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石界网红》 1.第一章 贺允睁开眼,揉了揉发麻的手臂,她竟然趴在工作台上睡着了。 父亲已经下葬一周,家里一分钱都没有,好在她小时候学过雕刻,前几天在网上接了一个雕刻屏风摆件的活儿,日夜赶工总算完成了,交了货之后看来暂时饿不死。 贺允带着包好的屏风来到一栋两层别墅前,敲门,静候。 开门的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微胖,带着和田玉扳指,笑眯眯的,很和善的样子。看到门前站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他一脸怔愣,送货的就是这么个丫头片子,成年了吗? 贺允伸出手,“张先生您好,我是贺允,东西给您送来了。” 张恺英连忙握了下手,脱口而出:“东西是你雕的?”在他印象当中,木雕师傅不都是男人吗,而且对方还这么小。 贺允点头,吃力的抱着屏风准备往屋里送。 张恺英连忙接过,自己扛着东西进了屋,他虽然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但贺允一个看起来未成年的丫头片子,比自己女儿都小,实在不忍心。 贺允跟进去,这屋子应该是刚装修好,墙角处堆了一堆纸箱,博古架摆在客厅正中央,还没找好位置,上面已经摆了几样艺术品,只是不知道真假。 让她在意的是,上面摆着一对翡翠手镯,阳绿飘花,高冰近玻璃种的地,难得的是一对儿,价值不菲。 自从重生之后,她就发现自己的眼神比以往好了很多,像x光一样,如果再用手接触效果会更好,能直接看到翡翠的内部,不过好像只对翡翠有用。她没有太多实验的机会,家里只有一个小吊坠给她研究。 或许可以摸一摸张先生家里的翡翠,再验证一下她的猜测?贺允有些心动。 张恺英拆开包装,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忍不住抽了口气。 黄色的灯光从上方投射下来,正照得屏风影影绰绰,人影移动,荷叶也随之摇晃,这是北派独特的手法,能营造出强烈的立体感,层层叠叠的荷叶中菡萏招展,他几乎嗅到了随夜风扑来的荷花淡香。 “这是你雕的?”他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是。”贺允回头,反应很平静。 张恺英惊叹的看着面前的艺术品,简直无法相信这是出自这么一个稚嫩的小姑娘之手,这件作品丝毫不逊色于那些所谓大师的高作。 他小心翼翼的托着屏风挂到墙上,生怕有丝毫的损毁,挂上之后忍不住站在原地看了又看,只觉得原本满意的装修突然变得劣质起来。 张恺英回头,看到贺允出神的目光,顺着一看,有些得意的笑道:“小丫头也懂翡翠?” 贺允回答:“我刚入门。这对镯子真好看。”比她在店里见的那些几十万的都好看。 但凡是收藏家没有敝帚自珍的,有了宝贝都喜欢炫耀,尤其喜欢向行家炫耀,张恺英也不例外,看过贺允雕的作品,显然已经把她当成了天赋卓绝的天才。 他闻言大乐,过去把那对镯子拿过来,“来,慢慢看,这对我准备拿来送人,还有一方满绿的无事牌用来收藏,也拿来给你看看。”接着弯腰打开下面的抽屉,取出一个雕花木盒。 贺允被他拉着坐到长桌旁,打开灯,开始欣赏他的收藏。她没有多看那对镯子,注意力被无事牌吸引。 牌子颜色纯正,脆甜,是极受年轻人喜爱的苹果绿,形状方方正正,没有任何花纹,用的是最简单的切割方式,贺允知道,只有绝好的料子才用这种方式雕刻,能最大限度的凸显材质的优点,成品果然美得惊人。 用眼看不出什么问题,贺允深吸口气,手指轻轻的碰触无事牌的表面,下一秒,眼前变成了绿色的海洋,一道道绿色的气流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小小的牌子里循环往复,无限轮回,只是到了某处像是遇到了障碍,有规律的气流变得无序,乱糟糟的纠缠到一起。 贺允轻轻蹙了蹙眉。 “怎么了,有问题吗?” 张恺英目光惊异的在牌子上徘徊,他并不是专业收藏家,只不过近年翡翠价格节节攀升,再加上和梁爱华是朋友,信任他的为人才买了这个当做一项投资。 在他心里木雕和玉雕都是一样的,贺允雕木头的技艺高超,雕玉石一定也不赖,见贺允脸色不对,心不由得一沉,难道这东西有问题,梁爱华不至于骗自己吧? 她的异能确实有用,但这牌子却有点问题。贺允没直说,问:“张先生,你这里有强光手电吗?” 发现自己的能力之后,她特地找了相关的资料来看,知道鉴定翡翠的时候手电筒是最廉价好用又便捷的工具。 “有有有。”他连忙找来一个手电筒。 关了灯,拉上窗帘,屋子里立刻陷入黑暗,她还不知道那些紊乱的气流代表着什么意思,但下意识的觉得不会是好事。 打开手电筒,灯光一照,绿色的牌子更加通透,绿得盈盈发光,像是一个小灯泡,看着格外喜人,可惜仔细一看,在这一片绿色中,有一根细小的线贯穿整个牌子,像是美人脸上的一道伤疤,破坏了玉石的完美。 “这里,有一道绺。”贺允语气低沉。 张恺英眯着眼睛使劲儿看,在她指的地方,果然看到了一条白色的裂纹,脸色刹那间阴沉了下去。这条裂虽然很隐蔽,但仔细看并非发现不了,梁爱华虽然也给他手电筒照了,但当时屋子里灯光很亮,这条几不可见的裂缝就被他忽略了过去,再加上对朋友的信任,事后他没有再仔细检查。 他这是被熟人坑了。 贺允没出声,让对方慢慢消化这个噩耗。 翡翠属于天然宝石,天然的东西难免有裂,有纹,有绵,有杂质,这些瑕疵直接影响翡翠的价值,尤其是高档和收藏级翡翠,哪怕有一丁点瑕疵,对其价值的影响都是巨大的。 眼前这块无事牌有了这道绺,市价至少要降低五成,未来的升值空间也极有限,这还是因为这道裂在牌子内部,且不明显的缘故。 她对翡翠的市价不是很了解,但这种成色的东西少说也得上百万。也就是说,张先生至少至少亏了五十万。 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即使心里充满了被“杀熟”的愤怒,张恺英也仅失态了半分钟,自嘲道:“多谢贺小姐,我本来还准备拿这东西向几个朋友炫耀,幸好被你看出来了,否则钱没了,面子也没了。” 贺允笑了,露出一对小虎牙,清冷立刻变成了可爱。 张恺英见了哈哈大笑,“这才像你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嘛,哈哈。” 贺允抿了抿唇,纠正道:“我马上就十九岁了。”已经成年了。 张恺英愣了一下,继续大笑,边笑边拿出钱,数了数递给贺允。 贺允点了一下,一共一万二,“张先生,多了五千块。”这个屏风摆件的价格总共一万块,之前他已经付过三千的定金,再给七千就够了。 “另外五千是给你的谢礼。”张恺英说。 贺允摇头,抽出五千要还给他,被对方按住。 张恺英道:“实话跟你说,贺小姐,我以后肯定要继续入翡翠,不过我眼神不好,得找个懂行的人掌眼,以后可能还要辛苦你,这算是一点辛苦费,你一定要收下。而且你雕的这件东西,我觉得给你的价格实在太少了。” 张恺英甚至怀疑,这件作品搁市面上至少要十万。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是哪门哪派,没人教她喊价吗?唉,以后多给些好了,他不是那种贪便宜的人。 贺允想了一下,她现在正缺钱,“好,不过我只能帮你看东西有没有问题,至于市价我也不是很清楚。” “价格方面不用你操心。”张恺英大笑,“那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贺允离开张恺英的家,摸着口袋里的钱出神。 她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知道钱的重要性,屏风摆件辛苦了五天才赚一万块,还要刨除原料钱,而帮张先生看了一眼翡翠就赚了五千块,这个对比太可怕了。 贺允去银行把钱存起来,留一张买了一个杂粮煎饼边走边吃。 她有一个快速赚钱的路子,但必须保证她能看到翡翠内部气流的事情真实可靠,否则只会血本无归。 她想到了一个验证她想法的好地方,也是她赚钱的主战场——翡翠城。 翡翠城是当地一条有名的商业街,里面全都是玉石相关产业,知道这一点还是拜梁若冰所赐。梁家是做珠宝生意的,主营就是翡翠,贺允曾跟着梁若冰梁若珺一起进来见识过。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难看起来。 她没有母亲,据说母亲年轻时跟人跑了,父亲疯了一样到处找母亲,每个月回家一次给她生活费,她从小就性格孤僻,几乎不和人交流,只在高中时交过一个朋友,就是梁若冰。 在她认识梁若冰以后不久,父亲就染上毒瘾,花光了家里的钱,连母亲存在银行里的一支帝王绿镯子都被他取了出来换了大量的毒|品,然后就死于毒|品摄入过量。 如果不是无意间听到梁若冰和兄长梁若珺的对话,或许她一辈子都会抱着这个“真相”活下去。然而事实是,梁家兄妹用计让父亲染上毒瘾,借此拿到家里的镯子,然后杀人灭口,当时她慌不择路的跑出去报警,却在路上死于车祸…… 现在想想,当时自己脑子里只有报警,应该是被梁家兄妹发现了,所以才让他们直接下了杀手。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死,反而回到了父亲刚过世的时候,眼睛也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但这次她不会再鲁莽冲动。 她要钱,要名气,至少确定了梁家不敢轻易动自己,然后再找机会。 翡翠城年代久远,是几十年前的老建筑,不知为何政府的拆迁计划从未考虑过这里。 贺允沿着主干道往里走,路两边都是老旧的店铺,店里面摆着雕出来的成品,外面分门别类堆着大大小小的石头,夹缝里还有人摆地摊,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却是看得多,问得多,买的少。 贺允听梁若珺说过赌石,这是最暴利的行业,也是风险最大的行业,在赌石界每天都上演着无数一夜暴富的神话,当然也同时上演着更多顷刻间倾家荡产的悲剧。 贺允仔细观察着那些丑陋的石头,在一家石头最多的店门口停了下来。 门口有好几个客人,有的拿着手电筒照来照去,有的在和店主谈价钱。 贺允捏了捏银|行卡,趁老板有空忙问:“请问这些石头怎么卖?” 贺允过来的时候老板就看见了,只不过看她样子不对,不像赌石圈的人,穿着普普通通,也不像出来找刺激的富家女,觉得赚不到什么钱就懒得搭理,听到她问话也只是爱答不理的随手一指,“最外面的那一堆,五百块一块,里面的这些按公斤,五百块钱一公斤,最里面的这些价格不定,要的话再问我。” 贺允舔了舔嘴唇,前几天她在网上恶补了些知识,大致能看出翡翠原石的外在表现,有松花和蟒带的容易出好料,但相应的价格也会非常高,她没钱碰那些,五百块钱的还有公斤料才是她的选择。 她优先选择最便宜的,挑了一个顺眼的摸上去,视线仿佛化为有形一点点穿透坚硬的皮壳,渗入原石内部,白花花的粗糙一片,里面是石头。 贺允轻轻舒了口气,这极耗精力,只看了一个她就觉得累,缓了一会儿才拿起第二个。 这个挑石头的小姑娘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不过都是看一眼就移开了目光,老手一眼就看出来这丫头什么都不懂,至少手电筒和放大镜得备一套吧。 店主招呼好客人坐在躺椅上晒太阳,看贺允挑得“认真”,忍不住劝一句:“小妹妹,赌石可不是好玩的,你要想玩下次带着家长一起。” 贺允抬头,认真道:“我已经成年了……”而且她也没有家长了。这半句她没说出口。 “得,你慢慢挑。”店主哼了一声,扭头不管了,他倒要看看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挑出什么好东西来,外面那五百块钱一块的基本上全都是砖头料,要有出绿的可能他怎么会五百块钱就处理了? 贺允认认真真的挑了半天最后终于挑中了一个,手刚放上去就感受到了那种熟悉气流,只不过和张先生的无事牌比要微弱得多,气流更杂乱,里面的颜色也没有那个好看。 不过贺允已经满意了,她松开手,打量面前的石头,小小一块,三斤左右,灰绿色的皮壳,没有任何松花和蟒带,触手粗糙,又丑又磨手。 根据她少得可怜的专业知识,她猜测这大概是产自新后江的石头,这个场口出的石头水种差,密度低,即使颜色好也难出高档货,况且这块石头表面还有裂纹,个头又小,怪不得被店主扔到了最外面。 她满头大汗,眼神却亮得发光,抱着手里的宝贝道:“老板,我要这个!” 店主撇了一眼,懒懒道:“五百块钱,银货两讫。”他还真担心这丫头没钱。 贺允拿出银|行卡问:“刷卡可以吗?” “可以。” 贺允付完钱,店主问:“要解石吗?” “要!” 一听有人解石,正在挑石头的极为客人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围了过来,对于他们来说,看人解石可以说是最大的享受了,即使解的是一眼看去就不可能出绿的废料。 店主打开解石机,把石头放了进去,盖上盖子,机器立刻嗡嗡嗡的响了起来。 周围的人全都等着,即使所有人都不看好这块料子,也都希望能切出绿来,沾沾喜气。 贺允更是比谁都紧张,如果切开里面没有翡翠,就代表着她的异能根本没用,她想要借助赌石进入翡翠圈的打算将彻底落空。单凭雕刻技术,她或许永远都没有机会为爸爸报仇了。 机器切割石头的响声停下,店主打开盖子一看,愣了一下。 “出绿了吗?”有人急切的问。 “出了。”店主点头。 惊呼声立刻响起,谁都没想到这样一块砖头料竟然也能出绿。 但店主的脸色却并不好看,他在心里叹口气,把切成两半的石头递给贺允,还不忘借机招揽生意,“五百块钱的石头,能切出绿来,小姐运气够好的,要不要再挑一块试试?”可惜切出来是这样,也不知道到底是幸运还是倒霉。 贺允深吸口气,伸出汗湿的双手接过湿漉漉的石头,打开一看不由倒抽口凉气。 2.第二章 先是店主说出绿了,脸上却带着惋惜,接着买家又是这样的反应,这块扔地上都没人关心的砖头料可谓吊足了围观人的胃口,个个鹅一样伸长脖子往里看。 料子被拦腰切成一大一小两块,随着贺允的动作露出内部的模样,看清楚的瞬间,众人无不和贺允一样,接着吐出惋惜的嘘声。 和之前想的不同,这块砖头料不仅出绿了,种还非常不错,质地细腻,润泽一片,至少达到了冰种的要求,颜色属于油青色,但难得的不灰不暗,反而澄澈如雨后的天空,人们给这种颜色的翡翠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晴水”,在市场上颇为走俏。可惜,石头表皮的裂蜘蛛网一样吞噬了整块玉肉,切面全裂成了碎渣渣,别说挂件,就是一个最小的蛋面都磨不出来。这块料子算是彻底废了。 怪不得店主这样的表情,切成这样,还真不知道究竟是幸运,还是倒霉。 “唉,要是没裂这块料子转手就能卖十万。”有人感叹。 虽然感叹,大家心里却觉得理所应当,赌石中本来就有“赌裂”的说法,在原石没切开之前谁都不知道皮壳上的裂吃进去多少,对玉肉的损伤如何,贺允这块料只能说是赌垮了而已。 不过赌石的魅力不就在此吗?就是天王老子也不敢说能次次赌涨。所谓“神仙难断寸玉”就是这么来的。 贺允听见了却没吭声,她并不是很失望,只要出翡翠就说明她的能力有用,只不过她还没弄明白到底怎么用,她也不觉得自己亏了十万,她就算亏也亏了五百而已。 贺允低着头,抱着石头继续研究,结合张先生的无事牌的情况,应该是气流紊乱,就意味着内部有裂纹,阻碍了气流流动的方向,如果是这样的话…… 半块料子被她随后扔到地上,贺允托着另外三分之二问:“老板,能帮我再切一下吗?” 这里面有一部分气流还算有序,或许这裂并没有吃到最里面。 “怎么切?”老板见她不死心,也来了兴趣。 贺允又感受一下,用马克笔在石头上画了个圈,“就照这个切。” “好嘞。” 解石机又嗡嗡嗡的响了起来。 见贺允还要切,原本已经散了一半的人群又聚拢过来,这次换了一个小型的解石机,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沿着贺允画出来的线准确无误的切了下去。 “……我真服了,小丫头,切涨了。”老板一脸惊奇。 他切了大半辈子石头,还没见过裂成这样还能切涨的。一片蜘蛛网之中有一个块乒乓球大小的区域就像是被什么围起来了一样,裂纹到这里全都不再前进,留出一块完好的区域。也是整块石头种水颜色最好的地方,介于高冰和玻璃种之间,已经起荧光了,颜色也过度到了更鲜亮的豆绿色,小小一块就价值不菲。没想到中档的晴水料里还包裹着这种高档货。 “两万!”人群中有人喊价,“小姑娘,卖了吧,两万我要了。” “我出两万五。” “三万。” “三万五。” 没人再喊价了,贺允觉得三万五应该是比较高的价位,店主也劝说:“小妹妹,卖了吧,咱们赌石界有句话叫‘一刀穷,一刀富,一刀披麻布。’没必要冒风险再切一刀。”说不定切完了就发现,下面全都是蜘蛛网呢。 贺允出奇的冷静,对她来说,这些钱就是一个数字而已,她问出价最高的那个:“这么小一块,值三万五吗?” 郭佳没想到贺允竟然会问这么外行的问题,愣了一下笑着答道:“如果我的估算没错,这块料子能出三个牌子,两三个吊坠,还有几个蛋面,扣除人工和其他费用,大概能赚三万。”这些话他本来是不应该说的,但看贺允一个未成年的小丫头,有心教导她,话音一转,接道,“但是,我想赌这块料子能出一只满绿手镯,如果能开镯子,利润就要翻好几番。” “镯子这么值钱吗?”贺允问。 人群中立刻响起善意的笑声,有人抢着解答:“镯子是对材料要求最高,也最耗原料的首饰,想开一个好镯子,原料的尺寸,厚度,没有瑕疵,缺一不可,自然就比其他首饰贵了。” 贺允受教的点头,见对方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自己,犹豫了一下,有心感谢对方帮自己解惑,捧着石头走到他面前,说道:“你不会失望的。” 郭佳笑了,活了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敢这么肯定的说“不会失望”的人。“要现金还是转账?” 贺允把银|行卡递过去,“转到这个卡上。” 眨眼间,三万五到手,贺允第一次尝到暴利的滋味,她想怪不得梁家这么嚣张,原来做珠宝生意这么赚钱。 那人招呼店主一声,借用一下店里的解石机,准备就在这里把石头全部解开,看看到底能不能开出手镯。 “小姑娘,要不要再试试手气?”店主笑眯眯的瞅着贺允,像只老狐狸,和之前爱答不理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不仅是店主,其他人看贺允的眼神也变了,纷纷推测这到底是哪个老怪物门下的弟子,这么傻乎乎的跑出来,也不怕扎了有些人的眼? 贺允只想打出名声,却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许多利益纠葛,手里轻轻松松多了三万多,也想再试试自己的异能,如果能再赚些钱那就更好了。 “好啊。”她一口答应下来。 “要不来看看这些,这可是这批货里表现最好的,出绿的几率绝对比一般货大得多。”店主大力推荐最里面的那些,经过刚才他再也不会觉得贺允没钱了,五百轻松变三万五,她就算说没钱也没人信。 贺允顺着店主的话进了最里面,外面那些便宜的刚才被她摸了一遍,确实没什么好货色了。 店主没说大话,最里面的这些确实要比外面的好得多,大大小小的石头堆在一起,几乎个个都带松花莽带,表皮表现都非常好。 贺允蹲下挑了一个顺眼的摸上去,视线穿透坚硬致密的皮壳,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抹鲜亮的绿色,竟然比在张先生家看到的无事牌颜色还要浓郁纯正,不等她露出喜色,眼前就变成了一片干枯的惨白。 贺允以为自己看错了,松开手又试了一次,还是这样,浅浅的一层绿,剩下的全是石头。翡翠还可以这样长吗?她狐疑的看着面前圆滚滚的石头。 解石完毕,围着的人群非但没散反而越来越多,一部分等着郭佳买的那块半明料能不能赌出手镯,另一部分则想看看这小丫头再开一个什么样的石头来。大家围在一起却默契的保持安静,让贺允能安心挑选。 这也是赌石行业的一种默契,别人挑石头的时候不能催,不能出言引导,否则这种动辄上百万的生意,赌垮了谁负责? 不过也有人不遵守这默认的秩序。 “磨蹭什么,要就要不要罢,我们还等着挑呢!”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大声嚷嚷。 贺允现在看的这块是他之前就看中的,不过觉得风险有些大,又放弃了,此刻见贺允目露惊奇,以为是自己看走眼了,忍不住开口催促。 “乔老板,这几分钟的时间你不至于等不起吧?”有人出声,显然看不惯乔老板这种行为。 乔老板不忿的看了一眼出声的人,见得罪不起,只好默默闭嘴。 贺允抬头,出声的是一个长着稀疏山羊胡的干瘦老头,老头身后跟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孩,两人应该是祖孙,此刻正看着自己。 “娃娃,慢慢挑,不急。”老头开口,山羊胡子一抖一抖的,看着很喜感。 贺允点头,不及道谢,就见老头身后的男孩走过来,拿着一套放大镜和手电筒,她看着他,目露询问。 “借你用,哪儿有上战场不带枪的?”他答。 贺允想说不用,但见大家都人手一套工具,想了一下接过,笑道:“谢谢。” 男孩一愣,盯着她两颗小小的虎牙在心里大呼好可爱好可爱,红着脸站回人群里。 贺允拿着手电筒装模作样的继续看那块石头,她想解开这块石头看看里面到底什么样,不过这石头应该很贵吧? 花老对贺允也有点兴趣,这兴趣不是因为她从砖头料里切出了绿,毕竟这可以用运气来解释,而运气好的人他不是没见过,真正引起他兴趣的是贺允那句“你不会失望的”,到底是什么让她如此自信,那块蜘蛛网里一定能开出手镯? 不过这丫头沉着脸的时候生人勿进,一笑起来怎么这么招人疼呢? 见孙子红着脸回来,花老眼睛一斜,低声道:“没出息,遇到好看女娃就不会说话了?” 男孩哼了一声,“也不知道谁当初见到我奶奶就不会说话了。” “小兔崽子,皮痒了是不是?”花老羞怒交加,抄起拐杖抽了他一下,疼得男孩龇牙咧嘴,怕影响到贺允硬是撑着没出声。 “老板,我挑好了,这个多少钱?”贺允做了决定,扶着膝盖站起来,蹲得时间长,她腿麻了。 店主目光一转,答:“五万五。” 贺允:“……我不买了。” “什么?” 不光是店主,谁都没想到她挑了半天会是这个结果,不买了?逗谁呢? 贺允无奈道:“太贵了,我买不起。” “……”这个理由,真让人无话可说。 “我要的真不贵,姑娘你看看,松花莽带都有了,这还是莫西沙的料子,五万五绝对是良心价。” 贺允摇头。 “五万,最低五万,要吗?” 贺允还是摇头。 “那你出多少?” “三万五,我只有三万五。”这是贺允能接受的最高价,大不了赌垮了把今天赢的钱的亏了,只是不能亏她卖屏风和另外五千块钱。 “三万五,这也太少了。”店主哭笑不得。“至少五万。” 可惜无论他怎么说,贺允就是咬准了她只有三万五,店主脑子一转,冲人群中喊道:“这位姑娘看中的,没钱买,六万谁要?” 话音刚落,就有人应:“我要我要!”男人从人群中冲出来,正是方才出声催促的乔老板。他抽出六沓人民币往店主手里一塞,“点点,这石头是我的了吧?” 店主笑眯了眼,点着钱正准备回答,就听有人大声道:“怎么能这样?!” 店主抬头一看,是刚才给贺允送工具的男孩,他了然,原来是心疼小姑娘被“欺负”了。 不过店主没出声,他知道会有人帮他教育这个傻小子。 果然,花老又用拐杖抽了他一下,“咋呼什么。买卖公平,这位姑娘不要,老板当然可以卖给别人。” 男孩愤愤的去看贺允,见她咬着嘴唇不出声,以为她心里委屈,遂凑过去问道:“你缺钱的话我可以借给你。”区区六万块钱,他还是出的起的。 贺允奇怪的看着他,只是想解开看看那个石头和她想的到底一样不,谁买下都一样,为什么要借他钱? “不用,谢谢。” 见贺允拒绝,店主也点好了钱,问:“乔老板,要解石吗?” “解!”乔老板早就心痒难忍,他和大多数人一样,觉得贺允是某高人的弟子出来闯荡的,碰上“高人弟子”没钱,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啊,乔老板瞬间觉得自己捡到漏了,更何况,这本就是他看好的料子。 这时候,他可一点都想不起来他早就放弃这块料子了。 正在这时,郭佳那半块石头也解完了,他满脸喜悦,捧着一块拳头大小,完美无裂的原料走出来,大笑:“还真开出手镯来了,哈哈。”单这块明料就能卖十万,毕竟如果做成成品,价值还要翻两倍。这还是因为原料太小,只能开小圈口的手镯,如果再大一点,价值还要再涨。 人群瞬间沸腾,盯着那块晶莹剔透的玉石纷纷上前道贺,看贺允的眼神也变得更加狂热。 这下几乎所有人都肯定,这个外行一样的小姑娘绝对是哪个老怪物精心调|教出来的传人,否则怎么能连裂纹吃了几分都能看透? 乔老板见状更是信心百倍,摩拳擦掌,豪迈万分,大声道:“来,给我沿着莽带切一刀。” 3.第三章 贺允见那男孩还没走,小声问他:“为什么要沿着莽带切?” “莽带是翡翠颜色在皮壳上的一种表现,下面一般都有色。沿着莽带切最容易出绿,否则很可能把成块的玉石切成两半,毁了原本不错的料子。”年轻人低声解释,心里更惊奇,这种入门级的知识她都不懂吗,她老师到底怎么教的? 这时那块石头也解开了,乔老板兴冲冲的跑上去一看,脸瞬间黑了,咒骂一声:“妈的,靠皮绿。” 贺允顺着一看,果然和她“看到”的一样,只有莽带下面有一层薄薄的绿色,其他地方全都是白花花的大石头。原来这就叫靠皮绿啊,她又学到了。 贺允心情还是挺好的,幸好有人帮她买下了让她涨了见识,否则她就要亏好多钱了。 “幸好还有这么一小块,本回不了,大概也不会亏太惨。”乔老板心态不错,把那块小小的绿色切下来收了起来,抬头正好对上贺允平静的目光,仿佛对此早有预料。 乔老板心里咯噔一下,这丫头不会是故意坑自己的吧? 不过其他人显然不这么想,在原石切开之前谁都不能肯定里面到底是翡翠还是石头,甚至觉得乔老板切出了靠皮绿十分正常,毕竟在场的谁没切过几次靠皮绿? 和乔老板这个被坑的持相同的想法的只有花家祖孙,不过这两人默契的全都选择了缄默,心里对贺允却更慎重了。 “老板,你这里有一万以下的石头吗?我想再切一个试试。” 不管乔老板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贺允一开口又成了全场的焦点。 店家笑眯眯的拿了一根竹竿画了个圈,“这里面大差不差,都是一万左右的石头,多也多不到哪儿去。” 贺允算了一下,一万五她也是能接受的,蹲下继续挑拣起来。 便宜不是没道理,这些石头和之前的相比表现确实差了不少,有的没松花,有的没莽带,有的干脆什么都没有,大体上这玩意儿也是一分价钱一分货,越贵出好料的概率越大。 贺允继续挑,围观的人群手痒也有不少人下场挑了起来,陆陆续续又成了几单交易,大体上还是切垮的多,切涨的少,当中最开心的大概要数店主了,这一会儿功夫就赚了个盆满钵满,比往常一天卖出的石头都多。 贺允顾不得身外事,一心扑到石头上,把这些原石几乎看了遍,竟没找到一个亮眼的,能出绿的不是没有,但远远达不到她一鸣惊人的要求。 或许,她应该换个店。如果高档翡翠这么多的话,又怎么可能价格飙升,早就成了人手一个的廉价品了,更不会有人为了它干出杀人越货的勾当来。 就在贺允准备离开的时候,一颗排球大小,乌漆墨黑的圆石头映入眼帘,上面没有任何松花莽带,唯一的优点就是皮壳看起来比较细腻,看颜色表现应该是麻蒙的料子。 贺允知道麻蒙,是缅甸十大名坑之一,出产的原石品质都很不错。她用手摸上去一看,忍不住暗暗吸气。 目光穿透厚厚的皮壳,目之所及全都是一片耀眼的碧绿,绿得沁人心脾,颜色种水甚至比张先生的那块无事牌还要好,更为难得的是内部气流循环往复,强劲有力,丝毫不乱,里面的玉石应该没有任何裂纹瑕疵。 贺允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冷静的松开手换上手电筒和放大镜仔细观察,表皮应该是太厚了,竟没有任何表现,怪不得被店主归到普通货里出售。 贺允站起来,问:“老板,这个怎么卖?” 赌石的人在挑石头的时候都不喜欢被人打扰,直到贺允出声询问,围观的人才又围上来,但也只是各自观察,即使心里奇怪贺允怎么放着更好的不挑反而选了这个风险更大的,却也没不长眼的出声发表意见。 店主事先说了一万左右,现在也不好要高价,更何况因为贺允给他招揽了许多生意,他看见贺允就心情很好,“一口价,一万五。” 贺允连价都没还,直接刷卡。 “解石吗?” “解。” 听贺允又要解石,人群纷纷让出一条通道,让贺允抱着那块三公斤左右的石头走到解石机旁。 “怎么切?” 贺允问:“能挨着边切吗?” 人群又传来一阵善意的笑,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丫头是真不懂,刚才跟着郭佳给贺允解释手镯那人又开口道:“切不了,倒是可以擦,别为难店家了。”声音里满是笑意。 贺允脸微红,“那就擦吧。” “从哪儿擦?” “都行。” 说笑归说笑,大家倒是比方才更慎重了,贺允让擦的,难道她能从这皮壳上看出哪儿能出绿吗? 店主叫了一个伙计过来,拿着电动工具抱着石头从一端开始打磨起来。 尘土飞扬,机器一直嗡嗡转了许久还没磨掉表皮,大家忍不住惊讶,这石头皮壳可真够厚的。 又转了有一会儿,有人眼尖,大声道:“出绿了!出绿了!” 伙计连忙拿开机器,对着光线一看,擦薄的皮壳下面果然透着隐隐绿意。贺允没表态,伙计继续往下擦。 绿色越来越浓,水头也越来越好,已经有人忍不住开始叫价了。贺允还是没理,让伙计继续。 一方一指宽,寸许长的窗口被打开,露出里面青翠欲滴的玉肉,打灯一照,光线均匀散开,像是一汪绿色的海,动人极了。 这下子人群都疯了,如果之前那块晴水切出来时只会落入湖面的涟漪,现在就是一顿巨石砸入其中,还是烧红的巨石,带着滋啦啦的响声,蒸腾着白色的水雾。 “十万!”有人叫价。 “孙老板,这料子出十万可是欺负人家小姑娘了,我出二十!” “二十也不多,二十五!” …… 最后竞价到了整整五十万。最早出声的郭佳无奈的笑,这只是开窗料,风险还是不小,如果有钱他倒是不介意赌一把,可惜他公司规模不大,拿不出这么多现钱,只能无奈退出。 “小姑娘,五十万,卖吗?”两次出声为贺允解释的男人上前一步,含笑问道。 贺允问:“只露这么一点,你要买吗?” 霍思成挑眉,他发现贺允像是来上课的一样,只不过这课程太刺激。 他倒是不介意再解释一下,心里有种生意人奇怪的预感,面前的小丫头说不定能给他带来更大的机遇。 “开窗料属于半赌,风险低,价格也就比全赌要高得多,更何况这块料子窗面的表现如此之好,若切开里面全都是这种档次的玉肉,利润十倍都不止。当然,里面有纹,有裂,有杂质,甚至是靠皮绿的可能性都很大,切开可能一文不值,你想好了,要不要出手。” 贺允听明白了,这块石头切开之后价值可能要五百万。 她歪头仔细思索,眼前的男人大约三十岁左右,穿着休闲服,却价格不菲,梁若珺也穿过这个牌子的衣服,出手就是五十万,说明他财力不比梁家差,结合这段时间的表现,为人看来也不错,或许她可以卖个人情,如果她出事了希望他能帮个忙。 贺允没忘,梁家随时都有可能朝她出手。 “我能卖给您一半吗?”贺允问。 一半?这是什么说法?在场的人都一脸疑惑,还没听过卖石头卖一半的。 “这位姑娘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一直注意这贺允的年轻人突然出声,“大概意思是收霍老板二十五万,你们一人挑选一半石头,切开之后两人平分。”说完他冲贺允裂嘴一笑,问,“我猜的对不对?” 贺允点头,把询问的目光投向霍思成。她想搭条线,但又不想把这么好的一块石头全都拱手让人,卖一半留一半是最好的选择。 “可以!”霍思成走过去递给贺允一张名片,看着擦了窗的料子,“姑娘怎么称呼?” 名片上印着两行烫金行楷,名字下头衔:裕丰珠宝公司总经理。贺允收起名片,回答:“我叫贺允。” 霍思成打电话给银行转到贺允的账户二十五万,等贺允收到钱,他问:“贺小姐,你看这石头还要继续擦吗?”霍思成问。 “不用了,直接切开就行。” “那贺小姐先挑?” 贺允摇头,“不用挑,都一样。” 霍思成忍不住微微抽气,她就这么肯定? 他突然意识到,如果她这么肯定的话,岂不是更肯定一定会赌涨,否则完全可以转手五十万卖出去。 但既然她这么肯定能赌涨,又为什么要把到手的钱分一半给自己? 他想不通,不过不管如何,他承了这个情。 店主更是个人精,见两人说话声音很低,除了自己没人听见,也没有露出异样,沿着石头开窗的位置一刀切下去。 饶是心里早有准备,看到切开的石头,店主和霍思成还是忍不住面露狂喜,光滑如镜的切面上凝碧一片,折射出玻璃一般的光泽,澄澈得仿佛天山颠被皑皑白雪包裹的天池,却和天池略显暗淡的光泽不同,绿得明艳动人。 霍思成没空欣赏,推开店主亲自上阵操控着解石机小心翼翼的剥开外面一层厚厚的皮壳,将整个玉肉完整的剥了出来。 何止是璀璨夺目。 见识过这等极品的翡翠,这世上的任何珍宝怕是都再难入眼了。比事先想象的还要完美无瑕,这半个明料就价值五百万了,更别说加工之后了。 “天啊,大涨!大涨啊!”有人惊呼,看着贺允手里剩下还没剥皮的石头,眼神都快成x光了,就期盼着贺允能开口说这半个也卖。见了霍思成手里的那半个,这半块别说五十万,就是五百万也有的是人抢着买,还生怕抢不到。 人群沸腾中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声:“贺允?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你切的?五万,我买了。”语气里尽是居高临下的施舍加命令,仿佛卖给她是多么大的荣耀似的。 此话一出,全场死寂。 至少价值五百万的东西五万就想买到,做梦也没这么做的。大家纷纷回头,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不要脸。 贺允也向声音来源处看去。 人群后站着一男两女,男的大约二十四五,戴着眼镜,一副贵公子打扮,正是梁若珺,梁若冰站在他左手边,说话是另外一个,穿着粉色风衣,一脸倨傲,叫王思雅,是梁若冰的朋友,据说也是梁若珺的女朋友,虽然梁若珺从未承认过。 梁若珺目前负责为家里公司采购原料,做到梁家的档次就很少涉足赌石了,大多以明料和半明料为主,他闲着没事就会到裴翠城逛一逛,这里当地最大的赌石地点,经常能买到刚开出来的料子。 今天也一样,只不过带着梁若冰和王思雅。 他远远看见这边人群密集,就知道一定有人在解石,还有可能开出了不错的好料子。这种好事他当然不会错过,对梁家这种档次的珠宝公司来说,高档货才是支撑公司运转的根本,可高档货可遇不可求,若是能遇见怎么都不能轻易放弃。 谁知道挤进去一看,解石的人竟然是贺允,顾不得奇怪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就看到了她手上那半个夺人眼球的石头。 这样档次的好货,正是公司最需要的类别,若是能拿到手加工一番,转手就能赚上千万。 本来人这么多,他还觉得能抢到的可能性不大,但听到这是贺允开出来的……他觉得这块石头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他正想上前和贺允私下里谈,毕竟这里人多,难免横生枝节,谁知还没开口,王思雅就沉不住气叫了出来。 被众人用这样的眼神齐刷刷看着,梁若珺有些尴尬,解释道:“小丫头年纪小,不懂市价,随便说的,让大家见笑了。” 梁若珺带的人连翡翠的市价都不懂,这种话说出去谁信?但好歹也是个说法,揪着一个小姑娘的话不放也不太好看,大家也就没多计较。 就在大家准备回头,等着贺允松口说卖的时候,王思雅又开口了,“贺允,怎么只有半个,另外半个呢?十万,我全要了。”说完,她转身对着梁若珺甜腻道,“若珺哥,你不是说公司需要这种原料吗?我买来送给你好不好?” 这下子人群出离的愤怒了,如郭佳这样的小珠宝商不敢直接叫板梁家,但只在赌石圈里混的人却不怕梁家,只有珠宝商求着他们买材料的时候,可没有发愁好料子卖不出去的时候,更何况梁家这是在恶意压低价格,损害的是整个赌石圈的利益。 本来心情就不怎么美丽的乔老板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这位小姐想得可真美啊,我一百块卖你一只帝王绿的镯子怎么样?” 王思雅见乔老板,不屑的嗤一声,“你敢卖我就敢买,怕就怕你见都没见过帝王绿镯子长什么样。” “说得跟你见过帝王绿一样。”乔老板在圈子里混了不少年,对梁家的底细还是清楚的,梁家珍品确实不少,但玻璃种帝王绿的镯子……呵呵,还真没有,这女的这么扒着梁若珺,可见也不是什么大人物。 谁知王思雅非但没有恼羞成怒,反而面露得意,仰着头得意洋洋的宣布:“本月农历十五,梁家将举办翡翠鉴赏展,到时候自然有珍品展示,也让你们这群乡巴佬开开眼,见识一下什么叫帝王绿。对吧,若珺哥。” 这次梁若珺倒没再出声阻止,十五的展览动静越大越好,虽然王思雅这话说得招人怒,不过却是最有效的宣传手段,况且,王思雅招人怨关他们梁家什么事儿? 梁若珺歉然一笑,一脸无奈,“本月十五翡翠展,在梁家博苑举行,欢迎诸位莅临,共同探讨。” 见王思雅还准备说什么,梁若冰柔柔劝道:“思雅,你别为难小允了,这东西价值不菲,不是几万块钱能买到的。” 王思雅:“冰儿你就向着她,你拿她当朋友可别人没拿你当朋友啊。她明知道你家开珠宝公司的,如果是我开出来好东西,不用你说就送给你,连钱都不要!” 人群中一阵嗤笑,好听话谁不会说,如果真开出好东西……呵呵。 王思雅甩开梁若冰的手,大声道:“贺允,你银|行卡多少,东西给我,我给你转账。” 众人心里先是被梁家有帝王绿这个消息震了一震,又被“乡巴佬”三个字勾起了怒火,接着又因为最后这句话气得喘不过气来。无耻的人谁都见过,但将无耻发扬得如此淋漓尽致的还真第一次见。 可他们再怎么愤怒都没用,东西是贺允的,只要贺允愿意卖给她,谁都没有立场说不。要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外人能有什么办法?这事主要看贺允怎么办。 大家纷纷回头去看贺允的反应。 一直面无表情的贺允突然笑了,此时此刻,除了笑什么都无法表达她内心的愤怒。 她手里这个翡翠无所谓,她不卖谁也没办法,但是梁家的帝王绿……那是梁家的帝王绿吗? 他们害死了人,抢了别人的东西,怎么还有脸举办什么展览,向全世界炫耀? 哦,是了,能干出杀人越货勾当的人,哪里还有脸可言? 4.第四章 贺允怒到极致,反而平静下来,淡淡道:“我不能卖给你。” “什么?你说什么?”王思雅简直不敢相信,贺允竟然敢拒绝自己,“你听清楚了吗?我买下来是要送给若珺哥的!” 在王思雅看来,贺允能和梁家人做朋友那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和梁若冰的“友谊”完全是贺允巴结着梁若冰才维持下来的。她给贺允一个巴结梁家人的机会贺允竟然不对自己感恩戴德,还拒绝了! 简直不识抬举! 贺允还是那副样子,不恼不怒,“无论你准备送给谁,我都不卖。” 这下,梁若珺的脸色也有些变了。王思雅搬出了梁家,贺允还是自己妹妹的同学,有了这两层关系,贺允还不松口,也太不会做人了。 “小允,思雅不懂,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吃亏的,价格咱们再谈,行吗?”梁若冰叹了口气,目光莹莹的看着贺允,眼里尽是期盼。她倒不是非买不可,但梁若冰自己都弄不懂自己的心思,她就是想为难贺允,看她难受,她就开心了。 “因为其中一半贺小姐已经卖给了我,如果梁老板想买的话,还是按市价来的好。”霍思成接过话头,拿着半个翡翠走了过来。大家都是同行,本没准备起冲突,但贺允给了他这么大一个人情,他怎么说都不能置身事外,更何况,梁家想要的还有自己手里的半个。 梁若珺看到霍思成脸色微变,裕丰珠宝实力不错,虽然比不上梁家但相差也不远,如果贺允真的卖给了他,这半个怕是拿不回来了。 不过,梁若珺笑道:“没关系,小允,既然这半个卖给了霍老板,另外半个卖给我好了。霍老板出多少钱,我也出同样的价格。”在外面他就听见有人在议论,说两人和切了一块石头,知道霍思成只出了二十五万。 二十五万虽然比梁若冰说的价格要高不少,但能以这样的价格拿下剩下半块料子也不错。 梁若珺一副公平交易的模样,看在别人眼里却更令人作呕,王思雅还能用年纪小不懂行洗白,梁若珺一个专门负责梁家珠宝公司原料采购的经理能也不懂吗?根本就是故意欺负贺允一个小姑娘,摆明了不要脸。 “这半块我要自己留着,不卖。”贺允一口拒绝。 梁若珺脸色微变,他倒是看不上这点钱,但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在里面,每次见贺允她都是那副高岭之花不可攀折的模样,偏生又长得美…… 转念心生一计,他走到贺允面前轻叹口气,“贺叔叔的事我和冰儿都很难过,这段时间你也不和冰儿联系,我们都很担心你。” 贺允低着头看着手里明艳动人的玉石,怕一抬头就泄露出眼中的恨意,她沉默的听着梁若珺大打感情牌。 “对啊,我和哥哥都很担心你。”梁若冰也跟上来,眼睛却盯着贺允手里的翡翠。她知道贺允只是一般家庭,这块翡翠对她来说是不敢想象的财富,她心里有种强烈的欲|望,把这个翡翠抢走的话,或者一不小心摔到地上……贺允一定会绝望的哭出来吧。 “小允,你要真不想卖就算了,不过你带着它太危险,这样吧,我和哥哥开车送你回家怎么样?” 贺允已经恢复了平静,摇头,“不用,我暂时还不想回去。” “不想回去也行,我陪你逛逛,走吧走吧……” 说着,梁若冰上前一步,伸手去拉贺允。 梁若冰娇娇俏俏的,声音又甜,大多数人都难以拒绝,看得众人忍不住为贺允捏了把汗。在场的都是几十岁的人精,梁若冰这小手段谁看不出来,不由感叹梁家真是“人才辈出”啊。 梁若冰拉住贺允,悄悄冲王思雅使了个颜色,只见王思雅快步跑过来,脚下“不小心”绊住了地上堆放的石头,惊呼一声直直朝着贺允扑了过去。 围观的众人全都抽了口气,王思雅正好朝是那半块翡翠倒去,这么高翡翠掉到地上绝对摔成渣渣。花家的那个年轻人甚至吐口而出,“贺允,小心!” 贺允一直满心戒备,刚被梁若冰拉住就觉得不好,果然见王思雅冲自己扑了过来,她连忙想躲,却被梁若冰死死拉住,眼看着王思雅即将扑到手上的翡翠上,这东西掉到地上绝对摔得粉碎,一点价值都没有了。 她用力把梁若冰往旁边一带,梁若冰一个娇小姐怎么有常年练习雕刻技艺的贺允有力气,惊呼一声就被拉到方才贺允站的位置。 紧接着,尖叫声见二连三响起,梁若冰被王思雅重重扑到地上,贺允又被梁若冰带倒,抱着翡翠压到王思雅身上,三个人叠罗汉一样倒成一片。 “啊!”紧接着,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响起,王思雅一摸额头,一手的血,惊恐喊道:“我的脸……啊,我的脸……”叫了两声,白眼一翻,混了过去。 原来王思雅脸朝下,额头正好磕到旁边石头的棱角上,糊了一脸的血,看着着实有些可怕。 梁若珺也慌了,虽然不喜欢王思雅,但若是真出什么意外,他也不好给王家交代。 这时,贺允已经自己爬了起来,梁若冰垫在最下面,摔得最重,他手忙脚乱的扶起妹妹,拿出手机就打急救电话。 贺允懒得再看这闹剧,抱着自己的翡翠就准备离开,刚走两步就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贺允,你给我站住!” 贺允回头,王思雅已经醒了过来,鲜血流进眼眶里,红得有些可怕,“你害我跌到,我要你的命!”说着爬起来就向贺允扑了过来,状若女鬼。 贺允一愣,连忙往后退去,霍老板站在贺允身边,连忙上去把贺允挡在身后,旁边的郭佳,甚至乔老板见状也忙不迭挡了上去。 花家少年叫花易,早就看不惯这个女人了,他距离王思雅最近,顺手拦住了发疯的王思雅,怒道:“明明是你自己摔倒的,反倒赖上贺小姐了,在场的诸位都是人证,贺小姐从头到尾没碰过你一根头发丝!” 见王思雅被花易拦住,其他人都松了口气。 “贺小姐,你没事吧?”霍老板和郭佳抽空问道。 贺允摇了摇头,“我没事,谢谢你们。” 霍思成道:“郭老板,你看着贺小姐。” 说完他直接找上梁若珺,踌蹴道:“梁老板,这位……是不是这里有点问题?”说着,还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梁若珺扶着自己的妹妹,看着发疯尖叫的王思雅苦笑一声:“世交家的妹妹,我也没办法,霍老板和诸位见笑了。我这就打电话叫人过来。十五翡翠展,希望霍老板能拨冗前来。” 霍思成:“一定一定,极品帝王绿都在那些大佬手里珍藏,市面上难得一见,我也想见识见识。” 这边,花易被这个疯女人又踢又打,偏生又不能打女人,气得脸都红了。 王思雅一边打一边骂,“你算个什么东西!贺允你个贱货,可真有本事啊,勾引了小白脸来替你出头!贱货,烂货,不要脸……” 贺允再好的脾气也被激起了火,她把翡翠交给郭佳,快步冲上去扬手对着王思雅就是一巴掌。 “啪!”一声响亮的脆响惊呆了看热闹的人群,连王思雅自己都被打懵了。 贺允苍白的脸色浮现一丝红,被气的。 她胸膛微微起伏,冷声道:“王思雅,我对你的好哥哥没有任何兴趣,以后最好不要让我再听见你这样污蔑我,至于我有没有勾引别人,那也是我的事,和你有关系吗?” 王思雅一愣之下回过神来,当场就跳了起来:“贱人,你敢打我?我要撕了你的脸!” “闹够了没有!”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喝,梁若珺额头青筋直跳,心里懊悔不迭,早知道就不带这个女人了,梁家的脸都快被她丢尽了! 王思雅愣了一愣,看到梁若珺厌恶的眼神,心生一阵绝望,突然坐到地上放声大哭起来,眼泪混着脸上半干的血糊成一片,可笑又有些可怜。 梁若冰走上去,尽管心里厌恶,还是拿着帕子轻轻帮她擦眼泪,柔声安慰她。 这时梁若珺打电话叫的人终于来了,救护车也来了,过来一群人把王思雅抬走,屋子里总算安静了下来。 梁若冰歉意的走到贺允面前,“小允,对不起,我没想到思雅会这样……” 贺允嘲讽的翘了一下嘴角。 梁若冰觉得奇怪,今天见面贺允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确切的说,自从贺允的爸爸死了之后,她没有和自己联系就不一样了,但是具体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总之她有些不安。 “小允,这个月十五家里有一个翡翠展,你也过来吧,我们好久没见面了。”梁若冰热情的邀请她。 贺允直视她充满期盼的双眼,一字一字道:“我一定到场。” “那就说定了啊,到时候我在家里等你。” 梁若珺也走过来,“你们两个好久没见,好好叙叙旧,到时候我安排车去接你。” 贺允:“不用了,我自己打车过去。” 梁若珺想了一下,“也好,路上注意安全。” 交代完,梁若珺又向在场的诸位做出了口头邀约,带着妹妹离开了。 捣乱的人走了,店主苦着脸去擦被血染脏的石头,心中暗道晦气,也没功夫再招呼客人,让大家随便挑,就靠到了椅子上歇息。 贺允向在场的诸位道谢。 店主笑眯眯的,只叫贺允多照顾几次他的生意就好了。 霍老板接下来还有安排,因为贺允的事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出声告辞:“我该走了,贺小姐,以后开出了好料子随时联系我,我肯定还是给你最合理的价钱。” 贺允:“一定。” 贺允见花易满身狼狈,手臂上还有被王思雅挠出来的血痕,有些愧疚,正想怎么道谢就听对方爽朗的嗓音道:“我叫花易,花钱很容易的花易。我们这算认识了吗?” 贺允愣了一下,展颜笑着点头,“我叫贺允,祝贺的贺,允许的允。” 花易笑道:“你带着这么贵重的东西不安全。”虽然讨厌那个梁若冰,但她这句话还真说对了。“我送你吧?” “咳咳。”躺在外面晒着太阳一直躲清静的花老重重咳了一声,有气无力的叹道,“男大不中留哟——” 花易脸一红,扭头吼道:“老头儿你有完没完?” “小兔崽子。”花老拿着拐杖就准备往他身上抽。 花易连忙跳开,又问了一遍,“你放心,我不是坏人,我送你回去吧?” 贺允看了花老一眼,“爷爷呢?” 花易:“他在这儿自在得很,我送你回来再来接他。” 贺允自己一个人回去还真有点怕,有人送自己当然好,不过…… 见花老摆了摆手,她才同意:“谢谢你。” 花易立刻裂开嘴笑了起来。 把贺允送到家门口,他挠了挠头,道:“我给你留个电话吧,随时可以联系我。”他报了自己的电话,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她。 贺允也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留给了他,好笑的看着他飘忽忽的走了。 贺允锁上门,检查了一遍家里,确定安全之后才带着翡翠进了卧室。 在重生的当天,她就叫人换上了最好的门锁,加固了防盗窗,可自己一个人在家里还是不安。 她想,或许她需要买一只大狗。 贺允躺在床上抱着剩下半个翡翠看,她早就想好了怎么处理这半个,卖明料来钱快,但赚得少,如果卖成品的话,到手的钱至少要翻倍。 但卖成品有个问题需要解决,她没有客户资源。 而且她要的不仅是钱,还要名气,要关注度,否则她无亲无故的,就算死了也没人发现,更别说为自己讨回公道了。 要在梁家的翡翠展之前,让更多的人知道她的存在,还不能局限于翡翠圈。 贺允从床上爬起来,来到工作室。 这里是她从小练习雕刻的地方,屋子里一张不大的操作台,旁边的博古架上摆满了以前雕出来的小东西,有动物,花草,器具……另一边放着各种工具,大多是电动的。 墙角还有一套台式电脑,她偶尔上网用,现在网上还有一个帖子,放的是自己的各种木雕作品,张先生就是通过这个帖子联系的自己。 或许,她可以用另一种方式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关注自己。 木雕和玉雕终究还是有不同,玉石雕刻的时候会产生高温和大量粉尘,必须有水一直冲洗,一边降温,一边除尘。 贺允手边的工具并不齐全,工作台也不适合做玉雕,条件不足,只能凑合。 她找到单反相机,手动磨光机,口罩眼镜,然后带着翡翠进了卫生间。 固定好相机,对准盥洗台,把水流开到最小,用磨光机把玉肉外面的皮壳一点点剥干净。 一块完美无瑕的玉肉,和霍思成的那一半几乎一模一样,阳绿浓醇,晶莹剔透,明艳动人,经过水流的冲洗更加润泽夺目。 整个过程花了她半个小时。 贺允洗去身上的灰尘,整理好卫生间,把工具放好,带着相机把录像传到电脑里进一步处理,降噪压缩之后,配上相应的文字解释,做成了一个十分钟左右的视频。 她看了两遍,增加了一些文字解释的趣味性,又修改了两遍,这才算满意了。 贺允经常混迹于某弹幕网站,想要关注度,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网站,而且这个网站还是新人最容易出头的地方。 贺允为视频取了一个非常吸引人眼球的标题:【震惊】一万块的赌石切开,里面竟然是……然后面无表情的选择好分区,点击了上传。 5.第五章 王帅在现实里是个沉默寡言的屌丝,但是内心却十分自我,总认为自己有一双分辨善恶忠奸的慧眼,满世界的凡人全都无法理解他“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高贵情操,却苦于无法在现实中找到存在感,只能通过网络肆无忌惮的发泄失败者的满心怨愤。 这种人俗称——网络喷子。 吃过晚饭,坐到从闲鱼上淘来的二手电脑前,打开某个经常混迹的视频网站,发现自己的账号被举报,封了七天,嗤了一声,换了个账号登录,惯例进行了一通狂喷,依旧不解气,正好看到一个标题为“【震惊】一万块的赌石切开,里面竟然是……”的视频,点开上传者一看是个只有几个粉丝的新人,当下就抑制不住装逼的冲动,看都没看直接进去就是一通乱喷。 “你是uc震惊部来的傻******吗?震——精吧”后面还跟了一个【滑稽】的表情。 这个评论刚发出去就有人回复,王帅惊讶了一下,这才发现正在观看人数竟然非常多,根本不像新人会有的成绩。 不过有人回复更好,怕的就是没人回复。 点开一看,是个自诩高素质的人,回道:“层主看看你楼下,就知道什么叫素质。” 楼下的评论是:我大uc就缺你这样的人才。ps:阿婆主手真漂亮。 下面的回复一溜儿的夸手美的。 王帅十分不屑。素质?素质能管什么用?素质是统治阶级愚民的手段,只有那群傻x们才会以高素质为荣。 他叼了根泡面搭档,捋起袖子开喷了。 要说王帅别的地方不行,打字速度骂人的词汇真是秒杀一干人等,一条条回复飞快的发上去,把人家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喷完了,准备验收成果的他惊讶的发现根本没人搭理他,这让他十分不满,退出一看评论,都在热火朝天的讨论这东西到底值多少钱,还有争论真假的,反正就是没人搭理他。 先被上面一串零闪花了眼,接着王帅出离的愤怒了,他恶狠狠的把香肠塞嘴里,打开播放。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这么值钱。 画面刚出来他就呆住了,就是再无知也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翡翠啊!还是满绿的翡翠啊! 这得值多少钱啊?换成一万一捆的人民币能把他砸死吧? 他心脏跳得快喘不上气来了,一眨不眨的盯着视频中的翡翠被一点点剥光那层丑陋的外皮,露出完整的嫩绿色的玉肉,玻璃一般透明的质地,无一处不在诉说着它极高的价值。 他不可思议的扫了一眼标题,一万块的赌石,这竟然是一万块钱的赌石切出来的! 看着评论中一溜溜让人眼花缭乱的数字,他内心火烧火燎的,一刻都坐不住了。 翻箱倒柜的把家里的现金全都找出来,揣着就准备出门。 然而打开门,他又垂头丧气的拐回来。 在床上铺开现金,一、二、三…… 数了一遍,只有九百七十三块五,打开支付宝,找到余额,还有三千多,然而到月底了,下月十号还要还两千多的花呗…… 一万块的赌石不贵,然而他得有一万,还得有这个胆子冒着血本无归的风险把这一万块砸出去。 事实是,他不但没钱,也没胆量。 王帅盯着屏幕上的凝碧欲滴的翡翠,眼红得快要疯了。 假的!肯定是假的!必须是假的! 只有假的才能安抚他嫉妒得发疯的心! 他一边百度,一边飞快的打字,发上去长篇大论的鉴定报告。 写着写着,连他自己都相信了,这绝对是假的。他要叫醒那些被骗的人,如果叫不醒,那就说明对方是蠢货。 花老在外面看新闻,花易在自己房间开着电脑渣游戏,玩了一会儿发现企鹅群里聊得火热,他好奇扫了一眼,不少人在@自己,好像出事儿了。 他挂机,回了一句:说。 “花花你终于出现了!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说一声啊!”现在广东的损友林培辉立刻咋呼起来。 “滚,再叫花花老子阉了你!有事说事。”花易心中有了猜测,一定是贺允的事,林培辉这么快听说花易倒不奇怪,赌石圈子很小,就这么点儿人,分布却广,五湖四海哪儿都有,现在通讯发达,一有点风吹草动大家就都知道了。 “你自己看吧。”对方甩过来一个链接。 花易点开,一眼就认出来视频里的这块石头就是今天贺允开出来的那半块,不用想,这个视频一定贺允传上去的。 贺允把切石头的视频传网上干什么?花易想不明白,耳边嘀嘀声响个不停,全都是听说出了一个运气逆天的少女,切了两块石头全都大涨,第一块一百块的砖头料就够传奇了,第二块更是惊人,竟然开出了满绿玻璃种这样的精品,忙着向知情人士打听。 花易翘起嘴角,莫名有些骄傲,他不但能有幸亲眼目睹,还拿到了贺允的联系方式,可这些人却连贺允叫什么还都不知道呢。 他压抑着内心的得意,简略的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懒得再理他们,关了企鹅号,托着下巴开始看视频。 见弹幕里有不少常识性错误,他一边纠正,一边欣赏她擦皮的动作。 挺生疏的,不过对工具的掌握还不错,就是设备太寒碜了点,要不明天叫她一起挑一套合适的设备? 看完了,他去看评论,见有人夸贺允的手好看,暗戳戳的点了个赞。 接着,就看到了一篇状似专业实则满篇屁话的鉴定,最可笑的是下面还有不少人赞同。 他觉得这些人都是傻子吗?这么明显的真货竟然有人怀疑是假的? 不管贺允发这么一个视频的目的是什么,很显然视频下面被这样的评论攻占不是好事。 他陡升一股强烈的正义感,像欧洲中世纪举起巨剑保卫公主的骑士,第一次下场和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展开了殊死搏斗。 第二天,贺允吃完早餐,打开电脑准备看看昨天的视频怎么样了。 她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是新人的第一个视频,她本来想着能有几百的播放就很不错了,谁知道打开一看,自己上传的那个视频竟然飘在首页上,而播放量已经上万了! 热度这么高倒是贺允没想到的,不过这样更好,没人会嫌热度高的。 打开页面,哪怕是工作日的早上,观看人数也依然在小一百,已经算是非常可观的数字了。评论数和弹幕数更是吓人,如果花易再播放一遍就会发现他辛辛苦苦发上来的科普早就被淹了,评论更是达到了一千+。 贺允把飘在上面的热评看了一遍,最高的是id为“花钱很容易”的网友发的鉴定和估价。贺允看到这个id就想起了花易,当时他就是这么介绍自己的,如果她没猜错,这个“花钱很容易”就是花易。 排名第二的是“邻居家默默抽烟的老王”,把自己的翡翠批的一文不值,核心内容就是这个翡翠是造假的。 贺允继续往下看,除了废话和抖机灵的俏皮话,还有几个有价值的评论,一个是“我比烟花寂寞”发的,问是否出售。 贺允笑了一下,她要的就是这种评论,但是却没有回复。 下面还有科普赌石的危害的,夸她手美的…… 贺允没再细看,打开了私信,第一条就是来自“花钱很容易”,只有一个字“贺”后面加个问号,贺允回了一个“嗯”回去。 下面还有几个同为赌石圈的人,一个叫林培辉,邀请她有时间去广东玩,还有一个是云南的。一一打过招呼之后,贺允看到一条求购的私信,问能否定制。 贺允让对方报一下要求,然后再决定是否接单。 这块翡翠肯定是要出售的,但翡翠块头不大,对方如果要求比较高可能暂时无法满足,还要看具体的要求。 最后她自己编辑了一个评论置顶。内容是: 明天我会上传雕刻过程,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关注我,如果明天没有看到,不是审核没通过,就是阿婆主被人暗戳戳的干掉了,希望朋友们帮我报个警,谢谢。 这个评论一出,立刻有人哈哈大笑,说阿婆主真幽默。 贺允笑了一下,她不是幽默,而是事先打个预防针。隔着网络谁也不知道对面是人还是鬼,说不定就有正义感爆棚,又是警察局的人呢? 哪怕只有一个人当真,就是胜利。 这时花易的消息也过来了,不是私信,而是手机短信,他问:“今天有空吗?” “没有,我要出门。” “这样啊,没有就算了,我本来想约你去挑一套雕刻设备的。” 贺允眼睛一亮,立刻回道:“我就是出门买设备的!” 花易看到贺允的回话,蔫嗒嗒的心情立刻开了花,“我知道有个地方卖的设备质量非常好,我带你去?” “好。” 约定好时间,贺允正准备关电脑,发现这么一会儿功夫又收到一条私信,她打开一看,是一个id叫“三公子”的人发来的,问她有没有帝王绿的福镯。 贺允抿了下唇,心情不是很好,回复:“没有。” 刚发过去,对方又问她身边的人有没有。 贺允想了一下,编辑了一条消息:“听说梁家在这个月农历十五会举办一场翡翠鉴赏会,应该有帝王绿展示。” 对方又回了一条消息,贺允已经没心情看了,关了电脑出去。 贺允带上银|行卡和手机,扎了一个马尾辫,看时间刚刚好,背起一个双肩包就出了门。 花易已经在楼下等着了,蓝色的宝马,配穿着运动衣的年轻男孩,搭配极了。 “你好快。”花易拉开车门让她进去。 “让你久等了。” “没有,我刚到,你和别的女孩不一样,我等我堂姐经常要等一个小时。”花易皱着脸,一脸备受压迫不敢反抗的无奈。 贺允忍不住又笑了,她发现和花易在一起总是容易笑。 花易从后视镜中看她,见她一笑,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的乱跳。 真的好可爱好可爱,好想养一只,平时可以带在身边听她讲话,揉她的脑袋…… 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爪子,他边开车边和她聊网上的那个视频,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她传网上干什么。 说起这个,贺允也来了兴致,道:“我想通过网络找客源。我想卖成品。” 花易想过这个答案,但对他们赌石圈的人来说,赌石的魅力远远大于做生意的魅力,况且雕刻玉石不是简单的活儿,远远没有享受“赌”来得刺激。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问:“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吗?” “有。”贺允老实点头,“我对翡翠的市价不是很清楚。例如我那块料子,如果做成手镯大概价格是多少。” 花易:“这个简单,如果料子相同,翡翠的价值主要是按重量算的。”当下他按照贺允手上那块翡翠的档次把各种成品的价格范围说了一遍。 刚说完,目的地就到了。 翡翠的莫氏硬度能达到7,是一种非常坚硬的宝石了,对雕刻工具的要求很高,贺允换了一整套的金刚石钻头,还有工作台,要能通水不断冲刷翡翠表面,还要抛光工具等等。 杂七杂八的买下来,那二十五万瞬间去了不少,贺允心疼得不行。 她必须尽快出手一部分成品,否则她还拿什么继续赌石? 贺允知道翡翠原石也是一分价钱一分货的东西,之前的那两个纯粹是她运气好,否则她就算有异能又能怎么样,连好石头都遇不到,就算遇到了也可能买不起。 原石从缅甸开采出来首先经过老缅筛选一遍,最好的货全都被他们挑出来在翡翠公盘上出售,流入市场的都是次等货,就算有好货也是走私进来的,没有门路她根本就找不到货源。 她需要钱,更多更多的钱。 尤其是和梁家比,她还是个叫花子。 买的东西多又沉,幸好店家负责送货,贺允让他在今天下午五点钟的时候送到。 解决了工具的问题,已经到中午了,贺允请花易吃午饭当做谢礼。等菜的空隙,她打开手机一看,今天早上说要定制的人已经回话了。 “我想做一套首饰,镯子的圈口要52的,大概多少钱?” 贺允没想到第一单就是这么大的生意,稳了稳心情,把自己的电话号发了过去,说电话详聊。 消息刚发出去,她就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本地号码,听声音是个年轻的男人。 花易托着下巴看贺允打电话,手又痒了,他们坐的位置靠窗,阳光射进来,照得她脸上的绒毛泛着淡淡的金光,毛绒绒,软绵绵的,真的好想摸一把…… 正想着,贺允捂着手机抬头问他,“我的第一个客人,说要当面谈,你介意他过来吗?” “介意!我当然介意!”他在心里怒吼,可事实上,他也只能面带微笑道,“不介意,让他过来吧,省得他欺负你。” 妈的,敢来他就敢欺负死他! 6.第六章 孙彬彬听说未来岳父最近喜欢收藏翡翠,一直奉承不得章法的他终于找到了走后门的门路,这些天都在打听哪儿有好的翡翠出售。可珍品少有流入市场的,大多都在各位大佬家里私藏,他就算认识几个大佬,要没道理夺人所爱。 谁知道昨天晚上战友突然联系他,说在网上看到一块没加工的高档货,看样子不像假货,让他和主人联系试试,没想到还真让他找到了货源。 打通电话,见对方现在离自己不远,连忙掉头过去,本来安排去工地视察的行程也取消了。 到了约好的地方,他只看到了一对儿小情侣儿模样的年轻人,大概二十岁左右,女孩更小一些,还不知道成年了没有。 他正疑惑是不是自己走错了,就听女孩浅浅的嗓音响起,“孙先生吗?这里。” 孙彬彬大惊。卖家就是这两个小孩儿?莫不是偷家里的东西出来卖的吧? 一直到坐下,看到对方递过来的小本子上列的表格,他才有些相信这个未成年少女模样的女孩儿真的是卖家。 孙彬彬不放心贺允,贺允也同样不放心孙彬彬,她也在默默观察他。 他很魁梧,180的身高,估计也有180的体重,皮肤黝黑,牙齿雪白,剃着寸头,肌肉几乎把衬衫撑破了。 贺允看了一下自己的和花易细白的胳膊腿儿,觉得如果他要强抢的话,他们俩应该不是对手。 “这些表格是……”孙彬彬不解。 “价格,1g十万,根据耗费材料的多少定价,最后的价格大概在八百万左右。你把要求写上,我按照要求给你设计款式,你满意了我再动手做。这个价格你接受吗?”这是花易定的价格,据说就是正常市价。 孙彬彬对翡翠的价值有些了解,知道没叫虚价,一口答应下来,但是却要求先看货。 这个没问题,这里是高档餐厅,到处都有监控,而且还有餐厅也有安保人员,不怕出意外。孙彬彬在店里等着,贺允和花易去家里拿东西。 刚坐进车里,花易就悄声道:“贺允,你知道他是谁吗?” 贺允摇头。 “我在缅甸的时候见过他,他以前是部队的,现在应该退役了。”原本准备欺负人的计划默默搁浅。 “啊!”贺允低叫一声,怪不得看着和一般人不一样,原来是退伍军人。“你怎么认识他?” 花易:“缅甸很乱,前年我和朋友在缅甸遇到恐怖袭击的时候,他是负责保护我们的人之一。不知道他认出我了没有。”可能性不大,当时他狼狈得鬼都不认识了。 贺允听着眼睛却亮了起来,看吧,她就知道说不定就能在网上遇见能帮助自己的人! 贺允带着那块翡翠再次出现的时候,孙彬彬敏锐的觉察出对方的态度有隐隐的变化,他对善意和恶意十分敏感,这绝对是不折不扣的善意。 孙彬彬一直到现在还有些难以相信,动辄出手这种价值不菲的极品翡翠的人竟然是眼前这个看起来还未成年的小丫头,但手中明艳动人的珍宝告诉他,这就是事实。 检查完那块翡翠,确保是a货之后,他不经意间问起:“贺小姐,请问你这里有帝王绿吗?” 贺允抿了下唇有些不开心,她怎么觉得找帝王绿的人这么多,好奇怪。而且每提一次帝王绿就让她想起梁家人来。 她把回“三公子”的话原班不动的告诉孙彬彬。 “如果贺小姐有一天能开出帝王绿请一定要联系我,我一定开出让贺小姐满意的价钱。” 对方的态度很认真,贺允点了点头,道:“如果我没有被杀人夺宝的话。” 孙彬彬哈哈大笑,“如果有困难,随时打我电话。” 收到对方支付的十万定金,这单生意算是敲定了。贺允把孙彬彬送走,坐到花易的车上望着窗外沉思。 她知道这或许只是对方随口一句话,根本没放在心上,但已经是她能想到最有效的手段了。 如果还是不行,她就努力开出帝王绿,然后放到银行里,立份遗嘱,谁能为自己报仇,帝王绿就归谁。 这事急不得,现在最重要的是她不能出门一趟就坐花易的车子,人家又不是自己的司机,她往后不是身携巨款就是带着价值连城的翡翠,更不能打车。她必须要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车。 好在她刚满十八的时候就考了驾照,现在需要的是一辆安全的车代步,顺便再换个住的地方,别的条件不要求,但一定要安全,地方够大,能让她解石雕刻。 等这单交易完成,她就有钱买车换房子了。 回到家,贺允就又忙了起来,昨天承诺今天上传翡翠雕刻的视频她还一点都没准备,她要想想雕刻什么好。 手镯当然是最简单的,而且她已经有了孙先生要的手镯的圈口,只不过开镯子的过程观赏性不足,而且按道理这已经是孙先生的东西了,没有经过买家的允许就把对方的东西上传到网络总归不太好,还是换个精致可爱一些的小东西,哪怕不卖自己戴也挺好的。 贺允调整好相机,捧出那半块原料放到一旁,先开始画稿子。 网上的人普遍年龄不大,很多人觉得市面上常见的翡翠造型过于古朴,不适合追求个性的年轻人,而且她也觉得为了节省原料翡翠的雕刻过于单调了,无非是叶子,如意,佛像观音以及各种牌子之类,很少见独特另类的造型,她应该另辟蹊径,迎和年轻人的审美。 这块翡翠原料不大,贺允留出开镯子的地方,取了一小块下来,拿起刻刀一点点开始起形。 这是她早就烂熟于心的东西,之前的十几年她就已经雕刻过无数遍了。 乍然换了材料,贺允有些控制不住,不过很快就掌握了规律,动作也越发娴熟起来,一只捂着眼睛偷看的小猪渐渐自她指间诞生,憨态可掬,可爱得紧。 物件不大,只有指头肚大小,再加上电动设备的加成,起形,抛光,打孔……总共花了不到一个小时。 在上传视频之前,贺允先看了一下切石头的成绩,播放量已经将近十万,整整一天都挂在首页上,弹幕被清理过好几次。自己的置顶评论下全都是“阿婆主放心,如果等不到一定帮忙打110”。虽然不知道真假,还是让人觉得暖心。 热评第一依然是花易的鉴定和估价,第二变成了夸自己手美的,说翡翠是假货的那个评论已经找不到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删了。 点开私信界面,又多了十几条私信,要么是同行,要么是珠宝商,剩下最多的就是询问是否出售的。 贺允一一回复之后,觉得总通过网站的私信联系太不方便,于是申请了微博,和网站的id一样,取名“我在网上切石头”,把二维码贴到了视频最后,附上一句话:有需要请微博联系。 接着把视频传到了网上,继续以前的取名风格:【震惊】价值千万的珍品翡翠竟被主人雕成了…… 刚上传完毕,就有人评论。 花钱很容易:雕了什么? 我在网上切石头:自己看。 花钱很容易:哈哈,好。 回复完花易,贺允关了电脑,趴在电脑桌前开始画孙彬彬要求的图稿。 整套首饰包括:手镯,戒指,项链和耳饰。 孙彬彬要的这一套并不仅用于收藏,主要是送给女方戴的。如果平日里戴的多的话,并不适合太夸张的造型,应该以精致百搭为主。 手镯贺允选了贵妃镯的款式,这种镯子为椭圆形的扁条镯,和圆条的福镯相比更俏丽时尚,适合充满活力的年轻女性,戒指和项链耳饰可以做成一整套,用同样的元素搭配起来更为和谐。而且在交流过程中孙彬彬提起过,对方是个明艳爽气的女子,太小家子气了人家肯定看不上。 贺允把设计图画好之后又过了一个小时,给孙彬彬打电话说设计图做好了,问他现在有空吗。 孙彬彬连忙回有空,给贺允一个企鹅号,两人加了好友。 用相机把设计图拍了照片发给孙彬彬,问他是否满意,贺允说如果不满意的话她可以重新设计。 孙彬彬看完,直接发了三个赞过来,让她就照着这个设计做,发完还加了一句,说就怕贺允也和别人一样雕些豆子叶子佛像什么的,她肯定不肯戴。 贺允笑了一下,回道:“明天开始给你做,大概需要三天时间。” “好的,做好了你直接给我打电话。” “我还有个请求。这些首饰的雕刻视频我能发到网上吗?” “就是我联系你的那个网站?” “对,可以吗?不行也没关系,我就随便问问。” “可以,不过我也有个请求:你在网上说一下,就说有人特地请你做的,为了送给梦中的女神。” 贺允笑了一下,这人看着凶巴巴的,没想到对喜欢的人这么浪漫。 她一口答应下来。 和孙彬彬商量罢,已经很晚了,贺允拿出手机,看到新注册的微博收到了好几百的关注提示。 贺允想起刚才孙彬彬的话,灵机一动把刚画好的设计图发上去,配上文字解释: 【为一个朋友设计的首饰,希望他能追到他心爱的女神。 如果戒指这个圈能套住爱人一辈子,这么多的圈是否能套住你的生生世世。】 照片上,整套首饰就是由一个个的圆圈构成的。 这时贺允远远没有想到,未来的有一天,她无意间设计出的款式会成为最流行的首饰款式之一,几乎能与“爱情恒久远,一颗永流传”的钻石营销相媲美,成为无数新人结婚必选的“生生世世环”。 当然,现在的贺允还是小新人一个,微博上发的这个照片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只有零星的评论夸她画的好看,催她一定要出雕刻视频。 贺允挑了几个有意义的评论回复,又刷出一条新评论: 【看到我看到我!阿婆主怎么称呼?今天雕的那个小猪卖吗?好喜欢,价钱好商量,求回复!】 没等她回,又刷出一条: 【阿婆主的支付宝是多少,我先给你付个定金,省得被人抢先了。】 贺允:“……” 她私信给对方自己的企鹅号,马上就收到了好友添加请求。 对方一上来就问她的支付宝,贺允哭笑不得,这人年纪应该不大,怎么连点防人之心都没有,就不怕自己的骗子吗? 她回道:“你别急,你是第一个说要买的,我肯定优先你。” 对方发过来一个哭脸,【可是我不是啊大哭,某站评论区已经被求购评刷屏了,不过我比较机智,直接加了你的微博哈哈哈。】 贺允也笑,跟她说了翡翠的市价,这块翡翠不大,雕工也不复杂,价格定的十二万,得到对方的同意之后她建了一个淘宝链接,这样对方买着也放心。她还给了一天的鉴赏期,在一天之内可以无条件退货。 刚把链接发过去,秒拍,然后转头又问她: 【小鹤鹤,你价格写错了,少了一百。】之前贺允告诉她可以叫她小鹤。 贺允无语了一下,告诉她自己没时间去鉴定中心做证书,可以让她收到货后去做鉴定,费用大概在一百块左右,少的一百是她替对方出的鉴定费。 对方发过来一连串的么么哒,说以后不用这么麻烦了,直款就行。 交易达成,贺允心情很好,去看新上传的视频,就这么小半天就上又首页了,和之前切石头的并排在一起,评论区果然如那个网友说的一样,几乎全都被求购评攻陷了。 眼看求购的人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贺允只好又发布了一条置顶评论: 【抱歉,已出,我会不定时发布一些出售的小东西,如果有需要请关注我的微博,谢谢。】 评论刚发出去,就有人在下面鬼哭狼嚎,其中一条【不好意思,抢到的欧洲人就是我,灭哈哈。】的评论在一众哀嚎中格外招仇恨,瞬间引起了众怒,被人围殴。 贺允正看得欢乐,接到张恺英的电话。 “贺小姐,最近有空吗?朋友处有个翡翠摆件,我想请你掌掌眼。” 贺允眼睛一亮,对啊,她怎么把张老板忘了,那个无事牌被发现有裂缝,如果自己有更好的,他一定会抢着买的! “我明天就有空。” 7.第七章 贺允和张恺英敲定明天见面的时间,开心的不行,她又要有进账了。 兴奋了一会儿,她歪着脑袋挠了挠头,觉得自己好像要变成财迷少女了。 本来打算今天晚上放松一下的,可明天要出门的话会浪费半天时间,剩下两天半估计不够,她只好爬到工作台前加班。 贺允决定先做个镯子出来。 镯子很好做,只要有工具很快就能完成,她打开相机,既然镯子不适合单独做一期视频,那就拍成视频结尾的小彩蛋好了。 做好镯子,自己对着灯欣赏了一会儿,满意得不行,准备放起来却发现之前帮张恺英雕屏风的时候有一块红木遗留。 她手又痒了。 把镯子放好,打开相机继续录,切下来一小块木料坐那一会儿就雕出来一只胖嘟嘟的小企鹅,然后把企鹅放到博古架上,和其他小玩意儿做伴。 这些小玩意儿价值不高,胜在精巧可爱,卖的话不值当,倒是可以当做礼物送人。 她想起微博上有些网红为了增加人气搞的抽奖活动,决定也效仿一下,转发抽奖,随机赠送小木雕。 睡觉的时候看到手机有一天未读短信,是花易发过来的,问她明天有空吗,带她去个好地方。 贺允对花易口中的好地方挺好奇的,但已经答应了张先生,只好无奈拒绝。 花易很快回话:没事儿,这样的机会有的是,下次再带你去。 贺允放下手机笑了笑,觉得有个朋友真不错。 第二天贺允把要寄出的小猪包装好放到快递箱里,联系了顺丰的人来取件,出门就看到一辆黑色奔驰车停在路边,车窗降下,张恺英坐在车里冲自己招手。 “贺小姐,张先生的听着生份,我冒昧叫你一声小允贺小姐不介意吧?”张恺英启动油门,笑呵呵的问。 贺允摇头,“张叔叔怎么叫都行。” 张恺英立刻放声大笑,“我也有个女儿,今年二十八了,比你大十来岁,简直是个的□□桶,一点就炸,管不住,只好送去当兵,要是有你这么乖巧就好了,哈哈。” 贺允笑了一下没吭声,虽然张先生说起来状似嫌弃,可脸上的宠溺瞒不了人。 有爸爸疼爱,真好啊。 虽然贺允什么都没说,张恺英可算是人精一个,见她反应就知道这不是个好话题,连忙打住,“之前卖给我无事牌的朋友告诉我,一个朋友那里刚到了一批好货,让我过去看看有没有满意的。这不我就想起你了,总不能再瞎了眼,买到瑕疵品。” 张恺英没说对方一句不是,但贺允怎能不明白怎么回事,无非就是不良商贩杀熟而已。这种人最是可恨。 贺允:“张叔叔放心,我一定尽力。” 张恺英笑呵呵的,“本来我收藏翡翠是因为我女儿好像对这个挺感兴趣,买了几个自己也觉得这东西真好看,不是一般的珠宝能比的。大概是我们中国人天生对玉没有抵抗力吧。对了小允,你听说了吗。前几天咱们这出了个赌石天才,开了两块石头,全都大涨。”他砸吧一下嘴,感叹,“真是刺激。” 贺允正发愁怎么提起自己有好翡翠的事,他就主动说起那天的事,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当下就接道:“那是我。” “哧溜”一声,一个急刹车,张恺英不可置信的回头:“你说什么?” 贺允重复一遍:“前几天赌石赌涨的那个人,是我。” “竟然是你……竟然是……”张恺英在舌头上念了好几遍,完全接受了这个让人难以置信的现实,懵懵的笑道:“那我还去那儿干什么,直接找你买不就行了?” “张叔叔,后面的车在催。”贺允提醒他开车,人家喇叭已经按了好几声了。 张恺英发动油门,还有些宛若梦中的不真实感。按说他也不是没见识的人,可赌石这种带着神秘玄幻色彩的事情,更玄幻的是传说中的人就在自己车里,几天前他还买过人家亲手雕刻的屏风,这就有点…… 良久他才回到现实,“你切的石头呢?给我看看,我听说简直是极品。”无图无真相,没有证据让他怎么相信? 之前拍的照片正好手机上有备份,贺允翻出来递给他。 就这几张照片张恺英来来回回翻了无数遍,终于反应过来,回头笑眯眯道:“小允啊,剩下的料子给我做个大牌子和手镯吧?” 贺允笑了一下,“手镯做不了,剩下的料子不够了,大牌子倒是可以。”孙先生那个单子就耗了她三分之二原料。 她得再去赌石市场上逛逛了。 “那可说好了,我预定一个大牌子!” 贺允:“好,大概五天之后能做出来。” “雕个牌子这么麻烦?”张恺英奇怪,不是说无事牌工艺很简单吗? “我接的有别的单子。已经和人说好了,三天后交货。”贺允解释。 “哎呀!晚了一步!”张恺英一拍大腿,满脸懊悔,“小允啊,咱打个商量,下次再有好东西,先考虑考虑张叔叔,张叔叔不会让你吃亏的!” 贺允点头:“好。” 张恺英这才乐了,兀自美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问:“那咱还去吗?” 贺允:“既然都走到这儿了,那就去看看呗,买不买再说。” 她也想去长长见识。 “成,听你的!听说除了明料还有一批货色不错的原石,正好能让你大显身手。” 贺允笑了一下,如果有原石那当然更好,等做完张先生的无事牌她手里的翡翠原料就基本上不剩什么了。 车并没有往繁华区走,沿着城际高速出城,走了大约有十几二十分钟下了大路,拐上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 张恺英不时从后视镜中看贺允,见她始终镇定自若,面色平淡,忍不住心生佩服,果然是混赌石圈的佼佼者,这心态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样,若是普通女孩子被刚认识的男人带到这种偏僻地方少有面色如常的。 这倒是张恺英多想了。贺允不是不担心,她只是习惯了面瘫而已,再加上她了解过赌石,知道除了从缅甸公盘上出来的石头之外,其他大多都是走私入境,没有圈内人带路外行根本摸不到门路,自己之前开出来那两块真纯粹是运气逆天了。 在小道上又摇摇晃晃的走了大约半个小时,这才看到一带着大院的农户,建在山脚下,背景一片点缀着翠绿的苍茫。 开进两开的大铁门,里面十分宽敞,错落有致的停着十来辆轿车,再往前是一间仓库样的建筑,门口一座高大的窝棚,窝棚里黑洞洞的,一只身披黑色被毛的大狗猛地窜出来,对着贺允和张恺英龇牙咧嘴,威胁低吼。 两人都吓了一跳,连连后退,院门旁一个抽着烟的男人慢吞吞走过来笑道:“两位不用怕,这是虎子,不咬人。”说完吆喝一声,“虎子,坐下。” 随着男人的吆喝,大狗立刻坐下,但是一双犀利的眼睛依旧的盯着自己,脑袋却亲昵的在男人掌心里蹭。 贺允定了定神,忍不住赞道好一只威武的德牧!等换了房子她也要养一只,太有安全感了。 虎子正好卧在仓库门口,张恺英和贺允谁都进不去,而对方也没有让虎子让道的意思,张恺英去旁边打了个电话。 没一会儿从里面走出一个年近不惑、却保养得面色水润的中年男子,对方一见张恺英就大笑着走出来,哥俩好的拍拍肩膀,“张兄总算来了,快快快,里面好东西不少,花老都出手了……这位是?”这问的是贺允。 贺允猜,这位大概就是卖给张先生无事牌的“朋友”了。 张恺英:“我外甥女儿,姓贺。这是梁老板,梁氏珠宝的二少。” 对方笑道:“原来是贺小姐,跟着舅舅长见识的?好事儿啊,待会儿看上什么让你舅舅给你掏钱,快请。” 贺允垂眸,遮住眼中陡升的冷意,小声道:“谢谢梁老板。” 梁爱华笑道:“不谢不谢,喜欢什么随便挑,这里的价位不说最低,也起码比市面上便宜三成。”说完,回头道:“小徐,这是我说过的张老板,把虎子拉开吧。” 对方发出一声吆喝,虎子立刻老老实实钻进窝里。 贺允这才明白,人家刚才是不放心自己和张先生,故意拦着不让进呢。看来这批货应该是走私过来的,戒备这么森严。 进了屋,贺允才发现里面地方着实不小,大约有二百来平的样子,仓库没窗,亮着两排冷光灯,却依旧显得有些昏暗。 里面人不少,和外面的车很配,大约都十来个,此刻正围在一起,没有一个人回头。 已经见识过的贺允怎么会不明白,估计是有人在解石。 “咱们过去看看?十二万五千的石头。”梁爱华道,“花老人称‘神眼’,基本上就没赌垮过,这次的料虽然就切了一刀,那颜色种水真是……” 贺允咋舌,自己那点钱果然算不得什么,连石头都买不起。 凑过去一看,果然如梁爱华所言,这石头足有一米多高,竖在地上,看重量得有五百斤左右,左上角已经被切了一刀,露出一片莹莹绿色,颜□□人得紧。 可花老却没再继续,绕着石头皱眉思索。 贺允刚过去,花易就看见了,他面露惊喜,悄悄凑到贺允身边,问:“你也来了!真巧!” 贺允也觉得巧,小声问:“你说的好地方就是这里吗?” “对。你跟谁一起来的?” 贺允指了下全神贯注看花老切石头的张恺英,“我的一个客户,想买翡翠,让我来帮忙看下。” “想买成品还是明料?” “都可以。”张恺英在路上说过。 “那就等我爷爷吧,我爷爷开石头很少失手。”花易一脸与有荣焉。 贺允赞同的点头,这块石头表皮表现非常好,松花莽带都全了,在加上开窗处露出来的碧绿,可赌性还是非常高的。 花老突然道:“老许,关下灯。” 老许是这里的老板,坐在称边上的老头应一声,接着仓库里陡然陷入一片黑暗。 这个仓库只有一扇门,此刻这扇门也被关上了,唯一的光源就是花老打开的手电筒。 他扔了拐杖,拿着手电筒绕着石头又照了一遍,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样,“开灯。照着这里切!” 灯亮了,花老指的地方是却没有沿着莽带,反而把莽带拦腰斩断,这样的切法一出,众人皆哗然。 解石的时候有莽带一般都会沿着莽带切,这样能最大限度的保证玉石的完整性,照花老这样的切法,万一里面翡翠不大,岂不是要切毁了? 但这是花老的要求,谁知道会出现什么意外?反正在花老身上的意外已经够多了。 “小允……小允,你看什么呢?”花易抽空回头,却见贺允正盯着堆在角落里的一堆石头看得仔细。 贺允眨了眨眼回神,“我好像眼花了。” 花易笑:“未老先衰吗?” “有可能,赌石太耗眼力了。我们看你爷爷解石。”话虽这么说,贺允却忍不住回头又看了那里一眼,刚才关灯的时候她明明看见有一圈微弱的亮光,再仔细去看的时候却没有了,难道她真的未老先衰,眼花了? 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来了,在老许的帮助下,几个人按照花老指的方向固定好石头一刀切下去。 老许离得最近,他最先翻开石头,脸上却没什么喜色,反而越发凝重。花老见状上前一看,只见切面上白花花一片,只有一条微弱得几不可见的绿色丝线以随时都可能断掉的姿态飘在上面。 这样的表现,实在称不上好,远远没有开窗的那一快看得人心喜。 只这一刀的表现,这块石头算是切垮了,如果仅开窗的时候转手能卖两百万的话,这一刀下去最多只值五万块。 真可谓是“一刀穷,一刀富”,如果心脏不好还真不适合这个行业。 贺允忍不住呼了口气。 虽然不是自己的钱,也心疼得不行。 但花老却不慌不忙,“从这儿,再切一刀。” “不用担心,有句话叫‘宁买一线,不买一片’,爷爷还没赌垮。”见贺允目露担忧,花易低声在她耳边解释。 果然,又切了一刀之后老许喜笑颜开,“恭喜花老,切涨了。” 分开两块石头,只见一汪喜人的碧绿如小溪一般蜿蜒而下,最后汇聚成小小的泉眼盛在白色的石头里,颜色种水着实不错。 “五十万!”有人叫价了。 贺允一看,竟然又是熟人,叫价的人正是霍思成。 两人目光对上,霍思成冲贺允遥遥点头,眼中并无意外,显然早就看到了她。贺允回以一笑,目光环视一圈,原来熟人不止一个,还有胖子乔老板。 竞价还在继续,最后以八十万的价格成交,落入梁爱华的口袋里。 梁家虽然主要经营高档翡翠,但这种中档货流通快,资金回笼也快,偶尔遇见好货也会入手。 花老赚了七十万,脸上也不见喜色,似乎赌涨赌垮都没什么影响,贺允看得暗暗钦佩,至少在心态上,她就不如花老远矣。 交易结束,人群散开,个自去挑石头,乔老板和霍思成相携向贺允打招呼。 乔胖子这个大喇叭老远就吆喝着:“贺小姐,这次你可不能再坑我了,我这两天背得很,裤子都快输光了。” 随着乔老板的话,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到贺允身上。 赌石圈子小,贺允的名声早就传开了,在场的人几乎就没有不知道的,之前贺允跟着张恺英进来没人把她往那个逆天少女身上联系,此刻被乔老板叫破,大家全都吃了一惊。 梁爱华神色一动,微眯起眼,原来这就是若冰说过的那个贺允。 可若冰肯定这丫头根本就不会赌石,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运气逆天? 他翘了下嘴角,如果是运气那好办,翡翠市场价高者得,无论她想买什么他都抢过就是。 贺允无视背后冰冷黏腻的视线,对乔老板说:“我没有坑你。”而且就算想坑,有梁家人在场,乔老板也排不上号。 8.第八章 老许当然也听说过贺允开了两块石头都大涨的事,又见花易与她关系亲密,以为贺允也是花老的传人,自然不敢小觑,迎上来问:“贺小姐,挑石头吗?” 贺允迎上所有人的视线,不卑不亢道:“当然。请问许老板,你这里的石头怎么卖?” 老许笑呵呵的道:“我这里的石头分类比较多,那边那一堆五百一公斤,花老开的那块就是这里的,另一边的要贵上一些,八百一公斤,再往里是一千一公斤。另外一边的一堆价格不定。”出售的方式倒是和别的地方一样。 贺允顺着老许指的方向看过去,随手指了一下房屋角落里的地方,问:“那里的呢?” 老许眯着眼看了贺允一眼,“那里的石头不卖。” “为何?” “那是特意为展老留的。”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纷纷问道:“老许,你这话当真吗?展老真的要来?” 老许掀起眼皮,笑道:“自然当真,若不是为了给展老留见面礼,我也不会特地挑出来一部分石头留着不卖,我还能和钱过不去?” 贺允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自然不知道展老是谁,但看周围人的态度就明白,那不是目前的自己能企及的人物,甚至连和他同台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贺允转念一想,是了,人家的本事是后天学习苦练得来的,而自己则是作弊,本来就不公平。 她失望的叹了口气,只希望是自己看错了,或者展老走了眼,没看出来。 “贺小姐,大致价格我都说了,挑好了叫我就行。”老许做了个请的手势。 贺允见周围人似乎被展老要来的消息吸引了注意力,除了自己和不明所以的张先生,连花易都让自己先挑,去了花老那边,没人注意自己,心中轻松了不少,遂蹲下慢慢挑了起来。 梁爱华走到老许身边,悄声道:“来,借一步说话。” 老许看他一眼,跟着到了无人的角落里。 梁爱华示意他看贺允,“这丫头有点邪门,我家老大的女儿和她是同学,据说她之前唯一接触过的赌石就是和若珺一起买过石头。” “哦?”老许诧异扬眉。 “她没妈,爸前不久也死了,没什么亲戚在,同学联系得也不多。”梁爱华一点点说着之前梁家就调查过的事情。 老许微微眯眼,问:“梁老板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梁爱华没回答,继续:“这样一个运气逆天的小姑娘,就算真开出了价值连城的宝物,又守得住吗?” 老许心中微动,明白了梁爱华的意思。只不过这事儿不能干,先不说欺负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女孩良心安不安,就是为了继续在这一行做下去,他就不能这么干。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到处都是警察监控,没人……”话没说完,就见蹲下专心挑石头的贺允突然站起来,冲自己问,“许老板,这块石头帮我过一下称。” 贺允早就发现梁爱华在老许窃窃私语,她装作不知,继续挑自己的。 老许这里确实好货不少,不说能不能出绿,至少表皮表现都十分不错,当然价格也比别的地方要贵上一些。 她要做一个局,请君入瓮。 贺允挑中的这个重约十斤,黄沙皮的,上面只有一条隐约的莽带,却被分在最贵的一千一公斤的堆里。 老许过来上了称,十二斤,一共六千块,贺允当场用手机转了账。 “贺小姐爽快,解石吗?” 见贺允又出手了,正在挑石头的人也纷纷放下手中东西,凑过来看热闹。大家都听过传言,可谁心里都在犯着嘀咕,这个年轻的一个小丫头,真的能次次赌涨?不亲眼见到实在难以相信。 贺允环顾四周,突然笑了一下,笑得不少人心里大生怜爱。 “我今天不解,只开窗。” 这话的意思分明是要当场转手,有看上的随便竞价。 嘿,还有这种玩法?买来开窗转手的基本上都是老许这样的原石商贩,少有赌石人这样玩的。 花易凑到花老耳边嘿嘿一笑:“小允每次都能想出新点子。” 贺允不用老许,自己拿起工具随意的找了个地方开始擦皮,随着机器嗡嗡嗡的转动,众人的心也越提越高,终于有人叫道:“见色了!” 贺允放下擦石机,抬头就看到花易端了一碗水递过来,她接下,道了声谢,把水淋到窗口处,打灯一照,只见丝丝绿意飘在半透明的玉肉上,灵动得紧,是种水不错的阳绿飘花。 众人哗然,这丫头还真有点邪门,怎么切开就是涨? 霍老板率先开口:“十万!贺小姐出吗?” 这个价格可谓一步到位,公道极了。就在大家都以为贺允会同意的时候,她反而摇头,拿起擦石机又随便找了个地方开始,嗡嗡嗡的声音下去,又开了个窗,淋水上去,阳绿飘花,底子冰块一般,透明中带着朦胧的雾气,是冰种,玉肉细腻通透,十分难得,更难得的是这次开窗的位置在上一个窗口的正下方,几乎可以肯定,这块石头切开里面全都是这种档次的玉肉,风险已经降到了极点。 “二十万!”霍老板笑道,“贺小姐,我霍某人算是服了你了!卖吗?” “我出二十五万!贺小姐卖给我吧。”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开口,转头对霍思成苦笑,“霍老板,裕丰什么时候看上这种料子了?” 霍思成后退一步,示意退出。 这种料子公司不少,没必要争得太过。 贺允记得这人几天前也在场,微笑:“卖!” 那人冲霍思成拱手致谢,然后打电话给贺允转了账,贺允收到之后把石头交给了他。他当场切开,果然如猜测一般,除了一层薄薄的皮壳里面全都是冰种飘花的玉肉,难得的是只有一条浅浅的裂纹,能开十来只手镯,每只镯子的市价都在八万左右,这还不算牌子和挂件。 众人看得无不扼腕叹息,早知道就也争一争了,稳赚不赔的买卖嘛。 张恺英此刻完全把来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了,看贺允的眼神简直像看财神爷,就差扑上去亲一口了。 梁爱华眼里却一片阴沉,一次两次是巧合,难道次次都是巧合?或许这个贺允真有过人之处,能次次赌涨。待他再看一次,如果真是这样,他倒不介意出手试试,谁还嫌钱烧手? “贺小姐,还继续吗?”看过贺允惊人的赌石技能,在场的人无不眼红,纷纷催促贺允继续,好分一杯羹。 贺允:“当然。”话音一落,她随手又指了一块石头,问,“许老板,这块多少钱?” 这块个头要大一些,灰绿色的皮壳,松花长得到处都是,可想而知价格不会便宜。 老许笑眯眯的道:“这可不是公斤料了。一口价,三十万。” 贺允刚才赚的二十万眨眼出去,还又赔了五万,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继续拿着擦石机开窗。 和上次一样,开了两个窗,露出来的玉肉品质比之前那个还要好,虽然不是老坑玻璃种,但已经达到了高冰的质地,起荧光了,绿色也比刚才那个要更阳更辣,飘花也更多,个头也更大。 贺允开的料子,几乎算是在卖明料了。 “一百万。”霍老板笑眯眯的第一个捧场。 “一百一十万!”有人竞价了。 “一百二十万。”又有人下场。 …… 最后以一百五十万成交,这次花落霍老板家。依然是当场切开,依然是大涨,做成首饰出售的话,市价至少在五百万,一眨眼功夫,霍老板就赚了三百多万。 而贺允还有继续的意思,她又指了一块石头问价。 这次老许却道:“贺小姐,这个石头我本来是不准备卖的,不过你问了,我就破例卖给你,一百五十万,不还价。” 老许这次还真是摆明白了坐地起价,若是搁往日贺允绝对不会当这个冤大头,但今天的目的不一样,她还真缺不了这块石头,更不能松口让给其他人,她相信经过刚才那两次,只要她说不要,立马就有人用比这个更高的价格买走。 贺允笑了一下,“我买了。” “好,贺小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豪爽!”老许大赞。 “不过……”贺允话音一转,她还看上了一个好东西,可怕老许刻意抬高价格,或者故意不卖给自己,等人走了之后自己切了,得想个法子弄到手。 “我买了二百万的东西,许老板可得给我一个添头。” 老许眉头一皱,又松开,道:“贺小姐看上哪个了?” 贺允随手指了一个二十多斤重的料子,老许大摇其头,“不行不行,这个不行,这个我可是卖八万的料子,不行不行,贺小姐挑个别的?” 贺允蹙了下眉,“真的不行?” “真的不行,这块石头送出去我这会儿就白忙活了。” 贺允:“好吧,我再挑个。” 她转身去了石头堆里,挑选了丝瓜一般形状的石头过来,问:“这个总可以了吧?” 之前那个是打掩护,这个才是她看上的。 老许一看,是个灰绿色皮壳的抹岗石,一脸肉痛的点头。 贺允笑了一下,让老许把“丝瓜”石头放好,自己拎着工具走到那块身价一百五十万的高贵原石前。 她走到哪儿,人群就跟到哪儿,连花老都难忍好奇,一百多万的石头,就是他都不敢轻易出手。 梁爱华也跟了过去,看着面前的石头,若真是极品,这次他无论如何都要出手了。 贺允打量着面前的石头,灰白色的皮壳,只有零星几朵浅浅的松花,莽带也只是隐约而已,若不是自己,这块石头二十万顶天了,这还是因为它个头太大的缘故,足有三百公斤。 可她一点都不介意老许坑自己,这样更能烘托出它的价值。 贺允找好位置,拿着工具状似随意的擦了起来。 表面随意,实则她心里紧张得很,这块可不像之前那两块一样,随便就能擦出绿,这要是弄不好擦错了,之前的功夫就全白费了。 嗡嗡嗡的声响中,围观人的心全都提了起来,这可是一百多万的石头,若是和以前一样,这么大一块,就算出来的种色和霍老板买下的那块一样,也价值上亿了! 看似最成竹在胸的贺允却比旁人更紧张,她并不能保证梁爱华真的能跳进自己的圈套中来。 “天啊,是春|色,是春|色!种水还这么好!”随着一声惊呼,人群瞬间骚动起来,梁爱华的眼神也倏得变了。 如果之前那两块石头市面上还很常见的话,□□的数量要少得多。 春|色是行话,翻译过来是紫色系的统称。翡翠中有“红翡绿翠紫为贵”的说法,而“紫”在中国文化中又代表着“尊贵”,有着无上的地位,例如:“紫禁城”、“紫气东来”。 可这样备受国人推崇的紫色在翡翠市场却并不走俏,并非因为紫色翡翠不够动人,乃是因为但凡是紫色,种水质地一般都不怎么样,因此又有“十紫九垮”,“十紫九枯”的说法。 但现在看到的这片紫种水一流,虽然并非玻璃种,却达到了冰种的质地,且色泽明艳,浓郁纯正,正是最受推崇的紫罗兰色。 曾经香港嘉行拍卖会上,就有一套紫罗兰首饰拍出了一亿八千万的天价,就是这种颜色,那还只是小小的一套首饰。 如果这块石头里全都是这种品质的紫罗兰,能开出多少套首饰啊! 人们的眼神全都变了,一个个的几乎失去了理智,燃烧着最原始的渴望。 贺允不急不忙的拎着工具转到石头对面,又开了一个窗,这边的种水竟然比之前那个还要好,达到了高冰的质地! “一千万!”随着一声大吼,拉开了血腥的序幕。 9.第九章 价格节节攀升。 这昏暗阴冷的仓库里却像一口煮沸了油锅,噼里啪啦的炸着普通人一辈子都想象不到的财富。 在这里几万几十万都不好意思说出口,每次加价都是百万百万的加。 就是贺允都没想到竞争会这么激烈,看着眼前一个个双眼泛红、着了魔一样的人,她突然心生一股凉意,财富果然令人疯狂,不知道她会不会有一天也迷失其中。 “两千五百万!”观战许久的梁爱华终于出手了。 梁家人果然不同凡响,一下加了整整五百万。 这五百万把至少一半的竞争者镇住了,不是出不起这五百万,而是梁家下场的话,这块石头的最终归属大概就要落在梁霍其中一家了。 梁爱华推了推眼镜,面带微笑,镜片后的眼睛却泛着红。 他是老二,上面还有一个能干的大哥,老头子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以后家产都是老大的,他就只能分写房产股票拿分红过日子。 呵,他不服,都是老头子的种,就因为老大多生几年就要永远压自己一头,凭什么! 看到这块石头隐藏的巨大利益之后,他脑子里就只剩下人这块石头赌涨了,像前两块那样里面全都是翡翠,到时候老头子就会明白,到底谁才是最优秀的继承人! 贺允敲了一下嘴角,只要梁爱华下场,他就抽不了身了。 和赌博一样,在赌之前可能还瞻前顾后,考虑种种风险,一旦下场,想的就只有赢。 霍思成不紧不慢的开口:“看来梁二少也心动了。这块料子确实惊人。我出两千八百万!” 贺允暗暗咬牙,她是要坑梁家人的,霍思成跟着凑什么热闹?两千多万差不多了,别再竞价了! 可她偏偏什么都不能说,她一开口就露馅了,只能去看霍思成,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可霍思成完全无视了她,注意力都在梁爱华身上。 “赌一赌罢了,玩玩而已,在石头没切开之前,谁都不知道里面到底什么样子。”梁爱华嘴上漫不经心,价格加得一点都不含糊,“三千万!” “哈哈,梁二少阔气,三千万只是小小的玩玩。”霍思成大笑,“三千三百万,这可是要了我半条命了。” 贺允这下真急了,她心里清楚这块石头到底是什么货色,如果真买下绝对血本无归,她努力搜寻四周,突然眼前一亮,看到了霍思成身边的乔老板。 梁爱华淡淡道:“三千五百万!霍老板既然肉疼,干脆放弃好了,省得冒风险,这石头你我都知道,风险还是很大的,到时候钱没了事小,半条命没了,才是大麻烦。” 贺允紧紧盯着乔老板,想让他明白自己的意思,可这胖子显然一颗心也都在两人血腥的竞价上,竟是一眼都没忘自己这里看。 而且三千五百万,就是梁家一下子拿出来也得肉疼好几天,够了。 贺允突然灵机一动,想起这块石头还有一处地方能出色。 正提着心的众人见贺允竟然又打开了解石机,梁爱华甚至脱口而出:“贺小姐,你不是只开窗吗?” 贺允回头,“对,但你们太磨蹭了,我再开个窗,你们直接说自己的最高价,我要去吃中午饭了。” 这个理由真让人哭笑不得,大家在谈几千万的大买卖,在这丫头眼里还没一顿午饭来得重要。 不过东西没卖出去就还是贺允的,她想开几个窗就开几个窗,谁也管不着,甚至还暗暗期待,毕竟窗开得越多,风险越低。 手指摸到一条淡青色的莽带,贺允停下来,就是这里了。 机器毫不迟疑的擦下去,薄薄的皮壳渐渐剥落,露出藏在下面的晶莹玉肉。 看清楚的瞬间,人群齐齐倒抽了口凉气,这次露出来的玉肉竟然是翠绿色的,如同初春枝头新绽的嫩芽,娇嫩可爱,惹人怜惜。 “春带彩!竟然还是春带彩!”有人惊呼。 像是一滴水落进了油锅里,噼里啪啦热度再次升级。乔老板心道简直神了,怎么跟着贺允次次都能撞见这么好的料子。 “春带彩”也是行话,“春”自然还是指紫色,“彩”指的是绿色,当一快原料中既有紫色又有绿色的时候就称为“春带彩”,在市面上并不少见,但种水颜色这么好,这么正的春带彩却极少,价格也比单一颜色要贵上一截,类似命名的还有“福禄寿”,是三种颜色,这就更少见了。 乔老板忍不住去看贺允,如果是自己,这块料子怎么都不卖,非要拼上一次试试,要是真成了,他后半辈子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刚对上贺允的视线,乔老板那颗失去理智的心就突然凉了下来,那漆黑平静的眼珠像是一盆冰水临头浇下,震得他一激灵。 他想起了之前六万“捡漏”买的那块靠皮绿。 “四千五百万!”霍思成上前一步,激动得心脏怦怦乱跳。 这块石头无论如何他要拿下来,如果赌涨了,裕丰珠宝公司就能一跃超过梁家,成为本地最大的珠宝公司! 这个诱惑,太大了! “四千八百万!”梁爱华紧跟其后,他摘了眼镜,擦着上面的水雾,镇定的表现之下,藏在袖子里的小手指微微颤抖。 他知道自己在冒险,但如此巨大的利益,冒险又能如何? 如果赢了,他得到的可不仅仅是这块石头,还有可能是整个梁家! 霍思成正准备继续叫价,袖子突然被人扯了一下,回头一看是乔老板,正在冲自己使眼色,霍思成回头顺着一看,正对上贺允黑亮的眼,里面毫无情绪,像是盛了冰。 这样的眼神…… 他想起乔老板开出靠皮绿的时候,贺允露出的就是这样的眼神,冷汗瞬间浸透衣衫。 这个眼神分明是在警告! 警告什么?警告他不要再竞价了,为什么,这个答案他甚至不敢细想。 梁爱华擦干净眼镜重新戴上,见霍思成眉头紧锁,踌躇不前,心中一喜,笑问:“霍老板这是放弃了?” “……梁二少豪气,霍某人退出。” “哈哈哈。”梁爱华笑道,“多谢霍老板了。” 贺允淡笑:“恭喜梁老板,不知道您是现金还是转账?” 当然是转账,谁会拿这么多现金出门。梁爱华拿出真丝手帕擦了擦掌心的汗,给银行打了电话。 十分钟后,贺允收到了银行发过来的短信,四千八百万到账。她满意的揣回手机,道:“这块石头是您的了。” 她话音刚落,梁爱华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低头一看,是梁若珺打来的,眉头瞬间皱起,接通就听到自己的好侄子问:“二叔,你刚才动了公司四千八百万,干什么用的?” 梁爱华心中一恼,冷声道:“我买了一块石头,正准备切。” “什么石头这么贵?二叔在哪儿买的,明料还是半明料?你应该告诉我一声,四千八百万不是小数目……” 梁爱华越听越恼,压低声音怒道:“你是采购部经理还是我是?”说完就挂了电话,大声道,“老许,解石!” 他看若珺这小子早就不顺眼了,自从毕业之后分到自己手下从来就没有安生过,处处和他作对,这次他一定要让老头子看看,到底谁才是最合适的继承人! 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这块石头到底是否像人们猜测的和之前那两块一样,马上就要揭晓,人群把石头围得水泄不通,个个屏息,全神贯注的盯着,生怕漏看了一分一毫。 机器发动,响起嗡嗡嗡的声音响起,梁爱华突然紧张起来,万一……只是万一,这块石头切垮了怎么办?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四千八百万啊,若是垮了…… 不!不会的!就算里面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完美无瑕,只看开窗的部位玉肉就不少,一定垮不了,而且之前两块都大涨,没道理到自己这儿就垮了! 他安慰完自己,又抽出手帕擦了擦汗,等候着结果。 解石机是从三分之一出竖着切下来的,一人拖着那块小的石头缓缓放到地上,浇水上去,冲掉上面的浮尘,切开的结果赤|裸裸的暴露在所有人面前,仓库里瞬间鸦雀无声。 只见切开的石头表面一片粗糙的惨白,别说冰种紫罗兰了,连一点颜色都没有,就是缅甸人用来砌墙的那种翡翠,名副其实的砖头料! 梁爱华眼前一黑,腿都软了,不可置信的大吼:“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然而他再怎么吼都改变不了切垮了的是事实。 他突然冲出去,推开老许,抢过解石机将石头拦腰截断。 一样,还是白花花一片,他不死心,再一刀……再一刀…… 贺允移开视线,没有再看的必要了,她心知肚明,哪怕梁爱华把这块石头切成豆腐块,也就能扣下来自己开窗的地方那一点点翡翠,也就值个大几万吧,和四千八百万的巨款相比连九牛一毛都不是。 他赌垮了,而且垮得血本无归。 霍思成在旁边看得后怕不已,如果不是贺允和乔老板提醒自己,现在血本无归的可能就要换人了。 四千八百万当然动不了裕丰和梁家的根骨,可资金链估计要紧张一段时间,也够他们受的了,尤其是梁老二这种情况。 他忍不住幸灾乐祸,梁老二在梁家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贺允向老许要了自己的“丝瓜”,恋恋不舍的又看了那堆不卖的原料,问看愣了的张恺英:“张叔叔,我们该回去了吧?” “啊?啊!”张恺英连忙回神,点头,“走,我送你回去。” 老许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暗自庆幸自己没利欲熏心被梁爱华说动,这小丫头看起来安静无害,谁知道是个狠角色,一出手就扒了梁家一层皮。 此刻他再不愿意承认贺允对赌石真的有超越常人的见解也不能了,从她进来开始,她的每一个举动都是在挖坑等着梁爱华往里跳,而梁爱华也不负她所望,还真的跳进来了,还跳得这么义无反顾。 老许目光落到贺允手中的“丝瓜”上,心中一动,或许她要的这个添头里也藏着惊人的宝贝。 “贺小姐,这块石头不解了吗?”他还真想看看。 “不了。”贺允拒绝,“我回家自己切着玩儿。” 而此刻,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梁爱华突然站起来,狠狠盯着贺允和老许,怒道:“好啊你们两个,合起伙来坑我呢是不是!这块石头分明就是造假,老许我梁家在你这里采购多少原料,你就这么做生意的?!” 此话一出,贺允还没说什么老许就不干了,造假的名声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做生意?“梁二爷,你说话可要负责,你说我造假,证据呢?” 梁爱华冷笑,指着贺允,“她就是证据!你们看,她开的三个窗,正好全都在玉肉上,别的地方连一点翡翠都没有,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玉肉在哪里,谁能这么开得一丝不差?” 众人低头一看,只见地上一堆碎石头里摆着三块拳头大小的石块,果然只在开窗的地方有玉肉,窗外全都是石头。 事实如此,在场的人不少都狐疑起来。神仙难断寸玉,难道这个贺允比神仙还厉害不成,能看出哪里有翡翠,哪里是石头? 梁爱华怒气冲冲的质问道:“你说,你怎么可能开得一丝不差?” 对于这个答案在场的人,包括花易,霍思成、乔老板甚至张恺英都好奇不已。 这世上真的有人能比神仙还厉害? 贺允:“你真的想知道?” 废话! 众人眼中赤|裸裸的写着这两个字。 贺允笑了一下,“那听好了,我只说一次。” 她环顾四周,一一扫过支棱着耳朵的人群,在渴望的视线中轻轻吐出两个字:“运气。” 梁爱华仰头大笑,朝众人问:“运气,你们信吗?信吗?看吧,没人相信!你就是假造!”他本来只想找个借口,却越分析越觉得自己猜测可能性极高,如果不是作假,神仙也开不出这么绝的窗来! “我信!” 斩钉截铁的两个字,花易站了出来,他冲贺允一笑,“不管贺小姐说是运气也好,眼光也罢,我都信,唯一不信的就是——”他回头看着梁爱华,挑眉,“贺小姐会作假。” “你信有用吗?啊?有用吗?”梁爱华冷笑,“诸位都是圈子里的人,你问问,谁信?” 赌石赌石,有个赌字,谁敢百分之百肯定?梁爱华这话到真说到大家心坎里去了,若是真的作假,那谁没有被坑的一天?决不能姑息。 一下子,贺允和老许全都成了众矢之的。 老许气的说不出话来,脸憋得通红。 这时候,一直没怎么吭声的贺允突然站出来,问:“既然你们不信,那就再赌一次好了。” “怎么赌?” “你们无论是谁,随便挑一块石头,只要比我挑的种色好,就算我输,我将梁先生那四千八百万如数奉还不说,再赔您一千万,如果您输了……” “好!”梁爱华大吼一声,“如果我输了,我赔你两千万!” 贺允勾唇一笑,回头问老板,“许老板,我们就在你这里挑石头,可以吗?” “可以!随便挑!我老许不是那种人,咽不下这口气!”老许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老许,那一堆石头呢?可别只给贺小姐挑啊?”有人冲出来指着那堆老许说留给展老的石头问。 贺允面带微笑,不急不躁的等着,即使她心也随着这句话跳到了嗓子眼。 老许面露迟疑,三秒钟后心一横,大声道:“仓库里的所有石头,全都包含在内,谁都可以挑,我给你们按进价!”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把自己的嫌疑洗干净了! 10.第十章 张恺英到底是生意人,比贺允想得更谨慎,笑呵呵的冲梁爱华道:“梁二爷,为了保险起见,咱们还是签个协议为好。诸位以为呢?” 梁爱华脸色一变,正想拒绝,就听张恺英继续道:“反正诸位也是来买石头的,许老板进价卖给你们,这种好事上哪儿找?诸位说是不是。” 吃瓜群众一听,还真是,反正签字的不是他们,谁输谁赢都不关他们的事,还能赚个便宜,当下就起哄道:“梁二爷,不就签个协议嘛,省得以后说不清。” 张恺英笑眯眯的,心道:“让你坑我!该!我就看你今天连裤衩都输光!”自从知道贺允就是那个赌石天才之后,他就对贺允有种近乎盲目的崇拜。 老许打开门招呼一声,没一会儿就有人送来一张写好的协议书,还有笔和印油,把协议书交给贺允和梁爱华过目,贺允看了上面写的内容,没有异议,拿起笔签了自己的名字,又按了手印,回头就见花易递过来一张湿巾。 轮到梁爱华时,他冷笑一声,突然道:“我倒是不介意和贺小姐比试,问题是贺小姐有这么多赌本吗?” 贺允还真没有,除了那四千八百万,她卡里就剩不到三十万块钱了。 见她蹙眉,张恺英想都没想,直接道:“若是贺小姐输了,那一千万我先替贺小姐出。” 贺允低声冲张恺英道了声谢。 梁爱华面色一变,狠狠瞪了张恺英一眼。此刻他已经有些后悔了,先亏了四千八百万,若是再输两千万,他回去就真没法交代了,但骑虎难下,只能勉强维持最后的风度,签名画押。 双方签完字,协议正式生效,比试开始。 贺允没管梁爱华准备怎么办,她率先朝那堆不卖的石头走去,蹲下一个个挑了起来。 之前她看到亮光的地方就在这里,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哪怕她开出了玻璃种的满绿都没有在外面看到亮光,这块会发光的石头,一定要比现在手里那块还要好上不止一个档次。 她一定要找到。 梁家前期就是靠赌石发的家,后来做大之后才主做明料生意,但赌石的技巧一直没丢下,否则也不会轻易就说动围观人群。 此刻人群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站贺允,当然是花易霍老板那群人,另一部分则站梁爱华,而且站梁爱华的在大多数。 梁爱华心中一动,道:“我早就不赌石头了,各位帮忙挑一下,若谁挑的石头赢了,我那一千万分他一半。” 此话一出,原本事不关己的人群纷纷动了起来,反正要帮自己挑石头,拿去让梁爱华用一下,若是能赢还多了五百万,何乐而不为? 花易在旁边看得气鼓鼓的,对拄着拐杖站在一边看热闹的花老道:“这么多人欺负小允一个,爷爷我们也去帮忙。”被花老一拐杖抽到腿上。 花老眼皮一掀,“就你还去帮忙呢?不帮倒忙就不错了,老实看戏,少添乱!” 花易气的哼了一声,懒得再搭理这个不讲理的老头,跑去帮贺允挑石头。 把挑过的放到一边,贺允站起来呼了口气,活动活动腰和肩膀,仓库里安静极了,人群分散开,个个拿着放大镜和手电筒,一脸专注,跟搞科研似的,若是两人看上了同一块石头,也要等一个人看完放下,第二个人才能拿起继续,而放下的那个人就默认不要了,没人哄抢,没人争执,这是长时间自发形成的赌石文化。 眼前突然多了一块石头,贺允扭头一看,是花易灿烂的笑脸。 “你看看这块怎么样,我再去挑别的。” 不等贺允开口,他放下那块石头就又跑开了。 贺允:“……” 她笑了一下,找了一块平整的石头坐下,弯腰抱起花易送来的那块,凝神摸了上去。 咦,湖绿色,颜色不错,透明度也可以,应该能达到冰种……等等,这是什么? 贺允眉头一皱,原本温和有序的气流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分散开了一样,几乎全部消失了,她再往里一看,竟然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小米一样的杂质,呈黄褐色,将整个原本不错的玉肉吞得一点不剩。 她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即使没有密集恐惧症,她也看得浑身发麻。 连忙把那块石头放下,她定了定神,继续在原地翻找。 光线能透到外面,说明那块石头不会埋得太深才对,怎么会找不到呢? 贺允皱着眉头翻来翻去,其间花易又送过来几块石头,全都一言难尽,被贺允毫不客气的pass掉了。 她搬起一块二十多斤重的石头,摸了一下,已经没有叹气的力气了,正准备放回原地,突然看见石头下方埋着一颗椰子大小的原石,细腻的表皮,浅浅的莽带,皮壳上还泛着一种细腻如油脂一般的光泽,她心中一喜,下意识的觉得这是好东西。 把手里的石头放下,贺允拿起那块原石,手指刚碰触到表皮心中就是一清,手感太好了,简直像羊脂玉一样温润细腻。 凝神感受,穿透厚厚的皮壳,她看到了从来不曾想象过的美景,强劲的气流在小小的球体中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贺允睁开眼,捧着手中的石头,忍不住感叹造物者的神奇,这块石头竟像是隐藏着生命的秘密一般,令人敬畏。 不用想,这就是她要找的宝贝了! “贺小姐,挑好了吗?就等你了。”有人催促。 花易把手里的石头一放,冷声道:“催什么催?嫌钱在口袋里烧得慌?”他挑的石头贺允一块都没看上,花易本就满心不开心,现在又听有人聒噪,立刻就爆发了。 梁爱华笑着开口:“毕竟大家都是忙人,节省时间没什么错吧?” 花易哼一声,还没来记得开口,就听见贺允的浅浅的嗓音,“没错,我挑好了,开始吧。” 贺允捧着手里的石头走过来,目光落到梁爱华身上,见他手里根本就没石头,反而身后站着一排人,个个手里都抱着自己挑中的原石,微微歪头,问:“梁先生,你的石头呢?” 花易正在心里感叹歪头杀好萌,闻言立刻怒道:“梁二爷聪明得很,自己不出手,让别人来挑。” “哦,这样啊。”贺允点头,没什么感觉的继续问,“是要一起全都开了,挑一个最好的和我比吗?” 花易被贺允的话震得愣了一下,气冲冲道:“你让他现在挑一个还不行,还要切开了再挑?!” 听到贺允这话,其他人心里也全都叹了口气,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切开了再赌,那不是自己找死吗?能找到老许这里的人,哪个不是在赌石界混了好多年的万年老王八,就算赌石有打眼的时候,可这么多人还能一起打眼了吗? 连霍思成都劝道:“贺小姐,这样对你也太不公平了。” 没等贺允开口,梁爱华就笑道:“霍老板,这可不是我欺负小姑娘,是贺小姐自己定的规矩,贺小姐亲口说的‘无论是谁’只要开出来的石头比她好就算输。怎么,现在想赖账?容易,把那四千五百万还回来,再亲自上我梁家登门道歉,那一千万就当我照顾小辈了。” 贺允歪着头,蹙了下眉催促道:“快些切,切完了我再切。”根本就把梁爱华那翻挑衅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梁爱华脸色一沉,冷笑一声叫老许过来切石头。 老许板着一张脸,往哪儿一坐,冷冷反问:“诸位可看好了?可别切开之后再说我作假。” 捧着石头的众人闻言一脸尴尬,有人笑道:“许老板说的哪里话,看好了!早就看好了,肯定是完好无损的原石,不会错!” 剩下的人纷纷附和:“对,对,不会错!” 老许一个个收了钱,真的比大家心里想的便宜不少,可见就算没按进价也让了不少利。轮到贺允时,老许看了一眼贺允手里的石头,笑道,“贺小姐这块不要钱。” 贺允愣了一下,摇头,“许老板,你不要钱别人又以为我们是一伙儿的了。” 众人咳嗽,这话也不必说得如此直白吧…… 老许思索了一下,是这么个理儿,便道:“那你给我一千好了。” 贺允还是摇头,这块石头毕竟是挑出来留给展老的,皮壳表现非常不错,她估计了一下市价要在十万左右,一千块显然是少得狠了。 她没再多少,直接给老许转了十万块钱。 不愿意占人便宜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怕这石头切出来太亮眼,老许看了心里不舒服。 而梁爱华那边已经切了不少了,即使是老许这边的好货,也是垮的多,涨的少,不过老许这次卖得便宜,大家倒没亏多少。 张恺英看了一会儿,突然吆喝一声:“等着无聊,朋友们来赌一把如何?” 听到“赌”字,不管切涨还是切垮的都被吸引了注意力,问怎么赌。 张恺英走到一边,笑呵呵道:“咱们就赌贺小姐和梁老板谁赢,想玩一把的这边来。” 切过的人全都跟着张恺英到了旁边,热烈的讨论起来,纷纷下注,赌梁爱华赢的多,贺允的少。 贺允看得失笑,张恺英真是个秒人。 “涨了!涨了!”解石机旁突然一声欢呼,满头是汗的梁爱华也露出笑容来,解了这么多石头,终于出了一块高档货,高冰蓝水,一眼看过去就像幽深的深海,美丽极了。 贺允也看见了,忍不住赞道,果然是好东西,比自己之前开的那个绿飘花还漂亮。 张恺英这边原本押贺允能赢的人就少一些,结果这石头溢出,不少又都改旗易帜,改押梁爱华,一下子押梁爱华的赔率变成了1赔1,而押贺允的变成了1赔5。 梁爱华心中得意,即使接下来再没开出比这个更好的,也信心满满。他就不信贺允能开出比这个更好的来! “贺小姐,我就用这个和你比。”梁爱华托着那块蓝水走过来,眼里带着得意的笑,“贺小姐,该你解石了。” 见到这块蓝水,连花易都忍不住为贺允担忧起来,尤其是贺允手里那块石头不说一般,也没有好到让人放心的地步,更何况赌石这种不切开完全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的游戏,不确定性太强了。 老许的一颗心更是沉到了地底下,要是贺允输了,他自己的名声也洗不清了。 他站起来,伸手,“贺小姐,我来帮你解石吧。”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肯定贺允就输定了。 贺允摇头,“我自己来,用擦的。” 又是用擦的?! 大家想起之前那个神乎其技的开窗,再看贺允镇定自若的表情,心里又不确定了。 难道她还能开出比这块蓝水更高档的宝贝? 所有人都在期待,尤其是花易和老许,攥紧了拳头,恨不得自己冲上去替贺允解石。 在梁爱华的冷笑和花易等的期待中,机器终于嗡嗡嗡的响了起来。 一抹水晶般无色透明的固体率先露了出来,被滴下来的水一冲刷,比最纯净的水晶还要透彻,泛着淡淡的荧光。 “啊!”有人失望的叹了口气,“是无色玻璃种。” 玻璃种当然是种水中最好的,但翡翠却以绚烂明艳纯正的颜色著称,无色玻璃种是近些年来高档翡翠越发稀少才被商家炒作出来的,若是以前属于扔到路边都没人要的货色,就是现在,价格也始终上不去,绝迹于收藏品级别。 用这块翡翠和那块高冰的蓝水比,显然是输了。 有人摇头叹息,梁爱华甚至已经露出了独属胜利者的笑容。 连花易都紧张得蹙紧了眉。 等等,他眼前突然一亮,喜道:“不是无色的!快看,不是无色的!” 只见,随着擦石机继续下移,神秘的浓绿夹杂着烈烈的火红爆炸一般冲了出来,燃烧着人们的眼球。 这绚烂至极的色彩正以一种咄咄逼人的姿态肆意展示着大自然神奇的力量。 美不胜收。 11.第十一章 表皮彻底剥离的瞬间,连贺允都看呆了。 这块翡翠只有拳头大小,呈标准的球体,上方是水晶一般明净清澈的无色晶体,下方则是浓艳纯正的绿和火一般的红糅杂到一起,从最底部的一点开始,呈螺旋状上升,最后像是炸开了一样,散出点点荧光…… 两种最纯正,最夺目的颜色,以一种格格不入又水乳交融的姿态结合到一起,竟然能给人带来如此强烈的视觉冲击,如此强烈的震撼。 大自然造物的神奇,简直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这已经不能用“珍品”、“极品”这种的词汇来形容,这是多少年都难得一见的旷世珍宝,能够永传后世,被人存放到博物馆里沐浴所有人惊艳的目光。 这还是刚开出来,若是再经过打磨抛光,到时候会美到何种地步,简直难以想象。 所有人都看呆了,一时间竟然没人出声,没人宣布最终比试结果,连梁爱华都被迷住了。 “这……这算福禄寿吗?”有人结结巴巴的问。 “算……算吧?红,绿,无色,应该也算三种颜色吧?”回答的人也不敢肯定。 人们习惯上把带有红绿黄或红绿紫,或黄绿紫三色的翡翠称为“福禄寿”,是翡翠中的高档品,也是收藏家们青睐的类型之一,但是这种类型的还是第一次见,到底能不能归为“福禄寿”,谁都不敢打包票。 但不管这是不是福禄寿,都不影响这颗翡翠的价值。 无数炙热的视线落到贺允手中的翡翠球上,甚至连两千万巨额的赌都忘了,还是张恺英最先反应过来,笑呵呵的吆喝着:“哎哎哎,这是结果出来了吧?是不是贺小姐赢了?押了贺小姐的快来领钱喽!” 这一声吆喝像是一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终于惊醒了看呆的众人。 梁爱华没有回头,盯着翡翠球的眼神完全掩饰不住掠夺的欲|望。 只要得到这颗翡翠,今天亏的几千万完全就全都回来了,不,那些钱和这颗翡翠的价值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他要拿到它,一定要拿到它! 爸是怎么拿到那支帝王绿手镯的,他就要怎么拿到这颗翡翠,不就是杀个人吗,对梁家来说简直太简单了! “贺小姐,这颗翡翠卖吗?”竟然有人开口问。 贺允摇头,“不卖。”她很喜欢这个,不准备卖。 得到这个答案谁都不意外,就是自己得到这样的珍宝也不舍得卖啊。只是还是不甘心,眼睛都挪不开。 这世上像梁爱华这种人毕竟是少数,正常人还是很能想得开的,尤其是珠宝界,宝贝太多,再有钱有势难道还能把全世界所有的珍宝都搜刮到自己口袋里?“看过既是拥有”这句至理名言最受珠宝界的人喜爱,这种宝贝看一次,就足够吹嘘一辈子了。 张恺英又吆喝一声:“哎,朋友,来领钱了!”人群这才不情不愿的散开一些,但目光还粘在上面,舍不得挪开。 张恺英把押梁爱华的钱收起来,翻四翻分给押贺允的,最后竟然还剩下一千块钱,乐呵呵的和霍思成,乔老板一人分了三百,剩下四百进了自己口袋。 这边在分钱,那边的赌约也该兑现了。 老许一张老脸都笑成了一朵大菊花,惬意的点了支烟吧嗒吧嗒抽了两口,问:“梁二爷,这两千万的赌资该兑现了吧?”说着,还生怕梁爱华赖账似的扬了扬手里的协议书。 梁爱华倒也是个人物,扭曲的表情一闪而逝,又恢复了他梁家二爷的风采,“许老板,先前的事我真是抱歉,唉,怪我目光短浅,……怪我……怪我……请许老板不要介意。” 老许哼声道:“梁老板把钱付了我就不介意了。” 梁爱华竟然笑容不变,转身对贺允道:“贺小姐,我这就给你转账,之前真是多有冒犯,得罪了。” 贺允只“嗯”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梁爱华也不嫌独角戏唱得尴尬,作势给她打钱,结果刚一打通电话,就一脸为难,道:“贺小姐,我卡上的钱不够了,能先欠着吗?你放心,过几天就是我梁家的费翠展,到时候你到我家来,一定把钱给你。”只要到了他的底盘……嘿嘿,钱和翡翠都是他的! 贺允眼皮一抬,还没开口,乔老板这个急性子又嘴欠的就憋不住了,阴阳怪气道:“哎呦,财大气粗的梁家连区区两千万的小钱都拿不出来,不是要破产了吧?” 梁爱华脸上的怒意一闪而逝,苦笑,“这不是刚才擅自动用了公司四千五百万,惹得我家老爷子不高兴,把我账户给冻了吗?刚才老爷子就打了好几个电话,我都没敢接。” “你没钱那也不能赖账啊!咱们玩石头的,就没有赖账的道理!”有人怒冲冲的指责。 “就是,之前还有脸说人贺小姐没钱,你才是没钱的那个吧!” “梁二爷连两千的小钱都没有?谁信!你要没赌本能张口就是两千万?” “丢人啊,梁家的人都被梁二爷你丢光了啊!” …… 人群乱糟糟的,纷纷指责梁爱华,梁爱华脸上一阵抽搐,恨不得把这些人全都踹死。 可偏偏还有人雪上加霜,张恺英挤开人群非常不厚道的“落井下石”,笑眯眯的插刀:“诶呀,梁二爷,我记得你好几张□□呢,我之前还给你尾号为368的工行卡转过账,你看看你那张卡上的钱够不够?不够的话还有一张尾号的953的,你卖我那个有裂的无事牌的三百万就是转这张上的。” 此话一出,大家的眼神又变了。竟然把有裂的牌子卖三百万,这也太黑了,没记错的话这个张老板可是梁爱华自己领进来,这是杀熟啊! 简直可恶! 梁爱华这下再也忍不住了,狠狠瞪了张恺英一眼,不就几百万块钱吗,多大点事儿,如此不依不饶,以后有机会弄不死他! “这估计是梁二爷的小金库,存的私房钱,不舍得往外掏啊,哈哈。”有人大笑。 梁爱华牙齿咬得咯咯响,还真说对了,这就是他辛辛苦苦攒的私房钱,这一下子就要去了一小半,他心疼! 贺允自始至终没出声,只眼里带着冷漠的笑意看着,似乎根本不在乎梁爱华到底给钱不给。 正在这时,梁爱华的手机又响了,他一看,是那个老不死的,心一咯噔,听见有人道:“梁老爷子的电话,二爷赶紧接吧。” 说话的人正是花易,刚才他趁众人吵吵的时候悄悄给梁老头儿打了电话,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说了,现在就等着看梁老二的笑话。 果然,电话一接通就是梁老头愤怒的咆哮,“把钱给了,赶紧给我滚回来,少在外面丢人现眼!” 梁爱华刚接电话就佝偻着身子,怂得像个小鸡仔,等对方吼完,苦着脸道:“可是爸……您把□□给我……” “你自己没钱?少废话,赶紧给我滚回来,否则你自己看着办!”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梁爱华对着已经挂断的电话说了声“是”,连忙给银行打过去,让银行给贺允转钱,刚打完又给自己老子回过去,低声低气的,“爸,我把钱给贺小姐转过去了。” “嗯,让贺小姐接电话。” “是。” 梁爱华走到贺允面前,陪着笑,“贺小姐,刚才是我不是,我爸请您接电话。” 贺允悄悄攥紧拳头,深吸口气,努力维持着平静的嗓音,“喂,梁老板,我是贺允。” 对面的老人亲切慈祥,笑呵呵道:“小允啊,客气什么,你和冰儿是朋友,和冰儿一样叫我爷爷就行。你二叔是个混不吝,不懂事,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贺允咬了咬后槽牙,“嗯”了一声。 老人继续扮演着慈祥的长者,“冰儿和你说过了吧,这个月十五有个费翠展,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和冰儿好好聚聚。” 贺允抬头,看着仓库角落的一点,轻声道:“好,我一定去。” 这惊心动魄的半天可谓是皆大欢喜,老许洗刷了污名,霍老板等得了实惠,张恺英报了仇,贺允更是开出了这等珍宝,唯一不开心的大概就是梁家了吧。 怕贺允带着简直连城的宝贝路上不安全,霍思成安排裕丰公司的保安队护送,花易和张恺英也随行,亲自把贺允送到家才离开。 在路上贺允就给银行打了电话,说有一件珍宝要寄存在银行的保险柜里,现在她也是银行的大客户,银行一听,立刻回复说马上派人去取。贺允这才放了心。 她到家打开相机开始录视频,把那颗翡翠仔细的打磨抛光之后,盯着那绚烂的绿和红出神,代表生命的绿色,如同血液的红色…… 简直像是生命之泉,对,这个翡翠就叫生命之泉了。 对她来说,珍宝只有放在身边,随时可以看到,随时可以摸到才有价值,可惜现在情况不允许,等她找到安全的住处,一定把它取出来,暂时只能委屈它待在黑黢黢的保险柜里。 银行的工作人员很快就到,贺允缴了保险柜的租费,办好手续,把工作人员送走,这才浑身轻松下来。 贺允没想到虽然没找到帝王绿,却找到了比帝王绿价值还要更高的“生命之泉”,现在她可以立遗嘱了。 经过前世的悲剧,她清醒的意识到什么叫“怀璧其罪”,身为“罪人”,如果不能强大到抵御所有迫害,就只能把自己的一切都摊到阳光下,让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成为她的“监护人”。 只要她出现意外,无论是舆论,还是珍宝的诱惑,都会有无数人为她寻求公道,也能最大限度的遏制某些人恶毒的心思。 贺允快速的写好遗嘱,写明如果自己死亡,任何人只要查清死因,把真相公之于众,就能得到现存于某国有银行的价值过亿的翡翠。最后还按了个手印。 贺允写好之后,把录好的视频传到网上,延续她一贯的取名风格:【震惊】抛光一颗天价翡翠球 视频刚发上去就有人评论: 【看标题知阿婆主系列,厉害了我的震惊鹤。】 贺允笑了一下,暗暗猜测对方看到最后会是什么反应。 她没再盯着,去看自己的后台,这两三天的功夫,关注她的人数已经上万了,视频的播放量也直线上升,求购评一直在热评前三,下面全都是鬼哭狼嚎,求贺允能再雕一些小物件,镯子买不起,小东西吃吃土,卖颗肾还是能入的。 贺允把有价值的评论看了一遍,打开微博,吓了一跳,微博粉丝竟然比网站关注数涨得还快,已经三万了。 她把家里的木雕小摆件挑了九个拍照传上去,发了一条微博,带上上传视频的链接还有九宫格的照片,设置了转发抽奖。 接着她就不管了,拿出工具开始做孙先生要的首饰。 两天半的时间,她得加班了。 自从发现贺允会在某站上传视频之后,花易习惯性的每天n刷,今天也照例,果然看到她把那颗三色玻璃种翡翠球也发了上去,还在心里感叹这丫头真不懂财不露白,也不怕被有些人惦记上,就看到画面一闪,出现了一行字:“生命之泉已经存入某国有银行”紧接着变成了黑屏,上面只有一张白纸。 他愣了一下,凑近一看,“噗!”一口水喷到电脑屏幕上。 他从椅子上跳起来,叫道:“爷爷,小允立遗嘱了啊啊啊啊啊!” 12.第十二章 贺允这个视频传上去不出意外又引起了爆炸性的热度,以火箭喷发式的速度直冲首页,占据好几个板块最醒目的位置,播放量、弹幕数、评论数井喷式猛增,激烈的争论从视频发上去的第一分钟开始,一直持续不断,并且呈愈演愈烈的趋势。 贺允有想过这个视频会成为她的“代表作”之一,但没想到引起的争议会这么大。 争议一:这颗名为“生命之泉”翡翠到底是不是真的。 之前贺允上传的那快翡翠虽然昂贵,市面并不是没有,但这颗翡翠球就已经完全脱离了人们对翡翠的认知,更多人怀疑这是水晶中的绿幽灵,钛晶,和维纳斯水晶(红兔毛水晶)的结合体,是人造货,根本就不是翡翠。 争议二:视频中那个名字打了马赛克的遗嘱是否是阿婆主炒作的工具。 针对这两个问题,盖了一连串上千层的高楼大厦,本站的网友只是少数,更多参与争论的是外站网友,不少人从这个楼串到那个楼,和四面大方的人争论。 贺允专心工作的这半天,某站的服务器都快崩溃了。 等她终于雕完一枚戒指和一对耳饰,打开手机才发现有一长串未接来电,有霍思成的,有孙彬彬的,最多的还是花易的。 她正准备给花易回过去,电话又响了,对方打了过来,她刚一接通就听见花易炸毛的大呼小叫:“贺允,你在干什么?好好的你立什么遗嘱啊!你疯了是不……” 贺允蹙了下眉,把电话拿远一点,等对方咆哮完了,拿近问:“怎么了?” 怒火发泄完毕的花易有气无力道:“你再不接电话我就要报警了。我还以为你准备自杀呢。” 贺允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耐着性子解释:“我怕怀璧其罪,先打个预防针,万一真出事了大家也有个调查方向。我很惜命,不会自杀的。” “呼——”对面长长出了口气,“我爷爷也这么说,要不是他拦着我早就报警了。” 贺允笑了一下,“如果我失踪二十四个小时,一定要替我报警啊。” 花易:“我肯定会和警察一起去找你!”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花易突然问:“小允,你发的那些视频争议很大,而且‘生命之泉’太有代表性了,今天在现场的人不少,肯定能认出你来,你介意自己的消息曝光在网上吗?” 贺允看着幽幽的电脑屏幕,低声道:“不介意。你要做什么?” “帮你澄清事实!” 挂了电话,贺允又一一给霍思成和孙彬彬回了电话,霍思成听说她没事儿也松了口气,叮嘱她一定要注意安全。倒是孙彬彬帮了贺允一个大忙。 他说:“我退伍之后搞了个房地产公司,有点规模,你要不要考虑换个安全点的住处?” 贺允听到他是做房地产生意的,眼睛一亮,喜道:“孙老板,你手里有合适的房子吗?” “那要看贺小姐的要求了。” 贺允想了想,缓缓道:“首先要安全,不能出现失窃和入室抢劫杀人的情况;其次要空间,我需要一间地下室,或者是大一点的仓库,仓库的安全也要保证;还有,我想养一只大狗看家,要有狗狗的活动范围。” 提完要求,贺允有点不好意思,好像是挺难办的,“暂时……嗯,就这些了。” 她本以为孙彬彬会有些为难,没想到对方竟一口答应下来,“你说的这些要求我都能满足,但是价格上就会比一般小区高很多,你明白吗?” 贺允当然知道,“请孙老板报个价吧。” “五千万。一栋两层别墅,面积五百平,带地下室和地下车库,带院子,院子里有露天泳池,房间内装有最新型的安保设备,任何人只要非法潜入房间,安保人员就会接到警报,并在三分钟之内赶到。还有,我的安保人员全都是退伍军人。贺小姐觉得满意吗?” 贺允简直不能更满意了,她一口答应,“我可以去看看房子吗?” “当然,随时都可以。” “那就交货的时候?” “可以。” 贺允连价格都没还,孙彬彬的描述完全符合她的要求,这时她还不知道,这样设备的别墅市价至少要一亿往上走,还属于有钱买不到的类型。 再后来,她才知道,她买到的这栋别墅,更是重金难求。 房子有了眉目,贺允心情好得不得了,再加上她刚坑了梁爱华一笔,正好用这钱买房子,简直皆大欢喜。 她开心的拍了戒指和耳饰的照片传到微博,配上文字解释,一刷新,她就发现自己的微博已经炸了。 【造假都不造得像点,把我们当傻子耍呢。】 【连遗嘱都出来了,阿婆主是想自杀吗?你放心,没人拦着你。】 【又一个想红想疯了的,吃瓜看戏。】 …… 一连串不堪入目的话语挤满了整个评论区,而且还与越来越多的趋势。只有零星的几个评论是在支持自己的,却被人骂得狗血淋头。 似乎一瞬间,她就成了众矢之的,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贺允有想过自己会引起争议,她也不在乎争议,越有争议的事情越容易热度爆炸。 但现在这种情况呈一面倒的舆论太不正常了,明明打电话之前她看了一眼网络,还不是这种情况。 一瞬间而已,这些人都是从哪儿蹦出来的? 她并不知道,在她忙着处理“生命之泉”,忙着雕首饰,忙着打电话的时候,梁家已经开过一个重大的家庭会议。 梁爱华灰溜溜的回到梁家,惊讶的发现老爷子梁建业,大哥梁爱国,还有大嫂以及老大假的两个孩子,甚至自己的老婆都到场了,“爸,这么多人是……” “啪!”一句话没问完,就被冲过来的老爷子狠狠扇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把他扇懵了,他愣了一下,捂着脸不可置信的问:“爸,你为什么打我?”虽然他不是老头子心中合适的继承人,但却是家里的小儿子,向来最受宠,否则也不敢随便拿好几千万挥霍。这还是他第一次挨打。 “蠢材!你干了什么好事自己不知道?还敢问我为什么打你?”梁建业气得直喘粗气。 “我……我不就亏了点儿钱吗?我都想好了,等咱家办费翠展的时候,把那丫头解决了,钱和翡翠不都成咱们的了吗?爸你不知道,那丫头片子开出来一件多么难得的珍品,帝王绿都比不……” 梁建业越听越气,扬手就准备再给他一巴掌,被老大一家连忙拦住。 “爸,你别气,弟弟还小,慢慢教。”梁爱国劝道。 梁爱国不劝还好,一劝梁建业能恼,吼道:“四十岁的人了,还小呢!” 梁若珺兄妹俩看得一脸无奈,这个二叔平时挺精明的,就是有点不好,目光短浅。 梁爱华捂着脸委屈道:“爸你不知道那块翡翠……” “我什么都知道!”梁建业扔给他一个ipad,“你给我自己看!” 梁爱华疑惑的一看,一眼就认出了视频中的翡翠就是今天贺允开出来那块。 她竟然把这么值钱的东西传到了网上?! 梁爱华完全不知道这个丫头片子的脑子怎么想的,越往后看,他的脸色越黑,等到遗嘱出来的时候,他整张脸就像被按进了墨汁里,黑得吓人。 “你以为她还是那个游离在人群外的小丫头,准备故技重施?你自己看看,别说你杀了她也拿不到翡翠,反会惹上大麻烦,就是拿到了翡翠,我梁家是生意人,不是收藏家,那翡翠怎么换钱?换给谁?”梁建业恨铁不成钢,用力戳着梁爱华的太阳穴,“你就不能长点脑子?!” 梁爱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求救道:“爸,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她坑了我七千万啊!”还有两千万是他的私房钱,他想起来心就在滴血。 梁建业坐到沙发上,环顾四周,老大谨慎有余,魄力不足,老二倒是脑子灵活,可目光短浅,老大媳妇儿没这个本事,老二媳妇儿……他看了一眼坐在最远的窗台边专心致志涂指甲油的女人,算了不说了,倒是老大家的两个小辈是干大事的人。 他看着端坐在沙发上的兄妹俩,问道:“若珺,冰儿,你们俩有什么看法?” 梁若冰看了哥哥一眼,道:“爷爷,贺允一定猜到了我们家和她爸的死有关,她想用舆论来对付我们,这是个好办法,无论想对一个名人干什么,我们都束手束脚,可她却忘了,舆论能保护她,也能转眼间杀了她!” 梁若冰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只需我们这样……” 于是,在贺允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梁家悄悄下场了。 资本的力量是巨大的,零零散散的粉丝们完全不是专业水军的对手,一眨眼的功夫网上的风向就呈一面倒的趋势,网上所有的声音都充斥着对贺允尖刻狠毒的恶意,令人不寒而栗。 那些恶意的揣测和诅咒,就像一只只可恶的蛀虫,把她辛苦建好的舆论雏形毁成一片废墟。 贺允再一次深刻认识到了,梁家无论是财富还是权势都远在她之上,可她不服,不信,财富和权利就能轻易的操控舆论,掩盖真相了吗? 她不信,这个世上没有朗朗晴天。 贺允按着鼠标飞快的浏览网页,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id,正是买自己小猪的雕件的那个人,发了一个带图评论,把是自己和对方的私信对话,来证明自己的不是骗子,问:“哪个骗子会主动要求走某宝?甚至特地少收一百块钱就是为了让我去做鉴定?世界上有这样的骗子吗?” 然而没有人信,寥寥可数的点赞完全抵不过追着骂的人,评论都在骂她是自己的托儿,两人合起伙来演戏。可就算再多的人骂,也始终有人在据理力争,贺允看着那可怜的几个人在污浊的河流里努力挣扎,为的不是他们自己,而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连陌生人都在为自己努力,她怎么可能就这么认输? 她咬了咬牙,颤抖着手摸上键盘,一个个开始私信。 【你好,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辛苦了,我很感激,但事情有些不对,不要再和这些人纠缠了,回到开心的现实中去吧。】 【你好,谢谢你愿意相信我,不用和他们争论,真相早晚会水落石出,早些休息吧。】 【你好……】 【你好……】 她花了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把能看到的为自己说话的人全都私信了一遍,然后开始反击。 13.第十三章 一个多小时过去,骂她的人玩的花样更多了。 对方似乎知道贺允的身份,更对她的人际关系了若指掌,事先就把她打成了外援女,和裕丰珠宝的老总等人都有不清不楚的关系,甚至有自称是她同学的人站出来,指认她的身份,说她高中的时候就行为不检点,后来连大学都没考上等等。 紧接着,有人把她的身份信息人肉出来,说她爸爸不久之前死于吸|毒,她也一定是吸|毒女,这种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原先只是指责她想红,用假的翡翠骗人,一下子升级到了□□,吸|毒犯罪,如果说没人在幕后推动,鬼都不信。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贺允没再打扰霍思成等人,这时候他们站出来非但无济于事,反而会成为那些人攻击的把柄,他们会说:“看吧,果然和xxx有一腿,否则人家怎么会帮一个大学都没上过的贱人说话?” 只有花易,他的身份没有那么敏感。 她准备去找花易,但下一秒就看到了“花钱很容易”被打成了自己的同伙,正徒劳无功的和人据理力争。 贺允拨通了他的电话。 听到贺允看到了网上的事情,他显得心虚又愤怒,“那些人怎么这么丧心病狂,懂个屁就敢说我说谎,还说我和你一伙儿的,我倒是想啊!” 贺允让他不要管了,说自己会处理。 花易不同意,说等明天找警察局负责网络安全这方便的朋友,好好清理一下。 贺允道:“先不要,这件事情必须澄清,否则在别人眼里就是我心虚,强权压制了民主。” 而且要快,网上的人都是三分钟热度,必须趁热度最高的时候打个翻身仗,否则以大家只关注开头的尿性,就算最后澄清了也没人在乎了。 贺允道:“花易,我和老许熟,请你联系一下许老板,我要今天签的那份协议书的原件和照片。” 花易:“好,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先拍一张发过来,然后我过去找他拿原件。还有别的事吗?” 贺允:“暂时没有了,等有需要我会再联系你。” 花易“嗯”了一声,挂了电话,没一会儿就发过来一张照片,上面正是梁爱华签过字的协议书。接着他又发过来一句话,“小允,你放心,我相信你。” 贺允笑了一个,轻轻回了一句“谢谢”。 贺允深吸口气,让混乱的大脑平静下来,理清思路之后拿着相机站起来,对着工作室旁边的博古架上摆放的木雕一个个录了起来。 韩文嫣就是那个买了贺允翡翠小猪的人,她今年刚上高三,家庭条件很好,贺允那个小猪雕得实在活灵活现,惹人喜爱,再加上她是属猪的,更喜欢的不行,一咬牙就买了下来。 谁知道还没收到货,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坚信能设身处地为顾客着想的卖家不可能是骗子,更何况作为一个网瘾少女,她早就习惯了水军的套路,坚信热门新闻往往会翻转,对网上铺天盖地的黑料根本就不信,更不能忍受对方这么污蔑自己喜欢的阿婆主。 她义愤填膺,和水军奋战到晚上,正困得不行的时候,却收到了来自对方的私信,寥寥数语却言辞恳切,充满关怀,怒火冲天的韩文嫣瞬间就委屈的不行,明明此刻受到攻讦和污蔑的是小鹤,她反而反过来安慰自己,这一刻,韩文嫣知道,小鹤已经不同于自己关注的其他人了。 她打了一长串的安慰准备发过去,却又默默的删掉。 她知道,小鹤比她想象的要坚强的多,与其把精力浪费在互相安慰上,不如在网上为她多说几句话。 她捋起袖子,再次冲入乌烟瘴气的战场。 突然,她竟刷出了小鹤发的长微博,文字搭配着图片,最后还附了一个视频链接。 韩文嫣看完,激动的在床上跳了起来。 她要把这些东西甩到那些黑子的脸上! 上面的文字非常简单,用数学的方式有力的做出了反击。 一条时间轴,将一切都说得明明白白。 去年五月份,父亲染上毒|瘾,去年六月份参加高考,成绩653分,但是她却没有上大学,下面有两句简单的解释,“爸爸离不了人,我和学校联系过,推迟一年入学。”接着今年三月七号,父亲拿家里的帝王绿手镯换了毒|品,第二天发现死于毒|品摄入过量。下面还有学讯网的成绩截图和某知名高校的录取通知书。 韩文嫣喜悦过后,内心突然升起一股冷意,怎么会这么巧,在女儿即将高考的时候染上毒瘾,在拿出家里珍宝的第二天就死于毒|品摄入过量,而不到两个月的现在,唯一的女儿又陷入网络暴力的漩涡…… 韩文嫣学的文科,可谓阅遍中外名著,且偏爱悬疑复仇类作品,她发誓,这些事情中没有隐情母猪都会上树了。 她有种预感,她找到了真正的重点! 带着满心的激动和愤恨,她点开了下面的视频链接。 首先出现的就是一张摆满木雕的博古架,女孩浅浅的嗓音响起:“这是我之前的作品。” 形态各异的精巧雕件从镜头中走过,还配有语言介绍,直到录到一个空荡荡的紫檀木托,声音顿了一下,“这里本来放着我妈妈留下的帝王绿翡翠镯,后来我爸爸不知道怎么染上毒|瘾,他怕自己把镯子卖了买毒|品,就存到银行里,但后来还是取出来换了毒|品,接着就因为毒|品摄入过量……身为吸|毒者的家属,我想说一句,那真的不是好东西。” 接着镜头一闪,出现一张手写的协议书,其中一个签署人是贺允,另一个打了马赛克。录音平静的解释:“今天开出这颗‘生命之泉’我也很意外,不过能证明我话的人很多,明天我会联系他们为我澄清。现在先放上一张证据,这是今天和某位老板打赌签的协议书,我就是靠‘生命之泉’赢了对方两千万。我手里还有一块没开的原石,如果大家还想看,过两天我会上传解石过程。” 韩文嫣噗嗤一声笑出来,这种时候她还不忘为自己打广告。 笑过之后,她开始动笔,把所有的信息总结一下,写了一篇合情合理的小论文发上去,和贺允一样也设置了一万元的随机红包,只要转发都有可能中奖。 在水军下班的凌晨,当事人亲自发声,再加上证据确凿,站在贺允这边的粉丝终于不再被压着打。 【我就说嘛,玩赌石的都是有钱人,怎么可能因为钱卖身。】 【天啊,高考成绩653,我要是有这成绩现在怎么会上个破二本。 …… 后来又有人自称贺允的同学出来发声:“贺允当时和梁若冰都是我们班的女神,只不过梁若冰甜,贺允冷冷淡淡的。她很少说话,但是学习很好,人品也很正派,那个说贺允不检点的是哪班的,报上名来,我看看我们学校有没有你这一号人物。” 这时候韩文嫣的那篇推断的转发量也慢慢多了起来,很多人把她和贺允发的微博一起转发,看得人冷汗直冒。越来越多的人相信贺允就是被黑的,有人故意针对她家。 等到第二天早上,霍思成等人公开表态,称贺允开出“生命之泉”时很多人都在现场,并且在下方@了好几个很有身份的人,其中就包括了梁爱华,并且扬言追究造谣者的刑事责任。 “小允,什么情况?怎么一大早就出事了?”霍思成昨天睡得早,刚醒来就看到助理发过来的消息,连忙让公关部处理,接着就给贺允打了电话。 贺允:“我也没想到,谢谢霍老板仗义执言。” “谢什么?应该的,刚才公司的人告诉我,说这像是专业团队在带舆论,你心里有数吗?” “嗯,我大概能猜到,霍老板,我想问问,您能帮我查一下是哪个公司吗?” “这个没问题,我待会儿给你回电话。” “好的,谢谢。” 刚挂了霍思成的电话,张恺英又打了过来。 张恺英说话要直白的多,直接问:“是不是姓梁那孙子报复你?” 贺允;“张叔叔,没有证据,我也不确定。” “不管是谁,他们找水军我们就不会找了吗?小允你放心,我这就给你联系公关公司,咱们不怕他!” 贺允低声道:“张叔叔,谢谢你。” 她真的对这些帮助自己的人充满感激,不管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翡翠,这些人的存在让她更加坚信这个世界不是某些人说了算的。 霍思成的消息很快就传过来,说公关部的人说这次下场的是业内有名的某家公关公司,擅长抓热点和民众的敏感点,而且非常有“职业素养”,从不出卖雇主,最后他问如果需要公关的话,他可以帮贺允联系。 贺允同意了。 她同时联系了两家公关公司,由专业人士对专业人士,不就是花钱嘛,贺允现在最不在乎的就是花钱。 和编造黑料不同,贺允自己的澄清就已经足够力度,再加上专业人士的润色催化,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舆论终于开始慢慢发生变化。 两家水军协同合作,一家专注营造贺允爱家人的天才人设,另一家则专注阴谋论,借用了韩文嫣的小论文,把一切都归结为财富动人心——神秘的帝王绿,离奇死亡的父亲,孤苦伶仃的少女现在又备受迫害,到底谁才是幕后黑手。 渐渐的,舆论开始平分秋色,可黑子只会空口白牙的污蔑,或者满口喷粪的咒骂,和站在贺允这边摆事实讲道理合理推断的人行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到底谁更有说服力,肉眼可见。 到了第三天,连中华珠宝协会的官博都站出来发言,认为“生命之泉”乃纯天然翡翠a货,造假的可能性暂时排除。 再加上之前收到贺允私信的人纷纷晒出来她的回复,有人用煽情的语言说,无法想象当时被污蔑的贺允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在深夜一条条发这些消息的。 一时间贺允的形象美好到了无以复加的状态。十九岁的女孩子,是个小学霸,却没上大学,有一手过人的雕刻本领,还是赌石天才,常人一辈子难以企及的巨额财富唾手可得,冷冷的谁都不爱搭理,私下却会在困难的时候安慰为自己的说话的人…… 这样的女孩子,谁能不喜欢? 过程中,韩文嫣的翡翠小猪终于到了,她特地开了直播,从下楼收货,到拆包装,嘚瑟一下收到的木雕小礼物,然后直接让爸爸送她去鉴定中心做了鉴定,等证书出来的时候,她在镜头里哈哈大笑,说让那些傻逼们看看,贺允到底是不是骗子,然后美滋滋的戴上,又拉了无数的仇恨。 无数的事实证明了,贺允没有一句假话,倒是某些人因为不可告人的原因刻意污蔑诽谤,据说有人把那些转过贺允黑帖的人全都一个个举报了一遍,算是对网络新法律的一次成功的推广。 贺允一个有百十个粉丝的新人倒是因为这件事情彻底火了一把,所谓“虐粉即是固粉”,原本就喜欢她的人更喜欢她,原本不知道她的路人也听说了“贺允”的事迹,关注她的人数一下子飙升到了几十万,某站又因为她差点崩溃了一次。 网上的风波慢慢过去,另一件事却始终让人难以释怀,根据韩文嫣的那篇推断,贺爸爸的死到底怎么回事,那支帝王绿的翡翠玉镯现在在哪儿,为什么贺允不止一次在网上说她可能会死,她是不是知道自己爸爸的死并不单纯,到底谁教贺允的雕刻…… 这些疑问铺天盖地的在网络上传播,连现实中都能听到不同的人在讨论。 此刻最忧心的不是广大吃瓜群众,而是梁家。 本来想着能一次把贺允的名声搞臭,以后不管她说什么都没人相信,谁知道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个样子,贺允非但没臭,反而趁机火了一把,更多人的关注到了她,那支帝王绿的镯子也暴露在大众眼前。 梁家会议室,正在开一场家庭会议,参会者梁建业,梁爱国,梁若珺,梁若冰。 “和贺玉昭有关的人都清理了吗?”梁建业问梁爱国。 “爸,你放心,我都清理干净了,就是神仙来了也查不到我们头上。” “那就好。”梁建业强调,“所有人都给我记住,贺玉昭的死和我们梁家没有任何关系。这支手镯是我从缅甸带回来的。” “是,爸。” “是,爷爷。” “冰儿有话想说?” “爷爷。”梁若冰咬着下唇,“要不我们的翡翠展别展示那个镯子了?” 她一直不明白,不过就是一支帝王绿手镯而已,顶天了也不会超过两亿,梁家并不在乎,可爷爷为什么对它那么在意。 “不行!”梁建业一口拒绝,眼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这个镯子必须展示。而且都知道我梁家要展示一支帝王绿镯子,现在反悔,岂不是欲盖弥彰。” 本月十五的翡翠展,势在必行! 14.第十四章 情况好转之后贺允就把心思放到了孙彬彬订的首饰上,手镯,戒指和耳环都做好了,现在就差项链,也是最难做的。 她先切出给张恺英做的无事牌,剩下的部分做成项链。 项链分两部分,链子是她去最好的金店定制的18k金镶碎钻,剩下的部分则是五个大小不一的环环相扣的翠绿圆环,从小到大排列,两端最小,中间稍大,最下方的最大。戴到脖子上别致又典雅,尊贵大气。若是戴腻了还可以换条链子当手链。 贺允自己也喜欢得不行,对着这套首饰拍了又拍。 她买了一套精致的包装,把翡翠镶嵌好,装进盒子里,给是孙彬彬打电话,约定今天下午五点见面,交易之后他带她去看房子。 贺允把手头工作做完,犹豫了一下决定去网上看看情况。 刚登录就被爆炸的私信吓了一跳,除了刚开始是铺天盖地的嘲讽,后面的几乎都是安慰和支持,还有催更的,只有零星几个黑子依旧在不停的蹦跶。 贺允直接把那些骂人的点了举报,把剩下的评论看完,找到以前发布的视频。 脏话全都被删,很多争吵的楼层也找不到了,评论区又变成了求购、催更以及表白和俏皮话的天下,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栋点赞无数的高楼: 【下次鹤鹤去赌石的话能来一个现场直播吗,请满足我此生唯一的请求。】 下面全都是“+1”、“+10086”、“+身份证号”的。 贺允回复:【下次去挑石头,如果同行都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试试。】 这个回复刚发上去,楼里立刻欢呼成一片,正在刷评论的人看到贺允的话高兴得只能发出一连串的啊啊啊啊啊啊,似乎只有这样再加上无数个感叹号才能表达他们的激动和期待。 贺允没再打扰他们的狂喜,把孙彬彬要的那套首饰的雕刻视频传上去,依然是【震惊】系列,接着把照片传到微博上,配上文字: 【朋友定制的首饰,一会儿交货。好美,舍不得。】 照片里,黑色天鹅绒为底,碧绿明媚的翡翠饰品在钻石的环绕下折射着莹莹的光泽,美得张扬又霸气,偏偏又带着东方特有的含蓄和神秘,钻石璀璨的光芒都被衬托得单调乏味,毫无存在感。 无数平日里对翡翠五感,甚至完全不能理解翡翠的魅力的人看着这样的照片,都被蛊惑了,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花上亿甚至更惊人的巨款去收藏这冷冰冰的石头。 这是大自然的瑰宝,是东方最灿烂神奇的石头,是让人难以抗拒的“玉中之王”。 除了石头本身的美感之外,款式设计也功不可没,这种新颖的雕刻方式打破了翡翠约定俗成的珠帘和组合蛋面的设计形式,更加时尚化,年轻化,让人觉得穿上小礼服或者通勤装都能搭配,不像以前的款式,好像要么只能搭配旗袍,要么是贵妇专属一样。 女人本就对珠宝毫无抵抗力,更别说如此别致美丽的珍品,刚一发上去就受到了无数女人的追捧。 借着之前全网黑嘲的东风,贺允新发的微博和视频全都以最快的速度上了热门,引来观众无数。 张岩本名叫张妍,结果她嫌“妍”字太娘兮兮,自己改成了“岩”,她从军队离开要执行一项机密任务,刚从军营出来刷了下网就看到了贺允传上来的照片,她一眼就看上了那条五环的项链。谁知道往前一翻,这套首饰是人家定制的,早就有主了。 张岩失望的叹了口气,又一看还是别的男人定制送给自己女神的,心里更不爽了。 想她年轻貌美,身体健壮,在军营里能干翻十个训练有素的士兵,竟然活到二十七八没人追,天底下还有这么没天理的事吗? 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大抵是人类的劣根性,正在她抓心挠肝的想着怎么才能联系上买家,看看能不能弄到手的时候,她竟然接到了一个老朋友的电话。 张岩痞里痞气的道:“孙队,要给我接风洗尘?” —— 交易地点就在贺允家里。 五点,门铃准时响起。贺允透过猫眼一看,孙彬彬带着一个穿着休闲服的女人站在门口。 女人剪着短发,皮肤微黑,剑眉星目,一口整齐的白牙,五官明媚动人,是个英姿飒爽的美人,身上和孙彬彬一样,带着军人特有的气质。 这应该就是孙彬彬口中的“女神”了。 她打开门,招呼两人进屋。 走进雕刻室,张岩就被摆在架子上的那些小木雕迷住了,尤其是有一套十二生肖摆件,小小一只雕得栩栩如生,或站、或卧、或躺、或坐,神态各异,简直堪比语文课本中学过的那什么桥上的狮子还有趣。 可等贺允拿出那套翡翠饰品,她眼睛一亮,惊讶道:“这套首饰原来是你雕的?” 贺允点头。 张岩又惊又喜,看着贺允两眼放光,“我也预订一套,你这里还有原料吗?” 贺允无语的看了孙彬彬一眼,这人什么都没对“女神”说吗? 她关了灯,让孙彬彬拿着手电筒检查了一遍,没有纹裂和瑕疵,是完美品。 贺允把项链和钻石的钱抹去,所有的翡翠合起来八十八点七三克,一共捌佰捌拾柒万,她又抹了零,价格定为八百八十万。 孙彬彬没有异议,立刻给她打钱,然后三人一起去看房子。 房子位于市郊的高档别墅区,门禁森严,即使是老板的车也要刷卡,进了小区就是一条宽阔蜿蜒的马路,路两边是茂密的草地和树林,不像小区,更像野外。 “外围墙上装有红外线感应装置,只要有人翻墙就会被检测到。”孙彬彬介绍。 车子进入小区之后又走了大约十分钟,终于在一栋砖红色的两层小洋房前停下,几人下车,张岩趁贺允不注意悄悄问:“你真的要让贺允住这儿?那个神经病可不好惹……” 孙彬彬笑:“没事儿,我问过三公子,他同意了。” “他竟然同意了,啧。”张岩这才闭嘴。 铁栅栏,指纹锁,id卡锁,大院子,露天游泳池,还有完善的安保装置……贺允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进屋,里面装修得非常漂亮,实木为基底,中式风格,还摆着博古架,两侧种了花草,应该有人打理,枝繁叶茂,房间布局也很合理。 地下室的空间宽敞,安全性很好。 一切都很好。贺允很喜欢。 回到二楼,孙彬彬拉开窗帘,指着后面的一栋建筑,道:“贺小姐,有一点我得提前和你说明,你的邻居养了一只不太友善的小宠物,你最好不要靠近那里。” 贺允“啊?”了一声,问:“是大狗吗?” 她也想养一只看家做伴的大狗! 孙彬彬摇头,要是狗就好了,他道:“是一只大猫。” 贺允此时还不明白此“大猫”非彼“大猫”,而且她不是乱跑的人,这一点并不影响,她交了定金,两天后办手续搬家。 贺允一直在注意贺允,见她流露出养狗的意向,说她认识一个人,以前是军队驯军犬的,可以帮贺允弄一只来。 贺允一听,眼睛就亮了,连连点头,“谢谢张姐姐。” 张岩在心里骂了声脏话,这丫头不笑的时候冷冷淡淡的,怎么一笑起来这么招人疼,那对小虎牙怎么看怎么可爱。 她没忍住伸出魔爪捏了一下贺允的脸,咦,手感也这么棒。 贺允:“……” 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又见到张岩,把张恺英要的无事牌做好,约好交易时间,看到张恺英和张岩一起出现,她才知道原来张岩就是张恺英提过的当兵的女儿。 张恺英收起牌子,脸色沉肃,这块牌子比梁爱华卖给自己的颜色种水都好上一个档次,而且品相完美,可价格却只要三百万,他不依,非要贺允按市价来,贺允说就当感谢之前张恺英帮她联系公关公司的谢礼。 张恺英叹了口气,几番推辞不过,只道以后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尽管来找他,把他当亲叔叔看待就行。 贺允笑着说好。 张恺英又道:“小允,再过几天就是梁家的翡翠展了,你要出席吗?” “当然要。”没有任何迟疑。 “那刚好,你姐姐这几天正好没事干,你俩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贺允一愣,转目去看张岩。 张岩翻了个白眼,“什么互相照应?分明是我去保护她。” 贺允脸一红,“不用麻烦张姐姐了,我自己没关系的。” 张岩咧了咧嘴,觉得手又痒了,一巴掌上去揉了揉贺允的脑袋,“去梁家的时候,你要寸步不离的跟紧我,知道吗?” 贺允没忍住露出虎牙来,“谢谢张姐姐。” 张岩内心嗷呜一声。 贺允觉得张岩对自己好得有些过分,从搬家到送狗,再到买宠物用品每一样都离不开她的身影,连孙彬彬都有意无意的表现出了吃醋。 例如现在,她就在院子里帮忙检查安保系统,脚边跟着一只两个月大的小德牧。小狗耳朵还没立起来,又帅又萌的,迈着小短腿蹦蹦跳跳。 贺允边收拾新房间边透过窗户看那一人一狗。 明明之前孙先生已经带人全都检查一遍了,她不放心非要再检查一遍,还说什么姓孙的离开军队这么多年,现在简直是个废物点心,她不放心。 贺允:“……” 她看着窗外越来越暗淡的夕阳,在新家的第一个夜晚就要开始了。 送走张岩,她来到地下室,抱着自己的“丝瓜”琢磨。她手里的翡翠原料已经没有了,买完房子再加上请水军的花销,卡里也就剩不到三千万。这些钱不少,足够她舒舒服服活到老了,但距离达成她的目的还很远很远。 除了报仇之外,她多了一个说出来可能会被笑话的梦想,她想成立一个属于自己的珠宝公司,翡翠一直都是只属于华人的珍宝,她想把这种美丽绝伦的石头像钻石一样推广到全世界。 吃过晚饭,韩文嫣和往常一样守着电脑刷某站,鹤鹤说今天有更新,虽然太昂贵的她都买不起,但是那么美的东西看看也是享受啊! 谁知道今天她竟然没刷到更新的视频,她立刻就想到了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心中一急,正准备打报警电话,就看到微博特别关注的某人发了一条微博。 【抱歉,今天搬家了,为了补偿大家,晚上九点钟直播解石。】 天啊,她的偶像终于要开直播了! 带着狂喜,她一看时间,现在已经八点四十分,只有二十分钟了。 韩文嫣飞快的转发微博,为了和水军对抗,她还建了一个应援群,她又冲进群里喊话,让大家都去看直播。 她生怕小鹤鹤第一次直播观看的人数不多,打击到自信心,以后都不直播了,把自己认识的人全都拉来看,甚至连正在看财经新闻的老爸老妈都被强迫打开电脑,贡献观看人数。 谁知道直播一开始,她就哭了,人数怎么这么多?这样子鹤鹤都注意不到自己了! 不过一眨眼,她又开心了起来,人多总比人少好,对吧,人啊,还是想开点好。 贺允刚坐下就被一条条飞快在屏幕上飞过的弹幕吓了一跳。 【天啊,我竟然能和鹤鹤说话了,鹤鹤我爱你!】 【看直播和视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啊。】 【看到我看到我,我就是抢到翡翠小猪的欧洲人。】 【前面是在引战,电脑端麻烦举报下。】 【嫉妒使我丑陋。】 【已举报,不谢。】 【哈哈哈,我知道你们是羡慕嫉妒恨,胜利者是不会在乎失败者的谩骂的。】 等贺允把东西准备好,拿出那块“丝瓜”原石,弹幕又炸了。 【哈哈哈,这块石头长得像不像茄子?】 【不,更像******】 贺允没看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好词,因为接下来一连串说前面“污”的。 贺允提醒他们:“擦石过程中会产生噪音,建议大家把音量降低一些。如果听不清楚我说话的话,在弹幕里告诉我,我尽量大声些。” 弹幕里又是一群喊她声音萌的。 贺允:“……” 她小时候经常被人批评冷冰冰,怎么到了这里就变成“萌”了? 不懂现在年轻人的审美。 15.第十五章 贺允调整好麦克风, 戴上手套口罩和防尘眼镜,解石开始。 弹幕安静下来, 大家全神贯注地看贺允擦石,人数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已经从开始时的几百人蹦到了五千人, 而且还在不停的增长, 这其中大部分是因为前几天的事情被吸引的路人粉好奇点进来贡献的人数。 从顶部开始, 擦石机一点点磨薄丑陋的皮壳,在即将露出玉肉的之际,弹幕里又热火冲天的讨论了起来,打赌贺允能这次能开出什么样的珍品。 是的, 他们对贺允赌石的技能无条件信任,能被贺允看上的一定都是极品。 这时, 贺允也听到后台有提示音,一个id为“我爱鹤鹤”的网友送给她一百个金瓜子。 贺允第一次直播, 吓了一跳,连忙出声阻止, “谢谢大家,不用送礼物了。” 她知道网友送她一块钱, 税扣掉一部分,网站再抽走一半,她根本拿不到多少, 而且她也不缺钱, 真的不需要大家破费。 谁知道她不阻拦还好, 越阻拦送礼物的越多, 噼里啪啦的她竟然收到了上千的礼物了。 贺允哭笑不得,有一个字母君直接扔给她一个金西瓜,价值五百块钱,惹来一群人膜拜土豪。 贺允无奈:“真的不用送礼物。” 【这是定金,鹤鹤这块石头开出好东西的话给我留一件!】弹幕发完,又一连十个金西瓜。一下子花了五千五百块。 贺允:“……不用刷礼物,想买的话直接联系我就行。” 或许是贺允的态度太坚决,刷礼物的人真的少了,大家开始弹幕互侃,猜测这个“丝瓜”打开之后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林瑞珍大学就出国了,现在在国外上班,她一直很喜欢翡翠,可国外推崇钻石,有钱都没地方买,无意间刷了一下国内新闻,竟然让她找到了一个买好翠的好地方,还和水军对骂过。 她听说贺允开直播了,本想着进来刷几个礼物搞好关系的,却被贺允阻止,她转念一想也明白了,贺允本身就有钱,直播或许真的只是单纯的想和大家说说话,送礼物应该没什么用。 她于是安静的等待,希望能在第一时间预定下自己喜欢的首饰。 那层薄薄的皮壳也被磨掉,终于露出一块指头肚大小的玉肉,却并非满色,而是像钛晶一样,有丝丝缕缕的带状物整齐分布在水晶一般的玉肉内,唯一不同的是,这些丝状的色彩并不是金色,而是娇嫩动人的浅绿,少了两份满绿的厚重尊贵,却多了几分水晶的纯净灵动…… 这种翡翠贺允也是第一次见,只不过在拿到这块“丝瓜”之后她就查了资料,大概能确定这叫“金丝绿翠”,是金丝种翡翠的一种,市面上比较少见,极富收藏价值。 见弹幕中有人问,贺允开口解释道:“这应该是金丝绿翠。金丝翡翠的价值主要由丝带决定,丝带粗,或细且致密,排列均匀规则,颜色明艳纯正为佳,反之为次。这块就窗口来看的话,质地细腻,水润通透,应该能达到玻璃种,丝带细密,分布均匀,色阳且正,是金丝种的极品。不过到底怎么样还要等全部擦开之后再看。” 最后一句纯属废话,贺允早就检查过,内部气流循环往复,一丝不乱,无纹无裂无杂质,是名副其实的珍品。 听见贺允解释,弹幕全都在祈求上天保佑,其余地方也一定要这么完美才好。 擦石机启动,沿着窗口的一边继续往下,暴露出来的玉肉越来越多,全都和窗口处一样,丝带细密,沿着顶部顺流而下,像瀑布一样拉出无数条干净清晰的绿色丝线,移动时似乎有金色的光泽自翡翠深处折射而出,衬得这碧绿的丝带恍若蘸着金粉,怪不得名曰金丝绿翠。 等贺允把皮壳全部剥开,露出长约二十五公分,状若长茄子一般的翡翠原料时,观众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这茄子得多少钱啊?】有人发弹幕问。 下面有人回复:【六年前香港苏比拍卖会上,一块重约三百克的满绿翡翠观音拍出了一亿四千万的天价。我觉得还没有鹤鹤的金丝种好看,而且鹤鹤这块估计至少一公斤重。】 接下来有人生动的描述了这到底值多少钱。【至少200000000软妹币,后面的零已经让我看花眼了。】 之前给贺允刷金西瓜的林瑞珍看到这个弹幕摸了摸汗,她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买得起了。年收入一百万美元,在珠宝界简直连屁都不是。 有弹幕问贺允,这块金丝翠她准备做成什么,卖不卖。 贺允回答:“做成什么我还没有想好,大家有什么好的想法的话可以留言告诉我。” 五花八门的答案飞快出现在屏幕上,有说镯子的,有说福瓜的,有说四季豆的,有说雕成龙的……最可怕的是有人说雕成按|摩|棒。 贺允认真的回答:“按|摩|棒不行,没有实用性,也不具观赏性,会影响收藏价值的。” 于是大家又针对“翡翠雕成按|摩|棒到底是否会降低其收藏价值”这一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贺允坐在电脑前看得津津有味。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花易打过来的。 “小允,你搬家了?”他问。 “嗯。” “我这几天去了缅甸一趟,那破地方连手机信号都没有,我一直没上网,你没有遇见麻烦吧?” 贺允:“没有,我很好,新房子也很漂亮,你有空了可以来玩。” 花易的嗓音里立刻充满笑意,“好啊,不过这两天不行,我爷爷要去帝都一趟,我得跟着,等回来了我去找你。” “好啊。” “那好,说定了。我爷爷在叫我,不说了……来了来了,别叫了……” 贺允刚挂了电话,霍思成的电话又打过来了,问金丝绿翠出售吗? 贺允说暂时不确定,说如果出售的话会第一时间联系他。 这块翡翠她是一定会出售的,但却不准备卖明料,贺允想雕一个大件,剩下的做几个小玩意儿,小东西留着自己戴或者卖,大件就要出售给收藏家或者大的翡翠商了。 等她打完电话,回头一看,发现弹幕又换了话题——话说,鹤鹤说的按|摩|棒和我们说的按|摩|棒到底是不是一个东西? 贺允:“……” 现在的年轻人都在想些什么? 直播结束,把“茄子”锁到保险柜里,贺允去看自己的小狗。 “大王……小乖乖……快出来……” 她在屋子里叫着小狗名字,可却没有一点动静,贺允一慌,又叫了两声,还是没有回应。 她在屋子里找了一遍,发现一楼的纱窗被打开了,她连忙跑出去联系物业,说自己的小狗跑出去了,问能不能调监控看看。 没一会儿就有保安来敲门,说看到一只小德牧跑到了贺允屋子后面的别墅里,他们已经联系了那家房主,房主说狗在他那里,但是要求贺允自己去领,说完,保安还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谢先生养了只大猫,你看见了别害怕。” 贺允这才意识到,那只“不太友好”的“大猫”可能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 来到那家大门前,门锁自动打开,她推开铁门走了进去。 和自己院子里的精巧的装饰不同,这个院子比自己更大一些,却很少花草,只种了几棵大树,游泳池的水倒是湛蓝清澈,非常干净,可她一进来就有一种被盯上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暗处观察着自己。 贺允不确实是不是她太敏感了,但那种感觉真的非常强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一回头就能看到一闪而逝的黑影,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寒意从尾椎骨直往上冲,冲到头皮,头皮也麻了起来。 贺允快走两步,小跑到屋门口,站定安慰自己,不要怕,这里住的估计是一个怪人,孙先生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再说如果真有危险,保安肯定不会让自己一个人进来的,那个黑影应该就是这人养的那只“不太友好”的宠物。 贺允稳住情绪,惊讶的发现门是开着的,她还是敲了敲门,问:“我是小狗的主人,我可以进来吗?” “汪汪。”里面传来两声叫唤,贺允心中一喜,是大王在叫。 又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主人的声音响起:“进来吧。” 贺允应一声,推开门走了进去。 和自己家全木质的装修风格不同,出现在贺允面前的是一片冷硬的大理石,屋子里装饰很少,她又走了两步,越过玄关,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猫窝?或者是狗窝? “吼——”一声猛兽的低吼突然传来,贺允猛地回头,正对上一张似虎似猫的猫科动物的脸,它体长近一米,四肢粗壮,尾巴短翘,獠牙微漏,目露凶光。 贺允彻底被吓呆了,一瞬间忘了反应。这和自己想象的“大猫”完全不一样,它简直像只小老虎! 接着,她听到一声轻笑,“小猫,回来。” 那只猛兽才不情不愿的退了回去,卧到一条穿着家居服的修长的腿旁。 贺允顺着腿往上看,自家大王正舒舒服服的趴在腿上,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顺毛。 “大王!”她叫一声,狗狗站起来,晃了晃身子,跳下来屁颠屁颠的朝自己跑了过来。 贺允一把把大王抱起来,这才抬头,看到斜靠在沙发上的男人忍不住微微闪神,怀疑她看到了一只大型的猫科动物,披上了人类的皮囊。 “吼——”又是一声低吼,贺允回神,有些脸红,她还是第一次看异性看得呆住的。 “谢先生,我家大王麻烦你了。”刚才她听保安说过,这家主人姓谢。 男人眼里闪烁着笑意,懒洋洋的,“不客气,这狗挺有灵性,不像市面上买的,哪儿来的?” 贺允拍了拍挣扎着下地的大王,道:“朋友送的。” “孙彬彬?”他挑眉。 贺允摇头。 “哦,是张岩?” 贺允:“……原来你们都认识。” “我叫谢知微,他们两个没提过我吧?”他终于报了自己的名字。 确实没有,贺允老实的摇头,看着那只躺在谢知微脚边打呼噜的大猫,迟疑一下道:“只说过你养了一只‘不太友善’的宠物,让我不要过来。” “哈哈。”他笑,手摸着大猫的背道,“小猫是比较凶,看好你的‘大王’,这次若不是我发现的早,估计你就要到小猫肚子里找了。”说着,他还意味深长的看了贺允一眼,吓得她下意识的抱紧了手里的狗,然后他又笑了。 他好像在故意逗自己,贺允微恼,告辞:“谢谢你,我走了。” 谢知微做了个“请”的手势。 抱着大王转身走了两步,她又回过头来,问:“你养的这是什么?” “山猫。”谢知微站起来把懒洋洋的大猫抱到贺允面前放下,自己也蹲下,抬头冲贺允笑道,“来,小猫,给漂亮的小姐姐摸摸,我们可是很乖的。” 贺允心痒了,尤其看着大猫懒洋洋往地上一趟,半眯着眼的模样,心更痒了。 “来吧,我按着它,不会咬你的。”谢知微抓住大猫两只爪子,在手心里抖来抖去,简直是赤|裸裸的勾引。 贺允非常没节操的向大毛团子屈服了,蹲下放开大王,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大猫厚厚的肉垫子,软软的,热乎乎的,充满弹性,毛绒绒的,似乎比自家大王的手感还好。 她忍不住又摸了一下大猫一起一伏的肚皮,更热更软更滑了。 谢知微含笑的目光从她的小虎牙上挪开,看着绕着贺允脚边转圈的大王,笑了。 贺允过了一把撸大猫的瘾,恋恋不舍的起身告辞,谢知微不知真假的邀请她以后带着大王来找小猫玩。 贺允答应了。 等贺允一走,他松开手,大猫跳起来冲他一阵龇牙咧嘴,见他没反应,懒懒的钻进旁边的窝里了。 没一会儿,谢知微手机就响了,他低头一看,笑了。 接通。 “喂,张队长好啊。”他笑眯眯的。 对面一阵气急败坏的咒骂,“谢老三你神经病!为什么把大王眼里的监控摘了?” 谢知微挑眉,“我不摘留着让你监视我?说吧,又是我家的谁这么大脸面,请得动张大队长。” “你少自作多情了,监视你有个屁用?你有什么值得我监视的价值?” “哦?不是我?那你监视个小姑娘干什么?” “国家机密。” “那好吧,你接着装。”装一次他拆一次。 张岩气得牙痒痒,想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拿谢知微这个神经病没办法,打打不过,无赖无赖不过,只能躲着走,她才不信谢知微真以为这个监控是监视他的,分明就是故意找茬。 “随便你。别怪我没提醒你,过几天梁家翡翠展,你家老大肯定会出现,你好自为之。”说完,张岩就挂了电话。 谢知微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翘起嘴角笑了起来。 他明白了,贺允和家里那个老不死的有关系。他脸色不太好,又是因为帝王绿?! 农历十五,天公不作美,一大早天气就阴沉沉的,可这丝毫阻挡不了人间的热闹。 梁家博苑,豪车遍地,衣香鬓影,打扮精致的男男女女被热情的迎到里面,个个笑容满面,热闹极了,周围围着记者,咔嚓咔嚓的记录下这一幕烈火烹油般的场景。 这是本地珠宝行业的龙头梁家首次举办的珠宝展。 博苑内,人群议论纷纷,据说本次除了会展示市面上难得一见的珍宝之外,还有一支帝王绿手镯,据说是梁家董事长梁建业老先生亲自去缅甸开的石头,就出了这么一支极品。 “帝王绿?拍卖会每隔几年就会出一件,也不是很稀奇啊。”有人小声道。 “呢件可唔一样。”反驳的是个英俊的男人,操着一口港味儿浓郁的普通话,穿了一件花衬衫,打扮得很另类。 被反驳的女人翻了个白眼,不忿道:“不就帝王绿吗?我家也有。” 那人嘿嘿一笑,道:“你家的系死的,这个系‘活’地。” 女人嗤笑一声,懒得和这没见识的乡巴佬抬杠。还活的?愚昧! 男人也一脸不屑,总有自以为是的人觉得别人愚昧,事实上,呵…… 已经八点五十五分了。 梁爱国走上主席台,对着话筒道:“女士们,先生们,欢迎诸位在百忙之中莅临博苑,我是梁家长子梁爱国……” 梁爱国在外面招待客人,梁建业站在幕后,在人群中找了一圈,蹙眉问:“谢家人来了吗?” “没有,刚才给谢家大公子打了电话,说是还在路上。”梁爱华回答。 “贺允呢?” “也没……”话刚出口,两个女人相携走了进来,梁爱华眼睛一亮,道,“咦,来了,和张家那个的女儿一起来的。” 梁建业:“都安排好了吗?” “爸,你放心,全都安排好了。” 在主席台上讲话的梁爱国也看到两位女士相携走来,年轻一些的正是贺允。 在场的客人顺着他的视线一看,一眼就落到那条满绿的翡翠项链上。 如果他们没看错的话,那个短发女人身上戴的那套满绿首饰应该就是前几天在网上炒得沸沸扬扬的“爱情环”,据说是某人特地定制出来送给自己的女神的,这样浪漫的爱情故事,加上这套首饰迷人的色泽和款式,试问哪个女人不心生艳羡。 在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即使心里喜欢也会表现得太明显,便矜持的移开视线,去看另一位,这一看,彻底挪不开眼了。 这个女孩只要十几岁模样,穿着一件齐肩的粉蓝色小礼服,头发松松挽就,耳朵上戴着一对儿金丝绿翠的小耳坠,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冗余装饰。可就是这两件小小的饰品让这群见惯了好东西的上层人士看红了眼。 不同于市面上常见的耳饰款式,这对耳饰竟然采用了最耗材料的镂空雕刻,雕成了一个精巧至极金丝镂空小玉球,沿着绿丝的方向纵向雕出一条条纤细的“栅栏”围在一起。这还不算,最奇特的是里面竟然用金线坠了一颗璀璨的红宝石,在浅浅的金绿色中熠熠生辉,简直像是一对儿小灯笼。 由于偏浅的色泽再加上个头不大,是以没有第一时间吸引人们的注意力,但一旦被人看到,便叫人眼热不已。 谁都没有见过这样另类的雕刻方式,更无法想象一颗黄豆大的红宝石是怎么塞进这几乎没什么缝隙的小球中的。 这样的奇思妙想,这样的雕刻技术,着实让人惊叹。 在人群中招待客人的梁若冰兄妹也看到了贺允,梁若冰眼神闪了一下,“哥,你看着贺允,我去告诉爷爷。” 梁若珺应了一声,看着贺允眼里闪过惊艳。 目光往下,落到她精巧平直的锁骨上,再往下就是礼服的布料,他失望的嘘一声,不过这对耳环还真配贺允,纯净灵动的金丝绿翠和明艳动人的红宝石结合在一起,将少女的纯洁和娇艳彻底烘托了出来,那种生动且不落俗套的美丽足以打动任何异性。 他一直不支持杀了贺允,这么勾人的美人儿就这么死了,太浪费了。 因为脸上的伤疤还没痊愈的王思雅不好意思露面,带着帽子一直待在角落里看着梁若珺,此刻梁若珺闪烁的眼神被她看了个清清楚楚,她一回头,就看到了贺允。 一瞬间,疯狂的嫉妒和毁容的恨意一下子涌上心头,她站起来,直挺挺的朝贺允走过来,顺手拿起餐桌上摆着的水杯,冲进人群,像是着了魔似的只想报仇,把她的脸撕烂看她敢敢不敢勾引若珺哥! 她听见有人议论: “这是谁啊?” “短发的那个好像是张恺英的女儿,当兵回来了,另一个……” “另一个是贺允呀,就是那个开出‘生命之泉’的。” “啊,原来是她!我听我爸说过,那天她可厉害了,赢了梁……”或许是想起这里是梁家,女孩没再往下说,捂着嘴悄悄笑起来。 周围的人全都窃笑,这件事情在珠宝界算是大新闻了,梁家丢了好大一个人,早就成了这群有钱小姐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那个香港腔的男人低声问身边的人:“佢系贺允啦?” “对,就是她。”跟在他身后的白人操着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开尔文,她就是我们向你提过的那个女孩,麦尔肯先生要的就是她。” 王思雅紧紧盯着贺允,她走得太急,撞到一个盛装的小姐身上,水撒到对方衣服上,被缠住耽误了一会儿,等推开人冲出人群,就见贺允身边多了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她狠狠顿足,不远不近的跟在贺允身后。 “贺小姐,你真系好靓啊,我叫郝世昌,你可唔叫我开尔文啦。” 贺允看着面前故作绅士的男人,眉头微蹙,道:“抱歉,我听不懂香港话。” 张岩嗤笑一声,显然是在笑郝世昌连普通话都说不好就来泡内地妹子。 接着又是一声嗤笑,略显尖刻的女声传来,“贺允,你除了能听懂土话之外也就能听懂普通话了吧,连粤语都听不懂,呵呵。” 这一声,显然是在嘲笑贺允了。 贺允回头,见王思雅款款走来,双手背后不知道拿着什么,她认真纠正:“我还能听懂英语。” 王思雅脸色一变,见开尔文问:“你又系边个?”又露出甜美的笑来,柔声用粤语道,“我系王思雅啊,有德医疗器械公司就系我家的啊。” 开尔文一脸傲慢的“哦”了一声,道:“嗰个传销起家嘅哦。” 王思雅脸上的微笑再也挂不住,青一阵白一阵,尤其听到周围低低的笑,更是恨得浑身颤抖,偏偏还无法反驳。 她家就是传销起家的,把几乎没什么科技含量的家用医疗器械通过洗脑老年人出售,就是现在,也依然维持着这种营销模式,这让自己家在富商圈里一直备受歧视。 所以她一定要抓住梁家,这是她改变自己命运最好的方法,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开尔文对上贺允,脸上的傲慢消失,又变成了殷勤,换了英语,“贺小姐,我们可以英文交谈,你对香港有没有兴趣啊,香港是一个充满文化气息城市,我想邀请你去香港玩,可以吗?” 这时候,已经到九点了,梁爱国宣布展览正式开始,里面的一扇门缓缓打开,露出小桥流水,雕栏画栋。 所有展品,都在这里面。 “抱歉,我暂时没有去香港的想法,谢谢。”贺允拒绝这人热情得让人不适的邀请,只想尽快把他打发走。 她跟着人群慢慢往里挪动,心神有些不定,她家的那支帝王绿,会不会就在这里面,带着自己父亲的鲜血,标上了梁家的姓氏。 开尔文赶紧跟上,“贺小姐,贺小姐,你知道吗,世界上最大的高端翡翠交易市场就在香港,每一场拍卖会都会出现让人惊叹的珍宝,你如果有意往香港发展的话,我……” 那人还在聒噪个不停,贺允终于恼了,她回头,看着开尔文再谦和也掩饰不住的高高在上,笑道:“开尔文先生,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世界上最大的翡翠交易中心在中缅边境。” 说完,贺允跟上人群走了进去。 开尔文背后保镖一样的白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郝,你用错方法了。” 贺允心不在焉的观看这些展品,梁家能成为当地珠宝行业的龙头并非浪得虚名,展品个个都极为难得,达到了收藏品的级别,这些东西随便拿出去一样,都是能当镇店之宝的存在。 这时,其他人也都看到了贺允,很多都是以前赌石是遇到过的熟人,纷纷过来和贺允打招呼,围在贺允身边成了一个奇怪的队伍,中间是两个女孩子,周围围了一圈男人们,还个个都是大老板级别的。 有不明所以的人看到,忍不住问中间那女孩是什么身份,有人解释:“年轻的那个叫贺允。” 听到“贺允”两个字,大家都明白了,原来是那个开出“生命之泉”赌石天才,虽然“生命之泉”不卖,但她手里还有一大块玻璃种金丝绿翠,也是难得的珍品。 “小允,下个月的平洲公盘有兴趣吗?”霍思成问。 贺允眼睛一亮,点头:“有!” 翡翠出口是缅甸政府最重要的财政收入之一,据说每年单通过公盘就能赚取中国人至少两千亿人民币,是唯一合法的购入翡翠原石的途径,这么大的盛会她怎么可以错过? 更何况,她手上已经没有原料了。 “哈哈,”霍思成大笑,“那好,到时候咱们一起,小允开出了好石头,记得先考虑我啊。”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 贺允都笑着点头。 这边刚聊完,转过一个雕花拱门,就见里面摆着一张长案,长案上依次摆着五块翡翠原石,长案后面立着一个展台,玻璃中摆着一只浓艳欲滴的镯子。 就算从来没有见过帝王绿的人也能一眼肯定,这就是翡翠中的皇者,最受人推崇的极品帝王绿。 即使今天天色阴沉,也完全无法掩盖它无与伦比的光辉,那种纯正至极的浓绿,幽深沉着,尊贵霸气,是任何颜色都无法企及的帝王之色。 在场的人全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贺允喘不上气来,暗暗攥紧拳头,没错,这就是自己家的那支镯子,是她妈妈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它染着爸爸的血,现在却被仇人摆在展示柜里,供人观赏。 一个童颜鹤发的老头走上主席台,笑呵呵道:“诸位,老朽有幸啊,终于在黄土淹到鼻孔的时候开出了帝王绿,这简直是老天对我的厚爱。不知道诸位想不想拿在手里细细观赏一番啊?” 这话一出,贺允听见周围的人群立刻响应,“先谢谢梁老!” “哎——先别谢我,在场的人这么多,若是人人都上手,那得看到猴年马月去,怕是我老头子入了土都看不完吧。这样,咱们做个游戏,我在缅甸还得了五块石头,都是我精心挑选出的来的,就是诸位面前这五块了。总共花了老朽一亿两千万!” 此话一出,就是霍思成都忍不住抽了口气,裕丰还是差梁家差得远啊,一亿两千万,再加上之前梁爱华输的六千八百万,这梁家的底子厚得有些惊人。 梁建业继续:“咱们今日不妨玩个游戏。犬子不才,此前和贺小姐打了个小赌,既然贺小姐也在场,不如就还照着贺小姐的玩法,继续赌一场如何?” 贺允对上梁建业慈祥和蔼的眼神,问道:“请问梁老板准备怎么赌?” 梁建业眼角微微一抽,笑道:“投标。诸位请看,每个石头前都有一个箱子,这五块石头诸位可以随便看,一个小时后,把自己的赌额写下来投到自己看中的石头前面的箱子里,每人只能投一个,是种水颜色好的赢,还是最差的赢先不确定,诸位先看石头。咱们玩个小的,赔率全都是一比三,最低金额一百万。凡是参与投标的皆可上手帝王绿,怎么样?” “哈哈,好!”人群兴奋起来。 他们不会觉得花一百万就摸一下手镯,凡是赌石者,爱的就是这种赌博的刺激,甚至有些人追求的就是这种刺激的生活,他们看到的是,若是眼力够好,一百万眨眼就能变为三百万。 看石开始。 几个年轻人迫不及待的跑上去,对着那五块石头仔细观察,梁家想得很齐全,还提供放大镜和手电筒,就怕客人们没带吃饭的家伙。 乔老板往贺允身后一站,“我最近点背,就不去看了,贺小姐投哪个我跟跟风就行。” 霍思成笑骂:“好你个老乔,够不要脸的。行,你等着,我得去捧捧场。” 霍老板走了,张岩问贺允:“你不去看看?” 贺允见不少人都看着自己,想跟风的人不少。 她忍不住疑惑,梁家就不怕大家都跟着自己投,亏死他们吗? 梁建业拄着拐杖过来,笑呵呵问:“小允今天不准备下场了?” 贺允想了一会儿,翘了下嘴角,“下!”当然下,她不下场,梁家岂不是会失望? 贺允一下场,别说在旁边观望的人,就是正在看石头的人也都停了下来,等着她让她先来。 这不是市场上买石头,没有先后之分,贺允也就没客气,道了声谢接过正在看那人递过来的放大镜和手电筒,对着第一块石头照了上去。 一号石头重约二十公斤,黑色皮壳,起光起蜡,一条连贯的莽带绕着石头一圈,松花朵朵,分布均匀。手摸上去,皮壳细腻水润,触感良好,打灯一照,光线均匀散开,通透度却不怎么好。 这应该是一块莫西沙的石头,种很老。 这是贺允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研究出来的经验,她怕有一天异能会消失,趁现在多学多看,以后也不至于什么都不懂。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贺允摸着石头凝神往里看,穿透厚厚的皮壳,是一片细腻的雪白,种水一般,但却细腻润泽,几可媲美羊脂玉,沿着莽带的位置有一圈翠绿,即艳且翠,种水却要好上不少,达到了冰种。 贺允看完,梁建业笑呵呵的问:“小允觉得这块怎么样?” 贺允反问:“梁老板买的石头,您自己觉得呢?” “白底青,可赌中高档手镯。”梁建业毫不迟疑,一口断定。 白底青也是行话,是指白色的翡翠上飘一抹绿的,如果种水颜色够好的话,也能出高货。 贺允点头,“我和梁老板的看法一样。” 梁建业做了下“请”的手势。贺允继续去看第二个。 直到最后一块石头,梁建业笑道:“这一亿两千万,光这块石头就占去八千五百万。” 贺允目光落到最后一块石头上,一眼看去,她就被这块石头好到极点的皮壳表现惊到了。 她这些天也看过不少石头,但外在表现这么好的还是第一次见。这石头大约五十公斤,白沙皮,外面的松花竟然不是一个颜色,有红有绿还有黄,这说明里面很有可能会出现三彩翡翠,也就是之前说过的“福禄寿”,除此之外,原石左下角还有一块□□的玉肉,呈现一种蜜糖般的黄色,像是浓稠的蜂蜜,只看着就透着一股甜味,分明已经达到了玻璃种的程度。 怪不得要价八千五百万,这石头的品相真是绝了。 贺允:“不出意外这五块石头里的优胜者就是五号了。” 这也是大家公认的看法,不过这样的话,这投标就没有意义了,大家肯定都投五号最好,梁家怎么可能干这种摆明了亏本的买卖? 梁建业笑呵呵的,“所以,咱们这次投标和别的不一样,咱们不投最好的,投最差的,谁看中的石头最差,谁赢!” 不赌最好的,赌最差的,这种玩法还真少见,不过终归是个“赌”,对于赌徒而言,天下无不可赌之物。 没人有异议,梁建业做了“请”的手势,问贺允:“最后这块石头小允还要看吗?” 贺允:“看。” 若真的能从表皮完全断定石头内部的情况,赌石也不会叫“赌”石了。 贺允拿起灯往皮壳上一照,即使是白天也能隐隐预约感觉到四散开来的光芒,这石头的表皮真是薄到了极致,透光度如此之好,可见这块石头至少是高冰。 现在唯一要赌的就是里面没有瑕疵和纹裂了。 贺允不再浪费时间,直接上手。 摸到石头的瞬间,贺允就翘起了嘴角。 气流散乱,奄奄一息,可见杂质纹裂绝对不少,就算是玻璃种也是废料。 贺允懒得再看,默默收回手,肃立一旁。 梁建业:“小允对这块石头有什么看法?” 贺允依然没直接回答,只道:“表皮表现确实价值八千五百万。” 梁建业眼神微眯,继续问:“投哪个小允心里有数了?” “有了。请各位继续。”后半句是冲在旁边等候着的人说的。 梁建业笑呵呵的目送贺允走回人群,然后道:“诸位先看着,人老了,不中用了,我先去屋里歇歇。” 大家连忙让他赶紧休息,可千万别累着。 梁若冰从屋内走出来,扶着他去了室内。 贺允和梁若冰柔柔的视线对视一秒,两人同时挪开,贺允直直盯着前方,悄悄攥紧了手,目光空洞。 “小允,你怎么了?”张岩问。 “没……没什么。”贺允回神,抬头看天色,问,“张姐姐,你想去看看吗?” 张岩:“我对赚钱比较感兴趣。小允,你有把握吗?” 贺允点头:“有。” “那好,我待会儿跟着你投票就行。”张岩嘿嘿笑得奸诈。 乔老板看得心痒,终究还是没忍住诱惑下了场,他自我安慰,就摸摸石头,不赌钱,不赌钱…… 而此时,博苑大厅内,身着白色制服的服务小姐正一点点摆着酒杯,一个干瘦的女人偷偷溜进卫生间里,捋起袖子,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眼,只见她拆开一支注射器,针头插入血管内,抽了一管血出来。 这时外面有人喊:“秀眉,要出来给客人们送水果了。” 干瘦的女人连忙应一声,“来了!”然后快速把注射器包装扔进马桶冲下去,盖上注射器的针头帽,藏到袖子里走了出去。 服务员端着一叠叠切好的水果和酒水鱼贯而出,分散到人群中,向有需要的客人提供酒水水果,秀眉在人群中绕来绕去,终于看到贺允站在人群最里面,心头一喜,退开针头帽,把锋利的针尖捏到手心里,朝贺允走了过去。 她还没走到贺允身边,就被一个女人拦住了,问:“你干什么的?” 秀眉低头,轻声道:“我来问问两位女士需不需要食水。” 张岩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到托盘里的水果上,拿起一瓣橙子舔了一下,没问题,便伸手拿了两个,随手递给贺允一瓣,见贺允摇头,便把两瓣都吃了,道:“你去别处问问吧。” 秀眉一急,自己距贺允还有一米远,中间隔着这个女人根本就够不到,她道:“这位女士呢?” 说着就准备再上前一步,又被拦下了。 张岩眉目犀利,嘴角一勾,“我妹妹不吃,你没看见?”看起来不好惹的很。 秀眉没办法,只好不情愿的离开。 贺允问:“怎么了?” 张岩:“没事儿。” 刚好时间到。 看石头的全都回到原地,等着梁建业出来。 梁建业依然带着慈祥的笑,“诸位都看好了?” “看好了!”人群回答。 “那好,投标开始。” 随着他话音刚落,又出来一群年轻漂亮的女孩一个个开始分发投标卡,每一张卡上都写着姓名,以防有人冒名。 贺允也拿到了自己的卡片。 等大家把金额写好,梁建业笑道:“投票开始了。” 然而却没有人动,不少人的目光都看向贺允,似乎在等她先投,连梁建业都看着贺允,等她投出第一票。 乔老板凑到贺允耳边:“你要不想先投说一声就是。” 可贺允却直接走出人群,在所有人注目下走到第一块石头前。 这快石头应该是白底青,这个推断不少人都认同。 翡翠界还有句话叫“白底青不上糯”,意思是这个品种的翡翠种水一般都不怎么好,只能流入中低档货,若是贺允不看好这个也是正常的。 可贺允却越过第一个继续往前走。 人们又想,这第二个也是…… 贺允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 好吧,第三个…… 贺允毫不迟疑的走到第五块石头前,投进五号箱之内。 人们:“……” 这怎么可能?! 最后一块石头的表现那么好,就算解开有纹有裂也不至于最差吧?! 然而贺允就是投了最后一个。 这下原本打算跟风的全都没了主意,若是贺允投前面四个任意一个,他们都能毫不迟疑的跟着投,但是投最后一个……最后一个…… 最后一块石头可是价值八千五百万啊! 表皮表现这么好,连玉肉都露出来了,比开窗料风险都小,就差切开卖明料了! 人们在心中怒吼,这个贺允是怎么搞的?难道传言都是开玩笑的吗?这丫头分明就是胡乱投! 看着贺允面无表情的走回原地,人们都没了脾气。有人想起之前贺允被全网黑的时候,有人辟谣说贺允和梁若冰是同学,便低声道:“是不是贺小姐不好意思赚同学家的钱,所以……” 这个猜测一出,大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果然是年轻人啊,太重感情,须知在商言商,在赌言赌,这时候可不兴攀什么交情。 霍思成哈哈笑道:“不想了,一百万换上手帝王绿,不亏!” 说着跟着贺允投了五号。 张岩裂嘴露出一口白牙,也跟着贺允投了五号;乔老板几番犹豫,最终心一横,也跟着贺允投了五号,反正他最近够倒霉的了,估计选别的也是输,还不如跟着贺允来。 但是绝大多数人还是投了一到四号,毕竟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明知道会输的赌愿意打的人不多。 梁建业站在主席台上,捋着胡须若有所思,他比贺允更清楚两家之间的仇恨,他可不会像其他人一样以为贺允是看在冰儿的面子上故意往输里投票。这么说的话,贺允是很不看好那块石头了? 梁建业苍老的脸隐藏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人们陆陆续续的投完票,梁建业收起脸上的表情,笑道:“诸位,结果如何即将揭晓。”他手一挥,大声道:“开始解石!” 16.第十六章 梁若珺上前朝众人一鞠躬:“诸位, 今天由我来为诸位解石。” 说完,他走到第一块石头面前, 找准位置,沿着莽带一刀切下去。 白底青, 上品白底青。 白色的地方犹如羊脂白玉, 细腻温润, 颗粒致密,肉眼难见,是最好的细糯种。 绿色艳丽翠润,所谓水随绿走在白底青中表现得最为明显, 只见拿一抹绿色如同沙漠中的泉眼,被周遭的白衬托这越发浓艳。 梁建业捋了捋胡子, 道:“这块石头买来一百三十万。” 人群笑道:“恭喜恭喜!” 这石头虽然没大涨,但也没跨, 没垮就是赚了嘛,加工加工转手怎么也能赚个百来万。 接下来是第二快, 依然是简单粗暴的方式,拦腰斩断, 切开一看,人群嘘了一声,这块是垮了, 豆种, 墨绿, 只能出低档货。这块石头的价格是二百五十万。 第三块, 切开依然是垮,不过垮得不多,达到了冰糯,颜色也是比较讨喜的豆绿色,中档货还是没问题的。 接着是第四块,这也是大家心里最后一块垮的可能性比较大的料了。 梁若珺却严肃起来,对着解石机调整了好几次方向,才终于确定,一刀切下。 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接着有人惊呼:“冰种,春带彩!” 主席台上的梁家兄弟也脸色一喜,走了下来,低头一看,果然是。 这快石头可是大涨啊! 梁爱华抬起来头来,看向旁边面无表情的贺允,裂嘴笑道:“贺小姐,之前买你那快没开出春带彩,没想到今天开出来了。” 即使他再极力压抑,那丝丝缕缕的不甘和怨恨还是从牙齿缝里透了出来,听得人群一阵安静。 “爱国,爱华,回来。让若珺继续。”梁建业适时地叫了一声,心道小儿子真是被自己宠坏了。 终于轮到最后一块,不少投了第二块的人已经迫不及待的露出喜色,除了贺允几人,谁都不认为最后一块会是最差的,这样好的表皮表现,就算倒霉赌垮了,那也不可能比第二块还差! 就算是被贺允坑惨了的梁爱华也坚信,这可是他爹亲自挑的,怎么可能像贺允造假一样? 事到如今,他还是不相信那块石头是真的,还是坚信一定是贺允造了假。 这次,梁若珺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起来,换了擦石机沿着□□的玉肉慢慢往上擦。 大家全都翘首以盼,连贺允都好奇得很,气流杂乱成那样,这块石头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机器嗡嗡响了不到三分钟,突然停了下来,梁若珺的脸色沉了下来,把目光投向主席台。 这时候,人群终于看到了,被擦石机擦开的位置,依然是晶莹剔透的玻璃种黄翡不错,然而就像是火龙果籽一样,晶莹剔透的玉肉中夹杂着细小的黑色颗粒状物,密密麻麻,还一直在往皮壳内部延伸。 贺允看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想起不久之前在老许的仓库里,花易抱来的那块石头,也和这个一样里面全都是这种杂质。 贺允没见过这种情况,但是她下意识的就知道,这块石头已经废了。 “竟然遇上矿点了。”有人惋惜的叹气。 贺允这才知道,原来这东西叫矿点。 “咦——好恶心!”张岩一脸嫌弃,“我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梁建业慢慢站起来,走到梁若珺面前,呵斥道:“愣着干什么?继续!” 梁若珺额头微冒汗,恭声道:“是!” 他拿起擦石机刚准备继续,又听一声:“还拿擦石机干什么?直接切开!” 梁若珺僵了一下,叫人把这块石头抬到解石机旁边,找好位置,沿着三分之一处切了下去。 搬开上层重约十公斤的小块翡翠放到地上,梁若珺脸色更难看了,还是一样,密密麻麻的矿点把玉肉全部吃掉了,目之所及,到处都是脏兮兮的杂质,原本莹润剔透的玻璃种福禄寿全被黑点压得毫无存在感。 “继续,照中间切!”梁建业道。 梁若珺调整好方向,汗水顺着鬓角流到了眼里,辣辣的疼,他连汗都不敢抹,小心翼翼的把石头固定好又来了一刀。 人群全都伸着脖子往那边看,唯有贺允,目光始终不离那支帝王绿的手镯,盖因她比谁都清楚,那石头里全是这种矿点,连裂纹都不如,就算是裂纹还能做成镶嵌件收回一点成本,这些矿点却如附骨之疽,全然无法剔除。这块本该美丽得惊人的石头,不过成了一堆无人要的废料,若真去卖,或许能值个两三万块钱吧。 短时间的寂静之后,还是人老成精的梁建业最先反应过来,笑呵呵的道:“哎呀,老了不中用了,这么看好的一块石头都能赌垮了。” 他脸上带着笑,仿佛这八千五百万只是不值一提的小钱,亏了也就亏了。可惜小辈们没有这么好的心理素质,脸色有不太好看。 梁爱华脸色更难看,他盯着贺允,突然叫了一声:“爸!” “嗯?”梁建业眼皮一掀,这一声充满警告。 梁爱华把下面的话狠狠咽下,他都快怀疑贺允是不是会妖术了。 贺允连看都没看梁爱华一眼,眼里只有那支帝王绿手镯。 或许是她太专注眼花了,竟然看到镯子里有液体……不,不是液体,好像是胶体,对,是胶体,在缓缓流动…… 翡翠中会长出胶体来吗? 贺允眼睛突然疼得厉害,牵动着神经连头都疼了起来。 “好了,结果出来了,开始唱票。”梁建业走回主席台,问,“为了公平起见,有请在场的一位唱票。不知道诸位有人选吗?” 人群这时也反应过来,纷纷把目光投向贺允。 只有贺允几个人投的五号箱! 这时候贺允到底是看在同学的面子上投的五号还是真的看出来五号石头有问题已经不重要了,这逆天的运气实在太可怕,以后的赌石界可能真的要变天了。 “那就有请贺允小姐,请贺小姐上台。” 人群鼓起掌来。 贺允上台唱票的事情已成定局,她不可能推辞,张岩也知道,低声交代一声:“小心!” 贺允点头,忍着不适上了台。 梁若冰上前一步,站到贺允身旁,甜甜道:“小允,我来帮你。” 贺允应了一声,脚步却往旁边挪了一步,和她拉开一段不小的距离。梁若冰脸色微变,接着又露出甜甜的微笑。 一到四号箱不用唱,那些人都输了,只用唱五号箱里的人就行。 一个干瘦的女人捧着箱子走到贺允面前,她低着头,看着有些弱不禁风,藏在箱子下面的手里紧紧攥着一支注射器。 贺允正准备伸手进去,目光无意间落到女人身上,那种强烈的违和感突然冲了出来,这个女人的身形瘦得太可怕了。 她慢慢把手靠近箱子,目光悄悄打量她,头发有些发黄,皮肤是再厚的粉底都掩盖不住的干枯,手背上血管凸起,像一条条蚯蚓…… 突然,她看到手腕内侧有一个小小的黑点。 这种黑点她再熟悉不过,她在爸爸的手臂上看过无数次,她永远也忘不了。 这是注射器扎过的痕迹! 而这时,张岩也认出了这个女人就是刚才非要问贺允吃不吃水果的那个,常年和各种敌对势力打交道的她立刻反应过来,连忙叫道:“贺允,小心!” 就在她出声的瞬间,女人手中的注射器狠狠朝贺允刺了过去。 贺允连忙往旁一躲,带着梁若冰一起扑到地上。投票箱跌到地上,那支注射器险险擦过贺允的背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女人脸色狰狞,手腕一转,针头朝下冲着贺允继续刺去。 贺允刚落地就连忙往旁边滚,被她压在身下的梁若冰却避无可避,眼看着那支带着hiv病毒的针头就要刺到自己身上,她吓得脸色青白,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梁爱国见状,脸色一变,什么都顾不得,冲过去就要救自己女儿。 闪着寒光的针头狠狠刺入男人手臂,由于惯性,女人收势不住,管内血液猛地灌注进去。 这时,张岩一个箭步跃上主席台,一脚将女人踢倒在地。注射器中的血往外喷溅,划出一道纤细的圆弧。 女人还待再爬起来,被张岩一脚踩到胸口,女人攥着针头要刺她的腿,张岩又一脚踩上她拿着注射器的手,用力。 女人终于颤抖着手松开了手里的武器。 “谁他妈指示你做的!”张岩弯腰冷声问。 女人大声尖叫,精致的妆容再也无法掩饰可怕的脸,她另一只手狠狠攥着张岩的裤子,歇斯底里的尖叫:“贺玉昭,你害我染上艾滋,你害我一辈子,我他妈要弄死你女儿!” 梁爱国手臂上一疼,脑子瞬间懵了,他当然清楚这代表着什么,梁家人全都围了过来,叫爸的,叫儿子的,叫哥的,乱成一团。 梁若冰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哭一边拿着手机打120。 只有贺允,坐在地上愣愣听着那女人的咒骂。 警察和急救几乎同时赶到,把梁爱国抬上救护车,警察也要去领秀眉。 张岩眉梢一挑,不让他们带人,可警方说了,这是危害公共安全,属于警方的职责范围,军队不得插手地方的行政管理。 张岩骂了声“操蛋的傻逼规定”,只能眼睁睁看着秀眉被警方的人带走,秀眉还一路挣扎一路大骂。 除了这样的事,翡翠展自然也办不下去了,梁建业仿佛一瞬间就被抽走了精气神,苍老得吓人,走到主席台上勉强道歉,“诸位,发生这样的悲剧是我梁家的责任,翡翠展暂时取消,诸位放心,梁家不会赖账,想上手帝王绿的等一周后再联系爱华,还有贺小姐等人的钱,我也会安排人尽快兑现,恕老朽不能奉陪了。” 谁也没想到好好的一场翡翠展竟然会变成这样,梁家长子能不能活还不一定,谁会在这时候为难?人们徒劳的安慰两声,很快就走光了。 贺允坐上张岩的车,靠着车窗不说话。虽然梁家是倒霉了,但她并没有觉得开心,耳边一直回荡这那个女人的咒骂。 张岩看了她两眼,出声安慰:“等警方的说法吧,别信那疯女人的话。” 贺允眨了眨眼,问:“我爸爸又没艾滋,她自己得的病为什么要怨我爸爸?” “鬼才知道神经病怎么想的?反正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呗。”张岩摸了摸她的头,“等我回去帮你打听打听,一个吸毒还带着hiv的女人是怎么混进来的,还有梁家怎么挑的人,这都得查。” 贺允笑了一下,“谢谢张姐姐。” 张岩一看她笑就受不了,咳了一下小声道:“我告诉你件事,你千万别告诉别人啊。” 贺允用力点头,“嗯!” 张岩又咳了声,“如果不是不小心打了个滑,我肯定能在针头碰到梁爱国之前把那女人踹翻!” 贺允笑了一下,“我不告诉别人。” 见她没反应过来,张岩笑了一下没再继续。 半分钟之后,贺允猛地坐正,惊讶的看着张岩。 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她是故意“不小心打滑”的?! 见贺允终于明白了,张岩伸出食指搁到嘴前“嘘”了一下。 贺允咬着下唇用力点头。 她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张岩对自己这么好,但她知道,张岩知道的肯定比自己多,她也知道,张岩对自己没有恶意,她不会告诉别人的,她不会让她挨处分。 “张姐姐,我也要告诉你一件事。” “咦?” “我也是不小心才把梁若冰也扑倒的。”贺允笑着露出小虎牙。 张岩:“咳咳咳!” 她萌萌哒小可爱原来是个黑心的! 正说着,迎面开过来一辆黑色的轿车,两辆车擦肩而过的瞬间,张岩按了一下喇叭,停车落下车窗。 对方也停下,车窗落下露出一张英俊的脸。 张岩笑嘻嘻的,“谢大公子来我们这小地方有事儿?” 谢知蕴露出一丝笑,慢腾腾的开口,却没回答,“张队从云南回来了?” 张岩无奈,“我爹让我回来相亲。” 谢知蕴笑:“女大当嫁,应该的。”目光落到贺允身上,眼神微闪,问,“这位是?” 张岩:“我妹子。” 谢知蕴点头,简单的寒暄两句,阖上车窗走了。 张岩脸上的笑微敛,回头对贺允道:“这人奸诈的很,你以后见他一定要小心,有多远躲多远,知道吗?” 贺允点头,“我觉得他有些熟悉。”而且名字也熟悉。 张岩装得非常像,一脸难以置信,“你见过谢知微了?” 贺允点头。 “操,你也离那个神经病远点,妈的谢家没有一个正常人。” 贺允:“……” 她对谢先生印象还挺好的,而且那只大猫也好可爱。 过了一会儿张岩期期艾艾的改口,“谢知微还行啦,虽然是个神经病但比他哥算个东西。” 贺允恍然大悟,原来是兄弟俩,怪不得长得有些像,不过谢知微看着更野一些,没有他哥哥看着那么文质彬彬。 想起谢知微,她就想起那只大猫,问:“……谢先生养的那个宠物是什么?” “那个叫山猫,还有个名字叫猞猁,凶得很,又被谢知微那个变态天天训,咬死个人跟玩儿似的。” 贺允吓了一跳,连忙闭嘴,也不敢说自己摸过它了。 警方的审讯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嫌疑人叫李秀眉,二十六岁,三年吸毒史。据她招供说是因为毒|品和贺玉昭认识,两人商议着一起戒毒,自此之后贺玉昭基本上承担了她的生活所需,但贺玉昭死后,李秀眉失去了生活来源,再加上无人监管,无奈之下只好去风月场所谋生,不久之前染上艾滋病毒。她把一切都归结于贺玉昭的抛弃,在网上听闻贺允是贺玉昭的女儿,便生了报复之心。 她通过一个客人打听到了梁家翡翠展贺允会参加,又找到了负责展会当天承办公司,顺利混了进来。 张岩听完,快气炸了,这种傻逼理由骗鬼去吧?谁告诉的李秀眉贺允会参加翡翠展?那个招李秀眉的承办公司是什么玩意儿?招人的时候没有体检吗?公司负责人调查了吗? 但她再气也没用,军队不能插手地方行政,李秀眉归警察管,和军队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倒是贺允听完没什么反应,总之和梁家脱不了干系就对了,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在博苑赢的钱也到账了,她投的不多,五百万,赢了一千五百万,张岩也跟着她投了五百万,看着银|行卡里多出来的钱,张岩才算是不气了。 后来听说,梁爱国果然染上hiv了,梁家特地建了一个无菌室让他居住。只是以后只能活在这种地方,比死了还痛苦吧。 不过梁爱华应该是梁家目前最开心的人了,梁爱国变成了这样,他觉得继承权一定会落到自己身上,最近频频在外露面,完全是以梁家未来的当家人自居。 贺允听完之后只是浅浅笑了一下,她只是遗憾没有摸到那支帝王绿,没有搞清楚里面到底是不是有胶体。 后来有很多人找来她的电话,询问她耳朵上的耳坠卖不卖,可不可以定制的,贺允统一回复,说雕出来就会放到网上,有需要的话直接拍下就行。 不过这段时间一直有一个人烦得她要死,就是那个叫郝世昌的,三天两头来一个电话,问他到底有什么事又不直说,搞得贺允连陌生电话都不敢接了。 再有一个月就是平洲公盘,贺允准备去采购翡翠原石,她现在手里的钱有些紧张,要尽快入账才好。 那块金丝绿翠她想好了,她准备雕一座塔,九层的金丝绿翠玲珑塔。 佛塔又名浮屠,有特定形式和风格,是中国的传统建筑。因为最初是用来供奉或收藏佛骨、佛像、佛经、僧人遗体等的建筑,又被人们赋予了“镇邪”“祈福”等象征意义,佛语中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说法,可见佛塔的重要性。 她一直没忘她的理想是成为一个雕刻大师,而佛塔这种复杂的古建筑,正是体现她雕刻技艺最好的载体。 这是大件,贺允要求又高,极尽精巧之能事,九层塔身的轮廓一点点清晰起来,飞檐流角,八面生威,她花了好几天才算雕出来这么一个大致的雏形,要进一步细化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她不由庆幸自己生在现代社会,有机器和锋利的金刚石钻头,若是在古代,完成这个作品至少需要半年。 在忙玉塔的间隙,贺允也会雕一些精致的小东西放到网上,一部分当回馈粉丝,一部分是为了保持热度,同时也让那些关注她的人安心。 贺允准备做一件精品出来,放在网上的心思就少了很多,她并不知道网上又因为她掀起了一阵热浪。 贺允最近的视频从单纯的秀石头变成了石头雕工一起秀,便有人惊叹贺允小小年纪怎么会有如此精妙的雕刻技巧,不免就把她和某些同行进行了比较。 古话说同行是冤家,雕刻一行也不例外。 有人心胸宽广,一笑置之,也有人不那么宽广,见不得一个小姑娘压在自己头上。 在贺允又一次上传了自己作品之后,一个以雕工著称的玉雕家从用料到构思,到形体,到线条,把贺允的作品批了遍,还嘲讽说贺允把翡翠当石头雕,浪费原料。 其实在此之前两人的粉丝已经有过多次摩擦,喷贺允浪费原料的话每个视频下面都能看见,只不过网站清理得及时,没有闹大而已。 可这次对方竟然主动挑衅,在贺允根本还不知道的时候,矛盾竟然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后来贺允才知道,因为她发上去的那些视频,使这位名为赵林的玉石雕刻大师失去了许多原本有意向的客户,这些客户不少转而等着贺允提过的金丝绿翠大摆件。 有些人重名声,有些人重利益,有些人只注重自身技艺的提高,显然这位赵林大师并非后者。 贺允原本没有和这位赵大师有任何接触的打算,但是可惜的是,这位大师是广东人,还是有“中国玉器之乡”美称的广东四会人。 在贺允去平洲的时候不出预料的,两人照了面。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贺允现在的问题是——她家大王怎么又跑谢知微家去了?! 贺允轻车熟路的走进那个大院子,一眼就看到里面玩疯了的一人一猫一狗,当下就黑了线。 一猫一狗在水里扑腾,某人双手插兜,站在游泳池边上巡逻,见谁快上岸了就过去一脚再把人踹下水,一脚一只,毫不浪费。 贺允:“……” 她是不是应该带着大王去看看心理医生,她的狗狗不会有受虐倾向吧? 17.第十七章 如果张岩知道贺允心里想什么的话, 估计会心虚,小狗眼睛里带着监控器, 它当然会不舒服,见谢知微一次他就拆一次, 大王可不就爱死他了吗? 可贺允不知道。 她看着被虐得伸着舌头呼哧呼哧直喘粗气的大王心疼得不行, 小跑过去蹲到泳池边把大王捞上来。 谢知微看着贺允小小的背影, 动了动脚,悻悻瞥了下嘴,往旁边凉荫下的摇椅上一躺,眯着眼看贺允。 小猫也接着爬上来, 甩去身上的水,迈着优雅的步子懒懒的卧到谢知微脚边, 眯着眼看贺允。 贺允一回头就看着这相似至极的一人一猫,觉得简直诡异得不行, 心里第无数次腹诽,这人不是猫妖变的吧? 大王吃得好, 玩得好,这几天就长胖了好几斤, 贺允抱着都有点吃力了。 大王伸着舌头把贺允手心里的水舔了遍,挣扎着跳下地,屁颠屁颠的跑到小猫身边, 贱兮兮的绕着它又摸又舔。小猫懒得理它, 依旧眯着眼, 惬意的打着呼噜。 自家狗狗这么没出息, 贺允莫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谢先生,大王又麻烦你了。” 谢知微懒懒应了一声,“唔。”然后就没词了。 贺允:“……”懒死他得了,简直和他宠物一个德行。 贺允招呼狗狗一声:“大王,走,我们回家了。” 大王不情愿的哼哼,磨磨蹭蹭的不愿走。 贺允:“……” “嗤。” 她听到一声嗤笑,原本就有些尴尬的贺允有些恼了,她收回之前觉得谢知微这人还不错的评价,这人总是在一旁似笑非笑的,一脸嘲讽。 “德牧是工作犬,需要大量的活动和训练,你总把它关在家里,它当然不喜欢回去了。” 风把某人懒懒的解释送到贺允耳中,她愣了一下,除了第一天他和她说了几句话,今天还是第一次他主动开口。 贺允看着大王充满哀求的眼神,屈服了,蹲到谢知微面前,虔诚的问:“谢先生,我应该怎么训他?” 谢知微眉梢微扬,“你想把他训成什么样?” 这个问题还真把贺允问住了,她蹙眉想了一会儿,“和我作伴,有坏人进来提醒我就行。” “不用他保护你?” “……不用!”她想了下,肯定的摇头。 谢知微笑了起来,“那你多和他玩玩就行了,玩飞盘,带着他玩滑板,骑自行车和他赛跑……都可以。”说完,他叫了一声,“小猫,把飞盘拿过来。” 小猫冲他龇牙咧嘴一阵,还是不情愿的站起来进屋叼了一个飞盘出来,谢知微朝它使了个眼色,它叼着飞盘掉头拐到贺允面前,一脸不耐的看着她,仿佛在说“愚蠢的人类,还不快接着本王的给你的赏赐。” 贺允连忙诚惶诚恐的接过。 自从张岩告诉她这猫咬死人跟玩儿似的之后,她每次见它都得绕着走,偏偏又怀念之前摸它的手感,那种又怕又喜欢的心情简直折磨人。 贺允回头,见谢知微扬了扬下巴,会意,叫了声“大王”,使劲把手里的飞盘扔了出去。 大王欢呼一声,汪汪汪的跟着飞盘冲出去。 只见飞盘在天空中没飞多远就摇摇晃晃的落地,接着身后又是一声嗤笑。 贺允回头,见他懒懒起身,接过大王叼回来的飞盘,“看好了,这样……”说着他一挥手臂,飞盘飞了出去,飞得又远又高又稳当。 张岩找到谢知微家的时候,脸都变色了,她辛辛苦苦给大王装上的监控器又被谢知微这厮拆了,她本就一肚子火,又见那个神经病距贺允那么近,还握着她的手,偏偏贺允傻乎乎的,也不知道避嫌,一脸信任,脑子顷刻间就爆炸了。 她快步跑过去,一把把贺允拉到自己身后,怒道:“谢老三,你给我离小允远一点!” 谢知微连眼神都懒得给她一个,重新躺回摇椅上,倒是小猫见不得主人被如此对待,冲张岩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贺允忙道:“谢先生在教我扔飞盘。” 张岩恨铁不成钢:“你不会找我啊?” 贺允:“……” 张岩又对准谢知微开火,“我警告你啊,小允才刚成年,你少老牛吃嫩草!” 谢知微这下不干了,眉梢一挑,“我今年二十三,大姐!” “小允上高一的时候你大学都毕业了,好意思说。” 谢知微嗤一声,“上学早加跳级怪我咯?” 贺允:“……” 她一脸无奈的听两人吵吵,见似乎短时间结束不了,干脆不再管,抱着飞盘继续和大王玩。 玩了一会儿,大王都跑累了,两人还没有吵完,也不知道张岩到底积攒了多少怨气。 最后连谢知微都懒得理她了,眯着眼睛打哈欠。 “张姐姐,你怎么突然来了?”贺允见张岩还准备继续,连忙拉住她,转移话题。 “哦,对了,我爸说你们赌石界有个很厉害的姓展的来了,说要办什么斗石大会,问你要不要参加。我去你家见家里没人想着你就在这里,还有你的手机,上面有好几个未接来电,我也给你带来了。”张岩从口袋里拿出贺允的手机。 贺允打开一看,全都是花易的未接来电,她连忙回过去。 接通,对面传来花易轻快的嗓音,“小允,我从北京回来了,给你带了礼物,有时间吗,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这么长时间没见花易,贺允还真有点想,闻言露出笑来,“好啊,我现在就有空。” 谢知微眯着眼看贺允,目光在她小虎牙的打转,被张岩发现,收到一个警告的眼神。他不以为意,目光继续在贺允身上徘徊。 张岩过去一屁股坐到他摇椅扶手上,趁贺允打电话的功夫低声警告他:“谢知微,你听话,离贺允远一点。” 之前她没往这边想,直到看到刚才的画面才心里一咯噔,和谢知微认识不少年了,这人什么脾气她很清楚,孤傲得像只猫科野兽,和人之间的距离从不低于十公分,基本上没人碰过他,就这样一个人,刚才竟然会握住贺允的手,还耐心的教她扔飞盘。她不能不多想。 谢知微一脸嫌弃的一把把张岩推开,欠扁道:“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张岩咬牙,怪不得谢家把他赶了出来,就这满身反骨的东西,搁自己家也是被扫地出门的待遇。 贺允和花易约定好时间地点,挂了电话,“张姐姐,你要和谢先生聊天吗?我先回去了,朋友约我。” 张岩立刻站起来,“我送你。” 贺允:“不用了,花易说来接我。” 张岩知道花易,点头,“好,记得带好手机,别又忘了。” “好。”贺允点头,为难的看着大王,然后又抬眼去看谢知微,“谢先生,要不我家大王就再麻烦你一会儿?”把狗狗自己关在家里,她也不舍得。 谢知微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好像在说不怕我继续虐待它? 贺允想起刚过来时看到的画面,心一抽。 “小允,我看着大王,你去吧。”张岩适时道,贺允这才松了口气,朝两人挥手,“张姐姐,谢先生,麻烦你们了,再见。” 贺允坐在花易对面打量他,晒黑了,应该是去缅甸待得太久了,其他地方倒是一点没变,还是笑容灿烂的模样。 花易也在打量贺允,一段时间没见,他觉得贺允好像变了,虽然现在还是冷冷淡淡的不太爱搭理人的样子,但却生动了许多,像身上笼罩着的某种晦暗的情绪的被吹开了一样,看着就叫人喜欢。 花易拿出一个盒子,推到她面前:“给你的礼物。” 贺允打开一看,是一颗硕大的金色珍珠,圆滚滚的,躺在黑色的天鹅绒垫上。 花易道:“我本来想送你翡翠的,但是后来一想,你手里的肯定比我送的好,就换成了这个。你看看喜不喜欢。” 贺允笑着点头,“我很喜欢,谢谢你。” 花易嘿嘿笑了,“你喜欢就好,就当是祝你乔迁之喜。”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大多数是花易在说,贺允在听。 “对了,本来我爷爷在北京还有事没办完,但听说展老要举办斗石大会这才提前回来的。你准备参加吗?你还不知道展老吧,据说展老有一个雅称,叫‘斩神仙’,是说展老赌石技巧高超,连神仙都能打败。” 贺允“哦”了一声,“这么厉害。” 花易点头,“不过我觉得你也不比展老差。” 贺允笑了一下,换了话题,“你给我说说斗石大会吧。” “斗石大会说白了也是赌石的一种,和你上次在老许那儿玩的路数差不多。参赛者在一堆石头里挑出一块参赛,当场解石,在所有参赛石头中挑选出种水最好的为获胜者,失败者的石头要归获胜者,赌本就是参赛的石头。” 贺允眼睛亮了。 “……而且还可以下注,胜利者连下注的钱也一并赢走。” 贺允眼睛更亮了。 花易笑嘻嘻的问:“你要不要来玩啊?小财迷。” 贺允用力点头:“要!” 她正缺石头和钱呢,当然要去了,不去的是傻子。 “那好,明天我去给你送张请柬,今天我没带,顺便参观一下你的新家。” 贺允:“好,我请你吃饭。” “你还会做饭?”花易一脸惊奇。 贺允点头:“我从小就是自己做饭吃的。” 爸爸很少在家,一日三餐都是她自己解决的。 “好,我一定要尝尝你的手艺!” 两人正说着,一个女生突然走过来,对贺允小声问:“请问,你是那个在网上发翡翠的那个谁吗?” 贺允本来想摇头,那女生又急急接道:“我就是想提醒一下,有人在网上卖你的盗版‘爱情环’,我私信过你几次,但是都没有回应。” 贺允还没怎么着,花易就先恼了,他眉头一皱,“你先坐下说,到底怎么回事?” 女生愣了一下,连忙压抑着兴奋冲旁边的同伴招手,“过来过来!” 两个女孩子坐到贺允那桌,叽叽喳喳的说开了。 原来自从贺允把孙彬彬定制的那套首饰发上去之后就被不少人喜欢,后来贺允被黑火了一把,那套首饰的曝光率更高的,可贺允这边订货根本订不到,最重要的是大多数人根本就买不起,就有人用廉价玉石一比一抄袭设计做出来仿品在网上售卖,订单量大得惊人。 贺允的粉丝是昨天才发现的。 女生还拿出手机给贺允看,销量最高的一家是用绿色玛瑙代替,一整套售价首饰售价8888元,单项链就2600,商家下面贺允看到不少熟面孔,都在指责卖家这种剽窃的行为,可销量依然居高不下。 贺允越看心里越憋闷,给张岩的那套首饰是她很早之前就有的构想,几经删改才最终确定了最终的款式,那上面的每一个圆圈都是她比对无数遍的结果。 见贺允抿着唇不说话,那两个女生也慢慢安静下来,小声问她要不要告那些商家侵权? 贺允:“谢谢你们,我昨天的评论还没来得及看,这件事情我会找律师处理的。”说完,她又加了一句谢谢,要请两个女生吃饭。 两个女孩子激动得脸都红了,不过她们怎么会让贺允请吃饭,坚定的推辞了,最后要了一个“优先购买权”。 贺允笑了,道:“我手里还有一小块金丝绿翠,给你们留着,你们想要什么私信告诉我。” 两个女生愣了一下,抱在一起无声的尖叫。 贺允看着她们那么开心,心里的郁闷也少了许多,准备回去慢慢找对策。 花易也从朋友处听说了贺允目前的状况,知道她仇人多,又开车把她送到小区门口。没办法,孙彬彬这里管得太严,外来车辆一律不许入内,住户没车的话,保安开车小区的车送。 贺允直接被送到谢知微家门口,一下车,张岩就看到她,眉梢一挑,问:“怎么了?又遇见梁家人了?” 贺允摇头,抱住迎接自己的大王,把那两个女生的事说了。 张岩也气得不轻,怒道:“告!告不死他们!傻逼做假货做得多了,以为没人管是不是?!” 贺允也赞同告,确见躺在一旁的谢知微冲自己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贺允放下大王,走到谢知微面前,问:“谢先生有事吗?” “你准备怎么告?”他问。 “请律师,打官司。”贺允答。 “然后呢?” 贺允不明白,还有然后吗? 谢知微叹了口气坐起来,盯着她脸端详了一会儿,突然面露嫌弃,“怎么和你的狗一样笨?” 贺允:“……” 她盯着绕着他脚边转圈,还又舔又蹭大王更怨念了,傻孩子,根本就不知道它讨好的对象正在骂它笨。 张岩哧一声,“就你聪明就你能,那你说说打完官司还能怎么办?” 大王叼着谢知微的裤子,似乎还想和他玩。谢知微被弄犯了,把它推到一边,大王又屁颠屁颠的去找小猫,小猫倒是乐意和它玩,一爪子把它推倒,等它站起来再一爪子推倒…… 大王开心得汪汪直叫,一猫一狗玩得不亦乐乎。 贺允问:“那接着要怎么办?” 谢知微:“买假货的有两部分,一部分是买不起真货只能买假货,另一部分是你的产量太低,抢不到只能买假货。前者你不用考虑,永远都不是你的顾客,你要争取的是后者。” 谢知微像教学生一样,躺在摇椅上高速她到底该怎么做。 首先当然是起诉,但并不是只起诉卖家,还有提供假货交易的平台,其次,穷追不舍,但凡涉及到侵权行为的,一追到底,务必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最重要的是,扩大规模,产品分级,高端线,中档线,还有低端产品…… 说到最后,谢知微一手托下巴一手拍了拍贺允的脑袋,见贺允鼓起腮帮子,心满意足的收回手道:“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注册一个自己的品牌,顺便收购一个经营不下去小公司,扩大生产规模,把利润最高的高档线牢牢捏在自己手里就行,其他的交给别人管。” 谢知微和话全部说到了贺允的心坎里,她早就想成立一个自己的珠宝公司了,一直没动手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资金不足,还有一个是她不会,谢知微这番话让她更清晰的认识到,这个目标有多么紧迫。 谢知微继续:“我可以提供资金还有你需要的任何帮助。” 张岩狐疑的看着他,充满戒备,“你这次怎么这么好心?” 贺允也没说话,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谢知微翘起嘴角,懒懒的答:“因为我穷,我要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这个答案一出,张岩就喷了,“你还穷?骗鬼去吧。还有,百分之三十太多了,就算没有你,我爸也可以投资,只要小允在,来钱只是早晚问题,经营方面我们也可以慢慢物色人选,你并非不可替换的资源。” 谢知微托着下巴眉梢微挑,“既然这样,那你们就慢慢物色吧。不送。” 贺允跟着张岩站起来,把正和小猫疯玩的大王叫过来,告辞。 一出门,张岩就改口了,“小允,如果你真想找合作对象的话谢知微确实是最好的人选,你可以考虑,我刚才那些话只不过是看不惯他那德行,压压他嚣张的气焰。” 贺允怀疑到底有没有用,不过,她问:“他到底是什么人?” 张岩眼神微闪,想起第一次见谢知微时的场景,叹了口气道:“走吧,回去我再细细告诉你。” 如果没有遇见谢知微,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奇葩,更不可能知道翡翠中竟然隐藏这如此巨大的秘密,更不会有自己的今天。 18.第十八章 天已经黑了, 贺允站在谢知微家大门前, 看着里面被灯光点亮的建筑。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全都是张岩刚才说的话。 她说:“谢知微背景非常复杂, 他曾是谢家最优秀的后辈, 如果不是和家里人政见不合,过些年你应该会在新闻联播上听到他的名字。” “你肯定好奇, 为什么我无缘无故的这么照顾你。因为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你的安全, 原因我不能告诉你, 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话,可以去问谢知微, 他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你可以和谢知微合作,在他身上有很多机遇, 同时也意味着很多的风险,要不要冒险你自己衡量。但有一点你一定要记住, 不要相信任何人, 包括我,因为我也不知道上级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而我必须服从命令。” 尽管张岩语焉不详,但贺允还是敏锐的觉察到了, 她保护自己的原因和父亲死亡一样,都和那支帝王绿有关, 都和自己莫名其妙的突然能看到翡翠原石的内部结构有关。 她必须要弄清楚一切, 否则以后会有无穷无尽的类似梁家那样的人等着自己。 她一口气跑到这里, 临进门却迟疑了, 张岩说她也不可信,那她为什么就能保证谢知微可信呢?谢知微又凭什么会告诉自己一切呢? 四周全都是黑暗,只有面前的房子发着亮晶晶的光,引导着她往里走。 可是,结果真的像她预想的那样吗?谢知微为什么要帮助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人? 没错,贺允觉得谢知微一点都不喜欢自己,就像他养的那只山猫,看人的时候都带着漫不经心。 正犹豫着,大王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出来,汪汪叫着欢快的从铁门缝隙中钻了进去,贺允想拦都没拦住。钻进去之后,它还站在里面冲她汪汪叫着催促,见贺允没反应,脑袋一歪,仿佛在不解为什么贺允不进来一样。 贺允:“……大王,快出来。” 大王站在原地没反应。 “回家给你牛肉干吃!” 大王哼哼唧唧一阵,有些心动了。 贺允心中一喜,再接再厉:“还有小布丁,小骨头,三文鱼棒……” 大王更心动了,往前走了两步,贺允干脆蹲下,把家里的零食全都细数一遍,哄道:“回家每一样都给你吃,好不好?” 眼看着大王就要被她诱拐回去了,里面传来一声大猫的低吼,大王耳朵一立,立刻拿圆滚滚的屁股对准贺允,往声音传来处走了两步。 贺允:“……” 她声音里终于带了气,“人家都骂你‘笨狗’了,快回来,我们不和坏人玩……” 话音未落,就见大王欢快的叫起来,一双穿着运动鞋的脚出现在她视线中。 “哦,我是坏人?” 贺允抬头,抿了下唇。 看吧,就是这种表情,似笑非笑的,居高临下的,每一根眉毛都似乎带着嘲讽。 “我在哄大王回家。” “哄你的狗就要趁机骂我是坏人?”他眉梢挑得更高。 贺允:“……对不起。” “从你的口吻中我感受不到任何诚意。”他嗤笑一声。 贺允:“……对不起,请你把大王递过来,谢谢。” 这人真讨厌,怪不得张姐姐说他是个神经病。 “这是你的狗。”他语气淡淡,往后退一步,摆明了不想管只看戏。 贺允看着大王像见着了骨头一样扒在他身上,猛地站起来转身就走。 刚走两步听见汪汪的叫声越来越近,大王终于跑了出来。 贺允弯腰把它抱起来,捏了一下它软绵绵的耳朵,佯怒道:“以后再不听话我就不要你了!” 大王好像知错了,一遍舔贺允的掌心一边呜呜的叫,可怜兮兮的模样贺允就是真有气也生不出来了,更何况她本来就不气大王。 谢知微站在铁门后笑了一下,这丫头人不大,脾气倒不小。 他微扬起声音,叫了她一声:“贺允。” “我以为你是来找我合作的。” 贺允的脚步停下,抿着唇站了一会儿,把大王放下,转身。 谢知微双手插兜站着,一派闲适,“还没有谈判就选择了放弃吗?” 贺允反问:“我凭什么相信你的实力?是你要求入股的,你应该拿出诚意来。” 谢知微大笑,终于有了二十三岁年轻人的爽朗健气,他一抬下巴,“进来,给你看我的诚意。” 贺允站了一会儿,大步走过去。 进了屋,大王早就又和小猫疯玩成一团,贺允坐在沙发上,紧紧盯着他,等着他的诚意。 谢知微一直在笑,似乎觉得她正襟危坐的模样十分可笑,不过还是扔给她一份文件,“今天下午写的,你看看可行性。”然后靠在沙发上等她。 贺允翻开一看,先感叹一下这人狂放刚硬的笔迹,幸好她因为学雕刻翻过不少古人更狂放的记录,还不至于太吃力,一点点把企划书看完,再看谢知微的眼神就变了。 她是不懂并购,但这份企划书懵她这个外行人是妥妥的够用了,从资金到场地到人员到销售渠道管理方式全都挑不出一点错来。 谢知微拉开抽屉抽了一根烟出来,冲贺允示意,见她没反对这才点着抽了一口,“郭佳这个人我调查过,行事谨慎,人品也不错,名下的公司规模不大,却五脏俱全,但是因为某些缘故最近一直在亏损,是个合适的收购目标,你以为呢?” 贺允:“我现在不能答复你,这份企划书我要拿走慢慢看。” 谢知微做了个“请”的手势。 贺允拿着文件站起来准备离开,“贺小姐。”他突然又叫住她。 “有没有人说过你……”见她目露疑惑,谢知微裂开嘴,指了指自己的牙齿,“……笑起来特别像只小兔子。” 接着,他看到她的脸刷得红了,然后狠狠瞪自己一眼,带着大王跑开了。 贺允跑到门口突然停下,回头大声道:“兔子的是门牙,我那是虎牙。笨蛋!” 骂完笨蛋终于解气的贺允重重甩上门,把某人可恶的笑声隔绝到脑后。 贺允回去之后又翻了一遍企划书,实在挑不出问题,干脆不费那力气,直接给张恺英打电话。 张恺英接到贺允的电话非常高兴,一听贺允的请求,立马答应,让贺允把照片传过来,他先看看,明天就给她联系律师。 听她又问张岩,张恺英叹了口气,道:“回来饭都没吃就找不到人了,说是国家机密让我少管。死丫头越大越烦人。” 贺允没再继续问,她以后也不准备再问了,张姐姐连张叔叔都没说,可见她刚才告诉自己的那些事情一定在冒险,说不定还会因为这些被处分。 贺允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刚才那番话,她会烂到肚子里,谁都不告诉。 把企划书传真给张恺英,贺允给大王添了狗粮和零食,打开电脑开始翻开私信,果然有不少粉丝都说起了侵权的问题,她发了一条微博,称已经知道,会处理的。然后找到今天遇见的那两个女孩的私信,请她帮忙雕一对耳饰,还配了张图,就是贺允去参加梁家翡翠展的时候戴的那对。 贺允给她们回了价格,如果接受的话她会在三天之内做好,对方秒回接受,然后是一连串的爱你么么哒之类的。 第二天,贺允接到了律师的电话,是本地一个知名的大律师,专门负责企业并购的,他和张恺英都认为那份企划案没问题。 贺允便又问律师负不负责知识产权方面的问题,对方回说知识产权不是他的特长,但是他的合伙人是这方面的行家,如果贺允有需要可以委托他同事,贺允当然有需要。 很快另一位律师也回过来电话,等贺允把具体情况描述了一遍,并且提供了她作为首创的证据,律师告诉她打官司的话赢面非常大,可以说是百分之百。 贺允便委托了这个律师。 她想要看看结果,如果这个律所不错的话,等她的公司成立之后,可以聘请他们当公司的律师。 贺允想好了,现在她身边最好的合作对象就是谢知微,张恺英和孙彬彬不是珠宝行业的,霍思成人不错,但是裕丰珠宝公司已成规模,若是与他合作他才是主人,贺允不喜欢,只有谢知微。 于是她约了谢知微来自己家谈,还有张岩。 其实也没什么好谈的,贺允对能赚多少钱并不是特别在乎,只要保证这个公司她说了算就行,快结束的时候,花易来送请柬了。 看到家里这么多人,还都是不认识的,他愣了一下。 贺允给双方做了简单的介绍。 听说贺允要办公司,花易看起来比贺允还高兴,问采购部能不能给他留一个位置,他也要加入。 贺允想起在老许那里花易拿给自己的几块石头,闭嘴表示抗议。 请柬放在做面上,谢知微伸出两根手指翻开一看,眉梢挑了起来,“斗石大会?” 他道:“我要参加。” 这根本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花易脸色沉了下来,他进来就看谢知微不顺眼,本来和小允的二人世界被这两人搅和了就算了,现在还一副大爷的样子,忍不住呛声,“只邀请了小允一个人,其他人想去的话自己去找请柬。” 谢知微转目问贺允:“不能带家属吗?” “噗!”张岩先喷了,她一巴掌朝谢知微挥过去,被他拦下,怒道,“靠,老子说多少遍了,你他妈少占小允便宜!” 接着花易脸也青了。 谢知微按住张岩的手,继续,“我作为投资者,应该有权利视察一下合作伙伴的业务能力吧?” 贺允:“那你跟着我,不让进的话我不管。” 谢知微“唔”了一声,不捣乱了。 花易心里的小人在尖叫,啊啊啊啊啊——都怪那老头儿非要拉着他去缅甸,去北京,结果小允身边多了这么一个讨厌鬼! 可他再讨厌谢知微也没办法,贺允已经同意了。 斗石大会转眼即至,举办的地点在翡翠街后的一处广场上,这里和人潮如织的翡翠街不同,平素少有人至,更没有普通人来长见识,一直处于半荒废状态。因为要举行斗石大会,安排了人提前打扫,摆上了擂台和主席台,还有观众席,看起来才算像点样子。 万事俱备,只欠参赛者。 和贺允这个半路出家的生手不同,在赌石圈里混几年的人没人不知展老斩神仙的大名,听说展老要举办斗石大会,收到请柬的得意万分,摩拳擦掌,没收到的捶胸顿足,却也兴致勃勃。 到了这天,老的小的,本地的外地的,一大早人群就将这小广场围得满满当当,就等着瞻仰展老的风采。 早上九点,一辆大卡车运来满满一车石头,工人们把石头卸下来整整齐齐的摆放好,上车离开,这时候,本地珠宝行业的龙头老大——梁建业拿着话筒上台了。 不久之前梁家发生的事在场的人基本上都知道,没想到梁建业再次出现的时候红光满面,一点没有长子重病的悲哀,反而满脸喜色。 先是一番漂亮的开场白,接着,他开始一个个的介绍本次大会的评委,基本上全都是本地珠宝行业的大佬,甚至还请到了中华珠宝协会的副会长,蔡永庆蔡老先生。 介绍过的人纷纷在主席台上落座,但最中央的三个位置依然空着。 大家都清楚,这次斗石大会是展老举办的,剩下的这三个位置肯定有展老的一个,可另外两个呢,谁能坐? 终于,梁建业念到了此次大会的重中之重,“有请此次斗石大会的主办者——展江展老先生!”说着,率先鼓起掌来。 人群立刻跟着传来打雷一般的掌声,间杂着此起彼伏的欢呼。展老可以说是这里大部分人一辈子的追求,比一般人见到偶像还要激动得多得多。 踏着沸腾的掌声,一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十岁的儒雅男子走了进来,躲在人群中的贺允吃了一惊,她一直以为展老和花老一样,是个头发胡子白了一般的老人,没想到是个中年人。 花易一边鼓掌,一边凑到她耳边低声解释:“被展老吓到了吧,我第一次见也被吓到了,和我十五岁时见到他的模样相比,他根本就没怎么变过,不少人怀疑他有什么秘法能长生不老。” 展老坐到了主席台的正中央,但上面还空着两个位置,激动过后的人们奇怪的发现,梁建业竟然没有继续,那剩下的两个位置是给谁准备的? 贺允也一样奇怪,结果头顶被人摸了一下,她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的贱爪子,回头一看,却见谢知微冲自己指了指上面的主席台,然后离开人群,从后背绕了过去。 张岩站在贺允背后,低声道:“他和他大哥要坐上面。” 果然,两兄弟被人领着悄无声息的坐到了展老两侧,没有任何的介绍。 梁建业拿起话题继续:“本次大会禁止拍照,禁止录像,请诸位配合。”接着,他大声宣布,“斗石大会正式开始。” “首先有请收到请柬的朋友们从左侧上擂台。” 贺允拿着请柬,顺着人群走上擂台,这才发现收到请柬的人这么少,带上自己只有十二个人,其中一位是花老,还有两个贺允眼熟,应该见过,剩下九个她都不认识。十二个人中,除了自己全都是男的。 梁建业上前一一开始介绍,“这位是卢明哲,这位是白少康,这位是……”直到贺允,梁建业笑呵呵的冲人群道,“这位不用我介绍,大家应该都能猜到,这位姑娘就是最近炙手可热的赌石天才,贺允贺小姐。” 此话一出,人群立刻传来一阵骚动,贺允毕竟是新人,公共场合露面得少,很多人听过她的名字,却没见过她的人,从她上台就一直存在的指指点点在这一瞬间达到了极致,到处都在感叹,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贺允竟然是个看起来还没成年的小姑娘,这么小,真的是那个传言中的天才少女吗? 心存怀疑的不是一个两个,就是擂台上的人也有人目露轻视,觉得传言定有夸大之嫌。 主席台上,展老问旁边的人:“两位公子,这就是贺允?” 谢知蕴笑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初来乍到,还不清楚情况,对了,知微在这儿住了有几年了,认识这位贺小姐吗?” 谢知蕴把话题扯到谢知微身上,展老也好奇的看着他,谢知微从上台就拿出手机戴上耳机开始玩游戏,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一脸茫然的抬头,“大哥你叫我?” 谢知蕴含笑又问了一遍,“三弟认识这位贺小姐吗?” 谢知微摘了耳机,唇角一勾就是一缕目中无人的笑,“我认识她做什么?长得跟豆芽菜似的。” 谢知蕴:“哦,三弟没看就知道人家长得不好?” 谢知微扬起眉梢,“上台的时候我就看过了,难道刚才大哥没看?” 谢知蕴笑了一下,没再出声。 展老:“……” 谢家这位三公子倒真是个秒人。 十二人介绍完毕,梁建业开始介绍比赛规则。 场内总共有一千块石头,比赛所需的石头必须在这里挑选,每块石头上有标价,参赛者比赛之后需将所选石头的金额如数补交。 十二名参赛者共分四组,每组三人,随机分配,按照先后顺序下场挑选三块石头参加比赛。每组选出一个优胜者进入下一轮,重新分配进入一对一比赛,最后胜利的两人再进行一对一比赛。整场比赛分三轮进行,而且比赛有规定,每轮比赛参赛的必须是全赌的原石,已经解开的就算种色再好也失去了参赛资格。 贺允听完规则就明白了这项比赛到底难到了哪里,就难到了最后的那项规定上,这不仅要求参赛者能挑出好石头,还要保证以最小的差距打败对方,否则很可能会被“田忌赛马”。例如某人挑了一个最好的石头,在第一轮就被废掉了,那第二轮的时候对方挑了一个第二好的,这人即使有更好的赌石技巧,可手上已经没有更好的石头了,只能失败。 想要赢,除了运气够好,对手够菜之外,还要猜到对手参赛的石头解开是什么样,做到心中有数,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抽签开始,贺允比较幸运,分到了最后一组,可以先看看前面的人什么战术,也比较倒霉,好石头都被前面的人挑过一遍了。 第一组就有花老,毫无悬念的,花老胜得很轻松,近乎满绿的冰糯刚好压过对手三人。 第二组胜利的是那个叫卢明哲的人。 贺允对他印象并不好,梁建业介绍自己的时候,他那声鄙夷的笑贺允听得很清楚。这是一个莫名其妙就对自己有恶感的人,大概他觉得赌石是男人的游戏,女人,尤其是自己这种年轻的小姑娘,根本就不配参与吧。 第三组的胜利者是白少康,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看起来很爷们儿。 终于轮到了第四组。 前面三轮耗费了大量时间,现在是中午十二点整,大家都已经饥肠辘辘,可谁都没有提出退席。所有人,包括观众和主席台上的评委,看到贺允上台的那一瞬间,全都精神一振,心道,重头戏来了。 首先是半个小时的看石时间。 贺允和其他三人一起下场。 她看的非常快,别人看一个石头的时间她能过手四五个,不少原本对她充满期待的人都忍不住心生失望,这样草率的一个小姑娘,真的是传言中的天才? 大家怀疑是正常的,人们不就是这样吗,对于不合常理的事哪怕亲眼所见都能心生怀疑,更何况是道听途说。 前三组的胜利者坐待主席台旁的凉荫处,卢明哲看着贺允飞快的拿起石头放下,拿起石头放下,忍不住鄙夷道:“花老,你们这里的人就是喜欢夸大其词,要找赌石高手还是得去云南和广东。” 他这话可是开了一个大大的地图炮,仿佛只有云南和广东有高手,别的地方玩石头的人全都没见过市面一般。坐在他旁边的白少康年轻气盛,当下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倒是身为当地人的花老依旧笑呵呵的,捋着胡子道:“不要急嘛,等结果出来再下结论也不迟。” 卢明哲哼声,“别人的结论我不敢妄言,但这个贺允……呵呵,生手一个,我倒是敢断言,她绝过不了第一关。” 花老眼皮一掀,笑道:“不如咱们打个赌?” “什么赌?” “一百万,我赌贺允赢。” “好,花老既然说了,我自然得捧场,我赌两百万,贺允输。” 白少康笑了一声:“这位朋友,这个赌可不太公平哟。” 卢明哲大手一挥,“花老是前辈,我让着一点无所谓。” 白少康大笑,“朋友误会了,我说的不公平是对花老不公平。若是四人水平相当,贺允胜出的概率是四分之一,失败的概率是四分之三,花老拿一百万赌那四分之一,你却拿两百万赌四分之三,不是对花老不公吗?” 卢明哲本来一脸故作大度被这番话打得一点不剩,一张黑亮的脸此刻涨得黑红发亮,看着格外可笑。 “我出三百万,压贺允输!”他改口。 白少康穷追不舍,“朋友不是说花老是前辈,要‘让着’前辈吗?” 卢明哲黑红的脸涨得更厉害了,几乎都能看到他头顶冒的烟儿。“我出五百万!”他大声道,分明是为了挽回方才“让”花老的面子。 白少康这才满意了。不好意思,他既不是云南人也不是广东人,可他自恋得很,觉得自己怎么着也算个高手。 花老捋着胡子淡定的笑。 可场上的贺允越看眉头就皱得越厉害,这堆石头似乎被人筛选过了,基本上没什么好料子,拿起一个是石头,再一个还是石头,就算偶尔能撞见几个带色的,上糯种的都很少,更别提冰种玻璃种了。 这分明是一堆砖头料。 贺允抬头看了一下时间,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一半,她连一块看得上眼的石头都没找到,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另外三个人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他们还在看自己早已抛弃的石头。 她闭着眼休息一下,低头继续挑,动了动脚,突然发现挨着一块石头的裤角湿了一点。 过来的时候她明明没有看到有水,裤子怎么会湿了? 她难掩好奇,把裤子挨着的石头扒开,惊讶的发现里面像是有冰块融化了一样,湿了一片,触手一摸,一片沁凉。 19.青泥珠 贺允本以为这石头是从水里捞出来, 还没晾干, 但一摸上去就知道她猜得太简单了。 她看过不少极品翡翠,但这个构造从来没有见过, 视线穿透足有十厘米厚的皮壳, 看到了一片青碧,丝丝凉气仿佛有生命一般, 沿着她的视线蔓延, 触及眼球, 像是被雪水浸透,一片清凉。 贺允吓了一跳, 连忙后退一步,惹得跟在她身后的人目露询问。 贺允定了定神, 指着地上一滩水道:“小心,这里有水, 地滑。” 后面的人笑了笑, 示意知道了。 贺允起身,心脏砰砰乱跳,她叫工作人员过来,记录下这块石头的编号, 意思是这石头归她了。 见贺允终于挑中了第一个,人群立刻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却见工作人员抱着一块乌漆墨黑的湿漉漉的石头摆到了标有贺允编号的长案上。 人们忍不住奇怪, 贺允看中了这石头的哪儿, 明明很一般啊。 坐在主席台上的展江看到这块石头倒是露出些许兴味, 这一千块石头是他先选过一遍的,但这块他好像没什么印象。 展江叫负责人过来,去查查怎么回事。 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又有几块石头陆陆续续摆到了其他参赛者的长案上,大家看着每一块都比贺允这块看起来要美观得多。 终于,时间到,所有人都挑好了自己的三块石头。 第一轮比赛,开始。 贺允站在自己的长案后,却没有看自己的石头,目光在对手的石头上打转。 想出这个比赛规则的人太可怕了,如果她在第一轮就用最好的石头肯定能晋级,但第二轮就有可能会输,如果她用最差的石头,更有可能在第一轮就直接被刷掉,而且她怀疑这些石头是被人筛选过一遍的,好的石头少之又少。 梁建业上场,“请三位选出参加第一轮比赛的石头,放到前方的展台上。” 贺允犹豫了很久,还是选中了中间那个。 三块带着各自主人编号的石头被送到最中央的展台上。 贺允悄悄松了口气,幸好她花了大量时间尽可能多的把石头看了一遍,大概还记得另外两人选中的石头什么样子。 随着一声“开始解石。”左边第一块石头被一分为二。 工作人员用水清洗干净,面朝观众先展示一遍,接着送到主席台上,由评委门进行鉴定。 第一个评委打灯看了看,道:“冰糯飘蓝花,绵比较多,色稍闷,不够辣。” 然后传给第二个,第二个看完再传给第三个…… 等轮到谢知微的时候,他纡尊降贵一般把目光从手机上挪开,扫了一眼,“和展老看法一样。”这就算应付过去了,连表面活儿都不愿意做。 几位评委的意见基本一致,种冰糯偏糯,飘蓝花色闷,中低档。 接着是第二块,照例走了一遍流程,细糯种,但色好,是脆甜的苹果绿,综合比较起来,倒比上一个还要好些。 终于轮到贺允,除了谢知微,所有人都伸着脖子勾着眼睛盯着。 一切开,大家全都无语了,这……这块和第二块相比没什么差别啊! 送到评委面前,众人拿着灯对比着两块照了半晌,惊讶的发现竟然难以决断。 贺允这块色稍差一点,但种要好些,两者不相上下,判谁赢都难以服众,为了公平起见,必须再来一刀。 于是两块石头又被送到解石机旁,人们的心又提了起来。 把第二块石头的表皮剥开,取出里面的翡翠来,只有一道绺,通体绿色。 轮到贺允了,切下的第一刀,结果就见了分晓,只见脆甜的绿色下方飘着一抹剔透的蜜糖黄,仿佛纯正的蜂蜜一般,看一眼就甜到了心坎里。 结果毫无疑问,评委一致宣布贺允胜,并将失败者的翡翠全部归到贺允名下。 观众席上的花易率先反应过来,激动地站起来用力鼓掌,大声叫好,人群热烈的掌声随之而起。 坐在旁边的花老:“……” 这混小子,他爷爷刚才胜利的时候怎么没见他这么激动? 不过脸色最难看还要数坐在他旁边的卢明哲了。 怎么可能? 他不相信,可贺允看石头的动作分明就是个生手,难道真是运气逆天? 白少康幸灾乐祸,在一旁怪声道:“朋友,那五百万的赌你可别忘了。” 卢明哲咬牙,没搭理白少康,问花老,“卡号多少,我直接给你转账。” 花老笑呵呵的递出自己的银|行卡。 看到转账成功的提示,卢明哲肉疼了一下,五百万啊,对谁来说都不是个小数目。 肉疼过后,他迫切得想要捞一把,怎么着也得把亏的钱赚回来一些再说。 卢明哲忍着抽搐的嘴角,道:“不如咱们再赌一局?” 花老山羊胡一翘一翘的,“怎么赌?” “赌最后的获胜者。” 花老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这个不能赌,咱们都是场上的人,这可操作性太大了,不能赌。” 白少康插话,“这赌只能赌自己赢。没意思。” 卢明哲不甘的哼了一声,鄙视这两个胆小鬼,他看着长案上自己那块石头,露出得意的笑。 下一场,他就叫人知道,他卢明哲的名气不是白来的,如果能打败那个风头正盛的贺允,嘿嘿,那就更好了。 这时候,梁建业上台好不容易让人群安静下来,让贺允等四人上台,宣布上半场比赛的四位优胜者,上半场比赛结束。 下午三点,下半场比赛正式开始。 这段时间,四人剩下的石头要寄存在这里,有专人看管。 梁建业刚宣布结束,花易就跳上台,冲到贺允面前,恭喜她进入下一轮,旁边的花老一拐杖抽到他腿上,“小兔崽子,眼里还有没有你爷爷了?” 花易疼得龇牙咧嘴,怒道:“你这老头儿到底懂不懂疼孙子啊?” 花老哼声道:“疼你不如疼块叉烧。” 贺允安静的看着。 “贺允。”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谢知微站在人群外叫她,贺允抬头,看到他朝自己招手,他身后站着之前见过的年轻人,就是他的哥哥。 谢知蕴看着谢知微的动作,眼里光芒闪烁,他可真的毫不在乎,完全忘了刚才还说“不认识这个豆芽菜”。 贺允没理他,他把自己当大王了,叫一声就过去。 见贺允没反应,花易心中一喜,故意道:“小允,咱们去吃饭吧,你饿不饿?” 贺允还真饿了,一行人簇拥着去找地方吃饭。 谢知微也不恼,慢悠悠的跟在后面,冲着手机懒洋洋道:“我喊过她了,你们‘鹤鹤’不理我。好了,下午三点再见。” 他关了手机,双手插兜里,见人群走得远了,也不急,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贺允等人朝西走,其他人朝东走,两拨人背道而驰,渐行渐远,而谢知微就一直缀在贺允几人身后。 翡翠街附近有很多老餐馆,或许不如新店窗明几净,但味道却纯正。 花老祖孙对这里很熟悉,轻车熟路的点了很多菜,全都是这里的招牌,花易热情的向贺允推荐,恨不得让她把桌子上的菜市全吃下肚。 花老看不惯他这没出息的劲儿,那筷子狠狠敲了他好几下,连张岩都忍不住冲他挤眉弄眼的笑。 一群人正其乐融融,某人慢吞吞的踱进来,无视大家明显不欢迎的眼神,大爷似的叫服务员加了一个凳子,坐在过道里。 张岩头疼的扶额,生无可恋的往桌上一趴,呻|吟:“谢三爷!您能不能和什么老总会长斩神仙去吃米其林三星,别跟着我们小允往这小饭馆跑行吗?!” 花易瞪他一眼,给贺允夹了一块酱爆小排,简直是无声的挑衅。 谢知微没理他俩,往哪儿一坐,自顾自的喝了口水,这才慢悠悠道:“我约了郭佳来这儿谈工作。” 闻言,直勾勾盯着他的贺允连忙低头,把小排三两口吃干净,舔了舔唇上的酱汁,马上道:“这里吗?几点?” 谢知微抬手看表,眯着眼笑:“现在。” 他话音刚落,一个男的走进门口,张望了一下,看到贺允快步走了过来。 得了,张岩放下筷子站起来,冲郭佳道:“郭先生是吧,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们去定个单间吧。” 花易立刻接道:“对,让服务员帮我们把饭菜挪到单间里去。” 张岩:“……” 花老又拿筷子敲了一下他的头,“少添乱!” 花易皱眉看着贺允。 贺允低头想了一下,问郭佳:“郭先生,你介意多两个人吗?” 郭佳笑道:“花老愿意来,我还求之不得呢,当然不介意。” 花老本想拒绝,但看花易一脸期待,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还是答应了。 贺允:“那好。我们一起吃,吃完了再谈正事。” 谢知微坐在凳子上没吭声,只舔了舔牙齿,默默笑了。 吃完饭,谈判正式开始。 贺允卖出的第一块翡翠就是郭佳买的,因着这一层情意,这场谈判倒不像别的谈判那样充满□□味。 郭佳也知道,他的公司一直亏损,最重要的原因不是同行竞争,而是他没有好的货源,这年头高档翡翠永远不愁卖不出去,可难在他找不到也抢不到高档货源,之前贺允卖给霍思成的那些翡翠,如果他有钱绝对会出手,可问题是他没钱。 公司被收购已经是必然,现在最要紧的是被收购之后他还能占多少股份,有多少权利。 这些贺允都不怎么懂,就坐在旁边一边吃零食一边听郭佳和谢知微来回拉锯,最后谈成的价格是六千万,公司易主,但是他继续持有新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并且继续担任新公司的总经理。 谈妥之后,准备明天签订正式合同。花易突然问:“小允,我能入股吗?” 贺允愣了一下,点头,对张岩道:“张姐姐,你要来吗?” 张岩翻了个白眼:“我倒是想啊,妈的违纪。” “可以让张叔叔入股。” 张岩眼睛一亮,对哦,她连忙给自己老爹打了电话,刚说完张恺英就答应了,还说如果贺允钱不够用,随时找他。 拉完人之后,贺允偷偷去看谢知微。 她使了个小心机,她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懂,心里怕谢知微骗自己,便想着多拉几个和自己关系好的人加入进来,还能起到监督的作用。 她不知道有用没有,但只要她占着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这公司就还是她说了算吧。 不过毕竟是防着谢知微,贺允有点心虚,见他和往常一样,半眯着眼,似笑非笑的,也不知道看出来没有,就更心虚了。 这边忙着创业的贺允根本就不知道,网上又因为她掀起了一阵热潮,起因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竟然把今天上半场斗石大会在网上实时直播了! 围观群众这才知道:我靠,赌石还可以这么玩! 现在网上到处都是讨论贺允最后到底能不能赢的,而且直播这人还特别贱,无论拍到谁都不露脸,每次都把观众气得嗷嗷叫,不过却把一段很有意思的对话录了下来,看不起贺允输了五百万那人被网友戏称“财神爷”,不把钱当钱,撒得痛快。 当然,更多的人在期待接下来的比赛,纷纷猜测贺允会怎么赢,甚至有人说如果贺允输了就直播吃翔的。 下午三点,第二轮比赛正式开始。 四人抽签随机组合,花老和白少康为第一组,贺允和卢明哲为第二组。 第一组先比试。 花老开出的冰种黄翡,本已极为难得,可白少康竟然开出了春带彩,种水也十分不错,无奈惜败于第二轮。 而这时,白少康面前还有最后一块石头,这一块到底是最好的,还是最差的,或者是中档的,谁都说不准。 轮到贺允和卢明哲了。 卢明哲目中无人自然有目中无人的道理,云南本就赌石盛行,他又是其中的佼佼者,纵横西南少逢敌手,自然见不得贺允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压到自己头上。 更何况,他对自己手中的石头有绝对的信心,他甚至要求工作人员不能用切的,而要用擦的。他看着贺允拿出的那块湿漉漉的石头,眼里露出鄙夷,甚至已经在脑中描绘这块石头开出来观众会是什么表现。 嗡嗡的机器声停下,清水洗过,人群瞬间惊呼出声。 那晶莹剔透的一快,赫然正是近些年来备受推崇的木那雪花料! 曾有人这样形容木那种:“海天一色,点点雪花,混沌初开,‘木那’至尊”。 用“至尊”来形容的,迄今为止也只有帝王绿了,可见木那料受追捧的程度。 等把整块翡翠全部挖出来,人群传来赞叹之声。 只见这玉通体如水晶般晶莹,可与水晶不同的是,里面均匀的飘着白色的棉团,一眼看去就像雪花一般,又冷,又清,又纯洁。 开出这样的料子,可以说最后胜利者已经成定局了。 连看谢知微直播的外行观众都为贺允捏了把汗,这样的翡翠,谁都能看出其不菲的价值,甚至有人问,如果退出比赛的话自己的翡翠还能要回来吗?他们喜欢贺允,并不单纯的因为喜欢她战无不胜,哪怕这次输了,他们也一样喜欢她。 “我可以自己切吗?”突然响起的问话如同一阵来自西伯利亚的季风,吹散了人们脑海中的狂热,注意力转到贺允身上,见她指着自己的石头,人们这才惊觉,这石头有点诡异。 从贺允挑出来把它放到案上,再经过午饭和休息时间,到现在足足有五个小时了,但那块湿漉漉的石头依然湿漉漉的,完全无视头顶灿烂的太阳和不住流动的微风。 天啊,这石头会自己冒水吗? 而这时,展江派出去的人终于回来汇报情况了。 这块石头果然不是展江看过的,那块品相不错的石头被一个工人悄悄藏了起来,不知道在哪儿弄了这么一个长得有点像的冒充,原来的那块石头已经找到了,就在不远处的翡翠街上。 展江看着贺允的眼神终于微微变了,他示意了一下其他评委,没人有意见,便做了个“请”都手势。 贺允自己抱着石头放到解石机上,调整了一下位置,紧挨着正中央的地方一刀切了下去。 切开的半块被她直接扔到地上,惨白一片,全都是石头。 人群已经传来惋惜的嘘声,整整半个都是石头,出绿的可能性已经基本上没有了,更何况就算出绿了,又怎么能比得过那木那雪花种? 卢明哲甚至控制不出嗤笑出声,他就知道贺允根本不可能赢! 虽然之前打赌输了五百万,不过开出了这样的极品,什么都回来了。 贺允头都不抬,众人的反应全都和她无关,她换了个方向,继续沿着紧挨中线的地方切下去。 依然全都是石头。 继续切,还是石头,继续…… 一直到留在她手心里的只剩下一颗乒乓球大小的圆球,湿漉漉的水顺着她的手往下滴,人群才意识到不对,这么小小一块石头里哪儿来那么多的水? 谢知微不动声色的关了手机,有些东西,不能让普通人知道。 坐在评委席上那个一直没怎么出声的蔡永庆突然站起来,惊喜狂热的看着贺允手里的石头珠,想说什么但是硬生生咽了下去。 展江冲梁建业使了个眼色,梁建业眉头一皱,去看谢知蕴,见他也是同样的意思,只能暗暗咬牙,上前道:“比赛暂停,请诸位稍等。贺小姐,请到这边来一趟。” 坐在观众席上的花易惊讶的看着展江和蔡永庆还有谢知微兄弟两个一起站起来,把贺允叫了过去,下台进了旁边临时搭建的帐篷里。 花易站起来,茫然问:“这是干什么?!” 和他一样迷茫的人还有留在外面的观众,刚才贺允开出的那个一直滴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张岩按住花易,警告道:“坐着别动,不要问,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我过去一趟。”说完从后面绕到帐篷外,被展江的人拦住,她懒得废话,直接冲里面道:“谢老三,让我进去。” 贺允被带进来也是一脸茫然,她知道这翡翠可能不同寻常,但之前那个“生命之泉”就已经够不寻常了,她就没怎么在意,但看那个叫蔡永庆的老人激动的样子,好像这翡翠更…… 蔡永庆搓着手,对贺允道:“贺允,是叫贺允吧,可以请你把那颗珠子给我看看吗?” 贺允看了展江和谢知蕴一眼,道:“我还没有彻底开出来。” “对对对,外面还有石头呢。”蔡永庆连忙叫人把擦石机拿进来,小心嘱咐,“小允啊,你可一定要小心啊,小心……” 贺允拿着珠子在擦石机上一点点磨掉外面的石头,蔡永庆就伸着两只手死死盯着那石头珠,嘴角不受控制的一抽一抽的,生怕贺允多磨一点了。 直到张岩的声音传来,贺允这才放心下来,把刻意放慢的打磨速度提升到正常值,结果蔡永庆更紧张了,贺允看他的样子都怕他心脏受不了。 这时,外面的一层石头终于被彻底磨净,露出一颗龙眼大小,通体青碧的混圆珠子。这珠子乍一看并无特殊之处,但诡异的是,有小小的水滴一直从表面渗出,沿着贺允的手慢慢往下淌,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地上就湿了一片。 贺允也看呆了,虽然她能看到里面的情况,但下意识的觉得那些水是因为石头里藏了冰块之类,而自己没发现,但现在看来,分明是这珠子自己在往外吐水。 “天啊,没想到我蔡永庆竟然有幸能见到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宝贝!”蔡永庆激动得浑身颤抖 ,浑浊的眼里溢满了泪花。 连一直淡定的展江和谢知蕴都站了起来,盯着贺允手中的珠子目露惊叹。 “小允,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蔡永庆摸了摸眼泪,终于平静了一些,只是声音还带着颤抖。 贺允摇头,不确定的猜测:“龙珠?” 她记得传说中龙珠会吐水。 蔡永庆点头,“这是青泥珠,你说龙珠也对,应该是同样的东西。” “青泥珠?”贺允蹙眉,她好像真没听过这个名字。 “没错,就是青泥珠。”蔡永庆看着那颗龙眼大小的珠子,问,“我能摸摸它吗?” 贺允把珠子放到蔡永庆手心里。 没一会儿,他的掌心里就蓄满了清水。 蔡永庆再次激动得流了眼泪,颤巍巍的低下头饮了一口掌心的清水,又哭又笑:“真的是青泥珠!真的是青泥珠啊!” 展江和谢知蕴也凑过去,面色严肃,细细打量那颗珠子。 谢知微看了一眼站在人群外围的贺允一眼,上前,拍了拍蔡永庆颤抖的背,漫不经心道:“好了蔡老,不就一颗会生水的破石头嘛,看开点,你想喝水我叫人给你接。” 蔡永庆闻言也不哭了,怒道:“三公子,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这可是违背自然的珍宝,它就是非自然力量存在的证据!” 谢知蕴也道:“科学确实无法解释,或许真有神灵也说不准。” 谢知微嗤笑一声:“非自然无非是现在科技无法解释,打雷下雨对古人来讲也是非自然力量。”他伸手把那颗珠子抢过来,随手扔给贺允,那轻慢的态度看得其他人心脏病都快发作了。 贺允接住,“你们还没告诉我青泥珠到底是什么呢!” 20.加更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开门的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 微胖,带着和田玉扳指, 笑眯眯的, 很和善的样子。看到门前站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他一脸怔愣, 送货的就是这么个丫头片子,成年了吗? 贺允伸出手, “张先生您好, 我是贺允,东西给您送来了。” 张恺英连忙握了下手, 脱口而出:“东西是你雕的?”在他印象当中,木雕师傅不都是男人吗,而且对方还这么小。 贺允点头,吃力的抱着屏风准备往屋里送。 张恺英连忙接过, 自己扛着东西进了屋, 他虽然不是怜香惜玉的人, 但贺允一个看起来未成年的丫头片子, 比自己女儿都小, 实在不忍心。 贺允跟进去, 这屋子应该是刚装修好, 墙角处堆了一堆纸箱,博古架摆在客厅正中央, 还没找好位置, 上面已经摆了几样艺术品, 只是不知道真假。 让她在意的是,上面摆着一对翡翠手镯,阳绿飘花,高冰近玻璃种的地,难得的是一对儿,价值不菲。 自从重生之后,她就发现自己的眼神比以往好了很多,像x光一样,如果再用手接触效果会更好,能直接看到翡翠的内部,不过好像只对翡翠有用。她没有太多实验的机会,家里只有一个小吊坠给她研究。 或许可以摸一摸张先生家里的翡翠,再验证一下她的猜测?贺允有些心动。 张恺英拆开包装,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忍不住抽了口气。 黄色的灯光从上方投射下来,正照得屏风影影绰绰,人影移动,荷叶也随之摇晃,这是北派独特的手法,能营造出强烈的立体感,层层叠叠的荷叶中菡萏招展,他几乎嗅到了随夜风扑来的荷花淡香。 “这是你雕的?”他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是。”贺允回头,反应很平静。 张恺英惊叹的看着面前的艺术品,简直无法相信这是出自这么一个稚嫩的小姑娘之手,这件作品丝毫不逊色于那些所谓大师的高作。 他小心翼翼的托着屏风挂到墙上,生怕有丝毫的损毁,挂上之后忍不住站在原地看了又看,只觉得原本满意的装修突然变得劣质起来。 张恺英回头,看到贺允出神的目光,顺着一看,有些得意的笑道:“小丫头也懂翡翠?” 贺允回答:“我刚入门。这对镯子真好看。”比她在店里见的那些几十万的都好看。 但凡是收藏家没有敝帚自珍的,有了宝贝都喜欢炫耀,尤其喜欢向行家炫耀,张恺英也不例外,看过贺允雕的作品,显然已经把她当成了天赋卓绝的天才。 他闻言大乐,过去把那对镯子拿过来,“来,慢慢看,这对我准备拿来送人,还有一方满绿的无事牌用来收藏,也拿来给你看看。”接着弯腰打开下面的抽屉,取出一个雕花木盒。 贺允被他拉着坐到长桌旁,打开灯,开始欣赏他的收藏。她没有多看那对镯子,注意力被无事牌吸引。 牌子颜色纯正,脆甜,是极受年轻人喜爱的苹果绿,形状方方正正,没有任何花纹,用的是最简单的切割方式,贺允知道,只有绝好的料子才用这种方式雕刻,能最大限度的凸显材质的优点,成品果然美得惊人。 用眼看不出什么问题,贺允深吸口气,手指轻轻的碰触无事牌的表面,下一秒,眼前变成了绿色的海洋,一道道绿色的气流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小小的牌子里循环往复,无限轮回,只是到了某处像是遇到了障碍,有规律的气流变得无序,乱糟糟的纠缠到一起。 贺允轻轻蹙了蹙眉。 “怎么了,有问题吗?” 张恺英目光惊异的在牌子上徘徊,他并不是专业收藏家,只不过近年翡翠价格节节攀升,再加上和梁爱华是朋友,信任他的为人才买了这个当做一项投资。 在他心里木雕和玉雕都是一样的,贺允雕木头的技艺高超,雕玉石一定也不赖,见贺允脸色不对,心不由得一沉,难道这东西有问题,梁爱华不至于骗自己吧? 她的异能确实有用,但这牌子却有点问题。贺允没直说,问:“张先生,你这里有强光手电吗?” 发现自己的能力之后,她特地找了相关的资料来看,知道鉴定翡翠的时候手电筒是最廉价好用又便捷的工具。 “有有有。”他连忙找来一个手电筒。 关了灯,拉上窗帘,屋子里立刻陷入黑暗,她还不知道那些紊乱的气流代表着什么意思,但下意识的觉得不会是好事。 打开手电筒,灯光一照,绿色的牌子更加通透,绿得盈盈发光,像是一个小灯泡,看着格外喜人,可惜仔细一看,在这一片绿色中,有一根细小的线贯穿整个牌子,像是美人脸上的一道伤疤,破坏了玉石的完美。 “这里,有一道绺。”贺允语气低沉。 张恺英眯着眼睛使劲儿看,在她指的地方,果然看到了一条白色的裂纹,脸色刹那间阴沉了下去。这条裂虽然很隐蔽,但仔细看并非发现不了,梁爱华虽然也给他手电筒照了,但当时屋子里灯光很亮,这条几不可见的裂缝就被他忽略了过去,再加上对朋友的信任,事后他没有再仔细检查。 他这是被熟人坑了。 贺允没出声,让对方慢慢消化这个噩耗。 翡翠属于天然宝石,天然的东西难免有裂,有纹,有绵,有杂质,这些瑕疵直接影响翡翠的价值,尤其是高档和收藏级翡翠,哪怕有一丁点瑕疵,对其价值的影响都是巨大的。 眼前这块无事牌有了这道绺,市价至少要降低五成,未来的升值空间也极有限,这还是因为这道裂在牌子内部,且不明显的缘故。 她对翡翠的市价不是很了解,但这种成色的东西少说也得上百万。也就是说,张先生至少至少亏了五十万。 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即使心里充满了被“杀熟”的愤怒,张恺英也仅失态了半分钟,自嘲道:“多谢贺小姐,我本来还准备拿这东西向几个朋友炫耀,幸好被你看出来了,否则钱没了,面子也没了。” 贺允笑了,露出一对小虎牙,清冷立刻变成了可爱。 张恺英见了哈哈大笑,“这才像你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嘛,哈哈。” 贺允抿了抿唇,纠正道:“我马上就十九岁了。”已经成年了。 张恺英愣了一下,继续大笑,边笑边拿出钱,数了数递给贺允。 贺允点了一下,一共一万二,“张先生,多了五千块。”这个屏风摆件的价格总共一万块,之前他已经付过三千的定金,再给七千就够了。 “另外五千是给你的谢礼。”张恺英说。 贺允摇头,抽出五千要还给他,被对方按住。 张恺英道:“实话跟你说,贺小姐,我以后肯定要继续入翡翠,不过我眼神不好,得找个懂行的人掌眼,以后可能还要辛苦你,这算是一点辛苦费,你一定要收下。而且你雕的这件东西,我觉得给你的价格实在太少了。” 张恺英甚至怀疑,这件作品搁市面上至少要十万。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是哪门哪派,没人教她喊价吗?唉,以后多给些好了,他不是那种贪便宜的人。 贺允想了一下,她现在正缺钱,“好,不过我只能帮你看东西有没有问题,至于市价我也不是很清楚。” “价格方面不用你操心。”张恺英大笑,“那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贺允离开张恺英的家,摸着口袋里的钱出神。 她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知道钱的重要性,屏风摆件辛苦了五天才赚一万块,还要刨除原料钱,而帮张先生看了一眼翡翠就赚了五千块,这个对比太可怕了。 贺允去银行把钱存起来,留一张买了一个杂粮煎饼边走边吃。 她有一个快速赚钱的路子,但必须保证她能看到翡翠内部气流的事情真实可靠,否则只会血本无归。 她想到了一个验证她想法的好地方,也是她赚钱的主战场——翡翠城。 翡翠城是当地一条有名的商业街,里面全都是玉石相关产业,知道这一点还是拜梁若冰所赐。梁家是做珠宝生意的,主营就是翡翠,贺允曾跟着梁若冰梁若珺一起进来见识过。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难看起来。 她没有母亲,据说母亲年轻时跟人跑了,父亲疯了一样到处找母亲,每个月回家一次给她生活费,她从小就性格孤僻,几乎不和人交流,只在高中时交过一个朋友,就是梁若冰。 在她认识梁若冰以后不久,父亲就染上毒瘾,花光了家里的钱,连母亲存在银行里的一支帝王绿镯子都被他取了出来换了大量的毒|品,然后就死于毒|品摄入过量。 如果不是无意间听到梁若冰和兄长梁若珺的对话,或许她一辈子都会抱着这个“真相”活下去。然而事实是,梁家兄妹用计让父亲染上毒瘾,借此拿到家里的镯子,然后杀人灭口,当时她慌不择路的跑出去报警,却在路上死于车祸…… 现在想想,当时自己脑子里只有报警,应该是被梁家兄妹发现了,所以才让他们直接下了杀手。 21.斗石大会(下)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老许笑呵呵的道:“我这里的石头分类比较多, 那边那一堆五百一公斤, 花老开的那块就是这里的, 另一边的要贵上一些,八百一公斤, 再往里是一千一公斤。另外一边的一堆价格不定。”出售的方式倒是和别的地方一样。 贺允顺着老许指的方向看过去, 随手指了一下房屋角落里的地方, 问:“那里的呢?” 老许眯着眼看了贺允一眼, “那里的石头不卖。” “为何?” “那是特意为展老留的。” 此话一出, 众人哗然,纷纷问道:“老许,你这话当真吗?展老真的要来?” 老许掀起眼皮, 笑道:“自然当真,若不是为了给展老留见面礼,我也不会特地挑出来一部分石头留着不卖,我还能和钱过不去?” 贺允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自然不知道展老是谁, 但看周围人的态度就明白,那不是目前的自己能企及的人物,甚至连和他同台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贺允转念一想, 是了, 人家的本事是后天学习苦练得来的, 而自己则是作弊,本来就不公平。 她失望的叹了口气, 只希望是自己看错了, 或者展老走了眼, 没看出来。 “贺小姐,大致价格我都说了,挑好了叫我就行。”老许做了个请的手势。 贺允见周围人似乎被展老要来的消息吸引了注意力,除了自己和不明所以的张先生,连花易都让自己先挑,去了花老那边,没人注意自己,心中轻松了不少,遂蹲下慢慢挑了起来。 梁爱华走到老许身边,悄声道:“来,借一步说话。” 老许看他一眼,跟着到了无人的角落里。 梁爱华示意他看贺允,“这丫头有点邪门,我家老大的女儿和她是同学,据说她之前唯一接触过的赌石就是和若珺一起买过石头。” “哦?”老许诧异扬眉。 “她没妈,爸前不久也死了,没什么亲戚在,同学联系得也不多。”梁爱华一点点说着之前梁家就调查过的事情。 老许微微眯眼,问:“梁老板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梁爱华没回答,继续:“这样一个运气逆天的小姑娘,就算真开出了价值连城的宝物,又守得住吗?” 老许心中微动,明白了梁爱华的意思。只不过这事儿不能干,先不说欺负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女孩良心安不安,就是为了继续在这一行做下去,他就不能这么干。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到处都是警察监控,没人……”话没说完,就见蹲下专心挑石头的贺允突然站起来,冲自己问,“许老板,这块石头帮我过一下称。” 贺允早就发现梁爱华在老许窃窃私语,她装作不知,继续挑自己的。 老许这里确实好货不少,不说能不能出绿,至少表皮表现都十分不错,当然价格也比别的地方要贵上一些。 她要做一个局,请君入瓮。 贺允挑中的这个重约十斤,黄沙皮的,上面只有一条隐约的莽带,却被分在最贵的一千一公斤的堆里。 老许过来上了称,十二斤,一共六千块,贺允当场用手机转了账。 “贺小姐爽快,解石吗?” 见贺允又出手了,正在挑石头的人也纷纷放下手中东西,凑过来看热闹。大家都听过传言,可谁心里都在犯着嘀咕,这个年轻的一个小丫头,真的能次次赌涨?不亲眼见到实在难以相信。 贺允环顾四周,突然笑了一下,笑得不少人心里大生怜爱。 “我今天不解,只开窗。” 这话的意思分明是要当场转手,有看上的随便竞价。 嘿,还有这种玩法?买来开窗转手的基本上都是老许这样的原石商贩,少有赌石人这样玩的。 花易凑到花老耳边嘿嘿一笑:“小允每次都能想出新点子。” 贺允不用老许,自己拿起工具随意的找了个地方开始擦皮,随着机器嗡嗡嗡的转动,众人的心也越提越高,终于有人叫道:“见色了!” 贺允放下擦石机,抬头就看到花易端了一碗水递过来,她接下,道了声谢,把水淋到窗口处,打灯一照,只见丝丝绿意飘在半透明的玉肉上,灵动得紧,是种水不错的阳绿飘花。 众人哗然,这丫头还真有点邪门,怎么切开就是涨? 霍老板率先开口:“十万!贺小姐出吗?” 这个价格可谓一步到位,公道极了。就在大家都以为贺允会同意的时候,她反而摇头,拿起擦石机又随便找了个地方开始,嗡嗡嗡的声音下去,又开了个窗,淋水上去,阳绿飘花,底子冰块一般,透明中带着朦胧的雾气,是冰种,玉肉细腻通透,十分难得,更难得的是这次开窗的位置在上一个窗口的正下方,几乎可以肯定,这块石头切开里面全都是这种档次的玉肉,风险已经降到了极点。 “二十万!”霍老板笑道,“贺小姐,我霍某人算是服了你了!卖吗?” “我出二十五万!贺小姐卖给我吧。”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开口,转头对霍思成苦笑,“霍老板,裕丰什么时候看上这种料子了?” 霍思成后退一步,示意退出。 这种料子公司不少,没必要争得太过。 贺允记得这人几天前也在场,微笑:“卖!” 那人冲霍思成拱手致谢,然后打电话给贺允转了账,贺允收到之后把石头交给了他。他当场切开,果然如猜测一般,除了一层薄薄的皮壳里面全都是冰种飘花的玉肉,难得的是只有一条浅浅的裂纹,能开十来只手镯,每只镯子的市价都在八万左右,这还不算牌子和挂件。 众人看得无不扼腕叹息,早知道就也争一争了,稳赚不赔的买卖嘛。 张恺英此刻完全把来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了,看贺允的眼神简直像看财神爷,就差扑上去亲一口了。 梁爱华眼里却一片阴沉,一次两次是巧合,难道次次都是巧合?或许这个贺允真有过人之处,能次次赌涨。待他再看一次,如果真是这样,他倒不介意出手试试,谁还嫌钱烧手? “贺小姐,还继续吗?”看过贺允惊人的赌石技能,在场的人无不眼红,纷纷催促贺允继续,好分一杯羹。 贺允:“当然。”话音一落,她随手又指了一块石头,问,“许老板,这块多少钱?” 这块个头要大一些,灰绿色的皮壳,松花长得到处都是,可想而知价格不会便宜。 老许笑眯眯的道:“这可不是公斤料了。一口价,三十万。” 贺允刚才赚的二十万眨眼出去,还又赔了五万,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继续拿着擦石机开窗。 和上次一样,开了两个窗,露出来的玉肉品质比之前那个还要好,虽然不是老坑玻璃种,但已经达到了高冰的质地,起荧光了,绿色也比刚才那个要更阳更辣,飘花也更多,个头也更大。 贺允开的料子,几乎算是在卖明料了。 “一百万。”霍老板笑眯眯的第一个捧场。 “一百一十万!”有人竞价了。 “一百二十万。”又有人下场。 …… 最后以一百五十万成交,这次花落霍老板家。依然是当场切开,依然是大涨,做成首饰出售的话,市价至少在五百万,一眨眼功夫,霍老板就赚了三百多万。 而贺允还有继续的意思,她又指了一块石头问价。 这次老许却道:“贺小姐,这个石头我本来是不准备卖的,不过你问了,我就破例卖给你,一百五十万,不还价。” 老许这次还真是摆明白了坐地起价,若是搁往日贺允绝对不会当这个冤大头,但今天的目的不一样,她还真缺不了这块石头,更不能松口让给其他人,她相信经过刚才那两次,只要她说不要,立马就有人用比这个更高的价格买走。 贺允笑了一下,“我买了。” “好,贺小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豪爽!”老许大赞。 “不过……”贺允话音一转,她还看上了一个好东西,可怕老许刻意抬高价格,或者故意不卖给自己,等人走了之后自己切了,得想个法子弄到手。 “我买了二百万的东西,许老板可得给我一个添头。” 老许眉头一皱,又松开,道:“贺小姐看上哪个了?” 贺允随手指了一个二十多斤重的料子,老许大摇其头,“不行不行,这个不行,这个我可是卖八万的料子,不行不行,贺小姐挑个别的?” 贺允蹙了下眉,“真的不行?” “真的不行,这块石头送出去我这会儿就白忙活了。” 贺允:“好吧,我再挑个。” 她转身去了石头堆里,挑选了丝瓜一般形状的石头过来,问:“这个总可以了吧?” 之前那个是打掩护,这个才是她看上的。 老许一看,是个灰绿色皮壳的抹岗石,一脸肉痛的点头。 贺允笑了一下,让老许把“丝瓜”石头放好,自己拎着工具走到那块身价一百五十万的高贵原石前。 她走到哪儿,人群就跟到哪儿,连花老都难忍好奇,一百多万的石头,就是他都不敢轻易出手。 梁爱华也跟了过去,看着面前的石头,若真是极品,这次他无论如何都要出手了。 贺允打量着面前的石头,灰白色的皮壳,只有零星几朵浅浅的松花,莽带也只是隐约而已,若不是自己,这块石头二十万顶天了,这还是因为它个头太大的缘故,足有三百公斤。 可她一点都不介意老许坑自己,这样更能烘托出它的价值。 贺允找好位置,拿着工具状似随意的擦了起来。 表面随意,实则她心里紧张得很,这块可不像之前那两块一样,随便就能擦出绿,这要是弄不好擦错了,之前的功夫就全白费了。 嗡嗡嗡的声响中,围观人的心全都提了起来,这可是一百多万的石头,若是和以前一样,这么大一块,就算出来的种色和霍老板买下的那块一样,也价值上亿了! 看似最成竹在胸的贺允却比旁人更紧张,她并不能保证梁爱华真的能跳进自己的圈套中来。 “天啊,是春|色,是春|色!种水还这么好!”随着一声惊呼,人群瞬间骚动起来,梁爱华的眼神也倏得变了。 如果之前那两块石头市面上还很常见的话,□□的数量要少得多。 春|色是行话,翻译过来是紫色系的统称。翡翠中有“红翡绿翠紫为贵”的说法,而“紫”在中国文化中又代表着“尊贵”,有着无上的地位,例如:“紫禁城”、“紫气东来”。 可这样备受国人推崇的紫色在翡翠市场却并不走俏,并非因为紫色翡翠不够动人,乃是因为但凡是紫色,种水质地一般都不怎么样,因此又有“十紫九垮”,“十紫九枯”的说法。 但现在看到的这片紫种水一流,虽然并非玻璃种,却达到了冰种的质地,且色泽明艳,浓郁纯正,正是最受推崇的紫罗兰色。 曾经香港嘉行拍卖会上,就有一套紫罗兰首饰拍出了一亿八千万的天价,就是这种颜色,那还只是小小的一套首饰。 如果这块石头里全都是这种品质的紫罗兰,能开出多少套首饰啊! 人们的眼神全都变了,一个个的几乎失去了理智,燃烧着最原始的渴望。 贺允不急不忙的拎着工具转到石头对面,又开了一个窗,这边的种水竟然比之前那个还要好,达到了高冰的质地! “一千万!”随着一声大吼,拉开了血腥的序幕。 镯子很好做,只要有工具很快就能完成,她打开相机,既然镯子不适合单独做一期视频,那就拍成视频结尾的小彩蛋好了。 做好镯子,自己对着灯欣赏了一会儿,满意得不行,准备放起来却发现之前帮张恺英雕屏风的时候有一块红木遗留。 她手又痒了。 把镯子放好,打开相机继续录,切下来一小块木料坐那一会儿就雕出来一只胖嘟嘟的小企鹅,然后把企鹅放到博古架上,和其他小玩意儿做伴。 这些小玩意儿价值不高,胜在精巧可爱,卖的话不值当,倒是可以当做礼物送人。 她想起微博上有些网红为了增加人气搞的抽奖活动,决定也效仿一下,转发抽奖,随机赠送小木雕。 睡觉的时候看到手机有一天未读短信,是花易发过来的,问她明天有空吗,带她去个好地方。 贺允对花易口中的好地方挺好奇的,但已经答应了张先生,只好无奈拒绝。 花易很快回话:没事儿,这样的机会有的是,下次再带你去。 贺允放下手机笑了笑,觉得有个朋友真不错。 第二天贺允把要寄出的小猪包装好放到快递箱里,联系了顺丰的人来取件,出门就看到一辆黑色奔驰车停在路边,车窗降下,张恺英坐在车里冲自己招手。 “贺小姐,张先生的听着生份,我冒昧叫你一声小允贺小姐不介意吧?”张恺英启动油门,笑呵呵的问。 贺允摇头,“张叔叔怎么叫都行。” 张恺英立刻放声大笑,“我也有个女儿,今年二十八了,比你大十来岁,简直是个的□□桶,一点就炸,管不住,只好送去当兵,要是有你这么乖巧就好了,哈哈。” 贺允笑了一下没吭声,虽然张先生说起来状似嫌弃,可脸上的宠溺瞒不了人。 有爸爸疼爱,真好啊。 虽然贺允什么都没说,张恺英可算是人精一个,见她反应就知道这不是个好话题,连忙打住,“之前卖给我无事牌的朋友告诉我,一个朋友那里刚到了一批好货,让我过去看看有没有满意的。这不我就想起你了,总不能再瞎了眼,买到瑕疵品。” 张恺英没说对方一句不是,但贺允怎能不明白怎么回事,无非就是不良商贩杀熟而已。这种人最是可恨。 贺允:“张叔叔放心,我一定尽力。” 张恺英笑呵呵的,“本来我收藏翡翠是因为我女儿好像对这个挺感兴趣,买了几个自己也觉得这东西真好看,不是一般的珠宝能比的。大概是我们中国人天生对玉没有抵抗力吧。对了小允,你听说了吗。前几天咱们这出了个赌石天才,开了两块石头,全都大涨。”他砸吧一下嘴,感叹,“真是刺激。” 贺允正发愁怎么提起自己有好翡翠的事,他就主动说起那天的事,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当下就接道:“那是我。” “哧溜”一声,一个急刹车,张恺英不可置信的回头:“你说什么?” 贺允重复一遍:“前几天赌石赌涨的那个人,是我。” “竟然是你……竟然是……”张恺英在舌头上念了好几遍,完全接受了这个让人难以置信的现实,懵懵的笑道:“那我还去那儿干什么,直接找你买不就行了?” “张叔叔,后面的车在催。”贺允提醒他开车,人家喇叭已经按了好几声了。 张恺英发动油门,还有些宛若梦中的不真实感。按说他也不是没见识的人,可赌石这种带着神秘玄幻色彩的事情,更玄幻的是传说中的人就在自己车里,几天前他还买过人家亲手雕刻的屏风,这就有点…… 良久他才回到现实,“你切的石头呢?给我看看,我听说简直是极品。”无图无真相,没有证据让他怎么相信? 之前拍的照片正好手机上有备份,贺允翻出来递给他。 就这几张照片张恺英来来回回翻了无数遍,终于反应过来,回头笑眯眯道:“小允啊,剩下的料子给我做个大牌子和手镯吧?” 贺允笑了一下,“手镯做不了,剩下的料子不够了,大牌子倒是可以。”孙先生那个单子就耗了她三分之二原料。 她得再去赌石市场上逛逛了。 “那可说好了,我预定一个大牌子!” 贺允:“好,大概五天之后能做出来。” “雕个牌子这么麻烦?”张恺英奇怪,不是说无事牌工艺很简单吗? “我接的有别的单子。已经和人说好了,三天后交货。”贺允解释。 “哎呀!晚了一步!”张恺英一拍大腿,满脸懊悔,“小允啊,咱打个商量,下次再有好东西,先考虑考虑张叔叔,张叔叔不会让你吃亏的!” 贺允点头:“好。” 张恺英这才乐了,兀自美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问:“那咱还去吗?” 贺允:“既然都走到这儿了,那就去看看呗,买不买再说。” 她也想去长长见识。 “成,听你的!听说除了明料还有一批货色不错的原石,正好能让你大显身手。” 贺允笑了一下,如果有原石那当然更好,等做完张先生的无事牌她手里的翡翠原料就基本上不剩什么了。 车并没有往繁华区走,沿着城际高速出城,走了大约有十几二十分钟下了大路,拐上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 张恺英不时从后视镜中看贺允,见她始终镇定自若,面色平淡,忍不住心生佩服,果然是混赌石圈的佼佼者,这心态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样,若是普通女孩子被刚认识的男人带到这种偏僻地方少有面色如常的。 这倒是张恺英多想了。贺允不是不担心,她只是习惯了面瘫而已,再加上她了解过赌石,知道除了从缅甸公盘上出来的石头之外,其他大多都是走私入境,没有圈内人带路外行根本摸不到门路,自己之前开出来那两块真纯粹是运气逆天了。 在小道上又摇摇晃晃的走了大约半个小时,这才看到一带着大院的农户,建在山脚下,背景一片点缀着翠绿的苍茫。 开进两开的大铁门,里面十分宽敞,错落有致的停着十来辆轿车,再往前是一间仓库样的建筑,门口一座高大的窝棚,窝棚里黑洞洞的,一只身披黑色被毛的大狗猛地窜出来,对着贺允和张恺英龇牙咧嘴,威胁低吼。 两人都吓了一跳,连连后退,院门旁一个抽着烟的男人慢吞吞走过来笑道:“两位不用怕,这是虎子,不咬人。”说完吆喝一声,“虎子,坐下。” 随着男人的吆喝,大狗立刻坐下,但是一双犀利的眼睛依旧的盯着自己,脑袋却亲昵的在男人掌心里蹭。 贺允定了定神,忍不住赞道好一只威武的德牧!等换了房子她也要养一只,太有安全感了。 虎子正好卧在仓库门口,张恺英和贺允谁都进不去,而对方也没有让虎子让道的意思,张恺英去旁边打了个电话。 没一会儿从里面走出一个年近不惑、却保养得面色水润的中年男子,对方一见张恺英就大笑着走出来,哥俩好的拍拍肩膀,“张兄总算来了,快快快,里面好东西不少,花老都出手了……这位是?”这问的是贺允。 贺允猜,这位大概就是卖给张先生无事牌的“朋友”了。 张恺英:“我外甥女儿,姓贺。这是梁老板,梁氏珠宝的二少。” 对方笑道:“原来是贺小姐,跟着舅舅长见识的?好事儿啊,待会儿看上什么让你舅舅给你掏钱,快请。” 22.加更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张恺英到底是生意人,比贺允想得更谨慎, 笑呵呵的冲梁爱华道:“梁二爷, 为了保险起见, 咱们还是签个协议为好。诸位以为呢?” 梁爱华脸色一变,正想拒绝, 就听张恺英继续道:“反正诸位也是来买石头的,许老板进价卖给你们, 这种好事上哪儿找?诸位说是不是。” 吃瓜群众一听,还真是,反正签字的不是他们,谁输谁赢都不关他们的事, 还能赚个便宜, 当下就起哄道:“梁二爷,不就签个协议嘛, 省得以后说不清。” 张恺英笑眯眯的,心道:“让你坑我!该!我就看你今天连裤衩都输光!”自从知道贺允就是那个赌石天才之后,他就对贺允有种近乎盲目的崇拜。 老许打开门招呼一声,没一会儿就有人送来一张写好的协议书,还有笔和印油,把协议书交给贺允和梁爱华过目, 贺允看了上面写的内容, 没有异议, 拿起笔签了自己的名字, 又按了手印, 回头就见花易递过来一张湿巾。 轮到梁爱华时,他冷笑一声,突然道:“我倒是不介意和贺小姐比试,问题是贺小姐有这么多赌本吗?” 贺允还真没有,除了那四千八百万,她卡里就剩不到三十万块钱了。 见她蹙眉,张恺英想都没想,直接道:“若是贺小姐输了,那一千万我先替贺小姐出。” 贺允低声冲张恺英道了声谢。 梁爱华面色一变,狠狠瞪了张恺英一眼。此刻他已经有些后悔了,先亏了四千八百万,若是再输两千万,他回去就真没法交代了,但骑虎难下,只能勉强维持最后的风度,签名画押。 双方签完字,协议正式生效,比试开始。 贺允没管梁爱华准备怎么办,她率先朝那堆不卖的石头走去,蹲下一个个挑了起来。 之前她看到亮光的地方就在这里,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哪怕她开出了玻璃种的满绿都没有在外面看到亮光,这块会发光的石头,一定要比现在手里那块还要好上不止一个档次。 她一定要找到。 梁家前期就是靠赌石发的家,后来做大之后才主做明料生意,但赌石的技巧一直没丢下,否则也不会轻易就说动围观人群。 此刻人群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站贺允,当然是花易霍老板那群人,另一部分则站梁爱华,而且站梁爱华的在大多数。 梁爱华心中一动,道:“我早就不赌石头了,各位帮忙挑一下,若谁挑的石头赢了,我那一千万分他一半。” 此话一出,原本事不关己的人群纷纷动了起来,反正要帮自己挑石头,拿去让梁爱华用一下,若是能赢还多了五百万,何乐而不为? 花易在旁边看得气鼓鼓的,对拄着拐杖站在一边看热闹的花老道:“这么多人欺负小允一个,爷爷我们也去帮忙。”被花老一拐杖抽到腿上。 花老眼皮一掀,“就你还去帮忙呢?不帮倒忙就不错了,老实看戏,少添乱!” 花易气的哼了一声,懒得再搭理这个不讲理的老头,跑去帮贺允挑石头。 把挑过的放到一边,贺允站起来呼了口气,活动活动腰和肩膀,仓库里安静极了,人群分散开,个个拿着放大镜和手电筒,一脸专注,跟搞科研似的,若是两人看上了同一块石头,也要等一个人看完放下,第二个人才能拿起继续,而放下的那个人就默认不要了,没人哄抢,没人争执,这是长时间自发形成的赌石文化。 眼前突然多了一块石头,贺允扭头一看,是花易灿烂的笑脸。 “你看看这块怎么样,我再去挑别的。” 不等贺允开口,他放下那块石头就又跑开了。 贺允:“……” 她笑了一下,找了一块平整的石头坐下,弯腰抱起花易送来的那块,凝神摸了上去。 咦,湖绿色,颜色不错,透明度也可以,应该能达到冰种……等等,这是什么? 贺允眉头一皱,原本温和有序的气流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分散开了一样,几乎全部消失了,她再往里一看,竟然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小米一样的杂质,呈黄褐色,将整个原本不错的玉肉吞得一点不剩。 她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即使没有密集恐惧症,她也看得浑身发麻。 连忙把那块石头放下,她定了定神,继续在原地翻找。 光线能透到外面,说明那块石头不会埋得太深才对,怎么会找不到呢? 贺允皱着眉头翻来翻去,其间花易又送过来几块石头,全都一言难尽,被贺允毫不客气的pass掉了。 她搬起一块二十多斤重的石头,摸了一下,已经没有叹气的力气了,正准备放回原地,突然看见石头下方埋着一颗椰子大小的原石,细腻的表皮,浅浅的莽带,皮壳上还泛着一种细腻如油脂一般的光泽,她心中一喜,下意识的觉得这是好东西。 把手里的石头放下,贺允拿起那块原石,手指刚碰触到表皮心中就是一清,手感太好了,简直像羊脂玉一样温润细腻。 凝神感受,穿透厚厚的皮壳,她看到了从来不曾想象过的美景,强劲的气流在小小的球体中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贺允睁开眼,捧着手中的石头,忍不住感叹造物者的神奇,这块石头竟像是隐藏着生命的秘密一般,令人敬畏。 不用想,这就是她要找的宝贝了! “贺小姐,挑好了吗?就等你了。”有人催促。 花易把手里的石头一放,冷声道:“催什么催?嫌钱在口袋里烧得慌?”他挑的石头贺允一块都没看上,花易本就满心不开心,现在又听有人聒噪,立刻就爆发了。 梁爱华笑着开口:“毕竟大家都是忙人,节省时间没什么错吧?” 花易哼一声,还没来记得开口,就听见贺允的浅浅的嗓音,“没错,我挑好了,开始吧。” 贺允捧着手里的石头走过来,目光落到梁爱华身上,见他手里根本就没石头,反而身后站着一排人,个个手里都抱着自己挑中的原石,微微歪头,问:“梁先生,你的石头呢?” 花易正在心里感叹歪头杀好萌,闻言立刻怒道:“梁二爷聪明得很,自己不出手,让别人来挑。” “哦,这样啊。”贺允点头,没什么感觉的继续问,“是要一起全都开了,挑一个最好的和我比吗?” 花易被贺允的话震得愣了一下,气冲冲道:“你让他现在挑一个还不行,还要切开了再挑?!” 听到贺允这话,其他人心里也全都叹了口气,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切开了再赌,那不是自己找死吗?能找到老许这里的人,哪个不是在赌石界混了好多年的万年老王八,就算赌石有打眼的时候,可这么多人还能一起打眼了吗? 连霍思成都劝道:“贺小姐,这样对你也太不公平了。” 没等贺允开口,梁爱华就笑道:“霍老板,这可不是我欺负小姑娘,是贺小姐自己定的规矩,贺小姐亲口说的‘无论是谁’只要开出来的石头比她好就算输。怎么,现在想赖账?容易,把那四千五百万还回来,再亲自上我梁家登门道歉,那一千万就当我照顾小辈了。” 贺允歪着头,蹙了下眉催促道:“快些切,切完了我再切。”根本就把梁爱华那翻挑衅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梁爱华脸色一沉,冷笑一声叫老许过来切石头。 老许板着一张脸,往哪儿一坐,冷冷反问:“诸位可看好了?可别切开之后再说我作假。” 捧着石头的众人闻言一脸尴尬,有人笑道:“许老板说的哪里话,看好了!早就看好了,肯定是完好无损的原石,不会错!” 剩下的人纷纷附和:“对,对,不会错!” 老许一个个收了钱,真的比大家心里想的便宜不少,可见就算没按进价也让了不少利。轮到贺允时,老许看了一眼贺允手里的石头,笑道,“贺小姐这块不要钱。” 贺允愣了一下,摇头,“许老板,你不要钱别人又以为我们是一伙儿的了。” 众人咳嗽,这话也不必说得如此直白吧…… 老许思索了一下,是这么个理儿,便道:“那你给我一千好了。” 贺允还是摇头,这块石头毕竟是挑出来留给展老的,皮壳表现非常不错,她估计了一下市价要在十万左右,一千块显然是少得狠了。 她没再多少,直接给老许转了十万块钱。 不愿意占人便宜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怕这石头切出来太亮眼,老许看了心里不舒服。 而梁爱华那边已经切了不少了,即使是老许这边的好货,也是垮的多,涨的少,不过老许这次卖得便宜,大家倒没亏多少。 张恺英看了一会儿,突然吆喝一声:“等着无聊,朋友们来赌一把如何?” 听到“赌”字,不管切涨还是切垮的都被吸引了注意力,问怎么赌。 23.玉髓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贺允带着包好的屏风来到一栋两层别墅前, 敲门,静候。 开门的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微胖,带着和田玉扳指, 笑眯眯的,很和善的样子。看到门前站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他一脸怔愣, 送货的就是这么个丫头片子,成年了吗? 贺允伸出手,“张先生您好, 我是贺允, 东西给您送来了。” 张恺英连忙握了下手,脱口而出:“东西是你雕的?”在他印象当中, 木雕师傅不都是男人吗,而且对方还这么小。 贺允点头,吃力的抱着屏风准备往屋里送。 张恺英连忙接过,自己扛着东西进了屋, 他虽然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但贺允一个看起来未成年的丫头片子,比自己女儿都小,实在不忍心。 贺允跟进去,这屋子应该是刚装修好, 墙角处堆了一堆纸箱, 博古架摆在客厅正中央, 还没找好位置,上面已经摆了几样艺术品,只是不知道真假。 让她在意的是,上面摆着一对翡翠手镯,阳绿飘花,高冰近玻璃种的地,难得的是一对儿,价值不菲。 自从重生之后,她就发现自己的眼神比以往好了很多,像x光一样,如果再用手接触效果会更好,能直接看到翡翠的内部,不过好像只对翡翠有用。她没有太多实验的机会,家里只有一个小吊坠给她研究。 或许可以摸一摸张先生家里的翡翠,再验证一下她的猜测?贺允有些心动。 张恺英拆开包装,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忍不住抽了口气。 黄色的灯光从上方投射下来,正照得屏风影影绰绰,人影移动,荷叶也随之摇晃,这是北派独特的手法,能营造出强烈的立体感,层层叠叠的荷叶中菡萏招展,他几乎嗅到了随夜风扑来的荷花淡香。 “这是你雕的?”他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是。”贺允回头,反应很平静。 张恺英惊叹的看着面前的艺术品,简直无法相信这是出自这么一个稚嫩的小姑娘之手,这件作品丝毫不逊色于那些所谓大师的高作。 他小心翼翼的托着屏风挂到墙上,生怕有丝毫的损毁,挂上之后忍不住站在原地看了又看,只觉得原本满意的装修突然变得劣质起来。 张恺英回头,看到贺允出神的目光,顺着一看,有些得意的笑道:“小丫头也懂翡翠?” 贺允回答:“我刚入门。这对镯子真好看。”比她在店里见的那些几十万的都好看。 但凡是收藏家没有敝帚自珍的,有了宝贝都喜欢炫耀,尤其喜欢向行家炫耀,张恺英也不例外,看过贺允雕的作品,显然已经把她当成了天赋卓绝的天才。 他闻言大乐,过去把那对镯子拿过来,“来,慢慢看,这对我准备拿来送人,还有一方满绿的无事牌用来收藏,也拿来给你看看。”接着弯腰打开下面的抽屉,取出一个雕花木盒。 贺允被他拉着坐到长桌旁,打开灯,开始欣赏他的收藏。她没有多看那对镯子,注意力被无事牌吸引。 牌子颜色纯正,脆甜,是极受年轻人喜爱的苹果绿,形状方方正正,没有任何花纹,用的是最简单的切割方式,贺允知道,只有绝好的料子才用这种方式雕刻,能最大限度的凸显材质的优点,成品果然美得惊人。 用眼看不出什么问题,贺允深吸口气,手指轻轻的碰触无事牌的表面,下一秒,眼前变成了绿色的海洋,一道道绿色的气流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小小的牌子里循环往复,无限轮回,只是到了某处像是遇到了障碍,有规律的气流变得无序,乱糟糟的纠缠到一起。 贺允轻轻蹙了蹙眉。 “怎么了,有问题吗?” 张恺英目光惊异的在牌子上徘徊,他并不是专业收藏家,只不过近年翡翠价格节节攀升,再加上和梁爱华是朋友,信任他的为人才买了这个当做一项投资。 在他心里木雕和玉雕都是一样的,贺允雕木头的技艺高超,雕玉石一定也不赖,见贺允脸色不对,心不由得一沉,难道这东西有问题,梁爱华不至于骗自己吧? 她的异能确实有用,但这牌子却有点问题。贺允没直说,问:“张先生,你这里有强光手电吗?” 发现自己的能力之后,她特地找了相关的资料来看,知道鉴定翡翠的时候手电筒是最廉价好用又便捷的工具。 “有有有。”他连忙找来一个手电筒。 关了灯,拉上窗帘,屋子里立刻陷入黑暗,她还不知道那些紊乱的气流代表着什么意思,但下意识的觉得不会是好事。 打开手电筒,灯光一照,绿色的牌子更加通透,绿得盈盈发光,像是一个小灯泡,看着格外喜人,可惜仔细一看,在这一片绿色中,有一根细小的线贯穿整个牌子,像是美人脸上的一道伤疤,破坏了玉石的完美。 “这里,有一道绺。”贺允语气低沉。 张恺英眯着眼睛使劲儿看,在她指的地方,果然看到了一条白色的裂纹,脸色刹那间阴沉了下去。这条裂虽然很隐蔽,但仔细看并非发现不了,梁爱华虽然也给他手电筒照了,但当时屋子里灯光很亮,这条几不可见的裂缝就被他忽略了过去,再加上对朋友的信任,事后他没有再仔细检查。 他这是被熟人坑了。 贺允没出声,让对方慢慢消化这个噩耗。 翡翠属于天然宝石,天然的东西难免有裂,有纹,有绵,有杂质,这些瑕疵直接影响翡翠的价值,尤其是高档和收藏级翡翠,哪怕有一丁点瑕疵,对其价值的影响都是巨大的。 眼前这块无事牌有了这道绺,市价至少要降低五成,未来的升值空间也极有限,这还是因为这道裂在牌子内部,且不明显的缘故。 她对翡翠的市价不是很了解,但这种成色的东西少说也得上百万。也就是说,张先生至少至少亏了五十万。 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即使心里充满了被“杀熟”的愤怒,张恺英也仅失态了半分钟,自嘲道:“多谢贺小姐,我本来还准备拿这东西向几个朋友炫耀,幸好被你看出来了,否则钱没了,面子也没了。” 贺允笑了,露出一对小虎牙,清冷立刻变成了可爱。 张恺英见了哈哈大笑,“这才像你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嘛,哈哈。” 贺允抿了抿唇,纠正道:“我马上就十九岁了。”已经成年了。 张恺英愣了一下,继续大笑,边笑边拿出钱,数了数递给贺允。 贺允点了一下,一共一万二,“张先生,多了五千块。”这个屏风摆件的价格总共一万块,之前他已经付过三千的定金,再给七千就够了。 “另外五千是给你的谢礼。”张恺英说。 贺允摇头,抽出五千要还给他,被对方按住。 张恺英道:“实话跟你说,贺小姐,我以后肯定要继续入翡翠,不过我眼神不好,得找个懂行的人掌眼,以后可能还要辛苦你,这算是一点辛苦费,你一定要收下。而且你雕的这件东西,我觉得给你的价格实在太少了。” 张恺英甚至怀疑,这件作品搁市面上至少要十万。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是哪门哪派,没人教她喊价吗?唉,以后多给些好了,他不是那种贪便宜的人。 贺允想了一下,她现在正缺钱,“好,不过我只能帮你看东西有没有问题,至于市价我也不是很清楚。” “价格方面不用你操心。”张恺英大笑,“那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贺允离开张恺英的家,摸着口袋里的钱出神。 她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知道钱的重要性,屏风摆件辛苦了五天才赚一万块,还要刨除原料钱,而帮张先生看了一眼翡翠就赚了五千块,这个对比太可怕了。 贺允去银行把钱存起来,留一张买了一个杂粮煎饼边走边吃。 她有一个快速赚钱的路子,但必须保证她能看到翡翠内部气流的事情真实可靠,否则只会血本无归。 她想到了一个验证她想法的好地方,也是她赚钱的主战场——翡翠城。 翡翠城是当地一条有名的商业街,里面全都是玉石相关产业,知道这一点还是拜梁若冰所赐。梁家是做珠宝生意的,主营就是翡翠,贺允曾跟着梁若冰梁若珺一起进来见识过。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难看起来。 她没有母亲,据说母亲年轻时跟人跑了,父亲疯了一样到处找母亲,每个月回家一次给她生活费,她从小就性格孤僻,几乎不和人交流,只在高中时交过一个朋友,就是梁若冰。 在她认识梁若冰以后不久,父亲就染上毒瘾,花光了家里的钱,连母亲存在银行里的一支帝王绿镯子都被他取了出来换了大量的毒|品,然后就死于毒|品摄入过量。 如果不是无意间听到梁若冰和兄长梁若珺的对话,或许她一辈子都会抱着这个“真相”活下去。然而事实是,梁家兄妹用计让父亲染上毒瘾,借此拿到家里的镯子,然后杀人灭口,当时她慌不择路的跑出去报警,却在路上死于车祸…… 现在想想,当时自己脑子里只有报警,应该是被梁家兄妹发现了,所以才让他们直接下了杀手。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死,反而回到了父亲刚过世的时候,眼睛也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但这次她不会再鲁莽冲动。 她要钱,要名气,至少确定了梁家不敢轻易动自己,然后再找机会。 翡翠城年代久远,是几十年前的老建筑,不知为何政府的拆迁计划从未考虑过这里。 贺允沿着主干道往里走,路两边都是老旧的店铺,店里面摆着雕出来的成品,外面分门别类堆着大大小小的石头,夹缝里还有人摆地摊,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却是看得多,问得多,买的少。 贺允听梁若珺说过赌石,这是最暴利的行业,也是风险最大的行业,在赌石界每天都上演着无数一夜暴富的神话,当然也同时上演着更多顷刻间倾家荡产的悲剧。 贺允仔细观察着那些丑陋的石头,在一家石头最多的店门口停了下来。 门口有好几个客人,有的拿着手电筒照来照去,有的在和店主谈价钱。 贺允捏了捏银|行卡,趁老板有空忙问:“请问这些石头怎么卖?” 贺允过来的时候老板就看见了,只不过看她样子不对,不像赌石圈的人,穿着普普通通,也不像出来找刺激的富家女,觉得赚不到什么钱就懒得搭理,听到她问话也只是爱答不理的随手一指,“最外面的那一堆,五百块一块,里面的这些按公斤,五百块钱一公斤,最里面的这些价格不定,要的话再问我。” 贺允舔了舔嘴唇,前几天她在网上恶补了些知识,大致能看出翡翠原石的外在表现,有松花和蟒带的容易出好料,但相应的价格也会非常高,她没钱碰那些,五百块钱的还有公斤料才是她的选择。 她优先选择最便宜的,挑了一个顺眼的摸上去,视线仿佛化为有形一点点穿透坚硬的皮壳,渗入原石内部,白花花的粗糙一片,里面是石头。 贺允轻轻舒了口气,这极耗精力,只看了一个她就觉得累,缓了一会儿才拿起第二个。 这个挑石头的小姑娘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不过都是看一眼就移开了目光,老手一眼就看出来这丫头什么都不懂,至少手电筒和放大镜得备一套吧。 店主招呼好客人坐在躺椅上晒太阳,看贺允挑得“认真”,忍不住劝一句:“小妹妹,赌石可不是好玩的,你要想玩下次带着家长一起。” 贺允抬头,认真道:“我已经成年了……”而且她也没有家长了。这半句她没说出口。 “得,你慢慢挑。”店主哼了一声,扭头不管了,他倒要看看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挑出什么好东西来,外面那五百块钱一块的基本上全都是砖头料,要有出绿的可能他怎么会五百块钱就处理了? 贺允认认真真的挑了半天最后终于挑中了一个,手刚放上去就感受到了那种熟悉气流,只不过和张先生的无事牌比要微弱得多,气流更杂乱,里面的颜色也没有那个好看。 不过贺允已经满意了,她松开手,打量面前的石头,小小一块,三斤左右,灰绿色的皮壳,没有任何松花和蟒带,触手粗糙,又丑又磨手。 根据她少得可怜的专业知识,她猜测这大概是产自新后江的石头,这个场口出的石头水种差,密度低,即使颜色好也难出高档货,况且这块石头表面还有裂纹,个头又小,怪不得被店主扔到了最外面。 她满头大汗,眼神却亮得发光,抱着手里的宝贝道:“老板,我要这个!” 店主撇了一眼,懒懒道:“五百块钱,银货两讫。”他还真担心这丫头没钱。 贺允拿出银|行卡问:“刷卡可以吗?” “可以。” 贺允付完钱,店主问:“要解石吗?” “要!” 一听有人解石,正在挑石头的极为客人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围了过来,对于他们来说,看人解石可以说是最大的享受了,即使解的是一眼看去就不可能出绿的废料。 店主打开解石机,把石头放了进去,盖上盖子,机器立刻嗡嗡嗡的响了起来。 周围的人全都等着,即使所有人都不看好这块料子,也都希望能切出绿来,沾沾喜气。 贺允更是比谁都紧张,如果切开里面没有翡翠,就代表着她的异能根本没用,她想要借助赌石进入翡翠圈的打算将彻底落空。单凭雕刻技术,她或许永远都没有机会为爸爸报仇了。 机器切割石头的响声停下,店主打开盖子一看,愣了一下。 “出绿了吗?”有人急切的问。 “出了。”店主点头。 惊呼声立刻响起,谁都没想到这样一块砖头料竟然也能出绿。 但店主的脸色却并不好看,他在心里叹口气,把切成两半的石头递给贺允,还不忘借机招揽生意,“五百块钱的石头,能切出绿来,小姐运气够好的,要不要再挑一块试试?”可惜切出来是这样,也不知道到底是幸运还是倒霉。 贺允深吸口气,伸出汗湿的双手接过湿漉漉的石头,打开一看不由倒抽口凉气。 只有花易,他的身份没有那么敏感。 她准备去找花易,但下一秒就看到了“花钱很容易”被打成了自己的同伙,正徒劳无功的和人据理力争。 贺允拨通了他的电话。 听到贺允看到了网上的事情,他显得心虚又愤怒,“那些人怎么这么丧心病狂,懂个屁就敢说我说谎,还说我和你一伙儿的,我倒是想啊!” 贺允让他不要管了,说自己会处理。 花易不同意,说等明天找警察局负责网络安全这方便的朋友,好好清理一下。 贺允道:“先不要,这件事情必须澄清,否则在别人眼里就是我心虚,强权压制了民主。” 而且要快,网上的人都是三分钟热度,必须趁热度最高的时候打个翻身仗,否则以大家只关注开头的尿性,就算最后澄清了也没人在乎了。 贺允道:“花易,我和老许熟,请你联系一下许老板,我要今天签的那份协议书的原件和照片。” 花易:“好,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先拍一张发过来,然后我过去找他拿原件。还有别的事吗?” 贺允:“暂时没有了,等有需要我会再联系你。” 花易“嗯”了一声,挂了电话,没一会儿就发过来一张照片,上面正是梁爱华签过字的协议书。接着他又发过来一句话,“小允,你放心,我相信你。” 贺允笑了一个,轻轻回了一句“谢谢”。 贺允深吸口气,让混乱的大脑平静下来,理清思路之后拿着相机站起来,对着工作室旁边的博古架上摆放的木雕一个个录了起来。 韩文嫣就是那个买了贺允翡翠小猪的人,她今年刚上高三,家庭条件很好,贺允那个小猪雕得实在活灵活现,惹人喜爱,再加上她是属猪的,更喜欢的不行,一咬牙就买了下来。 谁知道还没收到货,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坚信能设身处地为顾客着想的卖家不可能是骗子,更何况作为一个网瘾少女,她早就习惯了水军的套路,坚信热门新闻往往会翻转,对网上铺天盖地的黑料根本就不信,更不能忍受对方这么污蔑自己喜欢的阿婆主。 她义愤填膺,和水军奋战到晚上,正困得不行的时候,却收到了来自对方的私信,寥寥数语却言辞恳切,充满关怀,怒火冲天的韩文嫣瞬间就委屈的不行,明明此刻受到攻讦和污蔑的是小鹤,她反而反过来安慰自己,这一刻,韩文嫣知道,小鹤已经不同于自己关注的其他人了。 她打了一长串的安慰准备发过去,却又默默的删掉。 她知道,小鹤比她想象的要坚强的多,与其把精力浪费在互相安慰上,不如在网上为她多说几句话。 她捋起袖子,再次冲入乌烟瘴气的战场。 突然,她竟刷出了小鹤发的长微博,文字搭配着图片,最后还附了一个视频链接。 24.1500加更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你是uc震惊部来的傻******吗?震——精吧”后面还跟了一个【滑稽】的表情。 这个评论刚发出去就有人回复, 王帅惊讶了一下, 这才发现正在观看人数竟然非常多,根本不像新人会有的成绩。 不过有人回复更好, 怕的就是没人回复。 点开一看, 是个自诩高素质的人, 回道:“层主看看你楼下, 就知道什么叫素质。” 楼下的评论是:我大uc就缺你这样的人才。ps:阿婆主手真漂亮。 下面的回复一溜儿的夸手美的。 王帅十分不屑。素质?素质能管什么用?素质是统治阶级愚民的手段,只有那群傻x们才会以高素质为荣。 他叼了根泡面搭档,捋起袖子开喷了。 要说王帅别的地方不行, 打字速度骂人的词汇真是秒杀一干人等, 一条条回复飞快的发上去, 把人家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喷完了,准备验收成果的他惊讶的发现根本没人搭理他,这让他十分不满, 退出一看评论,都在热火朝天的讨论这东西到底值多少钱,还有争论真假的,反正就是没人搭理他。 先被上面一串零闪花了眼,接着王帅出离的愤怒了,他恶狠狠的把香肠塞嘴里,打开播放。 他倒要看看, 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这么值钱。 画面刚出来他就呆住了, 就是再无知也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翡翠啊!还是满绿的翡翠啊! 这得值多少钱啊?换成一万一捆的人民币能把他砸死吧? 他心脏跳得快喘不上气来了, 一眨不眨的盯着视频中的翡翠被一点点剥光那层丑陋的外皮, 露出完整的嫩绿色的玉肉,玻璃一般透明的质地,无一处不在诉说着它极高的价值。 他不可思议的扫了一眼标题,一万块的赌石,这竟然是一万块钱的赌石切出来的! 看着评论中一溜溜让人眼花缭乱的数字,他内心火烧火燎的,一刻都坐不住了。 翻箱倒柜的把家里的现金全都找出来,揣着就准备出门。 然而打开门,他又垂头丧气的拐回来。 在床上铺开现金,一、二、三…… 数了一遍,只有九百七十三块五,打开支付宝,找到余额,还有三千多,然而到月底了,下月十号还要还两千多的花呗…… 一万块的赌石不贵,然而他得有一万,还得有这个胆子冒着血本无归的风险把这一万块砸出去。 事实是,他不但没钱,也没胆量。 王帅盯着屏幕上的凝碧欲滴的翡翠,眼红得快要疯了。 假的!肯定是假的!必须是假的! 只有假的才能安抚他嫉妒得发疯的心! 他一边百度,一边飞快的打字,发上去长篇大论的鉴定报告。 写着写着,连他自己都相信了,这绝对是假的。他要叫醒那些被骗的人,如果叫不醒,那就说明对方是蠢货。 花老在外面看新闻,花易在自己房间开着电脑渣游戏,玩了一会儿发现企鹅群里聊得火热,他好奇扫了一眼,不少人在@自己,好像出事儿了。 他挂机,回了一句:说。 “花花你终于出现了!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说一声啊!”现在广东的损友林培辉立刻咋呼起来。 “滚,再叫花花老子阉了你!有事说事。”花易心中有了猜测,一定是贺允的事,林培辉这么快听说花易倒不奇怪,赌石圈子很小,就这么点儿人,分布却广,五湖四海哪儿都有,现在通讯发达,一有点风吹草动大家就都知道了。 “你自己看吧。”对方甩过来一个链接。 花易点开,一眼就认出来视频里的这块石头就是今天贺允开出来的那半块,不用想,这个视频一定贺允传上去的。 贺允把切石头的视频传网上干什么?花易想不明白,耳边嘀嘀声响个不停,全都是听说出了一个运气逆天的少女,切了两块石头全都大涨,第一块一百块的砖头料就够传奇了,第二块更是惊人,竟然开出了满绿玻璃种这样的精品,忙着向知情人士打听。 花易翘起嘴角,莫名有些骄傲,他不但能有幸亲眼目睹,还拿到了贺允的联系方式,可这些人却连贺允叫什么还都不知道呢。 他压抑着内心的得意,简略的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懒得再理他们,关了企鹅号,托着下巴开始看视频。 见弹幕里有不少常识性错误,他一边纠正,一边欣赏她擦皮的动作。 挺生疏的,不过对工具的掌握还不错,就是设备太寒碜了点,要不明天叫她一起挑一套合适的设备? 看完了,他去看评论,见有人夸贺允的手好看,暗戳戳的点了个赞。 接着,就看到了一篇状似专业实则满篇屁话的鉴定,最可笑的是下面还有不少人赞同。 他觉得这些人都是傻子吗?这么明显的真货竟然有人怀疑是假的? 不管贺允发这么一个视频的目的是什么,很显然视频下面被这样的评论攻占不是好事。 他陡升一股强烈的正义感,像欧洲中世纪举起巨剑保卫公主的骑士,第一次下场和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展开了殊死搏斗。 第二天,贺允吃完早餐,打开电脑准备看看昨天的视频怎么样了。 她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是新人的第一个视频,她本来想着能有几百的播放就很不错了,谁知道打开一看,自己上传的那个视频竟然飘在首页上,而播放量已经上万了! 热度这么高倒是贺允没想到的,不过这样更好,没人会嫌热度高的。 打开页面,哪怕是工作日的早上,观看人数也依然在小一百,已经算是非常可观的数字了。评论数和弹幕数更是吓人,如果花易再播放一遍就会发现他辛辛苦苦发上来的科普早就被淹了,评论更是达到了一千+。 贺允把飘在上面的热评看了一遍,最高的是id为“花钱很容易”的网友发的鉴定和估价。贺允看到这个id就想起了花易,当时他就是这么介绍自己的,如果她没猜错,这个“花钱很容易”就是花易。 排名第二的是“邻居家默默抽烟的老王”,把自己的翡翠批的一文不值,核心内容就是这个翡翠是造假的。 贺允继续往下看,除了废话和抖机灵的俏皮话,还有几个有价值的评论,一个是“我比烟花寂寞”发的,问是否出售。 贺允笑了一下,她要的就是这种评论,但是却没有回复。 下面还有科普赌石的危害的,夸她手美的…… 贺允没再细看,打开了私信,第一条就是来自“花钱很容易”,只有一个字“贺”后面加个问号,贺允回了一个“嗯”回去。 下面还有几个同为赌石圈的人,一个叫林培辉,邀请她有时间去广东玩,还有一个是云南的。一一打过招呼之后,贺允看到一条求购的私信,问能否定制。 贺允让对方报一下要求,然后再决定是否接单。 这块翡翠肯定是要出售的,但翡翠块头不大,对方如果要求比较高可能暂时无法满足,还要看具体的要求。 最后她自己编辑了一个评论置顶。内容是: 明天我会上传雕刻过程,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关注我,如果明天没有看到,不是审核没通过,就是阿婆主被人暗戳戳的干掉了,希望朋友们帮我报个警,谢谢。 这个评论一出,立刻有人哈哈大笑,说阿婆主真幽默。 贺允笑了一下,她不是幽默,而是事先打个预防针。隔着网络谁也不知道对面是人还是鬼,说不定就有正义感爆棚,又是警察局的人呢? 哪怕只有一个人当真,就是胜利。 这时花易的消息也过来了,不是私信,而是手机短信,他问:“今天有空吗?” “没有,我要出门。” “这样啊,没有就算了,我本来想约你去挑一套雕刻设备的。” 贺允眼睛一亮,立刻回道:“我就是出门买设备的!” 花易看到贺允的回话,蔫嗒嗒的心情立刻开了花,“我知道有个地方卖的设备质量非常好,我带你去?” “好。” 约定好时间,贺允正准备关电脑,发现这么一会儿功夫又收到一条私信,她打开一看,是一个id叫“三公子”的人发来的,问她有没有帝王绿的福镯。 贺允抿了下唇,心情不是很好,回复:“没有。” 刚发过去,对方又问她身边的人有没有。 贺允想了一下,编辑了一条消息:“听说梁家在这个月农历十五会举办一场翡翠鉴赏会,应该有帝王绿展示。” 对方又回了一条消息,贺允已经没心情看了,关了电脑出去。 贺允带上银|行卡和手机,扎了一个马尾辫,看时间刚刚好,背起一个双肩包就出了门。 花易已经在楼下等着了,蓝色的宝马,配穿着运动衣的年轻男孩,搭配极了。 “你好快。”花易拉开车门让她进去。 “让你久等了。” “没有,我刚到,你和别的女孩不一样,我等我堂姐经常要等一个小时。”花易皱着脸,一脸备受压迫不敢反抗的无奈。 贺允忍不住又笑了,她发现和花易在一起总是容易笑。 花易从后视镜中看她,见她一笑,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的乱跳。 真的好可爱好可爱,好想养一只,平时可以带在身边听她讲话,揉她的脑袋…… 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爪子,他边开车边和她聊网上的那个视频,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她传网上干什么。 说起这个,贺允也来了兴致,道:“我想通过网络找客源。我想卖成品。” 花易想过这个答案,但对他们赌石圈的人来说,赌石的魅力远远大于做生意的魅力,况且雕刻玉石不是简单的活儿,远远没有享受“赌”来得刺激。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问:“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吗?” “有。”贺允老实点头,“我对翡翠的市价不是很清楚。例如我那块料子,如果做成手镯大概价格是多少。” 花易:“这个简单,如果料子相同,翡翠的价值主要是按重量算的。”当下他按照贺允手上那块翡翠的档次把各种成品的价格范围说了一遍。 刚说完,目的地就到了。 翡翠的莫氏硬度能达到7,是一种非常坚硬的宝石了,对雕刻工具的要求很高,贺允换了一整套的金刚石钻头,还有工作台,要能通水不断冲刷翡翠表面,还要抛光工具等等。 杂七杂八的买下来,那二十五万瞬间去了不少,贺允心疼得不行。 她必须尽快出手一部分成品,否则她还拿什么继续赌石? 贺允知道翡翠原石也是一分价钱一分货的东西,之前的那两个纯粹是她运气好,否则她就算有异能又能怎么样,连好石头都遇不到,就算遇到了也可能买不起。 原石从缅甸开采出来首先经过老缅筛选一遍,最好的货全都被他们挑出来在翡翠公盘上出售,流入市场的都是次等货,就算有好货也是走私进来的,没有门路她根本就找不到货源。 她需要钱,更多更多的钱。 尤其是和梁家比,她还是个叫花子。 买的东西多又沉,幸好店家负责送货,贺允让他在今天下午五点钟的时候送到。 解决了工具的问题,已经到中午了,贺允请花易吃午饭当做谢礼。等菜的空隙,她打开手机一看,今天早上说要定制的人已经回话了。 “我想做一套首饰,镯子的圈口要52的,大概多少钱?” 贺允没想到第一单就是这么大的生意,稳了稳心情,把自己的电话号发了过去,说电话详聊。 消息刚发出去,她就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本地号码,听声音是个年轻的男人。 花易托着下巴看贺允打电话,手又痒了,他们坐的位置靠窗,阳光射进来,照得她脸上的绒毛泛着淡淡的金光,毛绒绒,软绵绵的,真的好想摸一把…… 正想着,贺允捂着手机抬头问他,“我的第一个客人,说要当面谈,你介意他过来吗?” “介意!我当然介意!”他在心里怒吼,可事实上,他也只能面带微笑道,“不介意,让他过来吧,省得他欺负你。” 妈的,敢来他就敢欺负死他! “幸好还有这么一小块,本回不了,大概也不会亏太惨。”乔老板心态不错,把那块小小的绿色切下来收了起来,抬头正好对上贺允平静的目光,仿佛对此早有预料。 乔老板心里咯噔一下,这丫头不会是故意坑自己的吧? 不过其他人显然不这么想,在原石切开之前谁都不能肯定里面到底是翡翠还是石头,甚至觉得乔老板切出了靠皮绿十分正常,毕竟在场的谁没切过几次靠皮绿? 和乔老板这个被坑的持相同的想法的只有花家祖孙,不过这两人默契的全都选择了缄默,心里对贺允却更慎重了。 “老板,你这里有一万以下的石头吗?我想再切一个试试。” 不管乔老板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贺允一开口又成了全场的焦点。 店家笑眯眯的拿了一根竹竿画了个圈,“这里面大差不差,都是一万左右的石头,多也多不到哪儿去。” 贺允算了一下,一万五她也是能接受的,蹲下继续挑拣起来。 便宜不是没道理,这些石头和之前的相比表现确实差了不少,有的没松花,有的没莽带,有的干脆什么都没有,大体上这玩意儿也是一分价钱一分货,越贵出好料的概率越大。 贺允继续挑,围观的人群手痒也有不少人下场挑了起来,陆陆续续又成了几单交易,大体上还是切垮的多,切涨的少,当中最开心的大概要数店主了,这一会儿功夫就赚了个盆满钵满,比往常一天卖出的石头都多。 贺允顾不得身外事,一心扑到石头上,把这些原石几乎看了遍,竟没找到一个亮眼的,能出绿的不是没有,但远远达不到她一鸣惊人的要求。 或许,她应该换个店。如果高档翡翠这么多的话,又怎么可能价格飙升,早就成了人手一个的廉价品了,更不会有人为了它干出杀人越货的勾当来。 就在贺允准备离开的时候,一颗排球大小,乌漆墨黑的圆石头映入眼帘,上面没有任何松花莽带,唯一的优点就是皮壳看起来比较细腻,看颜色表现应该是麻蒙的料子。 贺允知道麻蒙,是缅甸十大名坑之一,出产的原石品质都很不错。她用手摸上去一看,忍不住暗暗吸气。 25.平洲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幸好还有这么一小块, 本回不了, 大概也不会亏太惨。”乔老板心态不错, 把那块小小的绿色切下来收了起来, 抬头正好对上贺允平静的目光, 仿佛对此早有预料。 乔老板心里咯噔一下, 这丫头不会是故意坑自己的吧? 不过其他人显然不这么想, 在原石切开之前谁都不能肯定里面到底是翡翠还是石头, 甚至觉得乔老板切出了靠皮绿十分正常, 毕竟在场的谁没切过几次靠皮绿? 和乔老板这个被坑的持相同的想法的只有花家祖孙,不过这两人默契的全都选择了缄默, 心里对贺允却更慎重了。 “老板,你这里有一万以下的石头吗?我想再切一个试试。” 不管乔老板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贺允一开口又成了全场的焦点。 店家笑眯眯的拿了一根竹竿画了个圈,“这里面大差不差,都是一万左右的石头,多也多不到哪儿去。” 贺允算了一下, 一万五她也是能接受的,蹲下继续挑拣起来。 便宜不是没道理,这些石头和之前的相比表现确实差了不少,有的没松花, 有的没莽带, 有的干脆什么都没有, 大体上这玩意儿也是一分价钱一分货, 越贵出好料的概率越大。 贺允继续挑, 围观的人群手痒也有不少人下场挑了起来,陆陆续续又成了几单交易,大体上还是切垮的多,切涨的少,当中最开心的大概要数店主了,这一会儿功夫就赚了个盆满钵满,比往常一天卖出的石头都多。 贺允顾不得身外事,一心扑到石头上,把这些原石几乎看了遍,竟没找到一个亮眼的,能出绿的不是没有,但远远达不到她一鸣惊人的要求。 或许,她应该换个店。如果高档翡翠这么多的话,又怎么可能价格飙升,早就成了人手一个的廉价品了,更不会有人为了它干出杀人越货的勾当来。 就在贺允准备离开的时候,一颗排球大小,乌漆墨黑的圆石头映入眼帘,上面没有任何松花莽带,唯一的优点就是皮壳看起来比较细腻,看颜色表现应该是麻蒙的料子。 贺允知道麻蒙,是缅甸十大名坑之一,出产的原石品质都很不错。她用手摸上去一看,忍不住暗暗吸气。 目光穿透厚厚的皮壳,目之所及全都是一片耀眼的碧绿,绿得沁人心脾,颜色种水甚至比张先生的那块无事牌还要好,更为难得的是内部气流循环往复,强劲有力,丝毫不乱,里面的玉石应该没有任何裂纹瑕疵。 贺允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冷静的松开手换上手电筒和放大镜仔细观察,表皮应该是太厚了,竟没有任何表现,怪不得被店主归到普通货里出售。 贺允站起来,问:“老板,这个怎么卖?” 赌石的人在挑石头的时候都不喜欢被人打扰,直到贺允出声询问,围观的人才又围上来,但也只是各自观察,即使心里奇怪贺允怎么放着更好的不挑反而选了这个风险更大的,却也没不长眼的出声发表意见。 店主事先说了一万左右,现在也不好要高价,更何况因为贺允给他招揽了许多生意,他看见贺允就心情很好,“一口价,一万五。” 贺允连价都没还,直接刷卡。 “解石吗?” “解。” 听贺允又要解石,人群纷纷让出一条通道,让贺允抱着那块三公斤左右的石头走到解石机旁。 “怎么切?” 贺允问:“能挨着边切吗?” 人群又传来一阵善意的笑,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丫头是真不懂,刚才跟着郭佳给贺允解释手镯那人又开口道:“切不了,倒是可以擦,别为难店家了。”声音里满是笑意。 贺允脸微红,“那就擦吧。” “从哪儿擦?” “都行。” 说笑归说笑,大家倒是比方才更慎重了,贺允让擦的,难道她能从这皮壳上看出哪儿能出绿吗? 店主叫了一个伙计过来,拿着电动工具抱着石头从一端开始打磨起来。 尘土飞扬,机器一直嗡嗡转了许久还没磨掉表皮,大家忍不住惊讶,这石头皮壳可真够厚的。 又转了有一会儿,有人眼尖,大声道:“出绿了!出绿了!” 伙计连忙拿开机器,对着光线一看,擦薄的皮壳下面果然透着隐隐绿意。贺允没表态,伙计继续往下擦。 绿色越来越浓,水头也越来越好,已经有人忍不住开始叫价了。贺允还是没理,让伙计继续。 一方一指宽,寸许长的窗口被打开,露出里面青翠欲滴的玉肉,打灯一照,光线均匀散开,像是一汪绿色的海,动人极了。 这下子人群都疯了,如果之前那块晴水切出来时只会落入湖面的涟漪,现在就是一顿巨石砸入其中,还是烧红的巨石,带着滋啦啦的响声,蒸腾着白色的水雾。 “十万!”有人叫价。 “孙老板,这料子出十万可是欺负人家小姑娘了,我出二十!” “二十也不多,二十五!” …… 最后竞价到了整整五十万。最早出声的郭佳无奈的笑,这只是开窗料,风险还是不小,如果有钱他倒是不介意赌一把,可惜他公司规模不大,拿不出这么多现钱,只能无奈退出。 “小姑娘,五十万,卖吗?”两次出声为贺允解释的男人上前一步,含笑问道。 贺允问:“只露这么一点,你要买吗?” 霍思成挑眉,他发现贺允像是来上课的一样,只不过这课程太刺激。 他倒是不介意再解释一下,心里有种生意人奇怪的预感,面前的小丫头说不定能给他带来更大的机遇。 “开窗料属于半赌,风险低,价格也就比全赌要高得多,更何况这块料子窗面的表现如此之好,若切开里面全都是这种档次的玉肉,利润十倍都不止。当然,里面有纹,有裂,有杂质,甚至是靠皮绿的可能性都很大,切开可能一文不值,你想好了,要不要出手。” 贺允听明白了,这块石头切开之后价值可能要五百万。 她歪头仔细思索,眼前的男人大约三十岁左右,穿着休闲服,却价格不菲,梁若珺也穿过这个牌子的衣服,出手就是五十万,说明他财力不比梁家差,结合这段时间的表现,为人看来也不错,或许她可以卖个人情,如果她出事了希望他能帮个忙。 贺允没忘,梁家随时都有可能朝她出手。 “我能卖给您一半吗?”贺允问。 一半?这是什么说法?在场的人都一脸疑惑,还没听过卖石头卖一半的。 “这位姑娘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一直注意这贺允的年轻人突然出声,“大概意思是收霍老板二十五万,你们一人挑选一半石头,切开之后两人平分。”说完他冲贺允裂嘴一笑,问,“我猜的对不对?” 贺允点头,把询问的目光投向霍思成。她想搭条线,但又不想把这么好的一块石头全都拱手让人,卖一半留一半是最好的选择。 “可以!”霍思成走过去递给贺允一张名片,看着擦了窗的料子,“姑娘怎么称呼?” 名片上印着两行烫金行楷,名字下头衔:裕丰珠宝公司总经理。贺允收起名片,回答:“我叫贺允。” 霍思成打电话给银行转到贺允的账户二十五万,等贺允收到钱,他问:“贺小姐,你看这石头还要继续擦吗?”霍思成问。 “不用了,直接切开就行。” “那贺小姐先挑?” 贺允摇头,“不用挑,都一样。” 霍思成忍不住微微抽气,她就这么肯定? 他突然意识到,如果她这么肯定的话,岂不是更肯定一定会赌涨,否则完全可以转手五十万卖出去。 但既然她这么肯定能赌涨,又为什么要把到手的钱分一半给自己? 他想不通,不过不管如何,他承了这个情。 店主更是个人精,见两人说话声音很低,除了自己没人听见,也没有露出异样,沿着石头开窗的位置一刀切下去。 饶是心里早有准备,看到切开的石头,店主和霍思成还是忍不住面露狂喜,光滑如镜的切面上凝碧一片,折射出玻璃一般的光泽,澄澈得仿佛天山颠被皑皑白雪包裹的天池,却和天池略显暗淡的光泽不同,绿得明艳动人。 霍思成没空欣赏,推开店主亲自上阵操控着解石机小心翼翼的剥开外面一层厚厚的皮壳,将整个玉肉完整的剥了出来。 何止是璀璨夺目。 见识过这等极品的翡翠,这世上的任何珍宝怕是都再难入眼了。比事先想象的还要完美无瑕,这半个明料就价值五百万了,更别说加工之后了。 “天啊,大涨!大涨啊!”有人惊呼,看着贺允手里剩下还没剥皮的石头,眼神都快成x光了,就期盼着贺允能开口说这半个也卖。见了霍思成手里的那半个,这半块别说五十万,就是五百万也有的是人抢着买,还生怕抢不到。 人群沸腾中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声:“贺允?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你切的?五万,我买了。”语气里尽是居高临下的施舍加命令,仿佛卖给她是多么大的荣耀似的。 此话一出,全场死寂。 至少价值五百万的东西五万就想买到,做梦也没这么做的。大家纷纷回头,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不要脸。 贺允也向声音来源处看去。 人群后站着一男两女,男的大约二十四五,戴着眼镜,一副贵公子打扮,正是梁若珺,梁若冰站在他左手边,说话是另外一个,穿着粉色风衣,一脸倨傲,叫王思雅,是梁若冰的朋友,据说也是梁若珺的女朋友,虽然梁若珺从未承认过。 梁若珺目前负责为家里公司采购原料,做到梁家的档次就很少涉足赌石了,大多以明料和半明料为主,他闲着没事就会到裴翠城逛一逛,这里当地最大的赌石地点,经常能买到刚开出来的料子。 今天也一样,只不过带着梁若冰和王思雅。 他远远看见这边人群密集,就知道一定有人在解石,还有可能开出了不错的好料子。这种好事他当然不会错过,对梁家这种档次的珠宝公司来说,高档货才是支撑公司运转的根本,可高档货可遇不可求,若是能遇见怎么都不能轻易放弃。 谁知道挤进去一看,解石的人竟然是贺允,顾不得奇怪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就看到了她手上那半个夺人眼球的石头。 这样档次的好货,正是公司最需要的类别,若是能拿到手加工一番,转手就能赚上千万。 本来人这么多,他还觉得能抢到的可能性不大,但听到这是贺允开出来的……他觉得这块石头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他正想上前和贺允私下里谈,毕竟这里人多,难免横生枝节,谁知还没开口,王思雅就沉不住气叫了出来。 被众人用这样的眼神齐刷刷看着,梁若珺有些尴尬,解释道:“小丫头年纪小,不懂市价,随便说的,让大家见笑了。” 梁若珺带的人连翡翠的市价都不懂,这种话说出去谁信?但好歹也是个说法,揪着一个小姑娘的话不放也不太好看,大家也就没多计较。 就在大家准备回头,等着贺允松口说卖的时候,王思雅又开口了,“贺允,怎么只有半个,另外半个呢?十万,我全要了。”说完,她转身对着梁若珺甜腻道,“若珺哥,你不是说公司需要这种原料吗?我买来送给你好不好?” 这下子人群出离的愤怒了,如郭佳这样的小珠宝商不敢直接叫板梁家,但只在赌石圈里混的人却不怕梁家,只有珠宝商求着他们买材料的时候,可没有发愁好料子卖不出去的时候,更何况梁家这是在恶意压低价格,损害的是整个赌石圈的利益。 本来心情就不怎么美丽的乔老板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这位小姐想得可真美啊,我一百块卖你一只帝王绿的镯子怎么样?” 王思雅见乔老板,不屑的嗤一声,“你敢卖我就敢买,怕就怕你见都没见过帝王绿镯子长什么样。” “说得跟你见过帝王绿一样。”乔老板在圈子里混了不少年,对梁家的底细还是清楚的,梁家珍品确实不少,但玻璃种帝王绿的镯子……呵呵,还真没有,这女的这么扒着梁若珺,可见也不是什么大人物。 谁知王思雅非但没有恼羞成怒,反而面露得意,仰着头得意洋洋的宣布:“本月农历十五,梁家将举办翡翠鉴赏展,到时候自然有珍品展示,也让你们这群乡巴佬开开眼,见识一下什么叫帝王绿。对吧,若珺哥。” 这次梁若珺倒没再出声阻止,十五的展览动静越大越好,虽然王思雅这话说得招人怒,不过却是最有效的宣传手段,况且,王思雅招人怨关他们梁家什么事儿? 梁若珺歉然一笑,一脸无奈,“本月十五翡翠展,在梁家博苑举行,欢迎诸位莅临,共同探讨。” 见王思雅还准备说什么,梁若冰柔柔劝道:“思雅,你别为难小允了,这东西价值不菲,不是几万块钱能买到的。” 王思雅:“冰儿你就向着她,你拿她当朋友可别人没拿你当朋友啊。她明知道你家开珠宝公司的,如果是我开出来好东西,不用你说就送给你,连钱都不要!” 人群中一阵嗤笑,好听话谁不会说,如果真开出好东西……呵呵。 26.合作坑人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轮到梁爱华时, 他冷笑一声,突然道:“我倒是不介意和贺小姐比试, 问题是贺小姐有这么多赌本吗?” 贺允还真没有, 除了那四千八百万, 她卡里就剩不到三十万块钱了。 见她蹙眉, 张恺英想都没想, 直接道:“若是贺小姐输了, 那一千万我先替贺小姐出。” 贺允低声冲张恺英道了声谢。 梁爱华面色一变, 狠狠瞪了张恺英一眼。此刻他已经有些后悔了,先亏了四千八百万, 若是再输两千万,他回去就真没法交代了,但骑虎难下,只能勉强维持最后的风度, 签名画押。 双方签完字, 协议正式生效, 比试开始。 贺允没管梁爱华准备怎么办,她率先朝那堆不卖的石头走去, 蹲下一个个挑了起来。 之前她看到亮光的地方就在这里,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哪怕她开出了玻璃种的满绿都没有在外面看到亮光,这块会发光的石头, 一定要比现在手里那块还要好上不止一个档次。 她一定要找到。 梁家前期就是靠赌石发的家, 后来做大之后才主做明料生意, 但赌石的技巧一直没丢下,否则也不会轻易就说动围观人群。 此刻人群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站贺允,当然是花易霍老板那群人,另一部分则站梁爱华,而且站梁爱华的在大多数。 梁爱华心中一动,道:“我早就不赌石头了,各位帮忙挑一下,若谁挑的石头赢了,我那一千万分他一半。” 此话一出,原本事不关己的人群纷纷动了起来,反正要帮自己挑石头,拿去让梁爱华用一下,若是能赢还多了五百万,何乐而不为? 花易在旁边看得气鼓鼓的,对拄着拐杖站在一边看热闹的花老道:“这么多人欺负小允一个,爷爷我们也去帮忙。”被花老一拐杖抽到腿上。 花老眼皮一掀,“就你还去帮忙呢?不帮倒忙就不错了,老实看戏,少添乱!” 花易气的哼了一声,懒得再搭理这个不讲理的老头,跑去帮贺允挑石头。 把挑过的放到一边,贺允站起来呼了口气,活动活动腰和肩膀,仓库里安静极了,人群分散开,个个拿着放大镜和手电筒,一脸专注,跟搞科研似的,若是两人看上了同一块石头,也要等一个人看完放下,第二个人才能拿起继续,而放下的那个人就默认不要了,没人哄抢,没人争执,这是长时间自发形成的赌石文化。 眼前突然多了一块石头,贺允扭头一看,是花易灿烂的笑脸。 “你看看这块怎么样,我再去挑别的。” 不等贺允开口,他放下那块石头就又跑开了。 贺允:“……” 她笑了一下,找了一块平整的石头坐下,弯腰抱起花易送来的那块,凝神摸了上去。 咦,湖绿色,颜色不错,透明度也可以,应该能达到冰种……等等,这是什么? 贺允眉头一皱,原本温和有序的气流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分散开了一样,几乎全部消失了,她再往里一看,竟然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小米一样的杂质,呈黄褐色,将整个原本不错的玉肉吞得一点不剩。 她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即使没有密集恐惧症,她也看得浑身发麻。 连忙把那块石头放下,她定了定神,继续在原地翻找。 光线能透到外面,说明那块石头不会埋得太深才对,怎么会找不到呢? 贺允皱着眉头翻来翻去,其间花易又送过来几块石头,全都一言难尽,被贺允毫不客气的pass掉了。 她搬起一块二十多斤重的石头,摸了一下,已经没有叹气的力气了,正准备放回原地,突然看见石头下方埋着一颗椰子大小的原石,细腻的表皮,浅浅的莽带,皮壳上还泛着一种细腻如油脂一般的光泽,她心中一喜,下意识的觉得这是好东西。 把手里的石头放下,贺允拿起那块原石,手指刚碰触到表皮心中就是一清,手感太好了,简直像羊脂玉一样温润细腻。 凝神感受,穿透厚厚的皮壳,她看到了从来不曾想象过的美景,强劲的气流在小小的球体中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贺允睁开眼,捧着手中的石头,忍不住感叹造物者的神奇,这块石头竟像是隐藏着生命的秘密一般,令人敬畏。 不用想,这就是她要找的宝贝了! “贺小姐,挑好了吗?就等你了。”有人催促。 花易把手里的石头一放,冷声道:“催什么催?嫌钱在口袋里烧得慌?”他挑的石头贺允一块都没看上,花易本就满心不开心,现在又听有人聒噪,立刻就爆发了。 梁爱华笑着开口:“毕竟大家都是忙人,节省时间没什么错吧?” 花易哼一声,还没来记得开口,就听见贺允的浅浅的嗓音,“没错,我挑好了,开始吧。” 贺允捧着手里的石头走过来,目光落到梁爱华身上,见他手里根本就没石头,反而身后站着一排人,个个手里都抱着自己挑中的原石,微微歪头,问:“梁先生,你的石头呢?” 花易正在心里感叹歪头杀好萌,闻言立刻怒道:“梁二爷聪明得很,自己不出手,让别人来挑。” “哦,这样啊。”贺允点头,没什么感觉的继续问,“是要一起全都开了,挑一个最好的和我比吗?” 花易被贺允的话震得愣了一下,气冲冲道:“你让他现在挑一个还不行,还要切开了再挑?!” 听到贺允这话,其他人心里也全都叹了口气,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切开了再赌,那不是自己找死吗?能找到老许这里的人,哪个不是在赌石界混了好多年的万年老王八,就算赌石有打眼的时候,可这么多人还能一起打眼了吗? 连霍思成都劝道:“贺小姐,这样对你也太不公平了。” 没等贺允开口,梁爱华就笑道:“霍老板,这可不是我欺负小姑娘,是贺小姐自己定的规矩,贺小姐亲口说的‘无论是谁’只要开出来的石头比她好就算输。怎么,现在想赖账?容易,把那四千五百万还回来,再亲自上我梁家登门道歉,那一千万就当我照顾小辈了。” 贺允歪着头,蹙了下眉催促道:“快些切,切完了我再切。”根本就把梁爱华那翻挑衅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梁爱华脸色一沉,冷笑一声叫老许过来切石头。 老许板着一张脸,往哪儿一坐,冷冷反问:“诸位可看好了?可别切开之后再说我作假。” 捧着石头的众人闻言一脸尴尬,有人笑道:“许老板说的哪里话,看好了!早就看好了,肯定是完好无损的原石,不会错!” 剩下的人纷纷附和:“对,对,不会错!” 老许一个个收了钱,真的比大家心里想的便宜不少,可见就算没按进价也让了不少利。轮到贺允时,老许看了一眼贺允手里的石头,笑道,“贺小姐这块不要钱。” 贺允愣了一下,摇头,“许老板,你不要钱别人又以为我们是一伙儿的了。” 众人咳嗽,这话也不必说得如此直白吧…… 老许思索了一下,是这么个理儿,便道:“那你给我一千好了。” 贺允还是摇头,这块石头毕竟是挑出来留给展老的,皮壳表现非常不错,她估计了一下市价要在十万左右,一千块显然是少得狠了。 她没再多少,直接给老许转了十万块钱。 不愿意占人便宜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怕这石头切出来太亮眼,老许看了心里不舒服。 而梁爱华那边已经切了不少了,即使是老许这边的好货,也是垮的多,涨的少,不过老许这次卖得便宜,大家倒没亏多少。 张恺英看了一会儿,突然吆喝一声:“等着无聊,朋友们来赌一把如何?” 听到“赌”字,不管切涨还是切垮的都被吸引了注意力,问怎么赌。 张恺英走到一边,笑呵呵道:“咱们就赌贺小姐和梁老板谁赢,想玩一把的这边来。” 切过的人全都跟着张恺英到了旁边,热烈的讨论起来,纷纷下注,赌梁爱华赢的多,贺允的少。 贺允看得失笑,张恺英真是个秒人。 “涨了!涨了!”解石机旁突然一声欢呼,满头是汗的梁爱华也露出笑容来,解了这么多石头,终于出了一块高档货,高冰蓝水,一眼看过去就像幽深的深海,美丽极了。 贺允也看见了,忍不住赞道,果然是好东西,比自己之前开的那个绿飘花还漂亮。 张恺英这边原本押贺允能赢的人就少一些,结果这石头溢出,不少又都改旗易帜,改押梁爱华,一下子押梁爱华的赔率变成了1赔1,而押贺允的变成了1赔5。 梁爱华心中得意,即使接下来再没开出比这个更好的,也信心满满。他就不信贺允能开出比这个更好的来! “贺小姐,我就用这个和你比。”梁爱华托着那块蓝水走过来,眼里带着得意的笑,“贺小姐,该你解石了。” 见到这块蓝水,连花易都忍不住为贺允担忧起来,尤其是贺允手里那块石头不说一般,也没有好到让人放心的地步,更何况赌石这种不切开完全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的游戏,不确定性太强了。 老许的一颗心更是沉到了地底下,要是贺允输了,他自己的名声也洗不清了。 他站起来,伸手,“贺小姐,我来帮你解石吧。”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肯定贺允就输定了。 贺允摇头,“我自己来,用擦的。” 又是用擦的?! 27.开窗大神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老许打开门招呼一声, 没一会儿就有人送来一张写好的协议书,还有笔和印油,把协议书交给贺允和梁爱华过目,贺允看了上面写的内容,没有异议,拿起笔签了自己的名字,又按了手印, 回头就见花易递过来一张湿巾。 轮到梁爱华时, 他冷笑一声,突然道:“我倒是不介意和贺小姐比试,问题是贺小姐有这么多赌本吗?” 贺允还真没有, 除了那四千八百万, 她卡里就剩不到三十万块钱了。 见她蹙眉,张恺英想都没想, 直接道:“若是贺小姐输了, 那一千万我先替贺小姐出。” 贺允低声冲张恺英道了声谢。 梁爱华面色一变, 狠狠瞪了张恺英一眼。此刻他已经有些后悔了,先亏了四千八百万,若是再输两千万, 他回去就真没法交代了, 但骑虎难下, 只能勉强维持最后的风度, 签名画押。 双方签完字, 协议正式生效, 比试开始。 贺允没管梁爱华准备怎么办,她率先朝那堆不卖的石头走去,蹲下一个个挑了起来。 之前她看到亮光的地方就在这里,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哪怕她开出了玻璃种的满绿都没有在外面看到亮光,这块会发光的石头,一定要比现在手里那块还要好上不止一个档次。 她一定要找到。 梁家前期就是靠赌石发的家,后来做大之后才主做明料生意,但赌石的技巧一直没丢下,否则也不会轻易就说动围观人群。 此刻人群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站贺允,当然是花易霍老板那群人,另一部分则站梁爱华,而且站梁爱华的在大多数。 梁爱华心中一动,道:“我早就不赌石头了,各位帮忙挑一下,若谁挑的石头赢了,我那一千万分他一半。” 此话一出,原本事不关己的人群纷纷动了起来,反正要帮自己挑石头,拿去让梁爱华用一下,若是能赢还多了五百万,何乐而不为? 花易在旁边看得气鼓鼓的,对拄着拐杖站在一边看热闹的花老道:“这么多人欺负小允一个,爷爷我们也去帮忙。”被花老一拐杖抽到腿上。 花老眼皮一掀,“就你还去帮忙呢?不帮倒忙就不错了,老实看戏,少添乱!” 花易气的哼了一声,懒得再搭理这个不讲理的老头,跑去帮贺允挑石头。 把挑过的放到一边,贺允站起来呼了口气,活动活动腰和肩膀,仓库里安静极了,人群分散开,个个拿着放大镜和手电筒,一脸专注,跟搞科研似的,若是两人看上了同一块石头,也要等一个人看完放下,第二个人才能拿起继续,而放下的那个人就默认不要了,没人哄抢,没人争执,这是长时间自发形成的赌石文化。 眼前突然多了一块石头,贺允扭头一看,是花易灿烂的笑脸。 “你看看这块怎么样,我再去挑别的。” 不等贺允开口,他放下那块石头就又跑开了。 贺允:“……” 她笑了一下,找了一块平整的石头坐下,弯腰抱起花易送来的那块,凝神摸了上去。 咦,湖绿色,颜色不错,透明度也可以,应该能达到冰种……等等,这是什么? 贺允眉头一皱,原本温和有序的气流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分散开了一样,几乎全部消失了,她再往里一看,竟然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小米一样的杂质,呈黄褐色,将整个原本不错的玉肉吞得一点不剩。 她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即使没有密集恐惧症,她也看得浑身发麻。 连忙把那块石头放下,她定了定神,继续在原地翻找。 光线能透到外面,说明那块石头不会埋得太深才对,怎么会找不到呢? 贺允皱着眉头翻来翻去,其间花易又送过来几块石头,全都一言难尽,被贺允毫不客气的pass掉了。 她搬起一块二十多斤重的石头,摸了一下,已经没有叹气的力气了,正准备放回原地,突然看见石头下方埋着一颗椰子大小的原石,细腻的表皮,浅浅的莽带,皮壳上还泛着一种细腻如油脂一般的光泽,她心中一喜,下意识的觉得这是好东西。 把手里的石头放下,贺允拿起那块原石,手指刚碰触到表皮心中就是一清,手感太好了,简直像羊脂玉一样温润细腻。 凝神感受,穿透厚厚的皮壳,她看到了从来不曾想象过的美景,强劲的气流在小小的球体中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贺允睁开眼,捧着手中的石头,忍不住感叹造物者的神奇,这块石头竟像是隐藏着生命的秘密一般,令人敬畏。 不用想,这就是她要找的宝贝了! “贺小姐,挑好了吗?就等你了。”有人催促。 花易把手里的石头一放,冷声道:“催什么催?嫌钱在口袋里烧得慌?”他挑的石头贺允一块都没看上,花易本就满心不开心,现在又听有人聒噪,立刻就爆发了。 梁爱华笑着开口:“毕竟大家都是忙人,节省时间没什么错吧?” 花易哼一声,还没来记得开口,就听见贺允的浅浅的嗓音,“没错,我挑好了,开始吧。” 贺允捧着手里的石头走过来,目光落到梁爱华身上,见他手里根本就没石头,反而身后站着一排人,个个手里都抱着自己挑中的原石,微微歪头,问:“梁先生,你的石头呢?” 花易正在心里感叹歪头杀好萌,闻言立刻怒道:“梁二爷聪明得很,自己不出手,让别人来挑。” “哦,这样啊。”贺允点头,没什么感觉的继续问,“是要一起全都开了,挑一个最好的和我比吗?” 花易被贺允的话震得愣了一下,气冲冲道:“你让他现在挑一个还不行,还要切开了再挑?!” 听到贺允这话,其他人心里也全都叹了口气,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切开了再赌,那不是自己找死吗?能找到老许这里的人,哪个不是在赌石界混了好多年的万年老王八,就算赌石有打眼的时候,可这么多人还能一起打眼了吗? 连霍思成都劝道:“贺小姐,这样对你也太不公平了。” 没等贺允开口,梁爱华就笑道:“霍老板,这可不是我欺负小姑娘,是贺小姐自己定的规矩,贺小姐亲口说的‘无论是谁’只要开出来的石头比她好就算输。怎么,现在想赖账?容易,把那四千五百万还回来,再亲自上我梁家登门道歉,那一千万就当我照顾小辈了。” 贺允歪着头,蹙了下眉催促道:“快些切,切完了我再切。”根本就把梁爱华那翻挑衅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梁爱华脸色一沉,冷笑一声叫老许过来切石头。 老许板着一张脸,往哪儿一坐,冷冷反问:“诸位可看好了?可别切开之后再说我作假。” 捧着石头的众人闻言一脸尴尬,有人笑道:“许老板说的哪里话,看好了!早就看好了,肯定是完好无损的原石,不会错!” 剩下的人纷纷附和:“对,对,不会错!” 老许一个个收了钱,真的比大家心里想的便宜不少,可见就算没按进价也让了不少利。轮到贺允时,老许看了一眼贺允手里的石头,笑道,“贺小姐这块不要钱。” 贺允愣了一下,摇头,“许老板,你不要钱别人又以为我们是一伙儿的了。” 众人咳嗽,这话也不必说得如此直白吧…… 老许思索了一下,是这么个理儿,便道:“那你给我一千好了。” 贺允还是摇头,这块石头毕竟是挑出来留给展老的,皮壳表现非常不错,她估计了一下市价要在十万左右,一千块显然是少得狠了。 她没再多少,直接给老许转了十万块钱。 不愿意占人便宜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怕这石头切出来太亮眼,老许看了心里不舒服。 而梁爱华那边已经切了不少了,即使是老许这边的好货,也是垮的多,涨的少,不过老许这次卖得便宜,大家倒没亏多少。 张恺英看了一会儿,突然吆喝一声:“等着无聊,朋友们来赌一把如何?” 听到“赌”字,不管切涨还是切垮的都被吸引了注意力,问怎么赌。 张恺英走到一边,笑呵呵道:“咱们就赌贺小姐和梁老板谁赢,想玩一把的这边来。” 切过的人全都跟着张恺英到了旁边,热烈的讨论起来,纷纷下注,赌梁爱华赢的多,贺允的少。 贺允看得失笑,张恺英真是个秒人。 “涨了!涨了!”解石机旁突然一声欢呼,满头是汗的梁爱华也露出笑容来,解了这么多石头,终于出了一块高档货,高冰蓝水,一眼看过去就像幽深的深海,美丽极了。 贺允也看见了,忍不住赞道,果然是好东西,比自己之前开的那个绿飘花还漂亮。 张恺英这边原本押贺允能赢的人就少一些,结果这石头溢出,不少又都改旗易帜,改押梁爱华,一下子押梁爱华的赔率变成了1赔1,而押贺允的变成了1赔5。 梁爱华心中得意,即使接下来再没开出比这个更好的,也信心满满。他就不信贺允能开出比这个更好的来! “贺小姐,我就用这个和你比。”梁爱华托着那块蓝水走过来,眼里带着得意的笑,“贺小姐,该你解石了。” 见到这块蓝水,连花易都忍不住为贺允担忧起来,尤其是贺允手里那块石头不说一般,也没有好到让人放心的地步,更何况赌石这种不切开完全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的游戏,不确定性太强了。 老许的一颗心更是沉到了地底下,要是贺允输了,他自己的名声也洗不清了。 28.抢生意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贺允带着包好的屏风来到一栋两层别墅前, 敲门,静候。 开门的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微胖, 带着和田玉扳指,笑眯眯的,很和善的样子。看到门前站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他一脸怔愣,送货的就是这么个丫头片子, 成年了吗? 贺允伸出手, “张先生您好,我是贺允,东西给您送来了。” 张恺英连忙握了下手,脱口而出:“东西是你雕的?”在他印象当中, 木雕师傅不都是男人吗,而且对方还这么小。 贺允点头,吃力的抱着屏风准备往屋里送。 张恺英连忙接过, 自己扛着东西进了屋, 他虽然不是怜香惜玉的人, 但贺允一个看起来未成年的丫头片子, 比自己女儿都小, 实在不忍心。 贺允跟进去,这屋子应该是刚装修好, 墙角处堆了一堆纸箱, 博古架摆在客厅正中央, 还没找好位置,上面已经摆了几样艺术品,只是不知道真假。 让她在意的是,上面摆着一对翡翠手镯,阳绿飘花,高冰近玻璃种的地,难得的是一对儿,价值不菲。 自从重生之后,她就发现自己的眼神比以往好了很多,像x光一样,如果再用手接触效果会更好,能直接看到翡翠的内部,不过好像只对翡翠有用。她没有太多实验的机会,家里只有一个小吊坠给她研究。 或许可以摸一摸张先生家里的翡翠,再验证一下她的猜测?贺允有些心动。 张恺英拆开包装,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忍不住抽了口气。 黄色的灯光从上方投射下来,正照得屏风影影绰绰,人影移动,荷叶也随之摇晃,这是北派独特的手法,能营造出强烈的立体感,层层叠叠的荷叶中菡萏招展,他几乎嗅到了随夜风扑来的荷花淡香。 “这是你雕的?”他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是。”贺允回头,反应很平静。 张恺英惊叹的看着面前的艺术品,简直无法相信这是出自这么一个稚嫩的小姑娘之手,这件作品丝毫不逊色于那些所谓大师的高作。 他小心翼翼的托着屏风挂到墙上,生怕有丝毫的损毁,挂上之后忍不住站在原地看了又看,只觉得原本满意的装修突然变得劣质起来。 张恺英回头,看到贺允出神的目光,顺着一看,有些得意的笑道:“小丫头也懂翡翠?” 贺允回答:“我刚入门。这对镯子真好看。”比她在店里见的那些几十万的都好看。 但凡是收藏家没有敝帚自珍的,有了宝贝都喜欢炫耀,尤其喜欢向行家炫耀,张恺英也不例外,看过贺允雕的作品,显然已经把她当成了天赋卓绝的天才。 他闻言大乐,过去把那对镯子拿过来,“来,慢慢看,这对我准备拿来送人,还有一方满绿的无事牌用来收藏,也拿来给你看看。”接着弯腰打开下面的抽屉,取出一个雕花木盒。 贺允被他拉着坐到长桌旁,打开灯,开始欣赏他的收藏。她没有多看那对镯子,注意力被无事牌吸引。 牌子颜色纯正,脆甜,是极受年轻人喜爱的苹果绿,形状方方正正,没有任何花纹,用的是最简单的切割方式,贺允知道,只有绝好的料子才用这种方式雕刻,能最大限度的凸显材质的优点,成品果然美得惊人。 用眼看不出什么问题,贺允深吸口气,手指轻轻的碰触无事牌的表面,下一秒,眼前变成了绿色的海洋,一道道绿色的气流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小小的牌子里循环往复,无限轮回,只是到了某处像是遇到了障碍,有规律的气流变得无序,乱糟糟的纠缠到一起。 贺允轻轻蹙了蹙眉。 “怎么了,有问题吗?” 张恺英目光惊异的在牌子上徘徊,他并不是专业收藏家,只不过近年翡翠价格节节攀升,再加上和梁爱华是朋友,信任他的为人才买了这个当做一项投资。 在他心里木雕和玉雕都是一样的,贺允雕木头的技艺高超,雕玉石一定也不赖,见贺允脸色不对,心不由得一沉,难道这东西有问题,梁爱华不至于骗自己吧? 她的异能确实有用,但这牌子却有点问题。贺允没直说,问:“张先生,你这里有强光手电吗?” 发现自己的能力之后,她特地找了相关的资料来看,知道鉴定翡翠的时候手电筒是最廉价好用又便捷的工具。 “有有有。”他连忙找来一个手电筒。 关了灯,拉上窗帘,屋子里立刻陷入黑暗,她还不知道那些紊乱的气流代表着什么意思,但下意识的觉得不会是好事。 打开手电筒,灯光一照,绿色的牌子更加通透,绿得盈盈发光,像是一个小灯泡,看着格外喜人,可惜仔细一看,在这一片绿色中,有一根细小的线贯穿整个牌子,像是美人脸上的一道伤疤,破坏了玉石的完美。 “这里,有一道绺。”贺允语气低沉。 张恺英眯着眼睛使劲儿看,在她指的地方,果然看到了一条白色的裂纹,脸色刹那间阴沉了下去。这条裂虽然很隐蔽,但仔细看并非发现不了,梁爱华虽然也给他手电筒照了,但当时屋子里灯光很亮,这条几不可见的裂缝就被他忽略了过去,再加上对朋友的信任,事后他没有再仔细检查。 他这是被熟人坑了。 贺允没出声,让对方慢慢消化这个噩耗。 翡翠属于天然宝石,天然的东西难免有裂,有纹,有绵,有杂质,这些瑕疵直接影响翡翠的价值,尤其是高档和收藏级翡翠,哪怕有一丁点瑕疵,对其价值的影响都是巨大的。 眼前这块无事牌有了这道绺,市价至少要降低五成,未来的升值空间也极有限,这还是因为这道裂在牌子内部,且不明显的缘故。 她对翡翠的市价不是很了解,但这种成色的东西少说也得上百万。也就是说,张先生至少至少亏了五十万。 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即使心里充满了被“杀熟”的愤怒,张恺英也仅失态了半分钟,自嘲道:“多谢贺小姐,我本来还准备拿这东西向几个朋友炫耀,幸好被你看出来了,否则钱没了,面子也没了。” 贺允笑了,露出一对小虎牙,清冷立刻变成了可爱。 张恺英见了哈哈大笑,“这才像你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嘛,哈哈。” 贺允抿了抿唇,纠正道:“我马上就十九岁了。”已经成年了。 张恺英愣了一下,继续大笑,边笑边拿出钱,数了数递给贺允。 贺允点了一下,一共一万二,“张先生,多了五千块。”这个屏风摆件的价格总共一万块,之前他已经付过三千的定金,再给七千就够了。 “另外五千是给你的谢礼。”张恺英说。 贺允摇头,抽出五千要还给他,被对方按住。 张恺英道:“实话跟你说,贺小姐,我以后肯定要继续入翡翠,不过我眼神不好,得找个懂行的人掌眼,以后可能还要辛苦你,这算是一点辛苦费,你一定要收下。而且你雕的这件东西,我觉得给你的价格实在太少了。” 张恺英甚至怀疑,这件作品搁市面上至少要十万。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是哪门哪派,没人教她喊价吗?唉,以后多给些好了,他不是那种贪便宜的人。 贺允想了一下,她现在正缺钱,“好,不过我只能帮你看东西有没有问题,至于市价我也不是很清楚。” “价格方面不用你操心。”张恺英大笑,“那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贺允离开张恺英的家,摸着口袋里的钱出神。 她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知道钱的重要性,屏风摆件辛苦了五天才赚一万块,还要刨除原料钱,而帮张先生看了一眼翡翠就赚了五千块,这个对比太可怕了。 贺允去银行把钱存起来,留一张买了一个杂粮煎饼边走边吃。 她有一个快速赚钱的路子,但必须保证她能看到翡翠内部气流的事情真实可靠,否则只会血本无归。 她想到了一个验证她想法的好地方,也是她赚钱的主战场——翡翠城。 翡翠城是当地一条有名的商业街,里面全都是玉石相关产业,知道这一点还是拜梁若冰所赐。梁家是做珠宝生意的,主营就是翡翠,贺允曾跟着梁若冰梁若珺一起进来见识过。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难看起来。 她没有母亲,据说母亲年轻时跟人跑了,父亲疯了一样到处找母亲,每个月回家一次给她生活费,她从小就性格孤僻,几乎不和人交流,只在高中时交过一个朋友,就是梁若冰。 在她认识梁若冰以后不久,父亲就染上毒瘾,花光了家里的钱,连母亲存在银行里的一支帝王绿镯子都被他取了出来换了大量的毒|品,然后就死于毒|品摄入过量。 如果不是无意间听到梁若冰和兄长梁若珺的对话,或许她一辈子都会抱着这个“真相”活下去。然而事实是,梁家兄妹用计让父亲染上毒瘾,借此拿到家里的镯子,然后杀人灭口,当时她慌不择路的跑出去报警,却在路上死于车祸…… 现在想想,当时自己脑子里只有报警,应该是被梁家兄妹发现了,所以才让他们直接下了杀手。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死,反而回到了父亲刚过世的时候,眼睛也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但这次她不会再鲁莽冲动。 她要钱,要名气,至少确定了梁家不敢轻易动自己,然后再找机会。 翡翠城年代久远,是几十年前的老建筑,不知为何政府的拆迁计划从未考虑过这里。 贺允沿着主干道往里走,路两边都是老旧的店铺,店里面摆着雕出来的成品,外面分门别类堆着大大小小的石头,夹缝里还有人摆地摊,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却是看得多,问得多,买的少。 贺允听梁若珺说过赌石,这是最暴利的行业,也是风险最大的行业,在赌石界每天都上演着无数一夜暴富的神话,当然也同时上演着更多顷刻间倾家荡产的悲剧。 29.惊变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这还是刚开出来, 若是再经过打磨抛光, 到时候会美到何种地步, 简直难以想象。 所有人都看呆了,一时间竟然没人出声, 没人宣布最终比试结果,连梁爱华都被迷住了。 “这……这算福禄寿吗?”有人结结巴巴的问。 “算……算吧?红,绿, 无色,应该也算三种颜色吧?”回答的人也不敢肯定。 人们习惯上把带有红绿黄或红绿紫,或黄绿紫三色的翡翠称为“福禄寿”,是翡翠中的高档品,也是收藏家们青睐的类型之一,但是这种类型的还是第一次见,到底能不能归为“福禄寿”, 谁都不敢打包票。 但不管这是不是福禄寿, 都不影响这颗翡翠的价值。 无数炙热的视线落到贺允手中的翡翠球上,甚至连两千万巨额的赌都忘了, 还是张恺英最先反应过来, 笑呵呵的吆喝着:“哎哎哎, 这是结果出来了吧?是不是贺小姐赢了?押了贺小姐的快来领钱喽!” 这一声吆喝像是一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 终于惊醒了看呆的众人。 梁爱华没有回头, 盯着翡翠球的眼神完全掩饰不住掠夺的欲|望。 只要得到这颗翡翠, 今天亏的几千万完全就全都回来了, 不, 那些钱和这颗翡翠的价值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他要拿到它,一定要拿到它! 爸是怎么拿到那支帝王绿手镯的,他就要怎么拿到这颗翡翠,不就是杀个人吗,对梁家来说简直太简单了! “贺小姐,这颗翡翠卖吗?”竟然有人开口问。 贺允摇头,“不卖。”她很喜欢这个,不准备卖。 得到这个答案谁都不意外,就是自己得到这样的珍宝也不舍得卖啊。只是还是不甘心,眼睛都挪不开。 这世上像梁爱华这种人毕竟是少数,正常人还是很能想得开的,尤其是珠宝界,宝贝太多,再有钱有势难道还能把全世界所有的珍宝都搜刮到自己口袋里?“看过既是拥有”这句至理名言最受珠宝界的人喜爱,这种宝贝看一次,就足够吹嘘一辈子了。 张恺英又吆喝一声:“哎,朋友,来领钱了!”人群这才不情不愿的散开一些,但目光还粘在上面,舍不得挪开。 张恺英把押梁爱华的钱收起来,翻四翻分给押贺允的,最后竟然还剩下一千块钱,乐呵呵的和霍思成,乔老板一人分了三百,剩下四百进了自己口袋。 这边在分钱,那边的赌约也该兑现了。 老许一张老脸都笑成了一朵大菊花,惬意的点了支烟吧嗒吧嗒抽了两口,问:“梁二爷,这两千万的赌资该兑现了吧?”说着,还生怕梁爱华赖账似的扬了扬手里的协议书。 梁爱华倒也是个人物,扭曲的表情一闪而逝,又恢复了他梁家二爷的风采,“许老板,先前的事我真是抱歉,唉,怪我目光短浅,……怪我……怪我……请许老板不要介意。” 老许哼声道:“梁老板把钱付了我就不介意了。” 梁爱华竟然笑容不变,转身对贺允道:“贺小姐,我这就给你转账,之前真是多有冒犯,得罪了。” 贺允只“嗯”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梁爱华也不嫌独角戏唱得尴尬,作势给她打钱,结果刚一打通电话,就一脸为难,道:“贺小姐,我卡上的钱不够了,能先欠着吗?你放心,过几天就是我梁家的费翠展,到时候你到我家来,一定把钱给你。”只要到了他的底盘……嘿嘿,钱和翡翠都是他的! 贺允眼皮一抬,还没开口,乔老板这个急性子又嘴欠的就憋不住了,阴阳怪气道:“哎呦,财大气粗的梁家连区区两千万的小钱都拿不出来,不是要破产了吧?” 梁爱华脸上的怒意一闪而逝,苦笑,“这不是刚才擅自动用了公司四千五百万,惹得我家老爷子不高兴,把我账户给冻了吗?刚才老爷子就打了好几个电话,我都没敢接。” “你没钱那也不能赖账啊!咱们玩石头的,就没有赖账的道理!”有人怒冲冲的指责。 “就是,之前还有脸说人贺小姐没钱,你才是没钱的那个吧!” “梁二爷连两千的小钱都没有?谁信!你要没赌本能张口就是两千万?” “丢人啊,梁家的人都被梁二爷你丢光了啊!” …… 人群乱糟糟的,纷纷指责梁爱华,梁爱华脸上一阵抽搐,恨不得把这些人全都踹死。 可偏偏还有人雪上加霜,张恺英挤开人群非常不厚道的“落井下石”,笑眯眯的插刀:“诶呀,梁二爷,我记得你好几张□□呢,我之前还给你尾号为368的工行卡转过账,你看看你那张卡上的钱够不够?不够的话还有一张尾号的953的,你卖我那个有裂的无事牌的三百万就是转这张上的。” 此话一出,大家的眼神又变了。竟然把有裂的牌子卖三百万,这也太黑了,没记错的话这个张老板可是梁爱华自己领进来,这是杀熟啊! 简直可恶! 梁爱华这下再也忍不住了,狠狠瞪了张恺英一眼,不就几百万块钱吗,多大点事儿,如此不依不饶,以后有机会弄不死他! “这估计是梁二爷的小金库,存的私房钱,不舍得往外掏啊,哈哈。”有人大笑。 梁爱华牙齿咬得咯咯响,还真说对了,这就是他辛辛苦苦攒的私房钱,这一下子就要去了一小半,他心疼! 贺允自始至终没出声,只眼里带着冷漠的笑意看着,似乎根本不在乎梁爱华到底给钱不给。 正在这时,梁爱华的手机又响了,他一看,是那个老不死的,心一咯噔,听见有人道:“梁老爷子的电话,二爷赶紧接吧。” 说话的人正是花易,刚才他趁众人吵吵的时候悄悄给梁老头儿打了电话,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说了,现在就等着看梁老二的笑话。 果然,电话一接通就是梁老头愤怒的咆哮,“把钱给了,赶紧给我滚回来,少在外面丢人现眼!” 梁爱华刚接电话就佝偻着身子,怂得像个小鸡仔,等对方吼完,苦着脸道:“可是爸……您把□□给我……” “你自己没钱?少废话,赶紧给我滚回来,否则你自己看着办!”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梁爱华对着已经挂断的电话说了声“是”,连忙给银行打过去,让银行给贺允转钱,刚打完又给自己老子回过去,低声低气的,“爸,我把钱给贺小姐转过去了。” “嗯,让贺小姐接电话。” “是。” 梁爱华走到贺允面前,陪着笑,“贺小姐,刚才是我不是,我爸请您接电话。” 贺允悄悄攥紧拳头,深吸口气,努力维持着平静的嗓音,“喂,梁老板,我是贺允。” 对面的老人亲切慈祥,笑呵呵道:“小允啊,客气什么,你和冰儿是朋友,和冰儿一样叫我爷爷就行。你二叔是个混不吝,不懂事,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贺允咬了咬后槽牙,“嗯”了一声。 老人继续扮演着慈祥的长者,“冰儿和你说过了吧,这个月十五有个费翠展,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和冰儿好好聚聚。” 贺允抬头,看着仓库角落的一点,轻声道:“好,我一定去。” 这惊心动魄的半天可谓是皆大欢喜,老许洗刷了污名,霍老板等得了实惠,张恺英报了仇,贺允更是开出了这等珍宝,唯一不开心的大概就是梁家了吧。 怕贺允带着简直连城的宝贝路上不安全,霍思成安排裕丰公司的保安队护送,花易和张恺英也随行,亲自把贺允送到家才离开。 在路上贺允就给银行打了电话,说有一件珍宝要寄存在银行的保险柜里,现在她也是银行的大客户,银行一听,立刻回复说马上派人去取。贺允这才放了心。 她到家打开相机开始录视频,把那颗翡翠仔细的打磨抛光之后,盯着那绚烂的绿和红出神,代表生命的绿色,如同血液的红色…… 简直像是生命之泉,对,这个翡翠就叫生命之泉了。 对她来说,珍宝只有放在身边,随时可以看到,随时可以摸到才有价值,可惜现在情况不允许,等她找到安全的住处,一定把它取出来,暂时只能委屈它待在黑黢黢的保险柜里。 银行的工作人员很快就到,贺允缴了保险柜的租费,办好手续,把工作人员送走,这才浑身轻松下来。 贺允没想到虽然没找到帝王绿,却找到了比帝王绿价值还要更高的“生命之泉”,现在她可以立遗嘱了。 经过前世的悲剧,她清醒的意识到什么叫“怀璧其罪”,身为“罪人”,如果不能强大到抵御所有迫害,就只能把自己的一切都摊到阳光下,让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成为她的“监护人”。 只要她出现意外,无论是舆论,还是珍宝的诱惑,都会有无数人为她寻求公道,也能最大限度的遏制某些人恶毒的心思。 贺允快速的写好遗嘱,写明如果自己死亡,任何人只要查清死因,把真相公之于众,就能得到现存于某国有银行的价值过亿的翡翠。最后还按了个手印。 贺允写好之后,把录好的视频传到网上,延续她一贯的取名风格:【震惊】抛光一颗天价翡翠球 视频刚发上去就有人评论: 【看标题知阿婆主系列,厉害了我的震惊鹤。】 贺允笑了一下,暗暗猜测对方看到最后会是什么反应。 她没再盯着,去看自己的后台,这两三天的功夫,关注她的人数已经上万了,视频的播放量也直线上升,求购评一直在热评前三,下面全都是鬼哭狼嚎,求贺允能再雕一些小物件,镯子买不起,小东西吃吃土,卖颗肾还是能入的。 贺允把有价值的评论看了一遍,打开微博,吓了一跳,微博粉丝竟然比网站关注数涨得还快,已经三万了。 她把家里的木雕小摆件挑了九个拍照传上去,发了一条微博,带上上传视频的链接还有九宫格的照片,设置了转发抽奖。 接着她就不管了,拿出工具开始做孙先生要的首饰。 两天半的时间,她得加班了。 自从发现贺允会在某站上传视频之后,花易习惯性的每天n刷,今天也照例,果然看到她把那颗三色玻璃种翡翠球也发了上去,还在心里感叹这丫头真不懂财不露白,也不怕被有些人惦记上,就看到画面一闪,出现了一行字:“生命之泉已经存入某国有银行”紧接着变成了黑屏,上面只有一张白纸。 他愣了一下,凑近一看,“噗!”一口水喷到电脑屏幕上。 他从椅子上跳起来,叫道:“爷爷,小允立遗嘱了啊啊啊啊啊!” 贺允把手头工作做完,犹豫了一下决定去网上看看情况。 刚登录就被爆炸的私信吓了一跳,除了刚开始是铺天盖地的嘲讽,后面的几乎都是安慰和支持,还有催更的,只有零星几个黑子依旧在不停的蹦跶。 贺允直接把那些骂人的点了举报,把剩下的评论看完,找到以前发布的视频。 脏话全都被删,很多争吵的楼层也找不到了,评论区又变成了求购、催更以及表白和俏皮话的天下,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栋点赞无数的高楼: 【下次鹤鹤去赌石的话能来一个现场直播吗,请满足我此生唯一的请求。】 下面全都是“+1”、“+10086”、“+身份证号”的。 贺允回复:【下次去挑石头,如果同行都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试试。】 这个回复刚发上去,楼里立刻欢呼成一片,正在刷评论的人看到贺允的话高兴得只能发出一连串的啊啊啊啊啊啊,似乎只有这样再加上无数个感叹号才能表达他们的激动和期待。 贺允没再打扰他们的狂喜,把孙彬彬要的那套首饰的雕刻视频传上去,依然是【震惊】系列,接着把照片传到微博上,配上文字: 30.真相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两种最纯正,最夺目的颜色, 以一种格格不入又水乳交融的姿态结合到一起, 竟然能给人带来如此强烈的视觉冲击,如此强烈的震撼。 大自然造物的神奇, 简直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这已经不能用“珍品”、“极品”这种的词汇来形容,这是多少年都难得一见的旷世珍宝,能够永传后世,被人存放到博物馆里沐浴所有人惊艳的目光。 这还是刚开出来, 若是再经过打磨抛光, 到时候会美到何种地步, 简直难以想象。 所有人都看呆了, 一时间竟然没人出声, 没人宣布最终比试结果,连梁爱华都被迷住了。 “这……这算福禄寿吗?”有人结结巴巴的问。 “算……算吧?红, 绿, 无色, 应该也算三种颜色吧?”回答的人也不敢肯定。 人们习惯上把带有红绿黄或红绿紫,或黄绿紫三色的翡翠称为“福禄寿”, 是翡翠中的高档品, 也是收藏家们青睐的类型之一,但是这种类型的还是第一次见, 到底能不能归为“福禄寿”, 谁都不敢打包票。 但不管这是不是福禄寿, 都不影响这颗翡翠的价值。 无数炙热的视线落到贺允手中的翡翠球上, 甚至连两千万巨额的赌都忘了,还是张恺英最先反应过来,笑呵呵的吆喝着:“哎哎哎,这是结果出来了吧?是不是贺小姐赢了?押了贺小姐的快来领钱喽!” 这一声吆喝像是一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终于惊醒了看呆的众人。 梁爱华没有回头,盯着翡翠球的眼神完全掩饰不住掠夺的欲|望。 只要得到这颗翡翠,今天亏的几千万完全就全都回来了,不,那些钱和这颗翡翠的价值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他要拿到它,一定要拿到它! 爸是怎么拿到那支帝王绿手镯的,他就要怎么拿到这颗翡翠,不就是杀个人吗,对梁家来说简直太简单了! “贺小姐,这颗翡翠卖吗?”竟然有人开口问。 贺允摇头,“不卖。”她很喜欢这个,不准备卖。 得到这个答案谁都不意外,就是自己得到这样的珍宝也不舍得卖啊。只是还是不甘心,眼睛都挪不开。 这世上像梁爱华这种人毕竟是少数,正常人还是很能想得开的,尤其是珠宝界,宝贝太多,再有钱有势难道还能把全世界所有的珍宝都搜刮到自己口袋里?“看过既是拥有”这句至理名言最受珠宝界的人喜爱,这种宝贝看一次,就足够吹嘘一辈子了。 张恺英又吆喝一声:“哎,朋友,来领钱了!”人群这才不情不愿的散开一些,但目光还粘在上面,舍不得挪开。 张恺英把押梁爱华的钱收起来,翻四翻分给押贺允的,最后竟然还剩下一千块钱,乐呵呵的和霍思成,乔老板一人分了三百,剩下四百进了自己口袋。 这边在分钱,那边的赌约也该兑现了。 老许一张老脸都笑成了一朵大菊花,惬意的点了支烟吧嗒吧嗒抽了两口,问:“梁二爷,这两千万的赌资该兑现了吧?”说着,还生怕梁爱华赖账似的扬了扬手里的协议书。 梁爱华倒也是个人物,扭曲的表情一闪而逝,又恢复了他梁家二爷的风采,“许老板,先前的事我真是抱歉,唉,怪我目光短浅,……怪我……怪我……请许老板不要介意。” 老许哼声道:“梁老板把钱付了我就不介意了。” 梁爱华竟然笑容不变,转身对贺允道:“贺小姐,我这就给你转账,之前真是多有冒犯,得罪了。” 贺允只“嗯”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梁爱华也不嫌独角戏唱得尴尬,作势给她打钱,结果刚一打通电话,就一脸为难,道:“贺小姐,我卡上的钱不够了,能先欠着吗?你放心,过几天就是我梁家的费翠展,到时候你到我家来,一定把钱给你。”只要到了他的底盘……嘿嘿,钱和翡翠都是他的! 贺允眼皮一抬,还没开口,乔老板这个急性子又嘴欠的就憋不住了,阴阳怪气道:“哎呦,财大气粗的梁家连区区两千万的小钱都拿不出来,不是要破产了吧?” 梁爱华脸上的怒意一闪而逝,苦笑,“这不是刚才擅自动用了公司四千五百万,惹得我家老爷子不高兴,把我账户给冻了吗?刚才老爷子就打了好几个电话,我都没敢接。” “你没钱那也不能赖账啊!咱们玩石头的,就没有赖账的道理!”有人怒冲冲的指责。 “就是,之前还有脸说人贺小姐没钱,你才是没钱的那个吧!” “梁二爷连两千的小钱都没有?谁信!你要没赌本能张口就是两千万?” “丢人啊,梁家的人都被梁二爷你丢光了啊!” …… 人群乱糟糟的,纷纷指责梁爱华,梁爱华脸上一阵抽搐,恨不得把这些人全都踹死。 可偏偏还有人雪上加霜,张恺英挤开人群非常不厚道的“落井下石”,笑眯眯的插刀:“诶呀,梁二爷,我记得你好几张□□呢,我之前还给你尾号为368的工行卡转过账,你看看你那张卡上的钱够不够?不够的话还有一张尾号的953的,你卖我那个有裂的无事牌的三百万就是转这张上的。” 此话一出,大家的眼神又变了。竟然把有裂的牌子卖三百万,这也太黑了,没记错的话这个张老板可是梁爱华自己领进来,这是杀熟啊! 简直可恶! 梁爱华这下再也忍不住了,狠狠瞪了张恺英一眼,不就几百万块钱吗,多大点事儿,如此不依不饶,以后有机会弄不死他! “这估计是梁二爷的小金库,存的私房钱,不舍得往外掏啊,哈哈。”有人大笑。 梁爱华牙齿咬得咯咯响,还真说对了,这就是他辛辛苦苦攒的私房钱,这一下子就要去了一小半,他心疼! 贺允自始至终没出声,只眼里带着冷漠的笑意看着,似乎根本不在乎梁爱华到底给钱不给。 正在这时,梁爱华的手机又响了,他一看,是那个老不死的,心一咯噔,听见有人道:“梁老爷子的电话,二爷赶紧接吧。” 说话的人正是花易,刚才他趁众人吵吵的时候悄悄给梁老头儿打了电话,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说了,现在就等着看梁老二的笑话。 果然,电话一接通就是梁老头愤怒的咆哮,“把钱给了,赶紧给我滚回来,少在外面丢人现眼!” 梁爱华刚接电话就佝偻着身子,怂得像个小鸡仔,等对方吼完,苦着脸道:“可是爸……您把□□给我……” “你自己没钱?少废话,赶紧给我滚回来,否则你自己看着办!”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梁爱华对着已经挂断的电话说了声“是”,连忙给银行打过去,让银行给贺允转钱,刚打完又给自己老子回过去,低声低气的,“爸,我把钱给贺小姐转过去了。” “嗯,让贺小姐接电话。” “是。” 梁爱华走到贺允面前,陪着笑,“贺小姐,刚才是我不是,我爸请您接电话。” 贺允悄悄攥紧拳头,深吸口气,努力维持着平静的嗓音,“喂,梁老板,我是贺允。” 对面的老人亲切慈祥,笑呵呵道:“小允啊,客气什么,你和冰儿是朋友,和冰儿一样叫我爷爷就行。你二叔是个混不吝,不懂事,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贺允咬了咬后槽牙,“嗯”了一声。 老人继续扮演着慈祥的长者,“冰儿和你说过了吧,这个月十五有个费翠展,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和冰儿好好聚聚。” 贺允抬头,看着仓库角落的一点,轻声道:“好,我一定去。” 这惊心动魄的半天可谓是皆大欢喜,老许洗刷了污名,霍老板等得了实惠,张恺英报了仇,贺允更是开出了这等珍宝,唯一不开心的大概就是梁家了吧。 怕贺允带着简直连城的宝贝路上不安全,霍思成安排裕丰公司的保安队护送,花易和张恺英也随行,亲自把贺允送到家才离开。 在路上贺允就给银行打了电话,说有一件珍宝要寄存在银行的保险柜里,现在她也是银行的大客户,银行一听,立刻回复说马上派人去取。贺允这才放了心。 她到家打开相机开始录视频,把那颗翡翠仔细的打磨抛光之后,盯着那绚烂的绿和红出神,代表生命的绿色,如同血液的红色…… 简直像是生命之泉,对,这个翡翠就叫生命之泉了。 对她来说,珍宝只有放在身边,随时可以看到,随时可以摸到才有价值,可惜现在情况不允许,等她找到安全的住处,一定把它取出来,暂时只能委屈它待在黑黢黢的保险柜里。 银行的工作人员很快就到,贺允缴了保险柜的租费,办好手续,把工作人员送走,这才浑身轻松下来。 贺允没想到虽然没找到帝王绿,却找到了比帝王绿价值还要更高的“生命之泉”,现在她可以立遗嘱了。 经过前世的悲剧,她清醒的意识到什么叫“怀璧其罪”,身为“罪人”,如果不能强大到抵御所有迫害,就只能把自己的一切都摊到阳光下,让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成为她的“监护人”。 31.成长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紧接着, 有人把她的身份信息人肉出来, 说她爸爸不久之前死于吸|毒,她也一定是吸|毒女,这种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原先只是指责她想红,用假的翡翠骗人,一下子升级到了□□,吸|毒犯罪, 如果说没人在幕后推动, 鬼都不信。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 贺允没再打扰霍思成等人,这时候他们站出来非但无济于事, 反而会成为那些人攻击的把柄,他们会说:“看吧, 果然和xxx有一腿,否则人家怎么会帮一个大学都没上过的贱人说话?” 只有花易, 他的身份没有那么敏感。 她准备去找花易,但下一秒就看到了“花钱很容易”被打成了自己的同伙,正徒劳无功的和人据理力争。 贺允拨通了他的电话。 听到贺允看到了网上的事情,他显得心虚又愤怒,“那些人怎么这么丧心病狂,懂个屁就敢说我说谎, 还说我和你一伙儿的, 我倒是想啊!” 贺允让他不要管了, 说自己会处理。 花易不同意, 说等明天找警察局负责网络安全这方便的朋友,好好清理一下。 贺允道:“先不要,这件事情必须澄清,否则在别人眼里就是我心虚,强权压制了民主。” 而且要快,网上的人都是三分钟热度,必须趁热度最高的时候打个翻身仗,否则以大家只关注开头的尿性,就算最后澄清了也没人在乎了。 贺允道:“花易,我和老许熟,请你联系一下许老板,我要今天签的那份协议书的原件和照片。” 花易:“好,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先拍一张发过来,然后我过去找他拿原件。还有别的事吗?” 贺允:“暂时没有了,等有需要我会再联系你。” 花易“嗯”了一声,挂了电话,没一会儿就发过来一张照片,上面正是梁爱华签过字的协议书。接着他又发过来一句话,“小允,你放心,我相信你。” 贺允笑了一个,轻轻回了一句“谢谢”。 贺允深吸口气,让混乱的大脑平静下来,理清思路之后拿着相机站起来,对着工作室旁边的博古架上摆放的木雕一个个录了起来。 韩文嫣就是那个买了贺允翡翠小猪的人,她今年刚上高三,家庭条件很好,贺允那个小猪雕得实在活灵活现,惹人喜爱,再加上她是属猪的,更喜欢的不行,一咬牙就买了下来。 谁知道还没收到货,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坚信能设身处地为顾客着想的卖家不可能是骗子,更何况作为一个网瘾少女,她早就习惯了水军的套路,坚信热门新闻往往会翻转,对网上铺天盖地的黑料根本就不信,更不能忍受对方这么污蔑自己喜欢的阿婆主。 她义愤填膺,和水军奋战到晚上,正困得不行的时候,却收到了来自对方的私信,寥寥数语却言辞恳切,充满关怀,怒火冲天的韩文嫣瞬间就委屈的不行,明明此刻受到攻讦和污蔑的是小鹤,她反而反过来安慰自己,这一刻,韩文嫣知道,小鹤已经不同于自己关注的其他人了。 她打了一长串的安慰准备发过去,却又默默的删掉。 她知道,小鹤比她想象的要坚强的多,与其把精力浪费在互相安慰上,不如在网上为她多说几句话。 她捋起袖子,再次冲入乌烟瘴气的战场。 突然,她竟刷出了小鹤发的长微博,文字搭配着图片,最后还附了一个视频链接。 韩文嫣看完,激动的在床上跳了起来。 她要把这些东西甩到那些黑子的脸上! 上面的文字非常简单,用数学的方式有力的做出了反击。 一条时间轴,将一切都说得明明白白。 去年五月份,父亲染上毒|瘾,去年六月份参加高考,成绩653分,但是她却没有上大学,下面有两句简单的解释,“爸爸离不了人,我和学校联系过,推迟一年入学。”接着今年三月七号,父亲拿家里的帝王绿手镯换了毒|品,第二天发现死于毒|品摄入过量。下面还有学讯网的成绩截图和某知名高校的录取通知书。 韩文嫣喜悦过后,内心突然升起一股冷意,怎么会这么巧,在女儿即将高考的时候染上毒瘾,在拿出家里珍宝的第二天就死于毒|品摄入过量,而不到两个月的现在,唯一的女儿又陷入网络暴力的漩涡…… 韩文嫣学的文科,可谓阅遍中外名著,且偏爱悬疑复仇类作品,她发誓,这些事情中没有隐情母猪都会上树了。 她有种预感,她找到了真正的重点! 带着满心的激动和愤恨,她点开了下面的视频链接。 首先出现的就是一张摆满木雕的博古架,女孩浅浅的嗓音响起:“这是我之前的作品。” 形态各异的精巧雕件从镜头中走过,还配有语言介绍,直到录到一个空荡荡的紫檀木托,声音顿了一下,“这里本来放着我妈妈留下的帝王绿翡翠镯,后来我爸爸不知道怎么染上毒|瘾,他怕自己把镯子卖了买毒|品,就存到银行里,但后来还是取出来换了毒|品,接着就因为毒|品摄入过量……身为吸|毒者的家属,我想说一句,那真的不是好东西。” 接着镜头一闪,出现一张手写的协议书,其中一个签署人是贺允,另一个打了马赛克。录音平静的解释:“今天开出这颗‘生命之泉’我也很意外,不过能证明我话的人很多,明天我会联系他们为我澄清。现在先放上一张证据,这是今天和某位老板打赌签的协议书,我就是靠‘生命之泉’赢了对方两千万。我手里还有一块没开的原石,如果大家还想看,过两天我会上传解石过程。” 韩文嫣噗嗤一声笑出来,这种时候她还不忘为自己打广告。 笑过之后,她开始动笔,把所有的信息总结一下,写了一篇合情合理的小论文发上去,和贺允一样也设置了一万元的随机红包,只要转发都有可能中奖。 在水军下班的凌晨,当事人亲自发声,再加上证据确凿,站在贺允这边的粉丝终于不再被压着打。 【我就说嘛,玩赌石的都是有钱人,怎么可能因为钱卖身。】 【天啊,高考成绩653,我要是有这成绩现在怎么会上个破二本。 …… 后来又有人自称贺允的同学出来发声:“贺允当时和梁若冰都是我们班的女神,只不过梁若冰甜,贺允冷冷淡淡的。她很少说话,但是学习很好,人品也很正派,那个说贺允不检点的是哪班的,报上名来,我看看我们学校有没有你这一号人物。” 这时候韩文嫣的那篇推断的转发量也慢慢多了起来,很多人把她和贺允发的微博一起转发,看得人冷汗直冒。越来越多的人相信贺允就是被黑的,有人故意针对她家。 等到第二天早上,霍思成等人公开表态,称贺允开出“生命之泉”时很多人都在现场,并且在下方@了好几个很有身份的人,其中就包括了梁爱华,并且扬言追究造谣者的刑事责任。 “小允,什么情况?怎么一大早就出事了?”霍思成昨天睡得早,刚醒来就看到助理发过来的消息,连忙让公关部处理,接着就给贺允打了电话。 贺允:“我也没想到,谢谢霍老板仗义执言。” “谢什么?应该的,刚才公司的人告诉我,说这像是专业团队在带舆论,你心里有数吗?” “嗯,我大概能猜到,霍老板,我想问问,您能帮我查一下是哪个公司吗?” “这个没问题,我待会儿给你回电话。” “好的,谢谢。” 刚挂了霍思成的电话,张恺英又打了过来。 张恺英说话要直白的多,直接问:“是不是姓梁那孙子报复你?” 贺允;“张叔叔,没有证据,我也不确定。” “不管是谁,他们找水军我们就不会找了吗?小允你放心,我这就给你联系公关公司,咱们不怕他!” 贺允低声道:“张叔叔,谢谢你。” 她真的对这些帮助自己的人充满感激,不管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翡翠,这些人的存在让她更加坚信这个世界不是某些人说了算的。 霍思成的消息很快就传过来,说公关部的人说这次下场的是业内有名的某家公关公司,擅长抓热点和民众的敏感点,而且非常有“职业素养”,从不出卖雇主,最后他问如果需要公关的话,他可以帮贺允联系。 贺允同意了。 她同时联系了两家公关公司,由专业人士对专业人士,不就是花钱嘛,贺允现在最不在乎的就是花钱。 和编造黑料不同,贺允自己的澄清就已经足够力度,再加上专业人士的润色催化,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舆论终于开始慢慢发生变化。 两家水军协同合作,一家专注营造贺允爱家人的天才人设,另一家则专注阴谋论,借用了韩文嫣的小论文,把一切都归结为财富动人心——神秘的帝王绿,离奇死亡的父亲,孤苦伶仃的少女现在又备受迫害,到底谁才是幕后黑手。 渐渐的,舆论开始平分秋色,可黑子只会空口白牙的污蔑,或者满口喷粪的咒骂,和站在贺允这边摆事实讲道理合理推断的人行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到底谁更有说服力,肉眼可见。 到了第三天,连中华珠宝协会的官博都站出来发言,认为“生命之泉”乃纯天然翡翠a货,造假的可能性暂时排除。 再加上之前收到贺允私信的人纷纷晒出来她的回复,有人用煽情的语言说,无法想象当时被污蔑的贺允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在深夜一条条发这些消息的。 32.平洲公盘(一)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老许打开门招呼一声, 没一会儿就有人送来一张写好的协议书, 还有笔和印油, 把协议书交给贺允和梁爱华过目,贺允看了上面写的内容,没有异议,拿起笔签了自己的名字, 又按了手印,回头就见花易递过来一张湿巾。 轮到梁爱华时,他冷笑一声, 突然道:“我倒是不介意和贺小姐比试,问题是贺小姐有这么多赌本吗?” 贺允还真没有, 除了那四千八百万,她卡里就剩不到三十万块钱了。 见她蹙眉,张恺英想都没想,直接道:“若是贺小姐输了, 那一千万我先替贺小姐出。” 贺允低声冲张恺英道了声谢。 梁爱华面色一变,狠狠瞪了张恺英一眼。此刻他已经有些后悔了,先亏了四千八百万,若是再输两千万,他回去就真没法交代了, 但骑虎难下,只能勉强维持最后的风度, 签名画押。 双方签完字, 协议正式生效, 比试开始。 贺允没管梁爱华准备怎么办,她率先朝那堆不卖的石头走去,蹲下一个个挑了起来。 之前她看到亮光的地方就在这里,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哪怕她开出了玻璃种的满绿都没有在外面看到亮光,这块会发光的石头,一定要比现在手里那块还要好上不止一个档次。 她一定要找到。 梁家前期就是靠赌石发的家,后来做大之后才主做明料生意,但赌石的技巧一直没丢下,否则也不会轻易就说动围观人群。 此刻人群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站贺允,当然是花易霍老板那群人,另一部分则站梁爱华,而且站梁爱华的在大多数。 梁爱华心中一动,道:“我早就不赌石头了,各位帮忙挑一下,若谁挑的石头赢了,我那一千万分他一半。” 此话一出,原本事不关己的人群纷纷动了起来,反正要帮自己挑石头,拿去让梁爱华用一下,若是能赢还多了五百万,何乐而不为? 花易在旁边看得气鼓鼓的,对拄着拐杖站在一边看热闹的花老道:“这么多人欺负小允一个,爷爷我们也去帮忙。”被花老一拐杖抽到腿上。 花老眼皮一掀,“就你还去帮忙呢?不帮倒忙就不错了,老实看戏,少添乱!” 花易气的哼了一声,懒得再搭理这个不讲理的老头,跑去帮贺允挑石头。 把挑过的放到一边,贺允站起来呼了口气,活动活动腰和肩膀,仓库里安静极了,人群分散开,个个拿着放大镜和手电筒,一脸专注,跟搞科研似的,若是两人看上了同一块石头,也要等一个人看完放下,第二个人才能拿起继续,而放下的那个人就默认不要了,没人哄抢,没人争执,这是长时间自发形成的赌石文化。 眼前突然多了一块石头,贺允扭头一看,是花易灿烂的笑脸。 “你看看这块怎么样,我再去挑别的。” 不等贺允开口,他放下那块石头就又跑开了。 贺允:“……” 她笑了一下,找了一块平整的石头坐下,弯腰抱起花易送来的那块,凝神摸了上去。 咦,湖绿色,颜色不错,透明度也可以,应该能达到冰种……等等,这是什么? 贺允眉头一皱,原本温和有序的气流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分散开了一样,几乎全部消失了,她再往里一看,竟然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小米一样的杂质,呈黄褐色,将整个原本不错的玉肉吞得一点不剩。 她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即使没有密集恐惧症,她也看得浑身发麻。 连忙把那块石头放下,她定了定神,继续在原地翻找。 光线能透到外面,说明那块石头不会埋得太深才对,怎么会找不到呢? 贺允皱着眉头翻来翻去,其间花易又送过来几块石头,全都一言难尽,被贺允毫不客气的pass掉了。 她搬起一块二十多斤重的石头,摸了一下,已经没有叹气的力气了,正准备放回原地,突然看见石头下方埋着一颗椰子大小的原石,细腻的表皮,浅浅的莽带,皮壳上还泛着一种细腻如油脂一般的光泽,她心中一喜,下意识的觉得这是好东西。 把手里的石头放下,贺允拿起那块原石,手指刚碰触到表皮心中就是一清,手感太好了,简直像羊脂玉一样温润细腻。 凝神感受,穿透厚厚的皮壳,她看到了从来不曾想象过的美景,强劲的气流在小小的球体中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贺允睁开眼,捧着手中的石头,忍不住感叹造物者的神奇,这块石头竟像是隐藏着生命的秘密一般,令人敬畏。 不用想,这就是她要找的宝贝了! “贺小姐,挑好了吗?就等你了。”有人催促。 花易把手里的石头一放,冷声道:“催什么催?嫌钱在口袋里烧得慌?”他挑的石头贺允一块都没看上,花易本就满心不开心,现在又听有人聒噪,立刻就爆发了。 梁爱华笑着开口:“毕竟大家都是忙人,节省时间没什么错吧?” 花易哼一声,还没来记得开口,就听见贺允的浅浅的嗓音,“没错,我挑好了,开始吧。” 贺允捧着手里的石头走过来,目光落到梁爱华身上,见他手里根本就没石头,反而身后站着一排人,个个手里都抱着自己挑中的原石,微微歪头,问:“梁先生,你的石头呢?” 花易正在心里感叹歪头杀好萌,闻言立刻怒道:“梁二爷聪明得很,自己不出手,让别人来挑。” “哦,这样啊。”贺允点头,没什么感觉的继续问,“是要一起全都开了,挑一个最好的和我比吗?” 花易被贺允的话震得愣了一下,气冲冲道:“你让他现在挑一个还不行,还要切开了再挑?!” 听到贺允这话,其他人心里也全都叹了口气,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切开了再赌,那不是自己找死吗?能找到老许这里的人,哪个不是在赌石界混了好多年的万年老王八,就算赌石有打眼的时候,可这么多人还能一起打眼了吗? 连霍思成都劝道:“贺小姐,这样对你也太不公平了。” 没等贺允开口,梁爱华就笑道:“霍老板,这可不是我欺负小姑娘,是贺小姐自己定的规矩,贺小姐亲口说的‘无论是谁’只要开出来的石头比她好就算输。怎么,现在想赖账?容易,把那四千五百万还回来,再亲自上我梁家登门道歉,那一千万就当我照顾小辈了。” 贺允歪着头,蹙了下眉催促道:“快些切,切完了我再切。”根本就把梁爱华那翻挑衅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梁爱华脸色一沉,冷笑一声叫老许过来切石头。 老许板着一张脸,往哪儿一坐,冷冷反问:“诸位可看好了?可别切开之后再说我作假。” 捧着石头的众人闻言一脸尴尬,有人笑道:“许老板说的哪里话,看好了!早就看好了,肯定是完好无损的原石,不会错!” 剩下的人纷纷附和:“对,对,不会错!” 老许一个个收了钱,真的比大家心里想的便宜不少,可见就算没按进价也让了不少利。轮到贺允时,老许看了一眼贺允手里的石头,笑道,“贺小姐这块不要钱。” 贺允愣了一下,摇头,“许老板,你不要钱别人又以为我们是一伙儿的了。” 众人咳嗽,这话也不必说得如此直白吧…… 老许思索了一下,是这么个理儿,便道:“那你给我一千好了。” 贺允还是摇头,这块石头毕竟是挑出来留给展老的,皮壳表现非常不错,她估计了一下市价要在十万左右,一千块显然是少得狠了。 她没再多少,直接给老许转了十万块钱。 不愿意占人便宜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怕这石头切出来太亮眼,老许看了心里不舒服。 而梁爱华那边已经切了不少了,即使是老许这边的好货,也是垮的多,涨的少,不过老许这次卖得便宜,大家倒没亏多少。 张恺英看了一会儿,突然吆喝一声:“等着无聊,朋友们来赌一把如何?” 听到“赌”字,不管切涨还是切垮的都被吸引了注意力,问怎么赌。 张恺英走到一边,笑呵呵道:“咱们就赌贺小姐和梁老板谁赢,想玩一把的这边来。” 切过的人全都跟着张恺英到了旁边,热烈的讨论起来,纷纷下注,赌梁爱华赢的多,贺允的少。 贺允看得失笑,张恺英真是个秒人。 “涨了!涨了!”解石机旁突然一声欢呼,满头是汗的梁爱华也露出笑容来,解了这么多石头,终于出了一块高档货,高冰蓝水,一眼看过去就像幽深的深海,美丽极了。 贺允也看见了,忍不住赞道,果然是好东西,比自己之前开的那个绿飘花还漂亮。 张恺英这边原本押贺允能赢的人就少一些,结果这石头溢出,不少又都改旗易帜,改押梁爱华,一下子押梁爱华的赔率变成了1赔1,而押贺允的变成了1赔5。 33.保护濒危物种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贺允心情还是挺好的, 幸好有人帮她买下了让她涨了见识, 否则她就要亏好多钱了。 “幸好还有这么一小块,本回不了,大概也不会亏太惨。”乔老板心态不错,把那块小小的绿色切下来收了起来, 抬头正好对上贺允平静的目光, 仿佛对此早有预料。 乔老板心里咯噔一下, 这丫头不会是故意坑自己的吧? 不过其他人显然不这么想, 在原石切开之前谁都不能肯定里面到底是翡翠还是石头, 甚至觉得乔老板切出了靠皮绿十分正常,毕竟在场的谁没切过几次靠皮绿? 和乔老板这个被坑的持相同的想法的只有花家祖孙, 不过这两人默契的全都选择了缄默,心里对贺允却更慎重了。 “老板, 你这里有一万以下的石头吗?我想再切一个试试。” 不管乔老板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贺允一开口又成了全场的焦点。 店家笑眯眯的拿了一根竹竿画了个圈,“这里面大差不差, 都是一万左右的石头, 多也多不到哪儿去。” 贺允算了一下, 一万五她也是能接受的, 蹲下继续挑拣起来。 便宜不是没道理,这些石头和之前的相比表现确实差了不少, 有的没松花, 有的没莽带, 有的干脆什么都没有, 大体上这玩意儿也是一分价钱一分货,越贵出好料的概率越大。 贺允继续挑,围观的人群手痒也有不少人下场挑了起来,陆陆续续又成了几单交易,大体上还是切垮的多,切涨的少,当中最开心的大概要数店主了,这一会儿功夫就赚了个盆满钵满,比往常一天卖出的石头都多。 贺允顾不得身外事,一心扑到石头上,把这些原石几乎看了遍,竟没找到一个亮眼的,能出绿的不是没有,但远远达不到她一鸣惊人的要求。 或许,她应该换个店。如果高档翡翠这么多的话,又怎么可能价格飙升,早就成了人手一个的廉价品了,更不会有人为了它干出杀人越货的勾当来。 就在贺允准备离开的时候,一颗排球大小,乌漆墨黑的圆石头映入眼帘,上面没有任何松花莽带,唯一的优点就是皮壳看起来比较细腻,看颜色表现应该是麻蒙的料子。 贺允知道麻蒙,是缅甸十大名坑之一,出产的原石品质都很不错。她用手摸上去一看,忍不住暗暗吸气。 目光穿透厚厚的皮壳,目之所及全都是一片耀眼的碧绿,绿得沁人心脾,颜色种水甚至比张先生的那块无事牌还要好,更为难得的是内部气流循环往复,强劲有力,丝毫不乱,里面的玉石应该没有任何裂纹瑕疵。 贺允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冷静的松开手换上手电筒和放大镜仔细观察,表皮应该是太厚了,竟没有任何表现,怪不得被店主归到普通货里出售。 贺允站起来,问:“老板,这个怎么卖?” 赌石的人在挑石头的时候都不喜欢被人打扰,直到贺允出声询问,围观的人才又围上来,但也只是各自观察,即使心里奇怪贺允怎么放着更好的不挑反而选了这个风险更大的,却也没不长眼的出声发表意见。 店主事先说了一万左右,现在也不好要高价,更何况因为贺允给他招揽了许多生意,他看见贺允就心情很好,“一口价,一万五。” 贺允连价都没还,直接刷卡。 “解石吗?” “解。” 听贺允又要解石,人群纷纷让出一条通道,让贺允抱着那块三公斤左右的石头走到解石机旁。 “怎么切?” 贺允问:“能挨着边切吗?” 人群又传来一阵善意的笑,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丫头是真不懂,刚才跟着郭佳给贺允解释手镯那人又开口道:“切不了,倒是可以擦,别为难店家了。”声音里满是笑意。 贺允脸微红,“那就擦吧。” “从哪儿擦?” “都行。” 说笑归说笑,大家倒是比方才更慎重了,贺允让擦的,难道她能从这皮壳上看出哪儿能出绿吗? 店主叫了一个伙计过来,拿着电动工具抱着石头从一端开始打磨起来。 尘土飞扬,机器一直嗡嗡转了许久还没磨掉表皮,大家忍不住惊讶,这石头皮壳可真够厚的。 又转了有一会儿,有人眼尖,大声道:“出绿了!出绿了!” 伙计连忙拿开机器,对着光线一看,擦薄的皮壳下面果然透着隐隐绿意。贺允没表态,伙计继续往下擦。 绿色越来越浓,水头也越来越好,已经有人忍不住开始叫价了。贺允还是没理,让伙计继续。 一方一指宽,寸许长的窗口被打开,露出里面青翠欲滴的玉肉,打灯一照,光线均匀散开,像是一汪绿色的海,动人极了。 这下子人群都疯了,如果之前那块晴水切出来时只会落入湖面的涟漪,现在就是一顿巨石砸入其中,还是烧红的巨石,带着滋啦啦的响声,蒸腾着白色的水雾。 “十万!”有人叫价。 “孙老板,这料子出十万可是欺负人家小姑娘了,我出二十!” “二十也不多,二十五!” …… 最后竞价到了整整五十万。最早出声的郭佳无奈的笑,这只是开窗料,风险还是不小,如果有钱他倒是不介意赌一把,可惜他公司规模不大,拿不出这么多现钱,只能无奈退出。 “小姑娘,五十万,卖吗?”两次出声为贺允解释的男人上前一步,含笑问道。 贺允问:“只露这么一点,你要买吗?” 霍思成挑眉,他发现贺允像是来上课的一样,只不过这课程太刺激。 他倒是不介意再解释一下,心里有种生意人奇怪的预感,面前的小丫头说不定能给他带来更大的机遇。 “开窗料属于半赌,风险低,价格也就比全赌要高得多,更何况这块料子窗面的表现如此之好,若切开里面全都是这种档次的玉肉,利润十倍都不止。当然,里面有纹,有裂,有杂质,甚至是靠皮绿的可能性都很大,切开可能一文不值,你想好了,要不要出手。” 贺允听明白了,这块石头切开之后价值可能要五百万。 她歪头仔细思索,眼前的男人大约三十岁左右,穿着休闲服,却价格不菲,梁若珺也穿过这个牌子的衣服,出手就是五十万,说明他财力不比梁家差,结合这段时间的表现,为人看来也不错,或许她可以卖个人情,如果她出事了希望他能帮个忙。 贺允没忘,梁家随时都有可能朝她出手。 “我能卖给您一半吗?”贺允问。 一半?这是什么说法?在场的人都一脸疑惑,还没听过卖石头卖一半的。 “这位姑娘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一直注意这贺允的年轻人突然出声,“大概意思是收霍老板二十五万,你们一人挑选一半石头,切开之后两人平分。”说完他冲贺允裂嘴一笑,问,“我猜的对不对?” 贺允点头,把询问的目光投向霍思成。她想搭条线,但又不想把这么好的一块石头全都拱手让人,卖一半留一半是最好的选择。 “可以!”霍思成走过去递给贺允一张名片,看着擦了窗的料子,“姑娘怎么称呼?” 名片上印着两行烫金行楷,名字下头衔:裕丰珠宝公司总经理。贺允收起名片,回答:“我叫贺允。” 霍思成打电话给银行转到贺允的账户二十五万,等贺允收到钱,他问:“贺小姐,你看这石头还要继续擦吗?”霍思成问。 “不用了,直接切开就行。” “那贺小姐先挑?” 贺允摇头,“不用挑,都一样。” 霍思成忍不住微微抽气,她就这么肯定? 他突然意识到,如果她这么肯定的话,岂不是更肯定一定会赌涨,否则完全可以转手五十万卖出去。 但既然她这么肯定能赌涨,又为什么要把到手的钱分一半给自己? 他想不通,不过不管如何,他承了这个情。 店主更是个人精,见两人说话声音很低,除了自己没人听见,也没有露出异样,沿着石头开窗的位置一刀切下去。 饶是心里早有准备,看到切开的石头,店主和霍思成还是忍不住面露狂喜,光滑如镜的切面上凝碧一片,折射出玻璃一般的光泽,澄澈得仿佛天山颠被皑皑白雪包裹的天池,却和天池略显暗淡的光泽不同,绿得明艳动人。 霍思成没空欣赏,推开店主亲自上阵操控着解石机小心翼翼的剥开外面一层厚厚的皮壳,将整个玉肉完整的剥了出来。 何止是璀璨夺目。 见识过这等极品的翡翠,这世上的任何珍宝怕是都再难入眼了。比事先想象的还要完美无瑕,这半个明料就价值五百万了,更别说加工之后了。 “天啊,大涨!大涨啊!”有人惊呼,看着贺允手里剩下还没剥皮的石头,眼神都快成x光了,就期盼着贺允能开口说这半个也卖。见了霍思成手里的那半个,这半块别说五十万,就是五百万也有的是人抢着买,还生怕抢不到。 人群沸腾中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声:“贺允?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你切的?五万,我买了。”语气里尽是居高临下的施舍加命令,仿佛卖给她是多么大的荣耀似的。 此话一出,全场死寂。 至少价值五百万的东西五万就想买到,做梦也没这么做的。大家纷纷回头,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不要脸。 贺允也向声音来源处看去。 人群后站着一男两女,男的大约二十四五,戴着眼镜,一副贵公子打扮,正是梁若珺,梁若冰站在他左手边,说话是另外一个,穿着粉色风衣,一脸倨傲,叫王思雅,是梁若冰的朋友,据说也是梁若珺的女朋友,虽然梁若珺从未承认过。 梁若珺目前负责为家里公司采购原料,做到梁家的档次就很少涉足赌石了,大多以明料和半明料为主,他闲着没事就会到裴翠城逛一逛,这里当地最大的赌石地点,经常能买到刚开出来的料子。 今天也一样,只不过带着梁若冰和王思雅。 他远远看见这边人群密集,就知道一定有人在解石,还有可能开出了不错的好料子。这种好事他当然不会错过,对梁家这种档次的珠宝公司来说,高档货才是支撑公司运转的根本,可高档货可遇不可求,若是能遇见怎么都不能轻易放弃。 谁知道挤进去一看,解石的人竟然是贺允,顾不得奇怪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就看到了她手上那半个夺人眼球的石头。 这样档次的好货,正是公司最需要的类别,若是能拿到手加工一番,转手就能赚上千万。 本来人这么多,他还觉得能抢到的可能性不大,但听到这是贺允开出来的……他觉得这块石头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他正想上前和贺允私下里谈,毕竟这里人多,难免横生枝节,谁知还没开口,王思雅就沉不住气叫了出来。 被众人用这样的眼神齐刷刷看着,梁若珺有些尴尬,解释道:“小丫头年纪小,不懂市价,随便说的,让大家见笑了。” 梁若珺带的人连翡翠的市价都不懂,这种话说出去谁信?但好歹也是个说法,揪着一个小姑娘的话不放也不太好看,大家也就没多计较。 就在大家准备回头,等着贺允松口说卖的时候,王思雅又开口了,“贺允,怎么只有半个,另外半个呢?十万,我全要了。”说完,她转身对着梁若珺甜腻道,“若珺哥,你不是说公司需要这种原料吗?我买来送给你好不好?” 这下子人群出离的愤怒了,如郭佳这样的小珠宝商不敢直接叫板梁家,但只在赌石圈里混的人却不怕梁家,只有珠宝商求着他们买材料的时候,可没有发愁好料子卖不出去的时候,更何况梁家这是在恶意压低价格,损害的是整个赌石圈的利益。 34.第 34 章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谁知道昨天晚上战友突然联系他, 说在网上看到一块没加工的高档货, 看样子不像假货, 让他和主人联系试试, 没想到还真让他找到了货源。 打通电话,见对方现在离自己不远, 连忙掉头过去,本来安排去工地视察的行程也取消了。 到了约好的地方,他只看到了一对儿小情侣儿模样的年轻人,大概二十岁左右, 女孩更小一些,还不知道成年了没有。 他正疑惑是不是自己走错了, 就听女孩浅浅的嗓音响起,“孙先生吗?这里。” 孙彬彬大惊。卖家就是这两个小孩儿?莫不是偷家里的东西出来卖的吧? 一直到坐下, 看到对方递过来的小本子上列的表格, 他才有些相信这个未成年少女模样的女孩儿真的是卖家。 孙彬彬不放心贺允, 贺允也同样不放心孙彬彬, 她也在默默观察他。 他很魁梧, 180的身高, 估计也有180的体重,皮肤黝黑,牙齿雪白,剃着寸头, 肌肉几乎把衬衫撑破了。 贺允看了一下自己的和花易细白的胳膊腿儿, 觉得如果他要强抢的话, 他们俩应该不是对手。 “这些表格是……”孙彬彬不解。 “价格,1g十万,根据耗费材料的多少定价,最后的价格大概在八百万左右。你把要求写上,我按照要求给你设计款式,你满意了我再动手做。这个价格你接受吗?”这是花易定的价格,据说就是正常市价。 孙彬彬对翡翠的价值有些了解,知道没叫虚价,一口答应下来,但是却要求先看货。 这个没问题,这里是高档餐厅,到处都有监控,而且还有餐厅也有安保人员,不怕出意外。孙彬彬在店里等着,贺允和花易去家里拿东西。 刚坐进车里,花易就悄声道:“贺允,你知道他是谁吗?” 贺允摇头。 “我在缅甸的时候见过他,他以前是部队的,现在应该退役了。”原本准备欺负人的计划默默搁浅。 “啊!”贺允低叫一声,怪不得看着和一般人不一样,原来是退伍军人。“你怎么认识他?” 花易:“缅甸很乱,前年我和朋友在缅甸遇到恐怖袭击的时候,他是负责保护我们的人之一。不知道他认出我了没有。”可能性不大,当时他狼狈得鬼都不认识了。 贺允听着眼睛却亮了起来,看吧,她就知道说不定就能在网上遇见能帮助自己的人! 贺允带着那块翡翠再次出现的时候,孙彬彬敏锐的觉察出对方的态度有隐隐的变化,他对善意和恶意十分敏感,这绝对是不折不扣的善意。 孙彬彬一直到现在还有些难以相信,动辄出手这种价值不菲的极品翡翠的人竟然是眼前这个看起来还未成年的小丫头,但手中明艳动人的珍宝告诉他,这就是事实。 检查完那块翡翠,确保是a货之后,他不经意间问起:“贺小姐,请问你这里有帝王绿吗?” 贺允抿了下唇有些不开心,她怎么觉得找帝王绿的人这么多,好奇怪。而且每提一次帝王绿就让她想起梁家人来。 她把回“三公子”的话原班不动的告诉孙彬彬。 “如果贺小姐有一天能开出帝王绿请一定要联系我,我一定开出让贺小姐满意的价钱。” 对方的态度很认真,贺允点了点头,道:“如果我没有被杀人夺宝的话。” 孙彬彬哈哈大笑,“如果有困难,随时打我电话。” 收到对方支付的十万定金,这单生意算是敲定了。贺允把孙彬彬送走,坐到花易的车上望着窗外沉思。 她知道这或许只是对方随口一句话,根本没放在心上,但已经是她能想到最有效的手段了。 如果还是不行,她就努力开出帝王绿,然后放到银行里,立份遗嘱,谁能为自己报仇,帝王绿就归谁。 这事急不得,现在最重要的是她不能出门一趟就坐花易的车子,人家又不是自己的司机,她往后不是身携巨款就是带着价值连城的翡翠,更不能打车。她必须要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车。 好在她刚满十八的时候就考了驾照,现在需要的是一辆安全的车代步,顺便再换个住的地方,别的条件不要求,但一定要安全,地方够大,能让她解石雕刻。 等这单交易完成,她就有钱买车换房子了。 回到家,贺允就又忙了起来,昨天承诺今天上传翡翠雕刻的视频她还一点都没准备,她要想想雕刻什么好。 手镯当然是最简单的,而且她已经有了孙先生要的手镯的圈口,只不过开镯子的过程观赏性不足,而且按道理这已经是孙先生的东西了,没有经过买家的允许就把对方的东西上传到网络总归不太好,还是换个精致可爱一些的小东西,哪怕不卖自己戴也挺好的。 贺允调整好相机,捧出那半块原料放到一旁,先开始画稿子。 网上的人普遍年龄不大,很多人觉得市面上常见的翡翠造型过于古朴,不适合追求个性的年轻人,而且她也觉得为了节省原料翡翠的雕刻过于单调了,无非是叶子,如意,佛像观音以及各种牌子之类,很少见独特另类的造型,她应该另辟蹊径,迎和年轻人的审美。 这块翡翠原料不大,贺允留出开镯子的地方,取了一小块下来,拿起刻刀一点点开始起形。 这是她早就烂熟于心的东西,之前的十几年她就已经雕刻过无数遍了。 乍然换了材料,贺允有些控制不住,不过很快就掌握了规律,动作也越发娴熟起来,一只捂着眼睛偷看的小猪渐渐自她指间诞生,憨态可掬,可爱得紧。 物件不大,只有指头肚大小,再加上电动设备的加成,起形,抛光,打孔……总共花了不到一个小时。 在上传视频之前,贺允先看了一下切石头的成绩,播放量已经将近十万,整整一天都挂在首页上,弹幕被清理过好几次。自己的置顶评论下全都是“阿婆主放心,如果等不到一定帮忙打110”。虽然不知道真假,还是让人觉得暖心。 热评第一依然是花易的鉴定和估价,第二变成了夸自己手美的,说翡翠是假货的那个评论已经找不到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删了。 点开私信界面,又多了十几条私信,要么是同行,要么是珠宝商,剩下最多的就是询问是否出售的。 贺允一一回复之后,觉得总通过网站的私信联系太不方便,于是申请了微博,和网站的id一样,取名“我在网上切石头”,把二维码贴到了视频最后,附上一句话:有需要请微博联系。 接着把视频传到了网上,继续以前的取名风格:【震惊】价值千万的珍品翡翠竟被主人雕成了…… 刚上传完毕,就有人评论。 花钱很容易:雕了什么? 我在网上切石头:自己看。 花钱很容易:哈哈,好。 回复完花易,贺允关了电脑,趴在电脑桌前开始画孙彬彬要求的图稿。 整套首饰包括:手镯,戒指,项链和耳饰。 孙彬彬要的这一套并不仅用于收藏,主要是送给女方戴的。如果平日里戴的多的话,并不适合太夸张的造型,应该以精致百搭为主。 手镯贺允选了贵妃镯的款式,这种镯子为椭圆形的扁条镯,和圆条的福镯相比更俏丽时尚,适合充满活力的年轻女性,戒指和项链耳饰可以做成一整套,用同样的元素搭配起来更为和谐。而且在交流过程中孙彬彬提起过,对方是个明艳爽气的女子,太小家子气了人家肯定看不上。 贺允把设计图画好之后又过了一个小时,给孙彬彬打电话说设计图做好了,问他现在有空吗。 孙彬彬连忙回有空,给贺允一个企鹅号,两人加了好友。 用相机把设计图拍了照片发给孙彬彬,问他是否满意,贺允说如果不满意的话她可以重新设计。 孙彬彬看完,直接发了三个赞过来,让她就照着这个设计做,发完还加了一句,说就怕贺允也和别人一样雕些豆子叶子佛像什么的,她肯定不肯戴。 贺允笑了一下,回道:“明天开始给你做,大概需要三天时间。” “好的,做好了你直接给我打电话。” “我还有个请求。这些首饰的雕刻视频我能发到网上吗?” “就是我联系你的那个网站?” “对,可以吗?不行也没关系,我就随便问问。” “可以,不过我也有个请求:你在网上说一下,就说有人特地请你做的,为了送给梦中的女神。” 贺允笑了一下,这人看着凶巴巴的,没想到对喜欢的人这么浪漫。 她一口答应下来。 和孙彬彬商量罢,已经很晚了,贺允拿出手机,看到新注册的微博收到了好几百的关注提示。 贺允想起刚才孙彬彬的话,灵机一动把刚画好的设计图发上去,配上文字解释: 【为一个朋友设计的首饰,希望他能追到他心爱的女神。 如果戒指这个圈能套住爱人一辈子,这么多的圈是否能套住你的生生世世。】 照片上,整套首饰就是由一个个的圆圈构成的。 这时贺允远远没有想到,未来的有一天,她无意间设计出的款式会成为最流行的首饰款式之一,几乎能与“爱情恒久远,一颗永流传”的钻石营销相媲美,成为无数新人结婚必选的“生生世世环”。 当然,现在的贺允还是小新人一个,微博上发的这个照片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只有零星的评论夸她画的好看,催她一定要出雕刻视频。 35.表白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唉,要是没裂这块料子转手就能卖十万。”有人感叹。 虽然感叹, 大家心里却觉得理所应当, 赌石中本来就有“赌裂”的说法, 在原石没切开之前谁都不知道皮壳上的裂吃进去多少,对玉肉的损伤如何,贺允这块料只能说是赌垮了而已。 不过赌石的魅力不就在此吗?就是天王老子也不敢说能次次赌涨。所谓“神仙难断寸玉”就是这么来的。 贺允听见了却没吭声, 她并不是很失望,只要出翡翠就说明她的能力有用, 只不过她还没弄明白到底怎么用,她也不觉得自己亏了十万,她就算亏也亏了五百而已。 贺允低着头, 抱着石头继续研究,结合张先生的无事牌的情况,应该是气流紊乱, 就意味着内部有裂纹,阻碍了气流流动的方向,如果是这样的话…… 半块料子被她随后扔到地上,贺允托着另外三分之二问:“老板,能帮我再切一下吗?” 这里面有一部分气流还算有序,或许这裂并没有吃到最里面。 “怎么切?”老板见她不死心,也来了兴趣。 贺允又感受一下,用马克笔在石头上画了个圈, “就照这个切。” “好嘞。” 解石机又嗡嗡嗡的响了起来。 见贺允还要切, 原本已经散了一半的人群又聚拢过来, 这次换了一个小型的解石机,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沿着贺允画出来的线准确无误的切了下去。 “……我真服了,小丫头,切涨了。”老板一脸惊奇。 他切了大半辈子石头,还没见过裂成这样还能切涨的。一片蜘蛛网之中有一个块乒乓球大小的区域就像是被什么围起来了一样,裂纹到这里全都不再前进,留出一块完好的区域。也是整块石头种水颜色最好的地方,介于高冰和玻璃种之间,已经起荧光了,颜色也过度到了更鲜亮的豆绿色,小小一块就价值不菲。没想到中档的晴水料里还包裹着这种高档货。 “两万!”人群中有人喊价,“小姑娘,卖了吧,两万我要了。” “我出两万五。” “三万。” “三万五。” 没人再喊价了,贺允觉得三万五应该是比较高的价位,店主也劝说:“小妹妹,卖了吧,咱们赌石界有句话叫‘一刀穷,一刀富,一刀披麻布。’没必要冒风险再切一刀。”说不定切完了就发现,下面全都是蜘蛛网呢。 贺允出奇的冷静,对她来说,这些钱就是一个数字而已,她问出价最高的那个:“这么小一块,值三万五吗?” 郭佳没想到贺允竟然会问这么外行的问题,愣了一下笑着答道:“如果我的估算没错,这块料子能出三个牌子,两三个吊坠,还有几个蛋面,扣除人工和其他费用,大概能赚三万。”这些话他本来是不应该说的,但看贺允一个未成年的小丫头,有心教导她,话音一转,接道,“但是,我想赌这块料子能出一只满绿手镯,如果能开镯子,利润就要翻好几番。” “镯子这么值钱吗?”贺允问。 人群中立刻响起善意的笑声,有人抢着解答:“镯子是对材料要求最高,也最耗原料的首饰,想开一个好镯子,原料的尺寸,厚度,没有瑕疵,缺一不可,自然就比其他首饰贵了。” 贺允受教的点头,见对方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自己,犹豫了一下,有心感谢对方帮自己解惑,捧着石头走到他面前,说道:“你不会失望的。” 郭佳笑了,活了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敢这么肯定的说“不会失望”的人。“要现金还是转账?” 贺允把银|行卡递过去,“转到这个卡上。” 眨眼间,三万五到手,贺允第一次尝到暴利的滋味,她想怪不得梁家这么嚣张,原来做珠宝生意这么赚钱。 那人招呼店主一声,借用一下店里的解石机,准备就在这里把石头全部解开,看看到底能不能开出手镯。 “小姑娘,要不要再试试手气?”店主笑眯眯的瞅着贺允,像只老狐狸,和之前爱答不理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不仅是店主,其他人看贺允的眼神也变了,纷纷推测这到底是哪个老怪物门下的弟子,这么傻乎乎的跑出来,也不怕扎了有些人的眼? 贺允只想打出名声,却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许多利益纠葛,手里轻轻松松多了三万多,也想再试试自己的异能,如果能再赚些钱那就更好了。 “好啊。”她一口答应下来。 “要不来看看这些,这可是这批货里表现最好的,出绿的几率绝对比一般货大得多。”店主大力推荐最里面的那些,经过刚才他再也不会觉得贺允没钱了,五百轻松变三万五,她就算说没钱也没人信。 贺允顺着店主的话进了最里面,外面那些便宜的刚才被她摸了一遍,确实没什么好货色了。 店主没说大话,最里面的这些确实要比外面的好得多,大大小小的石头堆在一起,几乎个个都带松花莽带,表皮表现都非常好。 贺允蹲下挑了一个顺眼的摸上去,视线穿透坚硬致密的皮壳,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抹鲜亮的绿色,竟然比在张先生家看到的无事牌颜色还要浓郁纯正,不等她露出喜色,眼前就变成了一片干枯的惨白。 贺允以为自己看错了,松开手又试了一次,还是这样,浅浅的一层绿,剩下的全是石头。翡翠还可以这样长吗?她狐疑的看着面前圆滚滚的石头。 解石完毕,围着的人群非但没散反而越来越多,一部分等着郭佳买的那块半明料能不能赌出手镯,另一部分则想看看这小丫头再开一个什么样的石头来。大家围在一起却默契的保持安静,让贺允能安心挑选。 这也是赌石行业的一种默契,别人挑石头的时候不能催,不能出言引导,否则这种动辄上百万的生意,赌垮了谁负责? 不过也有人不遵守这默认的秩序。 “磨蹭什么,要就要不要罢,我们还等着挑呢!”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大声嚷嚷。 贺允现在看的这块是他之前就看中的,不过觉得风险有些大,又放弃了,此刻见贺允目露惊奇,以为是自己看走眼了,忍不住开口催促。 “乔老板,这几分钟的时间你不至于等不起吧?”有人出声,显然看不惯乔老板这种行为。 乔老板不忿的看了一眼出声的人,见得罪不起,只好默默闭嘴。 贺允抬头,出声的是一个长着稀疏山羊胡的干瘦老头,老头身后跟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孩,两人应该是祖孙,此刻正看着自己。 “娃娃,慢慢挑,不急。”老头开口,山羊胡子一抖一抖的,看着很喜感。 贺允点头,不及道谢,就见老头身后的男孩走过来,拿着一套放大镜和手电筒,她看着他,目露询问。 “借你用,哪儿有上战场不带枪的?”他答。 贺允想说不用,但见大家都人手一套工具,想了一下接过,笑道:“谢谢。” 男孩一愣,盯着她两颗小小的虎牙在心里大呼好可爱好可爱,红着脸站回人群里。 贺允拿着手电筒装模作样的继续看那块石头,她想解开这块石头看看里面到底什么样,不过这石头应该很贵吧? 花老对贺允也有点兴趣,这兴趣不是因为她从砖头料里切出了绿,毕竟这可以用运气来解释,而运气好的人他不是没见过,真正引起他兴趣的是贺允那句“你不会失望的”,到底是什么让她如此自信,那块蜘蛛网里一定能开出手镯? 不过这丫头沉着脸的时候生人勿进,一笑起来怎么这么招人疼呢? 见孙子红着脸回来,花老眼睛一斜,低声道:“没出息,遇到好看女娃就不会说话了?” 男孩哼了一声,“也不知道谁当初见到我奶奶就不会说话了。” “小兔崽子,皮痒了是不是?”花老羞怒交加,抄起拐杖抽了他一下,疼得男孩龇牙咧嘴,怕影响到贺允硬是撑着没出声。 “老板,我挑好了,这个多少钱?”贺允做了决定,扶着膝盖站起来,蹲得时间长,她腿麻了。 店主目光一转,答:“五万五。” 贺允:“……我不买了。” “什么?” 不光是店主,谁都没想到她挑了半天会是这个结果,不买了?逗谁呢? 贺允无奈道:“太贵了,我买不起。” “……”这个理由,真让人无话可说。 “我要的真不贵,姑娘你看看,松花莽带都有了,这还是莫西沙的料子,五万五绝对是良心价。” 贺允摇头。 “五万,最低五万,要吗?” 贺允还是摇头。 “那你出多少?” “三万五,我只有三万五。”这是贺允能接受的最高价,大不了赌垮了把今天赢的钱的亏了,只是不能亏她卖屏风和另外五千块钱。 “三万五,这也太少了。”店主哭笑不得。“至少五万。” 可惜无论他怎么说,贺允就是咬准了她只有三万五,店主脑子一转,冲人群中喊道:“这位姑娘看中的,没钱买,六万谁要?” 话音刚落,就有人应:“我要我要!”男人从人群中冲出来,正是方才出声催促的乔老板。他抽出六沓人民币往店主手里一塞,“点点,这石头是我的了吧?” 店主笑眯了眼,点着钱正准备回答,就听有人大声道:“怎么能这样?!” 店主抬头一看,是刚才给贺允送工具的男孩,他了然,原来是心疼小姑娘被“欺负”了。 不过店主没出声,他知道会有人帮他教育这个傻小子。 果然,花老又用拐杖抽了他一下,“咋呼什么。买卖公平,这位姑娘不要,老板当然可以卖给别人。” 男孩愤愤的去看贺允,见她咬着嘴唇不出声,以为她心里委屈,遂凑过去问道:“你缺钱的话我可以借给你。”区区六万块钱,他还是出的起的。 贺允奇怪的看着他,只是想解开看看那个石头和她想的到底一样不,谁买下都一样,为什么要借他钱? “不用,谢谢。” 见贺允拒绝,店主也点好了钱,问:“乔老板,要解石吗?” “解!”乔老板早就心痒难忍,他和大多数人一样,觉得贺允是某高人的弟子出来闯荡的,碰上“高人弟子”没钱,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啊,乔老板瞬间觉得自己捡到漏了,更何况,这本就是他看好的料子。 这时候,他可一点都想不起来他早就放弃这块料子了。 正在这时,郭佳那半块石头也解完了,他满脸喜悦,捧着一块拳头大小,完美无裂的原料走出来,大笑:“还真开出手镯来了,哈哈。”单这块明料就能卖十万,毕竟如果做成成品,价值还要翻两倍。这还是因为原料太小,只能开小圈口的手镯,如果再大一点,价值还要再涨。 人群瞬间沸腾,盯着那块晶莹剔透的玉石纷纷上前道贺,看贺允的眼神也变得更加狂热。 这下几乎所有人都肯定,这个外行一样的小姑娘绝对是哪个老怪物精心调|教出来的传人,否则怎么能连裂纹吃了几分都能看透? 乔老板见状更是信心百倍,摩拳擦掌,豪迈万分,大声道:“来,给我沿着莽带切一刀。” 张恺英笑眯眯的,心道:“让你坑我!该!我就看你今天连裤衩都输光!”自从知道贺允就是那个赌石天才之后,他就对贺允有种近乎盲目的崇拜。 老许打开门招呼一声,没一会儿就有人送来一张写好的协议书,还有笔和印油,把协议书交给贺允和梁爱华过目,贺允看了上面写的内容,没有异议,拿起笔签了自己的名字,又按了手印,回头就见花易递过来一张湿巾。 轮到梁爱华时,他冷笑一声,突然道:“我倒是不介意和贺小姐比试,问题是贺小姐有这么多赌本吗?” 贺允还真没有,除了那四千八百万,她卡里就剩不到三十万块钱了。 见她蹙眉,张恺英想都没想,直接道:“若是贺小姐输了,那一千万我先替贺小姐出。” 贺允低声冲张恺英道了声谢。 36.拒绝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和之前想的不同, 这块砖头料不仅出绿了, 种还非常不错, 质地细腻,润泽一片,至少达到了冰种的要求,颜色属于油青色, 但难得的不灰不暗,反而澄澈如雨后的天空, 人们给这种颜色的翡翠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 叫“晴水”,在市场上颇为走俏。可惜, 石头表皮的裂蜘蛛网一样吞噬了整块玉肉,切面全裂成了碎渣渣, 别说挂件,就是一个最小的蛋面都磨不出来。这块料子算是彻底废了。 怪不得店主这样的表情, 切成这样, 还真不知道究竟是幸运, 还是倒霉。 “唉,要是没裂这块料子转手就能卖十万。”有人感叹。 虽然感叹, 大家心里却觉得理所应当, 赌石中本来就有“赌裂”的说法,在原石没切开之前谁都不知道皮壳上的裂吃进去多少, 对玉肉的损伤如何, 贺允这块料只能说是赌垮了而已。 不过赌石的魅力不就在此吗?就是天王老子也不敢说能次次赌涨。所谓“神仙难断寸玉”就是这么来的。 贺允听见了却没吭声, 她并不是很失望,只要出翡翠就说明她的能力有用,只不过她还没弄明白到底怎么用,她也不觉得自己亏了十万,她就算亏也亏了五百而已。 贺允低着头,抱着石头继续研究,结合张先生的无事牌的情况,应该是气流紊乱,就意味着内部有裂纹,阻碍了气流流动的方向,如果是这样的话…… 半块料子被她随后扔到地上,贺允托着另外三分之二问:“老板,能帮我再切一下吗?” 这里面有一部分气流还算有序,或许这裂并没有吃到最里面。 “怎么切?”老板见她不死心,也来了兴趣。 贺允又感受一下,用马克笔在石头上画了个圈,“就照这个切。” “好嘞。” 解石机又嗡嗡嗡的响了起来。 见贺允还要切,原本已经散了一半的人群又聚拢过来,这次换了一个小型的解石机,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沿着贺允画出来的线准确无误的切了下去。 “……我真服了,小丫头,切涨了。”老板一脸惊奇。 他切了大半辈子石头,还没见过裂成这样还能切涨的。一片蜘蛛网之中有一个块乒乓球大小的区域就像是被什么围起来了一样,裂纹到这里全都不再前进,留出一块完好的区域。也是整块石头种水颜色最好的地方,介于高冰和玻璃种之间,已经起荧光了,颜色也过度到了更鲜亮的豆绿色,小小一块就价值不菲。没想到中档的晴水料里还包裹着这种高档货。 “两万!”人群中有人喊价,“小姑娘,卖了吧,两万我要了。” “我出两万五。” “三万。” “三万五。” 没人再喊价了,贺允觉得三万五应该是比较高的价位,店主也劝说:“小妹妹,卖了吧,咱们赌石界有句话叫‘一刀穷,一刀富,一刀披麻布。’没必要冒风险再切一刀。”说不定切完了就发现,下面全都是蜘蛛网呢。 贺允出奇的冷静,对她来说,这些钱就是一个数字而已,她问出价最高的那个:“这么小一块,值三万五吗?” 郭佳没想到贺允竟然会问这么外行的问题,愣了一下笑着答道:“如果我的估算没错,这块料子能出三个牌子,两三个吊坠,还有几个蛋面,扣除人工和其他费用,大概能赚三万。”这些话他本来是不应该说的,但看贺允一个未成年的小丫头,有心教导她,话音一转,接道,“但是,我想赌这块料子能出一只满绿手镯,如果能开镯子,利润就要翻好几番。” “镯子这么值钱吗?”贺允问。 人群中立刻响起善意的笑声,有人抢着解答:“镯子是对材料要求最高,也最耗原料的首饰,想开一个好镯子,原料的尺寸,厚度,没有瑕疵,缺一不可,自然就比其他首饰贵了。” 贺允受教的点头,见对方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自己,犹豫了一下,有心感谢对方帮自己解惑,捧着石头走到他面前,说道:“你不会失望的。” 郭佳笑了,活了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敢这么肯定的说“不会失望”的人。“要现金还是转账?” 贺允把银|行卡递过去,“转到这个卡上。” 眨眼间,三万五到手,贺允第一次尝到暴利的滋味,她想怪不得梁家这么嚣张,原来做珠宝生意这么赚钱。 那人招呼店主一声,借用一下店里的解石机,准备就在这里把石头全部解开,看看到底能不能开出手镯。 “小姑娘,要不要再试试手气?”店主笑眯眯的瞅着贺允,像只老狐狸,和之前爱答不理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不仅是店主,其他人看贺允的眼神也变了,纷纷推测这到底是哪个老怪物门下的弟子,这么傻乎乎的跑出来,也不怕扎了有些人的眼? 贺允只想打出名声,却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许多利益纠葛,手里轻轻松松多了三万多,也想再试试自己的异能,如果能再赚些钱那就更好了。 “好啊。”她一口答应下来。 “要不来看看这些,这可是这批货里表现最好的,出绿的几率绝对比一般货大得多。”店主大力推荐最里面的那些,经过刚才他再也不会觉得贺允没钱了,五百轻松变三万五,她就算说没钱也没人信。 贺允顺着店主的话进了最里面,外面那些便宜的刚才被她摸了一遍,确实没什么好货色了。 店主没说大话,最里面的这些确实要比外面的好得多,大大小小的石头堆在一起,几乎个个都带松花莽带,表皮表现都非常好。 贺允蹲下挑了一个顺眼的摸上去,视线穿透坚硬致密的皮壳,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抹鲜亮的绿色,竟然比在张先生家看到的无事牌颜色还要浓郁纯正,不等她露出喜色,眼前就变成了一片干枯的惨白。 贺允以为自己看错了,松开手又试了一次,还是这样,浅浅的一层绿,剩下的全是石头。翡翠还可以这样长吗?她狐疑的看着面前圆滚滚的石头。 解石完毕,围着的人群非但没散反而越来越多,一部分等着郭佳买的那块半明料能不能赌出手镯,另一部分则想看看这小丫头再开一个什么样的石头来。大家围在一起却默契的保持安静,让贺允能安心挑选。 这也是赌石行业的一种默契,别人挑石头的时候不能催,不能出言引导,否则这种动辄上百万的生意,赌垮了谁负责? 不过也有人不遵守这默认的秩序。 “磨蹭什么,要就要不要罢,我们还等着挑呢!”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大声嚷嚷。 贺允现在看的这块是他之前就看中的,不过觉得风险有些大,又放弃了,此刻见贺允目露惊奇,以为是自己看走眼了,忍不住开口催促。 “乔老板,这几分钟的时间你不至于等不起吧?”有人出声,显然看不惯乔老板这种行为。 乔老板不忿的看了一眼出声的人,见得罪不起,只好默默闭嘴。 贺允抬头,出声的是一个长着稀疏山羊胡的干瘦老头,老头身后跟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孩,两人应该是祖孙,此刻正看着自己。 “娃娃,慢慢挑,不急。”老头开口,山羊胡子一抖一抖的,看着很喜感。 贺允点头,不及道谢,就见老头身后的男孩走过来,拿着一套放大镜和手电筒,她看着他,目露询问。 “借你用,哪儿有上战场不带枪的?”他答。 贺允想说不用,但见大家都人手一套工具,想了一下接过,笑道:“谢谢。” 男孩一愣,盯着她两颗小小的虎牙在心里大呼好可爱好可爱,红着脸站回人群里。 贺允拿着手电筒装模作样的继续看那块石头,她想解开这块石头看看里面到底什么样,不过这石头应该很贵吧? 花老对贺允也有点兴趣,这兴趣不是因为她从砖头料里切出了绿,毕竟这可以用运气来解释,而运气好的人他不是没见过,真正引起他兴趣的是贺允那句“你不会失望的”,到底是什么让她如此自信,那块蜘蛛网里一定能开出手镯? 不过这丫头沉着脸的时候生人勿进,一笑起来怎么这么招人疼呢? 见孙子红着脸回来,花老眼睛一斜,低声道:“没出息,遇到好看女娃就不会说话了?” 男孩哼了一声,“也不知道谁当初见到我奶奶就不会说话了。” “小兔崽子,皮痒了是不是?”花老羞怒交加,抄起拐杖抽了他一下,疼得男孩龇牙咧嘴,怕影响到贺允硬是撑着没出声。 37.坑人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本来打算今天晚上放松一下的, 可明天要出门的话会浪费半天时间, 剩下两天半估计不够, 她只好爬到工作台前加班。 贺允决定先做个镯子出来。 镯子很好做, 只要有工具很快就能完成,她打开相机,既然镯子不适合单独做一期视频,那就拍成视频结尾的小彩蛋好了。 做好镯子,自己对着灯欣赏了一会儿, 满意得不行, 准备放起来却发现之前帮张恺英雕屏风的时候有一块红木遗留。 她手又痒了。 把镯子放好,打开相机继续录,切下来一小块木料坐那一会儿就雕出来一只胖嘟嘟的小企鹅, 然后把企鹅放到博古架上,和其他小玩意儿做伴。 这些小玩意儿价值不高,胜在精巧可爱,卖的话不值当, 倒是可以当做礼物送人。 她想起微博上有些网红为了增加人气搞的抽奖活动,决定也效仿一下,转发抽奖,随机赠送小木雕。 睡觉的时候看到手机有一天未读短信, 是花易发过来的, 问她明天有空吗, 带她去个好地方。 贺允对花易口中的好地方挺好奇的, 但已经答应了张先生, 只好无奈拒绝。 花易很快回话:没事儿,这样的机会有的是,下次再带你去。 贺允放下手机笑了笑,觉得有个朋友真不错。 第二天贺允把要寄出的小猪包装好放到快递箱里,联系了顺丰的人来取件,出门就看到一辆黑色奔驰车停在路边,车窗降下,张恺英坐在车里冲自己招手。 “贺小姐,张先生的听着生份,我冒昧叫你一声小允贺小姐不介意吧?”张恺英启动油门,笑呵呵的问。 贺允摇头,“张叔叔怎么叫都行。” 张恺英立刻放声大笑,“我也有个女儿,今年二十八了,比你大十来岁,简直是个的火药桶,一点就炸,管不住,只好送去当兵,要是有你这么乖巧就好了,哈哈。” 贺允笑了一下没吭声,虽然张先生说起来状似嫌弃,可脸上的宠溺瞒不了人。 有爸爸疼爱,真好啊。 虽然贺允什么都没说,张恺英可算是人精一个,见她反应就知道这不是个好话题,连忙打住,“之前卖给我无事牌的朋友告诉我,一个朋友那里刚到了一批好货,让我过去看看有没有满意的。这不我就想起你了,总不能再瞎了眼,买到瑕疵品。” 张恺英没说对方一句不是,但贺允怎能不明白怎么回事,无非就是不良商贩杀熟而已。这种人最是可恨。 贺允:“张叔叔放心,我一定尽力。” 张恺英笑呵呵的,“本来我收藏翡翠是因为我女儿好像对这个挺感兴趣,买了几个自己也觉得这东西真好看,不是一般的珠宝能比的。大概是我们中国人天生对玉没有抵抗力吧。对了小允,你听说了吗。前几天咱们这出了个赌石天才,开了两块石头,全都大涨。”他砸吧一下嘴,感叹,“真是刺激。” 贺允正发愁怎么提起自己有好翡翠的事,他就主动说起那天的事,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当下就接道:“那是我。” “哧溜”一声,一个急刹车,张恺英不可置信的回头:“你说什么?” 贺允重复一遍:“前几天赌石赌涨的那个人,是我。” “竟然是你……竟然是……”张恺英在舌头上念了好几遍,完全接受了这个让人难以置信的现实,懵懵的笑道:“那我还去那儿干什么,直接找你买不就行了?” “张叔叔,后面的车在催。”贺允提醒他开车,人家喇叭已经按了好几声了。 张恺英发动油门,还有些宛若梦中的不真实感。按说他也不是没见识的人,可赌石这种带着神秘玄幻色彩的事情,更玄幻的是传说中的人就在自己车里,几天前他还买过人家亲手雕刻的屏风,这就有点…… 良久他才回到现实,“你切的石头呢?给我看看,我听说简直是极品。”无图无真相,没有证据让他怎么相信? 之前拍的照片正好手机上有备份,贺允翻出来递给他。 就这几张照片张恺英来来回回翻了无数遍,终于反应过来,回头笑眯眯道:“小允啊,剩下的料子给我做个大牌子和手镯吧?” 贺允笑了一下,“手镯做不了,剩下的料子不够了,大牌子倒是可以。”孙先生那个单子就耗了她三分之二原料。 她得再去赌石市场上逛逛了。 “那可说好了,我预定一个大牌子!” 贺允:“好,大概五天之后能做出来。” “雕个牌子这么麻烦?”张恺英奇怪,不是说无事牌工艺很简单吗? “我接的有别的单子。已经和人说好了,三天后交货。”贺允解释。 “哎呀!晚了一步!”张恺英一拍大腿,满脸懊悔,“小允啊,咱打个商量,下次再有好东西,先考虑考虑张叔叔,张叔叔不会让你吃亏的!” 贺允点头:“好。” 张恺英这才乐了,兀自美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问:“那咱还去吗?” 贺允:“既然都走到这儿了,那就去看看呗,买不买再说。” 她也想去长长见识。 “成,听你的!听说除了明料还有一批货色不错的原石,正好能让你大显身手。” 贺允笑了一下,如果有原石那当然更好,等做完张先生的无事牌她手里的翡翠原料就基本上不剩什么了。 车并没有往繁华区走,沿着城际高速出城,走了大约有十几二十分钟下了大路,拐上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 张恺英不时从后视镜中看贺允,见她始终镇定自若,面色平淡,忍不住心生佩服,果然是混赌石圈的佼佼者,这心态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样,若是普通女孩子被刚认识的男人带到这种偏僻地方少有面色如常的。 这倒是张恺英多想了。贺允不是不担心,她只是习惯了面瘫而已,再加上她了解过赌石,知道除了从缅甸公盘上出来的石头之外,其他大多都是走私入境,没有圈内人带路外行根本摸不到门路,自己之前开出来那两块真纯粹是运气逆天了。 在小道上又摇摇晃晃的走了大约半个小时,这才看到一带着大院的农户,建在山脚下,背景一片点缀着翠绿的苍茫。 开进两开的大铁门,里面十分宽敞,错落有致的停着十来辆轿车,再往前是一间仓库样的建筑,门口一座高大的窝棚,窝棚里黑洞洞的,一只身披黑色被毛的大狗猛地窜出来,对着贺允和张恺英龇牙咧嘴,威胁低吼。 两人都吓了一跳,连连后退,院门旁一个抽着烟的男人慢吞吞走过来笑道:“两位不用怕,这是虎子,不咬人。”说完吆喝一声,“虎子,坐下。” 随着男人的吆喝,大狗立刻坐下,但是一双犀利的眼睛依旧的盯着自己,脑袋却亲昵的在男人掌心里蹭。 贺允定了定神,忍不住赞道好一只威武的德牧!等换了房子她也要养一只,太有安全感了。 虎子正好卧在仓库门口,张恺英和贺允谁都进不去,而对方也没有让虎子让道的意思,张恺英去旁边打了个电话。 没一会儿从里面走出一个年近不惑、却保养得面色水润的中年男子,对方一见张恺英就大笑着走出来,哥俩好的拍拍肩膀,“张兄总算来了,快快快,里面好东西不少,花老都出手了……这位是?”这问的是贺允。 贺允猜,这位大概就是卖给张先生无事牌的“朋友”了。 张恺英:“我外甥女儿,姓贺。这是梁老板,梁氏珠宝的二少。” 对方笑道:“原来是贺小姐,跟着舅舅长见识的?好事儿啊,待会儿看上什么让你舅舅给你掏钱,快请。” 贺允垂眸,遮住眼中陡升的冷意,小声道:“谢谢梁老板。” 梁爱华笑道:“不谢不谢,喜欢什么随便挑,这里的价位不说最低,也起码比市面上便宜三成。”说完,回头道:“小徐,这是我说过的张老板,把虎子拉开吧。” 对方发出一声吆喝,虎子立刻老老实实钻进窝里。 贺允这才明白,人家刚才是不放心自己和张先生,故意拦着不让进呢。看来这批货应该是走私过来的,戒备这么森严。 进了屋,贺允才发现里面地方着实不小,大约有二百来平的样子,仓库没窗,亮着两排冷光灯,却依旧显得有些昏暗。 里面人不少,和外面的车很配,大约都十来个,此刻正围在一起,没有一个人回头。 已经见识过的贺允怎么会不明白,估计是有人在解石。 “咱们过去看看?十二万五千的石头。”梁爱华道,“花老人称‘神眼’,基本上就没赌垮过,这次的料虽然就切了一刀,那颜色种水真是……” 38.孺子不可教也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紧接着, 有人把她的身份信息人肉出来,说她爸爸不久之前死于吸|毒,她也一定是吸|毒女,这种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原先只是指责她想红,用假的翡翠骗人,一下子升级到了□□,吸|毒犯罪, 如果说没人在幕后推动,鬼都不信。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贺允没再打扰霍思成等人, 这时候他们站出来非但无济于事,反而会成为那些人攻击的把柄, 他们会说:“看吧,果然和xxx有一腿, 否则人家怎么会帮一个大学都没上过的贱人说话?” 只有花易,他的身份没有那么敏感。 她准备去找花易, 但下一秒就看到了“花钱很容易”被打成了自己的同伙,正徒劳无功的和人据理力争。 贺允拨通了他的电话。 听到贺允看到了网上的事情, 他显得心虚又愤怒, “那些人怎么这么丧心病狂, 懂个屁就敢说我说谎,还说我和你一伙儿的, 我倒是想啊!” 贺允让他不要管了, 说自己会处理。 花易不同意, 说等明天找警察局负责网络安全这方便的朋友,好好清理一下。 贺允道:“先不要,这件事情必须澄清,否则在别人眼里就是我心虚,强权压制了民主。” 而且要快,网上的人都是三分钟热度,必须趁热度最高的时候打个翻身仗,否则以大家只关注开头的尿性,就算最后澄清了也没人在乎了。 贺允道:“花易,我和老许熟,请你联系一下许老板,我要今天签的那份协议书的原件和照片。” 花易:“好,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先拍一张发过来,然后我过去找他拿原件。还有别的事吗?” 贺允:“暂时没有了,等有需要我会再联系你。” 花易“嗯”了一声,挂了电话,没一会儿就发过来一张照片,上面正是梁爱华签过字的协议书。接着他又发过来一句话,“小允,你放心,我相信你。” 贺允笑了一个,轻轻回了一句“谢谢”。 贺允深吸口气,让混乱的大脑平静下来,理清思路之后拿着相机站起来,对着工作室旁边的博古架上摆放的木雕一个个录了起来。 韩文嫣就是那个买了贺允翡翠小猪的人,她今年刚上高三,家庭条件很好,贺允那个小猪雕得实在活灵活现,惹人喜爱,再加上她是属猪的,更喜欢的不行,一咬牙就买了下来。 谁知道还没收到货,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坚信能设身处地为顾客着想的卖家不可能是骗子,更何况作为一个网瘾少女,她早就习惯了水军的套路,坚信热门新闻往往会翻转,对网上铺天盖地的黑料根本就不信,更不能忍受对方这么污蔑自己喜欢的阿婆主。 她义愤填膺,和水军奋战到晚上,正困得不行的时候,却收到了来自对方的私信,寥寥数语却言辞恳切,充满关怀,怒火冲天的韩文嫣瞬间就委屈的不行,明明此刻受到攻讦和污蔑的是小鹤,她反而反过来安慰自己,这一刻,韩文嫣知道,小鹤已经不同于自己关注的其他人了。 她打了一长串的安慰准备发过去,却又默默的删掉。 她知道,小鹤比她想象的要坚强的多,与其把精力浪费在互相安慰上,不如在网上为她多说几句话。 她捋起袖子,再次冲入乌烟瘴气的战场。 突然,她竟刷出了小鹤发的长微博,文字搭配着图片,最后还附了一个视频链接。 韩文嫣看完,激动的在床上跳了起来。 她要把这些东西甩到那些黑子的脸上! 上面的文字非常简单,用数学的方式有力的做出了反击。 一条时间轴,将一切都说得明明白白。 去年五月份,父亲染上毒|瘾,去年六月份参加高考,成绩653分,但是她却没有上大学,下面有两句简单的解释,“爸爸离不了人,我和学校联系过,推迟一年入学。”接着今年三月七号,父亲拿家里的帝王绿手镯换了毒|品,第二天发现死于毒|品摄入过量。下面还有学讯网的成绩截图和某知名高校的录取通知书。 韩文嫣喜悦过后,内心突然升起一股冷意,怎么会这么巧,在女儿即将高考的时候染上毒瘾,在拿出家里珍宝的第二天就死于毒|品摄入过量,而不到两个月的现在,唯一的女儿又陷入网络暴力的漩涡…… 韩文嫣学的文科,可谓阅遍中外名著,且偏爱悬疑复仇类作品,她发誓,这些事情中没有隐情母猪都会上树了。 她有种预感,她找到了真正的重点! 带着满心的激动和愤恨,她点开了下面的视频链接。 首先出现的就是一张摆满木雕的博古架,女孩浅浅的嗓音响起:“这是我之前的作品。” 形态各异的精巧雕件从镜头中走过,还配有语言介绍,直到录到一个空荡荡的紫檀木托,声音顿了一下,“这里本来放着我妈妈留下的帝王绿翡翠镯,后来我爸爸不知道怎么染上毒|瘾,他怕自己把镯子卖了买毒|品,就存到银行里,但后来还是取出来换了毒|品,接着就因为毒|品摄入过量……身为吸|毒者的家属,我想说一句,那真的不是好东西。” 接着镜头一闪,出现一张手写的协议书,其中一个签署人是贺允,另一个打了马赛克。录音平静的解释:“今天开出这颗‘生命之泉’我也很意外,不过能证明我话的人很多,明天我会联系他们为我澄清。现在先放上一张证据,这是今天和某位老板打赌签的协议书,我就是靠‘生命之泉’赢了对方两千万。我手里还有一块没开的原石,如果大家还想看,过两天我会上传解石过程。” 韩文嫣噗嗤一声笑出来,这种时候她还不忘为自己打广告。 笑过之后,她开始动笔,把所有的信息总结一下,写了一篇合情合理的小论文发上去,和贺允一样也设置了一万元的随机红包,只要转发都有可能中奖。 在水军下班的凌晨,当事人亲自发声,再加上证据确凿,站在贺允这边的粉丝终于不再被压着打。 【我就说嘛,玩赌石的都是有钱人,怎么可能因为钱卖身。】 【天啊,高考成绩653,我要是有这成绩现在怎么会上个破二本。 …… 后来又有人自称贺允的同学出来发声:“贺允当时和梁若冰都是我们班的女神,只不过梁若冰甜,贺允冷冷淡淡的。她很少说话,但是学习很好,人品也很正派,那个说贺允不检点的是哪班的,报上名来,我看看我们学校有没有你这一号人物。” 这时候韩文嫣的那篇推断的转发量也慢慢多了起来,很多人把她和贺允发的微博一起转发,看得人冷汗直冒。越来越多的人相信贺允就是被黑的,有人故意针对她家。 等到第二天早上,霍思成等人公开表态,称贺允开出“生命之泉”时很多人都在现场,并且在下方@了好几个很有身份的人,其中就包括了梁爱华,并且扬言追究造谣者的刑事责任。 “小允,什么情况?怎么一大早就出事了?”霍思成昨天睡得早,刚醒来就看到助理发过来的消息,连忙让公关部处理,接着就给贺允打了电话。 贺允:“我也没想到,谢谢霍老板仗义执言。” “谢什么?应该的,刚才公司的人告诉我,说这像是专业团队在带舆论,你心里有数吗?” “嗯,我大概能猜到,霍老板,我想问问,您能帮我查一下是哪个公司吗?” “这个没问题,我待会儿给你回电话。” “好的,谢谢。” 刚挂了霍思成的电话,张恺英又打了过来。 张恺英说话要直白的多,直接问:“是不是姓梁那孙子报复你?” 贺允;“张叔叔,没有证据,我也不确定。” “不管是谁,他们找水军我们就不会找了吗?小允你放心,我这就给你联系公关公司,咱们不怕他!” 贺允低声道:“张叔叔,谢谢你。” 她真的对这些帮助自己的人充满感激,不管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翡翠,这些人的存在让她更加坚信这个世界不是某些人说了算的。 霍思成的消息很快就传过来,说公关部的人说这次下场的是业内有名的某家公关公司,擅长抓热点和民众的敏感点,而且非常有“职业素养”,从不出卖雇主,最后他问如果需要公关的话,他可以帮贺允联系。 贺允同意了。 她同时联系了两家公关公司,由专业人士对专业人士,不就是花钱嘛,贺允现在最不在乎的就是花钱。 和编造黑料不同,贺允自己的澄清就已经足够力度,再加上专业人士的润色催化,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舆论终于开始慢慢发生变化。 两家水军协同合作,一家专注营造贺允爱家人的天才人设,另一家则专注阴谋论,借用了韩文嫣的小论文,把一切都归结为财富动人心——神秘的帝王绿,离奇死亡的父亲,孤苦伶仃的少女现在又备受迫害,到底谁才是幕后黑手。 渐渐的,舆论开始平分秋色,可黑子只会空口白牙的污蔑,或者满口喷粪的咒骂,和站在贺允这边摆事实讲道理合理推断的人行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到底谁更有说服力,肉眼可见。 39.争宠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只有花易, 他的身份没有那么敏感。 她准备去找花易, 但下一秒就看到了“花钱很容易”被打成了自己的同伙,正徒劳无功的和人据理力争。 贺允拨通了他的电话。 听到贺允看到了网上的事情,他显得心虚又愤怒,“那些人怎么这么丧心病狂,懂个屁就敢说我说谎, 还说我和你一伙儿的, 我倒是想啊!” 贺允让他不要管了, 说自己会处理。 花易不同意, 说等明天找警察局负责网络安全这方便的朋友,好好清理一下。 贺允道:“先不要, 这件事情必须澄清, 否则在别人眼里就是我心虚,强权压制了民主。” 而且要快,网上的人都是三分钟热度,必须趁热度最高的时候打个翻身仗,否则以大家只关注开头的尿性, 就算最后澄清了也没人在乎了。 贺允道:“花易,我和老许熟,请你联系一下许老板,我要今天签的那份协议书的原件和照片。” 花易:“好,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先拍一张发过来, 然后我过去找他拿原件。还有别的事吗?” 贺允:“暂时没有了, 等有需要我会再联系你。” 花易“嗯”了一声, 挂了电话,没一会儿就发过来一张照片,上面正是梁爱华签过字的协议书。接着他又发过来一句话,“小允,你放心,我相信你。” 贺允笑了一个,轻轻回了一句“谢谢”。 贺允深吸口气,让混乱的大脑平静下来,理清思路之后拿着相机站起来,对着工作室旁边的博古架上摆放的木雕一个个录了起来。 韩文嫣就是那个买了贺允翡翠小猪的人,她今年刚上高三,家庭条件很好,贺允那个小猪雕得实在活灵活现,惹人喜爱,再加上她是属猪的,更喜欢的不行,一咬牙就买了下来。 谁知道还没收到货,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坚信能设身处地为顾客着想的卖家不可能是骗子,更何况作为一个网瘾少女,她早就习惯了水军的套路,坚信热门新闻往往会翻转,对网上铺天盖地的黑料根本就不信,更不能忍受对方这么污蔑自己喜欢的阿婆主。 她义愤填膺,和水军奋战到晚上,正困得不行的时候,却收到了来自对方的私信,寥寥数语却言辞恳切,充满关怀,怒火冲天的韩文嫣瞬间就委屈的不行,明明此刻受到攻讦和污蔑的是小鹤,她反而反过来安慰自己,这一刻,韩文嫣知道,小鹤已经不同于自己关注的其他人了。 她打了一长串的安慰准备发过去,却又默默的删掉。 她知道,小鹤比她想象的要坚强的多,与其把精力浪费在互相安慰上,不如在网上为她多说几句话。 她捋起袖子,再次冲入乌烟瘴气的战场。 突然,她竟刷出了小鹤发的长微博,文字搭配着图片,最后还附了一个视频链接。 韩文嫣看完,激动的在床上跳了起来。 她要把这些东西甩到那些黑子的脸上! 上面的文字非常简单,用数学的方式有力的做出了反击。 一条时间轴,将一切都说得明明白白。 去年五月份,父亲染上毒|瘾,去年六月份参加高考,成绩653分,但是她却没有上大学,下面有两句简单的解释,“爸爸离不了人,我和学校联系过,推迟一年入学。”接着今年三月七号,父亲拿家里的帝王绿手镯换了毒|品,第二天发现死于毒|品摄入过量。下面还有学讯网的成绩截图和某知名高校的录取通知书。 韩文嫣喜悦过后,内心突然升起一股冷意,怎么会这么巧,在女儿即将高考的时候染上毒瘾,在拿出家里珍宝的第二天就死于毒|品摄入过量,而不到两个月的现在,唯一的女儿又陷入网络暴力的漩涡…… 韩文嫣学的文科,可谓阅遍中外名著,且偏爱悬疑复仇类作品,她发誓,这些事情中没有隐情母猪都会上树了。 她有种预感,她找到了真正的重点! 带着满心的激动和愤恨,她点开了下面的视频链接。 首先出现的就是一张摆满木雕的博古架,女孩浅浅的嗓音响起:“这是我之前的作品。” 形态各异的精巧雕件从镜头中走过,还配有语言介绍,直到录到一个空荡荡的紫檀木托,声音顿了一下,“这里本来放着我妈妈留下的帝王绿翡翠镯,后来我爸爸不知道怎么染上毒|瘾,他怕自己把镯子卖了买毒|品,就存到银行里,但后来还是取出来换了毒|品,接着就因为毒|品摄入过量……身为吸|毒者的家属,我想说一句,那真的不是好东西。” 接着镜头一闪,出现一张手写的协议书,其中一个签署人是贺允,另一个打了马赛克。录音平静的解释:“今天开出这颗‘生命之泉’我也很意外,不过能证明我话的人很多,明天我会联系他们为我澄清。现在先放上一张证据,这是今天和某位老板打赌签的协议书,我就是靠‘生命之泉’赢了对方两千万。我手里还有一块没开的原石,如果大家还想看,过两天我会上传解石过程。” 韩文嫣噗嗤一声笑出来,这种时候她还不忘为自己打广告。 笑过之后,她开始动笔,把所有的信息总结一下,写了一篇合情合理的小论文发上去,和贺允一样也设置了一万元的随机红包,只要转发都有可能中奖。 在水军下班的凌晨,当事人亲自发声,再加上证据确凿,站在贺允这边的粉丝终于不再被压着打。 【我就说嘛,玩赌石的都是有钱人,怎么可能因为钱卖身。】 【天啊,高考成绩653,我要是有这成绩现在怎么会上个破二本。 …… 后来又有人自称贺允的同学出来发声:“贺允当时和梁若冰都是我们班的女神,只不过梁若冰甜,贺允冷冷淡淡的。她很少说话,但是学习很好,人品也很正派,那个说贺允不检点的是哪班的,报上名来,我看看我们学校有没有你这一号人物。” 这时候韩文嫣的那篇推断的转发量也慢慢多了起来,很多人把她和贺允发的微博一起转发,看得人冷汗直冒。越来越多的人相信贺允就是被黑的,有人故意针对她家。 等到第二天早上,霍思成等人公开表态,称贺允开出“生命之泉”时很多人都在现场,并且在下方@了好几个很有身份的人,其中就包括了梁爱华,并且扬言追究造谣者的刑事责任。 “小允,什么情况?怎么一大早就出事了?”霍思成昨天睡得早,刚醒来就看到助理发过来的消息,连忙让公关部处理,接着就给贺允打了电话。 贺允:“我也没想到,谢谢霍老板仗义执言。” “谢什么?应该的,刚才公司的人告诉我,说这像是专业团队在带舆论,你心里有数吗?” “嗯,我大概能猜到,霍老板,我想问问,您能帮我查一下是哪个公司吗?” “这个没问题,我待会儿给你回电话。” “好的,谢谢。” 刚挂了霍思成的电话,张恺英又打了过来。 张恺英说话要直白的多,直接问:“是不是姓梁那孙子报复你?” 贺允;“张叔叔,没有证据,我也不确定。” “不管是谁,他们找水军我们就不会找了吗?小允你放心,我这就给你联系公关公司,咱们不怕他!” 贺允低声道:“张叔叔,谢谢你。” 她真的对这些帮助自己的人充满感激,不管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翡翠,这些人的存在让她更加坚信这个世界不是某些人说了算的。 霍思成的消息很快就传过来,说公关部的人说这次下场的是业内有名的某家公关公司,擅长抓热点和民众的敏感点,而且非常有“职业素养”,从不出卖雇主,最后他问如果需要公关的话,他可以帮贺允联系。 贺允同意了。 她同时联系了两家公关公司,由专业人士对专业人士,不就是花钱嘛,贺允现在最不在乎的就是花钱。 和编造黑料不同,贺允自己的澄清就已经足够力度,再加上专业人士的润色催化,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舆论终于开始慢慢发生变化。 两家水军协同合作,一家专注营造贺允爱家人的天才人设,另一家则专注阴谋论,借用了韩文嫣的小论文,把一切都归结为财富动人心——神秘的帝王绿,离奇死亡的父亲,孤苦伶仃的少女现在又备受迫害,到底谁才是幕后黑手。 渐渐的,舆论开始平分秋色,可黑子只会空口白牙的污蔑,或者满口喷粪的咒骂,和站在贺允这边摆事实讲道理合理推断的人行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到底谁更有说服力,肉眼可见。 到了第三天,连中华珠宝协会的官博都站出来发言,认为“生命之泉”乃纯天然翡翠a货,造假的可能性暂时排除。 再加上之前收到贺允私信的人纷纷晒出来她的回复,有人用煽情的语言说,无法想象当时被污蔑的贺允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在深夜一条条发这些消息的。 一时间贺允的形象美好到了无以复加的状态。十九岁的女孩子,是个小学霸,却没上大学,有一手过人的雕刻本领,还是赌石天才,常人一辈子难以企及的巨额财富唾手可得,冷冷的谁都不爱搭理,私下却会在困难的时候安慰为自己的说话的人…… 这样的女孩子,谁能不喜欢? 过程中,韩文嫣的翡翠小猪终于到了,她特地开了直播,从下楼收货,到拆包装,嘚瑟一下收到的木雕小礼物,然后直接让爸爸送她去鉴定中心做了鉴定,等证书出来的时候,她在镜头里哈哈大笑,说让那些傻逼们看看,贺允到底是不是骗子,然后美滋滋的戴上,又拉了无数的仇恨。 40.大厦将倾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张恺英到底是生意人, 比贺允想得更谨慎, 笑呵呵的冲梁爱华道:“梁二爷, 为了保险起见,咱们还是签个协议为好。诸位以为呢?” 梁爱华脸色一变, 正想拒绝,就听张恺英继续道:“反正诸位也是来买石头的, 许老板进价卖给你们, 这种好事上哪儿找?诸位说是不是。” 吃瓜群众一听, 还真是,反正签字的不是他们,谁输谁赢都不关他们的事,还能赚个便宜,当下就起哄道:“梁二爷,不就签个协议嘛,省得以后说不清。” 张恺英笑眯眯的,心道:“让你坑我!该!我就看你今天连裤衩都输光!”自从知道贺允就是那个赌石天才之后,他就对贺允有种近乎盲目的崇拜。 老许打开门招呼一声,没一会儿就有人送来一张写好的协议书, 还有笔和印油, 把协议书交给贺允和梁爱华过目,贺允看了上面写的内容, 没有异议, 拿起笔签了自己的名字, 又按了手印, 回头就见花易递过来一张湿巾。 轮到梁爱华时,他冷笑一声,突然道:“我倒是不介意和贺小姐比试,问题是贺小姐有这么多赌本吗?” 贺允还真没有,除了那四千八百万,她卡里就剩不到三十万块钱了。 见她蹙眉,张恺英想都没想,直接道:“若是贺小姐输了,那一千万我先替贺小姐出。” 贺允低声冲张恺英道了声谢。 梁爱华面色一变,狠狠瞪了张恺英一眼。此刻他已经有些后悔了,先亏了四千八百万,若是再输两千万,他回去就真没法交代了,但骑虎难下,只能勉强维持最后的风度,签名画押。 双方签完字,协议正式生效,比试开始。 贺允没管梁爱华准备怎么办,她率先朝那堆不卖的石头走去,蹲下一个个挑了起来。 之前她看到亮光的地方就在这里,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哪怕她开出了玻璃种的满绿都没有在外面看到亮光,这块会发光的石头,一定要比现在手里那块还要好上不止一个档次。 她一定要找到。 梁家前期就是靠赌石发的家,后来做大之后才主做明料生意,但赌石的技巧一直没丢下,否则也不会轻易就说动围观人群。 此刻人群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站贺允,当然是花易霍老板那群人,另一部分则站梁爱华,而且站梁爱华的在大多数。 梁爱华心中一动,道:“我早就不赌石头了,各位帮忙挑一下,若谁挑的石头赢了,我那一千万分他一半。” 此话一出,原本事不关己的人群纷纷动了起来,反正要帮自己挑石头,拿去让梁爱华用一下,若是能赢还多了五百万,何乐而不为? 花易在旁边看得气鼓鼓的,对拄着拐杖站在一边看热闹的花老道:“这么多人欺负小允一个,爷爷我们也去帮忙。”被花老一拐杖抽到腿上。 花老眼皮一掀,“就你还去帮忙呢?不帮倒忙就不错了,老实看戏,少添乱!” 花易气的哼了一声,懒得再搭理这个不讲理的老头,跑去帮贺允挑石头。 把挑过的放到一边,贺允站起来呼了口气,活动活动腰和肩膀,仓库里安静极了,人群分散开,个个拿着放大镜和手电筒,一脸专注,跟搞科研似的,若是两人看上了同一块石头,也要等一个人看完放下,第二个人才能拿起继续,而放下的那个人就默认不要了,没人哄抢,没人争执,这是长时间自发形成的赌石文化。 眼前突然多了一块石头,贺允扭头一看,是花易灿烂的笑脸。 “你看看这块怎么样,我再去挑别的。” 不等贺允开口,他放下那块石头就又跑开了。 贺允:“……” 她笑了一下,找了一块平整的石头坐下,弯腰抱起花易送来的那块,凝神摸了上去。 咦,湖绿色,颜色不错,透明度也可以,应该能达到冰种……等等,这是什么? 贺允眉头一皱,原本温和有序的气流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分散开了一样,几乎全部消失了,她再往里一看,竟然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小米一样的杂质,呈黄褐色,将整个原本不错的玉肉吞得一点不剩。 她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即使没有密集恐惧症,她也看得浑身发麻。 连忙把那块石头放下,她定了定神,继续在原地翻找。 光线能透到外面,说明那块石头不会埋得太深才对,怎么会找不到呢? 贺允皱着眉头翻来翻去,其间花易又送过来几块石头,全都一言难尽,被贺允毫不客气的pass掉了。 她搬起一块二十多斤重的石头,摸了一下,已经没有叹气的力气了,正准备放回原地,突然看见石头下方埋着一颗椰子大小的原石,细腻的表皮,浅浅的莽带,皮壳上还泛着一种细腻如油脂一般的光泽,她心中一喜,下意识的觉得这是好东西。 把手里的石头放下,贺允拿起那块原石,手指刚碰触到表皮心中就是一清,手感太好了,简直像羊脂玉一样温润细腻。 凝神感受,穿透厚厚的皮壳,她看到了从来不曾想象过的美景,强劲的气流在小小的球体中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贺允睁开眼,捧着手中的石头,忍不住感叹造物者的神奇,这块石头竟像是隐藏着生命的秘密一般,令人敬畏。 不用想,这就是她要找的宝贝了! “贺小姐,挑好了吗?就等你了。”有人催促。 花易把手里的石头一放,冷声道:“催什么催?嫌钱在口袋里烧得慌?”他挑的石头贺允一块都没看上,花易本就满心不开心,现在又听有人聒噪,立刻就爆发了。 梁爱华笑着开口:“毕竟大家都是忙人,节省时间没什么错吧?” 花易哼一声,还没来记得开口,就听见贺允的浅浅的嗓音,“没错,我挑好了,开始吧。” 贺允捧着手里的石头走过来,目光落到梁爱华身上,见他手里根本就没石头,反而身后站着一排人,个个手里都抱着自己挑中的原石,微微歪头,问:“梁先生,你的石头呢?” 花易正在心里感叹歪头杀好萌,闻言立刻怒道:“梁二爷聪明得很,自己不出手,让别人来挑。” “哦,这样啊。”贺允点头,没什么感觉的继续问,“是要一起全都开了,挑一个最好的和我比吗?” 花易被贺允的话震得愣了一下,气冲冲道:“你让他现在挑一个还不行,还要切开了再挑?!” 听到贺允这话,其他人心里也全都叹了口气,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切开了再赌,那不是自己找死吗?能找到老许这里的人,哪个不是在赌石界混了好多年的万年老王八,就算赌石有打眼的时候,可这么多人还能一起打眼了吗? 连霍思成都劝道:“贺小姐,这样对你也太不公平了。” 没等贺允开口,梁爱华就笑道:“霍老板,这可不是我欺负小姑娘,是贺小姐自己定的规矩,贺小姐亲口说的‘无论是谁’只要开出来的石头比她好就算输。怎么,现在想赖账?容易,把那四千五百万还回来,再亲自上我梁家登门道歉,那一千万就当我照顾小辈了。” 贺允歪着头,蹙了下眉催促道:“快些切,切完了我再切。”根本就把梁爱华那翻挑衅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梁爱华脸色一沉,冷笑一声叫老许过来切石头。 老许板着一张脸,往哪儿一坐,冷冷反问:“诸位可看好了?可别切开之后再说我作假。” 捧着石头的众人闻言一脸尴尬,有人笑道:“许老板说的哪里话,看好了!早就看好了,肯定是完好无损的原石,不会错!” 剩下的人纷纷附和:“对,对,不会错!” 老许一个个收了钱,真的比大家心里想的便宜不少,可见就算没按进价也让了不少利。轮到贺允时,老许看了一眼贺允手里的石头,笑道,“贺小姐这块不要钱。” 贺允愣了一下,摇头,“许老板,你不要钱别人又以为我们是一伙儿的了。” 众人咳嗽,这话也不必说得如此直白吧…… 老许思索了一下,是这么个理儿,便道:“那你给我一千好了。” 贺允还是摇头,这块石头毕竟是挑出来留给展老的,皮壳表现非常不错,她估计了一下市价要在十万左右,一千块显然是少得狠了。 她没再多少,直接给老许转了十万块钱。 不愿意占人便宜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怕这石头切出来太亮眼,老许看了心里不舒服。 而梁爱华那边已经切了不少了,即使是老许这边的好货,也是垮的多,涨的少,不过老许这次卖得便宜,大家倒没亏多少。 41.高等文明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兴奋了一会儿, 她歪着脑袋挠了挠头,觉得自己好像要变成财迷少女了。 本来打算今天晚上放松一下的,可明天要出门的话会浪费半天时间, 剩下两天半估计不够,她只好爬到工作台前加班。 贺允决定先做个镯子出来。 镯子很好做, 只要有工具很快就能完成, 她打开相机,既然镯子不适合单独做一期视频,那就拍成视频结尾的小彩蛋好了。 做好镯子, 自己对着灯欣赏了一会儿, 满意得不行, 准备放起来却发现之前帮张恺英雕屏风的时候有一块红木遗留。 她手又痒了。 把镯子放好,打开相机继续录,切下来一小块木料坐那一会儿就雕出来一只胖嘟嘟的小企鹅,然后把企鹅放到博古架上, 和其他小玩意儿做伴。 这些小玩意儿价值不高,胜在精巧可爱,卖的话不值当, 倒是可以当做礼物送人。 她想起微博上有些网红为了增加人气搞的抽奖活动, 决定也效仿一下,转发抽奖, 随机赠送小木雕。 睡觉的时候看到手机有一天未读短信, 是花易发过来的, 问她明天有空吗, 带她去个好地方。 贺允对花易口中的好地方挺好奇的,但已经答应了张先生,只好无奈拒绝。 花易很快回话:没事儿,这样的机会有的是,下次再带你去。 贺允放下手机笑了笑,觉得有个朋友真不错。 第二天贺允把要寄出的小猪包装好放到快递箱里,联系了顺丰的人来取件,出门就看到一辆黑色奔驰车停在路边,车窗降下,张恺英坐在车里冲自己招手。 “贺小姐,张先生的听着生份,我冒昧叫你一声小允贺小姐不介意吧?”张恺英启动油门,笑呵呵的问。 贺允摇头,“张叔叔怎么叫都行。” 张恺英立刻放声大笑,“我也有个女儿,今年二十八了,比你大十来岁,简直是个的火药桶,一点就炸,管不住,只好送去当兵,要是有你这么乖巧就好了,哈哈。” 贺允笑了一下没吭声,虽然张先生说起来状似嫌弃,可脸上的宠溺瞒不了人。 有爸爸疼爱,真好啊。 虽然贺允什么都没说,张恺英可算是人精一个,见她反应就知道这不是个好话题,连忙打住,“之前卖给我无事牌的朋友告诉我,一个朋友那里刚到了一批好货,让我过去看看有没有满意的。这不我就想起你了,总不能再瞎了眼,买到瑕疵品。” 张恺英没说对方一句不是,但贺允怎能不明白怎么回事,无非就是不良商贩杀熟而已。这种人最是可恨。 贺允:“张叔叔放心,我一定尽力。” 张恺英笑呵呵的,“本来我收藏翡翠是因为我女儿好像对这个挺感兴趣,买了几个自己也觉得这东西真好看,不是一般的珠宝能比的。大概是我们中国人天生对玉没有抵抗力吧。对了小允,你听说了吗。前几天咱们这出了个赌石天才,开了两块石头,全都大涨。”他砸吧一下嘴,感叹,“真是刺激。” 贺允正发愁怎么提起自己有好翡翠的事,他就主动说起那天的事,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当下就接道:“那是我。” “哧溜”一声,一个急刹车,张恺英不可置信的回头:“你说什么?” 贺允重复一遍:“前几天赌石赌涨的那个人,是我。” “竟然是你……竟然是……”张恺英在舌头上念了好几遍,完全接受了这个让人难以置信的现实,懵懵的笑道:“那我还去那儿干什么,直接找你买不就行了?” “张叔叔,后面的车在催。”贺允提醒他开车,人家喇叭已经按了好几声了。 张恺英发动油门,还有些宛若梦中的不真实感。按说他也不是没见识的人,可赌石这种带着神秘玄幻色彩的事情,更玄幻的是传说中的人就在自己车里,几天前他还买过人家亲手雕刻的屏风,这就有点…… 良久他才回到现实,“你切的石头呢?给我看看,我听说简直是极品。”无图无真相,没有证据让他怎么相信? 之前拍的照片正好手机上有备份,贺允翻出来递给他。 就这几张照片张恺英来来回回翻了无数遍,终于反应过来,回头笑眯眯道:“小允啊,剩下的料子给我做个大牌子和手镯吧?” 贺允笑了一下,“手镯做不了,剩下的料子不够了,大牌子倒是可以。”孙先生那个单子就耗了她三分之二原料。 她得再去赌石市场上逛逛了。 “那可说好了,我预定一个大牌子!” 贺允:“好,大概五天之后能做出来。” “雕个牌子这么麻烦?”张恺英奇怪,不是说无事牌工艺很简单吗? “我接的有别的单子。已经和人说好了,三天后交货。”贺允解释。 “哎呀!晚了一步!”张恺英一拍大腿,满脸懊悔,“小允啊,咱打个商量,下次再有好东西,先考虑考虑张叔叔,张叔叔不会让你吃亏的!” 贺允点头:“好。” 张恺英这才乐了,兀自美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问:“那咱还去吗?” 贺允:“既然都走到这儿了,那就去看看呗,买不买再说。” 她也想去长长见识。 “成,听你的!听说除了明料还有一批货色不错的原石,正好能让你大显身手。” 贺允笑了一下,如果有原石那当然更好,等做完张先生的无事牌她手里的翡翠原料就基本上不剩什么了。 车并没有往繁华区走,沿着城际高速出城,走了大约有十几二十分钟下了大路,拐上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 张恺英不时从后视镜中看贺允,见她始终镇定自若,面色平淡,忍不住心生佩服,果然是混赌石圈的佼佼者,这心态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样,若是普通女孩子被刚认识的男人带到这种偏僻地方少有面色如常的。 这倒是张恺英多想了。贺允不是不担心,她只是习惯了面瘫而已,再加上她了解过赌石,知道除了从缅甸公盘上出来的石头之外,其他大多都是走私入境,没有圈内人带路外行根本摸不到门路,自己之前开出来那两块真纯粹是运气逆天了。 在小道上又摇摇晃晃的走了大约半个小时,这才看到一带着大院的农户,建在山脚下,背景一片点缀着翠绿的苍茫。 开进两开的大铁门,里面十分宽敞,错落有致的停着十来辆轿车,再往前是一间仓库样的建筑,门口一座高大的窝棚,窝棚里黑洞洞的,一只身披黑色被毛的大狗猛地窜出来,对着贺允和张恺英龇牙咧嘴,威胁低吼。 两人都吓了一跳,连连后退,院门旁一个抽着烟的男人慢吞吞走过来笑道:“两位不用怕,这是虎子,不咬人。”说完吆喝一声,“虎子,坐下。” 随着男人的吆喝,大狗立刻坐下,但是一双犀利的眼睛依旧的盯着自己,脑袋却亲昵的在男人掌心里蹭。 贺允定了定神,忍不住赞道好一只威武的德牧!等换了房子她也要养一只,太有安全感了。 虎子正好卧在仓库门口,张恺英和贺允谁都进不去,而对方也没有让虎子让道的意思,张恺英去旁边打了个电话。 没一会儿从里面走出一个年近不惑、却保养得面色水润的中年男子,对方一见张恺英就大笑着走出来,哥俩好的拍拍肩膀,“张兄总算来了,快快快,里面好东西不少,花老都出手了……这位是?”这问的是贺允。 贺允猜,这位大概就是卖给张先生无事牌的“朋友”了。 张恺英:“我外甥女儿,姓贺。这是梁老板,梁氏珠宝的二少。” 对方笑道:“原来是贺小姐,跟着舅舅长见识的?好事儿啊,待会儿看上什么让你舅舅给你掏钱,快请。” 贺允垂眸,遮住眼中陡升的冷意,小声道:“谢谢梁老板。” 梁爱华笑道:“不谢不谢,喜欢什么随便挑,这里的价位不说最低,也起码比市面上便宜三成。”说完,回头道:“小徐,这是我说过的张老板,把虎子拉开吧。” 对方发出一声吆喝,虎子立刻老老实实钻进窝里。 贺允这才明白,人家刚才是不放心自己和张先生,故意拦着不让进呢。看来这批货应该是走私过来的,戒备这么森严。 进了屋,贺允才发现里面地方着实不小,大约有二百来平的样子,仓库没窗,亮着两排冷光灯,却依旧显得有些昏暗。 里面人不少,和外面的车很配,大约都十来个,此刻正围在一起,没有一个人回头。 已经见识过的贺允怎么会不明白,估计是有人在解石。 “咱们过去看看?十二万五千的石头。”梁爱华道,“花老人称‘神眼’,基本上就没赌垮过,这次的料虽然就切了一刀,那颜色种水真是……” 贺允咋舌,自己那点钱果然算不得什么,连石头都买不起。 凑过去一看,果然如梁爱华所言,这石头足有一米多高,竖在地上,看重量得有五百斤左右,左上角已经被切了一刀,露出一片莹莹绿色,颜色诱人得紧。 可花老却没再继续,绕着石头皱眉思索。 贺允刚过去,花易就看见了,他面露惊喜,悄悄凑到贺允身边,问:“你也来了!真巧!” 贺允也觉得巧,小声问:“你说的好地方就是这里吗?” “对。你跟谁一起来的?” 贺允指了下全神贯注看花老切石头的张恺英,“我的一个客户,想买翡翠,让我来帮忙看下。” “想买成品还是明料?” “都可以。”张恺英在路上说过。 “那就等我爷爷吧,我爷爷开石头很少失手。”花易一脸与有荣焉。 贺允赞同的点头,这块石头表皮表现非常好,松花莽带都全了,在加上开窗处露出来的碧绿,可赌性还是非常高的。 42.瑞丽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表皮彻底剥离的瞬间,连贺允都看呆了。 这块翡翠只有拳头大小, 呈标准的球体, 上方是水晶一般明净清澈的无色晶体, 下方则是浓艳纯正的绿和火一般的红糅杂到一起,从最底部的一点开始, 呈螺旋状上升, 最后像是炸开了一样,散出点点荧光…… 两种最纯正,最夺目的颜色,以一种格格不入又水乳交融的姿态结合到一起, 竟然能给人带来如此强烈的视觉冲击, 如此强烈的震撼。 大自然造物的神奇,简直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这已经不能用“珍品”、“极品”这种的词汇来形容, 这是多少年都难得一见的旷世珍宝,能够永传后世,被人存放到博物馆里沐浴所有人惊艳的目光。 这还是刚开出来,若是再经过打磨抛光,到时候会美到何种地步,简直难以想象。 所有人都看呆了, 一时间竟然没人出声,没人宣布最终比试结果, 连梁爱华都被迷住了。 “这……这算福禄寿吗?”有人结结巴巴的问。 “算……算吧?红, 绿, 无色, 应该也算三种颜色吧?”回答的人也不敢肯定。 人们习惯上把带有红绿黄或红绿紫,或黄绿紫三色的翡翠称为“福禄寿”,是翡翠中的高档品,也是收藏家们青睐的类型之一,但是这种类型的还是第一次见,到底能不能归为“福禄寿”,谁都不敢打包票。 但不管这是不是福禄寿,都不影响这颗翡翠的价值。 无数炙热的视线落到贺允手中的翡翠球上,甚至连两千万巨额的赌都忘了,还是张恺英最先反应过来,笑呵呵的吆喝着:“哎哎哎,这是结果出来了吧?是不是贺小姐赢了?押了贺小姐的快来领钱喽!” 这一声吆喝像是一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终于惊醒了看呆的众人。 梁爱华没有回头,盯着翡翠球的眼神完全掩饰不住掠夺的欲|望。 只要得到这颗翡翠,今天亏的几千万完全就全都回来了,不,那些钱和这颗翡翠的价值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他要拿到它,一定要拿到它! 爸是怎么拿到那支帝王绿手镯的,他就要怎么拿到这颗翡翠,不就是杀个人吗,对梁家来说简直太简单了! “贺小姐,这颗翡翠卖吗?”竟然有人开口问。 贺允摇头,“不卖。”她很喜欢这个,不准备卖。 得到这个答案谁都不意外,就是自己得到这样的珍宝也不舍得卖啊。只是还是不甘心,眼睛都挪不开。 这世上像梁爱华这种人毕竟是少数,正常人还是很能想得开的,尤其是珠宝界,宝贝太多,再有钱有势难道还能把全世界所有的珍宝都搜刮到自己口袋里?“看过既是拥有”这句至理名言最受珠宝界的人喜爱,这种宝贝看一次,就足够吹嘘一辈子了。 张恺英又吆喝一声:“哎,朋友,来领钱了!”人群这才不情不愿的散开一些,但目光还粘在上面,舍不得挪开。 张恺英把押梁爱华的钱收起来,翻四翻分给押贺允的,最后竟然还剩下一千块钱,乐呵呵的和霍思成,乔老板一人分了三百,剩下四百进了自己口袋。 这边在分钱,那边的赌约也该兑现了。 老许一张老脸都笑成了一朵大菊花,惬意的点了支烟吧嗒吧嗒抽了两口,问:“梁二爷,这两千万的赌资该兑现了吧?”说着,还生怕梁爱华赖账似的扬了扬手里的协议书。 梁爱华倒也是个人物,扭曲的表情一闪而逝,又恢复了他梁家二爷的风采,“许老板,先前的事我真是抱歉,唉,怪我目光短浅,……怪我……怪我……请许老板不要介意。” 老许哼声道:“梁老板把钱付了我就不介意了。” 梁爱华竟然笑容不变,转身对贺允道:“贺小姐,我这就给你转账,之前真是多有冒犯,得罪了。” 贺允只“嗯”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梁爱华也不嫌独角戏唱得尴尬,作势给她打钱,结果刚一打通电话,就一脸为难,道:“贺小姐,我卡上的钱不够了,能先欠着吗?你放心,过几天就是我梁家的费翠展,到时候你到我家来,一定把钱给你。”只要到了他的底盘……嘿嘿,钱和翡翠都是他的! 贺允眼皮一抬,还没开口,乔老板这个急性子又嘴欠的就憋不住了,阴阳怪气道:“哎呦,财大气粗的梁家连区区两千万的小钱都拿不出来,不是要破产了吧?” 梁爱华脸上的怒意一闪而逝,苦笑,“这不是刚才擅自动用了公司四千五百万,惹得我家老爷子不高兴,把我账户给冻了吗?刚才老爷子就打了好几个电话,我都没敢接。” “你没钱那也不能赖账啊!咱们玩石头的,就没有赖账的道理!”有人怒冲冲的指责。 “就是,之前还有脸说人贺小姐没钱,你才是没钱的那个吧!” “梁二爷连两千的小钱都没有?谁信!你要没赌本能张口就是两千万?” “丢人啊,梁家的人都被梁二爷你丢光了啊!” …… 人群乱糟糟的,纷纷指责梁爱华,梁爱华脸上一阵抽搐,恨不得把这些人全都踹死。 可偏偏还有人雪上加霜,张恺英挤开人群非常不厚道的“落井下石”,笑眯眯的插刀:“诶呀,梁二爷,我记得你好几张□□呢,我之前还给你尾号为368的工行卡转过账,你看看你那张卡上的钱够不够?不够的话还有一张尾号的953的,你卖我那个有裂的无事牌的三百万就是转这张上的。” 此话一出,大家的眼神又变了。竟然把有裂的牌子卖三百万,这也太黑了,没记错的话这个张老板可是梁爱华自己领进来,这是杀熟啊! 简直可恶! 梁爱华这下再也忍不住了,狠狠瞪了张恺英一眼,不就几百万块钱吗,多大点事儿,如此不依不饶,以后有机会弄不死他! “这估计是梁二爷的小金库,存的私房钱,不舍得往外掏啊,哈哈。”有人大笑。 梁爱华牙齿咬得咯咯响,还真说对了,这就是他辛辛苦苦攒的私房钱,这一下子就要去了一小半,他心疼! 贺允自始至终没出声,只眼里带着冷漠的笑意看着,似乎根本不在乎梁爱华到底给钱不给。 正在这时,梁爱华的手机又响了,他一看,是那个老不死的,心一咯噔,听见有人道:“梁老爷子的电话,二爷赶紧接吧。” 说话的人正是花易,刚才他趁众人吵吵的时候悄悄给梁老头儿打了电话,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说了,现在就等着看梁老二的笑话。 果然,电话一接通就是梁老头愤怒的咆哮,“把钱给了,赶紧给我滚回来,少在外面丢人现眼!” 梁爱华刚接电话就佝偻着身子,怂得像个小鸡仔,等对方吼完,苦着脸道:“可是爸……您把□□给我……” “你自己没钱?少废话,赶紧给我滚回来,否则你自己看着办!”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梁爱华对着已经挂断的电话说了声“是”,连忙给银行打过去,让银行给贺允转钱,刚打完又给自己老子回过去,低声低气的,“爸,我把钱给贺小姐转过去了。” “嗯,让贺小姐接电话。” “是。” 梁爱华走到贺允面前,陪着笑,“贺小姐,刚才是我不是,我爸请您接电话。” 贺允悄悄攥紧拳头,深吸口气,努力维持着平静的嗓音,“喂,梁老板,我是贺允。” 对面的老人亲切慈祥,笑呵呵道:“小允啊,客气什么,你和冰儿是朋友,和冰儿一样叫我爷爷就行。你二叔是个混不吝,不懂事,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贺允咬了咬后槽牙,“嗯”了一声。 老人继续扮演着慈祥的长者,“冰儿和你说过了吧,这个月十五有个费翠展,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和冰儿好好聚聚。” 贺允抬头,看着仓库角落的一点,轻声道:“好,我一定去。” 这惊心动魄的半天可谓是皆大欢喜,老许洗刷了污名,霍老板等得了实惠,张恺英报了仇,贺允更是开出了这等珍宝,唯一不开心的大概就是梁家了吧。 怕贺允带着简直连城的宝贝路上不安全,霍思成安排裕丰公司的保安队护送,花易和张恺英也随行,亲自把贺允送到家才离开。 在路上贺允就给银行打了电话,说有一件珍宝要寄存在银行的保险柜里,现在她也是银行的大客户,银行一听,立刻回复说马上派人去取。贺允这才放了心。 她到家打开相机开始录视频,把那颗翡翠仔细的打磨抛光之后,盯着那绚烂的绿和红出神,代表生命的绿色,如同血液的红色…… 简直像是生命之泉,对,这个翡翠就叫生命之泉了。 对她来说,珍宝只有放在身边,随时可以看到,随时可以摸到才有价值,可惜现在情况不允许,等她找到安全的住处,一定把它取出来,暂时只能委屈它待在黑黢黢的保险柜里。 银行的工作人员很快就到,贺允缴了保险柜的租费,办好手续,把工作人员送走,这才浑身轻松下来。 贺允没想到虽然没找到帝王绿,却找到了比帝王绿价值还要更高的“生命之泉”,现在她可以立遗嘱了。 经过前世的悲剧,她清醒的意识到什么叫“怀璧其罪”,身为“罪人”,如果不能强大到抵御所有迫害,就只能把自己的一切都摊到阳光下,让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成为她的“监护人”。 只要她出现意外,无论是舆论,还是珍宝的诱惑,都会有无数人为她寻求公道,也能最大限度的遏制某些人恶毒的心思。 贺允快速的写好遗嘱,写明如果自己死亡,任何人只要查清死因,把真相公之于众,就能得到现存于某国有银行的价值过亿的翡翠。最后还按了个手印。 贺允写好之后,把录好的视频传到网上,延续她一贯的取名风格:【震惊】抛光一颗天价翡翠球 视频刚发上去就有人评论: 【看标题知阿婆主系列,厉害了我的震惊鹤。】 43.造假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不过有人回复更好, 怕的就是没人回复。 点开一看, 是个自诩高素质的人,回道:“层主看看你楼下, 就知道什么叫素质。” 楼下的评论是:我大uc就缺你这样的人才。ps:阿婆主手真漂亮。 下面的回复一溜儿的夸手美的。 王帅十分不屑。素质?素质能管什么用?素质是统治阶级愚民的手段, 只有那群傻x们才会以高素质为荣。 他叼了根泡面搭档, 捋起袖子开喷了。 要说王帅别的地方不行,打字速度骂人的词汇真是秒杀一干人等,一条条回复飞快的发上去, 把人家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喷完了, 准备验收成果的他惊讶的发现根本没人搭理他, 这让他十分不满, 退出一看评论,都在热火朝天的讨论这东西到底值多少钱,还有争论真假的, 反正就是没人搭理他。 先被上面一串零闪花了眼, 接着王帅出离的愤怒了, 他恶狠狠的把香肠塞嘴里, 打开播放。 他倒要看看, 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这么值钱。 画面刚出来他就呆住了, 就是再无知也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翡翠啊!还是满绿的翡翠啊! 这得值多少钱啊?换成一万一捆的人民币能把他砸死吧? 他心脏跳得快喘不上气来了, 一眨不眨的盯着视频中的翡翠被一点点剥光那层丑陋的外皮, 露出完整的嫩绿色的玉肉, 玻璃一般透明的质地, 无一处不在诉说着它极高的价值。 他不可思议的扫了一眼标题, 一万块的赌石,这竟然是一万块钱的赌石切出来的! 看着评论中一溜溜让人眼花缭乱的数字,他内心火烧火燎的,一刻都坐不住了。 翻箱倒柜的把家里的现金全都找出来,揣着就准备出门。 然而打开门,他又垂头丧气的拐回来。 在床上铺开现金,一、二、三…… 数了一遍,只有九百七十三块五,打开支付宝,找到余额,还有三千多,然而到月底了,下月十号还要还两千多的花呗…… 一万块的赌石不贵,然而他得有一万,还得有这个胆子冒着血本无归的风险把这一万块砸出去。 事实是,他不但没钱,也没胆量。 王帅盯着屏幕上的凝碧欲滴的翡翠,眼红得快要疯了。 假的!肯定是假的!必须是假的! 只有假的才能安抚他嫉妒得发疯的心! 他一边百度,一边飞快的打字,发上去长篇大论的鉴定报告。 写着写着,连他自己都相信了,这绝对是假的。他要叫醒那些被骗的人,如果叫不醒,那就说明对方是蠢货。 花老在外面看新闻,花易在自己房间开着电脑渣游戏,玩了一会儿发现企鹅群里聊得火热,他好奇扫了一眼,不少人在@自己,好像出事儿了。 他挂机,回了一句:说。 “花花你终于出现了!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说一声啊!”现在广东的损友林培辉立刻咋呼起来。 “滚,再叫花花老子阉了你!有事说事。”花易心中有了猜测,一定是贺允的事,林培辉这么快听说花易倒不奇怪,赌石圈子很小,就这么点儿人,分布却广,五湖四海哪儿都有,现在通讯发达,一有点风吹草动大家就都知道了。 “你自己看吧。”对方甩过来一个链接。 花易点开,一眼就认出来视频里的这块石头就是今天贺允开出来的那半块,不用想,这个视频一定贺允传上去的。 贺允把切石头的视频传网上干什么?花易想不明白,耳边嘀嘀声响个不停,全都是听说出了一个运气逆天的少女,切了两块石头全都大涨,第一块一百块的砖头料就够传奇了,第二块更是惊人,竟然开出了满绿玻璃种这样的精品,忙着向知情人士打听。 花易翘起嘴角,莫名有些骄傲,他不但能有幸亲眼目睹,还拿到了贺允的联系方式,可这些人却连贺允叫什么还都不知道呢。 他压抑着内心的得意,简略的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懒得再理他们,关了企鹅号,托着下巴开始看视频。 见弹幕里有不少常识性错误,他一边纠正,一边欣赏她擦皮的动作。 挺生疏的,不过对工具的掌握还不错,就是设备太寒碜了点,要不明天叫她一起挑一套合适的设备? 看完了,他去看评论,见有人夸贺允的手好看,暗戳戳的点了个赞。 接着,就看到了一篇状似专业实则满篇屁话的鉴定,最可笑的是下面还有不少人赞同。 他觉得这些人都是傻子吗?这么明显的真货竟然有人怀疑是假的? 不管贺允发这么一个视频的目的是什么,很显然视频下面被这样的评论攻占不是好事。 他陡升一股强烈的正义感,像欧洲中世纪举起巨剑保卫公主的骑士,第一次下场和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展开了殊死搏斗。 第二天,贺允吃完早餐,打开电脑准备看看昨天的视频怎么样了。 她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是新人的第一个视频,她本来想着能有几百的播放就很不错了,谁知道打开一看,自己上传的那个视频竟然飘在首页上,而播放量已经上万了! 热度这么高倒是贺允没想到的,不过这样更好,没人会嫌热度高的。 打开页面,哪怕是工作日的早上,观看人数也依然在小一百,已经算是非常可观的数字了。评论数和弹幕数更是吓人,如果花易再播放一遍就会发现他辛辛苦苦发上来的科普早就被淹了,评论更是达到了一千+。 贺允把飘在上面的热评看了一遍,最高的是id为“花钱很容易”的网友发的鉴定和估价。贺允看到这个id就想起了花易,当时他就是这么介绍自己的,如果她没猜错,这个“花钱很容易”就是花易。 排名第二的是“邻居家默默抽烟的老王”,把自己的翡翠批的一文不值,核心内容就是这个翡翠是造假的。 贺允继续往下看,除了废话和抖机灵的俏皮话,还有几个有价值的评论,一个是“我比烟花寂寞”发的,问是否出售。 贺允笑了一下,她要的就是这种评论,但是却没有回复。 下面还有科普赌石的危害的,夸她手美的…… 贺允没再细看,打开了私信,第一条就是来自“花钱很容易”,只有一个字“贺”后面加个问号,贺允回了一个“嗯”回去。 下面还有几个同为赌石圈的人,一个叫林培辉,邀请她有时间去广东玩,还有一个是云南的。一一打过招呼之后,贺允看到一条求购的私信,问能否定制。 贺允让对方报一下要求,然后再决定是否接单。 这块翡翠肯定是要出售的,但翡翠块头不大,对方如果要求比较高可能暂时无法满足,还要看具体的要求。 最后她自己编辑了一个评论置顶。内容是: 明天我会上传雕刻过程,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关注我,如果明天没有看到,不是审核没通过,就是阿婆主被人暗戳戳的干掉了,希望朋友们帮我报个警,谢谢。 这个评论一出,立刻有人哈哈大笑,说阿婆主真幽默。 贺允笑了一下,她不是幽默,而是事先打个预防针。隔着网络谁也不知道对面是人还是鬼,说不定就有正义感爆棚,又是警察局的人呢? 哪怕只有一个人当真,就是胜利。 这时花易的消息也过来了,不是私信,而是手机短信,他问:“今天有空吗?” “没有,我要出门。” “这样啊,没有就算了,我本来想约你去挑一套雕刻设备的。” 贺允眼睛一亮,立刻回道:“我就是出门买设备的!” 花易看到贺允的回话,蔫嗒嗒的心情立刻开了花,“我知道有个地方卖的设备质量非常好,我带你去?” “好。” 约定好时间,贺允正准备关电脑,发现这么一会儿功夫又收到一条私信,她打开一看,是一个id叫“三公子”的人发来的,问她有没有帝王绿的福镯。 贺允抿了下唇,心情不是很好,回复:“没有。” 刚发过去,对方又问她身边的人有没有。 贺允想了一下,编辑了一条消息:“听说梁家在这个月农历十五会举办一场翡翠鉴赏会,应该有帝王绿展示。” 对方又回了一条消息,贺允已经没心情看了,关了电脑出去。 贺允带上银|行卡和手机,扎了一个马尾辫,看时间刚刚好,背起一个双肩包就出了门。 花易已经在楼下等着了,蓝色的宝马,配穿着运动衣的年轻男孩,搭配极了。 “你好快。”花易拉开车门让她进去。 “让你久等了。” “没有,我刚到,你和别的女孩不一样,我等我堂姐经常要等一个小时。”花易皱着脸,一脸备受压迫不敢反抗的无奈。 贺允忍不住又笑了,她发现和花易在一起总是容易笑。 花易从后视镜中看她,见她一笑,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的乱跳。 真的好可爱好可爱,好想养一只,平时可以带在身边听她讲话,揉她的脑袋…… 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爪子,他边开车边和她聊网上的那个视频,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她传网上干什么。 44.打假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不过有人回复更好, 怕的就是没人回复。 点开一看, 是个自诩高素质的人, 回道:“层主看看你楼下, 就知道什么叫素质。” 楼下的评论是:我大uc就缺你这样的人才。ps:阿婆主手真漂亮。 下面的回复一溜儿的夸手美的。 王帅十分不屑。素质?素质能管什么用?素质是统治阶级愚民的手段,只有那群傻x们才会以高素质为荣。 他叼了根泡面搭档, 捋起袖子开喷了。 要说王帅别的地方不行, 打字速度骂人的词汇真是秒杀一干人等,一条条回复飞快的发上去, 把人家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喷完了,准备验收成果的他惊讶的发现根本没人搭理他, 这让他十分不满,退出一看评论, 都在热火朝天的讨论这东西到底值多少钱, 还有争论真假的, 反正就是没人搭理他。 先被上面一串零闪花了眼,接着王帅出离的愤怒了, 他恶狠狠的把香肠塞嘴里,打开播放。 他倒要看看, 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这么值钱。 画面刚出来他就呆住了, 就是再无知也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翡翠啊!还是满绿的翡翠啊! 这得值多少钱啊?换成一万一捆的人民币能把他砸死吧? 他心脏跳得快喘不上气来了,一眨不眨的盯着视频中的翡翠被一点点剥光那层丑陋的外皮, 露出完整的嫩绿色的玉肉, 玻璃一般透明的质地, 无一处不在诉说着它极高的价值。 他不可思议的扫了一眼标题, 一万块的赌石,这竟然是一万块钱的赌石切出来的! 看着评论中一溜溜让人眼花缭乱的数字,他内心火烧火燎的,一刻都坐不住了。 翻箱倒柜的把家里的现金全都找出来,揣着就准备出门。 然而打开门,他又垂头丧气的拐回来。 在床上铺开现金,一、二、三…… 数了一遍,只有九百七十三块五,打开支付宝,找到余额,还有三千多,然而到月底了,下月十号还要还两千多的花呗…… 一万块的赌石不贵,然而他得有一万,还得有这个胆子冒着血本无归的风险把这一万块砸出去。 事实是,他不但没钱,也没胆量。 王帅盯着屏幕上的凝碧欲滴的翡翠,眼红得快要疯了。 假的!肯定是假的!必须是假的! 只有假的才能安抚他嫉妒得发疯的心! 他一边百度,一边飞快的打字,发上去长篇大论的鉴定报告。 写着写着,连他自己都相信了,这绝对是假的。他要叫醒那些被骗的人,如果叫不醒,那就说明对方是蠢货。 花老在外面看新闻,花易在自己房间开着电脑渣游戏,玩了一会儿发现企鹅群里聊得火热,他好奇扫了一眼,不少人在@自己,好像出事儿了。 他挂机,回了一句:说。 “花花你终于出现了!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说一声啊!”现在广东的损友林培辉立刻咋呼起来。 “滚,再叫花花老子阉了你!有事说事。”花易心中有了猜测,一定是贺允的事,林培辉这么快听说花易倒不奇怪,赌石圈子很小,就这么点儿人,分布却广,五湖四海哪儿都有,现在通讯发达,一有点风吹草动大家就都知道了。 “你自己看吧。”对方甩过来一个链接。 花易点开,一眼就认出来视频里的这块石头就是今天贺允开出来的那半块,不用想,这个视频一定贺允传上去的。 贺允把切石头的视频传网上干什么?花易想不明白,耳边嘀嘀声响个不停,全都是听说出了一个运气逆天的少女,切了两块石头全都大涨,第一块一百块的砖头料就够传奇了,第二块更是惊人,竟然开出了满绿玻璃种这样的精品,忙着向知情人士打听。 花易翘起嘴角,莫名有些骄傲,他不但能有幸亲眼目睹,还拿到了贺允的联系方式,可这些人却连贺允叫什么还都不知道呢。 他压抑着内心的得意,简略的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懒得再理他们,关了企鹅号,托着下巴开始看视频。 见弹幕里有不少常识性错误,他一边纠正,一边欣赏她擦皮的动作。 挺生疏的,不过对工具的掌握还不错,就是设备太寒碜了点,要不明天叫她一起挑一套合适的设备? 看完了,他去看评论,见有人夸贺允的手好看,暗戳戳的点了个赞。 接着,就看到了一篇状似专业实则满篇屁话的鉴定,最可笑的是下面还有不少人赞同。 他觉得这些人都是傻子吗?这么明显的真货竟然有人怀疑是假的? 不管贺允发这么一个视频的目的是什么,很显然视频下面被这样的评论攻占不是好事。 他陡升一股强烈的正义感,像欧洲中世纪举起巨剑保卫公主的骑士,第一次下场和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展开了殊死搏斗。 第二天,贺允吃完早餐,打开电脑准备看看昨天的视频怎么样了。 她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是新人的第一个视频,她本来想着能有几百的播放就很不错了,谁知道打开一看,自己上传的那个视频竟然飘在首页上,而播放量已经上万了! 热度这么高倒是贺允没想到的,不过这样更好,没人会嫌热度高的。 打开页面,哪怕是工作日的早上,观看人数也依然在小一百,已经算是非常可观的数字了。评论数和弹幕数更是吓人,如果花易再播放一遍就会发现他辛辛苦苦发上来的科普早就被淹了,评论更是达到了一千+。 贺允把飘在上面的热评看了一遍,最高的是id为“花钱很容易”的网友发的鉴定和估价。贺允看到这个id就想起了花易,当时他就是这么介绍自己的,如果她没猜错,这个“花钱很容易”就是花易。 排名第二的是“邻居家默默抽烟的老王”,把自己的翡翠批的一文不值,核心内容就是这个翡翠是造假的。 贺允继续往下看,除了废话和抖机灵的俏皮话,还有几个有价值的评论,一个是“我比烟花寂寞”发的,问是否出售。 贺允笑了一下,她要的就是这种评论,但是却没有回复。 下面还有科普赌石的危害的,夸她手美的…… 贺允没再细看,打开了私信,第一条就是来自“花钱很容易”,只有一个字“贺”后面加个问号,贺允回了一个“嗯”回去。 下面还有几个同为赌石圈的人,一个叫林培辉,邀请她有时间去广东玩,还有一个是云南的。一一打过招呼之后,贺允看到一条求购的私信,问能否定制。 贺允让对方报一下要求,然后再决定是否接单。 这块翡翠肯定是要出售的,但翡翠块头不大,对方如果要求比较高可能暂时无法满足,还要看具体的要求。 最后她自己编辑了一个评论置顶。内容是: 明天我会上传雕刻过程,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关注我,如果明天没有看到,不是审核没通过,就是阿婆主被人暗戳戳的干掉了,希望朋友们帮我报个警,谢谢。 这个评论一出,立刻有人哈哈大笑,说阿婆主真幽默。 贺允笑了一下,她不是幽默,而是事先打个预防针。隔着网络谁也不知道对面是人还是鬼,说不定就有正义感爆棚,又是警察局的人呢? 哪怕只有一个人当真,就是胜利。 这时花易的消息也过来了,不是私信,而是手机短信,他问:“今天有空吗?” “没有,我要出门。” “这样啊,没有就算了,我本来想约你去挑一套雕刻设备的。” 贺允眼睛一亮,立刻回道:“我就是出门买设备的!” 花易看到贺允的回话,蔫嗒嗒的心情立刻开了花,“我知道有个地方卖的设备质量非常好,我带你去?” “好。” 约定好时间,贺允正准备关电脑,发现这么一会儿功夫又收到一条私信,她打开一看,是一个id叫“三公子”的人发来的,问她有没有帝王绿的福镯。 贺允抿了下唇,心情不是很好,回复:“没有。” 刚发过去,对方又问她身边的人有没有。 贺允想了一下,编辑了一条消息:“听说梁家在这个月农历十五会举办一场翡翠鉴赏会,应该有帝王绿展示。” 对方又回了一条消息,贺允已经没心情看了,关了电脑出去。 贺允带上银|行卡和手机,扎了一个马尾辫,看时间刚刚好,背起一个双肩包就出了门。 花易已经在楼下等着了,蓝色的宝马,配穿着运动衣的年轻男孩,搭配极了。 “你好快。”花易拉开车门让她进去。 “让你久等了。” “没有,我刚到,你和别的女孩不一样,我等我堂姐经常要等一个小时。”花易皱着脸,一脸备受压迫不敢反抗的无奈。 贺允忍不住又笑了,她发现和花易在一起总是容易笑。 花易从后视镜中看她,见她一笑,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的乱跳。 真的好可爱好可爱,好想养一只,平时可以带在身边听她讲话,揉她的脑袋…… 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爪子,他边开车边和她聊网上的那个视频,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她传网上干什么。 说起这个,贺允也来了兴致,道:“我想通过网络找客源。我想卖成品。” 花易想过这个答案,但对他们赌石圈的人来说,赌石的魅力远远大于做生意的魅力,况且雕刻玉石不是简单的活儿,远远没有享受“赌”来得刺激。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问:“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吗?” “有。”贺允老实点头,“我对翡翠的市价不是很清楚。例如我那块料子,如果做成手镯大概价格是多少。” 花易:“这个简单,如果料子相同,翡翠的价值主要是按重量算的。”当下他按照贺允手上那块翡翠的档次把各种成品的价格范围说了一遍。 刚说完,目的地就到了。 翡翠的莫氏硬度能达到7,是一种非常坚硬的宝石了,对雕刻工具的要求很高,贺允换了一整套的金刚石钻头,还有工作台,要能通水不断冲刷翡翠表面,还要抛光工具等等。 杂七杂八的买下来,那二十五万瞬间去了不少,贺允心疼得不行。 她必须尽快出手一部分成品,否则她还拿什么继续赌石? 贺允知道翡翠原石也是一分价钱一分货的东西,之前的那两个纯粹是她运气好,否则她就算有异能又能怎么样,连好石头都遇不到,就算遇到了也可能买不起。 原石从缅甸开采出来首先经过老缅筛选一遍,最好的货全都被他们挑出来在翡翠公盘上出售,流入市场的都是次等货,就算有好货也是走私进来的,没有门路她根本就找不到货源。 她需要钱,更多更多的钱。 尤其是和梁家比,她还是个叫花子。 买的东西多又沉,幸好店家负责送货,贺允让他在今天下午五点钟的时候送到。 解决了工具的问题,已经到中午了,贺允请花易吃午饭当做谢礼。等菜的空隙,她打开手机一看,今天早上说要定制的人已经回话了。 “我想做一套首饰,镯子的圈口要52的,大概多少钱?” 贺允没想到第一单就是这么大的生意,稳了稳心情,把自己的电话号发了过去,说电话详聊。 消息刚发出去,她就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本地号码,听声音是个年轻的男人。 花易托着下巴看贺允打电话,手又痒了,他们坐的位置靠窗,阳光射进来,照得她脸上的绒毛泛着淡淡的金光,毛绒绒,软绵绵的,真的好想摸一把…… 正想着,贺允捂着手机抬头问他,“我的第一个客人,说要当面谈,你介意他过来吗?” “介意!我当然介意!”他在心里怒吼,可事实上,他也只能面带微笑道,“不介意,让他过来吧,省得他欺负你。” 妈的,敢来他就敢欺负死他! 贺允还是那副样子,不恼不怒,“无论你准备送给谁,我都不卖。” 这下,梁若珺的脸色也有些变了。王思雅搬出了梁家,贺允还是自己妹妹的同学,有了这两层关系,贺允还不松口,也太不会做人了。 “小允,思雅不懂,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吃亏的,价格咱们再谈,行吗?”梁若冰叹了口气,目光莹莹的看着贺允,眼里尽是期盼。她倒不是非买不可,但梁若冰自己都弄不懂自己的心思,她就是想为难贺允,看她难受,她就开心了。 “因为其中一半贺小姐已经卖给了我,如果梁老板想买的话,还是按市价来的好。”霍思成接过话头,拿着半个翡翠走了过来。大家都是同行,本没准备起冲突,但贺允给了他这么大一个人情,他怎么说都不能置身事外,更何况,梁家想要的还有自己手里的半个。 梁若珺看到霍思成脸色微变,裕丰珠宝实力不错,虽然比不上梁家但相差也不远,如果贺允真的卖给了他,这半个怕是拿不回来了。 不过,梁若珺笑道:“没关系,小允,既然这半个卖给了霍老板,另外半个卖给我好了。霍老板出多少钱,我也出同样的价格。”在外面他就听见有人在议论,说两人和切了一块石头,知道霍思成只出了二十五万。 二十五万虽然比梁若冰说的价格要高不少,但能以这样的价格拿下剩下半块料子也不错。 梁若珺一副公平交易的模样,看在别人眼里却更令人作呕,王思雅还能用年纪小不懂行洗白,梁若珺一个专门负责梁家珠宝公司原料采购的经理能也不懂吗?根本就是故意欺负贺允一个小姑娘,摆明了不要脸。 “这半块我要自己留着,不卖。”贺允一口拒绝。 梁若珺脸色微变,他倒是看不上这点钱,但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在里面,每次见贺允她都是那副高岭之花不可攀折的模样,偏生又长得美…… 转念心生一计,他走到贺允面前轻叹口气,“贺叔叔的事我和冰儿都很难过,这段时间你也不和冰儿联系,我们都很担心你。” 贺允低着头看着手里明艳动人的玉石,怕一抬头就泄露出眼中的恨意,她沉默的听着梁若珺大打感情牌。 “对啊,我和哥哥都很担心你。”梁若冰也跟上来,眼睛却盯着贺允手里的翡翠。她知道贺允只是一般家庭,这块翡翠对她来说是不敢想象的财富,她心里有种强烈的欲|望,把这个翡翠抢走的话,或者一不小心摔到地上……贺允一定会绝望的哭出来吧。 “小允,你要真不想卖就算了,不过你带着它太危险,这样吧,我和哥哥开车送你回家怎么样?” 贺允已经恢复了平静,摇头,“不用,我暂时还不想回去。” “不想回去也行,我陪你逛逛,走吧走吧……” 说着,梁若冰上前一步,伸手去拉贺允。 梁若冰娇娇俏俏的,声音又甜,大多数人都难以拒绝,看得众人忍不住为贺允捏了把汗。在场的都是几十岁的人精,梁若冰这小手段谁看不出来,不由感叹梁家真是“人才辈出”啊。 梁若冰拉住贺允,悄悄冲王思雅使了个颜色,只见王思雅快步跑过来,脚下“不小心”绊住了地上堆放的石头,惊呼一声直直朝着贺允扑了过去。 围观的众人全都抽了口气,王思雅正好朝是那半块翡翠倒去,这么高翡翠掉到地上绝对摔成渣渣。花家的那个年轻人甚至吐口而出,“贺允,小心!” 贺允一直满心戒备,刚被梁若冰拉住就觉得不好,果然见王思雅冲自己扑了过来,她连忙想躲,却被梁若冰死死拉住,眼看着王思雅即将扑到手上的翡翠上,这东西掉到地上绝对摔得粉碎,一点价值都没有了。 她用力把梁若冰往旁边一带,梁若冰一个娇小姐怎么有常年练习雕刻技艺的贺允有力气,惊呼一声就被拉到方才贺允站的位置。 紧接着,尖叫声见二连三响起,梁若冰被王思雅重重扑到地上,贺允又被梁若冰带倒,抱着翡翠压到王思雅身上,三个人叠罗汉一样倒成一片。 “啊!”紧接着,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响起,王思雅一摸额头,一手的血,惊恐喊道:“我的脸……啊,我的脸……”叫了两声,白眼一翻,混了过去。 45.缅甸之行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和之前想的不同, 这块砖头料不仅出绿了,种还非常不错, 质地细腻,润泽一片, 至少达到了冰种的要求, 颜色属于油青色, 但难得的不灰不暗, 反而澄澈如雨后的天空, 人们给这种颜色的翡翠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晴水”,在市场上颇为走俏。可惜, 石头表皮的裂蜘蛛网一样吞噬了整块玉肉, 切面全裂成了碎渣渣,别说挂件,就是一个最小的蛋面都磨不出来。这块料子算是彻底废了。 怪不得店主这样的表情, 切成这样,还真不知道究竟是幸运,还是倒霉。 “唉,要是没裂这块料子转手就能卖十万。”有人感叹。 虽然感叹,大家心里却觉得理所应当, 赌石中本来就有“赌裂”的说法, 在原石没切开之前谁都不知道皮壳上的裂吃进去多少, 对玉肉的损伤如何, 贺允这块料只能说是赌垮了而已。 不过赌石的魅力不就在此吗?就是天王老子也不敢说能次次赌涨。所谓“神仙难断寸玉”就是这么来的。 贺允听见了却没吭声, 她并不是很失望,只要出翡翠就说明她的能力有用,只不过她还没弄明白到底怎么用,她也不觉得自己亏了十万,她就算亏也亏了五百而已。 贺允低着头,抱着石头继续研究,结合张先生的无事牌的情况,应该是气流紊乱,就意味着内部有裂纹,阻碍了气流流动的方向,如果是这样的话…… 半块料子被她随后扔到地上,贺允托着另外三分之二问:“老板,能帮我再切一下吗?” 这里面有一部分气流还算有序,或许这裂并没有吃到最里面。 “怎么切?”老板见她不死心,也来了兴趣。 贺允又感受一下,用马克笔在石头上画了个圈,“就照这个切。” “好嘞。” 解石机又嗡嗡嗡的响了起来。 见贺允还要切,原本已经散了一半的人群又聚拢过来,这次换了一个小型的解石机,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沿着贺允画出来的线准确无误的切了下去。 “……我真服了,小丫头,切涨了。”老板一脸惊奇。 他切了大半辈子石头,还没见过裂成这样还能切涨的。一片蜘蛛网之中有一个块乒乓球大小的区域就像是被什么围起来了一样,裂纹到这里全都不再前进,留出一块完好的区域。也是整块石头种水颜色最好的地方,介于高冰和玻璃种之间,已经起荧光了,颜色也过度到了更鲜亮的豆绿色,小小一块就价值不菲。没想到中档的晴水料里还包裹着这种高档货。 “两万!”人群中有人喊价,“小姑娘,卖了吧,两万我要了。” “我出两万五。” “三万。” “三万五。” 没人再喊价了,贺允觉得三万五应该是比较高的价位,店主也劝说:“小妹妹,卖了吧,咱们赌石界有句话叫‘一刀穷,一刀富,一刀披麻布。’没必要冒风险再切一刀。”说不定切完了就发现,下面全都是蜘蛛网呢。 贺允出奇的冷静,对她来说,这些钱就是一个数字而已,她问出价最高的那个:“这么小一块,值三万五吗?” 郭佳没想到贺允竟然会问这么外行的问题,愣了一下笑着答道:“如果我的估算没错,这块料子能出三个牌子,两三个吊坠,还有几个蛋面,扣除人工和其他费用,大概能赚三万。”这些话他本来是不应该说的,但看贺允一个未成年的小丫头,有心教导她,话音一转,接道,“但是,我想赌这块料子能出一只满绿手镯,如果能开镯子,利润就要翻好几番。” “镯子这么值钱吗?”贺允问。 人群中立刻响起善意的笑声,有人抢着解答:“镯子是对材料要求最高,也最耗原料的首饰,想开一个好镯子,原料的尺寸,厚度,没有瑕疵,缺一不可,自然就比其他首饰贵了。” 贺允受教的点头,见对方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自己,犹豫了一下,有心感谢对方帮自己解惑,捧着石头走到他面前,说道:“你不会失望的。” 郭佳笑了,活了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敢这么肯定的说“不会失望”的人。“要现金还是转账?” 贺允把银|行卡递过去,“转到这个卡上。” 眨眼间,三万五到手,贺允第一次尝到暴利的滋味,她想怪不得梁家这么嚣张,原来做珠宝生意这么赚钱。 那人招呼店主一声,借用一下店里的解石机,准备就在这里把石头全部解开,看看到底能不能开出手镯。 “小姑娘,要不要再试试手气?”店主笑眯眯的瞅着贺允,像只老狐狸,和之前爱答不理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不仅是店主,其他人看贺允的眼神也变了,纷纷推测这到底是哪个老怪物门下的弟子,这么傻乎乎的跑出来,也不怕扎了有些人的眼? 贺允只想打出名声,却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许多利益纠葛,手里轻轻松松多了三万多,也想再试试自己的异能,如果能再赚些钱那就更好了。 “好啊。”她一口答应下来。 “要不来看看这些,这可是这批货里表现最好的,出绿的几率绝对比一般货大得多。”店主大力推荐最里面的那些,经过刚才他再也不会觉得贺允没钱了,五百轻松变三万五,她就算说没钱也没人信。 贺允顺着店主的话进了最里面,外面那些便宜的刚才被她摸了一遍,确实没什么好货色了。 店主没说大话,最里面的这些确实要比外面的好得多,大大小小的石头堆在一起,几乎个个都带松花莽带,表皮表现都非常好。 贺允蹲下挑了一个顺眼的摸上去,视线穿透坚硬致密的皮壳,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抹鲜亮的绿色,竟然比在张先生家看到的无事牌颜色还要浓郁纯正,不等她露出喜色,眼前就变成了一片干枯的惨白。 贺允以为自己看错了,松开手又试了一次,还是这样,浅浅的一层绿,剩下的全是石头。翡翠还可以这样长吗?她狐疑的看着面前圆滚滚的石头。 解石完毕,围着的人群非但没散反而越来越多,一部分等着郭佳买的那块半明料能不能赌出手镯,另一部分则想看看这小丫头再开一个什么样的石头来。大家围在一起却默契的保持安静,让贺允能安心挑选。 这也是赌石行业的一种默契,别人挑石头的时候不能催,不能出言引导,否则这种动辄上百万的生意,赌垮了谁负责? 不过也有人不遵守这默认的秩序。 “磨蹭什么,要就要不要罢,我们还等着挑呢!”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大声嚷嚷。 贺允现在看的这块是他之前就看中的,不过觉得风险有些大,又放弃了,此刻见贺允目露惊奇,以为是自己看走眼了,忍不住开口催促。 “乔老板,这几分钟的时间你不至于等不起吧?”有人出声,显然看不惯乔老板这种行为。 乔老板不忿的看了一眼出声的人,见得罪不起,只好默默闭嘴。 贺允抬头,出声的是一个长着稀疏山羊胡的干瘦老头,老头身后跟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孩,两人应该是祖孙,此刻正看着自己。 “娃娃,慢慢挑,不急。”老头开口,山羊胡子一抖一抖的,看着很喜感。 贺允点头,不及道谢,就见老头身后的男孩走过来,拿着一套放大镜和手电筒,她看着他,目露询问。 “借你用,哪儿有上战场不带枪的?”他答。 贺允想说不用,但见大家都人手一套工具,想了一下接过,笑道:“谢谢。” 男孩一愣,盯着她两颗小小的虎牙在心里大呼好可爱好可爱,红着脸站回人群里。 贺允拿着手电筒装模作样的继续看那块石头,她想解开这块石头看看里面到底什么样,不过这石头应该很贵吧? 花老对贺允也有点兴趣,这兴趣不是因为她从砖头料里切出了绿,毕竟这可以用运气来解释,而运气好的人他不是没见过,真正引起他兴趣的是贺允那句“你不会失望的”,到底是什么让她如此自信,那块蜘蛛网里一定能开出手镯? 不过这丫头沉着脸的时候生人勿进,一笑起来怎么这么招人疼呢? 见孙子红着脸回来,花老眼睛一斜,低声道:“没出息,遇到好看女娃就不会说话了?” 男孩哼了一声,“也不知道谁当初见到我奶奶就不会说话了。” “小兔崽子,皮痒了是不是?”花老羞怒交加,抄起拐杖抽了他一下,疼得男孩龇牙咧嘴,怕影响到贺允硬是撑着没出声。 “老板,我挑好了,这个多少钱?”贺允做了决定,扶着膝盖站起来,蹲得时间长,她腿麻了。 46.交易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开门的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 微胖, 带着和田玉扳指,笑眯眯的, 很和善的样子。看到门前站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他一脸怔愣,送货的就是这么个丫头片子, 成年了吗? 贺允伸出手, “张先生您好, 我是贺允,东西给您送来了。” 张恺英连忙握了下手, 脱口而出:“东西是你雕的?”在他印象当中, 木雕师傅不都是男人吗,而且对方还这么小。 贺允点头,吃力的抱着屏风准备往屋里送。 张恺英连忙接过,自己扛着东西进了屋, 他虽然不是怜香惜玉的人, 但贺允一个看起来未成年的丫头片子,比自己女儿都小, 实在不忍心。 贺允跟进去, 这屋子应该是刚装修好, 墙角处堆了一堆纸箱,博古架摆在客厅正中央, 还没找好位置, 上面已经摆了几样艺术品, 只是不知道真假。 让她在意的是,上面摆着一对翡翠手镯,阳绿飘花,高冰近玻璃种的地,难得的是一对儿,价值不菲。 自从重生之后,她就发现自己的眼神比以往好了很多,像x光一样,如果再用手接触效果会更好,能直接看到翡翠的内部,不过好像只对翡翠有用。她没有太多实验的机会,家里只有一个小吊坠给她研究。 或许可以摸一摸张先生家里的翡翠,再验证一下她的猜测?贺允有些心动。 张恺英拆开包装,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忍不住抽了口气。 黄色的灯光从上方投射下来,正照得屏风影影绰绰,人影移动,荷叶也随之摇晃,这是北派独特的手法,能营造出强烈的立体感,层层叠叠的荷叶中菡萏招展,他几乎嗅到了随夜风扑来的荷花淡香。 “这是你雕的?”他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是。”贺允回头,反应很平静。 张恺英惊叹的看着面前的艺术品,简直无法相信这是出自这么一个稚嫩的小姑娘之手,这件作品丝毫不逊色于那些所谓大师的高作。 他小心翼翼的托着屏风挂到墙上,生怕有丝毫的损毁,挂上之后忍不住站在原地看了又看,只觉得原本满意的装修突然变得劣质起来。 张恺英回头,看到贺允出神的目光,顺着一看,有些得意的笑道:“小丫头也懂翡翠?” 贺允回答:“我刚入门。这对镯子真好看。”比她在店里见的那些几十万的都好看。 但凡是收藏家没有敝帚自珍的,有了宝贝都喜欢炫耀,尤其喜欢向行家炫耀,张恺英也不例外,看过贺允雕的作品,显然已经把她当成了天赋卓绝的天才。 他闻言大乐,过去把那对镯子拿过来,“来,慢慢看,这对我准备拿来送人,还有一方满绿的无事牌用来收藏,也拿来给你看看。”接着弯腰打开下面的抽屉,取出一个雕花木盒。 贺允被他拉着坐到长桌旁,打开灯,开始欣赏他的收藏。她没有多看那对镯子,注意力被无事牌吸引。 牌子颜色纯正,脆甜,是极受年轻人喜爱的苹果绿,形状方方正正,没有任何花纹,用的是最简单的切割方式,贺允知道,只有绝好的料子才用这种方式雕刻,能最大限度的凸显材质的优点,成品果然美得惊人。 用眼看不出什么问题,贺允深吸口气,手指轻轻的碰触无事牌的表面,下一秒,眼前变成了绿色的海洋,一道道绿色的气流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小小的牌子里循环往复,无限轮回,只是到了某处像是遇到了障碍,有规律的气流变得无序,乱糟糟的纠缠到一起。 贺允轻轻蹙了蹙眉。 “怎么了,有问题吗?” 张恺英目光惊异的在牌子上徘徊,他并不是专业收藏家,只不过近年翡翠价格节节攀升,再加上和梁爱华是朋友,信任他的为人才买了这个当做一项投资。 在他心里木雕和玉雕都是一样的,贺允雕木头的技艺高超,雕玉石一定也不赖,见贺允脸色不对,心不由得一沉,难道这东西有问题,梁爱华不至于骗自己吧? 她的异能确实有用,但这牌子却有点问题。贺允没直说,问:“张先生,你这里有强光手电吗?” 发现自己的能力之后,她特地找了相关的资料来看,知道鉴定翡翠的时候手电筒是最廉价好用又便捷的工具。 “有有有。”他连忙找来一个手电筒。 关了灯,拉上窗帘,屋子里立刻陷入黑暗,她还不知道那些紊乱的气流代表着什么意思,但下意识的觉得不会是好事。 打开手电筒,灯光一照,绿色的牌子更加通透,绿得盈盈发光,像是一个小灯泡,看着格外喜人,可惜仔细一看,在这一片绿色中,有一根细小的线贯穿整个牌子,像是美人脸上的一道伤疤,破坏了玉石的完美。 “这里,有一道绺。”贺允语气低沉。 张恺英眯着眼睛使劲儿看,在她指的地方,果然看到了一条白色的裂纹,脸色刹那间阴沉了下去。这条裂虽然很隐蔽,但仔细看并非发现不了,梁爱华虽然也给他手电筒照了,但当时屋子里灯光很亮,这条几不可见的裂缝就被他忽略了过去,再加上对朋友的信任,事后他没有再仔细检查。 他这是被熟人坑了。 贺允没出声,让对方慢慢消化这个噩耗。 翡翠属于天然宝石,天然的东西难免有裂,有纹,有绵,有杂质,这些瑕疵直接影响翡翠的价值,尤其是高档和收藏级翡翠,哪怕有一丁点瑕疵,对其价值的影响都是巨大的。 眼前这块无事牌有了这道绺,市价至少要降低五成,未来的升值空间也极有限,这还是因为这道裂在牌子内部,且不明显的缘故。 她对翡翠的市价不是很了解,但这种成色的东西少说也得上百万。也就是说,张先生至少至少亏了五十万。 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即使心里充满了被“杀熟”的愤怒,张恺英也仅失态了半分钟,自嘲道:“多谢贺小姐,我本来还准备拿这东西向几个朋友炫耀,幸好被你看出来了,否则钱没了,面子也没了。” 贺允笑了,露出一对小虎牙,清冷立刻变成了可爱。 张恺英见了哈哈大笑,“这才像你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嘛,哈哈。” 贺允抿了抿唇,纠正道:“我马上就十九岁了。”已经成年了。 张恺英愣了一下,继续大笑,边笑边拿出钱,数了数递给贺允。 贺允点了一下,一共一万二,“张先生,多了五千块。”这个屏风摆件的价格总共一万块,之前他已经付过三千的定金,再给七千就够了。 “另外五千是给你的谢礼。”张恺英说。 贺允摇头,抽出五千要还给他,被对方按住。 张恺英道:“实话跟你说,贺小姐,我以后肯定要继续入翡翠,不过我眼神不好,得找个懂行的人掌眼,以后可能还要辛苦你,这算是一点辛苦费,你一定要收下。而且你雕的这件东西,我觉得给你的价格实在太少了。” 张恺英甚至怀疑,这件作品搁市面上至少要十万。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是哪门哪派,没人教她喊价吗?唉,以后多给些好了,他不是那种贪便宜的人。 贺允想了一下,她现在正缺钱,“好,不过我只能帮你看东西有没有问题,至于市价我也不是很清楚。” “价格方面不用你操心。”张恺英大笑,“那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贺允离开张恺英的家,摸着口袋里的钱出神。 她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知道钱的重要性,屏风摆件辛苦了五天才赚一万块,还要刨除原料钱,而帮张先生看了一眼翡翠就赚了五千块,这个对比太可怕了。 贺允去银行把钱存起来,留一张买了一个杂粮煎饼边走边吃。 她有一个快速赚钱的路子,但必须保证她能看到翡翠内部气流的事情真实可靠,否则只会血本无归。 她想到了一个验证她想法的好地方,也是她赚钱的主战场——翡翠城。 翡翠城是当地一条有名的商业街,里面全都是玉石相关产业,知道这一点还是拜梁若冰所赐。梁家是做珠宝生意的,主营就是翡翠,贺允曾跟着梁若冰梁若珺一起进来见识过。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难看起来。 她没有母亲,据说母亲年轻时跟人跑了,父亲疯了一样到处找母亲,每个月回家一次给她生活费,她从小就性格孤僻,几乎不和人交流,只在高中时交过一个朋友,就是梁若冰。 在她认识梁若冰以后不久,父亲就染上毒瘾,花光了家里的钱,连母亲存在银行里的一支帝王绿镯子都被他取了出来换了大量的毒|品,然后就死于毒|品摄入过量。 如果不是无意间听到梁若冰和兄长梁若珺的对话,或许她一辈子都会抱着这个“真相”活下去。然而事实是,梁家兄妹用计让父亲染上毒瘾,借此拿到家里的镯子,然后杀人灭口,当时她慌不择路的跑出去报警,却在路上死于车祸…… 现在想想,当时自己脑子里只有报警,应该是被梁家兄妹发现了,所以才让他们直接下了杀手。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死,反而回到了父亲刚过世的时候,眼睛也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但这次她不会再鲁莽冲动。 她要钱,要名气,至少确定了梁家不敢轻易动自己,然后再找机会。 翡翠城年代久远,是几十年前的老建筑,不知为何政府的拆迁计划从未考虑过这里。 贺允沿着主干道往里走,路两边都是老旧的店铺,店里面摆着雕出来的成品,外面分门别类堆着大大小小的石头,夹缝里还有人摆地摊,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却是看得多,问得多,买的少。 贺允听梁若珺说过赌石,这是最暴利的行业,也是风险最大的行业,在赌石界每天都上演着无数一夜暴富的神话,当然也同时上演着更多顷刻间倾家荡产的悲剧。 贺允仔细观察着那些丑陋的石头,在一家石头最多的店门口停了下来。 门口有好几个客人,有的拿着手电筒照来照去,有的在和店主谈价钱。 贺允捏了捏银|行卡,趁老板有空忙问:“请问这些石头怎么卖?” 贺允过来的时候老板就看见了,只不过看她样子不对,不像赌石圈的人,穿着普普通通,也不像出来找刺激的富家女,觉得赚不到什么钱就懒得搭理,听到她问话也只是爱答不理的随手一指,“最外面的那一堆,五百块一块,里面的这些按公斤,五百块钱一公斤,最里面的这些价格不定,要的话再问我。” 47.矿区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价格节节攀升。 这昏暗阴冷的仓库里却像一口煮沸了油锅, 噼里啪啦的炸着普通人一辈子都想象不到的财富。 在这里几万几十万都不好意思说出口,每次加价都是百万百万的加。 就是贺允都没想到竞争会这么激烈,看着眼前一个个双眼泛红、着了魔一样的人, 她突然心生一股凉意,财富果然令人疯狂, 不知道她会不会有一天也迷失其中。 “两千五百万!”观战许久的梁爱华终于出手了。 梁家人果然不同凡响,一下加了整整五百万。 这五百万把至少一半的竞争者镇住了,不是出不起这五百万, 而是梁家下场的话, 这块石头的最终归属大概就要落在梁霍其中一家了。 梁爱华推了推眼镜, 面带微笑, 镜片后的眼睛却泛着红。 他是老二, 上面还有一个能干的大哥, 老头子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以后家产都是老大的,他就只能分写房产股票拿分红过日子。 呵, 他不服,都是老头子的种, 就因为老大多生几年就要永远压自己一头,凭什么! 看到这块石头隐藏的巨大利益之后, 他脑子里就只剩下人这块石头赌涨了,像前两块那样里面全都是翡翠, 到时候老头子就会明白, 到底谁才是最优秀的继承人! 贺允敲了一下嘴角, 只要梁爱华下场, 他就抽不了身了。 和赌博一样,在赌之前可能还瞻前顾后,考虑种种风险,一旦下场,想的就只有赢。 霍思成不紧不慢的开口:“看来梁二少也心动了。这块料子确实惊人。我出两千八百万!” 贺允暗暗咬牙,她是要坑梁家人的,霍思成跟着凑什么热闹?两千多万差不多了,别再竞价了! 可她偏偏什么都不能说,她一开口就露馅了,只能去看霍思成,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可霍思成完全无视了她,注意力都在梁爱华身上。 “赌一赌罢了,玩玩而已,在石头没切开之前,谁都不知道里面到底什么样子。”梁爱华嘴上漫不经心,价格加得一点都不含糊,“三千万!” “哈哈,梁二少阔气,三千万只是小小的玩玩。”霍思成大笑,“三千三百万,这可是要了我半条命了。” 贺允这下真急了,她心里清楚这块石头到底是什么货色,如果真买下绝对血本无归,她努力搜寻四周,突然眼前一亮,看到了霍思成身边的乔老板。 梁爱华淡淡道:“三千五百万!霍老板既然肉疼,干脆放弃好了,省得冒风险,这石头你我都知道,风险还是很大的,到时候钱没了事小,半条命没了,才是大麻烦。” 贺允紧紧盯着乔老板,想让他明白自己的意思,可这胖子显然一颗心也都在两人血腥的竞价上,竟是一眼都没忘自己这里看。 而且三千五百万,就是梁家一下子拿出来也得肉疼好几天,够了。 贺允突然灵机一动,想起这块石头还有一处地方能出色。 正提着心的众人见贺允竟然又打开了解石机,梁爱华甚至脱口而出:“贺小姐,你不是只开窗吗?” 贺允回头,“对,但你们太磨蹭了,我再开个窗,你们直接说自己的最高价,我要去吃中午饭了。” 这个理由真让人哭笑不得,大家在谈几千万的大买卖,在这丫头眼里还没一顿午饭来得重要。 不过东西没卖出去就还是贺允的,她想开几个窗就开几个窗,谁也管不着,甚至还暗暗期待,毕竟窗开得越多,风险越低。 手指摸到一条淡青色的莽带,贺允停下来,就是这里了。 机器毫不迟疑的擦下去,薄薄的皮壳渐渐剥落,露出藏在下面的晶莹玉肉。 看清楚的瞬间,人群齐齐倒抽了口凉气,这次露出来的玉肉竟然是翠绿色的,如同初春枝头新绽的嫩芽,娇嫩可爱,惹人怜惜。 “春带彩!竟然还是春带彩!”有人惊呼。 像是一滴水落进了油锅里,噼里啪啦热度再次升级。乔老板心道简直神了,怎么跟着贺允次次都能撞见这么好的料子。 “春带彩”也是行话,“春”自然还是指紫色,“彩”指的是绿色,当一快原料中既有紫色又有绿色的时候就称为“春带彩”,在市面上并不少见,但种水颜色这么好,这么正的春带彩却极少,价格也比单一颜色要贵上一截,类似命名的还有“福禄寿”,是三种颜色,这就更少见了。 乔老板忍不住去看贺允,如果是自己,这块料子怎么都不卖,非要拼上一次试试,要是真成了,他后半辈子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刚对上贺允的视线,乔老板那颗失去理智的心就突然凉了下来,那漆黑平静的眼珠像是一盆冰水临头浇下,震得他一激灵。 他想起了之前六万“捡漏”买的那块靠皮绿。 “四千五百万!”霍思成上前一步,激动得心脏怦怦乱跳。 这块石头无论如何他要拿下来,如果赌涨了,裕丰珠宝公司就能一跃超过梁家,成为本地最大的珠宝公司! 这个诱惑,太大了! “四千八百万!”梁爱华紧跟其后,他摘了眼镜,擦着上面的水雾,镇定的表现之下,藏在袖子里的小手指微微颤抖。 他知道自己在冒险,但如此巨大的利益,冒险又能如何? 如果赢了,他得到的可不仅仅是这块石头,还有可能是整个梁家! 霍思成正准备继续叫价,袖子突然被人扯了一下,回头一看是乔老板,正在冲自己使眼色,霍思成回头顺着一看,正对上贺允黑亮的眼,里面毫无情绪,像是盛了冰。 这样的眼神…… 他想起乔老板开出靠皮绿的时候,贺允露出的就是这样的眼神,冷汗瞬间浸透衣衫。 这个眼神分明是在警告! 警告什么?警告他不要再竞价了,为什么,这个答案他甚至不敢细想。 梁爱华擦干净眼镜重新戴上,见霍思成眉头紧锁,踌躇不前,心中一喜,笑问:“霍老板这是放弃了?” “……梁二少豪气,霍某人退出。” “哈哈哈。”梁爱华笑道,“多谢霍老板了。” 贺允淡笑:“恭喜梁老板,不知道您是现金还是转账?” 当然是转账,谁会拿这么多现金出门。梁爱华拿出真丝手帕擦了擦掌心的汗,给银行打了电话。 十分钟后,贺允收到了银行发过来的短信,四千八百万到账。她满意的揣回手机,道:“这块石头是您的了。” 她话音刚落,梁爱华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低头一看,是梁若珺打来的,眉头瞬间皱起,接通就听到自己的好侄子问:“二叔,你刚才动了公司四千八百万,干什么用的?” 梁爱华心中一恼,冷声道:“我买了一块石头,正准备切。” “什么石头这么贵?二叔在哪儿买的,明料还是半明料?你应该告诉我一声,四千八百万不是小数目……” 梁爱华越听越恼,压低声音怒道:“你是采购部经理还是我是?”说完就挂了电话,大声道,“老许,解石!” 他看若珺这小子早就不顺眼了,自从毕业之后分到自己手下从来就没有安生过,处处和他作对,这次他一定要让老头子看看,到底谁才是最合适的继承人! 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这块石头到底是否像人们猜测的和之前那两块一样,马上就要揭晓,人群把石头围得水泄不通,个个屏息,全神贯注的盯着,生怕漏看了一分一毫。 机器发动,响起嗡嗡嗡的声音响起,梁爱华突然紧张起来,万一……只是万一,这块石头切垮了怎么办?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四千八百万啊,若是垮了…… 不!不会的!就算里面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完美无瑕,只看开窗的部位玉肉就不少,一定垮不了,而且之前两块都大涨,没道理到自己这儿就垮了! 他安慰完自己,又抽出手帕擦了擦汗,等候着结果。 解石机是从三分之一出竖着切下来的,一人拖着那块小的石头缓缓放到地上,浇水上去,冲掉上面的浮尘,切开的结果赤|裸裸的暴露在所有人面前,仓库里瞬间鸦雀无声。 只见切开的石头表面一片粗糙的惨白,别说冰种紫罗兰了,连一点颜色都没有,就是缅甸人用来砌墙的那种翡翠,名副其实的砖头料! 梁爱华眼前一黑,腿都软了,不可置信的大吼:“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然而他再怎么吼都改变不了切垮了的是事实。 他突然冲出去,推开老许,抢过解石机将石头拦腰截断。 一样,还是白花花一片,他不死心,再一刀……再一刀…… 贺允移开视线,没有再看的必要了,她心知肚明,哪怕梁爱华把这块石头切成豆腐块,也就能扣下来自己开窗的地方那一点点翡翠,也就值个大几万吧,和四千八百万的巨款相比连九牛一毛都不是。 他赌垮了,而且垮得血本无归。 霍思成在旁边看得后怕不已,如果不是贺允和乔老板提醒自己,现在血本无归的可能就要换人了。 48.矿区(二)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贺允心情还是挺好的, 幸好有人帮她买下了让她涨了见识,否则她就要亏好多钱了。 “幸好还有这么一小块, 本回不了, 大概也不会亏太惨。”乔老板心态不错,把那块小小的绿色切下来收了起来,抬头正好对上贺允平静的目光,仿佛对此早有预料。 乔老板心里咯噔一下, 这丫头不会是故意坑自己的吧? 不过其他人显然不这么想, 在原石切开之前谁都不能肯定里面到底是翡翠还是石头, 甚至觉得乔老板切出了靠皮绿十分正常, 毕竟在场的谁没切过几次靠皮绿? 和乔老板这个被坑的持相同的想法的只有花家祖孙, 不过这两人默契的全都选择了缄默, 心里对贺允却更慎重了。 “老板,你这里有一万以下的石头吗?我想再切一个试试。” 不管乔老板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贺允一开口又成了全场的焦点。 店家笑眯眯的拿了一根竹竿画了个圈,“这里面大差不差,都是一万左右的石头,多也多不到哪儿去。” 贺允算了一下,一万五她也是能接受的,蹲下继续挑拣起来。 便宜不是没道理, 这些石头和之前的相比表现确实差了不少,有的没松花, 有的没莽带, 有的干脆什么都没有, 大体上这玩意儿也是一分价钱一分货,越贵出好料的概率越大。 贺允继续挑,围观的人群手痒也有不少人下场挑了起来,陆陆续续又成了几单交易,大体上还是切垮的多,切涨的少,当中最开心的大概要数店主了,这一会儿功夫就赚了个盆满钵满,比往常一天卖出的石头都多。 贺允顾不得身外事,一心扑到石头上,把这些原石几乎看了遍,竟没找到一个亮眼的,能出绿的不是没有,但远远达不到她一鸣惊人的要求。 或许,她应该换个店。如果高档翡翠这么多的话,又怎么可能价格飙升,早就成了人手一个的廉价品了,更不会有人为了它干出杀人越货的勾当来。 就在贺允准备离开的时候,一颗排球大小,乌漆墨黑的圆石头映入眼帘,上面没有任何松花莽带,唯一的优点就是皮壳看起来比较细腻,看颜色表现应该是麻蒙的料子。 贺允知道麻蒙,是缅甸十大名坑之一,出产的原石品质都很不错。她用手摸上去一看,忍不住暗暗吸气。 目光穿透厚厚的皮壳,目之所及全都是一片耀眼的碧绿,绿得沁人心脾,颜色种水甚至比张先生的那块无事牌还要好,更为难得的是内部气流循环往复,强劲有力,丝毫不乱,里面的玉石应该没有任何裂纹瑕疵。 贺允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冷静的松开手换上手电筒和放大镜仔细观察,表皮应该是太厚了,竟没有任何表现,怪不得被店主归到普通货里出售。 贺允站起来,问:“老板,这个怎么卖?” 赌石的人在挑石头的时候都不喜欢被人打扰,直到贺允出声询问,围观的人才又围上来,但也只是各自观察,即使心里奇怪贺允怎么放着更好的不挑反而选了这个风险更大的,却也没不长眼的出声发表意见。 店主事先说了一万左右,现在也不好要高价,更何况因为贺允给他招揽了许多生意,他看见贺允就心情很好,“一口价,一万五。” 贺允连价都没还,直接刷卡。 “解石吗?” “解。” 听贺允又要解石,人群纷纷让出一条通道,让贺允抱着那块三公斤左右的石头走到解石机旁。 “怎么切?” 贺允问:“能挨着边切吗?” 人群又传来一阵善意的笑,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丫头是真不懂,刚才跟着郭佳给贺允解释手镯那人又开口道:“切不了,倒是可以擦,别为难店家了。”声音里满是笑意。 贺允脸微红,“那就擦吧。” “从哪儿擦?” “都行。” 说笑归说笑,大家倒是比方才更慎重了,贺允让擦的,难道她能从这皮壳上看出哪儿能出绿吗? 店主叫了一个伙计过来,拿着电动工具抱着石头从一端开始打磨起来。 尘土飞扬,机器一直嗡嗡转了许久还没磨掉表皮,大家忍不住惊讶,这石头皮壳可真够厚的。 又转了有一会儿,有人眼尖,大声道:“出绿了!出绿了!” 伙计连忙拿开机器,对着光线一看,擦薄的皮壳下面果然透着隐隐绿意。贺允没表态,伙计继续往下擦。 绿色越来越浓,水头也越来越好,已经有人忍不住开始叫价了。贺允还是没理,让伙计继续。 一方一指宽,寸许长的窗口被打开,露出里面青翠欲滴的玉肉,打灯一照,光线均匀散开,像是一汪绿色的海,动人极了。 这下子人群都疯了,如果之前那块晴水切出来时只会落入湖面的涟漪,现在就是一顿巨石砸入其中,还是烧红的巨石,带着滋啦啦的响声,蒸腾着白色的水雾。 “十万!”有人叫价。 “孙老板,这料子出十万可是欺负人家小姑娘了,我出二十!” “二十也不多,二十五!” …… 最后竞价到了整整五十万。最早出声的郭佳无奈的笑,这只是开窗料,风险还是不小,如果有钱他倒是不介意赌一把,可惜他公司规模不大,拿不出这么多现钱,只能无奈退出。 “小姑娘,五十万,卖吗?”两次出声为贺允解释的男人上前一步,含笑问道。 贺允问:“只露这么一点,你要买吗?” 霍思成挑眉,他发现贺允像是来上课的一样,只不过这课程太刺激。 他倒是不介意再解释一下,心里有种生意人奇怪的预感,面前的小丫头说不定能给他带来更大的机遇。 “开窗料属于半赌,风险低,价格也就比全赌要高得多,更何况这块料子窗面的表现如此之好,若切开里面全都是这种档次的玉肉,利润十倍都不止。当然,里面有纹,有裂,有杂质,甚至是靠皮绿的可能性都很大,切开可能一文不值,你想好了,要不要出手。” 贺允听明白了,这块石头切开之后价值可能要五百万。 她歪头仔细思索,眼前的男人大约三十岁左右,穿着休闲服,却价格不菲,梁若珺也穿过这个牌子的衣服,出手就是五十万,说明他财力不比梁家差,结合这段时间的表现,为人看来也不错,或许她可以卖个人情,如果她出事了希望他能帮个忙。 贺允没忘,梁家随时都有可能朝她出手。 “我能卖给您一半吗?”贺允问。 一半?这是什么说法?在场的人都一脸疑惑,还没听过卖石头卖一半的。 “这位姑娘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一直注意这贺允的年轻人突然出声,“大概意思是收霍老板二十五万,你们一人挑选一半石头,切开之后两人平分。”说完他冲贺允裂嘴一笑,问,“我猜的对不对?” 贺允点头,把询问的目光投向霍思成。她想搭条线,但又不想把这么好的一块石头全都拱手让人,卖一半留一半是最好的选择。 “可以!”霍思成走过去递给贺允一张名片,看着擦了窗的料子,“姑娘怎么称呼?” 名片上印着两行烫金行楷,名字下头衔:裕丰珠宝公司总经理。贺允收起名片,回答:“我叫贺允。” 霍思成打电话给银行转到贺允的账户二十五万,等贺允收到钱,他问:“贺小姐,你看这石头还要继续擦吗?”霍思成问。 “不用了,直接切开就行。” “那贺小姐先挑?” 贺允摇头,“不用挑,都一样。” 霍思成忍不住微微抽气,她就这么肯定? 他突然意识到,如果她这么肯定的话,岂不是更肯定一定会赌涨,否则完全可以转手五十万卖出去。 但既然她这么肯定能赌涨,又为什么要把到手的钱分一半给自己? 他想不通,不过不管如何,他承了这个情。 店主更是个人精,见两人说话声音很低,除了自己没人听见,也没有露出异样,沿着石头开窗的位置一刀切下去。 饶是心里早有准备,看到切开的石头,店主和霍思成还是忍不住面露狂喜,光滑如镜的切面上凝碧一片,折射出玻璃一般的光泽,澄澈得仿佛天山颠被皑皑白雪包裹的天池,却和天池略显暗淡的光泽不同,绿得明艳动人。 霍思成没空欣赏,推开店主亲自上阵操控着解石机小心翼翼的剥开外面一层厚厚的皮壳,将整个玉肉完整的剥了出来。 何止是璀璨夺目。 见识过这等极品的翡翠,这世上的任何珍宝怕是都再难入眼了。比事先想象的还要完美无瑕,这半个明料就价值五百万了,更别说加工之后了。 “天啊,大涨!大涨啊!”有人惊呼,看着贺允手里剩下还没剥皮的石头,眼神都快成x光了,就期盼着贺允能开口说这半个也卖。见了霍思成手里的那半个,这半块别说五十万,就是五百万也有的是人抢着买,还生怕抢不到。 人群沸腾中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声:“贺允?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你切的?五万,我买了。”语气里尽是居高临下的施舍加命令,仿佛卖给她是多么大的荣耀似的。 此话一出,全场死寂。 至少价值五百万的东西五万就想买到,做梦也没这么做的。大家纷纷回头,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不要脸。 贺允也向声音来源处看去。 人群后站着一男两女,男的大约二十四五,戴着眼镜,一副贵公子打扮,正是梁若珺,梁若冰站在他左手边,说话是另外一个,穿着粉色风衣,一脸倨傲,叫王思雅,是梁若冰的朋友,据说也是梁若珺的女朋友,虽然梁若珺从未承认过。 梁若珺目前负责为家里公司采购原料,做到梁家的档次就很少涉足赌石了,大多以明料和半明料为主,他闲着没事就会到裴翠城逛一逛,这里当地最大的赌石地点,经常能买到刚开出来的料子。 今天也一样,只不过带着梁若冰和王思雅。 他远远看见这边人群密集,就知道一定有人在解石,还有可能开出了不错的好料子。这种好事他当然不会错过,对梁家这种档次的珠宝公司来说,高档货才是支撑公司运转的根本,可高档货可遇不可求,若是能遇见怎么都不能轻易放弃。 谁知道挤进去一看,解石的人竟然是贺允,顾不得奇怪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就看到了她手上那半个夺人眼球的石头。 这样档次的好货,正是公司最需要的类别,若是能拿到手加工一番,转手就能赚上千万。 本来人这么多,他还觉得能抢到的可能性不大,但听到这是贺允开出来的……他觉得这块石头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他正想上前和贺允私下里谈,毕竟这里人多,难免横生枝节,谁知还没开口,王思雅就沉不住气叫了出来。 被众人用这样的眼神齐刷刷看着,梁若珺有些尴尬,解释道:“小丫头年纪小,不懂市价,随便说的,让大家见笑了。” 49.翡翠山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争议二:视频中那个名字打了马赛克的遗嘱是否是阿婆主炒作的工具。 针对这两个问题, 盖了一连串上千层的高楼大厦,本站的网友只是少数, 更多参与争论的是外站网友, 不少人从这个楼串到那个楼,和四面大方的人争论。 贺允专心工作的这半天,某站的服务器都快崩溃了。 等她终于雕完一枚戒指和一对耳饰,打开手机才发现有一长串未接来电, 有霍思成的, 有孙彬彬的, 最多的还是花易的。 她正准备给花易回过去, 电话又响了, 对方打了过来, 她刚一接通就听见花易炸毛的大呼小叫:“贺允,你在干什么?好好的你立什么遗嘱啊!你疯了是不……” 贺允蹙了下眉, 把电话拿远一点,等对方咆哮完了,拿近问:“怎么了?” 怒火发泄完毕的花易有气无力道:“你再不接电话我就要报警了。我还以为你准备自杀呢。” 贺允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耐着性子解释:“我怕怀璧其罪,先打个预防针, 万一真出事了大家也有个调查方向。我很惜命,不会自杀的。” “呼——”对面长长出了口气, “我爷爷也这么说, 要不是他拦着我早就报警了。” 贺允笑了一下, “如果我失踪二十四个小时,一定要替我报警啊。” 花易:“我肯定会和警察一起去找你!”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花易突然问:“小允,你发的那些视频争议很大,而且‘生命之泉’太有代表性了,今天在现场的人不少,肯定能认出你来,你介意自己的消息曝光在网上吗?” 贺允看着幽幽的电脑屏幕,低声道:“不介意。你要做什么?” “帮你澄清事实!” 挂了电话,贺允又一一给霍思成和孙彬彬回了电话,霍思成听说她没事儿也松了口气,叮嘱她一定要注意安全。倒是孙彬彬帮了贺允一个大忙。 他说:“我退伍之后搞了个房地产公司,有点规模,你要不要考虑换个安全点的住处?” 贺允听到他是做房地产生意的,眼睛一亮,喜道:“孙老板,你手里有合适的房子吗?” “那要看贺小姐的要求了。” 贺允想了想,缓缓道:“首先要安全,不能出现失窃和入室抢劫杀人的情况;其次要空间,我需要一间地下室,或者是大一点的仓库,仓库的安全也要保证;还有,我想养一只大狗看家,要有狗狗的活动范围。” 提完要求,贺允有点不好意思,好像是挺难办的,“暂时……嗯,就这些了。” 她本以为孙彬彬会有些为难,没想到对方竟一口答应下来,“你说的这些要求我都能满足,但是价格上就会比一般小区高很多,你明白吗?” 贺允当然知道,“请孙老板报个价吧。” “五千万。一栋两层别墅,面积五百平,带地下室和地下车库,带院子,院子里有露天泳池,房间内装有最新型的安保设备,任何人只要非法潜入房间,安保人员就会接到警报,并在三分钟之内赶到。还有,我的安保人员全都是退伍军人。贺小姐觉得满意吗?” 贺允简直不能更满意了,她一口答应,“我可以去看看房子吗?” “当然,随时都可以。” “那就交货的时候?” “可以。” 贺允连价格都没还,孙彬彬的描述完全符合她的要求,这时她还不知道,这样设备的别墅市价至少要一亿往上走,还属于有钱买不到的类型。 再后来,她才知道,她买到的这栋别墅,更是重金难求。 房子有了眉目,贺允心情好得不得了,再加上她刚坑了梁爱华一笔,正好用这钱买房子,简直皆大欢喜。 她开心的拍了戒指和耳饰的照片传到微博,配上文字解释,一刷新,她就发现自己的微博已经炸了。 【造假都不造得像点,把我们当傻子耍呢。】 【连遗嘱都出来了,阿婆主是想自杀吗?你放心,没人拦着你。】 【又一个想红想疯了的,吃瓜看戏。】 …… 一连串不堪入目的话语挤满了整个评论区,而且还与越来越多的趋势。只有零星的几个评论是在支持自己的,却被人骂得狗血淋头。 似乎一瞬间,她就成了众矢之的,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贺允有想过自己会引起争议,她也不在乎争议,越有争议的事情越容易热度爆炸。 但现在这种情况呈一面倒的舆论太不正常了,明明打电话之前她看了一眼网络,还不是这种情况。 一瞬间而已,这些人都是从哪儿蹦出来的? 她并不知道,在她忙着处理“生命之泉”,忙着雕首饰,忙着打电话的时候,梁家已经开过一个重大的家庭会议。 梁爱华灰溜溜的回到梁家,惊讶的发现老爷子梁建业,大哥梁爱国,还有大嫂以及老大假的两个孩子,甚至自己的老婆都到场了,“爸,这么多人是……” “啪!”一句话没问完,就被冲过来的老爷子狠狠扇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把他扇懵了,他愣了一下,捂着脸不可置信的问:“爸,你为什么打我?”虽然他不是老头子心中合适的继承人,但却是家里的小儿子,向来最受宠,否则也不敢随便拿好几千万挥霍。这还是他第一次挨打。 “蠢材!你干了什么好事自己不知道?还敢问我为什么打你?”梁建业气得直喘粗气。 “我……我不就亏了点儿钱吗?我都想好了,等咱家办费翠展的时候,把那丫头解决了,钱和翡翠不都成咱们的了吗?爸你不知道,那丫头片子开出来一件多么难得的珍品,帝王绿都比不……” 梁建业越听越气,扬手就准备再给他一巴掌,被老大一家连忙拦住。 “爸,你别气,弟弟还小,慢慢教。”梁爱国劝道。 梁爱国不劝还好,一劝梁建业能恼,吼道:“四十岁的人了,还小呢!” 梁若珺兄妹俩看得一脸无奈,这个二叔平时挺精明的,就是有点不好,目光短浅。 梁爱华捂着脸委屈道:“爸你不知道那块翡翠……” “我什么都知道!”梁建业扔给他一个ipad,“你给我自己看!” 梁爱华疑惑的一看,一眼就认出了视频中的翡翠就是今天贺允开出来那块。 她竟然把这么值钱的东西传到了网上?! 梁爱华完全不知道这个丫头片子的脑子怎么想的,越往后看,他的脸色越黑,等到遗嘱出来的时候,他整张脸就像被按进了墨汁里,黑得吓人。 “你以为她还是那个游离在人群外的小丫头,准备故技重施?你自己看看,别说你杀了她也拿不到翡翠,反会惹上大麻烦,就是拿到了翡翠,我梁家是生意人,不是收藏家,那翡翠怎么换钱?换给谁?”梁建业恨铁不成钢,用力戳着梁爱华的太阳穴,“你就不能长点脑子?!” 梁爱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求救道:“爸,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她坑了我七千万啊!”还有两千万是他的私房钱,他想起来心就在滴血。 梁建业坐到沙发上,环顾四周,老大谨慎有余,魄力不足,老二倒是脑子灵活,可目光短浅,老大媳妇儿没这个本事,老二媳妇儿……他看了一眼坐在最远的窗台边专心致志涂指甲油的女人,算了不说了,倒是老大家的两个小辈是干大事的人。 他看着端坐在沙发上的兄妹俩,问道:“若珺,冰儿,你们俩有什么看法?” 梁若冰看了哥哥一眼,道:“爷爷,贺允一定猜到了我们家和她爸的死有关,她想用舆论来对付我们,这是个好办法,无论想对一个名人干什么,我们都束手束脚,可她却忘了,舆论能保护她,也能转眼间杀了她!” 梁若冰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只需我们这样……” 于是,在贺允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梁家悄悄下场了。 资本的力量是巨大的,零零散散的粉丝们完全不是专业水军的对手,一眨眼的功夫网上的风向就呈一面倒的趋势,网上所有的声音都充斥着对贺允尖刻狠毒的恶意,令人不寒而栗。 那些恶意的揣测和诅咒,就像一只只可恶的蛀虫,把她辛苦建好的舆论雏形毁成一片废墟。 贺允再一次深刻认识到了,梁家无论是财富还是权势都远在她之上,可她不服,不信,财富和权利就能轻易的操控舆论,掩盖真相了吗? 她不信,这个世上没有朗朗晴天。 贺允按着鼠标飞快的浏览网页,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id,正是买自己小猪的雕件的那个人,发了一个带图评论,把是自己和对方的私信对话,来证明自己的不是骗子,问:“哪个骗子会主动要求走某宝?甚至特地少收一百块钱就是为了让我去做鉴定?世界上有这样的骗子吗?” 50.乱地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就是贺允都没想到竞争会这么激烈, 看着眼前一个个双眼泛红、着了魔一样的人,她突然心生一股凉意, 财富果然令人疯狂,不知道她会不会有一天也迷失其中。 “两千五百万!”观战许久的梁爱华终于出手了。 梁家人果然不同凡响, 一下加了整整五百万。 这五百万把至少一半的竞争者镇住了, 不是出不起这五百万,而是梁家下场的话,这块石头的最终归属大概就要落在梁霍其中一家了。 梁爱华推了推眼镜,面带微笑,镜片后的眼睛却泛着红。 他是老二,上面还有一个能干的大哥, 老头子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以后家产都是老大的, 他就只能分写房产股票拿分红过日子。 呵, 他不服, 都是老头子的种,就因为老大多生几年就要永远压自己一头,凭什么! 看到这块石头隐藏的巨大利益之后, 他脑子里就只剩下人这块石头赌涨了, 像前两块那样里面全都是翡翠,到时候老头子就会明白, 到底谁才是最优秀的继承人! 贺允敲了一下嘴角, 只要梁爱华下场, 他就抽不了身了。 和赌博一样, 在赌之前可能还瞻前顾后, 考虑种种风险,一旦下场,想的就只有赢。 霍思成不紧不慢的开口:“看来梁二少也心动了。这块料子确实惊人。我出两千八百万!” 贺允暗暗咬牙,她是要坑梁家人的,霍思成跟着凑什么热闹?两千多万差不多了,别再竞价了! 可她偏偏什么都不能说,她一开口就露馅了,只能去看霍思成,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可霍思成完全无视了她,注意力都在梁爱华身上。 “赌一赌罢了,玩玩而已,在石头没切开之前,谁都不知道里面到底什么样子。”梁爱华嘴上漫不经心,价格加得一点都不含糊,“三千万!” “哈哈,梁二少阔气,三千万只是小小的玩玩。”霍思成大笑,“三千三百万,这可是要了我半条命了。” 贺允这下真急了,她心里清楚这块石头到底是什么货色,如果真买下绝对血本无归,她努力搜寻四周,突然眼前一亮,看到了霍思成身边的乔老板。 梁爱华淡淡道:“三千五百万!霍老板既然肉疼,干脆放弃好了,省得冒风险,这石头你我都知道,风险还是很大的,到时候钱没了事小,半条命没了,才是大麻烦。” 贺允紧紧盯着乔老板,想让他明白自己的意思,可这胖子显然一颗心也都在两人血腥的竞价上,竟是一眼都没忘自己这里看。 而且三千五百万,就是梁家一下子拿出来也得肉疼好几天,够了。 贺允突然灵机一动,想起这块石头还有一处地方能出色。 正提着心的众人见贺允竟然又打开了解石机,梁爱华甚至脱口而出:“贺小姐,你不是只开窗吗?” 贺允回头,“对,但你们太磨蹭了,我再开个窗,你们直接说自己的最高价,我要去吃中午饭了。” 这个理由真让人哭笑不得,大家在谈几千万的大买卖,在这丫头眼里还没一顿午饭来得重要。 不过东西没卖出去就还是贺允的,她想开几个窗就开几个窗,谁也管不着,甚至还暗暗期待,毕竟窗开得越多,风险越低。 手指摸到一条淡青色的莽带,贺允停下来,就是这里了。 机器毫不迟疑的擦下去,薄薄的皮壳渐渐剥落,露出藏在下面的晶莹玉肉。 看清楚的瞬间,人群齐齐倒抽了口凉气,这次露出来的玉肉竟然是翠绿色的,如同初春枝头新绽的嫩芽,娇嫩可爱,惹人怜惜。 “春带彩!竟然还是春带彩!”有人惊呼。 像是一滴水落进了油锅里,噼里啪啦热度再次升级。乔老板心道简直神了,怎么跟着贺允次次都能撞见这么好的料子。 “春带彩”也是行话,“春”自然还是指紫色,“彩”指的是绿色,当一快原料中既有紫色又有绿色的时候就称为“春带彩”,在市面上并不少见,但种水颜色这么好,这么正的春带彩却极少,价格也比单一颜色要贵上一截,类似命名的还有“福禄寿”,是三种颜色,这就更少见了。 乔老板忍不住去看贺允,如果是自己,这块料子怎么都不卖,非要拼上一次试试,要是真成了,他后半辈子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刚对上贺允的视线,乔老板那颗失去理智的心就突然凉了下来,那漆黑平静的眼珠像是一盆冰水临头浇下,震得他一激灵。 他想起了之前六万“捡漏”买的那块靠皮绿。 “四千五百万!”霍思成上前一步,激动得心脏怦怦乱跳。 这块石头无论如何他要拿下来,如果赌涨了,裕丰珠宝公司就能一跃超过梁家,成为本地最大的珠宝公司! 这个诱惑,太大了! “四千八百万!”梁爱华紧跟其后,他摘了眼镜,擦着上面的水雾,镇定的表现之下,藏在袖子里的小手指微微颤抖。 他知道自己在冒险,但如此巨大的利益,冒险又能如何? 如果赢了,他得到的可不仅仅是这块石头,还有可能是整个梁家! 霍思成正准备继续叫价,袖子突然被人扯了一下,回头一看是乔老板,正在冲自己使眼色,霍思成回头顺着一看,正对上贺允黑亮的眼,里面毫无情绪,像是盛了冰。 这样的眼神…… 他想起乔老板开出靠皮绿的时候,贺允露出的就是这样的眼神,冷汗瞬间浸透衣衫。 这个眼神分明是在警告! 警告什么?警告他不要再竞价了,为什么,这个答案他甚至不敢细想。 梁爱华擦干净眼镜重新戴上,见霍思成眉头紧锁,踌躇不前,心中一喜,笑问:“霍老板这是放弃了?” “……梁二少豪气,霍某人退出。” “哈哈哈。”梁爱华笑道,“多谢霍老板了。” 贺允淡笑:“恭喜梁老板,不知道您是现金还是转账?” 当然是转账,谁会拿这么多现金出门。梁爱华拿出真丝手帕擦了擦掌心的汗,给银行打了电话。 十分钟后,贺允收到了银行发过来的短信,四千八百万到账。她满意的揣回手机,道:“这块石头是您的了。” 她话音刚落,梁爱华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低头一看,是梁若珺打来的,眉头瞬间皱起,接通就听到自己的好侄子问:“二叔,你刚才动了公司四千八百万,干什么用的?” 梁爱华心中一恼,冷声道:“我买了一块石头,正准备切。” “什么石头这么贵?二叔在哪儿买的,明料还是半明料?你应该告诉我一声,四千八百万不是小数目……” 梁爱华越听越恼,压低声音怒道:“你是采购部经理还是我是?”说完就挂了电话,大声道,“老许,解石!” 他看若珺这小子早就不顺眼了,自从毕业之后分到自己手下从来就没有安生过,处处和他作对,这次他一定要让老头子看看,到底谁才是最合适的继承人! 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这块石头到底是否像人们猜测的和之前那两块一样,马上就要揭晓,人群把石头围得水泄不通,个个屏息,全神贯注的盯着,生怕漏看了一分一毫。 机器发动,响起嗡嗡嗡的声音响起,梁爱华突然紧张起来,万一……只是万一,这块石头切垮了怎么办?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四千八百万啊,若是垮了…… 不!不会的!就算里面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完美无瑕,只看开窗的部位玉肉就不少,一定垮不了,而且之前两块都大涨,没道理到自己这儿就垮了! 他安慰完自己,又抽出手帕擦了擦汗,等候着结果。 解石机是从三分之一出竖着切下来的,一人拖着那块小的石头缓缓放到地上,浇水上去,冲掉上面的浮尘,切开的结果赤|裸裸的暴露在所有人面前,仓库里瞬间鸦雀无声。 只见切开的石头表面一片粗糙的惨白,别说冰种紫罗兰了,连一点颜色都没有,就是缅甸人用来砌墙的那种翡翠,名副其实的砖头料! 梁爱华眼前一黑,腿都软了,不可置信的大吼:“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然而他再怎么吼都改变不了切垮了的是事实。 他突然冲出去,推开老许,抢过解石机将石头拦腰截断。 一样,还是白花花一片,他不死心,再一刀……再一刀…… 贺允移开视线,没有再看的必要了,她心知肚明,哪怕梁爱华把这块石头切成豆腐块,也就能扣下来自己开窗的地方那一点点翡翠,也就值个大几万吧,和四千八百万的巨款相比连九牛一毛都不是。 他赌垮了,而且垮得血本无归。 霍思成在旁边看得后怕不已,如果不是贺允和乔老板提醒自己,现在血本无归的可能就要换人了。 四千八百万当然动不了裕丰和梁家的根骨,可资金链估计要紧张一段时间,也够他们受的了,尤其是梁老二这种情况。 他忍不住幸灾乐祸,梁老二在梁家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贺允向老许要了自己的“丝瓜”,恋恋不舍的又看了那堆不卖的原料,问看愣了的张恺英:“张叔叔,我们该回去了吧?” “啊?啊!”张恺英连忙回神,点头,“走,我送你回去。” 老许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暗自庆幸自己没利欲熏心被梁爱华说动,这小丫头看起来安静无害,谁知道是个狠角色,一出手就扒了梁家一层皮。 此刻他再不愿意承认贺允对赌石真的有超越常人的见解也不能了,从她进来开始,她的每一个举动都是在挖坑等着梁爱华往里跳,而梁爱华也不负她所望,还真的跳进来了,还跳得这么义无反顾。 51.鸽血红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这下, 梁若珺的脸色也有些变了。王思雅搬出了梁家,贺允还是自己妹妹的同学, 有了这两层关系,贺允还不松口, 也太不会做人了。 “小允, 思雅不懂, 你放心, 我肯定不会让你吃亏的,价格咱们再谈, 行吗?”梁若冰叹了口气,目光莹莹的看着贺允, 眼里尽是期盼。她倒不是非买不可, 但梁若冰自己都弄不懂自己的心思, 她就是想为难贺允, 看她难受, 她就开心了。 “因为其中一半贺小姐已经卖给了我, 如果梁老板想买的话,还是按市价来的好。”霍思成接过话头, 拿着半个翡翠走了过来。大家都是同行,本没准备起冲突,但贺允给了他这么大一个人情,他怎么说都不能置身事外, 更何况, 梁家想要的还有自己手里的半个。 梁若珺看到霍思成脸色微变, 裕丰珠宝实力不错,虽然比不上梁家但相差也不远,如果贺允真的卖给了他,这半个怕是拿不回来了。 不过,梁若珺笑道:“没关系,小允,既然这半个卖给了霍老板,另外半个卖给我好了。霍老板出多少钱,我也出同样的价格。”在外面他就听见有人在议论,说两人和切了一块石头,知道霍思成只出了二十五万。 二十五万虽然比梁若冰说的价格要高不少,但能以这样的价格拿下剩下半块料子也不错。 梁若珺一副公平交易的模样,看在别人眼里却更令人作呕,王思雅还能用年纪小不懂行洗白,梁若珺一个专门负责梁家珠宝公司原料采购的经理能也不懂吗?根本就是故意欺负贺允一个小姑娘,摆明了不要脸。 “这半块我要自己留着,不卖。”贺允一口拒绝。 梁若珺脸色微变,他倒是看不上这点钱,但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在里面,每次见贺允她都是那副高岭之花不可攀折的模样,偏生又长得美…… 转念心生一计,他走到贺允面前轻叹口气,“贺叔叔的事我和冰儿都很难过,这段时间你也不和冰儿联系,我们都很担心你。” 贺允低着头看着手里明艳动人的玉石,怕一抬头就泄露出眼中的恨意,她沉默的听着梁若珺大打感情牌。 “对啊,我和哥哥都很担心你。”梁若冰也跟上来,眼睛却盯着贺允手里的翡翠。她知道贺允只是一般家庭,这块翡翠对她来说是不敢想象的财富,她心里有种强烈的欲|望,把这个翡翠抢走的话,或者一不小心摔到地上……贺允一定会绝望的哭出来吧。 “小允,你要真不想卖就算了,不过你带着它太危险,这样吧,我和哥哥开车送你回家怎么样?” 贺允已经恢复了平静,摇头,“不用,我暂时还不想回去。” “不想回去也行,我陪你逛逛,走吧走吧……” 说着,梁若冰上前一步,伸手去拉贺允。 梁若冰娇娇俏俏的,声音又甜,大多数人都难以拒绝,看得众人忍不住为贺允捏了把汗。在场的都是几十岁的人精,梁若冰这小手段谁看不出来,不由感叹梁家真是“人才辈出”啊。 梁若冰拉住贺允,悄悄冲王思雅使了个颜色,只见王思雅快步跑过来,脚下“不小心”绊住了地上堆放的石头,惊呼一声直直朝着贺允扑了过去。 围观的众人全都抽了口气,王思雅正好朝是那半块翡翠倒去,这么高翡翠掉到地上绝对摔成渣渣。花家的那个年轻人甚至吐口而出,“贺允,小心!” 贺允一直满心戒备,刚被梁若冰拉住就觉得不好,果然见王思雅冲自己扑了过来,她连忙想躲,却被梁若冰死死拉住,眼看着王思雅即将扑到手上的翡翠上,这东西掉到地上绝对摔得粉碎,一点价值都没有了。 她用力把梁若冰往旁边一带,梁若冰一个娇小姐怎么有常年练习雕刻技艺的贺允有力气,惊呼一声就被拉到方才贺允站的位置。 紧接着,尖叫声见二连三响起,梁若冰被王思雅重重扑到地上,贺允又被梁若冰带倒,抱着翡翠压到王思雅身上,三个人叠罗汉一样倒成一片。 “啊!”紧接着,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响起,王思雅一摸额头,一手的血,惊恐喊道:“我的脸……啊,我的脸……”叫了两声,白眼一翻,混了过去。 原来王思雅脸朝下,额头正好磕到旁边石头的棱角上,糊了一脸的血,看着着实有些可怕。 梁若珺也慌了,虽然不喜欢王思雅,但若是真出什么意外,他也不好给王家交代。 这时,贺允已经自己爬了起来,梁若冰垫在最下面,摔得最重,他手忙脚乱的扶起妹妹,拿出手机就打急救电话。 贺允懒得再看这闹剧,抱着自己的翡翠就准备离开,刚走两步就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贺允,你给我站住!” 贺允回头,王思雅已经醒了过来,鲜血流进眼眶里,红得有些可怕,“你害我跌到,我要你的命!”说着爬起来就向贺允扑了过来,状若女鬼。 贺允一愣,连忙往后退去,霍老板站在贺允身边,连忙上去把贺允挡在身后,旁边的郭佳,甚至乔老板见状也忙不迭挡了上去。 花家少年叫花易,早就看不惯这个女人了,他距离王思雅最近,顺手拦住了发疯的王思雅,怒道:“明明是你自己摔倒的,反倒赖上贺小姐了,在场的诸位都是人证,贺小姐从头到尾没碰过你一根头发丝!” 见王思雅被花易拦住,其他人都松了口气。 “贺小姐,你没事吧?”霍老板和郭佳抽空问道。 贺允摇了摇头,“我没事,谢谢你们。” 霍思成道:“郭老板,你看着贺小姐。” 说完他直接找上梁若珺,踌蹴道:“梁老板,这位……是不是这里有点问题?”说着,还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梁若珺扶着自己的妹妹,看着发疯尖叫的王思雅苦笑一声:“世交家的妹妹,我也没办法,霍老板和诸位见笑了。我这就打电话叫人过来。十五翡翠展,希望霍老板能拨冗前来。” 霍思成:“一定一定,极品帝王绿都在那些大佬手里珍藏,市面上难得一见,我也想见识见识。” 这边,花易被这个疯女人又踢又打,偏生又不能打女人,气得脸都红了。 王思雅一边打一边骂,“你算个什么东西!贺允你个贱货,可真有本事啊,勾引了小白脸来替你出头!贱货,烂货,不要脸……” 贺允再好的脾气也被激起了火,她把翡翠交给郭佳,快步冲上去扬手对着王思雅就是一巴掌。 “啪!”一声响亮的脆响惊呆了看热闹的人群,连王思雅自己都被打懵了。 贺允苍白的脸色浮现一丝红,被气的。 她胸膛微微起伏,冷声道:“王思雅,我对你的好哥哥没有任何兴趣,以后最好不要让我再听见你这样污蔑我,至于我有没有勾引别人,那也是我的事,和你有关系吗?” 王思雅一愣之下回过神来,当场就跳了起来:“贱人,你敢打我?我要撕了你的脸!” “闹够了没有!”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喝,梁若珺额头青筋直跳,心里懊悔不迭,早知道就不带这个女人了,梁家的脸都快被她丢尽了! 王思雅愣了一愣,看到梁若珺厌恶的眼神,心生一阵绝望,突然坐到地上放声大哭起来,眼泪混着脸上半干的血糊成一片,可笑又有些可怜。 梁若冰走上去,尽管心里厌恶,还是拿着帕子轻轻帮她擦眼泪,柔声安慰她。 这时梁若珺打电话叫的人终于来了,救护车也来了,过来一群人把王思雅抬走,屋子里总算安静了下来。 梁若冰歉意的走到贺允面前,“小允,对不起,我没想到思雅会这样……” 贺允嘲讽的翘了一下嘴角。 梁若冰觉得奇怪,今天见面贺允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确切的说,自从贺允的爸爸死了之后,她没有和自己联系就不一样了,但是具体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总之她有些不安。 “小允,这个月十五家里有一个翡翠展,你也过来吧,我们好久没见面了。”梁若冰热情的邀请她。 贺允直视她充满期盼的双眼,一字一字道:“我一定到场。” “那就说定了啊,到时候我在家里等你。” 梁若珺也走过来,“你们两个好久没见,好好叙叙旧,到时候我安排车去接你。” 贺允:“不用了,我自己打车过去。” 梁若珺想了一下,“也好,路上注意安全。” 交代完,梁若珺又向在场的诸位做出了口头邀约,带着妹妹离开了。 捣乱的人走了,店主苦着脸去擦被血染脏的石头,心中暗道晦气,也没功夫再招呼客人,让大家随便挑,就靠到了椅子上歇息。 贺允向在场的诸位道谢。 店主笑眯眯的,只叫贺允多照顾几次他的生意就好了。 霍老板接下来还有安排,因为贺允的事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出声告辞:“我该走了,贺小姐,以后开出了好料子随时联系我,我肯定还是给你最合理的价钱。” 贺允:“一定。” 贺允见花易满身狼狈,手臂上还有被王思雅挠出来的血痕,有些愧疚,正想怎么道谢就听对方爽朗的嗓音道:“我叫花易,花钱很容易的花易。我们这算认识了吗?” 贺允愣了一下,展颜笑着点头,“我叫贺允,祝贺的贺,允许的允。” 花易笑道:“你带着这么贵重的东西不安全。”虽然讨厌那个梁若冰,但她这句话还真说对了。“我送你吧?” “咳咳。”躺在外面晒着太阳一直躲清静的花老重重咳了一声,有气无力的叹道,“男大不中留哟——” 花易脸一红,扭头吼道:“老头儿你有完没完?” “小兔崽子。”花老拿着拐杖就准备往他身上抽。 花易连忙跳开,又问了一遍,“你放心,我不是坏人,我送你回去吧?” 贺允看了花老一眼,“爷爷呢?” 花易:“他在这儿自在得很,我送你回来再来接他。” 贺允自己一个人回去还真有点怕,有人送自己当然好,不过…… 52.喜欢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贺允顺着老许指的方向看过去, 随手指了一下房屋角落里的地方, 问:“那里的呢?” 老许眯着眼看了贺允一眼,“那里的石头不卖。” “为何?” “那是特意为展老留的。” 此话一出, 众人哗然,纷纷问道:“老许,你这话当真吗?展老真的要来?” 老许掀起眼皮,笑道:“自然当真,若不是为了给展老留见面礼,我也不会特地挑出来一部分石头留着不卖,我还能和钱过不去?” 贺允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自然不知道展老是谁,但看周围人的态度就明白,那不是目前的自己能企及的人物, 甚至连和他同台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贺允转念一想,是了, 人家的本事是后天学习苦练得来的,而自己则是作弊,本来就不公平。 她失望的叹了口气,只希望是自己看错了, 或者展老走了眼,没看出来。 “贺小姐,大致价格我都说了,挑好了叫我就行。”老许做了个请的手势。 贺允见周围人似乎被展老要来的消息吸引了注意力, 除了自己和不明所以的张先生, 连花易都让自己先挑, 去了花老那边,没人注意自己,心中轻松了不少,遂蹲下慢慢挑了起来。 梁爱华走到老许身边,悄声道:“来,借一步说话。” 老许看他一眼,跟着到了无人的角落里。 梁爱华示意他看贺允,“这丫头有点邪门,我家老大的女儿和她是同学,据说她之前唯一接触过的赌石就是和若珺一起买过石头。” “哦?”老许诧异扬眉。 “她没妈,爸前不久也死了,没什么亲戚在,同学联系得也不多。”梁爱华一点点说着之前梁家就调查过的事情。 老许微微眯眼,问:“梁老板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梁爱华没回答,继续:“这样一个运气逆天的小姑娘,就算真开出了价值连城的宝物,又守得住吗?” 老许心中微动,明白了梁爱华的意思。只不过这事儿不能干,先不说欺负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女孩良心安不安,就是为了继续在这一行做下去,他就不能这么干。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到处都是警察监控,没人……”话没说完,就见蹲下专心挑石头的贺允突然站起来,冲自己问,“许老板,这块石头帮我过一下称。” 贺允早就发现梁爱华在老许窃窃私语,她装作不知,继续挑自己的。 老许这里确实好货不少,不说能不能出绿,至少表皮表现都十分不错,当然价格也比别的地方要贵上一些。 她要做一个局,请君入瓮。 贺允挑中的这个重约十斤,黄沙皮的,上面只有一条隐约的莽带,却被分在最贵的一千一公斤的堆里。 老许过来上了称,十二斤,一共六千块,贺允当场用手机转了账。 “贺小姐爽快,解石吗?” 见贺允又出手了,正在挑石头的人也纷纷放下手中东西,凑过来看热闹。大家都听过传言,可谁心里都在犯着嘀咕,这个年轻的一个小丫头,真的能次次赌涨?不亲眼见到实在难以相信。 贺允环顾四周,突然笑了一下,笑得不少人心里大生怜爱。 “我今天不解,只开窗。” 这话的意思分明是要当场转手,有看上的随便竞价。 嘿,还有这种玩法?买来开窗转手的基本上都是老许这样的原石商贩,少有赌石人这样玩的。 花易凑到花老耳边嘿嘿一笑:“小允每次都能想出新点子。” 贺允不用老许,自己拿起工具随意的找了个地方开始擦皮,随着机器嗡嗡嗡的转动,众人的心也越提越高,终于有人叫道:“见色了!” 贺允放下擦石机,抬头就看到花易端了一碗水递过来,她接下,道了声谢,把水淋到窗口处,打灯一照,只见丝丝绿意飘在半透明的玉肉上,灵动得紧,是种水不错的阳绿飘花。 众人哗然,这丫头还真有点邪门,怎么切开就是涨? 霍老板率先开口:“十万!贺小姐出吗?” 这个价格可谓一步到位,公道极了。就在大家都以为贺允会同意的时候,她反而摇头,拿起擦石机又随便找了个地方开始,嗡嗡嗡的声音下去,又开了个窗,淋水上去,阳绿飘花,底子冰块一般,透明中带着朦胧的雾气,是冰种,玉肉细腻通透,十分难得,更难得的是这次开窗的位置在上一个窗口的正下方,几乎可以肯定,这块石头切开里面全都是这种档次的玉肉,风险已经降到了极点。 “二十万!”霍老板笑道,“贺小姐,我霍某人算是服了你了!卖吗?” “我出二十五万!贺小姐卖给我吧。”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开口,转头对霍思成苦笑,“霍老板,裕丰什么时候看上这种料子了?” 霍思成后退一步,示意退出。 这种料子公司不少,没必要争得太过。 贺允记得这人几天前也在场,微笑:“卖!” 那人冲霍思成拱手致谢,然后打电话给贺允转了账,贺允收到之后把石头交给了他。他当场切开,果然如猜测一般,除了一层薄薄的皮壳里面全都是冰种飘花的玉肉,难得的是只有一条浅浅的裂纹,能开十来只手镯,每只镯子的市价都在八万左右,这还不算牌子和挂件。 众人看得无不扼腕叹息,早知道就也争一争了,稳赚不赔的买卖嘛。 张恺英此刻完全把来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了,看贺允的眼神简直像看财神爷,就差扑上去亲一口了。 梁爱华眼里却一片阴沉,一次两次是巧合,难道次次都是巧合?或许这个贺允真有过人之处,能次次赌涨。待他再看一次,如果真是这样,他倒不介意出手试试,谁还嫌钱烧手? “贺小姐,还继续吗?”看过贺允惊人的赌石技能,在场的人无不眼红,纷纷催促贺允继续,好分一杯羹。 贺允:“当然。”话音一落,她随手又指了一块石头,问,“许老板,这块多少钱?” 这块个头要大一些,灰绿色的皮壳,松花长得到处都是,可想而知价格不会便宜。 老许笑眯眯的道:“这可不是公斤料了。一口价,三十万。” 贺允刚才赚的二十万眨眼出去,还又赔了五万,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继续拿着擦石机开窗。 和上次一样,开了两个窗,露出来的玉肉品质比之前那个还要好,虽然不是老坑玻璃种,但已经达到了高冰的质地,起荧光了,绿色也比刚才那个要更阳更辣,飘花也更多,个头也更大。 贺允开的料子,几乎算是在卖明料了。 “一百万。”霍老板笑眯眯的第一个捧场。 “一百一十万!”有人竞价了。 “一百二十万。”又有人下场。 …… 最后以一百五十万成交,这次花落霍老板家。依然是当场切开,依然是大涨,做成首饰出售的话,市价至少在五百万,一眨眼功夫,霍老板就赚了三百多万。 而贺允还有继续的意思,她又指了一块石头问价。 这次老许却道:“贺小姐,这个石头我本来是不准备卖的,不过你问了,我就破例卖给你,一百五十万,不还价。” 老许这次还真是摆明白了坐地起价,若是搁往日贺允绝对不会当这个冤大头,但今天的目的不一样,她还真缺不了这块石头,更不能松口让给其他人,她相信经过刚才那两次,只要她说不要,立马就有人用比这个更高的价格买走。 贺允笑了一下,“我买了。” “好,贺小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豪爽!”老许大赞。 “不过……”贺允话音一转,她还看上了一个好东西,可怕老许刻意抬高价格,或者故意不卖给自己,等人走了之后自己切了,得想个法子弄到手。 “我买了二百万的东西,许老板可得给我一个添头。” 老许眉头一皱,又松开,道:“贺小姐看上哪个了?” 贺允随手指了一个二十多斤重的料子,老许大摇其头,“不行不行,这个不行,这个我可是卖八万的料子,不行不行,贺小姐挑个别的?” 贺允蹙了下眉,“真的不行?” “真的不行,这块石头送出去我这会儿就白忙活了。” 贺允:“好吧,我再挑个。” 她转身去了石头堆里,挑选了丝瓜一般形状的石头过来,问:“这个总可以了吧?” 之前那个是打掩护,这个才是她看上的。 老许一看,是个灰绿色皮壳的抹岗石,一脸肉痛的点头。 贺允笑了一下,让老许把“丝瓜”石头放好,自己拎着工具走到那块身价一百五十万的高贵原石前。 53.没数~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打通电话, 见对方现在离自己不远,连忙掉头过去,本来安排去工地视察的行程也取消了。 到了约好的地方, 他只看到了一对儿小情侣儿模样的年轻人, 大概二十岁左右,女孩更小一些, 还不知道成年了没有。 他正疑惑是不是自己走错了, 就听女孩浅浅的嗓音响起,“孙先生吗?这里。” 孙彬彬大惊。卖家就是这两个小孩儿?莫不是偷家里的东西出来卖的吧? 一直到坐下, 看到对方递过来的小本子上列的表格, 他才有些相信这个未成年少女模样的女孩儿真的是卖家。 孙彬彬不放心贺允, 贺允也同样不放心孙彬彬, 她也在默默观察他。 他很魁梧,180的身高,估计也有180的体重, 皮肤黝黑, 牙齿雪白, 剃着寸头, 肌肉几乎把衬衫撑破了。 贺允看了一下自己的和花易细白的胳膊腿儿,觉得如果他要强抢的话,他们俩应该不是对手。 “这些表格是……”孙彬彬不解。 “价格,1g十万, 根据耗费材料的多少定价, 最后的价格大概在八百万左右。你把要求写上, 我按照要求给你设计款式,你满意了我再动手做。这个价格你接受吗?”这是花易定的价格,据说就是正常市价。 孙彬彬对翡翠的价值有些了解,知道没叫虚价,一口答应下来,但是却要求先看货。 这个没问题,这里是高档餐厅,到处都有监控,而且还有餐厅也有安保人员,不怕出意外。孙彬彬在店里等着,贺允和花易去家里拿东西。 刚坐进车里,花易就悄声道:“贺允,你知道他是谁吗?” 贺允摇头。 “我在缅甸的时候见过他,他以前是部队的,现在应该退役了。”原本准备欺负人的计划默默搁浅。 “啊!”贺允低叫一声,怪不得看着和一般人不一样,原来是退伍军人。“你怎么认识他?” 花易:“缅甸很乱,前年我和朋友在缅甸遇到恐怖袭击的时候,他是负责保护我们的人之一。不知道他认出我了没有。”可能性不大,当时他狼狈得鬼都不认识了。 贺允听着眼睛却亮了起来,看吧,她就知道说不定就能在网上遇见能帮助自己的人! 贺允带着那块翡翠再次出现的时候,孙彬彬敏锐的觉察出对方的态度有隐隐的变化,他对善意和恶意十分敏感,这绝对是不折不扣的善意。 孙彬彬一直到现在还有些难以相信,动辄出手这种价值不菲的极品翡翠的人竟然是眼前这个看起来还未成年的小丫头,但手中明艳动人的珍宝告诉他,这就是事实。 检查完那块翡翠,确保是a货之后,他不经意间问起:“贺小姐,请问你这里有帝王绿吗?” 贺允抿了下唇有些不开心,她怎么觉得找帝王绿的人这么多,好奇怪。而且每提一次帝王绿就让她想起梁家人来。 她把回“三公子”的话原班不动的告诉孙彬彬。 “如果贺小姐有一天能开出帝王绿请一定要联系我,我一定开出让贺小姐满意的价钱。” 对方的态度很认真,贺允点了点头,道:“如果我没有被杀人夺宝的话。” 孙彬彬哈哈大笑,“如果有困难,随时打我电话。” 收到对方支付的十万定金,这单生意算是敲定了。贺允把孙彬彬送走,坐到花易的车上望着窗外沉思。 她知道这或许只是对方随口一句话,根本没放在心上,但已经是她能想到最有效的手段了。 如果还是不行,她就努力开出帝王绿,然后放到银行里,立份遗嘱,谁能为自己报仇,帝王绿就归谁。 这事急不得,现在最重要的是她不能出门一趟就坐花易的车子,人家又不是自己的司机,她往后不是身携巨款就是带着价值连城的翡翠,更不能打车。她必须要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车。 好在她刚满十八的时候就考了驾照,现在需要的是一辆安全的车代步,顺便再换个住的地方,别的条件不要求,但一定要安全,地方够大,能让她解石雕刻。 等这单交易完成,她就有钱买车换房子了。 回到家,贺允就又忙了起来,昨天承诺今天上传翡翠雕刻的视频她还一点都没准备,她要想想雕刻什么好。 手镯当然是最简单的,而且她已经有了孙先生要的手镯的圈口,只不过开镯子的过程观赏性不足,而且按道理这已经是孙先生的东西了,没有经过买家的允许就把对方的东西上传到网络总归不太好,还是换个精致可爱一些的小东西,哪怕不卖自己戴也挺好的。 贺允调整好相机,捧出那半块原料放到一旁,先开始画稿子。 网上的人普遍年龄不大,很多人觉得市面上常见的翡翠造型过于古朴,不适合追求个性的年轻人,而且她也觉得为了节省原料翡翠的雕刻过于单调了,无非是叶子,如意,佛像观音以及各种牌子之类,很少见独特另类的造型,她应该另辟蹊径,迎和年轻人的审美。 这块翡翠原料不大,贺允留出开镯子的地方,取了一小块下来,拿起刻刀一点点开始起形。 这是她早就烂熟于心的东西,之前的十几年她就已经雕刻过无数遍了。 乍然换了材料,贺允有些控制不住,不过很快就掌握了规律,动作也越发娴熟起来,一只捂着眼睛偷看的小猪渐渐自她指间诞生,憨态可掬,可爱得紧。 物件不大,只有指头肚大小,再加上电动设备的加成,起形,抛光,打孔……总共花了不到一个小时。 在上传视频之前,贺允先看了一下切石头的成绩,播放量已经将近十万,整整一天都挂在首页上,弹幕被清理过好几次。自己的置顶评论下全都是“阿婆主放心,如果等不到一定帮忙打110”。虽然不知道真假,还是让人觉得暖心。 热评第一依然是花易的鉴定和估价,第二变成了夸自己手美的,说翡翠是假货的那个评论已经找不到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删了。 点开私信界面,又多了十几条私信,要么是同行,要么是珠宝商,剩下最多的就是询问是否出售的。 贺允一一回复之后,觉得总通过网站的私信联系太不方便,于是申请了微博,和网站的id一样,取名“我在网上切石头”,把二维码贴到了视频最后,附上一句话:有需要请微博联系。 接着把视频传到了网上,继续以前的取名风格:【震惊】价值千万的珍品翡翠竟被主人雕成了…… 刚上传完毕,就有人评论。 花钱很容易:雕了什么? 我在网上切石头:自己看。 花钱很容易:哈哈,好。 回复完花易,贺允关了电脑,趴在电脑桌前开始画孙彬彬要求的图稿。 整套首饰包括:手镯,戒指,项链和耳饰。 孙彬彬要的这一套并不仅用于收藏,主要是送给女方戴的。如果平日里戴的多的话,并不适合太夸张的造型,应该以精致百搭为主。 手镯贺允选了贵妃镯的款式,这种镯子为椭圆形的扁条镯,和圆条的福镯相比更俏丽时尚,适合充满活力的年轻女性,戒指和项链耳饰可以做成一整套,用同样的元素搭配起来更为和谐。而且在交流过程中孙彬彬提起过,对方是个明艳爽气的女子,太小家子气了人家肯定看不上。 贺允把设计图画好之后又过了一个小时,给孙彬彬打电话说设计图做好了,问他现在有空吗。 孙彬彬连忙回有空,给贺允一个企鹅号,两人加了好友。 用相机把设计图拍了照片发给孙彬彬,问他是否满意,贺允说如果不满意的话她可以重新设计。 孙彬彬看完,直接发了三个赞过来,让她就照着这个设计做,发完还加了一句,说就怕贺允也和别人一样雕些豆子叶子佛像什么的,她肯定不肯戴。 贺允笑了一下,回道:“明天开始给你做,大概需要三天时间。” “好的,做好了你直接给我打电话。” “我还有个请求。这些首饰的雕刻视频我能发到网上吗?” “就是我联系你的那个网站?” “对,可以吗?不行也没关系,我就随便问问。” “可以,不过我也有个请求:你在网上说一下,就说有人特地请你做的,为了送给梦中的女神。” 贺允笑了一下,这人看着凶巴巴的,没想到对喜欢的人这么浪漫。 她一口答应下来。 和孙彬彬商量罢,已经很晚了,贺允拿出手机,看到新注册的微博收到了好几百的关注提示。 贺允想起刚才孙彬彬的话,灵机一动把刚画好的设计图发上去,配上文字解释: 【为一个朋友设计的首饰,希望他能追到他心爱的女神。 如果戒指这个圈能套住爱人一辈子,这么多的圈是否能套住你的生生世世。】 照片上,整套首饰就是由一个个的圆圈构成的。 这时贺允远远没有想到,未来的有一天,她无意间设计出的款式会成为最流行的首饰款式之一,几乎能与“爱情恒久远,一颗永流传”的钻石营销相媲美,成为无数新人结婚必选的“生生世世环”。 当然,现在的贺允还是小新人一个,微博上发的这个照片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只有零星的评论夸她画的好看,催她一定要出雕刻视频。 贺允挑了几个有意义的评论回复,又刷出一条新评论: 【看到我看到我!阿婆主怎么称呼?今天雕的那个小猪卖吗?好喜欢,价钱好商量,求回复!】 54.斗石比赛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开门的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 微胖, 带着和田玉扳指, 笑眯眯的,很和善的样子。看到门前站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他一脸怔愣,送货的就是这么个丫头片子, 成年了吗? 贺允伸出手,“张先生您好,我是贺允, 东西给您送来了。” 张恺英连忙握了下手, 脱口而出:“东西是你雕的?”在他印象当中,木雕师傅不都是男人吗,而且对方还这么小。 贺允点头, 吃力的抱着屏风准备往屋里送。 张恺英连忙接过, 自己扛着东西进了屋,他虽然不是怜香惜玉的人, 但贺允一个看起来未成年的丫头片子,比自己女儿都小,实在不忍心。 贺允跟进去,这屋子应该是刚装修好,墙角处堆了一堆纸箱, 博古架摆在客厅正中央, 还没找好位置, 上面已经摆了几样艺术品, 只是不知道真假。 让她在意的是,上面摆着一对翡翠手镯,阳绿飘花,高冰近玻璃种的地,难得的是一对儿,价值不菲。 自从重生之后,她就发现自己的眼神比以往好了很多,像x光一样,如果再用手接触效果会更好,能直接看到翡翠的内部,不过好像只对翡翠有用。她没有太多实验的机会,家里只有一个小吊坠给她研究。 或许可以摸一摸张先生家里的翡翠,再验证一下她的猜测?贺允有些心动。 张恺英拆开包装,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忍不住抽了口气。 黄色的灯光从上方投射下来,正照得屏风影影绰绰,人影移动,荷叶也随之摇晃,这是北派独特的手法,能营造出强烈的立体感,层层叠叠的荷叶中菡萏招展,他几乎嗅到了随夜风扑来的荷花淡香。 “这是你雕的?”他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是。”贺允回头,反应很平静。 张恺英惊叹的看着面前的艺术品,简直无法相信这是出自这么一个稚嫩的小姑娘之手,这件作品丝毫不逊色于那些所谓大师的高作。 他小心翼翼的托着屏风挂到墙上,生怕有丝毫的损毁,挂上之后忍不住站在原地看了又看,只觉得原本满意的装修突然变得劣质起来。 张恺英回头,看到贺允出神的目光,顺着一看,有些得意的笑道:“小丫头也懂翡翠?” 贺允回答:“我刚入门。这对镯子真好看。”比她在店里见的那些几十万的都好看。 但凡是收藏家没有敝帚自珍的,有了宝贝都喜欢炫耀,尤其喜欢向行家炫耀,张恺英也不例外,看过贺允雕的作品,显然已经把她当成了天赋卓绝的天才。 他闻言大乐,过去把那对镯子拿过来,“来,慢慢看,这对我准备拿来送人,还有一方满绿的无事牌用来收藏,也拿来给你看看。”接着弯腰打开下面的抽屉,取出一个雕花木盒。 贺允被他拉着坐到长桌旁,打开灯,开始欣赏他的收藏。她没有多看那对镯子,注意力被无事牌吸引。 牌子颜色纯正,脆甜,是极受年轻人喜爱的苹果绿,形状方方正正,没有任何花纹,用的是最简单的切割方式,贺允知道,只有绝好的料子才用这种方式雕刻,能最大限度的凸显材质的优点,成品果然美得惊人。 用眼看不出什么问题,贺允深吸口气,手指轻轻的碰触无事牌的表面,下一秒,眼前变成了绿色的海洋,一道道绿色的气流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小小的牌子里循环往复,无限轮回,只是到了某处像是遇到了障碍,有规律的气流变得无序,乱糟糟的纠缠到一起。 贺允轻轻蹙了蹙眉。 “怎么了,有问题吗?” 张恺英目光惊异的在牌子上徘徊,他并不是专业收藏家,只不过近年翡翠价格节节攀升,再加上和梁爱华是朋友,信任他的为人才买了这个当做一项投资。 在他心里木雕和玉雕都是一样的,贺允雕木头的技艺高超,雕玉石一定也不赖,见贺允脸色不对,心不由得一沉,难道这东西有问题,梁爱华不至于骗自己吧? 她的异能确实有用,但这牌子却有点问题。贺允没直说,问:“张先生,你这里有强光手电吗?” 发现自己的能力之后,她特地找了相关的资料来看,知道鉴定翡翠的时候手电筒是最廉价好用又便捷的工具。 “有有有。”他连忙找来一个手电筒。 关了灯,拉上窗帘,屋子里立刻陷入黑暗,她还不知道那些紊乱的气流代表着什么意思,但下意识的觉得不会是好事。 打开手电筒,灯光一照,绿色的牌子更加通透,绿得盈盈发光,像是一个小灯泡,看着格外喜人,可惜仔细一看,在这一片绿色中,有一根细小的线贯穿整个牌子,像是美人脸上的一道伤疤,破坏了玉石的完美。 “这里,有一道绺。”贺允语气低沉。 张恺英眯着眼睛使劲儿看,在她指的地方,果然看到了一条白色的裂纹,脸色刹那间阴沉了下去。这条裂虽然很隐蔽,但仔细看并非发现不了,梁爱华虽然也给他手电筒照了,但当时屋子里灯光很亮,这条几不可见的裂缝就被他忽略了过去,再加上对朋友的信任,事后他没有再仔细检查。 他这是被熟人坑了。 贺允没出声,让对方慢慢消化这个噩耗。 翡翠属于天然宝石,天然的东西难免有裂,有纹,有绵,有杂质,这些瑕疵直接影响翡翠的价值,尤其是高档和收藏级翡翠,哪怕有一丁点瑕疵,对其价值的影响都是巨大的。 眼前这块无事牌有了这道绺,市价至少要降低五成,未来的升值空间也极有限,这还是因为这道裂在牌子内部,且不明显的缘故。 她对翡翠的市价不是很了解,但这种成色的东西少说也得上百万。也就是说,张先生至少至少亏了五十万。 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即使心里充满了被“杀熟”的愤怒,张恺英也仅失态了半分钟,自嘲道:“多谢贺小姐,我本来还准备拿这东西向几个朋友炫耀,幸好被你看出来了,否则钱没了,面子也没了。” 贺允笑了,露出一对小虎牙,清冷立刻变成了可爱。 张恺英见了哈哈大笑,“这才像你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嘛,哈哈。” 贺允抿了抿唇,纠正道:“我马上就十九岁了。”已经成年了。 张恺英愣了一下,继续大笑,边笑边拿出钱,数了数递给贺允。 贺允点了一下,一共一万二,“张先生,多了五千块。”这个屏风摆件的价格总共一万块,之前他已经付过三千的定金,再给七千就够了。 “另外五千是给你的谢礼。”张恺英说。 贺允摇头,抽出五千要还给他,被对方按住。 张恺英道:“实话跟你说,贺小姐,我以后肯定要继续入翡翠,不过我眼神不好,得找个懂行的人掌眼,以后可能还要辛苦你,这算是一点辛苦费,你一定要收下。而且你雕的这件东西,我觉得给你的价格实在太少了。” 张恺英甚至怀疑,这件作品搁市面上至少要十万。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是哪门哪派,没人教她喊价吗?唉,以后多给些好了,他不是那种贪便宜的人。 贺允想了一下,她现在正缺钱,“好,不过我只能帮你看东西有没有问题,至于市价我也不是很清楚。” “价格方面不用你操心。”张恺英大笑,“那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贺允离开张恺英的家,摸着口袋里的钱出神。 她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知道钱的重要性,屏风摆件辛苦了五天才赚一万块,还要刨除原料钱,而帮张先生看了一眼翡翠就赚了五千块,这个对比太可怕了。 贺允去银行把钱存起来,留一张买了一个杂粮煎饼边走边吃。 她有一个快速赚钱的路子,但必须保证她能看到翡翠内部气流的事情真实可靠,否则只会血本无归。 她想到了一个验证她想法的好地方,也是她赚钱的主战场——翡翠城。 翡翠城是当地一条有名的商业街,里面全都是玉石相关产业,知道这一点还是拜梁若冰所赐。梁家是做珠宝生意的,主营就是翡翠,贺允曾跟着梁若冰梁若珺一起进来见识过。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难看起来。 她没有母亲,据说母亲年轻时跟人跑了,父亲疯了一样到处找母亲,每个月回家一次给她生活费,她从小就性格孤僻,几乎不和人交流,只在高中时交过一个朋友,就是梁若冰。 在她认识梁若冰以后不久,父亲就染上毒瘾,花光了家里的钱,连母亲存在银行里的一支帝王绿镯子都被他取了出来换了大量的毒|品,然后就死于毒|品摄入过量。 如果不是无意间听到梁若冰和兄长梁若珺的对话,或许她一辈子都会抱着这个“真相”活下去。然而事实是,梁家兄妹用计让父亲染上毒瘾,借此拿到家里的镯子,然后杀人灭口,当时她慌不择路的跑出去报警,却在路上死于车祸…… 现在想想,当时自己脑子里只有报警,应该是被梁家兄妹发现了,所以才让他们直接下了杀手。 55.有志气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这块翡翠只有拳头大小, 呈标准的球体,上方是水晶一般明净清澈的无色晶体,下方则是浓艳纯正的绿和火一般的红糅杂到一起,从最底部的一点开始,呈螺旋状上升, 最后像是炸开了一样,散出点点荧光…… 两种最纯正,最夺目的颜色,以一种格格不入又水乳交融的姿态结合到一起, 竟然能给人带来如此强烈的视觉冲击, 如此强烈的震撼。 大自然造物的神奇,简直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这已经不能用“珍品”、“极品”这种的词汇来形容,这是多少年都难得一见的旷世珍宝, 能够永传后世, 被人存放到博物馆里沐浴所有人惊艳的目光。 这还是刚开出来,若是再经过打磨抛光,到时候会美到何种地步, 简直难以想象。 所有人都看呆了, 一时间竟然没人出声, 没人宣布最终比试结果,连梁爱华都被迷住了。 “这……这算福禄寿吗?”有人结结巴巴的问。 “算……算吧?红, 绿, 无色, 应该也算三种颜色吧?”回答的人也不敢肯定。 人们习惯上把带有红绿黄或红绿紫, 或黄绿紫三色的翡翠称为“福禄寿”,是翡翠中的高档品,也是收藏家们青睐的类型之一,但是这种类型的还是第一次见,到底能不能归为“福禄寿”,谁都不敢打包票。 但不管这是不是福禄寿,都不影响这颗翡翠的价值。 无数炙热的视线落到贺允手中的翡翠球上,甚至连两千万巨额的赌都忘了,还是张恺英最先反应过来,笑呵呵的吆喝着:“哎哎哎,这是结果出来了吧?是不是贺小姐赢了?押了贺小姐的快来领钱喽!” 这一声吆喝像是一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终于惊醒了看呆的众人。 梁爱华没有回头,盯着翡翠球的眼神完全掩饰不住掠夺的欲|望。 只要得到这颗翡翠,今天亏的几千万完全就全都回来了,不,那些钱和这颗翡翠的价值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他要拿到它,一定要拿到它! 爸是怎么拿到那支帝王绿手镯的,他就要怎么拿到这颗翡翠,不就是杀个人吗,对梁家来说简直太简单了! “贺小姐,这颗翡翠卖吗?”竟然有人开口问。 贺允摇头,“不卖。”她很喜欢这个,不准备卖。 得到这个答案谁都不意外,就是自己得到这样的珍宝也不舍得卖啊。只是还是不甘心,眼睛都挪不开。 这世上像梁爱华这种人毕竟是少数,正常人还是很能想得开的,尤其是珠宝界,宝贝太多,再有钱有势难道还能把全世界所有的珍宝都搜刮到自己口袋里?“看过既是拥有”这句至理名言最受珠宝界的人喜爱,这种宝贝看一次,就足够吹嘘一辈子了。 张恺英又吆喝一声:“哎,朋友,来领钱了!”人群这才不情不愿的散开一些,但目光还粘在上面,舍不得挪开。 张恺英把押梁爱华的钱收起来,翻四翻分给押贺允的,最后竟然还剩下一千块钱,乐呵呵的和霍思成,乔老板一人分了三百,剩下四百进了自己口袋。 这边在分钱,那边的赌约也该兑现了。 老许一张老脸都笑成了一朵大菊花,惬意的点了支烟吧嗒吧嗒抽了两口,问:“梁二爷,这两千万的赌资该兑现了吧?”说着,还生怕梁爱华赖账似的扬了扬手里的协议书。 梁爱华倒也是个人物,扭曲的表情一闪而逝,又恢复了他梁家二爷的风采,“许老板,先前的事我真是抱歉,唉,怪我目光短浅,……怪我……怪我……请许老板不要介意。” 老许哼声道:“梁老板把钱付了我就不介意了。” 梁爱华竟然笑容不变,转身对贺允道:“贺小姐,我这就给你转账,之前真是多有冒犯,得罪了。” 贺允只“嗯”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梁爱华也不嫌独角戏唱得尴尬,作势给她打钱,结果刚一打通电话,就一脸为难,道:“贺小姐,我卡上的钱不够了,能先欠着吗?你放心,过几天就是我梁家的费翠展,到时候你到我家来,一定把钱给你。”只要到了他的底盘……嘿嘿,钱和翡翠都是他的! 贺允眼皮一抬,还没开口,乔老板这个急性子又嘴欠的就憋不住了,阴阳怪气道:“哎呦,财大气粗的梁家连区区两千万的小钱都拿不出来,不是要破产了吧?” 梁爱华脸上的怒意一闪而逝,苦笑,“这不是刚才擅自动用了公司四千五百万,惹得我家老爷子不高兴,把我账户给冻了吗?刚才老爷子就打了好几个电话,我都没敢接。” “你没钱那也不能赖账啊!咱们玩石头的,就没有赖账的道理!”有人怒冲冲的指责。 “就是,之前还有脸说人贺小姐没钱,你才是没钱的那个吧!” “梁二爷连两千的小钱都没有?谁信!你要没赌本能张口就是两千万?” “丢人啊,梁家的人都被梁二爷你丢光了啊!” …… 人群乱糟糟的,纷纷指责梁爱华,梁爱华脸上一阵抽搐,恨不得把这些人全都踹死。 可偏偏还有人雪上加霜,张恺英挤开人群非常不厚道的“落井下石”,笑眯眯的插刀:“诶呀,梁二爷,我记得你好几张□□呢,我之前还给你尾号为368的工行卡转过账,你看看你那张卡上的钱够不够?不够的话还有一张尾号的953的,你卖我那个有裂的无事牌的三百万就是转这张上的。” 此话一出,大家的眼神又变了。竟然把有裂的牌子卖三百万,这也太黑了,没记错的话这个张老板可是梁爱华自己领进来,这是杀熟啊! 简直可恶! 梁爱华这下再也忍不住了,狠狠瞪了张恺英一眼,不就几百万块钱吗,多大点事儿,如此不依不饶,以后有机会弄不死他! “这估计是梁二爷的小金库,存的私房钱,不舍得往外掏啊,哈哈。”有人大笑。 梁爱华牙齿咬得咯咯响,还真说对了,这就是他辛辛苦苦攒的私房钱,这一下子就要去了一小半,他心疼! 贺允自始至终没出声,只眼里带着冷漠的笑意看着,似乎根本不在乎梁爱华到底给钱不给。 正在这时,梁爱华的手机又响了,他一看,是那个老不死的,心一咯噔,听见有人道:“梁老爷子的电话,二爷赶紧接吧。” 说话的人正是花易,刚才他趁众人吵吵的时候悄悄给梁老头儿打了电话,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说了,现在就等着看梁老二的笑话。 果然,电话一接通就是梁老头愤怒的咆哮,“把钱给了,赶紧给我滚回来,少在外面丢人现眼!” 梁爱华刚接电话就佝偻着身子,怂得像个小鸡仔,等对方吼完,苦着脸道:“可是爸……您把□□给我……” “你自己没钱?少废话,赶紧给我滚回来,否则你自己看着办!”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梁爱华对着已经挂断的电话说了声“是”,连忙给银行打过去,让银行给贺允转钱,刚打完又给自己老子回过去,低声低气的,“爸,我把钱给贺小姐转过去了。” “嗯,让贺小姐接电话。” “是。” 梁爱华走到贺允面前,陪着笑,“贺小姐,刚才是我不是,我爸请您接电话。” 贺允悄悄攥紧拳头,深吸口气,努力维持着平静的嗓音,“喂,梁老板,我是贺允。” 对面的老人亲切慈祥,笑呵呵道:“小允啊,客气什么,你和冰儿是朋友,和冰儿一样叫我爷爷就行。你二叔是个混不吝,不懂事,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贺允咬了咬后槽牙,“嗯”了一声。 老人继续扮演着慈祥的长者,“冰儿和你说过了吧,这个月十五有个费翠展,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和冰儿好好聚聚。” 贺允抬头,看着仓库角落的一点,轻声道:“好,我一定去。” 这惊心动魄的半天可谓是皆大欢喜,老许洗刷了污名,霍老板等得了实惠,张恺英报了仇,贺允更是开出了这等珍宝,唯一不开心的大概就是梁家了吧。 怕贺允带着简直连城的宝贝路上不安全,霍思成安排裕丰公司的保安队护送,花易和张恺英也随行,亲自把贺允送到家才离开。 在路上贺允就给银行打了电话,说有一件珍宝要寄存在银行的保险柜里,现在她也是银行的大客户,银行一听,立刻回复说马上派人去取。贺允这才放了心。 她到家打开相机开始录视频,把那颗翡翠仔细的打磨抛光之后,盯着那绚烂的绿和红出神,代表生命的绿色,如同血液的红色…… 简直像是生命之泉,对,这个翡翠就叫生命之泉了。 对她来说,珍宝只有放在身边,随时可以看到,随时可以摸到才有价值,可惜现在情况不允许,等她找到安全的住处,一定把它取出来,暂时只能委屈它待在黑黢黢的保险柜里。 银行的工作人员很快就到,贺允缴了保险柜的租费,办好手续,把工作人员送走,这才浑身轻松下来。 贺允没想到虽然没找到帝王绿,却找到了比帝王绿价值还要更高的“生命之泉”,现在她可以立遗嘱了。 56.赢了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贺允迎上所有人的视线, 不卑不亢道:“当然。请问许老板, 你这里的石头怎么卖?” 老许笑呵呵的道:“我这里的石头分类比较多,那边那一堆五百一公斤,花老开的那块就是这里的, 另一边的要贵上一些, 八百一公斤,再往里是一千一公斤。另外一边的一堆价格不定。”出售的方式倒是和别的地方一样。 贺允顺着老许指的方向看过去,随手指了一下房屋角落里的地方, 问:“那里的呢?” 老许眯着眼看了贺允一眼,“那里的石头不卖。” “为何?” “那是特意为展老留的。” 此话一出, 众人哗然, 纷纷问道:“老许, 你这话当真吗?展老真的要来?” 老许掀起眼皮,笑道:“自然当真, 若不是为了给展老留见面礼,我也不会特地挑出来一部分石头留着不卖,我还能和钱过不去?” 贺允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自然不知道展老是谁, 但看周围人的态度就明白, 那不是目前的自己能企及的人物, 甚至连和他同台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贺允转念一想, 是了,人家的本事是后天学习苦练得来的, 而自己则是作弊, 本来就不公平。 她失望的叹了口气, 只希望是自己看错了,或者展老走了眼,没看出来。 “贺小姐,大致价格我都说了,挑好了叫我就行。”老许做了个请的手势。 贺允见周围人似乎被展老要来的消息吸引了注意力,除了自己和不明所以的张先生,连花易都让自己先挑,去了花老那边,没人注意自己,心中轻松了不少,遂蹲下慢慢挑了起来。 梁爱华走到老许身边,悄声道:“来,借一步说话。” 老许看他一眼,跟着到了无人的角落里。 梁爱华示意他看贺允,“这丫头有点邪门,我家老大的女儿和她是同学,据说她之前唯一接触过的赌石就是和若珺一起买过石头。” “哦?”老许诧异扬眉。 “她没妈,爸前不久也死了,没什么亲戚在,同学联系得也不多。”梁爱华一点点说着之前梁家就调查过的事情。 老许微微眯眼,问:“梁老板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梁爱华没回答,继续:“这样一个运气逆天的小姑娘,就算真开出了价值连城的宝物,又守得住吗?” 老许心中微动,明白了梁爱华的意思。只不过这事儿不能干,先不说欺负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女孩良心安不安,就是为了继续在这一行做下去,他就不能这么干。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到处都是警察监控,没人……”话没说完,就见蹲下专心挑石头的贺允突然站起来,冲自己问,“许老板,这块石头帮我过一下称。” 贺允早就发现梁爱华在老许窃窃私语,她装作不知,继续挑自己的。 老许这里确实好货不少,不说能不能出绿,至少表皮表现都十分不错,当然价格也比别的地方要贵上一些。 她要做一个局,请君入瓮。 贺允挑中的这个重约十斤,黄沙皮的,上面只有一条隐约的莽带,却被分在最贵的一千一公斤的堆里。 老许过来上了称,十二斤,一共六千块,贺允当场用手机转了账。 “贺小姐爽快,解石吗?” 见贺允又出手了,正在挑石头的人也纷纷放下手中东西,凑过来看热闹。大家都听过传言,可谁心里都在犯着嘀咕,这个年轻的一个小丫头,真的能次次赌涨?不亲眼见到实在难以相信。 贺允环顾四周,突然笑了一下,笑得不少人心里大生怜爱。 “我今天不解,只开窗。” 这话的意思分明是要当场转手,有看上的随便竞价。 嘿,还有这种玩法?买来开窗转手的基本上都是老许这样的原石商贩,少有赌石人这样玩的。 花易凑到花老耳边嘿嘿一笑:“小允每次都能想出新点子。” 贺允不用老许,自己拿起工具随意的找了个地方开始擦皮,随着机器嗡嗡嗡的转动,众人的心也越提越高,终于有人叫道:“见色了!” 贺允放下擦石机,抬头就看到花易端了一碗水递过来,她接下,道了声谢,把水淋到窗口处,打灯一照,只见丝丝绿意飘在半透明的玉肉上,灵动得紧,是种水不错的阳绿飘花。 众人哗然,这丫头还真有点邪门,怎么切开就是涨? 霍老板率先开口:“十万!贺小姐出吗?” 这个价格可谓一步到位,公道极了。就在大家都以为贺允会同意的时候,她反而摇头,拿起擦石机又随便找了个地方开始,嗡嗡嗡的声音下去,又开了个窗,淋水上去,阳绿飘花,底子冰块一般,透明中带着朦胧的雾气,是冰种,玉肉细腻通透,十分难得,更难得的是这次开窗的位置在上一个窗口的正下方,几乎可以肯定,这块石头切开里面全都是这种档次的玉肉,风险已经降到了极点。 “二十万!”霍老板笑道,“贺小姐,我霍某人算是服了你了!卖吗?” “我出二十五万!贺小姐卖给我吧。”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开口,转头对霍思成苦笑,“霍老板,裕丰什么时候看上这种料子了?” 霍思成后退一步,示意退出。 这种料子公司不少,没必要争得太过。 贺允记得这人几天前也在场,微笑:“卖!” 那人冲霍思成拱手致谢,然后打电话给贺允转了账,贺允收到之后把石头交给了他。他当场切开,果然如猜测一般,除了一层薄薄的皮壳里面全都是冰种飘花的玉肉,难得的是只有一条浅浅的裂纹,能开十来只手镯,每只镯子的市价都在八万左右,这还不算牌子和挂件。 众人看得无不扼腕叹息,早知道就也争一争了,稳赚不赔的买卖嘛。 张恺英此刻完全把来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了,看贺允的眼神简直像看财神爷,就差扑上去亲一口了。 梁爱华眼里却一片阴沉,一次两次是巧合,难道次次都是巧合?或许这个贺允真有过人之处,能次次赌涨。待他再看一次,如果真是这样,他倒不介意出手试试,谁还嫌钱烧手? “贺小姐,还继续吗?”看过贺允惊人的赌石技能,在场的人无不眼红,纷纷催促贺允继续,好分一杯羹。 贺允:“当然。”话音一落,她随手又指了一块石头,问,“许老板,这块多少钱?” 这块个头要大一些,灰绿色的皮壳,松花长得到处都是,可想而知价格不会便宜。 老许笑眯眯的道:“这可不是公斤料了。一口价,三十万。” 贺允刚才赚的二十万眨眼出去,还又赔了五万,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继续拿着擦石机开窗。 和上次一样,开了两个窗,露出来的玉肉品质比之前那个还要好,虽然不是老坑玻璃种,但已经达到了高冰的质地,起荧光了,绿色也比刚才那个要更阳更辣,飘花也更多,个头也更大。 贺允开的料子,几乎算是在卖明料了。 “一百万。”霍老板笑眯眯的第一个捧场。 “一百一十万!”有人竞价了。 “一百二十万。”又有人下场。 …… 最后以一百五十万成交,这次花落霍老板家。依然是当场切开,依然是大涨,做成首饰出售的话,市价至少在五百万,一眨眼功夫,霍老板就赚了三百多万。 而贺允还有继续的意思,她又指了一块石头问价。 这次老许却道:“贺小姐,这个石头我本来是不准备卖的,不过你问了,我就破例卖给你,一百五十万,不还价。” 老许这次还真是摆明白了坐地起价,若是搁往日贺允绝对不会当这个冤大头,但今天的目的不一样,她还真缺不了这块石头,更不能松口让给其他人,她相信经过刚才那两次,只要她说不要,立马就有人用比这个更高的价格买走。 贺允笑了一下,“我买了。” “好,贺小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豪爽!”老许大赞。 “不过……”贺允话音一转,她还看上了一个好东西,可怕老许刻意抬高价格,或者故意不卖给自己,等人走了之后自己切了,得想个法子弄到手。 “我买了二百万的东西,许老板可得给我一个添头。” 老许眉头一皱,又松开,道:“贺小姐看上哪个了?” 贺允随手指了一个二十多斤重的料子,老许大摇其头,“不行不行,这个不行,这个我可是卖八万的料子,不行不行,贺小姐挑个别的?” 贺允蹙了下眉,“真的不行?” “真的不行,这块石头送出去我这会儿就白忙活了。” 57.吴纳卡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两种最纯正, 最夺目的颜色, 以一种格格不入又水乳交融的姿态结合到一起,竟然能给人带来如此强烈的视觉冲击, 如此强烈的震撼。 大自然造物的神奇,简直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这已经不能用“珍品”、“极品”这种的词汇来形容,这是多少年都难得一见的旷世珍宝,能够永传后世, 被人存放到博物馆里沐浴所有人惊艳的目光。 这还是刚开出来, 若是再经过打磨抛光,到时候会美到何种地步,简直难以想象。 所有人都看呆了,一时间竟然没人出声, 没人宣布最终比试结果, 连梁爱华都被迷住了。 “这……这算福禄寿吗?”有人结结巴巴的问。 “算……算吧?红,绿,无色,应该也算三种颜色吧?”回答的人也不敢肯定。 人们习惯上把带有红绿黄或红绿紫,或黄绿紫三色的翡翠称为“福禄寿”,是翡翠中的高档品, 也是收藏家们青睐的类型之一,但是这种类型的还是第一次见,到底能不能归为“福禄寿”, 谁都不敢打包票。 但不管这是不是福禄寿, 都不影响这颗翡翠的价值。 无数炙热的视线落到贺允手中的翡翠球上, 甚至连两千万巨额的赌都忘了,还是张恺英最先反应过来,笑呵呵的吆喝着:“哎哎哎,这是结果出来了吧?是不是贺小姐赢了?押了贺小姐的快来领钱喽!” 这一声吆喝像是一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终于惊醒了看呆的众人。 梁爱华没有回头,盯着翡翠球的眼神完全掩饰不住掠夺的欲|望。 只要得到这颗翡翠,今天亏的几千万完全就全都回来了,不,那些钱和这颗翡翠的价值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他要拿到它,一定要拿到它! 爸是怎么拿到那支帝王绿手镯的,他就要怎么拿到这颗翡翠,不就是杀个人吗,对梁家来说简直太简单了! “贺小姐,这颗翡翠卖吗?”竟然有人开口问。 贺允摇头,“不卖。”她很喜欢这个,不准备卖。 得到这个答案谁都不意外,就是自己得到这样的珍宝也不舍得卖啊。只是还是不甘心,眼睛都挪不开。 这世上像梁爱华这种人毕竟是少数,正常人还是很能想得开的,尤其是珠宝界,宝贝太多,再有钱有势难道还能把全世界所有的珍宝都搜刮到自己口袋里?“看过既是拥有”这句至理名言最受珠宝界的人喜爱,这种宝贝看一次,就足够吹嘘一辈子了。 张恺英又吆喝一声:“哎,朋友,来领钱了!”人群这才不情不愿的散开一些,但目光还粘在上面,舍不得挪开。 张恺英把押梁爱华的钱收起来,翻四翻分给押贺允的,最后竟然还剩下一千块钱,乐呵呵的和霍思成,乔老板一人分了三百,剩下四百进了自己口袋。 这边在分钱,那边的赌约也该兑现了。 老许一张老脸都笑成了一朵大菊花,惬意的点了支烟吧嗒吧嗒抽了两口,问:“梁二爷,这两千万的赌资该兑现了吧?”说着,还生怕梁爱华赖账似的扬了扬手里的协议书。 梁爱华倒也是个人物,扭曲的表情一闪而逝,又恢复了他梁家二爷的风采,“许老板,先前的事我真是抱歉,唉,怪我目光短浅,……怪我……怪我……请许老板不要介意。” 老许哼声道:“梁老板把钱付了我就不介意了。” 梁爱华竟然笑容不变,转身对贺允道:“贺小姐,我这就给你转账,之前真是多有冒犯,得罪了。” 贺允只“嗯”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梁爱华也不嫌独角戏唱得尴尬,作势给她打钱,结果刚一打通电话,就一脸为难,道:“贺小姐,我卡上的钱不够了,能先欠着吗?你放心,过几天就是我梁家的费翠展,到时候你到我家来,一定把钱给你。”只要到了他的底盘……嘿嘿,钱和翡翠都是他的! 贺允眼皮一抬,还没开口,乔老板这个急性子又嘴欠的就憋不住了,阴阳怪气道:“哎呦,财大气粗的梁家连区区两千万的小钱都拿不出来,不是要破产了吧?” 梁爱华脸上的怒意一闪而逝,苦笑,“这不是刚才擅自动用了公司四千五百万,惹得我家老爷子不高兴,把我账户给冻了吗?刚才老爷子就打了好几个电话,我都没敢接。” “你没钱那也不能赖账啊!咱们玩石头的,就没有赖账的道理!”有人怒冲冲的指责。 “就是,之前还有脸说人贺小姐没钱,你才是没钱的那个吧!” “梁二爷连两千的小钱都没有?谁信!你要没赌本能张口就是两千万?” “丢人啊,梁家的人都被梁二爷你丢光了啊!” …… 人群乱糟糟的,纷纷指责梁爱华,梁爱华脸上一阵抽搐,恨不得把这些人全都踹死。 可偏偏还有人雪上加霜,张恺英挤开人群非常不厚道的“落井下石”,笑眯眯的插刀:“诶呀,梁二爷,我记得你好几张□□呢,我之前还给你尾号为368的工行卡转过账,你看看你那张卡上的钱够不够?不够的话还有一张尾号的953的,你卖我那个有裂的无事牌的三百万就是转这张上的。” 此话一出,大家的眼神又变了。竟然把有裂的牌子卖三百万,这也太黑了,没记错的话这个张老板可是梁爱华自己领进来,这是杀熟啊! 简直可恶! 梁爱华这下再也忍不住了,狠狠瞪了张恺英一眼,不就几百万块钱吗,多大点事儿,如此不依不饶,以后有机会弄不死他! “这估计是梁二爷的小金库,存的私房钱,不舍得往外掏啊,哈哈。”有人大笑。 梁爱华牙齿咬得咯咯响,还真说对了,这就是他辛辛苦苦攒的私房钱,这一下子就要去了一小半,他心疼! 贺允自始至终没出声,只眼里带着冷漠的笑意看着,似乎根本不在乎梁爱华到底给钱不给。 正在这时,梁爱华的手机又响了,他一看,是那个老不死的,心一咯噔,听见有人道:“梁老爷子的电话,二爷赶紧接吧。” 说话的人正是花易,刚才他趁众人吵吵的时候悄悄给梁老头儿打了电话,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说了,现在就等着看梁老二的笑话。 果然,电话一接通就是梁老头愤怒的咆哮,“把钱给了,赶紧给我滚回来,少在外面丢人现眼!” 梁爱华刚接电话就佝偻着身子,怂得像个小鸡仔,等对方吼完,苦着脸道:“可是爸……您把□□给我……” “你自己没钱?少废话,赶紧给我滚回来,否则你自己看着办!”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梁爱华对着已经挂断的电话说了声“是”,连忙给银行打过去,让银行给贺允转钱,刚打完又给自己老子回过去,低声低气的,“爸,我把钱给贺小姐转过去了。” “嗯,让贺小姐接电话。” “是。” 梁爱华走到贺允面前,陪着笑,“贺小姐,刚才是我不是,我爸请您接电话。” 贺允悄悄攥紧拳头,深吸口气,努力维持着平静的嗓音,“喂,梁老板,我是贺允。” 对面的老人亲切慈祥,笑呵呵道:“小允啊,客气什么,你和冰儿是朋友,和冰儿一样叫我爷爷就行。你二叔是个混不吝,不懂事,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贺允咬了咬后槽牙,“嗯”了一声。 老人继续扮演着慈祥的长者,“冰儿和你说过了吧,这个月十五有个费翠展,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和冰儿好好聚聚。” 贺允抬头,看着仓库角落的一点,轻声道:“好,我一定去。” 这惊心动魄的半天可谓是皆大欢喜,老许洗刷了污名,霍老板等得了实惠,张恺英报了仇,贺允更是开出了这等珍宝,唯一不开心的大概就是梁家了吧。 怕贺允带着简直连城的宝贝路上不安全,霍思成安排裕丰公司的保安队护送,花易和张恺英也随行,亲自把贺允送到家才离开。 在路上贺允就给银行打了电话,说有一件珍宝要寄存在银行的保险柜里,现在她也是银行的大客户,银行一听,立刻回复说马上派人去取。贺允这才放了心。 她到家打开相机开始录视频,把那颗翡翠仔细的打磨抛光之后,盯着那绚烂的绿和红出神,代表生命的绿色,如同血液的红色…… 简直像是生命之泉,对,这个翡翠就叫生命之泉了。 对她来说,珍宝只有放在身边,随时可以看到,随时可以摸到才有价值,可惜现在情况不允许,等她找到安全的住处,一定把它取出来,暂时只能委屈它待在黑黢黢的保险柜里。 58.花易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兴奋了一会儿,她歪着脑袋挠了挠头, 觉得自己好像要变成财迷少女了。 本来打算今天晚上放松一下的, 可明天要出门的话会浪费半天时间,剩下两天半估计不够, 她只好爬到工作台前加班。 贺允决定先做个镯子出来。 镯子很好做,只要有工具很快就能完成,她打开相机,既然镯子不适合单独做一期视频,那就拍成视频结尾的小彩蛋好了。 做好镯子, 自己对着灯欣赏了一会儿,满意得不行,准备放起来却发现之前帮张恺英雕屏风的时候有一块红木遗留。 她手又痒了。 把镯子放好, 打开相机继续录,切下来一小块木料坐那一会儿就雕出来一只胖嘟嘟的小企鹅, 然后把企鹅放到博古架上,和其他小玩意儿做伴。 这些小玩意儿价值不高, 胜在精巧可爱, 卖的话不值当,倒是可以当做礼物送人。 她想起微博上有些网红为了增加人气搞的抽奖活动,决定也效仿一下,转发抽奖,随机赠送小木雕。 睡觉的时候看到手机有一天未读短信, 是花易发过来的, 问她明天有空吗, 带她去个好地方。 贺允对花易口中的好地方挺好奇的,但已经答应了张先生,只好无奈拒绝。 花易很快回话:没事儿,这样的机会有的是,下次再带你去。 贺允放下手机笑了笑,觉得有个朋友真不错。 第二天贺允把要寄出的小猪包装好放到快递箱里,联系了顺丰的人来取件,出门就看到一辆黑色奔驰车停在路边,车窗降下,张恺英坐在车里冲自己招手。 “贺小姐,张先生的听着生份,我冒昧叫你一声小允贺小姐不介意吧?”张恺英启动油门,笑呵呵的问。 贺允摇头,“张叔叔怎么叫都行。” 张恺英立刻放声大笑,“我也有个女儿,今年二十八了,比你大十来岁,简直是个的火药桶,一点就炸,管不住,只好送去当兵,要是有你这么乖巧就好了,哈哈。” 贺允笑了一下没吭声,虽然张先生说起来状似嫌弃,可脸上的宠溺瞒不了人。 有爸爸疼爱,真好啊。 虽然贺允什么都没说,张恺英可算是人精一个,见她反应就知道这不是个好话题,连忙打住,“之前卖给我无事牌的朋友告诉我,一个朋友那里刚到了一批好货,让我过去看看有没有满意的。这不我就想起你了,总不能再瞎了眼,买到瑕疵品。” 张恺英没说对方一句不是,但贺允怎能不明白怎么回事,无非就是不良商贩杀熟而已。这种人最是可恨。 贺允:“张叔叔放心,我一定尽力。” 张恺英笑呵呵的,“本来我收藏翡翠是因为我女儿好像对这个挺感兴趣,买了几个自己也觉得这东西真好看,不是一般的珠宝能比的。大概是我们中国人天生对玉没有抵抗力吧。对了小允,你听说了吗。前几天咱们这出了个赌石天才,开了两块石头,全都大涨。”他砸吧一下嘴,感叹,“真是刺激。” 贺允正发愁怎么提起自己有好翡翠的事,他就主动说起那天的事,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当下就接道:“那是我。” “哧溜”一声,一个急刹车,张恺英不可置信的回头:“你说什么?” 贺允重复一遍:“前几天赌石赌涨的那个人,是我。” “竟然是你……竟然是……”张恺英在舌头上念了好几遍,完全接受了这个让人难以置信的现实,懵懵的笑道:“那我还去那儿干什么,直接找你买不就行了?” “张叔叔,后面的车在催。”贺允提醒他开车,人家喇叭已经按了好几声了。 张恺英发动油门,还有些宛若梦中的不真实感。按说他也不是没见识的人,可赌石这种带着神秘玄幻色彩的事情,更玄幻的是传说中的人就在自己车里,几天前他还买过人家亲手雕刻的屏风,这就有点…… 良久他才回到现实,“你切的石头呢?给我看看,我听说简直是极品。”无图无真相,没有证据让他怎么相信? 之前拍的照片正好手机上有备份,贺允翻出来递给他。 就这几张照片张恺英来来回回翻了无数遍,终于反应过来,回头笑眯眯道:“小允啊,剩下的料子给我做个大牌子和手镯吧?” 贺允笑了一下,“手镯做不了,剩下的料子不够了,大牌子倒是可以。”孙先生那个单子就耗了她三分之二原料。 她得再去赌石市场上逛逛了。 “那可说好了,我预定一个大牌子!” 贺允:“好,大概五天之后能做出来。” “雕个牌子这么麻烦?”张恺英奇怪,不是说无事牌工艺很简单吗? “我接的有别的单子。已经和人说好了,三天后交货。”贺允解释。 “哎呀!晚了一步!”张恺英一拍大腿,满脸懊悔,“小允啊,咱打个商量,下次再有好东西,先考虑考虑张叔叔,张叔叔不会让你吃亏的!” 贺允点头:“好。” 张恺英这才乐了,兀自美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问:“那咱还去吗?” 贺允:“既然都走到这儿了,那就去看看呗,买不买再说。” 她也想去长长见识。 “成,听你的!听说除了明料还有一批货色不错的原石,正好能让你大显身手。” 贺允笑了一下,如果有原石那当然更好,等做完张先生的无事牌她手里的翡翠原料就基本上不剩什么了。 车并没有往繁华区走,沿着城际高速出城,走了大约有十几二十分钟下了大路,拐上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 张恺英不时从后视镜中看贺允,见她始终镇定自若,面色平淡,忍不住心生佩服,果然是混赌石圈的佼佼者,这心态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样,若是普通女孩子被刚认识的男人带到这种偏僻地方少有面色如常的。 这倒是张恺英多想了。贺允不是不担心,她只是习惯了面瘫而已,再加上她了解过赌石,知道除了从缅甸公盘上出来的石头之外,其他大多都是走私入境,没有圈内人带路外行根本摸不到门路,自己之前开出来那两块真纯粹是运气逆天了。 在小道上又摇摇晃晃的走了大约半个小时,这才看到一带着大院的农户,建在山脚下,背景一片点缀着翠绿的苍茫。 开进两开的大铁门,里面十分宽敞,错落有致的停着十来辆轿车,再往前是一间仓库样的建筑,门口一座高大的窝棚,窝棚里黑洞洞的,一只身披黑色被毛的大狗猛地窜出来,对着贺允和张恺英龇牙咧嘴,威胁低吼。 两人都吓了一跳,连连后退,院门旁一个抽着烟的男人慢吞吞走过来笑道:“两位不用怕,这是虎子,不咬人。”说完吆喝一声,“虎子,坐下。” 随着男人的吆喝,大狗立刻坐下,但是一双犀利的眼睛依旧的盯着自己,脑袋却亲昵的在男人掌心里蹭。 贺允定了定神,忍不住赞道好一只威武的德牧!等换了房子她也要养一只,太有安全感了。 虎子正好卧在仓库门口,张恺英和贺允谁都进不去,而对方也没有让虎子让道的意思,张恺英去旁边打了个电话。 没一会儿从里面走出一个年近不惑、却保养得面色水润的中年男子,对方一见张恺英就大笑着走出来,哥俩好的拍拍肩膀,“张兄总算来了,快快快,里面好东西不少,花老都出手了……这位是?”这问的是贺允。 贺允猜,这位大概就是卖给张先生无事牌的“朋友”了。 张恺英:“我外甥女儿,姓贺。这是梁老板,梁氏珠宝的二少。” 对方笑道:“原来是贺小姐,跟着舅舅长见识的?好事儿啊,待会儿看上什么让你舅舅给你掏钱,快请。” 贺允垂眸,遮住眼中陡升的冷意,小声道:“谢谢梁老板。” 梁爱华笑道:“不谢不谢,喜欢什么随便挑,这里的价位不说最低,也起码比市面上便宜三成。”说完,回头道:“小徐,这是我说过的张老板,把虎子拉开吧。” 对方发出一声吆喝,虎子立刻老老实实钻进窝里。 贺允这才明白,人家刚才是不放心自己和张先生,故意拦着不让进呢。看来这批货应该是走私过来的,戒备这么森严。 进了屋,贺允才发现里面地方着实不小,大约有二百来平的样子,仓库没窗,亮着两排冷光灯,却依旧显得有些昏暗。 里面人不少,和外面的车很配,大约都十来个,此刻正围在一起,没有一个人回头。 已经见识过的贺允怎么会不明白,估计是有人在解石。 “咱们过去看看?十二万五千的石头。”梁爱华道,“花老人称‘神眼’,基本上就没赌垮过,这次的料虽然就切了一刀,那颜色种水真是……” 贺允咋舌,自己那点钱果然算不得什么,连石头都买不起。 59.隧道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和之前想的不同, 这块砖头料不仅出绿了,种还非常不错, 质地细腻, 润泽一片,至少达到了冰种的要求,颜色属于油青色,但难得的不灰不暗,反而澄澈如雨后的天空,人们给这种颜色的翡翠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 叫“晴水”, 在市场上颇为走俏。可惜,石头表皮的裂蜘蛛网一样吞噬了整块玉肉,切面全裂成了碎渣渣,别说挂件,就是一个最小的蛋面都磨不出来。这块料子算是彻底废了。 怪不得店主这样的表情,切成这样, 还真不知道究竟是幸运,还是倒霉。 “唉, 要是没裂这块料子转手就能卖十万。”有人感叹。 虽然感叹,大家心里却觉得理所应当, 赌石中本来就有“赌裂”的说法,在原石没切开之前谁都不知道皮壳上的裂吃进去多少, 对玉肉的损伤如何, 贺允这块料只能说是赌垮了而已。 不过赌石的魅力不就在此吗?就是天王老子也不敢说能次次赌涨。所谓“神仙难断寸玉”就是这么来的。 贺允听见了却没吭声, 她并不是很失望,只要出翡翠就说明她的能力有用,只不过她还没弄明白到底怎么用,她也不觉得自己亏了十万,她就算亏也亏了五百而已。 贺允低着头,抱着石头继续研究,结合张先生的无事牌的情况,应该是气流紊乱,就意味着内部有裂纹,阻碍了气流流动的方向,如果是这样的话…… 半块料子被她随后扔到地上,贺允托着另外三分之二问:“老板,能帮我再切一下吗?” 这里面有一部分气流还算有序,或许这裂并没有吃到最里面。 “怎么切?”老板见她不死心,也来了兴趣。 贺允又感受一下,用马克笔在石头上画了个圈,“就照这个切。” “好嘞。” 解石机又嗡嗡嗡的响了起来。 见贺允还要切,原本已经散了一半的人群又聚拢过来,这次换了一个小型的解石机,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沿着贺允画出来的线准确无误的切了下去。 “……我真服了,小丫头,切涨了。”老板一脸惊奇。 他切了大半辈子石头,还没见过裂成这样还能切涨的。一片蜘蛛网之中有一个块乒乓球大小的区域就像是被什么围起来了一样,裂纹到这里全都不再前进,留出一块完好的区域。也是整块石头种水颜色最好的地方,介于高冰和玻璃种之间,已经起荧光了,颜色也过度到了更鲜亮的豆绿色,小小一块就价值不菲。没想到中档的晴水料里还包裹着这种高档货。 “两万!”人群中有人喊价,“小姑娘,卖了吧,两万我要了。” “我出两万五。” “三万。” “三万五。” 没人再喊价了,贺允觉得三万五应该是比较高的价位,店主也劝说:“小妹妹,卖了吧,咱们赌石界有句话叫‘一刀穷,一刀富,一刀披麻布。’没必要冒风险再切一刀。”说不定切完了就发现,下面全都是蜘蛛网呢。 贺允出奇的冷静,对她来说,这些钱就是一个数字而已,她问出价最高的那个:“这么小一块,值三万五吗?” 郭佳没想到贺允竟然会问这么外行的问题,愣了一下笑着答道:“如果我的估算没错,这块料子能出三个牌子,两三个吊坠,还有几个蛋面,扣除人工和其他费用,大概能赚三万。”这些话他本来是不应该说的,但看贺允一个未成年的小丫头,有心教导她,话音一转,接道,“但是,我想赌这块料子能出一只满绿手镯,如果能开镯子,利润就要翻好几番。” “镯子这么值钱吗?”贺允问。 人群中立刻响起善意的笑声,有人抢着解答:“镯子是对材料要求最高,也最耗原料的首饰,想开一个好镯子,原料的尺寸,厚度,没有瑕疵,缺一不可,自然就比其他首饰贵了。” 贺允受教的点头,见对方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自己,犹豫了一下,有心感谢对方帮自己解惑,捧着石头走到他面前,说道:“你不会失望的。” 郭佳笑了,活了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敢这么肯定的说“不会失望”的人。“要现金还是转账?” 贺允把银|行卡递过去,“转到这个卡上。” 眨眼间,三万五到手,贺允第一次尝到暴利的滋味,她想怪不得梁家这么嚣张,原来做珠宝生意这么赚钱。 那人招呼店主一声,借用一下店里的解石机,准备就在这里把石头全部解开,看看到底能不能开出手镯。 “小姑娘,要不要再试试手气?”店主笑眯眯的瞅着贺允,像只老狐狸,和之前爱答不理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不仅是店主,其他人看贺允的眼神也变了,纷纷推测这到底是哪个老怪物门下的弟子,这么傻乎乎的跑出来,也不怕扎了有些人的眼? 贺允只想打出名声,却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许多利益纠葛,手里轻轻松松多了三万多,也想再试试自己的异能,如果能再赚些钱那就更好了。 “好啊。”她一口答应下来。 “要不来看看这些,这可是这批货里表现最好的,出绿的几率绝对比一般货大得多。”店主大力推荐最里面的那些,经过刚才他再也不会觉得贺允没钱了,五百轻松变三万五,她就算说没钱也没人信。 贺允顺着店主的话进了最里面,外面那些便宜的刚才被她摸了一遍,确实没什么好货色了。 店主没说大话,最里面的这些确实要比外面的好得多,大大小小的石头堆在一起,几乎个个都带松花莽带,表皮表现都非常好。 贺允蹲下挑了一个顺眼的摸上去,视线穿透坚硬致密的皮壳,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抹鲜亮的绿色,竟然比在张先生家看到的无事牌颜色还要浓郁纯正,不等她露出喜色,眼前就变成了一片干枯的惨白。 贺允以为自己看错了,松开手又试了一次,还是这样,浅浅的一层绿,剩下的全是石头。翡翠还可以这样长吗?她狐疑的看着面前圆滚滚的石头。 解石完毕,围着的人群非但没散反而越来越多,一部分等着郭佳买的那块半明料能不能赌出手镯,另一部分则想看看这小丫头再开一个什么样的石头来。大家围在一起却默契的保持安静,让贺允能安心挑选。 这也是赌石行业的一种默契,别人挑石头的时候不能催,不能出言引导,否则这种动辄上百万的生意,赌垮了谁负责? 不过也有人不遵守这默认的秩序。 “磨蹭什么,要就要不要罢,我们还等着挑呢!”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大声嚷嚷。 贺允现在看的这块是他之前就看中的,不过觉得风险有些大,又放弃了,此刻见贺允目露惊奇,以为是自己看走眼了,忍不住开口催促。 “乔老板,这几分钟的时间你不至于等不起吧?”有人出声,显然看不惯乔老板这种行为。 乔老板不忿的看了一眼出声的人,见得罪不起,只好默默闭嘴。 贺允抬头,出声的是一个长着稀疏山羊胡的干瘦老头,老头身后跟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孩,两人应该是祖孙,此刻正看着自己。 “娃娃,慢慢挑,不急。”老头开口,山羊胡子一抖一抖的,看着很喜感。 贺允点头,不及道谢,就见老头身后的男孩走过来,拿着一套放大镜和手电筒,她看着他,目露询问。 “借你用,哪儿有上战场不带枪的?”他答。 贺允想说不用,但见大家都人手一套工具,想了一下接过,笑道:“谢谢。” 男孩一愣,盯着她两颗小小的虎牙在心里大呼好可爱好可爱,红着脸站回人群里。 贺允拿着手电筒装模作样的继续看那块石头,她想解开这块石头看看里面到底什么样,不过这石头应该很贵吧? 花老对贺允也有点兴趣,这兴趣不是因为她从砖头料里切出了绿,毕竟这可以用运气来解释,而运气好的人他不是没见过,真正引起他兴趣的是贺允那句“你不会失望的”,到底是什么让她如此自信,那块蜘蛛网里一定能开出手镯? 不过这丫头沉着脸的时候生人勿进,一笑起来怎么这么招人疼呢? 见孙子红着脸回来,花老眼睛一斜,低声道:“没出息,遇到好看女娃就不会说话了?” 男孩哼了一声,“也不知道谁当初见到我奶奶就不会说话了。” “小兔崽子,皮痒了是不是?”花老羞怒交加,抄起拐杖抽了他一下,疼得男孩龇牙咧嘴,怕影响到贺允硬是撑着没出声。 “老板,我挑好了,这个多少钱?”贺允做了决定,扶着膝盖站起来,蹲得时间长,她腿麻了。 店主目光一转,答:“五万五。” 贺允:“……我不买了。” “什么?” 不光是店主,谁都没想到她挑了半天会是这个结果,不买了?逗谁呢? 贺允无奈道:“太贵了,我买不起。” “……”这个理由,真让人无话可说。 “我要的真不贵,姑娘你看看,松花莽带都有了,这还是莫西沙的料子,五万五绝对是良心价。” 贺允摇头。 “五万,最低五万,要吗?” 贺允还是摇头。 “那你出多少?” “三万五,我只有三万五。”这是贺允能接受的最高价,大不了赌垮了把今天赢的钱的亏了,只是不能亏她卖屏风和另外五千块钱。 “三万五,这也太少了。”店主哭笑不得。“至少五万。” 60.刺激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表皮彻底剥离的瞬间, 连贺允都看呆了。 这块翡翠只有拳头大小,呈标准的球体, 上方是水晶一般明净清澈的无色晶体,下方则是浓艳纯正的绿和火一般的红糅杂到一起, 从最底部的一点开始,呈螺旋状上升,最后像是炸开了一样, 散出点点荧光…… 两种最纯正, 最夺目的颜色,以一种格格不入又水乳交融的姿态结合到一起, 竟然能给人带来如此强烈的视觉冲击, 如此强烈的震撼。 大自然造物的神奇,简直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这已经不能用“珍品”、“极品”这种的词汇来形容,这是多少年都难得一见的旷世珍宝, 能够永传后世,被人存放到博物馆里沐浴所有人惊艳的目光。 这还是刚开出来, 若是再经过打磨抛光,到时候会美到何种地步,简直难以想象。 所有人都看呆了,一时间竟然没人出声,没人宣布最终比试结果,连梁爱华都被迷住了。 “这……这算福禄寿吗?”有人结结巴巴的问。 “算……算吧?红, 绿, 无色, 应该也算三种颜色吧?”回答的人也不敢肯定。 人们习惯上把带有红绿黄或红绿紫,或黄绿紫三色的翡翠称为“福禄寿”,是翡翠中的高档品,也是收藏家们青睐的类型之一,但是这种类型的还是第一次见,到底能不能归为“福禄寿”,谁都不敢打包票。 但不管这是不是福禄寿,都不影响这颗翡翠的价值。 无数炙热的视线落到贺允手中的翡翠球上,甚至连两千万巨额的赌都忘了,还是张恺英最先反应过来,笑呵呵的吆喝着:“哎哎哎,这是结果出来了吧?是不是贺小姐赢了?押了贺小姐的快来领钱喽!” 这一声吆喝像是一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终于惊醒了看呆的众人。 梁爱华没有回头,盯着翡翠球的眼神完全掩饰不住掠夺的欲|望。 只要得到这颗翡翠,今天亏的几千万完全就全都回来了,不,那些钱和这颗翡翠的价值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他要拿到它,一定要拿到它! 爸是怎么拿到那支帝王绿手镯的,他就要怎么拿到这颗翡翠,不就是杀个人吗,对梁家来说简直太简单了! “贺小姐,这颗翡翠卖吗?”竟然有人开口问。 贺允摇头,“不卖。”她很喜欢这个,不准备卖。 得到这个答案谁都不意外,就是自己得到这样的珍宝也不舍得卖啊。只是还是不甘心,眼睛都挪不开。 这世上像梁爱华这种人毕竟是少数,正常人还是很能想得开的,尤其是珠宝界,宝贝太多,再有钱有势难道还能把全世界所有的珍宝都搜刮到自己口袋里?“看过既是拥有”这句至理名言最受珠宝界的人喜爱,这种宝贝看一次,就足够吹嘘一辈子了。 张恺英又吆喝一声:“哎,朋友,来领钱了!”人群这才不情不愿的散开一些,但目光还粘在上面,舍不得挪开。 张恺英把押梁爱华的钱收起来,翻四翻分给押贺允的,最后竟然还剩下一千块钱,乐呵呵的和霍思成,乔老板一人分了三百,剩下四百进了自己口袋。 这边在分钱,那边的赌约也该兑现了。 老许一张老脸都笑成了一朵大菊花,惬意的点了支烟吧嗒吧嗒抽了两口,问:“梁二爷,这两千万的赌资该兑现了吧?”说着,还生怕梁爱华赖账似的扬了扬手里的协议书。 梁爱华倒也是个人物,扭曲的表情一闪而逝,又恢复了他梁家二爷的风采,“许老板,先前的事我真是抱歉,唉,怪我目光短浅,……怪我……怪我……请许老板不要介意。” 老许哼声道:“梁老板把钱付了我就不介意了。” 梁爱华竟然笑容不变,转身对贺允道:“贺小姐,我这就给你转账,之前真是多有冒犯,得罪了。” 贺允只“嗯”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梁爱华也不嫌独角戏唱得尴尬,作势给她打钱,结果刚一打通电话,就一脸为难,道:“贺小姐,我卡上的钱不够了,能先欠着吗?你放心,过几天就是我梁家的费翠展,到时候你到我家来,一定把钱给你。”只要到了他的底盘……嘿嘿,钱和翡翠都是他的! 贺允眼皮一抬,还没开口,乔老板这个急性子又嘴欠的就憋不住了,阴阳怪气道:“哎呦,财大气粗的梁家连区区两千万的小钱都拿不出来,不是要破产了吧?” 梁爱华脸上的怒意一闪而逝,苦笑,“这不是刚才擅自动用了公司四千五百万,惹得我家老爷子不高兴,把我账户给冻了吗?刚才老爷子就打了好几个电话,我都没敢接。” “你没钱那也不能赖账啊!咱们玩石头的,就没有赖账的道理!”有人怒冲冲的指责。 “就是,之前还有脸说人贺小姐没钱,你才是没钱的那个吧!” “梁二爷连两千的小钱都没有?谁信!你要没赌本能张口就是两千万?” “丢人啊,梁家的人都被梁二爷你丢光了啊!” …… 人群乱糟糟的,纷纷指责梁爱华,梁爱华脸上一阵抽搐,恨不得把这些人全都踹死。 可偏偏还有人雪上加霜,张恺英挤开人群非常不厚道的“落井下石”,笑眯眯的插刀:“诶呀,梁二爷,我记得你好几张□□呢,我之前还给你尾号为368的工行卡转过账,你看看你那张卡上的钱够不够?不够的话还有一张尾号的953的,你卖我那个有裂的无事牌的三百万就是转这张上的。” 此话一出,大家的眼神又变了。竟然把有裂的牌子卖三百万,这也太黑了,没记错的话这个张老板可是梁爱华自己领进来,这是杀熟啊! 简直可恶! 梁爱华这下再也忍不住了,狠狠瞪了张恺英一眼,不就几百万块钱吗,多大点事儿,如此不依不饶,以后有机会弄不死他! “这估计是梁二爷的小金库,存的私房钱,不舍得往外掏啊,哈哈。”有人大笑。 梁爱华牙齿咬得咯咯响,还真说对了,这就是他辛辛苦苦攒的私房钱,这一下子就要去了一小半,他心疼! 贺允自始至终没出声,只眼里带着冷漠的笑意看着,似乎根本不在乎梁爱华到底给钱不给。 正在这时,梁爱华的手机又响了,他一看,是那个老不死的,心一咯噔,听见有人道:“梁老爷子的电话,二爷赶紧接吧。” 说话的人正是花易,刚才他趁众人吵吵的时候悄悄给梁老头儿打了电话,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说了,现在就等着看梁老二的笑话。 果然,电话一接通就是梁老头愤怒的咆哮,“把钱给了,赶紧给我滚回来,少在外面丢人现眼!” 梁爱华刚接电话就佝偻着身子,怂得像个小鸡仔,等对方吼完,苦着脸道:“可是爸……您把□□给我……” “你自己没钱?少废话,赶紧给我滚回来,否则你自己看着办!”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梁爱华对着已经挂断的电话说了声“是”,连忙给银行打过去,让银行给贺允转钱,刚打完又给自己老子回过去,低声低气的,“爸,我把钱给贺小姐转过去了。” “嗯,让贺小姐接电话。” “是。” 梁爱华走到贺允面前,陪着笑,“贺小姐,刚才是我不是,我爸请您接电话。” 贺允悄悄攥紧拳头,深吸口气,努力维持着平静的嗓音,“喂,梁老板,我是贺允。” 对面的老人亲切慈祥,笑呵呵道:“小允啊,客气什么,你和冰儿是朋友,和冰儿一样叫我爷爷就行。你二叔是个混不吝,不懂事,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贺允咬了咬后槽牙,“嗯”了一声。 老人继续扮演着慈祥的长者,“冰儿和你说过了吧,这个月十五有个费翠展,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和冰儿好好聚聚。” 贺允抬头,看着仓库角落的一点,轻声道:“好,我一定去。” 这惊心动魄的半天可谓是皆大欢喜,老许洗刷了污名,霍老板等得了实惠,张恺英报了仇,贺允更是开出了这等珍宝,唯一不开心的大概就是梁家了吧。 怕贺允带着简直连城的宝贝路上不安全,霍思成安排裕丰公司的保安队护送,花易和张恺英也随行,亲自把贺允送到家才离开。 在路上贺允就给银行打了电话,说有一件珍宝要寄存在银行的保险柜里,现在她也是银行的大客户,银行一听,立刻回复说马上派人去取。贺允这才放了心。 她到家打开相机开始录视频,把那颗翡翠仔细的打磨抛光之后,盯着那绚烂的绿和红出神,代表生命的绿色,如同血液的红色…… 简直像是生命之泉,对,这个翡翠就叫生命之泉了。 对她来说,珍宝只有放在身边,随时可以看到,随时可以摸到才有价值,可惜现在情况不允许,等她找到安全的住处,一定把它取出来,暂时只能委屈它待在黑黢黢的保险柜里。 61.亲一口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项链分两部分, 链子是她去最好的金店定制的18k金镶碎钻,剩下的部分则是五个大小不一的环环相扣的翠绿圆环, 从小到大排列,两端最小, 中间稍大, 最下方的最大。戴到脖子上别致又典雅, 尊贵大气。若是戴腻了还可以换条链子当手链。 贺允自己也喜欢得不行,对着这套首饰拍了又拍。 她买了一套精致的包装,把翡翠镶嵌好, 装进盒子里, 给是孙彬彬打电话, 约定今天下午五点见面, 交易之后他带她去看房子。 贺允把手头工作做完, 犹豫了一下决定去网上看看情况。 刚登录就被爆炸的私信吓了一跳, 除了刚开始是铺天盖地的嘲讽, 后面的几乎都是安慰和支持, 还有催更的, 只有零星几个黑子依旧在不停的蹦跶。 贺允直接把那些骂人的点了举报,把剩下的评论看完,找到以前发布的视频。 脏话全都被删, 很多争吵的楼层也找不到了, 评论区又变成了求购、催更以及表白和俏皮话的天下, 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栋点赞无数的高楼: 【下次鹤鹤去赌石的话能来一个现场直播吗, 请满足我此生唯一的请求。】 下面全都是“+1”、“+10086”、“+身份证号”的。 贺允回复:【下次去挑石头, 如果同行都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试试。】 这个回复刚发上去,楼里立刻欢呼成一片,正在刷评论的人看到贺允的话高兴得只能发出一连串的啊啊啊啊啊啊,似乎只有这样再加上无数个感叹号才能表达他们的激动和期待。 贺允没再打扰他们的狂喜,把孙彬彬要的那套首饰的雕刻视频传上去,依然是【震惊】系列,接着把照片传到微博上,配上文字: 【朋友定制的首饰,一会儿交货。好美,舍不得。】 照片里,黑色天鹅绒为底,碧绿明媚的翡翠饰品在钻石的环绕下折射着莹莹的光泽,美得张扬又霸气,偏偏又带着东方特有的含蓄和神秘,钻石璀璨的光芒都被衬托得单调乏味,毫无存在感。 无数平日里对翡翠五感,甚至完全不能理解翡翠的魅力的人看着这样的照片,都被蛊惑了,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花上亿甚至更惊人的巨款去收藏这冷冰冰的石头。 这是大自然的瑰宝,是东方最灿烂神奇的石头,是让人难以抗拒的“玉中之王”。 除了石头本身的美感之外,款式设计也功不可没,这种新颖的雕刻方式打破了翡翠约定俗成的珠帘和组合蛋面的设计形式,更加时尚化,年轻化,让人觉得穿上小礼服或者通勤装都能搭配,不像以前的款式,好像要么只能搭配旗袍,要么是贵妇专属一样。 女人本就对珠宝毫无抵抗力,更别说如此别致美丽的珍品,刚一发上去就受到了无数女人的追捧。 借着之前全网黑嘲的东风,贺允新发的微博和视频全都以最快的速度上了热门,引来观众无数。 张岩本名叫张妍,结果她嫌“妍”字太娘兮兮,自己改成了“岩”,她从军队离开要执行一项机密任务,刚从军营出来刷了下网就看到了贺允传上来的照片,她一眼就看上了那条五环的项链。谁知道往前一翻,这套首饰是人家定制的,早就有主了。 张岩失望的叹了口气,又一看还是别的男人定制送给自己女神的,心里更不爽了。 想她年轻貌美,身体健壮,在军营里能干翻十个训练有素的士兵,竟然活到二十七八没人追,天底下还有这么没天理的事吗? 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大抵是人类的劣根性,正在她抓心挠肝的想着怎么才能联系上买家,看看能不能弄到手的时候,她竟然接到了一个老朋友的电话。 张岩痞里痞气的道:“孙队,要给我接风洗尘?” —— 交易地点就在贺允家里。 五点,门铃准时响起。贺允透过猫眼一看,孙彬彬带着一个穿着休闲服的女人站在门口。 女人剪着短发,皮肤微黑,剑眉星目,一口整齐的白牙,五官明媚动人,是个英姿飒爽的美人,身上和孙彬彬一样,带着军人特有的气质。 这应该就是孙彬彬口中的“女神”了。 她打开门,招呼两人进屋。 走进雕刻室,张岩就被摆在架子上的那些小木雕迷住了,尤其是有一套十二生肖摆件,小小一只雕得栩栩如生,或站、或卧、或躺、或坐,神态各异,简直堪比语文课本中学过的那什么桥上的狮子还有趣。 可等贺允拿出那套翡翠饰品,她眼睛一亮,惊讶道:“这套首饰原来是你雕的?” 贺允点头。 张岩又惊又喜,看着贺允两眼放光,“我也预订一套,你这里还有原料吗?” 贺允无语的看了孙彬彬一眼,这人什么都没对“女神”说吗? 她关了灯,让孙彬彬拿着手电筒检查了一遍,没有纹裂和瑕疵,是完美品。 贺允把项链和钻石的钱抹去,所有的翡翠合起来八十八点七三克,一共捌佰捌拾柒万,她又抹了零,价格定为八百八十万。 孙彬彬没有异议,立刻给她打钱,然后三人一起去看房子。 房子位于市郊的高档别墅区,门禁森严,即使是老板的车也要刷卡,进了小区就是一条宽阔蜿蜒的马路,路两边是茂密的草地和树林,不像小区,更像野外。 “外围墙上装有红外线感应装置,只要有人翻墙就会被检测到。”孙彬彬介绍。 车子进入小区之后又走了大约十分钟,终于在一栋砖红色的两层小洋房前停下,几人下车,张岩趁贺允不注意悄悄问:“你真的要让贺允住这儿?那个神经病可不好惹……” 孙彬彬笑:“没事儿,我问过三公子,他同意了。” “他竟然同意了,啧。”张岩这才闭嘴。 铁栅栏,指纹锁,id卡锁,大院子,露天游泳池,还有完善的安保装置……贺允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进屋,里面装修得非常漂亮,实木为基底,中式风格,还摆着博古架,两侧种了花草,应该有人打理,枝繁叶茂,房间布局也很合理。 地下室的空间宽敞,安全性很好。 一切都很好。贺允很喜欢。 回到二楼,孙彬彬拉开窗帘,指着后面的一栋建筑,道:“贺小姐,有一点我得提前和你说明,你的邻居养了一只不太友善的小宠物,你最好不要靠近那里。” 贺允“啊?”了一声,问:“是大狗吗?” 她也想养一只看家做伴的大狗! 孙彬彬摇头,要是狗就好了,他道:“是一只大猫。” 贺允此时还不明白此“大猫”非彼“大猫”,而且她不是乱跑的人,这一点并不影响,她交了定金,两天后办手续搬家。 贺允一直在注意贺允,见她流露出养狗的意向,说她认识一个人,以前是军队驯军犬的,可以帮贺允弄一只来。 贺允一听,眼睛就亮了,连连点头,“谢谢张姐姐。” 张岩在心里骂了声脏话,这丫头不笑的时候冷冷淡淡的,怎么一笑起来这么招人疼,那对小虎牙怎么看怎么可爱。 她没忍住伸出魔爪捏了一下贺允的脸,咦,手感也这么棒。 贺允:“……” 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又见到张岩,把张恺英要的无事牌做好,约好交易时间,看到张恺英和张岩一起出现,她才知道原来张岩就是张恺英提过的当兵的女儿。 张恺英收起牌子,脸色沉肃,这块牌子比梁爱华卖给自己的颜色种水都好上一个档次,而且品相完美,可价格却只要三百万,他不依,非要贺允按市价来,贺允说就当感谢之前张恺英帮她联系公关公司的谢礼。 张恺英叹了口气,几番推辞不过,只道以后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尽管来找他,把他当亲叔叔看待就行。 贺允笑着说好。 张恺英又道:“小允,再过几天就是梁家的翡翠展了,你要出席吗?” “当然要。”没有任何迟疑。 “那刚好,你姐姐这几天正好没事干,你俩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贺允一愣,转目去看张岩。 张岩翻了个白眼,“什么互相照应?分明是我去保护她。” 贺允脸一红,“不用麻烦张姐姐了,我自己没关系的。” 张岩咧了咧嘴,觉得手又痒了,一巴掌上去揉了揉贺允的脑袋,“去梁家的时候,你要寸步不离的跟紧我,知道吗?” 贺允没忍住露出虎牙来,“谢谢张姐姐。” 张岩内心嗷呜一声。 贺允觉得张岩对自己好得有些过分,从搬家到送狗,再到买宠物用品每一样都离不开她的身影,连孙彬彬都有意无意的表现出了吃醋。 例如现在,她就在院子里帮忙检查安保系统,脚边跟着一只两个月大的小德牧。小狗耳朵还没立起来,又帅又萌的,迈着小短腿蹦蹦跳跳。 62.回国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紧接着, 有人把她的身份信息人肉出来, 说她爸爸不久之前死于吸|毒,她也一定是吸|毒女,这种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原先只是指责她想红, 用假的翡翠骗人,一下子升级到了援交, 吸|毒犯罪,如果说没人在幕后推动, 鬼都不信。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贺允没再打扰霍思成等人, 这时候他们站出来非但无济于事, 反而会成为那些人攻击的把柄,他们会说:“看吧, 果然和xxx有一腿, 否则人家怎么会帮一个大学都没上过的贱人说话?” 只有花易, 他的身份没有那么敏感。 她准备去找花易,但下一秒就看到了“花钱很容易”被打成了自己的同伙,正徒劳无功的和人据理力争。 贺允拨通了他的电话。 听到贺允看到了网上的事情, 他显得心虚又愤怒, “那些人怎么这么丧心病狂, 懂个屁就敢说我说谎, 还说我和你一伙儿的, 我倒是想啊!” 贺允让他不要管了, 说自己会处理。 花易不同意, 说等明天找警察局负责网络安全这方便的朋友,好好清理一下。 贺允道:“先不要,这件事情必须澄清,否则在别人眼里就是我心虚,强权压制了民主。” 而且要快,网上的人都是三分钟热度,必须趁热度最高的时候打个翻身仗,否则以大家只关注开头的尿性,就算最后澄清了也没人在乎了。 贺允道:“花易,我和老许熟,请你联系一下许老板,我要今天签的那份协议书的原件和照片。” 花易:“好,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先拍一张发过来,然后我过去找他拿原件。还有别的事吗?” 贺允:“暂时没有了,等有需要我会再联系你。” 花易“嗯”了一声,挂了电话,没一会儿就发过来一张照片,上面正是梁爱华签过字的协议书。接着他又发过来一句话,“小允,你放心,我相信你。” 贺允笑了一个,轻轻回了一句“谢谢”。 贺允深吸口气,让混乱的大脑平静下来,理清思路之后拿着相机站起来,对着工作室旁边的博古架上摆放的木雕一个个录了起来。 韩文嫣就是那个买了贺允翡翠小猪的人,她今年刚上高三,家庭条件很好,贺允那个小猪雕得实在活灵活现,惹人喜爱,再加上她是属猪的,更喜欢的不行,一咬牙就买了下来。 谁知道还没收到货,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坚信能设身处地为顾客着想的卖家不可能是骗子,更何况作为一个网瘾少女,她早就习惯了水军的套路,坚信热门新闻往往会翻转,对网上铺天盖地的黑料根本就不信,更不能忍受对方这么污蔑自己喜欢的阿婆主。 她义愤填膺,和水军奋战到晚上,正困得不行的时候,却收到了来自对方的私信,寥寥数语却言辞恳切,充满关怀,怒火冲天的韩文嫣瞬间就委屈的不行,明明此刻受到攻讦和污蔑的是小鹤,她反而反过来安慰自己,这一刻,韩文嫣知道,小鹤已经不同于自己关注的其他人了。 她打了一长串的安慰准备发过去,却又默默的删掉。 她知道,小鹤比她想象的要坚强的多,与其把精力浪费在互相安慰上,不如在网上为她多说几句话。 她捋起袖子,再次冲入乌烟瘴气的战场。 突然,她竟刷出了小鹤发的长微博,文字搭配着图片,最后还附了一个视频链接。 韩文嫣看完,激动的在床上跳了起来。 她要把这些东西甩到那些黑子的脸上! 上面的文字非常简单,用数学的方式有力的做出了反击。 一条时间轴,将一切都说得明明白白。 去年五月份,父亲染上毒|瘾,去年六月份参加高考,成绩653分,但是她却没有上大学,下面有两句简单的解释,“爸爸离不了人,我和学校联系过,推迟一年入学。”接着今年三月七号,父亲拿家里的帝王绿手镯换了毒|品,第二天发现死于毒|品摄入过量。下面还有学讯网的成绩截图和某知名高校的录取通知书。 韩文嫣喜悦过后,内心突然升起一股冷意,怎么会这么巧,在女儿即将高考的时候染上毒瘾,在拿出家里珍宝的第二天就死于毒|品摄入过量,而不到两个月的现在,唯一的女儿又陷入网络暴力的漩涡…… 韩文嫣学的文科,可谓阅遍中外名著,且偏爱悬疑复仇类作品,她发誓,这些事情中没有隐情母猪都会上树了。 她有种预感,她找到了真正的重点! 带着满心的激动和愤恨,她点开了下面的视频链接。 首先出现的就是一张摆满木雕的博古架,女孩浅浅的嗓音响起:“这是我之前的作品。” 形态各异的精巧雕件从镜头中走过,还配有语言介绍,直到录到一个空荡荡的紫檀木托,声音顿了一下,“这里本来放着我妈妈留下的帝王绿翡翠镯,后来我爸爸不知道怎么染上毒|瘾,他怕自己把镯子卖了买毒|品,就存到银行里,但后来还是取出来换了毒|品,接着就因为毒|品摄入过量……身为吸|毒者的家属,我想说一句,那真的不是好东西。” 接着镜头一闪,出现一张手写的协议书,其中一个签署人是贺允,另一个打了马赛克。录音平静的解释:“今天开出这颗‘生命之泉’我也很意外,不过能证明我话的人很多,明天我会联系他们为我澄清。现在先放上一张证据,这是今天和某位老板打赌签的协议书,我就是靠‘生命之泉’赢了对方两千万。我手里还有一块没开的原石,如果大家还想看,过两天我会上传解石过程。” 韩文嫣噗嗤一声笑出来,这种时候她还不忘为自己打广告。 笑过之后,她开始动笔,把所有的信息总结一下,写了一篇合情合理的小论文发上去,和贺允一样也设置了一万元的随机红包,只要转发都有可能中奖。 在水军下班的凌晨,当事人亲自发声,再加上证据确凿,站在贺允这边的粉丝终于不再被压着打。 【我就说嘛,玩赌石的都是有钱人,怎么可能因为钱卖身。】 【天啊,高考成绩653,我要是有这成绩现在怎么会上个破二本。 …… 后来又有人自称贺允的同学出来发声:“贺允当时和梁若冰都是我们班的女神,只不过梁若冰甜,贺允冷冷淡淡的。她很少说话,但是学习很好,人品也很正派,那个说贺允不检点的是哪班的,报上名来,我看看我们学校有没有你这一号人物。” 这时候韩文嫣的那篇推断的转发量也慢慢多了起来,很多人把她和贺允发的微博一起转发,看得人冷汗直冒。越来越多的人相信贺允就是被黑的,有人故意针对她家。 等到第二天早上,霍思成等人公开表态,称贺允开出“生命之泉”时很多人都在现场,并且在下方@了好几个很有身份的人,其中就包括了梁爱华,并且扬言追究造谣者的刑事责任。 “小允,什么情况?怎么一大早就出事了?”霍思成昨天睡得早,刚醒来就看到助理发过来的消息,连忙让公关部处理,接着就给贺允打了电话。 贺允:“我也没想到,谢谢霍老板仗义执言。” “谢什么?应该的,刚才公司的人告诉我,说这像是专业团队在带舆论,你心里有数吗?” “嗯,我大概能猜到,霍老板,我想问问,您能帮我查一下是哪个公司吗?” “这个没问题,我待会儿给你回电话。” “好的,谢谢。” 刚挂了霍思成的电话,张恺英又打了过来。 张恺英说话要直白的多,直接问:“是不是姓梁那孙子报复你?” 贺允;“张叔叔,没有证据,我也不确定。” “不管是谁,他们找水军我们就不会找了吗?小允你放心,我这就给你联系公关公司,咱们不怕他!” 贺允低声道:“张叔叔,谢谢你。” 她真的对这些帮助自己的人充满感激,不管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翡翠,这些人的存在让她更加坚信这个世界不是某些人说了算的。 霍思成的消息很快就传过来,说公关部的人说这次下场的是业内有名的某家公关公司,擅长抓热点和民众的敏感点,而且非常有“职业素养”,从不出卖雇主,最后他问如果需要公关的话,他可以帮贺允联系。 贺允同意了。 她同时联系了两家公关公司,由专业人士对专业人士,不就是花钱嘛,贺允现在最不在乎的就是花钱。 和编造黑料不同,贺允自己的澄清就已经足够力度,再加上专业人士的润色催化,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舆论终于开始慢慢发生变化。 两家水军协同合作,一家专注营造贺允爱家人的天才人设,另一家则专注阴谋论,借用了韩文嫣的小论文,把一切都归结为财富动人心——神秘的帝王绿,离奇死亡的父亲,孤苦伶仃的少女现在又备受迫害,到底谁才是幕后黑手。 63.表白成功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张恺英连忙握了下手, 脱口而出:“东西是你雕的?”在他印象当中, 木雕师傅不都是男人吗,而且对方还这么小。 贺允点头,吃力的抱着屏风准备往屋里送。 张恺英连忙接过,自己扛着东西进了屋, 他虽然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但贺允一个看起来未成年的丫头片子, 比自己女儿都小,实在不忍心。 贺允跟进去,这屋子应该是刚装修好, 墙角处堆了一堆纸箱, 博古架摆在客厅正中央, 还没找好位置, 上面已经摆了几样艺术品, 只是不知道真假。 让她在意的是,上面摆着一对翡翠手镯,阳绿飘花, 高冰近玻璃种的地, 难得的是一对儿, 价值不菲。 自从重生之后,她就发现自己的眼神比以往好了很多, 像x光一样, 如果再用手接触效果会更好, 能直接看到翡翠的内部, 不过好像只对翡翠有用。她没有太多实验的机会,家里只有一个小吊坠给她研究。 或许可以摸一摸张先生家里的翡翠,再验证一下她的猜测?贺允有些心动。 张恺英拆开包装,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忍不住抽了口气。 黄色的灯光从上方投射下来,正照得屏风影影绰绰,人影移动,荷叶也随之摇晃,这是北派独特的手法,能营造出强烈的立体感,层层叠叠的荷叶中菡萏招展,他几乎嗅到了随夜风扑来的荷花淡香。 “这是你雕的?”他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是。”贺允回头,反应很平静。 张恺英惊叹的看着面前的艺术品,简直无法相信这是出自这么一个稚嫩的小姑娘之手,这件作品丝毫不逊色于那些所谓大师的高作。 他小心翼翼的托着屏风挂到墙上,生怕有丝毫的损毁,挂上之后忍不住站在原地看了又看,只觉得原本满意的装修突然变得劣质起来。 张恺英回头,看到贺允出神的目光,顺着一看,有些得意的笑道:“小丫头也懂翡翠?” 贺允回答:“我刚入门。这对镯子真好看。”比她在店里见的那些几十万的都好看。 但凡是收藏家没有敝帚自珍的,有了宝贝都喜欢炫耀,尤其喜欢向行家炫耀,张恺英也不例外,看过贺允雕的作品,显然已经把她当成了天赋卓绝的天才。 他闻言大乐,过去把那对镯子拿过来,“来,慢慢看,这对我准备拿来送人,还有一方满绿的无事牌用来收藏,也拿来给你看看。”接着弯腰打开下面的抽屉,取出一个雕花木盒。 贺允被他拉着坐到长桌旁,打开灯,开始欣赏他的收藏。她没有多看那对镯子,注意力被无事牌吸引。 牌子颜色纯正,脆甜,是极受年轻人喜爱的苹果绿,形状方方正正,没有任何花纹,用的是最简单的切割方式,贺允知道,只有绝好的料子才用这种方式雕刻,能最大限度的凸显材质的优点,成品果然美得惊人。 用眼看不出什么问题,贺允深吸口气,手指轻轻的碰触无事牌的表面,下一秒,眼前变成了绿色的海洋,一道道绿色的气流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小小的牌子里循环往复,无限轮回,只是到了某处像是遇到了障碍,有规律的气流变得无序,乱糟糟的纠缠到一起。 贺允轻轻蹙了蹙眉。 “怎么了,有问题吗?” 张恺英目光惊异的在牌子上徘徊,他并不是专业收藏家,只不过近年翡翠价格节节攀升,再加上和梁爱华是朋友,信任他的为人才买了这个当做一项投资。 在他心里木雕和玉雕都是一样的,贺允雕木头的技艺高超,雕玉石一定也不赖,见贺允脸色不对,心不由得一沉,难道这东西有问题,梁爱华不至于骗自己吧? 她的异能确实有用,但这牌子却有点问题。贺允没直说,问:“张先生,你这里有强光手电吗?” 发现自己的能力之后,她特地找了相关的资料来看,知道鉴定翡翠的时候手电筒是最廉价好用又便捷的工具。 “有有有。”他连忙找来一个手电筒。 关了灯,拉上窗帘,屋子里立刻陷入黑暗,她还不知道那些紊乱的气流代表着什么意思,但下意识的觉得不会是好事。 打开手电筒,灯光一照,绿色的牌子更加通透,绿得盈盈发光,像是一个小灯泡,看着格外喜人,可惜仔细一看,在这一片绿色中,有一根细小的线贯穿整个牌子,像是美人脸上的一道伤疤,破坏了玉石的完美。 “这里,有一道绺。”贺允语气低沉。 张恺英眯着眼睛使劲儿看,在她指的地方,果然看到了一条白色的裂纹,脸色刹那间阴沉了下去。这条裂虽然很隐蔽,但仔细看并非发现不了,梁爱华虽然也给他手电筒照了,但当时屋子里灯光很亮,这条几不可见的裂缝就被他忽略了过去,再加上对朋友的信任,事后他没有再仔细检查。 他这是被熟人坑了。 贺允没出声,让对方慢慢消化这个噩耗。 翡翠属于天然宝石,天然的东西难免有裂,有纹,有绵,有杂质,这些瑕疵直接影响翡翠的价值,尤其是高档和收藏级翡翠,哪怕有一丁点瑕疵,对其价值的影响都是巨大的。 眼前这块无事牌有了这道绺,市价至少要降低五成,未来的升值空间也极有限,这还是因为这道裂在牌子内部,且不明显的缘故。 她对翡翠的市价不是很了解,但这种成色的东西少说也得上百万。也就是说,张先生至少至少亏了五十万。 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即使心里充满了被“杀熟”的愤怒,张恺英也仅失态了半分钟,自嘲道:“多谢贺小姐,我本来还准备拿这东西向几个朋友炫耀,幸好被你看出来了,否则钱没了,面子也没了。” 贺允笑了,露出一对小虎牙,清冷立刻变成了可爱。 张恺英见了哈哈大笑,“这才像你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嘛,哈哈。” 贺允抿了抿唇,纠正道:“我马上就十九岁了。”已经成年了。 张恺英愣了一下,继续大笑,边笑边拿出钱,数了数递给贺允。 贺允点了一下,一共一万二,“张先生,多了五千块。”这个屏风摆件的价格总共一万块,之前他已经付过三千的定金,再给七千就够了。 “另外五千是给你的谢礼。”张恺英说。 贺允摇头,抽出五千要还给他,被对方按住。 张恺英道:“实话跟你说,贺小姐,我以后肯定要继续入翡翠,不过我眼神不好,得找个懂行的人掌眼,以后可能还要辛苦你,这算是一点辛苦费,你一定要收下。而且你雕的这件东西,我觉得给你的价格实在太少了。” 张恺英甚至怀疑,这件作品搁市面上至少要十万。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是哪门哪派,没人教她喊价吗?唉,以后多给些好了,他不是那种贪便宜的人。 贺允想了一下,她现在正缺钱,“好,不过我只能帮你看东西有没有问题,至于市价我也不是很清楚。” “价格方面不用你操心。”张恺英大笑,“那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贺允离开张恺英的家,摸着口袋里的钱出神。 她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知道钱的重要性,屏风摆件辛苦了五天才赚一万块,还要刨除原料钱,而帮张先生看了一眼翡翠就赚了五千块,这个对比太可怕了。 贺允去银行把钱存起来,留一张买了一个杂粮煎饼边走边吃。 她有一个快速赚钱的路子,但必须保证她能看到翡翠内部气流的事情真实可靠,否则只会血本无归。 她想到了一个验证她想法的好地方,也是她赚钱的主战场——翡翠城。 翡翠城是当地一条有名的商业街,里面全都是玉石相关产业,知道这一点还是拜梁若冰所赐。梁家是做珠宝生意的,主营就是翡翠,贺允曾跟着梁若冰梁若珺一起进来见识过。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难看起来。 她没有母亲,据说母亲年轻时跟人跑了,父亲疯了一样到处找母亲,每个月回家一次给她生活费,她从小就性格孤僻,几乎不和人交流,只在高中时交过一个朋友,就是梁若冰。 在她认识梁若冰以后不久,父亲就染上毒瘾,花光了家里的钱,连母亲存在银行里的一支帝王绿镯子都被他取了出来换了大量的毒|品,然后就死于毒|品摄入过量。 如果不是无意间听到梁若冰和兄长梁若珺的对话,或许她一辈子都会抱着这个“真相”活下去。然而事实是,梁家兄妹用计让父亲染上毒瘾,借此拿到家里的镯子,然后杀人灭口,当时她慌不择路的跑出去报警,却在路上死于车祸…… 64.大餐~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到了约好的地方, 他只看到了一对儿小情侣儿模样的年轻人,大概二十岁左右, 女孩更小一些, 还不知道成年了没有。 他正疑惑是不是自己走错了, 就听女孩浅浅的嗓音响起,“孙先生吗?这里。” 孙彬彬大惊。卖家就是这两个小孩儿?莫不是偷家里的东西出来卖的吧? 一直到坐下, 看到对方递过来的小本子上列的表格, 他才有些相信这个未成年少女模样的女孩儿真的是卖家。 孙彬彬不放心贺允, 贺允也同样不放心孙彬彬, 她也在默默观察他。 他很魁梧,180的身高,估计也有180的体重, 皮肤黝黑, 牙齿雪白, 剃着寸头, 肌肉几乎把衬衫撑破了。 贺允看了一下自己的和花易细白的胳膊腿儿, 觉得如果他要强抢的话,他们俩应该不是对手。 “这些表格是……”孙彬彬不解。 “价格,1g十万, 根据耗费材料的多少定价, 最后的价格大概在八百万左右。你把要求写上, 我按照要求给你设计款式, 你满意了我再动手做。这个价格你接受吗?”这是花易定的价格, 据说就是正常市价。 孙彬彬对翡翠的价值有些了解, 知道没叫虚价,一口答应下来,但是却要求先看货。 这个没问题,这里是高档餐厅,到处都有监控,而且还有餐厅也有安保人员,不怕出意外。孙彬彬在店里等着,贺允和花易去家里拿东西。 刚坐进车里,花易就悄声道:“贺允,你知道他是谁吗?” 贺允摇头。 “我在缅甸的时候见过他,他以前是部队的,现在应该退役了。”原本准备欺负人的计划默默搁浅。 “啊!”贺允低叫一声,怪不得看着和一般人不一样,原来是退伍军人。“你怎么认识他?” 花易:“缅甸很乱,前年我和朋友在缅甸遇到恐怖袭击的时候,他是负责保护我们的人之一。不知道他认出我了没有。”可能性不大,当时他狼狈得鬼都不认识了。 贺允听着眼睛却亮了起来,看吧,她就知道说不定就能在网上遇见能帮助自己的人! 贺允带着那块翡翠再次出现的时候,孙彬彬敏锐的觉察出对方的态度有隐隐的变化,他对善意和恶意十分敏感,这绝对是不折不扣的善意。 孙彬彬一直到现在还有些难以相信,动辄出手这种价值不菲的极品翡翠的人竟然是眼前这个看起来还未成年的小丫头,但手中明艳动人的珍宝告诉他,这就是事实。 检查完那块翡翠,确保是a货之后,他不经意间问起:“贺小姐,请问你这里有帝王绿吗?” 贺允抿了下唇有些不开心,她怎么觉得找帝王绿的人这么多,好奇怪。而且每提一次帝王绿就让她想起梁家人来。 她把回“三公子”的话原班不动的告诉孙彬彬。 “如果贺小姐有一天能开出帝王绿请一定要联系我,我一定开出让贺小姐满意的价钱。” 对方的态度很认真,贺允点了点头,道:“如果我没有被杀人夺宝的话。” 孙彬彬哈哈大笑,“如果有困难,随时打我电话。” 收到对方支付的十万定金,这单生意算是敲定了。贺允把孙彬彬送走,坐到花易的车上望着窗外沉思。 她知道这或许只是对方随口一句话,根本没放在心上,但已经是她能想到最有效的手段了。 如果还是不行,她就努力开出帝王绿,然后放到银行里,立份遗嘱,谁能为自己报仇,帝王绿就归谁。 这事急不得,现在最重要的是她不能出门一趟就坐花易的车子,人家又不是自己的司机,她往后不是身携巨款就是带着价值连城的翡翠,更不能打车。她必须要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车。 好在她刚满十八的时候就考了驾照,现在需要的是一辆安全的车代步,顺便再换个住的地方,别的条件不要求,但一定要安全,地方够大,能让她解石雕刻。 等这单交易完成,她就有钱买车换房子了。 回到家,贺允就又忙了起来,昨天承诺今天上传翡翠雕刻的视频她还一点都没准备,她要想想雕刻什么好。 手镯当然是最简单的,而且她已经有了孙先生要的手镯的圈口,只不过开镯子的过程观赏性不足,而且按道理这已经是孙先生的东西了,没有经过买家的允许就把对方的东西上传到网络总归不太好,还是换个精致可爱一些的小东西,哪怕不卖自己戴也挺好的。 贺允调整好相机,捧出那半块原料放到一旁,先开始画稿子。 网上的人普遍年龄不大,很多人觉得市面上常见的翡翠造型过于古朴,不适合追求个性的年轻人,而且她也觉得为了节省原料翡翠的雕刻过于单调了,无非是叶子,如意,佛像观音以及各种牌子之类,很少见独特另类的造型,她应该另辟蹊径,迎和年轻人的审美。 这块翡翠原料不大,贺允留出开镯子的地方,取了一小块下来,拿起刻刀一点点开始起形。 这是她早就烂熟于心的东西,之前的十几年她就已经雕刻过无数遍了。 乍然换了材料,贺允有些控制不住,不过很快就掌握了规律,动作也越发娴熟起来,一只捂着眼睛偷看的小猪渐渐自她指间诞生,憨态可掬,可爱得紧。 物件不大,只有指头肚大小,再加上电动设备的加成,起形,抛光,打孔……总共花了不到一个小时。 在上传视频之前,贺允先看了一下切石头的成绩,播放量已经将近十万,整整一天都挂在首页上,弹幕被清理过好几次。自己的置顶评论下全都是“阿婆主放心,如果等不到一定帮忙打110”。虽然不知道真假,还是让人觉得暖心。 热评第一依然是花易的鉴定和估价,第二变成了夸自己手美的,说翡翠是假货的那个评论已经找不到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删了。 点开私信界面,又多了十几条私信,要么是同行,要么是珠宝商,剩下最多的就是询问是否出售的。 贺允一一回复之后,觉得总通过网站的私信联系太不方便,于是申请了微博,和网站的id一样,取名“我在网上切石头”,把二维码贴到了视频最后,附上一句话:有需要请微博联系。 接着把视频传到了网上,继续以前的取名风格:【震惊】价值千万的珍品翡翠竟被主人雕成了…… 刚上传完毕,就有人评论。 花钱很容易:雕了什么? 我在网上切石头:自己看。 花钱很容易:哈哈,好。 回复完花易,贺允关了电脑,趴在电脑桌前开始画孙彬彬要求的图稿。 整套首饰包括:手镯,戒指,项链和耳饰。 孙彬彬要的这一套并不仅用于收藏,主要是送给女方戴的。如果平日里戴的多的话,并不适合太夸张的造型,应该以精致百搭为主。 手镯贺允选了贵妃镯的款式,这种镯子为椭圆形的扁条镯,和圆条的福镯相比更俏丽时尚,适合充满活力的年轻女性,戒指和项链耳饰可以做成一整套,用同样的元素搭配起来更为和谐。而且在交流过程中孙彬彬提起过,对方是个明艳爽气的女子,太小家子气了人家肯定看不上。 贺允把设计图画好之后又过了一个小时,给孙彬彬打电话说设计图做好了,问他现在有空吗。 孙彬彬连忙回有空,给贺允一个企鹅号,两人加了好友。 用相机把设计图拍了照片发给孙彬彬,问他是否满意,贺允说如果不满意的话她可以重新设计。 孙彬彬看完,直接发了三个赞过来,让她就照着这个设计做,发完还加了一句,说就怕贺允也和别人一样雕些豆子叶子佛像什么的,她肯定不肯戴。 贺允笑了一下,回道:“明天开始给你做,大概需要三天时间。” “好的,做好了你直接给我打电话。” “我还有个请求。这些首饰的雕刻视频我能发到网上吗?” “就是我联系你的那个网站?” “对,可以吗?不行也没关系,我就随便问问。” “可以,不过我也有个请求:你在网上说一下,就说有人特地请你做的,为了送给梦中的女神。” 贺允笑了一下,这人看着凶巴巴的,没想到对喜欢的人这么浪漫。 她一口答应下来。 和孙彬彬商量罢,已经很晚了,贺允拿出手机,看到新注册的微博收到了好几百的关注提示。 贺允想起刚才孙彬彬的话,灵机一动把刚画好的设计图发上去,配上文字解释: 【为一个朋友设计的首饰,希望他能追到他心爱的女神。 如果戒指这个圈能套住爱人一辈子,这么多的圈是否能套住你的生生世世。】 照片上,整套首饰就是由一个个的圆圈构成的。 这时贺允远远没有想到,未来的有一天,她无意间设计出的款式会成为最流行的首饰款式之一,几乎能与“爱情恒久远,一颗永流传”的钻石营销相媲美,成为无数新人结婚必选的“生生世世环”。 65.只知道吃 贺允其实只是有些犹豫, 一方面卖的话有种把谢知微卖了的错觉, 一方面又为大笔的金额心动。 床上时她问谢知微什么意见。 谢知微一边吻她, 一边含糊道:“你想把我夺舍的东西卖了吗, 嗯?” 说着, 还惩罚似的故意掐她一把。 贺允被他弄得五迷三道的, 迷迷糊糊答应他, 那就不卖了。 第二天起床,她看着神清气爽的某人忍不住叹息扶额,美色迷人,她总算是知道枕边风的威力了。 于是, 大把大把的钱在手, 准备贺允随时松口随时开抢的那些大佬们惊讶的发现, 贺允发了一条微博: 【这条龙不准备出售, 是我的私人藏品。过些天我会再雕一个神态更霸气威严的龙出来, 这条不合格。】 这条微博简直让人喜忧参半。 有人在评论里问她, 是不是发现这龙神态太像猫了所以才不合格的。 贺允竟然还回了一句:“对啊, 我照着我养的猫雕的。” 下面立刻一连串的哈哈大笑。 【果然, 我就说这龙是被猫夺舍了。】 【喵星人的胜利,耶!】 【不, 我拒绝相信,这么霸气明明是老虎,怎么会是我家那只只知道吃的蠢萌肥猫?】 【楼上拉得一手好仇恨。】 【楼上上, 你要相信, 能养到一只只知道吃的蠢萌主子是多大的幸运。】 贺允默默给这条评论点了个赞。 谢知微如果真的只知道吃就好了, 可惜他…… 当天晚上,她养的“猫咪”又开始造反了。 他咬着她的耳垂,轻声威胁:“原来像我就是不合格,嗯?” 贺允无声流泪。 第二条龙还没开工,张教授就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缅甸大雨过去,矿区已经全面开始动工。 他们要动身去缅甸了。 贺允依依不舍的和大王小猫告别,带上另一只宠物,坐上了直飞缅甸的飞机。 这次他们带的人更多,除了人之外,还有最尖端的设备,通过走私的方式运入缅甸。 贺允在张教授等人的安排下,每天晚上基本上都在矿区晃荡,他们一行人彻底成了昼伏夜出的黑暗生物,贺允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怎么见过中午的太阳。 她还好,只是日夜颠倒,谢知微才是最惨的那个。 他初尝□□,正是最热切的时候,恨不得找个地方脱了裤子就上,好不容易磨合好了,两人都得趣,还没来得及享受几次,就被缅甸这破事儿给绊住了。 这么多人,贺允肯定不会答应和他单独住一个屋。白天她死活不肯,晚上又时时刻刻都有人跟着,连下矿洞都有人,他连想找个机会抱住她亲亲摸摸,过过干瘾都没机会,可把他憋坏了。 好不容易有一次找着机会,其他的人在检查别的岔道口,他们身边没人,他连忙拉着她躲到一旁的角落里,也顾不得她满手都是泥,急慌慌的就亲上去,抱着她好一通揉搓。 贺允又羞又慌,连忙推他,急道:“你快放开,被人看到了。” 谢知微恼恨的掐了她屁股一把,恶狠狠道:“看到就看到,我摸自己老婆,碍着谁了?” 贺允羞红了脸,这人越来越不要脸了,真的,以前她绝对想象不出他嘴里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一直都是优雅懒散的,仿佛万事不挂在心上,或者说什么事都不会让他失态,没想到区区肉体的欲|望就能让他变了个人似的。 她一边羞恼,一边又心生喜悦,觉得他终于像是普通人了。 “你小声点儿,叫人听到了。”她低声抱怨。 谢知微压着她,急躁的啃咬,趴到她耳边低哑呻|吟:“我快想死你了,小允,我快被你折腾死了。” 两人离得近,她感受到了他有多折磨,声音也软了,“你忍忍啊,别乱来。” “你知道我现在最想什么吗?”他严肃问。 “什么?” “像上次那样矿洞塌方。” 贺允被他吓了一跳,嗔怒:“你说什么呢!” “把我们两个隔起来,留个小空间……” 贺允脸通红,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等我把想干的事儿干完,再来救我们。” 他话刚说完,外面就有人小声喊:“贺允,谢所长,你们在哪儿你?” 贺允心脏怦怦乱跳,连忙应了一声:“在这儿呢。” 同时把身上的人用力推开,装模作样的继续摸石头。 那人说道:“这边发现了一块好石头,应该是冰种。” 贺允松开手,“我过去看看。” 她经过谢知微时,声若蚊呐说了一句:“中午来我屋吧。” 谢知微咳了一声,示意听见了,抖了抖衣裳,用力压下嘴角,优哉游哉的跟在她后面。正好明天白天没别的安排,时间充裕得很。 贺允过去一看,果然是高冰,沿着这块高冰的石头又找到一条原石运动的轨迹。 等找到的轨迹多了,根据地壳运动规律,就能大致推断出玉髓泄露的核心位置。 忙了一夜,大家收拾东西回去休息。 贺允洗了手,脱下矿工的衣服,刚坐进车里,谢知微跟了进来。 张岩开车,张教授坐到副驾驶上,大家启程回去。 贺允坐得板正极了,一动不敢动,只是脸却越来越红,谢知微盯着她看,目光在她身上来来回回扫视,露骨极了。 她生怕张岩或者张教授回头看到,时不时用眼神瞪他,结果这人死皮不要脸,反而变本加厉起来,上手悄悄摸她的腰。 张教授在前面拿着今天得到的数据研究,时不时和谢知微商量两句。谢知微也一脸认真的和他讨论,态度严肃极了——如果不看他掐着她腰的手的话。 好不容易到了住的酒店,贺允逃也似的回房,冲进浴室洗澡。 现在还是早上,天刚亮,酒店里的提供早餐,她还没开始吃,就响起了敲门声。 贺允红着脸去开门,刚把门拉开,就被门外的人一把搂住,吻住了唇。 “关……关门……”她挣扎着开口。 谢知微眼睛泛红,抬脚踢上房门,一把把她按到墙上,摸着她喘气:“还有比你更不负责的主人吗,嗯?把你的宠物都快饿死了。” “你小声点!” 贺允呵斥,她总觉得房间隔音不好,说不定自己做什么别人都听得到。 而且她还担心万一有人来敲自己的门,那她就彻底没脸见人了。 谢知微不管,抱着她上床,把她放到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挑眉笑:“好好喂喂你的宠物,坏主人。” 贺允被他从早上一直折腾到中午,简直累得腰酸背痛,比坐那儿雕一整天的翡翠都累人。 她看着身边睡沉的人,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骂道:“混蛋!” 他一点反应也没有,英俊的脸上带着浅笑,一脸餍足。 贺允忍不住手痒。 她很少见他睡着的模样,前些时候在国内,他们也经常同塌而眠,但往往是她被他折腾睡着了,他还没睡,早上也是被他揉搓醒的。 他睡着的样子真的好乖啊,就像小猫一样,勾引着人。 贺允没忍住摸摸他的手,捏捏他的脸,然后红着脸去看他身上的疤。她总算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爱对她动手动脚了。 贺允玩了一会儿,下床去洗澡,摸摸饿扁的肚子,早饭已经凉透了,她打电话叫了午餐,填饱肚子之后趴上床躺到他怀里。 床上的人自动伸手揽住她。贺允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觉睡到晚上八点多,天色黑透。 谢知微也醒了,懒懒的躺在床上,捏着她的手在嘴里轻咬,见她醒了,微微一笑,“我饿了。” 贺允一听,立刻浑身发毛。 这人是疯了吧?才刚弄过那么多遍,还来?身体受得了吗? 她脑子里一下子蹦出好多纵欲过度的危害来。 谢知微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掐了她屁股一把,“想什么呢?我肚子饿了。” 贺允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个啊,她也饿了。 她给酒店打电话,红着脸让他们送两份午餐上来。 打完电话,她趴到床上装死。 完了,这下别人知道她房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了。 谢知微起床去洗澡,出来正好接着晚饭,拉着贺允一起吃。 贺允还忧心着怕被人发现她和谢知微的□□,其实根本不知道,他俩的事儿别人早就看透了,也就她还以为瞒得好好的。 唯一不知道的张教授今天也知道了。 张教授本来去谢知微房里找他商量个事儿,结果敲了两下没人开门,住在隔壁的张岩出来,“别敲了,他在小允屋里。” 张教授拿着资料就道:“那正好,我也问问小允的意见。” 张岩噗嗤笑出声:“你去吧,绝对会被谢老三骂得狗血喷头。” 张教授一脸茫然。 张岩叹气:“我说老张,你他妈是不是几十年没过夫妻生活了啊?” 张教授这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指着贺允的屋门,“你是说……他俩……他俩……是那种关系?” “要不然呢?你见谢老三对那个女人这样过?” “我以为他只把贺允当……当……” “当田心?” 谢教授没出声,默认了。 “省省吧,田心可没这待遇。”张岩拍了拍他肩膀,“小允脸皮薄,你就当不知道啊,要不然以后谢老三没便宜占,咱们都得遭殃。” 张教授长叹一声,拿着资料回去了。 得!等等吧。 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九点。 66.这就是贺允?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之前贺允上传的那快翡翠虽然昂贵, 市面并不是没有, 但这颗翡翠球就已经完全脱离了人们对翡翠的认知, 更多人怀疑这是水晶中的绿幽灵, 钛晶, 和维纳斯水晶(红兔毛水晶)的结合体, 是人造货, 根本就不是翡翠。 争议二:视频中那个名字打了马赛克的遗嘱是否是阿婆主炒作的工具。 针对这两个问题,盖了一连串上千层的高楼大厦,本站的网友只是少数,更多参与争论的是外站网友, 不少人从这个楼串到那个楼, 和四面大方的人争论。 贺允专心工作的这半天, 某站的服务器都快崩溃了。 等她终于雕完一枚戒指和一对耳饰, 打开手机才发现有一长串未接来电, 有霍思成的, 有孙彬彬的, 最多的还是花易的。 她正准备给花易回过去, 电话又响了,对方打了过来, 她刚一接通就听见花易炸毛的大呼小叫:“贺允,你在干什么?好好的你立什么遗嘱啊!你疯了是不……” 贺允蹙了下眉,把电话拿远一点, 等对方咆哮完了, 拿近问:“怎么了?” 怒火发泄完毕的花易有气无力道:“你再不接电话我就要报警了。我还以为你准备自杀呢。” 贺允有些好笑, 又有些感动,耐着性子解释:“我怕怀璧其罪,先打个预防针,万一真出事了大家也有个调查方向。我很惜命,不会自杀的。” “呼——”对面长长出了口气,“我爷爷也这么说,要不是他拦着我早就报警了。” 贺允笑了一下,“如果我失踪二十四个小时,一定要替我报警啊。” 花易:“我肯定会和警察一起去找你!”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花易突然问:“小允,你发的那些视频争议很大,而且‘生命之泉’太有代表性了,今天在现场的人不少,肯定能认出你来,你介意自己的消息曝光在网上吗?” 贺允看着幽幽的电脑屏幕,低声道:“不介意。你要做什么?” “帮你澄清事实!” 挂了电话,贺允又一一给霍思成和孙彬彬回了电话,霍思成听说她没事儿也松了口气,叮嘱她一定要注意安全。倒是孙彬彬帮了贺允一个大忙。 他说:“我退伍之后搞了个房地产公司,有点规模,你要不要考虑换个安全点的住处?” 贺允听到他是做房地产生意的,眼睛一亮,喜道:“孙老板,你手里有合适的房子吗?” “那要看贺小姐的要求了。” 贺允想了想,缓缓道:“首先要安全,不能出现失窃和入室抢劫杀人的情况;其次要空间,我需要一间地下室,或者是大一点的仓库,仓库的安全也要保证;还有,我想养一只大狗看家,要有狗狗的活动范围。” 提完要求,贺允有点不好意思,好像是挺难办的,“暂时……嗯,就这些了。” 她本以为孙彬彬会有些为难,没想到对方竟一口答应下来,“你说的这些要求我都能满足,但是价格上就会比一般小区高很多,你明白吗?” 贺允当然知道,“请孙老板报个价吧。” “五千万。一栋两层别墅,面积五百平,带地下室和地下车库,带院子,院子里有露天泳池,房间内装有最新型的安保设备,任何人只要非法潜入房间,安保人员就会接到警报,并在三分钟之内赶到。还有,我的安保人员全都是退伍军人。贺小姐觉得满意吗?” 贺允简直不能更满意了,她一口答应,“我可以去看看房子吗?” “当然,随时都可以。” “那就交货的时候?” “可以。” 贺允连价格都没还,孙彬彬的描述完全符合她的要求,这时她还不知道,这样设备的别墅市价至少要一亿往上走,还属于有钱买不到的类型。 再后来,她才知道,她买到的这栋别墅,更是重金难求。 房子有了眉目,贺允心情好得不得了,再加上她刚坑了梁爱华一笔,正好用这钱买房子,简直皆大欢喜。 她开心的拍了戒指和耳饰的照片传到微博,配上文字解释,一刷新,她就发现自己的微博已经炸了。 【造假都不造得像点,把我们当傻子耍呢。】 【连遗嘱都出来了,阿婆主是想自杀吗?你放心,没人拦着你。】 【又一个想红想疯了的,吃瓜看戏。】 …… 一连串不堪入目的话语挤满了整个评论区,而且还与越来越多的趋势。只有零星的几个评论是在支持自己的,却被人骂得狗血淋头。 似乎一瞬间,她就成了众矢之的,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贺允有想过自己会引起争议,她也不在乎争议,越有争议的事情越容易热度爆炸。 但现在这种情况呈一面倒的舆论太不正常了,明明打电话之前她看了一眼网络,还不是这种情况。 一瞬间而已,这些人都是从哪儿蹦出来的? 她并不知道,在她忙着处理“生命之泉”,忙着雕首饰,忙着打电话的时候,梁家已经开过一个重大的家庭会议。 梁爱华灰溜溜的回到梁家,惊讶的发现老爷子梁建业,大哥梁爱国,还有大嫂以及老大假的两个孩子,甚至自己的老婆都到场了,“爸,这么多人是……” “啪!”一句话没问完,就被冲过来的老爷子狠狠扇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把他扇懵了,他愣了一下,捂着脸不可置信的问:“爸,你为什么打我?”虽然他不是老头子心中合适的继承人,但却是家里的小儿子,向来最受宠,否则也不敢随便拿好几千万挥霍。这还是他第一次挨打。 “蠢材!你干了什么好事自己不知道?还敢问我为什么打你?”梁建业气得直喘粗气。 “我……我不就亏了点儿钱吗?我都想好了,等咱家办费翠展的时候,把那丫头解决了,钱和翡翠不都成咱们的了吗?爸你不知道,那丫头片子开出来一件多么难得的珍品,帝王绿都比不……” 梁建业越听越气,扬手就准备再给他一巴掌,被老大一家连忙拦住。 “爸,你别气,弟弟还小,慢慢教。”梁爱国劝道。 梁爱国不劝还好,一劝梁建业能恼,吼道:“四十岁的人了,还小呢!” 梁若珺兄妹俩看得一脸无奈,这个二叔平时挺精明的,就是有点不好,目光短浅。 梁爱华捂着脸委屈道:“爸你不知道那块翡翠……” “我什么都知道!”梁建业扔给他一个ipad,“你给我自己看!” 梁爱华疑惑的一看,一眼就认出了视频中的翡翠就是今天贺允开出来那块。 她竟然把这么值钱的东西传到了网上?! 梁爱华完全不知道这个丫头片子的脑子怎么想的,越往后看,他的脸色越黑,等到遗嘱出来的时候,他整张脸就像被按进了墨汁里,黑得吓人。 “你以为她还是那个游离在人群外的小丫头,准备故技重施?你自己看看,别说你杀了她也拿不到翡翠,反会惹上大麻烦,就是拿到了翡翠,我梁家是生意人,不是收藏家,那翡翠怎么换钱?换给谁?”梁建业恨铁不成钢,用力戳着梁爱华的太阳穴,“你就不能长点脑子?!” 梁爱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求救道:“爸,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她坑了我七千万啊!”还有两千万是他的私房钱,他想起来心就在滴血。 梁建业坐到沙发上,环顾四周,老大谨慎有余,魄力不足,老二倒是脑子灵活,可目光短浅,老大媳妇儿没这个本事,老二媳妇儿……他看了一眼坐在最远的窗台边专心致志涂指甲油的女人,算了不说了,倒是老大家的两个小辈是干大事的人。 他看着端坐在沙发上的兄妹俩,问道:“若珺,冰儿,你们俩有什么看法?” 梁若冰看了哥哥一眼,道:“爷爷,贺允一定猜到了我们家和她爸的死有关,她想用舆论来对付我们,这是个好办法,无论想对一个名人干什么,我们都束手束脚,可她却忘了,舆论能保护她,也能转眼间杀了她!” 梁若冰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只需我们这样……” 于是,在贺允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梁家悄悄下场了。 资本的力量是巨大的,零零散散的粉丝们完全不是专业水军的对手,一眨眼的功夫网上的风向就呈一面倒的趋势,网上所有的声音都充斥着对贺允尖刻狠毒的恶意,令人不寒而栗。 那些恶意的揣测和诅咒,就像一只只可恶的蛀虫,把她辛苦建好的舆论雏形毁成一片废墟。 贺允再一次深刻认识到了,梁家无论是财富还是权势都远在她之上,可她不服,不信,财富和权利就能轻易的操控舆论,掩盖真相了吗? 她不信,这个世上没有朗朗晴天。 贺允按着鼠标飞快的浏览网页,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id,正是买自己小猪的雕件的那个人,发了一个带图评论,把是自己和对方的私信对话,来证明自己的不是骗子,问:“哪个骗子会主动要求走某宝?甚至特地少收一百块钱就是为了让我去做鉴定?世界上有这样的骗子吗?” 67.吃醋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老许当然也听说过贺允开了两块石头都大涨的事, 又见花易与她关系亲密, 以为贺允也是花老的传人,自然不敢小觑,迎上来问:“贺小姐, 挑石头吗?” 贺允迎上所有人的视线,不卑不亢道:“当然。请问许老板,你这里的石头怎么卖?” 老许笑呵呵的道:“我这里的石头分类比较多, 那边那一堆五百一公斤, 花老开的那块就是这里的, 另一边的要贵上一些, 八百一公斤,再往里是一千一公斤。另外一边的一堆价格不定。”出售的方式倒是和别的地方一样。 贺允顺着老许指的方向看过去,随手指了一下房屋角落里的地方,问:“那里的呢?” 老许眯着眼看了贺允一眼,“那里的石头不卖。” “为何?” “那是特意为展老留的。” 此话一出, 众人哗然, 纷纷问道:“老许,你这话当真吗?展老真的要来?” 老许掀起眼皮,笑道:“自然当真, 若不是为了给展老留见面礼,我也不会特地挑出来一部分石头留着不卖,我还能和钱过不去?” 贺允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自然不知道展老是谁, 但看周围人的态度就明白, 那不是目前的自己能企及的人物, 甚至连和他同台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贺允转念一想,是了,人家的本事是后天学习苦练得来的,而自己则是作弊,本来就不公平。 她失望的叹了口气,只希望是自己看错了,或者展老走了眼,没看出来。 “贺小姐,大致价格我都说了,挑好了叫我就行。”老许做了个请的手势。 贺允见周围人似乎被展老要来的消息吸引了注意力,除了自己和不明所以的张先生,连花易都让自己先挑,去了花老那边,没人注意自己,心中轻松了不少,遂蹲下慢慢挑了起来。 梁爱华走到老许身边,悄声道:“来,借一步说话。” 老许看他一眼,跟着到了无人的角落里。 梁爱华示意他看贺允,“这丫头有点邪门,我家老大的女儿和她是同学,据说她之前唯一接触过的赌石就是和若珺一起买过石头。” “哦?”老许诧异扬眉。 “她没妈,爸前不久也死了,没什么亲戚在,同学联系得也不多。”梁爱华一点点说着之前梁家就调查过的事情。 老许微微眯眼,问:“梁老板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梁爱华没回答,继续:“这样一个运气逆天的小姑娘,就算真开出了价值连城的宝物,又守得住吗?” 老许心中微动,明白了梁爱华的意思。只不过这事儿不能干,先不说欺负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女孩良心安不安,就是为了继续在这一行做下去,他就不能这么干。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到处都是警察监控,没人……”话没说完,就见蹲下专心挑石头的贺允突然站起来,冲自己问,“许老板,这块石头帮我过一下称。” 贺允早就发现梁爱华在老许窃窃私语,她装作不知,继续挑自己的。 老许这里确实好货不少,不说能不能出绿,至少表皮表现都十分不错,当然价格也比别的地方要贵上一些。 她要做一个局,请君入瓮。 贺允挑中的这个重约十斤,黄沙皮的,上面只有一条隐约的莽带,却被分在最贵的一千一公斤的堆里。 老许过来上了称,十二斤,一共六千块,贺允当场用手机转了账。 “贺小姐爽快,解石吗?” 见贺允又出手了,正在挑石头的人也纷纷放下手中东西,凑过来看热闹。大家都听过传言,可谁心里都在犯着嘀咕,这个年轻的一个小丫头,真的能次次赌涨?不亲眼见到实在难以相信。 贺允环顾四周,突然笑了一下,笑得不少人心里大生怜爱。 “我今天不解,只开窗。” 这话的意思分明是要当场转手,有看上的随便竞价。 嘿,还有这种玩法?买来开窗转手的基本上都是老许这样的原石商贩,少有赌石人这样玩的。 花易凑到花老耳边嘿嘿一笑:“小允每次都能想出新点子。” 贺允不用老许,自己拿起工具随意的找了个地方开始擦皮,随着机器嗡嗡嗡的转动,众人的心也越提越高,终于有人叫道:“见色了!” 贺允放下擦石机,抬头就看到花易端了一碗水递过来,她接下,道了声谢,把水淋到窗口处,打灯一照,只见丝丝绿意飘在半透明的玉肉上,灵动得紧,是种水不错的阳绿飘花。 众人哗然,这丫头还真有点邪门,怎么切开就是涨? 霍老板率先开口:“十万!贺小姐出吗?” 这个价格可谓一步到位,公道极了。就在大家都以为贺允会同意的时候,她反而摇头,拿起擦石机又随便找了个地方开始,嗡嗡嗡的声音下去,又开了个窗,淋水上去,阳绿飘花,底子冰块一般,透明中带着朦胧的雾气,是冰种,玉肉细腻通透,十分难得,更难得的是这次开窗的位置在上一个窗口的正下方,几乎可以肯定,这块石头切开里面全都是这种档次的玉肉,风险已经降到了极点。 “二十万!”霍老板笑道,“贺小姐,我霍某人算是服了你了!卖吗?” “我出二十五万!贺小姐卖给我吧。”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开口,转头对霍思成苦笑,“霍老板,裕丰什么时候看上这种料子了?” 霍思成后退一步,示意退出。 这种料子公司不少,没必要争得太过。 贺允记得这人几天前也在场,微笑:“卖!” 那人冲霍思成拱手致谢,然后打电话给贺允转了账,贺允收到之后把石头交给了他。他当场切开,果然如猜测一般,除了一层薄薄的皮壳里面全都是冰种飘花的玉肉,难得的是只有一条浅浅的裂纹,能开十来只手镯,每只镯子的市价都在八万左右,这还不算牌子和挂件。 众人看得无不扼腕叹息,早知道就也争一争了,稳赚不赔的买卖嘛。 张恺英此刻完全把来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了,看贺允的眼神简直像看财神爷,就差扑上去亲一口了。 梁爱华眼里却一片阴沉,一次两次是巧合,难道次次都是巧合?或许这个贺允真有过人之处,能次次赌涨。待他再看一次,如果真是这样,他倒不介意出手试试,谁还嫌钱烧手? “贺小姐,还继续吗?”看过贺允惊人的赌石技能,在场的人无不眼红,纷纷催促贺允继续,好分一杯羹。 贺允:“当然。”话音一落,她随手又指了一块石头,问,“许老板,这块多少钱?” 这块个头要大一些,灰绿色的皮壳,松花长得到处都是,可想而知价格不会便宜。 老许笑眯眯的道:“这可不是公斤料了。一口价,三十万。” 贺允刚才赚的二十万眨眼出去,还又赔了五万,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继续拿着擦石机开窗。 和上次一样,开了两个窗,露出来的玉肉品质比之前那个还要好,虽然不是老坑玻璃种,但已经达到了高冰的质地,起荧光了,绿色也比刚才那个要更阳更辣,飘花也更多,个头也更大。 贺允开的料子,几乎算是在卖明料了。 “一百万。”霍老板笑眯眯的第一个捧场。 “一百一十万!”有人竞价了。 “一百二十万。”又有人下场。 …… 最后以一百五十万成交,这次花落霍老板家。依然是当场切开,依然是大涨,做成首饰出售的话,市价至少在五百万,一眨眼功夫,霍老板就赚了三百多万。 而贺允还有继续的意思,她又指了一块石头问价。 这次老许却道:“贺小姐,这个石头我本来是不准备卖的,不过你问了,我就破例卖给你,一百五十万,不还价。” 老许这次还真是摆明白了坐地起价,若是搁往日贺允绝对不会当这个冤大头,但今天的目的不一样,她还真缺不了这块石头,更不能松口让给其他人,她相信经过刚才那两次,只要她说不要,立马就有人用比这个更高的价格买走。 贺允笑了一下,“我买了。” “好,贺小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豪爽!”老许大赞。 “不过……”贺允话音一转,她还看上了一个好东西,可怕老许刻意抬高价格,或者故意不卖给自己,等人走了之后自己切了,得想个法子弄到手。 “我买了二百万的东西,许老板可得给我一个添头。” 老许眉头一皱,又松开,道:“贺小姐看上哪个了?” 贺允随手指了一个二十多斤重的料子,老许大摇其头,“不行不行,这个不行,这个我可是卖八万的料子,不行不行,贺小姐挑个别的?” 68.哥哥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一个多小时过去, 骂她的人玩的花样更多了。 对方似乎知道贺允的身份, 更对她的人际关系了若指掌, 事先就把她打成了外援女, 和裕丰珠宝的老总等人都有不清不楚的关系,甚至有自称是她同学的人站出来, 指认她的身份,说她高中的时候就行为不检点,后来连大学都没考上等等。 紧接着, 有人把她的身份信息人肉出来,说她爸爸不久之前死于吸|毒, 她也一定是吸|毒女, 这种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原先只是指责她想红,用假的翡翠骗人, 一下子升级到了□□, 吸|毒犯罪, 如果说没人在幕后推动, 鬼都不信。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贺允没再打扰霍思成等人,这时候他们站出来非但无济于事, 反而会成为那些人攻击的把柄,他们会说:“看吧, 果然和xxx有一腿, 否则人家怎么会帮一个大学都没上过的贱人说话?” 只有花易, 他的身份没有那么敏感。 她准备去找花易, 但下一秒就看到了“花钱很容易”被打成了自己的同伙,正徒劳无功的和人据理力争。 贺允拨通了他的电话。 听到贺允看到了网上的事情,他显得心虚又愤怒,“那些人怎么这么丧心病狂,懂个屁就敢说我说谎,还说我和你一伙儿的,我倒是想啊!” 贺允让他不要管了,说自己会处理。 花易不同意,说等明天找警察局负责网络安全这方便的朋友,好好清理一下。 贺允道:“先不要,这件事情必须澄清,否则在别人眼里就是我心虚,强权压制了民主。” 而且要快,网上的人都是三分钟热度,必须趁热度最高的时候打个翻身仗,否则以大家只关注开头的尿性,就算最后澄清了也没人在乎了。 贺允道:“花易,我和老许熟,请你联系一下许老板,我要今天签的那份协议书的原件和照片。” 花易:“好,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先拍一张发过来,然后我过去找他拿原件。还有别的事吗?” 贺允:“暂时没有了,等有需要我会再联系你。” 花易“嗯”了一声,挂了电话,没一会儿就发过来一张照片,上面正是梁爱华签过字的协议书。接着他又发过来一句话,“小允,你放心,我相信你。” 贺允笑了一个,轻轻回了一句“谢谢”。 贺允深吸口气,让混乱的大脑平静下来,理清思路之后拿着相机站起来,对着工作室旁边的博古架上摆放的木雕一个个录了起来。 韩文嫣就是那个买了贺允翡翠小猪的人,她今年刚上高三,家庭条件很好,贺允那个小猪雕得实在活灵活现,惹人喜爱,再加上她是属猪的,更喜欢的不行,一咬牙就买了下来。 谁知道还没收到货,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坚信能设身处地为顾客着想的卖家不可能是骗子,更何况作为一个网瘾少女,她早就习惯了水军的套路,坚信热门新闻往往会翻转,对网上铺天盖地的黑料根本就不信,更不能忍受对方这么污蔑自己喜欢的阿婆主。 她义愤填膺,和水军奋战到晚上,正困得不行的时候,却收到了来自对方的私信,寥寥数语却言辞恳切,充满关怀,怒火冲天的韩文嫣瞬间就委屈的不行,明明此刻受到攻讦和污蔑的是小鹤,她反而反过来安慰自己,这一刻,韩文嫣知道,小鹤已经不同于自己关注的其他人了。 她打了一长串的安慰准备发过去,却又默默的删掉。 她知道,小鹤比她想象的要坚强的多,与其把精力浪费在互相安慰上,不如在网上为她多说几句话。 她捋起袖子,再次冲入乌烟瘴气的战场。 突然,她竟刷出了小鹤发的长微博,文字搭配着图片,最后还附了一个视频链接。 韩文嫣看完,激动的在床上跳了起来。 她要把这些东西甩到那些黑子的脸上! 上面的文字非常简单,用数学的方式有力的做出了反击。 一条时间轴,将一切都说得明明白白。 去年五月份,父亲染上毒|瘾,去年六月份参加高考,成绩653分,但是她却没有上大学,下面有两句简单的解释,“爸爸离不了人,我和学校联系过,推迟一年入学。”接着今年三月七号,父亲拿家里的帝王绿手镯换了毒|品,第二天发现死于毒|品摄入过量。下面还有学讯网的成绩截图和某知名高校的录取通知书。 韩文嫣喜悦过后,内心突然升起一股冷意,怎么会这么巧,在女儿即将高考的时候染上毒瘾,在拿出家里珍宝的第二天就死于毒|品摄入过量,而不到两个月的现在,唯一的女儿又陷入网络暴力的漩涡…… 韩文嫣学的文科,可谓阅遍中外名著,且偏爱悬疑复仇类作品,她发誓,这些事情中没有隐情母猪都会上树了。 她有种预感,她找到了真正的重点! 带着满心的激动和愤恨,她点开了下面的视频链接。 首先出现的就是一张摆满木雕的博古架,女孩浅浅的嗓音响起:“这是我之前的作品。” 形态各异的精巧雕件从镜头中走过,还配有语言介绍,直到录到一个空荡荡的紫檀木托,声音顿了一下,“这里本来放着我妈妈留下的帝王绿翡翠镯,后来我爸爸不知道怎么染上毒|瘾,他怕自己把镯子卖了买毒|品,就存到银行里,但后来还是取出来换了毒|品,接着就因为毒|品摄入过量……身为吸|毒者的家属,我想说一句,那真的不是好东西。” 接着镜头一闪,出现一张手写的协议书,其中一个签署人是贺允,另一个打了马赛克。录音平静的解释:“今天开出这颗‘生命之泉’我也很意外,不过能证明我话的人很多,明天我会联系他们为我澄清。现在先放上一张证据,这是今天和某位老板打赌签的协议书,我就是靠‘生命之泉’赢了对方两千万。我手里还有一块没开的原石,如果大家还想看,过两天我会上传解石过程。” 韩文嫣噗嗤一声笑出来,这种时候她还不忘为自己打广告。 笑过之后,她开始动笔,把所有的信息总结一下,写了一篇合情合理的小论文发上去,和贺允一样也设置了一万元的随机红包,只要转发都有可能中奖。 在水军下班的凌晨,当事人亲自发声,再加上证据确凿,站在贺允这边的粉丝终于不再被压着打。 【我就说嘛,玩赌石的都是有钱人,怎么可能因为钱卖身。】 【天啊,高考成绩653,我要是有这成绩现在怎么会上个破二本。 …… 后来又有人自称贺允的同学出来发声:“贺允当时和梁若冰都是我们班的女神,只不过梁若冰甜,贺允冷冷淡淡的。她很少说话,但是学习很好,人品也很正派,那个说贺允不检点的是哪班的,报上名来,我看看我们学校有没有你这一号人物。” 这时候韩文嫣的那篇推断的转发量也慢慢多了起来,很多人把她和贺允发的微博一起转发,看得人冷汗直冒。越来越多的人相信贺允就是被黑的,有人故意针对她家。 等到第二天早上,霍思成等人公开表态,称贺允开出“生命之泉”时很多人都在现场,并且在下方@了好几个很有身份的人,其中就包括了梁爱华,并且扬言追究造谣者的刑事责任。 “小允,什么情况?怎么一大早就出事了?”霍思成昨天睡得早,刚醒来就看到助理发过来的消息,连忙让公关部处理,接着就给贺允打了电话。 贺允:“我也没想到,谢谢霍老板仗义执言。” “谢什么?应该的,刚才公司的人告诉我,说这像是专业团队在带舆论,你心里有数吗?” “嗯,我大概能猜到,霍老板,我想问问,您能帮我查一下是哪个公司吗?” “这个没问题,我待会儿给你回电话。” “好的,谢谢。” 刚挂了霍思成的电话,张恺英又打了过来。 张恺英说话要直白的多,直接问:“是不是姓梁那孙子报复你?” 贺允;“张叔叔,没有证据,我也不确定。” “不管是谁,他们找水军我们就不会找了吗?小允你放心,我这就给你联系公关公司,咱们不怕他!” 贺允低声道:“张叔叔,谢谢你。” 她真的对这些帮助自己的人充满感激,不管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翡翠,这些人的存在让她更加坚信这个世界不是某些人说了算的。 霍思成的消息很快就传过来,说公关部的人说这次下场的是业内有名的某家公关公司,擅长抓热点和民众的敏感点,而且非常有“职业素养”,从不出卖雇主,最后他问如果需要公关的话,他可以帮贺允联系。 69.结果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这五百万把至少一半的竞争者镇住了, 不是出不起这五百万, 而是梁家下场的话, 这块石头的最终归属大概就要落在梁霍其中一家了。 梁爱华推了推眼镜, 面带微笑,镜片后的眼睛却泛着红。 他是老二, 上面还有一个能干的大哥,老头子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以后家产都是老大的,他就只能分写房产股票拿分红过日子。 呵, 他不服,都是老头子的种, 就因为老大多生几年就要永远压自己一头, 凭什么! 看到这块石头隐藏的巨大利益之后,他脑子里就只剩下人这块石头赌涨了, 像前两块那样里面全都是翡翠, 到时候老头子就会明白, 到底谁才是最优秀的继承人! 贺允敲了一下嘴角, 只要梁爱华下场,他就抽不了身了。 和赌博一样,在赌之前可能还瞻前顾后, 考虑种种风险,一旦下场, 想的就只有赢。 霍思成不紧不慢的开口:“看来梁二少也心动了。这块料子确实惊人。我出两千八百万!” 贺允暗暗咬牙, 她是要坑梁家人的, 霍思成跟着凑什么热闹?两千多万差不多了, 别再竞价了! 可她偏偏什么都不能说,她一开口就露馅了,只能去看霍思成,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可霍思成完全无视了她,注意力都在梁爱华身上。 “赌一赌罢了,玩玩而已,在石头没切开之前,谁都不知道里面到底什么样子。”梁爱华嘴上漫不经心,价格加得一点都不含糊,“三千万!” “哈哈,梁二少阔气,三千万只是小小的玩玩。”霍思成大笑,“三千三百万,这可是要了我半条命了。” 贺允这下真急了,她心里清楚这块石头到底是什么货色,如果真买下绝对血本无归,她努力搜寻四周,突然眼前一亮,看到了霍思成身边的乔老板。 梁爱华淡淡道:“三千五百万!霍老板既然肉疼,干脆放弃好了,省得冒风险,这石头你我都知道,风险还是很大的,到时候钱没了事小,半条命没了,才是大麻烦。” 贺允紧紧盯着乔老板,想让他明白自己的意思,可这胖子显然一颗心也都在两人血腥的竞价上,竟是一眼都没忘自己这里看。 而且三千五百万,就是梁家一下子拿出来也得肉疼好几天,够了。 贺允突然灵机一动,想起这块石头还有一处地方能出色。 正提着心的众人见贺允竟然又打开了解石机,梁爱华甚至脱口而出:“贺小姐,你不是只开窗吗?” 贺允回头,“对,但你们太磨蹭了,我再开个窗,你们直接说自己的最高价,我要去吃中午饭了。” 这个理由真让人哭笑不得,大家在谈几千万的大买卖,在这丫头眼里还没一顿午饭来得重要。 不过东西没卖出去就还是贺允的,她想开几个窗就开几个窗,谁也管不着,甚至还暗暗期待,毕竟窗开得越多,风险越低。 手指摸到一条淡青色的莽带,贺允停下来,就是这里了。 机器毫不迟疑的擦下去,薄薄的皮壳渐渐剥落,露出藏在下面的晶莹玉肉。 看清楚的瞬间,人群齐齐倒抽了口凉气,这次露出来的玉肉竟然是翠绿色的,如同初春枝头新绽的嫩芽,娇嫩可爱,惹人怜惜。 “春带彩!竟然还是春带彩!”有人惊呼。 像是一滴水落进了油锅里,噼里啪啦热度再次升级。乔老板心道简直神了,怎么跟着贺允次次都能撞见这么好的料子。 “春带彩”也是行话,“春”自然还是指紫色,“彩”指的是绿色,当一快原料中既有紫色又有绿色的时候就称为“春带彩”,在市面上并不少见,但种水颜色这么好,这么正的春带彩却极少,价格也比单一颜色要贵上一截,类似命名的还有“福禄寿”,是三种颜色,这就更少见了。 乔老板忍不住去看贺允,如果是自己,这块料子怎么都不卖,非要拼上一次试试,要是真成了,他后半辈子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刚对上贺允的视线,乔老板那颗失去理智的心就突然凉了下来,那漆黑平静的眼珠像是一盆冰水临头浇下,震得他一激灵。 他想起了之前六万“捡漏”买的那块靠皮绿。 “四千五百万!”霍思成上前一步,激动得心脏怦怦乱跳。 这块石头无论如何他要拿下来,如果赌涨了,裕丰珠宝公司就能一跃超过梁家,成为本地最大的珠宝公司! 这个诱惑,太大了! “四千八百万!”梁爱华紧跟其后,他摘了眼镜,擦着上面的水雾,镇定的表现之下,藏在袖子里的小手指微微颤抖。 他知道自己在冒险,但如此巨大的利益,冒险又能如何? 如果赢了,他得到的可不仅仅是这块石头,还有可能是整个梁家! 霍思成正准备继续叫价,袖子突然被人扯了一下,回头一看是乔老板,正在冲自己使眼色,霍思成回头顺着一看,正对上贺允黑亮的眼,里面毫无情绪,像是盛了冰。 这样的眼神…… 他想起乔老板开出靠皮绿的时候,贺允露出的就是这样的眼神,冷汗瞬间浸透衣衫。 这个眼神分明是在警告! 警告什么?警告他不要再竞价了,为什么,这个答案他甚至不敢细想。 梁爱华擦干净眼镜重新戴上,见霍思成眉头紧锁,踌躇不前,心中一喜,笑问:“霍老板这是放弃了?” “……梁二少豪气,霍某人退出。” “哈哈哈。”梁爱华笑道,“多谢霍老板了。” 贺允淡笑:“恭喜梁老板,不知道您是现金还是转账?” 当然是转账,谁会拿这么多现金出门。梁爱华拿出真丝手帕擦了擦掌心的汗,给银行打了电话。 十分钟后,贺允收到了银行发过来的短信,四千八百万到账。她满意的揣回手机,道:“这块石头是您的了。” 她话音刚落,梁爱华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低头一看,是梁若珺打来的,眉头瞬间皱起,接通就听到自己的好侄子问:“二叔,你刚才动了公司四千八百万,干什么用的?” 梁爱华心中一恼,冷声道:“我买了一块石头,正准备切。” “什么石头这么贵?二叔在哪儿买的,明料还是半明料?你应该告诉我一声,四千八百万不是小数目……” 梁爱华越听越恼,压低声音怒道:“你是采购部经理还是我是?”说完就挂了电话,大声道,“老许,解石!” 他看若珺这小子早就不顺眼了,自从毕业之后分到自己手下从来就没有安生过,处处和他作对,这次他一定要让老头子看看,到底谁才是最合适的继承人! 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这块石头到底是否像人们猜测的和之前那两块一样,马上就要揭晓,人群把石头围得水泄不通,个个屏息,全神贯注的盯着,生怕漏看了一分一毫。 机器发动,响起嗡嗡嗡的声音响起,梁爱华突然紧张起来,万一……只是万一,这块石头切垮了怎么办?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四千八百万啊,若是垮了…… 不!不会的!就算里面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完美无瑕,只看开窗的部位玉肉就不少,一定垮不了,而且之前两块都大涨,没道理到自己这儿就垮了! 他安慰完自己,又抽出手帕擦了擦汗,等候着结果。 解石机是从三分之一出竖着切下来的,一人拖着那块小的石头缓缓放到地上,浇水上去,冲掉上面的浮尘,切开的结果赤|裸裸的暴露在所有人面前,仓库里瞬间鸦雀无声。 只见切开的石头表面一片粗糙的惨白,别说冰种紫罗兰了,连一点颜色都没有,就是缅甸人用来砌墙的那种翡翠,名副其实的砖头料! 梁爱华眼前一黑,腿都软了,不可置信的大吼:“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然而他再怎么吼都改变不了切垮了的是事实。 他突然冲出去,推开老许,抢过解石机将石头拦腰截断。 一样,还是白花花一片,他不死心,再一刀……再一刀…… 贺允移开视线,没有再看的必要了,她心知肚明,哪怕梁爱华把这块石头切成豆腐块,也就能扣下来自己开窗的地方那一点点翡翠,也就值个大几万吧,和四千八百万的巨款相比连九牛一毛都不是。 他赌垮了,而且垮得血本无归。 霍思成在旁边看得后怕不已,如果不是贺允和乔老板提醒自己,现在血本无归的可能就要换人了。 四千八百万当然动不了裕丰和梁家的根骨,可资金链估计要紧张一段时间,也够他们受的了,尤其是梁老二这种情况。 他忍不住幸灾乐祸,梁老二在梁家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贺允向老许要了自己的“丝瓜”,恋恋不舍的又看了那堆不卖的原料,问看愣了的张恺英:“张叔叔,我们该回去了吧?” “啊?啊!”张恺英连忙回神,点头,“走,我送你回去。” 70.真相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老许眯着眼看了贺允一眼, “那里的石头不卖。” “为何?” “那是特意为展老留的。”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纷纷问道:“老许, 你这话当真吗?展老真的要来?” 老许掀起眼皮,笑道:“自然当真, 若不是为了给展老留见面礼,我也不会特地挑出来一部分石头留着不卖,我还能和钱过不去?” 贺允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自然不知道展老是谁, 但看周围人的态度就明白,那不是目前的自己能企及的人物, 甚至连和他同台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贺允转念一想, 是了,人家的本事是后天学习苦练得来的,而自己则是作弊, 本来就不公平。 她失望的叹了口气,只希望是自己看错了, 或者展老走了眼, 没看出来。 “贺小姐, 大致价格我都说了,挑好了叫我就行。”老许做了个请的手势。 贺允见周围人似乎被展老要来的消息吸引了注意力, 除了自己和不明所以的张先生,连花易都让自己先挑, 去了花老那边, 没人注意自己, 心中轻松了不少,遂蹲下慢慢挑了起来。 梁爱华走到老许身边,悄声道:“来,借一步说话。” 老许看他一眼,跟着到了无人的角落里。 梁爱华示意他看贺允,“这丫头有点邪门,我家老大的女儿和她是同学,据说她之前唯一接触过的赌石就是和若珺一起买过石头。” “哦?”老许诧异扬眉。 “她没妈,爸前不久也死了,没什么亲戚在,同学联系得也不多。”梁爱华一点点说着之前梁家就调查过的事情。 老许微微眯眼,问:“梁老板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梁爱华没回答,继续:“这样一个运气逆天的小姑娘,就算真开出了价值连城的宝物,又守得住吗?” 老许心中微动,明白了梁爱华的意思。只不过这事儿不能干,先不说欺负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女孩良心安不安,就是为了继续在这一行做下去,他就不能这么干。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到处都是警察监控,没人……”话没说完,就见蹲下专心挑石头的贺允突然站起来,冲自己问,“许老板,这块石头帮我过一下称。” 贺允早就发现梁爱华在老许窃窃私语,她装作不知,继续挑自己的。 老许这里确实好货不少,不说能不能出绿,至少表皮表现都十分不错,当然价格也比别的地方要贵上一些。 她要做一个局,请君入瓮。 贺允挑中的这个重约十斤,黄沙皮的,上面只有一条隐约的莽带,却被分在最贵的一千一公斤的堆里。 老许过来上了称,十二斤,一共六千块,贺允当场用手机转了账。 “贺小姐爽快,解石吗?” 见贺允又出手了,正在挑石头的人也纷纷放下手中东西,凑过来看热闹。大家都听过传言,可谁心里都在犯着嘀咕,这个年轻的一个小丫头,真的能次次赌涨?不亲眼见到实在难以相信。 贺允环顾四周,突然笑了一下,笑得不少人心里大生怜爱。 “我今天不解,只开窗。” 这话的意思分明是要当场转手,有看上的随便竞价。 嘿,还有这种玩法?买来开窗转手的基本上都是老许这样的原石商贩,少有赌石人这样玩的。 花易凑到花老耳边嘿嘿一笑:“小允每次都能想出新点子。” 贺允不用老许,自己拿起工具随意的找了个地方开始擦皮,随着机器嗡嗡嗡的转动,众人的心也越提越高,终于有人叫道:“见色了!” 贺允放下擦石机,抬头就看到花易端了一碗水递过来,她接下,道了声谢,把水淋到窗口处,打灯一照,只见丝丝绿意飘在半透明的玉肉上,灵动得紧,是种水不错的阳绿飘花。 众人哗然,这丫头还真有点邪门,怎么切开就是涨? 霍老板率先开口:“十万!贺小姐出吗?” 这个价格可谓一步到位,公道极了。就在大家都以为贺允会同意的时候,她反而摇头,拿起擦石机又随便找了个地方开始,嗡嗡嗡的声音下去,又开了个窗,淋水上去,阳绿飘花,底子冰块一般,透明中带着朦胧的雾气,是冰种,玉肉细腻通透,十分难得,更难得的是这次开窗的位置在上一个窗口的正下方,几乎可以肯定,这块石头切开里面全都是这种档次的玉肉,风险已经降到了极点。 “二十万!”霍老板笑道,“贺小姐,我霍某人算是服了你了!卖吗?” “我出二十五万!贺小姐卖给我吧。”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开口,转头对霍思成苦笑,“霍老板,裕丰什么时候看上这种料子了?” 霍思成后退一步,示意退出。 这种料子公司不少,没必要争得太过。 贺允记得这人几天前也在场,微笑:“卖!” 那人冲霍思成拱手致谢,然后打电话给贺允转了账,贺允收到之后把石头交给了他。他当场切开,果然如猜测一般,除了一层薄薄的皮壳里面全都是冰种飘花的玉肉,难得的是只有一条浅浅的裂纹,能开十来只手镯,每只镯子的市价都在八万左右,这还不算牌子和挂件。 众人看得无不扼腕叹息,早知道就也争一争了,稳赚不赔的买卖嘛。 张恺英此刻完全把来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了,看贺允的眼神简直像看财神爷,就差扑上去亲一口了。 梁爱华眼里却一片阴沉,一次两次是巧合,难道次次都是巧合?或许这个贺允真有过人之处,能次次赌涨。待他再看一次,如果真是这样,他倒不介意出手试试,谁还嫌钱烧手? “贺小姐,还继续吗?”看过贺允惊人的赌石技能,在场的人无不眼红,纷纷催促贺允继续,好分一杯羹。 贺允:“当然。”话音一落,她随手又指了一块石头,问,“许老板,这块多少钱?” 这块个头要大一些,灰绿色的皮壳,松花长得到处都是,可想而知价格不会便宜。 老许笑眯眯的道:“这可不是公斤料了。一口价,三十万。” 贺允刚才赚的二十万眨眼出去,还又赔了五万,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继续拿着擦石机开窗。 和上次一样,开了两个窗,露出来的玉肉品质比之前那个还要好,虽然不是老坑玻璃种,但已经达到了高冰的质地,起荧光了,绿色也比刚才那个要更阳更辣,飘花也更多,个头也更大。 贺允开的料子,几乎算是在卖明料了。 “一百万。”霍老板笑眯眯的第一个捧场。 “一百一十万!”有人竞价了。 “一百二十万。”又有人下场。 …… 最后以一百五十万成交,这次花落霍老板家。依然是当场切开,依然是大涨,做成首饰出售的话,市价至少在五百万,一眨眼功夫,霍老板就赚了三百多万。 而贺允还有继续的意思,她又指了一块石头问价。 这次老许却道:“贺小姐,这个石头我本来是不准备卖的,不过你问了,我就破例卖给你,一百五十万,不还价。” 老许这次还真是摆明白了坐地起价,若是搁往日贺允绝对不会当这个冤大头,但今天的目的不一样,她还真缺不了这块石头,更不能松口让给其他人,她相信经过刚才那两次,只要她说不要,立马就有人用比这个更高的价格买走。 贺允笑了一下,“我买了。” “好,贺小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豪爽!”老许大赞。 “不过……”贺允话音一转,她还看上了一个好东西,可怕老许刻意抬高价格,或者故意不卖给自己,等人走了之后自己切了,得想个法子弄到手。 “我买了二百万的东西,许老板可得给我一个添头。” 老许眉头一皱,又松开,道:“贺小姐看上哪个了?” 贺允随手指了一个二十多斤重的料子,老许大摇其头,“不行不行,这个不行,这个我可是卖八万的料子,不行不行,贺小姐挑个别的?” 贺允蹙了下眉,“真的不行?” “真的不行,这块石头送出去我这会儿就白忙活了。” 贺允:“好吧,我再挑个。” 她转身去了石头堆里,挑选了丝瓜一般形状的石头过来,问:“这个总可以了吧?” 之前那个是打掩护,这个才是她看上的。 老许一看,是个灰绿色皮壳的抹岗石,一脸肉痛的点头。 贺允笑了一下,让老许把“丝瓜”石头放好,自己拎着工具走到那块身价一百五十万的高贵原石前。 她走到哪儿,人群就跟到哪儿,连花老都难忍好奇,一百多万的石头,就是他都不敢轻易出手。 71.分别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吃过晚饭, 坐到从闲鱼上淘来的二手电脑前,打开某个经常混迹的视频网站, 发现自己的账号被举报, 封了七天,嗤了一声, 换了个账号登录, 惯例进行了一通狂喷,依旧不解气, 正好看到一个标题为“【震惊】一万块的赌石切开, 里面竟然是……”的视频,点开上传者一看是个只有几个粉丝的新人,当下就抑制不住装逼的冲动,看都没看直接进去就是一通乱喷。 “你是uc震惊部来的傻******吗?震——精吧”后面还跟了一个【滑稽】的表情。 这个评论刚发出去就有人回复,王帅惊讶了一下,这才发现正在观看人数竟然非常多,根本不像新人会有的成绩。 不过有人回复更好, 怕的就是没人回复。 点开一看,是个自诩高素质的人, 回道:“层主看看你楼下, 就知道什么叫素质。” 楼下的评论是:我大uc就缺你这样的人才。ps:阿婆主手真漂亮。 下面的回复一溜儿的夸手美的。 王帅十分不屑。素质?素质能管什么用?素质是统治阶级愚民的手段,只有那群傻x们才会以高素质为荣。 他叼了根泡面搭档,捋起袖子开喷了。 要说王帅别的地方不行, 打字速度骂人的词汇真是秒杀一干人等, 一条条回复飞快的发上去, 把人家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喷完了,准备验收成果的他惊讶的发现根本没人搭理他,这让他十分不满,退出一看评论,都在热火朝天的讨论这东西到底值多少钱,还有争论真假的,反正就是没人搭理他。 先被上面一串零闪花了眼,接着王帅出离的愤怒了,他恶狠狠的把香肠塞嘴里,打开播放。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这么值钱。 画面刚出来他就呆住了,就是再无知也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翡翠啊!还是满绿的翡翠啊! 这得值多少钱啊?换成一万一捆的人民币能把他砸死吧? 他心脏跳得快喘不上气来了,一眨不眨的盯着视频中的翡翠被一点点剥光那层丑陋的外皮,露出完整的嫩绿色的玉肉,玻璃一般透明的质地,无一处不在诉说着它极高的价值。 他不可思议的扫了一眼标题,一万块的赌石,这竟然是一万块钱的赌石切出来的! 看着评论中一溜溜让人眼花缭乱的数字,他内心火烧火燎的,一刻都坐不住了。 翻箱倒柜的把家里的现金全都找出来,揣着就准备出门。 然而打开门,他又垂头丧气的拐回来。 在床上铺开现金,一、二、三…… 数了一遍,只有九百七十三块五,打开支付宝,找到余额,还有三千多,然而到月底了,下月十号还要还两千多的花呗…… 一万块的赌石不贵,然而他得有一万,还得有这个胆子冒着血本无归的风险把这一万块砸出去。 事实是,他不但没钱,也没胆量。 王帅盯着屏幕上的凝碧欲滴的翡翠,眼红得快要疯了。 假的!肯定是假的!必须是假的! 只有假的才能安抚他嫉妒得发疯的心! 他一边百度,一边飞快的打字,发上去长篇大论的鉴定报告。 写着写着,连他自己都相信了,这绝对是假的。他要叫醒那些被骗的人,如果叫不醒,那就说明对方是蠢货。 花老在外面看新闻,花易在自己房间开着电脑渣游戏,玩了一会儿发现企鹅群里聊得火热,他好奇扫了一眼,不少人在@自己,好像出事儿了。 他挂机,回了一句:说。 “花花你终于出现了!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说一声啊!”现在广东的损友林培辉立刻咋呼起来。 “滚,再叫花花老子阉了你!有事说事。”花易心中有了猜测,一定是贺允的事,林培辉这么快听说花易倒不奇怪,赌石圈子很小,就这么点儿人,分布却广,五湖四海哪儿都有,现在通讯发达,一有点风吹草动大家就都知道了。 “你自己看吧。”对方甩过来一个链接。 花易点开,一眼就认出来视频里的这块石头就是今天贺允开出来的那半块,不用想,这个视频一定贺允传上去的。 贺允把切石头的视频传网上干什么?花易想不明白,耳边嘀嘀声响个不停,全都是听说出了一个运气逆天的少女,切了两块石头全都大涨,第一块一百块的砖头料就够传奇了,第二块更是惊人,竟然开出了满绿玻璃种这样的精品,忙着向知情人士打听。 花易翘起嘴角,莫名有些骄傲,他不但能有幸亲眼目睹,还拿到了贺允的联系方式,可这些人却连贺允叫什么还都不知道呢。 他压抑着内心的得意,简略的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懒得再理他们,关了企鹅号,托着下巴开始看视频。 见弹幕里有不少常识性错误,他一边纠正,一边欣赏她擦皮的动作。 挺生疏的,不过对工具的掌握还不错,就是设备太寒碜了点,要不明天叫她一起挑一套合适的设备? 看完了,他去看评论,见有人夸贺允的手好看,暗戳戳的点了个赞。 接着,就看到了一篇状似专业实则满篇屁话的鉴定,最可笑的是下面还有不少人赞同。 他觉得这些人都是傻子吗?这么明显的真货竟然有人怀疑是假的? 不管贺允发这么一个视频的目的是什么,很显然视频下面被这样的评论攻占不是好事。 他陡升一股强烈的正义感,像欧洲中世纪举起巨剑保卫公主的骑士,第一次下场和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展开了殊死搏斗。 第二天,贺允吃完早餐,打开电脑准备看看昨天的视频怎么样了。 她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是新人的第一个视频,她本来想着能有几百的播放就很不错了,谁知道打开一看,自己上传的那个视频竟然飘在首页上,而播放量已经上万了! 热度这么高倒是贺允没想到的,不过这样更好,没人会嫌热度高的。 打开页面,哪怕是工作日的早上,观看人数也依然在小一百,已经算是非常可观的数字了。评论数和弹幕数更是吓人,如果花易再播放一遍就会发现他辛辛苦苦发上来的科普早就被淹了,评论更是达到了一千+。 贺允把飘在上面的热评看了一遍,最高的是id为“花钱很容易”的网友发的鉴定和估价。贺允看到这个id就想起了花易,当时他就是这么介绍自己的,如果她没猜错,这个“花钱很容易”就是花易。 排名第二的是“邻居家默默抽烟的老王”,把自己的翡翠批的一文不值,核心内容就是这个翡翠是造假的。 贺允继续往下看,除了废话和抖机灵的俏皮话,还有几个有价值的评论,一个是“我比烟花寂寞”发的,问是否出售。 贺允笑了一下,她要的就是这种评论,但是却没有回复。 下面还有科普赌石的危害的,夸她手美的…… 贺允没再细看,打开了私信,第一条就是来自“花钱很容易”,只有一个字“贺”后面加个问号,贺允回了一个“嗯”回去。 下面还有几个同为赌石圈的人,一个叫林培辉,邀请她有时间去广东玩,还有一个是云南的。一一打过招呼之后,贺允看到一条求购的私信,问能否定制。 贺允让对方报一下要求,然后再决定是否接单。 这块翡翠肯定是要出售的,但翡翠块头不大,对方如果要求比较高可能暂时无法满足,还要看具体的要求。 最后她自己编辑了一个评论置顶。内容是: 明天我会上传雕刻过程,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关注我,如果明天没有看到,不是审核没通过,就是阿婆主被人暗戳戳的干掉了,希望朋友们帮我报个警,谢谢。 这个评论一出,立刻有人哈哈大笑,说阿婆主真幽默。 贺允笑了一下,她不是幽默,而是事先打个预防针。隔着网络谁也不知道对面是人还是鬼,说不定就有正义感爆棚,又是警察局的人呢? 哪怕只有一个人当真,就是胜利。 这时花易的消息也过来了,不是私信,而是手机短信,他问:“今天有空吗?” “没有,我要出门。” “这样啊,没有就算了,我本来想约你去挑一套雕刻设备的。” 贺允眼睛一亮,立刻回道:“我就是出门买设备的!” 花易看到贺允的回话,蔫嗒嗒的心情立刻开了花,“我知道有个地方卖的设备质量非常好,我带你去?” “好。” 约定好时间,贺允正准备关电脑,发现这么一会儿功夫又收到一条私信,她打开一看,是一个id叫“三公子”的人发来的,问她有没有帝王绿的福镯。 贺允抿了下唇,心情不是很好,回复:“没有。” 刚发过去,对方又问她身边的人有没有。 贺允想了一下,编辑了一条消息:“听说梁家在这个月农历十五会举办一场翡翠鉴赏会,应该有帝王绿展示。” 对方又回了一条消息,贺允已经没心情看了,关了电脑出去。 贺允带上银|行卡和手机,扎了一个马尾辫,看时间刚刚好,背起一个双肩包就出了门。 72.大结局(一)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这昏暗阴冷的仓库里却像一口煮沸了油锅, 噼里啪啦的炸着普通人一辈子都想象不到的财富。 在这里几万几十万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每次加价都是百万百万的加。 就是贺允都没想到竞争会这么激烈, 看着眼前一个个双眼泛红、着了魔一样的人,她突然心生一股凉意, 财富果然令人疯狂, 不知道她会不会有一天也迷失其中。 “两千五百万!”观战许久的梁爱华终于出手了。 梁家人果然不同凡响,一下加了整整五百万。 这五百万把至少一半的竞争者镇住了,不是出不起这五百万,而是梁家下场的话,这块石头的最终归属大概就要落在梁霍其中一家了。 梁爱华推了推眼镜, 面带微笑,镜片后的眼睛却泛着红。 他是老二, 上面还有一个能干的大哥,老头子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以后家产都是老大的, 他就只能分写房产股票拿分红过日子。 呵,他不服,都是老头子的种,就因为老大多生几年就要永远压自己一头, 凭什么! 看到这块石头隐藏的巨大利益之后,他脑子里就只剩下人这块石头赌涨了,像前两块那样里面全都是翡翠,到时候老头子就会明白, 到底谁才是最优秀的继承人! 贺允敲了一下嘴角, 只要梁爱华下场, 他就抽不了身了。 和赌博一样,在赌之前可能还瞻前顾后,考虑种种风险,一旦下场,想的就只有赢。 霍思成不紧不慢的开口:“看来梁二少也心动了。这块料子确实惊人。我出两千八百万!” 贺允暗暗咬牙,她是要坑梁家人的,霍思成跟着凑什么热闹?两千多万差不多了,别再竞价了! 可她偏偏什么都不能说,她一开口就露馅了,只能去看霍思成,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可霍思成完全无视了她,注意力都在梁爱华身上。 “赌一赌罢了,玩玩而已,在石头没切开之前,谁都不知道里面到底什么样子。”梁爱华嘴上漫不经心,价格加得一点都不含糊,“三千万!” “哈哈,梁二少阔气,三千万只是小小的玩玩。”霍思成大笑,“三千三百万,这可是要了我半条命了。” 贺允这下真急了,她心里清楚这块石头到底是什么货色,如果真买下绝对血本无归,她努力搜寻四周,突然眼前一亮,看到了霍思成身边的乔老板。 梁爱华淡淡道:“三千五百万!霍老板既然肉疼,干脆放弃好了,省得冒风险,这石头你我都知道,风险还是很大的,到时候钱没了事小,半条命没了,才是大麻烦。” 贺允紧紧盯着乔老板,想让他明白自己的意思,可这胖子显然一颗心也都在两人血腥的竞价上,竟是一眼都没忘自己这里看。 而且三千五百万,就是梁家一下子拿出来也得肉疼好几天,够了。 贺允突然灵机一动,想起这块石头还有一处地方能出色。 正提着心的众人见贺允竟然又打开了解石机,梁爱华甚至脱口而出:“贺小姐,你不是只开窗吗?” 贺允回头,“对,但你们太磨蹭了,我再开个窗,你们直接说自己的最高价,我要去吃中午饭了。” 这个理由真让人哭笑不得,大家在谈几千万的大买卖,在这丫头眼里还没一顿午饭来得重要。 不过东西没卖出去就还是贺允的,她想开几个窗就开几个窗,谁也管不着,甚至还暗暗期待,毕竟窗开得越多,风险越低。 手指摸到一条淡青色的莽带,贺允停下来,就是这里了。 机器毫不迟疑的擦下去,薄薄的皮壳渐渐剥落,露出藏在下面的晶莹玉肉。 看清楚的瞬间,人群齐齐倒抽了口凉气,这次露出来的玉肉竟然是翠绿色的,如同初春枝头新绽的嫩芽,娇嫩可爱,惹人怜惜。 “春带彩!竟然还是春带彩!”有人惊呼。 像是一滴水落进了油锅里,噼里啪啦热度再次升级。乔老板心道简直神了,怎么跟着贺允次次都能撞见这么好的料子。 “春带彩”也是行话,“春”自然还是指紫色,“彩”指的是绿色,当一快原料中既有紫色又有绿色的时候就称为“春带彩”,在市面上并不少见,但种水颜色这么好,这么正的春带彩却极少,价格也比单一颜色要贵上一截,类似命名的还有“福禄寿”,是三种颜色,这就更少见了。 乔老板忍不住去看贺允,如果是自己,这块料子怎么都不卖,非要拼上一次试试,要是真成了,他后半辈子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刚对上贺允的视线,乔老板那颗失去理智的心就突然凉了下来,那漆黑平静的眼珠像是一盆冰水临头浇下,震得他一激灵。 他想起了之前六万“捡漏”买的那块靠皮绿。 “四千五百万!”霍思成上前一步,激动得心脏怦怦乱跳。 这块石头无论如何他要拿下来,如果赌涨了,裕丰珠宝公司就能一跃超过梁家,成为本地最大的珠宝公司! 这个诱惑,太大了! “四千八百万!”梁爱华紧跟其后,他摘了眼镜,擦着上面的水雾,镇定的表现之下,藏在袖子里的小手指微微颤抖。 他知道自己在冒险,但如此巨大的利益,冒险又能如何? 如果赢了,他得到的可不仅仅是这块石头,还有可能是整个梁家! 霍思成正准备继续叫价,袖子突然被人扯了一下,回头一看是乔老板,正在冲自己使眼色,霍思成回头顺着一看,正对上贺允黑亮的眼,里面毫无情绪,像是盛了冰。 这样的眼神…… 他想起乔老板开出靠皮绿的时候,贺允露出的就是这样的眼神,冷汗瞬间浸透衣衫。 这个眼神分明是在警告! 警告什么?警告他不要再竞价了,为什么,这个答案他甚至不敢细想。 梁爱华擦干净眼镜重新戴上,见霍思成眉头紧锁,踌躇不前,心中一喜,笑问:“霍老板这是放弃了?” “……梁二少豪气,霍某人退出。” “哈哈哈。”梁爱华笑道,“多谢霍老板了。” 贺允淡笑:“恭喜梁老板,不知道您是现金还是转账?” 当然是转账,谁会拿这么多现金出门。梁爱华拿出真丝手帕擦了擦掌心的汗,给银行打了电话。 十分钟后,贺允收到了银行发过来的短信,四千八百万到账。她满意的揣回手机,道:“这块石头是您的了。” 她话音刚落,梁爱华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低头一看,是梁若珺打来的,眉头瞬间皱起,接通就听到自己的好侄子问:“二叔,你刚才动了公司四千八百万,干什么用的?” 梁爱华心中一恼,冷声道:“我买了一块石头,正准备切。” “什么石头这么贵?二叔在哪儿买的,明料还是半明料?你应该告诉我一声,四千八百万不是小数目……” 梁爱华越听越恼,压低声音怒道:“你是采购部经理还是我是?”说完就挂了电话,大声道,“老许,解石!” 他看若珺这小子早就不顺眼了,自从毕业之后分到自己手下从来就没有安生过,处处和他作对,这次他一定要让老头子看看,到底谁才是最合适的继承人! 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这块石头到底是否像人们猜测的和之前那两块一样,马上就要揭晓,人群把石头围得水泄不通,个个屏息,全神贯注的盯着,生怕漏看了一分一毫。 机器发动,响起嗡嗡嗡的声音响起,梁爱华突然紧张起来,万一……只是万一,这块石头切垮了怎么办?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四千八百万啊,若是垮了…… 不!不会的!就算里面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完美无瑕,只看开窗的部位玉肉就不少,一定垮不了,而且之前两块都大涨,没道理到自己这儿就垮了! 他安慰完自己,又抽出手帕擦了擦汗,等候着结果。 解石机是从三分之一出竖着切下来的,一人拖着那块小的石头缓缓放到地上,浇水上去,冲掉上面的浮尘,切开的结果赤|裸裸的暴露在所有人面前,仓库里瞬间鸦雀无声。 只见切开的石头表面一片粗糙的惨白,别说冰种紫罗兰了,连一点颜色都没有,就是缅甸人用来砌墙的那种翡翠,名副其实的砖头料! 梁爱华眼前一黑,腿都软了,不可置信的大吼:“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然而他再怎么吼都改变不了切垮了的是事实。 他突然冲出去,推开老许,抢过解石机将石头拦腰截断。 一样,还是白花花一片,他不死心,再一刀……再一刀…… 贺允移开视线,没有再看的必要了,她心知肚明,哪怕梁爱华把这块石头切成豆腐块,也就能扣下来自己开窗的地方那一点点翡翠,也就值个大几万吧,和四千八百万的巨款相比连九牛一毛都不是。 他赌垮了,而且垮得血本无归。 霍思成在旁边看得后怕不已,如果不是贺允和乔老板提醒自己,现在血本无归的可能就要换人了。 73.大结局 哇啦啦~哇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为何?” “那是特意为展老留的。” 此话一出, 众人哗然,纷纷问道:“老许, 你这话当真吗?展老真的要来?” 老许掀起眼皮, 笑道:“自然当真,若不是为了给展老留见面礼,我也不会特地挑出来一部分石头留着不卖, 我还能和钱过不去?” 贺允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自然不知道展老是谁,但看周围人的态度就明白,那不是目前的自己能企及的人物,甚至连和他同台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贺允转念一想,是了,人家的本事是后天学习苦练得来的, 而自己则是作弊, 本来就不公平。 她失望的叹了口气,只希望是自己看错了, 或者展老走了眼,没看出来。 “贺小姐,大致价格我都说了, 挑好了叫我就行。”老许做了个请的手势。 贺允见周围人似乎被展老要来的消息吸引了注意力,除了自己和不明所以的张先生, 连花易都让自己先挑, 去了花老那边, 没人注意自己, 心中轻松了不少, 遂蹲下慢慢挑了起来。 梁爱华走到老许身边,悄声道:“来,借一步说话。” 老许看他一眼,跟着到了无人的角落里。 梁爱华示意他看贺允,“这丫头有点邪门,我家老大的女儿和她是同学,据说她之前唯一接触过的赌石就是和若珺一起买过石头。” “哦?”老许诧异扬眉。 “她没妈,爸前不久也死了,没什么亲戚在,同学联系得也不多。”梁爱华一点点说着之前梁家就调查过的事情。 老许微微眯眼,问:“梁老板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梁爱华没回答,继续:“这样一个运气逆天的小姑娘,就算真开出了价值连城的宝物,又守得住吗?” 老许心中微动,明白了梁爱华的意思。只不过这事儿不能干,先不说欺负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女孩良心安不安,就是为了继续在这一行做下去,他就不能这么干。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到处都是警察监控,没人……”话没说完,就见蹲下专心挑石头的贺允突然站起来,冲自己问,“许老板,这块石头帮我过一下称。” 贺允早就发现梁爱华在老许窃窃私语,她装作不知,继续挑自己的。 老许这里确实好货不少,不说能不能出绿,至少表皮表现都十分不错,当然价格也比别的地方要贵上一些。 她要做一个局,请君入瓮。 贺允挑中的这个重约十斤,黄沙皮的,上面只有一条隐约的莽带,却被分在最贵的一千一公斤的堆里。 老许过来上了称,十二斤,一共六千块,贺允当场用手机转了账。 “贺小姐爽快,解石吗?” 见贺允又出手了,正在挑石头的人也纷纷放下手中东西,凑过来看热闹。大家都听过传言,可谁心里都在犯着嘀咕,这个年轻的一个小丫头,真的能次次赌涨?不亲眼见到实在难以相信。 贺允环顾四周,突然笑了一下,笑得不少人心里大生怜爱。 “我今天不解,只开窗。” 这话的意思分明是要当场转手,有看上的随便竞价。 嘿,还有这种玩法?买来开窗转手的基本上都是老许这样的原石商贩,少有赌石人这样玩的。 花易凑到花老耳边嘿嘿一笑:“小允每次都能想出新点子。” 贺允不用老许,自己拿起工具随意的找了个地方开始擦皮,随着机器嗡嗡嗡的转动,众人的心也越提越高,终于有人叫道:“见色了!” 贺允放下擦石机,抬头就看到花易端了一碗水递过来,她接下,道了声谢,把水淋到窗口处,打灯一照,只见丝丝绿意飘在半透明的玉肉上,灵动得紧,是种水不错的阳绿飘花。 众人哗然,这丫头还真有点邪门,怎么切开就是涨? 霍老板率先开口:“十万!贺小姐出吗?” 这个价格可谓一步到位,公道极了。就在大家都以为贺允会同意的时候,她反而摇头,拿起擦石机又随便找了个地方开始,嗡嗡嗡的声音下去,又开了个窗,淋水上去,阳绿飘花,底子冰块一般,透明中带着朦胧的雾气,是冰种,玉肉细腻通透,十分难得,更难得的是这次开窗的位置在上一个窗口的正下方,几乎可以肯定,这块石头切开里面全都是这种档次的玉肉,风险已经降到了极点。 “二十万!”霍老板笑道,“贺小姐,我霍某人算是服了你了!卖吗?” “我出二十五万!贺小姐卖给我吧。”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开口,转头对霍思成苦笑,“霍老板,裕丰什么时候看上这种料子了?” 霍思成后退一步,示意退出。 这种料子公司不少,没必要争得太过。 贺允记得这人几天前也在场,微笑:“卖!” 那人冲霍思成拱手致谢,然后打电话给贺允转了账,贺允收到之后把石头交给了他。他当场切开,果然如猜测一般,除了一层薄薄的皮壳里面全都是冰种飘花的玉肉,难得的是只有一条浅浅的裂纹,能开十来只手镯,每只镯子的市价都在八万左右,这还不算牌子和挂件。 众人看得无不扼腕叹息,早知道就也争一争了,稳赚不赔的买卖嘛。 张恺英此刻完全把来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了,看贺允的眼神简直像看财神爷,就差扑上去亲一口了。 梁爱华眼里却一片阴沉,一次两次是巧合,难道次次都是巧合?或许这个贺允真有过人之处,能次次赌涨。待他再看一次,如果真是这样,他倒不介意出手试试,谁还嫌钱烧手? “贺小姐,还继续吗?”看过贺允惊人的赌石技能,在场的人无不眼红,纷纷催促贺允继续,好分一杯羹。 贺允:“当然。”话音一落,她随手又指了一块石头,问,“许老板,这块多少钱?” 这块个头要大一些,灰绿色的皮壳,松花长得到处都是,可想而知价格不会便宜。 老许笑眯眯的道:“这可不是公斤料了。一口价,三十万。” 贺允刚才赚的二十万眨眼出去,还又赔了五万,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继续拿着擦石机开窗。 和上次一样,开了两个窗,露出来的玉肉品质比之前那个还要好,虽然不是老坑玻璃种,但已经达到了高冰的质地,起荧光了,绿色也比刚才那个要更阳更辣,飘花也更多,个头也更大。 贺允开的料子,几乎算是在卖明料了。 “一百万。”霍老板笑眯眯的第一个捧场。 “一百一十万!”有人竞价了。 “一百二十万。”又有人下场。 …… 最后以一百五十万成交,这次花落霍老板家。依然是当场切开,依然是大涨,做成首饰出售的话,市价至少在五百万,一眨眼功夫,霍老板就赚了三百多万。 而贺允还有继续的意思,她又指了一块石头问价。 这次老许却道:“贺小姐,这个石头我本来是不准备卖的,不过你问了,我就破例卖给你,一百五十万,不还价。” 老许这次还真是摆明白了坐地起价,若是搁往日贺允绝对不会当这个冤大头,但今天的目的不一样,她还真缺不了这块石头,更不能松口让给其他人,她相信经过刚才那两次,只要她说不要,立马就有人用比这个更高的价格买走。 贺允笑了一下,“我买了。” “好,贺小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豪爽!”老许大赞。 “不过……”贺允话音一转,她还看上了一个好东西,可怕老许刻意抬高价格,或者故意不卖给自己,等人走了之后自己切了,得想个法子弄到手。 “我买了二百万的东西,许老板可得给我一个添头。” 老许眉头一皱,又松开,道:“贺小姐看上哪个了?” 贺允随手指了一个二十多斤重的料子,老许大摇其头,“不行不行,这个不行,这个我可是卖八万的料子,不行不行,贺小姐挑个别的?” 贺允蹙了下眉,“真的不行?” “真的不行,这块石头送出去我这会儿就白忙活了。” 贺允:“好吧,我再挑个。” 她转身去了石头堆里,挑选了丝瓜一般形状的石头过来,问:“这个总可以了吧?” 之前那个是打掩护,这个才是她看上的。 老许一看,是个灰绿色皮壳的抹岗石,一脸肉痛的点头。 贺允笑了一下,让老许把“丝瓜”石头放好,自己拎着工具走到那块身价一百五十万的高贵原石前。 她走到哪儿,人群就跟到哪儿,连花老都难忍好奇,一百多万的石头,就是他都不敢轻易出手。 梁爱华也跟了过去,看着面前的石头,若真是极品,这次他无论如何都要出手了。 贺允打量着面前的石头,灰白色的皮壳,只有零星几朵浅浅的松花,莽带也只是隐约而已,若不是自己,这块石头二十万顶天了,这还是因为它个头太大的缘故,足有三百公斤。 可她一点都不介意老许坑自己,这样更能烘托出它的价值。 贺允找好位置,拿着工具状似随意的擦了起来。 表面随意,实则她心里紧张得很,这块可不像之前那两块一样,随便就能擦出绿,这要是弄不好擦错了,之前的功夫就全白费了。 74.番外一 谢知微是从小在福窝儿里长大的,不缺物质不缺爱, 相应的对亲情也就没那么渴望, 对于弄出来一个讨债鬼见天和他抢贺允的注意力那是没一点兴趣。 如果不是实在被烦得没法,他一点都不想要孩子。 尤其是贺允妊娠反应非常厉害, 挑嘴又吃不下东西,往往是半夜里醒了, 非要吃什么什么, 他从床上爬起来, 折腾半宿弄回来了, 她又不吃了。 次数多了, 谢知微还没说什么, 贺允自己就难受起来。 有一次晚上下大雪,她半夜饿醒, 突然就想吃烤鸭,还只想吃烤得酥脆, 入口即化的那层皮。她也知道现在是半夜, 外面还下着雪, 冷得要命,提这个要求太过分, 便默默的忍着。 谁知道谢知微睡得浅,她刚动两下他就醒了,揽着她迷迷糊糊问怎么了。 贺允咬着手指, 摇头, “没事儿, 你睡吧。” 这下谢知微还怎么睡得着,一听就是有事儿。 床头灯亮了,贺允眯着眼看他。 灯光下,男人眼睑下方还泛着青色,隐隐有些憔悴。 “又想吃什么了?” 他坐起来开始穿衣服。 贺允心里突然就软得不行,抱住他的纤瘦的腰,眼眶泛酸。 她体重暴增,他倒是被自己折腾得瘦了十来斤。 她小声道:“我不饿……” 谢知微哼笑:“赶紧说,赶紧弄好我还能睡两个小时,不说一夜都要被你弄得睡不好。” 说话的功夫,他已经穿好了。 贺允抱着他亲一口,红着脸道:“想吃烤鸭胸口那块皮。” 说完,不等谢知微笑出声,她自己就尴尬得不行。 谢知微果然笑了,笑完又亲了一口她的肚子,恶狠狠道:“真是讨债鬼,就会折腾ta老子,等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谢知微穿着大衣出去,提前给饭店打电话,让他们先做,做好了他差不多也就到了。 一听是谢知微要,饭店连忙开工,等他到的时候已经快做好了,负责人迎上来,陪着笑说何必劳烦他跑这一趟,打个电话过来他们就安排人送过去了。 谢知微不喜欢这样搞特殊,而且还有一个隐秘的原因。 妈的自从老婆怀孕他就一直处于饥渴状态,刚醒的时候被她又亲又抱的,人都快炸了,正好出来吹吹冷风冷静一下。 就冲这个,他也不可能喜欢那个讨债鬼。 谢知微订了两只烤鸭,胸口那一块单独盛放。 他没盖盖子,怕水汽破坏口感,到家用微波炉叮了一下,加热。 推开卧室的门。 贺允盘腿坐在床上,身上围着被子,眼静一下子亮了,巴巴的瞅着自己,像嗷嗷待哺的小狗。 谢知微拿着饭盒过去,捏了一下她脸蛋,嘲笑道:“简直和大王那只蠢狗没两样。” 贺允瞪他一眼,见他身上还有雪没化,伸手要抱他,被谢知微躲开。 “衣裳凉,别冻着了。” 烤鸭胸口那块皮是精华所在,沾着白糖和酸萝卜,味道简直是一绝。 贺允一口气吃了两只大块,满足了,靠在谢知微怀里又睡不着。 谢知微见她真吃了,倒松了口气,以前都是买回来吃一口就没兴趣了,幸好他买得多。 重新躺下,谢知微把脸埋在她柔软的胸前,深吸口气。 怀孕之后,她身上多了一种淡淡的奶香,胸部也更加丰满,每每让他看得眼热得不已,可一上手,又得不到满足,简直折磨。 贺允睡饱了,又被他滚烫的体温熏着,哪儿有一点睡意,脸红红的听着他微微急促的喘息。 和她同床共枕的人什么情况,再没有比贺允更清楚的了,她知道他忍得辛苦,有时会劝他去别的房间睡,可他怎么都不同意。 贺允被他烫得难受,看样子短时间他是睡不好了,想起他明天还要早起工作,又忍不住心疼。 她在心里挣扎,要不要听陈夭夭的,帮他那个…… 想想那个妖精似的女人说的话,她就忍不住脸红心跳,只觉得这辈子的羞窘都要交代过去了。 她自己脸皮薄她知道,别看谢知微那么不要脸,其实她知道,他也不是花丛老手,和她一样生涩。 而且,谢知微其实是个很传统的男人,这种传统也表现在床上,唔……就是……很少玩花样……喜欢的姿势也很普通。 谢知微抱着她软软的身子,轻轻啃咬她的耳垂,想缓解心头灼灼燃烧的火焰,但这种行为无异于饮鸩止渴,他清楚,可老婆就在自己怀里却不能碰,而且这不能碰的时间还不短,这简直要了他命了。 他心道,饮鸩止渴就饮鸩止渴吧,好歹先止一点再说。 贺允被他咬得浑身发颤,终于做了决定,趴到他耳边红着脸快速说了一句。 身边的人瞬间愣住了。 贺允羞得不行,见他瞪着眼,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样,立刻反悔了。 她想想都觉得难为情,太羞人了,果然,他也接受不了。 天啊,她是脑子抽了才会说出那句话来吧。 她果然和陈夭夭那种高级玩家没法比。 这时谢知微终于反应过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唇。 “你说什么?” 四个字,低哑深沉,念得贺允脸更红了。 “没有没有!”贺允捂住他眼睛,忙不迭摇头,“我什么都没说,你听错了。” 谢知微把她手拽下来,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发出绿油油的光来。 他勾唇笑了一下,附身在她耳边。 “说了,就不能反悔了。” 当天晚上,一对老夫老妻第一次解锁了某种不可言说的新姿势。 完事儿之后,谢知微满足的沉沉睡去,贺允红着脸去刷牙。 刷完牙,她躺回床上,忍不住侧脸看他。 床头灯还亮着,暖暖的微光洒在他脸上,映着他眼角淡淡的春|意。 直到现在,她心脏还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刺激得简直像刚去炸了国防部。 她轻轻戳他的脸,嘟囔:“你倒好,睡得舒服,我可就惨了。” 贺允戳了他一会儿,他没一点反应,嘴角笑容餍足,整个人带着情事过后的慵懒和舒展。 她靠在他怀里,没一会儿也睡着了。 谢知微睡了自贺允有孕以来最好的一觉,第二天起床简直神清气爽,整个人都畅快到不行,走路都带着一阵风。 那种从眉梢透出来的满足,根本就掩饰不住。 正儿八经的春|风得意。 秘书进来,送来需要处理的文件,笑着问了一句:“您今天心情很好?”未尝没带着某种意味。 谢知微挑眉,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压下嘴角的笑,故作严肃,反问:“很明显?” 秘书点头,“对着您,我没法违心的回答不明显。” 尤其是和之前的欲求不满脸相比,简直跨光年的明显。 谢知微咳了一声,挥手让他出去。 谢知微闲下来的时候,会严肃的翻看一下某些书籍资料,一扇扇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唔,可以这样……还可以那样……这样也可以啊……还有这样…… 看完之后,他深感之前学识不足,不仅学识不足,还故步自封,完全遗忘了不断进取的革|命精神。 他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决定立即开始改正自己的不良作风,要深入贯彻落实改革,不断学习,不算探索新的领域,求取进一步的思想进步。 自那一晚之后,贺允每每被他强迫着一起学习,当了十来年的初级玩家,一下子经验突飞猛进,空降高玩之列。 谢小喵出生的时候,谢知微正在外地视察,贺允怕耽误他工作,进产房的时候都没让人通知他。 等他得到消息,小喵都已经出生好几个小时了。 谢知微什么都顾不得了,当天晚上连夜赶回来,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 他乱没形象的一路跑到贺允住的病房门口,站在外面紧张得不敢推门。 贺允身边安排的有保护人员,见谢知微连忙上来报喜,说贺允生了个男孩。 谢知微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几个深呼吸之后,悄悄推门进去。 她睡着了,脸色有些苍白,估计吃了不少苦头。 他悄悄坐到床边,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一下下的亲了起来。 第二天贺允醒来,看到谢知微正弯腰戳刚出生的小宝宝。 见自己醒了,他回头,一脸嫌弃,还带着淡淡的委屈。 “小允,好歹是我们的小孩,怎么这么丑?” 贺允也很委屈啊。 “我也不知道啊,医生说刚生出来的孩子都很丑。” 谢知微:“但这只也太丑了吧。以后会好看吗?” 他一脸担忧,“丑成这样,连媳妇都找不到吧。” 谢小喵就在不靠谱的爸妈的杞人忧天中慢慢长大。 不怪贺允和谢知微都嫌他丑,谢小喵小时候是真丑。 别人家的孩子到了一个月都会变好看些,到了半岁一岁,更是萌得人心肝乱颤,可谢小喵眼睛细小,很少哭,也不喜欢笑,连医生都怀疑他是不是天生不足,检查了好多遍,最终确定没问题,只是有些……额……过于内向了。 等谢小喵慢慢长大,贺允和谢知微都怀疑,这真的是自己的孩子吗?不仅是不像谢知微,连贺允都不像,活似抱错了。 谢知微小时候是个小霸王,拽得让人恨不得按住揍一顿,贺允记得自己小时候虽然不喜欢说话,但还是很懂事的,根本就不像谢小喵那样整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谁都不想理。 而且,他还特喜欢拆东西。 彻头彻尾一个熊孩子! 直到有一天,贺允带谢小喵去路漫漫家串门,一个没留神,找不到人了。 最后在傅宁的书房找到了他。 他拆了傅宁的计算机。 土豆大点的小孩,板着一张脸,抱着一块cpu,看到有人进来也不慌,道:“妈妈,这个和我们家的不一样。” 贺允哭笑不得,简直想打他一顿。傅宁的计算机可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那种。 当天晚上,谢小喵挨了他人生中的第一顿揍,动手的还是向来看他不顺眼的谢知微。 贺允没劝,小孩子去别人家里乱跑也就算了,还损坏了人家的东西,必须得管。 谢知微把人揍了一顿之后,把他扔给了傅宁,美其名曰:我儿子天赋过人,一般人教不了,麻烦傅教授了。 于是谢小喵就被亲生老子打包扔了出去。 对此,谢小喵有自己的解释: 他早就想把我赶走了,现在终于找到借口了。 傅宁:“……” 看在路漫漫的份上,再加上这小孩够安静,性格也讨人喜欢,他勉为其难收下了。 听路漫漫说傅宁对谢小喵的评价有“性格讨人喜欢”,贺允再一次认识了传奇两个字的含义。 路漫漫没忍住,嗤笑道:“他觉得小喵性格像他。” 傅宁那样的性格讨人喜欢? 真以为天底下人都像她审美奇葩啊? 75.番外二 我是一只纯种德牧, 主人给我取名叫“大王”, 对这个名字我很满意, 毕竟像我这样威风凛凛的高贵品种,可不能叫“虎子”、“二黄”之类傻逼兮兮的名字。只有“大王”才能配上我高贵的出身。 我刚出生, 只经过简单的训练, 就被张岩那个一点雌性味儿都没有的人类女人送给了我的主人,一个叫贺允的小姑娘。 主人说话轻声细语的, 乖巧又安静, 我会拼尽全力保护她的。 首先, 我要划定地盘,在我的领域里,没人能够打败我。 但是我没想到, 第一天把底盘往外拓展, 就遇见了我此生最大的劲敌——一只傲慢的猫科动物。 犬科和猫科是宿敌,我看了看对方粗壮的四肢, 还有锋利的獠牙, 再看看自己细细的小腿,还有只到对方膝盖的身体, 默默选择了隐忍。 毕竟我还只是一个宝宝。 不过等我长大了,一定打得这只傲慢的猫科动物抓不着老鼠。我一边悄悄撤退, 一边在心里发誓。 这时候,大王尚且不知道, 这永远都只能是它心里美好的梦想了。 不好, 我被发现了! 那只大猫金色的眼睛看过来, 一下子就锁定了我。 危机,那一瞬间,潜藏在我血液深处的不能告诉我,快跑! 我拔腿就跑,那扇铁门就近在眼前,只要我跑过铁门,这只大猫就奈何不得我了…… 铁门越来越近。 很好,很…… 背上的皮肉一紧。 嗷不!快放我下来。 大王看着越来越远的地面,垂死挣扎。 “咦?军犬?”男人语带疑惑。 接着,我看到了一张长在人身上的猫脸,那种懒洋洋的傲慢,真的很讨人厌啊! “让我看看……咦?眼睛里是什么?” 男人抓住我的嘴,从我的眼睛里取出了监视器。 这一刻,我再也不讨厌猫脸了。 监视器戴在眼睛里,简直是酷刑!酷刑! 我听着男人在旁边自言自语,说着奇怪的话。 我想回去,出来这么久,我的主人该着急了。 但是男人不让我走,还把我抱到身上撸我的毛…… 哼,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屈服,我的心永远是我主人的……唔,好舒服……下面一点……嗯嗯,还要…… 好吧,看在男人手活儿不错的份上,我决定让他伺候我一会儿,等我的主人过来找我。 男人伺候我的时候,那只大猫就趴在墙角懒洋洋的打着呼噜,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也不想看他,哼,你的主人在撸我,有什么好得意的。 主人很快就来了,她被那只大猫吓了一跳,我连忙跑过去,围着她转圈,保护她。 主人见到我很开心,她抱着我,看到了那个男人。 这一刻,我很清楚的看到,主人眼里闪过什么东西,当时我不明白,后来我才知道,那叫惊艳。 那个男人说,他叫谢知微。 主人很忙,总是把自己关在地下室里摆弄那些石头,我在家里很无聊。 监视器被谢知微拆了以后,张岩又悄悄给我装上一个。 我很不喜欢,我也不喜欢监视主人,我去找谢知微,他每次见到我,都会帮我拆了监视器。 慢慢的,我和谢知微还有那只大猫熟悉了起来。 大猫总是懒洋洋的,活像个大毛团子,我看到它就想上去玩,可它总是不理我,这让我很心碎。 因为我总是往外跑,主人只好经常来谢知微这里找我,我很愧疚,但是谢知微这里太好玩了,能让我撒开了疯玩,我忍不住,在主人忙的时候偷偷跑出来,要不然一个人实在是太孤单了。 我发现谢知微这个人和他的大猫一样讨厌,对谁都懒洋洋的,摆着一张爱答不理嘲讽脸,一副在做的诸位都是蠢货的样子。 不过,我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他对主人是不一样的。 只要主人在,他的注意力就总在主人身上,即使他眯着眼,或者在干别的,我也能感觉到。 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他的态度也越来越不加掩饰。 后来,主人要出远门,不能带我,谢知微也一起,也不能带大猫,我们两个只能留下。 这段时间,是我狗生中最快乐,也最煎熬的一段时间。 我可以随便疯玩,肆意破坏谢知微家的一切,跟着小猫抓鱼、捕鸡鸭,我第一次知道,生肉比狗粮和罐头好吃。 也许,我的祖先就是吃这些生活下来的。 但是我第一次离开主人那么久,我很不习惯。虽然和小猫玩得很开心,但我还是一直在期盼着主人能早些回来。 几天后,主人回来了,我敏锐的发现,主人和谢知微之间有问题。 谢知微不再隐藏他的目光,总是追随着主人的身影,比我都热切。 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蠢狗。” 有人骂我。 我立刻回头,第一次听到大猫和我说话。 它金灿灿的眼睛里带着懒洋洋的鄙夷,和他的主人一样讨厌。 “谢知微想和你的主人交|配,这都不明白,真蠢!” 大猫舔了舔爪子,继续。 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五雷轰顶,毕竟,我只是一只被阉割过的,还未成年的狗。人类的世界太复杂,我不懂。 大猫迈着优雅的步子从我面前走过,躺到阳光下面晒暖儿。 “以后你就有三个主人了。”大猫打着呼噜说。 “为什么是三个?” “因为谢知微会成为你的男主人。” 我低下头,想了想,觉得能接受,但,“那我也只有两个主人,怎么会是三个?” “还有我。” 我站起来,汪汪叫了起来。 “你是谢知微的宠物,凭什么当我的主人?” 大猫鄙夷的看我一眼,仰着脸,一脸傲娇。 “我才是不是谢知微的宠物,我是他的伙伴,你不懂。” 我哼道:“你吃的是谢知微买的猫粮,住的是谢知微的房子,就是宠物。” 说完,我不再搭理它。 猫科动物就是这么讨厌,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还想当我的主人,做梦! 相比谢知微的热切,主人好像并不喜欢他,这让我又高兴又难过。 我不抗拒多一个主人,但是我也是“独生宠物”,占尽了主人的宠爱,我怕谢知微分走主人的注意力,她会不那么爱我。 这种纠结的心情困扰了我很长时间,终于,在主人又一次和谢知微失踪回来之后,噩耗传来了。 那天晚上,主人给我开了罐头之后被谢知微约出去吃饭,一直到很晚才回来。 我不知道谢知微做了什么,但是那天晚上,主人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能听到她的心脏急促的跳动,身体内血液奔流,连体温都比往常高上一些。 她去地下室工作,我趴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 她好像很不安,像是被什么困扰了一样,我很着急,但是帮不了她。 终于,后半夜的时候,她像是突然想通了,打开房门飞奔出去。 我悄悄跟在她后面,看到她跑到谢知微家门口。 主人大声对谢知微说,她愿意养他。 这一刻,我生无可恋。 果然,主人要养另一只宠物了,我不再是主人的唯一了。 当时我的心情大概和知道父母要生二胎的独生子女差不多。 接下来的时间,虽然主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爱我,但是我总觉得她更爱那只讨厌的后来者,尤其是有一天,她竟然让谢知微进家里住了一整夜。 那天晚上,我在外面听着屋里的动静。 主人的声音痛苦又喜悦,像是在哭,却缠绵得不像样子。 谢知微呼吸急促,急促的喘气声和主人的声音交缠不休,在空气里回荡。 和声音一起弥漫开的还有一种奇怪的味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对狗来说,味道本身就带着特殊的含义。 我捂着耳朵不想听,但是听觉太敏锐,我不想闻,但是嗅觉更敏锐。 我跑了出去。 路上遇见了大猫。 它从谢知微家里跑了出来。 我耷拉着耳朵和尾巴,没精打采的告诉它,“主人和谢知微交|配了。” 小猫没什么感觉,站着夜风里,厚实的毛发被风吹得一抖一抖。 它没有安慰我,我更难受了,呜呜着趴在地上。 不知多了多久,一只巨大的爪子拍到我的头上。 小猫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懒洋洋。 “人类的寿命很长,我们最多只能活十几二十年,他们需要能够陪伴他们一辈子的人,我们不能。” 我趴在地上,第一次意识到,生命不仅美丽,而且残酷。 我眼睛很难受,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出来,和张岩在我眼里装监视器的感觉有些类似,但又完全不同。 我趴着没动,过了一会儿,眼里有湿湿的东西流了出来,我才意识到,我哭了。 小猫陪我在外面站了一整夜,快天亮,它才扭头迈着优雅的步子离开。 我知道,我也该回去了。 我消沉了很长时间,主人发现了我的异常,用零食逗我,陪我玩游戏,还有谢知微,也带我和小猫又去了一趟山上。 我总算从那种低落的情绪里慢慢走了出来。 我接受了只能陪主人生命的一小段的现实。我又成了整天开怀的大王了。 主人没有像我猜测的那样,和谢知微交配之后就生小孩。人类和动物不一样,他们交|配好像并不仅仅是为了繁衍后代。 我是个做了绝育的狗,并不能理解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后来,小主人出生了。 不过那时候我已经是一只老狗了。 小主人和我见过的孩子都不一样。 这个幼崽很奇怪,他不喜欢哭,也很少笑,大人逗他,他就用那双细长的眼睛看着,眼里好像没一点情绪,看得那些大人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蠢。 我不再是刚出生的幼稚狗了,作为一只老狗,我能清楚的感觉到,这个幼崽说不定真的在心里鄙视大人们无聊又幼稚的行为。 果然,我的感觉没有错。 小主人很快就展现出他非同一般的破坏力,任何玩具,不管贵的便宜的,金属的还是塑料的,只要不是一块铁疙瘩,他都能将它们拆成原始零件。他不仅拆玩具,还拆家用电器,我这只狗,无比清楚的看到他对破坏的狂热爱好。 小崽子尤其喜欢破坏电脑。 晚上,小崽子搂着我睡觉。只有这时候,他才像个几岁的小崽子。 他嘟囔着说爸爸不许他和妈妈睡,爸爸不喜欢他巴拉巴拉。还说有人说他不是爸爸的小孩,因为他长得和爸爸一点都不像。 我汪汪叫,告诉他那些人说的都是屁话。 小崽子长着一双少见的丹凤眼,不是那种丑丑的细长眼,更像是游戏人物那种平行四边形的眼睛,眼尾微微上翘,面无表情看人的时候,比他老子还傲慢。 不过除了眼睛,别的地方还是很像谢知微的,只不过眼睛太夺人眼球,叫人忽略了他的五官。 小崽子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他。 他不喜欢和大人讲话,倒是经常抱着我说他的小心思。 例如今天爸爸又把他从妈妈床上赶下来了。 例如班里的同学好讨厌,总问他爸爸是不是当大官的,妈妈是不是特有钱。 例如他喜欢傅伯伯,想去傅伯伯的实验室玩儿。 例如…… 每当这时候,我就抱着小崽子,舔他的脸蛋,看着他一脸嫌弃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我的小主人真是个矛盾的人啊。 我能感觉到,我越来越老了。 我的嗅觉,听觉,还有视觉都开始退化,我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容易疲惫…… 我知道我快要死了。 小猫也知道,它也老了。不过猞猁的生命比狗长,它还能再活好几年。 主人一家开始为我忧心。 我经常从睡梦中睁开眼,看到主人红红的眼眶,还有小主人好奇又忍不住不安的眼神。 有时候,小主人会抱着我的脖子,用天真的语气问我,是不是要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了。 他还说,反正爸爸不喜欢他,他和我一起离开家,不要爸爸妈妈了。 我心里开心又难过,我的小主人啊,真是个矛盾的孩子。 到了那一天,生命的本能告诉我,我该离开这里了。 我不想让主人看到我老死的尸体,那对她太残忍了。 我半夜偷偷从家里溜出来,准备找个隐蔽的角落,和这个世界告别。 路上,我看到了小猫。 它站在黑暗中等着我,眼睛和第一次见面是一样,闪烁着金灿灿的光辉。 我没有拒绝它的陪伴,我知道我甩不开它。 我来到那座山上,趴在草地里,盯着天空慢慢变白,太阳升了起来。 我的眼皮越来越沉,我听见小猫发出呜呜的叫声,这种声音,我从来没有听它发出过,和它傲慢的样子一点都不搭。 我的世界慢慢陷入黑暗。 主人再养一只狗吧,只是不要取名叫大王。 这是我最后的意识。 “大王怎么还不醒?” 咦?怎么是小主人的声音? 我猛地睁开眼,看到一副只在电影里见过的画面。 白色的实验室,一排排精密的仪器。 我的身边围了一圈人。 我一眼就看到了主人一家,还有那个叫被小主人称为傅伯伯的人。 我嗷呜一声站起来,发现我的身体再一次充满了力量。这不是我原本的身体。 傅宁在我身上连了很多东西,电脑嘀嘀响个不停。 小主人扑过来抱住我。 “大王,你不会死了,你会永远陪着我们。” 76.番外三 我叫谢知微。这个名字据说是家里那些老不死的翻了无数本古文,再结合生辰八字取出来的。 呵, 一群深受封建思想荼毒的老年人。 真以为区区一个名字就能决定一切了?如果真的这样, 那这世界上哪儿还有命不好的人? 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 我从小就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权力算什么?金钱又算什么?女人……唔, 曾经我也以为女人不算什么,不过后来被打脸了。 总之, 我是个具有伟大情操的人 ——我要让历史记住我。 我信心百倍。但是我的第一个任务, 就失败了。 “玉髓”出现以后,有私心者纷纷跳了出来,上一任的负责人就是因为拒绝“玉髓”大肆流入统治阶级被革职, 我成了第二个。 我能猜到为什么选我,因为我身后有谢家, 因为我对“玉髓”没有任何兴趣。我敢和那些有私心的人抗衡。 这是从小家世给我嚣张本钱。 那时的我是个嚣张的人, 这一点我不否认。 当我探知“玉髓”的一鳞半爪之后, 我决定毁了这东西——如今的社会,不需要这玩意儿。不管它会不会引起癌变,它的存在对人类来说都不是好事儿。 还有田心, 她是最主要的研究人员,也不能留。 更何况,还有另一部分人在探索它的秘密, 我敢肯定, 那些人一定渗透到了研究室里, 我们的成果, 全都落入了对方的口袋。 但是, 上面一直在僵持,有人不赞同毁了“玉髓”。 我嚣张惯了,让研究所“不小心”发生了意外。 一场大火,烧毁了所有的样本,毁掉了所有的研究记录,烧死了最重要的科研人员。 verygood。 这下,那些人该闭嘴了吧。 不过我也受到了嚣张的惩罚——革职。 革职就革职吧,我不在乎,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 和我一起离开的还有孙彬彬,这人头脑不错,出来之后玩房地产玩得风生水起,我没回谢家,霸占了他一套房子,带着小猫住了下来。 我继续暗中收集“玉髓”,这玩意儿危害太大,不能流入市场。 当时我太年轻稚嫩了,虽然我做的决定没错,但是却被骗了。田心那个老妖婆,太可恶。 直到有一天,孙彬彬来告诉我,发现贺允有危险,我才想起这个从研究所里流落在外的试验品。 虽然贺允不是我“在位”的时候弄出来的,但毕竟出自研究所,我对她有种,唔……怎么说呢,大概是“她是我的所有物”的感觉,她是我的试验品,别人动了她,就是动了我的东西,是对我的挑衅。 后来我告诉贺允的时候,她一脸一言难尽的看着我,然后抱着小猫说真不愧和你一个品种。 贺允毕竟是我的,我叫孙彬彬调查一下贺允的情况,然后给她找个安全点的住处。 孙彬彬说,我隔壁的房子就空着,要不然让贺允住这儿来? 我想了想,同意了。 当时贺允没什么钱,孙彬彬只要了五千万就把价值一亿多的别墅给了她。 她住进来之后,我也没想着去见她,不过巧的是,她的狗跑我这儿来了。 现在想想,那只蠢狗还是我和贺允的媒人呢,以后对它好一点好了。 我在那只蠢狗眼里找到了监视器。 这让我很不高兴,贺允是一个自由人,谁都没有权力侵犯她的隐私权。 我拆了监视器。 我后来一直想,我是什么时候喜欢她的呢? 我觉得我对她是一见钟情。 虽然这很有可能是喜欢上她之后,自动对记忆的美化,但是我敢肯定,我见到她的时候,真的觉得她和田心一点都不像。 她很纯。 是的,非常干净、非常单纯的那种纯。 我身边从没出现过这样的人。 下意识的,我就想逗逗她。 我按着小猫让她摸,她果然开心的笑了起来,脸红红的,眼睛亮亮的,看着就让人喜欢。 我越来越忍不住注意她,可那时候我太迟钝,蠢兮兮的用傲慢对着她,仿佛这种就能掩饰我不受控制的注意力。 直到平洲那晚,她刚洗完澡,穿着睡衣来我屋里灭蟑螂。 湿漉漉的发黏在雪白的肌肤上,在灯光下比羊脂玉还要润泽。 我的眼睛不受控制的黏在她身上,纤细的身子,带着水珠的小腿,微微抿着的红润的唇…… 那一瞬间,我心跳如擂鼓。 我突然意识到,啊,这个小姑娘原来这么好看,好看到我忍不住想要上去抱住她舔一舔。 我是个健康的年轻男人,那天夜里,我眼前全都是她的模样。 我做了一整夜的春|梦,第二天早上醒来,内裤都湿透了。 我又尴尬又羞窘,简直无法相信,我竟然意|淫了身边的人。 那种心情,现在想想十分好笑,我竟然不好意思见她,甚至连听到她的名字,脑海中就会浮现梦中的场景。 扭扭捏捏了一整天,第二天晚上,我怕自己再做梦,躺在床上开始仔细思考我对贺允到底是什么想法。 是一个单身男青年一时的意乱情迷,还是…… 我想了很久,我细细梳理我们初见以来的点点滴滴,我很肯定,我喜欢她。 但是这个结果并没有让我满意,反而让我陷入更深的纠结。 我喜欢贺允,但是贺允一点都不像喜欢我。 贺允到底喜不喜欢我这个问题,又困扰了我两天。 三天,发现我喜欢贺允三天,这已经是我忍耐的极限。 我嚣张惯了,觉得贺允就算现在不喜欢我,我说了我喜欢她,她就会喜欢我。 于是我就去表白了。 结果惨烈。 我还没品尝到爱情的甜蜜,就先品味到了它的苦涩。 我又伤心又愤怒,还有被人拒绝的尴尬。 既然她不喜欢我,那我为什么还要喜欢她? 我决定以后都不喜欢她了。 我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别扭,我不和她说话,也不看她,尽量离她远远的,省得她以为我还对她贼心不死。 啧,贼心不死? 我竟然把自己比作贼,真是疯了。 如果当时没有“玉髓”的牵绊,说不定我们就真的一拍两散了。 初次告白就失败的挫折,对一个从来没有喜欢过异性的男人来说,是很严重的打击。 但是我不能抽身撤退。我还是得留在她身边。 这简直是折磨。 我越是抗拒,心就越清晰的告诉我,我喜欢她。 我抗拒不了我的心。 我控制不住我的注意力更加热切的黏在她身上。 我觉得她平平无奇,我又觉得她哪儿都恰到好处。 我的纠结被张岩那个女人看穿了,她越是质问我,越是阻止我,我越是清晰的意识到,我是真的喜欢她,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短暂的意乱情迷,从见到她的第一面开始,我被她吸引了。 张岩那个不靠谱的教导我如何追女人,我按照她说的做了,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贺允还是不喜欢我。 我干脆不再听他们的馊主意,我喜欢的女人,我要用自己的方法追。 我努力了无数次,一直没有成功。 有时候我也忍不住泄气,难道贺允对我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但她有时候看我的眼神,又让我觉得,她心里也是喜欢我的。 而且我们两个被“玉髓”捆到一起,又不能分开,不追白不追。我这么给自己打气。 终于,我慢慢开始摸到她的心思了。 我把自己世界敞开给她看,我把自己的经历剖出来讲给她听,如果她抗拒我进入她的世界,那我就用我的世界来容纳她。 我成功了。 她还是松动,开始为了我脸红心跳,甚至在那一晚,我吻了她。 我第一次真真切切的吻到一个女孩子。 又香又软又甜。 不是那些旖旎的梦境,是真实的,我把她抱在了怀里,吻了她的唇。 接下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 找到正确的方法之后,我才发现她单纯得不可思议,实在是太容易攻破了。 她真的很单纯,只要决定喜欢,就不会计较付出与回报,我可以尽情的索取一切,她所拥有的一切。 真是个傻孩子。 幸好她遇见的是我。 幸好我没有遭遇挫折就放弃。 幸好我后来找对了方法。 我甚至不敢想,万一她被一个花丛老手捏住了脉,她会落到什么境地,会被啃得骨头渣都不剩吧。 尽管有无数人围在我们身边,阻碍我们亲密,但我还是陷入了爱情的甜蜜陷阱里,不想逃出去。 唯一不好的一点,她太容易被张扬洒脱的人吸引了。 前有张岩,后有路漫漫,尤其是路漫漫,这个女人魅力太大,连我都不得不服,贺允被她吸引太正常了。 可我每次都看得心头发酸。 她都没用那种亮晶晶的,崇拜又仰慕的眼神看过我。 明明我也很厉害的。 后来一切都解决了,贺允要去上学,我也要正式开始我的职业生涯了。 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我的理想。 我们又过起了聚少离多的日子。 后来她毕业,我们结婚。 我没让她和谢家接触太多,有件事我一直没敢告诉她。 我爸妈属意的儿媳妇是我爸一个同事的女儿,他们并不怎么喜欢贺允。 不喜欢就不喜欢呗,反正我们很少回家,贺允永远都不会知道。 我大概是那种有了媳妇儿忘了娘的小兔崽子。 哈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