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逝(下)》 26 冬天来的时候,和知知道了:将军的病情看来是只能拖延时日了。 据主治的医师说:如果照目前的情形看来,用药物和补品维持的话, 最多再活一年了。 世子宏政是将军千岁最得意的儿子,自然也在这个时候竭尽全力的伺候在病榻前。 至于叶屋,他的身体其实还是因为那沉苛的旧伤而带来的虚弱。不过照医师的说法,只要不再受重伤,不要再引发旧疾,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和知于是在感觉最满足的幸福里迎接来了新年。 叶屋再也没有说起那件事了。 身边的人虽然还清楚的记得他沾染了血的煞气与凌厉,却在他毫无变化的温和里和平日一样对待这个又在静静欣赏冬雪的寂静的人儿了。 和知在过完了新年后去世子府邸里问候的时候,世子却把他带到了一间密室里。 严肃的,世子单独的说:"知道吗?你的前岳父把你告到了我父亲那里。" "什么?!"和知突然的心一跳,不可能吧?!不会泄露的吧?应该是没错,可是,可是如果要出事的话就是那件事了! 世子拍开了手里的扇子,烦躁的看着窗外的雪沉重的压在乌黑假山上。 "他说是你宠了一个男的?!而那个男的杀了你的正夫人?!我当时虽然不能完全的否定他,可是他说有人证。我想,他如果没一定的把握的话是不敢冒然直接向我父亲告你吧?" 汗…… 似乎在厚重的衣服下悄悄渗出…… 和知知道自己现在在从小到大了解自己胜于自己的世子面前说任何话,都是无济于事的。 --除了真相吗? 世子已经讶异的看住了他,惊讶的眼睛里有种和知感到害怕的东西…… "真的?!" 汗好象已经从额头流了下来,想否认的口张在了半空-- 宏政已经大笑出了声--"哈!什么样的人敢一刀劈了你的娇妻?!真想亲眼看看!" "世子……"和知无言,只能跪下,宏政笑完了,回过头来看住他,认真的: "放心,他*的是我父亲才有今天的地位。不过呢,现在无论他说什么,都进不了我父亲的耳朵了。" --除了谢不知道还应该说什么。 宏政又底下头,带着熟悉的好奇和深深的深深的感兴趣,拉长了声音说: "不过啊……作为条件,这次一定要让我见见真人吧?!" "喜欢白梅的男人啊……"宏政兀自陷入了想象,然后在走出去以前又说到了那白梅:"和知,再去摘几瓶,就当是我送他的礼物。" --只能再一次的说:谢谢。 其实最难的就是说服叶屋去见已经知道真相的世子。 想来想去,一路抱着那些白梅却陷入了从来没有的左右为难中。和知长叹了一口气,世子知道了其实倒也没什么不好……只是……世子眼里那种从来没见过的最浓厚的兴趣实在是让人有点……有点心惊呢…… 摇摇头!不会的! 在思索中接近了自己的上府邸。 近来叶屋越来越温和了,好象也已经习惯了被爱和有一点点迷惘着喜欢上了自己的样子…… 是的,那个黄昏是为了自己哭泣吧?那索求温暖和安慰的身体渗发的是被爱的需要…… --那看到自己那清亮眸子里倏然一热的东西是喜悦吗?那*过来的身体渴望的是热量还是自己呢?不知道,可是这样就足以知道他是在喜欢了自己…… 喜欢,只是喜欢而已。 却已足够。 他看到了白梅时眼睛一亮的喜悦好象要把这萧瑟的冬晚都照亮了。 小君也喜气洋洋的叫:"啊!白梅!"咚咚跑去叫几个侍女一起把长几搬在西廊下,*近叶屋坐卧着的地方。叶屋坐了起来,带着一种欣喜向着梅伸去了脸……换上在白铜的暖炉边烤热了的夹衣,再温一下自己的手,拥他入怀的时候就不会冰到他了…… "真漂亮……每次看到,就好象在梦一样无法置信的美丽……"喃喃的低语,叶屋已经不怕将自己心里所想的说出来,抬起的眼睛里,坦然的自若,好象这样就可以了解彼此,好象这样就可以有一种抓住了叶屋心的体会。 和知突然的不想说出口世子的要求了…… 叶屋一定要生气了…… 如果破坏了现在的宁静,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愿意敞开那敞开的如阴云里的密缝的心。 在白梅的旁边放了叶屋下午刚刚信手翻的一本法华宗经书,翻到了那反复重复"释与谅"的部分,和知在他没有的注意的时候把书合上了,然后在他伸手触碰到了一瓣纷纷堕落的白色细雪的时候一惊的刹那,为那真欣流露的笑而抱住了他,在他的耳边细语:"看,下雪了……" 已经不再为过去的一切而触景生情了。 看着雪, 虽然还会想起蝶,却知道她一定是一个人走了……她意识到危险了吗?她以为是寺田的人来了吗?她走了吗?她不再……牵挂着我了吗?她难道没有想到,没有尸体的话就不已经意味着死亡啊!蝶……我看着雪的时候,想想你。你在哪里看着雪呢? 每当想起这些的时候,和知就会紧紧的抱着自己已经无力的四肢百骸,要求着吻,在唇相合的热量里,渐渐的无法思考了……还是自己不愿去思考? 不知道。 然后在他一点一点触摸着,一点一点拉开衣服的手指动作里,连自己也忘记了。 在夜里,一大片的风雪过去的时候,和知说了出来。 啊? 叶屋先是惊的说不出话来。然后恢复了冷冷的平静说,那与我有什么相关?与他有什么相关?就算他知道了又怎样?他管这些事情吗?…………没看过叶屋说过这么多话的和知也呆了呆。 突然的知道这是他不愿意兼不乐意的婉转表现…… 笑了, 猛抱住他, 在他的耳边说: 没关系的! 我和世子的关系就象兄弟一样! 他只是好奇而已! 好么? 好么? 雪很大, 岁月的呼啸声也渐渐的接近了在雪里相依的两人。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27 反复地到将军那里去要求调查的大纳言已经被世子挡了好几次, 气愤到极点的大纳言在好几个场合不给世子面子。 所以这件事情没传到重病修养的将军那里,倒是大纳言失去了世子欢心的风言风语传遍了二条城。 春天的第一缕暖风吹起来的时候, 将军去了伊豆的温泉修养,二条城全由世子宏政一个人照管国事。宏政没有再催和知,却知道他一定不会再用什么女人来搪塞自己了。 和知在一个春日暖暖的阳光明媚日子里,来请宏政去上府邸。 笑着,期待着,然后几乎在轿子里把那不需要的扇子扇的哗哗直响………… 好象是他又好象不是他,就好象是一个自己也不知道的梦的实现,好象在潜意识里已经默认了千遍万遍…… 所以, 看到了那个人的姗姗来迟。 然后没有一丝惊讶的微笑了。 清亮如水的眼,清澈的没有一丝浮出来的愧疚的脸孔,清亮,白,清俊到说不出来的感觉。 然后和知仍是正式的介绍了:叶屋源四郎。 他低下头行了礼。 很想见见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迷倒了和知。 见到了,其实也没什么说的。 宏政突然的只是看着他看着他,很多很多好奇的话想要问出口,却滞住了,只能看着他。 美丽吗?是让人一眼就忘不了的人。 吸引人吗?他的眼睛好象就是个深的水渊。 牵扯人心吗?平淡中,平淡的眼睛和平淡的气息,却,如饮醇酒般无法移开眼睛。 不知道要说什么。宏政和和知都在那沉默中,举起了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 叶屋却开口了,扬起微悴的脸,抬起澈透的眸,明明白白问出了口: "请问,世子殿下,谁是大纳言的证人?" "啊,这个!"宏政立刻醒悟般一拍扇子,看了看和知:"你也知道了吧?" "哼。"和知点头:"是个侍卫。" --和知杀掉的堇姬的侍女之一是和知这府邸里一个侍卫的情人,他偷跑到大纳言那里告了密。 "那么事情也不能一直这样放着。"叶屋又说道。 他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男宠…… 那缜密的思维随时随地的冷静着。连宏政都有些讶异。 于是开始好象密谋一般,三个人在不知不觉中好象成了共犯。 这件事不能传到将军那边去,最好的办法是连大纳言也老病死去最好了! --三个同样狠毒的人眼睛里闪着亮,在刹那的视线交汇里,和知和宏政交换了一个从小就彼此熟悉的微笑,而叶屋则是冷冷的晒笑了一下。好象早已习惯了那杀与被杀的阴谋诡计的重重黑暗里。 大纳言今年有60岁了,没有儿子,只有堇姬一个宝贝的女儿。 所以, 这件事必须做的彻底,在他把事情闹大之前把他解决。 临走的时候, 宏政再看了一眼送到殿廊外,叩首下去的那个蓝衣的人影,用他也听得到的声音,对和知说: "以后常带他来府里玩。" 回首去看叶屋的和知,在春日的柔和光线里看到他微微眯细了眼睛-- 在看火烧的晚云?在看我? 洋溢了温和,有些忧郁的哀愁,然后是化开了一般的松弛。 走过去,拥他入怀。 "世子他很喜欢你呢!"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28 那是一株异种的"绯夜樱"。 因为世子那句话,春天的暖晚,和知也带着叶屋一起来到了世子的府邸里。世子府里春天的景致就是好几树的"绯夜樱"--初开的时候,是那似有似无的红意晕染,而后在绽放的一个深夜粹然化为那澄净绝对的深红。 --只适合在夜的黑、月的柔、灯的朦胧里欣赏的美丽异种。 --算是光天化日吧?基本上围绕在世子身边的年青一辈高官都来了。叶屋看到了寺田的世子也在座,不禁向后闪了闪--和知在长几下握住了他的手,微笑的眼睛好象在安慰,而这时候世子也带着那干燥温和的笑声说话了:"你们来了?" 然后,所有的人虽不明了叶屋的身份却用暧昧的眼光看着他得到的世子的微笑与关注--是和知的人啊?!看来也是世子看重的人呢! 于是,尽管还是习惯性的躲藏着什么,还是怯懦于如此多外人的眼光,本来微涩紧皱的眉也渐渐在阵阵风流月转中松开了。叶屋也随着大家一起端起了剔红漆盏,饮下了世子的微笑敬酒。和知夹过来的珍肴,也慢慢的吃一点。在一阵角笛的悠扬里,静静的,仰首去看那传奇里的"绯夜樱"。 摇坠下来的,纷纷樱雨里,杂着粉白或殷红的纷乱…… 一起堕落了吗? 心变为红液的成熟,和着那未变的苍白……就那样一起堕落了…… 美丽, 然后在那刹那,再一次,为自然所有的一切美丽而感受到生命的力量。 因为我还没有死。因为我还在这里看着这一切,所以,让我感到热意的,一定不是这樱,这月,这星,而是我生命的热量。 世子最宠的乐师在吹起了骨做的角笛。 没有三弦的激越清扬,也无八丈萧的混厚,只感到凄凉的美的角笛声一直和着月幽幽呜咽,世子他……果然是个风雅的人啊………… --如果他不再用现在那种好奇的想挖出什么来的眼光看着我就更好了。 --好象是饱含着兴趣的刺探眼光,并没有什么话要问,却是深深凝视的目光……研究着,决判着,似乎在问:到底和知是喜欢你哪里啊?告诉我啊?我怎么不知道呢?奇怪啊? ……眼神交织的时候,好象可以听到他心里即将满溢出来的重重疑问…… 而叶屋,只能将自己的懦弱,病怯,无力来让他看到一个最难堪最没有男人气的一面。 而至于为什么……请问这个人。 --看向自己的温柔眼光,嘘寒问暖的手与语,随时随地想要*近,几乎想要不顾他人视线的想接近的欲望…… 有点想笑呢…… 这世上喜欢"老男人"的男人,可能只有和知一个人了吧?! 日东升,月西沉。 天地在月已暗淡星已暗淡的时候居然这么冷这么黑啊? 点燃的篝火和身边的围障都要遮不住那清冷的春寒了……和知再一次伸手在几下握住了他的手,没什么意思,只是想为他暖一暖………… 歌舞也将结束,喝醉了的人们热的已经把衣领解开了,花的雨天也将在最后一阵的夜风里宣告结束…… 宏政最后一次举杯: "饮尽此杯!" 恭敬举杯,看着他看着自己的眼光,然后那只手还紧紧的在和知的温热手心里…… 微笑举杯,看着世子包容的赞许的有许多将来在里面的眼光,那只手紧握着这生的爱…… 温和举杯,看着从来没有看过的和知的真心微笑,突然地感觉自己所在的地方竟是寒冷而踞高…… 于是, 饮尽那杯。 命运的奇妙啊,在于人心的莫测。 每个人伸出手,将自己的心缠上命运的绳索, 而又在莫测的地方,因为莫测的原因, 转向了谁也不知道的方向。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29 听那个背弃了主人的侍卫说, 那个叶屋竟是一头被病痛伪装过了的野性夜鹫。 野性,黑暗,让人恐惧的危险。 于是宏政用了有生以来最强的好奇心去看他的眼睛--是分外的冷漠。对别人,对他自己都是毫不在意的冷漠,却在和知的凝视中露出了一点生的气味。 那夜里,在最凄凉的角笛声里, 他澈亮的眼眸里,出现了色彩--是映在里面的樱之色吗?还是那月之湄?星之璀?抑或是一种宏政出生至今没有见过的痛苦神伤呢?不知道,只知道在和知与他对视的片刻里,浓烈的情感已经盖过了所有的天地。 可是, 男宠? 男宠啊?……男宠不都是那种可爱漂亮的小侍童,或者是俊美粉气的旦角吗? 男宠的意思……和知也和他做那事吗? 身体想来也是看上去那样的清瘦苍白吧?尖刻的下颌曲线蜿蜒而上的是纤薄的唇,鼻尖,眉下,闪烁着清亮光芒几乎压倒月与星的修长双眸……如果说那个叶屋身上有哪里是分外惹人心的话,就是他的眼睛了!凝视一下,黑的瞳仁就好象印在了心里,即使现在闭上眼,那里面的无边哀愁就涌了上来…… 铺天盖地,一个闪神就已经万劫不复。 问过和知:你是怎么弄到他的啊? 和知微笑微怔,然后回答:他就是我剑术恩师的儿子。 --嗯,听那侍卫的话,叶屋就在那样的病体喘息中连杀两人,刀法之凌厉,那时几乎没有一个人敢移动半分……压倒一切的恐怖的力量,鲜血的震慑而非言语。 宏政不由得又兴起想看看他刀法的意思。 毕竟,将军家世代教习的柳生新荫流是重在防守,进攻却以稳重混厚见长。目的自然是要让每个将军家的人防人刺杀而不是去攻击别人。 嗯……他那刹时间电光火石的连劈两人的刀法一定很好很强很………… 和知微笑微怔,然后回答:他旧疾又犯,还是………… 那年春天将尽的时候,满城的杜鹃开的胜火。 在和知宠爱姬妾的檐下微雨中,却有两树从夜里就扰的宏政无法安眠的白杜鹃。 清晨的时候,翻身爬起,对着开盛的一树泫白正坐。 --你想对我说什么?为什么在夜里还要来入梦的扰我?为什么?你想让我想起什么呢? 带露带雨,带着最傲然最凄绝的白,那一朵朵开或半谢的花仍是高傲的挺立在雨里…… 忆起了自己的白梅。 也忆起了那个月如钩星如斗花如烟的夜里, 那个人的眼睛。 天地可以在里面吗?所有的爱恨愁伤可以全在里面吗?为什么,那里就是一整个深渊? 纷纷扬扬的白梅太纷杂,转瞬转变转瞬坠落的绯夜樱太凄凉,什么可以形容如此震撼地跳入我心里的那个人呢?如此的,在夜里扰了我的那个人那双眼…… 只有眼前的白杜鹃。 --即使在这万丈红尘中,在所有看得见看不见的哀伤里,他也如这单瓣的、一朵独立的、清傲绝伦的白杜鹃! 遗世而独立。 想起了他朝的汉诗。 --即使不是佳人,即使不在空谷,那人也如雪似玉仿佛尘世间的带露白杜鹃。 站在红伞的方寸天地间,静待跃入心里的那唯一一朵。 剪下来,俸以清泉,佐以天目黑釉的短罇,然后就在那样的雨里,碰着逐渐在手里热起来了黑釉瓷,听着雨滴答在车顶的淋漓尽致,然后看到了那在清晨里也濯濯清亮的人--他的黑翦眼眸看着自己手里已然温热了的黑釉、白朵-- "真美………………" 然后, 所有的发痴果然觉得值得地天经地义。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30 和知原来的大嫂节子要改嫁给新近丧偶的近江藩大名,而在藤花开的五月来到了江户。盛大的婚礼,和知也去送了礼物,毕竟现在她是别人的正妻了,没有特别地亲密。作了大名正妻,节子也将长留江户为人质。于是在那不久后世子举行的藤花宴上,节子看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和知的"剑术老师的儿子"。 和知的笑容是没看过的专注呢…… 而世子也……好象认真的不得了………… 真的吗?真是……什么"剑术老师的儿子"吗?…… 啊……深究什么呢?没什么值得深究的。 --那两个人啊,怎么说呢?了解和知就相当于知道世子,他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节子微笑着用目光向那个人行礼了,微点了一下头--他那毫无表情的眼睛冷漠的马上滑开了……却让人有一种被寒冰刺过的战栗。 算了。 刚刚想转开头的时候,却发现淋漓的急雨淋透了浓紫的藤花架,所有人开始纷纷走避。 --世子在被侍从环簇着离开之前还回头叮嘱了一下和知和那个人…… 然后和知几乎是抱拥着他进了南院。 无聊的喝了茶,刚刚的微醺也渐渐散去。 雨势越来越大,紫藤也纷纷垂头,刚刚的晴日突然也掩在了阴云里。 --一件乐事中途被打断终究是不太高兴。 刚刚避雨的时候特意让人去告诉和知带叶屋去南院休息--看着他们视线交缠的刹那,宏政因为知道他们是情人的关系而自己没由来一阵心惊肉跳……那个……怎么会呢?怎么会和那个老男人在一起呢?怎么样和那个老男人在一起呢?无法想象呢…… --叶屋那个人啊,从外表到内在好象都是冰冷锐利的,即使在病体虚弱里那双澈透眸子里的光华流转间也是美的无法形容……即使是冷漠也罢啊!怎么会呢?那个人怎么能有那么样的一双深到惊心动魄的眼睛呢?…… 更无法想象他在床第间的样子了…… 身边的近侍体味到了阴暗雨里阴郁的主人,便自作主张的去打开了那箱荷兰商船的进奉的珍奇新奇玩艺--那是每年航行来的荷兰商船的旧例。在一阵热心的笑语劝解中,宏政拿起一只形状奇特的望远镜来--望远镜这种东西,早在宽永年间,航海的荷兰红毛人就随着火枪这种东西一起带来了这里,那种长长的、单筒的铜制望远镜和现在手里这只奇特的双筒的完全不能比呢! 很轻的白铜制作,双眼望去,清晰极了!那边佛龛琉璃顶上戏嘻的乳燕也看的一清二楚了。 "真是好东西!"来了兴致,宏政借着它在雨中四望--湿淋淋的柳绦间早来的黄莺飞舞,经雨的鲜花,淋漓过后更显娇艳的藤花架………… 看得都累了。 宏政垂下了手。 于是,和知的影子就跃入了眼瞳着。 敞开的南院的一扇门,因为正对着一角白沙庭院、正对着一丛郁竹,得到了那人的青睐吧? 褪去了外袍的青色夹衣,发丝也是其青,颊也是苍白,嘴角却浮着一丝恬然的微笑……*在和知的怀里。 --似乎在低语着什么,似乎在说笑着什么,叶屋的嘴角弯起地更深…… 然后和知也笑着微俯近了他白晰的额,笑着,却突然在他的额角轻轻一啄…… 咦--咦--?! 宏政听到了自己的心久违了地狂跳起来!口干舌燥……是小时候第一次见到男女间事的青涩害羞吗? 长长的望远镜亦不觉得重了,挥手赶开了近侧的侍从-- --坏事啊?还是关了门,一个人偷偷乐才是正经滋味! 缠绵而又激烈的吻,和知将他捧在手心一般。他也很柔顺的*在和知肩膀上。只有唇和颊在相互厮摩触碰,温柔的,看得到和知满溢的珍爱。 好象也可以听得到衣履触地的轻响,相互拥抱时的释然,甚至可以望见叶屋乌亮眸子紧闭时渗出的一滴泪……………… 和知又在吻他了。 微启的薄唇,迷乱的手与眼,叶屋的手从浓厚青色的袖中掉了出来,苍白的,覆上了和知的肩膀……完完全全的,相拥在一起的甘醇……两情相悦………… 今天来赴宴所以叶屋里面穿的也很正式。被解掉了腰带,掀开的内衣下摆,微敞的白色胸膛……和知没为他完全脱下,只能在和知抬头的瞬间偷窥到那纤薄胸膛的部分……欲掩不掩的,却更令人着急! --恨不得在和知耳朵边大叫:快上给我看! --却仍胆战心惊地感到……一点点的别扭…… 宏政从来只喜欢女人。尤其是那种纤腰一握的可人儿。 至于和知,他倒是向来喜欢艳丽大方的丽人。 男人啊?……其实倒是听有人说起男*……"和女人没什么差别!一样插进去就完!"粗俗的话,记得当时所有的人都一脸色色地笑了起来…… 和知伸手到叶屋弓起来的腿间去了…… 叶屋向后仰起的颈子上,似乎隔着雨传来了剧烈喘息的声音…… 然后好象还没有折磨够似的,和知将脸埋在了他的下腹去……叶屋倒吸一口凉气……猛烈的颤抖起来…… --应该感到别扭恶心感到肮脏的啊! 宏政却被叶屋那似痛楚又似甜蜜到即将疯狂的表情给震慑住了! 好美…… 凄厉的眼神迷离了,抵死不张口求饶的忍耐,因为所有的疯狂刺激,痉挛的纤细四肢无力舞动着…… --从来没见过一张扭曲的脸的五官却因为凄厉的快与痛而美到如此这般的无法形容! 和知好象在用指头摸索着另一个更痛楚的地方……叶屋微微抬起了头…… --好象顺从地深深呼吸着,弓起的腿被和知更深地弯起来,痛苦的将身体蜷缩的姿势,叶屋却又闭上了眼睛躺下去……包含的,允许的放松。 宏政对准了他的脸想再去寻找小小的方寸里他的眼睛,那眉头刹时间皱紧了--却立刻被和知的唇遮盖去了……于是叶屋整个身体在冲击下开始微微的晃动…… --异常活色生香的画面却一阵阵的撼动着人心中最悲哀的一面! --因为再怎么贴近的身体,却仍在散发着不能结合在一起的寂寞痛苦…… 为什么这么想呢? 宏政也觉得奇怪。 是叶屋那迷茫的眼神?是他虚弱的气喘?还是他在高潮时凄凉绝到快要死去的挣扎?! 又或是和知疯狂搂住他,几乎折断骨头般的将他嵌在身体里的、同样的疯狂挣扎?! 也许都是。 于是那天的雨中,宏政怔然茫然的发呆了好久。 是被那种已经疯狂的激情痛苦震慑,心绪万千,却不知所止、不知所想、不知所有一切的无言。 只是怔然、茫然。 那一刻,被那种激情打败的宏政第一次觉得了原来自己的生命是多么的空虚。 那一刻,被雨隔断的自己第一次感到了寒冷和孤独。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31 世子他……世子啊,真是一个奇怪又吸引人的人呢!………… 和知在五月的时候因为长崎的荷兰人供奉来了最新型的火枪而被世子秘密的派去了长崎。不能带叶屋一起去,和知真是舍不得………… 和知去了后,叶屋挪到了浅草的下府邸去。天气渐渐热了,养病中的叶屋既怕冷又怕热。有温泉的浅草下府邸是夏天最合适的居所。 不过, 因为将军好象身体不太好了,世子常常过来这边服侍。 --于是,浅草的下府邸里,世子的身影多了起来。 常常谈笑着,常常送来各种各样补品,药材,甚至于吃的东西,补血的泥鳅补气的山药,常常用一种"迷恋"的眼光在看着自己……好感吗?应该不会吧?…………叶屋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力量陪着他,每天疲惫的爬起来吃药吃饭,读一点和知寄来的信,看看府邸里传召来的艺人的表演,然后午睡--天气越来越热了,每逢中午就微微的发烧着,精神不济。而世子来的时候也并不要求他一定陪伴着说什么话,好象只是默默的相对而视他就满足了。 那样的微笑着,似乎在静静欣赏一种从来没见过的人,一种感情。 有时侯他会说一些很尖锐的话,用那张干燥而高昂的脸问出了刺人的话:"你心甘情愿被和知抱啊?" 有时侯他也会说一些温柔到不象他的话,"不用行礼了……躺着就好了……早点睡吧……" 叶屋会在他尖锐的时候同样尖锐的顶回去:"这不关您的事!" 也会在他温柔的时候不知所措的低下去头,懦懦的将那双眼睛流了一个方向,好象害羞又因为一些陌生而不好意思接受他的温柔。 于是于是,和知府里的人本来就对世子如同主人一样看待,所以所以,世子和叶屋相处的好,他们也很高兴。病中的叶屋什么都接受长卫门和小君的照顾,耳边,他们总是笑眯眯的说世子怎样怎样,和知怎样怎样,您怎样怎样,慢慢的,世子的存在已经融到了叶屋的呼吸范围内来了………… 五月的梅雨季里,去江户处理事务后,刚刚冒雨赶回来的世子派人送来了新鲜的梅子。 --装在最衬托其色澄艳的白玛瑙高脚盘里的十数个新熟梅子,好象可以看得到他微笑的眼睛。 拿起一个,本来并没什么感觉的嘴巴里也有一点被那色与香引诱的兴趣了。 送东西来的人叩着头道:世子吩咐:大人喜欢就留下赏玩吧。 长卫门笑着替叶屋回应:万分感谢世子的好意。 吃了几个后,把梅子给大家吃了,却真的很喜欢那只晶亮的玛瑙盘,就放在了近旁的小几上。 六月里,和知还没有回来。 好久了。 自从被他从雨和血的那场撕心裂肺中抢回来后,还没有分开过这么久…… 天气不错,世子要为重病的将军大人去富士山求签祈神。因为去的人不太多,世子专门来邀请叶屋一起去--富士山山腰附近有现在才开的奇异杜鹃,一同去看看?信笺都是洒了泥银色隐花杜鹃那种……照理来说,世子的邀请就是命令。可是叶屋仍是懒懒的,不太想去的,直到世子亲自来接才换了较厚的夹衣上了轿。 上山的时候,道路渐渐变的窄了。 跟随来的只有小君和八兵卫。 是侍卫武士的粗人,八兵卫从来不走近服侍叶屋,小君怎么说也是少年,所以叶屋和世子一样坐着轿子行在欹堄的山路上。奇异的清凉感在微微的山风里抚慰着身体里的燥热,摇摇晃晃的微颤里,世子就在左前方,微倾过来的侧脸,带着笑,带着一种让人放心的干燥。 然后世子去神社里参拜,叶屋就一个人在如此接近日光的绚烂里微皱了眉,小君奉上清凉的汤药,不想喝,却被他带着惯常的:是药啊,喝了吧?的劝慰笑容给硬喝下去。 世子一会儿就出来了。 --那处奇景在距离这里1里外的左峰上,上去只能走路了。 叫了一个强壮的近侍来扶住了叶屋,不由得他不去的强硬姿态,叶屋也无奈的跟着去了。从人们都在神社附近等候,遥远的峻岭间里清楚的云和团团的繁花似锦,饶过一个背阴的山坡,才看到在一片绿草如烟中矮矮的一树白杜鹃。 --生在悬崖绝壁的边上,承接的是云露风烟,开的是娉娉弱弱………… 笑了,看着那俏丽的白朵,额上的微汗也觉得值得了。叶屋注视着那摇弋着堕落的片片柔瓣滚落在风里,然后滚下山崖,化在更强劲的一股风里………… "漂亮吧?"没有得意洋洋,宏政只是用一种自然的与人分享的口吻说道。 "嗯。"叶屋也坦然的接受了他的分享。 有生以来,宏政是第一次与人分享一种东西却还觉得如此快乐。 沁入心脾的、因为有他在身边而感觉到的恬美的快乐。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32 突如其来的一阵过山雨。把促不及防的几个人几乎浇透了。 --世子的侍卫跟了四个,却只带着一把伞,为世子遮住了急雨,却没人顾及叶屋。 小君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为叶屋遮住头,叶屋却微笑着让他自己遮了。在急雨的潮湿泥滑山道里匆匆赶到最近的一座静修的破寺里,叶屋的全身已经湿透了。 轰隆的雷声,团团围住了山尖的阴云,粗白的暴雨丝丝带起朦胧的山雾,山道渐渐看不清楚了…… 找了一间最干净的殿室,铺了一些侍从的湿衣拭去灰尘,宏政坐了下来。 叶屋…… 已然湿透的衣服,狭窄肩头连着颈窝里的苍白,轻轻颤抖着纤薄肩背………… --侍从们竟没什么带任何替换的衣物来!宏政立刻叫人下去取衣物--可是遥遥下望,随行的侍从们已经被云气雨雾迷茫的看不清楚了。山路湿滑,下去取衣的侍从也走的很慢。 即使在室内,山上的瑟瑟寒风,叶屋好象一直在抖颤着。关合上四壁的纸门,山寺里连可供取暖的火炉都没有,况且满山尽湿,何处去寻焚火之材? 忍不住想骂自己的侍从居然将仅有的一把伞遮在了自己头上,让那个病弱的人连发缕上都滴下水珠来,小君用已经湿透的绸帕想为他抹去湿冷的水滴,可是好象拭过去也于事无补…… 宏政接过近侍递来让自己擦拭的稠巾,轻触着,为叶屋拭去颊上纵横的湿漉……叶屋剎时低下了脸。会意的,宏政挥手让所有的人退出去。再一次,用手里的帕为他拭去缕缕水迹…… --触手所及,细密肌肤轻颤着,发上,瘕上,颈上,拭不清的所有水迹,冷地连唇都发着微微的紫,抖着,控制不住的一种吸引了人心的颤抖的动作………… 宏政猛的张手将他搂入了怀中-- 一惊!挣扎……却已将水渍都污上了他的衣襟……叶屋能感到肌肤上一阵阵因为风吹冰冷澈骨的起伏,然后是迅速传过来的男人的炙热体温…………努力的想别开脸,挣扎离开那双更炙热的眼睛的视线所及…… "世子!……请……放开!" 宏政却将臂合地更紧。 --几乎是勒着他的腰,揽着他的背,贴上他剧烈起伏的颈窝……享受着他的挣扎羞涩,胸中却浮起他坐在和知怀抱里的恬然安静……于是带着一点恶意恐吓道: "再冻病了怎么办?!…………再挣扎我就扒光你衣服!" "怎、怎么……你、你……"一时羞的几乎结束巴的人,涨红了脸,却立刻一个预兆般的喷嚏出声--宏政松开他,真的开始脱他湿淋淋的衣服了………… 体力不足是他现在的弱点。 宏政带着强硬和不由分说的气势将蜷起纤白四肢的叶屋裹在了自己的外袍里。 看着他仍是在时时山风里微战的宏政,再次更紧的拥他在自己足可以遮挡那点风雨的胸膛里…… --奇怪啊!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对一个"男人"产生这种……这种"呵护"般的感觉?………… 流也似的眸渐渐静了下来。 本来早已经困倦无力的身体也开始因为放心而依顺的*到了宏政怀里。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似乎确认了他的意图为好的后放弃了警惕。 窗外仍是那样粗暴的雨丝不停淋漓,宏政找寻到了他的手,十指分开的将他的手合在了自己掌心……隔着他纤薄的背肌听着那颗饱经沧桑却依然清冽地震慑人心的心脏渐渐徐缓下来,安安静静的跳着,就好象他的身体一样,因为他相信自己,所以他放松了。 --叶屋不需要任何言语的承诺,只是凭着肌肤相贴的感触就能安心下来。 合了好久的剪剪黑睫,宏政望着那似乎已经恬然入梦的颊,不知道过了几千劫、几万载…… 听着自己胸口里越来越焦躁的萌动:如果是我的、如果是我的、如果是我的! 轻动了一下手臂环抱的方向,叶屋仍是闭着眼依在怀里--看来是真的睡着了……把他累到了吧?今天。又淋了场暴雨,可不敢生病啊………… 用手触到了他应该已经转红的唇……光润胶质又令人胆战心惊的一股温热…… 侧过脸去,他好象在梦中长吁一口气般微微张开了嘴巴! ……尖巧到如刻的下颌,上面一步之遥,想来就是那、沉溺着和知的欲望之源…… --恍然间,已经三十过二的男人忘记了怎样亲吻! 笨拙的,舌尖先于唇的相触前就迫不及待的舔上了那微薄的浅红……很热……没有女人迷艳的甜香,微涩,却逼迫的人如疯狂般想再吻下去、再要下去! 唇相合,从那仍泛着点点冷意的温热边缘,一直到越往里越灼热的湿润…… 控制着心脏的不停鼓动的狂躁,宏政再次小心翼翼的伸出了舌尖探索着他唇上的每一处起伏…… 叶屋朦胧的张开了眼睛。 脖颈后面硬挺的酸痛……恍惚里疲累时合了一下眼,在一种熟悉的温暖中居然睡着了……张开眼睛的时候却至近的看到了宏政的脸--那张写满了欲望和强烈要求的脸!立刻挺起了腰,想用力推开他--他毫不留情的压迫住自己的双臂,嘴唇也骤然猛烈的压含上来……压住了呼喊,啃食着,口中的一切……带着狂烈的霸气的舌执着的在自己拼命抗拒的口中搅动撕咬着………… "殿下!衣物送来了!" 两人好象同时怔住了。 叶屋迅速挣开他的手,几步到门边接了衣服,穿上,什么也没说就一个人在八兵卫打的伞下,扶着小君的肩膀下山去了。 宏政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唇…… 好象那种温热和炙热的感觉还留在上面…… 心里那个声音更大更焦躁……反复的在胸口里跃动……好象要冲破了一切冲出来……无所顾忌…… --如果是我的!如果是我的!如果是我的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33 满脑子的懊丧。 是对自己吗? 无防备的,让他抱,还放心的睡去了! 明知道他对自己有好感,却在无意有意间利用着那种好感。明知道明知道! 真是…… 不舒服。 连告诉也没有告诉一声,就一个人回去了。小君也不敢说什么。世子在回来后也没有来责备什么。这种事情……真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又辗转的想起和知了………… 怎么还不回来?! 身边变得寒冷了。是倏然一惊,是边突然感到了那冰冷空气在这夏天的暑气里的寂寞冰冷……因为不高兴,固执任性的更将所有的错推到他身上去! --"怎么还不回来?!" 第二天,没有下雨的闷热里,和知却回来了。 好一阵子没看到叶屋了,他好象眉头含着怨气……咦?怎么了?是因为我不在吗?于是将那缕缕怨言化在每一次的摩裟呵吻里……好象来不及说什么话,叶屋只是在他进来的时候定定的将那双秋水眸子看住了他,然后就一口气的陷入了拥抱里…… 为什么夏天也要穿这么多呢? 喘息着,一边用牙齿撕那柔白颈子边的衣领,一边右手下去解他的腰带……叶屋的手臂掉落在肩头,和知看着他的眼睛,再一次把自己的唇含上那清亮的眸上去--突然的爆发出来的思念,好象禽兽一般只想紧紧的抱拥住他才能肯定他还在这里、还在我怀里! 拉一个枕垫在他腰下,舍弃了口中早已经硬挺的红珠,一路舔过去,留在他身体上象征自己所有权的水痕……每一分都是我的……叶屋推拒的手,因为无力而无法阻止,反而在弄乱了和知的发…… "痛吗?…………"嘴上这样说着,手和唇却毫不动摇的继续着侵袭,叶屋没有拒绝,弓起了腿,又想夹住那颗动到人痛痒却又酥麻入骨髓的头颅,又因为他的一个猛烈动作而颤抖地放了下去…… 水气慢慢的蒙上了那双眼…… 和知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过这双魂梦里的眼睛了…… "好想你……源!源!好想你…………"深入他的身体,感觉到他的猛然抽紧,他的急促气息,眼里一层水光流了出来………… "嗯…………嗯……"叶屋回答的声音就是闭上了眼的喘息…… 紧紧抱住他的背,感觉他在自己怀里自己在他臂中的那一瞬间,和知要求他的唇,在得到后交换着在这种痛苦时刻的气息……用全身来感受着他身体的跃动,感到他在自己每一个动作里的痛楚或是兴奋,然后感觉到他的兴奋在一次次的撞击里渐渐的堆积起来…… "好吗?再张开一点……对……源……"扳开一点他夹得越来越紧的腿,本来环搂着和知脖颈的双臂夹着一点不解的汗湿和眼泪松开了……眼泪……和知微笑了,用指腹抹去了那点点泪花,再用唇呵去,好象在这种时候他的眼泪不该是在说痛吧? 夹在汗湿的腹间的他的半软器官现在果然已经挺立了………… 刹那间分开的身体,暴露在略冷空气里的汗水肌肤,叶屋呀的惊呼一声:和知举起了他的腿,几乎是将他整个人翻过去一般的痛苦姿势……却是把那个刚刚还结合在一起、现在火辣辣痛着的部分暴露无遗了…… 猛地深入到最深的地方--因为姿势的缘故进入的更深了…… "呜!……"咬住唇,叶屋向后仰起,无法再抓住什么了……无法再…… "源!"最后的冲刺,全部想化尽在他身体里的热切…… 拥有着,同时被拥有着。 *在纱帐里,好象刚刚的激烈已经打过了招呼,可是现在才是正正式式的嘘寒问暖。 掌了灯来的长卫门,送来了凉茶。叶屋也在和知的手里喝了两口,因为无力而微微失神着,和知的问话也是听十句答两句。索性,和知让长卫门在旁边询问每天吃药怎样吃饭怎样心情如何是否出去玩了是吗和世子一起去了世子待他很好啊真的太好了…… 哼……叶屋在心里立刻咒骂了半句…… 突然间的身体凌空……被和知抱了起来:"一起去洗个澡吧?" 在池里也坐在他怀里,听他说着九州的风物,其实在那时候叶屋自己也去过九州长崎的各大港口,见识过红毛荷兰人的各种奇特玩艺,不过新型的火枪的确很吸引人。可以连发的,不用一一点燃引线的火枪实在是比现在的先进太多。 说了一会儿,和知突的在水里跳了起来: "啊!给你带了礼物的!怎么都忘了!" 是两盒围棋子。 黑与白。 那白色的,是一只只小小的洁白的贝壳,在海水的冲刷下形成了无数个小小圆圆的形状。 那黑色的,是一只只圆圆的纯墨的鹅卵石,同样在海水的冲刷下变成了几乎正圆的形状。 带着好奇和珍爱,叶屋伸手进去,大把大把的触摸着,让冰冷的石质和圆润的贝壳在手指间滑动、流泻……和知笑着也捧起那黑黑白白,用鼻在他的耳上摩裟…… "下一盘吧?" 夏天的夜,流萤与银月争辉,冷云万倾,青纱帐里,水桶上吐芬的白荷和着青翠的菖蒲。 直到夜阑,为了一枚棋子,两个人的笑语彻透了清冷的良宵。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34 为了商量大批进货的事情,世子回到了江户城,和知也带着叶屋回去了。 那件事后叶屋已经不愿意一个人见世子了。宏政也不一个人来和知的浅草府邸了。回到江户还是见了一面的,因和知在身边,还是客气的向宏政行礼。却是看也没有看他,行了礼立刻就退开了。 宏政的眼睛仍是那样紧而黏的跟着他的身影………… 好象无法自持。 对谁都没有过的--迷恋。是的,好象完全着魔了一般想看他的眼睛,想拥着他为他遮去那眼里所有看的清看不明的哀愁忧伤,美梦一般想着:如果他是我的! 和知的汇报声在重臣的询问讨论声中汇集到耳朵里来,然后又飘走了,什么都开始心不在焉起来。 有时侯在别的女人的身上也会突然的想起他来,不是肉欲的思念,而是充满了想保护一个人的温柔。很想,就这么接近他,看着他在身边,他身上,有自己活了这么多年所没有的东西………… 留下和知,他也留在了二条城。 午睡之后不由自主的向有他的方向走去了。 路上看到另一条径上和知正在向自己所居的殿室走去。没有叫住他。 刚刚走近那边的廊下就看到侍女跌跌撞撞的爬出了殿门。 "去叫侍卫来!"一个年长的侍女头在大叫…… 疾步走近,刀气森然中那个总是着青的人在镇静的闪避-- "住手!"宏政大喝一声-- 哗--全部的人立刻跪下,连那个没见过的持刀的人也一愣跪下了,叶屋是微微喘着气站着的…… 轻举起手,右手的手背上已经有一条血痕,衣襟也裂了好几道,头发微微凌乱,起伏的胸口,异常苍白的脸………… "发生什么事?!你是谁?谁许你带刀的?!"宏政先质问那个持刀的人。 三十上下的年纪,完全无印象的一个小侍卫吧?好大的胆子! "世子殿下!他是钦犯!他是寺田藩的秘密武士!请世子立刻抓捕他下狱!他有寺田藩犯罪的重要证据!"那个人大声的说道-- 寺田藩? 关寺田藩什么事?! 武士? 原来叶屋是武士吗? 叶屋轻轻按住了胸口,深深呼出一口气,却在下一口气喘上来的时候剧烈的呛咳起来……手心嘴角涌出来的刺目的鲜血………… 宏政轻轻"哦"了一声,走近那个人:"我知道了。把刀给我。" 双手奉上。 宏政用右手握刀,仅用一臂之力就把那个人的头砍了下来-- 没人出声。 好象连气也不敢喘一口。 走近,握住了叶屋已经冰冷的手,掏自己怀里的丝帕,为他拭去唇边的血迹,好象一时的剧烈情绪起伏就足以让他气血浮动了。 携着他的手,慢慢的走动着离开了满室血腥的地方。 干燥的笑容,细细敷上药的伤口,宏政这个人虽然微笑着,却带着强大的迫压感,他问出口的东西,没有一个合理的答案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好了,告诉我吧?" 说什么呢? 连和知都从来没有开口问过的东西,那些个好象已经被遗忘了两次的过去,被那个人突然的叫出来的名字! "你是……?是你!叶屋源四郎!" "蝶呢?!你们把赦免状藏到哪里去了?!" 胸口里已经苦涩到再也盛装不下的痛苦………… 为那一个名字痛苦地想起了在血与火里挣扎的日子! "是的……我是寺田藩的武士……" 为了顺利的走私,寺田藩在江户以一间代领商家为掩护,经销走私的货物。而我,那时候叫叶屋源四郎,商人。为了顺利走私而伪造的赦免状被影十手的人发现了,在争夺的过程中自己的身份渐渐的暴露出来,寺田藩也要杀自己灭口,所以在一切还未结束的时候,带着赦免状远走北国。 "哦……然后到了旧识和知那里对不对?"宏政了解般的点头领悟了。 ………… 现实总是比讲述起来更复杂更可怕。 "那,真的赦免状呢?" "一直没有离开江户。"笑了,那些人一直在追这最大证据的下落,其实我们根本没有把它带出江户城! "给我好吗?寺田藩啊…………"眯起眼睛笑了的宏政,那是天下在握的自负。 "无所谓,如果您想要的话。"自己……已经不需要了。 "现在还为时过早,所有的事情一定在未来的几个月里有些动荡,我想还是过几个月,一切稳定下来再处理。" --那是指将军的过世和先将军的即位吗?也对,动荡和人心浮动是一定有的。 手背上有些痛,胸口里因为一时的激动而呕了一点血的痛楚郁闷逐渐泛了上来…… "我想,这件事,嗯,关于我知道寺田藩的事还是先不要和和知说。"宏政突然的想起来,叮嘱道。 "他不知道…………" --和知从来没有问过我和蝶的事情………… 却为什么总是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模样呢?………… 不知道。 想东西的时候胸口就痛的更厉害………… "你休息吧,一切我来处理。" 世子的声音………… 嗯…… 世子应该能处理的很好吧?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35 和知还是对他手背上的伤大惊小怪了一下, 叶屋说是不小心被盘子边给擦破的,他还是把身边的人都骂了几句才放心。 八月到了。 天很热,不下雨的干燥,每天都想嚼几快冰的焦燥日子,睡也睡的不安稳,医师嘱咐不能用太多冰,以防内伤的复发,于是叶屋更没有胃口了。 和知被派到长崎去大量进货了。 虽然是太平时期,世子却一点不放松警备,这次也是花大笔金钱购进最先进的火枪,而且要和知亲自逐一验货。世子对于和知的信任远远超过了自己的兄弟和"御三家"、"御三卿"--相当独断专行却又魄力惊人的未来君主。 局势开始不太稳定。 将军的病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一些大老开始纷纷要求着以后的保证,将军也在病榻上交代着身后事。 有些人也开始在和知这里走门路。 刚好,和知离开了江户,上府邸有了一点宁静。 那天下午,久闷的天空终于有了点阴阴欲雨的意思。 午饭后就开始午睡的叶屋慢慢张开了眼睛。柔弱的青纱帐微微晃动--起风了?转了个身,睡在几步外的小君立刻抬起头向这边张望,叶屋仍是闭着眼睛的,可是脖颈里四溢的热汗濡热难受,就又转了一下身,手摸索着想更解开一点衣襟…… 小君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帐边,俯近了低声地问:"您醒了么?" 长卫门换上熏香,打开四面的纸门,小君捧来浸着银菊的温水,拭抹去了胸口和脖颈里的热汗,换了水再擦拭下体。腿的内侧的汗很多。较之一般人,天热时叶屋出汗很异常,好象是身体无法负担这样的热或冷,总是过分的出汗或是战栗。 香炉里熏的是最昂贵的"蓬莱香"--沉香的一种,没有完全的结成木块,散碎如末,却清幽低黯,是暑天里熏香的佳品。外面,阴云低抚着柳枝,连燕子都停留在了池塘的假山石上,不过是将近傍晚,天色黑沉,长卫门笑着道:"马上要有暴雨啦。" "嗯……"叶屋倚住柱子,轻轻的呷着浮着冰块的梅子汁。解暑的冰冷之气,身体渐渐放松,微冷。 "世子殿下到!"一声隔在墙外的喝道声。 长卫门立刻起身去外面迎接。 小君也帮叶屋理好了衣襟。 "不用行礼了。"宏政摆手免了叶屋的叩拜。 宏政送来了采自北国的新鲜莲子燉的莲子粥。 --早已经熟的不拘礼了,长卫门也就立刻捧来给叶屋吃了。 宏政坐着一边品茶一边看着他慢慢的咽着清香的莲子粥。 然后雨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了。 越来越大。 粗暴的雨丝直到天完全黑了还是倾盆也似呼啸个不停………… 留在这里吃晚饭的世子心情很好,一直在笑着…… 叶屋则是阴着脸,半点不给面子的没几句话…… 四下无人的雨夜,没有一个会来打扰的人,而牵扯自己心绪的人就在眼前……宏政再喝了一口手里的茶,这种奇淡无比的茶因为叶屋喜欢渐渐的自己也喝的习惯起来…… 伸出手去,只差一分就可以触摸到他暴露在银色灯光下的细白颈子………… 好象已经紧绷了全身的皮毛,叶屋在他接触之前就缩了缩身子…… 这种无意识的抗拒却让一个要什么要什么、想要的东西从来没人敢违抗的男人更为光火-- 站起来,两步就走到了他背后,伸手立刻抓紧了他的腰……纤细的腰,几乎没什么力气的腰骤然一紧,叶屋紧抿了唇扭开脸想推开他………… --怎么能让你跑掉?! 不管啦! 不管你会讨厌我或是怎么样啦!如果……如果我再这样夜夜的梦到你、无论在哪个女人身上总是想着你……如果再这样我会疯掉!所以…………无论如何想要你! 哗哗……夜雨带着巨大的风声不停在屋顶的明瓦上响着…… 好象已经变成了一场战争。 宏政用四肢压住他的身体躯干,叶屋则在用四肢反抗,说"不要"或者是"不行"早已经无济于事,现在宏政已经放开了一切,只剩下欲望的直接要求了,那也只能用行动来反抗了! 嘶咬在颈子上的唇喘呼着一个成年男人正常的欲望,灼烫的手在身体每一处肆虐的揉动着,好象并不在乎他是不是兴奋,宏政已经发红的眼看不到一切,一切只是能让他自己的触感得到满足而已。那是个男人的身体,没什么柔弱的肌肤,也没什么结实的肌肉,甚至连骨髓里都透出药的苦涩味来……宏政却只知道,自己的手在拼命的抚摸他,嘴唇在剧烈的渴求他,身体在一波波疯狂的欲望里压榨着他………… 衣服凌乱,剥也似的将他的身体肌肤暴露在灯光里, 一次次的,把他反抗的手臂压在上方, 咬……好象舌的舔噬完全不能够诉说尽对那微涩肌肤的渴望,只能咬了……在他柔软的大腿内侧猛咬一口--感觉着他一窒的痛苦,然后心里那种好象煎熬般的渴求才微微平息了一点。 叮当着,把自己的腰带解开,痛苦立刻就可以解除了…… 得到他…… 破坏掉他…… 整个的撕裂他,折磨他,让他哭泣,让他为我露出那种快乐和痛苦到极点的最美的表情! 让他露出在和知身下一模一样的美丽表情来! 空气里一股的血腥味………… 脖颈上有冰冷而黏稠的东西,那触感带来的涩味竟是死亡的寒冷! 叶屋手指紧紧捏着一片玛瑙的碎片,抵在宏政的喉间-- 血已经流了出来。 "放开我。"低哑的声音,清冷却已经凝结的眼眸--冻结成冰的秋水也可以断掉人魂! 宏政没有动,仍是想侵入的姿态。 手指上使了一点力,玛瑙的薄片前端已经完全的切入了肌肤里,血流满了叶屋的手…… "放开。" 宏政喘着气,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了压制他的手和腿,后退一步,跌坐在席地上。 叶屋也虚弱的喘息着,血流在手指间黏的很不舒服,可是仍是一手拿着那利如刃的薄片,一手整理好了衣服。 无言。 宏政用手捂住了伤口,片刻后就不再流血了。叶屋下手还是有分寸。 一阵愤怒升了起来。 被拒绝了。充满了挫败的无力和屈辱。可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有那么好吗?我不行吗?" "我不行吗?!" 这个问题……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 不要问我。 可是不行就是不行! 除了和知……谁也不行!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36 世子捂着伤口回去了。 叶屋毫无担忧的洗了个澡又吃了点夜宵,安安静静的一个人睡了。 听着夜里的急雨,好象做了个仍身处危险中的梦。可是惊醒的时候知道了自己是在和知的府邸里,这里有和知的气味,和知………… 微笑了。 在柔软的被子里转了一个身,又堕入了梦乡。 狂燥的暴雨一连好几天都在呼啸。 世子也不知道怎样了? 不关心。 宏政那个人啊,虽然霸道又刚俾自用,但是绝对不是一个情绪化糊涂的人,他也不至于会为了一个男宠而影响与和知几十年的友谊,和知现在也算是他的股肱之臣了。 --说到底,叶屋发现自己还是因为并不讨厌宏政这个人。 年纪比自己大一点,成熟一点,温和一点,又带着自己所没有的光明磊落的气质………… 记得在那时,即使和知做了那么过分的时候,仍是不讨厌和知一样。 因为知道他这个人本质的好而不在意那一点点的任性胡为。 他也…………没有杀我的蝶。 蝶。 现在已经平静了吗? 不,胸口还是会痛。却因为知道她的平安而不会那样窒息的痛灼了………… 蝶,谢谢你曾经爱我。我仍是爱你的。 希望你平安。 脖颈上的伤口牵扯地说话做事都痛的几乎想发火………… 手下有分寸也刺入肉三分了。 却对他气不起来。 有种愧对他的内疚感…………竟是那样的想强迫他?!竟对他做出来了…………把自己曾在梦里疯狂时所想的行为居然就那样僵硬的实现了?!在丝丝作痛的伤口不停提醒着大笑着:竟如一个最卑劣的急色鬼一般去乘和知不在想强迫他?! --无法再面对他的微微涩苦让心情更加沉甸甸的。 本来是一把把这种不应该的迷恋一刀斩断的!那是个男人!那是你的兄弟、那是从小最信任的和知最心爱的人!你怎么能!怎么能做出那么卑鄙的事?!如果被和知知道了……………… 唉唉唉………… 总之一切都是头痛的问题………… 那天又是个微雨的黄昏。宏政看到了自己橱里那只成对的玛瑙盘--叶屋很喜欢那只玛瑙盘的,好象有什么时鲜的水果总是用那只剔透的盘来盛放。现在没有了……派人把这只盘包好送去。什么话都没有需要传达的,只是送给他,然后在这样的黄昏里,如果可以看到他,静静的,陪他喝一杯淡淡的茶,那已经是我的幸福了。 世子送来了一只玛瑙盘。叶屋心一动。 这是他示好的意思吧? 让使者先坐。叶屋到和知的书房去找寻那只破碎掉的玛瑙盘的碎片。记得当时沾了血,用块绸巾包了包就由小君放在这里了。 小君在找。无聊中,叶屋也开始看看橱里杂七杂八的东西。 包裹着一个小小物件的淡蓝色绸缎包。 虽是小小的一块,却隐隐约约看得见淡蓝绸缎上面用银线所绣的通体花纹………… 是……蝶?! 淡蓝的底色,上面用银线绣满了百朵穿花蝴蝶,记忆中,应该是,在北国安定下来不久后蝶新做衣服的料子………… 而那天,离别那天,她去买包子那天………… 雨很大,蝶衣服外面记得是一件深红色刺绣隐花蝴蝶的外褂。里面呢?……里面她穿了什么?就是这件吧!飞满张扬银蝶的淡蓝绸衣! 手指不停使唤的抖着……打开了那巴掌大的绸料,一个方方硬硬的东西咯着手心…… 天好象塌掉了。 天黑下来了,将世界所有的光芒压抑成了一声短促、凄绝、切齿的低呼: --蝶!-- 杀死那个为饰带而来的另一个黑道女子的时候,她手里紧紧抓着那装有赦免状的饰带--时间紧迫,自己只顾得要从她僵硬的手指间拿走那饰带,却不知道她另一只手已经扯下了自己的印盒--叶屋源四郎,那刻着家徽三只银杏叶的印盒。这个印盒,被发现尸体的官府人得到后找上门来,无奈中,自己只能去蒙面杀了那个贪得无厌的官府人。 --那是第一次与蝶交手。 一人抢去了一半装着赦免状的饰带,而印盒,也从那个官府人的尸体上找了回来。 一起逃离江户的时候,放弃了"叶屋源四郎"这个名字,放弃了作为寺田藩秘密武士的身份,放弃了一切的自己,把这只沾满了血腥的印盒送给了蝶。 --蝶用一条红丝线,将这只印盒放在装平安符的小袋里挂在胸口,从不拿下。而这个东西里面也再不装印章了,里面装的应该是………… 咔,在忽明忽暗的天光里,叶屋打开了印盒。 一缕发。 自己的长发,被她细细的在耳后剪去了29根。装在了距离她的心最近的地方…… "除非死"--她笑着说的声音,银铃般清,却如山般重的誓言:"就算死了也是我的陪葬品!" 发依旧光润,还在手中,而曾赠与的人,却死的尸骨无存! 和知!和知! 你真的……杀了她?!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和知和知! 和知! 你杀了她……杀了我的蝶!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37 宏政一个人吃了晚饭还是坐了轿子到和知那里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不安。 到了那殿的前面里面却是黑洞洞的毫无灯火。 --怎么了? 小君、长卫门都在外面。 一个人走进去。 叶屋在。 郾卧在一个窗口的席地上,微微起伏的背掩在一件很厚的外衣里………… 怎么了? 伸手揭开了那衣服。 叶屋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痛苦的喘息着,咬住了唇把哭泣的声音吞进肚子里……却是在蜷成一团恸哭着…………从来没有见过的,他在哭。他在出声的哭泣着……喘息不上来,几乎一口气无法呼吸就将死去般的、将全身都化成了悲痛的抽泣…… 心立刻被揪成了一团…… 为什么哭呢?为什么……谁会让你哭成这样?………… 和知吗? 只有他吗? 伸手,抚过他突起的背,那里的热汗和灼伤人一般的抖动立刻就烫伤了一个从来没有为什么真心的伤悲过的男人--张手,没有任何欲望,只是求求你不要再哭了的拥抱………… 求求你…… 不要哭…… 叶屋紧紧的揪住了他的衣服………… 紧紧的拥抱………… 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在我怀里。而我不能再让他哭了。 宏政只能用自己的全身全心来安慰他。哀求他。求求你,不要哭了…… "喜欢我吗?" --是梦吗?在月亮升起来那一刻,他的美丽就好象孤立在月下的绝世白杜鹃,是梦吗?他会对我说这样的话?! "想要我吗?" "想要!想要!胜于一切!"说得出口句子了!宏政只能用最笨拙的字眼来表达自己的所有:"我只要你!"为什么?神给了我这样的幸运! 月下,停滞在那清澈眸子里那阵波浪静静的流出来了……夜还没有阑,为什么,月色星光已经在你的眼里陨落了?…………伸手为他拭去,沾在指尖,竟连心尖都灼伤了!美吗?美!痛吗?痛!痛得似乎此生一切都可以奉献出来!把心就这样剖出来给他都可以! 不要痛了……到我这里来!我不会……让你流泪的! "如果,你毁了相泽藩,杀掉和知泽,我就是你的了!" 石破天惊。 和知? 和知…… 那个和知泽吗? 叶屋站了起来,将手掌心里的印盒再次紧紧攒紧…… 用所有的恨意说出了那句话。 月光里,尘世里, 竟有这样的人,这样的泪…… 想要!想要!来我怀里!如果他让你如此的痛,来我怀里! 可是……杀掉? "为什么?"宏政听到自己询问。 "我要,让他、让相泽藩!为我最爱的人陪葬!" "最爱?…………你……你不爱和知吗?" "爱?" 认识叶屋以来,他第一次放声大笑。 笑得呛咳,笑得五官扭曲,笑的锋芒毕露,笑得痛澈心肺! 撕开腰带,夹衣里,叶屋腹上一处小小的伤疤--宏政看的很清楚:那是,剖腹的伤痕! "他侮辱了我,他以我最爱的女人的性命为要挟强*了我!是的!我想自杀,连死他都不允许!我的蝶……我的女人……和知杀了她!他一直在骗我,他骗我蝶离开了我,他骗我!他早就杀了我的蝶!" --什么温柔!什么爱!什么誓言! 全是谎言谎言! 笑到最后,已经又变成了无法压抑的恸哭-- "蝶!--蝶!--" 如果杀掉和知,叶屋就是我的了…… 这种念头膨胀起来,压过了脑海所有想法。 他恨和知…… 如果这时候的一个狠心, 他就是我的了! "我答应你。" 那一天,距离德川宏政登上将军之位还有四个月零一十八天。 他许下了此生最重要最大的一个诺言。 为了他一生唯一一个用全部生命爱上的人。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38 一去长崎就是两个月,忙到几乎没什么时间写信的和知蒙荷兰商人送了一柄短的连发火枪,打算送给叶屋当礼物的。 两个月后,他回到了江户。 世子早已经派人接了货物。 秋天的风又大又冷,几乎叶子都要掉光的瑞香树下却是盛放在每家每户的菊花。一路行来,秋露沾满衣袖。这样的黄昏,叶屋肯定早早的去被窝里窝着吧?天一冷他比平常人更怕冷的。笑了,在这样的清冷傍晚,回到他身边。 殿室里冷冷清清的。 没人在。 小君和长卫门都在后面跪着。 不可能。 一定是哪里错了?! 不可能! 长卫门在哭………… "源呢?源呢?!"强作欢颜,将心里所有的惊惧压下,不会的!不会的!他不可能再离开我的!不会的! "叶大人被世子带走了!"小君哭着喊出来…… "什么?!"惊吓太大,已经超出了理解的范围…… "什么?!" 疾步冲到二条城的时候天已经完全的黑了。 为什么?世子?怎么会?世子他、怎么可能!不可能的,世子他不可能会喜欢源的……世子他、世子他!世子不是笑着说希望自己好好的待源吗?不可能!一定是哪里错了! 源他…………叶屋是宁可死、宁可杀了世子也不可能跟他走的啊?! --还是,宏政他用我来威胁源?! "你说呢?"最陌生又最熟悉的世子的脸冲着自己冷笑着: "我说,如果你不跟我走,我就毁了相泽藩、杀了和知泽!他就乖乖跟我来了!" --世子他,宏政他……从来没有用这种眼光看过自己! --那是世子对待敌人的冷笑。 张口结舌,和知知道自己到了万劫不复的穷途末路。 不能违抗世子!宏政是,宏政他几乎是将军了! 将军与大名的关系,本来就是主君与家臣。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何况,从自己还不是相泽世子的那时起,自己的一切,官职、荣耀、前途、所有的高官位尊,众人呵拥都是因为有宏政在背后! "世子……求您!什么都可以!只有他……他不行!真的,他不行!谁……什么都可以,您想要什么都可以…………还给我……还给我……" 头俯在木地板上,二条城里宽广的殿室,听的到自己快哭出来的悲泣心声! "求求您…………" 宏政站了起来。 再一次,和知重重叩下头,颤抖着,哀求他:"世子殿下!求求您……求求您!" 宏政走近来。 微笑,干燥而温和,眼睛却在瞬间变得尖利无情-- "除非--你死!" 再也没有其他的话, 宏政离开了,灯烛全部熄灭,漆黑中,沸腾的哀伤,绝望到无法置信的地步………… 源--!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39 那年的十一月三十日,第二十二代将军在浅草逝世。 将遗体迎回江户的五天内,全国三百八十三个藩的大名中,在江户参勤交代的有一百八十九位,剩下的一百九十四位大名在这五天中赶到了江户城。同时全国大赦,并从遥远的西南边垂喜界岛到最北端的天卖岛开始从十一月三十一日开始举行一个月的法事祭奠。 而京都方面,已经正式的由天皇亲笔书写了第二十三代将军即位的诏书。 二条城,正式的迎接来新的主人。 那年的初冬竟是分外的寒冷。 已经来到二条城三个月了,叶屋因为那天的剧烈情绪起伏而犯了每年秋天的呕血旧疾。昏沉沉的每天每夜郾卧,宏政只不过每天都过来看看他,亲手的喂药喂水,交望的眼神,宏政的微笑,让人安心的温柔,他的低语: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我们,并不是交易。叶屋总是这样告诉自己: 我……应该是爱上宏政了吧? 这次,真的用一种女人的心情爱上了一个男人吗? 盼望他每天的到来,在他干燥温柔的手心里感到无比的安心,知道自己完全的掌控住了这个一国之主,看着他的笑,看着他轻轻抚过自己颊的手………… 胸口里,这种温柔到快要融化的甜美就是和知口里的"爱"吗? 我爱上了宏政了。 真正的,爱上了一个男人。 而不是,被迫的"喜欢"上和知。 --心态的变化真是自己也无法掌握,和知爱我吗?不知道,因为我心里无时无刻想着蝶、蝶、蝶!而宏政,是已经习惯被男人爱的时候,爱上的男人…… 二条城里一切都等级森严到可怕。 每个在近旁服侍的人连脸都不抬起来,每天都鸦雀无声的服侍着,随时随地在近旁一唤就来,要什么连手指都不用动,一个眼神那训练有素的侍女立刻送过来。 十一月的中旬,叶屋的身体渐渐好起来。止住的呕血和着最精良的药物让这个残破身体再一次发出生命的光来。宏政本来应该是处于斋戒期,不近女色,却在叶屋好起来后每天晚上都过来和他一起睡了。 --答应了将自己给他,却在他真的赤裸裸拥抱住自己的时候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宏政的手在胸口滑动………… 宛如幼儿一般细致的肌肤,因为病而褪去了大部分毛发的躯体,那双手带着一种难于想象的温柔在细细的抚摸着……并不急躁,仅仅是抚摸着,好象印证一般细细触摸着每个微微的起伏之处。 然后那夜,宏政仅仅是抚摸着他,用身体温暖着他冰冷的四肢,叶屋舒服到昏昏欲睡,然后就那样睡去了……宏政什么也没有做的一直抱拥着他,直到天明。 每天每天都是这样,宏政让叶屋渐渐的熟悉了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气温味,也在一点一点熟悉这曾经属于别人的身体。每天每天都有新的发现,每天每天,在叶屋那闪烁的修长眸子里渐渐渐渐消逝去了陌生和惧怕。自如的拥抱,因为太珍惜了,宏政不愿意看到那双眼睛里的泪光。 从来没有过的,如此珍惜一个人的心情。 总是想,让他在自己的怀抱里,在自己的温柔里,忘记掉那个曾占据了他身体的人。 --一定可以忘记掉的! --因为叶屋,并没有爱上和知。 那么,让他爱上我好了。 宏政的妻子已经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大量的后宫姬妾不喜欢了就可以赏给身边的武士侍卫家臣旗本,而只有那个人,是生命三十年里唯一的珍惜。为什么,我不早点遇到你?看着他清澈的眼睛在自己的注视下流转,万般变化,千样哀愁…………为什么?在前三十年里为什么没有遇到你呢? 看着叶屋在自己怀里微笑了,微笑着说怎样杀掉和知,怎样毁掉相泽藩,怎样一起毁掉寺田藩…… 他连说起和知这个名字都可以带着那种微笑了…… --恨到极点却气地微笑的微笑。 一月一日新年,将第二十二代将军安葬于三河城德川家家寺。 五天后的一月五日人日,宏政将即位为第二十三代将军。 这天,是一月三日的大雪。 一月一日宏政也随送葬到三河。今天是新年来第一次和叶屋一起吃饭。 伊势龙虾,春酒,镜饼橙,新年的食物,叶屋胃口现在好多了,一起面对面静静的吃着饭,宏政时不时夹过来的剥好的虾肉,最开胃的新鲜荚豆,就在他杯子里喝了一口浸泡了梅瓣的春酒,然后在他的注视里感到颊上火热起来………… 这里是哪里?柔软的洁白席地上厚厚的被褥,面前这个年过三十却和刚刚结婚一样紧张的男人,叶屋微微笑了,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等待的手心,知道这个男人全心全意的爱着自己。 面对面的坐着,真好象是男女结婚一样的阵势………… "我这一生……真的很好笑。 是武士做不成武士,是商人做不成商人,想做一个女人的男人却连男人都做不成!" 叶屋笑着,说出来自己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的可怜。 因为只有宏政他懂吧? --"什么也不用做!男人也好女人也好,有什么要紧?!我是这个国家的主人,而你是俘虏了二条城主人的人!…………只做我的人!……" 温和却坚硬起来的手,在身体上肆无忌惮的抚摸着,带着几欲席卷一空的暴烈,宏政吞食着他的脖颈,咬上勃勃跃动的起伏血脉,听着他全身一声叹息一般的颤动……忘记掉那个人!他的触摸痕迹在这几个月里早已经在身体上消失无踪了,他的一切已经被淡忘,只剩下了为蝶的一腔悲恨!宏政喜欢咬人,宏政几乎在每个用手到达的地方都用唇与牙齿再摸索一遍--好痛!在他狠狠咬上胸口突起时全身都好象要裂开了……可是那是一种完全不同的痛苦……………… 身体上的痛苦,却能感觉到静静的静静的冷淡………… --和和知在一起的时候是从心口刺到指尖的痛苦,无时无刻的,痛苦,弥漫在全身,即使在他的手里口里达到了肉体的顶峰,可是心好苦。 至于和生命里第二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放弃了一切般的放松了身体,心却游离在冰冷的空气中一般寂寞着,嘲笑着,冷冷的看着这个淫猥的肉体和那个男人缠在一起的丑陋………… 但是脸上在微微笑着,在宏政每一个触摸揉搓中发出一种丑陋的喘息声…… 渐渐揉到了下半身的手和舌,焦躁而吞噬的在肌肤上滑动--这个男人是这个国家的主人,这个男人却在用他的唇取悦我……饱涨起来的欲望顺着宏政要求自如的爆发着好几个月积存的热望……然后宏政俯了上来,紧紧的一个拥抱,执着到强硬固执的狂妄视线…… 唇被狠狠的撕咬,舌也互相的缠绕,冲入身体的陌生的器官带着更深一层的狂妄霸气…… 泛起了颤抖的身体开始变得赤红,然后是一层一层从内部升起的战栗--叶屋在身下颤抖着,紧紧闭起来的眼角不停的渗出了晶亮的泪珠,低低喘息和饮泣般的呻吟从喉里一点一点被逼了出来,然后宏政用强硬的指尖扳住他的颊,迫使他睁开那双清水双眸--绚烂的泪水浮在一层最美丽的痛苦之上………… --没有喝几杯酒,却已经醉死在了这汪秋水里………… 悲哀,无奈,最深的痛苦混含着死也不愿承认的肉体的欢愉…… 最美丽的,深深搅动了自己心里所有的温柔所有的悲伤所有的黑暗和所有的光明的一面--我会温柔的对你的,因为在你的眼里我看到了世上最深的悲哀,而因为那悲哀的黑暗使我想起了我生命的苍白,而体味着你的黑暗的悲伤的同时,我却这么这么地想用我的光明来挽你入怀………… 永远永远的,让你不再这样的悲伤。 却知道这样的悲伤是我在你身上最深的爱恋。 矛盾,却如此和谐的统一在同一个人身上,如果可以,我不想再放开你的手! "从今天开始,你是我的了!" 是誓言吗? 却象是命令。 是命令吗? 却象是哀求。 叶屋张开了眼睛,祈求着最后的疯狂,如死去一般在他的疯狂里追求着最后的顶峰…… 一阵一阵的撞击,体内一定有什么在毁坏掉了…… 眼泪流的已经无所适从,手臂伸出去只拥得住这个男人宽阔坚实的肩背--汗湿的微潮,跃动的所有肌肉,全心全意追求那最后的一波快乐…… 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想不到的时候是最快乐的。 空茫一片,微怔的好象在刹那死去的空白………… 震颤着, 什么也不用想。 真好。 什么也不用想。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40 一月初五人日。 第二十三代征夷大将军德川宏政在江户二条城正殿接过天皇诏书,正式即位为这个国家的统治者。 德川宏政,第二十二代征夷大将军嫡长子,三河大名,时年三十五岁。 那年,年号改为宽久元年。 庆祝将军登位,二条城那夜要敲一夜的太鼓。 所有大名都必须出席的完全由男子来敲的男太鼓盛宴,从月亮东升的那刻起,响彻云霄的鼓声要持续到第二天第一缕阳光照亮二条城的清露之晨。 夜幕降临,篝火四燃,春寒侵人的二条城,坐满了整个国家所有的统治者却静悄悄不闻声响,所有人屏息以待。 正殿的正座是将军之位,右侧是将军正妻之位,左侧理应为将军之母之位,宏政的母亲,上任将军正妻早已过逝,本来应该不设的座位上却是一个青衣的男子--就是那位传言中新将军宠到艳冠后宫的男人吧……男人,是真的男人,大约和将军差不多年纪,微皱着眉,拥着上好的白裘冷冷坐着的男人。 轻轻颌首,太鼓的第一声终于响起。 在这样的寒天里只着着兜裆布的壮年男子,阔大到比一个人还长的太鼓,用最阳刚的走马令敲出来的隆隆鼓声如同春雷,揭开了一夜太鼓的序幕。边缘开始的轻轻雷动,点点的手肘回折的间或重击,直到两条臂在鼓面上自如舞动…………执着的每一次宣告:新的主人已经降临。 --听着它,心和血脉一起勃勃跃动……可是只限在这个残破的身体里的一切热望只能喝光杯中烈如火清如泉的酒液,在一刻,似乎又是一个男人了…… 和知自然也是来了的。 看过来的视线,瘦削下去的颊,撕扯一般的眼神………… 那焦躁的狂乱的眼神就是你最重要的东西被人夺走的惶恐吗? 痛苦吗? --如果你痛,我的蝶将会笑…… 我要你,尝到失去一切的痛苦! --失去最珍视的东西的痛苦痛苦吗? ……就象我,被你毁掉的曾经拥有的幸福…………我的蝶,我的平静的日子,我的,在你的怀里被欺骗着那些日子………… 大笑。 狂笑。 笑到涩到无法再饮下杯中的酒。 怔怔的,就那么和那个人的痛苦视线相缠………… 千万年,千万载, 那些日子,如果你的欺骗没有被我发现,我活在一种被蒙蔽的无知平静中…… 能说是幸福吗? 不知道。只是…… --好象还能听的到和知笑的声音心跳的声音呼吸的味道………… 一切都象是在发生在昨天。 宏政的手过来装做不在意地轻轻触了一下叶屋的指尖。 俘虏了的另一个男人……好象随时随地碰触一下才会觉得安心的男人居然已经是这个国家的统治者了……为什么呢?叶屋眯起了眼睛,看着宏政的一个微笑,宏政在低声的问:冷吗?累吗?然后指尖的一个触碰,他就已经满足………… "冷吗?累吗?" 宏政将自己的酒杯里的暖酒递过去,碰触一下他的冰冷指尖,随时随地想触摸他一下以证明我的拥有--不是做戏,心中胸口焦灼的妒意…… --只不过是看到了和知,看到了和知在看叶屋,那胸口的撕痛就开始燃烧…… 夜渐阑,一字排开的七只小太鼓,中间的声响为最清脆,依次两边雁翅排开的小太鼓声响渐次低沉,然后在一阵春雨般的合鸣中七只鼓一起奏响…………哗哗的低沉声里,最边两个最低的鼓手开始变换手势,突起如断章的异声在合鸣的沙沙声中带起一股焕发的神采…… 然后是最中间的鼓带头变奏…… 然后是次边的鼓合上来…… 然后七只鼓以不同的声响、相同的节奏轮起了强壮的双臂在飞舞的汗水里奏起春雷不断的乐章! 出神的听着,然后在一抹微雪里仿佛神智已经飞在了空里,在鼓声里飞散了一切心智…… 很冷。 看了宏政一眼,他点头,近旁的侍女过来扶着他起身,宏政在眼角的余光里看着和知也起身退席…… 哼。 用鼻子哼了一声,端起酒杯,看着已经开始的彩扇剑舞,和着九州来的鼓手的太平鼓声,尺八箫的低鸣…… 一切尽在掌握中吗? 不…… 唯一难于把握的就是叶屋的那颗心啊…………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41 自从五个月前和知去九州就再也没有见过的那张脸…… 然后在一个角落里,黑暗里,相视,竭力在微光里看清彼此的脸…… "源--!" 望住了最爱的人的眼睛好象在焚烧着的灵魂…… 什么都不想在乎,时间久得已经焦躁到无法忍耐,和知只是轻触了一下他的指尖,刹那间流过来的温度热,让整个人变得狂躁起来--握住了他的手,扯住他的身体将之压伏到自己的双臂之间…… 吞食般要求他喘息在自己的呼吸可闻之处………… 满溢的思恋,烧灼尽的身与心的痛苦…… "源!" "源!" 没有什么表情起伏的叶屋让和知更加恐惧…………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一定会想办法的!源……求求你……再忍一点时间……真的!只要一点时间!" "办法?你有什么办法?"叶屋猛的恼怒起来,直冲喉头的话不假思索也不假情感甚至好象是直接从压抑的胸口里喷发出来的--冰封的眸子刺进和知的眼睛里-- "除非杀了他……" "是--"和知无畏的看向他的眼睛,再一次,伸出自己的手,肯定的,永远不放弃的! "杀了他……宏政一死,没有人会再注意你……我们就回相泽去,永远,永远都不再分开!" 又一次,拥抱和依偎…… 最后一次,贴近和知的呼吸了吧? 没有想象中的笑意,叶屋微启的唇上传来那个人温热味道…… 被他环抱着,迎来最后一次的吻。 回到宴席上,宏政立刻握住了他的手。 为什么?这样微怔的冰封了你的眼睛…………他说了什么?他是否在你的身上留下了什么样的痕迹?什么都想问,叶屋却弯起了嘴角,转向了微亮的天空,再看了看一直在低低飞舞的微雪,再一次开始的三面太鼓的合奏里清亮地响起了急促的短笛声,叶屋轻轻的笑了,没有看任何人,然后说了一句话: "在北国,这样的雪叫风花…………" 一夜的太鼓声里,迎接来了每个人不同的命运。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42 第二天夜晚的时候宏政强硬的一再要求着他的身体,一遍一遍的质问他和和知的对话:他抱了你吗?他亲了你吗?他有没有摸你这里?他摸了你哪里?告诉我!………… 应付他索求的叶屋平静着一张脸。 唇上若有若无的低笑,直至他在一波浪潮来临的痛楚里大叫出声-- 然后他开始笑了,放浪的,蜷起的腿缠上宏政的身体,仰面撕扯锦屏的手狂乱的扯破了那锈金的友禅山水……再一次,宏政埋首在他苍白的颈窝里,呼吸他的气喘和汗水,咬噬着,执着的扳开他的眼睛吸吮所有的泪水-- 进入他紧窒的体内,火热和贪婪的绵软立刻缠绕上来…… 然后男人的本能却只想破坏! 恨不得在每一次的深入时将他的柔软完全的破坏掉,却索求着他唇上的每一次颤抖,想用尽自己最深的温柔来宠惜他也想用尽自己最刚硬的一面来保护他--却不知道俘虏他的心应该用什么样的方法什么样的自己?! --如果剖开他的心,挖出来,如果这样就可以知道他的心的流向的话,现在,在我身下的苍晰胸膛里那颗心唾手可得!挖出来,看看你心的颜色……挖出来,然后永远的属于我! 身体上的撕缠,再怎么疯狂总有结束的那一刻。 无论相交的时候贴的如何之近,所有的火焰完全燃尽的那一刻终究要到来…… 再不想放手,再怎么想相拥,在叶屋的微笑完全散尽的刹那,那种难以言喻的空洞感总是袭上宏政的心头--他在这里,可是他的心在这里吗?为什么,一想起叶屋的时候,总是想到人生不得不死的现实?! --似乎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件事,可是一想起叶屋,那种空虚恐慌万事休矣的好象死的恐惧就袭上心头?! 活着,却知道是一步步走向死亡的完全寂灭。 握在手里,却明明知道如朝露一般完全无法掌控。 现在在我手里的是生命和他,这两样东西却完全的无法象其他事一样为所欲为,顺我心意…… 死的恐惧和完全握不住他的空茫, 一样的东西一样的感觉。 伸出手,想最少握住一样。 鼻端掠过一丝记忆中的味道。 殿门那端…… 抬起头,坐起刚刚尽情欢愉的时候使用过的身体,酸软完全不属于自己的肌肉骨头关节…… 信手披上一件旁边放的单衣,直直的,叶屋摇坠着走向那扇门,那记忆里所有迷乱的香的深渊-- 推开门,刹那,千树白梅幽灵般随着雪舞动在寂静的暗夜里! 宏政也坐起了身,看着他一步步,赤着脚走下廊去,走在了千树盛放白梅万倾铺天大雪的漆黑与绚烂白光中………… 所有的梅都在开放,吐着微红的蕊,肆意张开最娇嫩的白体,迎接着它最爱的精灵:雪花。 梅绚如雪,雪落如花。 香侵澈骨,冷若魂死。 天地为之仰止,日月为之掩辉………… 所有的所有的,花香雪落就在眼里身上唇间…… --心里却痛苦的想起了那个夜里,他揉碎在胸上的那捧白瓣! 煞白的胸上肌肤染上了激情的红……妖冶的烈了数倍的香气…… 那样清朗的白梅參杂了那样剧烈情欲的灼烈,禁忌的刺激把两个人一起撕缠着堕到无穷无尽的香与罪中去…… 好象现在,现在身体上袒露的每一个毛孔都还在呼吸着那刻入骨髓的梅香…… --那双手揉在肌肤上的战栗…… --"我爱你!" --"看清楚!是我!我比她还要爱你!我比世上任何人都要爱你!" 什么是爱? 和知!告诉我! 你爱我吗?你连将军都敢杀,你对我的爱已经到了连命都不要的地步吗? 我呢…………………… 我有……爱……吗? 我爱谁? 宏政? 不! 他可以给我这千树白梅,他可以给我比正妻更高的地位和尊重,他可以给我一切…… --而我刻到骨髓里的却是和知揉碎在我胸上的那一捧白瓣,沁入心脾的是和知双手的抚摸,如雷贯耳的是和知反复呓语的"爱"! 源-- 谁在叫? 倏然回首,记忆里如海涛如巨浪,为他心酸为他的爱语痛苦为他第一次落泪的记忆! 和知…… 和知…… 叫他,没有任何回答…… 举手,抱所有的梅香雪寒入怀…… 胸口却永远为他揉入我骨的那捧白梅恸哭-- 没有泪的,想起了那个人心伤恸哭。 为蝶,我还哭得出眼泪来。 为和知,为什么心这么苦却没有一颗泪水?为什么?为什么? 恨是什么? 爱又是什么?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43 宏政坐在廊沿,看着他喜爱这些白梅而迷醉的身影在雪寒梅冷的夜色里走了回来-- 用胸口的热,将他拥入怀。 鼻前传来他的味道和香雪的寒…… 为什么颤抖? --冷吗?痛吗? 你哪里都不用去,在我怀里就可以忘记一切风雨…… --梅是我的! 他可以给你白梅十瓶,我可以给你千树繁花与一天飞雪! 只要你喜欢,一切都可以。 叶屋在他怀里抬起了头。 干净透明的眸里好象没了一切哀切,清亮澈骨的流水里有着决绝的放弃! --什么都放弃了吧!什么都放弃掉! 宏政已经醉死在了他的眸里-- 清亮的眼就是那天上缺席的星月,梅香已经化在了他的骨里,口唇开启的微动就是神鬼的咒语…… "你爱我吗?" "爱。" "愿意为我做一切事吗?" "愿意。" --神啊!他就是你派来给我的蛊毒吗?既是毒药,又为什么我竟心甘情愿、甘之若饴?! 叶屋在他怀里转了个身,望向那浸在骨里的千树白梅,万里雪飞, 一字一字地说了出来: "给我铲平这千树白梅!" 那个新年的一月初七,飘飞的大雪从昨夜一直摇坠了整个白昼。 一天, 新任将军宏政将江户城二条城的传奇,拥有千树绝种白梅的百亩梅园铲平了。 谁说的? 成就了唐玄宗和杨贵妃的千古绝唱的爱情,千倾梅花死得其所…… 又是谁说的? 真的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曾经以为重要的东西其实什么都不重要了………… 我知道了,和知。 因为我正爱着。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44 第二十三代将军德川宏政即位后的第二个月,就下令查办寺田藩的走私案件。 举国震惊。 所有人都想要的寺田藩走私的最大证据--赦免状,其实并没有带出江户。 叶屋和蝶将它藏在了第一次初遇的神社牌坊下。 这份为寺田藩、影十手、黑道、官府人共同争夺的东西终于来到了它最不应该来到的最可怕的地方:将军本人的手里。 作出撤藩命令并从藩主本桥家大名到寺田藩在各地的代领商家全部问罪的决定是在那年的四月,短短的两个月,查出的罪证堆积如山。将军做了最严厉的处分--宏政雷厉风行毫不留情的做法,三位老中都噤若寒蝉。血雨腥风人头如山,在四月最末,处死了寺田藩主本桥家全族。 五月十九日,是将军正妻的寿辰。 我姓小野,今年已经二十五岁,进二条城已经十六年,一直服侍以前的世子现在的将军千岁。自从殿下把那个男人接回二条城,就是我一直在近旁服侍。 虚弱却时不时有着锋利痛楚的凄利眼神的男人,是殿下的男宠。 五月十九日那天清晨。 殿下寝台有了动静的时候,我刚刚梳洗完,看向门外竟下起了漫天大雾。 花木葱笼的庭院和清冷起来的空气,侍女们纷纷起身的时候还在互相传告:今天一定很热闹!我膝行到寝殿里,正好殿下轻轻拍了拍手唤人--捧了新茶掂起脚尖走到寝台边,垂下头去将茶奉上。 --那个人还一直合着眼睡在殿下的臂上。 殿下就那么拥着他半欠起身端过去茶杯……还是把他弄醒了…… 微皱起那尖挺的眉,修长的眸张开了一线却又怕光似的恼怒着扭了扭脸,再度偎向殿下温暖的怀……殿下轻声呵问着:再睡一会儿……然后将他放在了枕上,唤我拿衣服。 抬起头去寝台的角落里拿衣服的时候,殿下正为他盖上被子--褥上是整齐的,好象仅仅是相拥在一起入睡的样子………… 一路走去浴室的路上,将军不断的重复着每天都要说一遍的叮嘱:要让他按时吃药不能着凉劝他多吃一点看他不舒服就去唤医师来如果看他闷就去叫协庄左卫门来说笑话……几乎已经背过。 嗯嗯是是明白了您放心…… 重复的谨慎回答是让主人放心的最好应答。 他一直睡到近午才起来。 吃了药好象一直反胃一般艰难的咽着早饭。将精致的小菜拿到他面前劝说着再多吃一些--他那时时蹙起眉若有所思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他只比殿下小两岁,眼神里是让所有的人都心生怜惜的迷茫和痛苦……他是将军的男宠没错,在整个二条城里他是将军最珍视的人。 --可是,他的眼神却一直一直是那样看了心痛的痛苦。 今天是将军正妻的寿辰。将军今天一天都不会过来了。 大肆的庆贺和送礼从前几天就开始了,今天要在夫人那边开一天的宴席。 因为有鼓乐和能乐、狂言、歌舞伎的表演,所有的年轻侍卫、侍女都很想去看。 --他在午后就淡淡的吩咐:不用留在这里,你们都去吧。 我和三个年长的侍女留了下来伺候。 不知道殿下今夜会过来吗? 直到傍晚的暮色四合,他都一直倚在西边的廊下一个人坐着。看着庭里的白沙流水吗?时不时又仰望青空的侧脸挂着一种深深思索的深沉。 除了为他送茶,加衣,我没有去打扰他。 晚饭送来的时候,一同送来的进奉的新鲜梅子装在一只绘了淡紫铃兰的新碟里--他注视了一会儿,叫我先出去。 看他好象很有兴趣的样子,我把送晚饭来的人叫了来问清楚,然后在送茶去的时候禀告了他: "听说这碟梅子是相泽世子供奉的。" "是吗?"他淡淡的回应,好象已经失去了兴趣。 入夜很早他就睡了。 陆续回来的侍卫和侍女也都安寝了。那夜,将军是留宿在夫人那里。 睡在寝室的门边,梦里好象听到了失火一般的嘶喊尖叫声--唬地坐去身来,发现那并不是梦厣! --夫人所住的殿落就在这正殿的左近,并不是失火,而是无数把火把照亮了半个天空! 叫嚷声和刀剑相撞的金铁声好象一阵阵的鼓声清晰的在这漏夜中传了过来…… 一身冷汗。 --怎么会事? 将军殿下出事了吗? 爬起身来,值夜的侍卫还睡在殿外,他也没有带长刀,必须到院门处的值夜武士那里报告才行! 刚走了两步,那个人拍手叫人的声音就穿过了薄薄的纸门-- 停下脚步,我先跪下打开了纸门:您醒来了? "你进来。"冷冷的声音,好象醒来很久了。 我将廊下的小提灯拿在了手里进到了寝殿。 乌牙牙的半明半灭里,寝台的帐子早已揭开, --有个人! 没看错!我提高了手里的灯-- 寝台边沿的黑暗里,一个男人站在那里。 而那个叫叶屋的将军的男宠,半坐在我亲手铺好的被褥间。 "谁?!" 声听得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45 "小野,是我。" 宏政出声制止了那个侍女的颤抖询问。 那侍女松了一口气的走近来,先叩首行礼。 宏政坐到寝台里为叶屋披上外衣,微笑着,问他: "不过去看看吗?" 叶屋伸出了右手,眼锋凝在了他腰间的刀上。 宏政压伸指一压那还留着被中温暖的手,干燥温和的笑着用眼神让他放心。 悄没声息的走到那侍女背后,用短刀直接捅进她的心口位置--没有一声低呼的死尸沉重的落在了地上。 "她知道和知送消息来了,又看到了你,留不得。"叶屋平静至极的声音好象带着一丝略略紧张的僵硬。宏政用丝帕拭了手走近他,研究也似的拥紧他凝视了一阵-- 摇晃着的眼神…… 你是在后悔了吗? 你是在后悔选了我而杀了和知吗? --不! 源! 我怎么能让你有后悔的余地! 咚咚咚,侍卫跑来的脚步声。 唰--殿门被拉开,身上染了血的旗本武士小杉轨在门外: "殿下!已经生擒了刺客!" 五月十九日。 有五名刺客潜入二条城谋刺将军。 被生擒的刺客中赫然有相泽世子和知泽。 --寺田藩与相泽藩合谋走私! --相泽世子利用将军世子的信任与寺田藩合谋走私!在寺田藩败露后,大逆不道想谋刺将军! 五天后, 相泽藩大名于相泽主城池田城剖腹谢罪。 相泽藩撤藩,家臣族人一一问罪。 相泽世子和知泽下狱,死罪。 叶屋好象不是那样开心的样子………… 宏政履行了自己的诺言,也没见他有多开心,更没见他露出一丝笑容,总是更加严重的迷惘。 看着什么,眼神却游离在遥远的地方。 看着自己,眸子里空洞洞的。 扳着他的脸,连一丝敷衍的笑容也没有了。 生气和那天计划一切时的凌厉全从他好象被抽空的空洞眼神里消失了………… 生气起来,不顾他的抗议,用从来没有的强横硬扯着他来到了死囚牢。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46 死罪的死囚当然是不分昼夜地用木枷和铁镣锁在墙上的。 被宏政一把推进自己疯狂的想着却极度害怕的地方里……叶屋几乎颤抖的迈不开步子…… 那是个人形吗? 那是和知吗? 头发好象完全被血粘住了,蓬乱却污脏地缕缕粘在脸上、颈上…… 身上破碎的衣服和一道道鞭打的痕迹一起被血凝固…… 手足在铁镣中磨破出血…… 连脸,都是好象已然死去一般低垂…… 涌上来的,一波波潮水般的苦楚、心碎、无法呼吸的苦涩…… 我不想看见! 为什么不杀死他! 为什么不只告诉我一个:他已经死了的消息! 为什么………… 为什么?! --要让我想起记忆里那个有温和笑容的青年? 总是笑着,接近我的蝶…… 然后是痛苦的、执着的呼喊着"和我走好吗?"的疯狂的人…… 认真的脸:"希望我能永远的保护你、拥有你,希望你能对我真心的笑,希望这一生我都不会让你受任何痛苦…………" 微笑着,自从相识以来却带上一丝苦涩的微笑,却能因为一个轻触而忽然笑的一脸灿烂、让人想起那些北国的日子的人! 和知。 和知。 和知! 不对!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想要的……是要他死吗? 是的!和知你怎么不直接去死呢? 为什么……要这样的出现在我面前! 可是,嘴唇里、舌尖上、胸腔里、血脉中、几乎炸开的脑子里……反复呻吟那个名字的声音却越来越响亮、血脉鼓动般在整个身体里震颤着、大叫着: --不对!不对!不对! 我要的不是这样! 我想要他死。我想要他为我的蝶偿命。 我也想要他再一次对我微笑,再一次凝视着我! 睁开眼睛,再唤我源,再告诉我你爱我…… 告诉我,什么是爱?什么是你对我的爱? 触到了他的颊,惊醒了他的梦,混浊血丝的眼睛却在缠上自己的视线的刹那涌上一抹苦笑、一丝哀伤…… "源……"声音好象破了一般沙哑…… "和知……"终于可以叫出声来,感到泪滚过颊的剧痛…… "不要哭……"和知闭了一下眼皮,再次看着他:"源……" "和知……和知……"哭了出来,好冷的地方……和知……为什么,我们在这里?我们不是应该一直在一起吗?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回相泽去,看明年的铃兰花吗?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却在这里?! "和知!你死的一点都不甘心对吧?"一个声音响起,叶屋猛地回头--宏政挂着干燥的笑眼神却是被激怒的狮子。大步踏过来,手硬的象冰--一把就把叶屋拽到自己身边来-- "告诉你!我知道你的计划,我抓你抓的顺理成章!不费吹灰之力!都是他告诉我的……是叶屋他主动跟着我走的,是他帮我设计杀了你、毁了相泽藩!全是他!他要你死!" 叶屋一直在哭…… 宏政一直在大笑着大声的说着…… "你杀了她的女人对不对?他当然要杀了你报仇了!告诉他!告诉他是你提出交换条件用你的身体换他去死!" 把颤抖的叶屋拉到僵硬的和知面前,逼他睁开眼睛看着眼神已经碎了的和知,叶屋扭过脸,哽咽无法自主地流着泪,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对的,和知,生气啊……你对他生气啊!你对他怒吼啊!你恨他啊! --然后,他就是我的了…… 和知直直的盯着叶屋的泪眼…… 一直一直看着。 却没有一个字吐出口来。 没有辩白,也没有解释,更没有被背叛的愤怒。 和知只是静默着,什么话都没有说。 对峙的是叶屋和和知,却好象是宏政在和和知撕打一样…… 直到叶屋受不了的昏迷过去……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47 昏迷和停滞不前的时间的黑暗中,温和的体温包围着……而想动一下指头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所有全都是酸痛和麻痹的…… 伤…… 那受过几乎致死的伤的身体总是让蝶操心呢……然后是那个人拭去唇边干涸血迹的眼光……那是在回到这个江户的时候吧……然后那伤再也没有严重的发作过了…… 不是肉体上的伤,却为什么痛的恨不得死去? 心里究竟要的是什么?为什么连自己都解释不了自己的心?混乱不堪,没有一丝出路。 --刚刚那种突然冒出来的,想瞬间逃离一切,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想法现在想起来已是欲吐的恶心……明明是自己要的结果,却在问和知:为什么我们在这里? 逃避的自己,逃避一切,却逃避不开他眼睛的片片碎裂…… 什么都没有了,这一生果然是如此可笑…… 握在手上的东西,不得不一样一样的放弃! 武士的身份,寺田藩的忠诚,死也不曾暝目的妻子丽,放弃了一切跟自己走的蝶,然后是男人的自尊,男人的身份……和知……和知……放弃了和知的怀抱!然后……陷他到死亡的边缘! 现在,生命里最深的痛已经来临…… 撕心裂肺,如果将心剖出来就可以减轻这种无法呼吸的痛的话,现在就给我一把刀吧! 和知,和知,和知! 和知……………… 睁开眼睛,宏政的怀抱。 那张自我自负曾经高高在上曾经带着不在乎一切的挥洒的脸却黯然失色了…… 这个高大干燥的男人的眼睛也透出了回映着我的痛的情伤! 伸出手,被他紧紧的捉住……抵在他为了我而苍茫的颊上摩裟…… 闭上眼睛,那一刻的黑暗来临…… 是啊, 在黑暗降临的时刻,在永远的虚无包围的时刻,渐渐被吞噬的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我忽然想起的人是谁? 想起了我也正在被他想起着…… 你在我的心里啊,不曾被一刻遗忘! 我在你的心里呢?你可曾忘记过我? 和知………… 和知! 宏政看着他再一次睁开了眼睛…… 没有了那些剧烈起伏的情绪,他竟这样的平静下来了。 平静和缓的眸子宛如秋高气爽时候的秋水……宛如那个初遇的秋天里,碧水红叶掩映下的深渊……竟是那双最初刻在心上铭在骨里的深深静静的无色的水渊! 为什么你不哭呢?为什么你不埋怨我呢?为什么,不为你心里那永远忘不掉的和知哭呢?! 为什么,你的眼睛恢复到了那样的平静里? 慌乱的,宏政紧紧的抱紧了他,狂乱的咬上他无色干枯的唇…… 撕开的衣服里,就在这敞开了门的空荡荡大殿上暴露出他泛着珠光的肌肤…… 叶屋没有什么拒绝的言语,仰起的眼睛里,几案上一枝晚到的白杜鹃寂廖的轻轻坠落了一瓣……厚质的白瓣,坚强的活着的象征……而身上这个充满了绝望的男人……宏政……叶屋轻轻抬起了头,伸手抚摸上他的发……宏政猛的抬头-- --你选了我吗?那种异样的平静是你放弃了和知的决心吗? 眼眶热了。 宏政感到了寒冷一般哭了出来…… 然后紧紧的无言的抱紧了叶屋………… 勘破了一切后的红尘不过是一个又一个的可怜人罢了。 而现在,我也终将不再迷惘逃避。 那些痛苦的浪尖上沸腾的苦楚心碎突然间消逝在即将来临的虚无中…… 而我已经平静。 就象那海。 在最澎湃时, 没有了浪只剩了惊天动地的-- 寂寞。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48 "明天他就要被处死。" "那让我亲手去杀了他。" 叶屋静静的提出这个要求。 宏政答应了。 清晨的二条城,日东升,月西沉。 藤花已然绽放而所有的白梅已然化泥。 叶屋穿上了常穿的青衣,梳整齐了发,甚至挂上了一丝微笑。 --站在明亮的晨光里的他,连那总是含愁带怨的眸里也微笑起来,使那给人以冷酷无情又俊俏无比的尖利下颌也柔和了……放在怀里的短刀,他要亲手了结和知的生命。 "我陪你去。"宏政突然的不放心起来--虽然昨夜他温柔的依偎在自己怀里,虽然他带着那前所未有的温和依恋眼神看着自己,虽然他说必须和和知有个了结…… --可是可是!心头上这揣揣的不安还在跃动着…… "好啊。"叶屋淡淡的答应了。 叶屋走进了死囚牢。 依他的要求,宏政站在遥远的好几重门外。 一道一道关上牢门,所有的看守的人都退去了。 叶屋站在了和知面前。 从乱发中捧出了他的脸--那个有着光辉温和微笑年轻人的脸上充满了血的痕迹却没有任何的泪痕。 "和知…………"轻声的呼唤,叶屋从来没有这样的叫过他的名字…… "和知,我来了,看看我好吗?" "和知…………" 张开眼睛,和知毫不动摇的看进他的眼中-- 叶屋没有再哭,叶屋甚至在微笑。 叶屋只是用自己最暖的声音问出了那个心尖上最后一个环绕的问题: "和知,你杀了蝶是不是?" 和知微笑了。 "杀了,又如何?" 叶屋从怀里拿出了那把刀--抵上和知的胸口,刀尖刺破了心口,流出了他的热血…… "和知,"叶屋的眼睛一直一直深深的望着他的眼睛,记得我的笑吧!记得我,记得我!虽然笑着,声音却在颤抖:"和知,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胜过爱蝶……告诉我,这种战胜了蝶的爱的喜欢是什么?" 刀尖一点一点的抵进…… "我爱你……"和知低吟一般吐了一口气,那声爱语就好象在依偎的日子里一句耳鬓厮磨的低诉…… "我也爱你……"叶屋将最后一颗泪流在了他颊上:"马上……我们一起走……" 血缓缓流出,刺痛,却没有到达心脏的也没有此刻的心痛更痛! 和知看住了他,听到了此生无悔的一句话就足以让我在黑暗中期盼来世了! "源……蝶她没有死……" 和知的一句话似乎还没有唤醒已迷恋上他鲜血冒出来的梦境的叶屋…… 然后, 叶屋的手停住了。 "我再见到蝶,是那年的七夕。在江户。" "蝶--" 和知叫住了她的同时按上了腰里的刀。 寂静无人的小巷,只有七夕那如勾的上弦月挂在两个人之间。 蝶脸上满布了光亮的泪痕………… 和知放松了手,却仍是戒备着。 "我不会把他还给你的!" 蝶笑了。一边不停的流泪一边笑着。 她伸手入怀--和知立刻弹出一截刀锋--她的掌心却是个小小的印盒-- "我不能,让他笑的那样开心……他却在你的怀里,有了那样的笑容!" 决绝的,蝶撕下了外衣的一角,将那个印盒给了和知。 --告诉他我已经死了。 "蝶!" 和知再一次叫住了她。 却是走近了她,看着她,抱歉我却不能对你说抱歉,但是…… "蝶……告诉我你和他的故事好么?" "我从来没有问过你过去在江户是做什么的,我从来没有问过你和寺田藩的纠葛,我从来没有问过你的刀法是哪里学来的……因为我早已经知道了……全是蝶她告诉我的。"和知以这句话做为结束。 --看着再次抖颤的叶屋,笑着:"我没杀她……我也知道你心里一直一直很介意这件事!可是这些都不重要了。源,我只*自己,你还是会爱我的……这样就行了,这样就足够了!" 是啊…… 拘泥于过去的我,伤痛着已然逝去的过往的我,过往和现在总是含混不清的我! --是这样的我把你和我陷到了这样的地步! 可是,为什么你还能这样的对着这样的我说出"爱"呢? 这样的我!这样的我! 泪再一次滑下,决绝的再放弃一次吧! *上他的身体,将脸依在他肩膀上,亲吻他干涩却是记忆中最甜蜜的唇………… 和知也挣扎在铁镣中亲吻此生最爱人的唇,最后一次了吧?源!一刀捅进我的心里吧!然后,来世再见。 叶屋解开了腰带,将那个象征自己男人的部分握在手心-- --微笑着,刀光上扬,血溅五步-- "来世我不愿再做男人了……泽……"第一次,唤出和知的名字,血色迅速消逝的脸倚在和知的颈边,刀刃横在了自己的颈上-- "再爱我……泽……一定要再爱我……来世,一定可以相守……一定……" "不……先杀了我!源!"和知看着他一分一分切割开那纤白的颈项,血一股一股涌流在自己那以为没有了任何感觉的肌肤上…………不!不!你怎么能让我看着你死去!不--! 你好残忍。源。 你对自己残忍,对爱你的人残忍,你甚至对你爱的人也这样残忍!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49 "宏政--!宏政--!" 那个本来应该死掉的人却在一大片血洇开的时候凄厉的大叫起来………… 然后一直紧紧*着他,似乎在说什么的叶屋的身体软软的、断了支撑的偶人一般,在宏政紧绷的心弦断裂的巨响中倒了下来…… "源--!" 切断的器官,自杀的颈伤,恬静的微笑,甚至那双眼睛也安安静静的闭上了…… "不……不!"宏政在一片血泊中不敢去触摸他…… --你……你过分! 你,你……你居然选择这样! 你…… 心溃迸了。宏政在那刹那开始痛恨这个名叫叶屋的残忍的生物! 然后和知在铁镣里挣扎的声响震醒了他…… 手脚上的皮磨破了,血和泪在他的脸上纵横…… "源……" 你们想死在一起吗? 看着和知胸口上那还在泊泊流血的伤口,他那已然魂死的空洞眼神…… 宏政拾起了地上的刀,割开了和知的铁镣…… 和知立刻扑向那具冰冷的残忍物体…… 没有痛哭的声音。 静静的,将脸埋在那几乎断掉的颈子间…… 铛--宏政把手里的刀扔在了和知身边。 而和知没有任何迟疑的,贯穿了自己的颈项。 血腥的味道,浸透了整个人整个心。 想必在这一生里,无时无刻都可以嗅到这种刻骨铭心的血腥味吧? 一个是我这生爱上的唯一一个人,一个是我前三十三前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他们的血腥味,将陪伴我的生我的死。 宏政伸出手,触摸着叶屋的颊………… --你们想死在一起吗? --你们想死在一起,来生也一起吗? 你们想这样的抛弃我,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抛弃我了吗? 妄想! 叶屋, 你对我最后的温柔只是怜悯吗? 一个可怜的爱上了你而不被你爱上的人。 我却不能答应。 德川家第二十三代将军德川宏政于宽永十一年五月二十三日在江户因病去世。 享年四十五岁。 五月三十一日,德川宏政下葬在三河城德川家家寺。 棺木里,将军的身边依遗嘱放上了他十年来片刻不离身的一只黑瓷矮罐。 据说, 那是十年前去世的,将军那生唯一情动爱恸的人的骨灰。 死, 是一种告别。 对这世上,我所留恋过的一切的最后的告别。 而用尽生命来爱的那个人的眼光却是我连死都无法告别的东西…… 来世, 我将与你生生世世纠缠。 告诉我, 那一世里, 你最爱谁?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尾声 公元二00一年的东京。 那是个开学的四月,樱花遍开的东大里有株活了二百多年的绯夜樱。 和知泽,由北海道考了东大的一年级新生,也跑向那颗久已闻名的绯夜樱。 扬起手来,向小时候的朋友,大三学长东京人清水宏打招呼。 大二学生叶月源和他的女朋友平井蝶也在风吹起来的瓣雨中回望着跑上高高阶梯的和知泽。 命运终将再度开始流转。 岁月的密语里, 请问: 这一世里, 你最爱谁? 终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