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禅子》 第一篇 我是鱼 我是鱼,在浩瀚的海水里漂流的一条鱼。我不知道我的尽头在哪里,只是漫无目的漂流,直到有一天,我被一张网扣住,离开水的哪一刻,有种窒息的感觉。任我再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纠结的网。感觉到呼吸越来越困难。拼命的张着嘴呼吸,没有水,只有空气。 一双手将我胸腹紧紧掴住,拼命的晃动着身体。终于,我挣脱了出来。梦想着下堕,下堕,是水吗?泥土在我身体落下的哪一刻黏在了我的身上。用力想要甩脱,一双有力的手又将我紧紧禁锢住。 一只桶,我感觉到了空间的禁锢,想要用力摆脱这种困境,一种回家的感觉瞬息传来,带着丝丝温热的水洗却了身上的泥土,呼吸变得畅快,虽然不能随意动作,但是水的感觉让我感到了失而复得的美好。 一口锅,冒着油烟的锅,而妻子在锅旁剁着不知从哪里捡回来的野菜。丈夫在一旁幸福地听着妻子絮叨着。虽然埋怨丈夫一天只网住了一条鱼,但是脸上却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毕竟年景不好。连年大旱,已经到了食不裹腹的年代。虽然是海边的人家,但是出海打渔的风险太大了,年轻的妻子不想丈夫跟随村落里的人出海打鱼,只让丈夫在海边渔猎。夫妻俩在一场口枪舌战之后,最终是眼圈红红的妻子赢了。 海边本来是很少有鱼出现的,但是却是一场风浪将这条看上去还算过的去的鱼拍到了岸上。 恐惧让我在狭小的空间里不安,随着慢慢地平静,让我很快适应了桶里的一切,虽然空间不是很大,但是足以使我不时的动一下身体,一切,我在接受。 水里,很舒服。我尽情地呼吸着。不时地摆动着身体让水流颤动。 一双手,向正在享受着片刻美好的鱼慢慢靠近。 禁锢的感觉再次袭来,拼命摆动着身体。而这次异样的感觉从腮里进入。死死扣住了我的呼吸。 任我再怎么动作,却再也逃不脱, 一把刀,虽然锈迹斑驳,但是锋利的刃却闪亮的耀眼。 我在挣扎,滑溜的身躯已被两只硕大的手掌紧紧攥住,最终我放弃了挣扎,而那双手的手指却再次滑进入了我的腮,我的脉门。 我的腮被拇指紧紧扣住,一把刀,平平地向我拍来,拼命的摆动。不但无法撼动刀前进的事实,且使这把利器以更加迅猛的速度向我头部平拍而下。想要闭上眼睛,不去看。却总也闭不上。 刀在我的头顶前停住,嘎然停住。 无力地望着屠夫,却见屠夫的脸上一丝丝坏笑自嘴角牵起。 鳞片在脱落,每一次的滑动,纠心的痛,直欲绝缘。 感觉一丝热流自身体中流出。片刻殷红即将我的眼睑覆盖。。。。。。 一丝风,很凉爽的风,在海里只能感觉风翻浪花时的涌动。风,使我向往。却不想在这渔民的屋檐之下。才感党到风的寒冷。 身体随之摇摆。腹下是一道纵横,触目惊心。 忽而,一丝风吹来,滑进了胸腑。 五脏已不再,为何我还活着。 为什么。想要呼喊,只是叫出了连风声都不及的低语。 风还在吹,鱼亦如先前一般的摇摆。只是痛苦的眼已然只剩苍白。 不知道尽头在哪,只是随着风,随着夜游荡。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感觉前方慢慢崭放出一丝丝光明,慢慢光亮越来越亮。似是在指引。下意识地,随着那道光向前进。。。。。。 眼前自称是如来的和尚含笑望着我,我怎么也不相信我会见到如来,佛之鼻祖。虽然看起来他满头被人打的疙瘩和身上穿着一色黄挺像那么回事。 “鱼儿,你今生经历被人生生去鳞刨腹,活晒三天而而痛死。此为前世作孽,今生偿还,如今劫难已过,我欲收你入我净化池内渔饲。你可愿否” 一把刀,磨的闪着璀璨光忙的刀仿佛又再次袭来。 痛,感觉到身上的鳞片在一片一片脱落。肚子中的肠胃在被一点点掏空。努力挣扎,紧扣的手指却死命的把住了我的腮,我的脉门。 恨,但无所于事,面对一把锋利的刀,我只能束首。因为我是鱼,而人手里拿的是刀。 我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我被你养着,你会吃我吗” 一声笑传来,洪亮而又穿透力。 “归来吧,鱼儿,归来吧,鱼儿。” 一个池塘,点点浮绿荡着风在随着一层层波浪流转。这就是万佛之祖如来的净化池,谁也不知道佛祖的净化池在哪,这是佛祖的一个秘密。而我被放在了这个秘密之中。这是一个瓶颈。传说是观世音手中的玉净瓶。世人只道这只是一个容器,或者是一个法器。却不知道瓶中有一个池塘,一个世界,一个乾坤。 而我就生活在这池塘之内,每日跟随观世音却聆听佛之祖讲经传道。一日一日,仿佛显得那么自然。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记得自天上掉下了八十一颗露水。 也在这第八十一颗露水落下地时候,我的身体开始了变化。已然被刮尽地鳞片居然开始慢慢在生长。 没有期盼以久地喜悦,有的只是疼痛。较之活刮时不逞多让。 一幕幕,在次袭来。刀,人,鳞片在脱落,血丝在随着鳞片的脱落而慢慢地渗了出来。直到胸腹被刨开一条纵横,血,流之怠尽。 醒来时,是在一个晴日,阳光依外懒阳阳地倾泻而进。洒在了池塘过上。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游了多久,只是身体的蜕变越来越明显。以前银白的鳞渐渐被一层金黄色覆盖。 也在今日,自瓶颈处,迅速堕落一个黑影。 “噗通”卷起一处波澜。 畏惧地躲到远处,慢慢地看到自水底慢慢升起的影子。只到一长清秀的脸自水中猛地露出。 一个女童,明亮地眼似乎注意到了我的存在。慢慢地游了过来。看着慢慢过来地影子,我认识到,那是一个人,虽然看起来并不很坏的女童。但是灵魂却在颤悚。拼命地远离这个越来越近的人。 女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终于不在向自己靠近。只是在水中,失神地望着自己。浅浅的笑着。乌黑的头发紧粘在一起。水珠顺着发丝滑落到脸上。滑过清秀的脸庞,滴落到池塘之上,激起一丝涟漪。许久,女童的嘴唇慢慢地开合。 “你真漂亮” 我顿时怔住,一时无措,这好像是人第一次夸我,第一次夸我这个本来就应该是人们腹中之食地鱼儿。 顿时,我拼命地翻涌。翻涌。我感到了自己地兴奋。 终于我感到累了,停止了翻涌。 而她此时,却笑了,笑得很灿烂。 不知道为了什么,我又开始了翻涌。拼命地翻涌。没有疲感。有的只是随着她的笑声而努力地翻涌着或高或低地浪花。 也许只是为了那灿然一笑。 不记得有什么,只记得当日她笑的很美。 自哪天以后,她每日必来一次,仿佛已经成了惯例。我一如以往地卖力地翻涌。在水里潜入又潜出,周而复始,不知疲倦。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日,只是望着以往娇小的女孩现今已经出落得像一朵花,足以倾倒众生的花。那一日,她的手慢慢伸到了池塘内,抓住了我的身躯,没有反抗,尊顺地随着她手的触摸而在灵魂中发出的颤悚,悸动地颤悚。 我在池塘中跳上跳下,不能抑制,灵魂的冲动。 直到,慢慢地,随着动作地慢慢减缓,看到了那朵花,在哭。 温热地池塘仿佛随着我动作地减缓而冷却。 想要说什么,却只是张着嘴在池内吹起一连串的水泡。 仿佛感觉心在痛,直直地飞起,平平地落下,一次次,温和的水也在落下的哪一刻,变得像针扎一样的痛。只是想让他看到,她的痛使我也很痛。 醒来,又是一个晴天,这瓶中好像没有冬天,没有秋风萧瑟,落黄的季节。只是春,绿油油,红艳艳的春天。 只是春天,已经没有了鲜花的点缀。 自哪天以后,她仿佛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仿佛只是一个梦。浮华且带着丝丝伤痛的梦。自哪日后,我感觉到胸腹之内已然长出了五脏。 只是,心,却失去了痛的对像。 郁郁地虚度着,期待着池墉上那笑焉的面孔。 直到有一日,终于有人自瓶颈处落下,却是哪个手持玉净瓶的哪个人,语些带了些懒散,带了三分调侃的意思。 “原来鱼儿也可动情的吗” 彷徨地望着眼前的观世音菩萨。 直到哪一句“九九归真,你自人间历经八十余难,却还少了一劫,在这玉净瓶内,你终究逃不过,人间情爱这一考验,与你天天池塘相对不过是一朵花,一朵已然凋谢的花,是我让他重新有了生命,而他要做的,就是要每天来到这池塘之上,对着你笑。只为塑造着九九里面的最后一难” 一切,原来是这样。 只是一朵花吗。 池塘中,一个宛若出水芙蓉般的女子,对着一条周身布满金鳞的鱼儿浅浅的笑。瘦弱的唇轻轻开合,在说什么。 “你真漂亮” 第二篇 拜师 梦,繁花似锦,自高天之上肆意而下。深吸一口气,去寻找,凋谢的味道。突然自高空落下一道黑影,迅速落下,堕入深深花海中,慢慢地靠近,期待那笑焉的面孔。 一道影子自花海中窜出,一身佛衣加身,肃穆的脸昭示着眼前的并非凡人,万佛之祖。如来。 梦醒,盎然春意,风荡着池水在卷着波浪。一切,复归现实。净化池内,玉净瓶中。我还是鱼,蜷缩的感觉袭至,无意间动了一下身体。池水为之颠覆。 回首处,龙尾。 境水处,龙身。 金鳞已非池中物,九九难过化真龙。 西天之上,万佛齐聚,只因万佛之祖,如来,今日要收徒。如来轻诵道:“三界之中,早有金龙之说,然,自洪荒覆灭。珍禽异兽。伤陨无数。金龙千年难出其万一。但,今日,汝欲收一金龙为二徒。传我佛法真经。光大我佛门教术。 一语惊众佛,金龙,与天齐名的存在。 佛祖如来,对着观音处,轻声诵念道:“徒儿,降世吧。”说罢,自袍袖之中祭出一钵盂。慢慢地扣在了玉净瓶上,钵盂一阵摇晃。终是飞回了佛祖手中。 却见手掌之上,钵盂之中,容了半钵盂水。一条金龙仿佛虫儿一般在钵盂之中来挣扎。我佛如来轻笑一声:“好一条虫儿” 手掌覆来,金龙出世。虫儿一般的身体慢慢的扩展开来,直欲遮天盖日,翻云覆雨。如来得意的哈哈笑了两声。望着慢慢幻化为人形的金龙。不着寸缕,立于当场。 “汝欲收你为二徒,你可愿否”我佛问来。 无所动 佛祖的颜色稍显不愠。 一身**的金龙朱唇轻启,吐出的不再是一连串的水泡,因为这不是海,他也不再是鱼。 “可有花吗?”化为人身的金龙,道出的第一句话,不是我愿意,或者是我不愿。 一语出,万佛莫名。 佛祖立时会意,是在寻花,那已然凋谢的花。佛祖侧首望了望在一旁身体为之一颤的观自在菩萨,随即转头望向大雷音寺场中各带几分诧异的神色,还有那场中丝毫不见畏惧之色,迎面望来的金龙。想要怒,但是今日已然召来万佛齐聚,既说要收徒。那定要收徒。 朱唇慢启,娓娓道来:“花开自有花谢,凋零过后,只余一地残红。欲观望,且待来年。” 化为人形的金龙,再没有多言,立时跪下,拜师。 万佛只以为刚才是金龙与佛祖论禅。但金龙却晓得,佛祖给了他一个承诺。 来年,花开的季节。 如来,虽感觉被这小小的虫儿牵着鼻子走,但是现今却不是自己动怒的时候。一时间,万佛贺来。喜收金龙。 如来谦逊过后,才以见识广博的态度娓娓道来,洋洋浩海,产鱼种无数,弱肉强食本是三界之法则,但有一鱼种,却不受此法约束。虽弱但不受欺,纵横海内,无有敢樱其锋者。此一鱼儿,并不高大,只是一般鱼儿大小。只是不同的是,他身上的是金鳞。金鳞一出生,便注定不是凡物,他是皇者。鱼族的皇者。人世的皇者。甚而三界的皇者。 如来扫视着万佛的表现,对于万佛吃惊和震惊的态度他很满意。就是他们是故意做作出来的,他也满意。只是因为,万佛愿意做作给他看。为的只是,让他欢喜。 一场盛会就此圆满结束。佛祖收了二徒,是个金龙,金鳞修成的金龙。在最后,万佛即将要离去之时,听到身后佛祖对着金龙言道:“徒儿,号金禅可愿否”我佛如来,似是想到了这千万年难以得见的金龙刚才被困在钵盂里面不得而出的情景。还未待金龙作答,嗤笑了一声一声:“金禅,金禅,你这虫儿,依我意,就作金蝉罢了。 人间界,东方启明,已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大地之上留下了几多生灵走兽的足迹。往日遮天避日的红枫树,如今却已只余枯干。 红枫树下,不知何时立着一个僧人,只见僧人含笑望着远处徐徐升起的炊烟。 一片白雪失足自枝头滑下。 僧人伸手拭去,指尖残留了半片白雪,淡淡的温度慢慢地将雪熔化,一丝清凉顺着手指的缝隙轻轻地滑落,在手掌处留下水润的一道痕迹,泯灭在那半段姻缘线处。 红尘世界,繁乱芜杂,如今却显的格外的干净清爽。 可是,又能留得几时。 方得鸡鸣三遍,一缕朝霞自东方腾腾而起。 尚不及正午,清白便渐渐随着烈日的蒸腾而慢慢消化,最后溶进了大地,化作一片泥泞。空旷的街道业已渐渐开始有了行人,两只脚深浅不入的在泥泞中践踏,沉沦。 僧人复而想到了什么,低头望了望脚下,却见脚侧业已被湿泥覆盖。随即哧然一笑:“本以为出了三界外,却不想还在红尘中。”言于至此,笑声越发的爽朗。心神恍乎处,却见红枫树下已没了僧人的踪影,而那笑声却慢慢的远荡而去。 西天,大雷音寺。 我佛如来的金身静伫不语。迦叶侍立于侧,双手交负,两手食指不停的在打转,或而往前,或而往后,想来也是发闷的紧。 “迦叶” 突兀的一声,让正在一旁走神的迦叶心跳陡然快了不少,但还是将身体周正躬身立掌道是:“是,佛祖。” “金蝉可曾回来”朱唇轻启,字字如朝雾鸣钟,深沉而幽远,听得如来询问,迦叶不禁又提了三分精神道:“金蝉子云游尚未归来” 迦叶说完,却未见如来有所反应,低着的头,慢慢慢的侧眼瞧去,却见如来又深深坐定。长舒一口气,微躬的身子也轻轻地直起。刚要转过身来,却听寺外传来几声问询:“金蝉,你回来了?” 第三篇 因果 我佛曾言:“不入世,又怎能出世,无有烦恼,又怎能斩根,无有果因,又怎有因果。是以在百年前始收下金蝉之日起,便让金蝉子去那人世间修行,以期能明心悟性,修得果业。本想着那金蝉即便是天资再高,也尚须几世修行,却不想不过十余日,这金蝉子便回来了。” 大雷音寺,方闻金蝉回来,我佛神识归来,抬眼望去,殿上已然拜伏了一个风尘朴朴的僧人。 却见那僧人光秃的头顶之上已长出了毛发,络腮已有了碎短胡须,衣衫不整,脚侧脚背俨然是湿泥覆盖过的痕迹,俨然一副落魄相。 迦叶眼见金蝉修行回来,却是这般模样,不禁暗暗施笑。佛祖重重嗯了一声,迦叶忙将笑意止住。佛祖厚实的朱唇沉声道:“迦叶,你且退下” 迦叶闻听,不敢怠慢。躬身颔首,立掌应疲乏:“谨遵我佛法旨。” 却自如来的六丈金身微微动了一下,蜷缩盘坐的双腿也稍稍外放,金蝉拜伏在地,嘘眼望着如来的缓慢动作,却听如来呼道:“金蝉,你且过来。” 金蝉听得佛祖叫询,立即起身,稳步向佛祖身前走去。甫到跟前站定,便感一股威压袭卷而来,不敢微动,僵硬的挺直着身子,却见佛祖的手臂带动宽大的袍袖慢慢的举起,覆于自己头顶上空,噶然停处,忽见自佛祖袍袖中寒芒一闪,心中不由突兀。脚木木的站在原地,不听使唤。心中一沉:“罢罢罢,由他来吧,性命本是他给的”执此一念,倒是放松了不少。 只感头顶一凉,身体不由的随之抖动了一下,不过瞬即便被温热的手指与那手指间剃刀的丝丝凉意产生的酥麻感所代替。 毛发在随着剃刀的动作在渐渐脱落,分神处,却闻佛祖言道:“徒儿,三千烦恼何来?” 听得如来问询,不敢有所动作,只是双手合什道:“三千烦恼与便来,不曾离去。” 如来听闻,微微颔首道:“入我佛门,便该斩断六根,清净本是,又何来烦恼?” 金蝉只感头上已没了动作,知是如来已然剃完。便起身回道:“此一人间游历,才感六欲不易舍,七情难撇弃,饶是深山古寺,青灯黄卷,亦不过是徒添妄思,既不能辨是非因,亦不能尝善恶果,行于世间,眼间诸般苦厄,尚不能自渡,又岂能渡人。是以菩萨行未成,罗汉果未就,只不过红尘中虚度了了百年,不曾成正果。”却不想刚刚说完,眼前竟金光大作,恍乎处,竟已成就金身。 却道迦叶出得大雷音寺,想见适才落魄归来的金蝉,止不住笑意,便与来往的师兄弟言说,不过片刻,金蝉归来的消息便即在这西天之上传开,又闻听金蝉此次落魄归来,衣衫不整,头顶长出了些许毛发,络肋已见碎短胡须。一时间,各处佛陀,菩萨,揭提,罗汉,竟个个都赶了过来,也不知是庆贺佛祖的二徒回归,还是耻笑那金蝉果业未就。 大雷音寺的大门陡的开起,大众的目光焦聚在了开门之人身上,却见金身宝相,一身泛黄正光,脸上残留着丝丝笑意,不是那金蝉是谁。 大众一时错愕,你望我,我望你,最后将目光聚集在了经传金蝉未成果业的迦叶身上。 难堪之极,迦叶低沉着头,不见说话。 金蝉讶异的看着攒动的人群,言道:“师父本叫我去请各位师兄师弟,却不想各位已经来了。” 大雷音寺,四金刚,五百阿罗,三千揭谛,十一大曜、十八伽蓝,尽皆归位。却不见观世音与那地葬。 阿难,迦叶侍立佛祖左右。 金蝉立于场中。 佛祖虚托着手掌,望着大众,却未见观世音与那地藏归位。向阿难询道:“观音尊者何在。”阿难躬身应道:“观音尊者在路半遇到山樵遇虎,前去搭救。” 佛祖又向迦叶询道:“地藏何在” 迦叶应道:“地藏王正管教那地狱恶鬼,尚不曾来到。” 大众屏息以视,不敢微动。皆望着那庄严宝相。 稍倾,观世音与地藏姗姗来迟。 惴惴归位,不敢直视我佛宝相。 佛爷略显不愠,道:“观音尊者可曾将那山樵救得?” 听得问询观音微颔首道:“匆须挂碍,已然无事。” 佛爷又转向地藏道:“可曾教诛那地狱恶鬼?” 地藏尖长的耳朵登的一颤,才道:“已然教诛” “观音尊者渡化苍生,地葬菩萨教诛恶鬼,如今菩萨行满,汝欲正其果位,晋为佛陀。” 却不想观音尊者道:“众生不渡尽,誓不成佛” 佛爷点头嘉许,望向地藏处。 地藏但见观音如此,而佛爷又点头嘉许,即便双手合什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佛爷亦是点头默许,此一时,大众皆将目光向金蝉子望来,看他如何说法。却见金蝉子立于场中,淡然一笑,并不见言语。佛爷望了望金蝉,喃喃道:“天地人神鬼,甫开天辟地之后,万物生灵,方有所长,七情六欲者,故为人长,断情绝欲,即身死化为神鬼,乃人之诸般形**念,难以揭,难以制。故有我佛门明心见性,崇万般空义,眼见诸般,皆是受想行识。故而青灯黄卷,诵经念佛,是以渡己,而为小乘,身处于红尘杂乱,眼见诸般,非渡己而欲渡人者,是为大道。今有汝之二徒金蝉行于世,经百年,不成果业,却在汝为之剃度时,方悟大道,成就金身正果。既观音尊者与地藏菩萨不愿成佛,汝便正其金蝉果位,封为金蝉佛。 孰料佛爷甫一说完,便听到须菩提道:“尚有观世音菩萨渡人迟来,又有地葬王发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二师兄尚不过人世之中一世百年,尚不见功业,如封二师兄个正佛果位,岂不落了偏向。方一说完,便听大众议论纷纷,却是大多数为须菩提言之有理。 佛爷左右扫视了一番,又望了望场中的金蝉道:“今有大众以为不妥,封位一事就暂且缓待,待尔日后建个功业,汝便正尔果位。” 金蝉虚掌微合道:“遵我佛法旨“ 一场封佛大典,却弄的观音菩萨渡人迟来,地葬王发愿未就,后须菩提顶风上荐,金蝉子亦未就其果位。 一场圣会,却落得个惨淡收场。 第四篇 一线牵情殇 醉,醉酒,醉梦,醉花。 我是佛祖的第二大弟子,金禅子。只因为一个承诺,我入了佛门。默默等,却不想已然千年之久。 原来,佛也食言。 从此,心里结了一个结。谁也不能窥探。更无法去开解。 我佛如来自收下金龙之后,时不时差金禅子前来。讲佛授道。金禅子亦是怀着静澄的心早早便来听我佛授法。但这种情况,却也只是维迟了一天。或尔在人世是一年。便不复存在。 佛祖如来几次试图想要开解这二弟子。但自此之后,金禅子不再静静立于如来身侧,不再是乖巧懂事的二徒。 浑浑噩噩,游遍三界,行尽四海。交友无数。纵情于酒,一沾便再不能戒。人虽放荡却交友广阔。 直到有一日,在月老处,望见那密麻的红线,或尔牵绊,或尔纠缠。 下意识地自万千红线中慢慢牵出凌乱的一根。月老还未及阻止,红线自万千红线中凌空跃起。尔后,仿佛自下方传来一股吸力一般。下堕,沉沉地下堕。 拨开云雾,模糊间,红线仿佛落入了漆入墨的黑潭,仿佛潭底有一朵花,正在努力地攥住这细弱的红线。 紧紧地攥住,攥住,情难禁,遥落一丝清泪。顺着细弱的红线蹒跚而下。只为找寻潭底处,线牵谁。 西土之上,大雷音寺,万佛之祖,如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挥手处,一道正黄之光便瞬即来到红线处。 斩断相思泪。 一线牵情殇。 顿时,自月老处,腾出一头金龙。翔至九天处,纵声咆哮,声传九天,久久不绝。 自此后,金禅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金禅子。只是满天神佛知道。不管怎样,他依然是我佛如来之二徒。不管是金禅,还是金禅子。 努力想要回响那潭水所在,却也只是迷茫。三界之中,仿佛找不到此处所在。想要找到月老再赐一红线。也不知是玉帝怪罪,还是怎的,月老只说:“一世缘,一世牵,情重怎堪细红线,既已断,何处寻,一半,一半。 想要笑,却只是引出低低的悲泣。 “原来,月老的红线也是如此不坚。” 且恋,且醉,恋花,醉酒。 三界游尽,不见花,线真的断了吗? 兜率宫 太上老君处,金禅已然醉沉。在老君的床榻之上酣睡。 太上老君望着金禅的脸上时而凄笑,时而悲哭。不觉被其所感。摇头嗤笑一声“罢,罢,罢,既然是命数。瞒又何用。”随即释然。 梦回池塘内,兴对笑颜花。却在此时,耳畔忽然响起 “八百流沙渡,三千弱水寒。” 第五篇 挖胆 八百流沙,三千弱水。 梦醒,忽一丝风吹来。只感胳膊受力,抬眼处,却是迦叶。云雾迷漫处,依稀勾勒出前方的所在。 大雷音寺 推开迦叶,独自腾云而去,虽然还有些醉意,但已醒了七八分。 来时正赶我佛讲经,金禅子与迦叶侍立于左右。 酒意来,倦意猛增。强打着精神,听着佛祖侃侃而谈。望着底下的仙佛。或尔点头,或尔皱眉,或尔展眉一笑。不觉自心底生出了大大的厌恶。对做作的满天神佛。也对正洋洋自得地佛祖。 也不知是酒意,还是困意。金禅子眼皮再也睁不开,沉沉睡去。鼾声一波接着一波…… 终于,一切都平静了,只有震彻的鼾声响彻在大雷音寺内,回响。 终于,只感一股大力在推着自己。着眼处,却是迦叶,却见迦叶努着眼动作夸张地向佛祖斜去,向来对迦叶十分反感的金禅子不禁冷哼一声。一时,在这平静的场合里,这一声哼,金禅子知道他是在对迦叶,迦叶也知道。只是在佛祖与众佛听来,这一声哼,无疑是对我佛,如来。 迦叶,似乎觉得事情正往自己预想的方面在发展。又推了一下金禅子,似乎在告诉金禅子,现在是万佛齐聚,我佛如来讲经说道的日子。迦叶的动作,看起来,不算大,但也不算小,掌握的恰到好处。而哪劝诫的一个眼神,着实起到了煽动的作用。佛祖稍稍的火气,顿时被迦叶的话激到了,虽然是佛祖,含养很高。 我佛如来,面有不悦色。 金禅走下去,站至场中,深深拜伏而下。场中仙佛以为金禅子是向佛祖告罪,佛祖当然也如此认为,要知道,在自己讲经的时候打瞌睡,是明摆挑战自己身为万佛之祖的尊严。 佛祖刚要说话,想要宽恕金禅子,毕竟是自己的弟子,是一条难得的金龙。当然也能凭此以显自己的大肚。还未待说话,金禅却动了。 金禅子猛磕了三个头外,起来,转身,大步向外行去。 一时,莫名。 迦叶当先大喝道:“金禅子,你欲作何” 金禅子,立于当场,一时无措,似乎在挣扎,决断着什么。 佛祖自感威严遭到了无视。 怒极 放了一句狠话 “尔徒,敢欲作何,借尔三分胆色,又能作何。” 酒意上涌,脸上登时窜红。 猛地转身,望着万佛之祖如来,以往种种登时疯涌而来。 花,凋谢的花,线,斩断的线。 忽一阵狂笑,幻化处,手掌多了一把刃,虽不长,却闪着妖异的光。在旁代众佛吸了一口冷气,止住呼吸,望着眼前疯狂的人儿,一步,一步,虽略显飘浮,却是直直的向我佛如来行去,当然还有一把刃。 只到快要接近佛祖身前时,才有神佛反应过来。 冲上前去,一声大喝 “金禅子,你欲作何” 嘿嘿,阴寒的笑。 “挖胆” 第六篇 被贬 思维似乎停顿了一下。误以为听错。但眼前的疯狂证实这都是真的。我佛如来的二弟了金禅子手持一把利刃 挖胆 佛祖,如来六丈金身晃动了一下。似乎眼前的事实并没有在预料之中。而此时,有人动了,是迦叶。 “金禅子你这恶徒,居然想杀师,快些与我擒下。” 真身现,金龙腾。 周旋于西天之上,左突右撞,期希能寻得一丝缝隙,遁走。 我佛如来似乎已从震惊中回还。事情已然没有回缓的余地。手中的钵盂自袖中祭出。直直的飞出,向金龙罩去。 吼 巨大的龙尾猛的甩向钵盂,钵盂吃力不过,倒飞而回。如来手掌虚晃将钵盂又藏于袖袍之内。 这是,金龙的实力。 佛祖,如来。再不容情,六丈金躯,忽地腾起。转瞬便即与金禅子战于一处。 天界某处,太上老君,正直直地盯着八卦镜。却见,八卦镜内,云雾遮罩,却是西天大雷音寺,金光烂漫。金禅子与其师斗的正酣。眼见,金禅子落于下风,心有不忍,欲要前去助其一臂之力。方挪动了两步,便又站在当地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命数使然,助又何用,随即转身隐入云雾之中不见。” 西天之上,金禅子慢慢出现了颓势,在众佛菩萨看来,再不过三日,便可完降于金禅子。虽然对我佛如来的修为惊叹,但对金禅子的修为只能用震惊来形容了,不过千余年的修为,便可登至此境,与我佛如来大战三百会合,不显颓势。何况其(金禅子)整日浑浑噩噩,从不见其修形,修为便至斯,如果静心潜修的话,那不是。。。。。。 我佛,如来,此刻,再难保持一派佛祖之宝相。挥手处,便是狠辣之极。想要一旦得手,便要让这金龙覆灭。 金禅子,迎接着一招更比比一招的手段,没有慌乱,却是一声长笑响起:“佛已不佛,佛已成魔,即佛非佛,何必尊佛” 底下众弟子,不禁一股恶寒,金禅子,要反了。 虽然底下不少与金禅子有或多或少交情的人,但是此刻,傻子也看的出来,现在如果站出来,无疑是要跟佛祖对着干。掂量轻重。还是少出头的为妙。 我佛如来,此时已然后悔,当年何必要收这金龙,如若再那金鳞的游魂来到西天之时,便将其毙于掌于,或者驱走。也至于弄成现在如此难堪的场面。想到此,佛祖如来,忽又想到了什么,慢慢地吸了一口冷气,:“这小小的鱼儿又怎么会到达我西天之上。” 恍乎间 金禅子已称这小小的空当,将硕大的龙身迅速缩小,变成寻常人大小。手掌幻化处,手掌之上多了一把硕大的金锤。 我佛如来,只感前方一阵劲势袭来,想要阻挡,却是晚了。只听金禅子大喝一声:“当头棒喝” 疯了,金禅子居然教训其佛祖来了。 “砰” 硕大的金锤,已重重地砸到了我佛如来的头上。在那本就是伤痕累累的头上又添了一抹重彩。 我佛如来,一派佛祖的宝相尊严,此时早已被滔天的怒气。所掩盖,血红的双目,说明我佛如来正在极度暴怒之中。 “啊。。。。。。” 不是金禅子。是我佛如来。 却见如来手掌幻化处,出现了一把长刀。 周身泛着森黄之光,威严不可直视。但刀把处,却突突地长出了一虎头。张着血盆大口。不谐调的组合。成就了这把刀,名‘杀神’这本是佛祖开山立派之时,血屠仙神时所用的煞刀。 本想着,经过几千年的岁月。这把刀,并没有掩饰住滔天的气势和肃杀氛为。 刀与锤的碰撞。 刀为佛祖祭,锤为太上炼。 佛与道的碰撞 虽然金禅子渐渐落在了下风。但是已经证实,是道家赢了。佛祖在最后一击用尽了全力,想要致金禅子于死地。 却在此时,从九天云雾处,轰雷一般的声音。 “佛该杀生吗” 佛祖的硕大的硕大的金身明显晃动了一下。 我佛如来,恨恨地望了望九天之上。又将满腹的恨意,化作了一声冷哼。便即重重落下,又落于大雷音寺中盘身坐下。 金禅子,胸腹之前的黄裟已然被一层血红浸染,嘴角仍残留了几滴红痕。 佛祖,慢慢地平复胸中的怒气。看着下方正一脸恨意,怒视而来的金禅子,杀心又起。似是想到了刚才九天之外的声音。 心思飞转:“不能杀,但也不能轻易饶了他。” 片刻之后,一派佛祖,又俨然回来。 只是,在神佛当中,又对这万佛之祖多了些忌惮。 如来的目光向下方冷冷一扫,神佛皆胆却地转过头去。不改正视如来。如来望了望自己身旁尤在颤抖的大弟子迦叶。 沉声道:“迦叶” 闻听佛祖呼来,迦叶明显加大了身躯抖动的幅度。瑟声道:“是” 佛祖也不在意,又望着下方的金禅子,冷声道:“二徒金禅子罪该如何。” 迦叶将头向上抬了头,恍乎的眼神,偷偷地向上瞧去。猛地与正瞪大眼睛怒视而来的佛祖眼光相撞。急忙垂下头来。厉声道:“该杀” 佛祖嗯了一声。才缓缓道:“虽汝之二徒,心生邪念,欲杀其师。但我佛门道义,追寻宽大为怀,不可妄动杀念。” 此一言出,迦叶立即奉迎道:“那就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佛祖试探性的地问道:“这,好吗” 此一言出,本来想要替金禅子求情的神佛菩萨,张着的嘴又闭上。佛祖的意思,明摆着是认同迦叶的说法。或者说是赞许。 一时,没了动静。 佛祖,正要表态时,却不想有人说话了。 “我佛宽大为怀” 佛祖虽然很是恼怒,但望着说话的哪人,又不能怎样。却是燃灯。 经过一番思虑,佛祖终言道:“金禅子,你之所作本是万杀难以赎其恶,但念我佛门宽大怀,又经燃灯佛与你说情。汝就念个师徒情分” 收去金身,泯却真灵,罚于下界,十世为僧。 第七篇 转世 翻手生,覆手灭。 不问寿余几何,不过阴司阎罗。 一条金龙,被我佛如来强压入轮回之中。 人世之上,落花的季节。 风瑟瑟的吹着,丝毫不加怜惜地把瘦弱的花吹起,奚落。 长巷之上,空无一人。商贩已似乎察觉到天色有异。早早收摊。家家紧闭户门,晚霞携裹着徐徐炊烟,隐入暗夜,不见。 一丝清冷的月色伴着长巷的残烛缓缓上移。 郊野,隔绝了房屋的阻隔,风肆无忌惮地吹着。 某处,传来了呼痛声。一声,二声,断断续续。顺着风向远处荡去。随着断续的呼痛声。慢慢地寻找到了这处所在。 茅草厚厚地围成了一座小屋。透过空旷的窗户。油烛的丝丝光亮,照着屋内的情形。一身怀六甲妇人,在简陋的床上呼痛着。旁边站着一个精壮汉子在屋内走来走去。今日正是其妻临盆之日,他却连个弄婆也请不起。 汉子似是再也不忍看着妻子在床上翻来覆去,焦急道:“娘子,你且等着,我这就去请弄婆,便是劫了来,也罢。”说完,正要出门。 妇人因吃痛断续道:“相公,相。。。。。。公,不要,不要,去了。我快生了。 汉子又回到床边,看着痛苦的妻子,一阵不忍。 痛啊,相公。痛啊。 汉子试探性地将手伸到妻子的嘴边。妻子看了汉子一眼,汉子含着泪笑了笑。妻子慢慢地张开嘴,眼泪顺着脸滴到了汉子的手上。 呜。。。。。。呜。。。。。。呜 汉子不知是累,还是疼的。脸上已渗出细汗。只感觉妻子的嘴猛地加力。疼的汉子直龇牙。 风烈烈的吹起。 汉子顿时感觉一阵清爽,额上的汗也慢慢地吹干。稍觉得舒服了少许。却不想,风起了劲势。 几次三番,眼看就要将茅草屋顶吹起。汉子才意识到了现在的情形。想要去修补屋顶。但手上的痛意,告诉他不能动。 呼啸的风,袭卷而来。屋顶登时被吹的飞向了远处。凄清的月似乎也畏惧了凛冽的风势,慢慢地隐入了黑云之中。 一道闪电借机滑下,引怒了苍天。 轰 一声闷雷 妻子前额的头上已经开始慢慢脱离汗水的束缚。被风吹的四散。 摇摇晃晃的茅草屋,终于在秋风猛烈一击之下,毅然舍这夫妻二人而去。 汉子用身躯挡在妻子身前,希望能帮妻子抵挡些寒意。 只感手上痛的揪心,妻子松开嘴,痛苦的喊了一声。随即引来一声孩啼。哭声清脆的响起。 值此时,又是一道闪电滑下。直直自天上劈了下来。 汉子望着自天下直直劈下的闪电。下意识地护住妻儿。 魂飞魄散 轰 闷雷终于发泻了出来。 紧接着便是孩童清脆的哭声响起,在天地之间回荡。 磅礴大雨落下 汉子已不再 一道道闪电顺着雨势,在天际划过。 远处,慢慢出现了光亮。飘摇的灯笼也随着雨水的浸蚀而熄灭。 似乎是听到了孩童的哭泣,慢慢地靠近这里。 一道闪电照亮了来人,是个僧人。 僧人抱起尤在哭泣的孩童。看着躺在床上已然断气的妇人。轻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可怜,可悲,可叹。 第八篇 空还是色 晨曦,一丝清光方才透过朝雾倾泻而下。高山迷雾之下,一声高过一声的撞钟之清音自远而近在山中回荡。 深山老林,自古就是豺狼虎豹乐居之地,鸟兽虫蚁安家之所。 吼,一声虎啸,似乎厌恶这钟磬之音吵了自己的好梦。 寻声而去,巍巍高山之上,赫然立了一座古刹。一层朝露遍布正黄矮墙,少了一些庄严肃穆。多了一些质朴与恬静。 吱呀,厚重的木门开了一道缝隙。 慢慢自缝隙处探出一个头,光秃的头顶。略带顽皮的表情。是一个小和尚。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无人之后,方才偷偷摸摸将身子挤了出去。慢慢地将门带好,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颠颠地向山下跑去。 自矮墙内慢慢地出现了一个光顶脑袋,然后又露出了略带倦意的眼睛。脸上挂着些褶皱,下巴处留着约莫七寸多长的胡须,只是,被岁月蒙上了一层霜色。老和尚打着哈欠向山下看去。小和尚已没了踪影。不禁摇头,开门出去。 尾随小和尚而去。 如自己想像那般,小和尚依是来到了山上曾经百花盛开的地方。痴痴地望着那一地残红。似乎听到了老和尚轻踩枯枝的声音,小和尚转过了头。却让老和尚吓了一跳。 小和尚眼中已有泪润出。在稚嫩的脸上刻画出与岁月不符的沧桑。 “花,难道不能永开不败吗。” 老和尚唉叹一声,似乎又想了七年前的雷电交加夜。苍天暴怒,噬杀生灵。却留下了唯一一个生还者。一个惜花人。自小和尚懂事来,便每日来到这花卉之地,望着慢慢长成出落的花,痴痴地笑。每当秋风掠过的时候便又悲悲地痛。一年一年,周而复始。 “且等来年吧,来年花会再开的。”虽然每一次都是重复一样的话语,但是却又找不到,别样的话来安慰这小徒弟。 来年吗? 老和尚慢慢地牵着小和尚的手,向山上走去。小和尚不舍地别着头,望着那一地落红。风,吹起了最后一片红花。 伸出手,轻轻地接住。 小小的湿润被一股温热覆盖。 檀香靡靡,熏染着佛门古寺。 小小的一座庭院,是小和尚每日的修行之所。 轻轻地扫着,每一片落叶。 静静地将叶子聚于一处,用稚嫩的手在略带潮湿的泥土上抠挖着,小心翼翼地将其掩葬。 老和尚望着小和尚慢慢将最后一丝土抹平。便叫道:“风颠,过来。” 老和尚在座,桌上的清茶浮着两三片竹叶。徐徐地白烟与檀香溶于一处。小和尚静静的立于当场。 老和尚端起清茶,眠了两口,风颠慢慢注视着老和尚地动作,端起茶杯,濯了两口。将茶杯放下。 徒儿,风颠的注意力才从茶杯上转移到老和尚稍显不愠色的脸上。 风颠,花是色还是空呢? 小和尚风颠略一思衬才道:“是色” 老和尚嗯了一声 “那究竟是见色如见空呢,还是见空如见色。” 风颠不加思索道:“是见空如见色。” 老和尚虽然早料到风颠有此一说,但还是抑制不住怒道:“我佛门崇万般皆空。你岂能以空见色。” 老和尚一气说完,惟恐语气重了些,向小和尚风颠望去。却是坚毅的眸子透出了无比地镇定。老和尚为之一呆。 小和尚快步走到桌前,将纤细的手指,重重探入茶杯之中,还未待老和尚作何反应,风颠就一笔一画地在桌上写了一个色字。 小和尚询道:“师父,请你告诉我这是一个什么字。” 老和尚看了风颠半天,虽然感觉有点怪,但总也找不出怪在哪里。 看着桌子上面点点水渍积成的一个色字。下意识答道:“是色字。” 小和尚,听完,嘴角浮上一丝笑意。大步跨了出去。 老和尚对着桌上的水渍怔怔半天,直至自东方出现一丝异彩,慢慢地将桌上的水渍烤干。 老和尚这才如梦初醒。 看着桌上慢慢化为无形的文字。老和尚不禁苦笑摇头。 “本是空,我却看到了色。” “本是空,我却看到了色。” “本是空,我却看到了色。” 第九篇 掩伤 人世喧嚣,叫卖声此起彼伏,路边商贩正在为黑暗降临前的最后一笔买卖讨价还价。潮水般的人儿在黑暗降临时慢慢地退却。 万家灯火,风断续地吹着。待道已渐渐静寂,偶尔响起几声犬吠。 十字街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僧人。僧袍下摆不安地躁动着。 一丝风携着几粒尘,滑进了眼眸。尘掀起了波澜。轻轻拭了拭眼角,在黑暗处寻找着手指上的青尘,或是红尘。 灯火渐熄,黑暗独自承受着静谧。当然,还有满街在暗角蜷缩的乞丐和一个僧人。 迎风上前,在黑暗处寻找着某处。干涩的尘在湿润的眸里擦拭着伤痛。似乎又回到,十年前。 落花的季节,在一座深山之中,有一座屺立于山上的一座古刹。不曾有人听闻,这处所在,也没有人来朝拜。只是在深山之中每日在朝霞来临之即,一声高过一声地钟声会回旋在九天之外,只是这钟声只是持续了七年。 林中的生灵都知道这山上住着两人,一个老僧人和他的徒弟。这种关系,也只是维持了七年。 夜,深山之中,变的很安静,只有狼群,在悲悲地对着上天哭啸。凄厉而久远。 一丝烛火,自卧居于高上之上地古寺中颤颤巍巍地照向了矮墙外。 檀香搅拌着一股茶香充溢着这佛门古寺。小和尚不安地站在原地。时不时地向老和尚瞟去。心中不断起伏,早上的胡闹似乎还历历在目。 不知是夜暗,还是烛火恍乎。老和尚似是一下子衰老了许多。眼中多了一些苍老颓丧之色。 老和尚身后供奉着佛之教祖如来的法身。一双微眯的眼,扫视着苍生。当然,还有立在场中的小和尚。 老和尚的突然将手上的茶杯放下,似乎感到了异样,萎靡的眼神向侧处注视了一下。似乎在忌惮着什么,没有人知道他在忌惮什么。小和尚看到了老和尚的眼神,他知道老和尚在警告着什么。只是,小和尚却也只是迷茫,因为老和尚眼神的角度在向着身后是一尊我佛之法相。 “啪” 正望着我佛法相的小和尚一下子被吸引了过来。下意识地向地上看去,茶水四溅,茶杯摔的稀碎。倾洒在地上地茶水中映出一片暗红,在烛火的照耀下,触目惊心。 是血 不安地抬头,老僧,光秃的头耷拉了下来。黄裟之上,映着一片殷红。宛若一朵花。初长成的花。红的鲜艳。只是现在,是落花的季节…… 曾经百花盛开地地方,现在只余破败的秋风在肆虐着。 一双稚嫩的手在用力地抠挖。抠挖。帝边仰躺着一个已近迟暮地僧人。褶皱的唇角虽然被擦拭过,但还是留下了红痕。 不知挖了多久,只是温润的土慢慢地被堆积,堆积…… 慢慢地将老僧人向挖好的坑里拖,虽然有些窄小,但还是在这落花之地留下了这个老僧人。 慢慢地将略带潮湿的土向内里推去。已被泥土覆盖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直至将最后一丝土抹平。隔绝了尘嚣。 颤抖,孱弱的身躯随着抽噎声不断地颤抖。 泪,无尽。 七年养育,师就是父。 痛,哭声渐起。 稚嫩的哭声在林中放肆地喧泻着…… 虎在啸 狼在呜 第十篇 红楼 夜,乱风,迷月。 风吹动了什么事物,落在了一个僧人的脸上。 伸手将其轻轻退落。是一块女子所用之绣帕。称着夜色细观之下,却还有一首题诗。 “身束高阁不由己,一朝落进难再离。怎堪秋风乱几度,花落红楼残泯息。” 僧人望着绣帕怔怔出神,未留意,眼前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位女子。 “师傅,这块绣帕是我的。” 僧人,这才回还,看清了眼前的女子。称不上绝丽,但却是清秀的紧。略施粉黛的脸上丝毫不介意眼前这个僧人地直视。 直到,女子将僧人手中的绣帕拿回,转身隐入了夜色。僧人还在沉浸在刚才。 脚,下意识地向前进。僧人本是要走这条路的,虽然现在依是要走这条路,但却改变了初衷。只为前方那朵花。被束之高阁,等待被岁月浸袭的花。 停住脚,望着长巷之上唯一的亮处,一座楼阁,无数的红灯笼羞退了月色。不同于别户,正门大开。僧人望着正门之上所横着的匾额。 “万花楼” 僧人喃喃地碎念:“万花,万花。是花吗?”一股神秘感使这僧人大步跨进。 酒香,花香,女人香。 调笑,娇嗔。呼喝,呻吟。。。。。。 却在僧人进来之时,一切,静止。 僧人,目光迷离的望着眼前狂乱的人儿,不知所措。 静寂之后,取而代之地的是满堂的轰笑之声。 “原来,和尚也可以来玩的吗?” 淫靡的气氛再次热丰韵起来。只为了来此寻欢作乐的人儿看到一个僧人。局限于清规戒律的僧人。 一个约年过四十的女人陪笑着来到僧人面前,轰赶着僧人。 “快些离去,这里是不会施舍给你的。”却在出门的一刹,看到了一道身影,在楼上。 僧人慢慢地被推搡到了门外,而僧人却不顾妇人的阻拦。再次来到众人前,笑。 妇人已有了些许怒意,厉声道:“你这个和尚,好不知趣,莫要叫我难做,如若不然。我叫你吃不完兜着走” 僧人将头慢慢地转向了妇人,轻念道 “我找人” 场中又出现了静寂,为这僧人的二次出现再次冷场。 一如刚才,静寂过后,又是一阵轰笑。 “原来这和尚已不是第一次来了,想不到连相好的都有了”此一言出,在场众人已经没有人将注意力放在身旁的女子身上了。 只是,这样望着。等待着僧人,说出要找的哪人是谁。僧人慢慢地从僧袍之中抽出修长的手。 慢慢地指向了楼梯处,一个向和尚倾注目光的女子。 当和尚将手指轻轻地转向她时,手心的汗,终于湿透了绣帕。 众人,没有轰笑,只是静静地望着和尚手指处,一个衣着华丽,不算绝丽,却有着一股气势,不容轻易侵犯的气质。 花,百花之主。 残花 没有人会在这场地取这种名字,虽然青楼之内,尽是些残花。而她却取了。 议论,在场中人开始了议论。 只为这残花与当今天子一度春风之后,由天子亲自下令,除非残花愿意,否则任何人不可强加与之。 口谕就是圣旨。 妇人听到满堂的议论之声,才悠悠醒转。望着楼上的女子道:“女儿,你且回去休息,我这就予你轰了出去” 说着便即轰赶道:“你这和尚,好不知趣,我与你些银钱,你快些去吧。”说着,正要将手中的钱财往和尚怀里送。 和尚退后一步,又望向了楼上的女子。 妇人已是不奈,正要呼人来。 楼上的女子说话了 “妈妈,迎他上来” 第十一篇 伤心事 红烛偎暖,紫阁生香。 衣衫在渐渐褪落。娇弱的身躯抑制不住的轻颤。只因,对面坐着一个僧人。所过男人无数。却没有一个像这个僧人一般,虽然,不可否认,他也是个男人。但是,不解为何,只是心底在荡漾着什么。 风从细弱的缝隙吹入,红烛熄,只余残清的月斜斜照来。 影射了一个赤裸裸的胴体。 笑,僧人笑了。虽然笑的很轻,但是她却听见了。 残花泣。 呜呜地啜泣,环抱成一团,将头深深埋下,不为其他,只为他的那一声笑。是嫌弃我吗? “你,也是花吗” 凄凄的脸上尤留下一抹晶亮。失神地望着对面的那双眸子。 “我也是花吗?我也是花吗?” 楼下,已然没了动作,只是这样,轻轻地抬头向那紫阁望去。 烛熄,无数叹息迸发而出。 啜泣,目光却又再次聚集。 红烛再次在紫阁之内颤颤地燃起。 残花已经穿好衣物,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僧人对面,直直地望着僧人。 “奴本是百花都公主,却在晋见东土国主之时,半路被人强抢而来。卖入这青楼妓馆。这里的妈妈让我接客,我不从,她便烤打于我。受刑半日,便煎熬不过。晕死过去。待我再次醒来之时,便已来到这紫阁之中,悠悠醒来,只觉浑身刺痛的紧。未留意,床边坐了一个男子。正含笑向这里望来,嘘寒问暖。我惊吓之余,便要起身,稍稍坐起,便痛的跌在床上。无力之余,想我一身清白便要沦丧他人手。一时不忍,便失声而泣。他急忙安抚于我,让我不用怕,说他乃是东土之上,当朝天子。也便是当今的皇上。疑虑之余,他从怀中摸出一方印章。正是东土天子印。惊醒之余,也为我百花都百余人的护驾尽皆被害而伤痛。他说他会与我百花都永世结好,让我不必担心。我来东土,便是要与东土皇帝结亲,当日,我便委身于他。事后,他也曾许我东土国母之称。 可是次日,便有一公公前来告我,因天子之母,不屑让我这落入青楼妓馆的女子再入宫闱。皇帝几次三番求情于其母,但终究拗不过。终答应其母,永世不再见我。我求情于哪公公,让他让皇帝将我送回百花都。他却唯唯诺诺,不敢答应,原来这也是天子下的旨。他是怕我回到百花都后,会引起祸乱。感叹自己命运嗟砣之时,也恨那怯弱的皇帝。 自那日后,我本以为我今后便要沦为与那红尘女子一般无二的馆妓。后才得知,当朝皇帝,已经下旨,如若我不愿,谁也不可强加与之。但既永世不得脱离这青楼,与死有何异。自哪日后,奴心便死。 但也在哪日之后,无数男女便知道了此地,不知这青楼馆内有一百花都公主,只是知道当朝天子曾来过这里,对一青楼馆妓,下了这么一道圣谕。无数男子每日都要来讨好于我,但是不知为何,看到那些男子,我便想起了负我的东土皇帝。自此,我便对这里的妈妈说,除非我愿,否则,不准有人再来打扰于我。妈妈也是个识趣的人,自此,便再也没有人来打扰我。 残花,望了望正凝神细听僧人。才道:“直至今日,我看到了你。” 第十二篇 僧渡 僧人静静地聆听,炽热的目光让僧人不敢直视。 残花 心,难以自抑的狂跳着。只为面前坐着一个僧人,一见倾心的僧人。 红楼之中,一个青楼女面对坐着一个僧人,泣泣的倾诉着什么。 残花终于吐完了苦水,仿佛解脱了一般,舒畅的笑着。只是这样,望着僧人。 “花,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僧人这样说着,但似是想到什,眉头痛苦的皱了一下。 “花,出水芙蓉一样的花,是花吗?” 记忆仿佛一下子鲜活了起来。 一个池塘,春风涤荡着碧水。池塘边上站着的是什么,花,凋谢的花。难自抑,一声痛喝:“残花” 眼前一暗 不醒人事 悠悠醒来,一道夺目的光彩透窗而来,下意识遮住了眼睛。 吱呀一声,窗户却是被关上了。 稍稍适应了一下,一道甜甜的笑容印入眼睑。 “你醒了” 残花 僧人笑了笑,忽又意识到了什么,急急起身,残花本要嘱咐僧人不要乱动。僧人却迅速的起身穿上衣服鞋袜。 向西天处,重重行了一礼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残花轻笑一声道:“怎么,难道你也信佛吗?” 僧人转过身来,咦了一身道:“难道,你看不出我是个僧人,是僧人自是要信佛的。否则做和尚为何” 残花听僧人如此说来,笑意更盛,道:“和尚也可来这烟花柳巷地吗?” 闻听此言,僧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才道:“僧来本是要度你” 残花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可是要度我吗” 僧人正色道:“正是” 残花轻轻地把刚刚合上的窗子又轻轻找开来,轻唤僧人道:“你且来看” 僧人不解地来到窗前,试目下望。 红楼下,人声嘈杂。也不见商贩哟喝,也不见路人行转。 只是,不计其数的人却都聚集在万花楼前,就这样对着万花楼指指点点。 花街烟柳巷,寻常之下,是没有多做注意的,只是,这万花楼却属外例,因为当朝天子曾在这里春宵一度。且为万花楼内的青楼女子残花钦下圣谕。此楼而一跃成名,以往皆是死也不来的青楼,如今却良家女子打破头也要进的地方。只为这里曾经来过当朝天子,皇帝。谁又能保证当朝天子不会再度出外猎艳。 细数以往,有多少人倾家荡产只为求见伊人一面。叹只叹,千金难买一回眸。却在昨夜,一身无分文的僧人却被残花邀入紫阁内,至今不见出。 紫阁,僧人几近疯狂地在原地转来转去:“这,如何是好。” 残花,暗暗笑了两声,道:“你此后,可再无做和尚之理了,身处青楼,一夜未出。如今还只是传遍一城,怕明日你便要闻名天下了。” 僧人急道:“虽我身处青楼,但我并无做有愧于我佛门之事啊!” 残花道:“青楼之内,一夜未归,谁又能信你能坐怀不乱,只凭你是个和尚吗!” 僧人,气急,重重唉了一声道:“如今,我是落入黄河也难洗清了,本是要渡人,却怎的把自己渡了进去。” 残花道:“你且莫急” 也许有回救之术 僧人喜道:“快说” 残花抬起头,晶亮的眸子直直地望着僧人。 “还俗,娶我” 第十三篇 我要花,不再残 一字一句,犹如朝雾鸣钟一般重重地落入了僧人的心里。 “十年浪荡,僧已然非当年一心只有西天在,心无旁骛讼经信念佛的僧人” “洋洋浩海,红尘三千,原来僧心里也不是空无一物,还有人间情欲在约束。六根清净,清净了吗?” “眼耳口鼻舌身意,六根清净谁自欺” 僧,迷茫的眼中似乎找到了某种东西,叫坚定。 花,眼前的女子,残花。 似乎,前世便已相识。只为等待,今世的缘定。 “好,我还俗” 残花,身体抑制不住的颤动,是激动,还是等待。 “为你” 是什么,压抑了心的跳动,是泪吗? 几落心酸尽化烟,只为哪一声:“为你”默默等,仿佛已经千年。 门吱呀一声地开了 青楼之内,本是没有注意这轻微的开门声的,而在残花开门的哪一刻。 万花楼下,却炸开了锅。 只因残花的手被僧人握在了手里。 虽然,已经满城风雨,但是,毕竟不敢相信,或者是不愿。 议论,嘈杂。愤愤,怒骂…… 凌乱的声音在交织。 只为一个青楼妓和一个庙中僧。 手不自觉的握了握手中的那股温热。正迎来残花的目光。在鼓励我吗? 仿佛又找回了曾经的自己 “我要娶残花” 怔,万花楼,不计其数的人拥挤在一起,却没有一丝声响。只是这样,怔怔地望向了楼梯之上,一脸莫名狂喜的残花和一个额头上冒汗的僧人。 不知是谁第一个忍不出惊叫出声。 万花楼内,乃至整个城都沸腾了。 僧人,受清规戒律约束的僧人。却在青楼之内,弄了天下人。 万花楼,大门紧闭。 第一次,将人拒之门外。 “妈妈,为何不许我出去”残花不愠道。 妇人,望了望紧临残花的僧人。冷哼一声。又望向残花道:“女儿,不是妈妈我不同意,只是圣上曾经下过旨意,放你再宽,也不过是任你出外,买个胭脂水粉。便是如此,也要派人跟随的。现今你却要跟我说,要与这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野和尚远避山野。却是万万不能的。” 残花侧转头轻轻望了望僧人。 “妈妈,我和他不出城,住在城内做一对寻常夫妇也不成吗?” 妇人冷哼一声道:“且不说皇上圣旨在此,就是你和这和尚一夜风流,便就传的满城风雨。再过多时,恐怕就天下皆知了。你能在城里住下吗,恐怕口水就要淹死你了女儿。” 妇人站起,抓住残花的细腕,语重心常道:“女儿,不是我说你。在这万花楼内,你是万花之主,任何人也不能与你相比,在这里吃香喝辣,还有我这个妈妈疼爱。你却怎么老想出去随这和尚出外受苦。莫不是这和尚有妖术,迷惑了你。”说到此,将残花手腕甩下,目光夺夺地向僧人望去。如此绕着僧人转了一圈,狠狠道:“看这和尚长的眉清目秀,却不想是个妖人。我这就禀报官府,将这和尚拿了去。” 未待僧人言语,残花急道:“不可啊,妈妈,一切皆是女儿自愿,与他无关呢。” 妇人,似乎捏到了残花的软肋,冷哼一声道:“这端正相貌定是妖怪幻化,如若不然,如个男子又能生的这般俊俏。且让去报官,让官府拿了去。 只看妇人就要走出房门,残花却从背后抱住了妇人腿脚。 “妈妈,你莫去,莫要去啊。我不走便是,我不走便是,你莫要去告于官府啊。” 妇人,轻笑一声,又换了一副嘴脸,向身后残花馋去道:“这便对了,还是在这里享福的好。” 残花,泪眼婆娑。 只为对面尤在笑的僧人。 “你走吧,只怪我俩有缘无份” 原来,只是梦里繁花,一场空虚吗? 笑,凄凄。 “我要花,不再残” 第十四篇 度厄 夜,依然保留着属于自己的哪一份神秘。 狱,牢狱。 暗淡无光,即便是白日,也看不到微弱的光线。 天牢,死狱。这里收压的都是定斩不赦的人。 今日,却意外的来了一个僧人,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僧人。 一时间,天牢之内的看管之人一下子聚了起来。将僧人围了起来。 似乎看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僧人有什么本事能被关在天牢里面。 议论,无果。 “喂,和尚,你犯了何事,被收到这里。” “僧不曾犯事”一下子,说的牢狱中的众人怔了一下。片刻,便即轰笑起来。 “没犯事,为何会将你收压,而且还关在天牢之内,要知道此地是有进无出的。你若是没犯事,衙差莫不是吃的撑了。啊哈,哈哈哈。。。。。。”又是一阵轰笑。 忽听牢狱之外一声冷哼:“曾闻,和尚是不打逛语的,却不想你这和尚满嘴胡言”却是一个衙差,听闻僧人言语。大感厌恶。 “僧却不曾犯事” 牢狱之内被关押的人似乎已被这和尚与衙差弄的晕了。 牢头走了两步向衙差询道:“差爷,这和尚到底犯了何事。” 衙差狠狠地瞪了和尚一眼,才言道:“何事,杀人” 牢头,又向僧人望去。上下打量了一下。才又向衙差道:“差爷,你说这和尚杀人。”此言一说,倒大是不信之意。 衙差望了和尚一眼,又是一声冷哼:“别说你不信,刚听人报案,我也不信。可是亲眼所见,不由得不信。” 牢头又向和尚审视了一番,才道“真是杀了人” 衙差,:“不仅杀了人,还不止一个” 牢头吃惊之余,又眼巴巴地询道:“多少” “八十一人” 数道冷气倒抽的声音。天牢内,无数眼睛不由自主全都齐齐地望向了僧人,牢头,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 “人不可貌相,凶僧啊!”无数人皆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八。。。八。。。八十一人”牢头难以置信地结巴道。。 衙差道:“莫说你不信,若非我亲眼所见,便是我,也定不能信。” 牢头吞咽下口水,独自喃喃道:“八十一人,可得屠上几日。” 衙差不屑道:“一刻” 牢头惊的倒退了两步,跌坐在地。 “一刻屠掉八十一人” “这和尚,定不是人,是妖,是妖,是妖僧” 似乎被牢头的言语所惑,衙差也不禁望着手脚被铁索缚住的僧人倒退了两步。 “僧不曾杀人”又是一声申辩。 牢狱之内,已没了声响,皆是恐惧的望着眼前的僧人不敢说话。杀了八十一人,还说不曾杀人。果敢,果敢呢。 衙差望了望粗如儿臂的铁索,壮了壮胆气道:“你这妖僧,还想狡辩,万花楼内八十一名青妓,难不成是全都是自杀” 僧人笑了笑,但是牢狱中人却也是为之一寒。毕竟这是屠掉八十一人的杀人狂魔。而且是顷刻之间,果真妖僧啊! “也不是” 衙差道:“那你还有何好说” “僧只不过是度他们,又怎么能说杀生呢。” 衙差也不知是吓的还是气的,在一旁喘着粗气。 佛曰:“度世间万般苦厄,僧又岂能视若枉顾” 衙差脸上一片青紫。 僧只是讲了一会经,道了几出禅。却不想她们已经遍尝人间冷暖,对红尘俗世再无眷恋。既如此,僧只能忍看他们在人世受苦。 不想僧只讲了一句:“我佛宽鸿,西天极乐”谁料她们尽皆悬梁自尽,如是说,僧不曾杀她们,僧只是度厄,不曾杀生啊!” 噗,一道血箭狂飚而去。 衙差,竟已气绝。 第十五篇 一半一半 云雾缭绕 西天 大雷音寺 我佛如来正深深入定。 迦叶,轻轻地打了个哈欠,侧目向佛祖看了看。只见还是神游四海,尚未归来。稍稍放大了一点动作。两手上举,重重地向前挺了挺肚子。 “噗” 一股湿热顺着头顶滑下。心,跳动的幅度仿佛减缓了三分。抑制不住手的颤抖,因为知道,身后是佛祖。慢慢地摸到了后脑,黏糊糊的东西沾到了手上。 目视处,血。 试探性地将目光转向我佛如来。正黄的脸上忽现了几丝苍白。然,最引人注目的却是嘴角残留的血迹。 望着还在深深入定的佛祖。不觉一股恶寒从背部奇袭而上。 是谁,重创了佛祖。 “噗” 迦叶反射性地跳开,躲开了那一道血箭。 佛祖,重重地咳了两声。 迦叶,不敢直视,因为感觉到了威压。但还是忍不住,将目光斜斜地向上看去。佛祖的眼中布满血丝。显是怒极,佛祖狠狠地瞪向偷偷望来的目光。 迦叶,忙低下头。压抑着心跳。惴惴 又是一声愤恨的阴寒笑意响起。 “我的好徒弟,好你个金禅子” 迦叶心中一凛:“是金禅子,是金禅子重创了佛祖,他不是被佛祖抹去了修为。” 月下,花前。 无数的红线自银河彼岸引到了这里。 残存的酒香慢慢地漂向了远处。 良辰,美景。 对弈,尝甘。 “女儿红”惊呀之中夹杂着几分欣喜。 “咦,老君,怎么识得此物。” 却是太上老君与月老在喝酒对弈。 太上老君长笑了一声道:是金禅子在人间游历之时,捎带回来与我喝的。” 月老噢了一声道:“此酒乃是百年陈酿,以情浇筑。埋于地下,本是本家女儿嫁娶之时,方才启封。这可是我月老牵线的礼钱。 太上老君噢了一声道:“怎么,你老儿还要礼钱” 月老不服道:“如来那秃,布经且还有人事,我月老怎么又能不收礼钱。” 老君闻听此处,与月老相视而笑。 老君无意扫之,发现自银河彼岸牵扯而来的红线,好似是皆系在了花茎上。放下一子,手握银樽,来到花前,望着哪细秘的红线怔怔出神。 月老脸带潮红,呼喝道:“老君,怎么,你也要我与你牵线不成。” 老君脸上不愠,微怒道:“这你老儿,休要胡言。” 看着已略显醉意的月老,老君心思一转道:“月老,我且问你,你可曾与金禅子牵过线” 月老奸奸笑了两声:“你这老君,竟是想套我话” 老君急道:“你不与说便算了,讲得什么套话。” 月老道:“莫气,莫急,我们边对弈边与你说” 五百年前,金禅子是来我这游玩,看到我这红线,不知何故,从中牵出了一根,要知道,这红线乃是连结人间情爱的圣物。一线牵一对才子佳人。惟恐金禅子将其牵乱,那可就大大不秒了。我自然急忙阻止,但却是晚了。那红线竟然脱飞,向人间破界而去。吃惊之余,又不能如何,也就只能静观。谁料,不知人世之上如何情景,但是却有一股力在牵扯。 老君询道:“却是何力” 月老笑了一声道:“不想我月老是何人,我一看便知,那是姻缘之力。亦是相思之力。只是那线之彼端原形却是一朵花。只是似是有什么遮罩了其中情形,只是看那花仿佛被束在了黑潭之中。那金禅子本想借相思泪寻找到哪红线另一端。却不想在此时,自西天之上打来了一道正黄之光,将线斩断了去。唉,可惜了这段姻缘。 老君想了片刻才道:“你是说,这线断,就注定姻缘也断了。” 月老将银樽晃晃悠悠放下才道:“这也不然,一世缘,一世牵,但如果情重者,将约定之力束在了红线上,那红线就不容易断,反而会越加的随着岁月而慢慢劳固。故而,虽说红线只牵一世,但是如果其情未了,一世也可,三生也便。如是说,红线之韧乃是因情而固。因固而延。今生缘难定,来世亦续延。 月老急询道:“月老你意是言金禅子尚有续缘之机” 月老将樽内的酒一饮而尽,才道:“金禅子哪根红线,被外力斩断,按说已无还机。但是,这姻缘红线被金禅子与那其姻缘各持一半,到底最后会怎样。尚未可知啊!如若情弥之坚,红线亦可再连。” 老君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急忙询道:“月老,你可曾看到那半根红线落于人间界何处。” 月老微皱了一下眉头。缓缓忆道:“好像落入了黑漆漆的潭水里,那根红线好像被一朵花紧紧攥住。 老君急道:“你可还记得,那潭水所在。” 月老微微眯了下眼睛,沉吟道:“那潭,那潭……” 老君欲言又止道:“可是,可是,流沙境,弱水地” 月老缓缓摇头 月老眼睛陡然一亮道:“我想到了” 老君急询:“是何地” 那黑潭正是人间京都,天子居所。” 老君啊了一声,猛地站起。将棋局上的银樽也碰到了云雾之下。只见老君右手成拳击在左掌上,在原地转了两圈才道:“糟了,我着了如来的道了” 第十六篇 极乐 凌乱的黑白子在棋盘上散乱着。 月老已然瘫坐到了地下,对着棋盘乱啃着。 老君则还在一杯一杯地饮着。只是樽内已然没了酒。只是这样,一口一口地吞咽着唾液。 老君对着空杯喝了半天,可能感觉到了口干。迷乱的眼才向杯中望了望。 “没了,怎么没了。” 踉跄地站起,拉起还在一旁对着棋盘流口水的月老。大声叫嚷道:“走,找如来拼酒去。” 大雷音寺 气氛稍显压抑。当然是针对迦叶来说的。 “迦叶” “是,我佛” “去替我在寺外迎客” “谨遵我佛法旨” 出得大雷音寺,迦叶长长地出了口气。 向左右探着脑袋看了看,终没有看到有客来访。 忽觉有一股怪味开始在鼻间流窜。猛嗅了嗅。却是在身后。 转身处,一张脸直直地映到了眼前。 “啊”迦叶下意识地倒退了两步。 这才看清来人,却是太上老君。 虽忙乱中稍带些许疑惑,但还是忙言道:“原是老君到来,迦叶迎候多时。 正行礼间,却感脚上吃力,却是被人捉住脚裸。急忙跳开,却不想被后还有人在。只听一声:“唉呀,痛死我了。” 迦叶急忙向侧避去。只见云雾遮罩下,却还有一人,正抓着被迦叶踩到的左手不断呼痛。正是被老君托拉过来的月老。 迦叶看清匍匐在云雾之中的人后,急忙立掌施了一礼道:“未见月老在此,待慢得罪之处尚请谅。” 老君推开迦叶,将月老搀扶来,携扶向大雷音寺踉跄而入。 月老走在前还不时向迦叶问东问西。迦叶小心回答,却不想月老最后扔来一句,你家佛门可有藏酒。 迦叶啊了一声,怔立当地。 大雷音寺 老君与月老摇晃而入,月老望着坐在大雷音寺一本正经地如来,张嘴便叫嚣道:“你个贼。。。呜呜呜。。。”月老本是要骂如来你个贼秃。老君一见不秒,立时将月老的嘴堵上。不让其再多言语。 老君望着如来道:“如来,我太上此来,是要告知你些急事啊。” 如来面不改色道:“老君有话尽请直言” 老君推开靠在身上的月老。迦叶急忙扶住。 却见老君自袖袍之内祭出一物。 却是一个棱角八封镜。 氲气慢慢地升腾胶着。 老君嘴里喃喃着,双手结着法印。 月老正拿着太上老君的紫金葫芦一口一口地喝着酒。望着老君疯狂地动作着。而迦叶则拼命侧着身子。想要躲避这无尽的酒气。但是月老却像是粘住了一般。紧紧贴着迦叶。 直至一幅幅画面自八卦镜内慢慢呈现,老君才停止了动作。 时光流转,万花楼在慢慢地影像出来。 青楼妓馆之内不合时宜的出现了一个僧人。 “我要花,不再残” “金禅子转世”迦叶惊叫了一声。 迦叶紧张的地望着八封镜内。不知金禅要做什么。而佛祖不知老君意欲何为,只是却分明从哪奸诈的笑意中感觉到了不对。 却见金禅子宽大的袖袍在妓楼老鸨眼前虚晃一眼,虚空之中出现了一幅图像。 钱财,珠宝,首饰。无尽的钱财。一座山一般的高度。竟是幻像,法术凝结的幻像。迦叶,难以自抑的惊道:“金禅子不是被废去了修为” 佛祖重重嗯了一声,迦叶知趣的闭上了嘴。 目光,又回到了八封镜内。 金禅子,青妓残花,和一个中年妇人。 妇人眼睛已经不能从虚幻的影像内再挪开。 画面掉转 万花楼,常年不闭的接引之门。在今日,重重地合上了。 无数个眼睛想要从门窗的缝隙处窥视。却是什么都看不到。 万花楼内,无数青妓失神地望着楼内,那一片虚幻的景像。 钱财,权势。都在虚幻的影像里诱导着欲望。 动,无数青妓状若疯狂地向那虚像扑去。 一条白绫 脚下,略显不稳。脚下是一个小凳。 迷乱的人怔怔望着眼前的白绫,仿佛还存在着些混乱的意识。 “我的钱呢,我的钱呢。我哪金山呢。我哪些珠宝呢?都到哪去了。” 在下方痴痴而笑的是谁。 金禅子 “在西天,在极乐世界” 噗 却是正在大口喝酒的月老,将口中的酒忍不住,喷了出来。而正在扶着月老的迦叶被喷的满脸都是。 月老咳嗽着笑喘道:“我说为什么,近年来,道教的发展,远不如佛教。原来是,原来是,如来你这西天,乃是众生向往的极乐之地。原来如此啊,哈哈哈。” 老君也不适时地掩嘴窃笑。 万佛之祖,如来。 怒气已然飙红。 沉声道:“迦叶” 第十七篇 九九之数 压抑 似乎听到了我佛如来正在粗喘着。 迦叶额上的汗一层层地密布着流淌而下。 就这样,顺着眼睑滑下。 手慢慢地上移,想要擦拭一下。却发现手抖动的速度出奇的快。 就这样,左右擦拭了一番。 “迦叶” 想要转身,脚却木木地站立当地,不听使唤。 “是,是,佛祖” “金禅转世之时,我可曾吩咐你有些什么” “是,是,是佛祖。” “佛祖曾吩咐弟子教化金禅子在东土之上宏扬我佛门教术” “你就是这般,教导金禅子宏扬我佛门教术的” 风雷聚,化云为镜,化风为像。一幅幅画面交映而出。 又是万花楼 八十一名青妓已然将脖颈尽皆套入了白绫之中。小凳业已被尽皆蹬翻在地。 气息已灭,只有身躯还在房梁之上摇摆。 金禅子望着八十一名死前脸上还残存着淡淡笑容的八十一名青妓。凄凄的笑。 只因花丛之中有哪么一朵,残。 “花,不再残,花已经谢了。” “砰” 万花楼的大门被撞了开来。 翁乱的人群拥挤的站在了门口,怔怔的望着大堂正中还在摇摆的身躯。 也不知是谁,尖锐的叫了一声。 人,仿佛找到了心里的某种潜意识。一下子,散乱开来,奔逃而去。 万花楼,一如刚才,静寂与阴冷的恐惧。 僧人慢慢地将那残花抱下,含笑的容颜夹杂着几串泪痕。 就这样,盘坐在地上,静静地望着。已然凋尽的花,只待魂消。 直至,一缕缕香魂破体而出。 穿过屋顶,飘向云雾漂渺间,寻找着那一处所在,极乐。 迦叶,再也抑制不住,重重地瘫倒。 只因那八十一缕魂魄。在往西天行进时,迎面遇上了谁。 万佛之祖,如来。 却是魂魄出窍的如来。 一切,竟是这样的巧合。 那八十一句青妓,恰恰迎上了佛门的九九之数。 无尽的怨气,戾气,与那滔天的欲念。冲上了这个万佛之祖,如来。 九九之数,自是佛门之一大道。但是,谁也不知道,这也是如来的一大禁忌。 阵,亦或套。 像是专门为佛祖而设。 一切,仿佛在意料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外。 佛祖尽驱了厉魂,但却遭到了重创。 迦叶,几近崩溃。 在我佛如来将金禅子压入轮回的哪一刻,金禅子的命运本该注定,他只是为佛门在东土开疆辟土的一个棋子。他的一切,已经被注定。 一出世,便就双亲亡故,偶被一个游方僧人拾得,带回寺院,为我佛门的传教做准备。那个老和尚,本应活的更长久的,只是他想要道破,天机。势必,定死。 只是没想到,金禅子在人世游荡的十年之中,竟修得术数。然,最不该出现的是哪个残花。他的出现,金禅子的命格里不该有这个人的出现,然而,她却出现了。是什么在左右金禅子的命数。 老君与月老已经回到了适才对弈之所。 棋盘已然经过整理,整齐了不少。 而月老似是出奇的开心,竟不知从哪又拿出了一坛女儿红。 老君似乎对此酒有特别的钟爱,眼见月老拿来,便要伸出去夺。 月老将酒坛往后一抱,颇为狡猾的唉了一声道:“这酒可不是白喝的。” 老君爽朗笑了一声道:“好,你说,你想知道什么。” 月老这才将酒坛放下,接口封泥。一股酒香喷鼻而出。 老君猛嗅了一口道:“比哪蟋桃佳酿还要胜下三分呢” 月老边斟酒,边询道:“你可是早知金禅子转为何人” 老君端起银樽嗅了嗅,一干而尽道:“是” 月老又为老君斟满,又道:“那他今生命数,你可参透” 老君又是一杯见底道:“是” 月老似乎对老君一个字的回答很不满,但又却是回答了他的问题。又将壶嘴稍斜,将樽满上。 “那金禅子九世轮转,不可能只是为僧这么简单吧” “传经,宏扬佛法。” “那金禅子与残花相识是否属于命数” 老君打了一嗝道:“酒杯可空了。” 月老愤愤望了老君一眼,又为其满上。 老君才言道:“不是” 月老望见老君已然饮尽,又为其满上才道:“那此遇残花,是有人暗中使了手脚。” 老君正色道:“是” 月老掩不却三分急色,忙道:“是谁” 老君望了望月老,笑道:“酒壶已经见底了。” 第十八篇 化龙须九转 “姻缘线” 月老不置可否地疑问道。 “左右金禅子命数的竟是姻缘线” “不错,刚才你之所言,你那姻缘红线,遇相思力,则坚,化约束力,续延。想定是你那半段姻缘线才使金禅子命格有变” “若是如此,那金禅子今世岂不是有续缘之机,可是如来又怎能默许” 老君抢过酒坛,浇灌于白玉壶内。续上残酒,饮罢一声长叹道:“残花,已死。” 月老,忙捉住老君正要送饮的手。 “死,既然有姻缘线作煤,残花又岂会死。” “一世缘,一世牵,情重怎堪细红线,既已断,何处寻,一半,一半。”老转细眯的眼望向月老道:“这可是你当日讲之与金禅子听的” 月老虽疑惑,但随即回答:“不错” “那既是你所作,你那最后一句却是何意。” 月老略一思衬,这才如梦初醒道:“你意是说,金禅子的姻缘与命道细细相通,既有外因一半,亦有内因一半。” 老君轻抚轻须尾道:“不错。” “依你意,这残花之死,是如来哪秃。” 老君轻轻摇了摇头道:“适才,去那大雷间寺,虽然如来故作无事,但我却观测到如来那厮受了伤。” “如来,受了伤。”月老显是吃惊不少,在这三界之内,能重创如来的也不过寥寥几人。 “是谁,伤了如来。” 老君略显几分醉态的眸子突然一亮道:“金禅子” 大雷音寺 迦叶,瑟索地跪伏于地。恳求如来恕罪。 我佛如来,冷哼一声,没有言语。 却从袍袖之内,祭出了紫金钵盂。 迦叶一见佛祖祭出了法器,自认为佛祖要收他。急急将双手护住光秃的脑袋。因为知道避不过,所以干脆就不避。 只见大雷音寺,金光大作。一闪即逝。 迦叶,没有感觉到不适。这才慢慢地抬起头,看看了周围所在。却还是在大雷音寺内。并没有被佛祖收到钵盂之内。欣喜之余,才发现旁边却是多了一个女子。 残花 残花,望着正前方我佛如来的庄严宝相。似乎,触动了心底某处的记忆。 一幕幕往事,渐渐在脑中混乱着。 “花,莲花池内的青莲。就在即将要凋谢的时刻,遇见了谁,大慈大悲观世音” “青莲,今日遵我佛法旨,遣贫道前来度你。只是你却要再历一劫方能圆满。” “是什么” “有一条金鳞,已历历八十余难,却还少了一劫。劫过,化为金龙。你要所作的便是营造这最后一难,情劫,这也是对你的考验。 “千年修行的青莲闻听观世音菩萨是前来渡化。又闻听对自己的考验竟是这般简单。不觉大喜。瞬即应允。” 当化为一个小女孩从玉净瓶内重重落下时,似乎想到马上就要功德圆满,成仙得道。一时,兴奋的难以自抑。 “噗通” 重重地落入湖底,畅快地舒展着四肢游了上来。 猛地钻出水面,视线模糊处,却发现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鱼儿。周身遍布金鳞的鱼儿。一股力在指使自己向他靠近,慢慢地发现,眼前的鱼儿似乎在畏惧着自己。 终于,不再靠前,就这样,静静地望着鱼儿。 金色的鳞片倒映在池塘内。小小的身躯好像在瑟瑟的颤抖着。慢慢地牵起嘴角,道出了生平第一句话。 “你真漂亮” 就这样,一日一日地,来回于池塘之上。望着这净化池内的唯一生灵。与其说是对着金鳞笑,还不如说是这鱼儿每日都在逗自己笑。左右于池塘内,上下于池内外。 默默地倒数,只为金鳞化龙之时,自己功德圆满的哪一刻。 又到池塘边,望着金鳞快愉的动作着。虽然鱼儿的动作依旧在重复,只是,却没有恶感。只是这样,望着鱼儿,浅浅的笑。 “青莲,你已功德圆满”自瓶颈悠悠地荡来了观自在的话语。 轻轻蹲在池塘边上,有一股冲动,想要将这条金鱼攥入手中,拥入怀里。就这样,慢慢地将手伸到池塘内,以为鱼儿还会像上次一般退避,但却是轻巧地握到了手里,不敢大力,就这样轻轻手托举着。仔细地抚摸着每一片金鳞。 鱼儿颤动地抖了两下,从手中滑下。 “噗通”鱼儿落入了池内。 鱼儿在池内搅起一股股暗流。 是什么,触动到了心底某处。 痛,揪心。 仿佛那话儿又回荡在耳际。 这是金鳞的最后一劫,同时也对你的考验。 我已不是青莲,滑落到脸上的亦然不是露水。 我知道,你在看我,虽然你是条鱼,我知道你在看我。 直直地飞起,重重地落下。 想要阻止,却无力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扭曲。 “他是一条鱼,而你只为营造他这八十难里的最后一难,情劫。只为,让他脱胎换骨,化真龙。” 鱼儿,慢慢慢慢地开始了变化。 净化池内的水业已开始了沸腾。 氲气升腾。鱼儿,已不再,取而代之在池塘内蜷缩的是什么。 金龙 观世音“你已做完了你该做的事,归位吧” 终于如愿了,可是,为什么哭呢。不是应该笑吗? 终一个情字难逃。 相传,九世轮转,方能化得龙身。 “我不为仙,我要九转化龙身。” 第十九篇 午时三刻 烈日炎炎 商贩无力地吆喝着来往的过客。 茶楼,酒馆。 嬉笑怒骂,凌乱的声音交响一片。 却多是些无事之人聚在一处,高谈阔论。奇闻八卦,蜚短流长。 然,最近几日,却是多为一个僧人而兴兴不歇。 和尚,自知西域有了佛的存在,便知有了僧人,参佛的人存在。只是,东土之上,却是少见僧人。但自西土也曾闻僧人青灯黄卷,诵经念佛。自有清规戒律的约束。 然,东土之上,近日来。却来了一个游方僧。 一夜,闻名天下。 一个僧人入了青楼,违了佛门第一戒。 一个僧人盏茶时分,杀了青妓八十一人。 凶僧,妖僧。魔僧。 一时间,盛传开来。 城外,闷热的天气略显压抑。 错落的人群结结实实地围聚在一起,燥乱的的声音烘托着烈日。烦乱的心情也随着满嘴的秽语喷薄而出。一时间,怒骂声此起彼伏。借此来挥发满身胶着在身体上的臭汗。 人群之内,维护着一个偌大的圆。 无数身着官服的人在维护着场内。不让任何人靠近。 大圆正中,是谁,盘膝而坐。丝毫不受周遭事物影响,自顾自地在打座诵经。却是那个名动天下的僧人。 杀了八十一名青妓的僧人。虽然人之所见,乃是八十一名青妓束颈悬于梁上。但是,除了是被和尚所惑,却怎能解的通这八十一名青妓同时自尽。 高官在上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眯着眼望了望天上。 “午时三刻” “斩立决” 当朝天子亲下旨意。 下方官员自不敢慢待。旨意来到时,便即将这僧人拖了出来。 刀闪着异彩 僧人,抬眼望了望眼前持刀的莽汉。又望了望那锋利的刀。 似是想到了什么,轻轻地将手指伸向刀锋。 大汉,似乎正被这闷热的天气烦燥。 并未注意,已经将手指割破的僧人。 血,顺着刀锋流下。 僧人,迷茫的望了望天际。传说有诸天神佛的天下。 风,慢慢地自天际荡下。 一丝丝清凉,在人群之中暴发出一声声舒畅的快意。 一朵朵灰黑色的云朵慢慢自西天处,携卷而来。遮了烈日,避了苍天。 天,骤变。 朗朗晴日瞬即化作乌云满布。 监斩官,望着莫测的天。似乎感觉到了丝丝不安。 问了身旁:“什么时辰了” “回大人,午时三刻” 监斩官嗯了一声道:“行刑” “轰” 苍天不愠 黑云交际处,迸发出一道闪电。 监斩官的一声行刑,恰恰被轰雷掩过。 而时刻注意监斩官一举一动地持刀莽汉却是听的真切。 随即,想要举刀。 挥刀处,是什么滴落到了脸上。 是雨吗? 侧目,刀已染红。滴往刀尖的鲜血,已然在大汉举起之时倒流而下。经过刀把,滑过额头,滴落在脸上。落入眼眸。 一丝血红将眼前覆盖。 景像在模糊,在胶着。 “挥刀,身首异处。一个个生人在自己的刀下变成鬼。如今,眼前在血幕之中蹒跚而来的是什么。” 无尽,亡魂。 监斩官已不奈,正要再次呼喝。 一丝清凉在额上滑下。 轰,又是一声闷雷。 磅礴气势轰然落下。 雨至 “啊” 一声声凄厉的叫声断续传来。 雨是红色的 血一般的红。 雨幕之中,看到了什么。 无尽残躯,手持那一个个面目狰狞的头颅在向自己行进。 午时三刻,本是阳气最盛之时,因怕人死之后,魂魄前来纠缠,故而选在阳气最盛之时行刑,借以来冲淡阴气。 只是,现今,这行刑之地却尤如幽幽暗狱。无尽的魂魄携裹着漫天的阴怨之气前来。 血红的雨依然在冲刷着人们的神经。 却在此时传来了一声重重的佛号 “阿弥陀佛” 第二十篇 八万怨魂 星月惨淡,一道道娇俏的身影慢慢地没入了不归途,黄泉。 脸若白纸,不苟笑颜。就这样,随着风,行至阴阳河畔,奈何桥前。徒妄悲,一声嗟叹。再无恋,鬼门关前。欲孕甘,孟婆汤存咸。相思尽敛,断欲断,前世今缘。 九幽,阎罗殿。 阎王刚刚将一批恶鬼堕入了地狱。还未及多歇,无常鬼与鬼无常便即慌张而来。不见行礼,匆忙来到阎罗公案前。 阎王稍显不愠,重重咳嗽了一声道:“尔等小鬼,怎的也不见规距”无常鬼与鬼无常又急急退了两步,跪伏行了一礼才道:“阎王老爷,出事了。” 阎罗王大怒,吼了一声道:“阎王老爷怎么会出事。” 无常鬼与鬼无常应道:“是,是,是,是小的的错。” 阎罗王这才愤愤然坐下,悠哉道:“何事” 无常鬼小小的蔑视了正高昂抬着头的阎罗。随即言道:“是地狱出事了。” 阎罗王稍稍坐正,正色道:“地狱何事” 无常鬼惴惴道:“今日午时三刻,人世之上有能人召走我地狱八万恶鬼。” 只听风起,阎罗王已直接从公案前跳了过来。揪起无常鬼,怒睽着双目,恶狠狠道:“再与我说一遍” 无常鬼只感一股力将自己提起,随即就一股腥骚之气传入鼻中。立即掩上呼吸,也不见说话。 鬼无常只见无常鬼被阎王提着,也不见其答话,自以为是被阎王的气势吓到了。便即向阎王道:“阎 阎 阎王 老爷,今日午时三刻 有 有 能人召走我地狱八八万恶鬼。” 阎罗闻听鬼无常答话,将无常鬼重重摔落在大殿上,在原地打了两个转,才怒飚道:“竟不拿我一方阎罗放在眼里,快去取来生死簿,将那人勾了来。 鬼无常忙劝道:“阎王老爷不可,不可啊” 阎王一听鬼无常连道不可,重重哼了一声道:“我阎王叫他三更死,谁敢托他三更死。” 阎王话刚出嘴,似又想到了什么。 稍稍平稳着怒气,又将鬼无常提到眼前,再次询道:“那人可有来历。” 鬼无常畏缩的后撤着,但还是答道:“却是有来历的” 阎罗王又用力提了提鬼无常 “可是仙人” “不是仙人” “那定是妖魔幻化 “也不是” 阎王冷哼一声,将鬼无常重重摔在大殿上:“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却是个怎的有来历” 鬼无常边揉着被摔痛的屁股,边道:“是 是佛爷身边的人。”阎王噢了一声,转过身来,蹲下身去。尽量将语气放的温和,询道:“你说,可是西天如来佛有干。” 鬼无常忙言道:“确是不错” “却是哪个” “正是哪如来佛祖曾经的二徒金禅子” 阎王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金禅子” 曾经为如来点化,化作金龙的二徒,金禅子。因其不听如来说教,而被如来贬于下界,轮回十世。虽然不知道其中内情为何,但任这堂堂阎王怎么想,也想不到,只因金禅子不听说教便被贬于下界,十世为僧。虽然西天之上,对此事一再缄口。但天上诸神谁也知道其中定不能如此简单。 如今,这金禅子却招呼也不打,便召走地狱八万恶鬼,先不说上颜面上是否过的去。若没有让如来知晓,金禅子却又怎能如此大胆。如此想来,如来哪秃定是事先知晓。如真是这样,那金禅子不管如何行事,都是得到如来默许的。如果自己与那金禅子为难,岂不是摆明不给如来面子,不给金禅子方便事小,如果与佛门拉下脸来。那可就大大不妙了。如此一番量夺,阎王已有了主意。 站起身来,背负双手向公案走去。临至公案前,却停了下来。也不回身,言道:“今日尔等不曾来报我地狱被召八万恶鬼之事,我也不曾听闻。尔等可明白。” 只见那鬼无常惨白的眼珠机灵灵地转了一圈,与无常鬼对视了一眼,忙答道:“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阎王重重地嗯了一声道:“且退下吧。” 鬼无常与无常鬼迅而出了阎罗殿,转身隐入暗狱。 阎罗又回到公案内坐下,看了看旁边的酒浆,倒入杯中,浅浅尝了一口。不禁为自己适才的做出的决断暗暗得意,先不说其他,如若真是如来默许,那玉帝怪罪下来,也便有了推脱的借口,如若是金禅子自作主张,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玉帝也不会怪罪到哪里去。想到这,越发的得意。看着已然见底的空杯,正要找人续上。却听无常鬼又急急而来。慌张道:“不好了阎王老爷” 阎王望着去而复返的无常鬼,一股怒意袭来。将手中的酒杯甩了出去。吼了一声道:“阎王老爷又有什么不好了。” “告 告 告 阎王老爷,外面来了八十一名加诸阴煞怨气的艳鬼” 第二十一篇 天不晓得 城外,缠绵的雨汇于一处,化作数道泥流。 人已非人,或跌坐在泥泞中,或恐惧的望着眼前的无数厉魂倒退不迭。目之所见,似已然非人世景,俨然是炼狱像。 残缺肢身带着无尽阴怨之气,来到这萧萧人世,诉说着无尽的怨念。正值六神无主之时,却自天灵处传来一声重重的佛号。 人停止了动作,亡魂似乎也忘了动作。 循声望去,委然是那个即将要毙命于刀下的僧下。 “万法空,乃佛之大义,千律虚,本道之追求,一视仁,是儒之根本。诸如此类,如是眼见红尘,皆不过由眼入目,及目幻心。究其本源,无非目作饵,心作祟。”僧人言于至此,望着那台下痴痴为迷的众人,阴阴笑道:“既是目作饵,心作祟。难洗心,那便清目” 天界某处,太上老君摔落了酒盏,如来佛祖碰掉了琉璃。 谈佛,论道,说儒术。 一语破玄机。 僧人,亦或是金禅子转世。 如来与太上,似乎都并没有料到。这曾经小小的鱼儿,事后被如来贬下界去的金龙。如今不过十余载,便能通悟至此。 一切,出乎了预料。 亦真亦幻,虚像交合处。 僧人笑凄凄地望着台下失神痴迷的众人。食指与中指慢慢地分开,向双眼处颤颤移去。 无数阴魂吼叫声不断,也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 “既不能洗心,那便清目,既不能洗心,那便清目,既不能洗心,那便清目…… 剧烈颤动的心,仿佛也随着手指迸入眼睑之时,而停止了跳动。 雨停了,魂寂了。 “啊………………。” 也不知是谁惨叫了一声。只是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高过一声的痛呼。 凄厉绝远,直冲九宵。 僧,不知何时已然站起。 双手合什,轻轻悼念 “我佛可知,僧非害人,而是在渡人。” 轰 苍天,已然震怒。 一道轰雷压下。 “怒了吗?“ 僧人抬头问天。 “时光轮转,人世匆匆,千世景,万年光阴,你又作了什么,你只是个看客。争端起而流血生,尔置若枉顾,尔亦不过是个看客。道举,佛兴。渡人还是自渡,只不过徒添亡魂数数,此为人世态,三界态,众生态,佛晓得,道晓得,只有天不晓得。” 风雨越加疯涌的摇曳。 望着,眼前不断痛呼,已不能自制,欲要咬舌自尽的女子,僧人的手慢慢放到了女子的前额。女子的身躯颤动了一下,似乎疼痛稍减。 僧人,的手慢慢抚在了头顶处那粘连的长发。就这样,慢慢地将其抚顺。女子,疼痛的表情慢慢地舒缓。 僧人望着女子痴痴的笑着。抚在女子长发的手也慢慢地收回,慢慢地探入了自己怀中。去摸索着什么。 刀,一把小小的剃刀。 刀,利器。凶煞物。 刀,钝物,了缘什。 轻轻地摞起一缕秀发,慢慢地将度刀捱近。一朵秀发应锋百断。堕入泥泞之中沉沦。 不多时,女子的长发已然褪尽。 僧人望着女子轻轻笑了笑,女子似乎看到僧人在笑,亦是对僧人笑了笑。 “可曾痛苦消减”僧人询道。 “已然无碍。”女子答道,或许该之为比丘尼。 “可曾了得缘孽”僧人又询道。 比丘尼言道:“不曾” 僧人畅然一笑道:“是佛门清净,还是道家空虚。” 比丘尼应道:“双眼不再,既是佛门清净,道家空虚。亦不过是漆黑一片。” 却见比丘尼身形慢慢地开始淡化,最后那一抹笑容也随之不见。 超脱 “三千烦恼尽沉沦,七情六欲难断根。饶是尚存真性在,何来道门与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