跑了过来,但不清楚情况,他们也不敢贸然进去。 “听说有一只大老鼠跑进厨房,而这大老鼠将殿下煮汤药用的瓦罐全部打落在地,气得孟总管直接上阵抓老鼠,”旁边有一人回答。 “事关殿下,孟总管必然是恼怒不已的,”闻言,刚询问之人说道,“不过,估计没一会这老鼠定当被抓住。” 这些人也待在三皇子府多年了,他们也都知道孟总管是会武功的。 而且听闻贤妃娘娘未曾入宫之时,孟总管正是贤妃娘娘的侍卫。而贤妃娘娘入宫之后,孟总管便跟着进宫当了太监…… 可不,也不过一会,厨房中的动静便小了下来。 然而却也没有见到里面的人走出来,众人疑惑,过了好一会才见他们走了进去。 然而当他们走近厨房中的时候,厨房一片狼藉,而狼藉之中有一只死绝的肥老鼠刺目惊心地躺在正中央…… 至于孟总管,却是没有看到。 “殿下,人抓到了,”此时云瑾之房中。 孟总管将抓到的人五花大绑、点了哑穴直接压倒云瑾之房间。 而此时的云瑾之靠在床上,虽然消瘦的身形还没有恢复,但脸色已经比前两日要好了许多。 只是,此时他的脸色可不算好,而他那双温润如玉的眼眸此时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若说出你背后之人,本宫便放了你。” 跪在地上的人却是直接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仰着下巴,很不怕死的模样。 “既然如此,便杀了吧,”云瑾之直接下令,很是干脆。 178.章太医的身份 就连一旁的孟总管也觉得惊讶,他伺候殿下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从殿下的口中听到“杀”字。 但是孟总管也没有犹豫,直接将跪在地上的人往外拖。 就算要杀了他,却也不会再殿下的房间,平白污了一块地方。 也就是在这天晚上,章府中,章太医的房间内,有一黑衣人出现。 “使者大人,”章太医跪在地上,十分恭敬。 然而下一刻,他直接飞了出去,然后跌落在地,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有何用?“ “大人绕命,大人绕命,”就是对着皇上云耀天,也不曾见过章太医这般卑躬屈膝。 然而这黑衣人看着章太医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条臭虫一般,而这这臭虫让他觉得恶心无比。 “这事一直都是你负责的,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却是在这个时候被人下了手脚,你说你要怎么个死法?”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章太医又是连连磕头,“寒灵毒之事属下未曾出错过,却不知为什么云瑾之的身上会出现炎火毒。” “炎火毒?”黑衣人皱眉。 “是,这还是仇心所说,仇心就是那给云瑾之医治的女子。听她说说中了炎火毒的人最后会自焚身亡,”章太医说着又磕了个头,“大人知道属下的本事,虽说医毒不分家,但是属下当真是医术尚可,毒素却并不精通。” “那你是说,有人从中作梗?” “还请大人明察,此事当真和属下无关。” 然而章太医话落,一口鲜血再次喷了出来,只见黑衣人再次将他一脚踢翻。 “不管是否有人从中作梗,你让多年筹划功亏一篑就是你愚蠢废物,”黑衣人剑落在章太医的脖颈处,“如今还胆敢和我说此事与你无关?” 然而就在章太医以为自己死定的时候,黑衣人却是将自己手中的剑收了起来。 见此黑衣人不杀他,章太医急忙跪在地上,“还请大人给属下一个机会,属下定全力挽救。” “机会?”黑衣人冷笑一声,“也并非不能给你。” “求大人指点,”章太医急忙磕头。 看着卑躬屈膝的章太医,黑衣人中满是不屑,又是高傲地仰着下巴。 “那个仇心有说多久治好云瑾之吗?” “听闻是两个月,”章太医如实回答。 黑衣人冷笑,“皇榜上说会许治好云瑾之病症之人太医院副院使之位。” “是,大人英明。” “那便让她当上这太医院副院使。” “可是这仇心若当了太医院副院使,凭着她的医术,若是没有异心,得皇上看中不是早晚的事情吗?若是那时,岂不是会……”章太医小心翼翼看了黑衣人一眼,“岂不是会威胁到属下,以后要是在属下为大人办事的时候她从中作梗,那可如何是好?” “没有异心?”黑衣人冷哼一声,“愚蠢之极。” “大人息怒。” “她想从中作梗也要看她能不能活过这两个月。” “大人的意思是?”章太医不解。 “蠢货,”黑衣人又骂了一声,“若是没有异心便让她有异心,既然云瑾之的事情不能徐徐图之,那便干脆杀了,而这件事情刚好也需要一个替罪羊。” 黑衣人冷冷地地看着章太医,“还是说你不需要替罪羊?” “大人英明,属下明白了,”章太医又是连连磕头,“属下一定尽力办成鞠。” “哼,”又是一声冷哼,“这件事情你要是在办不好,那么你便以命谢罪吧!” “属下明白,”这时候章太医直接磕头伏首于地,未曾起身。 而他话落不久,房间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待章太医子再次抬头的时候,整个房间中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章太医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整个人脸色都煞白了,就好像死里逃生一般,脸上带着后怕。 而此时章太医所坐的地方除了他刚才吐出来的鲜红的血,便还有一摊可疑的水渍。 竟是吓尿了。 而章太医却还在后怕,久久才回神,待察觉自己胯下湿了一片,眼神带着恨意。 今天所遭受的一切都是那个叫仇心的贱人所赐,他定要让她不得好死。 章太医双眸若蛇蝎,只见他从地上起身,然后将自己身上的衣裳脱下,将地上的鲜血和水渍擦干净。 而此时四月过半,天祁已转暖,房中未曾点炭火。 看着手中的衣裳,章太医面色难看,只得换上另外一身衣裳趁黑往外走去。 然而章太医自以为他所做的一切没有人看到,却不知他身后有一黑影悄然离开。 而大约一刻钟之后,此时正在三皇子府的清浅还未歇下。 这时,就见他房中有一身着黑衣的蒙面走推门走了进来。 蒙面人揭下面巾,便见此人正是温炀。 清浅给温炀倒了一杯水,“怎么样了?” 温炀拿起茶杯,却没有急着喝下,“今晚章太医房中出现一个黑衣人,只是我估计着这黑衣人武功和我不相上下,我怕打草惊蛇,便没有太过靠近。” 说着温炀才猛地将手中的水全部喝掉,然后坐下接着说:“不过可以确定章太医的身份没有那么简单,我观察过那个黑衣人,并没有什么能猜测身份的异样。” 清浅闻言眉头微皱。“既然确定他身份不一般,便多加注意便可。” “只是师傅,章太医是太医院院首,又深得皇上和皇后的信任,所以我担心她会扰乱我们的计划,”温炀眉头微凝,眼中带着杀意,“不如我们……” 温炀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清浅摇了摇头,“皇上未必信任章太医。” “怎么说?”京都众人都说章太医深受皇上信任。 “虽然我治好了云瑾之,但是毕竟我是女子身份。云耀天若想留住我,多的是法子,可偏偏还是打算让我进太医院,担任太医院副院使之职。”清浅冷笑一声,“我便在猜想恐怕云耀天早就对这章太医有所怀疑,只是一直缺一个机会而已……” “师傅是说,这皇榜本来就是皇上有意而为之?” 清浅点头,“大约如此。” “那若是三皇子没有病重,那当如何?”温炀再问。 “你以为会如何?”清浅反问。 但显然显而易见。 三皇子自小身子不好,若是此时没有病重,皇上早晚也会让他病重。 一时间,温炀沉默了下来。 而清浅却是继续说,“此时不杀章太医更重要的原因是,云耀天生性多疑,我如今本就尚未完全取得他的信任,此时若是章太医出事,他必然第一个怀疑我。” 温炀不是听到清浅直接直呼皇上的姓名了,确实第一次听到清浅第一次评价云耀天。 生性多疑? 确实如此! 温炀点了点头,没有反驳。 “只要他不影响我们的计划,便不理会他,”清浅眸光微冷。 温炀点头,却又问道:“只是师傅,难道你当真要当这开天辟地第一位女太医吗?” 清浅闻言,直接伸手敲了温炀的脑袋,“难道女子便不能当太医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温炀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只是从前师傅是中楚第一位女将军,如今又要当中楚第一位女太医。” “那又如何?” 看着清浅不以为然的模样,温炀笑着摇了摇头。 便是前方有再多的阻碍,师傅都会一一扫除。 谁说女子只能是男人的附庸,他的师傅便是不同。 思及此,温炀突然想起温柔。 他的小妹可一直嚷嚷着要当女将军呢。 看到温炀突然放远的眸光,清浅问道:“怎么了?” 温炀再次摇头,却是在清浅那几乎要将他看透的目光中笑着说道:“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让师傅和小妹见上一面。” 清浅不解温炀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小妹名唤温柔,是家里第四个孩子,”温炀说着整个人都柔和了,“听到这个名字师傅一定想着一定我小妹一定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 “看样子并非如此,”清浅再次为温炀倒水。 “确实并非如此,我们温氏几乎都是舞刀弄枪的,而母亲又一连生了三个男孩,大哥健硕强壮,二哥又是个闷葫芦,而我又是个调皮捣蛋的,我们三兄弟可是要把我父亲母亲给愁坏了。” 温炀虽是这样说着,但分明对从前的日子很是怀念,清浅也不打扰。 “然后在我三岁那年,我小妹出生了,”温炀笑了一下,“前面三个喜欢舞刀弄枪的男子,我父亲母亲便一心希望这个刚出生的女娃一定要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于是便取名温柔。” 看着温炀的神情,清浅目光也柔和,看来这温大人和温夫人的愿望是落空了。 “可偏偏我小妹一看书就犯困,一拿笔就头疼,琴棋书画,诗书礼仪,女工诸如此类女儿家会的东西,我小妹一个都不会,”说到这里,温炀忍不住大笑,“偏偏天天和我们一般,或者比我们三兄弟还痴迷武术。” 闻言,清浅也忍不住一笑。 179.你个贱民,谁跟你见外? 这时候,温炀看着清浅,“要说小妹最崇拜的人便是师傅了。” “我?” 温炀点了点头,“她最常嚷嚷的便是‘我一定要当上女将军,像神威大将军一样上阵杀敌。’” “那确实要和她见一下,”清浅拍了拍温炀的肩膀,“一定会有那个机会的。” 闻言,温炀也郑重地点了点头。 而后就见他起身,“天色已晚,我便先走了。” 清浅也起身,点了点头,“小心。” 温炀笑了一下,转身就走,却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又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清浅,两人对视。 “师傅,恐怕你没有听过我三妹另一个传言,这可是整个京都人尽皆知的事情,”温炀嘴角带着痞笑。 “但说无妨,”清浅扬眉。 “兵部尚书府年仅八岁的小女儿对三皇子一见钟情,非君不嫁。” 话落,便是直接转身离开,也不管清浅对他所说的话会怎么想。 而清浅确实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而反应过来后,不禁失笑…… 有机会确实要见上一面,这个温柔恐怕是十分有趣之人了。 而此时远在兵部尚书府的温柔才刚刚要睡下,却是在刚坐上床榻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小姐?”身旁的侍女担心道。 “无事,”温柔将鞋子踢掉,躺倒床上,却忍不住揉了揉鼻子。 难道谁在想她? 思及此,温柔不禁一个恶寒,摇了摇头,翻身锦被一拉,直接盖在自己身上。 而下一刻。 她已经。 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日出东方。 而自昨晚捉完老鼠之后,云瑾之的汤药就再也没有出过问题。 而就在云瑾之服用汤药的第七天之后,在清浅为云瑾之开出第二张耀方额时候,长乐宫戴皇后有旨,宣她进宫。 “仇心见过皇后娘娘,”在门外的时候,担心“仇心”认不得人,秦同安常明志已经和她说过,坐在最上面那位便是这中楚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了。 仇心一如往常,并未行跪礼,只是微微颔首。 而在她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待看到穿着华丽,雍容华贵的戴皇后的时候,“仇心”的双眸中流露出艳羡的眸光,而这样的神情从她走进长乐宫的时候便开始。 戴皇后见清浅并没有向她行跪礼,眉头微蹙,却又听她柔着声音说道:“过来让本宫看清楚一点。” 闻言,“仇心”有些紧张,踌躇了一下,这才走了过去。 戴皇后温柔地看着“仇心”,“这次宣你进宫主要是因为瑾之的事情。瑾之虽然不是本宫亲生的,但是本宫一向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 说着,戴皇后拉着“仇心”的手,一双杏眸中带着感激的神色,“瑾之病重,本宫着急到不行,也多亏你救了瑾之。” 似乎突然被一个贵人这般看待,“仇心”很是紧张,一时间竟说不出什么话来。 戴皇后看着拍了拍她的手背,“你也不必紧张,你救了瑾之便是本宫的恩人。” 看“仇心”依旧紧张,戴皇后便放开了她的手,“听完你这药方是七日便要开一次,而今天刚好是第八天了。” “是,”听到戴皇后说道药方的事情,“仇心”似乎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这药也吃了七日,不知道瑾之的身子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戴皇后笑着问道。 看来这人确实是一个不同世故人情的,之前说这么多都没见她回什么,说到药方才回一个“是”。 “殿下身体已经算大好,但是寒灵毒和炎火毒都属于慢性毒药,要清除也并非易事,所以若想痊愈,一定要好好吃两个月的药才可。” “既然已经大好,本宫也就放心多了,”戴皇后神色温柔,只是若是细看却能看到她眼底的凉薄之意,“也多亏了你,日后瑾之还要多多麻烦你照顾才是。” “我揭皇榜,看皇榜上说能治好三殿下便能得黄金一万两还有太医院副院使之位,早前皇上宣我进宫的时候,又给了我一座宅子,”“仇心”笑了下,似乎对这些东西很是满意,“照顾殿下都是我应该做的,娘娘不必见外。” 闻言,戴皇后笑意微僵。 你个贱民,谁跟你见外? “那便好,”戴皇后说着对旁边的青玉使了一个眼神,便见青玉领着几个宫女上前,而每个宫女手中都端着木盘,木盘上面放着一块红布,而红布上面放着一个个精致的鎏金木盒还有其他。 “你救了瑾之,本宫理当给你谢礼的,”这时鎏金木盒被青玉一个个打开,“本宫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准备了一些女儿家的东西,还希望你莫要嫌弃才是。” “仇心”转头看向那一个个被打开的盒子,顿时就被里面的东西迷住了眼,眼神中不自觉露出贪婪之色,被旁边的人一一看在眼中。 “娘娘这些,”“仇心”甚至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才恋恋不舍地看向戴皇后。 “这些都是给你的,”戴皇后笑着说道。 “仇心”闻言,眼眸瞪大,很是不敢相信。 而下一刻便见她要给戴皇后行大礼。 若说赏赐,还是皇上云耀天所赏赐的那座盖安府更贵重,但是“仇心”毕竟不曾亲眼见过。如今这些珠宝首饰,绫罗绸缎便是这般明晃晃地摆在她的面前。 而“仇心”又是一个曾经和神医师傅居无定所之人,身上所着衣物更多的是一身白衣,连布料都不算好,如今看到这些又怎么能不激动,不感激涕零呢。 看着就要跪地的“仇心”,戴皇后嘴角带着冷笑,很是不屑。 然而就是刚要屈膝的时候,“仇心”似乎找到了一点理智。 此时的她可还是个世外高人,可不能失了身份,就见她原本要跪地的动作变成了福身颔首,“多谢娘娘。” 而这也让戴皇后的笑容凝结在嘴角上。 这卑贱之人,若不是有用,凭她这般不知尊卑,就该拖出去乱棍打死。 “青玉,还不快扶起来?”这么想着,戴皇后本来要去搀扶的动作也收了起来,只吩咐一旁的青玉。 “仇心”闻言,急忙起身,摆了摆手,“娘娘,我自己起来就行。” 而后还对戴皇后笑得十分灿烂,此时戴皇后不只是嘴角的笑意僵住,连面色都僵住…… 莫生气,莫生气。 戴皇后拼命压住自己的怒气,而此时的“仇心”笑得越发的灿烂。 谁让她此时是个不懂礼节的山野之人呢?这可不能怪她。 而且,她现在可是唯一能救云瑾之的人,虽然戴皇后心中恨不得云瑾之死掉,所以当然也恨不得“仇心”死掉。但是有云耀天在,戴皇后却不能对她出手,反而还要来拉拢她…… 戴皇后扯了扯嘴角,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僵硬。 只是她内心却是恨极了,这人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不让云瑾之直接死掉才好。 又或者当年云芷溪失踪,云瑾之为什么不跟着一起失踪? “好了,瑾之那边还需要你,本宫便不多留了,”眼不见为净。 “那娘娘这些东西,”“仇心”腼着脸问道。 “本宫会让人送到府中的,”戴皇后放在扶手上的手握紧。 “那多谢娘娘,”“仇心”点了点头,似乎对戴皇后这个安排很满意,“那仇心便先走了。” 话落,也不等戴皇后说话,当真是直接转身离开。 “仇心”离开后,戴皇后手边的茶盏“啪”的一声应声落地。 身后的声音传来,走在前面的清浅嘴角依旧带笑。 而就在清浅入宫的时候,此时朝堂之上正在为她而争吵不休。 “启禀皇上,臣以为不妥,女太医?”说话之人是新任御史弓岳,只见他摇了摇头,“不说咱们中楚百年基业,就算追溯到从前也不曾听闻有女太医一说。” 而御史弓岳的话当即被人反驳,“虽说从前未曾有过女太医,但是女子当官也不是没有的事情,这并不算开先例。” “是啊,”有人附和,“既然如此,所以这仇心当女太医也不算不可,皇上励精图治,任人唯贤,这仇心救治三殿下有功,医术又高超,入了太医院也才算不埋没她。” “仇心确实有才,但是只要给个封号便是天大的恩赐,入朝为官实属荒谬,”于是弓岳再次摇头。 “从前瑞王府郡主也是入朝为官,你怎不说她也荒谬?” 弓岳面色一滞。 而这时又有另外的人出来,“瑞王府郡主出身高贵,如何是仇心一个山野之人能够相比的。就算她医术高超,但是毕竟对礼制等一窍不通,”这人冷笑一声,“听闻早前这仇心面见皇上的时候,居然不曾行跪礼,真是大逆不道。” 这人对云耀天抱拳以示尊敬,“若是这个时候皇上同意她入朝为官,日后她再做出更加大逆不道或是荒谬的事情,那要置皇上于何地?” …… 坐在金銮宝座上的云耀天看着下面争吵不休的众臣,只觉得烦躁的很。 180.新任太医院副院使仇心 “众位爱卿所说之话并无道理,”云耀天开口,朝堂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 众人立正,微微低头,不敢只是龙颜。 “但皇榜既然已经张贴,此时朕若因为她女子的身份而反悔,你们是要让百姓如何看待朕这个皇上?”云耀天此时隐隐约约带着怒气。 “皇上息怒,”群臣跪了一地。 “传朕旨意,仇心救治三皇子有功,赐黄金一万两,即日起担任太医院副院使之位,入住盖安府。” 圣旨一下,再无更改。 而在清浅受到圣旨的时候,此时另一边天祁。 “殿下,这是中楚那边传过来的消息,”倪月将一纸条递了过去,而此时倪月肩膀上还站着一只提醒叫嚣的青鸟,鸟腿上绑着一个竹筒。 墨君衍接过纸条,打开一看,纸条在其手上直接湮灭成灰。 那个不乖的女人居然背着他住进别个男人的府中…… 纸条的内容,倪月不知,此时却是更加恭敬,连同她肩膀上的青鸟。 “倪月,本宫再给你们五天。” “是!” 与此同时,接到圣旨的清浅,随意将圣旨扔到了一旁。 而一旁的云瑾之见此,不由得摇头一笑。 “如今也算得偿所愿,”云瑾之说道,“只是你去太医院必然会被刁难,虽然知道你能够应付,却还是要提醒你多加小心。” 云瑾之叹了一口气,“前朝后宫,不管哪里都是吃人不吐骨头。” 清浅见其真的担心自己,便也点了点头。 也就是在这天晌午的时候,清浅便搬进了京都西街盖安府。 “恭迎仇大人,”当清浅的马车停在盖安府门口的时候,便已经刚有人在门口等候。 待清浅下车后,便见两个门房跪在地上恭迎。 “仇心”一瞬间惊慌,却又高高抬起自己的脑袋,“起来吧。” 两个门房起来后,“仇心”又问道:“你们是?” “大人初来乍到,在这京都人生地不熟,皇上担忧您不适应,故而派了奴才等人过来,”门房如实回答。 清浅抬眼看去,便见府内也有十来个仆人分列两旁,包括这两个门房,正好二十人。 只是这么多人,她实在是用不着,而且按着中楚从五品副院使的俸禄,她也养不起那么多人。 而更重要的是,这些人是云耀天的人…… 清浅心中明白,但是此时的她作为“仇心”却是不能明白,她只要表现出有那么多人前呼后拥的虚荣便可。 待清浅进了盖安府,坐在正厅的时候,府中这二十个仆人一个个站在她面前。 清浅还未开口,便见最前面的是两个长得模样清秀,衣着的布料也比其他人要精贵一些的两名女子先行走了出来。 “奴婢可人。” “奴婢可心。” “见过大人,”两人齐声道。 “奴婢两人是大人的近身侍女,大人有什么需要尽可吩咐奴婢两人,”说话的是可人。 看着两人对自己恭敬的模样,“仇心”满意地点了点头。 而除了这两位比较出众的近身侍女,还有三个低等丫鬟,三个粗使婆婆,五个健妇,一个账房先生,两个门房,和五个侍卫。 众人纷纷对“仇心”行礼,恭敬的模样极大程度上满足了“仇心”的虚荣心。 而除此之外,此次是孟总管是亲自送清浅前来盖安府的。 来时一共用了四辆马车,一辆是她所乘坐的,而另外两辆放着各种赏赐,还有孟总管提前给她备好的一些用品,还有一辆便是专门给清浅挑选的四个婢女所乘坐的。 孟总管本来是担心着盖安府没有人伺候清浅,但这四个婢女本来是准备到盖安府的时候,再和清浅说的。 如今看着眼前这二十人,孟总管对此选择了沉默。 “大人,那老奴先告退,”因为清浅新任太医院副院使,从五品官职,所以孟总管对清浅的称呼也就跟着变了,“每日日跌之时都会在宫门接大人去府中,为殿下医治。” 其实这一路,清浅为了更好地塑造“仇心”的角色,表现出了诸多惹人讨厌的一面,但前几天相处,孟总管知道“仇心”和云瑾之是认识的,而“仇心”的性子也并非是如今这模样。 虽然不知道“仇心”打算做什么,但是他忠心于云瑾之,云瑾之不说,他便也将所有事情当做不知情。 而这日算是过去了。 只是早前退朝之后的云耀天,便也收到皇后将清浅宣进宫,还给了好多赏赐的事情,对此云耀天并没有说什么。 在清浅入住盖安府的第二天,天还未大亮的时候。 “大人,还起身了,”这时可人的声音。 此时清浅虽还躺在床上,但是可人近身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 清浅慢慢睁开眼,睡眼朦胧之状。 “大人,辰时需到太医院就任,从府中到皇宫需要半个时辰,而后从宫门到太医院又还四分之一时辰,大人如今该起身了。” 原本还有些怒气的“仇心”听到要就任,便也是心甘情愿地起床。 练武之人,素来不喜欢别人近身。 在可人碰到自己的时候,清浅差点下意识将其一掌挥开,但是却还是记得此时的她是“仇心”。 清浅的这点一样并没有被可人发觉。 “大人,奴婢伺候您起身。” 洗漱梳妆,本来太医也是有专门的官服,但是“仇心”开天辟地第一位女太医,穿着男子官服多少有些奇怪,皇上便也准许她穿着自己的衣裳,而今日“仇心”所着衣裳正是戴皇后此前赏赐的绫罗绸缎所制成的衣裳。 而大约花了半个时辰,清浅才从盖安府出发,前往皇宫太医院。 而当她来到太医院之时,几乎刚到辰时,而此时整个太医院的众人已经纷纷忙碌起来的。 清浅走进来虽然并没有故意发出什么噪音,但她这么大个人出现,在场众人竟然没有一个转头看她一眼。 见此,清浅心中冷笑,若是他人恐怕如今已经局促不安了。 众人没理会“仇心”这个新任太医院副院使,而“仇心”似乎也乐得自在,在整个太医院中四处闲逛,似乎对什么都觉得好奇。 估计着差不多时辰,清浅也没和众人打招呼,直接往宫门口而去,留下证个太医院中发懵的众人。 从皇宫乘坐三皇子府的马车却三皇子为云瑾之针灸,而后又从三皇子府回盖安府。 而当她回府的时候,她的两个近身侍女难免问起今天的事情。 “仇心”抿住双唇,没有说话啊,但模样看着甚是委屈。 可人和可心两人见此,对视一眼,便不再发问,只是伺候着清浅宿下。 而后接连几天都和今天一样,所有人似乎都当清浅不存在一般,而清浅也继续着她的“好奇之旅”。 而她的闲逛止于她来太医院的第三天,此时的清浅正在太医院藏书阁流量往返,沉迷医书不可自拔…… 就在众人以为清浅只是借用这样的方式来缓解自己艰难处境的时候,清浅便是这样在太医院藏书阁看着整整五天的书。 这样之后,这些忽视清浅的人便也是看不过去了。 让你当这太医院副院使可不是让你来这边闲逛看书的,半点是不做怎么行。 于是在清浅担任太医院副院使的第九天,当清浅如常来到太医院的时候,众位太医前所未有的“热情”。 “仇副院使,您看这个方子如何?”有一御医手持一张方子走了过来,而方子却是用草书所写的。 这太医话还没说话,又有其他人围了过来。 “仇副院使,您再看看这个方子如何?” “仇副院使,这草药是不是变质了?” “仇副院使,……” 一个接一个的来,里三层外三层地将清浅聚拢过来,若不是知道这些人是太医,而他们手中所拿东西却是和医术有关,恐怕还以为这些人一个个地是来要命的…… 大家突然如此“热情,”“仇心”本来局促,但听到他们所问都是和医术有关,就见她的局促变成了从容…… “我看你这张方子中加了一味狼毒,《神农本草经》曾记载,狼毒主咳逆上气,破积聚等用处;不仅如此,《滇南本草》和《本草通玄》等都曾记载过关于狼毒的妙用,但《本经逢原》又曾说过,‘狼毒大毒,非恒用之品。’你这药方中,狼毒五钱,不仅剂量太多,你又注明此方要服用一个月,这并不妥当。我看不如将这狼毒换成雷公仔会更好一些。” 清浅说着不等这人反应,又接过另一个人的方子说道:“你这方子是安宫牛黄丸,此方可清热开窍,豁痰解毒,是个极好的方子。只是我看你这边写明此人有气血亏虚,周身困乏无力之状。故而我想这服用方子之人恐有寒闭之症,若是如此安宫牛黄丸不仅不适合此人服用,若是强加服用反而会害了她。” 清浅又看向另外一人,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草药,笑了笑,“我一直以为太医院太医一定是医术出类拔萃,不想草药是否变质都无法判明?” 清浅虽然笑着,但明显双眸都冷了下来。 也就是一眼便让那太医背后冷汗淋漓。 181.我也希望你当这个皇上 清浅没管他,而众人对她这般反应心中虽是奇怪,却又想恐怕这人是容不得有人在医术方面有所马虎吧。 清浅继续说着,一个接一个,但凡所问,清浅都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而这期间也有不服者,要和清浅辩论的,也是一一让清浅说得哑口无言。 此时的“仇心”不知礼数,医术高超,说话直接、也相当不客气。 而这一番问答之后,虽然在场中也有少数几个佩服清浅的医术,但是这些都因为她是女子而更让他们觉得难堪。 而更多的人只是觉得“仇心”此人恃才傲物,更何况区区一个女子,如此出来抛头露面,混迹男子中间,不成体统。 于是乎,“仇心”将太医院的众人都得罪了…… 而这种情况也一一传到了云耀天的耳中。 云耀天当然对这种情况很是满意。 而清浅将这些人得罪完全之后的下场便是,他们不在医术在刁难清浅了,而是开始在背后使绊子了。 虽说宫中生病的宫人可由其管事带到太医院问诊,然而这些宫人却也只能得到普通医士的医治,根本用不着此时身为太医院副院使的“仇心”出面。 然而众人一番溜须拍马,便是让“仇心”一一应下,劳心劳力地给宫人看病问诊。 而宫中宫人几何,恐怕便是连总管常明志都不知情…… 然而,更糟糕的是,也不知为何,拿药回去吃的宫人病情更严重了,而他们又继续回来复诊…… 慢慢的,宫中不少人开始埋怨这新任太医院副院使的医术还不如普通医士。 刚开始“仇心”还能应付,之后便有些力不从心的。 也就是在“仇心”为宫人医治的第五天,宫中关于她的医术不如普通医士的传言便传到了“仇心”的耳中,当即“仇心”便哭闹着要见皇上…… 云耀天听闻消息,本来想着再晾几日。 却又担心“仇心”身为女子,又不通人情世故,担心她遭遇这么一遭会承受不住,到时候要是崩溃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当即,云耀天便让常明志将其带到御书房中。 “皇上,三皇子的病重,太医院所有人都束手无策,而我却能医治,”“仇心”抽噎着说道,“皇上封我为太医院副院使便是认可我的医术,可当我到太医院的时候,早前没有人搭理我,而后又是各种刁难我,我辛辛苦苦为宫人医治,到头来他们还来怀疑我的医术。” “仇心”委屈得很,竟是直接赌气道:“皇上,这太医院副院使我不当了!” 不当?这怎么可能。 看着“仇心”这狼狈失礼的模样,云耀天虽是心中很是厌恶,却又觉得便是这样的花架子,没有半点心思,又势力虚荣之人,用着才放心。 当然这种人也有一个坏处,便是容易被他人说动,他日也更可能简单的便背叛了他。 所以此时他就是要完全收服她,让她对他感激涕零,不忘他的恩德。 “仇爱卿自不必如此,他们的失礼之处,朕自当为你讨回公道。” “真的?”“仇心”委屈抬头,眼眶发红地看着云耀天。 “当然,”云耀天笑着说道。 “仇心”没有回话,却是感激地点了点头。 “常明志,传朕口谕,”云耀天说到做到,“太医院院首章程、副院使彭澄御下无方,罚俸一年,太医院御医目无尊长,罚俸半年,太医院医士在其位不谋其政,罚俸三个月。” 话落,云耀天还看着“仇心”问道:“你看这样如何?” 而这本来就是一个试探,若是此时清浅反驳,云耀天便能知道她并不是真的不通人情。 而若是清浅没有反驳,云耀天这番举动便是会让她真的孤立无援。 云耀天要的便是让清浅孤立无援,这样,清浅便只能对她如今这个帮他教训欺负过她的人忠心耿耿。 “奴才遵命,”常明志领着旨意退下。 而“仇心”见此,当即破涕为笑,“皇上圣明。” 云耀天点了点头,“今日你便先行回去,好好休息,凡事朕会为你做主的。” “多谢皇上隆恩,多谢皇上隆恩……”“仇心”连连告谢,神情、眸色尽是感激。 云耀天点头不再说话。 而在“仇心”离开之后,云耀天双眸尽是冷色。 云耀天的口谕也没过多久便为太医院众人所知,一时间整个太医院哀声怨道,但是他们可不敢对皇上有任何怨言,故此有所的不满都针对“仇心”一人。 而这当然是云耀天想看到的。 而在传口谕期间,清浅正乘坐马车,前往三皇子府。 只是此时坐在马车上的清浅嘴角带着冷笑。 云耀天,你且看看这次棋局中的棋子究竟是是你,还是我…… 待到了三皇子府,清浅下马车,孟总管将其迎进去。 如今前来也算轻车熟路了,只是今日清浅恐怕还有另外的事情要做。 一如当日,清浅不过一会便将云瑾之扎成一个刺猬。 而在这等候期间,清浅看着云瑾之的神情有些神秘莫测。 在这样的眼神中,云瑾之颇为无奈,转头看去,“姑娘可是有什么要说?这般看着瑾之。” “五月初八什么日子,你莫不是忘了不成?” 闻言,云瑾之身子一僵,五月初八,他和戴右相小儿子——二等镖旗将军戴景靖之女戴月晴大婚之日。 “据我所知,戴右相可是有不臣之心已久了。” “姑娘要说什么?” “本来戴皇后是他的亲闺女,而云轩之又是这中楚的嫡皇子,他本该扶持二皇子上位,”清浅冷笑一声,“既然如此,如今戴景靖是中楚地位最高的将军,虽没有位列一等将军之位,但这也只是早晚的事情,那么你为何以为他会将他的女儿嫁给你这个不可能当上皇上的皇子?” 云瑾之沉默。 “可这些日子,不管你生命垂危与否,便是当日你因天祁二皇子墨君啸之死而入狱的时候,戴右相都不曾出来反对过这门亲事?”清浅看着云瑾之说道,“你认为他在打什么主意?” “是他没有机会出来反对你父皇的决定?还是戴景靖放弃了让自己女儿当皇后的机会?”清浅再次一笑,“殿下以为是哪个?” 云瑾之闻言,心中不由得苦笑。 哪一个? 恐怕哪一个都不是。 若说从前戴右相确实是一心要扶持二皇兄当皇上的,但是自从父皇赐婚之后,他便隐隐约约觉得事情并非如此。 如今仇心姑娘这般清楚和他说着,一声声质问无一不在敲打着他。 右相真的要扶持的人不是二皇兄,而是他啊! “看来殿下心中是有了猜测,”清浅笑着说话,然而这笑却是半点温度都没有,“那你怎么想?” “姑娘,以为我怎么想?”云瑾之反问回去。 他对这个位置从来都不曾又觊觎之情,但是父皇为了权衡他们三兄弟,便是要将他这个没有觊觎之心的人算计进去。他的两位兄长也一直戒备着他,如今却还有人当真要将他这身外之人推上那个“孤家寡人”之位。 岂不是可笑至极? “若我说我也希望你当这个皇上,你会如何?” 云瑾之双眸微缩,显然没有想到清浅会说这样的话。 一直以来他们两人合作,他虽然不确定她具体要做什么,但是他知道她对皇室有戒心、甚至的恨意,他所做一事恐怕是为了报复他们皇室。 但是他也一直想着,她既然找上他,那么至少他们两人关系不算太坏,就算是再普通,也能算上朋友。 可如今,难道连她也想让他万劫不复吗? “姑娘为何这么说?”云瑾之声音微沉,连温润的双眸都带着暗光。 “你以为你的两位皇兄若当了这皇上,第一件做的事情是什么?” 铲除异己,毫无疑问。 云瑾之并不怀疑。 “那你又以为你的两位皇兄的性子与你父皇相比,区别在哪里?” 不说完全一样,但至少很相似。 只是大皇兄更内敛,为人更深沉,城府也更深,而二皇兄因为是嫡子,再加上背后有右相,所以更放肆。 “那你以为,他们说能是将百姓放在首位的明君?” 云瑾之完全沉默了,就连袖中的双拳都紧紧握着。。 而他心中显然已经有了想法。 不管是父皇、还是大皇兄和二皇兄,他们都是将自己放在首位之人。 当时乡阳道被神煌所夺,乡阳道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然而父皇不立刻派兵,而是计较这这前去乡阳道之人会不会觊觎兵权,而他的两位皇兄则事不关己。 从那时起他就该明白。 “所以,我想问你是怎么想的?”清浅直视着云瑾之,想从他带着暗色的双眸中,望进他的眼底,将他整个人都看透。 这一刻,清浅盯着云瑾之的双眸,明明清澈见底,却偏偏这最深处是一片绝望深渊,只一眼便让人万劫不复。 “姑娘,”云瑾之叫了一声,“若是我愿,你会如何?若是我不愿,你又会如何?” 182.新来的邻居 “是否做这皇上的人不是我,”清浅收回眼神,笑道,“你问我?” 像是讽刺,却又不像。 这话听着很简单,却又太过复杂,没有人能看透清浅真正的想法。 一时间整个房间都沉默了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过久,才听清浅再次开口,“云瑾之,若是你愿,我便助你一臂之力,若是你不愿……” 若是不愿?那会如何? 清浅没说,云瑾之没有再问。 而这次谈话的内容没有人再提起,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而清浅被刁难期间,还有一件事情要说,便是与于五月初一所举行的殿试,探花、榜眼、状元人选已然定夺了。 而且听闻此次状元郎萧逸尘在殿试中,策论一气呵成,扬葩振藻,徜徉恣肆,当即便被皇上钦点为状元,而同期被钦点为榜眼和谈话的两人和状元萧逸尘当真还有一些距离。 而为了检测萧逸尘是否当真有本事,皇上又亲自问了诸多问题,而萧逸尘对此无一不是对答如流。 五月初一殿试,五月初五端午,皇上更是让萧逸尘当就此赋诗一手,而萧逸尘五步成诗。 其才华横溢,皇上和满朝文武揭示惊叹不已。 于是,皇上不仅直接钦点他成为状元郎,更是直接封其做了御史,而从前的御史乔滔已经在收复乡阳道之时惨死了。 而最难能可贵的是,便是被皇上当朝称赞,由始至终新科状元萧逸尘都谦虚端谨,不由得让皇上对此更高看。 “不知状元郎可婚配了?” 云耀天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难道皇上是要赐婚不成?赐婚给谁? 公主?可若是公主,驸马不能入朝为官。 若不是公主又该会是谁? 然而在众人猜测的时候,新科状元开口了,“回禀皇上,微臣未曾婚配。” 然而众人以为这位新任御史很可能腰背皇上当朝赐婚的时候,又听他说道:“只是微臣已经有心仪之人了。” “哦?”云耀天神色未明,“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能与状元郎情投意合?” 闻言,却见状元郎摇了摇头,“是微臣一厢情愿,说句惭愧的话,如今微臣尚且不知道那位姑娘的姓名。” “怎么说?” “微臣进京赶考之时,曾留宿宁泰县客栈,曾远远见过那姑娘一面,”状元郎有些不好意思笑了下,“‘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微臣如今恐怕便是如此了。” “原来状元郎还是个痴情种,”云耀天笑着说道,也是让群臣纷纷会心一笑。 而此事也算落下帷幕。 只是听闻这状元郎长得丰神俊朗,在游街之时,更是让京都的姑娘们面红耳赤,却又纷纷大着胆子给状元郎暗送秋波,丢绢赠花,可谓是成了继“仇心”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太医之后,最大的话题。 而如今这位状元郎正住在清浅的隔壁…… “仇心”在太医院哭闹一日后,第二天刚好是十日一次的轮休。 昨晚回来,清浅便让可心和可人两人今日不要来烦扰她。然而一大早,天还没亮的时候,隔壁府邸便传来了各种喧闹的声音,几乎是震天响。 清浅皱眉,只得起身。 而这时候外面也传来了敲门声,“姑娘,您醒了?” 她一有动静,外面的两人便是能察觉,当时是将她监视得严严实实的。 “进来,”清浅说道,随后便见可人和可心两人走了进来。 “外面怎么这么大的动静?”“仇心”的神色似乎还是蔫蔫的。 “隔壁名成府是皇上刚赐给新科状元所住的,但具体为什么这么吵奴婢等人尚且不知情,”可心回道。 新科状元?清浅心中暗自点头,中楚百年基业,每次科举殿试后的新科状元,皇上确实都会赐府邸。 只是天还未大亮,便制造这般大的声响,若是被御史知道,恐怕是要被参一本的。 然而清浅虽然知情,但是“仇心”不知。 “仇心”眉头微蹙,神色有些不悦,可人和可心也只以为是大清早被吵醒才这样。 只是“仇心”没说话,她们便也不会主动开腔说明。 “姑娘,可是要起身了?还是再多睡一会?”可人问道。 “起身吧,”清浅便是从床上站起身来,而她刚才便已经给自己穿好了鞋子。 见此可人和可心两人便从旁拿起衣裳,服侍清浅穿衣。 然而就是在清浅洗漱穿衣后不久,也就是在清浅用早膳的时候,外面门房走了过来。 “姑娘,名成府官家前来求见。” “仇心”抬眸不解,而一旁候着的可人和可心两人也是眉头微蹙,神情颇为不解。 这新科状元郎是准备做什么? “仇心”似乎想到刚才可心刚才说过,名成府是状元郎所住的府邸,便眼睛亮了亮,随后说道:“请他进来吧。” “仇心”都这么说了,可人和可心两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心中对“仇心”的评价也就更低了。这人该不会是看上对方是状元郎,心中有什么觊觎的想法吧? 清浅大约知道她们心中的想法,但就是要让她们心中有这样的想法,他们是云耀天放在身边的探子,关于她的事情必然事无巨细全部向云耀天禀报。 她这番行径,便是为了更加取得云耀天的信任…… 章太医有异样,此前她曾打算暗中将这些事情让云耀天知情,但后来又知道了另外的事情,便将此时暂时放下。 可后来,吕叔叔曾打探后消息,是云耀天早就对章太医起了疑心。这也是为什么云耀天会力排众议,将她送进太医院,还如此刁难,让她在太医院过不下去,只能前去求助。 他要拉拢她,毕竟身边放一个医术高超的太医再稳妥不过,但是又担心她是别人派来的探子,才各种试探。 也不过一会,便见门房领着一个中年发福,长得很是敦厚的男子走了进来。 而男子手中还拿着一个提盒,就不知道提盒中究竟装着什么了。 “奴才是状元郎府中的总管易福,见过仇大人?”男子行礼道。 “不知易总管前来所谓何事?” “回禀仇大人,我家少爷是新科状元郎,昨日才入住名成府。虽然名成府是皇上所赐,但里面诸多东西也还需要修葺,只是修葺之时难免要闹出一些动静,少爷想着估计会吵到您,故而让奴才前来赔礼,”孟总管笑着说道。 “如今少爷也是在用早膳,就想着这个时辰估计您这边也是,大人说若是送些金银难免俗气,便着奴才将几个好菜过来,也希望仇大人莫要嫌弃才是,”易福将提盒打开,菜香便是扑鼻而来。 恐怕这菜色还不是普通的,当真是精致无比的。 “仇心”只是点了点头。 一旁的可心见此走过去,从易福手中接过提篮,“麻烦易总管,还请回去和状元郎告谢,我们大人很喜欢。” 易福点了点头,又对清浅告了礼,“那奴才便不多加打扰,先行告退了。” “仇心”也才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而等易总管走了之后,“仇心”又问了可人和可心两人,“你们说着状元郎是什么意思?” 颇有一些少女怀春的意味在里面,让可人和可心两人看着觉得此人半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听闻这次状元郎容貌可与日月相提并论。 而暂且不管可人和可心两人的想法,另一边易福已经回到了府中。 “怎么样了?”男子声音带着清冽的气息,却又有些低沉,让人闻声便能心动不已。 “奴才已经将东西送过去了,”回到府中的易福如实回答。 “这旁边住了什么人?” “这旁边住的是新任太医院副院使仇心仇大人。” “仇心?”男子疑惑,“太医院副院使不应该是彭澄彭大人吗?” “少爷有所不知,前不久三殿下病重,太医院束手无策,皇上便张贴皇榜,广招民医。若是谁能救得了三皇子便许他黄金万两,还有太医院副院使之位,”易福回道。 “原来如此,”男子似乎恍然大悟,“恐怕这位仇大人医术必然高超无比。” “能治好太医院束手无策的病症,仇大人医术自是不必怀疑,”易福点了点头说道,“不过少爷有所不知的是,这仇大人还是一位女子,可以说是不管是前朝,还是如今中楚,或是其他两国都是不曾有过女太医一说了,更不要说是副院使。” “女子?”男子清冽的声音维扬,似乎对仇心挺感兴趣。 而他维扬的尾音,当真是撩拨人心,便是一旁的易福听着都有些愣神。 只是愣神的易福再抬头的时候,便见一双冷冽而深邃的双眸正盯着他看,冷不丁打了一个冷颤,急忙说道:“是女子,听闻是从小随其师傅在外有礼,而仇大人师傅去世之后,那时候仇大人刚好游历到宁泰县,听闻皇榜便从宁泰县赶来揭皇榜的。” “宁泰县?”原本还神情淡定的男子,此时竟是直接坐起来,神情很是激动,“你说的是宁泰县?” 183.这次你跑不了了 易福被男子这个模样惊住了,愣了好久才点了点头,“回少爷,是宁泰县。” 此时的男子似乎也发现自己太过激动了,便见他轻咳一声,又恢复了他淡然的模样。 “退下吧。” “是,奴才先行告退,”易福心中虽有疑惑,却还是恭敬地离开了。 而此时房间中便只剩下男子一人。 不同于刚才的激动,此时男子一身白衣,坐于温煦的晴光之下。 沉静优雅。 这一刻,若是有谁在此,望见眼前一幕,便是只能看见眼前这人。 而周遭陆沉…… 此时只见男子嘴角带着笑容,而这抹笑容却有一些熟悉。 这次你跑不了了。 而在当日,状元郎在府中的异常反应便是传到了云耀天的耳中,此时云耀天一人坐在御书房中神色不明。 殿试之时,萧逸尘提及到是在宁泰县见到那位让他心仪的姑娘的。 而早前,仇心也是说自己是在宁泰县前来京都揭皇榜,为瑾之医治的。 这两者之间…… 仇心此人多番试探,若非真的是藏得太深,便当真就是一个虚荣没有城府,容易掌控之人。 如今看着不过十七,这样的年纪,不是没可能,但是可能性微不其位。 而早前他派人前去查证她所说的一切,每一句话都能到印证。 仇心便不用怀疑。 那么便是这新科状元郎? 他口中所说那让她一见倾心之人到底是不是仇心? 若说以状元郎之貌之才对长相平凡的仇心一件倾心却几乎没可能。可万事有万一,若是当真如此的话…… 云耀天坐在御座上,左手随意放在腿上,右手落于桌上,神色莫测,不知在思索这什么。 而这日又是安静过去,休息一天之后,清浅如常去太医院,却是今日和往常都不一样,众人对其没有忽视,却也不像前日“热情”到过分。 看到她会点头示意。 真有问题也会和她说话,也早有人带着她走到自己的位置,然后和她说今日要做的事情。 看来是云耀天下过命令了。 而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动静,“章院使。” 是章太医来了。 清浅却也没有起身相迎,只是看到章太医几乎走到跟前,才起身点头致意。 但面色并不好,似乎还在因为之前章太医说过她会赖上云瑾之的事情而耿耿于怀。 章太医却不以为然,对她也微微点头。 “仇副院使。”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一瞬间交织,却是火光四射。 而清浅分明能从章太医的眼中看到对她的恨意。 恨? 为什么要恨她? 清浅心中有疑惑,却是想着,看来对这个章太医要尤其的注意了。 这人必然会有所动作,而这件事情定然是有关她的。 然而一连几天都没有动静,只是这几日却又过的并不是很平静,因为住在隔壁名成府的状元郎也不知道哪根经不对了,每日往她盖安府送东西,吃穿用行,只要她身边能用得到的东西,他每天都会送一些过来。 若是此时她没有扮作虚荣的“仇心”,这些东西必然是不会收的,甚至还可能拿着东西找上送礼的人,将东西送回去的同时,顺便给他把把脉,若是脑袋坏了,她是可以可以给他开些药,不收银两,全当邻居的一点关爱。 然而偏偏此时她扮作了虚荣的“仇心”,每次送礼都是笑着收下来了。 听闻这状元郎本家在江南,父亲是江南巡抚。而江南又是整个中楚除京都以外最富庶的地方,所以状元郎送给“仇心”的东西,每一样都是极好的,便是一旁伺候的可人和可心看着都眼热。 而这些东西最终每一样都用在了“仇心”身上。 好东西若不用,她怕是要露馅了。 而这两日易福来盖安府来得勤,最勤快的时候一天都能来个四五趟,每次都能被迎进去,门房便也轻车熟路,今日便不通传就直接将一副带了进来。 也和往常一样,这易福今日手中也是拿着东西。 “见过仇大人,”易福向清浅行礼。 “起来吧,”“仇心”也是轻车熟路,“不知易总管今日又给我带了什么?” 这模样确实是不惹人喜欢的,可偏偏不知道他们家的少爷似乎来京都一趟,连喜好都变了不成,似乎当真就是看上了这位仇大人。 难道早前少爷在殿试之时说的心仪的姑娘就是仇大人不成? “今日我家少爷让奴才备了琼脂山楂糕,”易福将手中的提盒递给可心,“我家大人说如今仇大人您必然刚刚用了晚膳,吃这琼脂山楂糕来消食是极好的。” 易福虽然这般说着,但是“仇心”面色显然兴致缺缺。 这两日都是这样,若是珠宝首饰或是其他价值昂贵的东西,仇大人就会满脸高兴地收下来,若是一些吃食小玩意,仇大人就会兴致缺缺,甚至连看都不看…… 就算他在这边,仇大人也不曾看他脸色,将一些喜怒都写在脸上。 虽然说这般没城府的人相处起来不费心思,可就是这样不懂遮掩的人,看着也是让人觉得心中颇有不悦。 明明他家少爷才貌双全,谦和端谨,为何是看上这样的女子? 便是旁边这两位小丫头,为人处世都比这位仇大人更得当。 易福虽然一直带笑,但分明双眸中看着她的眼神很是看不上,而这当然是正中她下怀。 当然,这对症下药,剂量还要加重才是。 “易福,”“仇心”直呼其名,“回去告诉状元郎,我不喜欢这些吃食,若是要讨好我,便是送些珠宝首饰,金银玉器,或是名贵的绫罗绸缎,送那些我才是欢喜的。” 早前你家少爷不是说了吗?送金银是庸俗,可我就是这么庸俗…… 所以快领着你家少爷远离我这个庸俗的人。 别烦我! 这时候,易福嘴角的笑容当即僵住了。 而一旁的可人和可心两人也觉得此时的“仇心”说话当真的没了分寸。 只是她们虽然是皇上的人,但却也是伺候人的奴婢,皇上虽然让他们监视仇大人的言行举止,却没让她们出言限制劝阻。 然而“仇心”像是不知道他们心中的想法,继续说着,“门房,以后易总管进来前先看看他带什么来,若不是我喜欢的便也不用放进来了。” “你……”这时候易福也是没忍住了。 他随少爷前来京都,何时见过这般放肆的女子? 他一定不能让少爷和这女子在一起。 绝对不行! 易福带着怒意,对清浅微微一抱拳,便是连鞠躬都没有,“奴才先告退。” 话落也不等“仇心”说话,就直接转头离开。 当真是被气到了。 而“仇心”也没管她。 易福还没走远,便听她说道:“这些就赏给你们吃了。” 然后就见她也起身,回了房间。 看向门口,此时易福已经不见了人影,再看“仇心”回房间的背影,可人和可心两人看了一眼桌上的放着糕点的提盒,再看看有些不知所措的门。 就听可人说道:“这糕点便给你了,就在这吃掉,别被人知道了。 虽是状元郎的东西,却是给那个女人的,看那女人丑陋的面孔,她们是不屑要她不要的东西的。 而此时回房间的清浅,坐在床边才松了一口气。 如今这样,这莫名其妙的状元郎如果不是脑子真的坏了,必然会对她敬而远之,不会再来烦扰他了。 与此同时回到名成府的易福,一脸怒容地走到状元郎萧逸尘的面前。 “怎么样?这琼脂山楂糕她可还喜欢?”萧逸尘问道。 一说到这个,易福更是生气。 “少爷,这姑娘不适合您。” 听到易福说这样的话,萧逸尘面色也沉了下来。 “易总管,我的事何时是你可以左右的了?” 易福抬头看去,便见萧逸尘脸上的阴沉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少爷在江南可以说为所欲为,也有不长眼的人惹了他,便是少爷和老爷冲突的时候,都不曾见过少爷这样的脸色…… 仅仅是因为他说了一句他和那姑娘不合适便是如此。 “少爷,”易福当即跪在地上,又想再劝。 但是此时的萧逸尘先开口了。 “若是再说这样的话,你便回江南吧。” “少爷?”易福难以置信。 然而萧逸尘却是不想管,又听她问,“她不喜欢琼脂山药糕,那她喜欢什么?” “不知道?”萧逸尘神情有些慵懒,“那便去打探清楚。” “知道,”易福艰难开口,“仇大人说她不喜欢吃食小糕点,若是少爷想讨好她,便送珠宝首饰、金银玉器、绫罗绸缎……” 一说到这个,易福就恨恨地咬牙。 这姑娘当真不能喝少爷在一起。 他一定要写信给老爷夫人。 “既然这样,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准备?” “啊?”易福震惊抬头。 少爷听到这样的话,当真没有一点觉得这仇大人是个虚荣的女子吗? 怎么还说这样的话? 这仇大人到底使了什么法子,把少爷迷成这个样子。 184.那双眸子深沉如夜 “不知道怎么准备?”萧逸尘声音微冷,“看来你确实是想回江南了。” “少爷恕罪,奴才刚才就在想着要准备些什么送过去,”一听萧逸尘这么说,易福当即脑子转了个弯说道。 闻言,萧逸尘看了他一眼,便也没有点破。 “但凡她想要的,都一一准备好送过去,”萧逸尘指尖轻敲桌面,虽然嘴角带笑,却是让人背后发凉,“可莫要给我背后捣鬼,否则我若知情,便不是把你送回江南那么简单了。” 易福略微发福的身子抖了抖,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回道:“奴才一定办好。” “嗯,”萧逸尘这才拿起桌上的茶杯,修长的手指拿起茶盖,轻薄茶汤,随后薄唇轻启,见给一口清茗香纳入口中…… 易福见萧逸尘不再说话,便自行退了出去。 而在房门北关上的时候,原本眼帘微垂的萧逸尘抬起眼帘,那双眸子深沉入夜。 清浅自以为昨天一番举动之后,这脑热的状元郎必然对她嗤之以鼻,却不想第二天她才晨起,正准备收拾一番,前往太医院的时候,外面门房再次来消息,说名成府官家前来。 清浅皱眉,额角突突直跳,这状元郎当真不会是个傻子不成? 而后又听门房继续说,“易总管身后领着好几个人,手中各持精致木盒若干。早前大人说过若不是珠宝首饰、金银玉器、绫罗绸缎等定不放他们进来,奴才也检查过了,都是大人喜欢的。” “就是小人有些不放心,故而特意来通传一声,”门房说着忍不住不好意思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若是旁边没人,此时的清浅必然会忍不住扶额叹息…… 此时她是“仇心”,虚荣势利的仇心,除了医术别无无所长的“仇心”,听到门房这般通传,就该是喜不自禁,“快快传进来。” 清浅十分肯定,她说这话的时候是咬着自己的后槽牙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 也不过一会,正如门房所说,易福一人待着身后五六人走了进来,而这些人手中都用用木盘端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昨天她那番行径可是直接将易福气走,如今易福却是还是脸上带笑地向她问安,当真稀奇。 “奴才见过仇大人,”易福带领身后几人齐齐向清浅行礼。 “起来吧,”“仇心”混不在意地说道,“不知易福你今天又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了?” “仇大人英明,今天确实带了一些上得了台面的东西,还希望仇大人能喜欢,”易福笑着说道,似乎一点都不因为“仇心”的话而生气,但是分明那双眼眸中是要喷火了。 “都打开,”易福移开双眸,对身后几人吩咐道。 而后便见这些跟着易福进来的人将自己手中的木盒打开,然后里面精致的珠宝首饰,泛着刺眼光芒的金银玉器一个个显现在那个人眼中。 可人和可心是皇上云耀天的人,想来也应该比其他人见过世面,如今却还是被眼前这一幕迷住了眼睛。 易福转头一看,“仇心”主仆一样贪婪的眼神,眼神更是厌恶。 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这样的女子当真无法做他们家的少奶奶。 昨日他已经向江南送信了,快马一番,想来不过两三日便能将消息传到。 少爷别人的话或许是听不进去,但是他家老爷和夫人,尤其是夫人的话必然能听得进去。而老爷和夫人在了解这被少爷看上的人究竟是个什么品行德行,必然也不会同意少爷和她在一起的。 “这些我都很喜欢,”“仇心”笑着说道,“希望下次也这般讨我喜欢。” “仇心”话落,也没等易福等人反应,“将东西放下便离开吧。” 易福觉得他若不是身子还算强健,如今当真是要被眼前这个女子一而再再而三,直接给气死了不成。 他奉命将东西送来,难道还会在带回去不成?如今这样急着赶人,当真是气煞他也! “仇心”都这样赶人了,易福当然是不会腼着脸留下来的。 让人将东西放下,也不知道考虑到什么,这次倒是没有直接扭头就走,也是给清浅行了礼,才带人离开。 易福还没走远,便听“仇心”吩咐道:“赶紧将东西都收好了,一件都不许丢。” “是,”这时可人和可心两人的应声。 易福觉得再待下去,他的心脏当真是要被气炸了。 这边“仇心”着急吩咐下人将东西收起来,而另一边易福回名成府复命。 “她可还喜欢?”萧逸尘嘴角带笑的说道。 “仇大人拿着东西便让人将奴才敢了出来,如今恐怕是正在着急让人将东西收好,”易福虽然没有直接开口说难听的话,但是如今他这些话却也是将“仇心”的性子说个一清二楚,想他家少爷这般玲珑这人,必然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然而,就在易福以为萧逸尘会生气的时候,就听他说道:“她喜欢便好。” “什么?”易福忍不住惊呼出声。 难道少爷没明白他的话? 可是不是已经说了很明白了吗? 拿了东西就赶人,着急的让人收拾东西,生怕丢了……这一个个不都说明了这个女子实在上不的台面吗? 萧逸尘看了易福一眼,没理会他的失态。 “她还要什么?”萧逸尘又问道。 易福只觉得如今的自己胸口堵着一团郁气,不上不下的,当真是要把他憋死了。 可只要一想到,若是此时他说仇大人什么坏话,他家少爷必然就会直接将她送回江南。 少爷虽然对很多事情浑不在意,但是从来言必行,行必果。 无一例外。 易福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也就再两三天,恐怕老爷和妇人就会来信了。 到时候定然会点醒少爷的。 如今也不过丢失一些财物,江南富庶之地,这点小东西丢了他们也不觉得可惜…… “仇大人说少爷送的东西她都很喜欢,希望下次也能让她这么喜欢?” 易福说完,便想伸手抽自己几巴掌,干脆撒个谎,说仇大人看不上少爷送的不就成了。 这样的话少爷就算伤心,还是如何,必然不会再搭理那个仇大人了。 还下次喜欢,那不是还要继续送? 然而易福不知道的是,他家少爷也不仅仅如此。 就听萧逸尘说道:“你说,我将自己送给她,她可会喜欢?” “少爷!”易福惊叫出声。 萧逸尘眉头微蹙,冷飕飕地看了易福一眼。 易福当即打了个冷颤,捂住自己的嘴。 “少爷,您是老爷和夫人的独子,还请少爷三思而后行,切莫如此做,”易福急忙劝道,“仇大人要是喜欢别的什么,奴才这就去准备。” 易福恳切说道,就差点没直接喊,我的小祖宗您别冲动行不行。 听到易福的话,萧逸尘收回眼神,对刚才的话便也没有提及。 “那就去准备把,下次直接问她要什么,但凡所求,都给她。” “是,”易福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少爷从前不是这样的,少爷虽然好美,但也不曾这般为了一个女子做到这般田地,说出这样的话…… 少爷,好奇怪! 难道来京都水土不服到连性子都变了不成? 易福领命下去,而此时留在房间中的萧逸尘,他身上那股子清冽的气息当即了没了,就剩下一片深沉。 又过一日,易福再次将东西都准备好,前来回禀萧逸尘。 “少爷,奴才这就将东西送过去?” 就在易福以为萧逸尘会直接点头的时候,却见其摇了摇头。 易福差点没直接笑出声,想来过了一日,他家少爷是想明白了,那样的女子是不适合他的。 然而下一刻,萧逸尘的话又让易福差点泪流满面。 又听萧逸尘说道:“待明日再送。” “是,”易福委屈巴巴点头。 这日清浅如常去太医院,而太医院其实也没有太多事情需要她做。 她更多时候也只是坐着翻看医书,皇上如今身子康健,也不需要太医守着,宫中各位娘娘都有自己用得习惯的太医,也不需要她者新来的人。 要知道在宫中,用新太医可是大忌。谁知道会不会是别人派来害自个的,要知道会医毒不分家,要是在她们不知情的时候,给她们暗地里下了查不出来的毒,那可怎么办? 宫中可是多的那种为了完成任务而不要命的人。 只要挟持住家人,让这人做什么不都是几句话的事情吗? 今日端午,清浅从太医院回来之后,又去三皇子府给云瑾之针灸。 五月初八便是云瑾之的成婚之日,然而云瑾之脸上并没有任何欢喜的神情,反而比往常更加沉默了。 就是清浅为了针灸的时候,大多数时候也都是沉默的,而清浅也沉默了下来。 那日那番话就已经说得足够明白了。 左右不过他要不要那个位置的问题。 再多说也是无益了。 而这天晚上回到盖安府之后,隔壁名成府那脑热的状元郎没有在吩咐他家那个差点没被她气死的易总管前来送东西。 清浅也是松了一口气。 185.端午团圆饭 而这日她便是早早洗漱,睡下。 夜还未沉,守在旁边的可人和可心见清浅早早睡下,她们便也将自己收拾一番准备睡下。 而在他们躺在床上之后,一股气息似乎在整个房间流淌,从里间留到可人和可心所在的外间。 却是无色无味…… 也就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见原本睡下清浅从床上起身。 起身后的清浅也没有第一时间出去外面查看可人和可心的情况。 如今两人必然是已经熟睡过去,不到明日是醒不过来的。 而清浅床上外裳,然后将床铺稍加整理之后,便直接出门而去。 今日端午,若他不去,小然必然是在瑞王府一个人…… 从前在边关不能陪他,如今在京都,便是不能让他孤单一人。 如今天色虽然晚了些,却也还不迟。 而在清浅前往瑞王府的时候,名成府正院中的状元郎也是未曾歇下。 却见他薄唇挂着一抹让人觉得十分熟悉的笑容,若是此时清浅在这必然能认出这个笑容究竟是属于谁的。 而此时另一边的清浅,已经到了瑞王府。 这次温炀没有随行。 “苍姐姐,”此时的云修然也是还有没有准备歇下,听到声响,抬头便见是清浅,“我便知道你今日回来的。” 如今整个瑞王府也是只剩下云修然一人。 也是除夕那时候有了先例,后来但凡佳节之日,云修然便会将府中的下人都放回家。 清浅走了过去,“可用过晚膳了?” 果然,就见云修然摇了摇头,“就想着今日苍姐姐必然会过来,便等着了。” 清浅看着云修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虽然岁数比他小,却是长得比他还要高,如今做出这等羞涩的模样…… 清浅又素来喜欢可爱的东西,当即没忍住上手便捏了捏捏了捏云修然的脸蛋。 而这番举动却是让云修然惊呆了。 “苍,苍姐姐?” 清浅倒也没太在意,轻飘飘看了云修然一眼,“怎么?长大了还不准捏不成?”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眼前这人是云修然,是这世上唯一血脉相连之人,清浅在他面前总是格外的放松,也不愿意多想,多猜测。 清浅话落也没等云修然回复,扭头便往外走去。 而房间中的云修摸着自己脸蛋,此时他脸上被清浅捏过的地方似乎还有着陌生却又熟悉的余温。 此时,云修然淡雅如雾的双眸竟是浓雾,此时一看,竟让人觉得清浅和云修然惊人的相像。 从前…… 姐姐也总喜欢捏他的脸。 姐姐虽然早慧,比他人都要成熟,为人处世,一举一动都有父亲的风范,尽管他记事的时候,姐姐也不过八岁…… 而姐姐,喜欢可爱的东西、还有人…… 姐姐说,最喜欢的是可爱的小然。 云修然在原地并没有驻足很久,将眼中的浓雾尽收眼底,便追了上去。 而此时的清浅并不是因为生气离开,而是去了膳房。 清浅脚步不算快,而云修则是加快脚步追了上来。 两人并肩而行,却是在这黑夜之中显得格外的温馨。 如今这身子虽然不是她本来的身子,但是属于曾经清歌的气质,她走路的神态都不曾因此而不见。 而云修然虽然瑞王教导的时日尚短,但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云修然如今也慢慢长成了他父亲曾经的模样。 两人走在一起,若是但从背影,恐怕也会觉得眼前两人是兄妹或是姐弟…… 和早前一样,膳房中早已经备了食材。 清浅看着房中的东西,所留下来能吃的也不过是几个粽子,恐怕是仆人一早包好的。小然不会做饭,而今日恐就只是吃了几个粽子饱腹而已。 清浅看这觉得心疼不已,云修然却是笑着问道:“苍姐姐,我们做什么吃?” “你想吃什么?” “嗯……”云修然思索了一下,笑着回道:“就那日我们吃的叫花鸡如何?觉得好吃,还想再吃一次。” 此时云修然虽只是嘴角轻轻扯着笑容,然而就是这一点点笑容却是连这房中的烛火和夜空上明月都比不得。 是那般光辉灿烂。 所以,被晃了眼的清浅想也没想就点头应了下来。 犹如当日,切腹,清理内脏,填充其他食材,包荷叶,然后挖坑,果泥,炙烤…… 而今日,清浅来得及,手头并没有合适的药材,云修然身子经历几个月也养得差不多,便也没放。 而在炙烤叫花鸡的时候,清浅已经炒好了几个菜。 这边,清浅本是要让云修然将弄好的菜端进偏厅,而她则去将那只叫花鸡挖出来,弄干净后再端过来。 而云修然却说,让他去。 清浅看着他兴致满满,便也由着他去。 而此时蹲在地上,将叫花鸡弄出来,将外面的泥土敲掉之后,待洗净手之后,这才将荷叶中干净的叫花鸡弄才瓷盘中。 而荷叶被打开,一股熟悉的想起扑面而来,云修然此时还蹲在地上。 他头颅微低,似乎要直接埋进双膝之间。 此时夜空之中的明月似乎也染上了一层昏黄之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其实也没有过多久。云修然将叫花鸡放在一旁,随后将地上的土坑恢复原状,随后再次洗净手之后,才见他端着东西起身,往清浅所在的偏厅走去。 若是熟悉云修然的人发现,此时云修然整个人似乎格外的轻松…… “苍姐姐,”走近房间,云修然对着清浅喊了一声。 这一声似乎也和往常有些不一样,而云修然却没有任何异样,只见此时的他正对着清浅举了举手中的叫花鸡,很是高兴。 于是,清浅并没有多想为何此时的云修然看着有一些不同,只以为他当真喜欢自己弄的叫花鸡而已。 “快过来吧,”清浅招呼一声,云修然便也走了过去。 端午必然是要吃粽子,今日在盖安府、在太医院清浅都未能吃过,如今也只是将膳房中的粽子热了一下,并没有单独再蒸饭。 而桌上还有两个青菜,一个鱼汤,几何荤素搭配的菜,还有一只叫花鸡。 也算是很丰富。 京都男子十三便能饮酒,而如今云修然已然十四。 若是以往,恐怕清浅会忍住拉着云修然来喝一杯。 如今却是特殊时候,故而并没有带酒出来。 两人一口一口吃着桌上的饭菜,期间简单交流,虽然话不多,却有淡淡的温馨在整个房中流淌着。 此时他们身上虽不是血脉相连,但来着灵魂深处关于血脉的羁绊,却也未曾因为云清歌死去,用清浅的身份再次活过来而被斩断…… 云修然吃着桌上清浅会做出来的饭菜,随时面色无恙,却是每一口都让他觉得喉咙上堵着一团东西,让他难受不已。 让他想呐喊出声…… 然而最终,这顿端午之夜的“团圆饭”也只是安安静静落下帷幕。 那边可人和可心两人虽然被清浅用迷药弄晕了,但是却也不能离开太久,若是有他人闯进房中,发现她不在却也不好处理。 于是,饭后清浅将东西都收拾干净之后,和云修然说了几句话后,便离开的瑞王府。 而清浅离开之后,整个房间中再次只剩下云修然一人。 仲夏吵闹的虫鸣声,此刻却还不如他心跳声,来得清晰…… 云修然慢慢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只见她伸手摸向桌上的茶壶,想着给自己倒一杯水。 然此时他的手抖个不停,云修然将壶嘴拼命对准茶杯,却怎么地也对不准…… 茶壶中的清水倒在桌上,顺着桌沿滴落留到地上…… 也不知道过了过久,云修然才堪堪倒了一杯子的水,就见他颤抖着将茶壶放下,然后将杯子拿了起来。 然而手实在抖得厉害,竟是还没端到嘴边,便是撒了大半。 水很凉,杯中的水也很少,云修然一口灌下去,冰凉的水却没能安抚他半点激动、纠结、悲伤……等等,诸多情绪。 云修然将茶杯放下,端起茶壶准备再次倒水,然后茶壶已经完全倾倒,甚至被茶壶的盖子也直接落到了桌上,发出清脆却又沉闷的声响,也依旧没有半点水出来。 原是,刚才云修然已经将茶壶中的水倒干净了…… 当然也都留到了地上。 云修然最终放弃了。 就见他扶着桌子慢慢坐了下来。 淡雅如雾的双眸这一刻是无神而空洞的。 云修然咬住自己的下唇,似乎在拼命忍耐着什么,然而他发愣的双眸,分明眼眶都已经红了…… 这时外面的虫鸣声格外地响,然而此时云修然却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而周围一切与他无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云修然放开自己的下唇。 而他的下唇似乎是因为刚才被咬得太用没有半点血色,此时才慢慢恢复一点点血色,然而那深深的牙印却依旧显得触目惊心。 云修然双唇微微颤动,眼眶的泪水到底还是没能忍住,也没能收回去。 流了下来。 顺着脸颊。 滴落在衣襟上…… 云修然颤抖的双唇,发出轻微的声音。 而这声在这样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的清晰。 他喊的是。 “姐姐。” “姐姐。 “姐姐。” ……一声又一声,似乎将这么多年的委屈一下自己都叫了出来。 然而此时,整个房间只有他一人,而他的委屈,最终也只有他一人知情。 186.竟忘了如今我是不能出来见人的 对此,清浅半点不知情。 她回到盖安府的时候,可人和可心两人还睡着,而她将自己再次收拾一番,便也躺下了。 与此同时名成府正院卧房中的状元郎也堪堪躺下,准备休息。 今日的端午之夜,而估计着时日,易福送往江南的信件此时也差不多到了。 中楚有天运河,连接整个江南和京都,今日端午,运河上尽是龙舟。 如今虽然入了夜,却依旧热闹非凡。 而此时其中一条并不起眼的龙舟上,一名白衣男子嘴角带笑。 而他的眼前有几美。 一美人正在弹奏琵琶曲,一美人正在谈古琴、一美人吹埙,还有一美人在唱曲。 男子慵懒而坐,手中拿着白玉杯,慢慢喝着。 就在这时,有一黑衣男子突然从远处落到船尾,然后掀开龙舟的帘子走了进来。 “少爷,京都来信了,”黑衣男子将手中的信件递了过去。 男子闻言,将手中的酒杯放下,随后才接过黑衣男子手中的信件。 打开一看,便是忍不住一笑,霎时间便听原本融洽悦耳的琴音突然传来刺耳一声,抬眸看去便见原本正坐在男子正对面的那弹奏古琴的美人,弹错了音…… 原本还带着笑意的男子,轻飘飘看了一眼,竟是让那美人急忙跪地求饶,“少爷饶命。” “美人这般害怕作甚?”男子笑道,却笑不达底,“继续吧。” 弹古琴的美人见自己逃过一劫,便急忙起身再次坐下,稍整思绪,又听悦耳的琴音传来。 而听着悦耳的琴音,男子才将手中的信封打开,只见被塞得满满当当,而打开后将里面的东西取出,然后打开,竟是写了正正六章宣纸。 看着上面的内容,男子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到最后竟是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 若不是刚才一遭,恐怕此次不只是那弹奏古琴的美人谈错音,其他几人亦是如此。 男子气息清冽,便是便笑意都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待他看完,似乎还没看够,便是又重头看了一遍,然后越看笑声越大。 “小黑,”男子叫的是旁边的黑衣男子。 “少爷,我叫晓乌,不是小黑,”黑衣男子提醒。 “都一样。” “不一样,”黑衣男子执拗。 白衣男子轻飘飘看过去,黑衣男子一脸正气,威武不能屈。 “真是无趣,”白衣男子也不在意,“来看下易福寄过来的信。” 晓乌便伸手接了过来,快速翻看。 而此时,白衣男子又是十分想笑,“怎么也不过几日,便觉得易福有了说书的本领,这满满六张纸可谓是精彩纷呈,让人叹为观止。” “看完了,”白衣男子刚话落,晓乌便重新将信件放在桌上,然后面无表情。 “你不觉得好笑?”看着面无表情的晓乌,白衣男子只觉得惊讶。 这么好笑的事情,居然不笑。 晓乌依旧一脸正经,对付少爷绝对不能跟着他的路数走,不然被卖的恐怕当真是还要帮他数钱。 “小黑,你当真是无趣,”白衣男子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晓乌依旧不为所动。 “你说主子追主母,却还要用我的身份,如今再听易福这般说,真想亲自去看看,”白衣男子眉尾轻扬,笑得十分不怀好意,“主子动情我可是未曾见过。” “少爷,你家主子说,若你去,便打断你的腿,”晓乌提醒着。 闻言,白衣男子瞪了晓乌一眼,就你会泼冷水是吗? 就见白衣男子起身,你不让我去我就偏去,“我一定要去看看,错过这样的精彩,我一定会抱憾终身的。” 男子一身白衣,长得丰神俊朗,嘴角带着邪肆的笑容,分明和京都的那位状元郎长得一模一样。 而此时萧逸尘脚步一点,却还没起身便被旁边的晓乌拉住。 “少爷,你的面具。” 原本被阻拦的萧逸尘眸光微冷,却是看到晓乌手中的面具,哈哈一笑,“竟忘了如今我是不能出来见人的。” 所以你出来如今龙舟上这些给你弹琴唱曲的都不是人? 萧逸尘前往京都的时候,端午之后的第二天依旧是在清浅刚刚起身洗漱后,正在用早膳的时候。 便有门房的通传声再次传来。 “大人,易总管又来了。” 清浅放下筷子,可人递过帕子,便就着擦了擦嘴巴。 “让他进来。” “是。” 也不过一会便见门房见易福领了进来。 “见过仇大人。” “今日您家少爷又让你送东西来了?”“仇心”笑道。 “是,”易福舒适笑着,但明显笑不达底。 “仇心”没在意。 “是什么好东西,拿上来让我看看,”“仇心”便也没客气,直接吩咐道。 这次前来便也只有易福一人,而他带来的东西如今便是是在他的手上。 听到清浅吩咐,易福拿着木盒的手一僵。 这人,当真是讨厌的…… 如今老爷和夫人估计就收到他的信件了,想来再忍两日便能脱离苦海了。 就见孟总管将木盒打开,而里面一对珍珠,只见珍珠因硕大饱满、圆润晶莹。如今日光倾城,这对珍珠五彩的光泽在倾城日光下显得格外地光彩熠熠。 便是一旁的可人和可心两人都惊呼出声,更不要说是那个将易福带进来的门房了。 如今瞪大眼睛看着木盒中的这对珍珠,直接是愣住,久久无法回神。 而这时就见“仇心”往那易福走了过去。 来到跟前之后,就见“仇心”随手将木盒中的珍珠拿起一颗,对着晴光仔细看了一下。 江南水乡,盛产珍珠,而萧逸尘来自江南,手头有些珍珠并不稀奇。 但珍珠,尤其是上好的珍珠,便是要在四月乍暖还寒之时,着人跳湖冰冷的江河中采捕珠蚌,刺骨的寒冷可想而知。 然而便是如此,上好的珍珠依旧难寻,恐是在盛满船只的成百上千的珠蚌中都不一定能得其一,几乎可以用“百难获一称奇珍”来形容。 故而,一般这样的极品珍珠都是要进贡给皇室的,而后宫之中恐怕能够享用这些极品珍珠的也就只有戴皇后一人,又或许那个妃嫔的得宠了,皇上云耀天又是对其极为喜欢,恐才会赏赐一颗。 但听闻,也就曾经的贤妃拥有过这样的殊荣。 可如今,竟是有两颗就这样随意地送到了她的面前。 “仇心”笑了一下,甚是欣喜,便是将东珠放了进去,而后随手递给一旁可心。 珍珠虽然极品且流光溢彩,但到底不如金银珠宝那般夺人眼球,若非真的懂得之人恐怕还当真错把珍珠当鱼目了。 而如今易福见“仇心”就这样随手将这木盒中的这对极为难得的珍珠交给小人,便也只觉得眼前这人不仅上不的台面,见识还浅,一看便知她根本就不懂得这珍珠的可贵之处。 “你说,我想要什么,你们少爷可都会寻给我?” “仇心”问着,而易福只觉得眼前这人当真是贪得无厌了。 “这个奴才不知情,”易福也不是傻子,就这样应下。 “那你便回去帮我问一下,”“仇心”一笑,明明貌不惊人,如今这一笑也又让人觉得移不开眼。然而此时的易福还不知道,就是这个笑容,说明此时的清浅心情并不佳。 此时的清浅确实在考虑,要不要半夜潜入名成府这位状元郎的房间,然后将其麻袋一罩,痛打一顿才好。 这两日他送来的这些东西确实都是好东西,但是这盖安府上下而是为仆人,超过大半都是云耀天放在她身边的探子,恐怕这几日送礼之事早就传到了云耀天的耳中。 其他的暂且不说,这对贡品珍珠,是想置她于何地? 就算不说她府中的探子,萧逸尘作为如今皇上最看重的新贵,他府中的探子自也不会少,这番行径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另外帮我问一下你家少爷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仇心”继续笑着。 不仅贪婪,还恬不知耻,居然问他家少爷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是不是喜欢你这样的姑娘,你当即就要献身了? “这个不用问,老奴从小看着少爷长大,知道少爷喜欢什么样的。” “是吗?”“仇心”继续笑着。 “当然,”易福心中打着注意,就要要塑造一个和眼前这位“仇心”完全不一样的美人,“我家少爷长得丰神俊朗,必然也是喜欢美人,越是倾国倾城,越能得到少爷的青睐。而且少爷才华横溢,定然也是喜欢和他一样有才的姑娘。另我家少爷不喜俗物,金银玉器这类便是他口中的俗物,少爷最好诗词歌赋,觉得人生得一知己才尽欢。” 说到这里,在场另外的可人和可心两人心中都忍不住暗笑,这易福明显就是看不上这仇大人,故而才说出这样的话。 然而明显易福的话还没说完,“我家少爷小时候曾染过急症,后来虽经大夫治好,但自那时候起便不喜大夫,便是个药童、采药的都不准出现在他面前,否则便是要让人乱棍打死不成。” 187.她值得他费尽心思 易福这话已经是相当明显的,我家少爷喜欢的定然不是您这样的,所以还是莫要做过多纠缠了。 而“仇心”闻言很是“气馁”,便是转头走向房间,不再说话了。 易福看着“仇心”离开的背影,冷笑一声,对可人和可心两人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那对极品的珍珠确实是难得,但他们江南府中百年积攒颇多,这就权当是喂了狗。 这一日,“仇心”直接告假了,然后待在房间中一整天都没出来。 早前可人和可心两人但凡靠近房间,不管是敲门,还是问话,里面便会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久而久之,两人便也没有搭理她。 此事在皇宫之中的云耀天也是知情的,而今日早朝之后,便见他直接将萧逸尘留了下来。 众臣不明白,只以为如今萧逸尘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如今将其留下是有另外的事情吩咐而已。又或是如今萧逸尘是新任御史,将其留下是想问问进来朝中可是有哪位大臣有什么不妥当的言行举止。 这么想着,朝中众臣纷纷紧张,临走前还有不少人上前对萧逸尘笑着告辞呢。 而后,在御书房中。 “不知萧爱卿可是找到了你要找到的那女子?”明明名成府有他的探子,而这几日萧逸尘的举动早就为其所知,就包括早上刚刚发生的那对极品珍珠之事…… 萧逸尘也没有犹豫,当即是点了点头,“这还要多谢皇上给微臣赐的府邸,那日微臣搬进名成府之后,便着人稍加整理一顿。只是微臣愚钝,竟忘了当时天海未大亮,后经仆人提醒才想起这恐怕会吵到他人。微臣惊觉,心中甚是惶恐,便派了下人前去告罪。” 说到这里,萧逸尘笑了一下,“当时回来,心中好奇隔壁盖安府住的是哪一位大人,便问了一句,却不想此人正是咱中楚第一位女太医。我又好奇又多问了一句,没想到她便是微臣一直念念不忘的那女子。” 见萧逸尘这般直白,云耀天也是有些讶异。 不过听闻这江南巡抚唯一的独子,一向放荡不羁,这般说话倒也是没有什么奇怪的。 “竟是这般巧合?”云耀天一笑。 “是的,”萧逸尘点头,“仇,仇心正是微臣所要寻找之人。” “朕可未曾听闻你们见过面,仅凭仇爱卿也是从宁泰县过来的,如何能够确认便是你要寻找之人?” “皇上有所不知,当日在宁泰县见到仇心之时,她正在给以病人诊治,嘴角带笑,再加上那时日光正好,那一幕当真让微臣一见倾心,恐此生难忘。” 萧逸尘抱拳,“而后微臣赶路来京都,不曾多做停留,却是派人打听了一下。听闻她是有名的游医,虽是女子,医术却高超,恐整个宁泰县都没有比她厉害之人。” “如今这仇心刚好是从宁泰县而来,同样医术高超,微臣想是错不了了。” “此前真听闻江南巡抚肖震有一子,名唤萧逸尘,长得丰神俊朗,又才华横溢,为人放荡不羁,潇洒随意,”云耀天好似随后一说而已,“听闻他最好美人,却又不沉迷女色,是整个江南闺阁女子心中的如意郎君。” 此时云耀天看着萧逸尘的眼神很是危险。 萧逸尘却是不慌,依旧神色淡然。 闻言一笑,只听他说道:“从前千帆过尽,皆不是微臣所爱;如今三千弱水,唯独这一瓢让我倾心。” 一瞬间整个御书房的气息都凝固了,而下一刻边听云耀天哈哈大笑,“萧爱卿当真是痴情之人。” “皇上谬赞,”萧逸尘抱拳颔首。 “你是朕看重之人,而仇爱卿医术高超,又是朕赏识之人,既然你心悦于她,不如朕便赐婚你俩?” 闻言,萧逸尘急忙摇头。 “难道萧爱卿不愿意?”还是之前说说都是来诓骗朕的? 云耀天眸光再次危险。 “回禀皇上,不是微臣不愿,是既然微臣心悦于仇心,必然也是希望仇心能够心悦于我,”萧逸尘再次抱拳,“微臣感激皇上为微臣着想,但微臣还是希望待他日等我俩两情相悦之时,届时皇上赐婚,微臣当真是感激不尽。” “哈哈哈,”云耀天又是笑出声,“好好好,既然如此,朕也不强人所求,待你俩两情相悦之时,你便来寻朕讨赐婚圣旨,想来届时也能成全一段佳话。” “微臣谢主隆恩,”萧逸尘再次抱拳,微微鞠躬。 而由始至终他都不曾向云耀天行过跪礼。 “退下吧。” “微臣告退,”萧逸尘依旧只是抱拳颔首,然后后撤步告退。 而在萧逸尘离开之后,云耀天所在的书房中走出一人。 “皇上,今早萧逸尘送了仇心一对极品珍珠,”黑衣人说道,“属下看过那珍珠的成色,是最上等的珍珠。这样的东西应该是要进贡给皇上的,但萧逸尘或者说是江南巡抚肖震私留进贡之物,其罪当诛。” 云耀天闻言摆了摆手,“中楚百年基业,三代江南巡抚皆是肖氏之人,肖震、肖震之父肖涵、肖震祖父肖贺,而肖贺更是当年跟着太祖爷一同打下这中楚江山的开国元老。” “并非肖震贪墨进贡之物,而是开国之后,肖氏便领命镇守江南,而每天开采上等珍珠都会将其进贡入宫。而当年太祖爷感念肖贺忠心,便让肖贺每年开采的上等珍珠,不管数量几何,都让其留下两颗,以示太祖爷对肖氏一脉的看重,”云耀天眸光深远,“只是如今过了百余年,若不细查,便也就不知情了。” “中楚百年基业,每年留下两颗,百年下来数量可观。”闻言黑衣人点了点头,却又听他提醒道:“上等珍珠本就是皇室才能享用的珍贵之物,虽有太祖爷圣谕,但百年已过,时局也早就变化,肖氏一脉难免不会没有异心。” 闻言,云耀天一双虎目带着冷光,“百年已过,时局确实变了。太祖留下的圣谕也确实要改一改了。” “皇上圣明。” “仇心除了医术高超别无所长,不通人情世故,其貌不扬,萧逸尘当真对其倾心不成?”云耀天凝眉思索。 “皇上,这上等珍珠的珍贵萧逸尘比任何人都知情,如今将其送给仇心,不管如何,必然有几分真心在其中的,”黑衣人恭敬说道:“萧逸尘确实是大才之人,而章太医有异心,皇上身边也急需一个可靠的太医,仇心这样的人是个很好的选择。撇开肖氏,若将两人绑在一起,让他们都为皇上效命,皇上何愁千秋霸业不成?” “千秋霸业?”云耀天闻言一笑,“确实要好好想一想要怎么处理肖氏,处理萧逸尘和仇心的关系了。” “皇上英明。” …… 萧逸尘离开皇宫回府之后,也没有留任何人在身边。 此时他周遭半点清冽的气息都没有,深沉无比。 这么快便怀疑了吗? “萧逸尘”一笑。 便见他身手落在自己的颈部后侧,然后轻轻一扯,便见脸上撕开一层几近透明的东西。 人皮面具,“萧逸尘”的脸上带着人皮面具。 而随着人皮面具落下,属于原本萧逸尘的面容慢慢褪去,而另一张更具侵略性的面容显露出来。 那下巴,那颧骨,那鼻子,那双眼,那熟悉的面容。 这世上恐怕不会有比这更让人惊叹的容貌。 而这容貌只属于一个人。 他是墨君衍。 本来放清浅离开便是因为当时永淳宫之事,两人都需要冷静一下。 不想她离开不久之后,也就是在半个月之前,他收到消息,说她住进了云瑾之的府邸。 背着他住进别的男人的府邸,就算明知两人不会发生什么,但他心里能好受才有鬼。 本来京城那边还有诸多事情还需要处理,但是只要想着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朝夕相处,他哪里还有心思再继续处理了? 那些事情无非关乎皇权,便是不处理也不会出大问题,或者干脆等到将女人拐到天祁之后再处理也并非不可…… 她喜欢折腾,一刻闲不下来,将她留在身边,不给她找点事做,恐还担心她太过无聊了。 事情可以延后处理,但是女人只有一个,也就看中这一个。 若是不将她真的拐到自己身边,然后吃下去,他心中便是有诸多的不安。 就算吃下去,也是要将这个不乖的女人绑在身边才好,省得他总是以身犯险。 只是如今却也不能像从前那般。 那个女人心中有其诸多信念一直在坚守着。 这些不能冒犯,不能急于求成,只能徐徐图之。 她值得他费尽心思。 只是在这天晚上,就在众人以为一切都很平静的时候。 名成府主院,墨君衍所在的房间传来声响。 刚躺下的墨君衍闻声睁开了眼眸,此刻这双眸子竟是比黑夜还深邃,让人觉得畏惧不已。 然而此时的墨君衍却没有起身,他再次闭上双眼,静静躺着,如同睡着一般。 而那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188.猛兽说,早晚要把你吃干抹净 来人是个女子…… 身上的气息陌生无比。 而这人越来越近,已经走到了床榻边,然后慢慢靠近。 就在墨君衍以为这人是要刺杀自己的时候,墨君衍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睁开了双眼。 冷冽无比,而原本要靠近墨君衍的女子被吓得当即惨叫一声。 紧随其后的是这女子直接比墨君衍一掌挥开,然后跌落在远处,昏迷不醒。 “主子,”来人声音不曾听过。 “怎么回事?”墨君衍声音很冷。 他的得力属下当真是连一个没有武功的女子都拦不住了不成? “是主母将这女子送进来的,属下担心暴露便没有阻拦。“ 主母给主子送美人,当真的让人大开眼界,他当然也不会承认他想看好戏…… 此时黑衣人依旧静静站在一旁,并没有将自己内心的那点小心思暴露出来。 然而他是墨君衍培养出来的人,墨君衍岂能看不出来。 只是此时让他更生气的是,那个女人当真是有胆子给他送美人…… 就算不知道如今这状元郎是他,其罪该罚。 “滚出去,”墨君衍声音如同凛冽的寒冰,让人胆战心惊。 黑衣人打了个抖,然后默默退了出去。 而此时另一边的清浅,将倾国倾城的美人送进主院后便觉得了解了一桩心事。 这女子是京都最有名的红牌,卖艺不卖身,让京都无数公子趋之若鹜,而她却不曾心有所属。 今日她找上门,说明来意。 而红牌听到是状元郎让她来的,当即竟是直接答应了。 红牌名唤素衣,取自“素衣染尽天香,玉酒添成国色。” 红牌的容貌自是不必说,倾国倾城绝对够得上。而红牌好诗词,京都公子,不管身份地位,若想与她共饮,金银这等俗物是入不了她的眼的,必然是要赋诗一首,而这诗得她首肯,才可。 而同样的,这素衣也不喜闻到药味,听闻但凡闻到药味便会呕吐不止。也幸亏这素衣身子一向好,不曾有过大灾大病的,否则可是有得折腾的。 这么一看,这素衣可是完全符合今晨名成府总管易福所说的那些,关于新科状元萧逸尘对于喜欢的女子的所有要求。 她如今亲自送上门,感谢自是不必了,日后不要缠着她便好。 也知这状元郎是不是当真眼瞎脑瘫,此时的“仇心”要貌无貌,要才便是除了医术别无所长,看着是世外高人,却不同世事,还虚荣势力。 哪里就能入了这位丰神俊朗、才华横溢的状元郎的眼呢? 所以,是病就得治。 她可是辛辛苦苦折腾一天,才给她送了这名叫“素衣”的解药了。 这边清浅自以为以后高枕无忧了,却不想不远处正有一直蛰伏的猛兽正盯着她不放。 猛兽说,早晚要将你吃干抹净。 了解一桩心事,清浅实实在在 睡了一个好觉,第二日醒来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然而她才刚坐下准备用早膳,外面再次传来门房的通传声。 “大人,易总管求见。” 清浅三指持筷,闻声差点没直接将手中的筷子折断。 清浅重新放下筷子,抬眸看向门房,微微一笑。 这府中二十人都是皇上云耀天所派过来的,但并没每个人都是皇上的探子,只能说探子是绝大多数人。 如今这门房便不是。 看见清浅的笑意,门房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冷颤。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今天大人怎么这般恐怖? “请进来,”清浅声音听着没什么问题,但却是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是,”门房告退,也不过一会,易福再次被请了进来。 只是今日的易福也是奇怪,早几日看着清浅的眼神都是带着不认可,不屑,可以说是相当地看不上。 如今虽然也不算太过恭敬,但眼中的那些不屑却已经半点看不见。 “昨日你所说的那些我半点不符合,如今还来作甚?”“仇心”这话似乎带着赌气的味道。 然而她心中却是在想着,昨日你家少爷可是消了美人恩,如今也该是和美人卿卿我我,如今还上门,是想做什么? 讨打不成? 这时就见易福跪在地上,然后直接磕了一个头,“昨日那些话都是奴才浑说了,回去后便是让少爷一顿斥责。” 易福又磕了一个头,“少爷和大人虽然同朝为官,但毕竟大人是女子,并非因此而不认可大人。只是少爷说若是贸然相见,恐是会冲突了姑娘,故而让奴才带了一封书信过来,还请姑娘一阅。” “仇心”眉头微皱,却还是看了旁边的可人一眼,让她过去拿信。 待可人将易福手中的信件接过去,递到清浅的手上的时候,才见易福再次磕了一个响头,“奴才先告退。” 清浅也没管她,也没在意周围可人等人的存在,便是直接打开了信封,然后翻看。 书信上的字迹很是陌生,却只是一眼便知这写信之人不一般。 一笔一划无一不想显露出他的风骨。 清浅大约看了书信的内容,心中内容言简意赅,却又言辞恳切。 其开头是道歉,中间是借一些诗词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而最后便是希望能与她见一面。 然而这封信中半点都没有提到昨天那位素衣美人。 若不是人是她亲自送过去,她当真还不能看透,原来这状元郎还是一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下流角色。 “仇心”将信封一放,也不在意可人两人是否看得到,便听她问道:“你觉得我应不应该与他见上一面?”到时候没忍住,一刀砍了那可怎么是好? 所以快来阻拦我。 却没想到事情并不如清浅所预料到的那样。 只听可人说道:“恕奴婢之言,这几日萧御史对待大人奴婢等人都看在眼里,奴婢虽然是贱籍,日后恐怕就是许配给人家做妾,故而对此也是艳羡不已。昨日易福说了诸多浑话,便是奴婢听着也替大人生气,但如今易总管前来解释,那些话都是易总管一人杜撰,与萧御史无关,那么大人便不要误会萧御史。” 萧御史?之前闹那么大动静,还想着这人恐怕是要被御史参一本,却不想这人自己就是御史。 从前乔滔乔御史是个蠢人,如今这如今萧御史恐怕也是个蠢人。 清浅心中这么想着,而这时候又听可心接着可人的话继续说道:“是啊,既然那话与萧御史无关,大人若想与萧御史见上一面,也未尝不可。这几日萧御史待大人,其真心是不用怀疑的。” 这两人不但没有劝阻她,似乎还上赶着要撮合她和那个萧御史? 他们是云耀天的人,如今的意思也就是云耀天的意思。 云耀天拉拢她,想让她为他所用。如今若是想撮合她和萧逸尘,恐怕也当真是看中萧逸尘,想借着撮合她和萧逸尘,让萧逸尘真心为其效命。 只是这件事情可不一定要如他所愿了。 然而此时,她却也是不能拒绝,反而还要装作少女怀春,犹犹豫豫点头。 当真是让人窝火…… “那便帮我传个口信过去吧,”她倒是要看看这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萧逸尘到底是个什么道貌岸然的角色。 而此时另一边,被清浅看作是下流角色的墨君衍,正一脸冷色地坐着,而他不远处有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或者说是和他脸上的人皮面具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 而这男子便是端午之日一路赶过来的,真的萧逸尘。 京都也坐落在终于偏南,而当时萧逸尘便是盛舟北上。这一路赶着来看戏,故而并没有多休息,多了一天一夜堪堪赶到了京都,来到了这名成府。 只是如今这真的萧逸尘笑得似乎有些,花枝乱颤。 “主子,你真的是要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萧逸尘说着又是没忍住完全笑开了。 今早他一来,还没歇下喘口气的时候,便被自家主子抓着。 主子说帮他写一封信,而这封信是要递给主母的。 原因是昨日,易福那家伙闯祸了,而易福是他的人,所以他就要来收拾这个残局…… 写信? 他可未曾有过。 代笔写信更是不曾有过。 不过这般新奇的事情,他自然是不会错过的。 于是他可以说是绞尽脑汁,倾尽自己这二十年来所有的才华,然后洋洋洒洒写了三张纸的信。 只不过,信刚写出来,便被主子否决了。 “太长,她看着累。” 主母看信累,怎么就没考虑到他这个做属下的写信累? 于是,他又写了两三封,依旧没能让主子满意。 而此前,主母是看过主子的字迹的。传闻主母聪明绝顶,就算主子有意改变字迹,必然还是会被一眼发现了。 故而,就有了如此一遭,主子念,他代笔写。 若是他人,恐还不会让他想笑至此,可要想想,主子这般冷漠深沉之人,如今冷着一张脸,还有声音都是冷的,却是一字一句念出言简意赅,又深情款款的信件内容。 他每写一字都不由得抽一下。 实在是因为忍笑忍得太辛苦了。 189.请姑娘莫要辜负瑾之的信任 信件一写完,主子便拿了过去,然后小心折叠好,放进信封中。 那样的举动,当真是让他破功。 一直笑,笑到现在…… 不管,就算主子如今已经双眸带着杀意看着他,他也不管。 实在是太过有趣了。 这样的场景,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 “当日我说你若来,便打断你的腿!” 墨君衍声音前所未有的冷,便是让笑到差点抽搐的萧逸尘当即收住笑声,但嘴角、眉眼间的笑意却还是在的。 “主子,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啊,”萧逸尘笑着说道,“若是我没来,易福闯祸主子要如何处理,这里可没有合适的人给你代笔哦。” 主子可以模仿他的字迹,不被皇上发现,但是这字迹在主母那边可是不一定能过得了关。 若是让他人代写,被皇上知道,必然起疑,所以可以说他是不二人选了。 “既然你来了,那明日开始,这早朝便是你去了。” “主子!”萧逸尘当即跳起来,如今的他当真是没了在外风流倜傥的模样,“主子,你知道我最烦朝政的。这科举我本是不愿意前来的,若不是主子,便是我家老子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都是抵死不从的。如今为了主子,我可是堵上了一切,其心可嘉,天地可鉴。” 并不是说朝政上的事情他不能应付,而是应付这些当真是让他觉得比死了还难受,他生性自由,最不喜这些繁文缛节了。 “主子!” 然而,墨君衍不为所动。 前面布局已经差不多了,他出现,之前在易福面前惊呼什么泰宁县一见钟情,还有这几日送礼,赐婚一事所说,无一不是为了不让云耀天起疑。 他要将人拐到自己身边,却也不会阻碍她前进。 如今也够了,而后便是慢慢收网。 “你们萧家往上三代都是江南巡抚,几乎可以说把持着整个江南地区。虽然你们萧家没有谋反的打算,但未必宫中那一位不会这么想,”墨君衍看着萧逸尘说道。 闻言,萧逸尘收起玩闹,坐到一旁,神情颇为深沉。 “中楚国太祖皇帝曾说过,不管每年所采蚌珠几何,你们都可以留下两颗极品的珍珠,而百年已过,你们萧家所拥有的极品珍珠可是让人眼馋不已,”墨君衍提醒着,“珍珠虽然只是外物,但曾经应该进宫给皇室的东西,而整个中楚便是权倾朝野的戴右相都没有,唯独你们萧家有。若你们再不作为,恐怕不久之后他便头一个拿你们试刀。” “这事我提点过父亲,可到底他还想着圣心仁慈,”萧逸尘思及此,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那就要靠你了。” 萧逸尘叹了一口气也没再说话。 “明日记得去上早朝,然后你可以滚了。” “主子,你果然是过河拆桥,”萧逸尘说着起身,狠狠瞪了墨君衍一眼,但是却被视而不见。 萧逸尘虽然称呼墨君衍为主子,但是两人的相处模式更像是朋友。 而不管萧逸尘再怎么折腾,墨君衍的决定是不可能改变的,于是五月初七这天,便是看见了一只萎靡不振的状元郎。 萧逸尘萎靡不振的模样,便是让坐在金銮宝座上的云耀天频频看去,昨日听闻这萧逸尘送信给仇心,说希望见上一面,而仇心给传了口信说是同意了,今日怎么说都应该是光彩照人,神采奕奕才是,怎么反过来萎靡不振了? 而朝中众臣也觉得颇为奇怪,要说这状元郎如今正受宠,听闻还找到了自己心仪的女子,只是出乎意料的是那人居然就是女太医仇大人。 得皇上看中,前途一片光明,如今又寻得美人,不日便会抱得美人归,怎的今日就这般了? 而此次早朝之后,萧逸尘又被留下来单独议事了。 “萧爱卿今日为何这般精神不振?” 闻言,萧逸尘似乎才回过神来,急忙回道:“不瞒皇上,昨日微臣一夜未睡。” “为何?” “皇上有所不知,这昨日微臣得了仇心口信,说愿意和微臣见上一面,”说到这里,萧逸尘稍有停顿,神情之中似乎颇为激动,“故而昨晚微臣一夜未眠。” 他确实一夜未眠,但绝对不是因为主母的回信,主母回信该激动的人是主子不是他。 昨日看了一出关于主子的好戏,这一遭确实是没有白来,然而这看好戏是要有代价的,他只要想到自己之后就要被束缚在这朝堂之中,就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再加之昨日主子跟他提及了皇上有意对他们萧家出手的事情,所以也是忍不住陷入深思,想着要怎么解开这个局。 原是如此,”云耀天笑了一下,“本以为你遇到了什么糟心的事情,若是如此,说出来朕或许能帮你解忧也不一定。” “谢皇上关心,”萧逸尘抱拳再次行礼。 “既然仇爱卿同意与你相见,你必然要多多努力了,朕还等着下圣旨呢。” “微臣遵命,”而萧逸尘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心中却是在想着,这要努力的人可不是他,而是他主子。 听闻主子再主母面前另一番模样,只是却也不曾亲眼见过。 能让主子这般的主母又到底是什么样的,他也希望有机会能肩上一面…… 今日五月初七,而明日便是中楚三皇子云瑾之的大婚之日,诸事早就准备妥当了。 而今日日跌之时,从太医院离开的清浅与往常一样去三皇子府为云瑾之针灸。 如今云瑾之也服用了快一个月的药的,身上的寒灵毒和炎火毒其实已经解得差不多了,只是为了方便行事,她便是云耀天说了要服用两个月的药,如今不过是拖着最后一点,没让云瑾之好全而已,而这云瑾之也是知情的。 而这日针灸之后,便见清浅见过一个药瓶递给云瑾之。 云瑾之接过,不解,“姑娘,这是?” 自抓老鼠之后,他服用的汤药便再也没有出现过问题,故而也未曾在服用过丸药了。 难道今日的又有问题? “这是保命的,若是有恙,服下能吊住人的最后一口气,”清浅看着云瑾之说道,“你该知道,明日你就要和戴右相的嫡亲孙女大婚了,而我们知道戴右相有意扶持你成为皇上,而其他人未必不会知道。而不管是否知道,明日过后你便和戴右相绑在同一条船上了,这可是很多人不愿意看到了。” 闻言,云瑾之便明白,从赐婚后,一直都静悄悄的,背后那些要他命的人能忍到今日也实属沉得住气了。 想来也不过这两日,他们一定会出手的。 想要他命的人很多,他身上十余年的寒灵毒便说明了一切,然而此时寒灵毒被解,恐怕这背后之人不想徐徐图之,让他死得悄然声息了,而是想直接要了他的命。 只是以这样来,不仅是他会出事,而仇心姑娘则成了这替罪羊,毕竟最近他的身子都是她在照料的。 “就算吊住最后一口气,父皇必然还是会怀疑你,届时你怎么办?” “你果然是很奇怪的人,”清浅坐到一旁,深深看了云瑾之一眼,“若是常人,恐怕如今继续想着怎么让自己躲过一劫,而不是想着自己能够吊住一口气,然后还反过来想着我这个如今还在算计你的人是否能躲过这一劫。” 闻言,云瑾之只是一笑,没有说话。 就是很奇怪的感觉,他知道自己对眼前这个人没有半点旖旎的心塞,可就是不希望她出事。 “姑娘给了我保命的药,便是会让我无虞,尽管可能遭罪,但这已经足够了,”云瑾之笑着说道,“所以,姑娘你呢?” 清浅看着云瑾之好一会没说话。 这人…… 果然太过奇怪了! “背后之人要你的命,所下毒药必然是比寒灵毒更可怕的,如此一来太医院照样束手无策,而后他们就会想到我,若是我能将你的命救回来,我便会安然无恙,当然也可能会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但你父皇还用得上我,所以我最后虽背惩罚,但必然是会安然无恙,”清浅直视云瑾之,“而关键是殿下能不能熬到那个时候,所以,殿下可愿赌一把?” “瑾之相信姑娘,也请姑娘莫要辜负瑾之的信任,”云瑾之也直视着清浅,而后又听瑾之叹了一口气,“若是能躲过这一劫,皇位的事……” 云瑾之没有说完,但清浅明白,他说的是关于皇位的事情,他会考虑的。 清浅点了点头,便是收回了眼神,这时候清浅也没有再说话了。 一时间整个房间也都安静了下来。 与此同时名成府。 “今晚或有事情发生,”墨君衍旁边坐着萧逸尘。 闻言萧逸尘还有些不明白,却又马上想到了什么,随即点了点头。 也就是在这天夜晚,所有的一切都陷入静谧的时候。 突然一声惊呼,“殿下,殿下。” 这声音是孟总管的。 “传太医,太医,”孟总管焦急喊道。 190.萧逸尘赶来 外面得人听到动静,第一反应是云瑾之出事了,而后也算各司其职,有人跑到太医院叫太医,有人去找皇上,而有人冲进房中。 这一切发生不过在瞬间,当有人冲进来的时候,云瑾之正靠在孟总管的怀中吐血不止。 “天啊!”众人惊呼。 “来个人帮忙将殿下抬到床上,”孟总管声音在颤抖。 “是。” 而另一边接到消息的云耀天,眉头深深皱起,“摆驾出宫。” 而此时另一边,从太医院赶来的太医们正在紧锣密鼓为云瑾之医治,然而效果微乎其微。 虽然如今没有再吐血了,但是气息却越来越弱了,似乎下一刻三殿下就可能断气了…… “皇上驾到。” “恭迎皇上。” “奴才参见皇上。” “微臣构建皇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耀天出宫一趟可谓是兴师动众,如今整个三皇子府跪了一地。 “瑾之如何了?”云耀天走进房间,看了眼不省人事的云瑾之,皱眉问道。 “三皇子如今依旧不省人事,且气息越来越弱,微臣担心……” “混账,”主治的太医是太医院院首章太医,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云耀天喝止。 云耀天虽然心狠,对自己的儿子都下得了狠手,但从来却也不曾想着杀了云瑾之。 他是贤妃的孩子,他不能有事! “皇上息怒!”众人再次跪地。 “若是瑾之有事,你们一个个都要陪葬。” 众人再次磕头,却不敢在说什么。 “还愣着做什么?”云耀天再次呵斥。 闻言太医们急忙起身,继续为云瑾之医治。 如今就算多拖一会也好,否则点想对策的时间都没有…… “仇心呢?”云耀天问道。 “如今还没有出现,已经派人传消息过去了,”孟总管一边回道,一边担忧地看向云瑾之。 “常明志,让御林军去盖安府,将仇心带过来,”云耀天震怒。 “是,“御林军领命下去。 “瑾之为何这样?”云耀天再次问道,“到如今也服用了快一个月的药,如今虽然没完全好,却也应该大好了。” “回禀皇上,殿下这些时日一直按时服药,而且仇大人也为殿下针灸,一直没有什么问题,殿下的脸色也确实一日比一日好,”孟总管磕头,“今晚奴才服侍殿下要歇下的时候,殿下就突然倒地,然后吐血不止,如今更是不省人事。” 闻言,云耀天看向候在云瑾之床榻外边的太医,“谁来告诉朕,既然瑾之好好的,为何突然这般?” “回禀皇上,微臣等诊治三殿下,三殿下恐怕但是中毒了,只是这毒素微臣也不曾见过。” “未曾见过?”云耀天冷哼一声,“之前寒灵毒和炎火毒你们便是未曾见过,如今这不知名的毒素你们也未曾见过,朕养你们有何用?” “皇上息怒,”这太医再次磕头,而里面正在想法子的太医也是抖了抖。 此时另一边盖安府上下一片安静,不久之后便见有人举着火把冲了进来,瞬间整个盖安府上下火光冲天。 然而御林军进来之后,除了他们的声音,整个盖安府都是静悄悄的,似乎半个人都没有。 “搜,”带队的御林军下令。 “是!”周人领命。 而过了一会之后。 “这边没有。” “这边没有。“ “这边也没有……” “在这!” “仇大人在这”有一御林军喊道。 看着晕倒的“仇心”,这御林军问为首那人,“队长,怎么办?” “皇上说让我们把人带过去,”队长下令,众人明白。 便见直接有两人架着清浅往三皇子府而去。 事况紧急,众位御林军便直接动用了轻功,也不过一会,他们便到了三皇子府。 “回禀皇上,我们到盖安府的时候,整个府中无人,而仇大人晕倒在地。” “晕倒?”云耀天若有所思地看着此时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仇心”。 “是,”队长如实应道。 “给她看一下,”云耀天下令。 “是,”有御医应道。 而不过一会,就听着御医说道:“回禀皇上,仇大人被人从后侧敲晕,只要用银针眨一下人中便可醒来。” 见云耀天点头后,这御医才拿出银针,对着清浅的人中就是一扎。 而后便见晕倒的“仇心”睫毛微微眨动,然后慢慢睁眼醒来。 “仇大人?”身边传来陌生的声音,“仇心”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等她回神,就见她慢慢撑着身子从地上起身,然后疑惑扫了一眼周围。 而就在她转头的时候,后脑勺传来的痛意让她下意识伸手去摸了摸,却是在碰到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怎么了?”“仇心”疑惑问道,似乎还没明白自己现在身处何地,眼前这些人又是何人。 “仇爱卿,”云耀天的声音传来。 云耀天的声音似乎让“仇心”打了个激灵,就见她猛然看向声音的方向,“皇上?” 喊了一声,“仇心”才发觉自己现在还坐在地上,而这又是在太过失礼了。 只见她急忙从地上起身,只是如今似乎还有些眩晕,脚步还有些踉跄。 “见过皇上,”“仇心”好不容易站稳,急忙对云耀天福身。 “你怎么了?”云耀天问道,“为何在自己府中晕倒,其他人呢?” “我怎么了?”“仇心”自己似乎也有些疑惑不解,过了一会就见她摇头,“我不知道,我本来正准备歇下了。” 而后听清浅突然叫到,“好像后脑勺被人打了一下,然后我就不知道了。” 被人从后侧敲晕,这和御医所说的没有出路。 而就在云耀天还想继续查问下去的时候,里面的彭太医已然走过来,归到地上,“皇上,三皇子快,快不行了。” “混账!”云耀天再次呵斥。 而这时的清浅也开口了,就见她伸手直接扯住彭澄的衣襟,焦急问道:“三皇子怎么了?什么快不行了?” 一旁的云耀天一双虎目紧紧盯着清浅,想看看她如今的样子到底是真还是假。 云耀天没开口,彭澄也不敢开口。 而这时就见守在一旁的孟总管说道:“求皇上让仇大人为殿下诊治一下,之前的寒灵毒也是大人诊治出来的,如今这不知名的毒素仇大人或许能诊治出来。” 孟总管重重磕头,沉闷的声音,让在场众人心头微微触动。 云耀天蹙眉,如今这仇心的嫌疑还无法洗清,这件事情到底是早有预谋预谋的自导自演,还是她当真是无辜? 而就在这时有人开口,“皇上,这万万不可。” 说话之人早前未曾见过,但是看他所穿的衣裳,是太医院太医无疑了。 只听他继续说道:“虽然仇大人在府中晕倒,但是她的嫌疑还没洗清楚。最近三皇子的身子一直都是她在照料,如今三皇子突然出事,她也是难辞其咎。若是这歹人就是仇大人,那如今再让她接触三皇子,岂不是给了歹人机会。” 云耀天还没开口,外面再次传来通传的声音,“皇上,萧御史求见。” 萧御史来这所为何来? 云耀天看了一旁怒瞪着刚说话的太医的“仇心”,最终开口,“往他进来。” “是,”那传话的人离开之后,清浅又开口,“皇上,我不是害三殿下的歹人。” “仇心”甚至连解释都没有,只是一味地说着这样的话。 而云耀天这时却没有开口。 也不过一会,便见一白衣男子被御林军带了进来。 端的是一双桃花眸,一张丰神俊朗的脸庞,原来让京都女子都丢绢赠花的状元郎萧逸尘长这个模样。 清浅收回眼神不再看。 而萧逸尘进来之后,便见他看了清浅一眼,而后对云耀天行礼,“微臣参见皇上。” “萧爱卿前来所为何事?”云耀天双眸带着冷光。 “刚微臣正在府中歇下了,但隔壁盖安府传来异响,微臣醒来之时,便见,”萧逸尘停顿了一下,“便见仇心被御林军带走,微臣不放心便跟了过来,还请皇上恕罪。” 他确实已经睡下了,但是被主子一脚踹起来了…… 就在这时,刚才说清浅是歹人的那御医又开口,“萧御史,这仇心恐是毒害三皇子的歹人,萧御史还是莫要与他太过靠近。” “胡说,”云耀天没开口,一向沉稳的萧逸尘却是先开口了,由此可见他此时的着急。 他能不着急吗?主子说了,今天还是让主母受一点罪,他这层皮就要被扒了。 “萧爱卿,”云耀天一双虎目带着冷光。 “皇上恕罪,微臣失礼了,”萧逸尘再次行礼,“早前听闻三皇子中毒,整个太医院束手无策,而正是仇心的出现才救了三殿下一命,若是仇心有意害三皇子,当时不揭这个皇榜便可,何必这番大费周折。” “谁知道他打了什么主意?”这御医不服。 这仇心以一女子之身坐上太医院副院使之位,而这位置本来可能是他的。 凭什么后来先到,简直就是鸠占鹊巢。 今日必然要趁此将其拉下来。 但是云耀天冰冷的眼神让这御医身子一僵,当即闭上了嘴,不敢再说话。 191.和阎王抢命 云耀天收回眼神,看向萧逸尘,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皇上圣明,最近三殿下的身子一直都是仇心在调理。若是三皇子出事,必然所有人都会猜想这凶手就是她,”萧逸尘再次行礼,“仇心虽然不通人情世故,但却也不是愚蠢之人,这般简单的道理她如何不知道?” “仇心”张口又闭口,想解释,但是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而她似乎也没完全明白眼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清浅确实没能明白眼前这时什么情况,早前她以为这萧逸尘有意接近她必然是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但如今这种情况他却出现来趟这趟浑水。 到底是为什么?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下手。正是因为所有人第一个就想到他,那么也可能就因此她的嫌疑被排除了,故而她才有恃无恐,”这御医再次说道,“皇上,萧御史心悦于仇心,为他求情虽是情理之中,但是皇上圣明,还请三思。” 我心悦于主母?你这混蛋御医可不能乱说,被主子知道,你是想要我被扒皮吗? 萧逸尘的内心在咆哮,但是脸上却不曾露出半点情绪。 “皇上,三皇子恐怕要不行了,”而这时,里面再次有御医走出来提醒这边的众人。 而此时的云瑾之确实也只剩下一口气一直吊着,若非早前清浅给他的那颗丸药,如今恐怕当时就要化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而清浅此时内心也是着急,这丸药虽然能吊住云瑾之最后一口气,但是若是一直拖着,对身体是有害的,而这害处…… “皇上,如今三皇子危机,仇心不出手,三皇子恐怕会回天无力,还请皇上给仇心一个机会。若是仇心能治好,那么也能说明她当真无辜,若是不能,皇上那时候再追究责任也不迟,”萧逸尘再次行礼,“微臣用自己性命担保,仇心必然是无辜的。” 这时候的萧逸尘是直接跪在地上磕头的。 而清浅看到这一幕,心中却越来越感到疑惑,这萧逸尘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 而此时的萧逸尘却是在想,为了主母我都献上了自己的膝盖了,皇帝老儿你可别坑我。 “你去,”最终云耀天松口了。 他不想云瑾之死,而如今却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若是瑾之出事,这仇心不管能不能用他都不会放过,连带着这萧逸尘还有萧家…… “是,”这时候的额“仇心”似乎才回神。 就见她直接往里走,而旁边的御医一个个都自动为他让路。 而里面的章太医见此也让开了身子,只是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见他眼中带着阴毒的恨意。 看你这次还不死。 这无名散传闻是那位亲自研制的,而那位手中的毒药从未有过解药…… 清浅为云瑾之把脉,而后又翻看了他的眼皮。 就见她拿出一根银针,扎了一下云瑾之的指腹,银针瞬时间便黑了。 清浅眸光发愣,又见她取出另一根银针对着云瑾之的胸口,便要扎了了下去。 “你在做什么?”章太医伸手要拉住清浅的手。 清浅没有拿银针的另一只手将章太医伸过来的手拂开,而她手中的银针真真切切扎进了云瑾之的胸口,也这也不过一瞬,就见她再次拔出银针。 银针没有发黑,清浅松了一口气。 此间,章太医只觉得刚才自己被清浅碰过的地方,骨头都要碎掉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云耀天的声音,而所有人也在关注着这里的情况。 “怎么回事?” “皇上,我正在为三殿下施针,确定他体内的毒素是否蔓延到心脏,章太医不知为何出手阻止。” 入骨的疼痛让章太医来不及开口,反而被清浅抢先了。 “章太医,”云耀天出声,“你在做什么?” 此时云耀天眼神很危险,只要章太医有一点异动,必然直接下令要了他的命。 “皇上,仇大人对三皇子胸口施针,微臣担心仇大人对三殿下包藏祸心,故而才出手阻止,”章太医急忙俯首跪地,然而当他的手碰到地上的时候,那种疼痛愈演愈烈,让他差点叫出声。 可偏偏只是疼痛,他的骨头没有问题,而他的手便是连个红印子都没有。此时他若叫出声,说仇心要害他,其他太医一番诊治之后,必然查无所查,届时所有人都会怀疑他…… 章太医当真是有口难言啊! 云耀天眼神微冷,而此时“仇心”从刚才说完后便没有再搭理任何人,一心给云瑾之医治。 而这时,清浅从旁拿出的银针,最后一根落在了云瑾之身上。 这些银针是封住云瑾之身上的穴位,为了不让毒素顺着血液流入心脏。 “备烈酒,手术刀,麻沸散、干净布条,煮开过的水。” “是,”孟总管不敢耽搁,带着人分头行动。 而此间“仇心”一直沉默着,手指微微敲击着床榻,似乎在估计着时候。 也不知为何,“仇心”这样的举动让在场众人忍不住放轻呼吸,不敢出声有任何打扰。 也不过一会,便见“仇心”起身,将云瑾之身上的银针都取了下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孟总管带着清浅要的东西回来了。 清浅将银针取下之后,看在场众人都还围着,整个房间气息都浑浊无比,冷眸看向众人。 “都让开点,”“仇心”面色严肃,似乎和往常一样,更加有气势。 云耀天眸光微闪,虽是怀疑,但是听闻当日太医院众位太医在医术刁难仇心的时候,这仇心当时也是毫不客气地回击回去。 或许这人当真只有在医术上才这般认真。 众人见云耀天自己都退后,其他人也不敢耽搁,便是此时跪在地上的章太医都默默移动膝盖后退几步。 他是笃定清浅不可能解这个毒素的,所以一点都不慌。 “将麻沸散先拿过来,”清浅吩咐道。 而孟总管闻言,急忙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一旁,而后将麻沸散端了进去。 此时清浅已然将云瑾之扶起来。 一旁的云耀天见此皱着眉头,却是看向一旁的萧逸尘,而此时的萧逸尘也眉头皱起,似乎很是不悦的样子。 然而此时的萧逸尘却是在想,如果此时站在这边的是主子,恐怕会干脆暴起给云瑾之一个了结,省得他这么痛苦吧。 清浅扶住云瑾之,让他头微微往后仰。 而她也没有马上接过麻沸散,而是先将一根银针扎进云瑾之的颈部,这才接过。 此时云瑾之几乎没有意识,清浅一手环过云瑾之的脑袋,直接用手将其唇齿捏开,而另一只手端着麻沸散往云锦嘴巴里灌。 一旁的孟总管看清浅这般粗鲁,忍不住开口,“仇大人,奴才拿勺子。” “来不及。” 清浅回了一声,手中动作更快,此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根银针的作用,原本没有意识的云瑾之居然能够下意识的吞咽。 也就是一会时间,清浅手中的碗已经空了。 而她随手扔给孟总管,下一刻扎在云瑾之脖子上的银针也被取下。 而孟总管接过空碗的时候,清浅已然起身,将云瑾之再次放回床上。 用烈酒给手术刀消毒,便后便见清浅直接上手扒开云瑾之的衣裳。 在场好多人忍不住惊呼。 这仇大人一个女子,怎的如此孟浪。 而一旁的萧逸尘这次是当真没忍住皱眉了。 他生性自由,不喜繁文缛节,这些年虽然见过不少行为出格的女子,然而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上手直接扒衣服的…… 清浅没有管任何人的反应。 就见她手术刀往云瑾之的手腕直接切了一道,速度之快,在场众人都来不及反应。 而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章太医大喊,“仇大人,你在做什么?。” 跪地的章太医居然直接挑起,就要去夺清浅手中的刀,却是刚起身便被萧逸尘挡住。 “萧御史,难道你没看到仇大人正在伤害三皇子吗?”章太医怒道。 “我只看到仇心正在尽全力救三皇子,”萧逸尘不退步。 章太医没有法子,只得转头看向云耀天,再次跪地开口,“皇上,此前三殿下吐血不止,微臣等好不容易才给止了血。如今仇心还割三殿下手腕放血,这难道不怕三皇子直接流血过多而死吗?” “皇上,”而另一个说清浅是歹人的那个太医出口,“皇上,仇心有歹心,欲谋害三皇子,其心可诛啊!” 云耀天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看着丝毫不退让的萧逸尘,看着依旧一脸严肃的“仇心” 最终开口,“仇心。” 然而他才说了两个字,清浅出声了,“皇上若不是三殿下死,便莫要让这些只能束手无策的人打扰,净说胡话。” “还有,后面可能会很血腥,但是还请皇上相信我是在救三皇子,是在和阎王抢命!” 此时的“仇心”是在场众人未曾见过的,声音冷漠,神情冷肃,周身尽是冰霜,不容任何人质疑。 也偏偏只有这个时候的“仇心”才是这样。 192.保住命了 云耀天虎目冷光划过,最后听他说道:“暗一,现在谁在出声,斩立决!” 云耀天下令,众人背后僵住。 此时明明没有看到皇上所说的暗一是谁,可众人都觉得背后一股冷风。 章太医愤恨不已,却是没有再开口,不管如何,今天云瑾之必死无疑。 那人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让人解了他的毒? 而刚才那御医也愤恨不已,却也没胆子再开口。 见此,萧逸尘静静退到一旁,微垂的眼帘却有冷芒划过。 一时间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也似乎因为云耀天的命令,在场众人连呼吸都放轻了。 而此时的清浅当真是在和阎王抢命。 正如刚才章太医所说,早前云瑾之吐血不止,然而便是如此,因为吐血不止,所有人第一反应必然就是止血。 可偏偏这毒便是藏匿在血液之中,以血液为养料。 若是不放血,那么便是将毒素全部封禁在体内,这样便是连保命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唯有放血,虽然可能失血过多而死,但是却还有一线生机。 而此时的清浅便是要抓住这一线生机。 清浅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递给你孟总管,“一炷香喂一粒,千万切记,不可误了时辰。” “是,”孟总管接过,而副总管刘恩闻言,赶忙让人将香点起来。 众人见此也忍不住盯着这炷被点燃的香。 而在香慢慢燃尽的期间,清浅又在云瑾之身上割了好几刀,一开始冒出来的是红色的血,然而过了不过一息,便见红色褪尽,黑色席卷而来。 随着黑血慢慢涌出,此时没有人再怀疑“仇心”。 这仇大人当真是在救三殿下,而原本之前说“仇心”是歹人的那太医只觉得自己脸上被人结结实实扇了一巴掌,这巴掌让他鼻青脸肿…… 也不过一会,便见云瑾之身下的水青色床单也慢慢被染成黑色。 而此时的云瑾之也变成了一个血人,他的脸色也在慢慢苍白。 这时候不知道谁喊了一句,“香,香燃尽了。” 这人说完,又急忙捂住自己的嘴、捂住自己的后脖颈。 刚才皇上说谁在开口就斩了谁…… 孟总管手抖了一下,便见他急忙将瓷瓶中的药丸喂进云瑾之的口中。 若是早前有人看过这瓷瓶中的丸药,必然能认出这丸药正是之前清浅给云瑾之的保命丸…… 孟总管将保命丸喂进云瑾之的口中之后,还担心此时失去意识的云瑾之不能吞咽,却见这保命丸入口即化,当即也稍微松了一口气。 不管这丸药的是什么,但一定是救命的,一点是! 保命丸下去,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云瑾之苍白的脸色此时竟好了一点。 孟总管见此却忍不住颤抖,他担心殿下是回光返照! 一炷香、两炷香、三炷香…… 一颗、两颗、三颗…… 瓷瓶中总共也就五颗保命丸。 孟总管心中忐忑不安,这瓷瓶只能支撑五炷香,那之后了,那之后该怎么办? 而在清浅救治云瑾之的时候,另一边燕山密林深处。 丛林草木丛生,而树木恨比天高,而夜空之中的明月也被乌云遮了大半,月光便也无法透光密密麻麻的树叶照进丛林深处。 而此时这丛林中有一黑衣人在不断逃窜。这黑衣人未曾蒙面,但头戴斗笠,笠上围着一层黑纱,让黑衣人的面容在这黑夜之中看得并不真切。 只是黑衣人脚步焦急,快,希望再快点,就好像身后有恐怖的东西在追着他不放。 但明明身后根本没有一点动静。 久久之后,黑衣人忍不住回头,而这时冷风吹来,将男子头顶的斗笠吹掉。 他带着毒疮的恐怖面容便露了出来,在这黑夜之后,比厉鬼还要可怕。 然而便是这样让人惧怕的脸,其中竟是带着惊慌了恐惧。 转头过去的黑衣人,只看到一片无尽的黑暗,而这黑暗似乎要将他吞噬。 身后没人,黑衣人面色比刚才还要惊恐。 便见他猛然回头,似乎拼了命才让自己脚步停下。 只见此时在他不远处正站着一身着墨袍的男子。 这一瞬似乎云开见月明,皎洁的月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稀稀疏疏地落在男子的身上。 虽未窥见全貌,偏让人感到窒息…… 若说此人是神明,可偏偏他那双深夜如夜的眼不属于神,而属于地狱的王。 而王睥睨天下。 黑衣男子转头还想再逃。 然而他的脚步还没迈出去,便是一声“惨叫”,只见黑衣人的右腿不知何时被一树枝直接穿透…… 一条腿受伤,黑衣男子依旧想逃。 然而他那完好的左腿,亦被树枝穿透。 男子双腿无力,“砰”的一声直接跪在地上, 黑衣男子转头,瞪大眼睛看向身后之人。 看着这人一步一步,慢慢走向他。 分明不急不缓,好似闲庭漫步,但对于黑衣男子来说,墨君衍每一次踩在树叶上而发出来的细微的响声,都像是在敲响夺命的丧钟一般…… 逃! 一定要逃走! 黑衣人拖着两条累赘的腿,双手摸地,往前爬去…… 因为太过仓皇,好几次黑衣人直接跌在地上,而这一跌竟是直接让他脸上的毒疮破了口,黄色的脓液涌出,让原本恐怖如斯的脸不仅恐怖,还恶心无比…… 然而他再努力,一双黑色的靴子已然停在了他面前。 顺着靴子往上看,便是一身天山雪锦织成的墨袍,而在往上看…… 此时的墨君衍分明俊美似天神,却比狰狞着一张脸的黑衣人还让人畏惧。 打心底的畏惧…… “别,别杀我……”面流脓液的脸庞带着祈求,“求求你,别杀我。” 或许此时章太医在这边都认不住眼前这人,这个总用傲慢、蔑视的眼神看着章太医的男子,如今却是跪在墨君衍脚边,卑贱如蝼蚁。 “你不该算计她。” “下次不会了,不会了……”黑衣男子拼命摇头,恨不得把头摇断,可偏偏他怕死得很。 “下次?”墨君衍双眸更沉,“你以为你还会有?” “不!”一声尖锐的声音来自黑衣人,就见他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而墨君衍却根本还没有动作…… 竟是活活被吓死了! 站在原地的墨君衍见此,眉头蹙起。 这人是给云瑾之下毒之人,便是因为他,让他的女人和云瑾之住在同一屋檐下,几次三番出手救云瑾之…… 这样的人杀了他简直就是便宜了他,所以他如今只是想吓一吓他,然后将其送到云耀天那边,刚好能帮忙洗清他女人的杀人嫌疑。 可谁知这么不经吓? 墨君衍伸脚想踢一踢地上死的不能再死的人,却是看见黑衣人吐脓液的脸,又收回了脚。 真可怕,丑成这样。 “闫军,将人带走,”墨君衍转身不想再看。 墨君衍搞定黑衣人的同时,另一边三皇子府云瑾之的房间。 第四炷燃尽,孟总管将第四颗保命丸放进云瑾之的口中的时候,就见云瑾之伤口处的用处来的血已然变红。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清浅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一瓶什么东西,打开一看是膏药。 而神奇的是,这膏药摸到云瑾之的伤口处的时候,那流血的伤口当即止住了。 “好了吗?”孟总管握紧手中最后一粒保命丸,紧张问道。 然而等不到清浅的回答,等来的是众人一声惊呼。 “啊。” 便见清浅手中的手术刀,将云瑾之胸口的肌肤划开。 这到底实在救人还是在害人,这时候原本相信清浅的众人又忍不住怀疑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心脏要是出了问题,就算华佗在世,也是药石无医。 清浅没管,而她不知拿出什么药散洒在了云瑾之胸口被她划开的地方。 胸口猩红的鲜血还在流出,将药粉冲掉,而清浅便一次又一次地继续上药。 而在最后一炷香燃尽的时候,孟总管将最后一刻丸药喂进了云瑾之的口中。 他握着已然空空如也的瓷瓶,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没了。 这救命的药没了。 然而,也就是在这时,清浅将止血的膏药抹到了云瑾之胸口流血的地方。 胸口血止住。 清浅松了一口气,起身、转身再次看向众人。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她。 “保住命了!” 若是有人细心观看,便知刚才清浅转身那一刻的步伐有些虚浮。 而随着清浅话落,众人只觉得自己也缓过气了。 刚才,真的太紧张了。 而孟总管闻声,当即跪倒在地上,一个四十岁的男子如今哭成一个泪人…… “殿下,殿下……”孟总管的声音让在众人为之触动。 “备笔墨纸砚,”清浅说道。 “奴才这就去,”孟总管闻声抹泪,就想站起来。 但还没起身,便又跌回地上,如今竟是连起身的力气都没了…… 而这时副总管刘恩拿着清浅要的笔墨纸砚走了过来。 清浅执笔,洋洋洒洒,不过一会便写好了药方。 总共两章宣纸,写得密密麻麻。 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清浅将她字迹中的苍劲有力,笔锋中横扫千军的杀气尽数收敛。此时宣纸上的字迹娟秀工整,却又有些肆意,就好比此时的“仇心”不通人情世故却又虚荣势利。 193.云瑾之,我欠你一次 清浅将写好的药方递给刘恩,“现在便去准备药材,然后熬煮好端过来。” “是,”孟总管拿着药方离开。 而这时副院使彭澄走出,“皇上,微臣和孟总管一起去。” 云耀天点头。 待两人离开后,清浅才走到云耀天面前,“皇上,不是我害了三殿下。” “仇心”没有解释,只是重复这这句话。 而此时云耀天看着他的眼神不复刚才的冰冷,“仇爱卿辛苦了。” 连称呼都由刚才的仇心,再次变为仇爱卿。 在场众人皆知,皇上是相信了仇心的无辜。 而萧逸尘心中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主母没事,他也算是完成了任务,回去不用再被扒皮了。 “此事,着人彻查,不管是谁,毒害皇子,其罪当凌迟处死,”云耀天一双虎目威严无比地扫视着在场的众人。 而过了一会,又听他问清浅,“这里太医随你支配,一定要保证瑾之安然无恙。” “仇心”闻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三皇子体内的毒素已经清除,如今只是失血过多,不需要别人帮忙。若是一定要留人,让彭太医留下来便可,可以帮忙抓药。” 一个和你一样是太医院副院使的太医,如今你留下他唯一的作用就是帮忙抓药? 而其他人,就连抓药的用处都没有? 这“仇心”说话当真是不客气。 而云耀天闻言却是一笑,“那便依你。” 云耀天看向其他人,“都回去,这里交给仇爱卿便可。” “是,”众人面色难看,却不得不应下。 一连两次,他们束手无策,当真是脸上无光…… 众人悻悻离开。 而此时章太医似乎还跪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旁边的太医见此,以为他跪久了不能动弹,上前要扶住他。 然而就是在这太医碰到章太医的时候,便见章太医突然从地上起身。 目露凶光地看着清浅,“为什么?”章太医尖叫,“为什么你能解得了这无命散?” “啊!”一时间房间中传来几声尖叫,便见章太医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房间中只有昏黄的烛火,如今这把锋利的匕首便是泛着冷光,让人觉得胆战心惊。 “护驾!”常明志喊了一声,将云耀天护在后面。 “章太医,你在做什么?”云耀天将挡在自己面前的常明志扫开,厉声道。 “皇上小心!”常明志不离身。 而此时的章太医,早已被清浅解了云瑾之所中毒素的事实,打击得失去了理智,根本听不到云耀天的话,手持匕首冲着清浅而去。 众人倒吸冷气,却没人上前阻拦,唯恐避之不及。 电光火石之间,那把匕首已经要到刺入清浅的身体了,而此时的清浅想着要不要出手。 就在这时,原本暴起无人阻拦的章太医直接倒地,后脑勺着地,而他手持匕首的那只手,便也被人直接踩住了手腕。 一个吃痛,章太医手中匕首落地。 一只白色靴子伸出,将落地的匕首踢开。 顺着靴子网上看,来人白靴白衣,丰神俊朗。 萧逸尘! 没人能想到是看着文质书生的萧逸尘出手救下了仇大人。 萧逸尘也是松了一口气,要是在这最后的关头,让主母受伤,那他当真是要死无全尸了。 “皇上,这人要怎么处理?”萧逸尘制住章太医,抬头看向云耀天。 “带下去好好审理,”萧逸尘会武功的事情他是一早知道了。 况且随着太祖开国的萧贺的后代,要是练武功都不会,当真是一笑大方。 而此时云耀天还在想另外一个问题,早前有人送信说章太医有问题,虽然一直以来,他查不到这送心之人的踪迹,也无法不知这人所说之话真假,但是他一直留意着…… 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断试探仇心的深浅,若是她没问题,便将他扶持起来顶替章太医的位置。 如今,这章太医当真有问题。 无命散? 是瑾之所中的毒? 若是如此,瑾之中毒和章太医逃不了关系,那之前的寒灵毒和炎火毒呢? 云耀天话落,便有人上前将章太医控制住,往外拖走。 而章太医还在挣扎,看着清浅的双眸尽是恨意。 “杀了你,你个贱人,一次次坏了我的事……” “带下去,”云耀天下令。 而章太医被带下去的时候,云耀天扫视了众人一圈,而后转身,“摆驾回宫。” 云耀天离开,刚才的闹剧落下帷幕,其他人也纷纷离开。 萧逸尘留到最后,却只是对清浅点了点头,便也随之离开。 此间整个房间中便只剩下一个站着的清浅,一个还跌坐在地上的孟总管,还有一个躺在血泊中的云瑾之。 清浅看了地上的孟总管一眼,伸手要将其拉起来。 孟总管看着伸出手来的清浅一眼,摇了摇头,便自己撑着身子起身。 清浅见此也不强求,待孟总管起身之后,就听清浅说道:“就近重新准备个干净的房间。” “这院中就有,奴才这就去收拾,”孟总管看着清浅,“殿下这边便麻烦仇大人了。” 清浅点了点头。 待孟总管出去之后,整个房间中便只剩下一个站着的清浅,还有一个依旧躺着的云瑾之。 她看向云瑾之,神情莫测。 此时若不是云瑾之胸口那细微的起伏,恐怕只以为眼前这人已然死了。 清浅愣愣看了一会,经此一事,云耀天对她不会再有怀疑。 而云瑾之…… 我欠你一次! 待报了血海深仇之后,我再来偿还。 若是无法偿还,我便再次拿起杀敌的刀剑,保你这世无虞! …… 而云耀天回宫的时候,便有人走了进来。 “属下参见皇上。” “怎么回事?”这正是他刚才下令前去调查毒害瑾之凶手的御林军。 “属下等正准备前去调查搜捕,却有人将一句尸体放在御林军大营的门口,附书一封,上写无名散。” “人呢?”云耀天问的并非那句尸体,而是那将尸体带过来之人。 “属下无能,没有发现来人的踪迹。” 闻言,云耀天面色冷沉,这人会不会就是此前传消息告诉他说章太医有异心之人? 那这人告诉他这些消息又是为了什么? 仇心? 云耀天第一反应,却又觉得这不可能。 仇心如今可用、可信。 云耀天一时间没想明白,“继续查下去,看章太医和那尸体背后可还有人。” “是,”御林军闻命下去。 此时三皇子府,清浅和孟总管两人已经合理将云瑾之换到了另外一个干净、没有血气的房间。而这时副总管刘恩也将熬煮好的汤药端了过来,清浅看了一下确定没有问题,才让孟总管给云瑾之喂进去。 依旧是在脖子上扎着一根银针,然后才喂。 这次没有早前那般因为来不及而动作粗鲁,孟总管是拿着勺子喂的,一口一口,尽量让每一口都喂进去。 而在汤药喂进去之后。 “仇大人,要不您先去休息?”孟总管将空碗放到一旁,对清浅说道,“老奴在这边守着,有问题再叫您。” “如今虽然保住命,但以防万一,我先守着,待会你再来换我。” 孟总管见此,担忧地看着床上的云瑾之一眼,便也点了点头,如今府中他却也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那麻烦大人了,”孟总管对清浅深鞠躬,然而清浅却是避开,这时本该由她而起,不是云瑾之欠她,而是她欠了云瑾之。 孟总管起身,见此,也只是点了点头才退了出去。 而此时整个房间中便是由一个坐着的清浅,和一个依旧躺着的云瑾之,只是此时房间中没有一点血腥气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萧逸尘回到府中,推门而今,便见房中早已有一身着墨袍的男子慵懒而坐。 “主子,”萧逸尘走过去。 墨君衍抬头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 “主子怎么没问我,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萧逸尘笑着说道,明明笑声带着清冽的气息,如今却有点让人觉得这人颇为没脸没皮的感觉。 闻言,墨君衍又看了萧逸尘一眼,“若是没办成,如今可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哈,”萧逸尘一声尬笑,“主子当真是会泼冷水。” 墨君衍没回应,而此时一旁的晓乌抬头看着自家的少爷,又收回眼神,默默低头看地上。 那一个小眼神被萧逸尘捕捉到,却只见他看向墨君衍,颇为疑惑:“主子,你说你如今不出面,只在后面帮着主母,可是主母对此却一点不知情,那能得什么好?” 闻言,墨君衍神色不动,也不回复。 萧逸尘见此,眉尾微挑,“主子英明神武,你所想小的必然是不知情,可是……主子,”突然笑得跟一只狐狸一样,“今日我可看见主母抱了云瑾之。” 墨君衍依旧没反应,但萧逸尘却能感觉此时的墨君衍周身气息更加深沉。 而萧逸尘似乎觉得这火加得还不够大,“主母还扒了云瑾之的衣裳。” “萧逸尘,”墨君衍眸光深沉看着萧逸尘。 “什么?”萧逸尘死到临头还不自知,而他的属下晓乌早就默默退到了后面。 少爷蠢,他不能跟着一起犯蠢。 194.婚事推迟 “我会和萧巡抚说如今你当了状元郎,在京都混得如鱼得水,很是喜欢这京都的风土人情,日后便不回江南了,”墨君衍虽然嘴角勾着弧度,却让人更加胆战心惊,“想来萧巡抚一直希望你能入朝堂,为君效命,闻此必然喜极而泣。” “主子,我错了,”原本还笑得跟只狐狸一样,如今却萎得跟个狗尾巴草。 若是此时谁在这,看到萧逸尘这般模样,一定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放荡不羁、风流倜傥的萧公子、萧状元郎一定是不这样的…… “还不滚!”墨君衍冷声道。 “小的这就走,主子不生气啊,那都是我浑说的,”萧逸尘便说便往后退,“主母对主子必然倾心不已,非君不嫁,非君……啊!” “砰!” 一声尖叫,一声关门声。 萧逸尘连带着晓乌一起被墨君衍挥出了房间,而房门被关上那刻,便见墨君衍手下的桌角断了,湮灭成灰…… 他很想现在便将那不乖的女人抓到身边,绑住,可偏偏若当真这般做了,两人只能渐行渐远。 而早前传口信说要见一面,如今也因为云瑾之中毒而搁浅。 加之,这样的情况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此时墨君衍心中郁结不已。 与此同时另一边,戴右相府邸之中。 “砰!”一声怒响,这右相府的主人戴右相一掌直接拍在桌上。 究竟是哪个混账,一而再再而三阻挠他? 明明只要这婚事一成,他距离那个目标便更进一步。 关键的一步。 如今却又转眼成空了。 一旁的古军师见此,眼帘微垂,眸光不明。 发泄怒气的戴右相砖头看向他,“不知古军师如今可有其他建议?” 戴右相世故沉着的双眸此时带着戾气,一点都没有在外人所看来的那点儒雅和万千沟壑于胸中。 “明日婚事必然是办不成的,却也不一定说明会退婚不是吗?”古军师抬起眼帘,“三皇子到底是救回来了,不过是将婚事推迟,右相大人又何必如此心急如焚?” 戴右相这样想着也是有道理,刚才他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只是一想着本来所有好好的计划,都要因为中毒而搁浅,他心中总是有诸多的不甘心。 他怎么能甘心? 这婚事不成便是有诸多的变故…… 古军师看着依旧愤怒的戴右相却没有说话,只是他心头却想着恐怕这婚事当真是不能成了。 已经太多人察觉到右相的计划,而这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 毕竟相对于戴右相,甚至的云瑾之,大皇子云涵之和二皇子云轩之都不成气候。这两人或登基,这中楚恐怕也…… 国之将亡! 这边不知道两人的讨论到底如何。 第二天晨醒之时,云瑾之被人投毒,再次身命垂危的事情再次在京都中传开。 “那不是三皇子和戴右相的嫡孙女婚事不成了吗?” “谁说不是,本来应该今天大婚的,听说挂起来的红绸都让人摘掉了。” 几个聚在一起的人一时间突然沉默,而后又听其中一人压低声音,“你说这三皇子和戴右相家的嫡孙女是不是八字不合?还是这戴右相家的嫡孙女克,”这人抬头左相看了一下,确定周围没有其他可疑的人,才又继续说下去,“你说是不是克夫啊?虽然听闻三皇子身子一直不大好,但是也不过是小灾小病,并不打紧,但和戴右相家的嫡孙女订婚之后,一连两次险些丧命……” 和他站在一起的几人闻言,互看一眼,“很可能就是因为这样。” 众人点头,觉得这个很有说服力。 而这时,刚好有一对巡逻的士兵走过,几人纷纷住了嘴,不再说话。 这皇家的事情,他们暗自讨论已经是大不敬了,要是被抓到,那可是要被砍头的。 而此时戴右相府晴光阁。 一身着红色中衣的女子坐在床榻上,双眼愣愣地看着放在自己不远处的凤冠霞帔。 女子长相极尽婉约之美,薄雾浓云随意披散,黑与红交织,让本来婉约的长相填上几分艳色,然而她空洞的眼神,又让这几分艳色黯然无光。 “小姐?”旁边的丫鬟担心地叫了一声。 但是坐在床榻上的女子却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愣愣地坐着,愣愣地看着…… “小姐?”丫鬟又连连叫了几声。 床榻上的女子这才抬头看过来,却是在抬头之时,便见她双眸有一滴泪就这样直直地淌了下来。 让人心疼不已。 “凝香?”女子似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小姐,三皇子身子有恙,大婚推迟,却也没取消,小姐莫要胡思乱想,”凝香说着,便要将上前将凤冠霞帔拿走。 “不,”女子出声阻止,甚至站起身,伸手过去。 “小姐,”凝香心疼不已,她家小姐在这京城中配谁都是配得起的,如今这婚事却一波三折,三皇子殿下几次病危,如今还不知京都中要有多少流言呢。 女子刚起身抬头,却又重新跌坐回去,手也无力放下。 没再看,也没再开口。 凝香见此,便将凤冠霞帔拿起递给旁人,示意她收好,莫要再让戴月晴看到。 这床榻上的女子便是戴右相的嫡孙女,也是今日本该和云瑾之大婚的戴月晴。 如今却是只能坐在这边黯然神伤。 凝香让人将凤冠霞帔收好后,便也让其他人都出去。 待房门关上之后,整个房间安静了好一会,才听戴月晴说道:“凝香,我一直便有预感这婚事成不了。” “小姐莫要浑说,皇上只是下旨推迟,并未取消。有老爷在,这婚事不会不成的,”凝香上前,蹲在戴月晴旁边,握住她的手宽慰着,“小姐的身份在这京都除了公主,任何人不能相比,便是那吏部尚书府和兵部尚书府的两位小姐,都要差之一筹,小姐莫要担心。” 戴月晴闻言,看着凝香,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凝香不解,只以为戴月晴还没想明白,还想再说。 而此时戴月晴再次摇了摇头,“我知道。” 但是我却不是那个意思…… 只是戴月晴不说,凝香却也不明白。 与此同时皇宫未央宫。 戴皇后一早便起来,如今正在小书房中练字。 今日手感似乎也甚好,笔墨之间也轻快了些许,如今候在一旁的青玉手中已经拿了好几副佳作。 “娘娘,你练了一早上,可要休息一下?”青玉建议道。 闻言,戴皇后没说话,却是继续将手头的字写完才停了下来。 而她抬头的时候,便也可以看见此时她柳眉杏眸之间都是带着笑意的。 戴皇后看了看青玉手中几幅字,再看自己刚刚写好的字,点了点头,“让人收好。” “是,”青玉侧身,让戴皇后往前走,而后才着人收拾,然后跟了上去。 此时戴皇后并没有离开小书房,而是走到一旁坐了下来,便有宫女端着茶杯走上前,戴皇后拿起。 茶温正好,不烫口却也不过凉。 戴皇后喝了一口,这才将茶杯放下,而这时几位宫女已经将戴皇后的字都收好了。 她们退下之后,整个小书房中便只剩下戴皇后和青玉两人。 戴皇后雍容华贵地坐着,而青玉恭恭敬敬地站着。 而后听青玉说道:“娘娘此时便不用担心了,早前右相大人不是不反对三皇子和月晴小姐的婚事,恐是不到时候。” 闻言,戴皇后点了点头。 “本宫早前还以为父亲另有打算,也担心月晴便这么嫁给了瑾之,”思及此,戴皇后心情似乎一下子有些阴郁,却也只是一瞬,“月晴本事我预定给轩儿的,如今虽然轩儿取了洪贞,而洪贞还怀了身孕,可到底心中不舒服。” “娘娘不必担心,二皇子是右相大人唯一的外孙,右相大人必然会为二皇子考虑的,前朝后宫牵一发而动全身,后宫有娘娘把持,而前朝有右相大人,二皇子必然会成为储君了。” 戴皇后又点了点头,就见她再次拿起茶杯,轻轻拨了茶汤,只是这次她却是在茶汤要入口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可到底瑾之和晴儿的婚事并没有取消。” 只要这婚事一日不取消,她便觉得心头有诸多的不安。 早前她曾派人送信给父亲,询问云瑾之和晴儿的婚事,而父亲却也只答复让她稍安勿躁,静心等候。 “娘娘不必担心,这婚事毕竟还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如今是因为三殿下身子的缘故才不得不推迟。只是如今宫外已经开始有传言,说三皇子和月晴小姐八字不合,故而这婚事取消也是早晚的事情。” “八字不合?”戴皇后问了一句。 青玉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所以娘娘不必担心。” “八字不合,”戴皇后又念了一句,而恭敬站在一旁的青玉嘴角似乎带着笑容。 而后听戴皇后吩咐道:“让人将这传言继续传下去。” “娘娘的意思是?”青玉状似不解。 “皇上一向信任钦天监,如今要是有了这样的传言,再让父亲传信给钦天监,这门婚事必然不能成了。” “娘娘英明,奴婢这就着人去办。” 195.天象变化无常 而青玉走出几步,又被戴皇后叫住。 “只说八字,不能让人害了晴儿的名声,”晴儿是四哥唯一的孩子,若是因此害了晴儿的名声,四哥心中必然会不快,到时候若是因此怨了她,在朝中不扶持轩儿,那才是真的得不偿失了。 “奴婢明白,”青玉告退。 而此时另一边,守了云瑾之一夜的清浅才准备要休息下来。 然而此时她房间中却也不只是她一人。 “师傅,早前你吩咐我在京都散播三殿下和戴月晴两人八字不合的传言,然我还未开始,京都在就开始有这样的传言。” 闻言,清浅眉头微蹙,又听闻言继续说道:“关于这传言,前前后后有几波人掺和其中,我担心其中有诈便先行回来。” 清浅稍加思索,“戴皇后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不是一拨人……”清浅停顿了一下,又问道:“现在传言如何?” “先有人和我们一样散播八字不合的传言,而后不久便有人出来阻止这传言。但是又没过多久,不仅是八字不合的传言愈演愈烈,隐隐约约还传出戴月晴克夫。我想着此前先我们一步散播八字不合的人应该是皇后的人,只是若是皇后,应该不会让人传言说戴月晴克夫的,所以我想着应该不是一拨人。” “阻止的人应该是戴右相,婚事推迟,戴右相还不知道要多不甘心,但就算推迟,他也不可能让这门亲事不成功。” 至于其他人? 清浅笑了一下,“既然有人帮我们,那你们便不要掺和这件事情。将自己藏好,戴右相不是简单的人,必然会顺藤摸瓜,那个克夫传言我们估计找不到背后之人,那戴右相也未必能找到,但是他们找到你们的可能性就大了。” 闻言,温炀点了点头,“我让吕叔他们最近都不要出来。” “嗯,”清浅点了点头。 看着此时清浅带着红血丝的双眸,温炀说道:“那边的事情交给我们办,师傅现在好好休息就好。” 闻言,清浅笑了一下,点头拍了拍温炀的肩膀。 而此时名成府中。 “我说主子,戴月晴那样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人家也没招惹你,你不仅让人散播她与三皇子八字不合,还说人家克夫,这可是太狠了啊,”说话之人是萧逸尘,他嘴上虽然说着墨君衍心狠,而自己却也没半点心疼。 “她心软,我却不能,此事不早点定下来,还不知道她要在此为了不相干的人费多少心力。” 闻言,萧逸尘眸光微闪。 八字不合其实已经很严重了,但毕竟早前两人是合过八字的,皇上未必相信。但克夫却又未必了,加上三殿下两次性命垂为皆是在赐婚之后,然后再让钦天监那位胡言乱语一番…… 皇上多疑,若是传言愈演愈恶劣,这婚事大抵是不能成的。 “只是主子,早前你和主母约定着要见面,虽然日子没定下来,可如今却要推迟,你准备如何?”萧逸尘好奇问道。 这时墨君衍没有说话了。 若是有好的办法,他便也不会在这边推波助澜,希望她能早日做完自己的事情。 他并不急着回天祁,之前便想用着萧逸尘的身份徐徐图之…… 到底因为永淳宫的事情,他不知道她到底消气了没?如今又是怎么想,怎么看待他的。 思及此,他也不禁要自嘲。 一向运筹帷幄,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这般的有诸多不确定…… 一旁的萧逸尘见此也没再说话,若不是亲眼看见,便是他也不会想到终有这么一天,主子会为了一个女人这般踌躇不安。 另一边,正如萧逸尘所想,早朝最后便有人提及了云瑾之和戴月晴的婚事。 “启禀皇上,今日本该三殿下和右相嫡孙女的大婚之日,却因为三殿下病危故而推迟。只是微臣有一句话不得不说,自皇上赐婚之后,三皇子身子便时常出现问题,更是一连两次生命垂危,这其中是不是有不妥当之处?”说话之人是左相谢风。 他这话说得差点便没直接说,这右相的嫡孙女戴月晴恐怕克三皇子啊。 朝中众人惧怕右相,但是左相谢风和右相本来就敌对,如今抓住一个好时机,必然是想拆散这门婚事。 按辈分算,二皇子是右相的外孙,如今难不成还要让三皇子成为右相的孙女婿不成?一连三位及冠的皇子中两位都站在右相的阵营,就算这三皇子一向不理朝事,但谁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 若是三皇子站在戴右相那边,必然对他是有诸多不利的。 “左相莫要妄言,早前皇上赐婚必然是请钦天监看过的,若是有问题,皇上也不会赐婚。如今左相这话是在说钦天监诸位功夫不到家?”右相虽然权倾朝野,但在朝堂之中一向低调,如今看左相这般说却也没忍住出来反驳。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天象一向变化无常,皇上赐婚是正月的事情,如今已过五月,天象到底如何我们谁都不知。但三皇子两次病危都是在近一个月,故而我才有这般推想,”左相说着,对金銮御座上的云耀天抱拳深鞠躬,“还请皇上明察。” 右相和左相不和一向是摆在明面上的事,但如今这样正面冲突却还是第一次见。 只是今日这左相说的并无道理,云耀天一时间沉默下来。 过了好一会才听他说道:“让苏爱卿前来一趟。” 苏爱卿,便是苏帜,钦天监正使。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中楚,早朝时候只有四品以上的官员才有机会与皇上对话,其他的非传召不得进入金銮殿。 而钦天监正使,正五品。 “起身吧。” “谢皇上隆恩。” “今日本是瑾之和右相嫡孙女的大婚之日,却因故推迟,故而传你进来询问一下近日的天象。” “回禀皇上,今日皇上便是不传召微臣,微臣也是要进宫禀明的,”就听苏帜恭敬回道:“早前微臣曾说过,三皇子生辰在七月,而这个月为一年中阴煞最终的月份。若皇子若与戴将军之女结合必然需要选择一个阳气重之日才可,而一年中重阳节阳气最重,但阳气太重却又冲撞三皇子,故而选了一年中的夏至之日,便是今日五月初八。” “但此前三皇子中毒病危后,微臣又观天象,恕微臣不敬,三皇子和戴将军之女恐不合适,若是强行结合,必然其中一方不日毙亡。” “若是如此,早前为何不说?”云耀天眸光深沉。 “皇上,天象一向变化无常。微臣虽是钦天监正使,掌管天象,但却不能左右天象,微臣只说自己看到的,”这时就见苏帜跪在地上,伏首磕头。 闻言,左相嘴角带着冷笑,而右相世故沉着的双眸划过一抹阴沉。 这苏帜本是他的人,如今却说出这样的话……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禀皇上,便是如苏帜所言,天象变化无常,难免再过不久之后又是另外一番情况,三皇子和戴将军之女的婚事皇上已经广招天下,如今再收回,恐百姓妄言。” 右相没开口,但未必其他人不会不开口。 刚说话之人是刑部尚书洪又辉,其女洪贞,二皇子正妃。 戴月晴不嫁出去,日后二皇子登基便可能危及到贞儿的皇后之位,这种事情他断断不会让它发生了。 所以这门亲事不能告吹。 “刑大人这话难道是要用三皇子的命赌一个变化无常的天象?”这时候的左相可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有所退让的。 一时间,刑部尚书也没话了。 而坐在金銮御座上的云耀天看着底下的一幕,眸光未明。 而这时候又听左相说道:“皇上圣明,如今只是赐婚三皇子便一连两次病危,如今虽然脱险,但谁知日后会如何?还请皇上三思。” 左相话落,整个朝堂都安静了下来,而跪在地上的苏帜依旧恭恭敬敬地跪着,但他微垂的头颅,却又没人能看清他此时的神色。 主子有令,让这婚事不能成。 他只是奉命办事而已。 右相?不过是表面投诚而已! 只是今日之后,却也不知他能“活”多久了。 没人看到的时候,苏帜一声轻笑。 整个朝堂静下来,过了许久才听云耀天说道:“此事作罢。” 云耀天的意思是这门婚事作罢。 话落,朝堂见居然没有任何喧哗的声音。 而戴右相也和其他人一般,跪在地上,“皇上英明!” 然而他眼中的戾气却也只有他一人知道。 “退朝。” “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早朝结束,也没过多久,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了云瑾之和戴月晴的婚事告吹之事。 而众人再联想此前的那传言,不禁纷纷暗叹、惋惜,不想名动京都的戴右相嫡孙女,戴将军之女却是个克夫的。 戴将军在边关,戴右相不出面,一时间竟也没有人给戴月晴做主。 196.娘娘息怒 而此时在大皇子府的袁珂茗听闻消息,嘴角带着一抹冷笑。 以往,京都人人将他们两人放一起比较。若不是因为戴月晴不常出门见人,仅凭戴月晴是右相嫡亲孙女,她便要输她一筹。 谁成想,京都人人都想娶的贵女如今竟变成了人人唯恐比之不及的克夫女?以后看她还拿什么和她比。 袁珂茗阴狠的眼神被一旁的奶娘李氏看在眼中,而这已经不是李氏一次看到了这样的眼神了。 或者说自百花盛会,小姐便时常出现这样的眼神,而自从小姐嫁给大皇子,成为这大皇子妃之后,这样的眼神便越发频繁出现。 小姐在私底下不允许她称呼她为大皇子妃。 但是她又想不明白,既然小姐不喜欢大皇子,为何还时常去找大皇子? 而每次,大皇子和小姐两人必然行房。 “殿下呢?”袁珂茗突然问道。 “回小姐,殿下如今在书房中,”说话的是奶娘李氏。 “去书房,”袁珂茗边走便说道。 快了,再忍忍。 就快了,她要的东西,她必然要一点一点将其拿到手中。 跟在后面的奶娘李氏看着袁珂茗的背影一眼,低头跟了上去。 大小姐和殿下行房这般频繁,却未曾怀孕…… 她心头隐隐约约有不好的预感,是不是当日堕胎…… 伤了身子? 但是她心头虽然这么想,却不敢多说一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小姐小说开始有了保留。这样的小姐也让她觉得可怕。 而另一边二皇子府。 洪贞轻轻抚摸着自己还没有凸显的肚子,面色前所未有的柔和。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二皇妃,殿下来了。” 一时间洪贞抚摸肚子的手微有僵硬,却又听她说道:“扶我起来。” 洪贞是要起身相迎,然而她才走了几步,迎面便走来一位相貌堂堂的男子,这男子脸部轮廓像极了戴皇后,一双虎目又像极了当今皇上云耀天。 这男子正是二皇子云轩之。 见洪贞起身,云轩之几个快步上前将其扶住,“日后不用这般,好好养着身子便是。” 云轩之说着,将洪贞扶着坐下。 “殿下前来,妾身当起身相迎,”洪贞笑着说道。 云轩之看了她一眼,却也只是笑笑。 此前一直以为这刑部尚书之女为人娇俏可爱,但又诸多让人觉得不满意的地方,如今娶进门却又越发觉得她善解人意。 除却…… 云轩之看着洪贞,低头便要吻下去,却被洪贞轻轻捂住了嘴。 “殿下,太医说了……”洪贞说着害羞地看着一旁的人,“不能的。” “本宫又不行房,只是亲一口,不打紧的,”云轩之伸手拿下洪贞捂住自己嘴巴的手,最终还是亲了下去,却是扶着洪贞腰身的手越发不规矩。 一旁伺候的人见此,纷纷低头退下。 而听到房门被关上的声音,洪贞心中有些着急,“殿下,妾身不让您亲便是如此。” 洪贞主动靠在云轩之怀中,轻轻锤了一下他的胸膛,嗔怒着说道:“殿下,妾身便是如此才不让您亲,您总是这般控制不了自己。” 闻言,云轩之也不恼怒。 只见他直接抓住洪贞锤着自己胸口的手,“便是因为有孕之后的贞儿越发让本宫心痒难耐。” “殿下,”洪贞努力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一点,“会伤了孩子。” “好了好了,不生气,”云轩之看着洪贞似乎当真要恼了,便出声安抚。 见云轩之当真停了下来,洪贞便也松了一口气,但她也没推开云轩之,若是推开了当真是要让人起疑了。 “殿下,今日怎么这般高兴?”洪贞问道。 “还是贞儿了解本宫,本宫未说什么,你便知道本宫心中高兴。” “殿下又打趣妾身。” 云轩之闻言笑了一声,而后听到微微低头到洪贞的耳边,两人耳语,旁人听不到。 而后听洪贞说道:“殿下这般高兴,难道还念着戴将军之女,”说着洪贞当真要挣脱云轩之的怀抱。 “贞儿莫要生气,本宫并不是因为表妹未嫁为高兴,而是因为……”云轩之稍作停顿,“而是因为若是表妹嫁给了瑾之,有人对本宫的威胁便更大了。” “殿下可莫要诓骗妾身,”洪贞知道云轩之说的这个威胁是云瑾之,却好似不信。 若说眼前这人是她丈夫,但她却没有多少感情,可偏偏就是因为他是她丈夫,所以她不允许她心里头念着其他女人,而这女人还是曾经让她一败涂地的女人。 “怎会诓骗贞儿?日后本宫登基,贞儿必然是这后宫之主,而咱们的孩子……”云轩之轻轻抚摸了一下洪贞为凸显的兔肚子,“是皇室嫡长子,也必然是这中楚的储君。” “妾身信殿下,”洪贞靠在云轩之胸口说道。 然而她心中究竟怎么想也就只有她知道。 如今,她不念其他,只想着能平平安安将腹中的孩子生下来。 这时殿下的孩子,不容有任何闪失。 决不允许。 夫妻两人之后再说什么,我们暂且不提。 而此时宫中的戴皇后,听闻此事虽然心头因为婚事告吹而松了一口气,却又隐隐约约觉得忐忑不安,就好像这一切背后有一双手在操作着。 但是他们又不知道这双手属于谁。 “不是说了不能坏了晴儿的名声?”戴皇后一双杏眸严厉。 青玉急忙跪倒地上,“娘娘有命,奴才莫敢不从。” “那如今为何这般?晴儿克夫的传言难道还能是凭空出现的不成?” “回禀娘娘,奴婢按娘娘吩咐,着人在京都散播八字不合的传言,没过多久便有人出来阻止……” 青玉话还没说话,戴皇后开口,“阻止?” 京都还有人和她作对不成? “是谁?” 青玉面色有些难看,急忙磕头,“还请娘娘宽恕奴婢。” “你说。” “奴婢派人调查了一下,这阻止之人是……”青玉伏首在地上不敢起身,“是右相大人。” “砰!”的一声,戴皇后站了起来,“胡说!” “奴婢不敢!”青玉身子有些发抖,戴皇后看着,一双杏眸尽是冷光。 一时间整个寝宫都安静了下来,戴皇后看着地上的青玉,过了许久才冷静了下来。 她知道青玉不会背叛她。 那么就是有此事。 父亲让人阻止传言的散播,那为何钦天监正使会出来说那番话,这正使是父亲的人,没有父亲的命令,他不敢随意说这样的话。 而最终这婚事确实不成了。 一时间,似乎有太多的疑云笼罩在戴皇后的脑中,让她思绪一团乱麻。 戴皇后再次坐了下来。 “将今日早朝你所打探的消息一一告诉本宫,一点都不能落。” “是,”青玉再次起身又伏首磕了一个头,而后将今日朝中她所知道的事情一一说出。 过了一会,戴皇后沉默坐着,然而她放在扶手上的手却是紧紧握着扶手。 戴皇后杏眸中带着惊疑、带着惶恐、带着诸多猜测…… “你说今日是左相先出来让皇上对这门婚事三思,而父亲却出言反驳了左相,你说……”戴皇后声音有些艰难,“你的意思是父亲希望这婚事成?” “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吗?”这时候的戴皇后声音已经有一些尖锐了。 “娘娘息怒!”青玉再次磕头。 戴皇后突然沉默,一双杏眸恨恨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青玉。 父亲,是什么意思? 若是月晴和云瑾之成婚,以四哥的性子,未必就会扶持轩儿了。 难道他们…… 戴皇后简直不敢想下去。 “皇上,皇上如今在哪?”戴皇后突然发问。 青玉一时间愣住,“奴婢不知。” “那还不去问?”戴皇后声音已然尖锐不已。 青玉闻声急忙磕头,然后慌慌忙忙往外跑。 而青玉慌忙的样子被众人看着,谁都知道青玉看着年纪轻轻,办事一向稳重。而此前这未央宫总管是秦总管,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总管之位隐隐约约又被青玉姑娘替代的感觉。 而如今青玉姑娘这般慌乱…… 难不成娘娘出了什么事了吗? 众人纷纷看向寝宫里面,她们却是不敢贸然闯进去的,要是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惊扰了娘娘,那是她们十个头都不够砍的。 青玉走出来后,看着神色各异的众人,收起自己的慌乱,对其中一个太监招了招手。 太监不敢耽搁,走了过来。 “皇上呢?”青玉问道。 “皇上如今在柔妃娘娘宫中。” 青玉闻言,对其挥了挥手,而后才重新走进寝宫之中,一时间众人更加拿不准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另一边回了寝宫的青玉将云耀天的去向告知戴皇后,而这这一消息让戴皇后的面色更加不好。 谢雨柔那个贱人! 戴皇后的直接几乎是要抠入椅子扶手中。 这时候的寝宫安静得呼吸可闻。 也不知道过了过久,才停戴皇后说一句,“这次救瑾之的又是那个仇心……” 然后又是沉默。 “木一,”戴皇后叫了一声。 “属下在。” …… 197.这人当真温柔的可怕 除了退婚一事,整个京都似乎风平浪静。 昨晚清浅精神紧张一个晚上,今早才匆匆忙忙歇下,而如今两个时辰之后又醒了过来。 而她一醒来,便得到了皇上下旨取消云瑾之和戴月晴婚事的消息。 这个消息虽然是她所希望的,但是婚事不过短短一日便没了,这样的速度又让她觉得十分奇怪。 谁在这背后从中作梗,是帮他们,还是另有目的? 一时间清浅也是没了头绪。 然而便是在婚事告吹的当天晚上,三皇子府清浅所在的房间中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而此人,清浅是曾和他交过手的。 当时清浅重伤了此人,而自己也受了重伤。 木一,皇后身边的第一高手。 当然此时的清浅不知道他叫做木一,却是认出了他。 木一武功高强,出入这三皇子府如入无人之地。 房间虽然不小,而高手对决胜负只在呼吸之间。 或许一个眼神,便能知道自己是胜还是负。 而木一在看到清浅,或者说在看到仇心的时候,他心头那种不好的预感便来了。 他一直跟随皇后身边,杀人无数,任务也完成无数。 除却冬狩之日那次,他从未败过。 那时他第一次仓皇逃走,如今和眼前这人还没对战的时候,他竟然出了要逃跑的心思。 这是多么大的侮辱? 但最终他还是逃了。 看着来去匆匆的黑衣人,清浅并没有追上去,而是第一时间跑到了云瑾之所在的房间。 看着脚步焦急走进来的清浅,孟总管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姑娘,可是殿下?”孟总管提心吊胆问道。 确定云瑾之安然无恙,清浅才松了一口,她就担心是调虎离山或者另有阴谋。 松了一口气的清浅看着紧张的孟总管,摇了摇头,却又提醒道:“如今府中多有蛇虫鼠蚁,猖狂无比,还请孟总管多准备点雄黄粉等才是。” 孟总管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却又想到清浅刚才的反应,点了点头。 殿下如今昏迷不醒,若是此时对殿下出手,也更容易得手。恐怕便是刚才有人闯了进来,刚好被仇大人撞见,如今仇大人便是提醒他要多派人守卫,莫要让猖狂之徒得逞。 孟总管退下,而此时房间中便只有清浅在一旁守着。 今天是第二天,估计着明日便能醒过来,只是六颗保命丸虽然保住了性命,却又后患无穷。 而另一边,离开三皇子府的木一,双眸带着耻辱的恨意。 早前那个让他受重伤的女子,自那次冬狩之后便查无所查。 若不将那人大卸大块,恐会成为他一生都无法消除的执念。 而如今,一个还未杀死,如今竟有另外一个人,只是一眼便让他心生退意…… 那个眼神。 眼神? 眼神! 木一双眸陡然瞪大。 手中的剑紧紧握住,却在下一刻见他周围的树尽数被砍到。 而此时木一一把摘掉面巾,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让他原本丑陋的面容在这黑夜之中犹如夺命的厉鬼,让人不寒而栗。 找到你了! 这次一定要杀了你。 一定要。 而此时的清浅暂且不知道有人犹如蛰伏的凶兽正盯着她不放,而这人在日后差点让她悔恨终生。 木一没有完成任务,却还是要回到未央宫去复命。 而此时未央宫中的戴皇后听到木一说没有杀掉清浅,雍容华贵的面容之上尽是阴鸷。 “木一,你太让本宫失望了,”戴皇后这样说着。 而跪在地上的木一身子为之一一震,“是属下无能。” “你确实无能,”戴皇后声音之中都带着阴鸷,“本宫若没有大事不会让你轻易出手,然而,你几次三番让本宫失望,冬狩那位高手暂且不说,如今连一个小小的太医你都无法杀掉。” 戴皇后走到木一跟前,微微弯腰,抬起木一的下巴,两人眸光对视,而木一眼中尽是痴恋,“木一,若不是本宫收留你,就你这般丑陋,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容身之地?你还有什么价值留在本宫身边?” 闻言,木一双眸竟尽是慌乱,然而他却不敢摇头,生怕戴皇后钳住他下巴的手移开。 他多么贪恋这么一点点温暖。 然而戴皇后终究是移开了,而木一却像是蝼蚁一般匍匐在戴皇后脚边,让自己卑微如尘埃,只祈求戴皇后能够再看他一眼。 “属下会杀了那个人的,娘娘再等等,请再等等。” “木一,本宫可以给你机会,但你要知道本宫没有多少耐心,”戴皇后看向木一,这一眼木一只觉得自己得到了救赎。 就是这个人收留了他,让他那全部黑暗的世界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光亮。 “木一,本宫身边不留没有用之人,你知道的。” “娘娘放心,属下一定、一定会杀了那人,一定不会让任何人阻挠娘娘的。” 闻言,戴皇后嘴角微微勾起,虽然不像是笑,然而在木一眼中却也是最美了。 木一持剑从地上起身,转而离开。 那个人,他绝对不能让她活着。 而此时恨意满满和斗志满满的木一,却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戴皇后厌恶地看着自己碰过木一脸庞的手。 只见她拿出手帕擦拭了几遍,依旧觉得肮脏无比,而后就听她吩咐道:“青玉,备水。” 外头候着的青玉闻言,便让人准备了温热的清水走了进来。 就见戴皇后将手指上的护指套摘下,然后将双手放入水中,仔细清洗着,而一遍过后,又听她吩咐,“再端一盆水来。” 又是清洗一遍,而此时青玉便是将护指套要收起来。如今天色已晚,也到了时辰歇息。 只是她刚拿起护指套的时候,便被戴皇后看到,只听戴皇后面带厌恶地吩咐道:“拿去丢掉。” “是,”青玉不反驳。 这边的情况暂且不说,另一边三皇子府。 第二天大约晌午的时候,便见静静躺了两日的云瑾之终于要醒来。 似乎昏睡了太久,午后的刺眼的阳光虽然没有直射进房间,但透过窗户纸而照进来的微光已经足够让云瑾之觉得刺眼无比。 “慢慢睁开,”闻声清浅将手轻轻遮在云瑾之的双眸上。 此时的云瑾之连抬手遮眼的力气都没有。 察觉眼前没有那般刺眼,云瑾之才慢慢睁眼,又过了一会才听他说道,“姑娘,可以了。” 此时云瑾之的声音不似往常那般的清澈,带着一点点沙哑,不是久为入水,更像是沉默经年后才突然开口。 清浅移开手后,云瑾之才当真望见了眼前的一切。 看着清浅眼中那略带担忧的眼神,云瑾之似乎想笑,却又有些笑不出来。如今似乎不仅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似乎连扯嘴角微笑的力气也没有了。 清浅想说什么,而这时便见孟总管端着刚熬煮好的汤药走了进来,待看见床上的云瑾之已然醒来,孟总管手中的汤药差点没直接砸落在地。 “殿,殿下?”孟总管还有点不敢相信。 “孟总管,”云瑾之艰难开口喊了一声。 “殿下,”孟总管才猛然回神,连着手中的汤药直接端着快步走到云瑾之面前,蹲下。 若不是担心手中的汤药会洒出,恐怕此时的孟总管恨不得直接用跑的。 “我没事了,”云瑾之宽慰着,而他说着这话的时候却是看了清浅一眼,“扶我起来做一下吧,一直躺着也怪累的。” 那眼孟总管以为他在询问清浅,而清浅却明白,他是希望她莫要说出让孟总管再担忧的话。 一时间清浅突然觉得眼前这人当真是温柔得可怕。 他永远想得更多的是别人。 若不是她利用,那时多加防御,他便不会中毒,也不会险些丧命,也不会到了这般田地。 然而由始至终,他不曾责怪过。 只说,“瑾之相信姑娘,也请姑娘莫要辜负瑾之的信任。” 而后他又说,“若是能躲过这一劫,皇位的事……”那时他没说完,但是她明白这人说这话的时候眼眸之中是带着慈悲的,他终究不忍百姓受苦,终究为了百姓而牺牲自己。 她知道这人不喜皇位,因为他也会害怕当他成为皇上的时候,他会和他父皇成为一样的人——孤家寡人。 可到底,他还是准备这样做了。 “没事了,”这一刻,清浅觉得她所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让她觉得内疚无比。 听清浅这样说,将云瑾之扶起身后的孟总管才稍稍放心地点了点头。 “孟总管,我和姑娘有几句话要说,”云瑾之如今虽然面色苍白,但一点都不损他温润如玉。 孟总管看了两人一眼,便也点了点头,将手头的汤药放下,看了清浅一眼,不是让她小心,而是希望他们谈话完之后别忘了云瑾之的药。 而孟总管出去之后,房间中只剩下两人。 “姑娘,我的武功?”此前中毒醒来,他虽然觉得浑身无力,但是能感觉武功还在,如今却根本感觉不到自己内力的存在。 他不喜杀生,但是他却还是练武了。 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自保。 如今这自保的本事没了,说不慌是不可能的…… 198.若是可以,我会保你无虞 “早前给你的保命丸能够保命,却会让你暂时失去内力。而后你一连服六颗,内力还在,若想恢复还得等你养好身子从长计议。” “是暂时的便好,瑾之虽然不喜杀生,却也不希望从此不能自保,任人鱼肉。” 这时候清浅深深地看着云瑾之。 云瑾之却也没有因为她这样的目光而有什么不自在。 过了许久才听清浅说道:“你的武功我会尽快让它恢复的。如今,云瑾之,我欠你一次。” “能得姑娘一个承诺,恐怕还是瑾之赚了,”好似说话太久,有些累了,云瑾之忍不住闭了一会眼睛,才又睁眼说道:“瑾之的婚事如何了?” 中毒那日的大婚之前,他如今身子这般必然已经昏睡了几日。 “皇上下旨取消了你和戴月晴的婚约。” 闻言,云瑾之微有一愣,却又叹了一口气,“我一男子到底没什么,可终究还是对不起戴姑娘。” 被皇室退婚的女子,不好嫁,即使她是右相的嫡孙女。 这时清浅没说话,若说可怜,这世上有太多人比戴月晴更可怜,若说无辜也有太多人比她更无辜。 到底因为她是右相的嫡孙女,享受着众人艳羡的荣华富贵,便是要付出代价的。 而这代价付出多少,不取决与别人,正是取决于她的爷爷戴右相。 让她和云瑾之成婚之时,这戴月晴本就被她自己的爷爷当成了一枚棋子。 她不会觉得戴月晴可怜,或许也只有眼前这人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到底是他对不起她? 谁知道呢? 清浅没再说话,走到一旁,将孟总管放在桌上的汤药端了过来。 看着清浅手中的汤药,云瑾之突然想起早前他喝过让她觉得不仅舌头发苦,连五脏六腑都在承受这苦意的汤药。 “姑娘,这汤药……”云瑾之停顿了一下,似乎想找一个更好的说法,却是徒劳,“苦吗?” 闻言,清钱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云瑾之却是因此有些窘迫,“我不怕苦。” 这么一说又觉得多余,于是更加窘迫。 清浅一时间没忍住笑出来,却是在云瑾之耳根完全发红的时候解释道:“这药主要补血,不似早前为了排毒,所以并不那么苦。” 云瑾之如今似乎也恢复了些许力气,闻言,从清浅手中接过来,三两人将其喝掉。 “麻烦姑娘了,”云瑾之不是一个放不开的人,虽然觉得刚才自己确实有点…… 却也没有太放在心中。 喝完药,清浅便也起身,“你多休息,至于其他的事情,如今你既然应下,我便会为你安排。” 云瑾之闻言点了点头,也没拒绝。 待云瑾之躺下之后,清浅这才转身离开。 却是走到门口的时候,清浅再次转头看向云瑾之,“若是可以,我会保你无虞。” 不管是皇位,还是其他。 至少保下你一人。 云瑾之听着,却只是一笑,“姑娘不必负担这般重,这些都是瑾之自己愿意的。” 并非为你一人,只是不忍着中楚的百姓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外忧不断,内患又不止…… 停顿了一下,云瑾之又说道:“只是总觉得姑娘很熟悉,不似擦肩而过,那种感觉瑾之也说不出来。但瑾之觉得自己感觉不会错的,若是当真从前认识,还请姑娘莫要瞒着瑾之。瑾之也不着急,待日后姑娘觉得有合适的时机再说也可。” 清浅闻言,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她和云瑾之若是从前,从血脉上来说,是堂兄妹。 或许那种熟悉感便从此而来吧。 这么一想着,那种不知有什么一闪而过,却是没有抓住这一闪而过的念头。 清浅离开后,云瑾之在床上躺了一会,终究还是精神不济,慢慢睡了过去。 只是他醒来的消息也没有过多久便传到了宫中。 闻言,云耀天也是松了一口气。 瑾之是他的儿子,终究还是不希望他出事,更何况他也是霓儿的孩子。 霓儿的孩子,云耀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却是听的一声冷笑,而后听他说道:“那边如何了?” “回禀皇上,只要属下一询问背后之人是谁,章太医眼中尽是恐惧。几次之后,便一直念着为什么仇大人能够解开无命散,”黑衣人眼神阴鸷,“章太医背后确实有人指使,只是属下无能,没能审问出来。” “让四儿过去,”云耀天似早有所料,随即听他吩咐。 闻言,黑衣人眸光微闪,当即应道:“是,”然而退下。 另一边离开未央宫的木一并没有直接找上清浅搏命。他惜命,因为他想一直待在娘娘身边,保护娘娘,但是那个人一定要杀掉。 他要想办法。 办法…… 木一双眸暗色划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见他身形一动离开了原地,至于他的去向…… 木一潜伏期间,自云瑾之和戴月晴婚约取消之后,二皇子府的洪贞不担心,但是身为洪贞父亲的洪又辉又不得不担心。 即使戴月晴如今背负着一个克夫的名声,但是有戴将军在,戴月晴必然还是会加入皇室,而这唯一的人选便只有二皇子。 但是,如果戴月晴嫁给二皇子,以戴将军的个性,必然不喜欢他的女儿屈居人下,那么便很可能夺走贞儿的正妃之位,也很可能在以后夺走贞儿皇后之位。 “父亲,可要让人去二皇子府一趟,让贞儿试探一下二皇子的态度?”洪又辉长子,如今也是唯一的嫡子洪勋问道。 “若按照官职,为父当朝一品,而戴将军不过二等将军,可偏偏他是武将,掌管兵权,”洪又辉眼神阴郁,“正因如此,二皇子不可能放弃戴将军手中的兵权。” “那我们要怎么办?便是让小妹将自己的位置就这样拱手相让不成?”洪勋只觉得气愤不已。 偏偏什么天象变化无常,闹出什么克夫之命来,若是三皇子和戴月晴的婚事成了,哪里还会有如今这么多事。 洪又辉沉默了一下,便见他执笔写信,过了一会就见他将信件递给洪勋,“这信你妹妹看到之后便让她当即回复,不可留在身边。” 洪勋点了点头,这才转身出去。 而书房中就剩洪又辉一人,只见他目光之中竟是带着恨意。 …… 自洪贞有身孕之后,二皇子和洪贞便时常分开睡,如今洪贞的房间中便只有她一人。而后便见有黑衣人突然出现,至于旁边守夜的丫鬟都被这黑衣人直接给迷晕了。 洪贞最后是被人摇醒了,看见眼前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洪贞下意识地捂着自己嘴巴尖叫,最后却还没出声的时候被黑衣人捂住了嘴巴。 洪贞护住自己的肚子,瞪着眼睛看着这黑衣人。 “三小姐,属下是老爷派来的,还请三小姐莫要出声,”黑衣人拿出怀中的书信,洪贞认出信封上“小女亲启”四字正是她爹爹的字迹,才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不会出声,而黑衣人这才放开,跪到一旁,“刚才失礼之处,还请三小姐恕罪。” 若是从前的洪贞,恐怕是要闹腾一番的,也不知是不是有了身孕之后,洪贞的性子当真是比从前要温柔得多了。 洪贞没有责怪,只是拿过信件,打开细看。 见洪贞没有没有责怪,黑衣人又继续说道:“老爷吩咐小姐现在便回信。” 洪贞将信件看完后,信件之中大约便是问三皇子和戴月晴婚约取消之后,二皇子的反应如何。 早前虽然二皇子那样对自己说,可她依旧能察觉出来二皇子对戴月晴是存了心思的。 那心思她心中虽然介怀,但并是不是那么放在心中,因为…… 洪贞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沉默了好一会,而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一时间也拿不准是发生了什么。 又过了好一会,才见洪贞看向黑衣人,“手伸过来。” 黑衣人不敢反驳,便伸了过去,掌心朝上。 就见洪贞在黑衣人手掌心上携子,“孩子……” 前面两个字是这样的,而写到后面,黑衣人都忍不住瞳眸一缩。 “此事若是敢说出去,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属下不敢,”黑衣人收回手,急忙回道。 洪贞看了他一眼,又躺了回去,“回去吧。” 黑衣人不敢停留,当即离开。 也就是在当天晚上,洪又辉便受到了洪贞的口信。 关于洪贞的回信,洪又辉没有和洪勋细说。洪勋心思重,但见洪又辉这般,便也不敢细问,终归等父亲想明白,甚至想好计策之后便会告知他,这事他暂且不烦心。 而这一夜洪又辉在书房中做了整整一个晚上,这一晚上他思绪万千,眸光明明灭灭。 而书房的烛火,燃尽后又被仆人再填新烛…… 只是刑部尚书洪又辉静坐一整晚得出的决定暂且不说,另一边某阴暗的牢房中,一衣衫褴褛的男子被绑在柱子上,随时破烂,却依旧能看出这男子穿的是太医的官服。 此人便是当时刺杀清浅不成,反而暴露身份的章太医。 199.你是?! 而章太医的面前此时正站着一个女子,女子皮肤白皙,便是在这阴暗的牢房中都能窥见她绝色之容。 女子一身黑衣,毫无特色。而女子眉眼之间尽是温润之色,然而这抹温润却又染上了暗色,女子双眸之中甚至带着死气,不是因为她人死了,而是似乎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而眼前明明活着的章太医在她眼中和一个死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而原本还有些神神叨叨念着,“为什么你能解无命散,”这类的话的章太医,看见眼前有一暗影,抬头看去,当即瞪大眼睛,“你是……”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啊!”一声惨叫从他口中吐出。 章太医带着难以置信的眼神,低头看着自己被剑刺穿而血流不止的右腿。 “说,谁派你来的?”女子开口,声音彻骨寒凉。 章太医却是闭上了嘴,眼中带着恐惧,却不是对着眼前的女子。 似乎他背后之人让他觉得更可怕。 见章太医没有开口。 “啊!”的一声,便见女子插进章太医右腿的剑被拔了出来,而下一刻是一声更为凄厉的惨叫,便见章太医左腿也被利剑刺穿。 而这剑不仅刺穿了他左腿的血肉,连同骨头都因为这一剑直接被刺断。 “说!”女子再次开口,而开口的同时,章太医左腿上的剑再次被拔出来,这一次是放在章太医右手掌心。 章太医右手被固定在剑和墙壁中间,此时只要女子稍一用力,必然直接刺穿章太医的右手手掌心。 章太医此时已经脸色苍白,痛得冷汗淋漓,但是他依旧没有开口。 “啊!”又是一声惨叫,就见章太医右手手掌心直接被刺穿,然后固定在墙上。 这牢房坚不可摧,便是这墙壁都是用最坚硬的大理石堆砌而成,然而如今却被女子轻轻一下便穿透,可想而知女子的武功到底如何高深。 这次女子没有再将刺入章太医身体上的剑拔出,而是随手从旁边再次抽出一把利剑,一声不吭直接将章太医左手也一同钉在墙上。 与此同时再次有一把利剑出现在女子的手中,利剑对准章太医的手指。 一根手指,随着章太医一声惨叫,齐根被切断。 这次女子终于开口了,“说,谁派你来的?” 女子的手段虽不如其他人阴狠,却是见血的毒。 而在场可不仅仅是章太医和这女子两人,还有其他候在一旁的三四人,而这些人也都知道女子的身份。 一个本该高高在上,享用无穷无尽荣华富贵的女子,如今却成了和他们一样只能活在阴暗中的人。 而造成这种情况的便是他们的主子,也就是当今皇上…… 章太医被女子折磨着,每一剑都有鲜血涌出,一时间整个牢房中的气味更难闻了。 终年不见太阳的潮湿、混杂着烛火的烟味,如今还有浓郁的血腥气,若不是这牢房最上面有几个透气孔,恐怕如今在里面的人也忍不住会窒息。 最终章太医开口了,“主子,是主子。” 这时候的章太医已经被女子整整切断了五个手指,而此时女子的剑正落在章太医的左手,也就是第六根手指上。 “主子是谁?” “主子,主子……啊!”又是一声惨叫,然而这次女子只是将章太医的手指切破一点皮而已。 “这次没断,”女子似乎好心提醒,然而她的眼神却冷漠如冰。 她同时也是在提醒这章太医,若是不说,这手指下次便会断掉。 “我就见过主子一面,一身红衣……” 章太医话还没说完,便见他是直接咽气了。 “追!”女子一个冷声,而她的眼眸盯着那唯一开着的几个小洞。 此时章太医被定在墙上,但头颅低垂,一点气息都没有。 而此时他的脑顶正中央却见一根竹签大小的银针,银针没入百会穴…… 其他人去追用银针杀死章太医的人,而此时房中还有那依旧站着的女子,以及从暗处走出来的一人。 只听这人叫道:“四儿。” 他声音刚落,原本站着不动的女子突然转身面向这人,而女子手中的利剑正指着这男子的喉头。 “不许这样叫我,”女子的声音中带着不近人情。 而偏偏眼前这个男子是和她一同出生入死过的。 男子一时沉默,而女子手中的利剑已经划破他喉头的肌肤。 最终男子叹了一口气,而这声叹气带着太多其他的情绪了,无奈,自责,还有纵容,“队长,”最终男子是这样称呼这自己对面的女子的。 而后才见女子收回了自己手中的剑,“队长,没有问出来后面的人是谁,皇上会不会责罚?” 然而,女子只是沉默站着,面无表情,双眼甚至还有些无神。 她对自己会不会被责罚并不关心,又好似已经习以为常了…… 男子见状,终究还是没有再开口了。 而最终的结果,便是这章太医死了,然而杀死章太医的人并没有抓到。 女子没有任何意外,只看了旁边的男子一眼,让他让人如实向上禀报。 另一边收到消息的云耀天双眸冷肃,“四儿从来没有任务失败过。” 云耀天沉吟了那么一句,而过后又听他说道:“看来是训练得还不够。” 跪在云耀天前面的暗一,云耀天那不为人知的暗卫的首领。 首领闻言,当即明白要怎么做。 也就是在这天深夜,那被云耀天叫做四儿的女子被扔进了一个地方。 折磨?非人的折磨? 不,他们告诉她这是为了让她变得更强。 但是那么强是为了什么? 他们却只是说,四公主,那人是你的父皇,你一切都要听他的…… 又过几天,云瑾之的脸色一天天好了起来,而这段时日被戴皇后派出来的木一迟迟没有给戴皇后带来好消息。 而这天戴皇后将木一再次叫了过来。 “不用杀了。” 木一闻言猛然抬头,他艰难开口,声音发涩,“娘娘,为什么?”是觉得我不能完成任务,是觉得我…… 没用了吗? “将她劫持过来,本宫有话和她说。” 杀掉了一个仇太医,还有会另外的仇太医。 如今章太医被抓,她手头刚好没有可以用的人,或许这仇心会是个挺好的选择的。 “娘娘准备留用她?”那个让她一败涂地的人,娘娘决定留下她。 “木一,你要左右本宫的决定了吗?”戴皇后一双杏眸看着木一,明明带着阴狠的暗芒,但木一并不觉得害怕。 却心痛…… 这样冰冷的眼神,自己在她眼中似乎连个陌生人都不是。 陌生人? 不! 他在她眼中只是一条会来咬人的狗。只要她说一声,不用鞭子,不用骨头,只要说一声,让他咬谁他就会咬谁。 “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去。” 木一恭敬点头,随后出去。 而在木一再次来三皇子府的时候,清浅刚好睡下了。 房中只留了两盏烛火,清浅的身影隔着床帐有些不清楚,但是今日木一已然进来房中,清浅却是没有起身。 木一将手中的东西收了起来,然后一把将床上的清浅抗在肩上带走。 他不是不能杀,但他想和她正面交手。 她打败他,他便是要打回去。 武功是他唯一的依仗,他只是不希望有污点而已…… 只是这番将这人带回去,娘娘恐怕是要怀疑他了。 到底清浅“晕着”被木一带到了戴皇后身边,而来到未央宫的时候,木一将清浅手脚绑好,然后才将她弄醒。 迷迷糊糊醒来的“仇心”似乎还不适应眼前的状况,待看清自己眼前的人,下意识喊了一声,“皇后娘娘?” “是本宫。” 这时候“仇心”笑了一下,想起身,而此时她才发现自己被绑着不能动弹。 “仇心”挣扎了两下不能解开,神情就有些慌乱,而后看向戴皇后。 “娘娘?” “是本宫疏忽,”戴皇后依旧坐着,神态雍容华贵,“木一,还不解开。” 一旁的木一闻言,将刚刚绑好的绳子解开,然而他一直戒备着清浅。 他没有将清浅便是冬狩那个高手的消息告诉戴皇后,但是他自己清楚。 眼前这人一切都是装的。 被解开绳索的清浅,心中想着,原来这人叫木一,看来他没有将自己的身份说出去。 但是不管他打着什么主意,不说便好,说了她还要重新准备一套说辞。 早前留着他是因为当时情况紧急,若是动手必然暴露自己。 如今…… 看来这人深得戴皇后信任,若是杀掉的话,戴皇后手头没有可用的人,腹背受敌,那还拿什么和皇上斗个你死我活? “多谢娘娘,”“仇心”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着戴皇后。 而这样的眼神更让戴皇后觉得仇心是个没脑子的。但凡有脑子的如今也会知道自己这样的状况是谁造成的,如何还会用这样感激涕零的眼神看着她? 蠢货。 不过蠢货也有蠢货的好。 若是太聪明,她还不好说服呢。 “今日本宫请你前来,”戴皇后笑着,将“请”字咬得尤其的重,“是希望你能为本宫所用。” 200.戴皇后的拉拢 “什么?”“仇心”似乎还没明白眼前是什么情况。 “本宫看中你的医术,希望你能为本宫所用,”戴皇后耐心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多谢娘娘夸奖,”“仇心”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却又有些疑惑不解,“只是娘娘,我是太医院太医,娘娘有事可以直接吩咐我的。” “早前你救了瑾之,皇上虽然让你担任太医院副院使,但是依本宫看,以你的本事就算担任太医院院首也不为过。如今章太医犯了错,若是你能听本宫的话,为本宫办事,这太医院院首的位置非你莫属。” “娘娘也觉得我可行?”“仇心”闻言很是激动,而后听她一点都不自谦地说道:“我也觉得那位置非我莫属。” 这时候戴皇后觉得跟这人说话绝对会被气死的,重点不是太医院院首之位,而是你为本宫所用。 “想来仇大人心思纯净,尚且不懂本宫的意思,”戴皇后努力将“蠢”字说得更加文雅一点。 “多谢娘娘夸奖,”淡淡戴皇后所说,“仇心”一一应下。 “仇心,不知你想不想当娘娘?”戴皇后抛出一个巨大的诱饵。 “娘娘?”“仇心”眼神一亮,戴皇后见此以为有戏。 “是的,当这后宫的娘娘,前呼后应、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的娘娘,”戴皇后柔着声音说道,尽量让自己的描述变得更有吸引力一点,“早前送你的谢礼不过是九牛一毛的东西,若是能当了这后宫的娘娘,不说你拥有的,便是你赏赐给别人的也是宫外人人都艳羡的东西。” “娘娘的意思是?”现在“仇心”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亮。 “若是你听本宫的话,本宫便让轩儿娶你为妃。待轩儿登基,你以后便是后宫的娘娘,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戴皇后看着“仇心”的神态便知道她是上钩了。 “真的?”“仇心”的双眸中透露出贪婪,戴皇后便知此事成了。 “本宫是皇后,怎会说假话?”戴皇后依旧笑着,“前几日你被人陷害,差点被皇上问罪,本宫当时听闻消息便觉得十分痛心。本宫想着你这般心思纯净之人,怎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只是因为本宫不能出宫,一直以来苦于没有一个好机会和你说而已。” “仇心”闻言,眼中似乎一瞬间划过阴郁,却也被戴皇后捕捉到。 皇上多疑,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便是因为这样,早前仇心才会差点被问罪,若是当时仇心没能将云瑾之救起来,恐怕如今已经化作一具无头尸了。 “可最后皇上相信了我,”“仇心”抬眸看着戴皇后,只是她虽然这么说着,眼中似乎还是带着不高兴。 显然就是因为云耀天的不信任。 戴皇后闻言依旧笑着,却又听她说道:“本宫是皇上的枕边人,伺候皇上二十年,更为皇上育有一子一女,皇上的性子本宫比任何人都了解。” “仇心”似乎也觉得戴皇后所说的很有道理,连连点头,“娘娘是最了解皇上的人。” “也正因为本宫了解皇上,也更加比别人知道,如今皇上虽然信你,但以后却也未必。皇上能怀疑你一次,便会怀疑你两次,这一次你能逃过,下次却未必,”戴皇后面色沉重,“你可知本宫的意思?“ “娘娘是说皇上以后还是可能会杀了我?”“仇心”害怕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生怕自己现在脑袋便落地。 “本宫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戴皇后笑着,却没有继续往下说。 “娘娘,那我要怎么办?”“仇心”害怕地说道,“我不想死。” 闻言戴皇后一笑,她要的便是这仇心亲自来求她。 “你若听本宫的话,本宫便能救得了你;若是不听,本宫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是不能救你。” “我听,我听……”“仇心”连连说道。 而此时,候在一旁的木一,若不是因为知道这清浅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如今恐怕还真是信了她的话,信了她是真心寻求娘娘的庇护的。 他差点没有忍住将实情说出来,但是只要一想到他曾在这人手上败了两次,一次深受重伤,一次被一个眼神吓得逃走,只要想到这样,他便觉得满心的耻辱。 他一直引以为傲的武功,也正是因为这高强的武功,他这般丑陋的人才能跟在娘娘身边。可若是让娘娘知道,他的武功在这样一个人的面前没有用武之地,到时候娘娘必然会全力拉拢眼前这人,如此以来恐怕到时候娘娘身旁变没有他的一席之地了。 最终木一还是选择沉默了下来。 清浅不知道木一到底是在想什么,如今只要他开口便能戳穿她,那时候恐怕她还要再想其他计策,引戴皇后入局。 可偏偏这木一什么都不说,但既然他不说,那么她就继续演下去…… 见“仇心”这般激动,戴皇后神情也柔和了下来,就见她安慰地拉起“仇心”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皇上虽然多疑,但是他毕竟是轩儿的父皇。如今轩儿在朝中的情况你可能还不知情,本宫父亲是中楚的右相,右相便是最大的官,有皇上疼惜还有本宫父亲的支持,轩儿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此时就见戴皇后伸手到“仇心”的脸上,“你虽然面容只是清秀,但是女子只要稍加打扮,便也依旧会十分动人的。” 戴皇后收回手,戴皇后继续循循善诱,“最重要的是你心思纯净,医术高强,轩儿喜欢你这样的女子。如果你成为轩儿的妃子,有本宫在,本宫便能保你无虞,而轩儿也一向敬重本宫,只要本宫开口,轩儿也一定会诚心待你的。 闻言,“仇心”微微低头不敢看戴皇后,好似害羞。 而此时清浅内心却是觉得有点反胃。 而“仇心”再次抬头的时候,便见她神色有些激动,“娘娘说的可是真的?” “本宫看重你才这般和你说,若是旁人本宫哪里会费这些心思,将你请到这边和你说这么多的话呢?”戴皇后再次拍了拍仇心的手背。 “仇心”点了点头,而后又见她皱眉,似乎疑惑不解。 “那娘娘为何让人将我绑过来?” 戴皇后面色突然一僵,不知道为何此时的仇心为何会问这样的问题,是她看出了自己的打算了不成? 然而再看仇心,此时她眼中除了好奇再无其他。 恐怕这蠢货只是反映有些慢。 “便是因为本宫不能出宫,宫中也人多口杂,其他人若是知道本宫这样看重你,恐怕会对你下手,”戴皇后温柔地笑着,“本宫是担心你的安全。” “那娘娘为什么绑着我?”“仇心”依旧好奇。 “混账,”这时候听戴皇后呵斥。 “仇心”吓了一跳,“娘娘?” “不要怕,”戴皇后安抚性地拍了拍清浅的手背,而后眼神狠厉地看着站在一旁的木一,“本宫让你将仇心请过来,你便是用这样的法子不成?” “属下知罪,”木一闻言急忙跪在地上。 “以后仇心会是轩儿的妃子,也是你半个主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样对主子?”戴皇后继续呵斥,“还不掌嘴!” “仇心”就这样看着也不出声,似乎就是认定是木一自作主张将她绑过来,要借此出气。 然而此时的清浅,只是在试探这木一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戴皇后令下,木一当即直接给自己几个巴掌,一时间整个寝宫“啪啪……”直响,那下手的力道当真是一点都不含糊。 “你看,本宫惩罚了她,”此时木一的脸颊已经是一个又一个的血手印,嘴角甚至有鲜血流了下来。 清浅看着默不作声,这对主仆…… 若说暗卫忠于主子,为了主子甘心付出自己的性命,这并不为过。但正因为是暗卫,忠心于主子,才更应该有血性。 木一知道她的身份,也肯定知道现在自己就是在作弄他,可偏偏他连个愤恨的眼神都没有给她…… 如今她大约也可以肯定,若自己没有威胁到戴皇后的性命,这木一绝对不会透露她的身份,因为他害怕她会取代他的位置,毕竟曾经他两次败给她。 “娘娘真好,”“仇心”开心笑着,“替我出气。” “奴才便是奴才,断断不能爬到主子的头上。以后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大可来告诉本宫,本宫必然替你做主,”戴皇后话落,再次看向木一,“好了,你可以出去吧。” 这时候木一是停手了,却是有些迟疑。 清浅担心戴皇后执意让木一出去,而木一为了戴皇后的安全会忍不住将她的身份说出来,若是这样岂不是不好玩了。 “娘娘,既然已经罚过了,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他计较了,娘娘也不必赶了,”“仇心”为木一求情。 “既然你开口了,本宫便应了你,”戴皇后看向木一,“还不谢谢仇大人。” 201.徐徐善诱的对象 木一闻言跪在地上,当真是没有尊严地磕头道谢,“属下谢过仇大人。” 这时候清浅不仅肯定了木一不仅不会将她的身份说出来,也肯定木一比任何人都希望戴皇后不知道她会武功,更是那个在冬狩杀了刑部尚书洪又辉的小儿子洪亦的人。 “好了,起来吧,”“仇心”摆了摆手。 这一刻的清浅是看不起木一的。 当时和木一交手,他确实是个高手,当时自己若不使出瑞王府独有的剑法,恐怕还不能胜他。和她所交手过的那些人中,木一的身手绝对是名列前茅的,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高手,如今这样卑贱如蝼蚁地跪着。 明知道她是敌人,可依旧给她道歉,给她磕头…… 一个没有骨气的人,便是武功再厉害,这般模样她却也一点都不同情。 “就跪着吧,”木一刚要起身,却听戴皇后这样说道。 而这个时候清浅没有在开口了。 这是他们主仆两人的事情,如今她只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便可,戴皇后要收买她,她便让她觉得她可收买,让她觉得她已经被收买了…… “是,”木一再次应下,当即是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此时的木一一张丑陋的脸因为脸上的血手印,变得更加的狰狞,但是他只是愣愣地跪着,也不给自己擦拭嘴角的鲜血。 “仇心”收回眼神,也没有再看。 或许木一再有点骨气,她恐怕还有起了招纳的心思。 可偏偏这人没有。 戴皇后转头看向“仇心”,见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中还带着一点畏惧,当即拍了拍清浅的手背,笑着安抚着,“你也别觉得害怕,本宫是后宫之主,若是一直都笑脸相迎,如何能镇得住这后宫的人?” “仇心”闻言点头,觉得此话甚是有理。 “你能明白最好,”戴皇后笑了一下,“如今问你一句,本宫刚才说的意思你可是明白?” “娘娘说我若是听娘娘的话,娘娘便让我当二皇子的妃子。” 戴皇后见她明白正想点头,此时却听仇心问道:“只是‘听娘娘的话’?这话我不是很懂。我本来就是太医院的太医,娘娘要是有什么吩咐,直接派人来找我就行。” “仇心”皱眉,很是不解。 “听本宫的话,便是本宫有一些事情私底下要你替本宫办,但是这些事情你不能告诉任何人,若是告诉其他人,你便有杀头之罪,”戴皇后威胁着说道。 “我被杀头,那娘娘呢?” “本宫是皇后,没有人敢对本宫动手。” “那皇上呢?”“仇心”笑着,天真无邪,“我虽然不是很懂得朝中的事情,但是也知道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我也是皇上的子民,娘娘虽贵为皇后,但娘娘和我一样,也是皇上的子民。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为什么不能砍娘娘的头?” 仇心话落,戴皇后面色一僵,一双杏眸之中满是阴郁的神色,他当然可以砍她的头,如今这中楚天下,谁的头是皇上不能砍的? 偏偏眼前这人便是要说这样让她觉得难堪的话。 待事成之后,她定然不会留她的。 这样蠢笨之人,除了那点医术留着又有什么用? “我知道了,因为有右相在,右相厉害,连皇上都不能动,”戴皇后还没开口,“仇心”便先给她做答。 “说到右相,”而戴皇后还没点头的时候,又听清浅继续说道:“娘娘,早前我听闻右相有个嫡孙女,名唤戴月晴,可谓是倾国倾城,才貌双绝。” “那是本宫的侄女,确实当得起才貌双绝四字,”听“仇心”说到戴月晴,戴皇后的面色好了一点。 “哎,”这时候仇心叹了一口气,“可惜了三殿下和戴姑娘的婚事。” “为什么觉得可惜?”此时仇心似乎低着头,看不到戴皇后问这话的神色。 “我和娘娘说,娘娘莫要告诉其他人,”仇心抬头,又小心看了看周围。 “你说,”戴皇后扯着嘴角,尽量让自己觉得友善一点。 “因为三殿下昏迷不醒,孟总管担心他出事情,便让我一直守在旁边,”仇心这样说着似乎还有些不高兴,“所以三殿下醒来的时候我是第一个知道的,娘娘是不知道。” 这时候的仇心眼睛左右瞅了瞅,低着声音,像是知道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三殿下醒来的第一件事是问婚事怎么样了,在听闻不仅婚事取消,连婚约也取消了,整个人都沮丧了。” “当时我还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孟总管便将我扯到一旁,让我莫要再提起此事。可我偏偏又是一个对什么都好奇的性子,若一件事情让我知道头,却不和我说尾,我必然是要刨根问底的,”说到这里,“仇心”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孟总管拗不过我,便向我说了事情。原来是对于三殿下和戴姑娘的婚事,右相一早边和三殿下通过气了。” “你是说,很早之前三殿下便知道本宫父亲有意将晴儿嫁给瑾之了吗?”戴皇后神情紧张。 “是啊,若不是因为这样三殿下一醒来哪里头一件事情便问婚事何如,知道婚事不成,又哪里会这般沮丧?”这时候清浅又叹了一口气,“郎才女貌,当真是可惜了。” “当真如此?”戴皇后越发激动,便是连手中的力道也大了许多。 “娘娘,您弄疼我了,”“仇心”想将自己的手从戴皇后手中挣脱。 戴皇后见此,才稍微回过神来了,略微尴尬笑了一下,“你也知道瑾之虽然不是本宫的孩子,但本宫对他一向视如己出,如今听他婚事告吹,还是本宫父亲一早便允诺过的,本宫心中也是觉得愧疚不已。” 戴皇后说得声情并茂,“瑾之这孩子一出生便没了母妃,本宫一向心疼他,也一直希望他身边能够有个可心的人。如今好不容易有一门好亲事,可偏偏最后无疾而终……”说到最后竟是拿着手帕抹泪。 “原来如此,”“仇心”反过来安慰戴皇后,“娘娘也不用担心,如今这婚事虽然不成,但过段时间,这婚事未必不会成。” “谁说的?”戴皇后此时心头砰砰直跳。 “这都是我猜测了,”“仇心”笑着说道。 这时候戴皇后沉默了。 父亲当真一早便另有计划,当真一早便有计划…… 怪不得当时父亲会派人阻止云瑾之和晴儿八字不合的传言。 若是将晴儿嫁给瑾之,按着四哥的性子必然不希望他唯一的嫡女屈居人下,而四哥作为父亲最小的儿子,也是最受宠的孩子,四哥的意思一般也就是父亲的意思。 不屈居人下,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父亲很早之前便打算放弃扶持轩儿。 而是要扶持…… 云瑾之。 贤妃那贱人的儿子! 戴皇后心中诸多怨恨。 “娘娘?”“仇心”出声。 “瑾之的身子如何了?”戴皇后回神问道。 “三殿下再养些日子便好,”目的达到了,清浅也及时收住了话题。 她今日假装被劫持,便是要让戴皇后明白,她一直信任的父亲一早便有了其他的注意,她的父亲是要放弃她的儿子了,是要另外扶持其他人登基了。 清浅没有再说,但是若是戴皇后再细想,恐怕会明白为什么右相会这么做了? 那个位置,那个万万人之上的位置,谁人不眼馋。 扶持自己的外孙上去,到底不也是要屈居与人下,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自己坐上那个位置。 从那个位置俯瞰其他人的生死? 不管戴皇后能不能明白到这个地步,如今只要她知道自己的处境危险,她一向自得的筹码如今变成了她的威胁,她就会开始另谋出路了。 而这唯一的出路…… “今日,你便先回去,改日本宫有事再叫你来,”戴皇后牵着清浅的手,尽量放柔自己的声音,虽然此时的她心中满是阴狠,“今日的事情莫要对他人提起,你要知道若是对别人说了,本宫是保不下你的。” “娘娘,我不杀,”“仇心”笑着说道。 你不傻,你就是个蠢货。 但是此时的戴皇后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与她纠缠,现在的她要好好一个人冷静一下,梳理一下脑中额那团了乱麻…… “那我先走了,”清浅告退。 “木一,”送她离开。 木一闻言,当即带着清浅离开。 而整个寝宫之中便只剩下戴皇后一人。 她一人坐在椅子上,目光越来越阴狠,而她心里头一声声地质问着。 父亲,你当真要这般弃女儿于不顾? 轩儿当上皇上,你便是当今皇上的外公,你还有什么不满,要来扶持一个外人登基。 当年贤妃那件事情,你不是没有参与其中,若是云瑾之知情,会信你吗? 信? 这时候的戴皇后突然想起了那个位置,是举凡天下之人都想要的位置。 就算不信,为了那个位置也会委曲求全…… 可为什么是外人。 外人…… 戴皇后双眸猛然瞪大! 父亲,你…… 202.卑微的高手 此时戴皇后的想法暂且不知,木一带着清浅离开。 过了许久,两人已经离开皇宫有好一段距离了。 然而越走却也越发偏僻,木一却没有放开清浅,是准备将其直接往燕山而去。 然而清浅怎么会这般让他轻松如愿? 一个用力,清浅直接挣脱木一的桎梏。 然而,清浅挣脱的下一刻,木一持剑对冲了上来 清浅一边避开,一边说道:“若是此时我出事,你要如何向皇后娘娘交代?” 木一闻言却没有停下来,“娘娘身边只要有我一个人便可,不需要其他人。” 清浅见此,只得拿出腰间的软剑与之对打。 但是她也没有沉默。 “皇后娘娘一直以为右相要扶持的人是二皇子,却没想到右相一直存了别的心思,”清浅一声冷笑,手中冷锋更甚,“你以为是什么心思?” “右相他是要自己当皇上啊,”清浅自问自答,“若是这样,你以为皇后娘娘和二皇子会是什么下场?那个位置人人都想要,为了爬上那个位置,每一任皇上手中都沾满鲜血,所以你以为右相当上皇上后会因为皇后娘娘是他的女儿,二皇子是她的外孙而手下留情,还是会为了永除后患,直接取了皇后娘娘和二皇子的性命?” 闻言,木一招式微有僵硬,也就是在这时,清浅手中的软剑直接将木一的利剑挑开。 “铿锵,”一声脆响,木一手中的剑落在了地上,也宣告了木一再次败下阵来。 而木一就以为下一刻他就要没命的时候,清浅却收起了自己的软剑,也将木一的兵器递给他。 木一看着自己眼前的兵器,只觉得越发地耻辱。 这个人,他已经败了三次。 清浅不管木一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若想打,等娘娘度过难关再打,届时我奉陪到底。但如今不行,若是我杀了你,娘娘手中便缺少一个得力助手,若是你杀了我,娘娘同样缺了一个助力,娘娘需要你的武功,需要我的医术。” 木一心中虽然很想杀了清浅,却也并非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就见他接过清浅手中的剑,站了起来,“你要什么?” “娘娘允诺我成为二皇子的妃子,其实我要的会更多一点,”清浅一笑,“早前入宫看娘娘这般雍容华贵,我便羡慕得紧,想着若是以后我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机会?” “你要当皇后?”木一上下扫视着清浅,尤其在清浅此时的容貌上多停留了片刻,很不委婉地说道:“你这么丑,很难。” 丑?清浅嘴角一抽。 再看木一,心中似乎又明白了什么,这人恐怕只知道美丑,而他自己是丑的。 正因为这人对自己的容貌格外地看重,所以他是自卑的。 早前她就不明白这样的一个高手为什么还在皇后面前卑贱如蝼蚁。 如今大约能明白…… 因为容貌。 恐怕从前戴皇后也发现了这点,所以那时候给了木一他心中所希望的那点光明,而木一为了紧紧抓住这一点点光明,才愿意这般委曲求全。 “容貌不是重点,便是有这样的机会,我为何不把握住?”清浅笑着,而她眼中有势在必得。 这样的眼神,让木一相信。 这人当真是要皇后之位。 木一心中冷笑一声,当真是不知死活。 没有后台,便是当上皇后又如何?后宫之中多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手段,就算武功再厉害,也可能防不胜防。 “至于我日后怎么做便不劳你费心。如今只要帮娘娘做事,我能得到这个机会就好,”清浅一笑,“从前我们虽然有冲突,但都是各为其主,如今为了共同的主子,还请你收起敌意才是。” “各为其主?你的主子是谁?”木一质问。 “这我便不方便说了。” “那我如何相信你?” “你以为我如今为何这般遮遮掩掩进了皇宫,便是当日任务没有完成,所以不敢回去,甚至直接假死逃脱,”清浅似乎还有些不甘心,“如今我进了皇宫,凭着我的医术当了太医院副院使,本来我是一心想跟着皇上的,但是早前三皇子的事情,皇上差点杀了我。正如娘娘所说,这次皇上不杀我,以后未必,我该寻一个更好的身份才是。” “便是因为如此,你想当皇后?” “当然,”清浅笑着说道:“除了皇上和太后,便是皇后最大,到时候谁还能轻易杀了我,二皇子登基我是功臣,皇上和太后又是明白人,不会对我动手的。” 木一闻言,心中再次冷笑。 这人确实厉害,但是也确实脑子不好使。 绝对是个蠢货…… “我便先放过你一马,”木一将手中的剑收回剑鞘之中。 若是右相有异心,娘娘确实是需要人。 从前还有一个章太医可用,如今却不知道还有谁可用。 现在皇上信任这个仇心,这确实是一个好机会。 “那便多谢兄台,”清浅抱拳,“待日后我成为皇后,定当给你大将军之位,将荣华富贵分你一杯羹。” “那属下便多谢皇后娘娘。” “哈哈哈……”木一的称呼似乎让清浅很是开心。 然而两人各自心怀鬼胎,而这最后的胜利的一方也只能是走到最后才知道。 只是如今木一说今日放清浅一马,却是忘了如今到底是谁放过谁? “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离开了,”清浅开口,“如今在外面也耽搁太久,你还是要回去和娘娘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能够迷晕我,却不能杀我?” 闻言,木一握着剑柄的手一紧。 木一,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而清浅再次叫住了木一,“你可不能和娘娘说我会武功,听闻会武功的女子都是不能入后宫为妃的。” 木一脚步一顿,看着清浅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直接离开,没有再停留。 看着木一焦急离开的背影,清浅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人在戴皇后面前当真是没有半点骨气…… 但是她不会可怜他,若不是此时事情紧急,戴皇后身边确实缺人,而她又不想暴露自己会武功这件事情,此时她定不会留下木一这个威胁。 他对她有杀意,虽然隐藏着,但是这人不是这么容易善罢甘休之人。 恐怕到时候等二皇子真的登基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要了她的命。 如果木一为了杀了她而不折手段,未必没有这个机会。可偏偏这人因为败给她数次,他心里头有了执念,不仅仅是要杀了她的执念,他还要光明正大打败她。 便是因为这样,这人永远都只会是她的手下败将。 她曾经是中楚的将军,领兵打仗十年,比谁都明白兵不厌诈的道理。 清浅收回眼神,也转身离开。 …… 在木一回到未央宫的时候,戴皇后所在的寝宫瓷器碎片掉落第一地,当真是满屋子的狼藉。 “跪下,”看着回来的木一,戴皇后这样喊道。 木一闻言,也没有任何犹豫当即跪了下去。 而此时他的面前还有瓷器碎片,这么重重一跪,碎片当即嵌入他的膝盖中。 鲜血涌出,而木一就像一个没有表情的木偶,便连个吃痛的表情都没有。 “本宫早前让你杀了她,你迟迟几日都没有消息。而如今本宫让你将她迷晕带过来,你不过一会便办成?”戴皇后眸光狠厉,“为何你早前不能将其迷晕,一刀杀了岂不是痛快?” “是属下无能,”木一跪在重重磕头,而此时瓷器的碎片不仅扎入他的膝盖,还因为他伏首磕头,扎入了他的掌心,手臂,还有额头…… “抬起头来,”戴皇后下令。 本来脸上就有红色的巴掌印,如今再加上额头淌出来的鲜血,一掌狰狞的脸更是不能看。 腥红的鲜血顺着额头留下,流进木一的眼睛中,木一竟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然而下一刻,戴皇后一巴掌直接扇在木易的脸上,那尖锐的护指套直接划破木一的脸,勾着肉,勾着鲜血飞到一旁。 “铿锵”一声落在地上。 木一依旧不为所动,而后听他说道:“娘娘莫要伤了自己。” 闻言,戴皇后突然沉默,就见她伸手钳住木一的下巴,“木一,还是你懂得心疼本宫,其他人一个个都想着背叛北宫。本宫的父亲她居然要背叛本宫……” 话落,戴皇后哈哈大笑,一下子就好像疯魔了一般。 木一眼中当真是带着心疼。 第一次见娘娘,她便是光彩夺目,一路跟随过来,便是当年贤妃得宠,娘娘就算再恨都不曾这般失态过。 娘娘从来高高在上,雍容华贵…… 所有害娘娘的人都该死! 这时候戴皇后停住了笑声,而后见她低头看着木一。 戴皇后一只手钳住木一的下巴,一只手轻轻抚摸木一脸上的伤痕。 这样轻柔的力道,这样温柔的眼神,让木一觉得自己是被心疼的那个人…… 娘娘在心疼他。 只要这样想着,他便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203.血淋淋的事实 “木一,若不是因为你长得丑,本宫当真愿意的,”戴皇后温柔地笑着,“你看这后宫森冷,虽然我贵为皇后,但是皇上忌惮本宫的父亲,一个月中来本宫这未央宫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的,若不是因为你容貌丑陋……” 这话就像过着一层糖霜的毒药,即使外表再甜,其中都是要人命的东西。 可偏偏木一心甘情愿。 让娘娘受苦都是因为他丑。 娘娘说若是不因为他容貌丑陋,娘娘是愿意的。 都是他的错…… 在木一自哀自怨的时候,戴皇后收起了所有的失态,“此事我便暂且不计较了,你起来吧。” “多谢娘娘,”木一再次磕头,瓷器再次刺入皮肤,而原本还扎在额头的瓷器扎得更加深入,但木一脸上的带着笑容的。 磕头后,他才慢慢起身。 “先下去好好养伤。” “是,”便是戴皇后这不算关心的话语,都让木一觉得感恩戴德。 这边的情况暂且不说,另外一边清浅已然回到了三皇子府。 而此时的云瑾之还没有睡,几日好好将养,他的身子也好了许多,如今虽然夜深,精神也不算太差。 “姑娘,可是办好了?” “皇后知情了,”清浅点头坐到一旁。 这本来就是她和云瑾之一早便商量好的。 “那姑娘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静观其变,”清浅笑了一下,“如今你这婚事没了,沉不住气的不是我们,是右相还有戴皇后,只是如今恐怕右相也不知道他一直蒙在鼓里的女儿如今已然知道了他的想法。” “早前我听闻右相身边,或者说是戴将军身边有一个厉害的军师,他未必不会知道,”云瑾之有些担心。 “你说的是古月?” “姑娘知道他?” 清浅点了点头,“对于他,你不必担心。” “姑娘认识?” “早年受过家父的恩,若是我出面,他必然会收手,”清浅笑了一下,“那人不过喜欢寻求刺激,定然是察觉到右相一府有意谋反便跟在身边。如今等我前去细说,将他拉到我们身边也未尝不可,让他当奸细他或许还高兴得紧,”清浅微微挑眉。 而云瑾之却有点发愣,从来他知道的只有清浅这一个人,她从来好像也都是来去一人,这还是他第一次从清浅的口中听她提起其他人。 只是如今看清浅并没有打算多说,云瑾之便也没有多问,“听姑娘这般说,瑾之也就放心了。” 两人似有一瞬间的沉默,而后又听清浅问道:“你说戴皇后没有退路,她下一步会走么走?” 右相的决定不会更改,她的二皇子背后没了支持的人,而在大皇子背后支持的左相也不是吃素的,在这样腹背受敌情况下,若想让二皇子登基便只有一条路。 “姑娘一早的目的便是如此?”云瑾之问道。 “是,”清浅没有否认。 “他是瑾之的父皇,便是对瑾之狠心,从前也算疼爱瑾之,”云瑾之叹了一口气,“如今姑娘是要伙同瑾之弑父?” “云瑾之,他杀了我的父母,我杀他,过分吗?” 以命偿命,确实不过分。 但是身为人子,让他看着自己的父皇被杀,他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到的。 “姑娘,”云瑾之叹了一口气,“瑾之做不到这种事。” “你不用做,我来做。” “姑娘,你知道瑾之的意思,”他如何能够袖手旁观别人杀他的父皇? “云瑾之,你当他是父皇,但他却未必当你是儿子。” “姑娘,这话从何说起,”云瑾之摇头不赞同清浅的话,“便是近来他对我心狠,从前也是真心相待。从前瑾之想出宫,父皇便恩准了,但凡瑾之有所求,无一不赢下,而这后宫的其他皇子,不曾有人有过的待遇。” “然后你妹妹,这中楚的四公主,云芷溪失踪了。” 闻言,云瑾之瞳孔一缩,“姑娘知道什么?” 此时的云瑾之坐在床上,背靠床榻,如今他的腿上还盖着锦被,闻言却见他的手不禁握紧锦被。 “你和你妹妹一同出宫,为何失踪的只要你一人?若想得到好处,不是你这个皇子更有价值?再加上如今十余年夺去,却未曾有人递消息过来说要好处?”清浅看着云瑾之,“还是殿下以为当年能突破御林军守卫,将你妹妹夺走的人只是简单的人贩子,抢了人卖到山里便万事大吉?” “如果不是为了好处,那么又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做到这样,”清浅叹了一口气,“早前我听闻你父皇举国兵力全力搜查,只为找到你妹妹,然而却查无所查?” 云瑾之点了点头,却又觉得哪里不对。 “这样大肆搜捕,便是让举国百姓为之振荡,哪个百姓家中,哪个店家敢收留歹人,路上行人谁人不睁大眼睛瞅着?生怕因为自己没注意,让犯人逃脱而惹来杀身之祸。如此这般,再加上官兵这样搜查,连山里都不曾放过,你当真以为他们能飞天遁地不成?这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或许妹妹……” 云瑾之话还没说完,被清浅抢了过来,“你以为你妹妹死了?” 清浅看着云瑾之,又觉得眼前这人有些悲哀,只听她叹了一口气,“云瑾之,你心中难道就没有一点怀疑那个高高坐在金銮宝座上的人吗?” 云瑾之脸上血色尽褪,一时间整个房间也沉静了下来,而过了许久才听云瑾之涩然说道:“姑娘为何要这般逼瑾之?” “或许是逼你,但……”清浅站起身看,俯视着床上的人,“云瑾之,从前我对你多加利用,如今到了这般田地我不说这些话也不会影响我的计划。若是旁人我不会说,因为说了便可能影响我的计划,但是你不一样,便是因为是你,我亏欠于你,我才会说这样的话。” 清浅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云瑾之,你妹妹还没死!” “什么?”云瑾之几乎是从床上要跳起来。 一向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云瑾之何曾又过这般模样? “是,没死。”清浅点头对云瑾之肯定地说道。 这时候,因双腿无力而跌回床上的云瑾之居然落泪了。 这样看着,便是连清浅也觉得喉咙发堵…… 当时她回京述职的时候,便以为她的弟弟也遭受毒手了。 可回京的时候,却发现上天是厚待她的,让她活着回来,也让她的弟弟还活着。 幸亏,她回来得及时,幸亏她会医术,幸亏能救下小然。 所以她或许比任何人都懂得如今云瑾之心中的感受——失而复得,当真只能感谢上天厚待。 “姑娘,救她,”云瑾之甚至没有伸手拭去自己脸上的泪水,而是转头郑重地看着清浅,几乎带着祈求,“救她,那个皇位我坐了。” 清浅摇了摇头,云瑾之以为她不愿。 然而下一刻就听清浅说道,“云瑾之,如今我待你是朋友。朋友之间不是这样交易的。” 云瑾之楞了一下,随后才伸手拭去自己脸上的湿意,“那拜托姑娘了。” “我全力以赴!”清浅看着还有些失神的云瑾之,“天色已晚,早点休息。” 或许今晚对于云瑾之是个不眠夜,他需要一个人好好想一想。 “嗯,”却没想到发愣的云瑾之闻言抬头看着清浅点了点头。 清浅笑了一下,这才转身离开,为云瑾之关上房门。 而清浅离开后整个房间便只剩下云瑾之一人。 这时候的他慢慢让自己的身子滑进锦被中,锦被将他整个人都遮掩住,没人能知道他此时的神态、神情…… “父皇,儿臣为什么没有母妃?” “父皇,妹妹为什么不见了?” 这是自从他懂事,便一直困扰着他的两个问题。 可从来都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 从前妹妹失踪的时候,他还小,却也是懂事了。父皇派人全力搜查妹妹的下落,十余年来却了无音信。他不是没有起过那样的念头,可到底顾念父子亲情,每次这样想着都觉得自己是冷血肮脏。 那个人虽是君王,可到底还是他们的父皇。 对待妹妹,对待他从来都是最好的…… 但有所求,比倾囊相授。 从前确实是这样的…… 可从前他一直回避的事情,如今却有人将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了他的面前,将他这么多年的信念几乎彻底推翻…… 妹妹不是失踪,是被父皇派人亲自劫持的。 为了什么,他不知道。 但不管为了什么,妹妹四岁那年失踪,她还那么小…… 父皇到底是怎么忍心? 锦被之中的云瑾之握拳,一向温润如玉的眼眸之中竟是带着些许恨意。他也并非完全因为自己被欺骗,更多的是心疼年幼的妹妹离开深宫。 将妹妹就这样带出去,如何也不可能是去享福。 不是享福便是受罪…… 也确实是受罪,走到外面的清浅抬头看了一眼夜空之中昏黄的弦月。 这位中楚的帝皇,比她所想的还要冷血万分。 204.拉拢你 清浅看了一眼候在一旁的孟总管,示意他今日便不要进房守夜了,让里面那人好好静静。 孟总管点头,清浅这才转身离开。 可她却也不是回到自己的房中,既然提到了古月,也是时候去拜会一下了。 只是如今夜深,也不知道会不会惊扰他休息? 清浅这样想着,却依旧动身出发。 而在清浅来到右相府的时候,古军师古月确实是还没有歇下,所以清浅也没有打扰他的休息。 可是却听古月这么说,“深更半夜,不请自来,扰人清梦,其罪……” “许久不见,古月你还是这般幽默风趣?”清浅在房中站定,直接打断了这番无稽之谈的话。 如今桌上倒着两杯茶,这人分明就已经算定她会来。 只是,或许他不知道她的身份,如今听闻她直接叫出他的姓名,眸中难免带着一点惊讶。 “姑娘倒是认识我?”就是右相也不曾知道他的名字,从来也只称呼他为古军师,包括戴将军也一样,久而久之,军中上下无一不这么称呼他。 他又时候都要忍住不忘了自己到底叫什么。 “若我叫你一声古月叔叔,恐怕你会不高兴,”清浅走了过去,在摆放在古月对面的茶杯之前坐下。 从前爹爹救下他,将其带到府中过,当时他看着二十,如今十余年过去了,他看着依旧是二十。 她记得她当时不过四岁,正是开始读兵书的时候。以她的年纪叫她一声叔叔并不为过。可她才出口,这个一直面容带笑之人,面色便沉了下来,要不是当时爹爹在场,恐怕这人会打她也说不定。 那时他可是嘴角带笑地让她称呼他古月哥哥,她哪里是肯的? 最后也就只折中叫了姓名。 清浅话落,古月确实面色不算好,却也不知道是数年过去,这古月的性子好了一些,还是因为她长大了,如今这古月看着虽然面色不算好,却也不似当时那般阴沉可怕。 “不知道姑娘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古月拉着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拉拢你,”清浅也拿起茶杯,笑着对对面的古月举了举杯子,才跟着喝了一口。 “这恐怕要过问一下右相大人肯不肯让古某离开了,”古月部位所动。 “古月你想离开,谁能拦得住你?” “姑娘谬赞,古月可没有多少手脚功夫,这恐怕还没走便被人直接逮住了。” “若当真如此,当年你也不可能在瑞王手中过招数百了。” 闻言,原本气定神闲的古月抬眸审视着清浅。 过招数百? 他几乎甚少出手,但凡出手必然手刃敌人,而唯一让他败北的便只有从前瑞王府那名满天下的瑞王。 过招数百。 他却依旧一败涂地…… 可是这件事情,寥寥无几,而据他所知这些人早就下落不明了,或死活上火被抓,如今哪里还会有人知情? 更何况是年纪这般小的小姑娘。 小姑娘? 古月上下审视着清浅,而清浅也不惧怕他的眼神。 过了一会,就听古月喊了一句,“云清歌?” “也就只有古月你看着我如今的样子,敢喊出那个名字,”清浅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神情淡然,“如今我可没有带人皮面具。” “还真是,”古月不禁觉得稀奇。 “古月确实慧眼如炬,”清浅忍不住笑了一下,“奇思妙想?” “古某向来不遵寻常之礼,再推理当年知情之人。若说那些人将那件事情告知他人,还不如推测那些知情人逃出来,或者重新活过来更可信。” 只是他虽然这么说着,却也不得不感叹,当真是有这么神奇的事情? 借尸还魂,简直闻所未闻。 “也确实如此,”清浅点了点头。 当年爹爹和古月过招的时候,便也只有娘亲、年幼的她,还有俞爷爷知情。 “如今古月你知道我是谁,可愿被我拉拢?” “就算你,恐怕也没有资格让我愿意为你效力。” “我确实没有,”他们也不过一面之缘,如今前来相见全因为当年父亲曾救过他一命,“家父曾救过你。” “中楚响当当的战神,神威大将军,如今是要拿着令尊对古某的救命之恩来要挟古某吗?”此时古月眼神中带着不屑,若当真如此,恐怕是要给瑞王蒙羞了。 “并非如此,”清浅摇头,“家父到底怎么死的,若说古月你不知情我是不相信的,若是知情为何还要为这参与谋害家父性命之人效命?” 之前的古月用着不屑的眼神看着清浅,如今却是反了过来了,“若是这般做?你是不怕寝食难安?” “或许古某便是一个冷血无情之人,救命之恩到底比不上如今的荣华富贵,”古月笑了一下,“你以为如何?” “荣华富贵?”清浅收起不屑的眼神,笑了一下,“当年瑞王府是何等的风光,可那样的风光你都不屑留下,如何会看得起这虽是钟鸣鼎食之家,其实大厦将倾的右相府?” 两人眼神对峙,似乎要窥探对方虚实。 “你要怎么做?”过了许久才听古月问了这么一句,而清浅也知此事成功了大半。 “右相放弃扶持二皇子云轩之,有意靠着三皇子云瑾之和戴月晴的婚事来扶持三皇子,其中原因恐怕便是想着等到戴月晴有了孩子,便杀掉云瑾之,而他自己挟天子以令诸侯。” “你倒是清楚,”古月微有挑眉。 闻言清浅一笑,带着不怀好意,“既然右相一直想自己登上那个位置,那不如就继续鼓吹让他以为他一定能登上那个位置。等到合适的时机,让他孤注一掷?” “你想瓮中捉鳖?” “有何不可?” “若是皇上多疑,右相可以说是有过之无不及,你以为他会信我?”古月好似不赞同。 “这不久要全凭你的本事?”清浅笑着说道,“我当然是相信古月你是有这个本事的。” “所以你让我继续留在右相身边,”古月微有皱眉,“给你当奸细?” “奸细?”清浅似乎在细嚼慢咽这个词的深意,过了一会见她点了点头,“想来你未曾做过,必然觉得甚是有趣?” 清浅话落,房间里一时间又静悄悄。 “哈哈哈……”过了一会,就听古月几声低笑,“你可能比你父亲更有趣。” “我的荣幸!”清浅也不退却。 爹爹在她心中的地位是任何人都无法超越的,就好像一座驻立的丰碑,曾经、现在、未来,由始至终都在指引着她如何做人、办事…… “好了,这事我应下了,”古月对其摆了摆手,示意清浅可以离开了,“我倒是要看看你一个小丫头能折腾出什么来?” “还请古月叔叔拭目以待,”说着清浅不停留,当即直接跑掉。 而就在清浅离开的时候,古月手中的桌子直接塌掉。 这一动静不可谓不大,直接将外面的人给惊动了。 “古军师,发生了什么?”外面的人喊着,却也不敢贸然进来。 “桌子塌了,”这语气似乎还带着懊恼。 上等黄花梨制成的桌子,寸寸黄金。 确实是可惜了…… “什么?”外面的人似乎不明白。 “明日再说,”房中的古月起身,准备休息了。 “是,”外面的人也不敢多问。 这古军师跟在右相身边也有好些年,可从来嘴角带笑,容貌未改,时不时还让人有种他比右相更让人畏惧的错觉…… 而是不是错觉,离开的清浅比任何人都知情。 她可是不会忘记当日她称呼他一声古月叔叔,他所看着自己的那种眼神。 可怕都不足以形容,曾在她强大的内心之中留下了那么一点点小小的阴影。 当然这阴影在后面爹爹教训了古月一顿之后便好了。 “让你吓我宝贝女儿,”当时父亲胖揍古月一顿之后是这么说的。 思及此,忍不住一笑,却又忍不住感到悲凉。 若是父亲母亲在,如今瑞王府又该是什么样的? 这中楚是不是也会是另外一番模样? 又是一日过去,此时京都暗涌不断,而中楚的北部边关亦然。 叶行等人来到北部边关北翼一军的时候,正好赶上招兵,几人便混迹期间。 众人年纪都过了三十而立,却因是练武之人,看着体格颇为强健,也更显年轻,故而更轻易便被招了进来。 而北翼一军,自夺回乡阳道之后便一直气氛低迷,只是神煌虎视眈眈,如今军中虽然没有主将,其他副将却也不得不重新振作起来。 成功进了军营的叶行等人被分到了不同地方,而期间他们却是也和江帆见过面了。 若不是从前他们一起出生入死过,恐怕他们也不愿相信如今这个蹲在地上对着一箩筐地瓜不断清洗的人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江帆。 他手中握的应该是利剑,使得应该是瑞王府的剑法,而不是握着地瓜,清洗泥巴。 若不是心中早有建树,也行等人看到江帆那一刻恐怕会忍不住上前将其痛打一顿。 几人忍耐下来,一时间也算相安无事…… 205.为何苟且偷生? 因为他们本身有些手脚功夫,而几名副将为了重振士气,便开始提携表现良好的士兵,而叶行等人也都一一得到了提携,而这消息几日便有一次。 此时在伙房中忙活的江帆再次听闻消息的时候,眸光微有一闪,却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这天夜里,江帆如常背着一大袋东西来到军营是例外的那座破庙中。 然而在他到来的时候,早已经已经有人在这边等着他。 叶行站在破庙之中,看着眼前这个背着东西,行为鬼祟的男子。 若是瑞王在世,恐怕怎么也想不到,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小兄弟如今会变成这个模样。 “江帆,”叶行叫了一声。 江帆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这曾经无比熟悉的兄弟,却听他说道:“这里没有江帆。” 闻言,叶行当即就怒了,也不管此时叶行肩上是不是还扛着东西,拿着剑便冲了上去。 “你果真是要舍去曾经的一切,在这军营的伙房中苟且活着。” 叶行一动,江帆背上的东西闻声落地,也不知他哪里便抽出一把利剑。 一时间曾经能将背后交给对方,一同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如今却是刀剑相向。 剑与剑之间的碰撞,火星四射。 然而也不过一会,便见叶行慢慢有了败势。 叶行虽是武功高强,但是江帆的剑法是瑞王一手教出来的,他的剑法在瑞王府可以说是仅次于瑞王和云清歌。 如今叶行与之对战,落败并不出乎意料…… 然而就是在叶行要败的时候,就见江帆停下了动作,任叶行手中的利剑刺向他的胸口。 江帆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双眼中没有一点对于死亡的惧怕…… 既然连死都不怕,那为何背叛? 看着江帆不动,而利剑即将穿透他的胸膛,叶行瞳孔一缩,在利剑堪堪刺破江帆衣裳,划破他的肌肤的时候,及时收手了。 “为什么背叛王爷?”叶行没有收回剑,就这样指着江帆的胸口。 “是那个人将你们救出来了?”江帆没有回答叶行的问题,反而问道。 不想当日当人还真有这样的本事,不过这样也好。 也好…… 那个人?叶行眉头微蹙。 江帆是还不知道是大小姐活着回来了。 若是知道他当如何? 然而,今日前来便是擅自做主,他是万万不会将大小姐的身份暴露出来的。 “那又如何?”叶行冷眸看着江帆,“王爷曾经那般待你,还有王妃,你为何背叛?为何或者不回京都看一眼小世子,让他饱受将近十年的折磨?” 这时候江帆抓住了一个重点,将近十年的折磨? 只见江帆神情前所未有的激动,原本跌坐在地上的他也不顾叶行手中的剑会不会伤了他,直接一手挥开,双手便抓住叶行的衣襟,“世子还活着是不是,是不是?” 江帆几乎是用呐喊的。 但叶行却是一掌直接挥开了江帆,“世子是否活着与你何干?” 而此时跌坐在地的江帆一边笑,一边哭。 他嘴里还念念有词,“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说到最后,江帆竟是嚎啕大哭。 叶行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便是因为眼前这人是曾经的兄弟,他才擅作主张前来问清楚。这么多年为何宁愿在这军营苟活,都不愿回京一趟,为何在这军营中,却不给大小姐报信? 若是大小姐没有重新活过来,是不是京都的世子就会死,而他们这些人如今也无法重见天日? 这样的结局不是不能预料,江帆他怎么会这般狠心看着这种结果发生。 将近十年,多少个机会摆在眼前,他却毫无作为? “江帆,作为曾经的兄弟,我再给你最后的机会,问你一句,为何这般苟且?”叶行的利剑再次指向江帆的命门。 “为何?”江帆抬头看去,脸上还挂着泪水,神情之中带着疯魔,然而他还没继续开口,外面传来声音。 而这时候的江帆神色有些慌乱,与此同时这破庙中迎来了今晚的第三位客人。 就见一梳着妇女头的女子走了进来…… 看见眼前陌生的男子,这妇女也是一慌。然而看见叶行手中的利剑,看着这利剑此时在指着谁,妇女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直接跑了过来,挡在江帆面前。 “你是谁?想对我的丈夫做什么?” “惠红,走,”江帆要将挡在她面前的女子推开,而此时的女子也不知究竟哪里来的力气,便是推也推不开,抱着江帆,就这样死死地挡在他的面前。 “丈夫?”拿剑的叶行一声冷笑,让这已然转暖的深夜带上微寒,“不想这些年你江帆不仅背主,苟且偷生,还娶妻了?” 叶行的眸光越来越冷,“是不是还有了孩子?” 闻言,江帆和这挡在他面前的妇人眸光微有一闪,却是被一直看着他们的叶行捕捉到了。 “还真有!”叶行声音冷若冰霜。 只见他身形再动,而手中利剑冷光更甚,“既然如此,我还问其他的作甚?留下你作甚?” “小心,”看着叶行刺过来的剑,江帆抱着妇人转了一个身,而他手中的剑也堪堪挡下了叶行的招式。 一招不成,叶行并没有给两人任何反应的机会,手中招式越发地快。 妇人是这边关没见过世面的妇人,一直生活贫苦,何曾见过这般剑拔弩张的场面? 当即便吓得流泪,然而她又担心自己哭出声便影响江帆,只得咬着唇。 “江帆,不要管我,”妇人说着要挣脱江帆的怀抱,如今她在他怀中,只会是个累赘。 然而也就是她这一动,让叶行有了可乘之机。 叶行的剑就要穿过江帆的胸膛,就要杀死江帆。 说时迟那时快,妇人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勇气,上手便要抓住叶行的利剑。 叶行见此瞳孔一缩,他从前跟随瑞王征战沙场,包围中楚百姓,如今就算不再是一名军人,可拿刻入骨子里的信念,让他如何能对一个妇人下手…… 然而内力已出,收回不易。 即使尽了全力,却还是没能完全收住。 就见妇人身上虽然没有受伤,却还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这般的伤势在有武功的人身上只是小伤,但对于没有武功的妇人,虽不知死,却已经是十分严重的伤势的。 “惠红,”江帆抱住妇人,小心擦拭着她嘴角的鲜血。 妇人咬了咬牙,没有让自己晕过去。 “虎子哥,”妇人喊了一声,“让我和他说几句话。” 江帆摇头,不肯,“没有必要。” 而这时一旁的叶行开口了,“她要说,我便听着,我倒是要听听你们能有什么样的说辞。” 江帆握拳,差点再次出手,却被妇人阻止。 名叫惠红的妇人撑着起身,看向叶行。 “这位兄弟,我不知如何称呼你?”惠红面色有些苍白。 “你有话直说,其他的不必客套,”若是他人,叶行是不会有这样的态度的,可偏偏这人就是江帆的弃妻子,江帆背主必然和她有着莫大的关系。 “当年虎子哥受伤,被我所救。而我是距离此地大约五里地的平凉村百姓。我救下虎子哥不久之后,便有人一路找到了平凉村,”说到这里,惠红的眼神带着恐惧,“那些人一来,村长出门询问为何来,可话刚落村长便被杀,其他村民见此便也是怒了,拿着锄头菜头便冲了出来要拼命。” 惠红哭出声,“可我们普通百姓,如何会是那些人的对手。一时间平凉村百姓年轻的男子都死了,而村中的女子都被……” “不要说了,”江帆喊了一句,终究不忍让惠红提起那段不堪的往事。 惠红看了江帆一眼,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村中的妇人都被那群人奸污。女子失贞,多么可悲的事情,这些人不忍受辱咬舌自尽的有,后吊死的有,或投河的有,或撞墙而死的有。” 惠红说到这里,忍不住握紧江帆的手,“就只有我还苟且活着,我当时就想着明明做畜生的人不是我们,为什么我们要死?就算苟且,我也是要活着。” 惠红猛然抬头看向叶行,双眸泛红,“那场屠杀之后,平凉村百余人口如今只剩十多人,几乎都是老人,除了我,还有小虎。” “小虎便是我和虎子哥的孩子,”说到这里,惠红的眼神才有了一点柔和之色,“当初我不是不曾后悔收留虎子哥,可到底已经这么做了,结果也造成了,平凉村百姓因我们而死,而剩下额这些老人,如没人照料,不用那些畜生回过头来再杀,不久之后也会饿死。” “便是那时候重伤未愈的江帆说他会留下来,”惠红看着叶行,手指着江帆,“那时我哭着喊着骂他,说你留下来作甚?留下来还想再害死我们剩下的这些人吗?” “当时他重伤未愈,他却说他会留在平凉村,”这时惠红笑了一下,“留下来当一个普通的山野村夫,照料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而这一照料便是快十年。” 206.虎毒尚且不食子 “当时的我不知道虎子哥的身份,或者这么多年我也不曾知道,”惠红说道:“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将近十年他做到了自己承诺的,至少他保护了我们这些苟活的人。” “一切本是因我而起,你所说的苟且,也是为了我,为了平凉村那苟延残喘的老人,”此时惠红似乎并不怕叶行了,“你如何能责怪他?” 叶行不知道这些始末,如今听到,心里头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 江帆不是为了自己而背主,是为了受他连累的人。偏偏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就算瑞王在恐怕也不会责怪…… 这些人是中楚的百姓,而瑞王征战沙场,拼死拼活守护的便是这中楚的百姓。 一时间整个破庙中都安静了下来,慢慢的,叶行将剑收了。 只听他叹了一口气,最后看了江帆一眼,“你好自为之,”转身离开。 而在叶行还未走远的时候,他身后便传来惠红嚎啕大哭的声音,那样的声音,让叶行只觉得心中越发地难受。 铁汉并非无情。 他在想,若是当时经历那些事情的人是他,他又会如何选择? 回去后的叶行寻着机会,将这天晚上在破庙中的事情和其他人说了一下,众人也是纷纷叹气。 “将此事告诉大小姐吗?” 叶行闻言摇了摇头,“此时京都估计正是到了关键的时候,莫要让大小姐分心了了。” 众人闻言点了点头也没反对。 而此时正如也行所言,京都正是到了一个关键的时候。 自那天晚上清浅从未央宫回来之后,一直没有再得到什么消息。 未央宫那边似乎也一直都没有动作,然而就在大约四天过去,清浅依旧在给三皇子照料云瑾之的时候,皇宫那边来人了。 “仇大人,皇上请您进宫一趟,”来人正是皇上云耀天的近侍常明志。 “皇上让我入宫是有什么事情吗?”“仇心”问道。 常明志摇头。 “那走吧,”“仇心”也没太纠结,便点头跟着进宫。 而此时皇宫之中的云耀天正在养心殿坐着,但是此时他的神色并不好。 “皇上,仇大人来了,”外面的常明志轻轻敲了敲房门,通传道。 “进来,”如果仔细听也能听得出此时云耀天的声音也和往常有所不同,似乎带着一点沙哑,又有点虚弱。 “见过皇上,”推门进来的“仇心”对云耀天行礼。 “平身吧。” “仇心”抬头便见面色不好的云耀天,惊呼一声,“皇上,您身子有恙?” 云耀天点了点头,“是感觉有些不舒服,这才让你入宫。” “那我给皇上把脉一下,”“仇心”说着也没等云耀天点头便自行上前了。 而此时的云耀天似乎也习惯了她这样的作风,也没训斥。 也是只过了一会,便听“仇心”说道:“皇上只是得了风寒,并无大碍,我这就开几帖药,皇上吃个两日便可。” “只是风寒?”云耀天眉头微蹙。 “是,”“仇心”点头,“不过皇上这几日最好好好休息一下,看皇上的样子除了是风寒,恐怕也是太过劳累了。” 听到“仇心”再次确定的声音,云耀天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几日确实身子觉得甚是疲乏,只是如今边关招兵,朝堂也还有诸多事情需要他操持,真的日日夜夜不得安寝。 “瑾之进来身子可好了?”知道自己身子无恙,云耀天才开口再问。 “早前失血过多,三殿下身子亏虚厉害。而之前三殿下寒灵毒和炎火毒还没排干净,一来二去,身子还需要养许久才能好,”“仇心”没有将云瑾之暂时失去武功的事情说出来。 “哎,那孩子……”云耀天叹了一口气。 而此时也是清浅第一次听到云耀天用“孩子”来称呼云瑾之,此时的云耀天却比从前更像一个父亲。 如果没有四公主的事情,清浅此时或许会认可他是一位父亲。 “瑾之那边还要多麻烦你照料,”云耀天嘱咐着。 “仇心”点了点头,“会的。” “去开药方吧,待会将药方交给常明志便可,”云耀天说道。 “是,”“仇心”应下,“那皇上好好休息,一定不能太过劳累。” “嗯,”云耀天点了点头,对其摆了摆手,示意可以退下了。 “仇心”也不矫情,微微颔首便退了出去。 将药方写好,交给常明志,“常公公,这药放一日早晚两次,连吃两天便可,最近多多提醒皇上莫要太过劳累。” “是,麻烦仇大人了,”常明志接过药方,笑着应道。 清浅再次回来的时候,便去了云瑾之的院中,将今日入宫的事情告知云瑾之。 “父皇感染风寒?”云瑾之问道。 清浅点了点头,“目前是。” “目前?”云瑾之温润的双眸微有一暗。 “皇后动手了,”这件事情,既然云瑾之已经下了决心,她便是不会隐瞒他。 闻言,云瑾之沉默了一下,便也只是点了点头,“多久?” “皇后下的是让人身子慢慢亏虚的药,大约便是我被带到未央宫的第二天便动手的,如今第四天,才开始显示出异状,”清浅摇头,“这异状刚开始便像风寒,而后会越发亏虚,然后卧床不起。” “会死,对吗?”云瑾之最终还是问了。 清浅摇头,“看皇后狠不狠心。” 狠不狠心? 戴氏的女儿如何会不狠心? “如今我开了两日治风寒药,会将这药的异状压下去,只是这也是表面的,皇上最终还是会因为身子亏虚而卧床不起。” 云瑾之点了点头,又是稍微沉默了一下,“可有消息?” “燕山,”云瑾之问的是可有四公主云芷嫣的消息,“燕山深处密林,有一处不为人知的地方,里面专门是用来培养你父皇暗卫的。” “暗卫?”云瑾之双拳不禁握紧,他最宝贝的妹妹,本该无忧无虑的妹妹,被人呵护在手心的妹妹,成了只能生活在暗处,日日夜夜提醒吊胆,稍有不慎还会成了其主人的替死鬼的暗卫? 而这始作俑者是他的父皇…… 云瑾之只觉得自己的心再次被撕开了一个口子,鲜血涌出,血肉模糊。 暗卫是什么?一般大臣的暗卫也都是从小便经专人训练,一心杀敌的活人兵器。 而这样的人若是没有忠心只会成为一种威胁,所以为了让精心培养出来的暗卫忠心,主人家都会给暗卫喂毒。这种毒药或者几日,又或者半月、一个月都要服用解药一次,若是没有服用,必然饱受痛苦,最后暴毙而亡。 而这种毒药也并非服用了解药便不会有事,是药都三分毒,更何况本来就也是毒药。暗卫一般也都是身强力健者,而这毒药却也会慢慢让暗卫的身子亏空,当然这年限会有些长,也大约便是到了暗卫不能再为主人家效命的时候。 那时候不管是否服用了解药,暗卫都会惨死,而他们最终的下场不过的一介草席罢了。 “出了你妹妹四公主,还有一个七公主,”清浅再次说道。 “七妹妹?”云瑾之蹙眉,“七妹妹是死在去神煌和亲的路上。” “听闻中楚七公主云芷溪,从小体弱多病,一直养在闺阁之中不曾出来见人。而奇怪的是,在十五岁那年,也就是七公主及笄的时候,便突然传出消息说七公主身子已经大好,”清浅冷笑一声,“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刚好赶上神煌国前来求亲,而这刚好及笄的七公主便成为和亲的人选。” “因为那时候四公主云芷嫣失踪,五公主云芷萱又是皇后所剩的嫡亲公主,皇后哪里舍得?唯一这剩下的便是这不过贵人所生、年岁又正好的七公主,”这时清浅又是一声轻笑,“只是不想红颜薄命,身子刚养好的七公主却是死在了和亲的路上,遇刺身亡!” 云瑾之听着清浅的话,只是却又不知道哪里觉得不对劲。 “听说当时送亲士兵有三千,却是死伤过半,而动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七公主云芷溪,”清浅看向面色已经很不好看的云瑾之,“只是不知从来体弱多病、缠绵病榻的公主,如何能拿剑杀人?” “再多加调查,便是听闻当时七公主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被远嫁,不仅是因为自己的命运被安排,更是因为当时她所嫁之人并不是太子玄非白,或者其他神煌国的贵公子,而是年仅五十的神煌国国君玄睿。” 清浅越说,云瑾之的脸色也越难看。 虎毒尚且不食子。 可他父皇,却将自己五岁的女儿扔进一个只有杀戮的地狱…… 不,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一个他的同胞妹妹,四岁那年失踪的中楚国四公主云芷嫣,另一个是七妹妹,五岁对外宣称抱病需静养的中楚国七公主云芷溪。 “他为何这般做?”云瑾之突然迷茫。 “听闻前朝有一倾国佳人辛凤,其才貌让当时国君皇甫冉为之痴迷,只因一舞便封辛凤为妃。而后几乎可以说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然而最终这皇甫冉便是死在这辛凤的身上,因为这辛凤本来就是一位女杀手,”为了是什么,为的是一招“美人计”。 207.清浅出事 闻言,云瑾之只觉得他的胃在翻涌,温润的双眸中带着痛恨…… 他在想若是仇心没有将实情告诉他,他在这边当着中楚尊贵的皇子,虽不算安逸,却享受着荣华富贵。与此同时他的妹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却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而在未来终究逃避不过一个惨死的下场。 只要这样想着他就不寒而栗…… 清浅看着云瑾之,也知道他此时的痛苦,但是伤口若是不解开治好,任它被遮盖在暗处,日益溃烂化脓,终有一日,这伤口是会直接要人命了。 “不过你不必担心,据我所知你父皇如今还在谋划,还没有迈出去那一步。除了从前奇苦,至少还活着,也至少还完整的活着,”清浅叹了一口气,安慰着,“虽然可能救出来性情有所变化,但是你要坚信你们是至亲兄妹。” 云瑾之闻言,才稍微回神看向清浅点了点头,“嗯,我们是兄妹。” 不管从前遭遇什么,他都坚信他的妹妹依旧是他的妹妹…… 见云瑾之想通,清浅松了一口气,这伤口揭开了,也上了药,只等痊愈了。 “早点休息,”清浅估计着也差不多到时候了,另一半恐怕早就有人在她房间等着她。 云瑾之点了点头,看着清浅离开,看着房门开了又关…… 也就是在清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便见点了几盏烛火的房间中有一熟悉的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 “今日皇上让你入宫,你说了什么?”木一一手持剑,冷冷地看着清浅。 “我还以为是谁呢?”清浅笑了一下,“原来是你。” “以你的武功便是在三皇子的房间,稍加查探便能知道是我,”木一对清浅的话不为所动,继续问道:“娘娘的话你可还记得?” “如何会不记得?”清浅坐到一旁,“这对于我来说可是天大的机会,怎么可能不把握住?” 清浅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也给木一倒了一杯,但木一只是看了一眼,依旧站在原地。 “皇上偶感风寒,需要多加休息,我已经开了两日的药,吃了便好,”清浅也不在意木一的不领情。 “你果然忘了娘娘的话,”木一说着剑将出鞘,直指清浅,“你这个叛徒。” 清浅倒是不慌,“你着急什么,我这话还没说完呢。” 木一闻言,手没有从剑上移开,却也没有再继续动作,只是看着清浅,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给皇上把脉的时候,便是知道了娘娘已经动手了,既然如此,我怎么可能暴露?我左右不过是和皇上说他染了风寒,而我也知道娘娘所下的药是让人亏虚的药,这药前期爆发出来的症状便是风寒,咳嗽这类的。” 清浅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我只是开药方将症状压下去,等他日爆发便已经来不及,届时娘娘大计何愁不成?若是我不将这症状压下去,皇上必然就不会相信我,那我还怎么给娘娘办事,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木一听着,想从清浅的眼中看出她所说的真假,然而此时清浅神情虽有些漫不经心,却也不像是作假。 只听木一冷哼一声,“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就算你医术高强,但是这江湖之中诸多不为人知的手段存在。那晚我既然能将你迷晕带到娘娘身边,下次未必就不会直接将你迷晕,一刀杀了你。” “我又不是个没分寸的人,就算为了皇后之位,我也不会背叛娘娘,你又何必这样吓我,”说着清浅也冷哼一声,“你若是这样吓我,待以后我当上皇后,第一个治的就是你。就算你是皇后身边第一高手,难免你将我逼急了,我就在娘娘面前暴露自己的身手,让你无用武之地。” 这话是直接击中木一的死穴,只见他面色一僵,却是死死地盯着清浅。 清浅也不畏惧,一时间两人眼睛对峙。 而到了最后就见木一移开了眼神,冷哼一声,“只要你不背叛娘娘,我自然不会管你要做什么,不管是皇后之位还是什么,我都不在意。” “你也不用这般生气,你刚才不吓唬我,我也不会说这样的话。要入宫为妃,必然不能有身手,我为了自己的前途也定然不会这样冒险的。如今我们都是为娘娘办事的人,何必这样剑拔弩张?” 木一看了清浅一眼,便也移开了放在剑柄上的手,“我今日前来便是只是替娘娘问一句而已,既然你知道怎么做,那娘娘也就放心了。” “你让娘娘放心便可,”清浅点头嘱咐着木一。 “既然如此,我便先行离开,”木一说着当即也不做停留,直接离开。 而后房间中便只剩下清浅一人,而看着那敞开的窗户,清浅一声冷笑,就见她起身要去关窗户。也就是在这时,清浅脸上的神情变了,就见她眉头深深皱起,而她的手正捂着自己心脏的地方。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便见清浅脸上血色尽褪,连唇色都极为的惨白,清浅冷汗淋漓,但她依旧一步一步慢慢走向窗户,而每一步似乎都让她更为痛苦。 待她走到窗户旁,将窗户关上之后,又走向床榻。 只听“砰”的一声,清浅直接栽倒在床上。 此时她却恨不得自己晕过去,晕过去也不至于这般痛苦。但是没有,她依旧清醒着,清醒地感觉到自己封存在体内的毒素,是如何一寸寸地蚕食着自己的身体…… 与此同时,此时的名成府正要歇息下的墨君衍只觉得心头有着诸多的不安,这样的不安让他心头砰砰直跳。 他甚至想都没想,第一反应便直奔三皇子府,而墨君衍刚离开另一个房间中的萧逸尘也听到了动静。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只听晓乌说道:“少爷,墨公子往三皇子府的方向去了。” 三皇子府?那定然是主母出事了。 “你去瑞王府去找阎云过来,我去三皇子府。” 两人各自离开。 与此同时在瑞王府云修然猛然睁开了眼睛。 看着还带着红血丝的眼睛,显然已经是入睡,却是从噩梦中醒来。 他梦到姐姐掉下山崖,他却无能为力的一幕…… “阎云,”云修然从床上起身,对暗处喊了一声。 便见阎云走了出来,他只是看着云修然,看他有什么吩咐。 “苍姐姐在哪?”云修然声音还有些着急。 阎云不知道云修然要做什么,但是主子没有吩咐自己将她的行踪泄露给世子,他便是会守口如瓶。 “去找她,她出事了,”云修然十分肯定地说道。 从前父亲在边关出事,那时候还小,但是他深深记得那一个晚上他哭闹一整夜不曾安眠,而姐姐出事的时候他也是彻夜未眠,如今他又从噩梦中醒来,又是做着那样的梦…… 不管是什么原因,但一定是姐姐出事了。 阎云看了云修然一眼,看着他的神色不像作假,便转身离开,却又留下一句话,“主子不让你离开瑞王府。” 看着眼前打开的房门,还有已经消失不见的人,云修然想着跟上去,最终却又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惴惴不安。 只希望姐姐没有事,不要再一次留他一人。 与此同时墨君衍已然到了三皇子府,没有摸索直奔清浅所在的房间。他甚至也顾不得会暴露自己,直接闯进了清浅所在的房间。 而此时的清卡依旧躺在床上,但是似乎疼痛让她一切感官都便是十分模糊。 推门而入的声音、人走近的脚步声,将她抱起来的触感,还有耳边一声声传来的声音都让她没有反应。 她虽是睁着眼睛,眼前却是一片模糊。 只有人影,却又看不清是谁…… 墨君衍抱着这样的清浅,只觉得揪心地疼,他一边将清浅抱在怀中,一边冲着暗处说了一声,“去瑞王府让阎云过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萧逸尘出现在房中,“我已经让晓乌去了。” “主母怎么了?”萧逸尘走了过去,也看清了此时清浅痛苦的神色,再看墨君衍将其小心翼翼抱在怀中,甚至不敢太过用力,生怕自己的动作会让清浅越发痛苦的样子,也觉得揪心。 只见墨君衍为清浅把脉,然而他却只能感觉到她混乱的脉象,却又不知道为何这般,第一次墨君衍痛恨自己不会医术…… 见墨君衍沉默,萧逸尘也知道是查无所查,主子中毒多年,得主母治好,主子尚且还会把脉,他却是对此一窍不通。 在两人为难的时候,听令去瑞王府的晓乌并没有找到阎云的踪迹,而此时的阎云已经快到三皇子府了。 墨君衍伸手放在清浅的背后,一下一下安抚着。 此时他心中焦急、痛苦。他甚至不知道此时的清浅到底怎么了,怎的前几日一直健健康康,活蹦乱跳,还能装模作样演戏欺骗那些愚蠢的人,如今怎的突然痛苦成这个样子? 奄奄一息这个词如何能出现在她身上? 就在这时,便见阎云走了过来。 208.你想让我活不了吗? 看到身后没有晓乌的身影,萧逸尘觉得惊讶。 难道这阎云也能心有灵犀感觉到主母出事?而墨君衍眸光一闪,大约猜到了什么,却是没有说。 阎云进来的时候,墨君衍怀中的清浅的气息不仅是越来越若,而这微弱的气息也是乱成一团。 见此,阎云急忙上前为清浅把脉。 墨君衍没有出声,只是仅仅盯着阎云搭在清浅手腕上的手,又低头心疼地看着清浅,小心翼翼地她擦拭冷汗。然而这冷汗却像永不止境一般一直冒出来,如今的清浅就好像是从水里刚捞上来一般…… 而把脉过后,阎云从怀中逃掏出一粒丸药递了过去,却是在喂进去的时候被墨君衍截住,“这是什么?” 不曾看过清浅这般,便是知道阎云不会背叛,却还是这般小心翼翼,生怕出了一点错误。 这只野猫就该是活蹦乱跳地亮起爪子抓人,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痛苦无助…… “止痛药,”早前清浅给阎云治嗓子,如今一个多月过去,已然恢复。 从前的干哑如今变成了清澈,从前的涩然如今便成了清润,从前犹如砂砾互相摩擦的难听如今变成了玉石互相碰撞的悦耳。 而这声音也是在这两天才完全恢复的,只是阎云一向沉默寡言,他想着清浅治好他的嗓子,也该是让清浅第一个听到他的声音,只是如今却不得不开口。 墨君衍听到阎云的声音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接过他手中的药给清浅喂下去。但是墨君衍不惊讶,不代表一旁的萧逸尘不惊讶,他早前是见过阎云,也听过他的声音的。 阎云的医术自是不必怀疑,但是那时他便听闻阎云对自己的嗓子束手无策,不成想如今竟是好了。萧逸尘眸光微动,看向如今奄奄一息的清浅,想来是主母的功劳…… 那主母医术这般高,怎会让自己的身子这般地步? 萧逸尘沉默没有问出口,此时也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就见止痛药下去,清浅神色依旧痛苦,墨君衍皱眉,“怎么这么慢?” “回公子,药效过猛额止止痛药对现在的主子不利,只能用些药效平和的药压制一下,”阎云如实回答。 墨君衍将阎云送给了清浅,如今阎云称呼清浅为主子,而称呼墨君衍为公子。 闻言,墨君衍点头再看向清浅,只觉心疼不已,“之后要怎么做?”墨君衍第一次觉得自己不会医术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情,“要怎么让她不痛苦?她又是怎么了?” “如今没有办法,”阎云也希望自己能够有办法,却又偏偏只能无能为力。 “没办法?”墨君衍声音前所未有的冷。 “主子为了让自己能百毒不侵,给自己的身体下了成千上百种毒素,而这些毒素一直在主子的体内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阎云的眉头也是皱着的,十分担心道,“但是这个平衡早前便被打破过一次……” 阎云越说,墨君衍眉头越蹙越紧。给自己下毒只为百毒不侵?墨君衍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心疼的同时也是在自责。 这段时日他约知道她要做什么,虽然不知道具体为什么这样做。只是为了达成目的,她竟是对自己心狠至此?虽然医术高超,但是如果中毒却要花费更多的精力,若是解毒不及时依旧可能因此丧命,又或是她中毒之后直接昏迷不醒,那时候又要谁来救她? 所以她干脆给自己下毒,让自己百毒不侵,她不允许有那么一点意外来干扰她的计划…… 而如今偏偏到了一个关键的时候,大计即将完成,却又偏偏倒下。若是不能及时醒来,恐怕到头来她所付出的一切都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那时她再醒来如何能够接受? “上次失衡是什么时候?”墨君衍再次问道。 “两个月前。” 闻言,墨君衍身子一僵。 两个月前,他们在天祁,而他和她几乎形影不离,除却那次父皇传召,有意册封清浅为良妃的时候,他曾离开一天一夜…… 而在墨君衍自责不已的时候,意识模糊的清浅却也是在和自己作斗争,也包括她自己不清楚自己好好的身子为何会这般?疼痛?她只觉得有一只吃人的怪兽在和她的血,吃她的肉,吸她的骨髓、脑髓…… 若是这样下去,她必然会丧命。可再过不久便能成功复仇,若是在这个时候倒下,仇人还在笑,那俞爷爷他们要怎么办?还有小然…… 清浅张了张口,想发出声音…… 将清浅抱在怀中的墨君衍察觉到她的异样,低头一看却见她嘴巴开开闭闭…… 墨君衍急忙低头,将耳朵放在清浅的唇边,希望能听清楚。 “什么?” 而此时的清浅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喊着,这人大抵便是将她抱在怀中,让她觉得温暖的人。 这人不会害她…… 清浅张口拼了全力想发出声音,但是却只有微弱的气息从她口中吐出,半天都不见声。 又是过了过久,才听墨君衍重复出一个字。 “噬。” 然而也只有一个字。 “噬血丸?”一旁的阎云沉默了一下,突然出声,“主子说的是噬血丸是不是?” 意识模糊的清浅听到了,她想给反应却根本做不到,等了好久才听墨君衍说了一个“是。” 此时墨君衍将清浅的手抱在掌心,也就是在刚才,清浅手指动了,轻轻那么一下,就在他的掌心。 然而也就是这么一下过后,清浅已然失去了意识,然而她的神情比刚才还要痛苦。 事不宜迟,就见阎云从自己袖中拿出一个瓷瓶,将其打开,往掌心一倒,而这瓷瓶中也就只有一粒丸药,一粒血红血红的丸药…… 拿着手中的丸药,阎云的手还有点抖。 “噬血丸是什么?”墨君衍盯着阎云掌心中血红的丸药,沉着声音问道。 阎云的性子他比其他人都了解,他和闫冰都是他救下的,一手培养起来的。阎云从来冷静,何事会因为一粒丸药双手抖成这样? “剧毒,蚕食人体血液,中毒者最后会变成一具干尸,”阎云说着将噬血丸要喂进清浅的口中。 “吃下去她会怎样”墨君衍只想要一个答案。 “或者活过来,或者死掉,都可能。” “若是不喂会如何?” “必死无疑!”阎云悦耳的声音发颤。 闻言,墨君衍只觉得自己周身发冷,冷到骨髓中去。而此时整个房间中似乎讶异得让人连呼吸都困难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其实也只是一瞬间,墨君衍接过阎云手中的噬血丸,亲自喂进清浅的口中,然后抱着清浅一动不动,只紧紧盯着清浅。 而噬血丸被喂进去之后,就见原本已经晕过去的清浅竟生生地疼醒了。 “啊!”一声痛苦的惨叫声从清浅的唇齿间溢出,很小很小声,却是直击墨君衍的心脏,让他觉得自己整个心脏都在抽疼。 然而也就只有这一声,就见清浅死死咬着自己唇瓣,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似乎担心会惊扰了别人,担心此时有敌人发现她的异样,会杀了她…… 墨君衍低头将清浅抱得更紧一点,而他的手却是落在清浅的唇瓣上,生生用力将她的唇齿撬开,将自己的手放进去。 之前她给他解毒,他任性咬着她的手臂,如今换他让她咬…… 旁边的萧逸尘和阎云两人见此,纷纷走了出去。 如今这种情况只能听天由命…… 而两人走出去的时候,也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不要伤自己,”这是墨君衍在说话。 声音前所未有的暗哑,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心疼、自责…… 当日她离开的时候,她又是如何一个人扛过去的? 只要想着,那时候她或许也是这样一个人躺在床上,痛苦不堪,又是那般的无助,他就觉得自己是一个混蛋。 噬血丸下去,清浅体力两股力量在冲撞,一股便是早前在蚕食它身体的力量,而另一股便是这噬血丸的力量。早前蚕食她身体的那股力量正是作用在她的血液之中,而噬血丸毒如其名吸食人的血液,如今便是在吞噬早前那股蚕食她身子的力量。 而那力量似乎不甘心就这样的吞噬,反抗?一时间两股力量冲撞地越发厉害。清浅只觉得不管是她的身体,还是她的神经都生生地要被撕成两半……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似乎有人正温柔地抚摸着她,而她耳边传来的声音也越发地模糊。 清浅觉得她可能要撑不下去了…… 墨君衍也察觉到清浅的体温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就好像要变成一具冰冷地尸体了。 “清浅,”墨君衍的声音很低很低,却又好像压抑在内心中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清浅,当日永淳宫我便说过说过,你若有事我就杀了所有你在乎的人,”墨君衍的唇瓣落在清浅的耳畔处,带着一点咬牙切齿,却更像是在祈求,“你想要他们死吗?” 你。 想让我。 活不了吗? 209.你是我的一场浩劫 明明已经没有意识,清浅却还是觉得似乎有人在她耳边低低叹息,缱绻倾诉,狠狠威胁,暖暖拥抱…… 是谁啊? 杀了她在乎的人? 小然、俞爷爷、叶叔叔…… 怎么可以? 可是真的好痛苦,真的要坚持不下去了…… 你想让我活不了吗? 谁活不成? 清浅挣扎着想要睁开眼,却只是徒劳…… 而将清浅抱在怀中的墨君衍察觉到清浅有反应,就在他说完那句“你想让我活不成吗?”之后。 这一刻,墨君衍有点想笑,却又有点想哭。 皇宫十年欺辱,又近十年的挣扎,他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墨君衍在清浅耳边一句句说着话,倾诉着他从不曾对人倾诉过的那些感受。 他小时候是有恨过的,恨母后的死让他背负骂名,恨他父皇对他的不公,明明他什么都不知情,恨他们生而不养、生而不爱…… 墨君衍一句句说着,但是他语气平和,不带一丝丝恨意。这样的墨君衍突然没了那笼罩在他身上的深沉,而他深沉入夜的双眸此时也能一眼望见所有,那里面只有清浅一人…… “曾经我想着你恐怕不是浣衣局的宫女那么简单,或者是谁派来潜伏在我身边的探子。想着不管你是不是探子,等你将我体内的锁心毒治好,我便杀了你,然后给你一个全尸权当谢礼。” “后来又觉得似乎有你在身边,感觉还不错。浣衣局仗着我而狐假虎威,五公主面前又那般隐忍,中楚皇上皇后面前慧心妙舌,看着你不急不缓地将所有人算计入局……” 墨君衍的声音还在慢慢传来,而此时的清浅只觉得有人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具体说些什么她听不清,只有断断续续几个词传入她脑中。虽然听不清,却又觉得这声音似乎很好听,也似乎很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是谁…… 不过这人说那么多话不口渴吗? “我就想着,这样的你杀了怪可惜,不如继续留着,看着你……,”墨君衍笑了一下,“看着你张牙舞爪,到处挠人……” 张牙舞爪?这句话清浅听到了。 谁张牙舞爪?我吗? 胡言乱语!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哪个不想活的,敢这般说我? “清浅,你怎么还不醒?” 醒?我也想醒过来的,可是身子不听话。 身子?此时的意识模糊的清浅似乎发现同意已经过去了,在那不认识的人人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的时候…… “阎云,”墨君衍冲着外面叫了一声,便见阎云急忙走了进来。 把脉过后,阎云松了一口去,对墨君衍点了点头,“撑过去了。” 闻言,墨君衍也是松了一口气,又见他起身,想将清浅放在床榻上,但是被汗浸湿的衣裳,让墨君衍眉头微微皱起,“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最早也要明日,”阎云似乎想到了什么,黑漆漆的双眸微暗,“属下先告退。” 听着身后慢慢远去的脚步声,墨君衍眉头更深,只听他说道:“他不是你可以觊觎的。” 身后的人脚步停下,也沉默了下来,似乎过了许久,才听他说,“是,”然后便是“吱呀——”的关门声。 阎云出去之后,便见墨君衍走到一旁的大柜子,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清浅的衣裳,又走了回来。 墨君衍将干净的衣裳,放到一旁,微微弯下身,然后小心地解开清浅的腰带。 而扯下腰带之后,便见墨君衍让清浅坐起,靠在他怀中,这才脱下她的外裳。 而外裳落下,此时清浅一身中衣,因为汗渍将衣裳浸湿,此时透过薄薄的中衣还能看出藏于其间的桃红。 而不仅衣裳湿,清浅的一头墨发也被汗液浸湿,虽然不算凌乱,却有几缕贴在脸上、脖颈处、锁骨……勾着着极致的诱惑。 墨君衍对眼前的美好似乎视而不见,只见他继续将清浅的中衣脱下,先是上衣,然后是亵裤,而最后是…… 桃红的肚兜。 此时的墨君衍神色淡然,却又见他嘴里张了又闭,闭了又张,开开启启,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还存有意识的清浅只觉得现在整个人都烦躁不已,明明痛苦已经过去……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是哪个傻子在她耳边念《清心咒》? 此时的墨君衍还不知道此时意识模糊的清浅,在心中将他比作一个傻子。好不容易将清浅身上的衣裳换好,墨君衍也停下了口中的《清心咒》。 他觉得自己刚刚是经历了一场浩劫。 墨君衍看着毫不设防躺在他眼前的清浅,叹了一口气,眼前这人对于他而言,本身就是一场浩劫。 就见墨君衍将清浅穿过的衣裳收拾好,然后就见他将清浅一把抱起,冲着外面喊了一声,“进来。” 这时萧逸尘和阎云都走了进来。 “被子在那边,把床铺换下,”墨君衍指了房间中另一个柜子,又看了眼床上被清浅汗液浸湿的床单,吩咐道。 萧逸尘指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他可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哪里会? 而此时的阎云已经自觉走过去,将床铺收拾好,然后走到旁边柜子,将干净床铺拿出来,铺好后,又默默退到一旁。 墨君衍也没出声,直接让清浅躺到干净整洁的床铺上,为她盖好被子,便坐到一旁,紧紧地看着床上已然昏睡过去的清浅。 “阎云,两个月前她体内各个毒素之间的平衡被打破后,要如何恢复?”墨君衍问阎云。 “五毒加七七四十九种毒草的汁液,浸泡其中,划开皮肤,让毒液通过血液流经全身。” “多久?”墨君衍没有问痛不痛,因为他知道必然很痛,他只是想知道当时她一个人承受了多久那样的痛意? “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墨君衍拳头一紧。 这时只见墨君衍起身,甚至转身要直接离开,“照顾好她。” 阎云闻言,跪地应下,“是。” 而萧逸尘从始至终都没有再开口,见墨君衍离开,萧逸尘也只是看了床上的清浅一眼,还有地上跪着的阎云一眼,然后就跟了上去。 早前便赶来的晓乌见墨君衍和萧逸尘两人先后出来、离开,便也跟了上去。 而此时萧逸尘站在墨君衍稍后半步,只听他问道:“主子,如今为何不继续守在主母身边?”这明明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我几次帮她,要的不是她的感激,”我要的从来就是她这个人,这颗心。 萧逸尘似乎有些懂,又有些不懂。 若是此时主子继续守着,主母醒来必然对主子是感激的,届时主子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出现在主母跟前,不必这般躲躲藏藏了…… “那主子,主母这边要不要帮一把?”萧逸尘想不明白,却也不再纠结。 “她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的事情,”墨君衍眉头微皱。 “主子也不是别人啊,”萧逸尘一声轻笑。 而墨君衍闻言,停下了了脚步,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凝思…… “说得也是,”墨君衍说道,“那你去瑞王府守着。” “啊?”萧逸尘怎么也没想到这火烧到他头上,见墨君衍已然走远,赶忙追上去,“主子,我这还要上早朝呢?” “好像是,”墨君衍再次停下脚步,说是明早醒来,具体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早朝辰时开始,“似乎也来不及。” 来不及?来不及什么?萧逸尘只觉得背后一凉,主子该不会是想着让他守一夜,然后一早再让他赶去皇宫上早朝? 这可是太残忍了! “你回去,”墨君衍说着转了一个方向,而这方向分明就是前往瑞王府的方向。 其他人他是不会放在心中,可分明那女人将瑞王府那臭小子看得极重,如今阎云不在身边,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情,那女人还不知道会如何…… 真是烦躁,明明就是一个臭小子,还要分她一份注意力。 看着墨君衍离开的背影,萧逸尘一笑,“小黑,你有没有觉得此时主子这样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很好笑。” “少爷,首先我是晓乌,不是小黑。另外,墨公子还没走远,”晓乌面不改色提醒,“肯定听到你的话了。” 萧逸尘原本的笑直接僵在脸上,转头看向依旧面无表情的晓乌,“小黑,你果然很不可爱。” 我是男子,为何要可爱?当然晓乌没有开口,只是在心中暗想,只是他嫌弃的眼神却还是被萧逸尘看在眼中…… 一个两个,果然都很不可爱。 “哼,”萧逸尘冷哼一声,转身回名成府。 而另一边的瑞王府。 自阎云离开之后,云修然刚开始还能坐得住,但是随着时间一长,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又见他在房中来回走动,看着紧闭的房门,云修然咬咬牙便要打开房门出去。 也就是在这时,身后传来陌生的声音。 “你要去哪?” 闻声,云修然转身看去,便见一个从未见过的男子正用一种嫌弃的眼神审视着他。 男子俊美如天神,墨发如云、一身墨袍、金丝镶边、极尽尊贵。 墨君衍收回眼神,往旁边随意一坐,臭小子,年幼智齿,一身臭皮囊还比不上他,到底哪里惹得那女人这般看重? 210.姐夫、小舅子,两看两相厌 云修然转身看到墨君衍的第一眼是皱眉,第二眼是警惕、第三眼是嫌弃。 而两人。 两看两相厌! “瑞王府无用世子,看来所言甚虚,”墨君衍坐下后,抬眸再次看向云修然,其深沉的眸光之犀利让人胆寒,“你是她的谁?” “你又是谁?”云修然当然不会乖乖回答墨君衍的问题,只见他收回眼神,往旁边也是随意一坐。 这人突然出现,虽然看样子对他没有恶意,且还是认识姐姐的人,可如今看着又觉得来者不善。 来者不善?云修然淡雅如雾的双眸雾气更浓,只见握着扶手带的手微紧。 “我当然是她……”此时墨君衍嘴角的笑意过分妖娆,“最重要的人。” “可我未曾从她口中听过你,”云修然清净面容,一双淡雅如雾的雪眸此时却带着讽意,“而且,她说过我是她的挚爱。” 小然好可爱,姐姐最爱小然了。 从前姐姐可是常常抱着她,这么说的。 “有些话不过是哄骗小孩的,还是莫要当真,”墨君衍深沉入夜的双眸微暗。 “那可未必?”云修然漫不经心,“我两相识十余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说的话是真是假,我当然比其他外人更清楚。”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瑞王府世子三岁丧父丧母,也是三岁这年其姐前往边关,整个瑞王府除了瑞王旧部。那几十个都是糙汉子,哪里有什么青梅竹马?就算四岁那年瑞王旧部被赶尽杀绝,整个瑞王府只剩下云修然一人,但中楚皇上监视得紧,谁敢随意靠近这被孤立的世子? 谁敢?那女人就敢! 可她是浣衣局宫女,和云修然未曾有过交集…… “而且,我是她的挚爱,而她必然也是我的挚爱。我不信她,谁还可信?”云修然瞟了一眼气息深沉的墨君衍,似乎觉得这把火烧得不够旺,“你既然是她的属下,便谨守本分,莫要贪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人企图抢他姐姐,做梦! “属下?”原本怒极的墨君衍笑了一声,却也不否认,“所以她派我来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你。” 云修然握着扶手的手再紧,这人果然讨厌! 墨君衍话落,却见他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云修然,云修然不动如山,下巴微扬看着墨君衍。 云修然气势是不弱,可到底不是真的见过人血的,不如墨君衍这般杀伐决断,深如大海。 “乳臭未干,还需要她操心保护,便在这边大放厥词,”墨君衍此时双眸带着深深的不屑,然而此时的他也还不知道眼前这个他称为臭小子,以乳臭未干侮辱,甚至还用不屑、嫌弃的眼神盯着的人,正是他未来的小舅子。 如今越发高高在上,日后……那可是有趣了。 墨君衍话落,转身便离开,留在云修然一人在房间中。 若以为云修然会以为墨君衍刚才的话而黯然神伤,那可是大错特错了。只见此时他抬头,清静面容似云端高阳,如今这面容之上却带着一抹坏笑。 鹿死谁手还不知呢? 这一夜算是安稳过去,而第二天大约便是在辰时的时候,清浅才醒过来。 “主子,”清浅刚睁眼醒来,旁边便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清浅第一反应是戒备,然而抬眼看去看到的却是熟悉的人。 “阎云?”刚才那好听的声音是他的? “是属下,”阎云再次开口让清浅确定了刚才她的想法。 “嗓子好了?”清浅一边说着,一边撑着身子起身。 其间,阎云没有靠近去帮忙,而清浅也没放在心上。 而待清浅坐起来后,阎云才将放在一旁的汤药端过来,“昨晚主子服用了噬血丸,这时补血养气的。” 清浅看了一眼阎云碗中的汤药,点头道谢,“多谢了。” 虽然墨君衍将阎云送给她,但到底他还是和真正的属下有区别的。 “昨晚是你?”那个在她旁边絮絮叨叨的人。 那人声音确实好听,可昨晚她又感觉那人将她抱着,清浅看了阎云一眼,而这眼却直接将阎云看透。 “不是你,”清浅很肯定。 只见她三两口直接将碗中的汤药喝掉,将空碗递给阎云,又接过阎云递过来的帕子,擦了下嘴巴,然后问道:“是谁?” 其实已经有一个名字呼之欲出,却又觉得不可能,那人如今恐怕还在天祁。 然而此时阎云沉默了,他想着墨君衍昨晚的吩咐。 看着沉默的阎云,清浅肯定了那个不可能的想法。早前在中楚北部北翼军营的时候,她也想着他不可能出现,可偏偏那本该随着车队回到天祁的人就是出现了军营,甚至还理所当然地闯进她的营帐。 如今,这人未必不会再次出现在中楚。清浅脑中快速回忆着最近,想想哪里出现异样,这么一想,最近异样还真不少。 那个新科状元郎的奇怪举动…… 这人当真的…… 让人无奈! 清浅叹了一口气,张口刚想问墨君衍此时人在哪,却转念一想大约也知道那人此时在哪里。 清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随后对阎云说道:“我这边无事了,你回去吧。” 清浅没有提到墨君衍。 阎云看了清浅一眼,便也点了点头,“那属下先告退。” 似乎嗓子好了之后,阎云也比从前爱说话了。若是以往,恐怕此时阎云最多只会点点头。 而阎云离开之后,清浅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想着时辰还早,便坐在床上,自行查探着如今她身体的状况。 这次毒发太过突然,连她都始料未及,早前一点异样也都没有…… 而清浅这番查探,却是一声冷笑。 那个红衣人当真还是有两下子。 早前给她喂的药,让她体内毒素失衡,使她失去内力。然而他也料定了她不会趁此机会将她内力的毒素排干净,反而会继续给自己下毒,将这被打破的平衡再次恢复…… 而恢复平衡所需要用到的东西他也是一早便料到了,故而喂给她的哪里小小的药丸中添加了一个引子,这引子就好像一个随时都可能触发的暗器,触之必亡。 昨晚她确实是在死亡边缘游走了一圈,也就是差那临门一脚,她当真是要和她所珍视的人再次不告而别,而她的一切计划也必当落空…… 只要一想到这样,就想着将那红衣人找出来,除之以后快。 只是如今她知道自己身体是这种情况,却也没办法根治,因为这次也不像之前那么简单,只要半个时辰的药浴。如今要想根治,至少是需要一个月,然而她此时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 看来,现在只能尽量控制着不复发,等撑过这段时日再说了。 阎云离开不久后,便见当中再次出现一人。 “师傅,”温炀喊了一声,而再看清浅苍白的脸色,急忙上前,“师傅,你怎么了?” 清浅摇头,没有说昨晚的凶险,也没有说现在自己的身体状况。 此时说了也依旧没有法子,而且到了这样关键的时候,她是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耽搁的。若是让温炀等人知道,难免他们会让她好好养着自己的身子。若是其他人她是不在意,可偏偏一个两个都是她在意的人,而对于在意的人她一向无法拒绝…… “无碍,”清浅转移话题,“你那边如何了?” “吕叔查到了,”一说到这个,温炀当即回答,“四公主如今还在燕山,只是燕山除了一个专门用来训练暗卫的地方,还有另一个地方,专门用来训练女子的。里面人数不多,大约百来人,却个个是武功高强,手段惊人的女杀手。” “女杀手,”清浅冷笑一声,“这云耀天当真的为了他的天下一统什么都敢想。”甚至是敢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去。 听到清浅踢到“天下一统”四个字,温炀眸光微闪,带着些许震惊,而震惊之中又有着了然。 “四公主在里面是首领?”清浅问道。 “四公主前面还有个男子是领头人,之后才是四公主,”温炀回道,“早前章太医被抓,其他人审问没出来,后就让四公主前去。可没想到就在章太医要说出背后之人的时候,章太医被杀了。” 说到这里温炀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若不是他亲自去调查,恐怕也无法探知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 他们温府,父亲只娶了母亲一人,两人从来琴瑟和鸣。而兄弟姐妹四人,关系一向和睦,父亲虽然对他们严厉,可到底也是真心疼爱他们额。他何曾能想到天下当真会有这般狠心的父亲,而这人还是统帅中楚臣子的皇上。 “因此四公主再次被带回到了那个地方,传闻犯错的人都要被责罚,虽然不知这责罚具体是什么,但恐怕十分严重。” 清浅却是大约能想到,“云耀天将她们训练出来,必然是有用武之地,好好看着,看她们什么时候行动。” 清浅沉吟了一下,又听她继续说道:“尤其注意四公主,不要让她出事。你们也小心。” 211.皇上病了 温炀闻言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却是看着清浅苍白的脸色,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师傅当真无碍?” “无事,”清浅再次摇头,“休养两日便好。” 温炀端看了清浅一眼,只是嘱咐道:“那师傅好好休息,莫要太过劳累,凡事也还有我和叶叔等人。” 清浅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 温炀点了点头,这才出去。 而温炀离开后,清浅估计着时辰,便从床上起身。然而也就是在她起身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她现在身上穿的衣裳不是她昨天的那一套…… 墨君衍! 清浅咬牙切齿,却又忍不住低头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此时,季夏的风微微吹来,携着天边的一缕朝霞,抚上她的眉,掠过她的眼,在她白皙的脸盘上氤氲出一抹绯红…… 清浅一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却没发现刚才自己的模样是何等的异常。 清浅将人皮面具重新带了上去,将绯红完全遮住,这才施施然出去门。 因为云瑾之曾经吩咐过,所以清浅的房间外几乎没人,直到走到外头,才听有人向清浅行礼,“仇大人万安。” 清浅也对他们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天祁,墨君衍此次前来中楚倪月等人都没有带在身边,便是不希望让清浅太早认出他,却没想到发生了昨晚的事情。 然而对此,倪月等人尚且不知情,便忍不住担心。 “殿下离开这么久,也不知如今情况如何了?”倪月担忧道。 在场几人闻言,互看一眼,这时只听闫冰说道:“我就担心……” 闫冰虽然话没说完,但是倪月和倪星闻言都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姑娘的身子,如今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你们隐瞒了什么?”从刚才便沉默的闫旭狐疑地看着几人。 又见众人沉默,听他继续说道:“身为属下,可是对主子不能有任何隐瞒,”闫旭声音突然冷透,“否则便是背叛。” 众人身子一僵。 而闫旭看着众人的反应大约猜到了什么。 “事关姑娘,你们更不能隐瞒,”闫旭一向玩世不恭,但只要事关墨君衍,他却也从不会马虎。 看着闫旭这般模样,在场几人心中也是发憷。闫旭虽然常常和他们闹作一团,但其实若是墨君衍不在,发生事情他们这些人都是要听命于闫旭。 而如今,做错的也确实是他们…… 只是当时那种情况,若是将事情告知,当真不知道殿下和姑娘会闹到什么地步。两人性子都是倔,若想其中一人服软…… “去中楚找主子,”闫旭看着沉默不语的几人,直接下命令。 “可是主子不让我们跟在身旁,必然是有原因的。如今我们贸然前去,先不说这好不容易稍微稳定下来的局面,要是我们坏了主子的事情,那要如何?”倪星抬头看向闫旭,皱眉道。 闫旭眉头微皱,只见他看向闫冰,“早前姑娘失去内力,你们隐瞒的事情可是如此?” 闫冰没闫旭这么一看,眼神直接飘忽没光,闫旭见此心中大概有了想法,“这边有我就够,你们都过去。” “既然主子过去中楚必然是为了姑娘,我们几人一直跟在主子身边,何曾见他对一个女子如对姑娘这般?而按着主子的性子,这主母怕是没跑了。虽然姑娘那边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但你们两个从前便照顾姑娘,有你们在身边也会方便许多,”闫旭先看着倪月和倪星两人说道,又转头再次看向闫冰,“你医术是除了阎云最好的,而姑娘的身子你也了解,届时要一字不漏将事情告诉主子。” 几人闻言纷纷点头,而这件事情算定了下来。 而事不宜迟,倪月等三人当天便收拾行装直接往中楚而去,而在几人赶路的时候。 也就是在清浅也云耀天开药方之后的第三日,也正如清浅对云耀天所言的那般,喝了两日的药便好了。 然而这一切就好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一般,一切都在积蓄且蛰伏着,只为了等待一个时机。 而这个时机在云耀天“风寒”,喝药又好了之后的第十天。 这天云耀天睡得比往常迟了一点,而此时外面阳光晴朗,云耀天才慢慢睁眼醒来。 “皇上,”旁边依旧传来常明志熟悉的声音。 云耀天没出声,却是感觉自己似乎很不对劲,就好像自己的气力一下子被掏空了。 常明志见此,眉头微皱,“皇上可是哪里不舒服,”常明志说着上前要扶起云耀天,却被一把挥开。 云耀天自己撑着床板,艰难起身,“宣仇心入宫。” “是,”常明志急忙退下,也就是在她刚退下的时候,刚刚撑着起身的云耀天身子再次跌回床上。 沉闷的声音在整个寝殿中传开,似乎在昭示着什么…… 而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清浅才被带到养心殿。 “见过皇上,”“仇心”也和往常一样对云耀天行礼。 看着清浅进来,云耀天对其招了招手,眼神有些危险却又带着希冀。 清浅只看一眼,便知道眼前这人到底在想什么。他是怀疑他病倒和她有关,又希望她能够治好他。 “皇上您怎么了?”“仇心”急忙上前,“皇上病了。” “是啊,朕病了,”云耀天没有起身,用眼神瞟了一眼清浅,“仇爱卿给朕看看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全身没什么力气?” “皇上莫着急,”由始至终“仇心”依旧神情淡定。 又过了一会,就听“仇心”说道:“早前皇上风寒,我便嘱咐过皇上应当好好休息,想来皇上最近每日休息时辰都不过两三个时辰,如今才这般模样。” 只见“仇心”又叹了一口气,“我虽然不懂太多,但是皇上是整个中楚的天,天塌了百姓也不能火。而如今我更是一个医者,还请皇上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才是。” 听着“仇心”的话,云耀天看了她一眼,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是朕疏忽了,前朝边关都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朕操持。” “皇上!”“仇心”很不赞同地叫了一声。 “好好好,”云耀天这才松了一口气,“还要麻烦仇爱卿了。” “仇心”闻言叹了一口气,却还是应下,“是,”似乎又不放心,多叮嘱了一句,“皇上这几日最好在床上静养。” 也就只有这几日了。 见云耀天点头,清浅才跟着常明志出去开药方。 皇上病了,需静养的消息不日便在众臣之间传开,云耀天的几个皇上,嫔妃接连前来探望。 人一多,云耀天也觉得烦了,便嘱咐他们没有传召不得前来打扰。 而这两三日,清浅在皇宫和三皇子府两头跑。 而此时刚从皇宫回来的清浅便直接去了找了云瑾之。 “皇后来消息,说明日便动手,”清浅对云瑾之说道。 “明日?”云瑾之没想到会那么快,“那你?” 若是皇后动手,朝中大臣也不是傻子,必然会想到什么,而最近给父皇一直的仇心必然是跑不了了。 “我今晚便会离开,直到事成,我大抵是不会再出现,”清浅说道。 她该做的基本都做了,剩余的就靠皇后还有右相府的古月这两人的本事了。 古月,她自是不必担心,关键是这戴皇后。 她从前依仗右相,虽然有一些人手,但就是因为太过依仗右相了,如今才没什么人可用…… 清浅微微皱着眉头,看来还是要帮一把。 “你离开,我也放心一些,”云瑾之说道。 “皇上如今是会一病不起,但是燕山还有他的影卫,而影卫之中……”清浅的话没说完,但是云瑾之明白她的意思。 影卫之中还有他的妹妹,而他妹妹更几乎是那群影卫的首领,若是父皇有事,他妹妹恐怕会出手。 “能设计让我妹妹前来与我一见吗?”云瑾之问道。 “燕山守卫森严,”清浅提醒着,而云瑾之的温润的眸光也暗了暗。 “但也并非没办法,”清浅笑了一下,“我试试。” 闻言,云瑾之眸光一辆,抬头一笑,温润的脸庞光辉如月,“多谢。” 清浅摆了摆手,心中却是在暗自在想着到底要怎么做?这时就见清浅眸光突然看向云瑾之,却又摇了摇头。 “姑娘为何这般看着瑾之?”那个眼神有点让他发凉。 “没什么,”清浅摇头,“你先休息,这几日按时服药便可以。” 她刚才想的是苦肉计,只是一想到如今云瑾之的身体状况,还有的就是早前云瑾之病危的消息已经在整个中楚传开,但是依旧不见四公主的身影。 若是只是人身被控制还好说,若是性子变了恐怕…… 清浅有些担忧,云瑾之这般在乎自己的妹妹,若是后者他恐怕难以接受。 闻言,云瑾之点了点头。 “那我先走了,”清浅也没有再停留,当即是直接离开。 而这天夜里,皇宫之中云耀天因为身子的缘故便早早地歇下了,休息两三日他却是觉得身子好了许多,而皇宫上下也没有出现什么异样。 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外面似乎传来声音,当然已经歇下的云耀天是没有听到声音。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常明志对来人行礼。 212.一击毙命 戴皇后也不看跪在地上的常明志一眼,径直往里走,却是被常明志拦了下来。 “常公公,你要拦着本宫?”戴皇后停下脚步,一双杏眸满是冷鸷。 “娘娘,皇上已经歇下,您要有事不如明日再来?”常明志说道。 “本宫偏偏就是要今日,”戴皇后对常明志不屑一顾,“皇上染疾,本宫身为皇后,侍奉在侧有何不可?” 戴皇后说着再次往往里走,而常明志心中大约有了不好的想法。 “娘娘,皇上已经歇一下,”常明志不推开,依旧伸手拦着。 “来人,本宫要来看皇上,何人敢拦着?”戴皇后怒道:“将这目中无人的狗奴才拿下。” 戴皇后话落,便有黑衣人出现,上前要将常明志直接拿下,但是皇上云耀天寝宫内外可不是这么简单的。 见皇后来势不对,皇上寝宫上下也与黑衣男子出现,他们直接阻拦了要捉拿常明志的动作。 “怎的,你们也要出来阻拦?”戴皇后似乎早有预料,脸上没有半点惊慌的神情。 “哼,”戴皇后冷哼一声,“都拿下,本宫看今日谁敢出来阻拦本宫。” 云耀天的暗卫自然不是吃素的,但皇后是早有预料。 一时间两方直接打在了一起,与此同时云耀天寝宫之中走出一人,那人一看便不是简单绝色。 然而这人只是出现,还没有走到云耀天跟前的时候便被人阻止。或者只是在这人察觉危险转头之间,他便是直接倒地毙命了。 这时就见有人慢慢踱步过人,来人是一名女子,且气定神闲。 就见清浅走到这名的黑衣人面前,弯腰将黑衣男子直接灵气,随后走出这养心殿。 “砰!”一切发生在触不及防直接,有一黑衣人直接从天而降,或者可以说这人是直接被人从上面丢下来了。 众人惊惧抬头查找凶手的同时,又猛然低头看着这突然被丢下来的人究竟是谁?待看清这被“从天而降”的尸体的模样的时候,就见云耀天的十几名暗卫露出来的眼眸中带着惊惧。 是首领! 皇上的暗卫首领! 被人一击毙命了…… 戴皇后这边的人虽然不知道这尸体是谁,但是在云耀天暗卫失神的时候,几人又动手杀了好几个人。 也就是在这时,便见云耀天的暗卫之中其中一人手中拿着一个东西,而另一只手拿着火折子,是鸣镝。 鸣为响声,镝为箭头,鸣镝就是响箭,它射出时箭头能发出响声。 这人是要通风通风报信,而此时戴皇后为了不被误伤,退到了后面。远远站着的她也看到了这黑衣人手中的东西,“木一,拦住他。” 然而此时木一离戴皇后近,离那要放出响箭的人员,此时上去阻拦已是来不及。 一时间似乎所有动作都放缓了,戴皇后想着难道一切就要这么简单的功亏一篑了吗?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静寂的夜空之下,兵器的碰撞之声加上手无缚鸡之力的宫人们的惨叫声……在众多声音之中,从远处突然有一树枝划破长空,锐不可当。 “噗,”的一声,树枝入肉,而这声其实微不可闻,然而所有人都能看见刚才那要放出响箭之人,此时已然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而这还没有结束,树枝刺入肉体的同时,另一根树枝紧随其后,直接将那暗卫手中的响箭也给破坏了。 这一刻似乎一切放缓的动作都恢复了正常,云耀天的暗卫看着倒地的暗卫还有那被破坏的响箭,眸光之中带着点心如死灰。 而还在打斗之中的木一眸光寒,他知道这出手的人是谁,仇心,她果然来了。 看来当真是不容许任何失败,当真是想爬上那皇后之位。 只是可惜了,今日事成之后,她便再也没有留下的价值了。 然而木一知道,戴皇后却不知道,只见她猛然转头看向刚才射出树枝的地方。然而一眼看去只有晃动的树影,明明今日月光不算昏黄,就是无法将树丛照清…… 看了一会,戴皇后压下心中的惊惧。不管如何,这人是来帮她的就够了。 戴皇后再次转头,观战着战局。这次她几乎是将自己所有的人带了过来了,只需成功不许失败。 而戴皇后收回眼神,此时那树影之中似乎有两点微微的光亮,犹如饿狼…… 清浅一双清澈若静潭的双眸看着远处的战局,而她的手中还有几根刚折下来的树枝。 为了以防万一,她到底还是过来的。只是为了不暴露自己,这才隐藏在暗处。 而既然已经出手过一次了,她便也不介意再继续出手。 便见清浅手中的树枝接二连三出手,而每一根树枝都入肉,刺中云耀天的暗卫的命门,一个接一个倒下,清浅的双眸依旧冷漠着。 而另一边,戴皇后越发确定这隐藏在暗处的人是在帮着自己,看着一个个倒下的敌人,戴皇后一双杏眸也越来越亮,带着欣喜。 也大约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皇上云耀天最后一个暗卫已然倒下。 而他的头颅被木一砍下,而额头还插着一根树枝,只一眼便可看见这树枝是直接穿过头颅骨,刺入脑中。 一击毙命! 木一看着脑袋上的树枝,眼眸再寒,他又败了。 “娘娘,清净,”木一收回招式,敛起寒光,走向戴皇后,跪在她跟前说道。 戴皇后双眸带着光亮,然而就在木一低头一瞬间,戴皇后也看了他一眼,看着他带血的衣裳,带血的剑,还有那丑陋的面容。 眼神无比厌恶! 戴皇后没有回应,绕过木一,径直往里走。 此时的戴皇后一身雍容华贵的凤袍,象征皇权的金色此时显得越发的庄重肃穆。 长裙逶迤拖地,地上还没有干涩的鲜血浸透这金黄。 皇权从来也都是沾染无数鲜血的…… 戴皇后却恍若未觉,此时她一心想着,一切事成了。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躺在床上的云耀天原来刚刚便醒了过来了,然而外面的厮杀声太大,而他的叫声竟是没有人回应,而他自己此时也起不来床…… 看着走得越来越近的戴皇后,云耀天一双虎目让人寒如骨髓。 戴皇后也被这个眼神吓得下意识地发憷,然而就算她袖中双拳握得再紧,她也没有露出半点惊慌来。 在这样可怕的眼神中,戴皇后依旧嘴角带笑。 “把皇上吵醒了?”戴皇后抱歉说道,而她的脚步不停。 “皇后,你做什么?”云耀天的眼神随着戴皇后坐在床侧,越发地冷。 “皇上染疾,臣妾当然是来侍疾的,”戴皇后说着伸手给云耀天整了整有些乱了的被子,“皇上您看您,连个被子都没盖好,臣妾若不在身边,可如何是好?” “皇后!” “皇上生什么气?”戴皇后依旧笑着,眸光却也冷,“臣妾都没生气呢。” 这时候就见戴皇后伸手要去触碰云耀天的脸,却被躲开。 戴皇后嘴角的笑容当即僵住了,“皇上乃真龙天子,确实是不能随意触碰的,”却见戴皇后突然弯腰趴在云耀天的胸前,“皇上可还记得,从前臣妾也成这样趴在皇上胸前,听着皇上的心跳声。” 戴皇后一声轻笑,带着无比的眷念和怀念,“那时臣妾以为臣妾和皇上会这么一直走下去的。” 似乎又是久久的沉默,一切的一切显得更加的静谧,只听听戴皇后轻叹一声,“皇上是双儿的夫君啊!” “皇后,现在离开,你还是这中楚的皇后!”云耀天尽量放轻自己的声音,明明此时戴皇后没有对他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但是他心中有了越发不好的念头。 闻声,原本趴在云耀天胸前轻轻闭着眼睛,似乎就要这么睡过去的戴皇后起身了。她一双杏眸带着柔情看着云耀天,然而也不过一会这柔情变成了冷意。 “皇后?”戴皇后一声冷笑,“皇上以为臣妾稀罕这个皇后之位?” 这时候云耀天沉默了,中楚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母仪天下,谁人不想要? “皇上啊皇上,”戴皇后朱唇一勾,风华绝代,“因为您是皇上,我才做这个皇后。从前是这样,如今也是因为这样,而以后也是。” 便是原本此时在心中算计的云耀天也被这样的笑容晃了眼。 从前,他和皇后,确实是极好的! 而这时戴皇后再次伸手要去触碰云耀天,这次是真真切切碰到了云耀天的眼旁,也不只是因为刚才那个笑还没回神,还是因为其他的,确实是碰到了。 而皇后脸上的笑容也越发地迷人了,如今的她却不想是一个浸淫皇宫二十余年的皇后,更像是一个刚入宫,伴君在侧的少女。 心中满是天真。 然而,她的眸光却是极冷的,“可为什么臣妾要是权倾朝野的右相之女,为什么皇上还要又后宫佳丽三千?”戴皇后没了笑意,声音也变得凄厉,“皇上为什么要独宠童佳霓那个贱人?皇上!臣妾是皇上的皇后,皇上为何就不能独宠本宫一人?” 213.千面郎君 “你若不是右相之女,如何能成为朕的皇后?”原本还沉迷于戴皇后风华绝代的笑意之中的云耀天,也被她凄厉的声音回过神,再听她这般的质问,只觉得不可理喻。 闻言,戴皇后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即一笑,似乎恍然大悟,“皇上说得是,若臣妾不是右相之女,如何能成为皇上的皇后?”然而戴皇后的话明显还没说完。 “皇后,离开这里,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云耀天虎目微寒,知道她要说什么,但是他也知道,只要这话说出口,一切都覆水难收。 “皇上莫不是忘了臣妾是来侍疾的,皇上还未痊愈,臣妾怎么可能离开?”戴皇后再次一笑。 “朕的身子自然有仇爱卿照料,皇后还有后宫诸事要操持。” “仇心?”戴皇后竟是直接笑出声了。 而云耀天心头不好的念头。 “仇心也是个蠢货,本宫不过三言两语便弃了皇上投奔臣妾,”戴皇后收住笑意,“皇上以为臣妾对她说了什么?” 戴皇后一句话,云耀天当即明白是怎么回事。 仇心那个贱人!背叛朕! 见云耀天沉默,戴皇后也不在意,只见她再次一笑,“臣妾说若是轩儿登基为帝,臣妾便让轩儿娶她为妃,许她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皇上以为一个太医院正使之位和嫔妃之位哪一个更来得吸引人?” 今晚的戴皇后真的比从前哪一晚笑得都多…… 这时候就见戴皇后用手帕捂嘴,前后晃了一下,似乎是笑开了,“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却又从来不懂女子的心思,”戴皇后自问自答,“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的,从前臣妾一心想嫁给皇上,只是为了皇上你,而如今那个蠢货一心想嫁给轩儿,为的是荣华富贵。” “皇后!”这时候云耀天终是没有忍住发怒了,“你要造反吗?” “造反?”戴皇后柳眉微挑,竟是带着一丝俏皮,“臣妾怎会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父皇还没明白吗?”这时候外面走进来一个男子,男子有一双和云耀天极为相像的虎目,“只要父皇立下遗诏,母后哪里是造反?” “轩儿来了啊,”戴皇后抬头看向云轩之。 “儿子见过母后,”云轩之向戴皇后行礼,而后才又对云耀天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起来吧,”说话的是戴皇后,云耀天依旧不得动弹。 “谢母后,”云轩之对云耀天的怒意自是不在意的,怒的还在后头呢。 “朕染疾,需静养,有皇后和仇太医照料,他人未经传召不得进宫扰驾。然朝中诸事无人操持,朕心中多有不安。二皇子轩之行孝有嘉、逸群之才,深得朕心,特许其辅国之权,朝中诸事皆由轩之定论,”二皇子云轩之话落,看着云耀天问道:“父皇觉得这口谕如何?” “逆子,逆子!”云耀天被气得从床上起身,却又直挺挺地跌了回去,而他的一张脸被气得发红,甚至脸上,脖子上和露出来的手上青筋突突直跳,好不吓人。 “你这孩子,你父皇需静养,还拿这种事情来让他烦心,”戴皇后出口责怪。 “是儿子的不是,”云轩之行礼告罪,“儿子这就让常公公将口谕传下去,日后凡事都不要父皇操持了,父皇只要安心静养,必然能有好起来的一天,”云轩之话落,自行起身。 “常公公,还不去?”云轩之继续说着,而这时候就见有人走了进来,来人穿着常明志的衣裳,坐着常明志的扮相,但是那一张脸却不是常明志的脸,然而这人手上却拿着一张薄薄的东西。 云轩之笑了一下,“父皇可能还不识得这人,您也知儿臣和您一样,喜欢广纳贤才。而这人正是前不久儿臣才纳入门下之人,人称千面郎君,最擅长的便是制作人皮面具,制作出一张新鲜的人皮面具也不过一刻钟,”云轩之对来人招了招手,“千面郎君未曾见过父皇,不如来行个礼?” “遵命,殿下,”这人声音似乎还不难听,但是又莫名有点熟悉,只见来人走到云耀天跟前,似乎担心云耀天看得不真切,还特意稍微探了一下身子,“见过皇上。” 这人话落,便见他原本一章很普通的脸当即变了一个模样。 “啊!”一声惊呼来自戴皇后,而床上的云耀天也瞪着一双虎目。 “吓到娘娘了,是我的错,”就见这人将云耀天的脸又变回刚才那张其貌不扬的脸,然后默默退到一旁。 “还未曾和父皇与母后说,千面郎君的绝活是仅需一眼便能识人骨、做人皮,”云轩之出来笑着解释,“父皇只需好好养病,前朝诸事父皇不必担心!” “逆、逆子!”云耀天有点闯不过气来。 “好了,退下吧,”看着云耀天这个模样,戴皇后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心,挥挥手,让云轩之和这所谓的千面郎君下去。 “是,儿子告退,”云轩之从善如流。 “告退,”这被云轩之成为千面郎君之人亦然,只见他低头微微拂面,而在此抬头的时候那张其貌不扬的脸已然变了另外一个模样,如今的他正顶着常明志的脸,一眉一眼、一举一动无一不像常明志。 两人出去之后,房间中便只剩下戴皇后和云耀天,只见戴皇后俯下身,隔着被子给云耀天顺气,“皇上莫要太过生气,好好养着身子便可。” 这时也不知是戴皇后顺气的作用,还是如何,云耀天似乎当真是不气了,面色也恢复如常,但是他却也闭上了双眸,不愿意再多看戴皇后一眼。 然而就是这样的举动直接将戴皇后惹怒,“童佳霓那贱人难产而死之后,皇上一个月也有大半个月宿在臣妾的未央宫。后来大半个月慢慢变成半个月、又变成十日、五日、最后不过初一十五来两次,然后又慢慢变成了就连初一十五这两日,皇上都不愿在臣妾寝宫宿下。皇上从来匆匆地来,又匆匆的走,一切敷衍了事,不愿多看臣妾一眼。” “如今皇上还不愿意看着臣妾,”戴皇后眼神发狠,“皇上以为臣妾爱慕皇上,便会让皇上一直这样糟践?皇上以为臣妾不会直接杀了皇上?” 然而云耀天依旧没有睁眼…… 而房中的声音,刚走出来,还没走远的云轩之两人都是听得清楚的,但是他们却没有多做停留。 “将这里都收拾干净,宫门口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准任何人随意出入,皇宫之中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准任何人接近养心殿,”云轩之下令。 “是,”众人领命各司其职,而这些人有戴皇后的人,也有二皇子云轩之带进来的人。 “如今夜深,明日再次宣旨,”这话是云轩之对千面郎君说的。 “是,殿下,”千面郎君应下却也没有退下,只是静静站在寝宫面前,如同曾经的常明志一般。 而今晚皇宫诸事在悄然之间落下帷幕,然而另一边却还未曾结束。 离开皇宫的清浅,直接往燕山而去,她可是还答应云瑾之另外一件事情呢。 清浅到达燕山,她也并没有打算直接正面冲突,只见她借着黑夜直接摸了进去。而她也没有随意摸索,似乎早就确定了她要去的地方,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了吕良忠这个万事通。 这是一间阴暗的房间,长短大约各是一丈宽,房间之中没有窗户,唯一几个大约方圆一寸的通风孔。这样的房间在整个燕山其实太过稀疏平常,然而让人觉得不寻常的便是这住在里面的人。 “谁?”一个很冷的女声,她属于这中楚曾经的四公主云芷溪,如今燕山女杀手的首领四儿。 然而这声音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只有一根树枝带着一张纸条在四儿转头之际,直接擦过她的头发,钉在了墙上。 几缕发丝被直接飞速而来的树枝切断,飘落在地。 四儿眸光一寒,砖头看向被钉在墙上的树枝,还有你树枝上的纸条。 只见四儿走了过去,抓住树枝轻轻一把,便直接将入墙一寸的树枝拔起。再见她取下树枝上的纸条,打开一看,眸光陡然冷寒,而手中的纸条也在顷刻之间湮灭成灰。 而她的人也紧随其后直接跟了出去。 清浅在前面不急不缓避过众人跑着,而四儿在后面拼命追着。四儿武功不弱,甚至很强,但是也仅仅是和木一旗鼓相当。 而木一是清浅的手下败将。 两人你追我赶,一直出了燕山,而清浅由始至终一直和四儿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不至于让她跟丢,又不至于让她追上。 然而又追了一段路,就见四儿停了下来,因为眼前这人的目的已经太过明显了。 而就在四儿转头要离开的时候,她身后传来声音,“你不敢见他。” 四儿脚步一顿,却没有转头. 而清浅继续说道:“我受人所托,前来将你带过去。” 214.兄妹相见 闻言,四儿继续往前走。 而这时,清浅手中银针脱手而出。这微小的动静,四儿是听见了,只见她转头之间,直接将清浅射出的银针夹在指尖。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四儿接住那银针之时,清浅已然到了她跟前。 两人对视,清浅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而下一刻四儿已经倒在她怀中。 “就知道你不会乖乖跟我走,”她是答应云瑾之要将四公主带过去和他见上一面,却也没有答应他是要用什么样的法子将四公主带过去。 打晕带走也是很好的一个法子,不是吗? 清浅稍微蹲下身子,一直将四儿抗在肩上,而下一刻她已经离开了原地。 又是大约一刻钟,清浅带着四公主云芷嫣到了三皇子府,避过众人直接带到了云瑾之的房间。 看着突然出现的清浅,云瑾之和孟总管都是一愣,然而就在清浅将她肩上的人放下来的时候,待看清这人的面容,两人都是一惊。 “天啊,”一向稳重的孟总管没忍住一声惊呼。 而一向温润如玉谦谦公子模样的云瑾之竟是惊慌失措,直接跑到被清浅砍晕的四儿跟前,而此时的四儿被清浅扶着摊在最近的椅子上。 云瑾之在四儿跟前蹲下,颤抖地伸出手想要确认眼前这人的真假,却又不敢碰触。若是一切是梦,便不醒也好…… 而云瑾之甚至看了看椅子上的人,又抬头看向清浅,直到看到清浅点头,他才敢伸手触碰。 “妹,妹妹,”云瑾之的声音还有些哽咽,而站在后面的孟总管见此更是忍不住眼眶发红了。 “妹妹,妹妹……”云瑾之又接连叫了几声。 但是椅子上的人都没有给任何反应,云瑾之似乎还有一些反应不过来,只是怔愣地抬眸再次看向清浅,为什么妹妹不应他? 清浅见此无奈说道:“早前将她从燕山引过来,便直接将其砍晕带了过来,你稍等,”清浅没有说四公主发现她目的是将她引到三皇子府,便转头离开的事情。 清浅话落,便见她拿出一根银针,冲着四儿的人中扎了下去,而后就见原本晕过去的人。睁眼的瞬间,四儿直接对云瑾之出手,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这人是谁。 这样的警醒若没有常年的训练根本做不到,云瑾之不在乎四儿对他出手,在乎的是这些年四儿究竟经历了什么,让她从一个天真的公主如今变成这般模样。 然而云瑾之对四儿没有任何防备,却不代表清浅对四儿没有防备。但是就在清浅要出手的时候,云瑾之出声了,“不要。” 而这一声不仅让清浅住手了,也让四儿要掐住云瑾之咽喉的手僵住了。 只见四儿僵住动作,瞪大眼睛盯着眼前的人看,这反应和刚才云瑾之初见四儿的时候一模一样。 望见如此,清浅也松了一口气。若是四公主听到云瑾之的声音,看清眼前之人还是云瑾之的时候,依旧动手,那么事情便不好处理了。 清浅转头看了依旧有些发愣的孟总管一眼,叫了一声,“孟总管,”随后直接转身出去了。 孟总管闻声,再见清浅的背影,当即明白,对两人颔首,这才退出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就见四儿猛地从椅子上起身,转身就要往门外跑。 孟总管是有武功的,且武功也是极其出色的,但是不如四儿,十六年的不分昼夜的训练便是一个凡人也会成为一个高手,更何况本身四儿就是有天赋之人。 而此时清浅却是没有转头,但是就在四儿才越过她,逃出房间的时候,就见清浅伸手直接拎住了四儿的后衣领,然后直接往后丢。 而这时候,才见清浅转身看向如今正躺在云瑾之的怀中。 如今一人失而复得的欣喜,说的是云瑾之;而另一人被轻松制住的怀疑和难以置信,说的是四儿。 “再想着逃就点了你的穴道,”清浅威胁着,似乎又觉得这个威胁不够狠,又补充道,“打断你腿!” 嗯,这个威胁够了,清浅看了一眼发愣的四儿,满意点头,施施然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清浅转身再次走了还没两步的时候,身后传来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喊声。 “妹妹,不哭不哭,”本来就楞住的云瑾之,如今见到这种状况更是手足无措。 此时云瑾之和四儿面对面站着,而云瑾之急出了汗,伸手要给四儿擦眼泪,却又担心没征得四儿的同意,碰了四儿又要逃了了。可是看着四儿这般模样,云瑾之心疼不已,又懊恼不已。 怎的多年后和妹妹第一次重见,他就将妹妹惹哭了呢? “妹妹,不哭不哭,是哥哥的错,都是哥哥的错……”云瑾之终究是伸手小心翼翼给四儿擦眼泪。 而此时清浅已然转头看过来了,看到四儿哭闹,而云瑾之手足不错的模样,清浅皱眉。又见如今深夜,她这般模样恐怕早就引得旁人驻足观望。、 不说府外是什么情形,就是府内的众人听到这声响,纷纷醒了过来,再注意一听,知道这声响是从云瑾之的房间传出来,众人更是奇怪不已。 也不过一会,便见外面传来声响,“殿下,可是发生什么事了?”说话之人是刘恩。 “无事,殿下这边我守着呢,”孟总管急忙回神应了一声,“你退下吧。” “是,”刘恩虽然心中觉得奇怪,但是没有吩咐他便也不敢随意进去,只得应声离开,顺便将其他闻声赶来的都带走。 而此时房间之中的清浅,只见她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实在没忍住,“闭嘴!”直接喊出声。 四儿当即住了嘴,转头含泪可怜巴巴看着清浅,抽噎抽噎地。而清浅看着她止住声音了,再次满意点头,然而下一刻四儿哭得比刚才还凄惨,跟死了爹娘一样…… 云瑾之比刚才还惊慌,一向温润如玉,不急不躁的人何曾像如今这般,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 清浅眨眼再看,她绝对没看错,刚才云瑾之给他摆了一个哀怨的眼神——忘恩负义的家伙。 还有这个她带回来的四公主正偷偷地用得意的小眼神看着她——小混蛋一个。 而这时孟总管出声了,“姑娘,要不您说句……”好听的话? 孟总管话还没说话,被清浅一个眼神也吓住了嘴。 清浅再次点按眉心,而四儿似乎也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嗓子,还有惊扰了其他人,越哭越大声,到最后甚至直接跌坐在地上,各种蹬腿噘嘴哭嚎…… 而跟着,一向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云瑾之此时也是蹲在地上,拿着小手帕手足无措,想给四儿擦眼泪还不知如何下手。 云瑾之实在没办法,只能一声声说着,“妹妹不哭,妹妹不哭……”这样哄小样子的话。 若是外面的人看到如今的云瑾之恐怕是要吓掉眼睛了。 当然此时云瑾之看向清浅的眼神也越发地频繁,只希望清浅能开个口,帮帮他也好…… 清浅再次无奈,这四公主哪里是个小混蛋,就是个小恶魔,要是不过是她的道歉,或者一定要让她说几句好话。 好话?对于恶魔,她从来都是打一顿就好了。 一顿不行,就两顿,打乖了就好。 但明显眼前这种情况,她要是敢对四公主出手,这个视妹如命的云瑾之就敢跟她拼命——虽然他是打不过她,但是她还要要稍微考虑一下朋友之间的情谊。 “好了,你不要哭了,”清浅终于开口,而四儿的哭声果然小了一点,但明显清浅单单说这句话是不够的。 看云瑾之如今看着她那鼓励的小眼神…… “我错了还不成,”清浅胸口憋着一股恶气,等过了这段时日,必定要让这对兄妹好看。 “你,”四儿抽噎了一下,“你错哪了?” 蹬鼻子上脸了是吧,清浅冷厉的眼神就要出去,而四儿当即瘪了瘪嘴,刚止住的哭声就要再次惊天地泣鬼神了…… “刚才我本来是要将你引到三皇子府的,没想到……”你就要跑。 清浅笑着说道,带着不怀好意。而就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原本坐在地上的四儿当即从地上一蹦三高,也不顾糊了满脸满手的泪花,上手就要捂住清浅的嘴。 清浅瞟了一眼,直接避开。她虽不拘小节,但是绝对嫌弃有人将鼻涕眼泪抹她脸上的,当然清浅也没有再将刚才的话继续说下去。 “不哭了,就和你哥哥好好聊聊,他十分担心你,”清浅看着四儿嘱咐了一句,再转头对云瑾之微微颔首,这才转身出去,而这次是没有再停留了。 当房门再次关上的时候,房间之中就只剩下云瑾之和四儿两人。 云瑾之还是有些慌乱,似乎也一下子想不出来从前他和妹妹是如何相处的。 然而四儿就不一样了,就见她直接走过去,伸手要一把圈过云瑾之的肩膀,准备来一个哥两好的交流,但…… 身高不够。 215.我不走 在云瑾之瞠目结舌的表情下蹦了几次,四儿依旧没能圈住云瑾之来个哥俩好,只得放弃。 “哥,你太高了,”四儿叹了一口气。 四儿这才刚叹气,抬头看去,这次惊慌失措的就是她了。 “哥、哥、哥,咱好好说话,不哭,不哭啊,”四儿倒是还懂得上手给云瑾之擦眼泪,然而随着四儿一声声“哥”叫出来,云瑾之上手直接将四儿抱在怀中。 只见他的低头靠在四儿的肩膀上,但是他的手却一下下地抚摸着四儿的头,那样的温柔,那样的轻柔,生怕自己怀中之人被碰碎一般。但是他又担心怀中这人会跑点,是抱得那般的紧。 被云瑾之这么猛地抱紧,四儿觉得她要喘不过气来了,就像张口让云瑾之放开她,但是头顶传来温暖的温度,这已然断了十六年的温度,让她不再张口,只是任由云瑾之抱着。 这时就听云瑾之说道,声音不复往常的温润,带着沙哑,带着低沉,带着哽咽,“妹妹,哥哥对不起你。” 没能保护好你。 四儿闻言拼命摇头,这次当真是泣不成声了…… 而里面兄妹之间的谈话,清浅无意探知。 而在她和孟总管两人出来的时候,就听孟总管对清浅恭恭敬敬行了一利,“多谢姑娘。” 清浅避开,“你不必如此,我和他是朋友。” “姑娘虽然这么说,但是老奴也并非代替殿下感谢姑娘,权当老奴的一片心意。殿下虽然这么多年都不曾提过四公主,但殿下是老奴看着长大的,他的脾性恐怕没人比老奴清楚,如今这模样当真的大喜过望了。若没有姑娘,不说殿下和公主能否相认的问题,且说公主如今还不知道会在哪里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呢,”孟总管言辞恳切,清浅看着也没有再多做否认。 此时她突然很想回瑞王府一趟…… 孟总管又说了几句,抬眼便看此时的清浅心思明显已经不再这里了,便说道:“姑娘若有事情,老奴便不多加烦扰了。” 清浅看了一眼,笑了一下,当真是这般明显。她也不推拒,对孟总管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 孟总管再眨眼之时,清浅的身影已然完全融入黑夜之中,再也找不到了。孟总管收回眼神忍不住一笑,而再看紧闭的房门,还有透过窗户纸透出来的那温暖的烛光,眉眼的暖意更甚。而最后就见他只是静静站在一边,既不会离得太近惊扰了里面的人,也能在里面的人吩咐的时候,听到声音…… 而另一边刚离开的清浅,心中想见云修然的念头愈发强烈,而她的步伐也比往常更加快了,也大约不过一刻钟,清浅的身影已然到了瑞王府。 此时的瑞王府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两样,几盏夜灯,几个巡逻的人,寂静无声。 而整个瑞王府唯一灯火亮着的便是云修然所在的房间,如今这个时候怎么还没歇下?清浅皱眉,便上前推门走了进去。 只是清浅的手还没碰到门的时候,便见里面的人将门拉开。 “苍姐姐,”云修然笑得灿烂,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灿烂。 烛火映着这样的笑容,真真的暖入人心。 清浅看着,清澈又有些微凉的眼眸之中也带上了暖意,映着烛火的光,映着云修然的笑容。 “今日怎这么晚还没歇下?”清浅伸手摸了摸云修然的头,抬步走进房间。 “本来已经歇下了,但早前和阎云说若是你来便把我叫醒,”云修然问道,“苍姐姐身子可还好?” 清浅低头一看,云修然此时确实只是穿着一身中衣,衣裳还有些乱,头发也不似往常那样整整齐齐,确实是刚睡醒的样子。 “已经没事了,”清浅拉着走近房中,便也看见房中另外一人,故对其点了点头,“阎云。” 阎云神色和往常没有什么两样,依旧平静无波,那双黑漆漆的眸子亦然,却还是见他对清浅点了点头。 而阎云问安之后,正准备退下,却听清浅将他叫住,“阎云,我有事拜托你。” 阎云停下,而此时清浅已经拉着云修然坐下,又见她对阎云招了招手,示意他也坐下。 阎云眼睫毛几不可查地微微颤动,就见他走到清浅所坐位置对面坐了下去,一双眼平静无波地直视前方。 “苍姐姐,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皇上一病不起,皇后和二皇子控制了皇宫,”清浅话落又补充了一句,“就在刚刚。” 闻言,阎云倒是没有什么反应,毕竟他如今虽然是清浅的手下,但到底他不是中楚的人,更何况就算是按着他的性子,也不会给太大的反应。 但云修然却不一样,他是中楚人,还是中楚瑞王府的世子。曾经他父亲是皇上害死,而母亲又因此郁郁而终,姐姐前往边关,十年保家卫国最后也是一个惨死的下场,而他更是被困在瑞王府,谨小慎微,被欺辱,被折磨将近十年之久。 虽然如今……云修然看了一眼清浅,但他一刻都没有放下报仇的心思,他在蛰伏。可如今他还没出手,那个人已经倒下…… 云修然再看清浅,“是苍姐姐做的是吗?”云修然虽然是问道,但语气很是肯定。 姐姐和他一样,必然是要为父亲和母亲报仇的,要为那些守着瑞王府却又因此被赶尽杀绝的人报仇的。 清浅也没否认,“这件事情基本已成定局,但我想的是按着云耀天的性子,恐怕到底都不会放过瑞王府的,所以最近你不能待在瑞王府了。” 见清浅不愿多说,云修然便也不再提起,“只是如今瑞王府必定也是收到监视,我要想离开恐怕也并非轻而易举。” “这倒不是个问题,”以她的武功要将小然离开瑞王府是很容易的事情。便是不用她,只要阎云都是很轻松的,然而关键是现在没有一个好的容身之所。 “苍姐姐,我不走,我是瑞王府世子,若是父亲在世,定然也不希望我在这个时候当一个逃兵的,”云修然笑了一下,当即摇了摇头。 云修然对于清浅来说,正如四公主对于云瑾之来说,都是失而复得。当时她被围剿,想的或许小然已经被杀害,可当她再次回京,在自己的葬礼中看到小然还活着,那种感受不是任何人可以体会到的。 所以,她不希望他才出任何问题…… 可确实如小然说的那样,若是爹爹还在,定然不希望小然做逃兵。 “苍姐姐,无事的,如今我自己也有功夫,至少自保的本事是有了,”云修然安慰着,“若是苍姐姐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阎云?” 清浅闻言看向阎云,她不是不信,只是不想冒险,这才想着让阎云带着小然避开一段时日,等京都局面稳定下来之后再回来。 然而明显这个时候云修然也是十分坚持着的, “我会拼命保护好他的,”阎云开口说了今晚第一句话,声音是那般清澈润泽的悦耳。 然而清浅却摇头,阎云见此眼眸一暗,却又听清浅说道:“你的命是你自己的,就是为了保护他也无需付出自己的命。” 她不曾对阎云有过恩情,便是治好阎云的嗓子早前也是因为她兴起。而后来她去边关,还有处理其他事情,更多的事情是阎云在帮她。虽然是受了那个人的命令来她身边当她的属下,但到底他们之间互不相欠,阎云若为了保护小然豁出命,她自己心中也是不安的。 听清浅这么说,阎云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样的感受,他沉默了。 而清浅看了一眼,便收回眼神看向云修然,“你父亲虽然不希望你做逃兵,却也不希望你出事。若是你出事,他恐怕宁愿你当这逃兵,更何况如今也不是逃兵。避其锋芒,养精蓄锐是在敌强我弱之时最该选择的战术。” “那瑞王府这些人呢?”云修然突然问道,“我若走了,他们会如何?” 当年为他一人,瑞王府上下数百人被赶尽杀绝,如今这些人中虽然有监视着瑞王府之人,但诸多还是一些为了糊口而进了瑞王府的平民百姓而已。 这时清浅也犹豫的,她倒是一心想着让小然能够安全,却忘了这府中还有几十个仆人,而这些仆人中大半都只是平民百姓。 “苍姐姐,我留下,没有关系的,凡事我都会小心的,若是有异样,我便让阎云带我离开,不会有事的,”云修然再次宽慰。 清浅沉默,云修然又说了几句,然后静静看着清浅,这眼神中带着期盼和恳切。 见云修然这般模样,清浅最终还是点头答应让云修然留下,就见她再次转头看向阎云,“他便拜托你了,但是你也要自己保重。” 阎云闻言,眼睫毛微颤,郑重点头。 又是一番交代之后,清浅这才离开。然而就是在她离开不久之中,便见瑞王府外阴暗的角落之中走出一人。这人面容丑陋,眼神阴鸷,他甚至看着清浅离开的方向笑了一下,那笑容比印鉴的魍魉魑魅来得可怕…… 216.遗诏 这晚过后,果然第二天一早便有消息从宫中传来,说皇上让二殿下代为监国 一时间整个朝堂动荡,且不说大皇子府中的瓷器玉器摔碎了多少,大皇子云涵之手下又死了多少人,朝中众臣可谓是反应不一。 早前便支持二殿下的人可谓是欣喜万分,不说前来道贺,便是今日早朝如常进行,这些人看着大皇子一派可谓是鼻口朝天,扬眉吐气。就凭这些普通的新贵,何以跟他们竞争。而大皇子一派,包括右相在内几乎是垂头丧气…… 而早朝之后的丞相府,戴右相一脸阴郁地坐在书房之中,而他的前方右侧古军师在那边坐着,除了古军师之外,还有其他三四个比较主要的幕僚,他们是知道右相本来的打算的。 “大人,皇上突然这般,便是将大人本来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这人一身青衫,模样也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如今,我们要如何做?” 右相沉默,眼神却看着在场其他几个人。 “大人,虽然如今皇上口谕传来,让二殿下代为监国,可……”这人停顿了一下,脸色微臣,“恕属下斗胆一言,皇宫如今可还在皇上的控制之中?” “徐宁你的意思是?”戴右相眉头微蹙,一双沧桑的眼眸之中精光划过。 “皇上若是染病,皇后娘娘或许会侍疾,皇后娘娘会不会伺机……”被称为徐宁的人比了一个双手握紧,就好像在掐谁的脖子一样的动作,“将皇上控制住?” 闻言,戴右相没有话,皱纹布生的指关节轻扣桌面,而后见他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古月,“古军师怎么看?” 古月闻言这才抬眸看向众人,只见他嘴角微微一笑,煞是动人,“右相大可进宫面圣。” 闻言,其他几位幕僚互看一眼,纷纷点头,“古军师说得有理,若是皇上被二殿下控制的话,如今进宫恐怕是见不到皇上的。” “只是右相大人也不要急于一时,若是当真是皇上亲自让二殿下监国的,如今您这样贸然进宫,便是怀疑二殿下有不轨之心。要是被二殿下知情,恐怕还不知道会如何看待您这位外公呢,”古月笑着提醒。 闻言,右相沉默了一下,便是点了点头,“古军师所言极是。” 一切尚未有定论,他就算有心谋划,却也不会轻易以身犯险,否则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那可如何是好? 而对于戴右相的决定,古军师一点都不感到意外。戴右相有野心、也胸有城府,偏偏就是太过沉稳。既想要登顶,又希望事情落败之后还能全身而退…… 而这和二皇子云轩之可完全不一样,从前有右相扶持,云轩之一向心高气傲。就在不久之前,戴皇后将一封信交给他,将其中厉害关系还有戴右相的想法一一告知,当时有怒意、有恨意还有其他,但最终二皇子的打算便是赌一把,为了那个位置他敢谋朝篡位,因为他那个位置绝对是非他莫属。 此时二皇子云轩之正在皇宫御书房中,坐在从来只有皇上云耀天才能坐的御座上。桌上已经是一大堆奏折,但是此时的云轩之却只是闭着眼睛坐在御座上,身子往后随意一靠,脸上还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而后就见云轩之睁开眼睛,盯着金碧辉煌的房顶,一声轻笑从他口中传来,然后这轻笑慢慢转化为开怀大笑,笑声荡漾在整个御书房中,甚至传到外面。 然而此时外面只有云轩之的人在守着,而这些人只是面无表情直视前方,尽忠职守。 又过两日,朝中大抵都没有什么事情,因为局势还不稳,所以云轩之和皇后也没有什么动作,当然除了逼迫云耀天立遗诏。 “父皇,您在位也有二十年了,如今这中楚也该是换一位新的主人了,”云轩之笑着说道:“如今您这个样子,又有何用?朝中诸事也都在儿臣控制之下,若是您立了遗诏,您虽然不是这中楚的皇上,但是从此之后和母后琴瑟和鸣,不必再被国事烦扰,不也是很好?” 此时云耀天闭着眼睛,就算听到云轩之的话也依旧没有睁开看他一眼。 “父皇,你看两日过去,朝堂上下没有人发现异样,如今……”云轩之冷笑一声,“父皇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要逼着儿臣让您真的就病死了。如今儿臣代为监国,等您驾崩之后,儿臣又顺其自然当上皇上也未必不可,若是如此,父皇可是看不到儿臣登基的盛况了。” 这时云耀天才睁开了眼,看着云轩之眸中的威胁,却是再次闭上了眼睛。 “看来父皇当真是病得头脑不清醒,如意昏聩了。儿臣已然将其中利弊和父皇一一分析了,父皇却还这般不知好歹,”云轩之说着,对他身后的“常明志”吩咐道,“太医吩咐父皇饮食要清淡,儿臣看着不如饿几日最好,饿着头脑也更能清醒。” 闻言,“常明志”应了一声。 “父皇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当然儿臣一向是沉不住气了,更也没有太多耐心和父皇周旋。更何况看您这般拒绝和母后一起,想来不久之后母后也会伤心欲绝,到那个时候恐怕就没与人再来规劝儿臣说,不管如何您还是儿臣的父皇了,”云轩之说完,冷哼一声直接甩袖离开。 而云轩之离开之后,从刚才便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品茗的戴皇后,这才被青玉扶着走到云耀天所躺的床榻旁边。青玉放开戴皇后的手,嬷嬷推开一旁,而戴皇后则坐到床侧,静静看着云耀天。 “皇上又何必这般不识好歹?”戴皇后语气平淡,也听不出什么情绪,“您该知道轩儿是您的孩子,也是和您最像的孩子,不管是样貌还是性情,您也该知道若是您在这个时候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不是吗?”戴皇后微有停顿,“毕竟从前这皇位也不该是皇上您的。” “贱人!”这时候云耀天终究没忍住出声了。 “贱人?”戴皇后不怒反笑,“臣妾若是贱人,皇上还娶了臣妾,和臣妾同床共枕,更育有两个孩子,那么皇上又是什么?皇上是一国之君,还是莫要再说这些自损名声的话了。” “一个个忤逆朕,谋害朕,一个个都该死,”也不知是戴皇后提到了什么,让沉得住气的云耀天如今竟是怒极大骂。 然而对于这样的云耀天,戴皇后一点都不觉惊讶,“从前皇上为了皇位害死了先皇,而后更气死了太后,再之后还害死了自己的同胞兄弟瑞王。除此之外,先皇一共二十个皇子,如今在这朝堂之中的也不过只有两人,其余的死的死、被监禁的被监禁,先皇和太后泉下有知恐怕根本不想看到你,还有那些死去的先皇的嫔妃们,若是她们知道是皇上一手将他们的孩子害死,恐怕会拼了命向你索命,当然皇上也莫要忘了那些被皇上害死的人,他们可是一个个都在地府等着皇上。” 戴皇后叹了一口气,好似语重心长地规劝,“皇上若不想太早下地府,便是要好好考虑遗诏的事情。” 此时,云耀天已经被气得说不出来话。戴皇后见此停住了声音,伸手隔着锦被轻轻抚摸在云耀天的胸口,似乎在给他顺气,但犹如隔靴搔痒,哪里会起作用? 而戴皇后对此却是一点都不在意,“皇上不要以为臣妾这话不中听,忠言逆耳不是吗?臣妾说的可都是事实,所以皇上还是要好好考虑一下。” 这时候青玉走过来,将戴皇扶起身来,而戴皇后也没有马上离开,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云耀天,“太医既然吩咐皇上要静养,如今臣妾便不来碍皇上的眼。轩儿说的也没有错,皇上脑袋是该好好清醒一下,才能明白如今仅自己所处的情况,才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戴皇后话落,便是直接转身离开,也不管后面的云耀天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今日的戴皇后依旧是一身明黄色的凤袍,却是比往常更加清冷一些,就好比走上皇权的中,往往都会成为孤家寡人。她不会走上那个位置,但最后她会是这中楚的太后,一人守着后宫。 而扶着她的青玉由始至终只是微微低着头颅,恭恭敬敬的模样。而在戴皇后和青玉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似乎外面的人闻声开了门,看见威仪的戴皇后走出来,众人纷纷跪在地上行礼,“奴才(奴婢)恭送皇后,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声音在整个养心殿响彻,更是传进了云耀天的耳中。 而和云耀天的怒极不一样的是另一边离开养心殿的云轩之,此时已然待在御书房中,随意翻看着进来送进宫中的折子,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敲响。 云轩之闻声,眉头未走,却是将手中的折子放下,抬头看去,“进来。” 便见一个太监打扮的人走了进来,这人是从小伺候的云轩之旁边的老太监了,如今基本成为犹如常明志对于云耀天那般的存在。 “启禀殿下,右相大人等诸位大臣在宫门口求见。” 217.假扮皇上 外面的通传声让云轩之一声冷笑,但是他却不惊慌。而这时候从她身后的一间密室之中走出一个黑衣人,云轩之看了他一眼,就见这黑衣人点了点头,随后直接离开。 而外面通传的人又候了一会,里面的人虽然没有任何吩咐,但他也不敢随意离开。只见这人只是低着头,微微恭着身子,静静地等着。有大约一炷香之后才听里面云轩之的声音传来,“让几位大人去养心殿。” “遵命,殿下,”这通传的人听到命令,这才离开。 而从宫门到御书房大约也需要一段时间,“几位大人,皇上吩咐几位到养心殿。” 闻言,戴右相等人眸光微微一闪,难道真的就是皇上亲自让二殿下监国,并非被控制?众人看了走在前面的右相一眼,见其只是面色沉静地对那通传的人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地说道:“走吧。” 大约过了两刻钟便见几位大人才堪堪走到了养心殿门口,而此时的养心殿似乎和往常没有什么两样。 “奴才见过几位大人,”“常明志”一如往常行礼。 “几日未见,公公春风依旧,”这时就听站在右相后的某一位大人意味深长地说道。 “周大人就不要取笑奴才了,”“常明志”苦笑道,“皇上这几日染病,奴才这是着急上火得很,哪里什么春风依旧?” “这皇上是得了什么病,怎的突然就卧床不起了?”这被称为周大人的男子继续问道。 “早前皇上便感染了风寒,仇大人开了两贴药给皇上服用,还嘱咐让皇上最近好好好休息,莫要太过操劳了,”“常明志”回道:“这药服用两日,皇上的风寒确实是好了。” 闻言,在场几位大人再次眸光微闪,就听周大人问道:“既然好了,如今皇上又怎么就突然病倒了?” 而这时就见“常明志”唉声叹气,“但是几位大人比奴才清楚,皇上哪里是能够闲得下来的?得风寒时候,奴才千说万劝,皇上才比往常多休息半个时辰,而好了之后,皇上又一如往昔,每日睡眠不过两三个时辰,这不就将身子累垮了。” 众人闻言点头,早前二殿下没有监国,而朝中尚未立太子,朝中局面到底不稳定。而且自从乡阳道事件之后,中楚和神煌两国的关系就日益恶化。如今天气转暖,地处北方的神煌天气也不似冬日里那般恶劣,且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再次来犯。这种情况下,不得抓紧招兵买马,储备军粮等等都是需要考虑的。 若是朝中有拿得出手的将军,皇上确实不必那么劳累。然而,词宗瑞王和云郡主两人先后去世之后,朝中军衔最高的将军便是戴右相的小儿子骠骑将军,但戴将军如今镇守南方,北方的事情如何能兼顾得了? 至于兵部尚书,皇上是不可能让他离开京都的,又加上兵部尚书小儿子温炀战死乡阳道,其他两位儿子虽然有才能,但毕竟如今也不到时候,也尚未成气候。如此一来朝中当真是没有拿得出手的将军了,所以一切事务无一不是需要皇上操持的。 这种情况下,皇上病倒也并非是突然的事了,但是没有亲眼见到皇上,还是不能随意下定论。 “常公公快去通传一声,我等实在担心皇上的身子,”周大人见戴右相没有出声,又说道。 “几位大人直接进去便可,”“常明志”说着微微侧身,“早前几位大人在宫门口求见的时候,皇上便嘱咐奴才若是几位大人来了,便直接进去就好。 戴右相几人闻言点了点头。 而这时“常明志”又说道:“恕奴才斗胆,皇上如今的身子当真需要静养,还请几位大人莫要让皇上太过劳神了,”说着恭恭敬敬地几人行了个大礼。 “常公公多虑了,我等也是希望皇上能够早日康复,如今进宫的目的也是实在担心皇上才不得已而为之,”这时候,一直沉默的戴右相说话了。 闻言,“常明志”微微颔首,这才给几人开门,在戴右相等人走近去之后,他才有将房门关上。 关门之后就见“常明志”撤回手,退到一旁,然而此时若是有人细汗,便能看见门上,“常明志”碰过的位置有汗湿的痕迹。然而这一切也并不重要,此时进了房间的众人,已是恭恭敬敬地像斜靠在床上的云耀天行礼。 “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说话之人的声音很是虚弱,但一听便知是属于中楚皇上云耀天的,然而床上躺着的人当然不可能是真的云耀天了。 “谢皇上,”几人这才起身,虽然不敢直视床上的人,却是忍不住偷偷看一眼。 确实是皇上,那么当真就是皇上让二殿下监国的。 “臣等听闻皇上的身子有恙,实在担心,故进宫前来参见皇上,”戴右相说道。 “有心了,”“云耀天”说道。 “臣不敢,”几人纷纷鞠躬,而后又听周大人问道,“只是不知道太医怎么说,皇上的身子大约几时能够好?” “早前风寒,虽然服药,但是诸位爱卿也知道如今中楚的情况,太医嘱咐朕要好好休养。朕原以为不打紧,不想到了这般的地步。如今具体还不知,只得听从太医的话,好好养着就是了。” 这和外面“常明志”所言倒是如出一辙。 “还请皇上千万注意自己的身子,中楚没有皇上万万不行的,”戴右相说道。 “嗯,”“云耀天”点了点头,“不过诸位爱卿也不必担忧,轩之是朕唯一的嫡子,朕一向寄予厚望。早前虽然未曾立太子,不过是希望他再多加历练,收收性子。本还不到时候,但未想朕的身子会不济事,如今只得让他代为监国。轩之性子急躁,又刚及冠不久,诸多事情恐怕还不能及时上手,还需要诸位爱卿多多辅佐。” “皇上言重,”几人跪在地上,“臣等定尽心竭力辅佐二殿下。” “有你们这话,朕便放心了,”“云耀天”说着,似乎忍不住咳嗽几声,脸色比刚才还难看。 戴右相等人纷纷抬头,看着“云耀天”的脸色比刚才还难看几分,也知不能多做停留了,“皇上安心静养,朝中诸事,臣等定尽心竭力,” 云耀天点了点头,张口似乎想说话,却又忍不住咳嗽两声,只得摆摆手,即使戴右相等人退下。 “微臣先行告退,”戴右相等人这才离开。 “大人,”见几人出来之后,“常明志”再次对几人行礼。 “皇上这边还要劳烦常公公多多费心,”戴右相嘱咐。 “右相言重,这本来就是奴才该做的,”“常明志”说着看着紧闭的房门,好似无意得叹了一口气,“也不知皇上身子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话落,转头看向右相等人,似乎才发现他们还没有离开,这才又赶忙说道:“奴才送几位大人出去。” 戴右相闻言摆了摆手,“常公公好好照顾皇上便可,让其他人送便可。” 闻言,“常明志”脸色又忧心不已,也没有坚持,只是嘱咐旁边的小太监将戴右相等人送出去。 而直到几人走远,养心殿的房门再次被开了关、关了开,就见“常明志”走进寝殿,而此时的寝殿之中完全是另外一番场景。 就见原本应该躺在床上虚弱的的皇上“云耀天”,此时已经从龙床上站起身来,面上虽然依旧苍白,但是半点虚弱的感觉都没有。而此时若是戴右相等人在此,定然能发现这人根本不是真的皇上,是别人假冒的,而这人…… “千面郎君,”就听“常明志”对正在脱龙袍的男子叫了一声,脸上满是佩服的神情,“你真是厉害啊。” “吃饭的本事,没什么厉不厉害的,”脱龙袍的男子摇头,“你直接称我方泽便可,千面郎君不过是江湖中人乱传的,实在不能入耳。” “在奴才看来,您便是厉害得很。要知道便是和那几位大人说几句话,奴才都忍不住手心出汗,哪里能像您这般镇定,更何况您还是皇上的扮相。” 刚将龙袍脱下的方泽眸光一闪,神情却依旧淡定,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龙袍往“常明志”手中一递,“哪里会不慌?不过是假做镇定,你看我这手心不也是出汗了?” 而“常明志”接过龙袍的同时,也将他湿淋淋的掌心看得真切。 “常明志”一笑,“方大人厉害,奴才敬佩。如今殿下必然还在御书房等着方大人,这边交给奴才便可。” “嗯,”方泽应了一声,便也没有做停留直接往御书房而去。 看着离开的人,“常明志”脸上带着一抹狞笑。要是这方泽当真扮作皇上都不慌不乱,正如殿下所言,还是要多多观察了,如今看来还是能用的。只要忠心,殿下是不会关系这人怎的突然冒出来的。 218.千面郎君此人 而此时离开的方泽一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上没有什么神情,却也不知这张脸到底是不是他本来的脸。而他此时眼眸中却是带着一抹异色,若不是大小姐吩咐,他怎会来这边? 方泽,不如称之为水泽方,而他正是早前跟随清浅从边关前来京都的五人之一。 五人中,周一飞长得向皮猴,擅长暗器,不可小觑。郁端,为人忠厚,武功却是仅次于叶牧。鲁靖淼,人称笑面虎,谈笑间取人性命。吕良忠,吊儿郎当,却是万事通,无人知他所有消息到底来自哪里。 这如今这看着最普通的水泽方却并不普通。他普通的是他的外貌,常年一身青衣,身形不算健硕也不算消瘦,模样是普普通通,或者丢在人群之中下可以便找不到了。 然而就是这样毫无特色的人却能成为任何人,水泽方、千面郎君,有千张脸,千般模样。就是如今他脸上这张普普通通的脸或许也可能并不是他真正的模样,若说有人知道他真正模样的人,或许也无人知道他真正的模样,若是有或者也只有从前的瑞王了。 而水泽方这样的本事,当清浅还是云清歌的时候,便得他教导过几日,但也不过习得一些皮毛。早前清浅去边关,扮作乔御史的时候,便是靠着这点皮毛,瞒过大多数人。 而后云清歌没有再继续学,是因为这不久之后,瑞王府便发生了变故,云清歌子承父命,前往战场,而再之后,瑞王府被围剿,水泽方等人被捉住,关押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而这一关就将近十年。 水泽方到了御书房也没有禀报,便直接进去将今日在养心殿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和云轩之好好说了一番。 而云轩之闻言,点了点头,模样看着水泽方微微一闪,“还要多谢方先生想出这样的法子,否则本宫实在还为难得很。” “殿下言重。属下既然投靠殿下,定是要为殿下全新效力的,这不过都是属下应该做的,”水泽方脸上虽然没有什么神情,但看着也颇为谦逊。 而从云轩之第一次见到水泽方之后,他便是这样字,云轩之倒是不觉得奇怪。 “听闻人人都好奇千面郎君究竟是什么样子,如今看着方先生这样的本事,”云轩之一笑,一双虎目和云耀天如出一辙的虎目却是意味深长,“本宫也实在好奇,且不知方先生可是能满足本宫的好奇心。” “这……”一时间水泽方很是为难,而整个御书房中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然而过去了许久,最终水泽方却是单膝跪地,“还请殿下宽恕,从属下入门学得这门本事,便发誓过不再任何人面前露出真容,等哪天露出真容,怕也就是属下入土为安的那天了。” 看着地上单膝跪地,低着头颅诚恳解释的水泽方,云轩之稍有沉默,这一沉默其实时间很短,但是又看着很长,似乎这一刻每一分一秒的呼吸都变得比往常来得凝重。 而后只听云轩之哈哈大笑道:“方先生快快请起,”说着伸手去扶,“是本宫的唐突,还是方先生莫要介意才是。方先生既然发过誓,便当本宫刚才的话没有说话,本宫虽是好奇,但却也不是个会为难人的人。” “殿下深明大义,”起身后的水泽方再次抱拳鞠躬。 “哈哈哈……”闻言,云轩之再次一笑,拍了拍水泽方的肩膀,“要从方先生口中听到好话可当真不容易。” “属下口拙,还请殿下莫要介意,”水泽方不好意思。 “本宫倒是欣赏方先生这样的,若是个利口巧辞的,却也未必不是个口蜜腹剑的。像方先生这样表里如一的实诚人,本宫着实满意,方先生大可不必为此担忧,”云轩之说着对水泽方点了点头。 “殿下谬赞。” 云轩之再次颔首,“父皇那边还要你多多费心,也不知今日过后那些朝臣们可还会入宫,或者哪天心血来潮想来看看也不是没可能。更何况今日也只是右相那边的人进来,左相那边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也是在是说不过去的。” “属下明白,”水泽方再次抱拳微微鞠躬,“那属下先行告退,殿下要是有吩咐,大可让人来告诉属下。” “嗯,”云轩之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待御书房的们再次被关上之后,房中只剩下云轩之一人。看着水泽方离开的方向,云轩之一双虎目中有一道厉色划过,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房中再次出现一个黑衣人,早前在戴右相等人还在宫门后的时候,云轩之曾让此人先行去养心殿让水泽方等人做准备。 “殿下,成远说方先生扮作皇上之后,紧张到手心出汗,”成远便是早前在养心殿扮作常明志的那人,而当时成远说的那些话便也是在试探水泽方的深浅。 若是扮作皇上,躺在龙床上都镇定自若,那么此人恐怕心机太深、城府太深,不容易掌控,也幸好此人不是那般,否则要是割舍这样一个人才,他也是着实不舍得的。 云轩之挥了挥手,示意黑衣人退下,而他自己则再次回到御书房的御座上面坐下,继续翻看着从前只有云耀天一人才有资格过目的折子。 而此时另一边。 “公公便不用送了,我等自行离开便可,”戴右相等人到了宫门口,便听周大人说道。 “那几位大人慢走,”听令将几人送出来的那名小太监对戴右相等人恭敬行礼,看着他们各自爬上了马车中,看着马车夫拉动缰绳,驱马离开之后,他才收回眼神。 “好好守着,如今皇上病重,不可太过劳神,”只听这小太监说道。 “是,公公,”几个守着宫门的侍卫应道。 这边的情况暂且不说,此时一直没有动静的左相府,却也并非真的没有任何动静,至少今日戴右相进宫的消息左相谢风是完全知情的。 “大人,右相等人进宫恐怕也是为了试探虚实,”左相府的其中一个幕僚说道:“只是如今二殿下把权,我们不得不从长计议。” 谁知会是这么一个情况?这么突然之间,本来还旗鼓相当的局面一下子一边倒了。 “如何从长计议?”左相谢风从来都是一个善于谋划的,不然如何能从一个小小的三品大理寺卿变成如今手皇上中庸的左相?但是如今的局面又是完全不同,他带领着新贵,与戴右相所带领的氏族对抗,能够旗鼓相当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皇上的扶持,如今皇上倒下,更是将监国之权交给二皇子。 是二皇子,不是大皇子,如今哪里还有什么再分庭抗衡的可能? 一时间谢风的语气也不是很好,从前的精明,如今也变得有些找不到方向了。在场众人见到他这个模样,本来就没有底的心思,如今更是如此。 一时间整个书房之中安静如斯,众人就好像无头苍蝇一般摸不着头脑。 突然! “咻,”的声,好不征兆。 “砰”的一声,更是毫无征兆,一根利箭直接擦着左相的脑袋,直直地钉在他后头的墙上。 书房中的众人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根利箭已经钉在了墙上,而反应过来的时候,更是脸上苍白,接二连三的惊呼,“左相。” 左相坐着没有反应,不是她镇静,而是当真被吓傻了。 要不是旁边人的惊呼声,恐怕他还是久久不能回神。 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离死亡这般的近,谢风猛然回头看向他身后扎在墙上的那根利剑,再转头看向前方。 只见前方的门上,原本完好的门纸如今已经破了一个洞,而除了那个动,竟也是没有任何损伤。 而这时候的慌乱声可不仅仅来自房中这些幕僚,还有守在外面的侍卫,还有守在暗处的暗卫。 “大人,”侍卫冲了进来,待看见左相等人都安然无恙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又急忙跪在地上,“属下无能,没有发现歹人的踪迹。” 这时的左相谢风已然回神,但是他依旧坐在位置上。若是细看便能看见他此时的脸色比刚才要苍白一些,而且此时他的手紧紧握在扶手上。 “退下吧,”谢风的声音似乎听不出什么异样。 “是,”见左相居然没有追究,众侍卫虽然觉得惊讶,却是急忙应声退下,似乎生怕谢风反悔。 然而众位明处中的侍卫退下之后,这一切却还没有结束,就见房中出现一个黑衣人,看这打扮不用说也知道正是谢风的暗卫。而暗卫想来武功高强,然而此时蒙面的暗卫,露出来的一双眼眸却是带着惊惧的暗色。就见他堆在地上,“属下无用,没有发现来人任何踪迹。” 闻言,在场的几位幕僚脸色更是难看,左相暗卫的本事他们自然是不会怀疑,但是就是如此,才更能察觉出刚才出手的那人武功到底多高。 而这时就听其中一人惊呼道:“大人,这箭上有东西。” 219.古月的煽动 刚才所有人都慌了神,如今这才发现,分明箭端有一张纸。 那幕僚说着,上前要将那箭取下,但是上前一拔,竟是岿然不动。这幕僚也是有些手脚功夫的,人长得不是往常书生那般瘦弱,但是如今却是对着利箭没有一点法子。 这箭上的纸条必然是带着重要的消息,若是此时蛮横取下,他是担心会弄破,漏掉什么重要信息可就不好了。 左相闻言,看了地上的暗卫一眼,“你去。” “是,”暗卫从地上起身,走到那利箭面前,用力一把,当真的岿然不动。而后才见他用了内力,然而三成、五成、甚至七成的内力都没打让着利箭被拔出。黑衣人的那双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眸一眼黑森森的,而直到他用了是城市的内力,才见这利箭被拔了出来。 这一幕也被左相看在眼中。 不管来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思,便是利箭是擦着他的脑袋射到墙上,当时若是再偏上一点,恐怕此时的他便是不能完好地坐着的。而如今他武功最是高强的暗卫便是要用上十成十的内力,才能将暗处那人的箭从墙上拔出,这些无疑不是在威慑他。 这人是在警告他莫要随意去查探,否则下次恐怕就会直接要了他的脑袋。 此时的谢风当真是要咬碎了一口牙,而这时暗卫已然将利箭连同纸条呈了上来。 箭头蹭光拔亮,没有毒。 谢风见此才放心将利箭上的纸条取下,打开一看,所有的暗恨和怒意都没了。 “哈哈哈……”只听他开怀大笑,“天不亡我谢风啊!” 在场几人看谢风这般模样,对纸条上的更是好奇不已,而高兴一番之后的谢风也没有藏着掖着,而是将手中的纸条直接递给几人看,而此时那暗卫已经默默退了下去。 接过纸条的众人,将纸条中的内容一看,脸上也是带着高兴的神情。 只见纸条上写着,“右相欲称帝,父女不和,今晚动作。” 这父不说用也知道说的正是右相戴秉均,而这女当然指的是当朝皇后戴兰双了。 所有人都觉得如今的右相是立于不败之地,但谁成想这右相要的不仅仅如此。若是右相想称帝,那么这二皇子便不能称帝,两个本来站在一条船上的人如今不想却是各怀鬼胎。 “大人,看来今日右相进宫并非是有要事和二皇子商量,而是为了试探虚实,”一身着藏蓝色长袍的男子说道,“那么便也可以推断出皇上病倒、二皇子监国一事也是在右相的预料之外,那么久可以知道此时皇宫看来是在二皇子的控制之中,那么皇上……” “大人,韦大人说得有道理,恐怕皇上病倒一事并非那么简单,”被称为韦大人的那人话没说话,而另有一个幕僚补充说道,“恐怕是皇后和二皇子察觉到了,这才突然兵行险招,”这人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意在谋反。” 谢风闻言点头,如今他脸上已经没有多少阴沉的神情了。 就是这时,旁边有幕僚提醒道:“但是如今皇宫被二皇子控制,甚至皇上被二皇子控制,甚至很可能把右相都瞒了过去。就算右相和二皇子不和,但未必右相如今不会做出另外一种选择,直接扶持二皇子尚未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人话落,原本还兴奋不已的众人脸色也微微一沉,确实还有这样的一种可能。 “不会,”左相谢风直接否定了这样一种可能。 “还请大人指点,”刚才说话的这幕僚不解道。 “就凭我和戴秉均相斗这么多年,”谢风冷笑,“要说戴秉均三朝元老,权倾朝野,但是近几年来在朝堂却表现平平。我一直以为他是担心皇上对其下手,但如今想来他是在养精蓄锐,只等有朝一日自己坐上那个位置,不再受任何人的桎梏。这么多年的筹谋,戴秉均是不可能这般轻易放弃的,更何况……” 谢风再次冷笑,将再次递回来的纸条握紧,“既然这纸条说的是今晚,我们便拭目以待。” “那大人如今我们要怎么做?”这人心中虽然有诸多不解,但是看谢风不打算多说,也却识相没有就刚才的问题再多问。 “将有所人都集结起来,”谢风直接说道,嘴角带带着一抹笑意。 “可是这消息是真是假,我们无从得知,”有人提醒道。 “等确定戴秉均那边动手,我们再动手,”谢风看着众人,送来握紧扶手的手,“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大人英明,”众人恭维着。 “那大皇子那边?”而后又听着提醒谢风消息真假的人问道,“可是要知会一声?” 闻言,谢风沉默,沧桑的双眸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众人见此也纷纷不出声,只等着谢风的吩咐。 “先不说,看宫中情况如何。” 见谢风这样吩咐,在场众人心中大约有了想法,却又是纷纷点头。谁当皇上他们都不在意,只要能有一条好出路就行。 而这也算落下了帷幕,而此时另一边的右相已然回到了府中,而随行的几位大人当然也是各自回到府中。 戴右相回府便直接去了书房,“将古军师和几位先生请过来,”先生说的是依靠在戴右相门下的几位门客。 也不过一会,便见几人被请到书房之中。 “大人今日进宫,情况如何?”其中一位幕僚问道。 “见过皇上了,皇上身子确实有恙,而且早前便有意将这皇位传给二殿下,”几人坐到椅子上,戴右相才说道。 “那如今如何是好?”这幕僚又问道,如今并非皇上被控制。 “古军师怎么看?”戴右相再次问道。 “如今皇上病着,可能意识不清也说不定了,”古月神情淡淡,却是笑着说道。 “古军师的意思是?”戴右相问道。 “就算皇上并非被控制,我们也可以说是,不是吗?”古月回道,“二皇子苟同皇后某还皇上,意图谋反,其心可诛。右相大人三朝元老,忠君爱国,身为二皇子的外公,更不忍二皇子误入歧途,故带人进宫,匡扶正义。” “哈哈哈……”戴右相闻言开怀大笑,“古军师果然奇人,和我想的如出一辙,”这话可是将自己也夸了进去,但是此时所有人都不会在意这些细节的。 这时候就听右相再次问道,“那古军师以为什么时候进宫最好?” “今日大人进宫见到了皇上,而右相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恐怕如今二皇子还自以为高枕无忧。今晚进宫其实最好,杀个措手不及不是更好,”古军师说道。 “今晚?”右相眉头微皱,看来他本来想的并非如此。 “是,”古月点了点头,“不瞒大人说,我有另外一种想法。” “古军师可不是个会卖关子的,”右相世故沉着的双眸微蹙。 “大人说得是,”古月依旧漫不经心,“若是此时二皇子和皇后已然知道了大人的心思那该如何?” 闻言,右相一惊,看着古军师不说话,而在场的众人也是一惊。 “说句冒犯的话,我一直深信那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话,”古月话落,戴右相世故沉着的双眸一寒,但是古月丝毫不惧,“右相大人浸淫朝堂,对于朝堂的熟知古某是比不上,但对于朝堂之外的事情古某或许能比右相大人更懂得一二。” 古月环视众人一圈,继而说道:“今日右相大人进宫看到的皇上很可能不是真的皇上。” “可那张脸?”戴右相怀疑蹙眉,那时他是看得真切的。 “右相大人有所不知,虽说人皮面具,但是这世上便是有一种人不用真的人皮便是制成真的人皮面具。” “真有此事?”戴右相世故沉着的双眸紧紧盯着古月看。 “是,”古月肯定点头。 闻言,不论是戴右相还是在场的其他幕僚,脸色都尤其的沉重,也书房中看来也只有古月一人看着轻松。对此戴右相倒是一点都不奇怪,古月从来如此,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也一直都是漫不经心的。 只是如今…… “但就算如此,显然这个时机也并不是很好,没有准备的不仅的宫中的人,我们不也是上没有准备吗?”戴右相目光如炬。 “我想右相大人这么多年筹谋,如何会是没有准备的?” 又是突然沉默,整个书房中气息凝重。 然而也不过一会,便见右相突然一笑,“古军师说得不错,如今确实是一个好时机,或者今晚便是一个好时机,再等下去,等到宫中各位毒做好的准备倒是可未必是对我们有利了。” 几位幕僚闻言纷纷点头,而之后右相又是叫来了好些人,一步步说着今晚的计划,而此时房中的古月只偶尔开腔提点一下,就再也没有多余的话。 然而此时若是能将他看透的人,比如曾经的瑞王,又比如清浅在这,必然是能看出此时的古月平静的双眸一种显然带着一丝得逞。 如今已经将戴右相煽动,剩余的便是要看宫中各位了,他倒是要看看身为曾经名满天下的瑞王的女儿,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又做到何种情况? 220.皇宫厮杀 而此时皇宫中的戴皇后和二皇子云轩之都还不知道外面的情况,而同样不知道的还有玉明宫中的柔妃。 皇上病倒柔妃不可能不去探望,毕竟她可以说是继贤妃之后,皇上云耀天最受宠的妃子。然而,便是她每次知识靠近养心殿便被挡了回来,若是以往她恐怕是会硬闯进去,但是如今二皇子监国,明显如今她要是敢闯进去,戴兰双那个贱人就敢用乱七八糟的名头要了她的命。 反正两人你死我活也不是第一天了。 而此时的柔妃依旧被禁锢在玉明宫中,而这短短两三日她已然发现了不同,但是如今皇宫上下戒备森严,她便是想将消息传递出去也是不可以的。 哪里的皇上病倒了?这分明是皇上被控制了,否则哪里会有任何人不准靠近养心殿的命令,或者其他人不准,为何就连她想去探望一次也不准? 这样想着,柔妃越来越坐立不安。 “娘娘不必担心,皇上会没事的,”旁边不知情的姝彤看到柔妃这般担忧的模样,忍不住宽慰着。 而这时站在另一边的邱嬷嬷看见柔妃的模样,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来皇上病倒这件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闻言,柔妃也没有出声,如今夜深,她也换下了白天所传的华服,卸掉了妆容,但是如今的她哪里是可以睡得安稳的。也不知为何此时她心头是砰砰直跳,有点兴奋又有点不安…… 而此时的养心殿中,戴皇后已然睡着了。只是今晚的木一似乎并没有守在戴皇后身旁。 一切似乎很安静,然而就是在这样安静的时候。一个“杀”字直接将所有宁静打破…… 此时宫门口,右相远远站在后方,看着前面的厮杀,而他那双世故沉着的双眸中带着势在必得,今日过后,这中楚就是他戴氏的了。 不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是万万人之上! “一个活口都不要留,”只听戴右相下令,而此时古月依旧静静站在戴右相旁边。 若说武功,恐怕他的武功比在场任何人都高超,但右相等人对此从不知情,而他不过是一个头脑够用的文质书生罢了。 所有人都觉得皇宫方先生扮作皇上是多么的像,右相一定不会发现任何异样的,就想着就这样高枕无忧的,至少今晚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是却万万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右相带人攻进来了,为什么? 是右相发现了什么?而这当然是此时在后方的二皇子和戴皇后的想法。 至于前方参与厮杀的众人他们对戴右相想称帝,而爷孙、父女两人早就不和的传言是一概不知情的。而此时他们所想的便也是这件事情,二皇子不是右相的外孙吗?而右相不是一直在扶持二皇子吗?如今怎的两人突然刀剑相向了? 然而就算不明白,厮杀却还是继续,一方猝不及防的慌乱,一方早有准备的从容,可想而知这结果究竟会如何。然而就是在这样呈现一边倒的情况下,宫门口再次有另一对人马杀进宫来…… 而身后传来一样的声响,让戴右相一慌,“怎么回事?”右相转头看去。 而这时右相旁边的古月嘴角则是带着一抹轻快的笑容,这笑意做得可是相当的明显,转头过去的戴右相一眼便是直接看出来了。 “古军师!”戴右相声音发寒。 而古月依旧漫不经心,嘴角的笑容甚至也没有收敛,“右相大人为何这般看着古某?” “后面怎么回事?”戴右相紧紧盯着古月,但是他的手势却是对着身旁的暗卫,若是古月有任何异动,便直接要了他的命。 “当然是,”古月眉尾维扬,稍作停顿,心情似乎比刚才来得轻快,“二皇子苟同皇后谋害皇上,意图谋反,其心可诛。右相大人三朝元老,忠君爱国,身为二皇子的外公,更不忍二皇子误入歧途,故带人进宫,但皇权在前,右相准备浑水摸鱼,自立为君。左相听闻消息,带人进宫,诛杀奸臣,匡扶正义。” 从头到底,古月都是笑着,而他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显得格外清晰,就算今晚的皇宫是如何的喧嚣混乱。也就是在他话落的时候,就见他微微抬手,而这时戴右相也对后面的人下令。 暗卫动,而古月也动,就在戴右相以为这古月被被轻松除掉的时候,那个曾让他褒奖过的暗卫竟是直直倒地,双眸瞪出,死得不能再死了。 “在右相大人身边那么多年,竟是忘了和右相大人说古某我是有点功夫的,”古月再次一笑,“真是失礼啊!”古月轻轻拍了拍自己的手,似乎刚才碰了那个要杀他的暗卫让他觉得很脏,然而下一刻他看着戴右相的双眸也是发冷,而这是从来么有过的,尽管此时他依旧嘴角带笑。 这么多年,戴右相每次看到古月都是漫不经心,他从前不是没有戒备,因为这样的古月让他看不透,但是就是这么多年,古月却也从来都没有让他失望过,也从来没有背叛过的迹象,却不想他潜伏至此,在这样重要的时候插上一刀,而这一刀是直接要命的。 然而如今古月的神情不再是笼罩在一层浓雾之下的漫不经心,也是拨开浓雾之后让人看得真真切切的愤怒。 “真是没记性,又忘了和右相大人说一件事,”古月嘴角的笑意凝住,“古某曾被瑞王救过一命,而瑞王却是被金銮宝座上的那位害死的。古某虽然不是什么心怀大意之人,但是小仁小义却还是有那么一点。救命恩人的仇我应当是要出手的,所以从前古某和右相站在同一条船上确实是真心实意的,右相大人大可不必用叛徒的眼神看着古某。” 便是知道戴右相有杀了皇上云耀天、自立为君的心思,他才会出现在右相的身边,且蛰伏这么多年。若不是如此,凭着戴右相这般无趣的人,哪里值得他废了那么多年的心思? “那今日为何?”右相忍不住开口。 “右相大人难道忘了当年之事右相也是参与其中的,”古月面色发寒,“不过右相大人也不必担心,古某从不随意杀人的,所以此刻右相大人还是慢慢看着自己多年筹谋是如何功亏一篑的。” 古月说着哈哈一笑,也不管戴右相的面色到底如何,直接转身走人。踏月如风,身姿轻盈,可见其武功之高,哪里是一个空有头脑的文弱书生? 一想到自己被欺瞒了这么多年,从来心思沉稳的戴右相如今也是忍不住恼怒发狠,恨不得将古月抓住,五马分尸。然而此时的局面却又容不得他再分心思去管古月的去向,当然如今的古月却也不是他能够拦得住的。 身后传来的动静越来越近,可想而知左相等人已经杀进宫来了。若只是左相那倒还不用着急,关键的是现在二皇子人马不知道什么情况,只知道后面有人要帮自己,越发奋勇杀敌。 所以此时戴右相的人马被左相和二皇子的人马两面夹击,可以说是进退维谷,苦不堪言。 而另一边在最后的左相看着前面的厮杀嘴角带着笑容,而他身旁之人见此有些疑惑不解,“左相大人,为何咱们不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你以为右相的势力如何?”左相看了这人一眼,便收回眼神继续看着前方,若是可以,他当然希望不费一兵一卒便将胜利收入囊中。 “右相权倾朝野,势力当然不可小觑,”这人说道。 “那么你以为二皇子的人马能够拦截多少?” 这人闻言,当即明白,二皇子的人马与右相的人马对上,可以说是螳臂当车,“大人英明。” “所以就算我不出手也是不行的,如今只有我们加入才能斗败右相,”左相冷哼一声。 而在众人厮杀的过程中,远在大皇子府的云涵之本事和袁珂茗同床共枕之中,但一听闻消息当即穿好衣服,召集人马直接往皇宫而去。而在云涵之离开之后,躺在床上的袁珂茗并没有太多的神情,只听她喊了一声,“奶娘,备水。” “是。” 而在云涵之赶到皇宫的时候,左相的人马已经杀到前面,而此时中楚两位丞相遥远对视一眼,眸中的深意一眼便能看出。 “不想我戴秉均一生叱咤,竟会落到如今这个局面,”此时右相也不算完全败了,但是这样的局面下去不也是早晚的事情。 “右相不该有不臣之心的,”左相高声提醒,“我谢风忠于皇上,但凡有不臣之心之人,我必将之斩于马下。” “呵,”戴右相一声一笑,风声而过,几不可闻。 谢风说的没错,若是他没有不臣之心。二皇子控制住皇上,他再从中协助,那么二皇子成为新君便如探囊取物。而后他便是四朝元老,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偏偏他不满足于此…… 221.或许我更该称呼您一声皇伯伯 但是如今戴右相再怎么会恼恨也是来不及的,这时候就听他一声仰天大笑,“待景靖回来之日,你们一个都跑不掉的。” 戴景靖,戴右相最小的儿子,中楚如今军衔最高的二等骠骑将军。 闻言,左相谢风眸光一寒,“杀,”声音发狠。 而此时的戴皇后,“木一,木一……”一声声呐喊都没能换来她想要叫的人。 “连你也背叛本宫了是吗?”戴皇后一声尖叫,“连你也背叛本宫了。” 在戴皇后咆哮的同时,瑞王府却陷入一片诡异的静谧之中。如今瑞王府唯一的主人——云修然竟没有在府中,而他房间中却还有一个昏迷的阎云。 而此时的云修然在哪? 夜黑风高,燕山密林深处有一座无人敢前来的断崖,而此时的云修然便是被木一带到了这个地方。 “砰”的一声,便见被木一抗在肩膀上的云修然被直接扔到地上,溅起了尘土。 “你和她什么关系?”云修然被扔在地上,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木一的剑已然放在了他的脖颈之处。 “你说谁?”云修然周身尽是狼狈,然而他的神情依旧镇定自若。 看着这般模样的云修然,木一双眸微闪,“瑞王的儿子当真是不一般,委曲求全近十年,竟是连皇上都瞒过去了,”如今这样,哪里有一点曾经无用病弱世子的模样? “哼,”木一冷哼一声,皇室之间的恩怨与他无关,如今他关心的便是仇心那个贱人,“冬狩之日曾有一个女子救了你,甚至为了你杀了洪亦,你和她是什么关系?”他在计较着这瑞王府世子这筹码够不够让清浅出现。 “你问她作甚?”这时云修然才稍微坐直身子,然而木一手中的剑也因此更近了些。当日冬狩和姐姐对战之人看来便是眼前这人,而他今日的目的也大约能够知情。 “说,”木一不欲与云修然多说,直接逼问。 云修然却没有因此有任何慌乱,“如今你将我带来这里,不过是为了引她出现,你若杀了我便没了筹码。” 木一手中的剑微僵,但下一刻他手中的剑已然划破了云修然脖颈处的肌肤,鲜血映着雪白的肌肤,妖冶无比,“你死了,她必然也会出现给你收尸,不是吗?”说着木一手中的剑再次退下,而下一刻便是冲着云修然的命门而去。 他要的不过是那个贱人出现,和他光明正大打一场…… 而在皇宫厮杀的同时,木一所言消失的清浅正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养心殿中。 “你是谁?”外面的动静不算大,但云耀天却听得真切,然而此时这般情况,哪里会有人还来管他这个注定没落的皇上。 “皇上,”清浅一声冷笑,“或许我更该称呼您一声皇伯伯?” 云耀天瞳孔一缩,惊疑未定地看着清浅。如今整个中楚,他所有的兄弟还活着的便是有谦王和幽王,但他们的子女他是见过的,不曾有过眼前这个人。而眼前这个人的的神情又太过熟悉,他是在哪里见过的。 “十年前,瑞王带兵与神煌对战,却因奸细泄露机密而死,不久之后,瑞王妃郁郁寡欢,紧随而去,留下瑞王府一对年幼的子女,”清浅的声音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就好像所说的这些事情根本与她无关,“长女云清歌八岁,二子云修然三岁。” “而云清歌,作为皇上亲封的正一品郡主,一岁识字、三岁习武、四岁始读兵书、五岁医毒双修、七岁当称中楚第一天才,而八岁的云清歌金銮请命,前往边关,而这一去,”清浅声音一顿,“是十年。” 听着清浅的话,云耀天双眸越瞪越大,带着难以置信和惊世骇俗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清浅,而清浅继续说着,对这样的眼神岿然不动。 “十年边关、十年卫国。然,圣上不仁、兔死狗烹……”这时只听清浅一声冷笑,“一场围剿,上万士兵,云清歌力竭而死。临死前她想着‘若有来生,她势必将所有欺辱瑞王府之人千刀万剐、让他们血债血偿!’也不知是上天感念她瑞王府满门忠烈,不忍他们一心守护百姓的下场是灭门,竟是给了她这个机会。” “你是?你是……”云耀天听到这里,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但是却依旧觉得难以置信,他双眸瞪大,伸手便是要指着清浅问话。 而此时清浅清澈若静潭的双眸被浓雾笼罩,而浓雾似乎慢慢凝成一个旋涡,只一眼便是要将人吸进绝望的深渊之中,“所以,皇伯伯你准备好偿命了吗?” 回应清浅的是“砰”的一声,只见云耀天刚刚抬起的手跌到床上,弑父杀母、弑兄杀弟、手染鲜血的一代帝王如今却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看来,如今皇伯伯是认得清歌了,”清浅笑道,“多年未见,不曾想再见之时,皇伯伯竟是这般狼狈的模样。” “你……” “皇伯伯莫要动怒,您这病若是太过情绪波动,恐会发病,届时轻则四肢发麻、言语不清,而重则……”清浅眸光却冷若寒霜,“一命呜呼,”清浅转而一笑,“当然若是皇伯伯顾念一点兄弟之情,本是早该下地府与我爹见上一面。” “不过如今您要是急着下去,也不知来不来得及,我爹和我娘也不知投胎了没?若是没有……”清浅再次一笑,“皇伯伯和我爹是亲兄弟,也知我爹的性情,虽然人人都道瑞王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但事关中楚必然不会有丝毫懈怠,所以见到您恐怕他三尺青峰会直接要了您这个昏君的脑袋。要知道,若不是你自私自利,中楚此时哪里会是连个将军都拿不出手,更惹得神煌多次来犯,虎视眈眈。” “而我娘?”清浅带着怀念,“我娘性子看着贤良淑德,但您也知道我娘毕竟是跟随我爹上过战场之人。若是知道是您害死了我爹,恐怕她的一手银针会将您扎成一个马蜂窝,”清浅说着话,一字一句不急不缓,但这话分明听着也不像是劝人不要生气,更像是故意惹怒。 话落,清浅沉默了,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云耀天脸色不断变化,眼中不悲不喜。 “是朕对不起书华,”过了好一会,云耀天突然说话。 清浅听着,眸光一暗,但是她却没有对此回应。 “皇伯伯,你听外面是什么动静?”清浅依旧不悲不喜,“杀进来了,是您的臣子们杀进来了。” 而原本似乎在忏悔的云耀天,听闻清浅的话,再听外面传来的动静,竟是哈哈大笑,“是啊,杀进来了,他们杀进来了,他们是要杀了朕,他们一个个都要夺了朕的皇位,他们是这样,”云耀天紧紧盯着清浅,一双虎目之中尽是嘲讽,“你父亲也一样。” “他和你不一样,”清浅只觉得在这里待的每一刻所呼吸到的气息都让她觉得恶心无比,“爹爹从未想着皇位,他要是不过是守住这中楚的江山,这中楚的黎明百姓。若是他想夺皇位,仅凭他手中的兵权,你以为你能坐稳这皇位这么多年,还能有机会杀了他?” 一时间整个养心殿都安静了下来,而外面的动静也听得越来越清楚。 只见此时外面,左相谢风坐在高头大马上,而对面的右相戴秉均亦然,然左相意气风发,右相却狼狈不堪。 “杀!”这个声音是左相谢风的。 “天亡我戴秉均,”这声音是属于右相的,也就这声落下,宣告了中楚三朝元老,权倾朝野,甚至被皇上忌惮的右相大人的惨败。 而他最终是被人一箭穿心而死的,死的时候直接坠于马下,为众人所践踏,尸骨无存。 右相已死,而他所带领的人便是群龙无首,这时候就听谢风喊道:“右相意图谋反,自立为君,如今已被斩杀,尔等快快束手就擒,本相定禀明圣上,说明缘由,赦尔等无罪。” 而左相话落,他所带来的人高声大喊,“快快束手就擒,快快束手就擒……” 这一声声无一不是锤击在人的心中,就见右相的人慢慢放下兵器。 而这时候又听左相再次说道:“二皇子假传皇上病危,实则控制皇上,更假传圣旨夺监国职权,又欲逼迫皇上立遗诏,其心可诛。念尔等不知实情,皇上宽宥不责众。如今本相已将实情告知你们,你们若是再不放下兵器,他日本相定将此时告知皇上,谋害皇上诛九族。” 一声话落,原本还拿着兵器的众人也纷纷放下兵器,但是也有誓死忠心于二皇子的人,然而这些人都无法构成威胁,不过一会便被诛杀带进。 而左相见此,并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带着人继续深入皇宫,中途也有谋反者,故而尽数除掉。 而此时养心殿寝宫之中。 “皇伯伯可是听清了,究竟是谁想要你的皇位?”清浅嘲讽地看着云耀天。 她爹,瑞王从来都不是要谋夺皇位的逆臣贼子,外面那些人才是。 “哈哈哈……”云耀天当真笑开了,“瑞王府必亡!哈哈哈……” 清浅眸光一寒,也就是在这时。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踢开。 222.皇上驾崩 “皇上,微臣来救您了,”左相快步走了进来,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因为此时原本躺在床上哈哈大笑的人已经没了气息,而他的双眸瞪大甚至爆裂,明显是死不瞑目。 而此时寝宫之中,便也只剩下床上已经死不瞑目的云耀天一人。 左相谢风看着眼前的一幕,眸光微闪,而后见他转身再次走了出去。 “皇上驾崩,”左相沉重的声音响彻整个养心殿。 紧随其后的是士兵、侍卫们沉重的跪地声,然后是兵器放在地上而略微清脆却又让人觉得心头寒凉的声音,而后是沉闷的磕头声,到最后才是“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连三声,一声比一声响,却又一声比一声沉闷。 站在最前面的左相看着眼前众人跪地,神情看着沉重,但这沉重却不达眼底,隐隐之间还带着兴奋之感,就好像下面所有的人跪的不是寝宫之中的云耀天,而是他谢风。 就在这时,“父皇,”一声带着悲凉之感的声音在养心殿外传开。 左相眸光一闪,却又将所有情绪掩藏其中,就见他急忙走下台,“微臣参见大皇子殿下,”谢风跪在地上,冲着云涵之磕头,动作很是恭敬,神情很是恭谨。 云涵之看着地上的人,略显阴柔的容貌之中带着一抹凝重,却见他神情沉重,“外公快快请起,”说着还伸手去扶。 谢风也没有推拒,见他搭着云涵之的手才慢慢起身,但是起身之后的谢风依旧微微低着头,听他说道:“大皇子殿下,皇上驾崩了,”说着神情当真沉重无比。 “父皇!”云涵之声音之中带着感伤,却又听他问道:“二皇弟呢?” 也就是在这时,便见有士兵直接将二皇子云轩之抓来此地。 “大殿下,杀害皇上的凶手抓到了,”侍卫说的是凶手,而不是二殿下。而罪名一落,再无更改的可能。 一个站在,高高在上俯视,一个被人押着跪着,只能抬头仰视。一胜一败不言而喻。 “二皇弟,你是皇室的嫡子,父皇待你从来都是最好的,如今你为何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云涵之神情严肃,带着怒其不争。 “他若待本宫好,为何不早早立本宫为太子?”云轩之带着恨意说道。 “如今你才刚刚及冠,也刚刚接触朝务不久。父皇不马上立你为太子,必然是想着让你多多历练,”此时的云涵之带着怜悯的神情看着云轩之,“可你不懂父皇良苦用心,做出弑父这等丧尽天良,有违人伦之事,如今还不知悔改,当真是……”云涵之再次叹气。 “成王败寇,如今什么不都是你说得算,”云轩之冷哼一声。 “死到临头,不知悔改,”这时就听左相开口,“殿下,何必和这等乱臣贼子多浪费口舌。他曾经虽然是二皇子,但是谋害皇上之人也确定是他无疑,如今理当直接斩首示众,以儆效尤。如今皇上尸骨未寒,大殿下应当召集众臣,讨论皇上安葬之事。” “左相说得对,但他毕竟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亦是我的皇弟……,”云涵之神情不忍。 “殿下宽宥,但是此时非同小可,还请殿下以大局面中,莫要顾念往日情面,”谢风再次说道。 就听云涵之叹气,摆了摆手,“来人,将乱臣贼子云轩之拉出午门斩首,另择人前往二皇子府及其他乱臣贼子的府邸将一干人等全部押解入狱,择日审查。同时大理寺卿拟出戴秉均罪状,张贴城门,公告天下。” “是,”有人听令急忙退下。 众人退下之后,才听云涵之又问道:“母妃呢?” “涵儿,”恰在这时候,柔妃被一对人马护着走了过来。 柔妃看见云涵之,急忙走上去,直到确定他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这几日心头一直有不安,奈何皇后等人控制皇宫,她消息传不出去。她想着可能有大事发生,却不想是这么大的事情,这时就见柔妃转头看向远处刚刚被拉走的二皇子云轩之。 “母妃不用担心,如今皇宫已经稳定下来,其他事情便交给儿子和外公去处理,您安心便可,”云涵之以为柔妃害怕,宽慰着。 而这时却听柔妃问道:“皇后呢?”如今云轩之出事,戴兰双那贱人却不在这。 “皇后被微臣命人控制在未央宫,”这时左相谢风说道。 “皇后在宫中待我不薄,”柔妃将“不薄”二字念得极重,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管是为了皇上,还是为了往日的情分,本宫理当去看一下她。” 当年之事,在场的云涵之和谢风都是知情的,却也没有阻止。只听云涵之吩咐道,“带娘娘过去,小心照看着,莫要让贼子伤了,”这贼子说的当然是戴皇后了。 “遵命,殿下,”侍卫应下。 柔妃闻言,对云涵之和谢风两人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而柔妃走后,云涵之收回眼神,看向谢风,“今晚之事,外公为何不通知我一声?”这话好似无意,但分明是在试探谢风。 “二皇子监国,右相把权,微臣甚至惶恐,本以为走投无路了,却不想峰回路转,”谢风说着,见其将早前收到的那张纸条拿出来,“也不知是谁突然往微臣府中送了这个消息。” 云涵之接过纸条,打开一看,眸光微闪,“外公,这?” “是,”谢风点头,“如今这背后之人尚且没有着落,但当时这人分明武功高强,差点便要了微臣的命。” “外公可有受伤?”云涵之问道。 “谢殿下关心,微臣无事,”谢风摇了摇头,又继续说道:“只是当时情况,便是那样不知是敌是友的人送这样的消息前来,微臣也不敢轻易相信,生怕这消息是右相等人故意传进来的,为的是设计殿下和微臣,故而微臣才没有马上传消息给殿下。” 就见谢风突然跪在地上,“还请殿下恕罪,微臣本是想着带人先进宫查探情况是否属实,若是属实再让人传消息给殿下。但未曾想一进宫双方百年打了起来,当时情况紧急,微臣分身乏术。” 这时谢风依旧低着头颅,云涵之看了一会,就见他突然笑着伸手将谢风扶起来。 爷孙两人对视,只听云涵之说道:“外公为本宫考虑,本宫感激还来不及,如何会怪罪外公,”然而,云涵之一口一个外公,害死两人关系亲密,可他也同样一口一个本宫,提醒着谢风他们两人之间身份高低有别。 谢风被扶起身,身子微躬,依旧恭谨。 “如今还要麻烦外公让人将皇宫的残局收拾干净,”云涵之看向养心殿寝宫,叹了一口气,“本宫也该去看了一下父皇。” “是,”左相谢风恭敬颔首。 云涵之再看他一眼,这才转身走向寝宫。谢风看了他背影一眼,转头看向其他人…… 而此时云涵之听着身后谢风的动静,阴柔的面容之中嘴角带着一抹笑容。就见他抬头跨过门槛,走进寝宫之中。 一步一步,云涵之离龙床越来越近。 当他将床上的云耀天看清楚的时候,就见他微微提起衣袍前摆,然后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冲着床上的人磕了一个头。云涵之在地上似乎稍作停留,才见他慢慢起身,然后抬头,而后站起。 云涵之居高临下看着床上已然没有气息的云耀天,“父皇,好走!” 又是沉默,然而再看云涵之之时,竟能从他略显阴柔的面容之中看到一抹兴奋和笑意,“父皇,这中楚的大好河山儿臣会替你好好打理的,”然后是低低的笑声,而这笑声竟是越来越大,大到外面的人都能听到。 但此时外面的众人却只敢低头,神情漠然,也似乎对里面的声音充耳不闻。而里面的云涵之对此也并不在意,如今整个皇宫、甚至整个中楚谁还敢忤逆他? 这时云涵之突然想到,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想当皇上的? 及冠?十五?十岁?都不是,是从他记事开始,他的母妃便和他说,他一定要当上这中楚的皇上,给他未出世的弟弟报仇。 弟弟?或许从前当真是存了一份为他报仇的心思,可后面却完全是为了他自己。就算庶子,当他走上这最高的位置之后,他且看看还有谁敢爬到他的头上来,对他颐指气使? 云涵之的笑声突然停了下来,听他突然念了一个名字,“谢风,”这是属于左相的名字,亦是柔妃的生父、云涵之的外公的名字。 你最好不好有不该有的心思,不然就算母妃出面,本宫也定当不会留你。 云涵之眸光微闪,“父皇,儿臣该学您,将这中楚的权利好好抓在自己的手中。”而所有忠臣在权利面前,都可能变得贪婪,成为奸臣,甚至成为乱臣贼子。 223.心中住进了一个人 云涵之静默着,而此时另一边的清浅正赶往瑞王府。当她在养心殿寝宫之中听到了云耀天的临终大喊,“瑞王府必亡,”后,她心中便有不安的感觉,而离开皇宫之后,她第一反应是回到瑞王府。 她一定要亲自确认一下小然是否安全…… “小然,”回到瑞王府的清浅,看到的是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的瑞王府,但是当她推开云修然房间的门的时候,里面却没有云修然的身影,而后的便只有不省人事的的阎云。 清浅急忙走过去,“阎云,”清浅手指放在阎云的鼻子下,直到确定阎云只是昏过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就见她为阎云把脉,“迷药?”清浅觉得奇怪,按着阎云的医术,迷药怎能将他药倒,而再看阎云的后脖颈,便猜到了什么。 有高手出现,将阎云砍晕,将小然带走。清浅眸光一闪,如今重要的还是将阎云弄醒,届时才能知道这高手的谁。就见清浅给阎云喂了一刻丸药,然后又给他扎了一针。 丸药在阎云口中化开,而当银针扎下去,就见阎云慢慢睁眼醒来。 而刚醒来的阎云察觉有所不对劲,熟悉的味道,还有熟悉的……人? 阎云耳根通红,急忙要退后,却被清浅制止,“别动,我拔针。”便见清浅是扶着阎云的头,而阎云脖子后面正扎着一根针。 而清浅话落,才见她放开阎云的头,却是伸手要将他扶起来。见此阎云急忙拂开清浅的手,只听他焦急说道:“去燕山,”说着他自己也要跟着起身,“我和你去。” 但是此时的阎云被人从背后突然袭击,脑袋还晕晕乎乎的,哪里是可以一同去的。 清浅皱眉,不赞同,清浅问道:“可以自保?” 见阎云点头,清浅才又说道:“你在这休息,我去,”说着也没有给阎云反应的机会,便直接转身离开。 看着清浅离开的身影,阎云似乎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却见他伸手碰触着清浅刚刚扶着他的地方,就好似触感还在。而这一碰,脸比刚才还红,却又见他急忙起身,身子还有些晃荡,等稍微站稳之后,就见他也跟着出门去,但是他所去的方向却不是燕山,而是名成府…… 而此时的名成府,萧逸尘正一脸漫不经心地坐着,手中还端着一杯茶,“小黑,你说主母当真是厉害,一切筹谋看着不声不响,可又突然之间让整个中楚改朝换代,”说着萧逸尘喝了一口茶水。 “少爷,我是晓乌,”晓乌不厌其烦地提醒着他们家糟心的主子。 “我总觉得主母的计划可还不知如此,”萧逸尘放下茶杯,也直接将晓乌的提醒忽略掉。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晓乌却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不过,中楚这边一天不能稳定,主母或许便一天不会离开,那么主子也是,”萧逸尘眸光微寒,“天祁的那些人可不会给主子太多时间停留此处。” 闻言,晓乌面色也微微沉重,正想说什么,却又见萧逸尘再次玩世不恭,“不过似乎一直待在中楚也不错,跟在主母身边好戏多多,”萧逸尘说着却见他起身,“不如现在便去看看……” 晓乌再次叹气,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跟在萧逸尘身后…… 而此时的燕山,清浅已然赶来。 燕山清浅来过多次,但当她到燕山的时候,还没有四处搜查云修然的踪迹的时候,却明显看到山脚出已然有了记号。 清浅抬头一看,这记号直指燕山山顶那处断崖。只见她二话不说,直接跟着记号一路往上走…… “住手!”而刚赶到山顶的清浅,看到的便是眼前的一幕。 她最珍视的弟弟如今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而他深重数剑,一身素白锦袍早已被鲜血染红…… 妖冶艳丽? 清浅只觉得心疼不已,而看着那还想冲着云修然下手的人也愤恨不已。 “木一,你该死!” “你果然来了,”木一闻声收回就要再次刺入云修然身体的剑,转头看去,待看到清浅看着他那恨不得杀了他的神情,却一点都不害怕,反而隐隐之间带着兴奋,“我还担心他可能撑不到你来,届时你就只能给他收尸了。” 清浅闻言,腰间的腰间已然在手中握紧,而木一看着也比出了对招的姿势,今日他必然要将她打败。 两人同时出招,木一没有顾忌,但清浅却不得不顾及,他会不会在这期间突然对云修然出手。而这瞬息间,两人已过招数百…… 但清浅依旧面无表情,她引着木一往另一方向而去,而直到确定云修然能够被她护在身后的事情,清浅的神情变了。 一瞬间,犹如利刃出鞘。 光芒万丈! “你恐怕还不知道,皇宫如今已然改朝换代,”清浅说道,而她的剑已然对着木一的命门而去。 闻言,木一眸光微闪,却不着急,想来娘娘和殿下已然逼出遗诏,殿下登基也在即。 “右相带人闯进皇宫,诛杀谋害皇上的凶手二皇子,却不想被左相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右相身死,而二皇子恐怕如今也被斩首,而你的那位娘娘……”清浅冷笑着看着木一因为分神而慌乱的招式,“恐怕如今下场也不会好。” 木一双眸瞪大,转身便想往皇宫跑去,娘娘,他当做神明一般的娘娘…… 然而清浅怎么会给他,像冬狩那日逃跑的机会,只见清浅的清浅剑招越发狠厉,而这样的剑法…… 瑞王府之人,最擅长剑。 瑞王府的剑法,天下闻名。 清浅的剑法使出,木一双眸瞪大。 “你是?”这样的剑法,这样的身法。 他虽然没有亲手对决过,但是他知道天下之间,只有唯有一个女子能做到这个地步,那便是已故的神威大将军,也就是曾经的瑞王府云郡主。 可是云郡主早就死了,甚至早就“入土为安”了。 那眼前的女子究竟是谁? 但是不等他细想,也没有时间让他细想,清浅的剑已然到了他的胸口。木一急忙退后,却只是堪堪躲开命门,却是还被清浅一剑穿透了肋骨左侧。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一剑,再一剑,看似每一招都清晰可见,可偏偏却是多个剑招合成的一个幻影了,每一剑中都包含着数剑、甚至数十剑。 瑞王府剑法一出,谁与争锋? 木一节节败退。 “噗!”清浅的利剑直接穿过木一的心脏,木一眼睛瞪大。 “你便下去去给你娘娘陪葬吧,”清浅的剑穿透木一的心脏,她的眼神笼罩着一层浓雾,却是能让人看见她眼中的恨意。 “娘娘!”木一一声凄厉的喊声,在整个燕山传开,然而这话落,便见木一带着狞笑,就见他竟是伸手扯住清浅,不让她退开。 清浅瞳孔一缩,一掌就要挥开木一,然而已经是来不及了。 紧随其后的是木一的狞笑,“就算我死,必然也是要拉着你。” 而紧随其后的还有…… “清浅,”话音刚落,清浅已然落入另一个怀抱之中,然而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连同木一三人已然落崖。 然后就是一声巨大的爆裂声,在她耳旁炸开,而她只能闻到属于那个人独有的气息,那般地浓烈,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其中。 而不用想也知爆炸的是木一,爆炸声落他的身子也已经在空中炸裂成血花,清浅只来得及感受到一个剧烈的震感,还有来自眼前这人的一声闷哼。 她没有受伤,因为此时她是被人紧紧护在怀中,但是这个护着她的人却深受重伤。清浅抬头看去,便见墨君衍苍白的玉颜…… 第一次见墨君衍,她便觉得这世上怎么会有长得这样好看的人,得天独厚,就好似上天特有的恩赐,而这世间所有的词汇堆积在他身上似乎都成了一种侮辱。 而此时的墨君衍苍白着一张脸,却半点不损他的容颜,反而因为这苍白添上了几分柔弱,不似往常的坚不可摧,更让人联系。 霎时间,清浅只觉得她的心被人拿着一个锤子,和一个斧子,硬生生地凿了一个口子,这口子只允许一人通行。 这人名叫墨君衍。 看着清浅担忧的神情,墨君衍苍白的玉颜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而他伸手扶着清浅的脑袋,将她紧紧护在怀中,不让她被树枝划伤。 而下一刻,只听“砰,”一声,两人已然坠地。 “墨君衍,”清浅从墨君衍怀中抬起头来,而此时的墨君衍已然是晕了过去,但他的手却还紧紧将清浅圈在怀中。 明明虚弱不堪,却又那般坚不可摧…… “我没事了,你松手,”清浅声音前所未有的轻柔,似乎带着哽咽。 而昏迷不醒的人闻言,当真的松开了力道,而清浅眼眶的泪水夺眶而出。 与此同时崖顶,赶来的萧逸尘和晓乌,还有也刚刚赶过来的墨君衍的暗卫三人只看到身中数剑、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云修然。 224.她是还不起了…… “晓乌,将云世子带回府中让阎云诊治。闫峰你去召集人马,下山寻找主子,”这次当真的玩脱了。 “是,”两人应声,就见晓乌走过去,扶起云修然给他喂了一颗止血的药,但看着云修然的伤势,只能起一点作用,还是要赶紧送回府中。晓乌没有任何迟疑,背起云修然就往名成府跑去。 闫峰的武功没有墨君衍高,随行不过是听候墨君衍的吩咐。而墨君衍听闻消息便马上赶来此处,但是人刚到便碰到木一疯狂地要拉着清浅同归于尽的一幕。 而他的身体比他的脑子先行反应,下意识地上前直接将清浅护住。而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在另一边昏迷不醒的云修然,木一的一样他看在眼中,如今若是带着木一往云修然的方向而去,爆裂的动静必然会让已然失血昏迷的云修然惨死。故而跳崖成了唯一的选择…… 闫峰闻言,也没有停留,直接转身召集人马。而两人离开,萧逸尘也没有在这里停留,直接转身下山崖寻找。 燕山地形复杂,崖底当属之最。 而此时崖底中的两人,清浅从墨君衍怀中起来,将其翻了个身,先确定他的情况,看着血肉模糊的后背,整个都在颤动。 她拼了命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给墨君衍喂了止血药,又为了保命丸。这才分身仔细看了看四周的情况,直接将墨君衍背在身上。 这里地处密林,情况尚且不知情,必须要寻一个开阔的地带,最好还要有水,但是距离又不能太远,只能赌一把。而且这边还有种因为木一身子爆裂之后巨大的血腥气,不过一会必然会吸引大量的山林猛兽前来。 “你坚持一下,坚持一下,”清浅这话也不知道是对着自己背上晕过去的墨君衍说着,还是在安慰着自己墨君衍一定不会出事的。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距离他们掉落的地方不远处便有一条溪流,清浅小心翼翼看着,生怕会有毒蛇突然出现。如今这个时候可不是冬日里,山林中可以说什么动物都可能出现。 也就是在清浅刚寻了个干净的地方,把墨君衍放下去的时候,也就是在她不远处有一只毒蛇在虎视眈眈,是竹叶青,看样子是侵犯了它的领地。然而此时的清浅却也没有太多时间去周旋,就见她银针脱手而出,当即就直接要了那竹叶青的命。 而这还没结束,清浅担心在她救治过程中再有毒蛇出现,便见她从怀中掏出一个腰包,将其打开,从中拿出两个丸药然后直接捏碎往四周一撒。这丸药是以一种名为蛇灭门的草药,与雄黄、大蒜共同制成的驱蛇药。 而驱蛇药弄好之后,才见清浅将墨君衍已经完全破损不堪的墨袍脱下来,让他趴在地上。此时的墨君衍面色已经完全惨白,不禁是因为失血,还因为背后的伤势。 她很早之前便听闻江湖之中有人制作了一种可以爆裂炸伤人的暗器,这种暗器不轻易使用,一使用便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不仅仅的因为爆裂会伤人,而是在爆裂的同时,那暗器之中会射出数以百计的密针,密针无差别伤人。 若没有墨君衍挡着,恐怕此时她当真是无法完好地在这边,但是正是因为墨君衍挡着,他自己确实一片血肉模糊。 墨君衍的身子被翻过来之后,血肉模糊的后背再次显露在清浅面前。血肉模糊的后背扎着一二十根极为纤细的银针,而这仅仅显露在外面的,扎进肉中银针还不知到底有多少,而此时清浅最担心的是那些银针不禁入肉,还入了脾脏之中。 清浅给墨君衍翻身之后,直接将显露在外面的银针取下。而这些银针还不是像平常清浅给别人针灸时候,每一针都扎在穴位上,只有微微发麻的感觉,当真的刺痛无比…… 但是这样的刺痛并没有让墨君衍有任何反应,他依旧昏迷着。而更痛苦是不是这个,而是下面将完全没入肉中的银针取出。 此时没有麻沸散,便只能硬着头皮将这些银针取下,就见此时清浅手中正拿着匕首,而此时她的手也是颤抖着。然而此时墨君衍的情况依然不能给她太多时间去冷静,就见清浅二话不说直接拿出银针往自己手腕狠狠扎了一下,借着麻痛感也让自己冷静下来。 清浅深吸了一口气,便见她清澈若静潭的双眸满是严肃地紧紧盯着墨君衍的伤势,而匕首一落,对着那些针孔处落下。 如今还是深夜,而唯一的光亮便是来时野种之中那昏黄的月光…… 普通人平常被刀伤了,都要惨叫一声。而墨君衍再厉害,可他依旧是人,不是神。而如今清浅的匕首不只一次划开他的肌肤,入肉挑针,如今当真是被疼醒了,但偏偏又意识模糊…… “墨君衍,你忍忍,忍忍,”清浅没有法子,只能这样安慰着。 每一刀都精准,每一下都将一根银针挑出。 而到底有多少银针从墨君衍的身体内取出来,清浅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数,她只希望没有一根银针穿透墨君衍的内脏。 而当最后一根银针被挑出的时候,墨君衍的后背已然没有一个好地,看着这样子,清浅眼中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她明明是个铁血之人,绝对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如今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眼前这个男子当真是为了自己付出很多。 从前不止一次帮她,如今更是为了他差点丧命。 她是还不起了…… 清浅粗鲁地擦掉自己的眼泪,也让自己的视线清晰起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清浅才觉得自己的眼睛刺痛无比。在这样昏黄的月光下做这精细的工作,就好比是没有点灯刺绣,其中艰难可想可知。 清浅并没有管自己的眼睛,而是继续给墨君衍收拾伤口,止血包扎后,清浅又将自己缺了衣袖的外裳给墨君衍披上。而后又见她起身走到溪边,用树叶装了一点水给墨君衍喂下去,而后才自己喝了点。 最后才见清浅将墨君衍背起来,准备离开此地。因为这里露天,露水深重,绝对不是一个安身的好地方。而此时墨君衍体内的密针虽然毒被取了出来,但是如今却还没度过难过。 若是平时,清浅就算背着一个成年男子也觉得轻松自如。但如今刚刚伤了眼睛个,清浅看东西也是十分模糊,再加上密林本身地势复杂,而她还要小心墨君衍背后的伤势,这一路可谓走得相当艰难。 山林之中,多猛兽,便也多山洞…… 清浅寻了一处,让墨君衍重新趴下。又在山洞门口弄了些驱蛇药,这才走出洞口,但是她也没有走远,只在山洞周围寻着枯树枝。 清浅将它们抱回洞中,成功生了火之后,这才坐到墨君衍身边,静静地看着如今玉颜苍白的墨君衍……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柔妃已然来到了未央宫,而此时的戴兰双依旧坐在她的凤座上,看着依旧雍容华贵。 “姐姐,妹妹来看您了,”柔妃一边走进去,一边说道。 而此时扶着柔妃身边的桂嬷嬷斥责道:“云轩之伙同戴氏谋害皇上,云轩之已然被斩杀,而戴氏也不再是中楚的皇后,如今为何她还穿着凤袍,坐在凤座上?” 桂嬷嬷话落,柔妃也没有训斥,与此同时就见柔妃的近身侍女带着几个太监上前,直接将戴兰双拖下凤座,当着众多侍卫的面扒了她的凤袍。 刚开始戴皇后还挣扎,到最后竟是一脸平静地任由姝彤将她的凤袍脱下。 “如今可是满意了?”戴皇后眼帘微动,平静地看着柔妃。 柔妃闻言娇媚一笑,而此时的她正被姝彤扶着,坐到凤座上,“姐姐为何这般问妹妹?让人脱了你的凤袍的也不是妹妹我,将您赶下这凤座的同样也不是妹妹,”柔妃看着戴兰双,“一切不都是姐姐造孽太多,咎由自取吗?” 戴兰双闻言竟是哈哈大笑,“本宫造孽太多,谢雨柔你以为你手上沾染的血还少吗?”她转身环视殿中的众人,“还是你以为这皇宫之中当真能有双手干净之人?”此时戴兰双正要寻着一个位置坐下。 听着戴兰双的讽刺,柔妃冷哼一声,“区区一个贱妇如何能和本宫平起平坐,如今已然不是皇后,还敢自称本宫,还不掌嘴。” “是,娘娘,”姝彤闻言,直接走过去,“你们两个还愣着作甚?”姝彤对最近的两个太监下令。 就见这两个太监直接将刚要坐下戴兰双从椅子上拽下来。与此同时,“啪,”的一声,姝彤的巴掌应声落在戴兰双的脸上,而柔妃没有说停下,姝彤动作也不停。 “啪,啪……”一声比一声响亮,随着巴掌不断落下,戴兰双头上的百花髻和凤钗等已然凌乱不堪,而她那张端庄绝研的容貌也变得红肿不堪,哪里还有曾经身为皇后的风华? 225.一场深情终成空 而这时,才听柔妃出声,“好了。” 而柔妃看着戴兰双如今的样子,斥责道:“怎的下手每个轻重,姐姐再怎么说也曾经贵为皇后,如今这样成何体统?” “是奴婢的不是,”桂嬷嬷认错,却没半点委屈模样。 “姐姐也莫要责怪桂嬷嬷,你要知道当年姐姐害了妹妹没了孩子,又害了妹妹因此不能再怀孕的事情,嬷嬷她是知情的,如今她下手这样狠也不过是为了给妹妹我出一口恶气罢了,你便宽宏大量,莫要怪罪了,”柔妃说着已然被姝彤扶起身。 “娘娘还是莫要太过靠近,如今这贱妇失权,也难免失心疯,届时伤了娘娘那可如何是好?”邱嬷嬷说道,“娘娘若想做什么,只管吩咐奴婢们便可。” “嗯,”柔妃虽是应声,却是依旧上前,“姐姐,这么多年妹妹我一直等着今日,等着姐姐跪在我面前磕头忏悔。姐姐,你怎么没磕头?”柔妃好似疑惑不解。 而她话刚落,在戴兰双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押着她的两个小太监直接按着她的头往地上磕,一下一下,每一下都极响。 “谢雨柔,你这贱人,不得好死……”戴兰双怒骂。 “没用的东西,还不堵住这贱妇的嘴,污言秽语,平白污了娘娘的耳朵,”邱嬷嬷呵斥旁边的人。 “奴才该死,”又有太监上来要堵住戴兰双的嘴,但一时间竟也没找到合适的东西。 “没东西,不是有鞋袜吗?”姝彤拍了这小太监的脑袋,“堵住一个贱妇的嘴还要寻个真丝锦缎不成?” “是是是,”小太监急忙点头,便见他坐下要脱鞋袜。而刚要上手,就见他腼着脸对柔妃磕头,“娘娘,奴才脚有异味,平日里都是要裹着一层油布才不至于熏着别人,如今要是脱了鞋,恐怕会污了娘娘口鼻。” “娘娘,如今皇上驾崩,宫中妃嫔皇子恐怕还惶恐不安,这时候正是需要娘娘主事的时候,娘娘便不要和这贱妇费神了,”邱嬷嬷劝道,“这边有小太监们盯着,准不会出错的。若是娘娘哪天得空了,再来看一眼,也是她的福气。” “是啊,娘娘,这后宫还需要娘娘主事,这贱妇便交由小太监们,他们对付失心疯之人最有一套了,”姝彤也上前扶住柔妃。 闻言,柔妃看了跪在地上卑贱如蝼蚁的戴兰双,蔑笑道:“既然如此,本宫便也不费心思的。只余一点,这未央宫是皇后住的地方,失心疯的贱妇该住的是冷宫。” “回娘娘,奴才晓得,”回话的正是那脱鞋的小太监。 柔妃瞟了一眼便离开,而邱嬷嬷和姝彤两人小心扶着。 “你这贱妇惹了娘娘不高兴,实在该罚……”柔妃还没走远便听到后面传来声音。 听着戴兰双惊恐的呜咽声,柔妃只觉得憋在心头这么多年的一口恶气,终于除了。 “云芷萱呢?”这时候就听柔妃突然问道。 “听闻大皇子妃过去了,”邱嬷嬷回道,“从前大皇子妃和云芷萱多少有些姐妹情分。” 柔妃点了点头,也没有怪罪,“对于茗儿,本宫倒是放心,她是个好孩子。” “娘娘说得是,”邱嬷嬷和姝彤纷纷点头。 与此同时,被称为好孩子的袁珂茗如今却面容狰狞。 此时安慈宫,宫人早就跑了,而寝宫之中便只有云芷萱、袁珂茗还有奶娘李氏三个活人。至于云芷萱近身宫女丽香,早就在刚才阻拦之际被李氏给一脚踢死了,这不?如今还尸骨未寒地躺在地上呢。 而此时的袁珂茗正抓着云芷萱的脑袋往墙上磕,一声又一声,“砰砰”直响,好似有血海深仇一般。 然而,可就不是有血海深仇…… “若不是你这贱人,我哪里会成了现在这般模样?”又是一声震天响,云芷萱的脑袋直接被磕破一个洞,鲜血直流,“贱人!” “呜呜呜……”云芷萱双手双脚被绑住,根本动弹不得。而此时她的头皮恐怕早就被扯下一块,然而更痛的是她的脑袋,不是生疼,就好像要炸裂了一般,“不是我,不是我,”云芷萱拼命摇头,泪流满面。 “还敢说不是你,你生辰那日除了你还有谁能让那些人反咬我一口?那宫女便是你派过来的,你早就知道我心悦墨公子,生怕墨公子与我两情相悦,心中嫉恨,便让人,让人……”袁珂茗面容越发狰狞,而袁珂茗的头发被扯下好大一撮,带着头皮,血淋淋地被丢在地上。 “袁小姐怕有所不知,公主殿下早就知道了您的计谋。没想到袁小姐这么不知好歹,公主殿下对您这么好,您居然想着让人糟蹋清浅,然后栽赃到她头上。” “袁小姐,难道不知道,只要是公主看上的,就没有人能够抢过,你这样……可是罪该万死啊!” “不过公主仁慈,看在袁尚书的面子上,放你一马。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日你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你罪有应得,至于你要收拾的那个清浅,公主殿下自是不会放过她。” 那女子的话还一声声回荡在她耳边,那污言秽语,那洗不干净的身子…… “你这贱人,不得好死!” 又是“砰”的一声,云芷萱的脑袋再次砸在墙上,而这一次云芷萱没再给任何反应,待袁珂茗放开手,便见她身子一软直接倒在地上。 这时就见奶娘李氏走上前来,蹲下身探了一下云芷萱的鼻息,“小姐,还活着,”话落,李氏重新起身站到袁珂茗身后。 “怎么不直接死了干净,”袁珂茗恶语相向,一双娴静的眸子此时满是阴毒,便是一旁的李氏也不由打了个冷颤。 此时就见袁珂茗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既然没死,便让人收拾一下,好好的一个公主以后可还有大用处呢,”袁珂茗将用过的手帕随意往地上一扔,冷笑一声,“我怎么可能会让她这么好过呢?她不是会找男人吗?那便给他找十来个男人来,要这京都最丑最脏的乞丐,一定要让她食髓知味,回味无穷。” “是,奴婢这就着人去办,”奶娘李氏不敢反驳。 袁珂茗冷哼一声,不再多做停留,后头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去做。 而此时整个京都可以说是一片混乱,外面传来的动静让百姓纷纷惊醒,却又不敢出门。若不是外面在大喊,“抓捕罪犯,闲杂人等闭门莫出,”他们当真还以为是神煌国打进来了,然而他们也在疑惑,究竟是什么罪犯竟如此兴师动众? 皇宫之中大皇子云涵之下令,左相谢风听令行事,而命令层层下达,便见御林军、刑部等,但凡用得上的人如今都出来前往今晚参与谋朝篡位之事的臣子家中。 而其中当属前往右相府的人马最多。 御林军闯进,直接将睡梦中的众人惊动。 “哪个不想活的?胆敢闯进来,不知道这里是右相大人的府邸吗?”门房破口大骂,然而下一刻他的脑袋已经滚落在地。 “右相谋朝篡位,谋害皇上,罪无可赦,我等奉命前来抄家,尔等快快束手就擒,”为首的御林军一声怒喝,直接让众人惊住。 什么?谋朝篡位,谋害皇上? “这位官爷是不是搞错了?右相大人是三朝元老,最是忠君爱国,这样大逆不道之事哪里会是大人会做的?”这时候有人壮着胆子走出来,看样子是府中哪个院的管家。 “有没有搞错等将你们都捉拿归案便一清二楚,”这为首的御林军是半点情面都不留,“拿下!” 一时间整个府邸鸡飞狗跳,惶恐不安。 而此时右相府晴光阁的戴月晴也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音,然而她只是端坐在圆凳上,不慌不忙地梳着头发。 而如今大抵只能望见一个略显凄凉的背影,但只是这个背影便能发现此时的戴月晴竟是穿着那日未能穿成的凤冠霞帔。看不见她的脸,却又能从那昏黄的镜子中隐约看见一张极为端庄的面容,便是朦胧不清,也能看出这面容是极尽婉约之美的。 而面容之上似乎还带着笑意,而此时外面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御林军带人闯进来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只见戴月晴放下手中的篦子,慢慢转头看向来人。 若说回眸一笑百媚生,可偏偏此时的戴月晴脸上并没有任何笑容,可又偏偏让闯进来的众人止住了脚步,便是连凶神恶煞的神情都忍不住收敛…… 然而戴月晴没有再看他们,而在御林军回神之时,便见戴月晴已经趴在了梳妆桌上。 皇上四十大寿之时,她曾为他斟了一杯清茶,“殿下咳嗽,便不要饮酒了,这清茶清香无比,亦有安神润喉之效,殿下当多饮才是。” 那时三殿下对她微微点头,面上虽有礼却又十分疏远,他说,“多谢戴小姐。” 而那是他俩之间第一次对话,却也是最后一次…… 戴月晴双眼慢慢闭上,嘴角带着一抹浅笑,周遭一切依然和她无关了。 226.依偎取暖 戴月晴的异样让带队的男子皱眉,“戴小姐,属下等奉大皇子的命令前来,大皇子仁慈,欲饶您一命,还请您现在速速跟属下等离开。” 然而男子的话却再也无法得到回应,男子心头不安的念头出来。大皇子很早之前便看上的戴小姐,但奈何右相府权势滔天,对于戴小姐大皇子可不敢像对平常百姓家女子一般强抢豪夺。 好不容易等到现在右相倒了,大皇子便命他前来,让他务必将戴小姐带回去,然而如今这种情况…… 男子赶忙上前,心头带着不安。待看见闭眼不动的戴月晴,男子颤抖着伸手放在戴月晴的鼻子下。 只见他手指一僵,抬头看向随行之人,面色比刚才明显是要惨白几分,“死了。”戴小姐死了,他们便也无法和大皇子交代了…… 而戴月晴自杀身亡的消息没过多久便传到了三皇子府。 闻言,云瑾之眸光一闪,轻叹一口气,“让人好好厚葬了。” “是,”孟总管应下,心中也觉得可惜,若戴小姐不是戴右相府中之人,凭着她的才貌品行恐怕也走不到这最糟糕的一步。 看着身着一身朝服,起身往外走的云瑾之的背影,孟总管忍不住叹了一口。而他终究还是决定将戴月晴临终前是穿着凤冠霞帔的事情瞒下来,而那套凤冠霞帔是五月初八那日,她未能穿成的那套。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三皇子云瑾之性行温良、淑人君子,今已弱冠之年,当择贤女与配。兹闻当朝骠骑将军之女戴月晴品行端庄、恭谨端敏。特此将其赐婚于三皇子为正妃,于明成二十一年,五月初八完婚。钦此!” “殿下,马车已经备好,可以进宫了,”孟总管上前说道。 “嗯。” 皇宫诸事暂且不说,这边几番折腾之后大约是过去了两个时辰。而此时另一边燕山崖底密林深处某山洞之中,墨君衍的情况已经十分不好。 那场爆炸,本就让墨君衍背后血肉模糊,甚至受了内伤。而为了将墨君衍体内的银针悉数取出,清浅在他身上划了不下百刀,那样的情况若不是因为有保命丸撑着,墨君衍早就失血过多而亡。 然而就算银针被悉数取出,但那些银针却还是带着毒的。虽然早前为墨君衍医治锁心毒,如今大部分毒素已经进不了他的身,然而那么多银针同时刺进体内,扎在血管之中,随着血液的流动,必然还是会有影响的,更何况是在墨君衍身子如此虚弱不堪的情况下…… 清浅让墨君衍在火堆旁边侧躺着,而她的手搓着墨君衍冰冷的双手,希望能借此让他身子回暖,然而清浅的举动丝毫不起作用。墨君衍的身子依旧打着冷颤,而他的唇色也慢慢发青、发紫…… 看着这样的墨君衍,清浅心中焦急不已。若是此时墨君衍挺不过去的话……清浅简直不敢再往下想了。此时必须要让他身子暖起来,然而这里除了火哪里还能用用来取暖的? 取暖?清浅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裳,便见她一咬牙,随即将自己身上的中衣解开、脱下,然后二话不说躺到墨君衍旁边。 清浅玉腿白皙纤长,隔着墨君衍的裤子勾着他修长结实的双腿,两人脚尖相抵,而她的身子也慢慢靠近墨君衍…… 一时间两人肌肤相贴,一抹红晕从清浅两腮蔓延到她整个脸,又一下子红到她的耳根,最后遍及全身。霎时间清浅成了一颗熟透的水蜜桃,此时若是咬上一口怕是就能尝出她的鲜嫩多汁、滑润爽口。 而此时的清浅却也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然而最终,她却是钻进了墨君衍的怀中,同时她也将墨君衍冰凉的双手放在两人之间那几乎可以说没有的缝隙之中。 只是当墨君衍的手碰到她肌肤的时候,清浅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冷颤,差点没将墨君衍这块冰疙瘩直接踹开,而最终她却只是将她刚才脱下来的衣裳悉数盖在墨君衍身上,也让两人靠得更近,贴的更紧。 此时清浅的脸躲在墨君衍的胸前,拒不抬头…… 而后整个山洞中便只有墨君衍略微沉重的呼吸声,还有不远处偶尔传来树枝炸裂的嘶嘶声,一切都显得十分宁静,却也让人觉得十分困倦。 而黎明来临前的那一个时辰也正是人最困乏的时候,更何况是费了一天的心神却还未曾休息过的清浅。然而此时的清浅却也不敢睡过去,如今墨君衍情况不稳,也还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度过这个难关…… 清浅依旧靠在墨君衍怀中,时不时给墨君衍把脉,也感受着他体温的变化。在实在太困的时候,清浅便直接上手掐了自己几下,为了确定让自己不会睡着,清浅下手不可谓不狠。 一时间清浅腿上、甚至腰上的嫩肉已经有了好几个青紫的印记。而本就困乏,再加上疼痛,清浅的眼角都忍不住沁出泪花…… 而此时外面的萧逸尘等人几乎是要将整个燕山给他翻过来了,然而燕山密林地势复杂,尤其属这处崖底之最,而堪堪是用了两三个时辰再摸索下来。 而如今天已经慢慢亮了,但是却还没有找到人。虽然天亮之后更方便他们找人,却也更容易被发现,毕竟燕山地处西街之后,而西街是中楚诸位大臣住宅所在的地方。 天色渐渐明亮,困倦不已的清浅在察觉到墨君衍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只是人一旦放松下来,困意便如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清浅再次闭眼之后,便也跟着不省人事了。 一人依旧昏迷,而另一人睡熟,山洞简陋却又形成一幅缱绻温柔的景色,让人不忍去打扰。 与此同时的金銮殿却又是另外一番场景。皇上驾崩,乱臣贼子被悉数捉拿归案,然而右相权倾朝野,而他的党羽不可谓不多,一时间整个朝堂竟是空了大半。人手不够,诸位大臣几乎可以说是忙得脚不沾地。 然而此时更重要的却还不是这个,而是皇上驾崩,但太子却没有立,而为了巩固朝纲,必须尽快确立新君。但是他们翻遍了整个养心殿御书房却也没有找到遗诏。 虽然如今这个时候新君人选不言而喻,但是没有遗诏毕竟还是有点名不正言不顺,因为如今整个中楚活着的诸位皇子中,及冠的除了大皇子云涵之,还有三皇子云瑾之。 就在众人犯难的时候,就见云瑾之一脸平静地走了出来,然后就见他跪在地上,而他所冲的方向的云涵之的方向。 跪地磕头,云瑾之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皇弟,这……”云涵之眸光一闪,急忙上前要将云瑾之扶起来,“如今父皇遗诏尚未找到,新君人选也不确定,此事万万不可啊!” 云瑾之却没有起身,只见他微微抬头,“大皇兄也知道瑾之的身子,时不时便犯病,这不过短短一两月便差点两次没命,以后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状况,所以这皇位还是皇兄最为适合,”说着便见云瑾之对着云涵之再次磕头。 “三皇弟的身子不过是因为歹人给你下毒,后面毒素清了了,身子便也会好了。而早前父皇也对三皇弟多番提点,也正是因为父皇觉得三皇弟心思灵巧,能堪大用,”云涵之再次要将云瑾之扶起来,“所以这皇位或许正是三皇弟的。” “就算毒素请了,但是性子却也改不了。大皇兄也知瑾之的性子,对这朝堂诸事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每每父皇稍微询问,瑾之便觉苦不堪言,实在有负父皇所托,”云瑾之磕了第三个响头,“大皇兄莫要推辞,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云瑾之三个响头,两声高呼之后,便不仅仅是云瑾之一人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只见满朝文武纷纷跪地,与云瑾之一般,对着云涵之磕头,同时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皆跪地,只有云涵之一人独树一帜地站在朝堂之上。 看着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众人,云涵之只觉得心头是说不出的满足,而他阴柔的面容在众人尚未抬头的时候忍不住带上兴奋的笑意,这皇位终于是要属于他了。 然而这也就只有那么一刹那,下一刻云涵之已然将他兴奋与激动的神情尽数收敛,只听他叹了一口气,“既然诸位都这般说了,本宫便当这新君。日后还请三皇弟,还有各位文武大臣们多多辅佐,共创这中楚的繁荣盛世。”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三声高呼,一声比一声激昂人心,响彻在整个金銮殿,也响彻在整个皇宫。 而这也在宣告世人,先皇云耀天成了过去时,而他云涵之将会成为这中楚的新主人。 227.清浅,你要对我负责 而新君人选确定,那么国葬便也提上日程。皇上走得仓促,又是被自己的皇后和皇子害死,不仅是葬礼所用的东西都要赶着备下,云涵之登基大典的东西也要准备,一时间朝堂诸位大臣几乎恨不得自己多长两张嘴、两只手、两条腿…… 而在众人筹备之时,此时的萧逸尘等人已然摸索到了清浅和墨君衍所在山洞的附近。 “主子,姑娘……”外面由远及近的吵闹声将山洞中的人吵醒。 而醒的还不止清浅一人,还有墨君衍…… 慢慢睁眼醒来的墨君衍,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不对劲。他低头一看,便看见有一娇小的人蜷缩在自己怀中睡得安稳,她的玉臂缩着放在他胸膛上,她的一双玉腿也勾着他的腿,而她的人正紧紧靠着他,她身上的衣物…… 墨君衍愣住…… 睫毛微微眨动,便见缩在墨君衍怀中睡得安稳的清浅也睁眼醒来,似乎这一觉睡得有些安稳,直让刚醒来的清浅忍不住想伸伸懒腰,就好像一只猫儿一样。 清浅一伸展身子,盖在两人身上的衣物便下滑、几乎落地,而低着头的墨君衍将一切看得更清楚,清浅清浅的红肚兜、红肚兜下白皙的皮肤…… 而这时,清浅也才想起她身旁还有一个人,抬头想看一下墨君衍的情况…… 两人对视,大眼瞪小眼。 “啊!”这声尖叫是清浅的,她敢说她从来都不会像现在这般失态。 “姑娘!”外面的声音已然到山洞口。 “不准进来,”清浅怒道,“谁进来,我砍了谁。” 刚要抬腿冲进去的萧逸尘僵住腿,有好一会,慢慢收了回来。随后便听到萧逸尘的声音,“都离远点,没个眼力见的,扰人谈情说爱,也不怕被驴踢……” 萧逸尘的声音渐行渐远,但分明每一句都传进了清浅的耳中,而她只觉得越发地羞恼,便转头瞪向神情异样墨君衍。 清浅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便看见自己如今的模样。 因刚才的惊慌而猛地坐起,衣服滑落在地…… 凌乱的头发,红肚兜下白皙的皮肤,还有腰身那青紫的痕迹,一切暧昧无比,让人浮想翩翩。 “不准看,”清浅涨红了脸,伸手直接捂住墨君衍的眼睛,可墨君衍脸上异样的温度烫得她下意识移开了手。 两人眼睛再次对视,清浅的脸更红,墨君衍亦然,而他的眼睛再次被遮住。 被遮住眼睛的墨君衍也不挣扎,也不强制将清浅的手从他眼睛上拿下来。过了好久好久,他脸上的红晕才渐渐消退下去,但他依旧没有伸手拿开清浅的手。 而这时,墨君衍开口了,他声音微哑,却又好听无比,带着些许委屈,可偏偏又能听出他此时的愉悦…… 他说,“清浅,你要对我负责了。” “谁要对你负责,”清浅不仅捂住了墨君衍的眼睛,还捂住了他的嘴巴,然而此时的她小女儿家姿态显露无疑。 “我……”墨君衍刚张口,因为被清浅捂住嘴巴,所以声音有点模糊不清。 “你闭嘴。” “我……” 又是几次,每每墨君衍要开口说话,都会被清浅打断。 墨君衍实在没办法,只能抬手要握住清浅的手,然刚抬起手… “嘶,”墨君衍抽了一口冷气,清浅闻声急忙放开手,要去查看墨君衍的伤势,“扯到伤口了,怎么……”样了? 然而她的手却没墨君衍抓住了。 “清浅,”墨君衍轻轻念了她的名字。 清浅疑惑抬头看去,却只那么一眼,她怔住了…… 墨君衍的双眸从来深沉,而此时这双深沉入夜的眸子正紧紧地盯着她,让她无处可逃。他的眸中竟是她的身影,映着清晨和煦的日光是那么的清晰…… 看着发愣的清浅,墨君衍嘴角带着笑意,“清浅,我快不能呼吸了。” 墨君衍话落,清浅猛然回神,也发现了墨君衍的脸色比刚才要难看几分,呼吸也不是那么舒畅。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清浅抱歉说道。 墨君衍摇摇头,“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清浅直接拿着自己的外裳罩在墨君衍双眸上,只要不看,心跳或许就不会那么快了…… “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现在我穿衣服,你不准睁开眼睛,”清浅恶狠狠说道。 却不知这般提醒更加暧昧,墨君衍点了点头,“好。” 清浅确定他不会偷看,这才要捡起地上的衣裳给自己换上,然而昨晚中衣是盖在墨君衍身上,如今也话落到墨君衍那边。只见清浅小心瞟了一眼墨君衍,伸手绕过,从他那边将自己的中衣捡起来。 清浅换衣裳期间一直紧紧盯着墨君衍,只要他一有异动,就直接给他一个痛快。然而此时的清浅却不知,夏日的外裳轻薄,哪里能完全挡得住? 外裳之下墨君衍双眸微眯…… 又过去了一会,才见清浅将自己的外裳从墨君衍的眼睛上拿下,“你没偷看吧,”清浅眼神还恶狠狠地。 “怎么会?”墨君衍面不改色摇头,说着自己撑着要起身。 “不要动,”清浅制止了他,“你等着,我去叫萧逸尘他们来。”她担心自己一个人会扯到墨君衍的伤口。 墨君衍却是直接抓住了清浅的手,清浅疑惑回头,就见墨君衍摇头说道:“我不喜欢别人靠近我。” “那你自己慢慢起来,”清浅说着要抽出手,什么怪毛病。 看着突然犯迷糊的清浅,墨君衍无奈叹了一口气,“你不是别人。” 清浅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两腮已然发红,“哦,”她轻轻应了一声,这才伸手抬起墨君衍的手臂,然后架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撑着他起身。 “可以走吗?”清浅问道,此时清浅就关心着会不会扯到伤口,却是忘了墨君衍的伤在后背,不是在腿上或是脚上…… “可以,但你慢点,我怕疼,”墨君衍侧过头,靠近清浅的耳朵,轻声说道,带着虚弱,让人越发怜惜。而他整个人也当真不客气整个人就靠在清浅身上,隔着薄薄的中衣可以完全感受到属于彼此的温度。 “好,”清浅觉得耳根有点发痒,想伸手去揉,但此时却又不能放手,只得忍着。她尽力撑着墨君衍慢慢往外走,也生怕会扯到墨君衍的伤口,所以走得也极慢。 就在要出洞口的时候,就听墨君衍在清浅耳边又唤了一声,“清浅……” “什么?”清浅只听到自己的名字,没听清后面的话。 墨君衍微微一笑,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下,声音也比刚才要暧昧且大声。 他说,“清浅,你睡了我,所以你要对我负责。” “啪,”的一声,清浅直接推开了墨君衍。 “主子,”萧逸尘及时赶到,要去扶住就要摔倒的墨君衍。 清浅怒瞪着墨君衍,当然若是忽略掉她羞红的面色,确实蛮凶狠的…… 墨君衍礼貌性地一瑟缩,似乎当真被清浅吓到,也当然要忽略,他一伸手便将赶来的萧逸尘推开的举动。 清浅又瞪了一眼,直接转身离开。 而在清浅还没走远的时候,被推开的萧逸尘又腼着脸走了过来,只听他悄声问道:“主子,你跟主母是不是?” 闻言,墨君衍转眸看去,便看到满眼兴味的萧逸尘。墨君衍面无表情,只那么一瞬间,萧逸尘脸上的笑意便僵掉了。 便是在这个时候,就听墨君衍开口了,“是啊,我被她睡了。” “啪,”远处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转头看去,原是清浅一个趔趄差点摔了…… 清浅的脚步比刚才还要快,然而身后突然传来萧逸尘焦急的声音,“主子,主子……” 清浅猛然转头看去,便见墨君衍整个人正要往地上倒下。她也没多想,转头再次跑去回来,速度之快,快到在墨君衍倒地之前将其接住。 “你主子晕倒了,不会接一下吗?”清浅撑着墨君衍起身,恶狠狠地瞪着萧逸尘。 被吼了一句的萧逸尘耸了耸肩膀,转身直接走人。呵,让他背锅,主子你可以啊! 看着扭头就走的萧逸尘,清浅就觉得糟心无比,然而抬头看到正睁着眼睛看着她墨君衍,清浅只觉得更糟心。 清浅一把又要推开墨君衍,扭头就要走人,但是墨君衍如何会放手,“清浅,你不能丢下我,你要对我……”负责。 “闭嘴!”清浅抬头一瞪。 墨君衍被一吓,乖乖闭上了嘴巴,只睁着眼睛无辜地看着清浅。 恼怒不已的清浅最终也在这样无辜垂怜的眼神中,清浅败下阵来,叹了一口气,上前再次让墨君衍靠在自己身上,然后扶着他往前走,“真是欠了你的。” 墨君衍也没应声,虽然他还是很想再重复“你睡了我,你要对我负责这句话,”但是觉得现在还是不要让猫儿炸毛了。 清浅扶着墨君衍慢慢往前走,路上遇到不少墨君衍的人,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往他们这边看。暗卫心头只觉得刚才和死神擦肩而过,就在他们的眼神要落到主母身上的时候…… 靠在清浅身上的墨君衍漫不经心收回眼神,再次落到只穿了一身中衣的清浅身上,他的女人谁敢乱看,看他不挖了他的狗眼。而这时就见墨君衍双眸微眯,走远的萧逸尘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228.清浅,你可以抱我了 见没人上来帮忙,清浅认命地扶着墨君衍走出了密林,也在不远处看到了马车,马车前还有已经车帘挑起的萧逸尘。 清浅扶着墨君衍走过来,冷冷瞟了萧逸尘一眼,便扶着墨君衍先上去,而她才跟着跳上马车。 被瞟了一眼的萧逸尘,只觉得自己背后汗淋淋的,主母当真不是一般人。只是如今,他是将主母得罪了吗? 萧逸尘叹了一口气坐上车辕,“驾,”马车缓缓而动…… 上了马车,清浅便看到车中早就备好了药箱,只见她拿过药箱,将其打开,确定里面的东西都齐全,这才对墨君衍说道:“你转过身去,我重新给你换药。” “好,”墨君衍乖乖应声,而其实此时墨君衍上半身除了包扎的地方,空无一物。 白皙的肌肤纹理分明,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弱。昨日忙着治疗和包扎,再加上天色已晚,清浅根本没来得及去注意墨君衍懂得身子到底如何,而如今这还没来得及去观察的身子就这样明晃晃地出现在她面前,在想起早前两人依偎而眠的场景,清浅再次没忍住耳根发红。 而墨君衍偷偷瞥了一眼,便转头对着车壁,没有言语。这时清浅微凉的指尖落在了墨君衍包扎的地上,她小心翼翼地将用来包扎的衣裳取下,为了不弄疼墨君衍也为了不碰到墨君衍“滚烫”的皮肤。 然而伤口在后背,若是要包扎必然是要经过胸前,那么解下也必然要再次经过。 脸面对着车壁的墨君衍眼帘微垂,看着环过他的腰和他的肩膀的白皙玉手,看着清浅小心翼翼不想碰到自己的动作,双眸一眯,一声轻咳从他口中传出,就在这时,马车一个不稳,猝不及防清浅整个人都撞到墨君衍后背上…… “清浅,我疼,”墨君衍说道,“你若要抱我,可以等换好药我转过身,我前面没有受伤的。” 听墨君衍喊疼,清浅急忙起身,便见墨君衍后背的伤口因为刚才这么一撞已经沁出血了。然而再听墨君衍说话,清浅双眸一瞪,便是这时墨君衍又轻轻咳了一声,这次马车却走得很稳,就好像刚才那一颠簸只是个意外。 清浅没再怀疑,抓紧着给墨君衍换药,虽然多少还是有点不自在,但是只要看到墨君衍后背上沁出来的血,清浅便将这点不自在抛之脑后。 “好了,”也不过一会,清浅说道。 闻言,墨君衍这才转过身来,“如今我转过身了,你可以抱我了,”墨君衍说着当真对清浅敞开了手臂。 清浅闻言嗔怒,瞪了墨君衍一眼,可这眼看在墨君衍眼中就好像是带着勾子一般,直把他三魂七魄都勾走…… 他眼神一眯,伸出一只手便要揽住清浅。 清浅一瞪,伸手就要一推,这时便见墨君衍捂住唇瓣一声轻咳,而他的手肘不小心碰到身后的车壁,发出不大不小的响声,也让清浅推人的动作停了下来,要是她这么一推,墨君衍必然会撞倒车壁,背后的伤口恐怕会再次出血的。 而这么一番考虑,清浅推人的动作便迟了,下一刻她已经直接被墨君衍揽在怀中,而墨君衍的脑袋也直接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一个扭头,墨君衍的唇瓣靠在清浅的耳边,而此时的清浅是看不到墨君衍嘴角的那抹笑意,只听他说,“我说你可以抱我了。” 清浅一愣,不止耳根,整个耳朵都红彤彤的,墨君衍看着便忍不住亲了一下,只是那么一下,清浅便觉得痒到了心里。 她没再推开墨君衍,尝试着放软身子依靠在墨君衍身上,她说,“墨君衍,怎么办?我还不起了……” “那就以身相许,”墨君衍想也没想就回答,而得到的便是清浅的一个拳头锤在他的肚子上。 力道不算大,但也绝对不小,墨君衍无奈一笑,伸手将清浅的拳头握住,“从前我问你愿不愿意当我的皇后,如今只想问你愿不愿意当我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我……”清浅语滞。 “你不必急着回答,我会等到中楚这边局面稳定下来才离开,届时你再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答案便可,”墨君衍出声宽慰,但分明语气强硬。满意的答案?除了答应还有什么答案能让他满意? 一阵沉默,从前她心中装着世间万千沟壑,却未曾装过一份儿女私情,但她却也知道,“这对你不公平。” “哪里有什么公不公平?”墨君衍亲吻着清浅的发丝,“那日你离开,我想着若是我们从此不再相见,又或是当日千竹宫你未曾到来,我如今又会是个什么情况?一坯黄土也未必。” 墨君衍轻叹了口气,“所以你是救赎,对于我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公平了。” “可我有太多事情瞒着你,将来也未必会告诉你。” “将来?”墨君衍一声愉悦的轻笑,“清浅,你已经在和我谈将来了,你是已经确定把我计划在你的将来之中吗?” 清浅身子一僵,却没摇头反驳,也没点头应是。 墨君衍也不着急,“你所有的事情你说我便听,你不说我便不问。只是若是你让我袖手旁观,怕我是做不到,”墨君衍又是一声叹气,“所有人说我生而丧母,甚至说我是个煞星,克母之命。我不是没恨过,但后来我想若说我是无辜的,那母后不是更加无辜。尽管后宫倾扎,但她到底是为了保住我而丧命的,我曾听外公说过母妃临死前说得最多的话是‘保子舍母’。” 墨君衍的声音带着一股悲凉,却又让人忍不住觉得安心,只听他继续说道:“清浅,从前我没有能力没来及保护她,如今我有能力保护你,我也想保护你。” “我能保护好自己。” “是,你会医术还会毒术、甚至苗疆之蛊你都懂,你还武功高超,甚至连行兵打仗你都会,饮酒品茗、下棋诗书,似乎没有你不会的,”墨君衍很是无奈,“所以我也再想着我到底还能为你做什么?” “我……”清浅声音有点急,“你救了我,不止一次。还有阎云、袁珂茗……” “清浅,”墨君衍一声轻唤止住了清浅接下来的话,“你帮过我,我也帮过你,但我们之间不必算得如此清楚。你说你有事瞒着我,那我不也有事瞒着你,就比如当日在你要杀红衣人给温炀报仇的时候,为何我会出手救那个红衣人?” 墨君衍稍微拉开清浅,却是直视着她的眼睛,“但清浅你看,就算我们如今彼此依旧不够坦诚,但我们却不是形同陌路,你还在我怀里,我还想娶你,”说着再次将清浅搂在怀中。 清浅沉默了一下,才轻轻应了一声,“嗯。” 两人互相依偎,谁都没有再说话,而马车依旧缓缓前行…… 而马车并不是朝着名成府而去,而是直接去了京都北街的一处庄子。 “还有多久到?”依旧搂住清浅墨君衍问道。 “大约一炷香,”萧逸尘回道。 墨君衍点头,清浅疑惑,觉得他应该也不是会关心这个的人。 却见墨君衍放开了她,然后从身后的暗格中拿出一套衣裳,她的和他的…… 清浅看了眼墨君衍递过来的衣裳,看了看墨君衍几乎赤裸的上半身,再低头看了看只穿着一身中衣的自己,眨了眨眼睛,下一刻脸色爆红…… 所以他们刚才便是以这样一种状态——一个赤裸上半身,一个只着中衣,两人就这样互相依靠,互诉衷肠? 看着清浅这模样,墨君衍握拳捂着唇瓣,拼命忍住不笑出声,却不知她还有这般反应慢的模样,这么可爱…… 但墨君衍没笑出声,却不等于清浅没有看见她眼中的笑意,所以他刚才便发现了两人刚才的状况,也知道也暗格中放了干净的衣裳,那么为什么一早不拿出来? 为什么?谁知道呢?墨君衍双眸笑意不减,却是拿起他的衣裳也一同递给清浅,“我不方便,你帮我。” 这人是故意的!清浅瞪了一眼,扭头分明不想帮忙。 “待会去庄子上,倪月他们都在,”墨君衍出声提醒。 清浅身子微僵,挣扎了一会才转头,认命地给墨君衍穿衣,而她这番举动更加愉悦了墨君衍。清浅看着笑意不见的墨君衍,又似一个瞪眼,拿起属于她的外裳要换上。 “转头,偷看就挖了你的眼,”清浅很凶。 “好,”墨君衍很害怕地转头。 里面的说话声让外面坐在车辕上赶马车的萧逸尘打寒颤,呵,欺负他单身…… 待两人换好衣裳,马车也差不多到了。而此时倪月、倪星和闫冰三人早就等在庄子上,看见马车驶来,三人便要迎上去,然而被萧逸尘一个眼神示意,她们便默默再退到一旁,而后便见萧逸尘掀开车帘…… 先出来的是清浅,只见她轻松一跳便下了马车, 见清浅下来,倪月等三人便行礼,“姑娘。” 清浅对三人点头,这才扶着墨君衍从马车上来,而倪月等三人看到墨君衍刚要行礼,便是听到他说,“清浅慢点,我疼……” 三人一个踉跄,差点没绝倒在原地…… 这应该不是她们主子,三人抬头忍不住想去确定…… 这确实是他们主子,只是如今主子看着弱不禁风地依靠在姑娘身上,一脸无辜可怜…… 简直没眼看了。 229.姐弟相认 三人默默低头,“主子。” 而萧逸尘见此也是一脸无语望天的模样。呵,从前怎么就没发现主子不要脸到这种程度,而且早前不是不希望借着帮过主母,从而留在主母身边,让主母对他只剩感激之情吗?如今这模样是将早前说过的话都喂了狗不成? 几人的表情墨君衍看在眼里,但无意理会,如今还有什么比眼前的清浅更重要吗? 清浅和墨君衍两人被迎了进去,萧逸尘对墨君衍微微颔首,便要离开,这时就听清浅问道:“小然呢?” 墨君衍箍在清浅腰身的手臂一僵,而清浅疑惑看去,却见墨君衍神色正常,除却他微垂的眼帘让她看不清他的眸色。 一旁的萧逸尘面色微僵,却老实回道:“那日我让我的侍卫直接带到名成府了,那边有阎云。” 清浅点了点头,有阎云在是没有问题。 那天和木一缠斗之时,她有看了一下小然的伤势,虽然身中数剑,但大抵都没有伤到要害,只要稍加止血包扎便可。 只是,当日木一为了与她同归于尽,身上藏了那么厉害的东西,也不知会不会在她来之前在小然身上用了别的毒药之类的。清浅微皱眉头,想着还是亲自回去看一眼才能完全放心。 “你等我一下,我待会和你回去一趟,”清浅说着,萧逸尘身子一僵。 刚才他觉得他差点就要被主子的眼神杀死了,如今怕是这死法还是凌迟,而此时的清浅也察觉到禁锢着自己腰身的手更紧了…… 清浅再次转头,而此时墨君衍也正低头看着她。只见墨君衍一双深沉入夜的双眸正紧紧地盯着她看,而双眸之中写满控诉,就好像现在的她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清浅疑惑?眨了眨眼睛,甚是不解。 墨君衍无奈,“我也受伤呢,”你要在这边照顾我,去看那个臭小子做什么?你和他关系能有我和你亲密吗? 当然,后面的话墨君衍都没说出来,但是清浅大抵意思能猜出一些。有点无奈,有点好笑,他大约是误会了什么? “我去去就回,”清浅心头坏笑,不准备解释。这样的墨君衍让她心情甚是愉悦。 “哼,”墨君衍冷声,但分明不打算放开清浅。 一时间两人似乎僵持,而萧逸尘想开口劝一下清浅,却被清浅一个眼神制止。就见清浅伸手放在墨君衍的手背上,抬头一边笑对着墨君衍,一边将墨君衍的手一根一根手指掰开,而后说道:“我去去就回,你先去吃点东西,然后沐浴更衣好好休息一下。” 见墨君衍没回应,清浅笑笑,便转头看向萧逸尘,“我们走,”当真是没有停留地离开了。 而萧逸尘看了面色阴沉的墨君衍一眼,打了个寒颤,这才跟了上去…… 主子为了追主母,用了他的身份,让他莫名当了这新科状元和新任御史,而后自己拍拍屁股走人,留下烂摊子给他。他是不能脱身了,毕竟此时他若走,恐怕新皇是要趁机问罪他父亲了。如今主母也坑他,没看到主子看着他的眼神跟看死人没什么两样吗? 萧逸尘想着以后绝对要离墨君衍和清浅两人远一点…… 清浅和萧逸尘离开,而留在原地的倪月等三人只觉得站如针毡…… 而另一边的清浅和萧逸尘两人。 看着清浅轻快的身影,还有嘴角的笑容,萧逸尘疑惑,“主母似乎心情很好?” “我可不是你们主母,”清浅不否认自己心情很好。 “早晚的事,”萧逸尘说道,“只是刚才主母离开的时候分明也知道主子会因此不高兴,为何还要离开?”难道瑞王府世子比主子还要重要? 清浅闻言依旧笑笑没说话,那人那般在乎她,不希望她去找别的男人。而早前下马车之前,墨君衍让她为他换衣裳,她本是不愿意,可墨君衍一说到外面还有其他女子,虽然她知道倪月等人对墨君衍绝不会有觊觎之心,但到底她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 这么一想,清浅眸光一闪,却默不作声,但依旧能看出她的好心情。 看着清浅,萧逸尘疑惑不解,却也只是默默跟着。 而此时名成府。 “姐姐,”云修然猛地从床上惊醒,却因为动作太大,扯到伤口。 “主子没事,”一旁的阎云回道。 “她在哪?”云修然看向阎云,急忙问道。 阎云摇头,他只知道在庄子里,却也不知道这庄子到底在什么地方。 见此,云修然下床,想要出去寻找。若是姐姐没事,如今必然会守在他身旁,可如今姐姐不在他身边,必然是出事了。那个黑衣人抓他无非是为了以此来要挟姐姐,就算姐姐只是“苍姐姐”,为了他也会妥协,更何况那是他“亲姐姐”…… 云修然神色焦急,一点往日里云淡风轻的模样都没有,他甚至没有穿鞋,赤脚直接往外走。阎云想去阻拦,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便见一女子走了进来,而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男子。 女子的面容是再熟悉无比的,云修然淡雅如雾的双眸本就带着焦急,如今一看来人直接眼眶一红,再也没忍住直接向清浅跑过去,一把将清浅抱住…… 而站在清浅旁边的萧逸尘皱眉,主母怎随意和一个男子搂搂抱抱?虽然听说这瑞王府世子不过十四,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而这时清浅看了他一眼,萧逸尘眉头一皱便直接转身离开,而房中的阎云也默默退了出去。 当房门再次关上的时候,埋头在清浅肩上的云修然声音沙哑地喊了一声,“姐姐。” 不止一声,也不知云修然到底忍了多久,又忍得多么地痛苦。如今一下子没忍住,便一声声地喊着,“姐姐、姐姐……”就好像要把从前十年中所亏欠的要喊尽。 听到云修然喊她是姐姐,而不是苍姐姐,清浅便知道这孩子早就认出她来了,只是一直忍住没说。这样想着,清浅便越发觉得愧疚不已。明明眼前这人是自己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可却不能相认,那样的痛苦对于十四岁的小然来说到底太过沉重了…… 清浅的眼眶早在云修然喊第一声姐姐的时候便红了,如今更是没忍住落泪了。她伸手抱住云修然,一下有以下地抚摸着云修然的后背,哽咽着说道:“小然,姐姐回来了。” 闻声,云修然更是没忍住,清浅能感觉到她的肩膀已然被泪湿,而她自己眼泪也是流个不停。 而泣不成声的云修然在听到清浅的话,想开口,却出不了声,只能拼命点头。 而此时外面的萧逸尘和阎云两人沉默地站着,而他们旁边还有第三人在。 萧逸尘担心地看了看禁闭的房门一眼,又看了看一旁面色阴沉的墨君衍,担忧不已。这主子和主母才好起来,如今看是又要闹矛盾了…… 而一旁的阎云眸光微闪,听他说道:“云世子称主子为苍姐姐。” 苍姐姐?墨君衍和萧逸尘两人都转头看向阎云,这里所有人都知道曾经名满天下的瑞王只有一位妻子,也只有两个孩子,而云世子只有一个姐姐,那便是曾经中楚的战神云清歌,然而云清歌早在几个月前便已身亡。 苍姐姐?清浅和云修然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墨君衍眼帘微垂,扭头直接走人…… 而外面的情况,房中的两人尚且不清楚。清浅和云修然两人抱头痛哭了好一会,清浅才将云修然拉开,“好了,都十四岁了,还哭得跟个孩子,”清浅给云修然擦眼泪。 云修然瘪了瘪嘴,也拿起袖口也清浅擦眼泪,“姐姐不也哭成花猫了。” “你若不哭,我哪里会哭,”清浅瞪了云修然一眼,两人却是相视一笑。 “好了,回床上躺着,”清浅心疼地看着云修然沁血的伤口海投光着地脚丫。 云修然点了点头,却不舍得放开清浅的手。从前他姐姐一走便是十年,再回来两人相处时日也是屈指可数,如今又经历了磨难,他担心这么一放手,姐姐又不见了。 清浅也由着他,等到云修然乖乖躺在床上的时候,清浅才笑着说道:“我去弄点水,两只花猫都要洗把脸。” “嗯,”云修然这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刚才那样必定是让姐姐看了笑话。 清浅起身往外走,而房外的两人看到开门出来的清浅,再看她微红的眼眶也是一愣,再想才走不久的墨君衍,两人面色都颇为奇怪。 “能给我弄点热水来吗?”萧逸尘如今是名成府的主人,所以清浅这话是问他。 萧逸尘一愣,随即点头,“马上就来。” 而萧逸尘离开后,便听清浅对阎云说道:“小然的伤口裂开了,需要重新包,药箱在哪?” “房中就有,”阎云回道。 清浅点了点头,对阎云投去感激的目光,这才转头又回到房中。 而萧逸尘也不过一会就回来,身后还跟着端着水盆的晓乌,萧逸尘看着依旧风流倜傥,却是在用挑衅地眼神看着云修然说道:“主母,水备好了。”主子不在,他身为属下是要尽责守好主母,可不要让什么阿猫阿狗分了主母的心。 230.姐控 “麻烦了,”闻声,正在给云修然换药包扎的清浅转头看向萧逸尘,谢道。 “主母这么说就是客气了,”萧逸尘眸中的挑衅在清浅转头之际尽数收敛。 主母?那主子是谁?云修然皱眉,上手直接握住清浅的手,“你是我的,”云修然此刻可没有称呼清浅为姐姐,听这语气,当真是让人误会不已。 “小然放手,”清浅无奈,“我在给你包扎。” “你是我的,”云修然重复着,语气执拗不已。 “好好好,我是你的,”云修然小时候,当清浅也还是云清歌的时候,只要他和清浅稍微耍点小孩子脾气,只要不违背原则,清浅必然凡事都答应。只是十年之后再见云修然,清浅看到他更多的都是成熟早慧懂事的模样,如今这耍小孩子脾气倒还真的是头一次,可不就是让清浅一一应下。 见清浅没有反驳甚至还点头应下,萧逸尘再次皱眉不已,而此时云修然已经乖乖放开了清浅的手,而他在清浅低头给他包扎的时候,眸光淡淡地看了萧逸尘一眼。 凭你主子是谁,都不准抢走他姐姐。 “主母,刚刚主子来过,”云修然眸光虽然淡淡,但是萧逸尘却还是能看清他淡雅如雾的双眸之中的挑衅。 “我知道了,”清浅继续包扎着,没有回头,神情之中尽是平静,但是和她面对面的云修然,却是能看见她那清澈若静潭的双眸之中的笑意。 云修然皱起如画一般的眉毛。 而只能看见清浅后背的萧逸尘也是皱眉,却只是因为清浅这般了冷漠的态度而皱眉。 这时清浅已然给云修然重新包扎好了,“我给你拧毛巾,”清浅起身对云修然说道,而后便走向晓乌刚才端过来的水盆面前,不过一会又走了回来。 看着清浅递过来的毛巾,云修然并没有接过,而是扬起眉眼如画的面盘,“你帮我,”是宣誓主权的时候了。 “自己来,”清浅看了他一眼,心中大约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闻言,云修然瘪了瘪嘴,淡雅如雾的双眸竟是委屈,“你不疼我了。” 清浅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拿起毛巾直接糊了云修然一脸,不过看着动作粗鲁,其实力道轻柔。 “好了,”清浅敲了云修然一脑袋,这才将毛巾放回原地。 清浅转头看向云修然,“如今那人已经没了,你现在要回瑞王府,还是在这边在疗伤几日?” “你去哪?”云修然没有急着回答。 “主母当然是和主子在一起,”萧逸尘急着回答,明显这云世子是要和主子抢主母,如今要是他在这边,还把主母丢了,那主子那边…… 萧逸尘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我还要去别了地方一趟,”清浅也不介意萧逸尘打断,而看到清浅还记着要回庄子的事情,萧逸尘才松了一口气。 “我总要知道你住在哪里,”云修然委屈道。 闻言,清浅一愣,又觉得心疼,“好。” “等知道你在哪,我能找到你,我再会瑞王府,”云修然补充道。 “好,”清浅一笑,又转头对阎云说道,“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阎云点头。 “那我先带他们回庄子,”这时清浅才对萧逸尘说道,“还要感谢你救了小然。” “主母客气,一切都是主子吩咐,”这时就见萧逸尘眉尾一挑,“当日若不是为了不伤及云世子,主子也不会……” 然而萧逸尘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清浅皱眉阻止,“我知道,”她知道萧逸尘要说什么,但是她却不想让小然知道她曾经落崖之事,如今人已经回来,还在不知情的人面前提那惊险的事情,不过是徒添担忧和愧疚。 至于墨君衍,这是她和他的事情。 “走吧,”清浅让云修然穿好鞋子,又拿外裳给他穿好,这才拉着他起身。 “嗯,”云修然点了点头。 三人离开,只是在经过萧逸尘的时候,云修然转头看了一眼,姐姐刚才有事瞒着他,而此时这人知道。 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萧逸尘眸光微沉,却没有再说什么。 而另一边清浅直接搂着云修然回了京都远郊的那座庄子,云修然自从开始练武之后,内功也精进不少,但如今一次重伤,再让他用内力是不行了。而本该死让阎云带着云修然的,但是云修然一想到待会要去的地方会有一个抢他姐姐的男人,便执意要让清浅带。 清浅倒是没受伤,内力也都还在,便也没拒绝。 “姑娘,”听到动静,倪月等三人抬头看去,便看见清浅,然而抬头直击他们便也看到了此时的清浅正抱着一个男子,这男子她们是认识的,不正是瑞王遗孤,云世子吗? “哥哥,”闫冰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清浅身后的阎云,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冲到阎云面前,将他一把抱住。 看着闫冰灿烂的笑脸,一向冷漠似冰的阎云周身气息也不住温暖起来,伸手摸了摸闫冰的头,“嗯。” 然而虽然只是轻轻的一声,但是闫冰也是发现了阎云声音的异样。 “哥哥,你的声音?”闫冰瞪着眼睛问道。 阎云看了一眼站在前面的清浅一眼,“好了。” “好了?”闫冰看到阎云的眼神,当即明白是清浅治好了阎云的嗓子,“主母,”闫冰再次转头。 刚才一落地,清浅便松开了云修然,然而云修然却是一把握住了清浅的手,再看对面三人微微一点头,有礼却又疏离。 而倪月三人看着清浅和云修然交握的手,眉头微皱,刚才主子离开后,不过一会又一脸微沉地回来,如今还在房中不曾出来过,可这还没过多久便见姑娘抱着一个男子回来,如今还和这男子十指相扣。 这是……? “墨君衍呢?”清浅问道。 墨君衍?天祁太子?云修然淡雅如雾的双眸微闪。 “主子在房中一直没出来,”倪月回道,“刚才主子还说等您一起回来用膳呢。” 看着倪月和倪星两人看着她和小然握在一起的手,而担忧不已的眼神,清浅心头不由一笑,只听她说道:“去将膳食备下吧,”而后又对云修然说道:“后面我会在这住一段时间,若是有事便让人来这边找我。” 云修然点了点头。 “叶叔叔他们如今在瑞王府,俞爷爷年事已高,如今京都情况未稳,我便也没让他出现,你若要见,等回了瑞王府让叶叔叔待你去便可,”清浅也没避开其他人。 “俞爷爷?叶叔叔?”云修然双眸瞪大,“他们,他们……” “都还活着,都很好,”清浅点头。 “嗯嗯,”云修然没有话,只是点头,但分明能感觉他的激动。 “如今和我进去见个人吧,”清浅看着紧闭的房门一笑,拉着云修然便走。 云修然淡雅如雾的双眸微沉,却还是跟着上去,只是拉着清浅的手紧了紧。 而后面的闫冰还看得一愣一愣的,“主母她……”拉着一个男子回来,闫冰的话还没说完,被阎云直接捂住了嘴巴,直接拖走…… “吱呀,”一声清浅推开房门,带着云修然直接走了进去。 而此时房中便也只有墨君衍一人,走近一看,便见此时的墨君衍正在与自己对弈,而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早前在马车上换的那一套。 “回来了,”墨君衍神色没有异样,便是看到站在清浅旁边的云修然也只是微微颔首。 “嗯,”清浅拉着云修然走了过去,“怎么不自己先用膳,我要是晚点回来,你不就要饿着。。” “想着你也没用膳,就想等着你回来一起,也幸亏你早点回来,我没有被饿着,”墨君衍伸手要拉清浅坐下,却被一只玉手挡住。 墨君衍眼帘微垂看向云修然伸出来的手,再抬头只是便见他关心道:“身子可好?” “感谢那日相救,如今身子一切都好,”云修然不找痕迹将清浅另一只也收了回来,甚至直接将清浅圈在自己怀中,“日后定当重谢。” 这是要直接让清浅从这件事情中抽身,让清浅和墨君衍的关系直接疏远。 墨君衍见此,眸光一沉,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只是看向清浅,“来回奔波,如今累了,先坐下休息一下,喝口水,”说着看了一眼放在自己对面的茶水,明显便是给清浅一早便备好的。 “倪星,”墨君衍喊了一声。 “属下在,”倪星走了进来。 “给云世子备茶水,”墨君衍吩咐。 “是属下疏忽了,”倪星说了一句。 而在倪星要退出去的时候,便听清浅说道:“备开水便可。” “是,”倪星看了一眼墨君衍的神色,见他没有反对,便退了出去。 “你们俩都受伤,待会用膳后要服药,这段时间都不能饮茶,”清浅解释道,但是看着暗中较劲的两人,清浅心头却忍不住想发笑,忍得可是辛苦得很。 “听你的,”墨君衍点头,深沉入夜的双眸在看向清浅的一刻微有异色划过。 231.让人脚软的事情 闻言,此时正搂着清浅不放手的云修然懊恼不已,他刚只顾着他姐姐可能被人抢走,却疏忽了姐姐此时到底累不累。 姐姐如今虽然安好回来,但必然是受累了。而姐姐刚才恐怕是带着疲惫的身子去名成府看他,两人相认还哭了一顿,后来姐姐又给他包扎,又抱着他走了这么远的路,不仅没歇过,甚至连口水都没有喝…… 云修然抱歉地看向清浅,而清浅也察觉到他的目光,摇了摇头,便从云修然怀中退出来。 “他是我弟弟,”清浅也不管她的介绍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拉着云修然直接往墨君衍对面坐下。 不想墨君衍却没有感到惊讶,只见他微微点头,“早前听阎云说过了,”墨君衍又转头看向云修然,“既然你是她弟弟,我们便是一家人,你在这边也不用觉得拘束,什么时候想来都可以。” 云修然在心里头啐了一口,谁和你是一家人? 见墨君衍不惊讶,清浅想着恐怕此时的墨君衍是没有想到她是死而复生之人,不过此时也不急于一时,日后有机会再说吧。只是一家人?清浅也在心中啐了一口,是和你是一家人? 而这时便见倪星端着水壶和干净茶杯走了进来,看着屋中三人并没有剑拔弩张,这才松了一口气。倪星端着东西走过去,将茶壶放下,又回道:“姑娘要和茶还是喝热水?” “热水,”墨君衍替清浅回答了,而后又见他看着清浅说道:“空腹饮茶水伤胃。” 清浅点头,便也没反驳,只是茶水提神而已。 “待会用膳后,便去睡一觉,”墨君衍似乎看透她的想法,直接开口。 “嗯,”清浅再次点头。 两人融洽和谐的气氛让云修然眉头一直深深蹙着,但是这墨君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关心清浅,也让他无从反驳,这种无力感让他越发觉得这墨君衍当真是讨厌得很…… 他早前是听过墨君衍的事情的——出生丧母被天祁皇上所厌恶,留在宫中十年自生自灭,而十岁那年被送到中楚当质子,即将及冠的时候又被以太子之位迎回天祁。但尽管听过他这么多事,到底是不曾见过的,也因此上次瑞王府两人初次相见,他没能认出来。但尽管没有认出来,他对墨君衍的第一直觉也绝对可以说是讨厌的…… 果然直觉没有骗他,这人是来抢姐姐的,而且看样子还是要成功了…… 云修然这么一想,再次握紧清浅的手。 “怎么了?”清浅转头看去。 就在这时,房门再次被敲响,便见早前去准备膳食的倪月走了进来,“主子、姑娘、云世子,可以用膳了。” 云修然摇头,而此时就听墨君衍吩咐道:“直接在这边备下。” “是,”倪月退下布膳。 倪月也知道墨君衍等人用膳的时候一向都不喜欢别人伺候,布膳后便直接退了出去。而后才见墨君衍等人才坐下用膳,食不言寝不语,三人沉默着吃饭。 除了期间墨君衍和云修然两人在给清浅夹菜这件事情暗中较量,导致清浅看着饭菜几乎堆成小山的碗而忍不住喝止两人幼稚的行为之外,这次午膳也算很平静地落下了帷幕。 而饭后,三人坐了一会,或者说云修然有意停留了好久,但看着清浅疲倦的面色,云修然敛下双眸的不甘,便见他起身。 尽管他跟很不放心将他姐姐和一头狼放在一起,这头狼还是头色狼,在觊觎他姐姐,然而他又不忍姐姐一脸倦色和他周旋,而瑞王府那边他也不能放任不管。 现在正值皇上驾崩国丧期间,而国丧之后新君也会登基,在这种新旧交替期间,恐怕上面那些人对瑞王府会盯得更紧,这时候他若离开太久定然会出事的。 云修然拉起清浅的手,“你好好保护好自己,别让乱七八糟的人随意近身,要是哪个不要命的近身,”递给清浅一把匕首,这把匕首也正是当年清浅离开留给云修然防身的那一把,“给他一个痛快!”话落,云修然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却飘向一旁的墨君衍。 两人眼神在空中短暂交汇,简直火星四射。 “好,”清浅不是没有看到他们暗中较量的眼神,却只是笑着应下。 云修然到点了点头,才让阎云带着他离开,而清浅看着云修然离开的时候那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想笑,却也是直接笑出声了。 她家小然怎么会这么可爱? “笑得这么开心?”清浅笑声刚落,熟悉的声音也出现在她耳畔,让她而耳朵觉得发痒。 清浅就要避开,却被莫君安一把直接抱住,而下一刻两人已经回了房间,而房间的门也再次被关上。 而倪月、倪星和闫冰三人看到这一幕,互相对视了一眼,三人纷纷松了一口气,也幸亏主子和姑娘没有闹别扭,只是这云世子和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 三人转身离开的同时,也让庄子中的人离清浅和墨君衍所在的房间远一点。 而此时房中的清浅被墨君衍抱在怀中,而清浅也不挣扎,只是一脸笑意地看着将她抱住的男子,“不知道你居然还有这么小孩子气的时候,”清浅指的是墨君衍和云修然两人暗中较量的事情。 “事关你,没什么不可能的,”墨君衍冷哼一声,伸手轻轻抚摸着清浅的眼睛,“下次不要哭了。” 清浅一愣,却是笑着点头。 见清浅应下,墨君衍抱着清浅便要坐下,却是在这个时候,清浅一个转身直接挣脱了墨君衍的怀抱,坐在他对面。 墨君衍眸光一寒,似乎很不满意怀中空落落的。 而此时,清浅低头看了一眼凌乱却又有致的棋局,抬头看向墨君衍问道:“你便是不问为什么云修然会是我的弟弟?” “不管他是你的谁,我知道你会是我的谁就好?”那个臭小子,要想个法子把他丢远一点。 闻言,清浅一怔,却见她起身走到墨君衍面前。 此时墨君衍和清浅两人,一个坐着抬头看向站着的人,一个站着低头看着坐下的人,墨君衍不知清浅要做什么,却也不管他做什么,他只是看着她。 “噗嗤,”一声,清浅笑靥如花,“那我是你的谁?” 而墨君衍也直接愣住了…… 对于他来说,清浅从来都是冷清且冷静的,关于儿女情长她从前直白那是因为不懂,没有男女之防。而如今她也是懵懂,只是懵懂之后便也不会像从前那般直白。至少在上一刻,他认为这样直白的问话是不会出自她的口的,但是如今清浅的神情,清浅的话又真真实实将他的认为推翻…… 她从来就是这般真性情,为他所喜欢…… 喜欢?他是爱极了她所有的模样。只见墨君衍深沉如夜的双眸一眯,而他一个拦腰直接将清浅抱在他怀中,一个俯身,墨君衍直接咬住了清浅的唇瓣。 这个味道不是第一次尝到,但每一次似乎感觉都不一样,但所有的不一样最终都只会变成“美味”二字,知髓知味大约便是如此。 墨君衍按住清浅的后脑勺,也将清浅紧紧地禁锢在自己怀中。。 “张嘴,”墨君衍声音沙哑,气息浓烈,让清浅情不自禁按着他做,而下一刻两人所有气息缱绻交织在一起。 从来没有这么一刻,清浅只觉得有一团火在将她团团围住,似乎要将她烧得火热,想让她融化…… 而当墨君衍退出的时候,清浅拼命喘着粗气,她差点以为自己的要窒息了。 而此时的清浅却也看不到她如今好似任人采撷的模样,只见她原本清澈若静潭的双眸此时竟是带着水光,两颊尽是红霞,唇瓣也如红罂粟一般勾魂摄魄。就见墨君衍双眸再次一眯,再次俯身又狠狠地吮吸了清浅的唇瓣一下…… 曾经十年沙场,就算一连斩杀敌方数万人,就算一连几日未眠,就算因缺乏粮草,她一连几日清水果腹,就算曾经她不只一次疲惫到下一刻会直接昏迷的地步,就算那时她也依旧似钢筋铁骨,屹立不倒。 若不是现在,她恐怕也不会想到,会有那么一件事情,明明不费神也不费力,却厉害至此,让她脚软至此…… 她甚至对某人再次袭击的动作无法反应,然而墨君衍却是爱极了她这个模样,因为这样的模样也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出现,也只有他一个人能够看到。 “清浅,我恐怕无法用那么久去等你的答案了,”墨君衍再次俯身,咬着清浅的耳尖说道,“告诉我,你是我的,只会是我一个人的。” “我……”不过张口,清浅便被自己软绵绵的声音吓到了,而下一刻便见她直接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借着痛意她才稍稍回神。 “墨君衍,”清浅的声音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往日的清冷,但显然已经回神。 墨君衍对此很是遗憾,怕是今日是等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了…… 232.若知今日会情深 “墨君衍,”清浅又叫了一声。 她很想就这么答应墨君衍,但是这中楚一日不安定,中楚的百姓便一日都不能安稳,神煌也在虎视眈眈…… 她还有太多的顾虑,而她的身体,也不知道哪一日便……逃过两次,也不知道会不会又第三次。 “墨君衍,你再给我点时间,”等我让云瑾之登基称皇,等我把自己的身子养好,等我能理直气壮和你说我只属于你,那时我们就在一起。 闻言,墨君衍沉默了许久,然而最终他还是应下了。 “嗯,”墨君衍紧紧抱着清浅,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怀中,她为何要有这么多的顾虑,只想着他一个人不好吗? 墨君衍叹了一口气,抱着清浅直接往里屋去,那里早就让倪月备好了沐濯的热水。墨君衍将清浅放下,便转身走了出去,“我就在外面。” 看着墨君衍离开的背影,清浅只觉得心疼无比,可是她又摸了摸胸口,为了报仇她不容许自己有一点意外,故而给自己下毒,让自己百毒不侵,然而那个红衣人…… 是个意外,也让她的身子两次濒临崩溃,此时大仇已报,只等百姓安定,既然已经决定,那么她也要着手让她身子好起来。 清浅脱衣,走进浴桶中,让自己被热水包裹。温度正好的热水也让她整个身心都放松了下来,而一番简单清洗过后,清浅才起身,擦干身子,换上干净的衣裳,往外头走去…… 而此时外头墨君衍在翻看着书籍,只是他临手边正放着一块毛巾。见清浅出来,墨君衍拿着毛巾朝她走去。 这人似神祇,不管是他的容貌还是他的身形,从未过那么一个人能好看至此,而此时这人正朝她走来,他双眸之中尽是她的身影。 清浅站在原地,没有再走一步,似乎就等着墨君衍朝她走来,然而她不是不动,是突然动不了,也突然想好好看一下这人…… 墨君衍看着发愣的清浅,再看她此时正光着脚丫子踩在地上,如今已经慢慢入秋,天气虽然依旧炎热,但总归地上寒凉。 “啊,”在清浅发愣的时候,墨君衍直接拦腰把清浅抱起来,往床榻那边走。 “还发呆,”墨君衍伸手敲了一下清浅的脑袋,但其实不过是轻轻一碰,而清浅也就回神了。 而这时墨君衍已然拿着毛巾在细心给清浅擦头发。 最早八年,她是过得极为幸福,父母宠爱,后来还有了可爱的小然。只是太过幸福,便有人来将她的幸福都剥夺。再往后十年,她征战沙场,不曾有一日的安稳觉,便是重生回来睡得安稳的日子似乎也是屈指可数……而这些日子中,也从未有过一日像现在这样,她居然想到了“岁月静好”这一词。 只因为眼前这一人…… 清浅说话,只是静静坐着人墨君衍给他擦拭头发。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见墨君衍将毛巾取下,而后对清浅说道:“你先休息,我也去换洗一下。” 清浅点头,墨君衍便里间而去。 似乎又发愣了一下,清浅才躺在床上,让自己被包裹在柔软的床铺中,冰丝玉席,让这燥热的夏末一点都不燥热。 而这时里屋传来水声,是墨君衍开始在沐濯了。 “砰,”地一声,清浅猛然从床上坐起,刚才墨君衍没让倪月他们进来换水,那此时墨君衍用她的洗澡水洗澡? 不脏吗?清浅脸上燥红得很,也咬牙切齿,最终却见他再次将自己埋进被窝之中,当墨君衍出来的时候,清浅竟是已经睡着了。 看着床上微微鼓起来的一团,墨君衍眉眼柔和。只见他拿过毛巾,将自己头发擦干,随后便直接走向床榻,掀开被子,脱鞋躺下,随后将“小包子”纳入自己怀中…… 这一刻,似乎突然想起他们的初遇。 那时他便想着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孟浪的女子?与第一次相见的男子便同床共枕,如今又想着,早知今日会情深,当日为何不直接将其拿下? 拿下?墨君衍忍不住发笑,沉睡的野猫性子未定,爪子可未曾磨平过。 墨君衍握住清浅的手,也闭上了眼睛,慢慢睡着了…… 外日晴光正好,房中未见炎热,床上两人相拥而眠,也正好! 而与庄子的宁乡祥和不同,另一边的燕山却剑拔弩张。 云耀天驾崩那天晚上,清浅在养心殿杀掉的那个黑衣人正是这云耀天在燕山暗中培养的暗卫们的首领。 如今首领一死,而身为二把手的四儿便成了能发号施令的头号人物。只是四儿到底没有那个黑衣人那般有威望,而他们本就是不为人知的存在,如今云耀天死了,他们更是连效命的对象都没有了,那么他们将何去何从也成了一个问题。 “我只问一句,你们可是要随我离开?”四儿铮铮铁骨,目光森冷地看向众人,而她手中还拿着一柄利剑,剑上还有鲜血慢慢滴落在地上,而他周边还躺在好几具尸体,看样子是刚死不久。 “你尽管是这中楚的四公主,但自你踏入这燕山,你和我们便没有什么不同。如今皇上已死,首领也死了,就算是你,也没有号令我们的资格,”就算那地上的尸体象征着一个警告,但是依旧有人出来反驳。 这是一个长得极为美艳的女子,而此时她一脸不屑地看着四儿,“他们被你杀那是他们没本事,但若是我和你对上,孰胜孰负那就不好说了,”说着这女子手持利剑便冲着四儿而去。 “那就试试,”四儿眸光一冷,带血的利剑正面对上。 刹那间火光四射! 而此时剩下的人站成了两边,四儿那边便只有一个人,而那美艳女子那边上百人。只见四儿那边的是一个男子,而男子的眼神由始至终跟随着四儿,他眸光坚定,似乎从不怀疑四儿会落败,即使他会不由得地担心四儿会受伤…… 而其他人也在关注着四儿和这美艳女子的战况。他们这些人中不过只有少数是心甘情愿,为了活下来才来这燕山,但谁知来这边却是生不如死? 若说他们不恨,那是不可能的,从前不过是因为云耀天在,所以他们不敢恨,如今云耀天不在,首领也没了,他们便敢,不仅心中敢恨,他们也敢逃。 如今便是要挣脱束缚,只要这美艳女子赢了,或者就算她输,凭着他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打不过对面两人吗? 然而,若说到武学,四儿绝对是有天赋的,正如那美艳女子说她既然被带到这燕山,那么她便与其他人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她却依旧脱颖而出,成为燕山的二把手。或许她的身份起了一定的作用,但对于云耀天来说,唯有实力才是关键的一切…… 而四儿心中早就从她得知,是她的父皇亲手将她带到这暗无天日的燕山之后便幡然醒悟——靠着亲情,她在这燕山绝对活不了多久。若是她不能脱颖而出,甚至她只是和其他人是一般水准,那个人,那个曾经被她成为父皇的人绝对会让人杀了她。 所以! 美艳女子虽然厉害,甚至在众人之中也实属拔尖的,但不过百招,她依旧败了。 四儿的剑指着眉眼女子的喉咙,“单雪。” 美艳女子美眸一瞪,这个名字…… “你服或是不服?”四儿手中的剑再进一寸。 “你叫我什么?”单雪问道,这个名字自她进了燕山便不曾被人叫过,如今……也是十年一晃而过。 “单雪,”四儿眸光一闪,再抬头看向其他人,“杜卓佳、罗青、于倩……”四儿一个一个名字念过去,念到那唯一站在她这边的男子,“冉榕,”最终念到她自己,她说,“而我是云芷嫣,不是燕山四儿。” “今日前来燕山确实是来收服你们,但不是让你们为我效命,而是效力,你们的命还是你们自己的。等事成之后,我许你们荣华富贵,也许你们一个新的身份,”云芷嫣收回剑。 “如今你既不是中楚高高在上的公主,而这中楚如今也不是你哥哥当权,而是大皇子当权,你拿什么来许诺,我们又凭什么要相信你?”单雪从地上起身,直视着云芷嫣,就算刚才的落败,也不妨碍她如今依旧理直气壮地发问。 “那人不也曾经是中楚高高在上的皇上,而他再过不久不也只会是一坯黄土,谁能知道如今尚未登基的这一位又能坐多久?”云芷嫣神情不屑。 “你是说?”单雪神情惊疑。 “我说什么你们心知肚明,但我今日既然敢和你们说,便是不准备放你们任何人离开,而你们若敢泄露分毫,你们且看看你们今后所过的日子会不会比从前十年更加痛苦不堪,”云芷嫣举剑指向在场众人,一双眸子明明与温润如玉的云瑾之极为相似,但又偏偏极为森冷和残忍,让在场众人不寒而栗…… 他们不会怀疑她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的真假。 233.妹控云瑾之 众人面面相觑,又是沉默了好一会,才听单雪说道:“我应你,”单雪美艳的面容之上依旧带着高傲,却也没有不屑,“你最好能做到你答应过的,否则我单雪便是穷尽所有都要让你人头落地。” 闻声,云芷嫣嘴角勾起笑容,双眸之中倒是没有了刚才的森冷和残忍,就见她郑重点头,“我云芷嫣若有违承诺,定当五雷轰顶而死!” 她既然答应,只要他们不背叛,她必然是不会违背承诺的,因为他们这些人过去十余年已经足够悲惨了…… “留几个人下来和冉榕一起,好好安葬了他们,”云芷嫣转头对由始至终都站在他这边的男子说道,“其他人随我离开。” 这里所有人都悲惨,但她却也不是个心软的,但凡所有会危及到她和她哥哥的人她都会下手一一铲除的。 “好,”冉榕点头应下。 云芷嫣离开,而冉榕等人扛起地上的尸体,确定这个燕山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便直接离开。只是在他们离开之后,这燕山竟出现了其他人。 便见萧逸尘从暗处出来,而他身后还跟着晓乌,除此之外还有好几个身着黑衣的暗卫。 “不想竟被人捷足先登了,”萧逸尘看着云芷嫣和冉榕离开的方向,眸光意味深长,“云芷嫣,中楚失踪十余年的四公主,没想到还活着。” 萧逸尘一声轻笑,“真是有趣!” “少爷,那公子那边怎么交代?”跟在萧逸尘身后的晓乌不管萧逸尘又在抽什么风,开口提醒道。 “不用交代,这云芷嫣是云瑾之的妹妹,而主母与云瑾之之间有交易。云芷嫣前来主母必然是知情的,主母的人和主子的人是一样的,”萧逸尘转身不再看,“再检查一下看还有没有没收拾干净的痕迹,有的话做得干净一点。” 若是二皇子云轩之登基,他们倒还不用放在心中,但是这即将成为新君的人是大皇子云涵之而不是云轩之。云涵之城府不可谓不深,谁知道他会不会知道这燕山的存在呢? 萧逸尘离开,而此时他口中提到的云涵之也才刚能歇下喘口气,经过大约一日,前朝国丧还有他登基事宜才基本商讨结束。 只是如今稍微歇下来,却还有其他事情需要他处理。 “你说戴月晴自杀了?”云涵之双眸带着阴冷的光。 “是,”跪在地上的人心中欣然忐忑不安,但是还不敢有任何隐瞒,“戴小姐临终前穿着嫁衣。” “嫁衣?” “是,属下调查了一番,这嫁衣本是五月初八那日戴小姐和三皇子成婚之时要穿的,却没想到婚事取消,婚约也取消了。” “这戴月晴对三皇弟倒真是痴心痴情啊,”云涵之这话听不出情绪,但明显整个御书房的气息都冷了下来,而这跪在地上的人更是忐忑不安。 似乎又过了好久才听云涵之问道:“尸体呢?”他问的是戴月晴的尸体。 “本来属下要带回来复命,但是三皇子也听闻了戴小姐的事情,便让人好好安葬了戴小姐,”这人磕头,“三皇子身份尊贵,属下不敢与其正面冲突。” “砰!”地一声,云涵之怒拍桌子,“云瑾之,好本事!” “是,”跪在地上的人战战巍巍,“属下虽然没有明说皇上的身份,但谁人不知是皇上下令去查封右相府的,里面一干人或物的生死、归处皆由皇上决定,偏偏就是这三皇子竟然有意与皇上作对。” 这人话落,便见云涵之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也让他脊背一凉。 只听云涵之凉凉地说道:“龚磊,你莫要以为朕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这件事情你并非没有责任,若是你动作快点,这戴月晴或许便不会死。三皇弟就算再胆大妄为,他也是朕的三皇弟,岂容你随意编排。” “属下知错。” “哼,”云涵之冷哼一声,“燕山那边朕也派人过去了,你待会带人再去一趟,一定要将整个燕山都翻个底朝天,若是发现什么异样即刻前来禀告朕。戴月晴的事情朕先饶你一命,若是燕山之事你还不能办好,两罪并罚,朕要你人头落地。” “属下遵命,”龚磊再次磕头。 “滚吧,”云涵之不欲与他多说。 “属下告退,”龚磊又磕了一个头,才赶忙退出去。 直到出了御书房,而御书房的房门再次被关上,龚磊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自从大皇子当上皇上之后,越发难伺候了…… 戴小姐的事情,若是当日三皇子没有派人前来给戴小姐收尸,戴小姐自杀身亡之事恐怕他就要担全责,今日他能不能逃过一命就很难说了。 龚磊的反应让候在外面的众人忍不住看向他,而此时的逃了一命的龚磊也才反应过来御书房之外还有其他人,便见他冷冷得扫了众人一眼,哪里有刚才跪在地上卑躬屈膝的模样? 被龚磊冷冷一扫,宫人慌忙收回眼神,不敢再多看一眼。 而龚磊离开之后,云涵之的神情并没有好太多,而此时房中再有暗卫出现,只听云涵之吩咐道:“派人盯着三皇子府,若是他有异动,便……” 云涵之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是明显,暗卫跪在地上点头,“属下明白。” 而此时三皇子府中的云瑾之对此尚且不知请。 “妹妹,”看见云芷嫣回来,云瑾之急忙前去,脸上带着让人温暖的笑意,一点都没有在外对人冷若疏离的感觉。 “哥哥,”云芷嫣也甜甜地叫了一声,也一点都没有在外面那冷若冰霜甚至可以说是让人觉得森冷的模样。 “累不累?”云瑾之牵着云芷嫣的手,让其坐下来。 “不累的,”云芷嫣赶忙摇头,“不过是去松松筋骨,你看我都没有受伤的。” 本来她回来之后,她家哥哥便不准备让她再掺和任何关于皇权的事情,只希望她能开开心心地过安稳的生活。但是不说她的性子本身就是个能闹腾的,且说她前十几年都过着染血的生活,如今让她一下子归于安稳,她也万万是做不到的。 此时云瑾之也很仔细上下看了一圈,确定云芷嫣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不要受伤就好,”云瑾之没有再劝,也知道按着云芷嫣的性子多说也没有用。 “嗯嗯,”云芷嫣连忙点头,她就生怕云瑾之会再劝她。 “扣扣扣,”而这时房门被敲响。 “进来,”云瑾之开口。 云瑾之看见来人是冉榕,原本脸上友好的笑意一下子便收敛,整个脸色都沉了下来。 冉榕见此只是对云瑾之微微颔首,便走到云芷嫣面前说了情况,“新君派人去了燕山了。” 这新君说的便是云涵之。 “可让他们发现什么?”云芷嫣皱眉。 “没有,”冉榕摇头,但面色却不是很好,“在我刚走后不就有人再出现,不过那些人看着不像是敌人,也没像新君的人那般大四搜查,反而还给我们善后,只是一时间却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是谁?” “既然不是敌人,那便先不用管,燕山痕迹既然已经毁得一干二净,你们便也不用守着了,”云芷嫣微微思索一下,随即关心道:“最近回来好好休息一下。” “好,”冉榕应下。 “好了,既然事情已经说完了,便下去休息,”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云瑾之看两人已经说完了,便直接开口赶人。 冉榕一愣,却只是无奈地看了云芷嫣一眼,“那我便先下去了。” “好,你好好休息,”不明所以的云芷嫣点了点头,“孟总管,麻烦你了。” “四公主不必客气,”孟总管摇头,便领着冉榕出去。 只是他心里头却觉得好笑,明明就是这冉榕看上了四公主,而四公主又对此一窍不通,估计心里头还将这冉榕当成好兄弟。但是四公主不知道,这殿下却不会不知道,所以每次看到冉榕都是一脸郁色,除了冉榕和四公主必须要说的,再多一句他都是不允许的。 每每看到这样虽然心中好笑,却又觉得心酸,也就四公主在,或许殿下才更有人气一点。而除了四公主,也或许还有一个将四公主带回来的仇心姑娘。 房门再次被关上,就听云芷嫣说道:“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冉榕啊?” “我和他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喜欢一个企图拐走我妹妹的人呢? “但哥哥,当年在里面若不是冉榕一路扶持,你就可能看不到你可爱的妹妹了,”她脾气不好,甚至很差,但是冉榕一直都很包容她。而为了伪造她冷血无情的模样,还不知一次对冉榕刀剑相向,但冉榕却从来没有一句怨言,依旧守着她。 这么好的冉榕,哥哥怎么就不喜欢呢? “是哥哥不好,你这么说哥哥会好好重谢他的,”原来对他妹妹还是早有图谋,其心可诛! “嗯,”看云瑾之脸色好看了许多,云芷嫣点了点头。 看着她乖巧的模样,云瑾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云芷嫣的脑袋,“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嗯。” 234.避子汤 先帝驾崩,与当日设齐卤簿和大驾。大殓后将大行皇帝的梓宫放乾清宫。于次日,在金銮殿颁遗诏,定大皇子云涵之为新君。当日,亲王、皇子等回府斋戒。各部大臣于官府衙门集体斋戒住宿,闲散官员齐集于午门斋戒住宿。 斋戒期二十一天,此间忌喧阗、忌杀生、忌丧服嫁娶。此间京都军民百姓一律摘冠缨、服素缟,各寺、观鸣钟三万次。 斋戒期满,大行皇帝梓宫移出乾清宫,停放云山寿皇殿,待皇陵完工后,钦天监再择吉日安排出殡。 而斋戒期满之后,新帝登基大典也如期举行,满朝文武皆跪地磕头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中楚和神煌国也派人送礼前来恭贺新皇登基。而大典期间,册封柔妃为皇太后,大皇子妃袁珂茗为皇后。 当新皇云涵之还只是大皇子的时候,虽然在旁伺候的人很多,但真正有位分的也不过袁珂茗一人,如今后宫空虚,当纳妃充盈后宫。 而此时若说后宫最特殊的一人莫过于从前二皇子妃洪贞,或者说如今的良妃洪珊。洪珊其人乃当朝刑部尚书侄女,曾经是二皇子的一个妾侍,如今有五个多月的身孕了。 此时居住在咸福宫中的良妃洪珊,正一脸柔和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娘娘,您这胎怀的可是皇子,更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宫中多的是能言巧语之人,如今良妃受宠,他们可不是捡好听的说与她听,“皇上还说呢,等他日诞下麟儿,您就是这后宫之中唯一的贵妃娘娘。” “第一个皇子,”洪珊轻轻念了一句,神情更加柔和,“长子,皇上也是长子……” 旁边的伺候的宫女闻言眸光微闪,却是没有再出声。她不是不明白这良妃的意思,皇上是长子,这良妃的孩子也是长子,怕是存了那份心思…… 只是一切哪里会是那么简单的,良妃入宫本就是排除艰难,若不是皇后娘娘心善,看在她腹中孩子的面上,哪里会准她入宫?如今皇后未有身孕,这妾侍先有身孕,传出去也是丑闻一件的…… 更何况这良妃曾经还是二皇子的人,这不洁之身……宫女敛下眸中的不屑,心中却打定主意要尽早将良妃的打算早点告知皇后娘娘…… “皇上驾到,”这时候就听外面的通传声传来。 便见挺着五个多月的肚子的洪珊被宫女扶起身来,刚走进来的云涵之见此急忙走上前,“如今大着肚子便乖乖坐着。” “皇上前来,臣妾想早点见到皇上,”说着洪珊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皇上的孩儿也几日没见到皇上了。” “是朕疏忽,”云涵之扶着洪珊坐下来,“只是现在朕刚登基,先帝在位之时,右相把权,如今虽然除了这颗毒瘤,但朝中可用之人也不多,朕不得不多费点心思。” “皇上是明君,且能者多劳,臣妾不是怨怼皇上,只是心疼皇上的身子,”说着就见柔妃伸手握住云涵之的手,“几日没见皇上,臣妾看着皇上都瘦了许多。” “珊儿体贴朕,朕心中高兴,”云涵之似笑非笑地看着洪贞,这样的眼神让洪贞忍不住脸红,而旁伺候的宫女也是个有眼色的,见此便纷纷出门。 待房门重新关上之后,云涵之便直接俯身亲了洪珊。 “皇上……”洪珊羞涩地锤了云涵之胸口一下,这般举动更是让云涵之哈哈大笑。 “啊!”一声惊呼,就见云涵之直接将肚子五个月多大的洪贞拦腰抱起,便往床榻走去…… 而另一边未央宫,没过多久,皇后袁珂茗便受到了云涵之前往咸福宫宠幸良妃的消息,同时也收到了关于良妃洪珊暗中打算的消息。 “小姐,这洪珊不自量力,竟敢和小姐以后的孩子抢皇位,”奶娘李氏屏退众人之后,才担忧说道。 却不想袁珂茗闻言对此倒没有那么在意,就见她慵懒地靠在贵妃上,旁边站着的李氏正在给她扇风,“这个位置还真应当是她肚子中的那块肉的。” “小姐,”李氏惊诧不已,“那皇位……”那可是皇位啊,怎这般拱手让人?李氏所有的话因袁珂茗的眼神而堵在喉咙中。 “皇上前朝也累了,后宫之中的女人只要想着怎么将皇上伺候得舒舒服服得就好,”袁珂茗不明所以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就听奶娘李氏应道:“是,小姐的旨意奴婢已经知会各宫娘娘,”李氏眸光一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听她继续说道:“每次皇上临幸后,都会有人将避子汤准备好。” “那就好,本宫可不想看到这后宫再有人怀孕了,”袁珂茗看了一眼自己的护指套,也不知是不是对护指套的色泽或是样式很不满意,眉头一直微微蹙起。 “娘娘若是觉得这护指套不合适,奴婢再着人去置办,”一旁的李氏赶忙说道。 “皇上那边什么反应?”袁珂茗却没有回应这个,只是也没再看自己手中的护指套了。 闻言,李氏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袁珂茗的脸色,才小心翼翼回道:“皇上如今看中咸福宫那边,对此时倒是没反对。” 袁珂茗依旧没说话,李氏又忍不住想说,“只是娘娘和大皇子成婚已经几个月了,却迟迟没有身孕,再这样下去怕是前朝后宫闲言碎语会不少。” “怀孕?”袁珂茗眸色突然发愣,让李氏不寒而栗。 “小姐息怒,”李氏急忙跪在地上。 “就凭那个男人也有资格让本宫给他怀孩子?”袁珂茗看着跪在地上的地上,面露恶心的神色,也不知这恶心是针对地上的李氏,还是他口中那个没有资格的男人。 “小姐说得是,”李氏不管袁珂茗说什么,便急忙应下。 “奶娘起来吧,”袁珂茗又看了李氏一眼,将眸中的阴毒尽数收敛,“本宫也没说什么厉害的话,别动不动就跪在地上,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本宫苛责了看着本宫长大的奶娘呢。” 李氏闻言,当即磕头,然后从地上起身,又听他说道:“小姐心慈,待奴婢好,哪里会苛责奴婢?一切都是奴婢说了不该说的话,惹了小姐生气,小姐也是为了奴婢好,这才出言点醒奴婢。” 袁珂茗闻言却不再看李氏,李氏心头虽然还有些惴惴不安,但也深知袁珂茗是不予追究了。看外面天色已晚,便听她说道:“小姐,如今天色已晚,奴婢已经让人备了热水,小姐现在可是要去沐浴,早点歇下?” 闻言,袁珂茗抬头也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扶本宫起身吧。” “是,”李氏放下手头的扇子,躬身低头小心将袁珂茗从贵妃榻上扶起来…… 此间,坤宁宫中的皇太后谢雨柔也在沐濯。 “皇上已经登基,太后您便不要太过忧心了,”一旁伺候的桂嬷嬷给坐在浴桶之中的谢雨柔点按着太阳穴。她力道恰好,慢慢得,谢雨柔皱起的眉头也舒缓了些…… “哀家也不想,”谢雨柔叹了一口气,“皇上前朝诸事要忙,但这后宫之事哀家却不能不为他多多着想,”一说到这里谢雨柔又忍不住要蹙起眉头。 “皇上也是个不懂事的。若是想要孩子,后宫之中哪一个不是比咸福宫那位好,皇上如今又身强力健,”谢雨柔说话已经带着怒气了,“可偏偏为什么要一个不洁之身的女子……” “皇上重情,那毕竟是皇上第一个孩子,”桂嬷嬷继续宽慰着,“而且皇上登基之前,刑部尚书便投诚皇上,皇上也不得不顾及他的面子,毕竟那洪……”桂嬷嬷停顿了一下,急忙改口,“洪珊是洪又辉的亲侄女。” “哎,”谢雨柔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前朝后宫确实牵一发而动全身。” “皇上自小懂事,太后您不必担心,”桂嬷嬷说道。 谢雨柔点了点头,闭上双眸,安心让桂嬷嬷给自己按摩舒缓心神,但又不过一会便见她睁开了双眸,双眸之中带着些许不悦,“皇后依旧没有身孕?” “是,”桂嬷嬷点头。 “皇上和皇后已经成婚几个月了,听闻早前在大皇子府的时候,皇上便独宠皇后,怎的还是没有消息?”谢雨柔皱眉,很不放心问道:“你说她是不是不能……”生? “太后不必担心,太医说了皇后娘娘身子一切都很好,只是孩子一时还需要随缘,”桂嬷嬷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皇上怕太后您担心,早前还着人让钦天监看过。听闻苏大人和皇上说,这皇后娘娘身子特殊,虽是不容易怀孕,但若是怀孕必然是龙凤呈祥,只让皇上不必担忧,这孩子也快了。” 闻言,谢雨柔点了点头,“苏大人从前便深得皇上信任,说话办事都算是可信的。” “是啊,所以太后您不必担忧,”此时就见桂嬷嬷给太后梳头,“皇后让人给各宫送避子汤,也不过是因为心中担忧。皇后既然不介意咸福宫那位存在,甚至这后宫选妃知识也是办得极为妥当,也是有母仪天下的胸怀的。” “那哀家便再等一段时日,否则这避子汤是要给后宫各位停掉,”谢雨柔再次闭上双眸。 235.求亲 这一切看着很似平静,但就在云涵之登基的那天,清浅和云修然一身白裳前往皇陵,看望他们的爹娘。 故去的瑞王和瑞王妃其实也并非葬在皇陵,而是皇陵旁边的亲王陵寝。 “爹、娘,歌儿不孝,回来这么久却到现在才来看你们,”清浅跪在瑞王和瑞王妃的墓碑前说道。 “爹娘,”而她旁边的云修然也跟着叫了一声。 清浅伸手摸了摸小然的脑袋,这才接着说道:“爹娘,那人的梓宫如今正在云山寿皇殿。除了他右相一干人等如今被抄家斩首的被抄家斩首,被流放的流放,从前爹娘、小然、还有俞爷爷他们等遭受的罪,这些罪魁祸首如今一个个在偿还。” 清浅的声音依旧冷冽,她清澈若静潭的双眸带着坚定,“爹娘,瑞王府从来忠于中楚、也忠于中楚的百姓。那人倒下之后,云涵之登上皇位,但云涵之为了阴狠,并非仁君。而如今右相倒台,左相、吏部尚书等人把持朝政,再这样下去,恐怕左相会成为另外一个右相,这朝堂依旧会不安稳,而中楚的百姓依旧会在水深火热之中。” “我们瑞王府用鲜血换来的太平不该由这些人去糟蹋。不过爹娘不必担心,用不了多久,中楚会有一会合适的仁君带领中楚走向安定繁荣,”清浅对着墓碑磕一个头。 而清浅起身之后就听旁边的云修然说道:“爹娘不必担忧,如今我和姐姐都很好,我们也会好好照顾自己。俞爷爷和叶叔叔他们也都平安回来了,瑞王府不久后定会恢复往日的繁华,”云修然说完也跟着磕了一个头。 两人这才起身,这时就听清浅又说道:“爹娘在那边好好的,若是想念歌儿和小然便托梦给我们。至于中楚的事情,爹爹和娘亲都不必忧心,等新君登基,我和小然再来,届时定带上爹爹爱喝的屠苏酒,还有娘亲爱吃的水晶枣茶糕前来。” 两人又是一番行礼,这才牵着手离开。 这次前来两人都未曾落泪,他们想着若是此时他们若是在自个爹娘哥面前落泪,他们全下有知怕是会伤心不已。而该落泪的该是那些人,他们一个个都该忏悔、痛哭流涕。 两人离开皇陵之后,清浅将云修然送回瑞王府,只是在清浅离开的时候,云修然到底没忍住问道:“姐姐,天祁太子他待你可好?” 闻言,清浅一愣,再想养伤这些日子,若是得空云修然必然会让阎云带着他来到庄子。每每那个时候,墨君衍但凡想靠近她都会被小然阻止,两人暗中较量的样子真心觉得有意思得很。 清浅笑着拍了一下云修然的肩膀,“他很好,”清浅没有多做解释,但云修然也明白清浅的意思。 虽然心中多有不甘心,“姐姐也别急着答应,该多多考验才是,若是他有一丁点对姐姐不好,姐姐便来告诉我,如今我虽然打不过他,但未必他日就打不过。” “好,”清浅看着云修然这般关心自己的模样,郑重点头,“小然要保护好姐姐。” “嗯,”云修然也点头,他正有此意。 安抚好云修然之后,清浅这才离开。 除了两人前去皇陵祭拜瑞王和瑞王妃的事情,云涵之登基,天祁和神煌都前来送贺礼,天祁国的使臣送完贺礼也并未停留太久,便再次回国,神煌国的人倒是驻留了几日。 虽然中楚和神煌两国关系紧张,但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而这日早朝,便见神煌国的人进宫…… “启禀中楚皇上,我等此番前来除了为了皇上登基代表我皇送上贺礼,还有一件事情,还请贵国皇上能够答应,”朝堂之上,便见神煌国的使臣开口说道。 “什么事情,不如说出来让朕听听,”高高坐在金銮宝座上的云涵之闻言若有兴味问道。 “为两国交好,吾皇让我等前来求娶贵国公主为太子妃。” 使臣话落,满朝文武皆侧目?谁人不知中楚了神煌历来交恶,边关战事更是不断,如今居然说什么“为两国交好,吾皇让我等前来求娶贵国公主,”的话。 “这个恐怕朕很难答应,”云涵之收起脸上的兴味,眸光微寒。 “难道陛下不希望边关安定吗?”使臣并不着急。 “你是在威胁朕?”云涵之眸光更冷,周身已然尽是帝皇的威严。 “还请皇上莫要误会,我只是将吾皇的旨意传达给皇上,而且我神煌真心想和贵国交好,”使臣心中虽然发出,神情却还算镇静。 “真心?”云涵之冷笑一声,“朕倒未曾看到贵国的诚意。” “吾皇说,只要能成功求娶贵国公主,献上良驹千匹,不知这个诚意可是够?” 良驹千匹?众人皆知神煌国乃是马背上的国家,历来骁勇善战,若不是因为百姓少,加上天气恶劣,粮草不足,恐怕三国早就被神煌统一了也说不定。而马背上的国家必然最产好马,而中楚也缺这样的好马,如今良驹千匹确实是诚意十足。 “尽管如此,朕还需要多加考虑,”云涵之并没有急着应下来,他不过刚及冠而登基,第一个孩子如今还在良妃的肚子中,不过五个月大。而先皇的几个公主如今也都尚未成年…… “无碍,我等尚未急着回国,静候佳音,”使臣说着,想坐在金銮宝座上的云涵之行了一个礼,“我等先行告退。” 而使臣告退之后,朝中众臣暗地里互相交换了眼神,而这时就见云涵之问道:“不知诸位爱卿对此有何看法?” “回禀皇上,中楚和神煌历来关系不好,如今前来求娶公主,恐怕有诈,”这时就听刑部尚书洪又辉走了出来,“还请皇上三思。” “回禀皇上,只是这千里良驹实属难得,”吏部尚书袁崇安也走了出来。 一时间整个朝堂之中也是议论纷纷,云涵之看着讨论成一团的众臣,眉头轻蹙,“此时容后再议,退朝。” 众人闻言急忙住口,纷纷跪在地上行礼,“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离开金銮殿的云涵之眉头轻蹙,这时旁边的总管太监提醒道:“皇上,今日十五。” 每逢初一十五、皇上必然要去皇后那边的。 “去未央宫,”云涵之说道。 “起驾未央宫,”总管太监喊道。 而此时未央宫早就做好了准备,袁珂茗也一早便候着。 “臣妾给皇上请安,”看见云涵之的身影,就见袁珂茗迎了上去。 “奴才(奴婢)恭迎皇上,”未央宫中的宫人们也纷纷行礼。 从前袁珂茗容貌秀丽、言行端庄、打扮素净似清池碧莲。如今一身皇后宫装虽不似往常那般素净,但却也越发端庄。得体的妆容也让她整个人看着越发地明艳娇人。 云涵之看着便觉得被迷了眼,看了那么多的小姐,而如今后宫美人也不少,但到底还是觉得这礼部尚书之女最让她惊艳,若是精度还有谁能够与她鼻尖,也不过曾经右相府的戴月晴。 想到戴月晴,云涵之敛下眸中的暗色,上前握住袁珂茗的手,“怎不再屋中候着,如今入秋,天祁慢慢冷了。” “今日十五,想着皇上下早朝之后会来,臣妾估摸着时候便想着出来迎接皇上,”袁珂茗嘴角带着恰如其分的笑容。 云涵之闻言面色也稍缓,“都起来吧,”随后前者袁珂茗的手便往里走去。 待坐在之后,袁珂茗见云涵之神色不像平常那般轻松,才听她问道:“皇上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怎这般愁眉不展的?” 云涵之闻言,抬头看向袁珂茗,见袁珂茗正满怀柔情蜜意地看着他,心中也稍微熨帖,“确实有一件事情让朕烦心。” “若是国事臣妾倒是不能为皇上分忧,若是其他臣妾倒可以听一听,未必能为皇上排忧解难,但皇上也莫要将所有事情憋在心中,该仔细着自己的身子才是,”袁珂茗依旧温柔似水。 “也不完全算是国事,你听一听倒无妨,”云涵之说道,“今日早朝神煌国使臣前来,说要以千里良驹求娶我中楚的公主。” “公主乃千金之体,远嫁之事并非小可,皇上亦是重情之人,就算千里良驹也是要慎重考虑,”袁珂茗又问道,“只是不是若是公主嫁过去,迎娶公主的人是谁?” “神煌国太子玄非白,”云涵之回道。 “早前父皇四十大寿,这神煌太子曾来贺寿。年纪相貌都算极佳,公主嫁过去倒是不委屈,若是能因此让两国交好也算大功一件,”袁珂茗停顿了一下,又听她问道,“臣妾敢问皇上是否在担心本朝没有适龄的公主?” 闻言,云涵之一笑,“还是皇后了解朕。” “皇上莫要取笑臣妾,皇上经天纬地,皇上的心思岂是臣妾能够揣摩的,”袁珂茗神色自若,“只是皇上可是忘了曾经住在安慈宫的那位?” “你说五妹?”云涵之眉头微蹙。 236.再见云芷萱 “皇后伙同二皇子谋害皇上实属大逆不道,但此事和五公主无关,皇上又是个明君,只让人将其幽禁安慈宫,”袁珂茗道,“如今皇上刚登基,百废待兴,此时神煌有和亲之意,若是此时拒绝,恐北部边关再起战事。皇上仁慈绕过五公主,五公主也该是感恩。” 袁珂茗话落,云涵之沉默了片刻,才听他说道:“也只能这样了。” “皇上放心,五公主那边臣妾会去劝一劝,虽然此去路途遥远,但神煌太子也是个良人,”这时候又听袁珂茗说道。 “皇上深得朕心啊,”云涵之感叹了一句,早前脸上的郁色如今也不见了。 而这时袁珂茗只是笑笑,而后听她吩咐道:“奶娘,将一早煨好的鸽子汤拿过来。” “是,”奶娘李氏离开不过一边,便见她身后跟着若雪走了进来,而若雪手中端着食盘,而食盘上面放着一个瓷盅。就见李氏将若雪手中的瓷盅放在桌上,将瓷盅的盖子打开,这才退到一旁。 袁珂茗将勺子放进瓷盅中,听她说道:“皇上这些日子劳累,这鸽子汤是和人参、大枣、枸杞子等九种补气的药材,又加了上好的鹿茸进去,煨了两个时辰才熬好的,用来补身子是最好的。” “茗儿有心了,”云涵之看着桌上的各自汤,扑鼻而来的香气让他似乎整个胃都忍不住蠕动。 袁珂茗笑了一下,“皇上身子康健是社稷之福,臣妾身为皇后,如何能不为皇上考虑?” 云涵之拿起勺子慢慢喝着鸽子汤,期间两人也说了一些话,但大都不是什么要紧的话。而这天晚上云涵之也留宿在未央宫之中。 这天深夜,未央宫中,躺在云涵之身边的袁珂茗睁开了眼睛,看着她清明的双眸,是未曾入睡过。 而外面候着的李氏听到动静,走进来悄声问道:“您可是要沐浴?”云涵之在身旁,所以此时李氏也不敢随意称呼袁珂茗为小姐,若是云涵之突然醒来便也不好交代。 却不想袁珂茗只是摇头,“退下去吧,”袁珂茗也未起身,只是躺在云涵之身旁,侧身看着他。 “是。”李氏心中虽然觉得奇怪——毕竟从前小姐只要和皇上同房,在之后必然要沐浴更衣的,但她还是乖乖退到外面继续候着。 而此时鸾帐之中的袁珂茗看着云涵之熟睡的容颜,神色莫名。她也不过看了一会,便见她转头继续躺会原处。 快了,公子快了,这中楚的江山终会成为我嫁给您的嫁妆。 第二天一早,袁珂茗从睡梦中醒来,而此时一旁的云涵之似乎好眠一整宿,也早早就醒了过来。 袁珂茗起身之后,伺候云涵之洗漱穿衣。等云涵之上早朝之中,才见她走进里屋,沐浴更衣。等一切都收拾好之后,袁珂茗又用了早膳…… “小姐,待会可是要去安慈宫?”李氏问道。 “嗯,”袁珂茗擦了擦嘴巴,将手中用过的帕子随意递了过去。 若雪接过,就见李氏扶着袁珂茗起身。 “走吧,当消消食。”袁珂茗说道。 “是。”李氏恭敬地扶着袁珂茗往外头走去,而他身后也跟着自己的几个近身侍女。 李氏知道袁珂茗一向不喜太多人跟着,便也没有太过安排,更何况现在去的还是安慈宫。对于安慈宫那位,其他人或许不大清楚,但是对于一直待在袁珂茗身旁的李氏如何会不知? 此去安慈宫,几人并不着急,故而用了比往常多一炷香的时辰才走到。 “公主殿下,您该用早膳了。”这宫女说话之时可一点都没有面对公主时候的恭敬。 而看着如今放在云芷萱眼前的饭菜,馊饭、黄菜叶、不见肉,这哪里是给一个公主吃的?怕是连皇宫之中最低等的宫女吃的都比这好太多了。 但是此时的云芷萱早就没了从前的嚣张跋扈,看着眼前的菜色,听着旁边宫女大不敬的话,她面无表情地拿起筷子正准备用膳。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声音,“皇后娘娘驾到。” “哐当”一声,云芷萱手中的碗筷应声落地,而她没有表情的脸上如今尽是恐惧。她瞪大眼睛不断往后面缩,若是可以她怕会找个洞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而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宫女行礼。 “娘娘有话和公主说,都退下吧。”这是奶娘李氏的声音,而此时退下去的不仅是在安慈宫伺候的宫女,包括若雪等人都退了下去,整个寝宫之中只剩下袁珂茗、奶娘李氏,还有云芷萱三人。 “别走,别走,”云芷萱听袁珂茗屏退下人,急忙起身,祈求着众人不要离开,她不要和这个魔鬼待在一起。 但如今云芷萱哪里还是曾经的云芷萱,她的话宫人们又如何会听?彼时袁珂茗虽然是京都的贵女,但是见了身为曾经戴皇后所生的嫡公主的云芷萱不也是要行礼,可此时袁珂茗在云芷萱面前高高在上,反观云芷萱就好像卑贱的蝼蚁,惧怕着袁珂茗。 房门再次被关上,云芷萱一脸绝望。 而袁珂茗看到她此时的模样,心中是说不出来的快意,一点怜悯都没有。 而后又听她说道:“此时皇上登基,神煌和天祁各自派人送来贺礼,而神煌更以千匹良驹求娶公主。” 闻言,原本低头不敢看袁珂茗的云芷萱猛然抬头,瞪大眼睛看过去。 看着她这般惊慌的模样,袁珂茗继续说道:“五公主也知道,皇上刚刚登基,他的第一个孩子如今还在肚子中,并没有适龄的公主。而如今整个皇室加上先皇的孩子,及笄的也不过五公主您一人,所以这和亲的人选当然也非您莫属。” 袁珂茗用的是敬称,但神情语气之中皆是不屑,而她所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都似凉意侵入云芷萱的身子,让她冷入骨髓。 “不,不……”云芷萱张口,声音由小及大,最后变成尖叫,“不!”她跪着往前爬,伸手便要抓住袁珂茗的裙角,却是被奶娘李氏一脚踢开。 “小姐什么身份,如今你又是什么身份,小姐也是你能碰的,不要命了吗?”李氏怒斥。 “皇后娘娘,我求你,求你了。”云芷萱从地上地神,对袁珂茗拼命磕头,“求你了,我不想嫁到神煌,不想……” “这是皇上的决定,我不过一个深宫妇人,如何能给皇上做决定?”袁珂茗一声冷笑,“要说当初你要是嫁给温炀,如今岂不是不会这样?” 云芷萱拼命摇头,早已经泣不成声。 “兵部尚书府历来忠君爱国,如今右相等人尽数被拔除。除了左相和我父亲的人,整个朝堂也不过兵部尚书府屹立不倒,当初若是你嫁了过去,便是戴氏和云轩之谋害皇上,你也依旧是兵部尚书府的三儿媳,哪里会在这边摇尾乞怜?” 袁珂茗眸光骤然狠毒,而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你说你当初何必要执意于墨公子呢?”若不是因为你,我如今又怎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错了,我错了……”云芷萱又拼命磕头,“你放过我好不好,你放过我,我以后绝对不敢再想他。” “早知如今,何必当初?”袁珂茗冷笑道,“若是当初你不曾害我,我恐怕确实会嫁给你哥哥,而如今这当权的恐怕也不会是别人。” “小姐。”一旁的李氏听袁珂茗这样说,不免心惊肉跳,如今虽然旁边没有其他人,但谁知会不会隔墙有耳,这可是犯了杀头之罪。 袁珂茗看了一眼出声提醒她谨言慎行的李氏一眼,收回眼神,却也没有将刚才的话继续说下去,就听她话锋一转,面色比刚才都要柔和许多,“不过也多亏你给我机会不是吗?” 什么机会?袁珂茗却是没有继续往下说。 “点了她的哑穴,莫要让她乱说话。”袁珂茗吩咐道。 “是!”李氏没有犹豫走上前,而云芷萱见此拼命后退,但如今她已经靠近墙壁,退无可退,而她伸手阻挡,如何能抵得过有功夫的李氏? 被点住哑穴的云芷萱只能拼命摇头,而眼眶之中的泪珠不断顺着脸颊滑下,滴落在地上。 “让宫人们进来。”袁珂茗又吩咐道。 “是。”李氏闻言应下,往外走,打开寝宫的们,将外面候着的人都叫进来。 若雪等人进来便乖巧站在一旁,而其他在安慈宫伺候的宫人则恭恭敬敬得跪在地上。 “公主不日将远嫁神煌,这段时日好好伺候的。若是让神煌国的人以为我们中楚穷到一个公主都养得面黄肌瘦的,那可就不好了。”袁珂茗吩咐道。 “奴婢明白。”跪在地上的宫人磕头应下。 而袁珂茗又看了一旁的李氏一眼,李氏明白,听她说道:“娘娘曾经和五公主姐妹一场。虽然今时不同往日,但娘娘心善,五公主即将远嫁,对中楚必然有诸多不舍,但如今旨意已下,便再无更改的可能。你们要做的便是好好伺候公主,让公主尽可能不留遗憾。” 237.冷宫 “奴婢明白,奴婢们一定尽心竭力伺候好公主。”几名宫人应道。 “当然若是伺候好了,届时娘娘必然也会好好赏赐各位。”李氏看着众人继续说道,而这时便见一旁的若香拿出一个荷包,从中拿出银两递给地上的众人。 几名宫人接过银两,一脸激动地磕头谢恩,“奴婢等一定谨遵娘娘吩咐。” 袁珂茗的吩咐并没有让云芷萱的神情好起来,然而此时不能动弹的她还能做什么? 这时就见袁珂茗又转头看向云芷萱,“五公主莫要伤心,神煌国的人一时间也不急着离开,你当要养好身子,不然此去舟车劳顿没有一个好身子可怎么行?公主说是不是?” 袁珂茗也不管云芷萱的反应,又叹了一口气,这才被李氏扶着离开。 而早朝时候,云涵之便将云芷萱将前往神煌国和亲的旨意下达,此事确实尘埃落定。 而这一旨意没过多久便传到坤宁宫为皇太后谢雨柔所知,包括早上袁珂茗曾前往安慈宫规劝五公主云芷萱的消息一同。 “这也是她的造化,早前皇上将她赐婚给兵部尚书家的三公子,这该是多大的福分?偏偏也不知是她福薄,还是那温炀命短,让这婚事不能成。”从谢雨柔的话中倒是一点都没有听出来她对云芷萱的同情,“而当时还因此让她娘和她哥哥得了天大的好处,如今也算因果有报。” “太后您说得是。”桂嬷嬷点头附和。 “此事可是告知了冷宫那贱人?”一提到戴兰双,谢雨柔的脸色便不好了。 “皇上刚下了旨意,奴婢还没来得及告诉。” “那贱人若是知道如今她这唯一活着的宝贝女儿不久后便要远嫁神煌,怕是会疯了。”谢雨柔冷笑一声。 “奴婢这就着人去办。”闻言,桂嬷嬷便要吩咐道。 却见谢雨柔摇了摇头,“哀家也有一段时日未曾见过故人了,且不知这故人身子可好?从前毕竟姐妹一场,这么久未曾见过,怕是别人知道了还说哀家冷心冷血。” “如今您是中楚的太后,如今还有谁敢说您一句不是?冷宫那位一切不过咎由自取,与太后您有何关系?太后您从来心慈,但也莫要将所有罪责往自己身上揽。”桂嬷嬷一边扶着谢雨柔往外走,一边说道。 而这好话谁又不喜欢听?便见谢雨柔本来因提及到戴兰双而不好的脸色,如今也好了许多,脸上竟是带上了笑意。 “只是那地方到底不吉利,太后您就算去也还是莫要待太久才是。”桂嬷嬷见谢雨柔脸色好多了,这才又继续说道。 “哀家知晓。” 而在几人前往冷宫的时候,安慈宫那位早就被收拾妥当,吃穿用度全部换成云芷萱从前身为皇上最受宠的公主的用度。云芷萱不是一次想反抗,但早前奶娘李氏便吩咐了,若是公主反抗便让人喂软骨散下去,如今云芷萱便是浑身无力,任人摆布。 “公主还是莫要发倔,还是抓紧时间好好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容华富贵。”宫女此事手中正拿着一匹上好的布料,“这料子便是奴婢看了也羡慕不已呢。如今您若不好好享受,届时嫁到神煌,谁知又会是个什么光景呢?” 旁边另一个宫女冷笑一声,“公主以后要嫁的人可是神煌太子,谁人不知神煌太子那端的是一个仙人之姿。” “就算如此又有何用,从前先皇在位之时,神煌不也曾给他们太子求娶过一位公主?咱那刚刚及笄的七公主嫁过去,还没到地方便直接在路上遇刺了。” 云芷萱闻言却是瞪大了双眸,眼睛之中带着复杂的神色,除了恐惧分明还有其他的。 “所以,也不知公主能不能有这个福分。”但众人却只以为她在惧怕,这时候就听刚才说话这宫女继续说道。 而她话落,一旁伺候的宫人纷纷笑开,“哈哈哈哈……” 而此时另一边。 谢雨柔只是远远靠近冷宫,便因这森冷的气息而止住了步伐。冷宫可以说是皇宫所有女人的噩梦,到这里的人最终的下场逃不过一个死字,好点的便是自己忍受不了早早上吊自杀了,而坏点的便是疯了,这可不是解脱,而是生不如死…… “太后,咱还是不要进去了?这看着怪渗人的。”此时说话的是随同的姝彤。她到底年纪小,如今看着这冷气森森的冷宫如何会不害怕。 谢雨柔到底也是经历过事情的,也不过一会便冷静下来。而她也冷冷看了姝彤一眼,“怕什么,这地方还能吃了咱们不成?” 姝彤被谢雨柔瞪了一眼,当即闭嘴不敢出声。 “走。”谢雨柔下令,一行人便往里走。 “吱呀”一声,冷宫的门被推开,而这推门声也越发让人觉得恐怕。在场众人哪里不是第一次来这冷宫,平常不过远远看见便唯恐避之不及。 众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到底还是一同走了进去。 “哪个不要命的胆敢随意闯进冷宫?”几人刚走进去,便传来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 桂嬷嬷闻言,皱眉呵斥,“混账,没看到太后在此吗?是谁不要命了?” 这人闻言,双眸一瞪,急忙跪在地上不断磕头,“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太后恕罪。”这冷宫几乎是这个后宫之中的死地,大半年没有人踏足此地都不觉得奇怪,如今突然来人,他还以为是哪个不懂事的宫人,怎会想到是太后大驾光临呢? “好了。”谢雨柔见这人战战兢兢的,倒也不想怪罪,今日前来此地也不是为了问罪一个不知情的宫人。 桂嬷嬷见她不怪罪,便开口问道,“戴兰双呢?” 戴兰双这毕竟是从前皇后的名称,平日里都未曾有人叫过,如今这宫人到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从前未央宫那位。”桂嬷嬷提醒。 未央宫那可是皇后所住的地方,这小太监当即反应过来,“嬷嬷说得是皇后娘娘啊。” 然而他刚话落,便再次被呵斥,“混账,这冷宫之中哪里会有什么娘娘?还不掌嘴。”明显这小太监话落,谢雨柔的脸色变不好了。她从前的心结除了被戴兰双害得没了孩子,甚至还从此不能再有身孕,便是一直被戴兰双皇后之位压一头。 “奴才说错话,奴才说错话。”小太监被桂嬷嬷的话吓得急忙掌嘴。“啪啪啪……” “好了。”掌嘴声却是让谢雨柔觉得心烦不已。 “太后宽仁。”小太监急忙磕头谢恩。 “如今那戴兰双在哪?还不引太后前去。”桂嬷嬷说道。 “是,太后您随奴才来。”小太监又在地上磕了一个头,这才起身领着众人走了过去。 因为桂嬷嬷的吩咐,戴兰双所在的地方便是有宫人在守着,而这些人也是每日负责折磨戴兰双的人。 “奴才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行礼。 “都起身吧。”谢雨柔说道,“如今里面如何了?” “一切都按着太后的吩咐。”小太监回道。 谢雨柔闻言点了点头。 “开门吧。”桂嬷嬷吩咐,“你们都离开,太后有话要单独说。” “是。”小太监将房门打开,这才纷纷退到远处。 众人离开,谢雨柔才被桂嬷嬷和姝彤扶着往里走,而几人走进来后,往远处一看,便是看见了戴兰双。 而此时的戴兰双身着一身破碎的宫装,正狼狈不堪地坐在地上。她如今瘦骨嶙嶙。若说宫装是穿在她身上,倒不如说是挂在她身上。而她身上还有各种伤痕,只是似乎这些伤痕都被照顾到很好…… 看到这一场景,谢雨柔虽然也有些被吓到了,但到底心中只觉得说不出来的畅快,也十分满意那些太监的手段。 “大胆戴氏,如今太后在此,还不快点过来行礼。”桂嬷嬷呵斥。 太后?闻声原本坐在地上半点反应都没有的戴兰双却是慢慢地抬起头来了…… 而此时谢雨柔等人也才看清戴兰双的模样。瘦骨嶙峋不仅体现在身上,还体现在脸上。如今戴兰双瘦得两只眼睛都格外地凸出来,而看到谢雨柔之后,也不知是因为震惊还是因为什么,眼睛瞪得老大,他们几乎不怀疑她这双眼睛下一刻便就会掉到地上。 而就在这时,就见戴兰双猛地从地上蹦起来,就往谢雨柔所在的方向扑。 众人惊呼,“保护太后。”而下一刻便有人上前要将戴兰双制住,但也不知戴兰双究竟哪里来的力气,居然挣脱开。 谢雨柔也忍不住惊叫出声,半点太后的威仪都没有,但就是在戴兰双要扑倒谢雨柔的时候,便见挡在谢雨柔前面的桂嬷嬷一脚直接将谢雨柔踢翻。 “混账,这么多人都挡不住一个废人。”桂嬷嬷呵斥着,“让太后受惊了可如何是好?” “奴婢知罪。”谁人能治这瘦骨嶙峋的戴兰双居然又那么大的力气?那样拼了命地往前扑就好像疯子一样。她们心中本来就害怕,哪里能拦得住? 238.云芷萱远嫁 “太后您可无碍?”桂嬷嬷错开身子,询问谢雨柔的情况。 刚才制住戴兰双之后,她没有直接退开,也是担心刚才谢雨柔的失态会有失她的威仪,便通过呵斥宫人多给太后镇静的时间。 桂嬷嬷退开之后,便见谢雨柔摇了摇头,只是看着跪在地上的宫人眸中尽是厌恶,而当她看着远处远处被踢翻在地的戴兰双的时候,她眸中的厌恶之情怕是要直接流露出来了。 “哀家今日前来不过是看在从前我们姐妹一场的情分上,想着有一个好消息必须要来告诉你,却不想你这般不知好歹,还敢对哀家不敬?”谢雨柔厌恶着说道。 “好消息?”戴兰双从地上艰难爬起,但不过是坐在原地,身子根本就不能动弹一步,她讽刺地看着谢雨柔,“你这蛇蝎毒妇,一心想折磨本宫,恨本宫恨得牙痒痒,如何会给本宫带什么好消息?” “口出妄言,还不掌嘴?”桂嬷嬷呵斥。 刚才为了扑倒谢雨柔,戴兰双几乎是用掉了自己最后的力气,然而刚才又被桂嬷嬷一脚踢开,如今维持坐姿已实属艰难。而此时旁边的宫女闻言,上前便是一个巴掌直接甩在戴兰双的脸上,让她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而此时的戴兰双本来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如今一个重重的巴掌直接扇过来,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之中尽是轰鸣声,而她的脸颊连同她的耳朵都疼得很。 “砰”的一声,戴兰双竟是直接被扇倒在地。 宫女见状,这才退到一旁。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一个是卑贱如蝼蚁的阶下囚…… 谢雨柔看见此情此景,眸中带着笑意说道:“涵儿登基,神煌派人送来贺礼。与此同时,神皇宫以千匹良驹求娶公主,以盼两国修好。” 瘫倒在地上的戴兰双身子一颤…… 而谢雨柔继续说道:“你也只如今整个中楚及笄的公主也不过你的萱儿,所以啊……”谢雨柔轻笑一声,“这好消息便是你的宝贝萱儿不日便会远嫁神煌,成为神煌尊贵的太子妃殿下。” 本来瘫倒在地上痛苦不堪的戴兰双,闻言竟是再次挣扎着起身,她那双凸出来的眼睛如今尽是惊诧、恐惧、痛苦…… “不!”这声音就好像就是牙缝中挤出来的,她拼命摇头,“不要,不要让萱儿嫁过去。” “为何不嫁?皇上已经下了圣旨,君无戏言!”谢雨柔冷笑一声,“更何况这不是要怪当初温炀前去边关,你们却不阻拦。而后温炀死了,你们得了诸多好处,如今也不过是偿还而已。” “不!”戴兰双还是继续摇头,但是谢雨柔看见她几乎要疯癫的样子,已经不欲与其做过多的纠缠。 “你便安心待在这边,你的萱儿如今待在安慈宫中好吃好喝地养着,只待他日远嫁。”谢雨柔说着冷哼一声,转身便要离开,而临走时却见谢雨柔侧着头对身后的戴兰双说道:“戴兰双,你该是死了才好!” 谢雨柔一群人又是浩浩荡荡离开,而房间中的戴兰双似乎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甚至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谢雨柔等人刚走出冷宫之后,一声凄厉的喊叫声几乎响彻整个长空,也越发让整个冷宫显得诡异。而谢雨柔等人也不过脚步微顿,便继续离开。 而此时戴兰双所在的地方,守在门外的太监们也被这尖叫声吓了一跳,张口便是大骂,“贱人,喊什么喊,吓老子一跳。”直接踢开房门的太监走进去,直接揪起瘫倒在地上的戴兰双,一巴掌便要闪过去。 “嘻嘻……”这是戴兰双的笑声,而此时的她显然面色很是奇怪。 本来要扇巴掌的小太监也是愣住,他转头看向一旁的人,“不会是疯了吧?” “啪”的一声,就见离戴兰双也是很近的一个小太监俯身便是一巴掌直接甩在戴兰双的脸上。 “哇……”戴兰双一下子便哭出声来,委屈巴巴地抬头看向打着自己的人,“你为什么要打人家……” 这神态、动作、声音顿时让小太监一顿恶寒,直接将戴兰双甩在地上。 “疯子,恶心死老子了。”放开戴兰双的小太监,竟是又踢了戴兰双一脚。 “好了。既然疯了,那便赶紧禀告太后才是。”另一个小太监拉着这人,“一个疯子,打了她她又能懂什么?” “晦气!”被拉住的小太监往戴兰双的脸上直接吐了一口唾沫,这才转身离开。 房门再次被关上,地上的戴兰双还在哭着…… 而谢雨柔刚回到坤宁宫不久,冷宫那边便传来消息。 “太后,冷宫小太监传来消息,说冷宫那位疯了。”有宫女进来禀报,而此时的谢雨柔正在净手。 闻言,谢雨柔净手的动作微有一顿,但也不过一瞬,就听她说道:“知道了。” 小宫女再次退下之后,才听正在给谢雨柔递手帕的桂嬷嬷问道:“太后,那接下来可是要?” 谢雨柔擦着手,而后又重新换了一块手帕,“随意。” 桂嬷嬷点头,太后的意思是说既然疯了便没有了折磨的价值了,至于往后不过任其自生自灭罢了。 戴兰双的事情便落下帷幕,而另一边的云芷萱…… 也大约过了五日有余,便是在云涵之大肆封妃之后,这日云芷萱凤冠霞帔,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被推上了即将远行的马车上。 “公主此去舟车劳顿,还请诸位好生照顾着。”此次前来相送的便是袁珂茗。 “皇后娘娘,我等知晓。”说话之人是神煌国的使臣,“这毕竟也是我神煌未来的太子妃,我等必然毕恭毕敬的。” 袁珂茗点了点头,“可是方便我和太子妃再说几句话?”袁珂茗便是直接改了称呼。 “请!”使臣带着人退到一旁,而后便见袁珂茗带着她的奶娘李氏再次走到马车旁。 李氏掀开车帘,便是看见此时正一脸惊慌看着突然出现的袁珂茗的云芷萱。云芷萱见着她惊慌的眼神,勾唇一笑,明明貌若天仙,看在云芷萱眼中却好像厉鬼一般地恐怖。 “公主要好生照顾自己。”说着就见她从李氏手中接过一个锦囊,然后俯身靠近云芷萱,看样子是要将锦囊递给云芷萱,“这是我绣的锦囊,里面装了一些我找太医拿的舒缓膏,公主在路上若是觉得疲乏,或有个头昏脑热都是取一点涂抹在太阳穴,可稍作缓和。我们姐妹一场,但如今只能送到这里……” 就在这时,袁珂茗的声音没了,外面的众人只以为她的伤心,而马车中的云芷萱却是听着她恶魔一般地声音在她耳畔便想起,“公主,你那身在冷宫的母妃死了。听说是疯了,然后一头栽进枯井中,头着地直接摔死了。” 闻言,云芷萱双眸瞪大,泪花便直接掉落。 但袁珂茗却不管她的神情如何,拿出手帕便给云芷萱擦拭泪水,“公主也莫要太过伤心。”这话外面的人能够听到。 她一边给云芷萱擦拭着泪水,一边以云芷萱才能听到的声音继续说道:“公主何必去伤心一个死人,不如伤心一下自己才好?”袁珂茗收起手帕,看着云芷萱惊恐的神色,笑着说道:“公主莫不是忘了如今的你是非处子之身?” 话落,袁珂茗也不管云芷萱惊恐的神色,作伤心状地直起身子。 而这时候一旁的李氏也适时出声,“娘娘莫要伤心,神煌太子天人之姿,公主嫁过去会幸福的。” 闻言,袁珂茗点了点头,这才被李氏扶着走到一旁。而刚才退到一边的使臣也走上前。 “从前便听闻皇后的名声,如今再见皇后娘娘,便觉得这传言有误。皇后娘娘不仅才貌双全,更是心地善良。”使臣对袁珂茗抱拳行了一礼。 袁珂茗闻言似乎一愣,但不过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明显是不想再多说话。 使臣见状,便也不再继续说下去,“路程遥远,我等便不多加耽搁。”而后再次抱拳,这才带人离开。 马车车轱辘滚动的声音、马蹄声,还有御马声交替传来,似乎又过了好久,这声音才慢慢变小直至消失不见。 然后就听奶娘李氏的声音传来,“娘娘,我们也回宫吧。” 袁珂茗抬头又看了一眼队伍已经模糊不清的影子,点了点头,被李氏扶着回宫。 而戴兰双的死和云芷萱的远嫁也都传到了京都郊外的拿出庄子中,为墨君衍和清浅所知。 而此时的两人不过在对弈,听闻了消息也不过微微点头,便是知情,便没有再多说什么。那两人左右也不过是不相干的人,不值得废太多的心思…… 若是要说他们关心的也不过是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神煌国会前来求亲?毕竟此时的云芷萱早就不是曾经最受宠的嫡出公主,身份大抵也没有了让神煌求娶的价值。千匹良驹,这聘礼不可谓不重,更何况还是以太子妃之位求娶的,且不知神煌国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239.提点袁珂茗 也就是云芷萱远嫁的这天,皇宫未央宫之中。 “何人?”刚刚睡下的袁珂茗朦胧中察觉到有一个人正站在她床前,只见她下意识地惊醒,从床上坐起。而她猛烈的动作也惊动了外面的奶娘李氏。 李氏的出现并没有被蒙面女子看在眼里,她只是轻轻瞥了一眼,而此时就见李氏突然动手。 “砰”的一声,从前无往不利的李氏尚未近身就被黑衣人掌中凌厉的罡风直接挥开,跌落在地上。 “噗”的一声就见李氏一口鲜血直接吐出来。床榻上的袁珂茗见此瞳孔一缩,然而她并没有关心李氏的情况,只是带着恐惧和戒备的眼神看着蒙面女子。 “你要什么?”袁珂茗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只要眼前这人有所求,那么就不用害怕。 “公子让我前来问你,当初的承诺何时才能兑现?”蒙面女子的声音很冷,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 袁珂茗闻言,凝眉沉默,而后就见她突然瞳眸一缩,看着蒙面黑衣人的眼神也有些奇怪,只听她突然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是清浅。”十分笃定。 被认出来的清浅倒是有些意外,她自以为是至少能瞒得过眼前的袁珂茗的。毕竟当初百花盛会,她扮作云瑾之身边的若依的时候便没有被眼前这位袁珂茗认出。 然而被认出来,清浅便也不打算掩藏,便见她揭下面巾,笑着说道:“袁小姐别来无恙。” 袁珂茗从前不是没有见过清浅,云芷萱十七岁生日宴的时候那时就见过,而先皇四十岁寿辰那时也见过。只是当时的清浅和现在绝对不一样,那时的清浅不过是浣衣局一个低等的洗衣宫女,在其他人面前她凡事拘谨有礼,实在算是一个合格的婢女。然而此时的清浅却不同,自信?怕是还不只如此,她居然在此时的清浅身上感受到属于墨公子唯吾独尊的气息。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清浅不仅让她觉得陌生,更让她觉得嫉妒……她居然嫉妒一个低等卑贱的女子,多么让人觉得讽刺的事情。所以此时袁珂茗看着清浅的眼神绝对算不上好,或者可以说是绝对的不友好。 然而对于她的眼神,清浅却是不看在眼中,只听她继续说道:“当初云耀天四十大寿的时候,袁小姐曾经许诺过公子什么,袁小姐莫不是忘了?” 清浅直接称呼先皇名讳让袁珂茗眉头忍不住皱起,“你如今不过一个婢女,胆敢直呼先皇名讳?简直胆大包天!若是让他人知道,岂不是无端给公子招惹祸端?更何况,谁给你胆子胆敢这般对本宫说话?” “这事公子尚未斥责过我,袁小姐又是以什么身份来指责我给公子招惹祸端?更何况,如今这里也就只有我们两人,我必然不会说出去,还是袁小姐会乱说?”清浅眉尾微挑,似笑非笑地看着袁珂茗,“而且,如今我看袁小姐早就沉浸在身为中楚皇后的荣华富贵之中了,忘记了当初和公子的信誓旦旦。”清浅冷笑,“还亏公子特意嘱咐我前来问一句。” “是公子让你前来?”袁珂茗的意思难道不是你在自作主张? “公子是何等人物,如何是我一个属下能够随意自作主张的?”清浅皱眉,“既然袁小姐已然忘了,我便不打扰了,等回去我亦会如实禀告公子。”清浅说着转身便要直接离开。 “站住!”袁珂茗出声,但清浅对她的话置之不理,“你停下,本宫有话说。”看着清浅当真不停留,袁珂茗是当真急了。 而这时候清浅才转头看向她,只是清浅的眼神发冷,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属下该有的眼神。袁珂茗看着心中有些惧怕,但是又很不高兴,这个贱人,勾引了公子,如今还敢对她不敬。 “你和公子什么关系?”袁珂茗问道。 “袁小姐以为我和公子是什么关系?”清浅突然一笑,清澈若静潭的双眸中带着一点意味深长,也让袁珂茗嫉妒不已。这个贱女人果然一直在勾引公子,等他日她与公子并肩之后,必然第一个就要杀了这贱人。 “不管你和公子是什么关系,待他日本宫为公子奉上这中楚的江山,与公子并肩。如今你这般对本宫不敬,就不怕日后本宫让公子收拾你?”袁珂茗警告道。 “袁小姐莫不是忘了,至少如今你还不是?”清浅笑了一下,“我一向奉行活在当下,不想以后的事情。只是此事也和袁小姐无关,如今前来一趟,我大抵了解了袁小姐的想法。袁小姐张口闭口是本宫,怕是已经沉迷于属于中楚皇后的荣华富贵之中了。” 清浅虽然笑着,但是其实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的她心头莫名压着一团怒气,因为她第一次觉得墨君衍那家伙居然这般地拈花惹草。先是云芷萱,如今再是袁珂茗,还有天祁那一大堆想要嫁给他成为太子妃、侧妃、妾侍等等诸如此类,想要成为他女人的人…… 然而清浅面色不显,此时就听袁珂茗说道:“我答应公子的事情自然不会忘记,既然是公子让你前来,你便替我和公子说一声放心便可。” “如何放心?”清浅不为所动,她此时就想知道这袁珂茗对于刑部尚书、左相等人到底有什么安排,至于云涵之她一早便知情了。“我今日前来便是代替公子问一声,你准备怎么做?” 袁珂茗沉默了许久,而清浅看着她此时的模样,大约知道除了云涵之她怕是也没有想到什么好计划。虽然刑部尚书和左相不如曾经的右相,但是若想拔出他们的势力,对于此时只有吏部尚书支持的袁珂茗来说也是难如登天。 “若是袁小姐不知如何下手,我倒是可以提醒一句。”清浅似笑非笑,“洪珊如今怀着皇上唯一的孩子,不是嫡子却是长子,而皇上也是以长子的身份登基。你以为皇上会不忌惮吗?” 闻言,袁珂茗眸光一闪,而这时就听清浅继续说道:“至于左相的话,早前二皇子和右相两人谋反,左相带人进宫却没有通知皇上,这事恐怕早就成为了皇上心头的一根刺。而且只要左相在一日,怕是不管是你以后的孩子还是洪珊的孩子,暂且不说能否登基为帝,就算登基为帝恐怕就会成为左相的傀儡,你以为此事刑部尚书会如何处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两个弱势的权利联结在一起先把至强者除掉,否则任由强者除掉其中一人,剩下的那人不过是唇亡齿寒。而如今这两个弱势的权利说的便是这吏部尚书府袁崇安和刑部尚书洪又辉,而这朝中至强者说的便是这左相。 而此时对于袁珂茗有利的便是早前当云涵之还是大皇子的时候,吏部尚书便支持云涵之,可以说由始至终都站在云涵之这边,不像左相让云涵之忌惮,也不似刑部尚书中途叛变,让云涵之警惕…… 经清浅这番提醒,就见原本还有些茫然的袁珂茗眼睛一亮。清浅看着她的神情,大抵知道她已经是想明白了,只要能想明白,此时再与她父亲袁崇安好好合计一下,而她这边再忙点忙,不怕此事成不了。 只是她做这些事情并不是为了助力袁珂茗。只见清浅从袁珂茗身上收回眼神,从袁珂茗在云芷萱生辰宴会那日算计她开始,这人便是她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以她的武功要杀了云耀天实在太过容易,然而云耀天一死,云涵之和云轩之两人必然被左右相各自扶持着争夺这个皇位,然而明显这两人都不可能成为一位合格的皇上。 但是她又必须要让其中一人先行成为这中楚的皇上,云轩之不行,因为右相势大,若是左相倒了,右相一家独大,到时没有掣肘他势力的存在,中楚成为右相囊中之物也不过早晚的事情。所以这人只能是云涵之,因为吏部尚书之女袁珂茗成为皇后,那么吏部尚书和左相必然敌对,当然还要加上一个算不上意外的意外,洪珊也就是曾经的洪贞与云涵之珠胎暗结,怀上龙种,这也使得刑部尚书有了野心,而这也会成为左相的一个掣肘。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几人,让云瑾之成为皇上。便是因为云瑾之在这朝堂之中没有根基,镇不住这些豺狼虎豹。不铲除这些豺狼虎豹,留云瑾之成为皇上,这中楚早晚乱成一团,也早晚会成为对中楚虎视眈眈的神煌的囊中之物,而这是她绝对不允许看到的。 中楚再乱也只能是内乱! 袁珂茗思考片刻,抬眸已是镇静无比,看着清浅的眼神依旧高高在上,“公子的意思我已明白,你回去只要告诉公子大可放心便可。”说到这里就见袁珂茗耳根似乎微红,然后就见她转身打开她身后的暗格,然后从中拿出一个匣子,匣子还上着锁。 “帮我转交给公子。”袁珂茗说着将手中上锁的匣子递给清浅…… “好!”清浅瞟了一眼匣子,笑着接过,眸光微凉。 240.这茶水我刚喝过 “回来了?”听到开门声,墨君衍转头看去,正要起身迎接,却是在他转头起身的时候…… “咻”的一声,一个带锁的匣子从清浅脱手而出,砸向墨君衍那俊美若神祇的脸上。而此时她眸光危险,凉凉地瞟了一眼正伸手接匣子的墨君衍。 墨君衍下意识接过,而在他伸手接匣子的时候,坐在椅子上的清浅眼神越发地凉。接过匣子的墨君衍看了眼手中的匣子,转头对上清浅的让人发寒的眸光不明所以…… 清浅双眸微眯,嘴角勾笑,“打开看一下,好东西。”清浅说着将一把金色小钥匙扔给墨君衍,这钥匙也是袁珂茗所给的。 “这是开匣子的钥匙,也麻烦你交给公子。”当时袁珂茗是红着脸说话的,一个端庄绝研的女子娇羞起来鄙视让她一个女子都忍不住眼前一亮,若是其他男子看到恐怕早就神魂不在。然而让着女子娇羞惹人怜的对象…… 清浅瞥了一眼此时拿着匣子走向她,然后坐到她身旁的墨君衍,便收回眼神。她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墨君衍只是看着清浅,一直没说话,直到清浅刚要把口中的茶水咽下去的时候…… “这茶水我刚喝过。”墨君衍笑着说道。 “咳咳咳……”清浅被呛得连着咳了好几声。 看着清浅的模样,清浅深沉如夜的双眸微眯,却是紧紧地盯着清浅看,“不顾一口茶水,我们又不是没有亲过,相濡以沫还比不过共用一茶杯,共饮一杯茶?” “咳咳咳……”回应墨君衍的是清浅越发厉害的咳嗽声。这时就见墨君衍轻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无奈,可分明眸中带着笑意,便是连嘴角都微微勾起。只见他伸手轻轻拍着清浅的后背,而他的身体也跟着越发靠近清浅…… “清浅,你莫不是忘了?我们不仅亲了,还……”墨君衍一声轻笑,缱绻着暧昧,“你睡了我。” 刚要缓过气的清浅再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咳咳……”接连几声猛咳,清浅的脸也因为略微发红,看在墨君衍眼中,让他眼中划过暗色…… 清浅转头便想伸手捂住墨君衍的嘴巴,让他不要再说话,然而转头她看到的却是墨君衍一脸趣味的模样,顿时怒火中烧,她从前怎么就没发现眼前这人这般恶趣味。 便见清浅想捂嘴的手直接带着掌风挥向墨君衍…… 是恼羞成怒啊! 墨君衍笑看着清浅,并没有躲开她的手,反而是在清浅的手即将打到他身上的时候,伸手卸掉她掌心的力道,将她的手包括在他的掌心,同时也将她人拉紧怀中,“清浅,别忘了我还在等你的答案。”墨君衍抚摸着清浅的后背,一边给她顺气,一边说道。 清浅又咳了好几声才好不容易顺过气来,只是她却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推开墨君衍。只见她抬眸偷偷看了一眼桌子上那依旧锁着的匣子和匣子上的金钥匙…… 桌上那个带锁的匣子,还有放在匣子上的金钥匙…… 墨君衍也不着急,只是低头看着她自以为小心翼翼的小动作。 这样似乎有一番周旋,其实也不过片刻。便见墨君衍偷偷抬头,然而她的“偷偷”却被墨君衍抓住了。 抬头准备偷看墨君衍反应的清浅,直接撞进墨君衍那双装满她身影的眼眸中…… 曾经她以为墨君衍这双眼眸太过深沉,她看不透,所以想远离,因为看不透的人往往太过危险。而她一心想要复仇,赌不得一点意外。可偏偏她重生之后遇到的第一个人是他,她需要他的帮忙,而后两人经历颇多,偏偏想远离却越发靠近…… 墨君衍看着偷偷抬眼看着自己的清浅此时有些发愣,但他分明能从她清澈的眸子之中看见自己清晰的面容,只要想着此时她眼中皆是她,而他心里…… “清浅,你这样看着我,我忍不住想吻你。”说着还不待清浅反应,便见墨君衍直接低头吻住清浅的唇瓣,温柔吮吸,轻轻啃食…… 果然是食髓知味!墨君衍在心中忍不住轻叹。 而当他在开放清浅的时候,只见清浅两腮发红,软软靠在他怀中喘着气。一个愉悦的声音从墨君衍的胸腔迸发,传进清浅的耳中,让她越发羞恼。 清浅红着耳朵低着头,她一定是中毒了,居然不知反抗…… 见清浅男的娇羞,墨君衍心头一热,却未曾说话,他并不想破坏这难得的一刻。 一时间两人皆是沉默,与此同时另一边…… 待清浅离开之后,袁珂茗站在原地思考了好一会,似乎才分出心神看了“关心”一下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李氏。 只见袁珂茗走到李氏面前,低着头眼帘微垂,虽然看不清她的神色却知道此时的她正看着李氏。而下一刻便见她直接伸脚踢了一下李氏,李氏身子微晃,没有给任何反应…… 这时就见袁珂茗蹲下身子,她又盯着李氏看了一会,不知在思索什么。也过了好一会,便见她朝着李氏伸手。 她的两只手圈住李氏的脖子,稍稍用力…… 这人自小在她身边服侍,也算尽忠,可偏偏她所有的不看也被她看在眼中…… 袁珂茗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而此时就见昏迷不醒的李氏眉头皱起,而她眼睫毛也微微眨动,似乎就要醒过来。 袁珂茗看着,眉头皱起,却见她松开了手。 “小姐?”刚睁开眼的李氏转头看去便看见了蹲在她身旁的袁珂茗。 “奶娘,我扶你起来。”袁珂茗浅笑,带着宽慰、心疼,伸手便要将李氏扶起来。 而李氏见此更是羞愧不已,连忙摇头,便见她挣扎着起身,却不是占地,而是跪在原地。 “小姐,奴婢没用,没能保护好小姐,差点就让歹人得逞。”从前的她想要对付谁,不曾失败过,然而今天这突然出现的蒙面女子,不过一招,便让她不省人事。 “奶娘不必自责,我这不是没事吗?”袁珂茗起身,高高站着,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李氏,看着她卑躬屈膝的模样。 李氏听着又是一个磕头,“也幸亏小姐无事,否则奴婢万死难辞其咎。” “起来吧。”袁珂茗说道。 “多谢小姐。”李氏闻言又磕了一个头,这才起身。 “如今身子如何?”待李氏起身之后,袁珂茗又开口问道。 “那人留情了,所以并没有什么大碍。”李氏如实回答。 闻言,袁珂茗眸光一闪,只见她点了点头,“那便好,没有奶娘在身边,我总是有诸多不安。” “小姐眼中,只要奴婢活着一日,必然守着小姐一日。” 袁珂茗闻言,微微一笑,似乎甚是安慰,“奶娘这么说,我便安心许多。”言此,袁珂茗稍适停顿,又听她继续说道:“本来此时应该让奶娘你下去休息,只是我这刚好有一件事情需要人去办。奶娘也知道如今我在这宫中可以说是如履薄冰,能够唯一相信的也不过奶娘一人……” “小姐有事尽管吩咐,奴婢无碍的。”袁珂茗话没说话,李氏急忙开口。 “我有一封书信,还想请你带回府中亲自交给父亲。”袁珂茗点头说道。 “好。”李氏应下。 “奶娘稍等,我这就去写。”袁珂茗点头,走到一旁,随即书写,而她也没有避开李氏,李氏见此心中颇为感动。 自从五公主生辰宴那件事情之后,小姐的性格变了实在太多,很多时候甚至她这个从小看着小姐长大的人都忍不住觉得害怕。而很多时候,在小姐面前,她也忍不住要小心说话,生怕说了不对的话来惹怒小姐。 然而如今,她却觉得自己过分了。今日突然出现蒙面人,她没有能力保护好小姐,若是其他主子,她今日这条命恐怕是保不住的,然而小姐不仅没有怪罪她,还反过来关心她的身子。小姐给老爷写信,必然是重要的事情,却也没有避开她,可见小姐对她的信任…… 李氏心中颇多感受,而另一边,袁珂茗也不过一会便见书信写好,也放进信封之中。 “切记,务必要亲手交给父亲。”袁珂茗将书信递给李氏,再次嘱咐。 “是。”李氏郑重点头,“奴婢这就回府。” “去吧。” 袁珂茗话落,李氏又对其点了点头,这才离开。 而看着李氏离开的背影,看着再次关上的房门,看着再次只剩下她一人的房间,袁珂茗眸光微闪,却见她转身再次走向床铺,然后脱鞋重新躺下…… 再忍忍,也用不了多久,她便要将这中楚掌握在她手中。届时以中楚为聘,她要成为能够和公子并肩之人。 这样想着,袁珂茗慢慢闭上眼睛,也不知是太过劳神,还是如何,也不过一会袁珂茗的呼吸慢慢平稳,分明是已经睡了过去。 梦中,她仿佛看见清浅那贱人将自己嘱咐的匣子还有钥匙交给公子,公子拿过钥匙,将匣子打开。 而匣子中,装的都是自先皇四十寿辰那日,她与公子彼此承诺之后,她亲手为公子绣的香囊,而香囊之中还有她平日里写的一些思念之语。 公子,茗儿想嫁你。 梦中,袁珂茗嘴角忍不住带笑…… 241.所谓养精蓄锐 而此时另一边,墨君衍和清浅两人也各自准备在自己房中歇下,至于清浅带回来的那个匣子…… “主子,这个……”闫峰看着手中的东西有所疑惑,这东西分明就是主母带回来的,如今主子居然让他随意处理? “既然不是她的的东西,那也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墨君衍话落,闫峰当即明白,原来不是主母的东西。闫峰看了一眼手中的匣子,随即点头,“属下明白。”这才拿着东西退了出去。 闫峰离开,墨君衍这才歇下。而此时隔壁房间中的清浅已经躺在床榻上,墨君衍交代闫峰处理东西,也没有避开她,此时在听到动静,清浅翻了个身,闭眼慢慢睡去…… 而此时另一边的奶娘李氏已然带着袁珂茗所交代的东西出了皇宫,回到了吏部尚书府。 “何人?”李氏没有从正门进来,而是避开所有人直接去往吏部尚书袁崇安所在的院子,只是刚进院子便被人发现。 “我是李梅,从宫中带着小姐的信件前来,还请通报一声。”李梅正是李氏的姓名,而这府中没有人不认识她,一是因为她是府中唯一嫡小姐的奶娘,二是这李氏确实有手段,更深得袁珂茗的信赖。 暗中的人闻声说道:“稍等。”那人似乎离开,然后整个院子一片静谧。 李氏在外虽然嚣张,但是对于这府中的主人都是很尊重的。若不然刚才她也不会故意发出声响让人发现,而是直接闯进去了。 也不过一会,便听暗中的人的声音传来,“老爷让你去进去。” 李氏闻声点头,这才往前走,然后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何事?”李氏刚推门走进去,里面便传来袁崇安的声音。近来新皇刚刚登基,朝中诸事繁忙,时常忙到深夜,故而进来袁崇安都是一人独眠。 而如今的他也不过刚睡下不久,因此被人吵醒,脸色并不算好。若是其他人,他怕是会让人直接打出去,只是这让李氏送信之人是她唯一的嫡女,也是如今中楚的皇后,他必然不能这样做的。 入宫之后茗儿一向低调,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她也不会让李氏深夜送信前来。 “回老爷,小姐亲笔书信一封让我前来,务必亲自交给老爷。”说着李氏从怀中掏出书信递上前。 袁崇安看了一眼李氏手中的书信,随即说道:“呈上来。”袁崇安伸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加两盏烛火。”袁崇安吩咐房中守夜之人。 “是。”守夜人点头,按吩咐重新点了两盏烛火,而后就见房中更加明亮起了。 “退下吧。”只见此时刚接过李氏手中的书信的袁崇安,正要打开书信,却见他动作一顿,看了那刚点完烛火的人说道。 “是。”这守夜的人也不敢耽搁,点了点头,便躬身退了出去。 当房门再次关上的时候,才见袁崇安拆开书信,掏出里面的信件,随即打开一看。 信件的内容让袁崇安的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而候在一旁的李氏见袁崇安久久没有说话,忍不住抬眼瞟了一眼,但这一眼却又刚好被看完信件的袁崇安逮住。 袁崇安面色严肃,而眼神更是让人心颤。李氏心头发憷,却见袁崇安没有怪罪,便急忙收回眼神,而她的神态也越发恭敬。 这时就听袁崇安问道:“茗儿近来在宫中情况如何?” “小姐一切都好。”李氏恭敬回道:“如今后宫之中,太后也不大管事,一切事宜都是小姐在打理。除了咸福宫那边,小姐将事情都处理妥当。” 袁崇安闻言点头,又开口吩咐道:“那避子汤之事要慎重而行,绝不能有一点马虎。” “是,老爷和小姐吩咐,奴婢不敢有一点马虎。”李氏回道,面色却有点迟疑,似乎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 而这也被袁崇安看在眼中,“还有其他事?” “今晚小姐寝宫之中出现一个蒙面女子,那人奴婢不曾认识,只是这人堂而皇之进了皇宫,又进了小姐的寝宫。”李氏神色之中带着自责,“奴婢曾和那人交手,只是不过一招便直接被那人打得昏迷不醒。”言此,便见李氏跪在地上,“奴婢无用,若是那人再次出现,恐怕不能保护好小姐。也幸亏今天网上小姐没有出事,否则奴婢罪该万死。” 袁崇安看着自责不已的李氏说道:“这事不怪你,此事茗儿在信中也和老夫说了,老夫会再派人进宫保护的。你先起来吧。” “谢老爷宽恕。”李氏再次磕头,这才起身。 “茗儿可曾和你说过她的想法?”袁崇安在李氏起身之后又问道。 李氏心中一紧,因为她知道此时的袁崇安正在试探她,“小姐未曾说过。”李氏也不算是愚钝之人,甚至还能够察言观色,否则仅凭她会功夫,就算她是袁珂茗的奶娘也未必能够待在她身边那么久的。 袁崇安深深看了李氏一眼,这才转身走到房中里屋的小书房中。而此时李氏已经恭敬站在原地,不敢跟过去,也不敢随意走动,甚至有其他动作。 又过了好一会,就见袁崇安回来,而他手中也拿了一封信件,仔细一看也能知道这封信并非李氏从宫中带出来的那封。 而这时就听袁崇安说道:“将这封信交给茗儿。”袁崇安说着将手中的的书信递上前。 “是。”李氏接过,恭敬应下。 “回去时候小心点,莫让任何人发现。”袁崇安看着李氏说道,而他声音微冷,“这封信除了茗儿,不准让任何人发现,若是途中你被人发现了……” 袁崇安的话没有说完,但是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途中若是李氏被人发现,就算舍弃自己的性命也要保住这封信不被任何人发现。 “是,奴婢明白。”李氏接过信件,然后将其小心放进自己怀中。 而这时就听袁崇安又说道:“老夫会派几个高手随同你进宫的。” “是。”李氏再次应下。 而她心中也明白,怕是老爷和小姐两人说了很重要的事情,而这件事情出了老爷和小姐是不允许任何人知道的。至于刚才老爷询问他小姐是否和他说过什么事情,也是在试探她是否偷偷看过小姐让她带出宫的书信。而此时让人跟随她进宫,一方面是为了进宫保护小姐,而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监视她。 “走吧。”袁崇安再次开口。 “是。”李氏应声退下。 而李氏离开之后,就见袁崇安从怀中掏出信件,又仔细看了一眼。此时房中远处开了一扇窗户,所以烛火摇曳,而妖冶的烛光映在袁崇安的眼中,让他眸光越发莫测。而这样的莫测也不过一会,便见他眼帘微动,而他手中的信件便被他直接递进烛火中点燃,扔到地上。 而袁崇安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信件慢慢冲明艳的火光变成灰烬,这才开口吩咐道:“让人收拾干净。” “是。”暗中传来应声,而这声音分明就是刚才将李氏拦截在外的那个暗中之人,而此时这人声落人也出现在房中。 袁崇安吩咐后,也并未离开。直到黑衣人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便见他从袖中暗处另一封信件,然后递给黑衣人,“将它送到洪又辉的手中。”洪又辉,即刑部尚书,咸福宫良妃洪珊名义上的叔父。 “是。”黑衣人不敢有所迟疑,接过信件便直接离开。 这人看着深受袁崇安的信赖,所以他离开之后,袁崇安便直接转身往床榻去。在李氏前来的时候,他也不过刚刚躺下,睡了不过半个时辰。而明日还要早朝,而今后也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操持…… 所以,必要的休息是不可少的。 所谓养精蓄锐! 而在袁崇安歇下的时候,另一边李氏揣着袁崇安交给她的信件便直接回宫去,只是她心中多少有点惴惴不安。即使她也知道此时并不是她一个人,暗中那些老爷派来的众人不管是监视还是什么目的,定然也不会让她出事的…… 然而她却依旧惴惴不安,缘由未知…… 西街皆是中楚大臣所住的地方,而袁崇安和洪又辉同为一部尚书,所以两人所住的府邸并不远。而那奉命送信的黑衣人身手自是不弱,所以也不过片刻功夫,便见他已然将信件送到。 而此时被吵醒的洪又辉,看着眼前的黑衣人,眸中皆是暗色。 “属下是袁府之人,奉主人之命送信前来。”说着便见黑衣人从怀中拿出信件。 而洪又辉看着眼前的黑衣人,抬头对旁边警惕的人招收示意。袁府,那说的不就是吏部尚书袁崇安吗?只是两府历来没有交集,如今袁崇安的女儿贵为皇后,却没有皇子,而他那改名的女儿如今身为咸福宫良妃,且怀有龙子。如今两府应该也是敌对的才是。 送信?什么信?目的是什么? “拿来。”洪又辉吩咐旁边的人将那黑衣人手中的信件拿过来。 黑衣人将信件递过去,并没有多余动作。 洪又辉接过信件,打开一看,而信件之中的内容让他眸中厉色划过。 242.相适相宜 “回去和袁尚书说一声,他的意思老夫已经明了。”过了有一会才听刑部尚书洪又辉抬头看向送信前来的黑衣人说道。 闻言,只见黑衣人点了点头,这才离开。 而在黑衣人离开之后,就听洪又辉对旁边的人吩咐道:“去吧勋儿叫来。”洪勋即洪又辉的长子,继洪亦死后,成为洪又辉唯一的嫡子。 “是。”其中一名暗卫听令离开,而其他人则继续隐藏在暗处,此时房中就只剩下洪又辉一人。 只见洪又辉再次将手中的书信打开,仔细翻看,然后再次握紧。也不过一会便见洪勋来了。 “不知父亲深夜寻儿子前来所为何事?”这或许还是头一遭。 “你且看看这个。”说着便见洪又辉将手中的书信递给洪勋。 洪勋疑惑地接过,只是当他看清心中的内容的时候,猛地抬头,“父亲,这……” “袁崇安有意和为父合作。”洪又辉问道:“你以为如何?” 闻言,洪勋又将手中的书信仔细看了一下,才抬头回道:“如今虽然珊儿怀有龙子,但且不说以后皇上还会有多少龙子,但是只要有左相在一日,珊儿的孩子就算以后可能成为皇上,也只会是一位傀儡皇上,而这绝对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吏部尚书恐怕和我们想法一样,如今我们两府若是与左相单独对上都无法讨好,合作怕是对我们最有利的法子。” “为父也是这样想。”刑部尚书点点头,但此时却见他没有依旧紧蹙。 “父亲可是还有其他顾虑?”洪勋问道。 “你说若是我们刑部尚书府与他们吏部尚书府对上,我们获胜的几率有多大?”洪又辉皱眉问道。 “这……”洪勋语滞。 “从前我们是跟随二皇子的,不管当时我们是否愿意。”因为当时他们便知道正是皇后的人害死了他的小儿子,然而毕竟珊儿是嫁给了二皇子。 而他和袁崇安最大的区别便是,袁崇安由始至终都是支持大皇子的,而他们却是叛变过的。即使他们心中的想法一早便告知过皇上,然而皇上和先皇一样本性多疑,背叛过的人若想要得到信赖比其他人都要艰难。 “但如今若我们不和吏部尚书联手起来先除掉左相,我们其中一方孤军奋战,对于另一方来说都是唇亡齿寒。”他父亲心中的顾虑,他何尝不知,然而若是不搏一搏,结局注定失败。 闻言,洪又辉沉默了好一会,而洪勋见此也没有再说话。 “左相必须要除掉,既然只有这样一个办法,那么便只能这么做了。”沉默许久的洪又辉终于出声,“至于以后的事,等除掉左相之后再做打算。” 洪勋见洪又辉重点应承下来了,也就放心点了点头,“父亲,也莫要太过忧心。皇后如今未有身孕,便给宫中其他嫔妃送去避子汤。虽然太后和皇上都并未反对,但她这番举动早就惹怒了诸多大臣,以后两方对上,也未必我们就会输不是吗?” 洪又辉闻言,抬眸看了洪勋一眼,随即一笑,“是啊,不到最后,输家究竟是谁还未可知呢。” 两位父子在商讨的同时,另一边京都郊外的那座庄子之中。 “姑娘还在休息,请稍等片刻。”刚要进清浅房间的温炀,直接被倪月拦在外面。 看着眼前这还不到自己胳肢窝的小丫头,却是一脸成熟淡定模样,温炀先是一愣,后又觉得新奇不已。 而这时房间中传出清浅的声音,“进来吧。” 闻言,倪月并没有马上放行,而是转身对房中的人问道:“可是要伺候姑娘洗漱换衣。”倪月尤其将换衣咬得极重。 房间中的清浅闻声不由得一笑,大抵也知道这倪月心中在想什么。清浅忍不住看向旁边的墙壁,而隔着这墙壁的另一边是这庄子的主人…… “我衣裳换好了,麻烦你给我弄点热水进来便可。”清浅收回目光,说道:“温炀,进来吧。” 温炀闻言微挑眉尾看向倪月,而倪月却未曾再多看他一眼。既然主母已经穿好衣裳了,那么她今日前来的目的便也已经达到了。 见倪月没有搭理自己,温炀不由得摇头一笑。不过他也没有过多纠结,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而此时房中的清浅衣裳却是已经收拾干净,只是尚未束发,而整个人也因为早起显得十分慵懒。 见温炀走进来,清浅对其点头,“可是那边有消息了?” 温炀一边点头,一边走到清浅对面坐下,“吏部尚书和刑部尚书已经通过气了。”尽管知道两府的合作是早晚的事情,但是也是生怕中途出现一点意外,所以师傅进宫提点那袁珂茗的时候,便提前嘱咐过他们密切关注吏部尚书和刑部尚书两府的情况。 本以为吏部尚书至少也要召集他的幕僚前来商讨一方,等作出一个详细的计划之后才会让人送信给刑部尚书,而两方才会开始合作。不想师傅不过刚从皇宫离开不久,两府便已经合作上了,是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快。 “吏部尚书和刑部尚书两人倒是个急性子。”清浅一笑,也不知是真的夸奖,还是有意讽刺,“左相那边呢?” “左相从新皇登基之后除了皇上交代的事务,基本便是待在府中,也未曾召集他的幕僚们前来商讨过。”温炀笑着回道:“倒是比另外两位要沉得住气。” “他能从三品大理寺卿成为如今权倾朝野的左相,不沉得住气如何能有今天的地位?”清浅说道:“只是到底那个位置的诱惑太大,当日二皇子和右相谋反,他想黄雀在乎,故而进宫之时便没有告知告知云涵之,怕也是贪图那个位置。” 清浅笑了一下却继续说道:“怕是暗地里不知道多少次诅咒那个将消息告知云涵之的人。” “只是他却永远不会知道这人究竟是谁?” 温炀话落,两人相视一笑,而这时便见倪月端着水走了进来,“姑娘,可以洗漱了。” “好,麻烦了。”清浅见此也没有推却,对倪月点头之后又先转头对温炀说道:“忙活了一晚上,先去休息。着急的永远不会是我们,只要安心等着便是。” 温炀起身,对清浅点了点头,“知道。”这才转身离开,只是临走只是却是看了一眼倪月。 而此时的倪月正站在一旁,等候清浅洗漱,“姑娘,主子也起身了。” 看着再次关上的房门,清浅点头应了一声,“怎的也这么早就起身?”温炀前来,聊了一番话之后,她便也没有什么睡意了,故而干脆起身。只是如今天色依旧黑着,时候尚早,隔壁那位是被他们的说话声吵醒了? “公子一向起得早。”倪月却是笑着说道。 清浅刚把洗漱的毛巾拧干拿起,闻言看了倪月一眼,嘴角勾笑,便就这湿度刚好的毛巾将脸洗净。他和她一样确实都不是安枕而眠之人,但如今这个天色明显起的太早了…… 倪月这样说着,清浅却也没有戳破。 洗脸之后的她便推门走了出去,而刚出门的她隔壁房间也传来推门声,就见一个身着白裳,犹如神祇一般的男子穿戴整齐地从她隔壁房间走了走来。 男子转头看向她,那双眼眸依旧深沉如夜,却是在看向她的时候微微一亮。只见男子眸中带着笑意,看着她说道:“好巧。” 闻声,正对墨君衍容貌再次惊叹不已的清浅哑然失笑,这人…… “是啊,好巧。”清浅点头。 而此时就见墨君衍走到她身旁,拉起她的手,俯身在她耳畔,“我一个人睡不着,所以醒得早。”话语中似乎带着些许埋怨。 清浅闻声伸手直接拧了一下墨君衍的腰身,惹来某人的吸气声。偏偏此时这人尚未起身,那吸气深听在清浅耳中让人忍不住面红心跳。 清浅下意识地飘向倪月所在的方向,却见此时的倪月早就端着脸盆走得远远的了…… 而这时清浅的的耳畔还传来暧昧的笑声,这笑声停在清浅的耳中更是让她恼羞成怒。只见清浅一把推开墨君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而被推开的墨君衍却只是笑看着清浅。 此时似乎在墨君衍眼中,没有什么比眼前这人更值得入眼…… 清浅收回眼神,不往墨君衍那边再看一眼。她看着神情镇定自若,却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的她心跳到底有多快。 见清浅不搭理他,而是自己转身往前走,墨君衍几个大步直接走到清浅身边,直接握着她的手,两人继续往前走。 十指相扣,一个微凉,一个温厚,相适相宜。 而此时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个房间中休息的温炀摇头一笑…… 天祁太子的传言他不是没有听闻过,但不管他的身世如何,却是这人以稚龄远赴他乡却依旧能活得自在,这样的人绝对不简单。 尽管他知道师傅不是会被随意欺负之人,却依旧会忍不住担心。 如今看样子还是他多心了。 温炀翻了一个身,这才慢慢睡了过去。 243.噩梦 而这日天不过刚亮,未央宫便忙起来了。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养心殿外。 “皇上,皇后娘娘在外求见。”不过刚起身的云涵之,正在穿戴衣裳之时,便有宫人进来禀报。 “让她进来吧。”云涵之说道。 “是。”宫人退下去不过一会,便见袁珂茗一人走了进来。而此时的袁珂茗穿着一身较为素雅的宫装,而这打扮让云涵之看着回忆起从前袁珂茗还未出阁之时的模样。 而此时袁珂茗的神色却也不是很好,好似在忍耐着什么,然而她只是径直走向云涵之,接过宫人手头的工作——给云涵之整理衣裳。 云涵之见此,示意旁边的人退下。而当房门再次关上的时候,才见云涵之伸手抬起袁珂茗的下巴,轻声问道:“茗儿怎么了?” 此时袁珂茗妆容也很是素雅,让人一见倾心。 而这时,就见袁珂茗的眼眸在触及云涵之的目光直视,眼角竟是一地泪水落下。而下一刻便见袁珂茗竟是直接扑进云涵之的怀中,“皇上。”这一声似乎又包含着千言万语。 “怎么了?”云涵之还是第一次见到袁珂茗这才情绪外露。若说这礼部尚书之女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怕也就是太过内敛,像这样主动扑进他怀中的样子他也是第一次见,却又不得不说他很吃这一套。 袁珂茗没有出声,只是手中的抱住云涵之腰身的手更紧,而她身子也微微在颤抖。 云涵之见状,搂住袁珂茗,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有什么和朕好好说说,朕在这里,不要害怕。” 袁珂茗哭了一会,这才小心翼翼抬头看向云涵之,“皇上,臣妾做噩梦了。”说着袁珂茗又埋脸于云涵之的胸前。 “梦到什么了?这般害怕?”云涵之继续安慰着,也所幸今天休沐,不必早朝,否则怕是要误了早朝的时辰。 “臣妾不敢说。”袁珂茗声音闷闷的。 “关于朕?”如今袁珂茗是皇后,除非关于他或者太后的事情,哪里还有是她不敢说的?而如今一大早她便前来寻他,这事情便肯定是关于他的。 袁珂茗没有点头应下,却也没有反驳。 “既然关于朕的,你便说与朕听,朕必然不会怪你的。”对于袁珂茗,云涵之还是相当有耐性的。或者说对于女人,云涵之从来都是有耐性的,而当然说的是有身份的女人,和从前他还是大皇子的时候,府中那些他用来发泄的女人绝对不同。 闻声,袁珂茗这才再次小心翼翼抬头,看着她这惹人怜爱的模样,云涵之只觉得心头痒痒,却只是温和一笑,将其搂得更紧,“说吧。” “臣妾梦到皇上……”袁珂茗艰难出声,没有将话说完,却是话锋一转,“臣妾不要皇上出事。”而她这话已经相当明显了。 中楚建朝之后,历代皇上都信赖钦天监。又有托梦一说,如今袁珂茗所说之话明显就是说她梦到云涵之出事了,而为什么出事? “朕好好在这里,怎么会出事呢?”云涵之问道:“具体梦到什么,和朕好好说说。” “臣妾梦到……”袁珂茗似乎纠结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臣妾梦到有人要窃国,有人要谋害皇上。”话落,袁珂茗的身子又是一抖。便要从云涵之的怀中退出,然而她的腰身却被云涵之禁锢。 “可是梦到了是谁要窃国,谁要谋害朕?”云涵之抬起袁珂茗的下巴,两人眼眸对视,云涵之看着袁珂茗的双眸之中似乎带着柔情,却又好像是在试探真假。 而袁珂茗并没有移开目光,因为她自己也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候。只见袁珂茗摇头,“臣妾并没有看到人,只是大抵知道那人会威胁到皇权,他要对皇上不利。”说着袁珂茗看着云涵之的双眸之中尽是担忧,“臣妾心中多有不安,便一大早过来,想看看皇上。” 凝视也不过一瞬,便见云涵之将袁珂茗再次搂在怀中,只听云涵之笑着说道:“如今看到朕也就放心了?” “皇上您一定要好好的,臣妾……”说着袁珂茗再次抬头看向云涵之,眸中含泪,两腮微红,煞是动人,“苏大人说臣妾怀有身孕必然是龙凤胎,臣妾还想,还想给皇上……”说到这里袁珂茗实在羞得说不下去了。 “朕也想要和茗儿有孩子,”说着便见云涵之直接一把将袁珂茗抱起,走向床榻。 “皇上,如今青天白日,让人看见不好……”袁珂茗靠在云涵之怀中羞得不行。 而云涵之对此却是不管,刚才袁珂茗那娇艳欲滴的模样,他早就心痒难耐了,“茗儿做噩梦受惊了,朕理当好好‘安慰安慰’。” “皇上……”袁珂茗忍不住又锤了一下云涵之。 “哈哈哈哈”惹得云涵之哈哈大笑。 而一番浓情蜜意之后,袁珂茗累得直接睡过去了,而此时的云涵之却还很清醒。而此时门外有人推门走了进来,“皇上,奴才准备了浴汤,您可是要去沐濯?” 云涵之闻言,看向旁边依旧熟睡中的袁珂茗,这才走下床,“嗯。” 而当他才走了两步,又听他吩咐道:“去宣苏帜进宫。” “是。”宫人再次退下去,至于服侍云涵之沐濯的自有他人。 袁珂茗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时候,早上云涵之几乎是将她折腾的很惨。 “娘娘。”旁边传来姝彤的声音,因为奶娘李氏受伤,除了之前让她除服送信,袁珂茗便直接让他好好休养一番,再重新任职。 “皇上呢?”袁珂茗被姝彤扶着起身,而此时的她声音还很是沙哑。 “皇上早前去御书房了,看娘娘睡得安稳,便嘱咐奴婢等人不要打扰。”姝彤如实回答,“皇上说晚点会回养心殿,陪娘娘用午膳。” “嗯。”袁珂茗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淡淡应了一声,“扶本宫去沐濯吧。” “是。” 而大约在袁珂茗沐濯出来之后,就听外面传来声音,“奴才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是云涵之回来了。 “皇上。”袁珂茗不过刚换好衣裳,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便上前要去迎接,而此时云涵之已经走了进来。 “怎么不伺候娘娘擦干头发?”看着袁珂茗头发湿漉漉地走了走来,云涵之不满地看向宫人。 “皇上息怒。”众人跪了一地。 就见袁珂茗拉着云涵之的手,“皇上莫要责怪他们,是臣妾失礼,睡到方才才起身。皇上刚来的时候臣妾这才刚刚穿戴好衣裳,还未来得及将头发擦干。”袁珂茗说着摸了一下自己还有点湿的头发,笑看着云涵之,“让皇上看见臣妾这般实力的模样,实在是臣妾的不是。”袁珂茗说着便要向云涵之行礼,却被云涵之一把托住。 “这是在说朕的不是?”云涵之暧昧地看着袁珂茗,“是朕让茗儿累着了。” “皇上。”袁珂茗恼羞地嗔了云涵之一眼。 “都起来吧。”云涵之哈哈大笑,随即才让跪在地上的宫人起身,又吩咐姝彤,“伺候娘娘擦头发吧。” “是。”其他宫人起身慢慢退到一旁,而姝彤起身后,这才从旁拿出毛巾给袁珂茗擦头发。 而美人终究是美人,就算发湿不整,看着也让人觉得有着别样的风情。 云涵之欣赏了一会,便听他说道:“早前朕宣苏帜进宫了。” 袁珂茗说着急忙抬头,只见他担忧地看着云涵之,那双文雅的双眸之中只有云涵之一个人的身影,这一刻便是云涵之都没有怀疑她的真情,“如何?皇上可是有危险?” “茗儿不必担忧。”云涵之笑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凡事都交由朕处理,更何况不是还有你父亲吗?”云涵之说的是吏部尚书袁崇安,却不是左相。 而按理说左相是云涵之的外公,关系应当更加亲近才是。而此时皇上也没有提及到一向拥护皇上的兵部尚书温勇。 “皇上是明君,满朝文武都为皇上效力,臣妾的父亲是其一,而满朝温文武中还有左相、兵部尚书等人。”袁珂茗说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臣妾不管其他,只希望皇上平平安安才好。” 听袁珂茗这么说,云涵之也忍不住心头一热,便见云涵之伸手握住袁珂茗的手,“茗儿总是这样体恤朕,让朕心中宽慰不已。”相比左相。甚至兵部尚书,他更信赖的反而是吏部尚书。毕竟从前云轩之还在的时候,有右相专权,便是他有左相拥护,但到底还是比不上云涵之。然而就是那种情况下,吏部尚书在父皇赐婚以前便先行派人送来书信,说有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茗儿不必担忧。”云涵之想着,又宽慰了一句。 袁珂茗见此,便也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而此时姝彤已经将袁珂茗的头发都整理整理。如今的袁珂茗粉黛未施,却要比她人的浓妆艳抹还要好看…… 244.我们这样的人只能无情无义 而此时另一边的庄子,墨君衍带着清浅出庄子逛了一圈,再次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明亮。而在房间中休息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温炀已经醒了过来,倪月和倪星两人也已经将早膳备下了。 三人用完早膳之后…… “温炀,我有话和你说。” 温炀闻言先是一愣,清浅不曾和他这般郑重说过这句话,而下一刻却见温炀先转头看向还没有离开的墨君衍。师傅是不打算避着这位天祁太子? 清浅顺着温炀的眼神看向坐在一旁不准备起身的墨君衍,无奈一笑,“你这天祁太子是准备来窃取机密不成?” “除了你的秘密,我还对什么感兴趣。”墨君衍这样说着,但是却没有起身准备离开的意思。 清浅闻言,瞪了墨君衍一眼,只得再次看向温炀,“此时事关兵部尚书府。” “师傅但说无妨。”他心中也或有猜测,也大约是走到这一步的时候了。 “吏部尚书和刑部尚书联合起来对付左相,此事云涵之早晚会知情,但云涵之不会阻止,反而会帮一把。然而就算之后吏部尚书和刑部尚书会获胜,作为一向拥护皇上的兵部尚书府即使中立,但只要涉及皇位,你父亲早晚会被牵连其中。” 清浅话落,温炀沉默了一下,才问道:“师傅的意思是?” “兵部尚书府虽然一直拥护皇上,但从先皇开始,对兵部尚书府便一直存有疑心,只因兵权二字。而你父亲也不是第一次想眼上表明想解甲归田,但从未成功,皇上虽然疑心,但就算不是你父亲,他也会一心别人。更何况朝中没有拿得出手的将军,皇上不会放你父亲离开。” “而后来你又因为小然的事情,兵部尚书府和瑞王府有所牵扯,皇上赐婚与你,让你成为驸马便是警告。之后虽然你诈死,但皇上又将你封为一等护国大将军,惹得群臣嫉妒,所有一切不过是为了让兵部尚书府孤立无援。” 清浅叹了一口气,“若只是如此,只要兵部尚书府忠心玉皇上便也可以安枕无忧。但关键在于先皇被皇后和二皇子,甚至右相谋害的时候,兵部尚书府没有作为,这使得新皇登基,宁愿重用吏部尚书府和刑部尚书府,就包括左相在云涵之心中的地位都要比兵部尚书府高。” “温炀。”清浅愧疚地看着温炀,“你曾经和我说过,你感激我把你带出那个牢笼。但我却未曾和你说过感激,我感激你明知会牵连自身,却依旧执意进宫,为小然脱罪。然而大约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兵部尚书府和瑞王府两府的命运便牵连在一起。瑞王府执掌兵权,而兵部尚书府亦然。” 清浅再次叹气,“然而兵权从来都是最威胁皇权的存在,瑞王府如今的情况便或许便是以后兵部尚书府的下场。所以温炀,该是选择的时候了,不管是你,还是兵部尚书府,都该做出一个决定,是破釜沉舟还是固步自封?” 清浅话落,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而与此时不相干的墨君衍拿着茶杯的手亦是一顿,却是依旧沉默。 而在众人以为温炀必然还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会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的时候,只听温炀一笑,“师傅,都如今这个时候了,我如何还会犹豫?”从当初他选择诈死远走跟随师傅之后,他早已经做出了选择不是吗? 不管是他自己,还是兵部尚书府早就应该挣脱出那个牢笼了。从前所有人都说兵部尚书府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就算权倾朝野的右相都比不上,但他也并非不知道,满朝文武,暗地里没有几个不在说兵部尚书府就是皇上身边的一条狗。 走狗,说的就是他的父亲。 多么讽刺! 清浅先是一愣,随即一笑,抱歉说道:“是我多虑呢。” “我这便回去一趟。”温炀说着便要往外走,却被清浅叫住。 温炀疑惑回头。 “我和你去一趟,我也是时候前去拜访一趟了。” “师傅,你……”温炀瞳孔微缩。 “若是你父亲,无碍。”从前父亲在世的时候,曾经感叹过,若是温勇其人不是拥护皇上,便也不会被禁锢在这京都之中,温勇和他父亲一样,都该驰骋沙场之人。父亲这样夸奖温勇,除了因为温勇的领兵作战能力,还因为温勇不是好战,他亦有仁心,对中楚百姓的仁心。 “嗯。”温炀郑重点头。 而这时清浅看向一旁的墨君衍,而墨君衍也抬头看他,两人对视。 墨君衍对其点了点头,“早点回来。” “嗯。”清浅应下,这才带着温炀离开。 而两人离开之后,便见闫峰出现在房中。 “什么事?”墨君衍声音有些慵懒。 “淑妃怀孕,皇上将其抬为贵妃。另有人截走被送去神煌和亲的中楚五公主,并嫁祸给天祁。”闫峰如实禀报。 “皇贵妃和左相对此态度如何?”左相便是曾经淑妃、即现在淑贵妃的父亲。而在二皇子墨君啸暴毙、淑贵妃失权之后,姜左相曾派人送信给皇贵妃,有意扶持皇贵妃之子墨君龄上位,企图和墨君衍作对。 如今淑贵妃再次怀有身孕,姜左相和皇贵妃之间的合作是否还会成立呢? “两方依旧合作。”闫峰回道。 墨君衍倒是不觉得惊讶,“截走云芷萱的人可是他?” “是。”闫峰点头,”只是主子,那人精心策划让五公主前去和亲,却又在半路将其截走,他的目的属下实在不明。” “中楚先皇除了燕山暗卫,可是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秘密存在。”墨君衍说道:“让人给云瑾之送个消息,如果他不想他妹妹失而复得,得而再失的话,就小心一点。” “是。”闫峰退下,而房间中便只剩下墨君衍一人,只见他再次拿起茶杯,却是眸光一闪,“既然来了,便出来。” “墨君衍,真是别来无恙。”说话之人声音很是阴冷,而声落便见一男主出现在房间之中。 只见男子一身红衣,除了脸上的面具便再无其他饰物,而他衣裳微动,慵慵懒地坐下,一举一动都是绝顶风华。 “你该知道我对你存了沙溪。”墨君衍不看红衣人一眼,而是随意抿了一口清茶,整个人看着平静,然而话语中却能听到杀气。 “如果你想让他死,大可对我动手不是吗?”红衣人明显有恃无恐,说话之时竟还带着笑声,只是这笑声让人听着有点不寒而栗。 “他在我心中的分量并没有那么大,如果你惹怒我的话。”墨君衍看向红衣人,眼中已然带着杀气了。 “他是你的父皇,你如何会不在乎?”红衣人笑道,对墨君衍的笑意丝毫不畏惧,“墨君衍,你别否认。我和你有太多相似,然而又有这太大的不同。你就算被抛弃背叛,却依旧重情,而我不一样。”我是不折手段的冷血之人。 然而墨君衍闻言却是讽刺一笑,却不知是在讽刺红衣人的自以为是,还是在讽刺他那句“他是你的父皇”。 墨君衍沉默,而红衣人也浑不在意,“浣衣局低等宫女清浅,本该卑贱医生。却突然文武双全,翻云覆雨,甚至左右皇权,动摇江山,你觉得她真的只是一名宫女?”当日那瑞王府剑法他可是历历在目。 那样的剑法若非嫡传,绝不可能有那样的剑法。然而瑞王府嫡系之女之中,那惊艳世人的云郡主早就身亡了。而这也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 墨君衍却不打算搭理他,清浅称呼瑞王府世子为弟弟,而云修然唯一的姐姐早就已经化为一坯黄土了。所以对于清浅的身份他并非不好奇,然而好奇却不代表着一定要知道。当然,他却是相信,终有一天,他会知道清浅所有的秘密的…… 而这一切和眼前这人毫不相干。 见墨君衍不说话,红衣人双眸中划过阴冷的光芒,就见他起身,以绝对俯视地姿态看着墨君衍,只听他笑道:“墨君衍,我觉得她甚是有趣。” “砰”的一声,墨君衍和红衣人两掌相对,而房中桌椅差距尽数破碎,便是连房梁都抖三抖,灰尘飘落…… “今日我不欲与你多交手,待他日我俩再好好打一场。”说着就见红衣人撤回手,而他的人也跟着退远。 红衣人深深地看了墨君衍一眼,哈哈大笑着转身,而他的声音也跟着传来,“墨君衍,我们这样的人只能无情无义。”红衣人的说话声几乎在整个庄子中回荡…… “砰”地一声,房门被推开,只见你余额和倪星两人冲了进来。 “主子。”推门进来的两人看到的便是屋中的一片狼藉,还有站在狼藉之中却依旧尘埃不染的墨君衍。 “将这里收拾干净。”墨君衍抬步往外面走,神情不见异样。 “是。”看着墨君衍远去的身影,倪月和倪星两人对视一眼,这才张罗这将房间收拾干净…… 245.是儿子回来了 兵部尚书府不远处,清浅和温炀两人止住了脚步。 看着止步不前的温炀,清浅没有开口说。到底离开太久,而他甚至还是诈死,如今大约便是近乡情更怯,这样的感觉她很能明白,就如当初她重生归来之后,再次回到瑞王府见小然的时候…… “走吧。”过了许久才见温炀转头对清浅笑着说道。 “嗯。”清浅点了点头,两人这才往里走去。 而此时兵部尚书府之中的诸位还不知道,他们最想念的人正在距离他们的不远处,且正在来到他们身边。 每次休沐之后,温府中的人都会聚在一起用膳,而早膳刚过,几人便也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聚在一起说些话。而往往这个之后,温府的主子们都不会留下仆人伺候。 就见兵部尚书温勇和其夫人坐在正座,而其长子温嵘和次子温泽坐在右侧前两个位置上,而最小的女儿温柔则坐在左侧第二个位置上,至于左侧第一个位置却是空着,而这个位置属于曾经的温炀。 尽管对于他们来说,温炀已经入土为安,但是属于温炀的一切他们却依旧保留下来,就好像温炀不曾离开过…… “谁?”温勇突然眸光一冷,看着外面说道。 闻言,温嵘和温泽两人也是当即戒备起来,而温柔下意识站到席氏跟前,将席氏护在身后。 温勇内力是几人中最为高深的,所以是第一个发现外面的动静,几人戒备了一会,才见外面走进来两个人。 一男一女,皆是带着面具。 “泽儿,将房门关上,不准任何人靠近。”温勇突然吩咐,而他眼眶已经发红,而此时被温柔挡在前面的席氏将温柔轻轻拨开,而她已经泪流满面。 “是。”温泽忍耐着情绪走出去,让守在院子中的众人都离开,然后才回来。 而温泽出去的时候,被席氏拨开的温柔一个猛扑,直接扑进了这带着面具的男子怀中,“三哥,是三哥对不对?”尽管这人带着面具,但是这身形分明就是她三哥。 “小妹还是这样咋咋呼呼的。”温炀伸手轻抚温柔的发丝,笑着说道,然而他声音分明有些沙哑了。 “呜……”这熟悉的声音,这熟悉的语气,头顶熟悉的触感让温柔直接哭出声来。 “乖,不哭。”温炀安慰了着温柔,然后将其从自己怀中拉开,又见他伸手摘下自己脸上的面具。 随着脸上的面具被拿下,那张对于温府的人在熟悉无比的脸便显露出来。 而此时温泽已然回来,在看见温炀摘掉自己面具的这一幕,一向情绪内敛的温泽也忍不住眼眶微红。 “父亲、母亲,孩儿不孝。”只见摘掉面具的温炀跪在地上,对着高堂上的两人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响头。 “炀儿,我的炀儿……”席氏从温炀出现的时候便泪流满面地不敢眨眼,生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如今看着温炀摘掉面具、看着温炀如从前一般安抚温柔、看着温炀跪在地上给行磕头行礼,她如何还能忍得住? 就见席氏猛地从椅子上起身,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跑到温炀的面前,弯腰将温炀拉起来,然后抱住,“是炀儿是不是,娘亲没有做梦对不对,没有做梦对不对。” “是。”温炀也忍不住落泪,抱住席氏,“是儿子回来了。” “臭小子。”这时温勇的一个巴掌拍在温炀的背上,看着那么大力,其实那么轻柔。他的手甚至还颤抖着,生怕自己一个大力就会将眼前这突然回来的人再次拍没了。 “父亲。”温炀眸中含泪,笑看着同样眼眶发红,却拼命忍着泪水的温勇。 这时温炀当即没忍住,一把将温炀、连同席氏一起搂在怀中。 看着哭成一团的几人,清浅微微一笑,正要转身离开,看来他们还需要很久的时间来倾诉。 温泽看着要离开的清浅,又看了一眼温炀,便转身跟了出去。 察觉到跟在身后的温泽,清浅也没有阻止。 然而两人刚走不远,温泽便动手了,清浅对此没有一点惊讶。 兵部尚书温勇有三个儿子,长子温嵘稳重,二子温泽沉默,三子温炀张扬,而温炀少年成名,是整个京都中数一数二的天才。但如今看来真正的天赋之人是另有其人了…… 两人都没有用兵器,不用是内力相对,但一时间尘土飞扬、周遭动荡。而在清浅在感叹温泽厉害的同时,温泽对清浅能轻松接下他的招式也觉得甚是讶异。京都高手他几乎了解,厉害的人不少,但女子的话,除了曾经的云郡主便没有其他人了。便是他的小妹,虽然也是天赋甚强,对武功痴迷,多年一直苦心钻研,然而对比眼前这人,却也不过尔尔。 几息之间,两人已经过招数百了,但未曾分出胜负,而这时温嵘的声音传来,“阿泽停手。” 话落,温泽眸光微动,有些意犹未尽,却还是收手,为清浅也没有犹豫地收手。 两人从空中落下,若不是刚才巨大的动静,端看两人如今纤尘不染的模样,当真是半点都看不出这两人曾经大战过一场。 “姑娘请。”温嵘对清浅说道。 “嗯。”清浅点了点头,又对温泽说道:“下次有机会,我们再打一次。” “好。”温泽眸光微动,点了点头。 见温泽点头,清浅微微一笑,看向温嵘,“请。” 三人这才往里走去,而此时房中的几人眼眶都是发红,而温炀则站在席氏身旁,席氏紧紧握住温炀的手,不肯松开。 “师傅。”见清浅被温嵘再次带进来,温炀也没有避开其他人,直接喊道。 “嗯。”清浅也对温炀点了点头。 “这位姑娘请坐。”温勇说道。 “嗯。”清浅点了点头,这才坐下。 “既然救了温炀,便是我温府的恩人。只是不是姑娘的名讳?”待清浅坐下之后,温勇继续说到。 清浅闻言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先是摘下自己的面具,既然她和温炀前来,便也没有准备躲躲藏藏,虽然现在的这张脸不是她从前的脸,但至少也说明了她的诚意。 “你是清浅?”温柔惊呼出声。 清浅,曾经被天祁太子收留的那位浣衣局低等宫女,听闻天祁太子为了这宫女还曾驳了皇后和五公主的面子。当时她可是好奇得很,故让人找了清浅的画像前来,故而才识得。 只是她如今为什么会在这里?还被三哥成为师傅? “我是清浅。”清浅并没有反驳。 “竟不知我中楚一个浣衣局也藏有高人?”温勇在试探,这人救了炀儿到底是有所图谋,还是如何? “温大人不必如此,早年我还和温大人曾见过一面,父亲也时常夸赞温大人仁心仁德,更是一名出色的将军。”清浅闻言一笑,“只是如今物是人非,温大人认不得我而已。” 听着清浅的话,倒是很是熟稔,但是他却不曾记得他可曾什么时候见过眼前这位女子,甚至还和她的父亲有过交情。 这时只听清浅继续说道:“也大约十三年前,当年我不过六岁,温大人奉命前去瑞王府,当时我正在读书。温大人见此,便考问过我几个问题,我还记得曾经一个问题是关于淮水之战。” 十三年前?瑞王府?淮水之战? 温勇双眸瞪大,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含笑的女子。 “你是?你是……” “过了十三年,清歌才来拜会,是清歌的不是。”清浅起身一揖。 温勇看了看眼前对自己揖礼的清浅,实在难以置信,又以询问的目光看向站在席氏身旁的温炀,见温炀点头,温勇急忙从作为上起身,“云郡主,竟是云郡主。” 温勇话落,温嵘和温泽,包括席氏和温柔等人都双眸瞪大,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面容完全陌生的女子竟是当年名动天下的云郡主,曾经中楚的神威大将军,守护中楚百姓的那个战神。 而其中属温柔的双眸最亮,眼前这人竟是她奉做榜样之人? “这里没有什么云郡主,只有清浅。”清浅起身,对温勇笑道。 温勇一愣,又当即明白,“微臣明白明白。” “按照辈分我该称呼您一声温伯伯的。”清浅的意思是让温勇不必这么见外。 温勇闻言可是笑开了花,若说他温勇此生最佩服的两个人便是那瑞王府的两人,一个瑞王以一敌百打得神煌溃不成军,再有一个八岁女承父命前往边关,一守便是十年,同样将神煌的狼虎之师挡在边关之外的云郡主了。 瑞王去世,十年后云郡主同样走了,这不得不说成为他心头的一个遗憾,如今不想云郡主再次活过来,还站在他面前,还称呼他为温伯伯。 “今日前来除了拜见温伯伯,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温伯伯商量。”清浅面色略微严肃,而温勇也是明白。 “云郡主但说无妨,不说我和你父亲曾经的交情,你又叫我一声伯伯,你又救了炀儿,你若有事我不会推却的。” 246.温府的选择 温勇说道,“离这不远处便是书房” “不用,此事事关温府,想着温伯伯早晚也会和您的家人商量,便也不用避讳了。”清浅摇头。 事关温府?温勇眸光微闪,只见他一笑,“坐下来说吧。” “嗯。”几人这才重新落座。 “不知温伯伯以为如今温府的状况和当初瑞王府的情况有何不同?“清浅直接问道 不同?瑞王府守护中楚百姓,是中楚的守护神,而兵部尚书府拥护皇上,被戏称为皇上身为的一条走狗。而如今他虽然依旧拥护皇上,但却被皇上忌惮,而曾经的瑞王府也被皇上所忌惮,下场是只剩云世子一名遗孤,如今云郡主虽然回来,但却也不是曾经的云郡主…… 而兵部尚书府的下场?真是有点讽刺。 “清浅你说的是兵权还有皇上对温府的忌惮?”温勇问道。 “是。”清浅点头,“不瞒温伯伯,当初温炀为了小然进宫,我心中便有了想法。而后来皇上赐婚虽然出乎我的意料,但也不算意外,温炀为小然进宫,以着先皇的脾性,必然会给温府一个警告,而这警告最终落在温炀的身上。” “从那个时候其我便对温炀有所筹划,而后来乡阳道沦陷便成就了我的计划。”清浅没有隐瞒自己的筹谋,“我便以神秘人的身份来过温府,问温炀是否愿意随我离开这牢笼,寻求另一方田地。” 清浅抱歉说道:“在乡阳道诈死我一早便询问过温炀的意见,只是当日突然出现的人也让我始料未及,也幸而温炀没有出事,否则我也是难辞其咎。而诈死一事虽然温炀愿意,但到底亲人离别之事的痛苦我亦了解,再次还是要和温伯伯说一声抱歉。” 温勇点头,算是应下了。 清浅见此才继续说道:“只是这一切说到底,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今日能与温伯伯相见,我想问温伯伯一句,若他日我与如今的新皇对上,你会站在哪一方?” “当初皇后和二皇子联合谋害先皇的事……”温勇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意思也已经很明显了。 “是我一手策划。”清浅直接承认,“温伯伯也应该知道凭着我爹爹的本事,如何会轻易而死?那个所谓的内奸到底怎么回事,我想温伯伯心中大抵也有所猜测。” “我或许不忠,但到底问心无愧。我父亲为了中楚付出几十年,而我一守边关亦是十年,然而我父亲被害死,我被围剿而亡,当年年仅三岁的小然被折磨下毒,若不是苍天有眼,让我能回来,恐怕如今已经没有瑞王府的存在了。” 清浅话落,温勇震惊,而在场众人神色之中也皆有惊诧。瑞王的事情他们不是没有猜测,但到底没有证据表明,更何况是后面这些是? 当时云郡主回京述职的路上被刺杀身亡,虽然有点耸人听闻,但到底不是不可能,听闻当时围剿云郡主之人几乎上万。然而他们却也不敢想着围剿为君主之人并不是别人,和害死瑞王之人是一人,正是瑞王的同胞兄弟,云郡主的皇伯伯,是先皇…… 还有这云世子被折磨,被下毒?若不是云郡主及时回来,云世子也会死?他们不怀疑皇上狠心,却不曾想狠心至此,是要灭了瑞王府满门啊! “他怎这般狠心?”温勇到底还是说出了这一句大不敬的话。而他心中也悲哀不已,若说先皇和瑞王相比,先皇是比不上瑞王的。然而后来瑞王成了守护中楚的大将军,而先皇登基为帝,其中不说是瑞王顾念兄弟之情,不忍亲兄弟互相残杀而有所想让,他是不相信的。 但到底这一切从开始就错了,忍让未必能换来仁慈,反而是更残忍。 “是啊,我也想着他为何要这么忍心?”清浅眸中带着杀意,却还有悲哀,“瑞王府满门忠烈,一心想守护中楚的百姓,对那皇位从来不曾有觊觎之心。我甚至敢说一句,若没有瑞王府,此时恐怕也不会有中楚。” 清浅话落,温勇没有反驳,如何反驳? 若没有瑞王府,就算他能够上战场,到底是抵不过神煌国的虎视眈眈。他虽有本事,但他也有自知之明,对比曾经的瑞王,还有曾经的云郡主,他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所以,他既然狠心至此,我便也只能狠心。”清浅眸中尽是坚毅之色,“然而瑞王府到底守护的还是整个中楚,我虽然复仇了,却不忍中楚的百姓受苦。而这新皇显然是和先皇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性子,并不是一位仁君。” “所以今日前来便是要问温伯伯一句,我有心推翻新皇,让谨王登基为帝,不知温伯伯会如何做?”清浅直视温勇的眼睛问道。 “若是我拒绝,你会如何做?”温勇没有直接回答。 “我真心叫您一声温伯伯,而我又是温炀的师傅,我心中到底是不希望我们站在对立面。”清浅叹了一口气,“但若是事实只能如此,我却也不得不走另外一步。” 此时温炀坐在清浅旁边,而清浅说到这里抱歉地看了温炀一眼,却也没有改变心中的决定,“我很早之前便听闻温伯伯曾经不只一次和先皇说过要解甲归田,但都被先皇以朝中无人可用,温伯伯又身强力健而驳回。若是他日我们必将对上,那么我便会想尽一切办法圆了曾经温伯伯的愿望。” 而清浅话落,一时间整个房间气氛都沉重了起来。 温勇沉默。席氏紧张地握住温炀的手,又看了看温勇和温炀。而温嵘面色亦是沉重。温泽的手却是放在一旁的剑上,好似蓄势待发。而温炀眼眸微垂情绪不明。至于温柔,双眼冒光地看着清浅,不亏是她一直奉为榜样之人,气势就是不一般。 这样的凝滞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便见温勇突然哈哈大笑,“当年你八岁便敢独自上金銮殿,请求去边关,更是以一己之力让神煌闻风丧胆,果然不容小觑。”温勇说着瞪了一旁低垂眼眸的温炀,“臭小子,跟随你师傅这么久也没看到你学到一丝半点气概,遇到一星半点事情便这般垂头丧气。” 温勇的训斥没有让温炀气馁,反而一脸高兴地抬头看着温勇,“父亲?” “臭小子。”看着温炀那兴奋的样子,温勇又忍不住笑骂一句,这才转头看向清浅,“这件事情我便应下。我温勇当了二十年的走狗,也是时候换一个身份继续活着了。” 见温勇应下,清浅心中也才松了一口气。一方面就算让温勇解甲归田,到底也不是最好的方法,而温炀心中也是不希望他父亲半生功劳自此成为不可提及的过去。而另一方面,温勇是大才之人,虽然被禁锢在京都二十年,但他却依旧是当初那个被爹爹称赞不已之人。 为温勇是有实权的兵部尚书,有他在,绝对是一大助力的。 “有温伯伯这句话,我便也放心了。”清浅与旁边的温炀对视一眼,见他没有隔阂,这才又松了一口气。 而一旁的温勇看着两人的互动,心中也明白,这清浅来此并非只是要知道他的立场,而是真的在考虑温炀大大的感受,是真心待温炀的,也就点了点头。 “如今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便要和我说说你们具体的打算了。”温勇再次看着清浅说道。 “当然。”清浅一笑,便要没有隐瞒将包括让吏部尚书和刑部尚书合力对付左相的事情事无巨细说明。而唯一隐瞒的便是袁珂茗那边,墨君衍所起的作用。墨君衍虽然是站在她这边的,但是到底墨君衍是天祁太子,她信任他,却不能代表其他人就会信任他。 …… “你确实不一般。”听完清浅的计划,温勇再次赞叹,“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直接和我说便可。既然已经决定,我便也会全力以赴的。” “好。”清浅也没有推却,“那么我便也不多加打扰了。”清浅起身,又看了温炀一眼,便要离开。 “清浅。若是不介意,你便也叫我一声婶婶,而我便也直呼你的名字。”这时候,一直沉默的席氏突然出声,而她却是松开了温炀的手,反而握住清浅的手。 “婶婶。”清浅从善如流,笑着叫了一声。 闻言,席氏开心点头,“如今你住在哪里?不如和炀儿一样,留在府中住几日如何?”席氏是心善之人,真心想对清浅好。一方面是因为清浅救了温炀,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刚才听了清浅说了那么多事情,想着这样一个女子本是应该天真烂漫,却以稚龄便奔赴战场,一去十年,结局又是那般悲惨。 看着席氏心疼的眼神,清浅心中滚烫,却是摇头,“我在外面有住的地方,一切都很好,婶婶不必担心。” 席氏闻言遗憾叹气。 清浅见此又说道:“等他日局面稳定下来,我必然多加叨扰。听温炀说,婶婶厨艺很好,也不知道到时候可是有这样的福气?” 247.温柔其实很温柔 “有有有。”听清浅这么说,席氏高兴道:“到时候一定来,你要吃什么和婶婶说一下,婶婶做给你吃。” “好。”清浅应下,又对在场众人告了礼,这才转身要离开。 “师傅。”温炀看了房中的其他人,便跟了上去。 而房中几人也没有反对,只是清浅和温炀两人出去不久之后,房中另一人便如同一只脱缰的野马一般往外跑去。 “柔儿。”席氏喊了一声。 “随他去吧。”温勇叹了一口气,牵着席氏的手再次坐下。她这个小女儿的心思她从来都是知道的,要说自己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小女儿此时最敬佩之人居然不是他这个父亲,只这一点让他有点不高兴而已。 席氏见温勇这么说,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而另一边跑出去的温柔,“师傅!”温柔大声喊道。 走在前面的两人闻声转身看去,师傅?叫谁?清浅疑惑不解。而温炀扶额看天。 就见温柔跑过来直接一把抱住清浅,生怕她跑了一样,“师傅师傅,你受我为徒吧。我比三哥厉害,你收我为徒,我一定好好努力,早日打败三哥,成为你的大徒弟……啊!” 温柔话音刚落,脑袋便被温炀直接直接敲了一下,“就凭你想打败我还早着呢,更何况如今你尚未入师门,便如此大言不惭。师傅是不会收不知谦虚为何物之人的。” “哼。”温柔一手捂住被敲疼的地方,而另一只手继续抱住清浅不放手。只见她对温炀努了努鼻子,又吐了吐舌头,这才看向清浅,“师傅,你可别听我三哥乱说话。我谦虚着呢,又很能吃苦。我三哥还好意思说我,师傅你是不知道这些年京都传言那放荡不羁的温氏三公子说的是谁呢。” 清浅笑看着温柔,正如温炀当日所言那般,是个很意思的人。 “师傅你受我为徒吧,我一直很崇拜你的,只是一直没能有机会见上一面。”说着温柔有点伤心,但不过一瞬便恢复开心的模样,一脸期待地看着清浅说道:“不过如今又有机会了。师傅收我为徒吧,我很听话的。” 清浅看着温柔这般模样,心中是喜欢极了这个可爱的小家伙。本是要应下了,却不知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只见她眸光一闪,坏心说道:“你便是那个八岁便直言对当朝三皇子、也就是如今的谨王一见钟情、非君不嫁的兵部尚书小女儿温柔?” “啊!”清浅话落温柔一声惊呼,脸色已经涨红,这样羞耻的事情师傅怎么知道? “噗嗤”一声,旁边的温炀忍不住笑出声。 “是你。”温柔瞪向温炀,而温炀正要开口说不是,却听清浅点头,“没错,是他。” “啊。”别在温柔腰间的鞭子被她取下来,直接往温炀那边招呼。 “师傅,你不道义。”温炀一边躲闪,一边看向清浅。 而清浅却只是勾起唇瓣,一脸看好戏地模样看着打成一团的两人。 “果然是你,还想骗我。”温柔手中的鞭子继续招呼,但从前的温柔便打不到温炀,而此时的温炀在清浅身边已经好几个月,武功几乎日新月异,若不是温炀有意退让,此时温柔早就直接被拿下了。 而温柔心中也自己知情,但到底还是气不过。那件事情本就是年幼之时童言无忌,而当初那话也不是那样的。偏偏就是眼前这个喜欢恶作剧的三哥将这莫名其妙的传言说出去,也不知这三哥究竟是怎么想的,看爹爹娘亲、大哥和二哥哪个不是宝贝她宝贝得紧,生怕有人抢了她。偏生三哥好似要一直要把她推出去…… 那个瑾王不过年幼之时见过一面,两人哪里有什么交集? “此事我会和谨王好好提一提的,如今他也孤身一人,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这时候就听清浅继续煽风点火,果然很好玩啊。 “师傅。”温炀又喊了一声,而此时温柔双眸之中尽是怒火,温炀心中暗叹糟糕,就见温柔突然一笑,眉眼之间的英气也与往常不同,而她人也比刚才认真了,手中鞭子的力道更强了。 真的惹恼小妹了! “小妹不生气,三哥给你赔罪好不好,你看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不好好和我说说话,关心关心一下我,怎么还想用鞭子打我?”温炀当即摆出可怜兮兮的模样,而温柔手中的鞭子直接失去了力道。 看到温柔这般模样,温炀心头也是酸酸的。她家小妹脾气火爆,而他又时常戏弄她,可每次就算他惹恼了小妹,小妹却也不会真的打他。 有人曾说过她家小妹是名不符其实,但也只有他们自家人知道小妹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好了好了,哥哥这次和你保证,以后再也不说了。”温炀上前轻轻抚摸温柔的头,“我家小妹我宝贝还来不及,怎会想着送给别人呢。其他敢觊觎你的人,不管是谁,都要来问问我肯不肯呢。” “哼。”温柔闻言虽然冷哼,却是直接一把抱住温炀,埋脸在他胸前,然后蹭了蹭,“三哥,幸好你回来了。”温柔的声音闷闷的,让人听得心里酸酸的。 幸好我们还能如现在这般嬉闹,幸好你还在…… 清浅站在远处看了一会,估计着也差不多了,这才走上前,伸手摸了摸温柔的脑袋。 温柔抬头看去,看到正满眼柔意地看着她的清浅,急忙摸去眼角的泪珠,很不好意思,竟是让师傅看笑话了。 “早前的时候便听你三哥提起你,当时我便好奇着在温炀口中那个有意思的小丫头到底是什么样子,如今看到你也实在让我欣喜。”清浅安抚道:“你果然很可爱。” 温柔闻言先是一愣,然后便是直接推开温炀,投奔清浅的怀抱,“所以我这么可爱,师傅要不要收我为徒。” 被直接丢在一边的温炀心痛不已地看着抢走她宝贝妹妹的清浅,眼中带着笑意。而清浅见此也是柔和一笑,“好啊,要是有个你这么可爱的徒弟,我只是高兴不已。只是……” “只是什么?”温柔闻言急忙打断清浅的话,“师傅既然答应了,可不能随意反悔。” “我是不会反悔,但是你是你爹娘还有几位哥哥捧在手心中的宝贝,此事也应当询问他们的意见,看他们是否同意我拐走他们的宝贝。” “不……”温柔正要说不用问,我自己就可以做决定的时候,温炀点了点她的脑袋。示意她回头看。 “爹娘、大哥、二哥?”温柔疑惑回头,看着本来应该在房间中的几人,此时正朝着他们这边走来,“你们怎么在这?” “你这丫头在外面和你三哥胡闹,那么大的动静,我们怎么坐得住?”温勇一把将温柔从清浅怀中拉出,“小女让你看笑话的。”这眼神分明是在戒备?刚才以为温柔不过出来表达一番崇拜之情,如何能想到竟存了拜师的想法,这怎么可以? 清浅忍不住一笑,却只是摇头。 “爹娘,大哥二哥你们在刚好,我正有事要寻求你们的意见呢。” “我不同意。”温柔还没说是什么事情,温勇便直接打断。只见温勇还瞟了一眼清浅还有一旁的温炀,他已经被拐走一个儿子了,如今这宝贝女儿是不能拐走的,“你喊我一声伯伯,柔儿和你一个辈分,如今要是叫你师父,这岂不是乱了辈分?” 温炀闻言一愣,而清浅闻言略带深意地看了看温炀,所以你的三儿子就不管了? 温勇顺着清浅的眼光看去,不是不明白她眼中的深意。只见他移开目光,这不是已经来不及阻止了吗?更何况儿子还有两个,这宝贝女儿可是只此一个。 “婶婶我信你能把柔儿教好。” “夫人。”温勇瞪眼看向席氏,实在不理解他家夫人怎么这么轻易就让自己小女儿拐走呢? “柔儿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如今你反对有什么用,到时还不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她一直喜欢清浅,如今好不容易能实现愿望,你若是反对,到时候她恨你又怎么办?”明知道就算不能拜师,温柔最多不高兴几天,也绝对不会恨自己的家人的,但是此事听到温勇的耳中,可是大事啊。 他宝贝女儿会恨他?那可不行。 “那,那就……”温勇看了一脸不高兴的温柔,还有一脸淡定的清浅,还有郑重其事的其他人,只能咬牙应下,“好吧。” “耶!”见温勇答应,温柔猛地跳起来,再次将清浅抱住,“师傅你听到了吗?我爹娘都答应了,哥哥们也没反对。如今你是我师傅,可不能反悔。” 看着温柔抬起的、要和她打钩的小指头,笑着点头,“不会反悔的。”清浅伸手和温柔打钩。 温柔闻言更是开心不已,而这时伸手传来咳嗽声。清浅转头看去便见一脸哀怨看着他的温勇,而温柔转头看去,便看到了可怜兮兮的父亲大人。 “爹爹最好了。”温柔从清浅怀中退出,抱住温勇的手臂撒娇道。 “知道爹爹好就好。”温勇摸了摸温柔的脑袋,他也不是反对只是舍不得而已。 “温伯伯放心,有我在一日,我便护她一日。”清浅承诺道 “嗯。”温勇点头。 248.所以,只能战! 清浅离开兵部尚书府并没有马上回庄子,而是转头去谨王府找云瑾之。 “仇心姑娘。”看着清浅走进来,笑着问候。 “我今日去了一趟兵部尚书府。”清浅直言。 “怎么说?” “届时两方对立,温大人会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闻言,云瑾之虽然有些讶异事情会那么轻松就解决,但是看着眼前从来胸有成竹的清浅,却也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可以意外的。好似眼前这人要办什么事情也都会成功的。 “今日我也刚好有事情和你说。”云瑾之给清浅倒了一杯茶,说道。 清浅看向云瑾之,洗耳恭听状。 这时就见云瑾之将一张纸条递给清浅,而清浅接过,看了云瑾之一眼,这才打开纸条查看纸条里面的内容。 “云芷萱被人劫持?”清浅皱眉,询问地看着云瑾之,“这消息如何得知的?”她这边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并不是我手下的人亲手拿到消息的,而是今天早上我来书房的时候,便看到这张纸条出现在我的书桌上。”云瑾之回道:“今日若是你没有前来,怕我也是要去找你。目前我暂且还不知道这送信的人究竟是谁,而这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清浅闻言沉默了一下,“若是劫持,就是不知道他们劫持云芷萱到底要做什么?” “你以为这消息是真的?”云瑾之问道:“那你认为这送消息的人将此消息送到我这边的目的是什么?” “云芷萱曾经是先皇最宠爱的公主,然而同样是公主的可不只是云芷萱一人,只是如今云芷萱的境况众人皆知,然而却还是有人要将她劫持走,是冲着她的身份,还是身份之后又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秘密?”云瑾之不解。 “你的妹妹云芷嫣,怕是从前你也是没有想到她的失踪是你父皇亲手策划,而你父皇的目的是为了将其送到燕山,将她培养成一名暗卫吧?” “可是如今燕山已经掌握在嫣儿的手中,而燕山基地也已经不复存在了。而这件事情和云芷萱也并没有什么关系。” “若是燕山暗卫是一件不为人知的事情,那么也未必说明不会有另外一件事情也是不为人知的,只是这件事情只有云芷萱知道。”云芷萱若没有价值,那些人就没有必要劫持她。 “只是这件事情就算告诉我们,云芷萱也已经被借走了,对于我们来说这件事情可有可无……”云瑾之说到这里,眸光突然瞪大,“嫣儿!那些人下一步会对嫣儿动手是不是?” 清浅虽是皱着眉头,却也是点点头,“我想很可能是这样,四公主如今在哪里?” “我这就让人将她叫回来,自从燕山那些人被带到另一个地方,她便经常和他们在一起,如今怕也是在那边。”云瑾之心头砰砰直跳,生怕去晚了一步,云芷嫣便会出事。 “地方在哪里?我去找。”清浅制止了云瑾之,“如今云涵之肯定密切在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如今你万万是不能出府的。” “南山以南,我让我暗卫随同你去。”云瑾之说道:“拜托了。” “嗯。”清浅点头,当即直接动身离开。 云瑾之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心中还是很不放心,第一次痛恨自己不能随意走动,痛恨自己不够自由。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他只能这样等待着。 而这时候房门被敲响,然后便见孟总管走了进来,看着云瑾之很不好的脸色,孟总管将书房的门带上,然后问道:“殿下,发生什么事情了?” 云瑾之闻言抬头看向孟总管,“嫣儿可能出事了。” “什么?”孟总管惊诧不已,“奴才这就去找四公主。”说着孟总管转头就要离开,却被云瑾之叫住。 “刚才仇心来过,我已经请她帮忙前去寻找了,娄武也随同一起去了。” “仇心姑娘和娄武都是武功极高的人,他们前去必然不会出现什么事情。”孟总管心中感激,又看着云瑾之依旧不好的脸色,便出声安慰道。 “嗯。”云瑾之只是点头,但明显坐立不安。 而此时南山以南一处不为人知的庄子之中,云芷嫣等人便是在这个地方。 虽然从燕山离开,但是他们的训练便一日都不曾断过,而云芷嫣为了更好地融入他们,便也随同加入训练。也只有这样,他们才是一体的。 “砰”的一声巨响。 “怎么回事。”所有训练的人都停了下来,戒备地看下声音的来源。 “我去看看。”云芷嫣说道。 “我和你去。”冉榕站到云芷嫣的身边。 “嗯。”云芷嫣点了点头,两人这才一起离开。 然而他们离开也不过一会之后,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而这明显是已经打起来的声音。 “走。”单雪等人见此也没有停留,拿着各自的武器往前。 而此时外面确实是已经打起来了,而早前守在庄子外面的人尽数被杀,而来人不过十人。 以二对十,而来人哥哥都是高手,可想而知云芷嫣和冉榕的困难,如今两人皆已经负伤了。 “抓住四公主,其他人格杀勿论。”单雪等人赶出来的时候,便听到为首闯进来的那人下令道。 抓她?抓她作甚?她本是以为这些人是知道了曾经燕山暗卫的下落,有意将这些人都纳入自己的旗下,却是为了她而来? “杀!”单雪第一个冲了上去,而众人上前,云芷嫣等人的压力也就小了许多,但是形势却依旧严峻。 两方打在一起,尽管云芷嫣这边明显人多势众,但对方就少势力寡,但却未必寡不敌众。却一下子又死了好多人。 这一刻云芷嫣双眸前所未有的冷,他们在燕山吃了那么多的哭,自以为就算不是最厉害的,但是他们个个也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角色,但眼前的这些人就好像战无不胜一样,上百人对上十人,他们却还是弱势的一方。 这就好像被人狠狠打了几个巴掌…… 对战还在继续,而此时清浅还有云瑾之的暗卫也在第一时间往燕山这边敢,然而她们不过刚在燕山,便被人拦下。而来人一身红衣,一个金色面具,清浅一眼便是识得这就是她不止一次要杀掉的红衣人…… 而此时红衣人虽然隔着面具看不清他的神态,但他那露出来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而他的双眸也紧紧盯着清浅看,明显就是特意在这边等清浅来的。 那么就是说那个将云芷萱劫持走,如今又要对云芷嫣动手之人便是这个红衣人?那么他到底要做什么?云芷萱和云芷嫣又到底有什么价值? “真是许久不见,你可是安好?”红衣人笑着说道,然而他的笑意便是在晴空之下也依旧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你先过去。”清浅对随同他一起来的暗卫娄武说道。 “小心。”娄武点头,便直接离开,而红衣人好似没有看到一样,由着娄武离开。 “就算他过去又能起什么作用?”红衣人由始至终只是看着清浅,就是那样的自信,自信那个暗卫就算去了也是突然,或者说只是多添一个牺牲者而已。 “相比墨君衍,我以为我也不是太差,不如你跟我走?”红衣人突然笑着说道,而此时他看着清浅的眼神,明显就是看着猎物的眼神,而这样的眼神让清浅觉得很不喜欢…… 从她和这人第一次对上之后,他们便是一直冲突,几乎是你死我活,如今这人又说出这样的话明显就是已经盯上了他。而她到底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墨君衍去的? 这都不关心,今天她来这里的目的就只有将云芷嫣带回去。云芷嫣也是她好不容易才从燕山带回去的人,如今不管是为了云瑾之,还是为了云芷嫣的安全,她都不准云芷嫣出事…… 所以,只能战! 清浅想着,腰间的软剑已经紧握在手中,而她整个人有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披荆斩棘,所向披靡…… 而红衣人轻轻一笑,带着一抹阴冷的气息,便见他手中也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一把利剑,只听他说道:“又是瑞王府剑法吧?你以为我会败在同样的招式下两次不成?” 红衣人讽刺一笑,轻松将清浅的招式挡了回去。 清浅皱眉,瑞王府剑法早前在温炀出事的时候,她在这人面前使过一次,而瑞王府剑法精髓在一个“变”字上面,讲求的是一个千变万化。 而变化后面的本质是速度。 当初的招式被破解,清浅虽然皱眉,但是却也不慌乱。瑞王府剑法决计是不会那么简单的。 “还有什么招式,你尽管使出来。我倒是想好好领教了一下曾经名满天下的瑞王府剑法到底是什么样子。我倒是也要想看看你究竟是什么人,又将瑞王府剑法掌握到了什么地步?是不是有曾经瑞王的一半的出彩?”红衣人很是不屑地看着清浅。 249.红衣人的面具,碎! “我是什么人?”清浅讽刺地看着红衣人,“那你又究竟是谁?从来带着一张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怕是见不得人。”清浅这样说着手中的招式也是越发的狠厉。 红衣人讽刺一笑,轻松将清浅的招式挡了回去。 清浅皱眉,瑞王府剑法早前在温炀出事的时候,她在这人面前使过一次,而瑞王府剑法精髓在一个“变”字上面,讲求的是一个千变万化。 而变化后面的本质是速度。 当初的招式被破解,清浅虽然皱眉,但是却也不慌乱。瑞王府剑法决计是不会那么简单的。 “还有什么招式,你尽管使出来。我倒是想好好领教了一下曾经名满天下的瑞王府剑法到底是什么样子。我倒是也要想看看你究竟是什么人,又将瑞王府剑法掌握到了什么地步?是不是有曾经瑞王的一半的出彩?”红衣人很是不屑地看着清浅。 “我是什么人?”清浅讽刺地看着红衣人,“那你又究竟是谁?从来带着一张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怕是见不得人。”清浅这样说着手中的招式也是越发的狠厉。 “想知道我是谁?也不是不行。”红衣人说着手中的利剑直接挑破了清浅的衣裳,“等你跟我走了,等你成为我的人之后,我便告诉你我究竟是谁。” 清浅眸中尽是冷光,不再说道,到底鹿死谁手却还是未可知。只是今天确实不能再拖下去…… 而两人在打斗了好一会之后,距离他们不愿的地方却是站着另外的两人,看过去便可认出两人证是墨君衍还有萧逸尘两人。 “主子为何不过去?”萧逸尘很是不解,如今主母被拦截,主子现在出去英雄救美岂不是更好?为何只是在这边看着? 墨君衍沉默了一会,“不要让云芷嫣被抓走。” 闻言,萧逸尘眸光一闪,“属下明白。”而话落,他人已经不见。 而此时原地便只剩下墨君衍一人,他已经没有上前,深沉如夜的眸光闪烁不已,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而另一边依旧打在一起的两人。 而此时的清浅刚才背对着墨君衍的方向,而红衣人正对着墨君衍,两人的目光似乎隔着遥远的距离对在一起,顿时火光四射。 而下一刻便见红衣人收回了眼神,“你所信任的那个男人如今在不远处看着你一人孤军奋战,你以为这样的人靠得住?” 墨君衍?他在这? “你以为如今他这样看着你孤军奋战,日后等你和他去往天祁,天祁皇上、文武百官、还有后宫嫔妃,他们所有人刁难你的时候,墨君衍他会出来帮你吗?” 清浅依旧沉默,然而手中的招式却越来越狠厉,而这看在红衣人的眼中便是以为清浅已经对墨君衍生气,是在发泄…… “你便是不要天真的,不如你跟了我?我可比他好,只会护着你一个人。” “护着我一人?”清浅突然开口,听不清她话中的情绪。 “当然,只护着你一人。” “早前我们两人便是你你死我活,且不说这样,我可记得你身边还跟着一个倾国美人,难不成你会为了我抛下她?” “若是你不喜欢她,杀了便可。”红衣人口中说出来的话是那么残忍,分明当日她可以感觉到,那个被她叫做玉儿的女子几乎是将红衣人奉做神明。而暂且不说两人的关系,便是对着这样一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人,红衣人却依旧说出这样的话,这样的人当真是无情无义…… 清浅沉默不语。 “或者你还有其他什么要求,也不是不可以提出来。”红衣人继续笑着说道,但是手中的招式分明没有放水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根利剑从远处突然射来,直指红衣人的命门。红衣人眸光微闪,便是直接闪身躲在清浅的身后,若是清浅闪躲不及时,这利剑便会要了清浅的命…… 然而那凌厉的剑射来,清浅又怎么会不知道,又怎么会这么轻松就被红衣人当做挡箭牌呢? 就在这刹那间,红衣人闪开利剑,而清浅也闪开利剑。 也就是在这刹那,就见清浅突然在红衣人闪开的那瞬间,手中的利剑直指红衣人脸上的面具,那样迅捷的速度,便是连红衣人都来不及避开。 随着金色面具在红衣人脸上碎成两半,然后落在地上,红衣人的面容百年显现了出来…… 清浅一看,双眸瞪大,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人。 两人招式顿时都停了下来,而红衣人瞥了一眼落在地上的面具,又看了一眼满脸震惊的清浅,勾唇一笑,是那样的邪肆,“如今你见了我的样子,你更加是跑不了了。” 说着红衣人上前便要直接抓住清浅,然而他也定然不会成功。便见清浅已经直接被刚才站在远处的墨君衍搂在怀中,而墨君衍的手掌和红衣人的手掌冲撞在了一起,几乎是势均力敌,两人各退两步。 “玄肆,滚回神煌。”墨君衍对着红衣人说道。 “这中楚你能来得了,我为何来不了?”玄肆笑看着墨君衍一眼,却是又盯着墨君衍怀中的清浅看,依旧是那个看着猎物的眼神。 而此时墨君衍怀中的清浅也在盯着这个被叫做玄肆的红衣人看。这人分明和神煌太子玄非白长得一模一样,然而他却是叫玄肆。玄之一姓只有神煌国皇室才有的,难道此人是玄非白的双胞胎兄弟不成?然而据她了解,神煌国并没有这样一位皇子的存在…… 一时间有太多的疑问在清浅脑中充斥着。 而这时,清浅便觉得她的腰身被人紧紧箍着。 清浅疑惑抬头看向箍着自己腰身的人。 “不要盯着他看。”墨君衍说道。 “哦。”清浅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便低头,也当着不再往玄肆那边多看一眼。而清浅这番表现让墨君衍觉得十分地满足,却是看在玄肆的眼中,让他双眸中的阴冷越发强烈,强烈到清浅就算不往他那边看一眼,却依旧能够感觉到那样的阴冷。 “玄肆,你的目的应该是我。若是如此,便等着我将这边的事情都解决了,再来处理我们两人之间的恩怨。” “你我之间的恩怨是一回事,我和你怀中的这个女人之间的恩怨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可是有两次差点就要了我的命,这样的人我可不放心让她活着,若是她要活着便只能被我禁锢在身边,让我‘日日夜夜’盯着她我才能放心……”玄肆说道,眼神依旧看着墨君衍怀中的清浅,而这样的眼神让墨君衍眉头深深皱起。 “墨君衍,将她给我,我便饶你父皇一命。”玄肆看着墨君衍说道。 而墨君衍怀中的清浅闻言眸光微闪,也就是赏赐因为温炀的事情,她差点杀了这位玄肆,而墨君衍突然赶来阻止她,就是因为这玄肆把持着墨君衍父皇墨宏儒的命? 可上次她因红衣人下毒而失去内力,被墨君衍带到天祁养伤的时候,那时候她是见过天祁皇上墨宏儒的,当时她未曾发现她有一点异样…… 而此时清浅依旧没有开口,她神情依旧淡定,但是她心中却还是紧张。紧张墨君衍究竟会如何回答玄肆…… “新旧更迭,在所难免。”墨君衍的话让他怀中的清浅身子一震,而站在墨君衍对面的玄肆看了看墨君衍,又看了看他怀中的清浅。 只见玄肆嘴角的笑意发冷,“墨君衍,你为了一个女人魔怔了。” “那又如何?”墨君衍搂着清浅的手更紧,那种力道让清浅觉得自己的腰身有些疼,却莫名地很是安心。 “墨君衍,他若死了,你父皇会如何?”清浅突然开口问道。 “也会死。”墨君衍低头看着清浅回道,“是子母蛊。” 清浅闻言当即明白,原来是蛊虫,苗疆蛊术防不胜防,当初云耀天四十大寿,前来贺寿的墨君啸和墨君龄两人都中了蛊。而当时墨君龄前来千竹宫,被她提前发现了中蛊,才相救及时。 然而也并非所有的蛊虫都能在发作之前就被发现的,更多的蛊虫往往是从中蛊者中蛊那一刻起到他死后都不会让人发现的,它们悄无声息让人中蛊,又在中蛊者死的死后随之不见,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般…… 清浅闻言,不再说话,若是杀了这红衣人,便能就墨君衍的父皇,那么她现在便会动手。然而杀了玄肆,墨宏儒也会死,那么便要从长计议,另找方法了。 只是今日…… “我不会让他轻易死去,我会等着你回到天祁,让你亲眼看着你父皇在你面前痛苦。也让他知道,他最爱女人所生的孩子为了另一个女人正弃他性命于不顾,然后等他死后与你母后相会,看他会如何与你母后细说,他儿子的无情无义。”玄肆知道墨君衍比任何人都在乎他的母后,所以专往墨君衍的痛处戳。 清浅闻言,握住墨君衍箍着自己腰身的那只手。 250.你是一个意外 “我没事。”墨君衍察觉到清浅的动作,也知道她是要安慰他,却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这样握住他的手。 “玄肆,若是整个神煌国都知道你的秘密,知道神煌国那些镇守乡阳道的将军们到底是为什么而死的,那你以为你还要如何立足?”墨君衍说道:“你也不过一具肉身而已,就算有神煌国皇上相互,到底也抵不过民愤。” 墨君衍话落,玄肆沉默,“今日我先离开,不过他日却不会像今日这样。”玄肆这样说着,深深地看了清浅一眼,这才转身离开,而他的笑声几乎在整个南山中回荡。 而玄肆离开之后,清浅才从墨君衍的怀抱中退出来。两人面对面站着,目光对视,而清浅只是沉默着。 “云芷嫣那边我让逸尘去了,我们先离开。”墨君衍笑了一下,只是上前握住清浅的手,将她从心带到自己的怀中,一起离开。 清浅倒是没有拒绝…… 而他们此去便是直接回了庄子,直到进了书房,两人坐下之后,清浅才开口问道:“你父皇的事?” 墨君衍闻言笑了一下,“无碍,这件事情我已经知悉十年了,只是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找到应对的方法。”墨君衍握着清浅的手,两人十指相扣,“我是不会用你去换的。” 十年,那不就是他被送到中楚为质子的时候吗? “你父皇知道吗?”清浅小心问道。 墨君衍摇头,神情却是一直很平静,只是看在清浅眼中,让她越发觉得心疼。 十年前,墨君衍不过十岁,十岁的孩子被自己父皇丢弃,但他却知悉着他父皇已然中蛊,随时都可能死去。十年前,他在被那人抛弃的时候,他却还在为呢人的性命与歹人周旋,他所背负的东西,从来没有一人知道…… “墨君衍。”清浅钻进墨君衍的怀中,抱住他的腰身,她第一次那么想给一个跟他毫无血缘关系的男子温暖。 “我在呢。”墨君衍温厚的手掌放在清浅的后脑勺上面,抬起清浅的手,俯身直接稳住清浅的唇瓣。 不同以往的掠夺,此时更多的温情…… 慢慢地舔舐,清浅几乎是要融化在这温柔之中。过了许久许久,墨君衍才放开清浅,然后笑看着清浅,“你这样的安慰我很喜欢。” 被吻得没有力气的清浅怒瞪了墨君衍一眼,什么安慰,刚才只是想抱一抱他,才不是要他吻…… “哈哈哈……”看到这个模样的清浅,墨君衍又是忍不住笑出声。 “你还笑。”清浅瞪了墨君衍一眼,“那如今这种情况你要怎么处理?” “中楚皇宫之中早就安插了许多神煌国的奸细,若是你不动手,云耀天早晚有一日也会死掉,只是不会那么快而已。他和我父皇一样,很早便中了蛊毒,只是他也和我父皇一样,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并不知情。”墨君衍回道。 “目的是这天下?”清浅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没有迟疑。 “是,是为了这天下。”墨君衍点头,“神煌国从来骁勇善战,若不是因为地处北方,移到冬日粮草便紧缺,怕是就是举我天祁还有神煌国的兵力,也未必能够与之匹敌。” “所以他们不准备正面对战,准备另谋出路,而这出路便是从内部击垮中楚和天祁?”清浅接着墨君衍的话继续往下说。 “是。”墨君衍赞赏地看着清浅,“只是天祁那边就算我父亲去世,却还有我。而中楚这边……你是个意外。” “云耀天死去,云涵之甚至云轩之这两个最可能登上皇位的人都不被放在眼中,他们性子虽然和云耀天想死,但到底阅历上和云耀天相差二十年。而唯一可能威胁道他们计划的人便也只有云瑾之。”清浅眸光微闪,“所以云瑾之身上的寒灵毒也是他们下的?” “是。”墨君衍点头,“对于云涵之和云轩之,云瑾之看着温润没有威胁性,但其实比他们两人更难以控制,云瑾之的才华也远不是这两人可以相比的。” “若是我没有出现,云瑾之必死无疑,而他们会用蛊虫控制云耀天,然后中楚可能唾手可得。” “为什么说是可能?”墨君衍笑着问道。 清浅瞪了墨君衍一眼,继续说道:“以你的性子,如何会这样看着中楚被神煌国独吞而不分一杯羹,尽管你未必将皇权,甚至天下看在眼中,但是你是否放在眼中不影响你看不惯别人拿走你的东西。” “是啊,神煌国要独吞是不可能的。”墨君衍倒是没有反驳,“只是中楚到底还是继续存在,因为有你。” 墨君衍的话让清浅眼帘微垂,此时的她有点后怕。若是她没有回来,她和她父亲加起来几十年的付出都将成为徒然,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清浅。”墨君衍叫了一声眼帘低垂不看他的清浅。 清浅抬头看去,眸中的后怕已然不见。 “如今既然有一个你,所有的格局都会发生变化。神煌国那边始料未及,而我亦然,但如今正是因为有了一个你,那些变得不再重要,这种出你若要护,我便会助你一臂之力。”墨君衍看着清浅认真说道。 清浅闻言心头砰砰直跳,却是低头让自己整个人都依靠在墨君衍怀中,“这中楚江山是瑞王府两辈人几十年出生入死才护住的,我不能看着它出事。” “你若要,我便给。”墨君衍亲了亲清浅的发丝,“所以不用怕。” “嗯。”清浅听着属于墨君衍沉稳的心跳,应了一声。 又过了一会,只见清浅从墨君衍怀中起身,然后问道:“那这蛊虫是控制人的心智的东西?”清浅又问道。 “是。”墨君衍点头,“是想到了什么?” “早前小然也被人下了控制心智的蛊虫,我在想着是不是也是神煌国的人动手的。” “云修然?”墨君衍疑惑。 “是。”清浅点头,“如果是,我想着大抵是因为曾经瑞王还有云郡主的影响太大,而小然这么多年一直伪装自己,在外传言是废物世子,但到底他们还是不放心,生怕到时若是有战事,小然会成为另一个瑞王,另一个云郡主,成为让他们闻风丧胆的存在,故而才想着这样的法子,想控制小然。” “苗疆蛊虫百年前就应该灭绝了,然而这十年来却频频出现,而大多都是出自神煌国,却是不知道他们最开始是从哪里得到这苗疆蛊虫的,又是如何学会驾驭这些蛊虫的。”墨君衍说道。 闻言,清浅也是疑惑。要知道苗疆当年举三国之力才被彻底灭绝,而苗疆蛊虫的传人也被尽数杀尽,所有养蛊、控蛊的方法全部失传,那么神煌国又是如何得知驾驭蛊虫的方法的? “你说会不会百年之前,苗疆蛊虫的传人还有漏网之鱼?”清浅问道。 “你认为当年神煌国的人放水,暗中将苗疆蛊虫的传来留下,带回国?”墨君衍皱眉。 “嗯。”清浅点头,“这只是推测,只是如今我还想不到另外的可能,至少目前除了神煌国的人,我没有再听闻有中楚或是天祁的人懂得驾驭蛊虫。” “这也不是不可能。”墨君衍眸光微闪,在想着清浅这话的可能性有多大,“玄肆他便是懂得控股之人。” “他?”清浅皱眉,早前两人交手的时候,只见过他用毒,却不知道他还会控蛊,看来以后还要更加小心了。 “你就不问问玄肆的身份?”墨君衍捏了捏清浅的脸蛋,笑着问道。早前他还以为他们回到庄子之后,她第一句问的会是玄肆的身份,却不想她问的却是他的父皇。 墨君衍神情地看着清浅,这样的清浅叫他怎么会不喜欢,怎么会舍得拱手相让。她只能是他的,他不允许任何人将她从他手中夺走…… “不管他是谁,只会是敌人,认准这一点便够了。” 闻言,墨君衍先是一愣,随即直接将清浅搂在怀中哈哈大笑…… “做什么?”方才清浅话落,她便被墨君衍一把搂在怀中。 “你真是可爱得紧。”墨君衍低头,直接亲了清浅一口。 这般突如其来,清浅的脸一下子羞红了起来,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亲了,可偏偏每一次似乎都会忍不住害羞…… 若不是当真发生在她身上,她从前是不会想到自己还有害羞的一日。 “放开,现在说正事呢。”清浅一把将墨君衍推开,红着脸瞪了她一眼。 这模样让墨君衍看着又忍不住吻住清浅,“这也是正事。”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 又是被“欺负”了许久,清浅才被墨君衍放开,明明还没有答应和他在一起,他便是这般明目张胆,要是日后……清浅瞪了墨君衍一眼,直接羞红着脸埋在墨君衍胸前。 胸腔的震荡表明了墨君衍此刻心情的愉悦,而清浅见此伸手直接在墨君衍腰间的嫩肉掐了一把,惹得墨君衍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但唇角、眸中的笑意却是只增不减。 “好了好了。”墨君衍将清浅作乱的手拿下,“你再这样我就要忍不住对你做不正经的事了。”墨君衍意有所指。 251.墨君衍,我们在一起 清浅闻言一愣,随即整个脸蛋都涨红,一直红到耳根,连同整个脖子……明明从前不是这样的,明明从前她在给他治疗锁心毒,需要药浴的时候,这人明明只是脱个衣裳都会红耳根的,如今怎么就这样没脸没皮地说出这样,这样不正经的话? 两人又嬉笑了一会,就听墨君衍突然说道:“清浅,我做一件事情从来都不曾这么犹豫过,而我本不愿意你参与进来。不管是玄肆,还是关于我父皇,还是天下纷争,我不想让你背负太多。然而……” 墨君衍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清浅捂住了嘴,“我本来就在其中,所以你不用觉得抱歉。就算你今日依旧坚持不让我发现那玄肆的身份,但是早晚一日我也会知道,只要我还在你身边,还是你准备让我远离你?” 而更重要的是我本就是中楚的将军,就算是曾经,但那份守护中楚,守护中楚百姓的责任感都让她就算如今没有在将军职位上,却依旧会忍不住关怀着中楚的百姓,不然云耀天死后她就应该收手,而不是还在这边继续周旋着,想让云瑾之登基为帝…… “墨君衍,你相信死而复生吗?”清浅话落又沉默了一下,突然开口问道。 她将她的身份告知了许多人,却唯独没有和墨君衍说。她本死想着等他们在一起,等她随他去天祁之后,她会事无巨细和墨君衍说清楚,然而她想,她怕也是等不及,不想再隐瞒下去了……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未曾见过,却不代表没有。”墨君衍的话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如果我说我就是那个死而复生的人,你会信吗?”清浅直直地盯着墨君衍的双眸看,看进他的眼底…… 看着清浅这般深重的神情,墨君衍一声轻笑,直接将清浅再次搂在怀中,“清浅,你不必这般小心谨慎,至少在我面前是这样的。我有着许多事情也还没有告诉你,不是不想说,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而你也一样,我相信你不是有意要欺瞒我,也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又或者时机还没有到。你看如今你便是要告诉我了。” 墨君衍又叹了一口气,“清浅,只要你说,我便会相信你。” “我曾经和你说过小然是我的弟弟,但是你也知道曾经的瑞王只娶了一位妻子,也就只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然而曾经的云郡主已经死了,而我为何能成为小然的姐姐,我又为何要保护他至此。而到底不过就是因为我本来就是她的姐姐。” 清浅娓娓道来,“当年父亲被害,但是那时候的我却是对此不知情。父亲死后,边关便没有一个主事之人。我本来是不用参与到这些事情之中的,我只要待在瑞王府保护好小然便可。但是父亲从小便是告诉我,他们瑞王府是要为中楚的百姓撑起一片天的,这样深入骨髓之中的责任感也迫使我必须要站出来,所以年仅八岁的我便上金銮殿,去请命前往边关。小然年幼,我本来以为瑞王府又父亲留下的旧部,至少能保证小然能够安然长大,而我这一去便是十年,十年后云耀天一道圣旨让我回京述职,于是我回来了。却不想这一回来,却是永远都回不来……” 听到这里,墨君衍已经明白是什么了,却见他将清浅楼的更紧,轻抚她的发丝,安慰着她,“我明白了。”你可以不用继续说。 清浅明白墨君衍的意思,却见她摇了摇头,继续说下去,“从前父亲便不曾和云耀天争夺过皇位,但是他一直将父亲当做心中的一根刺,就算父亲远赴边关,不常回到京都。就算父亲在边关为了中楚的安定而出生入死,他却还在担心父亲是不是什么时候会领命从边关大会京都,将他从皇位上拉下来。“ “若不是他,我恐怕也不会想到当真有这么一个人会自私到这种地步。”清浅不曾想现在这般想将心中的感受一眼说出来,“父亲的死,母亲的郁郁而终,小然十年的折磨,都是因为那个人。” 清浅反握墨君衍的手,“所以他也必须死。你说我是一个意外,但是或许一开始就不是一个意外。从太祖在位之时,那个人便是在谋划着以后,他也是有着巨大野心之人,所以有了燕山暗卫,或者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秘密,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这天下。但是那个人愚蠢,她却不知道若是没有我父亲,没有瑞王府,这满朝文武,包括温伯伯在内所有人,还有哪一个能够让神煌国闻风丧胆?没有我瑞王府,他统一天下的野心只会是一场妄想。” 墨君衍闻言点头,不反驳。曾经的瑞王闻名天下,而曾经的中楚是三国之中最富饶的国家,有足够的粮草,有出色的将军,天下大业又何愁不成?可偏偏那个人要从内部毁掉自己的基业,却还在做着春秋大梦,实在可悲。 “那日右相进宫意图谋反的时候,我去过皇宫一趟。我知道就算我不进宫,那个人依旧会死,被他的儿子、臣子活活气死、熬死,我却还是去了。说是恨不得那个人死去,但我的心中何曾不是抱着一份的侥幸,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所以我就以为至少他在临死之前有那么一点悔过之心,但到底是我想得太过天真。你可知他临死之前说什么?” 清浅看着墨君衍,神情略微激动。墨君衍不觉得惊讶,此时清浅在倾诉,不也是在发泄?“他说‘瑞王府必亡’,在临死的那一刻,他心中惦记的不是他走后,这中楚的江山会如何,这中楚的百姓会如何,而是惦记我瑞王府的存亡。” “他临死的时候若是惦记这这个天下大业,我怕是还会敬佩一下他。但是他没有,那样一个人可悲可叹却绝对不可怜。”清浅话落,便是直接沉默了一下,这一大段大段的话似乎将她从死而复生之后所积压在心头不曾和任何人叙说的怨气都说了出来。 “如今他已经走了,你的大仇已经报了。如今你也将一切事情都告诉我,那么便不要生气,你如今有我,还有云修然,或者还有其他我尚未认识的人在关心着你。所以,莫难过。”墨君衍伸手擦去清浅眼角那不自觉落下来的泪水。 清浅任由墨君衍给自己擦去泪水,只见她郑重点头,嘴角勾出一个释然的笑容,也算是将从前的事情揭过去了。 墨君衍遗憾道:“只是可惜从前我们没有早点相遇。”十年前,他刚被送来这中楚,当这人人厌弃的质子。而他来后不久,瑞王府便发生了变故,清浅也就是曾经的云郡主云清歌便离开了中楚京都,前往边关,一去十年,他们不曾又机会见过…… 而之后的两人也不曾有过交集,最多的便是听闻过对方的消息。之前人人都在传中楚女战神,那时的他不是没有好奇过,但到底不愿多生事端。若是当时他去看过,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局,也有不一样的开始? 这么想着,墨君衍又忍不住摇头一笑。若是一切不一样,她如今也未必会在他怀中…… “幸好你回来了。”墨君衍也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庆幸过。 若是她没有回来,他们便不会相遇,而她也不会出手救他,在不久之后他怕也是要死去,最终成为一坯黄土,也不知道会埋葬在哪里。 天祁皇位上的那个人对他的厌恶从来不是作假,他将他扶持在太子之位上面,到底不过是为了这个天下。因为神煌有玄非白,若要抵挡神煌国的狼子野心,非他不可! “对啊,幸好我回来。”若是她没有回来,墨君衍活不过二十。只要一想到他可能会死,她便也是心有余悸…… 清浅身份这件事情说开之后,两人无形之中越发亲近。 “清浅,我们不要等了好不好?”墨君衍深沉如夜的双眸之中只有清浅一人,“你的身体状况我也早已知道,但如今你既然已经将你最大的秘密和我说了,我们之间便也不要因为这样的小问题在耽搁彼此了。” “不是小问题……”清浅提醒道,她的身体状况其实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了,随时崩溃的临界点。 “除了你,其他的都是小问题。为了我,就算为了我,清浅你也要让自己好好的,所以除了让你和我在一起,一切都不成问题。”墨君衍说道。 清浅沉默了一会,而墨君衍搂着她腰身的手也紧了紧。 “好。” “你说什么?”墨君衍因清浅突入起来的点头愣了愣,有点反应不过来。 “墨君衍,我们在一起。”当时他想着至少要等中楚这边安定下来,她才会彻底对墨君衍敞开心扉,答应和他在一起。然而如今也不必等到那个时候了…… “嗯。”墨君衍一把将清浅搂在怀中,唇瓣停在清浅的耳畔便,“清浅,你可答应了,所以不能反悔了。” “不反悔。”清浅郑重其事。 252.信任 南山以南郊外,萧逸尘的突然出现让这些突然袭击庄子的人很是绰手不及。若只是平常的高手,他们倒是不惧,毕竟这个庄子里面上百名高手他们也都是不放在眼中,甚至在与他们对战的情况下,对方死伤不知几何,而他们这边最多只是一点轻伤,根本是无伤大雅…… 然而萧逸尘不同。这次萧逸尘出现并没有戴面具所以他们一眼便认出来了。而此次前来要捉走云芷嫣的这死人是玄肆身边的高手,而他们也知道萧逸尘根本就是墨君衍的人,而墨君衍是被他们主子奉为对手的人,所以根本不容小觑…… 而萧逸尘也没有“让他们失望”,他不仅能够与人谈笑风生,也能够在谈笑间取人性命。而有萧逸尘在的地方,必然就有晓乌在。 玄肆的人知道萧逸尘为什么会出现帮忙,但是不代表云芷嫣知道。而云芷嫣却是认得萧逸尘的…… 新科状元?他怎么在这?还出手帮忙? 萧逸尘一出现直接取了为首那人的向上人头,而此时他嘴角依旧带着笑意,一点都没有刚杀过人之后的沉重,然而就是这样的萧逸尘却让人觉得更加可怕,“他是你们之中最强者,如今也不过尔尔。你们若是识趣点便趁着现在我心情还不错的时候快点离开,否则他便是你们的下场。” “啪”的一声,萧逸尘话落,那颗被他取下的人头,在远处空中炸成血花,而他却依旧纤尘不染。 萧逸尘的干净利落让众人发憷,但是这是对于剩下的九名突如其来的黑衣人来说,而对于云芷嫣等人来说确实说不出的快意…… “杀!”却不想这些人发憷也只是一瞬间,便见他们攻势更猛,就好像不要命一样。然而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正是因为他们惜命,所以才这般拼命,主子交代的任务没有完成便回去,迎接他们的绝对只有生不如死,既然是生不如死,还不如现在拼一把呢。 “看来你们当真是不识趣了。”萧逸尘凤眸微凝,一瞬间刀光剑影,也一瞬间血花飞溅…… 也不过片刻间,便见刚才让云芷嫣这边的人犯难的那些黑衣人,如今一个个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一时间,众人屏息看着这个犹如杀神一样的男人。 “四公主?”萧逸尘突然转头看向云芷嫣,语气见带着调笑,“四公主倒是一位美人。” “刷”的一声,冉榕挡在云芷嫣面前,双眸警惕地看着萧逸尘,而他手中的利剑泛着冷光。 萧逸尘看了冉榕手中的利剑一眼,又看了看冉榕紧张的神色,还由被他保护在后方的云芷嫣一眼,眸光精光划过,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发难的时候,却见他后退一步,“倒是我唐突了。”说着萧逸尘尤其不怀好意地看了冉榕一眼,只这么一眼冉榕便知道眼前这人发现了他的心思…… 却也是因为这一眼,冉榕松了一口气,只见他将手中的利剑重新收回剑鞘中,这才退到一旁,继续充当他的护花使者。 “今日多谢相助。”“花儿”云芷嫣对萧逸尘道谢。 “不必如此,今日也不过受人所托,我倒是希望今晚四公主能当做没看到我才是。”说着萧逸尘瞟了一眼其他的燕山暗卫们,眸中的意思很是明显。 “萧公子放心,我等并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云芷嫣点头说道:“只是敢问一句,不知道今日萧公子前来是受谁所托?可否相告?” “这人四公主倒是也认识,曾经将你带出燕山之人。” “原来是仇心姑娘。”早前传闻仇心成为太医院副院使的时候是住在盖安府,而不久之后这新科状元是住在盖安府隔壁的名成府,而新科状元萧逸尘多次表达了对仇心姑娘的喜爱之情。如今受仇心姑娘所托前来相帮倒也是说的过去,“不知仇心姑娘现在在哪里?” 只是云芷嫣却是不知道,之前那位对“仇心”倾心不已的萧逸尘却也不是真的萧逸尘,而是借用萧逸尘身份的墨君衍。 “四公主不必担忧,她很安全。”好像也未必,毕竟主子对于主母来说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危险。 “那便好。”云芷嫣松了一口气。 “既然这边的事情已经解决,我便不多加停留,先告辞了。”萧逸尘说着当着也不在停留,对云芷嫣微微颔首,又看了一眼云芷嫣旁边的冉榕,这才转身离开。 而萧逸尘离开之后,庄子中的气氛一下子便沉重了起来。今日若不是萧逸尘前来,他们是不是就会全军覆没了? “今日是个巨大的教训,我们一直待在燕山之中,经历这非人的训练,我们也一直以为在那样的训练之下,我们必然不畏惧其他人。然而今天的事情是重重扇了我们所有人一个巴掌。对方不过十人,而我们这边却是上百人。然而我们死伤却已经超过了对方的人数两倍有余……” 云芷嫣话落,众人羞愧不已,这其中也包括云芷嫣她自己。 “既然存在不足,那么便要更加努力。既然我们一人不行,那么我们众人便扭成一股绳。”云芷嫣沉默了一会这才开口,“今日对战,我也仔细观察了对方,对方虽然不过十人,尽管他们的武功都比我们高,但是我们今日其实也不该败的。究其原因,主要是因为对方十年配合默契,而我们百人只是一盘散沙。” 若论起相处时间,他们这些人几乎都是在年幼,不过四五岁的时候便被带到燕山,一呆便是十六年,而十六年就算不是朝夕相处,却也不该是如此这般一点默契都没有。 “可从前我们从来都是你死我活。”这时候单雪突然出声,却是让人无力反驳。 因为从前的燕山却也不只是他们这些人,而是有上千人,只是如今留下的只剩下他们这上百人而已。其余那些人不是在你死我活的竞争中被淘汰被杀掉,就是不堪训练活活被累死,甚至还有被饿死的。他们从来都只是为了活下来,而活下来唯一的方法便是杀掉其他人。 将后背交给别人,这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根本不可能,因为他们永远都只会担心是不是会突然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人,然后杀掉他们。 他们之间没有信任感。 “从前我们确实是那样,但今后我们不应该是这样。”这时候就见云芷嫣突然牵起她旁边的冉榕的手,“我们之间从前会是敌人,但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和冉榕之间从来都信任彼此,敢于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别人。而我们活下来了。” “而如今我们不是敌人,可是看见地上这些死去的人?我不知道你们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是有那么一点点悲哀,但是我有。我为他们悲哀,也为我们自己悲哀,若是我们继续如此,下一次我们这些还站着的人中不知道下一位躺下的人会是谁?是我?还是冉榕?还是单雪?还是于倩?还是你们中的人?”云芷嫣叹了一口气,“如今告诉我,你们想死吗?” 死?不,他们想活,他们比任何人都想活! “今日我单雪便将话放在这边,日后我会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你们,若是其中谁背后插我一刀。”单雪看向云芷嫣,“你便要替我让这叛徒不得好死,生不如死。” 云芷嫣先是一愣,随即一笑,“我会的。你们也都知道我折磨人的手段。”云芷嫣的笑意让众人一阵胆寒,他们混在一起一段时日,进来云芷嫣不是往常在燕山那般冷冰冰的,却是让他们忘记了,从前的云芷嫣是让人畏惧的,尤其是她折磨人的手段…… “我于倩也愿意。” 一个人站出来,便会有第二个人,然后第三个……一场对战,上百人如今剩下七八十人,如今一个不落地站出来说话。 看着眼前的一幕,云芷嫣心头觉得高兴不已,“我云芷嫣也愿意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你们。”说着云芷嫣看向一旁的冉榕,想让他也说句话,却见此时的冉榕盯着他那被云芷嫣牵起的手看…… “冉榕?”云芷嫣又叫了一声,而冉榕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不知道在发什么呆。云芷嫣顺着冉榕的目光往下瞧,目之所及两人交握在一起的双手,手怎么了?云芷嫣依旧不解,直接拉起冉榕的手在冉榕面前晃了晃,冉榕依旧没反应。 “冉榕!”云芷嫣突然踮起脚尖凑到冉榕耳边便是一声大喊。 “怎,怎么了?”冉榕猛然惊醒转头便看向声音的方向,而这一转头他整个身子便直接僵住了,而云芷嫣也愣住了…… 此时两人靠得极近,而冉榕这一转头,两人直接唇瓣碰触在一起,两人纷纷眨眼,然后猛地跳开,却忘记了此时两人的手还交握在一起,这一跳开,却再次以更大的反弹了让两人相拥在一起。 253.我们相识十六年 “哦——”旁边传来不怀好意的声音,然后就是单雪的声音传来,“还不快走人,一个个一点眼力劲都没有。”说着当真要带头离开。 云芷嫣猛地回神,一把推开傻笑的冉榕,瞪向当真要离开的众人,“走什么走?” 众人当即停下了脚步,却是继续不怀好意地看着恼羞成怒的云芷嫣和依旧傻笑的冉榕两人。当初在燕山的时候,云芷嫣和冉榕两人便一直在一起,只是当时云芷嫣一直伪装成冷冰冰的样子,而冉榕让人看着便好像只是云芷嫣的下属一样,众人倒是没有看出他们之间有什么苗头,而更重要的是当时众人只想着这样能保住自己的命,对于其他的也不会关注。 而离开燕山来到这处庄子之后,他们几乎相处在一起,而云芷嫣也不如那时候那般冰冷,而冉榕的目光一直追随这云芷嫣,而对比燕山那个时候,明显冉榕看着云芷嫣的眼神中有了不一样的东西…… 本来便是看出两人之中有不一样的地方,只是云芷嫣几乎可以说是一个榆木疙瘩,又或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却不想今天晚上除了这样的意外,倒是看到了精彩的一幕,不想云芷嫣居然还有害羞的时候?真是有趣了。 “这里已经被人发现了,我们将他们好好安葬之后便离开。”云芷嫣顶着众人的眼神说道。 而云芷嫣话落,众人的神色才正经了许多,便见他们收起嬉闹,着手收拾。也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整个庄子才被他们清空,半点痕迹都不留,若不是因为没有灰尘,恐怕就要怀疑这边根本就没有住过人。 云芷嫣将他们安排在另一个地方之后,便拉着冉榕直接离开,当然期间还要收到单雪等人的打趣声。 “冉榕,我……”在没有其他人的地方,云芷嫣开口,却是话还没说完,便被冉榕打断。而这也是冉榕第一次打断云芷嫣的话,从前不管云芷嫣说什么,冉榕总是会耐心听完,若是需要他的地方,冉榕也都是一一去为他做,从来都没有任何迟疑的地方。 甚至有时候都会给人一种错觉,若是云芷嫣让冉榕去死,冉榕怕是也不会有任何犹豫的。 “嫣儿。”这也是冉榕第一次这样称呼云芷嫣,一时间不仅的耳根发红,便是云芷嫣也觉得自己脸在发热。 冉榕本是鼓起勇气,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他都会将后面的话说完,但是本来忐忑的心情如今在看到云芷嫣羞红的脸色一瞬间安定了不少…… “嫣儿,我六岁、你四岁之时是我们初相遇,而如今我们相识十六年。这十六年来我们无数次出生入死,但这无数次中我未曾有一次想放开你的双手。小时候我也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想着一定要保护好你,而后来我慢慢知道了。”冉榕深情地看着云芷嫣,“嫣儿,最开始我是喜欢你的,而如今我是爱你的,我想和你在一起,你呢?” 冉榕从来含蓄,也从来沉默,更多的是倾听而不是述说,曾经云芷嫣还说过他是个闷葫芦,八竿子打不出一声响,如今却不想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而云芷嫣直接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我……”云芷嫣嘴巴开开合合,却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见此,冉榕眸光一暗,却还是笑着暗卫云芷嫣,“你不必觉得困扰,我喜欢你,我爱你都是我的事情,你只要做好自己便可以,我喜欢的,爱的不就是这样的你。只要你不觉得负担便好。” 云芷嫣不是不想给答案,却只是因为冉榕突如其来的深情和直白而有点手足无措而已。然而冉榕眼中的受伤却让她很是难受,就见她咬咬牙,上前直接抱住冉榕。 “嫣儿?”冉榕双眸瞪大,眼中带着惊愕,更多的惊喜。 “我不知道要怎么说,就是,就是不想要你难过。”云芷嫣抱住冉榕腰身的手更紧了。 “嫣儿,你是应了我了吗?”冉榕伸手拥住云芷嫣,“我就当你应了我了。” “嗯。”云芷嫣声音很小,但是冉榕却听得前所未有的清楚。 一向面无表情的他如今竟是带着灿烂的笑容,便是连夜空中明月的光辉都不如他脸上的笑容来得夺目。 “真好,真好。”冉榕想拥抱着一件奇珍异宝一样拥抱着云芷嫣,或者对于他来说云芷嫣远比奇珍异宝还来得珍贵,这是他守护了十六年最珍贵之人,比他的性命都来得宝贵。 “好了,我们回去吧。”过了许久,云芷嫣才忍不住开口说道。 “可是还想这样一直抱下去。”冉榕开口道。 云芷嫣脸上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红晕又升腾以来,只见她一把将冉榕推开,恼羞成怒道:“还没和哥哥抱平安呢。”这人怎么就突然什么都敢说? “哦。”冉榕点头,神色却有些暗淡,云芷嫣一见便不忍心。 “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先回去报平安好不好?”只听云芷嫣宽慰道。 “嗯。”冉榕随即笑道,牵着云芷嫣的手便往谨王府去。 这人真是容易满足,云芷嫣这样想着,心里头却觉得甜得很。 而此时身在谨王府焦急不已的云瑾之却不知仅仅过了一个晚上,他的宝贝妹妹便让人拐走了。 “妹妹。”看见云芷嫣回来,云瑾之急忙上去将其抱住。 “哥哥。”云芷嫣也叫了一声。 “可有受伤了吗?”云瑾之将云芷嫣从怀中拉开,上下查看云芷嫣是否受伤了,而当他看见云芷嫣手臂上有包扎过的痕迹的时候,更是自责不已。 “哥,没事的,一点小伤。”云芷嫣知道云瑾之对于曾经她的失踪一向心有余悸,自从她回来之后心疼她心疼到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的地步,如今看她手上心疼她的同时必然是自责万分。 “怎会是一点小伤呢?都流血呢。”云瑾之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便塞到云芷嫣的手中,随即说道:“这保命丸,你先吃一颗,另外一颗放在身上。” 站在一旁的孟总管哭笑不得,四公主手上虽然让人心疼,但是也万万是用不到保命丸的,却也没有开口阻止。 “哥哥。”而云芷嫣也是很是无奈,这保命丸早前哥哥便有意让她留在身边,只是她说什么也不肯,“哥哥,如今你没有内力,谨王府还被那么多人盯着,这个你留在身边,否则我也是忐忑不安。我如今虽然回来,但一直隐在暗处,知道我身份的人也都是亲近之人,今日受伤是个意外,以后我会多加小心的。” 她的哥哥是云瑾之,但如今新皇登基却封他为谨王,不是瑾玉的“瑾”,是谨言慎行的“谨”,这其中已经透露出太多的讯息了。新皇云涵之和从前那位一样,都是疑心病很重的人。尽管当时在云涵之还没登基的时候,哥哥便俯首称臣了,但是云瑾之却依旧不放心,封哥哥为谨王何尝不是一个警告呢,而如今王府内外还有众多监视之人。 “有一次意外,便也会有第二次,这次你能安然无恙,下一次呢?我不敢想象若是你出事了我会怎么样。”云瑾之对云芷嫣的拒绝很是不满,“拿着。” “哥哥……”云芷嫣很是无奈,保命丸珍贵,听闻当时哥哥出事,仇心姑娘为了救哥哥一下子用去了五颗,而剩下的也不过四颗,仇心姑娘一下子便给了哥哥一半,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然而如今哥哥没有武功,不要说两颗,便是更多她都觉得太少了,多一颗保命丸便多一点保障。 “四公主你便拿一颗也好,不然王爷也不放心你一人在外面。”这时候孟总管出声了。 云芷嫣闻言,又看了看云瑾之绝不妥协的神色,叹了一口气,这才从瓶子中倒出一颗,“我拿一颗,剩下的一颗哥哥留下。” 云瑾之本意是让云芷嫣都拿着,如今他虽然危险,但是如果不出王府倒也安全,相反他妹妹一直在外面,暗处还不知道有谁要对她不利,她实在是放心不下了。 “我就拿一颗,若是哥哥不愿意,那我就都不拿。”云芷嫣在云瑾之开口之前,直接堵住了他的话。 “好吧。”云瑾之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瓷瓶又收了回来,然后拉着云芷嫣坐下,将事情缘由和云芷嫣细说,“早上有人突然给我送了消息,说云芷萱在和亲的路上被人劫持了,我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劫持云芷萱。后来刚好仇心姑娘前来,一番分析之后便想着有人要对你不利。我原是要出门寻找,只是如今没了武功,去了反而是累赘。仇心姑娘便出口帮忙。” “也幸亏仇心姑娘让人出手,否则今日当真是危险重重。只是我本以为来人是因为燕山暗卫而对我们出手,但今晚这些人明显是奔着我而来。”云芷嫣感激道:“哥哥可有什么想法?” 254.背后之人 “我和你一样本来也以为是因为燕山暗卫的事情,但是仇心姑娘说怕是因为先皇不为人知的事情除了燕山暗卫之事还有其他,毕竟云芷萱已经被人劫持,而云芷萱显然不知道燕山暗卫的事情。”云瑾之说道。 闻言,云芷嫣眉头蹙起,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总之在不知道他们抓走截走云芷萱,以及准备将你截走的目的之前,小心。”云瑾之忧心忡忡地看着云芷嫣说道。 云芷嫣面色也有些沉重,见云瑾之这番模样也是点了点头,只是她心中却是在想着一定要尽快将背后之人找出来。 “如今你也是累了,便先去休息,其余的事情我们后面再说。”看着云芷嫣沉重的神色,云瑾之心疼不已,便说道。 “嗯。”云芷嫣点了点头,这才起身,“哥哥不必担心。”十几年的黑暗都已经走了过来,便没有什么难关是他们度不过去的。 然而当云芷嫣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只听云瑾之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冉榕呢?”冉榕不是一直对她妹妹片刻不离身吗? 闻言,云芷嫣身子微有一僵,虽是几不可查,但是云瑾之又如何看不出来。 “他在哪?”炎武回来很久之后,他妹妹才回来,不是他怀疑什么,而是总觉得心里有所不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人抢走一样。 “我先让他下去休息了。”云芷嫣没有转身,而是继续面对着门,云芷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然而正是她这没有转身的动作让她本身看着就是一种异样了。 “去休息吧。”此时云瑾之虽然看不见云芷嫣的神色,却是能察觉到她的紧张。只见他轻叹一口气,轻声道。 “吱呀——”一声,云芷嫣推门走了不出,而当她离开之后,便见孟总管走了进来,而房门再次被关上。 “王爷,您怎么了?”看着此时坐在椅子上脸色并不是很好的云瑾之,孟总管开口问道。 云瑾之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叹了一口气,才抬头看向孟总管,随后听他问道:“你说我是不是太过严厉了?” 闻言,孟总管先是愣了一下,不知云瑾之怎么口出此言,而后才反应过来,王爷说的怕是四公主,“王爷只是一直对四公主幼年走失之事耿耿于怀,如今四公主虽然在身边,但是王爷您缺依旧不安。不是严厉,只是因为太在乎了。” 孟总管的话云瑾之没有反驳,母后死去难产,妹妹四岁失踪,一切策划者正是他父皇。皇室之人的悲哀他一直知道,也曾以为妹妹回来,而那个人已经死去,他必然已经放下了,却不想心结却是还在。 “你认为冉榕怎么样?”云瑾之突然问道。 “这话奴才不好说。”孟总管实话说,“只是冉榕和公主十六年的感情,不管从前如何,但至少这十六年冉榕对公主是不离不弃的。只是王爷担忧的事情,关键还是要看四公主怎么想。” “她怎么想?”云瑾之叹了一口气,“怕是我家的公主已经被人拐走了。”别以为他没看见刚才他提到冉榕名字之时她那紧张的样子,若是从前他妹妹哪里会是这个模样的。 看着云瑾之这模样,孟总管忍不住摇头叹气,“王爷,四公主是个有主意之人,她知道她要什么,王爷该相信四公主的眼光。” 云瑾之又是叹气,却又忍不住无奈一笑,“是啊,她是个有主意之人。” 闻言,孟总管便也没有再说什么。王爷的意思便是只要是四公主所选之人,王爷便也不会反对了,尽管心中会担心,但是却也会选择去相信四公主的眼光。 而此时离开云瑾之房间的云芷嫣就像逃过一劫一样,幸好没被发现,否则要被留下来,怕是要被一阵念叨了。 哥哥呀,就是还没解开心结。云芷嫣抬头看了一眼高空之中的明月。 “嫣儿?”就在这时她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冉榕?”云芷嫣转头看去,“怎么还没去休息。” “我放心不下,便出来找你。”冉榕自然而拉拉住云芷嫣的手,“担心谨王?” “哥哥就是太过在乎我了。” “谨王那边我们一起去说,你要相信你哥哥。”冉榕说道,这件事情本来就是身为男人的他应该要站住来的,哪里会让自己最心爱的人去烦心这种事情,冉榕爱抚地摸了摸云芷嫣的头,“现在先去休息,今天你也累了。明日一早我们便去找你哥哥。” “好。”云芷嫣看着冉榕这番模样,便觉得安心无比,只见她乖巧点头。 看着云芷嫣进了房间,冉榕这才离开。 而云芷嫣进了房间之后,简单洗漱便直接睡下。 而这天晚上,而这天深夜,天下乌云略重,然后便是倾盆大雨,如今已经入秋,这样的大雨是很鲜见的,也略微让人心头很是不安。 睡梦中,云芷嫣发现自己正骑马在路上颠簸,一向骑术很好的她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头昏眼花,就好像她根本不会骑术,却在策马狂奔。 梦中云芷嫣皱眉,这样的感觉实在太过不对劲,梦中不应该会有这样头昏眼花的感觉。然而想尽办法想让自己醒来,却好似眼皮被粘结在一起让他根本睁不开一样。 “砰。”的一声,云芷嫣直接被人摔醒,只是意识还是很模糊,只能朦胧中看见有人影在自己面前走到,当他想要看向来人是谁的时候,最终最是连翻身抬眼的力气都没有。 “要不要用绳子绑起来?”朦胧中云芷嫣听到一个男声,听口音并不是京都的人,也不是很想中楚的人。 “不用了,待会多喂一点散功散就可以了。”这是另一个男子的声音。 “也好。”之前那男子回道:“中楚的谨王不是一个简单人物,我们潜进去将其带出可废了不少力气,现在可能让人跑了。” “早前为了她,还让主子失去了十名高手。”说话的男子说着踢了云芷嫣一脚,实在发泄,“不过一个女人而已,也不知道主子为什么要废这么大的力气。” “慎言。”站在她旁边的男子闻言警告地看着这踢了云芷嫣的男子,“主子的想法也并非使我们能够揣测的。” “知道了。”男子面色虽有不服,但心中却还是有些后怕。 “散功散现在便喂进去,我们休息一会,便即刻离开,趁着天还没亮多赶点路。”说着,之前出言警告的男子直接将一包东西扔给另一个人,然后便转身离开。 “是。”另一人应下,看着男子离开的身影眸光微暗,却见他蹲下身子直接将手中的纸包打开。 而意思模糊的云芷嫣便感觉到她的嘴被人撬开,然后不知道要被喂进什么东西,她下意识地要挣扎,要将口中的东西吐出来,却只是徒劳。 “倒还真是个不简单的角色。”男子见明明应该依旧昏迷不醒的云芷嫣如今却还有意识,有点讶异,却是忍不住冷笑。 黑暗之中,意识模糊的云芷嫣看不清男子的模样,却是能感觉到男子脸上笑容的狰狞。 随着口中的东西慢慢随着唾液融化,顺着食道到了胃中,云芷嫣那一点点清醒的意识再次归于平静。 男子站起身来,冷冷地看了地上昏迷不醒的云芷嫣一眼,忍不住又踢了一脚,这才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黑暗的房中便只剩下云芷嫣一人,孤立无助…… 而此时的三皇子府似乎和往常没有什么两样。 然而本事在睡梦中的云瑾之却是突然从梦中惊醒。 “王爷?”守夜的孟总管听到声响,急忙走进来,“可是睡得不安稳,奴才给您端一碗安神茶进来?” 云瑾之捏了捏眉心,对孟总管摆了摆手,“不用了。”便又躺了下去,只是却怎么也睡不着。 “王爷,如今天亮了,您披件外套再起身。”孟总管见云瑾之要从床上起身,便替他拿一件外裳走过去递给云瑾之。 “嗯。”云瑾之也没有拒绝,让孟总管将外裳给他披上。外裳披上之后,云瑾之便走到里间小书房中坐下,拿起一本书要看,却也不知为什么总是感觉有些心神不宁,“嫣儿睡了吗?” “四公主回去之后,便直接睡下了。”孟总管如实回答。 “你让人再去看一眼,确定一下嫣儿是否在房间。”云瑾之将手中的书放下,对孟总管吩咐道。 “是。”孟总管应声便退了下去。 只是也不过一会,便见孟总管慌乱着脚步再次冲了进来,口里焦急喊道:“王爷,四公主不在房间。” 云瑾之猛地从椅子上起身,二话不说便往外冲去。此时的云瑾之没有内力,连轻功也用不了,只能徒步跑,而此时他身上还披着一件外裳,这样跑起来外裳便直接落在地上,可见他的慌乱。 而当他跑到云芷嫣房间门口的时候,迎面和一人碰上。 255.被劫持 “谨王。”冉榕面色焦急,只叫了一声,便直接往里跑去。 云瑾之看到突然跑过来的冉榕有点惊讶,但是此时却不是惊讶的时候。 当他们冲进云芷嫣的房间的时候,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睡觉的人此时却不知所踪,整个房间空荡荡的,让人很是不安。 “我现在便去找。”冉榕转头对云瑾之说了一声,便要往外跑去。 “你一个人不行。”对方十人便能让嫣儿他们百人为难不已,冉榕一个人去就算追上了也必然要出事的,但冉榕不能出事,“孟总管,让炎武他们都跟上。” “是。”孟总管随即应下,便下去通知众人。 “你们往神煌的方向前去。”云瑾之又对冉榕说道,他的温润如玉的眉眼间带着深意,“我虽然希望你能拼尽全力救出嫣儿,但你不能出事。” “王爷。”这时候外面传来孟总管的声音,他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将王府的高手召集起来了。 “去吧。”云瑾之只看着冉榕说道。 冉榕点头,他明白云瑾之的意思。这位谨王早已经看透了一切,只是没有点名,只是希望嫣儿能够亲手跟他说明事情了。待将嫣儿安全带回来之后,他必然会带着嫣儿亲自将事情告知谨王。 “砰”的一声,冉榕离开之后,云瑾之一拳直接锤在桌子上,神明沉重不已。 “王爷,您莫要自责,四公主一定不会出事的。”王爷如此神态必然是在因为自己失去内力,此时无法前去营救四公主而自责不已,“王爷,此事可要告知仇心姑娘。” 云瑾之沉默不与,袖中双拳紧握,“此事与她无干。”他已经麻烦她太多了。 “是。”孟总管明白云瑾之的意思,只是心头还是担忧不已,王爷绝对不告诉仇心姑娘,但是他却觉得此时应当要和仇心姑娘说才是。 而此时京都郊外那座庄子之中的清浅还在睡梦之中,并不知道这边的情况。 “师傅。”熟悉的声音传来。 “温炀?”清浅睁开双眸,看向来人,“发生了什么。”清浅看着温炀的神色,从床上起身,直接将外裳穿好。 “四公主刚被人劫持了,我已经派人追过去了。”温炀说道。 “北上吗?”清浅问道。 “是。”温炀点头。 果然是神煌国的那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你派人各自守在瑞王府和谨王府,保护好小然和云瑾之,我担心他们还有另外的动作。”清浅说着便往门口走去,是要离开的样子,“我去追云芷嫣。” “师傅小心。”温炀说道。 “嗯。”清浅应声,推开房门。 “阿衍?”就见此时房间门口正站着墨君衍。 “我随你去。”墨君衍说道,只见此时的墨君衍也是整装待发的模样。 “我一个人去,你帮我保护好小然。”清浅摇头,“云芷萱、云芷嫣,我总觉得他们的目的不仅如此,我担心他们下一个要对付的是小然。” “他们的目的也未必不是你,我不放心。”墨君衍拒绝,“瑞王府我派冉峰等人去了。” 清浅稍作迟疑,却是点头,随后又见她转头对温炀说道:“温炀,京中事情麻烦了,你也要保护好自己,不要暴露自己,让叶叔叔他们也都各自小心。” “嗯。”温炀点头。 墨君衍和清浅两人随同离开,上等的汗血宝马早已经备下,日行千里不是问题,只是也不知道云芷嫣是多久之前被人劫持的,若是时辰太久怕是要追不上。现在能庆幸的只要一件事情,便是若要从中楚回到神煌,有一条毕竟之路,他们必须要在那些人赶往那边的时候,等在那边。 墨君衍和清浅两人一路追赶…… 而此时被人劫持的云芷嫣依旧在睡梦之中。 “都休息好了?”这是一个男子的声音,早前便听过,正是那个掏出散功散的男子。 他们从谨王府将云芷嫣劫持出来,便直接行走了五十公里,路上怕云芷嫣醒来,他们便停下来重新给云芷嫣喂了散功散,而几人也稍作休整。 “嗯。”其他人点头。 “那便离开,虽然我们将云芷嫣劫持出来这件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但以防万一。”早前出声那人继续说道。 “是。”众人应声,便收拾东西上马。 “啪”的一声,马鞭打在马尾上,众人两腿一夹,策马奔驰,“驾。”然而此时他们其中一人马上还带着昏迷不醒的云芷嫣,尽管那人将云芷嫣直接绑在自己身上,但也不知是不是云芷嫣下意识地抗拒,她的身子总是不配合地要倾倒,而昏迷中的人体重比平常要重一些,云芷嫣这样的动作让那人御马都变得要艰难一些,这样便导致他的速度要慢下来,因为要是快怕是两人要直接从马上摔下,这样的速度下从马上摔下,怕是要摔死的。 “怎么回事?”走在前头一人,分明感觉身后之人速度慢下来了,便也跟着慢下速度与身后之人并行。 “她在抗拒,我控制不好缰绳。”那人如实回答。 本来走在前头那人皱眉看了被绑在男子身后的云芷嫣,此时的云芷嫣甚至确实一直在后仰、甚至左右晃动。 “继续走,不要停。我们要尽快通过那必经之路,过了那里,路有百条,便是有追兵追过来我们也是不怕的。”说着这人再次走到前头,但明显速度也是慢了下来了。 云芷嫣被人截走的时候大约是在日出之前,是人一天之中最困的时辰,而一番折腾之后,如今天已经灰蒙蒙了,看似要天亮,只是还不到时辰。 只是夜行虽然降低速度,却是能更好地隐藏,而天有亮色虽然能够加快行进速度,但是也很容易暴露。这些劫持云芷嫣的人虽然身上带着斗篷,宽大的斗篷将他们的面容身形都很好地隐藏了起来,但是却也不代表他们不显眼。他们只能尽量操小路往前走,只是小路崎岖,再次让他们的速度更慢。 而此时另一边的云瑾之和清浅两人到是担心这样的问题,他们脸上都带着人皮面具,而身上也有令牌,这是之前为了方便清浅行事,云瑾之特意给她准备的,准备了三块,其中一块清浅给了温炀,而另一块给了叶行,如今身上还有一块。 中楚方面令牌代表身份,不易仿造。 有令牌在身,所以墨君衍和清浅两人便寻着最近的路往前疾驰,而最近的路对于清浅来说实在太过容易,毕竟从前她行军十年,虽然一直待在边关,但是整个中楚的情况她几乎是一目了然的。而若是有不清楚的地方,墨君衍也是清楚的。 而此时谨王府。 “王爷,您该洗漱用早膳,待会要上早朝了。”孟总管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估计着时辰提醒道。 此时云瑾之坐在椅子上,听到孟总管的声音抬头看去,就见此时云瑾之双眸尽是红血色,不过一个晚上竟是看不出往日温润如玉的半点风华了。 “让人……”云瑾之正准备开口直接进宫告病假,孟总管再次提醒。 只听他说道:“王爷,如今朝堂情况正是最关键的时候,那位又对您监视得紧,如今您要是不出席早朝,他怕是会派人前来。此时仇心姑娘不在府中,诸事不方便。四公主的事情虽然让人担忧,但是朝中的事情也是需要王爷去操持。” 闻言,云瑾之本来浸满红血色的双眸中此时更是有暗色划过。 “砰”的一声,就见云瑾之握拳砸在桌子上,而他的人也跟着站了起来,然后往外走去。 孟总管退到一旁,看着走在前面的云瑾之一眼,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不是他冷血,他甚至比任何人都要关心王爷还有四公主,但是此时王爷这种情况,他却是要比常人要清醒冷静一些。 朝中却是危急,这种时候容不得一点马虎,否则很可能前功尽弃。 云瑾之洗漱宽衣,又在孟总管的言说下吃了一点早膳,便直接往宫中去。 日出东方,早朝如期举行。 “臣等参加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磕头叩首,便是连身为王爷的云瑾之也不意外。 王爷虽然身份尊贵,但臣子便是臣子,见到帝君就该磕头行礼。 “平身吧。”云涵之坐在金龙宝座上,对下面跪了一地的众人说道,随后又听他传来一声轻咳。 “谢主隆恩。”众人再次行礼之后才从地上起身。 “微臣刚才听到皇上的咳嗽声,心中担忧不已。皇上身体康健关系到江山社稷、黎明百姓,皇上要保重龙体。”这时就见右相谢风出来说到,戴秉均谋反事情结束之后,朝中空缺太多,而新皇云涵之登基之后,便将原本身为左相的谢风封为右相。 “太医说一点风寒,不碍事。为了黎明百姓,朕也不会让自己有事的。”云涵之开口说道,却是特意看了一眼云瑾之,“看三弟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也是染疾了?” 256.话里有话 “谢皇上关心,只是臣的身子一向如此,皇上不必忧虑。”云瑾之站出来回道。 “早前本是那仇心在照料,不想也是个奸佞之人,不仅伙同皇后等人害了先皇,更几乎让三弟两次生命垂危。”云涵之叹了一口气,“只是来人狡猾,当时便已经逃走了,如今更是下落不明,否则便是要治一个杀头之罪。” “是。”云瑾之没有反驳,因为他知道此时的云涵之是还在试探他。因为早前仇心姑娘在给他医治的时候,曾经住过一段时日谨王府。按照当时的情况仇心和她的关系算是匪浅,而后来仇心姑娘在戴皇后动手之后便消失无踪,所以尽管早前云涵之还没有登基的时候,他便俯首称臣,但是直到现在云涵之还是在怀疑当初他的别有用心,甚至一度怀疑仇心姑娘正是他安排的人。 云涵之的试探其实一直摆在明面上,而云涵之对云瑾之的怀疑朝中众人也是知晓的,但是却从来没有人出来为云瑾之说一句话,甚至此时的众人想的就是要离云瑾之远远的,莫要让皇上怀疑到他们的身上,否则他们的仕途怕是也要走到尽头了。 对于这样的情形,云瑾之看在眼中,没有说什么。甚至他已经是习以为常的,早前先皇在世的时候,朝中众人便已经分成两派,一派支持以如今的右相谢风为首支持云涵之,一派以曾经的右相戴秉均为首支持云轩之,至于他这个第三个及冠的皇子则一直处于一个尴尬的位置。 而如今先皇驾崩,云涵之登基,他也依旧处于一个尴尬的位置,这和从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谨王,理当谨言慎行才是。 今日早朝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两样,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早朝结束之后,云涵之直接回了养心殿,只是此时养心殿门口却已经有人在等着他。 “茗儿怎么来了?”看着一身淡雅宫装的袁珂茗,云涵之走上前牵住她的手往里走去。 “想来看看皇上。”袁珂茗轻声说道,声音温柔似水。 “怕是想朕了。”云涵之意味深长地看着袁珂茗,而他的声音也没有遮掩,听在其他未经历过情事的宫女耳中,不免让人有些面红心跳。 “皇上。”袁珂茗嗔了云涵之一眼,只是看在云涵之眼中,让他忍不住哈哈大笑,就见他直接一把见将袁珂茗搂住。 而这对于云涵之来说是常态,对于这方面云涵之一直都没有什么遮掩,而他是中楚的皇上,袁珂茗又是皇后,帝后琴瑟和谐是国之大幸,也并没有什么需要遮掩的。 “咳。”待走进房中,云涵之放开袁珂茗坐下,而袁珂茗则坐到云涵之对面,只听云涵之一声轻咳传来。 “皇上身子不适?”闻声,袁珂茗焦急问道。 “一点风寒不碍事,已经让太医看过了。”云涵之说道。 “皇上该要保重龙体才是,一点风寒也马虎不得的。”袁珂茗担忧道,“从前先皇在世的时候便是感染风寒,三弟早年身子不适也是如此。” 闻言,云涵之眸中冷光划过,双眸却是紧紧盯着袁珂茗看,好似要将她看透一般。 而此时就听袁珂茗继续说道:“皇上也真是的,染疾了也不和臣妾说一声。太医院可开了药方,可喝过药了吗?” 看着袁珂茗紧张的模样,云涵之收起眸中的冷光,笑道:“一点风寒如何就让你紧张成这个模样,父皇当初是因为太过劳累,没能注意自己的甚至。而三弟是自小如此,如今朝中诸事安稳,朕也能分出精力来,不碍事的。” “如何是不紧张,臣妾是皇上的妻,理当要为皇上考虑。”袁珂茗说道:“可服药了吗?” “还未曾。”云涵之回道 “怕是皇上连早膳也还没吃。”袁珂茗边吩咐着总管许可为布膳煮药,便说道:“皇上不为自己仔细着身子,也该为这万里江山,为黎明百姓仔细着自己的身子,甚至也该为臣妾……”说到这里,袁珂茗急忙住了口。 “为你什么?”袁珂茗的模样倒是让云涵之看得喜欢不已。 “皇上。”袁珂茗又嗔了云涵之一眼,“臣妾担忧皇上的甚至,皇上却还来取笑臣妾。” “朕哪里是取笑你,分明就是你没将话说完,朕好奇这才刨根问底,按你这么说倒是朕的不是的。”云涵之含笑说道,并没有怪罪的意思,“为你什么?你若是不说完,朕可是要生气了。” “皇上、皇上也该为臣妾仔细着自己的身子。”袁珂茗脸上带着娇羞,又急忙补充道:“如今良妃为皇上孕有长子,皇上自己也是长子,也知道长子责任重大,为了长子,皇上也万万不能让自己有事。” “是是是。”云涵之笑着连应三声,看着心情似乎不错。 “皇上。”一声,就在这时便见总管许可为带人走了进来,“早膳准备好了,还请皇上和皇后娘娘移步。” “嗯。”云涵之应了一声,便牵着袁珂茗的手。 “皇上用膳拉着臣妾做什么。”袁珂茗不起身。 “你这还生气了不成,朕不过和你玩笑两句话。”云涵之看着依旧坐在椅子上的袁珂茗,倒也不生气。 “臣妾哪敢生气,皇上惯会取笑臣妾。”袁珂茗不看云涵之。 “说是不生气,这还撅起嘴。都是皇后了,还使小孩子性子,也不怕让人看见笑话你。”云涵之说着,直接一把将袁珂茗拦腰抱起。 “皇上,快放臣妾下来。”袁珂茗也没想到云涵之会如此,也是吓了一跳。 “让你使性子,如今怕了?”云涵之说着也不将袁珂茗放下,便直接抱着往膳桌那边走去。 “皇上不仅爱取笑臣妾,还惯会捉弄臣妾,也不怕被文武百官看到了,笑话您。”袁珂茗看着云涵之说道。 “朕抱自己的皇后,怕什么。”到了地方,云涵之才将袁珂茗放下,然而又听他忍不住咳了两声。 “皇上。”袁珂茗急忙轻拍云涵之的背,要给他顺气,“如今皇上这样,倒成了臣妾的罪过了。” “便是你的罪过。”云涵之拉着袁珂茗的手坐下,“朕便罚你陪朕用膳。” “是,臣妾遵命。”袁珂茗好似生怕云涵之再咳嗽,便也不敢再和他闹了。 一顿早膳之后,汤药便也端过来让云涵之喝下,之后袁珂茗又嘱咐服侍云涵之歇下,然后嘱咐宫人好生伺候着,直到坤宁宫那边来人,说太后有请,袁珂茗才起身离开。 而当袁珂茗离开之后,就见床榻上本该睡过去的云涵之睁眼醒来。 “皇上?”候在一旁的许可为见云涵之醒来也是有些讶异,却是上前将要起身的云涵之扶起来,“皇上可是要喝水?” “不了。”起身之后的云涵之靠在床榻上,神色略显严肃,“右相近来如何?” 听到云涵之的问话,许可为恭敬跪在地上回道:“近来右相除了上朝,便也不曾外出过,也不曾召集幕僚前来商讨什么。” 闻言,云涵之眸光一闪,从先皇驾崩之后,他便一直派人监视着右相府,若是右相府又任何异常,他便是要直接发作,然而一直到现在右相府都没有传出什么动静。 从前谢风还会召集幕僚商讨事务,如今竟是再也不曾有过了。是当真没有野心,还是正在养精蓄锐?他相信是后者。 “刑部尚书呢?” “刑部尚书倒也没有什么异样,只是听闻早前曾派人给良妃送了一封书信,书信具体写什么,奴才无从探知。”许可为回道:“只是看良妃看完书信的神态,似乎很是高兴。” “暗地里给朕找一个大夫来,不要太医。”云涵之吩咐道。 许可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云涵之会有这样的吩咐,却也不敢多家询问,只得应下,“皇上可还有其他吩咐?” “退下吧。”云涵之摆摆手。 “是,皇上染风寒也要早点休息,有事叫奴才一声便可。”话落,许可为行了礼这才退了出去。 房门再次关上,将门外的月光关在外头,而此时房中烛火摇曳,云涵之看着摇曳的烛火,眸光明明灭灭。 今日皇后前来说起了早年他父皇感染风寒和他三弟感染风寒的事情,他突然想起,他父皇抱病在床,甚至一病不起之前便是感染风寒,而他三弟多年来身子一直不适,时常抱病,而这病表面上看上去是风寒,没想到是寒灵毒。 风寒?早前父皇四十大寿的时候,天祁和神煌的使臣来贺寿,天祁众人看上去也是感染了风寒,不想之后天祁二皇子墨君衍却是暴毙而亡。说是暴毙,不如说是蛊毒发作而死的,这件事情虽然父皇瞒得紧,他却还是查出来。 早前众人都是让太医院太医诊治过的,但……从前章太医便是谋害三弟之人,有了一个章太医,未必就不会有第二个,他万万不可大意。 257.皇家子嗣 还有另外一件事情便是咸福宫良妃之事。良妃所怀的孩子是他的长子,而他从前也是长子。一般是嫡子登基,而他以长子登基除了他本身的能力之外,运气也未必不是其中原因之一。 从前他有他外公支持,如今良妃肚子中的孩子也有刑部尚书支持。只是刑部尚书从前跟随过云轩之……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许可为才将一位身着素衣的大夫请来,他本是在店中张罗着准备开门,却是突然被人捉住,实在是惊恐万分,如今看着身着一身明黄色衣裳的男子站在他面前,他几乎是要翻白眼直接晕过去了。 举国上下除了皇上,哪一个男子敢穿着明黄色的衣裳。 “皇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大夫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嘴里念念有词。 “你莫要慌乱,朕请你过来是为朕把脉治病,若是将朕的病治好了,朕自当重重有赏。”云涵之看着大夫恐惧发抖的模样,眉头蹙起,却还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可怕。 “把脉治病?”大夫只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更是慌乱了。 “陈大夫你莫要紧张,皇上近日咳嗽,听闻陈大夫医术高明,故而才想请陈大夫出手为皇上把脉治病。本是想等明日,让陈大夫入宫,是奴才等人太过担忧皇上的甚至,这才自作主张以这样的方式让陈大夫进宫了。”许可为说道:“皇上病好之后,奴才定当给陈大夫赔罪。” “这,这样啊?”陈大夫还是有些害怕,只是听到许可为这样的解释,神色看上去便也没有那么害怕了,“皇上看重草民,草民定当尽心竭力。” “嗯。”云涵之应了一声,便伸出自己的手腕,示意陈大夫上前,“开始吧。” “是。”陈大夫不敢有任何迟疑。 把完右手脉搏,陈大夫心中已经有大致想法了,但是眼前这人是当今皇上,慎重起见,陈大夫又颤抖着声音请求云涵之伸出左手。又是一番把脉,陈大夫直接跪着用膝盖向后退了两步,然后伏首磕头回道:“皇上只是有点风寒,并没有什么大碍。只要好好休息便可痊愈,只是皇上怕是国事繁忙,多少有点体虚,服用一些温补的药便可。” 闻言,云涵之眸光微闪,这和太医院副院使彭澄诊治结果并没有什么出路,难道他真的只是风寒? 云涵之转头看了候在一旁的许可为一眼,只见许可为点了点头,云涵之便收回眼神看向陈大夫,“陈大夫医术高明,如此说话,朕便可安心了。还是陈大夫开药方吧。” “是。”陈大夫依旧跪地伏首,闻言应声。 “陈大夫随奴才前来。”这时候候在一旁的许可为出声了。 “是。”陈大夫闻言又对着云涵之磕了一个头,这才颤颤巍巍起来躬着身子小心翼翼跟着许可为出去。 “这是笔墨纸砚,陈大夫直接开药方给奴才便可。”许可为笑着说道。 “是。”陈大夫拿起笔开始写药方,也不过一会,药方便开好了,“许公公。”陈大夫小心将自己写好的药方递给许可为。 许可为接过来,看了一眼,便点了点头,“奴才这就着人送陈大夫回去。” “麻烦徐公公了。”见许可为没有说什么,陈大夫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将陈大夫送走之后,许可为拿着药方回到了养心殿中,“皇上,这是药方。”许可为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云涵之。 云涵之接过一看,“倒是和彭澄所开的药方没有什么两样,看来是朕多心了。” “皇上龙体贵重,小心点是应当的。”许可为说道:“只是皇上,这陈大夫要如何处理?”皇上的身子理当由太医院医术最高超的太医照料,刚才虽然找了理由,但到底还是有些牵强附和。深夜在外寻找民间大夫,直接将其掳掠进宫,于情于理都是不合适的。 闻言,云涵之眸光微寒,是动了杀意了。但杀意也不过一会,便被他尽数收敛在眼底,“先留着,以后怕是还有大用。”太医院太医出差错不是一两次了,这种情况下让他不管如何都是放心不下,“每个休沐之日都让他进宫,为朕请平安脉。” “是。”许可为应下。若是平安脉,是太医院太医每天都要前来的,只是这陈大夫到底是民间太医,让他每日进宫,多少有些麻烦,便择休沐之日进宫便可。 而此事算是尘埃落定,此时另一边被请去坤宁宫的袁珂茗正和太后谢雨柔说着话呢。 “皇上进来身子如何?”谢雨柔问道。 “今日臣妾刚去看了皇上,发现皇上有点咳嗽,臣妾询问一番,是风寒,但是没有什么大碍。”袁珂茗回道。 “皇上也不和哀家说一声。”谢雨柔眉头微皱。 “皇上是孝子,隐瞒母后也是不希望母后担忧。”袁珂茗宽慰着。 “这孩子……”谢雨柔叹了一口气,“皇上国事繁重,身边虽然有下人伺候着,但到底下人也是粗心,还是要皇后多多费心才是。” “是。”袁珂茗点头应下。 而后坤宁宫好似微有一瞬间的沉默下来,却是只是一瞬间,好似根本不存在一番,这时候就停谢雨柔再次出口问道:“皇后进来身子如何?” “太医请了平安脉说都安好。”袁珂茗像是听不出谢雨柔话语之中的深意,只是如常回复道:“劳烦母后关心了。” “皇上登基也有一段时日了,皇宫之中嫔妃不少,但说到皇儿媳便也只有皇后一位。而皇上的子嗣如今也就咸福宫那一个。”说到这里,就见谢雨柔眉头轻蹙,“那个虽然是皇上的子嗣,太医院又说是位皇子,但到底哀家一直以为不洁。所以皇后应当多多努力才是。” “母后的意思臣妾明白。”袁珂茗应下,又补充说道:“只是咸福宫那位到底也是皇上的长子,皇上爱惜也是常理。” “那是皇上太过心慈,皇上也是先皇的长子,但是那一位如何能和皇上相提并论?”谢雨柔皱眉说道。 “是臣妾失言了。”袁珂茗连忙告罪。 “这也不怪你,你和皇上一样也是太过心慈了,否则当日不会让她进宫,更是让皇上封她为妃。”见袁珂茗自责的模样,谢雨柔便出声宽慰,“皇上的妃子都该是德行并重之人,她就算怀着龙子,但也够不上皇妃之位。从前怀有皇子的嫔妃也有诸多,但也并非人人都身在妃位。” 闻言,袁珂茗并没有点头,“臣妾只是想着臣妾是皇上的妻,一切应当以皇上为重。皇上既然看重良妃,臣妾不应忤逆皇上。” “虽然如此,但皇后也应当多多劝着点皇上才是,而如今更重要的是早日怀上龙子,为皇上绵延子嗣。”谢雨柔说道。 “是,臣妾明白。”袁珂茗再次点头应声。 “好了,多余的话哀家也不多说,只是那玩意吃多了到底伤身,所以皇后还是抓紧才是。”那东西说的便是袁珂茗给各宫嫔妃喝的避子汤,虽然钦天监说袁珂茗若是怀孕必然是怀有龙凤胎,让他们不要着急,但如何不着急?如今袁珂茗和云涵之完婚已经数月,却迟迟没有消息。 谢雨柔的意思是袁珂茗若是再没有身孕,便要让她撤了各宫嫔妃的避子汤。如今已经有一位非嫡生的长子,便也不怕再多其他的次子和三子了…… 什么都不如皇上的子嗣来得重要。 “你宫中怕是也有诸事要忙,哀家便也不多留你了。”谢雨柔说道。 “臣妾告罪。”袁珂茗起身行礼之后,才转身离开坤宁宫。 而袁珂茗离开之后,便见桂嬷嬷上前,“太后不必忧心,皇后是个明白人。” “她是明白人,到底肚子还是不争气。”谢雨柔皱眉道:“若是此时她已经怀孕,哀家如何还需要多费口舌。宫中诸事她都管理得不错,除了子嗣这方便,她确实事事周全,但也就子嗣这方面是最重要的。” “太后说得是。”桂嬷嬷不敢反驳,却也没有必要反驳,她的主子是太后不是皇后,没必要为皇后说话。 而此时另一边从坤宁宫回未央宫的袁珂茗等人一路平静。而直到回到未央宫,李氏遣退众人之后才开口说话,“小姐?”奶娘李氏小心看着袁珂茗的脸色唤到。 “何事?”袁珂茗面色没有什么异样。 “奴婢只是担心小姐。” “有什么好担心的?”袁珂茗嘴角带着一抹冷笑,“太后说的都是实情。” “只是……”没有人比李氏更知道袁珂茗心中装着另一个人,却还要忍着恶心服侍另一个人,如今竟还要她去给不喜欢的男子孕育孩子,这对于她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差不多了不是吗?急什么?”袁珂茗意味深长说道:“皇上已经有一位皇子便可以了。” 李氏不明白,却也不敢深问。 258.救人 “良妃的甚至如何?”袁珂茗问道。 “如今良妃已经七个月的身孕了,太医说胎像很稳,不用担心。” “七个月了啊?真快。”袁珂茗眸光微闪。 “是挺快的,再有一两个月怕是要临盆了。”李氏听不出袁珂茗话中的深意,只是回道。 “东西可都备下了?” “是,皇子的衣裳,还有良妃坐月子要用的东西一早便让人备下了。”李氏回道,小姐太过心慈,不仅没有生气,还让人一定要好好伺候好良妃,不能出一点差错。更为此如今宫中还有传言,说小姐是懦弱之人,身为皇后不能给皇上剩下嫡长子,却还要反过头来关心一个身为妾侍的嫔妃,实在是个笑话。 “那便好,那边多多注意一点,一点差错都不能出。”最终要的棋子便是良妃肚子里面的那块肉。 “是。” 而此时另一边陈大夫已经被人送回府中。 “陈大人不必担忧,皇上让您进宫便是对您的看中,只要陈大夫安心为皇上效命,一切便可无虞。”送陈大夫回来的这人说的虽然看似实在安慰陈大夫,但何尝不是在警告陈大夫要关注自己的嘴,要忠心耿耿,否则便不是一切无虞了。 “草民明白,草民今日哪里都没有去过。”陈大夫颤抖着声音说道。 “嗯。”这人又看了陈大夫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而听着离开的那人的气息已经消失不见后,就见原本颤颤巍巍的陈大夫腰板直起来,双眸之中还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哪里有刚才的那恐惧卑微的模样。 就在这时,再次有声响传来。 “陈大夫”再次微微佝偻着身子,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水伯。”来人是个男子,听这声音分明就是温炀的声音,而他眼前这人正是人称千面郎君的水泽方,早前曾扮作方泽待在云轩之旁边过,更是在右相等人进宫的时候假扮成先皇云耀天过。 “温炀啊。”确定来人的身份,水泽方身上气息一下子变了回去,若不是此时他容貌还是陈大夫那沟壑纵横的容貌,怕是根本认不出眼前这人是那年过六十的陈大夫了。 “每次看到水伯伯都要惊叹一次。”他知道有人皮面具,但从前只以为这人皮面具是必须要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然后特殊处理之后才是人皮面具。而直到遇到了水伯伯他才知道竟还有人不用人皮便能做出人皮面具,观骨画皮,从前是闻所未闻,而如今更可怕的是水伯伯不仅能观骨画皮,还能将一个人的神态动作包括气质都模仿得淋漓尽致。 “若是你想学,我便可教你。”他这本事也就教给大小姐一个人过,但因为当年瑞王府变故,大小姐学的也不过一点皮毛。如今他年过四十,却也没有一位传人,实属可惜了。 “我是有兴趣,只是怕学不来。”温炀婉言拒绝了。 水泽方也不觉得意外,这“变脸”的本事看着不难,但其实最难。需要细心细致,再加上要让自己成为另一个人,那么便是要舍弃个人的性格特点,但是温炀和大小姐一样,极为个性,也不是一个合适之人,“等得空我便教你这观骨画皮的本事,至于其他的随缘便可。” “那便多谢水伯伯。”温炀一直知道水泽方有收徒的想法,只是他已经有了师傅,便不打算拜其他人为师。只是他也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水伯伯还是愿意教他,所以也忍不住愣了一下。 “云涵之吩咐我每隔休沐之日进宫请以此平安脉,怕是对太医院一直怀有疑心。”水泽方说道,“只是他却也没想他这请进宫的、可靠的陈大夫也是别人扮作的。” “云涵之还是皇子的时候,为人心思便很重。如今登基为帝,疑心病和先皇几乎如出一辙,今日让你进宫便也是因为袁珂茗去了一趟养心殿,话里话外说了那些话而已。”温炀说道。 “除了朝中左右两位丞相,朝中六位尚书地位应该不分上下。而除了兵部尚书是用力皇权之人意外,这吏部尚书也是异军突起,袁崇安也是个不简单之人。而身为袁崇安唯一嫡女的袁珂茗亦是如此。” “袁珂茗是个心狠的。”从前谁人看见袁珂茗不说一句好,便是他父亲母亲看着他那上蹿下跳跟个皮猴的小妹头疼的时候,也时常说起这位吏部尚书家的嫡女,说她温婉端庄,说她德行并重,如今她身为皇后也是人人都夸一句母仪天下。 从前京都女子出色的不少,但若说最是绝色的便是这袁珂茗还有从前右相府的那位戴月晴,只是戴月晴受右相牵连,自杀身亡。如今便就剩这位袁珂茗了。而洪贞,也就是现在的洪珊虽然怀有云涵之的长子,但是暗地里也不知道多少人在说尽她的坏话。 “早前我投奔吏部尚书,然后扮作京都最年长、医术最高潮的民间大夫陈大夫,只是却也不是长久之计。”水泽方说道:“陈大夫早就在半个月前病逝了,他又是一个子嗣繁盛之人,她夫人更是精明之人。我虽然扮相、行为举止上面没有什么异样,但你也知道这世上血脉、情感牵绊是我这行的大忌,怕是时日久了,我便会被发现的。” 闻言,温炀皱眉,“此事还要等师傅回来再说,只是如今师傅为救四公主而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只有一点,但凡发现一点不对,水伯伯便撤退,师傅说了,计划有变可以更改,功亏一篑可以从头再来,但我们中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出事。” “我知道。”水泽方点头,“只希望大小姐那边也是一切顺利。” “会的。”温炀回道。 而此时另一边他们口中的清浅已经到了那前往神煌的必经之旅上等着了。 “不必担心,若要成功截走云芷嫣一两个人是行不通的,所以来人必然众多。而这中楚通行令牌一向管得极严,他们不可能人人都有,而他们还带着一个云芷嫣。为了安全他们必然能给云芷嫣喂了迷药,这些情况下他们不可能和我们一样走官路,抄近道,必然要绕远路,如今我们必然是赶在他们之前来到这里的。”墨君衍见清浅担忧的模样,便出声安慰。 “我知道。”清浅转头看向墨君衍点头,便又转头紧紧盯着前方,来人骑马,必然也是好马,而这里也不是任何城镇,只是一处荒野地方,并没有人把手。若是不小心,怕是要错过了。 又是等候了好一会,才听见有马蹄声传来。 “来了。”清浅眸光微闪,对墨君衍说道。 “嗯。”墨君衍应道,“我去那边,你在这。” “好。”他们不准备正面冲突,否则此时云芷嫣还在他们手中,若是他们发狠以云芷嫣的性命威胁,便不好处理了。 墨君衍离开知乎不过一会,便见大约有五六人的队伍,来人身上还都披着斗篷,各自骑在上等的宝马上,行进速度很快,而其中一匹马上是有两人,前面那人御马,后面那人摇摇欲坠,却没有倒下,看样子是用绳子将马上的两人绑在一起了。 看来这后面之人正是云芷嫣了…… “快点,只要过了这里,我们便安全无虞了。”只听为首那人说道。 “是。”身后众人应道,只是如今的他们想要加快速度却也不能够,因为只要快起来,那带着云芷嫣的人便会被摇摇欲坠的云芷嫣直接带下马。 “驾!”御马声此起彼伏,而那峡口便近在眼前,只要通过这里,他们便能够安全将这云芷嫣带回去交给主子了。 然而就在这时,“砰。”两声巨响。 “怎么回事?”为首那人转头,看到最后面有人突然从马上摔下去,疾呼出声,“小心。” 然而回应他的是接二连三的落地声,便见原本骑马跟在他身后的几人接二连三倒下马,如今完好的便也只有他一人,以及那带着云芷嫣的人。 “铿锵”一声,一根银针被为首这男子当下,“谁?出……”来,男子的话还没说完,又是“砰”的一声,便见他直接也身子直直从马上倒下去,只见他眉心正中间正插着一根树枝。 树枝大约小指粗细,一只手的长短。正中命门,一击毙命,而这树枝来自另一边的墨君衍…… 清浅看了墨君衍那边一眼,嘴角勾笑,身形便出动。 而那和云芷嫣绑在一起的人拿刀便要架在云芷嫣的脑袋上,但就这么一瞬间,清浅手中的银针再次出手,然此人只能以到抵挡。 刚才距离遥远,便是清浅再是厉害,若要击中也只能手持一根银针,集中内力击出才能让人毙命。 而就在这人拿刀挡住清浅射出的银针的时候,清浅已经以最快的速度飞身到他面前。 这人还来不及反应,便被清浅一击毙命。 “唰”的一声,清浅在两人一同要落马的时候,砍断绑在两人身上的绳子,抱着昏迷不醒的云芷嫣一个翻身,离那惊马远远的。 259.我是她夫君 清浅将人救下之后,墨君衍也出来,却也没有从清浅身上将晕过去的云芷嫣接过来,只是站在一旁。清浅对此也没有说什么,确认安全之后,清浅才将云芷嫣放在地上,为其把脉。 “下了散功散还有迷药,药量有些重,怕是一时半会回复不过来。”清浅对墨君衍说道:“我们先寻个地方休息一晚,明日她大约便能醒过来,届时我们再启程回京都。” “好。”墨君衍应声。 而后就见清浅直接将云芷嫣背在背上,然后飞身上马,而墨君衍紧随其后。待上马之后,就见清浅从马上拿出一条绳索,然后直接将云芷嫣也绑在她背后。却也是奇怪,刚才在那劫持云芷嫣背后的时候,云芷嫣左右晃荡很是不配合,如今在清浅背后却是乖乖的,也不乱动。 两人策马离开峡口,却也不过一会便见便见有一对人马出现在清浅他们刚刚离开的地方。 “来晚了。”看着地上死去的几人,还有那趴在一旁的马儿,为首那人说道。 “首领,他们必然走不远,要不要追过去?”站在早前说话那人身后的另一男子说道。 “追。”主子让他们前来便是要接应重容他们,只是没想到来晚了一步。然而这云芷嫣他们必须带走。 “是。”众人应声,“驾。”然后又是一阵御马声。 而前面的墨君衍和清浅两人并没有进程,因为此时进城还需要好一段路,而是直接就近找了一处村庄。 “这位婶子,我和我……”清浅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旁那袖手旁观的男人接过去。 “我是她夫君。” 清浅闻言脸色当即当红,回头瞪了一眼没脸没皮的某人。 “哈哈……”惹得那原本还战战兢兢地妇人忍不住一笑。 “这位婶子,我和我家、我家夫君还有我姐姐出来游玩,不想发生了一点意外,如今姐姐还昏迷着,不知婶子可否借一张床让我姐姐稍作歇息一晚?”清浅回头看向这妇人,把话说完整。 “刚好我家那位和我弟弟都进城了,我今晚和我家娃子睡,你若不嫌弃,便住我们两口子和我弟弟两间房。”妇人见清浅和墨君衍两人不像是恶人,便也应了下来。 “那多谢婶子了。”清浅笑着告谢,一时间让这婶子忍不住愣住了。 明明这姑娘长相一般,但一笑起来却又是那般的好看,那双眸之盯着你看,你都能直接望进她清澈的眼底,看清里面的笑意和真意。 真是奇怪了。 “婶子?”见妇人发愣,清浅不明所以。 就在这时便见墨君衍直接将清浅拉到自己怀中,警惕地看着发愣的妇人。 “姑娘笑得真好看。”回过神的由衷赞叹道,“这位公子有这样的夫人真是有福气了。” 见妇人这么说,墨君衍收起眼中警惕的眼神,笑着应道:“是啊,是我的福气。”话落,意味深长地低头看了清浅一眼,更惹得清浅瞪了他一眼。 “快请进吧。”妇人看两人这恩爱模样,也是忍不住一笑,却是抬眼看向远处那趴在马上的云芷嫣一眼,又对两人说道。 “好。”清浅说着一把推开墨君衍,转身去将马上的云芷嫣抱下马,而这过程中墨君衍由始至终一直袖手旁观,这惹得原本还想着两人真是恩爱的妇人很是不满地看着墨君衍。 这男人怎么回事,就让自己的夫人一个人忙活。 墨君衍不是没有感受到这妇人的不满的眼神,但是他却也没有解释,只是依旧站在一旁。 而这妇人不免忍不住瞪了墨君衍一眼,便上前要去帮忙。 “婶子我练过一些手脚功夫,不用帮忙,多谢婶子了。”清浅说道:“婶子在前面领路便可。” 看着清浅抱着云芷嫣当真一点吃力的感觉都没有的样子,妇人也就放心了些,便按言走在前面给清浅领路,只是在经过墨君衍的时候,妇人用着很是奇怪的眼神看了墨君衍一眼。 清浅抱着云芷嫣跟在妇人身后,走进房间,而墨君衍则跟在身后。 “屋里简陋,这位夫人莫要嫌弃才是。”进了房间之后,妇人看了床铺一眼,对清浅说道。 清浅闻言摇头,“没有的事。”房间虽然看着简单,但这婶子看着便是个会操持之人,床榻、桌椅等一应都擦拭地很干净。而床上的被子虽然有这好几个补丁,但也是很干净整洁。 婶子能听得到清浅眼中的真心,也就展颜一笑,便拉开被单,让清浅将云芷嫣放在床上,然后又帮忙给云芷嫣盖好被子。 “让你姐姐好好休息,我领你们去另一件房间。”妇人亲切地要去拉住清浅的手,却被站在一旁一直默不做甚的墨君衍截住。 墨君衍将清浅拉到自己怀中,面色平静地看着妇人,但明显眼中是带着不满了,妇人见此一愣。 清浅急忙上前解释,“我家这位一向不喜欢别人碰我,所以婶子莫要介意。” “原来这样啊。”婶子这才回神,看着墨君衍的目光倒是好了一些,“房间在那边,我领你们过去。” “多谢婶子了。”清浅看了云芷嫣一眼,便也跟着转身离开。 “我弟弟是个粗人,房间虽然我平时帮忙这收拾,但却也会乱一些。”妇人拉着清浅的手一边走一边说道。 “不碍事的。”清浅回道。 见清浅和墨君衍两人都一脸平静,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嫌弃之意,婶子脸上的笑容便更加灿烂了。 清浅和墨君衍两人一直跟在婶子后面,而由始至终墨君衍都没有放开清浅的手。 而两人被领进房间之后,也正如刚才婶子所言,这房间比刚才的房间当真会乱一点,但也算整洁。 “若是不嫌弃,你们晚上就在这歇下。”妇人对清浅两人说道。 “好的,多谢婶子。”清浅回道。 “你们怕是远行,也饿了,我给你们准备点吃的。”说着妇人便直接走人了。 而妇人离开之后,就见墨君衍直接将清浅抱住,低头在清浅耳边,暧昧说道:“我们晚上住一起,一张床。”墨君衍说完,微微抬头,却是盯着清浅的耳朵看,就见清浅的耳朵以可见的速度慢慢通红起来。 墨君衍见此,心情愉悦不已。 清浅便要将墨君衍一把推开,“谁要和你睡?” 墨君衍没有搂得很紧,清浅稍稍用力便也就推开,然而此时看着仓皇逃走的清浅,墨君衍忍不住捂嘴一笑,深沉入夜的眉眼之间也尽是暖人的笑意。 身后传来的笑声,让清浅只觉得自己的耳根越发地烫了,而她刚出房门,便撞倒了一个人,一个只到她大腿的“小人”。 被清浅撞倒的“小人”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清浅没反应过来,而地上的“小人”也没反应过来,两人一时间一站一坐,一大一小,一高一低大眼瞪小眼。 大约一息间,清浅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将地上的“小人”抱起来,轻声安慰,“不哭哈。” “我才不会哭。”被清浅抱起来的“小人”刚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听到清浅的安慰声,张口便这样说道,只是她奶声奶气的声音让人忍不住想笑。 “真厉害。”清浅眉眼之间尽是柔和的笑意。 “嗯。”被清浅这样夸奖,“小人”倒是害羞了,趴在清浅的肩上,轻轻应了一声。 而此时不远处原本还有笑意的墨君衍,此时正凉凉地看着趴在埋脸在清浅肩上的“小人”。 “小人”被这么一看便是直接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抬头不明所以往前看,当接触到墨君衍凉凉的眼神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哇”的一声直接哭出声了。 “不哭不哭,乖啊。”清浅拍着“小人”的背,轻声安慰道,与此同时墨君衍的眸光越来越凉,而“小人”的哭声也越来越大,直接把原本在厨房中忙活的妇人惊动了。 “这是怎么了?”妇人急忙上前,将“小人”从清浅怀中接过来,“阿娘在这,不哭啊。” “婶子抱歉啊,刚才我走路太急,不小心撞到了,怕是撞疼了。”清浅开口解释。 “不碍事的,他一向调皮,经摔,如今哭出来,怕是刚睡醒没看到我人,这才哭的,一会便好。”妇人对清浅摇头,让她不用觉得抱歉。 也就一会,刚回到妇人怀中的“小人”好似一下子寻到了依靠,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也就是在这时,原本站在房间中没有走出来的墨君衍走到房门口,原本刚刚安静下来,还带着一点鼻涕泡的“小人”抬头便看见正看着他的墨君衍,“哇”的一声再次哭出来了…… “我们这小村子一向没有什么生人,如今怕是见到生人有点害怕。我先将他抱到别的地方一会。”妇人见自己的儿子在看到墨君衍的时候才哭,便说道。 “实在抱歉了。”清浅再次道歉。 妇人摇头,这才抱着自己儿子离开。 260.你们两口子好好过日子 在妇人出去之后,便见清浅转头凉凉地看着墨君衍,“你一个大人怎还和一个小孩子计较。”别以为她看不出来,就是墨君衍刚才将那小孩子吓哭的。 “谁让你抱他的。”墨君衍一点都不觉得理亏。 “你这还有理的,人家好心让我们借宿一晚,结果你还吓将人家的小孩子吓哭了。”清浅瞪着不知悔改的墨君衍说道。 “我只是看了他一眼。”哪里就吓他了。 “去面壁思过。”清浅看着还强词夺理的墨君衍说道。 “是。”墨君衍点头,当真再次走进房间,面对着墙壁站好。 看着墨君衍这般听话的模样,清浅先是一愣,便轻咳一声,很是正经说道:“站好了,被我发现你糊弄我,我可是要罚你的。” “好。”墨君衍再次出声,很是配合。 见此,清浅笑着转头离开,却不知因为刚才她的一句玩笑话,是惹上一头蛰伏的恶狼了。 清浅出了房间,便直接看到抱着小男孩坐在院子中的妇人,而此时小男孩已经停下了哭声。 “婶子。”清浅叫了一声,便上前坐到妇人旁边。 小男孩看到清浅,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直接钻进了自己阿娘的怀中,很是不好意思的模样。 “怕是刚才让你看到他哭了,所以不好意思了。”妇人笑着解释。 清浅闻言忍不住一笑,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男孩的头,很是喜欢的模样。而妇人看着清浅的模样,也忍不住一笑,“要不要抱一?虎子看样子是很喜欢你的。” “虎子?”清浅问道。 “他正好是虎年出声,我家那位姓赵,便将他取名为赵虎,小名便叫虎子。”妇人解释道。 “倒是个可爱的孩子。”清浅看着妇人怀中的虎子说道:“虎子,可是愿意让我抱一下?” 虎子闻言抬头看向清浅,又小心往他后头看了一眼。 “大灰狼不在的。”清浅笑着说道。 被清浅发现心思的虎子又忍不住钻进妇人的怀中,却也只是一会,便见他又抬起头来看向清浅,然后对着清浅伸出手,“抱抱。” 清浅见他愿意,眉眼之间也尽是欣喜,便一把将男孩抱过来。 “你家那口子呢?”妇人问道。 “他有点累,我便让他先歇一会。”清浅睁眼说瞎话。 “原来如此啊。”妇人点头,神态之中似乎有所迟疑,好似有什么想说却又没有说出口。 “婶子不必见外,有什么话直言便可。”清浅倒是直接看出来了妇人眼中的迟疑。 “我刚才看是你一个人将你姐姐抱下马,抱进房中的,你家那口子只是在旁边看着,一点都没有帮忙。”妇人见清浅这么说,便将刚才一直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我虽然看你家那位对你也是看重,甚至不准别人碰一下。但是依婶子看啊,这男人还是要懂得疼惜自己的才是,若只是嘴上说说怕是你要吃苦头的。” 闻言,清浅先是一愣,却又忍不住一笑。 “你也别笑话,婶子没读过书,但是见的人却也不少。就说我家那口子,说让只是个糙汉子,但是对我却也一向好的,平日里我除了将家里操持好便也不烦心什么,那些田里的活他都不准我插手,说这是男人该干的苦力活,女子不该插手。而我怀虎子的时候,便是连家里的活他都不让我操持,生怕我磕着碰着、我实在闲不下来想做点什么,还会被他念叨。”妇人说着,眉眼之间都带着笑意,“所以你听婶子的话,以后要是有什么体力活,你也别上赶子去张罗,体力活就该是男人的事情。” 妇人的话虽然糙了一些,而其中一些清浅也并不是那么认可,但是她能听得出这婶子是在说真心话,也是为了她好才说这样的话,便也笑着点头,“婶子的话,我明白的。” “明白便好。”妇人见清浅应声,这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只是我家这位不仅不喜欢别人碰我,便也不不肯轻易靠近别人。房中那位虽然是我姐姐,但他也是担心我会乱想,这才避嫌。”清浅虽然觉得妇人说得在理,但也不希望墨君衍被人误会,“若今日昏迷的是个男子,他便也不会让我去操持。” “早年我嫁给我家那位也一直都没怀上孩子,但我家那口子却也没有再娶别人。从前我听闻城里但凡有点家底的人都是三妻四妾,我看你们这模样也定是个富庶人家,本以为你家那位怕也不只有一人,如今倒是我相差了。”妇人听到清浅的话先是一愣,随即说道:“若是如此,你就当婶子刚才的话没说话。你们两口子好好过日子。” “好好。”妇人话落,清浅还没应声,倒是此时在清浅怀中一直睁着眼睛好奇地看着清浅的虎子先出声了。 闻言,清浅和妇人齐齐看向虎子,两人再次抬头对视,相视一笑。 “是,好好的。”清浅伸手摸了摸虎子的脑袋,开口笑道。 妇人见虎子和清浅相处得便,开口对清浅说道:“虎子麻烦你看一会,如今天色已经晚了,我去张罗晚饭。” “好,麻烦婶子了。”清浅点头应道。 婶子摆了摆手,便起身要往厨房走去。 清浅怀中的虎子见此,紧张了一下,伸手便要拉出妇人,“阿娘。” “阿娘给你弄好吃的,你和这姐姐玩一会可好?”妇人抚摸着虎子的脑袋,轻声说道。 虎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便也松开拉出妇人衣襟的手。 妇人离开,院子中便也只剩下清浅和虎子两人。 清浅是喜欢小孩的,如今又见虎子这般可爱,且还很是聪明伶俐的模样,更是喜欢不已,便也就笑着逗弄着她万,眉眼之间尽是柔意。 而小孩本身对旁人的善意或是恶意很能清楚感知,而虎子更是个聪明的,如今见清浅很是喜欢他的模样,在清浅逗弄下,也忍不住咯咯笑道。 柴火烧饭,炊烟袅袅。 而此时另一边追击清浅墨君衍等人还在四处寻找他们的身影。 “最近的城镇已经都查过了,客栈之中没有新入住之人。”有人说道:“只是重容他们若是要将云芷嫣带回来,必然会给她喂散功散和迷药,他们必定要寻个地方先休息一下的。” 带队的首领闻言,眉头微蹙,“回去的城镇只有这一个?” “是,那峡口是毕竟之路,而这城镇便也是距离那峡口最近的一个城镇,也是这地带最大的城镇,若要到达下一个城镇还要远行上百公里。”男子回道。 众人有点想不明白,而这时就听那首领说道:“除了城镇,可还要什么小村庄?” “首领的意思?” “若不在城镇,便只能是宿在村庄中了。”首领调转马头,其他人紧随其后,“我们回头找,一定要将他们找出来。” “是。”众人调转马头,而他们回去路上的村庄倒是不少,却也比较相邻,找起来不算麻烦。 只是回头再找,路途亦是遥远。 清浅等人对此尚不清楚,晚饭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妇人的丈夫和弟弟不再,便也就只有妇人和她儿子虎子,还有清浅和墨君衍四人。 “村里没有什么好东西,你们别介意。”妇人笑着说道。 而此时清浅盯着桌上那熬的浓香的鸡汤微有一愣,听到妇人的话心头又是一愣,就见她转头看着妇人笑道:“多谢婶子招待。” “来来来,这鸡汤我熬了好一会,想着呢,多喝点。”婶子笑道。 “嗯。”清浅看着婶子递过来盛好的鸡汤,笑着接过,便舀着喝了一大口,再抬头之时又见她笑着说道:“婶子手艺好,真好喝。” “那就多喝点。”听清浅夸奖,妇人也是高兴,又张罗着要给墨君衍盛汤,只是她突然想到清浅早前的话,这男子似乎不喜欢别人碰他,这样子的人家怕是大富大贵的,吃食方面怕也是很是讲究,一时间有点局促不安。 “麻烦婶子了。”这时候就听墨君衍突然开口说道。 妇人有点发愣,但反应过来的时候便也就一笑,张罗着给墨君衍盛汤,“多喝点。”妇人将一碗汤递给墨君衍,对她说道。 妇人如今大约三十岁,笑起来眼角已经有皱纹,房门烛火昏黄,映在她脸上却又莫名让人觉得暖心。 “多谢。”墨君衍点头接过,虽然他脸上没有什么笑意,妇人却没有再觉得局促。 而此时清浅低头喝汤,却是忍不住瞟了墨君衍一眼,嘴角带着笑意。只是当她正要收回目光的时候,却被墨君衍逮个正着,口中的汤直接让她呛到。 “慢点慢点,这还有很多呢。”妇人见此之以为清浅是喝得太急,出声说道。 而此时墨君衍也放下手中的汤,轻轻拍着清浅的后背,“喝慢点,也没人和你抢。”墨君衍顺着妇人的话继续往下说,却是让清浅咳得更急了一些,这人明明就知道她是因为什么才呛到的,还这样睁眼说瞎。 261.刺杀再次来袭 看着墨君衍和清浅两人的模样,妇人会心一笑,而那虎头虎脑的虎子却是疑惑歪了歪头,这哥哥现在怎么看上去没有那么可怕了? 当然他的疑惑并没有得到解答,而一顿饭后,清浅要帮忙收拾,却被妇人拒绝了。 “你们赶路累了一天,明天恐怕也要继续赶路,早点休息才是。”妇人说道。 “嗯。”见妇人态度坚决,清浅便也没有推拒。 只是饭后要立马休息,也是困难的。墨君衍和清浅两人便是在院子中说了一会话。 “你方才怎的就没有拒绝呢?”按着她对他的理解,这人长得得天独厚,而他所拥有、所应该享受的也应该是这时间最好的,今天在这休息对于她来说倒是没有什么,但必然是委屈他的。 “我看上去就是这么不近人情吗?”墨君衍看着清浅的眸光之中带着些许的危险感。 “有点。”清浅可不是个会简单被吓到的人,只是这话却也是带着一点玩笑的感觉。 “你啊。”墨君衍直接捏了捏清浅的脸蛋,似乎是在惩罚。 清浅眨了眨眼睛,直视着墨君衍。 “早年我再天祁皇宫之中也是吃过苦头的。虽然我对吃的并没有太大的欲望,只想着饱腹便也就足够了,但当时那种情况下,饱腹对于我来说已经是一种奢侈了。而我独自一人行走这将近二十年的时光之中,或许没有人比我更能理解,一个人的善意是多么的难得。”墨君衍放开捏住清浅脸蛋的手,将清浅搂进怀中,轻声说道。 清浅也没有想到墨君衍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由得心头一震。初见墨君衍的时候,她只觉得这人好看,但是却又给人无比的距离感,那种冷漠仿佛深入骨髓,他就好像是一个天神一般,高高在上,对于凡人的一切,皆是完全不入眼。就算是他们两人已经在一起,而她已经和他相处了一段不短的时日,她却还是在想着,这个人理该是要享受这世间最美好的一切。 然而,她似乎还是对他不够了解。这人是应该享受这时间最美好的一切,然而他对最美好的一切之外的东西并不蔑视。他说一个人的善意是多么难得,这让她不由得感到心酸,是否在从前那将近二十年的时光之中,他也希望有一个人对他有所善意,却从来不曾有过?或者几乎很少过,少到他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嗯。”清浅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墨君衍见她这模样,大约知道她在想什么,却也不多说什么。两人只是相拥而坐,共观明月。 而大约是在什么时辰之后,两人才起身往房间而去,是要进去休息了。 虽然墨君衍心中确实是希望和清浅一直待在一起,但也知道必然是不能得到应允的,只得在临到和清浅分开的时候,狠狠地讨了一笔,才将清浅放开。 清浅躺在床上,旁边还有依旧昏迷着的云芷嫣。如今看上去虽然没有什么危险,但他们却还是要堤防这这背后这人还有后手。届时若是突然有人过来,她也能够及时在旁保护好云芷嫣。 清浅这样想着便也慢慢睡了过去,也大约是在这晚深夜的时候,在村中的人都陷入熟睡之后,在整个村落都安静下来的时候,外面天渐渐凉了了下来,便有陌生的气息闯入静谧的村落之中…… “便是这里了?”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正是之前那被称为首领的男子,而此时他的目光。 “是,首领。”站在那首领旁边的另外一个男子回道。 “一个不留。”那首领下令,众人一起行动。 而此时房中的墨君衍睁开醒来,他合衣而寝,醒来之后的他直接起身,而当那些黑衣人要闯进房间的时候,他便至今守在院子中了。 那闯进来的人本是要开始大杀四方,却不想他们不过刚来的时候,便已经有人发现他们,正等着他们出现了。 此时墨君衍带着人皮面具,他们不知真容。然而对于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来说,尽管眼前这人其貌不扬,但他们却能察觉出眼前这人身上绝对非同凡响的气势,这样的气势居然让他们忍不住要撤退…… “杀。”那首领咬牙出声,他那边所有的人一起行动。而此时墨君衍依旧站在原地。 是害怕得动不了?还是根本就不将他们的攻势放在眼中?那首领知道,眼前这个男子是属于后者,而这样的想法让他眉头皱起,而手中刀剑的攻势也就越发的凌厉了。而要说这些人的武功,对比当时闯入南山以南,让云芷嫣等人束手无策的那十来人,却还是要技高一筹。 就在众人的刀剑要落在墨君衍身上的时候,墨君衍动了,而这一动,瞬时间便接二连三的倒地声,往地上一看,便见那原本气势惊人的几名黑衣人,此时却一个又一个地躺在地上,半点声息都没有了。 墨君衍看了地上的众人一眼,眉头微蹙,却见他带着嫌恶的眼神弯腰将地上的人拎起来,而后轻功而起离开院子,而当他再回来的时候,他刚刚拎在手上的黑衣人已经不见人影了。 往返几趟,直到院子中的众人都处理干净,而墨君衍的动作没有惊动任何人,除了房中的清浅。 在那些黑衣人出现的时候,清浅便已经醒了过来,却也知道此时有墨君衍在外面守着,她不必忧心什么,所以不曾起身过。只是她也没有睡过去,而直到外面的动静都停了下来,她听着墨君衍的脚步声从院子中回到房中,听着他再次躺在床上之中,清浅才再次闭上眼睛,然后慢慢睡了过去…… 而清浅不知道的是,这样的刺杀却也不只他们这个地方。远在京都的谨王府同样在经历着一场早有预谋的刺杀。 “王爷先离开,这里先交给我们。”孟总管对云瑾之说道。 刺杀对于谨王府来说并不算少见,只是这却是新皇登基以来头一遭,却也比从前任何一次刺杀要来得惊人。而这样巨大的动静本应该早就传出府外,却是知道现在都没有一个人前来,不用想也知道这次刺杀的策划者究竟是谁了。 自从上次有人刺杀,云瑾之第一次杀人之后,而后的几次不大不小的刺杀之后,他便也参与其中,只是如今的他却是武功尽失,不仅帮不上忙,如果继续留在这边却还是会拖后腿。 看着眼前厮杀的双方,看着他们这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而这其中还有仇心姑娘安排的人,云瑾之从来温润的双眸之中尽是寒霜。 “王爷!”孟总管又喊了一声。 “走!”云瑾之终于出声,而孟总管见他应下来,这才松了一口气。王爷是有情有义之人,然而眼前这样的情况若是他因为有情有义而留下来,死去的人会白白死去,而这依旧在战斗之中的人怕也是守不住了。 而以孟总管为首的还有另外两人,他们三人一路护送这云瑾之逃出谨王府,然而他们没有想到了除了府中追出来的人,外面也有人守着,而这些人明显和府中的人还不是同一伙。 “王爷,走。”孟总管将一个东西交到云瑾之的手上,便将他往后推,“您若出事,您和仇心姑娘的一切筹谋都会成空。” 云瑾之看了手上的东西,咬了咬牙,便离开。 然而又如何会是这么简单,云瑾之不过刚离开两步,他的臂膀便被人从后方穿透。没有武功、失去内力的她连感知力都要若上许多,便是有人这般靠近,他察觉甚至反应过来都要慢上许多。 “王爷,走。”那用利剑穿透云瑾之臂膀的人被孟总管直接斩落人头。 云瑾之捂着受伤的肩膀直接离开,而这黑夜之中,却也能看清他肩膀上的猩红,还有他苍白的脸色,以及他隐藏在苍白脸色之中的不甘、愧疚…… 身后的厮杀声渐行渐远,而云瑾之的肩膀失血也越来越多,几乎将他半件衣裳都染红,而他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只是他却不敢停留…… “砰”的应声,惊醒了院中还在休息的人。 “什么动静?”然后就有要起来查看的众人。 “是我。”这是一个清澈的女声,“都回去睡吧。” 原本要过来查看的众人闻声便直接转身离开,似乎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司空见惯的场景,他们家的小姐半夜兴起起来练武也并非是什么稀奇事了。 待众人离开之后,温柔才蹲下身,看着已经晕倒在地的男子,眉头微蹙。 这样的时候,她应该是要让人过来,将这男子带走。因为按着他们府中这种情况,突然出现的人他们都应当要提防。但是看着男子那已经染红了半件衣裳的鲜红,温柔微光微闪,却还是将地上的男子扶起身来,瞒着众人将其带回自己的房中。 温柔将男子身上已经被鲜血染红的衣裳直接脱下来…… 262.救了个男人 而后见她从床头的暗格之中掏出一个匣子,打开匣子一看,便见里面装的是一些平常用来包扎止血的东西。 温柔是武痴,练武方面她从来都没有因为自己是一个女子而手下留情过,所以受伤也是在所难免的。虽然有侍女陪同,但每每她受伤侍女们都会禀报她爹娘,这样总会让她爹娘担忧不已,几次之后她如果只是受一些轻伤,便会自行处理了。 温柔查看男子的伤口,从伤口上可以看出当时利剑是穿透他的整个肩膀的,但幸亏伤口上没有毒素,这男子身上也没有其他骨折的地方,否则她怕是处理不了了。 温柔给男子的伤口上了药,又将伤口包扎好了,这才直起身子,而这时她才发现此时躺在她床榻上的男子几乎是裸露着上身。温柔眉头一皱,便见她扭头就走,也不过一会便见她受伤拿着一套衣裳回来,从样式上看是一套男子的衣裳。也幸亏她三哥所住的地方离她这不远,而从她三哥诈死之后,三哥的院子除了平常有人打扫之外,便没有其他人在,否则她这出去一趟怕是要被人发现了。 温柔将从男子身上脱下来的血衣都收拾干净之后,看了看她那被人霸占的床榻,叹了一口气转头直接躺到旁边的小榻上,也不过一会便直接睡着了。 “小姐?”天刚刚亮了,门外便传来侍女的声音。 温柔眉头微蹙,眼睛还没睁开,很是不满地翻了一个身…… “砰”的一声,直接跌倒在地上,后脑勺传来的同意,让温柔彻底醒了过来。睁开一看,温柔发现自己并没有睡在自己那张大床上,而是睡在自己几乎不曾用过的小榻上,很是疑惑…… 温柔扭头看向自己的床榻,发现床上居然还躺着一个人,看着样子还是个男人?是哪个不要命的敢跑来她房间睡觉,还抢了她的床?温柔从地上蹦起来,气呼呼走向床榻,被子猛地一掀,男子裸露的上半身便出现在温柔的眼前…… 温柔愣了一下,待看清男子右边肩膀上的纱布,才一下子回神起来。她昨晚是救了一个人来着…… 而这时,门外再次传来声音,“小姐,奴婢进来了?” “等等!”温柔猛然醒神,她救这陌生男子还是偷偷摸摸的,如今甚至还将这男子留宿一夜,还让他躺了自己的床铺一整晚,这要是被侍女知道,的等同于被她爹娘知道,这不是要将整个温府上下闹一个天翻地覆吗? 门口刚要推门进来的侍女被温柔突然的喝声吓了一跳,而她心头也疑惑不已,只是虽然如此却也不敢再继续动作。小姐虽然平常都和他们嬉笑,但她们却也不敢去忤逆。 房中的温柔不知道侍女心中的想法,此时的她看着床榻上还没有醒过来的男子记得团团转,怎么办啊? 她四下查看,想找一个可以藏人的地方…… 云瑾之睁眼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被人抗在肩上,低头一看还是一个女子。女子只着一身中衣,头发披散,虽然尚且看不清她的容貌,但也能察觉出女子身形挺是瘦弱,而从气息上看也知这女子还是个习武之人,否则如何能扛得起他这样一个成年男子且脸不红气不喘? 云瑾之尚且不明白女子要做什么,所以小心着没有被女子发现他已经醒过来。 温柔一把扛起云瑾之直接往衣柜那边走去,她本来要直接将男子藏在她的床底下,但她的床榻底部高度不够,一个人是塞不进去去。又四处看了一下,发现她的衣柜刚好够大,藏一个人是完全可以的。 温柔将云瑾之装进衣柜中之后,松了一口气,随后对着“昏迷不醒”的人说道:“你先在这边睡一下,我离开一下,待会就回来。”然后便直接将衣柜的门关上,转身离开。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被关在衣柜中的云瑾之睁开了眼睛。衣柜的门虽然被关得严实,但缝隙之中多少透了一点光亮进来,也让云瑾之能好好查看一下如今的他到底身处何方…… 眼前的衣裳并没有太过华丽,但面料也是上等的面料,可以看出所着衣裳的人并不是一个普通人家。虽然衣裳简单,但也可以看出一个女子的衣裳,只是其中并没有他所不喜的脂粉气息,倒是稀奇…… 京都女子大都自小学习琴棋书画,知书达理。要说习武人家并不是没有,但向刚才那个女子那样内力算是高深的却是很少。昨晚他一路奔跑,因为没了武功内力,加上深受重伤,这样的奔跑让他体力更不上。再加上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两次历经生死,要想将身子养回来却也没有那么容易,所以到后面实在是坚持不住,便直接就近翻了墙,却也是直接昏了过去…… “进来吧。”外面再次传来声音,是刚才那女子的声音。 女子话音刚落,便听开门声传来,然后是另外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看样子是方才那女子的侍女,“小姐做什么呢?” “莲心,你这一大早的把我吵醒做什么?”温柔没有看侍女,而是直接在床榻上翻了一个身,背对着侍女。 “明明是小姐早前嘱咐我要早点将您叫醒,奴婢担心小姐醒得太早会犯困,这才直到天亮才来叫小姐起身,如今小姐倒反过头来埋怨奴婢了?”莲心正是方才敲门的侍女,只听她苦笑不得说道。 “哦,我忘了……”温柔再次翻身面向莲心,理直气壮说道,这不仅让莲心很是无奈,也让衣柜之中的云瑾之忍不住眉头一挑。 “小姐要是困了便再休息一会,奴婢晚点再来叫您。”莲心又说道。 “不用了。”温柔说着便从床上起身。 莲心点头,便往旁边走去…… 温柔立马瞪眼,因为此时莲心所去的方向正是衣柜的方向,“你做什么?”温柔惊呼出声。 莲心不解转头看向温柔,“奴婢给去小姐拿今日要换的衣裳。” “你,你去给我准备洗漱的东西就行,我自己来。”温柔心虚不敢看莲心,直接吩咐道。 “是。”莲心看了衣柜的方向一眼,又看了看温柔一眼,点头应声,今天的小姐怎么这般奇怪,往日里她可从来不关注自己所着衣物,一般都是她准备什么她便穿什么。 看着莲心推门走出去,而直到房门再次被关上之中,温柔才松了一口气,却又忍不住啐了一口,明明是救了一个人,怎么搞得跟做贼一样。 然而当温柔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房门再次被推开,依旧是莲心。 温柔下意识正襟危坐,目不转睛地看向莲心。 “小姐,忘了和您说,一早老爷和夫人那边便派人传话过来,让您待会过去用早膳。”莲心说道,心头却越发疑惑。 “我知道了。”温柔应声,依旧很是正经的模样,“退下吧。” “是。”莲心应声之后,再次退了出去,而这次温柔没有马上有下一步动作,而是确定外面的莲心已经走远之后,这才起身再次走向衣柜。 而此时衣柜之中的云瑾之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装没醒…… 衣柜的门被打开,衣柜中的云瑾之和衣柜外的温柔四目相对,从刚才的情况上还有自己肩膀上被人包扎过的样子看,眼前这女子正是救她之人,只是在不知道眼前这女子究竟是什么人的时候,云瑾之心中还是忍不住会提放着。 “你醒了啊?”温柔看着醒过来的云瑾之,直接咧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的眉眼之间皆是愉悦之色,一点都不让人怀疑她正因为云瑾之的醒来而开心不已。 云瑾之看着眼前的灿烂的笑容,眸光微闪,嘴角也勾起笑容,“嗯。”虽然身处封闭的衣柜之中,但此时的云瑾之周身依旧是温润之色。 “你这人真是奇怪。”温柔不禁这般说道,明明长得一般,却又让人觉得风华绝代。 “怎么说?”云瑾之不明白为何温柔会口出此言。 温柔急忙摇头,“你既然醒来,可是要离开了?” 云瑾之看着温柔的神色,见她不是要赶人,只是有话直说得开口问话而已,“不知如今我是在哪里?”云瑾之没有直接回答温柔的话。 “你不知这里是哪里就这样重伤跑进来,不怕我是坏人直接给你一个痛快?”温柔说着神态之中带着一点狠色,只是看在云瑾之眼中却也知道此时的她不过是装模作样,这个样子的温柔只让云瑾之觉得有点新奇,并不害怕。 “看着样子是我运气不错。”云瑾之看了一眼自己肩膀上被人包扎过的痕迹,对温柔道谢,“多谢姑娘。” “你这人说话文绉绉的,什么姑娘,叫我温柔就行。”温柔摆了摆手,不过说到自己姓名的时候眉头似乎微有一蹙,不知道在不满什么。 爹娘给她取的名字一点气势都没有…… 263.人模狗样 温柔?兵部尚书之女?他只在七年前见过她一面,当时她不过八岁,印象中是一个很是活泼的姑娘,只是因为年数太久,又只是匆匆一面,所以样子也几乎忘了。 只是之后京都之中似乎有所传言,关于他们俩的…… “你叫什么?”温柔见云瑾之没开口,又问道。 云瑾之眸光微闪,收回思绪,而温柔见他似乎有所愣神,只以为他在犹豫,便直接开口说道:“你不愿意说也没什么,只是如今你是要留下来养伤,还是直接离开?” “不知可否让我和令尊见上一面?”沉默片刻的云瑾之开口问道。 “我爹?”温柔惊呼出声,连连摇头,“那可不行,要是被我爹发现我藏了一个男子在自己房中,我还不得要皮开肉绽?”当然她没说的是,她爹娘宝贝她,自然是不会揍她,但会不会揍眼前这人就不一定了。她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可不能让他再出问题了,虽然她就是给他止个血,包个扎。 云瑾之也是一愣,而他本是想着既然眼前这人是兵部尚书之女,而早前仇心姑娘和他说过,兵部尚书是站在他们这边的人。眼前这种情况,他是什么都做不了,而暂且也联系不上仇心姑娘,只能通过兵部尚书了。 只是…… 云瑾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一向万事波澜不惊的她看着自己裸露的上半身,又抬头看着正盯着他看的温柔,耳根忍不住发红。方才他只注意到自己被包扎过的地方,却没发现自己的上衣被人脱下,而方才她就这眼前这种情况和温柔说了好一会子的话? “我可和你说你留宿在我房间的事情不准和任何人说,尤其是我爹娘,否则我要是被我爹娘扒了皮,我就扒了你的皮。”温柔说着当真又恶狠狠地对云瑾之龇牙咧嘴,“知道了吗?” 云瑾之看着温柔还有些发愣,也幸亏此时衣柜之中光线不是很好,不然温柔必然能看清此时在云瑾之脸上可疑的红晕。 “你若乖乖不和任何人说,我便让你留下养伤。”温柔见云瑾之依旧不说话,咬咬牙便开口说道,这次救人真是亏大了…… “好,我不说。”云瑾之这才回神,轻咳一声说道。 温柔见她应下便点了点头,又听到他咳嗽声,见他上身依旧裸露,就说道:“冷了吧,你等会。”温柔说着也不等云瑾之反应,转身便往床铺走去,饭后直接爬上床,然后再次下床的时候便见她手上拿着一套衣裳。 也幸亏她聪明,刚才记得把这从三哥那边顺来的衣裳扔进床头,还有那男子的鞋子。 温柔哼哼两声,拿着干净的衣裳,又拎着云瑾之的鞋子再次走了过来。 “穿上吧,别着凉了。”温柔说着便直接将手上的衣裳扔给云瑾之,然后又将云瑾之鞋子直接扔在地上。 云瑾之接过衣裳,道谢之后正想换上,但抬眼却发现温柔依旧站在他眼前盯着他看,半点要走开的样子都没有。 “咳。”云瑾之再次轻咳一声,“温姑娘可否避一下。” 闻声,温柔皱眉,“毛病真多。”却还是转身不再看云瑾之。 而这却让云瑾之有些哭笑不得,这倒是他的不是了? “好了。”云瑾之穿戴完毕之中,从衣柜中出来,对温柔说道。 “虽然长得一般,穿上衣裳之后倒是人模狗样。”温柔上下看了云瑾之一圈,赞赏地对其点了点头。 人模狗样?云瑾之无奈摇头,明明是在夸他,这用词怎么一点都让他高兴不起来。 “不用谦虚,我实话实说。”温柔件云瑾之摇头,只以为他是在谦虚,“就是可惜脸长得一般,比我上我三位哥哥。” “是我的错。”这人倒还真的想什么说什么,云瑾之笑道,“温姑娘叫我王堇便可。”既然不让兵部尚书知道,那边干脆都瞒下来。 “王堇?” “是。”云瑾之点头。 “那王堇你先在这边再躲一下,莲心估计要来了。”温柔直接说道,“莲心就是我侍女,要是被她知道你在我房间就等同于我爹娘都会知道了。” “还是衣柜中?”云瑾之心中是拒绝的。 “本来想让你藏床底下的,奈何床底高度不过,所以委屈你在藏在衣柜中了。”温柔看了一眼自己床榻。 而云瑾之顺着温柔的眸光看去,收回眼神又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关上门的衣柜,“我藏这边就好。”藏在女子的床榻之下和藏在女子的衣柜之中,后者似乎会好一点? 云瑾之哭笑不得,不想有一天他会沦落至此。 “嗯,那你脱鞋藏好了。”温柔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声响,催促道。 刚刚穿好鞋的云瑾之被迫再次脱下鞋,刚刚从衣柜中出来的云瑾之被迫再次躲进衣柜之中。 而衣柜的门不过刚关上一会便被再次打开,然后便见一双鞋子被扔了进来,是他的。 云瑾之抱着自己的鞋子,再次哭笑不得。 从前他便听说过这兵部尚书之女的事情,听闻温大人将其取名为温柔,便是希望她能够知书达理,却不想这温柔的性子根本是名不符其实,对琴棋书画一窍不通,倒是对武功内力、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 而他所见过的女子之中,这样的不拘小节的女子除了仇心姑娘和他妹妹两人,便也只有眼前这位温姑娘了。只是如今却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若是能够联系到兵部尚书,托他帮忙他的境况会好一点。但明显温柔是不希望他的存在被发现,不说他既然应下了便也不能出尔反尔,而按着他眼前没有武功又受伤的情况下,若想让兵部尚书知晓他的存在又不被其他探子发现,是难上加难了…… 而除此之外,他还担心着孟总管等人的安慰,当时那种情况下,怕是…… 云瑾之温润的眼眸之中皆是暗色,孟总管等人之外,也不知他妹妹如今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莲心再次走进来的时候,便看见温柔正在折腾着自己的衣裳。 “小姐,奴婢帮您。”莲心摇头一笑,朝着温柔走过去。 “你说着衣裳弄得这么复杂做什么,像我那练功的衣裳多好,往身上一套,系好腰带便行。”见莲心走过来,温柔直接放弃折腾,有这莲心帮自己穿好衣裳,嘴上却忍不住念叨。 “哪里有人像小姐这样说穿衣裳难的,这话要是被人听到是要笑死了。”莲心一边帮着温柔穿衣裳,一边说道。 “哼,我看他们谁敢笑我。”温柔哼哼两声,很是不满,“我的鞭子可不饶他们。” “小姐这话要是让老爷和夫人听到,怕是又要说您了。”莲心给温柔系好腰带,又查看着哪里有不对的地方。 “你可不能和他们说。”温柔警告着,“这种事情。”此时的温柔似乎忘了她房中此时是有第三人存在的,而这人还是她自己藏起来的。 而此时衣柜之中的云瑾之听到温柔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可不能再有第三人知道”的时候,眸光微动…… “奴婢不说。”她本就是小姐的奴婢,只听小姐一人,但小姐性子冲动,很多事情又不细想,她又是一个奴婢不能拿主意,所以只要涉及到小姐的安危的时候,她必然是要告知老爷和夫人的。 如今这话也不过是玩笑话,她自小看着小姐长大。除了平常练功,也就只有在三少爷戏弄小姐的时候,小姐才会动武,而小姐虽然生气,却也不曾真的下过死手。除此之外,小姐虽然武功厉害,却也不曾以此危害过别人。 想到温炀,莲心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看着温柔的眼神越发心疼。三少爷虽然时常将小姐惹得跳脚,但三少爷和小姐的感情何尝不是最好的? “好了没?”温柔是个急性子。 “衣裳好了,这不是还没梳头吗?”莲心收回思绪,拉着温柔往梳妆镜前一坐。 “真麻烦。”温柔努了努嘴。 “一会便好,知道小姐不喜欢太过复杂的,奴婢便给您梳个简单的。”莲心一边说着,一边直接上手给温柔梳头。 “可别插一大堆东西在头上,累都累死了。”温柔不放心,再次嘱咐。 “奴婢晓得的。”莲心笑道。 温柔便也没有动作,而莲心作为温柔威仪的近身侍女,这梳头的功夫必然是厉害的,也确实不过一会,便也温柔梳好头。而后温柔又洗漱之后,两人才准备去主院那边。 “我房间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进入,否则别怪我鞭子不留情”临走之前,温柔对莲心说道,同时也是对着院中的众人说道。 “是。”众人见温柔脸色严肃,连忙应声。 而莲心心头越发疑惑,从前小姐的房间除了她便也就是平常负责打扫房间的侍女进去,如今竟是连它们都不准。而小姐这话明显是将她囊括在内了。只是不是小姐为何会口出此言?今早开始小姐便一直很奇怪…… 264.策划之人 莲心虽然这样想着,却也没有开口询问。自从三少爷离开之后,小姐也不像从前那般胡闹了,如今小姐既然有这样的吩咐,必然是有她自己的打算,她先再观察一段时日,若是有问题再和老爷夫人说。 “走吧。”温柔对莲心说道。 “是。”莲心应声。 而当他们离开好一会后云瑾之才打开柜子稍稍透一口气。 只是如今眼前这种情况,他还是要想一下具体要怎么做,而当云瑾之在思考的时候,来到主院的温柔发现房中就只有她娘亲和二哥。 “娘,爹和大哥呢?”温柔一屁股坐下,问道。 “本来今天要一起用早膳的,但皇上一大早便将他们都叫进宫了。”兵部尚书席氏回道。 “是突然发生了什么了吗?”从前温柔从来不会过问这些事情,只是自从温炀的事情发生之后,她便也会问起。若是不涉及机密之类的,温勇等人也都会答复她。 只是今天温柔问起,明显在场的席氏和温泽的面色都不是很好。 温柔心里咯噔一声,生怕又出了什么事情,“是发生了什么了吗?”温柔紧张问道。 “谨王遭遇刺杀,满府上下百口人尽数被杀,谨王失踪。”一直沉默的温泽说道。 “怎么会?”温柔惊呼出声,就在前不久她师傅才前来说了他们的计划,而他们温府便也是要站在谨王这边,只待他日全力扶持谨王尚未。只是这还没有多久,谨王便出事了。 “就在昨晚,具体原因还要等你爹回来才能知道。”这次开口的是席氏,只是她虽然这么说着,心中却有所猜测。 谨王府上百口人一夜之间尽数被杀,这样大的举动却是直到今天早上才传出消息,而这几乎是让他们立马就想到了十年前在在云郡主前往边关不过一年之后,瑞王府也曾遭遇这样的刺杀。当时也是在第二天京都众人才得知有刺杀…… 而当时策划刺杀之人正是先和,那如今谨王府这场刺杀的策划者……几乎是不言而喻了。 “师傅可是知晓了?”温柔问道,若是谨王出事,师傅怕是要着急了。毕竟这事关的也不只是谨王一人,而是事关天下百姓。当日师傅前来的时候,便说过当今皇上并不是一位仁君,怕是不久之后中楚百姓是要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只有扶持谨王成为新君,才能将百姓从水深火热之中拉出来。 “你三哥传话过来,说你师傅如今并不在京都。”席氏回道。 若是清浅如今还在京都,他们至少也还有一个可以说话之人,只是偏偏如今不在。 温柔闻言,也是面色一沉。 “不必担心。”温泽看温柔面色这般,便出声道,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个自信满满的女子是不会轻易这般便让自己的计划成空的,一定还有有办法的。 “如今最终要的是找到谨王,只要还没有找到谨王的尸身,就说明谨王还活着。”席氏说道。 “嗯。”温柔点头。 “用早饭吧,一切等你爹爹和大哥回来再说。”席氏说道。 而在几人用膳的时候,另一边前去寻找云芷嫣的墨君衍和清浅两人一早便已经起身,而这个时候云芷嫣才慢慢睁眼醒来。 她下意识地要防备,只是如今身上还没有什么力气。 “醒了?”清浅见云芷嫣睁眼要醒来,便开口说道。 “仇心姑娘?”云芷嫣顺着声音看过去,便见一个陌生女子拿着一杯水朕正看着她。 “是我。”清浅伸手将云芷嫣扶起身来,“先起来喝杯水,然后再吃点东西。” 云芷嫣被扶起来,又喝了一杯温水之后,似乎才感觉好受一点。 “你被人下了迷药和散功散,如今虽然醒来,但武功还没有完全恢复,怕是还要休息一天才能好。”清浅接过空杯子放到一旁之后,又对云芷嫣说道:“只是如今事态紧急,我怕暗中之人还有其他的计划,所以待会你吃点东西之后我们便动身回京都。” “好。”云芷嫣点头。 “你稍等。”清浅见云芷嫣点头,这才转身离开,只是清浅刚要出门的时候,便止住了脚步,“婶子?” “我弄了点干粮,你们待会走的时候带上。厨房里还有点粥,待会你姐姐要是醒了,便吃点。空腹一夜,喝点粥会好一点。”妇人说道。 “多谢婶子。”清浅点头笑着接过妇人手中的东西,而后又说道:“我姐姐已经醒了,我随婶子去端粥过来。” “醒了?”婶子笑道,“你在这边照顾便行,我去端。” “那多谢婶子了。”清浅笑道。 清浅再次回来的时候,就见云芷嫣正柔着眉心…… “怕是昏迷太久了,有点头疼?”清浅问道。 “有点,但也还好。” “把这个吃下去会好一点。”云芷嫣刚话落,清浅便递了一粒丸药过去。 “多谢。”云芷嫣道谢。 “不必。”清浅摇头,若按着辈分上面说,这云芷嫣是她堂姐,而云瑾之是她堂哥来着。而他们两人和云耀天和云涵之等人都是不同的,如今她出手是应当的。 “仇心姑娘可是知道这背后之人是谁?”云芷嫣问道:“那天晚上我正在睡觉,迷糊中似乎听到动静,但我要睁眼去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浑身无力。而昏迷的时候我觉得似乎有人带着我远行,中间休息的时候我迷糊中有听到那些人在说话,而听口音并非中楚之人。” “确实不是中楚之人,我们猜测是神煌之人,只是不确定是否还有其他人插一手。”清浅回道。 “那可知道他们劫持我是准备做什么?还有云芷嫣,也被人劫持,在送去神煌国和亲的路上。” “你父皇为了天下大业,将你还有你七妹都送进了燕山,只是当年你七妹及笄之年,刚才神煌国前来求亲,你父皇便将你七妹送往神煌和亲,而你七妹中途想逃离,却寡不敌众,最终身亡。”清浅说道:“时隔数年,神煌再次求亲,又要绑架你。这番举动实属奇怪,如今却是还没有头绪。只是有一点,神煌国牵扯了百年之前的苗疆蛊虫,必须要尤为注意。” “七妹?”她四岁那年便进了燕山,只是由始至终都没有见过她七妹。 “你不曾见过?”清浅皱眉。 “不曾,听闻当时有上千人,只是到后来便剩下百人,而这百人我都是见过的,其中并没有七妹。”云芷嫣回道。 “你七妹是五岁那年突然落水,然后缠绵病榻,然后十五岁那年你父皇突然对外宣布,说静养数年的七公主已经痊愈,正赶当时神煌求亲,而按着当时的情况,同样及笄的五公主,也就是先皇后的嫡女是不可能被送去和亲的,那么便也就只剩你七妹一人了。”清浅说道:“但无疑,你七妹也是被送到了燕山,只是你不曾见过……” 听清浅这么说,云芷嫣眉头也忍不住蹙起。 而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清浅和云芷嫣两人对视一眼,便没有再开口。 “粥端来了,趁热吃。”便见妇人端着一碗清粥走了进来,粥还冒着些许热气。 “多谢婶子了。”清浅在妇人走进来的时候便起身朝着她走上去,听她说话,便接过妇人手中的东西。 “没事没事。”妇人说着又看向云芷嫣,“你这睡了一天怕也是饿了,先吃一碗粥,要是不够再和婶子说,厨房还有。” “多谢婶子。”云芷嫣虽然不认得眼前这妇人,但明显看到妇人眼中的善意,再想到清浅刚才对妇人的称呼,便也跟着叫道。 妇人点了点头,便又离开,因为就刚才另外一边的她的儿子虎子也醒了过来了。 “吃吧。”妇人离开之后,清浅端着粥朝着云芷嫣走了过来。 “嗯。”云芷嫣接过,清浅没说有问题,那便是没有问题,“口感温度都正好。”喝了一口之后,云芷嫣抬头对清浅说道。 “这平民百姓心思淳朴,对一个人好倒也是真的好。”清浅笑着说道,只是话语之中多少有些感慨。 而清浅的感慨,云芷嫣却是听得出来。她五岁便进了燕山,而五岁之前,她也是一位颇受宠爱的公主,不曾受过什么苦,却只是在过去二十年中她不曾真正接触过什么平民百姓,所以并没有那样的感受,只是虽然如此,她却也没有反驳。 而云芷嫣喝粥期间,便见一个人走了进来。云芷嫣抬头看去,见是一位陌生的男子,男子面容虽然很是普通,但是周身的气势却是一点都不普通,因为不认识眼前之人,云芷嫣下意识地要防备。 “都准备好了?”清浅见墨君衍走进来,问道。 “嗯。”早前清浅让他去喂马…… “这是彦君。”清浅并没有打算让云芷嫣知晓墨君衍的真是身份,两人虽然没必要太多堤防,但毕竟一个是中楚公主,一个是天祁太子,身为天祁太子的墨君衍如今却身在中楚,这怕是被人只要会让人误会的。 265.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 云芷嫣闻声对墨君衍颔首,便低头几口直接将碗里的粥喝完。 “休息一下,我们出发。”清浅接过云芷嫣手中的空碗对其说道。 “嗯。”云芷嫣点头。 而清浅拿着空碗直接离开,随行的还有墨君衍。 而此时躺在靠在床上的云芷嫣看着墨君衍的背影眉头微蹙,这人绝对不是一般人,而他到底是谁? 云芷嫣这一念头刚起来,便被她自己打住。此时这人既然是和仇心姑娘在一起的,就算不是一般人也不是她应该去深究的,否则便是不信任仇心姑娘。 仇心姑娘不管是对她还是她哥哥都是有救命之恩,她如何都不当去恩将仇报的? 云芷嫣收起念头,也没有再继续躺着,而是起身穿好鞋子,整理好自己的衣裳便直接往外头走去。而当她走出来的时候,便见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正在院子中追逐着一群鸭子。 男孩看上去不过一两岁,看着刚刚学习走路不久,步子还不是很稳,中途好几次都差点摔倒,也摔过,但他依旧笑着爬起来,然后继续追逐着鸭子…… 而往远处一看,便见仇心姑娘正在和刚才端粥给她吃的妇人说着话。两人声音不大,而此时云芷嫣又离得远,所以不知两人实在说什么,但看着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容,云芷嫣眉眼也忍不住柔和起来。 云芷嫣想着要不要也走过去,至少也应该再道谢一次。就在这时,她察觉出有人正往她这边跑来,低头一看便见刚才正在追逐鸭子的小男子,如今正往她这边跑来。 只是小男孩并没有直接往她扑过来,而是距离她还有好几步的地方停住了脚步,睁着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眸好奇地盯着她看。而小男孩没有开口,云芷嫣没有开口,小男孩没有进一步动作,同样的云芷嫣也没有。 两人似乎就这样对视着,大眼瞪小眼,过了好一会,便见小男孩伸手去揉自己的眼睛,而云芷嫣突然咧嘴一笑,似乎这样的胜利让她也很是开心。 而此时清浅已经和那妇人说完话,看着突然笑得很开心的云芷嫣也是疑惑,低头却见红着眼睛正委屈巴巴地看着她的虎子。 虎子看到他似乎看到了主心骨,便见他哒哒哒往她这边跑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腿,然后又见小男孩伸手气呼呼地指着依旧笑得很开心的云芷嫣,“她奇虎偶。”她欺负我。 这是要让她给他做主不成?清浅哭笑不得。只见她蹲下身子,然后身后抚摸着虎子的脑袋,“她怎么欺负你了?” “她……”虎子开口蹦出一个字,然后就卡壳了。 清浅也不着急,微笑着看着虎子。 又过了一会便见虎子歪头很是疑惑的样子,惹得清浅忍不住笑出声。 “我待会就要走了。”清浅抚摸着虎子的脑袋说道,虽然不过相处不到一日的时间,但她确实喜欢这虎子。 虎子眨了眨眼睛,却是在下一刻直接“哇”的一声直接哭出来。 清浅将她抱起,小声安慰着,“你若想我,等长大之后去京都找我?”清浅也不知道虎子到底听懂,却还是这样说着。 却没想到虎子听到清浅这话的时候当即止住了哭声,只是眼泪还是在掉,让人心疼不已,而这时就见清浅拿出一个玉牌放到虎子的手上,“长大之后拿着这个去京都衙门找我。” 她没有说瑞王府是因为她和瑞王府的关系不能轻易被人知道,而他说京都衙门,是因为她有自信待虎子长大的时候,中楚必然是一番另外的景象,到时只要她拿着这玉牌去京都衙门寻找,必然是能够找到她的。 “我去。”虎子点头应道,声音依旧奶声奶气的,但却又让人听得出他的认真。 清浅见此展颜一笑,将虎子递到妇人的怀中,然后又将一个袋子递给妇人,“这是些银两,感谢婶子一个晚上的照顾。” “这万万使不得。”见清浅递过来那明显很有分量的袋子,妇人连忙拒绝。她招待他们的东西不过是一点不起眼的东西,更何况她是将他们当做客人来招待,哪里能要客人的银两。 “这些一是感谢婶子的收留,另外我们也确实喜欢虎子。他是个机灵的孩子,这些也可以留给他以后学习用。最近的镇子上应该有私塾之类的,届时婶子可以将他送过去,至于要细问还是习武都由着他。”清浅对妇人说道。 “可……”妇人还是摇头。 “这些对于我们来说并不算什么,婶子不必觉得负担,留着吧。”清浅说着直接将银两递到妇人的手上,然后又摸了摸虎子的脑袋,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云芷嫣见此对妇人点了点头,便跟在清浅身后离开。而此时的墨君衍已经骑在马上了。 依旧是墨君衍一人骑一马,而清浅带着云芷嫣两人骑一马。 “驾!”一声御马声,墨君衍和清浅等人直接骑马离开,也就是这声御马声让妇人回神,也让原本安静下来的虎子再次哭出声来。 “虎子不哭不哭,等长大之后去找他们。”妇人安慰着虎子,自己的眼眶却也忍不住一热,他们是积了多大的福气才遇见了一位贵人啊? 寒门难出贵子,但至少有手头上这点东西,便也是有了一次天大的机会,到时候只要虎子肯学一切便都好说了。 而此时另一边离开的三人,坐在清浅身后的云芷嫣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将东西留下,不怕招惹不必要的祸患吗?” “那个玉牌?” “嗯。”云芷嫣点头,“普通人家不要说不会有那么多的银两,必然也不会有什么玉牌了。” “确实不会有,只是这个倒不会招惹祸患,这山村偏远,可能好几年都不会有什么人去过,更不要说强盗小偷一类的。至于那玉牌其实也不是什么稀罕物,镇上也能买到的,我只是在上面做了一个标记。”清浅回道:“至于那背后之人,我们已经离开了,那边便也没有让他们再次光顾的价值的。” “仇心你是不是时常会这样?”云芷嫣又问道。 “时常发善心?”清浅摇头笑了一声,“也并非时常,只是那婶子和虎子我确实喜欢,他们也确实是不错的人罢了。” “你就不担心他们是伪装的?”云芷嫣皱眉问道。 “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除了云耀天的狠心程度她看错了,其余的她不曾看错过。 云芷嫣坐在清浅背后,虽然看不清清浅此时眸光的坚定,但是她却能看清清浅那挺直的脊背是那般的让人觉得可靠。 而在三人回京都的时候,此时京都兵部尚书府中…… “爹爹,怎么样了?”看着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兵部尚书温勇与其长子温嵘,温柔先沉不住气起身迎过去。 温勇伸手摸了摸温柔的头顶,脚步并没有停顿,直到进了房间坐下之后,温勇才开口说话,“皇上雷霆大怒,让人彻查,只是此事由御林军和刑部尚书去办。” “刑部尚书?”御林军并不出乎他们的意料,此时他们本来猜测便是皇上自己策划的,所以不让他们着手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这刑部尚书…… “若是只是让御林军去彻查,不管如何还是会引起别人的猜测。”温勇看着席雯回道,“不管皇上是否相信刑部尚书,但毕竟此时刑部尚书的侄女洪珊怀着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对比其他人也是首选之人。至于为什么不是吏部尚书,刑部尚书和吏部尚书职责方面刑部尚书会合适一点。” “那我们府?”虽然他们早前的选择已经表明了早晚一日他们会站在皇上的对立面,但至少不应该是现在,皇上是不是已经怀疑他们了?席氏忍不住担忧着。 “从先皇驾崩之事之后,那人便从来没有信任过。“温勇面色很是平静,出声安慰道:“你们都不必太过忧心,只要皇上没有直接对我们动手,便说明他还在犹豫。而只要我手头还有兵权,那皇上便也不会那么简单就对我们动手。至少从前我们兵部尚书府从来都是拥皇党,这个毋庸置疑。” 席氏闻言点了点头,只是面上的担忧并没有因此减少,“只是不知道如今谨王到底在哪?” “一早我便派人暗中去寻找了,炀儿那边也一直在全力寻找着。”温勇说道:“看今天早朝上皇上的面色,怕是谨王并没有遭毒手。” “那便是有机会,一定要早日找到谨王,不然清浅的筹划怕是要成为徒劳了。”席氏说道。 “那谨王到底长什么样子?”坐在一旁静静听着的温柔突然开口问道。 “这件事情我会着人去办的,你不许胡来。”听到温柔的话,温勇面色沉重地看着她,严肃说道。 “我只是好奇而已。”被一语道破心思的温柔吐了吐舌头,“我才不会胡来呢,爹你别冤枉我。” 266.贼眉鼠眼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想知道他的长相,然后暗中去帮忙寻找。”温勇说道:“若是其他事我会应允,但是此事事关重大,一不小心便会没命,所以你不能胡来。你该知道炀儿的事情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再有一次就未必有这样的幸运,届时你让我和你娘如何能承受得住?” 温勇知道如果他不将话说重,按着他这个小女儿的性子肯定会沉不住气去寻找谨王。但也正如他所言,此时事关重大,坐在上面那位虽然阅历不如先皇,但是性子却和先皇如出一辙,若是让她发现柔儿在寻找谨王,怕是会直接下狠手让人杀了柔儿的。 见温勇这般模样,温柔点了点头,也直接将心里头的念头歇下了。三哥若是没有回来,不仅是她爹娘心中永远的痛,也是她们几位兄妹心中永远的痛的。那样的疼痛她了解,所以她不会胡来的。 只是现在她还想着一件事情,昨晚谨王被刺杀,而她房间中那被她所救之人也是昨天出现的,这两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此事你们知情便好,至于其他的交给我和炀儿便好。炀儿现在外人不知道他的存在,所以他行事也是方便,而我暗中也留着一些人,这些人我本来是不打算动用的,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却也由不得我了。”温勇对众人说道:“你们也不必担忧,凡事还要等清浅回来再说才是。” “嗯。”众人也点头。 “都回去吧。”温勇对几人说道。 “是。”温嵘等人告退。 而此时离开主院的温泽眸光微有暗色划过,不知道在想写什么。而另一边离开主院的温柔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不准任何人打扰。 “回来了?”云瑾之虽然没有了内力,但基本的分辨能力他还是有的,如今温柔一个人走进房间,他也是能够辨别出来。只见他推开柜门从里面出来。 “你怎么就贸然出来了,还是此时还有其他人,岂不是要露馅了?”看着自己推开柜门走出来的云瑾之,温柔瞪了他一眼。 “我只听到你一个人的脚步声。”云瑾之穿上鞋之后,对温柔说道。 “你不是没有内力吗?”昨晚她在给他包扎的时候,已经查探后他的丹田的,分明一丝丝内力都没有。 “我只是受了伤,内力才没的,但是感官也还在,虽然也不如从前灵敏了。”云瑾之并不打算隐瞒自己会内力这件事情。 “原来你会内力啊。”温柔虽然是笑着说话的,但是看着云瑾之的眼神明显有一些不一样的。 “是会内力,但如今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所以你也不必提防我。如今我可是还要仰仗你养好伤呢。”云瑾之看着温柔带着戒备的眼神,忍不住一笑。 “谁知道呢。”被道破心思的温柔撇了撇嘴,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能将她的心思看透呢?她爹是这样,眼前这个从未见过的男子也是这样。 温柔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都在脸上写着不成吗? 而她这样的动作也被云瑾之看在眼中,但是云瑾之确实不动声色,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只是若是仔细观察,便能看清云瑾之的温润的双眸眼底有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而要发现这样的笑意对于眼前的温柔来说实在太难,而云瑾之却也不自知。 “你赶紧养好伤,然后离开。”温柔哼哼两声,直接一屁股坐下。 “怕是要等上一段时间。”云瑾之看温柔坐下来之后,便也跟着坐下。 “你这人真是厚脸皮。”听云瑾之说出这样的话,温柔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一点嫌弃,“看你人模狗样的,不想会是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哪样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说厚脸皮,云瑾之无奈摇头笑道:“我只是没有办法而已,而且早前你已经说同意让我留下来养伤了。” “我又不会出尔反尔,你再强调一次是不是不信任我?” 听温柔这样说话,云瑾之心里头再次想笑,“又怎么会,是我食言了。” “算你识相。”她才不会承认从主院回来之后她便有了逐客的心思,毕竟昨晚谨王府才遭遇刺杀,而眼前这人也是在昨晚受伤跑进她院子的,这两者之间要是没有什么关系,她怕是也不会相信的。所以眼前这人是敌是友却还是不知,在这种时候留着这样的人在府中,她也是担心会出现什么问题。 “我说,你到底是什么人?王堇不会不是你的真名的?”温柔这样想着便突然开口问道。 “你以为我是谁?”云瑾之直视着温柔,并没有半分心虚的退让。 “我可不管你是谁,你要是敢做出什么事情来,我可就是要了你的命。”温柔威胁道:“我的武功虽然比不上的爹和我哥哥们,但是对于此时手无缚鸡之力的你来说,绝对是绰绰有余的。” “我知道的。”云瑾之点头,“如果你让我和你令尊私下见上一面,我便和你说我是谁。” “我爹?我告诉你可别打我爹的注意,否则就不是要你命那么简单了。”温柔只以为眼前这人是想对他爹不利的。 只是这话却也让人误会,云瑾之摇头发笑,怕是眼前这温柔已经是在提防他了,若是此时他说他是谨王,她是不是根本就不会相信? “昨晚谨王府遇刺,你就不怀疑我和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吗?“云瑾之问道。 “有没有关系都和我没关系。”她爹已经让她不许插手这件事情了,“这件事情皇上已经着人去办了。”她才不会上他的当的。 按着他对她的观察来说,怎么他提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她都应该过问几句才是,如今怎就这般态度坚决了?云瑾之疑惑了一下,却又马上明白。 只是当他再次要说话的时候,一声“咕噜”声突然想起,也然本来淡定的云瑾之突然脸色发红。 “饿了?”听到云瑾之肚子传来的响声,温柔问道。 所以你知道可不可以不说出来。 “不饿?”云瑾之移开目光,不往温柔这边看一眼。 “饿了就说嘛,我又不会笑你。”温柔这样说着,下一刻她便哈哈大笑了。 说好的不笑呢?云瑾之看了温柔一眼,两人眸光对上的同时温柔笑得更加欢快了。 “你等等,我给你弄点吃的来。”温柔笑了好一会,而由始至终云瑾之都没有再看她一眼,见此温柔便也止住了笑声,只见她话落便起身往外走去。 而当房门要打开的时候,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云瑾之已经起身,躲到了柱子后面。 温柔正要打开房门,又突然想着房中还有一个不能见人的人,转头就要让云瑾之藏起来,只是转头过去的她却发现那原本坐人的位置上早已经没有人了。 温柔转头过后,便直接打开房门,随后听她喊了一声,“莲心。” 然后便见远处有一人跑进来,刚才温柔回房间的时候,便不准任何人靠近,也包括莲心在内,否则按着方才她和云瑾之说话的时候,早就要被人发现了。 “去给我准备点吃的,刚才在主院那边没吃饱,现在饿了。”温柔对莲心吩咐道。 “小姐稍等。”莲心并没有怀疑,毕竟这也不是头一遭了,小姐练武之人,食量便也比平常小姐要大一点。 莲心应声离开,只是此时的莲心却忘了,此时温柔刚从主院那边回来,也不过一会的时间,更何况也没有练武,哪里就会这样饿了。而从前也没有听过温柔去主院那边还没有吃饱的情况下。 温柔吩咐之后,再次关上房门,然后走进来,继续一屁股坐下。而房门关上之后,云瑾之也从柱子从走了出来。 而此时坐在椅子上的温柔看见走来的云瑾之,忍不住再次笑道:“你这样倒是有点贼眉鼠眼的样子。” “我就算长得一般,却也犯不着用上贼眉鼠眼这样的字眼吧?”云瑾之说道。 “你偷偷藏在柱子后面,如今这边还是女子的闺阁,你说你不是贼眉鼠眼?”温柔用鄙视的眼神看着云瑾之,别以为她读书少。 “那你明知我是个男子,却还将我藏在房间中,你说你是什么?”云瑾之看着温柔说道,只是此时的她却没有发现,从来谦谦公子的她竟然生了要了人斗嘴的心思。 “我是什么?待会不给你饭吃,你看我是什么?”一下子被云瑾之的话噎住的温柔大怒道。 而云瑾之也没想到温柔会说出这样的话,也一下子怔住了。 而这看在温柔的眼中,只以为云瑾之被她吓到了,不禁得意道:“不过你也别担心,只要你乖乖的,我还能不给你饭吃不成?” 温柔的话,让云瑾之一下子回了身,“是,我一定乖乖的。” “知道就好。”。温柔点头,心里头依旧得意不已,这人真是好骗,一顿饭而已,哈哈哈哈…… 267.谣言 云瑾之在兵部尚书府温柔这边养伤,而温炀等人正在全力寻找他的下落,而云涵之等人亦是如此。 早朝之后,云涵之一人面色阴沉地坐在御书房中,而他前面跪着一个黑衣人。 “朕让你们办事,你们便是给朕一个这样的结果?”云涵之怒道:“朕要的不是那上百口人的性命,而是他一人,可你们偏偏只是杀了这不重要的上百口人,而遗漏了最重要的那一个。” “皇上息怒。”那黑衣人磕头。 “息怒?你让朕如何息怒?”云涵之怒气未消,反而更甚,“这件事情满朝文武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们哪一个心中不是在说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朕一个人在策划的?而这件事情也确实是朕在策划的,只是如今因为你们这些蠢奴才,让朕赔了名声却没有得到朕想要的结果。” “属下一定会全力去搜寻谨王的下落,一定不会让皇上失望的。”黑衣人再次磕头,“请皇上再次属下一次机会。” “若是没有办成呢?”云涵之冷冷地看着下面的黑衣人,眼中已然是带着杀意了。 “属下一定办成,若是没有办成皇上随意处置奴才。”黑衣人言辞恳切地说道。 “那朕便给你一次机会。此事朕已经让御林军和刑部尚书参与其中了,你们一定要在他们之前找到谨王的下落,将他带回来见朕。若是有人阻挠的话,不用朕说你也该知道要怎么做。” “属下明白。”皇上的意思是生死不论。 “滚吧。”云涵之不愿再看黑衣人一眼。 “是。”那黑衣人告退,整个御书房中便只剩下云涵之一人,他沉着一张脸看着书桌上面的折子,突然“砰”的一声,桌上的折子被他直接扫落在地,而这样巨大的声响也传到外面来了,只是却也只是让候在外面的宫人将脑袋埋得更低,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而谨王府上百口人尽数被杀,谨王失踪的消息也传到了未央宫中,被皇后袁珂茗所知悉。 “娘娘,此事是不是?”奶娘李氏要问的正是此事是不是皇上云涵之所策划的。 “是不是都和我们没有关系。”袁珂茗漠不关心的模样,他们斗得更激烈一点才好,谨王死没死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影响,一个没有根基的王爷能做什么?也就是那个疑心病中的云涵之才想尽一切办法都要除掉扎在他心头的那根刺。 不过这样也好,少了一个谨王对他们同样也保障一点。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的。 “皇上身子进来如何了?”袁珂茗沉默了片刻又问道。 “早前服了药风寒已经好了。”李氏说的是风寒,不是其他的。 “风寒好了便好。”袁珂茗笑道,“那咸福宫那边呢?如今月份也更大了。” “本来好好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进来随着月份越来越大,也比往常闹腾得厉害。娘娘也不出面,几乎宫里上下所有人都因为她肚子里的那块肉给她三分面子,没有人敢忤逆她,这样使得她越发任性妄为了。” “任性妄为才好,若是她性子好一点怕是还不好控制。”袁珂茗笑道:“凡事都依着她,只要她肚子里的那块肉能够顺下生下便好。” “奴婢明白,已经着人照办了。”李氏说道:“只是怕是最近皇上的心情会不是很好,娘娘可是要过去看一下?” “不去,这种时候过去怕是连本宫都要跟着受连累了。”袁珂茗说道:“你让人去问一下总管公公,嘱咐一下皇上的吃食就行,咱们心意到了就好,其他的不必太过忧心。” 早前要做的都已经做了,如今也达到了他们想到的了。 谨王府这件事情虽然是皇上策划的,但是如今谨王失踪,皇上的心思便也已经落空了,这样的情况下皇上让刑部尚书的人去办。虽然是因为咸福宫那位怀了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刑部尚书府对比右相府会可靠一点,但同样的这样事情刑部尚书若是没有办好,必然会受牵连的。皇上怕也是为了借此机会好好敲打一下刑部尚书洪又辉,让他莫要因为自己的侄女怀了龙子就肆意妄为。 “最近我们都避开这点,凡事由本宫父亲去办就行。后宫不得摄政,我们只要记得这一点便可以的。”袁珂茗说道:“早前云芷萱被送去和亲的时候,皇上是过问过本宫的意见,当时为了逞一时之快,本宫便说了一点。只是到底那件事情没有什么关系,不然本宫怕是也要被皇上怀疑的。” “娘娘说得是,奴婢明白的。”李氏说道:“皇上那边,奴婢待会边去找总管公公,也将娘娘的心意传达一下。而咸福宫那边奴婢会再派人送些好东西过去。” 说到这里,李氏的神情之中带着一点迟疑。 “有话直说。”袁珂茗瞟了一样这样神色的李氏,冷冷开口。 “是。”李氏回道:“只是娘娘从进宫以来,除了避子汤那件事情之后,便一直都没有其他动作。请娘娘宽恕奴婢说话难听了点,宫中上下都在说娘娘是懦弱无能,任由其他宫嫔爬到自己的头上来,尤其说的就是咸福宫那位。奴婢担心长此以往之后,后宫传言会越来越难听的。” “传言?”袁珂茗冷笑一声,“本宫没有孩子,她们不是一样也没有吗?本宫还是皇后能左右他们的生死,他们倒是个个都不清醒,胆敢说出这样的话。” “小姐是个明白的,但他们不是,只是长此以往,娘娘的名声必然有损。” “对于这些传言,坤宁宫那边可是知晓了。”袁珂茗问道。 “还没有,奴婢将传言打压下来,太后又慢慢开始不问事了,所以怕是知道现在都还不知晓呢。”李氏实话实说。 “那传言也有好一段时日了,便让太后知晓吧。” “娘娘的意思?”李氏不解。 “本宫的名声可不是关乎本宫一个人的名声,而是整个皇室。”袁珂茗说道:“早前太后让本宫前去坤宁宫一趟的时候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明显的意思就是如果本宫还没有身孕,便要让本宫停了她们的避子汤。本宫本来还想着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如今他们偏偏亲自给本宫献计。你便让人传消息说宫中传言太过,本宫忧心不已,而忧心之人不容易有身孕。” 听闻袁珂茗的话,李氏眼睛一亮,“还是娘娘有法子,奴婢这就去办。”说着,李氏便要直接转身离开。 而看着李氏离开的背影,袁珂茗冷笑一声,却是收回眼神,直接躺在榻上。 就快了,皇上已经有了动作,那么距离她想要的结果便也不远了。只是如今公子的人也不知身在何方?可是有那么一点点想着她?不过多久她就能将这中楚的江山收入囊下了,到时这万里江山便会是她的嫁妆了,是她嫁给公子的嫁妆。 以后她会成为公子或者说天祁太子的太子妃,然后又会成为天祁的皇后。有了中楚的江山,公子一统天下便也不愿了,然后她就会和公子并肩而行,共拥这天下江山,天下黎明。 而只有这样,她所受到的所有的屈辱才能洗干净。而等她成为公子的妻子之后,她第一个就要让清浅那个贱人不得好死。 当初她在云芷萱的生日宴之后被人陷害,其中虽然是云芷萱在策划,但是那清浅就是一个导火索,若是没有她的存在,她也不会这样贸然行事。 都是那些贱人的过错的…… 躺在床榻上的袁珂茗脑中不断有念头划过,只是每每想到自己以后的大好前途,想到自己会实现愿望成为那个人的妻子,她便能安心睡过去,只见此时的她嘴角还带着些许的笑容。 而另一边离开的李氏当即就去办了袁珂茗吩咐的几件事情,皇上那边,咸福宫那边,还有皇太后那边。也就是在这天大约傍晚的时候,坤宁宫那边太后谢雨柔便知晓这宫中的传言。 “太后,这传言怕是对皇室的名声有损。”这是桂嬷嬷的声音。 “这传言有多久了?”谢雨柔皱着眉头问道。 “怕是有一段日子了,但是具体多久却还是不知晓,奴婢猜测是从良妃入宫之后便有了。”桂嬷嬷回道。 “皇后是个端庄之人,但也是个性子软的。传言既然已经这么久了,却没有传到哀家的耳朵中,怕也是担心哀家知道,会忧心。”谢雨柔叹了一口气。 “奴婢担心的是皇后久久没有身孕怕也是因为这样的传言所扰。”桂嬷嬷担忧道:“备孕之人心态若是不放松,就越发难以怀孕的。宫中传言缠身,皇后心态如何都是无法放松的。” “早前哀家还对皇后说了那些话,怕是哀家误会了他。”谢雨柔说着,眼神也跟着凌厉了许多,“着哀家的命令下去,宫中若是谁在乱传谣言,不管等级如何一律按宫规办事。” 宫规,即乱传谣言者,拔舌以告诫。 “奴婢这就去办。”桂嬷嬷说道。 “也传消息到皇后那边,让她安心养好身子,其他的哀家会为他做主的。” “是。”桂嬷嬷领命下去。 而桂嬷嬷下令的同时,此时另一边的清浅等人看看回到了京都…… 268.回京都 而当他们回来的时候,当即便知道了谨王府的事情。 云芷嫣想都没想便要往谨王府跑去,却是被清浅拉住了。 “你不要拦着我。”云芷嫣说着便要挣脱清浅的手。 “如今谨王府必然受到监视,你现在去了便是自投罗网。如今整个中楚知道你消息的人少之又少,一个失踪了十几年的公主突然出现,你让他们如何会不想多?”清浅没有放开云芷嫣的手,“现在谨王府的情况虽然糟糕,但是如今重要的是你哥哥是失踪,而不是被杀。这种情况下我们第一要做的是找到你哥哥的下落,而不是在这边意气用事。” 清浅的话让云芷嫣稳住了情绪,见此清浅便也松开了云芷嫣的手。 “只是哥哥如今没有内力我如何会不担心呢?”云芷嫣的声音有些哽咽,看样子是真的慌了神了,而且还有冉榕,当时冉榕也在府中。 “只要我在,我必然会尽全力去帮你寻找的,更何况他关系的也不是他一个人。”清浅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云瑾之到底牵扯会有多大,这样的情况下她自己也会慌了神。 “阿衍,帮我将她送到温炀那边,我现在去兵部尚书府一趟。”清浅转头对墨君衍说道。 墨君衍看了他一眼,便点了点头,“你自己小心。” “嗯。”清浅点头应下又对云芷嫣说道:“温炀是谁你也是知道的,如今他是我徒弟,谨王出事他必定已经全力寻找了,如今我让阿衍送你过去和温炀一道,你一个人我到底不放心的。” “好。”云芷嫣看了清浅一眼,便也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跟着墨君衍离开。 而两人离开之后,清浅便也没有停留,直接往兵部尚书府而去。 “清浅,你终于来了。”本来在书房之中的温勇,察觉到有人出现本是要防备的,但是待看清眼前的人究竟是谁的时候,便放松了警惕。 “温伯伯,我刚回来,还不知道到底情况如何了?”清浅走过去对温勇说道。 “你先坐下我再和你细说。”温勇说道。 “嗯。”清浅坐下。 “昨晚谨王府遇刺,府中百口人都被杀。只是这样大的事情直到第二天才有消息传出来,再联系当年瑞王府的事情,这背后策划之人便是不言而喻了。”说到这里,温勇担忧地看了清浅一眼,见清浅面色并没有什么异样便也是松了一口气。 而这时就听清浅问道:“除了失踪的谨王,其他人呢?谨王的总管孟总管呢?” “孟总管也不知所踪,我的人送来的消息是说死去的那些人中并没有发现有孟总管,我猜测是当时孟总管随同谨王一同出府,只是如今谨王失踪,他到底是跟在谨王身边,还是没有却还未可知。” “这边还要麻烦温伯伯继续寻找了,另外那边我也去寻找。”清浅说道。 “这件事情我已经办了,你不必担忧。”温勇看着清浅说道。 “嗯,那麻烦温伯伯了。”说着清浅便要起身,“瑞王府那边我不放心,想回去看一眼。” “你放心去吧。”温勇说道。 而话落,清浅对其颔首然后便直接转身离开了,而她的出现并不打算让其他人知道,只是没想到当她刚刚离开兵部尚书府的时候,已经有人在外面等着她了。 “温泽?”清浅放眼看去,便见一个周身尽是沉默气息的男子正看着他。 “我陪你去找谨王。”温泽开口说道,却是让清浅颇为讶异,但是清浅也没有拒绝,此时多一个人便多一分力量。 “走吧。”清浅说着又补充道:“如今我要先回一趟瑞王府。” 温泽没有拒绝,而点了点头,表示会随行。 而在清浅和温泽离开之后,另一个人又出现在温勇的书房中。 “爹,师傅是不是来过?”温柔瞪大着眼睛盯着温勇看。 “嗯。”温勇抬头看了温柔一眼,应声道,但明显就是不打算再多说什么了。 “那你怎么都不和我说?”温柔瘪了瘪嘴闷闷不热的。 “如今她也不得空,告诉你也不能停留多久。”温勇放下手中的书函说道。 “可是见上一面也好啊。” “以后多的是机会,还急在这么一会?”温勇也是不满,清浅拐走他一个儿子还不够,还拐走他的宝贝女儿。如今这宝贝女儿在他面前还张口不离她的师傅,难道他这个当爹的还比不上那个不过当了几天师傅的人不成? “可是……”温柔还要继续说着,可是却被温勇打断。 “你是不是有什么要和她说的,她是你师傅,我是你爹,和她说不如和你爹我说?”温勇盯着温柔看。 温柔本来就藏着一点事,如今被温勇一语戳破,直接移开目光不敢再多看一眼,“下次师傅来了你一定要让人去和我说,我先走了。”说着温柔当真不再停留,哼哧哧地直接转身跑了出去。 温勇盯着温柔的背影看了一会,便收回了目光,左右都是在这府中不出门,也折腾不出什么来。温勇这样想着便继续拿起书桌上的书函看着。 而此时离开书房的温柔直接我那个自己的院子、往自己的房间跑去,直到进了房间,再次关上房间的门之后,温柔才觉得当真是松了一口气。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是个人精似的,她也没有觉得自己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怎么她爹就总是一句话就能猜中她的心思。希望她爹不要深究才是,否则她在自己房间中藏着一个男人的事情就要瞒不住了。 “怎么了?” “是你啊,吓死我了。”房间中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温柔又吓了一跳。 “我一直在这。”云瑾之好心提醒着。 “啊,我忘了。”温柔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理直气壮说道。 “是发生了什么吗?”云瑾之对温柔的话只觉得好笑,但是他却也没有太过表现出来,总觉得他要是笑出来,怕是要惹得眼前这人炸毛了不成。 温柔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走到桌子旁边要给自己倒一杯水,而这时就见云瑾之将一杯倒好的水递到她面前。 温柔很是满意地对云瑾之点了点头,这人还算上道。然后就见她拿起杯子直接仰头喝下。因为喝得太急还有些许水珠顺着嘴角话落,然后顺着嘴角话落到下巴,然后话落在脖颈之处…… 云瑾之看着温柔吞咽的动作,眸光微有异样,然而他只是在温柔将手中的空杯子放在桌上的时候,又给她满上。 而这次温柔并没有再和,而是直接一屁股坐下,“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但说无妨。”云瑾之洗耳恭听状。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说着温柔面无表情,一脸正色状。 云瑾之闻言一愣,眼底却又笑意划过,见温柔这般神色,他便也直视着她。此时温柔虽然尽力将自己面无表情,但分明那双灵动的眼珠子带着亮光。 “是去了哪里,又被人猜出心思了?”云瑾之笑道。 “你怎么知道?”温柔讶异,但下一刻她的脸色也垮了。 云瑾之低头一看,便见原本正襟危坐的温柔此时正趴在坐上,鼓着腮帮子很是不满地看着他。 好想戳一下会不会破……云瑾之心里头突然有了这样一个念头,而他也这样做了。 “你做什么?”被猝不及防戳了腮帮子的温柔伸手直接拍开云瑾之的手,直起身子很是不满地看着云瑾之。 原来不会破啊?云瑾之看了温柔再次鼓起来的腮帮子,又低头看了一眼刚才碰到温柔脸颊的手,有点软…… “只是没见过松鼠,有点好奇。”云瑾之收住自己的手指,抬头看着依旧气鼓鼓的温柔说道。 “松鼠,在哪里?”温柔没有反应过来。 “估计跑了。”云瑾之眉眼之间尽是笑意…… 与此同时另一边,清浅已然回到了瑞王府,而此时的瑞王府上下倒是一片安静,但其实此时书房之中的云修然倒是有些思绪不安。清浅的谋划云修然是多少知道一些的,如今谨王出事,清浅却一整天都没有消息,他如何会不担心呢? “小然。”就在云修然担忧不已的时候,房间之中传来熟悉的声音,云修然抬眼看去便见正是他想见之人。 “姐姐。”云修然笑着走上前,而他心头也松了一口气。 “我们府上可是有什么异样的情况?” “姐姐放心,刺杀只有谨王府发生,怕是那位的动作,只是此时的我依旧没有什么威胁性,而暗中之人也并没有动手,所以我也算安全。”云修然回道。 “那便好,最近你继续待在府中,没有什么事情便不要外出。等我办完事情之后再回来找你。”之前云修然若是得了空,便会让阎云待他去庄子上找她。只是如今怕是她和墨君衍两人都不能得空,而此时也不是出门的好时机 269.一回生二回熟 “我晓得。”云修然点头应下,“姐姐也要小心才是。”姐姐所要经历的危险绝对要比他多得多。 “我知道。”清浅点头,确定瑞王府确实没有事情之后,这才离开。 离开瑞王府的清浅再次和温泽汇合,刚才温泽并没有随同她进去。 “你就不用我要带你去哪里?”清浅带着温泽走了一段路之后,便停下脚步开口问道。 而她停下脚步的时候温泽也停下了脚步,只是她的问题并没有得到温泽的回应。温泽回应清浅的只有一个眼神,一个黑漆漆似乎望不见底的眼神…… 见此,清浅无奈笑了一下,便转头不再看温泽了。此时还是找到云瑾之要紧,只是按着当时刺杀的规模,云瑾之要想逃出,必然还要其他人掩护,孟总管等人恐怕当时是和云瑾之一起的。 只是云瑾之此时没有内力,若想走远可能性不大,而这京都之中,若能让云瑾之安心留下的地方也不是没有,只是这样的人家应该不是什么官府人家,毕竟谨王失踪的事情虽然瞒了下来,但是也只是针对平民百姓而言,官服人家都知道这件事情是皇上下的手,怕是没有人敢将云瑾之留下…… 有了一个方向,清浅便带着温泽行动。清浅和墨君衍实在傍晚的时候会到京都的,然而知道这天深夜,几个时辰的寻找却依旧没有找到云瑾之的身影。 他们不可能走太远的,那是不是她思考的方向有错了?清浅停下脚步看向一旁的墨君衍,神色凝重。 “如果不是平民百姓家,会是谁有那个胆子收留云瑾之的?” “如果那个人不知道云瑾之的身份呢?”墨君衍反问道。 “不知道?”清浅蹙眉,“就算不知道,但是这种情况下,怕是也没有谁会收留一个陌生人,毕竟谨王是失踪的事情被各个官员所知的。” 墨君衍也是蹙眉,这便是一个症结所在。 “此时已经深夜,距离昨晚的刺杀也已经过去整整一天了,我担心的是云瑾之此时受伤,而孟总管等人却没有在他身边。虽然他身上带着我给他的保命丸,但是这几个月他两经生死,如今又没有内力,若是再手上怕是处境会是很艰难……” 这时墨君衍没有开口,而他深沉如夜的双眸中有暗色划过,只是此时在思考的清浅并没有察觉到。但是清浅没有察觉到不代表一旁一直沉默这的温泽没有察觉到。但温泽却依旧沉默着,就好像事不关己一般…… “师傅。”而这时突然又一个人走来,抬眼看去正是温炀,“二哥,墨公子。” “燕山那边怎么养了?”看见温炀走来,清浅开口问道。 “并没有发现谨王的身影。”温炀回道,“除了我们也还有另外两拨人马在找谨王,其中一拨应该是皇上的人,而另外一拨身份很是可疑。早前我让人去调查的时候,发现参与刺杀的也并不是只有皇上的人。” 闻言,清浅抬头看了墨君衍一眼,又看向温炀,随即说道:“怕是神煌那边也掺了一脚。” “他们倒是凡事都不死心,先是让人劫持了四公主,随后又对谨王动手。”温炀眸中带着冷色,声音也冷了几分。 而一旁的温泽闻言黑漆漆的眸光似乎也冷了几分,只是在这夜色之中看得并不明显。 “我搜了离谨王府最近的百姓家,也是没有云瑾之的身影,所以我怀疑他怕是待在哪个官员家了。”清浅说道。 “官员?”温炀皱眉,“这种情况下,怕是没有人敢收留。” “我也是这样想的,但百姓家找不到人,我也只能想到这种可能性,所以还是要找一下,或许最不可能的便是最有可能的事情。”清浅回道。 温炀闻言点了点头,“也确实可能是这样,还是要找一下才能下定论,那我回府和我父亲说一声。” “嗯,我、阿衍和你二哥先去寻找,你去找你父亲。”清浅说道。 “好。”话落,温炀便转身往兵部尚书府走去。 而在她离开之后,清浅和墨君衍等人便也行动了起来…… 而在众人寻找的时候,此时在兵部尚书府温柔房间中的云瑾之也还没有睡下。因为今天没有见到清浅,再加上此时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所以温柔也还没有睡下。 “你在想什么?”睡不着的温柔躺在床上的温柔转头看向躺在她小榻上的云瑾之,问道。 “我?”云瑾之闻声看向温柔。 “是啊。”温柔将自己裹在棉被中,只露出一个头,然后睁着一双灵动的眼睛看着云瑾之。 “你说不着又在想什么?”云瑾之并没有直接回答温柔的问题。 “明明是我先问的。”温柔对于云瑾之的避而不答很是不满。 “我只是伤口有点疼,所以睡不着。”云瑾之说道,声音依旧带着属于他独有的温润之色。 “伤口疼,没事吧?”听到云瑾之这样说,温柔也有点紧张,就见他直接从床上起身,连鞋子都没床便往云瑾之这边跑过来。 看着蹲在他所躺的小榻旁边,紧张的看着他的温柔,云瑾之神色带着异样,一时间沉默着。 “真的疼啊?”见云瑾之没有说话,温柔只以为他是疼得说不出话来。 “是有点疼。”云瑾之突然出声,“今天还没换过药。” 闻言,温柔张口便要惊呼,却被云瑾之直接捂住了嘴巴。 掌心柔软的感觉让云瑾之觉得太过异样,而这时温柔将云瑾之五载自己嘴巴上的手拿下来,又见她吐了吐舌头,“差点叫出来,要是叫出来肯定会被莲心发现的。” “没事。”云瑾之回神看着温柔。 “不好意思啊,我给忘了。我这就给你换。”温柔说着便起身往床铺走去,直接打开暗格从里面拿出药匣子,然后又要往云瑾之这边望过来。 “先把鞋子穿上。”云瑾之突然出声。 “啊?”温柔有点反应不过来。 “地上凉,先把鞋子穿上。”云瑾之又重复了一遍。 “啊,我忘了。”温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光溜溜的脚丫子,抬头对着云瑾之很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随即便直接踩着踩着鞋子哒哒哒地往云瑾之的方向跑去。 “你把上衣脱下来。”拿着药匣子再次走到小榻前面的温柔,对着云瑾之张口第一句话是这样的。 “脱啊,还是要我帮你。”看着依旧在发愣的云瑾之,温柔眉头蹙起,说着当真将是要上手直接扒了云瑾之的衣裳,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她动手肯定很快的。 “我自己来。”云瑾之看着温柔半点都不作假的动作,只觉得自己的耳根有发烫。 “那你快点,一个男的这样磨磨唧唧的。”温柔很是不满。 这次云瑾之没有应声,而是真的手动开始脱自己的上衣。 上衣脱下来,云瑾之精装白皙的胸膛便显露在温柔的眼前。而早前那次为温柔一心想先给云瑾之止血,先救她一命,而包扎之后,她在小榻上到头便直接睡了过去,根本没来得看。如今这般细看,便是再粗枝大叶的温柔也忍不住脸颊也不禁有些发烫。 但是也不过一会,温柔便回神了。不就是胸吗?谁还没有呢,说着便见温柔挺了挺自己的胸膛…… 云瑾之将自己的上衣脱下之后,抬头便看见温柔挺胸膛的动作,疑惑不解的同时耳根比刚才还烫,因为此时的温柔之穿着一件白色中衣,而此时房间之中烛火也算是能够照亮,而他分明能看见那白色下面的一点嫣红之色…… “咳。”云瑾之轻咳一声,急忙低下头,不敢多看一眼。 温柔却是不管自己做了什么,挺了挺胸膛之后,就见她蹲下身,然后开始细心给云瑾之换药,重新包扎。 温柔虽然是粗枝大叶之人,但是或许因为自己时常受伤的缘故,所以包扎的手艺也算是不错,除了上药的时候传来些许的刺痛感之后,他便也没有再感觉到其他痛意了。 “好了。”包扎好后,温柔很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现在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闻言,云瑾之心里一笑,若是真的疼,换药之后也不会就不疼了。只是他没有将这些话说出来,而是点了点头,“你很厉害,现在伤口已经不疼了。” “那是当然了。”听到云瑾之夸奖她,温柔扬起脑袋,很是得意,“那现在就睡吧,不然伤口好得慢。” “好。”云瑾之点头,“你也早点睡。” “嗯。”守着温柔便将东西收拾好,也爬上了床铺。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这次她躺在床铺上之后,困意便来袭,临如梦之前,温柔恍然大悟,原来是有事情没做完,所以才睡不着。而这样想之后,下一刻她已经睡着了…… 从不远处传来的平稳的呼吸声,云瑾之嘴角勾起笑容,也就闭上眼睛,慢慢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清浅众人还在寻找之中,却是至今一无所获…… 270.我是她男人 “这是最后的一户了。”清浅说道:“但是依旧没有找到云瑾之的身影,” 众人闻言沉默,而这时候就听墨君衍说道:“兵部尚书府找过了吗?” “找……”清浅刚想说找过了,却突然发现他们只是去过,但从未找过。清浅眨了眨眼睛,有点发愣地看着墨君衍,这番模样让墨君衍深沉如夜的双眸之中带着笑意,却是在低头看着清浅的时候,发现还有另外一个目光落在清浅身上,抬眸看去,这眸光属于一直默不作声的温泽。 墨君衍一把将清浅搂在怀中,宣誓所有权,同时警告地看着温泽。 而温泽也察觉到他的目光,转眸看去,两人眼神对在一起,谁也不让谁。 “怎么了?”不知情的清浅抬头看向墨君衍,问道。 “没什么,我们去兵部尚书府。”墨君衍收回眼神,低头看着清浅说道,但是却没有放开清浅。 “好。”清浅说着要从墨君衍的怀中退出,她可没忘了此时可不只有他们两个人。 但是这次墨君衍显然不打算就放开,只见他直接搂着清浅便往兵部尚书府走去,而温泽转身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一眼,便收回眼神,然后跟了上去。 此时天色尚早,清浅便也没有惊动其他人,而是直接寻找,因为若是大张旗鼓地寻找惊动的怕不只是兵部尚书温勇一人了,还有隐藏在兵部尚书府中的其他探子,其中定然有云涵之的人。 “只剩下我父亲那边,还有小妹的院子没有找过了。如果谨王在我父亲那边,我父亲一定知情,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性,便是谨王在小妹那边。“温泽说道。 “嗯。”清浅点头,几人便往温柔所在的院子前去。 “仇心姑娘你来呢。”看着走进来的清浅,刚醒过来还没走下小榻的云瑾之并没有什么意外。 “我们找了你大半天,感情你在这边睡觉?”清浅哭笑不得地往云瑾之那边走去,“可是受伤了。” “一点小伤已经包扎过了,不碍事。”云瑾之说着要从小榻上起身,却被清浅按住。 “我看可不像是一点小伤。”此时的云瑾之面色依旧苍白,“我看看。” “肩膀被利剑穿透了多留了点血而已,没有毒,骨头也没有事。”云瑾之对清浅说道。 而清浅闻声看了一眼云瑾之的肩膀,便给他把了下脉。除了气血亏虚之外,倒也没有什么异常。 “你怎么跑这边来了?”清浅问道。 清浅问话期间,另一半温泽已经走到温柔所在的床榻边,伸手便拍了拍温柔的脸颊,“小妹,醒一醒。” “谁啊?”很是不满被吵醒的温柔怒气冲冲地看着罪魁祸首,然而睁眼醒来便看到自家二哥正用这黑漆漆的眼神看着她,而这眸光之中还带着一点怒色。见此温柔直接打了一个激灵便从床上坐起,“嘿嘿,二哥这一大早的怎么在我房间哈?” “他怎么在你这里?”温泽看了一眼云瑾之的方向 “他?”温柔不解地顺着温泽的目光看去,然后便是一声尖叫,“啊!他他他……” 被发现藏男人了,死定了死定了。 “温柔。”而这时清浅的声音也响起。 “师傅?”之前还只是从床上坐起,如今看到清浅温柔就直接从床上蹦起来,却是一把被温泽压在床上,“穿好衣裳。”说着温泽直接将床幔放下,将里面只着一身中衣的温柔挡得严严实实。 再转身过来的时候,温泽看着云瑾之的眼神很是危险。 “昨晚遭遇刺杀,孟总管掩护我逃出来,中途被刺了一剑,我失血过多身子受不住,便寻了究竟的的一个围墙翻了过来,但也直接晕了过去。后来便被温柔救了。”云瑾之直呼温柔的姓名,也让一旁的温泽更加不满。 “怎么没联系兵部尚书?”清浅笑道,“我们寻了所有的地方,偏偏你就是在这我们从来没有想过的地方。” 而这时温柔已经急急忙忙地换好衣裳,而听到清浅的话之后,拉开床帐看过来的温柔一脸惊诧地看着云瑾之,而这神色之中还带着一点受伤,就好像云瑾之骗了她…… “失血过多,脑袋有点不清醒。”云瑾之没有说是温柔不准他说出去的。 “脑袋不清醒?”清浅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云瑾之,又看了坐在床上往他们这边看的温柔一眼。 “嗯。”云瑾之点头。 “如今既然找到了,那便和我离开吧。”清浅开口说道。 从床上起身的温柔便往清浅这边跑,伸手便要一把将清抱住,但是某人又如何会让她得偿所愿? 没有抱到人的温柔抬头便瞪向墨君衍,但是原本气势汹汹的温柔在触及墨君衍深沉的目光的时候,一下子就怂了,这人好凶。 “师傅,这人是?”温柔瞥了瞥嘴,问道。她可是师傅的宝贝徒弟,还能比不上这人不成? “这是……”清浅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人打断。 “我是他男人。”墨君衍直接宣布,这话可不仅仅是对温柔一人说,还有房中的另一个已经有苗头的人。 “他他他……”被墨君衍的直言不讳吓了一跳的温柔,瞪着眼睛看着清浅,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他是师公?” 正瞪着墨君衍的清浅听到温柔的话也是一愣,却也没有否认的点了点头。 “师公好。”见清浅承认,温柔一下子变乖巧起来,恭恭敬敬地对墨君衍行了一礼。 只是此时房中除了墨君衍,没有人发现那站在温柔床榻便的人黑漆漆的眸光之中有一抹失落话落。 “嗯。”墨君衍应了一声,只是依旧高冷状,而此时他还拉着清浅的手,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而此时在小榻上面坐着的云瑾之在听到温柔对清浅和墨君衍的称呼的时候,温润的眼眸之中一抹奇怪的异样划过,只是并没有被任何人发觉。 “师傅,他真的是谨王?”温柔问道,还是觉得不可置信,“不是说谨王是中楚诸位皇子之中长得最好看的吗?他一点都不好看。” 温柔话落,便直接被清浅敲了一下脑袋,“不知道有人皮面具这种东西吗?也就你敢随意将一个陌生男子收留在自己房中,今天也幸亏碰到的人是她,要是别的歹人,你要出事了要怎么办?” “我才不会呢。”温柔很是不服气,“我救他的时候已经看过了他没有武功,这种手无缚鸡之礼的男子我一只手能单挑十来人呢。” “也并非会武功的人才厉害,毒术、暗器、甚至苗疆之蛊,这种都是能杀人于无形的东西。”清浅面色有些严肃,“下次若遇到这样的事情应该和家里人的说,若是我在的话和我说也行。” “知道了。”见清浅面色严肃,温柔也不敢敷衍了事,而是郑重应下,“师傅不生气,我下次不敢了。” “可不能再有下次了。”清浅再次说道。 “嗯嗯,不会了。”见清浅面色缓和下来,温柔连忙点头应声,随后又问道,“只是师傅,这真的是谨王?他骗我说他叫王堇。” “谨王的姓名是云瑾之,中间那个字拆开不就是王堇。”清浅扶额,“他怕是没有想过要瞒你,只是你自己不好好思考一番,否则早就发现了。是吧王堇?” “一定是他伪装太像了。”她才不会承认自己居然被骗了。 “是我的错。”云瑾之从小榻上起身,抱歉地看着温柔。 “看你这样诚心诚意和我道歉,我便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你了。”温柔见云瑾之这样对他道歉,自己到有些不好意思了,只是却依旧装模作样说了两句。 “多谢温姑娘的原谅。”云瑾之笑道。 而此时旁边的清浅看了云瑾之一眼,又看了一脸天真的温柔一眼,再想想早前温炀对她说过的话,不禁摇头。怕是这温炀还能做一个预言家了,这个捧在手心的妹妹已经是被一头狼给盯上了。 而此时的温炀对此尚且不知情,但是此时在房间中的温泽却是知情的,所以他看着云瑾之的面色一直就不是很好,“既然已经找到了谨王,那么便可以离开了。”这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嗯,是该离开了。你一个男子待在一个女孩子的闺阁中,成何体统?”清浅煞有其事点头,“走吧。”说着当真不做停留,拉着墨君衍的手便往外头走去。 云瑾之闻言虽然眸色微动,却是见他对温泽抱拳微微鞠躬,又对温柔微微颔首,“以后再见。” “好啊。”见云瑾之这样说,温柔也是高兴,她看人眼光也是厉害,随随便便就救了一个王爷,王爷还说以后再见,不是一个白眼狼,真好。 “不必了,以后王爷要走的路和小妹是南辕北辙。”温泽冷眸看着云瑾之,同时也是在提醒着云瑾之他的身份。 他不只是一个王爷,以后会是一个皇上,而他们温府上下没有一个人会希望他们捧在手上的宝贝被禁锢在皇宫之中,和后宫佳丽三千争一个男人,如此委屈自己。 271.找到 云瑾之闻言眸色一暗,却没有表态。只是看了一样神情疑惑的温柔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这就走了啊。”温柔看着云瑾之离开的背影,颇为遗憾地说道,然而下一刻便见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因为当她抬头的时候就见她家二哥正用凉凉的眼神盯着她看。 “二哥?”温柔下意识打了一个哆嗦。 “这件事情父亲母亲那边我会帮你去说,但这段时间你不准踏出房门半步。”温泽说道。 “啊?”温柔惊吓,她这是被禁足了?“为什么啊?”她最近也没闯祸啊。 “不管谨王的为人如何,他未来总归是这中楚的皇上。而帝心莫测,想想你三哥,你该知道我要说什么。”温泽面色严肃也看着温柔说道。 三哥?温柔身子一震,当初三哥进宫一次,便被先皇赐婚给驸马,从此断了前途。这不仅是对三哥的警告,也是对他们整个兵部尚书府的警告。 只是如今二哥突然为什么突然和他说这样的话,温柔抬头看着温泽的时候,却见他的神态之中没有半点玩笑,当即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而温柔点头的同时也在心中对她自己说道,以后一定要离云瑾之远一点,尽管她对他的容貌甚是好奇。 “最近外面甚乱,不让你出门也是担心出事。”见温柔点头,温泽心中也松了一口气,随即又补充道,此时的温泽神态没有刚才那般严肃了。 “我知道的。”见温泽在开口和她解释,温柔点头笑道,他家二哥就是不舍得凶她。 而温泽看了她一眼,随即什么摸了摸温柔的脑袋,便抬步离开。 而当房门再次被关上的时候,温柔眸光微微闪烁,然而下一刻却见她直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然后拿起桌上的糕点便吃了起来,又对外面吼了一声,“莲心,沏杯热茶来。” 而另一边离开的温泽直接去了主院那边。 “谨王找到了?”听到温泽的话,温勇颇为惊讶,“在哪里找到的。” “谨王受伤刚好被小妹救了。”温泽如实回答,“如今已经被清浅带走了,小妹那边没有什么事情。” “她也是胡来,也幸亏这次救的是谨王不是其他歹人,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那可如何是好?”温勇怒道:“你去将她叫来,我好好说说他。” 闻言,温泽眸光微闪,略有深意地看了温勇一眼,谁人不知这温府之中最疼爱小妹的正是他们的父亲,在小妹那边父亲可从来一句重话都不会有。 “你这是用什么眼神看着为父?”温勇轻咳一声,颇为不自在。 “小妹那边我已经说了,只是如今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和父亲说一声。”温泽收回带有深意的眼神,一脸正经说道,“父亲莫不是忘了这京都有一个传言事关谨王和小妹。” “传言?”温勇先是不解,随即明白过来,“那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但温勇说这话的时候分明带着些许的怒气,也是他家的三儿子胡闹。 “谨王或许对小妹有所不一样。”温泽说道。 “你是说谨王对柔儿有意?”温勇皱眉。 而温泽却直接点头,谨王看着小妹的眼神分明和他……思及此,温泽眼帘微垂,将眼眸之中的暗色尽收眼底,不被任何人发觉。 “我是不可能让柔儿进宫的。”温勇直接将他的意思表明,“清浅可是知情?” “我不知道。”温泽这样回道,但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个人怕是将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柔儿那边你盯着点,不许她再与谨王见面。柔儿心思单纯,而谨王虽然是有仁德之人,但同样也是心思不简单之人,柔儿若是与他见面,怕我们多担心之事的发生也不过早晚而已。”温勇嘱咐道:“至于清浅那边我会和她说的。” “好。”温泽应下,随即告礼离开。 而温泽离开之后,在书房之中的温勇却再也坐不住,“这件事情还是要和夫人说一声才是。” 在温勇前去寻找席氏的时候,离开的温泽则回了自己的院子。 “二少爷。”院中的众人行礼,温泽微微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把房门一关,把外面的一切隔离在外。 而此时就见他将腰间的佩剑取下放在桌上,而他的目光却没有离开这佩剑一分。 听闻瑞王府剑法闻名天下,瑞王府利剑一出,谁与争锋。当年当他第一次听到这话的时候,便想着有朝一日希望能够与瑞王府的人对上一次。 然而瑞王已去世,而瑞王府世子不懂瑞王府剑法,唯一继承瑞王衣钵的女子却远在边关…… 当初听闻先皇下旨让其回京述职的时候,他便想着终于有机会能够与其对上,却不想连这样的机会都没了,消息再次传来,那人在路上被人刺杀而亡。失望却也遗憾,失望是他认为那人的武功怕是比不上曾经的瑞王的七八分,而遗憾是就算七八分他也是想至少打上一次…… 而当一切都尘埃落定,他注定无法见识一次瑞王府剑法的时候,那人回来了。虽然换了一个身份,但她回来了。当日一番打斗,虽然不曾用剑,虽然他不知道曾经名满天下的瑞王究竟是如何的优秀,但是他知道作为瑞王之女的云郡主绝对不会比他父亲差的。 她已经应了要和他比试一番,可他不知为何觉得只是这样并不够…… 温泽皱眉看着桌上的利剑,只听“砰”的一声,桌子直接断成两半,而桌上的利剑也落在地上。 温泽起身往里走去,而地上的利剑他并没有捡起来。 …… 而此时另一边离开的清浅和云瑾之等人。 “哥哥。”看着云瑾之平安回来,一直着急不已的云芷嫣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路上已经停清浅说过云芷嫣平安归来,但毕竟没有亲眼所见,如今真正看到云芷嫣平安地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云瑾之提了好久的心也才稍稍放下。 “孟总管在里面,如今重伤昏迷之中。”云芷嫣说道,“不过没有生命危险吗。” “嗯。”云瑾之点头,这才当真是松了一口气。孟总管是从小照料他的人,若是他出事了,他心中怕是会难过万分的。 “冉榕呢?”云瑾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看见云芷嫣眸中依旧带着暗色,便想起至今他还没有听到另一个人的消息,而这个人是对他妹妹很重要的一个人。 “没找到。”云芷嫣摇了摇头,艰难出声,而此时她拽着云瑾之的手更紧。 “会找到的。”云瑾之宽慰道。 “那边我会让人继续去找的,先进去吧。”清浅看着两人说道,她大约也知道这冉榕是何人,若是冉榕出事,对于云芷嫣来说必然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的。 几人进了庄子,便有倪月和倪星两人迎了上来。倪月和倪星两人虽然功夫很是不错,但如今京都情况复杂,一不小心怕是会出意外,所以清浅并没有让两人出去帮忙。 众人走进来的时候,倪月和倪星两人第一眼便看见了走在最前面,对于他们来说也是最显眼的清浅和墨君衍两人,看着两人平安归来,倪月和倪星两人也松了一口气。而之后他们才注意到跟在墨君衍和清浅身后还有其他人,便对他们微微颔首,“属下这就去沏茶。” 此时墨君衍打扮成其他人的模样,而在场众人除了温炀,其他人也并不知道墨君衍的身份,所以倪月和倪星两人再次也并没有用奴婢来自称。 “麻烦了。”清浅对两人点头,便带着众人走进去。 待进了房间,众人坐下,而清浅和墨君衍两人坐在著作上,其他人一次而坐。 而后才见清浅看着云瑾之问道:“之后你打算怎么做?”此时整个京都都在传言谨王遇刺失踪,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姑娘以为如何?”云瑾之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京都所有人都在传言你凶多吉少,只是云涵之既然已经对谨王府下手,对你怕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表面上已经拍了御林军和刑部尚书前去寻找,而暗中也派了其他人在寻你。而我若是云涵之的话,我只是希望着暗中之人先一步找到你,然后将你拘禁起来,更狠一点便一刀杀了你以永除后患。而这样之后刑部尚书找不到人,也必然压受到一番责罚。” “姑娘想的正是瑾之所想。”云瑾之点头道:“所以此时我不出现最好,便让这失踪成为一个既定的事实,等到一个最佳的时候我再出现。” “只是之后刑部尚书会收到惩罚,但也不会是重罚。而对于我们来说此时更重要的是解决右相谢风。”清浅眉头微蹙,“右相心思深沉,也知道此时的她若是有什么动作一定会被云涵之盯上的,所以从云涵之登基之后,除了上早朝他便是闭门不出,更不曾召集过幕僚前来商讨什么,一点错处都不让云涵之捉到。而这次派人来寻找失踪的你,右相更是直接称病避开了。” 闻言,云瑾之沉默不语。 272.冉榕的身份 “只是谢风就算避开了,却也不算完全避开。云涵之派人寻找你一事,虽然表面上是有御林军和刑部尚书两方主导,但从旁协助之人大多都是谢风的人,怕是找不到你,后面不仅要打压谢风,更是要间接削弱谢风在朝中的势力。”清浅停顿一下,继而说道:“怕是也不用多久就会有所动作了。” “这正符合我们的计划。”云瑾之说道。 清浅点头,而这时外面走进来一个人。 “师傅。”温炀对清浅先告礼,随即又对其他人颔首示意,只是当她的目光接触到云瑾之的时候,多少有些奇怪。 方才他是从兵部尚书府回来的,所以也从他二哥那边得知了消息——这谨王竟是被她小妹所救。虽然从前他时常拿小妹八岁时候的无忌童言调侃她,但当这调侃之言可能成真的时候,他心里可是一点都不好受的。 而云瑾之与其对视,当看见温炀看到自己的眼神的时候,大约也明白此时温炀心中在想什么,听说从前京都那关于他和温柔的传言正是这兵部尚书府的三公子温炀传出来的。 也之前这温炀因为瑞王府世子的事情被他父皇迁怒,赐婚给五妹,他也一度可惜过。只是父皇的绝对是无法更改的,却不想他正好借着乡阳道的事情远赴边关,然后直接炸死逃脱。如今虽然见不得光,但未必不是比他潇洒。 这样想着,云瑾之眼帘微垂,情绪不明。 “回来了。”清浅看在眼中,却没有点明,而是继续说道。 温炀点头,找了个位置便坐下,而后说道:“皇上暗中所派的人正挨家挨户寻找,怕是不久之后这里也不安全了。” “是应该离开了。”清浅说着看向旁边的墨君衍。 “可以去萧逸尘那边,从前他深受皇信任,如今也受云涵之的信任。”在这京都之中,对比朝中的右相谢风,刑部尚书洪又辉和礼部尚书袁崇安等人而言,萧逸尘绝对是一个没有根基之人,而没有根基之人若想在朝中站稳依靠皇上是一个绝对明智的选择,而此时的萧逸尘做的便是这样的选择。 虽然本身他对这样的事情是很无所谓的,但是不管是因为墨君衍和清浅的原因,还是江南那边的萧氏一族的暂时安危,他也必须要做出这样的选择。 “萧逸尘?”云瑾之疑惑出声,他早前听闻萧逸尘对仇心姑娘倾心不已,却不想这萧逸尘会为了仇心姑娘做到这种地步,要知道如今收留他若是被发现几乎是被断了前程的。 只是若是萧逸尘的话,那……云瑾之看了坐在清浅旁边的墨君衍一眼。 看着云瑾之的眼神,清浅便知道他是误会了, “我和他只是朋友关系。”清浅解释道。 “是我误会了。”云瑾之抱歉地看着清浅和墨君衍两人。 “名成府应该也有云涵之的探子才是。”清浅对云瑾之摇了摇头,又看向墨君衍。 “已经处理了,那些都是扮相而已。”扮相说的正是人皮面具,“不必担心。” “嗯。”清浅点头,“那我们现在便离开,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便会来此搜查。” 清浅话落,众人便起身离开,而房中重伤的孟总管则由温炀背着带走。 而此时名成府之中的萧逸尘则在喝着绝顶清茗,吃点糕点,听着小曲,日子过得好生自在。 “要是不用上早朝,不用对付那些心里七弯八绕之人,这日子可还要更加舒坦。”萧逸尘说这话的时候刚刚咽下一口茶,启齿间都能闻到淡淡的茶香。 “少爷,墨公子来了。”晓乌提醒道。 原本还悠闲自在的萧逸尘听到晓乌的话,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主子怎么突然又想起他了? 而晓乌话落,便见有好几个人一齐朝着他这边走来,为首那带着人皮面具的两人分明就是墨君衍和清浅两人。 萧逸尘微微镇静一下,随后起身朝着他们走去。而他看着墨君衍和清浅的时候,口中的话正要出口的时候,却是目光在触及跟在清浅后侧的云瑾之的时候,只对清浅叫道:“仇姑娘。” “如今我们几人没有去处,不知道能否收留一番。”清浅见此似笑非笑说道。 “当然欢迎至极。”萧逸尘只觉得背后微有一凉,不用看也知道这让他感觉到凉意的正是他主子看着他的眼神,“晓乌去安排。”原本的主事总管易福已经被他送回江南了,此时这名成府一切事宜都是晓乌在处理。 “是。”晓乌应声离开。 “易福呢?”清浅疑惑问道,这名成府上下一切事宜应该是易福在处理才是。 “我让他回江南了。”萧逸尘笑道:“这京都近来可是半点安生都没有。”说着萧逸尘略有深意地看了云瑾之一眼,主母的计划他可是知情的,这谨王以后定然会是这中楚的新主人,只是主母所选之人也定然会不一样,他倒是不必因为他的身份而拘谨。 “我倒是在想如今易福见我这样堂而皇之出现,会不会让人直接将我打出去。”毕竟当时她可是好一番折腾。 闻言,一旁的墨君衍眸光微闪,而下一刻他已经拉起了清浅的手,眼神却是很是危险地瞟了萧逸尘一眼。 “怎么会?”萧逸尘身子微僵,但也并没有太大的一样,“请进吧。”如今房中应该已经收拾好了,唱小曲的姑娘什么的…… 清浅见此也没有再停留说什么,她早前和萧逸尘所说的那些话也不过是调侃而已。 而众人进屋落座之后,又听清浅说道:“如今还有一件事情要麻烦你。” “仇姑娘但说无妨。”萧逸尘开口。 “帮我找一个人,冉榕。”她带到京都的人包括温炀在内也不过六人,而为了找云瑾之他们已经将京都上下翻了一遍,却是一无所获。怕是这冉榕如今已经不再京都,而京都之外,这萧逸尘定然比她更为熟悉。 “冉榕?”萧逸尘闻言,看了坐在一旁的云芷嫣而言,“不知四公主对冉榕可有了解?” “我四岁那边被劫持去了燕山,便与他待在一起。不知萧公子说的了解是指那一方面?”她知道萧逸尘是意有所指。 “冉这个姓氏并不算罕见,但据我所知这个姓氏只有天祁那边才有,而最为著名的是天祁冉家庄。冉氏的族长在天祁朝中并没与身居要职,但是皇室一族的暗卫几乎都经手冉氏培养,而冉氏族长有两个儿子,长子名为冉峰,如今冉峰跟在十一皇子身边,而还有一个次子名字正是冉榕,年幼失踪。”萧逸尘缓缓说道。 而云芷嫣闻言沉默,云瑾之则是担忧地看着云瑾之。 云芷嫣的沉默也不过一会,便见她抬头再次看向萧逸尘,“我不管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如今只想要知道他是否安全。” “燕山的事情已经暴露,为神煌和天祁的皇室之人知道,而天祁皇上更将此时告知了冉氏族长。当日谨王遇刺,有两拨人马前来,其中一拨是皇上的人,而另一波人马正是这冉氏族长之人,如今冉榕已经被他们带走。”萧逸尘说道:“作为冉氏的二少爷,冉榕的安危自是不必担忧。” “那便好。”确认冉榕安全,云芷嫣松了一口气,然而萧逸尘下面的话却是让云芷嫣的神情再次难看起来。 “只是四公主,有一件事情谨王未曾和你说过,所以你怕是还不清楚。”萧逸尘说着看了谨王一眼。 “此事不劳烦萧御史。”云瑾之闻言警告地看着萧逸尘。 “我本是不必说,而这其实和我也关系不大。但此时却又事关仇姑娘的计划,我就不得不说。”萧逸尘直视着云瑾之,当真一点都不顾及云瑾之的身份,“谨王莫不是要为了你妹妹一人,而将我们这些人的暗卫置之度外?” “哥哥,我们之间不必有任何隐瞒的,即使是为了我好。”云芷嫣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大约已经有了猜测,然而她也在这个时候做出了决断。 萧逸尘见此没有再开口,这四公主倒是比他想象中要来得出色。而这谨王……萧逸尘眸中划过深意,只见他端起右手边的茶盏,轻拨茶汤,饮了一口。 “哎。”云瑾之叹了一口气,随即将隐瞒的一切说下来,“当日谨王府被围剿,孟总管等人护着我出来,而我们躲过了云涵之的人,但是却又遇到另外一拨人,那波人正是萧御史所说的那群人,而他们对我和孟总管等人下杀手。” “我不是有意隐瞒。”这话云瑾之是看着清浅说的。 而清浅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云瑾之被刺杀,而孟总管为了保护他如今还昏迷不醒,而这刺杀他的人还是云芷嫣心仪之人的家人所派人的。云瑾之此时不说,怕是担心云芷嫣接受不了。 云瑾之话落,整个大堂都安静了下来,而云芷嫣则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若是仔细看便能看出她握着扶手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273.有一个约定要去旅行 “我和他出生入死十六年,我信任他。冉氏一族是冉氏一族,而他冉榕是冉榕,如今冉氏一族虽然对我哥哥出手,他我相信这和他无关。”云芷嫣再次抬头,看着众人坚定地说道:“等京都的事情结束之后,我便去天祁找他。” “倒是我多心了。”萧逸尘也在这个时候再次出声,话语之中带着些许笑意,“还请谨王不要介怀才是,如今正是关键的时候,不容有一点闪失。” 云瑾之闻言点头,眼神之中没有一点介怀。 而萧逸尘看在眼中,嘴角的笑意更深。他所说的一切除了是担心主母的计划因为这小小的隐瞒而出现一点差错,同时也是在试探谨王的为人,若是谨王因为他方才的话而有一点点的介怀,他怕死会改变心中的主意。 他虽然是跟随主子之人,但是中楚的事情,主子从来都不会插手,如今因为主母,主子插手了,而这件事情也牵扯上他。他前来这京都当这新科状元,当这御史,牵扯的却也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还包括远在江南的萧氏一族。 他本是活得自在,然而京都的情况,前后这两任皇上的为人却也不得不让他更加深思熟虑。这谨王和先皇还有现在的皇上到底有何不同?若是他没有足够的胸怀,即使忤逆主子,他怕死也要反对将其推上皇位。毕竟没有胸怀的谨王和如今的皇上,曾经的先皇并没有什么两样,他们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 “既然冉榕没有事,你便也放心。”清浅看着云芷嫣说道:“等京都这边的事情结束之后,我怕是也要前往天祁一趟,届时我们一起。” 清浅话落,云瑾之和云芷嫣两人都疑惑地看向清浅,而房中的另外三人,墨君衍嘴角笑容微微勾起,而温炀和萧逸尘两人没有感到丝毫的惊讶。 “仇心姑娘也要去天祁?”云芷嫣疑惑问道。 “是。”清浅点头,“有一个约定要去履行。” 曾经云耀天四十大寿的时候,在袁珂茗的事情上面墨君衍帮了她,而当时的条件便是等中楚这边的事情都尘埃落定之后,她便前往天祁一趟。 “那到时候一起。”云芷嫣心中虽然对着约定有所好奇,但是她却也不是刨根问底之人,便也只是点了点头说道。 而随着清浅和墨君衍等人在这名成府住下之后,他们这边的事情也算是尘埃落定。而另一边也正如温炀所言,在他们离开不久之后,他们曾经住的那座庄子便有人出现,而这些人正是云涵之所派的在暗中寻找云瑾之之人。 “没有人。”说话之人身着一般暗卫所穿的黑衣,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只是庄子看着很是干净,怕是不久之前有人住过。” “这庄子地处偏僻,但环境也算清幽,怕是京都之中哪个大户的修身疗养的地方。”说话这人其实明显比在场其他人要强上几分,看样子是这些人的首领,“为了安全起见,你让人好好查一下这庄子的主人究竟是谁。” 皇上让他们前来寻找谨王,而且必须要在御林军和刑部尚书等人之前找到谨王的下落,将其带到皇上跟前,如今是一点马虎都不能有的。 “是。”早前说话的那黑衣人领命下去。 在这些人寻找的时候,夕阳西下,此时忙了一天的刑部尚书也回到了府中。 “父亲,谨王还没有下落吗?”下了早朝便等在府中的洪勋见洪又辉回来便迎了上去。 “未曾。”洪又辉坐下,一身疲惫似乎才有所缓解。 “父亲,你说皇上是不是要借机发作?”洪勋眉头微蹙,担忧道。 “这时必然的。”洪又辉声音发冷,“哼,那袁崇安说要和我合作,只怕暗地里已经让她女儿和皇上说了些什么。” “可是如今珊儿怀有龙子,皇上如何会?”洪勋想不明白。 “正是珊儿怀有龙子,还是皇上的长子,才会如此。”洪又辉说道:“因为皇上本身就是长子,如今右相虽然低调行事,但到底是外戚专权。如今我们在朝中的权势除却右相,可以说是和吏部尚书可以匹敌,皇上不得不防。” “不如让珊儿和皇上说说?”洪勋建议道。 “如何能说?”洪又辉瞪了洪勋一眼,“皇上本就猜忌我们,而后宫不得干政,如今要是再牵扯珊儿,岂不是直接落了把柄?如今珊儿肚子里面的那块肉是她的免死金牌,但是后宫之中的皇子不养在母妃身边的皇子也不少,从前谨王和四公主不久是养在皇后身边?” “可那是因为贤妃早亡。” “你糊涂了不成?后宫倾扎犹如前朝,贤妃能早亡,珊儿也未必不会。而皇上素来就是狠心之人。”本就一身疲惫的洪又辉,如今听洪勋说出这样不经思考的话,更是气急。 “是儿子糊涂了。”洪勋见洪又辉已经有了怒意,急忙告罪,“儿子只是担心父亲,这才急昏了头。” 听洪勋关心的话,洪又辉的怒气才稍稍缓了一些,只听他叹了一口气,“这也不怪你。只是这话莫要让你母亲知道才是。一般后宫嫔妃临产,皇上都会恩准其母亲入宫陪伴在侧。你母亲见识浅,若是知道了这话,怕是不经思索会直接和珊儿说。而珊儿虽然伶俐,但到底没遭过什么罪,怕也不是个明白的。” “儿子明白。”洪勋微微鞠躬,眼帘微垂,将眸中的思绪藏住,他早前确实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如今怕当真是行不通的。 “皇上担心的左右不过是因为珊儿所怀的龙子是他的长子,而如今皇上刚刚登基,根基不稳,又加上右相的事情,他才如此。”洪又辉眸光微闪,“如今我们只要表现得足够的忠心便可无虞,就算皇上发作也不过是被训斥一下,罚一点俸禄,伤不了为父的一点筋骨。如今要担心的应该是右相谢风那边。” “父亲是说……” 洪氏父子对话的时候,此时已经寂静一段时日的右相府却有点不同。 此时右相谢风的房间之中…… “大人,这次谨王的事情明显是皇上在背后策划,只是目的却也不仅仅是如此。皇上虽然下令让御林军和刑部尚书前去寻找,但是从旁辅佐之人大多都是大人的人。”昏暗的房间之中传来一个年轻的男声,“若是找不到谨王,这些人怕是要被皇上发作一番的,届时大人若是不出面,必然会影响大人的权威的。” “他的目的老夫何尝不知道?”右相谢风冷哼一声,“只是如今这种情况,我若是出面他怕是会抓了我的把柄不放,届时老夫才是会进退两难。” “此时刑部尚书参与其中,又是带头人,大人不如想象办法,让刑部尚书担责?”男子再次开口。 “怎么做?”昏暗之中明显能看出谢风的眸光正落在年轻的男子身上。 “咸福宫良妃待产,刑部尚书的夫人方氏不日便会进宫。刑部尚书是个精明之人,但这方氏却不过是一商人之女,是个没什么见识之人。大人怕是不知道这洪又辉早年贫困,便是连上京赶考的盘缠几乎都是没有,若不是遇到方氏,如今怕是不会有这刑部尚书洪又辉了。也正是如此,发迹之后的洪又辉最厌恶别人提起此事,而方氏若不是为刑部尚书生了二子一女,怕早就被休了。”昏暗的房间之中,年轻男子的眸中闪烁着精光,而他嘴角也勾着算计的笑容,“这没有见识的方氏正是我们的突破口。” 谢风闻言,只见轻叩桌面,随即赞赏地看着年轻男子,“这件事情便托你去办。等日后老夫走出如今的困局,定然让你加官进爵。” “多谢大人赏。”闻言,年轻男子脸上尽是激动的神色,便见他连忙起身告礼。 而在两人谈话期间,此时另一边清浅所住的名成府也并没有完全安静下来,此时萧逸尘所住的房间之中还有另一个人。 “主子如今前来是询问今日我为何说出那样的话?”萧逸尘看见突然出现的墨君衍,也并没有意外。 墨君衍看了他一眼,便自己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神情之中尽是慵懒姿态,虽然他没有开口,但是萧逸尘也明白他的意思。 “暗卫的人选一般都是孤儿,只有无依无靠待他们被抓住才不会因为后顾之忧而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只是这先皇的举动却未免太过奇怪了,千里迢迢将冉氏的儿子拐来这中楚,扔进燕山训练,其目的绝对不局限于此。”萧逸尘也坐了下来,“我猜测便是先皇本来就有意让冉榕回去,但是那时候的冉榕也只会是先皇安插在天祁的一个探子。” 墨君衍没有开口,却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虽然有所猜测,但到底不曾和这冉榕接触过,他的为人到底如何我却是不知道。今日虽然有所冒犯,我却还是选择将话语挑明,只是希望包括四公主在内所有人都有所提防,毕竟人心这东西可是最可怕的,有人做戏不说只是十几年,怕是半辈子都忍得住。” 274.江南萧府 说到这里,萧逸尘笑了一下,“不过也希望我想的是错的才好。” 萧逸尘话落,原本神情慵懒的墨君衍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直接起身离开。 当墨君衍离开的时候,萧逸尘还有点发愣,只是这样?随后见他摇摇头无奈一笑。 而这时候房中再次出现另一个人,萧逸尘抬眸看去。 “少爷,江南来信。”晓乌将手中的信封递给萧逸尘。 看了一眼晓乌递过来的信封,萧逸尘眸中带着拒绝的意思,却还是将其接过,打开查探里面的内容。 “父亲怎么就这么执着呢?”看完信的萧逸尘不禁扶额,无奈说道。 “怕是江南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晓乌闻言回道。 而此时远在江南的萧巡抚与其夫人程氏。 “老爷,你又给尘儿写信了?”程氏问道。 看着走进来的程氏,萧巡抚起身相迎,“夫人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 “我若早点睡了就不知道你又写信给尘儿逼他留京。”被扶着坐下的程氏狠狠地瞪了萧巡抚一眼。 “留京有什么不好,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让他收收性子。”萧巡抚回道。 “你就是想让我们母子分离,京都有什么好,皇权顶天、朝堂倾轧,哪里能有在江南自在?要是说一句错话还可能直接人头落地了。”程氏瞪着萧巡抚说道:“自从尘儿去京都之后,我这每日就提心吊胆的。早前尘儿写信过来说过不了多久便会回来,可你倒好直接回信让他好好在京都待着,别回来。” “啪”的一声,程氏一巴掌直接落在萧巡抚的胳膊上,“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夫人。”萧巡抚握住程氏拍过来的手,出声安抚已经怒极的程氏,“尘儿说要回来,可是哪里会是这么容易的事情。此时皇上刚刚登基不久,再加上曾经右相戴秉均的事情,整个朝堂空了大半,正是用人之际。我们萧家祖先虽然是开国元老,但我们的势力也不过就是在这江南,然而也正是天高皇帝远,皇上对我们萧氏早就不放心了,如今让尘儿去京都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我们若是再不对皇上表明忠心,怕是不只是尘儿,就连我们整个萧氏都要被连根拔除了。” “可是你就舍得牺牲尘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尘儿的性子,朝堂那种地方他呆得了一时,如何呆得了一世?我只怕待久了,尘儿对我们会心生怨怼。”说到这里,原本强势的程氏已经忍不住拿起手帕抹泪了,“我就尘儿这么一个孩子,如今他远离我,若以后还恨我,我岂不是要一头撞死了。” “怎么会?夫人你别担心了。”萧巡抚将程氏搂在怀中安慰着,“你要相信尘儿能处理好一切,而他历来最敬重你这么母亲,怨我也不会怨你的。” “我也不希望他怨你。”程氏抬头看着萧巡抚说道。 “嗯,不会的。”萧巡抚点头。 程氏虽然心中有诸多不放心,可是眼前也确实没有其他的法子,只能希望在京都的儿子能处理好一切,早日回来。 而程氏离开之后,萧巡抚叫了人过来。 “事情怎么样了?”萧巡抚问道。 “回老爷,属下奉老爷命令前去查探,却是发现进来有一股势力正在搜查有关老爷的罪状,而这势力正是来自京城。”这说话之人是萧巡抚的暗卫。 “果然如此啊!”萧巡抚叹了一口气,整个人都靠在椅背上,神情之中有点疲惫。 他想着皇上猜忌,却不想皇上已经开始对他们动手了。本以为让尘儿去京都,而尘儿是他唯一的嫡子,有其在京都皇上必然能明白他的忠心。可如今看来,皇上要的不仅仅是这样,他怕是要将他在江南的势力都收回去才会罢休。 “老爷身为江南巡抚,一向清正廉洁。而江南是富庶之地,加上曾经皇太祖的赏赐等,良田店铺老爷都有,所以老爷也犯不着去收受贿赂之类的,因此到现在他们也没有找到什么可靠一点有用的东西。”暗卫见萧巡抚沉默,又出声说话。 “这我自是明白,只是皇上若是想对付你,一点东西怕是要往大的闹,如今他们虽然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但未必不会弄点对我们有害处的动静出来。”萧巡抚说道:“你最近都盯紧一点,莫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是。”暗卫应下。 “下去吧。”萧巡抚一身疲惫,看样子已经不欲多说什么了。 “是。”暗卫应声退下,而后就见萧巡抚又坐了一会,才起身离开书院。 与此同时另一边京都皇宫之中。 这个时辰云涵之还在书房之中,未曾歇下。 “还没找到吗?”听到御书房里出现的动静,云涵之头也不抬地问道。 “属下无能,还未曾找到谨王的下落。”暗卫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回道。 “你们确实无能,如今两三日过去了,他一个没有内力的人还能上天入地不成,可你们偏偏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把人丢了。”云涵之啪的一声将手中的折子直接甩在暗卫的头上。 跪地的暗卫见底将身子弯得更低,神态也越发地恭敬,不敢有一点反驳。 “整个京城都找遍了?”云涵之沉默了一下,才稍稍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气。 “百姓家里都已经找过了,而皇上吩咐的那些官员家里也都暗中查探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动静。”暗卫回道。 “城门口那边呢?有什么消息吗?”云涵之再次问道。 “我们的人一直守在城门口,并没有发现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暗卫回道。 明面上有御林军和暗卫在寻找,而暗处他派了暗卫们去寻找,然而百姓家都找不到人,而那些让他疑心的官员家也没有什么消息,城门口那边更是一片平静。那这人到到底去了哪里? 还是说那些他以为能够信任的大臣家里,有不忠者?想到这里,云涵之眸光发冷。 “扩大寻找范围,一个也别拉下。城门口那边再仔细一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早前没注意。”云涵之吩咐道。 “是。”暗卫领命下去。 而房中的云涵之却是不能平静下来,又听他吩咐道:“去把陈大夫叫进宫来。” “皇上,今天不是休沐之日。”总管太监提醒道。 “朕让你去便去。”云涵之冷冷瞥了总管太监一眼。 “是,奴才这就去办。”总管太监应声急忙离开,近来皇上的心绪总是不好,莫要再惹他生气才好。 过了好一会之后,另一边已经歇下的陈大夫在自己房中被人叫醒。 “陈大夫,皇上有请。”来人一身黑衣直接表明来意。 “这今日并不是休沐的日子。”“陈大夫”迷糊中从床上睁眼醒来,便看见自己的床前站着一个人,难免被吓了一跳。但听到来人的意思,他稍稍平复了下惊吓,却还是不安。皇宫见皇上,这一不小心也是件掉脑袋的事情。 “皇上有旨,我等奉命行事。”暗卫冷冷出声。 “那大,大人请稍等,草民换下衣裳,准备一下。”见此,“陈大夫”急忙说道,生怕惹了这暗卫不高兴的模样。 也不过一会之后,“陈大夫”已经慌慌忙收拾好,“大人,草民准备好了。” 暗卫闻言点了点头,直接拽住“陈大夫”,轻功而起直接离开。 而也不过一会之后,“陈大夫”便被带进公里来。刚落地的“陈大夫”心头砰砰直跳,神情之中带着惊魂未定,似乎“飞”起来这件事情让他很不适应。 “陈大人直接请把。”落地之后,暗卫看了“陈大夫”一眼,直接对其说道。 “是。”“陈大夫”闻言擦了一把汗,上下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没发现有什么失态的地方,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草民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走进去的“陈大夫”根本不敢抬头多看一眼,便直接跪地磕头。 “平身吧。”云涵之的声音传来。 “谢皇上隆恩。”“陈大夫”从地上起身,神情之中依旧带着惶恐不安。 “陈大夫不必害怕。”见陈大夫如此模样,云涵之出声宽慰,“早前朕的风寒已经好了,只是不知为何进来朕总觉得难以入眠,所以才请你进宫为朕把一下脉。” “是。”“陈大夫”再次跪地,虽然应下,但神情之中依旧带着害怕。 “开始吧。”见此,云涵之皱眉,却也不打算多做纠缠。 “是。”“陈大夫”应声这才从地上再次起身,只是他依旧躬着身子,眼神甚至不敢往云涵之身上瞥一眼,诚惶诚恐的神态可谓是十足地像。 过了一会“陈大夫”为云涵之把脉之后,就听云涵之又问道:“如何?” ”皇、皇上的身子并没有什么异样。”跪在地上的“陈大夫”出声道。 “那为何朕夜里难以入眠?”云涵之的眼神落在“陈大夫”身上,像是要将他完全看透一般。 275.天丝云锦 “皇、皇上许是国事太过繁忙,这才影响了睡眠。皇上可让人准备一些上好的安神香,可帮助入眠。”跪在地上的“陈大夫”战战兢兢回道。 “不必服药?”云涵之审视的眸光并没有因为“陈大夫”的话而有一点变化,反而越发紧盯不放。 “不必的。”“陈大夫”身子颤得比刚才还要厉害,好像害怕云涵之下一刻就会发罪一样。 而他话落,整个御书房中中的气氛都凝滞了下来,便是候在一旁的总管太监都觉得自己的身子在慢慢僵硬,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就听云涵之开口说道:“陈大夫半夜前来问诊,也甚是辛苦。送他回去吧。” “是。”闻言总管太监偷偷看了云涵之一眼,见他神态之中没有刚才那般恐怖,便也放下心点了点头,又对依旧颤抖的身子的陈大夫说道:“陈大夫虽奴才前来。” 总管太监带着陈大夫离开,而刚出房门之后,就见“陈大夫”直接跌倒在地上,整个人身上的汗水似乎要将他的衣裳都浸湿了一般。 “陈大夫不必忧心,皇上让奴才送您回府,奴才必然是会让人将您安然无恙地送回去。”总管太监见“陈大夫”这个模样,不免出声安慰一下,他尤其将“安然无恙”四个字咬得极重。 “陈大夫”闻言抬头看去,想张口说话,却是张口已经不成声了,看样质子是害怕到了极点了。 “回去吧。”总管太监见此,又说道,随即对着暗处的人点了点头,而后便见一个黑衣人出现,而这正是将“陈大夫”从其府中带进宫之人。 暗卫出现二话不说直接将地上的陈大夫扶起来。 “陈大夫年事已高,不可鲁莽。”临走之前,总管太监又吩咐道。 “是。”暗卫应下,便扶着“陈大夫”直接离开。 而总管太监看了两人离开的背影一眼,便收回眼神,再次走进与书房之中。 “皇上。”走进来的总管太监微微福身,对云涵之叫道。 “送走了?”云涵之漫不经心开口。 “是。”总管太监回道。 云涵之没有再开口,而总管太监见此,便又开口说道:“如今夜已经深了,皇上可是要早点休息?” “嗯。”云涵之应了一声,这才从椅子上起身。 “奴才这就让人给您点上安神香。”跟在云涵之身后的总管太监小心回道。刚才的话他是听见的,只是到底不知道皇上此时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而刚才那一番举动又是为了什么,所以问出口的话才这般地小心翼翼。 “嗯。”不想云涵之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而总管太监见此也就松了一口气,至少皇上没有发怒,便说明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 而这边云涵之被伺候着歇下了,而安神香在整个房中流淌开来,让人的心虚也跟着安宁不少。躺在床上的云涵之往点燃安神香撸字的方向那边看了一遍,便翻了一个身,闭眼直接睡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陈大夫已经被松了回去。 “属下告退。”暗卫将“陈大夫”放下,对其抱拳说道。 “多谢大人。”“陈大夫”此时的脸色并没有比皇宫时候好多少,却还是忍着恐惧对暗卫说话。 暗卫闻言对其点了点头,便直接离开。 而他离开后,整个房间中便只剩下“陈大夫 一人,便见原本佝偻着甚至的“陈大夫”慢慢将甚至直起来,然后申请自若地走到一旁的柜子,从中去处一件干净的衣裳皇上,然后便躺倒床上直接歇下,剩余的事情明日再说。 而这天晚上算是平静地过去了,而太阳东升而起,表明着新的一天的到来,而这新的一天却不是那么平静。 朝堂之上。 “不知洪爱卿可否找到朕的三弟的下落了?”高高坐在金銮宝座上的云涵之看着下面的刑部尚书洪又辉问道。 而他这话落,明显朝堂之上的众人反应不一,但是他们心中都有了一样的想法,皇上要有所动作了。 闻言,洪又辉从队列中走出来,随后跪在地上,对云涵之说道:“微臣已经着人将整个京都上下都搜查了一遍,城门口那边也派人一直守着,只是至今没有找到谨王的下落。微臣无能,请皇上责罚。” “没有找到人,那线索呢?”云涵之没有下令责罚,而是继续说道:“一个活生生的人总不可能这样平白消失了?” “回皇上,微臣命人一番寻找,若说异样便只有在京都郊外有一座庄子,这庄子不久之前刚好有人住过,只是微臣派人前去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微臣又派人好好调查了这庄子的主人到底是谁,然而却查到一点异样。” “异样?怎么说?”云涵之皱眉。 “还请皇上先宽恕微臣。”洪又辉咳了一个头。 “你若说得有理,朕自是不会怪罪于你。”云涵之眸光微闪,神情莫测。 “微臣再次谢过皇上。”洪又辉又咳了一个头,这才继续说道:“微臣让人插了一下那庄子的主人,却是发现那庄子正是右相的府邸。” “右相的府邸?这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云涵之闻言看了一眼百官之首的位置,而此时这个位置并没有人,因为早前右相已经告病了。 “若是平常的府邸,倒是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那府邸之中,微臣找到了这个东西。”便见洪又辉从怀中逃出一个东西,仔细一看是一块布料。 “这天丝云锦只有皇家的人能够使用,而这天丝云锦出现在拿偏僻的府中实属奇怪。”洪又辉补充说道。 “呈上来让朕看一下。”云涵之眸光微闪,随即说道。 而此时下面的百官已然有点骚动了,只是他们却不敢太过表现出来。而此时站在百官之中的萧逸尘在众人没有看见的时候,他低垂的眼帘明显划过一点异色。 “是。”站在云涵之身旁的总管太监应声,随即走下去将洪又辉手中的东西拿过来,然后恭恭敬敬地呈到云涵之的面前。 云涵之取过来,仔细看了看,随后说道:“这确实是只有皇家能够使用的天丝云锦。” “皇上圣明。”这时候就听洪又辉再次开口说道:“此事事关谨王,微臣不敢有一点马虎。只是那庄子是右相的,如今右相告病在家,微臣也不变多加打扰。” “你去右相府中请右相前来一趟,将太医也带过去。”云涵之沉默了片刻,这才再次开口说道。 “是。”总管太监领命下去。 而后整个朝堂中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而高高坐在金銮宝座上的云涵之漫不经心地看着下面的众人,眼神之中带着些许的审视,尽管藏得极深。 而大约半个多时辰之后,才见右相被人扶着进来,而此时的右相明显面色很是不好,一看便是生了大病的模样。 “微臣参见皇上。“说着右相谢风便要跪在地上行礼。 而这时云涵之开口了,“右相不必行礼了。” “微臣多谢皇上。”右相闻言止住了跪下的动作,却还是恭恭敬敬对着云涵之鞠了一躬。 “右相身子如何,可是好些?”云涵之关心道。 “多谢皇上挂念,托皇上早前派竟府中的太医所开的方子,微臣如今身子已经好多了。”谢风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在场众人也都是明眼人,明显此时右相的样子可不像是好多了的样子。又或者说此时若是好多了,那早前的右相可不是进了一趟鬼门关? “那便好,右相是朝廷支柱,又是朕的外公,该仔细着自己的身子才是。”云涵之点了点头说道。 “是。”谢风再次行礼。 “右相告病在家,朕本是不该派人前去打扰。” 听云涵之说到这里,右相本是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云涵之摆了摆手,示意右相不要开口,听他继续说下去。 “只是此时三弟遇刺失踪,下落不明。如今整个朝堂之中的亲王便也只有三弟一人,先皇在世的时候对三弟疼爱有加,而三弟亦是有大才之人,不管是朕害死这中楚的朝堂江山都少不了他。”云涵之叹了一口气说道:“三弟早前遭了大难,身子养了许久也不见起色,如今又经历这样的事情,一日没有找到,朕便一日寝食难安。” “皇上仁心仁德,谨王一定安然无恙。”右相开口说话,声音却是有点虚弱,而他心头却甚是疑惑,要说谨王这件事情他已经避开了。就算找不到谨王,皇上多少是发罪一下那些奉命办事之人,也断断不会牵扯上他。只是如今皇上说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如今有一件事情还要过问一下右相,而这正是这两日洪爱卿寻找的一点蛛丝马迹。”云涵之说道。 “皇上但说无妨,若微臣能帮得上忙,就是拖着微臣这具身子,也必然会尽心竭力。”右相谢风再次躬身,态度依旧恭恭敬敬地,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来。 276.闹剧 “还是由洪爱卿来说吧。”云涵之看向洪又辉,而他一直握在手中的那片天丝云锦的布料也在这个时候递给一旁的总管太监,而这一幕也明显地落入右相的眼中。 谢风也不过瞟了一眼,便眼帘微垂。 “是。”而这时洪又辉也开口了,“回禀右相,下官奉皇上的命令前去寻找谨王的下落,然而下官带人搜遍了整个京都,都没有找到谨王的下落。而这唯一的线索是一片天丝云锦。右相想来也知道这天丝云锦是只有中楚皇室之人才能使用的布料。” 说到这里的时候那总管太监已然将刚才呈上的面料重新拿了下来,走到右相的旁边。而此时右相也看得真切,只是他依旧从容,“这确实是天丝云锦,那便是洪尚书找到了谨王的下落?若是如此,皇上也可放心了。” “右相误会了,也正是因为没有找到谨王的下落,今日皇上才让右相进宫商讨此时。”洪又辉对右相微微抱拳,随后继续问道:“因为这天丝云锦是在郊外的一座庄子找到的,而据下官调查这庄子的主人正是右相。” “我的庄子?”右相眉头微皱,依旧从容,似乎在思考自己是否当真有这样的一座庄子。 “据下官调查,这庄子确实是右相大人的。这件事情事关谨王殿下的暗卫,下官必然不敢有一点马虎的地方。”洪又辉见此,补充道。 “洪尚书误会了,如今我病重,记忆也比往常要差上一点,洪尚书突然说我京都郊外有一座庄子,我定然一时间会想不起来。”说道这里的时候,明显感觉右相谢风的脸色要难看几分。 只见他轻轻咳了一声,随即对坐在金銮宝座上的云涵之行礼,然后说道:“回禀皇上,微臣确实有那么一座庄子。这庄子还是先皇在世的时候赏赐给微臣的,只是微臣身居要职,一直也不得闲,只吩咐下人仔细打理,还未曾去过。” “右相未曾去过?”云涵之止住,神态之中尽是若有所思。 而这时洪又辉又开口了,“只是这天丝云锦确实是在那座庄子找到的,还希望右相能给出一个让人心服口服的解释才是。否则皇上让下官奉命前去寻找谨王,下官找遍整个京都,也就只得一点线索,右相莫要怪罪下官紧咬着不放才是。” “洪尚书咬着这线索不放自是人之常情,毕竟此时事关靖王殿下的安危。只是此时我确实不知情,若说我知道的一点东西便是那座庄子先皇上赐给我之前是曾经命人休整过,些许是那个时候遗漏什么东西在那边也不是不可能。” “右相这么说未免有些牵强了。”洪又辉反驳道:“就算先皇命人去休整那座庄子,但是去往那边的人也应该只是一些工匠,他们手上哪里能拿到这中楚皇室才能用的天丝云锦?” “那洪尚书以为这只有皇室之人才能使用的布料是怎么来的?”谢风似乎被洪又辉气到,面色也更加苍白了些。 “那这便要问问右相大人的,毕竟那座庄子不是下官的,下官要是能查到,今日皇上如何会宣右相大人进宫?”洪又辉心中有了一个更大的想法。 “皇上,微臣大半生都为中楚效力,如今因为先皇赏赐的一座庄子,竟要被洪尚书背上一个莫须有的骂名。”谢风当即直接跪在地上,那沉闷的声音也似乎在这一刻直接击打在满朝文武的心中,而此时众人的目光皆由右相转向那金銮宝座上的云涵之,尽管他们也不敢直视云涵之。 “右相快快请起。”云涵之眉头微蹙,却也只是一瞬,便听他急忙说道:“还不快将右相扶起来。” “是。”此时总管太监还站在下面,手中拿着那天丝云锦的布料,听到云涵之的吩咐,便见他急忙上前将跪在地上的谢风搀扶起来。 “此时事关朕之三弟的安危,朕才这般心急如焚宣右相进宫。而让右相进宫的目的也是希望右相对于这天丝云锦能够想起其他一些线索,希望通过这些线索早日找到朕的三弟。” 云涵之叹了一口气,“而除此之外,这天丝云锦众所皆知是只有皇室之人才能找到的,而这东西却出现在右相的庄子之中。尽管右相说先皇在赏赐庄子之前曾派人休整过,但若是如此便说这是哪个时候留下的,也是说不通。因为据朕所知,当时监督休整的人也是曾经的工部侍郎,并非是哪个皇子。” 云涵之这番话几乎是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而这其实也并没有出乎满朝文武的意料。新皇登基的时候,皇上就已经对着右相不满的,尽管右相是皇上的外公,然而此时的皇上和右相不正是犹如从前的先皇和曾经右相戴秉均吗? 皇上在忌惮右相,如今所作所为便是为了削弱右相的势力。 “皇上,微臣对中楚从来忠心耿耿。”说这话的时候,右相抬起头来,面色之中尽是严肃和郑重,然而下一刻便见右相已经晕了过去。 “右相。”旁边的众人不免惊呼出声。 而坐在金銮宝座上的云涵之看着下面晕倒,甚至嘴角有血丝的右相眉头微蹙,“将右相搀扶下去,然后宣太医。” “是。”总管太监领命下去。 而右相被搀扶下去之后,朝堂之上重新恢复了安静,只是气氛也比刚才还要凝重。因为众所周知,刚才皇上的态度明显是要借由那再右相庄子里找到的天似云锦的布料发作,而右相必然是逃脱不开。然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右相没有辩驳,而是表明忠心之后直接吐血晕倒。 这样的情况下,皇上若想表现成仁君的模样,必然是不能再责怪右相的,同时也因为谨王府被人围剿,却是在第二天才传出消息这件事情实在太过蹊跷了…… 而此时脸色不好的还有另一个人,便知在右相庄子里找到天丝云锦不了的洪又辉,此时右相出事其中原因必然要有洪又辉一份。若是右相没有救过来,他在朝堂之上的情况恐怕是要十分尴尬,因为这朝堂之中有一半的人是右相的,而另外四分之一是吏部尚书的,剩下的四分之一是站在他这边的。 此时若是搬到右相,那么站在右相那边的二分之一的人肯定不敢说什么,可是这种情况下搬到右相这件事情必然是不能成了,也就是说站在右相那二分之一的官员此时也是站在他的对立面。而暗地里虽然他和吏部尚书有合作,但是他们两人也都知道他们是面和心不合…… 那他是要被孤立了。 “洪爱卿继续查找谨王的下落,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找到谨王,一点差错都不能出。”众人沉默了许久,才听云涵之再次开口说道:“至于右相那边,等他醒来再说。退朝。” “臣等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再次跪地。 云涵之扫视下面跪地伏首的众人一圈,直接转身离开。 而云涵之走后,跪在金銮殿上的满朝文武才各自起身离开。 “也不知右相的身子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与右相同朝围观十余年,也未曾见过右相请过病假,如今在这正是用人之际请假,怕是身子当真是支撑不住了。”说话之人是礼部的人,而礼部尚书和谢风历来交好,“只是这样的情况下,却还要被宣进宫来……” 这人说话的时候,名下是带着谴责的目光看向洪又辉的,而他说的每一句话听在洪又辉的耳中都让他觉得刺耳无比。 “此时我只是奉皇上的圣旨办事,你如今说这话岂不是在说皇上并非一位明君,宣右相进宫在逼迫右相?”洪又辉转头看向说话之人。 “皇上自然是一位明君,只是到底有其他人居心不良,办事不利生怕会被责罚,就想着将其他人一同拖下水。”这人冷哼一声,尽管此时他的官职不比洪又辉高,但是他却敢直视着洪又辉,在这金銮殿上对洪又辉言语讽刺。 “混账。”洪又辉已经被气得涨红了连。 而那人却是对此视而不见,就见他冷笑一声,随即说道:“我等还是快快离开,否则下一个被拉下水的人还不知道会是谁呢?”说着,这人当真片刻不留地转身离开。 洪又辉看着这人的背影,想发火却还是保留这这最后的一点理智,这时金銮宝殿若是有什么不当的行为,必然是要被御史在皇上那边参一本。 思及此,洪又辉看向萧逸尘的方向,却见此时的萧逸尘正背着手事不关己地走出金銮殿,似乎刚才那一幕他并没有看到一般,见此洪又辉更是生气不已…… 而这样的闹剧也最终因为萧逸尘的离开而落下了帷幕,只是这样的闹剧看在众人的眼中,众人却是有着不一样的想法,而这暂且不说。 而唯一要说的只有一句话,那便是枪打出头鸟。 277.最多一个月 而在早朝的时候,另一边的名成府也没有安静下来。 便见此时名成府中有一个面容很是普通,瞧着没有一点让人眼前一亮的男子正坐在清浅面前。 “水伯伯,可是那边发生了什么了吗?”清浅问道。 “昨晚并非休沐之日,但是宫里那边让人将我带进宫去为他把脉,说是进来有点疲乏,很难入睡。”这长相普通的男子正是千面郎君水泽方。 “他倒是谨慎。”清浅笑道。 “只是他毕竟已经中毒了,是不是如今这是不是已经有一样了。我昨晚直接说了他身体没有什么异样,只时让他可以在睡前点一点安神香。”水泽方担忧道。 “水伯伯不必担忧,他所中之毒我是只知道的,这毒比当初云耀天所中的毒素还要更加精明一点,。这种毒素就算被发觉,诊治出来的也只会是她国事过于繁忙,休息不够。”清浅说道。 “还有这样的毒药?”水泽方不免有些讶异了。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若不是水伯伯我也是不知道居然还有观骨画皮的技术。”清浅笑道。 听到清浅夸奖,水泽方多少心里还是有点高兴的,“只是可惜了到现在没有一个能让我觉得满意的徒弟。” “总会找到合适的人的。”清浅也知道寻找继承衣钵的人是水泽方心中一直记挂的一件事情。 “嗯。”水泽方点了点头,“只是日后他再让属下进宫,我该怎么做?毕竟医术这方面属下当真是一窍不通。” “他昨晚宣你进宫,除了是因为自己心中有所怀疑,怕也是为了试探你才这么说。据我所知皇宫之中的安神香几乎都带有梨花,而安神香是一个好东西,尤其是带有梨花的安神香。”清浅意味声长地说道。 “这话怎么说?”水泽方不解,“梨花是上好的安神之物,难道还有毒?” “梨花安神,但中了催情之物的人切不能使用的,而云涵之所中的东西说到底就是一个催情之物。而这催情之物如今已经慢慢在掏空他的身子了,再加上梨花,更会加剧,他时日怕是不久了。”清浅回道。 “那岂不是会影响我们的计划,毕竟此时朝堂之上那些人可以一个都没有铲除。”水泽方皱眉。 “谁说没有铲除的?”这时外面传来一个轻扬的男声,一听便是萧逸尘的声音。 “怎的今日心情如此之好?”看见走进来的萧逸尘,清浅眉尾一条,问道。 “主母已经知道了,还来问我?”萧逸尘走进来直接一屁股坐下,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猛地喝完,随后才开口说道。 “这不是你在朝中,看得更加明白吗?”清浅无奈说道:“我只是知道大概,但细节方面却还是要你细说。” “洪又辉带人去了主子和主母之前逗留的那处庄子,发现庄子曾经有人住过,便仔细查探了。然后洪又辉便在那庄子中找到了一块天丝云锦的布料,洪又辉心有疑虑,便让人查一下这庄子的主人究竟是谁,却不想刚好查到谢风的头上。”萧逸尘笑道:“于是洪又辉便在今日早朝中说了此事,而金銮宝座上的那位为了尽快确认自己弟弟的安危便让人宣了病重的右相进宫。” 说到这里,萧逸尘挑了挑眉,“主母也知道,那位对右相可不是一般的忌惮,如此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会放过呢。而这个时候洪又辉也不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竟想着借由此时将右相拉下马。毕竟皇室才能拥有的布料出现在一个臣子的庄子中,就算这个臣子是权倾朝野的右相,一不小心怕也要沾染一个谋逆之命。” “看来你是看了一出好戏。”清浅说道,又示意云涵之继续说下去。 “确实是一出好戏。”萧逸尘笑道:“洪又辉咄咄逼人,那位有意引导,而这件事情看着就要成了,却不想事故发生。” “右相晕过去了?”清浅一语点破。 “主母英明,正是如此。”萧逸尘点头,“若是晕过去,其实这罪名该安在他身上他也是躲不过去,只是此事还是疑点重重。而谢风也是一个精明之人,他除了早前说了那庄子是先皇所赐,而先皇又派人前去休整过,说这不了可能正是那个时候留下的之外便没有辩驳什么。而当那位已经要下令的时候,右相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表明自己的忠心耿耿,随意白眼一翻,直接吐血晕了过去。如今怕还在宫中,被太医抢救呢。” “他谢风从一个三品的大理寺卿爬上今日的位置,更是让自己的女儿当上这中楚的太后,其心计绝不是可怕两个字能够形容的。从前戴秉均权倾朝野,毕竟是因为氏族多年的积累在里面,而这谢风却是不一样,他代表的是新贵的一方,几乎可以说是凭着一人之力爬上这样的位置的。”清浅说道:“如今他不多加解释,只一心表明自己的忠心,更是在辞职后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晕倒在地,甚至还要被抢救。这样的情况下,云涵之若是再怪罪于他,云涵之怕是要让满朝文武心寒了。” “主母说的没有错,只是那位和洪又辉的如意算盘没有打响,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不利。”萧逸尘说道:“当初我们策划庄子的事情,便也是为了今日,如今要是被他避过去,那岂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事务。庄子的事情是在给云涵之指点一条明路,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的。”清浅说道:“而且吏部尚书袁崇安和刑部尚书洪又辉这在朝中出谢风之外最大的势力必然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的。” “今日朝堂之中袁崇安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萧逸尘说道。 “那是袁崇安比洪又辉更加明白枪打出头鸟这句话的意思。”清浅不以为然,“只是他袁崇安没有嫡子,只有一个女儿,必然要依附皇上。而如今不说为了他自己的利益,就说皇上如今既然有了这样的想法,他为了表明忠心也肯定会献计献策的。只是当然为了抱拳自身,他也不会将这一切如同洪又辉那般摆在明面上。” “他倒是一个会算计的。”萧逸尘嗤笑,“只是他恐怕自己也没有想到,他的所有算计最终也只会成空。毕竟他最宝贝的女儿如今可不是和他一条心。” 萧逸尘说着,眼神却是看着旁边那一直不说话,专心看着清浅绽放光芒的墨君衍。 他的女人算计人的时候怎么就这么好看呢? 萧逸尘的眼神移向墨君衍的时候,清浅便是看在眼中。而顺着萧逸尘的眼神,清浅转头看去,便直接撞进了墨君衍那只映着自己一个人的眼眸之中。 见清浅转过来看自己,墨君衍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容,一时间似乎山河涌动,百花齐放。 清浅连忙收回眼神,不敢多看一眼,明明两人已经在一起好一段时间了。亲昵的举动也不是没有过,只是每每被他这样专注的眼神看着,她却总是还有心头怦怦乱跳。 “袁珂茗对于袁崇安恐怕还是要更甚一筹,他比袁崇安还能忍。”当初在云芷萱的生日宴之中,袁珂茗找人前来糟蹋她,不想被她识破,让她自食恶果。 女子失洁不管是对于官家小姐,还是贫民百姓家的姑娘来说都似一件天大的事情。可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袁珂茗才是忍耐了下来。而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袁珂茗几乎可以说是不折手段,甚至不惜利用自己的甚至让云涵之中毒,一点点谋划到现在。尽管所有的事情并非她一人所做,但单单这这份忍耐力就已经足以说明她的不一般了。 “这样的女子可不是一般能能够消受得起的。”萧逸尘眼神带着不屑,若说京都绝代风华的女子,从前有袁珂茗和戴月晴两人。传言这两人都是端庄绝研之人,可如此看来真正端庄之人怕也只有那戴月晴了。只是可惜戴月晴生在了那样一个人家。 “若以后那人再让水伯伯进宫,水伯伯不必担忧。他的身子除了真正发作的时候,都不会出现其他的异样的。你只要说一切平安就好。”清浅看样子是不打算再说袁珂茗的事情了,毕竟对于一个曾经想着让人糟蹋自己的人,也确实没有什么好说的。 她既然算计她,便也不要怪她将她拉入这棋局之中,成为一枚棋子了。 “那他还能撑多久?”水泽方问道。 “最多一个月吧。”清浅说道:“那个时候也差不多了。” “属下明白。”水泽方点了点头,随后起身,“属下不便离开太久,这就先行回去。” “嗯。万事小心。”清浅也跟着起身。 “是。”水泽方告礼离开。 而他离开之后,这房中便只剩下清河、墨君衍和萧逸尘三人。 “主母有一件事情我却还有一点疑虑。”这时候就听萧逸尘再次开口。 278.你真是妖精 “右相的病?”清浅说道。 “主子英明神武,找的主母也是聪慧过人啊。”萧逸尘一句话直接将眼前的两人都夸进去。 “这个时候右相必然是不会让自己真的病了。”清浅直接忽视了萧逸尘不正经的夸奖。 “可今日朝堂之上右相的样子看上去不是作假的,后来晕倒的时候还吐了血。” “不过是表象而已。”清浅说着直接掏出几根银针,在萧逸尘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扎在萧逸尘的几个穴位之中,又拿出一粒丸药递给萧逸尘,“你把这个吃下去试试。” “主母?”萧逸尘看了看清浅递过来的丸药,眨了眨眼睛,就差没直接将决绝两个字写在脸上。 “我又不会害你,只是让你知道这装病还要以假乱真一说。”清浅笑道。 萧逸尘心里是拒绝的,但此时房中的另一个眼神也落在他身上,那深沉如夜的眼眸中还带着兴趣,他就知道他逃不过了。 萧逸尘一脸委屈地接过清浅手中的丸药,然后将其放入口中,正要拿起水杯将丸药吞进去,丸药已经入口即化了。 萧逸尘本事担心着,只是过了好久他身上却没有半点感觉,“主母,是不是这药……有问题?”所以说一向无所不能的主母,失败了? “倪月。”清浅不急不缓冲着外面叫了一声。 “属下在。”便见倪月走进来。 “取一面镜子来。”清浅吩咐道。 “是。”倪月应声离开。 而房中的萧逸尘依旧不解。 “稍等片刻。”清浅看着他说道。 也不过一会,倪月便把镜子取了过来,而原本拿着镜子一脸平静走进来的倪月目光触及到萧逸尘的时候,瞳眸不自觉一缩,神态之中分明写着惊讶两个字。 而萧逸尘也看到了倪月的异样,急忙上前将倪月手中的镜子接过来,然后一照,随后见他眨了眨眼睛指着镜子中的人不可置信地往清浅这边看过去,“主母,这是我?” “照镜子的就你一个人,当然是你了。”清浅见萧逸尘惊讶成这样,不免一笑。 “这可真是神奇。”萧逸尘又转过头看向镜子。 就见镜子中的人此时面色苍白无比,甚至已经憔悴不堪,明显就是病重的模样,而这病重的程度就好似会随时都可能会一命呜呼。此时怕是他父亲母亲在这边,都认不得镜子中的这人正是他们生龙活虎的儿子了。 “这是解药。”清浅又递了一粒丸药过去,只是刚才那丸药是黑色,而此时这丸药是白色的。 这次萧逸尘没有犹豫,直接接过来吞了进去。丸药再次入口即化,而恢复的速度明显是比刚才变成一个病重之人的速度要快很多。萧逸尘照着镜子,看着镜中的人以可见的速度在慢慢恢复,直到半点憔悴地模样也找不到。若不是亲眼所见,萧逸尘怕也不会相信竟还有这样神奇的东西。 “只是这毕竟是一种药,脉象上面也能躲得过太医?”萧逸尘坐下,将手中的镜子直接放在桌上,看着清浅问道。 “这时能让人脉象紊乱的药,就算把脉也是查不出什么来的。”清浅回道。 而萧逸尘闻言眼眸一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见他一脸希冀地看着清浅,“不知主母手中可还有这样的丸药?” “你想要?”清浅意味深长地看着萧逸尘。 “是有这个想法,只是不知道主母舍不舍得给点。”见自己的心思没发现,萧逸尘倒也没有觉得尴尬。 “你要这东西做什么?”这东西说到底是骗人的东西,只是还要看这东西到底是要用来骗什么人,“若不实话实说,我可是不会给的。” “有点用处,但绝不害人。”萧逸尘回道。 清浅思考了一下,就见她掏出两个瓷瓶递了过去,“这东西也不能多用,同样也不能用得太久,不然会有副作用的。” “副作用?”萧逸尘笑嘻嘻地接过瓷瓶,将其藏到自己的袖中。 “会不举。”清浅意味深长地要低头看下去,眼睛却直接被墨君衍捂上,与此同时萧逸尘觉得自己被一股杀气笼罩着。 清浅眨了眨眼睛,而常常的眼睫毛在墨君衍的手掌心扫动着,痒痒的。 清浅伸手要将墨君衍挡住自己的眼睛的手拿下来,“我开玩笑的。” 话落,墨君衍才放开遮住清浅眼睛的手,但看着萧逸尘的目光之中依旧带着杀气。 “主母,你可是吓死我了。”听到不举,萧逸尘只觉得自己的袖中装的是两个烫手山芋,恨不得现在就立马扔了,偏偏此时他家主子又一脸杀气地看着他,让他半点动作不敢有。 “我说得开玩笑指的可不是这个。”清浅反握墨君衍的手,让他稍安勿找,而这也只有墨君衍知道,“这东西的副作用确实是会让人不惧,用这药的时辰绝对不能超过两个时辰,否则回天无力的。” “那右相不是?”萧逸尘惊疑不定。 “有人为了权势可是不折手段。”清浅不以为然,“又或者将这东西提供给谢风的人根本就没有和他说过这药是有副作用的。” “主母是说这药是别人给油想的?”萧逸尘将袖中的瓷瓶再次掏出看了看。 “这东西不过是我弄出来以备不时之需的,只是这东西弄出来却也不简单,至少若不是其他人给谢风,谢风是绝对不可能得到的。”而这提供丸药给右相之人…… “那这人……”萧逸尘正要问出口,却见此时清浅正看着墨君衍,而墨君衍的神色已经告诉他这人究竟是谁了。 如今主子在主母身边帮衬着,而天下间最不想让主子好过之人莫过于神煌国的那位。而那人毒术一流,甚至还会蛊术,会制作这东西就不奇怪了。 “只是他这么做岂不是也是在帮我们?”萧逸尘说道。 “帮?却也未必。”清浅摇头,“我虽然不了解他,但是那人给我的感觉怕是将一切都看成一场游戏,没有对错,只有有趣和无趣的区别罢了。” “他确实如此。”萧逸尘想了一下那人曾经的所作所为,怕是与组织作对也是觉得有趣而已。 “只是如今我们两方的目的是一致的,那便是不必过于理会他。”清浅说道。 “是。”萧逸尘点了点头。 “右相那边还要你去盯着,我就担心那人突然又觉得这样做无趣了,到时乱了我们的计划可就不好的。”清浅嘱咐了一句。 “我明白。”萧逸尘点头,“我这就多派点人过去。” 萧逸尘退下之中,房间之中便只剩下墨君衍和清浅两人,而当房门被关上之后,清浅被墨君衍一把搂住,而两人唇瓣也在这个时候直接碰触在一起。 墨君衍像一个猛兽一般掠夺着清浅,而清浅只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举出,她肺腔似乎要被榨空了。 直接清浅觉得自己真的已经快不能呼吸的时候,墨君衍这才放开他,却是在临了的时候,狠狠咬了咬清浅的唇瓣,以示惩罚。 “你若要看,看我的便好。”墨君衍放开清浅的唇瓣,却没有让清浅从他怀中离开。 一番缱绻之中,墨君衍的声音比往常要沙哑,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而原本还有点没缓过劲来的清浅在听到墨君衍的话的时候,当即涨红了脸。 “谁要看。”清浅恶狠狠地瞪着墨君衍说道。 然而此时两腮嫣红,双眸含水的她哪里能有恶狠狠的模样,一切看在墨君衍严重不过是万种风情。 墨君衍见此,眼眸之中的暗色即刻间演变成一场风暴,只见他拦腰直接将清浅抱起,随即扔在一旁的小榻上,而他整个人也跟着压在清浅的身上。 “你真是妖精。”墨君衍沙哑的声音传来,但他并没有给清浅任何反应的机会,直接在此堵住清浅的唇瓣,在清浅口齿间掠夺着。而这样似乎还不够,墨君衍的唇瓣越发往下,顺着清浅的唇瓣到她的下巴,然后是脖颈处…… “别。”清浅伸手要阻止墨君衍往下的动作,却被墨君衍直接制住了两只手,整个人再次也能动弹一分。 墨君衍抬头看着清浅,见她两腮发红,娇艳欲滴,而此时她那含水的双眸中带着一点害怕,墨君衍眸中的风暴就此停歇。但他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清浅。 墨君衍再次俯身而下,清浅闭眼以为是躲不过去的时候,就见墨君衍只是在清浅那诱人的锁骨地方狠狠地咬了一口,咬出一个印记,像是惩罚,然而下一刻墨君衍却轻轻舔了一下,这样的举动让清浅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 这人是打一棒子,在给一颗甜枣吗? “你……唔。”清浅刚要开口说话,却再次被堵住了嘴巴。 “等我们成婚,你就躲不过去了。”一番缱绻之后,墨君衍放开清浅的唇瓣,然后躺在一旁,而此时清浅正被她紧紧搂在怀中,清浅地头枕在墨君衍的胸膛上。 清浅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此时墨君衍的心跳到底有多快。 279.云涵之大怒 皇宫养心殿。 “怎么样了?”云涵之问道。 “右相脉象紊乱,症状实属罕见。”原本的章太医和清浅扮演的仇心仇副院使相继离开太医院后,原本的副院使彭澄便成了这太医院院首,而今日前来救治右相谢风的也正是彭澄。 “脉象紊乱?”云涵之眉头微皱,又见他眸光微闪,“可是有什么药物会控制脉象?” “皇上的意思是?”彭澄先是疑惑,随即回道:“是有这样的药物,只是如果使用那种药物的话微臣能够诊治出来的,右相的症状并非如此,而是真的病重了。” 闻言,云涵之再次沉默,“醒过来了吗?” “回禀皇上,如今右相已经醒了过来,只是如今还卧床不起。”彭澄如实回答。 “可是能大好?”云涵之再次问道。 “右相确实是病重之状,只是却也不大碍事,只是不能再太过受气,否则恐怕会有中风之状。” “朕知道了,下去好生照顾着吧。”云涵之坐在椅子上,神情莫测。 “是,微臣告退。”彭澄行礼之后这才慢慢退了出去。 而此时御书房中便只剩下云涵之一人,从来伺候在侧的总管太监,如今只是候在外面,没有传召不得入内。 “砰”的一声,养心殿中传来拍桌的声音,而这突然响起的声音也让候在外面的人心头猛地一跳,吓得不轻。 总管太监看了看了养心殿的大门一眼,抬头扫视了其他宫人一眼,便再次收回眼神静静地候着。 而此时在养心殿中的云涵之怒不可遏,若是谢风再愚蠢一点,今日在朝堂之上他便能直接治了他的嘴,就算不能连根拔除,也定要要让他伤筋动骨。可偏偏谢风是个聪明之人,不多加辩驳,只表明忠心。 他这样的情况,若是他之罪,岂不是要让满朝文武对他寒心?一个忠心之人被他治罪,以后还有谁敢对他忠心? “砰”又是一声巨响,紧随其后的是“啪“的一声,便见原本放在手边的茶盏如今已掉落在地,碎成一片。而茶杯中的茶水溅了一地…… “来人。”云涵之叫了一声。 “吱呀”一声,养心殿的门被推开,就见总管太监走了进来,“奴才在。” “备水沐浴。”云涵之吩咐道。 “是。”总管太监领命退下,也不过一会便将热水备好,“皇上,已经备好了。” 云涵之没有应声直接往里间走去,而一番洗漱之中,云涵之才觉得轻松不少,似乎一日的疲惫也因此有所缓解。 “皇上,今日可是要翻牌子?”总管太监说道。 “摆驾未央宫。”云涵之看了一眼总管太监手上的东西,随即起身说道。 “是。”总管太监应声,随后冲着外面喊了一声,“摆驾未央宫。” 而另一边在未央宫中的袁珂茗也刚刚沐濯完,如今正坐着让李氏给她擦拭头发。 就在这时,有个宫人走了进来,“娘娘,皇上来了。” 李氏擦头发的动作一顿,而袁珂茗翻书的动作也止住了,“整理一下,前去迎接。” “是。”此时袁珂茗的头发已经差不多干了,李氏闻言放下手中的毛巾,然后走到另一边,接过宫女准备好的衣裳,正要为袁珂茗穿上。 “不用这样隆重的。”袁珂茗看了一眼李氏手中的衣裳,皱眉说道:“拿件披风前来便可。” “可是……”李氏正要说什么,被袁珂茗瞥了一眼,便不敢多说一句。 “如今夜深,我如何能穿得这般地隆重?”袁珂茗说道。 “是。”这时候方才为袁珂茗拿衣裳的宫女已经将袁珂茗吩咐的披风取过来,而李氏接过为袁珂茗披上,系好带子。随后又见李氏为袁珂茗稍微梳了一下头发,让其看上去没有那么凌乱。 “走吧。”李氏将梳子放到一旁以后,袁珂茗说道。 …… 袁珂茗从寝宫出发也不过一会,便看见了往她寝宫走的云涵之。 “皇上。”袁珂茗迎了上去。 而云涵之闻声抬眼看过来,便见以端庄秀丽的女子如今披风裹身,粉黛未施。此时略有凉风吹来,扬起发丝几缕,又有明月落在女子的脸上,让她整个人越发夺目…… “如今天亮,怎穿这样单薄就出来了?”云涵之走上前前期袁珂茗微凉的手。 “宫人传消息说皇上来了,臣妾便想着前来迎接。”袁珂茗笑道:“只是臣妾刚刚沐濯,所以有些失礼了。” 袁珂茗说这话的时候,伸手轻抚自己的鬓发,羞涩道。 “这样也好看。”云涵之说着牵着袁珂茗的手直接往里走去。 “皇上惯会说好听的话给臣妾听。”袁珂茗眼帘微垂,看在云涵之的眼中只觉得此时女子羞涩模样让他心痒难耐。 就见他低头在袁珂茗的耳边,暧昧说道:“也只说给茗儿一个人听。” 此时两人已经进了寝宫,而众位宫人见状纷纷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房门关上,云涵之直接将袁珂茗拦腰抱起便往床榻而去。此时的袁珂茗依旧低着头,云涵之也依旧以为她还在害羞,而此时他就是喜欢她这个娇滴滴的模样。 床榻之上,两人难免一番缠绵,而缠绵过后云涵之便直接睡了过去。而袁珂茗却依旧清醒的,就见她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她身旁不省人事的云涵之一眼,眼中已然带着厌恶之情。 “李氏。”袁珂茗起身,对外面叫了一声。 “奴婢在。”李氏闻声对总管太监告了礼,这才推门走了进来。 “皇上进来睡得不安稳,你让人将安神香点上。”袁珂茗吩咐道。 “是。”李氏应下,而她眸光往外头瞥了一眼,随即说道:“热水已经给您备下了。”每次小姐和皇上行房之中,必然是要沐浴更衣。 袁珂茗顺着李氏刚才的眼神往外头看了一眼,随即说道:“不用了,明日再准备吧。” “是。”李氏颔首,又说道:“那汤药?” “端上来吧。”袁珂茗披着一件衣服直接坐在椅子上。 而李氏闻言点头退了下去,然后将房门重新关上。 “娘娘有吩咐,奴婢先行离开一会。”出门之中的李氏,对总管太监告了礼,这才离开。 也不过一会,便见李氏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过来,总管太监看了一眼李氏手上的东西,对李氏点了点头。 这宫里上下谁人不知如今皇后最担心的事情便是她至今未孕,如今和皇上行房之后,必然是要喝上一碗孕子汤的。 李氏对总管太监微微颔首,便端着汤药再次走了进去。 “娘娘,汤药端过来了。”李氏对袁珂茗说道,有外人在的时候李氏总是称呼袁珂茗为娘娘。 袁珂茗将汤药接过来,轻轻拨弄了两下,眼神却是看着李氏。 而李氏见此,摇了摇头,“娘娘放心。”并没有被发现有任何异样。 袁珂茗见此便收回眼神,看向自己手中的汤药,眉头微微蹙起,然后便见她直接仰头将手中的汤药喝完。 “娘娘,这东西喝多了怕是不好。”李氏还是忍不住担忧道。 这哪里是什么孕子汤?左右是和宫里其他怕嫔妃一样的避子汤。 “本宫知道分寸。”袁珂茗冷冷看了李氏一眼,直接将手中的碗放在床上上,便再次走向床榻,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李氏见此暗自无奈叹了一口气,便端着空碗走了出去,而临走之前又让人将安神香点上。 房门再次关上,昏黄的烛火还在妖冶。躺在床上的袁珂茗静静闻着安神香的味道,似乎觉得这样的味道让她觉得身上的粘腻都消散了不少。 只要再忍忍,用不来多久了…… 而这边的人歇下,另一边云涵之安排用来暂时安置右相的宫殿之中却是还没能静下来。 谢风醒过来也不过一会,便精神不济地再次昏睡了过去。而中间而反反复复醒过来好几次,而如今右相情况特殊,彭澄虽然心中有把握不会出什么问题,但今日前去养心殿复命一趟,他只觉得这其中恐怕很是不简单,所以他一点马虎都不敢有。 所以中间出了前去养心殿复命一趟,他便一直守在谢风的床榻前,半步不敢离开。 “现在什么时辰了?”此时谢风再次醒来,精神已经要比前几次好了许多,只是声音还是带着虚弱之感。 “如今已经亥时过半了,右相大人如今精神要是好些,可以起来吃点东西再继续睡。”彭澄回道。 “皇上呢?”谢风又问道。 “下官早前前去养心殿中复命,如搬到这个时辰想来已经睡着了。”彭澄回道:“右相大人若是有什么话,大可明日再和皇上说。” 谢风闻言点了点头,“扶我起来吧。”谢风本事要撑着身子起身,却不想手掌撑着床却是半点力气的都没有,这样的不适感让他眉头微蹙。 “右相病重晕倒,如今没有力气也实属正常,好好养几日便好了。”彭澄一边说着一边将谢风扶起来。 280.有血有肉 “嗯。”谢风点了点头,但他心中却有点不安之感,那人将丸药给他的时候分明说了没有什么副作用,也就是他是装病,而装病之人哪里会这般虚弱?只是当时为了安全起见,他事先让下人试过这丸药,并没有什么异样。 “右相大人不必担心,您的病状虽然来势凶险,但只要稍加调养便可安然无恙的。”彭澄见谢风还是蹙着眉头,又出声宽慰着。 “大人,吃食已经备下了。”这时候有宫人走了进来回禀道。 “端上来吧。”彭澄回道,又砖头对谢风说道:“您用膳之后好好休息,明天就能好许多的。“ “嗯,麻烦彭院使了。”谢风对彭澄点了点头,向其道谢。 “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彭澄心中却是乐开了花,谁人不知如今这朝野之中权势最大的便是这右相大人,今日得了一个好,他日未必不能用上。 宫人将吃食端上来之中,放在案板上直接端来放在谢风的面前,让她靠在床上便能用膳。而吃完之后,右相又坐了一会,也不过一会他便再次精神不济地说了过去。 而此时另一边京都某酒楼某间上房之中。 “公子,神煌那边传来消息。”这婉转妩媚是声音是属于玉儿的,那个一直跟随在玄肆身旁的女子。 玄肆闻言神情依旧慵懒,就好像玉儿所说的话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陛下让您早日回去。”玉儿又开口说道。 “那边哪里比得上这里来得有趣。”这时就听玄肆阴冷的声音传来,而他话语之中还带着些许的笑意。 “公子觉得高兴就好。”玉儿没有反驳,只是顺着玄肆的话说道。 是的,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比公子来得重要,便是神煌国高高在上的君王都不如公子一根寒毛来得重要。 闻言,玄肆低头看着趴在自己腿边的玉儿一眼,他依旧带着金色的面具,只有那完美的下巴露出来,但就是这个下巴便能窥见他容貌的俊美。而此时他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映在玉儿的眼中让她直接证愣住,久久不能回神。 而这时候就见玄肆伸手捏住玉儿的下巴,而他的身子却没有任何动静,只是高高在上地看着玉儿,“玉儿总是能说出让本公子喜欢听的话。” 然而就是这样的动作,这样甚至算不上夸奖的话,听在玉儿的耳中已经让她觉得尤为地满足了。玄肆瞥了一眼依旧痴迷的玉儿一眼,便收回眼神,而他原本捏住玉儿下巴的手也放开了,随意撑在一旁,周身尽是慵懒姿态。 有趣的还在后面…… 这边看似平静,而另一边吏部尚书府中。 “大人既然和兵部尚书合作,今日如何不出声?”说话之人是吏部尚书袁崇安的幕僚,此时姓林。 “你以为今天本官出声了,便能扳倒右相谢风?”袁崇安看着这说话之人问道。 “按着早朝时候的情况,皇上显然已经有意给右相定罪名。虽然只是一片布料,但若是实际操作起来,这背后的名堂可大着,今日未必就不是一个好机会。”林幕僚回道:“林某担心的是今日大人不出声,皇上心中难免有所不快。” “你以为谢风是什么样的人?”袁崇安看了着说话的幕僚一眼,又看向房中的另外两人,“你们以为呢?” “右相能从三品大理寺卿走上如今的位置,更让柔妃娘娘成为如今中楚的太后,必然是个深思谋虑之人。”另一个姓钱的幕僚开口说道。 “那你们以为今日谢风会没有做任何准备便进宫吗?”袁崇安问道。 “只是右相病重,就算他在深思熟虑却也也撑不住胡此时一具残破之身,没有十足的精力,他未必能斗得过我们。”钱幕僚又说道。 “可偏偏他今日一个晕倒便躲过了一切。”袁崇安说道:“恐怕这一切都是在他算计之中。” 闻言,三位幕僚互看一眼,纷纷沉默了下来,而后又听那林幕僚说道:“只是今日大人在朝堂之上没有开口,皇上心中恐怕对大人会有所不满。” “枪打出头鸟,今日洪又辉一心想扳倒谢风,却不想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更让他自己处于一个尴尬的局面,今日我若是开口,恐怕情况和他没有什么两样。”袁崇安笑道:“但也未必说明皇上便会对本官不满,毕竟这件事情本事就是皇上让洪又辉去办的,而我是身外之外,不了解详情便不加以评论,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那之后大人有和打算?”林幕僚又问道。 “他谢风能躲过一次,未必说明他能躲过第二次。天丝云锦的布料确实是在他的庄子中找到的,这无从辩驳。就算此时他晕倒,但他也总有醒过来康健的一天,而那个时候天丝云锦的布料依旧存在,若是那时候皇上再发罪也未必不可能,届时我们再开口也不晚。”袁崇安回道:“只是此时最关键的地方却不是在那块天丝云锦的布料上面。” “大人说的是谨王的下落?”林幕僚开口说道。 “正是如此。”袁崇安点了点头。 “只是谨王府的事情和当初瑞王府何其相像,而这件事情满朝文武心中都有猜想,虽然没有人敢多说一句。只是就算是这样的情况下,谨王一日没有找到,这事情确实一日不能定局。”林幕僚接着说道:“但是就算如此,有皇上在,这谨王怕是回不来了。” “早前谨王两经生死,身子一直没有大好。后来皇上登基,谨王时常告假,太医去过几次,都是是亏虚严重,若不好好样子,怕以后日子会更加难过。”袁崇安说道:“也正是如此,本官以为这谨王如今若是活着必然也是在这京都之中。” “京都?”林幕僚惊疑,“这京都必然已经被刑部尚书搜了一遍,但是并没有找到人。” “可不是没有搜全吗?”袁崇安说道:“皇宫,满朝文武诸位大臣,多的是还没有寻找的地方。” “皇宫守备森严,按着这种情况谨王如果去皇宫必然是自投罗网,所以他不会去。而这百官的府中,如今谁人心里没有那么一点猜测?这样的情况下还有谁敢将谨王留在自己的府中,这不是要将灾祸惹到自己的府中吗?这要是一不小心被皇上发现,恐怕会被株连九族也未可知。”林幕僚不是很赞同地说道。 “我们心中的想法别人尚且不清楚,而这百官每个人心中都有各自的想法,我们又如何会知情。虽说此时朝中分成三派,可其中也有中立之人。”袁崇安摇了摇头,再次说道。 “中立?”钱幕僚皱眉出声,“这朝中除了兵部尚书还有谁是中立的?” “或许就是这兵部尚书也说不定呢?”袁崇安语出惊人。 “怎么会?”在场三人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这兵部尚书府从来都是一心拥护皇上的,在他们那边不管对错只要是皇上吩咐从来没有违背过。若不是如此,百官如何会暗中称呼兵部尚书府是皇上的走狗呢?如今皇上的意思很明显,就是除掉谨王,兵部尚书若是收留谨王,岂不是和皇上作对,这样实在说不通。” “你们难道都忘了温炀的事情了?” “温炀?那不是兵部尚书府的三公子,早前赐婚给五公主,后来前去收复乡阳道,却战死。”钱幕僚回道:“这件事情之后先皇开破先例让其以护国将军之礼厚葬,已经是给了兵部尚书府极大的补偿了,我想兵部尚书府是不会因为和皇上作对的。” “你们不了解温勇的为人,或许我也不了解。”袁崇安笑道:“但只有一点,他和我们都不一样。至少他比我们有血有肉。” 说到这里在场其他三人可以明显看出袁崇安的眼神之中带着嘲讽,众人不解,而这时就听袁崇安继续说道:“有血有肉,不如说是有情有义,他温勇可是曾经和瑞王交好之人。而曾经的瑞王名满天下,谁人不知这天下最有情有义之人便是他。而温勇若是冷血无情,如何能入得了瑞王的眼?要知道曾经右相戴秉均权倾朝野,但是在他瑞王的眼神,戴秉均恐怕接街上的乞丐没有什么两样。” “失去一个儿子,换来一个虚名。这对我们来说恐怕是天大的恩赐,若是可以未必我们这些人不会亲自将自己的儿子送去赴死,从而换得这样一个虚名。”袁崇安讽刺道:“但这样的兑换对于他温勇来说绝对只是一个晴天霹雳。或者可以重来,他温勇恐怕就算打断温炀的腿都不会让其走出京都一步。在温勇的眼中,虚名永远都不会比自己儿子的命来得重要。” 听到这里,在场几人面面相觑,因为袁崇安所言他们无从反驳。护国将军以为着什么,意味着从此前途无忧,家族兴旺。在这样的荣华富贵面前,一个儿子的命对于他们来说确实算不得什么。 281.咸福宫传话 天明,养心殿,早起的皇后袁珂茗正在给皇上云涵之整理衣裳,而今日刚好休沐之日。 “皇上,良妃娘娘那边传消息来,说良妃娘娘身子不舒服。”就在这个时候总管太监传话进来。 云涵之闻言眉头微蹙,没有开口。 “如今良妃月份也大了,怕是没过多久就要生产了。良妃性子温和,若不是真的不舒服,怕也不会让人传消息过来。皇上还是去看看。”已经为云涵之整理好衣裳的袁珂茗说道。 “今天本是要好好陪你的。”云涵之拉着袁珂茗的手说道。 “皇上先去看看,若没有什么要紧事再过来也不迟。臣妾一直在这。”袁珂茗笑得温婉。 “那只能这样了。”云涵之叹了一口气,又说道:“朕去去就回。” “嗯。”袁珂茗点头。 总管太监见状,喊道:“摆驾咸福宫。” 而云涵之带人离开之后,奶娘李氏才走过来说道:“小姐,良妃这般作为分明实在和您作对。” “那又如何?”袁珂茗冷笑一声,转身走到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如今她月份大了,骄纵一些也是难免的。” “只是如今皇上一大早便从您这边离开,去往咸福宫那边,被宫里其他人知道,又不知道要传出什么样的风言风语了。”李氏担忧说道。 “凭着她们风言风语,以后可有她们哭得。”袁珂茗摆弄着指甲嘲讽道。 李氏闻言疑惑不解,但是她也不是什么愚钝之人。她清楚感觉到她家小姐这背后所说之后恐怕蕴含了太多消息,而这消息不应该被她这样一个下人所知道,即使她是小姐的奶娘。 而此时另一边,离开未央宫,前往咸福宫的云涵之问道:“怎么突然不舒服了?” “回禀皇上,娘娘如今月份大了,睡得也越发不安稳。这精神也比从前要差一点。皇上国事繁重,娘娘本是不打算将此时告诉皇上,免得让皇上担心,只是今早起来娘娘肚子不舒服,奴婢怕出了什么事情,这才不得已前来禀告皇上。”那传话过来的宫人回话。 “混账。”云涵之问话怒斥,“这事如何能隐瞒,要是龙子除了什么问题你们一个个人头都不想要了吗?” “奴婢知错。”这传话的宫人连忙跪地低头认错。 云涵之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起来吧。”而话落,云涵之再次往咸福宫走去。 “多谢皇上。”宫人磕头谢恩,这才起身,只是她依旧低着头。 一行人到了咸福宫,而此时咸福宫中,良妃刘珊躺在床上,太医跪在一旁问诊。 “奴才(奴婢)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位宫人行礼。 “都起来吧。”云涵之脚步不停往里走去。 “谢皇上。”宫人们谢恩。 “微臣参见皇上。”这是正在问诊的太医。 “皇上。”看见云涵之走进来,原本躺在床上的刘珊便要起身,却被云涵之制止,“身子不舒服便好好躺着吧。” “如何了?”云涵之问太医。 “娘娘如今月份大了,怕是用不了一个月便会生产。难免会焦虑一些,夜里睡眠也不踏实,这才造成胎像有点不稳。但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弄一点安胎药,夜里配一点安神香,娘娘便可无虞。”太医回禀。 “安神香?”云涵之皱眉,“有孕之人不是不能随意用香吗?” “一般香料之中都含有麝香,而麝香是有孕之人碰不得的东西,安神香之中并没有这一药物。届时微臣也会仔细检查的。”太医回道。 “嗯。”云涵之点头,“那现在便去准备把。” “是。微臣告退。”太医行礼退下。 而太医离开之后…… “皇上。”刘珊声音暖暖地叫道。 “感觉如何了?”云涵之转头看向她。 “有皇上在,臣妾觉得安心了许多。心也不那么慌乱了。”刘珊顺势直接靠在云涵之肩膀上。 “这是在怪朕最近没有来看你。”云涵之笑道,却是伸手搂住刘珊的肩膀。 “皇上国事繁忙,臣妾也不是不明白,哪里会怪皇上?”刘珊说道:“臣妾只是想皇上了。” “如今你月份大了,没有人陪在身旁也确实不行。朕以后会多抽空过来看看你。”说到这里,云涵之伸手抚摸着刘珊已经高高隆起的肚子,“还有我们的孩子。” “皇上可是承诺臣妾了,可不能反悔。”刘珊闻言,抬头看向云涵之。 “君无戏言。”云涵之点头。 “嗯。”刘珊也开心点了点头,只是下一刻便见她眉头皱起,眼中带着愧疚,“只是姐姐那边,今日休沐,皇上您应该是要陪着姐姐的。如今皇上来陪臣妾,臣妾怕姐姐会怪臣妾。要不皇上您还是……”刘珊的话没有说完。 “茗儿是皇后,如今你怀有龙子。她会体谅的,日后朕也会好好弥补她的,你不必觉得愧疚。”云涵之宽慰。 “可是……”刘珊似乎还是觉得很是对不起袁珂茗。 “无碍的。”云涵之又说道。 “嗯。那等臣妾甚至好了点,臣妾便去给姐姐请安赔礼。”刘珊说道。 “嗯。你这么善解人意,她也会理解的。”云涵之说道。 两人说了好一会子话,这时候太医已经将药弄好,端来。 “换上,药已经熬好了。”太医走进来回道。 “端过来吧。”云涵之说道。 “皇上,臣妾怕苦。”看到太医手中那黑乎乎的要,刘珊皱着眉头躲进云涵之的怀中。 “良药苦口利于病,为了孩子你暂且忍忍。”云涵之说道,又吩咐下人,“去准备点蜜饯过来。” “是。”宫人应下离开去准备。 “喝了吧,朕已经让人去准备蜜饯了。”云涵之端过来,递给刘珊。 刘珊确实是对着浓厚的药味厌恶无比,然而此时云涵之在这边,眼神之中分明也是带着不容置疑。此时她若是不和,怕是落在皇上眼中是要以为她不爱她肚子里的孩子,这对她怕是会大不利的。 刘珊皱眉眉头接过来,然后舀着药往嘴里送,喝了几口实在也收料这样慢慢地折磨自己。便拿起勺子,直接就着碗往口里送去。 “皇上。”喝完药,刘珊委屈巴巴地看着云涵之,下一刻就好像要哭出来了一般。 “好了好了。”云涵之见此也说着安慰的话,“吃一口蜜饯便不苦了。” 这时候那离开的宫人也刚好去将蜜饯取了过来。 “来。”云涵之伸手取了一个蜜饯送到刘珊的口中。 “臣妾还以为皇上一心关心着孩子,便不疼臣妾了。”刘珊将蜜饯一口含住,看着云涵之的眼眸之中波光流动。 云涵之看了一眼自己刚才拿着蜜饯的只见,此时指尖上面带着点点水光,只是并不是蜜饯的汁液。云涵之再次抬头看着刘珊的眸光微微一沉,“朕最疼你了。” 刘珊勾起一抹笑意,便靠在云涵之的身上,“太医说了臣妾再过不久便能诞下龙子了,臣妾只希望孩子能健健康康来到着世上。日后能为皇上分忧解难。” 分忧解难?云涵之微光微闪。 “要等到他为真分忧解难怕是还要有好些念头。”云涵之说道。 “那也不怕,皇上的孩子必定是聪慧过人的。”刘珊说道。 “既然如今你已经待产中,根据祖制,也差不多让你母亲进宫陪你了。”云涵之开口说道。 而刘珊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不明白云涵之怎么突然就不继续往下说了。 “确实也到时候了。臣妾本是想晚一点再跟皇上提一下,却不想皇上先想起来。”洪珊也算是聪慧之人,见云涵之不打算继续往下说,便也跟着换了个话题,“皇上事事为臣妾考虑,臣妾只觉得高兴不已。” “传朕旨意,让刑部尚书夫人进宫。”云涵之下令。 “是,奴才这就去办。”总管太监领命下去。 “将安神香点上,都下去吧。”而他离开之后,云涵之对还候在寝宫之中的众人说道。 “是。”众位宫人应下。 “皇上?”刘珊虽然也希望能和云涵之单独相处,但如今清白白日地遣退众位宫人,倒也是有些奇怪。 “你不是没有睡好吗?如今朕在这边你总能睡得安稳了。”云涵之说道:“如今月份大了,便好好养着。睡吧。” “嗯。”刘珊听到云涵之的话感动不已,便见她伸手要给云涵之宽衣。 “你甚至不舒服,朕自己来。”云涵之说着,便自己将皇袍脱下,而这皇袍正是不久之前袁珂茗才伺候他穿上的。 刘珊闻言有些为难,皇上是忙于天下大事之人,这衣行住行美人服侍如何能行。 “好了。”云涵之将外衫脱下之后,便直接躺在床上,直接将刘珊揽入怀,两人一起躺着“睡吧。” 刘珊确实睡得不安稳,如今点着安神香,旁边还有她心心念念的人陪着,便也安稳地睡了过去。而云涵之本来没有什么睡衣的,却也不知是不是安神香的作用,便也慢慢睡着了。 282.方氏进宫 今日休沐云涵之不必上早朝,而这一觉他便是直接睡到了中午午膳的时候才起来。 “皇上,您醒了。”这是刘珊的声音。虽然有安神香,又服了药,但是如今她肚子大了,所以依旧容易醒来。因此她大约睡了一个多时辰便醒了过来,只是她醒来的时候云涵之还睡着,她便也不敢太过打扰,就一直躺着。 如今看云涵之睁开眼睛,她才出声说话。 “现在什么时辰了。”云涵之闻声低头看了刘珊一眼,又转头看了外面一眼,眉头微皱。他记得他前来咸福宫的时候太阳不过刚刚升起来,日光还未走到房间,此时似乎有点不对劲。 “已经过了午时了。”刘珊撑着身子起来,回道:“皇上怕是这阵子累及了,这才睡了沉一点。” “午时?”云涵之也跟着起身,他揉了揉眉心,似乎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只是刘珊这话也并无道理,谨王的事情发生之后,他便片刻不得安宁。 “午膳已经让人备好了,臣妾服侍皇上起来。”刘珊说道。 “让宫人来便可。如今你甚至也不大好。”云涵之从床上起身后说道。 “臣妾睡了一觉精神已经好多了,让臣妾服侍您吧。”刘珊说道。 “好吧。”见刘珊脸色确实好了许多,又看她坚持,云涵之便也没有拒绝。 见此,刘珊开心从床上起身,从宫人手中接过皇袍为云涵之穿上,又上下仔细为云涵之打理。 而做完一切之后,刘珊才让宫人给自己整理,期间只听她说道:“臣妾已经让人备好了午膳,皇上若是要忙也陪臣妾用完午膳,可好?” 刘珊自知云涵之能抽空陪她一早上已经是天下的恩宠了,此时若是皇上没有过来而是陪着皇后,怕是还不如她呢。 “好。”云涵之倒也没有拒绝,既然此时已经是午膳的时辰了,便也不赶着这点时间。 ……饭后,云涵之离开 “娘娘,您母亲已经在外等候多时。”宫人前来传话。 “嗯,让她进来吧。”她如今待产,她母亲进宫陪伴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此时由她自己提起,和由皇上想起来,意义就不一样了。 前者她还要让人去未央宫禀报一声,未央宫皇后所住的地方。她虽然怀有龙子,又深得皇上宠爱。但是只要想到还有另外一个女人霸占着皇上身边最尊贵的位置,她心里便扎了一根刺,舒服不起来。 而若是后者,那便是极大的恩宠。在宫中上下传开,怕是未央宫那位会更加地谨慎对待她。 “珊儿。”方氏走进来,出声道。 而刘珊态度却是不冷不热的,旁边的宫人看了刘珊一眼,出声提醒道:“尚书府人,您虽然是娘娘的母亲,但在这宫中论尊卑您还是要和娘娘行礼。更何况娘娘如今还怀有龙子,您也该向皇上的龙子行礼。” 方氏闻言脸上的笑意当即僵住,而她身子也跟着发僵。 然而这样的情况下,她却依旧不得不行礼,只见她慢慢跪在地上对刘珊行礼,“臣妇给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给殿下请安,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母亲与我是母女,何必这样拘礼?悦椿,你也真是的。如今这咸福宫里也没有外人,怎还真的就让本宫母亲行礼呢?”刘珊开口说道:“还不扶起来,赐坐。” “奴婢知错。”这悦椿正是刚才说话的那位宫人,只见她微微福身,随即起身走到方氏跟前,将其扶起来。 “多谢娘娘。”方氏开口谢恩,这才敢被悦椿扶着起身。 而当她坐下之后,刘珊才再次开口,“今日让母亲进宫,也是皇上的意思。皇上体恤如今我即将诞下龙子,便直接下了旨。” “皇恩浩荡。”有了刚才的事情,刚之比刚才要拘谨得多。如今听刘珊这样说话,便要起身再次跪在地上,磕头谢恩。 只是这次刘珊倒是没有让她再跪下,“母亲也不必如此,皇上如此做也是因为心疼本宫。” “是。”方氏要跪下去的动作再次一僵。 “今日进宫,爹爹可是有说什么话?”一个母亲,一个爹爹,分明此时的刘珊是和刑部尚书要亲近一点。 可方氏却是记得,当时刘珊还没有出嫁之前,往往会亲昵地称呼她为娘亲…… “你父亲倒是没有说什么话,只是你哥哥那边……”说到这里方氏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看了周围一圈。显然是想让刘珊屏退四下的宫人。 刘珊看了一眼,开口说道:“都退下吧。” “是,娘娘。”众位宫人行礼告退。 而当房门再次被关上之后,刘珊才再次开口问道:“说吧,哥哥说了什么?” “也是早前谨王的事情,谨王遇刺,而皇上受命让你父亲前去调查,但是已经许多时日了,却依旧没有找到谨王的下落。而唯一的线索就是你父亲前不久在京都郊外的一座庄子上找到了一片天丝云锦的布料。只是那庄子是右相的,还是先皇赏赐给右相的。早前右相告病在家,因为这事,昨天早朝的时候,右相被叫来,本是以为能就此……” 说到这里,方氏的声音要小一些,神情也更为沉重,“本是以为能就此扳倒右相。听你哥哥说皇上也是有这个意思,只是没有想到昨日早朝的时候右相疾病发作,直接在朝堂上吐血晕倒。按你哥哥的意思是此时怕是会不了了之。” “然后呢?”这件事情她倒是没有听闻,主要还是如今她怀有龙子,皇上对她看得太严了,“这件事情哥哥有说打算怎么做?” “若是没能找到谨王,或者没能找到这背后的凶手,怕是你父亲要被问责了。你也知道如今你父亲在皇上那边地位颇为尴尬,若是再因为此事怕是还要更难过一些。”方氏回道:“你哥哥的意思是若此事只是牵连你父亲倒还不打紧,若是牵连你的话……” “皇上待本宫极好。”刘珊怒斥。 “是娘……”方氏顿住,“是臣妇说错了话。” “哼。”刘珊冷哼一声,一时间整个宫殿之中安静如斯。 而过了好一会,才听刘珊再次开口说道:“哥哥的意思是想让我和皇上提及一下父亲的事情?” “是这个意思的。”方氏点头。 “爹爹那边怎么说?”刘珊问道。 “你父亲对此倒是没有说什么。”方氏摇头,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只听她再次开口说道:“只是昨晚你父亲和你哥哥在书房谈过话了。” 刘珊皱眉,如果爹爹和哥哥已经谈过了,如今哥哥让他母亲传进宫来的话也大概是爹爹的意思。只是还有一点比较奇怪,从前但凡关系到爹爹的事情,爹爹都是亲自命人写书信进来的。 思及此,刘珊看着方氏,眉头紧锁,而方氏也因为如此显得更加紧张。 “爹爹当真什么都没有说?”刘珊追问道,神情颇为严肃。 “没有。”方氏连连摇头,生怕刘珊以为她隐瞒了什么。 “此事本宫知道了。”刘珊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道:“如今你刚进宫,怕是也没有用午膳,先下去吧。” “我……” 说着刘珊也不管方氏的回应,直接对外头的人叫了,“悦椿。” “是,奴婢在。”悦椿推门走了进来。 “带夫人下去用膳休息。”刘珊吩咐道。 “是。”悦椿应声,随即对方氏说道:“夫人请随奴婢来。” “嗯。”方氏看了刘珊一眼,叹了一口气,便应声跟了上去。 而悦椿带着方氏离开之后,刘珊没有起身,而是依旧坐着,只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是过了好一会,才听刘珊再次开口,“去问问,皇上如今在哪里了?” “是。”宫人退下。 而那宫人在离开的时候碰到了回来的悦椿,两人互相点头,各走一边。 “娘娘,夫人已经安顿好了。”悦椿回禀道。 “嗯。”方氏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什么。 而悦椿见此便也默默退到一旁,没有出声。 而此时另一边云涵之离开咸福宫之后便直接去了安顿右相的陟玉宫。 “皇上驾到。”宫人的声音 “微臣参见皇上”右相闻声,从床上起身,便要跪在地上行礼。 “快扶起来。”在右相还没跪下去的时候,云涵之已经大步迈进来,又对旁边的宫人吩咐道。 “微臣谢主隆恩。”右相谢恩。 “如今身子如何了?”云涵之问道。 “谢皇上体恤。”右相回道:“微臣如今已经好了许多。” 云涵之闻言,上下看了右相谢风一眼,点了点头,“如今良妃即将待产,彭澄要时时守着。右相的病朕又不放心,不如直接在这宫里养着?” “微臣臣子之身,如何能心安理得待在这宫里?昨日皇上让微臣待了一日,又让太医院院首前来为微臣诊治已经是皇恩浩荡了。”说着右相再次要跪下,但是旁边有宫人在,云涵之没有松口,宫人如何会任由他跪下? 283.软禁 “昨日右相既然已经呆了一日了,便也差不了多少。”云涵之开口说道。 “微臣……” “此事就这么定下了,右相安安心心在这陟玉宫养病便可,如此朕也可以放心了。”云涵之直接截住右相的话,“彭澄,除了咸福宫那边,右相这里你也不可怠慢。” “微臣明白。”彭澄行礼应下。 云涵之没有再说设么,便直接转身离开,也根本不给右相谢风拒绝的机会。 “右相您便安心在这边养病吧。”云涵之离开之后,彭澄看着还有些发愣的右相说道:“皇上是看中您才让您在皇宫中养病,这中楚上下可没有哪一位臣子有过这样的荣宠。” 荣宠?谢风在心里冷笑一声。说是养病其实只是变相软禁他,就算他从她登基之后每日除了上朝,都只待在府中。但是皇家,尤其是皇上的疑心一日都不曾消除过。只要这朝中还有他的党羽,他就会一日对他戒备着…… 右相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直接转身再次躺会床上。他是要好好想一想下一步应该怎么做了…… 彭澄见他没有开口回应自己,眉头微微蹙起。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直接告退. 也没有过多久,右相留在皇宫中养病的消息便传开来。而朝中文武百官心中各有各的想法,而其中当属吏部尚书最为高兴,而刑部尚书则是喜忧参半,至于右相的那些党羽们则是愁眉苦脸。 右相被皇上便想软禁在皇宫之中,他们便是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这以后到底要怎么办,他们一时间也是没了主意…… 而此时另一边,去打探云涵之下落的宫人也已经回到了咸福宫中复命。 “回禀娘娘,皇上离开咸福宫便直接去了右相赞助的陟玉宫。只是并没有停留很久便又离开了,如今在御书房中。” “御书房?”刘珊皱眉,若是皇上去了未央宫那边,她或许还能派人传消息过去说她不舒服。只是如今皇上在御书房中,又是刚从右相那边去的,此时也不知皇上的想法,若是此时贸然行事,就算她怀有身孕,若是惹恼了皇上,怕是也吃不了兜着走。 “右相那边是什么情况?”刘珊再次开口问道。 “奴婢不知情,但是皇上离开之后,右相并没有从陟玉宫中离开,似乎是要继续住下去。”宫人回禀。 刘珊先是疑惑不解,也不过一会便恍然大悟。右相能在皇宫中继续住下去,大抵是皇上的意思。而皇上这样做怕是要直接将这具有威胁性的右相软禁在这皇宫之中。至于右相的病什么时候能好,此时怕是也由不得右相控制了。 刘珊这样想着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却不过一会再次凝结在一起。此时右相虽然受困,但是这样下去谨王那边的事情却也不会有任何进展。若是不能尽快找到谨王的下落,她父亲怕是压受牵连了…… “你哥哥的意思是若此事只是牵连你父亲倒还不打紧,若是牵连你的话……”她母亲的话此时还在她耳边回响着。 而此时另一边的清浅等人也收到了这样的消息。 “这云涵之到底也是一个心狠的。”清浅直接说道。 而此时房间之中除了她,还有墨君衍、云瑾之、温炀、萧逸尘以及云芷嫣。 “如今右相怕是要作茧自缚了,自以为装病能逃过谨王府被围剿的事情,却不想就此比云涵之盯上。”清浅继续说道:“此时他进了皇宫,恐怕是出不来了。” “右相这病是装的,只是如今进了宫,这病什么时候才能好还是换上说得算。”而这时萧逸尘也开口了,“说不定永远都不会好了。” 闻言,清浅眸光微动,不知想到了什么。 而此时坐在他旁边的墨君衍却是注意到了清浅这几不可查的一样,“怎么了?” 闻言,在场众人也纷纷看向清浅。 “早前我拿出了那装病的药是我自己配置的,而其中的副作用也就只有我自己知道。若是其他人配置的,怕是这副作用也不一样。”清浅说道:“那暗中之人不知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给右相药的。” “你是担心他想杀了谢风?”墨君衍问道。 清浅闻言点了点头,而在场众人眉头微蹙。 从前的右相戴秉均掌握这中楚朝堂的半壁江山,而戴秉均被铲除之后,整个朝堂塌了一半。而云涵之登基也没有多久,如今朝堂还有回复元气。而尽管此时的右相在朝堂之中的势力不如从前的戴秉均,但至少这朝堂大部分的势力也是在他手中掌管着,若是谢风突然出事,这中楚怕是要乱上好一阵子了…… 云瑾之不知道清浅所说的这背后之人究竟是谁,但是却也知道此时谢风还不能出事,就算他们一早便抱有铲除右相的想法,但是至少不能是现在。 “我再想想办法。”清浅说道,她扶持云瑾之上位便是希望着中楚的百姓能够真正遇到一位明君,但是若是有了明君却没有肱股之臣,这中楚百姓依旧可能苦不堪言。 清浅这边在思索着对策,而另一边刑部尚书府。 “你母亲已经入宫了?”因为云瑾之失踪的事情,洪又辉这几日都很少带着府中。而今天早上他也是天还没亮便出门,而此时已经到了傍晚时候才回来一趟。 “上午皇上派人传旨来,宣母亲进宫陪妹妹。”洪勋回道。 洪又辉闻言点了点头,他早前便估摸着也差不多时候。而往日他回来的时候,方氏都会出门迎接,如今没看到了,便猜想这已经进宫了。 “只要你妹妹能顺利诞下龙子,为父这边就算不能找到谨王也是不打紧的。” “是。”洪勋点头,“只是宫里的事情……” “去书房说。”洪又辉截住了洪勋的话。 “是。”洪勋应下,父子两人便直接去往书房。 而当房门再次被关上之后,洪勋才再次开口说话,“右相如今被皇上软禁在宫里,是不是已经表明右相的党羽已经不成气候了?” “这也未必,那些人跟在右谢风身边,必然是相信谢风的本事的。如今谢风虽然待在宫里,但是谢风为人一向心思深沉,他的想法其他党羽也未必知道。只要谢风一日还活着,他们之中不说全部人,至少大部分都会以为谢风还有其他打算额。” “只是他们有什么打算,此时若是联系不上谢风,那不是万事休矣?”洪勋疑惑道。 “谁知道呢?”洪又辉冷笑一声,“此时还是要看皇上的态度,毕竟皇上虽然忌惮谢风,但是谢风不管如何也是皇上的外公,还是皇太后的父亲。而如今皇太后还健在,皇上也不能任性行事。” “皇太后……”洪勋念了一句,自从皇上登基,太子妃封为皇后。太后除了皇上的子嗣过问过,其他的时候都不怎么管事。这样久而久之,他们倒是忘了皇太后还是柔妃的时候,可是早曾经的皇后一步生下皇上的长子。更是在当初贤妃去世之后,在这皇宫之中荣宠多年。 皇太后和右相是父女,两人性格几位相似。能忍,能谋。 “再等等几日,此时还是谨王的事情要紧。”说着洪又辉从怀中掏出那片早前从右相在京都郊外的庄子里面找到的天丝云锦。 “父亲明明知道这谨王府的事情究竟是谁在背后策划,也知道那人让父亲负责寻找谨王的事情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如今为何还?”洪勋依旧不解。 “那能如何?臣子毕竟是臣子。只要为父一日是下臣,那么一日要听上君的话。就算装模作样,也是要尽心竭力。”洪又辉眸光深沉,“否则怕是那人要的不仅如此。” “就算珊儿能成功诞下长子,而皇上虽然也是以长子非嫡子的身份登上这皇位的,但未必说明珊儿所生的孩子便能够和皇上一样以长子非嫡子的身份登上皇位。”洪又辉握紧手中的天丝云锦,“他心思深沉,为父尚且猜不透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洪勋闻言,眉头紧蹙,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而另一半也正如洪又辉所言,皇太后谢雨柔收到右相被软禁消息的时候眉头深深蹙起。 “怎么会突然这样?”皇太后问道。 “说是谨王失踪的事情牵扯到右相,皇上便在早朝的时候让在家养病的右相上早朝。而一番辩驳之后,右相直接在朝堂之上吐血晕倒了。也因此皇上直接派了彭太医给右相诊治。而今天下午,皇上去看了右相,便直接下旨让右相在皇宫之中养病。”桂嬷嬷回道:“一反面说是咸福宫那位待产,彭澄走不开。另一方面说是不放心右相的病。只是……” “谨王的事情不就是皇上……” “太后。”桂嬷嬷出声阻止,示意这宫殿之中还有其他人。 “都退下吧。”皇太后下旨。 “是。”众位宫人退下,且关上门。而此时宫殿中便只有皇太后和桂嬷嬷两人。” 284.暴毙 “太后,早前皇上还没有登基的时候,皇宫那场事变,右相大人的心思皇上怕是有所猜疑。”众人下去之后,桂嬷嬷提醒道。 闻言,太后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只是他到底是哀家的父亲。” “恕奴婢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太后如今是天家之人,从前和现在还是区分开来才好。太后更应该的是为皇上如何坐稳这皇位做打算才是,如今这朝堂之中过半数都是右相的人,而皇上登基以来右相又迟迟没有交出手中的权利。如此以来,皇上就算心存善念,却也不得不为这江山社稷多做考虑,毕竟从前戴右相的事情是不能再有一次了。”桂嬷嬷说道。 太后依旧沉默没有开口。 而桂嬷嬷知道她心中的顾虑,又继续说道:“不过太后也不必忧心,右相大人毕竟是太后的父亲。若是右相没有存有不该有的心思,皇上怎么的也会看在您的面子上不和右相大人计较。” 而这个前提是没有存有不该有的心思…… “此时太后若是出面,本就疑心的皇上恐怕对右相大人会心有不悦,难说本来心中的决定又会改变。”至于这心中本来的决定,和改变之后的决定会是什么样子,桂嬷嬷却是没有说,而太后自己心中大抵明白。 这边说这话,而另一边右相所居住的陟玉宫中,右相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也没有想出什么对策。而这时就见他突然眼前一亮…… 又过几日,坤宁宫中便传来右相命人传来的消息。 “太后。”站在一旁的桂嬷嬷对着已经有恻隐之心的太后摇摇头。 太后沉默地看着手掌的纸条好一会,才将纸条递给桂嬷嬷。桂嬷嬷见此松了一口气,她就生怕太后此时会去找皇上给右相说情。此时太后决定不去,那是右相的事情也大约是尘埃落定了。 而右相想计策的这几日中,皇上云涵之都待在御书房中,未曾出去。而除了早朝时候,他甚至直接宿在了御书房中,连养心殿都没有去,更不要说是后宫哪位嫔妃那里了。 而除此之外,云涵之在御书房的时候不准任何人来打扰。直接下令说不见任何人。 而这样的旨意,便直接让咸福宫中的良妃几次想见云涵之的计划都告吹。早前她也传了一次她不舒服的消息进去,但是不如之前那次云涵之前去咸福宫看她,云涵之直接让总管太监去找彭澄,让彭澄前去诊治再来回禀。 那次之后,刘珊便知道,至少在云涵之下令会接见别人的之前,她是见不到云涵之的…… 而这样看似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情形下,大约半个月之后。陟玉宫传出一个众人皆惊的消息。 “你说什么?”云涵之猛地站起身,不敢置信地看着前来禀报的宫人。 “回禀皇上,右相大人昨晚暴毙了。”宫人战战兢兢地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闻言,云涵之猛地跌坐回去。 “皇上……”旁边传来总管太监担忧的声音。 “去陟玉宫。”云涵之再次起身说道:。 “是。”总管太监急忙回道:“摆驾陟玉宫。” 而此时陟玉宫中,太医院院首看着床上已经尸体冰凉的右相,面如死灰。 明明这些日子,右相一点异样都没有,明明他的病况已经在慢慢好转,怎么会这样突然地…… 怎么办?待会皇上怕是要来了…… “皇上驾到。”彭澄刚想到,而外面便传来宫人的通传声。 “奴才参见皇上。”这时这陟玉宫中众位宫人的声音。 “微臣参见皇上。”这时那已经面如死灰的彭澄的声音。 云涵之走进来,先是看了跪在地上的彭澄一眼,随即又看向那躺在床上已经一动不动的右相谢风一眼。 只见云涵之走向床榻,伸手便要去触碰右相,而此时总管太监出声了,“皇上。” 云涵之的手一顿,随即又收了回来。他看向那依旧伏首跪地的彭澄,“若是朕没有记错的话,当初你可是信誓旦旦地和朕说不会有任何问题的。而这些日子,你每每禀报的时候也是说右相的情况在好转。既然如此,那你来告诉朕,如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回皇上,微臣也是不知情啊。”彭澄抖着声音回道。 “不知情?”云涵之看着彭澄的眼神更冷了。 “皇上,微臣对皇上不敢有半句的虚言。这段日子一直都是微臣在诊治右相,若是右相除了什么问题,微臣一定难辞其咎,正因如此,微臣哪里敢不用心。只是这右相的情况,微臣也是摸不着头脑。这些日子,右相的情况确实每天都在好转,怕是在养一段时间便会痊愈了……”彭澄说着身子抖得越发的厉害了。 “痊愈?你所说的痊愈就是如今右相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吗?”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你让这满朝文武要怎么想朕?”云涵之大怒道。 “皇上息怒,微臣罪该万死。”彭澄连连磕头,此时他这条命怕是保不住了,他只能祈祷这皇上不会因此牵连他的家人才是。 “封锁消息,谁敢乱嚼舌根便立刻斩首示众。”云涵之看了彭澄一眼,突然下令。 “是。”总管太监应声走出这陟玉宫的寝宫之中。 而后又听云涵之问道:“那这右相到底是怎么死的?若是暴毙也应该是有缘由的。” “回皇上,右相是中了剧毒,这种剧毒沾之则死。”彭澄回道。 “右相这段时日一直待在这陟玉宫中,除了你还有这边的宫人,便不曾遇到其他人。既然是沾之则是的剧毒,那么便是右相死前才沾染上的……”云涵之眉头紧蹙。 “是吃食方面出了问题?”云涵之问道。 “并不是。”彭澄摇了摇头,“据微臣观察,右相大人暴毙,但是嘴角微有毒血流出,说明这剧毒并不是吃进去的。而是平日里用的东西出了问题。” “把他们都叫进来。”云涵之吩咐道。 “是。”总管太监不在,而旁边另外一位随行的宫人便走出去,也不过一会这陟玉宫中的宫人便都被叫道寝宫之中。 宫人们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只是如今看这气氛,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这段时日都是你们在伺候着右相?”云涵之扫了跪在下面的众人问道。 “奴才等人一直只是守在宫外,除了现在未曾踏进这轻功一步。”这时就听跪在左手边的一位太监说道。 “那你们呢?”云涵之看向右手边的其他太监。 “奴、奴才等人却是伺候过右相,但是也只是平常打扫、然后负责断送吃食,对右相大人未曾近身过。”右手边那为首的太监回道。 “谁负责什么,你去一个个好好查查。”云涵之对总管太监吩咐道,而后又对众人说道:“本来右相甚至已经好转,如今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所以病情又恶化。此时你们每一个人都逃脱不了关系,但是此时尚未调查清楚,朕便先不追究你们的责任。这段时日好好守在陟玉宫中,在右相病情没有好转之前不准任何人擅离职守。另外此事事关重大,谁要是敢出去乱嚼舌根,就别挂朕不留情面了。” “是。”众位宫人闻言胆颤,连连磕头。 “此时便交给你了,朕不希望右相再出任何事情。”云涵之看向彭澄。 “是。”彭澄身子抖了一下,随即才回道。 而此时另一边的名成府。 “主母,你说右相今天便会暴毙?”萧逸尘开口问道。 “是。”清浅点头,“虽然我尽量拖着,但是从他服用那药之后,便已经是回天无力了。” “右相出事,还是在皇宫出事。此时若是让满朝文武知道,他们都不直到会怎么想皇上的。”萧逸尘说道:“此时怕是会被瞒下来。” “就算是瞒下来,但是右相所中的毒却也不是简单的毒。他的尸身,就算用寒冰去保存却也是存不住的。”清浅开口道:“只是右相暴毙的事情传开,恐怕朝堂动荡不安,对整个中楚也是影响重大。” 清浅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云瑾之的,而此时云瑾之面色也不是很好。只是看到清浅看向她这边的时候,她却也只是摇摇头,示意清浅不要太过在意。 “此时我们已经尽力了,既然局面已经无法挽回,那么我们能做的也只是看要如何补救了。”云瑾之开口说道:“右相暴毙,右相党羽也会大乱,他们一下子群龙无首,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个机会。若是能将他们都笼络的话,这动荡的朝堂也会稳定下来。” “只是此时我们能想到这个,那个人也未必想不到。而此时对我们不利的还是,此时我们都不能出面。”云瑾之为难说道。 “云涵之时日也不多了。”清浅再次开口,“一个月之期也快到了。” 云瑾之闻言眼帘微垂,不知在想些什么,但是在场的众人却还是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股悲凉的气息。 285.惹恼 身为皇室之人的悲凉,清浅虽然并非真正的皇室之人,但是她的爹爹是,如今云瑾之心中在想什么,她大抵有所了解。 悲凉,悲哀不已。 她爹爹的一再忍让,最终的结局却是早早成为一坯黄土,连带着整个瑞王府都成了如今这残败的模样。 “一切等袁珂茗了。”清浅看了云瑾之一眼,便收回了眼神。 既然一早便做了决定,那么便没有反悔的机会了。云瑾之他自己也是知道的,所以不必说什么安慰的话,否则也是对他的一种不信任。 右相的事情发生大概又过去了五天的时候,这天早朝。 “不知洪爱卿可是找到了谨王的下落?”高高坐在金銮宝座上的云涵之问道。 “微臣无能,至今除了那片天丝云锦,未曾找到谨王的下落。”闻言,洪又辉从队列出走出来,然后跪在地上回道。 “如今已经半个多月过去了,可是爱卿已经一无所获。”云涵之的声音也越来越冷,“看来是你们一个个拿着朕给你们的俸禄,却一个个都没本事。” “砰”的一声,云涵之的手掌拍在金銮宝座的扶手上面。 “皇上息怒。”群臣跪了一地。 “息怒?”云涵之扫视众人一圈,“传朕旨意,剥去洪又辉的官袍,众生不得再入朝堂。” “皇上!”洪又辉也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按着他的想法,最多是被罚俸,如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等着朕亲自动手不成?”云涵之继续下令。 “是。”便有御林军走过来,有人直接捂住洪又辉的嘴,有人上手去脱下洪又辉的官袍,随后又有人将洪又辉直接押下去。 “此次事情除了洪又辉办事不利,其他从旁协助之人美人罚俸一年” “是。”那些人颤抖地跪在地上。 云涵之的发作实在太过突然了,在场众人也都蒙了。尤其是这些从旁协助之人,他们本以为他们的下场和洪又辉会一样,不想竟是逃过了一劫…… “退朝。”云涵之直接甩袖离开,留下尚未反应过来的众人。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只是此时此地也绝对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便见他们各自离开,或是结伴,或是独自离开…… 而另一边离开的云涵之一脸深沉地直接往养心殿走去。 “皇上,刚传消息来,说良妃娘娘快生了。”总管太监回道。 “太医过去了吗?”云涵之脚步不停,也并没有往良妃所住的咸福宫走去。 “太医和稳婆都去了。”总管太监一边跟着,一边小心翼翼问道:“皇上可是要去看一眼?” “不去。”云涵之直接拒绝。 “是。”总管太监越发恭敬,这件事情也不能怪皇上,一切都是因为良妃娘娘说了不该说的话才导致如今这样的局面,不仅刑部尚书直接因为谨王的事情被罢免,甚至如今皇上根本不想看到良妃娘娘。 而这事还要从三日前说起,当时右相刚出事不久…… “皇上,良妃娘娘身子又不舒服了,您可是要去看看?”总管太监前来通禀。 “去咸福宫。”云涵之闻言也没有犹豫,百年起身。 “摆驾咸福宫。”总管太监喊道。 而此时咸福宫中的良妃躺在床上,“皇上可是来了。” “快到了。”悦椿回道。 “嗯。”良妃点头。 “皇上驾到。”也不过一会外面便传来通传的声音。 “皇上。”闻言,良妃便要起身。 “躺着吧。”云涵之迈步进来,直接开口道。 “皇上这段日子也忙,都许久没有来看臣妾和孩子了。”良妃对云涵之说道:“臣妾和孩子都想您了。” “这段日子又没睡好?”云涵之看着良妃不算好看的脸色。 良妃见此摸了摸自己的脸,“皇上看出来了?” “听太医说也快到了临产的时候了。再忍一段时日,等你生下龙子,朕定好好补偿你。”云涵之宽慰着。 “嗯。”良妃点了点头,面色又有些为难,“只是……” “说什么话和朕直说便可。” “此事原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臣妾这心里头一直有所不安。”良妃看着云涵之说道。 “说吧。”云涵之眸光微动,开口道。 “是关于臣妾父亲的事情的。早前右相在宫里养伤,宫里消息便穿得沸沸扬扬的。臣妾如今这身子,本是不应该忧心那么多。只是右相的事情毕竟也牵扯到臣妾的父亲,臣妾实在是寝食难安。”良妃稍作犹豫状,便开口说道:“谨王若是能够安然无恙被臣妾的父亲找到,那也是万事大吉。但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臣妾担心若是谨王出了什么事情那可如何是好?” “这话是谁让你说的。”云涵之看着良妃说道。 “是臣妾自己想的,这宫里女人多。皇上也知道女人多,口舌之话便也多。说多了便也传到臣妾的口中来。”良妃继续说着,却也没有发现此时云涵之看着他的眼神发凉。 “口舌?”云涵之冷声道:“看来是皇后太过宽和了。” “姐姐自然是宽和之人,所以才使得这宫里一直不太平。”良妃以为云涵之要责备袁珂茗,想也不想便开口道。 “一直?” “是啊。从臣妾入宫这宫里的传言便屡禁不止。臣妾虽然只在这咸福宫中安心养胎,但是那些话还是闯进了臣妾的耳中。姐姐啊……“良妃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后面的意思也很是明白。左右就是说袁珂茗太过心慈手软,但这后宫之中一直不太平。也就差着直接说袁珂茗这个皇后当得不称职了。 “皇上?”这时候就见云涵之突然站起身,高高在上得俯视着良妃。 “朕让你父亲负责谨王的事情,如今你是来和朕求情,若是你父亲没有找到谨王的下落,让朕从轻发落?”云涵之开口问道。 云涵之的眼神让良妃觉得心里头有些不安,只是这话已经说出口了,便不得不说完。只见良妃点了点头,“臣妾心里虽然有这个想法,毕竟那是臣妾的父亲。但是主要还是看皇上的意思。” “早前你说皇后太过心慈,说着后宫之中女人多,所以口舌之话过多。”云涵之在寝宫之中走了两步,再次看向良妃,“这后宫之权是朕和太后交到皇后的受伤的,朕太后都未曾说过皇后一句不是,什么时候轮到你来以下犯上编排皇后了?” “皇上息怒!”良妃闻言便知自己已经惹恼了云涵之,连忙从床上起身,然后跪在地上,动作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不是说你甚至不爽利吗?如今朕倒看不出来你有哪里不舒服?”云涵之声音更冷,“朕看在你有身孕的份上,对你也一向宽仁。不想这份宽仁却给你了诓骗朕的胆子了。” “皇上,臣妾没有,臣妾,臣妾……”良妃越着急,越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说,朕倒是要看看你到底能说出什么让朕心服口服的话,若是没有也别怪朕不顾念往日的情分了。”云涵之说着直接坐了下来,看上去当真是要听良妃说话。 “臣妾不舒服也是因为想念皇上,如今皇上在臣妾身边,臣妾便觉得好了许久。臣妾一心喜爱皇上,如何会欺骗皇上?”说着良妃抬头期切地看着云涵之,希望云涵之能看出她的真意。 “既然甚至不爽利,那么便应该好好养着。难道后宫不得干政这件事情刑部尚书未曾和你说过吗?还是刑部尚书明知如此,还让你来给朕吹枕边风?”云涵之的面色依旧不好。 “父亲对皇上忠心耿耿,如何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良妃狡辩。 “既然不是你父亲,那么便也可能是你哥哥。前不久因为你快临产,朕便特意下旨让你母亲进宫来陪你。看来这旨意还是朕下错了。”云涵之说着直接起身。 “皇上,哥哥没有。”良妃拼命摇头。 然而云涵之哪里会看不出她是在狡辩什么。 “传朕圣意,咸福宫良妃不知尊卑,以上犯下,着降为贵人,禁闭咸福宫,没有朕的旨意,不准踏出咸福宫一步。”云涵之下旨。 “皇上!”良妃拼命摇头,她原想着就算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皇上也不会真的就办了她。谁成想,不仅被降了位分,还被关了紧闭…… “好好在这边养着,让新人太医院副院使前来守着。良妃若出了什么事情,朕拿他是问。”云涵之不管良妃的苦苦哀求,对总管太监说道。 恃宠而骄,背后编排皇后不是。后宫不得干政,而这良妃还犯了皇上的忌讳。本是因为右相的事情,皇上这几日就一直不得安寝,连带着他们这些伺候的人都格外小心。 而良妃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皇上的长子,皇上心里自然也会格外宽仁一些。不想偏偏这良妃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做出这等不知分寸的事情,这才惹恼了皇上…… 总管太监看着云涵之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便跟了上去。 286.产子 而此时另一边的咸福宫。 “怎么样了?”这是听闻良贵人即将生产而赶过来的皇后袁珂茗。 “回禀娘娘,良贵人娘娘的胎像一直都极稳,本是不应该出现什么问题的,而这临产的日子也应该还要更晚一些。只是贵人这两日太过忧心,这才动了胎像,如今怕是要难产了。”彭澄回禀:“还请娘娘早作决定,若是只能保一个的话,是保大还是保小。” 闻言袁珂茗沉默,很是为难。 “还请娘娘早点做主。”彭澄再次开口。 而这时候里面传来良贵人的尖叫,“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贵人您使点劲啊。”这是接生的稳婆在说话。 “回禀娘娘,良贵人一直吵着要见皇上。但她这样是平白浪费力气,这样拖下去怕是情况会更糟糕。”这时里面出来一个已经沾染了血腥气的稳婆。 袁珂茗还没说话,刚才离开了好一阵的李氏回来了。只见李氏微微踮起脚尖,在袁珂茗耳边说话,“小姐,刑部尚书被皇上罢免了。” 李氏的话话在场也就只有袁珂茗一人一听。而听完话的袁珂茗眸光微动,在李氏退到身后之后开口说道:“良妃如今怀的是皇上的长子。” 袁珂茗话落,彭澄当即明白,“微臣明白。” 而出来禀告的稳婆也点了点头,便要再次回到接产的房间,但她才转身却被袁珂茗叫住。 “娘娘有何吩咐?”稳婆恭恭敬敬问道。 “进去告诉良贵人,皇上今日在早朝的时候发了脾气,因为谨王的事情。”袁珂茗说道。 “娘娘,这?”稳婆迟疑。 “娘娘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这时候退后的李氏再次上前。 “是。奴婢明白。”稳婆点了点头,不敢有所迟疑。 而稳婆进去之后,袁珂茗看了一眼一旁的彭澄,“本宫的意思彭大人也应该明白。而本宫是凭着皇上的意思说话办事的。” “是。”彭澄不敢有所迟疑。 因为右相的事情,皇上已经对他极为不满了。而谁人不知这谨王的事情一直是交给刑部尚书负责的,而皇上发怒,这发怒的对象自然也就只能是刑部尚书,毕竟与此事牵连的另一个人已经没有让皇上发怒的机会了。 良妃被贬为良贵人,而这个时候刑部尚书又出事。现在就算良贵人顺利生下龙子,但也是大势已去了。 稳婆进去之后,直接将袁珂茗的话转述给良贵人听。 “你说什么?”良贵人双眸瞪大。 “皇后娘娘说,早朝时候皇上因为谨王的时候罢免了刑部尚书。”稳婆继续说道:“而娘娘的意思是,若是此时您顺利生下龙子,这件事情还有转机。所以贵人您……” “快愣着做什么。”本来已经很疼,但是却还是能够折腾。而此时听稳婆的话,良贵人咬咬牙,想着不管如何也要将这龙子生下。 只有生下龙子,她才能重新得到恩宠。 只是此时的良贵人却是不知道,她这胎极难…… 就算良贵人已经尽力了,然而一直到这天晚上,良贵人才顺利生下孩子。 “哇……”伴随一声哭声,这种痛苦的诘难算是结束了,至少此时的良贵人是这么想的。 “将孩子抱来我看看。”良贵人虚弱出声。 然而此时的稳婆却是抱着已经收拾好的孩子怜悯地看了梁贵妃一眼,直接转身离开。 “你要做什么?”良贵人见此慌乱,甚至大叫出声,但是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理会她。 “悦椿,悦椿。”良贵人又接连好了几声。 “娘娘,奴婢在这。”就见悦椿进了产房,但她却只是远远地站着,而此时的悦椿却也和平常的她有所不同。 “还不将稳婆拦住,这人歹心,竟不知要将我的孩子抱去哪里?”良贵人怒斥道。 “娘娘大可放心,如今皇后娘娘在外头,稳婆是将孩子报给皇后娘娘看。”悦椿回道。 “你这小蹄子,我让你拦着你便听话拦着。” “娘娘此事刚生产完,不宜大怒,否则容易血崩。”悦椿劝道。 “你这贱蹄子。”良贵人大骂,但是此时的她除了骂还能做什么? 而这些刺耳的话而传进了等在外面的袁珂茗的耳中,但袁珂茗充耳不闻,倒是站在袁珂茗身后的奶娘李氏有点站不住,瞪着一双眼睛怒气冲冲的模样。 “娘娘,是皇子。”稳婆将收拾干净的孩子抱到袁珂茗面前,只见襁褓之中的孩子如今还全身通红,但也能看出是个精致的孩子。 “皇子无恙便好。”袁珂茗伸手轻轻戳了戳孩子娇嫩的脸蛋,却只是这么一下孩子竟是直接哭出声了。 袁珂茗脸上的笑意微微僵住,而稳婆见此急忙抱着皇子跪下,“娘娘,皇子怕是饿了。” “原来是饿了啊。”袁珂茗的脸色才好看一点,“既然饿了,便抱下去给乳娘喂奶吧。” “是。”稳婆心头松了一口气,这才告礼带着孩子出去。 而稳婆离开之后,彭澄上前,“娘娘,如今要怎么做?”他怎么也没想到这良贵人竟是因为刚才袁珂茗的一句话,拼着力气舜帝诞下龙子,如今还母子平安。 “良贵人不是胎像不稳吗?”袁珂茗漫不经心说话。 “是,微臣明白。”彭澄应声进了产房。 “娘娘?”而彭澄离开后,站在袁珂茗身后的李氏出声。 “本宫也累了。”袁珂茗出声道。 “这边污秽,娘娘先去隔壁休息片刻。等乳娘喂完,再带着孩子去见皇上。”李氏建议道。 “嗯。”袁珂茗点头,被李氏扶着下去。 而此时产房之中。 “你进来做什么?”一个男子在她刚生完孩子之后进产房,不用想也一定是心怀不轨,即使此时这个人还是太医院院首,“还不出去。等我回禀了皇上,看皇上还不治你的嘴。” “良贵人胎像不稳,诞下皇长子气血亏损,竟血崩。微臣全力依旧,却是回天无力。”彭澄冷漠出声。 “你说什么?”良贵人慌乱不已,两只手拽着被子害怕到发抖,“我没事,我一点事情都没有。” “将这东西给她喂下去。”说着便见彭澄将一粒血红的药递给一直候在旁边的悦椿。 而此时良贵人见到这一幕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悦椿,你竟敢背叛我。” “娘娘说笑了,奴婢从来都是忠心于皇上,忠心于皇后娘娘,何来背叛一说。”悦椿一边笑着说话,一边拿着药丸走向良贵人。 “你不要过来。”良贵人想后退,但此时她还能退道哪里去。 “娘娘不必害怕,彭太医是医术高明之人,这药定然是好的补药。吃下去化瘀活血。”悦椿说着已经直接钳住了良贵人的下巴,将手中的药丸直接塞进了她的嘴巴。而这时候旁边还有宫人递了一杯冰冷的水。 悦椿接过来直接将凉水灌了下去,而良贵人本来生产就已经用了几乎全部的力气,此时只能任人宰割。 药丸喂下去,悦椿便也不再纠缠。只见她直接放开良贵人,然后退到一旁。就这样冷漠地看着良贵人挣扎着想把吃下去的药吐出来…… 此时旁边的几人都只是冷漠地看着,一点上前帮忙的意思都没有。而此时良贵人所做的一切也不过只是徒劳。 而这样的徒劳过去也就大约两炷香的时间,便见良贵人的脸色已经越来越苍白了。而她刚才放在自己口中的手此时正隔着被子捂在自己肚子的位置。因为此时她明显感觉她下腹的血在一直往外涌。 血崩,他们是真的要让她血崩而死啊。 化瘀活血,这确实是一位好药。但对于刚生产完的人来说,确实最为致命的毒药。 “救我。”良贵人落泪,卑微地祈求着,“我还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还请贵人不要怪罪,微臣所做一切不过是按照命令行事,带他们黄泉路上,阎王殿中,还请良贵人不要提起微臣的姓名才是。”彭澄开口说道。 “奴婢也是按命令行事而已,要怪就要怪娘娘太过恃宠而骄了。”这时候悦椿也开口说话。而此时产房之中另一人,也就是刚才给悦椿递水的那宫人只是低头沉默着…… “救我,救我……”良贵人喊着,但是她的声音却也越来越小。 这样的挣扎又是大概持续了一盏茶懂得时间,不算长,但是每一分一秒对于良贵人来说都是折磨,因为她在亲眼见证自己的死亡。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的。”良贵人瞪大眼睛仇视地看着眼睛的三人,而这样的眼神也当真好似是从地狱爬上来的厉鬼一般。 彭澄、悦椿等人见此心头也是猛地一跳。 然而良贵人说完这句话,双眸瞪得极大,却已经是无声无息了。 彭澄和悦椿两人见此,互相看了一眼。 彭澄走上前,手指放在良贵人的鼻子下面,随后说道:“前去复命吧。” 闻言,悦椿点了点头。 287.万事俱备 而此时另一半。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总管太监前来通禀。 “让她进来吧。”此时云涵之靠在软榻上,神态之中尽是疲惫。 “是。”总管太监应声出去,也不过一会便见袁珂茗走了进来。 “臣妾参见皇上。”袁珂茗对云涵之行礼。 “起来吧。”云涵之睁眼看去,又对袁珂茗招了招手,”过来。 “是。”袁珂茗起身,随后走到云涵之跟前。 “皇上可是不舒服?”袁珂茗在云涵之软塌边坐下。 “是有点累,可能最近没睡好。”云涵之开口回道:“那边怎么样了?” “良贵人已经顺利诞下龙子,只是……”袁珂茗迟疑道。 “说吧。” “良贵人早前胎像一直很稳,只是近来自己太过忧心,所以造成胎像不稳。如今还早产,虽然几位太医已经尽力了,但没能保住……” “孩子呢?”云涵之问道。 “孩子一切都好,臣妾已经让乳娘抱过来了,皇上可是要看看?”袁珂茗回道。 “既然她人没了,孩子却是保住了。那便恢复她妃位,以妃位葬了。”云涵之也没说要不要看孩子。 “那孩子?”袁珂茗点了点头,又问道。 “那孩子便养在你身边就好。” “好。”袁珂茗点头,“那孩子和皇上长得极像,皇上可是要看看?” 云涵之闻言,心头微微一动,却只是说道:“和朕长得像,怕是母后看了会开心,抱去给母后瞧瞧吧。” “是。”袁珂茗再次点头,而后又说道:“皇上要是累了,先休息。臣妾先把孩子抱到坤宁宫给母后瞧瞧,再回来。” “嗯。”云涵之说着便直接在软榻上躺好。 而袁珂茗仔细为云涵之盖好被子,这才起身往外走去。 “把安神香点上吧,皇上睡得也舒服一些。”袁珂茗吩咐着候在一旁的总管太监。 “是,娘娘。”总管太监应下。 而后才见袁珂茗走出养心殿寝宫。 “娘娘。”看见袁珂茗从里面走出来,李氏迎上前,而此时乳娘抱着皇长子依旧跟着。 “娘娘,这孩子?”乳娘小心开口问道:“皇上可是要瞧瞧?” “皇上吩咐先抱去给太后瞧瞧,如今皇上累了便先不看了。”袁珂茗说道:“走吧。” “是。”李氏小心扶着袁珂茗,而乳娘抱着孩子小心跟上。 而此时坤宁宫中的太后也收到了咸福宫良妃生产的消息。 “生了?”太后的态度虽然不算是很热络,但也算是正常。 “是,从早上直到方才才生下来,是个皇子。如今皇后怕是抱着孩子在养心殿那边。”桂嬷嬷回道。 “嗯。”太后点了点头,脸色也算好了一点,“有皇后在,哀家也算是放心。” “是。”桂嬷嬷点头。 “太后,皇后娘娘抱着大皇子来了。”而这时有宫人进来通传。 “这么快?”太后对此颇为讶异,“让他们进来吧。” “是。”也不过一会便见袁珂茗走了进来,而她身旁跟着李氏、还有那抱着孩子的乳娘。 “臣妾给太后请安。”袁珂茗对太后行礼。 “起来吧。”太后开口说道,又看了那被乳娘抱在怀中对她行礼的孩子,“这便是皇长子了?” “是。”袁珂茗起身后回道:“皇上让臣妾先抱来给母后瞧瞧,说是皇长子和皇上长得极像,太后您看了一定高兴。” “像?”太后颇为好奇,“抱来给哀家瞧瞧。” 话落,便见乳娘抱着孩子上前,然后在太后跟前蹲下身,将襁褓之中孩子的面容露出来,“太后,您瞧。” 太后探身细瞧,又抬头看向桂嬷嬷,“你也来看看。” “是。”桂嬷嬷应声也上前,“这皇长子和皇上确实有几分相似。” “你这怕是记错了,哀家可是记得皇上刚出生的时候便是如此模样,简直是一模一样。”太后说着又仔细看了看襁褓中的孩子,神情之中透露着些许高兴,而这是极为难得的。 而在场的众人也都知道这太后对咸福宫那边从来不喜,连带着就算怀了龙子,甚至太医已经诊治过这胎很可能是男胎,太后也只是拿了一点赏赐打发了,未曾召见过。如今看上去确实是喜欢极了…… “皇上可是看过了?”太后逗弄了一会,这才再次开口问道。 “皇上国事繁重,臣妾方才去的时候,皇上是准备歇下了,所以还没来得及看。”袁珂茗回道。 “咸福宫那边皇上是如何打算的?”太后在此问道。 “说是恢复其妃位,是要厚葬的意思。”袁珂茗如实回答。 “若是哀家的意思倒也不必如此,不过既然皇上已经这么说了,再加上她为皇上产下龙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也就在这么办了吧。” “是。”袁珂茗点了点头。 “你这皇后当得也是太过心软,早前皇上有意让她进宫,哀家本是不愿意的。就算她怀有龙子,但皇上毕竟是皇上,龙子以后多得是,何必要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太后训道:“如今那位也没了,这孩子看上去也确实是皇上的孩子,哀家便也既往不咎了。” “太后圣明,臣妾还需要和太后好好学习。”袁珂茗谦逊道。 “如今你虽然身在皇后之位,但毕竟没有自己的孩子。这后位做得还是不够稳,你该明白哀家的意思。”太后又说道。 “臣妾明白。”袁珂茗依旧点头。 “你既然明白,哀家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说到这里,太后又砖头看向那依旧被乳娘抱在怀里的孩子,伸手再次逗弄,而这次就见孩子睁眼醒来,而孩子竟是直接咧出一个笑容。 “这孩子倒是个讨喜的。”看见孩子当着她的面笑了,太后的心情也越发地好了,而后又听她问道:“这孩子皇上是打算如何处理?” “皇上说这孩子直接养在臣妾身边。”袁珂茗回道。 “这样也好。”太后点了点头,“日后你便是他的母后,至于咸福宫那位便也不要提及了。至于各宫那边哀家也会让桂嬷嬷将哀家的意思传下来。” “是,臣妾听太后吩咐。”袁珂茗依旧点头,却也转头看了那襁褓中的孩子一眼。 “如今夜夜深了,孩子便先抱下去吧。”太后吩咐。 “是。”乳娘应声,这才敢抱着孩子起身。只是这一蹲也是许久,她的腿也有些麻了,挣扎着才稳稳起身,生怕将这如今皇室之中唯一的一位皇子摔了。若是如此怕是不仅她项上人头不保,还会牵连九族。 而乳娘抱着孩子下去之后,太后又说道:“最近朝中事务多,皇上也是累得很。凡事虽然有下人伺候着,但下人难免也是有粗心的地方,所以还是要你多多在旁伺候着。” “是,臣妾知晓的。”袁珂茗应声,“刚才臣妾便回养心殿陪皇上。” “嗯。”太后听袁珂茗这么说,这才放心点头,“如今夜夜深了,你便也先回去吧。” “是。臣妾告退。”袁珂茗告礼离开。 而后钦点之中便只剩下太后和桂嬷嬷。 “太后可是要歇下了?”桂嬷嬷问道。 “嗯。”太后按了按自己的眉心,“你说我这心里头怎么总觉得很不安稳。” “太后您怕是在担心皇上。只是这朝中的事情也只能由皇上出面,如今虽然累点,但有皇后在身边,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桂嬷嬷一边宽慰着,一边服侍着太后躺下,“太后您早点歇下,若是不放心,明日咱再去瞧瞧皇上。” “这样也好。”太后点了点头,这才放心闭上眼睛。 而后就见桂嬷嬷吹灭了两盏烛火,然后看了床上的太后一眼,这才将床幔放下,走了出去。 而大约两盏茶之后,袁珂茗便回到了养心殿。 “皇后,您回来了?”总管太监上前。 “皇上如何了?”袁珂茗边往里走,便问道。 “皇上还睡着,有了安神香,皇上也睡得格外地沉,怕是不到明天早上是醒不来了。”总管太监回禀,“娘娘洗漱要用的,奴才也已经让人备下了。” “不必了,皇长子如今闹得厉害,本宫离不开。若是在此怕是要将皇上吵醒。”袁珂茗说道:“太后说皇上身边不能没人,便去千品宫将若嫔接过来吧。” “是,奴才这就去办。”闻言,总管太监看了袁珂茗身后,见乳娘和皇长子并没有跟着,便也点了点头。 而袁珂茗吩咐之后,只是看了寝宫的方向一眼,便直接转身离开。 而她离开之后,总管太监便也听候吩咐去让人去千品宫传旨…… “现在出宫去和父亲说一声,万事俱备。”走得离养心殿有一段距离之后,袁珂茗才吩咐道。 李氏闻言虽然不解,却也是点了点头直接转身离开。也不过一会她整个人便融入夜色之中,而袁珂茗并没有往李氏离开的方向看一眼,而是抬头看了那高高挂在月空之中的凉月一眼,也只是一眼她便收回眼神,一个人往她所住的未央宫走去…… 288.知道得太多了 另一边,奶娘李氏带着袁珂茗的命令前往吏部尚书府。 “老爷,小姐让奴婢前来和您说,万事具备。”李氏将袁珂茗交代的话和吏部尚书袁崇安重复了一遍。 “嗯。”袁崇安看了李氏一眼随即点了点头,“老夫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是。”李氏也没有犹豫,告礼离开。 只是她却不知道在她离开不过一会的时候,袁崇安所在的房间之中出现一个黑衣人。而袁崇看了那黑衣人一眼,黑衣人便点头也跟着离开房间,而他的房方向正是李氏离开的方向。 深夜,夜空乌云慢慢笼罩,将夜空之中的凉月遮挡严实。 “谁?”离开吏部尚书府的李氏一直觉得有人在她背后跟着她,但是每次转头的时候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她心头有点慌乱,离开的脚步也越来越快,但是那种不安的感觉却一直存在他,她被人跟踪的感觉也是一直存在。 “李氏。”这时,李氏就听她身后传来声音。这个声音还有点熟悉,李氏停下脚步转头看去,便见是一个黑衣人,此时黑衣人并没有蒙面,而李氏也一眼认出了这个黑衣人到底是谁。 “是你。”这人不正是老爷身边的第一暗卫吗?只是他现在出现在这里是要做什么? “是老爷还有其他话需要我带进宫给小姐吗?”李氏问道。 然而,黑衣人只是摇摇头,面无表情走向李氏。 而他这样的异样也让李氏不仅后退……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只见黑衣人腰间佩剑出鞘,凌冽的寒光在这黑漆漆的夜空之中显得格外的刺目。 “你做什么?”黑衣人的动作太快,李氏大惊后退,然而她的臂膀却还是被刺破了。 李氏的话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而黑衣人的攻势也越来越猛,分明就是想要杀了她。 想要杀了她?李氏双眸瞪大,一边躲避,一边连连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然而现实却是告诉她,她所中所想的那个想法是无法逃避的现实。 “老爷让你杀了我,是小姐的意思?”李氏艰难出声,此时她身上已经有了好几个口子。 而这对于这身为吏部尚书身边的第一暗卫来说也是非同寻常的。 李氏是有些手脚武功,甚至也是有内力的,但是对于眼前这暗卫来说根本是不够看的。然而李氏却能接连好几次躲开要害。 虽然被刺伤了,却又不致命…… “小姐居然心狠至此?”此时李氏的眼眸之中已经沁满泪水,而这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眼角、顺着脸颊滑落下来,这一刻似乎她脸上的皱纹也显得格外地深刻了。 黑衣人依旧没有说话,而是一件一件地刺伤李氏,这样的过程大概持续了一刻钟的时间,而一刻钟结束之后,李氏身上已经是千疮百孔了,而李氏也没有了再躲避的力气了。 只见此时的李氏跌坐在地上,四肢无力。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黑衣人不再戏弄,而是直接一剑刺中李氏的胸膛,刹那间,猩红的鲜血从李氏的胸膛上喷涌而出。 而黑衣人却是及时避开,不让李氏的鲜血碰到自己一丁点。而此时他轻轻瞟了李氏一眼,这眼神之中还带着厌恶…… 这样的眼神,让李氏只觉得越发地悲凉。她忠心耿耿地付出所有的最终下场竟是如此? 李氏倒在地上,双眸瞪大地看着夜空,然而此时夜空之中只有黑压压的一片,让她觉得越发的压抑。 她从未想到她尽心伺候的小姐居然有一日会想要她的命,还是以这样的方氏。小姐不仅要的她的命,还不希望她死得太过痛快…… 到底她是做错了什么吗? “为什么?”此时李氏已经是进气少呼吸多了。 “你知道得太多了。”黑衣人冷冷地吐出一句话,李氏双眸几乎要瞪出眼眶。 “你早晚有一日也会不得好死的。”李氏凄厉的声音似乎要响彻整个夜空,但是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她还能发出多大的喊声? 而她这具话落下,便再也没有声息。 黑衣人站在原地看了李氏一眼,便直接扛起她的尸体往燕山而去,而黑衣人所去的地方李氏也去过,还不止一次。 每次去那里,那个被无数次挖开而掩上的洞中都会增加至少一具尸体…… 而李氏怎么也没想到,会有那么一天,她会成为这众多尸体中的一具…… 从此尘归尘、土归土。 黑衣人处理好一切,便往皇宫的地方而去。 而此时未央宫中的袁珂茗只是坐着,还未换洗,也没有换洗的意思。而此时她旁边也没有伺候的宫人…… “小姐。”这时候这寝宫之中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 “都处理好了?”袁珂茗抬头往黑衣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是,李氏的尸体已经在燕山埋好,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的。”这黑衣人正是刚才杀了李氏的那人。 “嗯。”闻言,袁珂茗才从椅子上起身,而黑衣人见状便要隐藏在暗处,而这时就听袁珂茗突然开口说话,“你该知道什么是应该说的,而什么是不应该说的。” “是,属下明白。”黑衣人恭敬点头,而袁珂茗这才放她离开。 “备水。”这时候才听袁珂茗喊了一声,然后便有宫人进来。 “娘娘,水已经备下了,可是要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宫人进来后对袁珂茗恭敬行礼。 “嗯。”袁珂茗点了点头。 “是。”宫人闻言先是一愣,因为这未央宫里上下谁人不知皇后娘娘除了李嬷嬷,从来不让任何人近身伺候的。 而如今? 这么说为何从来对皇后娘娘不离身的李氏,此时却看不到人呢? “娘娘,李嬷嬷呢?”宫人一边伺候着袁珂茗,好奇问道。 “她突然疾病,我先让他出宫休养了。”袁珂茗回道,神色之中没有任何异常。 “原来是这样。”宫人点头,“如今娘娘宫中还有大皇子在,是应该小心一些,还是娘娘想得周到。” “这段日子,你便先代理这未央宫中的总管吧。”袁珂茗又开口说道。 闻言,这宫人大喜,就见她急忙跪在地上磕头谢恩,“奴婢雪莲谢皇后娘娘,奴婢一定为娘娘尽心尽力办事。” “嗯。”袁珂茗应声,“起来吧。” “是。”雪莲从地上起身,面色尽是欣喜之色。 而洗漱之后,袁珂茗便躺在床上休息。 而这天晚上,这皇宫之总是显得格外的沉静…… 而第二天,朝阳依旧来临。 而袁珂茗起床之后,先看了一下皇长子的情况。 “娘娘,这皇长子格外乖巧。除了饿了会喊人,其他时候都安安静静的。”抱着皇长子的乳娘开口说道。 “乖巧的孩子才惹人疼爱。”袁珂茗捏了捏皇长子的脸,“昨天皇上因为累了,还没看过。现在抱着和本宫去养心殿吧。” “是。”乳娘应下。 而袁珂茗便被那雪莲扶着样养心殿去。 而另一边养心殿,龙床上的人还没有起身。 候在宫外的总管太监频频往里面看去,要说这个时辰了皇上也应该起身了才是?昨晚也没听到有什么大动静……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总管太监思考的时候,他转头过去却见是袁珂茗带人来了。 “皇上还没起身?”袁珂茗看了那依旧紧闭的房门,眉头微蹙。 “还没有。”总管太监摇了摇头。 “那若嫔呢?”袁珂茗问道。 “皇上为起身,若嫔娘娘估计也是在一旁陪着。”总管太监回道:“没有皇上的旨意,奴才不敢随意进去。” “皇长子还小,不能吹风。你先将皇长子抱到偏殿,等本宫回禀了皇上,你再报过来。”袁珂茗对乳娘吩咐道。 “是,娘娘。”乳娘也没有迟疑,便抱着皇长子,跟着其中一名带路的小太监下去。 “虽本宫进去看一下吧。”袁珂茗对总管太监说道。 “是。娘娘。”总管太监点头跟了上去,又在到门口的时候,上前为袁珂茗打开房门。 “臣妾叩请皇上圣安。”袁珂茗走进去,便对着龙床上的人福身行礼。 然而她的行李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袁珂茗抬头看了总管太监一眼。而总管太监连连摇头…… 袁珂茗眉头紧蹙地看了龙床,“皇上?”然而又是几声,却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若嫔。”这时就见袁珂茗起身,叫了这躺在床上的另一个人,然而却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要说皇上因为国事太累了而睡得沉,这若嫔不应该如此的。这宫里的娘娘,哪一个敢在伺候皇上的时候睡得沉?这不是不要命了吗? 袁珂茗皱眉走上前,然后转头又看了总管太监一眼,这才掀开床幔。 “天啊。”惊呼声接连从袁珂茗和总管太监的口中传出。 只见床上躺着的两个人,一人面色狰狞,胸口还插着一把匕首。而另一人面色沉稳,但显然已经快奄奄一息了…… 那狰狞的人正是若嫔,而奄奄一息的人是云涵之。 289.纵欲过度 “传太医,传太医。”袁珂茗身子有些发抖地开口。 “是是是。”总管太监也乱了分寸,直到袁珂茗开口他才回过神来。 而总管太监离开之后,袁珂茗又对旁边的宫人吩咐,“将若嫔先抬下去,待皇上醒来之后再看皇上如何定夺,在此之前不得张扬。” “是。”旁边的太监们也是怕得要死,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今天早上一醒来他们竟会看见如此触目惊心的一幕。 然而不管是为了什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这些在旁边伺候的人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他们这些人都是难辞其咎的。 他们心头颤颤巍巍,只想着这条小命是要不保了。这样的害怕还让他们在处理若嫔尸体的时候,直接将若嫔的尸体跌落在地。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几个太监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每个人的脸已经被吓白了。 “处理了,等皇上醒过来待问清楚缘由。若是不关你们的事情,本宫会出面为你们求情的。”袁珂茗皱眉地看向众人。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几个宫人心里虽然还是害怕,但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就见他们再次将若嫔的尸体抬起来,往后头走去。 皇上还没醒来之前,这若嫔的尸体肯定是不能真的就处理干净了,而只是先藏到后头。 皇后娘娘说了这件事情先不能张扬,否则怕是要引起整个朝堂动荡了。 “娘娘,彭太医来了。”总管太监气喘吁吁地带着彭澄跑进来。 “嗯。”袁珂茗应声,而她的手却是将锦被一掀,将刚才若嫔留下来的血迹藏得严实。 “彭大人你快来看看皇上究竟是怎么了?”袁珂茗起身,看向彭澄。 “是。”彭澄看了龙床方向一眼,在看清云涵之明显很不正常的脸色,急忙点头上前。 她跪在龙床旁边,随后为云涵之把脉。 “怎么样了?”袁珂茗看彭澄只是眉头越皱越深,却是半天都没有说一句话,便也没忍住开口问道。 而旁边的总管太监也是没有忍住,直接出声,“太医,皇上这到底是怎么了?这昨天明明还好好的。” “皇上是国事繁重,如今竟是直接将身体累垮了。”彭澄看了依旧昏迷不醒的云涵之,神情之中略带犹豫地开口说道。 “怎么会?”袁珂茗没有开口,反而是旁边的总管太监先开口了,“皇上身强力健的,这么多年也没有出现过什么问题。而且皇上昨天也好好地……” “这……”彭澄的神色明显更加迟疑了。 “彭大人有话直说。”这时就听袁珂茗出声了。 “是。”彭澄看了袁珂茗一眼,“前朝后宫、皇上忙于两地,所以这身体才出现了问题。”彭澄犹豫了一下,又开口说道:“昨晚皇上怕是临幸了哪位娘娘了。” 这…… 彭澄这句话,在场几人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了。彭澄的话这不明显地在说皇上如今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纵欲过度吗? 只是,若只是纵欲过度,那若嫔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让皇上醒过来吧。”袁珂茗说道:“皇上身体除此之外可还有什么异样?” “这倒没有,皇上只要稍加休养,便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只是这段时日是万万不能再行房事了,否则恐怕是要出大问题了。”彭澄叮嘱。 “嗯。”袁珂茗说着看了总管太监一眼。 “这是奴才也会好好盯着的。”总管太监也连连点头。 而后才见彭澄给云涵之施针,而神奇的是原本看着奄奄一息的袁珂茗,在彭澄施针之后,竟是气息慢慢恢复过来,到最后竟是半点虚弱之态都没有。 然而在彭澄将云涵之身上的银针尽数拔出之后,云涵之地就慢慢睁眼醒来。 “皇上。”这是袁珂茗的声音,“皇上您感觉怎么样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皇上。”而总管太监也出声。 “微臣给皇上请安。”彭澄也开口说话。 “朕这是怎么了?”醒过来的云涵之伸手便要去按自己的眉心,却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皇上您都不记得了吗?”袁珂茗担忧地问道。 “记得什么?”云涵之不解地看着围在他龙床旁边的三人。 “彭大人,这?”袁珂茗看想彭澄。 “皇上恐是太过劳累,这记忆有所错乱,等皇上身子完全好起来之后,便也就记起来了。”彭澄小心开口,但是她自己也是有所不解,这纵欲过度的人案例说不应该出现这样的问题啊。 “彭澄怎么会在这里?”云涵之皱眉问道。 而袁珂茗见此上前小心将云涵之扶起来靠在床上。 在云涵之没有看到的地方,袁珂茗看了彭澄一眼,“皇上您进来国事太过劳累,又一直心系着谨王的暗卫,如今竟是累到了。” 袁珂茗看着云涵之的双眸,担忧道:“也所幸皇上您没有出什么事情,否则您要让臣妾怎么办?” 云涵之看着袁珂茗落泪的模样,心有不仁,便伸手为其拭泪,“让你担心了。” “皇上应该好好顾着自己的身子才是。”袁珂茗拿起手帕给自己擦泪。 彭澄和总管太监太人见此互相看了一眼,便默默退出寝宫,又将房门关上。 “还请彭大人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若是皇上没有自个儿提起来的话。”除了寝宫,总管太监对彭澄说道。 “这事我明白,今日我只是照常来给皇上请平安脉。”彭澄回道。 “那便多谢彭大人了。”总管太监笑着应道:“奴才送彭大人离开。” “公公不必如此客气,皇上身边离不开您。下官自行离开便可。”彭澄哪里就真敢让总管太监送。 总管太监见此,便也没有再客气。 而彭澄走后,总管太监没有推开钦点的们,而是绕过正门往后门而去。 而此时后门,那几名太监正抬着若嫔的尸体避开众人在这里等着。 “公公,这到底要怎么办?”几名小太监的脸色依旧很不好。 “抬去偏殿放着。”总管太监直接吩咐道,“去取一点寒冰过来,将尸体弄好。” “是。”有了总管太监的吩咐,几名太监这也才找到了分寸,便各自分头行动。 而总管太监吩咐完之后便也没有在这边做过多的停留,而是在绕过后门,往前门的方向而去。 而此时寝宫之中的云涵之和袁珂茗两人。 “皇上,昨晚臣妾将皇长子抱到坤宁宫给太后瞧,太后看了很是换洗,说指着皇长子和皇上小时候是一模一样。”袁珂茗一边给云涵之端水喝,一边笑道。 “一模一样?”喝了一口温水,觉得更舒坦一些的云涵之眉尾微挑,“你如此说朕倒是想看看了。” “如今皇长子便在偏殿候着,皇上若是想看臣妾便让人抱过来。”袁珂茗回道。 “嗯,抱过来吧。”云涵之点了点头。 而袁珂茗这才起身往外头走去,“去让乳娘将皇长子抱过来。” “是。”应话之人是从养心殿后门走到前门,候在外面的总管太监。 袁珂茗离开又回来之后,也不过一会,便见总管太监带着乳娘走了进来,而乳娘怀中正抱着一个孩子。 袁珂茗见此,便上前从乳娘的怀中将孩子接过来。而此时靠在床上的云涵之便也看着袁珂茗此番动作。 而袁珂茗做这样的动作很是贤淑,而她的神情之中也带着柔意看着孩子,像是几位喜爱的样子。 见此云涵之的眉眼也跟着柔和了一些。 “皇上,您瞧。”袁珂茗就好像没有注意云涵之观察她的动作,利落地将皇长子接过来,便直接抱到龙榻旁边坐下,然后将襁褓中孩子的面容露出来,“皇上您看像不像您?” 云涵之闻言,这才低头看着孩子。而此时孩子还睡着。 这时候就听乳娘开口小心翼翼说道:“皇长子刚刚才吃了,所以这时候是睡着了。” “倒是个安静的。”云涵之闻言开口说道。 “太后说皇长子和您幼时是一模一样,皇上您自己说像不像?”袁珂茗又开口问道。 “朕如何会知道?朕就算再是厉害,哪里会记得自己刚出生的样子?”云涵之笑道。 “臣妾倒是开心得忘了。”袁珂茗不好意思说道。 “朕看你真心喜欢这孩子,朕便也放心了。”云涵之踮起点头。 而后,又听云涵之对总管太监吩咐道:“皇长子的抚养之权晓谕六宫,同时张贴皇榜也让百姓知道,朕如今也有了子嗣。” “是。”总管太监闻言也面露笑容,“奴才这就去办。” “他既然困了,便抱下去睡吧。”而总管太监离开之后,云涵之办对乳娘说道。 “是。”乳娘应声走上前。 而袁珂茗抱着孩子起身,将孩子递给乳娘,正要回到云涵之身边坐下。 “朕有些累了,你也先下去吧。”云涵之对刚刚走过来的袁珂茗说道。 袁珂茗脚步一顿,随即对其行礼,“臣妾先行告退。” “嗯。” 290.陈大夫再次进宫 袁珂茗带着乳娘等人离开之后,此时养心殿清宫之中。 “到底怎么回事?”云涵之面色微沉地看着总管太监问道。 “回皇上,今早皇上一直没醒来,但奴才没有皇上的命令也不敢随意进来。这时候皇后娘娘便带着大皇子来了。”总管太监回道:“奴才随皇后娘娘进来,而后皇后娘娘向皇上行礼,但是一直没有得到回应。这时我们才发现了有不对劲的地方。掀开床帐之后,这才发现皇上昏迷不醒。” 总管太监说到这边的时候稍作停顿地小心看了云涵之一眼,这才继续说下去,“不知皇上可否记得昨晚千品宫若嫔娘娘一直陪在皇上身边?” “若嫔?”云涵之皱眉,这神态明显是已经不记得了,“她怎么了?” “早上奴才和皇后娘娘进来的时候除了发现皇上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还发现了若嫔娘娘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表情狰狞地躺在皇上身边。” 云涵之闻言眉头深深皱起,“昨晚可是发现了什么动静?” “没有,奴才昨晚一直守着,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总管太监回道:“也正是因为这样,早上奴才才以为皇上是操劳过度,便也没有打扰,却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总管太监对云涵之磕头,“奴才罪该万死,没有发现异状。” “鹏程前来给朕把脉,可是看出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云涵之皱着眉头问道。 而总管太监闻言明显甚至一颤,他稍作犹豫,这才开口回道:“彭大人说皇上前朝和后宫同时操劳,所以甚至才累垮了。而皇上昨晚还宠幸了若嫔娘娘。” 总管太监尽量委婉地将实情告诉云涵之。 而云涵之闻言,神态比刚才还要吓人。 而他也是沉默了许久,才听云涵之又问道:“若嫔像现在安顿在哪里?” “皇后娘娘前来,说此事不得张扬,便让奴才先将若嫔抬走。此时若嫔娘娘在后殿之中,奴才已经让人备了一点寒冰。”总管太监回道。 “找个仵作去看一下。”云涵之吩咐道:“不得张扬。” “是。”总管太监应下,“皇上可是还有其他吩咐?” “去把陈大夫叫来。”云涵之思索片刻又说道。 “是,奴才这就去。”总管太监行礼告退。 而后这寝宫之中百年只剩下云涵之一人,云涵之抬头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刚刚明明还一点力气都没有,而现在却又半点异样都没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宠幸若嫔?他只记得昨晚皇后来过,他吩咐皇后将皇长子抱到坤宁宫去之后,便直接歇下了。对于宠幸的事情他当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若嫔竟是死在他身旁,而胸口还插着一把匕首?这匕首又是哪里来的? 云涵之眉头紧锁,又过一会就见他双眸一缩,随后见他打开自己所在的床榻的暗格之中,然后往里面掏了掏。 却过了半天都没有掏出什么来…… “匕首不见了……”云涵之念了一句。 而这时就见总管太监又走了进来,“皇上,已经办妥了。” “去将若嫔胸口的那把匕首拿来给朕瞧瞧。”云涵之又吩咐道。 而总管太监闻言虽然不解,却也未曾犹豫应下,再次离开。 又是过了好一会,便见总管太监再次推门走了进来。而他其中一只手藏在衣袖之中,明显衣袖之中是藏了什么东西。 “皇上,就是这把匕首。”总管太监恭敬在藏在衣袖之中的匕首城上前。 而云涵之一眼便认出了这把匕首正是他不见的那一把,他放在暗格之中以备不时之需的那一把…… 那就是杀了若嫔的人正是他? “仵作查出来了吗?”云涵之只是看了匕首一眼,并没有接过。 “应该快了,方才我去的时候,仵作在看若嫔娘娘除了胸口的伤之外,可曾被人投毒。”总管太监如实回道。 “嗯,先下去吧。”云涵之点头,不欲再多说什么。 “是。”总管太监再次将匕首放在自己袖中,然后退出寝宫。而他也没有在寝宫门口停留,而是直接往后殿去。 那些不知情的宫人对总管太监频频往后殿而去甚是不解,只是他们也知道谨言慎行,有些事情不是他们这些人应该知道的。 而知道得越多,往往死得越快。 总管太监拿着匕首再次回到后殿,见仵作已经在收拾自己的东西,看样子是已经检查完了,“可是查出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 “回公公,娘娘的死亡是因为被人用匕首插入胸口直接一击毙命,草民并没有再发现其他外伤,或是中毒。”那仵作恭敬回道。 “确定没有?”总管太监拿出藏在袖中的匕首,端看了一下,再次确认道。 “是,没有。”仵作再次点头。 “先退下吧。”总管太监说道。 “是。”而仵作这才离开。 只是仵作离开的时候,总管太监看了旁边的两个小太监一眼,两个小太监对总管太监点了点头,便跟在仵作后头离开。 若嫔是皇上的女人,就算死了也逃离不了这皇室。而皇上的女人被其他男人直视一眼都是对皇上的不敬,更何况还是被看了身子。 这仵作虽然是为皇上办事,但已经是留不得了…… “将若嫔抬出去处理了,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而仵作离开之后,总管太监便对剩下的太监吩咐道。 “是。”剩下的人应声,便上前将若嫔装进麻袋之中,然后抬出去。 而众人都离开之后,总管太监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匕首,眸光略微深邃。 这匕首显然不是什么贫民百姓能用得起的,这上面所镶嵌的玉石也明显是皇家之人才能用的东西,而这匕首的主人究竟是谁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只是皇上为何会这么做? 而此时在寝宫之中的云涵之却是看着自己的手有些发愣。 女人他从来都不会少,在从前还是皇子的时候,他几乎每天都会宠幸女人。早前还没有娶妻的时候,是不同的女人,而那些没有名分的女人也往往之被他宠幸过一次便被他赏赐给别人,或是直接给处理了。 而后来,娶了袁珂茗之后,他便更加时常宠幸袁珂茗。而袁珂茗虽然不如那些女人放得开,但也别有一番味道。而更重要的是,她曾经是这京都人人都想娶的贵女…… 而在他成为皇上之后,随着后宫充盈。就算国事繁忙,他也会时常来这后宫之中。这么长的时间,他也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而这些女人也不似从前那些没有名分的女人那样让他可以随意处理,所以这么久,他宠幸过的女人一个个也都好好活着。 怎的昨晚,他竟是会在宠幸若嫔的时候,亲手杀了若嫔呢? “叩叩叩。”房门再次被敲响。 “进来。”云涵之思绪回笼,说道。 “奴才将陈大夫带来了。”就见总管太监走进来,而他身后还跟着一年过半百的男子,而这人便是陈大夫。 “草民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陈大夫一进来便直接跪地行礼,依旧是战战兢兢的模样,并没有半点不对劲的地方。 “起来吧。”云涵之轻轻一声。 “草民谢主隆恩。”陈大夫又是恭敬磕头之后,这才起身。 “朕今日觉得身上没有什么力气,你且看看。”云涵之说道。 “是。”陈大夫闻言恭敬鞠躬之后,这才上前,然后在龙榻旁边跪下,这才小心给云涵之把脉。 “还请皇上伸另一只手。”过了一会,又听陈大夫说道。 云涵之没有出声,却是将另一只手伸了过去。 陈大夫继续把脉,过了好一会,才见他退到一旁,伏首说道:“皇上是劳累过度了。” “朕倒没有感觉特别累。”云涵之身死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陈大夫。 “皇、皇上本事国事操劳,房、房事方面也没、没有节制。”陈大夫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皇上是、是纵、纵欲过度。” 陈大夫将话说完,整个身子已经抖成筛子了。 “可是会有什么影响?”云涵之没有怪罪,而是继续问道。 “皇上近来最好不要再行房事,然后好好养一段时日,便可无虞。”陈大夫抖着声音回道。 “若是朕不这么做会怎样?”云涵之漫不经心问道。 “会,会危及性命。”说着陈大夫拼命在地上磕头,“皇上逃命,皇上逃命。” 云涵之看着地上一直磕头的陈大夫好一会,也没有叫停,更没有让他起身。 就这样沉默了许久,才听云涵之说道:“起来吧。” “皇上……”这时候,陈大夫口里皇上饶命这句话还没有说完整,闻言,便见他急忙磕头谢恩,“草民谢皇上不杀之恩。” “带他下去开药方吧。”云涵之对总管太监吩咐道。 “是。”总管太监应声,这才上前将几乎瘫软在地上起不来的陈大夫扶起来,“陈大夫,请随奴才来。” “嗯。”陈大夫苍白着脸色对总管太监点头。 而当房门再次被关上之后,云涵之看着紧闭的房门好一会,神情莫测…… 291.送死? 陈大夫留下药方之后,便再次被暗卫送回他的铺子中。 “多谢大人。”陈大夫对送他回来的人恭敬地行礼了,半点错误也没有。 而这暗卫对其微微颔首,便直接离开。 暗卫离开之后,“陈大夫”并没有马上回复原状,而又过了一会,便见暗处走出来一个人。 “陈大夫”先是戒备着,而确认来人的气息的时候,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小姐。”“陈大夫”不如说是扮作已故陈大夫的水泽方对清浅行礼。 “我估摸着水伯伯也快回来了,便来看看。”清浅对水泽方笑道。 “是大小姐料事如神,一早便料定宫里那位会在今日将属下叫进宫,又和属下说了他的病情。”水泽方说道:“只是大小姐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云涵之从娶了袁珂茗之后,她的结局便也已经注定。袁珂茗用在云涵之身上的药虽然是一种毒,但其实也可以说是一个催情药,这催情药谁能让人尽兴,但同样的也是能够快速掏空人的身子。”清浅回道“只是这袁珂茗会谋划,所以这药量便也下得极为地清楚,不让人发现一丝一点的异样。” “只是属下今日进宫的时候,发现他的神态不太对,好像是发生了另外的事情。”水泽方疑惑道。 就在这时候房间再次出现另外一个人。 “这件事情我已经打探清楚了。”来人正是温炀。 “师傅、水伯。”温炀对清浅和水泽方两人颔首,随后又说道:“我最近一直在皇宫之中小心观察着,所以便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昨晚咸福宫良贵人给宫里那位剩下皇长子,而皇后袁珂茗不仅将皇长子抱走,还直接让彭澄,那个太医院元首伪造良贵人难产血崩之状,直接弄死了良贵人。而后袁珂茗便直接抱着皇长子去往养心殿,只是那位并没有要见的意思。后来我便看见袁珂茗抱着皇长子去了坤宁宫。等她再次回来的时候,她并没有留在养心殿,而是让那位总管公公去千品宫叫了若嫔过来。”温炀将昨晚袁珂茗等人的动向详细地告诉清浅和水泽方。 而后又听温炀继续说道:“昨晚那些在外面伺候的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动静,是因为昨晚那养心殿宫的安神香被人动了手脚。不仅是龙榻上面的两人睡得极熟,便是伺候在侧的人也意识模糊,所以就算听到什么轻微的动静,他们也只以为自己听错了。只是也正是这安神香之效,让歹人能够潜进这养心殿中,取出那把被那位藏在暗格之中的匕首,然后一刀刺死了还在睡梦之中的若嫔。” “那这杀死若嫔的真正凶手?”水泽方问道。 “吏部尚书袁崇安的第一暗卫。”温炀回道。 “大小姐,我们之后准备怎么办?”水泽方问道。 “水伯伯可以撤离了,这估计是他最后一次叫你进宫了。”清浅回道。 “最后一次?”水泽方疑惑,“这一个月之期是要到了,但也还没到。属下虽然不懂得医术,但是今天属下给他把脉的时候却也能看出他脉象也算平和,看上去没有什么异状。此时属下离开会不会太早?” “下一次再发作的时候,他便也连开口吩咐人叫你进宫的力气都不会有了。”清浅说道:“袁珂茗既然已经动作了,便也说明她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而此时吏部尚书怕已经在暗中收拢刑部尚书还有右相的党羽了。” “右相?”水泽方先是一愣,随即说道:“大小姐已经将右相病逝的消息告诉袁崇安了?” “嗯。这件事情是瞒不住了,我只是早点让袁崇安知晓,让她早点不熟而已。至于刑部尚书的那些党羽跟随这他无外乎是因为曾经的洪珊怀有云涵之唯一的孩子,而如今这孩子已经被云涵之下令直接寄样的袁珂茗的未央宫中了,那些人便也没有了争夺和抵抗的理由了。” “只是右相的人怎么会这样轻易相信袁崇安的话?”这问话的人是温炀。 “因为这些人跟在谢风身边也不过是在冒险,拿他们各自的命在冒险。而此时这右相就算没有死,但是他一日待在皇宫之中出不来,他们便也没有出头之日,而云涵之明显就不想让谢风出来。”清浅回道:“所以这些人倒戈也是早晚的事情。” “那他们不是也不知道宫里那位的情况,倒戈袁崇安,为何不直接向那位投诚呢?” “或许他们觉得这中楚的江山早晚都会是下一代人的。”清浅讽刺一声,又对水泽方说道:“我们此时只要等着便可,这边如今也不安全,水伯伯便直接虽温炀离开去和叶叔叔他们汇合便好。” “好。”水泽方听清浅这么说便也没有反驳,大小姐定是想得周全才让她撤退的。 “那师傅,我和水伯便先离开了。”温炀说道。 “嗯。小心点。”清浅点了点头。 “好。”温炀和水泽方两人对清浅颔首,这才一道离开。 而留在药铺之中的清浅也没有逗留直接离开。 而此时距离这铺子不远处的一处酒楼之中,某个天字房中…… “公子。”玉儿焦急的声音传来。 就见此时房间中那一身红衣、带着金色面具的男子一手捂住唇瓣,而再摊开手的时候,便见他的掌心有血。 “公子,您怎么样?”玉儿都快哭出来了,公子一向好好的,怎么今日就突然就吐血了。 而玄肆见此只是拿起手帕轻轻将自己嘴角的血迹擦掉,又将自己掌心的血迹也一同擦掉。 他依旧神情自若,就好像刚才吐血的人并不是他。 “玉儿,这么担心做什么?”玄肆伸手钳住玉儿的下巴,慵懒说道:“还是你以为本公子会死了不成?” “公子……”原本已经快哭出来的玉儿直接淌泪下来。 玉儿本是长得极为妖艳且带有侵略性,如今一哭倒是我见犹怜,只是玄肆却依旧不为所动。 “玉儿不要怕,本公子就算是也会拉着大家一起死的。”玄肆笑着说道,而这样的话却是让玉儿觉得更加地背上,眸中的泪几乎成串地留下来。 而玄肆已经没有安慰他的想法,只见他直接将手中带血的帕子随意丢在一旁,便直接离开这房间,并没有将玉儿带上。 而被一个人留在房间的玉儿跌落在地上,看着地上那带血的帕子久久不能回神。 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见玉儿将地上的帕子小心捡起来,将沾染在帕子上的尘土轻轻拍掉,然后爱惜地将帕子放在自己怀中,也不管帕子上的血会不会将她的衣裳弄脏。 而收完帕子的玉儿从地上起身,然后将脸上的泪水擦干,随即拿着一把剑便直接出门去。 而此时名成府之中的墨君衍还在房间之中一个人下着棋,他看上去挺是专心,眼神却又时不时往房门方向看去,似乎在等着什么人回来。 也就是在这时外面传来动静,而墨君衍立马收回眼神,专心看着棋局,就好像方才分神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然而随着时间过去,墨君衍的眉头却是深深皱起…… “砰”地一声,房门被人踢开,就见一个身着红衣的女人闯了进来,而他手中那泛着冷光的利剑显得格外的刺目。 “墨君衍,纳命来。”来人速度极快直接冲着墨君衍方才就坐的位置而去。 然而,奇怪的是此时那个位置上竟是没有人…… 再转头之时,便见墨君衍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女人,“他让你来的?” “公子不屑与你争斗。”这闯进来的人正是玉儿,就见她拿着利剑再次冲向墨君衍。 墨君衍看着向他冲过来的玉儿,神情之中皆是不屑,就好像是在看着一个愚蠢至极之人在坐着愚蠢至极的事情。 也就是在这时,就见满脸狠色的玉儿嘴角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墨君衍惊觉,轻功而起,眨眼间便离开了原地。 与此同时…… “砰”的一声,便见方向冲向墨君衍的玉儿竟是爆炸开。 然而却没有任何血渍喷溅出来,而是那各种各样的虫子,成千上万还是更多,那让人头皮发麻的虫子在空中飞舞,掉落在地,不断钻爬…… 墨君衍想也没有,在玉儿爆炸的同时,不断运气运功。 “发生了什么?”这时就听远处房间中,萧逸尘等人出来。 “不要靠近这里。”墨君衍对众人喊了一声,“逸尘,去准备火油。” 萧逸尘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远远他便看到了墨君衍沉重的神色,便毫不犹豫按墨君衍吩咐去准备火油。 而云瑾之等人听到墨君衍的话,虽然也不知道发生了尸身,但也知事态严重,便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墨君衍的神色也越来越难看。 “火油来了。”这时就见萧逸尘带着包括晓乌在内的几人过来,而他们身后还摆着数量可观的罐子,里面装的正是火油。 292.着火 “泼。”墨君衍一声令下,其他人莫敢不从。 也不过一会整个成府西苑外围便都泼上了火油,也幸亏这火油没有味道,否则怕是要直接将人熏死了。 “放火。”而这时便听墨君衍再次下令。 而在场众人并不是所有人都识得墨君衍,但是这在场众人都是绝对忠心于萧逸尘之人,而刚才他们分明看到他们家的少爷二话不说直接听令行事。他们心中虽然有所疑惑,但是却不敢有任何迟疑。 数把火下去,整个西园便从外围开始烧起来,而今晚风大,火势迅猛,不一会这火势便将整个西苑烧起来…… “主子,怎么了?”火烧起来之后,原本站在下面的萧逸尘轻功而起,站到墨君衍身边。 “蛊虫。”墨君衍深沉如夜的双眸注视着下面熊熊燃烧的大火。 “蛊虫?”闻言,萧逸尘看着下面整个都烧起来的西苑,眸光骤冷,“是玄肆派来的人?” “是他,却也不是他。”墨君衍回道:“来人自作主张前来。” 萧逸尘闻言微微点头,这也说得通。他一直都知道玄肆一直在和他主子作对,然而那人虽然不折手段,但是这么多年却一直是亲自动手。 派人前来?他的那些手下有谁能够在主子手上过上一招? “不自量力。”萧逸尘冷冷出声,而他也没有问那自作主张的人如今在哪里,刚才那巨大的爆炸声便已经说明了一切,“只是主子如今这场火怕是将你们的行踪都暴露了。” 墨君衍眸光微沉,而这时就听后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怎么回事?” 是清浅回来了。 墨君衍冷肃的眸光在转头看到清浅的时候回暖,他上前直接将清浅搂住。 “玄肆的人前来,带来了这一个院子的蛊虫,主子便下令让我放火烧了。只是如今这场火是要将整个京都的人都惊动了,你们怕是要尽早离开,只是这落脚之地……”萧逸尘回道。 蛊虫?清浅看着下面也是眸光冷漠无比,而这样的冷漠也不过一会,便见清浅再次抬头看向清浅,“你可无事?” 虽然他如今好端端地站在这边,她却还是会忍不住问一声。 “无碍。”墨君衍摇头,“我们先离开。” “好。”清浅点头,“也幸亏今晚云瑾之他们去了兵部尚书府,否则怕是会被波及。” “我们也过去。”墨君衍话落,对萧逸尘点了点头,便搂着清浅直接离开。 也就是在他们离开不久之后,这个名成府便几乎被官兵围住。 “少爷。”晓乌前来禀报。 而萧逸尘看着下面依旧烧得热烈的活,冷笑一声,“去会一会。” “首领,你说谨王可能在这边?”一个御林军问这为首那人,“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直接闯进去?” “这不过是猜测,如今萧御史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如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撕破脸。”这首领回道。 而他话音刚落,便见名成府的房门被打开,然而来人并不是他们想要见得萧逸尘,而是一个火急火燎的仆人,“官爷?可是有什么事情?” “名成府着火,我等刚好出来巡逻,便前来看可有什么帮得上的。”首领回道。 “有有有。”听首领这么说,就听这仆人急忙点头,随即将名成府的大门打开,“一个下人打翻火烛,竟是直接将整个西苑都烧起来了。如今众人都在救火,若是各位官爷能帮忙,那实在太好了。” “这火烛也不应该有这个大的活。”首领带人直接跟了经历啊,听到这仆人的话心有疑惑。 “官爷是不知道,我们少爷住在这东苑,这西苑除了平日里负责打扫的下人,便也无人涉足了。而那下人也正是因为如此竟然西苑偷偷吃酒,这吃醉了酒打翻了火烛却不知通禀,这才造成等火完全烧起来才被发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仆人回道,看着前方依旧熊熊燃烧地大火,面色着急。 “那下人呢?”首领继续问道。 “这种刁奴留着作甚,已经直接被打死了。”仆人纷纷回道:“如今少爷还在前面组织大家灭火。” 说到这里,便听仆人大喊一声,“少爷,是御林军来帮忙了。”话落,便欣喜地向萧逸尘跑过去,当真是一点都不避嫌。 这首领闻言,眸光微动,便见他走上前对萧逸尘行礼,“御史大人。” “也幸亏你们来了,名成府人少,这火又打,本官正好不知如何是好。”萧逸尘对首领微微颔首,随即说道。 而萧逸尘说话的时候,这首领眼帘微垂,看着是对萧逸尘恭敬,而实际上他是在暗中观察周围的情况。 而正如他所见,整个名成府的下人都往这边跑,他们手中都拿着木桶,水盆,人人都是灰头土脸的样子,一看便知是在尽力灭火的样子。就连此时萧逸尘的一身白袍都沾上了污渍…… 而萧逸尘似乎不知道他的观察,却只是顺着他的目光往下一看,当看见自己已经脏了的白袍眉头微蹙,却是抱歉说道:“还请各位帮帮忙,这名成府是先皇在世的时候所赐,如今到逸尘手上不过数月便遭此大罪。若是能及时灭了这场火才好,能保住一点算一点,若是无法逸尘再进宫向皇上请罪,只是莫要让这场大火波及其他同僚才好。” “去帮忙。”这次这首领没有任何迟疑便对他身后的人下令。 “是。”他身后众人应声,便直接上前帮忙。 “不知御史大人,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首领突然出声问道。 “也是那个刁奴,看逸尘一向和善,竟敢背着我在这西苑吃醉酒,打翻火烛这才酿此大祸。”萧逸尘指着不远处说道。 而首领顺着萧逸尘所指便见那地方正躺着一个人,而那人显然已经没有气息了。 “这等刁奴,打死了也才好。”首领出声说道。 “哎。”这时候就听萧逸尘叹了一口气,“只希望这火能灭了才好。” “会的。” …… 而此时另一边,离开的墨君衍和清浅两人在路上遇到了一个人。 “玄肆。”墨君衍看着来人出声。 “玉儿呢?”玄肆出声问道,而他的眼神却紧紧盯着被墨君衍搂在怀中的清浅。 而此时对于玄肆而言,墨君衍和清浅两人相拥在一起的模样对于他来说太过刺眼。 “死了。”墨君衍冷冷出声。 “玉儿是自小跟在本公子身边之人,如今被你所杀,恐怕是不能这样轻易便揭过去?”玄肆阴冷的目光比刚才还要让人感到害怕,但是这样的眼神对墨君衍和清浅两人却丝毫没有任何影响。 “玄肆,南疆蛊虫你可知是怎么回事?”这时候清浅突然出声。 而墨君衍搂住清浅腰身的手却也在这个时候紧了紧,清浅伸手握住墨君衍的手,示意他放心。 “南疆蛊虫?”玄肆面具之下的双眸冷若冰霜,然而他嘴角却是带着笑意,“本公子怎会知道?” “你不知道也最好,我并不知道你所说的玉儿是何人,只是今日有个女子带着蛊虫前来……”清浅说到这里声音一顿,随意笑道:“所以她死了。” 而玄肆闻言看着清浅的目光带着杀意,又似乎带着其他。 但是清浅对此似乎根本不放在眼中,不说她一人未必就没有获胜的可能,更何况此时他们二对一还怕了他一人不成? 就算此时玄肆身上也有蛊虫,但是这蛊虫只要有她在便也没有什么用。 “你果然与众不同。”清浅话落,就听玄肆突然说了这样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只是他话音刚落,清浅明显能感觉到搂着她腰身的墨君衍气息一变,她甚至不怀疑,下一刻墨君衍就会对玄肆动手。 然而这里并不是一个对战的好地方…… 清浅握紧墨君衍的手,示意他不要冲动。也就是这小小的安抚,却也让墨君衍成功安静了下来。 而这一幕也被玄肆看在眼中,而此时玄肆阴冷的眸光中却还有其他不一样的内容在其中。 “中楚本公子也玩够了,至于后面如何,本公子也没有兴趣干预。”玄肆突然笑着说道,这笑声似乎带着轻快,但依旧担任觉得寒凉,“只是也希望你们不要让本公子等太久才是,本公子可没有那么多耐心等你们。” 说着,玄肆也不等清浅和墨君衍回应,转身直接离开了原地。 “我们先离开这里。”而玄肆离开之后,清浅抬头看向墨君衍。 她明显能感觉到从名成府着火之后,整个京都巡逻的人都比往常多了,而不远处就已经有一对人马似乎察觉到动静正要往这边赶。 墨君衍闻言没有出声,直接搂着清浅往兵部尚书府的方向而去,也正如清浅所想的那般,他们不过离开,巡逻的人便来了。 只是这些人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都警醒点,不要放过任何异样。” 而这边的情况清浅和墨君衍两人暂且不管,此时他们已经到了兵部尚书府。 293.试探 “如何?”看到两人平安前来,候在兵部尚书府的几人纷纷起身说话。 “那边萧逸尘会处理。”清浅看墨君衍不准备说话,便开口回道。 “先坐下来吧。”温勇对几人说道。 “温伯伯。”清浅对温勇点了点头,这才坐了下去,而其他人也紧随其后坐下。 “只是为何突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云瑾之问道。虽然仇心姑娘一早便说过早就和温勇谈妥了,但是毕竟这件事情他也参与其中,所以他也必然要出面。而距离他们想要的实际也不远了,所以他今日前来便是想了温勇谈一谈,却不想他前脚刚走不久,那边便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是南疆蛊虫。”清浅回道。 玄肆的目的到底是如何他们暂且不知道,只是玄肆方才的话她是问过阿衍的,而阿衍的回答是既然玄肆说过中楚这边的事情他不会参与,那么就会言出必行,所以关于玄肆的事情他们便可暂且放到一边。 又是南疆蛊虫?在场众人面色难看了几分。 南疆蛊虫第一次出现是在先皇四十大寿的时候,而当时天祁二皇子因蛊虫而死,而天祁最受宠的十一皇子也受到牵连差点出事…… 而时隔几个月,南疆蛊虫再次出现,到底说明了什么?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此时暂且无碍,所以不必担心。”清浅看着众人难看的脸色,在出声说道:“只是此时还有另外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需要我们注意,也就刚刚,宫里那位将陈大夫再次叫进宫中了。” “是不是?”这时候温勇出声了,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在场众人也都明白他是要问什么,而众人也纷纷看着清浅,等待着她的答案。 就见清浅点了点头,“大概也就明天午时这边。” “明日并不是休沐。”而这时温嵘出声提醒众人,“会不会有影响?” 若是在早朝的时候那人便倒下,岂不是满朝皆知,那他们计划岂不是也会暴露? “不到午时,他不会有问题了。”清浅摇头,“而早朝之后,宫里怕也一切准备就绪了,如今良妃肚子那个孩子也成功诞下,而云涵之登基之后先皇的众位皇子几乎都出了事情,谨王的失踪也是那人的最后一步。” 先皇的孩子,在新皇登基的时候应该几乎会被封王,然而先皇的皇子本来就不多,包括死去的那一位也不过五个皇子。而新皇登基之后,云瑾之被封为谨王,还有剩下的年幼的皇子先后出事…… “吏部尚书府的计划已经不言而喻了。”清浅看着在场众人说道:“只是看来他的计划是不会成功的。”最后这句话,她是看着云瑾之说的。 “那么我们也应该及早做准备了。”而这时温勇开口说道,却是看着清浅。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清浅开口,“只要袁崇安行动,那么我们便也行动。” …… 而另一边,名成府的这场火可以说是闹得沸沸扬扬的,但也幸亏御林军等人来得及时,加上这西苑是单独被隔开的小院,所以并没有波及到名成府其他地上,同时也没有波及到名成府之外的其他府邸。 只是尽管这样,这名成府毕竟是先皇所赐,而不管名成府着火是否是因为萧逸尘的原因,此事萧逸尘也必须进宫回禀。 “微臣参见皇上。”萧逸尘对云涵之行礼。 “听闻名成府着火,不知爱卿可有受伤。”云涵之的话听不出情绪,只是此时他看着低头跪在地上的萧逸尘的眼神明显带着狐疑和审视。 “多谢皇上关心,微臣无恙,只是这名成府……”萧逸尘磕头告罪,“名成府是先皇所赐之物,微臣保护不力,请皇上降罪。” “这好端端的怎么会着火?”云涵之虽然心有疑惑,却也有自己的考量,而他考量因素之中江南萧氏一族的势力是最关键的,而其二便是这萧逸尘确实是一个人才,而如今刚好又是用人之际。若是谨王失踪的事情与他无关,这名成府被烧之事也不过是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 “回禀皇上,名称分成东苑和西苑,微臣住在东苑,而微臣府中人口简单,所以没人住的西苑,微臣不过交给一两个下人负责平常打扫。而今日刚好有个下人告假,所以西苑那边便只剩下一人。却不想这下人借着没人时候竟然在西苑吃醉酒,然后打翻烛火。等东苑这边的下人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经大了。”萧逸尘恭敬回道。 “那下人呢?”云涵之再次开口问道。 “微臣发现着火的时候,除了让人救火,便让人去寻他。然而那人醉死,又在房中吸入太多烟尘,等被找到的时候已经死了。”萧逸尘再次回道,而由始至终他依旧恭敬回道。 “那么这件事情便也不关爱卿的事。”云涵之话及此,稍有停顿,而后就听他再次开口说话,只是声音比刚才要冷,“只是朕不久之前听闻一个消息,如今还要来问一问爱卿。” “还请皇上言明。”低着头的萧逸尘一双桃花眸中有冷光划过。 “谨王失踪,朕寝食难安,故一直派人在寻找,只是不久之前收到消息,说谨王曾在名成府出现过。”云涵之看着萧逸尘的眸光明显冷了下来,“不只爱卿对此怎么说?朕可不希望有人欺骗朕。” “谨王?”这时就见萧逸尘抬头,而他眼中并没有惊慌,反而带着疑惑不解,“那微臣西苑着火的事情是不是和这有关?” 说到这里,萧逸尘眉头微皱,“还请皇上明察,此时要是涉及谨王,微臣是难辞其咎。还有那死去的下人怕也是则背后之后故意而为之。” “你是说名成府西苑这把火怕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而而为之,因为谨王?”听萧逸尘这么说,云涵之眸光的冷光明显稍有回暖,只是她看着萧逸尘的眸光依旧带着审视,“那你说谨王如今会在哪里?” “若是西苑这把火是有人故意而为之,恐怕谨王也被人带走了。”萧逸尘再次磕头,“还请皇上降罪,若是谨王出现在名成府,但微臣并没有发现,甚至让谨王被带走,微臣……” 萧逸尘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云涵之打断,“这件事情便交给你去办,若是办好了,名成府的事情朕便也既往不咎,若是办不好那边两罪并罚。” “是,微臣这就去办。”萧逸尘告礼。 “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萧逸尘对云涵之行礼之后,这才起身离开。 而当房门再次关上之后,这御书房之中便出现了一个黑衣人。 “如何?”云涵之开口问黑衣人。 “属下刚去查过,这西苑平日里却是除了那两个仆人遗爱便没有其他人,而除了醉酒那个仆人,另一个因为家中母亲生病,故而告假回家。”黑衣人跪在地上回道。 “那便是这萧逸尘没有欺骗朕?”云涵之看着黑衣人说话,“那谨王的事情又当如何?” “属下的消息一定不会出错,谨王确实在名成府出现过。”黑衣人顶着巨大的压力开口,若是他的消息出错,怕是他这条命也保不住了。 “那你以为谨王是以什么身份出现在名成府?是逃进去的,还是以客人被萧逸尘迎进去的?”云涵之问道。 “属下不知。”黑衣人僵着身子回道:“只是谨王既然在名成府出现过,此时萧御史便难逃关系,只要稍加查探,必然能查出来的。” “要多久?”云涵之收回落在黑衣人身上的眼神,神情变得有些漫不经心,而只要稍加观察,便能发现这漫不经心之中带着些许疲倦。 云涵之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夜深了。 “五日。”黑衣人说出一个保底的期限。 只是对于这个期限云涵之明显很是不满,“三日,朕最多给你们三日。三日后若是还不能找到谨王的下落,朕便要好好考虑还有没有必要留下你们了。” “是。”黑衣人因云涵之的话身子再次一僵,却也只能应下。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这话不仅说的是文武百官,说的更是他们这些见不得光的暗卫。 黑衣人领命退下,而云涵之坐在御书房的椅子上好一会,才听他开口说话,“现在几时了?” “吱呀”一声,总管太监推门走了进来,就见他对云涵之恭敬行礼之后回到:“回皇上,如今已经三更天了。” “三更?”云涵之念了一句,“确实已经晚了。” “皇上可是要准备休息了?”总管太监小心问道。 “嗯。”云涵之起身。 “皇上可是要宿在哪位娘娘那边?”总管太监小心跟在云涵之后头。 云涵之眉头微蹙,脚步却是不停,“回养心殿。” 今晚他半点心情都没有,只想好好睡一觉。 “是。”总管太监应下,“摆驾养心殿。” 而此时云涵之却也不知道,他这一觉怕也是唯一能够安寝的最后一觉了…… 294.啼哭 而另一边离开皇宫的萧逸尘直接回了名成府。 而此时名成府的混乱才刚刚停下,只是西苑那边还要收拾,当然这并不在萧逸尘的考虑范围之内,或许这名成府也住不了多久了。 “少爷?”回了名成府,晓乌才开口询问。 “担心本少爷?”听到晓乌的声音,萧逸尘似笑非笑。 见此,晓乌不再开口说话,甚至直接转身离开。 而萧逸尘看着晓乌离开的背影,摇摇头叹声说道:“一个个的都不知道尊老爱幼,主子没开口说话,就敢直接走人。” 晓乌闻言,脚步不停,心里却是在想,亏您还是状元,“尊老爱幼”是这么用的吗? 而当晓乌走远之后,萧逸尘眸中的笑意化为冷寒,然而却也不过一瞬,便见他再次似笑非笑…… 宫里前后两位到底还是太过自负了,试探是有,而他们却又自以为没有人能够骗过他们,却不知这中楚的江山过不了过久就会再次翻天覆地了。 第二日,皇宫上下并没有什么意外。云涵之和平常一样早起,然后穿着一身明亮的龙袍前去上早朝。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袁珂茗也一样早起,她不慌不忙地让宫人给他穿上一身较为素净的衣裳,然后梳头打扮。 衣裳虽然素净,甚至包括整个妆容都极为的素净,只是今日的袁珂茗不知为何看上去却比往常要来得明艳几分。 “不错。”袁珂茗看着镜中的自己,对着正将梳子放下的雪莲夸赞道。 雪莲闻言对袁珂茗福身回道:“是娘娘国色天香,奴婢的手艺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算不得什么。” 从前都是由娘娘的奶娘李氏服侍着娘娘,只是前不久这李氏告病回家,她便成了这未央宫的代理总管。虽然是暂时的,但是只要她能够趁着这段时间讨得娘娘的欢心,待日后李氏回来之后,她在这未央宫之中一样还是“人上人。 雪莲心里这般想着,只是她态度依旧恭恭敬敬的。她并没是稚龄女子,比其他人更懂得谨言慎行,也更懂得分寸。 袁珂茗见此,也越发的满意。早前却也不知这随意提拔上来的人用得倒是挺上手的…… 尽管还是不如从前的李氏。 一想到李氏,袁珂茗的眸光却也冷上好几份,让一旁刚刚起身的雪莲心头一颤。 “娘娘?”雪莲小心开口唤了一声。 “备膳吧。”袁珂茗收回思绪,人虽然好用,但知道得太多了便也不能留下。 更何况她人生最大的污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知情,知情者都要格杀勿论。因为再过不了多久,这中楚江山便会成为他嫁给那个人的嫁妆,只要嫁给那个人,她所付出的一切才值得。 “是。”雪莲小心将袁珂茗扶起身来,又看了一眼旁边另外的宫人,示意他们前去准备好。 “娘娘,待会用完早膳之后,可是要看看大皇子?”此时袁珂茗正在用膳,而雪莲站在一旁。 “乳娘喂过了没?”袁珂茗筷子微顿,随后问道。 “来禀说已经喂过了,如今也是乖巧,所以问娘娘可是要看一看大皇子。”雪莲回道。要说这大皇子并非娘娘亲身,甚至早前良妃在世的时候,娘娘因为这个孩子不知遭受了多少的流言蜚语,但是良妃去世,皇上让娘娘抚养大皇子,娘娘不仅没有反驳,甚至还对大皇子极好,几乎是视如亲生,每日都要看上好几次,又几次吩咐宫人一定要小心伺候着,不准出任何问题。 娘娘真是心善啊。 “那便抱过来让本宫瞧瞧吧。”袁珂茗放下筷子。 “是。”雪莲雪莲对旁人吩咐道,只是她看着袁珂茗已经放下筷子,便又开口问道:“娘娘这段时日便一直忙着,不得休息。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娘娘该多吃一点。” “没胃口了,扯下去了。”袁珂茗撇了一眼桌上的东西,当真是不愿意再吃了。 “是。”雪莲见此也没有再劝。 而旁边的宫人闻言便将漱口净手等东西拿上前。 而袁珂茗漱口净手之后,桌上的东西也都被撤了下去。而这时便见乳娘抱着大皇子由着一个宫人领进门。 “奴婢参见娘娘。”那领路的宫人将乳娘带进来之后便直觉退到一边,此时行礼的是那抱着孩子的乳娘。 “起来吧。”袁珂茗漫不经心开口。 “多谢娘娘。”乳娘起身,随后便见她抱着孩子上前。 “让本宫抱一下。”袁珂茗伸手掀开那锦被,看着被乳娘安安静静抱在怀中的孩子一眼,随后说道。 乳娘闻言也不敢有任何迟疑,便将大皇子小心递到袁珂茗怀中。 “哇……”一声啼哭,让刚接过大皇子的袁珂茗面色一愣,也让那乳娘慌忙跪地,“娘娘息怒,大皇子怕是、怕是……” 乳娘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完整的话,因为这大皇子方才已经把尿过,也喂过奶,一点问题都没有。理该是不会突然吵闹的,怎的到了娘娘这边便突然出声…… 这可如何是好? “起来吧。”袁珂茗瞥了乳娘一眼,开口说道:“这孩子是你在喂养的,和你亲近一些也是在所难免。如今怕是突然被我抱过来,觉得不熟悉才如此。” “娘娘对大皇子是真心关爱,用不了多久大皇子对娘娘必然会极为亲近的。”乳娘见自己逃过一劫,便急忙开口说好话。 “希望如此吧。”袁珂茗看着怀中依旧吵闹的孩子眉头微蹙,“乖,不哭。” 袁珂茗轻声说道,希望以此让大皇子安静下来。 然而,却也只是徒劳,孩子依旧吵闹着。 袁珂茗见此脸色更是不好,却也没有发作,“先将孩子抱下去吧,别着凉了。” “是。”乳娘见此急忙上前将大皇子从袁珂茗的怀中接过来,而神奇的是孩子一到乳娘的怀中却是直接安静了下来。 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乳娘看着袁珂茗的眼神越发觉得害怕。 “下去吧。”袁珂茗看了方才在她怀中哭闹,如今却在乳娘怀中安静如斯的大皇子一眼,直接开口说道。 “是,奴婢告退。”乳娘见此急忙行礼,抱着大皇子慌忙退出,这要是再不走,她便觉得自己恐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娘娘也别生气,孩子便是如此。奴婢有一堂弟,因其父母一直不着家,奴婢的奶奶便将这孩子抱到奴婢家中,让奴婢的爹娘抚养。只是奴婢的爹娘到底也有其他事情要做,所以这孩子便一直都是奴婢在照顾。而要说论亲疏远近,还是血脉之人最为亲近,只是之后奴婢那堂弟的父母回来之后,每次抱孩子却也惹得那孩子哭闹不休。” 雪莲说到这里,小心瞥了袁珂茗的脸色一眼,见其没有不耐烦,便继续说下去,“孩子哪里懂得什么好坏,不过是因为乳娘喂了几口奶便对其亲近。娘娘再等一段时日,等大皇子懂事之后,他便也知道谁才是真正对他好的人。” “嗯。”袁珂茗闻言看了雪莲一边,便也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此时袁珂茗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便也只有她一人知情。 大皇子是否与她亲近,这都不在她考虑范围。只是若是能够听话,这以后要做什么便也方便许多,但这也无妨,不过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甚至还不会认人的孩子,就算不与她亲近,还不是随她随意操控。 对他好,不过是因为他有利用价值。若不是如此,一个贱人所生的孩子如何值得她多看一眼? “皇上下早朝了吗?”袁珂茗转了一个话题。 “回娘娘,还没有。听闻昨晚萧御史所住的名成府着火,今日朝中诸位大臣因为谈何萧御史,如今还在这朝堂上争论不休。”雪莲回道。 “着火?”袁珂茗眉头微蹙,“这好端端的怎么会着火?” 名成府是先皇所赐的府邸,要是出了事情,这萧御史尽管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却也是难辞其咎,所以他必然会小心行事的。 “听闻是有一仆人吃醉酒,打翻火烛,这才着火的。”雪莲回道:“听闻昨晚巡逻的御林军也去了名成府帮忙灭火,要不是如此,恐怕烧掉的不止名成府一个西苑,怕是连同整个名成府,甚至西街那边其他大人的府邸都要一同遭殃了。” “吃醉酒?”袁珂茗狐疑。 “是啊。听闻那仆人吃醉酒,醉死在西苑,后来虽然救出来了,但人却因吸入太多烟尘死了。”雪莲说道:“那刁奴倒是死得干净,却也可怜萧御史如今还在朝堂中周旋着。” “本宫看你对着萧御史似乎不一样。”袁珂茗看了雪莲一眼,漫不经心说道。 而雪莲闻言,双颊当即通红,“不瞒娘娘,御史大人是新科状元,是人中龙凤,不只是奴婢,这宫里上下爱慕御史大人的宫女也不在少数。” “你倒是直白。” “奴婢不敢欺瞒娘娘。”雪莲小心说话。 295.皇上,您累不累? 袁珂茗见此也不再多说什么,她对这雪莲是否爱慕萧逸尘这件事情并不关心,只是这人事事告知,不欺瞒她这点倒是让她颇为满意。 下人,重要的便是对主子忠心。 袁珂茗看了雪莲一眼,尽管眼前这人算不上她的人,毕竟并不是出自她吏部尚书府了,但等日后事成了之后,未必就不能留下她一命。 此时的雪莲却也不知,因为刚才自己的几句话,竟是逃过了一命…… “娘娘。”这时又有宫人小跑进来。 “什么事?”袁珂茗看着跪在下面的宫人问道。 “萧御史的事情告一段落了,皇上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下早朝了。”这宫人回禀道。 “本宫知道了。”袁珂茗回道,“去养心殿。” 宫人闻言退下,而候在一旁的雪莲见此出声,“去养心殿。”说着,她小心将袁珂茗扶起来。 而在袁珂茗去往养心殿的时候,宫里上下似乎有所不同,却好像没有什么不同。 而此时金銮殿之中。 名成府,先皇所赐之物,萧逸尘保护不当被弹劾,甚至有官员出声说应该罢免萧逸尘,但这些话都直接被云涵之挡了回去。 “谨王的事情便交由萧爱卿去处理,若是找到谨王便将功赎罪,若是不能,便两罪并罚。”云涵之下令,满朝文武便也没了话。 只是他们心中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皇上如今说这样的话怕是看在江南萧氏的面上,毕竟曾经的萧氏太祖是开国功臣,皇上不得不顾及一点。 只是这谨王的事情,谁人不知谨王已经萧氏将近一个月了。但是这一个月的时间,曾经的刑部尚书还有御林军全城搜索,甚至还派人去往更远的地方找寻谨王的下落,但却一无所获。 那些人都找不到谨王的下落,更何况是这初出茅庐的萧御史。萧御史尽管在优秀,却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御史,年纪尚轻,又没有人脉,如何能找到谨王? 然而此时这些幸灾乐祸之人,却不知这打脸之日也用不了多久便会到来。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云涵之下令之后,司礼监掌印看了一眼云涵之的脸色,便出声道。 而话音落,朝堂之中便也没有人站出来。 “退朝。”司礼监掌印再次出声。 “臣等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满朝文武皆是跪地。 而云涵之扫视了下面跪了一地的满朝文武一眼,这才起身离开。 而云涵之离开之后,众位大臣这才纷纷起身。 只是奇怪的是,此时这金銮殿众人起身之后都纷纷看了吏部尚书袁崇安一眼,隐隐有以他为首的趋势。 袁崇安对众人颔首,便径直离开。 而萧逸尘则是最后一个走的,众人也没有管他。这萧御史也不过是负隅顽抗,如今右相还在宫里养伤,谁人不知这恐怕是要永远养下去了,而刑部尚书也没了,谁人不知是吏部尚书的天下了。 至于兵部尚书?自新皇登基以来便不受重用,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风光,即使此时兵部尚书府的三公子还挂着一个护国将军的名堂,然而这个名堂到底抵不过圣宠,而这个名堂还是先皇格外开恩。 这兵部尚书府的三公子毕竟不是曾经的瑞王,甚至还比不上曾经的云郡主,到底担不起这个荣誉。 萧逸尘起身、转身抬头看向自得走在前面的众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负隅顽抗?怕是要贻笑大方了。 前朝诸位大臣的想法暂且放在一边,而此时另一边退朝之后的云涵之直接回到养心殿,而此时养心殿已经有人等在那边。 “皇上。”此时正是从未央宫赶来的袁珂茗。 云涵之看到袁珂茗,再看如今她素雅却又格外明艳动人的打扮,眸光微动。 “怎么来了?”云涵之脚步不停走上前,却是在经过袁珂茗的时候,直接拉住了袁珂茗的手。 袁珂茗看了一眼自己被拉住的手,再看走在前面的云涵之的背影,眼帘微垂,掩去眸中的阴沉,出声道:“想来看看皇上便来了。” “你倒是有心。”云涵之走在前面,并没有察觉到袁珂茗的异样。而听袁珂茗这样说,倒是眉头微挑,颇为心动的样子。 “大皇子如何了?”云涵之拉着袁珂茗走近房间之后,便开口问道。 “倒是一切安好,只是孩子难免哭闹,臣妾又不是她亲身母亲,倒也只能尽力而为,只希望不要辜负皇上的重托才是。”此时两人的手已经分开,只是两人却也面对面坐着,袁珂茗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都被云涵之看在眼里。 “这倒也不着急,你尽心尽力便也好。”云涵之见袁珂茗抱歉的模样,便也出声安慰,“要是实在觉得吵闹,便让乳娘多哄哄,后宫上下还有诸多事情要你操持,莫要分身乏术才是。” “皇上既然将皇长子交给臣妾,臣妾如何不尽心。”听云涵之这般说,袁珂茗眉头微蹙。 云涵之见袁珂茗双眸嗔怒的模样,倒不觉得生气。 “你身上什么香味,这般香?”云涵之突然抓起袁珂茗的手,微微嗅闻,随后又亲了一口。 “哪里什么香气?皇上也知臣妾素来不爱香。”袁珂茗说着要将被云涵之握在手中的手缩回来。 然而云涵之如何会这样轻易放过她。 只见云涵之从椅子上起身,一个弯腰直接将袁珂茗拦腰一抱,他似笑非笑地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的袁珂茗说道:“倒不知朕的皇后还是香妃不成?” “哪里香妃,香妃能引蝴蝶,臣妾又不做到。”袁珂茗抬头看着云涵之说道。 而此时云涵之脚步不停,抱着袁珂茗便知道往龙床走去。 云涵之将袁珂茗放在床上,俯身而下,“茗儿虽然不能引来蝴蝶,却能引得朕心驰荡漾。” 云涵之低头亲了袁珂茗一口,似笑非笑,“茗儿真是一个妖精。”此时云涵之已经上手要扯去袁珂茗的腰带。 袁珂茗并没有反驳,只是她的目光却也没有落在云涵之身上,反而看向不远处的沙漏,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皇上,您累了吗?”这时袁珂茗腰带被扯下,然而也就是在这袁珂茗突然开口说道。 “嗯?”云涵之正亲着袁珂茗的后颈,听到袁珂茗这么说不解抬头看着袁珂茗。 然而就是这么一看,云涵之双眸微眯。 “皇后为何这般看着朕?” 就见此时袁珂茗与云涵之对视的双眸哪里还有半点温柔,不仅如此,此时袁珂茗的眼神仿佛是淬着毒蛇的毒液一般,让人只觉得心颤。 “皇上每日在前朝还有后宫周旋,日日处理朝政,却还要日日宠幸美人,一夜七次郎?皇上当真勇猛。”袁珂茗一声冷笑,“所以,臣妾问,皇上累不累?” “皇后是觉得朕太过宠爱你了?”云涵之没有从袁珂茗身上起来,然而他的眸光却也冷了下来。 “宠爱?”袁珂茗再次冷笑,“皇上以为臣妾稀罕?” “砰”的一声,就见原本压在袁珂茗身上的云涵之,竟是直接被袁珂茗一把推开,而他的头竟是直接砸在床头……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云涵之发现了不对劲。他一早便知道他的皇后是有身手的,但是却也知道这不过是当日袁珂茗为了在百花宴之上能够艳压群芳才去学的一点皮毛。反而是他从小习武,武功内力在曾经先皇的诸位皇子之中绝对是可以拔得头筹的。 可是这样的鲜明对比之下,他一个武功出类拔萃之人竟然被只学了一点皮毛的袁珂茗轻轻一推,便被推开…… 袁珂茗推开云涵之,却也没有看云涵之一眼。而是起身将自己被解开的腰带重新系好,而后又上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确认自己周身上下没有意思凌乱,她才转头看向云涵之。 而此时袁珂茗高高在上站在,而云涵之还维持着方才被袁珂茗推开而头砸床头的姿势。 “皇上周旋于前朝后宫,日日宠幸美人,近来可是觉得十分劳累?”袁珂茗看着这样的云涵之,突然笑道。而这笑声之中分明带着嘲讽。 云涵之见此想要开口,然而也就刚才他便也发现他已是张口不成声。所以此时听到袁珂茗的话,云涵之只能怒视着询问袁珂茗到底要做什么? “皇上也不必着急,臣妾没想做什么?”袁珂茗俯身,将维持着一个异样姿势的云涵之扶正,让他躺好,随后又给云涵之盖好锦被,最后就见袁珂茗坐在床榻边,拿出手帕轻轻擦拭着自己手。 而那位置分明就是刚才云涵之说袁珂茗香的时候,亲过的位置。 袁珂茗擦完手之后,直接将锦帕丢在地上…… “皇上难道以为臣妾真心喜欢皇上?”袁珂茗开口尽是嘲讽,“皇上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分明男子却长相阴柔,尽管身材高大,却又沾染了女气。若您不是皇子也不是皇上,怕是要雌伏于男子身下。” 296.是皇上您自己不惜命 “臣妾不喜欢这样的男子,只觉得恶心无比。”袁珂茗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毒蛇吐雾,让云涵之的面色越来越难看。 他一向认为端庄温柔的皇后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而她又对他做了什么? 袁珂茗看着云涵之怒视着自己的模样,勾唇一笑,“皇上莫要担心,臣妾又不会要了皇上的命。” 而说到这里,袁珂茗竟是直接笑出声,好似一个疯癫之人,可分明她眸光清明,“臣妾不会要了皇上的命,反而是皇上自己不惜命。” 袁珂茗厌恶的神色之中带着一点漫不经心,云涵之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只是此时看她一点都不着急的神色,他心头反而更加不安。 什么是他不惜命? 云涵之只觉得此时自己浑身无力,可是这样的状况却又不像是中了散功散额模样,更好像是…… 云涵之瞳眸一缩。 而袁珂茗见此却又是一笑,“当日臣妾父亲给皇上递了消息,说臣妾有意嫁给皇上。皇上应允了,然而却也不过几日,到了百花盛会,皇上竟是和洪贞那个贱人苟且在一起。” “温泉山?”袁珂茗冷哼一声,“臣妾可记得当日皇上对洪贞说‘他日等本宫登基为帝,定娶你为后!’皇上当日虽然是皇子,又有谢风等人的扶持,但是若是没有臣妾父亲,皇上以为自己能够登基不成?” “啪”的一声,袁珂茗竟是直接一巴掌扇在云涵之的脸上,也让云涵之双眸睚眦欲裂,“可皇上竟还想着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贪心不足蛇吞象。一切都是皇上咎由自取,皇上如今又何必这样看着臣妾?” 说到这里,袁珂茗再次冷笑一声,“皇上这样看着臣妾又能做什么?” 袁珂茗看了云涵之一眼,又示意云涵之环看周围,“皇上难道没有发现臣妾和皇上说了这么久的话,这养心殿不说宫人,便是连平日里护着皇上的那些暗卫一个都没有出现吗?” 只是说完,又听袁珂茗一声讽刺的笑声传来,“臣妾倒是忘了,如今的皇上口不能言,便是连抬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更不要说是转头看周围了。当真是罪过,臣妾竟是忘了。” “皇上可是觉得对臣妾的身子格外的着迷?”袁珂茗说这话的时候厌恶之中又带着一点自满,疯魔了一般,“这不过是因为臣妾给自己下了药,这药若说得通俗一点便是催情药,只是这催情药除了助兴之外还有两个作用,一个是让臣妾越发美丽动人,而另外一个是掏空与臣妾同房的男子的身体。” “皇上最近一个月以来日日觉得疲惫,便也是因为皇上的身子早就成了一具躯壳,内里早就被掏空了了。”袁珂茗笑道:“只是皇上却还没有发觉,只以为自己国事繁重才造成这个缘故。可笑的是皇上居然不相信宫里的太医,反而让暗卫去外头寻找大夫,外头的大夫能有什么医术?皇上怕是不知道陈大夫早就死了,而皇上几次宣进宫的那个大夫不过是臣妾的爹爹让人假扮的,一切都是为了迷惑皇上。” 云涵之正想不明白,他早前明明找了那陈大夫给他看诊,而他除了疲惫也当真看不出什么异样来?却不想陈大夫竟是他人假扮,用来迷惑他的。 云涵之怒瞪着袁珂茗,好像恨不得将袁珂茗五马分尸的模样。 然而这样的眼神或许能让曾经的袁珂茗感到害怕,然而自从云芷萱生日宴发生那件事情之后,她早就变了。从前的她虽然也功于心计,但到底还是闺阁中的女子,然而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便伸手到朝政之中。 她的心早就啐了毒,恨不得将这些她所厌恶之人一个个毒死才罢休。 若云被李氏所杀,而李氏被她所杀,云芷萱被她虐待甚至送往神煌去和亲,此时怕是早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而洪贞那贱人也被她让人伪造血崩而死,而她所生的孩子如今被她控制,往后还要称她为母后。 当然她也不会给那个孽子这样的机会,等利用完之后,等她将整个中楚掌握在手中之后,那个孽子便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这中楚江山从前姓云,之后恐怕就要姓袁了,只怕皇上等不到那个时候。”袁珂茗话落,直接起身。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放么被推开,就见吏部尚书袁崇安走了进来。 “茗儿。”袁崇安进来第一眼便看到了袁珂茗,“如何?” “只等爹爹前来主事。”袁珂茗看了一眼床上不得动弹的云涵之,回道。 袁崇安顺着袁珂茗的眼神看去,待看见床上的云涵之当真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才松了一口气,只听他说道:“茗儿辛苦了。” “这些都是女儿应该做的。”袁珂茗话落直接走到一旁,将位置让出来。 而袁崇安见此便走上前,走到龙床旁边。 他没有行礼,没有俯身,就这样高高在上地看着正怒视着他的云涵之。也就是这样的一个俯视,让袁崇安畅快不已。 他也算辅佐两代帝王,从前虽是人上人,但在他之上除了皇上,却还压着好几个人。最早的右相戴秉均,几人戴秉均之位的谢风,甚至兵部尚书温勇都让他忌惮…… 可是如今,先皇死了,而新皇也躺在床上不得动弹。两代右相也都死了,至于温勇也失宠了。还有那刑部尚书,不也被他设计而死。 谢风被皇上软禁在皇宫之中,本是要让人设计刑部尚书的妇人方氏的事情没能完成,但是这并不要紧,他不能完成的事情他便替他完成。 给皇上吹枕边风?谁人不知这时先皇和如今的皇上最为忌惮的事情,可偏偏洪贞便犯了皇上的忌讳。而又赶上右相被软禁,刑部尚书不为皇上信任的同时又没能找到谨王下落的时候,所以刑部尚书洪又辉必然倒台。 而他们一个个相继落马之后,这草堂不管是谢风的党羽,还是洪又辉的党羽,只要他稍加以利诱之,一个个还不是为他所用? 至于手握兵权的温勇,他毕竟不是曾经的瑞王和云郡主,一个在朝的孤臣他能做什么? “皇上登基之后先后害死先皇的两位皇上,又让人围剿谨王府,设计让谨王失踪,如今怕是也遭了大难。”袁崇安笑道:“如今若是皇上出事,这云氏之中能继任皇上位置的便也那出生不到一个月的皇长子?” 袁崇安笑出声,“一个婴儿岂不是让微臣随意控制的?” 云涵之觉得自己的心肺都要被气得炸裂,他想跳起来马医生乱臣贼子。可是如今的他只能这样躺着,看着他们一言一语,看着他们在谋划着云氏江山…… 也就只有现在云涵之才会后悔,为何当初不多留一手。为何不? 若是多留一手,若是没有围剿谨王府,此时就算袁崇安有意谋划云氏江山,却也会因为名不正言不顺而不能得手。 云涵之心急如焚,若是他们得手,他死后如何面见先皇还有云氏列祖列宗。 然而云涵之此时想再多却也是来不及了,袁崇安看着他只能干着急的模样,冷笑一声,“皇上好好珍惜之后这所剩不多的日子吧。” “这边便交给你,至于太后那边为父前去。”袁崇安对袁珂茗说道。 而袁珂茗点了点头,便目送袁崇安离开。 而此时坤宁宫之中的太后还在慢条斯理地用着午膳,丝毫不知道这皇宫,甚至这中楚江山即将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事变,而她这个太后也做不了多久了。 然而就算她知道,又能做什么? 此时的太后甚至还不知道,那个传言被软禁在皇宫之中养病的右相早已经死去,甚至此时早已经是尸骨无存了…… 桂嬷嬷站在太后身旁,安静地看着她用膳。只是她的眼神却又时不时瞟向外头,也不知道在瞅些什么,而她这不正常的反应却也看在太后眼中。 “怎么了?今日这般心不在焉?”太后放下筷子,皱眉看着桂嬷嬷问道。 “太后恕罪。”闻言桂嬷嬷慌忙回神回道:“奴婢是听闻皇上和皇后娘娘今日会一同带着皇长子前来给太后请安,只是如今午时已过,人却还没来。” 闻言,太后深深皱眉,“此事哀家怎么不知道?” 若是皇上和皇后回来,也应该早就禀明了她。 “是皇上不让奴婢说。”桂嬷嬷尽量让自己一切正常,只是她心里藏着事,而此时这些话又是胡诌的,多少还是表现出了异样。 “桂嬷嬷,你可不要欺瞒哀家。如今哀家尽管不大管事,但是却也不能说明哀家会识人不清。”太后眸光骤冷,审视着桂嬷嬷,“说,到底怎么回事?” “噗通”一声,桂嬷嬷直接跪在地上发颤,“奴……” “还是由老夫来告诉太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吧。”桂嬷嬷话还没说完,外面便传来一个声音。 297.从前往事 “袁尚书,你为何在此?”看着不经通传,便扇子走进来的吏部尚书,太后眉头深深蹙起。 “当然是为了太后而来。”袁崇安不惧太后的眼神,笑着说道:“此时太后怕是还不知道这段时间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老夫前来便是为太后解惑。” “老夫?在哀家面前如此自称,袁崇安你莫不是以为皇上信任你,你便可在哀家面前大不敬?”太后心头有了不安,只是她却依旧强装镇定。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若不是如此,以袁崇安谨慎的性子,绝对不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了。 “这宫里上下,除了皇上还有谁能治老夫大不敬?更何况此时皇上已经自顾不暇了,如何还能来治老夫的大不敬之罪?”袁崇安不屑地看着太后一眼,便自行找了一个位置坐下,随后又继续说道:“至于太后您,先不说后宫不得干政,再者说仅凭太后一个妇道人家,又能做什么?” “袁崇安!”太后的声音陡然尖锐几分,“你对皇上做了什么?” “皇上是天子,老夫哪里敢对皇上做什么?”袁崇安因太后尖锐的声音眉头微蹙,却依旧不慌不忙,“是皇上自己纵欲过度,把自己掏空,如今一病不起。未免太后忧心,老夫特此前来告诉太后,这中楚的江山再过不久就不姓云了。” “混账。”太后闻言怒拍桌子,“来人,将这乱臣贼子给哀家拿下。” 然而,她话音落下,不说外面没有侍卫冲进来,便是在这寝宫之中伺候的众位宫人都只是把头埋得更低,对她的命令根本无动于衷。 太后瞳眸一缩,她扫视整个寝殿,“你们一个个造反了不成?” 她的声音越发尖锐,气势更强,然而依旧没有人理会她的命令。 而此时的太后这才发现,原本跪在她旁边的桂嬷嬷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移动到离她较远的地方,甚至已经起身站到了一旁。 “桂嬷嬷,你又在做什么?”太后怒斥,桂嬷嬷身子忍不住瑟缩,却没有说上前,反而退后。 “太后还请息怒,此事也怪不得桂嬷嬷,毕竟桂嬷嬷家人的身家性命都掌握在老夫的手中,老夫所言她又不得不遵从。”这时袁崇安再次开口,“早前谢风被皇上软禁的陟玉宫中,太后有意说服皇上放过谢风,太后莫不是忘了当时是谁劝说太后莫要冲动,皇上自有考量?” 听到这里太后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竟敢背叛哀家!”太后气红了脸。 “当时若是太后说服皇上,将谢风放出来,此时老夫恐怕也不会如此行事。皇上或许还是皇上,而太后如今也不会发怒至此。”袁崇安看着太后气得身子发抖忍不住要大笑,“不过太后此时也不用再期待谢风的党羽会来救太后,毕竟此时他也没有党羽了。” 心思被猜中,太后瞳孔再次瑟缩。 而这时就听袁崇安继续说道:“太后不知道的是,在十几天前,谢风已经死了。谢风那老匹夫不知哪里得来的药,企图用装病来蒙骗皇上,却不想不仅被皇上软禁在宫中,甚至那药还是毒药,让他直接中毒而死,甚至尸骨无存。” “你说什么?”太后闻言猛地起身,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袁崇安。 “若是右相还在,太后难道以为皇上会这样轻易处置洪又辉吗?”袁崇安冷笑一声,“谢风正如当初的戴秉均,权倾朝野,皇上需要老夫和洪又辉来牵制谢风,然而谢风意思,他的党羽便也不成气候。而此时老夫设计让洪又辉的夫人进宫,让她鼓动良妃在洪又辉奉命寻找谨王这件事情上,对皇上吹枕边风。” “良妃那个蠢货,因为她茗儿在宫中饱受留言。不过也正因为她是个蠢货,否则如何会因为方氏三言两语便看不清形势。”袁崇安不屑道:“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他自以为怀了皇上的长子便恃宠而骄。枕边风?皇上最忌讳的不过如此,更何况洪又辉早前跟随过二皇子,皇上如何会不心存猜忌。” “袁崇安,你个混账。”太后几步上前,一个巴掌便要打在袁崇安的脸上,然而正如袁崇安所言,他一个深宫妇人能做什么? 只见袁崇安直接抓住太后的手腕,将她一扯。而太后一时不妨,竟直接跌到袁崇安的怀中。 寝宫之中的宫人见此大惊不已,这袁崇安和太后…… “都出去。”袁崇安凌厉的双眸扫视众人一圈,宫人被这么一看顿时害怕不已,纷纷跟逃命一样跑出去。 “都给哀家站住。”太后见众人都要离开,慌乱不已,“桂嬷嬷,给哀家留下。” 跟着跑出去的桂嬷嬷闻言,脚步微有一顿,但依旧头也不回跑出寝宫。而桂嬷嬷还是最后一个出门的人,她甚至伸手将寝宫的大门关上。 “袁崇安,你放开哀家。” 寝宫里面传来的声音让刚关上房门的桂嬷嬷甚至发颤,她一直是伺候在太后身边的人,如何会不知道袁崇安和太后的过往。可如今她又能做什么?若只是威胁到她一人性命,她如何会不跟着太后一同赴死,可偏偏这吏部尚书抓走的她所有的家人,其中还有她不过一岁的孙儿…… “都离远点。”桂嬷嬷对众人喊,这里众人心中虽有猜忌,但到底事情还没发生。她能做的或许便是在太后受辱的时候,不让更多人发现…… “是。”这些宫人也不是蠢货,他们本就恨不得逃命。尽管他们对太后和袁崇安的事情也很是好奇,但是这样事不关己的秘辛又如何比得上他们自个儿的性命呢。 众人离开之后,桂嬷嬷看了寝宫的大门一眼,咬咬牙便也扭头直接离开。 而此时寝宫之中的太后正被袁崇安搂在怀中…… “就是这张脸。”袁崇安钳住太后的下巴,让她直视着自己。 “就是这个身段。”袁崇安伸手在太后的腰身上摸了一把。 “曾经让老夫魂牵梦萦。”说着袁崇安直接俯身狠狠吻住太后。 “袁崇安,你敢!”太后要转头避开,然而她的那点力气,如何能比得上袁崇安。袁崇安虽然是文官,但也是练过一些拳脚功夫的,更何况男子的力气往往是比女子大的。 “你看老夫敢不敢。”说着袁崇安竟是直接一把将太后的衣襟扯开,“从前老夫心仪你,可你偏偏一边假意与我周旋,将我耍的团团转,一边策划着进宫为妃。” “柔妃娘娘?太后娘娘?这皇家的荣华富贵当真是让你忘了自己是谁?”袁崇安放开钳住太后的手,然而下一刻这只手竟是直接掐住了太后的脖子,“从前你为了皇室的容华富贵委身于先皇,日日在先皇身下承宠。如今这中楚即将姓袁,那你是不是也会在老夫身下承宠呢?” 说着袁崇安的手已经伸进了太后的衣襟之中。 “你放手。”太后已经是吓坏了,拼命挣扎着。然而袁崇安今日前来便是要给她一个教训,如何会这般轻易放过她。 当年他和谢雨柔是青梅竹马,两人情投意合,甚至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然而这贱人竟敢瞒着她进宫选妃…… 说是要与他死生契阔,与子成说,可偏偏委身于另一个男人。若是常人,他未必不能抢过来,可偏偏那个人是这中楚的天,他如何能抢? 看着她从贵人成为嫔、看着她从嫔成为妃,看着她日日与后宫煮沸妃嫔争斗只为了讨得那个人的圣宠,甚至看着她用尽心思只为了怀上那个人的皇长子,他就觉得从前的自己愚蠢透顶。 从前他不能对她做什么,可如今风水轮流转,不给这贱人一个教训,他心有不甘。 太后挣扎着,然而却只是徒劳。 这一刻,她第一次回想从前的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可是当时她父亲一个三品大理寺卿,若想往上爬,她不入宫得到圣宠,如何能爬得上去?更何况,荣华富贵,人人都向往的东西,她也想要如何有错? 总是她辜负了他,可后来她不也娶了别人,甚至还生了孩子? 袁珂茗,京都人人都想娶的贵女…… 她让她进宫成为涵儿的皇后,除了权势,何尝不是在弥补? 太后这样想着竟是直接落泪了,甚至也不再挣扎反抗。 袁崇安凝眉抬头一看,见太后我见犹怜,再想起往日的情分,心中一软。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太后开口,“袁崇安,当初我真该直接杀了你。” “啪”的一声,袁崇安的一个巴掌直接扇在太后的脸上,“贱人!” 他竟还想着往日情分,竟是忘了这贱人就是不顾念往日情分才拼着命进宫,拼着命去讨另一个男人的恩宠…… 太后如今也不过三十出头,不到四十,又保养得当,即使这个年纪依旧风韵犹存。 袁崇安看着依旧身段迷人的太后,不打算再留情…… 298.谁吻谁? 袁崇安在坤宁宫与太后苟且的时候,此时另一边,袁珂茗并没有留在养心殿之中。 袁珂茗叫来暗卫,直接让他看住已经完全不能动然的云涵之,便直接带着人去后宫各位嫔妃那边。 “看住后宫众位嫔妃,不准任何人随意走动,否则格杀勿论。”袁珂茗是这样下令的。 “皇后娘娘,您这是在做什么?”这是个美丽的女子,一身嫣红的襦裙让她明艳动人。而女子眉眼之间又有些许风情,而风情之中还带着些许青涩,一看便知是刚刚承宠不久。 袁珂茗冷冷瞥了一眼说话之人一眼,而这样的眼神竟直接让这原本气势十足之人顿时泄了气,甚至还忍不住后退几步。 “不想死的便好好在自己宫里带着,否则别怪本宫拿你们开到。”袁珂茗扫视众人一眼,随即下令,“好好看着他们,有谁敢乱走动,直接格杀勿论。” “皇后你……”这正是刚开出口反驳的那个美丽女子,只是这次她的话并没有说完。 “啊……”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说明了在场众人的害怕。 因为此时那反驳之人竟是直接人头落地,那咕噜咕噜滚动的脑袋,那喷涌而出,撒了就近的众人一脸、一身的鲜血,无一不让在场众人害怕到直接跌倒在地。 然而这样的场景,袁珂茗竟是无动于衷。 “好好呆着,若是谁再敢出来反驳一句,下场便是如此。”袁珂茗冷冷地瞥了众人一眼,然后留下这样一句话,便直接转身离开。 “爹爹还在坤宁宫?”走了一段路之后的袁珂茗出声问道。 “是。”若雪出声。那雪莲虽然用得顺手,但到底不是她从府里带出来的人,所以今日的事情她便只是让她留在未央宫之中,不曾带出。 “听闻当年老爷和太后曾经有一段情……”若雪小声提醒着,“奴婢就担心此事要是被夫人知道,恐怕会惹得夫人伤心。” “你带人去坤宁宫看一下。”袁珂茗脚步不停,眉头却深深蹙起。 当年的事情她虽然有所耳闻,可是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而这些年爹爹和娘亲一直举案齐眉,不曾有过其他传言。如今…… “是。”若雪闻言便带人离开。 “小姐,如今皇宫已经被控制住,而朝堂上也早已经被老爷把持住。怕是等到明日,一切都会成为定局。”若风上前,小心看了一眼袁珂茗的脸色,“小姐一直以来的心愿也即将达成。” “确实是快了。”一想到墨君衍,袁珂茗的心头便软成一滩水。 也只有那样的男子才配得上她,也只有她这样的女子才能够与他并肩。 至于清浅那个贱人,等她与公子成亲之后,定然要让她不得好死。当日竟敢对她出言不逊,简直该死。 一旁的若风见袁珂茗的脸色一下子又冷了下来,急忙闭嘴不敢再多说什么。 而此时被袁珂茗念叨的两人正在对弈,而期间清浅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感冒了?”墨君衍担忧地看着清浅。 清浅揉了揉鼻子,摇了摇头,“怕是谁在算计我。” 闻言,墨君衍脸色微沉,“我看他们谁敢算计你。” 他这话说得大有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的气势。 清浅见此摇头一笑,“继续继续,这局我定然要赢你。” “谁赢了就让对方亲一口。”墨君衍突然出声。 原本准备大杀四方的清浅抬眸一瞪,谁赢了就让对方亲一口?他亲她,和她亲他到底有什么区别? 见清浅瞪着自己,墨君衍眉尾一挑,挑衅地看着清浅,他虽不言,但深沉如夜的双眸之中分明清楚写着,你不敢? 不敢?清浅觉得自己确实被挑衅道了。 “来。”谁怕谁。 墨君衍见此摇头一笑,两人待在一起的时间越久,他便能发现她越多面。 明明心思沉稳,如今却又轻易被他激怒?墨君衍心里丝丝甜蜜,这是不是说明,她其实也很想和他做亲密的事情? 一想到这里,墨君衍耳尖忍不住微微颤动…… “下棋就下棋,你耳朵红什么?”清浅棋子放下良久,却见墨君衍久久没有动作。抬头看去的时候却见他不知道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这一看,她便也发现此时的墨君衍耳根发红,而据她所知,这人一般想到什么羞耻的事情,耳朵必然会发红…… 清浅狠狠瞪了墨君衍一眼,凶巴巴地说道:“快点。” 快点?原来清浅不仅很想和他做亲密的事情,还这般迫不及待。 墨君衍眼帘微垂,掩去眸中蠢蠢欲动的暗色,紧盯局面。虽然他亲她和她亲他看上去没有什么区别,可他更喜欢她主动…… 墨君衍神情漫不经心,慢慢落下棋子。 而一局也不过用了一炷香时间便结束。 “你输我半子。”清浅得意抬头。 “所以,你可以吻我了。”墨君衍似笑非笑。 “谁要吻你?”清浅一瞪,直接起身就要离开,这人当真越来越不知羞。 墨君衍见此直接一把将清浅扯到自己怀中,然后一个低头,他低沉的声音传来,“是我要吻你。” 唇瓣触碰,一场缱绻的温柔。墨君衍恨不得让清浅溺死在自己的满腔柔情之中,可是他又舍不得,这个人应当慢慢品尝,然后陪他到老。 每次接触,清浅都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而这次也难以避免。最终还是墨君衍大发慈悲放过她,才让她没有成为第一次在亲吻过程中憋死自己的女子。 墨君衍看着清浅在自己怀中前喘吁吁,眸光的暗色慢慢卷成旋涡,此时只要清浅抬头,便会被卷进去,再也无法自拔。 只是此时的清浅除了拼命呼吸,便也做不了其他的…… 墨君衍见此无奈摇头,看来还要有好长一段路要走,要将自己的猎物吞吃入腹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而两人亲密的时候,另一边在大厅中的众人。 “正如师傅所言,午时一到那人的身子便受不住,竟是身子僵住不得动弹,如今被袁珂茗控制在养心殿之中。而袁崇安也进宫了。”温炀开口说道:“只是奇怪的是,袁崇安去了坤宁宫,至今没有出来。” 在场众人闻言纷纷疑惑,唯有那坐在主座上面的温勇及其夫人席氏两人眸光微沉。 “父亲、母亲可是知道些什么?”还是最稳重的温嵘最先察觉到两人的异样。 “这件事情本是在良妃,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入宫之后,便不准任何人提起。只是如今这个时候,说出来倒是无妨。”对于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温勇虽然知情但是却也不打算说什么,倒是一旁的席氏先开口说话了,“从前袁崇安和太后是青梅竹马,甚至已经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还有这样的事情?”说话的是云芷萱,她虽然四岁便去了燕山,但后来能够走出燕山之后,她便也一直关注了京都的情况,只是却也不知道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只是后来良妃选秀入宫成了良贵人,然后又一步步爬到妃位,如今更成为太后,这段事情便也成为一段不准任何人去查探的历史。”席氏叹了一口气。 “那他知道吗?”云芷萱再次开口,在那个人无情地将年仅四岁的她送到燕山之后,她便已经无法称呼她一声父皇了。 云芷萱说“他”的时候略带停顿,而在场众人便也知道他说的是谁。 “当时谢风不过三品大理寺卿,官位小,所以虽然有这段往事,但也很少有人去深究。后来谢风慢慢爬上去之后,更是对这个消息严加封锁,故而知情的人便也越来越少。”席氏回道:“只是当时袁崇安也不错初出茅庐,谢风为了让太后能够顺利进宫,便直接派人要杀了袁崇安。后来还是太后顾念旧情留了袁崇安一命。” 说到这里席氏再次叹气,“只怕太后自己也没有想到,当时的手下留情会让自己走到这番地步。” 闻言,在场众人皆是一默。 而过了好一会才停云瑾之的声音传来,不同于平时的温润,反而是带着几分清冷,“一切不过是因果循环,咎由自取。” “哥哥?”云芷萱不解云瑾之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但是此时额云瑾之明显与往常有所不同。 云瑾之闻言看向云芷萱笑着摇头,“无事。” 见云瑾之不欲多说,云芷萱便也压下心头的疑惑,等晚些时候再私下问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云芷萱不知道,甚至在场年轻一辈很多人都不知道云瑾之为何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却不代表老一辈的温勇和席氏不知道。 此时谨王想的怕是当年贤妃之死的事情,当真是一段冤孽。 不仅是前朝倾轧,后宫亦是一个吃人的地方。太监、宫女、嫔妃、皇子公主,也不知道哪天可能就突然死了,死得不明不白…… 一想到这里,温勇眉头微蹙,也不知道在想到了什么,只是他的眸光的云瑾之身上有所停留。 299.皇上有旨 而这天早朝一切似乎如常,然而诸位朝臣在金銮殿之上等候多时,却没有等来他们的皇上。 “皇上呢?” “不知道。” …… 满朝文武纷纷窃窃私语,而这当然是那些不知情的。而这满朝文武之中却也有知情的,但为了伪装,他们便也参与在讨论之中。而这满朝文武之中,便只有温勇一人最为特别,他站在最前面,不参与任何讨论…… 而站在他身后的诸位武官本来也在窃窃私语,只是如今看温勇如此,便也慢慢安静了下来…… 而讨论声还在继续,又是过了好一会才见高台之上走出一个人,众人纷纷抬头看去,这人众人都认识,正是云涵之的近侍。 “皇上有旨。”总管太监拿着圣旨走出来。 “臣等接旨。”满朝文武见此,纷纷跪地迎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身体抱恙,恐一病不起。着任吏部尚书为摄政王,朝中诸事交由摄政王代为处理,礼部尚书从旁协助。钦此。” 总管太监话落,不知情者震惊无比。 “公公,昨日早朝皇上还好好的,今日怎么就突然抱恙,又是一病不起?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此时文武百官之中有一人起身说话。 而他一开口,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皇上身体抱恙本就非同小可,更何况还是一病不起。这是不是说明要改朝换代了?然而此时整个中楚的继承人微有刚刚出生不足一个月的皇长子…… 摄政王,中楚建国百年,从未听闻。 一时间,众臣心中突然有了想法。 “皇上很早之前便已有不适,只是因为朝中诸事繁忙,便也一直拖着。这次当真是拖不住了,这才出此下册。摄政王之女是当朝皇后,更抚养皇长子,可谓是母仪天下,深得皇上喜欢。而摄政王更是深得皇上信任,故而皇上才下了这个旨意。”站在上面,宣读完圣旨的总管太监为诸位大臣解惑。 “可是皇上到底是什么病症,如何会这般严重?”又有人出来说话,“皇上的身体关乎朝堂,也关乎中楚的黎明百姓,不可戏言。” “正是如此,皇上才决定精心休养。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总管太监再次回道:“皇上让奴才前来宣旨,便也是这个意思。” “不知公公可否让微臣看一下皇上的圣旨?”这说话之人分明实在怀疑什么。 “当然。”然而总管太监闻言却是不慌不忙,就见他拿着圣旨直接走下去,而后见他将圣旨递给方才说话之人…… 那人见总管太监这般淡定模样,已经是信了七八分,再接过圣旨一看,就算他心里再不相信,却也不得不相信。 这确实是皇上的笔迹,还有这国玺之印也是真的。 “也让我看看。”又有人说话,那接过圣旨之人便将手中的圣旨递了过去,然而慢慢地这份圣旨便在众位大臣之中传开,而最后再递回总管太监的手上。 “如此,诸位大人可还有疑问?”总管太监接过圣旨,随后对众人说道。 “麻烦公公前来。”最早说要看圣旨的人见此便开口说话,态度却也比刚才要好了许多。 “大人客气了。”总管太监对他回礼,又对其他人恭敬告礼,“既然大人们没有问题了,奴才便先行告退。皇上那边离了奴才实在不行。” “公公慢走。”众人点头,对其说道。 而当总管太监离开之后,整个朝堂有一刹那突然安静下来,而他们的目光都落在站在前方的吏部尚书身上。 要说谢右相在的时候,这朝堂可以说是谢右相的天下,便是皇上也要给谢右相三分脸色。而除了谢右相,再排除一向中立的温尚书,这朝堂便由袁尚书和洪尚书合起来能够与谢右相分庭抗衡。 然而谢右相如今被皇上圈在宫中养病,而洪尚书前不久又被皇上发落。所以这段时日,整个朝堂几乎可以说是以吏部尚书马首是瞻。 虽然对圣旨内容众人还是有所怀疑,但是那圣旨上的笔迹、甚至那国玺的印也是千真万确的。 “既然吏部尚书是摄政王,那么今日早朝应当是由摄政王来主持了。”一刹那的安静之后,就见礼部尚书出来说话。 而这礼部尚书正是圣旨中所说的那个从旁协助摄政王之人。 “请摄政王上前。”因刚才圣旨一事,如今吏部尚书说话,便也没有反对的声音。 “请摄政王上前。”众人纷纷附和。 而武官那边倒是有人出来说话,却也是很少。本来朝中武官少,而瑞王离开之后,众人便隐隐是以温勇为首。而如今看温勇由始至终没有说话,他们便也纷纷没有开口。 只是如今这种情况?好像已经成了定局。 “温尚书?”离温勇最近的一个武官开口。 温勇闻言转头看了这人一眼,却依旧不开口。 而这时袁崇安已经走上前了,就见他环看众人一圈,随即见他高高抱拳,“皇上身子抱恙,嘱咐我监国,是对我的信任,而我必然不会辜负皇上的信任。” “摄政王深得皇上信任,是肱股之臣。我们以摄政王马首是瞻。”袁崇安话落,整个朝堂之中便有大半的人出来说话。 他们纷纷附和,而那些没有急着出来说话之人见此便也纷纷说话。 而此时便只剩下武官这边…… 众人见此纷纷看向那少得可怜的几位武官,要说这朝堂之中共有四十几的文官,而武官却不到十人…… 一比四,可怕的压力,武官这边倍感压力。 “温尚书怎么说?”说话的还是礼部尚书。 温勇闻言这才转身看过去,他深深看了礼部尚书一眼。温勇是曾经也是一名大将,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而站在他对面的文官,虽然勾心斗角、杀人于无形,然而在温勇这样的眼神之中却还是败下阵了…… 众人纷纷移开目光,而那被温勇格外“照顾”的吏部尚书甚至忍不住要后退。 若不是如今几乎人挤人,怕是他真心要后退好几步了。 温勇见此讽刺一笑,随即收回看眼看向那一直不说话,却也没有多余动作的袁崇安。 此时袁崇安背着手,神情颇为自傲,好像已经胜券在握了…… “恭喜。”温勇开口道,却也只是简单两个字,便没有其他。 “温尚书怎么说也是跟随先皇过的人,又深得皇上的信任。如今皇上任袁尚书为摄政王,温尚书至少也应该再说些什么,简单恭喜二字怎么够?”刚才被温勇吓得后退的礼部尚书再次开口。 温勇这老匹夫,自以为新皇还是先皇,自以为他还身受皇上信任。也不想想如今的朝堂是谁的天下了,还敢这般不知死活! “那你以为我应该说什么?”闻言,温勇再次看向礼部尚书,眼神比刚才还要凌厉。 “当然……”礼部尚书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而打断之人正是这新任摄政王袁崇安,“不必如此,温尚书是和我同朝为官。如今我虽然是摄政王,但到底我们都是为皇上办事之人,如此剑拔弩张怕是要伤了和气,温尚书说的是不是?” 同朝为官?若是从前确实是这样,两人同为尚书地位平等,甚至在先皇的时候,这身为吏部尚书的袁崇安是比不上身为兵部尚书的温勇的。然而此时却是风水轮流转,袁崇安不仅仅是尚书,还是摄政王。 不说摄政王是开天辟地之举,而一个王位,尽管是异姓王也足够说明了袁崇安的地位在温勇之上。此时温勇要是胆敢应一声是,便是对袁崇安的大不敬…… “摄政王是王爷,深受皇上信赖,下官不过一个小小尚书,尽管是为皇上办事,但如今皇上是让摄政王监国,所以下官也是在为摄政王办事。”温勇不是愚钝之人,而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他知道袁崇安的打算。 然而就算是这样,温勇却也不是鲁莽之人。他知道此时自己应该做什么,同时他心中却也忍不住嘲讽,有人自以为是,怕是不知死活,看到底谁才是笑道最后之人。 而文官那边见此以为温勇是妥协了,便是礼部尚书也忍不住只得。要说这温勇是个硬脾气的,但不管你如何硬,在强权面前不也是要低头。 而武官这边见温勇这般说话,便也纷纷开口为袁崇安道喜。一时间整个朝堂倒也算是和谐起来…… 在此之后,中楚第一次在皇上不在,而是由开天辟地第一位摄政王主持的早朝如期举行。只是今日到底也是第一次,众人便也没有说什么。而袁崇安也不着急,他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后便只要徐徐图之。 只有等那个人真的驾崩了,他的计划才能真正施展开来,而这中楚才会真正迎来另一番天地。 “退朝。”袁崇安说道。 众人闻言纷纷对袁崇安抱拳鞠躬,这才离开。而平日里若是皇上在此,他们是要磕头行礼了…… 300.袁珂茗的心思 而退朝之后,众人纷纷回府,他们还需要时间去好好消耗这些事情。而袁崇安却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去了皇宫。众人对此却也不觉得奇怪,毕竟皇上如今虽然不理朝政,但是朝堂上的事情他也不可能完全放在一边,所以这摄政王还是需要去复命的。 而此时养心殿之中,云涵之依旧躺在床上,而此时若风正坐在床榻旁边,而她手上还端着一碗参汤。 就在这时房门再次被推开,就见袁珂茗走了进来。 “小姐。”若风起身行礼。 袁珂茗点头示意起身,而她人也跟着走了过来,待看到若风手中那几乎没怎么动过的参汤,转头看了床榻上的人一眼,眸光微寒。 “回小姐,皇上还是不喝。”若风苦恼道。 “给本宫。”袁珂茗伸手。 “是。”若风将手中的参汤小心递了过去。 袁珂茗端过参汤坐到床榻旁边,她看着云涵之的眸光之中早就没有往日的温情,反而是带着厌恶还有冷漠。 袁珂茗轻轻舀了一勺参汤递到云涵之嘴边,然而云涵之却只是怒视了他一眼,便扭头到一边。 “皇上是在和自己过不去不成?”袁珂茗见此,将那勺参汤重新放回到碗中,而后开口说道:“还是皇上以为,我会疼惜皇上,舍不得皇上作贱自己的身子,然后会放了皇上?” 说到这里,袁珂茗嗤笑一声,“皇上怕不是在做梦不成?我为了今日付出了多少皇上恐怕一点都不知道,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哪里会放手?” 云涵之没有反应,依旧撇开头不看袁珂茗一看,而袁珂茗见此怒气当真没忍住,竟是直接将手中的参汤泼在云涵之的脸上。 “啊!”一声惊呼从若风的口中传来,她以为小姐就算不喜欢皇上,但皇上到底还是皇上,小姐竟然会当着皇上的面对他大不敬。 只是此时的若风也是忘了,若对比此时袁珂茗设计让云涵之一病不起,这泼一碗参汤实在算不上大不敬了。 若风的惊呼惹来袁珂茗冷冷的目光,见此若风急忙捂嘴然后跪在地上,磕头行礼,“小姐恕罪,奴婢知错。” 袁珂茗又看了他一眼,便直接收回眼神,再次看向云涵之。而此时的云涵之也是一脸震惊地看着袁珂茗。 “皇上这样看着我作甚?还不是皇上自己不愿意喝参汤,而我又不是一个有耐性之人,这一下子没忍住。”袁珂茗直视云涵之,半点都不退让。 若是从前她恐怕还会对云涵之的怒视感到惧怕,但此时这让她觉得惧怕之人不过是一个半死之人,她此时就算直接杀了他,他也是无法反抗的,更何况只是泼了一碗参汤。 “茗儿。”而这时房门再次被推荐,就见袁崇安走了进来。 而袁崇安一走进来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当他走上前,便看见此时云涵之的脸上湿淋淋的,而这湿淋淋的脸上还挂着几片森片。而明显他女儿手中的碗已经空了,不必说也知道这泼云涵之参汤之人究竟是谁。 “我知道你心里有恨,只是如今他已经成了这番模样,你又何必和他置气,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也是不值当的。”袁崇安只是冷冷瞥了云涵之一眼,便收回了眼神。 “给皇上收拾一下。”袁崇安话落,便直接吩咐跪在地上的若风一声。 “是,老爷。”若风急忙起身走到后头拿来干净的毛巾等。 而当她拿着东西出来的时候,袁珂茗已经没有坐在床榻旁边,而是远远坐到了一旁,只是脸上多少还是有一些郁色。 若风见此,急忙低头,只是上前听从吩咐上前给云涵之收拾。 “今日圣旨以下,如今微臣不再是小小一个尚书,而是代理监国的摄政王。”袁崇安也不管此时正在给云涵之收拾的若风,直接开口说道:“摄政王,中楚建国以来都是不曾有过的,不过在微臣这边便也算开了先河。而这还是要多亏皇上的英明之举。” 袁崇安说这话的时候,若风刚好侧身拧毛巾,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袁崇安的眼神和躺在床上不得动弹的云涵之的眼神碰触在一起。 一个不以为然的嘲讽,一个怒气冲冲的愤恨。 然而孰胜孰负,看谁才是高高在上俯视便一清而出。 “皇上也不必着急,如今皇上虽然因纵欲过度而掏空了身子,但是微臣顾念在从前的情分上面,会尽力让皇上多活一日。”袁崇安看了一旁还没有端下去的空碗一眼,“就比如这参汤,五十年份的,也算是难得的东西。这对于此时的皇上而言可是保命的好东西,微臣在这边还是不得不说一句,希望皇上能有自知之明,此时可不是皇上能够为所欲为的时候,如果皇上不想这么早便死了。” 袁崇安这最后一句话分明就是在威胁。 “再给皇上准备一碗参汤。”袁崇安不管云涵之到底是怎么想的,反正他已经言尽于此。 如今其实云涵之是否活着对整个局面已经没有什么影响了,只是如今他刚刚被封为摄政王,这皇上要是直接驾崩,尽管他已经几乎将整个朝堂控制在手中,但到底还是会惹来一些闲言碎语。 这时他不愿意看到的。不过虽然是这样,若是这床榻上的人自己想不开,便也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闲言碎语?这史书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百年之后大家依旧还是会为他歌功颂德。至于云氏?那时只会是背负着骂名的皇室。 他为官这么多年,皇室的那些肮脏之事他如何会不知道。 袁崇安看了云涵之一眼,便转身走向袁珂茗,“你随为为父来。” 袁珂茗抬头看了袁崇安一眼,也没有拒绝。而两人出去之后,若风这才松了一口气…… 云涵之看着细心为他擦拭的若风,眸光微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她还没开口,若风倒是先开口了,“皇上还是莫要和老爷以及小姐作对,否则最后遭殃的只会是皇上您自己。” 若风话落,也不再多看云涵之一眼,便起身离开。 而此时走出寝宫的袁崇安和袁珂茗两人来人了无人的偏殿。 “茗儿,你有事瞒着为父。”来到偏殿之后,袁崇安便直接开口说道。 “没有。”袁珂茗直视袁崇安,直接否认。 “你是为父唯一的女儿,又是在为父二十好几的时候才有的女儿。我一向疼爱你,从来不会因为你是女儿身而轻视你,几乎可以说是事事会与你商量,只是如今你进宫不过数月,便是有事要瞒着为父了吗?”袁崇安只是看着袁珂茗,没有怒斥,但分明能听得出他的不悦。 “爹爹,我……”袁珂茗刚开口,却忍不住落泪。 “到底怎么了?”袁崇安见此也是心疼不已,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可以说是疼爱入骨,如今看他分明是委屈的模样,他如何会不担心。 “爹爹。”袁珂茗上前直接抱住袁崇安,她直接哭出声,似乎要将她这将近数个月承受的委屈一一宣泄出来…… 袁崇安见此,便搂住袁珂茗,轻声安抚着,“有什么委屈告诉爹,如今这中楚上下还没有人能够欺负得了你。” “爹爹。”袁珂茗闻言更是泣不成声,而这样的哭泣持续了好久,袁珂茗才慢慢止住了哭声。 她从袁崇安怀中退出,拿出帕子擦干自己的泪水,随后见她红肿着一双眼看着袁崇安说道:“爹爹,女儿不喜欢皇上。” “那你当日为何突然说要嫁给他?”当日他们吏部尚书府并非一定要选择当时还是大皇子的云涵之。 “这中楚上下众人都知道曾经的五公主云芷萱对天祁太子墨君衍倾慕不已,甚至非君不嫁。而中楚上下也无人不知吏部尚书府有一女子端庄绝研,日后必然是皇妃人选。可是这中楚上下没有人知道,女儿一点都不想入宫为妃。”袁珂茗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却又字字清楚,“爹爹,女儿喜欢的人从来就不是这中楚的某一位皇上,而是天祁太子墨君衍。” “他?”袁崇安闻言眉头深深蹙起,“墨君衍确实不凡,一个十岁的孩子远赴他国,却活得潇洒倜傥。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惹得先皇对其忌惮不已,若是他,为父不同意。” 那个人心思便是连他都猜不透,尽管两人见面不过数次,但就是这少得可怜的几次见面,他便已经觉得此人绝对不在他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若是茗儿嫁过去,必然是要受委屈的。 “而若是你不喜欢皇子,当日你只要和为父说明,为父绝对不会逼你的。”袁崇安又补充说道。 “可是女儿就是喜欢他,恨不得把自己这条命都给她。”袁珂茗见袁崇安不同意,情绪激动,“爹爹,唯有那样天子卓绝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女儿。” “可他……”袁崇安犹豫了一下,终究将后面的话说出来,“为父控制不了他。” 301.他们都是战功赫赫的功臣啊! “正是如此,女儿才喜欢她。”袁珂茗开口反驳,“不管是从前的自负的二皇子云轩之,还是如今躺在床上那动弹不得地皇上,或是温润如玉的谨王,女儿都觉得他们比不上墨君衍一星半点。” “云轩之自以为有戴秉均便自负自傲,但说到底不过是一个蠢货。而如今那个皇上不过是一个下流的色胚,据女儿所知在他为成亲之前便日日宠幸女子,而那些被宠幸过的女子因为没有名分不是被处死,便是直接被他赏赐给其他下人,女人对他而言不过是拉拢势力的一个工具。 而且,最让女儿气愤的便是当时爹爹已经和他说过了,要将女儿许配给他,要扶持他。可是这意愿才传达不久,他便在百花盛会的时候和洪氏之人苟且在一起。那日女儿无意碰见,便听他对洪贞说,等他成为皇上,便扶持洪贞为后。他说这样的话到底是将女儿置于何地?”袁珂茗已经是气愤不已了。 “竟有这样的事情?”袁崇安眸光微沉。 “嗯。”袁珂茗点头,“这样的人如何值得女儿喜欢?” “可是就算如此,你可以不嫁给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但也未必一定要选择那个墨君衍。”袁崇安依旧摇头,“更何况此事已经成为定局,如今并不是追究过往的时候。” “不,还不是定局。”袁珂茗摇头,“等他日爹爹成为皇上,女儿便是这唯一的公主。中楚地大物博,是三国之中最强的国家,届时女儿以公主的身份驾到天祁,必然会受尽宠爱。” “可你……”袁崇安想说的是,可你毕竟已经嫁过人,还是皇后,“天祁那边如何会同意?” “此事女儿已经和君衍谈过了,只要女儿是公主,她便会娶女儿。”袁珂茗说到这里,嘴角竟是带着满足的笑意。 而这一幕看在袁崇安的眼中,却只是让他觉得很是不安,就好像有什么事情逃脱在他掌控之外,而他必须尽快行事,否则一定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将他的计划全盘打乱。 而届时,他会不如戴秉均的后尘,会成为一个乱臣贼子,会被抄家、会被诛九族…… 袁崇安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而此时沉溺在美好的幻想之中的袁珂茗并没与发现袁崇安的不安,然而就算她发现,她依旧会坚持自己的想法的。 “此时容后再议,若是为父不能登基为帝,便一切都是徒劳。”袁崇安看着这样的袁珂茗,却也不忍心斥责。 “如今前朝后宫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此时只要等待一个宣布皇上驾崩的实际。如今整个中楚也只有那刚出生不过一个月的皇长子一个继承人,爹爹是摄政王,如何还能不能成事。”听袁崇安这么说,袁珂茗便也回神。 确实,若是她爹爹不能登基为帝,他们从前的付出便只会是徒劳。 “就算那孩子能够长大成人,但是若是在他长大的这段时间,不过稍加引导,他便会能成为一个可以被我们随意操控的傀儡皇上。甚至直接让他成为一个昏君,而爹爹您是贤臣,再稍加引导百姓,爹爹便也可直接坐享其成,成功登记为帝。 只是这样的话恐怕要浪费时间。小孩子本事弱势,而宫中死去的孩子不知集合,就算当年已经长到了四岁的四公主不也是直接失踪了?一个婴儿,一个小小的病便也会直接要了他的命,届时一切还不是我们说的算。”袁珂茗开口说道。 袁崇安闻言点了点头,看着袁珂茗的目光也稍微放心了一下,他就担心袁珂茗会为了墨君衍而丧失理智,甚至丧失思考能力。 “便按你后面说的来做。”要弄死一个孩子确实容易,“如今还有一件事情要处理,便是右相谢风的事情。人人都以为谢风如今还被皇上软禁在陟玉宫养伤,他们却是不是谢风如今早就尸骨无存了。此事若是宣布,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我们再稍加引导,不管是满朝文武还是黎明百姓,必然会对皇上有所不满。” “我若要登基,皇上的名声百年一定要臭。”袁崇安微微一顿,眸中却是带着算计。 “爹爹准备什么时候宣布谢风的死讯?”袁珂茗问道。 “今日便是一个好时机,我们趁热打铁。”袁崇安回道。 “嗯。”袁珂茗点了点头,只是又见她看着袁崇安的神色有些为难。 “你有话直说。”袁崇安一眼便看出袁珂茗还有话和他说。 “太后……”袁珂茗稍加犹豫,最终还是决定问出口。 只是她的话刚出口,便被袁崇安打断,“那是上一辈人的事情,你便不要管了。” “女儿担心的是娘亲那边。”袁珂茗又说道。 “此事没有人敢说一声,更何况你娘亲是我唯一的夫人,没有人能够替代她的位置,也没有人能够替代你嫡女的位置。”袁崇安说道。 袁珂茗闻言点头,然而她眼帘微垂。 她爹爹虽然是好爹爹,但也是一个男人。此时他这话虽然是在说她娘亲和她的地位不动摇,但分明是起了纳妾的心思,日后要是登基为帝,必然也是后宫佳丽三千…… “你将后宫控制住,至于其他的事情为父会处理的。”袁崇安再次出声。 而这时袁珂茗再次抬起眼帘已经恢复了正常,只见她乖巧应声,“好。” 袁崇安看了她一眼,便也没有再多说,而是直接迈步离开。 袁珂茗转身目送袁崇安离开,只是这目光之中多少带着一点薄凉。袁崇安此时还不知道在悄然只见父女两人的关系已经有所变质。 而此时的袁崇安离开偏殿之后,直接吩咐属下将谢风已经死去数日,却被皇上瞒下来的消息传下去,又吩咐众人再百姓之间将皇室从前肮脏额事情一一传开。 而做完这些之后,袁崇安这才去往另一个地方…… 而这期间,温勇已经从回了府。 “今日早朝,皇上有旨,说身体抱恙,恐一病不起,故而封袁崇安为摄政王,代为监国。而礼部尚书从旁协助。”温勇将早场时候发生的事情告诉在场的众人。 “圣旨?那字迹……”温炀出声问道。 “也有人怀疑,只是那总管太监直接将圣旨递给众位大臣看,那字迹不是假的。”温勇回道。 “那字迹是假的。”清浅直接断言,嘴角还带着一抹笑意。 “师傅?”温炀疑惑转头看去,而温勇等人也纷纷看向清浅,想听听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水伯伯会的可不仅仅是换脸,要完全伪装成另一个人,会的东西可不仅仅只是一个易容术。”清浅看着温炀回道。 “水伯伯?”温炀先是疑惑。 “是他,那圣旨也是我让他模仿的。”清浅点头。 “只是为何这样做?”温勇不解,“而你们说的这水伯伯又是何人?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为什么这样做?”清浅微微一笑,“当然是为了螳螂补偿黄雀在后。我看下一步袁崇安便是要将谢风早已尸骨无存的消息谢璐出来,然后又会让人引导百姓的流言,直接让云涵之的名称臭不可闻。而这时他这位新任的摄政王再出面,一番痛心疾首的斥责岂不是会成就了他的美名。日后云涵之驾崩,而继承人又是一个婴儿,他顺理成章登基也未必不可。更何况,这皇宫之中死掉的孩子还少吗?至少多一个皇长子却也不多。” “你是说等袁崇安自以为万事俱备要登基称帝的时候,我们再出面揭穿吗?”这时候说话的是温嵘。 “是。”清浅点头,“袁崇安以为他已经将皇室那些肮脏的事情都掌握其中,却也不想他自己也是有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而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袁崇安以为谨王失踪一个多月,怕早已经死了。故而才这般有恃无恐。”清浅说到这里的时候看向云瑾之。 “可偏偏我还活着。”见此,云瑾之笑着说道。 “是啊,可偏偏你还活着。届时怕是要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了。”清浅也是一笑,只是她这微微一笑却是让旁边一直沉默的墨君衍很是不满。 笑什么,对着其他男人有什么好笑的。 墨君衍没有说话,却是直接伸手握住了清浅的手…… 云瑾之见此微微挑眉,心中觉得有些好笑。 清浅见此,不解转头,而墨君衍却是看了她一眼,并不打算说话。 而这时温勇却是一生轻咳,“那你们口中这水伯伯又是何人?” “水泽方,不知道温伯伯可还记得?”清浅闻言再次转头看向温勇。 “水泽方?”温勇也是惊讶不已,“可是他不是?” 当年瑞王府的那场围剿,唯一活下来的人不就只有云世子一人吗? “他们没死,只是被关在距离北部边关的一处采石场的地牢之中。”清浅说到这里,眸光一寒,“关了将近十年……” “他们都是战功赫赫的功臣啊!”清浅话音刚落,温勇的话便也紧随其后。 而温勇话落,众人皆默。 302.尘归尘、土归土 “是啊,他们都是功臣。”清浅冷声道,可就是这样的功臣且被关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将近十年…… 只要一想到这个,又想到如今中楚内外交困的情况,她便觉得当初让云耀天死得太过轻松了。 中楚本来是三国之中最强的,国内地大物博,百姓安居乐业,边关有她父亲,再到后来的她守着,无人敢来冒犯。但是如今这些优势都已经没了。为了稳固自己所谓的皇权,那个人先后迫害她父亲和她。 而先后两代皇上,无一不是为了权衡朝堂势力,而不管是否贪官污吏,一味的扶持。也正是因为这样,才造成了如今百姓生活困苦的局面。 “从前有我和我爹爹守卫着中楚,可是如今瑞王府已经如此境地,就算再扶持一位让人闻风丧胆的将军起来已经是不够了,必然需要一名明君。”清浅说这话的时候看向云瑾之。 而云瑾之此时也看着清浅,一时间两人对视,而彼此也知道对方的想法。 就听云瑾之说道:“我会努力成为一位明君。”尽管他不喜欢朝堂,不喜欢皇权,然而他也更加不愿意这中楚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云瑾之的话就好像是黎明来临前的一次宣誓。 而黎明就在不远处…… 在袁崇安成为摄政王的这天下午,便有一个惊世骇俗的消息传来。众人皆知,这不仅仅包括满朝文武,也包括黎明百姓,他们都知道这右相谢风在辈分上是皇上的外公,而右相前段时日染疾,皇上感念他的劳苦功高,故将其接到皇宫陟玉宫中养伤。 太医医术高超,右相病症好转的消息迟迟传出,众人都在为皇上云涵之歌功颂德。 可是谁能想到这一切都是假象,右相早在十几日前便已经死去,甚至还是中毒而死。也不过短短几日,右相早就尸骨无存。 前些日子,百姓如何为皇上歌功颂德,现在就会如何暗地里厌恶皇权的欺瞒。再加上皇上病倒的消息再次传出,百姓之中甚至有人在说这是报应,是皇上迫害忠臣,上天给予的惩罚…… 而这样的消息传了几日,而皇宫之中云涵之也接到了消息,甚至是坤宁宫之中的太后也知道了消息,可是从前站在整个中楚权势最顶端的两人,如今却是对此无能为力。他们不要说是去解决这些流言,挽回他们各自的名声,他们如今甚至是难保自身性命了…… 而这些流言也不过是开始,在之后也不过短短数日,皇室之中那埋藏在最深处的肮脏事都一件件被挖出来。其中最害人听闻的当属先皇先后谋害了中楚两代战神,也就是曾经的瑞王和云郡主。 皇上是天,是百姓所敬畏了。然而瑞王府是守卫者,是百姓所爱戴的。当敬畏的和爱戴的碰撞在一起,而此时在有人煽动,于是各种冲突频频发生。百姓和御林军各有伤亡…… 而此时朝堂之中,众位朝臣也在就此时进行商讨,只是他们的讨论并没有得出什么结果。因为此时这种情况下,镇压只会引起更大的反抗。 而流言还在愈演愈烈,先皇谋害太上皇,而先皇又被自己的皇子谋害。先皇为了巩固皇权,谋害兄弟。而如今的皇上亦是如此…… 一件件、一桩桩,可谓是触目惊心。 而此时皇宫养心殿之中。 “皇上,如今您也到了离开的时候了。这中楚百姓对您如今无一不是痛恨无比,如今只有您离开,让新君登基,再有微臣辅佐,才能真正挽救整个中楚。”说话之人正是新任摄政王袁崇安。 而他这样说也是有原因的。这段时日中,与皇室的坏名声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新任摄政王勤政爱民的好名声。 而这样的鲜明对比不是没有引来众位朝臣的猜测,但袁崇安正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才会往这样的对比出现。而此时整个朝堂也都是袁崇安的掌控之中,就算有少数的反对声又有什么用? 躺在床上依旧不能动弹的云涵之在听到袁崇安的话的时候,终于有了剧烈的反应。他甚至想挣扎着起身,然而也是只徒劳之举。 而从卧床不起到现在也不过短短十几日,本来丰神俊朗的云涵之如今已经瘦成一副可怕的人形皮包骨了。这其中原因,除了云涵之本来身体就在慢慢衰弱,而更重要的还是,这段时日云涵之拒不配合袁崇安拖延氏的治疗。 他甚至袁崇安让太医诊治他并不是因为真的像救他,而是因为他想拖延时日,在他这位皇上还活着的时日,成为他这位摄政王的好名声。袁崇安他是向踏着他的尸骨,爬上中楚不管是权势还是名声的顶端。 他既想成为皇上,也希望他这个皇上能有从前瑞王的名声…… 他要成为百姓既敬畏又爱戴皇上。 云涵之心中明白,所以他如何会配合?可是不管他如何挣扎,他们到底让他活到了现在。也就只有到现在,方才袁崇安的话便是要来索命。 他们已经不需要他了,所以他该上路了。 袁崇安话落,便有一个太医打扮的男子走上前。这男子容貌极为熟悉,不正是太医院新任院首,不久之前封皇后袁珂茗命令让成功诞下皇长子的良妃血崩而死的彭澄吗? 而至于彭澄为什么会跟随袁崇安,此时还要从云涵之不信任太医院,反而去找民间大夫陈大夫一事说起。陈大夫本就清浅让水泽方假扮的,所以云涵之将陈大夫宣进宫定去问诊的消息也正是清浅透露给袁崇安了。 袁崇安知道这消息的时候便知道他的机会来了,所以他便第一时间将这消息通过其他人透露给彭澄,让彭澄心中不安。而后他变出面,告知彭澄说皇上不信任他,而他早晚会走上前太医院院首章太医的老路。 努力一二十年,终于爬上了太医院院首之位。彭澄如何甘心自己的位置被人轻易夺走?所以袁崇安也没有肺太多口舌,便让彭澄跟随了他。 彭澄上前,而他手中还拿着一根银针。而明明房中烛火熏人,彭澄手中的银针却泛着冷光。 而看着这根泛着冷光的银针,面上看上去平静和十几日的云涵之终于露出了害怕的神态。他才刚刚登基不过几个月,权势、女人他都还没来得及享受,如何就要这样轻易死去? “皇上不必害怕,不会痛的。”彭澄轻声说道,听着是在安慰,可偏偏就像一道让人害怕的催命符一样。 是真的不会痛,却也不知是彭澄针法了得,还是他自己已经失去了痛觉。云涵之眼睛慢慢瞪大,瞳孔慢慢涣散…… “王爷,好了。”也不过几息只见,彭澄将银针拔起来,随后对袁崇安抱拳鞠躬。 “做得不错,等他日大事大成之日,本王必然保证你这院首之位没有人能动得了。”袁崇安看了一眼床上已经没有声息的云涵之,拍着彭澄的肩膀说道。 “多谢王爷。”彭澄跪地行礼。 “下去吧。”袁崇安看着跪地的彭澄一眼轻笑一声,随即说道。 “是。” 而彭澄离开之后,袁崇安也没有在养心殿逗留多久,便直接离开。而此时他身后还跟着总管太监,而太监手上还拿着一道明晃晃的圣旨。 他们离开之后,袁珂茗走进了房间。她面色沉静,没有半点情绪…… “都退下吧。”脚步踏进房间,袁珂茗便对跟在她身旁的其他人摆了摆手。 “是。”众人不敢迟疑,纷纷退出养心殿。 而当养心殿的房门重新被关上之后,袁珂茗才往里面走去。而当他看到床榻上已经没有气息的云涵之,她停下了脚步。然而也不过一会,便见他再次往龙榻走去。 此时任性皮包骨模样的云涵之瞪着一双眼睛,分明是死不瞑目的模样格外地吓人。但是袁珂茗脸上并没有任何一点害怕的模样。 只见她在龙榻旁边坐下,她文雅的双眸甚至直视着云涵之…… “若是你当日温泉山没有和刘贞做出那等苟且之事,我再先皇四十寿辰之日怕是也不会做出那个选择。”袁珂茗声音波澜不惊,“我是吏部尚书唯一的嫡女,从小被人捧在手心。而后来,我更成为了京都人人称赞的女子,谁人看见我无一不是流露出赞叹的目光。我便是做出再过分的事情也值得被原谅,更何况我也从未做出什么过分之事。可偏偏在我绝对委身于你之时,你却选择背叛了我,这让我如何能不恨?” 说到这里袁珂茗的声音才有了一些起伏,却也不过一瞬间。只见她向云涵之伸出了手,小心为云涵之掖好被子,而后又伸手到云涵之的眼睛上。 不过一个轻轻触碰,云涵之那死不瞑目的双眸便合上了。 “从此尘归尘、土归土,我便也不会再恨你。“袁珂茗话落便从龙榻上起身,对着外面喊人,“进来。” “吱呀”一声,养心殿寝宫的房门被推开,而若风等人走了进来。 “给皇上好好收拾一番,体面一点。” 而袁珂茗便可没有再多加停留…… “是。”众人应声。 也就这时朝阳慢慢升起,早朝如期举行…… 303.遗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今寿至,龙驭宾天。皇长子荣熙著继登基,即皇帝位,摄政王代为掌理登基大典,善教我儿直至亲政。文武百官、天下百姓同遵此诏。钦此!” 总管太监宣读完遗诏之后,诸位大臣跪地皆知:“臣等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段时日摄政王把持朝政,而皇上唯一接见之人只有摄政王一人,他们便也早早地想到了今日的到来。 然而大多数大臣接受,却不代表所有大臣都接受这封遗诏。 “温尚书,你为何不接旨?”就见满朝文武之中,那唯一站着的温尚书显得格外地鹤立鸡群,“难道你是要抗旨不遵吗?” “哼。”被盖了一顶大不敬帽子的温勇丝毫不惧,也丝毫不慌,就听他冷哼一声,随即说道:“此遗诏根本就是假的,我为何要遵?” “此遗诏是皇上亲笔所书,更盖有国玺之印,如何会是假的?”总管太监闻言眸光一闪,但是依旧表现得坦荡荡的,“诸位大臣若是不信,大可前来检验,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总管太监说的是当日那册封袁崇安为摄政王的圣旨,当时也被怀疑真假,然而那日检验后,圣旨确实是真的,如今今日这道遗诏恐怕也是真的。 “温尚书心细如发也实属正常,而众位同僚若是也同样怀疑遗诏的真假,大可上前检验。”这时就见袁崇安从地上起身,然后面向众人说道:“我袁崇安一向忠心耿耿,皇上信任我,将皇长子交予我,我事必躬亲。只是如今既然被怀疑了,我问心无愧,便也不惧检验。” “皇上信任摄政王,故而才下发了这个遗诏。如今中楚皇室之中能继承皇位的便也只有皇长子一人,哪里有不对的地方?”这时候礼部尚书也起身说话,“我看是你温勇有大逆不道之心,这才说此大逆不道的话。” “我是不是大逆不道,还请各位同僚检验过圣旨之后才知道。”温勇扫视众人一圈,“还是你们一个个都被收买了,不敢站出来说话了?” “如何不敢?”还当真有人被激便站出来,而这人正是当日提出检验那道封袁崇安为摄政王的圣旨的那人。 此人名为高景林,新任三品大理寺卿,为人正直,不畏强权。而与之同流的也不在少数,他一说话,便也先后有人站出来。 “既然还有这么多大人不相信本王,那么也烦请大家好好检验一番才是。若是检验过后,这圣旨是真,还请各位能给本王一个交代。”袁崇安倒是没想到还真的有人站出来,这段时日他把持朝政,将碍眼之人一个个扫除,却不想还有漏网之鱼。 当日留下这高景林,为的便是他为人正直的名声,他若相信,满朝文武便也信了大半,却不想在今日还要被怀疑一次。袁崇安心中冷哼一声,他当然不怕这圣旨会被检验出是假的,不过看来这些人一个个都留不得了,不管是这高景林,还是温勇老匹夫…… 袁崇安话落,那总管太监便也从高台之上下来,然后将手中的遗诏递给高景林,“大人,可是要好好检验一番,奴才是皇上的近侍,这道圣旨是奴才从皇上手中亲自拿出来,如今被怀疑真假,便也是怀疑奴才。奴才虽然只是一个奴才,但也是爱惜名声的。” “若是真的,我高景林必然给公公一个交代。”温勇忠君,但他也不会忘了温勇也是唯一一个和瑞王有过交情之人。若说这中楚上下他唯一敬佩之人那绝对只会是瑞王,而他也绝对深信瑞王看人的眼光。所以温勇提出质疑,他便站了出来,“还有摄政王。” 高景林话落,便接过圣旨,然后低头细细查看,然而这一查看,他面色微僵地看了温勇的方向一眼,难道真的是温勇胡乱说的不成? “高大人,如何?”总管太监再次出声,神态之中带着自信满满的得意,“可是能还奴才一个清白?” “让我也看看。”这时候高景林身后其他人也纷纷出声。 然而他们检验之中,面色也和高景林一样,只因为他们检验的结果是这遗诏确实是真的。 “是真的。”高景林看着温勇,艰难出声。 “如今温尚书如何说?”袁崇安开口,“皇上遗诏,抗旨不尊,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就算温尚书从前忠于先皇,但也是从前了。” 袁崇安说的是先皇,而不是现皇,一字只差便也天差地别。这也是委婉地再说温勇怕是对现皇有了不臣之心了。 闻言,众人都知道此时的袁崇安是准备开罪温勇了…… “看来高大人的辩假功夫还不到家。”温勇依旧不慌不忙,他看着面色僵硬的高景林说道:“那么今日我便让高大人好好看一看真正高超的作伪技术到底到了何种境界,这也希望高大人手中以后不会有任何的冤假错案。” 高景林原色神色担忧,如今听温勇这般自信满满说道,便也眼睛一亮,“那么便麻烦温尚书了。” “去将证人传上来。”温勇看向自己旁边的另外一位武官,那武官闻言点了点头,便往外头走去。 “温尚书难道还在垂死挣扎吗?”听闻温勇叫人,袁崇安眉头一皱,如今整个皇宫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哪里会有所谓的证人? 然而袁崇安话落,金銮殿门口便传来方才走出去的那位武官的声音,“温尚书,证人已经传来。” 袁崇安闻言面色难看,而众人闻言纷纷往那武官的方向看去,便见除了武官一人走在前面,他身后却还跟着一男一女,男子容貌很是普通,并无特色,而女子面容清秀,一双眼眸格外清澈,犹如静潭一般。 “那么便开始吧。”温勇直接忽略袁崇安的问话,对那武官后面的两人说道,此时书案和文房四宝便也在传人的时候准备好了。 朝中不到十个武官,而这些武官一直信任温勇,所以温勇发话,他们便也各自去准备,至于阻拦,在力量上,文质彬彬的武官是打不过勇猛无敌的武官的。 “是。”那男子闻言对温勇抱拳后,随后拿起毛笔。但他并没有急着落笔,而是对高景林说道:“不知这位大人可否将手中的东西借阅一下?” 高景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圣旨,便递过去。 “一个草民,先不说没有旨意随意进入金銮殿已经是死罪,而这遗诏更是圣物,如何是一个草民能看的?”袁崇安直接出声反对,他隐约有种不安的感觉,就好像这遗诏要是被递出去,他一切都会完了。 “下官信任温尚书。”高景林不惧袁崇安的目光,而他这话也直接是让自己站在了袁崇安的对立面,若是再次检验的结果是遗诏依旧是真的,高景林怕是也走到头了。 高景林最终将手中的遗诏成功递给那面容平凡的男子,而男子接过,只是看了一眼,便直接收好放在桌上。而后便见他在宣纸上书写,一笔一划,一字一句写得不急不缓,也不过一会,便见他放下笔,然后将自己洗完的东西拿起来稍微吹干,又递上前,“好了。” 高景林不解,但也伸手接过。 “这……”高景林不过低头一看,便双眸瞪大,分明是难以置信的模样,而他甚至上千将放在桌上的遗诏再次拿起来,在遗诏和宣纸上左右扫视,“这也是真的。” “什么?”其他人闻言震惊,纷纷上前从高景林抢过宣纸,而他们查看的结果也和高景林一样。 “我本是一教书先生,喜好书法,故而研究。除了自身风格,便也喜欢模样各位名人的笔迹,而慢慢地便也习得这身本事。摄政王不知从哪里听闻我的消息,便让人抓了草民的女儿,逼迫我伪造圣旨。”这时候面色平凡的男子说道。 “胡说。”袁崇安怒斥,“就算你能够写出和圣旨一模一样的东西,却也不代表圣旨就是假的。更何况本王根本就不认识你,哪里会有所谓的抓了你的女儿,逼迫你作伪之事。” “当日深夜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将我捉住,我虽然是一介书生,但也不是随意便服从之人。而反抗之时,我便从那黑衣人身上抓了一个东西。”说着男子便从自己怀中逃出一个东西,看上去是个玉牌,而牌子上分明绣着一朵绢花,“不知大人可识得此物。” “本王如何会识得?”袁崇安看了玉牌一眼,松了一口气,“谁人不知我府上的暗卫的令牌上是用草书写着一个袁字,而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装饰了。污蔑当朝王爷,其罪当诛。” “袁大人何必着急?”这时候温勇再次出声,只见他走到那男子身边,从她手中接过玉牌,“据我所知,这玉牌虽然不是袁大人的,却也是和袁崇安息息相关。牡丹花样,这可是皇后才能用的东西,而皇后难道不是袁大人的女儿?” 304.幻情 “你胡说。”袁崇安怒斥。 “是不是胡说,还要问问大人有没有见过这个东西?”这时候另一个人出声了,而这人正是被传召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个女子。 而此时就见女子手中拿着一个瓷瓶,在众人都看向她的时候,就见她将手中的瓷瓶打开,然后从中倒出一粒丸药,若是袁珂茗在这边,便会一眼识别出这里丸药便是她每次和云涵之行房之前所持的丸药。 而此时袁珂茗不在,包括袁崇安在内的众人都不知道此时女子手中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你又是何人?”袁崇安冷哼一声,“莫要在这边装神弄鬼。” “我是一名大夫,而我手中的东西是一种名为幻情的丸药。若是幻情怕是在场各位大人并不知道什么是幻情,只是这东西还有一个通俗的名称便是催情药。”女子扫看众人一圈,似笑非笑。 “看你这样子怕是还未出嫁,一个未出嫁的女子不好好待在闺阁之中,张口闭口便是催情药,你的父母是如何教你的?”这时候礼部尚书出来说话。 “这便不劳烦这个位大人了。”女子清澈的双眸伸出厉色划过,却未被任何人捕捉到,“我看礼部尚书双眸浑浊,脚底虚浮,大有阳亏之症,怕也是沉迷房事,肾亏了。” 女子话落,在场其他人看落在礼部尚书身上的目光过少带着一点奇怪,而这样的注视当场让礼部尚书恼羞成怒。 “混账,来人将她拿下。” “大人怕是心虚了,不过此时莫要讳疾忌医,否则这日后要是再也站不起来,那就为时晚矣了。”女子继续开口。 站不起来?什么站不起来?女子目光清澈,然而在场其他人的目光纷纷落在礼部尚书的下半身。 “胡言乱语!”礼部尚书气红了脸,正要大发雷霆,就听温勇开口,“好了,这幻情既然只是催情药便也不过是平常玩意,如今你将其拿出来是为何?” “这位大人怕是不了解幻情的厉害,若只是催情药却是不过平常玩意。但是幻情却是不一样,幻情一般是用在女子身上,而服用者会日益美丽,然而不知各位大人可听过采阳补阴一词?”女子说着稍作停顿,看了一眼面色各异的众人,便也继续说下去,“这幻情便也是这个作用,但凡与服用过幻情的女子同房的男子身体必然会日益亏虚。而幻情厉害的是该男子除非到了真正药石无医之时,否则就算医术高超的大夫前来诊治,也不一定能诊治出来。” “这么阴毒?”在场大臣窃窃私语。 “确实是厉害的东西。”女子看了在场的众人一眼,恶作剧地将手中的东西递上前,“大人们有没有兴趣来一颗?香甜可口,味道很是不错。” “胡闹。”礼部尚书开口呵斥,他正逮不到机会训斥女子,“看你这样便是常用这种药物,一个阴毒的女子如何有资格登上这金銮殿作威作福?” “这东西我可不屑于用,因为用这东西的女子虽然容貌日益美丽,然而久而久之也会不孕。”女子说这话的时候似笑非笑地看了袁崇安一眼,“不知这位大人可见过这东西?” “本王如何会见到。”袁崇安皱眉地看着女子手中的东西,“将这等污秽之物拿到金銮宝殿,足以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话落,袁崇安看向温勇,“本王不知道温尚书将他们两人叫上这金銮宝殿到底做什么,那男子就算能模仿字迹,也不能说明这遗诏是作假的。至于逼迫一说,本王从未见过他。而他手中的玉牌,皇后从未出宫,不管是从前未出嫁之时,还是出嫁之后,京都之中何人不称赞一句,拿着一个捡来的玉牌诬陷当朝皇后,这时诛九族的大罪。 还有这个女子,拿着毒物上金銮殿,胡言乱语一番,却也不知道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本王以为她说什么都是信不得的。” “皇后既然从未出宫,那么我们一个宫外一人何来捡到玉牌一说?还是这位大人以为是我们让宫里人捡了皇后的玉牌,然后再送出宫给我们?只是皇后既然人人称赞,那岂不是应该管理后宫有方,哪里是会犯这种过错之人?” 女子几句话直接将袁崇安反驳地哑口无言,然而这还没有结束,便听她继续说道:“皇后嫁给皇上将近一年时间,听闻皇上与皇后琴瑟和鸣,而皇上又是身体强健之人,良妃怀孕便是皇上身体无恙最好的证明,那么为何将近一年时间皇后都没有身孕?”女子稍作停顿,继续说道:“不知各位大人近来可否见过皇后,见过的可是觉得她也是日益动人了?” 女子这话是再明显不过了,就差直接说袁珂茗服用了幻情,从而谋害皇上。 “若是此时众位大人去养心殿看一看皇上,怕是只能看到一具人形的皮包骨了。” 女子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在众人之中扔下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当真如此?”这时候高景林出声了。 “是的。”女子点头,“我此次前来便是受温大人所托,将实情告诉各位大人。当朝吏部尚书假传圣旨,当朝皇后谋害皇上,千真万切。” “你为何在这里?”众位大臣还没开口,一声尖锐的声音从金銮宝座后面传来,然后便见袁珂茗端庄绝研的女子从后殿之中走出。 女子一身素雅的宫装,然而她眉眼之间的风情却是挡也挡不住。 “皇后娘娘?”众人转头看去,发现来人正是他们方才所讨论的皇后袁珂茗。 “皇后,这里是金銮宝殿。后宫不得干政,你在这里作甚?”袁崇安见情况不对,急忙上前要让袁珂茗离开。 然而此时的袁珂茗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甚至什么也看不见,除了不远处那个面容平凡的女子。 “你为何在这?”袁珂茗越过袁崇安走上前,怒气冲冲地看着那女子。 “当然是来揭发皇后娘娘的不义之举,”女子依旧气定神闲,不因袁珂茗的怒气而有所变化。 “你怎么敢?”袁珂茗怒斥,“他若知道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这贱人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能够靠近君衍的女子,便是连她也不过只是和君衍说过几句话。更可恨的是这贱人竟敢君衍的恩宠在她面前作威作福。 别人认不出这人是谁,但是她如何会认不出这个女子就是清浅那个贱人? 只是如今她为何会在这边,今日会颁发遗诏,她本是前来观看,因为只要过了这个早朝,中楚一切都会在他们袁府的掌控之中,而她便也能够联系君衍,说她已经完成了她的承诺,也是到了君衍完成他当日所应之事了。 当日,她说她若是能将中楚奉上,他便娶她为妻。 “不知皇后娘娘说的是谁?”被认出来的清浅状似不解,“若是近来没有见过皇后的各位大人此时可是要好好看看,再对比从前的皇后,可是发现了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贱人!”袁珂茗根本听不见女子后来到底说了什么,一个巴掌便要直接扇在清浅的脸上。 然而清浅如何会让她得逞,只见她往后退了一步便成功避开了袁珂茗的巴掌。 “原来皇后娘娘便是这等教养,当着满朝文武欺负我一个弱女子,难道是在以为小女子我无依无靠,而您是当朝皇后,权势滔天不成?” 袁珂茗一出现在后殿的时候,她便发现了。而她所说这些话便也是将这袁珂茗激怒,让她忍不住站出来。却不想着效果比她欲想的还要好,如今经此一闹,原本怀疑的众人心中便也基本肯定。 再看此时袁珂茗的容貌,从前的袁珂茗也是极为美丽,然而此时的袁珂茗就好似一个吸血的妖精一般,肤色比从前要白裳许多,而整个人就好像能够勾魂一般。再加上早前一番说辞,袁珂茗服用幻情的名堂是坐实了,就是不知道此时袁崇安还会说出什么样的话? “皇上病逝,皇后娘娘伤心欲死,这才做出不当之举。”袁崇安开口。 “袁尚书不必为皇后辩驳,皇后既然身为皇后便因为为皇上分忧,应该母仪天下。如今不仅不敬传召,随意出入金銮殿,尤为后宫不得干政的祖制。再加上服用幻情谋害皇上更是大逆不道,诛九族的大罪。而袁尚书伪造圣旨,私自封自己为摄政王,更想着借由皇长子年幼一事把持朝政,万死难辞其罪。”温勇开口怒道。 “如今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温尚书我深知你从前深得先皇信任,然而先皇驾崩一事本就和你保护不当逃脱不了关系。在新皇登基之后,念在你从前的功劳便不与你计较,只是因此你在新皇跟前失了宠,如今便想着编造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来诬陷本王,本王看你是头脑昏聩了。”袁崇安面露狠色,“来人,将温勇拿下,压入大牢。” 袁崇安话落,便见有御林军冲了进来,数数人数大约有二十来人…… 305.尘埃落定 “袁尚书,此时人证物证具在,而你无从辩驳,便想用强权不成?”见此,以高景林为首的众人呵斥,他们纷纷围向温勇…… “各位大人不必紧张。”却不想被保护在后头的温勇轻笑一声,“袁尚书怕也是误会了,这些人可不是他的人。” 温勇话落,那些御林军便也有动作了,然而他们要捉拿的对象却不是温勇。 “你们要做什么?”袁崇安看着向他和袁珂茗围过来的御林军,心头一慌,“皇上封本王为摄政王,在皇长子长成之前代为监国,如今你们应当听本王命令行事,你们胆敢对本王大不敬。” “袁尚书怕是弄错了,我等从来忠于皇上,只听皇上一人命令行事,还是袁尚书迫不及待想登基为君吗?袁尚的不臣之心人尽皆知啊。”只见御林军为首那人突然冷笑一声,看着袁崇安的目光颇为不屑。 “胡说八道。”袁崇安后退,“那你们又为何听温勇的命令,岂不是在尊他为君。” “袁尚书怕是误会了,我们并不是听温勇的命令行事,而是遵从皇上的旨意捉拿谋害他之人。”御林军首领陡然目露厉色,“拿下。” “是。”他已下令,跟在他身后的众人便也不客气了。 “放开本王,本王是摄政……”袁崇安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捂住了嘴巴。 而袁崇安就算在朝堂上叱咤风云,而他甚至还有一点腿脚功夫,但是在孔武有力的御林军面前哪里够看,更何况今日的御林军也不是其他人。 拿下袁崇安之后,便见御林军首领对在场诸位大臣抱拳行礼,“皇后服用毒物谋害皇上,生命垂危之时,皇上让我等一直潜伏至今,只为能够一举将袁尚书拿下。本来以为会有一场恶斗,不想温尚书能够得到证据,既然如此,我等拿下袁尚书也算是名副其实。” 话落,便见御林军首领从自己怀中逃出一个金灿灿的令牌,而令牌上写着一个圣字。 在场众人看到令牌纷纷跪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个令牌正是历代皇上才会拥有的令牌,见令牌如今皇上本人。 “袁崇安伙同其女袁珂茗谋害皇上和皇后,更伪造圣旨,企图推翻正统,自立为君。诸罪并罚,诛九族。”御林军首领手持令牌,开口说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位大臣再次行礼。 “各位大人起来吧。”御林军首领说道。 “是。”众人闻言这才起身。 “如今皇上被害,然而国不可以日无君,中楚日后还要靠各位大人。”御林军首领这话便是说以往不就,而从前站在袁崇安那边一事只当作是被蒙蔽,“我等便也是功成身退了。” 话音一落,御林军首领便直接带人将袁崇安、袁珂茗以及那礼部尚书三人齐齐带走。 至于袁珂茗为什么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有说话,便是在之前她对清浅动手,而清浅后退之时直接对她下了药。如今虽然看着清醒,那实际上不得动弹。至于清浅为什么不担心被发现,便是因为这前来捉拿的御林军首领正是叶牧。 叶牧许久没有出现,便是因为在当日回道京都之时,便直接设法混进御林军之中,更是凭着本事做到了今日的位置,当然这一切并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而是为了今日走这么一遭…… 叶牧等人离开之后,整个朝堂安静了片刻,而后才听温勇再次开口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此时不知各位如何想?” “如今能够继承大统的便也只有皇长子一人,然而皇长子出生不到一个月……”这时候有人小声开口。 而其他人闻言也纷纷叹气摇头,就好像中楚气数快尽了…… “既然各位没有什么要说的,不如听我说。”温勇看了众人一圈,随后说道:“皇长子虽然能够继承大统,但也正如各位所知,他如今出生不到一个月。就算现在他登基,再有诸位辅佐其直到他能够担起大任,但是这失少也要十几年的时光。然而不说十几年,便是短短几年、几个月都存在着巨大的变数。皇上登基不到一个月便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中楚已经万万经不起更大的变故。” “可是也只有皇长子一人,如果他不可以,那谁?”这时候人群中又传来声音,而这人更是目露怀疑的看着温勇。 “礼部侍郎怕是误会了,我可没有袁崇安的不臣之心。”温勇讽刺道。 “温大人的人品我等自是不会怀疑,而温大人所说的话也是我等担心的,只是如今这种情况却也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候高景林出声了,而高景林本来不过三品官职,满朝文武比他官职高的大臣实在太多,若是往常本事没有他说话的地方,也就因为刚才他站出来力挺温勇,而其他人不管是真的被温袁崇安收买了,还是真的只是被蒙蔽,此时多少夹着尾巴做人。 “众位难道忘了谨王吗?”温勇回道:“谨王温润如玉,从前不争不抢却也不代表他无才无德,一切不过是因为心存仁心,这才不想争夺皇位而兄弟相残。我以为他是最好不过的人选了。” “可是谨王不是失踪了吗?”高景林担忧道。 “本王在这里。”高景林话音刚落,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众人转头看去,便见一身着锦袍的男子走了进来,男子容貌秀逸,眉眼温润如玉,好似芜湖的暖阳,缱绻这温柔,一时间竟让原本惶恐不安的众人纷纷冷静下来了。 “谨王。”众人惊呼。 是的,方才走进来这人正是消失许久,又或许可以说是许久未曾出现的云瑾之。 “是本王。”云瑾之再次出声,声音依旧带着几分清澈,却也显得威严。 而此时众人才发现,从前的云瑾之往往一身霜色净面长衫,一举一动都尽显儒雅,而此时的云瑾之却是华衣锦袍,处处尽显皇家的气势。 “从前谨王便深得先皇的宠爱,而先皇甚至常常对谨王进行提点,我以为谨王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诸位以为如何?”就在这时温勇再次出声。 闻言,众人一下子回神。而此时他们便也发现了,袁崇安的落马,谨王再次出面,推举其登基为帝,原来一切都在温勇的计划之中……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便见他们纷纷跪在地上,“臣等恭迎皇上登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瑾之看了对他磕头行礼的众人一眼,却抬头看向远处,而那地方便是在袁崇安等人被捉拿之后,清浅等人的藏身之地。 隔着文武百官,两人遥遥对视。 暗处的清浅对云瑾之微微一笑,又点了点头。 而云瑾之眸光微动,便直接收回眼神。 只见他不急不缓地往往前走去,经过文武百官,而后登上台阶,登上高台,然后站在金銮宝座前方。 他再次扫视众人一圈,“起身吧。” 这话一落,便也说明云瑾之登基为帝已成定局…… “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行礼之中这才再次起身。 …… 云瑾之登基大典还要准备,云涵之的葬礼也要准备,事发突然一切都显得匆忙。 而他登基之后却也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当日虽然叶牧等人只是捉拿了袁崇安、袁珂茗和礼部侍郎三人,但是并也不代表就是真的放过某一些真正的害虫。 这些人本是以为云瑾之从前一向温润如玉,就算成功登基怕是也不会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手段,便想着随意糊弄,却不想一一被云瑾之识破,更甚者云瑾之直接借此将朝中蛀虫一一清楚。 也大约过了短短一个月的时日,整个朝堂再次恢复了往日的井然有序,虽然中楚朝堂经历先后两次变革,朝中大臣少了许多,然而就是在这个月的时间里,云瑾之破例再次举行科考,便也是在他登基之日颁发圣旨。 此时科举由萧逸尘负责,只要通过乡试成为秀才,或者有朝中大臣亲笔书信给皇上举荐便能够参与,而一应费用皆有朝廷拨款。一时间诸位秀才纷纷从各自地方赶到京都,而科举便也是在圣旨颁发之后的半个月之中举行。 殿试借过公布之后,瑞王府…… “不想我们瑞王府还能出一个状元。”清浅目光柔和地看着云修然。 没错,这次殿试的状元正是如今还没有年满十五岁的云修然。 云修然年纪小,从前又是为了保护自身有了那样不堪的名声。当云瑾之公布他成为状元之后,整个朝堂各种反对、怀疑的声音。 却不想由始至终云修然一直面色淡定,而他年纪虽小,却是气度不凡。甚至还不止如何,在众人以为他会因为这样的反对声而惊慌失措的时候,他却出言将这些反对声一一反驳回去…… 不管是吟诗作对,还是辅佐之道,云修然无一不是张口成书,便是朝中诸位大儒都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瑞王府世子确实不凡。”在一众反对声之中,温勇再次出声,也就是他这一声让所有的声音、不管是反对,还是因为不敌而恼羞成怒,亦或是其他的声音都一一沉寂下来。 他们也才反应过来,原来一切不过假象。 瑞王府,哪里会有平庸之人。 不管是从前的名满天下的瑞王,还是曾经中楚的战神云郡主,还是如今的瑞王府世子,一个个都是惊才艳艳之人。 306.信件、圣旨 “姐姐。”被清浅这么一说,云修然自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此时若是让那些被云修然说得哑口无言的众人看到他此时的模样,他们怕是要被吓得半死。 内向羞涩,那个伶牙俐齿,张口成书的云世子哪里去了。 “小然也终于长大了。”清浅心疼地拍了拍云修然的肩膀。 外面的众人只看到惊才艳艳的小然,却无人知道小然走到今天这一步到底付出了多少,十年孤独,九年忍辱负重,一个不到十五的小孩到底是怎么挺过来的,便是清浅也不敢去多想…… “我也可以保护姐姐了。”云修然看见清浅眼中的心疼,郑重开口。 “嗯。”清浅也是点了点头,“待会去看爹娘。” “好。” …… 也就是在殿试结果公布的十天之后,云瑾之再次颁发了两道圣旨。 其一是失踪十六年的四公主已经找回,特下圣旨册封其为尊正公主,赐宫殿崇宁宫,他日婚姻自由。 而其二…… 瑞王府,西厢。 清浅正打开一封信,而这信是墨君衍所写。 也就是在袁崇安在京都散发各种对皇室不利的留言,而清浅等人再次齐聚兵部尚书府的大厅进行商讨之日,墨君衍与清浅谈话。 “本是要等着你这边的事情结束,我再与你一同离开。然而天祁有事我却不得不回。”墨君衍叹了一口气,将清浅搂在怀中。 “是发生了什么吗?” “皇贵妃是神煌国的人,一直隐藏极深没有被发现。而不久之前她将我父皇受命让我父皇体内的蛊虫发作。人虽然已经被控制住,但是蛊虫一发作,便是药石无医。如今天祁虽然还有我外公在稳定格局,然而外公年事已高,而姜羽等人也不是随意对付的角色,此时天祁需要我回去主持大局。” “你先回去,等我这边事情结束之后,我便动身去找你。”墨君衍虽然声音没有多大的起伏,然而清浅却还是听出了他的难过之意。然而清浅却也没有出声安慰,她相信墨君衍也不需要,“当日答应你之事,我会去履行了。” 当日太上皇云耀天四十大寿,为了引袁珂茗入局,墨君衍配合清浅演了一出戏,而当时清浅承诺墨君衍,等事成之后,便会去天祁一遭。 如今凭着两人的关系,不管如何清浅必然会去天祁,但是清浅却依旧提起,便也是表明她会尽快将这边的事情结束。 “真想将你绑在身边,片刻不离。”墨君衍听清浅这么说,却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等我过去找你。”清浅微微一笑,再次开口…… 也就那个时候,墨君衍动身离开。而这一去便是一个多月没有消息。怕是情况比他所说的还要糟糕,而直到今日她才收到墨君衍的信件。 而信件之中,将天祁情况简单说明了一下。 便是皇贵妃是神煌国的人,而她也得到消息说墨君衍人并不在天祁。也正是如此,她又受命趁着这个时候让皇上墨宏儒体内的蛊毒发作,然而一举将墨君衍推上皇位。 然而意外的是,不知墨君龄从哪里得知了皇贵妃的计划,拒不配合。而皇贵妃虽然是探子,但也却是是墨君龄的母妃,爱墨君龄之心从来不用怀疑。她知道墨君龄若是不配合必然会被下毒手,便先将墨君龄送出皇宫,而与此同时自己前去对墨宏儒下毒手。 皇贵妃被捉拿当时便已是服毒自杀,而被送出宫的墨君龄也被找到了,只是如今却是在太子宫中没有被其他人发现。 还有的是早前失宠又再次得宠的淑妃怀了一个孩子,不想这个孩子也正是皇贵妃的杰作。怀孕确实是怀孕了,然而这个孩子却成了养蛊王的一个器皿。只是这孩子的性命可以说是和皇贵妃息息相关,而皇贵妃一番突然的举动,淑妃肚子中的孩子也成了一个死胎。 淑妃知道真相之后,直接疯癫了…… 清浅看完信件之后,叹了一口气便将信件放在一旁。因为此时她手边还要另一封信,而这封信来自边关,叶行之首。 当日救出叶牧等人之后,清浅和叶行等人分道扬镳。 而叶行等人在边关也一直在努力,与此同时他们也一直在注意着神煌那边的动作,也就是七日之前,他们发现了神煌正在准备粮草。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神煌怕是要准备再次攻打攻打中楚了,叶行的信件便是提醒清浅应该趁早做出准备,或者可以说是选择。 清浅将手中的信件再次放下,她叹了一口气,又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而此时她手边桌上除了两封信,便还有一道圣旨。 当日云瑾之登基,而在宣布云芷嫣这个失踪十六年的公主回来的消息之前,云瑾之又让人送信让她进宫一趟,说有事商讨…… “我也不知为何见你便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尽管你和我说是因为年幼之时我曾多次出宫,许是无意中遇见,但是我却觉得不只如此。“云瑾之说道:“我一直找不到原因,便也不打算再找。而今日我是想问你,若是我册封你为公主,你可愿意?” 看着眼前身着龙袍,却依旧对她以你我相称的云瑾之,清浅摇头一笑,“云瑾之,我怕是忘了和你说,若当真要称呼我还要叫你一声堂哥呢。只有皇室直系的女子才是公主,而我不是。” “堂哥?”云瑾之回想了一下自己父皇其他兄弟的孩子,却没有得出一个答案。 “我从前不叫清浅。”清浅点头,“我从前也姓云,名叫清歌。” “云清歌?”云瑾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而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看着清浅的眼神皆是难以置信,“云清歌!” “是。”清浅依旧淡定,“若是你想册封,便让我成为瑞王府郡主吧。只是云清歌却还是过去,我是瑞王的义女。” “你竟是瞒我这么深。”云瑾之无奈苦笑,“难怪当日我们会是在那种情况下见面。” “参加自己的葬礼也是一种奇妙的体验。”清浅语气轻松,却又一顿,随后开口解释道:“我不是故意而为之,只是一直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而且我以为我到底是谁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并不是敌人。” 云瑾之闻言一愣,随后一笑,“是啊,不是敌人就好。” 也幸亏不是敌人,不然他怕是要遗憾一声了。 从前他便想着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如何会有勇气一人登上金銮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对高高坐在金銮宝座上的人说,她要继承父亲遗志,前往边关,继续守护这中楚的百姓。 一守十年,他也从来没有这么佩服过一个人。便是从前瑞王都比不上…… 清浅看着手中册封她为护宁郡主的圣旨,摇头一笑。只见清浅起身将圣旨收好,而后将墨君衍给她的心放入怀中,便拿起另一封叶行送过来的信离开瑞王府…… 七日之后,早朝,八百里加急。 “边关八百里加急,神煌在北部边关屯兵,意在对我中楚开战。” “皇上,微臣自请前往边关。”云瑾之话落,兵部尚书温勇便站了出来。 “朕知温尚书心系边关,只是此时边关已经有了更好的人选,而她此时怕是也已经到了边关。”云瑾之摇头回道。 “人选?”诸位大臣窃窃私语。 而温勇闻言抬头看了云瑾之一眼,见他对其点了点头,温勇便也明白这人选到底是谁。 “不知皇上所说的更好的人选究竟是何人?”便也有其他人站出来问道。 “待他日你们便也会知道。”云瑾之这话明显是不想再说下去,而这段时日云瑾之的手段众人也是看在眼中,见他不想多说,他们便也不敢多问。 而早朝结束之后,云修然跟随众人离开金銮殿。 也就这时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云修然转头看去,便见拍他肩膀的人正是萧逸尘。 “不必担心。” 云修然闻言点头,“姐姐既然选择继续保护中楚百姓,我就算担心却也不会反对。” “你要相信你姐姐,当日大难她依旧回来。而如今她比从前更为强大,更何况,有主子在,也定然不会让你姐姐出事的。”萧逸尘安慰道。 “他不是远在天祁吗?”云修然冷哼一声,明明不动声色抢走他姐姐,却又在这个紧要跟头没能在他姐姐身边保护着。 “他会在的。”萧逸尘又拍了拍云修然的肩膀,便直接迈步离开。 云修然转身看着萧逸尘的背影,眸光微闪,最好希望如此。 而此时边关军营。 “吁。”一声御马声,一匹俊美的黑马停在北翼军营前面。 “军营重地,无关人等速速离开。”守在军营前的士兵上前,目光凌厉地盯着马上的人看。 “让关雎和赵成军前来见我。”马上的人对士兵的警惕颇为满意,然而她面色未缓,甚至让人不禁肃穆,也让人不禁听从她的旨意。 307.女元帅 “你是谁?”也不过一会,关雎和赵成军两人从军营之中走出来。 他们听闻是一个骑着黑色骏马,气势非凡的女子前来,如今一见却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厉害…… 只见此时女子已经从骏马上下来,而女子身高不高五尺,对比关雎和超成军这两个快到六尺的男子来说,还是太过弱小。 而此时那给关雎和赵成军传话的士兵也觉得奇怪,眼前这个一点杀伤力都没有的女子,他方才怎么会觉得她不可忤逆? 也就是在众人放下戒备的时候,女子身形一动。 “副将!”这时身后几个士兵惊慌的声音。 也就是在刚才那么一瞬间,只见原本没有杀伤力的女子竟是拿捏住了关雎和赵成军的命门,此时只要女子稍稍有力,便能要了两人的性命。 关雎和赵成军两人也是瞳孔一缩,大意了。 而此时他们身后的众位士兵闻声赶来,再见眼前一幕,纷纷对女子长缨相见。 女子却是不看身后众人,一个撤身便放过了关雎和赵成军两人,“一段时日没有抓紧,你们倒是松懈了不少。” 关雎和赵成军两人本以为女子会就此要了他们的命,然而女子却放了他们。而就在他们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女子又说了让他们更为摸不着头脑的话…… 什么叫一段时间没有抓紧,你们倒是松懈了不少? 这话说的好像从前她与他们是相识的,甚至她还训练着他们?可分明他们可未曾见过他们…… 两人想不明白,而众位士兵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然而女子却不打算多给他们想清楚的时间,只见她身形再次一动,冲着关雎和赵成军两人的命门再次一去,而这一次两人早就戒备着,所以女子并没有直接得手。 只是如此,女子却并不失落,她嘴角甚至带着算计的笑容,而折磨笑容并未遮掩…… 关雎和赵成军两人见此更加戒备,也就这时女子翻身一跃又上马了。 “拦住她……”关雎和赵成军两人以为女子要车马逃走,纷纷出声。 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出现在军营实属异常,更何况女子还对他们出手,无论如何,都要抓住这个女子好好审问一番。 众人士兵闻令而动,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女子再次从马上飞身下来。 而关雎和赵成军两人见此也飞身上前,想直接抓住女子。 至于问他们男抓女,还是他们二对一可不可耻?战场上只有兵不厌诈,而这时他们从前的元帅告诉他们的…… 这时候女子身形却没有动,关雎和赵成军两人也即将得手,然而他们的手却是在女子面前生生停下…… 只见女子手持一道明晃晃的圣旨挡住了关雎和赵成军两人的攻势。 “皇上有旨。”女子撤下圣旨,看着懊恼的两人,出声道。 “臣等接旨。”关雎和赵成军两人见此互看一眼,纷纷就要跪地。 却不想女子直接将圣旨扔了过去,赵成军下意识伸手接过,却在接到圣旨的时候足足退了两步。 赵成军猛然抬头看向女子,他是武功是北翼一军之中最厉害的,然而此时女子这轻轻一掷,他知道他不敌这个女子。 “皇上派我前来接管整个北部边关的军队,你命人传消息去另外三个军营之中,若是有谁有意见,便前来找我。当然北翼一军之中若有谁觉得比我厉害,也大可前来。”女子看了关雎了赵成军两人一眼,“当然也就今日,过了今日要是谁再闹出什么来,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女子说着便自行踏进军营,那周围的士兵虽然听见方才女子的话,然而一个陌生女子这样随意进入,他们下意识的要上前阻拦。 女子脚步不停,双眸带着凌厉之色扫看士兵一眼,士兵们纷纷后退…… 女子对这样的结果也不骄不躁,依旧踏着不急不缓的步伐直接往里走去,而她所去的方向…… 留在军营门口的两人对视一眼。 “这圣旨是真是假?”赵成军将手中的圣旨递给关雎。 关雎接过,仔细查看,随即点头,“是真的。” “那她真的就是新元帅?”赵成军皱眉。 “元帅是真的元帅。”关雎看着女子离开的方向,“只是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奇怪?”赵成军顺着关雎的目光看去。 “她是直接往元帅营帐而去,那样子就好像对整个军营都熟悉无比。”关雎回道:“还有方才她那话就好像从前就已经和我们相处过了。” “或许来此之前做过调查。”赵成军猜测道。 然而,关雎闻言依旧眉头紧蹙,他总觉得并不是这样……可是他却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去将消息传到另外军营。”关雎将心中的疑惑撇开,“你们三个骑良驹分别去其他三个军营,将方才元帅的话传来三个军营的主将那边去。” “是。”三位士兵闻言,不敢耽搁。 “至于这马……”关雎话还没说完,那匹俊美的黑马便踏着他优雅的步伐,自行往军营走去,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黑马神态之中的不屑。 “一匹马也成精了。”关雎气笑,“走吧,去会会我们的元帅。从前我们也有一位女元帅,就是不知道这一位能都比得上从前那位的十分之一。” “把铁木他们也一同叫上。”赵成军点了点头…… 而此时另一边,女子确实直奔军营主帐。 至于阻拦之人,谁人能拦得住? 而在关雎等人到达军营的时候,女子已经坐在主将的位置上,而她受伤还翻动着属于北翼一军最高机密的文件。 关雎眉头微蹙,却没有说什么。 “你便是新任元帅?”铁木一进来,看到随意翻动东西的女子,皱着眉头不悦问道。 “不是看过圣旨了吗?”女子放下手中的东西,抬头看去,“我可记得这北翼军营之中武功最高的是赵副将,还是你也想和我打一场?” “我……”铁木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女子打断。 “不过你如果要打估计也要等等,我奔波数日,可得让我休息一下。”女子笑道:“关副将,和你讨一杯水喝。” 女子语气神态都太过熟稔,关雎心头的疑惑越大,却也没有拒绝女子的话。 他走出去,对外头的士兵吩咐,也不过一会便见他直接拿着一个水壶进来,“给。” “谢了。”女子也不矫情,接过水壶直接打开,仰头便咕噜咕噜喝了几口。 而女子喝完水便将是和盖好,随意放在一边。 “神煌吞并之事,你们怎么看?” 在场几人也没有想到女子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只是几人并没有马上急着回答。 “元帅怎么看?”关雎先开口试探道。 “你以为他们会打迂回战,还是正面直攻?”女子也不回答。 “元帅觉得什么时候会开打?”关雎继续问道。 “你觉得他们会从哪里开始打?”女子也继续问道。 “我说你们两个,一个问一个,怎么都不回答?” 闻言,女子和关雎对视一眼,似乎带着了然。 果然沉不住气的会是赵成军。 而不同的是,关雎心头的疑惑并没有因此减少,若是女子了解军营的布置,却还没有那么可怕,可偏偏女子从进军营开始,似乎对军营中每个人的性格也都了如指掌…… 她到底是什么人? 而此时一旁沉默的铁木也眉头紧蹙,他不知道军营外面发生了什么,然而此时他也发现了不对劲,这个女子不同寻常。 “不知元帅从前是做什么的?”关雎问道。 “我做什么也都不要紧,如今我只是你们的元帅,至于你们是否服从。”女子狡黠一笑,“若是你们不服,我便打到你们服。” 若是你们不服,我便打到你们服? 关雎双眸猛然瞪大地看着女子。 “你……” “我可是很厉害的。”女子说着当着举起自己不大不小的拳头。 “关雎?”一旁的赵成军和铁木不明白关雎为何会这样。 “没什么。”关雎定了定心神,却什么都没说,然而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他是如何地激动的。 她竟是…… 关雎莫名有种要热泪盈眶的感觉。 从云清歌在回京述职的路上被围剿之后,北部军营便被分成东西南北四翼,四个军营居民主将,没有元帅…… 而几个军营相距虽然有一点距离,但是良驹日行千里,所以也不过多久,其他三个军营的主将以及随行的几名副将都赶来。 “女元帅?”这时候就听一个颇为不屑的声音传来,“可不是谁能都是神威大将军。” “元帅说,让各位将军直接去训练场。”这时候有一士兵上前说话。 “我倒是要去看看一个女娃子能搞出什么名堂。”还是先前那个不屑的声音。 “我说常存,你也别大意了。”这时候有另一个人说话,此人声音颇为沉稳,是东翼军营的主将张杭一,“从前神威大将军来军营的时候,我们不也是没有人将一个八岁小女娃放在眼中,可我们不是一个个在将军面前吃了亏?如今这女子孤身前来,我想恐怕不简单。” 听张杭一这么说,那被名叫常存的男子也稍微正色,但是还是没有太放在心上,“神威大将军是瑞王的女子,虎父无犬女。如今这位可不过是一个不知名、甚至没有什么出身的女子。” 308.收服 “元帅,他们来了。”看着不远处慢慢走近的众人,关雎出声道。 而此时女子正握着一把鞭子,似乎在掂量着趁不趁手,而闻言女子便也不再掂量,直接拿着鞭子往来人的方向看。 “既然都来了,那么便开始吧。” 看着女子的架势,众人都知道她是准备动手了。 常存看着女子手中的鞭子颇为不屑,“便让我会不会你是不是以为合格的元帅。” 说着常存从腰间抽出自己的大刀,飞身而起,冲着女子而去,他便是要杀她一个措手不及,杀她一个惊慌失措! 女子见此,手中长鞭而出,他并没有冲着常存的命门而去,反而是冲着他持刀的那只手而去。 她是要直接将常存的刀打落,可是北翼边关之中众人皆知东翼主将常存最善刀法,而他的刀只要握在手中,便从来不会被打落。 这女子的算盘怕是要失算了,在场之中除了关雎,众人纷纷忍不住叹气。看来并不是所有人都是神威大将军……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只听“铿锵”一声,常存手中的刀直接掉落在地。 一切都在猝不及防之间,不说观战的众人,便是与女子对战的常存自己也没反应过来。 怎么突然之间,他的刀就被卷落在地? “看来,你也是一样疏于训练。”女子收起鞭子,对常存说道。 “你到底是谁?”常存看了一眼自己掉落在地的刀,抬头看着女子问道。 “我是这北部边关军营的元帅清浅。”女子回道:“下一个。” “我来。”看着被打败的常存,方才劝常存不要大意的张杭一也跃跃欲试,就见他抽出佩剑,冲着女子而去,“小心了,我的剑法可受高人指点过。” “高人?”女子挑眉,便见她将手中的鞭子扔回远处,而下一刻一把利剑便出现在她手中,“那我倒是要看看是否名师出高徒了。” 女子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心里却颇为欣慰,这常存倒是和念旧的。不过既然如此,她便也不藏拙了,对待认真的人,便也应该更加认真,这样才能对得起自己的对手。 女子剑法一出,在场众人无一不侧目。 “这是?” “瑞王府剑法,还是最正宗的。”关雎回道,而他比在场众人都还要激动,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人的真正身份。 “正宗的瑞王府剑法?她到底是谁?”其他人纷纷问道。 然而关雎并没有回答,他双眸紧紧盯着那锋芒毕露的女子…… 而其他人见关雎不回答,便也将注意力再次转向两个对战的人。 而此时与女子对战张杭一也是惊讶无比,而他的神色也越发认真。然而就算是如此,他依旧不敌。 不过十招,张杭一便败下阵来。 “我输了。”张杭一也不是一个矫情之人,既然败了,那便大胆承认。 “承让。”女子对张杭一抱拳,并没有因为胜利而又一点自得的神态。 见此,张杭一也点了点头,算是对女子的承认。而其实从女子四处瑞王府剑法的时候,他便已经是承认了。 “还有谁来?”女子手下张杭一的承认,再次转头看下其他人,“或者说你们一起来?” “就算你厉害,但想以一人之力对上我们所有人,未免太过自负了。”说话之人正是刚才用刀法和女子对过招的常存。 “是不是自负,试一下不就知道了?”女子神色淡然,却似乎带着一点挑衅。 “既然如此,我等便也不客气了。”这时候说话的是另一个人,她是南翼主将吕中天,而他一出声,其他跟随他的副将们也纷纷上前。 “你们不用管我,若想与其对招,尽管上。”常存和张杭一也纷纷开口,他们分别代表的是东翼和西翼。 “关雎,如今北翼一军没有主将,你们几位副将可是要与之对战?”常存问道。 “我来。”铁木站了出来。 “我也来。”还有赵成军。 而两人应声之后,便只剩下这关雎,而众人以为他肯定会点头的,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关雎摇了摇头,“我在这里看着便好。” 他又不傻,明知道眼前这女子究竟是谁,还要上去找打。 “你不来?”赵成军等人都很是讶异。 “是,你们上就好。”关雎微微一笑,再次摇头。 “那好吧。”见关雎态度坚决,几个人便也不再多劝,只见他们拿着各自擅长的兵器走上前,将女子围在中间。 “你此时若要后悔,我们也不会因此不承认你。你能打得过我们主将,也算是有本领。”这时候另一个副将说道,他是常存麾下之人。 “来吧。”女子话落,一把锐利的软剑从她腰间抽出,也就这一瞬间,女子整个人的气势都不一样了。 而在场众人见此也不敢再报以任何轻视之心,因为就在刚才那么一瞬间,他们知道,这个女子说出要以一对多,绝对是有这样的本事的。他们若是轻敌,必败无疑! 此时与清浅对战的一共十人,而在旁观战的除了关雎,便是刚才已经和女子交过手的常存和张杭一两人。 “铿锵。”一声,对战开始。 刹那间,只见女子携气吞山河之势,长剑如虹。 快,是疾风狂扫落叶之快。 准,是招招直指命门之准。 狠,是剑剑踢人出局之狠。 “砰砰砰……”落地声此起彼伏。 也就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只见女子手持一把利剑,神态依旧淡然,周身丝毫不乱,而她的周围十人倒地。 “她……到底是谁?”口水的吞咽声来自常存,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那绝代风华的女子。 只是在场另外两人都没有回答他,其一张杭一的神态和常存一致,至于关雎似乎早有所料,然而他神态之中也是带着激动。 果然是她,她果然回来了。 女子将利剑收起,随后走到铁木面前。 铁木张口刚要问女子要做什么…… 却见女子对其伸出了手,“铁副将内力浑厚,招式上却有所欠缺。”说着便直接将铁木从地上拉起来。 而她又走到赵成军跟前,“赵副将以力道取胜,却还要更加注意身体的灵活。”说着也将赵成军拉起来。 “吕将军莫要太过保守。” “熊副将招式华丽却不够直接。” …… 十句话,女子一下子点出在场十个人的缺点。 而这还没有结束,就见女子转头看向一旁观战的其他三人。 “常将军招式基本以攻势为准,被若是加点防御的招式会好一点。” “张将军若有兴趣可以在日后找我多多切磋剑法。” “至于关副将……”女子声音停住。 而关雎闻言眼眸一亮,正想着女子会对她说什么,而女子也开口了…… “若是能稍微收敛一下坏心肠会好一点。” 众人闻言不解,而关雎闻言却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好戏被发现了…… “如此对战,你们可服?”女子收回眼神,转头看向在场所有人,出声道。 众人闻言点头,只是这时候又有人说话,“行兵打仗,武功高不代表一切。” “先回主帐。”女子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吩咐道。 而众人闻言,也知道女子是要和他们商量接下来要怎么做。对此,众人也不敢有任何迟疑…… 而回到主帐,等众人落座之后,女子才开口说道:“神煌国虎视眈眈,今晚南北两翼全营戒备,东西两翼合一而寝,养足精神,以防今晚神煌不突袭。” “将军如何断定他们今晚便会突袭?”常存开口问道。 “神煌在十几日之前便已经开始吞粮草了。”女子回道。 “十几日之前?”常存惊呼,“为何我们没有得到消息?” “这恐怕要问问你们自己了。”女子冷声,“只是现在却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今日到达军营,而你们的信件怕是才送到京都。而神煌国那边便是看中这一点,如今虽然每个军营都有人带领着,然而你们要承认此时的北部军营的凝聚力不如从前。” “只是今日元帅刚来,虽然打败我们,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凝聚下面的士兵。”张杭一皱眉道,谁人都知,在军营中服从的只有军工,而不是那道明晃晃的圣旨。 “我只给你们下军令,我也知道你们能将我的军令完成。”女子扫视众人一圈,严肃道。 而众人闻言稍作沉默,而这时就见关雎起身,“我关雎绝对服从元帅的命令,也相信元帅能带领我们将神煌打得溃不成军。” “关雎,你……”关雎一直是他们之中最有头脑的人,只是今日这番话未免太过鲁莽了。 “她是瑞王的义女,瑞王府绝对不会有平庸之人。”圣旨上面分明写着封护宁郡主清浅为天威元帅。 “瑞王府?”众人侧目,“瑞王不是只有一双儿女,而唯一的女儿便是从前的神威将军,什么时候有一个义女了?” “不管什么时候,方才她使出的瑞王府剑法你们也看在眼中,如今还要怀疑什么?”关雎回道。 闻言,众人沉默。 如果是瑞王府之人,那么确实不需要怀疑。 “我常存听从元帅命令。”这时候常存也出声了。 “我张杭一听从元帅命令。” …… 一个接一个,女子看着眼前众人,也起身,“我定带你们击溃神煌。” 309.大结局 而这天晚上,女子在将一条条军令下达之后便在主帐中小憩了一会。今晚神煌八成会夜袭,所以她也不敢多休息,只保证有足够的精神就好。 而除此之外,若不出所料,今晚会有客人前来…… “属下关雎恭迎将军回来。”只见关雎突然出现,而后便单膝跪地对女子行礼。 眼前这人不是谁,而是他从前跟随的神威将军,云清歌。 “起来吧。”清浅上前直接将关雎托起来,“我便知道你会认出我。” 从前她爹爹还在的时候便和她提过关雎这个人,而当时爹爹也格外地欣赏关雎,因此在她爹爹过世,而她前来边关之后便也对关雎格外的注意。 只是关雎当时也算是年轻气盛,甚至私下找过她麻烦,而当时她便是举着拳头对他说:“若是你不服,我便打到你服。我可是很厉害的。” “是将军特意提醒。”关雎起身后,看着清浅的神态依旧激动不已,“只是将军为何不直接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若是说出来就算不用今日这遭,整个北部边关四翼都会对将军心服口服。” “如今我这张脸,若是我说自己是云清歌又有几个人相信?”清浅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淡然,并没有一点黯然神伤的神态。 只是这话听在关雎的耳中却让他心里一震,“不是人皮面具。” “不是。”清浅摇头,“此事也已经过去便不用再提,你只要记得我现在是瑞王义女,皇上亲封的护宁郡主和天威元帅便可,至于我的身份其他人也不用多说。” “属下知道。”关雎点头应下。 “如今北翼没有主将,而我虽然是元帅,但对于这些士兵来说你们的命令比我好用。铁副将寡言,赵副将行事冲动,北翼还要你去带着。若不出意外,神煌今晚必然会夜袭。” “若是如此,东西两翼那边为何还让他们休息?”关雎不解。 “以防万一。虽然休息,但是我相信张杭一和常存也不是不知道这种时候就算休息也绝对不能睡熟,所以不必担心。” “属下明白,属下先离开。”关雎再次对清浅抱拳,这才转身离开。 而在关雎离开之后,清浅这才转身往书案那边走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主帐中出现一个熟悉的气息,只是这个气息让清浅眉头蹙起。 她转头看向来人,面露戒备。 “怎么每次看到我就是这个神情?”红衣金面具,眼神阴冷,声音带着寒气,是玄肆。 “神煌国的人突然来此是要来刺探军情不成?”清浅说这话,袖中的手却轻轻一动。 然而就在这时,玄肆身形一动,人便到了清浅跟前,“可别耍花样。” 玄肆说着话便要握住清浅的手腕,但是清浅又如何会让她得逞,只见她抬手的瞬间直接与玄肆对上手。 而玄肆见此邪肆一笑,“当真是一点都不乖,不过我倒觉得你很适合我。” 清浅闻言一阵恶寒,而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不马虎。 两人对招过百,却没有分出胜负,然而清浅眉头紧蹙,因为她知道玄肆根本没有用全力…… 就在清浅思考要怎么摆脱玄肆的时候,就见玄肆那露出来的嘴角微微抿住。 也就这一瞬间,清浅就要拿捏住玄肆手腕上的命门…… “你……”触摸玄肆脉搏的一瞬间,清浅陡然抬头。 “清浅。” 清浅的话还没说完,主帐之中再次出现另一个人…… “墨君衍,和我打一场。若是我胜了,她归我。”玄肆对着来人说道 来人正是离开一个多月的墨君衍。 “我一离开,你便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若不是倪月来信,他怕是还不知道她在他不知道时候当了这天威元帅,竟是要和神煌直接对上了。 “我……”清浅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外面再次传来声音,正是刚离开不久的关雎,“元帅,神煌夜袭了。” 清浅闻言抬头看向墨君衍。 “去吧,这边交给我。”说着,低头吻了吻清浅的额头,便放开她。 清浅看了墨君衍一眼,又看了玄肆一眼,便没有犹豫直接转身离开…… “真是碍眼。”清浅离开之后,玄肆再次开口说道。 “既然要打便换个地方。”墨君衍说着也往外头走去。 玄肆看了墨君衍的背影一眼,也跟着离开…… “元帅,他们两人……”原本跟在清浅身后离开的关雎两人,听到动静转头看去,便见从主帐中走出来的墨君衍和玄肆两人。 “不用管他们,如今局势如何?” “一切都在元帅的预测之中,此次神煌不打迂回,而是正面直攻,如今已经和北翼和南翼两军对上。”关雎回道:“东西两翼也已经收到消息,正按照元帅的命令从左右包抄。他们不知道元帅回来,还以为我们还是从前的我们。” “那便好。”清浅说着直接翻身上马,“走。” “是。”关雎也跟着上马。 “驾……”两声御马声,两道策马奔腾的身影融入黑夜之后,也即将融入血腥之中。 尽管清浅已经在最大程度上让伤亡减少在最低,但是在战场上死伤难免…… 清浅和关雎两人前来,直接加入战场。 一把软剑,顷刻间杀敌无数。 而跟在清浅身边的关雎这一刻才切身体会到,从前的神威将军虽然离开将近一年的时间,然而她依旧是这战场上的战神,也是这中楚的守护神。 有她在,绝对不允许神煌冒犯分毫…… 最佳的战略,凝聚的军心,元帅、主将坐镇。 这一站从三更打倒即将天明。 “元帅,如今这边局势基本稳定,那一边您要不要去看一下。”关雎说话的时候手下又收割了一条敌人的性命。 清浅闻言,扫视整个战场一圈,最终却是摇头,“我是元帅,战事未定,元帅如何能离开?” 她就算心里挂念那边,同样的她对阿衍也有信心,知道他不会将她输掉。 清浅话落,关雎不再说什么,而手上的动作却也更快。 又是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整个局势才真正稳定下来。 “这边便交给你了。”话落,清浅直接调转马头离开。 “元帅,您倒是和从前一样,不将这军功放在眼中。”看着清浅离开的背影,关雎哭笑不得…… 清浅对此却是不管,她此时就想见到阿衍,想确认他是否安全。 她也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短短几个时辰,便对一个人思念成疾…… 当清浅赶来的时候,墨君衍和玄肆两人还在打着。 只是如今两人身上已经大大小小有这各种伤口,周身也颇为狼狈。清浅停下马,看到虽然受伤却还活着的墨君衍,也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对他有信心,却还是会忍不住担心…… “她来了。你也活不了多久了。”清浅一来,对战的墨君衍和玄肆两人便发现了,而这话是玄肆所说。 墨君衍没有回答,只是手下招式更狠。 顷刻间,似乎天地变色,周遭树木尽数被砍到,甚至地上还有还几个大坑。 而夜空之中一黑一红两道幻影激烈对战…… 大约一炷香之后,天地之间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此时,便见墨君衍和玄肆两人手中的利剑都刺入对方的身体,而不同的是玄肆刺入的是墨君衍的肩膀,而墨君衍却是正中玄肆的心口。 一道血红从玄肆口中流出。 墨君衍拔出利剑的同时,玄肆从空中落下。 “砰”的一声,直接砸落在地。 墨君衍却没有再看玄肆一眼,而是运起轻功直接往清浅这边飞来…… 而清浅也没有留在原地…… 一黑一白,两人隔着夜空却只看到对方。 墨君衍一把将清浅搂住,直接俯身而下,狠狠地稳住清浅的唇瓣。不过这一次却没有多做停留,只见墨君衍抬起头来,看着清浅柔声道:“你才不是赌注,我和他打只是因为我不想输给任何觊觎你的人。” “我知道,我知道。”清浅主动埋在墨君衍的胸口。 而这次清浅却没有得到回应,因为在说完那句话的时候,墨君衍也跟着晕过去了。 对此清浅也没有任何惊讶,她架着墨君衍慢慢移开。 便是之前她摸到玄肆命门的时候,便发现了玄肆的异样。那一瞬间她知道他体内的蛊毒发作了。 蛊王,一般在胎儿时期便养在孩子身上。孩子七岁之前,被种植蛊王的孩子需每日饮血一碗,若是间断,孩子会暴毙惨死。 而七岁之后,蛊王以孩子自身鲜血为养料。而蛊王的奇妙之处便是会促进鲜血产生,所以对孩子并没有什么害处。 然而蛊是阴毒之物,不可能没有害处。 在孩子十五岁之后,蛊王对鲜血的需求会越来越多,寄主不得不再次从外面补充血液。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蛊王的作用也会发挥出来,他能够增强寄主的体质、内力,给予诸多好处,而唯一的代价便是生命力。 玄肆所中蛊毒,便是蛊王。 而玄肆和墨君衍一样是难得一见的习武天才,而这样的人如果中蛊王之毒,死得也会比常人更快…… 如今这时候,玄肆怕是就算从外面补充血液也赶不上蛊王的需求,他就算不被墨君衍所杀,也活不了多久了。 而墨君衍在与之对战时候,也不轻松。本来两人实力相当,而玄肆更有蛊王的作用,实力比平常要强悍许多,所以此时对战结束之后,墨君衍晕过去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 清浅扶着墨君衍往军营而去,而此时躺在地上的玄肆还未真正死去。 他面对的方向也正是清浅和墨君衍离开的方向,看着两人相互依偎的模样,玄肆勾唇一笑。 此时玄肆脸上的面具已经在与墨君衍打斗过程中没了,他的容貌便也完全显露出来…… “你可真是没用。”玄肆话落,他神色微有一遍。 “你不也是。”再次出声,声音之中的寒意却是一一散尽。 若是此时清浅在这边,便也能发现此时的玄肆哪里还是玄肆,分明就是玄非白。 从还是一个胎儿的时候便被蛊王寄生,而后七年饮血。他的父皇为了让她成为一个真正冷血无情的君主,将他扔进地狱。 而当他从地狱出来之后,他便也不只是他,还有另外一个他。 这人名为玄肆,只是从前他自己也不知道玄肆的存在。直到几个月前的那次重伤昏迷…… “清浅,我倒是真的有兴趣,只是可惜了……” 一声叹息声消散在整个夜空之中…… 这一场大战之后,墨君衍便只是在后方疗伤,至于前面的与神煌的对战他并没有参与,一是清浅不准,而其二他也知道那是属于清浅一人的战场,而清浅有属于他自己的骄傲。 墨君衍这次也是重伤,一直养了两个月才真正养好伤。 而这两个月的时间,清浅带领着北部边关所有将领士兵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也如同她早前的承诺一般,将神煌国的士兵溃不成军。 与此同时,天祁后方也有所动作。 前方不敌,后方着火,神煌国最终成为了历史。 …… 神煌不在的第十天,清浅回京。 清浅回京的第二天,天祁太子前来求亲,求娶对象瑞王府护宁郡主。 “我以皇后之位娶你为妻,后宫之中只有你一人。” 求亲的当天,天祁求亲队伍的聘礼几乎是将京都主干道堆满。 而求亲的第二天,皇上亲自下旨,将护宁郡主嫁给天祁太子,更许以天价嫁妆。而明明只是郡主,嫁妆却堪比皇上迎娶皇后。 对此朝中众臣颇有异议。而对此,皇上云瑾之说了,“若是你们谁能以一人之力将神煌的虎狼之师击溃,不要说什么嫁妆,朕这皇位也拱手相让。” 众臣皆默。 而此时整个中楚唯一的公主云芷嫣。 “公主殿下,这郡主的风头压过您了。”有人离间。 “若是没有她,我未必有命坐上这公主之位。而她若同意,她早就是公主了。”云芷嫣冷冷回应。 整个中楚最尊贵的两人出声,无人再敢反对。 一时间瑞王义女,瑞王府护宁郡主、中楚天威将军风头无两。 …… “今日,你终于是我的妻。”天祁皇宫,红鸾帐暖…… …… 清浅嫁给墨君衍的第二年,便给墨君衍生了一个男孩。对此墨君衍三分钟热度,看了几眼便嫌弃地将孩子丢给乳娘。只说,他的妻子生娃伤身,需要静养。孩子太吵,所以不留在身边…… 而清浅嫁给墨君衍的第四年,又给墨君衍生了一个女孩。对此,墨君衍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说,女子像娘,他爱她娘,爱屋及乌…… 登基为帝的墨君衍用五年,将天祁发展成为最强大的国家,便是中楚都比不上。而在第六年,中楚皇帝突然失踪,而满朝文武、御林军、将领士兵搜遍中楚上下都没有找到云瑾之的身影。 同年,丞相云修然带着满朝文武投奔天祁。同时,中楚并入天祁,天下一统。 亦是同年,兵部尚书家的四小姐出嫁。所嫁之人是以带着白面具的温润如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