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曜恋》 楔 子 夜凉如水,神秘而寂寥。 今夜无月,却有繁星满天,空气中飘着晚香玉淡淡的幽香。如此美好的夜本该用来诗情画意,偏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打破这风雅。 “啊——”一声强过一声的痛苦呻吟已经持续了两天,少妇每撕心裂肺地痛叫一声,所有的人就跟着心跳减慢一拍。 今夜是个好夜,温柔婉约的靖南王妃却在难产! “这种痛苦的折磨到底还要持续多久?”昂藏英武的男人暴怒地捶上桌子,心爱的女人就在里面受苦而他却无能为力! 仿佛听到男人悲痛的心声,随着一声尖叫,清脆嘹亮的啼声打破了夜的沉寂。 “柔儿!柔儿!”男人再也无法忍耐,一个箭步冲进卧室,心疼万分地握住少妇的手放在心口。 “夫君。”早已精疲力尽的少妇明白丈夫的担忧,苍白的脸上露出虚弱的笑容,“我们有、有孩子了,你快看看!” “恭喜王爷、王妃,是个小郡主!”产婆将洗净后包在襁褓中的婴儿送到温情脉脉的王爷面前。 “柔儿,是个女儿。”男人笨拙地接过婴儿,想让少妇看清楚,“女儿好,将来一定像你一样温柔美丽。”他伸指勾住婴儿挥舞的小手,发现那双澄净的黑瞳正好奇地四处打量。 “你啊,真是害惨了你娘!”光这一点,他以后就要少疼她一点。 婴儿似懂非懂地露出稚气的笑容,“呀呀……” 夜,归于沉寂,又氤氲着浓浓的温情。 第一章 跷家 “你说什么!”狂吼的声音穿透整个大厅,直扎进每个人的耳膜。 跪伏在地上的婢女可不会傻到以为主子耳朵不好使,但见那少了一角的檀木桌子,也没人敢再出声撩虎须。 “派人找过了没有?”男人的语气稍微缓和,很谨慎地想要确定一下在消失了一天之后,能不能希冀他的野丫头还在王府里。 “奴婢已经禀告过大总管了。”丫鬟低垂着头,战战兢兢地回答。要不是王爷心血来潮突然要见郡主,自己也不会这么倒霉了。 “你是怎么看着她的?!这么个大活人会飞天遁地不成?”说着说着,靖南王又开始火冒三丈。 他这个女儿什么都不会,就知道整天调皮捣蛋、惹是生非,当初还以为她会和柔儿一样,可是现在看来,实在是他期望太高了。 郡主本来就是嘛!婢女委屈地扁起嘴,却是有苦说不出。 “下去吧。”温柔的声音立刻让婢女如获大赦,不等靖南王开口就起身飞步离开。 “反了、都反了……”靖南王颇无奈地低喃,在看到身后婉约的可人儿之后,立刻变得柔情似水,“夜儿那丫头……” “我都听说了。”靖南王妃含笑地递过一封信。 当初王爷心疼她,不想让她再生第二胎,全府上下无不对夜儿宠爱有加,王爷更是变本加厉,对她不加约束,才让女儿的性子变得调皮,野性实足。 “这是什么?”王爷疑惑地打开信,在见到那熟悉的散漫字体时忍不住笑骂,“这野丫头,乱七八糟的理由总是一大堆,总有一天我会被她活活给气死!” 瞧她写了些什么呀!说他这个做父亲的和小柔太过夫妻情深,罔顾她这个女儿的存在,大大伤了她可怜的小小自尊。鬼扯! “柔儿,你认为夜儿的话有道理吗?” “你说呢?”王妃不答反问,柔笑着偎进他怀中. 虽然,虽然有一些记忆怎么也找不回来,可是,她是幸福的,这一点她比对任何事都更确定。 “你会派人去找她回来吧?” “当然!我可不想替她收拾乱摊子。”有这样的女儿,他能怎样?只有认命了! **** ^-^ **** 两城之间的必经之地有一处渡闲客栈,今日爆满,当然不是这客栈有多出名,而是因为客栈中央大胡子旁边妖娆妩媚的女人。别误会,这不是间接吃豆腐,而是人口拍卖会,反正天高皇帝远嘛! 尽管那妖媚女人十分抢眼,但大胡子身边身着蓝袍、面如冠玉的少年却更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只见“他”爱笑的唇微微勾起,如星璀璨的眸闲适地扫过竞相标价的男人们。 真是没品位,一见女人就失魂落魄的低等动物!少年在心中嘲笑,像“他”那个暴躁的老爹就可爱多了,只有两个女人就已经万事足了。 不知世事险恶、不知酒后乱性——呃,酒后误事,看吧,昨儿“他”还是这店里的贵客,今儿就成了这里任人宰割的被卖人口。这家黑店,总有一天“他”要轻手拆了它,嘿嘿…… 既然那群色男人无视于“他”这个“俊男”的存在,“他”也懒得委屈自己的眼睛,以免“他”的“纯洁”被污染。视线不经意掠过楼上恰巧迎上一位气质雍容的老妇人和一名清丽的少女,少年礼貌地微微颔首。在这么龙蛇混杂的地方见到如此“超群脱俗”的人好感动哦! “一百两起价,各位,谁买谁买?”不知何时那大胡子已跑到“他”身后,像是展览一般拉着“他”四面转。 “轮到我了吗?”少年兴味十足地扬起朱唇,“物美价廉,各位可别错过呀!”“他”戏谑地勾起唇角,对现场不甚在意,都已经贱价出售了,自然得自我推销一下。 刚刚没标到那个女人的男人们开始你争我抢,这么个俊俏的男儿放在身边看了也赏心悦目,虽然不是女人,隔靴挠痒也不错。 “五百两,五百两!各位,还有没有人出价?”大胡子显然不满意这个价钱,贪婪的眼睛一遍一遍收寻买家。 “胡子,他是个男人呀,瞧他细皮嫩肉,买回家还不是白吃白住?五百两已经是天价了!” 呀,就这么点钱?哇咧,“他”被出卖得好廉价!少年不屑地瞥了一眼那个出标的臭男人。 “好吧,五百两成交!”大胡子无可奈何地宣布。可惜了,这么个上等货!不过,有银子赚总比没有好! “五百两!”楼上传来一个不疾不徐的声音。 众人哗然,少年亦好奇地抬头,却是方才看见的那两个人。 “喂,老太婆——啊!”尾音上扬,嚎叫声出,那人已少了颗门牙,而妇人身后已然立了个身材魁梧的冷峻男子,大概是护卫吧。 “五百两黄金,我买下她。”老妇人一派怡然,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少年这才稍稍平衡了点。虽然比自己的身价低了那么点儿,不过还好黄金比白银贵嘛! “黄金?”大胡子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他卖了一辈子的人,居然有人开如此天价买下一个男人?“卖、卖,当然卖……” 他匆匆解下缚在少年手上的绳索,“小子,你可真是财神呀!不过你找了个好主子,将来有福了。” 少年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反正“他”是出来玩的,说不定跟着她们能碰上些有趣的事呢!至于主子,有谁敢做她蓝夜儿的主子? 第二章 初相逢 “飞羽山庄?”清脆的嗓音不失娇柔,一袭月牙长衫将少女衬托得清灵秀逸,灵动的双眸此时凝满微讶。 能以黄金为单位毫不吝啬地出手的人在北方应该不会有第二个,她早该猜到的。 飞羽山庄在外人眼里是一个神话,属于帝氏家族的神话,帝家的人都是旁人膜拜仰望的对象。当一样东西达到无所不能的时候,就会被神化。 毫无疑问,飞羽山庄的历任庄主正是这神话的缔造者。 这世上富可敌国的男人并不多,而集财富、容貌于一身的男人更是屈指可数。偏偏这样的男子帝家历代下来多不胜数。 听说多少王公贵族的女儿们你争我抢地想要嫁入飞羽山庄,却不得其门而入。 因为,帝氏的男人从来只和自己认定的女子在一起,即使抛弃一切,否则,令可孤独终老。 少女轻轻摆弄着纤腰上一抹几近透明的白纱,凝眸轻问:“如果我拒绝呢?” 这游戏的确很刺激,但自己毕竟身份不同。平日里,她虽然顽皮又刁钻,却也不想给爹爹添些难以善后的麻烦。 “如果靖南王知道他的宝贝女儿在渡闲酒楼的有趣事情,你猜他会有什么反应?”对面而坐的老妇人——帝氏的太君笑容可掬地问。 不会怎样,只不过会让她禁足,禁很久、很久而已。 “你在威胁我。”蓝夜儿微挑秀眉,她最讨厌被人威胁了。 “不是威胁,是交易。”老太君悠哉地喝着茶,一派精明,“成为飞羽山庄的女主人,对你爹在皇族中的影响,你能想象到吧?”以飞羽山庄遍布全国的商业网、富可敌国的财力,哪个贵族不巴结? “再说,帝曜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你也应该听说过,游戏的主动权在你手里,你要怎么玩都可以,我只要在有生之年看到他为帝氏诞下血脉。不过,孩子的母亲最好是你。” 太君精光闪闪的眼睛盯着她。这女娃儿身上同时糅合了女人的空灵与柔媚,以她的外貌和才智也许会撼动曜儿那颗冷情的心。 蓝夜儿微敛长睫,帝曜在商场上对付敌人的冷残她不是没有耳闻,一旦招惹了他,自己还能全身而退吗?不过,这也是相当有挑战性的游戏,不玩玩儿好像太对不起自己的美貌智慧了。 “好,成交!”沉思好半晌,蓝夜儿一拍手,晶亮的眸中流溢着野性光芒,“但你得应允我几件事。” “什么事?”这女娃果真不简单。 “第一件就是,要任何人都不得私自调查我的身份。”如果被帝曜知道她就是当年那个小郡主,这场游戏恐怕自己还没玩就要出局了! “这个当然没问题。”太君爽快地应允,“还有呢?” “嗯——暂时保留啦。”她淘气地眨眨眼,和帝曜那种人打交道,不留后路怎么行? “好,一切都依你。”目的达到,太君才不在意旁的小事呢! “最后一个问题。”水灵灵的眼眸,眼波流转,“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她相信自己从未见过她,而靖南王府和飞羽山庄也没什么交情吧? “你溜出王府时我们刚好经过。”太君看着她笑得奸诈,“真是好巧不是?” 目送太君眉开眼笑地离开,蓝夜儿因为惊讶而微张的小嘴久久才恨恨闭合。 真是见鬼的“好巧”啊! 当房间只剩她时,七年前那张冷酷如千年寒冰的脸蓦然窜入脑海,蓝夜儿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自己真能成为这场游戏的赢家吗? **** ^-^ **** 黑发,黑眸,黑衣,颀长而孤傲的身影立于花园中,深邃的轮廓犹如完美精致的雕刻。此刻,那双深如寒潭的眼眸正狂肆地攫住不远处舞动的身影。 蓝夜儿轻巧地挥动手中的天绫纱——如果七巧婆看得见的话,铁定会从地上钻出来骂她,老人家她最得意的武器居然成了小妮子手中舞纱。 这几天太君和小雨不停地在耳边细数帝曜的一切,当然是她们知道的可怜的“一切”,听得蓝夜儿都快萎靡不振了。略一抖手,天绫纱缠绕着她柔软灵动的身躯,随着旋转而飞扬的裙角构成一幅绝美的画面。 呼——有人!敏感地察觉到倾注在自己身上慑人的视线,蓝夜儿灵腕一收,天凌纱立即缠系于纤腰上。凝眸望去,却随之僵硬了身体。 那如孤鹰一般的男子看了她多久?是帝曜吗?除了他还有谁会有如此凌厉的霸气?除了他还有谁会有这种慵懒中冷漠如冰的眼神? 蓝夜儿的心不可抑制地剧烈跳动起来。他认出她了吗?他应该早已忘了她吧?那个刁钻娇蛮的丫头! “你,是谁?”犹如睥睨天下的君王,他快得让人不及看清的身影已然居高临下地立在夜儿面前。 帝曜伸指抬起她小巧的下巴,深邃的眸凝视着她精致的脸蛋儿。 这是一张无可挑剔的容颜,第一次,他竟然为一个女人驻足。 “夜……夜儿。”她微颤着双唇。这男人非得这般问话么?干吗要摸她的脸?“你可不可以放手?”她微微挣扎了一下。 “为什么?”薄唇勾起兴味的笑,大掌依然故我。宛如初生婴儿般细腻柔嫩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而且,女人向来只会渴求他的青睐,这样迫不及待地要离开的,她恐怕是第一个。 “你在梅园是什么身份?”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的可人儿他应该不曾见过,否则不会没有印象。 “你说我什么身份?”夜儿微愠地弯起柳眉。他在干什么?手都滑到她颈子上去了。 他又欺负她,可恶的男人! 将她的表情尽览眼底,黑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长指转而进攻她绾起的青丝,“你学过舞?”无法否认她轻灵如彩蝶的舞姿眩惑了他的眼。 “和你没关系吧?”她不驯地回答——呃,他又在干吗? “你的舞姿很美。”也许她来自舞坊,是个舞伶,但她身上却又有种清新不造作的纯真,还有那么多的娇贵之气。 轻轻一扯,束发的丝带飘落,如云青丝黑丝绸一样散落腰间,衬托着她新雪似的容颜,自有一种难言的妩媚。 如果,这个女人是刻意太君安排的,那么她成功了。 “你做什么?!”惊诧过后,夜儿压着秀发猛然后退。 这人非要动手动脚不可吗?先摸她的脸,再解她的发带,下面要干什么?抽她腰间的轻纱吗?外界说帝曜如何如何了得,为什么没人说他有“非礼人”的癖好呢? 帝曜默视她因愠怒而异常美丽的双眸,意外地发现她生气的样子很美,很迷人,比起那些争相为他暖床的女人,她对他而言更有一种无形的诱惑力。 这个女人,他帝曜要定了! 第三章 礼物 “太君,我没听错吧?”柔柔的嗓音带着浓浓的嘲讽。 这老太婆居然都不和她商量就把自己给当做“礼物”送给了帝曜。 “这是给你制造机会呀。”太君慢悠悠地品着香茗。啧啧,小妮子生气的样子都比旁的女子耐瞧,将来她的曾孙一定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风靡全国万千少女的极品美男子。 呵呵,她快等不及了! “但我们不是说好主动权在我手上吗?你这样是破坏游戏规则。”夜儿不理她的自我陶醉,径自晃着食指很好心地提醒她,“太君,你应该知道通常破坏游戏规则的一方都要付出代价的吧?” 太君哑口无言。那小子随口问了她一句,让她这么一乐就给忘了小丫头也不是省油的灯。 “你说要什么吧。”只要有曾孙,要什么她给什么。 听她这么一说,夜儿立刻绽放如花笑颜,“太君真是爽快人。”美眸扫向太君古色古香的房间。 “丫头,你到底要什么?”她这房间里可都是价值不菲的宝贝呀! “我要那块儿清泪翡翠。”蓝夜儿一字一句地说,笑得极为邪恶。 “你怎么知道清泪翡翠在我这里?”太君大吃一惊。她早把那宝贝收起来了,难道被这小丫头发现了? 果然,夜儿很配合地点点头,“并不是所有‘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所谓清泪翡翠不过是块儿她掌心大小的、世间少有的寒玉翡翠,玉内有水滴滴落的声音,音色乃世所罕见,夏季置于房内有降暑的功效。因其乃天然之物,故价值又在其他宝物之上。太君却用这种无数人肖想的宝贝做纸镇,其用心不言而喻! “你这丫头,鬼精鬼精的!”太君哭笑不得.不过是块儿玉罢了,梅园多得是玉,只是没它好而已。 “那你答应我的安排了?” “没问题!”目的达到,夜儿爽快地答应。反正自己迟早要进飞羽山庄的嘛,不然怎么接近帝曜?但是梅园这么多宝贝,不乘机敲诈怎么对得起自己? 万一自己输了这场游戏,又惹火了老爹被扫地出门,她也不用发愁生计了,嘿嘿…… **** ^-^ **** “小雨,你是不是有事情和我说?”房间里,夜儿很没形象地坐在桌子上咬着苹果,眼神却飘向一旁“奉太君之命”来帮她收拾东西的帝雨。 奇怪,自己有什么东西要收拾?到了飞羽山庄不就什么都有了?再说又不是千里迢迢。真是老糊涂一个! 帝雨放开叠了又折、折了又叠的衣裙,索性在床上坐下,“夜儿,你明天就要进庄了。” “我知道。”夜儿好笑地睨着她有些别扭的神色。 说实话,像帝雨这样和蔼又可亲的千金小姐这年头很难找了。 “我会舍不得你的。” “我也是。”帝雨开心地说。她自幼长在梅园,几乎不曾有机会交过什么朋友,可是夜儿却让她有一见如故的感觉。所以她真的很希望奶奶的计划能成功,这样不但哥有人照顾,自己也能和夜儿经常见面了。 可是,这件事要不要和夜儿说呢?会难为情啊…… “小雨,你是不是有事情要我帮忙?”瞧她手指都绞得发白了,把苹果解决掉的夜儿决定还是自己仁慈些先切入正题好了。 “你怎么知道?”帝雨惊奇地看着一脸悠哉的夜儿,一张俏脸已然涨得通红。 “拜托!你有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了好不好!”夜儿戏谑地朝她眨眼。 听了她的话,帝雨立刻用手覆上自己的秀颜,生怕被夜儿看到更多心事。 呵呵,外人一定不知道堂堂帝家的千金竟如此单纯吧?夜儿一手托着下巴,一边耐心地等待她的下文。 “你……恩——你到山庄后能不能去飞天牧场看看飞扬哥?” “飞扬哥?”蓝夜儿的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开玩笑道:“你羞成这样,是不是喜欢人家?” 帝雨娇羞地点点头,“你帮我看看他好不好?别让他累坏了身子。”虽然飞扬哥脾气不好,但她就是喜欢他。 “为什么你不自己去那个‘飞天牧场’看他?”夜儿不解。 帝雨摇摇头,神色有些落寞,“飞扬哥不知道我喜欢他的,他好象不是很喜欢看到我。而且要是我走了,奶奶就没人照顾了。” 蓝夜儿仰面躺到床上。什么鬼话!梅园到处是仆人,会没有人照顾老太君?再说那老太太又没病没痛的,干吗要人天天跟着? “那个人很好吗?”能让小雨这样温柔体贴的可人儿动心的男人应该不错吧?像她娘不就为自己选了个好相公吗? 想到心上人,帝雨笑得一脸幸福,“飞扬哥是牧场的场主,他人很好,记得我第一次骑马差点摔死,就是他救我的。”虽然他当时生气地对她大吼的样子好可怕,但她就是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他. “是哦。放心吧,我一定会看好你的飞扬哥的。”夜儿闭上眼睛,红滟的唇边撩起一抹诡诡的笑,“要是他能到梅园来找你就更好了。”也许做做红娘也不错,反正无聊嘛,只当积德咯! “夜儿,你真好!”帝雨感激地说,要知道她这些心事从不敢让外人知道,“你要是嫁给哥哥该多好!”她希冀地说。 “是啊,到时就和你同天出嫁!”夜儿谑笑道。她嫁帝曜?天知道!脑海中不期然出现那张狂狷的俊美脸孔,让她的心不禁漏跳几拍。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玩儿没有把握的游戏,只是对手换成帝曜,全身以退的几率有多少? 第四章 绝色之入庄 飞羽山庄,这处外人眼里遥不可及的神秘之所的确比她想象中壮观得多。 “喜欢这里吗?”帝曜拥着身边纤细的人儿,想从她充满兴味的双眸看出答案,“很多人对这里都很好奇。”他语有所指。 “我也不例外。”当然没笨到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蓝夜儿抬起小脸儿一本正经地回答,却意外地发现他好高,贴着他站,自己才刚好到他肩膀的位置。 帝曜若有所思地睇着她带有几分挑衅的眼神,这个女人一点儿都不怕他,“你是个礼物。” “我不介意你当宝物,但不是玩物。”夜儿笑容可掬地说。这男人可别以为老太君自作主张地把她当礼物送给他就可以任他为所欲为。 “还有,我……” “曜——”娇嗲的声音打断了夜儿还差点没让她把吃过的食物吐出来。 她扭头凝眸一看,一个穿着桃色衣衫,香肩半裸的女人正迎面款款而来。 “你的女人?”她不屑的目光带着几许轻讽,“眼光不错啊!身材够火,脸蛋儿也够俏,不过,你不觉得她假得要连青楼花娘都觉汗颜吗?” “女人——”帝曜一手捉住她的下颚抬起,微倾下身体,“在床上,熄了灯都一样。”唇畔轻浅的弧度似乎在嘲笑她的青嫩无知。 “你!”夜儿晶亮的眸中涌出薄怒,这男人竟然如此贬低女人!正要让他为自己的话付点儿小代价时,却再次被好不容易摇曳生姿地走到他们面前的女人打断。 瑶芙妩媚的笑容在见到夜儿时几乎扭曲,“你是谁?”她抬高脸,摆出高作的姿态。 沈少不是说曜去梅园看望老太君了吗?怎么会带回来一个女孩?这女孩儿太美了,美得让她不安。自己好不容易才被沈少选中做帝曜的侍寝,哪儿能让旁人威胁到?! 于是柔软的水蛇腰风情万种地一扭,作势就要往帝曜身上靠。 浓重的脂粉味让蓝夜儿的鼻子敏感起来,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喂,你到底擦了几斤香粉啊?都不怕掉下来!”她揉着可怜的鼻头泪眼汪汪地调侃。 “你——”瑶芙听她这么一说,气得直想破口大骂,怎么她也是醉香坊的头牌,平日里少不了被一群花花公子追捧着,到这里居然要受一个黄毛丫头的气! 金丝绣绢扭呀扭,她硬是咽下这口气,把倒了一半的身体继续倾向帝曜,“曜,你看她欺负我啦!” 不待帝曜回答,夜儿就打了个冷战,“入冬了吗?我都起鸡皮疙瘩了!”真是恶心的女人!她同情地瞥了一眼帝曜却发现他一幅置身事外的样子,“你怎么能忍受这样的女人?” “我也纳闷。”帝曜放在她腰上的手丝毫没有收回的意思,对逐渐积聚的人群更是视若不见。 “这里怎么了?这么热闹!”温和的男低音不甘寂寞地进来凑热闹,来人在看见蓝夜儿时,立刻眼睛一亮。 好个清丽出尘的佳人! “嗨,美女,我是沈敛光,是——咦,瑶芙姑娘,你不舒服?”他好像才看见一脸气怒的瑶芙。 “沈少,你看那个女人一直霸着曜不放。”瑶芙以为自己找到了靠山,毫不客气地指着舒服地靠在帝曜怀里的夜儿。 “我?”夜儿指着自己,一脸纯真的无辜,“我有吗?拜托!你看清楚,是他搂着我的腰!”她试着让自己离开,好让她看清楚。 “你勾引曜!”瑶芙气急败坏地控告。 天啦,无知的女人!夜儿眨眨长长的睫毛,突然笑得很灿烂,“我想你该被三掷出局了,飞羽山庄有你这样到处乱吠的女人真是很没面子!” 漂亮!沈敛光忍不住要拍手喝彩了,不过,这个女人好像是他叫进庄来给曜备用的耶! “你这个小妖女!”瑶芙的脸被气得乍青乍紫,“就凭你也想留住帝曜?生嫩的丫头!” 夜儿对她诡诡一笑,双手圈上帝曜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上帝曜冰冷的薄唇。一直冷眼旁观的帝曜明显愣了一下,不过也就是那么一瞬间而已,立刻反被动为主动,启开她热情的红唇,狂肆地辗转吮吸…… “你们……你……沈少——”瑶芙目瞪口呆地指着热吻的两个人。 沈敛光则是无所谓地耸耸肩,不正经地吹起了口哨。乖乖,看样子曜似乎被那个小女人迷住了! “唔——”夜儿勉强找回自己的理智,推拒着离开他霸道的唇,她可没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伸手抓住帝曜的衣襟,她问:“要她走?” “嗯哼。”帝曜漫不经心地应允,目光依然流连在她娇艳欲滴的朱唇。 她是个宝,等着他去发掘的宝! “曜——”瑶芙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这么轻易就被判了死刑。 “沈少,送人!”夜儿不给她撒泼的机会,立刻下令赶人。沈敛光倒是不介意为美女服务,可怜了瑶芙,想尽千方百计进了飞羽山庄,却连曜的身都没近,更别说服侍他了! 聒噪的人走了,一切又归于平静,多好啊!夜儿眉开眼笑地想。“好了,该走的人走了,我们继续参观吧!”她偏头看了一眼帝曜,发现他正神情古怪地盯着自己。 天,她不会引火烧身吧?! 第五章 绝色之驯马(一) “小姐,小姐,快把发针还给我啦!”秀气的婢女捂着散乱的头发忙追。 “不还、不还!来追呀!”清脆的声音有丝调皮,谁叫她闲着没事来着?飞羽山庄占地广阔,内部分独立院落,亭台楼阁,假山流水,一应俱全,大到放肆的地步。 帝曜很忙,忙得夜儿几乎见不到他,反正落得轻闲。上次那个瑶芙被她弄走,他居然没再找别的女人。不过,以他的忙法,就算找了也只能让人家独守空闺! “小姐、小姐,别……别逗我了!”丁丁抚着急剧起伏的胸口,气喘吁吁。打从主人带回这美得惊人的小姐后,自己就成了供人玩乐的对象了! 粉色身影稍顿,夜儿举着发针,体贴地说道:“你过来,我不把手收回去。” 丁丁一听,急忙趋前伸手去抓,却差点儿扑倒,而粉色娇躯已在另一边. “小姐,你不守信!”丁丁嘟嘴抗议。 “哪有!我的手没收回去呀!”蓝夜儿歪着头,轻轻摇着手里的发针,杏眸闪着顽皮的光芒。 只说手不动,可没说身不动啊! “哇,你这小美人儿倒刁钻得紧!”戏谑的声音及时解救了境况惨烈的丁丁,“你这做主子的太没爱心了,把下人整那么惨!” 丁丁向徐徐走来的斯文男子投去感激的一瞥。还是沈少体贴! “你若心疼她,不如和你换好了。”夜儿不怀好意地看向沈敛光。 “怎么会?”沈敛光摇扇一笑,倜傥风流。“我只是心疼你闷着而已。”说实话,那日她在前庭上演的一幕热情戏可把他和一众兄弟惊傻了,飞扬听说后,嘴巴张得都可以塞进两个鸡蛋了!要不是她偶尔的恶作剧,恐怕大家都给她那张清纯绝丽的小脸给迷惑了去! 夜儿坐上桥栏,将发针还给丁丁,斜睨着一脸谄媚的沈敛光,“嘿,有没有好的提议?再这样下去,我会无聊死的!早知道就留下瑶芙了,至少还有人斗嘴打发时间。” 沈敛光对她的话真是哭笑不得,“小姐,当初可是你看人家不顺眼。” “是吗?”夜儿危险地眯起水眸,“听起来,你很舍不得她嘛!” “哪有!哪有!鄙人在下我对她那种女人没兴趣!”笑话,他才不会傻的往刀口上撞,更何况他沈敛光会舍不得那种女人?除非天下没女人了,不,就算那样,他也不会饥不择食! 可是,他为什么要找这样的女人给帝曜?难不成人家会“饥不择食”? “这么说,本小姐还替你清除视线内的障碍物了!”夜儿勾起朱唇,微笑地看着他,“还不快贡献点好玩儿的?”她的口气仿佛高高在上的女王。 哼,想跟她斗?也不看她是谁的门徒,江湖上听过七巧婆名号的,谁不知道她是出了名的难缠! 哎,甘拜下风啊!不过沈敛光还是忍不住吊她的胃口,“玩儿的当然有了,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 “笑话!本小姐有什么不敢的?!”夜儿自负地抬起头。不过这话多少有点心虚,因为有一样她最怕的,嘻嘻,反正她不说也没人知道! “最近,牧场里到了一匹新马。”沈敛光颇神秘地眨眨眼,“你会骑马吧?”瞧她的身形应该懂些武功的。 “如果我说不会,你信吗?”笑话!打从第一次被爹骂做野马时,她就开始学骑马了,如果不是那样,自己也就不会遇到帝曜了。 那双冷漠嘲讽的眼,她至今记得。而且,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一切好像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坏心地惊了她的马吧?他还没认出自己,不过那可不表示她就宽宏大量地原谅他了! “带我去牧场!”她对那匹野马兴趣浓浓,包括纪飞扬。 “牧场不归我管,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怎么走。”哈,这样一来,就算有什么事也是由飞扬那小子顶着,还可以顺便看看曜的反应。 哇,简直太完美了,我怎么这么聪明呢!他极是自恋地想。 第六章 绝色之驯马(二) 深夜,万籁俱寂,偌大的飞羽山庄笼罩在黑色的夜幕中。 蓝夜儿站在一道尤有光的房门外,踌躇着要不要进去。她被安排在帝曜的苍敖居,听庄里的人说,除了太君和小雨,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接近这处宅院,而她是第一个,这代表什么?自己对帝曜而言是不同的吗?还是……因为尚未得到她? “进来。”低沉的嗓音在夜里格外好听。 夜儿微微一怔,旋即推开门走了进去,“嗨。”她笑眯眯地和桌后的人打招呼。 “为什么不休息?”深沉的视线锁住她纤细的娇躯,单薄的睡衣穿在她身上丝毫掩不住玲珑曲线。 “呃——我有事想告诉你。”她犹豫地舔舔唇。他为什么不继续看书呢?这样就不会注意她说什么了!可惜攫住她的视线丝毫没有收回的意思。 “我……我想要去牧场。” 天知道她为什么要来见帝曜!她可以随便用怎样一种方法出去,玩儿够了再回来,反正他也不会拿她怎样!可是她就是忍不住,见他书房有光,原本就要睡下的她不由自主地就来了。 难道,难道几天不见,自己想他了? 不会吧?夜儿几乎被这个想法给吓傻了,一时间呆呆地站在那儿。 “过来!”淡漠的命令唤回夜儿的神,她没有拒绝。 将她拉到腿上坐下,帝曜清冷的眸凝住她略显茫然的小脸儿,“你想出庄?”这些日子虽没见她,却不代表对她的一举一动毫无所知。 “为什么要来告诉我?”修长的指抚上她柔嫩的唇,房内开始氤氲着暧昧的氛围。 “这——当然因为你是主人?”言下之意,她只是出于礼貌。 “别忘了,也是你的主人。”晕黄的灯光下,他的眸光亦变得深沉难解。 “才不是!那是太君自以为是。”夜儿不满地抗议。 室内陷入沉寂,夜儿被他盯得微微侧过秀颜。倏地,她觉得视线一暗,刚抬起头,却被占去了双唇。夜儿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 老天,他在吻她! 是的,他在吻她!从那天在前庭她调皮的一吻,到现在,该死的他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没有潜进她近在咫尺的房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一个女人。 不要别人,只要她! 他炙热的吻勾起了夜儿潜在的热情,双手不自觉地滑上他的脖颈,丁香舌学着他试探性地伸入他口中交缠,诠释着彼此的热情。 大手放在她不盈一握的纤腰上,灵活的唇滑过她精致的五官,如玉的耳垂,惹来夜儿一声轻吟。在完全迷陷之时突然被一阵冷气唤回理智,睁眼一看,自己的睡袍早已被解开,帝曜放肆的唇舌正在进攻她雪白的裸胸。 哦!让她死了吧!夜儿忍不住呻吟,试着用力推开帝曜。这样下去,她非失身不可! “帝曜,停下!快停下!” 感受到她的慌乱与抗拒,帝曜不悦地抬眸,在看见她粉颊上那抹羞怯时,笑得极为可恶,“我以为你沉醉其中。”他爱怜轻啄她嫣红潋滟的唇瓣。 “不行!我不是你那些暖床的女人!”夜儿拉上衣襟。想到他会将自己视为随时可以陪他上床的女人,不免有些不快。 “你不是。”帝曜笑看她赌气的朱颜,“但是,”大手倏地拉下她刚扣好的衣领,在她新雪似的胸口狠狠一吻,惹得夜儿一声痛吟。 “帝曜!”她生气了! 帝曜满意地看着自己留下的紫色吻痕,全然未将她的恼怒放在心上,“你是我的,能在你身上留下这个印记的只有我,明白吗?” 他的霸道及眼中的笃定让夜儿细细抽了口气,“我不是你的!”她低吼,不驯的美眸迎上他。 “你是。”轻柔的声音仿佛在安抚不懂事的孩子。帝曜漫不经心地抚弄她微乱的发丝,此时的她就像一朵待放的玫瑰,娇柔妩媚。 “让残刀跟着你。” “什么?你说——”他脸上的温柔让夜儿一不小心闪了神。 “你不会忘了自己想出庄的事吧?”帝曜笑谑,有些邪恶,“那我们继续刚才的事——” “不!不用了!”夜儿用力摇着小脑袋,“我回去睡了。”她慌不迭地从他腿上滑下,此地不宜久留! 第七章 绝色之驯马(三) “该死的,她在做什么!” 惊天动地的怒吼震得沈敛光眼冒金星。老天,飞扬的“狮子吼”越来越厉害了!不过他现在也没轻松到哪里,原因就在围场里那一人一马上。 蓝夜儿高束着长发,身着天蓝色的骑装,腰间系着薄如蝉翼的天凌纱,甜美中透着不驯,她周身散发出的野性光芒牢牢吸引了牧场上众多男子的目光,而她自己此刻正站在一匹通体雪白的野马前,完全被迷住了。 马儿戒备地盯着她,不明白这个需要“仰望”自己的小女人到底要干什么。 “她到底要干什么?”纪飞扬火大地吼着,“那个蠢女人难道不知道那头大了她几倍的家伙随时会踩死她吗?” 该死的,他早就知道她是个灾星! 从她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瞅他,并用那种讨厌的语气问他“你就是飞天牧场的纪飞扬?你叫纪飞扬?”开始,他就知道! “蠢女人?”沈敛光好笑地瞥了他一眼,随即说道:“拜托你收敛一下火气,吓到马儿就完蛋了。” “让我摸摸你好不好?”夜儿在离马几步之遥停下。 她当然知道马听不懂人语,也知道接近一匹野性未除的马有多危险,但她相信凡有灵性的东西大都会认主人,而这匹马,非她莫属! 见到她伸手,围栏外的三个男人都蓄势待发,准备出手,而其他人也揪紧了心。白马受惊似的扬起前蹄,似乎要踏扁眼前不知死活的人。 夜儿一笑,身形犹如一缕轻烟直上,袅袅落在马背上,身法轻灵曼妙。她双手抱住马颈,马儿开始狂奔,夜儿小小的身子也随着上下起伏,然而,无论马有多狂躁,她都能稳稳地“粘”在马背上,甚至能间或听见她风铃玉似的笑声。 马儿狂奔的速度渐渐慢下来,也许是意识到这个小女人驯服它的决心,也许是听懂了她的安抚。看到这种情景,周遭的人无不目瞪口呆。 发现马儿情绪缓和,夜儿轻抚着它洁白的毛,“你真美!”她由衷地赞美,“能与你匹配的就只有帝曜的飒了!”马儿似是听懂了她的话般长嘶一声,甚至扭过头拱弄她的手,惹得她一阵欢笑。 “好马儿,我们再跑跑!”她仰天发出一声悠长的清啸,一人一马在风中驰骋。 宝马佳人,那画面美得眩目! “真不可思议!”沈敛光用力眨眨眼睛。这小女人居然能降服那匹烈性的连男人都不敢靠近的野马!“飞扬,我没看错吧?” “你的确没花眼!”纪飞扬冷哼一声。坦白说,他也震撼极了。 “谁花眼了?”清脆愉悦的声音自二人上方飘来。蓝夜儿女王般坐在马背上,灵眸中尽是慧黠。 “纪飞扬,这匹马是我的了吧?”她亲昵地抱着马脖子。 “这飞天牧场的马可不是你说要就要的。”纪飞扬狂傲地说。这么一匹千里挑一的好马竟给自己丝毫不放在眼里的女人驯服了,他心中多少有些不平衡。 夜儿瞥了她一眼,杏眸含笑,“本小姐今天心情不错,不和你计较。”她一抖缰绳,“雪,我们走!”马儿飞驰,绫纱飘舞,暗香浮动。 纪飞扬凝睇良久才收回视线,“这个女人还真野!” “曜亲自带回山庄的女人会差吗?”沈敛光不无赞赏地说。其实,他很欣赏蓝夜儿,她是一个美丽却又不会让人乏味的女人。只是—— “对了,顺便提醒你一下,你那匹千辛万苦才弄到手的马估计保不住了。”刚刚她的眼神很不对。 “保不住?难不成她能从我眼皮底下带走那匹马不成?”纪飞扬撩起眉,不可一世地看向远处的夜儿。虽然刚刚她那一记轻功足以算是武林翘楚,但真动起手来,谁赢谁输还难说呢! 切,这小子!沈敛光忍不住翻翻白眼,“看在好友一场的份上,给你一个良心的忠告:她,那个叫夜儿的女人,绝不是你认为的那种‘蠢女人’,她和青青有的拼!小看她的后果就是自己倒霉!” 呼,他言尽于此,懂不懂就看这家伙的悟性了! 第八章 绝色之驯马(四) 纱幔轻扬的的房间弥漫着晚香玉的幽香,撩水声和着轻吟低谓的歌声让人好奇不已。 “你很开心。”突然出现的声音让蓝夜儿掬水的动作一僵,迅速拿起浴巾挡在胸前,待看清来人时才放松警戒。 “你是豹吗?走路都没有声音。”她不满地埋怨,而此时环手斜倚在圆罩处的帝曜慵懒中透着危险,就像一只无害的眠豹却能在下一瞬蓄势待发,捕获猎物。 “进姑娘家的房间,也拜托你敲门好不好!”蓝夜儿没好气地说。 “这整个山庄都是我的。”平平的语气陈述着毋庸置疑的事实。 还真是自负呢!蓝夜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今天的表现很让人吃惊。”帝曜凝睇着她仍在滴水的发丝。残刀把牧场里的一切都告诉他了,而且少言寡语的他尽破天荒地赞美起一个女子了! “对呀,连我自己也这样觉得呢。”夜儿顽皮地皱皱鼻子,索性将浴巾抛开,整个人浸在水池里,只留雪白的颈项。 “我想要那匹马。” “牧场由飞扬管,我从不过问。”飞羽山庄的产业太多,他身边可以信赖的人自然要“人尽其用”。 “你是庄主。”夜儿浮出水面,如玉的纤臂攀靠在池边,雪白裸肩有水滴盈盈。 这男人摆明不想帮忙嘛! “我是个开明的主人,从来不勉强他们做不想做的事。” “你是商人,我们就在商言商咯!我和你换!”她歪着头想了想。 “哦?用什么?”他莫测高深地挑起浓眉,深邃的眼眸漾着几许兴味。 “雪是百里挑一的宝马,必然价值不菲。我就牺牲点好了,用清泪翡翠和你换。”她说得好不大方。 帝曜轻笑。 “清泪翡翠虽是世间仅有的珍玩,但是,飞羽山庄还不放在眼底。”黑眸放肆地游移在她外露的春色上。 “是哦!飞羽山庄珍宝奇玩可是连皇城都不能比呢!”夜儿咬着朱唇,眸光流转,似娇似嗔,“如果我拿自己做交换呢?” 聪明!帝曜眼底闪过一丝赞赏。 “成交。”他知道她是个一旦认定后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人,这和他很像。 “你会得到那匹马,而我——”帝曜以狂肆的目光扫向夜儿隐没在水中的曼妙曲线,“要拿些甜头。” 奸商,奸商,无奸不成商!蓝夜儿在心里嘀咕。其实她早就知道帝曜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不过那有什么?自己其实早已认定他了不是? 偷偷吁了口气,潋滟朱唇边挽起一朵妩媚笑花,夜儿自池中盈盈站起,玲珑曲线一点一点呈现在帝曜越来越炙热的视线里。 “满意你所看到的吗?”老天!她这辈子都没做过比这更大胆荒唐的事了。 她是上天的杰作! 除却清灵脱俗的容颜,还拥有一副足以让圣人发狂的娇躯。更妙的是,这样的她还有着旁的女子少有的智慧和野性。 帝曜可以清楚地感觉下腹的骚动,渐渐弥漫欲望的眸贪婪地锁住夜儿晕着淡淡嫣红的秀颜。 强逞能的小东西! “希望你的表现会像你在牧场那般令人震惊。”他迈开修长的腿缓缓走向她…… 第九章 顽皮佳人 书房很静。帝曜的书房向来很静,可是今日却有些不同,多了几分诡异。 残刀很是不屑地瞥了一眼对面不停翻书却借机窥视的男人。 沈少还真会假正经! 终于,两声做作的咳声之后,沈敛光动了动身体给自己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令人厌烦的书卷也给扔到一边。 “你把那匹马给了她?” “有问题吗?”帝曜眼皮都没抬一下,由始至终都当他是空气。 不会吧?那小女人说的是真的! “曜,你会不会太宠她了?”沈敛光怪叫,“你知不知道她的身份——” 曜从不专宠女人,或者说他根本没时间浪费精力在女人身上,但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给他的影响太大了。同样身为男人他不得不承认夜儿是女人中的极品,可正是这样才可怕,不是? “沈少,你是说夜儿小姐有问题?”残刀难得变了脸色。夜儿小姐可是在他看来唯一能配得上主人的女子呀! “她有问题?”帝曜终于抬起头将目光施舍给他,懒洋洋地靠进紫檀椅。 “她是个很有诱惑力的女人,相信没有男人不会喜欢这样的女人。”沈敛光难得正经,“但是,如果她另有目的,我绝对不会放过她,即使你会生气。”他直视帝曜,语气中透着冷酷。 明白他的意思,帝曜微微颔首。 “夜儿是奶奶带回梅园又私自作为礼物送我的。” “这些我自然知道。”沈敛光翻了个白眼。有说等于没说! “如果你很闲,可以去调查。”帝曜唇边勾起一抹颇耐人寻味的淡笑。“不过,奶奶似乎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擅自调查她的身份。所以,为了不让她老人家知道,恐怕你要亲力亲为了。” “喂,老大!人家我可是在担心你!那丫头的武功可不弱。”沈敛光和残刀对视,不约而同地想到那日牧场里她露的那一手。 “她是个能让人惊奇的女人。”不可否认,他的确对她太过在意。 沈敛光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比如——” “比如,”帝曜扫了他一眼,“让你沈大少难得正经起来。”光遇到对手了,以前总是他玩儿人,而现在—— “沈敛光,你这个小人!”暴怒的吼声突然传来,上好的雕花木门刚被人粗暴地踢开,一记冷拳就夹着万钧之势击向惊诧的沈敛光。 身形一闪,险险避开差点打歪自己挺直鼻梁的铁拳,沈敛光立刻嚷了起来:“飞扬,你疯了!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真热情呀,一见面就用拳脚“问候”。 “你还有脸问!”又一记飞腿,“那个该死的女人居然要把马带走!”这些天她总是往牧场跑,没事儿就爱带着她私自取名雪的那匹马到处溜达,原来根本是有所图谋! “那关我什么事?”躲在帝曜背后的沈敛光无辜死了,要怪也该怪这个冷眼看戏的男人吧? “你还说!”又是一记凌厉的掌风,帝曜微微拂袖,顿时一道柔劲将猛烈的攻势化为无形。 “曜!”飞扬恼怒地低吼,不再出手。无论怎么说,除去好友的身份,他们还是有主仆之分的。 “如果不是你该死的诱导她,她会去牧场找乐子?”动不了手,纪飞扬换成以目光凌迟他。 “对呀!我很乖的。”一袭青羽纱裙让人眼前一亮,带着有些顽皮的笑,夜儿宛如树间的精灵悠闲地走近,“你好呀,曜!”她挥挥小手。 一见她,沈敛光就知道始作俑者是谁了,不禁恨恨地瞪了一眼满脸伪善的蓝夜儿。 这女人,一天不整他就不舒服,活像自己和她有仇似的。 “你他妈的还让我去梅园!”纪飞扬继续暴吼 “对呀,对呀,真可恶!”夜儿不甘寂寞地又插了一句,气得沈敛光一张俊帅的脸都扭曲了,“你闭嘴!我什么时候说了?” “你好凶哦!”夜儿窝到帝曜怀里,杏眸满含笑意。这个姿势真不错,有帝曜当护身符,谁能动她? “不要玩火自焚。”帝曜轻声警告。她真是大胆到无法无天的地步,去挑拨飞扬与光。 “沈敛光你还是不是男人?敢做不敢当!”纪飞扬是打定主意要报仇了。天知道他的忌讳就是梅园,确切一点儿是梅园里的那个可人儿! “飞扬,你不要中计,别让小人得志!”沈敛光意有所指地看看舒服的像只猫儿的蓝夜儿。 在接到纪飞扬火力十足的目光时,夜儿不慌不忙地调整姿势,从这个角度能将他们的表情都看清楚,不错。 “你确定自己没有说过吗?”她懒懒地掀着眼睫看向沈敛光,“那么,我来问你来答。别怕,清者自清嘛!” 她轻快而微讽的语气让人哭笑不得。 “你问!”他就不信这女人有翻江倒海的本领! “好!”鱼儿上钩了。“记不记得第一天从牧场回来我说的话?我记得自己是这样说的:‘就是他?’‘不错,对吗?’‘很配,不是?带他去梅园,你想小雨和太君会不会喜欢?’沈少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答的吧?” “光的记忆向来很好,你不用担心。”帝曜很有爱心地拍拍她迷人的小脸儿陪她一起闹。沈敛光不满地瞪了一眼帝曜,见色忘义的家伙!再瞧瞧飞扬火气不减的脸,他很任命地叹了口气。 “我说:‘就是它。’‘确实很不错。’‘的确很配,她们一定会喜欢它,应该让它去。’”讲到这里他才发现自己好像中计了。 “叫夜儿的女人,我说的是那匹马!你不要陷害我!” “可我说的是纪飞扬呀!”她指着嘴角抽搐的纪飞扬,很认真很认真地强调,“残刀可以作证的。” 除了帝曜,其他人的目光顿时都射向一直不语的残刀. “小姐是那么问的,沈少也是那样答的。”他一板一眼道,明哲保身。这是夜儿和沈少的“战争”,自己没必要引火烧身。 沈敛光泄气地看向随时准备向他下手的飞扬和一脸得意笑容的夜儿,心中那个扼腕呀!他沈敛光一世英明,居然又败在她手上了! 既然游戏结束了,权威者当然要出面了。帝曜很“公正”地结束“战火”:“事情很明显了,到此结束,飞扬,你去梅园一趟。” 哼!纪飞扬冷着俊脸跨出房门,头也不回地说,“姓沈的,我们的梁子结大了!” 哇哦,逃不掉了!沈敛光拧拧鼻子,硬着头皮出去。 难缠的人啊,纪飞扬! “好运啊,沈少!”背后传来魔女幸灾乐祸的“祝福”。 “恶毒的女人!”他输得好惨啊,就这么被人算计了! **** ^-^ **** 繁华大街,熙来攘往,尽管忙碌,路人的目光还是忍不住投注在那一对出色的年轻男女身上。 远远跟在后面的残刀到现在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心中至高无上的主子居然也会陪女人逛街! “你说看我们的那些女人心里在想什么?”夜儿亲昵地挽着帝曜,仰着娇俏的小脸儿问他。 “你心里又在想些什么?”他垂眸看她。如果在以前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现在走在街上的这个男人会是自己。 “曜。”夜儿咬着红唇,“你会不会怪我不懂事?”先是把敛光、飞扬整得鸡飞狗跳,又拉着他放下亟待处理的公事出来溜达。 “你会自责?”帝曜怀疑。这个小女人整人时可是一点儿罪恶感都没有。“不过,飞扬也该面对现实了,小雨不能一直等他。” “你知道?”夜儿诧异地睁大水眸。原来他知道小雨的事! “别把我当神。”帝曜好笑地拧拧她的瑶鼻,“一个是妹妹,一个是兄弟,我还不至于一无所知。” 原来如此!夜儿垂下头。外界一直传说帝曜是个多么冷酷绝情、不择手段的人,可是他对他的亲人朋友却那么关心,甚至对她,一个莫名出现的人都这么纵容,为什么没有人能看到冷酷背后他的柔情? 感觉她的异常沉默,帝曜顿住脚步,伸手勾起她的下巴,“为什么不说话?”他稍稍挑眉,发现自己不喜欢她落落寡欢的样子。 “曜。”夜儿忽然笑颜如花,双手合握着他温热的大掌拉到心口的位置,“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你了!” 帝曜凝视她的眸光微微沉敛。喜欢他要想这么久吗? 早就知道抗拒不了他的魅力,爱了就爱了。蓝夜儿大方地承认。反正大不了嫁给他嘛!相信这天下没有哪个女人比她更适合帝曜了,就算有,她也不会放手! 想到这儿,夜儿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第十章 夜之诱爱 水气氤氲,房内弥漫着晚香玉的味道,蓝夜儿却一脸警惕地听着窗外的动静。 疾风夹杂着暴雨用力拍打着门窗,这不是个好天气,一点儿都不好。夜儿难得厌恶地皱起柳眉。 “轰——”连绵的响雷如在头顶爆炸,她惊恐地瑟缩成一团。为什么没人告诉她北方的雷这么要人命? 仿佛就在头顶的响雷让她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匆忙穿上睡衣,脚步凌乱地奔到帝曜的居室。 “嘣——”几乎要将天空劈开的雷声让夜儿一个重心不稳,向前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曜!”她惊骇地抱住他,宛如溺水人抓到浮木。 夜儿微颤的娇躯让帝曜升起一丝怜惜,伸手将她抱入房内放到床上。忽而看到她赤裸的双足和少得可怜的衣服,浓眉轻轻团成结。 “这里的雷好可怕!”她比了比头顶,俏脸惨白,翻身钻进被窝。 “哇,是热的耶!我和你睡!”夜儿没有多想,裹紧了被子。打死她也不要一个人睡。 帝曜立在床畔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澄澈的双眸,似乎在思量什么,片刻后掀被上床,不意外地看到她立刻猫儿一样钻进他温暖的怀里,还舒服地叹了口气。 这丫头从不在意周遭的人如何看待她对自己的亲昵,却也从不曾想过频繁的肢体接触会带来的后果。 “怕雷?”长臂拥着她微凉的肩头,低下头,鼻端传来她特有的晚香玉的味道。她似乎偏爱这种花香,一种在黑夜绽放的叛逆之花。 夜儿老实地点头,小手滑到他背后圈住他劲瘦的腰。 “我从小就怕雷,每次稍有点儿雷声就整夜不安,所以娘就得陪我,然后爹就总是给我脸色看,骂我鸠占鹊巢。” “夜儿,”低沉的声音有丝谙哑,“知道为什么你爹会生气吗?” “为什么?”夜儿抬头好奇地问,却刚好对上他灼热的眼眸,不禁俏脸酡红。天,又是那种眼神!在索要雪的那夜,他就是用这种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的眼神看她的。 难道他——夜儿不安地动了动身体,想离他远点。 该死的!帝曜倒抽了口气。对于身体如此迅速明显的变化一点儿都不惊讶,紧密贴和的身体让他能完全感受到她睡衣内未着寸缕的娇柔。 “现在知道为什么了?”他拥紧她,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 “我……我困了。”夜儿很鸵鸟地埋起头。 瞧她掩耳盗铃的娇态,帝曜笑了出来。低沉的笑声让夜儿倏然抬头,因笑而柔和的线条让帝曜原就俊美的脸更是帅得一塌糊涂,竟让她一时看傻了眼。 不好!他笑起来太迷人了,会招来“花蝴蝶”!不行、不行—— 她恍惚的小脸儿、微启的唇仿佛在做无声邀请。长臂一揽,帝曜将仍在怔忪中的她压在身下,因情欲而沙哑的声音格外魅惑。 “夜儿,今夜我要连本带利把前些日子你欠我的都收回来。” 轻怜密爱地吮吻着她粉嫩的唇,帝曜隐忍着翻腾的欲望想将她的表情看清楚。 柔软的胸脯贴着他坚硬的胸膛,下腹顶着他昂扬的欲望,夜儿知道自己终究逃不过。他看过、抚过、吻过她身体的每一寸。 自己的心不是早已沦陷吗? 她柔媚一笑,缓缓拉下早已被他磨蹭开的衣衫,皓腕主动缠上他的颈项,“爱我。” 再也无法忍受亟欲释放的欲望,帝曜低吼一声,狂野地启开折磨他已久的朱唇,大掌爱抚过她饱满的果实,纤细的腰肢…… 甜蜜的呻吟,沉浊的呼吸演奏着爱的激情旋律…… 第十一章 惊 夜 月夜,无风,纱罩下的烛火却微不可见地闪了一下。 埋头阅卷的人,精锐的眸微微沉敛,但表情和姿势却未曾稍变分毫,只暗暗运起护身罡气。 盏茶后,似乎起风了,烛火晃得厉害起来,气流开始紊乱。 就只有这点耐心吗?饱满丰润的唇勾起嘲讽的弧度。 蓦然,远远地细碎的脚步声传入耳中,男人的心口猛然一揪,神色凝肃起来。 该死的,他差点忘了柔儿! 脚步越来越近,男人的眉也越拧越紧,向来以不变应万变的原则也被抛之九霄云外,高大的身躯赫然站起。 “王妃,您慢点儿。” “我知道的,嫫嫫。”柔柔的声音让暗处隐藏的气息出现一丝波动,只是男人心系外面的人儿而失去了敏锐的洞察力。 “夫君——啊——”鬼魅一样的身影骤现,寒厉的掌风几乎冰封娇贵的人儿,快得她身边的嫫嫫都不及出手护卫。 “柔儿!”男人大惊失色,纵身飞扑拥住柔弱的娇躯,硬生生承受了至寒的一击。 “夫君!”见到丈夫出事,王妃顿时花容失色。 “来人,有刺客!”嫫嫫厉声大叫——王爷爱静,书房周围一向不喜有人守卫。 “有刺客!”王府立刻全员戒备,书房重地更是顷刻就被重兵重重围困起来。 “我没事。”靖南王强忍着心口翻涌的气血安慰眼中除了他再无别人的妻子。“你是何人,为何行刺本王?是谁指使你的?” “蓝少正,你受死吧!”蒙面的男人眼中暴出仇恨的寒芒,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冰霜寒雪。 “天极雪阴功!”靖南王盯着刺客一双因施功而呈现透明的掌,不禁大吃一惊。 “哼,你倒是有几分见识!为了报仇我苦苦练了十数年就为了等这一天!纳命来!”男人挥掌欲击。 “保护王爷、王妃!” “不自量力!”男人冷冷地讥笑。既然这些愚忠的人愿意送死,他不介意成全他们! “你不许伤害我夫君!”王妃看出对方深沉的恨意,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挣脱丈夫守护的怀抱,挡在他身前。 对方似乎没料到这个孱弱娇贵的女子竟有如此的勇气,一时有些意外看向她。 玉儿! 那双眼睛,那双水气氤氲的明眸他竟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还有那声音,好像,好像玉儿! 想到自己曾捧在手心呵护的宝贝,男人充满仇恨的眸中闪过一抹柔意。 这个人也会有如此温柔的眼神?王妃心中涌出一丝希望。“你不分青红皂白伤了我夫君,不过你是借袭击我偷袭他的,算不得真本事。我看你不像坏人,现今你不可趁人之危,我们也不为难你,你走好吗?” 靖南王微微挑了挑眉,深暗的眸闪过笑意。 有多久没见过柔儿如此这般伶牙利齿了? “你以为这些人奈何得了我吗?”男人笑她的幼稚。 “他们或许奈何你不得,但是绊住你却足够了。你知道靖南王府在京城的地位吧?” 男人拢起了眉,炯亮的眸锁住她容颜。 “眼下只怕御林军已经迫近,和御林军交手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王妃依旧柔柔地道,但她已经不再紧张了。因为身后拥着她的手臂传来了安全的讯息。 男人看了看靖南王,知道已经错过大好机会。 “我小看你了。”他不知是恼还是赞赏。 “我的柔儿一向很聪明。”靖南王与有荣焉。 “哼,蓝少正,今日我既错过杀你的机会,他日便会不择手段,即便错伤无辜也在所不惜。” “要杀我也总得有个理由吧?”靖南王敛色正容道。 “你死在我手时若还想不起我再告诉你!” “快!把王府包围起来,不能让刺客逃走!”府外传来厚重的脚步声。 “血债血偿,别怪我没跟你打招呼!”男人丢下冷冷的警告后便如大鹏展翅飞跃而去。 “王爷,属下护驾来迟!”御林军侍卫长单膝跪拜。 “本王没事,惊动你们了。” “对方来者不善,或许还会去而复返,属下和兄弟们在外驻守——” “不必了。宫廷事大,不必劳师动众。” 侍卫长迟疑了一下,抱拳道:“既然如此,那属下告辞了。” “惊扰了。” 等人都离开,王妃一直高悬的心终于回归原位。 “夫君,你要不要紧?要不要叫太医?”纤手抚上靖南王的脸。 “我没事。”靖南王握住她温润的小手,“倒是柔儿你,让为夫大为意外。”柔儿……她是在渐渐“舒醒”吗? “夫君,刚才那个人——” “柔儿担心我?”靖南王拥着她往房里走。 “当然!可是我相信夫君的!你或许在沙场上伤过人,但那是迫不得已,素日里是绝对不可能伤人的。” “柔儿,为夫真是没有白疼你。”靖南王俯身偷了个香。 “夫君!”王妃捂着羞红的小脸儿,“夫君,我好担心夜儿。她走了好些日子,刚才那个人又说会不择手段地对付我们,也许他会伤害夜儿。夫君,你派人找夜儿回来好不好?” “恩,我会召集七卫去找她。”这下可又要麻烦那几个好容易才清闲一阵的好兄弟了。 “夜儿不会有事的,对不对,夫君?” “那丫头只会让别人有事儿。夜深了,柔儿,你今日受了惊吓,早些休息。” 夜,沉寂下来,靖南王的心却不再平静。 那个人,那个自称和自己有血海深仇的人究竟是何来历?到底是谁呢?那种气息,也许是自己认识的人…… 第十二章 戏情敌 如扇般的眼睫微微抖动,明媚的大眼缓缓睁开,看到流泻一室的阳光,夜儿意识到自己又晚起了。 动了动微酸的身子,想到帝曜在自己身上的肆虐,蓝夜儿的心开始擂起了小鼓,仿佛又看到夜里他俊美无俦的脸上那邪邪的笑意,不免又开始脸红心跳起来。 不行、不行!得赶紧去和太君商量拐他来当夫君,不然她蓝夜儿一世英名就要毁在“男色”上了。 赤足下床,脚下已不是冰冷的大理石。这些夜来她夜夜留宿在他房里,窝在他怀中,好像什么他都可以替自己挡去。 脚下绵软的触感让她笑得开心极了,因为那个狂傲的男人在乎她,因为这张地毯一直通向她的房间,因为她曾埋怨北方的地板凉得就像南方的冬天! **** ^-^ **** 聚阁,是这里吗?她刚刚收拾好准备去一趟梅园,却听丁丁说庄里来了“贵客”,其中一个还是美女呢! 美女呀,她当然要去看看了! 门外没有守卫,夜儿不曾多想便伸手推门。 银光闪过,她迅速缩回手,皓腕微旋,稍一转念,小手又缩回袖内,微妙的动作若非有相当武功修为又心细的人还真看不出来。 这个凶恶的家伙居然胆敢用刀砍她!愠怒被密睫掩去,低垂的小脸儿再抬起,红润的娇颜是楚楚可怜的苍白,水气氤氲的眸茫然地看着那把泛着寒光的凶器,小手绞上腰间的天凌纱,看起来既可怜又无助,好不惹人怜惜。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她身上。“你是谁?居然敢擅闯聚阁!”娇声呵斥自堂上传来。 蓝夜儿循声望去,心头涌上一股怒气。那个女人竟敢抱着帝曜的手臂!她眨了眨长睫,在掩去妒意的同时,配上她无邪清灵的容貌显得无限娇弱。 视线飞快瞟了一周,除了沈敛光和纪飞扬,还有一对举止亲昵似夫妇的出众男女,想必是素有“药仙”之称的方之墨和席青青夫妇。至于另外一个陌生男人,应该是和这女子一起的。 “我在问你话,你没听到是不是?!”林娇如羞恼地提高声音。这个女人居然无视她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她,美得太过火了! 蓝夜儿依然没有说话,怯怯地看向眉峰轻挑的帝曜。 “如儿,不得放肆!”青年男子出声喝止。 “对呀,林大小姐你可别吓坏我未来的干女儿!”沈敛光颇不正经地指指席青青已然隆起的小腹。好家伙,出去一趟连小子都有了! 厅内气氛顿时变得诡秘。 蓝夜儿失望地收回视线,对沈敛光粲然一笑,“敛光,你议完事陪我出去走走啊。” 沈敛光则在收到她的笑容后心惊肉跳。这女人又在玩儿什么把戏?难不成在报复自己嘲笑她怕雷吧?瞧瞧曜眼里的风暴,不,他不要引火上身! “站住!”欲走的小脚乖巧地停住。 “过来。”又是命令。 “不——”蓝夜儿拒绝。拜托,她是他该疼惜呵护的女人,而不是这样一开口就是命令。 “过来!”低沉的声音迷人而危险。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危险的前兆,可是夜儿却倔强地摇摇头。 青光乍闪,夜儿纤腰一紧,转瞬她轻灵的娇躯已牢牢困在帝曜怀里,对上他深不可测的黑眸。 “表哥!”林娇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向来冷漠的帝曜居然会让这个无礼的女人坐在他身上! 对她近乎无礼的举动,大家都自动视而不见,只有林翰邦投去斥责的一瞥。 这个妹妹简直丢尽林家的脸! “你今天很不乖。”敢一再挑战他耐性的人也只有她了,竟敢对光笑得那样灿烂,就连故意的也不可以! 夜儿委屈地咬住下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大眼无辜地看他,“人家哪有?” “哦?”他莫测高深地勾起唇角儿,食指抚上她咬红的唇。此举惹来众人很有默契的抽气声,包括一道可以媲美利刃的视线。 “刚才这个姑娘好凶哦!留下来,我怕……我怕……”娇柔的嗓音微微发颤,夜儿很“无助”地将小脸埋入帝曜怀中。 “是吗?”帝曜扬起薄唇,墨黑的眸底闪过一丝笑意。 笑意?沈敛光是见怪不怪,纪飞扬却是不屑地哼哼。 “相公,很有意思呢。”席青青舒服地窝在丈夫怀里,冲他别有深意地笑笑。 “恩。”方之墨抬头看了夜儿一眼又将视线挪到爱妻身上。 “表哥,这个女人到底是谁?”林娇如咬牙切齿地问。坏女人敢和她抢表哥! “你吓到她了。”冰眸淡淡地扫向她,让林娇如打了个寒战自动噤声,“贵府的邀请我会如期赴会。” “那我代家父先谢过了,那就赛马会恭候表哥光临。”林翰邦当然能听懂这逐客令。老实说,他也认为自家小妹配不上帝曜。那个天生是王者的男人实在太高不可攀了。 “哥——”林娇如不情愿地叫了声。 “林府下人众多,若有以后,不必二位少主亲来。”冷漠的声音让林娇如的心碎成片。她忿忿地瞪了夜儿一眼,才悻悻地离去。 臭丫头,她不会放过她的!表哥从不曾对她如此绝情。 “戏演完了。”帝曜睇着埋在自己怀里的小脑袋。 “哦!这么快。”人家还意尤未尽呢!夜儿不情愿地抬头,脸上哪有半滴泪痕? “咦,你那是什么眼神?”她漫不经心的目光对上沈敛光看着自己的暧昧眼神。 “我实在太佩服你了,你简直是我们的福星。”沈敛光崇拜道。林娇如根本是个魔星,把千金小姐的骄横跋扈发挥得淋漓尽致,哪像他们家小雨,既美丽又乖巧。 “别太崇拜我。这次只是小整一下。”夜儿甜笑着,谁叫那女人对她无礼,还觊觎帝曜!再让她碰到,夜儿保证自己会让她永远进不了飞羽山庄。不怀好意的笑浮在滟滟的唇畔。 “曜,不介绍一下?”席青青温柔地问,敢在他们主子面前放肆的人不多,这绝俗的小姑娘倒是与众不同,那曜的纵容又代表什么? “美丽的姐姐,我是夜儿。”蓝夜儿甜甜地说。她可得和这些人打好关系呢,“我有听沈少讲过你们很多事哦!” “是吗?”席青青靠在丈夫肩上,美眸瞟向沈敛光,“多谢沈公子的大力宣传咯!” “哪有、哪有。举口之劳。”沈敛光摸着鼻子讪笑着,谁不知道青青最讨厌多嘴的人了,何况他用力“宣传”的可是他们“很有趣的事”? 不理会他们,夜儿自动圈上帝曜的腰,“我们今天去牧场骑马好不好?飒和雪很般配呢!”他那匹桀骜不驯的黑马可是深得雪的喜爱呢! 帝曜垂眸看着她兴奋的小脸儿。为什么这个小女人就是有种做坏事还被人当宝贝疼宠着的本事呢? “走吧。” “你答应了?”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夜儿开心地跳起来亲了亲他不再像以往那般凉的唇,在别人眼珠子快落下前,又跳到飞扬面前,“飞扬,快,我们一起走。” “干么?”纪飞扬对这个一出现就拐跑他爱马的小女人很是不爽,偏又讨厌不了她,真恼人! “你是马场的主人,当然要跟去了。”夜儿理所当然地说,飞扬的脑袋出问题了吗?无暇多想,一条健长的手臂已环上她的腰。 夜儿抬起头盈盈一笑,任帝曜拥着离开,心里开始偷笑,她敢用老爹的人格打包票,要不了多久她就可以拐到这个男人了。 “曜,残刀有事吗?” “做什么?”看她笑得小奸小诈,一定又要使坏了。 “我们有一整天呢!去接小雨来吧,同乐咯!”她朝纪飞扬奴奴嘴。 “好主意。”帝曜笑着颔首,吩咐残刀去梅园接人。 哎,飞扬见到小雨的表情,他们可都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呢,呵呵,一定很有趣,两个人坏心地想着…… 第十三章 暗潮 “啪!”一卷画轴被扔到冰冷的汉白玉桌上。 “这是什么?”面对桌子的人好奇地打开,待看清画中人时不禁脸色大变,“世子,这不是王爷——” “是蓝少正的女儿,不是辛玉柔。”龙镇一脸阴鸷。 父王当年为了天下第一美人的辛玉柔和凤珏不惜灭了辛氏满门,结果那女人却宁可带着凤珏投火自尽,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蓝郡主和辛玉柔好像。” “所以我才要抓住她送给我父王换取日、月、龙、凤珏的下落。这些年来父王整日沉迷于对辛玉柔的追忆之中,完全失了野心。只要得到四珏,天下就是我的了!找到蓝夜儿,有这张王牌在手里就不怕蓝少正不交出兵权。要不择手段!”阴森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转动的拇指埋入掌心,翠玉扳指顷刻化为粉末泄出。 “是,属下立即去办。” “等等,那天行刺蓝少正的人查清来历了吗?” “已经在监视中了,所使武功是江湖中失传已久的天极雪阴功,来自雪域,其他没有任何线索可查。不过已经确定是蓝少正的敌人。” “带来见我,尚可利用。” “是。” 龙镇负着手,双眼死盯着画中神态顽皮的少女,笑容邪恶残忍。 王爵。仅仅王爵怎么够?!他要让龙岩仆伏在他脚下,他要让天下臣服在他脚下! 他要君临天下! **** ^-^ **** “王爷,太子殿下和苏公子来了。”管家放大声音提醒拧眉沉思的主人。哎,郡主再不回来,英明神武的王爷就要愁白头了。 “啊——快请!” “伯父,我们已经在这里了。”苏南昭好笑地说。能让堂堂靖南王劳神费心的恐怕只有那位迷死人又恨死人的小郡主了。 “让殿下见笑了。本王正在担心我那个跷家的野丫头呢。” “现在还没有消息吗?夜儿连封报平安的信都没捎回来吗?” 苏南昭激烈的反应看在龙岩眼里,不由觉得好笑。虽然南昭和蓝郡主是青梅竹马,可是父皇有意将小郡主指给自己做太子妃也在朝堂之上表现的很清楚了。 一边关乎江山社稷,一边是好友的幸福,恩,有点难呀。 “夜儿那丫头早就想溜出去了,这次自然是不会轻易让人找回来的。不过还好,她有向丫鬟透露要去北方,我已经召回七卫去找了。” “七卫全部出动,王爷的安全谁来护卫?”龙岩已听说靖南王遇刺一事,所以才抽空出宫探视。 “目前找到夜儿比较重要。我担心对方会对她下手。”假如被那人挟持,不过是场死战而已,但若是觊觎兵权的话—— “这样吧。王爷将七卫召回。本宫近日正要北上,可请飞羽山庄帮忙找人。” “飞羽山庄?”靖南王有些意外,“可以吗?” 他知道太子一向和帝曜私交甚密,而且帝氏的太君又是当今皇后的姑姑,飞羽山庄虽祖有明训,不得参与朝政,插手官场之事,但是,那不表示皇室会放弃和飞羽山庄搭上关系。 太祖开国,皇朝的半壁江山都是帝飞羽打下的,后来那个被尊为战神的男人却因拒绝和公主成婚而带着心爱的女子辞官去了荒凉动乱的北方。数年后竟然成就了霸业。 在某种程度上,飞羽山庄一直守卫着皇朝北方的疆土。 “只是找人,帝曜不会为难的,小郡主若在北方,本宫定会将她安全带回王府,王爷可放心。” “如此,就有劳殿下了。” 夜儿啊夜儿,你可不能在此时有事呀! 第十四章 赛马大会(一) 人是最好奇的动物,直到此时蓝夜儿才深有体会。 明日是临猗城有名的赛马大会,赢了的人不仅有千两黄金的彩头,还有一匹飞天牧场提供的宝马做特别奖。很明显,这不过是有钱又有闲的人消遣的娱乐罢了。 飞羽山庄的太祖是个爱马成痴的人,所以每逢赛马大会必会出席,久而久之,出席赛马大会就成了后来历任庄主例行的公事了。 当帝曜拥着蓝夜儿出现时,众人无不惊艳之极。向来只着黑衣的帝曜今日竟破天荒地穿了白衫,而他俊美到令女人发狂的容貌以及尊贵不凡的王者风姿总是能轻易攫住所有人的心魄。 “他们很‘尊敬’你呢。”蓝夜儿扬起爱笑的朱唇,点出她发现的事实。当她发现女人们不是对着帝曜狂流口水就是猛抛媚眼时,顿时醋意小生,非常不爽地哼笑:“真不该让你换上白衣!白白养了别人的眼。” 最初得知帝曜要带她同行,夜儿高兴得简直要醉了。连哄带诱才让他换了白衣,原只想可以掩去他身上那抹酷寒和冷冽,却不想让慵懒之外更像一个无情无欲的神祗,还招来这么多女人“非礼”的目光。 帝曜勾起性感的唇,不置可否,他喜欢她在乎自己的感觉。 女人,在他眼里从来不过是生理上的调剂品,而眼前这个小女人却不知为何独独魅惑了他的心,真正是从“礼物”变成了独得他呵宠的“宝物”。 想到自己对她的失控,帝曜俯首重重咬了一下她白玉似的耳垂。 “你做什么?!”蓝夜儿惊喘着想要跳开,无奈纤腰一直在他的钳制下,动弹不得。大庭广众之下,他居然如此“放荡”,哇啊,她一世“闺名”都毁于这一“恶咬”之下了。 “告诉那些流口水的男人,你是我的。”他冷眼环视四周,如冰寒冽的眼神让那些猛盯着夜儿的人胆战心惊。 一袭鹅黄衫子,青丝及腰的她,美的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那双仿佛为黑夜而生的眼眸顾盼之间时而顽皮,时而妩媚,加上空灵细致的容颜,简直是种无形的诱惑,让他想把她藏起来! 紧随着他颀长的身体往会场外走,夜儿抓住他的衣襟,欢喜地问,“曜,你一定在乎死我了对不对?” 放在她腰间的手一紧,帝曜抿紧了薄唇,神色漠然如昔。 夜儿撇了撇嘴,也不是太在意。没关系,她会有办法让他承认的。 **** ^-^ **** 林府森严的大门前,林翰邦早早就候在那里等两人自马场巡视返还。 对这个只比自己大一岁的表哥,他一直是又敬又畏。敬他十几岁就抗起飞羽山庄的重任,将霸业扩展到全国;畏的是他浑然天成的尊贵和六亲不认的冷情。见过帝曜的人都会对他优雅的冷漠、狂傲的霸气永生难忘。 他礼貌地对夜儿点点头,又转向帝曜,“表哥,爹和娘已经在前厅等着了。” “恩。”帝曜拥着夜儿进去,这似乎已变成他近来的习惯性动作了。 “林家很有钱吧?”能举办赛马大会,想当然是很有权势咯!不过她的对象可是娇纵美丽的林家大小姐。等着吧,这次,自己绝对会好好和她玩玩儿。一想到林娇如见到她时的精彩表情,夜儿唇畔不禁勾起恶魔般的笑容。 “舅舅、舅娘。”蓝夜儿难得听帝曜带着一丝感情的声音,不禁好奇地抬头看向对面慈眉善目的中年夫妇,原来这就是他娘娘家的人呀。 “夜儿见过林老爷、林夫人。”夜儿自动乖巧地打招呼。 林其业基本上是一年才见到外甥一次,所以格外地高兴,突然被着甜甜柔柔的声音一叫,这才发现他身边还带着一位相貌出众的姑娘,不免有些意外,“这位是——” 夜儿看向帝曜,想知道他会怎么介绍她。可他就像当天带她回山庄时那样,给她绝对的“自由空间”,让她自己去“定位”。 垂下眼睫掩饰去一闪而过的失望与恼意,夜儿露出一抹灿烂的笑:“林老爷,夜儿是太君派去山庄伺候庄主的。夜儿年幼无知,若有什么地方冒犯两位,还请见谅。” “怎么会,怎么会!”林夫人一见这么个水灵灵的可人儿,早笑得合不拢嘴了,“太君真是好眼光,一个小丫头就把我们如儿比下去了!”这哪像个丫头?活脱脱就是一个仪态出众的贵族小姐嘛! 那是当然,你女儿想跟我比,再去修炼几年吧!心里不屑与林娇如相比,可夜儿面上却依然保持温柔羞怯的笑,“夫人过奖了,夜儿怎么能和林小姐相提并论?” 虚伪吧,蓝夜儿! 林夫人还想说什么,林老爷忽然想起了什么,插了进来,“邦儿,你命人再去为夜儿姑娘准备一间厢房。”他可没料到帝曜会带个女孩儿来。 “是,我这就去。”林翰邦偷偷松了口气。再不离开,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忍多久不去看那张如花笑颜。 “不用了。”帝曜淡淡地阻止他。 “怎么了?这次你不住这里吗?”林老爷立刻流露出失望的神情。 “不是。”帝曜垂眸瞥了眼低头不语的蓝夜儿,“她睡我房间。” 众人都有些意外,不过好在知道帝曜向来恣意,不在乎世俗之见,再瞧他始终以占有者之姿拥着蓝夜儿也就没什么说不过去了,何况人还是太君选中的?其意不言自明. 林其业顿时喜上眉梢,“曜儿,你要定下来了吗?是啊,也该成亲了,如此你娘在天之灵也宽慰了。” 蓝夜儿敏感地察觉帝曜身子一颤,她凝眸无声地询问他。 “舅舅,舅娘,夜儿似乎累了,我先带她去休息。” 听他这么说,夜儿很配合地做出倦怠的样子,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下一刻人已经被带走了。 **** ^-^ **** 帝曜颀长挺拔的身影立在窗前,除了冷漠还有几分孤寂。 蓝夜儿走过去,从背后环上他紧窄的腰,将脸贴在他背上,“曜,如果你难受就告诉我好不好?让我为你分担,不要只是一个人。”他总是高高在上,如今看到他落寞的背影,她好心痛。 帝曜没有出声,以她七巧玲珑的心,岂会看不出他心情不好?伸手扣住她白玉似的皓腕,轻轻一带,夜儿已经侧靠在他宽厚的胸膛。 “为什么?”黑眸锁住她灵动的眼,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 “如果,”她咬住下唇,勇敢地迎上他冷凝的视线,“如果我说我爱你,我想让你快乐,你信不信?” 黑眸闪了闪,“爱我?爱冰冷无情的人?”他嘲弄地问。 “冰冷无情?”蓝夜儿挑起秀眉,有些气愤。她知道有人称帝曜“修罗”,可是修罗?帝曜恐怕离那个“殊荣”还有很远。 “如果无情,你会在乎敛光他们?会来其实并没什么感情的林府?会容忍林娇如在山庄放肆?会允许我这样甚至没有身份背景的人恣意胡为?” 帝曜抚摸着她丝滑的颊,没有开口。 “至于冰冷,”夜儿伸出温热的小手按上他的左胸,“这样,会不会觉得暖些?” 几乎是瞬间,帝曜似乎听见自己的心打开了一个缺口。 他俯下头狠狠吻住那两片嫣红,炙热的、狂野的,却又有一丝难言的温柔。 “你相信我爱你吗?”蓝夜儿抓住他的衣襟,微喘着,水眸中还氤氲着迷蒙的激情。 这是一双纯真无伪的眸,这是一张娇柔又倔强的容颜,帝曜不禁轻喃:“你真是一个魅惑人心的小妖精。” “只魅惑你!”明白他已相信,蓝夜儿踮起脚尖快乐地吻了吻他性感的唇。 只要打开他的心门,下一步就可以拐他爱她了! 第十五章 赛马大会(二) 夜,静谧,月儿优雅地挂在天幕上,弯着眉眼偷觑着情人相拥细语。 “帝家的每对夫妇都很恩爱,我爹娘也不例外,可是我爹为我娘疯狂——” “他一定常常忽略你吧?”夜儿怜惜地摸着他俊美的脸。 “偶尔,只是偶尔。”帝曜吻吻她她的额头,然后把脸埋入她柔软的发丝。 “七岁那年,娘生小雨难产而亡,爹几乎崩溃。可他不能,稚子幼女,还有庞大的家业,他必须承受丧妻之痛,从那时起,爹开始训练我,小雨也被奶奶接到梅园抚养,我十五岁那年,爹终于郁劳成疾而撒手人寰,也是从那时起我成了山庄的决策者。” 帝曜低沉的声音平静的仿佛在诉说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 “你一定吃了不少苦。”才七岁的稚童,丧母之痛已是锥心刺骨,却还要用稚弱的双肩承受来自父亲的极限训练,他怎么受得了? 泪水弥漫了眼眶,她侧过脸亲吻他苦涩的唇角。 “我掌握了山庄的运转之后陆续遇见敛光、飞扬和墨。他们是孤儿却各有所长,所以我把他们带回山庄,让他们选择各自感兴趣的事,也是那时,我的生命中才出现朋友。” 一室的孤寂,只有紧紧相偎的人。 “为什么哭?”他温柔地吻去清丽小脸儿上的泪滴,这应该是张快乐无忧的容颜。 “没关系的,曜。”小手环上他的脖颈,“我会补偿你的,会加倍爱你。”一想到他孤寂的童年和身上所背负的重担,蓝夜儿便觉得心中一阵抽痛。 也许这就是爱上一个人的感觉吧! 帝曜的回答是一串销魂的深吻。也许,他的心真的被这个善变的小女人暖了…… **** ^-^ **** “我说林大小姐,你大清早不吃饭,跑到我房里干吗?”蓝夜儿如一只慵懒的小猫窝在床角。 为了安慰帝曜,她昨晚可牺牲了不少体力,好不容易补个眠,这不识相的家伙非要跑来打扰她不可。 林娇如狠狠地瞪着连睡觉都美艳之极的蓝夜儿,又嫉又恨,“你这不要脸的狐狸精,居然睡在表哥床上!” “不睡他床上睡哪儿?”蓝夜儿不小心打了个盹儿,裹住身体的单子顺着肩膀滑下,酥胸半露,很明显,被单下的娇躯未着寸屡。 林娇如顿时妒火中烧,“要睡也轮不到你这个卑微的小丫头!” “哦,那就是要你这样的大小姐咯?”夜儿勉强撑开眼皮,懒洋洋地替她剖白,“可是,曜好像就喜欢我这个丫鬟,怎么办啊?”她露出一幅好为难好为难的表情。 “你……你……”林娇如气得连指着她的手指都在发抖。可恶,这个臭丫头竟然在向她示威! “我怎么了?”蓝夜儿无辜地眨眨眼,心中却早笑翻了,“要不你做我的丫鬟吧,这样说不定曜会注意到你哦!”她慵慵地伸了个懒腰,很“认真”地提议。 “你居然敢羞辱我!”林娇如气得拔出佩剑,“我……我要杀了你!” “杀我?”夜儿没想到自己只是想小小的戏弄她一下,竟然会激起她如此大的反应。杀她?恐怕她还得回去练个十几年。 “你做不到的,而且,”夜儿笑得不怀好意,既然早已认定帝曜,她可不想三五不时地应付一个觊觎她丈夫的女人,“你若伤了我,我保证曜不会再跨进林家大门一步。” “臭丫头,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表哥对你不过是玩儿玩罢了!”林娇如气得胸口急剧起伏。 “你可以试试。”夜儿漫不经心地笑彻底击溃了林娇如的理智,剑尖一抖刺向唇畔噙着一丝诡笑的夜儿。 “啊!”有些痛呀!夜儿稍稍蹙起秀致的眉心。 “你做什么?”毫无预料的,帝曜的身影突然出现.当他看见刺入夜儿肩胛的剑时,刹那间,黑眸弥漫起杀意的风暴。 “该死的你!”鬼魅的身影一闪,林娇如纤细的脖子已经被帝曜扣住,稍一用力就会香消玉殒。 “曜!”夜儿心中一骇,想要伸手拉回他,却忘了自己肩膀还有伤,“痛——”可恶,下次她决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了。 “夜儿!”帝曜被她的痛呼唤醒,见她趴坐在床上,立刻冲到床畔,小心翼翼地将她揽进怀里,“没事了,乖,没事了!”他以为她的泪水是因为害怕。 低头,目光触及雪白肩头的滴滴血丝,一股嗜血冲动在他体内急窜,扬手,掌风凌厉。 “不可以!”小手迅速拂出一道柔劲卷开林娇如僵硬的身体,避开致命的一击。 老天,她只是想要小小作弄她一下,并不想要她的命啊! “放了她,我也有不对。”夜儿的身体软软地倒进帝曜怀里。 “出了什么事?”闻声而来的林家夫妇看到狼狈不堪的女儿,又见肩头见血,脸色有些虚弱的夜儿,立时心里明了。 “林老爷,林夫人,我真的很抱歉,我——” “闭嘴!”为她包好伤的帝曜酷寒着脸,“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了。” 啊哈,不妙呀! **** ^-^ **** 赛马场上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比赛,万人空巷的盛况。蓝夜儿是来看比赛的,可此时她却没有那个心情了。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气势会左右别人的情绪。 看看此刻温柔而又强势地抱着她的面无表情的男人吧!他无形的怒气,她敢打赌两米外的人都能感受到,看看周围那些噤若寒蝉的人的表情就知道了。 “曜,你……很生气?”单看他几欲杀林娇如而后快的表情,夜儿就不难想象他有多在乎她了。 “下次我会很小心的。”那一剑她的确是很“故意”、很“不小心”地迎上去的。 “没有下次!”他拖高她的小脸,“听着,你最好别拿自己开玩笑,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啊,原来他都知道!可是-- 蓝夜儿痴痴地盯着他充满占有欲的眼眸,“曜,你爱我对不对?” 黑眸闪了闪,帝曜选择沉默。 这个女人属于他,从第一眼开始他就认定。但他从未想过爱她,爱太疯狂。 在确定自己不会得到答案之后,蓝夜儿决定下次再接再厉。 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人们异常野蛮的“热情”简直可以冲破耳膜了,正要收回的视线却无意间碰上一个陌生的男人,夜儿不仅瑟缩了一下。 那个从未见过的人让她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察觉她的异样,帝曜低下头看她,“怎么了?” 蓝夜儿笑了笑,“既然你不喜欢这儿,为什么我们不回去呢?” 点点头,他旁若无人地抱起赖在他怀里的小女人向场外走去。 第十六章 魂梦萦 “爷。”华丽的马车在飞羽山庄庄严的大门前停下,残刀下车恭敬地拉开车帘。 “夜儿,到家了。”帝曜轻柔地拍拍那张熟睡的嫣红小脸。担心她手上有伤不宜骑马,谁知坐在马车里,这小家伙居然罔顾他的存在去和周公约会了! 怀里的人儿咕哝了一句,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反而更往他怀里钻。 无奈而无限怜宠地在她粉嫩的双颊上轻轻揪了一下,帝曜在残刀及一干仆婢仿若看到天外来人的呆傻表情下抱着睡美人步入山庄。 天啦!知道爷自梅园带回小姐,知道爷把小姐安排在苍敖居,知道爷和小姐睡一个房间,知道…… 小姐对爷来说是不同的! 老远,沈敛光不敢置信地揉揉双眼,那个向他走来面色冷漠如冰、抱人的动作却柔得滴水的男人真是他曾经认识的为达目的冷心绝情的主子兼好友吗? “嘿,我说,两日不见,这小家伙的待遇就翻了一番啊!”他不正经地调笑,却换来帝曜“无情”的一瞥,视他为无物继续向苍敖居走去。 真是不懂幽默的家伙!沈敛光跟上去,再接再厉,“我说小夜儿,你用什么妖法迷得我们的冰山主人为你服务,还甘之如饴,乐此……不疲——”哇,好吓人的眼神耶! “闭嘴!”帝曜看着怀里不安地弯起柳眉的人儿,利眸扫过乌鸦样聒噪不停的沈敛光,唇畔逐渐上扬起一抹浅淡的邪笑。 “长年留在山庄,你一定是太闲了。” “哪有!”沈敛光立刻脸色大变,举起双手投降。笑话,他可不想被发配到蛮国做“特使”。 “那就去做你该做的事。” “我正在做!”重色轻友的家伙。不过,也好啦,有了小夜儿,他就不会无聊了。 “去书房,你最好准备了重点。”丢给他一记警告的眼神,帝曜径自上楼。 沈敛光同情地看了一眼那孤傲挺拔的身影,乖乖,又一个陷入爱的男人啦!不知道曜对接下来的事会不会感兴趣。 **** ^-^ **** “安置好了?”看到来人,沈敛光依旧舒服地躺在贵妃椅上,笑眯眯地问,“曜,你把那丫头当什么了?” 深邃的眸陡然一凛,帝曜面无表情地睨向沈敛光。 “你好像很关心她?” 啧、啧,听听这千年寒冰似的语气?曜一定不会用这种语气和小夜儿讲话。沈敛光在心中计较着,脸上却尽是无辜的讪笑,呵呵,察言观色、明哲保身才是君子之所为嘛! 等帝曜坐定,他才收起嬉笑的神情,一本正经地报告刚刚接到的消息。 “太子今日到了临猗,现下在梅园探望太君。” “嗯。”帝曜放松修挺的身躯,慵懒地靠在紫檀木椅上,微眯着眸,全然一副闲适无害的模样。 “又有什么事?”他可不会蠢到以为龙岩是专门北上来探亲访友。 “找人。”沈敛光兴趣缺缺地耸耸肩。“靖南王府的小郡主两个月前离家出走,确切地说是北上,而前不久竟有个神勇的家伙夜闯王府意图行刺,好像和靖南王有什么血海深仇似的,太子的意思是请我们帮忙,在那家伙把注意打到小郡主身上之前先把那娇蛮的丫头给揪出来。嘿嘿,听说她很有可能成为太子妃哦!”可怜的龙岩! “嗯,就交给你了。”帝曜慵慵的声音立刻把幸灾乐祸的沈敛光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沈敛光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怪叫起来,“你开什么玩笑?你让我去找那个野马似的蛮丫头还不如直接砍了我!不干!” 那个丫头的死活关大爷他什么事?!要找龙岩自己去找,堂堂一国储君会连个小女人也找不到?更何况那人还可能是他的女人? “为什么?”帝曜懒懒地问。沈敛光提到蓝小郡主的语气让他有些奇怪,他怎么不知道光何时和靖南王府的人打上了交道?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沈敛光激动地扬高声音,不敢置信地瞪向一点都不明白他苦衷的帝曜。 好,很好。他把那个蛮郡主给忘到九霄云外,不,曜恐怕从来都没有记住那丫头!但纵使沈敛光的记忆中模糊了那张脸,可是那种娇纵嚣张的气焰他还是历历在目,要他揽这个烂摊子,想都别想! 哦,等等!说到那个小郡主,他怎么觉得和夜儿的脾性有几分相似呢?不会吧?沈敛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如果是夜儿就是她,那就完了,想当初可是他动了手脚才会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了丑的。夜儿的整人手段他可不想再亲身体验了。 不,不会,不可能那么巧。沈敛光随即又自我安慰地摇摇头,如果夜儿是郡主,怎么可能会如此委屈自己没名没份地跟着曜呢? 对,一定不是…… “要发神经可以,先回答问题。”冷凉的语气唤回大少爷神游的魂。 “因为那个女人佷讨人厌。”可恶,他刚刚竟然跑神了,他这么好的修养!都是那个小郡主害的! “你可以让墨或者飞扬替你。” “怎么可能?!”墨现在守着青青寸步不离,如果不是曜的命令,谁都不能让他离开亲亲爱妻和宝贝儿子一步,而飞扬,那家伙根本连想都不用想,人类美德中他缺的第一项就是助人为乐! “那么,你就勉为其难吧。”帝曜不痛不痒地开口,“龙岩几时来?” 他答应过夜儿要带她出去走走,不想因为龙岩的到来而失诺,他不喜欢在那个小女人脸上看到失望的表情。恍惚间,帝曜猛然惊觉夜儿在他心中的地位远比他想象的要多很多。 难道真如她所言,自己已不知不觉爱上了这个来自梅园的神秘小女人? 爱?怎么可能!他可以宠她、怜她,就是不可以爱她!爱…… “曜,你没有听我说话!”沈敛光不满地看着心不在焉的帝曜,“我说太子——” “我听到了。”帝曜淡淡地打断他的喋喋不休,“要知道夜儿的来历自己去梅园查,今天到此为止。” 怎么可能?自己明明看见他神思恍惚啊,怎么会一字不漏地听完他的话?沈敛光不可思议地瞪着漠然离去的背影。难道,这就是他是主自己是仆的原因? 呀,他在胡思乱想什么?用扇柄敲敲额头,沈敛光当下清醒过来。当务之急是弄清楚夜儿和那个刁蛮小郡主有没有关系,他可不想日日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老天爷,你一定要保佑我沈敛光吉人自有天相啊! **** ^-^ **** 皇家马场内,平日里总在这里跑马以打发时间的达官贵人们皆不见了踪影,巨大的广场上只有两名尊贵的青年不疾不徐地走着。 “曜,别再冷着脸了,好歹我也是一国太子,给个面子嘛!”俊逸儒雅的男子自知理亏,不惜放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贵身段向身边俊美冷傲的男子赔礼。 帝曜冷哼一声,未置一词。 此次他奉召入京,原以为什么大事,不想却是龙岩以皇帝之命把他骗来京城想把自己嫡亲的妹妹凤仪公主指给他。龙岩打的什么注意他了如指掌。 “我对凤仪没感觉,对官场更不感兴趣,你不要再白费心机了,我没时间陪你玩儿。”他自有自己的一片天下,任他呼风唤雨。 “知道、知道了!”龙岩万般无奈地撇撇嘴,全天下只有这个男人敢用这种大不敬的语气和自己讲话了。 “不过,凤仪她——”是真的喜欢你…… “让开!让开,快点!”带着几分娇蛮的脆嫩嗓音伴着急促的马蹄声朝两人飞驰而来,显然马背上的小人儿已经控制不住身下失控的骏马了。 魅眸略沉,帝曜身形微转,在马儿驰过的瞬间闪电般扣住缰绳,略施巧劲,受惊的马陡然高高扬起前蹄嘶鸣,也将马背上的小女娃狠狠摔到地上。 “喂,你聋了是不是?本姑娘的话你也敢不听!”女娃拍拍疼痛不已的娇臀,忍着泪意恼怒地叱喝。 可恶,都怪外面那个臭小子才会害她的马失控,竟然让他们看了笑话! “小姑娘,如果不是他拉住马,你很有可能受伤哦!”龙岩笑着对依然坐在地上的女娃解释。 这小丫头,娇蛮归娇蛮,倒是悍野的别有几番味道。嗯,她好像是—— “谁要他多管闲事了!” 帝曜冷邃的眸扫过女娃粉雕玉琢的小脸儿,心中的厌恶蓦然减了几分,只因那双野亮明眸中的倔傲。 “曜——”远远地,又一个斯文的男子走来,在瞧见跌坐在地上的女娃和帝曜冷酷的神情时,顿时心下了然。 嘿嘿,这个蛮横的娇娇女受到惩罚了,嗯,真不枉他那一番手脚呀! “走。”帝曜面无表情地扫了眼无辜的龙岩,头也不回地离开。 哎,这一走,只怕再也不会轻易来京城了。龙岩目送那傲挺的身影远去,失望地叹了口气,然后倾身安抚呆坐在地上女娃,他记得曾在南昭家见过她一次。 “帝曜就是这样,别被他吓到了。是不是伤到脚了?”否则也不会一直不起来,是怕再次出丑吧? “帝曜?”女娃轻声呢喃着这个陌生的名字。那清冷又带着几许嘲弄与轻鄙的眼神深深刺伤了她骄傲的自尊。 他讨厌她,他讨厌她…… **** ^-^ **** “不要……”夜儿自梦中惊醒。 有多久没梦到那段往事了?帝曜当日的神情让她难受了好久,因为他是第一个用轻蔑的眼神瞧她的人。如今她深深爱上那双冷眸的主人,他呢?什么时候才能承认对她用了情、动了心?如果他知道自己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娃又会如何想呢? 夜儿不安地伸手探向身畔,没有温度,帝曜从来不会陪她赖床,即使她是那样地眷恋着他的体温。 帝曜…… 轻轻走下楼,整个苍敖居都静悄悄的。 “小姐。”沉稳的声音从暗处传来,唤醒心不在焉的夜儿。 “残刀?”她小跑着过去,面带喜色,“曜在书房?”还以为他们有事出去了呢!正要推门,却见残刀罕见地伸手相阻。 “小姐,先去用餐好吗?”残刀面有难色。 “我不饿,况且都这么晚了。”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找帝曜。“残刀,你今天有些怪哦!”夜儿怪异地瞥了他一眼,以往她要进去,残刀绝不会稍加阻拦地自动走到远处,今天——“房里还有其他人?女人吗?”她敏感地猜测。 “不,不是。”怕她误会,残刀立刻摇头。 “那为什么?”夜儿有些纳闷了,难道她见不得人? “进来。”惯有的命令式语气,让相持不下的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曜,我刚刚——”一进书房,夜儿急切地想知道帝曜会不会介意以前的事,却意外看见一个俊逸的男子,他的笑容很温和,有种尊贵不凡的气质。 这个男人好像在哪儿见过,好眼熟,是谁呢? 她思索着,一时忘了收回视线,自然也没发现另一个被忽略的男人丕变的脸色。 “呀——”腰间陡然传来的力量让她惊呼一声,下一瞬已牢牢被锁在一个熟悉的温暖怀抱里。她转过小脸亲昵地贴靠在帝曜胸前,“怎么了?”不用说她也知道这个抱着自己的男人正在生气,虽然他不动声色。 可是,她好像什么都没做吧? 压下心中的不悦,帝曜轻柔地抚弄她丝缎般的秀发,“怎么不多睡会儿?伤口还痛不痛?”长指心疼地停在她受伤的肩胛处。 “安啦,已经没事了。”见他连那点小伤也念念不忘,夜儿可是开心极了。 “我告诉你哦,刚刚我做了个不好的梦,曜,我其实是——”夜儿的小手有些紧张地抓住他的衣襟。原本想向他坦承自己就是当年那个令他厌恶的小女娃,可是转念一想,他现在正在生无名火,万一“不小心”说出今后会后悔的气话怎么办? 见她欲言又止,帝曜轻轻攒起眉心,托起她恍惚的小脸儿,“怎么不说了?你其实是什么?” “啊,我是想说我其实是真的真的好喜欢你。”环住他的劲瘦的腰,夜儿像个撒娇的小女孩,“可是你好像很忙,都不能陪我出去走走。” 虽然明白她没说实话,帝曜还是被她的话大大取悦了,坚毅的下巴宠溺地摩娑她的发顶,“乖,先自己去玩儿,晚点我再陪你。”本想让她陪在身边,可是龙岩这个碍眼的家伙在这里。他不喜欢夜儿的目光落在别人身上,非常不喜欢!他要她眼中只有他! “嗯,那我去找青姐姐聊天。”夜儿跳下他的腿向门外走去,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龙岩,这一次,几乎是立刻她感受到身后倏然阴鸷的视线。 原来如此啊! 潋滟的唇瓣愉快地扬起,夜儿转身跑回帝曜身边,在他唇上飞快地印下一吻才快活地离开。 “她是谁?”目送大胆的俏人儿离去,龙岩饶有兴趣地问。 “不关你的事。”收回留恋的视线,帝曜冷冷地盯着龙岩,“她是我的。” 龙岩哑然失笑,“原来你也会吃醋的啊!”他有些幸灾乐祸。 “是动真情吗?”龙岩试探地问。如果他没记错,那个美得炫目的少女应该就是靖南王的宝贝小郡主,他的“准未婚妻”吧? 呵呵,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帝曜睨了一眼笑容诡异的龙岩,挑起眉峰,“我以为你对王位更感兴趣。” 臭小子,前一刻还在抱怨有人企图谋反,现在却绕着他的女人打转。哼,真想一脚把他踹出去! “曜,父皇有意把蓝小郡主指给我做太子妃,你知道吧?”龙岩笑得不怀好意。 “我应该知道吗?”帝曜蹙起眉心。 “介于她极有可能是我的太子妃,我想你很有必要知道。”龙岩看着他,嚣张地连自己的心机也不再掩藏。“刚刚你怀里抱的的那个女人,她是——” 第十七章 逼爱 “青姐姐,宝宝还要多久才能出来?”纤墨园,蓝夜儿贴着席青青隆起的小腹,好奇地问,“我有感觉到宝宝在动哦!” 席青青轻柔地抚摸着孕育着宝贝儿子的肚子,好笑地看着此刻单纯的像个孩子似的夜儿,“还要六个月呢!夜儿,有没有想过自己身体里已经住了个小娃娃呢?” “小娃娃?”蓝夜儿愣愣地眨着眼睛。 “对啊,你和曜的小娃娃。呵呵,真想看看那是个怎样的天之骄子呢!” “我和帝曜的小娃娃……”夜儿无意识地摸上自己平坦的小腹。这里会孕育她和帝曜的小宝宝呢!女孩儿像她,男孩儿像他,呵呵…… 夜儿难得露出憨纯的笑容,可是马上又想到帝曜到现在还不肯承认爱她,而爹若知道她不但和帝曜有了夫妻之实,还未婚先育,恐怕逐出家门后还要天涯海角追杀她这个不孝女才解气。 所以…… “不行啊,我不能和帝曜生小宝宝。”夜儿嘟起红唇,有些沮丧。 “为什么?我觉得曜很想和你生小宝宝啊!”席青青不解了。她可不认为夜儿是那种在乎世俗眼光的人,否则也不会这样和曜在一起。像她自己,还不是奉子成婚,因为那个木头总是不肯坦诚面对感情嘛!瞧,现在她不是名正言顺的方夫人? “小青!”瞧,说曹操曹操到。席青青眯起眼睛甜笑着凝视远处大步流星的相公。 方之墨匆匆布置完工作就迫不及待地来寻和夜儿聊天的娇妻。他现在可是如履薄冰,孕妇最大嘛! “在聊什么?”他伸手拥过爱妻。 席青青柔顺地靠在丈夫送过来的肩膀,无限满足。“相公,夜儿说不生曜的小宝宝呢!” “不生曜的宝宝?”方之墨蹙起剑眉,“这话最好不要在曜面前讲。” “为什么?”蓝夜儿好奇地问。 “曜从来不专宠女人,你是第一个。”在爱妻眼神的支配下,向来寡言的方之墨很有耐心地解释,“我想,对他来说,你和那些用来解决生理需求的女人不同。帝氏继承人的母亲只能是你。太君不就是这样打算的?” “我知道啊!”夜儿耸耸肩,笑的古灵精怪,“我当然知道帝曜的小宝宝只有我才能生,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嘛!他到现在都还不肯说爱我!而且,我还没有玩够呢!” 原来如此。方之墨夫妇忍不住摇摇头。 “我说夜儿,等你怀了曜的宝宝他自然就——”席青青正要把自己的切身经验倾囊相授,却被一个不速之客打断。 “夜儿?” “谁叫我?”蓝夜儿听到一个隐约有点耳熟的声音连忙回头去找。 是夜儿! 无意间闯入纤墨园的苏南昭怎么也没想到会在飞羽山庄遇见离家出走的蓝夜儿,欣喜地冲到她身边。 “你怎么在这里?伯父一直在找你——” “南、南昭?”忽然看到原本应远在京城的人,夜儿一时间差点反应不过来,“你不是应该在京城吗?” “我是陪太子殿下北上的,王府里出了事,快跟我回去,你让我们担心死了!”苏南昭抓住夜儿的手,迫切地想让她知道自己是如何为她担忧。 “出事?怎么回事?”夜儿被他凝重的语气吓了一跳,慌忙抓住他的袖子追问。 “有刺客夜闯王府意图谋刺,很可能会抓你做要挟。快跟我回去,这里不安全。”苏南昭拉着还没把话消化的她就要走。 “慢着!”席青青一反小女人的娇弱出声喝止。 “公子似乎弄错了,夜儿是咱们太君赎买回来的人,不管她之前是什么身份,既然入了我飞羽山庄,没有主人的允许,公子岂可擅自带她走?” “赎买的人?”不待夜儿开口,苏南昭就先气愤地提高了音量,“她堂堂靖南王府的小郡主需要人赎买吗?飞羽山庄是什么地方?难道还要强留我们不成?” “南昭,不要乱讲!”发现方之墨眸底乍现的杀机,夜儿连忙喝止他。这些人都以飞羽上山庄为家,以帝曜为尊,行事又任性肆意,南昭若再冒犯就是自找死路了。 夜儿的思量苏南昭并不知晓,反而以为她是害怕这些人,于是拥上她纤细的肩头安慰,“不用怕,我一定会带你回家。” “我——”不用你带我回家啊!夜儿还来不及开口就被一道冰冷的声音打断。 “放开她!” “曜?”咦,他不是在书房忙吗?怔忪的夜儿根本没察觉此刻自己肩上正放着一只不该有的手。 帝曜冷眼凝睇着以保护者姿态立于夜儿身后的苏南昭,酷寒犀锐的目光足以把他凌迟处死。 这个男人的气势太冷佞了,苏南昭心底泛起一阵寒意。 “南昭,快放手!”随后而到的龙岩发现帝曜可怕的脸色,又看见苏南昭放在夜儿身上的手立刻出声警告。 “殿下?啊——” 青芒自帝曜手中一闪即逝,眨眼间苏南昭已被击倒在地,口吐鲜血。 “哎,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帝曜耐性的底限可是连本宫都不敢试探的。”口上这么说,看到南昭没有性命之忧后龙岩还是悄悄松了口气。 “南昭,你有没有怎样啊?”半晌才意识到帝曜的怒气从何而来后,夜儿来不急窃喜连忙蹲下身检查苏南昭的伤势,幸好帝曜刚才只用了三成功力,休养一两个月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对不起,都怪我害你受伤。”她歉疚不已。 “龙岩,带着你的人给我立刻消失!” 帝曜阴寒着脸,带着满身的戾气走向夜儿…… **** ^-^ **** “砰”一声,蓝夜儿被粗暴地甩到床上,撞得眼冒金星。揉揉疼痛的手肘,她不满地娇嗔:“你弄疼我了!” “说,接近我有什么目的!”帝曜故意不看她楚楚可怜的秀颜。 “目的啊?”夜儿一脸甜笑,“当然是应太君之命引诱你为帝氏生下继承人啰!曜,从一开始我就是认真的哦,否则你不可能碰到我半根指头的!”夜儿爬到他面前,伸出白嫩的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帝曜一把抓住她的手狠狠带进怀里,“我问的不是这个!” “那是哪个?”夜儿环住他的脖子不解地问,“我接近你好像只有这个目的耶——不对,生宝宝是太君想要的,我的目的是让你爱上我,对了,这就是我的目的!曜,你爱我吗?”她仰起小脸轻轻吻了吻他紧绷的下颚。 帝曜一把攫住她明媚的笑脸,阴冷地开口:“你是靖南王的女儿,是皇上想要指给龙岩的太子妃!” 其实自己早就应该猜到了不是?七年的时间只是让她成长为一个足以魅惑任何男人的娇媚女人,却不曾退去曾经的灵动野性,还有她三五不时地恶整光的小把戏,他早就知道她是当初那个娇蛮的小女孩儿,却不曾想过要确定她的真实身份。 让他愤怒的是这个曾经是他从此不再踏进京城的借口的小女人非但住进了飞羽山庄更住进了他心里,左右着他的情绪!还有那个该死的男人! “谁说的?!我爱的人是你,才不要嫁给太子!”夜儿想都没想就不满地叫了起来,“至于我是不是靖南王的女儿根本不重要,你知道我是当年那个小女孩儿所以要讨厌我了对不对?可我会那样是因为我的马失控了,而马会失控是因为沈敛光那个浑球在背后暗算它,曜,你不可以因为以前的事不要我!”夜儿惊惶地抓住他的衣襟,四目相对只有一个呼吸的距离。 帝曜面无表情地凝视她许久才徐徐开口,“那个男人是谁?”不知死活的东西,连他的女人也敢碰! “谁?你是说南昭吗?他是看着我长大的小哥哥,你刚刚真不应该对他下手那么重,人家又没惹你啊——”夜儿故作无知地埋怨。 “你担心他?”男人眯起眸咬牙切齿地问。 “当然,都说了我们一起长大,很亲的,我当然担心他了。”夜儿不假思索地回答。不过担心是一回事,这会儿“特别”担心他的动机又是一回事。 “这么说你们是青梅竹马?”紧绷的声音像随时会断掉的弦。 扇睫轻眨,掩去狡黠,夜儿很是认真地咬唇思考了一下,“应该是吧,娘说叫什么两小——” “啪”,帝曜身畔的桌子惨遭无妄之灾,化为一堆碎屑。 太暴戾了!狡狯的笑在眸底一闪而过,夜儿继续添油加醋。 “你刚说皇上要把我指给太子,不过这次要不是我出走,南昭可能都已经去王府提亲——呃……” 话未完,她经常把玩的那只修长的手已经握住了她纤细白润的脖子。帝曜真希望能狠下心掐死这个蓄意撩拨她情绪的该死的女人。可恶的她竟敢无视于他快要崩溃的怒气,径自聊着别的男人! “曜,你把手放在我腰上抱着我比较舒服,这样我会呼吸不畅的。”呢哝软语就像在哄一个人性的孩子。 帝曜垂眸看见她略显苍白的小脸,骇然松手猛然将她揽至怀中,霸道地吻上夜儿微凉的唇,仿佛要宣泄怒气一般恣意妄为,一点也不怜惜。 哎,真不懂怜香惜玉!夜儿在心中叹息着,主动伸出丁香小舌与他嬉戏逗弄…… 在狂野的欲望来临之际,帝曜伸手紧紧扣住她瘦小的肩,“不许想别的男人,不许!” “说你爱我我就答应你。”一改刚才的娇弱,夜儿晶亮的水眸直直对上他狂鸷的墨瞳,既然注定爱他一生,那么她必须亲耳听到他的承诺。 轻轻啃咬着他性感的薄唇,夜儿柔声诱哄,“曜,说你爱我。” 体内情欲急剧翻涌,帝曜低咒一声。这女人简直是上天专门派来折磨他的!只是狂傲如他,拒绝承认,只想再次品尝她诱人沉沦的甜美。 伸手抵住他压下的胸膛,夜儿灵巧地避开他掠夺的唇。 “最后一次机会,不说我就不要你了!”水眸逐渐凝聚上怒气,夜儿给出最后通牒。 帝曜深不可测的墨眸锁住愠恼的夜儿。 四目相对,一个倔强,一个诡异,互不相让,终于—— “我会娶你。” “谁稀罕你娶我!”夜儿恨恨地大叫,“我又不是你娘!才不会那么脆弱!你这混蛋,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用力推开帝曜,夜儿纵身飞出窗外。 帝曜垂眸木然地看着手背上那一方湿意。 她哭了。 自己把她弄哭了,温热的泪滴灼痛了他冰寒的心。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执意让他承认不需言明的事实?为什么…… 第十八章 遇险 “臭帝曜,坏帝曜,笨蛋帝曜!”一路上蓝夜儿快把帝曜咒骂了上千遍。 明明在乎她在乎得要命,却偏不承认。说句爱她会死人吗?自己又不是他娇弱的娘,就算生三五个小宝宝都不会有问题,她那么爱他,怎么会舍得丢下他一人在世上痛苦地活着?可是这个笨蛋就是看不清事实,还在抗拒着。该怎么办呢? 咦,不对!现在不是烦恼这个的时候,南昭说有人想要谋刺爹爹,她得赶紧回去看看。爹虽然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可是对方如果把主意打到娘身上就不妙了。和帝曜的事也不能急于一时—— 主意已定,夜儿策马准备调转方向,胯下的白马在这时却忽然停下不肯前行,沉重地喷着气。 “咦,怎么了雪?舍不得离开飒对不对?我也舍不得曜啊,不过这次他太不可爱了,所以我要给他一个小小的惩罚!放心吧,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夜儿话音未落,忽然从身边的大树上掠出几个人将她包围起来。 “啧啧,真没想到帮主让咱们抓的人竟然是个美若天仙的痴情种呢!” “你们是谁?让开!”夜儿秀眉轻蹙,不悦地看着来意不善的人。 “我们?我们是大名鼎鼎的金钱帮的人!”另一个人好不骄傲地报出身家,“姑娘还是乖乖地下马跟我们走为好,爷儿们会好好疼你的!呵呵——” 真是下流胚子,简直找死!连她蓝夜儿都敢调戏—— “金钱帮啊,我看‘大名鼎鼎’应该换成‘臭名昭著’吧!”夜儿一边悠然地梳理着雪脖子上的鬃毛,一边笑盈盈地嘲讽。 金钱帮那种专干见不得人的勾当的帮派怎么会找上自己?照这情况看应该盯上自己很久了。只是,看样子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否则,恐怕还没人敢不要命地打帝曜女人的主意。 “臭丫头,你说什么?!竟敢污蔑我们金钱帮?”几个大汉不甘自取其辱,面容狰狞地逼近仍安安稳稳坐在马上的夜儿。 “最好不要那样叫我,本姑娘的身份可是比你们高贵一百倍。哦,对了,你们干嘛要‘请’本姑娘纡尊降贵驾临你们金钱帮啊?”还专挑姑娘她不爽的时候—— 几个男人怎么也没想到像夜儿这样“弱不经风”的姑娘都要被劫掠了还敢摆出一副置身事外的闲凉姿态! 可恶!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兄弟们,给我上!抓回去先爽一爽再交人!”为首的男人涎着一张淫邪的脸死盯着笑容未减,眸光已冷的夜儿。 “混账东西!还磨蹭什么?!”突如其来的嘶哑声音让夜儿倍觉刺耳,眨眼间一个灰色的影子已经逼近她胯下的白马,兽爪般的手迅速扣向她的腕脉。 蓝夜儿冷哼一声,纤手灵巧地翻转,不疾不徐地送出一记看似没什么威力的掌风。 以为她是个弱女子吗?呵呵,真是抱歉了,她可是七巧婆天凌纱的唯一传人!可惜的是没几个人知道罢了。 灰衣人脸色惊变,不由自主地掠后丈许。 “三当家!”几名汉子也看出不对,立刻围了过来。 “三当家?你们也太小瞧我了吧?”夜儿讽笑道,“不过今天本姑娘现在没心情陪你们玩儿,说,谁指使你们的?和行刺我爹的人是什么关系!”夜儿冷声叱喝。 “你没必要知道!就你这点花拳绣腿,本大爷还不放在眼里!”三当家只当夜儿刚才那一记掌风不过是自己虚惊一场而已。 “是吗?”夜儿唇畔漾出一抹诡异的笑,“那本姑娘现在就让你们开开眼!” 话毕,柔软娇躯自马背上飞起,皓腕一转,原本系在腰间的天凌纱不知何时已到手中,倏地化作一道银亮的光芒,宛如一把利剑。 一声娇叱,纱到,剑到,人到。林中归于沉寂。 依旧坐在马上,仿佛从未动过的夜儿冷笑地看着地上的几具尸体,每个人的颈脉上都多了一道致命的血痕,圆瞪着双目,至死不敢相信死神竟然降临如此之快。 话不投机半句多,她蓝夜儿可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更何况对方还是威胁她生命的匪类?看来南昭说的不错,真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了呢!可惜啊,这如意算盘拨错了。 “雪,我们走!”夜儿拍拍马,鼻端忽然嗅到一阵淡淡的花香。郊野的花香?糟了!心中一惊,晕眩已袭来。 “回去,雪!”马似受惊般高扬前蹄,顾不得翻落在地的夜儿跑了…… **** ^-^ **** 帝曜的书房中,空气凝重的都要结冰了。 沈敛光扫了一眼个个正襟危坐却不肯开口的人,决定再做一次伟大的牺牲。“曜,也许夜儿是去梅园找太君诉苦了,你——”话还未完,帝曜的杀人视线就射了过来,沈敛光立刻很没骨气地把剩下的话给吞回了肚子。 什么跟什么呀,这!夜儿明明是被他气走了,关他沈敛光什么事啊!迁怒,这完全是不公平的迁怒! “爷,小姐的坐骑回来了!”门外传来残刀的声音。 帝曜原本冰寒的眸更加阴鸷,莫名的恐慌袭上心头。才一天一夜不是?她那么刁钻、聪明,不会有事的,绝不会! **** ^-^ **** “看来就是这儿啰。”沈敛光瞅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赞许地拍拍白马的头,“这次你立了大功啊。”嗯,有匹通灵的马真好,回头他也要弄一匹。 “怎样,残刀?”沈敛光对在尸体旁检查的残刀问道。啧啧,一剑致命,干净利落也——够狠。 “爷,这人是金钱帮的三当家。”残刀蹲在灰衣人身边,拧起眉,“至于伤口,不是剑伤,应该属于比较轻巧柔滑的武器——” “是天凌纱。”帝曜低低地开口。 “七巧婆?她还活着啊!”沈敛光有些诧异。 “人是夜儿杀的。系在她腰上的应该就是天凌纱。” “什、什么?!”沈敛光两只眼睛瞪得铜铃一样,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夜儿那小丫头还有多少秘密他们不知道?除了调皮捣蛋之外,没想到她竟然还敢杀人,当然了,他也不是替这些人惋惜,只是,只是有些难以置信罢了。 “既然是七巧婆的传人,恐怕江湖上没几个人是她的对手,安心啦,曜!”沈敛光乐观地安慰帝曜。 “立刻去查金钱帮,我要知道掳走夜儿的人是谁!还有,行刺靖南王的那个人尽快找出来。”帝曜以一贯的冷静吩咐,寒眸看不出任何波动。 沈敛光暗自松了口气。这才是他熟悉的帝曜,冷静得睿智,冷漠得冷血。 “走啰,夜儿那小丫头……”这回得好好松松筋骨了,呵呵…… (谢谢各位支持,小瞳一定会加油、加油、再加油的!^-^) 第十九章 身陷囹圄(一) 密室。 山野郊林,破败的茅屋只剩下断壁残垣,然而在这废墟掩饰下的密室却是极尽奢华。 黑衣男人幽暗的眸底闪过几分鄙夷。 “世子特意派人找在下来有何事?” “我听说你想杀了靖南王。”金色卧榻上的龙镇把玩着琉璃杯,虚伪的笑容藏着阴险的用心。 男人瞳孔猛然收缩,却不动声色:“在下的事,不劳世子费心。” “是吗?”猩红的酒液注入杯中说不出的诡谲,“靖南王一家自太祖开国便受到皇室重用,享有的权势几乎不输正统皇室。你猜,你那晚行刺的后果有多严重?” “世子有话不妨直说。” “我只是想告诉你,靖南王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我能找到你,他当然也会。不过,只要你肯帮我,我保证你不但可以除他而后快,更有无尽的荣华富贵。”龙镇高昂的脸上有着养尊处优的傲慢与自负,还有一丝偏执的狂热。 “哦?世子不妨说来听听。”男人已隐约猜到他的意图。 乱臣贼子吗?这种程度,与蓝少正相比可是差远了! 蓝少正,他辛以轩曾经相知相惜的好兄弟,玉儿痴心恋慕的男人,更是血洗他辛家满门的刽子手!不共戴天的仇人…… “只要听候我的差遣,他日我君临天下之时就是你飞黄腾达之日。你意下如何?” “我有第二条路可选吗?”辛以轩讥嘲地反问。今天龙镇既然敢在自己面前露出篡位的野心,如果此时拒绝他,只会是自断后路。“不过,我很好奇世子凭什么这么有把握自己一定能登上至尊宝座?我听说太子可不是好对付的人啊。” “龙岩!”一提到龙岩,龙镇表情顿时变得扭曲狰狞,丢弃在卧榻一角的画轴被他狠狠地扫落在地。“很快他就会像条狗一样跪伏在我脚下求饶了!”那个混蛋,不过因为是皇帝的儿子才侥幸成为储君的。当年如果没有飞羽山庄这个无形的力量撑腰,那么今天坐在王位上的人就是父王,太子是他!是他龙镇才对! “得四珏者得天下。我有四珏在手,天下自然是我囊中之物!”龙镇不可一世地说。 “四珏?”辛以轩倏地眯起眸,“传闻太祖开国时预示帝王之命的四珏在世子手中?”怎么会?凤珏不是在蓝少正手中吗?他不就是为了这个才毁了他们辛家吗? “迟早的事。”龙镇呷了口酒液,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看见没,那画上的女人?她是蓝少正唯一的宝贝女儿——” 辛以轩低头一看,不禁呼吸一窒。这画中人是——玉儿!蓝少正的女儿为什么和玉儿有着如此相似的容颜?即使是靖南王妃也没有这样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容貌,为什么?为什么? “只要这个女人在我手里,不但可知道四珏的下落,还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让蓝少正听命于我。最重要的是,皇上即将把她指给龙岩做太子妃,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女人先被人玩儿过,那表情一定很精彩!哈哈……” 张狂的笑声充斥于密室之中,辛以轩面无表情地看着对自己的野心丝毫不加掩饰的龙镇。这个人,根本就是丧心病狂,无可救药了。 目光回落在画卷上,巧笑倩兮的少女让他刻意冰封起来的心不能再平静。看来,只能先这样了…… **** ^-^ **** “啊——”凄厉的惨叫声之后,一切又归于沉静。 “金铁林,我说,你最好还是别做英雄,我怕残刀一失手,你就要和你那些好兄弟一样去极乐世界永远享福了。”沈敛光优雅地拍拍打斗时折起的长衫,和蔼可亲地劝说在残刀刀下脸色煞白的男人。 哎,这些人怎么都不知道公子他的苦心呢?大家坐下来,喝杯茶,心平气和地聊聊夜儿的下落,既联络了感情又避免了干戈,偏偏这些只长个子不长脑袋的家伙见了他们就像野兽见了猎物样挥着兵器就上。瞧,这周家大小姐特意做给他的新衣就这么给弄皱了,还好没脏,不然可就得给丢了,沾了血可是很不吉利呢! “想通了吗?想通了咱们就慢慢聊。”沈敛光笑意盈然地走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间,好像野外踏青一样悠闲。 金铁林面如死灰地瞪着自己顷刻间被干掉的一众兄弟,老二竟然在这个白衣男人手下三招都没走到就挂掉了,自己更是不济地被对方一个手下给制服,而那个黑衣男人甚至连根指头都没动过! 这些人太可怕了! “你们是谁?金某自认不曾得罪各位,尊驾为何血洗我金钱帮?” “血洗?哦,不,这个罪名太大了,真是不敢当!”沈敛光附庸风雅地晃了晃几百年才拿出来用一次的扇子,“杀一儆百倒是真的,虽说你金钱帮干的是作奸犯科的勾当,随手解决掉几个也算是为一方百姓除害,毕竟我佛慈悲,人杀多了还是不怎么好—— “你废话完了没?”坐在魁首位置上由始至终不曾动过的帝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哎呀,曜,气氛太凝重了,也让人家放松一下嘛,免得一害怕就什么都给忘了。”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的人,沈敛光绝对算一个,“喂,金铁林,几日前你们抓过一名少女,你知道她的身份吗?” “她?”金铁林听他问起夜儿,顿时大吃一惊,“你们是靖南王府的七死卫!”没想到靖南王这么厉害,居然短短的时间内就能找到金钱帮的总舵! “嚯,还真是怪了,我们明明只有三个人,算术那么不好能分出钱的多少吗?”沈敛光先颇是怜悯地叹了口气,再看向时金铁林目光已变得凌厉冷酷。 “你胆子倒是不小,知道夜儿的身份还敢劫人。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看着陡然变脸的沈敛光,金铁林一阵心惊肉跳。要老实交代吗?如今形势比人强,他若什么都不说就只有死路一条。可是招了的话,龙镇让他做的事足以被满门抄斩—— “你最好不要考验我的耐心。” 就在金铁林犹疑时,帝曜没有起伏的声音立时让他一凛。目光碰上那双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墨眸,金铁林只觉不寒而栗。 这个男人,根本不是自己所能招惹的。他究竟是谁? “我可以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但是你们要保证不会伤——啊!” 只见帝曜放在扶靠上的中指和拇指几不可见地弹了一下,金铁林整个人顿时倒卧在地,痛苦不堪地扭动着。 “哎——”沈敛光蹲下身体,悲天悯人地看着金铁林,很落井下石地开口,“你难道还没有觉悟吗?在你面前的这个男人,他对敌人是不会仁慈的,更不会接受你荒唐的讨价还价——” “求……求……放了我……说我都说……” “早就这么乖也不用受分筋错骨之痛了,放心,暂时不会让你死的——” “光!”帝曜英挺的眉峰细微地跳动了一下。 “啊,抱歉,一时忘形!”收到警告的沈敛光立刻回以讪笑,再玩儿下去,他有几条命都不够曜玩儿,“你背后的人是谁?” “龙……龙镇……” “咦,晋王的世子。”沈敛光满是兴味地看向帝曜,“曜,你猜他想做什么?” “做什么与我无关,掳走夜儿却是罪该万死。” “呵,好歹夜儿也差点成了太子妃,你抢了人家殿下的美娇娘,多少也表示一下吧?”顺水人情,以后也好“勒索”嘛! “龙岩如果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皇帝也不用做了。”帝曜冷冷地说,“人现在在那儿?” 地上痛苦呻吟的人听见帝曜居然直呼龙岩的名字,恐惧愈发深了。 “送……到京城——” “你看着办吧。”得到想要的信息,帝曜径自站起来走人。 “先……放了我吧……求求……”金铁林想要伸手去抓帝曜的腿,却被沈敛光用扇子挡掉。 “敢掳帝曜的女人却没有做好死的准备吗?还是一开始你就被龙镇玩儿了?” 帝曜?那个男人是帝曜?意识已经混沌的金铁林忽然觉得自己还是现在下地狱比较好。 “安心,现在还不到你死的时候。”沈敛光说着,迅速点下他身上的几处大穴,一声接近野兽的哭嚎之后,金铁林软软地昏在地上…… “残刀,我是不是很残忍?”就这样三两下废了人家苦练了几十年的武功。 “不,我只觉得沈少今天虚伪得有些恶心。” …… 第二十章 身陷囹圄(二) 密室内,受制于药力的夜儿倚在软塌上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哼,连个密室都布置得如此豪华奢侈,不用见本尊也知道是个贪图享乐、没什么品味的家伙。 “喂,那边偷袭我的卑鄙家伙,你主子是什么人?”她随手拿起一个苹果,无聊地啃着。反正已被这些人下过药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还好,他们似乎还不知道她腰里缠系的就是江湖排名第二的武器天凌纱,所以没取走。 “在下赵杰,偷袭郡主的人不是我,所以请郡主最好不要再这样叫我。”那人一本正经地警告。 “反正也没差。”夜儿无所谓地耸耸肩。一丘之貉是不会跑出只猫来的,无论暗地里下药的人是谁,都是他们一伙儿的。只是这个人—— “你做什么这样看着我?”赵杰被她诡异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 “我在想你身上有没有你主子的影子。”夜儿眯起眼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他,“我猜你主子一定长的很丑,难以见世人,才做这种暗里的勾当。你说我猜的对不对?” “不,世子他一表人才。” “世子?”夜儿娥眉一挑,“看来事情并不是找我爹复仇那么简单了。” “你不是空有脸蛋儿的愚蠢女人嘛,真令我意外。”石门翻转,密室里走进一个衣着华丽的男人。 “世子。”赵杰立刻毕恭毕敬地行礼。 “你是——晋王府的世子龙镇!”一看见他夜儿就立刻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晋王爷,当今圣上的双生子胞弟,听爹说当年先皇对储君一事在圣上和晋王之间难以抉择,直到圣上娶了帝氏太君的娘家侄女为妃,储君一事才尘埃落定。晋王的儿子龙镇与太子却又无巧不成书地同年同月同日出生,而两人的容貌也惊人地相似。所以见过龙岩的夜儿能很快认出他。 可惜的是容貌再怎么相像,气质上还是有天渊之别。龙岩俊逸尊贵,有着天生的王者之气,而眼前这个人则浑身充满着让夜儿极不舒服的邪佞之气。 爹说过当年的储君之争,败下阵来的晋王表面没什么,内心却极不甘,私下的谋逆之为不曾断过,那他的儿子—— 是父子俩合谋吗?那么劫掳自己的目的——要挟手握兵权的爹吗?想到这个,夜儿顿时心中一凉。爹若为了救她而稍有妥协那就是不忠,是诛九族的大罪,而她就是千古罪人。不过,以爹的个性,恐怕死也不会同流合污,当然更不会任她自生自灭。 可怜的爹,现在一定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焦头烂额吧?该怎么办呢…… “传闻靖南王的女儿除了个性野了些,容貌可是堪称天下第一。”龙镇在她身边坐下,细长的眼睛闪烁着阴邪的光。 看出他的不怀好意,原就对他有所防备的夜儿立刻更加警戒。现在她一身功力都被药性压制着,想从这里逃出去实在有点儿难。 “你如此大费周章地‘请’我来这里难不成就是为了瞻仰我的美貌?你的别出心裁还真是让本郡主受宠若惊啊!”夜儿讥笑道。 “呵,这么伶牙俐齿的女人龙岩怎么消受得起?”龙镇伸手欲碰触夜儿的脸,却被她机敏地避开,“龙岩要是知道你被人玩儿过还会不会要你?” 龙岩,这个人对龙岩的嫉恨还不是普通地深呢,只是,这不关她的事吧? “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夜儿冷冷地盯着他,“无论皇上会不会把我指给龙岩做太子妃,我都不可能嫁给她。我的男人,只能是一个人。” “帝曜吗?没想到你竟能勾搭上帝家的男人。”赵杰禀报说她出现在飞羽山庄时,他还没想到这女人居然会和帝曜有一腿。 “爱上我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事。”夜儿不悦地瞥了他一眼。 龙镇哼笑一声,逼近她,“龙岩也好,帝曜也好,只要毁了你,总有一个会痛不欲生!” 仅仅只是得到王位怎么够?让龙岩坠入地狱,摧毁帝氏的神话才痛快! “站住!”夜儿一边死死盯着迫近的龙镇,一边机警地后退,碰到刚才随手放在身边的匕首立刻抓起横到颈间,“如果我刺下去,你的美梦就等到下辈子再圆吧!” “你舍不得死的。”龙镇伸出手—— “我当然舍不得死!不过那和会不会死是两回事!”她手一用力,刀刃已深入血肉,流下触目惊心的血,“你要我现在就死吗?在你篡位的阴谋中,我的分量还不轻吧?”夜儿一点一点地用力,没有错过龙镇脸上的任何表情。 可恶!龙镇凶狠地盯着她。这个女人,竟然该死的敢反过来威胁他!如果不是她还大有用处,他一定会现在就杀了她! “世子,还有件事——” 直到沉重的石门隔绝了龙镇和赵杰的身影,夜儿才瘫软在角落里。没想到她也有居于弱势的一天,这种被人握着生杀大权的滋味实在是太让人不爽了!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夜儿那颗从来没怕过的心开始不安起来—— 冷静。冷静,蓝夜儿。她紧紧握着匕首强迫自己冷静。 一定有办法的。你可是统领三军、战无不胜的靖南王的女儿,是王者帝曜宠爱的女人,决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就算没了七巧婆绝世的武功还有聪明才智,龙镇的计划并不完美,一定可以自救的…… **** ^-^ **** “世子这么快就找我回来不是怕在下泄露你的大计吧?”辛以轩难掩讽刺地看着金色卧榻上的龙镇。现在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龙镇的监视之下,不过他要是以为现在的自己已经在他的掌握之中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不,是考验你忠心的时刻到了。”尽管心中对帝曜如此之快就找到金铁林有所忌惮,在辛以轩面前,龙镇依然摆出高作的姿态,俨然一个赐予臣子荣耀的帝王,殊不知这在辛以轩眼中不过是小丑可笑的闹剧。 “是吗?真是在下的荣幸,请讲。” “我要你去除掉一个人,现在他只是一个废人,这对你来说应该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只是那废人身边的人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连废人都不放过,世子真是小心谨慎。”辛以轩勾起唇角,这个动作让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看起来古怪之极,“不过,在我为世子效劳前,可否见见上次那个画中人呢?” 目前的情况扑朔迷离,他怎么也想不到蓝少正会有一个酷似玉儿的女儿。辛家灭门是在二十年前,而这个女孩儿大概只有十七八岁,偏偏有个声音不停地告诉他两人之间一定有所牵系,所以,他必须先见她一面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为什么?”龙镇立刻警觉起来。 “有两个原因,”辛以轩不疾不徐地开口,“首先,她在世子的计划中似乎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确定她在世子你的手里,我才能相信你许诺给我的那些荣华富贵不是镜花水月;其次,可能要让世子见笑了,她与在下生命中一个很重要的女子容貌酷似,让在下情不自禁——” “你认识辛玉柔?”龙镇的眼神像尖刺射向他。天下第一美人辛玉柔的芳名也许无人不知,但是真正见过她的人却少之又少,如果眼前这个人认识辛玉柔,那么他的真实身份—— “世子说的是前宰相的千金天下第一美人辛玉柔吗?”辛以轩故作诧异地看向龙镇,“莫非她也和蓝夜儿容貌酷似?” 盯着他看不出表情的脸良久,龙镇眼里的刺才慢慢掩去。 “赵杰。” “属下在。” “带他去见那个女人,盯着别让她搞怪。” “是。”赵杰恭敬地朝辛以轩比了个请的姿势,“请跟我来。” 咦,又有人出场了。 夜儿窝在卧榻的角落里不是很在意地打量着跟赵杰一起进入密室的辛以轩。这个男人——啊,有点意思,戴着人皮面具呢!“龙镇的同党吗?算他有眼光,还能找到个真正的高手。” “你会武功?”辛以轩有些诧异她竟能一眼看出自己的深浅。 “不然你以为他们会多此一举地对一个弱女子下药吗?”夜儿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你们不会是才同流合污吧?所以想过来确定一下我这个重要筹码是不是真的在他手上。” “说的不错,我的确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蓝少正的亲生女儿。”辛以轩的视线牢牢锁住夜儿的俏颜。这张脸简直就是玉儿的再生…… “如果我说不是,你会不会就此离开龙镇呢?”夜儿笑盈盈地看向他。这个人从自己身上看到了谁的影子? “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辛以轩眸底不自禁地浮上些许笑意。身陷险境仍能临危不惧还真是个不简单的小丫头啊! “龙镇那个野心家许诺了你什么?你给我的感觉不像是贪慕权势财富的人。” “是女人天生的直觉吗?” “嗯哼,我娘说过,直觉可以让女人成为最出色的预言家,我一直深信不疑的。”夜儿似假还真地笑说,“比起对那些权利的迷恋,你更像是要找我爹报仇的人。” 猜对了!一直注视着他唯一可以表露情绪的眼睛,夜儿没错过辛以轩眼中一闪而逝的赞许,“行刺我爹的人是你对吧?” “你比我想象的聪明。”难怪龙镇刚才会特意叮嘱赵杰盯着她,想来是在她身上碰过钉子。蓝少正会生出这样慧黠的女儿倒也不奇怪。 “每个人之前似乎都把靖南王的女儿想象成了草包。”夜儿讽刺地轻笑,“我很好奇你是哪位,我爹居然还有仇人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呢。你不会是哪个被他击溃而无颜以对的敌军将领吧?”她兴味盎然地猜测,“那我劝你还是不要和龙镇那种狼子野心的家伙合作,否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比较想看你和我爹的决斗呢!” “你就那么确定你爹没有野心吗?”三军统帅啊,一朝叛变可就真的要改朝换代了!蓝少正,他或许早就不甘居于人臣,想要站到至尊之巅睥睨天下俯视众生了,那么处心积虑地接近玉儿不就是为了凤珏吗?按兵不动近二十年,这耐力岂是龙镇能比的? “咦,你是在暗示我爹他也要谋反吗?”夜儿挑挑秀眉,“我想你还不知道吧?我爹老早就请求过圣上收回王爵和兵权好和我娘遨游山水间了,只是圣上不肯放人才这么一直拖着的。” 辛以轩暗自吃了一惊。 “看来你还不够了解我爹啊,和他为敌实在是太逊色了。只是,我能请问一下你的尊姓大名吗?还有和我爹的恩怨,你能告诉我吗?” 辛以轩看着那双水漾的明眸心不自觉地柔软了一角儿,“下次见面时就告诉你吧。” “下次?不为龙镇立功的话恐怕见不到我吧,他们准备把我转去另一个神秘的地方呢,我想那里会有一个大人物。”夜儿一派云淡风轻的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不讨厌这个可能会杀掉爹的人,而他,对自己也没什么敌意吧? 辛以轩不语地凝视她片刻,忽而转身向密室外走去。 “你长得很像我最珍视的女子,所以我不会伤害你。仇恨只是我和你爹之间的事。”在石门关上的一瞬,他突然开口。 和他最珍爱的女子很像?夜儿愣愣地盯那道沉重的石门。她只是和娘长得很像吧?呃,是她爹硬要说她长得像娘啦!难道这是一段“情仇”?爹好像只钟情于娘啊—— 坠入雾里云间了呀……这又是什么状况? 第二十一章 身陷囹圄(三) 帝曜和太子龙岩同时造访靖南王府让正为夜儿忧心不已的靖南王着实大为意外。 “殿下——” “王爷一定是在忧心郡主,不过请放心,目前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当然,这多亏了帝曜,本宫以为王爷非常有必要见一见,否则恐怕郡主一脱险王爷可能就见不到她了。”龙岩别有所指地说。 被称为王者的帝曜,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好强的存在感!冷漠疏离在他身上一点也不突兀,孤傲而高贵。 “多谢帝庄主。”靖南王很有风度地向帝曜致谢。 “不敢当。”这是把他心爱的女人养大的男人。从来唯我独尊的帝曜恭敬地回礼,让靖南王很是受宠若惊。 “啊,果然待遇不一样呢!认识这么多年,曜你可是从没向我这个太子低过头哦!”龙岩有些吃味地计较。 “殿下,这——”靖南王疑惑地看向龙岩,不知他在打什么哑谜。 “呵,王爷很快就会明白了。”龙岩神秘地笑笑,“对了,这次来是要告知王爷郡主的下落,龙镇把她转移到了晋王府,很快——” “晋王府?”靖南王的声音稍微有些走调,见到被他打断的龙岩点头更是激动地倏地站了起来,“不行!绝对不能让龙啸见到夜儿!得赶紧把她救出来!” “王爷,这——”他本来是想告诉靖南王再委屈夜儿几天好彻底清除叛臣的呀! “怎么回事?”帝曜警觉地眯起墨眸。 “说来话长。”靖南王暴躁地一语带过,伸手接过侍卫递来的剑就要往外走,“如果龙啸知道夜儿是我的女儿,还不知道会对她做什么事!” 帝曜神色一凛,“龙岩!” “明白、明白。”龙岩扬扬手,什么时候曜能把他真正当成太子他就心满意足了!“王爷,你调动禁卫军先包围晋王府,本宫这就回宫向父皇请旨。大家分头行事。” “诶?殿下,没有足够的证据就这样抓人——”靖南王觉得有些不妥。 “王爷放心,本宫自有安排。” 一个金铁林也许还不够铲除晋王父子,不过,事在人为嘛,想要斩草除根,证据实在只是小事一桩。这大概就是皇室的残酷与悲哀吧,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 ^-^ **** “死了?”晋王府的花心湖,龙镇悠然地坐在栏杆上喂着锦鲤。 “是,世子。属下亲自确认过。” “天极雪阴功果然厉害。”龙镇阴阴地咧开唇。 “似乎和方之墨因为师尊的原因还有所恩怨,要不是方之墨躲得快,恐怕也伤在他手上了。” “如此就更要充分利用了,跟好,别弄丢了,这个人的身份还很可疑,我怀疑他和辛家人有关系。” “属下明白。” “嗯,退下吧。”父王应该已经见过那份大礼了,只要得到四珏的下落,君临天下就指日可待了。青天白日之下传出得意忘形的大笑…… 郊野密林间的路上,两匹骏马飞驰而行。 “方爷,为什么要转回来?”残刀不解地问此次同行的方之墨,“金铁林不是已经死了吗?”自己可是亲手试过他的鼻息。 “谁说他已经死了?”方之墨扬起莫测高深的笑。 “可是那一掌不是连方爷都不敢硬接吗?”看到他那种表情残刀更是疑惑了。 老实说,飞羽山庄的几位主子似乎都有些双面人的倾向,像沈少,那是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道貌岸然简直就是他的特写;而有着“药仙”之称的方爷,面如冠玉,一副弱公子的体态,平日里寡言少语像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玩儿起来却又能不动声色地杀人于无形,青姑娘那更是双面人中的双面人,方爷还不是乖乖“败”在她手下? “不是不敢接,而是那人暗示我不要接。”当年师父游行雪域有幸碰上雪域老怪,两人大战三天两夜,直到筋疲力尽仍分不出胜负,对方的一招一式,每一个微妙的变化彼此都相当清楚,也约定把这些告诉各自的传人,以便哪天遇见可再分高低。 “天极雪阴功到至高之境时,双手会呈透明状,每招每式都带着幻影,让对手难辨虚实,让人防不胜防的是周围的空气被带动时会变成无形的冰刃伤人于无形。” “好霸道!”残刀赞叹道,“不过,方爷怎么知道他在暗示呢?” “这就要感谢我们的师傅了。这种功夫还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手掌颜色的变化。最高境是无色,次之,无色中隐约可见蓝,这需要相当好的眼力,这一境界的妙用就是可以‘擒’却不会‘杀’,也就是用至寒之力配合指法隔空点下对手的几处大穴便可使七筋八脉宛如死人一般。只要在一定的时间内解除禁制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他运功时用了十成功力,可是在击向我时却不着痕迹地减了功力,他的眼神还有那句‘注意了’实际上就是在提醒。” “原来如此!”残刀恍然大悟,“这次还好有方爷同行,若是沈少和我定然不知其间玄机。” “曜让我来,除了光分不开身外,大概就是因为这个了。” “爷连这个都料到了!”残刀惊诧之余对帝曜更是崇拜的五体投地。 “别把他当神,曜只是习惯做好万全之策罢了,而且,飞羽山庄的消息网可是比龙镇的精确多了。这次至少确定那个人虽要对靖南王不利,却也不愿和龙镇同流合污,这倒是有趣了。”方之墨边说边下马走到金铁林身边,在他身上连拍几处大穴。 “有人来了!”残刀敏锐的耳力听到几丈开外迅疾的马蹄声。 “龙镇的人肯定检查过,不会回头的,大概是殿下的人,交给他们就好了。”方之墨话音刚落,几匹快马已然到了眼前,为首飒爽英姿的男子正是宫廷精锐龙骑军的队长…… **** ^-^ **** “玉儿,你终于回来我身边了。” 装饰华丽的房间密密地挂着几十幅美人图,或轻浅微笑,或郁郁蹙眉,或站或坐竟都是同一绝色女子。重重帘幔后,俊朗的中年男人侧坐在锦榻上痴迷地抚摸着昏睡少女精致的容颜。 “老天真是厚爱你,竟不曾在你脸上留下任何痕迹,还是那么的美艳,那么的让我疯狂,玉儿……” 什么东西在她脸上乱动?好恶心!不省人事的夜儿本能地排斥着陌生的碰触。 好痛!混账龙镇!竟敢生生地把她打昏,最好不要让她从这里逃出去,否则她蓝夜儿一定要把那双猪手剁成碎末拿去喂狗! 到底是什么东西?滚开啦!夜儿拼了命抬起手一挥—— “啪!”软的,温热的…… 浓密的睫毛颤了颤,挣扎醒来的夜儿刚睁眼就被一张放大的陌生男人的脸给吓了一跳。 “你终于肯睁开眼睛看我了,玉儿!” 温热的气息喷拂到夜儿敏感的皮肤上顿时害她所有的汗毛都站起来跳舞,没有闲情逸致研究他眼中的激狂,夜儿想也不想就使出全力推开他。一时不备的男人硬是狼狈地跌坐到地上。 “你是谁?龙镇那混蛋把我送到什么鬼地方——” 不,不对。飙发到一半,夜儿的理智倏然回归。 冷静,这个时候要拿出大智慧。可是要现在连点攻击力都没有的她面不改色地和一个很变态的男人共处一室实在是——很难! “玉儿,你怎么了?我是龙啸啊!你怎么连我都忘记了!”男人似乎被夜儿的举动深深刺伤了,一脸悲切地站起来走近她。 龙、龙啸?“你是晋王爷?”夜儿猜想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蠢,可是,老天,虽然听说晋王不上朝已有数年,可从来没有人告诉她晋王是个疯子啊! “你……你站住!不要过来!”猛然发现他又靠近了自己,夜儿顾不得自己的姿势有多难看,飞快地爬到离他最远的地方。 “玉儿——” “我不是什么玉儿!我是蓝夜儿,是蓝少正的女儿!”夜儿真希望能大声吼醒这个还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家伙。 太恐怖了! 听见蓝少正三个字,晋王就好像被人当头打了一锤。表情先是由悲切变得难以置信,然后又慢慢变得嫉愤,瞪向夜儿的目光好像要把她撕碎。 “蓝少正!都过了二十年你还是忘不了蓝少正!我可以不要凤珏,只想一生有你相伴,可是你!”晋王宛如一只失控的野兽扑向夜儿,“竟然残忍的宁肯被大火烧死也不愿给我一丝丝希望!” “啊!”转身想逃却无路可逃的夜儿被他狠狠抓住纤细的脚踝。 “我究竟有什么地方比不上蓝少正?你说!”晋王野蛮地把她扯到床边。 痛!夜儿的小脸儿难受地皱成一团儿,然而也就是这一瞬间她看见了那些让这个房间显得诡异阴森的画像。 她一定就是玉儿!除了神态气质不同,这个女人简直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现在的情况是:玉儿喜欢爹,而晋王又喜欢玉儿,就是说爹是晋王的情敌,而这场情海风波的女主角儿却早早撒手人寰解脱了,留下莫名酷似她的自己在这里受罪! 还有密室里见过的那个男人!他说的人是不是也是玉儿? 这里面一定有秘密,不过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重要的时先摆平眼前这个大大的威胁。 “说!”晋王蛮横地扣住夜儿的下巴,满目血红,“辛玉柔,我为你做的一切,我对你的心,哪一点比不上蓝少正?!” “对不起。”晶莹的泪滴从夜儿美丽的大眼中盈然欲落,“我忘了……就好像睡了好久好久,醒来时不自知身在何方,不知自己的过去,我……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辛玉柔?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么有些怪怪的?啊!娘的名字叫郁柔! 夜儿突如其来的转变竟让失控的晋王一时不知所措,也许是她此刻楚楚可怜的神情像极了他记忆中的女子,也许是这个男人真的真的爱过,加诸在夜儿身上的蛮力一点一点地消失,晋王注视她的眼神也逐渐柔和。 成功了!夜儿正暗自庆幸,忽然一道不识相的声音立刻又把刚看到希望的她打入地狱—— 第二十二章 吾所至爱 “父王,你中辛玉柔的毒真是太深了!一个小丫头三言两语就能把你哄得晕头转向!”龙镇冲着死命瞪向他的夜儿笑得歹毒,“她可是货真价实的蓝少正的女儿,辛玉柔二十年前就被火烧死了,是父王你亲自放的火哦!” “她不是玉儿?”晋王盯着夜儿,像是要把她看透,“是蓝少正的女儿?”温柔的眼神突地变得凶佞,双手鹰爪一般抓住夜儿的肩,指甲穿透衣服深深刺进肉里,“蓝少正怎么能生出这么像玉儿的孩子!他凭什么!” “只能说他比你幸运,辛玉柔活着的时候只爱他,死后也要投胎做他的女儿,父王你真可怜!”龙镇继续刺激他,眼里藏着怨毒。 就是这个他称之为父亲的男人,因为一个永远得不到的女人而折磨死了母妃;也是这个男人告诉他亲情有多可笑。只有权利不会背叛自己,只有欲望才能成就大业! “父王,我送你这么贵重的大礼,你该怎么回报我这个孝顺的儿子呢?” “你从我这里想得到的无非是四珏的下落。”晋王仍旧抓着夜儿不放,垂敛的眸藏着算计的精光。 夜儿忽然意识到这个男人根本没有真疯!他的疯、他的狂全都是为了辛玉柔! “你知道这些年我为何甘愿被你囚在这里守着玉儿的画像度日?因为悔恨。当年我若不是一心想当太子,就不会逼玉儿交出凤珏,她就不会死——” “我没兴趣听你那些风流旧事,你只要告诉我四珏的下落就行了!”龙镇阴沉地打断他。 “四珏,呵呵,那不过是个骗局罢了!” 龙镇脸色大变。 “胡说!太祖明明是在得到四珏之后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令天下归一的!” “如果真是那样,太祖又怎么会轻易把这镇国之宝赏赐给四大功臣?”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想通,直到那天偷听到皇兄和龙岩的对话。“龙镇,要坐上王位只有凭实力,你的实力够吗?” 原来这才是龙镇真正的计划!抓到她献给晋王换取四珏的下落,同时胁迫爹就范。只是现在没了四珏他会甘愿就此罢休吗? 龙镇如遭雷击般脸色乍青乍白,几欲疯狂,终于忍无可忍地挥掌击向晋王—— “你竟然……竟然现在才告诉我!” “我得不到的为什么要让别人得到呢?”血喷到白色纱幔上妖艳之极,脸色死白的晋王却笑得愉快癫狂,“对我下药,囚禁我的儿子,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丧心病狂,这两个人根本就是疯子,居然自相残杀!夜儿不敢置信地旁观着。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你怎么是龙岩的对手?事到如今还是祈祷没有把柄落在他手上吧。” “你也会一起陪葬的!斩草除根,龙岩可不会仁慈。”龙镇扭曲了面孔。 “那就死吧,不过,一个人实在是太寂寞了!”晋王偏执地笑着,残酷地用力扯住夜儿的头发迫使她抬头。“有个大礼要送给蓝少正呢……哈哈……哈哈!” 他得不到的女人蓝少正也不能得到,所以他就毁了辛玉柔;可是蓝少正却生了个像她的女儿,那么,就让他送他们父女一起下地狱吧! 玉儿,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诡艳的红盈满双目,晋王倏地撕开夜儿的衣服—— “别碰我!”从来没有的恐惧席卷全身,夜儿惊骇地拼命挣扎着。曜…… “疯子!”龙镇恨恨地嗤了声转身离开。他不会就这样等死的! “世子,不好了!”赵杰惊慌失措地飞奔过来,“禁卫军把王府包围了!” **** ^-^ **** 梦魇 狂乱的笑脸,鬼魅的眼神,妖异的血…… 破碎纷飞的衣袂,裸露的胴体…… 不要……不要!她不要喝下那肮脏的血! 救救我,救救我,曜—— 绝望的泣喊挣脱不了梦魇的束缚,绝丽的容颜满是触目惊心的青紫瘀痕,变换着痛苦的表情,来自地狱的魔爪贪婪地扼住了她脆弱的脖颈。 直到被熟悉的气息绵绵密密地包覆,紧绷的身体才找到依托慢慢放松,有吻爱怜地落在她冰冷的朱唇,呢喃的耳语耐心地安抚着被恐惧困囿的灵魂,引领她挣脱暗的魔障。 终于等到了,好温暖…… “曜。”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贴放在他心口。 虚弱的声音让帝曜浑身一震,凝眸对上一双灿若星辰的明眸,“夜儿……” “这里,好温暖。”她给他最明媚的笑容。 “夜儿!”失而复得的帝曜狂喜地抱住她,强势的力道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再不分开。 这个男人一直很温柔,可是现在,仅仅一个拥抱就快要夺去她的呼吸。她不见的时候,这个人比自己更恐惧吧? 贴靠在他胸口,夜儿笑着闭上眼睛细细地感受着帝曜为她紊乱的心跳,泪水悄然滑落,濡湿了帝曜的衣衫也灼痛了他的心。 她的眼泪,无论悲伤的或者喜悦的都会让他心痛。 “别哭,你哭得我心都乱了。”帝曜松开手捧起她布满泪水的小脸儿轻怜密爱地吻去所有不属于她的泪滴。 这个小女人,他是要一生守候她的笑容的。“被曜这样在乎着,我好开心。”夜儿泪中带笑。 晋王带给她的丑陋记忆只是一时的伤害,轻易就能被帝曜深沉的爱抹去。那个病态的家伙该到了阴曹地府吧?没人能在伤害帝曜的女人后还能苟活的。甩在她脸上的耳光和撕碎她衣服让她饱受恐惧的代价只有死。 “傻丫头,你是我的女人,不在乎你在乎谁?”帝曜亲昵地磨蹭着她秀挺的鼻。 “只因为是你的女人吗?”夜儿侧仰着小脸儿,媚眼儿如丝。 帝曜低沉地笑了。真是固执的小东西!即使在经历了那样不堪的遭遇后仍不忘向自己索讨爱语。 还坚持什么呢?早就爱她深入骨髓,无论怎样否认都是自欺欺人。夜儿不是娇弱的娘亲,她会陪自己一直到老的。 “曜?”夜儿急切地凑近他。这次,她一定一定要他亲口说出来! “如果我不说你是不是又要跑掉?”指轻轻滑在她因受伤而敏感的秀颜上,帝曜存心吊她胃口地取笑。 “对!”夜儿毫不犹豫地回答,“一直跑到你投降为止!” “那么你可能没有机会了,亲爱的夜儿。”帝曜倏然低头攫住那抹诱人的红艳。 吻?不行!不打算说那句话还想讨赏?门儿都没有! “我爱你。”呢哝的声音自厮磨的唇齿间逸出。 夜儿准备推开他的手刹那间消失了力道,娇躯主动贴近他壮硕的身体,“再说一遍!” 帝曜离开眷恋不已的甜美,托起她满是惊喜的脸蛋儿,一字一句:“我爱你,夜儿,所以别再离开我的视线,我要你永远在我身边直到一点一点地老去。” 他说了!他终于说了! 幸福的泡泡让夜儿几乎飘飘然飞到空中! “我也爱你,很爱很爱你,非常爱。”夜儿秉持着“公平”原则立刻道出甜言蜜语,送上朱唇。 “我知道。”墨眸染着浓浓的笑意,帝曜欣然接受“奖励”…… …… “曜,为什么爹娘没来看我?”激情正浓时传来夜儿疑惑的声音。 “你娘被人掳走——” “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现在才说!”小女子立刻发威。 “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平平的声音倾诉着真心。 “曜……”夜儿顿时软化,“可是——” “墨一会儿就到了,让他看过之后再带你去,没得商量!” …… 第二十三章 真相大白 城南竹林。 “你是那夜行刺之人。”穴道被点的靖南王妃倚靠在一株拳头粗的翠竹下沉静地打量着打伤侍卫掳走自己的男子。 尽管那夜他掩去了面目,王妃还是认出了他。这个人无论怎么改变样貌,那双眼睛,那种看到自己时特有的眼神都能让她很快认出他。 “好眼力。”辛以轩称赞道,“不怕吗?” “夫君他很快就会来了。”王妃言语间尽是对自己丈夫的信赖,“况且,我说过你不像坏人,也许中间有些误会。”王妃恳切地说。 “误会?”背负着双手,辛以轩仰首看向苍茫的天,“我何尝不希望是误会?背负着血海深仇苟延残喘着只是生不如死。” 如果,如果那个人不是蓝少正,自己也许不会如此痛苦吧?可是那么多的巧合该怎么解释?追杀他至雪域的三人全是蓝少正十名死侍中的人;辛家灭门那夜,原该驻守南疆的蓝少正却不见踪影,那夜之后更是消失一年之久,这些仅仅只是巧合吗? 王妃注视着他寂寥的背影,心莫名痛了。她知道他原该是闲云野鹤、淡泊温厚的人的,可是仇恨却让他活得好辛苦! 她知道的,她就是知道的! “你不用可怜我——”辛以轩只当她眸中的痛是为自己可怜。那眼睛真是像极了玉儿,就是她孕育了和玉儿相同样貌的孩子…… “我没有,只是——”不舍。可是这样的话能对一个威胁到她丈夫生命的陌生男人说吗? “你——和夫君是认识的吧?曾经是朋友对不对?那你应该了解他——” “我以为我够了解他,所以才把最亲的人托付给他照顾,可结果呢?我辛氏一门三十二口人无一幸存,我妹妹葬身火海,千里之外的我也险些命丧黄泉!我那么信任他,连生命都可以交付给他,得到的是什么?是背叛!” 二十年,仇恨噬心,他一次又一次告诉自己一定要练成绝世武功手刃仇人。可笑的却是,这支撑自己活下来的信念竟不如想象中那般坚定。 今天,他要蓝少正一个解释。多希望,多希望这真的只是一场误会,仇人是谁都可以,只要不是蓝少正。 “你是不会相信他会犯下如此恶行吧?”辛以轩嘲讽地扯开唇角。 “我很抱歉。”脸色有些苍白的王妃看着他真挚地说。 “为什么?”辛以轩惊讶地问。 “因为夫君没能保护你的家人,哪怕能救下一个,你或许就不会如此痛苦了——” “你怎么了?”辛以轩发现她的脸色很差,不禁关切地问。“不知道。只是听你说火海莫名有些害怕。”像是自己一直无意识抗拒的东西咆哮着要挣脱。 “害怕吗?”辛以轩强迫自己不要去在意,“可是你丈夫却逼得我妹妹跳入火海——” “不是我夫君做的!”向来温柔的王妃就像那夜挺身护卫受伤的丈夫一样捍卫着他的人格,“不只我相信他,所有了解他的人都不会相信他会做这种灭绝人性的事!三十二条人命不是小事,朝廷难道不会彻查?夫君虽贵为王爷却还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圣上若对他有一丝一毫的不信任,会将关系皇朝命脉的兵权交付于他?百万将士若是对他的品性有一丝一毫的不信任,会跟随他出生入死十数载?你若真是我夫君的朋友,相知相交他必真心以待,可曾欺你瞒你点滴?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怎不细细思量?!” 王妃的咄咄逼人让辛以轩呼吸一窒。 这些,他的确不曾深思,只是用愤怒和怨恨的力量支撑着活下来。 辛以轩凝视着王妃柔美的容颜,震撼于她咄咄逼人的神态与气势如此仿似玉儿,不看这张脸,只听声音,简直就是玉儿在和自己争论! 可是,自己能期待吗,奇迹的存在? “柔儿!” 得知爱妻被挟持,心急如焚的靖南王立刻飞马赶往。虽然女儿的情况也让他担忧,不过似乎有比自己更适合的人照顾她。 见到翠竹下脸色有些白却毫发无伤的王妃后,靖南王高悬的心才落回原处。 “夫君!我没事。夜儿怎样了?救出来了吗?她好不好——” 辛以轩伸手点住王妃的哑穴,“王妃,先委屈你了。” 靖南王眸光一沉,“你究竟是什么人?本王何时得罪过你?” 夜儿已脱险,这次自己绝对要彻底解决这件事! “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蓝少正,才二十年竟然彻底忘了我的存在呢!你那三名死侍死掉,难道你天真地以为我们是同归于尽?” “原来是你杀了三卫!”当年自己留在辛府保护柔儿的三卫莫名失踪,原来是遭到毒手!蓝少正心口澎湃着怒气,厉声叱喝:“辛家灭门的凶手是不是你!” 辛以轩闻言先是一怔,继而不可自已地仰天大笑。 “你这招贼喊抓贼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蓝少正,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辛以轩撕下人皮面具,有着与辛玉柔相似痕迹的俊美脸孔从鼻梁至左颊横卧着一条狰狞丑陋的疤痕。 王妃震惊地瞪大了水眸。这个人—— “以轩?是你!”靖南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辛家出事后,他派了无数人暗中打听北疆游历的辛以轩,无奈他却像人间蒸发一样,可是现在却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我以为——” “以为我死了?可惜,上天留我一命就是要找你为我辛家上下三十二条人命讨个公道!”辛以轩愤怒地瞪着他。 “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情!”无端被冤枉的靖南王也被激起了怒气。 “我也希望不是你,所以就算追杀我的是只听命于你的死侍,我仍心存想望,祈求只是别人嫁祸。”辛以轩悲苦地说,“我死里逃生后第一件事就要确定一切都是别人的阴谋,得到的结果却是辛家灭门之前三日本应驻守南疆的你就已不在军营!这难道只是巧合?”辛以轩厉声质问。 “我原来怎么也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对我家下手,直到那夜窥探到传家之宝凤珏竟在你手中!当年太祖虽将四珏分赐功臣,却谁也不知究竟谁得了玉珏。玉儿颈上戴的就是凤珏,全天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凶手不是你还有谁?!” “以轩,其实你会认为我是凶手,除了这些原因外,就是依着我的性子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查明真凶,结果我却什么也没做,对不对?”靖南王静静地看着自己指天盟誓的兄弟。 “对!”辛以轩狠狠地承认自己的狼狈。 “以轩啊,也许就是太了解我所以你才会这么痛苦煎熬吧。”靖南王苦涩地叹道,“只是,只是我还有要守护的人啊!那些死去的人我无能为力,可是这个人,纵是要了我的性命也要为你保全她呀!”而且自己私下也从未放弃过寻找真相和他的下落,只是凶手太残忍,所有可能知道那夜事情的人都死了,直到先前在晋王府见到柔儿的画像,他才确定凶手就是龙啸。 “你……”辛以轩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激动的几乎要颤抖,“你是说——玉儿她还活着?” 靖南王笑着点点头,温柔的目光看向泪水满面的王妃。纵使没有记忆,她也能从丈夫言语间听出端倪。 “你是说她——”辛以轩惊愕不已。真的会是玉儿吗? “以轩,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出游前和柔儿一道去寺院曾遇见过晋王龙啸?” “晋王?”辛以轩拧眉思索,这件事他有些印象,那次玉儿被人推挤恰好被晋王扶了一把,那时他的眼神满是对玉儿的惊为天人。 “回来后柔儿曾对我说晋王看见她的玉石时眼神很怪,龙啸因太子一事早有谋逆之心,所以我一直派人暗中留意着。但是你走之后我也奉旨驻守南疆,只好留下三卫暗中保护。两个月后我在南疆收到飞鸽传书说柔儿有危险,于是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却为时已晚。只在大火中找到奄奄一息的柔儿——” 当时他趁夜色秘密救走柔儿,却找不到三卫。又因柔儿全身烧伤命在旦夕,只好马不停蹄地带她求药神救治。为了隐瞒行踪他乔装打扮,柔儿的命虽救下,容貌却已毁,难以复原。他虽不在乎,却不得不顾及柔儿,而且一个容貌烧伤的人本来就引人注意,若被凶手发现,恐怕随时都会受到威胁。所以只好将计就计改了柔儿的样貌。 至于记忆,起初他担心柔儿受到的打击太大难以承受,所以就请药神用银针封穴让她沉睡直到伤治好,等柔儿醒来时,他准备了数日的安慰言词却一句也没用上,因为她根本什么都不记得了! “怎么会?简直太荒谬了!”辛以轩难以置信地低吼,“一定是你编来骗我的谎言!你有什么证据说晋王是凶手?你害怕被我杀掉,对不对?” “以轩,你用来说我是凶手的理由也很牵强你不觉得吗?”靖南王耐着性子劝他,“我要是真有野心,根本不需要四珏,只有龙镇才会蠢到以为有了四珏就可以成为九五之尊;再说,柔儿是一定会嫁我的,那时凤珏自然而然就是我的,为什么还要冒这么大的险?” “我完全没有必要对你撒谎,天极雪阴掌虽然厉害,可我们交手顶多是两败俱伤。”对自己的实力靖南王还是相当有自信,“不过,以轩,我没能保护柔儿和你家仆是我的失责,我甘愿受你两掌。” 辛以轩双眼紧盯着他似要把靖南王看穿。自己本就是来要一个解释的,可是蓝少正讲的真相可信吗?能相信吗?容貌改变这种事闻所未闻啊! 他看着不能动却无声流泪的王妃,心犹豫了…… “看来你对这件事很是怀疑呀,如果我说是真的,阁下相信吗?” 温和的声音从竹林间飘来,辛以轩转身一看竟是那日击杀金铁林时交过手的药神传人和另外三名气质出众的年轻男子以及小鸟依人的蓝夜儿。 “娘!”夜儿一看见自个儿的娘亲坐在地上哭得凄惨,立刻甩掉帝曜的手飞奔过去,还不忘抱怨辛以轩,“喂,你知不知道怜香惜玉啊?我娘一直被我爹宝贝着,很娇贵的!你让她坐在地上要是受了寒气,看我爹还和你有完没完!” “咦,我怎么听着这话有点明褒暗讽啊!”沈敛光一抖折扇想摊上点儿风雅。真是,难得公子他肯屈尊亲自调查点儿陈年旧事,结果当事人自己坦白竟没派上用场。切,浪费他宝贵的感情! “闭嘴。”帝曜冷冷地警告他。只想让方之墨把事情说清,解决掉麻烦后好带夜儿离开。 “好久不见了,柔姨。”方之墨笑盈盈地朝和自己在药神谷共同生活了一年的王妃打招呼。 “你是——小墨!”被夜儿扶起来的王妃认出方之墨,泪水还未干的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是个风度翩翩的大人了,柔姨差点儿认不出来了。” “岂止是大人呀娘!他都快要做爹了哦!”夜儿参进来吐槽,让生性乐观的王妃一听更是喜到忘忧。 反正事情也解决得差不多了,闹一闹没关系啦! “喂,我说突然冒出来的舅舅!”夜儿昂起小脸儿朝被她叫得讶然的辛以轩呶呶下巴,“你还要别扭到什么时候啊?虽然我爹没找到晋王行凶的证据,不过,晋王那个病态的疯子可是有亲口承认哦!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变态!整间屋挂的都是我娘变脸前的画像,活像是地狱!” 夜儿皱着秀致的眉,如果可以她真想把那段不堪的记忆抹掉! 一只有力臂膀伸过来拥住她纤瘦的肩,夜儿立刻仰起头对用气息安抚她的帝曜回以灿烂的笑。 “你们速战速决,回去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她霸道地朝自个儿的爹和辛以轩下命令。 “你这个丫头片子,对谁说话呢这是!”靖南王马上卯起来和女儿斗嘴。习惯了,没办法呀…… “哼!”夜儿顽皮地冲皱皱鼻子。谁怕谁!“娘,我们先回去,爹和舅舅还要‘聊’一会儿。” “嗯。”王妃笑着点头。女儿不但脱险,似乎还找到了佳婿;刺客没有了却找到了失踪二十年的哥哥,而且还见到了小墨,今天真是让人惊喜的一天呀! “夫君,你要快点儿和哥哥回来,我会亲自下厨做哥哥最爱的三色菊羹哦。”王妃对着两个突然呆傻的男人嫣然一笑后就在女儿的陪伴下缓步离开。 “我想也是我该退场的时候了。”方之墨很有风度地退开半步,在他身前原本僵持的两个男人很有默契地同时迈开长腿就追。 “柔儿,你想起来了?!” “玉儿?你真的是玉儿?” …… 走在最后的方之墨摇摇头,薄唇勾出些许笑弧。这样的复仇还真让人啼笑皆非,弄得满城风雨,结果却是皆大欢喜。也好,在龙镇篡位的闹剧落幕后也该来点儿让人喜悦的事情了。 只是,一切阴霾是否真的都已驱散呢?但愿啊…… 第二十五章 巫女万岁 两个月后 绝丽的少女静静地躺在床上,轻浅的呼吸细微到难以察觉,只有氤氲着淡淡红晕的秀颊让她看起来好似沉睡一般。 “吱——”有人推门而入。 “出去!”守候在旁的男人深邃的眸痴痴地凝视着夜儿恬静的睡颜,冷冷地命令。 “哥。”送膳食的帝雨心疼地看着痛苦煎熬的帝曜,眼前的他满脸胡渣,憔悴又落魄,与曾经的帝曜简直判若两人。 那天,夜儿凭着最后一丝理智将天凌纱的剑气刺进自己的心口,虽然方之墨及时救治了那足以致命的伤口,可是夜儿却没有醒过来。现在的她就像一尊失去了生命源泉的水晶娃娃。 龙岩被刺之事震惊朝野,有些对靖南王大权在握,深得圣上信赖而妒忌不已的人便趁此时机落井下石,欲致靖南王于死地。然而出人意料的却是,皇上认为夜儿行刺太子是为邪恶之力控制,而且,若非自己将大权交付靖南王也不会让他的爱女经此凶险。 那些呼吁定要制裁靖南王的人怎么也没料到皇上会出面承担责任,有谁敢不要命地叫嚣制裁皇上的?!于是也只能捶胸顿足,眼睁睁地看着晋王留给他们的大好机会白白溜走。 靖南王也在此事之后再次向皇上请求辞官,并收回自太祖以来世袭的爵位,虽然皇上和太子都觉得惋惜,但是也知道王爷经女儿一事的打击心意坚定,也不再挽留。 鉴于夜儿的存在对龙岩来说是个致命的威胁,所以皇上还是私心地希望她能远离京城,最好还是在能制服她的帝曜的势力范围内,于是夜儿又重新回到飞羽山庄,已不再是王妃的辛玉柔因为丈夫和哥哥都出发寻找可以救治夜儿的人也暂住在此。 现在,飞羽山庄遍布全国的力量全都行动起来,只为寻找一线曙光。因为害怕夜儿会突然醒来,帝曜和方之墨还留在山庄。 如果可以,哥他也希望自己能为夜儿做点什么,而不是这样无能为力地守着她吧?可是对夜儿来说哥他没有受到伤害就是最好的吧? “哥,求你休息一下好不好?”不舍的帝雨几乎要跪下来求他了,“夜儿她不想哥这样自我折磨的,她会这样一睡不醒就是不想伤害哥哥呀!” 她知道哥因为爹心里只有娘受到很大的伤害,一直抗拒着爱人的本能,直到遇见夜儿,他爱了,爱得深入骨髓,所以更恐惧着失去。 “夜儿她说要和哥生好多好多小宝宝,要和哥一起慢慢到老——” 背对着她的帝曜浑身一僵,曾经的情话如今听来却让人痛彻心扉。 “我一直都相信的。哥那么爱她,连命都可以给她,却做不到相信她吗?” 帝雨注视着足以为自己遮挡任何风雨的宽厚背影,不知不觉泪流满面。就在她几乎绝望时,忽然听见帝曜沙哑的声音。 “小雨……夜儿一定会醒吧?”帝曜轻轻抚摸着夜儿温润的秀颜,低沉地开口。 “嗯!”帝雨拼命地点头,泪已缺堤。 也许,他真的是害怕到忘了她有多顽强,多固执。这个小女人,她说过不会丢下自己一个人,就一定会做到的。 “小雨,”帝曜起身走到帝雨身边,温柔地揉揉她的头发,“谢谢你。” “哥——哇……”积压许久的担忧终于得以释放,帝雨扑到帝曜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 ^-^ **** 非常时期,飞羽山庄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指名要找方之墨,而且还是位脾气不怎么好却十分明艳动人的少女,这可顿时惊动了纤墨园中安心养胎的席青青。 当她挺着七个月大的肚子杀到前厅时,却惊见亲亲相公正惨遭八爪鱼女子的非礼,气得她顾不了胎教一声河东狮吼石破天惊,惹来下人的瞩目。 “黛姬,离我相公远点儿!”真是阴魂不散的家伙,居然追到家来了! 抱着方之墨胳膊的黛姬一听到情敌的声音立刻像只准备攻击的小野猫,等她抬头看见席青青时先是目瞪口呆,随即嚣张地大笑起来。 “你现在的样子真是丑死了!瞧你那肚子活像快要爆炸的球!”对情敌说话黛姬可是什么刻薄说什么,谁叫这个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我怀疑方大哥一定都对你没兴趣了!” “黛姬!”方之墨低声警告,拉开她的手走向用眼睛狠瞪自己的爱妻。 “我看你是嫉妒挺着肚子的不是你吧?我相公的热情似火你这辈子就只有干想的份儿了!”臭丫头,这种事情也好意思拿出来斗嘴! “青儿。”扶住爱妻,方之墨无奈地唤着。 这两个女人,只要一见面,不管什么场合,什么话都能拿出来争嘴! “哈,什么干想!我只要勾勾手多的是男人争先恐后、前仆后继地拜在本姑娘的石榴裙下!”黛姬傲慢地昂起下巴,“像你,嫁了人就是黄脸婆一个了,也只有方大哥不嫌弃你!” “哈,偏偏这不嫌弃我的一个就是你做梦都想得到偏得不到的!”席青青娇媚地笑着,还挑衅地仰起脸吻了吻方之墨的下巴,气得黛姬捣着心口,脸色阵青阵白。 “好了,青儿,怎么说黛姬也远来是客——” “啊,方大哥,我就知道你还是护着我的!”黛姬眉开眼笑地冲向方之墨,可是席青青往前一挡她就不能前进了。虽然不甘心把方大哥输给她,黛姬还是知道吵闹的尺度,伤到席青青的话,就算是干妹妹,方大哥也一样会让她好看。 “离我相公三百尺远,不然我下药毒死你!” “我的蛊比你的药厉害一百倍!”黛姬叉起腰,泼辣地喊话。自己可是蛊王之妹,娑满族的巫女,会怕她这个半路出家的毒女? “你——” “都闭嘴!”方之墨终于忍无可忍,拿出令两个女人变成温顺小羊的魄力低吼,“黛姬,不呆在族里,跑来这里做什么?” “听哥哥说你们飞羽山庄好像遇到麻烦了,我担心你嘛,就跑来看看能不能帮忙了。”黛姬瘪瘪嘴。她也不是要缠着方之墨不放,谁叫他在娑满采药时救过她,是她情窦初开喜欢的大英雄,就这么被席青青抢了总有些不甘嘛! 说方之墨不感动是假的,但自己对她只有兄妹之情勉强不得的。 “黛姬,谢谢你,只是,这次恐怕你也帮不了忙。” “什么事啊?”黛姬好奇地问,“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一定帮不了忙?” “曜的未婚妻被人下了血咒,现在昏迷不醒。” “你们庄主的未婚妻?哇,他也有未婚妻——”黛姬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她以为那个男人是没有人可以征服的呢! “黛姬,你最好听重点!”席青青冷冷地警告。 “哼!”黛姬冲她做了个鬼脸,“小心这么凶,宝宝将来也是凶巴巴的!”说完,她趁席青青一时不备抱住方之墨的胳膊,“带我去看看,我对那个女人好奇死了! “黛姬,不要胡闹!” “我没有胡闹啊!不看看她我怎么救她呀?”黛姬委屈地说。 “你真的可以救夜儿?”席青青也不和她磨牙了,惊喜地问。 “不就是咒杀吗?我可是娑满的巫女,小小的咒杀术能难倒本姑娘吗?”黛姬立刻在席青青面前趾高气扬起来,“不过不可以和别人说哦,不管怎样咒大都是不祥的,就算是巫女,在咒术上也是受到限制的。” “真的?黛姬你真是太可爱了!”席青青忘形地抱住她。 “放开啦!”黛姬满脸通红,“你肚子很恶心耶!”真是,这女人吃错药了啊?她们可是情敌耶! “相公,你快点带她去见曜,我去告诉其他人这个好消息!” 席青青说完就跑,看的方之墨是胆战心惊,直喊“慢点、慢点”。 “她好像很喜欢你们庄主的未婚妻呀!”就是看自己不顺眼!“夜儿本来就是很讨喜的女孩儿。这边——” **** ^-^ **** “哇,好厉害!” 听闻有人能救夜儿,太君、辛玉柔、帝雨全都火速赶到苍敖居,期待着黛姬能是那个制造奇迹的人。 没想到她闭上眼睛,手放在夜儿额头足足有一刻钟,再睁开眼,嘴里却冒出这句话。 “很厉害吗?你能应付吗?”大家都以为她在说晋王的血咒很厉害,心都提了上去,尤其是帝曜。现在只要黛姬可以救醒夜儿,她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我是说她很厉害。”黛姬指指夜儿,大眼里尽是不可思议,“被血咒控制的人根本不可能有自我意识,可是她却清醒过,而且,你们知道她为什么会沉睡吗?” “为什么?”几个女人紧张又好奇地问。 “自我催眠。她竟然能用自我催眠的方法把血咒的魔性封印在意识的最底!除非有人能解除血咒,否则她一定会永远这样沉睡下去。好恐怖的意志力!”黛姬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她以后死也不会和这种女人为敌! “可以救她吗?一定可以救醒她吧?”帝曜希翼地看向黛姬。 被他蕴满深情与希望的眼眸一看,就算解咒之后会让自己难受一阵子,黛姬也认了。 “中间是你唤醒她的吧?”黛姬走到桌边拿起一只茶杯,抽出随身匕首递给帝曜,“你的血,心尖上的血哦!” 闻言,众人无不变色,帝曜却眉也没皱一下接过匕首刺向自己的心脏。 “真爽快!我救醒她,你怎么报答我?”这时候黛姬开始勒索了。 “给你一次予取予求的机会。”血自心口涌出,落在黛姬手里的杯中。 “就这么说定了!”黛姬笑得好不快活,“好了,都出去,巫女的秘密可是不能随便让人看见的哦!” 被关在门外等待是一种煎熬,止过血的帝曜觉得仿佛有一千年那么漫长,看不见夜儿时,心被焦灼一寸一寸地啃噬着,直到黛姬的声音再度响起:“可以进来了!” “夜儿!”几乎是夺门而入,帝曜眨眼间穿过花厅,冲进卧房,然而夜儿还是和之前一样沉睡着,“为什么?为什么还没醒?!”凌厉的视线杀向黛姬,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老天,她一点都不怀疑自己给了他希望之后却没兑现的话,一定会成为这个叫夜儿的女人的殉葬品! “曜,你先冷静点儿!”方之墨见到黛姬脸色苍白连忙劝道。 “就是,对美女这么粗鲁可不行哟!”甜美顽皮的声音像一道魔咒,瞬间抹去帝曜令人窒息的煞气。 低头,对上一双印在灵魂深处慧黠灵动的眸。 “还不抱我?”滟滟的唇勾起妩媚的浅笑,仿佛从不曾睡去,下一瞬柔软的娇躯已被卷进温暖久违的怀抱。 “夜儿……” 太好了…… 第二十六章 美人爱使坏 初秋,风和日丽,纤墨园中四名绝色女子好不热闹地相聚一堂。 “夜儿,你真是太了不起了!难怪帝曜会爱上你!”黛姬俨然已和夜儿变成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老实说,虽然自己也是一身本领,可是第一次见到帝曜时,她除了觉得这个男人真是俊美到过分以外就是畏惧,直觉那个男人是招惹不得的。 “我也觉得夜儿好厉害呢!”帝雨柔柔地笑着说。夜儿她终于成功了! “姻缘石上刻着的,是你的就一定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没用。”席青青懒洋洋地开了尊口。 “喂,什么意思啊你!”黛姬喷火的美眸立刻瞪了过去。 “字面上的意思。”柔媚地拨拨滑到肩膀的发丝,席青青彻底漠视黛姬的火气。 “方大哥本来是我的,我是看你可怜没人要才忍痛割爱让给你的!现在我后悔了!本姑娘要把他要回来!” “啧啧,认识你那么久,我可是今天才知道你有这么广阔的胸襟,这么高尚的美德啊!哎,真是走眼了!”席青青掩着檀口故意窃笑给她好看。 “哼,看你还能嚣张多久!”黛姬不怀好意地扬起脸,“帝庄主,这整个飞羽山庄是不是都是你的?”她高声问和方之墨一起远远走来的帝曜。 “可以这么说。”帝曜走到夜儿身边,她立刻乖巧地偎进他怀里。“都处理完了?”前阵子因为她的事,庄里积压了不少需要他亲自处理的事情,自己脱险后,曜就埋首事务难得有时间陪陪她。 “辛苦了。”夜儿侧脸吻吻他坚毅的下颚。 “帝庄主,我要找你要个人!”黛姬打断卿卿我我的两人。 “谁?”帝曜不甚在意地问。 “休想!”席青青环住夫婿的手臂不屑地瞥了她一眼。 “我偏就想给你看!我要方大哥!”黛姬指着方之墨一脸志在必得。 别又来了!向来不动声色的方之墨暗自呻吟。老天,不是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吗?怎么他身边只有这两个就闹得风云变色啊? “这个——”帝曜沉吟着,“恐怕不行,墨不是卖身到山庄的,他是自由身。” “什么?”黛姬眼前一黑差点没昏过去。帝曜说可以任自己予取予求,结果方大哥却不是他的人?看到席青青得意的笑脸,黛姬那个恨呀!“我不管,取不了我就求,我就是要他!” 帝曜为难地轻挑眉峰,夜儿枕在他心口却笑盈盈地开口了:“黛姬,你真的没必要因为和青姐斗气而降低自己的身价。” “我不在乎身价!”只在乎输赢! “可是,这样就没了趣味不是?”夜儿不疾不徐地开口,“我以为我们是一样的人,越是得不到的越是要得到,因为征服的快感,难道不是吗?” “是有一点啦!”黛姬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认。 “可是,方大哥已经被青姐征服了啊,就像挂在树上的苹果,被青姐摘下来,咬过了。你是要吃青姐吃过的还是自己再重新摘?” “当然是自己摘!”她才没有捡残渣的癖好! “这就对了,没必要捡她用过的东西降低自己的身价,不是?”夜儿循循善诱。 “ 嗯。”黛姬用力点了点头,捡席青青用过的东西想想就恶心。 苹果?东西?方之墨瞥了夜儿一眼。 “找一个更高、更大、更甜的摘下来给她看,比过她就是你赢不是吗?”不错,真是乖孩子,这么听话! 夜儿好厉害哦!三两下就难缠把黛姬给搞定了!帝雨崇拜地看着她。 “可是到哪儿去找啊?”更高、更大、更甜的…… “这个嘛……”夜儿思索着。 “小夜儿——”某人身未到声先到。 “同一棵树见高低吧,就这个了。”坏坏的笑漾在红滟的唇边,夜儿朝月洞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啊?”黛姬不明所以地扭头,一个湛蓝的颀长身影刚好潇洒地踱进月洞。 “你就是爱使坏。”帝曜宠溺地揉弄着夜儿的发。可怜的光! “不坏你爱不爱?”夜儿妩媚的眼神睨向他。 “是你我都爱。”俯首,帝曜缠绵地吻住娇艳欲滴的销魂朱唇。 **** ^-^ **** 半月后 “爹呀,你真舍得丢下我不管吗?”蓝夜儿抓住蓝少正的袖子撒娇。 “为什么舍不得?你这个烫手山芋我老早就想丢掉了!”蓝少正一脸的避之唯恐不及,手却怜爱地掐掐她细嫩的颊,“再说,这是你夫家,什么丢下你!” “哼,反正你就是想丢下我一个人好和娘逍遥去!”蓝夜儿嘟起朱唇,转而抱住一旁的辛玉柔,“娘,不要走嘛!你和舅舅留下来!” 她和帝曜才成婚几天呀,他们就要游山看水去,都不带上她,太不够意思了!“舅舅不是说要传授我武功吗?留下来才能教我啊!” “还要学?现在就已经够横行霸道了,还想怎样才满足?”一提到武功蓝少正就有气,想他一世英明竟然被这丫头蒙在鼓里十数年,要不是她行刺太子,恐怕自己会被蒙一辈子。 “弄个武林盟主做做也不错啊。”夜儿想也不想地说。 “胡闹!”蓝少正轻斥一声,“女婿,你看好她,这丫头说风是雨,小心她哪天把飞羽山庄弄得鸡飞狗跳,你哭都来不及!” “多谢岳父提点,帝曜知道宠她的分寸。”帝曜伸手拉过夜儿,撑住她的肩膀,“三位这趟远行还望一路顺风,飞羽山庄随时欢迎各位归来。” “嗯,你们也多保重。”蓝少正掀起马车帘,“柔儿,上车吧。” 辛玉柔依依不舍地看了女儿一眼,只能由着丈夫扶她上车,“记得听话啊,夜儿。” “这趟出游回来,夜儿,舅舅一定倾囊相授。”说完,辛以轩也侧身坐上马车。 “说好了哦!”夜儿在后面喊,“娘说什么话啊,我是你妻子又不是孩子……” 帝曜从背后环抱住夜儿,“你好像特别舍不得。” “当然!谁知道这一别要到什么时候才见面啊!”夜儿用力吸吸鼻子,试图证明自己真的真的很伤心。 “我看是伤心不能一起去玩儿吧?”帝曜转过她的身子,取笑地刮刮她挺俏的鼻。 猜对了! “你都不能陪人家好好玩玩儿。”夜儿窝在他怀里,玩弄着他衣襟上的环扣。 “谁说的?”帝曜笑得神秘,夜儿正疑惑着,忽然听见残刀和丁丁的声音。 “爷,车马备好了。” “庄主,东西都收拾好了。” “咦?”这是—— “夜儿,这趟出去好好玩玩儿,回来后我们生个宝宝吧。”帝曜低头深情地凝视着她,手心停在她平坦的小腹。 “一个怎么行?飞羽山庄这么大,要热闹才好,要生好多个才行!”他竟然愿意抛下山庄陪她出去游山玩水,这个男人—— “我爱你,曜,好爱好爱你。”夜儿踮起脚尖在他性感的唇上印下香吻…… **** ^_^ **** “黛姬姑娘,能不能麻烦你不要一直跟着我?”一大早起来就被人如影随形,沈敛光引以为傲的修养正在崩溃的边缘。 “我偏要跟,你要不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干嘛害怕我跟?” “我不是害怕,只是你这样既容易让别人误会,也让我很困扰。”他是招谁惹谁了?在外面为夜儿的事奔波一两个月,刚回来就被这个墨的干妹妹缠住了,一双眼睛无时无刻不盯着他,害他夜里睡觉都没少做噩梦。 “你不是很喜欢墨吗?那你去跟他啊,反正青青现在肚子大的不能到处走,你和墨在一起她也不能怎样。” 本来只是想甩掉她随便拉了墨做挡箭牌,哪知黛姬一听他这么说,看着他的眼神顿时变得不屑。 “你果然不是好东西!居然唆使我去勾引你好朋友的夫婿!我要告诉她!” 居然说他不是东西,这个莫名其妙的臭丫头!沈敛光气得肠子都打结了,偏偏脸上强撑着尔雅风流的笑。不能让这丫头坏了他二十几年风靡万千少女的风度,绝对不能! “姑娘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用不着解释,你是什么德性我清楚得很。”黛姬打断他,笑得刺眼。 “敢问姑娘,在下是怎样的‘德性’?”沈敛光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 “风流滥情,勾引有夫之妇,玩弄良家少女,践踏青楼女子的尊严——”黛姬每说一个字,沈敛光的脸色就铁青一分,“不过没关系,就像夜儿说的,越坏才越好玩儿。”驯服这样一个坏东西可比倒追没什么情绪的方大哥有意思多了。 哼,这次席青青要被她比下去了吧!黛姬沾沾自喜着。 沈敛光一听见夜儿的名字俊脸顿时沉得像地狱罗刹,拔足奔向庄外。 “喂,你去哪儿?”黛姬立刻追了上去。想摆脱她?哼,做梦! 等沈敛光追到门外,原本应该是送别的人也没了踪影,“蓝夜儿呢?”他一副要砍人的样子让侍卫也不敢怠慢。 “夫人和庄主出去玩儿了,刚走。” “什么?”沈敛光凶狠的目光吓的侍卫猛退一步。不是吧,沈少怎么一副要找人拼命的样子啊? “我说过,你别想跑,现在你是我的猎物,我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你!”黛姬妖娆的身影果真如影随形。 满肚子怒气的沈敛光朝天挥了一拳,“蓝夜儿,你这个小魔女,有胆就不要回来!” “啊——阿嚏!” 离飞羽山庄几里外的路上,骑在马上的夜儿忽然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立刻引来帝曜的关切。 “怎么了?受了风寒?” “不是。”夜儿揉了揉可怜的鼻子,“一定是沈少那张猪嘴在咒我!” “你那样整他,他自然会生气。”走在她旁边的帝曜宠溺地伸手把她飞散的发丝拂到耳后。爱记仇的小东西! “谁说是整了?说不定就是一桩姻缘呢!”夜儿不满地翘起红唇,谁说她就没有做红娘的资质啊?听见帝曜低沉的笑,夜儿转过俏脸,“你不信我?” “不,你说的我都信。”倾身在她香软的颊上偷了个香吻,帝曜一拉缰绳,飒开始奔驰。 “什么嘛!敢敷衍我!雪,给我追!”夜儿不服气地催促爱马。白马昂首嘶鸣一声,迅捷地追了上去…… “那,残刀侍卫,我们是不是也加速?”坐在马车上的丁丁看着越来越远的两人小心翼翼地问驾车的残刀。 “不用,爷和夫人需要二人空间。”残刀老神在在地回答。 “哦。”丁丁乖乖回到马车里,满脸疑惑,庄主和夫人要二人空间那为什么还要带上自己和残刀侍卫呢?如果庄主和夫人一直呆在二人空间,那自己不是要一直和残刀侍卫呆在一起? 丁丁透过帘缝里瞄见残刀宽厚的背影,心儿跳的“咚咚”响。 就这样好像也不错啊…… ~~~完~~~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