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钟情,首席爱妻百分百》 1,楔子,那就再也不见 1,楔子,那就再也不见 入夜,青州市第一妇产医院。 一位微胖的女医生正微笑着安慰躺在检查床上的孕妇,“来,孟小姐不用紧张,放轻松,这只是个普通的检查。” 检查室里的冷气开的足,那蘸了消毒药水的棉花球,一擦在手臂上,她觉得特别凉,不禁打了个寒颤。 “等一下——” 突然,门外面有个小护士慌张的冲了过来,正义道,“王医师,全身麻醉对月份小的胎儿来说伤害太大了,这不符合医院的规定。” 针扎入手臂的疼痛感令孟暖一个激灵,她迅速拔下针头,顾不上按住伤口就从检查床上跳下,一双手戒备地捂住小腹,“不是普通的检查吗?为什么要给我全身麻醉?谁让你这么做的?” “快给我抓住她。”王医师厉喝。 一瞬间,她仿佛明白了一切,疯了一般拨开身前的医生护士,拔足跑了出去。 她不知道跑了多久才甩开身后的人,慌乱中推开一道应急通道门就躲了进去,随后筋疲力尽的喘息。 安静空间里,就显得走廊里那道由远及近的声音特别清晰,透门传来,“苏先生,孟小姐她跑了。” “嗯,我知道了!” 电话里凉薄的声音瞬间转换成近在咫尺的清晰嗓音,灯影暗淡,她看不清楚,只闻到一股熟悉的男人香,香中带着淡淡的冷。 “我没时间跟你耗,赶紧把他打了。” 脑子在不断的提醒着她快跑,可是身体却在听到这句话后怎么也动不了。 同床共枕五年,她始终知道他心里有个女人,而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堂姐,孟依晨。 现在苏夫人易主,在情理之外,却是意料之中。 “我以为在离婚协议上签完字后,你就不会在出现了。”她有些自嘲的开口,硬是压下心中如刀割的痛,把心碎的两句话说的轻松简单。 “分就分的彻底点,我不想留下任何后患。” 倨傲如昔的声音,可此刻听起来却是那么冰冷。灯影散落,将他深邃的眼睛渲染的没有任何温度,也将他的脸刀削成冷峻的线条,一笔一划都写着无情。 她咬住唇,努力克制着眼睛里越聚越多的热气,“哟,苏先生,你这可真是误会我了。” 孟暖素白的手慢慢抬高摊开,里面静静的躺着几颗事先准备好的黑色药丸,当着他的面,没有半分犹豫的吞下。 “我跑是因为,我想让你亲眼看看这个孩子是怎么没的。”嗓子里的苦涩蔓延,可决绝的面容上却没有半分动容。 他狠,她就要做的比他还狠,至少让人看起来输的不是那么惨。 之后的几秒里,时间像静止了一般,沉默在密闭的空间里蔓延。 她对面的男人极不可微的挑了挑眉,如果不是刚刚她的这些举动,他都快忘了,孟暖跟他苏留白是一样的人了。 理性,冷静,甚至可以说有些冷血。 刚刚那一瞬,他怎么会错以为她在难过,没有心的人怎么可能会难过。 “今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那就再也不见。”她接过他的话,语气淡的像讨论天气般。 忍到极限,她快速打开门走了出去。 五年了,她用女人大好的青春去堵一场本不属于她的爱情。 结果,她输的一败涂地。 而至始至终,他爱的想要的,依然还是孟依晨。 满脸的泪像是决堤般流下,肚子也已经在隐隐作痛,但她庆幸自己终于撑着完成了这一切,剩下的,就都交给命运吧。 2,去苏氏做评估顾问 2,去苏氏做评估顾问 五年后—— 青州正下着入夏以来的第一场雨,丝丝缕缕缠绵不断。 手表的时针直指下午五点,孟暖赶紧关了电脑打卡下班。 也许是几年没在青州过夏天了,竟一时忘了带伞,她咬了咬牙只好冒着雨冲出公司大门,赶着去接女儿其其。 等她坐着公车摇摇晃晃的赶到幼儿园门口的时候,整个幼儿园只剩下其其背着小书包等在保安室里,那样子别提多可怜。 “妈妈……”离得老远,小家伙就看见了她,冲她咯咯直笑。 其其很懂事,知道她工作忙,从不会问她为什么晚来,而她也很欣慰,能有其其这么贴心的女儿。 孟暖走过去抱起其其,并再次向保安大叔道谢。 回国的这些日子,她由于工作忙,再加上要照顾生病的母亲,几乎每天都是第一个和最后一个送接孩子,幸亏每次都有保安大叔的帮忙,不然她又不知道该添多少麻烦了。 回去的路上天空已经放晴,孟暖牵着其其的手,慢慢的往公交站走去,听着其其声音软糯的说着今天在幼儿园发生的事情。 “妈妈,我今天交到男朋友了哦,而且幼儿园的老师还夸我长得像他爸爸,就是经常上财经版面的大总裁,听说他家里很有钱很有钱很有钱……” 小孩子不懂什么是很有钱,只知道用双手夸张的比划着,再配上她的小表情,别提多滑稽。 孟暖疲累的身体因为女儿的这一系列动作表情而被放空,她弯腰宠溺的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好笑的问,“是吗?那他叫什么?” “苏辛,他叫苏辛。” 孟暖身体一僵,心也跟着不由自主的抽痛了一下。 苏?财经版面的大总裁? 这个城市里姓苏的并不多,而且有钱的姓苏的总裁更不多。 这让她不禁往那个人想去。 可是又怎么可能呢? 其其就读的幼儿园就是一个普通的双语幼儿园,而像他那种身份人家的孩子,怎么可能来这儿? 她摇摇头,也许是他给的伤害实在太深了,以至于她听到姓苏的就没由来的很紧张。 其实一切也许只不过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吧。 因为前一晚没睡好,第二天一早孟暖就光荣的迟到了,打完卡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周经理叫了过去。 “周经理,您找我?” 周经理笑眯眯的点头,伸手指了指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下说。” 孟暖第一次单独被经理叫来谈话,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传来。 “苏氏传媒集团应该听说过吧?”周经理开门见山的问。 “知道,小景正在跟的那个评估案。”她愣了几秒后如实回答。 其实她知道的不仅仅是这些,她还知道苏氏集团如今的掌舵人是苏留白,其领导的苏氏集团被评为青州城的商业巨头,新闻覆盖率可以达到整个城市的百分之七十八。 而苏留白本人更是被评为青州近些年难见的商业奇才,站在财富的金字塔顶端,更以手腕杀伐果决运筹帷幄而名扬在外。 可谁又会想到,渺小的她曾与这个传说中如天神一般的男人有过一段五年的婚姻。 “嗯,小景昨天跟我请了假,说是老家出了事一时半会回不来,那么这个评估案就由你继续跟进吧!成了以后奖金翻三倍。” “我?”孟暖惊的惨白了脸,言语间早已方寸大乱,赶紧推辞,“周经理我不行的,我刚从总部被调回来,根本不熟悉国内的评估市场……” “哎……先不要急着否定自己,只有把自己放到那个位置上,才知道自己行不行,小孟,我看好你哦。” 言外之意就是她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而她完全没有拒绝的资本。 3,那张和当年一样叫人着迷的脸 3,那张和当年一样叫人着迷的脸 孟暖知道青州的商业圈有限,也有早晚会跟他公司有接触的心理准备,可是她根本就没想过回国才这么几天就跟他公司有关的工作搭上边啊? “可是周经理……” 周经理见她还要拒绝,便沉下了脸,失去了耐性,“行了,小孟你不要再说了,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出去工作吧。” 孟暖紧咬唇,知道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只好起身往外走。 刚走两步,周经理像是想起什么突然说道,“对了,忘了告诉你,苏氏集团的市场评估部要求外驻公司的评估顾问都要参加他们集团的新进职员面试,也就是说如果想完成这两个月的评估工作,你就要先想着怎么通过苏氏集团的面试。” 听到这,孟暖才有些恍然大悟,为什么小景要突然请那么长时间的假,在青州,谁不知道苏氏集团的面试近乎变态的程度。 她还奇怪,按资历,这种大项目怎么也轮不到她头上。因为大家都知道这种难搞的大项目做好了很可能在评估界一鸣惊人,而相反的,也有可能臭名远扬。 而小景和那些老资历显然都不愿意跟苏氏赌这一把。 她在想,她要不要也像小景一样请个大长假,把这个项目推出去。 显然她并没有小景那么好的命,有个能赚钱的小开老公,所以为了母亲的药费和其其的学费,她也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安硬着头皮往上冲了。 …… 苏氏集团大厦。 “首先祝贺你们七位能够参加苏氏传媒的第三轮面试,也是最终的面试。这次的题目很简单,我问你们答就可以了。” 人事部经理李薇安板着一张脸,就在大家以为她要开始提问的时候,她立马换了一张脸,朝着四十五度的方向深深的鞠了一躬,恭敬的叫了声,“总裁。” “嗯——” 被唤作总裁的男人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一身意大利顶级手工西服,同色系的皮鞋。俊美的脸挺拔的身材无一不在张扬着身居高位者的优雅与高贵。 “开始了么?” 李薇安立刻摇头,“还没。”然后迅速站到一旁。 苏留白拿过人事资料,目光从上面慵懒扫过,手指随意的翻阅,在翻到第七页的时候身体一僵,指间的动作也跟着明显一顿。 随后漫不经心的问,“各位觉得自己都有什么缺点?” 面试的几个人个个妆容精致,衣着得体,听闻总裁的问话后,非但没人畏缩,反而都能镇静的对答如流。 “职场如赛场,胜与负优与劣天天都有结果,我想我最大的缺点有可能就是不服输,什么事情我都敢于尝试,并且乐于尝试……” 几句话既赞扬了集团的用人品质,又说出了对未来的敬畏,同时还表达了自己的敢拼精神。 就这样从第一位到第六位,每个人都列出了自己的缺点,却又可以轻松的把缺点绕回优点上,一个个回答的可谓滴水不漏。 孟暖完全没想到苏留白会亲自审核面试,较之五年前,他变的似乎太多太多,也更加成熟内敛。 唯一没变的,也许就是那张和当年一样叫人着迷的脸。 4,所以,这就是你的执着 4,所以,这就是你的执着 本以为再面对时可以做到淡然如水,没想到,她太高估自己了。 孟暖神经紧绷时也不忘劝自己,苏留白是个多余人从不多记一秒的人,五年没见,也许他早就忘记她孟暖姓甚名谁了,没什么好紧张的。 可就在这时,苏留白的眸光似乎淡淡的扫过她的方向,竟令她手心里瞬间布满了细密的汗。 原来五年的时间,他依然对她有那种只要一个眼神便可以将她击的溃不成军的本领。 想逃避,却无处可藏。 她清楚,没有经济收入就等于没有一切,已经走到这一步,想退缩已不能。 “我很懒。” 时间过了很久,位列最后的她才僵硬的往前迈了一步回答。 苏留白抬眸,哦了一声,“除了懒,你还有什么缺点?” 他像在给她机会重新回答,没有预料中的刁难,似乎并没有认出她。 孟暖回答,“执着。” 这算缺点吗?其他的面试者眼观鼻,心照不宣的在心里冷哼,又是一个马屁精。 “那举例看看,你做了什么事能够体现你的执着?”苏留白将手里的资料递还给李薇安,似乎终于对她的答案感上了兴趣。 “男人!” 言毕抽气声此起彼伏,就连一向刻薄古板的李薇安都变了脸色。 “说下去——” 孟暖无畏的看了一眼苏留白,敛去情绪说道,“我曾经倒追了一个男人五年,并且最终跟他在一起了。” “那么现在呢?”他问。 “我们分开了!” 孟暖垂眸,她没有练到像他那样炉火纯青的地步,提起过往的事,心里早已波澜四起。 “所以,这就是你的执着。”苏留白只是浅笑。 他薄削的唇一张一翕,带着让这世间诸人自惭形秽的无双颜色,可嗓音却近乎冷冽,字里行间隐隐带着嘲讽之意。 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随后面无表情的吩咐李薇安,“你继续吧。” 苏留白的身影消失后,其他面试者不禁偷笑,让七号自以为聪明,妄想用这种欲擒故纵的烂招数博得总裁的注意,这下踢到铁板了吧。 就连孟暖自己都认为肯定通不过时,她接到了李薇安的录用电话。 “孟小姐,请你于明早上午八点准时到苏氏传媒报道,另外总裁让我告诉你:不是每份执着都能代表爱情,尤其是半途而废的执着。” 他还是跟五年前一样,损人不带脏,却可以轻轻松松的把一个人的所有努力打入地狱,否定全部。 孟暖调整了下呼吸,“那请李经理转告总裁,年少轻狂是我对那份执着唯一的解释。” 是啊,年少轻狂,她才会不计任何后果的跟在他屁股后面五年,年少轻狂,她才会明知他心里有另一个女人,还是选择飞蛾扑火,情愿做这场感情里身在局中的旁观者。 最后换来的却是他手起刀落的将他们的过往切割的干干净净,如今她更不敢也不会有任何奢望。 过去的已经过去,现在的孟暖已经少了那份心高气傲,敛去锋芒,像芸芸众生一样,过的平庸又俗气。 而今以后,她只希望有个稳定的生活,多多挣钱,让其其吃的好一些,让母亲的病能够平稳一些。 她把自己的心包裹的严严实实,其他的,她就当青春里一场荒诞不羁的梦,梦醒既碎,那些梦中的浮华掠影就让它随着时间慢慢淡去吧。 5,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爱上他吗 5,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爱上他吗 “不会吧,你说他没有认出你?好歹也一起睡了五年,他也太无情了。” 咖啡馆里,闺蜜黎夏为她抱不平。 “他的无情你也不是第一次听说。”孟暖耸肩,似乎对他的行为并未放心上。 当年他逼着她打掉肚子里孩子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对他抱任何希望了。 这几年,为了养家糊口,她忙的时候连饭都难吃上一口,更别提化妆打扮,她有时都快认不出自己,更何况是阅人无数的他。 且,这中间还隔着五年。 不长不短,却刚好够忘记一个人。 黎夏是孟暖多年的朋友,对她这么多年的感情经历一清二楚,她有时候常想,如果在这世界上再找个像孟暖这么傻这么执着的女人,还能不能找到。 “说真的,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事先知道他心里装的是你堂姐,你还会爱上他吗?” “世上没有如果。”孟暖不想回答。 “我说如果有如果。”黎夏追问。 孟暖素白的手搅拌着咖啡,“谁知道呢,傻劲上来的时候,拦也拦不住。” 这就是孟暖,一条路跑到黑的气人精。 黎夏真想挖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石头,不过又忍住了,谁让她自虐要问。 “对了,你让我帮联系的兼职我联系好了,如果你时间可以的话,这周五就可以上岗。” 孟暖开心笑,“谢啦。” 黎夏刚想扔东西过去埋怨她的客气,孟暖放在桌上的手机却响了。 是母亲李瑞欣的号,孟暖对着黎夏比出嘘的手势,接起,“小暖,怎么还没回来?不是说好今天见相亲对象吗?” 孟暖只好瞎编,“我不是才到借调的单位吗,得熟悉熟悉,再说,我一个新人,主管没走,我也不敢走啊!” 李瑞欣也理解在职场身不由己,“嗯,那妈再帮你安排别天,下班就早点回来。” “嗯,好!” 挂断电话,黎夏拍拍胸口,“你妈没发现什么吧?她怎么一天盯你盯得跟贼似的。” 停了一下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真的打算听你妈安排去相亲,彻底把苏渣男忘记了?” 孟暖脸上的表情没多大起伏,“早就该忘了的人,再说,你都说他是渣男,我还惦记他干嘛?” “对,这就对了!!”黎夏十万分赞同。 可只有孟暖自己知道,说归说,可真正做起来,又哪是那么容易的。 同一时间,离她们不远处的咖啡桌旁,坐着两位男人。 其中一位完美的几乎令人发指,就算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也不免感叹上天造物时的不公平。 他的五官立体深邃,刀刻般俊美,薄薄紧抿的唇,只是那么简单的坐着,便散发出一种成功商人的干练精明。 “苏总,这份合约……”男人擦了擦因紧张而冒出的汗。 苏留白只是淡笑不语。 男人清楚苏留白是个玩心理玩谈判的高手,肯定不会轻易表露心思,只能试探着问。 “我们下周再见面祥谈。” 苏留白突然站起身,阖上西服的纽扣,在不失礼的情况下,选择终止这次会面。 直到苏留白走远,坐在座位上的男人才回过神,焦躁的挠了挠头。 这个苏留白真不是一般的难缠,啃人都不留骨头,却又不敢轻易得罪。 他懊恼,这份合约到底什么时候能够签下?? 他记得明明一开始气氛很好的,怎么刚才隔壁桌那两个聒舌的女人一走,他就好像突然冷淡了一样。 难道是错觉? 6,出了家门只能分清左右的路痴 6,出了家门只能分清左右的路痴 第二天,她正式迈入了苏氏传媒的大门,成为了临时的一员。 数据中心评估部。 主管经理林达一身及膝的时尚黑色套装,浓妆红唇,笔直的站在众人面前开着例行早会。 “这个月业绩一直很低迷,难道是我太纵容你们了?迟到早退病假,如果你们只有这样的工作态度,那么对不起,苏氏不会留这样的人才,都在心里掂量掂量,别只管拿工资……” 林达踩着七公分的高跟鞋如履平地般来回走动,激动处,几乎手舞足蹈。 评估部门阴盛阳衰,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如果是二十几个女人,那么工作环境无非每天争名夺利机关算尽。 就更不用说搔首弄姿化妆打扮这些女人必争之处的攀比了。 网络工程部的人曾玩笑似的说,每次来评估部都得被香水胭脂味呛得一周都闻不到东西。 这话六分夸张,四分事实。 孟暖是这里唯一一个外驻借调员工,可想而知,端茶倒水打扫卫生跑腿的杂活,自然而然的就落在她身上。 这不,会刚开完,就被林达派到总经办去取份文件。 总经办设在大厦顶层,与总裁办公室分设在楼层两侧。 孟暖是个方向感极差的人,林达说出了电梯朝东走最里侧的门是总经办。 可她根本分不清楼层的东南西北,她是个出了家门就只能分辨左右的路痴。 走廊上极静,又没有半个人可询问。 乱走不行,回去问林达也不行,孟暖在心里犯了难。 好在这时,走廊的一侧门被打开,走出一位身穿西装的男人,她赶紧上前询问,“请问总……” 男人拿着手里的资料急匆匆的走,根本就没听她问完,随手指了身后的方向。 孟暖如获大赦,“谢谢!” 在非洲梨花木门板上轻轻敲了两下,并没有仔细分辨门板上的字是总经办还是总裁办,推门而入。 “你好,林经理让我……” 正在签约的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望向她,其中一道视线凌厉。 孟暖不记得她是怎么退出来的,只知道嘴里一个劲的说着对不起,她怕她打断的是一场天价合约,就算赔上她的一条命,她也赔不起。 最后,林达也被叫了上来。 “孟暖,你是白痴吗?你工作几年了,连这种低级错误都会犯,难道你看不见门板上写的字吗?还是你连中国字都不认识了?” 孟暖窘迫的低着头,这还是她第一次被顶头上司骂的狗血淋头。 却连一点为自己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都是因为这该死的方向感,她也很恼。 说话间,走廊尽头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突然走出—— 7,只要留住孩子 7,只要留住孩子 说话间,走廊尽头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突然走出—— 走在前头的苏留白单手插兜,目光平视,脚步坚毅,并没有因为走廊多出人而有半分停滞。 后面跟着他的特助陆川风,他微好奇的看了一眼低头的孟暖,疑惑,这个女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似乎是在总裁的手机里。 但他又不是很确定。 林达继续咄咄逼人,并没有因为总裁的出现而有所收敛,“孟暖,是我没有告诉清楚,还是你没有找明白,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他的身影越走越近,直到平行,然后交错—— 孟暖不争气的红了眼眶,为了不让他看到她的懦弱,她将头垂的更低。 即便这样,也能感受到他路过时身上那强大气场。 那一尘不染的黑皮鞋踩在高级绒地毯上,似乎能发出声响,每一下,都似乎踩在她的心上。 五年后,他依然高高在上,而她,为了谋生计,早就低入尘埃。 …… 晚上回到租赁的公寓,孟暖钻进房间,累的直接瘫倒在床上。 她想,今天也许是她有生以来最惨的一天了。 不仅被上司骂,还被前夫听见并且无视,想想都觉得委屈。 “咚咚……” 房间外响起敲门声。 “小暖,睡了吗?”母亲李瑞欣在门外问着。 孟暖赶紧将眼里的湿意逼了回去,“还没有,进来吧妈。” 李瑞欣推开门,端来一碗莲子粥,“夏天暑气重,喝点冰粥解解暑。” “好!”孟暖接过。 说着,母亲拿出两张单子放在她腿上,“这是其其老师给的费用单,说是下半年的托管费,还有我的心脏病药该买了,钱,够吗?” 孟暖算了一下,勉强够,但她不能说实话,“满够,我周末又找了份兼职的活。” 李瑞欣点了点头,不免唠叨,“让你快点找个男人,你就是拖拖拖,自己养家糊口非累死不可,你就死撑吧。粥赶紧喝,喝完早点睡。” 母亲似乎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她也乐得不用解释。 “知道了。” 五年前,她被黎夏及时送到医院,险些流产,但庆幸孩子保住了。 母亲一开始就反对她和苏留白在一起,得知堂姐喜欢他后,反对的更加严重。 从小到大,母亲偏爱堂姐就比她多,极力要求她打掉这个孩子。 那时候她体虚,但为了孩子她几乎每天都跪在母亲面前,求她留下孩子。 刚离婚的她,什么都不在乎,唯有肚子里这个孩子。 记不得哀求多少天,母亲终于同意了她的请求,并要求她再不要跟那男人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她答应了母亲,只要保住孩子,什么都听她的安排。 母亲没有食言,用人脉帮她保住了这个孩子。 而母亲却为了她的事日夜上火操心,落下了严重的心脏病…… 午夜梦回时,她心中觉得最愧对的就是母亲。 8,他挑了她正对面的位置坐下 8,他挑了她正对面的位置坐下 这几晚,孟暖睡觉都噩梦缠身,白天上班几乎没有什么精神。 在公司,她也是在战战兢兢中度过的,她倒不是担心林达公报私仇,她明白,像林达已经达到那样高度的管理者,虽然对下属挑剔,但还不至于公私不分。 她真正担心的是那场签约有没有顺利进行,会不会因为她的误闯而有什么影响。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评估部的同事经常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赌她什么时候能够被遣返,会不会因此丢了饭碗。 反正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本打算低调的完成手里的评估案赶紧走的,没想到中间会多出这么多是是非非,令孟暖十分的头疼。 流言一传二二传三,已经传的不像样子。 不过还好,上面没什么动静,这多少让她心安不少。 孟暖暗自总结,以后凡事要留个心眼,切勿再像之前那么莽撞。 这天,孟暖刚刚开完早会就接到了周经理打来的电话。 “小孟啊,你进苏氏传媒也快一周了,评估案的内容应该都熟悉了吧,一会我过去,由你亲自阐述评估案,我这面得到的消息是苏氏总裁也会出席,这说明他对我们公司的评估案还是很重视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表现。” 孟暖忐忑,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回国后第一次独自阐述评估案,心里难免很紧张。 将资料准备好,孟暖马不停蹄的赶到会议室。 由于是主讲人,为了避免在阐述过程中由于紧张而表达不清楚,她将了解到的东西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参加会议的人在约定的时间有顺序的走进来,孟暖双手握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放松。 周经理和林达几乎是同时间进来的,互相点头致意。 离开始的时间越来越接近,孟暖的心也跳的越厉害。 不知是耳朵太好使,还是太熟悉他的脚步声,一步两步…… 直到他推门进来…… 一群西装套裙的男人女人恭敬非常的站起来迎接。 苏留白是压着点走进来的,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挑了她正对面的位置坐下,她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到他。 苏留白坐下后,大家也相继落座,林达宣布,“可以开始了”。 孟暖点头,开始进行阐述。 “大家好,我是数据评估部借调员工孟暖,我今天阐述的评估案是关于我司食品开发领域在传媒市场的价值……” 半个小时后—— “谢谢大家的聆听,这就是我此次的评估报告,如果有不足的地方,还望大家海涵。” 孟暖将最后一个字说出,完成了此次评估案的阐述。 由于是关于食品领域的评估案,之前接触的很少,但庆幸的是平时工作做的足,关键时刻没掉链子,很顺利的完成了。 苏留白坐在孟暖的对面,时不时的打量她一眼,似有意,又似无意。 9,他不是不记得她 9,他不是不记得她 林达抬眸不经意间看到苏留白朝孟暖看的眼神,纳闷,这个孟暖总裁难道认识? 她记得李薇安形容那天新人员工面试的场景时,着重说了孟暖如何的出糗。 就那个情形而言,似乎不可能让她通过面试的样子! 可是…… 有了这个心思,林达总是带着探究的眸光观察着两人间的细微表情,寻找着他们之间的联系。 这时,周经理打断大家结束后的沉默,赶紧笑问,“苏总,林主管,觉得这个评估案怎么样?” 林达混迹职场多年,当然不会抢了领导的风头,“苏总说吧。” “赵小姐,这个评……” 孟暖礼貌的打断他的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想确定他是否真的不记得她,“苏总,对不起,我姓孟。” 他脸上的表情几乎没变,像是察觉到她的视线,眼神缓缓的移来。 他似乎在对她浅笑,而那笑里竟带着一闪而逝的调侃—— 孟暖这才敢确定他不是不记得她和名字,他只不过是在用这种方式彻底划清两个人的界限,提醒她的身份。 他对她漠然处之,那么她也乐意配合。 毕竟,已经是陌生人了。 他装做恍然大悟,“哦,姓孟,抱歉孟小姐,这个评估案我不是很满意。”随后转头看向林达,“林达你细细的跟孟小姐分析下吧。” 孟暖明显感觉到了苏留白的敷衍,却不好问,只能接受周经理眼光的洗礼。 苏留白几乎没做停留,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面上是一贯的平静,可这张面容之下,藏着多少心思?多少高深? 谁又能看清? 会议室的人陆续走出,唯林达和周经理留了下来。 林达收拾好桌面上自己的东西,说道,“作为专业评估人员,如果你只能拿出这样漏洞百出的方案,那么对不起了,我们的合作怕是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林达嘴巴虽然毒,但她也知道,在这样的大公司,没有人会适应你的成长期,唯有靠自己迅速成长,不然很有可能被淘汰掉。 周经理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折,给孟暖施压,“小孟啊,这个评估案关乎着咱们部门未来半年的业绩,不管怎么样,也要给我尽力做到完美,知道吗?” 孟暖窘迫,只点了点头。 直到坐上车,周经理才将领带松一松,手心里已是一把汗。 他也算在商场浮浮沉沉很多年了,但还没见过像苏留白这样高深莫测的人。 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似乎是特别的,但又似乎是无意的。 他根本猜不出一分一毫。 这个评估案,他交给孟暖也是赶鸭子上架,如果孟暖真的搞砸了,他的饭碗还能不能端稳,还真不好说。 可公司里那些能调动的评估高手,手里也是一大堆活,再说苏氏这个活,还真不是一般人愿意接的。 要不是孟暖胆小好欺负,他还真是一时半会找不到人呢, 哎…… “开车吧。”周经理心思百转千回,却不得不接受现状。 10,或许找个男人依靠也不错 10,或许找个男人依靠也不错 苏氏总裁办公室。 特助陆川风将几份要签约的文件放到办公桌上,“苏总,这是乔氏刚刚送来的宣传策划书,以及孟暖的详细资料。” “嗨,我说难怪看她那么眼熟,她不就是你前妻嘛。怎么,生存无路,打着工作的旗号向前夫靠拢了?”陆川风揶揄道。 “你最近很闲?” 陆川风明显感受到周身阴风阵阵,嘿嘿笑的特别狗腿,“哪里哪里,我就是好奇……” 跟在苏留白身边多年,他时常暗想,像他这样深谋远虑的人,怎么会和一个不爱的女人结婚,并且维持五年的时间。 最重要的是,离婚五年后,前妻又晃在眼前,他并没有驱赶。 就拿前两天那件误闯的事来说吧,他费了那么大力才将事情弥补回来,正常来讲,他根本不会容忍这种人继续留在公司的。 这实在不符合他的性格,因为他可不是个善良到会怜香惜玉的人。 所以他很好奇,苏留白在打什么牌。 “愣着干什么?飓风集团的广告方案拿来了吗?” 陆川风回过神,收起玩笑的嘴脸,“拿来了。” 苏留白伸手接过去,头也不抬的忙碌着,“还有事儿?” 陆川风一拍脑门,才想起正事儿,“你家孟依晨小姐已经打来了几通电话,说是生日这天想让你陪她一起去接苏辛放学,然后再去派对庆祝。” 苏辛也就是苏总的儿子,陆川风很喜欢那个聪明又高冷的小家伙。 苏留白签字的手一顿,“多久没见她了?” 陆川风回答,“已经一个礼拜了。” “嗯,把接下来的行程都推到明天,在去帮我挑一份生日礼物,五点之前送到我的办公桌上。” “好的,总裁。”陆川风转身,迅速离开。 五点一到,孟暖抓起包赶紧往外走。 今天是周五了,算起来,她已经整整一周没去接其其了,那个小家伙昨晚还对着她抱怨了半天,说外婆不准她吃这吃那,她都快憋死了。 其其还小,喜欢吃些小零食,可母亲总是为了省钱,很少给她买…… 哎,有时候她想想,或许找个男人依靠也不错。 最起码,孩子不用跟着她遭罪。 孟暖站在电梯前,等待它从顶层慢慢下降。 突然,左边里侧的会议室门被打开—— “总裁,专用电梯今天在维运,走这边……”陆川风手拎着粉色礼物袋子跟在苏留白身后提醒。 本来已经转向的苏留白又退了回来,脚步匆匆的朝着孟暖等电梯的方向走来。 孟暖前脚刚迈进电梯,听到电梯外的对话后就赶紧按关闭按钮。 关到一半却还是被陆川风伸手拦了下来,“请等一下。” 11,他的世界永远容不下她 11,他的世界永远容不下她 无奈,孟暖只能认倒霉,朝一旁让了让,恭敬的叫了声,“总裁”。 苏留白嗯了一声,声音淡然如水。 密闭的空间里很静,静的连他呼吸的频率都听的一清二楚。 很快,电梯便降落在一层。 苏留白等一群人径自走出,唯留孟暖在最后。 而她眼尖的捕捉到了陆川风手里的那抹粉色,不用细看,便知道是送给女性的。 她记得今天是孟依晨的生日,显然他也记得,就算百忙中也会抽空送礼物,甚至正点下班。 她自嘲的想,结婚的那五年,他为她做过什么? 结果大脑是空白的,什么都没有! 大厅的阳光强烈,刺的她眼睛有些睁不开。 他一出去就被人围了上去,185公分的身高在人群里很闪耀。 这就是他的世界,永远这么前呼后拥,这么光彩夺目…… 这让她更清楚,他的世界永远容不下她。 他注定只属于那个天之骄女,孟依晨—— …… 青州一家普通双语幼儿园内。 其其和同桌苏辛手拉手站在一起等着家长来接。 “孟其是个没爸爸的孩子,她爸爸不要她……”几个小朋友围着孟其取笑道。 苏辛气不过,却被其其拽着退后,“苏辛,别理他们。” 妈妈告诉过她,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她不会跟他们一般见识的。 “哼,孟其,你怎么不说话,你以为有苏辛帮你我们就怕你了吗?” 小胖是孩子王,幼儿园里的孩子几乎都怕他。 “孟其没爸爸,孟其没爸爸,孟其没爸爸……” 小胖撺掇几个常跟他玩的小朋友一起喊,整个幼儿园瞬间充斥着小胖几个人叫喊的声音。 苏辛可不是个会忍耐的孩子,他上前一把将小胖推倒,“孟其是我苏辛的女朋友,你要为难她,也要问我同意不同意!!” 孟暖刚赶到幼儿园的时候,便是看到的这一幕。 小胖哪里受过这种委屈,迅速起身和苏辛打了起来。 孟暖见状,赶紧上前制止,“小朋友之间要互敬互爱,怎么可以打架?” “谁让他欺负孟其,还笑话他没爸爸。”苏辛生气道。 孟暖心里暗惊,没想到现在连幼儿园的孩子都知道拿别人的短处嘲笑了? 她这个妈妈当得真是不称职,注定让自己的女儿享受不到应该有的父爱,还因为没有爸爸而被别人取笑欺负…… 她一直自诩给了其其一个温暖烂漫的童年,没想到却要其其为五年前她的自私决定买单,这么小的孩子就要承受这么多。 说实话,她很心痛。 却又对此无能为力。 12,苏留白与孟依晨的心肝宝贝 12,苏留白与孟依晨的心肝宝贝 苏辛脸上挂了彩,小胖也好不到哪里去,看到对方有大人来帮忙,气势马上就弱了,“我要回家告诉我爸爸,你们等着瞧。” 小胖委屈的哭着走了,惊天动地的—— 孟其圆溜溜的眼睛一转,上前,状似委屈般道歉,好博取同情,“妈妈都是我的错,苏辛是因为我才跟小胖打架的。” “不,阿姨,要怪就怪我。”苏辛小大人一样说着。 孟暖这才回头细细打量站在其其旁边的这个小小的男孩子,他简直就是缩小版的那个人。 五官轮廓分明,淡漠的眉眼,英挺的鼻…… “阿姨,真的不关孟其的事,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 就连这霸道的脾气,和目空一切态度,都与那个人有着说不尽的相似。 而最重要的是,他也姓苏。 通过以往的蛛丝马迹,孟暖确定这个孩子就是苏留白与孟依晨的心肝宝贝。 虽然刻意回避有关他的一切,远走他乡五年,但当年那场轰动了整个青州的奉子订婚仪式,她是知道的。 如果不是因为苏老爷子三年孝期没到,当年他们举办的应该是结婚典礼。 婚礼一拖就是五年,而青州市的八卦媒体就没有停止过对这孩子的猜测。 而今,她亲眼见到这个孩子,却没有厌恶感,反而感觉很熟悉。 也许都是他孩子的缘故,莫名的想亲近。 “你受伤了?”孟暖抹了抹略带雾气的眼睛,“阿姨给你包扎一下好吗?” 苏辛不在乎身上的伤,将孟其一直护在身后,“阿姨,那我们说好了,你不许责怪孟其!” 孟暖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好,阿姨答应你。” …… 路上,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正平稳的开着。 后座的苏留白双腿交叠而坐,正闭目养神,他眼底有着淡淡的青色,似乎是休息不够。 与他并排而坐的还有一个女人,也就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孟依晨。 此外,她还有一重身份,便是华海实业孟建页的独生女,未来孟氏财阀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标准的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千金大小姐。 除了让人艳羡的家世外,她本人更有着让所有女人都会嫉妒的美貌和学历,精雕细琢的五官,白皙的皮肤,完美的身材,再配上她海归商业女博士的称号。 这些无一不在昭示着她的高贵和品位。 “阿白,最近公司很忙吗?我没在你午饭都按时吃了吗?” 孟依晨伸出手去握他放在腿上的大手,他的手宽厚温热,似乎带着魅惑人心的力量。 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珍惜的无以复加。 这个男人,拥有着青州城无人匹敌的家世权利,高高在上又内敛深沉。 13,这种包扎方式很眼熟 13,这种包扎方式很眼熟 这个男人,拥有着青州城无人匹敌的家世权利,高高在上又内敛深沉。 就那么静静的坐着,便能感受到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散发着一种令人莫名畏惧的冷酷和敏锐。 青州的新闻媒体曾这样评价过他,这样的男人,让人想要亲近,却难以亲近 她很庆幸,她是那个可以亲近他的人。 “还好!” 他伸手轻轻回握住她那柔若无骨的小手,似乎已经是累极了的摸样。 孟依晨知道管理那么庞大的公司,需要耗费很大的心血和精力,他说还好,肯定就是没日没夜的忙。 他就是这样,就算天大的事,也不会说出来让她跟着担心。 大约十分钟后—— 车子缓缓停下,司机下车打开后车门,恭敬道,“先生小姐,到了。” 男人迈着长腿从车内下来,女人紧随其后,俊男美女的身影一出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劳斯莱斯最新款的加长幻影横亘在幼儿园的门口,已足够彰显车主人的身份。 这个点正是家长接孩子放学的高峰期,大家纷纷停下脚步驻足围观。 苏辛是个内敛的孩子,跑到车旁,扭捏道,“你们俩今天怎么有空一起来接我了?” 他的问话不是没由来的,以往接送他的都是司机。 “宝贝你身上的伤怎么弄的?疼不疼?” 孟依晨发现苏辛身上有伤,有的地方甚至用纱布包扎上,赶紧弯腰拉过他心疼的询问。 “不疼,漂亮阿姨已经替我包扎了,再说,男子汉这点伤算什么!”苏辛很坚强,也很懂事。 因为是男孩,苏留白对苏辛的要求就格外严格一些,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跟他小时候一样的性格,隐忍独立,从不轻易示弱。 而这种性格的人,通常心里都会很苦。 苏留白其实并不希望他的孩子重蹈他的覆辙。 可是,命运的轨迹总是如此的相似—— 苏留白拍拍他的头,手指无意识的抚摸过苏辛脑门的包扎处,这种包扎方式很眼熟,跟“那个女人”的包扎方式很像—— “上车吧,我们去吃饭。” 这就是两父子之间的安慰方式,甚至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交流,孟依晨虽然不懂,但是看到儿子脸上露出了笑容,便不再细究。 三人上了车,劳斯莱斯很快启动,绝尘而去…… 下班放学高峰,路上车多人多。 车子时而加速时而慢行,直到被入站的公交别停。 苏辛坐在父母中间正四处望,忽然瞧见孟其和她妈妈正站在公交车站牌旁,大喊,“爸爸妈妈快看,那个就是给我包扎的漂亮阿姨!” 两人循声望去只捕捉到一抹白色身影,一闪而过—— “额,怎么突然不见了!”苏辛纳闷。 车里又恢复安静,很快,车子便重新启动,划入车流。 14,兼职场地被某个富商包下 14,兼职场地被某个富商包下 孟暖庆幸自己足够机灵,刚才在幼儿园门口匆匆扫了一眼的车子,她竟然记住了。 比车里的人早一步发现对方,赶紧拉着其其躲到公交站牌后面。 其其梳着蓬松的丸子头,黑葡萄似的眼睛学着妈妈的动作向后望,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让妈妈这么慌张无措。 “妈妈,有坏蛋吗?” 其其被弄的也很紧张,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看见那辆劳斯莱斯车开走,孟暖才松了口气,理了理头发掩饰道,“没有啊,就是感觉阳光突然很刺眼,来躲一躲……” 其其夸张的张大嘴,指了指正面朝的阳光。 直接拆穿道,“妈妈,这面似乎才面朝阳光呢!!” 一副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一样好骗吗?我已经长大了! “……” 孟暖无意识的又朝他车子消失的方向看去,她知道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如果让苏留白发现,她私自留下了这个孩子,不知道他会怎样的怒不可遏。 因为大家都明白,有了孩子,就等于有了牵绊,所以当初他才会极力要求打掉这个孩子的吧! 保险起见,她还是给其其换个幼儿园吧…… 虽然这个幼儿园的费用稍微便宜一点,可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孟暖暗自咕哝抱怨,“家里那么有钱,怎么还让孩子到这么普通的幼儿园来?真是有钱人的世界无法让人理解……” 其其听到,似懂非懂的说,“外婆不是常跟我们说,就算有钱也要省着花吗?” “嗯说的对,你呀,鬼灵精怪的。”她宠溺的捏了捏其其的小鼻子。 孟暖心事重重的接其其回了家,随后简单的扒了口饭。 “妈,我吃饱了,黎夏给我介绍的兼职今天就要上班了,以后你接其其回来后就吃饭吧,不用每天等我。” 说着,孟暖拿着包穿上鞋就跑出家门。 李瑞欣本想告诉她一声,其其幼儿园下半年的费用她已经刷卡交完了。 可没等说出口,孟暖已经消失了。 她摇摇头,夹了块肉放到其其碗里,“其其,好好吃饭,长大了千万别学你妈妈。” 其其比了个敬军礼的姿势,奶声奶气,“是,外婆,我知道了!” 孟暖打车来到“金宫”后,直接去找了经理李京,他和黎夏是大学同学,有熟人介绍自然方便许多。 “这里是行政层专用服务区,你负责的便是从晚上七点到夜里零点的管家服务,这楼层只有一个包间,经常被包场,不用担心累,只要完成本职工作就好。” 管家服务,顾名思义就是负责包场客人的所有服务,大到菜色小到酒水,都要面面俱到。 李京的笑容很温和,也许是久混职场,本人并没有脸上的笑容那么容易让人亲近。 孟暖上岗的第一天,这层便被人包了场。 说是被某个富商包下,为其女朋友庆祝生日。 孟暖心想今天有钱人过生日的怎么这么多? 15,久仰苏总大名 15,久仰苏总大名 七点钟,一辆低调的劳斯莱斯停在了“金宫”门口。 酒店侍者训练有素的上前打开车门,态度恭敬非常。 直到豪华包厢外,孟依晨随手给侍者扔了几张钞票,作为打赏。 回家安顿了苏辛,两人便来了这。 很显然,大家已经等了许久,包厢内已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气氛了! 苏留白深色西服随意的搭在手臂上,长身玉立,自成一道风景。 坐上穿着光鲜的男人女人不约而同的看过来,目光中多少都带着些感叹,似乎不相信这世上还有完美到像苏留白这种程度的男人。 “阿白,给你介绍,这位是楚云骁,楚氏首席执行官……” 孟依晨宣誓主权般紧紧依着苏留白,脸上难掩骄傲的神色。 “幸会。”苏留白伸出手,脸上虽有笑容,却难辨喜怒。 楚云骁亦不动声色,伸出手回握,“久仰苏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往后若有合作的机会,还请苏总不吝赐教。” “苏某不胜荣幸,赐教不敢当,大家共同进步。” 说完,苏留白很自然的为孟依晨拉出餐桌座椅,绅士的举动引起旁边女人一致梦幻的低呼声。 而他恍若未觉,似乎早已经习惯这样的场面…… 桌上还有几个苏留白不认识的人,一一互相寒暄过后,相继落座。 因今天孟依晨是主角,两人自然落座在主位上,以便尽地主之谊。 包厢外—— 孟暖今晚状态不是很好,可能是吃完饭就着急赶路的原因,胃一直隐隐作痛,半个小时已经跑了好几次厕所了。 跟她一起负责包厢服务的女孩明显不愿意了,以为她在偷懒。 嗤之以鼻道,“里面说要两打酒,你去拿来,我也要去趟卫生间。” 孟暖说了句抱歉,赶紧去搬酒。 强忍住不适,孟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两打酒抬了进去。 “你好,两打酒到……” 孟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个世界可以这么可笑,这么小,小的好像一抬头就可以见到那个男人。 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苏留白。 今夜的他一身深黑色西服,用发蜡固定的茂密黑发显得沉稳魄力,他的眉头因为刺眼的光线而微微蹙起,却无碍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散发出的英气。 他正抽着烟,烟雾缭绕中,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待邻座的孟依晨看到门口站着的孟暖时,她整个身体如遭雷击,有一瞬的不敢置信。 怎么会是她? “孟暖?”座位上不知谁惊呼了一声。 知道三人关系的好友无一不望向主位上的苏留白,不知如何是好。 室内高涨的氛围因为孟暖的出现瞬间降至冰点,静的落针可闻—— 16,是你妹妹,你做主就好 16,是你妹妹,你做主就好 棚顶的灯光缓缓流泻,将主位上男人强健有力的高大身躯包裹住,柔和的光线更加凸显了他身上冷硬的棱角。 他就那样淡淡的看着她,无论她到哪个角落,都能感觉到他眼里的火光灼灼,似乎要将她整个人烧穿一样。 在这样的注视下,她没来由的更加心虚。 此刻,她心里最窘迫的不是遇到前夫,以及他的未婚妻。 她最担心的,是她的工作还能不能保住。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苏氏员工手册上明文规定,在职员工(包括借调),禁止从事任何形式的兼职—— 为求眼下的安稳,她并不打算放弃这个高薪职业,虽然会在她最不想看到的人眼皮底下工作。 可……今晚过后,她想守护的平静会就此打破吧! 只因他的眸光中,包含了太多情绪,有戏谑,有探究还有冷漠。 更多的,她看不懂…… 但她清楚,这次,他不会再轻易的放任她。 最后,还是楚云骁先站起身打了招呼,“嗨小暖,好久不见。” 孟暖脸上划过一丝难堪,面容僵硬的扯出一抹笑,“好久不见啊,云骁哥。” 尴尬之余,孟暖也没有忘了工作在身。 她将酒瓶盖一一打开,轻轻的放到桌上,动作谙练,一气呵成。 完成,便要转身出去。 “既然这么巧碰到了,就一起坐吧!”孟依晨突然道。 说完,又觉不妥,遂亲密的去搂苏留白的臂弯,“阿白,我这么做,你不介意吧?” “是你妹妹,你做主就好。”男人醇厚成熟的声音煞是悦耳的回答,一句话把与她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 他此刻的表情就像个高贵的施舍者,优雅的令人叹为观止。 真好,她正有此意,与他的关系早就该断的干干净净。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又何必勉强融在一起。 那样弄的大家都累,不值得。 五年了,她早就学乖了。 “不了,工作时间,就不打扰各位了!” 她的回答,不卑不亢,冷静的连她自己都诧异。 就在她将转未转身之际,孟依晨再次开口,“孟暖,姐妹一场,怎么也要等我吹蜡烛许完愿再出去啊。” 孟依晨这么说,如果她还不留下,就显得她不大方了。 会让人觉得她在逃避,还没有放下过去。 她早就过了明争暗斗的年纪,现在能够吃饱饭生存下去,才是对她最重要的事情。 见孟暖留下,孟依晨突然来了兴致。 “对了,吹蜡烛之前,阿白,你能不能把送我的礼物先给我戴上。” 苏留白淡笑点头,似乎对孟依晨的任何请求,他都会默许。 17,鸽血红宝石项链 17,鸽血红宝石项链 粉色袋子里的高档锦盒被他轻轻拿出,打开,一条耀眼的红宝石项链显露在大家眼前。 孟暖就算再不识货,也知道那是一条稀世鸽血红宝石项链,出自名家之手,世界上仅此一条。 前一阵才被青州市博物馆拍下,没想到辗转却到了苏留白手里,至于购价几何,想必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必然价值不菲。 孟暖呆愣愣的站在那,突然表达不出任何情绪,只能面无表情的把苦涩压下。 说不在乎,但她怎么可能做到完全不在乎。 他骨节分明的双手将那条炫目到刺眼的项链绕到孟依晨的颈项前,她配合着侧身并将披散的头发拢起,显露出她完美的颈项弧度。 他的手轻轻一扣,项链缓缓垂下,精致细白的锁骨衬着那条红宝石项链,更加璀璨无比。 彼此之间的配合是经年积累下来的默契…… 那么旁若无人,那么令人注目。 孟依晨顺势拉过苏留白要收回的手,放在自己的肩上,回身彼此对望,“谢谢你阿白,这个生日礼物我好喜欢好喜欢。” 随后在苏留白的侧脸上浅吻了下,“有你真好,阿白。” 孟依晨侧目,满意的看到孟暖已经惨白的脸,心里才稍微舒服了一些。 孟暖做过阿白五年的太太又怎样?他心里在乎的不还是她孟依晨。 “妹妹,不祝福一下吗?” 从孟暖的角度看,孟依晨的目光中多少带着些浅淡的敌意,但很快,那种情绪便被她掩饰的完好如初。 孟暖折腾了一晚上,已经疲于应付。 她只想尽快结束这场心灵与身体双重折磨的碰面。 “当然要祝福。”拿过桌上干净的酒杯,“我祝二位白头到老,永浴爱河。” 随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结束了,都结束了—— 十七岁的暗恋,到二十二岁离婚,再到二十七岁重遇。 整整十年的青春—— 孟暖,这个叫苏留白的男人,你终于可以彻彻底底的忘记了。 转身,一阵阵抽筋挖骨般的胃疼袭来。 越痛她越不动声色。 走出去,关上门,那股疼痛令她瘫坐在地。 可生活没有给她自暴自弃的资格,她强忍着疼找来两片胃药,就着冷水服下。 过了一会,总算有所缓解。 她又恢复成了铁打的孟暖,刀枪不入。 包厢的活动差不多持续到夜里一点结束,孟暖和另一个负责包厢服务的女孩把包厢收拾干净,垃圾倒掉,完成了一晚的工作。 等孟暖磨磨蹭蹭换完衣服,走出金宫门口,已经是夜里一点半多了。 虽是夏季,可海滨城市的夜里,还是有着凉意的。 她穿的少,不禁瑟缩了一下。 18,我都快忘了我还有个前夫 18,我都快忘了我还有个前夫 她微仰头,凌晨的夜空上星星格外明亮,路边每隔几米的杆架路灯笔直而立,灯光从高空坠落,照进心里,夹杂着些许悲壮和怆然。 眼眶中突然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她抬手抹了抹潮湿的脸,原来是掉泪了! 孟暖苦笑,怎么突然这么多愁善感了? 苏留白不爱你的这个事实,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知道还在这难受个什么劲呢? 孟暖很恼自己。 深吸几口气,整理了情绪继续向前走,却被一道身影挡住了去路。 来人正是孟依晨,像是站在这刻意等她出来的样子。 “阿白去城南给我买最爱吃的巧克力去了,所以在这等他。”她解释。 孟暖点头,面无表情,“哦,那麻烦让让我先走…” 孟依晨抢先一步再次挡住要继续前行的孟暖,“等等——” 知道逃不掉,孟暖索性就不走了,静等下文。 孟依晨组织了下语言说道,“小暖,我知道这么些年你一直介意阿白爱的是我,我承认当年抛下他出国时,没想到他会为了气我而去娶你。” “当然,这不能怪你,只能怪当时我们都太年轻,再加上我爸妈总是给你们孤儿寡母施加压力,这才导致你远走他乡这么多年,独自留下患病的妈妈在国内,心里难免有怨有恨。”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该放下的就放下吧,我是个大度的人,不会因为过去的那些小磕小绊而去为难你……” 这么说来,大家都是无辜的,只有她是罪恶的? 孟依晨以为她突然回国是别有目的? 她错了,她这个人比较认命。 不属于她的,她从来不会挂念。 况且,她也没有那个能力。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孟暖开口,“我想你误会了,如果不是你提醒,我都快忘了我还有个前夫。” “所以,你大可放心,我也不是什么样的男人都要的。” 话落,路边已经缓缓停下的劳斯莱斯车笛声响起。 后座的车窗半降,露出男人一张冷若寒霜的脸。 显然她说的话,都被车里的男人听见了。 孟依晨挑挑眉,得意的笑了,“阿白回来了,那我就不跟你多聊了。” 孟暖暗骂自己笨,原来,孟依晨在打这个算盘。 她这明显是预先设计好的,借她的口,亲自传达对他的厌恶。 好让居高临下的他颜面尽失。 她倒不在意苏留白知道她的想法,而是她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凡事都应该有所保留,避让三分的! 他是商人,商人本性便是锱铢必较。 她清楚,显然孟依晨比她更清楚—— 19,想办法把她弄走 19,想办法把她弄走 本来工作就难保了,这下似乎更加不保了。 抬眸,不经意间迎视了下他的眸光,那深邃的眸光中竟透着一丝异样的凛冽。 警告意味十足。 孟依晨上车后,劳斯莱斯迅速启动,像箭一般,转瞬便消失在她眼前,留下一堆呛人的尾气。 孟暖叹气,走到路边,刚想拦出租车,一辆低调的宾士车便缓缓停在了她身边。 男人迈着长腿从车上下来,路灯昏黄光线将他的影子拉得修长,笔挺的身姿仿似泛着淡淡华光。 他一身白衣,很像午夜的白马王子。 “走吧,我送你回去。”楚云骁打开另一侧车门。 楚家和孟家是世交,她和楚云骁从很小就认识,几乎是一起长大,曾经好的不分彼此,如果生命中没有出现苏留白,她想她爱的一定会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不了,我想自己回去。” 她决定回国久居,就是想安静过日子,并不想跟过去认识的人再有任何瓜葛。 “如果你不想跟我耗到天亮,我不介意咱俩这么站着。” 楚云骁很有耐性的半倚车身,似乎笃定她不会拒绝。 孟暖又冷又困,只想钻进被窝好好睡一觉。 耗不过他,只好上了车。 凌晨的路畅通,除了红绿灯,车子几乎一路向前,两人都很沉默。 直到她下车前,楚云骁才意味深长的开了口,语气颇为宠溺,“小暖,我站在原地等你这么多年,累了记得回回头。” 孟暖装作没听懂,说了句小心开车,便落荒而逃。 此刻,她的心乱糟糟的,也许,这注定又是个失眠的夜。 …… 时间很快,两天公休转眼便过去了。 周一一大早孟暖便被母亲叫了起来,快去打扮打扮,挑条显年轻点的裙子,上次相亲你没去,隔壁的王阿姨已经很不愿意,这次说什么不能再出差错。” “嗯,知道啦!”孟暖迷糊糊的回应。 “晚上见面好好聊聊,男方条件不错,好好把握。”母亲继续唠叨。 于是,孟暖被迫起床被迫化妆被迫挑了条粉嫩粉嫩的裙子,随后被母亲推出了家门。 这几年她身上的衣服几乎都是黑白灰色系,很少穿颜色这么鲜明的衣服,一时很不适应,感觉路过的每个人都在看她。 也许是年纪大了,总感觉穿粉色是给人一种在装嫩的感觉。 到了公司大厅,远远的就瞧见了人群中的他,苏留白。 他依旧是一身黑色精致的手工西服,矫健的双腿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所到之处皆是女人的惊呼。 路过时,他单手插兜,眼睛里散发着刺目般的淡漠高贵。 “想办法,把她弄走。 她,自然指的是孟暖。 20,何必两看生厌 20,何必两看生厌 苏留白交代跟在他身后的陆川风,声音冷肃。 陆川风诧异不解,“怎么这么突然?” 苏留白冷笑,“何必两看生厌。” 孟暖也似乎感受到了苏留白路过时身上所散发的冷漠,心里咯噔一下,希望不是因为昨晚的事情而针对她的才好…… 走到座位,这种心理负担才稍稍好些。 周一一般都是评估部最忙的一天,开会做企划修改然后评述,一个流程下来少说要四五个小时。 林达说她手里这个案子急,不能拖,她就坐在座位上连动都不敢动的赶,午饭也没去吃。 下午一点,她终于将手里的案子打下最后的一个句号,圆满完成。 刚想放松的伸个懒腰,便接到了周经理的电话。 “孟暖,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评估案说停就停了呢?” “停了?”孟暖一下子慌了神,“周经理,我这还没有接到通知,这样我去了解下,随后给你答复。” 周经理一改往日温和的形象,透过无线电波,孟暖都能感受到他的刁难。 “孟暖,这个案子如果搞砸了,你就直接卷铺盖走人吧!” 孟暖撂下电话,心里已明白了几分。 这一定是苏留白做的,因为昨晚她说的话让他不舒服了。 也对,像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人,一定会觉得忠言逆耳。 为了弄清楚事情的原因,她首先去了林达那里,却被告知林达去分公司开会去了。 周经理还在那边等,她不能拖太长时间,为今之计,她只有去总裁办去问清楚。 …… 顶层总裁办。 孟暖站在门外徘徊了几分钟,伸出去敲门的手始终不敢落下。 终于鼓起勇气,门却从里面被打开了。 陆川风看见孟暖的那一刻有一瞬的微愣,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他自带高位气场,板着脸问,“哪个部门的?总经办的秘书都度假去了吗?” 孟暖可不敢说是她求了好久总经办的秘书,才放她进来的。 “我有急事找苏总……” “苏总?你和苏总能有什么急事?”陆川风不依不饶。 也许是外面的声音太大,苏留白也不禁走了过来。 “让她进来吧!” 陆川风这才让开门,让孟暖进去,自己却在接触到苏留白眼神后吓得先溜了! “什么事?”苏留白转身松了松颈口的领带,似乎有些烦躁。 “昨晚的话,是我说的太过了,如果让你觉得丢了面子,我道歉。”她开门见山的说。 昨晚冲动意气所说的话,她就该猜想到,会免不了一场低声下气的道歉。 五年前,他有决定她人生的权利,五年后,他依然可以对她翻手云覆手雨。 21,孟暖,说说,为什么回来? 21,孟暖,说说,为什么回来? 原来,她是这么认为的! “你觉得我有那功夫?” 苏留白似乎笑了,他单手插兜走近她一点,“还是你觉得我很在乎你对我的态度?” 他好像刚应酬回来,一股清新好闻的男士剃须水香味混着酒味萦绕在孟暖的鼻端。 “那为什么……”孟暖尽量压低声音,“我的评估案突然被撤销?” 苏留白双手抱胸,索性靠倚在大班桌沿,“孟暖,说说,为什么回来?” 他突然转换话题,漫不经心的仿似刚才剑拔弩张的氛围不存在一样。 “我想这是我的私事,不方便告诉苏总。”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不管我是为了什么回来,肯定不是为你。 可话到嘴边,她到底控制住了。 他似乎真的喝多了,拿过桌上的打火机啪的点燃一支烟,狠狠的吸了几口。 男人沉浸在淡蓝色烟雾中,脸上是那种扑朔迷离的神态。 “我就不该问你的!” 似乎对这个答案很失望。 他又深吸了一口,便将只燃了一半的烟蒂碾灭在金属玻璃的烟缸里。 “抱歉,我喝多了。” 一句话解释了他刚才所有的反常。 返身走回大班椅前坐下,修长手指按下电话快捷键。 “李秘书,通知林达上来一趟。” “好的,总裁。” 切断通信,他双手十指交叉,慵懒的抬眸,“我会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你回去吧!” 孟暖以为这一切都是苏留白的指示,看来这环节差错出在林达身上。 “打扰了。”她转身欲走。 苏留白已经低头埋首在文件上,头也没抬的提醒。 “虽然我和你有过夫妻关系,不代表你有任何特权可以随意出入总裁办,希望你下次注意点。” 孟暖苦笑,他们那段婚姻根本就没在大众面前曝光过,谁都不知道他曾有过一段婚姻,她怎么敢拿出来当特权。 “放心,如果不是必要,我必不会在进来一步。” “希望你说到做到。” 关上门,他的身影随着闭合的门慢慢消失在眼前。 看,孟暖,面对他,你都可以做的这么好了…… …… 孟暖回去,一直等到下班也没有等到答复,她很心焦。 不过让人欣慰的是,周经理的电话没再打来。 心情这么糟糕,本来不想再去相亲的,可母亲的电话催了一遍又一遍,她又不敢惹母亲生气,只能赴约。 关了电脑,孟暖急匆匆的走,没想到路过会议室门口时,会和人撞在一起。 孟暖的包扣被撞开,里面的东西哗啦散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对方连忙道歉。 孟暖没在意,捡起东西就接着赶路,根本没发现包里已经有东西丢了。 22,他……并不爱我 22,他……并不爱我 相亲地点选在了离孟暖上班地方不远的法式餐厅,里面装修格调浪漫优雅,处处洋溢着法式风情。 踏入餐厅,孟暖在侍者的引领下走到相亲对象面前。 他叫方伦,是家软件公司的高级主管,跟她一致,都是离异带个孩子。 他站起来迎接,“孟小姐请坐,听令母说你比较喜欢法国菜,不介意我私自选了这家吧。” 她心想,这男人还算绅士贴心。 也不算笨,知道投其所好。 孟暖摇头,“不会,其实我不怎么挑食,能吃就行。” 她又不是小女孩,喜欢浪漫喜欢情调,她很现实,只要能让她吃饱饭就行。 方伦不是个特别能说的人,但还不至于让气氛冷场。 用餐过半,方伦放下餐具,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睛,欲言又止。 似乎考虑几分钟后道,“孟小姐,介意我问一下你的离婚原因吗?” 孟暖有些微怔。 方伦干笑,缓解尴尬,“都怪我,是我冒昧了,如果令你心里不舒服了,抱歉。” “没有,没什么不能问的。”孟暖连忙解释。 “其实是,他……并不爱我。” 她想,她无论找任何借口,都不足以解释清楚两人离婚的原因。 所以,倒不如实话实说。 “你很真诚,如果是别的女人就算是这样也未必会承认。”方伦盯着她说道。 孟暖稍稍偏开他炙热的视线,淡淡道,“谢谢。” 一直到晚上八点,两人才用完餐走出去。 方伦要求送她回家。 她没拒绝,两个人看着不讨厌,就相处着试试。 这个年纪,已经没有了年少时爱的撕心裂肺的决心,平淡就好。 另一边,劳斯莱斯车上…… 苏留白疲累的靠在后车座上,揉了揉眉心,“下一个行程。” 陆川风坐在驾驶座上,没等回答,便被路对过餐厅走出来的一对男女吸住了视线。 “那不是徐氏控股的方经理吗?他怎么会跟孟暖走在一起?” 一直闭目养神的苏留白脸色更沉了几分,“开车。” “快看快看,孟暖上他车了。” 陆川风目光透过后视镜玩味的看了一眼苏留白,立刻停止了聒舌。 只因他散漫的眸光中晕开的是浓浓的冷冽—— 这些年,陆川风从来没猜透过喜怒不形于色的苏留白,可这次,他清楚的看到了他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怒意。 …… 转天上班,天气不是很好。 也不知是外面下了雨,还是因为高层巡查日,反正今天的评估部特别安静。 孟暖刚到评估部,临间的张蓝便转告她,“林达找你。” 一副你自求多福的表情。 23,孟暖,告诉我你有什么后台吗? 23,孟暖,告诉我你有什么后台吗? 孟暖道谢,便一刻都没敢耽误的去了林达办公室。 林达正在批阅文件,指了指她对面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隔了好一会,林达才抽空抬头,眼神犀利。 “孟暖,你似乎从进苏氏开始就是个很特殊的存在?”话里意有所指。 女人的直觉告诉孟暖,林达对苏留白,并不是普通的下属对上司那么简单。 “抱歉,林经理这话我听不太懂。” 孟暖是真的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告诉我,你有什么后台吗?”她并未拐弯抹角,而是直接表达了她的观点。 林达这话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字字暗藏冰冷。 “我没有林经理口中所说的后台。”孟暖否认。 “孟暖,说实话,以你目前的能力并不能担任借调公司的代表,可上面却并未同意我换掉你……” 她不知道苏留白跟林达说了什么,很显然,她躲过了一截。 “当然,我不知道是上面故意在放水,还是某人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林达这么明显的暗嘲热讽,如果她再装糊涂,似乎显得有点太过于软弱。 “你的意思是说苏总在防水?” 林达在试探,孟暖也在试探。 “今天叫你来,是为了给你这个。” 林达将抽屉里的文件拿出来,“这份是我们将要合作对象楚氏公司的评估报告,回去了解下,周末之前我要看到一份全新的评估案。” 孟暖忐忑的接过,林达淡笑,“出去工作吧!” 就这样,林达结束了与孟暖之间的博弈,心情却并未因此而轻松。 回到评估部,孟暖显然也没有放松,在思索,林达的用意? 下午上班,评估部依然延续了早上的安静,除了敲击键盘的声音外,只能听到女同事偶尔起身走路时高跟鞋发出的“嗒嗒”声。 两点,众部门经理浩浩荡荡的尾随在苏留白身后走进了评估部巡查。 林达在旁介绍了下评估部近来的工作,以及在跟项目的进展。 正在所有人都处于工作状态中时,一道声音打破了这种情形。 “请问谁是孟暖?”花店男员工粗着嗓子问。 孟暖下意识的站起身,所有人的眼光齐刷刷的聚集在她身上。 “有你的花束,请签收一下!” 一大束开的几乎妖冶的蓝色妖姬花显现在众人眼前,室内顿时花香四溢。 僵了一会,孟暖尴尬走上前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花店员工满意收起签单,“对了,孟小姐,这花是楚云骁先生吩咐我们连夜从荷兰运过来的,正好一百朵,代表他对您百分之百的爱。” 说完,花店员工走了。 留下了满室的静,鸦雀无声—— 24,用不用告诉整个苏氏大厦的员工,你有人追? 24,用不用告诉整个苏氏大厦的员工,你有人追? 楚云骁?那不是楚氏新任首席执行官吗? 众部门经理面露讶异,一个小小的借调员工居然能和那个人扯上关系,不简单啊! 此时,总裁不发话,谁都不敢说一句话,就连呼吸声都压的极低。 林达的脸色黑沉,率先出声,“孟暖,用不用告诉整个苏氏大厦的员工,你有人追?” 孟暖紧咬唇,像个犯错的学生一样,低着头。 这个楚云骁要干什么?本来她现在就够乱的了,他非要再来插一脚? 大约隔了几秒钟,才传来苏留白的声音。 “去下个部门。” 众人紧随其后的跟在他后面走了出去。 就算没抬头,孟暖也能感受到他临走时那灼人的视线,以及林达动怒故意将高跟鞋踩的特别重的声音。 走廊上,苏留白继续跟公司高层讨论部门的整顿意见,仿似刚才发生的插曲不存在一样。 可是—— 林达确信,她清楚的在苏留白眼睛里看到了,纵容—— …… 整个下午,孟暖都是在情绪低落中度过的。 临下班时,她手机收到了两条信息。 第一条是楚云骁发来的,问她,“花还喜欢吗?” 孟暖读完直接删掉,为他招摇过市送花到苏氏生气,他就不会考虑一下别人的处境? 第二条是方伦发来的,“孟小姐,今晚有空吃个便饭吗?” 孟暖看完随便找了个借口推拒了,她实在无法分出心思去应付别人了。 下班刷卡,她找了一大通,还是没找到自己的员工通行证,只能手动签退。 奇怪,昨天晚上明明在包里来着,怎么今天就没有了? 补办卡后勤说还得花一百块钱,可用不了多久她就要回原公司了,虽然手动签到签退麻烦点,但可以省下钱给其其买吃的。 这么想,倒也可以忍受…… …… 苏氏大厦门口,苏留白在几人的簇拥下,缓缓走向自己的专用车边。 各部门行色匆匆的下班员工见到总裁,纷纷躬身退到一旁,等待他过去。 孟依晨坐等在黑色宾士车上将这些都收入眼底。 而这其中,她竟然捕捉到了孟暖的身影…… 陆川风跑在前头,替上司打开门。 苏留白坐进去,孟依晨便靠了过来。 “阿白,原来小暖在你公司上班啊?为什么瞒着我?”孟依晨有些不开心。 “这事有重要到需要隐瞒吗?我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他摸过一支烟点燃,将车窗半降,吩咐陆川风,“开车吧!” 苏留白这算不上解释的解释,令孟依晨一噎,反而显得自己小肚鸡肠了。 “怎么?吃醋了!” 孟依晨笑,“有一点!天天跟她相处见面,会想起过去吗?” “如果我说会想起,你会怎么办?” 25,我到苏氏来上班好不好 25,我到苏氏来上班好不好 “阿白你讨厌,为什么每次你开玩笑都像真的一样。如果真是那样,我会放手的,谁让我留不住你的心。”孟依晨说的颇为认真。 烟雾在他手指间袅袅上升,男人的脸在烟雾中若隐若现,让人看不清楚。 可能是因为吸了烟,他的嗓音略带沙哑,但充满了磁性。 “你真的会放手?” 烟雾渐渐散尽,将男人从梦幻拉回现实。 孟依晨闻言心里一阵慌,他这几句话令她捉摸不透。 “你就不能好好和我说话,放下在商场酒桌上的筹谋算计,每次都让我猜来猜去的,感觉我回答什么都会是错的!” 她近乎激动的将心里话脱口而出,又觉得说的有些过了,赶紧解释。 “说这些还不是因为我太在乎你了!怕失去你——” 苏留白淡笑,似乎这就是他能做到的安慰。 孟依晨叹了口气,去挽他的臂弯,“爸爸又在逼我接手孟氏了,我没有经验,他老人家就说让我跟你学学经验,我到苏氏来上班好不好?” “不是说对经商没兴趣吗?”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那是之前,现在我又有兴趣了,怎么样?我来苏氏陪你好不好?” “随你。”男人声线悦耳的回答。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女人顿时笑靥如花。 …… 下班后,孟暖趁兼职前两小时去给其其办转园手续,却被告知下半年的托管费母亲已经交完了,如果强行退园,只能是返还全额的百分之七十。 老师语气不耐的抱怨,“其其跟小胖闹别扭,人家家长来幼儿园大闹了一通,如果不是苏辛家平了事,就那点托管费根本不够赔——” 孟暖被气的够呛,却知道老师说的事实,没钱,根本就令她寸步难行。 “希望吴老师以后对孩子们都一视同仁,这样就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件了!” 和老师理论了两句,孟暖便领其其离开了幼儿园。 “妈妈,我会乖乖,你不要生气。”其其嘟着小嘴,说出的话甜的腻人。 “嗯,妈妈只要看见其其,什么烦恼都没了。” 孟暖心里暖和和的,其其是她的命,只要其其好,她就没什么不好。 “妈妈,我们以后也订个日子当亲子日吧,苏辛说他爸爸妈妈会每周二当亲子日,领他去儿童乐园还会吃大餐。” 看着女儿那张天真纯净的笑脸,孟暖的心莫名的揪紧。 父爱的缺失,注定了其其的成长环境会不同于其他孩子。 其其的那种渴望,每每都会让她痛彻心扉…… 送其其回到家,孟暖就急匆匆的往兼职场地赶去了。 因为相亲已经耽误了一天兼职,今天说什么不能再耽误了。 26,苏总是个念旧的人(大家平安夜快乐哈) 26,苏总是个念旧的人(大家平安夜快乐哈) 周三上班,孟暖一走进公司大厦,便感受到了笼罩在空气中的低气压。 每个人都行色仓皇,带着浓重的压抑。 到了电梯口,远远的瞧见苏留白和陆川风正和一群人说话,似乎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在商量解决方案。 电梯门打开,她的目光还没来得收回便与他的撞在了一起,他的眸色复杂,让人一眼望不到边际—— 到了评估部,比她早到的是楚云骁送的花,还是一百朵蓝色妖姬,高调张扬。 花被她放在角落,就算不是有意看也很显眼,惹得同事们议论纷纷…… “孟暖,这楚总秀恩爱的方式也太高调了吧?” 张蓝语气多少有些不甘,真不明白楚总看上孟暖哪了?明明那么平凡。 “就是就是,真羡慕你,只要是个女人,都会对这种攻势抵抗不了吧!” 听到张蓝的话,旁边几个女同事迅速围上去,开始了上班前的八卦热潮。 “你们要是喜欢,随便拿去好了,我对花粉过敏。” 孟暖对楚云骁送花追人的态度很消极,甚至有些抵触。 她是真的想跟过去划分的清清楚楚,不论是孟依晨还是苏留白,亦或是楚云骁—— 这时,一道高大的身影忽然出现在评估部门口—— “孟小姐,你跟我出来一下。” 来人是陆川风,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似乎有些风雨欲来的架势。 孟暖想起刚刚苏留白眼睛里的复杂神色,心有些微乱,难道终于要撵她走了? “陆特助,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孟暖小跑着才能跟上陆川风的步伐,不明白他身上的怒气从何而来。 “孟小姐,苏总是个念旧的人,但并不代表他是个仁慈的人。” 孟暖微愣,“陆特助在说……” 陆川风冷笑打断,“很快你就知道了。” …… 苏氏大厦保安部。 保安组长张远以及两名下属端坐在桌子中央,陆川风则是抱胸站在一旁,聆听。 张远面色很凝重,“孟小姐,请问昨夜一点到三点,你在哪里,做了什么,和谁在一起?” 孟暖错愕,“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想我在不知道发生什么之前,有权保持沉默。” 张远一副你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表情,“昨夜有人潜入数据中心资料库,将公司大量的数据资料盗走,不巧的是,门禁卡上显示,孟小姐是最后一个刷员工通行证进去的人。” “员工通行证?”孟暖开始恐慌,“我的员工通行证丢了……” 张远笑笑,“孟小姐不会告诉我,连门上的指纹都是造假的吧?” 苏氏这种大公司,每个入职员工都会采血留指纹,为的就是防止有人将公司机密泄露。 27,告诉我,你来苏氏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圣诞快乐) 27,告诉我,你来苏氏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圣诞快乐) 张远将采集到的指纹样本拿出来,派头咄咄逼人,“不巧的是,这门上留下的指纹,和孟小姐的如出一辙。” 孟暖红了眼眶,张远继续道,“孟小姐,请你配合我们调查,我不想走到报警这种地步,流传出去,对苏氏对你对苏总都不是好事。” 所以,把她拉来这严刑逼供,都是苏留白的授意? “……”孟暖无话可说。 种种迹象都巧合的指向她,她不傻,也许这才是苏留白的终极目的。 让她用最不堪的方式,彻底的远离他的公司。 跟五年前一样,绝不拖泥带水。 就在张远暴躁挠头没进展的时候,门从外被打开,男人标杆般笔挺的身姿显露出来。 “苏总……”张远等人看清来人,立马站起身打招呼。 让开主位,张远殷勤道,“苏总坐。” “嗯——” 苏留白绕到桌子中央,与她面对面而坐。 “张远,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苏留白淡淡吩咐,似乎完全没感受到屋内因他出现而显露出的压抑沉闷。 张远点头哈腰说是,孟暖却在这时开了口。 “苏总,能允许我们单独谈谈吗?” 苏留白从衣服口袋掏出烟点燃,默认,挥挥手,“你们先出去吧!” 张远领着下属匆匆离去,陆川风则是将门摔的震天响。 似乎很不满苏留白对孟暖的立场,在他看来有维护的嫌疑。 “苏总,请你告诉我,当你看到一个女人低声下气的去讨生活,失去自尊失去尊严时,你会觉得有多开心?有多好玩?” 孟暖的眼睛里泛起水雾,几年了,她从没有像此刻这样觉得,无能为力又心灰意冷。 “我想,作为总裁能坐在这聆听一个小小借调员工的话,已经很宽宏大量,请你搞清楚你的身份,还有你说话的礼节。” “还有,我并不是慈善家……” 果然,他是怀疑她的。 缭绕的烟雾笼罩在两人之间,沉默开始蔓延—— “孟暖,告诉我,你来苏氏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大约隔了几秒钟,苏留白还是开了口。 “如你所想,我是为了钱、权还有你……” 孟暖愤然起身,他已经认定事实,她再多做什么解释也是徒劳。 就当她是个唯利是图爱财如命的人吧,这样处理还简单些。 她认了…… “等一下——” 扔掉烟头,他快步赶上她,修长干燥的大手擒住她的手臂,一个用力,将她半转,她整个背轰然撞向墙壁,背脊摔的几乎散架。 他单手支撑在她头的一侧,居高临下的俯视她。 “真的不是你?” 孟暖偏开他的视线,声音颤抖,“你会相信吗?” 28,这已经接近了我的底线 28,这已经接近了我的底线 苏留白低头,呼吸逼的极近,近的她都能感觉到那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的温度。 他抬手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面对他。 她想反抗,他却更加用力。 他薄削的唇绕过孟暖唇边,刚好停留在她的耳侧,看着她因自己的靠近而紧张到僵硬的身体。 “孟暖,机会只有一次。”轻描淡写的语调,却充满了浓浓的警告。 他磁性的声音似乎有着无穷的穿透力,直接穿透她的耳膜。 “苏总,你觉得对于我这种每天都带着面具,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委曲求全讨生活的普通员工来讲,说谎有意义吗?” 孟暖疼的眼里泛泪,却逼自己笑。 “孟暖,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两不相干的单独见面,这已经接近了我的底线。” “真巧苏总,我也是这么想的。”她不甘示弱。 “很好!” 这也许是他与她最后的话别…… 回归到陌生人的位置,才是两个人最舒服的状态。 他的人生不允许再有任何意外,无论她有什么目的,都该浅尝辄止。 …… 苏氏大厦顶层。 陆川风推门走进总裁办,手里拿着一沓资料。 “苏总,我去查过了,昨天关于孟暖的所有视频资料全部是空白的,就连她兼职到回家的路上,也全是空白。” “所以,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她是清白的,用不用报警?” 苏留白闻言抬眸,“先不要声张,在数据没有全部流出去之前,尽量追回。” “还有,将所有员工的通行证重新上锁加密,用一个小小的借调员工的通行证,便能打开公司的机密文件室,这说出去,像话吗?” 突然,苏留白像想起什么似的,一双锐利的眼睛射向陆川风。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不是我,你没告诉我怎么把她弄走,我怎么可能擅自行动?” “再说,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将公司和路上的视频都删掉,这背后的实力,不容小觑。” 陆川风低下头,“说到底,都是我看管不利。” 苏留白揉揉眉心,继续吩咐。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先去查一下对方远程操控的ip,顺便通知网络工程部和各部门主管经理,我要召开紧急会议。” “是,明白。”陆川风转身,想着赶紧去处理事情。 刚碰到门把手,苏留白的话便传了过来。 “等等,以后评估部门的权利下放,所有事情都直接让林达做主,不必再过问我。” “是——” 29,二十七岁是不是已经老了 29,二十七岁是不是已经老了 孟暖刚回到评估部,邻座的几个女同事便围了上来。 “陆特助找你什么事?今天公司高层都心事重重的样子,发生什么大事了?” 孟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陆特助就是询问一下我原公司评估案的事。” “哦,你们听说了吗?苏总的未婚妻要来苏氏工作了,空降来便是副总级别,啧啧,真是同人不同命。” “真的假的,苏总未婚妻家不是有自己家的家族企业吗?” “当然是真的,有钱人嘛,思想能和咱们小职员一样吗?” 大家正八卦的来劲,身后便传来林达愠怒的声音。 “都不用工作吗?” 林达从办公室出来,准备去开会,便看见三五个职员聚在一起聊天,火气顿时上来。 “我再次重申,苏氏不养闲人,如果下次再让我发现你们聚众聊天,就准备递辞呈吧!” 大家迅速化作鸟兽散去,不知是不是错觉,孟暖觉得林达看她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张蓝表情痛苦的走到孟暖面前。 “小孟姐,我今天跑肚子,可林达刚刚让我给她送开会资料,你能不能帮我送一下?我真的很急。” 这个办公室的同事都差不多一个样子,大多都是在求人的时候才会叫她小孟姐,放眼望去,她还真是评估部里岁数最大的。 二十七岁,是不是已经老了? 或者已经初老—— “没问题,快去吃点药吧,总跑肚子,对肠胃也不好。” “知道了,谢谢小孟姐。” 因公司今天氛围沉重,大家都很循规蹈矩,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也都不轻松。 召开紧急会议的会议室在27层,孟暖捧着资料赶到的时候,是有一些分不清楚方向的。 虽然每个楼层的面积都一样大,但布局完全不相同,她每次去别的部门,或者窜楼层,都会觉得头疼。 并不是懒,而是她的方向感真的是特别不好…… “既然大家都说你爱她,为什么还不娶她?伯父三年孝期的事情不能成为你永远的借口。” 楼梯口通道门半敞开,一道女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这声音很熟悉…… 孟暖仔细辨认,在脑子里过滤,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林达—— “这是我的事情,我想没必要昭告全天下,走吧,会议休息时间到了。” 苏留白在冗长的会议中途出来吸烟,没想到林达会跟过来。 转身欲走,林达却抓住了他的手臂。 “学长,你心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30,刚刚,也是巧合 30,刚刚,也是巧合 “林经理,你和我这样公私不分的上下级关系,做起事情来,难成大果。” 言外之意就是还想跟他做上下级的关系,就要做到公私分明。 苏留白深邃的眸子,盯住她抓在他手臂上的手,林达会意,畏缩的收回。 “苏总,我的心意你应该明白。”不敢再越级,林达改变了对他的称呼。 密闭的空间,很静,她咬唇,等待他的回应。 “对不起。”简单的三个字,回应了一切。 除了上下级关系外,多余的发展吗?他从来没有想过。 陆川风曾戏称他为六亲不认的工作机器,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从不与下属有感情纠葛。 “我明白了。” 林达到底是个女人,撑不住脸面,在眼泪掉下来之前,夺门而出。 孟暖庆幸林达跑的方向不在她这面,门微微外敞,几乎可以将她整个人挡住,并没有让她发现。 捧着文件,她屏息等待另一个脚步声离开。 可一秒两秒过去,迟迟都没听到。 “还要听多久?” 苏留白高挑的身姿突地映入眼帘,这男人,与生俱来就有着一股高人一等的强势和高贵。 只是静静的站着,便可以给人一股无形的压力。 但也只是一瞬间,孟暖便恢复如常,因为她没忘早上他对她的警告。 陌路人就该有陌路人的样子。 “我来送文件,无意偷听。” 孟暖笑自己傻,苏留白是何等锐利的人,他怎么可能会不察觉。 也许刚刚自己的蠢样子,早就尽收他的眼底,并拿来耻笑。 孟暖朝一旁挪了挪,想从他身旁绕过去。 他却没让她得逞,也向一旁挪了一步,“刚刚,也是巧合?” “你认为呢?我对苏总的情史并没有任何兴趣。” “但愿如此。” 他终于让出空隙,孟暖松了口气,头也不回的走。 一步两步……他的声音自后传来,“今天的事情,我希望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孟暖继续走,对陌生人的事情,她有何可说—— 对峙的两人也许太过专注,根本没发现暗地里还有一双眼睛,将刚刚的一切一览无余。 …… 黎夏打来电话的时候,孟暖刚刚和方伦分开,自从相亲见完面,两人一直保持联系。 但也仅限于打电话发短信见个面,说不上多激情,就是平淡的相处。 和方伦不能说的苦楚,在黎夏这倾巢而出…… “那你是说有人偷了你的员工通行证,然后去盗取公司机密?天啊,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才和我说?然后呢?苏留白什么反应?” 31,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还有一更) 31,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还有一更) 孟暖正在逛超市,声音嘈杂,闻言愣了愣。 “他啊!形容不出来。你都没看到,保安组长一副我犯了多大罪的样子,步步紧逼,简直有种严刑逼供的感觉。” “那没说后续怎么处理?难道就这样结束了?”黎夏继续问。 “怎么可能?估计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吧,如果有确凿的证据,我还能站在这给你打电话吗?” 苏留白能轻易的放了她,孟暖可不敢抱多大期望。 现在她只希望两个月的借调期赶紧结束,然后一切恢复最初的平静—— 挂了电话,孟暖心情好了很多。 往前又走了两步,便看到儿童专区的各种琳琅满目的商品。 孟暖不禁被吸引,驻足半天,买了其其最爱的一款布娃娃。 一想到其其收到时脸上会是怎样开心的表情,孟暖心里的阴霾顿时就消散了不少。 拎着一大包购物袋,孟暖艰难的排队结账,又随着人潮,一步一步走出超市。 也许快到七夕节的缘故,大街上一走一过都是甜蜜恩爱的情侣,看着他们,孟暖除了羡慕,就是感慨,自己在他们这么年轻的时候在干什么? “躲我躲了这么久,也难为你了。” 孟暖艰难的回头,灯火映照下,男人一张鬼斧神工的脸慢慢显现。 “我哪有?” 看清来人,孟暖尴尬的笑笑,将手里的袋子往身后挪了挪,似乎很怕他发现她袋子里买了什么。 楚云骁两步走过来,孟暖手上一空,他已经将她手上的购物袋自动的提了过去。 “是吗?打电话不接,发短息不回?” “最近单位比较忙。”孟暖想夺过来,却被楚云骁巧妙的避开了。 “走吧,我去南园路谈个合同,顺路送你一程。” 孟暖想拒绝,可楚云骁早已迈开大步走向自己的车。 车上,孟暖正襟危坐,就怕他随时提问自己招架不住,所以保持精力集中,好似只有这样才有抵御了他的发问。 “怎么买了那么儿童用品?” 他还是发现了? “帮朋友带的!”孟暖略有些紧张的回答。 之后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到了小区楼下,孟暖觉得有必要和他说清楚。 “云骁哥,之后不要再这样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她的拒绝在他眼里自动理解成了闹别扭,她在跟他闹别扭。 “男朋友?男朋友又不是老公,和我的机会都是同等的,我不介意与他公平竞争。” 孟暖其实想说,她介意—— 32,去财务部领一下薪水,你被解雇了 32,去财务部领一下薪水,你被解雇了 “看你紧张的,哪天领出来一起吃个饭,我也见见他。”楚云骁丝毫没往心里去。 他的车开走的时候,孟暖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不过,她了解楚云骁,如果她执意逃避,他拿她也没有什么办法。 可是,孟暖唯一低估了楚云骁的耐心,对她,他有一辈子的耐心…… …… 时间转眼到了周五,林达交代给孟暖评估案的最后完成期限。 林达像每天早上踩着点走进来,来开例行早会。 只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似乎心情不好,沉着脸训人。 “新人就该有新人的样子,不要让我每天耳提面命的督促,不然,我随时欢迎收到你们的辞职信!” 林达盛气凌人的样子,吓得底下一众员工连大气都不敢出,弄得评估部人心惶惶。 散会后,林达点名孟暖,“孟暖,来我办公室一下。” 孟暖深吸了口气,快步跟上林达,心里微有些不安。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大家才敢聚在一起八卦几句。 “林达也不知道什么意思,那么大的案子居然交给孟暖了,这让我在这行混了十年的人都眼红。” “你懂什么?也不想想林达的用意?她那人精怎么可能随便将这种案子交给一个还不能完全驾驭的新人身上?我估计是她看不上孟暖,用这种大案子来找理由,做好了是领导有方,做不好,那就是新人完全没能力,直接开除好了!” “啧啧,林达真狠呐……” 陆川风路过评估部门口时,听到职员们的八卦,挑挑眉,若无其事的走向电梯口,准备去开高层会议。 林达办公室。 “孟暖,这个案子你就只能给我做到这个程度?” 林达将孟暖递交上来的评估案夹“啪”的扔向桌面,表情有几分不屑。 “去财务部领一下薪水,你被解雇了!” 孟暖闻言,黑眸中盛满了震惊,“林经理,如果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请你纠正。” 林达的眸光从意味深长变成了刻意针对,这让她不禁往那天她撞见林达和苏留白的谈话联想…… 难道林达那天也发现她了,她不敢瞎猜,只能试探。 “如果是因为其他原因,请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没有理由!”林达直接给出了答案。 孟暖站在原地没有动,林达冷笑,“需要我叫人请你出去?” 就算性格再温顺隐忍,孟暖也来了脾气,“不用,腿长的好好的,我当然会自己走。” 离开时,她重重的将门关上。 33,她与他仿佛真应了那句话,形同陌路 33,她与他仿佛真应了那句话,形同陌路 不是不憋屈的,可她知道,事情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 林达想辞退的人,就算苏留白出面,都不会有所改变,更何况被开除的人还是她。 他们这些高不可攀的上层人士,怎么会明白她这种低声下气讨生活人的疾苦。 回评估部收拾东西的时候,大家还是忍不住上前安慰两句,毕竟做了那么多天的同事。 “小孟姐,以后有什么需要就给我们打电话,帮不帮得上,至少是我们的心意。” “是啊是啊,再说,工作有的是,何必在这吊死。” 孟暖笑笑,道理她都懂。 简单的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利索,和大家道别,随后捧着盒子,走了出去。 不知道周经理那边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原公司她是没脸回去了,只能想想办法,找其他工作了。 乘电梯的时候,孟暖安慰自己,结束了也好,大不了多兼份职,也不受这份气了。 出了电梯,调整了下胸前笨重的盒子,抬眸,没想到会看到苏留白。 他似乎刚刚来上班,衣服流畅的线条将他欣长挺拔的身形勾勒的犹如模特般完美,仿佛天生的衣服架子。 走路时,有风掠过,轻轻吹起他西服一角,整个人看起来却更加的风度翩翩。 擦肩而过时,两人连一秒钟的眼神交流都没有,仿佛真应了那句话,形同陌路—— 孟暖,看清楚,以后就算在大街上偶遇这个男人,他也只是个路人。 …… 开完高层会议,陆川风亦步亦趋的跟在苏留白的身后,报告这两天调查的进展。 “我请了国内的网络高手,恢复了当晚流出数据的文件,发现ip是国外的,显示是在澳洲。” “澳洲?”苏留白的脚步一顿。 陆川风也放慢脚速,“是的,能不能是孟暖在国外时得罪了什么人?” 苏留白并未说话,继续迈开脚步。 “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是孟暖动的手脚,但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的清白,苏总,你看是不是要特别留意她?” 陆川风观察着苏留白的神色,依然是万年不变的面无表情。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先不要惊动任何一个人。还有,解决事情要有优先顺序,我要的不是建议,而是结果。在事情还没有闹到最严重时候,我要看到答案。” “好的,总裁。” 两人乘专用电梯一前一后的回到总裁办,苏留白扯了扯领带,深思一会道,“叫孟暖上来一趟。” “孟暖?她已经被林达辞退了。”陆川风将刚刚得到的消息如实报告。 “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34,用不用过去打个招呼 34,用不用过去打个招呼 “就早上开会前,不是说评估部的权力下放,有任何事情都让林达自己做主吗?”陆川风话里明显有一丝揶揄。 似乎这叫传说中,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苏留白走到大班椅前坐下,并没有纠结他幸灾乐祸的语气。 “联系一下周经理,让他来苏氏一趟。” “好的,明白。”陆川风返身便忙去了。 留下身后男人若有所思的剪影…… …… 丢了工作后的第二天是周末,孟暖不敢睡懒觉,早早就起床准备去找工作。 她没有时间悲伤,没有时间悼念,她还有家要养,不然没人会替她分担。 李瑞欣起的很早,将早饭端到餐桌上。 “小暖,过来吃完早饭在出门。” “嗯!”孟暖坐下,喝了一口牛奶,却听李瑞欣问,“这些天和方伦处的怎么样了?” “还在互相了解当中。”孟暖回答。 李瑞欣也跟着坐下,语重心长的道,“嗯,你王姨介绍的对象肯定错不了,人家工作好,长的也一表人才,谦逊又懂礼貌,你可要把握好,知道吗?” “嗯知道,妈,我吃饱了!” 孟暖抓过包,匆匆的就离开了家。 周末的大街上,七夕节的氛围越来越浓重,好像每个路过她身边的人身上都带着甜蜜的气息,更加凸显了自己的形单影只。 而就在她胡思乱想时,方伦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我在街上看到你了。” 方伦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孟暖环顾四周,“你在哪里?” “你身旁的西餐厅。”方伦回答。 孟暖侧身,看见落地窗里的方伦正在和她招手,她浅笑,算是一个礼貌的回应。 “本来是打算一个人吃午饭,没想到会有这种运气,和你碰在一起吃午饭,不孤单了。” 方伦所在的公司离这条街不远,他是个对生活质量要求很高的人,午饭几乎都是在这家西餐厅解决。 两人就座在落地窗旁的餐位,说话间,孟暖便听到一道熟悉的声线在不远处的餐位响起。 她下意识的回头,却正好与那人飘过来的视线对上,她几乎仓皇的转回头。 “怎么,有认识人?”方伦也向那个方向看去,原来那人是苏留白。 “是苏总,用不用过去打个招呼?毕竟你是下属。”方伦很体贴的询问。 孟暖僵笑,“不必了,我这种小职员他估计不认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不远处的那桌结束了谈话,路过她餐位时,她故意低下头。 男人身上熟悉烟草味道飘散在空气中,她假装不在意,正常呼吸,却还是没躲过心脏突然传来的一股刺痛感。 35,绕远几条街的用意 35,绕远几条街的用意 孟暖接到周经理电话的时候,正在去往“金宫”的路上。 “孟暖,我告诉过你这个评估案如果签不下来,你会付高额的违约金,你怎么就那么轻易把事情搞砸了?” 周经理的语气已经有了几分气急败坏,似乎两家公司都给了他不少压力。 “苏氏的评估案如果你能签下来,就意味着你会成为评估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你为什么就不能忍耐?” 孟暖紧咬唇,竟然无言以对。 是啊,这些年的隐忍退让的事情也干了不少,怎么这次就没能忍住? 还是因为……为难她的对象是林达,她一时也想不清楚。 可,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她不后悔。 “周经理,违约金多少?” 周经理显然不敢相信,“孟暖,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多少钱?”孟暖继续问。 周经理以为他两面说说好话,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孟暖的倔脾气却上来了。 “大约十万块,小孟啊,还是跟我一起去道个歉,这个事不就过去了!” 孟暖心中犹如大石头被压下,“什么时候赔付?” 她有自己的人生信条,有的事情她能忍,有的事情她坚决不能忍。 “半个月的期限。”周经理叹息着说。 孟暖说了句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她尽量筹集,实在不行就将这条手链卖了。 她摸了摸被她封存在钱包里,干净到耀眼的钻石项链…… …… 被辞退后的一周里,孟暖又找份白天兼职的活。 每天都按照之前上班的时间出门,晚上按照下班的时间回家。 每次回家,她都要将兼职场所留下的烟味消散掉,不然被母亲发现,孟暖不敢想象后果。 方伦通过隔壁王阿姨那知道了她晚上在“金宫”兼职的事情,晚上只要他没应酬,都会来接她。 孟暖其实很不好意思,但方伦很坚持,她就没继续反对。 毕竟是男女朋友,做这些,应该是正常的吧。 上了车,白色的卡宴很快启动,迅速消失在午夜的街头。 陆川风坐在劳斯莱斯的车上,纳闷总裁这几天的反常,他已经连续三天陪着总裁应酬,应酬过后便要绕个大远走北环路,而且每天都是这个点绕来。 直至看到孟暖上了方伦的车,才反应过来。 “看来方经理和孟暖相处的不错。”陆川风不怕死的说了句。 苏留白侧着脸一直看向窗外,仿似没听到他的调侃。 “开车吧!” 陆川风撇撇嘴,启动车子,线条流畅的车子转瞬消失。 36,酒喝多了没好处(还有一更) 36,酒喝多了没好处(还有一更) 七夕情人节这天,方伦很早就来接孟暖一起去吃晚餐。 方伦很成熟稳重,对待感情上也很细腻周到,如果不是孟暖经历过一场失败的爱情,不然以方伦的心思,应该早就拿下对方了。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有缘,她又一次碰上了苏留白。 他似乎在应酬,很仔细的在聆听对方说什么,然后偶尔开口说几句,大部分都在沉默。 她和方伦走过他那桌的时候,清楚的听到他说,“如果是这个价格,苏氏没有必要再掺和进来,经商之道,谁不想小投资大回报。” 在离他不远处的桌位坐下,孟暖的位置斜对着他,他的视线似乎飘过来了一下。 “想吃什么?”方伦看着菜单,却细心的询问她。 “你点,都好,我先去个洗手间。” 孟暖在呼吸都有些困难的时候,选择逃离,去洗手间透透气。 凉水打在脸上,冰冰凉凉,让她清醒了不少。 直到自己的状态恢复如常的时候,她才擦了擦手,走出去。 苏留白在离走廊不远的地方抽着烟,似乎已经吸了几根,周围烟雾很大。 路过时,她没有想打招呼,他却开了口,“约会?” 孟暖点点头,本着礼貌回应,“你呢?应酬?” 苏留白也点了点头,孟暖笑笑,“先走了!” 棚顶灯光错落,包裹着男人如迷雾般的眼睛,那上面轻轻楚楚的刻着类似于不甘的情绪。 他冷笑,果然,酒喝多了没好处…… …… 时间又向后推进了几天,世界还在转,而每个人依旧在忙碌。 一场又一场会议开完,已经是晚上八点。 苏留白本来想去老宅看看母亲和儿子,却被陆川风告知,“苏总,今天孟小姐回国,您答应好九点去接机的。” “是今天?”苏留白坐进车里,只觉得脑袋生疼。 “是的,今天是孟小姐领取博士毕业证归国的日子。” 时间,怎么这么快? “那就去机场。”苏留白声线中透露出一丝疲惫。 “好的。”陆川风启动车子,迅速奔向机场的方向。 路上,苏留白一直闭目养神,而陆川风除了偶尔等红绿灯停下车,车子几乎都在奔走的状态。 又是一个红绿灯,陆川风扭头,语露惊讶,“奇怪,这个方经理怎么又换个女人约会?” 他的自言自语自然落在了后座男人的耳朵里,“去查查,到底怎么回事?” “是!” 陆川风虽然听不出主子语气里的喜怒,可他知道,在不知不觉中,主子对这个前妻,是越来越上心了…… 也许是主子最近太反常了,惹得他都忍不住怀疑,他心里是不是一直有那个女人,只是他没发现…… 37,这车的副驾驶,该坐的女人永远不会是她 37,这车的副驾驶,该坐的女人永远不会是她 又是一天兼职结束,孟暖换好衣服走出来后,就一直站在路边等。 方伦下午给她打电话,说晚上会来接她。 只是今天他比往常来的晚,这已经快凌晨两点了,他还没到。 从包里拿出电话,电话那头却显示已关机。 海滨城市的夏夜带着凉意,她已经冷的有些打颤。 她在心里想,有可能是方伦被什么事耽搁了也不一定,还是先打车回家,明天再联系好了。 还没等她付诸行动,一辆耀眼到令人屏息的劳斯莱斯车身缓缓停在她脚边。 右侧车窗半降,露出主驾驶位男人的脸。 怎么是他? “上车。”苏留白侧过头朝窗外的女人说。 孟暖摇头,“不用了。” 她既然决定要和过去彻底挥别,就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牵扯。 何况,这车的副驾驶,该坐的女人永远不会是她。 她一直很有自知之明—— “方伦今晚不会过来了!”男人继续道,似乎她不上车,他就不会将车开走。 孟暖惊讶于他居然知道她在等方伦,但她没纠结,“我打车。” 她绕过车头,准备去打车,苏留白却下了车,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副驾驶车座上,直接上了中控锁。 孟暖工作了一天,已经累得没有力气生气,随他便了! 车速很快,两人都没说话,安静的只能听到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 男人的车技很稳,身上又散发着一股好闻的剃须水味道,令她一时有些恍惚的心安,好像下一秒闭着眼睛就能睡着。 这时,男人却开了口,“和方伦相处的不错?” “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孟暖转头,看着男人处变不惊的侧脸,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生意上有些交集。”他淡淡解释。 隔了好一会,他又问,“打算和他结婚吗?” 她发现,苏留白今晚的言语举动令人很费解。 无论是他的问话,还是举止,都让她有一种错觉,错觉到他在行使一个丈夫的权利。 孟暖看着窗外迅速倒退的风景,心跳却似漏了一拍,“不知道,顺其自然。” 镜头慢慢拉远,像是电影里的唯美画面,两个人都不曾发现,这是多年以来他们第一次平静相处。 也都不会知道,这晚过后,两人的世界都在悄然的发生着变化。 …… 离付违约金的日子还差一天,孟暖看着自己筹集的钱,连一小半都不到。 她将钱包里封存了整整五年的钻石项链拿出来,为今之计,只有将它抵押了。 38,你还有一晚上的反悔时间(元旦快乐) 38,你还有一晚上的反悔时间(元旦快乐) 晚上,孟暖睡不着,打开台灯,下意识的摸向床头柜上的钱包,却赫然想起项链已经被她抵押了。 心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空落落的—— 那条项链陪伴了她多年,和她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她不舍得是真的。 想起白天抵押公司老板的话,“年轻人,这东西对你很重要吧?合同到明天下午之前才生效,这说明你还有一晚上的反悔时间。” 许是看出她的留恋不舍,老板的话也有些语重心长。 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她就跑去抵押公司楼下等着,她决定要把项链拿回来。 老板看到她,一副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样子。 “对不起孟小姐,那条项链已经被人买走了。” 孟暖急了,“您怎么能这样呢?不是说合同到下午才生效,您怎么就先把我的项链卖出去了?” 老板摊摊手,爱莫能助的道,“我也这么说,可买走的那位先生说他会承担一切后果,你也知道,我这小本经营,斗不过那种财阀继承人的。” 孟暖从没有一刻这么心凉过,就像失去最珍爱的东西。 真应了那句话,失去后,才知道珍惜,可一切都已经晚了。 “那位先生留下一个电话号码,说如果你想拿回项链,可以给他打电话。” 孟暖扫了一眼纸条上的数字,不用细看,便知道是谁的。 那个男人的电话号码,她早已烂熟于心,因为十年来,他从没换过号码。 打通的那一刻,她的手是颤抖的,“我是苏留白。” “那条项链被你买走了?” 隔了好一会,她才说出口。 电话那头没说话,只是沉默。 “想拿回去?”他那面很静,只能听到敲击键盘的回音。 他猜到了她的用意,或者说,不用猜,她打这通电话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会还给我吗?” 她握着电话的手用力到泛白,像是等待审判的犯人。 “想拿回项链,晚上就到我公寓楼下等着我。”苏留白突然来了一句。 甚至都没有给她说好或不好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仿似料定她会为了那条项链去楼下等他。 如果是其他的东西,孟暖一定会感到不屑。 可那条项链不一样,虽然能用它换来生活上一时的宽裕,但它的意义不止于此,不能用金钱衡量。 她一时的鬼迷心窍,造成了这种局面,她很恼怒,却无处发泄…… 早上明明还晴朗的天气,到了晚上却乌云密布。 海滨城市的夏夜,带着台风席卷前的预兆。 39,孟暖,你到底在在乎什么 39,孟暖,你到底在在乎什么 苏留白所居住的私人公寓在整个青州城是出了名的高级,居住在这里的人,都非富即贵。 正因如此,小区安保措施也是最高级别的。 她没有任何证件,只能傻乎乎的站在小区最外面,接受着一阵高过一阵的风浪席卷。 苏留白的车是晚上九点才出现在小区公寓大门外的,他似乎喝了酒,眸光比以往更加黑沉,更加深邃。 “等很久了?”他走过来,呼吸中间夹着烟酒味。 可就算那味道很浓烈,却并不难闻,反而会让人觉得,这是个有故事有深度的男人。 “没有,刚刚到。”孟暖摇头。 他离她很近,看着她被风吹乱的鬓发,手不自觉的抬起替她别在耳后,他指尖温度熨烫,烫的她耳朵一阵发热。 她微微后退,躲开他一点。 这场面多少有些尴尬,有些暧昧不明…… “可以还给我了吗?”孟暖伸出手,细白的掌心看在男人的眼里很有诱惑力,他的喉结不由自主的动了一下。 他嘴角上翘,不知怎么,今晚自己失常的厉害。 酒精作祟下,很想看到她。 “你这么紧张着急这条项链是为什么?孟暖,你到底在在乎什么?” 他又逼近了她一点,直到两人之间没有一丝缝隙,他的双眸审视着她,似乎很轻易的就可以把她看透。 她被问的哑口无言,一下乱了心神,她这么着急紧张,到底是为了什么? 也许是因为那条项链,她珍藏了多年。 还是因为那是他第一次送给她的礼物,虽然不是他亲手挑的,虽然送的时候很敷衍,但她一直视若珍宝。 她不需要钱吗?不,现在她比谁都需要钱。 “你当初既然动了把它卖了的心思,就应该想到,它有可能再也不属于你。” 他的提醒一针见血,迅速的让她回过神。 孟暖咬唇沉默,他说的很对,他送的项链,包括他的人,从来就没属于过她。 “给你也可以,要用我购买价的十倍来拿。”他开出条件为难她。 孟暖不可思议,瞪大眼睛提醒他,“苏留白,这是我的东西。” “可已经被我买过来了。” 言外之意,他看上的东西,还没有人有资格和他争。 “我就知道我不该过来的!”孟暖也动了气。 她怎么那么傻,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对他抱有任何期望的。 说不失落是假的,说不难过是假的,可这都是她自作自受的结果,就算再失落难过,她也只能往肚子咽,因为没人会惯着她。 40,做事半途而废是不是你的专长 40,做事半途而废是不是你的专长 “怎么?这么点困难就打算放弃了?孟暖,做事半途而废是不是一直是你的专长?” 他似乎真的喝多了,她从没在他的眼睛里看见过这种情绪,这种类似于憎恨的情绪,那么浓烈那么慑人。 言行举止间,说的好像五年前,被抛弃的人是他一样。 “……”孟暖无语。 跟一个已经醉酒的人,辩论那么多,浪费口舌又毫无意义。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条项链五年前被你母亲卖过一次,她不知道你私下用了她卖的十倍价格买回来的吧?” 他满意的看到她眼睛里的闪烁,“如果是已经不在乎的东西,为什么又表现出非“它”不可,孟暖,你让我看不明白。” 他掏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平静了许多。 “抱歉,今晚我确实喝多了。”他把他的反常都归咎于酒精作乱。 他嘴角紧抿,手指夹着半燃的烟卷,高大身躯靠倚在小区的围栏上,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却让人感觉他很孤单。 将西服口袋里的项链拿出来,放在她的手里。 “明天继续回来上班,我已经查过了,楚氏的那个评估案你根本就没有能力完成,你和林达之间有什么过节我不管,好好的把你原公司的评估案做好,不要耽误进度。” 转眼,他又恢复成那个高高在上令人不敢轻易靠近的苏留白,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存在一样。 “说实话,我并不是一个公私不分的人,相对的,我也希望你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言外之意,他只是把她当做普通员工,希望她也只是把他当成衣食父母的上司老板。 孟暖何止明白,她是太清楚了。 在苏氏工作对她来说虽然不是什么好活,可薪资待遇是整个青州城无人比拟的。 如果说他在给她一个台阶,她又为什么不顺势往下走,毕竟她两个月借调期马上到了,以后也不用与他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更何况,这是她现在最好的出路,孟暖承认她现实,比谁都现实…… “孟暖,你知道吗?方伦也住在这个小区。” 孟暖转身想走,苏留白的声音却再次传来。 “你难道不奇怪,他一个小小高管,居然可以住在这里吗?” 她总觉得他今晚话里有话,会让人错觉的以为,他今晚让她来这的目的,只是为了跟她说方伦。 他不是个多话的人,他为什么这么说……? …… 再次走进苏氏大厦,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早上好!” 周围同事脚步匆匆,她面露微笑,与每个路过的同事打招呼。 41,想没想我 41,想没想我 评估部的早会,气氛依然低沉。 今天林达一身及膝短裙,将身材勾勒的十分完美,脸上画着精致妆容,整个人透着都市时尚白领的干练气息。 看到孟暖的那一刻,一副我早就知道你不简单的样子。 “孟暖,欢迎回归。” 声音不冷不热,底下一众同事却没有一个敢附和,似乎知道这是一个禁区。 孟暖突然被辞退到突然回归,大家都在心中猜测,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这一系列事情,已经足够表明了林达与孟暖不对付,每个评估部门的人心中都有所了解。 只是连孟暖都不知道,她身上,有什么值得林达看不顺眼的地方。 会议结束,几个同事走到孟暖身边,“瞧瞧林达那副花枝招展的样,快三十岁了不还是没有把自己推销出去,就当她早更,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就是,这种神经病,活该单身。” 有的同事早就看不惯林达那副跋扈的样,碍于身份,只是敢怒不敢言,只有私下才敢抱怨几句。 孟暖笑笑,她并没有觉得委屈,心态放的很平。 倒是她们,好像郁积了太久,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要好好释放一下心里压力。 最近评估部进了很多大案子,大家都很忙,除了机箱的轰鸣声,几乎听不到任何说话的声音。 孟暖手头一直在跟的原公司评估案,已经快接近尾声,几乎只剩下琐碎的审批复查工作。 静了一上午的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是楚云骁发来的短信:“我出差了半个月,刚回来,想没想我?” 孟暖没回,他的下一条短信又发来,“晚上我去接你吃饭。” 孟暖索性调成静音,就当没听见没看见。 中午的休息时间,方伦约她在苏氏大厦旁的餐厅见面。 孟暖匆匆刷卡走出大厦,自从员工通行证被盗刷后,她把通行证一直随身携带,不敢再大意。 因为只是午休,来这里吃饭的苏氏员工比比皆是,这其中也包括苏留白。 他正和陆川风聊着什么,脸上虽未有笑容,却能看出,他比昨晚的状态好了很多。 她尽量压低高跟鞋发出的声响,却还是引来了不远处他和陆川风的目光。 孟暖路过时,装作偶遇似的点头,“苏总,陆特助……” 陆川风没说话,苏留白只是淡嗯了声。 方伦这时也发现了她,站起身打招呼,“孟孟,这里。” 大约是约会了几次,方伦已经摸清了孟暖的脾气,只要不太过分,孟暖都不会吭声。 可这声孟孟,引来了很多目光,包括苏留白和陆川风的…… 42,原来只是客户 42,原来只是客户 孟暖有些尴尬,总觉得他们还没熟悉到叫得这么亲密的地步。 不知是她太保守,还是方伦故意在拉近两人的关系。 “这两天工作有些忙,夜里没去接你下班,抱歉。” 原来是为了这事来的,孟暖摇头,“没什么的,我自己也习惯了。” 方伦沉默了一会,提议,“孟孟,要不你搬来和我一起住吧!” 孟暖下意识的摇头,其实她骨子里是个极其保守的人。 方伦这话听在耳朵里,极其轻浮,令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不好意思,打扰下——” 苏留白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很明显,刚刚方伦与她的对话,他都听在了耳里。 孟暖压低头,被他撞见这种场面,多少有些难堪。 这几年,他过的风生水起,而反观自己,简直是一塌糊涂—— “苏总?”方伦打招呼,有些坐立难安。 “请问这位是?”苏留白看向方伦,问的自然是与孟暖的关系。 方伦与苏留白在生意上多少有些交集,上次与孟暖一起偶遇他时,孟暖说苏留白并不认识她,他也就并未放在心上。 毕竟像苏留白那样的人,怎么会关心一个小小职员的感情生活。 他与苏留白并不算是熟识,他以为苏留白并不会插手这件事,毕竟涉及到男女隐私,只是,他低估了苏留白的善心。 “苏总……”方伦没回答,似乎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孟暖似乎也察觉了方伦的异样,看向他,等待答案。 “我的……客户。”方伦怎么回答都骑虎难下,好半天才勉为其难的挤出一个回答。 苏留白挑眉看向孟暖,“哦,原来只是客户,瞧我这眼神,我以为是方总太太呢,这前两天刚见过面就不记得了。” “本想过来打招呼便走,没想到打扰方经理谈工作了,抱歉。” 说完,苏留白迈开长腿便大步向餐厅外走去,似乎刚刚只是个偶遇,并没有特殊的含义。 孟暖天性温顺,但不代表她是个傻子,她已经明白了昨晚苏留白的提醒。 原来,方伦他并没有离婚。 那这些日子,他细心周到的陪在她身边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刚刚的那种提议吗?住在一起? 她此刻真是要感谢苏留白曾经对她伤害,才能在这种时刻,还保持着冷静。 孟暖只是站起身,连一句再见都没有说,转身就往出走。 这种男人,多说一句话,都是对她的侮辱。 回到苏氏大厅的时候,她的目光正捕捉到苏留白走进总裁专属电梯。 她几乎是狂奔过去,在电梯门闭合之前,闪身也迈了进去。 “你约我到你公寓楼下的目的就是为了提醒我?你早知道方伦是什么样的人?” 他并没有否认,算是默认,“我们同住在一个小区,偶尔碰见过他和他太太一次,他们并没有离婚!” “那为什么不早说?” “如果你接受不了,我很抱歉。”大多数的时候,苏留白是个极其绅士的人,他会道歉,而不是用更恶毒的语言反击,就算错的不是他。 这也许就是他被评为青州城首屈一指的三好男人因素之一。 只是他想错了,她没什么接受不了的,对方伦的感情还谈不上在乎,可她不喜欢被人欺骗。 或者说,是个女人都受不了这种欺骗。 43,他对你会不会是旧情难忘 43,他对你会不会是旧情难忘 专属电梯一直上升,中间没有停顿,直达顶层总裁办。 直到陆川风开始向苏留白汇报下午的工作行程,孟暖才惊觉自己刚刚太冲动了,毕竟她只是个小员工,这样莽莽撞撞闯进来,传出去,只会让自己的处境更尴尬。 而苏留白只是沉默,未再说一句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神色深沉的令人难以捉摸。 “叮”的一声,电梯平稳的停住。 苏留白迈着大步走出电梯,陆川风紧随其后—— 孟暖尴尬的走在最后,本想说声谢谢的,可是他又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与在餐厅里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只怕自己多余的举动,会造成他的多心,以为她又要做什么别有居心的事。 这样想来,倒不如安分守己,让人日后回忆起来的时候,与他的记忆,至少不全是冷漠,至少还有一点温馨的回忆。 从总裁办乘员工电梯回到评估部,黎夏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孟暖小跑到了卫生间才敢接听,“我看到你给我发的短信了,你邻居怎么这么缺德,两口子没离婚给人介绍什么?不过话说,苏留白这次倒是干了件人事,让我对他刮目相看了。” “我毕竟是他单位职员,出了事,还不是得老板善后,他作为上司,这么做还是有他的道理的!” 孟暖不敢多想,只当是老板对员工的一种本能的爱护而已。 黎夏却不这么认为,“你呀,怎么那么天真,人家贵人多忘事,哪会抽空管什么小职员的感情生活。” 说说话,黎夏像是想到了什么,倒抽一口凉气,“孟孟,你说苏留白他会不会对你旧情难忘。” 孟暖冷声打断,“都没有旧情,哪来的难忘,好了我挂了。” 按下挂机键,孟暖心里非常乱。 不过她安慰自己,快了,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再耐心的等等…… …… 五点钟,楚云骁的黑色宾士车准时停在了苏氏大厦门口,等着孟暖下班。 苏留白难得准时下班,刚刚走出大厅,陆川风跟在身后说道,“总裁,张妈打电话来说,苏辛生病了!” 他好看到过分的眉头蹙起,“依晨不是每天都在照顾他?” 陆川风斟酌,“听说最近孟小姐都在准备进苏氏的事情,很忙,所以……” “所以,没时间照顾我儿子?”苏留白问。 陆川风沉默,苏留白也没再说话,两人一前一后迈下台阶。 半倚车身的楚云骁与苏留白就这样打了照面。 “苏总,真巧。”楚云骁打着招呼。 “楚总在等人?”他客套的问。 44,你是不是还没有忘了那个人 44,你是不是还没有忘了那个人 楚云骁大方承认,“在等孟暖,接她去吃饭。” 苏留白挑挑眉,眸色一沉,“我还有事,失陪了。” 劳斯莱斯的车刚刚启动,一个女人便走到楚云骁车旁,两人不知在聊些什么,她唇角带着笑,似乎心情很不错。 强迫自己转回头,有些意味不明的情绪在发酵…… 苏留白吩咐,“开车,回老宅。” …… 孟暖下班走出来,看到楚云骁的那一刻,没觉得多惊讶,多年的了解知道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好像瘦了?”楚云骁抬手就去捏孟暖的脸,“最近没好好吃饭?” 孟暖偏头躲开,“我最近吃得香睡的暖,好的不得了。” 楚云骁笑,“生气了?”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只要你不来找我。” 孟暖越是抗拒,越是能让楚云骁激起男人的征服欲,五年前,他亲眼看到孟暖折断了翅膀,远走他乡多年,每到夜里,他都会恨自己曾经的犹豫,恨自己的胆小。 五年后,他楚云骁已经褪去了青涩,强大到,已经可以保护他捧在手心的这个叫孟暖的女孩。 不管她经历了什么,从今以后,她的名字和生命里,只能出现一个男人的名字,那就是他,楚云骁。 “走吧,带你去吃饭。”楚云骁绅士的打开车门,摆出请的手势。 孟暖眼尖的看到不远处的公交站台行驶过来的线路,正是自己乘坐的,她微微后退,转身拔腿就跑。 “我还有事……” 她的声音从空中传过来,不是很真实,他却庆幸,错过这么多年,她依然是是他记忆里那个鲜活的女孩。 孟暖气喘吁吁的跳上公交车,故意不看向窗外。 就这样吧,大家这五年不都是过的好好的嘛,不要再有任何纠缠了,她真的累了。 …… 今天母亲身体有些不舒服,下班前就给她打电话,让她自己去接其其。 母亲这一病,孟暖就更累了,下午仅有的五点到七点的那两小时休息时间,也被霸占了。 领着其其回到家,母亲正坐在沙发上,电视没开,只有厨房里水壶烧沸水的声音。 孟暖看母亲表情有些严肃,便嘱咐其其,“洗洗手,然后去写作业,妈妈和你外婆聊会天。” 其其很乖巧的走开,孟暖坐到母亲旁边,“怎么了妈?” 李瑞欣叹了口气,话里透着沉重,“我这病身子也不知道能拖多久,小暖,妈妈只是想让你在我闭眼前过上好日子。刚刚你王姨来了,说你和方伦提分手了?你和妈妈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没忘了那个人?” 45,不会再惦记那些遥不可及的东西了 45,不会再惦记那些遥不可及的东西了 孟暖皱眉,“妈,方伦他……不喜欢我,所以我觉得互相耽误也没什么意思,再说,我和其其相依为命也很好,不会再惦记那些遥不可及的东西了!” 李瑞欣很满意孟暖的回答,“那就尽量试着让方伦喜欢你,趁着妈妈身体好,你们早些把婚礼办了吧。” 看来隔壁王阿姨没少在妈妈这倒苦水,以往母亲会逼她,但不会逼的这么狠。 “妈,我和方伦真不合适……” 孟暖不敢跟母亲说实话,怕她再跟着自己上火,有事,她自己承担就够了。 “有什么不合适的,只要能够互相体谅就行了,你这个年纪,不要再讲究什么爱情了,看着顺眼就好啊!” 孟暖握住母亲的手,逃避意味明显,“我知道,别跟着操心了,我保证我会过的很好的。” 抬起腕表,孟暖惊呼,“妈,我时间不够了,要先走了。” 临走时不忘回头叮嘱,“您身体不舒服就早些休息。” 抓起茶几上的苹果留着路上当晚饭,就匆匆的走出了家门。 …… 第二天,苏留白破天荒的没来上班的事情在公司大厦传的沸沸扬扬。 听说是总裁的儿子病了,这些年来,传说苏留白有个孩子的消息不绝于耳,可就是没人亲眼见到过。 所有人都不知是真是假,可这世上哪有空穴来的风,肯定有那么回事。 孟暖并未参加讨论大军,而是趁着上班前的这几分钟,感受了一下窗外的阳光。 张蓝看见,也跟着向窗外望过去,感叹,“台风终于过境了啊!” 孟暖笑,“是啊,就像世界末日终于过去了一样。” 张蓝单手撑脸,神思飘的很远,“孟暖,你说总裁他真的已经有孩子了吗?他是真的爱他的未婚妻吗?我真的想他一直孤单一人……” 孟暖知道评估部里爱慕苏留白的人不少,可张蓝还是第一次表现出失落。 “应该有了吧,他那种身份,如果是不爱的女人,应该不会留在身边那么多年吧!” 孟暖的话飘进张蓝的耳朵里,张蓝叹了口气,恢复如常,“我得抓紧时间完成手里的案子了,再不赶周末之前就来不及了。” 两人相视笑笑,孟暖回应,“我也要抓紧时间了,离我调回原单位只有五天了。” 一天平淡无常的过去,孟暖下班打卡,便走向公交站台。 明明上午还万里无云,下班的时候却有些风雨欲来的架势。 孟暖又忘了在包里带伞,看来得赶在下雨之前赶紧去接其其。 接回其其,牵着她的小手走到小区楼栋口的时候,大雨倾盆而落…… 还好,没赶上。 46,没想到这么巧,连家人生病都能跟苏总赶在一个医院里 46,没想到这么巧,连家人生病都能跟苏总赶在一个医院里 孟暖推开家门,便看到母亲躺在客厅的地板上,周围凌乱不堪…… 孟暖吓得脸色惨白,赶紧打了120,把母亲送到了医院。 母亲被推进手术室,孟暖不放心其其一个人在家,便让黎夏将她接走,替她照顾几天。 李瑞欣的手术一直做到午夜两点才被推出来,医生说母亲心脏病复发,还好送医及时,可治疗期会很漫长,也许一年半载,也许余生都会在医院度过。 她望着病床上的母亲,还是忍不住泪如雨下。 请允许她累一回,发泄一回,就这一回…… …… 过了很久,她才将自己的情绪调整好,拿起床边的水壶准备去打点热水,给母亲擦擦脸和脚。 夜里的医院走廊很静,灯影幽白,她没走两步,便迎面碰上了苏留白。 他依旧是一身标准的成功人士打扮,穿着得体的西装皮鞋,可能在外面淋了雨,头发衣服上有些水珠,却不显得狼狈,反而更彰显了他的器宇不凡。 孟暖见到他,有些讶异,显然他也很诧异会碰见她。 他皱眉,似乎在思索,“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 孟暖的眼睛又红又肿,她下意识的低下头,不想让他看见她的懦弱,她现在过的有多不好,就有多少自卑,虽然这个男人有可能完全不在乎。 可,这也许就是女人与生俱来的特性,喜欢伪装,喜欢倔强。 听懂了他话里的潜台词,怕他多心,淡淡解释。 “我妈病了,没想到这么巧,连家人生病都能跟苏总赶在一个医院里。” 她的回答滴水不露,完全撇除了她是故意接近他的嫌疑。 苏留白的沉默让孟暖有些不自在,像对上司该有的礼节那样笑笑,“那我就先去打水了,晚了怕没热水了。” 直到她走远,苏留白也未出声,过了大概几秒,身后才传来他那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他今晚的脚步声,有些暴躁…… …… 母亲住院后,孟暖每天只能睡三个小时,既要上班还要兼职,夜里下班就赶来医院。 几天下来,她黑眼圈变得很严重,也跟着憔悴了很多。 离调回原单位,只剩两天的时间,她正做着评估案最后的修评,因为下午会由她阐述整套完整的评估案。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最终签下这份合约,但她不敢有半分懈怠。 她盯着电脑,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审核,一个汉字一个汉字的检查,生怕出一点纰漏。 午休时间到了,她又将文档存储了一遍,才敢离开座位。 孟暖走到负一层员工食堂的时候,饭菜已经所剩不多,她简单的吃了点,就往回赶。 刚到电梯口,一个总经办打扮模样的人走过来,叫住她。 “孟暖吧,苏总叫你去总裁办一趟。” 47,我有洁癖,有多严重你不是不知道 47,我有洁癖,有多严重你不是不知道 孟暖犹豫,“你确定你没叫错人?” 总经办的秘书虽然多,但孟暖确定她并没有见过眼前这个,是新调来的? 而且印象中,苏留白不是个会主动找下属的人,就算有,通知的人也会是陆川风。 “不会错的,快上去吧。” 女人一副很笃定的样子,完成任务,转身便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孟暖想,会不会是他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可他又觉得不方便,所以让她去他办公室最合适。 上司与下属,传出去,怎么样都不过分,总好过私下见面,来的让人方便。 乘坐电梯到顶层的时候,值班的秘书一个都不在,这更加印证了孟暖的揣测。 只是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两人不是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吗? 总裁办的门是半掩的,似乎知道有人来,故意留了门。 出于礼貌,孟暖还是在门上敲了几下,隔了几秒,里面并未传来回应。 午休的时间不多了,她没再继续敲,侧身走了进去。 偌大的办公室却空无一人…… 孟暖皱眉,如果苏留白叫她上来,最起码应该呆在办公室等她吧,怎么会不在? 转身还没等走,半掩的门外便传来一道熟悉的说话声。 “阿白,刚刚那家的法国菜真的好正宗,你以后要常陪我去。” 是孟依晨的声音,就算隔得远,孟暖依旧听得出来。 她身边的男人淡淡的回应了什么,虽然听的不是很清楚,但孟暖可以想象,他一定是一副唇角带笑的样子,那里面包含着无数宠溺与包容。 廊上铺着高级绒地毯,但两人的脚步声依然很清晰的传入了孟暖的耳中,七步六步…… 心里很抗拒在此种情况下的三人见面,孟暖的考虑似乎只有几秒,便咬牙躲进了里间的休息室。 可刚关上门,孟暖就后悔了。 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她为什么要躲起来?这样,反而显得自己是刻意的了。 外间已经响起了完全清晰的说话声,她想出去已经不可能了,只能将错就错—— 但愿两个人说说话就分开,不然,她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阿白~”孟依晨双手搭上男人的脖颈上,“今晚我去你的私人公寓好吗?自从你搬去,我还没去过。” 苏留白没有推开身前的女人,对女人暗示性的言语只是沉默。 孟依晨咬唇,“还是不方便?”模样楚楚可怜的等待他的回应。 苏留白慢慢拉下她的手,“别闹了,我有洁癖,有多严重你不是不知道。” 48,躲在我的办公室里偷窥?也算巧合? 48,躲在我的办公室里偷窥?也算巧合? 走到落地窗前,苏留白忍不住掏出一根烟点燃,青蓝色的烟雾袅袅,他的背影有着淡淡的哀伤—— 孟依晨走过去,伸出双臂从背后环住他精壮的腰身。 “阿白,我很想你……” 她想说的话太多太多,最后只能化为这一句。 孟暖在休息间里将两人的对话听的清楚,不知是紧张,还是第一次做这种“观赏”,她的呼吸一直都不顺畅,胸口发闷。 女人主动绕到男人身前,踮起脚尖,去亲吻他的唇…… 男人蹙眉,并没有躲开,但也没有回应。 没了对话声后,整个办公室显得更加寂静,静的孟暖能一清二楚的听到两人因亲吻而呼吸纠缠的声音。 有些紊乱,有些急切…… 虽然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再为这个男人有一丝一毫的伤心,可此刻,她还是忍不住的红了眼眶。 她想,如果不是死死咬住唇,她的眼泪一定会溢出来。 好一会,男人微微转首,避开,“今天没什么心情。” 不经意间从书柜玻璃的反射中看见一抹黑色布料,从这个角度可以辨认出,是件女人的裙子。 “好了,你先下去,会议快开始了,我希望我给公司员工一直做的都是表率。” 苏留白再次拉开她的手,眸光中有着深不见底的疲惫,走到大班桌旁,将烟掐灭。 孟依晨知道苏留白是个公私极其分明又严于律己的人,学着底下员工的语气,俏皮道,“知道了,苏总。” 孟依晨走后,苏留白坐回大班椅上,又点了一根烟,看向玻璃反射的那一角衣料,有些烦躁。 “出来吧。” 孟暖屏息,不确定他在跟谁说话,没敢贸然走出去。 直到脚步声逼近,门被打开,孟暖才无处可藏—— 前面是他高大的身躯,后面是他休息用的大床,整个室内充斥着都是他的味道。 休息间里,形容不出的尴尬和暧昧在蔓延…… 孟暖尽量将仓皇掩饰成平静,而他的视线却落在了她有些微红的眼眶和被咬破的红唇上。 血还在一点一点的溢出,看在男人的眼里多少有点楚楚可怜的意味。 孟暖窘迫,说胆怯有些夸大,但说心虚是肯定有的。 反正她也不想解释什么了,索性沉默,等他开口。 “躲在我的办公室里偷窥?也算巧合?” 他说话的时候,身上还带着未消散的烟味,有些呛人。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烟瘾愈来愈大,从前,她记得他几乎烟酒都不沾的。 孟暖此番心中已经有些明了,这件事一定是有人故意引她上来。 可她不知道对方是谁,说出来又不会有人相信,此种情况下……还真有些百口莫辩。 49,知道一味逃避的后果了吧 49,知道一味逃避的后果了吧 “还是,你对你的话一直执行的都是双重标准,说起来一套做又是一套。” 孟暖理解,正常人在刚刚那种情况下都会恼怒,虽然不是故意的,但确实打扰到人家了。 “刚刚我很抱歉。” 反正她就要调离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一忍,就都过去了。 “就只有抱歉?”他倚在门上,像是突然来了兴致,“没有别的。” 孟暖很坚定的摇头,提醒,“苏总,上班时间到了。” 两个人对话声刚落,孟依晨去而复返的脚步声便在休息间外响起。 “阿白,你在里面吗?” 孟暖的脸色因为孟依晨的询问而迅速变的惨白,而她面前的男人却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不说话。 “阿白,你在干嘛?我方便进来吗?”孟依晨似乎奇怪没人回答,已经走了过来。 孟暖有些急了,紧张的跺了下脚。 男人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似乎看她着急,是件很赏心悦目的事情。 “你不说话我就进去了。” 说着,孟依晨的手已经触到了把手,男人才不急不缓的开口,“我在换衣服,等一下——” 门外的孟依晨哦了一声,疑惑道,“刚刚林经理说,会议是孟暖主讲的评估案,她人还没到,你也没到,大家都在纷纷猜测……” 孟依晨不知道是在暗示,还是在怀疑,令孟暖紧张到用手捂住嘴。 这下真是有些进退两难了,孟暖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不应该躲起来,本来什么事情都没有的,这样反而显得两人不清不楚了。 “你进来看看不就知道了!”男人很云淡风轻的说了句。 孟暖真想说你疯了,他越镇定自若,越衬得她慌张无措。 孟依晨似乎有一刻的迟疑,幽幽的说,“阿白,我还不相信你吗?” 孟暖穿着公司统一的女职员装,上身是白色衬衫,因为紧张,已经有些汗湿,贴在身上,将她完美的身形勾勒了出来。 男人抱胸,一直居高临下的欣赏她脸上的表情,兴致颇高。 “知道一味逃避的后果了吧!” 他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着,脸上的表情,清清楚楚的写着幸灾乐祸。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那么高兴,她也不想知道。 “你让她先走!”孟暖提议。 苏留白显然不同意,“为什么?我又没做亏心事。” 孟暖张大眼睛,他说的好像她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我也快被调离了,苏总也不希望徒生事端吧?” “调离?”苏留白皱眉,“两个月的借调期到了?” 孟暖点头,完全没注意到男人变的深邃的眸子里在筹谋什么。 50,苏总,会议上迟到,总归不好 50,苏总,会议上迟到,总归不好 “苏总,会议上迟到,总归不好!” 孟暖急的来回踱步,而他对面男人脸上依旧是那副无关痛痒的表情,不知怎么,看她窘迫的神色,心里的兴奋点一直居高不下。 “我是总裁,没关系。” 苏留白完全不在乎,可她不行。 “苏留白——”孟暖脾气再好,也失了耐性。 孟依晨刚想下去等,听到里面的声响,马上又走了回来。 “阿白,我好像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孟暖在苏留白眼睛里看到了狡黠,在男人要开口的那一刻,她吓得赶紧踮脚,一手攀着他的肩,一手捂住他的嘴。 她压低声音警告,“你要干什么?有事你就说,没事就赶紧出去,大家闹了误会终归不是好事。” 苏留白挑眉,唇角上弯的弧度慢慢绷直,“误会?我和一个小职员能有什么误会?” 里面的轻微声响,外间听的不是特别清楚,孟依晨想走,却又怕里面藏着女人,不走,又怕阿白多心。 算了,去会议室等着,她就不信,他们两个不出现。 外间好一会没了声响,孟暖恢复平静,长长的舒了口气,“你先走,我过会再下去。” 苏留白冷笑,压下心里那股莫名涌来的沮丧,“还真是有当情妇的潜力,可惜,我没那兴趣。” 苏留白这不冷不热的话听在孟暖的耳朵里特别刺耳,但她已经没有计较的心思,只想赶紧下去拷文档,然后去评述,没道理让大家等。 …… 回到座位,来不及检查,将文件拷在u盘里就匆匆的往会议室赶。 孟暖赶到会议室的时候,里面坐着黑压压一大片人,主位上的苏留白早已就坐,衣冠整洁,完全没了刚刚在休息间那副轻佻狂妄的样子。 他身旁坐着孟依晨,以及各部门大大小小的经理总监主管…… 孟暖尴尬的踌躇了一会,直到林达开口提醒,“愣着干什么?赶紧开始吧!” 孟暖点头,走向最前方的麦克讲台,开始做准备。 接下来她要先讲一下这两个月的工作心得,然后再开始讲述评估案的修评内容。 苏留白一直认真的看着前方偌大投影幕,挺拔昂藏的身躯被一身黑色西服隐没,但并没有隐没住他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他只是闲散的坐在那,便轻易的遮住这满场的精英气场。 孟依晨侧首,想在他脸上观察什么,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深吸了口气,孟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紧张,将u盘插在机箱上,打开事先准备好的ppt文档,开始进行讲述。 文档很全面,每讲到一部分,她就配上了一张图片,声情并茂,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孟暖进步了很多。 51,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 51,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 就连一向以专业挑剔著称的林达也不得不承认,孟暖这次的评估案做的很好,如果不是在背后下了很多功夫,估计出不来这种效果。 会议大约进行了一个小时,孟暖讲的有些口干舌燥,虽然一再告诉自己正常呼吸,不要紧张,可手脚和嘴就是忍不住僵硬。 好在这时,苏留白突然发话。 “会议先暂停,休息十五分钟,之后继续。” 孟暖真的很感谢苏氏有会议中途休息的习惯,让她有时间喘息一下,缓缓神。 让大脑放空五分钟后,孟暖回到讲台,准备熟悉一下接下来的要讲的内容。 将电脑里的文件接着刚刚讲过的位置继续向下翻阅,却发现了一大片空白页,里面内容全部消失。 孟暖简直不敢相信,这份文档,她检查了那么多遍,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问题? 除非—— 有人早已盯上她了,筹划了今天的这一切,可她何德何能,能值得别人这样费尽心思? 十五分钟的休息过后,会议照例继续进行。 当投影幕出现一片空白的时候,会议室里的气氛明显沉重了许多。 孟暖却没有停止,而是硬着头皮继续阐述,事情已经发展成最坏的程度了,没有道理自怨自艾。 她个性虽然温顺软弱,但在工作这方面,她却喜欢迎面解决问题,而不是逃避,跟她处理感情的方式完全不同。 都说女人有千面,这句话,不假。 脑子里在迅速过滤自己记住的内容,将它尽量转化成完美的述说。 过程肯定有晦涩的地方,好在她坚持住了。 将最后一个字说出口后,等待她的不是冷漠,而是雷鸣般的掌声。 很显然,她的评估案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肯定和支持。 可管理公司,肯定有制衡之道,有奖肯定有罚。 孟依晨作为副总,率先开口。 “评估工作是苏氏重点开发部门,今天的这个会议涉及到几个亿的合同,你就是拿这种状态出来工作的?” “我想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这么重要的会议,文档资料就连打错一个字,都可能影响全局,尤其你的文档简直不能用错来形容,是完全空白。” 孟依晨虽然空降便是副总级别,但毕竟有着多年的商业管理学习经验,就算不能了解其中的百分之百,但也知道,这种低级错误是致命的。 任何一个企业都不可能容忍,尤其是商人出身的苏留白。 都传苏氏传媒总裁苏留白从不近人情,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 之前评估部有位员工,报档文件的报价数字少了一块钱,都被直接辞退,何况这次的会议,孟暖的错不是一星半点。 52,尤其他看人很准 52,尤其他看人很准 孟依晨继续道,“苏总,依我看,这份合约还是谨慎为好,都说一个员工就能体现一个用人集团的水平,我真的难以想象,这种合作单位会是什么水平?” 林达一直没说话,似乎也在等苏留白定夺。 周经理以及几个公司代表坐在一旁,都暗自捏了一把冷汗,不敢想象这份合约因此签不下来的后果。 在文档上出现错误,是做评估工作的大忌,这种错误的出现,不论是哪头,都会令他无法交差。 苏留白坐在位置上,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状态,他不说话,谁也不敢替他裁定。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 “虽然后半段看不到,但不可否认,这个评估案很有价值。” 只一句话,所有质疑的声音全部消失,只剩下安静。 周经理松了一口气,试探的问,“苏总,那这份合约……” “重新做一份,合约签下来后,就由她继续留在苏氏做常驻代表吧!” 谁都不知道苏留白这样做的用意,可没人敢问,更没人敢猜。 “好了,散会。” 苏留白起身,扣好西服上所有的纽扣,随后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所有人也陆陆续续站起来,有序的走出会议室。 周经理领着几个公司代表过来道贺,“孟暖,恭喜你啊,签下这份合约你功不可没,回公司我会跟上头申请你的奖金翻倍。” “谢谢周经理。”孟暖道谢,随后有些犹豫的开口,“苏氏常驻代表这个工作,可以换个人来吗?” 周经理蹙眉,“孟暖,苏总亲自点名让你留下,你就没有走的道理。你要庆幸,苏总虽然是满身铜臭的商人,却很懂得用人之道,尤其他看人很准,知道你是很有潜力的人才。” 周经理纵横商场多年,说话都是五分真五分假,他那么一说,孟暖也那么一听,不会当真。 “周经理说笑了。”孟暖尴尬回应。 周经理温和的笑,“好好工作吧,我先回公司报喜。” …… 孟暖收拾资料的时候,不禁想,苏留白为什么肯签这份合约,就如孟依晨所说,几个亿的合同,可不是什么玩笑。 不过,以后如果注定要继续留在苏氏工作的话,她就要多留心了。 人在职场,暗箭难防,她不想每天战战兢兢的捧着瓷饭碗,担心随时有人将她拉入失业大军的队伍。 尤其,她奉为衣食父母的领导上司,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出了会议室,孟暖直接走向电梯口,准备回评估部。 电梯门打开,里面还站着一个女人。 “孟副总。”孟暖很平静的以下属的身份叫着孟依晨。 “孟暖,刚刚在会议室里,我也是就事论事,生气了吧?” 53,她从没想过,她会比别人特殊什么 53,她从没想过,她会比别人特殊什么 孟依晨三言两语间,便将官腔太极打的明白,身为副总,从公司利益出发去考虑问题,本身就无可厚非。 而且就算话说重了,也是上司对下属要求严苛,根本就没有针对这一说。 传出去,任谁也挑不出一丁点错来。 “怎么会,工作当然要公司分明。”孟暖并未在意。 就事论事也好,故意针对也罢,对孟暖来说都没区别。 工作中出现疏漏,难免遭人非议,这是很正常的工作境遇。 她付出工作拿薪水,他们领导下属拿业绩,这之间的关系是相互的。 况且,她也从没想过,她会比别人特殊什么? “你不怪我就好,你也知道,将来我和阿白既要经营苏氏,也要管理孟氏那一大摊子,如果每次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公司就不用开了。阿白既然要当慧眼识珠的总裁,那我只能当一视同仁的副总,希望你理解。” 孟暖笑笑,“孟副总言重了。” 孟依晨始终唇角带笑,临出电梯时,她没忘客气道,“瞧我,三句不离工作,回国这么些天,也没见你回孟宅,爷爷奶奶可念叨你呢,哪天回去一趟吧,毕竟你是晚辈。” “嗯,如果有空,我就会去的。” 不知怎么,孟暖跟她说话时神经总是习惯性的高度紧张,想不明白,她就自动将这种反应划分到异性相斥里去。 毕竟女人看女人,总是带着挑剔的神色,尤其,她们之间还存在着那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过去。 中午的阳光明媚,透过落地窗洒在女人那抹精致的背影上。 电梯门慢慢闭合,女人的背影轮廓渐渐消失成点,眼睛里有什么泛着热,她抬手去摸,却发现那是泪…… …… 母亲住院后,孟暖一天三餐全部从简,以前她有时馋了,午餐还会定份丰富的牛肉餐饭。 可现在,她手头捉襟见肘,只能省着花了。 张蓝伸了个懒腰,闻见泡面味,忍不住皱眉,“孟暖,你今天中午又吃泡面啊?你都连续吃了多少天了,不腻啊?” “不腻,泡面好吃又实惠,我挺喜欢的。” 孟暖已经食不知味,可是又不能空着肚子工作,每次同事问起她,她都会装出一副吃了美味的样子。 她很累,但又不得不逞强。 “你母亲的病好些了吗?知道你手头紧,但省钱也不是这个省法啊,别把身体弄坏了。”张蓝担忧的问。 “好些了,已经能简单的下床活动了。” 孟暖将最后一口泡面吃下去,像是完成了一项艰巨任务似的,长舒了口气。 54,果然,名不虚传…… 54,果然,名不虚传…… 张蓝知道孟暖家境不好,一个人打工既要付房租,又要扛起家庭重担。 这回她母亲又生了病,手头肯定不宽裕。 “如果你手头紧,我这还有些,可以先借你应急。”张蓝热心的提议。 孟暖心里真的很感谢张蓝在她最困难的施以援手,但她还是拒绝了。 “不用了,钱还够。” 她最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债难还,她早就深有体会。 这种感受,体验一次就够了—— …… 下午上班,林达的高跟鞋很准时的在评估部响了起来。 本来想打个盹的同事迅速扑到电脑跟前,一副连午休时间我都在认真工作的样子。 林达大力的击了几下掌,引来所有人的注意,“精神下……大家快把桌面卫生打扫一下,一会苏总会来评估部一趟。” 一听到苏总要来,本来打蔫的同事变得各个精神抖擞,赶紧整理自己的妆容衣服,好迎接苏总的到来。 张蓝最夸张,直接将身子钻到桌子底下,拿着镜子重新的描了描眉又补了点口红,看着满意后,才又钻了出来。 孟暖收拾桌子,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不过这回,她总算真正的见识到苏留白在女下属心中的个人魅力了。 果然,名不虚传…… 苏留白是两点过五分走进评估部的,虽然他所到之处都是前呼后拥,但不得不承认,他依然是人群中最出类拔萃的那个。 或者可以这么说,苏留白是评估部,不,应该说是整个苏氏大厦所有女员工的梦中情人。 只要远远的看上一眼,都会觉得是上苍的恩赐。 “我来是宣布一道人事变动,总经办评估顾问孙觅被调往澳洲分公司,并担任国外分公司的评估部经理,下一任的评估顾问照例会在评估部门评选出来。” 据说,孙觅曾担任评估部一组组长,后被人举荐到总经办当评估顾问。 孟暖来苏氏时间虽然不长,但也不算短,却只见过孙觅一次。 她是苏留白近身的评估顾问,以往的出差预算评估,全是由她跟着苏留白完成,算是苏留白身边的红人。 虽然职位低于林达,但工作能力却毫不逊色。 大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羡慕声不绝于耳,可不知是不是女人的第六感在作祟,孟暖觉得孙觅并不开心。 正常来讲,高升,不会是她这种状态。 兴许,也是自己多想了。 …… 晚上下班,大伙提议要聚餐,一是评估部很久没有集体聚餐了,二就是为了给孙觅践行。 本来孟暖想加紧赶手里头的活,然后去医院陪母亲。 但聚会是一种群体项目,如果用工作没完成找借口,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会显得另类不合群。 55,情非得已 55,情非得已 好在为了照顾母亲,晚上兼职工作那她多请了几天假,不然,她真不好意思再开口请假了。 聚会场地选在离苏氏大厦不远的餐厅包间内,平时大家在办公室里穿着统一的职业装。 到了聚会场所,每个人都穿着自己的衣服,看起来或青春或女人,抛下拘谨,简直和在办公室工作时判若两人。 孟暖不善言辞,大多数时候都在听,有时候提到她了,就跟着附和两句。 聚餐时,孙觅喝了不少酒,林达作为主管,当然也不会少喝。 不知是不是平时太压抑,还是很少有这种机会聚餐,同事们大多数都很尽兴,开怀畅饮。 聚餐结束后,已经是晚上九点。 不知谁提议要去ktv唱歌,孟暖为了聚会连看其其都没去,就想着聚餐后赶紧去医院。 可除了她,都兴致颇高,没有一个说要先走,她也就没好意思开口。 …… 银座音乐会所。 包间u型卡座上,同事一个挨着一个的坐着,有的在唱歌,有的在聊天,有的则在玩手机。 显然在酒精的作用下,大家都比平时热络许多。 熟不熟的都坐在一块,分享讨论着最新款的口红,最热的旅游胜地,以及最爱的网上购衣链接…… 孟暖坐在一边,没有跟着唱歌,也没有玩手机,一直坐在角落里安静的看着大家热闹,偶尔有同事过来喝酒,她就浅饮两口,以示回应。 孙觅酒量本身就不好,又多喝了两口,已经有些微醺了。 林达则是破天荒的放下经理的架子,在大家起哄下,拿起麦克,唱了一首老歌。 庾澄庆的《情非得已》。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 一双迷人的眼睛…… 歌声婉转动听,像是在娓娓道来她所经历的爱情故事。 大家听的如痴如醉,高-潮处,几乎成了合唱。 在我脑海里 你的身影 挥散不去…… 张蓝也喝了不少,已经跑了好几次卫生间了,只是这次时间稍微长一些。 孟暖刚想起身去看,她就如一阵风似的跑了回来,兴奋的喊。 “哎哎……大伙,猜我刚刚看到谁了……你们肯定猜不到,我看见苏总和几个男人刚刚进了隔壁包间,似乎在应酬。” 大家平时都顾忌林达,从不敢在她面前这么犯苏总的花痴,果然,喝了酒,要比平时大胆许多。 “苏总,哇,那要不要请过来,我从来没见过苏总参加过什么员工聚会呢!” “是啊,好想知道苏总私底下是什么样子?想想都觉得受不了啊啊……” 林达到底任职领导多年,深谙处事之道,并没有乱了分寸。 “苏总在应酬,就不要打扰他了。” 56,您真的和未婚妻有个儿子吗 56,您真的和未婚妻有个儿子吗 林达一句话,迅速浇灭了所有同事心中燃起的熊熊热火,个个面露失望,消沉的继续之前活动。 该唱歌的唱歌,该喝酒的喝酒,该玩手机的玩手机…… 孟暖觉得包房待久了有些闷,便起身去洗手间,顺便放放风。 不知是不是要下雨的原因,今晚空气稠乎乎的,闷的很。 打开水龙头,将水泼在脸上冰冰凉凉的,让孟暖舒服不少,又停留了几分钟,便往回包间的方向走去。 刚拐个弯,迎面就撞上了上身半倚在墙边吸烟的苏留白。 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夹着烟卷,衬衫两侧袖口微微卷起,露出麦色的肌肤,狭长的墨眸因上升的烟雾而半眯着。 他似乎总是爱躲在这种角落里吸烟,算不算一种怪癖? “苏总。”孟暖心中计较了几秒,觉得还是应该率先打招呼。 苏留白嗯了声,有光打在他的身上,有些模糊了他身上菱角分明的轮廓,却没有模糊掉他白色衬衫里包裹着的挺阔结实的肌肉线条。 随着他吸烟的动作,若隐若现—— 下一句客套话孟暖还没来得及出口,便听的他问,“来这干嘛?” “评估部今晚有聚餐。”孟暖简洁的回答。 离开座位时间太久终归不好,孟暖想走,却听着他说。 “正好一起,我也去看一下。” 苏留白将掐灭的烟头扔进垃圾桶,便双手插兜走在前面。 孟暖下意识的跟在他后面,不知何处,有风吹来,吹乱了她额前柔顺的发。 也吹乱了她的思绪…… “哪间?” 苏留白脚步骤停,孟暖来不及停下,整个人直接撞到他的背上。 “什么事想的这么入神?”他的话里有几分调侃,但还是很自然想伸手去揉她被撞的鼻子。 就像这个动作,他为她做过千回百回一样。 孟暖察觉他的动作,很巧妙的躲开了,苏留白的手停留在半空,面上却未露半分异色。 空气中,有些微妙的尴尬在蔓延…… “苏总,是这间……”孟暖白秃秃的手指向一旁,提醒他。 苏留白双手重新插入裤袋,头微微侧倾,孟暖立刻会意,上前去推门。 久居高位,果然事事都要体现领导风范。 孟暖将门大开,侧身等待苏留白走进来。 里面的同事纷纷看过来,足足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赶紧整理衣物站起身迎接。 “普通聚会,大家不要拘谨,正巧碰上才知道,就想着过来看看。” 有的同事立马让开主位,“苏总,坐…坐啊。” 苏留白走过去坐下,“大家也坐。” 大家纷纷落座,喝了酒后,总有大胆的,“苏总,您真的和未婚妻有个儿子吗?” 57,我不太喜欢未婚先孕那一套 57,我不太喜欢未婚先孕那一套 此话一出,整个室内瞬间静的诡异,每个人都秉着气,不敢松…… 有的同事反应过来,拽住一直挣扎不已的张蓝提醒。 “张蓝,你疯了吗?” 林达见状,也跟着皱眉解释,“苏总,抱歉,她喝多了。” “苏总,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张蓝推开一直拉着她的同事,问的执着。 不知是真的醉了,还是在借酒壮胆。 苏留白并未介意,而是很好脾气的回答了。 “虽然这个问题我可以不回答,但我不想大家过分关心我的私人生活,很明确的是,我不太喜欢未婚先孕那一套。” 如果不是未婚先孕,那么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他结过婚?有过前妻? 苏留白的话说的模棱两可,叫听着的人有些云里雾里的感觉。 孟暖听后,用力的呼吸。 他否认了未婚先孕?可整个青州城都知道,他未婚。 如果孩子不是他未婚妻的,还会是谁的? 听着都是个笑话—— 孟暖摇头,拿过桌上的酒杯,忍不住多喝了几口。 高大的男人站起身,没有人注意到他绷直的嘴角有些上翘,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心烦意乱的孟暖。 “我隔壁还有应酬,大家尽兴玩,今晚的帐算在我头上。” …… 苏留白走后,整个包间沸腾了,都在猜刚刚苏留白话里的意思。 林达胸口有些闷,起身走了出去,孙觅酒喝的更凶了,倒在了孟暖旁边。 她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述说,“你知道苏总是什么样的人吗?” 孟暖摇头,表示不知道。 “他是个下了雨会送员工回家的人,是个员工喝多了,绅士的扶着她走的人,是个会记住员工生日,不管多晚,都会打电话祝福一声的人,你说,值得他这样对待的员工,在他心里是不是特别的?” 孟暖沉默,“……” “你说,他为什么要调离我?我兢兢业业全年无休,只是想多替他分担一些,就算远远的看着他,我也心满意足了,可为什么,我还是不能留在他身边?” 孙觅是真的喝多了,因为只有喝多酒的人,眼睛里流露出的痛苦才是真实的。 “孙经理,你喝多了。” “孟暖,我确定我很清醒,比任何时候还要清醒。” …… 从银座出来后,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孟暖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可孙觅喝多了,趴在她身上就不起来了。 无奈,孟暖只好送她回家。 站在路边拦出租车时,孙觅又说了些胡话。 “孟暖,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脑子里心里面装的都是他,他的喜怒哀乐甚至是他走路的样子,都记得清清楚楚,不需要刻意,就可以记得清清楚楚。” 58,人生蠢过一次就够了 58,人生蠢过一次就够了 手机还在响,孟暖想去接,却被孙觅压的动弹不了,觉得她有些沉,孟暖调整了下方位,才感觉肩膀不是那么酸了。 “就像他刚刚跟在你后面走过来体恤员工,回答张蓝无礼的问题,你想象过,他会那么平易近人吗?那样的他,你难道都不会动心吗?” 孟暖拗不过她,还是回答了。 “谁都会动心,却也要知道,那不现实。” 孙觅笑了,“也是,不过说实话,又有多少个女人能看的清现实呢?” 孟暖点头,她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 她也是个平凡的女人,看到好看的东西也会动心,也会想去拥有。 可是,人生蠢过一次就够了,总要学会适可而止,不是吗? “所以,苏总这样的人并不适合我们,就算他突然来了兴趣,也不过是一时新鲜,无聊寂寞时的消遣……” 孟暖的话未落,身侧便传来了一阵汽笛声。 主驾驶的车窗半降,男人乌木般的黑色瞳孔闪过一丝异色,不知他停在这里多久,是否将她与孙觅对话都听了去。 孟暖刚说完人家的坏话,多少有些尴尬,“苏总……” “上车,我送你们回去。” 孟暖本想拒绝,却又怕孙觅待会闹腾厉害了自己应付不了,便扶着孙觅坐到了后座上。 车子启动划入车道,速度快的惊人。 苏留白喝了酒,陆川风不在,他也没叫代驾,孟暖不确定这样开车是否安全。 “苏总,能不能慢点?” 苏留白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管好你自己,安静点。” 孟暖撇撇嘴,忽的感觉不自在。 就像是你明明在以一个同事身份好心的提醒,却被人家嫌弃,心里多少有些不好受。 送孙觅回去后,苏留白站在车边吸了两根烟,才启动车子送孟暖回家,不过,车速明显慢了许多。 车内很静,孟暖无聊便看向倒视镜,发现车后尾随的车身很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觉得我是那样的男人?”主驾驶的男人突然开口,骨节分明的双手熟练的操作着方向盘。 他的问话,让她觉得压抑。 “那是劝孙觅的话,苏总当真了?”孟暖解释。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低着头的。 现在的她,就算偶尔流露出真性情,也会马上隐藏,就像她劝孙觅的那几句话,明明是真心的,她却否认。 这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和盔甲,就算她身边坐着的人是他,她也不敢有什么多余的奢望。 “是吗?”他突然踩了一脚刹车,车子骤停,孟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下车。”苏留白命令。 孟暖始终低头,在眼睛湿了之前,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她方向感不好,不知道这是哪里,她却下意识的朝他车停的相反地方走去。 苏留白一直看着后视镜里那道越走越远的身影,他不确定他此刻压抑的怒气是从哪里来的。 但他不得不承认,今晚他有些失控了。 59,我和他已经过去了 59,我和他已经过去了 天气闷的憋了一场雨,就在这时下了起来,一霎时,雨点便连成了线,在黑夜里飘着。 霓虹灯影隔着雨幕看起来,显得模糊清冷。 孟暖望着灰蒙蒙的天,感受雨的温度,那冷冷的雨打在身上,似乎格外让人清醒痛快。 不然她心里压抑的太多,总是找不到一个出口,会让她疯掉。 一辆车缓缓接近她,迈速表显示速度只有二十迈,不就是刚刚跟在苏留白车后的那辆? 灯线昏暗,她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人。 下一秒,车门打开,男人下车撑开一把黑伞,将她整个拥进怀中,这人正是消失了很久的楚云骁。 “小暖,告诉我,你一直以来都是在用这种方式抑制自己的难过?” 孟暖落寞,为什么楚云骁总是可以这么轻易的看懂她,看懂她的逞强看懂她的悲伤,看懂她的口是心非…… 而那个人,却永远不懂,亦或是从来不想懂。 “我和他已经过去了,没什么难过不难过,说的我好像多矫情似的!” 孟暖微笑着推开他,脸上流过冰凉凉的液体,她胡乱的抹了一把,不知是雨还是泪。 她已经学会了坚强,不需要雨夜有人撑伞,不需要生病无助时有人关心,更不需要孤独寂寞时有人安慰。 她都不需要,只要让她睡一觉就好。 醒来后,那些痛那些伤那些爱都会被她用无声压在心底,那是她在漫长煎熬的岁月中,唯一学会的不动声色。 …… 孟暖又累又冷,便没有拒绝楚云骁送她回家的提议。 在他面前,她也不需要伪装的多深,毕竟,他都能看得懂。 “把头发擦擦,别过后感冒了。” 楚云骁的大手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毛巾,孟暖接过,将湿漉漉的自己的擦了擦。 “小暖,上次在超市遇到你,你说你替朋友买的儿童用品,是哪个朋友?” 孟暖不知道他何来此问,随口回答,“就黎夏啊,你应该认识她。” 楚云骁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是吗?之前遇到她一次,她说她还没有男朋友……” 孟暖擦拭的动作有一瞬的停顿,警惕的问,“哦,她还说什么了?” “怎么那么紧张?莫不是有事情瞒着我?”楚云骁突然笑了。 “你都知道了?”孟暖问。 突然消失了这么久的原因,是不是因为这个孩子?也对,估计是个男人都接受不了自己喜欢的女人曾为别人孕育过一个孩子吧。 这些年,她一直没有碰到合适的男人原因,其其便是关键。 不过,她始终没后悔留下这个生命,那是种无法言明的感情,说不清道不明,更让人割舍不下。 “怕我嫌弃你?”楚云骁见她突然沉默,便知道她在想这个。 “如果嫌弃你,我就不会再出现了。”小暖,如果就因为这样就能放弃你,那我又何苦这么为难自己。 当然,这后半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来给她听。 实话实说,他知道她为苏留白生下一个孩子后,不是不介意,日夜颠倒醉生梦死过了这么多天,终于,他更加坚定了对她的感情。 不会因为任何外在的原因而有所改变。 车速加快,转眼,便消失在湿漉的街头…… 一个夜,会改变许多,比如人心。 60,苏总昨夜淋了雨 60,苏总昨夜淋了雨 孟暖第二天顶着很大的黑眼圈去上了班,昨夜淋了雨又没休息好,有些伤风,鼻子不通气,吃饭也没什么胃口。 到了评估部,大家都热情的问着早安,仿佛昨夜的一切没发生过一样。 张蓝请了假,估计是酒喝多了,林达状态也不是很好,早会没开两分钟便结束了。 一个上午,大家都没有心思工作,兴许是看出林达的魂不守舍,便大了胆,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起了八卦。 直到有同事去总经办送材料回来,才让八卦热点沸腾。 “总经办的人说苏总昨夜淋了雨,感冒发烧,今天没来上班。” “不对啊,早上我还看到孟副总来上班,正常来说她应该去陪苏总的啊?” 孟暖趴在桌子上打盹,耳朵却捕捉到苏留白淋雨这几个字。 不禁奇怪,昨晚他不是开车了吗?怎么可能会淋雨? 不过立刻释然,跟她又没什么关系,想那么多干嘛。 …… 一连三天,苏留白都没来上班,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也不允许任何人去探望,让整个苏氏大厦的人心惶惶。 高层会议一场接着一场,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这么难以抉择,让众人都拿不定主意。 说白了,苏氏的主心骨一直都是苏留白,平时公司里的人太过分依赖他,导致他才缺席几天,就出现了这种群龙无首的局面。 难以想象,如果这个公司没有苏留白,会是怎样的景象? 孙觅被调往澳洲后,总经办的评估顾问一职一直处于空缺的状态。 林达也向上面举荐了两个人,可上面都不是很满意,就被驳回了。 也不知是谁透的口风,说接替孙觅的人很有可能是孟暖。 因为孟暖现实又听话,很符合苏总对他近身女下属的要求,现实的人,一般都不会对上司有非分之想。 甚至有同事开玩笑的说,“孟暖,真要高升了,别忘了咱们这帮昔日的同事……” 孟暖觉得这些都是无稽之谈,她一个借调员工,怎么可能会被提升到总经办工作? 更何况,苏留白绝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避她都来不及呢。 玩笑话罢了,听听也就过去了。 …… 第四天,苏留白依然没来上班,也不知道病的多严重,需要修养这么多天? 孟暖依然忙碌,每天都像个陀螺一样。 这天下班,孟暖正收拾桌上的文件,准备关电脑下班,没想到陆川风会突然出现在评估部。 “孟暖,你跟我出来一下。” 陆川风面色很沉重,苏留白没来,公司大小事情他自然操心的多,或许累的吧。 楼梯拐角处,陆川风将一份文件递到她手上。 “六点之前务必赶到苏总的私人公寓,将这份文件交到苏总手上,请他定夺。” 孟暖听到他的话,莫名的排斥,没接,“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陆特助。” 陆川风挑眉,“这是工作。” “能送文件的人多那么多,为什么是我?”孟暖小声的抗议。 她说的是实话啊,想去苏留白私人公寓的人怕是会挤破脑袋,再说,孟依晨总会去的,她去时直接拿过去就好了。 “你是我领导,我得听你安排?”他脸色越发的阴暗。 陆川风将文件抖了抖,已经有些不耐烦,示意孟暖赶紧接。 孟暖犹豫再三,不得不接下。 就像陆川风说的,这是工作,她又是下属,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61,只要女人被贴上离婚的标签,那么她就已经不值钱了 61,只要女人被贴上离婚的标签,那么她就已经不值钱了 陆川风提前给了她苏留白小区的门禁钥匙,可孟暖走进去,真正站在他公寓大门外时,按门铃的手却迟迟未有动作。 形容不出此刻的心情,复杂又难解。 那晚雨夜过后,她想了很多很多,抛开五年前两人不算愉快的分手离婚,抛开她的怨和恨,孟暖承认,苏留白这个人很难让人讨厌。 他处事圆滑却不世故,为人精明却不狡诈。 他身上有着诸多的闪光点,这也是为什么他明明有未婚妻,却依然有那么多女人愿意飞蛾扑火爱他的原因吧。 或者也可以说,他除了没爱过她,什么都很好。 接受无能的是自己,调整不好心态的是自己,没必要强加在别人身上什么。 既然做不到假装洒脱,那就尽量做到点头之交。 人总要向前看,纠着过去不放,彼此折磨,实在没什么意思。 按下门铃,等待着他开门。 一声两声三声都没有反应……难道里面没人? 就在这时,有脚步声响起,孟暖侧目,与正要走进电梯的男人的目光交汇。 方伦也认出了她,走过来,看了一眼她手里的文件,明显的误会了她来的目的。 语气有些揶揄,“来家里找苏总?” 孟暖没说话,她真的不知道跟这个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不都说最好的难堪就是视而不见吗? 气氛有些僵住,但方伦却没走。 他唇角依然挂着笑,却少了往日的温和,变的犀利而轻浮。 “相亲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以为离了婚又带着个孩子的女人会很脆弱。” 孟暖继续按门铃,冷笑,“脆弱的任人欺骗?以为随便抓个男人凑合就行?方经理以为自己是谁?” 方伦显然没想到孟暖会把自己形容的这么不堪,男性自尊受到了伤害,脸色铁青,冷唇反击。 “那孟小姐又好到哪里去了,不也是上司随叫随到?你不知道女人只要被贴上离婚的标签,那么她就已经不值钱了?平心而论,跟你相处的那一段感觉真的很不错,不过现在想想,不知道那时你的保守是真还是假?” “还是,你自信到你和苏总能有什么结果?他会娶你?笑话,他不过也是玩玩。” 孟暖只觉得手足发凉,气血倒流,整个脑袋胀的发麻。 人心难测,怕就是形容此刻的吧。 “都到门口了,怎么不进来聊?” 公寓紧闭的大门不知道何时被苏留白打开,他穿着很普通灰色v领宽松家居服,抱胸靠在门边,问着。 方伦笑,“没想到会在这碰到孟小姐,多聊了两句。” “哦,都聊了些什么?”没想到,他会问的这么认真。 “没什么!”方伦尴尬摇头,“我还有些事,先失陪了。” “方经理……知道你们公司桥北开发案迟迟不能通过审批的原因吗?” 隔了几秒,苏留白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都是因为你狗眼看人低。” 方伦到底什么都没敢反驳的走了,孟暖低着头,不发一言。 “吵架能吵的像你这样,先把自己气到不行的,少见。” 她假装没听懂他话里的调侃,“我不需要你帮我,我自己可以应付。” 她对他的帮忙并不领情,被人为难也不只是这一次,每次都是自己,不是也过来了。 她决不能让自己养成依赖心理,因为,她并没有可以依赖的人。 62,你这真是把自己弄的越陷越深了 62,你这真是把自己弄的越陷越深了 “谁说我在帮你,他字里行间明明……也有…提到我。” 说话间,苏留白单手捂在嘴边,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孟暖沉默,他还是没有明白,这世上,让她委屈难受的事情多了,如果她每次都要去计较一下,她就不用活了。 他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眼底有着浓重的青色,头发略显凌乱,声音还带着些沙哑,似乎刚刚被吵醒才起床。 “你来干什么?” 孟暖递过文件,“陆特助让我务必交到你手里的文件,说是让你定夺一下。” 苏留白嗯了一声,没接,让开门边,“进来再说吧。” “我就不进去了。”孟暖固执的将手里的文件又凑近他一些。 想起上次在总裁办他和孟依晨的对话,他亲口说自己有很严重的洁癖,连自己未婚妻都没来过的公寓,她进去显然不太好。 一是没有立场,二是孤男寡女,怎么想都不妥当。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欲言又止,“怎么?怕我吃了你?” 孟暖还没等回答,男人却攥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进门来。 “我头疼,进来说。”随后门便被他关上,落了锁。 听到落锁的声音,孟暖心不由的惊跳了一下。 里面装修的基调以黑白灰色调为主,很符合他的个性品味,孟暖承认,他的品味和他的人一样,温文尔雅又透着耐人寻味的深沉。 “随便坐。” 苏留白背部抵靠在客厅墙的一侧,微微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因为身体没什么力气需要靠墙支撑,还是他喜欢这样给人的压迫感。 好一会,他才张开眼睛,捞过一根烟点燃,重重的吸了一口。 “把文件内容读一下。” 他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有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好似每动一下,都是对身体巨大的折磨。 孟暖大致概括了一下文件内容,却久久没有听到他的回应。 苏留白意识已经有些模糊,耳朵里面轰鸣一片,只觉头昏欲裂。 刚刚强装的清醒已是极限,重感冒带来的疲惫感再次袭来。 “苏总……”孟暖走近。 苏留白挪动脚步,单手撑着墙,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他的步伐很慢,好似下一秒随时可以倒下。 “苏总。”孟暖想去扶,苏留白却摆摆手,“不用管我,我再睡一下,文件你看着帮我定夺。” 孟暖咬唇,“这可不是小事情,我承担不起啊!” 苏留白却无视她的话,“自己想办法。” …… 不知道是孟暖幸运,还是早已注定,这份文件得到了合作商的极度认可。 “总裁,你这几天可够任性的哈,要不是我急中生智,这次合作怕就要黄了。” 陆川风早早就开着车到苏留白公寓楼下接他,车子开上路,就急着邀功。 苏留白大病初愈,身体消瘦了不少,却比以往更加沉默。 陆川风猜不透他,试探,“这次出差准备何时动身?” “她有那个能力。”苏留白答非所问。 陆川风微愣,片刻才答,“你这真是把自己弄的越陷越深了。” 63,一入职场深似海 63,一入职场深似海 林达踩着高跟鞋开早会的时候,时不时的就站在孟暖对面,不知想讽刺什么。 “都说我不待见新人,从不肯推荐,这回怕是要你们失望了,上面下来消息,孟暖被提升为总裁办的评估顾问,挂经理职,以后该改叫孟经理了,大家别愣着鼓掌。” 评估部的人都知道林达和孟暖貌合神离,这下林达也不避讳,直接拿到台面上来说了。 掌声稀稀拉拉的,孟暖心里也不舒服,一入职场深似海,这没有硝烟的战场,却是人心最为冷漠的地方。 人往高处走,这是自然定律。 再就是,升职肯定加薪,她不想装假,她确实很需要钱。 性格使然,孟暖并不想撕破脸,礼貌道谢。 “感谢林经理长时间以来的照拂。” 林达冷笑,“别,不敢当,散会后赶紧收拾收拾上去吧,孟经理——” 孟经理三个字林达咬的特别重,两人对视了几秒钟,林达才宣布散会。 收拾东西的时候,大家还是很热情的过来帮忙,毕竟孟暖是高升。 人际关系就是如此复杂,人心亦如此,谁知道这个办公室里,真心替她高兴的同事有几个? 大面上过得去就行了,孟暖要求不高。 …… 搬上去的第一天,孟暖便感受到了总经办的忙碌。 从会议记录的考核到出差行程表的安排,再到评估案的修评,每一样都足以让人忙的抓狂。 楚云骁会时常给她打电话,有时候还亲自跑一趟苏氏,不是送咖啡,就是送冰饮,见者有份。 孟暖的态度也不似一开始反应那么强烈,许是生活太累麻木了,突然能有人对她好的那种体验,让她觉得新鲜。 每天中午,孟暖的午餐千篇一律的不是泡面就是牛奶再不就是个苹果。 反正能拿来充饥的小食品,她经常吃。 有同事问起她,她就笑着答减肥。 同事就说她也不胖,干嘛非要赶流行。 孟暖就笑而不语,从不会轻易告诉别人,自己有多难。 几天观察下来,苏留白的工作比任何人都要忙碌,在一个楼层工作,有时候几天都不会见到一面。 这多少让孟暖松了一口气,不见面,两个人都自在些。 这天中午,孟暖刚捧着泡面走到工位,便被隔间的同事徐琳嫌弃的说道。 “孟暖,你还吃泡面啊?听说那东西吃一回,毒素一个礼拜都排不出去。” 孟暖笑,“没关系,我身体好。” 其实她心里知道,徐琳是反感泡面这个味道,只不过她说的很委婉罢了。 看来吃泡面的日子,是到头了,不然就换喝牛奶吧,反正胃饿小了,也吃不下什么。 苏留白用过午餐回来,去茶水间的路上,瞥了一眼正在吃泡面的孟暖。 这种场景,他在午间休息的时候似乎见过很多次。 回来的时候,他走进总经办,“以后我不想再在总经办里看到小吃,零食泡面这类的东西,影响公司形象。” “徐琳,以后总经办的午饭一律由外面统一配送,直接挂餐补里。” 苏留白身影消失了几秒后,徐琳看向孟暖,“苏总的意思是以后总经办的午饭都挂餐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是免费的午餐。” 孟暖没多想,“好像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64,孟暖,我们没时间了 64,孟暖,我们没时间了 隔日上班,天气有些阴。 孟暖下公车刚走到苏氏大厦,便被陆川风叫住,似乎等了她许久。 “孟暖,这边上车。” 孟暖侧目,便看到那辆低调奢华的劳斯莱斯停在路边,不用想,就知道里面坐着的人会是谁。 下意识的,她并不想过去。 “我还没打卡。”她找借口。 “出差不用打卡。”陆川风催促,“时间快来不及了,快点上车。” 孟暖踌躇,陆川风见她没动,皱眉提醒,“你难道不知道总经办的评估顾问要经常跟着总裁出差吗?” 孟暖知道,但没想到会不提前通知,她什么都没准备啊。 最终,还是上了车,她本想坐在后排,但一想到是苏留白亲自驾车,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是,这次出差,就只有她和他两个人吗? “系好安全带。”苏留白提醒。 孟暖哦一声,拉过安全带系上,陆川风隔着半降的车窗嘱咐。 “孟暖,白氏这个大客户对公司来说极其重要,签合同之前一定要把所有资料准备好,不能出任何差错,尤其不能迟到。” 孟暖点了点头,苏留白习惯性的皱眉,启动车子,瞬间便划入了车道。 出差的地点,是离青州市五百公里以外的梅州市,孟暖以前去过一次,在她上大学的时候。 高速路上,苏留白一直静静的开车,偶尔手机响起,他就会按下蓝牙耳机接听。 孟暖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上了车后,她就一直看向窗外,偶尔闭目养神。 车子匀速前进,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七个小时后了,天已经微微擦黑了。 下了车,便看到酒店不远处走来一行人,全是白氏集团的高层,这其中还包括白氏集团创始人,白竟。 从对方的穿着和谈吐,不难看出,各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白氏集团在梅州市的传奇,就像苏氏在青州市的传奇,都是无法复制的神话。 这也是两家上市集团领导人的第一次合作碰面,双方显得都很重视,热络的交谈。 孟暖用着很专业的姿势站在苏留白旁边,对方偶尔会对她点头示意,她也会礼貌回应。 双方简单的吃个饭便分开了,可能考虑到苏留白和她两人连天赶过来会累,便说先去下榻酒店好好休息,公事留到明天下午再说。 孟暖跟在苏留白身后走进酒店大堂,拿过两间总统套房的房卡,两人便乘电梯上了去。 到了房间门口,苏留白开口,“明天早点起来,要提前三个小时到签约现场。” 孟暖点了点头,刷了门禁,开门的手便被一股力道拉住,“好梦。” 她愣了愣,“你也是。” 自从那天她去过他公寓后,两人的相处模式似乎就进入了一种怪圈,没了以往的剑拔弩张。 不知是因为他没有继续冷眼相对,还是她崇尚待人平和,就演变成了这样。 晚上洗完漱,孟暖躺在床上,累得很却睡不着。 脑子里都是些过去乱七八糟的景象,闭上眼,有滚烫的液体流下。 她问自己,能原谅吗? 不能,死也不能。 …… 孟暖是在一股疼痛中醒过来的,直觉告诉她,她在痛经。 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像是有一把很钝很钝的刀在她腹部来来回回的割,片刻,已经疼的一身冷汗。 她挣扎着下了床,记得没错的话,这种高级酒店每个楼层都会有值班的服务员,她需要热水袋。 打开门,一股钻心的疼痛突然袭了过来,她整个人蜷缩着蹲下,闭眼等待那股疼痛过去。 苏留白从吸烟区刚出来,便看到了几乎缩成一团的孟暖。 他跑过来,他都不自知,他的脚步是有些乱的。 “怎么了?” 孟暖没回答,苏留白眉头紧琐,不由的紧张,“是痛经?” 他弯腰抱起她,她很轻,像羽毛。 孟暖说不出话,疼的已经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感觉到热源便贴靠了过去。 苏留白抱着她坐在床上,伸手抹了抹孟暖脸上的泪水,大手覆她的小腹,动作娴熟的替她揉着。 女服务员送来热水袋和红糖水的时候,看到床边高贵的男人正替床上的缩成一团的女人掖被角,女人似乎疼的昏睡了过去。 她不禁多看了一眼,发现男人的白衬衫上有血迹。 他似乎并未觉得脏,而是坐在床边点了根烟,不知在想什么。 …… 孟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隔天中午,有雷声响起,她向外看,雨大的好像一块灰幕遮住了视线,灰蒙蒙一片。 她不敢再耽搁,赶紧抓起文件包往外走。 苏留白正在她房门口来回踱步,一手拿着烟缸一手夹着烟,从已经掐灭的烟蒂可以看出,他等了很久,已经有些急躁了。 孟暖知道下午的签约很重要,本应该提前三小时到场,却因为她的原因,很有可能会迟到。 “苏总……”她想说什么解释一下,却又觉得苍白无力。 苏留白没说什么,只是说了句,“走吧。” 车上路后,孟暖明显感觉到苏留白的车速在不断加快,说明他在赶时间。 哪怕正好的时间赶到,也比迟到一分钟强,孟暖懂这个道理。 雨幕很大,苏留白开了双闪又开了雨刷,可能见度低,车子上了一百迈后,他没有再加重油门。 孟暖心也悬着,如果迟到,会是什么后果?她不敢想。 透过车窗看向车外,街道两边的楼房、行人,都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而这时,视线中却出现一只狗,奄奄一息的躺在那。 看见它,就像看见了五年前的自己,也是在这样的大雨天,她蹲在路边,哭的伤心无助。 “我要去救它。” 车子急速掠过它的身边,苏留白皱眉,“孟暖,我们没时间了。” “那你先走,我保证我会随后赶到!” 她眼睛闪着莹莹泪光,并执着的看着他。 65,多情总被无情辜负(求支持) 65,多情总被无情辜负(求支持) “孟暖,这次别任性。”苏留白眉头皱的更紧。 可孟暖知道他在犹豫,他握方向盘的双手明显用了力,不知道为什么,她很肯定他会停车。 “苏留白,就因为我没有任性过,请你停车。” 苏留白踩下刹车,按离合挂倒档,车子甩了一个漂亮后退弧度,停在了那只小狗的身边。 它的身上挂满了泥土,从毛色不难辨认出,它是白色。 看到她时,它的尾巴还在摇动,就算被人抛弃冻的瑟瑟发抖,它还在用包容对待周围的一切,包括伤害过它的人类。 “别怕,以后你有我了,我会保护你。” 她就像个孩子似的,说着幼稚的话。 孟暖抱起它的时候在想,自己和这只狗有什么分别? 回顾自己这二十七年的人生,她从没对爱的人任性过,对喜欢的东西任性过,她总是在克制总是在压抑。 久而久之,大家就以为她不会伤不会痛不会争不会抢。 其实,她只不过戴着面具在逞强,笑容背后,都是些伤痕累累却永远不会愈合的疤。 车上的男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知怎么,心脏的位置重重的痛了一下。 他明明告诫过自己,跟这个女人的一切已经过去,他们不可能有未来。 可……他为什么忍不住,忍不住的想靠近她,想关心她…… …… 劳斯莱斯车开到签约酒店时,已经迟到了一分钟。 苏留白下车,将车和那条狗直接交给了酒店门侍,便带领孟暖急匆匆的朝里面走去。 白氏集团之所以被称为梅州市的传奇,究其主因,还要从创始人白竟这人说起。 当年白竟刚来梅州时,还只是个无名小卒,后与富家千金相恋,谈婚论嫁时,却惨遭对方抛弃。 许是情伤所累,便开始赤手空拳打天下,商海浮沉几十载,直至如今横跨黑白两道,成为梅州市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传说他为人刚正不阿不显山不露水,却有三个禁忌,一是坐门等客,二是厚此薄彼,三是迟徊不决。 苏留白心中清楚,他已经犯了白竟的禁忌,怕是免不了一些后续麻烦,严重的,甚至会失去这次合作机会。 签约包房定在这间酒店的六十七层,一出电梯,孟暖就明显感受到了对方的气场。 因为整个通道,隔几步便站着名黑衣墨镜的保镖。 她突然有点明白陆川风的嘱咐和苏留白刚刚帮她救狗时的犹豫,很有可能这次的合作商,是个难对付的角色。 也有点明白,为什么这次出差,他只带了自己来。 从这气场不难看出,对方是个谨慎且自我保护意识极强的人,来的人多,会给对方压迫感,所以苏留白在故意压低姿态,尽量收敛。 他想留给对方一个完美的印象,只是,他做的一切好像全被她搞砸了。 走到预约的包房门外,苏留白脱下身上的西装,递给孟暖。 “一会少不了要赔酒道歉,趁我清醒的时候帮我到外面买点醒酒药,然后你就先走,不用管我,直接回酒店就可以了。” 孟暖莫名的反感他此时的反应,如果他责怪她两句,都比他现在这样让她心里好受。 只不过是上司与下属,他为她做这些,似乎有些过了。 “我会承担后果。” 孟暖接过他的衣服,他身上那股清冽好闻的味道随着她的呼吸,盈满了她的鼻翼。 “知道老板和普通员工之间的区别吗?”苏留白缓缓说,“就是在所有人都没办法的时候,老板还有办法。” 孟暖有些不可置信,是错觉吗?她怎么感觉他的这些话,是在安慰她? 苏留白走近门边,门口保镖训练有素的将门打开,主位上的白竟正抽着烟,其他白氏高层则端坐在桌旁,表情都略有些严肃。 “一分零七秒,苏总倒挺看得起白某,不过还好,白某的这根烟还没吸尽,不然苏总来了也只能看到一个空包房了。” 这么大的一个下马威,连孟暖一个下属听了心里都极度不舒服,更别提那个心高气傲的男人了。 整个桌子只有两个空位,苏留白走到其中一个拉开座椅,示意孟暖先坐下。 他自己则站着,唇角噙着一抹程式化的笑,“一秒钟对白总来说,都是万分珍贵的,苏某不才,便以酒自罚,一秒一杯,如何?” 白竟吸了一口烟,慢慢的吐出烟雾,“唉,苏总别误会,我这人宁可伤情也不愿别人伤身呐。” “不伤身,又哪来的伤情?”说着,苏留白便拿起面前的酒杯,一仰而尽。 白竟是个见精识精惯了的人,知道苏留白此举带着十二分诚意,便笑了。 “年轻人就是爱意气冲动,要是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绝对不会选择伤身,坐下吧。” 白竟给了台阶,苏留白当然得顺着往下走。 “白总果然胸怀宽广,苏某自叹不如。” 白竟嘴上虽说饶了苏留白,但实际上却暗示了下属敬酒,一圈轮下来,苏留白已是十几杯酒下肚。 酒桌上的应酬似乎天生就是为男人准备的,他们吸着烟,说着晦涩难懂的应酬交际语,从国内到国外,没有说不到的。 孟暖趁去洗手间的空隙买来了醒酒药,从桌子下面递到苏留白的手里,苏留白左手正支在桌面上,指间夹着烟,右手感到有东西时,下意识的握住。 他的手心很干燥温暖,衬得她的手很凉,她想抽回来,他却没让。 而是整个人凑过来,耳畔传来他的声音,有点低哑的,却带着说不出的魅惑。 “再有几杯我就到量了,一会你就趁机先走,没人会注意到。” 她的耳朵渐渐发热,似乎从他薄唇吐出的每个带着酒气的字,都有着灼人的温度。 孟暖笑着抽回自己的手,没说什么,那就照他的安排。 没人察觉到两人的异样,亦或是察觉到了也会当做没看见。 …… 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了,孟暖给小狗洗了个澡,它还很虚弱,走不了路,只能躺着,但总算捡回来一条小命。 孟暖很高兴,趴在床上看着它,一会摸摸它柔软的毛,一会点点它的小鼻子。 觉得她一句话,便可以决定一个生命的长短,是件很神奇的事情。 既然给了它新生,当然还要给它起一个新生的名字,孟暖想,它是在大雨天被捡回来的,那就叫雨点吧。 “你以后就叫雨点,知道了吗?” 孟暖又摸了摸它柔软的小肚皮,才心满意足的钻进被窝,闭眼睡觉。 迷迷糊糊中,听见门外有什么动静,她想动,可下一秒又陷入了熟睡。 第二天一早,孟暖睁开眼睛,便看到了雨点,它也醒了,正在摇尾巴。 摸了摸它的头,孟暖才起床进卫生间洗漱,然后准备去询问苏留白今日的行程。 八点钟,酒店打扫人员准时进来打扫,孟暖也没出去。 “那个女的也够狠的啊,那男的喝成那样,也没见她出来看一眼啊!倒是那男的一个劲说别吵醒她。” “就是,还以为他们是一对呢,原来不是啊。” “怎么不是?你都不知道我给她送红糖水的时候,那男的衬衫被那女的染成什么样,他也不嫌脏。” 卫生间门被孟暖锁上了,打扫人员没推开,两人便嘀嘀咕咕的走了。 孟暖听到其中一个女的说,“这就叫做多情总被无情辜负。” 孟暖笑了,这句话总结的真好,多情总被无情辜负。 而她与他,究竟谁是多情?谁是无情?是谁辜负了谁? …… 第二天的行程依然忙碌,因昨晚的迟到事件,签约注定会顺延。 本来三天可以结束的行程,孟暖预测会变成一周,还是在顺利的情况下。 方案还在更改,而酒店就成了两人的临时办公场所,苏留白会给出一个大的框架,孟暖则负责填充细节,两人分工合作,目前还算顺利。 像约定好似的,她与他都决口没提昨天发生的那些事,像是禁忌,谁都没去触碰。 下午,白竟约苏留白出去了,孟暖便一个人呆在酒店,无聊的时候就逗逗雨点。 小家伙比昨天活泼了一些,也开始能站起来走两步路了。 孟暖为了让它多走两步,便将房门打开,从床边走到门边,再从门边走到床边,来回逗弄雨点。 “雨点,快来,姐姐在这呢。” 苏留白带着满身酒气回来,路过她房门时,看到了这一幕。 孟暖回头发现他后,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住了。 “它可以开始走点路了。” 苏留白点点头,“你给它取名字了?” 他隐隐约约听到她叫它雨点。 孟暖点头,“它以后就叫雨点。” 苏留白忍不住掏出烟来点燃,“名字,挺好听的,也挺有纪念意义。” 纪念意义?是指在雨天捡到的雨点,还是指他和她在雨天救了雨点? 孟暖觉得他这话说的有些歧义,便没接腔。 苏留白也没在意,便说了句早点休息,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 第三天傍晚,孟暖再次见识到了梅州的电闪雷鸣,大雨疯狂的落下,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来。 几个闪电过后,闷雷便一个接着一个,如果不是酒店窗户隔音好,孟暖觉得她一定会吓的尖叫起来。 苏留白是在又一个惊雷过后来敲门的,灯光下,他的西裤和衬衫发着别致的光芒,恍若神邸。 “白竟约我出去?你要一起吗?” 孟暖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种时刻她需要人陪伴,而不是忍着心惊数着雷声度过。 不管对方是谁,是谁都好—— 孟暖觉得她脸上的表情是矜持的,可身体却比内心诚实,发现的时候,她已经点头了。 出了酒店大堂,有侍者过来撑伞,苏留白走在前头,孟暖则跟在后面。 沉闷的雷声从正上方的天空响起,孟暖下意识的捂住耳朵,却突然感觉腰上一紧,一只大手覆了上去。 男人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轻而易举的环住她。 “没出息。” 孟暖也觉得是,从小到大,她怕的东西极少,打雷却是其中一个。 也难为他能记住,是不是该感谢一下他,以前的种种他并非忘的一干二净! …… 这次白竟选的地点是个音乐会所,相比上次孟暖去的酒店,这次就显得随意多了。 可能是考虑到苏留白是男人,便选了这胭脂粉比较浓重的地方。 苏留白与孟暖走进包房的时候,里面的音乐声开的极大,白氏的两个高层正在声嘶力竭的情歌对唱,也不管唱的在不在调上,有没有人爱听。 两人与白竟及其他高层简单的打了招呼,便坐下了。 白竟显得比之前热络了一些,不知是不是错觉,孟暖总觉得白竟看苏留白的眼神有些炙热。 像是男人看女人才有的目光—— 好一会,白氏的两个高层才结束魔音演唱,相携走了出去,孟暖看到他们手里拿着的烟盒,应该是出去吸烟了。 没了音乐声,包房有些安静,白竟便提议,“孟小姐,不来一首歌给大家助助兴吗?” 孟暖唱歌虽然不跑调,但是也说不上多好听,她不想献丑。 她摇头正要拒绝,苏留白却道,“白总既然发话了,那你就给白总露一嗓吧,就当助助兴。” 无奈,孟暖去点了歌。 伴奏缓缓响起,是庾澄庆的《情非得已》。 不知怎么,那晚听林达唱过一次后,这首歌便一直印在脑海。 难以忘记 初次见你 一双迷人的眼睛 在我脑海里 你的身影 挥散不去…… 歌曲间隙,孟暖自嘲的想,不是有一句话说的好吗,当一个女人去唱一首歌的时候,要认真听,因为歌词内容都是她想对你说的话。 而这些话,她是想对谁说呢?或者,早已无人可说。 一曲结束,白竟和苏留白礼貌的鼓掌,孟暖笑着说谢谢,便回到了座位。 包房里没有窗户,比较密闭,再加上他们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吸,导致空气越来越稀薄。 孟暖有些受不住,便起身走到包房外的一处休息区透气。 显然出来透气的还有白氏的几个高管,因为休息区是个三百六十度的转椅,中间还有隔断,他们并未看到她。 “白总的特殊嗜好你还不知道?这几天他没得逞,这不来狠招了,开始下药了。” “看来这个苏留白是难逃一劫了,不过白总爱好男人这一口真是让我们这些男下属倍感压力,如果哪天被临幸,唉,那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孟暖听后才恍然大悟,她还觉得奇怪,白竟的眼神为什么那样,原来如此,没想到一个在商界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男人,竟然会爱好这个? 等等,他们说下药—— 孟暖急匆匆的走回包房,苏留白正默默玩弄着手中的酒杯,里面晶莹的液体似有微光。 她想提醒,却又怕白竟看出什么,可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喝下这杯酒。 好在苏留白只是把玩,迟迟没有喝下。 直到…… 白竟举起酒杯,“苏总见多识广,白某佩服,来,干杯。” 苏留白也举起酒杯,孟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还没想好该如何阻止。 可大脑却不受控制的出声了。 “苏总——” 孟暖伸手挡住苏留白举到嘴边的酒杯,“你身体不舒服,这杯酒我帮你喝了吧。” 其实不用深思熟虑便知道,这酒她喝是最好的办法,既能保全白竟的面子,也提醒了苏留白。 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可多年的良好教养告诉她,她应该这么做。 白竟到底是游刃有余行走在商场多年的人,脸上连一丁点多余表情都没有,很稀松平常。 苏留白深深的看了孟暖一眼,也没多说什么,继续与白竟聊着。 过了好一会,白竟便以身体为由,结束了今晚的碰面。 …… 回程的路上,孟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似乎是药效发作了,可她一直在咬牙挺着,不让自己发出一点难受的声音。 苏留白脸色很难看,油门踩的很重,明明需要半小时的路程,他只开了十分钟。 可难受着的孟暖什么都没有发现,她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再坚持一会,坚持自己走到酒店房间。 可身体仿佛已经不受大脑的控制,孟暖越走越慢,脚步已经出现虚浮。 苏留白看不过去,走过去一把抱起她,“谁让你逞强?” 她发誓,她并不想叫出声,也不想哭的,可她控制不住。 她的双手紧紧攥着他胸前的衬衫,想抵抗身体里那股邪火,可显然没有成功,下一秒,她就把手缩小顺着他衬衫的纽扣缝隙钻了进去,胡乱的摸着。 男人因她的动作身体明显的一僵,眸色变的暗沉。 回到房间,他将她放下,准备去打电话叫医生,下一秒,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就缠在了他的腰上。 孟暖的身体太难受了,像是有一把火在不断的燃烧着自己,愈来愈热…… 他挣开,“孟暖,你清醒点。” 快步走到门边,大手刚触上门把手,背后的一只小手就又缠了过来。 她绕到他身前,踮起脚尖,生涩却也急切的去吻他的唇—— 66,孟暖,你希望我解决还是医生解决 66,孟暖,你希望我解决还是医生解决 她绕到他身前,踮起脚尖,生涩却也急切的去吻他的唇,两只手想解开他衬衫的纽扣,可是总是不得章法,她嘤咛了一声,有些恼了。 苏留白整个人靠倚在门板上,默默的承受着她的吻和她身上所带来的香气和悸动,如果说这样还没有反应,那他就真的有问题了。 “孟暖,你希望我解决还是医生解决?” 苏留白有些忍不住,一个转身,将她整个人反压在门板上,一双大手按压住她乱动的双臂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有些楚楚可怜的样子。 他知道她现在的理智很微弱,可他还是想她自己选。 孟暖盯着他的唇,看见它一张一合,可是他说的话她一个字也没有听清楚。 她挣扎,他却更用力,孟暖咬唇,泪水不自觉的溢了出来。 苏留白叹气,“我是怕你明早起来后悔。” 但还是松开了对她的钳制,她得到自由,便又扑了上来。 孟暖觉得他太高了,便双手缠上他的脖子,他被迫弯腰,承受她的吻。 苏留白被孟暖弄的很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双手扶着她的腰,想回应却又觉得不该这样。 如果这样不明不白的跟着他,那五年前他又何苦放手。 “孟暖,我去叫医生来。”他再次拉开她。 虽然现在他比她还要难受百倍,但他知道,比起他明早起来看她后悔,现在就阻止一切发生,要令他好过的多。 …… 孟暖第二天醒来后,觉得头昏欲裂,脑袋里关于昨晚的记忆也是断断续续,很不完整。 那些亲吻纠缠,恍若隔世。 但她知道,他对她什么都没做。 孟暖庆幸,他很理智,知道适可而止。 而自己呢?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 兴许他昨晚可以很简单的解决那杯酒,却因为她的插手,反而让简单的事情变的复杂。 九点钟,有人敲响她的房门,孟暖去开,门外站着的人是连夜开车赶过来的陆川风。 “苏总让我送你回公司,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走吧。” 孟暖点头,想问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觉得没什么必要。 抱着雨点坐进车里,孟暖突然觉得很累很累,不止心累,身体也很累。 …… 孟暖出差回来,就抱着雨点马不停蹄的跑到黎夏的公寓去看其其,这小丫头最近没少吃,有些胖了。 其其好几天没看到孟暖,有些想她了,缠着她问东问西的。 黎夏看着她们母女俩的互动,便笑着打趣道,“你俩好像多少年没见面的情人突然久别重逢了似的。” 孟暖也笑,看着其其和雨点玩的不亦乐乎的小样子,“可不是,几天见不到她,我都要想死了。” 其其疯玩了一天,刚又缠着孟暖一晚上,趴在沙发上玩着玩着就睡着了。 孟暖小心翼翼的把其其抱到客房的床上,掖上被角关上灯,便退出了房间。 黎夏削了两个苹果,切到果盘里,拿来和孟暖当宵夜甜点。 “怎么感觉你这么累,才出差这么几天,怎么累成这样?还是跟苏留白发生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了?快从实招来。” 黎夏心细,一眼就看出了孟暖的异样。 孟暖吃着苹果,敲了敲黎夏的脑袋,“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啊?我和他能发生什么?” 黎夏想了想,“也是,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过了,确实没有什么可发生的了。” 孟暖沉默,脸上有着莫名的红晕。 想起昨晚的事,孟暖的心里是形容不出来的滋味,她说不好那是什么,可她不想不说,并不代表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在想,以后还能在公司正常的面对他吗? 如果他能,她是不是也要装作能,不然自己岂不是太悲哀了。 …… 第二天,孟暖回总经办销假签到,正式从出差回归。 徐琳特羡慕孟暖可以单独和苏留白出差,孟暖一回来,她就抓着问东问西,好奇的要死。 “你和苏总吃饭都是单独还是一起?他的车是不是很舒服?那可是限量款的劳斯莱斯啊!” 孟暖收拾着资料,“单独吃,车嘛,没什么感觉,就那样。” 徐琳啧啧了两声,“都说你是苏氏难得一见的对总裁心如止水的女员工,果然名不虚传啊!” 孟暖笑,那是因为对他的心已经死了,又怎么还会动呢! 晚上下班,楚云骁约她出去吃饭,并让她带上其其。 她本不想同意,但是又觉得没有必要,既然他知道了,就见见好了。 其其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是她的心肝宝贝啊。 其其没有预期的那么认生,而是和楚云骁玩的不错,不一会就帅哥叔叔叫上了。 “你还没说,你和我妈妈是什么关系?” 其其歪着头问,很显然,想把他当成爸爸的角色。 孟暖尴尬打断,“其其,不许这么没礼貌的跟大人说话。” 其其果真不那么闹了,哦了一声,乖乖吃东西。 楚云骁笑笑,把其其抱在身上,“其其,我和你妈妈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所以,以后叔叔经常来看你好不好?” 其其没敢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妈妈,才敢很小心翼翼的点头,“好。” 吃完饭,楚云骁送她们母女俩回了住处。 孟暖下车,楚云骁也跟着下车,亲自把其其从车上抱了下来。 “嘘,她睡着了,我帮你抱上楼吧。” 孟暖看其其睡的香,又想着住七楼,便点了点头。 安顿了其其,孟暖便送楚云骁走了出去,直到透过窗户看到他的车开走,才敢叹气。 过去不堪回首,那么未来呢,她实在不敢再有什么期待。 …… 隔天是周末,孟暖睡的晚了些,本来准备去医院看母亲,却被一条短信打乱了安排。 短信发送者名字显示是他,苏留白。 “出来一下,我们谈谈。” 那晚过后,她先回了青州,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她没关心,也没去关心。 谈谈?谈什么?谈那晚的几个吻吗? 那晚过后,他突然消失,只派了陆川风过来,他不用说,她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不会揪着那点事情不放,各回各位,她懂。 不过谈谈也好,事情摊开说,总比藏着掖着让人舒服些。 …… 苏氏地下停车场,孟暖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十分钟。 孟暖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以前就听说过,苏氏集团大厦的整体设计十分大胆前卫,它的设计云集了来自十五个国家的二十七位世界顶级建筑师的设计思想。 就连地下车库都采用了十分美观养眼的设计,运用迷人的色彩和新颖的线条增加了车库的立体空间。 可惜她没心情欣赏,只想快点和他谈完,然后赶去医院。 正在她静静等待时,一道清晰的扇耳光声音便从她侧面柱子旁传来。 “林达,当初我把你引荐到阿白身边,不是让你来爱上他的,我给你的机会还不够多?别挑战我的极限。” 孟依晨双手抱胸,不知是不是车库太安静,显得她的声音特别阴沉。 “阿白只能是我的,其他人都是肖想。” 林达捂着微肿的左脸,笑了,“是你的,你还怕什么?” “你以为你会是我的对手?记住,今天的事,嘴给我严实点。” 孟依晨清脆而又有节奏的高跟鞋踩着地面的声音走远,渐渐模糊。 孟暖本想一直躲着,避免林达尴尬,可没想到林达会主动走过来,她早就发现她了? “林经理……”孟暖打个招呼便打算走。 “孟暖,想笑就笑吧。” 林达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孟暖皱眉,“我有什么好笑的?” “你真的完全放下他了?” 果然,她猜的没错,林达对她的成见果然来自苏留白。 67,两姐妹抢一个男人的戏 67,两姐妹抢一个男人的戏 果然,她猜的没错,林达对她的成见来自苏留白。 孟暖没装糊涂,“对不起,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 “不想回答还是不敢回答,孟暖,你敢拍着良心说,你对他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 林达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她理解林达的心情,却并不赞同她的做法。 “林达。”孟暖抛开两人上司下属的身份,反问她,“这话,你有什么立场问我?” “你喜欢谁爱谁我不管,也管不着,反过来的道理是一样的,不是吗?” 孟暖深吸了一口气,她觉得她今天来赴苏留白这个约就是个错误。 “苏总应该不知道孟依晨私下这么跋扈事情吧?”林达又道。 孟暖脚步未停,继续向前走,林达的声音继续传来,“尤其你堂姐还是个伪装的高手,不然怎么可能打败任何人,包括你,不是吗?” “你是不是还想说,这一切都是因为苏留白爱她信任她,才会这样。” 孟暖终于停下了脚步,“没用的林达,你在我这再挑拨也没有用,我不可能当你的盾牌去与孟依晨较量什么,答案你早就看到了。” 孟暖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把一切看的太明白,太透彻,有时候糊涂一些不是更好吗? 走出停车场,滂沱大雨又开始在城中肆虐起来,青州的夏天还是这么柔情多雨,这么多年都没变过。 看来这世界上能靠的住的,除了自己还是自己。 …… 苏留白站在地下停车场的电梯入口处,高大的身姿半倚在车身上,手指夹着根烟,已经吸了一半。 孟依晨刚从另一头走过来,便远远的看到了他。 “阿白,你怎么在这里?”声音柔软甜腻。 苏留白单手插进兜里,“没事,就刚刚去看了场戏!” “什么戏?”孟依晨问。 “两姐妹抢一个男人的戏。” 他这话让孟依晨听不出是玩笑还是认真。 “怎么突然去看这种戏?”孟依晨走过去,亲密的环住他的臂弯。 “因为我最近总结出了一个道理,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未必是真的,要用心。” “年轻的时候,总是太容易相信被别人动过手脚的故事,觉得吃亏,而且会错过许多生命中最应该珍惜的东西,我很后悔。” 孟依晨蹙眉,“阿白,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 苏留白又捞过一根烟点燃,“没关系,你很快就会懂的!” …… 孟暖被调到总经办后,工作量增加了不知道多少倍,所以晚上的兼职,她被迫辞掉了。 还好,现在的薪水足够支付母亲的医药费和其其的日常花销,不然,她又该体会两者不能兼得的苦闷了。 与白氏的合作并未顺利签下,苏留白因为这个事,这几天在加班,连带着总经办所有的人,也在加班。 孟暖是新调上来的,比不了总经办的老员工,所以,什么事都得问都得学。 长久下来,她下班的时间从最开始的五点变成了现在的八点。 手指在飞速的在键盘上敲击着,直到打下最后一个字,孟暖才舍得抬头伸伸懒腰。 左右一看,才发现总经办的人已经走的一个不剩,只剩下自己。 看了一眼时钟,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怪不得大家都走光了,再晚就没有公车了。 孟暖存储文件,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凌乱的桌面,关电脑下班。 确定电源关闭后紧接着锁门,走到电梯口时,没想到会碰到苏留白。 孟暖窘迫,明明有总裁专用梯他不用,干嘛非跑来跟员工挤一个电梯。 “怎么才下班?”苏留白问她。 “手里头有些活没干完。”她回应。 这是两人出差,经过荒唐的那一夜后,第一次独处。 他看起来完全没受什么影响,可她却觉得不舒服,但又说不清哪里不舒服。 两人一同进了电梯,她故意站在里侧,与他保持距离,可空间密闭,到处都充斥着他慑人的男性气息。 他伸手直接按了负一楼键,可她得在一楼下。 不得已,她靠过去,伸手要去按键,却被他的大手轻而易举的握住。 “我送你回去。” 孟暖像是触电般缩回手,扯动唇角轻声笑,“怎么能麻烦苏总……” “不麻烦,不用客气。” 苏留白打断她的客套,语气不轻不重,却满满的溢着他身上特有的优雅贵气。 他唇角噙着一抹好看的笑,正俯身看着她。 孟暖想,这男人是想跟她玩煽情那一套? 忽的——电梯晃了几晃。 灯光紧接着闪了几下,瞬间,电梯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每个女人都有几个软肋,譬如孟暖,她的软肋就是怕黑怕雷,尤其怕。 “苏留白……”她叫他。 上一秒还很排斥他脸上的表情,这一秒,她却出奇的需要他。 女人是不是都是这么口是心非的动物? “别怕,我在这呢!” 她下意识的往他身边靠去,寻找着安全感。 温暖从身旁慢慢的包围过来,每个字从他的薄唇吐出,竟出奇的好听,令她心安。 他伸出手臂,孟暖感觉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她有些愣住,等缓过神来,暗中挣扎使力,才知道这男人的臂力吓人。 “你……” 攸的,未尽的语声淹没在他突如其来的吻里,唇舌柔韧而极具占有性,贪婪的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用力的探索过每一个角落,嘴里是他纯男性的味道,淡淡的烟味。 孟暖觉得,他对她态度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不过是成年男女间的一个吻,能有什么不同,她却感觉到了他的珍惜,那么小心翼翼。 这一瞬间的悸动,使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孟暖从来不知道,女人也有一天会像男人一样,有着迫切的生理需要,是不是太久没有那种生活,也会渴望呢? 许久,久到她呼吸困难的时候,他才终于放过她。 “很甜!”他在对她说情话? “苏留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孟暖猜不透他,他是觉得她好玩吗?想要的时候就拿过来,不想要的时候,随手就丢了。 “字面上的意思!” 他没反驳他的用意,他居然默认了? “你觉得我是那么开放的人?可以跟前夫玩偷情游戏?” 笑话,全都是个笑话,他是在做梦吗?一定是在做梦。 “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给我一些时间不行吗?” 他的双手依然紧紧的攥在她的腰间,力道重的令她忍不住皱眉。 孟暖笑了,且是笑中带泪,“解释什么?解释你五年前为什么突然要跟我离婚?勒令我打掉孩子?还是解释那冰冷的手术刀划过我身体时,我的那种痛苦无助?” “苏留白,你让我觉得恶心。” 是的,那是种令人作呕的恶心。 “就只有你痛苦?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母亲为什么双眼失明,为什么会一辈子都活在那种暗无天日中,失去老公疼爱,失去她原本圆满的家庭?” 黑暗中,他在低吼,看不见他的表情,却从他的声音中不难辨出,他的痛苦不会比她少。 “你在说什么?”孟暖愣了。 “没什么!”苏留白很快便恢复了平静,“跟我喊了一通,不害怕了吗?” 孟暖退后,觉得还是跟他保持一下距离比较好,她现在脑子特别乱,根本想不清楚事情,她需要冷静。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人发现这部电梯里困着人?我们不会在这里呆一夜吧?” 68,那个让人浮想联翩禁忌的吻(求支持哈) 68,那个让人浮想联翩禁忌的吻(求支持哈) “没什么!”苏留白很快便恢复了平静,“跟我喊了一通,不害怕了吗?” 孟暖退后,觉得还是跟他保持一下距离比较好,她现在脑子特别乱,根本想不清楚事情,她需要冷静。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人发现这部电梯里困着人?我们不会在这里呆一夜吧?” 争吵过后的空间,显得格外沉寂。 苏留白点了一支烟,烟头半明半灭,映在他的脸上,影影绰绰。 “苏总经常和以前的女人玩这种游戏?” 沉默了半天,孟暖找回了一丝理智。 “我从不玩感情游戏!”苏留白唇角漾起一抹笑,“但不代表不擅长。” 他在暗示她刚刚的享受和投入吗?因为他的技巧? 自信,该死的自信。 忽的,电梯故障消除,恢复了光亮,并在稳稳的下降。 孟暖贴在电梯的一侧,金色的铝钢表面反射着她的脸,有些红晕,尤其她的嘴,肿了。 刚刚是有多激烈? 想到这,孟暖刚平顺下来的气息顷刻之间又变的混乱。 她发现,这种事情不能想,会上瘾。 电梯叮的一声,稳稳的停在了负一层。 孟暖没有动,她在等着他走出去,她好乘电梯返回一楼。 苏留白显然清楚她的用意,大手轻轻一拉,便将她拽了出来。 “那晚,我不想委屈你,并不是因为什么乱七八糟的原因。” 他是个细心的人。 却也是个极其有耐心的人。 知道过后再说那晚的事,她不会再有那么强的抵触情绪。 如果那晚她是清醒着的,她一定会把那一切定义为标准的投怀送抱。 可他却忍住了,这说明是什么,厌恶还是不屑,亦或是觉得脏? 她不敢想,也没敢想。 那晚本来就错的离谱,没错到底,已经谢天谢地了。 孟暖想,那件事该感谢他,没让她丢了她引以为傲的自尊。 不然,在他面前,她肯定再也抬不起头了。 将车开到孟暖租住的小区单元楼口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孟暖解开安全带,没说话便下了车,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晚安有些亲密,说开车慢点又有些冷漠,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苏留白跟着下了车,靠在车边,挑眉点了根烟。 “进去吧,我抽根烟再走。” 孟暖点头,迈开脚步朝楼里走去。 这几天她忙,其其她又拜托给了黎夏,她有时候觉得黎夏照顾她,都照顾出了母性情怀。 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出来时她敷了贴面膜,手指按压平整,不经意滑过唇边时,让她又不禁想起了那个吻。 有些禁忌,却很令人回味。 或者说,她从没有过那种体验,在密闭的空间里,年轻的男女,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她摇摇头,去拉窗帘准备睡觉,可在瞥到楼下那辆依然未开走的劳斯莱斯时,她突然不知道她的心怎么了,好像跳动了一下。 那男人站在车边,脚底下已经横七竖八躺了不少烟头,他就那么一直站着,是在等她关灯睡觉,然后再走? 孟暖不懂,五年前不懂,五年后依然不懂。 …… 苏留白再次点燃一根烟时,他抬眸,七楼的灯关了,她已经睡下了。 当烟雾从他的鼻孔喷出来的时候,他却突然觉得圆满。 他从没想过,他的人生还可以出现救赎—— 将手间的烟吸了最后一口,他跨上了车,驶离小区又小又窄的车道。 不远处树荫下,停着一辆与刚刚驶离小区的车子一模一样的劳斯莱斯车,除了车牌,几乎分不出来,如同复制。 “大小姐,还要继续跟吗?”前排的司机在询问。 后排的女人揉了揉眉心,“先不用跟的太紧,让我想一想。” “是。” 司机启动车子,很快,也驶离了这个小区。 …… 苏留白许久没回苏宅,接到母亲的电话时,他没有犹豫便答应晚上回去用餐。 母亲的声音虽然听不出什么起伏,但身为儿子的苏留白知道,她这是高兴的反应。 走出苏氏大厦,他正看到孟暖弯腰上了一辆车,主驾驶座位上的男人,正是楚云骁。 她和他一直都有联系?看他们相处似乎十分自然融洽。 坐上车,苏留白拿出手机,打开短信编辑。 打了几个字,又删掉,再重新打…… 反复了几遍,他放弃了,将手机收起。 他怕她会反感。 他怕……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怕的情绪。 陆川风开车有个习惯,就是特别喜欢和人聊天,偏偏苏留白性子沉闷。 “白氏那个单子还要找一下突破口,可白竟这人除了男人,难道就一点弱点都没有了?” 苏留白看向窗外,却想着她弯腰坐进另一个男人车时,嘴角弯起的弧度。 最近想起她的频率超乎了他的想象,走路时,坐车时,就连开会时…… 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但奇怪的是,他却并不觉得讨厌。 苏宅。 母亲苏荔坐在轮椅上,眼疾再加多年的瘫痪,让她看起来很消瘦,她正仰着头,似乎在晒着太阳。 都说眼睛看不见的人,耳朵就会特别聪敏,她听出了苏留白的脚步声。 “哼?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一趟?” 苏留白走上前,驾轻就熟的推着母亲往屋里走。 “工作忙,儿子也没办法。”苏留白愧疚的淡淡回应。 一句话,堵的老太太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来责怪了。 她这个儿子啊,就专挑别人软的地方说。 苏宅从管家到佣人一应俱全,看到少爷回来,都热络的问候。 饭菜早已准备好,佣人按照顺序,一道一道摆了上来。 孟依晨下午就来了,陪苏辛玩了一会,知道苏留白回来了,赶紧下了楼。 “阿白。”孟依晨画了一款网络上最新流行的妆容,等一下午就是为了让他看一眼。 苏留白看了一她眼,并没有特别的反应。 “没觉得我今天有什么地方不同吗?”孟依晨在桌旁又转了一圈,提醒。 “有什么不同吗?”苏留白蹙眉。 “真是败给你了,人家明明有画不同的妆和穿了新买的裙子啊!” 苏荔听到这,忍不住笑,“小晨,你别理他,我儿子除了投资眼光很好外,其他方面的眼光,的确都不咋地。” 孟依晨也笑,“我也觉得是。” 苏辛组完了一组积木,听到楼下的笑声,匆匆的跑了下来。 苏留白很久不回一次老宅,每次回来也只是呆一小会,所以苏辛很少敢跟爸爸撒娇,只是远远的望着。 “爸爸。”苏辛打招呼,苏留白摸了摸他的头,“乖!” 孟依晨上前拉过苏辛的手,并排在餐桌的一侧坐下。 “奶奶,今晚的菜色好丰盛。”苏辛大叫。 苏荔年岁大了,家里只要热闹就显得很开心。 “那我们小苏辛就多吃些。” “嗯!”苏辛很乖巧的点头。 晚饭时间很快过去,苏留白以公司还有事为借口就先走了。 临走时没忘了嘱咐母亲,“您腿和腰都不好,别老去外面吹风,我只要抽空就会来的。” 苏荔声音有些哽咽,“知道,你也多注意身体,别光顾着赚钱,早点把人生大事办了。” 母亲说这话的时候,苏留白瞥了一眼旁边的孟依晨。 “我会的。” 陆川风开车很快便赶到了苏宅,“我说你回家吃个团圆饭也这么不安分,才几点就叫我来。” 苏留白看了看表,六点半,确实早了点,以往都是八点。 车子上路,陆川风揶揄他,“我说你最近有些不对劲啊!” “怎么不对劲。”苏留白正低头摩挲着手机,问的漫不经心。 “像丢了魂似的,好像……是从上次出差回来后就这样了。” 陆川风边开车,边努力回忆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 “上次出差,不就你和孟……暖?”陆川风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男人。 “不会吧,你们难道在梅州出差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苏留白正在编辑一条短信,“能发生什么?我是去谈生意又不是约会!” 他反复推敲,觉得可以,发了出去,“吃晚饭了吗?” 握着手机,他的心情有些雀跃,虽然他不知道这种雀跃的感觉从何而来。 不一会,手机震动。 “正在吃……”对方回复。 “在哪?”他又问。 这次对方回复的很快,“公司……在加班。” 苏留白将手机收了起来,“转头,回公司。” 陆川风诧异,“为什么?” “有东西需要整理。” …… 孟暖趴在工位上,看着手机,有些发呆。 他与她这到底是在干什么?说暧昧却又克制,说克制却又暧昧。 那天,他在电梯里说给他时间,那是什么时间,多久,他从来没说过。 他们之间明明隔着千山万水,隔着那么多人,怎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她一度以为他们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事情发展成这步,多少让人有些始料未及。 正胡思乱想着,手机又震动了一声。 “下楼,我在负一层。” 她咬唇,回复,“我还要加班。” “老板批准你下班了。”他很快回复。 到了负一层,直接上了他的车。 她不想装假,他确实在这些天的相处中对他的心态产生了变化,可仅仅是点变化。 就像你发现了果冻还能冰着吃一样,是一种新鲜感。 那并不代表什么,该适可而止的。 “苏留白,以后我希望我们只是上下级的关系,没有其他多余的。” 苏留白开着车,闻言沉默。 “我知道对你们这种人来讲,对曾经的女人都有些特殊的占有欲,因为你看见她不再非你不可,不再爱你,那只是不甘心,就像你扔了一件东西,你看见过路人将它捡起来,你也会不舒服一样。” 孟暖觉得她总结的很好,很对,这就是他们两人目前的现状。 “怎么,开始怕了?”苏留白终于打破了沉默。 “或许吧!”孟暖点头。 他说的对,她很怯懦,她怕重蹈五年前的覆辙,她怕她在一个人的身上跌倒两次,她怕她再也没有一颗坚强的心脏去抵御那么多是非纷扰。 所以,在没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时,要适可而止。 大家都不是小孩了,过犹不及的道理,都懂。 “也好,那一会一起吃个饭后,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 他同意了,该松下的心,却并未因此放松。 后悔吗?不,苏留白这样的男人,她从来都驾驭不了。 况且,他们之间还隔着那么多人,那么多事。 …… 将车子停在餐厅楼下,将车钥匙抛给泊车小弟,他就领着她走了进去。 他领她来的是本市最高的一家旋转餐厅,高度达380米。 坐在这里,不用动,便可以环视整个青州市的夜景。 “这里真是漂亮。”她感慨,不过就是离她的生活太远了,她总会觉得太不真实。 “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苏留白叫来服务员,将菜单推给孟暖。 “你点,我不挑食。”孟暖一看那菜单上贵的吓人的菜,头都开始有点疼了。 资本家不懂劳动人民的辛苦,这顿饭,恐怕都够孟暖半年的工资了。 “那就来两份你们餐厅的招牌菜,然后上一瓶红酒,要92年的拉菲。”苏留白熟练的点菜。 “我不喝酒。”孟暖提醒。 苏留白挑眉,“我自己喝的,不带你。” 孟暖这才稍稍放心,可一想到92年份的拉菲,应该会很贵吧? 她苦笑,怎么感觉自己像是穿了玻璃鞋的白雪公主,十二点之前就会被打回原形似的。 她知道,这是一种心理落差,她与这个男人的差距,实在太悬殊了。 以前岁数小,她觉得没什么能够战胜爱情。 现在岁数大了,她觉得没什么能够战胜地位。 她觉得这就是她这几年的成长。 她有时想,成长是什么? 成长,也许就是你明知道自己会难受的要死,却还要忍着痛去微笑,去逞强,因为没人会在乎你经历过什么? 这么大的城市,每天几百万人流动,谁又会在乎到一个小小的自己。 别开玩笑了,她已经不是小女孩了。 苏留白坐了一会,还是忍不住拿出烟,点燃了一根。 孟暖觉得幸好这是室外餐厅,如果是室内,他点烟,会显得很没有公德心。 “在车上说那些话……是真心的吗?” 苏留白突然开口,似乎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 孟暖点头,淡淡提醒,“你别忘了你有未婚妻有孩子!” “谁告诉你,我有个孩子?”苏留白蹙眉。 “上次我母亲住院,偶遇你的那次,难道不是你的小孩感冒住院?” 孟暖没敢说,她在幼儿园就已经见过苏辛,如果让他顺藤摸瓜,找到其其,她不敢想象,他会是什么反应? 苏留白吸了一口烟,嗓音低沉,“他体质不是很好,经常会感冒发烧。” 孟暖理解,每次其其感冒的时候,她都会手忙脚乱人仰马翻。 “小孩子感冒发烧是常有的事情,一定要养成他不踢被子不洗凉水澡的习惯。” 苏留白看着她,“说的你好像很了解小孩子。” 孟暖笑笑,“我有个单身妈妈的朋友,我经常帮着她带,就了解些。” 孟暖是个特别懂事的女人,他知道苏留白并不想过多的谈论他的孩子,她却偏要他多说。 心里有了芥蒂,也就不会再蠢蠢欲动。 她在故意压制他,而他接受了她的压制。 隔了一会,服务员便将餐厅的特色菜品端了上来。 孟暖小口的吃着,她并不觉得有多好吃,可出现在高档的餐厅里,它就成了一道招牌。 菜如此,人亦如此。 虽然忘掉他很不容易,可这几年她一直在逼自己,逼到现在这份上,她觉得挺好 送孟暖到楼下的时候,苏留白没说什么,孟暖也没说什么,只说了句再见。 他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进楼道口,看着她每上一层楼,便亮起的楼道灯,看着她回到家,将灯打开。 苏留白站在楼下很久很久,久的他车上的烟盒已经空了。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吸了这么多? 他不确定他在烦心,还是在……犹豫…… …… 孟暖趴在窗边的桌子上,十二点,他车子的引擎终于启动离开。 为什么五年前,他不懂得珍惜,却要在五年后,对她依依不舍。 她笑,觉得讽刺。 却也知道,想要完完整整的收回一颗已经躁动的心,有多么难。 …… 翌日。 孟暖起床便看到窗外灰蒙蒙一片,又下雨了。 她叹气,好不容易才晴了几天,这又阴上了。 收拾过后,她走出家门,快步往公交站走去。 心急的她没发现,她的身后一直跟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车。 到了总经办,大家在聊着上班前的八卦。 同事小李说,“千真万确,昨晚我确定我看到有个女人上了苏总的车,长头发,中等个头,没看清脸。” 徐琳瞪大眼睛,惊讶,“那是哪个部门的,天哪,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孟副总还在苏氏里头呢。” 同事小王附和说,“孟副总也不经常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看不过来的。” 孟暖专心的收拾着文件,假装没听到他们的八卦。 中午,外面派送的套餐饭准时的送到了总经办,一人领了一份,还多了一份。 徐琳想了起来,“苏总说以后他也要吃这家的餐饭,让我们订的时候多捎出来一份。” “那谁去送啊?”同事小王说,“听说苏总今早上发了好大的火,也不知网络工程部再跟的项目哪个环节出了错,苏总在开会的时候将网络工程部劈头盖脸的说了一大通。” 同事小李说,“苏总很少发这么大火,上次见发这么大火的时候,都已经好久好久了。” 徐琳压低声音,“会不会跟昨天上苏总车那女人有关?” 同事小王猜测,“哎,别说,这么一想还挺通顺。” 同事小李反驳,“不对啊,还有苏总拿不下的女人?” 徐琳切了一声,“这你就不知道了,现在的女人心眼多着呢,欲擒故纵,懂?” 同事小王小李纷纷点头称赞,所以,最后送餐饭的任务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孟暖头上。 孟暖叹气,不知道是徐琳她们说的夸张,还是她本就心烦意乱,她并不想再去触这个霉头。 可她们根本不给她反驳的机会,集体逃到卫生间去了,真是一帮没义气的家伙。 拿着餐饭走到总裁办门外时,她内心经历许多挣扎,最后才敲了门。 里面男人低沉的嗓音说着请进,孟暖推门走过去,男人正低头坐在办公桌旁批阅文件。 “苏总,这是总经办中午送来的餐饭,捎带您的那份。” 她用您,表示了尊敬,拉开了距离。 苏留白蹙眉,嗯了一声。 孟暖见他没说让走,就礼貌的站了一会,看他正认真的批阅文件,似乎没有发话的意思,她选择转身往出去。 她才转身,男人便开了口,“昨晚睡的怎么样?” “很好啊!”孟暖回答,“一夜无梦。” “是吗?没半夜失眠开灯?”苏留白问。 孟暖很坚决的摇了摇头,“没有,我很少失眠的。” 其实她说了谎,她昨晚确实失眠了,而她每次失眠都喜欢开灯,她怕黑,有人说怕黑的人都孤单。 “先坐沙发那一下,我一会有份文件交给你,你下午帮我整理一下。” 孟暖觉得两人现在这种公事公办的状态很好,欣然的走过去,等待他给她拿文件。 隔了一会,男人拿起她送来的盒饭走到她身边坐下。 他指了指会客茶几上的那叠文件,“你先看看这份文件,我下午要用,你抓紧时间整理出来。” 孟暖点头,“好的,苏总。” 她拿着文件回到总经办的时候才知道,这文件没有一个星期都整理不出来,别说一个下午了。 看来她这周又要每晚加班了,想想都觉得头疼。 晚上小李小王和徐琳结束了手头的工作,一溜烟的全跑了。 到底是年轻,下班后应该会有许多娱乐活动,不像她,每天活得跟个退休老干部似的。 孟暖不喜欢熬夜,喜欢看纸质的书,还喜欢喝茶下棋,这些似乎都是退休老干部爱干是事。 苏留白也在加班,去茶水间的路上路过总经办门口,他正在打电话,不知道对方是谁,他的嗓音压的很低。 孟暖专心的看着屏幕,却觉得他的声音在耳边做低空飞行。 八点半,她走出苏氏门口,外面下着小雨,而她又忘了带伞。 孟暖暗骂自己不长记性,因为忘带雨伞,这几年,她都不知道被雨淋过多少回。 苏留白的车是在这时候停在她脚边的,“上车,我送你回去。” 孟暖咬唇,下意识的要疏远他,“不了,苏总,我打车回去。” “上车。”苏留白皱眉。 孟暖还是摇了摇头,苏留白没再多说,踩下油门,瞬间车子便如箭一般蹿了出去。 车子转瞬消失成点,她笑着笑着就感觉有什么苦涩的东西掉进眼睛里,不断的往外溢。 她庆幸她及时抽回身,没在对他再做什么多余的幻想。 回到家,孟暖浑身已经湿透了,她简单的泡了分热水澡,就爬上了床。 有些事情,一旦裂开了缺口,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不断的往外涌。 …… 第二天起床,孟暖觉得自己头重脚轻,经验告诉她,她感冒了。 早知道昨晚就不冒雨往回走了,还不如在总经办呆一夜呢!也好过感冒。 勉强起床洗漱,孟暖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觉得陌生。 陌生是因为,她不再是那个一开始的孟暖了,她变了,变得贪婪,变得想要的更多。 69,这件衬衫,可以送给我吗? 69,这件衬衫,可以送给我吗? 周末的时候,孟暖刚从医院看母亲出来,便接到了黎夏的电话。 “不知孟小姐今天可否有空陪在下逛个街?” 孟暖难得周末没加班,心情也格外好。 “看在你平时伺候我劳苦功高的份上,准了。” 电话那头传来黎夏窃窃的笑,“小样吧!” 两人约在了南环路的世纪百货商场见面,虽说不是特别高档的商场,但也不是很低端,很适合工薪族来逛,价格不贵,还经常打折。 黎夏和孟暖的薪资水平差不多,所以经常相约来逛,只是最近几个月孟暖很忙,很少来。 站在世纪百货门口,孟暖张望,没有看到黎夏的身影。 刚想打电话,黎夏的来电便进了来。 “孟小姐,劳烦多等在下一会,堵车了……” 孟暖笑,“好啊,一会就你请客吃冰淇淋吧。” 黎夏也笑,“也就我宠着你吧,换了别人,想都别想!” 两人又说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孟暖走到一旁的休息椅上坐下等,突然看到街对面的广告屏幕上,播着一则新闻。 “环宇建设集团今早发出公关消息,将在本月初进驻青州市,环宇建设集团此举无疑会给青州的经济带来一抹春色,其规模之大覆盖面之广,都是青州市有史以来闻所未闻,本台记者实时报道。” 孟暖无聊,便看的很认真,根本没发现有辆车缓缓的停在了离她旁边不远的停车位上。 从外面看过去,车玻璃黑漆漆的,根本瞧不清楚里面坐着的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包里的手机震动,孟暖才收回目光,以为黎夏又来了电话,谁知不是,竟是他。 苏留白—— 孟暖盯着手机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接,任它震动。 两人从那个雨夜过后,已经有半个月没见了,明明在一个楼层工作,却没碰到,不难想,是两个人都在刻意回避。 只是回避了见面,那么心呢?真的能彻底做到回避? 震动结束后,她以为他不会再打第二遍,结果没想到,他又打来。 孟暖不想接,可手机像是不听话,一个劲的震动,为什么都要逼她,能不能不逼她? 她觉得两人明明都做的这么好了,他为什么要前功尽弃? 爱她吗?怎么会? 他有他的良人,而自己,也无力再爱,五年前的伤害那么深,那么痛,叫她如何忘,如何坦然。 她做不到,从心里上就做不到。 她也清楚,只要心里的那个隔阂在,他与她,就会有距离和摩擦。 不想哭的,可是眼泪却不听话,滴滴答答的落在手机屏幕上。 电话一直在震动,她的泪落在男人的名字上,有些讽刺又带着些悲伤。 是不是今天的风有些大,所以她眼睛才会觉得这么疼呢? …… 黎夏在路上被堵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赶到了,怕孟暖着急,她下公车几乎是奔跑过来的,额头都了不少汗。 孟暖怨她,“我也不急,你跑什么?” “赴孟小姐的约会,在下珍惜的不得了,怎么不心急如焚?”黎夏弯腰喘息,却不忘打趣。 “我们进去吧。”孟暖拉起她的手。 黎夏将手里的包挎上肩,嘟囔,“看来平时不运动真的是不行,我才跑了几步啊,就喘成这样了?” 孟暖笑,“你晚上不到十二点不睡觉,早上不到八点不起床,生活那么没规律,运什么动?” “说的我好像一无是处一样。” 孟暖哄她,“不过你照顾我就很在行啊。” “哼,你知道就好。” 两人相携往商场里走,车里的人看着她的侧脸,神思难测。 …… 在青州这么大的城市,商场比比皆是,竞争很激烈,就算没有什么节日,商家也会搞出许多活动来,刺激消费者购买。 “这什么活动啊,亲夫日?这商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这活动都能搞出来?” 黎夏夸张的指着两人斜对面的展厅里,那pop广告牌子上写的活动标语。 孟暖看过去,也觉得真是难为商家了,听过亲子日,还没听过亲夫日。 “这不是明显的歧视吗?那男朋友没有老公的人怎么办?难道就不允许买了?” 黎夏总是爱钻牛角尖,凡事探根究底,是她的弊病。 “人家只是个活动……”孟暖劝。 黎夏摇头,“那也不能这样啊,走,我偏要进里面看看。” 孟暖拗不过黎夏,两人便走了进去。 里面都是男性商品,价位中等,不过可以看出来,针对的消费人群是二十七岁至三十五岁左右的男性群体。 都说男人是天生不爱逛街的动物,这话果然不假。 孟暖看见挑衣服的都是女人,反而男人坐在一边休息,女人挑好了衣服,男人去试,满意了就买,不满意就走了。 “不过这种方法真挺能增进夫妻的感情哈!”黎夏也看出来了。 孟暖点头,路过一件衬衫时,她忍不住停下脚步。 那是件浅蓝细格的衬衫,领子非常挺括,不知怎么,她觉得这件衬衫那个人穿上一定会很好看。 “这件衣服多少钱?”孟暖踮起脚,隔着比她高的衣服架子问售卖员。 “打完折,998。”售衣员往这边看了一眼,回答。 黎夏走过来,“这衬衫不错?不过你问它干嘛?也没人可以送!” 孟暖没多说什么,“就是觉得挺好看的,会很显气质。” “你要买?”黎夏又问! 孟暖想了想,“买也没人送,可又特别喜欢。” “那就买下吧,难得见你这么喜欢什么!” 黎夏的话有些刺激到了孟暖,是啊,难得见自己喜欢什么,压抑克制,似乎成了她人生的一个标签。 她为什么要活的那么累?喜欢就是喜欢,恨就是恨,心动就是心动。 她为什么非要把一个固定词语扭曲成另一种解释? “185的,帮我打包一件。”孟暖告诉售衣员。 两人走出这家店时,孟暖的手里多了一个衣袋,她拎着,却觉得轻快,不知是因为买下了一件一眼就看中的衣服,还是因为,任性了一回。 是的,她把它当成任性。 若是以往,她会心疼。 两人又逛了很久,黎夏买了不少衣服,孟暖觉得她夏天的衣服都已经够多了,再买就是浪费。 所以,她今天的收获只有手头这件男士衬衫。 “亲爱的孟小姐,我觉得谁将来要娶了你,肯定会幸福死的。”黎夏突然说。 孟暖不懂,“为什么?” “精打细算啊,你看看咱俩每个月的工资都差不多,我从来就没攒下过钱,再看看你。” 孟暖点了点她的鼻子,“你跟我比什么?我是家庭重担压的,你又没什么压力,年轻的时候潇洒一点是对的,女人的青春就那么几年。” 黎夏不纠结了,“没发现啊,孟小姐有当哲学家的潜质?” “承蒙夸奖。”孟暖弯腰,道谢的架势。 说说闹闹,一天就过去了。 孟暖和黎夏分手后,就坐公交往家走。 她抱着衣服袋子坐在最后一排,眼睛看着车窗外的霓虹灯影,不知怎么的,一股落寞感瞬间袭遍她的全身。 是这城市太大了,还是没有了归属感。 那以前,她是怎么过来的,为什么没发现这些? 公车到站,孟暖下车,走进小区不远处的药店,买了点感冒药。 那次淋雨后,一直都有些咳嗽,药没了她也就没继续吃,这两天又有些反复的架势。 这次她买了半个月的药量,希望将病毒彻底消灭。 往小区走的路上,路灯有些暗,她却走的很慢,或许人在脑子里想着什么的时候,是没有恐惧的。 若是以往,按她怕黑的性子,怕是早就狂奔到楼口。 拐弯,又往前走了几步,孟暖便停下了脚步,因为一辆熟悉的车子停在了她住的单元楼口处。 车上的男人正抽着烟,深邃的目光藏在袅袅的烟雾中,不知所踪。 孟暖继续向前走,没打算说话也没打算打招呼。 走进楼道口时,男人还是下车抓住了她的手腕。 “没看见我。”苏留白问。 孟暖后退,抽回他握在手里的手腕,“看见了。” “我还以为你没看见。” 他的意思是他以为她没看见他,所以特地下来打招呼? 还是,这又是他新的搭讪技巧? 孟暖心思沉重,嗓子痒,不禁咳嗽了几声。 “感冒还没好利索?”他又问。 孟暖以为她看见了她买的药袋,“好多了,只是没坚持吃药,有些反复,这回买了半个月的量,绝对把病毒消除彻底。” 话落,是一阵尴尬…… 他没说话,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一会,他才笑着说。 “吃个药怎么说的跟打仗一样?” “不喜欢感冒的感觉!”她回答,却也在暗示,她不喜欢他现在给她的感觉。 就好像,就好像,他在追求她…… 可是,怎么可能?太荒唐了—— “今天我给你打电话了。” 男人话落,又点了一根烟,手有些紧张的发抖,却掩饰的很好,没被她发现。 “哦,是吗?我手机调整震动了,太吵了可能没听到。” 他专门为了她没接他电话来的,可是她又觉得不像。 那他今晚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就是这么面对面站着叙旧聊天? 男人没说话,蹙眉吸烟的表情和动作,明显的有些焦躁。 孟暖也发现了,却不会问,“那我先上去了,逛了一天街,很累……” “等等……”苏留白拉住她的手腕,“逛街为什么要买男士衬衫?” 他到底还是发现了,孟暖笑,“就觉得挺好看的,就买了。” 理由有些蹩脚有些荒唐,却也不失为一种解释。 就算买着看的又如何,也不会送出去,也没想过要送出去。 “这件衬衫,可以送给我吗?”他问她。 “这……”孟暖有些慌了,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很贵的。” “就算比真金还贵,也要有人穿,放着会很可惜。” 他伸手去拿过她手里的购物袋,她没阻止,或者心里有一处早就塌陷了。 她承认,她想看到他穿上这件衬衫的样子,会不会跟她想象中的一样,或者,比想象中更加迷人。 “上去吧,不早了。” 他拎过购物袋,折断烟头,站直身子,准备目送她上去。 孟暖点点头,转身就往楼上走了去。 男人将购物袋放到驾驶座后,又倚在车边吸了几根烟,不知怎么,心情就忽然好了。 那种憋闷,突然烟消云散。 将衣服给了他,是不是说明她的心里,还是在挣扎犹豫的? 虽然心里有许多事不能跟她倾述,关于他们离婚,关于那个流掉的孩子,关于他的无奈…… 但这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质的飞跃,他不能奢望的更多。 他怕他的脚步太快,会吓到她。 那么就慢一点,再慢一点,急功急利必会适得其反,那就慢火细熬。 已经痛苦压抑那么多年,就不会怕再多些日子,只要幸福,会来。 …… 孟暖到了房间,直接趴到床上,懊恼,又觉得自己怎么会这么举棋不定。 虽说当年那个孩子保住了,可如果没保住呢,她现在一定有杀了他的心。 人说有恨就代表还有爱,可她现在分不清对他的情绪是什么了。 爱,谈不上,恨,又觉得没有力气。 那么处在爱与恨的中间,是最让难受的。 往前一步是深渊,向后一步,又是地狱。 真难,做人,怎么这么难? …… 还有几天就是苏氏传媒集团成立十周年的纪念日,公司上上下下都在装扮布置,十年,是个企业成长的见证,当然会很隆重。 苏留白像往常一样,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大厦。 孟暖没吃早餐,胃饿的有些犯疼,便想着去买点早餐吃。 出了电梯,便与苏留白一群人打了照面。 他穿了那件浅蓝细格的衬衫,和她想象的没有差别,甚至更加出挑,这个男人果然是天生的衣服架子。 路过的同事纷纷驻足避让,弯腰恭敬的打着招呼,“总裁,早!” 苏留白脸上的表情如沐春风,看的出来心情不错,也礼貌的回应着路过同事的问候。 “早!” 孟暖刚出电梯,站在驻足同事的最后面,随着大流问候。 “总裁早!” “你也早。”苏留白的脚步顿了一下。 其他女同事纷纷看向孟暖,眼神是又羡慕又嫉妒,怎么偏偏在她跟前停了一下呢。 苏留白一群人走后,孟暖才迈开脚步往外走,外面的天气很晴朗,却有风,不会感觉热。 这么好的天气,如果天天都有多好。 买完早餐回了总经办,徐琳小李小王正聚在一起,不知在商量什么。 “孟暖回来了,快过来。”徐琳叫她。 孟暖走过去,“怎么了?” “就是这次公司创立十周年纪念日当天不是有个抽奖活动吗,苏总给了一个大惊喜,说是谁拿到写着他名字的卡片,就可以和他在台上合唱一首歌。” 孟暖咬了一口面包,眨了眨眼睛,“那不是挺好吗?公司里的女同事不是早就希望总裁给点福利吗?” 徐琳叹气,“好是好,可是谁会有那么好的手气,说抽到就可以抽到啊!” 小李小王更是叹气,“你们还好,挂着职衔可以靠前抽一点,我们这种小职员,也就是排最后,到时能剩下什么?不公平!” 徐琳安慰她们,“就算你们排前头也不一定能抽到,放心吧。” 小李小王一阵哀嚎,孟暖觉得好笑,“没关系,到时候我的排位让给你们,我不抽,手气不好,别再抽到什么打扫会场的卡片。” 孟暖说的是真的,她有一段时间,挺痴迷买彩票的,只是最多中过五块钱,从此以后,她觉得她与这些碰运气的东西都无缘。 所以,她从不信运气,都是靠双手。 小李小王热情的拥抱住孟暖,“我们的孟孟实在是太好了。” 几个人笑作一团,直到九点,正式开始了上班。 今天苏氏子公司的几个高管来总部开会,会议过后,就到了苏留白办公室,不知聊些什么,一整天苏留白的办公室门都是紧闭的。 孟暖坐在电脑面前认真的看着自己写完的评估案,觉得有些口渴,就转移视线拿水杯,放到嘴边发现,里面没水。 把文件保存了一下,孟暖便起身往茶水间走去,刚接完水转身,便被门口伫立的人吓了一跳。 他很高,几乎遮挡了门外的光。 “公司创立纪念日,你有什么想法吗?”苏留白问她。 孟暖摇摇头,她能有什么想法,不是有专门的人负责吗? “集思广益,毕竟是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他解释。 “我看同事们很想期待与你有互动,都在想办法,看怎么能抽到你名字的卡片,然后合唱歌。” “你想唱歌吗?”他又问。 孟暖摇头,“我唱歌又不好听。” “情非得已,你唱的就不错。”他说。 70,今天这身裙子很漂亮 70,今天这身裙子很漂亮 “情非得已,你唱的就不错。”他说。 孟暖眼光有些闪烁,出差那天她也是赶鸭子上架,总不能对上司说我不想唱,拂人家面子吧。 她以为那天他一直都在和白竟交谈,并没有仔细听她唱的怎么样。 还是说,他误会了她点那首歌的用意?所以歌词听在他耳朵里才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乱了,全乱了,这种感觉真累。 “是吗?可能是那天麦克音质好,侥幸吧。”她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纪念日那天,我也会差人准备一套音效特别好的音响设备,不用担心。” 孟暖听的有些晕,他这话怎么说的好像他要跟她合唱一样。 她看他,他也没否认,“我觉得那首情非得已,我和你唱,很合适。” 他将情非得已那四个字咬的特别重,好像是在跟她表明他的感情态度一样,情非得已—— 情,已经不由他自己控制? …… 孟暖端着水杯回到座位,脑袋还在处于一种发蒙的状态。 只有真正体会过后才知道,苏留白在情场绝对是个中高手,就连情话都说的那么迷人动听。 能让你听懂,却又不显的轻佻。 从生涩到娴熟,得经历过多少女人,才能练就成他这样? 她整天还自诩自己情路坎坷,早就看透了男人,却跟小女孩有什么区别,听到好听的话还是会悸动无措。 看来,修炼的还是不够! 或者说,没有人能拒绝的了那样的他,实在是太令人着迷。 徐琳看孟暖发呆,以为她正闲着,有些暴躁的抱怨,“不知怎么?总感觉今天办公室发闷,眼看着都要进十月份了,天气怎么还这么热啊啊啊?” 孟暖回过神,“夏天的尾巴嘛,难免的,过一阵上了秋,一样会很热,青州没有冬天,你知道的。” 除了盛夏,青州的天气几乎都和春天差不多,温暖又潮湿,被子从没有晒干过。 徐琳是外地人,虽说在青州呆了几年,却依然受不了这的天气。 “我老家那里一年四季分明,到换季的时候总是可以买新衣服,不像在青州,怎么买都是一个季节的衣服,没什么新鲜感。” 看,人都是一样的,最初认识的东西,都是觉得最舒适,最难忘的。 感情也一样,最开始的那一份,总是觉得美好难忘。 只是,船过了无痕,再想回头,又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 晚上要下班时,楚云骁给孟暖来了电话,要接她一起吃晚饭。 她手里头的工作没有做完,得加班,他却说他不介意上来陪她一起加班。 他轻易的识破了她的小借口,有工作是假想回避是真。 孟暖关了电脑,在想,她今年难道走桃花运? 不然怎么生活中一下子多了那么多男人,且没有一个是好应付的。 走出苏氏大厦的时候,楚云骁正双手插兜靠倚在车身上,姿态十分潇洒随意。 有路过的女同事忍不住纷纷侧目,窃窃私语。 孟暖走近,楚云骁笑,“几天不见,怎么感觉变好看了?” “几天没见,你赞美人的本事也见长了。”孟暖也笑。 难得孟暖放下心防,想简简单单的与他相处,就像对一个老朋友一样,熟悉却又随意。 “小暖,你这样挺好,让我想起了十七岁时的你,简单的笑简单的爱,不复杂。” 楚云骁的话令孟暖有一瞬的微愣,但很快的她就调整了过来。 “十七岁的时候你想让我复杂我都复杂不起来啊,那时候我就知道跟在你身后,看着你变得越来越优秀,越来越讨女孩喜欢。” “怪我总是把你当孩子,总是想等你长大,却把你等到了别人身边。” 孟暖这一辈子唯一的一场暗恋,便是献给了楚云骁。 孟暖的父亲孟建业没去世时,家境还算殷实,虽说不能跟孟依晨的父亲,也就是她的二叔相比,但也不至于逊色那么多。 贵族学校的学生每天忙的不是暗恋就是写情书,她给楚云骁写过一篇很长很长的情书,现在想来,都会感叹那时满满的真心和爱恋。 可惜,楚云骁拒绝了她。 他说她还小,他说她还不懂得如何当好一个女朋友,他说他要先以学业为重,给她一个好的未来。 谁知她会家逢巨变,还来不及说再见,她就被母亲带去了国外。 再回来时,她已经是苏留白的妻子。 错过了,就再也没有资格说难受。 孟暖打趣道,“这就叫做命运弄人,不然人人不都一样了,千篇一律的。” 楚云骁也觉得这话题太过沉重,过去毕竟已经过去,再想念也不会回去。 “晚上想吃什么?。”楚云骁问。 孟暖为难,“家里还有事,真不能去。” “怎么?”楚云骁皱眉。 “我最近养了一条小狗,我不回去,它会饿。” 楚云骁还以为她在说她女儿,“我记得你不喜欢养小动物的,不是嫌脏嫌乱吗?” “雨点很懂事啊,我们一见如故嘛!” 最终,楚云骁陪孟暖回家接上雨点,才去餐厅用餐。 孟暖不是夸雨点,它真的很懂事,像通人性,知道怎么上厕所知道什么能动什么不能动。 都说谁养的动物,性格就随谁。 看来这句话,还是有科学依据的。 到了餐厅,孟暖把雨点放到地上,刚抬头,一个模样打扮像服务员的人就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先生女士,本餐厅禁止带宠物就餐。” 孟暖知道高档一点的餐厅都有许多规矩,正打算往出走,楚云骁便拉住了她。 “去告诉你们老板,他定的是什么破规矩,也不看看这狗是谁带来的?” 楚云骁此时的模样与他平时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有很大差距,不想吃个饭还要他为她吵架,她便扯了扯他的西服袖子。 “算了吧,我们还是去别家看看。” 楚云骁抬手覆上她的手,“没关系,我跟这家餐厅的老板是熟识。” 女服务员见男人器宇不凡,便没敢再造次,赶紧去请示了经理。 经理是个人精,一听说有这事,赶紧跑过来看看。 果然,是个大人物。 经理汗,今晚来餐厅的怎么都是重量级的? 走过来,点头哈腰的表示歉意,“小丫头片子没认出人来,都怪我,楚公子大驾光临,本应该亲自出门迎接,意外,纯属意外。” 楚云骁也不是咄咄逼人的人,“我常去的包间打理一下。” 经理笑容满面的应下,赶紧差人去收拾。 孟暖再次抱起雨点,“跟你们这种人出来就是好,不会受歧视!” “你们?”楚云骁听出了她话里的多重含义,“还有谁?” “没有,我就只是瞎感慨一句。”孟暖下意识的否认。 她和苏留白之间,现在理不清道不明,她又不想让熟识的人知道。 楚云骁也没再多问,“走吧,我们上楼。” 上楼后,孟暖见雨点在她怀里有点挣扎,便放下它,任它自由的走。 雨点东走走西走走,似乎觉得新鲜,尾巴摇的厉害。 孟暖看它日渐丰腴的体型,“还好只是只狗,要是人的话,这么胖肯定没人要了。” “自己爱的人不管变成什么样我都能接受,这些主要还得看男人的想法。” 楚云骁微微低头看着她,字里行间,满满的都是他的深情。 孟暖咬唇,楚云骁的话她接不下去,该怎么接? 这时,雨点突然叫了起来,缓解了尴尬。 孟暖赶紧走过去抱起它,免着它冲撞了什么人。 能来这家餐厅的人,孟暖猜,都是非富即贵的。 不然刚刚在楼下,一个小小的服务员就敢过来对她颐指气使,没道理。 虽然那服务员说了先生女士,可是话她却是面对她说的,也许是见她穿着普通打扮普通。 这么想,确实是自己拉低了楚云骁的档次,如若他自己来,待遇肯定不同。 楚云骁也跟着走过来,侧身站在孟暖旁边,摸了摸她怀里的雨点,稍稍偏头,却察觉出一道灼热的视线。 他向后看去,是苏留白。 若无其事的转回头,他的手臂从孟暖的身后绕过去,离得远,就会错视成男人正亲密的搂着女人的腰,占有意味十足。 而女人却低着头,唇角挂满了笑。 陆川风跟在自家老板身后,当然也将这一切捕捉到了。 按道理来讲,看见自己的前妻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肯定会有不舒服的感觉。 这很正常,男人嘛,对自己曾经的女人,哪会一点情怀没有! 不过,从苏留白脸上瞬间就阴沉下来的表情分析,他那不是不舒服,是极度不舒服。 他就说他和孟暖去梅州出差回来后就有猫腻,他还不承认。 跟在他身边久了,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来他的反常。 苏留白停留了几秒,便继续迈开脚步朝另一侧走廊走了去。 孟暖全程背着后方,根本不知道刚刚发生的这一切。 等待上餐的过程中,孟暖的手机震动了两声,包房里静,很容易听到。 孟暖从包里拿出手机,是一条短消息。 苏留白发来的。 “在哪里?” 孟暖伸手在屏幕上按了几下,随即又删除,将手机放回包里。 “谁啊?”楚云骁好奇她的犹豫。 “垃圾短信,想回两句骂骂他,又觉得浪费钱没必要。” 楚云骁笑,“还真是标准的孟暖风格。” 离他们不远处的包间内,苏留白正和几个外地商场老板谈合作。 苏留白跟以往谈判时一样,专业冷静,并且应对自如。 只是今晚的他,不是那么专心。 他会时不时的低头,频繁拿出手机看。 几个合作商也是明白人,发现了,却都笑而不语。 男人看男人,往往要比女人看男人更透彻更理性。 开门做生意难免逢场作戏,遇上解风情的女人,谁也不会拒绝。 苏总这状态,明显是那股热乎劲还没过去,大家都理解。 结束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几个合作商与苏留白握手言别,便纷纷坐上了自己的车。 苏留白喝了些酒,坐进后座时,头突然晕了一下。 怎么今晚没喝多少,倒醉意浓呢? 是不是正应了那句话,酒不醉人人自醉? 陆川风待他坐稳,便启动了车子。 与此同时,与他们并排还有一辆车驶离了停车位。 是楚云骁的车。 陆川风也看见了,问他“跟吗?” “跟一下吧,看看他们往哪走!” 后座的男人揉着眉心,声音带着酒后特有的沙哑。 直到前面的那辆车驶进孟暖所住的小区,苏留白才示意陆川风,可以往他公寓的方向走了。 …… 孟暖回到家,推开门便看到黎夏和其其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低头研究什么,两个人在拌嘴。 “这么拼应该对吧!”黎夏有些自言自语。 “黎夏阿姨,你这么拼不对,这片是叶子,叶子不能是黄色的。” 小其其煞有其事的指了指一旁供人看的拼图完整版图片,她小手指指的那一片确实都是绿色的叶子。 孟暖放下雨点走近,原来两个人在玩拼图。 孟暖没多惊讶黎夏和其其的突然出现,这些年,她们两个的东西几乎都是共享的。 黎夏有孟暖家钥匙,同样的,孟暖也有黎夏家的钥匙。 只是这些日子多亏了黎夏,如果不是她帮她带其其,她根本就不会领到加班费。 黎夏做冥思苦状,微微侧头,看到有人吓了一跳。 “哎喲吓死我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其其回头看见是妈妈,赶紧扑了过来。 “妈妈,你终于回来了!” 黎夏啧啧叹息,“果然是亲生的,这待遇真是太不同了。” 孟暖笑,却听的黎夏继续说。 “你姑娘今晚跟我墨迹了好久,说是想你了,说什么都要回来,我被她磨的没法,就领着她回来了。” 孟暖抱起其其,坐到沙发上,心里多少有些感动,“等妈妈过一阵闲下来,就领你去游乐场玩一圈。” 其其点头,窝在妈妈怀里,不一会就睡着了。 把其其安顿好,孟暖便走回沙发旁,看着还在苦苦拼图的黎夏。 “怎么突然还玩上这个了,练耐心?”孟暖问她。 黎夏点了点头,“同事说我脾气太暴躁,压制不住,便想出这么个方法,让我练练耐性,不然她真怕我哪天控制不住脾气,跟主管打起来。” “工作上遇到烦心事了?” 孟暖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冰饮,把其中一罐递给黎夏。 “谈不上烦心不烦心,给人打工不就那样,处处受压制,明明是两个部门沟通不及时,项目出现纰漏,却怪在我头上,你说我冤不冤?” 孟暖靠在沙发上,一手撑在沙发靠倚上,一手举着冰饮喝。 “理解,公司大项目多,难免的。” 黎夏点点头,坐起身子,“快十一了,你能休几天?” “说不好,总经办不比评估部,事多着呢,感觉每天都得长出三头六臂才能应付过来。” 孟暖也很累,可一想,这世上没有一样工作是不辛苦的,也就释然了。 “我还以为你能确定下来,咱俩好一起去旅个游,今年我还没出过青州市,想换换心情。” 孟暖点头,“那我回头问问同事,往年公司是怎么安排的,到时候给你答复,你这么一说,我也突然很想出去散散心了。” 黎夏笑,“那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聊着聊着就到了午夜,直到睁不开眼睛,两人才钻进被窝睡觉。 …… 翌日,孟暖下了公车,不小心崴了一下脚。 都怪黎夏,早上非让她换上这双高跟鞋配身上这套裙子,说她总愿意穿矮跟鞋不好看,不体现气质,非让她穿这双。 可她穿矮跟鞋穿惯了,突然穿这么高的鞋,实在适应不了。 上班早高峰,四面八方都是赶来上班的苏氏员工。 孟暖走的慢,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她往后仰,却被一双手捞起来。 孟暖站直,鼻端涌来的是一股自己很熟悉的男人香。 “多谢苏总。”她赶紧往后退,不想同事看出什么异样。 苏留白的目光很深很深,像海,“今天这身裙子很漂亮。” 他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便迈开脚步往里走。 孟暖摸摸脸,觉得热急了。 她没觉得她今天的穿着有什么特别的,他为什么夸? 到了总经办,徐琳正在玩手机,抬头看见孟暖,不由的睁大眼睛。 “哇,孟孟,你今天很不一样啊!” “怎么了?”孟暖低头揪了揪身上的裙子,有些不安。 今天这一身,是黎夏帮她搭配的。 她是个特别懒的人,也不爱出风头,所以从不在衣着上花心思。 今天突然变换了风格,总感觉不舒服,感觉大家都在看她。 “这条裙子配上这双高跟鞋,感觉你像变了个人啊!太好看了!” 徐琳忍不住站起身,围着孟暖转了几圈,评价道,“原来我们的孟孟是个大美人啊,为什么我之前没有发现?” 71,我们在出租屋小房间里有的第一次的情不自禁,你还记得吗 71,我们在出租屋小房间里有的第一次的情不自禁,你还记得吗 她是个特别懒的人,也不爱出风头,所以从不在衣着上花心思。 今天突然变换了风格,总感觉不舒服,感觉大家都在看她。 “这条裙子配上这双高跟鞋,感觉你像变了个人啊!太好看了!” 徐琳忍不住站起身,围着孟暖转了几圈,评价道,“原来我们的孟孟是个大美人啊,为什么我之前没有发现?” 孟暖笑,“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只不过我突然换了一种风格的衣服,你觉得有新鲜感罢了。” 徐琳摇头,她真的没撒谎,这个样子的孟暖,看上去真的很有吸引力。 孟暖放下包,坐回位置,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里希望这个慌乱的早上赶紧过去。 …… 午饭时,徐琳小王小李和孟暖一起坐在总经办休息间的餐桌旁吃饭。 徐琳性格活泼,最爱八卦和聊天,当然不会放过午休这么好的尽情释放的机会。 “哎,我最近听到个小道消息,你们想不想听?” 小王小李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好奇心特别重,赶紧附和说想听。 “之前我不是说过,我妹妹的男朋友的表哥曾经和苏总是旧识,他说苏总和孟副总爱情长跑这么多年还不结婚的主要原因是。”徐琳吊胃口的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苏总之前结过婚,被前妻伤的很深,所以很恐惧结婚,才会一直拖着。” 小王表示惊讶,“真的假的?之前你不是说苏总和大白一样,是个身心干净,值得我们无限意-淫的标准小言里面的腹黑深情霸道的总裁嘛……” 小李跟着点头,“不过我更想知道,苏总的前妻是谁?为什么要那么伤我们苏总?好心疼。” 三个人正聊的正起劲,孟暖忍不住轻飘飘的插了句,“兴许是苏总伤前妻特别深,所以再面对婚姻时,才会犹豫。” 话落,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孟暖,觉得她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孟孟,难道你知道什么内幕?”徐琳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赶紧追踪了过来。 孟暖摇头,“我也只是瞎猜的,你们慢慢吃,我吃好了。” 待孟暖走后,三人面面相觑了几眼,才继续吃饭。 小王夹起菜盘里的菜花放到嘴里,吃了一口,便皱起了眉头,“菜花怎么没炒熟?这样很容易引起食物中毒过敏的。” 徐琳和小李都不爱吃菜花,便一直都没有动。 徐琳庆幸,“还好我和小李都没吃,不过,孟暖刚刚是不是吃了?” 本以为是午间的一场闲聊,没想到到了下午,孟暖真的有了轻度的食物中毒过敏的迹象。 头晕恶心又浑身乏力,孟暖一向自诩身体好,这回也顶不住了。 请了假,孟暖便赶去了医院。 做了检查过后,医生说不是很严重,给她开了点药,并嘱咐她要多喝水卧床休息。 孟暖道了谢便往外走,拉开门,没想到会与人撞在一起。 对方是个医生打扮的模样,很年轻,孟暖只到他的肩膀,视线不经意扫过他的工牌,上面写着主治医生。 孟暖脑子里只闪过一个词,年轻有为。 男医生道歉,“对不起孟小姐,是我走路太莽撞。” “你认识我?”孟暖确定她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可他怎么会知道她姓什么。 “我是输入档案病历的,你医保卡上什么资料都有,恰好我这个人过目不忘。” 这简直是个完美的解释。 孟暖身体难受,没再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直到看到她的背影走远,男医生才一副从惊吓中回神的模样,走到坐在办公桌旁的恩师李炳身前。 李炳虽然一直低头忙碌,却把两人刚刚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没想到你记性这么好,都五年了你还记得她?” 男医生打趣道,“我都说了,我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李炳调整了下自己鼻梁上的近视镜,抽空抬眸扫了他一眼,“你小子我还不知道,跟阿白一样,都是没用的人根本不会多记一秒,不过话说回来,阿白的前妻终于回来了?” 男医生皱眉,“你怎么把我哥说的这么可怜?” “他难道不可怜?”李炳反问。 男医生想了想,叹了口气,“可怜……不过,我哥他为什么一直不解释?” “解释什么?如果你是她,我是小白,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情后,等回头,我再告诉你,其实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不是不想留下那个孩子?你觉得我这样说,你能原谅我吗?” 李炳的话说的很有道理,男医生没有再说什么! 都说先苦后甜,他希望他们两个人真的能苦尽甘来。 …… 孟暖回到家,就迷迷糊糊的爬上了床,可能是过敏药的药劲比较大,吃完就感觉很困,只想好好睡一觉。 入睡后,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到自己家道中落后流落澳洲,碰到苏留白的那一天。 他是墨尔本大学的高才留学生,看惯了满是胡须肌肉的老外,在异国他乡,看见和自己有着同样肤色头发的中国人,那种感觉,就像你漂浮在海上,突然出现了救赎一样。 她在澳洲没有任何证件,除了那本已经过期很久的护照。 还好,她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终于找到了一份在中国餐馆里打工的工作,老板可能见她孤身一人可怜,便提供了住宿。 提供住宿对那时的孟暖来说,简直比给她任何东西,都要让她来的惊喜。 渐渐的,她适应了国外漂泊的生活,不再轻易的想家想母亲,也不再能轻易的想起父亲的离世。 直到有一天晚上,餐馆马上要打烊了,老板却喝的醉醺醺的回来,拉起她的手说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话,然后就要过来抱她。 她害怕极了,想跑却被死死的束缚住。 绝望,呼吸不过来的绝望。 她那一刻满脑子里都是,如果死了,会不会就没有那么多烦恼了? 还好,老天眷顾她,碰到了想来吃宵夜的苏留白。 他那时的性格不似现在冷漠,救下她后,还领着她买了几件衣服和许多生活用品。 人在绝望时,出现的曙光,便很容易的就爱上。 从那时起,她爱上了苏留白,可也是从那时起,她的情路注定会走的坎坷。 后来她总在想,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好。 从这场梦再醒来时,外面已是漆黑一片,孟暖只觉浑身都是汗。 开了灯,她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表,凌晨两点五十八分。 睡不着,心里又藏着许多事,孟暖便拿过床头的手机,给黎夏打了电话。 黎夏接电话时,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声音带着初醒时的低哑。 “又做梦了?” 黎夏很了解她,不过说回来,她每次夜里从梦中醒来都会睡不着,却又需要有人聊一聊,这时,她打电话的对象永远都是黎夏。 她实在很幸运,能有黎夏这个朋友。 “嗯,梦到他穿着白色衬衫,带着我走在澳洲街头,天热,他会把脚步放的很慢等着我,一起看电影时买的薯片的味道,下雨时撑伞的气息,逛超市的时够不到货架上的东西,他随手拿下来时的那种骄傲……” 说到最后,孟暖的声音有些哽咽,床头的灯,幽暗的仿佛老旧照片,将这一切定格。 回忆太多太多,回忆有多少,痛好像就有多少,伴着那些过往蜂拥而至。 “唉……”黎夏的声音明显清醒了很多,似乎也开了灯靠在床头坐了起来,“别想了,人都是会变的,如果永远是热恋时的样子,那这世界上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为爱苦恼的人。” “黎夏,你说……苏留白,从过去到现在,他到底有没有哪怕只有一点点……对我是真心的。” “在国外时,只有你跟他,如果不是出自真心,做不到那么多的。” 孟暖沉默,觉得自己最近矫情极了。 黎夏又问,“他最近还来找你吗?还说了什么?” “没有,没怎么见面了,碰面就是点个头打个招呼,发短信不回打电话我也没接。” 孟暖思绪混乱,黎夏却看的很明白,“前两天你和我说,他总是找你,发短信吃饭,还吻了你……那时我就想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做的让他误会了,以为你和他还有可能?还是有什么发生过的事情,你没告诉过我?” 孟暖想了想,还是把出差时的事情告诉了黎夏。 黎夏也叹气,自己的感情生活都一团糟,根本也给不出好的建议。 “感情的事情说不清楚,如果说的清楚就不叫感情了,再说,谁又能钻进谁的心里看,别人是在想什么?” “不过孟孟,我还是要说一句,苏留白他今时今日家世地位显赫,与当年他在澳洲留学时还是不一样的,那时候他的家世配不上孟依晨,甚至还不如你父亲留给你的遗产,如今不同,他站在权利巅峰,说他只会爱一个女人,这是不是太扯了?” “还有,孟依晨是他初恋,他难忘是应该的,和孟依晨又重新走到一起,这也算应该的,可他父亲三年孝期已过,他还是没有娶孟依晨,是不是说明,他爱孟依晨也不够深,或者说,他现在最看重的只有事业,感情,会不会只是他的调剂品?” 黎夏说了很多,孟暖也听的认真。 她在心里总结了一下黎夏的话,苏留白对孟依晨也许只是因为初恋才难忘,而不是还深爱,他现在功成名就,想要什么有什么,所以说他对感情多么认真,不可能。 孟暖开了空调,屋里的闷热瞬间消除了不少,也让她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嗯,我心里有数,之前总是想着他在澳洲对我的好,忽略他离婚时对我的冷漠,现在想想,有些可笑。” 挂断电话,孟暖躺在床上又想了好久好久,也没有想出来,当年他突然要离婚的理由。 他只是说离婚,却并没有理由。 如果因为孟依晨,他会明说,他不是个不坦诚的人。 所以,她心里一直都有这个疑惑,以至于他靠近她时,她没有立即躲开,她想知道原因,却又不敢问,一度将自己逼进了死胡同。 而这个死胡同已经被他封的死死的,她现在想走出去,太难了。 …… 隔天是星期五,孟暖过敏的情况有好转,但身体依然很虚弱,她就又请了一天假。 加上周末,她可以连休三天,想着如果明后天身体状况好一些,就领着其其去游乐园。 答应过其其很多事情,可领她去游乐园这件事还从没实现过,希望这次可以实现。 与此同时,小区楼下缓缓的停下了一辆车。 车上的男人点了一根烟,抬头看了看楼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拿起手机,拨通了个电话号码。 “查的怎么样?” “苏先生,我查过了当年孟小姐出入澳洲的通行记录,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但有一点很值得怀疑,有人曾匿名给苏小姐办过一张澳洲永久的居留证,能办下这个证件,说明对方的实力,不容小觑。” “嗯。”苏留白应了一声,却明显感觉电话那头的人欲言又止。 “苏先生还有一件事,我曾根据孟小姐在澳洲办的证件上查询到,她有在一家医院做过产前检查。” 产前检查?当年的那个孩子不是流掉了吗? 还是说,她曾有过别的男人? 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将他笼罩,却怎么也没分辩出,那是种嫉妒。 苏留白挂断电话,又呆了好一会,才踩下油门驶离了小区。 …… 孟暖懒了好几天,到周一上班时,居然睡过站了,差点迟到。 下了公车,刚步行到苏氏大厦门口,苏留白的车子便缓缓的停在了路边,与她只隔了几米。 司机下车替他开了门,他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了她,眉头微微蹙起。 孟暖没看懂他为何这种表情,匆匆的问候了声总裁好,便往里走了去。 不知是她步伐太慢,还是她步伐太快,他就跟在她身后,而他的身后,依然跟随了不少人。 在去乘电梯的时候,她听到苏留白身后的人提醒他,“总裁,专用电梯今天在维运。” 孟暖想,他的专属电梯怎么不是坏就是在维运? 孟暖站在电梯最前边,叮的一声响,电梯停住,后面不知谁推了她一把,她便第一个走了进去。 而可悲的是,除了她,所有的员工都在等总裁先进。 孟暖脸红的滴血,想迈出去,却被他正走进来的身子给吓的退了回去。 苏留白进了电梯后,不知哪个员工说,“总裁,您先上去,我们等下一梯。” 苏留白也没客气,直接按了电梯关闭键。 电梯里只剩她和他,静的连彼此的呼吸都听的一清二楚。 他没说话,她也没说话。 好一会,苏留白才走到她面前,与她面对面。 孟暖讶异他的举动,睁大眼睛看着他。 他唇角扬起一丝笑,不多,却可以让人看出来,那不是真心的。 他一只手臂举到她身侧,把她困在自己的胸膛和电梯壁之间,他很高,她只到她肩部,这种姿势只能仰起头看他。 “苏总,顶层快到了?”她提醒他,注意影响,这里是公司。 “嗯,没关系,兴许电梯一会就出故障了,我们就被困在这里,谁也不会发现。” 他话刚落,电梯就停止了运行,头顶的灯也在下一秒失去了光亮。 “没人通知你吗?今天大厦会停电?” 苏留白的气息浅浅的逼近,她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了,可具体哪里,她又说不出来。 “孟暖,当年在澳洲,我们在出租屋的小房间里有的第一次的情不自禁,你还记得吗?” 孟暖没说话,不知是这话题太禁忌,还是他靠的太近,她莫名的觉得呼吸困难。 “当时你疼的晕了过去,整个身子都是我留下的痕迹,醒来后你就哭了,你当时问我,你是不是我的第一个女人,会不会是最后一个女人,将来会不会负责任的和你结婚,我是怎么回答的?” “你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些?都过去那么久了?现在提起来还有什么意义吗?” 孟暖觉得自己好不容易调整好的心态,又被他弄的又麻又乱。 他总是这样,永远在自己想要抽身的时候,给她致命的一击。 “我当时是这么回答你的,我说,你会是我第一个女人,也会是我最后一个女人,我一定会和你结婚,对吗?” 他继续说,“你每次痛经,我都会给你揉小腹,抱着你睡,你就会问我,以后会不会只抱着你一个人睡?当时我是怎么回答的?夏天的时候,你出门总是忘记带伞,我冒雨出门接你,你跑到我的怀里,问我以后会不会只给你送伞,我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我们第一个孩子没的时候,你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哭着对我说,以后会不会只要你一个人的孩子,我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够了,你到底想说什么?”孟暖打断他,眼睛里聚起了水雾。 记得那些能怎么样?能改变什么?能改变已经造成的伤害吗? 答案是不能,既然什么都改变不了,为什么还要记得? 苏留白并未因此停下,而是继续说着。 “我说,我以后只会抱着你一个人睡,不管是春夏秋冬,我说,我以后只会为你一个人撑伞,不管你在什么地方,我说,我以后只会要你一个人的孩子,长的像你像我的孩子……” 72,情话只想说给你听 72,情话只想说给你听 苏留白并未因此停下,而是继续说着。 “我说,我以后只会抱着你一个人睡,不管是春夏秋冬,我说,我以后只会为你一个人撑伞,不管你在什么地方,我说,我以后只会要你一个人的孩子,长的像你像我的孩子……” 孟暖突然笑了,却笑的支离破碎,“所以苏总现在是在和我炫耀自己当年情话说的有多精彩多高明?” 他低头,似乎又逼近了她一些,黑暗中,她感觉他的气息稍有些紊乱。 他在压抑,她清楚的听到了他喉结上下滑动的声音。 “孟暖,我的情话只想说给你听。” 荒唐,这是孟暖现在乱哄哄的脑子里唯一能想到的词。 他为什么突然这样?放低姿态,像是个找不到方向的脆弱孩子,这简直让人难以跟平时那个淡漠高贵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她自嘲的想,他今天没喝酒,却说了许多醉话。 她冷笑,“苏总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让我做你见不光的情人,还是想和我玩一场禁忌游戏?好享受齐人之福?左拥右抱……” 说着说着,胸腔里就是一阵闷痛。 有什么东西从眼眶中滑落,她抬手抹了一下冰凉的脸,泪不多,却很涩很涩。 他蹙眉,似乎预料到她会哭,心里也极不好受。 长臂自她的腰侧穿过,大手抚在她的背后,手里用力,将她紧紧的扣在自己的胸膛前,宣誓主权般,不容人质疑。 “说话这么阴阳怪调?”像是心情莫名的很好,他的唇缓缓滑向她的耳际,吹了口热气,“如果我想左拥右抱,共享齐人之福,根本不用等到今天。” 孟暖双手抵在他胸膛前,试图挣扎,他却更加用力,轻松的将她桎梏住,孟暖想这就是男人与女人之间悬殊的力量差距。 就像她这么多年一直努力逼自己忘记他,可却总是功亏一篑一样。 让人恼,却又无可奈何。 也许是空间黑暗密闭,使得触感也会敏感百倍,即使隔着衣料,她也感觉到了他手间的灼热,很烫人。 “所以苏总的意思是,你还爱着我?五年前想和我离婚是假的,让我打掉那个孩子也是假的,让我承受的那些痛苦不安难过都是假的,告诉我,是这样吗?” 她整个身体被他束缚住,动弹不了,只能被迫仰着头说话,说到最后的时候,甚至有些歇斯底里,说不下去。 “对不起……”他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却无从开口。 苏留白知道这三个字的份量,一旦说出口,就没有退路。 不过他知道她需要发泄,而他则要找到一个突破口,让她发泄。 平息她的怨恨怒火不难,怎么抚平她心里创伤,才是难事。 这么多年,苏留白第一次承认,他做了一件没有把握的事情。 成功亦或是失败,他都无从知晓。 静,死一般的静—— 孟暖闭起眼睛,突然觉得累,很累很累。 就像支撑她这么多年的信念突然崩塌了一样,等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他就只给她这个解释? 一句对不起能换来什么?换来她五年来颠沛流离的青春?还是能换来他的心安理得? 孟暖不知道他此刻的想法,也无从知晓。 只是这情情爱爱为什么总是如此伤人?身体突然一软,整个人便没了知觉。 …… 孟暖醒来时,是夜,室内只有床边的壁灯发出昏黄的灯光,环顾一周,看着室内陌生的装饰摆设,有几秒钟的微怔。 这房间所有的东西都排列有序,简洁又对称突显沉稳,空间功能划分和布置布局体现了德国式的严谨。 能让人联想到这些的,只有那个男人,这是他家? 拉开被子想下床,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人换了。 原本身上的灰色连衣裙被人换成了男士的格子衬衫,衣服很长,和她的裙子长度差不多,到腿弯处,里面真空,什么也没有。 她赤脚往出走,却听到了一阵低沉的男声,他正在打电话,声音压的很低。 “我知道,分开那么久,她有自己的生活很正常。” 对方似乎又问了什么,让他难以回答,沉默了几秒,他还是说道。 “就算是给别人生的孩子,我也不介意。” 对方又说了不少话,从他的呼吸能分辨出,是在数落他。 他一直沉默到对方切断电话,似乎很烦心,想回身去拿烟,便看见了她。 “醒了?”他走过来。 孟暖下意识的后退,躲开他,“我衣服呢?” “你出了很多汗,穿在身上会感冒。” 他淡淡的解释了她衣服被换的原因,大手伸过来,她继续躲,他却固执的覆上她的额头。 “烧终于退了,昏睡了一天,肯定饿了吧?想吃些什么?” 这大吵后的夜让人有些迷茫,两人心里都有着浓的化不开的情绪,可谁都不想再去碰触, 因为一碰,便会痛的鲜血淋漓。 累了,就不想再去恨再去怨,只想躲起来好好的大睡一场。 “我不饿。”孟暖摇头,问他,“你给我换的衣服?” 苏留白没否认,笑容好看到有些刺目,“嗯,身材跟我记忆中一样,还是那么好。” 这世上能把耍流氓的话说的让人不反感的,怕也只有他苏留白能做到。 跟他说的情话一样,令人毫无抵抗力。 落地窗有夜风吹进来,她冷的一颤,忍住要发出的咳嗽,自嘲的笑,“他们这样到底算什么?” 前妻前夫?还是上司下属? 定义越来越不清楚,界限也越来越不明确。 只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知不觉演变成这样的。 苏留白走过去,将窗子关上,还是忍不住点了根烟。 “想吃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孟暖还是摇了摇头,“太晚了,我要回家。” 她感觉很累,她想要忘却烦恼,好好的睡上一觉。 苏留白也没多勉强,拿过沙发上的长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她拒绝,他却不让。 “衬衫里面什么都没有,夜里风凉,会感冒。”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自然,表情和在澳洲的时候几乎看不出区别,可心境却大不相同。 她还是穿了他的长外套,穿在她身上,就像顽皮的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一样,又大又长。 到了小区楼下,孟暖没打招呼,下车便往楼道口走去。 她裹紧身上的衣服,却还是被夜风沁的微凉,心也凉。 …… 第二天她还是感冒了,上次感冒才好没多久,这次就又感冒了。 换了衣服正准备去上班,却在门口的衣服架子上看到了被弄的褶皱的那两件男士衣服,她想着,洗好该还给他,因为不是她的。 到了总经办,徐琳看到孟暖就赶紧扑过来,“昨天和总裁困在一部电梯里,是什么样的感觉?” 孟暖鼻音有些重,“你应该说,求孟暖心理阴影面积?” “不是吧!有这么难捱?”徐琳简直不相信。 那可是总裁啊,苏氏无数女员工的梦中情人啊,与他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呆着,不晕过去就算心里素质好的了。 徐琳忍不住怀疑,“孟孟,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女人呀?” 孟暖刚坐下,闻言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是啊,我喜欢你呀!” 徐琳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算了,那画面太美了,不敢想。” 孟暖摇摇头,随后便埋头开始工作。 中午十一点半,陆川风突然来评估部,问谁手里的活不忙。 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孟暖,因为是新人,她手里的项目文件是最少的。 把他叫出来,陆川风吩咐她,“把这份文件给苏总送过去,他现在苏氏子公司,下午还要去巡察项目,不方便回来,你就跑趟腿吧!” 是公事,孟暖便没有理由推脱。 苏氏的另一家子公司在城东,坐公车在不堵车的情况下,需要坐两个小时。 为了节省时间,陆川风让她打车去,看到她皱眉,又加了句,车费公报。 做出租车赶到子公司,花费了半个小时,付了钱下车,便看到苏留白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正往她的方向走过来。 她捧着文件往前走了几步,递给他,他却没接,“一会跟我一起去视察个项目。” 在子公司的领导注视下,孟暖上了苏留白的车,与他一起并排坐在后座,直到他吩咐司机开车,她才感觉那些令人难受的注视目光减弱了。 苏留白双腿慵懒的交叠,手里捧着她送过来的那份文件蹙眉仔细的翻阅,车里除了安静还是安静。 到了巡察现场,部门经理赶紧递过安全帽。 这是苏氏正在建的一个影视中心,因为苏留白本身就靠传媒起家,拓展下新的领域,当然也无可厚非。 大厦预计会建180层,据说建成后会比他领着她去过的那家旋转餐厅还要高。 几乎可以成为青州城的又一个地标性建筑物…… 孟暖始终专业机敏的跟在苏留白的身后,偶尔递过文件,偶尔接过文件。 在总经办呆的久了,总会听到有同事打趣苏留白是个工作机器,年纪轻轻便累积了傲人的财富,其背后付出的辛苦不言而喻。 之前听着不理解,直到此刻,他跟着施工现场的经理和总监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巡察,路还没有修好,都是泥土沙子,有风吹过,便卷起阵阵灰尘,他却没皱一下眉头,而是认真的与经理讨论该注意什么,注意哪些。 从一个公费留学生到如今的商业显贵,得经历过什么,才能拥有如今的一切。 孟暖觉得,那太难以想象了。 工地巡察一圈下来,就是三个小时,孟暖虽说穿了矮跟鞋,可是走久了,脚上还是被磨的起了几个水泡,一走路就很疼。 再加上中午还没来得及吃午饭,便被派来给苏留白送文件,她现在是又饿又渴。 以至于苏留白和现场施工经理走到下一个巡察点的时候,孟暖离他们还有二十米的距离。 两人不知说着什么,苏留白手下意识的往后伸,准备她递文件,一回头,她正一瘸一拐的往这走。 咬牙跑过来,孟暖疼的额上都出了汗,如果不是安全帽帮忙挡着,怕是早就被人发现了。 苏留白没说什么,接过文件,手指指图纸,在指指施工现场,他们说着专业的东西,孟暖听的不是太懂。 过了好一会,苏留白才说,“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施工最重要的还是人身安全,一定要多培训工人的安全常识,我不希望发生任何意外。” 现场施工经理点头说是,苏留白又和他说了一会话,才准备离开。 把文件放到孟暖手里,他说道,“我们走吧。” 孟暖点头,心想着终于结束了。 往公路上走时,只剩他们两个人,他在前,她就一直跟在后,他的脚步不算快,但是她由于脚是在太疼了,落后了很远。 苏留白似乎问了她什么,她隔得很远没听清,想往前赶两步,他却转了过来。 “鞋很磨脚?”他问。 孟暖咬唇,“没关系,我可以坚持。” 苏留白嗯了一声,继续迈开步子向前走,不过步子明显的慢了很多,反正她能跟的上了。 到了车边,苏留白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不知不觉过了这么长时间。 上了车,他问她,“想吃什么?” “不直接回公司吗?”孟暖疑惑。 她现在脚疼的厉害,哪里也不想去,只想回公司打完卡,就直奔家。 “嗯,我们先吃个饭。” 他告诉了司机一个餐厅的地址,根本没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 很快地,车子便在一家餐厅外稳稳的停住。 孟暖隔着车窗看过去,那是家很中等性质的餐厅,外观不算顶好,却从细节可以看出,店主人用了心装饰。 进了门,里面人用餐的人不多,都是学生的模样打扮。 店主人是个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苏留白似乎经常来,女主人对他很热情。 “喲,阿白,第一次领女朋友过来吃饭啊?” 孟暖诧异,她叫他阿白,依她看两人的熟络程度,不可能不知道他有个未婚妻啊? 很快的,女主人便端了餐盘走出来,里面是两份精致的菜汤饭。 将食物端到桌子上,女人笑着说,“小姐很漂亮,和阿白很配。” 孟暖尴尬,苏留白却对着她介绍道,“这位是我姐姐,苏荨,姐,她就是孟暖。” 姐姐?他还有个姐姐? 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没听他提起过。 “你好,孟小姐。”苏荨打着招呼,扫了苏留白一眼,心中一副了然的模样。 孟暖很快便收起了自己的诧异,客气道,“不用叫我孟小姐,直接叫我孟暖就可以了。” 苏留白拿过筷子很自然的递给孟暖一双,说道,“一会跟我姐去房间把脚处理一下,你俩的鞋码差不多,让她给你找双舒适的鞋。” 孟暖正犹豫,却听苏荨说,“没关系的,孟暖,不用跟我客气。” 就这样,她吃完饭便被苏荨带进了楼上房间。 苏荨是个性格特别温和的人,没什么侵略性,刚好孟暖的性格也是这样,所以两个性格相同的人,没什么距离感。 苏荨房间布置的很温馨,粉粉嫩嫩的,从这就不难看出,苏荨是个很单纯简单的人。 “孟暖,你随便坐,我先把药箱拿来你上点药,然后我再给你找双舒适的鞋。” 苏荨忙忙碌碌的,孟暖感觉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有什么麻烦的?阿白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再说,你是阿白第一个领来让我见的女朋友呢。” 孟暖假装没听懂苏荨话里的暗示,其实她心里应该知道苏留白有个前妻,也知道很有可能就是自己,可是她很聪明,她怕她尴尬,便没说。 “可能是他太忙了吧。”孟暖搭话。 “嗯,他是很忙,一年到头我这个当姐的见他的次数一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苏荨说着便拿过来一双鞋,“穿上看看合不合脚。” 那是一双白色的凉拖鞋,周围没有束缚,很适合她被磨了脚穿,苏荨心很细。 鞋上面的标签还没拆,是双新鞋。 苏荨看她没接,便说,“穿上吧,我鞋子有很多,我是标准的鞋控,一个月会买很多双,穿不过来,现在还有许多买过的新鞋放在柜子里,还没上过脚。” 禁不住苏荨的热情,她道了谢便穿上了。 起身走了两步,孟暖便看到柜子旁挂了许多相册,都是少年时候的苏留白,不似现在冷漠,唇角都挂着笑。 “那时阿白还在读高中,他母亲还没出事时,能看出来那阵他脸上还是有笑的。” 孟暖听出了苏荨话里的歧义,“他母亲?” “嗯,是的,我和阿白是同父异母。” 孟暖这才点了点头,却又听苏荨说道,“他上学时成绩很优异,年年拿回家的奖状奖杯家里几乎都摆不下,高二时,他就被墨尔本大学破格录取,一走就是五年。” “我听他说过,你和他是在澳洲认识的?” 孟暖一直在倾听,听到苏荨问才点头,“是的,我也在澳洲呆过很多年。” 没有讲过去,也没有讲认识的过程,简单的一笔带过。 不想再回忆那么多了,她又不能只靠回忆活着。 73,她的身体他早就得到过(一更) 73,她的身体他早就得到过(一更) 孟暖一直在倾听,听到苏荨问才点头,“是的,我也在澳洲呆过很多年。” 没有讲过去,也没有讲认识的过程,简单的一笔带过。 不想再回忆那么多了,她又不能只靠回忆活着。 苏荨深深的看了孟暖一眼,窗外有阳光照进来,打在她的脸上,看着柔和又让人舒服,淡淡的,却让人移不开视线。 她觉得,孟暖现在的这个年纪,形成了女人青春巅峰中美的极致,成熟着、自信着、美丽着…… 却都不张扬,淡雅的就像茶香,令人久久回味。 许是这样,阿白在她面前,才会放下各种筹谋中来去自如的心思,没有戒心。 或者说,在她面前的阿白,很真实。 孟暖就是能给人一种这样的魔力,呆在她面前,就有十足的安全感。 苏荨看她目光没有移开,便走到她身旁,笑着从墙上拿下来其中一副相框递到孟暖的眼前,言语间颇有些感慨。 “我们阿白其实心里很苦,表面上看着一帆风顺,手握金钱权势,功成名就富甲一方,实际上,他最想要的他从未真正得到过。” 孟暖垂眸,苏荨递过来的这副照片里,苏留白穿着校服,阳光下白色的衬衫闪着精致的光。 他的脸上有笑容,很淡,但她能看出来,那是出自真心的。 孟暖又看了一眼,才将相框还给苏荨,笑着说,“人生那么长,他应该能得到他想要,也不急。” 她听完苏荨的话,像个局外人一样,劝她。 孟暖不知道苏荨为什么和她说这个,也许想从侧面让她知道,苏留白这几年过的也不痛快。 可女人对着女人,看的总要比男人清楚些。 苏荨情感细腻丰富又那么聪明理智,应该懂,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 爱过才会有恨,那么恨过后,会不会有原谅? 人生那么长,谁知道? 兴许,只有天知道! 孟暖打趣,“高处不胜寒,是不是说的就是他?” 苏荨也笑,孟暖这样的女人,懂得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不把事情做绝,刺激她,也只是徒劳。 想要打动她,怕是只能天长日久细水长流,苏荨在心里帮弟弟总结。 “孟暖,我很喜欢你,以后我们可以经常联系吗?” 苏荨对孟暖真的是一见如故,她喜欢这样的女人,打心底发出的恬淡安静的女人。 见面三分情,孟暖知道苏荨此举的用意,可她不能拒绝,越拒绝越显得自己没有放下过去。 她不喜欢这种处于下风的感觉,尤其是在他的家人面前,便点了点头。 经常联系,那也要双方互动,她现在没拒绝,不代表她会回应她的联络。 而且只要不碰面,她都可以用忙字概括过去。 这样很好,双方都不难受。 外面天色已晚,孟暖下意识的看了下腕表,已经晚上八点了。 不知不觉她已经呆了这么久?孟暖没忘,她答应母亲今晚要过医院的,不能再耽误,她便说要走。 苏荨问她,“那周末的时候,能陪我出去逛逛街吗?” 孟暖不好拒绝,便应下来了。 不知苏荨是察觉到了她有敷衍的想法,还是真的需要有个人陪她逛街。 下了楼,并没有看见苏留白的身影,孟暖想,他可能已经走了吧,毕竟公司的事情多如牛毛,他身为总裁,难得闲下! 孟暖走出门口,转回身道谢,“那周末逛街时,我给你买一双鞋吧,这双鞋你还没穿,就被我穿走了。” 毕竟不是什么相熟的人,孟暖很难心安理得的接受人家的帮忙。 知道的是苏荨看在苏留白的面子上帮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孟暖有什么目的,接近他的家人。 苏荨是个聪明人,赶快出声打消她的疑虑。 “孟暖,不用跟我这么见外,既然我说做朋友,那就是做朋友,别想的太多,顺其自然不是很好嘛?” 孟暖也没再矫情,再次道谢,“谢谢你的鞋,很舒服。” 苏荨笑了,想说什么却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她接了起来。 孟暖虽然不知对方是谁,但从苏荨的表情上不难猜,应该是苏留白。 “嗯,她还没走。” 苏荨看了孟暖一眼,他在电话那头似乎又说了什么,她蹙起了眉头。 “嗯,那你过来吧,喝了酒,不要开得太快。” 挂断电话,苏荨说,“阿白说他在附近刚应酬完,会开车过来送你走。” 孟暖拒绝的话刚到嘴边,一道刹车声便在离她们五米外的道路上响起,男人打开车门下车,走过来。 喝了酒后,他的眼眸黑沉,在路灯下显的格外亮。 苏荨看他过来,便找个借口先回了店里,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呆了这么长时间,都跟我姐聊了什么?” 他站在她的对面,背对着路灯,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清楚。 只有那股混着烟酒味的剃须水味,飘散在空气中。 “聊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故事。”她回答。 在她的那双通透明亮的眼睛里,他总是能捕捉到她的许多情绪,宁静的、热烈的、敏感的,却从来捕捉不到她有真情流动。 “那要是你,你会选择鱼还是熊掌?”他忍不住问。 孟暖笑,“我什么都不会选,因为到最后,都不会属于我!” 他沉默了,想去掏烟,却发现落在车上,习惯性的皱起了眉头。 最后,孟暖还是上了他的车,她看着窗外倒退的霓虹灯影,竟有些佩服自己。 他喝过酒后的车,她都敢坐,是不是有些拿生命开玩笑的意味。 不过也只是在脑子里想想罢了,她不会说出来,而且说实话,他就算喝了酒,车开的依然很稳,只是油门踩的有些重。 他摇下车窗,让凉风吹进来,孟暖感冒还没好,不禁瑟缩了下。 “我有些冷。”孟暖提醒他。 苏留白没说话,默默的把车窗摇上,不知道心里拧着一股什么劲,似乎从她说鱼和熊掌她都不会选之后。 他一直都知道她是个善解人意且成熟理智的女人,不会动不动就嫉妒别人的富贵和幸运。 可他有时候真的希望她不是这样的女人,希望她能糊涂一些,甚至是贪婪一些。 那么他还有个借口,可她现在这样,他根本就没有机会渗透给她任何信息。 到了医院门口,孟暖出于礼貌道谢,“今天鞋子的事情,谢谢你!” 她想,今天的这件事,如果他要领着她直接去商场买一双鞋子,她绝不会同意。 可他没有,而是领着她去见了他姐姐,一是这种做法确实比那种方法更容易让人接受,二是苏荨和孟暖太像,比他更容易懂她的思想。 他现在需要有个人做桥梁,而她姐姐显然最适合不过了。 他像是对这种事情突然开窍了,有人指点? 苏留白开了车门下车,与她面对面,“孟暖,你知道男人一旦对女人有了觊觎,会是什么后果吗?” 觊觎?觊觎她吗? 她有什么值得他觊觎的?容颜吗?她很普通,扔到人群里,几乎都挑不出来。 身体吗?他早就得到过了,所以她实在不懂,他的觊觎来自哪里! 烟瘾上来,他回车里取过烟点燃,烟雾飘散,他的眼睛黑湛慑人。 “就是不计一切代价。” 他的话没吓到她,反而令她笑了出来。 “你能付出什么代价?金钱?权利?还是地位?想要一个女人,对你苏留白来说,不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吗?” “可惜,我还要那个女人心甘情愿。” 孟暖觉得他今晚酒喝的太多了,站在这,辩论这些也没什么意义。 想走,却被他拉了回来。 74,他的吻由浅变深,再由深变浅(情感转折,必看) 74,他的吻由浅变深,再由深变浅(情感转折,必看) 孟暖觉得他今晚酒喝的太多了,站在这,辩论这些也没什么意义。 想走,却被他拉了回来。 顷刻间,孟暖的唇上迅速多出了一道柔软的触感,他的右掌猛地托住她的后脑,带着强烈的说不清的感情狠狠的向她压来,她的脑袋像是绷断了一根弦似的,眼睛里突然很痛,痛的发涩。 他的吻由浅变深,再由深变浅,在她的唇上试探的轻触,慢慢的摩挲,充满爱怜柔情,与他平日里冷漠的外表极其不相符—— 明明此刻的吻温度那么灼人,孟暖却觉得他的唇是凉的,凉的孟暖无比清醒。 突地,他唇上一痛,一股血腥味迅速蔓延至两人的口腔,他却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借着酒意薄醉,把她的抗议全部吞下。 直到他捧在她脸上的手,有了冰凉的液体划过,他才缓缓的结束了这个吻,双唇相离,却在彼此间牵出了几道暧昧的银丝。 她感觉他俯身探了下来,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伸手抹掉她脸上的泪痕,气息微乱。 “孟暖,知道在梅州的那个晚上,我为什么能忍住没碰你?” 孟暖抬眸,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精致五官,那眼神好像在说,你不是说怕委屈我? 苏留白深邃的眸子盯着孟暖,“怕你委屈是一方面,我记得我们在澳洲出租屋里有的第一次时,你对我说过,如果你心里或者身体有了某个女人的记忆,就不要碰我,因为那不是完整的你,可我碰你了,说明我的心里和身体里没有关于任何女人的记忆,包括我的初恋孟依晨。” “可在梅州时不一样,我与孟依晨有婚约在,不管从哪个角度想,你委身了我,都会是不明不白的。” 孟暖懂他说的,男女之间一旦有了身体碰触,心理和感情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尤其是女人,每跟了一个男人,都和第一次没什么区别,身体被填充时的感觉不会忘,他的频率气息不会忘…… 也许大多数女人都有过这种心理,拥有了自己身体的男人,只要他不背叛,她就想一直忠诚,从无例外。 所以,他到底想说什么? 苏留白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 “孟暖,我现在的心境和在澳洲时一样,心里和身体没有任何女人的记忆,它们一直都是空虚的……直到,你回来后……” “这些日子以来我想了很多,都在想,我该拿你怎么办?我知道你对我不是没有感觉,也知道你懂我的意思,别说我没想过与你就此了断,我想过,在你刚进苏氏的时候,那时候我以为我可以做到心如止水,五年,我以为我用忙碌,早已压抑了一切。可,当我无意间发现方伦的秘密,又看见你拿着我送你的那条钻石项链去做抵押的时候,一切就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我开始不由自主的关注你,关注你回国后的工作生活,关注你的喜怒哀乐,我一边劝自己,一边又忍不住想靠近你,我的忧郁加深了,心情也越发泛空,从忙碌的日子里偶然分神的刹那,除了想你还是想你,可我知道你处理感情一向干净利落,甚至有时候比男人还要决绝,我又不敢贸然的接近。” “可就像你说的,看见你不再非我不可,不再爱我,我的心里确实不甘心不舒服,可我心里知道那不仅仅是不甘心不舒服。” “我仔细想过,那是一种害怕,害怕你不再非我不可,不再爱我,请原谅我的后知后觉,孟暖,过几天会举办公司十周年庆典,结束后我可以公休几天,跟我回一趟澳洲,我把五年前的事情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你,然后和我一起分担,好吗?” 青州富贵,苏氏居首,世人都羡慕他拥有傲人的财富地位,却不知道,人外有人,这世上比他更有手腕的之人不在少数,他也会有无可奈何,也会有迫不得已。 身在商场,任何一次不经意的失误,都会令他万劫不复,他不得不小心翼翼果决杀伐,以提防这纸醉金迷的表层下,那随时而至的阴谋算计。 只是现在想想,他过去一直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从没想过他会做错什么? 可如今,他却觉得大错特错。 他屏息,在等着她的回应。 孟暖想推开他,好好思考,可他却不允许她有丝毫的退缩,双手紧紧的禁锢住她。 她瞪他,他却扯出一抹笑,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蜻蜓点水般,却稍显动情。 虽然思绪不是很清晰,但她依然在混乱中总结出了刚刚苏留白话里的意思。 他是说他并不爱孟依晨,这些年一直都在工作的忙碌中度日,直到她从国外回来,他以为他可以心如止水的面对自己,却没想到会因为方伦和那条项链,与自己牵扯上,接触后,他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心里这些年爱的放不下的依然是她,所以才想要跟她解释五年前到底发生什么,以求得原谅? 可孟暖到底没彻底失去理智,她笑了,笑的没心没肺。 “那然后呢,就算你把五年前的所有事情告诉我了,就算我原谅你了,然后呢,能改变什么?你会离开孟依晨?还是会毫无顾忌的爱我……” 答案是不能,如果能的话,就不会有五年前的伤害,孟暖心里很明白。 所以,解释与不解释有什么区别?倒不如各自安好。 她脑子里虽然这样想着,可心里却有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在躁动,是兴奋还是别的什么?她一时分辨不清。 “嘘!”他竖起手指放在她的唇上,性感的薄唇吐出令人痴醉的声音,“如果到澳洲后,你不满意这一切,我绝不勉强纠缠,放的彻彻底底,我发誓。” 孟暖觉得他话里的诱惑太大了,她就算再能伪装,也不得不承认,五年前的那些事,她没有一件是放下的。 她想知道,却又怕知道。 很怪很矛盾,却是她此刻最真实的体会。 这时,突然有音乐传来—— 医院对面的商铺外放着一个破旧音响,声音轰鸣的放着一首老歌,是林忆莲与李宗盛的那首经典合唱情歌《当爱已成往事》。 爱情它是个难题,让人目眩神迷 忘了痛或许可以,忘了你却太不容易 你不曾真的离去,你始终在我心里 我对你仍有爱意,我对自己无能为力 因为我仍有梦,依然将你放在我心中 总是容易被往事打动,总是为了你心痛…… 不知是不是这首歌词正巧符合她此时的心境,孟暖觉得这词像是影射她与苏留白的感情一样。 八点的青州城,人群依然匆忙,车流依然如织,霓虹灯、路灯、车灯,闪闪烁烁,犹如流动的星斗。 他们的身影湮没在两边的高楼大厦中,女人被男人紧紧拥在怀里,那么用力那么紧…… …… 孟暖呆愣在路边,直到苏留白的车影消失成一片模糊的黑影后,她才转身,迈开步伐,很慢很慢的往医院的大楼走去。 脑子里盘旋的都是他的面容,嘴里更是他残留的味道,而心里呢,是不是还在回味着他说的那些情话。 他说:我的忧郁加深了,心情也越发泛空,从忙碌的日子里偶然分神的刹那,除了想你还是想你。 她在嘴里默默重复,除了想你还是想你,除了想你还是想你…… 深吸了口气,孟暖直叹,为什么这个男人可以将那么普通的情话说的让人心痒难耐,到底是自己高估了自己。 心情莫名的欢快了许多,别问她为什么,她现在也想不清楚。 …… 孟暖来到母亲病房时,她正站在病房开着的窗口旁向外看,这个角度正对着医院门口,也就是她刚刚与苏留白纠缠的地方。 她走过去,手覆上母亲放在窗台上手,有些凉,几乎没什么温度。 李瑞欣转身,抽回手,脸上没什么笑容走到床边坐下,孟暖以为她着了凉,连忙将窗子关上。 “晚上的风凉,不要总站在窗边吹风。” 75,苏留白说,孟暖我想你了 75,苏留白说,孟暖我想你了 李瑞欣转身,抽回手,脸上没什么笑容走到床边坐下,孟暖以为她着了凉,连忙将窗子关上。 “晚上风凉,不要总站在窗子旁边。” 孟暖关上窗,便笑吟吟的走到母亲旁边坐下,“生气了?我今晚有点事耽搁就来晚了。” “也没对象可以处,你能有什么事耽搁?”李瑞欣语气凉飕飕的。 孟暖将母亲散落在鬓边的碎发别在耳后,才发觉母亲瘦了不少,憔悴了不少,那本来满是乌黑发亮的头发已经悄悄爬上了不少银丝,她眼里一酸,歪着身子,压低头靠到母亲的肩膀上,满足的闭上眼。 “妈,有您真好,我觉得这辈子就算谁也不找,只要有您和其其在我身边,我就会幸福的不得了。” 李瑞欣的脸色有些苍白,叹气,“赶紧起来,头那么重。” 孟暖像是没听到一样,反而双臂更加抱紧李瑞欣,撒娇摇晃。 “唉~小暖,不是妈要说你,这都几年了,你总是这么打马虎眼,找个合适的对象就那么难?你说如果妈哪天突然……你可怎么办啊?” 李瑞欣说这话的时候数度哽咽,孟暖歪着头,从眼角滑落的泪落在母亲的肩膀上,她的双臂依然紧紧的抱着母亲,双手在母亲的一侧手臂上来回的摩挲安慰。 “妈,您别总是跟我-操心上火,我好着呢,您只管好好养病,放宽心啊,听到没?” 李瑞欣点点头,手抚上孟暖的脸,“我可怜的孩子。” 母亲的双手温暖慈祥,她多么想永远都在母亲怀抱中,幻想着自己不曾长大。 她在心里默默的祈祷:妈,只要你健康平安,女儿愿折自身寿数,换您百年善终。 …… 从医院出来后,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孟暖本想在医院凑合一宿,第二天直接去公司的,但是母亲坚决不同意。 一是医院没床位,二是她嫌自己总是素脸朝天,这样可找不着对象,意思她回家好歹能换个衣服,画个淡妆,这样公司男同事多,说不定还有机会。 都说为母则强为母则刚,却也终于体会那句,可怜天下父母心。 回到家,孟暖简单的冲了个澡,躺到床上拿出手机,给黎夏发了一条微信。 “夏夏公主,睡了吗?” 末了,孟暖在这句话后面加了两个微笑的表情。 黎夏回复的很快,“还没,不知道孟大小姐有何指示?” 孟暖望着发亮的屏幕,想了半天,打下一行字。 “今天白天我被派去跟着苏留白去工地巡视项目,穿矮跟鞋路走的多脚被磨出水泡,他可能看出我难受,领我去了他姐那里换鞋,认识他那么久,我从来不知道他还有兄弟姐妹,你说我是不是很悲哀?” 消息发过去五分钟,黎夏还没有回复,以为她睡了,刚想说晚安,黎夏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刚刚去洗手间了,发现我大姨妈来看我了,他姐长的漂亮吗?说实话,就苏留白那天人外表,她姐一定也差不了。”两个花心表情。 孟暖皱眉,手指迅速的在键盘上打下一行字,“你关注的重点难道不应该是,他有兄弟姐妹这件事吗?”句子后面跟着惊讶的表情。 消息传过去,黎夏很快回过来,“那我问你,五年前你除了知道她母亲身体不好,父亲是个下海经商失败的官员,还知道什么?他还提起过什么?” 孟暖想了想,却发现大脑一片空白。 她自嘲的想,也许,自己从始至终都未走进过他的世界。 又瞎聊了两句,便和黎夏互相道了晚安。 孟暖没关灯,双眼看着天花板,回想今天发生的这一切,觉得就像电影的慢镜头一样,在脑子里不断倒退重演。 他说:“我仔细想过,那是一种害怕,害怕你不再非我不可,不再爱我,请原谅我的后知后觉。” 他还说:“孟暖,过几天会举办公司十周年庆典,结束后我可以公休几天,跟我回一趟澳洲,我把五年前的事情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你,然后和我一起分担,好吗?” 他又说:“如果到澳洲后,你不满意这一切,我绝不勉强纠缠,放的彻彻底底,我发誓。” 他把她逼入这场感情的死胡同后,这似乎是两人唯一还能走的一条路了。 她不确定这样好是不好,但澳洲是两人开始的地方,也许也会成为最终结束的地方。 枕边的手机在这时又震动了几声,孟暖以为是黎夏又发了什么过来,结果打开,显示发送人是他,苏留白。 “睡了吗?孟暖,我想你了!” 不知是他酒喝多了,还没清醒,还是故意跟她玩暧昧,搅乱她的心。 苏留白说,孟暖我想你了! 这句话,恍如隔世。 …… 翌日,是个阴天,空气有些闷,似乎又憋了一场雨。 孟暖洗漱完,换好衣服,路过门厅柜时,突然想起借他的那两件衣服还没还。 她早已洗好叠整放在了袋子里,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还给他。 要不,就今天给他? 上了公车,奇迹的是今天人不多,不用站着拥挤,这对一个普通上班族来说就已经够兴奋的了,她就随便找了个带窗的位置坐下。 一直知道这个城市很大很繁华,却从回国到现在,都没正经的看过一眼。 今天突然来了兴致,仔细的将这个城市描绘了一番,发现它除了总是阴天下雨外,也没什么不好。 温度适宜,一年四季如春,除了看不到雪和落叶外,一切似乎都完美的不像样子。 就像那个人,除了看不透他的心思和用意外,其他的也都很好。 下公车刚走两步,苏留白的车子便从公车后缓缓的驶了过来,停在了孟暖的前面。 司机下车替他打开车门,他弯腰迈开长腿下车,上班高峰,同事纷纷驻足打招呼。 孟暖手里拎着衣服袋子,躲到人群后。 尴尬吗?有一点。 除了尴尬呢?似乎还有点无措。 突然知道他心意后的那种无措,虽然不知他的话是真是假,可无论是谁,被他说出那样的话,都一时招架不住吧。 何况她孟暖,是凡夫俗子中的凡夫俗子,最平凡不过的一个人,一个女人。 走到电梯口时,孟暖依然站在上班人流的后面,静静的等待电梯,有些出神。 直到手机震动,她才回神。 “来专用电梯这边。”是他。 孟暖没动,不想过去。 隔了两秒,手机又震动了。 “你不来我就过去,说到做到。”还是他。 孟暖蹙眉,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无奈,只好迈步往那走。 徐琳刚赶到电梯口,看见电梯来了孟暖却走了,本想叫一声,却又怕挤不上,想想还是没开口。 他的专用电梯设在每个楼层的拐弯处,是个密闭空间,可能当初设计时就考虑到总裁梯,越静越隐秘越好。 他靠在电梯旁的墙上,双手抱胸,里面穿着的是她送的那件蓝格细纹衬衫,在里面配了一条浅蓝色领带,整个人看起来越发矜贵迷人。 “手里拿着什么?”他问。 孟暖觉得他面对她时,太自在了,自然衬得她很不自在。 单手将袋子递过去,孟暖回答,“上次在你公寓借的衣服,我洗好了,还给你。” 苏留白没接,却问她,“手洗的?” 孟暖点头,他的衣服都是纯手工定制,不手洗的话根本出不来效果。 “洗了多久?”他又问。 孟暖蹙眉,“一件衣服能洗多久,洗干净为止啊。” 他突然站直身子,朝她走了两步,俯身笑着看她,“孟暖,昨晚的信息没看到吗?我说我想你了,想和你多说一会话。” 76,孟暖,你敢说从头到尾都是我在自作多情吗(二更) 76,孟暖,你敢说从头到尾都是我在自作多情吗(二更) 孟暖蹙眉,“一件衣服能洗多久,洗干净为止啊。” 他突然站直身子,朝她走了两步,俯身笑着看她,“孟暖,昨晚没看到吗?我说我想你了,想和你多说一会话。” 他离她极近,近的呼吸中萦绕的都是他身上那股清新好闻的薄荷味道的剃须水香味,不经意间,就很容易让人沉沦进去。 孟暖看着他,一直到都知道苏留白有着一张令人着迷的俊颜,乌黑深邃的眼眸,长密的睫毛,俊挺的鼻梁,以及带着好看弧度的薄唇,再配上他高大修长却健硕有型的身材,完美的几乎无可挑剔。 她又向下看去,他身上那件蓝格细纹的衬衫袖口从西服外套中微微露出,平整规矩,一尘不染,显示出他严谨的作风,腕上是pp一款限量生产的镂空简约腕表,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高贵淡雅的翩翩绅士风度,显赫的家世,不俗的品味,体现的淋漓尽致。 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让全青州女人都趋之若鹜的尊贵男人,会站在她的对面,说他想她。 这种感觉就像两个世界的人突然相遇,碰撞出了无限的心理落差,孟暖知道那不是恐惧,那是自卑。 不是她没有自信,而是她太有自知之明。 或者说,面对这样的男人,谁都会怯步,她不想再去做什么遥不可及的梦,也不想每天思念着不该思念的人。 五年前的纷纷扰扰,就让它就此过去呢? 这是不是也是一条没有路中的一条路?只要她不再去想,只要他不再去提,是不是就可以了呢? “对不起。” 孟暖用这最简单的三个字回绝了他抛出的橄榄枝,她不想再去探求什么真相。 五年前的伤害已经造成了,就算她有多么不舍,多么难以忘怀,又能改变什么? 苏留白他再好,现在也是属于孟依晨的,况且他们还有一个孩子,一个长得像他又像孟依晨的孩子。 孟暖苦涩的笑,怎么隔了一夜,脑子就突然清醒了呢? 那么说,昨夜,她已经被他迷惑的动心了,是吗? “跟我闹别扭?” 他又走近了她一些,手工皮鞋的双尖碰上她的鞋尖,脸上堆满了温柔,却给人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孟暖微微垂首,故意忽略掉眼睛里突然传来的涩痛感,将要说出口的话尽量说的轻松简单。 “苏留白,我不是闹别扭,你不感觉我们现在这样的相处模式很怪吗?就像两个陌生人从第一步的相识直接跳到了最后一步结婚一样,中间一点过程没有……” “所以,缺乏安全感的你要考验我?”苏留白打断她的话,声音冷冽。 此时的他全身上下都在散发着一种克制与疏离,气息冰冷,唇部上弯勾勒出一副冷漠淡然的嘴角弧度,微微抿着,叫人猜不出他此刻的想法。 孟暖咬唇,“你不要故意曲解我话的意思,我只不过是打个比喻而已。” 她知道头顶是他慑人的视线,可感情这种问题,不代表他说她就要接受啊!她的世界早就不是围着他转了,不是吗? 顿了顿,她才道,“对你,我真的已经死心了。” 冷静,客观又条理清晰,孟暖的一贯处理感情的方式。 他是不是该庆幸,她碰上这么一个懂事的女人? “孟暖,你敢说从头到尾都是我在自作多情吗?” 他绕到她的身侧,捞过一支烟点燃,淡蓝色的烟雾中,他突然看不懂眼前的这个女人。 “对不起……”她小声的说。 失望吗?当然失望,一颗已经蠢动的心,想要平息下来,并不容易。 他问自己,除此之外,还有没有比这种更好的处理方式。 答案是没有,孟暖,她确实够狠,比他狠多了。 …… 早上与苏留白在电梯口不欢而散后,孟暖就乘员工电梯直接回了总经办。 坐到椅子上,不知怎么,眼睛里突然刺痛的很,她抬手一摸,上面早已泪迹斑斑。 有时候,出卖自己的灵魂和原则她觉得并不丢人,丢人的是没能卖一个好价钱。 她问自己值得吗? 应该值得吧,至少以后不用提心吊胆的担心她与他的关系会曝光,也不用担心他会知道其其。 该高兴的,没什么可哭的,孟暖—— 徐琳坐在孟暖的隔壁,早就看出了她的不寻常,忍了忍,还是走了过来。 “怎么了孟孟?哭的这么伤心?失恋了?” 女人哭,无非就两种,一种是热恋中的感动,一种是失恋中的痛苦。 孟暖擦干脸上的泪水,倔强的笑,“都没恋过,哪来的失恋啊!我是因为最近工作压力大,在释放情绪。” 徐琳理解,总经办的工作繁重压抑,如果是刚进来的新人,肯定会一时适应不过来。 “好了,别哭了,什么事熬一熬不就过去了。” 孟暖点头,是啊,熬一熬不就过去了。 她已经熬了那么多年,还怕什么? …… 午休时间,整个苏氏大厦的大小各个部门都接到了一项通知,由于公司高层变动,公司十周年庆典会拖延一个月举行。 徐琳看着这张打印通告,悲伤的叫,“还有三天就举办庆典了,我连晚礼裙都准备好了,却告诉我要延期,这简直是太虐太虐了。” 小王虽然没有徐琳反应那么大,却不忘追踪真相。 “你们说突然延期的原因真的是因为高层变动?多大的高层变动能变得动公司十周年的庆典啊?莫不是总裁有变动?” 小李敲了敲小王的脑袋,“你傻呀,这公司就是人苏总开的,我看呀,羊毛出在羊身上,兴许是总裁突然有什么别的想法也说不一定。” 孟暖一直安静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也在联想猜测着一个她无论如何都不想承认的事情。 昨晚他对她说,会在公司十周年庆典结束后公休几天,然后和她一起去澳洲。 早上她才和苏留白说清楚,她不会和他一起去,中午公司庆典就突然延期,这是不是也有点太巧合了? 从差三天到延期一个月,他在打什么算盘? 不过想着想着,她又觉得有可能是自己自作多情,兴许真的是什么高层变动赶到今天也说不定。 她用双手拍了拍脸颊的两侧,提醒自己清醒,不要再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 四点钟,陆川风拿着一沓文件走进总裁办,放在苏留白的桌上。 “白氏高层会在晚上六点钟抵达青州市,这是我准备的资料,一会我会去通知孟暖,叫她拿上资料和你一起去。” 苏留白头也不抬的忙碌着,直到听到孟暖的名字,眉头才稍稍蹙起。 “用不着孟暖,换个人。”他说。 陆川风听后有些诧异,“为什么换人,跟着你一起应酬关于评估方面的工作,是她的本职工作,还是你想换成谁?” 苏留白没说话,继续翻阅文件。 陆川风虽然把握不好主子刚刚的情绪,但他想,他现在这状态肯定与孟暖有关系。 他打趣道,“从前没见你对哪个人这么唯恐避之而不及过,怎么?怕多见孟暖一眼就多难忘记一眼?” 苏留白笑了,“我处理感情有那么优柔寡断?” 陆川风想想也是,“那通不通知孟暖?如果总经办不出人,我就得去评估部找人了。” 苏留白想了想,道,“算了吧,还是通知孟暖吧。” 陆川风点点头,“嗯,那我现在去通知孟暖,用不用特别解释一下?” 到底是跟在苏留白身边多年,陆川风看见了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犹豫,如果两人彼此不想有接触,却因为公事不得不有接触,这样是最难办的。 孟暖是下属还好,可苏留白是总裁,无论他怎么避免,都避免不了故意安排的下场,所以,他才会询问他用不用解释一下。 77,她只是个陪同,喝酒的事,用不着她(一更) 77,她只是个陪同,喝酒的事,用不着她(一更) 到底是跟在苏留白身边多年,陆川风看见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犹豫,如果两人彼此不想有接触,却因为公事不得不接触,这样是最难办的! 孟暖是下属还好,可苏留白是总裁,无论他怎么避免,都避免不了故意安排的下场,所以,他才会询问他用不用解释一下。 “不用了,多余。” 陆川风会意的点点头,走出去,刚到总经办门口,正碰上拿着水杯要去茶水间的孟暖。 “陆特助。” 迎头碰上,孟暖作为下属当然要先打招呼。 “嗯。” 陆川风轻轻应了一声,眼睛里明显的带着一丝调侃。 “下班拿着你手头的白氏资料到楼下,六点钟你要跟总裁去机场接白氏高层,然后去饭局。” 孟暖咬唇,还没说什么,却听得陆川风继续说,“跟总裁应酬关于评估方面的工作,是总经办评估顾问的本职工作,你别想多了。” 忍不住,陆川风还是多了句嘴,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 孟暖浅笑,虽然不知道苏留白和陆川风说了什么,但她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在一个大厦又是一个楼层工作,想避开永远不见面,显然是不可能的。 再说,两个人只是把事情说清楚了,又不是说完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都是成年人,她没那么幼稚。 “我没多想,是陆特助想的太多了。”孟暖绕过陆川风身边,抬高水杯晃了晃,“那我先去接水了,晚上的事情我知道了。” 孟暖抬脚便往茶水间走去,陆川风摸摸脑袋,怎么感觉碰了一鼻子灰。 …… 下班点到了,孟暖将白氏的资料一一整理装进文件包,然后关闭电脑,拎着包就走出了总经办。 进了电梯,看着楼层数字在一层一层的下降,直到显示1,叮的一声稳稳在一楼停住。 迈出电梯的那一刻,孟暖告诉自己,既然都说清楚了,就要坚定,绝不能动摇,千万不能动摇。 出了苏氏大厦门口,几十级台阶下,正停着苏留白那辆低调奢华的劳斯莱斯。 离得远,车玻璃的膜色又深,她根本看不清他是否坐在里面。 迈下台阶,朝着车子一步一步的走近,直到两米外,前门的司机才走出来,替她打开了后车门。 她望向里面,苏留白正双腿交叠的翻阅着文件,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到来。 孟暖深吸口气,坐了上去,车子晃了晃。 待坐定,孟暖出于礼貌打了声招呼,“苏总。” 苏留白很轻的嗯了一声,手里的动作依然继续着,随后吩咐司机,“开车。” 车子平稳的行驶上路,整个车里除了苏留白偶尔翻阅文件的声音,静的让人觉得胸口处都是闷闷的。 直到上了机场快速路,前面的司机刘同才说了这一路上的第一句话,打破了车内的沉静。 “总裁,前面机场快速路有一段似乎封路了,可能会有些堵车。” 堵车?那是不是说明还要在车里煎熬一阵,孟暖听后险些晕倒。 苏留白抬头,想了想,“那就绕路,从南湾路绕过去,今天不能迟到。” 孟暖看向已经渐渐变的黑暗的城市,心里有一股不明不白的酸涩感,他说今天不能迟到,让她很难不联想到在梅州出差那晚,她的任性。 他在心里是不是在怪她?之前能容忍,是因为他对她还有那么点心思,现在,他完全没有必要。 车玻璃上反射着男人精致无暇的侧脸,孟暖感叹,自己这是在想什么?难道还奢望自己在他心里是特殊的? 孟暖你是猪脑子吗?明明知道拒绝后,这个男人只会干净利落的结束一切心思,回归正常的啊。 可能是最近心思重,睡不好觉,才会想这些有的没的。 看来,今晚她要好好的睡一觉了。 …… 到了机场,两人与白氏一众高层握手寒暄了几句,随后苏留白便安排事先准备好的车子,接他们去已经预定好的酒店,十分尽地主之谊。 回程的路上机场高速路已经畅通无阻了,刘同开车又稳又快,很快便抵达了“金宫”酒店。 孟暖看了一眼自己曾经做过几个月兼职的地方,一切似乎没什么变化,若说有什么变化,那便是心境吧。 不知苏留白是有意还是无意,订的包房是上次孟依晨过生日会的那一间,也是她曾负责的那一间。 来的几个白氏高层都是四十几岁左右的年纪,身材无一例外偏于肥胖,长期的商业应酬让他们小腹凸起,头发稀松,带着岁月的洗礼。 所有人落座后,苏留白三两句便让对方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谈论两方如果合作后会给彼此带来什么好处等等一些专业的商业用语。 孟暖本来就不擅长交际,对于男人之间的交际用语更是一窍不通,在一旁听的似懂非懂,很吃力。 酒桌上的应酬难免喝酒,苏留白喝了不少,但他依然坐的笔挺,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这时白氏的一个高层不知怎么就看到了苏留白身边的孟暖,笑着说,“这位小姐就是上次苏总去梅州出差带去的那位吧?苏总眼光真是好,想必一定是工作十分出挑,才有机会跟在苏总身边吧。” 孟暖尴尬的回应,“您真是过奖了,只不过是侥幸能跟在苏总身边,侥幸。” “唉,别这么说,没想到这位小姐年纪轻轻还懂得谦虚之道,实乃苏总之福啊。” 这位高层说了一大通夸孟暖的话,其实无非是变相的拍苏留白的马屁,男人嘛,谁不喜欢被人夸眼光好? 苏留白微微侧头,今晚上第一次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他喝了酒后的眼睛很亮很黑,深不见底。 “我也觉得我眼光挺好。” 随后,才岔开话题,“白总在梅州忙什么?这次怎么没一起过来?” 对方回答了什么,孟暖没听见,像是突然被人捂住了耳朵一样,除了里面的轰鸣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脑海里不停的闪过他的那句,我也觉得我眼光挺好,虽然明知道那是一句应酬话,可为什么她的心还是会不由自主的乱跳一通? 这种情况持续了好一会,直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才回过神。 “孟小姐,今晚我们和苏总都喝了不少,忽略了你,我自罚一杯,你多担待。” 对方可能以为苏留白叫她来应酬,就是让她替他挡酒的,结果他们都只顾着和苏留白喝酒,而忽略了她,在变相的告诉苏留白,他们不是故意的。 酒桌上的交际应酬,和现实生活中没什么区别,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苏留白适时开口,“她只是个陪同,记录一下重要的信息,喝酒的事,用不着她。” 一句话既解释了他没有多想的意思,第二个意思就是,她不是来喝酒的。 他说的虽然隐晦,但白氏的那几个高层都是常年在酒桌上摸爬滚打过来的,跟人精似的,嗅到了两人之间的不寻常,但谁都不会明说。 应酬结束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苏留白早就安排了下一个活动,白氏几个高层都喝飘了,都没反对,默认了他的安排。 到了酒店外,苏留白对她说,“你先回去吧,接下来是男人才会去的地方,你去不合适。” 孟暖能想到那是什么应酬,他们一群人在灯红酒绿的世界里,身边环绕着美女,个个左拥右抱花天酒地。 归结到底,男人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是用下半身身体思考的动物,苏留白,或许也不例外。 见她没走,苏留白皱眉,“刘同的车已经到了,你过去吧。” 孟暖点头才想迈开腿走,白氏的一个高层便摇摇晃晃的走过来,“苏总,不带着这位小姐一起?没关系,我们玩我们的,你们不用为了我们多考虑什么!” 78,只看见他的薄唇一张一合,在灯光下泛着好看的唇色(二更) 78,只看见他的薄唇一张一合,在灯光下泛着好看的唇色(二更) 见她没走,苏留白皱眉,“刘同的车已经到了,你过去吧。” 孟暖点头才想迈开腿走,白氏的一个高层便摇摇晃晃的走过来,“苏总,不带着这位小姐一起?没关系,我们玩我们的,你们不用为了我们多考虑什么!” 苏留白沉默,想推脱,却知道事不过三,刚刚没让孟暖喝酒,他已经拂了对方一个面子,如果再拂一次,实在说不过去。 孟暖看苏留白沉默,便知道这件事情如果处理不好会让对方感觉很没有面子,抛开别的不谈,如果她现在不在苏氏,就职于青州城随便一家公司,都不能做出让上司为难的事情,更何况,苏留白作为上司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她不能再奢望别的。 “是啊,苏总,我回家也没什么事情,大家一起出去热闹一下很好啊!”孟暖解围。 苏留白点了点头,白氏的高层以为自己做了一件成全苏留白的事情,高兴的合不拢嘴,晃晃悠悠的朝着等在路边的车子走了去。 刘同的车开过来,两人上了车,也是尴尬的一路无话。 苏留白喝了酒,没醉,但很晕,白氏那些家伙都是在酒桌上风里来雨里去的,酒量自然不在话下,他陪起来确实有些吃力。 孟暖很会观察,想询问一下他喝酒后的情况,但想了想又算了,他做事有分寸,应该不用她瞎操心。 再说,他如果真的到量了,也会叫人来帮忙,就像在梅州的那个晚上他说的话:你知道老板和普通员工的差距在哪吗?就是在所有人都没办法的时候,老板还有办法。 他,自然有办法。 苏留白似乎提前打听好了对方的喜好和年龄,直接选了一个比在梅州时白竟选的那个地点还要胭脂粉气重的地方。 到了包厢,白氏的几个高层便熟门熟路的叫来经理,不一会,就进来了许多美女作陪,果然和孟暖想象中的应酬没什么区别。 苏留白坐在沙发的拐角处,他的上身前探,双肘支撑在长腿上,其中一只手夹着烟,时不时的侧耳倾听白氏高层从忙碌中偶尔抬眸说的话。 他听的很仔细,有时候会回应上几句,孟暖听不清他具体说的什么,只看见他的薄唇一张一合,在灯光下泛着好看的唇色。 过了一会,包厢的门再次被推开,走进了两个美女,直奔苏留白所坐的方向。 孟暖就坐在离苏留白两个身位的沙发上,见此情况,很识趣的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位置。 苏留白挑眉往她这边看了看,没说话。 虽然这些女人只是陪酒助兴的,但是能被指派到陪着苏留白这样的大人物身前,都是些聪颖过人且极有分寸的。 苏留白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动作,动也没动,坐在他身边的两个女人自然也没敢贸然靠近,坐的规规矩矩的。 包房里音乐轰鸣,灯光闪烁,再加上浓重的烟味,很快就令孟暖的头疼了起来。 她有些受不了的站起身,因为音乐大,她只能走到苏留白身边,指了指外面,示意她出去透透气。 苏留白没看她,似乎用余光扫到了她的动作,摆了摆手,示意他知道了。 陌生、冷淡、克制……这些都是孟暖想从他身上得到的,如今他也做的彻底,算是完成了她说那番话的初衷和目的。 只是,为什么会有一种苦涩在心里蔓延? 她想不明白,便归结到有可能自己第一次认识到男人的世界,真的可以风花雪月左拥右抱。 也认识到,他们这些身居高位要职的男人,哪个也不会肯让自己被一个女人束缚,都是逢场作戏罢了,哪有什么真心? 她庆幸自己懂得的及时,也看的明白。 孟暖出了包房,总算呼吸顺畅些了。 刚刚跟他们一群人乘电梯上来时,在电梯的拐角处看见了两张沙发,似乎专门为来这里的女人透气用的。 她从没有像此刻这样感谢设计师的细心和人性化思考,让像她这样的人在喘不过气来的时候,能有个喘息的地方。 走了一会,快到电梯拐弯处时,突然和从身侧包房走出来的人撞在了一起,确切的说是个男人,因为他很高。 孟暖揉了揉被撞疼的鼻子,抬眸去看对方,结果愣了一下。 男人正巧也看向她,笑了笑,“小暖,你怎么在这?” 说话的人正是时不时消失一阵的楚云骁,他喝了酒,眼眸要比平时犀利黑沉的多。 “跟着老板出来应酬,你呢?也是出来应酬的?” 刚刚和他撞在一起时,从他拉开的包厢门里传来了嘈杂的音乐声和女人声,从声音出不难分辨,里面也是一副香艳旖旎的景象。 “嗯,我全程只是个陪同,都是在看别人。”楚云骁弯起嘴角,巧妙的解释了下。 孟暖露出一个我懂我理解的眼神,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说了。 绕过他,她继续朝前走,然后拐弯,找到沙发坐下。 楚云骁当然是跟在她身后走了过去,坐在她旁边,仔细的观察她。 正想着一个人时,她却正好出现在眼前,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都说喝了酒的人控制不住情绪,这句话是真的,楚云骁觉得他压抑在心底的那些情绪濒临爆发。 他在寻找一个出口,一个让他和孟暖都不难受的出口。 孟暖安静的坐着,被他盯得有些坐立不安,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男人都会给人一种压迫感,她觉得今晚的楚云骁与以往有很大的不同,褪去了温润染上了强势。 隔了半天,楚云骁才缓缓开口,“小暖,你能不能帮帮我?总是有个女人缠着我,我被她缠压的都快透不过气来了!” 孟暖显然被他说的这些话惊讶到了,因为从很小就认识楚云骁,青梅竹马的长大,跟亲人一般彼此了解。 虽然知道他为人处世低调谦虚,但毕竟久经商场,犀利果断的这一套应该也学会了不少。 如果真的沾染上了哪个女人,也不至于被缠住,甩不掉啊! 出于朋友间的关心,她还是忍不住叮嘱。 “是哪个女人啊?如果觉得太累,就要跟她说明白啊,不要让她再缠着你了。” 楚云骁沉默了一会,眼睛里的情绪浓烈的令孟暖有些招架不住。 “我被她的影子缠了十几年,都说时间会改变一切,可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她的影子依然可以缠着我?” 楚云骁说的话孟暖大致明白了,本来心里就乱,被他的这几句话搅的更乱了。 “小暖,你说,我还要被她缠多少年?” 孟暖咬唇,“云骁哥,不要总是被过去的事情影响了,都过去了。” 人的一生终究是寂寞的,即使偶尔觉得自己有很多朋友,也不过是因为周围喧闹而产生的错觉,这道理跟感情一样,你觉得你放不下这个人,其实不过是内心的那种不甘情绪所引导的,爱而不得,所以才会觉得放不下。 这是个心态问题,如果自己不调整,没人能帮着调整,只会把自己困死在这场已经错过的感情中。 与此同时—— 走廊的另一头,包厢门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打开,他下意识的朝电梯口走过去,猜想那个女人会在那里。 而这边—— 楚云骁笑了,笑中却带着苦涩,“你还是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孟暖摇头,她不是不给他机会,而是不能给,她的心里还有那个男人的存在,并未完全忘掉,她怕一旦给了他希望,到最后带给他的却是绝望。 她生活中的朋友不多,能聊得来说上话的朋友更不多,因此,她就显得尤为珍惜他们这么多年的友情,她并不想因为这件事而失去他。 “对不起……”她有些愧疚。 她自嘲的想,自己也只不过才二十七岁,可感情的这条路,她却像走了一辈子,那么长那么累。 “我要的不是你的对不起,小暖,我要的是你的心。”楚云骁痛苦的看着她。 突然间,她就被男人大力的捞进了怀里,呼吸被夺去,灼热的气息铺面而来,楚云骁温润炙热的唇紧紧压迫她。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完全被眼前男人的霸道气势所惊住,心里一急,真是有些愣住了。 从她认识楚云骁的那天起,他就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哥形象,他很爱笑,一笑脸颊上就会出一个浅浅的酒窝,会给人带来许多温暖。 所以,后来只要一提起他,记忆中就会跳出谦虚低调平和温暖这样的词,这几乎成了他的代言词。 可谁能想到,现在将她禁锢在怀里狠狠吻着她的男人,会是他? 孟暖反应过来,暗中挣扎使力,终于推开了身前的楚云骁。 “云骁哥,你醒醒。”她红了眼眶,却忍着泪没掉下来。 孟暖随后站起身,快步走到拐弯处,想赶紧回去包厢,结果迎面却看到立在电梯拐角处的苏留白,他不知站了多久,是不是将刚才发生的事情都看到了? 她没时间细想,也没有时间在乎他看到没看到,只想逃离这。 就像身后有洪水猛兽一样,孟暖跑的很快,回到包厢时,甚至都有些喘息。 白氏的几个高层正玩的尽兴,一人搂着两个美女玩着酒令,谁输谁就喝酒,玩的不亦乐乎。 孟暖擦着嘴,都是楚云骁的味道,而这个动作,恰好被刚推门走进来的苏留白看到。 她望过去,目光与他交汇。 他的脸上没什么情绪,像是刚刚什么都没看到一样,漫不经心的。 苏留白迈开长腿走回沙发处坐下,随后点了一根烟吸了几口,依然像她刚刚离开时的那种姿势,偶尔与白氏的那个高层攀谈几句,有的句子甚至带着点无伤大雅的色彩。 应酬一直到了凌晨两点才结束,白氏的几个高层喝的已经不省人事,苏留白叫来事先安排好的人将他们几个扶回酒店。 孟暖跟在他身后,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应酬场地,他没说话,孟暖便也没说话。 两人走到路边,刘同的车也正好行驶了过来。 上了车,孟暖一直歪着头看向窗外,累了就不想说话。 直到车子停在孟暖所住的小区楼梯口处,苏留白都没说话,一直沉默着。 孟暖解开安全带,想说句晚安,却在看到他阴沉的脸时,打消了。 如果她说话,反倒令他不舒服,她还不如不说。 下了车,孟暖快步走到楼梯口,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爬上了七楼。 进了家门,换了拖鞋,走到窗边,楼下已经空空如也。 真好,苏留白这样做,真的挺好。 简单的冲了个澡,躺回床上的那一刻,孟暖的心才稍稍的平静了一些。 闭上眼,她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明天会是个明媚的一天。 …… 隔天上班,孟暖刚到总经办就被徐琳拉了过去,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来,发生了很大的事情。 “孟孟,有一件事情你能不能帮帮我……”徐琳说着说着,声音就有些哽咽了起来。 孟暖紧张的拍拍她的后背,“没事的,你慢慢说。” 徐琳点头,缓缓的说道,“昨晚我和男朋友吵了一架,吵的很凶,我们在一起三年,这是第一次吵的这么凶,我以为就是正常情侣间的争吵,冷战过后,互相认个错就可以了,没想到他刚刚给我打电话说要分手,我不能忍,忍不了。” “所以,孟孟,一会你能不能帮我出席一下公司日常会议,这是我准备好的资料,你只要稍稍熟悉一下,就完全没有问题了,我要请假去找他,问问他到底什么意思?” 在爱情面前,女人往往是没有理智的。 就像徐琳,平时那么聪明那么通透的一个人,在爱情面前也早就失去了分辨的能力,变得毫无理智可言,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孟暖觉得既然那个男人会提出分手,那么就是真的想分手,男人不会像女人那么口是心非,嘴上说分手,其实不过是想让你哄哄她。 男人不一样,他们说分手就是真的想分手,孟暖暗暗想,徐琳的这段感情怕是已经走到了尽头。 但是她想归想,是肯定不会说出来的。 孟暖点头,拿过徐琳手里的资料,“那就去吧,见了他好好谈,如果想挽回这段感情,又恰好是你出现的问题,能道歉的就尽量道歉。” 徐琳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道了声感谢,拿着包就匆匆的离开了总经办。 九点四十,孟暖拿着徐琳给她的资料,匆匆的赶去了会议室。 日常会议,就是指苏氏的各部门经理以及主管所开的例行会议,而主持会议的人当然是总裁,苏留白。 孟暖赶到时,各部门的经理主管大部分已经就坐,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不巧的是,她对面坐着的人,是林达。 只要抬头,两人的目光便会交汇。 孟暖索性低头看资料,假装没看到林达脸上那一闪而过的轻蔑表情。 苏留白是压着点走进来,他今天上身穿着黑色西服,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衫,下身是黑色西服长裤,衬得他的腿笔直修长。 79,他听见了她有孩子的这句话(一更) 79,他听见了她有孩子的这句话(一更) 苏留白是压着点走进来的,他今天上身穿着黑色西服,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衫,下身是黑色西服长裤,衬得他的腿笔直修长。 他走到主位落座,单手慵懒的一挥,示意所有站起来迎接的人坐下。 待所有人落座后,陆川风走向麦克讲台,做了整个会议的开场。 “大家上午好,根据各部门的汇总,苏氏这个月的整体业绩明显有下滑的趋势,无论在广告传媒覆盖方面,还是衍生副业方面……” 陆川风在台上讲了很多,几乎没什么废话,都是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孟暖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日常会议,流程还没弄明白,便听的各部门主管一件事情接着一件事情的说,颇有些分秒必争的架势。 她就是笔速再快,也不可能记的那么快,只能挑重点的记,能记多少记多少。 又一个部门结束讲话,接下来轮到了林达的评估部。 “评估部近来的工作难点我觉得就是在于人员把握市场营销的精准度上,虽然人事部招来的都是些有经验的评估人员,但是实际大案经验太少,缺乏犀利的眼光,我希望以后大案子每个人都参与,虽说这样会麻烦一点,但是在锻炼人才上,有利于评估部和公司的整体发展。” 林达的几句话说的干练又简洁,直指中心,让听的人能够迅速明白,并在短时间内就做到心中有数。 孟暖曾在评估部待过,知道林达作为评估部的主管经理,下属对她的评价不是很高,主要是因为她平时太嚣张跋扈,不近人情。 但有一点不可否认的是,林达做事效率极高,果断又有主见,时间观念也很强,所以深得上层领导的喜爱,才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林达能有今天,孟暖觉得,这绝不是偶然和侥幸。 说起林达,她猛然想起那次在停车场,无意中听到孟依晨说她安排林达进苏氏不是为了让他爱上苏留白的,心里顿时疑惑丛生。 她之前事情太多,就忘记了这回事。 现在仔细想想,孟依晨安排林达进来,难道是为了监视苏留白?防止公司有女员工对他图谋不轨? 可这么想似乎不通顺,公司毕竟是办公的地方,就算有女人想接近他,还有苏氏大厦这么多双员工的眼睛呢? 毕竟苏留白算是大厦里的明星,暗地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只要稍有些风吹草动,不到半个小时便能从负一层传到顶层。 孟暖一时也想不明白,只是不知道苏留白知不知道这件事?她要不要告诉他? 这件事情处理起来会有些棘手,一是孟依晨是他未婚妻,私下安排了什么,兴许他都知道。 第二种情况就是苏留白他不知情,她跑过去私下告诉他,万一他以为她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破坏他和孟依晨的感情,这样就不好了。 总之,很为难。 会议结束,苏留白站起身,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孟暖觉得他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日子又恢复了她刚进苏氏的那种状态,上班下班,一个人吃饭一个走路。 虽然单调,虽然平淡,但她很知足。 从黎夏那彻底把其其接回来的那天,是个阴天,下着小雨。 她举着一把伞,其其举着一把小伞,走在回小区的人行路上。 其其对终于回到妈妈身边的这件事情无比开心,一路上都在咯咯笑。 “就那么开心呀?”孟暖笑,看着其其。 其其点头,可爱的丸子头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她的小短腿迈着轻快的步子。 “当然了,我每天都在听同学说他们的爸爸妈妈怎么样,可是我住在夏夏阿姨那里,所以我没的说。” 小孩子的攀比心理,孟暖叹息,对于这个孩子,她亏欠的实在太多。 “其其,妈妈保证,我们以后一定会一直一直待在一起,不分开。” 其其听后更开心了,抬着小脚踩着水洼,蹦蹦跳跳。 “妈妈,这句话好耳熟,好像苏辛也跟我说过这样的话哦~。” 孟暖笑小孩子的世界单纯,忍不住逗其其,“他为什么这么说?又不是男女朋友?” 其其小脸一红,撅嘴,“老师要让我们分桌的时候,苏辛不同意,之后他就对我说的那句话。” 孟暖觉得小孩子和大人一样,都需要一个陪伴的人,只是苏辛……他和其其,终究注定是要分开的。 到了家,孟暖赶紧给其其放了洗澡水,外面下雨,其其的头发淋湿了一些,怕她感冒,泡泡澡防寒。 孟暖把其其接回来后,需要早起和晚睡,有时候加班,她还是要麻烦黎夏帮她接其其。 这天她又加班到六点,黎夏接完其其给她打了电话。 “还没下班吗?今晚一起吃个饭吧,我和你还有其其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孟暖手头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将电脑关机后,就抓起包往外走,还没走到电梯,电话那头便传来黎夏的这句话。 孟暖仔细的想,才觉得是有这么回事,她已经记不清上次和黎夏吃饭是什么时候了。 她开玩笑道,“好呀,和夏夏公主一起吃饭,是我们母女俩的荣幸。” 挂了电话,抬眸,不期然的对上一道犀利的视线。 男人身影半隐在暗处,手指间夹着一根未燃尽的烟头,孟暖咬唇,不确定他听没听到她刚刚说的“母女俩”那几个字。 “苏总……”她点头打招呼。 苏留白掐灭手头的烟,扔进垃圾桶,走过来,“晚上有饭局。” 孟暖局促的点头,“和朋友吃个饭。” 苏留白双手插进裤袋,没说什么多余的话。 临走前,只说了句,“用餐愉快。” 孟暖松了一口气,觉得他应该没听到,不过就算听到了也没什么,五年的时间,他应该不会联想到其其会是他的孩子。 虽然这样劝自己,孟暖还是感到有些后怕,她很怕苏留白知道后,会将其其带走。 看来她以后说话要更加小心,千万不能让人发现,她有个孩子。 孟暖和黎夏相约的地点就是很普通的快餐店,她本想换个好一点的地方,好好犒劳一下黎夏。 可黎夏不同意,“千万别换地方,吃顿快餐我就心满意足了,我不是资本家,不剥削你这个无产阶级的人。” 孟暖笑,点了两个披萨和一个汉堡还有一些可乐,足够三个人吃。 其其是小孩子,吃完饭后就要去玩,孟暖将她送到餐厅一角里,专门为儿童的搭建的乐园里玩。 随后,她又叫来服务员,将桌换到这边,好透过窗口时刻看到其其。 黎夏也没什么胃口,吃了点也饱了,问她,“最近在公司怎么样?压力还是那么大吗?和苏留白还有什么联系吗?” 孟暖摇头,“适应过来,感觉没那么有压力了,和他基本没联系,除了必要的见面场合,必要的应酬外。” “这样也挺好,最起码你有高薪收入。” 孟暖笑,“是啊,既有高薪收入,又能养活其其,还能让母亲的病得到治疗,挺好。” 黎夏想了想又道,“孟孟,你说一个男人突然接近你,但是问你的问题都是关于另外一个女人的,那么他是什么意思?” 孟暖挑眉,一副你有事情瞒着我的样子。 黎夏红了脸,“也是最近的事,他总是时不时的出现,和我聊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最后还是会绕到那个女人的身上,我看不明白他!” “那他问的那个女人是谁啊?”孟暖问。 “就是我的一个女性朋友。” 孟暖想了想,“他接近你,会不会是他喜欢你的那个女性朋友,来你这多了解些?” “我也是这么想的!” 黎夏唉声叹气,孟暖赶紧安慰,“不过也说不好,万一是他说话的一种习惯呢,男人跟女人不一样,心思就是难猜。” 80,苏留白他居然还有个弟弟(二更) 80,苏留白他居然还有个弟弟(二更) 孟暖想了想,“他接近你,会不会是他喜欢你的那个女性朋友,来你这多了解些?” “我也是这么想的!” 黎夏唉声叹气,孟暖赶紧安慰,“不过也说不好,万一是他说话的一种习惯呢,男人跟女人不一样,心思就是难猜。” 黎夏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对孟暖笑笑,示意自己没事,随后身子动了动,单手托腮,无聊的晃了晃桌上装着可乐的杯子,若有所思的样子尽入孟暖的眼底。 孟暖没再细问,感情这回事,局外人根本就不可能懂,就算今天她说破了嘴皮子,黎夏她也未必能听的进去,这种事,还得靠自己慢慢悟。 只是黎夏没正儿八经谈过恋爱,她或多或少的担心她会吃亏,怕她一旦陷进去就拔不出来了,就像当年的自己。 晚饭结束,正好是七点整。 由于晚上吃的比较撑,黎夏建议走路回去,反正吃饭的地点离孟暖家不远,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 孟暖没什么意见,平时工作忙,运动特别少,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活动活动筋骨。 两人一左一右牵着其其往前走,心血来潮,时不时的隔几步一起配合抬高手,让其其蹦起来悬空一会,她玩的开心,咯咯直笑。 青州是沿海城市,昼夜温差大,夜晚从不似白天那么燥热,有风吹过,带着些凉意,拂在脸上很舒服。 道路两边是高大的棕榈树,树下铺满了绿化带,且中间还夹种着各色各样的野玫瑰花,在路灯的映射下,更加的姹紫嫣红,妖娆多姿。 人人都说,青州这座城市有多大,它就有多么的美丽迷人。 孟暖却觉得,这城市的美丽有时候是对年轻人的一种荼毒,多少年轻人因为爱上这座城市的美丽,而误入歧途迷失心智? 十几分钟后…… 三个人步行到了孟暖居住的小区外,黎夏停住脚步,说道,“孟孟,我们去超市逛逛吧,我一直想买些东西,可没人陪我逛,我自己又不爱动,所以一直都没买上。” 孟暖点头,家里的日用品有些也用完了,正好去买一些。 离孟暖家最近的超市就是南洋路的那家家乐福超市,一共上下三层楼,货品一应俱全,有人曾打趣道,进了这家家乐福,很容易迷路。 虽然是玩笑话,但是字里行间可以听出,超市大的程度。 两人将包寄存,又挑了辆可以坐儿童的推车,让其其坐进去,便推着车往超市里走了去。 一层是大多数是蔬菜水果食品,二层是才是生活日用品,两人都需要买些生活用品,就没在一楼停留,直接乘扶梯上了二楼。 超市大,商品多,打折多,人自然也很多。 孟暖艰难的推着车子跟在黎夏身后,走到摆放卫生棉区域时,黎夏果断的拿了三大包,足够一年的用量。 “买这么多?” 黎夏点头,又继续往下个区域走去。 孟暖满脸黑线,才有些明白,黎夏不是真的缺东西,而是用购物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情绪。 女人的发泄方式不同于男人,男人可以抽烟喝酒花天酒地风花雪月,可女人似乎只能靠消费来发泄了。 孟暖买了一瓶海鲜酱油,又买了几双袜子,再抬头的时候,推车里几乎已经满了。 要不要这么夸张?孟暖不敢置信。 黎夏也觉得有些夸张,挠了挠头,“那我在拿回去一些。” 孟暖伸手拦住黎夏的手,“既然都挑好了,就不用再拿回去了,多折腾,反正都能用到。” 黎夏笑,似乎心里的那股烦燥劲过去了,理智恢复了一些,不再疯狂的去货架拿东西,而是跟着孟暖的步伐开始走。 两人并肩又走了十几米远,入目的便都是男士生活日用品区,而这里面最火的区域,便是那几排放置着避孕套的货架。 孟暖最先发现不对劲,赶紧推着黎夏往回走,可黎夏却像定住了一样。 顺着黎夏的视线,孟暖看过去,也一时有些愣住。 反应过来时,孟暖赶紧将推车推给黎夏,小声提醒,“黎夏,快推着其其离开。” 话刚落,那边的男人便发现了她,走过来。 “苏总这么闲情逸致,还来逛超市?” 孟暖为了掩饰慌张,习惯性将鬓间的发往耳朵后面别去。 苏留白今晚的穿着不同以往那么严谨呆板,而是一身休闲打扮,上身是一件白色九分袖休闲衬衫,袖口短,露出小麦色的手臂一小截,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性感,下身是一条黑色的休闲长裤,包裹着他修长的双腿,眼睛在超市的灯光的映射下更显深邃迷人,嘴边挂着一缕似有若无的微笑,望着她。 她一直都知道这个男人身上有着一股经历过时光打磨后的成熟冷峻,可今晚再次见识,心里竟是另一种感觉。 “嗯,买些日用品。”苏留白漫不经心的回答。 孟暖看了看他身后的避孕套货架,再看看他身上换着的衣服,猜测到有可能是他专门来买这个东西的。 只是不知道这个东西是用在哪个女人身上的,不过片刻,孟暖便释然,不论是哪个女人,跟自己都没有多大的关系。 像苏留白这样成功的商人,就算同时拥有三四个女人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哥,我挑好了!就要这个牌子的,小斐说她喜欢香蕉的味道。” 这时,苏留白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男声,从声音和说话的方式能够辨认出,这道男声的主人的年龄不是很大,估计也就刚上大学。 苏莫没发现孟暖,走过来时,不忘在苏留白面前显摆一下他挑了好长时间的避孕套。 直到苏莫走过来,孟暖才看清他的样子,如果她的记忆没出错的话,他不就是那天她过敏请假去的医院里,那个开门就和她撞在一起的医生吗? 她当时没仔细看他的名字,只看到他的工牌上写着主治医师。 她当时还想,这个人还挺年轻有为的。 只是她刚刚听到他叫苏留白,哥? 苏留白观察到了孟暖脸上的疑惑,笑着开口,“这是我弟弟,苏莫,你没见过。” “你好,嫂子!” 苏莫嘿嘿笑,由于年龄小,在成熟的苏留白面前总是带着不成熟男人的拘谨青涩。 这一声嫂子叫的孟暖窘迫不已,只是她从没想到他除了有个姐姐外,居然还有弟弟。 如果哪天,他再告诉她,她还有什么其他的兄弟姐妹,她可能连惊讶都不会了, “叫我孟暖就行,我和他……已经离婚很久了。” 孟暖不知道苏莫为什么还要这么叫她,可能是苏留白没有对他说两人已经离婚的事实?还是他从来不知道,他哥结过婚? “不管是离婚还是没离婚,只要是我哥曾经的妻子,我都要叫嫂子。” 无语的尴尬…… 苏留白适时出声,“苏莫,好了。” 听到苏留白这样说,苏莫果然不再开口。 “那你们先逛,我还有些事,就不陪你们多聊了。” 转身想走,苏留白却拉住她的手腕,低沉好听的声音传过来,“我刚刚好像看到你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她人呢?将她一个人撇下不好,叫过来介绍认识一下?” 他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孟暖心里的那股慌乱加剧。 她想了想,措辞道,“我朋友她陌生人尴尬症很严重,还是算了吧!” 苏莫蹙眉,显然不同意孟暖的观点,在他看来,已经遇上了,彼此出于礼貌也应该介绍一下的,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借口可以推脱过去,除非那人十分不懂礼貌。 “一回生二回熟,这有什么?” 苏留白望着孟暖,苏莫也望着孟暖,她此刻真的有想撒腿就跑的冲动。 可她到底没这么做,笑了笑,“苏总离她的生活太遥远了,介不介绍都一个样,将来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82,关于当年那个流掉的孩子(二更) 82,关于当年那个流掉的孩子(二更) “二哥,当年你和嫂子的那个孩子如果没流掉的话,也应该这么大了吧,时间真快啊……” 苏莫的感慨不是没来由的,五年前,家里遭逢巨变,他们的父亲苏士安因经商失败跳楼自杀,突然辞世,那时他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被二哥送到贵族学校里进行封闭式的学习,半个月才能回一次家。 苏家并不是传统的名门望族,苏士安年轻的时候曾就职于青州市的政府部门,因性格耿直刚烈,不愿与人同流合污,毅然决然的辞去收入稳定的工作,下海经商。 由于经济低靡,那场全球范围的金融危机,波及到的不仅仅是青州市中小型企业,还有像苏士安这种苦心经营多年的大型企业。 苏家一夕间破产,所有产业化为虚有。 各种讨债的人几乎踏平了家里的门槛,他记得那时他除了哭,就是跟在二哥的屁股后面去融资贷款,饱尝冷眼和艰辛。 可命运弄人,在青州那场三十年不遇的大雨中,父亲苏士安终于受不了精神上的折磨,从苏氏集团没搬迁前的原址顶层纵身越下,结束了他年仅五十八岁的生命。 大雨将他身上流出的血冲刷的干干净净,留下的只有他欠下的巨债和一张薄薄的遗嘱…… 而在那之后还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一时都说不清讲不明。 至于二哥和嫂子具体发生什么,他不知道,不过他猜想和这件事脱不了关系。 苏莫的眼睛一直盯着窗外,车子从孟暖几个人的身后慢慢超出,他就随着回头看。 “越看那小女孩越可爱,有点像嫂子,哈哈哈!” 苏留白沉默,在等红绿灯的间隙,忍不住掏出烟盒点燃一根烟,细白的烟雾缓缓飘散,他手有些抖,却掩饰的很好,没被苏莫看出来。 之前他曾派人查过孟暖过去五年在澳洲的点滴,那个人告诉他,她曾在医院做过产检,并生下过一个孩子。 从时间上推算,是和他离婚前后便有的。 只是,当年的那个孩子,他确定已经流掉了。 那么,她牵的这个孩子,会不会就是调查人口中的那个孩子? 她曾有过另一个男人,并且为她孕育过一个孩子? 他们是怎么相识相知相爱的,愿意为那男人生孩子,是不是说明她心里很爱他? 疑问太多,想理顺,却发现不容易。 要问他此刻心境是怎样的,他也形容不出来,他只知道他的心里不舒服,极度的不舒服。 一分钟的红绿灯交替,苏留白重新踩下油门,车子重新奔驰起来。 “二哥?” 苏莫想到五年前的事情,情绪忽然低落。 “嗯?”苏留白轻声应。 “我记得大姐说过,你和嫂子在澳洲的时候,她也怀过一次孕,只不过是宫外孕,孩子没了,她也差点丢了命,是因为考虑到她的身体不能孕育那个孩子才让她打掉那个孩子?还是因为家里发生的事情,不想拖累她,打掉孩子,她可以更好的远走高飞,无牵无挂?” 苏莫的这个疑问存在心里五年了,虽然二哥才是当事人,但他从没问过,他只是在想起的时候偶尔问大姐,大姐只会摇头,说他不用知道这些,只管好好学习。 这是苏莫今晚第二次当着他的面提起那个流掉的孩子,以往,他不会这么不考虑他的感受。 “小孩子懂什么?” 苏留白瞟了他一眼,带着大人宠溺小孩的神态,可熟悉他的人可以看出来,他眉眼间有着深深的疲惫感。 “二哥,拜托你,不要总是拿我当小孩子,我已经二十一岁了,是一名即将毕业的医科大学学生,我知道宫外孕流产对一个女人的伤害有多大,有的甚至大到这辈子都不能再有孩子……” 苏莫真的没吓唬人,宫外孕流产对女人的子宫伤害是不可估量的,有的女人幸运还好,什么影响都没有,正常的工作学习生活,结婚生子,可有的女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们的子宫会因为宫外孕流产而变的脆弱,丢失做母亲的权利,还有的女人大出血甚至来不及抢救,就香消玉殒。 “都不是。”苏留白做了否认。 苏莫叹气,也许是自己成熟了,以前不理解二哥的做法,现在竟觉得可以理解了。 当年作为苏家长子,那么难的境地里,二哥他每走一步都要翻山越岭,艰难抉择。 就拿现在的自己来说吧,如果他突然什么都没有了,不再是富贵人家的二子,对于张斐,他也许会放手。 他什么都给不了她,只是让她跟着一起吃苦的话,他还不如远远的看着她,默默幸福。 车子开到苏荨所居住的半山腰的别墅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富人区的别墅一栋挨着一栋,夜很深很静时,听到车响,有的邻居养在外面的宠物狗就会发出狗吠声,清晰的传过来。 苏莫将买的东西从后备箱拎出来,跟在苏留白的身后,走进了别墅内。 苏荨还没睡,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她穿着简单的居家服,长发随意的盘起,脸上还做着未摘的面膜,虽然已经三十八岁,但完全看不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优雅迷人。 就像酒,历久迷香,令人久久回味。 看到他们一起出现,苏荨觉得稀奇又好奇,摘下脸上的面膜,边拍脸边从沙发处站起来,趿拉着拖鞋走到两人跟前。 “你们兄弟俩怎么在一起?别告诉我你们出去玩,丢下我?” 有时候在两个弟弟面前,苏荨还是挺幼稚的,可能都是她一手带大的,内心对他们的喜爱和依赖程度不言而喻。 苏留白勾起嘴角,“阿莫说了,要搬去我那里住。” 绕过苏荨身边,苏留白径自走向沙发坐下,拿过茶几上的烟跟火,点了一根,开始吞云吐雾。 苏荨在听到苏留白说的话后,顿时红了眼眶,苏莫和苏留白还不一样,苏莫是她从小带到大的,那份感情已经超越了姐弟,更像是母子,她就像一个妈妈一样,关心他的衣食住行,喜怒哀乐,疼在手里爱在心里,丢不下撇不下啊。 她定睛的看着苏莫,眼睛里有水花在闪动,“怎么突然要搬走?大姐哪里做的不好?” 苏莫将那几大包购物袋放下,伸手就去搂大姐的肩膀,拥在怀里。 “你看你看,你总是这样,我都多大了你还不放心?小时候担心我这担心我那,这我好不容易长大了,又担心我吃住?快歇歇,好好给我找个姐夫吧!” 苏荨抬手覆上苏莫从身后环过来的修长大手上,“你从小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你说我不担心你担心谁……” 说着,苏荨就又要哭了。 苏莫环在苏荨身前的手臂更紧了,从他懂事起,他就没见过他的母亲,都是姐姐在照顾他,他记得他小时候第一天上幼稚园,第一次真真正正的离开大姐身边,她也像现在这种状态,哭着笑,笑着哭。 “好好,我都知道,大姐是全世界对我最好的人,比妈妈还要亲一百倍……” 苏莫说到“妈妈”那两个字时,苏荨明显变了脸色。 “好了,我就去二哥那住一阵,又不是不回来,不哭了啊!”苏莫伸手在苏荨的脸上擦了擦,随后将购物袋里为她买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上次买的那个杯垫吗?这次我给你换了一个,粉嫩粉嫩的,跟你房间一个颜色,还有几根头绳,我看你经常戴的那几个,都太素净了,这样带点颜色的多好看啊!” 苏留白坐在沙发上一直抽着烟,闻言回身,“大姐,苏莫长大了!” 苏荨的脸色有些发白,心里虽然很难受,却还是强忍着点头,“苏莫确实长大了,转眼间,大学快毕业了,也谈恋爱了,现在又开始实习,离工作也不远了,是该放手了。”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告诉自己什么。 83,禁不住想了解照片中的男人更多(六千+) 83,禁不住想了解照片中的男人更多(六千+) 隔天是周末,孟暖早起送其其下楼坐上幼稚园的校车后,回来又接着睡了一会。 昨晚孟暖和黎夏逛超市出来后,时间已经很晚了,怕黎夏晚上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她就没让黎夏走。 两个人都不用上班,便睡到很晚,直到太阳升的很高,孟暖才迷糊的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已经十点了。 好久没睡的这么惬意慵懒过,孟暖醒着也不动。 黎夏醒了一会,看孟暖没动静,便拿出手机,不知在刷微博还是在发短信,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灵巧的移动,从频率能够听出来,她的打字速度很快。 不知她看到了什么,从嗓子发出压抑的震动,就算闭着眼睛,孟暖也可以分辨出来,黎夏在憋着笑。 看这情形,明明就是陷入恋爱的状态。 只是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不是真心实意的对待黎夏? 孟暖脑子里都明白,可是意识是迷迷糊糊的,直到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彻底的将她从懵懂的睡意中拉了出来。 是个陌生号码,不过归属地显示是青州当地的号码,她手机里的联系人不多,存上去的大多数都认识,突然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她真怀疑是传销诈骗那类的。 她没接,不过对方很执着,又打了过来。 孟暖按下通话键,对方传来一道优雅的女声,“孟暖,我是苏荨,今天是周末,方便出来和我逛逛街吗?” 想起那天从苏荨的店里走出来后,她问她周末能不能陪她出来逛逛,她一直都是敷衍态度回应,她以为苏荨懂她的意思,没想到苏荨还会主动来约她。 “好,我们在哪里见面?” 没想到苏荨约她的地点,会是她常去的那家商场,南环路的世纪百货商场。 那个商场对于苏荨这种人来说似乎过于普通,不过客随主便,既然是苏荨提出来的,孟暖当然不会多说什么! 和黎夏说了自己临时有事,她很理解,“有事你就快去吧,我还要赖会床,不用担心我,我保证不会把自己饿死,虽然这样,晚上回来你还是要给我带点好吃的。” 孟暖笑,伸手揉了揉她凌乱的头发,说了句,“真乖。” 因为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与苏荨的单独见面,孟暖简单的洗漱收拾过后就出门了,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将近半个小时。 等待的时间很无聊,孟暖索性就在世纪百货商场的门口来回踱步等着苏荨,大约五分钟后,苏荨就赶到了。 似乎有专用车送她过来,她下车时,回身跟司机说了什么,孟暖想,无外乎就是过多长时间来接她的话。 街对面的巨幅广告屏幕放着关于今年的优秀企业家的评选活动的内容和进展,而这其中最有竞争力的人选无可厚非的会是他,苏留白。 屏幕上循环滚动着他的照片,似乎是他年初接受国内某家顶级财经杂志采访时所拍摄的照片,照片中他侧着身子,整个人从巨大的落地窗前向外看,他的身影被窗外射进来的阳光笼罩住,像是一团温暖的光,整幅画面精致的让人很容易被吸引,禁不住想了解照片中的男人更多。 “今年的企业家评选节依然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当然这其中呼声最高的还是苏氏传媒集团掌舵人,苏留白苏先生……” 屏幕在滚动播放照片的同时,还配上了女播音员声音甜美的解说。 只不过多瞟了两眼,却还是被苏荨捕捉到了,她走近孟暖,唇角挂着温和的笑,也许常年生活在上流社会名媛圈中,使得她说话的嗓音带着特有的高雅细腻,像是潺潺流动的泉水干净透明。 “如果阿白今年继续当选年度优秀企业家,已经是他连续五年获得这个奖项了。” 孟暖没掩饰她刚刚的关注,由衷的说道,“真羡慕苏总,事业爱情双丰收。” “没什么好羡慕的,得到多大的名利就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这个是成正比的,没人看见他为了更好的管理企业深夜依然开着视频会议商讨改进方案,也没人看见他为了一份大的合约满世界的飞,每天睡眠只有三个小时,也没人看见他因为不按时吃饭,落下了许多职业病,我想如果人们看到这些,大概就不是羡慕,而是唏嘘,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什么事不劳而获的。” “还有,你真的认为阿白的感情顺利吗?如果顺利,那个女人早在五年就乎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而不是名义上的未婚妻。” 苏荨的话语带双关,一方面道出了他在事业上付出的努力,一方面道出了他现在的感情状态。 孟暖微白了脸,她虽然带着敷衍的态度答应与苏荨做朋友,但既然自己做出了让人误会的回应,她就不能反悔,可她现在真的有些后悔了,她与苏留白之间已经处理的很清楚了,她不想在因为其他人而有所动摇。 那样,岂不是前功尽弃? 苏荨多聪明,知道自己有些太急功近利,赶紧弥补。 “孟暖,我说这些只是让你知道他的状态,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只是刚好说到这了,我想和你交朋友,是我发自内心的想法,与你和阿白无关,再有,你和阿白之间的事情我一直都很赞成你们自己解决,我不会插手,也不想插手,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苏荨在告诉她,她不是为了苏留白而接近她,她纯粹是因为喜欢自己才想和自己做朋友,与他无关。 虽然苏荨的话无理可循,但有一点,她说的让孟暖很满意,她说自己和苏留白之间的事情,她很赞成他们自己解决。 她很喜欢这种相处模式,轻松自然,不会因为那个人而让自己陷入小心提防的状态中,恐怕自己的哪句话说出来,被苏荨误会而传到苏留白耳朵里,他们是姐弟,她只是个外人,这种认知,怎么可能会改变? 与其那样让自己累得慌,她还不如在家里睡懒觉,何必出来见她,苏荨? 苏荨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阿白说她和孟暖很像,尤其性格,之前她还认为有的地方像,有的地方不像,现在看来,是完全一样。 “我们进去吧,我想买的东西好多。” 苏荨在笑,像邻家姐姐一样,亲和温暖。 孟暖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看起来放松一些,“好!” 苏荨走过来,伸过手臂很自然的挽在孟暖手臂的一侧,很自然而然,不矫柔不造作,像是老朋友,没有一丝距离感。 孟暖的身高在163左右,而苏荨在167左右,苏荨本身就高出孟暖一些,再加上孟暖不爱穿高跟,平时生活中千篇一律的平底运动休闲,导致她只到了苏荨耳朵下方的位置,每次苏荨看向她,她都有种被俯视的感觉,不太舒服。 也许是太高的东西都会给人这样的压迫感,孟暖在心里想。 进了商场,苏荨没着急买衣服,而是直接拉着她走进鞋区专卖,将十厘米的高跟鞋换下,挑了一双白色的薄底的凉鞋,鞋子造型很特别,是当下最流行的款式样子,整双鞋子最点睛的地方,就是鞋子的中央镶嵌着一朵七色花,看起来又青春又时尚。 “小姐,您真有眼光,这是本店刚到的新款,虽然要立秋了,但是青州的天气您也知道,立冬之后都要热好久,这双鞋子买回去,不用担心穿几天便过季的问题,而且商场今日有特惠,可以打七八折,绝对划算。” 专卖店里一名挂着销售店长工牌的女人走过来,卖力的使用着自己娴熟的销售技巧,好让顾客可以第一时间的了解并喜欢上她介绍的产品。 这些有着三五年的销售员,阅历丰富,见精识精,可能从苏荨的衣着打扮看出了门道,继续说道。 “小姐,这双鞋子的设计者是意大利的名师卡菲尔,他在设计鞋子上面造诣可以被称为天才,经他手绘出产的鞋子无一例外的畅销,并且没有任何的售后问题,消费者的评价反馈也极高,从没出现夹脚磨脚这种常见鞋类的问题。” 这时,又有顾客推门走了进来,有的同事上去接待,被刚刚还在唾沫横飞的女销售店长喝住,皱眉训斥上前接待的女孩,“张斐,那是我的老顾客,你去带别人。” 苏荨本来已经对这双鞋子很动心,可一听到这个销售店长对同事的态度那么恶劣后,不知为什么,购物的心情瞬间没有了。 孟暖看了看苏荨,苏荨也看了看她,站起身来,“孟暖,我们走吧!” 孟暖点头,苏荨笑着继续挽着她的手臂,女店长见苏荨要走,继续跟在身后不死心的介绍着,直到两人走远,苏荨才说,“我不喜欢她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没有谁天生就该受她的指使和冷眼相待,像她那样跋扈的人,活着会很可悲吧。” 孟暖笑了,她发现苏荨跟她真的很像,因为刚刚她脑子里的想法,也是这样的。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向前走,苏荨没想好要买什么样的,心里应该还在惦记刚刚的那双,可她又不屑买。 “那就试试帆布鞋呢?那种鞋穿起来不累,透气性还很好。”孟暖建议。 苏荨点头,“那我们进去看看。” 两人又进了一家布鞋专卖店,这回在孟暖的建议下,苏荨很快便买了一双白色布鞋,样子很普通,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图案,苏荨却很喜欢,无与伦比的喜欢。 再次走出来,两人相携往商场深处走去,路过刚刚那家凉鞋店时,那个销售店长还在训那个她口中擅自接待的女孩,只见那个女孩低着头绞着手,一副任人教训的样子。 路过时,苏荨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听到那个店长喊的最多的就是那个女孩的名字,张斐,不知怎么,她觉得特别耳熟,好像谁总在她耳边提起。 她一时想不起来,只好作罢。 随后,苏荨又买了两件衬衫和一条裤子,而孟暖则什么都没买,苏荨想给她买,她笑着拒绝了。 苏荨便拍拍她的手背,笑着说,“只是一种心意,就像我这次给你买了衣服,下次你可以买其他的东西送给我呀,我们是朋友,这是相互的,又不是我单方面的,你不要太介怀!” 苏荨由于年岁大,阅历自然是孟暖无法企及的,说着说着,孟暖就被她带进沟里。 苏荨用她的眼光给孟暖挑了几件衣服,孟暖虽然没拒绝她为她挑衣服,但不代表她不会拒绝她付款,无论苏荨说的如何完美,沾上钱,性质就不一样了。 可是苏荨还是抢先了一步,刷了她的卡,给孟暖结了几件衣服的帐。 孟暖咬唇,好像突然一下子欠了她很多东西似的,心里不安。 “孟暖,下周末是我生日,礼尚往来,朋友之间不用这么斤斤计较。” 苏荨的解释孟暖懂,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她每件事都懂,可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等出了商场时,她们的手里多了好多购物袋子,而天色早已经暗了下来,不知不觉中已经逛了这么久了。 苏荨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袋子,有买给自己的,有买给阿白的,有买给阿莫的…… 总之,苏荨对自己的定位一直都找的很准,就是他们两个的老妈子,买什么东西都不会忘了他们两个,时刻都惦记着。 走到路边,孟暖拎着手里的袋子,感觉沉甸甸的,她知道,自己的心里还是有些隐隐的别扭,说不上为什么。 也许正应了那句话,拿人手短。 不过,这是她第一次真正体会那种感觉,并不舒服。 她在心里提醒自己,这种体会,人生只需一次就够了。 苏荨提议去吃饭,孟暖摇头拒绝了,想到黎夏帮自己去幼儿园接其其,又送回自己家里,感觉自己在外面吃完把她俩撇下不好。 “改天吧,家里有朋友在等我!” 苏荨笑着说,“要是男朋友的话就一块叫过来,我们是朋友,相互认识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不是男朋友,是我的一个女性朋友。” 孟暖下了路基,伸手拦出租车,夜里光线不好,车灯又很强很亮,晃的人眼睛睁不开,等到孟暖发现有车急速的冲过来时,已经来不及躲闪。 下意识的遮住眼睛,等了几秒,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过来,而是被一只手拉了过去,转瞬间,便随着那只手带来的惯力倒在了路基上。 购物袋子散落满地,孟暖只觉天旋地转,便倒在了一个柔软的物体上,那是苏荨的身体。 苏荨被孟暖压着,又是电光火石间做出的下意识的动作,肯定没有预想好怎么避开伤害,她此刻只觉得整个右脚上火辣辣的疼,似乎是刚刚倒地的时候把脚踝别着了。 听到苏荨的闷哼,孟暖赶紧爬起来,拉起苏荨,紧张的问,“你怎么样?没事吧?” 苏荨右脚不敢着地,一蹦一蹦的,“没事,可能就是扭到脚了。” 听到只是扭脚,孟暖松了一口气,捡起地上凌乱的购物袋子,搀扶着苏荨走向一边的休息椅。 “我打电话叫120,你再忍忍。” 孟暖将她搀扶着坐下,抬手就要打电话,却被苏荨制止了。 “没什么大事,回家敷点药就好了,如果真想补偿我,就请我好好吃顿饭吧,逛了一天我饿了。” 孟暖皱眉,明显不同意,“不行,还是先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苏荨笑着看她,懂她的心思,“真的没事,伤到骨头我现在肯定疼的说不了话,没那么严重,我没那么娇气。” 在苏荨强烈的坚持下,孟暖扶着她走进了离商场最近的一家西餐厅,中等档次,人均消费差不多四百元左右。 孟暖小心翼翼的扶着苏荨走到一处靠窗边的位置,苏荨坐下后便叫来服务员,点餐。 “来两份招牌牛排,两份水果沙拉,两杯红酒,一份芝士虾球,一份奶油汤,先这些,谢谢。” 苏荨点完餐,等着服务员走远才说道,“我想让你点,你肯定不会同意,所以,我就直接点了,算是给我的补偿。” 孟暖知道苏荨在减轻自己的心理负担,但她还是会不由自主的觉得,亏欠。 飘远的思绪被苏荨放在桌上的手机铃声打断,她接起,不知对方是谁,听语气,是个很亲近的人。 “嗯,我自己,晚上我会自己回去,就是我刚刚不小心崴了脚……不严重……不用过来,真的不用过来。” 苏荨看了孟暖几眼,“真的不用了……阿白,我现在有些不方便,你忙你的。” 原来电话那头是苏留白,孟暖还奇怪苏荨为什么要这样遮遮掩掩。 苏荨因为自己扭伤了脚,却因为考虑到她的感受,而不让自己弟弟赶过来,这于情于理都不合。 再说,她怕苏荨只是表面上坚强,万一她是一个特别怕疼的人……孟暖不敢想了。 她压低声音告诉苏荨,“让他过来吧,正好一会他可以送你回家。” 苏荨似乎确定了她真的不介意后,才告诉了苏留白她们现在所在餐厅的地址,从头到尾都没提她正和孟暖在一起。 “阿白他表面上看着冷冰冰的,但是他都是急在心里,虽然他从来不说,让你困扰了吗?” 孟暖嘴角扯出一抹弧度,“没有,你因为我受了伤,家人听说后赶过来,很正常,我不会感到困扰,反而是担心你,你真的没事?” 到底是才见了几面的陌生人,谈不上熟悉了解,那种陌生人之间的距离感仍然在,孟暖脑子里突然想到一个词,猜忌。 因为不了解而猜忌,因为身份特殊而猜忌。 “孟暖,我不是个爱装假的人,我一直都是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喜欢什么就喜欢什么,虽然我也是到了这个岁数才敢说这句话,可我敢保证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参假的成分,相对的,我也希望你对我坦诚布公,我可以不对阿白说起关于我们之间的任何事情,只要你愿意相信我。” 84,大手失控的拉过她,想检查一下(一更) 84,大手失控的拉过她,想检查一下(一更) 苏留白赶到餐厅的时候,苏荨看了一下手机,离刚刚挂断电话,才过了十五分钟。 青州的道路出了名的拥堵,不管从哪赶过来,这么几分钟赶到,车速一定快的惊人。 苏荨皱眉,刚想开口训人,只见他走过来的身子突然蹲下,掰过她的一只脚,皱着眉仔细的查看。 “哪只脚踝崴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苏莫跟在苏留白的身后走进餐厅,从他走过来的脚步可以看出来,他似乎吓到了,步子很凌乱慌张,跟着苏留白一起蹲下,紧张的看着苏荨的脚。 苏荨看了一眼孟暖,她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窘迫,尴尬的抽回自己的脚。 “没什么事,就不小心崴了下,你们先起来……” 刚刚走过来只顾着苏荨的伤势,苏留白站起身抬眸,顺着苏荨的目光看到孟暖的那一刻,身体还是僵硬了一下,但他天生是个掩饰的高手,并没有让任何人看出异样。 孟暖咬唇站起身,“不好意思,苏荨姐都是因为我才受的伤……” “你也受伤了?” 苏留白还没等孟暖说完,大手失控的拉过她,想检查一下,却被孟暖挣扎着推开了。 “我没有受伤,刚刚我站在路边打车,没想到会从拐弯突然冲过来一辆车,避闪不及,还好苏荨姐拉了我一下。” 话落,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苏荨拉了苏留白手臂一下,适时出声,打破了已经维持了几秒的尴尬氛围。 “都没什么事,你和阿莫坐下吧,孟暖陪我逛了一天到现在还没有吃饭。” 苏莫识趣的坐在了苏荨的身边,将孟暖身边的位置留给了苏留白。 两人落座后,苏留白便忍不住掏出烟盒点烟,苏荨制止,他却笑着说,“没关系,我经常在餐厅吸烟。” 虽然这样,苏荨还是忍不住絮叨,“我看你的烟瘾是越来越大了,少吸些烟吧,对身体不好。” 苏留白只是笑笑,似乎对这种情形已经麻木。 因为多了人,苏荨又多点了两份餐,孟暖坐在苏留白身边,觉得呼吸有些压抑,便起身说去下洗手间。 那匆匆走远的背影,带着些仓皇。 苏留白吸完一根烟,起身也跟了过去,知道孟暖是个闷性子,受了伤也不说的。 果然,他刚走到拐角处,就见她在揉着手腕,表情上多少有些痛苦。 他往前走了几步,高级黑皮鞋在大理石地面发出声响,她听到,立刻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到底伤哪了?” 他走过去,不由分说的拉过她的手,将她拽近自己一些,手腕上传来的剧烈疼痛令孟暖忍不住叫出声,瞬间红了眼眶。 “走,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苏留白轻不可闻的叹息声还是被孟暖听到了,“我不是故意让你姐姐受伤的!” 她以为他是因为这个在叹气?她以为她有多了解他? “谁要跟你说这个!”苏留白的音量加大。 他今天穿着简单的休闲衬衫和西裤,完美的身材比例被显露无疑,他单手抄兜,眼睛里是浓的化不开的墨色,所到之处,都萦绕着一缕清新的薄荷味道,离得近,还能闻到一股没消散的烟味,似乎是刚刚他吸烟留下的。 “你姐姐今天突然打电话约我出来,我想就算她是真的喜欢我想和我交朋友,也多少会夹杂着你的缘故,所以能不能请你转告她,以后不要再约我出来见面了?” 苏留白又掏出烟点燃了一根,白色的烟雾袅袅上升,他的声音带着些低沉的沙哑,好听却压抑。 “这是你的事情,有什么你直接跟她说清楚,不必通过我。” 孟暖点头,他说的对,这是她自己的事情,有什么也该是她去说,怎么能让他去说? 她觉得,自己刚刚一定是脑子不好使,才会说那种话,她有些后悔。 “我会的。” 话落,便朝他客气的点点头往餐桌的位置走去,没再开口说什么。 孟暖坐回位置,服务员已经把点好的餐端了上来,苏荨和苏莫也没动,而是在等她和苏留白。 “不好意思,我去的太久了。”孟暖抱歉。 苏留白走过来坐下,伸手打了个响指,叫来服务员,“将所有的餐都切好再端上来,谢谢。” 话落,苏留白还想点烟,这次苏荨加重了语气。 “阿白,不要总是烟不离手,大家要用餐了,别抽了。” 苏留白没说话,只是把烟盒放了回去。 不吸烟的人不会懂,烟瘾这种东西,压制一次,过后只会用更多的尼古丁来填补。 服务员将所有的餐都切成小块再次端了上来,四个人安静的用餐,直到苏莫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苏莫虽然离大学毕业还有一年,但是恋爱有女朋友这事,苏荨和苏留白都知道,也没人反对,更何况,苏莫已经到了该谈恋爱的年龄。 再者,这么好的青春不用来谈恋爱,等上了岁数回想,会觉得可惜。 苏莫说了句抱歉,接起了电话,语声变得很温柔。 “在外面吃饭,嗯,你怎么了,小斐,你别哭啊……” 苏莫平时都是一副大男子主义的模样,谁能想到在女朋友面前会像个小绵羊一样,苏荨在一旁皱了眉,像是母亲一样,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谁不希望自己的亲人在感情里是主导的那一方,不被另一方牵着鼻子走,可苏莫完全是倒过来了。 原来平时在自己面前说的那些关于和那女孩恋爱的事情,都是吹嘘的? 苏莫挂了电话,苏荨漫不经心的在一旁搭腔,“女朋友?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还哭了?” “没什么事,她就是性子软,被别人欺负也只知道跟我哭鼻子。” 苏莫简单的解释了几句,之后便频繁的看着腕表,能看出来,他有些着急走,却又碍于用餐的礼貌,没有贸然开口。 孟暖食不知味的吃着自己面前的东西,脑子里只盼着时间能快点,好早点结束这餐饭。 苏留白今晚本身就有些胃痛,吃了几口便停下,安静的坐着,也不说话。 四个人各怀心思的吃着饭,直到苏莫再次看向腕表,苏荨才忍不住细问,“阿莫,之前只知道你有女朋友,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在哪工作?” 苏莫想了想,大方的说道,“她叫张斐,就在这附近的一家百货商场上班。” 张斐……张斐? 苏荨默念,觉得这个名字熟悉,突然想到逛街时的那家鞋店。 “她是不是在世纪百货里的一家鞋店当售鞋员?个子瘦瘦高高的?” “你见过她?”苏莫点头,苏荨说的都对。 苏荨放下手里的餐具,忍不住说道,“那女孩那么弱的性子,你喜欢她什么?我下午和孟暖逛街的时候看见她被她们销售店长训斥了好久,也没见她反驳一句,将来要真做了你媳妇,每天都闷着性子,我可受不了,你大姐我虽然不注重门当户对,但是你的女朋友,我还希望强势一些,将来多少能帮衬你一些。” 苏莫不以为然,“大姐,那是你不了解小斐,她主要是为了想赚钱,才会那么忍气吞声,我早就跟她说不要她工作了,让她安安静静的当我的女人,她就是不听,非要去受那份气,大姐,你说我现在的实习工资都够她两个月的工资了,足够养活她,她干嘛非要那样,我很苦恼。” 苏留白作为哥哥,对他的行为从来都是理解纵容,不像苏荨,对苏莫要求很严苛。 苏荨没回答苏莫,似乎生了气,孟暖看了看苏莫,说道,“人家女孩跟着你也不是为了让你养活她,她是喜欢你,并不是因为你能给她带来什么,该自己承担的,永远都要自己承担,如果她要是从一开始就冲着你其他的条件去的,你也就不会那么喜欢她了。” 苏莫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随即嬉皮笑脸的问,“那……如果我和小斐有什么问题,可以找你帮忙吗?” “我又不是恋爱专家!”孟暖笑着说,却也是在拒绝。 苏莫看了一眼苏留白,又看了一眼苏荨,叹气。 一顿饭结束,孟暖像是从一场煎熬中终于解脱了一样。 苏莫赶着去找张斐提前离开了,苏荨脚受了伤,孟暖帮着苏留白扶她上车后,就准备道别。 苏荨拉着她的手没松开,“现在太晚了,我和阿白先送你回去。” 孟暖摇头,“不用了,还有公车,你快回去吧,用毛巾裹上冰块消消肿,不然明天起来会走不了路的。” 苏荨不同意,苏留白却出了声,“大姐没关系,她不是小孩子,我们走吧。” 关上车门,苏留白绕过车身走回主驾驶,几秒钟,车子便消失在孟暖的视线中。 孟暖看着车消失的方向,心里憋着的那口气,总算松了。 这一天对孟暖来说,真是煎熬。 坐公交摇摇晃晃的到了小区楼下时,都已经快十点了。 下了公车,孟暖见小区门口的药店还没关门,赶紧进去买了点跌打损伤的膏药和三七片。 因为是惯性倒地,她下意识的寻找支撑点,却没想到别了手腕一下,估计是扭伤了,有些疼又有些肿,她想,明早起来会更疼更肿。 出了药店,孟暖又进了一家没关门的小型超市,买了一些黎夏和其其都爱吃的小零食,才满意的往楼道口走过去。 回到家,其其早就睡了,黎夏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似乎是刚刚睡醒,头发还带着些凌乱。 看见孟暖手里拎着的零食,一副感动的样子,“我就知道我们家孟孟最好了,一定会给我带好吃的回来。” 孟暖点了点黎夏的额头,语气带着宠溺,“别告诉我等这么晚没睡就是为了等我买零食回来?贪吃鬼,会发胖。” 黎夏拿过一袋薯片打开,“没关系,我怎么吃都不胖。” 孟暖挑眉,却知道黎夏说的是事实,她确实是个不易发胖的体质。 洗了洗,孟暖就早早的上了床,在手腕上贴了膏药,服了三七片,闭上眼,只觉得今天很累,想早点睡。 …… 周一上班时,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天空一碧如洗。 小区里摘种的梧桐树在阳光下泛着好看的颜色,灿烂的阳光从茂密的梧桐树叶的缝隙间射下来,形成一束束细细粗粗的光柱。 兴许是天气好,人的心情也会跟着变好。 下了公车,与苏留白的车擦肩而过,他一如既往的将自己打理的严谨,且从头到脚都一丝不苟。 乘员工电梯到了顶层,孟暖没想到会遇到从专属电梯那边走过来的他,当然,他身后依然跟着一行人,前呼后拥的。 和其他偶遇的同事一样,孟暖站在一旁避让,等待他们走过去。 到了总经办,徐琳已经到了,手里捧着一本财经杂志,正是孟暖昨天在百货商场门口的屏幕上看到的那副照片。 “你说苏总怎么可以帅的这么人神共愤,太帅了好嘛,孟孟,我跟你说实话,如果我这辈子能有幸睡到这种男人,让我现在立刻马上去死我都觉得这辈子值了,没有遗憾了。” 孟暖看了一眼她手里的杂志,“你不是有男朋友吗?” 徐琳的笑瞬间僵住,“别提了,我们分手了。” 和孟暖想象的差不多,不过她没想到徐琳调整情绪调整的这么好,才这么几天,就恢复了以往的工作状态。 “以后我就是标准的单身贵族人士了,身上没有任何标签,也就是说,我自由了,爱多晚睡就多晚睡,爱旅游就旅游,爱逛街就逛街,爱意银谁就意银谁,终于不用在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也许是天气好,也许是徐琳能够看开一切,孟暖突然觉得这个早晨,好温暖。 孟暖笑着坐回座位,打开电脑,徐琳却并未回座位,而是继续拿着手里的那本杂志,研究着什么。 “那照片里也没有花,你至于看的这么认真吗?” 见徐琳没走,一直捧着那本杂志,孟暖忍不住揶揄。 “你不知道,如果现在不意银个够,过一阵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孟暖狐疑,徐琳开腔解释,“人家毕竟有个未婚妻在那嘛,说不定哪天突然就觉得时机成熟宣布婚讯,那我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话落,徐琳顿了顿,压低脑袋凑到孟暖耳边,“他们都说越是完美的男人,那方面的尺寸越小,你说苏总会不会也是这样?” 孟暖没想到徐琳会突然说到这个,想到那个男人的尺寸,突然从耳根红到颈项,她推了推徐琳,这话题也太禁忌了,哪有女下属研究老板这个的。 一天的工作开始,就是在这种又羞又窘的情况下展开的。 午饭时,总经办订的餐饭统一送到,按照惯例,都是徐琳小王小李石头剪刀布决定,不知怎么,今天中午三人突然失去了兴趣,任务就又落到了孟暖身上。 孟暖在心里想,是不是苏留白又跟哪个部门发了火,导致她们三个人才这样? 孟暖走到他的办公室外,敲了几下门,没有预期中的“请进”响起,而是门直接被人从里面打开。 85,苏留白要结婚了(二更) 85,苏留白要结婚了(二更) 男人一手抄兜,一手正在讲电话,声音放的很低,看见是她便让开门边往落地窗方向走了去,窗外的阳光温暖自然,一抹抹射进来洒在他的身上,柔和了他身上棱角分明的线条。 他长的英俊,修饰上也十分时尚入时,一身纯黑色意大利手工西服,不只是做工精细更棒的是剪裁合宜新颖,但又不失稳重,西装上衣的装饰口袋前是一字型折叠的白色口袋巾,露出口袋水平直视一厘米左右的位置,西装里是质地优良的白色衬衫,衬衫领子处打着考究的领带,将他整个人衬得更加高贵逼人,十分有距离感。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女声,很轻很细,不知怎么,孟暖却听出了。 对方不知道问了什么,他回答的语气有些不快,但是却能听出来,他在刻意压制,“我会好好考虑的……恩,知道,毕竟结婚是大事……” “……好,我会的。” “……嗯。” “嗯,好。” 孟暖将餐盒放在梨花木的大班桌上,离得近了,他身上那股好闻的薄荷香味便闻的更清晰了,男人的背很宽大,阳光从他的肩上越过来,有些刺眼,直到眼角被刺眼的光芒扎出清泪,她才伸出手指挡住阳光,可那阳光还是从指缝间无孔不入的朝她涌来。 耳边回荡着的他刚刚的那句“毕竟结婚是大事”的话,那几声嗓音低沉到好听。 结婚?终于……他要结婚了? 孟暖的目光落在眼前这个男人的背上,和她记忆中的没有错,依然颀长宽厚,可她却突然觉得陌生,是心境变了吗?还是感觉变了? 都说人的眼睛有5.67亿像素,但却终究看不懂人心,孟暖想,她是一丁点都看不懂这个男人的心。 就像你明明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却还是会因为这个结局而感到痛苦一样,孟暖觉得,以自己为例可以看出,女人绝对是个感情复杂的动物。 苏留白结束了通话,并没有转回身,而是改为双手抄兜,从88层向下看去,地面上流动的车和人都变的十分渺小,纵横交错的交通设施,构成了这个城市的血脉和骨架,繁华却也冷漠。 他的唇角轻抿,骨节分明的大手捞过烟盒拿出烟,微微低头,一手护火一手点烟,片刻,细白的烟雾便弥散开来。 缭绕的烟雾笼罩着他的背影,她突然想起徐琳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苏总是个嗜爱烟草,喜欢沉思,让人捉摸不透的男人,就像重重的迷雾,我们没有看清他的时候,只有被他包围。 孟暖稳定心神后,觉得徐琳这句话无比的正确。 苏留白没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离去,判断她没走,眯眸又深吸了几口指间的烟,才转过身去,走到大班桌前,将烟头碾灭。 他似乎有些烦心,眼睛里有着疲惫和熬夜留下的红血丝,可能是休息不好,或者是筹备结婚有诸事要忙,劳累的吧? 孟暖讨厌自己可以看的这么清楚明白,却也庆幸,她可以看的清楚。 “苏总,午餐送来了。” 孟暖指了指放在大班桌上的餐盒,声音干净利落,任谁也听不出,她刚刚还在强烈的抑制嗓子里要发出的哽咽声音。 “嗯,放着吧。” 苏留白坐回大班椅上,整个人靠向椅背,闭着眼,就算整个人不动,也会透着一股经过时光和历练后打磨的冷峻,那种淡漠清冷的气息,只闻一下便让人觉得可怕。 当然,孟暖也怕。 往出走时,孟暖觉得他已经张开眼睛在盯着她的背影,可她没有回头,也没有问一句,她怕她问了,他也回答了。 那么然后呢?要说祝他新婚快乐吗? 何必呢?这样,只会让自己更痛苦,还不如不问。 孟暖回到工位,单手托腮看着电脑,另一只手握着鼠标,维持这个动作不知道多长时间,直到同事们纷纷站起身,她才知道,原来已经到下班点了。 手机在上班期间孟暖都调成振动,下班了,她想调回铃声,却刚好有个电话进来。 是楚云骁,自从在那家娱乐会所不欢而散后,他们已经有一周多没联系了。 可能是心里乱,她没接。 或许从那天那个吻后,她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他的气息和掠夺,确实吓到她了。 或许更准确的说,她没见过那样的楚云骁,带着势在必得的霸气,不容她有任何的反抗。 以往,他是最尊重她的,从不会逼她。 可……他又为什么要变呢? 从电梯走出来,便远远的看见了在一群人簇拥下向外走的苏留白,他的背影在人群里很好辨认,又高又大,在一个楼层工作这么久,看见他正点下班的次数寥寥可数,今天,他又为了谁而正点下班呢? 孟暖不是个爱自虐的人,她不喜欢找不痛快,可这颗心,今天就是不由自主的……也许真是被刺激到了。 想想,从那日她站在电梯前明确的对他说,她已经对他死心后,日子都在照常过,可过着过着,他为什么就可以全身而退,无牵无挂的和另一个女人结婚。 或许在医院门口他对她说的那些话,全都是谎话,她不过是他寂寞时,拿来消遣的对象? 因为是自己曾经的女人,这样方便快捷又没有后顾之忧? 越想越心凉,她劝自己,不要再想了。 …… 楚云骁出现在苏氏大厦门口的那一刻,孟暖是有些惊讶的,她没想到,他会主动找过来。 她以为他会知道,那个吻的事,她不会轻易原谅。 楚云骁半倚车身,手指夹着烟,不同于苏留白的自然娴熟,他的吸烟方式更显生涩,看来是刚学不久。 浓浓烟雾中,楚云骁看着向他走来的女人,唇角凝着温柔,定定的将她望着。 孟暖被他这样的注视弄的低下头,手指略有些紧张的将鬓间的头发别向耳后,这是她下意识保护自我的动作,从小养成的,楚云骁知道。 三两步走到她身边,伸手握住她的肩膀一个用力便将她带进了怀里,熟悉的女人香熟悉的气息熟悉的一切,他好想她,这几天,疯狂的想。 楚云骁在过去的那几个很深很深的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就在想,他错过孟暖的最主要的原因,会不会是他太听话? 听到她说不喜欢就会怯步,听到她喊痛就不会再向前,听到她拒绝就会退缩。 是不是正因为他总是这样“听话”,才会让他失去她。 如果是因为这样,他宁愿不听话,只要她会留在他身边。 孟暖愣了片刻,在他怀里使力挣扎,他却纹丝不动,整个臂膀像个铁做的牢笼,挣不开逃不掉。 孟暖累了,索性就不挣扎了,是不是因为她性格太软弱,他们一个两个男人才会总是想欺负她? 眼角有泪滑下来,滴在男人肩膀的西服上,不知是因为她今天压抑了一天,需要发泄,还是因为她总是把她的感情处理的一塌糊涂,她想哭,想大哭一场。 楚云骁感觉到怀里女人的娇弱和颤抖,却依然狠心的没有松开手,男人想要得到女人,是不是有时必须无赖一些? 他不知道,但他可以尝试,他不愿意放弃。 好久,久到苏氏大厦下班的员工纷纷驻足围观,楚云骁才缓缓放开孟暖,她怕流言蜚语,他不想突然就给她那么大压力,他想慢慢来。 但前提是,孟暖她不会再走向那个人。 “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楚云骁伸手去拉孟暖的手腕,却正好碰到她受伤的那只,还贴着膏药,从触觉上能够分辨出,手腕那里又红又肿。 “手怎么了?”楚云骁低头,抬起她的手腕仔细查看。 孟暖看着周围的同事,感觉自己像个猴子一样,正被大家围观,或者说,她们在围观她身边的这个男人。 从他的第一束花送到苏氏大厦,再到后来送到总经办的咖啡冰饮,大家无非就是好奇,她孟暖有什么,能够和楚氏首席执行官牵扯不清,而且从那男人的状态上来看,无比的珍惜她。 明明那么普通,为什么可以得到他的青睐? 这个问题不止她们在想,就连孟暖自己都在想,到底何德何能,能够得到他的青睐? 自己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跟在他后面的小女孩了啊,他到底在执着什么呢? 阳光有些晒,她仰头去看,却突然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便没了知觉。 …… 醒来的时候,屋子里有着浓重的消毒药水味,她猜想这里是医院,手臂动了动,却觉得有东西随着她的动作在晃,她睁眼看,是输液管。 想来可能是自己的手腕引起的昏厥,从午休开始,手腕就疼的厉害,她心思重,就分散了那股疼痛,现在躺在这,只觉得手腕那里剜心的疼。 半掩的病房门外是两道说话声,其中一道是楚云骁的。 他似乎正问着医生什么,而医生也在耐心的回答他,听的不是太清,却知道医生的大概意思是自己没事,需要留院观察几天。 门外渐渐没了声音,却传来一道轻微的脚步声。 孟暖闭着眼睛,不想说话,不想面对他,她现在太累,只想好好睡一觉。 男人的大掌覆上她的额头,确定她不低烧才松了口气。 他看出了她的逃避,不想逼的太狠,缓缓道,“小暖,我可以给你时间,我不想继续错下去,我已经想好了,回不回应是你的事,爱不爱你是我的事,只要你一天不答应我,我就一天不会放弃对你好,我说到做到。” 他的一番话说的又轻却又重,轻的是他,终于可以豁出一切,重的是她,她无力回应这份感情。 “我知道我在这里你会觉得很不方便,很不自在,我已经嘱咐了护士夜里好好看护你,我先走,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男人叹息,然后是一阵脚步声,然后是很静的病房。 直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孟暖才睁开眼睛,单手覆上脑门,任由早已想落的泪落下。 苦涩微咸,哽咽在嗓子里,十分难受。 楚云骁给她交办的是三天的住院手续,可第二天一早孟暖就悄悄的走了,她不喜欢医院,在医院多呆上一秒钟,对她来说都是煎熬。 虽然嘴上不说,但孟暖对医院的阴影都是来自于母亲,李瑞欣。 从她有记忆以来,母亲的身体就不好,隔三差五的就会跑一趟医院,那时她小,既要上学又要跑医院照顾母亲。 虽然父亲为母亲请了最好的看护,可母亲依然会叫孟暖去,同龄人该有的快乐玩耍时间她没有,同龄人该有的布娃娃玩具木偶她没有,就连同龄人常央求父母带着去玩的游乐园,她也没有去过。 她仔细想想,自己的童年是一片空白。 除了父亲时常的关爱,她的童年单调空洞甚至有些无聊。 所以从那时,她发过誓,这辈子,她死也不要死在医院。 随便哪里都好,就是不要在医院。 走在路上,孟暖的头还是有些晕,握在手里的手机在响,她没去看也没接听。 其其她拜托黎夏照顾了,她很放心,除此之外,无非就是公司或者是楚云骁找她的电话。 她这状态肯定上不了班,而楚云骁那,她暂时不想看到他。 索性,就隐身一天,天塌下来,也明天再说。 走着走着,就到了繁华的市中心商业街,道路两边的商厦此起彼伏,而一楼的门市房一家连着一家,开着各种各样的高级店,其中就有一家特别大的婚纱店。 孟暖被婚纱店橱窗前的那套婚纱吸引住视线,忍不住的,停下了脚步。 橱窗前,展示的是一套通体呈晶莹白色的婚纱,简洁却精致,在阳光的照射下,隐隐膨胀着一股莹白而纯净的光,下摆一处点缀着层层叠叠的轻纱,层次并不分明,却恰到好处的成了整件婚纱的点睛之笔。 婚纱旁,是设计者的亲笔签名,是个外国名字,在国际上都如雷贯耳的婚纱设计师,迈克贝尔。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说的好吗? 婚纱其实就是女人心底一个最温暖、最柔情的梦,在女人的心里最深处静静的蛰伏着,随时等待着一阵风起,直到吹得心生摇曳,吹得婚纱裙袂飘飘,才能够满足女人对爱情和婚姻的期盼和憧憬。 孟暖站了很久,久到婚纱店里的员工发现了她,她朝里面歉意的笑了一下,马上就从橱窗前走开了。 这种一生才会做一次的梦,她已经错过了,就算再憧憬和期盼,终是没有机会了。 这时有风吹来,天空也变的阴了起来。 青州的鬼天气就像女人的脸,总是说变就变。 孟暖赶紧找最近的公交站,在雨下来之前,她要赶回家。 一阵雷声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声音不大,却是要开始下雨的预兆。 孟暖加快跑步的速度,在离公交站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大雨开始落下。 她穿的少,雨水打在身上,有些凉。 躲在公交站棚子下,孟暖赶紧拂了拂落在衣服上的水珠。 86,他看着她的睡颜,忍不住的,弯起嘴角 86,他看着她的睡颜,忍不住的,弯起嘴角 又一阵雷声过去,雨似乎变的更大了,大的连对面的楼房只能看见一个简单的轮廓,大滴大滴的雨珠狠狠的砸在了公交站台不锈钢的顶棚上,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雨雾中。 由于大雨来的突然,没带伞的人们纷纷跑向开放的公交站台,一时小小的公交站台上挤满了人。 孟暖艰难的在人群中找到了一点容身之地,头晕再加上手腕上的疼,令她一时悲从中来,眼眶酸疼的厉害,她抬手一摸,脸上赫然是一片泪痕。 等了许久也不见雨停,孟暖只好随便上了一辆公交车,从城东摇摇晃晃的坐到了城西,满城市的流浪,却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 直到天色渐渐暗沉了下来,她才下了公交,准备打车回家。 从包里拿出手机准备打给黎夏,屏幕上却赫然显示有二百多个未接电话,她低头查看,除了公司的,楚云骁的,剩下的全是黎夏打来的。 一开始是打算让自己放空一天,没想到会发生什么紧急的事情,黎夏打了这么多电话,发生了什么? 孟暖赶紧回拨了回去…… …… 苏氏顶层总裁办公室。 又是一个冗长的会议结束,陆川风跟在苏留白的身后走进总裁办,看着男人走向落地窗前的背影透着疲惫,却不知该说什么。 索性,陆川风一屁股坐在大班桌前会客椅,翘起二郎腿,忍了又忍,才道,“孟建勋那边开始催了?” 苏留白动也没动,只是点燃了一根烟,挑眉沉默。 “也难怪那老家伙催,你和孟依晨的事一拖就是五年,他心里也没底,他就算再不济,也想在退下之前把自己的女儿安排的明明白白,他拿孟氏给女儿撑腰,就算知道你们之前没有爱情,也估摸着你不敢不善待他的女儿,啧啧,这算盘打的……。” “你觉得该如何?”男人淡淡开腔,听不出情绪。 陆川风笑,“该如何?五年前你不是就知道了吗?” 苏留白转回身,猛吸了两口烟,“知道是一码事,实际行动又是另一码事。” “终究拖不过去。”陆川风拧眉,“孟依晨虽然不常来苏氏大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她不是傻子,她的安插进来的眼线部署十分精细,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找到任何破绽。” “嗯。”苏留白淡淡的回应。 陆川风走到桌边,拿过烟盒里的烟,也点燃了一根,随后几个大步走到苏留白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还惦记着孟暖?不是说已经给别的男人生了孩子吗?” 苏留白的双眸始终看向落地窗外,“生了孩子又怎么?能改变什么?她还是她,只要她没变,我的想法就不会改变。” “还真想当痴心汉?你可别忘了,伯父和你大哥的死还有伯母的伤,再有一点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与孟氏的这场联姻,会让你的事业版图扩大不止几倍,这中间如果出现一点差错,我们过去所有的努力便都功亏一篑了。” 顿了顿,陆川风又道,“我知道当年你选择和孟暖离婚是深思熟虑了好久的,这次,千万也要三思而后行。” 苏留白又吸了一口烟,吸的猛了,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三思而后行?从商多年,他何时需要别人提醒他?是不是最近真的失控太严重了? 只是那句我有分寸的话,他却再也说不出口,因为他早已乱了分寸。 他承认,孟暖是他的底线,五年前五年后,都是。 …… 孟暖将电话回拨给黎夏后,才知道黎夏在陪老板应酬客户时惹出了点麻烦,对方似乎不是个好惹的主,黎夏的声音带着惊慌失措。 赶到黎夏所说的应酬场地时,孟暖也是头皮一紧。 这是一家青州城出了名的娱乐场所,雄踞商业及休闲中心地带,不用想便知道,但凡能够将这种中心地带的大型娱乐场所开的有声有色的,背后的老板都是在政商两界,黑白两道,都有一定关系的。 再者说,这种娱乐场所都是高级会员制度,来这里消费的人皆是上流社会里有头有脸的,得罪了谁,都不好脱身。 走近门口,随着旋转玻璃门走进大厅,大厅里的设计以金黄色为主色调,弥漫着浓郁的法式风情,更有着来自世界各地的装饰,意大利的音乐喷泉,英国皇家的雕塑,反正极尽奢华之能事,绝对能令第一眼看到的人,叹为观止。 黎夏坐在大厅待客区的沙发上,看见孟暖,眼泪唰的一下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黎夏抱的有些紧,孟暖甚至都有些喘不上气来,双手不忘在她背后轻拍着安慰。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 孟暖感觉身体一松,黎夏已经松开了双臂,坐回了沙发上,垂着头,不发一言。 “说啊,没关系,有事情我会和你一起想办法,嗯……?” 黎夏抬起泪眼,哽咽着说,“早上我刚到公司,主管就通知我跟着老板出去应酬,你也知道我的工作性质,跟着老板应酬在所难免,我本来没有多想什么,就跟着来了,谁知道这次公司合作的客户会是个五十多岁的肥油大肚的变态老男人,不停的揩我油,老板装看不见,我又不能摔脸子,一直都在忍。” “直到……直到我起身去洗手间透气,谁知道我前脚刚到女厕所,那个变态男就追了过来,反手就把女厕的门锁上了,我当时吓坏了,他那副样子别说想了,就是看一眼都觉得恶心,我是去工作的,又不是去卖身,情急之下,就拿着拖布狠狠的砸他,谁能想到他皮糙肉厚的那么不禁打,头破了好大一个口子,鲜血直流。” “他看见自己头上流了血,吓的不轻,大叫着,我打开厕所门,就让老板来处理了。” “刚刚警察来过了,说让我在这等着,等去医院那边了解完情况,再回来看看是把我拉回去拘留还是审讯。” “孟孟,我好怕啊!我真的好怕啊……” 黎夏双手抱头,用双肘支撑在腿上,痛苦的摇晃着身体。 孟暖坐在她的身边,将她整个拉过来,紧紧抱住。 “好了夏夏,会没事的,如果真有什么事情,我会给你想办法。” 黎夏状态很不好,一直在哭,“你能有什么办法?我们离富人的世界那么远,谁会为我们遮风挡雨?” …… 陪黎夏等到晚上七点,依然没有任何人过来说明事情的进展和处理的情况,难道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当然,这只是孟暖的期望。 又等了一会,门口终于传来些嘈杂的声音,孟暖和黎夏两个人顺着声音望过去,是一行谈生意的人,并没有她们要等的人。 这其中,孟暖一眼就看到了走在前面的苏留白,他身边都是些金发蓝眼的外国人,他们似乎正用着流利的英语交谈着,离得远,看不清男人脸上的表情。 苏留白的五官长得很深邃立体,就算在一群老外中间,五官比例也毫不逊色。 兴许是察觉到了身后的灼热视线,他漫不经心的回了下头,看见孟暖没有过多的惊讶,平静的就像陌生人一样,很快的便转回头去。 跟着苏留白一起来应酬的还有陆川风,他当然也看到了孟暖,蹙眉看了看苏留白的反应,似乎没什么大的波动,他似乎很高兴他的反应,扯了一抹笑出来。 很快就有训练有素的女服务员走过来,将他们一行人带到不远处的电梯口。 孟暖没继续关注他们的动向,而是频繁的看着腕表,心想着,警察办事的效率真是太低了,她们都已经等了这么久,居然一点反馈信息都没有。 隔了好一会,浅金色的大理石地面发出了一阵规律的皮鞋声,孟暖抬眸,是陆川风。 他走近,开门见山的问,“你俩谁会法语?” 不知是他知道,还是歪打正着,黎夏大学的专业就是法语,而且十分精通。 “我今晚请的法语翻译突然有些事情赶不过来,如果会的话,能不能麻烦帮帮忙,这个合约很重要。” 陆川风跟在苏留白身边久了,说话办事也跟那男人一样,不多话,也从不会面露慌色。 可现在,他满脸清清楚楚的写着慌张。 孟暖在心里权衡了一番,开口,“陆特助,真巧,我朋友是法语专业毕业的,而且十分精通,可是我朋友现在遇到了点麻烦,正在等待处理……” 陆川风到底在商场混迹多年,想要听懂一个人话里的意思,对他来说在容易不过。 “如果这位小姐可以解我燃眉之急,理所当然,我也会帮这位小姐解决遇到的麻烦。” 听到陆川风这么说,孟暖终于露出了笑容,拉着黎夏两人并肩走在陆川风身后,那颗悬挂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包房里有些暗,孟暖走进去的时候,只捕捉到了坐在角落里的苏留白,他的白衬衫在灯光的反衬下,泛着刺眼的白光。 黎夏精通法语,跟老外沟通起来自然不在话下,她把翻译过来的意思会直接传达给陆川风,陆川风会告诉她接下来说什么话。 因为包房里的u型卡座都坐满了人,只剩下苏留白旁边的位置是空着的,她也不能干站着,只好坐到他身边。 虽然是两个身位的沙发,孟暖却只坐了一半,离他很远。 苏留白双腿交叠的坐着,偶尔起身拿过酒杯浅抿一口,双眉好看的蹙着,却并不显着严肃,看在老外眼里,他就是在认真聆听。 孟暖在一旁听着他们一会用法语一会用英语说话,显得有些无聊,主要还是因为听不太懂,就像是在看一出哑剧一样,听着听着,就听出了困意。 昨晚在医院她并没有睡好,病房里的消毒药水味太浓了,她不喜欢。 今早又很早的离开医院,满城市的瞎逛没闲着,这会放松心情往这一坐,不由自主的就想闭起眼睛。 孟暖的身子是在苏留白又点了一颗烟后倒过来的,她的头很轻,靠在他肩上时,他并没有察觉出重量。 她似乎累极了,眼角眉梢都挂着疲惫,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她的手腕,其中一个,又红又肿。 他继续吸着烟,却始终没有推开她。 …… 完成这场翻译后,黎夏只觉得口干舌燥,兴许是好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 就在她拿过矿泉水瓶准备喝水的时候,瞥见了角落里的孟暖,她正靠在苏留白的肩上,似乎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因为唇角正挂着一丝香甜的笑。 陆川风送走几个老外后,回到包厢也看到了这一幕。 黎夏想了想说道,“苏总,我叫孟暖起来,她可能太累了,才会……” 刚走了两步,苏留白便抬起手制止了她继续走来的脚步,抬眸看向陆川风,“送黎小姐回去。” 陆川风蹙眉,黎夏的脸色也不是很好,“那孟暖……” “我会看着办。”苏留白的回答,言简意赅。 可能是久居高位的人与生俱来就有着高人一等的压迫感,不管他说了什么话,好像只有顺从这一个选项。 无奈,黎夏只好跟着陆川风走了出去,今天她也累了一天,没有力气再折腾了。 开合的包厢门将廊上的灯光投过来一些,苏留白看着那束光亮渐渐消失,才缓缓的转头,大手将靠在肩上的女人挪到了自己的怀里,她舒适的嘤咛了一声,似乎做着什么美梦。 他看着她的睡颜,忍不住的,弯起嘴角。 好久,久到孟暖觉得全身睡的又酥又软才睁开眼睛,手无意中好像摸到了什么硬东西,是墙壁吗? 迷迷糊糊的,她看不清楚,便靠着触觉来辨识。 直到一只大手抓住了她胡乱动的小手,她才清醒了一些。 似乎不是自己家,脑子里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一间昏暗的包房里,有她有黎夏还有陆川风和苏留白。 孟暖这才睁大眼睛,仔细的看,头上是一张鬼斧神工的俊脸,他此刻正半抱着她,一只手臂放在她的头下,另一手壁横亘在她胸前,这姿势暧昧极了。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男人缓缓低头,视线与她对上,一个狡黠沉稳,一个惊慌失措。 孟暖挣扎着想起来,却在腕上传来疼痛的那一刻又倒了回去,她手上正挂着输液,虽然灯光暗,但能看出来,刚吊上去不久,里面的药水几乎是满的。 “怎么没叫醒我?” 包厢里只剩她和他两个人,不用想也知道是他安排的,她知道她有时候累得困极后,一旦睡着,雷打不动。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了?他又维持这个动作多久了? “看你睡的挺香的!”他的大手按下她要起的身子,“小心别滚针了!” “没事的,我没那么娇弱。”她还是要起来,这次他没有再阻止她。 药水才刚刚开始注射没多久,也不知道点完要多久? “苏总,你要有事就先走吧,我自己等着药水滴尽就可以了!” 他本身就是一个公司的总裁,白天公事繁忙无比,晚上应酬又多,好不容易没有公事应酬,肯定想好好的休息,她不能打扰。 苏留白没说话,只是又点了一根烟,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之前包房没消尽的烟味还在,他又吸,烟味又开始浓重了起来。 她想自己感冒已经好多了,怎么对烟味这么敏感?好像整个鼻腔胸腔都被烟味充斥了一样。 孟暖皱眉,伸手轻轻的在鼻子前扇了扇,想减轻鼻腔胸腔里的烟味,苏留白看见后,掐灭了手头的烟,拿过桌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空气净化器。 机器转动了一会,烟味果然渐渐消失了。 孟暖频繁的抬头看向上空的吊水,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药水越滴越慢。 “两秒钟看一次,药水就滴的快了?”苏留白揶揄的开口。 孟暖咬唇,想了想问,“那天在你办公室,听你说结婚?是准备今年举办吗?” “怎么?你要来参加?”苏留白反问,却也是默认。 孟暖赶紧摇头,故作轻松的说,“礼物会准备,婚礼就不去了。” 话落,她觉得眼睛里酸涩肿胀的难受极了,赶紧闭眼低头,抑制这种难受。 真不知道自己刚刚抽什么风,为什么不经过大脑的话就问出口了? 吊水滴完,孟暖跟在苏留白的身后走出了这家娱乐会所的大门,他要送她,她拒绝了,他就没再勉强,限量版的劳斯莱斯在她面前迅速消失成点。 坐上出租车后,孟暖透过车窗看向道路两边的霓虹灯影,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从心里拔掉一颗毒瘤,会痛会疼,更会血肉模糊,可她还得去拔。 她不是伤心,不是难过,只是觉得自己坚持了这么多年的情感,终于画上了圆满的句号,她为自己高兴,这泪是高兴的泪。 …… 第二天起床时,孟暖只觉得全身无力头昏眼花,可能是昨天淋了雨,夜里坐出租车回来又着了凉,所以又引起了反复感冒。 她本身的体质不差,只是这几个月来,好像总是在生病。 勉强打起精神上了班,刚到顶层,便遇到了从专属电梯走过来的苏留白,这回他身后没有跟着人,只有自己。 看见他孟暖像大多数同事一样,避让在一边,“总裁早。” “早!”他轻轻的回应,目不斜视的走过去。 孟暖深吸了口气,直到看不到他的背影才朝总经办走去。 刚想进去,冷不防的感觉有人叫她,她回身,便看见站在他身后的陆川风。 “孟暖,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陆川风的办公室在顶层的一角,面积不大,却布置的精心,处处透着他的个性。 87,一个女孩子将完整的自己交给了一个男人手上 87,一个女孩子将完整的自己交给了一个男人手上 “昨天为什么擅自离岗?为什么没有提前打书面报告?当公司是自己家开的吗?还是仗着与苏总有过什么特殊的关系而自视甚高?” 陆川风说这话的时候,他正坐在自己办公时所坐的老板椅上,他坐着她站着,按理来说,并不会给她带来所谓的压迫感。 可孟暖却觉得特别压抑特别不舒服,或许因为他看她时的眼神太过肯定,又或许因为他将话说的太难听?有故意针对的嫌疑! 孟暖仔细回想,记忆中,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引起他反感的事情啊? 不过她又想回来,昨天所做的一切确实是自己莽撞了,哪个公司会允许职员无缘无故的矿工? 昨天在医院时,勾起了她对过去太多痛苦难堪的回忆,心情十分低落,低落中的人,会将隐藏在心底的那股逆反心理突然爆发出来,简单的说就是放肆。 试问谁的一生中没有想过放肆一回?可也许别人行,但她孟暖却不可以。 就算想放肆任性,也要看看有没有人让你放肆任性? 连放肆任性的资本都没有,那还谈什么放肆任性? 就算病死难过死,该来上班还是要来上班,因为没有人会追究你发生这一切的原因和苦衷,他们看的是结果,从来不是过程。 “扣除当天工资,取消这个月的满勤和评选优秀员工的资格,再写一份书面检讨,明天上班之前送到我的桌面上。”陆川风语气十分严厉,铁面无私,“我要的,是深刻检讨,念在你是初犯,下不为例。” 这一番话不轻不重,却也足够孟暖难受的了。 她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坦然接受处罚。 有错的是自己,理应如此,没什么好抱怨的。 “如果陆特助没其他事情,我就出去工作了!” 陆川风挑了挑眉,算是默认。 孟暖走出去后,陆川风才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眸色略显复杂。 如果他做不到对孟暖手起刀落,那他就帮帮他。 …… 孟暖回到总经办的座位时,已经是九点十分了。 早上还没等踏进总经办就被陆川风叫走了,导致她忘记打卡,如果现在打卡,只能算是迟到。 迟到比旷工强,她这么劝自己,走到打卡机前,拿过印着自己名字的卡片,插向了打卡机里,从上到下,一堆黑色的数字里,除了昨天的空白,只有这么一个红色的数字,分外扎眼。 徐琳是在孟暖刚转身准备远离打卡机时,走进总裁办的。 她小跑着去打卡,气喘吁吁的说,“今天地铁四号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故障,半个小时才来一趟,导致每站都有大量滞留的上班族,挤的这个酸爽,还令本姑奶奶迟了到,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直接请假,真是哔了狗了!” 小王闻言接声,“还好我从不坐四号线,不然也该迟到了。” 孟暖坐在一旁只是听着,没搭话,因为自己也从不坐地铁,上班几乎一律坐公交,想象不出来那种人山人海的画面。 徐琳轻轻点了点小王的脑袋,似乎在问她,“你这是在刺激我?” 小王赶紧摇头,做出一副“请的”姿势,“恕不远送。” 徐琳笑笑往回走,看到孟暖开着电脑正在看着今日股票的走势,“孟孟看不出来啊,你也玩股票?看样子是个老手?” 孟暖很轻很轻的点了下头,“我投资的少,只是用来打发无聊的时间。” “那最近哪支股票可以走高?告诉我,我跟着你一块买,抛的时候我也跟着你抛。” 徐琳对股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简直一窍不通,以前孙觅在的时候,她都是跟着孙觅一块玩,后来孙觅被调往澳洲分公司后,总经办就没有人玩了。 “还是不要了,我都是几百几百的投,赚也就是点小钱,你要是投资太多,我有压力。” 孟暖痴迷彩票那阵,最多的时候只中过五元钱,从那时起,她对运气这种东西从来都是信其无。 玩股票是由于因缘际会得知黎夏玩,她才让黎夏带着她的,她本身胆子小,投资的小,回报的也少,再加上她实在不相信运气这种东西,玩,也确实是为了打发无聊时间。 “没关系的!”徐琳不在意,“你投多少我投多少!” 盛情难却,孟暖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我们事先说好,玩股票有风险,赔了赚了,要有心理准备。” 徐琳迅速的点头,“ok,我懂。” …… 午饭时,孟暖接到了母亲从医院打来的电话,说是让她晚上去医院找她,她有话对她说。 孟暖答应了,只是不知道母亲要说什么? 下午上班,孟暖正在跟进一个新的评估案,对方不知道什么来头,好像比白氏集团还要应付。 整个总经办这两天全都因为这个案子在紧张的加班中,孟暖算了算时间,如果手里的活完成的快的话,晚上八点前能赶到医院。 母亲的身体心脏不好,跟她暴躁没耐性的脾气有关,什么事她都不喜欢等,上次她晚去了一会,母亲都不高兴了,更何况是这回? 她是真的没有把握早结束,早去。 加班是定律,孟暖掏出手机给黎夏发了条微信,孟孟想要全世界,发送,“晚上帮我接其其,加班ing。”后面跟着两个哭脸。 黎夏的微信名字叫黎明的夏天还是夏天的黎明,很快回复,“好,其其以后就是我女儿,跟你一分钱关系都没有了。”随后是两个意味深长的贼笑。 孟孟想要全世界,“我女儿不就是你女儿,哼哼。” 黎明的夏天还是夏天的黎明,“算你会说话,跪安吧。” 孟孟想要全世界,“是,老佛爷。”随后紧跟着两个大笑脸。 黎明的夏天还是夏天的黎明,“嗯……” 孟暖看完信息便退出了微信界面,上班期间玩手机被抓到是要罚款的,她最近不太平,还是小心些。 …… 青州市一家高档的保龄球馆里,苏留白正坐在观众席上观赏着几位土建局的领导投球,遇到精彩的,还会鼓掌附和。 陆川风坐在苏留白的身后,他的身体前倾,几乎紧贴着苏留白的椅背,一双眼睛越过前者的肩膀看向投球区。 “刚刚听杨局说,孟建勋六十岁生日会大办?” 苏留白翘起二郎腿,背部紧靠着椅背,姿势十分慵懒,穿着一身休闲装的他并没有失去往日的严谨,反而增添了一丝别样的锐利。 听到陆川风的话,他只是挑了下眉,轻轻的嗯了声。 “这么急?是不是准备直接宣布婚讯?”陆川风紧接着问。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之前他强我弱,甚至要求我和孟依晨婚后再有孩子,就跟着孟姓,现在我渐渐赶超,甚至隐隐有分庭抗礼的局面,他怕控制不住,肯定会加快脚步,这个不必想,也会料到。” 苏留白拿过一旁小几上的矿泉水,打开喝了几口,冰凉的水顺着口腔流下,他的喉结跟着上下滑动了几下,就算男人多看了几眼都会觉得性感诱人,更别提那些女人了。 陆川风叹息,“时间真快,一转眼就这么多年过去了,记得刚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和孟依晨还在热恋,那时候你和她可是咱们高中的流传的童话啊,王子配公主,你冷若冰霜,她甜美可爱,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我记得你那时爱孟依晨爱的十分疯狂,为了她干过许多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那么深的感情在国外怎么转变的?” 陆川风与苏留白结识多年,从认识开始,他就知道苏留白的生命里有一个叫孟依晨的女人,他宠她爱她保护她,为了她甚至想放弃保送墨尔本大学留学的机会,可就是这样一腔深情是怎么被孟依晨伤的体无完肤?他从没问过,也许是早上单独找孟暖谈话时,内心就拿着两个人做了比较,所以导致此刻的八卦和好奇。 苏留白从来都是寡言少语,偶尔说话也是毫无感***彩,此刻的嗓音中,难得的带着些起伏。 “在她觉得我配不上她,毅然决然的去英国的时候。” 临别的机场,她对他说,“苏留白,我们都过了十八岁是成年人了,该知道恋爱和将来结婚是两码事,我可以很爱你却未必能和你结婚,我的家世注定我没有婚姻自主权,如果你能接受,我们可以一直联系,你想要的我也会满足你。” 当年以他的家境对孟依晨确实是高攀了,越是心痛的时候,他就越是冷漠淡然,他只问了一句,声音里没有掺杂任何情绪。 “金钱地位是不是在你心里永远大于爱情。” 孟依晨没回答,她只说了句保重,头也没回的踏上了去往异国他乡的飞机。 那句保重对他来说就是分手,虽然她和他谁也没说分手这两个字,可在他心里已经认为这便是彻彻底底的分手,他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发誓,这辈子再不轻易动心。 一生只有一次的初恋无疾而终,如果说没在他的心里留下伤害和阴影,那绝对是骗人的。 从那时起,他不再相信有什么爱情,就算后来在澳洲他对孟暖的好超出了他的预算,他也在自欺欺人的骗自己,说那只不过是弥补,一个女孩子将完整的自己交给了一个男人手上,他就该负责,忽略了那其中真正的蠢蠢欲动。 从初识到彼此拥有,组成了他们那五年婚姻,其中四年零十个月都是在澳洲度过的,回国后的那两个月,发生了许多,多的他现在不敢回想。 他抬起右手在眉心处揉着,似乎想用这种方法缓解突然而至的头痛。 “她如果知道你日后会这么功成名就,兴许当初会反抗一下自己被束缚的命运。”陆川风猜测。 苏留白放下手,又喝了两口水,“那是你不了解她,她不会的,她没有亲眼见到的东西,都会觉得不踏实,不管是……任何方面。” 这时,几位土建局的领导结束了一轮投球正往休息区返回。 苏留白站起身,“杨局,刚刚那一轮投球太棒了,无懈可击。” 被唤作杨局的男人四十左右岁,不似机关单位那些肥油满面大肚便便的领导,而是身材比例十分协调,能看出来是个自律且常常锻炼身体的人。 杨局长摇摇头坐到苏留白身边,“不行了老了,要是在以前一点都不会喘,当真是岁月不饶人。” 苏留白递过去一根烟,因为整个保龄球馆被包了场,并不担心吸烟会影响到别人。 男人之间的谈话都是从一颗烟开始,杨局长问他,“年轻人,你觉得你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么?” 苏留白觉得自己并不年轻,二十九岁,已经接近了而立之年。 不过高官说话都是喜欢走这种路线,苏留白没多纠结,正在想他的问话该怎么回答。 杨局长又吸了一口烟,因为烟雾上升,他便微眯双眼,看着苏留白。 “最重要的是站稳脚跟,其他的都不重要。”苏留白回答。 不择手段,处心积虑,唯利是图…… 三个词都不算什么好词,甚至带着百分之八十的贬义,可他接手父亲的烂摊子时,这三个词便是写照。 长此以往,他不得不果断而犀利,不得不深沉而难解。 “好,哈哈哈,我喜欢这个回答,小苏啊,我发现你身上有许多我年轻时候的影子。” 杨局长一旦打开话匣子,便滔滔不绝,“我年轻的时候也不爱认输,什么事儿啊,都要较真,最后较着较着,媳妇跑了,事业垮了,就连身体也扛不住了。” “你知道我后来是怎么调整的吗?” 苏留白摇头,静等他的下文。 杨局长笑了笑,“拿自己的长处去比别人家的短处,拿自己的短处去学人家的长处。” 深谙官场,说出话的境界也不一样。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苏留白由衷的感慨。 杨局长拍了拍苏留白的肩膀,“只要记住就好。” 大约过了十分钟,杨局长便领着几个手下急匆匆的走了,似乎是局里出了什么事,需要领导出面。 杨局长一行人走后,陆川风才将自己颈项前的领带调整了一下,室内有些闷,早知道就穿休闲装了,穿着西服来这种地方,显得过于呆板刻意。 索性脱了西服外衣,将领带摘下,陆川风看向他,“咱俩来一局,怎么样?” 苏留白没有异议,刚刚坐在椅子上已经歇的差不多了,手感应该也恢复了。 陆川风走到比赛场地,将刚刚拿着的保龄球投入球道,只听见噼里啪啦几声,球道尽头放置的球瓶全部倒了下去。 一气呵成的动作过后,陆川风突然问。 “孟暖和她有什么区别?”她自然指的孟依晨。 “孟暖?”苏留白沉吟着这两个字,唇角不自觉的挂上了一抹笑,“她们没什么可比的,我从没将她们相提并论过。” 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放在一起比较,只会显的不伦不类。 再说,在他心中,不用比较,便已经明了了一切。 将手里的球投出去,直线跑到球道的尽头,瞬间将球瓶全部带倒,是很完美的一击。 陆川风皱眉没说话,心里却忍不住叹息。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世界上的男人,怕是无一例外吧! …… 顶层总经办。 孟暖将手头上的文件处理完,果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孟暖急匆匆的关电脑下班,准备坐公车赶紧去医院。 虽然不知道母亲找她找的这么急是为了什么,但她心里明白,母亲她心里苦。 严重的心脏病外加陌生的病房病床和病友,任谁都会心焦心燥,她工作又忙,能陪伴的时间少之又少,她愧疚。 到了苏氏大门外,一辆白色的迈巴-赫正停在几百个台阶下的路边,有些压线,连带着压到了人行道。 晚上光线昏暗,车子外面的车膜又深又重,除了外观的白色,只有六个八的牌照能够体现车主人的身份。 这车牌照,在青州城,实属罕见。 不是绝对有钱有权,绝对办不下来。 孟暖忍不住多瞥了一眼,绕过去,准备走向公交站台。 车门是在她马上要路过时打开的,男人带着墨镜,一身白衣,在夜晚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英俊迷人。 “手腕好些了吗?”男人淡淡开腔,并没有意识到他这样的高调已经影响到了她的感观和心情。 就好像她心目中那个翩翩贵公子早已经不存在了一样,有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和皮囊罢了。 “楚先生,我想我已经和你说的很明白了!” 孟暖没转身就走,已经在极力克制了,她发誓,如果他再说些让两人相处不舒服的话,她就不会客气了。 楚云骁似乎有备而来,抓住她没受伤的那只手腕,“小暖,别逼我。” 孟暖想挣开却没挣开,“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对,别逼我了!” 楚云骁闻言,渐渐的松开了自己紧握的手,从怀里掏出一颗烟点燃,比起上次,抽烟技术已经好了许多。 想提醒他抽烟不是什么好事,却又怕自己多余的开口,更令他误会。 “去哪?我送你!” 退而求其次,楚云骁懂这个道理。 “不用了,楚先生这辆车我怕我坐了以后,以后就再也坐不了任何车了,索性我就不坐了,多谢抬爱。” 楚云骁皱眉,“小暖,跟我说话为什么这么夹枪带棒的?” “那你呢?你为什么要在我工作的地方出现,而且这么招摇,你想渲染一个什么信息?被楚氏首席执行官包养,还是我孟暖攀上了高枝,男朋友是整个青州城都如雷贯耳的男人?我知道你不怕,可是我怕,我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不想跟过去再有什么牵扯了!” 88,他尝过,味道很好(一更) 88,他尝过,味道很好(一更) “你在自欺欺人!”孟暖要走的步子还是被他挡住了,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如果真的像你这么说,你是不是应该早就离开苏氏,去青州随便任何一家公司了!而不是在这吊着?” 孟暖被他咄咄逼人的话弄的眼圈发热,“那是两码事,感情归感情,工作归工作。” “既然要分的这么清?那你干脆来楚氏上班?想要什么样待遇你跟我说,都可以满足你!” 孟暖的手腕被他抓的很疼,她想挣脱他却不让,情急之下,她用另一只受伤的手捶打他的胸膛,可越是这样的动作,越能激发出男人的征服欲。 楚云骁拉过她,一手抚上她的腰,一手捧着她的脸,将她整个困在胸前,让她动也不能动。 “小暖,如果你觉得我是个仁慈的人,那你就错了,以前我不想逼你是认为你一定会回到我身边,可现在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如果残忍一些,会令你回心转意,我不介意当个坏人。” 他的话低低沉沉,响在孟暖的耳边,她早已泪眼婆娑,却咬住唇不让自己发出哽咽的声音。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一个样,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那拥有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珍惜?当年对你的爱有多深,后来的失落难过就有多深。” “我家里出了事情的时候,你已经去了英国最好的学府留学,临走时只给了我一句话,你说:“孟暖,等我。”可你知道,等字多可怕吗?那个等字换不来我在澳洲孤苦无依时,想要的陪伴,那个等字更换不来,我大声呼喊着救命时,想要的救赎。” “或许我曾经真的有一直等的心,不过却在澳洲那暗无天日的生活中磨没了,那种日复一日没有希望没有尽头的日子,只有真正体会过的人才知道,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 这四个字太过沉重,压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孟暖也感觉到了他听到这话时身体的僵硬。 这些话,她从没对他说过,或许回忆太美好,她总是忍着不想打碎那个只属于自己的美好梦境,哭的笑的,她全藏在心底。 他禁锢她身体的动作有些松动,指腹游走在她满是泪痕的脸上,回忆的伤疤一旦被揭开,难受的又怎么会是她一个人。 路灯昏黄,晃的他的眼睛里也有些湿润。 “都过去了,以后无论如何,你都有我。” 他依然固执,依然霸道,孟暖好累,她想,或许她就一直该在澳洲孤独终老的,回国遇旧人,难免会发生纠葛,她有心理准备,可一次又一次,她已经疲于应付。 …… 从保龄球馆出来,苏留白直接让陆川风开车回公司,接近十一,有些审批项目如果这两天不完成,赶上十一长假,直接会拖延半个月以上,经商多年,他尤其不喜欢拖延。 劳斯莱斯车开在回往苏氏大厦的路上,一路交通虽然不算拥挤,可也硬生生的将车速拉低,只维持八十迈的速度。 离苏氏大厦停车库还有一百米左右的位置,陆川风开始踩刹车,减慢车的速度。 晚上,大厦门口停着的白色迈巴-赫很显眼,再配上六个八的车牌号,简直显眼的不能更显眼。 陆川风看见,侧过头疑惑的问,“你晚上约了人来公司谈项目?” “没有。” 苏留白闭目养神,回答问话后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对在路灯下紧紧相拥的男女,他们的身后背景是价值几百万的名车,男人靠在车身半低身子,女人紧紧靠在男人的怀里,那姿势暧昧到密不可分。 “停车……”他开口。 陆川风踩下刹车,将车稳稳停住,从这个角度恰好可以完完整整的将迈巴-赫车前相拥男女的表情尽收眼底。 “看来楚大公子对孟暖很上心呀,不错不错,男才女貌,孟暖命还是挺好的。” 陆川风只不过看到这副画面后,随便感慨一句,却立马感受到阴风徐徐,他回头一瞥,身后的男人面如寒霜,一双眼睛锐利的看向风挡玻璃外,不言不语,却叫人忍不住忌惮。 他知道苏留白很少动怒,就算真的动怒也只不过是皱下眉头,可他这个样子,实在叫人看不出来他的情绪。 “你先回去吧。”苏留白淡淡开腔,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陆川风点头,“其实这样何尝不是最好的结局,你和她都好过许多……” 苏留白目视前方,好看的唇紧抿着,继续沉默。 陆川风知道多说无益,其实他何尝不知道苏留白心里明镜似的,只不过他还在挣扎罢了。 苏留白始终坐在车子的后座上,动也没动,与他车子相对而停的迈巴-赫是在十分钟后开走的,两辆车子有一定的距离,他停车的位置并没有引起对方的注意。 与他车子擦肩而过时,他看到了半降车窗男人的脸上有着一个淡淡的口红印。 苏氏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女员工都必须画淡妆上班,随波逐流,渐渐地,他观察她也有画淡妆的习惯了。 她脸上的妆容很淡很淡,若说真的能引起人注意的,便是那张稍稍涂点口红,就让人心猿意马起来的香唇。 他尝过,味道很好。 孟暖目送迈巴-赫开走,她抬手抹了抹脸,情绪有些低落,好像刚刚哭过。 公交站台在他车子停着的方向,她迈下最后一级台阶缓缓的朝这面走过来,一步两步…… 路过他坐着的后车门时,他突然将门打开,将她连人带包的拉进来,稳稳的落在他的怀里,随后是咔哒一声,中控锁落锁的声音。 孟暖天旋地转间,只闻到一股熟悉的男人香,薄荷中带着淡淡的香烟味。 看到是他,孟暖咬着唇,没说话。 苏留白本来是紧紧的拥着她,看见她蔫蔫的,便将她放到了一旁,她得到自由赶紧靠向门边,一双眼睛充满了戒备。 “楚云骁相比我来说,确实是个更好的选择,你很有眼光。” 隔了好久,他才开口。 孟暖呼吸一滞,猜想他可能看到了刚刚的那一切,只是不知,他的语气突然这样低是为了什么? “谢谢苏总,说完了吗?我可以走了吗?” 她转身去开门,开不动,她就加大了力度,没想过这样会不会弄坏车子,她只是觉得呼吸有些压抑,她需要新鲜空气,她需要远离这。 苏留白任由她去转动车门把手,他从西装外套掏出烟盒,静静的点了一支烟,开始吸了起来。 孟暖的手腕本来就很疼,刚刚想大力打开车门没顾及到,再加上楚云骁抱着她时在她受伤的腕上用了力气,导致这一刻,疼痛蜂拥而至。 身后是浓重的烟味,男人沉默,只是吸着烟。 “把门锁打开!”她终于回身去看他,知道挣扎毫无意义。 “你会和他结婚吗?”他突然问。 “苏总,你对每一个女下属都这么关心?甚至关心到她的私人感情问题?我觉得我们没有那么熟,我没有必要回答……” 她的话没落,他便打断,“说说看,楚云骁最吸引你的地方?” 深吸了一口气,孟暖觉得他今晚太难对付了,以往的对峙,她还会留给她些余地,这次却步步紧逼。 她望着他幽沉的眸子,“苏总,你到底想怎么样呢?你已经快要结婚了,妻子是青州城里数一数二的富商之女,还有个那么招人疼的儿子,人生已经很圆满了,再去计较这些干什么呢?我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别说苏总现在想要,就算结婚后无伤大雅的玩一玩,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像我这样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女人,我自知玩不起那些风花雪月,回应不了苏总想要玩一玩的心态,也做不了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我这么说,够清楚了吗?” 清楚,再清楚不过了。 苏留白笑,隔着丝丝缕缕的烟雾,他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清。 咔哒一声,是中控锁开启的声音。 孟暖看了他一眼,“谢谢!” 一晚上与两个人纠缠,孟暖已经累的不想再说话了。 坐上公交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半了,末班车。 看来赶到医院又要九点多了,母亲又该等急了吧。 …… 孟暖穿过医院的长廊,来到母亲所在的病房时,并没有看到母亲的身影。 值班护士刚给母亲同病房的病友打完针,认出了孟暖。 “找你母亲?”小护士笑着看她。 孟暖也友善的笑笑,小护士指了指楼上,“下午的时候,来了几个人,替你母亲转了svip病房。” svip?特级vip病房? 是什么人给母亲转的病房?如果她不经常跑医院,或许她不会知道,可是母亲和其其经常出入医院,久而久之,她便知道,svip病房一夜的价格不菲,相当于她大半个月的工资。 到了楼上,离得老远便听到有电视的声音传过来,孟暖走到尽头,在里面果然看到了母亲的身影。 这间病房的布置相当于五星级酒店的布置,能够想象到的东西,这里面一应俱全。 李瑞欣看到孟暖来了,眉眼弯弯的笑,“女儿来了。” 从母亲的表情动作便可以看出来,她很高兴,心情很好。 虽然希望母亲一直这么开心快乐,可她还是想知道,谁来过?为什么要给母亲转svip病房。 李瑞欣拉过孟暖,打开抽屉里还没动的盒饭端到病床旁边的小餐桌上,“等了你一晚上,我们吃饭吧。” 孟暖随着母亲坐下,看着母亲大口的吃着,自己却没有心情动筷。 “怎么不吃?吃完了,妈和你聊一聊!”李瑞欣看她,皱眉。 孟暖点头,这才开始动筷吃东西。 饭后,孟暖将餐桌和病房都收拾利索,又烧了一壶水后,走向坐在病床上的母亲。 母亲看她过来,拿过遥控器将电视关闭,又指了指门,“暖啊,去把门关上。” 孟暖依言将门关上,拉过椅子坐在母亲的对面,等待她开口。 “暖啊,下午的时候,你二伯二伯母来了。”李瑞欣缓缓开腔,似乎在观察孟暖的神色。 孟暖多少还是有些惊讶的,二伯二伯母,也就是孟依晨的父母,他们为什么来?五年前,她们母女就被他两口子彻底赶出了孟家,只在祖宅的牌位上留下了父亲的名牌。 这么些年,清明七月七还有过年的时候,她从来没去祭拜过,也没回过孟宅。 不是她不想去,而是她去不了。 “嗯,然后呢?”孟暖压下心里的不舒服,笑着问。 “他们给妈妈转了病房,还说过几天孟家家宴的时候,让我们母女去,暖啊,我们终于能回去看看你爸爸了!” 孟暖偏过头,孟建勋这一家还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当年将父亲应该分配的财产全部纳为己有,将她们母女毫不留情的赶出了孟家。 这回又想干什么?看她们母女过的太舒服了? “妈,你已经答应他们了?是吗?”孟暖在心中做着最后一丝挣扎。 “暖,你傻呀,你以为是他们愿意的吗?是你爷爷奶奶授意的,这以后,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孟暖觉得母亲把未来想的太美好了,孟建勋两口子那心思深沉的把人吞下去,连骨头渣子都不剩,母亲是个简单的人,如果再接近他们,保不齐会发生什么? 她知道母亲是想替她回孟家争点东西,可她不稀罕,不是口气大,而是那些财富累人,她宁愿平淡一点。 “依晨,她这几年过的怎么样?” 李瑞欣欲言又止了半天,才问出了她一直压在心底的话,孟暖知道母亲很喜欢她,没往心里去,“她很好,现在在苏……她未婚夫的公司上班,挂名副总,估计快结婚了,你知道的吧,她生了个儿子,长得很好看。” 刚刚想说的苏留白那三个字,她到底忍了回去。 李瑞欣满意的点头,“你见过她儿子了?” 孟暖发现自己话里的漏洞,赶紧摇头,“我没见过,不过她和她……未婚夫……你不是都见过吗?两个人结合的孩子怎么会不好看?” “暖,委屈你了啊!只是,你表姐她也不容易,我从小看着她长大,始终不忍心。”李瑞欣的的眼底隐隐泛着泪光。 孟暖叹息,爱上苏留白的女人,又哪会是容易的? “哎呀,都过去的事情了,你还提它做什么?我能有其其就很开心了。” 孟暖强装无事,一副刀枪不入的表情。 李瑞欣点点头,“如果咱们这次能顺利回孟家,其其的身份会变成我收养的孩子,为了她的成长,才会管你叫妈妈,管我叫外婆。” 孟暖笑,“你决定就好,他们也不会怀疑什么!” 孟暖不知道现在这样是属于逆来顺受,还是在铤而走险,可她劝不住母亲的,她一贯强势。 “妈,我拿盆子给你洗脚吧。” 看见李瑞欣点头,孟暖才起身走到浴室里,拿过盥洗盆柜里放着的盆子时候,一滴液体垂落了下去,发出一声响。 随后,从一声变成了多声,滴滴答答的,像下了雨。 89,孟暖想,苏留白这算不算在耍流氓(二更) 89,孟暖想,苏留白这算不算在耍流氓(二更) 孟暖关紧门落了锁,贴着冰冷的瓷砖墙壁滑坐到地上,心里像是漏了个洞,从四面八方涌来了无数的寒风。 又冷又疼—— 也不知这样坐了多久,久到母亲在门外敲了门,“暖啊,你在里面干什么?” 孟暖这才起身走到盥洗盆旁,打开龙头,用凉水洗了一下脸,紧接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直到镜中的自己看起来完全没什么异样,她才走过去开门。 门外是母亲关爱的神色,她笑着说,“我找不到水盆了,妈,我是不是很笨?” 李瑞欣没有看出什么,指了指她身后,“傻孩子,那不就是嘛!” 孟暖返身去拿,接了温水,走出去,放到床边。 “妈,过来,我给您洗洗脚,工作忙好久没给您洗过脚了!” 李瑞欣走过去,拉起孟暖,“工作一天了,那么累,快回去休息吧。” 孟暖坚持却还是被李瑞欣推出了病房门外,“这svip病房都有二十四小时值班医生,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找她们,你就不用担心其他的了,快回去休息吧,有事情妈妈会再给你打电话的。” 看母亲那么坚持,孟暖便笑了笑,嘱咐了两句,离开了医院。 外面下了雨,不大,却有些凉。 孟暖今天穿着一件雪纺白衬衫,下面是条a字型九分裤,脚上是六厘米的高跟鞋。 细雨斜着吹过来,打在身上,湿了一片。 尤其上身,雪纺纱料的衬衫遇到水,会紧贴在身上,露出里面胸衣的颜色,她尴尬的一直扯着,却收效甚微。 只好加快脚步,去打出租车。 走到医院大门外的时候,雨似乎更大了一些,孟暖只好将包放在头上,借此来抵御雨的侵袭。 过往的出租车牌子都显示着载人,一辆接着一辆的从孟暖的身前滑过。 其实有时候事情往往就这么回事,你不想打车的时候,空车一辆接着一辆,想打车的时候,却都是满载。 想往前走一走,树荫下雨似乎会小点,才顶着包走了两步,却在看到前面熟悉的女人背影后,脚步顿了一顿。 女人正在和一个男人说话,正确的来说是在吵架,男人的嘴一张一合,能看的出来语速很快,而他对面的女人,只是偶尔说两句,大部分的时候在沉默。 孟暖虽然不知道女人看起来为什么显得那么低声下气,但从眼角眉梢可以看出来,女人在男人面前很没有自信,确切的来说,孟暖觉得那是没有自我。 那是种小心翼翼的呵护,仿似这段感情脆弱的只是在靠她的退让来维系,只要她说一个不字,后果一定会是分手。 孟暖又走近了两步,男人的声音低沉但是却能够让人听清,他说,“苏荨,上流社会圈谁不知道你十七岁生子,儿子今年都快大学毕业了吧,如果不是看在你是苏留白姐姐的份上,我早就不想陪你继续玩了,说真的,你呆板又无趣,在床上除了咬牙闷叫几声,就跟个死鱼没什么区别,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为了你放弃整片森林,信不信除了你之外,愿意跟着我的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有的是?” “苏荨,放下你骄傲的性子,如果你总是这样,我想我们真的不能继续下去了。” 男人的转身是毫不犹豫的,他没有看见他面前女人流的泪,或许他看见了,他也可以装作看不见。 都说爱情中的男女,谁先爱上谁就先输了。 显然男人没有女人爱的深,如果深,他的话为什么句句都带着刀子? 苏荨眼神空空的看着男人的背影,脚步虚浮的往前走,也许是还沉浸在与刚刚男人的吵架情绪中,并没有发现身后的孟暖。 孟暖的脑中在反应着男人刚刚说的那些话,他说苏荨十七岁生子,她记忆力没错的话,苏留白跟她提过一嘴,苏荨今年是三十八岁,如果十七岁生子,孩子今年的虚岁已经二十一岁了,那个男人还说是儿子,快大学毕业,这些种种,能让联想到的人,就是苏莫。 难道苏莫并不是两人的弟弟,而是苏荨的儿子,只不过是用这种方式来掩饰苏荨十七岁生子的丑闻? 虽然在道路两边的树荫下走雨会小点,但从树缝隙中滴落下来的雨点很大,大粒大粒的掉下来,像是冰锤,每滴一下便锤的人心痛一下。 人在恍惚的状态中,已经感受不到周遭的事物,当孟暖决定不再跟着的时候,却看到苏荨纤弱的身影突然跌倒在地上,好像是被人行路上凸起的石砖绊了一下。 孟暖下意识的跑过去扶,苏荨只是低着头,没有看清来人,只是低声说了句谢谢,便要继续往前走。 “我送你回去吧!” 孟暖终究狠不下心,她知道,今天就算是个陌生人,她都不会袖手旁观,更何况,她与苏荨还有过交集。 苏荨这才抬眸看向来人,发现是孟暖后,赶紧梳理了一下自己,勉强的笑看着她。 “让你看笑话了,我刚刚想事情没有看路,谁想到会被凸起的石砖绊了一下,就跌倒了。”她低头看去,“哎呀,我身上的衣服都脏了,太狼狈了,对了,你怎么会在这?” 苏荨的话显然有些语无伦次,孟暖并没有深究,这个时候的人,尤其是女人,已经没有了理智,做到她这样已经很好了。 “我家人生病住院就是在这家医院里,出来后看着背影像你。”孟暖淡淡的解释。 苏荨像是听了,但她根本就没有听清孟暖说了什么。 “那我就先走了,已经很晚了。” 苏荨这状态自己回去,孟暖实在不放心,拉着她的手腕,指了指她手里的车钥匙,“苏荨姐,我送你回去吧,这个点打车不好打,我正好开车送你回去,你再叫司机送我到家,这样我们两个都不用淋雨了。” 苏荨很感谢孟暖的不揭穿,真诚的道谢,“谢谢,那就麻烦你了。” 苏荨的车是一辆红色的宝马迷你,很适合女性开的车,操作起来不累。 孟暖是路痴,上了车后,她先说,“苏荨姐,我方向感不好,一会上了路从哪条路走,在什么路拐弯,你要提前告诉我。” 苏荨点了点头,孟暖笑笑,便起火上了路。 从医院的那条民生路到苏荨所住的别墅区,正常的车速开到的话,需要三十分钟。 可孟暖还是多绕了三条路,最后好不容易上了去往别墅区的阳光大道,都说女人不适合当司机,孟暖此刻觉得那句话,真对。 到了别墅区群时,苏荨已经熟睡了,她的脸冲着车门,孟暖虽然看不到,但是从车玻璃的反射中可以看出来,她的脸上有着泪痕。 不知道这样坐了多久,直到苏荨从睡梦中醒来,看了看车窗外的景色,才转回头看向孟暖。 孟暖并没有睡,而是拿着手机在玩一款单机游戏,无限循环关,每关都很容易过,可能专门为都市上班族量身定做的游戏,好打发上下班坐车的无聊时间。 苏荨伸手过来,孟暖吓了一跳,转过头,“苏荨姐,你醒了?” 苏荨点点头,“很晚了吧,不好意思啊,我只要不开车的情况下,每次坐车都会睡着。” “没关系,那……”孟暖想问她,她的专属司机方不方便,这么晚了,又是偏僻的富人区,出租车肯定不好打。 苏荨会意,“我打电话叫他过来。” 将车停在苏荨所住别墅的车库后,孟暖便跟着苏荨下了车,外面还在下着雨,她当然不会拒绝苏荨的邀请,而是进了别墅里等着。 因为是苏荨一个人居住,别墅里面没有灯光,苏荨进门第一时间打灯,整个别墅瞬间灯火通明。 在灯光的照射下,孟暖仔细的环顾了一下别墅的一层,标准的简欧风格装修,带着浓郁的地中海风格,蓝白色调看起来很舒适。 “孟暖,随便坐,想喝什么。”苏荨走到流理台旁的冰箱处,回过头问她。 “凉白开就可以了。” 苏荨点点头,关上冰箱,拿过流理台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清水,端到了孟暖跟前。 孟暖道谢接过,喝了几口,口干的状况终于缓解了一些。 苏荨心细,看见孟暖的衣服湿了,指了指,“我楼上有衣服,要不先换一下,这样很容易感冒!” 孟暖想坚持一会就回家了,还是不用了,遂摇了摇头。 苏荨知道孟暖发闷的性格,过去拉起她,“楼上第二个是我的房间,衣柜里有没拆封的新衣服,不是特别贵的衣服,你随便拿一件换上,你今晚帮了我这么多,就当感谢你的帮忙,嗯?” 孟暖想苏荨今晚一定很累,还要分出力气顾及自己,也难为她了。 没再拒绝,孟暖便上了楼。 苏荨怕她尴尬,便没有跟上来。 迈着楼梯走上去,有很多房间门,苏荨说第二个是她的房间,可左右两边各有两间房,是正数还是倒数。 不好意思再下楼问,孟暖只好顺着正常人理解的第二个走了进去。 里面有些黑,孟暖又没来过,在墙壁上摸着开关。 好一会,她也没有找到开关。 正急着,房间灯瞬间亮了。 有个呼吸在头顶传过来,孟暖僵硬了下,从身高上判断是个男人,能出现在苏荨房子里的男人,除了苏留白就是苏莫。 而显然的,这个人不是苏莫。 而是他,苏留白。 孟暖的雪纺衬衫因为淋了雨,里面的风景若隐若现。 她转过身,便看到男人的目光停留在她前胸上,眸色暗了又暗,里面是粉色的胸衣,带着女孩的清纯和女人的性感。 孟暖想,苏留白这算不算在耍流氓。 不过她又想,可能是自己走错了房间,因为这房间的布置,根本就不像女人的。 “我走……走错了!”她舌头有些发硬,说话都不利索了。 苏留白离得她很近,身后是床,床的旁边是一个大落地窗,落地窗外是观景阳台,上面正落着雨,滴滴答答的。 落地窗上安了门,门开着,有风送进来,吹起窗前的轻纱,有些缥缈的不真实。 苏留白什么都没说,孟暖恍惚想起她刚刚推开房间门时,落地窗前有个黑色的影子,太黑了,她以为是窗纱的影子,原来不是,他似乎从她和苏荨开车进来,就发现了她。 孟暖的脚步往后退,脸上写满了尴尬。 刚退出去,孟暖准备直接走不换衣服了,却正好碰上了刚上楼的苏荨,她看到了孟暖身后的苏留白,有一瞬的不可思议。 “阿白,你今晚怎么过来了?” 苏荨拉过孟暖的手,指了指隔壁的门,“那间是我的房间,去换衣服吧,该着凉了。” 看两人的表情,显然是他们姐弟有话要说,孟暖想都没想就走到了隔壁的房间里。 苏荨没动,等着苏留白开腔。 男人看了苏荨几眼,忍不住点了一颗烟,烟雾升腾,他似乎也想好了措辞。 “刚刚我应酬回来,在民生路看见你了。” 这个“看见”包含太多,是看见她和那个男人吵架,还是看见她跌倒碰见孟暖,不过从他的表情中,苏荨已经猜到了,他从头看到尾。 怕是因为这件事,他才回来的吧。 “姐姐给你丢人了!”苏荨低下头,却硬生生的压下了哽咽的感觉。 “大姐,丢不丢人,这是别人的评价,我从不在乎那些,我只想知道,跟了他,你就真的幸福了吗?” 苏留白很少这么认真严肃的跟她说什么,从来都是她皱眉说他身上的小毛病,而他每次只是弯弯嘴角,从不会多说一句话。 “阿白,姐姐不年轻了,遇到个心动的,只想好好把握。” 苏荨今年已经三十八岁了,大多数的人都会认为,她这个年龄,一定久经风月,是个情场老手,可恰恰相反,她的感情经历还没有一个二十岁的女孩来的多。 她曾经得过很多很多年的忧郁症,见好也就是这七八年的事情,细数一下,她的前半生,几乎失败的一塌糊涂。 “大姐,你找什么样的男人我不反对,为了你,我也可以为他拉投资弄贷款,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开不开心,只要你说开心,我以后多一个字都不会说。” 沉默寡言的弟弟总是在她最难过的时候,给她心理强大的安慰,她活了这么大,没为他做过什么,反而是他一直在付出。 他整整小了自己九岁,却一直扛着全家的重担,她心疼。 “嗯,我能感觉他是爱我的,他只是接受不了……我十七岁就生了孩子这件事……” 苏留白挑眉,“那些都不是你的错。” 苏荨眼底慢慢的冒出水雾,鼻子一酸,紧紧抱住了男人的身子。 苏留白能够感觉到苏荨的用力,今晚真的受了很多伤吧? 姐姐她跟一般人不一样,她有那么严重的抑郁症,他很怕她承受不了爱情带给她的刺激。 孟暖是在这时换好衣服走出来的,她挑了一件白色卡通卫衣,下身选了一条黑色铅笔裤,脚上没穿拖鞋,白嫩的脚缩在地板上,能看到上面可爱的青筋。 90,苏留白说,孟暖别动,我就抱一会儿(甜!必看) 90,苏留白说,孟暖别动,我就抱一会儿(甜!必看) 苏荨慢慢退离苏留白的怀抱,头发稍有些凌乱,眼睛更是红肿的有些狼狈,歉意的朝孟暖点了点头,转身朝楼下走去,给了两人空间。 孟暖想叫苏荨等等她,却被男人突然走过来的高大身影挡住了视线。 他很高很大,投过来的阴影轻轻松松的遮住了她整个身体,她的眼前从明亮变成灰暗,她只到他胸膛的位置,眼睛平视,看到的正好是他衬衫的第二粒扣子。 “感谢你送我姐回来!”他淡淡开腔。 当时那个情况,幸好有孟暖在,如果是他走过去,依照姐姐的性格,当时会崩溃的。 她受不了刺激,一丁点都不行。 楼上很静,她和他之间的缝隙只要谁稍稍动一下,就会紧紧贴在一起,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头顶上,他的视线很灼热,她能感觉到他正低头看着她。 孟暖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笑了笑,“这没有什么,就算是陌生人摔倒了,我也不见得会袖手旁观,更何况还是我认识的人。” 孟暖尽量压低呼吸,不让自己的气息碰触到他的胸膛。 她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她帮助苏荨并不是因为她是谁的姐姐,而是因为,她就是苏荨,她走过去,也只是简单的因为她是苏荨,仅此而已。 他又挪动了一下,与她几乎贴在了一起。 孟暖稍稍向后退,他就跟着挪动,再后退,他就在继续挪动,直到她背部抵在尽头的墙壁上,他抬起手臂,撑在她身体的一侧,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把她牢牢的包围在里面。 苏留白掏出烟盒点了一根烟,吸了几口道,“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姐姐的司机今天休假,来不了了。” 孟暖被迫仰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他的姿势没动,她伸出双手抵在他的胸膛,想推开他一点,他离她这么近,她的呼吸有些不顺畅。 感受到她小手的颤抖,他弯低腰,俊脸离她只有两公分,他黑色的瞳眸里,她看到的是自己一张惊慌失措的脸。 他一只手仍然撑在墙壁上,另一只手夹着烟没吸,他身上的白衬衫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精壮结实的肌肉线条,他的呼吸与她纠缠在一起,带着淡淡的烟味。 孟暖抵在他胸膛上的手又用了些力,眉头微拧,似乎在提醒他,她不喜欢这样。 她素白的手因为用力变得泛白,可男人与女人的悬殊力量并没有让他退离半分,而是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的那张薄唇随时都可以落在她的樱唇上…… 她将自己的身子缩在一起,闭眼别开头,躲避他。 “你要干什么?别这样……” 他看着她脸上痛苦的表情,掐灭手上的烟,随手仍在地面铺着的高级绒地毯上,双臂一起抬高,撑在她身体的两侧。 她一直闭着眼睛,只能感觉他的气息均匀的洒在自己的侧脸上,她不敢转头也不敢睁眼。 “孟暖,我不是个喜欢纠缠的人,尤其是女人,我更不喜欢纠缠。” 她没动,他凑近一些,贴在她耳边,“你在苏氏大厦门口对我说的那些话……已经让我死了心,今后,我们会是上司和下属,再无其他。” 她听后,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这一次,苏留白是真的不会对她再有什么其他想法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肯定。 或许是因为,他说死了心。 思绪正凌乱着,随后是一双大手掰过她的头,她受不住对方的力,被迫转过头来,但她依然没有睁开眼睛,她不想看他的眼神。 闭着眼睛,触觉就会变的很敏感,她感觉到男人带着烟味的唇轻轻地印上了她的额头,她的鼻尖,她的脸颊,最后落在她的唇上。 别墅内灯光幽暗,蓝白色调的装修化为背景,衬得两个人的身影,孟暖背靠的墙壁旁边是一个大大的落地窗,上面没有窗帘,如果从外面看过来,可以清楚的看见窗边两道纠缠的身影,男的高大,女的纤弱,叠在一起时,那么登对养眼。 别墅外夜色漫漫,雨还在下着,很大,却依然没有挡住躲在黑暗里的人进行***,专业的摄影器材,就算离得远,也可以将窗内两人的表情拍的一清二楚。 当然这一切,别墅里的人并没有丝毫察觉。 孟暖睁开眼睛,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男人的吻来势汹汹,让她禁不住想要逃开,只是,那温度却如影相随,容不得人有丝毫的反抗。 她的挣扎抗议全被吞没在这个吻里,口鼻里充斥着的都是他纯男性的味道,带着淡淡的烟味,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异样的酥麻隔着他衬衫传到她的身上,瞬间蔓延开来,让她的心弦颤抖不已。 就在孟暖准备用尽毕生力气推开紧紧攥住自己的男人时,他已经结束了这个吻。 她的唇上是他留下的湿润,有些肿,在男人眼里有着别样诱惑力,他看着,眼神就又变得深邃灼热。 孟暖的气息有些喘,久久未能平复,她终于抬眸对上他的视线,想要谩骂的念头被男人眼睛里的气势所惊住,渐渐的软了下来。 男人的白色衬衫在刚刚两人的纠缠中出现了许多褶皱,扣子不知怎么也解开了几颗,露出麦色的精壮胸膛,脖子上有几道抓痕,是刚刚她情急下抓出来的,在往上,就是他动情未褪的脸,孟暖一直都知道,男人的五官很立体有型,鼻梁英挺,眼睛里带着岁月的历练中所带来的深邃和别样的味道,在深夜里看着,更加的诱人。 孟暖想,这样的男人,她终究还是不敢再碰触的,他有着让女人为之疯狂的一切资本。 傲人的财富,巅峰的权利,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高贵以及情场中极度丰富的感情经历。 他根本无需有任何的动作,只是那么静静被他看着,就可以被他身上那股带着风月故事的成熟男人味道吸引住。 两人之间又岂是云与泥的区别…… 孟暖懊恼自己,这种时刻怎么还在想着这些,也许是他总是在两人理清一切后,用吻来征服她,让她平静的心忍不住泛起点点涟漪。 她看着这些时,他也在低头看着她,眼睛里的情绪复杂万千。 “可以走了吗?”她问他。 就在她准备忍下一切的时候,男人再次低下头,人更贴近,还没等孟暖反应过来,苏留白的一只手将她轻轻的一带,将她牢牢的固定在墙壁上,下一秒,薄唇再次覆了下来,她被迫踮起脚承受他的吻。 不同于刚才的吻,这次的吻更加急切,更加的热烈。 他的双臂自她的纤腰穿过,大手抚上她的后背,一个用力,放在她的背部上的大手紧紧的扣住她的身体,女人很轻,被他拦腰抱起,她的双脚离地,紧张的只能有双手抱住他的颈项,她害怕他会突然松手。 被男人控制住身体,感官也只能停留在他的吻上,孟暖脑子里已经空不出来多余的地方去想其他的了。 他的吻温度灼热的烫人,力道大的她有些呼吸不过来,她反身性的想要张开口呼吸,却在瞬间,男人顺势撬开她的贝齿强烈侵入,微冷的舌滑入他的口中,灵巧的扫过她口腔的每一处。 朦胧中,她轻微的挣扎着,但苏留白还是凭着男人天生的优势让她的挣扎变得越来越弱,几乎快要融化在他连番猛烈的攻势下。 他的吻越来越深,越来越重,脑中只有一个念想,就是想把她抱得更紧,似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温暖胸膛里,才肯罢休。 孟暖对男女之间的经验几乎都来自于眼前的这个男人,而他每次都是主导着一切,他的唇舌柔韧且极具占有性,突然有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全身颤栗,久未经历过男女间的激烈,令她身体一时起了反应。 身体传来的感觉,令她的俏脸更红了,鲜血欲滴。 她渐渐的没了力气,只能靠男人的双臂支撑,她的头在上,他仰着头吻她,这个姿势有多累,不言而喻。 楼下有脚步声传来,可能是苏荨见两人迟迟未下楼,过来询问的。 苏留白没有结束这个吻,而是抱着她直接踢开一间卧室的门,进去后反身将她压在门板上,依然是在走廊上的那个姿势,可因为室内是黑暗的,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会有些害怕。 她恢复了些力气,挣扎着要退开,他却不让,丝毫不给她任何逃离的机会。 他突然空出一只手,从她腰身处开始摩挲,从上到下,他单手搂着她,却很稳,孟暖害怕,眼睛里的泪终于掉了下来。 他在唇里尝到了她苦涩的泪,却没有停止动作,反而那只在她身上作怪的手更加放肆,她明显感觉到了他身体某处的变化,就连胸膛,都变得比之前坚硬了许多。 许久许久,久到孟暖以为过了一个世纪,他才撤离她的唇,头埋进她的胸前,两人都知道,如果这一刻再不停止,他就已经停不下来了。 孟暖的气息很紊乱,身体依然是悬空着的,令她十分没有安全感,她环在他颈项上的手臂不敢松。 可她的泪依然在流,没有停下。 苏留白的气息很重,刚才的那个吻也消耗了他不少的体力,可他知道,并不是他一个人动了情。 他欣慰,却又无奈。 在她胸前流连了一会,他才双手抱着她将她稳稳的放在地面,孟暖脚落了地,泪却落的更凶了,她很生气,攥着小拳头就往他的胸膛上打。 他任由她发泄,她的力气那么小,倒像是跟他撒娇,可孟暖发誓,她已经用了全力。 看她累得气喘吁吁,他忍不住伸出大手拉过她,他双臂展开,将她紧紧拥在胸前。 “嘘,别闹,刚刚那个吻就算吻别。” 他的声音又低又轻,传到孟暖的耳朵里,全都化成了难堪。 什么叫吻别? 他那根本就不叫吻别,更像是孤注一掷的蛊惑,他在测试她的决心! 他明明知道她不是他的对手,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明明她都没有那么难受了,却因为他刚刚所做的那一切,心又忍不住的难受了起来,痛楚源源不断地袭来,快要将她淹没。 她挣扎着要推开他,他的双臂用了力,“孟暖,别动,我就抱一会儿,好好的抱一会儿。” 她忍了许久的哽咽声终于溢了出来,她索性不再强忍着,而是低低的哭出了声。 男人的下巴微低,抵在她的发顶,“我现在有些后悔,后悔没在梅州的那个晚上要了你……” 他的后半句话是被她强烈的挣扎给打断的,苏留白不再开腔,而是双手在她背后上下的轻抚,安慰着。 她哭了许久,鼻涕眼泪全抹到了男人的衬衫上,他也不嫌脏,拥着她的手臂从来没有放松半分。 最后,孟暖哭累了,也没了声响,苏留白才缓缓的松开抱着她的手臂,去开了灯。 室内开着窗,夜里雨后的凉风吹进来,没有了那个怀抱,她觉得冷。 “我送你回去,已经凌晨三点了。”他站在她背后说。 她双臂紧紧的环抱着自己,低着头不说话,眼睛嘴唇都是肿的,看她状态不是很好,他拧眉说,“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没有试探,没有故意安排,是完全的陌生人。” 孟暖侧身,忍不住握着小拳头在他胸膛狠狠的砸,他皱眉看着她发泄,最后她累了才停止。 “去楼下等着我,我换件衣服就开车送你回去。” 男人将门拉开,去隔壁的衣帽间换了件白色t恤,就匆匆的下了楼。 女人正站在别墅的入门口,正在换鞋子,苏留白走过去,跟在她身后。 坐上车的时候,她依然很沉默,甚至连安全带都没去系,苏留白叹息,绕到她身前,将她手臂右侧的安全带拉过来,为她系好。 她全程都看着窗外,苏留白在红绿灯的间隙看向车玻璃中反射的她,紧闭着双眼,似乎睡着了。 他的车继续开着,在整个青州城来回晃荡,直到凌晨六点,他将车开进了苏氏大厦的地下停车场。 苏留白坐在车上,一夜没合眼,他却觉得不困,下意识的去掏烟盒,又想到她在睡觉,随后做罢。 孟暖的这一觉睡的很沉,她又梦见了在澳洲时第一次遇到苏留白的时候,他穿着白衬衫,身上散发着好闻的气味,深夜里,将她从那个中餐馆救出来,年轻的男女牵着手奔跑在异国他乡的街头,他的头发被风吹起来,飘逸的很好看。 她抬头看着他,第一次知道,男人可以好看成这样。 顺理成章的相识,顺理成章的相爱,顺理成章的结合…… 自然而然,没有试探没有心机,只有初入爱河时的青涩和美好,那时的她心理异常的天真,绝无私心和杂念,只知道倾其所有的去爱他。 可是呢?她却从来不知道他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初恋,也从来不知道那个人会是她的表姐,孟依晨。 如果她从一开始知道这一切,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她不知道,可她想,至少要比现在过得好一些。 迷迷糊糊的,她听到了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似乎是坐在移动的车子上,因为有时她会随着车子颠簸而颠簸。 七点钟,青州市才刚刚初醒,没有夜里的繁华,也没有日里的忙碌。 孟暖睁开眼睛,便看到两侧的风景在不停的倒退,说明车速比较快。 她转过头看向驾驶座的男人,他的头发细碎修剪齐整,身上虽然穿着简单的t恤衫,但从肩胛到腰部没有一丝褶皱,浑身上下都透着一丝不苟的气息,令人觉得陌生,没了昨晚的轻佻和无赖的感觉,仿佛昨夜那个与她深情拥吻紧紧相依的是另一个男人。 “醒了?我们去吃早饭。”他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看了她一眼。 她赶紧转回头,“不用了,我吃不下,你在前面路口放我下去就行了。” 苏留白皱眉,没停。 孟暖叹气,这个男人现在已经学会了不用任何语言回应她,如果她的提议他不接受,就一直沉默着。 他料定了,她没有那么多的吵架力气,最后的结果只能作罢。 本该夜里就分道扬镳的,可因为自己睡着了,硬生生的要拖过这顿早饭。 他领着她来的是一家地道的澳洲风味的餐馆,这是他回国后,吃的最正宗的一家澳洲菜。 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他是这个意思吗? 他领着她走进去,点的都是在澳洲时两个人爱吃的那些,看样子,他经常来这家,轻车熟路的。 孟暖不愿意面对他,脸别向窗边,却在窗玻璃的反射中看到了自己的样子,白皙的脸上有几道相叠的指痕,泛着青色,头发胡乱的纠缠在一起,雨水打湿后未整理,看起来一点都不柔顺,身上的卫衣都是褶皱,好像是昨天被他抱着的时候弄出来的。 匆匆站起身,她想去洗手间整理一下,却被男人大手拉住阻止,“洗手间在那边。” 她甩开他的手,朝着他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点的餐很快上来了,他回身去看,孟暖还没出来。 他站起身去找,却在女厕的墙外看见了她,她正在接着电话,不知道说了什么,从神色可以看出来很慌张。 挂断电话,她转身却看到了他。 他蹙眉问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孟暖咬唇,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刚刚徐琳给她打电话,说跟着她买的那支股票大跌,主要是徐琳投的太多了,一下投进去十了万,可她记得昨晚下班时候那支股票都在涨的啊。 玩这种东西有风险,她当初就应该坚决拒绝徐琳的请求的。 可徐琳一下子赔了这么多,首当其中还是会埋怨自己的,这本来就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没什么!我自己可以解决。” 91,我就是要在他们两个人陷得最深的时候出现 91,我就是要在他们两个人陷得最深的时候出现 孟暖赶到苏氏大厦的时候,是早上的八点钟,因为没到上班点,大厦内显得很冷清。 孟暖乘电梯到顶层的时候,徐琳正等在电梯口,她眼睛通红,看见孟暖时,脸上闪过一丝很明显的埋怨。 “孟孟,你昨天留在我桌上的股票号,为什么和你买进的不一样?” 孟暖从餐厅赶来的匆忙,仪容也没来得及打理的仔细,脸上的重叠的指痕和脖子上若隐若现的吻痕还在,徐琳看见了,在心里记住了。 “怎么可能?我昨天写完亲自放到你桌子上的,凌云a股(933068)。” 孟暖的记忆力虽然不好,可是关于钱财方面的,她还是记得很牢靠的。 谁都知道现在经济不景气,钱不好赚,都是谨慎更谨慎的。 “孟孟,你给我的字条上写的明明是东方富深b股(668562),你为什么要这样?如果你一开始就不想我跟着你一起玩股票,你可以直接拒绝我的呀!” 说着说着,徐琳的眼眶更加的红了。 徐琳的家境一般,父母都是吃国家饭的公务员,听徐琳的形容,她的父母就是清清廉廉一辈子的普通人,死板的皆是拿着死工资,多一分钱都不敢拿,她虽然从小衣食无忧,但也知道父母赚的钱不容易,一直都很节俭。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她大学毕业,从老家来青州工作才改善许多。 徐琳从毕业开始就直接进了苏氏总经办工作,工资待遇比同龄的同学起点高了不知道多少倍,每个月除了必要的开销,剩下的钱都存了起来,她本想着攒够了首付,便在这个大城市里买套房子,接父母过来。 可……她也明白自己确实有些急功近利。 人一旦尝到甜头,就会变得贪婪,觉得不够,想要的更多。 以至于,她将这几年的积蓄全部投了进去,十八万,对于一个普通的工薪阶层来说,绝对不是个小数目。 那都是血汗钱,用无数个努力工作加班熬夜换来的。 孟暖不知道为什么放在桌子上的纸条会出现差错,可面对徐琳此刻的责备和埋怨,她只觉得内心一阵无力。 先不说买股票的事不是她主动的,就是她主动的,徐琳也该想一想,用全部身家去赌一个未知数,就该想到,会有赔有赚。 这个道理,只要是稍稍明事理的人,都会知道。 再说,用所有的积蓄去购买这一支股票时,为什么不提前来问问她的意见? 虽然她不一定能够劝住她,但最起码可以提醒她一下,人在冲动做事情的时候,要是旁边能有个人提醒,结局肯定会大不相同。 拿过徐琳手上的纸条,上面的字迹虽然模仿的很像,但孟暖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不是自己的字迹。 孟暖在心中权衡了半天,也想不到一个好的解释。 现在这种情形,毫无疑问会将所有的矛盾指向自己,如果她说有人调换了这张纸条,徐琳会不会以为她在故意躲避什么? 孟暖在心中想了一万个假设,在排除其他楼层的同事后,这个事情就好想多了。 虽然她现在想不出到底是谁动的手脚,还动的这么高明?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应该是她身边的人,或者说就是在顶层工作的人,不然,谁会知道徐琳跟着她买股票的事情? “孟孟,我只是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什么都不用说了,一切都算我倒霉。” 徐琳见孟暖久久未发声,猜想她可能心虚了。 不过这是道德层面的问题,她过多的指责也换不回那些钱。 都说职场难混,必须要付出许多才能得到宝贵的经验,徐琳这回是彻彻底底的长了记性。 就当用那些钱买个经验教训,以后,再不轻信人,尤其是像孟暖这种,表面上看起来温文无害,实际上,却是个不折不扣心思深沉的人。 原来那句话是对的,笑面虎,才最可怕。 只怪她知道的太晚,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不过,她庆幸自己是个乐天派,钱没了可以再赚,在哪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她还年轻,不是吗? 徐琳转身走了,孟暖看着她的背影,她知道,徐琳肯定在心里讨厌起她了,在一个办公室里工作,又抬头不见低头见,自然少不了尴尬和敌对。 她还好说,从不会去刻意针对什么人什么事,可徐琳不一样,她如果在工作中随便对她使个小绊子,她都不会好过。 别问她为什么把人想的阴险,换位思考下,如果今天她是徐琳,用着对她百分百的信任,将自己全部的身家投进去,换来的是什么?买的股票号都不一样。 要是她,她心里也不会舒服,甚至会……报复。 想到这,孟暖已经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孟暖的头上便是空调的通风口,今天外面天气很热,大厦一早便开了冷气,吹在身上,她只觉得透心凉。 这种感觉真不好,很累,又无人可以理解诉说。 …… 孟暖这一天下来工作很累,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有人在看她。 等转回头去看的时候,同事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都离自己很远,徐琳不知道跟她们说了什么,从表情上可以分析出,她们是在不屑她。 孟暖想,她这是被整个总经办孤立了。 其实没出这件股票乌龙事件前,孟暖是总经办这里面人缘最好的。 她不争不抢不爱计较,安安静静的,如果不刻意去找,就像不存在她这个人一样。 其实有时候就是这样,她明明做了一件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只是为了讨好别人,却弄巧成拙,变成了别人眼中的坏人。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真的有这一次就够了。 下了班,孟暖赶上了离下班点最近的一辆公交车,赶着去接其其放学。 自从上次孟暖与幼儿园的吴老师争论一番后,她改了许多,不似最开始那么过分,只知道照顾有钱有势人家的孩子,现在,几乎可以做到一视同仁。 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 从老师的手里牵过其其,并和老师道了谢,两人大手拉小手的往幼儿园门外走,其其背着一个印着米老鼠的小书包,随着她走路的动作一颠一颠的,这个书包,其其很喜欢,孟暖刚给她买回来的时候,她都要抱着它才肯睡觉。 “妈妈,我经常去黎阿姨那里,她会不会嫌麻烦?” 孟暖低头摸了摸其其的头,今天黎夏给其其梳的马尾,头上面带着很卡通的装饰发卡,眼睛圆圆的,像是黑葡萄,皮肤很白,是那种接近于白种人的那种白。 这个孩子像她的地方少,除了皮肤和鼻梁,可能大多数像那个人,孟暖是这么觉得的。 “不会的,你黎阿姨喜欢你都来不及呢!” 孟暖知道,其其这是在跟她抱怨,抱怨她的忙和不陪伴。 她也知道她这个妈妈的当的很不称职,可是她目前没有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 孟暖的心里闪过钝痛,随后被她压制,她提醒自己要坚强,要刀枪不入。 两人还没等转出幼儿园的门口,后面便传来一阵呼喊其其名字的声音,孟暖回头,便看到一个小男孩急急的冲过来,他穿着一身精致的小西装,白衬衫外面还系这个暗红色的蝴蝶结,标准的小绅士打扮。 从穿衣质量做工和风格上不难看出,男孩家境的优越。 离得近了,孟暖认了出来,是苏辛。 再次看到苏辛,孟暖除了感叹缘分外,还特别感叹基因的强大,这个孩子,几乎传承了父母的一切优点,长大了,一定也会是个不折不扣的帅哥。 “阿姨好”苏辛很有礼貌的朝着孟暖打招呼,因为跑的急呼吸有些不均匀,听起来很喘。 孟暖看着他,笑着说,“你也好,找其其?” 苏辛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随后看向其其,语气低沉严肃。 “孟其,你答应给我画的画,明天一定要给我,不然我晚上回去都睡不好觉的。” 其其咬唇看了妈妈一眼,才很没出息的点了点头。 苏辛也不多话,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便很有礼貌的跟孟暖道别,“阿姨,我家人还在等着我,我就先走了。” 孟暖点头,说,“好!” 虽然苏辛和其其同岁,但在智商和情商方面,苏辛都比其其要高出许多,不都说女孩早熟吗?可在其其和苏辛的身上完全看不出来,简直就是颠倒过来了。 牵着其其上了公交,走到最后一排坐下,司机从车内的后视镜观察领着孩子的和上了岁数的老人都落座了,才关闭公交车门,启动车子。 青州这么大,人口那么多,却是个精神和道德文明建设极其发达的城市。 就比如刚刚公交司机的行为,再比如,这个城市的花花草草基础设施,说一点人为损坏没有,那绝对是骗人的,但是人人都很爱护,这不是假的,不论是从小在这个城市生活工作的,还是从外地涌来读书工作的,都对它十分的爱护。 孟暖庆幸自己可以生活在这样一个城市里,它大它冷漠,但它也有暖和美好。 事情都分两面,就比如今天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她如果钻牛角尖肯定会每天活的特别压抑特别痛苦,一想到以后只能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处理事情,不会再有人帮忙,这绝对会是件让人很绝望的事情。 可如果没有放在心上,那就是对她的一次磨练,任何事都亲力亲为,也挺好。 她想,她不知道怎么学会的这些技巧,真是越来越会安慰自己了。 低下头,看见其其晃荡着小腿,难得的不说话,沉默了起来,孟暖想,这是有自己的小心思,不愿意分享了? “怎么了宝贝?”孟暖问其其。 其其看了妈妈一眼,好一会才愁眉苦脸的说,“妈妈,苏辛让我给他画的那副画,很难,我怕我画不好。”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孟暖捏了捏她的小脸,“没关系,到家了妈妈帮你一起画。” 其其这才笑着点了点头,毕竟是小孩子,他们的烦恼来的快,去的也快,好像一瞬间就消失了一样。 回到家里,孟暖首先开始洗手做饭,然后收拾餐桌,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来,和其其坐下一起吃饭。 饭后,还没等孟暖收拾好厨房,其其就拉着她的手走了出去,指了指客厅茶几上她要给苏辛画的画。 怪不得其其觉得难,孟暖看到那副画后,也觉得很难。 苏辛似乎只给了其其一张照片,拍摄角度很好,照片中的苏辛是侧着身子,镜头捕捉着的也是苏辛的侧颜,他穿着白衬衫,底下是一条黑色喇叭裤,坐在绿草地上,拍摄的那天许是个晴朗的好天气,蓝天白云,光线十分充足。 “为什么突然要临摹人物画像,对你们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太难了啊,苏辛为什么这么要求?” 孟暖不解,其其慢吞吞的道,“苏辛说了,要我每周都临摹一张,直到我画好为止。” 孟暖听后,笑着摇头,苏辛那孩子的性子还真是与那人如出一辙,能做出这种事情,她也就不感觉到奇怪了。 “那就好好临摹吧,妈妈也帮不了你。” 孟暖身上的文艺细胞少的可怜,不会唱歌不会跳舞更不会弹什么乐器,可能与自己从小贪玩有关。 其其一副我早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小身子跪在地毯上,双手趴在茶几上,开始了认真的临摹。 小孩子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不会偷奸耍滑,不会半途而废,真好。 她羡慕,却再也回不去。 …… 孟暖第二天起的很早,早早的送其其上了幼儿园的校车,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上了班。 徐琳不愧是顶层八卦女王,一天,已经将孟暖告诉她买乌龙彩票的事情渲染的沸沸扬扬。 她走到茶水间是一片议论声,走到卫生间时也是一片议论声,就连她前脚刚迈出总经办的大门,下一秒也会响起关于她的议论声。 这种冷暴力,如果没有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肯定受不了。 可惜,她是孟暖。 过去的这五年里,她什么事情几乎都经历过了,这种冷暴力还不至于打到她。 不过心里会不舒服是真的。 …… 苏留白结束了一场应酬过后,和陆川风一起回到了公司。 从大厅往专属电梯走的时候,他发现许多人眼角眉梢都堆着兴奋。 “最近公司有什么事情发生?” 走到专属电梯旁,苏留白问身后的陆川风。 电梯稳稳的下降,叮的一声停住,门打开,苏留白抬脚迈了进去,陆川风紧随其后。 似乎没料到苏留白会有此一问,他想了想措辞,“可能是关于孟暖的事吧。” 听到孟暖,苏留白下意识的皱起眉头,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就是总经办那个徐琳,她看见孟暖炒股,便心血来潮的跟她一起玩,可令人没想到的是,孟暖居然给了她一个错误的股票号,导致她这几年的积蓄全部被套牢,损失很大。” 苏留白听后只是点了点头,看着电梯的上升数字,全程无话。 陆川风很奇怪苏留白会是这样的反应,想了想,试探的问,“和孟暖吵架了?怎么表现的这么平淡?” 苏留白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那你觉得我该如何表现?我和她不是吵架,是已经彻底的理清了关系,我尊重她的意思,往后,她有她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 陆川风当然觉得这是两人最好的结果,可他的心里还是有点半信半疑,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点头附和了下,没再继续问。 电梯到达顶层,苏留白双手插兜走在前面,陆川风跟在后面。 路过员工电梯时,看见她,脚步还是忍不住的顿了一下。 孟暖正捧着厚厚的一沓文件准备乘电梯,这是徐琳给她的文件,说是给网络工程部的,大家都在忙,要她去送一下。 为了缓和关系,孟暖答应了。 只是她手腕上有伤,她不敢太用力,只能靠时不时抬起的腿来维持手里文件的平衡。 电梯的一侧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她下意识的回头看,却没掌握好转身的角度,腕上一疼,所有的文件顷刻间散落在地,到处都是。 她赶紧蹲下捡,装作没看见他。 男人的高级皮鞋似乎停顿了一下,他的身上有着淡淡的酒气传过来,可能是应酬喝酒刚回来。 他的停顿,对孟暖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昨晚的记忆又涌了过来,搅得她心里一阵乱。 还好,他只是短暂的停顿了下,便若无其事的走了过去。 陆川风蹲下身子,象征性的帮孟暖捡起了一些,孟暖道谢,忍下手腕的疼,笑着。 陆川风跟着男人走进总裁办的时候,墙壁上的钟表显示的是上午的十一点钟,也是整个总裁办公室采光最好的一个时间段。 太阳光从落地窗外直接射进来,很热很晒,冬天来说,如果有这样的阳光,想必一定会很舒服,可夏天不一样,阳光晒进来,呆的久了都会中暑。 陆川风赶紧调整了一下空调的冷气,平衡一下温度。 苏留白将外套脱下来,随意的搭在大班椅上,在桌上拿过烟盒,点了一根烟,心中的燥热明显的好了许多。 尼古丁,果然是好东西—— …… 青州市一家高档的咖啡厅内,男人拿过一个文件袋,从他的这端推向对面的女人。 “看看,我这专业的摄影师拍出来的效果就是不一样,本来两人只是在别墅内的窗子旁简单的接个吻,却可以从我拍摄的照片上,看出更多的内容。” 92,在苏留白公寓里,他给她换上的那件白衬衫 92,在苏留白公寓里,他给她换上的那件白衬衫 女人从文件袋里拿出其中一张照片看着,对于男人刚刚说的话,她认同。 “辛苦你了。”女人淡淡的开口,将事先准备好的巨额支票推给了桌对面的男人。 男人接过,看着上面的数字,谄媚的笑开了怀。 看了一眼对面的女人,好奇心使然,他有些欲言又止的问道,“为什么不直接阻止他们?难道看到他们这样纠缠,你不会生气吗?” 对面的女人打眼看过去就很高贵风雅,并且十分有品味,穿着一身剪裁合宜、做工精细的纯白色洋装,包裹着女人纤巧玲珑的身躯,白皙的脚上是一双银色的高跟凉鞋,手边是一个看不出什么牌子的高档包包,一头长而飘逸的卷发披在肩上,瓜子脸上铺着一层淡淡的妆容,化的精致的眼线,瞳孔乌黑,小巧的鼻梁下是水一样的红唇,性感而妖媚。 闻言,女人挑了挑眉,纤长的手指搅拌着桌子上的咖啡,一圈又一圈,过了很久才端起来,优雅的喝了一口。 “生气?当然生气,不过比起生气,我更愿意看到他们两个人陷得无法自拔的时候出来阻拦,这样他们才会感到痛苦,感受到……我现在的痛苦,这样不是更好吗?” 男人点了点头,说了句讨好的话附和,面上虽然看不出什么异样,但心里想的却是,女人果真是世界上最不好惹的动物。 她们一旦发怒,后果,不敢设想。 …… 十一长假快要到了,在二十九号这天,苏氏贴出了关于十一放假的通知,按照法定假日休息,公休七天。 但每个部门每天都要抽出一个人值班,值班等同于上班,工资会是平时的三倍。 总经办的同事大多数都是年轻人或是外地人,每年只有休十一或者年假的时候才能够和男朋友出去旅游或者回老家,所以值班轮流表就很不好安排。 孟暖倒是无所谓,休不休假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区别,相对的,她更喜欢法定节假日上班,因为工资是平时的三倍,她认为很划算。 因为徐琳的股票乌龙事件,大家对孟暖的成见颇深,除了必要的工作联系,很少有人和她说话。 可为了能够好好的休个假,有的同事还是找到了她。 “孟孟,我男朋友十一的时候会从英国飞回来,我们已经一年没有见面了,为了成全我,二号那天你帮我值一下班好吗?” 孟暖笑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十一长假对她来说只不过是普通的日子,可对于她们这些想去约会或者回老家的同事来说,意义肯定很不相同。 所以,何乐而不为呢? 总经办就那么小,消息流传的很快,一个接着一个同事的找过来,最后就变成了十一长假都是孟暖值班。 黎夏打电话给孟暖的时候,听到这个消息,没有感到十分的惊讶。 “我就知道你十一不会舍得休息,之前在你公寓我说想和你去旅游,你当时说确定不下来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会有今天。” 孟暖正坐着公交车赶去接其其,车子摇晃,她一手要维持身体平衡,一手接打电话。 “没办法,大家有的着急回老家,有的着急去见男朋友,不像我孤家寡人一个,无牵无挂的,连点***都没有。” 孟暖的声音没有多大的起伏,平静的很,但是黎夏知道,孟暖舍不得休息,是因为家里的负担太重,她不敢松懈,一丁点都不敢。 “好好好,我们的孟孟都快成了无欲无求的神仙了。”黎夏在电话那头打趣她。 也不知是黎夏的语气有些轻佻,还是在别墅和苏留白的那个吻太过深刻,脑海中不断交叠重复的,都是那个男人的气息和滚烫的唇。 这个世界上最伤感的事情,也许就是明明觉得自己已经心如止水了,却还是经不起那人的轻手一拨。 …… 十一,就连其其的幼儿园都放了长假。 一号的这天,母亲早早的就给孟暖打了电话,也许知道她这几天都会值班,便说让其其到医院陪她。 其其也很乐意去,听到外婆让她去后,一双黑葡萄似的小眼睛里还出现了水雾,一嘴一嘟,说她很想很想外婆,恨不得背起她的小米奇书包现在就飞奔过去。 母亲以往总是和她说医院细菌多,怕其其是孩子,免疫力低感染病毒,所以每次她去之前都会千叮咛万嘱咐的,不准她带其其去。 这回,没想到会破天荒的同意其其去医院。 六点钟,孟暖就领着其其坐了最早的一班公车到了医院。 其其看到外婆就像看到了丢失过的心爱玩具,爱不释手,抱着李瑞欣的身子,一直摇啊晃的,问外婆想没想她,缠人的很。 孟暖笑着退出病房,准备下楼去买早餐,其其早上没吃饭,母亲看起来也是刚刚起床的样子,不能饿肚子。 将早餐送到病房,孟暖就想赶着去上班,却被李瑞欣叫住。 “暖啊,今晚下班早点来医院,妈妈带你见个人。” 孟暖点了点头,回了句知道了就走了。 十一长假的青州道路比平时要更加拥堵几分,估计是自驾游出行的人太多了,八点钟,从民生路到苏氏大厦的必经之路就已经堵的水泄不通了。 孟暖看了看腕表,距离上班点还只剩下四十分钟了,如果要继续这么堵下去,无疑会迟到。 拿出手机,开了导航,看了看步行去苏氏最近的路,需要的时间大概是半个小时。 孟暖毫不犹豫的下车,开始步行。 半个小时后,当孟暖看见越来越近的苏氏大厦时,庆幸自己选择了步行,因为路上拥堵的交通依然没有舒缓。 进了苏氏大厦,孟暖总感觉里面清冷的很,不知道因为是心态问题,还是因为所有人都在享受假期,只有自己还在上班,形成的落差感。 不过仅仅是些落差,她觉得这是正常的心理反应。 到了顶层,那股清冷的感觉就更严重了,高跟鞋踩在高级绒地毯上,仿佛能听到回音。 也许是平时顶层的人少,放假了,人更少,或者可以说,整个总经办值班的人只有自己,显得整个楼层实在太大太空旷。 到了总经办,孟暖首先打卡,随后简单的打扫下卫生,才开始一天的工作。 机箱的轰鸣声充斥着整个室内,孟暖看电脑时间长了,眼睛有些受不住,就走到廊上,放松一下。 如果不是那脚步声离的太近,她绝对不会相信,这一年一度的十一长假,作为总裁的苏留白没有去度假,而是过来加班。 她刚刚认为整个顶层只有自己,所以在走廊上走的时候就很随意,像小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 直到,那个脚步声打断了她。 她有些微愣的看着要走向总裁办方向的他,不知该如何反应。 别墅的那个夜,那些吻,那些话,就像电影一样,慢镜头似的回放。 苏留白今天依然西装革履,脚上是一双高级黑皮鞋,和往日一样用发蜡固定的茂密黑发,显得严谨又一丝不苟。 世人都道苏留白是青州城出了名的商业奇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可谁又知道,这种高高在上的人,会没有假期? 在普通人眼里,他们或许每天都在花天酒地,风花雪月,其实,他们也是普通人,之所以能够那么成功,是他们一直不断的努力,严于律己。 不过片刻,孟暖的脑中已经涌过了万千思绪。 回神后,才觉得此刻最关键的问题,是如何化解现在的尴尬? “苏总,总经办今天是我值班。” 思来想去,孟暖才开口。 苏留白嗯了声,转身便往总裁办走了去,未多做停留,对那天他说的话执行的很彻底。 孟暖想,果然与自己做陌生人,对他来说更容易些。 …… 工作到中午,孟暖从电脑上转移视线,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孟暖早上没吃饭,工作到现在正常来说会很饿,可她今天却没有饿的感觉。 不想下楼,也不想出总经办,孟暖只好趴在自己的桌子上,准备打个盹。 因为整个总经办就她自己,胆子难免大了起来,没有了以往的戒备心,很快就睡熟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个黑影闪过,然后身上一沉传来温暖,她很想睁开眼睛去看,却无论如何都睁不开。 等到真正清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 孟暖一惊,赶紧站起来朝周围看了一眼,盖在她身上的毛巾被随着她的动作而滑落在地,孟暖感觉到脚边的柔软,低头去看,是自己买的那条卡通图案的毛巾被。 因为室内冷气开的足,所以在总经办工作的人几乎人手一条毛巾被,不过她记得自己趴在桌子上的时候,并没有盖它。 不过,孟暖并没有过多的纠结这个问题,也许是自己盖了又忘记了也说不准。 偷了懒,孟暖还是心有余悸的,还好这次没被人发现,万一被人发现,这后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很快到了五点半,下班点。 孟暖收拾简单的收拾了桌面,关了电脑和室内的所有电源,检查一切后,才准备去乘电梯。 黎夏的电话在她刚刚走到电梯边上的时候打来的,语声听起来跟平时不一样。 “孟孟,我现在在候机大厅,准备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孟暖背着挎包等电梯,按了电梯上升键,电梯却迟迟没有上来,似乎楼下有人在占用电梯等人。 孟暖今天并不着急,索性靠在电梯一旁的墙壁上,和黎夏闲聊了起来。 “自己?还是有个他?” 孟暖知道黎夏最近和她提的那个人走的很近,似乎已经处在了交往的状态中。 “我自己……不过。他来送我。”黎夏在电话那头有些吞吞吐吐,似乎那个人就坐在她旁边,她不好意思开口说什么。 孟暖懂,刚恋爱的时候,连大声说句话都会怕引起对方的什么反感想法,更别提当着那人的面说其他的了。 “准备去哪里?”孟暖问。 “泰国,六天五夜。”黎夏说。 泰国,孟暖和黎夏曾经相约要去了很久的地方。 她从很久以前就想象过,跟着她最好的朋友黎夏,手拉手的来次泰国之行,那里有着她们都爱的热带雨林,都爱的蔚蓝大海,都爱的泰姬陵…… 可惜,现实永远都比想象残酷。 似乎感觉到了孟暖情绪的低落,黎夏没再提旅行的事,而是转移了话题。 “自己值班应该会很爽吧,想干什么干什么?下了班干嘛去?” 孟暖想了想,“还行吧,下班后我妈叫我去医院见个人,不知道是谁!” 黎夏在电话那头提醒,“不会是相亲对象吧,你妈最近又催你再婚的事情了?” “没催啊,她最近都不怎么管我的。” “那有可能是来个突击,孟孟,我总感觉你妈给你安排的这次相亲的对象不简单,很有可能会让他成为你未来的老公!” 黎夏突然这么说,孟暖心下一晃,佯装怒道,“你就不能往好了想,不过,说真的夏夏,我是不是真的应该找个老公呢?” 等了许久,手机那头依然没有动静,孟暖以为信号不好,喂了几声才发现,是自己的手机没电了。 将手机塞到挎包里,孟暖叹了几声气,才准备抬眸看看电梯上升到了几层,还没等抬到上面的数字显示屏,便看到了自己身后,铝钢电梯门反射出的那道高大身影,他头顶的灯光丝丝缕缕,映着他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这偶遇的次数,是不是太过频繁? 因为就她和他两个人,既然已经说清楚了,又是下班时间,她是不是可以不用说话不用打招呼? 事实证明,那个男人也是在这么想的。 他跟在她身后进了电梯,从头到尾都没和她说一句话,只留给她一个好看的背影。 电梯到了一层,苏留白也是率先跨出门去,双手抄兜,大步流星的向苏氏大门外走去。 孟暖走的慢,听到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的嗒嗒声,不知怎么,听着听着,眼睛就开始湿润了。 也许每次都被他搅乱心意,以至于自己从一开始的坚决,到后来的摇摆不定。 虽然她每次都是拒绝,但是她知道,她心里并没有嘴上说的那么坚决。 可他似乎恰好相反,他每次都是试探,因为他在心里已经定义了她对这段感情的态度,他曾亲口对她说,“我知道,有时候在处理感情上,你比男人还要决绝。”有了这个认知,他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如果哪天他说放弃了,那便是真的放弃了,不会再留恋,不会再挖空心思。 因为在他心里,那只是个***,对她不再非他的***。 可有可无,可轻可重…… 一旦她浇灭了他的***,那便是彻彻底底,绝不拖泥带水。 她拍了拍憋闷的胸口,做着心里调节,她告诉自己慢慢来,总有一天会有个男人取代他的,总有一天—— …… 坐公车到医院的时候,外面又下起了雨。 青州的天气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明明上一刻还晴空万里,这一刻便可以阴云密布。 孟暖是个天生不爱挎包的人,就算挎,里面也是装些小东西,从不会装雨伞那种大物件,那对她来说太沉了,是累赘。 人一旦养成了习惯,便不会轻易改变,以至于她回青州后,被雨淋的次数明显增多了起来。 在雨天没人给撑伞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就是衣服会全部淋湿,但你还要装作无所谓的和别人说,有时淋淋雨也很好啊,换来的,一定是别人讶异的眼光。 到了母亲所在的病房,看见她被淋湿,皱了眉。 可能想训斥又忍下了,指了指里面的试衣间。 “里面有件你前些天拿来的白衬衫,去换上吧。” 孟暖知道母亲说的那件衣服,那是她之前晕倒,在苏留白公寓里,他给她换上的那件白衬衫,她之前要还给苏留白,却没想到两人在电梯旁吵了一架,不欢而散后,他也没接那个衣服袋子。 后来,她也就没继续还给他,一件衣服,对他也没什么影响。 谁知道有次她想来医院陪母亲过-夜,早上上班走的匆忙,随便拿了件衣服想晚上当睡衣,晚上到了医院才看到是他的那件白衬衫,想隐藏起来已经来不及。 又肥又大,母亲第一次看见的时候,还问她怎么看起来像男人的衣服? 她随口就回说,是自己新买的衣服,因为现在流行这种又肥又大的衣服。 母亲只是狐疑了一下,终究没再多说什么。 他的那件衬衫很大,之前她穿过,到腿弯处。 站在衣柜面前,她迟迟没有伸出手去拿那件衣服,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些抵触。 可身上衣服都湿了,母亲又在门外催她,没办法,她只好匆匆的换上。 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较之上次穿这件衣服,感觉又肥大了一些。 不过还好,她拿了母亲衣服上的一个细皮带,系在腰间,很像一件白色的衬衫裙子。 这件衬衫料子很厚,不透,仔细弄过之后,真的看不出什么,只是她自己心里,会别扭。 母亲又来催了一遍,孟暖才走出去。 “暖啊,过一会儿,会来一位亲戚介绍过来的男人,比你大两岁,也算与你岁数相当,家境也十分优越,没结过婚,他看过你的照片,也知道你的条件,对你很满意,因为妈妈的身体不能出院,便想着在医院安排你们见面,我也好替你把把关。” 93,不知道我们的婚礼会不会赶在一起举行 93,不知道我们的婚礼会不会赶在一起举行 看见孟暖皱眉,李瑞欣继续道,“暖啊,你已经二十七岁了,再不结婚,妈妈怕再也等不多那一天了。” 打亲情牌,这是母亲最厉害的地方。 而她每次,都不会拒绝,也拒绝不了。 见面就见面吧,如果那个男人真的很好,她也不那么排斥结婚了。 如果这世上已经没什么爱情值得追随,那么和谁过一辈子都是一样的,只要看起来不讨厌。 “不过,他知道我有其其吗?”孟暖只问了这一点。 无论那个男人是谁,如果接受她,也一定要接受她的其其。 这是她的第一个条件,或许也是唯一一个条件。 她早就已经没有那么挑剔了,只要别人不挑剔她就好。 “他知道,也不介意。”母亲这样回答。 孟暖挑挑眉,更加好奇母亲口中所说的这个男人? 没结过婚的男人,却可以接受相亲对象离过婚带个孩子,这怎么想,逻辑也不通顺啊? 除非,那个男人,有其他的打算。 或者身体有隐疾,或者,他只是在寻找一个婚姻上有名无实的妻子,来安慰父母,实际上他喜欢的不是女人? 脑中闪过千万个可能,却在那个男人真正走进来的时候,愣在了当场。 孟暖觉得,这个世界可以小,但不能这么小! “伯母好,这是我给您买的礼物,希望您能够喜欢。” 男人身后助理模样打扮的人,先后拿进来许多东西,可能事先下做过很多功课,才会买的每样东西都是母亲喜欢的。 李瑞欣拉过孟暖站在自己身边,笑逐颜开,“小楚啊,这些礼物伯母都很喜欢,只是,第一次见面就给伯母买这么多东西,让你破费了,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助理打扮的人放下东西,恭敬的走了出去,楚云骁笑笑,意味深长,“只要伯母喜欢,我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李瑞欣满意的点点头,指了指不远处的沙发。 “来来小楚,坐下说,坐下说……” 随后又推了推身边僵硬的孟暖,“暖啊,你和小楚坐一起,年轻人投机的话多,不像我岁数大了,说的都是些陈年往事,你们不喜欢听。” 孟暖被母亲推过去,僵硬的坐在楚云骁身边。 “怎么会?我就喜欢和伯母差不多年龄的人聊天,有阅历,听后,会对我的人生有许多启迪。” 今天的楚云骁并没有往日穿的那么刻板严肃,而是一身休闲装,上身是一件休闲衬衫,前面绣着几个英文字母,下身是牛仔裤,裤脚半挽,脚上是一双白色的休闲鞋,看起来青春又很洋气。 李瑞欣笑,“小楚啊,听说你也在贵族学校读的高中,比我们暖大几届?” 楚云骁点点头,并没有初次见面的拘谨,反而显的侃侃而谈,这有可能跟他多年身居高位有关系,面对陌生人,只会把自己更好的一面展示出,不像孟暖,越是面对陌生的人,越是畏缩,久而久之,导致自己与人沟通的能力越来越弱。 楚云骁看了一眼孟暖,“是的,我今年三十一岁,大孟暖四届,我是高中生的时候,她还是初中生呢。” “听说你们之前认识?”李瑞欣又问。 楚云骁点点头,“是的,很早之前就认识,只不过一直没去家里拜访过您,是我的疏漏,才导致今天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李瑞欣坐在一旁的会客椅上,怎么看楚云骁怎么觉得满意。 “那你的父母呢,现在在做什么?知道你来相亲的事情吗?” “我的母亲前几年过世了,只有父亲健在,他现在长居英国,并不怎么回国内,我的事情他一般不怎么管,都是我自己决定的,我觉得好,就好。” 李瑞欣听后,笑的更开心了,“好好好,小楚啊,我们小暖的情况相比你也全都了解,我这个做母亲的就是希望她后半生能够幸福,如果你可以接受,那你们两个人就在一起试一试,你们的岁数不小了,早些结婚,双方的老人也早些放心啊!” 楚云骁点头,“我没问题,随时都可以,主要还是看孟暖。” “我们暖也没问题,她都听我的!”李瑞欣直接回答。 孟暖坐在沙发上一直都很沉默,感觉自己像个明码标价的商品,被两个人拿来谈论,至于卖个什么价钱,她没有决定权。 “暖啊,你说呢?”李瑞欣看孟暖脸色不好,象征性的问了一下。 孟暖笑了一下,“都听您的。” 孟暖有时候在想,是不是因为母亲的性格太过于强势,才导致父亲和自己的脾气温顺? 一个家庭,她和父亲充当的角色永远都是避让的那一个,时间久了,有什么事情母亲会直接做主,没有商量,只有通知。 反正自己也累了,或许和楚云骁结婚也不错,他看起来还和当年一样,挺宠自己喜欢自己,这是不是就够了? 不知是因为在苏留白那伤的太深,还是因为知道苏留白很快就会结婚,自己却还是孤家寡人,有些着急。 唉……说白了,都是自己在折磨自己。 她告诉自己放松点吧,反正她这辈子也就这个样了,挣扎不挣扎的,她也早就认命了,不是吗? …… 孟暖晚上留宿在了医院,和母亲其其睡一个床。 孟暖洗完澡先上了床,挑在靠窗边的位置躺下,面朝其其,背对着母亲。 母亲从浴室出来后,叫了她几声,她闭着眼,装作睡着没听见。 第二天一早,孟暖天一亮就起了床,为了不打扰母亲和其其休息,她都尽量小心翼翼的不弄出声响。 出了医院,她抬起腕表看,是凌晨的五点半,大街上除了偶尔有几辆车经过,几乎没什么人。 这个城市苏醒的晚,就像迟钝的人,总是到最后才开窍一样。 坐上公交,到了苏氏的时候,才不到七点半。 大厦门禁没开,她就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晒着太阳,等待开门。 今天的天气不错,雨过天晴,没了昨日的阴湿,微风一过,是干燥的清爽。 熬到八点,门禁开了,孟暖就走了进去。 顶层跟昨天一样,清冷的很,一出电梯门,孟暖便和从专用电梯走过来的苏留白遇上了。 这回不同的是,他的身边还跟着孟依晨,她纤长的手臂挽在男人的臂弯处,能看的出来,两人穿的是情侣衣服。 都是纯白色的衣服,男人是一身白色休闲西装,女人是一身白色套装洋裙。 “苏总早,孟副总早!”孟暖打了招呼,等待他们先走。 苏留白淡嗯了声,孟依晨也应了声,挽在苏留白臂弯处的手动了动,示意他等一等。 他的脚步不再动,孟依晨满意的笑,“昨晚听父亲说,你和云骁哥相亲见面了?云骁哥走后,三婶给父亲打了电话,说你们双方都挺满意的,可能会考虑结婚,以前没看出来,你和云骁哥能走到一起?” 原来母亲口中介绍的亲戚,是二伯,也就是孟依晨的父亲,二伯这是又想耍什么花招? 孟依晨的这番话,不知是讽刺的多还是高兴的成分多,令孟暖听着不舒服,不过也仅仅是不舒服,她并没有要和她理论什么的心情。 “嗯,我也不小了,母亲着急,或许很快就能结婚。”孟暖回答。 如果十分了解她的人应该知道,她这话是带着刺的,虽然不明显,但可以听出来的。 孟暖在心里想,也许是看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感觉太幸福了,会让自己产生一种嫉妒的错觉感,才会脱口而出那样的话,她暗骂自己实在太幼稚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与楚云骁能走到哪步,她根本就不知道,哪来的很快就能结婚呢? 孟依晨惊讶,捂唇惊呼,“哎呀,这样真是太好了,恭喜你啊,小暖,只是不知道我们的婚礼会不会赶到一起举行?”她看着自己身边的男人,唇角上难掩幸福的弧度,“我和阿白的婚期很快就能确定,到时候你和云骁哥要来参加。” 孟暖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很平淡的几句话,便可以将一个人千刀万剐。 孟依晨说,恭喜你啊,小暖,只是不知道我们的婚礼会不会赶到一起举行? 婚礼? 两个相爱的人结合的婚姻才叫婚礼,她如果结婚了,那不叫婚礼,只能叫凑合。 找个人凑合过日子而已。 “嗯,好,如果时间允许我会去的,衷心……祝福你们。” 祝福的词语虽然显得苍白简短,但她说的时候,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抖的。 不过她庆幸自己掩饰的很好,没让人看出一丝异样,她欣慰。 苏留白和孟依晨的身影消失后,她突然觉得腿有些软,双手扶着墙,才让自己没有狼狈的跌倒。 两个青州城数一数二的大财阀联姻,相必婚礼会非常盛大吧,凡是青州的名门望族,政商两界的名人,都会出席的吧。 他们的人生真璀璨,真好。 她觉得自己不会掉泪的,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也许就这一次了吧,以后,他再也没有机会伤她。 …… 从员工电梯口到总经办的路程,只有短短的几十米,她却像走了一辈子那么长。 终于走回总经办,孟暖开了电脑,不自觉的发了很久的呆。 直到桌面上的电话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来总裁办一趟。”男人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显得低沉有好听,声线很干净。 话落,便是一阵盲音。 现在是上班时间,总裁找她,应该是公事,私事,已经处理完了。 孟暖走到总裁办外,深吸了口气,才敲门。 门内的人只是轻嗯了声,示意她进来。 孟暖推开梨花实木门走了进去,男人背部朝着巨大的落地窗,面对着她进来的方向,他坐在大班桌前,双眼专注的看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不知在看什么。 孟依晨不在,似乎已经走了。 察觉她走近,他修长的手指了指桌面上的文件,吩咐道,“坐在那边整理一下,过几天我开视频会议要用。” 孟暖伸手拿过他桌面上的文件,走到一旁的会客区沙发上,整理着他说的文件。 打开文件的时候,孟暖觉得他是不是在为难她?这么专业的数据评估案,根本就不可能是她一个人完成的。 抬眸想说什么,却在看到他双手交叉支着下巴,完全一副请勿打扰,很认真的工作的状态,到嘴边的话也止住了。 正常来说,上司在派任务的时候,都会考量权衡这件事情下属能不能够一个人完成,可他好像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个。 低头,开始尝试整理着这个庞大的数据评估案,不知是太认真了,还是室内太安静,整理了一会,孟暖的眼皮就开始打架。 昨晚见过楚云骁后,她就没睡好,早上又起的早,昏昏欲睡。 男人似乎终于看够了眼前笔记本上的内容,分神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很安静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很瘦很小,趴在那里,显得更瘦小。 男人没说话,只是默默的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些。 孟暖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总裁办公室只剩下自己,环顾一周,在自己趴着的桌面上有一张他留下的纸条。 字迹力透纸背,写着,“有应酬,到点自己下班。” 他走了,没叫醒她是为什么? 明明是普通的上下属,他没道理还纵容她啊! 脑子里混乱一片,捧着桌上的资料,孟暖就退了出去。 …… 日子很快推到了七号这天,孟暖值班的最后一天。 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庞大数据评估案,她竟然在这几天内整理了出来,没有人帮忙,也没有配合。 不仅她觉得不可思议,就连她将文件送到总裁办公室时,苏留白的脸上也闪过一丝讶异。 但他没多说什么,示意她可以出去工作了。 八号的这天是星期一,从长假回来后的同事有的精神抖擞,有的容光焕发,有的萎靡不振…… 从悠闲假期突然切换到忙碌的工作中,他们一时似乎适应不过来,收心的有些吃力。 孟暖倒是跟以前一样,不过比值班的时候好过,毕竟人多了,心思分的就多了,不会东想西想的了。 这天,陆川风十点的时候通知总经办全员开会,似乎为之前的大项目进展缓慢的事情,每个人都捏着一把汗,就怕罪名具体的扣在每一个人身上。 孟暖随大流走进会议室,十点钟,会议准时开始。 苏留白坐在主位上,一手放在椭圆形的会议长桌上,一只手放在椅靠上,整个人显得慵懒又锐利,眸光只是轻扫一下,便可以令底下一众员工没了底气。 当然,作为公司的总裁,只是统领大局,真是得罪人的活,得陆川风干。 陆川风坐在苏留白旁边,拿着手里的资料,一个字一个字很缓慢的读,将上个月的整体业绩分析的通透无比。 最后,他着重的表扬了一个人,孟暖。 “总经办所有的员工里,只有孟暖最兢兢业业,就连总经办里需要五个人完成的数据评估案项目,她在值班的这几天已经自己完成了,我不说她完成的好或坏,我只说这种精神,你们谁有?” 一句话出,底下的一众员工更是没一个敢大声喘气的,可嘴上不说,不代表心里没想法。 陆川风的这一番夸后,孟暖在总经办的工作中,就更加寸步难行了。 之前同事们对她的成见只是隐晦的,现在已经演变成明目张胆的了。 孟暖心里清楚大家的态度,可又无可奈何,她又不能说什么。 每天都在忍忍忍中度过的,这种心理状态和上学时其实是一样的,同学们的孤立最起码还有个期限,而同事之间的孤立,怕是没有期限。 这天中午,有的同事提议出去吃饭,说每天吃外面统一配送的餐饭吃腻了,以后想中午吃的自由些,或者去外面吃或者去员工食堂吃。 没人问孟暖的意见,大家商量完就直接走了出去,以至于外面的餐饭送来时,整个总经办只有自己。 陆川风是路过茶水间的时候看到这一切的,他皱眉走进来。 “孟暖,苏氏虽然企业年盈利还可以,员工福利也属顶级,但你一个人叫十几个人的餐饭,是不是有些太浪费了?” 孟暖头微低,陆川风继续道,“既然这样,那中午配送的餐饭就取消。” 孟暖深吸了口气,看了眼桌子上的十几盒盒饭,确实很浪费,既然大家都同意去外面吃,她也不好让上面为她一个人送餐饭。 中午的福利没了,孟暖觉得自己每天的花销顿时大了很多。 …… 离孟建勋六十岁的生日会越来越近,苏留白也越发的忙碌,作为未来的女婿,要帮着操办的东西很多。 又一次中午应酬回来,喝的不多,却有些口渴,去茶水间的时候,路过总经办,正看到几个人围着孟暖说着什么。 开始他并没注意,可她们的声音有些大,他不想听也听到了。 “孟暖,我们只是说去外面吃,并没有让取消中午配送餐饭的福利,你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你和陆特助真的有什么?一句话,就可以决定这么多?不过之前不是听说你和楚氏首席执行官楚云骁走的很近吗?你也挺厉害,认识这么多大人物,关系还都保持的这么好?” 那天徐琳给她打电话说股票的事情,她和苏留白正在澳洲餐厅,因为和他折腾了一夜,根本就没来得及仔细打理妆容便跑来公司。 94,孟暖,准备一下,晚上跟总裁出差(转折中) 94,孟暖,准备一下,晚上跟总裁出差(转折中) 徐琳看到了自己脸上泛着青色的重叠指痕,和脖子上的隐约吻痕,在心里记住了,便在背地里谣传了些关于她和公司某些高层走的过近的消息,所以才会从一个小小的借调员工一路高升,直接调到总裁办的评估顾问一职。 流言一传二,二传三,已经有些甚嚣尘上的架势了。 而这次,更因为陆川风前几天在会议上当着众人的面称赞了她一下,导火索一旦点燃,累积爆发,她们便将所有的矛头指向了她和陆川风的关系上。 “多余的我不想解释,公道自在人心。” 孟暖真不知道她们怎么想的?她和陆川风?怎么可能? 在她看来,陆川风的那些举动是在厌恶她,让她更加引起公愤罢了。 不过,她们既然公开问了,她就公开的解释一下,至于她们相信还是不相信,她完全决定不了。 显然她这样的解释,并没有让同事们消除心中的猜想。 “呵呵!孟暖,别说你和陆特助,就算哪天有人说你和总裁有什么,我们都不会感到惊讶,你的手腕……啧啧,真不是我们这些无名小卒能够比的过的。” 其实人心就是这么的冷漠,十一假期的时候,她们求她帮忙值班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副样子! 大家说说就散了,毕竟都是成年了,不会做什么过激的行为。 孟暖静静的坐回椅子上,看了会电脑,觉得眼睛酸涩的厉害,便起身走出了总经办,才刚刚出门口,后面的议论声就大的她可以完全听见。 她们是故意的,孟暖明白。 一旦在群体中变成了假想敌,工作中就会显得很累很累。 以前没发生这么许多的时候,她只是觉得身体累,现在,不止身体累,心里更累。 大家有说有笑,开开心心的工作,一天会过的很快。 可如今,她却觉得无比漫长。 兀的,一双高级黑皮鞋走进孟暖的视线,她抬眸,却正看到男人举着一个黑色水杯,站在离总经办门口不远的地方,似乎刚刚接完水路过。 他明显的喝了酒,眼睛里黑沉一片,没有情绪,可孟暖觉得,这个男人越是没有情绪,就越让人觉得深不可测。 孟暖双手有些紧张的交叠在一起,他不确定这个男人听没听到或看到同事们对她的为难,现在的她,只想让他看到她过的好的一面,糟糕的,她下意识的并不想让他看到。 所有情绪在脑中过滤了一遍,孟暖才想起应该打招呼,她微微点头,没说话,算是礼貌问候。 男人举着水杯没动,直到女人的身子擦着他的衣袖走过,他依然没动。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者说,应该在想什么! …… 陆川风是在一场应酬过后被叫到总裁办的,最近政府方面的广告投标案多一些,陪那些政府领导,少不了喝酒。 虽然喝了少,但他酒品很好,走路依然稳健。 苏留白在他进来时,正双腿交叉半倚着大班桌沿吸烟,看见他进来,挑了挑眉,脸色不是很好看。 陆川风虽然喝了酒,但还是很敏锐的察觉到了上司的异样。 “怎么?两天没见我,就想的急着见我了?” 陆川风假装没发现他的异样,径自走到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下,双腿自然的交叉放在茶几上,随手也点了一根烟,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苏留白走过去,和陆川风一样的姿势坐到了单人沙发上,两人隔着烟雾互看了一眼。 “孟暖的那些事儿,是你做的手脚?”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陆川风倒是毫不避讳的承认了,“是我做的,她不该继续留在这里!” 陆川风的话落,苏留白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他吸烟的速度很快,掐灭了一根烟,紧接着又点了一根。 “陆子,怎么做,也是该我说了算,你替我做决定,我并不喜欢。” 苏留白在工作的时候很少叫他陆子,只有私下生活中,才偶尔地叫他几声陆子,多数的时候,他的状态都是维持在一个一丝不苟的公司总裁上。 “为了孟暖,你特-么什么都不想要了?” 陆川风将手中的烟一把摔在茶几上,烟跳了几跳,红色的烟头熄灭,有的只是摔灭的灰烬。 他整个人站了起来,看着苏留白的时候,眼睛里有着不可置信。 他似乎不相信苏留白会这么糊涂,这么不管不顾,不相信苏留白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这么多。 “虽然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但是她,你不能……动,就算是你,也不行。” 苏留白的姿势依然慵懒,吸烟的动作依然令人着迷,可说出来的话,却像淬了毒的箭,冷冽又凉薄。 陆川风不怒反笑,头忍不住轻摇,一只手更是忍不住的朝着苏留白的方向摇晃的点着。 “好啊,就当特么我在犯-贱。” 震天的摔门声传来后,苏留白疲累的揉了揉眉心。 …… 黎夏从泰国飞回来的飞机是八号晚上六点半到青州国际机场,孟暖下了班就坐着市内通勤的机场大巴赶去接她。 泰国的太阳大,黎夏被晒黑了不少。 接到她的时候,黎夏首先捂着脸,孟暖上前扒拉下她的手,与她手拉手。 “我们夏夏公主不管怎么样,在我心里都是最好看的。” 黎夏瞪她,“就你会说。” 孟暖开心的笑笑,拉过黎夏的行李,“想吃什么,我们去吃点东西,晚上我去你那里住。” 黎夏的手挑起孟暖的下巴,略带调戏的问,“怎么?多日不见,准备今晚侍寝了?” 孟暖点头,那双如宝石般的墨瞳在机场大厅的白炽灯下,显得清澈透明,带着水嫩的光泽。 黎夏看着,如果抛开她是孟暖的朋友不谈,就作为陌生人,看见孟暖这样安静温暖的女人也会动心,想靠近她的想法很强烈,更何况是男人。 孟暖和黎夏简单的吃了个饭,便打车回了黎夏居住的公寓。 进了门,两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又各自洗过澡,躺到床上的时候,是这一天最平静惬意的时间。 孟暖这些天过的比较累,知道黎夏刚下飞机肯定更累,可心里堆积的情绪太多,她已经有些压抑不住了。 “夏夏,你说我在前夫公司工作是不是本身就是个错误,更何况他和孟依晨都在苏氏工作,我这跟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到的,肯定会别扭死吧!” 黎夏倚在床头,看着孟暖白皙的侧脸,“为什么突然这么想?你用你的工作付出换取相应的报酬,这是天经地义的,你又没朝他们伸手要钱,再说,为了一个人家根本都没在乎过的一段关系,而离开待遇那么高的公司,这太不划算了。” 孟暖叹息了口气,挪了挪身子,“我觉得就算苏留白不会说什么想什么,并不代表他身边的人不会说什么想什么,你还记得我说过他的那个特助吗?他似乎很讨厌我,总是在工作中有意无意的为难,令同事排斥我孤立我,我有些累了。” 黎夏挑眉,拉过孟暖的手,来回的摩挲安慰着。 “我认识的孟暖不会被这些小事情打倒的,乖,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孟暖听后,鼻头一酸,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果然只有黎夏。 “他们的婚期临近了。” 黎夏知道这一天迟到会到来,“那就试着接受,如果实在接受不了,就不干了。” 孟暖抹了抹眼角滑落的泪,哭着笑了。 “嗯,只要母亲的身体不再出什么状况,我多打几份工维持生计应该不成问题。” 听到孟暖提到她母亲,黎夏才问起来,“对了孟孟,伯母的病怎样了,住院这么久我还没去看过。”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这人挑剔的很,最烦住院的时候有人探视,现在病情稳定了许多,每天都会打固定的针,维持的很好。” 黎夏笑,“这回好了吧,伯母住院就不会有那么多时间给你介绍相亲对象了吧,是不是觉得轻松了不少。” 孟暖哀怨的看着黎夏,一副你想的太多了的表情。 “就前两天还给我介绍了一个,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有一个初恋,我们属于青梅竹马,我很早就认识他,没想到母亲托亲戚介绍的,就是那个人。” 黎夏知道那个人,是楚氏首席执行官,楚云骁。 这个人孟暖熟悉,她也熟悉。 想到这些天,他总是对她的嘘寒问暖,是不是全为了铺垫见孟暖的妈妈做准备。 知道被利用,却还是忍不住想靠近他。 孟暖见黎夏半天没说话,伸手在黎夏的眼前晃了晃。 “怎么了?有些困了?都是我不好,我们快睡吧,已经这么晚了。” 黎夏看了看床头上的闹钟,晚上十一点,她其实并没有睡意,却点了头。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在酸涩什么,从那个人一开始接近自己的时候,他和她提的最多的就是孟暖,从五年前到五年后,说了很多很多。 既然知道一切,为什么还这么难受呢? 闭了灯,黎夏背朝着孟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孟暖并未察觉到黎夏的异样,以为她只是累了,她也累,闭上眼睛,很快的便入睡了。 …… 第二天一早,孟暖和黎夏一起出了门,两人公司的方向不同,便在公交站台分了手。 到了苏氏大厦,里面恢复了以往的忙碌快节奏,没有了十一假期时的散漫冷清。 总经办今天的氛围很不错,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青州城的好天气影响的。 有眼尖的同事看到孟暖走进来,赶紧和众人围成一个圈,声音不大不小,却可以让总经办里的人都听见。 “我就说孟暖命好吧,这次又是单独和总裁出差,去梅州与白氏立项,都说同人不同命,这句话,不假。” 另一个同事紧接着附和,“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我还知道总裁指定出差的人里就是没有她,也不知怎么,过了一夜,就有她了。” “怎么?你们羡慕?这个合约有的她忙的,哭的时候在后头呢。” 徐琳坐在椅子上,突然插了一句,话里带着明显的讽刺。 孟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从几个同事的话中,她分辨出了大致的意思。 本来这次苏留白去梅州与白氏立项的出差人员中,并没有她的名字,可过了一夜,出差的名单中就突然有了她的名字。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她真正关心的还是自己的能力是否能够驾驭? 徐琳那么说,她并不觉得是错误的。 这次的白氏立项肯定不同于上次的谈合约,这次是细节,较之上次,覆盖面更广,信息面更全,整理的难度更大。 如果不是从事评估方面工作七八年以上的经验丰富的评估人员,根本就不好跟,而她关于这方面的工作全部加一起,也就两年左右,还算个新人。 这些事情令人头疼,不能细想,细想会更加头疼。 …… 下午,陆川风亲自来通知她。 “孟暖,准备一下,晚上跟总裁出差。” 孟暖点头,总经办的评估顾问一职,就是琐碎的事情多,包括出差的情况也多,她虽然心里没底,却不能拒绝。 晚上下班,孟暖提前给母亲打了电话,安排了其其,就等着来人通知。 六点钟的时候,苏留白的专属司机刘同走进总经办,通知她可以出发了。 孟暖没什么收拾的,拎着自己的挎包就跟着下了楼。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苏氏一共去了十人,三辆车。 她下楼的时候前两辆车已经开走了,里面坐了七个人,剩下的这辆车坐着谁,不言而喻。 加上她和司机刘同,正好十个人。 刘同直接为她打开的是后车门,里面的男人双腿慵懒的交叠着,一身剪裁流畅的黑色西服,同色系的黑皮鞋,手里夹着烟,他偏着头,正看向窗外,那侧的车窗半降,却因为膜色深,再加上天色擦黑,正好可以将车玻璃种反射的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她局促的站在门边,脸上有着犹豫挣扎,好一会才坐进来。 刘同关上后车门,绕到车头主驾驶,很快便启动了车子。 青州距离梅州五百多公里,白天视线好的话也要开上七个小时,夜里视线不好,可能时间会更久一些。 假如就按七个小时计算,到达梅州的时候,也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七个小时,不长不短,孟暖却觉得很难熬。 而她身边的男人除了双腿变换的交叠,其他时间都很沉默,或者闭目养神,或者坐着一动不动的看向前面。 孟暖就没那么幸运了,可能又快到月经期了,坐一会就感觉到腰酸背痛。 夜里十二点的时候,车子进了高速服务区,孟暖从车里下来后,瞬间感觉胸口不那么憋闷了,就连腰都不那么酸涩了。 苏留白没有与其他人一起去用餐,似乎是不饿,只是倚靠在车边抽着烟。 孟暖也没去吃,她本身饭量就轻,而且也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不是说这样才能保持一个好身材吗? 她坐在服务区外面休息椅上,有飞机的轰鸣声,她抬起头,却意外的发现今天晚上的夜空上是满天星斗。 在青州的时候很少能看到这么漂亮的星空,一是因为青州是个雨城,从春天到冬天,几乎总是在阴天下雨。 再一个就是随着城市的发展,污染加重,雾霾变大,几乎完全遮住了美丽的星空。 她微仰头看的正高兴,有脚步声从她背面传来,是刘同。 “孟小姐,该上车了。” 孟暖回身,却一眼看到不远处半倚车身的他正朝着她这面看过来,离得远,他脸上的表情她不是看的特别清楚,却知道,他看了很久,视线没有来得及收回去。 车子继续上路,过了零点,睡意袭来,孟暖有些支撑不住,开始频频打瞌睡。 也不知道这种瞌睡打了多久,孟暖终于进入了睡眠状态。 身子下滑,男人下意识的接过来,将她身子微微调整了一下,让她尽量舒服的睡着。 “刘同,把后座的暖风打开。” 青州和梅州都是沿海城市,海岸线绵延千里,昼夜温差大,尤其夜里,温度低,在车里睡着容易感冒。 刘同会意,打开后座的暖风,透过后视镜向后看了一眼,男人正低头看着熟睡的女人,眉眼低垂,有着无尽的落寞。 刘同算了算,到现在为止,他跟在苏留白的身边已经整整五年了。 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他从没见过总裁在乎过什么,从来都是杀伐果决运筹帷幄,可是这个女人,似乎是个例外。 只不过想到总裁的那个未婚妻……刘同突然不敢再想下去,因为他清楚的知道总裁与孟暖想要在一起,困难重重—— 到了梅州下榻的酒店时,天空下起了雨。 似乎和上次来时的天气差不多,阴暗潮湿,有些冷。 孟暖睡的熟,脑袋一直枕在男人的长腿上,刘同早就下了车,车里只剩他和孟暖。 可能开了暖风的缘故,她的脸看起来红扑扑的,睡着的她,很安静,没有那股倔强,让人很想靠近。 男人的思绪很多,长手忍不住去掏烟盒,却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忍住了。 她似乎不太喜欢他吸烟,每次他吸烟的时候,她都会下意识的皱眉,他观察过几次,每次都很准。 雨势似乎变大了,敲在车身上,滴滴答答的。 苏留白一夜没合眼,听着窗外规律的雨声,没让他产生睡意,反而让他越来越清醒。 95,苏留白,你的腕表刮到我的头发了,疼(甜!大家春节快乐) 95,苏留白,你的腕表刮到我的头发了,疼(甜!大家春节快乐) 自重遇后,与她安静独处的时间并不多,每次不是她睡着的时候,就是两人出差途中的时候。 虽然没有任何的眼神肢体和言语上的交流,但这已经足够了。 不过,他想,这或许是最后一次了。 他单手支在车窗,手指摩挲着下巴处,墨色的双眸里映着的是车窗外湿漉漉的雨,如果仔细看,里面有着无限的落寞。 苏留白在心里笑。 谁能想到,他这样站在财富的金字塔顶尖的男人,会有落寞? 又过了许久…… 久到天空由墨黑色变成了浅灰色,孟暖才结束了一场梦,身体轻微的动了动,迷迷糊糊的似乎做着苏醒前的运动。 苏留白被她细小的动作吸引回视线,她睡着的时候很像个小孩子,睡颜清澈安静,清澈安静的就像一滩深不见底的湖水,这种自然的神情让人不由得十分安心,他很想碰触,却始终不忍心打扰她的安静。 一头乌黑如云的长发妩媚的铺散在他的腿上,熟睡时仍然抹不掉眉眼间笼着的云雾般的忧愁,他的目光划过她纤长微卷的睫毛,直挺挺的鼻梁,洁白如牛乳般的脸颊,最后落在那小巧的下巴,以及蜷缩着身体而构成的柔美曲线上。 不知怎么,他的呼吸就一紧。 脑海里想的却是……如果当年那个孩子没打掉,会不会是个女人? 长得会不会很像她?睡醒的时候会不会也像她这么可爱?这么让人移不开视线? 孟暖缓缓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男人这张放大的俊颜。 刚刚睡醒的她,美眸中不仅透着一股纯净的安宁,还有着些许的懵懂和迷茫,似乎在反应自己在什么地方,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苏留白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难得露出这种久违的孩子气的反应—— 片刻的微愣过后,孟暖才想起睡前发生的事情,她窘迫的想,她不会枕在他的腿上睡了很久了吧? 孟暖双手微微做支撑,挣扎着想退开,却发现这个蜷缩的睡姿已经让她的双-腿变得麻木没知觉,她动不了,又跌了回去。 微弱的重量传过来,她的头很轻,轻的几乎感觉不到她跌回来的重量,反而是他的腿部肌肉线条很硬,硌的她疼,疼出了泪花。 她微微偏开视线,躲避开他深邃的眸光,脸上有着因为尴尬而泛起的些许红晕。 苏留白似乎因为看到她脸上的红晕而开始愉悦了起来,她本身就很白,只要稍稍脸红就会看的很明显,在澳洲初得到她的身体时,他最爱看的就是她在床-上脸红着承受他的凶猛,看一次便心痒难耐一次,那红晕和现在看起差不多,他的唇角不自觉的漾起一抹笑,并不明显,很不容易让人察觉。 “腿麻了?”他问她。 孟暖点头淡嗯了声,可能是由于刚睡醒,鼻音很重,没有以往对他那么强的抗拒戒备,不再像黎夏口中的那个刺猬孟暖了。 苏留白挑眉,头微低,滚烫的气息靠近了她些,语气稍稍带着暧昧,却让听着的人不反感。 “要我帮你吗?” 孟暖的脸似乎更红了,眉头微微蹙起,她又试着挣扎了一次,无奈,还是跌了回去,脑袋被他腿上坚硬的肌肉线条撞击了一下,这回,硌出了清泪,流了下来,那双像葡萄似的眼眸看向他时带着懊恼,似乎想让他帮忙,又不想让他帮忙,她不说话,一切情绪却都在眼睛里体现了出来。 苏留白能看懂她的每一个眼神表情,可他想多享受一会这样的孟暖,没有攻击力,没有防御力,楚楚可怜的就像是以前在澳洲时的她。 看见受伤的小动物,会哭的梨花带雨,看见街上乞讨的乞丐,也会将自己的小口袋里仅有的钱全部拿出来奉送出去。 他记得上一次她眼睛里露出这样的神情时,是在澳洲,她又一次将身上仅有的钱掏出给了沿街乞讨的乞丐,自己却走着来墨尔本大学找他,不知道她走了多久,他看到她时,她累得已经站不起来,只能蹲着和他说话。 那时她还是个十八岁的小女孩,看他蹙眉,她就突然害怕了,怕他生气,连忙站起身要哄他。 她没站稳,跌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攥着他的胸前的衣服,踮着脚嘟着小嘴,说她脚疼。 因为这样的事情他不止一遍的说过她,可她每次都把自己弄的很狼狈,他真的有些生气了,或者那时是他能力最卑微的时候,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巅峰的权利,甚至没有足够的金钱让她吃的好穿得暖…… 自己的无能为力,才会让她一次次的受伤,他不是生她的气,而是在生自己的气。 那时的他,已经摆脱了初恋失败的痛苦,他急需解决的是如何赚钱,如何的让自己的小女人不受一点委屈,如何的让她开心快乐。 她当然不懂他为什么这么生气,很委屈,双手改为吊着他的脖子,渐渐的就哭了,哭的声音很大,到最后几乎属于放声大哭。 那时正是墨尔本的冬天,天气很冷,他们两个人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女人全身的力量都靠在男人的身上,她想紧紧的抱着他,感受一下他身体的温度,可是他们穿的太厚了,她怎么都感受不到他的温度,她心里很怕,怕他后悔要了她,她怕他变心,怕他说不要她,怕他……只是对她玩玩,怕他喜欢的只是她年轻的身体,而不是她这个人。 那时她的心中除了这些,最最最害怕的是,整个澳洲,又只剩下孤零零的自己,再无依无靠。 墨尔本的冬天不经常下雪,可那天的天空却突然飘起了雪花,那是场大雪,她在这场雪里哭的伤心,根本就没注意到隔着雪幕后男人脸上的表情,他也不好过。 孟暖从很小的时候,就认为自己的最大的优点是,有自知之明,跟了苏留白之后,她的自知之明体现的更加明显。 她不敢时常打电话询问他的行踪,不敢经常给他发暧昧短信,不敢在他皱眉的时候说话,不敢在山穷水尽的时候伸手管他要钱,甚至,不敢在他想要她时拒绝,就算她难受的要死。 除了这些,孟暖的自知之明还体现在她的认知度上,她自认为自己长的不是顶漂亮,五官也不是很出奇,而那时的苏留白已经是墨尔本大学风光无限的经济学优等生,更是他们系公认的东方帅哥,她每次在校门口等他的时候,都能看见他的身边围绕着许多女人,东方的西方的家境优越的长的十分漂亮的,什么样的都有。 她没有自信,她没有自信可以驾驭这个男人,或者说,让这个优秀的男人爱上自己。 她除了自己的身体,似乎能给他的少之又少。 所以她在这段感情里一直都很自卑,自卑的,她从不敢开口奢求他为她做什么。 可如果能够调取苏留白脑中对那天的完整记忆,他的记忆是下面这样的—— 那天是墨尔本冬天以来最冷的一天,那天他只有半天的课程,他早上在出租屋临走时,将光-裸的小女人抱在怀里吻了很久,告诉她中午去学校找他,他领她去吃他大学旁边一家最好吃最正宗的中国餐馆里的中国菜,尤其那里有几道菜是青州的特色,做的味道也是棒极了,他吃过一次,想着有机会无论如何都要带他的小女人过来吃。 他记得,她小声的跟他说过很多次,她想吃家乡菜了。 通常她想家的时候,吃点家乡菜心情会好很多。 他不知道他是不是爱这个小女人,可他乐意宠着她,有她陪伴,他终于觉得日子不再那么黯淡无光,不再那么度日如年。 两个人像冬眠的小动物,互相依偎取暖。 她睡的迷迷糊糊的,身体上都是他留下的痕迹,她累坏了,听不清他说的什么,以为他又想要,便用力的推着他。 男人的臂力大,她挣扎了半天也没见得撼动他半分,她急了,蔫蔫的要哭。 他终于不逗她了,她也终于清醒了。 听到他要领她去吃家乡菜,她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乌黑黑的眼睛瞪的很大,里面好像一颗黑宝石,好看的让人不想眨眼。 可她傻笑了几秒后,又皱起了眉头,她是个路痴,她不认为自己能很顺利的找到他的学校。 他清楚她的方向感不好,遂刮了刮她的鼻子说,“昨晚累坏了,你就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中午我回来接你一起去,不准乱跑。” 孟暖脸红的点头,一溜烟的便钻回了被窝,将自己整个蒙了起来,害羞了。 苏留白连人带被的抱过来,掀开,准确的找到她的唇,吻了好一会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他走后,孟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便起身洗漱换衣服,想着能不能给他一个惊喜,自己找到他的学校,他一出校门口,就能看见她。 十八岁的女孩都爱幻想,孟暖也不例外。 走出出租屋,外面有些冷,她冷的哆嗦了一下。 她没有退缩,想给他惊喜的那种想法愈演愈强,她边走边问,边问边走。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直达的地铁站,却在地铁站的入口看到了一个乞讨者。 是个老爷爷,大约八十岁左右,头发已经花白,他穿的衣衫褴褛,在冷风中冻的瑟瑟发抖,虽然知道自己不是救世主,不能够拯救所有人,可是她看到了,却不能让自己装作看不到。 她走过去,小手毫不犹豫的将自己身上仅有的钱全部掏了出来,放在了老爷爷用来乞讨装钱的盒子中。 等到她下了地铁站要买票刷卡的时候才发现,身上已经一分钱都没有了。 她没有钱坐地铁,但她又不想回出租屋,她想,如果有走回出租屋的时间,兴许已经找到了他的学校。 怀揣着这个想法,她继续上路,一路跌跌撞撞终于找到他学校的时候,她已经累得站不起来,她能感觉到,她的整个脚心和脚背都是磨起的水泡。 苏留白是在回出租屋后没发现她,又狂奔回学校的,果然,看见蹲在学校门口的她。 在出租屋里没看到她的时候,他的人生第一次有了心慌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孟依晨跟他提出分手的时候,他都没有过。 他知道他的脸色不好看,走过去时,几乎想狠狠的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她知不知道墨尔本的治安对她一个东方小女人来说并不是很好,她知不知道如果她不见了,他会疯的,他真的会疯的。 他知道她害怕了,他清楚的在她的眼睛里看见了恐惧,她站起身,直接靠在了自己的怀里,揪着身前的衣服,踮起脚嘟着嘴说她脚疼,并将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他的小女人有多善良他知道,他不在乎那些钱,只要他有只要她要,多少钱他都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她方向感不好,从出租屋到他的学校又那么远,她多走了多少路他不知道,可他知道她一定会多绕远许多条路才找到这里。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他就是知道。 他的脸色没有缓和,她似乎更加害怕了,双手改为吊这他的脖子上,平时她要做这个动作,接下里一定是一场春-色无边,可这次,他没有任何动容,任由她吊着。 他不知道他生起气来的脸色有多么的骇人,也不知道他凶她时,她会有多委屈。 他没有给她想要的一丁点安全感,委屈被无限放大,她渐渐的开始哭泣,声音越来越大,直到失声痛哭。 苏留白那年也只有二十岁,并不是什么情场浪子,只是和孟依晨谈过一场无疾而终的初恋,亲密时,两人只是接个吻,更进一步的,他没有做过。 孟暖不同,她是他第一个女人,得到她时,他也是生涩的,很疼,可是在那方面,男人的领悟能力快的会令人难以想象。 第二次的时候,他维持的时间可以更久,而她总是哭,他不会安慰,只会更加的疯狂。 就像现在,这个小女人望着她,哭的一抽一抽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显然,他哄女人的经验少之又少。 她越哭,他就越沉默。 她的心里以为他不在乎她不爱她,而他心里想的却是,只要她能不哭,让他做什么都行。 天气预报很准,这个冬季,墨尔本最冷的这天真的下起了雪,孟暖喜欢雪,虽然她在青州长大,几乎没怎么见过雪,可她却出奇的喜欢雪。 她的哭声有些小了,他笨拙的伸手去抹她脸上的泪,只说了一句别哭了。 过多的安慰词语,他此刻根本想不出来,说出这一句后,就只知道不停的重复这一句。 孟暖的泪依然在流,他这句安慰的话似乎对她一点作用都没有,苏留白有些懊恼的皱眉,用他平时最霸道的一招,用吻封住她的哭泣。 在口腔里,他尝到了她泪的滋味,他心里微微有些犯疼,他不该让她哭的。 这个吻持续了好久好久,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似乎并没有停的意思。 墨尔本的气候属于亚热带与温带交叉型气候,终年多雨,冬季也不是很冷,只是略微有些潮湿,降雪更是极其少见,就算是墨尔本冬天最冷的这天也是留不住雪的,到地上后就会全部融化,和下冬雨没什么区别。 两个人的脑袋上也落了不少雪,因为人的体温更高,雪落上会直接融化,变成水。 女生的体质怕寒,尤其是她,每次来月经都会疼的死去活来,怕她着凉,他赶紧结束了这个吻,脱下身上的羽绒服罩在她头上,拥着她走到一旁打车回出租屋。 她的个子矮,只到他的胸膛,他的大手扣在她的头顶,她想抬头都抬不起来。 上了车,她的脚疼的愈发厉害,躲在他的怀里,小嘴凑近他的耳边轻轻的呼痛。 她在撩-拨他,他知道,她自从被他从那家无良的中餐馆救出来后,就十分没有安全感,只要他的表情稍稍和平时不一样,她就会以为他不想要她了,他实在不知道她这个想法从哪里来的? 到了出租屋,她将他的衣服仍在地上,还在试图撩-拨他,苏留白拥过她,将她狠狠的抵在墙边,“不许再闹了,我给你检查一下脚。” 他虽然这么说,气息却明显的乱了,小女人眼睛里闪着调皮,对他的警告似乎无动于衷。 她的吻又凑了过来,苏留白皱眉,直到他的口腔被她的丁香舌攻-入,他才像是反应过来,不受控制的换过主动权,将她吻的七荤八素。 孟暖一直都在试着讨好苏留白,并没有感到脚上的疼痛,可他突然夺过了主动权,将她的呼吸全部吞没的时候,她紧张的那一刻,突然就感觉到了脚上传来的钻心的疼痛,像是有无数个针齐齐的涌了过来,她疼的皱眉嘤咛了一声。 苏留白天生就是个很敏锐的人,察觉到她的退缩便知道了她的异样,恋恋不舍的放开她。 孟暖喘息的厉害,抬眸看着他,苏留白不似她,只是呼吸有些重,深邃的眸光也回望着她。 她虽然初尝情事不久,与他一起时,最爱看他动情时的眼神,可他此刻除了呼吸重外,没有丝毫的动情,他是不是真的不想要她了? 苏留白不懂小女人的心思,拉过她,将她按坐在床上,伸手帮她脱下羽绒服和牛仔裤,她身上只剩下薄薄的卫衣卫裤,她有些冷,身体微微蜷缩,双手抱胸,来抵御寒冷。 他修长的大手打开空调,又拿过一条毛巾罩在她的头上,帮她擦着已经被浇的湿漉漉的头发。 因为外面下了雪,又是阴天,才五点钟,就已经有了隐隐要黑的意思。 出租屋里开了灯,灯光很暗泛着昏黄的光,他很高,站着给坐在床上的她擦头发时需要弯腰,她看着他的脸,在灯光下越发的立体迷人。 擦过头发,他满意后,又将出租屋一角柜子里的医药工具箱拿了过来,蹲下高大的身躯,将她脚上的小靴子脱了下来,里面的白色小袜子已经被血泡水染红,随着他脱袜子的动作,她疼的直皱眉,双手忍不住去抓他的肩膀,抵御钻心的疼。 他抬眸看她皱在一起的小脸,忍不住黑了脸,“以后还敢不敢乱跑了?” 她的小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眼睛里有着盈盈的泪,想掉又不敢掉。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不训她了,却在看到她满脚的水泡后,还是压不下心里的那股愤怒。 他站起身走到出租屋外面,想平复一下心情,他找不到合适的方法便去买了包烟,也许连孟暖都不知道,他第一次吸烟就是为了她。 对吸烟上了瘾,也是因为她。 买烟回来的时候,那个小女人就站在门边,没穿鞋,脚底下破裂的水泡在冰凉的地上显得不是那么钻心的疼了,她的脸上都是泪,看不清楚他的脸,只知道不停的哭。 苏留白是想都没想就上前抱起她坐在床边,身上有着从外面带着的凉气,透着薄薄的卫衣传到她身上,她瑟缩了一下,却还在哭。 苏留白将烟盒扔到一边,抬手要去抹她脸上的泪,她却咬唇偏开脸,不让他碰。 他皱眉,又伸过手去,她就又躲开,明显的跟他闹起了脾气。 苏留白不喜欢解释,也许是天生的个性使然,他随了她的意,将她抱坐在床边,自己又蹲下身子,准备给她的脚上药。 她生气了,要躲开,他却不准。 药水抹在脚上后,她感觉疼的受不了,往后缩,他的手劲大,不准她动。 “苏留白,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那个晚上……是不是就因为我们都喝醉了……所以你才会想要……负责。” 她的话断断续续的,很不完整,苏留白却将眉头更加皱起,只是淡淡的回应,“酒醉三分醒,孟暖,我知道我身下的女人是谁!” 她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惊讶的都忘记了哭泣,只有嗓子里发出抑制不住的抽噎声。 他趁着小女人愣神的时候,迅速的将她两个小脚上了药,等她感觉到疼痛的时候,他的大手已经迅速的给她包扎上了纱布。 他知道小女人挑剔,还特意在脚背纱布的结尾处给她打了一个好看的蝴蝶结。 孟暖终于缩回脚,背对他,还在想他刚刚的话。 苏留白站起身要去拉她,她就又转个方向,还是背对他。 “不理我了,那我晚上去找别人了?”苏留白忍不住开口逗她。 孟暖依然没有反应,还在处于悲伤之中,他说什么她听见了也忍住当没听见,第一次对他彻底的耍了小脾气。 苏留白绕到她身前,“真的不理我了?我真的会走!” 孟暖不听,抱住双膝将头埋进去。 他的脚步声走远,一声门响,她忍不住抬眸,他就半倚在门边看她,似乎料到她会看过来。 她嘟起嘴,伸出双手,要他抱,苏留白知道,这就是她想要和好的意思。 他走过去,将她抱起来,然后又坐下。 “折腾一天了,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点。” 孟暖在家道没有中落的时候,是个父母护在手中,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宝贝疙瘩,和他在一起后,她也没学会什么,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他在照顾她。 “想吃蛋炒饭。”她怏怏的回答,闹了一天,她也累了。 苏留白从小家境一般,又因为总是在外求学,他的生活技能要比同龄人强很多。 “那你躺一下别睡,一会我做好端过来。”他忍不住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下,随后嘱咐。 孟暖脸红了,点头,“那你快去。” 对于过往的这段记忆,孟暖的,一直都是怕他不要她,喜欢的只是她的身体,而苏留白的记忆却是怕她受不了苦,终究有一天会离他而去。 回忆结束后,车内的尴尬还在蔓延…… 苏留白并没有过多的纠结她的回答,而是伸出双臂将她捞了起来,她很轻,被他过重的力道拉起来,整个人没有防备的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苏留白,你的腕表刮到我的头发了,好疼!” 孟暖不敢动,头发上传来的是抽筋挖骨的疼。 苏留白的大手轻轻的扶在她的腰间,大手几乎可以握住她半个腰身,灼热的温度隔着她身上薄薄的衣料传过来,她觉得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将她慢慢的拉近,另一只手环在她肩膀的另一侧,解着腕表镂空的地方刮着的她的长发。 刚才苏留白的那一拽太突然,孟暖并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她紧靠在男人的胸膛前,疼的咬唇。 刚从回忆退出来的男人看见女人紧皱在一起的俏脸,忍不住将下巴靠在她的头顶上摩挲着,做着熟悉的安慰动作。 孟暖身体一僵,想抬头去看他,却被他的手按住。 她不知道他解完没有,她不敢动,头皮上还有痛感传来。 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在她黑色头发的映衬下,显得更加修长有力,当年她的头发没有这么长,可一直不染不烫,多年前是,现在也是。 只是在澳洲时的孟暖非他不可,可现在的她,他不确定,虽然知道她心里还有他,可有到什么程度,他并没有自信。 96,他从见到的第一眼就有了觊觎(甜!万+) 96,他从见到的第一眼就有了觊觎(甜!万+) “好了没有?”她的鼻音还是有些重,窝在他的胸膛前,声音显得很无辜,问着他。 男人不说话,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天色已经大亮了,车窗外偶尔有路过的人,虽然车玻璃的颜色深膜色也重,可是她不确定外面的人能不能看见,她害怕,想退开,可男人的臂力加大禁锢住她。 “别动,还没有解开,你什么时候把头发留的这么长了?我一只手都解不过来。” 他的声音在她的上方传过来,下巴挨着她的头顶,说话时,能够感受到他嘴张合的频率。 孟暖的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因为他的禁锢,使得两人之间隔着的只有她弯曲的双臂,她清晰的感受到了苏留白沉稳的心跳,还有他的体温,带着灼热感透衣传来,久违的温度,久违的……想要靠近再靠近。 他的手还在动,她看不见他解的情况,可车窗外偶尔传来的说话声,还是忍不住让她感到退缩害怕,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为什么留这么长的头发?” 他像是终于将她刮在腕表上的头发弄了下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其实,他解的时候很怕弄疼她。 车内是难得的静谧,孟暖听着男人沉稳的心跳声,思绪慢慢飘远,想起了在澳洲时,她跟着苏留白第一次到他居住的出租屋的那一晚。 他不是个爱说话的人,通常的时候都很沉默。 将她从中餐馆拉出来后,两人跑了很久很久,直到筋疲力尽才停下,他常常运动,跑的多了也只是弯腰多喘息几口,可她就不一样了,她不喜欢运动,能跑出这么远纯粹就是被刚刚中餐馆发生的情形给吓的,精神紧绷过后的放松,令她整个人瘫倒在地,整个胸腔难受的似乎要炸裂开一样。 他只是弯腰看着累得瘫倒在地的她,不说话,就是看着,她当时只顾着难受,等到难受劲过了,她才发现这个可以被称为男人的大男孩正盯着她,眼睛里是些晦暗不明的情绪,那么深邃,一眼望不到边际。 她受了惊吓,出于对自身的保护,她不敢再轻信他人,看着眼前的这个陌生男孩,眼睛里流露出惊恐的情绪。 殊不知,越是这样的表情,越能勾起他的兴趣。 她半撑起身体,来不及站起来,便吓的用手撑在地,倒退着。 年轻的男人缓缓的站直身体,就那么看着面前的这个受到惊吓的年轻女孩做出这种不可思议的逃跑动作,那个姿势,毫不夸张的可以用丢盔卸甲来形容,似乎真的被吓的不轻。 那时的她太年轻,想法太过稚嫩,根本就没有想过,如果他是坏人的话,他根本就不会救她,更不会给她逃脱的机会。 孟暖的衣服被中餐馆的老板撕坏了,她只能一边流着眼泪,一手捂着衣服,跌跌撞撞的走在异国他乡的街道上。 她的头顶是一弯银钩,半弯的月亮洒着清辉,她抬头望着月亮时,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想法,她想,如果她此刻选择去死,所有的苦难一定会随着她的死亡而就此终结的吧。 她又走了几步,脑海中又突然闪过父亲临终前对她说的话,他说:“我的好女儿,无论到什么时候,都要好好活着,知道吗?” 她的泪一层复一层,如果连好好活着的信念都没了,那还怎么好好活下去呢? 再往前走就是墨尔本著名的跨海大桥,如果她选择从那么漂亮的景点跳下去,也算是对自己最后的奖励吧? 夜里的桥面上海风拂过,吹的衣服摇晃乱响,虽然已经是深夜,却没有阻挡前来观景的热恋中的情侣们,他们甜蜜的拥抱在一起,看向波涛汹涌的海面,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可从他们的表情中,她可以分辨出,他们每个人都是幸福的。 她走到离人群很远的地方停下,迎着海风,发丝被吹的乱舞。 她慢慢的闭上眼睛,感受着冰凉的海风吹在身上所带来的刺骨寒冷,泪顺着眼角滑下来,她想,她活着的这十几年,是失败的。 为人子女来讲,她对不起父亲,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替他分担过任何忧愁,直到父亲经商失败导致心脏病复发离世,他走的突然,而她报答的实在太少太少。 还有她的母亲,为了让她躲避那些讨债人,卖掉身上仅有的首饰,用换来的钱送她出了国,来到了澳洲。 如果她死了,母亲也会很伤心的吧? 不过,她自私的想,澳洲离中国那么远,她又没有什么合法的身份,就算死了,也没人能查到她来自哪里的吧?或者,被人查到了,传回国内的母亲那里,也会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后,那时的母亲听后,应该不会那么伤心了吧? 况且这是片汪洋大海,跳下去,兴许会尸骨无存,母亲与她失联,只会以为她被澳洲的警方扣留,暂时不能联系到她,根本不会联想到她失踪或者已经……死去了。 她才十七岁,可却将身后事想的这么明白,她觉得是件悲哀的事情。 攀上大桥的手还没有付诸行动,便被传来的警笛声惊醒,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便朝着来时的方向狂奔了过去。 墨尔本终年多雨,和青州很像,时不时的就会下场雨,而且都会下的很突然。 明明上一刻在夜空中还可以看见半弯的月亮,可此刻再看上去,只剩下黑漆漆的一片,除了落下的雨。 孟暖不知跑了多久,感觉可以停下来的时候,她浑身已经湿透,路边的商店已经全部打烊了,她挑了一处有避雨沿的地方躲了过去。 她觉得冷,很冷,痛彻心扉的冷。 夜那么深,雨那么大,看着街上为了避雨而纷纷逃窜的行人,似乎只有她是无家可归的。 被撕坏的衣服因为淋了雨而紧紧的贴在她身上,将她年轻美好的身体曲线完美的显露了出来,偶尔有夜里撑着伞出行的澳洲男子经过,纷纷投来那种只有男人看女人时才有的目光。 或者,他们已经误会了她站在这的目的。 为了取暖,孟暖双臂交握抱着胸,背部靠在铝钢卷帘门上,也是冰冷一片,可她需要这个东西做她的支撑。 心里的那股绝望劲过去后,她现在想的是如何能够生存下去。 中餐馆她已经回不去了,可她的衣服行李钱包全都在那,没了那些,她几乎寸步难行。 她该怎么办呢?该怎么办呢? 这时,又一个撑伞的澳洲男子经过,他似乎很新奇一个年轻的东方女孩,为什么要夜里站在那,他走了过来,用着带口音的英语跟她搭讪。 她的英语虽然不错,可她却不是十分能听懂他的话,她躲开一点,用英语说了句抱歉请你离开。 澳洲男子挑挑眉,并未打算离开,而是将撑起的伞闭合上,站在她的身边,似乎并未听到她的话一般。 孟暖胆子小,既然他不走,那只能自己走了。 转身的动作还没有完成,便被澳洲男子握住了手臂,他用十分标准的英语说了句,开个价。 他果然将她当成了红-灯-区的街头女郎,而且是来自东方的年轻的街头女郎。 她挣脱不开,便试图跟他讲道理,挣扎中,她肩部一侧被撕坏的衣服滑落,不慎露出她小巧白皙的香肩,而她的肩上除了一根黑色的胸衣带子,再无其他。 澳洲男子的目光落过来,眼睛里的清明渐渐被情-欲覆盖,街道两边的路灯有些暗,映在男子的脸上,显得更加可怖。 孟暖不遗余力的挣扎,可却能轻松的被这个外国高大的男人止住,最后他失了耐性,一拉,将她整个人扔向后面的铝钢卷帘门。 一阵天旋地转后,孟暖觉得老天真是不给她活路,大不了最后,鱼死网破。 澳洲的男子还想进一步做什么的时候,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向后,摔倒在满是雨水的街道上,偶尔有车辆经过,避闪不及,摇下车窗咒骂几句英文。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孟暖睁开眼睛,才看到一个略显眼熟的男人正在朝着身下的澳洲男子挥拳,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被雨淋过,贴在身上,显露出被衬衫遮掩住的结实肌肉线条。 孟暖不知道他为什么又救她一次,可她能看出来,他挥的那几拳,不遗余力,她甚至觉得,如果他再大力一点,他身下的澳洲男子会被他打死。 澳洲男子是在身上的男人停止挥拳的时,抽出身子,连滚带爬般逃跑的。 孟暖早就没了力气,跌坐在地上,苏留白回身的时候,她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看着他背影的双眸改为正面看着他的俊颜,与他的视线交汇后,她轻轻的咬住了唇,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他走到她的身边蹲了下来,浑身湿透的他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狼狈,反而看在她的眼里有着说不出的潇洒,可能因为他又一次救了她,她卸下了心防,选择了相信他。 她后来总在想,是不是这一眼,她才爱上的他? 苏留白第一次开口,说了这辈子跟她的第一句话,他说,“还能走吗?” 他是个对陌生人极其绅士的人,就算是年轻的时候,也是,他对她做什么前,都会询问她。 当然,不包括后来他们亲密时,因为在某些方面,男人不能绅士,只能强取豪夺。 孟暖的腿是被吓软的,她想试着站起来,却没有成功,她不再倔强,摇了摇头,她确实走不动了,浑身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男人好看的眉微蹙,背过身,修长的手绕到肩膀上,指了指,示意他要背她离开这。 虽然她不知道他叫什么,来自哪里,是做什么的! 可这个晚上,这个陌生男人所带给她的感动和温暖,令她一时红了眼眶,她以为她一定会受到羞辱,她以为她一定会死去,可都没有。 他的腰背很宽大,虽然身材瘦削,却显得并不瘦弱,可以完完全全的保护她,将她覆盖,里面的皮肤颜色透过白衬衫传到她的眼睛里,是有些健康的麦色,她的双手缓缓的攀了上去,男人察觉到,温暖干燥的双手便抓住她的一双小手,随后将她的一双小手绕到他的颈项前,慢慢环绕住。 男人感觉女人的半个身子覆了过来,她胸前的柔软摩挲着他的背,他一时不察,竟然起了反应,毕竟他是个正常的年轻男人,而她恰好又是个长相甜美身材比例极佳的小女人,至少目前,她很吸引他,吸引的,他想靠近,想靠的很近很近。 他身体瞬间紧绷了起来,女人感觉到他背部传来的坚硬,硌的轻呼了声,男人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慢慢的起身,她的双腿下意识的夹-紧他的腰身,他弯起双臂,将她的双腿绕在里头,将她稳稳的背起来。 他很高,至少从他的肩膀上往下看路面时,和她平时站着向下看时很不相同。 他走路很稳,她在上面几乎感觉不到摇晃,可她的一双小手臂环在他的脖颈上依然很紧,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寻找安全感。 避雨沿外还在下着雨,离他们不远处,地上躺着那把澳洲男子留下的黑伞,他轻轻下弯,示意她捡起地上的那把伞,他们的配合完全不像见了第二次面的人,完美的几乎天衣无缝。 她将伞撑开,举高放到她的头顶上,她一手举伞,一手环着他的颈项,雨滴滴答答的落在伞上面,不知为什么她觉得很好听。 两个人都被雨浇的湿漉漉的,可他的体温明显偏高,透过两人湿透的衣物传过来,她莫名的就觉得很安心。 她不知道他会领她去哪,可她却并不觉得害怕了,可能是经历过生死绝望后,她选择与命运赌一把,而她把全部的赌注都压在了这个陌生男人身上。 苏留白出租屋附近有一个很大的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商超,他将她放在地面上时,她的双腿还不能适应突然的站立,往后倒时,男人长臂一伸将她捞了回来,她下意识的要去抱住什么,却抱住了他的腰身,侧脸与他的胸膛撞在了一起,她第一次这么近的听到男人雄厚有力的心跳声。 这个动作大约维持了几秒钟,孟暖才应过来,从他的怀抱中退了出来,脸上已经红成了一片,像熟透了的苹果。 男人恢复了一贯的波澜不惊的模样,双手习惯性的抄进兜,说道,“你的衣服破了,进去买身衣服。” 孟暖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低下头,没点头说好,也没点头说不好。 平白无故的受他这么多的帮助,她实在无以为报。 “就当时同胞的情意。”他淡淡的解释。 因为同样是中国人,所以他才会伸出援手,因为同样是中国人,所以他才会倾囊相救。 这个解释虽然可以稍稍让她安心一些,却不能做到心安理得。 “快进去吧,已经凌晨两点了,明天我还要上课。” 他第一次说了这么多话,也是第一次透露他的身份,原来他是这里的中国留学生! 跟着他走进这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商超时,里面的工作人员不多,来逛的人也不是很多,毕竟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谁也不会大半夜的来这里逛。 他的脚步停在一家女装店门口,对着里面的售衣员说了一串流利的英语,从两人交谈的表情上来看,男人显得很成熟稳重,而女售衣员看着男人时,脸上明显的有着见到帅哥时的兴奋表情。 孟暖站的位置离他有点远,目视会有十几米,所以她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只能从表情上分析,直到男人回身朝她摆摆手,她才走过去。 这时女售衣员已经拿过来几件衣服,男人接过递给身边的小女人,“去换上。” 孟暖哦了一声,拿着衣服就走到了一旁的试衣间,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对她穿衣服的尺码那么清楚,只知道他帮她挑的这几件衣服很好看,而且……很贴身。 她站在试衣间里踌躇了很久,就像是第一次和男朋友逛街,他挑了衣服让她换上,等待看结果似的那种心情,有些莫名的兴奋,有些没法言语的无措。 直到女售衣员进来提醒她,外面的男士已经等的着急了,她才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男人的衣服和头发已经半干,靠在离试衣间不远处的柱子处等待着,看见她的那一刻,她并没有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任何变化。 也许是年龄小,总是爱抱着幻想,这又不是电视剧,哪有那么多英雄爱上美人的戏码,更何况,她又不是什么美人。 “就这两件了。”他用英语对着售衣员说,随后付了款。 孟暖站在原地,像个小傻子一样揪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他的眼光真的很好,他给她挑的衣服真的很适合自己,上身是一件白色短袖翻领休闲衬衫,下身是一件黑色的假两件的贴身九分裤,衬得她身材更加匀称美好,看起来就像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 孟暖还不熟悉他,但跟着他的脚步却很坚定,她总是跟在他身后两米左右的位置,不远不近的。 苏留白经过刚刚那一番折腾,头发和衣服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到了超市门口,差不多就是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他与她面对面,指了指不远处的楼房,“那个就是我居住的出租屋,时间很晚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他以为她还有地方去?孟暖咬唇不说话。 苏留白以为她没听到,又重复了一遍,这回孟暖才轻轻开口,细若蚊呐的说,“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她知道她这句话说的很不妥,可她没有办法了,她是真的没有地方可以去了,但凡她还有一丁儿点办法,她都不会说这句话,因为对一个陌生男人说这句话,是一种暗示,也是一种邀请,可她说的这句话,实际上没有过多的含义,他只是想让她收留她,让她可以在这么艰难的时候过渡一下。 孟暖一直低着头,等待男人的反应。 可迟迟的,她并没有听到他的回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说的话让他怯了步,还是因为他已经有女朋友了,正住在一起,所以才会这么难以回答。 或者最糟糕的,是他也和那些澳洲男子一样,以为自己不是什么正经的女孩,说话轻-浮,行为开放? 他的沉默对她来说是凌迟,一刀一刀的凌迟。 脑海里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涌来了无数的思绪,纷繁凌乱,她不傻,知道是自己做的过分了。 她死了心,其实细细一想也对,一个陌生人,凭什么要收留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没有这个义务,也没有这个必要。 更何况,他长的这样出挑,肯定已经有女朋友了吧。 她转身,外面的雨还在下,伞在他手上,她并不打算去要,反正淋不淋雨都一个样,她又没有地方可以去,反而是他,出租屋离的这样近,打伞回去别淋湿才好。 她其实该感恩的,她帮助了自己那么多,想了想,脚步还是退了回来,回过身,很真诚的道了谢。 “今天的事情多谢你,还有你……送的衣服,如果将来有缘见面,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她的小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失落,可她却尽量笑,她的遭遇可能值得人同情,可她却不希望他也同情她。 这回她毫不犹豫的转身,冲进了雨幕里。 刚刚还没干透的头发又因为淋了雨而变得潮湿,有些冷,墨尔本的昼夜温差特别大,她刚买的这身衣服并不适合在夜里穿,有些薄。 不远处有个分叉路口,她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她没敢回头看,或者她怕她回头去看,男人早已没了踪影。 失望总比绝望强。 反正他今晚给的这些温暖已经足够让她支撑下去了,明天她就再走走那些中餐馆,钱多少无所谓,只要能让她有地方住,有饭吃,她就别无他求了。 这条分叉的街道不是很宽,来往的车辆也不多,这时已经是墨尔本的凌晨三点了,困意袭来,孟暖环顾了一周,只好跑到附近的电话亭里。 这似乎是个不错的遮风避雨的港湾,只要让她对付到天亮就行了,天亮后她就可以重新去找工作了。 掸了掸身上滴落的水珠,孟暖蹲下,准备打个盹。 可迷迷糊糊的还没等入睡,便被一阵敲玻璃的声音弄的清醒过来,原来是有路过的行人想打电话,似乎很不满她占用公用设施,她连声用英语道歉,走了出去。 外面的雨更大了,她躲到路边,看着电话亭里的女人打着电话,心里想着她快点结束,自己好进去继续眯一会,她很困。 可那个女人不知道给谁打的电话,似乎和对方正在吵架,声音大的她离的这么远都可以清楚的听到。 孟暖又等了一会,那个女人还是没有打完电话,又累又饿又困,孟暖实在有些撑不住了。 又冒着雨往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商超走了过去,那里是大型商场,随便找个无人的角落打个盹,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孟暖双手举高遮在头顶快步的跑着,雨幕大,她没看清商超门口站着的人,甚至都没分神去观察那个人到底是个男人还是女人。 衣服被淋的半湿,她没有在意,而是想往里走,如果不是旁边传来浓烈的烟味,她绝不会偏头去看那个人的长相。 可她看了,看清楚了以后,身体不由的一僵。 他似乎没有发现她,专心的抽着烟,还是她刚刚走时的姿势,只不过已经快干的头发和衬衫已经半湿,似乎刚刚走在雨里,又被淋了。 他没发现她,她也乐得不打招呼,小女孩时,最怕的就是尴尬。 尤其他已经明确的拒绝过,她显然也不好意思再开口说什么。 走了几步,背后才传来男人好听的声音,“还去哪?天都快亮了。” 孟暖不确定他在跟谁说话,她没回头,也没回答。 直到身后传来男人沉稳的脚步声,她的手臂上传来灼热的触感,是男人在拉她。 “我的出租屋很小,你别不习惯!” 他依然蹙着好看的眉,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不自然,像是别扭,也像是胆怯。 那个时候的她是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有些古灵精怪,虽然被那家无良的中餐馆老板吓的不轻,可被眼前的这个男人连救了两次后,她就自动将他归为了自己的朋友,在澳洲唯一的一个朋友。 “你同意收留我了?”她心里是欢喜的,却强忍着不表现在脸上。 男人轻微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的举动很不可理喻,可他就是鬼使神差的放心不下她。 从前,要是有人对他说,这世上有一见钟情,他绝不会相信,可这个小女孩,他从见到的第一眼就有了觊觎,强烈的觊觎。 她以为今天他在中餐馆救下她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其实是不对的,他们很早就见过,而且他对她的印象很深刻。 他的家境不富裕,因此留学后并没有交什么朋友,更别提女朋友了,虽然追求他的女同学不在少数,可他都可以做到心如止水。 一是,他想以学业为重,二是,他从失败的初恋中总结到,男人只有拥有了强大的经济实力和精神实力,才能让自己的女人幸福。 从来到澳洲的第一天,他就秉着这两个想法在求学和生活。 直到他有一次去这家中餐馆吃青州菜,第一次看见了她。 他承认,她长的并不是十分漂亮,可却很养眼,她的身材不是十分妖娆,却很匀称修长。 而且她的眉宇之间和孟依晨很像,有点高傲有点纯净有点迷人,可接触了过后,他又觉得她和孟依晨不像,因为她更真实,更明净,他一眼就看得懂。 而孟依晨,他一眼并不能看懂,她比孟暖要复杂很多很多。 孟暖不知道他有初恋,更不知道他的初恋是跟她渊源颇深的表姐,而苏留白也不知道,他只是以为两个人单纯的同姓单纯的有些相像而已。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彼时的他,无时无刻的不在观察她留意她,或许他把这个当成了繁重的课业后,一个让自己放松惬意的借口,就是来中餐馆看她。 知道她的老板不是个什么好人,是他再一次去那家中餐馆用餐,他看见她的老板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很久,他回身去看才发现,她穿着的上衣有些短,因为弯腰擦桌子,露出了白皙的后腰一截,不多,却可以令看着的男人心痒难耐。 她就是有这个本事,在女孩的清纯和小女人的妩媚上来回自由的切换,可他知道,她自己并不自知。 而今晚,他躺在出租屋的床上,手里夹着烟卷,看向窗外时,突然就想看看她。 从他第一眼看到她开始,她就在他的脑海中,他吃饭的时候会想起她的脸,上课的时候会想起她的脸,就连睡觉的时候,也常常是她的脸,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忘不掉,他从来不认为自己的觊觎欲-望这么强大,可以强大到他忘不掉。 为了排遣,他才学了吸烟,这之后,他的手里就时常夹着烟卷,想她时就吸一颗,想她时就吸一颗。 又一根吸尽时,他将睡衣换了下来,换上一套外出的衣服,打了车,来到她打工的中餐馆。 这条街的餐馆平时都是十二点打烊,他赶到时是十一点四十,可这家中餐馆已经关了门打了烊。 如果不是常来偷看她,常听到她的声音,她的呼喊他不会那么敏锐的察觉到。 他踢开门的时候,她被中餐馆的老板狠狠的抱住,想亲吻她,她正躲着。 她是个小女孩,力气小,根本就抵不过四十多岁身强力壮的老板的禁锢。 苏留白走过去的时候觉得自己的眼睛是红的,是的,他红了眼,将中餐馆老板打倒在地的时候,他挥的那几拳几乎用了毕生的力气。 拉着她跑出去,她的衣服被撕破了,露出的皮肤上有红色的指痕,她的脸上挂着两道泪痕,他觉得他的呼吸有些困难。 跑了很久很久,久到自己的体力也不支的时候,他才停下。 他知道她跑是因为她怕被老板抓回去,而他跑是因为想压下心中的那股邪火,不然他真的不敢保证他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她被吓的不轻,就连看向自己时,都是一副惊恐无比的模样。 他任由她跑远了,因为他没有挽留的资格,也没有继续帮忙的借口,他在等。 其实,世人都以为他苏留白是经商后才学会的手腕圆滑,杀伐果决,其实不是,在为了得到这个他觊觎已久的小女人时,他就已经学会了许多计谋,包括让她轻易的爱上他。 当然,前提是,他也会宠着她并试着让自己的心思从孟依晨的身上转移出来。 她的步子很快,有时候几乎是奔跑在深夜的街道上,车辆来来往往的特别多,他担心,却不能上前去做什么。 直到她的步子停在离跨海大桥不远的地方,那湛蓝狂猛的海水奔腾呼啸,他看着她的背影,就猜到了她的想法。 她走上跨海大桥的人行路上,他知道他猜对了,她真的有打算结束自己生命的想法。 那辆警车是他打电话报警来的,他知道她在澳洲的身份并不合法,不然她打工的地点不会是中餐馆,而是澳洲当地的西餐馆,那里的工资会更高待遇更好。 果然,她听到警笛声条件反射的往回跑。 他一直跟着她,没敢贸然上前。 天空在这时下起了雨,墨尔本的夜里本来就冷,飘了雨会更冷。 她躲在街道上的避雨沿里,小小的缩在那时,他真的很想上前去抱一抱她,可他忍住了,他要等待时机。 一个让她主动开口和他住在一起的时机,当然,他并不是要得到她什么,只是想多了解她,多靠近她。 或者说,他想知道他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感情,是简单的觊觎,还是他已经彻底的忘记了孟依晨,对这个小女孩动了心动了情? 澳洲当地的男人有一个特点,他们在外头玩的时候,就喜欢找东方娇小的女孩玩,孟暖躲着的这条街,离墨尔本的红-灯-区很近,她又半夜站在那,很容易引起路过男人的误会。 如他所料,真的有男人走过去搭讪。 那个澳洲男子一开始并未做什么过分的举动,而他又不能突然出现,直到他有进一步动作的时候,他才将他按在地上狠狠的揍了几拳。 这里离红-灯-区近,也就说明经常会有警察巡逻,他不希望惹麻烦,便放过了那个澳洲男人。 孟暖跌坐在地,一晚上被两个男人欺负,那种委屈不言而喻。 97,他的肢体动作都很规矩(转折中) 97,他的肢体动作都很规矩(转折中) 他蹲过去时,她也正好看着他,她在他眼睛里看见了什么他不知道,可他在她的眼睛里清楚的看见了光,希望的光,她当自己是希望。 他大多数的时候都很沉默,有人喜欢把他的这个习惯叫做喜怒不形于色,可他觉得他只是习惯了把喜怒哀乐隐藏起来,放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罢了。 可此时,他竟有些掩饰不住内心的狂喜,弯起了嘴角,可也只是一瞬,快的并没有让她来得及看清。 她浑身湿透,像个受伤的小动物,他心中纵然有千言万语,也只能简单的化成一句,他问她还能走吗?因为她的情况看起来不是特别的好。 她似乎卸下了心防,不再对他心怀警惕戒备,摇了摇头,示意她已经走不了了。 他转过身选择要背她,他与女孩有过的亲密接触实在少之又少,她的手臂攀上他的肩膀,上半身覆在他背后时,他明显的僵硬了下,他知道她也察觉到了,因为她瑟缩了一下,他马上就放松了下来,稳稳的背起她。 她很轻,几乎轻的让他感觉不到重量,雨幕很大,过往的车辆呼啸而过,只有那把黑伞静静的躺在那,他蹲下身示意她去拾起那把伞时,脑海中只是单纯的想着不让她淋雨。 她与自己配合的很好,很顺利的拾起那把伞,她双手配合撑起那把伞,罩在两个人的头上,没有雨淋下来时,苏留白的心微微悸动了一下。 之后领着她去买干净衣服,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刚刚看过她湿衣贴着身体的曲线,不知怎么,就可以轻易的知道她的尺寸,对售衣员很自然的说出了她的尺码,并且为她挑了两件他认为很适合她的衣服。 她全程都很安静,毕竟是个小女孩,那种羞怯不自然体现的很明显。 到了超市外,他说出那句类似于要与她分道扬镳的话,他一晚上都在筹谋着,可真正看到她露出那种被人抛弃的眸光时,他不忍心,甚至想在她说她没有地方可去时就留下她,可他到底忍住了。 她很坚强,至少比他想象中的坚强许多,她只是咬了咬唇,并道了谢,要知道这对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视很不容易的,她能做到这样,已经非常好了。 她转身便跑进了雨幕中,他始终跟在她的后面,没打伞,她始终没回头,而他也始终没有走过去。 她躲进了路边的电话亭里,他就站在黑暗的角落里看着她,她睡了多久,他就站了多久,直到她被路过的行人赶了出来。 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了,因为两人刚刚在商超分别,她肯定不会在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头的时候跑回商超,这一点他很确定,天空下着的大雨,她能够躲避的地方少之又少,这地方除了公用电话亭,只剩下这个二十四小时都营业的商超,她能回的也只有这。 他走回商超的门口等着她,点燃了裤兜里半湿的烟卷等着,烟头忽明忽暗中,远处奔跑的小身影也越来越近。 她起初似乎没有看到他,直到被他手上传出的过重的烟雾吸引住,她看到了他,而他眼角的余光也扫到了她看过来的眸光。 她迟迟没有动作,似乎害怕再被拒绝,可此时她提出或是他提出都没什么分别,因为他等在这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拉住她,告诉了他居住的环境并不好,她毕竟是个小女孩,肯定娇生惯养的长大,他不希望她的期待值特别高,他要她从一开始就清楚,他的情况。 思绪渐渐收回,她像是根本就没好好听他的提醒,而是小心翼翼的问自己是不是同意收留了她? 她真的很简单,也很容易满足,在他对现如今这个时代的女孩认知中,像她这样的女孩,实在是不多了,至少他没遇到过。 他忍不住伸手去掏烟盒,想点烟,可女孩却突然伸出手覆上他的手,一本正经的告诉他。 “吸烟对身体的害处太多了,你少吸些吧。” 苏留白终于还是没有将那颗烟点燃,放回烟盒中,又塞回裤袋里,随后便将手中的伞撑开,步出商超门前的避雨沿,站在两级台阶下看向她,他的大手撑着伞,自己只占了伞的四分之一,留下的四分之三自然是给她的。 孟暖的脸上有雨过天晴的欢喜,他的收留对现在窘迫的她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救赎。 他站在伞的左侧,她站在伞的右侧,两人之间有着几厘米的缝隙,若即若离。 他的肢体动作都很规矩,只是一手抄兜,一手简单的撑着伞,甚至宁可自己的肩膀淋着雨,也要将伞偏向她这面多一些。 从商超到他居住的出租屋只有短短的几百米,他们却像走了一辈子那么长,这一幕就像唯美的电影片段,孟暖的少女心也正在悄然的改变着。 他的出租屋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很小很狭窄,因为整个楼房结构是一梯三户,他所居住的这间是腰屋,一室一厨一卫没有客厅和阳台,粗略的估算下,也就三十几平。 虽然房子不大,可是却很整洁,完全不像一个单身男生居住的地方。 孟暖站在门口踌躇了下,虽然对他的感官改变了很多,但是她对他的了解只停留在他是个中国人,是个赴澳洲学习的留学生,其他的她对他几乎一无所知。 譬如他叫什么,是国内哪的人?在哪长大?在澳洲念的什么大学,最主要的是,她想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她的到来,会不会造成他的困扰? 她就像个暗恋了他很久的少女一样,迫不及待的想去了解他,想知道他的过去。 苏留白站在一旁,等待她走进去,可她迟迟未有动作,他不禁蹙起眉头,以为她后悔了。 “如果……你接受不了,可以选择现在离开。” 他在给她机会,也在明确的告诉她,他的条件只能如此了,如果她接受不了,现在就可以转身离开,他并不强求。 他只是想更多的了解她,更多的靠近她, 孟暖被他说的低下了头,觉得自己太过分了,他能够收留自己她就该感恩戴德的了,怎么还能要求那么多。 况且只是借住,她到底为什么要想这么多?她很恼。 “我没有,我只是……怕……造成你的困扰。” 她的这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并不完整,他却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还没有女朋友,所以你不用担心对我造成什么困扰,我想,在异国他乡遇到一个投缘的国人并不容易,我拿你当朋友,这里你爱住多久就住多久,如果哪天呆腻了也随时可以离开。” 他的一番话对她老说无疑不是一枚定海神针,她轻微的点了点头,小脚一迈走了进去。 她身上是那套新买的衣服,有些半湿,头发也是,被雨淋后粘在一起,室内温度高,潮湿的头发和衣物遇到温暖的空气,粘稠感增加,会显得更加难受。 苏留白走进卫生间拿出一条干净的白毛巾地给她,示意她擦一擦潮湿的头发。 孟暖接过道了谢,她梳的是马尾,只好解开头发上的皮筋,让头发披散下来,这样更方便擦干头发。 那时的她头发还不是很长,没染过也没烫过,是自然好看的黑色,带着十几岁小女孩特有的乌黑亮丽。 都说男人对女人都有长发情结,这话似乎很对。 后来,他们有过无数次的亲密,无数次的纠缠,可他每次都会用修长的手指将她黑色的长发缠绕起来,一圈又一圈,直到缠到发梢,他才轻轻放开,她的黑发在他手指上快速的旋转,然后滑落。 她不知道她留长发是不是因为他在床-笫间的这个习惯,可如果说不是,她为什么多年来对她的头发不染不烫,太长了也只是修剪发梢,从未动过将头发剪短的念头? 耳边依然是男人沉稳有力的心跳,她终于将自己从回忆当中拽了回来,男人的呼吸在她头顶上方很均匀的传过来。 因为睡姿不妥而麻木没知觉的身体也渐渐的恢复了知觉,她强忍着身体上传来的针扎般的不适感,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借力渐渐的退出了他双臂形成的怀抱。 男人也没有阻止,通常的时候,孟暖觉得这个男人绅士的不似真人,或者说,他如果不想跟一个人扯上关系的时候,一丁点机会都不会留给对方。 从过去到现在,她对他这个重要的认知几乎没有改变。 孟暖挪着身子靠着门边坐着,看向窗外,依然是白茫茫的一片,这雨似乎并没有停的意思。 梅州的天气其实有时候真的和青州很像,动不动就下雨,而且下起来会没完没了。 这时,车窗外响起了刘同敲玻璃的声音,苏留白半降车窗,刘同站在车外支着一把伞询问。 “总裁,停车时间快到了,您看是不是和孟小姐去酒店里面休息,我将车开去酒店的地下车库?” 苏留白点了点头,刘同会意将车门打开,赶紧上前将伞支在车棚顶,防止有雨滴落在苏留白的身上。 苏留白接过刘同的伞,回过身去看坐在另一侧车门处的孟暖,似乎在等着她和他共撑一把伞。 孟暖笑笑,“雨也不大,我跑过去就行,多谢总裁的美意。” 苏留白挑眉,对于她的拒绝并未有一点反应,而是转身就走进了雨幕中。 刘同将车停的位置是离酒店不远处的室外收费停车场,距离酒店有几百米,雨大,跑过去衣服肯定湿透了。 可她不能让自己再靠近了,她怕回忆多了,她会忍不住再次动摇。 苏留白走的很慢,一身高级西装被巨大的黑伞遮住,除了高级皮鞋上被滴落的雨滴溅湿了一些,其余的,在大雨中几乎看不到一丝狼狈。 孟暖没有伞只能快跑,双手遮到头顶,似乎和多年前那个晚上的场景重合了一样,不止孟暖的心中有震动,就连苏留白看到从他身边快速跑过的女人的小身影后,心中也是有着震动的。 她的背影和当年没什么区别,若说真有什么区别,就是她更瘦了,当年他盯她吃饭盯的很紧,而现在……一切,早已经回不去了,不是吗? 回忆的力量有多大,孟暖不知道,可是当她终于洗个热水澡,躺到酒店的床-上时,脑海里闪过的都是他的身影,生气时的,沉默时的,还有在床-上缠绵时的。 或许太久太久没有过那方面的经历,导致稍稍一想,便一发不可收拾。 她觉得长期这样下去,是会得病的吧? 十点钟的时候,她的房间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是刘同来提醒她开会。 这次与白氏的立项对苏氏来说是个大项目,关乎着几十个亿的投资,能来参加这个立项的人员,都是苏氏精英员工中的精英,孟暖经验不足,会多少显得有些怯场,刘同来通知她的时候,她的心是悬在半空中的。 开会的地方是苏留白下榻的总统套房的客厅内,孟暖拿着资料匆匆的赶过去时,并没有看见其他苏氏员工,只有苏留白坐在沙发主位上吞云吐雾。 孟暖跑过来的动静很大,他侧头看了她一眼,又将头转了回去。 孟暖在门口徘徊,进去不是,走也不是。 直到刘同和另几个苏氏员工从走廊的一头走过来,孟暖才知道,她的房间是挨着苏留白的,而其他人的房间,都在走廊的尽头,难怪赶过来时只有自己,因为只有她离得近。 她赶紧走了进去,白色的无跟鞋踩在高级地毯上,没有任何声响,柔软的甚至让人移不开脚步,总统套房的配置果然都是顶级的。 孟暖坐在离开会圈最远的沙发处,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资料,一直做着聆听者,有疑问的地方她会标注,有想法的地方她也会标注,直到投标部的李经理的声音传过来,孟暖被点了名,才从资料上抬头。 “孟暖,说说你的想法!”李经理说着。 她和这个李经理是第一次见面,她很讶异他会知道她的名字。 一,她不是什么公司高层,二,她只是个小小的评估顾问,他为什么要询问她的想法,放眼望去,这个屋子里叫一个人出来,职位都高她不知道多少级。 想到这,孟暖突然想起一件事,如果她没有记错徐琳她们曾经八卦过的话的话,这个李经理是林达的大学同学,两人都是念的经济学系的工商管理专业,他不同于林达,是最早一批进入苏氏内部的员工,似乎跟在苏留白的身边很久了,她记得在停车场时,孟依晨曾经说过是她让林达进的苏氏,如果这些加在一起的话,她可不可以认为孟依晨为林达做的引荐,这个李经理做的说客。 抛开林达的自身的能力外,能够空降评估部,并成为评估部门的经理,这个实在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孟暖迟迟没有回答,李经理显然不满意,但他又不能发作,只能又叫了她的名字一下。 “孟暖!” 孟暖这才回过神,主位上男人的视线也跟着扫过来,她紧张的站起身来。 “我觉得这个大厦商圈规划的不是十分合理……”她的这句话还没等落,便吸引了其余十个人所有的目光。 她咬唇,硬着头皮继续道,“虽然这个商圈的定位是中高端人群,可中端人群也包括许多种,如果在这份计划书中,月收入过两万元的都属于中档消费者的话,我觉得这是最不合理的地方。” “拿我举例,我现在的工资待遇也属于月入过两万的中档消费者,可如果是我选择去逛,也不会选择这里,第一是价格,如果是男性消费者还可以,他们喜欢一次性花销,也就是买就买几件好的,一年都不再买衣服,可女性消费者就不一样了,她们会货比三家,而且她们很精明,如果商品价格过高,会等待打折,可是高档消费者最不喜欢的就是打折,不论是男性消费者,还是女性消费者,他们都不会喜欢,他们喜欢的就是商品的高端性,如果一旦打折,会让他们失去很多购买欲。” “第二是家庭,如果月收入过两万的人群,他们的年龄一般都是二十六以上,这个年龄阶段的人大多数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快一点的已经有了孩子,如果有养家糊口的重担在的话,他们并不会花过多的钱在奢侈品的消费上,他们更愿意省出更多的钱留给孩子当教育经费。” “所以我觉得为了贴合市场,莫不如高档人群和中档人群分开,他们会根据自身条件量力而为,如果他们没有经济负担又恰好有很好的消费观念,也可以选择去逛高档区域,如果有经济负担又想买一些打折的奢侈品的,他们会自动去找打折区域,物美价廉,又能买到自己喜欢的商品。” 孟暖说了很多,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个观点能不能得到别人的认同,可这是她作为人们口中月收入过两万元的中档人群最真实的想法。 她知道,一旦人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消费观念会改变许多,跟单身时有很大的不同。 李经理是询问者,他听后当然会第一个发出回应,“孟暖,我承认你的这个想法可以代表一些人,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你的这种消费观念。” 相比李经理的客套,有的高层直接甩出了不满,“我更好奇的是,你结过婚吗?如果结过婚的人应该都知道,一个家庭里,男人的经济实力会是女人的两倍,或者更多,这种家庭的消费观念不会是你的这样,除非,是离异的单身女人,并且带着一个孩子。” 孟暖顿时有些哑口无言,因为他说的这些全对。 她确实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而且还有患病的母亲,其其的学费和母亲每个月的药费几乎就要花掉她工资的大部分,能让她拿出来消遣逛街的少之又少。 只是一场会议,大家不会过分纠结谁的观点,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并有表达自己言论的自由,没有谁会干涉谁。 这场会议结束后,是下午的三点钟了。 所有人站起身,拿着资料,一个接着一个走了出去。 98,男人的脚步缓缓的接近(吃醋) 98,男人的脚步缓缓的接近(吃醋) 孟暖坐着的位置离门口最远,理所当然是最后一个走出苏留白总统套房的人。 因为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人,孟暖的潜意识会提醒她回身关门,敞开的门紧紧的贴在一侧墙壁,她回身关门时,正好看见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翘着二郎腿,一手扶在一旁的沙发座椅上,一手夹着烟卷,细白的烟雾中,男人的眸微眯,孟暖承认,这个男人就连抽烟的动作,都格外的吸引人。 随着手上的力度,敞开的门慢慢关闭,也遮挡住了孟暖的视线,直到高档木门完全闭合,留在孟暖脑海里的还是刚刚男人抽烟的那一幕。 孟暖回到房间后,拿着资料走到窗边角落的书桌前,坐下,仔细的研究着,虽然刚刚她的想法只能代表一部分人,可如今社会离婚率越来越高,这种群体的人也会越来越多,别人可以认为她的想法是错误的荒谬的,但她不能自己也这么认为。 既然提出的想法不能打动人,那么就做出详细的计划书,只要能打动一个人,那么就可以说明,她的努力没白费。 工作,做就要做到最好,这是孟暖步入职场后的职业信条。 …… 翌日,梅州还是个阴雨天,雨不大,淅淅沥沥的,却显得整个城市特别潮湿冰冷。 孟暖很早就起了床,可能是上次在梅州出差造成的阴影,导致她不敢熟睡,睁开眼睛的时候,墙壁上的时钟显示的是早上六点二十五分。 打开电视,梅州台正在播放早间新闻,电视里的美女主播声音甜美,正在播报梅州这几日的天气。 “下面播报一条消息,据闽周省气象台、梅州市气象台今日发布的台风警报,梅州气象台台风警报称,截至昨日23点,今年的第07号强台风“莲花”其中心位置在距离闽周徐城西南方向约985公里的东北太平洋洋面上,预计13-15日影响我市,届时我市降雨量可达中到大雨,局部暴雨,并伴有偏东大风,陆地8-9级,水面9-10级,根据气象专家介绍,“莲花”这次的影响范围很广,根据目前预测,登陆我市时,强度可达强台风级或者超强台风级,在此提醒这几日准备出行的市民朋友们,多加防范,如无必要,最好减少出行。” 孟暖走到窗边,电视里的新闻节目继续播着,将厚厚的窗帘拉开,窗外的雨景便映入了眼帘。 她其实是个不喜欢下雨的人,那种阴暗潮湿的感觉她特别不喜欢,可偏偏的,从小到大生活的城市,后来去澳洲呆的城市,都是终年多雨的。 在澳洲的时候还好,有他在,可离开他的这五年,她已经不能适应常常就飘雨的雨天。 或许相识的时候在雨天,分别的时候也在雨天,她就变得越来越不喜欢雨天。 内心一番触动后,孟暖赶紧走去洗手间洗漱,八点钟就要出发,她不能再有任何差错。 收拾过后,孟暖走出房间,抬起腕表,离集合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房间里有些闷,她索性就在酒店的廊上来回小范围的踱步,一是消磨时间,二是睡了一夜,感觉浑身硬邦邦的,正好活动活动。 苏留白是个极其自律的人,现在的生活习惯孟暖不知道,可以前在澳洲时,苏留白的床头柜旁都会放三个闹钟,每天晚上十点钟睡,早上四点钟起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绝无例外。 后来和她住在一个房间后,他便把这个习惯取消了,可能是终年习惯已经养成,后来,他已经不需要闹钟便已经可以四点钟起床。 分开的这几年,不知他的这个习惯还有保留吗? 脑海中划过这些记忆时,是因为她正巧踱步到他的总统套房门口,他刚刚走出来,身后的门还没闭合,正低头戴着腕表,可能是常年工作的忙碌,使得他的头发一直都用发蜡固定,凌厉的发丝彰显着成功商人该有的敏锐和犀利,一身剪裁合宜的黑色纯手工西服,从上到下打理的一丝不苟。 他抬眸看向她时,孟暖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她的视线,与他的目光碰触后,她才微微回神,叫了声总裁。 昨日车上一别,两人都在回忆与现实中游走了一番,可能回忆的都是青春里最难忘的往事,令两个人的心境显得多少会有些不同。 这时,刘同和其他高层也纷纷从走廊的另一侧走了过来,苏留白收回视线,回身随手带上自己房间的门,大步流星的朝着前面的电梯口走了过去。 孟暖避到一边,等待刘同和其他高管走过来,然后跟在他们的身后,朝电梯口走了过去。 她只是习惯性的喜欢跟在后面,却忽略了一件事情,最先步入电梯的人和最后步入电梯的人,位置的选择是不一样。 最先步入电梯的人可以选择站在任何位置,而苏留白选择的是靠电梯门边的一侧,而最后步入电梯的孟暖,能够选择站着的地方,只能是靠在电梯门边的一侧,几乎与苏留白比肩而站。 也不知今天怎么这么巧合,苏留白是一身纯黑色西服,自己也是一身纯黑色的西服套装,而其他人像是要避开一样,纷纷选择了深灰色或者暗蓝色,就是没人选择黑色,导致两个人并肩站在前面,电梯铝钢门上反射着两人的身影,就像是选择穿情侣装出行谈生意的情侣。 孟暖的脚步稍稍挪开了一些,又挪开了一些,直到两人之间有了很宽的缝隙才罢休。 电梯平稳降落,苏留白一手插兜,一手垂放,迈开长腿率先走了出去。 大家紧接着鱼贯而出,跟在苏留白的身后,孟暖放慢脚步,又变成了最后一个跟随者,离得这么远,男人宽厚的背影依然可以透过人群传入她的视野中,熠熠生辉。 与白氏的立项签约会议选在了离苏留白等人下榻酒店不远的商务会馆里举行,苏留白领着一众苏氏高层赶到的时候,白竟与白氏的高层也已经赶到了,双方正巧碰了个罩面。 苏留白和白竟纷纷从各自的队伍中走出来,交手相握,说着客套的寒暄。 这次的立项签约仪式进行的很顺利,双方达成的意见也很统一,双方领导人签字过后,合约正式生效。 白氏集团作为东家,签约仪式后自然要举行庆功会,以示对苏氏来人的重视。 庆功会的地点选在了梅州市一家高级娱乐会所里,里面餐饮娱乐一体化,白竟很会选地方,这个娱乐会所真的很适合紧张的签约仪式后的放松。 白氏那头来的十几个高层全都是男性,而苏氏这头来的十一个人里,除了孟暖,也全都是男性,因此大家简单的用过餐后,来到类似于娱乐包厢里时,孟暖才感觉到不适。 因为全都是男性员工,白竟自然让人安排是一个大的包房,u型卡座很长,所有人坐下去后,还有许多空位。 包厢里装修是那种偏暗色系的调子,配上绚烂的灯光,显得有些洒脱自由,闲情荡漾,卡座沙发前面是沙发边桌,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水果和酒水,尤其是盛满红酒的高脚杯,在灯光的映照下,犹如情-人间的红玫瑰,反射着耀眼的红光。 一开始大家多少有些拘谨,毕竟有苏留白和白竟在,底下的员工不敢太造次。 都说酒精是精神的烈酒,是血液的火药,是男人堕-落的开始,果然,一番敬酒过后,大多数的男人都脱掉了外套,扯下了领带,被酒精麻痹的失去了平时工作时的严谨稳重,换上的都是全新的面孔。 白竟久经应酬,自然知道怎么样把气氛调整到最好,他更知道,男人的应酬中,必然是不能少了女人的。 很快,包厢门便被人推开,走进来一群商务应酬的陪酒女,也许靠青春吃饭的人,都会有一张天使般的美丽面庞和一副曼妙的身材。 要知道,能够走进来陪着苏留白和白竟这种大客户应酬的,一定都是有着高学历和高阅历的女人,她们可谓见多识广,是个中应酬高手。 孟暖坐在最边的角落上,看着她们穿插着坐在男人的身边,专业而机敏的应酬着。 苏留白和白竟自然坐在卡座的主位上,当然也会有女人走过去坐下,白竟虽然有特殊嗜好,但是逢场作戏的那一套,他学的游刃有余,就算心里不喜欢,但还是可以左拥右抱。 苏留白背靠在沙发靠倚上,翘着二郎腿,西裤随着他的动作,而轻微的向上窜了窜,露出脚踝上的黑色袜子,和一点点腿毛,性-感而魅惑。 他一手夹着烟卷,送到嘴边轻轻的吸了一口,年轻的女孩坐在他身边,有些生涩,似乎是新手。 坐在白竟身边的女人推了推她,年轻的女孩没坐稳,整个人扑到了苏留白的身上。 霓虹灯影映照在苏留白的脸上,忽明忽暗,又是一口烟吸过,他才抽空,波澜不惊的看了扑到他身上的女孩一眼,她眉眼之间有着还未褪去的青涩,看起来年龄不大,笨手笨脚的,有些像当年的孟暖。 察觉到成熟男人的视线,年轻的女孩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赶紧坐直身子,低着头道歉。 “苏总,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 苏留白无所谓,大多数的时候,他都会让自己保持着很绅士的状态。 孟暖呆着无趣,只能坐在角落里朝着另一面看,因为角落里的视野开阔,几乎可以将整个包房都环视到,当然,刚刚苏留白和那个年轻女孩发生的小插曲,她也看到了。 男人嘛,逢场作戏左拥右抱,似乎是定律,连那么自律的他也没幸免。 她记得当年的他对女孩的靠近都是下意识排斥的,因为他与女孩的亲密接触实在少的可怜,又因为他懒得花时间去哄,所以,大多数的时候,他的身边都是空着的。 可如今…… 孟暖想,人果然都是会变的,就连习惯,也是可以改变的。 男人们都忙着与商务陪酒女聊天,打扮精致的女人游刃有余的混在男人堆里面玩,觥筹交错间暧昧的色-调侵蚀麻醉着男人们的心,有的女人玩的厉害,甚至用轻佻妩媚的语言挑-逗着那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男人,男人靠在女人的耳边喃喃细语,而女人则是半推半拒的缩在男人的怀里面,任由男人对她们卿卿我我。 整个包间拉下这层暧昧的帷幕后,孟暖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她起身,想走,却知道至少该和苏留白打个招呼。 穿越过那些忙碌不已的公司同事和白氏的高层,终于走到了苏留白的面前。 他似乎正在和身边的陪酒女孩聊天,只是偶尔抽烟的时候,才会前倾身子弹烟灰,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倚靠在沙发背靠上,双腿交叠的坐着。 女孩一直前倾着身子,规矩的坐着,偶尔会问他什么,他也会耐心的回两句。 孟暖踌躇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开口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苏总,这里已经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酒店了。”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以及香烟味,孟暖走过来,带来了一股清新的香味,苏留白很敏锐的闻到了。 “也好。”苏留白挑眉点头,灯光暗,看不清他眼睛里的情绪。 孟暖感谢的笑笑,便往门口走了过去。 出了包厢外,孟暖深呼吸了一口气,胸口似乎不那么憋闷了,不知怎么,她刚刚在里面越呆就越觉得闷,兴许是知道男人间的应酬,真的可以那么龌-蹉,那么……游戏人间。 孟暖昨天是冒雨跑到酒店里的,并没有看到酒店叫什么名字,她的方向感不好,梅州的路况又极其复杂,走出娱乐会馆的门口,她就有些怯步了。 现在是晚上八点了,正下着雨,她如果凭感觉去找回酒店的路,她不确定能不能找的回去,而且她又不熟悉梅州,如果走丢都找不到可以来帮她的人。 还不如等在门口,等着苏留白他们应酬出来一起回去。 早间新闻播报台风马上要登陆梅州了,现在已经开始有了些预兆,忽大忽小的雨和时有时无的风。 梅州也是个昼夜温差较大的城市,孟暖穿着短袖短裙的西服套装,有些冷,她又退了回去。 刚走进去,抬眸便看到大步流星走过来的苏留白,他修长的大手里拿着车钥匙和一把黑伞,似乎要走。 “怎么还没走?”他也看见了她,问她。 孟暖不好意思说自己没记住酒店的名字,又不肯定回酒店的方向,只是沉默着。 “我回酒店取些文件,捎你一程。”他又问。 孟暖没犹豫,点了点头。 她想回酒店休息,如果她拒绝他的提议,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也许一个小时,也许五个小时,也许一天一夜都说不准。 男人的应酬一旦加上了女人,都会变成未知数的,孟暖这样想。 苏留白喝了点酒,这毕竟是陌生的城市,又下了雨,她想起许多电视播报惨烈的车祸,便提议她开。 苏留白点了点头,将车钥匙递给了她,举着伞准备将她送到主驾驶坐坐下,她躲开了,冒着雨走到了主驾驶的一侧,坐了进去,苏留白举伞的手一僵,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直接坐到了副驾驶的坐位上。 大多数的时候,苏留白并不像那些身居高位的成功者,事事都要体现地位和身份,他有时做事很谦和随意,能亲力亲为的事情,他一般不假他人之手,一是省去麻烦,二是他不喜欢。 就如刚才,如果是其他人,或许会要求司机同行,为自己打伞开车,而他却没有。 只是很随意的拿着伞和钥匙走出来,似乎并未觉得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同。 孟暖将车启动后,车速一直都维持在四十迈左右,偶尔有呼啸而过的车辆,她觉得她对不起苏留白这辆限量版的劳斯莱斯,让她居然开成了龟速。 雨刷冲刷着风挡上面的雨,视线不好,孟暖的油门踩的更轻了,车速又下降到了三十迈。 苏留白安静的坐在副驾驶,对于孟暖的这个行为只是略微的蹙了蹙眉,没有过多的反应。 直到离酒店越来越近,苏留白才指了指路边,“打舵右转,靠边停下。” 孟暖点头,打舵转弯,车子稳稳的停住后,她却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苏留白率先下车撑伞,孟暖和昨天一样,没有和他共撑一把伞,而是快速的朝酒店门口跑了过去。 衣服被淋湿了一些,贴合着身子,将她美好的身型显露出来。 她跑的不快,但是能看出来,她在排斥他,甚至不想和他同行。 到了电梯口,并没有停留的电梯,孟暖按了上升键,眼角的余光扫到了拿着黑伞走近的男人,她又抬头看了一眼电梯的楼层数,没动,似乎有人正在占用电梯。 孟暖一咬牙,决定走楼梯,正好淋了雨,发发汗,才不会感冒。 苏留白察觉到她的用意,跟着她走进了楼梯的通道,如果不是他的高级黑皮鞋发出了声响,她还没有发现他跟了过来。 想忽略,却没法忽略。 “我只是想发发汗,不然会感冒。” 她停了下来,不打算继续爬楼梯了。 他们居住的楼层是二十八楼,她是为了错开他才爬的楼梯,如果他跟着,她没必要爬那么高,也没必要用这种方式发汗。 “我陪你。”他回答。 “二十八楼,苏总取文件会来不及的吧。”她回应。 男人的脚步缓缓的接近,一个台阶接着一个台阶的走上来,直到他站在她下面的一级台阶上,她站的高,却依然没有高过他,他依然高出她一些,看向她时,还是要有些低着头。 他的沉默对她来说无疑不是一种折磨,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样。 “运动一下,走吧。” 他这么说着,却没有动,他的身影宽大,站在楼梯上,几乎可以遮住两个人的身位,如果想绕过他,不是那么容易。 孟暖硬着头皮的转身,既然他不嫌累,她就奉陪好了,反正就二十八层,又累不死人。 99,孟暖,让你承认动了心就那么难(转折中) 99,孟暖,让你承认动了心就那么难(转折中) 孟暖今天穿的高跟鞋的鞋跟要比平时略高一些,踩在楼梯上发出嗒嗒的声音,和苏留白高级的黑皮鞋发出的声响很不一样。 外面天色暗,楼梯间窗户外只有微弱的光传来,并不足以照明,只能靠随着脚步声亮起的声控灯来驱除黑暗。 孟暖走在前面,从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可以鉴别,他离自己很近,似乎只隔了一两级台阶的距离。 她穿着西服套装,上身是白色雪纺面料的短衬衫,随着上楼的动作呈现出极尽的轻柔之感,下身是收腰窄身倒a字裙,虽然裙子后面有着十厘米左右的单开叉,但是人在爬楼梯的时候,越是紧身的裙子越是显得紧绷,坚持上了几层后,裙子带给双腿的酸涩感和爬楼带来的窒息感都渐渐的传了过来。 孟暖很想忽略,可是双-腿显得越来越笨重,迈腿的频率自然也跟着放缓,再加上楼梯间里的空间很密闭,她喘息的声音变得粗重,很清晰的便传到身后男人的耳中。 又爬了一层后,孟暖觉得她的心脏跳动的仿佛要跳了出来,平时上班忙,运动少,再加上她穿着的衣服实在不适合爬楼,现在身体传来的这种感觉就像上学的时候跑两千米到终点时的感觉,好像下一秒随时会倒地死去。 身体负荷到了承受的极限,她真的有些坚持不住了…… 让开楼梯通道,她走到缓步台的角落里,背部倚靠在冰冷的墙壁大口的喘息,身体是热的,墙壁是冷的,这种冰与火的感觉,让她很难受。 苏留白的脚步声停止,似乎顿了一下,或者说是犹豫了一下,才挪动脚步走到她面前,孟暖就算没多留意他的气息,也知道他的气息很自在从容,爬楼对他来说似乎和平时走路没什么两样。 他走近后,孟暖调整了一下气息,微微偏头,并没有看他。 密闭的楼梯间内再没有任何声响,除了两人的喘息。 声控灯的亮度持续了十几秒后,恢复了黑暗,只有窗户外传来对面高楼大厦影射的微弱的光,并不足以让两人看清对方。 孟暖沉默,苏留白也沉默。 隔了大约几分钟,孟暖才感觉不那么难受,想绕过身前的男人继续爬楼,却没得逞。 只因男人的身形宽大的没有给她留绕过去的空隙,她不想和他说话,也不想碰触他,气氛多少显得有些僵硬。 苏留白是个极其敏锐的人,他能很轻易的洞悉孟暖的想法,就比如刚刚在娱乐会馆里,她走过来跟他说要先走时,他就已经知道她的想法。 男人的世界,灯红酒绿风花雪月左拥右抱,这再正常不过。 他其实很少和风月场所里的女人有接触,如不是生意上必要的应酬,他很少喜欢这些胭脂气息过重的女人靠近自己。 他虽然不像其他男人一样,喜欢过度纵-欲,可如果情绪好的时候,左右逢源的戏码,他并不想推辞。 只是,她现在的表现,似乎是完全误会了他刚刚的行为。 内心将这一切过滤后,传来的是一种喜悦感,他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她生气了,或者是吃醋了? 她刚刚的看不惯,是不是代表着这些情绪? “孟暖,你生气了?”他突然单手撑在她身后的墙壁上,俯身去看她,黑暗中,男人的眸光却特别亮。 不是质问句,不是疑问句,而是平述句,问的胸有成竹。 自信,该死的自信,他知不知道,她有时最讨厌的,就是他的自信? “苏总,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值得我生气的事情吗?” 孟暖很想忍着不说话,可不说,就等于默认。 可就算她回答了,在男人的眼里,她也像被踩到尾巴一样,将自己浑身的刺都亮了出来,他甚至能感觉到她眼睛里迸射出的愤怒的光,有些冷冽。 “孟暖,让你承认动了心就那么难?”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动心就是动心,没动心就是没动心,为什么非要将自己伪装起来? 不仅她自己累,他也跟着很累。 想放手,又不甘心,不想放手,她还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不说,她以为自己变了,说多了,她就又将自己缩回保护壳里。 “苏总对自己总是这么自信?以为所有女人都必须围绕着你世界才能转?”她揶揄他,失去了平时的冷静自持。 她不想让他觉得,她在吃醋生气,可心里想的,和实际上做的,有些出入。 “如果不是?你那么激动是为什么?” 他很冷静,至少在她失去冷静的时候,他能够轻松的压制住内心的涌动,做到声音中,听不出一丝喜怒。 “如果你总是被前夫试探心意,而他又恰好深深的伤害过你,并且他现在已经拥有青州城数一数二的财阀继承人未婚妻,还与她育有有一个聪明可爱的儿子,就上述这些,请问苏总,如果你是她,你会不会激动?” 孟暖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中已经有了一丝哽咽的感觉,她并不是怪他,她其实是在怪自己。 是自己定力不够,总是摇摆不定,是自己多愁善感,总是回忆过去,一切的一切,归根结底,都是自己造成的。 如果一开始,他再次向她靠近时,她能够及时避开,那么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这些理由确实可以成为你每次的借口。” 他的话不轻不重,却正好可以让她有痛彻心扉的感觉。 “苏总,是我每次再找借口?还是你每次都想玩煽情的那一套?我已经不是在澳洲时的小女孩孟暖了,拜托你以后不要再拿过去……来提醒彼此的愚蠢!” 孟暖终于将话说的狠绝,没有一丝余地。 大多数的时候,孟暖都是温和的性子,待人处事喜欢冷热适中,这种性格的人处理感情多少会显得有些优柔寡断。 可这一次,她并没有给自己任何退路,或者说,她早就处在没有退路的悬崖上,如果不想自己掉下去,只好狠狠的推开身前的这个男人。 “孟暖,我想我大概是疯了才会来听你说这些,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苏留白一定会成全你。” 他的身子渐渐的退离她身前,外面的天气骤变,开始雷雨交加,似乎台风已经登陆肆虐。 又一阵雷声响起,将楼梯间里声控灯震亮,突然而来的光亮令孟暖有些不适应,她下意识的垂眸,没去看男人此时的表情。 余光中,她看到男人慢慢转身,铮亮的皮鞋踩在楼梯上,发出沉稳的声响。 楼梯通道门开了又关,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孟暖,他苏留白注定不会属于你,认命吧。 窗外的雨又大了些,噼里啪啦的拍打在窗玻璃上,每一下都像拍在她的心里,又狠又疼。 她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开始继续爬着上楼,明明是二十八层,可是当她爬到的时候,她总觉得没有爬够一样。 身体已经感觉不出疲累,像个行尸走肉一样进了酒店的房间,洗了澡,最后躺在足以容纳四个人的大床上时,她终于露出了疲态,将自己整个蒙在被子里,压抑的呼吸渐渐的变成了哭泣,像是和他离婚时的那种痛感又传来了一样,她觉得,她快要死了。 …… 再次睁开眼睛时,是隔天早上七点,外面的雨依然在下,无休无止,似乎没有停歇的意思。 孟暖走进卫生间洗漱,站在盥洗盆前,看着墙壁上的镜子里映照的自己。 头发是蓬松的,非常散乱,眼睛有些红肿,能看出来哭了很久,脸上是接近病态的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看着这样的自己,孟暖都想笑。 只不过是和前夫划清界限而已,怎么把自己搞的好像失恋了一样?她问自己能不能有点出息? 可答案,总是不言而喻。 简单的冲了澡,又用冰块将眼睛冰敷了一下,直到自己看起来完全没有异样,她才去换衣服,走了出去。 与白氏的立项仪式启动后,接下来会有许多选址招商和评估工作。 孟暖是苏留白近身的评估顾问,少不了要与他接触,她告诉自己,尽量放松就好。 苏留白是在孟暖准备去敲门时,才走出来的,他换了一身浅蓝色西服,扎着细格浅纹领带,同色系的皮鞋,看见她时,别说情绪,就连眸光都没有一秒钟的停留。 他低头整理着袖扣,一边整理,一边吩咐,“今天我和其他人出去应酬,房间的办公桌上有关于此次立项的评估资料,你看一下,尽快拿出一个完整的评估报告。” 孟暖点了点头,苏留白似乎终于将袖口上的袖扣整理好了,便直接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 他房间的门没关,孟暖也没回头,直接走了进去。 桌子上的资料准备的很充分,如果不是特别没有经验的人,都可以完成的很好。 孟暖坐下,拿过资料旁的签字笔,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笔身上有些温度,似乎男人刚刚握着他写了很多东西。 将资料一一翻开,孟暖开始了繁复的评估资料整理工作。 也许是工作的太投入了,遇到难点,她下意识的去开抽屉找里面的评估笔记,却在视线落在抽屉里时,才回想起来,这里不是苏氏,也不是她的工位。 虽然这里没有她需要的资料,可视线落在里面唯一的一张纸上后,她愣了一下。 那是一张通透的白纸,纸张的厚度适中,上面都是黑色的签字笔留下的痕迹,就算她不拿出来翻看,也能看到上面的字迹,能看的出来写字的人下笔穹劲有力,几乎力透纸背。 洋洋洒洒的,写的都是两个重复的字,孟暖。 不是孟依晨,不是其他的女人,是孟暖。 讽刺吗?有一点点,兴奋吗?谈不上。 将抽屉关闭,孟暖调整了一下自己,很快,便将刚刚发生的小插曲忘记,继续的投入繁复的评估整理工作中。 只是偶尔分神的时候,脑中难免的闪过那张纸张上的字迹和名字。 …… 孟暖将手头的资料整理的差不多时,已经是13日凌晨的两点了,她看了看墙壁上的时钟,又看了看自己腕上的手表,很惊讶自己坐了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一丝感觉。 平时工作时,看东西看的时间长了,眼睛会很疲劳,她都会站起身来回踱步休息一下,或者向窗外看一看,可今天这状态似乎太好了,好的她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站起身,伸个懒腰,才想起来,这是苏留白的总统套房。 凌晨两点,他还没有回来,估计又是一场胭脂粉气的应酬吧! 孟暖将桌上微乱的文件整理了一下,直到满意才走出房门外,转身,还没等她将门关上,便被身后传来的一道声音制止了。 “请等一下……” 孟暖回身,是苏留白的专属司机,刘同。 刘同似乎赶回来的很急,身上被雨水浇湿了大半,有些狼狈,他手里拿着苏留白的车钥匙和房卡,似乎替苏留白回来取东西。 “总裁让我回来帮他取份文件,房卡被雨淋了,我怕消磁。”刘同这样解释。 孟暖点了点头,没有多想,而是让开房门的位置,准备直接回隔壁的房间睡觉,已经太晚了。 “孟暖。”孟暖才走了两步,刘同便回身叫住了她。 孟暖回头,看向刘同,“有什么事情吗?” 刘同想了想,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他说,“一个男人对女人的上心分很多种,以篇概全,有时候只会让自己更难过。” 孟暖不明白,“什么意思?” 刘同知道自己不该多嘴,但还是忍不住。 “我只是想说……总裁是个外冷内热的人,我跟在他身边已经五年了,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上心过,孟暖,你是个例外,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五年前发生了什么,可我知道你们分开的这五年发生的事情,总裁他很不容易,或许你现在不理解,可如果……算了,你和他之间的事情还是你们自己说清楚,但是……你要想想,他从一个普通的留学生变成一个上流社会圈矜贵优雅的男人,这中间需要付出什么,我们都心照不宣。” “昨天晚上你走后,总裁紧跟着就走了出去,白竟问起他原因的时候,他直接说了是担心你自己回去不安全,苏氏眼多嘴杂,他并不是神,大多数的时候他拥有多少,就要提防多少,有时候甚至需要提防的更多,昨天的事情,就算我不说,其他人也会说,我们出差回去,想必整个公司都会流传出关于昨晚的那件事,孟暖,如果你不傻的话,应该知道他是在用这招釜底抽薪来逼你,或者来逼他自己。” “孟暖,如果你真的对他无所谓了,是不是能离开苏氏,或者离他远一点,他就不会这么蠢蠢欲动,这么不顾一切了。” 这是继陆川风后,第二个苏留白近身的人跟她说这么多话,而且都是要求她离开他离开苏氏的话。 是不是真的是自己太自私了?她不知道,或许吧!或许是这样—— “我会考虑的!”孟暖认真的回答。 刘同很感激的笑笑,“我知道我这样做太过分了,可我不想看他越陷越深,其实我回来并不是为了取文件,是来取他的胃药,他有很严重的胃病,药都是特殊配制的,他每次都会随身携带,可今天他却忘记了,我知道,你们或许已经说明白了,讲清楚了,他才会在今晚应酬时不停的灌自己的酒,和过去五年一样,醉了,也从不说任何人的一个不字,孟暖,如果你要怪就怪我好了,他并不知道这一切。” 孟暖的眼眶有些微热,“放心吧,我谁也不会怪。” 走回房间只需要几步,可孟暖却走了好久好久,脑海里都是刘同刚刚的话。 他说,孟暖,如果你真的对他无所谓了,是不是能离开苏氏,或者离他远一点,他就不会这么蠢蠢欲动,这么不顾一切了。 一遍接着一遍,在脑海里循环往复的重复着。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房间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躺到床上的,只知道她的内心在挣扎,不断的挣扎。 在澳洲的那四年零十个月的回忆太美好,以至于她想起他时,总是下意识的想起那些关于美好的回忆,坏的自动省略。 后来,他们重遇,那些好的坏的回忆一起涌来,将她的内心搅得天翻地覆。 现在,刘同告诉她,他说苏留白为了她在釜底抽薪,可如果她对他还是那么重要的话,他为什么要在从澳洲回来仅两个月时,就选择与自己离婚,并让自己打掉孩子? 疑问太多太多—— 一夜乱梦,孟暖第二天睁开眼睛时,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卡车碾压过了一般,酸涩疼痛厉害。 这次的梦中不再是痛苦的记忆,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澳洲甜蜜的回忆。 有她搬去出租屋后,第一次洗澡忘记带毛巾的,第一次给他手洗衣服的,第一次一起看恐怖片的,第一次一起做饭的,第一次住在一起,第一…… 太多太多的第一次,多的她数不过来,也压得她有些喘息不过来。 …… 再次与出差的同事集合时,是中午的十一点,立项签约成功后的第一次会议。 根据项目的难度量预测,这次他们十一个人会在梅州呆一个礼拜,赶回去的第二天,就是孟建勋的生日宴,母亲已经打了几遍电话告诉她,那天她无论如何不能缺席。 孟暖知道那天他和孟依晨会宣布婚讯,正式对外公开两个财阀集团联姻的消息。 “孟暖,孟暖,总裁在叫你……” 孟暖的思绪还处在早上母亲的那通电话中,后知后觉的才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回过神来,赶紧说抱歉。 100,我不想认命,可你又不得不让我认命(转折中) 100,我不想认命,可你又不得不让我认命(转折中) 苏留白是个对工作效率要求极高的人,他不喜欢浪费口舌,相对的,他更不喜欢浪费时间。 看向她时,眼睛里虽然没有任何情绪,孟暖却知道,他在抑制。 “孟暖,之前你提出的商圈意见我希望你能尽快拿出一个详细的计划方案,虽然项目要通过政府审批后才能正式动工,可这之前我们有许多时间可以将这件事做到完美,各个方面的细节我都不想错过,尤其是消费群体的划分上。” 孟暖点头,她之前就准备要做一些关于商圈的计划方案,虽然做的还不是特别完善,但是再加上一些细节修饰,应该不成问题。 “嗯,那接下来大家就要仔细的分工合作了,我们还有六天的时间,加上今明台风侵袭的两天,我们还剩四天的时间,希望大家拿出百分百的工作热情和积极态度迎接挑战,好了散会。” 苏留白满意的收回视线,阖上手里的文件,放到沙发前的矮几上,宣布会议结束。 可能由于昨夜醉酒的关系,他的头一直在隐隐作痛,抬手,捏了捏眉心。 所有人陆续走出房间,门被关上,他的烟瘾也跟着犯了,捞过矮几上的烟盒,点了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都说尼古丁能让人上瘾,麻痹大脑的神经,他觉得这句话说的很对。 尼古丁确实是个好东西,吸过后,头不似刚刚那么疼了。 只要能抑制疼痛,他觉得,它就是个好东西。 …… 苏留白吸过一支烟后,紧接着又点燃了一根,将手里的烟盒放回去时,他随手拿过电视遥控器,按下了开关键。 有时候他觉得屋子里太静的时候,他习惯性的喜欢打开电视,不管里面放着什么,只要有声音,他就觉得好过一点,要不然太静,他会受不了。 电视停留的台刚好是新闻台,里面女主播声音清明婉扬,正播报着午间新闻。 “今年第07号超强台风“莲花”在今晨三时左右登陆梅州附近的海域,将正面袭击梅州沿海等地,刚刚得到的消息,我市政府及相关部门已经启动了台风橙色预警通报,由于受到台风的影响,梅州市多地从昨日开始就已经开始做好防台风的准备,滨海旅游景区的大小景点已经全部关闭,禁止游客进入。” “今明两天很多店铺商家都选择关门停业,市民也自动取消一切室内外所有大小型集会,市内中小学校也因此被迫停课两天,截至目前,青州到梅州的所有高速封闭,梅州国际机场多个航班延误,记者从市综合交通应急指挥部获悉,截至早上11时,全省7个机场已经全部进入台风橙色预警状态,航班全部停飞,造成近上万名旅客滞留。” “专家提醒,相关水域水上作业和过往船舶应时刻关注天气变化,及时回港避风,据气象部门预测“莲花”此次带来的风大雨大,且是瞬间雨量突破过往几次台风,低洼山谷地区请及时做好撤离准备,以防止发生泥石流及山洪等地质灾害。” 女主播的这条新闻播报完毕,苏留白的第二支烟也跟着吸尽了,他站起身,迈开长腿走到落地窗旁,看着窗外几乎深灰色的世界。 台风渐渐逼近城市,暗灰色的乌云从四面八方弥漫而上,顷刻间,狂风大作,风越刮越猛,只听窗外“嘭嘭——”几声,卷起地面上的尘土沙石,咆哮着向窗玻璃上撞击,道路两边的棕榈树被吹的摇摇晃晃,路上的行人撑着伞艰难的前行。 苏留白就这样持续的看了几分钟,才缓缓的收回视线。 还未转身,身后的矮几上便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他走过去,是白竟的电话。 “苏总,我在酒店的餐厅里,遇上孟小姐,你要不要下来一起?” 苏留白握住电话的手下意识的用力到泛白,他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孟暖本来是想出去买点东西,但是台风袭来,她只好打消这个念头,没想到在回身的时候会碰到白竟,他约自己去酒店的西餐厅里坐一坐,白竟毕竟是个位高权重的人物,又是苏氏的合作伙伴,她想不出很好的理由拒绝,只能点头。 苏留白走进餐厅时,高大透明的玻璃门上有风铃响起,她下意识的看过去,与他的视线有着几秒的交汇,她做不到他那样的云淡风轻,只好先移开视线。 白竟与孟暖所坐的餐位是个四人餐位,因为白竟选择坐在了靠窗边的位置,出于礼貌,孟暖坐在了白竟的对面,苏留白走过来时,直接坐到了孟暖的旁边,与白竟斜对面坐着。 “苏总来的这样快,让白某真是受宠若惊。” 白竟手里夹着一支烟,吸了一半,四十多岁的年纪,却保养得宜,完全看不出来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他将自己烟盒里的烟拿出一根,递给苏留白。 苏留白嘴角扯起一抹笑,接过白竟手里的烟点燃,吸了一口,才道,“正好饿了,白总还真是懂苏某的心意。” 两人相视一笑,说的话,孟暖并不是听的太懂。 白竟眯着眼睛,视线转向孟暖,“听说孟小姐是在澳洲读的大学?是哪所大学?” 孟暖想了想,才回答,“我在澳洲只算是借读生,真正拿毕业证的学校是青州大学。” 白竟点头,将手中将要燃尽的烟掐灭,慵懒的扔到桌上的烟灰缸里,身子靠回椅背时,看了对面的男女一眼。 “苏总孟小姐,不介意一会多个人吧。” 白竟这样问,显然并不是要征得他们两人的同意,而是通知。 孟暖性子随意,当然不会计较,倒是苏留白皱起了眉头,他并不知道白竟此举的目的?只是,他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过了一会,门口便走来一位身姿卓约的女人,她一身粉紫色的joe&jules超短款披肩小外套,再配上一条黑色ci皮裙,脚上是一双高筒凉靴,衬得她的身材修长窈窕,她看起来岁数不大,雪肌般的皮肤上闪烁着象牙般的光晕,几乎吹弹可破,一双漆黑清澈的大眼睛,秀气的鼻梁下是性-感饱满的红唇,白皙娇美的挺直玉颈下一双柔弱浑-圆的细削双肩,雪藕般的玉臂,优美光滑的修长双腿,妖娆的几乎勾人魂魄。 只是看着就令人移不开视线,孟暖想,女人看着都觉得这么美好,更何况是男人。 女人走近,站在白竟那一边的桌位旁,嗓音娇媚十足的开口,“干爹。” 白竟笑着点头,“莉莎,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苏氏传媒集团的苏总,苏留白先生,旁边这位是……” 白竟有意的顿了一下,孟暖接口,“苏总的近身评估顾问。” “对,评估顾问,孟暖,孟小姐。” 莉莎大方笑着打招呼,“苏总好,孟小姐好。” 苏留白淡淡的点头,孟暖也笑着回了句你好。 莉莎坐下,和白竟简单的说了几句话,从两人的谈话中可以听出,白竟安排的这场见面,实际上是想把自己的干女儿介绍给苏留白。 孟暖想,既然是变相的相亲,她是不是可以先走? 她想开口说什么,白皙的双手却被苏留白突然从桌底伸过来的大手握住,她下意识的挣扎,却被他的大手禁锢住。 “苏总,我在美国的财经杂志上看见过你的专访,特别崇拜你这样白手起家的商人,在我眼里,男人只有运筹帷幄杀伐果决才能叫做商人,其他的,都叫做商人的手下败将。” 苏留白笑,“莉莎小姐过誉了,我能走到今天,靠的完全是运气,跟我自身的能力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 莉莎显然并不同意苏留白的说法,嘟着红唇,有女孩的清纯还有小女人的性-感。 “苏总是不是在笑话人家?你的事迹干爹常常跟我提起,如果苏总走到今天靠的是运气,那我干爹靠的岂不也全是运气!” 苏留白放在桌下的大手更加用力了一些,孟暖觉得有些疼,蹙起了眉头。 “我和白总怎能同日而语,白总混迹商场时,我还只是个学生,虽然有那句长江后浪推前浪的话,可如果没有前浪,后浪也不会有施展的空间。” 白竟是个人精,听后满意的笑了,他相中的继承人,果然优秀。 孟暖的手又用了些力气,终于挣脱了男人的手,胸口有些闷,她站起身,道着歉,“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孟暖绕过苏留白坐着的椅子,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苏留白的眼光扫了一下,也跟着站起身。 “抱歉,白总,莉莎小姐,我也需要去下洗手间。” 苏留白的脚步快,在孟暖的身影马上消失在女厕门口时,他将她拽了出来。 “躲什么?”他问她,脸色不是很好看。 孟暖挣脱不开,星眸覆上一层水雾,“苏总可能误会了,我没有躲,只是刚刚的场景我实在没有立场呆下去。” 孟暖知道苏留白很优秀,喜欢他的女人甚至可以从青州的街头排到巷尾,可她越知道他优秀,就越不敢再靠近,她怕,他对她,只是一时兴起。 他那么完美,她实在找不到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他喜欢或者爱的地方。 五年前,她或许还有些自信,最起码那时她还有一副年轻的身体,觉得那是资本,他也对她爱不释手。 可如今,她已不再年轻,就连最后一点资本都没有了,她凭什么心动,又凭什么妄为? “我不知道白竟会这么安排。”苏留白淡淡的解释。 她抬眸,漆黑的眸光中闪着震惊的光芒,她没想到苏留白会解释。 其实,苏留白和她在一起时,大多数的时候并不喜欢解释,她很清楚的记得,在澳洲时,有一次她等他晚上放学,看见他和一个女同学并肩走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些什么,临要分别时,那个女孩在他的侧脸上吻了一下,西方人的思想很开放,行为也跟着十分开放,可她却知道,西方人知道他们和东方人的生活习性不一样,做什么的时候都会考虑一下文化的差异和生活习惯。 如果不是喜欢到一定的程度,那个女孩不会这么不顾一切。 孟暖那时正站在墨尔本大学的门外,隔着重重的人海,看见这一幕时,苏留白也看见了她,他走向她后,言语中没有一丝要解释的意思。 那时,她是个小女孩,知道吃醋,却不知道怎么生气,就知道锤他打他,却不舍得用力,到最后,都会化为一场春-色。 而现在,她知道怎么生气,却不知道为什么要生气,凭什么生气。 孟暖觉得刘同的提议很好,或许她彻底的离开他的视线,会让他好过许多,也会让自己好过许多。 “苏总,这次出差回去后,我想申请调离回原单位,虽然这个项目我现在跟着熟悉一些,可我原单位的评估部的同事能力在业界也都是首屈一指的,想必换个人交接下,她也很快就可以上手,不会耽误项目的进度的。” 孟暖平视他的胸膛,看见的是他胸前的领带夹子,上面刻着两个英文名字。 在澳洲时,为了能够融入墨尔本那个城市,苏留白和她都起了一个英文名字,他的英文首字母是s,她的英文首字母是z。 而他的领带夹子上此时印刻的便是s&z,她确定这不是巧合。 他沉默了会,才苦笑出声,“孟暖,五年前或许在重压面前,我会选择认命,可现在,我不想认命,可你又不得不让我认命。” “如果你想调离就直接书面申请吧,过后我会审批,出差只剩下这几天,再坚持一下,白总还在等着,我先回去,你也快点,不能失了礼数。” 白竟其人的手段,果敢狠辣,雷霆之至,与他合作是一场冒险,更是一场赌博。 孟建勋虽然手腕也十分狠厉,但相比白竟,还属九牛一毛,前有追兵,后有老虎,孟暖确实离他远一点比较好。 苏留白回去后,莉莎正和白竟聊着什么,离得很远便能听到莉莎的笑声,带着上流名媛特有的骄矜。 “苏总,刚刚你离开时,干爹跟我讲了个故事,你想不想听?”莉莎笑着问。 苏留白点燃一根烟,修长的身子靠在椅背上,“洗耳恭听。” “我干爹说,在很久以前,有一个上京赶考的秀才,他特别优秀,长着一张让女人见了就会为之疯狂的俊颜,高大的身材,内敛的气质,只是,上天让你拥有一些时,一定会让他失去一些,他的家境不是很好,能够读书都是靠别人的救助和自己努力学习得来的报酬,后来,他家缝巨变,选择去很远的国度求学,他也很争气,每年都会去参加一些知识竞赛,得到的奖励足可以支撑他的一切花销,多余的他会邮寄给自己的母亲。” “后来,他遇见了一个小女孩,渐渐的对她赶上了兴趣,为了得到她,费了好多心力,最后,女孩终于爱上了他,与他同吃同住,甚至有了婚约。” “可惜,领着女孩回到生养他的国度时,两人的亲事遭到了母亲强烈的反对,他的母亲因为父亲的死患上了严重的幻想症,每天想着的不是自杀就是报仇,如果女孩继续呆在他的身边,只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他选择了缓兵之计,一边安抚母亲,一边推离女孩,可是那时女孩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他为了保住那个孩子,不惜用命去换,可惜,那个孩子还是没了。” “两个人阴差阳错的过了五年,他们再次重遇后,秀才已经变成了城内首屈一指的大亨,他有能力有手腕,甚至可以与他一直惧怕的势力抗衡时,却始终没有得到女孩的原谅,所以他选择铤而走险,与另一个危险的人物合作,他选择用中庸之道,慢慢的扼杀他背后的势力。” “只可惜,他低估了与他合作的人,低估了他的野心,也许他要的不是数不完的财富,而是需要有个人能够帮他守住这数不完的财富。” 莉莎口中说的那个秀才是谁,苏留白心里再明白不过。 他知道,也许与白竟合作之前,白竟和莉莎就已经将他从小到大的发生的事情都调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甚至,没有一件能瞒的过去。 白竟选择让莉莎在此时出现,就是因为他和孟依晨的婚约在即,他心里也清楚的知道,唯有在此时发力,才有可能让自己屈服。 如果他同意和莉莎在一起,那么白竟就会无条件的帮他,如果他不同意,那么他不仅不会帮他,反而有可能会联合他背后的势力,与他抗衡。 白竟虽然结过婚,但是他没有生养过子女,莉莎是他在孤儿院收养的孩子,养了将近二十年,两人的感情胜似亲生。 也许是经年累月的在一起,莉莎的脾气秉性和白竟特别像,都是绵里藏针笑里藏刀,虽然她年纪不大,可是圆滑的手腕已经学会了不少。 “其实那个秀才可以选择一个最近的捷径走,就是与他合作者的女儿在一起,哪怕现在没有名分,她也不在乎,只要他最后回到她身边,她什么都愿意为他做,死都愿意。” 苏留白可以不记得她,但是她绝不可能忘记他。 莉莎第一次见到苏留白的时候,是在青州的一场化妆舞会上,那时是冬天,她穿的少,又因为年纪小,显得稚气,常常被她的同伴欺负。 那是又一支舞结束,莉莎口渴想去喝水,可不知道被谁绊了一下,她向前倒去,将餐桌上叠在一起的高脚杯带倒,玻璃碎片混着红酒洒了一地,她被滑落的玻璃片划了一下,手臂流了血,头发面具全部被红酒沁湿,显得狼狈不已。 苏留白就是在那时候走过来的,他和她的未婚妻路过,看见了这一幕,他就走过来,扶了她一把,可能是看她年纪小,还问了她有没有事。 她那时只有十七岁,第一次遇见比她成熟这么多的男人,心跳快的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世界上真的会有好看到他这样的男人,他一身黑色精致的手工西服,流畅的线条,昂藏的身体,每一分每一处,皆是那么完美 101,别了,他的女孩,他的青春,他的……孟暖 101,别了,他的女孩,他的青春,他的……孟暖 少女的第一次心动,热烈希冀,埋在心底久了,变成了势在必得的欲-望。 她这么做也许有些卑鄙,有些不入流,可不管过程如何,她只要他最后选择的人是她。 苏留白在赌,她也在赌,她赌白氏这么大的诱惑,他不会不动心! 苏留白嘴角轻抿,一手抱胸,一手举着烟,没吸,烟雾有些呛,令他的双眸微眯着,隔着淡蓝色的烟雾,让人猜不到他此刻的情绪。 半晌,他才动了动,身子前倾弹了弹指间烟灰。 “多谢莉莎小姐抬爱,都说财富多累人,苏某能有今天的成就,早已满足,况且,苏某自知能力有限,所以……恐怕要让莉莎小姐失望了。” 他与白竟合作的初期,只是本着商人的本性在商言商而已,这几年,苏氏集团虽然一跃成为青州城如雷贯耳的大企业,可每次启动的项目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他急需启动一个大的项目,一是继续打响苏氏集团的名声,二是白氏是跨国集团,有助于他加快推动海外市场的步伐。 只是,这个蛋糕太大,想分一杯羹的人又多,在有些时候会显得力不从心,他觉得那是很正常的现象。 可惜,白竟还是将无商不奸这四个字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苏留白他确实把白竟想要的东西想简单了。 起初的时候,他以为白竟想要的无非是这个项目的指挥权和分成的比例,别看苏留白年少成名,站在财富的金字塔顶端,手握生杀予夺的权利,这些在别人眼里看似艳羡的一切,于他不过是沉重的枷锁和身不由己罢了,白竟想要的那些他可以给,权利?金钱?他都不在乎。 他为人冷静果敢,从踏进商场的第一步开始,他就没有让自己急功近利,也没有让自己过分的沉迷在金钱和权利的角逐中,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纵观商场沉浮,有多少人是因为金钱和权利而渐渐的迷失自己,忘记了初衷,或许有时候,金钱和权利可以带给人无尽的荣耀,相对的,它也是座坟墓,跳进去便出不来的坟墓。 白竟坐在一旁吸着烟,苏留白的拒绝让他的脸色瞬间暗了下去,莎莉面露失望,到底是个二十二岁的女孩,即使看起来比同龄人要成熟许多,但城府依然不及久经商场的白竟和苏留白。 她想不明白,白氏这么大块的蛋糕,难道他都要拱手相让? 他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样选择对他最有利,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放弃眼前的这一切,就只为了那个女人?她看起来明明那么普通,为什么他非要对她念念不忘? 不甘心,她不甘心。 “苏总,你这么果断的拒绝,就不怕有后患之忧吗?” 莎莉问他这句话的时候,孟暖已经从洗手间拐角的方向走了出来,正面朝苏留白的方向走过来,他手里的烟已经快燃尽,他两指掐着烟凑到嘴边重重的吸了一口,烟雾从他的口鼻溢出,烟雾渐渐升腾,孟暖的脚步走到他身边时,他将烟蒂按在桌子上的烟灰缸里,红光熄灭,唯余灰烬。 他突然站起身,拉过孟暖的手,“白总,莉莎小姐,今天就到这里吧,外面台风来了,早些回去休息。” 莉莎问他不怕有后患之忧吗?他其实怕,他怕他如今带给孟暖的依然不是幸福,而是灾难。 他可以容忍自己在商场上失足,也可以容忍自己被人撞的头破血流,却不能容忍孟暖跟着他吃苦受罪,从得到她到失去她,花了五年,可从失去她再到失而复得,他觉得再花十年也是值得的。 虽然拒绝白竟会让这个时间变得更长,可不择手段要有个限度,他从不认为靠女人是个走捷径的好办法。 五年前他创业时不会靠女人,现在,他依然不需要依靠女人。 男人牵着女人的背影渐渐的走远,渐渐的消失在高大透明的玻璃门外,只有门上的风铃在叮铃作响,提醒着她,这个男人被自己刚刚的举动推的更远了。 莉莎才二十二岁,还留有少女时代未退去的幻想,她知道这个男人的事业心重,所以一直在心里赌他事业至上,在女人和事业之间,她肯定他会选择事业。 可他刚刚真正要做出选择的时候,她在心里还是忍不住希冀他是个爱情为先的男人,至少那样还能证明他是个有感情的人,而不只是个工作机器。 而他也确实如她幻想的一样,选择了爱情,可惜,他护着的那个女人不是自己。 羡慕,嫉妒,疯狂一涌而上,莉莎握紧自己白皙的双手,苏留白认为这样就可以让她放弃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 …… 从餐位走到酒店一层大厅的电梯口,苏留白都是一手插兜,另一只手紧紧的包裹着她的小手,他的步伐大,比她快了小半个身位,孟暖被他牵着,只能将步伐调整成小碎步跟着,高跟鞋因为步调的调整而发出快节奏的嗒嗒声,与他高级皮鞋发出的声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的手心温暖干燥,不像她的有些汗湿,也许是他的手太温暖,才会显得她的手此刻那么凉。 走到电梯口时,他也没有松开手,孟暖也没有挣扎,是难得的平和。 也许是由于台风的缘故,住进酒店的客人全都选择了呆在了房间里,显得电梯特别空闲,孟暖看向电梯的楼层屏显,上面显示的数字是1,说明这部电梯一直停留在一层,并没有人占用。 苏留白按了上升键,电梯门应声打开,他迈开长腿走进去,孟暖被他一拉,被动的走了进去。 他修长的手指按了28键,电梯门缓缓闭合,密闭空间里除了电梯上升时的声响,静的几乎落针可闻。 他很沉默,大概是由于刚刚与白竟和莉莎在餐厅的不欢而散,孟暖也很沉默,虽然手心里还有他的掌温传来,可她依然觉得手凉,特别凉,为了取暖她蜷曲起手指,苏留白察觉她的动作,大手松了松,然后又变紧,让她的小手在他的大手里寻找了一个最舒服的状态。 电梯从一层到二十八层用了多长时间,孟暖不知道,只知道他侧着脸看过来几眼,大手动了几下。 步出电梯,从电梯口到她的房门口,他走的很慢,她平行的走在他的身侧,步调快慢几乎与他一样。 直到她房门口,她的脚步停下,他也跟着停下。 他的手没松,似乎在等什么,孟暖垂着头,不知道该不该问。 僵持了一会,她还是问出了口,“为什么拒绝莉莎?” 白竟故意约她去餐厅,用意不言而喻,他或许看出了她与苏留白之间微妙的互动,也或许是知道了她与苏留白曾经的夫妻关系,所以在试探苏留白,也在试探她。 苏留白是商人,唯利是图的事情,也许不用她告诉,他就会做的很好。 莉莎年轻漂亮,家世又好,虽然他有未婚妻,但只要没结婚,就还有机会,这是大家都明白的道理,所以,她实在想不到他拒绝的理由? “你认为她很好?”他答非所问。 孟暖点头,“比起孟依晨,莉莎……或许更适合你。” 不是她要挑拨他和孟依晨什么,而是莉莎与孟依晨相比,更加单纯些,不会有那么强的功利心,或者简单点说,她能从莉莎眼睛里看到满满的爱意,但是从孟依晨眼里,她看到的是一片复杂的情感,不那么纯粹,而且就家世而言,莉莎更胜一筹,所以她才会说,莉莎更适合他些。 这些,想必不用她多说,他也会比她清楚。 “那你呢?” 苏留白不想听她说这些,各中利害,他比谁都清楚,他想听的是她对他拒绝后的想法。 “听说你和她要在二伯生日宴的时候宣布婚讯?” 她脑子里的思绪多,有些乱,但她想,或许是因为他与孟依晨的婚事早就水到渠成,所以,就算有更大的诱-惑出现时,他也可以做到不为所动。 苏留白料到她会这么想这么说,可听后,还是忍不住失望。 说过要成全她的想法,说过要让她走,他要说到做到。 “嗯,这么想很对。”苏留白点头,面上没有一丝情绪,“早间新闻播报此次袭来的台风威力很大,如果没什么事就好好呆在房间里,这两天都休假,台风过境后,我会让刘同先送你回去办理调离手续。” 孟暖感谢他终于放弃了,并且放弃的这么彻底,如果再这么继续下去,也只会是彼此折磨,毫无意义。 他转过身去,一步一步朝着隔壁的总统套间的房门走去,他的手刚触到门把手,她的声音便从身后传了过来,有些微弱,却带着坚定。 她说,“苏留白,就算我们这辈子有缘无分,我也会在心里默默的祝福你,祝福你过得比我幸福,比我好。” 她又说,“虽然知道你和孟依晨马上要宣布婚期了,但你们的婚礼我肯定不会参加,可我还是要恭喜你,恭喜你达成所愿,并愿你与她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一句祝福,一句恭喜,将两人的过往撇的干干净净,这就是孟暖,一个处理起感情来,比他要干净果断很多的女人。 大家都知道她现实,禁得住诱-惑,可有一点,大家也都知道,女人不能太现实,可偏偏,她是个特别现实的女人。 他留给她的是一个僵住的背影,他说,“谢谢。” 失而复得的路还长,再等等也无所谓,可心里真的能做到无所谓吗? 答案是不能,可他已经无能为力了,该试的都试过了,他彻底的败了,败给她。 苏留白知道,也许这次与她分开后,有可能再见面的机会几乎为零,离开他后,也许她会有一个全新的生活,认识新的朋友和同事,忘记旧的忧伤,时间久了,甚至会找到一个很好的男人,与他组成一个家庭,生个孩子,然后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 而自己呢? 也许还是会每天忙的昏天暗地,像个冰冷的机器人一样,穿梭在各种应酬酒局会议上,整天的都在各种筹谋算计中度过的,或许这样的日子一直会持续到他老去,他想,他不会比她过的好,也不会比她幸福,因为没了她,谈什么过得好?谈什么幸福? 门禁卡轻轻一划,他的大手扭动,推开了总统套房的门。 别了,他的女孩,他的青春,他的……孟暖。 …… 总统套房里,苏留白修长的身姿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狂风暴雨,扯开了颈项上的领带,又解开了几粒衬衫扣子,举起手中的红酒,仰头猛喝了几口。 他记得在澳洲的出租屋里第一次得到孟暖的时候,他喝的也是红酒,只不过那时酒的档次跟他现在手里的这瓶,有着天差地别的距离。 口感不同,度数不同,地点不同,可现在的酒却比那时醉人的多。 他站的时间很久,有些累了,便坐在了落地窗旁的观光椅上,捏了捏眉心,突然想好好的回忆一下那一天,最后一次回忆。 自从孟暖搬到他的出租屋居住以后,他的房子里多了许多女性用品,开始的时候他并没什么感觉,可到后来,对孟暖的兴趣超过他对孟依晨想念的时候,他就觉得事情不妙了。 起初,他只是想单纯的弄清楚他对孟暖的感情来源于哪里,是一时兴起?还是心动? 后来,从兴趣慢慢转变成欲-望,他为了试探她的心意,总是会晚归,并且会去喝酒。 他晚归时,一般都是在图书馆读书,从大学门口到他的出租屋步行要四十分钟,他为了知道她会不会等他,都会走几步歇几步,回到出租屋时,已经是凌晨的两点了。 她果真在等他,没有回房间睡。 他居住的出租屋很小,只有一室一厨一卫,为了方便她居住,他便将他居住的出租屋改造成了两室,还带了个小方厅,这样改造后,三十几平的房子会显得非常拥挤,但是也会有温馨的感觉,之前他自己住时,有时候甚至会觉得空旷。 他进去时,她正躺在他隔出的小方厅里的沙发上,穿着睡裙,身上没有盖毯子,因为熟睡,睡裙往上蹭了蹭,露出那双修长匀称的美腿,如果是个正常男人看到这一幕,都会把持不住,况且他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年纪。 他没有叫醒她,而是掏出烟盒走出屋子,准备吸两根让自己清醒一下。 也许是那一幕的冲击力太大,他将烟盒里的烟吸尽了也没有缓解他的状态,他便下了楼,准备去喝点酒。 那时他的生活单调乏味,并不知道喝酒不适合排遣,尤其是男人,更不能用喝酒来排遣。 酒吧里,夜生活早已拉开了幕帘,香烟与美酒的味道混杂在空气里,音乐开到最大,几乎要震聋人的耳膜,舞池内闪烁着急促的霓虹灯光,吸引着一个又一个饥-渴而又需要安慰的心灵,到处可见妖娆性-感的女人和年轻疯狂的男人拥吻在一起,女人白皙和男人健壮的躯体在摇曳的灯光里格外的引人注目。 苏留白坐在幽暗的角落里,他默默的玩弄着手中的酒杯,里面鲜红晶莹的液体似有微光,在昏暗闪烁的灯光下,泛着妖媚的红。 他不经常喝酒,喝了几杯后,已经有些微醺了,但意识还算清醒。 因为酒量浅,他便不再继续喝,而是叫来服务员,用手指了指手机上的号码,示意他拨过去,让对方过来接他。 酒吧里的服务员对于客人这种要人来接的电话已经打的驾轻就熟了,会意过后,便在最短的时间通知了对方要赶来的地点。 孟暖被一阵手机铃声叫醒,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方厅墙壁上的时钟,墨尔本的凌晨三点了。 是苏留白的电话,这么晚了,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她接起,却被对方告知他喝多了,在离他们居住的出租屋不远的一家酒吧里。 孟暖的方向感不好,凭着记忆找到这家酒吧时,已经是四十分钟以后的事情了。 进去酒吧里,便在角落里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的他,他穿着一件很白的衬衫,在闪烁的灯光下泛着莹白色。 都说检验帅哥的唯一标准就是让他穿白衬衫,她面前的这个男人简直将这句话验证的完美无瑕,他就算穿着一件极其普通的白衬衫,也能穿出一种不同于其他男人的味道和感觉,仿佛就是个天生的衣服架子。 她走过去,穿过震耳欲聋的音乐,穿过疯狂舞动的人群,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似乎真的喝多了,趴在那一动不动,脸上的红晕明显是喝了酒后留下的。 她小心翼翼的推了他一下,他没醒,只是纤长的睫毛动了一下,她又推了他一下,他才幽幽转醒。 之前在一次闲聊中,她知道了他在来澳洲留学之前谈过一场初恋,据说谈的轰轰烈烈。 这些日子他总是晚归,偶尔还来喝酒,是不是因为想起了他的初恋。 “还能走吗?我们回出租屋吧?” 酒吧内的音乐声音大,她只好弯腰靠近他的耳边喊着。 苏留白的眉头微微蹙起,醉酒后的情绪,她分辨不出是什么。 他配合着站起身,一只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孟暖没想到他看起来很瘦削,扶起来却这么沉,感觉全身的力量都压到了她的身上似的,举步维艰。 幸亏有酒吧的服务员帮忙,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能不能扶着她走出酒吧大门。 走出酒吧后,有可能是见风的缘故,他的腿更软了,孟暖扶的吃力,便将他扶在一旁的墙壁上,让他背部靠着墙做支撑点,自己则是抽出功夫喘口气。 他很高,高大的身形有些摇晃,下一秒便朝前扑来,孟暖下意识的去接,便被男人突然扑来的怀抱而被迫踉跄的向后退,她仰着头,扑来时是低着头的,由于角度的问题,他的唇很准确的覆上她的唇。 他像是终于清醒了一些,唇上传来的柔软触感让他失了控,他一双大手捧住她两侧的脸颊,开始加深这个吻。 凌晨的墨尔本,车辆并不多,只有无数路灯和霓虹灯发出的光影,将整个城市照的灯火通明。 她完全被男人的气势所惊住,反应过来后,开始剧烈的挣扎,攸的,他的右掌猛地托住她的后脑,左手拦腰拥住她,人更贴近,不再让她有任何逃跑的机会,只想把她抱得更紧,似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温暖的胸膛里。 孟暖的接吻经验少的可怜,而且他给的还是舌-吻,嘴里是他纯男性的味道,淡淡的烟味。 他的唇舌柔韧而极具占有性,她的口中被霸道的挤-入了一根柔-软之物,滑滑的,经过自己的贝齿,软肉,然后纠缠上自己的舌,不容逃避的狠狠勾-缠着吸-吮着,她在他的吻下,化成了一滩水,身子下意识的向下滑去,却被男人的双臂捞过来,紧紧的与他相贴,吻还在继续,绵长又细密,直到她快无法呼吸才被缓缓放开,双唇相离,在彼此唇间扯出了几道暧-昧的银丝。 她的唇被吻的红肿,在灯光下闪着蜜-色,她的眼睛里像是清澈的泉水,干净透明,又带着张皇失措,显然她还没有从刚刚的吻中挣脱出来。 或者说,她还没有从刚刚他唇舌带给她的感觉中挣脱出来。 苏留白突然吻了她,让她知道,他并不是醉的那么厉害,兴许可以自己走回去。 想跑,却被他拉住,他的一只手臂直接横在她的肩上,准备继续让她搀扶。 孟暖躲避,却依然没有躲开。 直到跌跌撞撞的回了出租屋,将他扶到了他的房间,他才终于松开了自己。 孟暖虽然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中,对他产生了异样的情愫,可他有难忘的初恋,她并不认为自己优秀的可以让他忘了他的初恋。 所以她不敢更近一步,她很怯懦。 苏留白喝了酒后眸光显得特别黑亮,看着她时,好像里面在发着光。 他是在透过自己看着谁?还是他看着的人就是自己? 她摇摇头,阻止自己继续乱想下去,准备去给他放洗澡水,也许他洗个澡,整个人就会清醒许多。 转身,还没等走,便被他的大手一拉,她整个人直接扑到了他的身上,他覆在她腰间的大手捏了两下,她疼的皱眉,嘤咛了两声。 他的大手抚上她的后背,开始摩挲,即使隔着衣服,孟暖也感觉到了他手间的灼-热,朦胧中,她的俏脸更红了,他的唇缓缓滑向她的耳垂,含住,慢慢的厮磨啃咬。 孟暖未经历过情-事,早已经被男人刚刚的这一系列动作吓的不敢动弹,她怕她动,他下一秒就会撕碎她。 他拥着她翻转了身子,将她压在了身-下,唇从她的额头一路向下滑落,最后落在她的颈间辗转轻啄,她雪白的肌肤婉如一朵白莲,带着清冷的奶香味道,令他爱不释手,也令他的动作充满爱怜柔情。 孟暖一直都晕乎乎的,脸上娇美的芳晕红如火,男人看了那片红晕后,唇又移了上来,落在了她的唇上,他的吻很重,令她的呼吸困难,微冷的舌滑入她松开的小嘴中,带着不由分说的霸道,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 孟暖是在身上感觉到凉意的时候,才从他的吻中惊醒过来的。 男人上半身赤-裸着,修长的双臂将她紧紧的抱着,不给她一丝逃脱的空隙,她身上穿着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被他脱下,只剩下贴身的卫衣卫裤,她伸出双手紧紧的环抱住自己,眼泪像掉了线的的珠子一样不住流淌。 她知道她很喜欢他,可是他呢? 除了偶尔和她说几句话,从没主动的接近过她,更别提表现出一点点喜欢自己的样子。 她觉得她此刻就和那些堕-落的女孩没什么区别,在不确定对方心意的情况下,任由他摸-遍了自己的全身,甚至还在他的攻势下,身体特别渴望他,需要他。 她从来没有这样过,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苏留白听见了她的呜咽声,终于喘息着停下了所有的动作,他将脸深深的埋-在她雪白的颈项里,深深的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孟暖的眼泪一直没有停止,甚至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她这样,就好像被他欺负了一样,他不忍,第一次笨手笨脚的哄着一个小女孩。 “别哭了,我只是没把持住。” 他知道他就想借着今晚醉酒逞凶,可他并不希望在她有任何一丁点的不愿意,他不喜欢勉强人,尤其勉强女人。 “我不是哭这个!”孟暖瞪他,眼泪落的更凶了。 他吻干了她脸上的泪,耐着性子问她,“那你在哭什么?弄疼你了?嗯?” “不是。”她摇头,声音带着颤抖,“你是不是在心里觉得我是个很随便的女孩?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骗?随随便便一个吻便屈服了?” “你的小脑袋里都在想什么?你认为我是那种随便一个女人就可以像我们现在这样吗?我只是心里很喜欢你,想得到你,可你知道,我不善言谈,甚至不会哄女孩子开心,所以我……才想了这个方法。” “孟暖,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现在立马停止……” 103,现在才想让我停下,是不是太晚了?(大转折) 103,现在才想让我停下,是不是太晚了?(大转折) 孟暖房间的落地窗被窗帘遮住,没开灯,里面几乎漆黑一片,酒店里窗户隔音很好,可就算隔音再好,也能听到窗外台风狰狞咆哮的声音,闪电滑过天空,在窗前穿梭,映在窗帘上,忽明忽暗,紧接着上空就响起了雷声,迅速在天空中炸开。 雷电好像憋足了力量,发出一声可怕的、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好似在头顶的上方响起,她蜷起身子,吓的赶紧捂住耳朵,屏住呼吸,等着又一波心惊感过去。 男人薄薄的嘴唇勾勒出一个紧绷的弧度,又是一道闪电滑过,黑蒙蒙的天空,划出一线亮光,扫去了黑暗带来的沉闷,也扫去了男人脸上的紧张到冰冷的线条,他试着微微向上翘起僵硬的嘴角,可却没有成功,在闪电划过的光亮中可以看出来,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只显示出一种近乎变态的苍白。 他的大手有些摇晃伸出,轻轻的触探到她的肩膀上,她忍不住的瑟缩躲避,睫毛微颤,像是受了伤的小动物,再也禁不住任何的触摸和惊吓。 “去我房里,好不好?”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羽毛,撩拨着她的心。 她依然固执的缩在角落里,咬着唇沉默,对他的提议不动心是假的,她真的太害怕了,害怕到忍不住的想靠近他,想汲取他身上的温暖和力量,可是,如果她为了这次的害怕,而让以往铸成的铜墙铁壁在此时功亏一篑,她觉得会很得不偿失。 也怕,会时不时的总想起他的温暖,更怕,戒不掉这种想依赖的感觉。 孟暖承认自己现实,就连在这处于崩溃的状态中,她都会冷静的分析,现实的令她自己都觉得可怕,她苦涩的想,究竟是什么事情让她变得这样现实可怕? 他的手渐渐的加大了力度,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一手扣住她的香肩,一手环绕住她的细腿,站起身,将她稳稳横抱在了怀里。 身体突然的悬空,令孟暖有些害怕,她天生胆子小,不敢用力挣扎,怕摔下去。 她的一双小手紧紧环着他的颈项,娇小的身子随着他的走动而轻微的摇动,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她抬眸看向他漆黑的眼眸,对方的脸突然俯下,后颈被穿过发丝的大手按住,唇贴上一个柔软的带着烟酒味的物体,孟暖立即愣住,不知所措的望着对方的双眸,甚至忘记了挣扎。 唇瓣间传来的温润触感,他边走边吻,走廊上还站着刘同和酒店的经理,孟暖害怕,想躲,却被男人的唇紧紧的压迫着,不容许她有一丝的逃脱。 酒店经理是个明白人,赶紧退下去忙自己的事了,刘同也很有眼力见,帮着推开隔壁总统套房的门,直到那两道纠缠的身影走进去,他又顺手帮着带上,像完成了什么沉重的任务似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苏留白的总统套房也没有开灯,里面黑暗一片,偶尔有惊雷和闪电划过,映照着男人的脸,尤其他的眼中是轻柔透亮,如烟似水的情动,孟暖在他的怀里被动的承受着他的一切,悬空的感觉令她没有安全感,她的一双小手从他的颈项上滑下来,改为揪住他胸前的衬衫,生怕他一个用力,自己就会跌下去。 他的唇舌带着滑-湿灼热,在她的口腔里肆无忌惮的横扫着,他宿醉,喝了许多红酒,又抽了那么多烟,嘴里都是红酒混着香烟的味道,孟暖不适应这么浓烈的气味,皱着眉呜咽,她的两瓣朱唇微张散发出幽兰气息,似有似无的呜咽声断断续续的从她口中溢出,听在男人的耳里自动转变成呻-吟声,男人扶在她后脑发丝后的手更加用力,唇上的力度也跟着加重,用力的索取的馨香和甜美。 窗外,狰狞的台风咆哮着,像一个邪恶的魔鬼,放肆的撕扯着整个世界,屋内是一片火热,女人在男人的怀里渐渐的化成一滩水,任由他更深入的探索。 他的大手从她的背后抄过去,将她上半身板正,视线与他平齐,紧紧的贴着自己的胸膛,他们的身体紧紧的贴合在一起,脸靠的极近,他甚至可以看到她如绸缎般滑腻的脸上露出的红晕,和她眼里那层雾蒙蒙水润润的潮湿,脸上泛起的红潮和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珠,也都尽入他的眼底。 大约过了很久,久到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男人终于停了下来,呼吸有些重,喷洒在她的颈项上,有些微痒。 男人将女人稳稳的放在地上,将她紧紧的抵在门板上,抬手开灯,室内一片光亮,显然两个人还没有从刚才的深吻中走出来,眼睛里都带着些迷醉,彼此望着对方。 男人身上的白衬衫在刚刚的纠缠中,纽扣已经全被散落在地,领口大开,露出他结实精壮的胸膛,在灯光的映照下,麦色的肌肤似乎泛着光亮。 他的头发很凌乱,平时用发蜡固定的一丝不苟,可此时却显得十分蓬松散乱,俊颜有些憔悴,挺直的鼻梁下有着青色的胡茬,他的脸上似乎还带着些醉意,并不十分清明,一身名牌的高级衣服,包裹着他瘦削却不失阳刚的身子,虽然带着褶皱,但依然贵气逼人。 突然一个霹雳照亮了天幕,大风在无情地在窗外呼啸,大雨像瓢泼一样往下浇,雨水裹着沙石还有风声,像是世界末日了一样。 那响雷从头顶滚过,没了他的气息和怀抱,孟暖不自觉得抬起已经吓的颤抖的双手,捂住耳朵,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带给她安全感。 “好了好了,不怕。” 男人终究不忍心,把她圈进自己的怀里,低头看着她,眼神晶亮的仿若夜空中闪烁着的星辰。 “苏留白你松开我,你不是已经接受我的祝福了吗?为什么还要这样?我们不该这样?”她在他的怀里轻颤着,挣扎着,睫毛已是不自觉的潮湿。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样?彼此孤独终老吗?还是找一个不爱的人的结合,过着日复一日行尸走肉的生活?孟暖,如果我想这么过,当初我根本就不会再接近你,你不明白吗?” 他的声音带着痛苦的压抑,单手支撑在她的身侧,不受控制的想要发泄,想要锤击门板,可又怕吓到她。 她的肩膀缩在一起,像是受惊的小鹿,那惹人怜爱的样子让他情难自禁地低头含住她的唇瓣,轻轻的啄,抬起她已是泪湿的小脸,唇慢慢的落在她的额头,眼睛,鼻尖,最后终于控制不住诱惑,借着酒意再次吻上那让他朝思暮想的红唇之上,她并不反抗,只是一动不动的承受着他的爱意,不知是已经麻木了还是在做着无声的反抗。 鼻尖飘过她身上甜而不腻的清香气息,雪白的肌肤在他的手心里留下滑腻的触感,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僵硬了起来,他只觉得一向沉稳自制的自己,仿佛随时有可能失控, 这回的吻相比刚才更细致一些,仿佛是在引-诱着她,很慢,很慢很慢,她的泪像是外面的暴雨,并没有停歇的意思。 她似乎终于受不了他的摩挲和试探,想要挣脱,察觉到她的动作,他立马加深了这个吻,炽热缠绵,她被他吻得全身发麻,脑袋晕乎乎的,可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告诉她,如果再不推开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百般的挣扎仍然让她无法挣脱他的怀抱和热烈的吻,她一时情急,张嘴狠狠的咬在了他的嘴唇之上,趁他吃痛瑟缩之际用力狠狠的推开了他,扬手就是一耳光,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室内,她的手心有些发麻,证明她用了全力,男人的唇角留下一道鲜红,他抬手随意的抹了一下,深不见底的瞳孔出迸发出慑人的冷光。 他更加逼近了她一些,“孟暖,别逼着我放无-赖,你知道,我对你,从来都不是一个绅士。” “苏总在威胁我?不怕我将这些告诉你的未婚妻?告诉二伯?让他们知道你的真实面目?” 她的眼睛里有恨,那么明显,想必他会看的很清楚。 是的,她不想再隐瞒,不想再伪装,她就是恨他,恨他当年的无情,恨他现在的多情,明明当年放手的那么彻底,明明现在已经有了未婚妻,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她怕,她禁不住他的诱惑,也怕,她再也不想管那些仇恨世俗,随着自己的心意,待在他的身边。 可她到底还是抛不下那些,所以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果断的拒绝。 她不怕他的纠缠,只怕自己会投降。 他深邃的眼眸里闪着丝丝光亮,慢慢的凑到她的耳边,声音低沉性感,说,“我不怕,孟暖,既然我想做,就不怕任何人知道。” “你疯了吗?”她的双手贴在他的胸膛,正好是他的心脏的位置,那里跳的很快。 “如果我说我没疯,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孟暖,我承认我疯了,想你想的发疯,每次闭上眼睛,都是我们在澳洲缠-绵的画面,你低低的呻吟声,长发撩过我的脸,一手就可以握过来的腰身,还有雪白肌肤上留下我的各种吻痕指痕,一次又一次在我身下化成水,声音小小的求着饶,而我每次都会越来越狠,看着你在我身-下,变的妖-媚,变得勾人魂魄,每晚入睡,那些画面都会在我的大脑里,挥之不去。” “严重的时候,我甚至要服下很多颗安眠药,才能入睡,才能不想你。” “孟暖,你告诉我,我怎么放手,怎么让你走?” 孟暖一袭卫衣下是所有人都不可比的细腻肌肤,因为刚刚他的凶猛,宽大的卫衣有些走形,正好停留在她胸前的柔软至上,若隐若现,他看见后,深邃的眸光变的贪婪,像是化身野-兽了一般。 “苏留白,你只是习惯了我的身体,那不是想,那是欲-望,只要你愿意,我相信等着你宠爱的女人能从青州的城东排到城西,为什么非要纠着过去不放?” 孟暖因为哭泣,星眸已经变的红肿,她仰着头,睫毛上挂着无辜的泪珠,清纯中夹杂着些许妩媚,而她却不自知。 “孟暖,我是男人,比你更分的清什么是想念,什么是欲-望。” 他低头,再次攫取住她清甜的双唇,她感觉到她的唇瓣被人轻轻的含住,没有霸道的索取,没有急切的欲-望,只是细细的描绘,缓缓的亲吻,她虽然在男女之事上经验少的可怜,大部分都来自于这一个男人,可她却知道,他动情的时候,并不会很霸道也不会很急切,就是简单的亲吻,细细的描绘。 心,随着他的话,和他的吻,渐渐沦陷,她的脑中渐渐一片空白,只是顺从的闭上眼睛,仿佛一切变得理所当然,她忘了思考,也不想思考,只是本能的想抱住他,想感受他,其他的,她不想在乎了,她抗拒的太累了,她真的不想再抗拒了。 感觉到她的迎合自己的吻,男人的心跳变的更快,将她的双手抬高搭上自己的肩膀,吻慢慢加深,麻麻的触电感从唇瓣传出,在两个人的身体里蔓延开来。 他的吻时而蜻蜓点水的划过她的唇,时而如野兽般疯狂掠夺,她只是承受,有时简单的回应,其他的时候,她让自己脑袋里的思绪放空,只是随着身体真实的反应而享受着现在与他难得的悸动和亲吻。 他的唇再次离开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探进了她的卫衣中,正握着她胸前的柔-软,时而用力时而轻轻的揉-捻。 她的脸很红,是那种满脸晕红,一双水雾弥漫的黑色眼眸撞入她的眼帘,那是一种形容不出来的黑色,带着动-情的黑色,那里面的太黑太深,她有些怕,也像是理智回归,伸出一双小手,阻止他的一双大手继续揉动。 “现在才想让我停下,是不是太晚了?”他低下头,鼻尖几乎与她抵在一起,话说的暧昧不清。 她偏过头躲避他带着浓重烟酒味的气息,实话实说,“你好脏。” “那……是要我去洗一下再继续?”他在她耳边吹着风,手上的动作不仅没有变轻,反而更加用力。 孟暖咬唇,“不是,我还没有做好心理调节,这太快了。” 她好不容易被他迷惑住,他可不想轻易的放弃这次机会。 “该做的不该做的,我们五年前不知道做了多少遍,还快什么?我们彼此的敏-感点在哪里,需要多大的撞击力度,喜欢什么姿势,不是都知道吗?”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可以把那么私密的话说的那么理直气壮,她气恼,抬眸看着他,“你不是最喜欢干净吗?有洁癖的吗?怎么可以不洗澡?”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的洁癖都是因人而异的,就算你再脏,我也不嫌弃!” 他故意曲解她话的意思,她更加气恼,想用力的推开他,可能是刚刚的那一耳光让他长了经验,他依然纹丝不动的站在她面前,无论她如何扭动,都躲不开他的大手。 “苏留白……” 她的身体被他弄的越来越软,她靠在门板上向下滑去,男人空出一只手去扶,却被她趁机躲了出去,瞬间,便离他有三四步的距离。 男人的一侧脸被她刚刚扇过去的耳光弄的有些红肿,灯光照在他那张雕塑般的脸上,更加凸显了他脸上的那个五个小手指印。 他朝她走去,她揪着身上的卫衣,下意识的后退,直到背抵在房间的墙壁上,无路可退,才停下。 “如果你实在不想,今天我也不会多勉强,这次台风过境后,和我回一趟澳洲好不好?” 他终于不再有所动作,他可以为了她忍住欲-望,却不能允许她继续逃脱,因为,这或许是两人之间最后的机会了。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她淡淡的开口,却被他轻声打断。 “是关于那个孩子吗?”苏留白接过话,“孟暖,当年让你打掉那个孩子,我就知道老天会给我惩罚,所以,那些我都我不在乎。” 他说的话她有些不懂,难道他早就知道她留下了当年的那个孩子?可他这几年为什么绝口不提?也从来没有找过她? 太多太多的疑问化成探究和震惊看向他,而她的眼神被男人理解成了促狭和揶揄,或许是他太激动,失去了平时的敏锐和沉稳,根本就没有仔细分辨女人眼里的传达出的信息。 “那次在超市偶遇后,我开车回去的路上,看见你和黎夏牵着的一个小女孩,那是你的孩子吧?我知道五年的时间什么都可以改变,你有过其他的男人,甚至和他生过孩子,我都不在乎,只要你现在想要的是留在我身边。” 孟暖张大眼睛,原来他以为那个孩子流掉了,原来他以为其其是她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可是,他为什么那么肯定的认为其其不是他的孩子? 她脑子里思绪万千,可她下意识想隐瞒,不想让他知道其其是他的孩子,他们现在的关系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分道扬镳,如果让他知道其其是他的孩子,难免分开的时候,会多出许多的麻烦。 “原来你见过了?”她不自在的笑,她没撒过谎,眼神有些闪烁。 苏留白难得让她放下心防,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娇柔和美丽,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 “嗯,见过了,她……很可爱。” 他的话说的轻松,可她却能够听出他话里的沉痛,心一软,想说些什么,可转念一想他当年绝情的脸和话,又觉得是他自作自受,就像他说的,算是对他的惩罚。 “她,确实很可爱。”她附和着他的话,假装没听懂他话里情绪。 苏留白的心里有痛感划过,如果说他心里一点都不在乎她有过另一个男人,甚至为他生过一个孩子,那是假的,可在乎又能怎么样呢?这种结局都是自己亲手造成的,他没有资格嫉妒,也没有资格后悔。 “看过你牵着那个小女孩的画面,我就在想,如果当年我们的那个孩子没有流掉的话,会跟她一般大了吧,或许也跟她一样可爱。” 孟暖的眼眶红了起来,笑中带泪,“原来你也会后悔,我以为你苏留白的人生中从没有过后悔呢?” 孟暖的揶揄,令苏留白的心里更痛了,忍不住落寞的点头,“或许当年的那个决定,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个决定。” 104,试探他的心意(暖) 104,试探他的心意(暖) 苏留白总统套房的落地窗并没有遮上窗帘,外面的天依然如泼墨画一般,黑蒙蒙一片。 风吹着雨,洒向蓝色透明的窗户上,像是水幕,模糊一片。 闪电划过,随后雷声便断断续续的传来,在天空中炸开,响声依然大的要捂住耳朵,孟暖太害怕雷声响起的那一刻,就像这个世界都要被劈开了一样。 苏留白修长的双腿朝前挪了挪,与她挨的极近,半俯身看她,孟暖抬眸,与他漆黑深邃的双眸对上,眼睛里有着雷声带来的恐惧,和还未来得及消散的潮湿雾气。 “苏留白,你是商人,无利可图的买卖……你就不怕将来也会像现在这样……后悔吗?” 他笑了,又贴近她一点,“担心我?嗯?” “我没有!”她否认。 她只是提醒他罢了,她不像他,也做不到他那样,可以任意自如的切换与她相处的状态。 她知道他情动时说出的情话都很漂亮,就像刚刚,他不知道其中的真相,却对她说,他不在乎她有过其他的男人,甚至不在乎她为那个男人生过孩子,他说他只在乎她留在他身边,这话是真是假,身为局中人,她已经迷失了方向,并不能十分辨的出来。 可若说身为女人听到这句话不感动,那绝对是假的,听到他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她甚至能够听到自己心里流淌过的那股暖流的声音,将她铸造的冰冷世界瞬间击的土崩瓦解,再没有一丝抵御的能力。 她承认她很傻,在感情中一直都像个匍匐在路上的朝圣者,怀揣着的都是希望,看到的都是付出。 感情一旦陷进去,再拨出来,对她来说太不容易,她不得不小心翼翼,不得不细致敏感。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口是心非了?”男人的俊颜又靠近了她一些,“孟暖,说句关心我的话,很难吗?” 孟暖皱眉,心里一阵烦躁,情绪失控下突然伸手推了他一下,“你烦不烦?总是这样试探我,就算我关心你,就算我担心你,又怎么样?你不是也从来没有珍惜过吗?” 男人纹丝未动,只是顺势拉过女人的小手按在唇边细细的吻了几下,黑沉的眸子一直紧紧的盯着她。 “台风今晚就可以过境,我会让刘同订明天早上最早的航班,和我去澳洲?” 孟暖的小手被他握的紧紧的,薄唇落上去的触感令她畏缩了一下,“去那里又能改变什么?你和……她,不是照样会宣布婚期吗?” 他或许对她还有旧情,但她不知道那个情,能不能抵御金钱和权利带给他的满足感,她一无所有,所以,她会自卑。 “婚期会宣布,并不代表婚礼会举行,相信我,嗯?” 他的唇往下挪了挪,顺着她的小手,吻到了她的手臂。 她紧张,抽回手,“不要动手动脚的,有话好好说。” 她不喜欢他总是用霸道的姿体动作来攻破她的心防,况且,她那么久没有那方面的经历,不可避免的会对他的身体产生反应,可她又不想这么快的放纵自己。 虽然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的男男女女对这种事情乐此不疲,甚至愿意玩乐享受一-夜刺激,随后就是各自回归各自的生活,再见面或许都不会认出彼此,只是用这种方式来放纵自己,寻找快感而已。 可孟暖不一样,她骨子里还是很保守的,对于那种事情,怎么说,也要等到她对他再坚定一些的时候。 如果他始终没有给她想要的安全感,她想,她或许永远都会隐忍,也不会与他再发生什么! 他霸道惯了,听到不喜欢的也只会自动忽略,“孩子我会好好抚养,和亲生的绝对没有区别,你只要安心的待在我身边,不要有任何后顾之忧。” 他这算在给她安全感吗?她并不十分确定。 只是,他这样高傲的男人,能说出这些,已经让她很震惊了。 “我可以完全靠自己的能力抚养她,不需要任何人,孩子是我的,我不会让她成为任何人的牵绊。” 其其是她的命,她再苦再累都没关系,绝不想让她受到一丁点的委屈和伤害,而且,她现在的薪资,完全有能力抚养其其,并且给她一个好的生活,她并不需要任何人帮忙,包括他。 她想,或许这个世界上会有许多的单身的母亲,也或许她们在体验过独自带孩子的辛苦后,总是想找个人依托,减轻压力。 尤其,这个依托的男人,还是每个青州城女人心里都住着的苏留白。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并不想依赖他,人生路那么长,有些路,还是自己走下去的好。 “有时候,我觉得你坚强一点没什么不好,至少,有没有我在你身边,你都能够独当一面,可有时候,我又希望你没那么坚强,事事能够依赖我多一些……” 孟暖听后低下头沉默,他说的话固然诚恳,固然动听,但是实际执行起来有多么难,谁都知道。 这个男人站在权利的巅峰,俯瞰整个青州商界,跺跺脚,也会让股价抖三抖,这样矜贵耀眼的男人,谁又敢真正的将一颗心托付。 五年前,他只是个平凡的留学生,虽然耀眼,但是不会有距离感,可如今,他家世卓越,身份显赫,在商界更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他想要什么样漂亮的女人没有,孟依晨都没有这样的自信,更何况,她比之孟依晨来说实在过于普通,所以从不敢奢望,他对她能有多特别,多在乎。 他皱眉拉近她,双手紧紧的捧着她的脸,额头抵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孟暖觉得他的手劲有些大,伸出双手想要掰开那双修长漂亮的大手,可是并没有成功。 “我知道让你立刻放下心防来相信我,对现在的你我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可我心里还是希望你能试着相信我,哪怕我们之间的隔阂还在,距离还在,暖,给我点信心好吗?” 今晚的苏留白仿佛变换了一个人,难得的给她信心,也难得的放低姿态,没有霸道,没有掠夺,只有面对爱而不得的女人时,流露出的小心翼翼和细致呵护,这样的苏留白,太让人心动,也无法让人拒绝。 孟暖的头被他俯下来的力度弄的很难受,声音低低的,突然说道,“苏留白,我饿了!” 从昨天下午开始,她就没出过房间,也没接受酒店的送餐服务,刚刚又与他折腾了这么久,已经让她的体力严重透支,她觉得她要在不用餐,很容易饿晕过去。 以前在澳洲时,孟暖不似现在这么纤瘦,有时候甚至为了变瘦,而去节食,如果效果不明显,还会去吃减肥药。 她的月经期本来就很不稳定,服了减肥药后,月经来的就更加紊乱,那时候他们已经在一起同居了,苏留白心疼她,从来不会让她服避孕药,都是他主动避孕,有一次,他没忍住,在做措施前,就着急的要了她。 事后,他就感觉她变得沉默了许多,问她,她也不说。 他心思虽然缜密,可到底是个大男人,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况且她的小脑瓜还爱乱胡思乱想,所以他就更猜不到她在想什么了。 那时快临近期末,学习很忙,调研和学术论文报告就已经压的他喘不上来气,他也就没顾得上问她。 直到她因为服减肥药而导致月经期间大出血,他才知道她背着他服了一个月的减肥药来减肥。 他一直都认为,外表生的再华丽,如果她没有一颗温暖柔软的心,也不见得会漂亮多少,相由心生,或许就是这个道理。 看着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正襟危坐在病床上,似乎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身板直的就像小时候等待老师责骂时的样子。 他当时很生气,又很心疼,语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他说,“孟暖,我这辈子只告诉你一次,我并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所以你不必为了我而刻意控制自己的体重,还有,你为什么认为我喜欢骨感的女人,或许我就喜欢带着点肉的女人呢!” 她听后,眼睛里已经是雾蒙蒙一片,她抿着嘴,突然伸开双臂要他抱。 那时,她很爱撒娇,也很爱耍些小心机,知道他不喜欢小孩子,却也要试探他。 她说,“苏留白,我很害怕,月经两个月没来,我怕我怀孕了,可我又不敢跟你说,我怕你会自责,我知道以我们现在的条件,就算有了孩子也不能留下,可我刚刚躺在病床上就在想,如果我怀孕了,我是一定会留下的,不管男孩女孩,只要是你的孩子,我都想生下来,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 苏留白伸出手臂,将她牢牢的抱在胸前,“是我自私,不应该不做措施,孟暖,如果我们避孕失败,有了孩子,就生下来,不管多难,我都会挣钱养活你们母子的。” 或许走上从商的这条不归路,就是从这时的无能为力开始的。 也是从这时开始,他不是那么排斥小孩,渐渐的喜欢了。 思绪翻飞,苏留白从回忆中走出来,皱眉拉过她,走到床边,将她按坐在大床上,自己也跟着坐下。 “想吃什么?”他问。 现在的孟暖,已经不需要刻意减肥,便瘦的骨感,褪去了在澳洲时的婴儿肥,换上的是轻熟干练。 或许,他总是怀念起过去的原因,就是,他这辈子再也找不到也遇不到一个像当年孟暖那样,全心全意爱着他的女人了。 过去的时候,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女人,无非是看他学习好,长的还可以,领出去当男朋友会很有面子,一个个都是喜欢他的外在,没有一个人曾想真正去了解他的内心世界。 现在,围绕在他身边的这些女人,无非是看他的家世权利,想的也都是怎么与他合作,来争取自己利益的最大化,甚至有的女人,在有利益的前提下,会主动要求与他发生什么。 人们都说,当你站的越高,就会越寂寞。 这句话很对,当他终于站在权利的巅峰,再去回头寻找她的时候,她早就已经走丢,甚至,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死心塌地的爱着你的小女孩了。 她变得现实,变得冷静,变得可以在处理感情时,做到手起刀落。 “酒店对面那家西餐厅里的披萨。”孟暖随口说道。 她乌黑的眼睛很无辜的看着他,甚至没觉得自己的提议有多过分。 外面有着狂风暴雨又怎么样?有电闪雷鸣又怎么样?他不是说要她给他信心吗?这就是她想要给他的信心。 她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有些无理取闹,甚至,带着些为难,她觉得他会拒绝,因为,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宠溺女人的男人。 可他没有拒绝,只是稍稍的沉默了一下,然后,对她说了句,“等着我,我很快回来。” 外面的风势雨势似乎小了许多,可街道两旁的棕榈树还在随着风势左右摇摆,暴雨还在继续,被风吹刮在窗玻璃上,白茫茫一片。 孟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这样的天气让他出去,会不会真的太过分了? 她真的很饿,可却没有饿到必须吃那一家的披萨的份上。 她只是想顺从自己的心意,可又觉得那样太便宜他了,才会想出这个办法。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说她其实只是想试探他的心意,说她只是想知道,高高在上的他,能为她做到什么程度,又能为她隐忍到什么程度。 她摇头苦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她其实就是在试探他的心意。 男人挺拔的身姿走在暴风雨袭来的街头,他没打伞,风雨将他的衣服吹起并瞬间淋湿,虽然离得远,又看的是他的背影,可她却知道,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狼狈,甚至连行走的步伐,都没有因为暴风雨,而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和无措。 他那样聪明,肯定已经猜到了她的用意了吧? 她整个人靠在落地窗前,双眼一直盯着窗外,只见男人走进去,却再没有走出来。 估计是风雨太大,准备在里面躲避一会吧。 她能理解,毕竟她不是刻薄的人,如果换做是她,她也会等风雨小一点再出来,或者说,换做是谁,也做不到在风雨这么大的时候,在街道来回穿梭。 如果不是认识苏留白很多,很了解他,知道他并不是个迷信的人,要是换做其他的有钱大老板,其实是很讲究迷信的。 女人的经血和暴风雨来临的街头,是他们商人最避讳的两样东西。 他为了她能够做到这样,她已经知足了。 大脑的思绪还在沉浸,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渐渐走近的高大身影,直到整个身体被一个潮湿有力的怀抱拥住,她才回过神,眼前是男人拿回来的披萨,上面没被淋一滴雨。 虽然早就知道那家餐馆不打烊,可暴风雨来临,没有顾客光顾,做东西会很慢啊,他怎么回来这么快? 而且,她的眼睛一直都盯着窗外,并没有看到他从店里走出来啊。 “趁热吃吧。”他的声音依然很温柔。 如果不是透过卫衣传过来潮湿和凉气,她根本就不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为了她一句任性的话,在暴风雨袭来的街头去买什么披萨。 他现在是苏氏传媒集团总裁,是个如今已经在商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物,不是当年那个穷酸的留学生,他如果不做这些,她已经决定要顺从自己的心意了,他却偏偏出乎意料的做了这些。 她泪眼朦胧的看着他骨节分明的大手里捧着的新鲜出炉的披萨,没伸手去接,只是看着。 “不是饿了吗?”他又将手凑近了她面前一些。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这样的!” 孟暖突然受不了,回身拥住了他的腰身。 不是心疼,不是愧疚,而是感动,孟暖,试问这辈子,还能不能遇到一个像苏留白这样让你心动的男人,答案是不能,没有人能像这个男人这样,能突然让她感动的一塌糊涂。 “没关系,只要你开心。”他说。 只要她开心,多么让人沉沦的一句话,孟暖泪如雨下,苏留白,你就不能表现的差一点,好让自己将来后悔这个决定的时候,痛恨的不是自己,而是你吗? 她哭了很久,他也耐心的哄了很久,两个人的身上都沾了湿气,男人要去换衣服,却被女人轻轻的拽住。 “我的衣服在隔壁。” 苏留白很懂她,知道她说话的意思是她不想自己回去取衣服,想让他陪着她一起。 “我陪你去拿!”他应允。 陪着她取过衣服,两人先后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男人便坐在床上,看着女人吃东西。 她有些饿了,吃东西难免着急,他又盯着她看,她有些不好意思。 “我只是饿了。”她解释。 “嗯,你吃你的,我只是很久没有看过这样吃东西的女人了。” 她吃东西并不规矩,因为这件事,以前两个人还常常吵架。 他总是板着脸训她,训得多了,她就会直接哭,他要哄好久,无奈,他便不再多说什么。 苏留白是那种做什么事情都很规规矩矩的人,吃东西时是,走路时是,连睡觉时都是。 可她不一样,两个人并肩走路时,她喜欢蹦蹦跳跳的,睡在一起时,第二天一早醒来,她肯定会睡的东倒西歪,而他依然是入睡时的姿势,没有丝毫变化。 这种突如其来的熟悉感让两个人的内心都有着轻微的震动,孟暖已经有些吃饱了,放下披萨盒,不准备再吃了。 “我刚刚已经让刘同订了明早飞澳洲的机票,今晚就睡在我房间,明早我们一早就要出发。” 孟暖咬唇,“暴风雨还没过去,飞机能飞吗?” 她在委婉的拒绝,可他却听明白了,“澳洲的那间出租屋早在五年前就被我买下了,被我重新翻修了一下,故事在那里开始,我也想在那里跟你讲故事,孟暖,这个故事很重要。” 105,澳洲那里关于两人的回忆那么深那么浓(转折中) 105,澳洲那里关于两人的回忆那么深那么浓(转折中) “苏留白,你做事永远都这么缜密不累吗?” 孟暖知道他的用意,澳洲是两个人开始的地方,如果她不能和他一起回去面对,说明她的心意并不十分坚定,如果她选择和他一起回去面对,那么她就没有退路了。 澳洲那里关于两人的回忆那么深那么浓,别说回去那个出租屋,就单单只是回到墨尔本那个城市,就足够让她触景生情的了。 “累,孟暖,我很累,可放眼望去,凡是能在商界站稳脚跟的人,哪个人不累,习惯就好。” 苏留白走到一边,取过桌上的烟盒,细长的烟在他修长的手中泛起烟雾,男人顺势倚靠在桌沿,他深邃的眸光藏在袅袅烟雾中,离得她有些远,她并不是能够分析出他眼睛里的情绪。 可她却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眼睛里不经意流出的落寞和孤寂,孟暖不懂,站在高处的人,为什么总是爱露出这些情绪。 他们在商界无往不利,杀伐果决,几乎没有什么事能成为他的烦恼,他又孤寂什么呢? “可相对的,你们可以更轻易得到你们想要的一切,不是吗?我觉得这样,就算累一点,也没关系的吧。”她看着他说。 他低头笑,伸出手指弹了弹手中过长的烟灰,“能够轻易得到的东西,都不是值得珍惜的东西,我想珍惜的东西,根本就不可能那么轻易得到,孟暖,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或许吧,我又不懂得那么多尔虞我诈,我只知道,每个人活的都很累,相比之下,你已经幸运很多了。” 他有着世人都会羡慕的家世权利,英俊的脸庞,挺拔的身子,整个人几乎接近完美,这样的他不知要比别人幸运多少倍。 苏留白唇角淡淡的扯出一抹笑,这次,他没说话。 或许孟暖这么想也对,可她不知道,金钱权利地位甚至外貌,不过都是过眼云烟,千帆过尽,能够留在他心底的,还是当年那场没有功利心的爱情。 那才是他这么多年,唯一积攒下的财富。 孟暖这两天都没有睡好,室内很静,隔音好的几乎听不见外面的风雨雷电,仿似消弱了许多,困意渐渐袭来,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似乎闻到了男人身上熟悉的薄荷剃须水味,满满的萦绕在鼻翼里。 …… 孟暖第二天是被一阵阵水流声吵醒的,张开惺忪的睡眼,看着陌生的房间布置,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高大的男人穿着宽松的白色浴袍从浴室走出来,他的黑色碎发上还滴着水,他正用白毛巾擦拭,浴袍大约到他膝盖左右的位置,上面半敞,露出他的胸毛和腿毛,性感又魅惑。 他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孟暖这才发现她因为凌乱的睡姿,已经将身上的休闲睡衣睡得七扭八歪,甚至露出了很隐-私的地方。 她赶紧坐起身,将被子盖在身上,往后缩了缩。 “赶紧起来去洗一洗,七点半的飞机。”男人声线醇厚好听,慵懒的传过来。 孟暖似乎还在适应与他此时相处的状态,隔了好一会,才慢吞吞的下床,朝浴室走去。 他居住的地方似乎永远都那么整洁,有时,一丝不苟的都会令作为女人的她自惭形秽。 浴室的盥洗盆台上放着一套全新的洗漱用具,杯子和牙刷都带着点粉色,是他特意给她准备的? 杯子里已经蓄满了水,牙刷上也已经挤上了牙膏,孟暖端起水杯簌了口,当牙刷碰触到牙齿的时候,她不知怎么,突然忍不住眼眶里要冒出酸热感,渐渐的变的发红,然后潮湿的液体顺着眼眶落下。 去澳洲时,她只有十七岁,认识他的时候也是十七岁,可两人真正有了亲密关系,是在她十八岁的时候,一开始与他同住在一起时,她并不能将自己照顾的十分好,有许多事情都是他帮忙,后来,两人同住在一个房间后,他就更照顾她了。 大到洗衣做饭,小到挤牙膏买菜,点点滴滴,仿佛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 时间怎么那么快,一转眼,十年都快过去了。 女人最美好,最动人的年华,她都献给了这个男人。 她抬眸,看向镜中的自己,皮肤相比当年,似乎暗沉了一些也松弛了一些,眼睛下常年有着青色,眉眼间是疲态,没有一丝活力,许是太长时间没有好好的观察自己,如今细细一看,她觉得心惊。 女人的二十七岁,应该是稍有些成熟,却不失风情,稍有些俏皮,却不失优雅。 反观自己,每天都奔走于生活的重担中,甚至都没有时间去好好的打理自己,化妆,逛街,敷面膜,这些女人的日常,仿似离她遥远的不能再遥远。 累吗?当然累,一个人带着孩子和病重的母亲,怎么不累? 那会因为这样的疲累,而去重新接近接受这个男人吗? 她苦笑摇头,看着镜中自己的坚定眼神,答案是,她不会,她面对感情,图的永远是这个男人的本身,而非他的条件。 如果她贪图那些,她根本不用等到今天。 想要逢场做戏无伤大雅的玩一玩的男人,这些年她不是没有碰到过,之所以全都无果,是因为她的心里始终有个洞。 那洞没有底,也没有人能填平,除了这个男人。 “好了吗?”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孟暖放下牙具,转回身笑,“嗯,好了。” 可能是平时素颜惯了,她没有化妆的习惯,最多的时候就只是擦擦乳液,头发利落的扎起马尾,五分钟就可以搞定。 男人已经换了一身清爽的西服,是那种非常时尚的颜色,带着点墨绿色,却并不十分深,里面是件高档的白色衬衫,领口微微露出,叠在西服外套上面,衬衫的纽扣没有系到顶端,上面微微露出男人的颈项,没有打领带,比之平时一丝不苟的形象,生生的多出了几分亲和感。 昨晚他陪她回隔壁取衣服时,顺便将她出差带的所有东西都挪了过来,衣服全在她的皮箱里,她随便换上一身就可以了。 刘同开车行走在还很潮湿的梅州街道上,台风过境,有许多树枝落花被吹到街道上,多少有些秋天的味道了。 孟暖与他并肩坐在后座上,看着窗外的狼藉,心里微微触动。 男人察觉她过分的沉默,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她回头,没有抽回手,任由他握着。 车子终于上了机场高速,速度维持在一百迈,使得两侧路边的风景在急速倒退,孟暖正看着,手机却响起,打断了她思绪。 是母亲的电话,她握着电话的手不由的抖了抖。 “小暖,妈妈可以答应你留下这个孩子,可你必须跟那个男人断的彻彻底底,如果将来你要有一丝一毫想要跟她藕断丝连的想法,别怪妈妈心狠,将你和这个孩子分开。” “小暖,妈妈年岁大了,你二伯二伯母将我们母女赶出孟家,为的什么你比我清楚,我虽然不在乎那些荣华富贵,却不得不在乎你爸爸身后应得的那些,小暖,答应妈妈,永远永远都不要欺骗我。” 五年前,她为了留下这个孩子,与母亲摊了牌。 她不吃不喝很多天,就是为了留下孩子,母亲终究没有扭过她,答应她可以留下,但前提是,她与苏留白这辈子,不能再有任何瓜葛。 这几天的疲累和台风,搞的她心里杂乱无章,竟然忘了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 苏留白也看到了她屏显上面的名字,拥了拥她,示意她接电话。 孟暖僵硬的笑笑,按下了挂机键。 母亲是个很敏锐的人,她撒没撒谎她一耳便可以听出来,更何况,她还不擅长撒谎。 就像是做了许多心虚的事情,她变得有些坐立不安,澳洲之行,对于此时的她,是并不想拒绝的,可其他的因素她也不得不考虑。 她与他之间本就隔着千山万水,就算两人放下一切,想要走到一起,也注定会难上加难。 梅州国际机场,在台风过境后,滞留在梅州的旅客纷纷赶来机场,迎来了旅客返乡的热潮,他握着她的手穿过拥挤的人潮,一步一步坚定的向前走。 孟暖被动的跟着他的脚步,每走一步,内心的犹豫便增加一分。 这时,他终于拉着她走到了安检区,他回身看她,却见她又拿起上衣口袋里的手机,正低头看着,他看见上面显示的名字,还是妈妈两个字。 “为什么不接?” 他察觉到了异样,似乎从她母亲电话打来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变得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来。 “苏留白……”她终于开口,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孟暖,已经走到这了,你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他皱眉,拉着她又朝前走了两步,可女人用着全身的力量在抵抗。 “我们就是有缘无分,你不知道吗?” 她眼底泛起潮湿,就算去了澳洲,就算她原谅了他,就算他没有娶孟依晨,就算他们走过了这些大大小小的障碍,可她能走过母亲的那一关吗? 母亲那样强势,她根本就拗不过她的脾气。 “我知道当年我做的事情,你母亲一定会对我有反感情绪,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孟暖,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想法,而不是你的母亲,你明白吗?” 他的声音有些大,双手甚至激动的覆上她的双肩,带着力量摇晃着。 孟暖早已泪如雨下,她明白,她怎么不明白,可她不能那么自私,母亲为了她留下这个孩子,放弃了那么多。 本可以享受的荣华富贵,本可以拥有的健康身体,这些,她用什么去弥补? “苏留白,我的事情从来都不重要,我拗不过她,当年她一意孤行的送我到澳洲,可以做到对我不闻不问,不管不顾,现在,她依然可以,她比我狠多了,所以别再逼我了。” 母亲的性格强势到可怕,从小到大,她没做过一件忤逆母亲的事情,除了其其的事情外。 如果她再因为这个男人忤逆她一次,她根本就不敢想象,母亲会是怎么样的歇斯底里和疯狂。 “所以,你这是打算放弃了?”苏留白的声音有些紧,略带苦涩。 “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她也跟着低下头,看着晶莹的泪滴滑落在机场大厅的地面上,周围人来人往,声音嘈杂,她像是听不到,也感觉不到,只能听到面前男人过重的呼吸和他看过来的灼热目光。 “我知道是我的回应造成了你的错觉,对不起,都怪我,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男人冷笑,“孟暖,我不是三岁小孩子,是不是错觉,我能分得清楚。” 孟暖的电话继续响起,她已经两通没接,如果这次再不接,难免母亲察觉什么。 她刚要按下通话键,手里一轻,手机瞬间被男人拿了过去,他没接,而是转身走向机场相对僻静一点的地方。 孟暖紧张的跟在他身后,“苏留白,你不能接,赶紧把手机还给我!” 男人恍若未闻,径自迈着大步走在前面,孟暖拉他,他根本不给任何反应,似乎已经是怒极了。 “苏留白,你不要这样,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苦呢?孟依晨她很好,虽然有些大小姐脾气,但是你们各方面条件都那么相配,将来打造一个商业帝国,甚至走向世界,都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你又在执着什么呢?” 他突然转回身,“孟暖,你到底要口是心非到什么时候,前两天说莉莎比孟依晨适合我,现在又告诉我孟依晨也很适合我,是不是为了拒绝我,你觉得这世界上的每个女人都很适合我,只要除了你,告诉我,是不是?” 孟暖的泪在流,可却不狼狈,“我说的不对吗?如果你从没在乎过这些,当年我们根本就不会离婚,说到底,罪魁祸首在你那,我原谅也好,不原谅也好,都是我的选择,我们都是成年男女,偶尔接个吻,有个肢体接触很正常,苏总不要总是夹杂着过多的想法,你不累,我都累。” 她又将自己包裹了起来,只要他稍稍一动,她便可以攻击而上,将他杀的片甲不留。 手机断了又响,苏留白蹙眉想去接,孟暖惦着脚尖阻止,“苏留白,求求你,就算我求求你好不好,这电话你不能接。” 她临走时跟母亲说出差,但并没有说跟谁,她这些年身边根本就没有男人出现过,母亲一直都怀疑她根本没有忘记过他,如果他此时接了电话,母亲敏锐,会认出他的声音,以后,她别提上班了,就连出家门,都会变成一种奢侈。 他逼近,修长的双腿靠近,伸出一只大手握住她的腰身,将她贴近自己,另一只手抬高,上面高高举着还在震动的电话,她仰着头,看着男人眼睛里难掩的怒气。 “我不接也可以,只要你乖乖听话。”他的声音很轻,又带着难言的紧张。 “别逼我。”她哭着开口,眼泪滴滴答答的,像下不完的雨。 “如果这时不逼你,孟暖,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再主动跨出一步的,我太了解你了。” 苏留白拥着她,将她的头狠狠的按在胸膛上,到底按下了通话键。 “喂,我是苏留白……”男人淡淡的开口,孟暖死死咬住唇,该来的暴风雨,不管到什时候,终究还是会来的。 “咦,怎么是个男声……我找……我妈妈。”是个小女孩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十分可爱。 苏留白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似乎松了一口气,将电话递还给她,“是你女儿。” 孟暖显然也松了一口气,伸手接过电话,想退出他的怀抱,他却没让,她刚刚已经被吓的没有力气,他一拉,又重重的跌回他的胸膛前。 “怎么了,宝贝?”孟暖温柔的问,带着熟练,似乎对母亲的这个角色驾驭的很好。 “妈妈,外婆刚刚不听医生的叮嘱,非要出门逛街买衣服,我劝不住她,所以就想着给你打电话求救,结果你那么久没接,她已经出去了。” 孟暖蹙眉,“那外婆为什么非要逛街买衣服?” “外婆说过几天是什么孟家家宴,要买一身漂亮的衣服。”其其不懂外婆说的是什么家宴,只是原话重复。 其其虽然年纪小,可学话学的已经有模有样,她很聪明,或许是因为遗传他遗传的比较多的原因。 “嗯,那你自己呆在医院里要乖乖听话,等外婆回来,你让外婆给我打电话,知道吗?”孟暖嘱咐。 其其咯咯笑,“包在我身上。”小声音甜甜脆脆的回答。 孟暖想了想,还是说道,“其其,刚刚妈妈的电话被一位叔叔接了的事情,千万不要跟外婆说,知道吗?” 其其疑惑,“妈妈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其其,鬼鬼祟祟的。” “小孩子不要问这么多,只要记住妈妈的嘱咐,知道吗?”孟暖声音变的严肃。 其其鬼灵精怪的弄出了几声怪异的声音,随后才回答,“知道了,妈妈。” 挂断电话后,孟暖腿一软,还好男人的臂膀有力,扶住了她。 “你女儿……她多大了?”苏留白还是忍不住问。 孟暖气他刚刚的行为,故意将其其出生的年月日说的很准确,“10年的11月27日。” 他们是在10年一月份离婚分手,那是不是说明她离婚回澳洲后,紧接着就与其他的男人在一起,并有了孩子? 苏留白发现,这种事情不能多想,如果想多了,那股嫉妒会将他整个人燃烧了起来。 “听声音就古灵精怪的,应该很像你吧?”他又问。 孟暖摇头,“不,像孩子爸爸多一些。” 苏留白的身体果然在听到她的回答后更加僵硬了,渐渐的松开她,“还有十五分钟就登记了,我们先去过安检吧。” 106,这次澳洲之旅,她到底还是来了(转折中) 106,这次澳洲之旅,她到底还是来了(转折中) 孟暖知道他是不会再给她逃脱的机会,低下头,说,“苏留白,我们的关系永远都不会得到我母亲的承认,你一定会感觉到累的。” 或许他能坚持一个月两个月甚至一年两年,可长此以往经年累月,没有人能够坚持住的。 更何况,是他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孟暖,你太低估我的耐性了,答应我,你会跟着我的步伐好好的走下去。”他握住她的手,话说的是那样坚定。 孟暖点点头,未来一片迷茫,就像这个耀眼的男人此刻传来的手温,她依然觉得不真实,过去的五年里,她从没一刻敢想过,两人还能有再次挨得这么近的时候。 或许以后的路有许多坎坷,只要他们坚定一些,是不是就可以了? 孟暖不确定,只是,人生短暂,她过去错过的太多,她只是不想再错过了,这样对吗? …… 过安检的时候,男人就站在她的身后,女安检员要求她转身,正好与后面的男人面对面,视线几乎与他平齐,从他眼睛里,她似乎看到水雾。 待她要仔细辨认的时候,女安检员很客气的说道,“小姐,已经合格了,下一位。” 她走过安检门,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他站在安检台上,看着更高大了些,他自身带着的强大气场因为身高的增加而随之加大,在人-流不息的机场内,依然那么耀眼夺目。 两人相偕,走过安检通道,走出安检厅,来到室外,外面的风有些大,身边是赶着登机的人-流。 因为台风的缘故,大多数人都在赶着今早的早班机启程离开,或去澳洲出差或去探望家人或去旅游,客流量的剧增,导致票务非常紧张,刘同并没有订到头等客舱的坐位,当孟暖看着高大的他缩在普通舱的坐位上时,脑子里闪过一个词,那就是滑稽。 此刻的他,就像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手脚蜷缩,仿佛怎么放都不对劲,或许真的是太长时间没有坐过普通客舱出行,真的已经不习惯了吧? 以前,他是个穷酸留学生时,她觉得他可以忍受这世上所有的委屈,如今,他是个运筹帷幄的总裁,她觉得他一定再也忍受不了任何的委屈。 “腿伸不开,你就坐边上吧。”孟暖提议。 男人点头,两人变换了位置。 他手长腿长,普通客舱的坐位空间有些狭小,他实在施展不开。 孟暖挨着窗边坐下,透过小椭圆窗户向外望去,停机坪区域,偶尔有几个机场的地勤工作人员走过。 台风过后,暖暖的阳光重新覆盖大地,天空变得很蓝,浅蓝色的天幕上,连一丝浮絮都没有,像被过滤了一切杂色,镶着黄色的金边。 孟暖喜欢这样带着明净和深邃意味的天空,不由的多看了几眼。 空姐最后一次巡视后,机舱内响起了女播音员甜美的播报声音,“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您乘坐中国国际航空公司,航班7717由梅州前往澳大利亚联邦第二大城市墨尔本,本次航班的飞行距离是9000公里,预计空中飞行时间是10小时20分,飞行平均高度8700米,飞行速度平均每小时900公里,为了保障飞机导航通讯系统的正常工作,在飞机起飞和下降过程中请不要使用手提式电脑,手提电话,遥控玩具,电子游戏机等电子设备,亲爱的旅客朋友们,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飞机在跑道滑行期间,为了您和身边旅客的安全,请再次确认您的安全带是否系好,谢谢您的配合,祝您旅途愉快。” 苏留白侧首,身边的小女人正看着窗外,他伸出手,拉过她座位旁的安全带,为她系上。 她察觉到男人的接近,回过神,窘迫的红了脸,“不好意思。” 他笑,“不用客气。” 飞机启动引擎,慢慢起速,滑过跑道逐渐升空,远离地面。 直到地面上的物体越变越小,最后逐渐化成黑点时,她才仿佛如梦初醒,有了点真实的感觉。 这次澳洲之旅,她到底还是来了。 …… 飞机抵达墨尔本国际机场时,是墨尔本当地晚上时间的八点五十分,和梅州有将近三个小时的时差。 一下飞机,刘同安排接机的人就早早等在了机场大厅等候,看见苏留白走过来时,接机的男人小跑步走过来。 “总裁,一路辛苦了!” 由于走的匆忙,苏留白和孟暖都并未带什么行李,只带了些随身物品,男人看见两人身边并未有什么可以效劳的物品,便弯腰伸手指了指机场出口的方向。 “总裁,这边请。” 苏留白只是嗯了一声,迈开长腿便往前走去。 男人走在苏留白斜后侧,孟暖则是走在苏留白的身后。 以前虽然听说过苏氏在澳洲有分部,但孟暖一直以为分部设在堪培拉或者悉尼,从来没有想过,分部会设在墨尔本。 男人是分公司的秘书办秘书长,叫孙凡,每次苏留白来墨尔本出差,都是他来接机,安排一切事宜。 孙凡将后车门打开,恭敬的等待苏留白坐进去。 男人的脚步停在门边,转回身,身后的女人正绞着手低头走路,并未察觉身前男人的动作,直到她来不及收回脚步,撞到男人坚硬的胸膛,才抬起头看向他。 墨尔本机场外的路灯特别明亮,灯火辉煌,就像白昼涂燃了光,天空上没有月亮,似乎是阴着的,有风吹过,夜的潮气在空气中慢慢的浸润,带着丝丝寒气透入她的身体,墨尔本的夜晚,似乎没有变,还是这么凉。 路灯幽美温和的光线倾泻在他的黑色碎发上,隐隐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光线透过发丝,影射到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一丝丝一缕缕,氤氲在他乌黑深邃的眼眸中,漂浮荡漾。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男人淡淡的开口,似乎在抱怨她的不专心。 孟暖没说话,这座城市的点点滴滴实在太过于熟悉,从十七岁到二十二岁的那五年,她在这里从青涩走向了婚姻,然后,回国,时隔了两个月,又以着离婚妇女的身份再次回来,又从二十二岁度过到她二十七岁。 也就是一直到她归国前的几个月,她一直都生活在这个城市,呼吸着这个城市的空气,感受着这个城市的喧嚣,体味着这个城市的冷漠和孤寂。 前五年,她有他的陪伴,她觉得这个城市特别美好,一草一木都是美丽的,后五年,她自己陪伴自己,累得时候,她觉得这里的天空都不是蓝的,月亮也不是圆的。 回到这里,太多曾经的记忆涌来,她一时招架不住,眼睛里瞬间就聚起了雾气。 “先上车,在飞机上坐了十几个小时,很累。” 他轻轻的拉过她,示意她先上车。 孙凡站在一旁,看到这一幕时,心里还是暗暗吃惊的。 澳洲的交通规则跟国内还是有着区别的,总裁刚刚停下,他以为总裁只是想和身后的女人道别,虽然他并不知道总裁与这个女人有什么关系,但他知道总裁有未婚妻,这些年,更是洁身自好,身边别说连个女人,就连个鬼影都找不到。 可他想错了,而且大错特错,总裁停下只是为了让身后的女人从他这侧上车,因为另一侧车门处挨着车道,不时有车划过,看起来会有些危险。 除了总裁的未婚妻外,似乎从未有过女人入他的眼,这个女人看起来这么普通,没想到,却是最厉害的一个。 孙凡只敢在心里想想,当然不会说出口。 孟暖跨进车身后座,往里挪了挪位置,苏留白跟着坐了进去。 孙凡训练有素的关了车门,绕过车头,回到主驾驶坐下。 孙凡开的这辆车和苏留白在国内开的那辆车几乎一模一样,都是黑色限量版的劳斯莱斯,除了车牌号不同,其他的,基本一致。 男人钟爱一样东西,有时候似乎比女人还要长情。 孟暖刚和苏留白认识的时候,是她家道中落后,她爱和他聊天,总会提起父亲生前开的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车,里面有多舒适,座位之间有多宽敞,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后,她总是会问他同样的问题。 她问他,“苏留白,假如将来有一天你成了富甲一方的商人,你会买一辆什么车?” 他沉默,久久没回答。 她就建议他,“买劳斯莱斯好了,又好看又舒服,你喜欢吗?” 他笑着说喜欢。 当年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如今他功成名就后,喜爱的车子依然还是劳斯莱斯。 在车子这方面,他比她长情许多。 十年光阴穿梭,她褪去了青涩,喜爱的也不再是那些浮华的东西,如果现在让她选择一个代步工具,她一定会选择国产车,经济又实惠,而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劳斯莱斯。 九点钟,墨尔本的道路不似白天那么繁华拥堵,孙凡的车技很好,车速不慢,却很稳。 车子刚上环架高速,苏留白的手机便震动了起来,他按下通话键,对面是个女人的声音。 “阿白,刘同说你突然去墨尔本出差了?” 车内静,女人的声音又有辨识度,就算孟暖耳朵再不好使,也能够听出来,那面是孟依晨的声音。 “嗯!”男人轻声的应。 “怎么那么突然,台风过境后,我开了七个小时的车来梅州找你,结果刘同却告诉我你出差了,我好失望啊。” 孟依晨的嗓音带着上流社会名媛特有的骄矜妩媚,光是听着,就能让人的身体滑过丝丝的电流。 “很快就回去了。”男人又回了句,声音平淡,没有一丝慌张。 孟依晨又问,“阿白,你现在和谁在一起,声音怎么这么低?是感冒了吗?” 孟暖就坐在苏留白的身边,挨得近,他又是用左手接听的电话,因此话筒那面传来的声音,她几乎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她听到孟依晨的问话后,心不由的下坠,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是福尔摩斯,能通过任何的小细节,来试探和分析男人。 孟依晨相比其他女人,敏锐度会更加强一些,所以,她此刻不仅在试探苏留白,也是在分析他。 街道两旁迅速掠过的灯光丝丝缕缕的照耀在男人俊美绝伦的脸上,孟暖侧头看过去,她一直都知道苏留白是个五官长的近乎完美的男人,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狭长性感的双眸,一袭略紧身的墨绿色衣服将他完美的身材展-露-无-遗。 他双腿交叠,挺直的背微微倚靠着座椅,修长干净的大手举着手机,贴在耳边,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似乎对于孟依晨突然的查岗没有任何的慌张。 “没有感冒,和孟暖在一起。” 孟依晨打电话来,想必应该已经猜到了一些什么,问话很有针对性。 苏留白并没有躲闪隐瞒,而是直接承认了与自己在一起。 一是,她现在是他的手下,跟着他出差无可厚非,二是,孟依晨十分了解她的性格和处境,知道让她直接抛开一切跟着他,并不切实际。 而且,就算他承认与自己在一起,孟依晨也不会多想什么,毕竟,她孟暖,没有她的家世背景和复杂的人际关系网。 在这方面,孟依晨有着绝对的自信,甚至,有些自傲。 在接电话之前,他已经将一切都算计好了,才会在接电话的时候,那么坦然自若,那么问心无愧的吧? 两人明明不是来出差的,明明不是界定那么明确的上下级关系了,可在他嘴里,却听不出任何的漏洞。 孟暖想,这个男人,将男人的成熟稳重和沧桑机智,做到了真正的收放自如,行云流水,城府深的简直让人觉得可怕。 后面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孟暖没再继续听,而是将身体挪了挪,紧靠在门边,看着车玻璃外急速倒退的夜景,和那些,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见的点点灯光,从道路两旁的高楼大厦发出来,在她乌黑的眸子里晕染开,散落成点,最后归于平静。 苏留白又轻轻的嗯了两声,才挂断了电话。 车内是死一般的静,孙凡开着车,偶尔分神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时,感觉两人有些若即若离,若说两人有关系,表情上又不像,若说没有关系,又藏着些暗潮涌动。 不过,从男人的角度分析来说,如果过去五年,总裁身边除了固定的未婚妻外,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女人,而今,却突然领着个女人出现,关系肯定不简单。 孙凡的视线传过来的有些频繁,孟暖察觉到,垂下头。 心里有些酸涩,似乎还带着点疼,反正,就很不是滋味,孙凡的这种打量,对她来说无疑不是煎熬,她做不来那种跟在有钱人身边爱慕虚荣的女人那样的心安理得,她想要的是一份正正当当的感情,而不是一份被别人打量猜忌的感情。 显然,现在的苏留白并不能给她一份清清白白的感情,他们的中间永远都夹着他的未婚妻。 “苏留白,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孟暖的手上有潮湿的液体滴下来,没有哽咽,只是流泪。 眼睛里酸涩的很,她控制不住。 那次在医院门口,他第一次对她提出澳洲之行的时候,曾打断她的问话,竖起手指放在她的唇上,性感的薄唇吐出令人痴醉的嗓音,他说,“如果到澳洲后,你不满意这一切,我绝不勉强纠缠,放的彻彻底底,我发誓。” 如果她受不了道德的谴责,如果她受不了这份重压,是不是可以随时喊停。 她并不是那种爱情至上的女人,只要对方愿意,自己不想要什么所谓名分的女人,只要开心就好,只要知足就好,只要随心所欲就好,这些,不过是劝慰人的话罢了。 谁又了解这份情感难得见阳光的苦楚,谁又知道她内心那份难掩的失落,谁又能够理解,不被家人和大众祝福和接受的那份悲痛。 幸福如人饮水,冷暖也只有自己知道。 她不喜欢自欺欺人,也不喜欢为所欲为,虽然她一直都生活在母亲规划的条条框框里,但她没反抗,说明并没有接触到她内心的底线。 可在他有未婚妻的情况下,她与他藕断丝连,纠缠不休,这绝对已经超过了她的底线。 虽然,他一直在试着打破她的底线,虽然,她已经受了他的诱惑。 可并不代表她已经糊涂了,她还有判断力。 “算数。”隔了几秒钟,他回答。 如果她不能接受他讲的这个故事,他可以立马放她走,或此生不见,或形同陌路,他都不会有任何怨言,也不会再做任何挣扎。 他想过,如果她真的不能接受他讲的这个故事,接下来他的人生安排会是这样的。 他会立马飞回国内,然后举办和孟依晨的婚礼,所有他计划启动的项目会立马执行,他会拼尽全力,像个真正的工作机器一样,创造一个属于他的商业帝国。 这样忙碌的日子,他只允许自己过到四十岁。 然后他会四十岁的那一年里,选择合适的一天,或者清风微醺,或者细雨绵绵,选择一块好的墓地,选择死去。 死去之前,他会找来他最信赖的律师,将他身前的财产划分,母亲姐姐弟弟,各占百分之十五,剩下的,他都留给孟暖和她的孩子。 他知道,她有可能不会接受,可他会留下一封亲笔写的遗嘱,想必律师亲自交给她时,她不会拒绝。 因为,就算今生不再见,他们也是彼此青春里最深刻难忘的那个人,就算年岁久了,没有爱了,也会有情在。 有了这笔遗产,她们不用做像他一样,到死都是个铜臭熏身的商人,她们只需要轻松的生活,偶尔旅旅游,度度假,甚至可以不工作,幸福的度过余生。 他想,如果他这一秒就死去,这便是他余生的全部愿望了。 其他的,他一点欲-望也灭有,大脑甚至是一片空白的。 107,含羞紧闭双眸,死死的躲在他的怀里(万+) 107,含羞紧闭双眸,死死的躲在他的怀里(万+) 孙凡很熟悉墨尔本的街道,穿街拐巷,终于来到了当年苏留白他们居住的出租屋外。 没有苏留白在的那五年,她在墨尔本从没来过这片区域,不想来,也不敢来,怕触景生情,也怕,抵挡不住心里疯长的思念。 从墨尔本国际机场到出租屋,车子大约开了四十分钟,一路穿梭,从繁华的商业区到如今的开发地段,像是穿越了漫长的十年。 出租屋前的道路变得十分宽阔,隔几百米便有一座人行立交桥,这里的红绿灯转换的快,通常是红灯长绿灯短,有了人行立交桥,就终于不用再像过去那样,过个街道都要用跑的来赶时间。 街道两侧翻盖了许多高楼大厦,绿化也跟着变得十分优美,茂盛的树木,五颜六色的花朵,这里也终于像发达的商业区那样,充满了钢筋水泥,璀璨灯火,道路也变的四通八达,如梦幻般一样的繁华如织。 出机场时,天空就阴的很,墨尔本终年多雨,没想到和他再次一起回来,就赶上了下雨。 雨丝很细,很绵,像雾似的,悄无声息的飘落着,荡漾在半空,迷迷漫漫的像是白色的轻纱。 路灯洒下橘色的光晕,将浓雾似的雨染成了金色,街道上,汽车一辆接着一辆,川流不息。 孟暖又往不远处看了过去,街道两边商店林立,店铺橱窗的霓虹灯,在湿漉漉的柏油路面洒下五光十色的斑斓,出租屋对面的那个大型二十四小时商超已经重新装修了,较之五年前的门脸似乎更加奢靡更加华丽。 商超旁边的公交站台里,站着几个刚刚下班的年轻的白领,她们裹着风衣在街边等待公车,妆容精致却遮不住满脸沉重的倦意,身影看起来很寂寥,很像她独自呆在墨尔本的那几年。 五年没来这里,孟暖心底的触动有多大,不必想,就知道。 苏留白坐在车里顺着女人的视线朝外看去,这也是他离开五年后,第一次回来。 这里的一切,陌生又熟悉,熟悉却又显得那么陌生。 孙凡下车,替苏留白打开车门,孟暖没有等孙凡来开车门,而是自己打开车门,率先走了出去,她觉得车里有些闷,可下了车,她的呼吸依然不顺畅。 蒙蒙的细雨如白雾一般漾开落下,落在了孟暖的头上,身上,很快便将她的头发和肩上的衣物浸湿一层,头顶上有什么东西遮住了落下的雨雾,她抬眸,是一把黑色的大伞。 苏留白一手抄兜,一手举着伞,与她的背部几乎相贴,近的,孟暖甚至能感觉到他那带着清冽的薄荷香味的气息。 眼前是迷蒙蒙的一片,像是一层薄烟笼罩在世界中,孟暖的眼睛里浮现出黯然,这里曾经有她太多的梦,太多的恨,太多的放不下。 “总裁。”孙凡走过来,请示苏留白下一步安排。 苏留白没动,头也没回,“把车留下,开到附近的停车场,你打车回去,明天我会联系你。” 孙凡会意点头,“好的,总裁。” 车子启动,瞬间滑入车流,孟暖没回身,静静的站了很久,直到身后男人又贴近了一些,她才回过神来。 “暖,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他的身子前倾,唇凑到她的耳边,声音中带着他一贯的矜贵优雅。 孟暖睫毛轻颤,上面挂着水珠,不知是刚刚雨雾打湿的,还是眼底传来的湿润。 男人一手将黑伞举高,一手从背后环绕住她的脖颈,将她紧紧的抱住,孟暖顿觉脸上一阵燥热,想起昨天晚上在酒店房间里的吻和他手不规矩的摩挲,心不可抑制的狂跳了起来,想逃开,却发现自己早已被他牢牢的捆绑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头便被他扳过来,然后双唇被他迅疾的吻上,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暴风雨般让人措手不及。 她的唇异常莹润香甜,每吻她一次,苏留白的内心就沦陷一点,她就像是罂粟花,每靠近一点,就让人陷落一点,直至整个人无法自拔。 过去的五年里,若说他没有想过靠着其他的方式打发无聊寂寞想她的时间,那是骗人的,陆川风曾经为了排遣他的廖寂,给他寻找过一些陪伴,那些女人看到他,就像贪婪的野-兽看到了丰富的食物一样,眼睛散发出的只要贪图和无恹,不像她,眼睛里永远是澄澈的,透明的。 他甚至在那些胭脂气息浓厚的女人走近时,就站起了身,随手扔下支票,走了出去。 陆川风只是想让那些女人给他一些陪伴,在他还没有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的时候,给他一些惊喜,可惜,陆川风想错了,他并不是一个糊涂的人,他从来都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而那些所谓的女人,也不会给他一点点慰藉。 大约从那以后,他的全部心思都投入到工作中,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其他的时间,都是在开会出差谈判上度过的,他不让自己分神,也不让自己闲暇下来,大约也是那个时候,他才有了工作机器的称号,并且,也是在那个时候,苏氏流传出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他从不会也最烦与女下属发生任何暧昧和感情纠葛。 更甚的是,一经他发现,不论是谁,跟在他身边多久,只要表现出对他存有特殊想法的女员工,都会立马被开除或者调离。 外面都传,是因为他有位美丽的未婚妻,他又深爱着她,所以他从来都目中无人,也不会接受任何女人的心意,铁血无私的亦如他在商场上的雷霆手腕。 其实这其中真正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因为他再也遇不到像她那样的女人,就算有的眉眼相似,就算有的青涩透明,却都没有她的半分神韵,连她的半分都没有,又如何入得了他的眼。 失去一个人有很多种方式,也有许多种理由,然而到最后都会假装忘记,假装时间久了,也许就真的放下了,也就没有不甘心了。 那时候,他人生过的绝望,觉得忘记与否,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 可他实在高估了自己洒脱,也低估了她对自己的影响力,重遇后,忍不住的靠近,忍不住的吸引,忍不住的关心……太多太多的事情,渐渐,渐渐的,他越来越不受控制的失去了冷静,失去了平时引以为傲的沉着。 决定放手一搏,是因为他觉得,现在已经有足够的能力驾驭全局,就算最后惨败,也不至于影响那么多,也不会波及到她。 成败与否,他一律自己承担。 只不过,他始终认为自己不会输,让他失败的唯一理由,或许就是他身边这个女人的态度和想法,只有她的态度和想法,可以随时让他走向灭亡,走向没落。 可他不想逼她,她如果认为值得就去守候,她如果认为幸福就去珍惜,如果她认为不值得不幸福,甚至是在浪费生命,也可以随时放弃,随时喊停。 他绝对遵从她的意愿,不会有一丝不满,不会有任何不甘。 她脑中一片空白,一时愣住,身体发生的反应令她情不自禁的颤了一下。 清纯美眸因为他的亲吻而变得柔媚万千,绝色娇美的脸上芳晕也红的似火,她并没有顺从心意闭上眼睛,而是暗中使力挣扎,想挣脱出他的怀抱,男人臂力惊人,紧紧攥住她不断反抗的身躯,在这方面,他绝对霸道。 不远处,有辆纯黑色的高档车子缓缓接近,车玻璃膜贴的极深极重,就算从车边路过,或许都不会看清里面坐着什么人。 高清相机设备调整好焦距,对着街边纠缠的男女就是一阵疯狂乱拍,而沉浸在吻中的两个人,并没察觉远处有偷-拍的相机和人。 男人不是没有吻过别的女人,可是从别人的身上,却从来没有得到过跟她接吻时的这种感觉,是悸动,或是疯狂,他分不清,只要碰上她,他的理智就随时可能丧失。 她挣扎的厉害,男人干脆松开手里的黑伞,黑伞滑落在地,聚集在伞顶的雨珠溅开,激到远处,像是电影里下雨的慢动作,定格了一般。 修长的双臂更紧的环住她,继续加深这个吻。 雨雾在路灯的晕染下,层层弥漫,散落在两人的头发上,肩上,和鞋上。 雾一般的雨渐渐湿润了两人的脸,汇聚的多,连成了线,从脸上滑落,滑进两人的口腔,微咸,带着涩涩的味道。 他是这方面的高手,很轻松的就可以让她投降,她的秀发乌黑发亮,在路灯下泛着好看的颜色,不经意间便很轻易被她秀发的颜色所驾驭,忍不住轻轻一嗅,美丽的秀发中似乎隐藏了无数浓郁的芳香,直冲入鼻腔,顿时就可以让人心旷神怡。 她被他吻得全身发麻,脑袋晕乎乎的,仿佛下一秒就可以瘫倒在地时,他终于结束了这个吻。 他的额头抵住她光洁的额头,她微微抬眸看着他,他一双温柔的似乎要滴出水来的深邃乌黑眸子嵌在一张宛如雕琢般轮廓深邃的英俊脸庞上,细碎的长发没有用发蜡固定,而是自然松落,覆盖住他的额头,因为雨雾的侵袭,而变得湿润,贴在两人的额头上。 那双看似平静温柔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鹰般的眼神,紧紧的锁着自己,这样的外貌和神情,第一眼,就让人觉得他太锋利,有一种涉世已久的尖锐和锋芒,可却一点都不影响他那无时不流露出的高贵淡雅的气质,在配上他欣长瘦削的身材,简直将那种撼人魂魄的魅力发挥到了极致。 这个男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只是让人看着,就会脸红心跳,更何况,还是与他有着亲密的肢体接触。 “孟暖,这个世界上没有不被评说的事,也没有不被猜测的人,我希望一切都会按照你我的心意走,别太在乎别人的看法。” 他的胸膛与她的背部紧紧相贴,他的大手穿过发丝用力的按住她的后脑处,不让她有一丝一毫的挣扎。 他又在诱惑她,他明知道,她根本就禁不住他的诱惑。 “苏留白,你可以不在乎别人在背后的指责和比划,可我不能不在乎,每个人都个人的生活方式,特别是埋藏在我们内心深处的那份曾经的心痛,我想,也许只有我们当事人自己清楚,不敢去碰触,也不敢去解开。” “苏留白,为了爱情,或是为了短暂的人生没有遗憾,这些原因说起来都太高尚,我是俗人,不能更俗的俗人,这些理由并不适合我。” 她对自己没有信心,也对他没有信心,更对未来没有信心。 “暖暖,不为这些呢?就为你的心意,就为你爱着的人,依然还是我。” 他是个自信的男人,从过去到现在,他一直都是一个对自己有着极大自信的男人。 他可以轻易的肯定她还爱着他,他可以轻易的选择自己想要的。 而她不能也不是,她就是个小人物,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她很自卑,很怯懦,很胆小,但这些并不妨碍她选择什么样的方式活下去。 她不喜欢活在人们的舆-论中,不喜欢别人的指指点点,更不喜欢那些随之而来的压力和谩骂。 “苏留白,我胆小怕事,自卑又怯懦,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我有时就在想,是不是你身边全是那种干练高冷的女人,所以你才会感觉我特别,因为我性格软弱,不爱生气,又好欺负,所以你才会恋恋不舍?” 她的睫毛上已经湿润了一片,说好不逼她,却还是惹哭了她。 平时那么坚强,怎么一遇到感情,就这么软弱了呢? 还是,当年的伤害太大太深? “孟暖,你到底在不自信什么?你有手有脚,靠自己的能力养家养孩子养母亲,为人心地善良,看见比你弱的人,恨不得想要付出自己的全部,宁可自己受委屈,也不愿与别人撕破脸,我实在想不出,拥有这么多优点的你,为什么总那么不自信?” “这世上只有一个这样的孟暖,为什么不值得人喜欢?不值得人珍惜?” 苏留白的这几句话是发自肺腑的,不管她能不能听进去,或是认为他口是心非,这些话,他都要选择说出来。 “如果我真的那么优秀?当年你为什么要选择离婚?为什么不要那个孩子?” 苏留白心里痛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终于知道孟暖为什么那么没自信,那么怯懦了。 她的不自信和怯懦或许都是来源于五年前的那场伤害,那时的伤害有多深,她现在的怯懦和恐惧就有多深。 “我带你来澳洲,就是为了和你坦白当年的事情,孟暖,你听后,无论接受不接受,我都希望你是冷静的,是自信的。” 孟暖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咬唇沉默。 天空似乎更加阴暗昏沉了,雨雾似的雨丝渐渐变大,有风吹过,粗大的雨点如万条银丝从天上飘下来,滴落在路面上,发出滴答的声音,透过雨幕向远处望去,天地间像是被一副透明宽大的珠帘遮住,迷蒙蒙一片,空气中,尽是潮湿的雨露,屋檐落下一排排水滴,渐渐的连成一条线,地上的雨水也越来越多。 他拾起雨伞,重新遮在两人的上空,“孟暖,雨有些大了,我们先进去,今天有些累,所有的事情我们等到明天说。” 孟暖也很累,坐了那么长时间的飞机,全程都是睁着眼睛,没有闭目养神,这会,又淋了些冰冷的雨,又困又冷,很难受。 他拥着她往出租屋的方向走去,刚到楼口,孟暖就停住了脚步。 记不清是哪一年的什么时候,她对他说过,这个出租屋小区环境不好,连像样的绿化和花坛都没有,如果能生活在鲜花常年盛开的小区,会很幸福的吧。 五年了,物是人非,可这个出租屋还在,没有并入当地政府开发的规划里,可能为了不影响美观,这个只有七层高的楼体只是墙体和外观简单的翻修了一下,绿化相比五年前她离开时,也好了太多太多,不止这些,就连楼口架子上的花盆里都种植了许多美丽的花,争奇斗艳的,开的甚是好看。 感觉到她的怔愣,苏留白拥着她继续走,五年了,有变化是很正常的。 楼道里也进行了大的翻修,不再破败凌乱,直到停到出租屋门前,男人从西服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孟暖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在这里生活过五年,随着她再次靠近,那些回忆早已蜂拥而至。 快乐的,悲伤的,所有在这里发生的喜怒哀乐,似乎就是昨天发生的事情,那么清晰那么触人心弦。 出租屋里的一切都没有变,还是当年他们走时那样,干净又简洁,像是经常有人来精心打扫一样。 她刚搬来时,他将这个一室的小房子,硬是隔成了两室和一个小方厅,后来,他们有了肌肤之亲后,就挤到一张床上去睡,他又将格局改了回来,还是之前的一室,空间相较两人单独住的时候宽敞了许多。 大床还是她选的那张深灰色的,窗帘还是她选的浅白色,上面带着细碎的花纹,桌布台布甚至他们居住房间里的一切,都是她亲自选购的。 她甚至还清楚的记得,她背着苏留白,偷偷溜出去,去家居市场选购这一切,与售货员为了几块澳元讨价还价的场景。 就像是刚刚新婚的小妻子,为了自己的爱巢,而去欣喜的布置,而去细心的规划。 “孟暖,把衣服换了,然后我们去对面商超买些东西。”苏留白从房间的衣柜里取出她留下的衣服,递给她,要她换上。 这里五年没人住,她以为至少会布满灰尘,或者面目全非,可都没有。 “苏留白,这出租屋你是什么时候买下的?”孟暖接过他手里的衣物,忍不住问。 苏留白又拿过两条干净的毛巾,一条随意的搭在脖颈上,一条放在了她被浸湿的头发上,慢慢的揉搓着,替她擦着发。 “回国的第二天。”他回答。 孟暖诧异,“你从哪来的钱?” “炒股。”他回答。 孟暖从认识苏留白开始就知道,他业余有个爱好,就是炒股。 只不过那时钱投的不多,赔的多,赚的少,怎么会在回国的第二天,就可以赚到那么多。 “运气罢了。”他淡淡的解释,似乎不想过多的说这些。 孟暖沉默,感觉他有力的大手抓着毛巾却温柔的擦拭她的头发。 “这个房子,你这几年都一直有叫人打扫?”她继续问,对过去发生的事情,她几乎一无所知。 也难怪,十七岁之前,她在父亲的庇护下成长,十七岁之后,他又在苏留白的庇护下成长,二十二岁之前的人生,她过的一帆风顺,所以在他提出分手离婚,甚至打掉孩子的时候,她脑海中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他有了别人。 所以在知道了他初恋情人,恰恰是她的表姐孟依晨时,她度过了人生很艰难的一段时光。 也是第一次知道,人可以翻脸便无情。 只是后来两人彻底分开,她又一次选择回到墨尔本,独立的生活时,她脑海里总是想不通他的突然转变。 若说他不爱她,他在澳洲时对自己的好和宠溺简直就像对深爱的女人一样。 若说他爱她,离婚时,话又说的那么决绝。 她想不通,这个疑问在心里越积压越大,最后竟然变成了她意念,所以在重遇他时,她很想问问他,也因此,才会生出后来的这许多纠缠。 “嗯,有个阿姨,每周一三五来打扫。”他点头。 手上的动作也跟着一停,他拿下她头上的毛巾,“去换衣服吧,我们去商超买些东西,明天我们要聊很久很久,没时间出门吃饭,也没时间去逛超市,今晚干脆把明天的温饱大计解决。” 孟暖点头,虽然又困又冷,但是也很饿,飞机上的午饭快餐并不是十分合她的胃口,吃的不多,胃里早就空空如也,又因为刚刚和他在雨中纠缠了一会,体力早已不支,如果不是他提,她或许还感觉不到饿,可他一提,瞬间就感觉腿上饿的无力了。 换上衣服后,她走出浴室,男人也已经换好了一身清爽干净的衣物。 是五年前两人一同逛街时,买的情侣休闲套装,他刚刚给她递衣物,让她换上的也是这套情侣休闲套装,他刚刚并没有换衣服的意思,她又只知道自己换上的是这身,没想到他换上的也是这身。 他正双手抄兜在浴室外来回踱步,看见她出来,立刻停住了脚步。 也许是这身衣服太有纪念意义,也或许是这一刻的灯光特别轻柔昏黄,两个人眼睛里都有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在灯光下泛着光亮。 孟暖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他仿似天生的衣服架子,一身简单的休闲套装穿在他的身上,硬生生的给人一种挺拔俊朗的感觉,也许是久居高位,自带那种强大的气场,使得他就算穿着休闲套装,也是一副严肃正经的样子,没有一丝一毫的柔和感和亲近感。 孟暖揪着身上的衣服,有些别扭,想去房间里的衣柜再找一身换上,男人却拉住她的手腕。 “只不过是一身衣服罢了,孟暖,时间不早了,我们快去快回。” 孟暖转念一想,觉得他的话还是有道理的,不过是一身衣服罢了,为什么要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 况且,她又没真的做出什么伤天害理,十恶不赦的事情来。 心里这么想后,就坦然了许多。 两人步出房门,男人走在前面,孟暖习惯性的走在后面,这是旧楼,楼道狭窄,男人高大的身子几乎就可以占满整个横切面。 他并没有换上休闲鞋,还是之前的高级皮鞋,休闲套装配上高级皮鞋,有一种雅致的深幽感。 孟暖刚刚穿的是一双帆布鞋,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临出门前,她换上了一双坡跟凉鞋,苏留白的高级皮鞋声是沉重的,而她的凉鞋声是轻盈的,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明显差异。 到了一楼楼口,苏留白走出去,撑起黑色的大伞,他站在伞下等她。 孟暖是个比较懒的人,尤其在化妆和背伞的事情上。 以前,她时常遇上下雨,没带伞时,都会打电话向苏留白求救,等到苏留白从学校赶来时,通常都是一两个小时后了,她或站在路边避雨,或者找个公共场合避雨,每次他赶来时脸色都不是很好,因为她不能好好的照顾自己。 他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孟暖,如果将来没有我,你该怎么办?下雨也不带伞吗?” 那时的孟暖以为她会一生一世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怎么会没有你,我们要永远永远都在一起,你也要永远永远做我的送伞使者。” 天真又可爱,清纯又妩媚,每每这时,他都会俯身吻住她的唇,不管在大街上还是在公共场合,有一次,他甚至当着那么多外国人的面,吻了她足足二十分钟。 他们外国人的眼中,东方人并不开放,经过他们两人的演绎,他们彻底对东方人改观了。 她在众多的口哨声中,含羞紧闭双眸,死死的躲在他的怀里。 周围的起哄声,鼓掌声,会随着她的躲避而越来越大,直到男人的唇再次袭来,那些声音才渐渐陨没。 青春里带着色彩的片段,就像是甘醇的美酒,只要闻一下看一眼,就会被它的美迷醉。 从这以后,苏留白只备一把伞,无论她在哪,只要被雨隔住了,他都会去接她,而他也再没有过一丝一毫的怨言。 孟暖刚刚和他撑着一把伞从出租外走回来,却不想再和他撑着一把伞从出租屋走出去,可她翻遍了整个出租屋,也没有找到另一把伞。 却轻轻松松的想起了这些关于伞的记忆,深刻浓烈。 苏留白见她迟迟未有动作,走近楼口一些,“公寓里从来只备一把伞,当年我走的时候带走了,现在只剩下孙凡留下这把。” 他轻而易举的读懂了她的想法,并有条不紊的解释出口。 这个男人会读心术吗?她总在想。 她迈开脚步走到伞下,没有特别靠近他,两人之间的缝隙有些大,雨滴顺着伞的边缘滴落在孟暖的肩头。 男人蹙眉,伸出长臂一捞,将她紧紧的护在怀里,孟暖想躲,却被男人加重的手力弄的一疼,嘤咛了一声。 “不要习惯性的抗拒我。” 孟暖觉得这个男人大多数的时候是绅士的,并不会特别霸道,可是在男女这方面上,他从来都很霸道,他可以允许你思想拒绝,却不能允许你身体拒绝。 她不满的在他胸膛前锤了几下,似乎不解气,干脆跳到他面前,一双小拳头快速的在他胸膛前落下。 “苏留白,你还说你会说话算数,还说会放手的彻彻底底?你是不是从来都是嘴上说说?你就只会诱惑我,就只会凶我,你根本就从来没有问我的意愿,从来没在乎我的想法,对不对?” 她泪眼朦胧的望着他,这个男人承诺过,如果她不满意他讲的这个故事,可以随时离开。 可故事还没有讲,她就感觉到了他的引诱,他一边在给她吃定心丸,一边又在给她灌输与他一起走下去的思想,她在这中间徘徊,累急了。 如果他想霸道,就霸道到底,不让她有逃脱的机会。 如果他想绅士,就绅士到底,让她自主选择。 可他现在这样,让她很没有安全感,想拒绝,又受不住他的引诱,想接受,又缩手缩脚的怕。 孟暖这么说他,他并没有反驳,他确实有这样的想法,她性子倔,他怕他的引-诱对她不能一直有效,所以,有时他会霸道。 可她又怕她活的累,不能忍受与他这样不明不白的状态,所以,有时他会绅士。 其实他不过在赌,成功或者失败,都在她的一念间。 她的状态和想法,他或许能够影响一时,但他终究影响不了一世,她想明白时,该离开还是离开。 所以,他给她留了两条路,他也给自己留了两条路。 一条就是他会创造一个属于他的商业帝国,然后到四十岁的时候,将财产分割,另一条就是,她坚定的选择和自己一起面对以后的风风雨雨,他会运筹帷幄步步为营,将他们之间的障碍全部铲除。 当然第一条是他怎么努力都无果,而且是孟暖强烈的拒绝下,实在不得已的选择。 孟暖虽然有时候会很笨,但大多数的时候,她脑子还是清明的。 她知道,苏留白给她的这两条路,没有一条是好走的。 离开他,或许会换来一时的心安理得,但她知道,以后她不会再爱上任何人,她的爱已经全部给了他,已经收不回来了。 还有就是和他在一起,这样虽然能开心一些,可是他们之间的阻碍有多少,不用说,两人便心知肚明。 雨滴落的速度越来越密集,落在黑色的大伞上,滴滴答答的,带着雨的节奏感。 “孟暖,我对你的承诺永远都生效,只是,你的心意到底是怎么样的,只有你自己知道,如果你只是为了拒绝而拒绝,就算我给讲了这个故事,你也不会有任何的触动,相反的,如果你是真心实意的拒绝,我绝对不会有任何怨言,也会放的彻彻底底,你明白吗?” 苏留白是个理智的人,无论在什么时刻,他都会轻易的分析出现在所处的形势,然后说出对自己最有利的话。 他是个叱咤商场的谈判专家,是个运筹帷幄的商业奇才,无论她开口怎么说,她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孟暖,我没有用商场上那套尔虞我诈,感情是感情,它用不着那些,或许我现在说多错多,你也不会理解我,可你不能因为过去的伤害,而把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全盘否定,那样对你不公平,对我也同样不公平。” 孟暖的泪像是脱了线的风筝,从眼眶中不停的掉落,瞬间,她白皙的脸上就挂满了泪,他看着心疼,想伸手拂去她脸上的泪水,却被她轻轻偏头躲开了。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有时候霸道的让你讨厌,有时候又温柔的让你贪恋。 如果她踏出这一步,跌进了深渊,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重新爬起来,五年前,如果不是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支撑,她根本就挺不过来,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现在应该再用什么支撑,来让她勇敢的跨出这一步。 这一步,或许在别人眼里只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一步,可在她的眼里,是她的命,是她的后半生。 她不敢轻易的去冒险,也不敢再轻易的去相信。 108,哪大了?我觉得明明缩水了 108,哪大了?我觉得明明缩水了 从出租屋到商超的路平时走起来其实并不是特别长,只是因为身边有他,她才会觉得这段路变的很长。 他的手轻轻的搭在她的肩膀上,很规矩,他的手很大,又温暖,下了雨的墨尔本有些凉,可她却没觉得冷,或许是他的手温太高,透过衣服传过来,温暖了自己。 人行立交桥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突然的降雨,为路边接客的出租车带来了火爆的生意,没有带伞的人们纷纷选择了打车。 这一片区域的路面变得很宽阔,从人行立交桥的跨度上就能看出来,路面在雨水的冲刷下十分干净,倒映着斑斓色彩,在夜色的衬托下,整座城市除了雨幕,到处都是灯火辉煌,车水马龙,晕染出一个多姿多彩的墨尔本。 孟暖看着从她身边步履匆匆经过的行人,和立交桥下迅疾而过的车辆,或许这个城市的美,根本就没有太多人能注意到,在忙碌的生活中,是根本没时间去发现美的。 拾着台阶而上,便可以看见立交桥中央的那个流浪汉,他满头蓬乱的白发,穿的破破烂烂,从外貌上看,大约已经有七八十岁了。 他半坐在地上,背倚靠在立交桥栏杆上,他的背后是灯火辉煌,而他的面前,却是无尽的沧桑和寂寥。 无家可归的流浪老者,根本就没地方避雨,甚至连把雨伞都没有,墨尔本昼夜温差大,他被冻的瑟瑟发抖。 孟暖不是救世主,可她每每见到街上流浪乞讨的老人时,心里都不是滋味,他们的年岁那样大了,没有赚钱的能力,靠着政府每个月补助的救济金而活,可谁都知道,伸手拿来的钱,对这个发达的大城市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别说去找个像样的地方住,那些钱,能够保证每天的三餐,也已属不易了。 孟暖换了衣服,也没有带钱包,她停住脚步,“苏留白,你带钱了吗?” 苏留白平时出门都有助理打理生活,根本不需要带任何出行所需的东西,到墨尔本之后,他破天荒的让刘同准备了一张卡,并没有准备现金。 “有卡,没现金。”苏留白淡淡开口。 他了解这个女人,看似坚强倔强,看似客观实际,却比谁都有一颗柔软的心,一旦软起来,特别敏感脆弱。 “苏留白,虽然我知道我自己的能力有限,可看见这样的流浪老人我还是不忍心那么若无其事的走过去,他的岁数和我死去的爷爷几乎相当,我刚刚就一直在想,如果他是我爷爷的话,我绝不会让他这样流浪。” “或许你不能理解我,或许你会觉得麻烦,钱就算我借的,我会还给你的。” 男人的嘴角是绷直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孟暖,这个世界可怜的人那么多,我们帮不过来。” 苏留白久经商场,每一次不经意的心软,不经意的失足,都会让他走上万劫不复的穷途末路,久而久之,他不得不杀伐果敢,薄情寡意。 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爱心,他可以帮助这个流浪老者,甚至给他捐一笔钱,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一个人生活在底层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生活在底层,却已经认了命。 如果他年轻的时候,多努力一点,多奋斗一点,如今不会是这样的际遇。 一个人,如果在年轻的时候就想着靠别人施舍,到老了,不用想就知道会有多悲惨。 归根结底,这游手好闲的人,不值得人可怜。 显然,孟暖与他的想法截然不同,她只看到了事情的单面性,没有看全面。 “钥匙给我。”她张开白腻的小手,朝他要出租屋的钥匙。 她知道,这世界上有多少人,就会有多少想法,苏留白与她想法不同,她并不怪他,他们只不过在自抒己见,她没有权利也没有信心能够改变他对事物的看法。 不能改变他,不代表她不会坚持自己的想法。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一手插兜,一手举着伞,似乎没有要给她钥匙的想法。 她的小手又抬高了一些,催促他。 没继续拗,苏留白指了指桥对面的二十四小时自主银行,提议,“拿卡去取似乎更快一些,反正这钱你都会还给我,回去取和去银行取都没区别。” 孟暖觉得他说的很对,以为他话里的意思只是让她拿卡去取,没想到他会陪着他走到人行立交桥的对面,陪她取钱。 他将卡递给她,告诉她密码,“密码是你的生日,你进去取,我站在外吸颗烟。” 孟暖接过他修长手指间夹着的银行卡,转身,脚步显得有些沉重。 她知道自己身上的缺点,就是有时候犟的要命,想要做的事情必须去做,不撞南墙不死心。 按道理讲,她不应该拿着苏留白的卡取钱,去救助一个毫无关系的流浪汉,这种行为吃力也不讨好。 他是商人,什么都靠回益说话,她不同,她只是想尽些微薄之力,这样到底是不是错,她从没认真的去研究过。 在澳洲呆了近十年,她早已熟悉了这里的一切,包括书写和说一口流利的英语。 她取了一千澳元出来,对于有钱人来说,这些钱兴许微不足道,不足挂齿,可对于孟暖这样的上班族来说,已经是不小的数目了。 男人举着伞站在银行门口吸着烟,雨大又带着些雾,将他笼罩,有棱有角的脸在雾气中显得更加俊美异常,手指间的香烟发出轻轻的亮,淡淡的红光。 听见开门声,他转过身看了过来,正好是吸进的烟往出吐的时候,细白的烟雾从他的口鼻渐渐溢出,孟暖觉得苏留白吸烟的动作和他的人一样,都是温文尔雅中带着凌厉性感,烟雾飘散,有些呛人,孟暖皱眉,走过去。 男人将烟掐灭,随手扔到一旁的垃圾桶。 “都好了。”他问。 孟暖点点头,将卡递给他,“取了一千澳元,回去后还你。” 男人没说话,也没接卡,只是看着她。 她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偏移开视线,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脸,又低头去看身上的衣服,“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没有,我只是突然想起我们认识快十年了,时间真快啊……你怎么一点都没变?” 他的声音很正经很认真,可她知道他在调侃她,调侃她看见流浪路人,还是和当初一样,忍不住去帮,忍不住难受。 “谁说我没变?”孟暖脸红的反驳,“明明长大了,成熟了。” 苏留白高大的胸膛震动着,难得的,他笑了出来,其实他笑起来很好看,脸颊上会微微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这个男人就连笑的时候,都能让嘴角牵起的弧度是完美的,充满了宠溺的味道,平和的将她包围,孟暖愣愣的看着,他的笑让她无法移开视线,就好像整个人突然被他的笑吸了进去,那笑容萦绕在心头,久久无法抹去。 只是他不经常笑,如果不是刚刚他的笑,她都会认为他不会笑了,可能由于重压的工作环境下,他不能经常笑,久而久之,他好像都不会笑了,就算笑,也会笑的含蓄,笑的压抑。 不敢在脸上表达内心的情绪,不敢在举手投足间表现出任何的不满。 这样的他,活的会很累吧? 苏留白也回望着孟暖,不知为什么,孟暖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只要跟她呆在一起就不会累,他不用花过多的心思去猜她,去分析她,她很简单很透明,也很有吸引力。 男人深邃睿智的眼眸让人深深迷恋,这样的场景,就好像电影里热恋的男女,突然在某个瞬间彼此相望,眼波里流露的都是极深极重的感情。 “哪大了?我觉得明明缩水了,以前,你可没有这么骨感!” 他的话带着情-人间的私密,她说不过他,也辩不过他,低下头羞红了脸。 她的头垂的极低,虽然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却可以清楚的看见她两边脸颊连同后面修长白皙的脖颈整个都红了,嫣红透白的煞是好看。 他走近一些,修长手指挑起她白净的瓜子脸,上面的表情和他预料的差不多,慌张羞窘还有些难为情,似乎很不习惯他说这种轻佻的话。 “我记得你在床笫间,都很喜欢我这么说的。”他又说了句。 孟暖还是小女孩的时候,体重确实有些超标,走在削瘦的他身旁,能形成强烈的对比。 吃减肥药大出血后,苏留白有好长一段时间,每天都盯着她好好吃饭,不允许她再说一句要减肥,或者想要减肥的话,他将她买过的所有减肥药和减肥杂志书籍,全部扔到了楼下的垃圾桶。 他很生气,她就不敢多说什么,乖乖的按照他说的做。 他做什么像什么,就连烹饪,他都可以照着书上写的,做的有模有样。 那段时间,她减肥减的确实体重降了很多,不过免疫力也跟着下降了很多,半个月感了三回冒,还经常反反复复,好不利索。 苏留白看她这样,常常皱眉,她也不敢反驳什么,只是很无辜的看着他。 他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那之后,他经常会给她做些汤膳来调养她的身体,大约修养了一个月,她体重反而比之前减肥前更胖了。 她不敢再多吃,怕自己变成一个真正的胖子。 可少吃一口都不行,她只要找借口,他就会轻松的给驳回,根本就不给她一点机会。 以至于有很长一段时间,她的体型都是微胖的。 那时,追他的女孩很多,东方的西方的胖的矮的高的瘦的,什么样的都有,他似乎都用一句他有女朋友回绝了。 只是这种敷衍式的回答并不能适用于所有人,有个西方女孩,叫瑞拉,她是墨尔本当地人,她没有像大多数女孩一样,在他说他有女朋友后就放弃了,她很执着,锲而不舍的追求他。 开始的时候,孟暖并不知道他在学校还有一号这样的追求者,直到他们有一次去墨尔本郊区度假滑雪,滑了一天后,回到房间天色已经很晚了,她没看表,但大约也有十点左右了。 因为滑雪,她白天摔了很多跤,回来后就累得直接瘫倒在床上,无论苏留白怎么叫她洗澡,她都不起来。 他可能看自己实在累极了,就没继续叫她,而是转身自己先去洗澡了。 瑞拉的电话就是在那个时候打来的,她不是个好奇心特别重的人,也不是个特别限制人身自由的人,看见手机的来电显示的名字,她只是挑了挑眉。 苏留白是班级干部,平时总是会组织一些活动,所以他的电话也会经常响起,女的居多,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是瑞拉的电话打的次数实在太多,一通结束紧接着就接下一通,她本想好好闭眼睛睡觉,却因为她的电话,而不能入睡。 她拿起电话去敲浴室的门,“苏留白,你的手机响了,响了好久,你快出来接。” 男人的声音很性感,从浴室里传来,“你确定让我现在出去接?” 里面的水声不断,估计他并没有结束冲洗,就那么走出来接电话,她不敢再想了,脑子里蹦出的都是些旖旎的画面。 “她一通接一通打来,估计是有急事,我帮你接了。”她又问他。 他笑,声音又传过来,逗她,“嗯,想接就接,不过如果是女人的电话,你不许吃醋。” 苏留白不是个喜欢留女人电话号码的人,也不是个愿意将自己电话号码随意分享的人,他手机里一共就存了三个号码,一个是她的,另两个都是国内姐姐和弟弟的。 她不爱查岗,也从不翻他手机,他以为她是冷感,原来不是。 心情莫名的好,按理说被女朋友查,男人的正常心里都是不爽的,可他不同,他很开心。 或许是女人的第六感太过于敏锐,也或许是这通电话有些诡异,孟暖将他的这句逗弄的话硬生生听成了提醒,他从来没有这样过,不禁,让她内心开始敏感和好奇。 她知道接他的电话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可她实在有些按耐不住了,第一次有了好奇心,好奇手机那头的女人,也好奇她为什么要一遍又一遍的打来? 究竟有什么事情需要她在大晚上打来,苏留白和她很熟吗?为什么会存她的号码? 她知道苏留白从来没有存其他人号码的习惯,也知道他的手机里,除了国内的两个号码,存的澳洲当地的手机号码,只有自己。 她也知道他对女生通常都很无感,永远一副冰山脸,就算有女生很主动的情况下,也不见得他有多亲近平和,仿佛,同所有人划出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她很相信他,可她不相信他身边的那些女人,他那么优秀,那么耀眼,肯定会吸引很多人的目光。 鬼使神差的,她按下了通话键,对面是个很好听的女声,说着纯正口腔的英语,从声音能够辨别出来,是个西方女孩。 她似乎在很吵闹的地方,有音乐传过来,她听不清她说什么,直到手机那头的女孩走出那片吵闹,她才清楚的听到了她说什么。 女孩并不知道电话是别人接的,以为她就是苏留白,勇敢的告白着。 孟暖在脑子里过滤她的话,迅速的翻译着,她说,“我很爱你,我不在乎你有什么女朋友,就算你有女朋友了,我也会与她公平竞争,你知道吗,我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爱上你了,你不像一个纯正的东方人,有着深邃立体的五官,高挑却不失阳-刚的身材,我知道一般人都不会入你的眼,但我想我不一样,我长的漂亮身材又好,最重要的是,我可以帮助你实现任何你现在想实现的愿望,兴许,你已经听说了,我的父亲就是墨尔本当地最大的钢材经营商。 有颜有身材,家世又好,从她打电话的架势来看,她对苏留白势在必得。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袭来,孟暖眼底潮湿一片,看着她所站对面的妆台镜子,上面反射出来的女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她没有家世没有学历,甚至没有一个好的身材。 这样的她拿什么和这个叫瑞拉的女孩竞争?简直天方夜谭。 电话那头的声音还在传来,孟暖在静静聆听,并没有察觉到浴室的门已经被高大的男人打开,也没有察觉到男人已经走近,更没有察觉到男人看见梳妆镜里反映出来的是她一张浸在水面上的脸时,那黑沉难看的脸色。 孟暖一手举着手机,一手在妆台上轻轻画着圈,似乎在很认真的思考什么。 过了很久,她觉得她实在不能再听下去了,这涉及到他太多的隐私,而且,她听的越多,就会越慌乱,越自卑,还不如不听。 抬眸,却被镜中影射出来的男人吓了一跳,叫出了声。 手机被突如其来的惊吓,而脱手摔到地面上,电话那头传来瑞拉的质疑声,声音很大,房间又静,两人都听的非常清楚。 苏留白脸色越来越难看,拾起地面的手机就摔到了对面的墙上,力量很大,手机与墙碰击后,被摔的粉碎。 孟暖吓的白了脸,泪落的更凶了。 “我刚刚接起电话,她就一直在说话,我不是故意要听那么多的,我想提醒她,可她没给我机会,对不起。” 苏留白黑色的发还在滴水,脸上是冷峻的表情,“对不起什么?” 刚刚手机掉在地上的时候,他看到了手机屏显上的名字,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根本就没存过瑞拉的号码,那么这个存了号码的名字又是怎么被人输进手机的呢? 他想一定是之前瑞拉朝他借手机,故意存上的。 他很生气,是生自己的气,他怎么能这么大意? 这个小女人,平时他都舍不得让她哭一下,结果却因为他的大意,而让她哭了,心,有些发紧,也有些发疼。 “别哭了!” 他的口气依然有些硬,听在孟暖的耳朵里就是嫌弃,他终于嫌弃自己了。 109,本应该是我主动的事情,全是你主动了(一更) 109,本应该是我主动的事情,全是你主动了(一更) 是不是所有的爱情,都会从热烈变得平淡?还是他原本爱她爱的就不够不多? 和他开始,是她主动的,都说在爱情里主动的一方是永远不被珍惜的一方,她以前不理解,现在似乎有些理解了。 “我确实比不上什么瑞拉,她的父亲是墨尔本最大的钢材经营商,标准的富二代,长的又漂亮身材又好,如果你喜欢她,大可以去追她,我们和平分手。” 她哭着说,声音带着颤抖。 这段感情从一开始的时候,她就没有足够的信心维持下去,可即使知道这样,她还是选择了飞蛾扑火,选择了义无反顾。 可他对她总是若即若离的,她不知道他真正的想法,或许从一开始,他对她就只是一时的热情,一时的新鲜感,当热情和新鲜感消退,就是他们之间结束的时候,对于感情的戏,她没有他的那种演技,就算不爱,也可以与对方周-旋。 她虽然普通,虽然平凡,但她对感情的要求是绝对专一,受不了一丝一毫的三心二意。 “你再说一遍!”男人浑身的气息更冷了,靠近了她一些。 “我说我们分手,分手,分手,分手,这回听清楚了吗?”她几乎哭着喊出来。 跟他在一起真的很累,猜不透他的想法,不知道他的内心,在这场感情中,她就像个傻子一样。 少女的心事如同空气中扬起的灰尘,模糊不清,那些纤细敏感的细枝末节一旦被掀开,就会汹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孟暖,你再说一遍。”男人声音冰冷的重复。 隔着泪慕望着眼前的男人,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庞带着几分讥讽。 她没再开口,女生在吵架的时候通常都爱口是心非,她不是真的想分开,最起码现在她不想离开他,她知道彼此都在气头上,再多说什么都无益,还不如冷静冷静。 可他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下一秒,他便被男人的大力的拉了一下,她不受控制的向他的方向倒过去,他轻松的接住,圈进自己的怀里,低头看着她。 “孟暖,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我的爱不是那么肤浅,而且也不是说说而已。” 男人俯身,鼻翼间闻到的都是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呼吸变得灼热,借着这暧昧的气氛,吻上了那张他朝思暮想的红唇之上,她长而密的睫毛轻轻的颤,他不急,缓缓的啄,轻轻的吻,那两片颜色稍淡形状却极为好看的唇瓣,传来温润湿滑的触感,渐渐地,她沦陷在他略微凶猛的攻势下。 当然,后面免不了一场旖旎的春-色。 这件事,他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可却在她的心里留下了极重的阴影。 她又开始了没有节制的减肥,苏留白盯着她吃下多少,她就会偷偷的吐出去多少,终于,她渐渐的瘦了下来,站在削瘦的他身边,极为相配。 那时候,真是傻呀,以为有一个好的身材,就可以留住他的心。 可现在的她想,就算是拥有这世间最美好的身材,不会爱上你的人,还是不会爱你。 稍不留神,思绪又回到了从前,可能是这座城市的回忆太多,只要他稍稍靠近,她就可以想起许许多多的从前来。 “从前小,不懂事,就不要再提了。”她躲开,远离他带来的暧昧。 回忆越多,触动就越大,相对的,想要陷进去的想法就越浓烈。 她走出伞下,拿着手里的澳币一步步走上立交桥的台阶,那位流浪的老者几乎有些感激涕零,孟暖只是笑笑,便又折了回去。 苏留白没跟过来,举着伞等在一侧的尽头,雨大,她的衣服被淋湿了大半。 走进二十四小时商超时,孟暖还是感觉到了里面的陌生,之前的装修虽然也很好看,但绝对没有现在的奢华大气,商超大厅内的棚顶挂着的吊灯争妍斗丽,发着绚丽多彩的光。 苏留白跟在她的身后,奇迹的没有上前,而是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大约两三米的位置。 她推着购物车,左右望着。 脚下大理石地面反着光,只要一低头,就可以看到他的身影,跟着她的脚步,她走他走,她停他停。 孟暖不确定出租屋里有没有洗漱用品,所以她看到拜访者牙具货架时,下意识的就走过去,挑了一套。 架子是横着的,她站在左边,他站在离她不远的右边。 她选购完,他也跟着选购完。 等到她的购物车几乎被她填平时,他的购物车里,只是摆着一套可怜的洗漱用品。 和过去许多次那样,她负责采购,他负责拎购物袋。 可她选购的东西都不轻,分了两个购物袋装,想着替他分担。 她还没等拎起来,便被他的大手阻止,“我来。” 提起两个购物袋,他迈着很轻松的步伐就走了出去,这回换孟暖跟在他身后,望着他高大的身影,有些恍惚。 外面的雨依然在下,他拎着购物袋不方便打伞,只好孟暖去撑伞。 他很高,就算她举起手臂,也刚好让伞高过他头一点点,伞有些弧度,会让他看不清前面的路。 “再抬高一些。”他说。 孟暖的手臂又抬高了一些,他似乎还是不满意,“能不能再高一些?” “我帮你拎购物袋,你撑伞好了。”她身高真的有限,而且这样撑伞,不仅累,还让两个人的肩头都能淋到雨。 “你确定你要拎购物袋?”他突然停住脚步,她半侧身跟着举伞,他停住,她直接撞到了他的肩上。 孟暖点头,接过男人递来的购物袋,身体晃悠了一下,这购物袋看他拎着很轻松,怎么到自己手里,就变的这样沉了。 又走了两步,孟暖不经意的转头,却看到了一幕她如何都不敢相信的场景。 她一直都对这个世界的人和事怀揣着敬畏的心理,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只是,当她亲眼看见这一幕事,终于理解了苏留白的那番话。 他说这世界上可怜的人那么多,我们帮不过来,想必他说这话的时候,或许就是在劝她,这世上可怜的人多,说明可恨的人也多。 她刚刚帮助过的那位老者,正坐进一辆车里,主驾驶座位上是个年轻的男人,车窗半降,她听到那个人叫他爷爷,随后问,“今天赚了多少。” 她本以为他是个孤寡老人,领着微薄的救济金过日,没想到这却是他一种赚钱的手段。 也许是她看过去的眼神太过炙热,老者看到了她,赶紧仓皇的转回头,大喊开车。 这种被欺骗感觉很不好,就像是你一直信奉的某样东西,突然坍塌,你却只有束手无策。 显然苏留白也看见了这一切,人性的复杂与多变,让她见识见识也好,不然总是靠着看到的假象生活,早晚会吃大亏。 “苏留白,人是不是就应该冷漠一点?无情一点?这样就算遇到天大的事情,也不会感到失望和难过。” 孟暖这样想,是真的有些受伤了。 感觉好像自己的善意,被全世界抹杀了一样,她不需要别人感恩,但最起码,要给她些尊重。 她不是富二代,也不是感情泛滥的傻子。 那些钱,她宁可捐到偏远山区,也不想被别有用心的人拿去逍遥自在。 她之前还底气硬的和他说借,可她现在无比的后悔,当时自己就应该狠心的走过去,一千澳元啊,对她不是个小数目。 “孟暖,善良要有个度,不是每个可怜的人都值得同情,他们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可恨的。” 苏留白的目光盯着她看了看,堪称完美的五官上张扬出高贵与优雅,他轻轻的勾起嘴角,带着安抚。 “原来这世界上任何一种欺骗,都会让人心里不好受,以前一直认为只有爱情的欺骗会带来这种心痛的感觉,原来陌生人的欺骗,也会带来这种感觉。” 一辈子很长,谁都不敢保证不犯错,谁都不是神,都只是平凡的人,是人都会犯错,只是犯错后,该如何检讨自己,这是个力气活。 …… 回到出租屋,晚饭没吃的孟暖已经累得没有任何力气了,趴在窗边的饭桌上,一动不动。 苏留白将买回来的食材一一放入冰箱,再回头时,她似乎已经睡着了,鼻间传出均匀的呼吸。 大概是真的累坏了,连他走过去拂开她散落的头发时,她都没有醒过来。 她睡的其实并不安稳,眉毛轻轻的蹙起,大约是刚刚那个流浪汉给她的触动太大了。 人生有些痛苦,必须自己去承受,这种事,他帮不了她什么,人心险恶,他早已看的通透。 转身走去厨房,随便做了点什么,端到餐桌上,然后叫醒她。 她的头发睡的有些乱,脸色也不是很好,可能是淋了雨,有些着凉。 “去换身干爽的衣服,吃点东西,然后再睡觉。” 孟暖睡的头有些疼,“现在几点了。” 苏留白看了看腕表,将碗筷摆好,“快十二点了。” 原来都这么晚了,她看了一眼餐桌上的饭菜,眼睛里突然酸涩了一下。 那是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说感动有些夸张,说无感又有些假,就像是温暖,心突然被温暖了一下。 “孟暖,快去洗手。”他又说了一遍。 孟暖点头,起身走到洗手间里,洗手时,却在镜子中看到了鬼一样的自己,有些憔悴,有些疲惫。 回到餐桌坐下,苏留白在等她,她拿起筷子,象征性的夹了些菜放到碗里,然后混着米饭吃了一口。 眼睛里的酸涩越来越浓,她不敢抬头,怕被他发现什么,可不抬头,就注定那些酸涩会流下来。 “怎么?太好吃了?”他一手抬起她白净的小脸,一手抹掉她脸上的泪。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苏留白,我不想等明天了,今天就都告诉我好吗?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不过你要多吃几口,因为这个故事很长,饿着肚子会难受。”他声音很轻柔,似乎在哄着她。 孟暖点头,又多吃了几口,实在吃不下时,才放下碗筷。 苏留白也没吃多少,看她放下碗筷,才捞过桌上的烟盒,随手点燃了一根烟,吸上。 他双腿交叠而坐,一手抱胸,一手夹着烟,不时的凑向嘴边,烟雾浓浓,缓缓上升,很快,整个屋里,都染上了烟味。 他似乎正在脑子里搜寻那些记忆,因为回忆,他的眸光变得有些深邃,有些放空。 隔着重重烟雾,他终于缓缓的开口,“我的父亲曾是一名政府高官,他为人一生清廉淡泊名利,为官数载,没贪过公家一分钱,没收过别人的任何礼,真的可以称得上两袖清风。” 说到这的时候,他笑了笑,可能是烟灰太长,他前倾身子,伸出手臂将烟灰弹到桌上的烟灰缸里。 “只可惜,在当今的社会上,越是不同流合污的人,越是受到排挤,我父亲在重压之下被迫辞职,下海经商,那时候我也只有十七岁,并不懂得官场的尔虞我诈,只知道父亲丢了工作,家里的生活越发拮据了。” “我的母亲曾是富家千金,为了我父亲与家族决裂了十七年,却也是因为我父亲,她又重新走入了那个家族,为的就是给我父亲的生意拉投资搞贷款。” “那时候的经济其实并不景气,如果没有雄厚的资金,其实并不能够赚什么钱,就连我来墨尔本留学,都是学校保送的研究生,没花家里一分钱。” 孟暖坐在他的对面,听着他低沉优雅的声音缓缓的叙述,如果不是她特别敏感的话,几乎听不出来他的声音有些轻微的发颤。 “在澳洲留学的那几年,我也全靠自己得来的奖学金度日,多余的,我还会寄回家里,想必这些你也都知道,那五年,我们形影不离。” “我是十九岁来澳洲留学,也是那一年遇到的你,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将你从中餐店里救出,并不是偶然,早在救你的那天之前,我就见过你,你知道,在异国他乡,碰上一个国人,而且还念念不忘的国人,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 念念不忘的国人……孟暖听不太懂,忍不住皱眉。 “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很深刻,那时你在中餐馆打工,能看的出来,你是个很勤奋的人,因为那么偌大的店,就只有你一个人跑来跑去,其他的服务员并没有你那么勤奋,这就是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后来我去的次数多了,你给我的印象又在改变,直到那次把你救出,给了我靠近你的机会。” “我们搬在了一起,在生活中慢慢的互相了解,彼此也终于跨出了那一步,本应该是我主动的事情,全是你主动了。” 孟暖的脸红了,他的眼神隔着烟雾传来,炙热烫人。 “想好要与你结婚,是我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就决定了的,遇到一个我心动的,我喜爱的,并不容易,我不想放过,我们顺利的领了结婚证,顺利的成为了合法的夫妻,那一年你二十岁,我二十二岁。” “我们的事情我没瞒着我的父母,他们知道后也很开心,他们没有任何的门第观念,只要我开心,他们都很支持我。“ 110,他只是跟我长的像,可却不是我的儿子(二更,大转折) 110,他只是跟我长的像,可却不是我的儿子(二更,大转折) “孟依晨的父亲,也就是你的二伯,也曾是政府的高官,这个想必你也知道,我的父亲当年落马,能顺利的走下来,下海从商,得到他不少帮助,他当时提出的唯一一个条件就是让我娶他的女儿,孟依晨,可当时我父亲和母亲并没有答应,而且孟依晨也没有答应,所以,苏氏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是父亲送给孟建勋的礼物,在这之后,要我娶孟依晨的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后来父亲生意失败,再次找到了孟建勋帮忙,他提出的条件依然是让我娶他的女儿,当年我来澳洲之前,和孟依晨是和平分手,没有夹杂利益,只是单纯的觉得彼此不合适,年纪小的时候,她特别心高气傲,一心想要飞的高飞的远,她很强势,伤我很深,这些你也知道。”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促狭,看了看她的脸色,掐灭一根烟,紧接着又捻了一根烟,点燃。 “我从澳洲回国后,她也从英国留学归来,她的脾气改了很多,却不像我当年认识的她,当年的她虽然心高气傲,却才情横溢,没有心机没有算计,可当她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时,她的身上除了深厚城府,剩下的,尽数在那五年的分离中,消失殆尽。” “所以,我和她不是藕断丝连,也不是旧情难忘,而是迫不得已,她和他的父亲似乎早有预谋,撒下了天罗地网等着我跳,我没有屈服,换来的却是我的父亲从高楼跳下,摔的粉身碎骨,鲜血横流。” “孟暖,你有没有见过人的鲜血混着雨流淌在地上的画面?我见过,而且还是亲眼看见,那个人就是我的父亲。” “那天雨下的特别大,放眼放去,高楼耸立,周围布满了撑伞围观的人群,密集的聚在一起,显得我父亲躺着的身影那么的卑微渺小,相机的咔擦声,人们的议论声,再加上雨声,我这一生,都没听过那么多刺耳的声音,却全在那一个晚上听过了。我的父亲,他一生都直挺着身躯骄傲的活着,没想到死时,却死在人们的误解和诽谤中,贪污受贿,这帽子扣的着实不小,他承受不了,身为他的儿子,我也承受不了——” “抱歉。”男人高大的身躯突然站起来,呼吸有些重,似乎回忆不下去。 掐灭手里的烟,他走进浴室,掬起一捧冷水泼到脸上,冰凉的水传来刺激感,终于让他从回忆的痛苦中挣扎出了一些,过了大约十秒,他从浴室走出,脸上还有着水珠,表情却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刚刚的失控都不存在。 孟暖能够体会他的心痛,父亲在她家道中落那年突然心脏病发辞世,她心痛的就像疯了一样,来不及告别,来不及尽孝道,他还那样年轻,却走的那样早,甚至没有看到她毕业,没有看到她结婚生子,光是那样,就让她消沉了好一阵,更何况,相比苏留白的父亲,她父亲死的已经很有尊严了。 想安慰他什么,却说不出口,千言万语都堵在心里,不知如何开口。 高傲如他,需要的也许只是倾听,而不是安慰吧,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五年,无法挽回。 他继续道,“我忙于奔走处理父亲的后事,整顿公司,那段时间忙的几乎没时间见你,直到有一天深夜,我忍不住去找你,却遭到了孟依晨的尾随,她躲在车子里看见你我在楼下相拥相吻,很快,她就知道我娶了你,也知道你怀了孕,她心比天高,受不了这样,来找我贪了牌。” “孟暖,她的唯一条件就是让我离婚并打掉那个孩子,否则,别怪她心狠,二十二岁的时候,我用一个下午决定娶你,二十四岁那年,我用了几秒钟就决定放弃你,我一边与她周-旋,一边逼你和我离婚,当年让你去医院上手术台,只是一个幌子,医院里安插了我的人,麻醉你的药剂很轻,够送你到飞机上离开,可惜你逃了。” “孟依晨当年靠他父亲的人际关系和手腕在青州横行无忌,我拼尽全力,也只能是让你远离我,之后我没去过那家医院,可我知道,那个孩子到底是没了,你选择离开青州,再次远赴澳洲那天,我就站在你家楼下,看着你坐进了出租车,看着你走进了机场,看着你走过了安检门……” “你的身影渐渐消失,我的心也跟着落了地,转回身,用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精力开始钻研商场上的交际手腕和尔虞我诈,那时,我知道孩子没了,我们之间也不会再有任何可能,死了心,每天像行尸走肉一样的活着,让自己尽量忙碌,最好忙到没时间想起你。” “我用这种假象麻痹了自己五年,直到今年你从澳洲回来,我才知道,再怎么麻痹,那也是骗自己的手段。” 他泼在脸上的冷水已经干涸,清远的目光慢慢转移到她的身上,“孟暖,这个故事大约讲完了,细枝末节的,我不想说那么多,你自己做选择。” 出租屋里的灯光有些微暗,窗外是万家灯火,一扇扇窗户闪闪反出昏黄温暖的光,在这样的雨夜里,两个分别已久,各怀心思的男人女人,冷静的对峙着。 “当年为什么一点口风都不告诉我?我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兴许你告诉我,现在的结局会不一样。”她眼睛里有泪在打转。 当年,他说分手时的冷漠和无情还历历在目,他凭什么认为她不能承受这些?他又凭什么认为她不能默默的在远处守候?如果他当初都说了的话,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她想,会不会比现在好,或是糟? 脑袋乱哄哄的,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已经是凌晨一点了,难怪她有些冷,又这么困。 “孟暖,当年我选择说与不说,结局都会是一样,一个人痛苦好过两个人痛苦。” 他平时冷静的可怕,可只要提起这段过往,他就会变得难以自持,想要发泄想要愤怒。 沉默,压抑的沉默。 她的沉默对他来说很煎熬,像是等待审判的犯人一样,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却又不得不接受。 过了很久,她才终于开口,似乎在心里争斗了一番。 “我想听听,你接下来是怎么打算的?”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就一次性都说开,他们是成年人,要对自己的未来和生活负责。 她承认她一直都忘不了他,抗拒的无力了,索性就不抗拒了,随着心意走,走一步算一步。 她是不是可以这样分析他现在的处境,他难以忘记自己,又忌惮孟家的势力,那他如何能在两者之间做到均衡,又如何能护她周全,五年前做不到的事情,五年后他就能做到了? 她想听一听,仔细的听一听。 他缓缓开口,声音在深夜里听着特别的沙哑低沉,“后天就是孟建勋的生日,他急于宣布我和孟依晨的婚期,就是忌惮于我现在的势力,虽然我们现在不分伯仲,可是谁先出招,谁就必输,敌不动我不会动!是现在最好的方法。” “所以,你会娶孟依晨,然后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孟暖又问,心隐隐有些疼。 这种滋味,真不好受,太折磨人了—— “不会,婚礼我会一直拖着。”他回答,眼光又变的幽远。 父亲去世五年了,可每到深夜里,他似乎还能感受到父亲的气息,仿佛他从没离开一样,许是他从高楼摔下的死状太惨,他躺在血泊之中的那个场景总是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想忘都忘不掉,孟建勋从一开始安的什么心思,他清楚。 孟建勋与正房妻子只有一个宝贝女儿,后继无人,他需要一个继承衣钵的人,他能够走进他的视线,完全是因为他当年与孟依晨的那场恋爱太轰动,轰动到,他亲自出马,来与他交谈。 他生性就十分骄傲,见到孟建勋时,连一丝惊慌都没有,甚至对于他提出的问题,都能从善如流的回答。 临走的时候,孟建勋明显露出了激赏的眼神,只可惜,他与孟依晨还是走到了分手的地步。 孟建勋似乎给了孟依晨一些压力,可她并没有听从父亲的安排,而是一意孤行的选择远赴英国留学,直到父亲出事,他帮忙,对父亲提出了让他必须娶孟依晨的请求。 父亲疼爱他,不惜用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换他下半生的自由,可到底,父亲还是没有躲过孟建勋的算计,直到公司经营不善,面临倒闭,这时孟建勋又提出了这个要求,父亲依然没有同意,用死来保护他。 孟依晨是孟建勋的女儿,他们父女同心,一个直接逼死了父亲,一个是逼死父亲凶手的女儿,他不会娶。 兴许,他现在这样要求孟暖在他身边很自私,可他就是忍不住,人生太短又太长,没了她,度秒如年。 “那要拖到什么时候?拖到你有足够的能力反抗,还是拖到我四十岁,身材走形相貌变丑时?苏留白这不现实。” 孟暖眼圈里打转的泪终于滑落了下来,五年前,他是怎么从父亲惨死的阴影中走出来的?又是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建造了一个强大的苏氏,孟暖不敢想那其中的艰难,或者,已经想到了,可是她不敢继续想下去。 她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跟她一样,尝了一场情事,就永远不忘。 “怎么不现实,别告诉我你不爱我?”他问的直接了当,像是突然改变了策略,不再迂回前进。 他拉着椅子挪过来一点,靠近她,拉过她的双手,她躲,他没让。 “告诉我,你爱我。” 他循循善诱,亲密度,被他保持的恰到好处。 孟暖知道,他是商人,做什么事情都会不择手段达到他的目的,可她却并不排斥,甚至连一点点厌恶感都没有。 她承认,她堕落了,也没有那么坚定的立场了,尤其听到五年前的那些事后。 被这个成熟内敛的男人一直爱着,是怎样的一种体验,她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可他情话一直都说的很漂亮,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能很轻易的被他引诱,只是现在,他更加的成熟有味道,说出的情话已经不需要多漂亮,只是平平淡淡的几句话,就可以让她沦陷在他的情网里。 孟暖还是缩回了手,垂下了头,“苏留白,你别忘了,你和她还有一个孩子啊!” 凭良心而讲,大人的感情世界怎么乱都可以,可孩子是无辜的,他们不应该承受成人世界的痛苦,她也是一位母亲,她知道生下孩子,与她一起成长,分享快乐,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他们的笑脸没有杂质,像是透明的水晶球,这样的孩子,怎么忍心伤害? 她虽然可以接受跟在他身边,甚至身份不明不白,却绝对接受不了,拆散他们父子,拆散他们原本要组成的家庭。 虽然她不是最主要的原因,但她也不能容许自己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她有自己的道德底线和价值观,不需要别人发现和提醒。 苏留白翘起双腿,从烟盒又捻了一根烟出来,点燃,深邃的双眸微微眯起,“孟暖,苏辛,他不是我的儿子。” 孟暖不相信的摇头,“不可能,那个孩子几乎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你怎么知道他和我长的像,你见过他了?”苏留白皱眉,印象中,她不可能也没有机会见苏辛? “苏辛和我……女儿是幼儿园的同学,还是同桌,我去接其其的时候,见过两次。”孟暖淡淡的解释。 他们的关系这样不稳定,她暂时还是不要告诉苏留白其其就是他女儿这件事,免得徒增烦恼。 虽然很轻描淡写,但能够听出,她的情绪不高。 她紧皱眉头的样子尽收他的眼底,他真的让她很为难吗? 两人各怀心思,深夜中的这场谈话,更显疲惫。 “孟暖,我没有必要骗你,苏辛,他真的不是我的儿子,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碰过孟依晨,一次都没有。”苏留白不是个爱解释的人,可如果她想听,他就说。 五年前,他的心思重,什么都不肯说,他觉得他有必要改一改,毕竟,孟暖心思单纯,跟在心思沉重的自己身边会累,他不想让她那么累了。 “可苏辛的长相……?”孟暖狐疑,不敢置信。 “我也咨询过医生,他说就像很相似的两个人碰到一起而已,虽然这种几率不大。” 苏留白这样高傲的男人,是不屑撒谎的,他如果喜欢一个女人,想要得到她,都会让这个女人心甘情愿,而且这中间不会夹杂着欺骗和隐瞒,他会把自己的真实状况一毫不差的告诉对方,碰过就是碰过,没碰过就是没碰过,他不会不认账。 可怎么可能,他们在国内朝夕相处了五年,怎么会……没有碰过她? 虽然心中的思绪万千,可那来回涌动着的是什么,像是欣喜。 “孟暖,告诉我你的选择!”男人的气息接近,带着一股薄荷的清新味道。 从重遇后,到下定决心,他一直都为今天在做铺垫,那天孟暖问他心思永远这么缜密累不累,累,当然累,可再次放弃她,让自己放手,放她走,他一样都做不到了。 既然做不到,就要和命运搏斗一回,五年前,他不能护她周全,可现在,他最起码可以让她毫发无伤,就算自己最后一无所有,最起码,还有她。 他或许比较自私,可动了真感情的人都会喜怒无常,因付出太多,难免患得患失,他不想那样,只好牢牢的绑住她。 111,他要她在他给的爱里沉沦,无法自拔~(有点甜) 111,他要她在他给的爱里沉沦,无法自拔~(有点甜) 选择吗?终于到了该选择的时候了吗? 心,突然狂跳了一番。 她爱纠结,选择题,对她来说,永远不能只有一个答案。 抿紧了唇,她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就算劝自己无数次,要随心意走,可真正到了关键的时候,她下意识还是退缩的。 孟暖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听到过的一句话,男人在恋爱中表达感情时,心里只想占有这个女人,他不会幼稚的想到要和她结婚,而女人在恋爱中表达感情时,脑海里往往闪现的是两个人身穿婚纱,站在教堂前,神圣的宣誓着婚姻誓言的画面,这种天壤之别的心态,构成了男人和女人在恋爱时,巨大的心里差异。 他的追求对她来说,美好的就像虚幻世界里的景象,缥缈,朦胧。 却,又太不真实。 孟暖自知自己不是那些玩得起的女人,如果选择跟他在一起,那就注定见不得光,只能偷偷摸摸。 她要的感情,从来都是正大光明,独一无二的,甚至,不能跟任何女人分享,就算孟依晨之于他来说,只是一个摆设,一个名称罢了。 可对外,孟依晨是公众眼中,他的女人,将要明媒正娶的女人。 而她孟暖,只是他见不得光的女人,说的更难听点,是他抛弃之后,又重新捡起来的。 孟暖往一旁挪了挪,忍下眼中的清泪,笑了。 他们这样到底算什么?情人?还是偷情的人? “苏留白,我……”她想拒绝,却在抬眸看到他的眼睛时,止住了声音。 他的眼眸像一片浩瀚璀璨的星空,点点光亮影射,里面似乎也有薄雾一片。 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爱上他很容易,虽然身体一直在拒绝,可感觉骗不了自己,他难过,她也会难过,而她,舍不得他难过。 他的大手一直攥着她的小手,轻轻一拉,将她抱了个满怀。 男人的霸气通过这种温暖的手段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简直让人拒绝不了。 唇在头顶细细的摩挲,将她原本柔顺的头发弄得微微凌乱,他的呼吸喷洒过来,吹拂在她的头顶,一片热。 “孟暖,先让我抱一会,我有点冷。” 男人的体温有些高,不知是室内温度偏高导致的,还是他刚刚淋雨感冒发烧了? 她伸手想去试一下他的体温,却被他错误的理解成了躲避,他加大了力度,将她紧紧的拥抱住,不留一丝缝隙。 孟暖叹了一口气,这一刻,他似乎真的只是单纯的想抱抱她,汲取她的温暖,不参杂任何欲-望。 而她恰好也很需要这个拥抱,给自己一些力量,走近他的力量。 她在心里问自己,这些日子以来,与他密集的接触后,有没有一刻哪怕是一刻,心里是有安全感的时候? 细数之后,一刻都没有。 多年前,能够嫁给他,是因为条件相当,没什么门第差距,现在,他与她如同云泥,她等于高攀。 因此,她也再不敢奢望高高在上他是爱她的,且只爱她一个女人。 有钱人和没钱人的差距,她体验过不少,该怎么完全跨越心里的那道障碍,是她心里此刻最犯难的事。 如果她一味迁就,那就太累了,可是让这个男人过多的迁就她,像热恋时那样,又好像不太可能。 这样的要求她现在连想都不敢想,更别说提。 刚刚下定的决心,又有些动摇。 其实,她就是这么糟糕的人,喜欢摇摆不定,稍有些风吹草动,就可以将她吓的半死,再不敢有任何动作。 他的脸突然凑过来,呼吸冲进耳里,“或者,孟暖,你这样想,想我是个卑鄙无耻下流的男人,明明有未婚妻,却非要纠缠未婚妻以外的其他女人来寻求刺激,或者,想我是个喜欢玩弄风花雪月的男人,满口谎言不说,还喜欢流连花丛沾花惹草,或者,想我是个喜欢用金钱来解决一切的男人,只能要用钱来解决的问题,我连眉毛都不会眨一下……” “够了。” 孟暖不想听,可整个人被他束缚住,她抬不起手臂去捂耳朵。 心痛的,快不能呼吸。 她知道,他不是那样的男人,从来都不是。 他洁身自好,甚至可以做到坐怀不乱,这样自律的男人,跟他刚刚出口形容的,简直判若两人。 如果他真的像他口中说的那样,她绝不会爱上他,也不可能因为他,而让自己这样为难,吃不下睡不着。 她虽然平凡,但她的爱情,必须是骄傲的。 苏留白并未停止,继续道,“孟暖,如果这样想能够让你舒服,能让你跨过心里的那道坎,我都ok,我从不在乎世俗眼光,我只在乎你。” “假装不爱你,是我这辈子做过最艰难的事,除了这个,我没有不能承受的了。” 他做了让步,甚至放低了自己的姿态,只为配合这样摇摆不定的自己。 对他的感情不承认归不承认,面上如常,可内心早已被感动的一塌糊涂。 “苏留白,我有选择吗?” 从她上了来澳洲的那架班机,他是否就已经没有给她留退路,或许留了,也是死角里的路,走出去,太难。 说什么如果到澳洲后,不满意这一切,绝不勉强纠缠,放的彻彻底底。 是否只是引诱她的一种说法,他从一开始,便根本没想过放手? 她想,他是否就是要让她在他给的爱里沉沦,无法自拔。 他在某些事情上,喜欢老谋深算,而且把握方向也会把握的特别准确,不会特别过火,也不会让人忘记他的存在。 所以,碰上这种经验老道的男人,没有女人能逃脱掉。 她孟暖也是普通的女人,生活中,碰到的也都是普通的男人,遇到这样耀眼高贵,又精致十足的男人,也会动凡心,虽然过去拥有过。 可就因为拥有过,才会经久不忘。 “没有选择,我不可能给你选择。” 他的唇在她的脸上来回摩挲,终于承认。 在他决定要重新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或许真的没有现在这么坚定的想法,想留住她,不放手,甚至从出租屋对面的超市回来之前,他都想尊重她的选择。 决定绝不放手,是在走进这间屋子,看到她趴在桌子上熟睡那一刻,迸发出来的。 毫无预兆,却瞬间占据他的心房。 她那么瘦弱,趴在那,几乎像个没生命的娃娃一样,单薄,没有生气。 如果离开他,她经常过的是这样的生活,那为什么不能彼此快乐一些,最起码,不用总是刻骨的思念,遥远的寄托。 她在他眼皮底下生活,他终归放心些。 “你平时都用这种招数骗女人?”孟暖恼,有了上贼船的感觉,心里却是甜蜜的。 她的脸上大多数的时候是藏不住表情的,男人锐利的眸子盯着,还是看到了她轻轻弯起的嘴角。 “我从不用骗,都是她们主动的。”他的薄唇贴在她的脸颊,离她唇边很近。 自信,自大,自满,自傲,脑子里蹦出来许多词,却知道,他没夸张。 想爬上他苏留白床的女人,绝对不在少数,她甚至相信,只要他微微勾勾手指头,女人就会前仆后继的涌来,不费吹灰之力。 她的衣服由于刚刚淋湿,换了一件灰色休闲长裙,前面印着一个大a的字母,让她看起来,像个高中生。 他的手开始乱动,直到伸向裙子的下摆处,被她伸出的小手给阻止了。 “干什么?话都还没说完。”她瞪他。 “你的意思是?说完就能继续?” 他看着她,黑湛的眸子里传来光亮,似乎对她的这种暗示很满意,满意的连菲薄的唇角都跟着微微上扬了起来。 “继续什么?你别瞎说。” 不知怎么,孟暖突然感觉到热,想退出他的怀抱,可越退,他的手臂就圈的越紧,都有些不能呼吸。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孟暖,我们都是成年男女,动了情做那些事很正常,难道你想让我一直憋着?” 他的话又委屈又带着魅惑人心的力量,她脸红,“总有办法解决的,过去那五年……你不是都过来了吗?” 她其实想说,过去那五年,你怎么解决的,现在就怎么解决,可话到嘴边,她生生的转了个弯。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就算他说他没碰过孟依晨,可其他女人呢?他不可能五年一直没有女人,说出来,不会有人相信的! 更何况,他也不会委屈自己。 “过去那五年……想你想到发疯的时候,我都是冲冷水澡,或者……”他顿了顿,一只手板过她的脸,不放过她露出的任何的微小的表情。 孟暖心快提到嗓子眼,等待他的下一句。 “去娱乐场所……”他的话说的极慢,每个字都带着戏谑,孟暖没听后面的,突然就不想听了,想是一回事,可他真正说出口又是一回事。 这五年,他们分居世界的两地,都是自由身,他有过多少女人,她不想追究,也不能追究,爱他,就要连他的过去一起爱。 可脑袋里清明,心里却是痛的,那些女人身材是不是都很好?他们在一起时是怎么拥抱接吻甚至相濡以沫的? 这些事,他起了个头,她就已经受不了了,更何况,还有结尾。 “——喝酒”他不厚道的笑了,像是被她短短几秒钟,就露出那千变万化的表情给逗笑的。 “你脑袋里都在想什么?不知道去娱乐场所可以做很多事吗?比如找女人缓解情绪,也比如我,用喝的烂醉如泥来缓解想你的情绪。” 孟暖说不过他,她嘴笨,不像他,三言两语就能让她笑让她哭。 “很好笑吗?”孟暖看他嘴角还有着笑的余韵,愤愤的问。 “抱歉,有一点——”他抱着她,能够感受到他胸膛的震动,他笑的很开心,似乎是重遇后,第一次眉开眼笑。 不似往日,就算脸上有笑容,也是淡淡的,眉头紧锁。 其实,这个男人不笑的时候,让人很有距离感,只有笑的时候,才让她有种回到了过去的感觉,那种自由相爱,彼此拥有,没有阻碍,没有伤害。 “那种关系,起码要等到你和孟依晨结束后,不然——”孟暖突然认真道。 她知道这个提议有些遥远,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和孟依晨结束,能彻彻底底分开,未来无法预测,像未解的数学题,永远没有答案。 “不然,会让你有当第三者的感觉?” 他轻易的就看懂了她的难堪,是的,她的内心深处确实有这样的感觉。 他们的关系早在五年之前就结束了,现在这样,只是藕断丝连,而且还是在他有未婚妻的情况下的藕断丝连。 他不爱孟依晨,但却否认不了她是他未婚妻这件事。 在孟暖这样保守的人的想法里,只能在有了明确的身份后,才能有更深入的接触,不然,她接受不了。 就好像是个小偷一样,被贴上了标签,每个路过的人都会看她,道德也跟着谴责她。 “孟暖,你最擅长的是不是就是口不对心?我觉得你这方面的演技,甚至都高于那些专业的影视演员,这些,你必须承认。” 气氛有些冷了,因为他们的想法不一致。 孟暖没吭声,说多错多,他们现在彼此需要冷静。 “暂时不碰你,我可以做到,可要等到我彻彻底底和孟依晨分开的时候,恕我没有那么多耐心,我等不到……” 他在逼她,已经完全没有想迂回前进的打算和策略,而是直接攻城略地。 是她刚刚给他太多错觉,所以她觉得他一定会继续容忍?还是他认为她一定不会离开他?已经爱他爱到无法自拔的地步? “苏留白,孟依晨是什么样的女人,你我都清楚,她那么敏感精明,不是吃素的女人,我和你只要有一点点风吹草动,她都会第一时间发现,所以……” 他轻松打断她电话,接茬,“所以,你怕你干不过她?” “……” 孟暖无语,这又不是打架,她在和他讲道理,可显然行不通。 “苏留白,我们的思维能不能在一个频道上,或者你跟着我,或者我跟着你,这样沟通我很累,就算明天早上,我们也不会谈出来一个结果。” 苏留白挑眉,一副洗耳恭听,你继续说的样子。 “我不知道你究竟忌惮他们什么?或许是那些陈年旧事,或许是商场上的阴谋算计,我不想管,也不想掺和其中……” 他皱眉,又打断她,“你害怕了?” 对于他总是打断的这个态度,孟暖有些气恼,却硬是让自己心平气和一些,他知道这个男人吃软不吃硬,甚至有时候软硬不吃。 “我在苏氏之所以呆这么长时间,完全是因为我需要这份高收入的工资来养家糊口,我的家庭重担很重,不是说普通上班族赚钱就能吃的消的,苏留白,你有钱有势,多金迷人,我愿意遵从自己的心意和你在一起,可只是在一起,互相慰藉,无聊的时候说说话,累的时候给彼此个拥抱,我的想法,仅此而已。” 苏留白圈着她的双臂渐渐松开,身子前倾,探身拿过桌上的烟盒,捻了一颗,点燃,修长漂亮的手指夹着细烟卷,动了动薄唇,“说完了?” “……嗯”孟暖点头。 苏留白隔着烟雾看着她,“所以,你想要的是一份柏拉图式的爱情,无情无欲?” 孟暖低下头,接受了他的揶揄。 她跨越这么大的心理障碍,选择和他在一起,已经是很冲击她三观和道德底线了,他为什么非要一下子就逼她走上绝路? 她做事,习惯性的喜欢给自己留条后路! “孟暖,我从来没发现,你还有这么幼……可爱的时候?” 他看向她时,眼神中充满了暧昧,可语气却是冷的,这个男人,动与静之间,尊贵的令人屏息。 孟暖知道他想说她幼稚,可对付他,不幼稚些,他怎么心软? “——谢谢!”她硬着头皮说道,当成他是在夸奖她。 他突然笑了,有些意味深长,孟暖吸气,有些怕。 按正常逻辑,他应该是皱眉,然后是犀利的回击,可都没有,那说明什么? 是不是说明,她的提议他接受了? “看的出来,你很怕……怕我们发生关系后,走不掉?” 他的问题总是一针见血,她躲不开,总是被击中。 他说的没错,两人发生关系和没发生关系,心态肯定是不同的,最起码,没发生关系,她在心里还能认为他们是清白的,顶多是做些亲密动作,可发生关系就不一样了,她会心虚,就像偷了别人的东西,霸占住,不松手。 她更怕,贪恋了他的气息越多,就越陷越深,她不想让自己一脚就陷进去。 孟暖想了想说,“苏留白,虽然我很普通,没有家世背景,可我有自尊,我的自尊不允许我做出那些出格的事情,更受不了被人发现后的,那种指指点点,如果是个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选择安分守己,而不是豁出去,我不是神经病,也不想被别人看成神经病。” “嗯,放心,没有人会把你当成神经病。”他慢条斯理的说,又接了句,“当成精神病还可以。” 孟暖说了这么多,都有些渴了,听他说完这句,突然有一种冲动,想去撕下他那张好看的俊颜。 “苏留白,我没有开玩笑,也不想开玩笑,我看起来像是那么闲的人,从青州到梅州,从梅州到墨尔本?如果你非要强制性的达到你的目的,别怪我翻脸,到时让你赔了夫人又折兵!” 112,放心吧,我只是想抱着你睡~(温馨) 112,放心吧,我只是想抱着你睡~(温馨) 孟暖平时的性子很软,凡是能大面上过得去的,她绝对不会深究,可一到触碰到底线的问题时,她会非常的有原则,也会变得犀利。 并且,她不愿意打破她的原则。 “哦,那谁是夫人,谁是兵,说来听听!”难得的,他有了与她调侃的心情。 隔着细白的烟雾,男人的神色恢复如常,不带一丝表情。 孟暖抓狂,他听话可不可以听重点?不要总是这样顾左右而言他! “孟暖,你有没有发现,你每次拒绝人不成的时候,都会像个刺猬似的,如果我不答应,你是否真的可以去揭秘什么?或者你以为你能威胁到我什么?我既然可以让你顺利和我到澳洲,那就说明我已经部署好了一切,万无一失。” “孟暖,说到底,你还是不信我。”他的一根烟吸尽,掐灭。 “我不知道你对我的安全感为什么那么低?但我想知道,你对我的爱,能够支撑的让你为我做什么?” 失望,怎么可能不失望! 期盼久了,竟变成了一种意念,潜意识里,已经不能接受她的这种反应。 女人的心有时看似通透,有时,复杂的,他也不能够猜出。 例如……孟暖。 孟暖点头,“或许吧。” 因为除了这种方式,她没有其他的还击方式了,或许这种方式在他眼中很可笑,不过都没所谓,只要他知道她在怕什么就可以了。 她确实缺乏安全感,尤其是他给她的安全感。 她也不想的,只是对他财富地位的那种敬畏心理,一时半会恐怕都消除不了。 “睡觉吧,太晚了。”他拉过她,直接走向卧室的床边,没问她愿不愿意。 她的脸色不好,似乎是长期睡眠不好引起的暗沉,他才想起,前两天在梅州酒店她怕雷没睡好,紧接着第二天又坐飞机来墨尔本,肯定很累。 出租屋的卧室里只有一张床,上面铺着淡蓝色的丝被,同色系的床单,摸上去是柔软细腻的触感,蓬松的枕稍掩在被间,斜倚在灰色雕花床头,白色绒毛地毯静静地铺在床下,窗前用碎花白底点缀的窗帘被拉到一边,能看到窗外的万家灯火,和细细垂落的雨丝。 墙壁上是那种浅蓝浅白相交的颜色,有点偏田园,透着淡淡的小清新,当年,孟暖选这些的时候,还是个小女孩,完全是按照自己喜好装饰布置,也没问过苏留白的意见。 印象中,他从她认识之初就似乎钟爱黑色灰色这种略成熟稳重的颜色,也不知当年,他看见他选的这些床单被罩窗帘时是什么心情,大概会无奈吧。 她庆幸那时年纪小,不懂得揣测人心,如果搁现在,她宁可选她不喜欢的,也要选他喜欢的。 这就是年龄时间和阶级等级认识上来后的,严重落差。 也说明,这几年,她确实成熟了很多。 苏留白走出去关掉卧室外的所有灯,回来又走到窗边拉上窗帘,转回身,修长漂亮的十指伸到休闲衣的下摆处,动作利索的脱掉,露出精壮健硕的胸膛。 之前接吻时,也只是从他衬衫的开襟处看到露出一小条胸膛,不像此刻,是完完全全的展现在她眼前。 虽然以前也看过,可那时的心理和现在,完全不同。 孟暖红了脸,出租屋里只有一个房间,也只有一张床,如果不想和他那样,只能出去睡一个。 不用想,出去睡的那个,一定是她。 “……那你早点休息。”孟暖局促站起身,要走。 苏留白拉过她,孟暖没站稳,摔进了他的怀里,一双白皙的手也正好贴上了他赤-裸的胸膛上。 “我们明天下午的飞机回青州,之后我也许会很久都没有假期,跟我好好呆一晚?”他声线很好听,带着优雅。 孟暖摇头,逃避,“我还是出去睡吧!” “放心吧,我只是想抱着你睡。”他的手不放开,她也就没太挣扎,怕惹怒他。 “知道了,我又不能跑,只是想去洗漱。”她小声的说,妥协了。 他放开了手,得到自由,孟暖赶紧跑到了浴室里,上锁回身,背抵在透明的玻璃门上,心跳的频率快的她有些受不了。 直到脱掉衣服,站在花洒下,她整个人还是有些蒙的,他们这样是否太快了? 男人在动情的时候,说出的话根本就不可信,他说只是想抱抱她,谁知会不会进一步? 纠结,犹豫—— 很久,久到苏留白起身想去找她,她才走回来。 她黑色的头发上覆着一条白色的毛巾,有水珠顺着发丝滴落下来,她身上还穿着刚刚那件带着字母的休闲长裙,他走过去,拉过她按坐在床上,拿起准备好的吹风机,给她吹着头发。 多年前,她第一次流产后,他很紧张她,怕她流产后留下什么病根,几乎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事无巨细。 也是从那时两人间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次她沐浴过后,他都会等着给她吹头发,现在,像是旧幕重演,令她的鼻子一酸。 他的手指十分修长,张开几乎可以覆盖住她的头顶,温温热热的。 室内很静,除了吹风机的轰鸣声,几乎听不到任何别的声音,除了自己过快的心跳声。 头发吹干,她掀开被子一角躺在了床的一侧。 “那么贴近床边,不怕掉下去?”男人关掉壁灯,走回来。 高大的身躯掀开被子进来,他左手折叠撑在脑后,慵懒的靠在灰色雕花床头上,背后是柔软的枕头,侧头看着她说。 孟暖往里挪了挪,但两人之间的缝隙大的完全可以再躺两个人。 苏留白伸过右手,霸道的拉过她,“我说抱着你睡,就不会做其他的,怕什么?” 在那方面他虽然霸道,但如果她实在抗拒,他也不会硬来,怕伤到她。 “我没有啊!”她否认,可僵硬了的身体姿势,骗不过苏留白。 他全身上下只穿了条内-裤,他拉她拉的猛,令她的裙子往上蹭了蹭,两人的双腿皮肤真实的缠绕碰触,这一瞬间的悸动,使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他伸出长臂,关掉台灯,室内瞬间变成了黑暗的世界,只有厚重窗帘外隐隐传来的灯光,很微弱。 她的头枕在男人的臂膀处,有些硬,她又不敢动,只能绷着身子,好一会,双手僵化,紧张的无处可放时,男人的大手伸过来,将她的手臂横在了他的心胸前,手心正好贴在他的心上。 男人雄浑有力的心跳透过手心传来,冷冷的雨夜,她没觉得冷,甚至有些热,只因身边男人的身上源源不断的给她传来温度和力量。 男人的唇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随后向下,吻上她的唇,手也跟着她的背后似有若无的摩挲,有些不老实,孟暖困得没力气折腾了,任他的吻和手放肆。 好一会,他才满意的收了手,没了动静,渐渐地,她放松了些,闭上眼睛,很快就入睡了。 …… 墨尔本雨后的早晨阳光格外明媚,天空一碧如洗,湛蓝深邃,好看极了。 孟暖醒来时,苏留白还在熟睡,他还是昨晚入睡时的姿势,规矩慵懒。 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洒在他的脸上,将他棱角分明的五官轮廓影射的稍显柔和了一些,黑色碎发略显蓬松,削薄的唇轻抿,周围是冒出来的青色胡茬,有着几分说不出的性感, 而自己,几乎整个快趴在他的身上,很难想象,她晚上的睡姿到底有多不老实…… 她小心翼翼的想移开,却没成功,抬眸就撞上了他惺忪睡眼,里面没了平时的锐利深邃,多了一分平静的优雅,举手投足间,高贵迷人。 从这个男人身上就可以看出,一个人优雅的体现,其实和他的财富没有关系,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与众不同。 “昨晚睡的好吗?”他问。 “我……嗯……” 孟暖点头,羞涩的想说什么,可是没说出来…… 为什么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也会有那种罪恶的感觉,他们只是在一张床上简单的拥抱,睡到天明啊! 还是,答应和他在一起,就是一种罪恶的开始? “现在几点了?”苏留白问。 孟暖将枕边的手机拿过来看了看,“十一点了,下午几点的飞机?” “一点半!凌晨左右到青州。”他说。 孟暖点头,想从他的身上挪下来,手机却响了。 她吓白了脸,手指伸到苏留白的嘴边,覆上,“我妈,别说话。” 苏留白顺势拉过她的手指,含在嘴里,她想抽开,没抽动。 手机还在响,她都快哭了,“别闹了。” 男人这才停止动作,孟暖清了清嗓子,接了,“妈……” “怎么这么久才接?飞机什么时间到青州?”李瑞欣的声音明显的夹了一丝怒意,却没发作。 “凌晨左右。”孟暖如实回答。 苏留白的唇在她另一侧脸颊摩挲亲吻,弄的她很紧张,生怕发出什么声音被母亲给听见。 她尽量躲,仔细听着母亲说话。 “嗯,我已经告诉小楚了,他会去机场接你,明天你二伯生日,你跟公司请一天假,和小楚一起逛个街买身漂亮点的裙子,别去丢人。” 她和苏留白贴的极近,话筒那面传来的话想必他听的一清二楚,果然,他听后,窸窸窣窣的吻有了停顿。 她看了他一眼,皱眉,“妈,我和你去就好了啊!” “你懂什么?人家小楚家世好,人又一表人才,怎么?你想让我告诉孟家所有的亲戚,你二十七岁了,连个男朋友影子都没有呢?” 孟暖沉默,李瑞欣觉得话可能说重了,缓和了一下语气,“小暖啊,放眼望去,整个青州城再找个比小楚条件好,又对你好的男人太不容易了,答应妈妈,别太挑剔了,差不多就定下来吧,嗯——” “妈,国际长途太贵了,等我回去再说?”孟暖没回答,不知道怎么回答。 李瑞欣点头,“嗯,路上注意安全,明天我在医院等你和小楚。” 孟暖嗯了声,挂断了电话。 咬唇沉默了一会,她才开口,“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起床洗漱,准备去机场了。” 男人剑眉一挑,“谁是你男人?” “谁都不是!”孟暖心里一阵烦,情绪也跟着不好了。 苏留白猛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他本来给人的压迫感就大,这样压着自己,孟暖有些怕。 他没说话,俯身探了下来,鼻息浅浅的喷到了她的脸上,看着他分明而深邃的脸越来越近,她有些慌乱,却没敢躲开,她知道他生气了,而且是很生气。 一瞬间,她的呼吸被夺去,温润炙热的唇紧紧压迫着她,狂风骤雨一般,她轻颤着承受,麻麻的触电感从唇瓣传了过来,她脑中一片空白,渐渐的忘记了抵抗。 好一会,他的唇离开她的唇,往下走,停留在她的细嫩白皙的脖颈前,随即,深深的吸吮了起来。 她明白他想做什么,想阻止却来不及。 推打他,“苏留白……不要,会留下吻痕的!” 他的力气大,双臂像铁一样,纹丝不动,“算是对你不乖的惩罚!” 她的睫毛湿润,“你有没有考虑过我?这样我明天怎么去孟家,怎么见人?” “不去最好。”他将头埋在她的发丝中,轻轻的嗅。 “你明知道不可能!”她的泪流了下来,心里难受,特别难受。 明天以后,他要站在孟依晨的身边,而自己,却要站在楚云骁的身边,这一刻的紧紧相拥,对明天来说简直是最大的讽刺。 “……”苏留白也难受。 他很重,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她都呼吸不上来了。 她又推了他一下,他闷着声音说,“我不想走,孟暖。” “时间真的不够了。”她提醒,鼻音也很重。 两人起床洗漱,孟暖洗了把脸,就把浴室让给了他,自己则是收拾一下床铺,走过衣橱,看了一眼地筐里换下来的衣物,不过才住一晚上,怎么多出了这么多东西? 苏留白洗漱后,给孙凡打了电话,告诉他带两套衣服过来,并告诉他牌子和尺码。 孙凡办事效率不低于刘同,很快就送来了两身衣物。 苏留白和孟暖先后换上,临走前,孟暖回身又仔仔细细的把这个屋子看了一眼,不知下次再来是什么时候,有些感概。 车上,苏留白和孟暖坐在后座,可前座的孙凡明显的感觉两人和昨天来时不一样了,似乎亲密了一些。 就比如说总裁拉女人一下,她不是躲远而是坐近了一些,孙凡感概,总裁就是总裁,出差明目张胆的带女人出来,还明目张胆的住在一起,佩服之意油然而生。 到了机场,苏留白拉着孟暖来到奢侈品女装店里,随便挑了几套,让她换上给他看。 孟暖摇头,她跟他在一起又不是想要这些物质上的东西,她只是想要一份纯粹的感情,和金钱无关。 “衣服我会回青州自己买。” 虽然可能没有这里的奢侈好看,但起码她心安理得。 苏留白皱眉,“当你男人给你买衣服,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 “什么时候就成我男人了?”孟暖低头,小声的说。 “孟暖,是不是我昨晚太绅士了?”他在她耳边轻声的说。 孟暖红了脸,昨晚的感觉和画面涌了过来。 他上身倾斜过来,“去换上。” 无奈,无语,只好换上。 他站在试衣间外等她,很有耐心的样子,高大的身姿被一身纯黑色手工西服掩盖,俊美突出的五官,极致完美的脸型,就算在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中,也显得相当显眼。 周围奢侈品店的女员工的眼神频频朝他传过来,眉间堆着兴奋,窃窃私语着。 他的眼光很好,一直都很好。 孟暖站在试衣间的镜子前,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打开门,她走了出去。 对上门口男人那双幽黑深邃的双眸,那里面似乎蕴着无穷的吸引力,望进去,就让人难以自拔。 “很好看。”他评价。 他一直都自诩自己眼光好,当她穿着他挑的裙子走出来后,竟从没有像这一刻觉得,自己的眼光这么好过。 裙子的衣料白的仿佛透明,衬得她巴掌大的小脸,更加白皙。 这套白色雪纺洋装穿在她的身上,更显出了她的纤细的腰身,将她玲珑剔透的身材体现的淋漓尽致,透过脖颈处的轻纱面料能看到美丽的锁骨若隐若现,裙子的下摆是许多褶皱,带垂落感,到膝盖处,勾勒出白皙的腿笔直修长。 “就这件了!”他对着孙凡点头,示意他刷卡。 孟暖咬唇,突然收他这么贵的衣服,心里的不舒服感还是有的,不过她没说。 “那我换下来。”孟暖转身要去试衣间,被他拉回来。 他说,“直接穿着好了。” “我又不是现在就去参加宴会,再说,坐飞机该把这么贵的衣服弄出褶皱了……” 看看,这就是贫富差距,阶级隔阂。 周围有人看过来,有路人,还有奢侈品店的员工。 他们的目光充满的鄙夷,似乎第一眼就认定她与他是不正当关系。 虽然没他们想的那么夸张,但多少也有些那个成分在。 她其实有时挺矫情的,就是希望与自己喜欢的男人在一起时,尤其是他这种多金迷人的男人,周围的人不会觉得她是图他的钱。 虽然这是个金钱社会,一切以钱为主,但她不需要那么多,她可以用自己的双手挣,够花就行,她不想靠他。 “……” 113,我一直为你在忍着,你看不出来(八千+) 113,我一直为你在忍着,你看不出来(八千+) 苏留白沉默,孟暖笑,还是固执的回了试衣间。 也许他不差这件衣服钱,可她差,接受男人的礼物要有个限度,她不想过多的显摆什么,也不想过多的在金钱上与他有牵扯。 她想,他是听到了母亲与自己的通话,觉得心里不好受了吧?他不想她和楚云骁逛街买衣服,更不想楚云骁付钱。 男人在这方面其实挺小心眼的,他宁可自己诱惑她,也不允许其他男人诱惑她。 她说的是金钱诱惑! 苏留白转身,在一排架子上看见了丝巾,想起他在她脖子上留下的吻痕,似乎需要一条,遮挡…… 有眼尖的奢侈品店员走过来介绍,说着英语,“先生,这是纯丝质脖巾,出自意大利高级丝绸大师之手,清凉飘逸,最重要的,是全球限量版,只发行了这两条,颜色不同,所以可以这么说,这两条丝巾,每条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款式。” 苏留白点头,用流利的英语说,“一条包起来,另一条我要给我女朋友直接戴上。” 店员笑着点头,“做你女朋友真幸福。” 孟暖换衣服出来,店员转过身,接过孟暖手里的衣服,一起打包。 苏留白拿过手里的白色丝质脖巾走近她,修长手臂绕过她细嫩的颈侧,又从后颈处绕回来,轻轻系上,遮挡住了他留下的那个泛着青紫色的吻痕。 孟暖心神不集中,如果不是他替她围上丝巾,她还没有想起来那个吻痕。 怪不得刚刚孙凡和那些路过的人都用那样的眼光看她,原来是因为这个。 “都怪你。”她皱鼻子,恼他。 “是,怪我!” 他修长手指抬起她秀气的下巴,孟暖被迫抬头看向那双漆黑的眼瞳,对方的脸突然俯下,后颈被穿过发丝的大手按住,将她整个拉向他,下一秒,唇瓣就被他轻轻含住,浅浅的啄,缓缓的吻,细致的描绘着。 在异国的奢品店里,周围人流如织,两个人这么毫无顾忌的亲吻,感觉上,多少显得有些刺激有些疯狂。 或许是回国要面对的太多,孟暖奇迹的没有害羞没有恼怒,甚至有些放纵自己沉沦,沉沦在他高超的吻技里。 他的吻密密麻麻的,不曾停歇。 俊男美女的拥吻,使得周围驻足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人拿出相机手机在拍照,记录下这美丽的瞬间。 一吻终于结束,女人躲进男人的臂弯,不敢露脸。 苏留白对周围人一笑而过,拥着埋在她胸口的女人往出走,孙凡拎着包跟在后面,脑袋有些发蒙。 总裁这是要换女朋友?不对,是未婚妻? 孙凡订的是头等舱座位,到安检口,孙凡拎着手里的购物袋有些犯难,这购物袋是该给这个女人拎还是该给总裁拎。 孟暖知道孙凡在犹豫什么,走过去,“袋子给我拎就好了。” 也不是特别重的东西,她拎就好了,再说,他如今的身份,让他拎袋子,她怎么觉得都不合适。 孙凡如获大赦,可递过去的袋子却被中途伸来的大手拦截住,拎了过去。 孟暖知道苏留白如今出行皆是前呼后拥,别说拎东西这种小事,就连司机都是随时配备,为了她,这次已经低调了很多,她不能再要求那么多。 “给我吧!”孟暖去拿。 “以前不都是求我拎包,现在不想了?”他皱眉问,捉住她伸来的小手。 改成一手拎购物袋,一手牵着她。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往事不堪回首。” 那时候,两人只是平凡恋爱的年轻人。 现在,他身份不同,她怎么还敢那么越矩? 到底是没扭过他,两人过了安检,一路手牵手,直到登机。 远程航线的头等舱个人空间相比经济舱来说更加私密,座位宽敞舒适,可以平躺,服务也极为细致,餐饮酒水提供的也更加精致高端。 躺在那,飞机起飞给人的感觉也比较平稳。 两人的坐位临近,可以透过中间竖起的隔断看见对方,她看过去时,他也刚好看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孟暖轻轻别开,收回视线。 接近十一个小时的飞行后,飞机终于安全抵达了青州国际机场。 久违的青州在下雨,高挑的路灯灯光倾泻而下,在雨幕中显得又清又冷。 孟暖跟在他身后走下飞机,他回身要牵她的手,她瑟缩,摇摇头。 该疯狂的该刺激的,在澳洲已经体验过了,青州认识的人多嘴杂,如果让别人看见了,不好。 苏留白心里也明白,没强求,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停机坪的水泥路上,下着雨,他的脚步却不快。 孟暖习惯性的走在他的后面,看着他宽阔结实的后脊,和修长的腿迈着的沉稳步伐,心,似乎烦乱的不行。 走进机场大厅,孟暖远远的就看见了等在出口的楚云骁,显然苏留白也看见了,侧身,对他说,“我先走了。” 苏留白拉住她,“一会在你家小区楼下等我。” 孟暖点点头,着急的走了过去。 楚云骁看见孟暖,隔着很远就开始招手,走近,蹙眉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显得很亲昵,“怎么好像又瘦了?” 孟暖尴尬的笑,与他保持距离,好像下意识的不想身后的人误会什么。 “我不一直都这样嘛,走吧!” 楚云骁似乎没有看到跟她一起出来的苏留白,没多说什么,拎过她手里的购物袋,拥着她往出走。 明显的已经以男朋友自居,不知母亲给了他什么暗示,让他突然这样! 还是说,他早已经在心里认定了这个身份?已经不需要她同意或是不同意? 母亲早上的电话意图已经很明显,一层意思是说孟家的家宴,她必须领着楚云骁出席,二层意思就是说她很满意楚云骁,满意的甚至想让她尽快嫁给他。 上了楚云骁的车,车子打火启动,瞬间划入车道。 下雨天,有些雾气,能见度不好,楚云骁的车速也不快。 车子里很静,轮胎与湿漉的路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孟暖在飞机上休息的还算可以,并没有特别累特别困的感觉,或者说,回到青州,一切烦恼涌了上来,也就没有了累意和困意。 “明天我几点来接你。”楚云骁熟练的操作着方向盘,对于过去绝口不提。 孟暖叹气,这么和他耗下去不好,出声,“云骁哥,我们找个时间好好谈谈吧。” 楚云骁点点头,“好啊,什么时候?” 一层雨雾几乎覆盖了车子的前风挡玻璃,他打开雨刷,扫去一层雨雾,看向前面,世界好像突然清晰了许多,雨雾路灯以及宽敞湿漉望不到尽头的马路。 透过后视镜可以发现,车后面跟着一辆黑色的高档车,隔得远并不能看清里面坐着什么人。 可不知为什么,她预感很强的觉得后面那辆车里,坐着苏留白。 孟暖从后视镜中挪回视线,想了想,“明天下午吧,上午我想睡一觉。” 明天要去医院,还要和他谈谈,晚上还要准备去赴孟家的家宴,索性就按照母亲的意愿跟公司请一天假吧。 楚云骁踩刹车,前面是红灯,“嗯,今晚好好休息,不急,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 他似话里有话,孟暖也没过多的纠结他话里的意思,反正一切会说清楚,现在较真不是时候。 到了小区楼道口,孟暖客套的道谢,“云骁哥,谢谢你这么晚还去机场接我。” “没关系,应该的,晚安。”楚云骁很深情的看向她,语气温柔。 孟暖打开车门,几乎有些落荒而逃,躲进楼道门里,透过门缝听到了车子启动离开的声音。 是错觉吗?怎么感觉楚云骁好像变了呢? 变得不再易怒,不再直接,之前两人之间是易守难攻,现在多了母亲这层关系后,好像变得易攻难守了。 几道车鸣笛声传来,孟暖打开楼道门看出去,那辆熟悉的劳斯莱斯车停在雨幕中,车灯未灭,两道光束直射向前方。 她没看错,跟在楚云骁车后面的那辆车,果然是他的。 男人将后座车窗半降,手指间夹着一根香烟,烟雾袅袅从车内飘出去,两人隔着雨幕烟雾对视,谁都没有再跨出一步。 他的眼神有些自嘲,又有些冷漠。 孟暖不知道苏留白为什么不下车,刚刚在机场离别,他说要她在小区楼下等他,意思已经很明显,他想安全的看到她到家。 他早就听到了她与母亲的对话,也早知道楚云骁会来接她,那现在又在生气什么? 她未婚,没有男朋友,在外人眼中,就算有个亲近的男性朋友,这并不是过分的事情啊! 而且他早就知道,这才刚开始,他就这么不理解她,以后怎么继续? 两个人的心思各异,好像感觉哪都不对,彼此猜疑,轻易的就冷战了起来。 对视了好久,男人轻启薄唇,对着司机吩咐,“开车。” 车窗缓缓上升,直到密闭,小区里的照明不好,他的车膜颜色又重,已经完全看不到里面坐着的人。 车子启动,渐渐远离。 孟暖攥着购物袋子的手不禁泛白,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为他的冷漠,为他的……轻易离开。 回到七楼,进门,孟暖就感觉一股冰冷潮湿的空气涌了过来,已经是十月中旬了,青州夜里的温度降的更低,加上下雨,有了深秋的感觉。 一周没回来,孟暖觉得屋里好像落满了灰尘,没来得及洗澡换衣服,抹掉脸上的泪,就开始打扫了起来。 一直到凌晨三点,她终于满意的收手,洗了澡,躺上床,已经是凌晨四点半了。 睡不着,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以为打扫屋子让自己累一累,发泄一下,就会有困意,可依然没有奏效。 看着亮起的手机屏幕,随意的点了点,看着那串熟悉的号码,怎么也拨不出去。 他在干什么?是不是睡的正熟,知不知道她现在正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这种感觉真不好,像是恋爱,又不像是恋爱。 煎熬,前所未有的煎熬—— 刷微博不知道刷了多久,孟暖终于睡了过去,再睁开已经是第二天的十点了。 看了一下周围的装饰布置,才想起自己已经回青州了。 手机睡觉的时候被她调成了震动,她想翻看一下,没想到手机页面上显示五十个未接来电,都是公司打来的。 九点上班,到现在一个小时,已经打了这么多通电话,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 还是因为她没亲自回公司请假?可公司允许出差员工在出差后的第二天请假,这是惯例,她并没有搞特殊。 还没等回拨,公司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她接起,“孟顾问现在在哪里?” 听声音是陆川风,她稍稍放心了些,不是查岗的,也不是总经办的事情。 “在家里。”她回答。 “白氏的资料是不是在你手提包里?现在方便回公司一趟吗?”陆川风言简意赅的说。 孟暖这才想起来,去澳洲之前,她把自己准备的白氏资料都放进了手提包里,昨天和苏留白分开时也匆忙,忘给他了。 “方便,我这就送过去。” 孟暖挂了电话,简单的洗漱换衣服,就赶到了苏氏大厦。 因为不是来上班,她就没换工装,直接去敲陆川风办公室的门。 既然资料是陆川风要的,想必就直接交给他就可以了吧。 敲了几下门,里面传来一道低沉的请进声音,孟暖推门而进,第一眼就看到了办公桌前的陆川风,以及,一个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背影。 “陆特助,这是你要的白氏资料!”孟暖将资料放到陆川风的办公桌上,规矩的站好,等待批示。 陆川风点头接过,客套,“请假还麻烦你送一趟资料,不好意思。” 孟暖笑,“都是我分内的事,那……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苏留白站在窗前吸着烟,身影一动未动。 陆川风笑着朝苏留白的方向看了一眼,“刚刚苏总说有事交代给你,你在这等一会吧,我中午还有个应酬,就先走了。” 陆川风帮着办完了事,最先开溜,将办公室留给了孟暖和苏留白。 孟暖觉得在公司,与他还是保持上司与下属的态度比较好,她不想在这里跟他争吵,所以声音显得格外疏离淡漠。 “苏总,有什么事情吗?” 她看向落地窗边男人的背影,有些寂寥,有些萧索,不知为什么,她能看懂他。 “你和楚云骁的事情,用不用我出面解决?” 他因为她的语气而微微蹙眉,回身问,似乎已经对这个问题思虑了很久,烦心了很久。 “你出面解决?以什么身份,前夫?上司?还是未来的姐夫身份?” 昨晚一声不吭的就走,那么冷漠,像是回到了她刚回青州时,对她的态度。 明明昨天两人还在澳洲人来人往的机场相拥热吻,亲密的难舍难分,可此刻生疏的像两个陌生人。 “那你想怎么解决?”他忍着脾气,走近她一点。 孟暖觉得两人还在闹别扭中,情绪不好,语气也不好,“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劳苏总费心。” “……”沉默。 苏留白不知道她的态度为什么突然转变的这么快,那种带着淡淡的远离和排斥,令他的脸色瞬间暗了下来。 他将烟头重重的按在办公桌的烟缸里,掐灭,带着浓浓的烟味,突然走向她。 他高,一走近,就带着压迫感,她下意识的低头,后退。 她越退他越跟,直到背部抵在后面的墙壁上。 他的呼吸有些重,带着浓重的压抑情绪,那张极致完美的脸孔带着几分轻佻,勾起的眉梢唇角仿佛在笑,却又不见得多亲近平和,带着几分琢磨不定的幽深感。 孟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下意识的将他推离了一点。 “我还有事,就不陪苏总多聊了。” 他很轻易的就拉回她,英挺的剑眉微微锁着,手指抬起她巴掌大的小脸,她想躲,他用了力,瞬间,便看到了她眼里雾蒙蒙水润润的一片,泛着潮气。 他伸出手圈住她,深邃的眼眸里闪着丝丝缕缕的光亮,抓着她的手勾住他的脖子,她照做,忍不住的踮起脚尖,双臂才能够在他颈项上环住。 右手从她的身后抄过去,趁她怔愣没有抵抗力的时候,温热的唇已经覆了上来,她顿觉脸上一阵燥热,心也跟着不可抑制狂跳了起来。 这里是办公室,应该是正经严肃的地方,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也许越是知道这是特殊环境,身体才越是更加敏感,更加紧张。 他的手很不规矩,探进她的衣服里,乱摸一通,她也不敢反抗,不敢叫,怕隔着门传出去。 她很胆小,不像他。 好久,直到看到她的眼睛里是那种带着动情的晶晶亮亮,他才放开她,稳了稳呼吸。 那里面,有爱他的情绪,他看的清楚,才稍稍平静些。 “跟我说说,想怎么解决楚云骁的事情,从昨晚你上了他的车,我心里就开始不安。” 不安,就会显得冷漠,越是不安的时候,他就越镇定,久而久之,让人看到的是他掩饰不安的冷漠,而不是真实的不安情绪。 他担心她最终会放下他,随她的母亲的意愿,嫁给楚云骁,很担心。 刚才他吻得很凶很重,唇应该已经肿起来了,有些涨,口鼻里还残留着他的味道,有些烟味,和淡淡的薄荷味。 他们还在维持刚刚的动作,孟暖踮脚有些累,加重了手臂的力度,苏留白随着她的力量,配合她,几乎是半俯身,才跟她平视上。 这种姿势让他看起来多少有些滑稽,他双臂像铁一样支撑在她身体的两侧,将她牢牢的圈住。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能有什么办法?我约他下午出去谈一谈。” “你嘴那么笨,能谈明白吗?”他在她眼睛上吻了一下,撩拨她。 她眉眼弯弯的笑,很有自信,“跟你我都没输过,更何况是他。” 孟暖处理感情的方式,苏留白领教过,如果不下流无耻一点的话,真的靠近不了她。 “晚上会宣布我和孟依晨的婚期,到时不要往心里去。”他的吻突然密集了起来,像是安慰。 孟暖躲,不接受他的安慰,“娶一个青州城数一数二的财阀之女,这事只有傻子才会拒绝,你傻吗?” 她故意让他心里不好受,因为她知道,晚上,她的心会有多难受,所以,她现在不让自己想晚上的场面,想点就头疼的厉害难受的厉害,索性就不想了。 “我又不是娶钱过日子。”他说。 财富,他累积的已经足够了,让母亲姐姐弟弟过好的生活完全没有问题。 还有她,这些财富,也足可以让她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她只是随口开个玩笑,她没想到他会答的这么认真。 办公室内一片安静,谁都没再开口。 静默了几分钟,男人才从裤袋里拿出一张卡,递给她,“这是我吩咐人专门给你办的一张卡,里面的钱没有限额。” 孟暖没接,“我不要钱。” 她跟他在一起,完全是因为心里喜欢,跟他有没有钱没有关系,就算他现在还是和当年一样穷酸,她也还是喜欢他。 “我不是让你花,是以后如果我想买什么,不方便的时候,让你帮我代买付钱刷卡用的。” 她不相信他的话,“你不是有那么多助理和秘书吗?什么时候需要轮到我去代买了。” “就比如,今晚参加宴会的西服,去帮我选一套,密码是你生日。” 苏留白将卡塞进她的裤袋里,唇凑到她的耳边,“好好挑。” 他给她卡,让她挑衣服,赋予的都是做他女人的权利。 孟暖点头,双臂从他的颈项上拿下来,“在澳洲接你的那一千澳元,你告诉陆川风从我的工资里扣,我先走了。” 苏留白忽略她的话,想了想说,“下午和楚云骁见面的时候,说话要注意措辞,他并不是简单的人。” “我知道了。” 她转身,手还没触到门把手,就被他从背后压了过来,唇在她脸颈一侧流连。 “晚上,我去你公寓等你,还是你来我公寓?” “苏留白——”孟暖喊他的名字,有些无力。 “我去你公寓吧,省得你折腾。”他决定。 孟暖蹙眉,却听得他说,“孟暖,在出租屋里如果我硬来,其实你也不会拒绝,可我没有,就说明我为你在忍着,可我不能一直忍着,在你上楚云骁车的那一刻,我就再也忍不住了,别违背心意拒绝我,嗯……” 她轻颤了一下,抗拒的纠结着。 他放开她,她得到自由走了出去。 脑子里的一个声音在问自己,孟暖,你渴望他吗?答案是肯定的,她……也很想他。 离与楚云骁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孟暖拿着他给的卡,准备去商场给他身挑衣服。 又怕自己眼光不行,就给黎夏打了电话,她似乎刚醒,声音有些朦胧。 “在哪里,我赶过去。” 孟暖说了苏氏大厦旁的一家高级商场的名字,黎夏说了句知道了,就挂断了。 黎夏赶来时,是三十分钟之后,孟暖站在商场门口等着,看到黎夏到的这么快,有些诧异。 “怎么来的这么快?”孟暖问。 黎夏居住的公寓在北四环,苏氏大厦的这个位置在东二环,就算乘地铁也要一个多小时,别说公交车了。 “有人送我过来的。”黎夏有些不好意思。 孟暖突然想起黎夏交了男朋友的事,暧昧的试探,“跟他住在一起了?” “怎么可能?”黎夏红着脸否认。 孟暖捏了捏黎夏的脸颊,“逗你的,夏夏公主,瞧把你吓的,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开放的人。” 黎夏之所以能跟自己相处的这么融洽,这么合得来,完全是因为两个人有许多的共同点和共同的爱好。 就比如保守这一块,两人还都是挺一致的。 因为知道自己普通,所以很有自知之明,碰到再优秀的男人,就算再喜欢,再动心,也会等到确认对方心意后,才有进一步的接触,否则绝不可能。 如果确定不了,她们绝不会前进一步,甚至会倒退。 “怎么突然约我来这么高级的商场,怎么不去咱们平时总去的那家?”黎夏问。 孟暖双指夹着手里的卡,晃了晃,“帮别人挑几件衣服。” 两人手拉手走进商场,孟暖逛的却都是男装区,黎夏疑惑,“怎么?替男人挑衣服?有情况?这次和苏留白出差,难道——” 114,孟暖,你和他这样……终归名不正言不顺(万+) 114,孟暖,你和他这样……终归名不正言不顺(万+) 若是以往她这么说,孟暖早都反驳了,这次这么安静,肯定有什么猫腻。 “不会吧,真的有情况了?” 孟暖没否认,看着琳琅满目的男装,挑的认真,“就是彼此确定了一下心意而已。” “只是而已?那你干嘛把脖子那遮的严严实实的?” 雨过天晴,今天的青州天气格外好,甚至有些闷热,孟暖却穿的这么多,黎夏理所应当的会觉得很古怪,像是故意在遮掩什么。 孟暖不自然的笑笑,“就是个简单的吻痕而已。” “没有进一步?”黎夏追着孟暖问。 孟暖走过一排又一排的衣架区域,摇头,“没有。” 黎夏靠在一旁的墙壁上,双手抱胸,蹙眉,“不能啊,在我印象中,苏留白可是个霸道惯了的人,他居然能忍住?暖,这么说,这个男人兴许和从前一样,心里还是很爱你的。” 孟暖拿起衣架上的一件男士西服,对着镜子比划,想象着他穿起来的样子。 剪裁合宜线条流畅的西服,总是能被他轻易的演示出模特般的感觉,他真的是天生的衣服架子。 其实他的衣服真的很好选,随随便便一件,他就可以穿出那种属于成功商人气场和味道。 “你想啊,他强势,根本就不容许有人拒绝她,可他却为了你,什么都忍了下来,这还不能说明一切?” 黎夏喋喋不休的替她仔细的分析着,孟暖又往前走了两步,挑完西服,挑衬衫。 “能说明一部分,但不能说明一切。”孟暖不为所动。 黎夏笑,“不过……暖,他和孟依晨的事情怎么解决的?你和他这样……终归名不正言不顺啊?” 孟暖沉默,这个处境,她心里比黎夏清楚,有些苦涩,有些——难受。 两人挑完衣服,走出商场时,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本来想请黎夏吃顿饭,可她说下午还有其他事,就没吃成。 孟暖站在商场入口,踌躇了一会,不能拿着高级购物袋回公司,怕同事们发现什么,她只好找了家餐厅,坐下点了餐,给他打电话。 他接的很快,似乎在开会,隐约的有汇报工作的声音在电话的那端传过来,问“选完了?” 孟暖轻轻的嗯了声,“你派人来取吧!” 他嗯了声,似乎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应了声。 “你忙吧。”孟暖就挂了电话。 挑了几个小时的衣服,却不能亲自送到他的面前,这是一种什么感受? 和黎夏刚刚说她时的感受差不多,甚至比那时还要强烈些,有酸涩,有难受,又有许多无奈。 以后,兴许还会发生更多这种事情吧,两人之间隔着千山万水,只能隔空喊话。 想想,都很累很累。 来取衣服的人很快就赶到了餐厅,是个男人,孟暖叫不上来他的名字,只知道是他秘书室众多秘书中的一个,她将衣服递给对方,男人还是忍不住好奇,多看了孟暖两眼,带着几分打量和探究。 孟暖理解他的这种眼神,也就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午餐很快端上来,她也没心情,吃了几口就饱了。 三点,楚云骁的电话打了过来,约了个地点,在母亲的医院附近,她拎着昨天苏留白给她选的那条裙子的购物袋,匆匆的赶了过去。 赶到楚云骁所说的西餐厅时,已经是三点半了,路上有些堵车,她还是打车来的,从这就可以说明青州的路况拥堵到了什么程度。 在侍者的引领下,她走近窗边的餐位,楚云骁正侧脸看着窗外,餐厅头顶的光缓缓流泻,打在他的身上,泛着一层好看的光晕,这个男人,有着温文尔雅的外表,动与静之间,散发的都是温暖的气息。 他似乎听到了高跟鞋的声音,转回头,看到她,唇角勾起一抹笑。 他一袭白色西装,衬得他的英俊的脸庞越发帅气,领口露出一尘不染的绿色衬衣,未打领带,少了丝冷硬,多了些柔和。 “我是不是迟到了?”孟暖抬起腕表看了看,比约定的时间还早五分钟。 “是我先到了,正好在这附近办事。” 说话间,楚云骁已经走到孟暖落座的这侧,白净的双手扶住座椅轻轻抽出,一系列的动作,带着儒雅的熟练。 孟暖笑着说谢谢,坐了下来。 楚云骁绕过餐桌,打了个响指叫来服务员。 菜单推给孟暖,“看看想吃什么?” 孟暖又将菜单推了回去,拒绝先点餐,她又不是他的女朋友,没有权利先点餐。 “小暖,你约的我!” 楚云骁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在这见面是她先提出来的,她属于主人,他属于客人,他这叫客随主便,而不是让着她,才让她先点餐,也不是搞什么暧昧的特殊。 一句话就将孟暖的心理防线降到最低,她感概,果然都是商场里混得风生水起的人物了,都不再是当年稚嫩青涩的少男少女了。 她对着服务员说,“那就来一份这里的特色,然后一杯白开水,谢谢。” 孟暖点完,将菜单推回楚云骁的方向,楚云骁笑笑,直接将菜单递还给服务员。 “我和她来一样的,谢谢。” 服务员是个小女生,看起来岁数不大,也就二十岁左右,看到楚云骁这么儒雅干净又带着过分成熟的男人难免失了分寸,接过菜单的手,紧张到抖的不行。 女服务员走远,孟暖莞尔,“云骁哥的魅力不减当年。” 当年在贵族学校时,楚云骁就是这副样子,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少女的心,那时,她也跟众多少女一样,芳心暗许。 楚云骁是她青春期里,不可或缺的人。 可在以后的人生路里,对她来说,不再是那个重要到不可或缺的人,当年的暗恋兴许轰轰烈烈,但她知道那不是爱情,没有刻骨铭心。 “或许对别人来说,这是魅力,可对我来说,是苦恼。” 他唇角始终挂着一缕若有似无的笑,不带任何情绪,却让人觉得那个笑,有些高深,有些难懂。 “云骁哥还是一直这么幽默。”孟暖笑着客套,准备开始进入正题。 楚云骁也明白孟暖的客套,没接话,等着她开口。 酝酿了一会,孟暖抬眸,很轻很轻的看向对方。 “云骁哥,我不知道为什么二伯突然要把你介绍给我母亲,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揪着过去不放,可我知道,那些也许并不是你的本意,你英俊多金,潇洒有魅力,又是楚氏首席执行官,商界新贵,这么些优点和身份加起来足以将普通的我压的喘不上来气,我们可以是很好的朋友,但是……其他方面的关系,我从没想过。” “我知道也许我的拒绝在你眼里是不识好歹,毕竟我离过婚,有个孩子,家庭条件也不好,任谁娶了我,都是一种累赘和包袱,而且,我脾气很倔强,不肯轻易低头或服输,更不会撒娇取悦对方,所以,我对自己的家庭和脾气很有自知之明……” 服务员推着餐车走过来,有些声响,打断了孟暖的话。 餐品被服务员恭敬的端了上来,说了句请慢用,就走远了。 楚云骁伸手取过面前的水杯,浅饮了一口,“小暖,我不是来相亲的,你什么样,我都了解。” 楚云骁就像是个打太极的高手,用他在商场上那套四两拨千斤的谈判手法,轻而易举的驳回她。 这种手法高明又不做作,既不会让对方难堪,又能充分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她终于知道今天从苏氏大厦离开时,苏留白说的那句话了,他说楚云骁并不是简单的人,她还在心里笑他多操心,此刻,她真正深有体会。 也许是她一直都没有调整好心态,心里一直认为她还是当年那个楚云骁,带着成熟,却不世故。 原来,时间早已把每个人都摧残了,并不只有她。 “那我就实话实说好了,孟家是个虎穴龙潭,孟建勋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替我母亲牵线搭桥,我不知道他从我母亲那得到了什么,可我想知道,他从你那得到了什么?” 无功不受禄,尤其对孟建勋那样的商人来说,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一件都不会做。 所以,楚云骁是怎么样出现在孟建勋的视线里?又是怎么的机缘巧合下,成为给她介绍的对象? “为什么会这么想?你想多了孟暖,我只是和孟老合作过几次而已,提到你也纯属是巧合!” 楚云骁否认了,可孟暖却不相信。 问她为什么?答案也很简单。 楚云骁是楚氏的首席执行官,权利之大地位之重,孟建勋他心里明镜的,就算要介绍世家子弟的女儿,也不可能轮到她孟暖。 一是,她离婚的事情在孟家不是新闻,二是,她父亲去世后,家道中落,就连普通中等条件的家庭都不能比拟,或者,准确点说,她就属于社会最底层的普通人,普通都不能再普通了,孟建勋没有理由向他介绍她。 这太匪夷所思了,所以其中,应该有些蹊跷的地方。 “云骁哥,我比较了解我二伯的为人,他不是这么热心肠的人?” 孟暖没拐弯抹角,就算她现在答应和苏留白偷偷的在一起,见不得光,可是那是她的心意,她这几年没停止过爱那个男人。 澳洲的十年回忆,几乎已经覆盖了她的整个人生,苏留白就是她人生中,最不可或缺的人。 她不用她的心意拒绝,她怕给苏留白惹来麻烦,可她又不能过多的牵扯楚云骁,虽然不爱他,但他扮演的角色就像她的哥哥一样,她很希望他能幸福,虽然她给不了他想要的幸福。 “小暖,你已经下意识的把我和你二伯想成了龌龊的人,就算我再怎么解释也没有用。” 楚云骁放弃了解释,迂回战术运用的恰到好处。 既什么都没澄清,又能显示出一丝委屈。 孟暖咬唇,她真的说不过他,或许吧,苏留白说她嘴笨,她还不信,结果显示,她的嘴,确实挺笨的。 如果不能用自己的心意去拒绝一个人,是做不到彻底让别人死心的。 可她又不能说自己有男朋友,万一他告诉了母亲和二伯说,她又交不出人,很麻烦。 可如果不说,就说明得继续这么和他耗着,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 苦恼,一堆的苦恼。 和楚云骁走出餐厅时,已经是下午的七点钟了,今晚有月色,皎洁莹白,泛着好看的光晕。 孟暖的礼服的购物袋一直被她拎在手里,她一早就想好,去母亲那里换,之后一起去赴宴。 楚云骁很有绅士风度,一直走在路边的外侧,那动作像是为了保护她不被路边来往的车辆刮碰到,心细的很。 到了病房,母亲早已准备好了一切,妆容精致,一身过膝的晚礼服穿的雍容华贵。 看见两人一起走进来,手里还拎着购物袋,脸上的笑容别提多满意了。 孟暖走进浴室换了衣服,很快就走了出来,也许是医院的灯光泛着奶白色,也许是这一刻的微风太柔,让她此刻看起来就像不染凡尘的仙子。 落落大方,又干净到一尘不染。 楚云骁的眼神瞬间变的深黯,但他掩饰的很好,笑着说,“小暖,这件裙子穿在你身上真的很漂亮。” 听到楚云骁的夸赞,李瑞欣笑的更开心了,“我家小暖平时就是不打扮,如果好好打扮,根本就不输那些什么所谓上流社会的名媛淑女,小楚啊,你很有眼光。” “谢谢伯母,在选女朋友这件事上,我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眼光,我真的很喜欢孟暖。” 李瑞欣走过去牵起孟暖的手,安慰的拍拍,眼角泛着湿润,“我的可怜孩子终于找到好归宿了,就算这一刻死去了,我也瞑目了。” “妈,别瞎说。” 孟暖不敢多说什么反驳的话,毕竟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还不成熟,她没有反驳的资格和立场。 楚云骁也走近两人,英俊的眉眼带着笑,“伯母,孟暖交给我,你一切都放心。” 李瑞欣笑着说好,孟暖低下头,心下叹息,反感。 三人走出医院,楚云骁的司机开车也来到了医院门口,打发司机,楚云骁亲自驾车,自动就降低了身份,充当司机。 李瑞欣为这男孩子的体贴竖起大拇指,“小楚啊,你看你身居高位却这么低调,真是不容易,伯母不是那么挑剔的人,你开和你的司机开都一个样,你有这份心就可以了。” 楚云骁勾唇浅笑,透过后视镜朝后看去,“伯母,我觉得自己开车送你们比较安心。” 李瑞欣更加满意的点头,握着孟暖的手一个劲的点,示意这么好的男人上哪找去,这是你修了八辈子的福气啊。 孟暖尴尬,没想到楚云骁收买人心的能力这么强,她之前,太低估了这个男人。 以为他会渐渐的放弃,以为他会尊重她的选择和心意,可从今晚这一切看来,他似乎选择用了手段,而不是一味的表达他的爱意。 如果能干脆的拒绝,孟暖一定毫不犹豫,可是,面对这种手腕圆滑的男人,她真的是毫无还击之力。 尤其中间,还夹着她的母亲,更加难上加难。 …… 孟建勋的生日,说是孟家的家宴,其实不然,随着母亲和楚云骁下车,孟暖朝着如童话般的古堡看过去,绿草地上,举办着露天酒会,已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氛围。 而在这酒会中随便叫出一个人,都是青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孟建勋为官多年又是青州城出了名的企业家,横跨政商两界,只要是打过几次交道的,都会出现在他的邀请名单内,他笼络人心的能力,在整个青州城,想必都是数一数二的。 三人走进去,有认出楚云骁的,纷纷过来点头打招呼。 李瑞欣让孟暖挽着楚云骁的手臂,尽量亲密一些,自己则离他们稍远的位置往里走。 孟家是个大家族,孟远,也就是孟暖的爷爷,在青州曾是个神话,创造了青州有从商记录以来的最为著名的孟氏商业帝国,就连现在,有人提到孟远,都还是会感叹一声,那老爷子的手腕和经商的能力。 孟远生于1916年,十四岁就开始参军,保家卫国,后参加解放战争,曾是华北司令手下数一数二的上将,后来,新中国成立,他随着妻子回到老家青州,安家立业,四十岁和四十三岁那几年,连生三个儿子,算是老年得子。 孟远最出名的事迹,并不是他当过政府高官,也不是他曾是青州城数一数二的富豪,而是他曾只身远赴南洋谈判,只为拿回对青州最有利的投资规划和发展,在当时来说,那是件没人敢想的事情。 还有另外一件事,就连现在,也常被青州的老百姓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那就是孟远对她的妻子始终忠贞不移,就算结婚十八年,没有孩子,他也没有另娶,身缠万贯,却始终不忘初心,是商人最难得的地方。 孟暖的父亲孟建业,和死去的大伯孟建群,承袭孟远的地方最多,为人乐善好施,平易近人,高情远致,可惜两人皆英年早逝,只剩下了傲岸不群的孟建勋,令青州人都不甚唏嘘。 代表着,一代帝国的陨落和另一代帝国的冉冉升起—— 孟建勋和妻子张毓正被一群人围着,旁边还站着孟依晨和苏留白,孟暖一行三人走近,懂得察言观色的人们纷纷客套远离,给他们自家人留下了空间。 苏留白孟依晨和楚云骁孟暖都属于晚辈,自然该先打招呼,苏留白和孟依晨算是这场酒会半个主人,当然要先开口。 苏留白举着一杯红酒,安静的站立在孟依晨的旁边,女人的手紧紧的缠绕着他弯起的手臂。 “小暖,云骁哥,好久不见了!” 孟依晨虽然在苏氏挂了职,但不经常去,所以这句好久不见,说的很恰当。 “还有三婶,好久不见了!”她转过头,看向李瑞欣。 李瑞欣眼角泛着泪光,“唉唉,是好久不见了,依晨长的更加漂亮,更加出众了!” 孟依晨性格开朗,有她在的地方几乎不会冷场,而且她嘴还甜,能说会道的,几乎很难有人招架住。 “谢谢三婶,小暖也是,几年没见,更加出挑利落了!” 孟依晨有意将所有人的目光转向孟暖,孟建勋和张毓笑着看过来,张毓说,“小暖,这位是——” “我是她男朋友,二伯母,我叫楚云骁,楚源正是家父。” 楚云骁淡淡的在一旁解释,张毓不知道孟建勋为孟暖和楚云骁牵线搭桥的事,还显得十分诧异,楚家,在青州,也不是简单的小门小户,有着一定的地位。 “呀,是楚源的儿子啊,都长这么大了,时间真是不禁混,难怪我感觉自己老了,原来是被你们这帮孩子长大给催的!” 楚云骁交际手腕也不弱,笑着回了句,“二伯母严重了,您青春永驻,看起来和我小时候见时,一模一样。” “真会说话!”张毓笑开了怀,看向李瑞欣,“弟媳,小暖能找到这样的好归宿,我就放心了。” 李瑞欣难掩骄傲的神色,“我们家小暖哪样都好,只有不懂得珍惜的男人,才会有眼不识金镶玉。” 一句讽刺的话,直接击向了孟依晨旁边的苏留白,苏留白不甚在意,眸子在那小女人身上转来转去,尤其是那只挽在另一个男人手臂里的小手。 张毓变了脸色,孟依晨当着长辈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倒是孟建勋开明,终于出声,“好了,酒会马上开始,找个地方坐下吧。” 孟家古堡前,是一片英式风格的花圃,花圃中间夹着一大片绿草地,也就是这场酒会的举办地点。 尽头前,是人工搭建的台子,上面是专门请来演奏的外国乐团,整个现场,就是一片酒香四溢,衣香魅影,灯光璀璨的场面。 台子不远处是一片休息区域,不是那种普通的座椅,而是高级沙发,三五成对,给了谈生意或者话家常的人,一个很好的去处。 孟暖难得的穿了高跟鞋,走一会,腿就僵硬的不行,楚云骁很体贴的察觉到了她的不适,便建议她去沙发处就坐。 她感激的点头,兴许他有生意要谈,嘱咐她呆在这,他很快就会回来。 孟暖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看着这个梦幻般的场景,有些感慨,有钱人的世界,难道一定要这么奢靡,这么有距离感? 可能是自己处在底层时间太长,突然呆在这种地方,有些蹑手蹑脚,不习惯。 又换了一个方向,她看见一道人影一闪而过,她知道那是谁,他是在叫她过去吗? 离开沙发区域,孟暖朝着一旁的园木区走去,背后是一片灯火辉煌觥筹交错,而她的前面,是一片昏暗,灯光隐隐的幽静田园。 他喝了酒,正靠在一颗大树旁闭目养神,看见她,唇角勾出笑意。 “喝很多?”她离他两米外就闻到了一股很浓重的酒气。 “没有,几杯而已,今晚的酒不知道为什么,劲大,容易晕!” 男人淡淡的解释,孟暖点头,“那你少喝些,我先回去了。” “别走,陪我呆一会。” 男人的眼睛在幽暗中显得特别亮,孟暖频频看向酒会区域。 “不好吧,万一被人发现……” 他轻声打断,“不会,他们还有许多事情忙,顾不上我们。” 他似乎话里有话,她听的似懂非懂。 “过来,让我抱一下。” 孟暖红了脸,“这里不是你家,别闹了。” 苏留白看着她白里透着红晕的小脸,又笑了,“就因为不是我家,我才更想抱你。” 他轻轻的拉过她,双臂紧紧的圈住她,孟暖的心跳很快,怕被人发现,又不想离开他带着体温的怀抱。 “好了,苏留白,很久了!” 大约这么静默了几分钟,孟暖的理智终于回归,他喝酒了,当然情绪会兴奋一些,可她没喝酒,不能陪着他瞎胡闹。 “晚上……别忘了,我会过去。”他的手臂又加大了些力度,提醒她。 “嗯,知道了。”她想退开,他却没立刻松开。 “离楚云骁远点,我怕我吃起醋来,会比较可怕。” 他的声音清冽性感,像是吹拂在皮肤上的微风,虽然舒服,却让人忽略不掉他的存在。 他终于松开了她,孟暖退出他的怀抱,有些冷,眼睛里跟着潮湿起来。 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孟暖吓的不敢动了。 是两个男人在交谈着,听声音好像是去园林的另一个方向,由于这边比较幽密,所以显得两人的对话格外清晰。 其中一个男人问,“苏留白该宣布婚事了吧?” “当然,城北开发案的开发权全在孟建勋的手里,想要分这杯羹,他不拿出点诚意,孟建勋怎么可能松口,再说,孟建勋一年岁数比一年大,该好好培养个接-班人了。” “嗯,你也听说了?苏留白只不过是孟建勋的棋子?” “这属于公开的秘密了吧,不过听说孟依晨倒是真挺爱苏留白的,只可惜,商业联姻多少夹杂着利益,谁又能看清谁的真心?” “唉,别说他们,我们不是也一样……” 孟暖屏息的听完,心下一片柔软,他这几年活的很累吧? 苏留白指了指自己的唇,“是不是应该给个鼓励?” 孟暖踮起脚尖,柔软的唇贴上了男人的薄唇,烟酒味透过气息传过来,却不让人觉得难闻。 “那我走了!” 蜻蜓点水的吻结束,她要离开。 男人的大手在女人的嘴唇下巴摩挲着,好一会,放了行。 孟暖头也不回的走,直到身影渐渐走远,刚刚路过谈话的两人就走了过来。 “苏总——” 苏留白捻过一颗烟点燃,“做的不错。” 两人诚惶诚恐的说哪里,等待着男人的下一步吩咐。 “去领钱,之后离开青州。” 两人点头离开,苏留白看着茂密园林上空的那轮皎洁的白月光,笑了出来。 …… 另一边,张毓拉过女儿,走到一处比较僻静的地方。 “依晨,到底怎么回事?那个楚云骁怎么会和孟暖走在一起?你和你爸爸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孟依晨笑着撒娇,“妈~我和爸能骗您什么啊?” “瞧瞧你三婶那样,插上翅膀恨不得就能飞了,你说说你哪点比孟暖差,怎么好男人都围着她转悠,前有一个苏留白,现有个楚云骁,我看着就生气。” 张毓和李瑞欣不对付,在孟家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她们这些当小辈的并不知道为什么。 孟依晨也只当母亲是骄傲跋扈惯了,并没有深究其中的原因。 “哎呀~妈,您怎么一激动就口不择言,什么前有苏留白,阿白他一直都是我的,他那么优秀,有过几个女人很正常,妈,您应该明白啊!” 张毓知道女儿不舒服了,但还是皱眉,“女儿啊,不是我说你,那个苏留白真不是个好驾驭的男人,你和你爸真不知道看上他什么了?我看他就是一副狼子野心的样,别最后被他卖了,咱们还替他数钱呢!” 孟依晨笑,“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再说我爸还没退位,手上的权利都在,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也插翅难飞,我保证我会过的幸福,也会将阿白栓的牢牢的,不让您操心。” “那样是最好了,毕竟苏留白和楚云骁相比,苏留白更出挑些,但是性格,跟你爸一个样。”张毓虽然不满,但也拗不过丈夫和女儿。 孟依晨挽着妈妈的手臂,聊着知心话,“如果不是性格像,我爸也未必能相中他,好了别气了,孟暖有了好归宿也挺好的,少了一个女人和我竞争……” “竞争?怎么?她和苏留白还有藕断丝连的情况?”张毓敏感的发现了女儿的不对劲。 孟依晨叹气,“妈,您到底是对您女儿没自信,还是对孟暖太有自信了?” 张毓想想也对,依她家的条件,想娶她女儿的人能从青州排到美国,她担心那么多干什么? “还不都是被你气的,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听个话。” 孟依晨哄着妈妈,“好了,好了,一切都是女儿的错,您大人有大量的原谅女儿吧,一会阿白就要宣布婚讯了,我们该回去了。” 张毓点头,“你的婚事也终于算是落了地了,这一拖没想到就拖了五年,如果你早些结婚,是不是早就有孩子了。” “哎呀妈~就算我现在结婚要孩子也不迟,别总拿你们那个年代的眼光看我们,好不好?” 张毓笑,点了点女儿的头,带着宠溺。 …… 孟暖走回沙发区,正看到楚云骁的身影,他似乎正在找自己。 回身看见她,担忧的走过来,“小暖,你去哪里了?” “有些闷,我就自己走了走,这么大的人了,还能走丢?” 也许是刚刚和苏留白的对话影响了她的情绪,此时,她看起来柔和许多,不像刺猬,也不带任何攻击性,柔软的很。 楚云骁笑笑,“孟宅大的很,走丢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显然,楚云骁在开玩笑。 这时,会场中央的巨大喷池,喷出漂亮的水柱,混着池底的灯光,美轮美奂。 孟建勋走到麦克风的中央,端着酒杯,示意全场。 “感谢商界政界的各位同仁百忙之中参加孟某人的家宴,今天正巧也是孟某人的生日,大家都知道,我这个不喜高调和排场,虽然这次聚会比较简陋,但也是孟某人的心意,这杯酒,孟某人先干为敬,感谢大家,不能一一敬过去,还望大家海涵。” 一言刚落,大家举杯畅饮,随后,便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今天我作为主人,还有另一件大喜事宣布,有请苏氏传媒总裁苏留白,亲自向大家宣布这个消息。” 话落,又是一片掌声—— 苏留白站在会场中央的一侧,闻言迈着大步向孟建勋的身边走去,他穿着她下午挑的那身西服,和她大脑里想象穿上的样子差不多,优雅又帅气,他脸上挂着成功商人标准的微笑,眉眼扫过会场一周,举起手中的酒杯。 115,苏留白,我真的做不到心安理得~(小虐,别拍我~) 115,苏留白,我真的做不到心安理得~(小虐,别拍我~) 整个酒会气氛瞬间变的静谧,男人身长玉立的站在会场中央,高大的身影映在众人的眼中,他的五官分明而深邃,薄唇带着极淡的唇色,微启先浅酌了一下杯中红酒,带着十足的敬意。 夜晚时分,整座孟家古堡露出了它那不被察觉的另一面,谁也不会想到,白天的宁静的古堡戴上装饰后再出场,会散发出这种令人惊讶的嚣张华美,张扬肆意,旁边的搭建的演奏台子上,从流畅的钢琴曲换成了柔和的萨克斯曲,通过徐徐的微风,瞬间充溢了整个会场,草地上的地灯每个角度都折射出如梦似幻的斑斓彩光,淡淡匀称的勾勒出他侧脸棱角分明的轮廓,高台上一束束玫瑰花散发出阵阵的幽香,混着美酒的香气,扑面而来。 演奏台不远处,便是一条流动的小河,与月光灯光相互辉映,映出了不知多少人影,面容和灯架来。 男人的声音十分优雅,是那是种天生的优雅,别人既学不来,也无法掩饰,是一种由纯天然的内涵而折射出的最真实的个性体现。 似是历尽千帆后的,沧桑和成熟。 “各位来宾,政商两界的朋友们,想必大家都知道,我和依晨的婚事从我父亲离世就一直在拖延,一是在我父亲生前,我尽孝太少,想着能在他死后守孝三年,未能进行迎娶,二是,大家也知道,我和依晨都很忙,有时候忙的一周都通不到一次电话,天南海北的飞,为了事业,我们都在互相理解和忍让,直到今天,我想我有必要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一下我和依晨的喜事……” 这时苏留白的话语顿了顿了,看向一旁缓缓走近的孟依晨,他伸出手,握住女人的手,似乎带着无法言说的柔情脉脉。 “八个月后,会举办我们二人的婚礼,到时还望在座的各位前来观礼,苏某不胜感激和荣幸。” 话落,饮尽杯中酒,也许是说了言不由衷的话,酒入愁肠,愁更愁。 一片***,灼烧着他的胃部。 瞥了不远处的小女人一眼,她眼角带泪,咬唇,有些楚楚可怜。 他强忍着收回视线,对着周围人笑,心中已是悲凉一片。 逢场作戏,他从一开始的生涩到现在的游刃有余,经历了多少千辛和万苦,他已想不起来,只是,从没像这刻这般,痛恨自己的游刃有余,从没。 孟依晨伸手环住男人健硕的腰身,这一刻的承诺,终于还是让她等来了。 “阿白,婚后我一定会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让你和儿子不会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女人眼角带着激动的泪花,深深埋进男人的胸膛前,什么自尊自爱,重遇到他以后,就被她摒弃了。 她折断了自己骄傲的翅膀,只为配合他的飞行,阿白,无论你的心里爱谁,你终究只能是我孟依晨的男人,除非——死去。 此刻,她伴着从眼眶里掉落的晶莹的泪,在心里发着誓言。 萨克斯曲还在空气中柔和的飘扬着,不知为什么,明明音乐那么浑厚迷人,清亮悠扬,孟暖却听出了悲伤的感觉,是心境影响的吗? 她想大概是吧,一个在心里已经爱到深入骨髓的男人,他将人生中最重要最风光的承诺给了另一个女人,不论这个承诺出自真心和还是假意,都代表着,那个女人和他的名字,会长长久久天经地义的出现在一起。 这种心痛嫉妒甚至有些疯狂到窒息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她有些承受不了。 虽然一直在做心理建设,可预想和现实,总是会隔着心如刀割的距离。 可是回想之前与他之间发生的种种,她又做不到彻底的拒绝,她恨这样软弱的自己,也恨这样平凡的自己,更恨这样无用的自己。 如果,她能有一样帮到苏留白的,是不是就不会是今天这样的局面了? 楚云骁伸出手,在孟暖的肩上拍了拍,说着意味深长的话安慰着,“小暖,男人的逢场作戏曲意逢迎,多少有些是出自自己的本意,你别太自责了。” 她不知道楚云骁知道了什么,或许是脸上的难过表现的太明显了,他看出来了,也或许是,他在故意拉远她和苏留白的关系,孟暖的心乱,思绪不清晰,也懒得分出多余的心思去想,她现在想做的,只是逃避,逃的越远越好。 “云骁哥,你说,男人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女人,是不是真的会不择手段?就算他知道那个女人并不爱他,他也要一意孤行下去?” 孟暖突然抬起清澈的水眸,望向面前男人带着温暖的眸子,那里面像是一片湛蓝的大海,平静无波,有着阳光的温度。 可那温度有些高,灼的她眼睛疼。 楚云骁笑了,像是过去两人亲密时那样,伸手在她的头顶摸了摸。 “小暖,那不叫不择手段,人生苦短,他只是不想一再的错过了,小暖,人生没有那么多的五年十年,他等的实在……太久了。” 她终于逼的楚云骁袒露了一些心思,原来他真的有那样的想法,有逼她就范的想法。 她苦涩的笑,她从来不知道,她这么招人喜欢。 “云骁哥,错过就是错过了,无论怎么弥补,终究是错过了,别再执着了,那个女人,她不爱你,永远也不会爱上你。” 孟暖的心被苏留白塞的满满当当,根本再也容不下任何一个人,她越早的彻底拒绝他,才能越早的拉低对他的伤害。 虽然他变了很多,但她对他依然有着对哥哥般的那种喜爱,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 “小暖,你知道我在商场混迹多年,学到的最重要的一句话是什么吗?那就是……任何事不要过早的妄下断言,万一,将来那个女人后悔了呢?万一,她真的会答应嫁给我呢?” 两个万一,将孟暖的心搅的乱糟糟的。 她和苏留白的前路看不到光明,迷茫的像是在沙漠里寻找绿洲的人,已经筋疲力竭,却还要继续走下去。 孟暖一晚上都在情绪低靡中度过的,除了刚刚在树林里,两人的拥抱,和那两个男人讨论他和孟依晨婚姻的话,深深触动了她,不然,她想她现在早就落荒而逃了,不会有力气站这么久的。 不想再多说什么,反正还有明天,她不想所有的苦和泪都放在今天说和流。 “云骁哥,我累了,我先回去了,能不能麻烦你一会送我母亲回去?” 楚云骁很绅士的点头,连送她回去的意向都隐藏了起来,他做事很有分寸,知道这时候,孟暖需要的只是一个人静一静。 见楚云骁点头,她感激的道了谢,转身之前,她又看了一眼会场中央。 那对俊男美女被一群人围堵住,不知道在说什么,他的唇角带着笑,如沐春风般,像是,像是很享受这一刻的喜悦。 孟暖只觉得眼前水雾一片,她从来看不懂这个男人,除了他偶尔的示弱,偶尔表现出的寂寥和萧索,她就再也没看懂过。 他是否像她爱他一样,爱的那么深那么浓,那么无法自拔。 她不敢肯定,像是突然看不见眼前的这些缥缈的美丽景象,眼中只剩下那个男人,其他的全化为他背后的背景。 咬牙转身,她告诉自己,想要和这个优秀的男人走下去,是不是就要忍受这些痛苦和这些眼泪? 古堡外的夜空似乎更加清静幽深,霓虹灯闪耀,映的夜晚仿若比白天还明亮,仰望天空,星空格外澄净透明,悠远的星闪耀着,暗淡中带着微光,忽闪忽闪,像是情人间才会掉落的细碎的泪花。 她知道,一个人生活在这世界上,最重要的是要活的潇洒,活的坦荡,但一个人,若是真的能做到这些,根本就不容那么容易那么简单的。 她如是,苏留白亦如是。 刚刚心里滋生的幽怨和复杂情绪,似乎随着夜晚的清风拂过和看着头顶漂亮的星空后,而被释然了,既然选择了,就走下去吧。 谁让,她爱上的人,是这么优秀的他。 古堡外大大道上很安静,几乎没什么车辆,孟暖很幸运,没走多远,就打着了车。 司机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看着很和蔼慈祥,问她到哪,她报上了地址,大叔面露微笑,踩了油门,就蹿了出去。 可能是见自己满脸泪痕,并没有过多的攀谈,而是打开了夜间的广播。 电台里面的主持人是一男一女,被称为青州城有名的情感专家,每晚拨打热线电话的观众都络绎不绝。 看来,这个城市有感情问题的何止她一个,大千世界,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烦恼,只是表达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又是一通热线进来,男主持人的声音清脆好听,却带着一股犀利,“你好,这里是青州情感热线,请问您有什么样的感情问题需要咨询。” 热线那头的女人带着哽咽的哭腔,委屈的开口,“小陈你好,我是一名离婚四年独自带着孩子的单身妈妈,因为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我对男女间的情感和信任极其微弱,最近,前夫频繁的找到我,说是一直忘不掉我,想和我重新开始,我不知道怎么办?” “如果你们有一个孩子的话,我还是建议你们复婚,毕竟这样可以给孩子一个很好的成长空间。”小陈建议。 女人声音微弱,继续道,“可是,他现在有一个未婚妻,是他的顶头上司,两人马上就要结婚了,他说他除了给不了我想要的婚姻和稳定的家庭,他现在什么都可以给我……” 小陈听后,声音立马变得犀利严肃,“这位小姐,你不用再哭了,我直接告诉你答案,对于这种男人,你就直接应该甩他两个耳光,告诉他,爱哪去哪去,世上男人千千万,好的有的是,再说了,如果他真心的爱你,是绝无私心和杂念的,他只知道会倾其所有的去爱你,而不是以爱情的前提,去要求什么过分的以后。”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和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有什么区别,虽然你们之前有过婚姻,有过海誓山盟,但是那都是过去时了,大众不会问过去的,他们只会看现在,现在如果你选择和他藕断丝连,我也不会看起你,这位小姐,如果你明明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你或者选择说出来,或者选择不知道,万不要欲言又止,给对方造成错误的错觉,有时候留给别人的伤害,选择沉默比选择坦白要痛多了……” 孟暖抬手抹掉脸上越来越多的泪,心痛的快无法呼吸。 “师傅,麻烦,能不能把收音机关掉?” 出租车大叔很配合的将收音机关掉,孟暖说了声谢谢,就转头看向窗外。 主持人表达的情绪心境几乎就代表了大众的情绪心境了吧?那么,她是不是也要有一天,承受这样的谩骂,受到这样的待遇? 不敢想,她的自尊不允许她想。 车窗外是一片车水马龙,高楼林立,可车内,是一片悲伤的蔓延。 手包里的手机震动,她收回视线,看了屏显一眼,是他。 她没接,现在心情非常非常乱,糟糕的,她不想看到他,也不想跟他说话。 她一个人折磨自己就好了,总好过她向他发泄情绪,两个人互相折磨的好。 轮胎和地面摩擦出的声音,充斥着静谧夜晚,和静谧的车内。 车子很快就到了孟暖居住的小区楼道口,她付了钱下车,头也不回的奔回楼上。 她现在需要一个人静静的疗会伤,假装今晚这一切都不曾发生,假装她什么都不在乎。 洗了一个热水澡,孟暖回到床上坐下,让自己的思绪放空。 放在枕边的手机震动起来,她看过去,是楚云骁打来的。 她接起来,“喂,妈妈,我好想你啊!” 看来是楚云骁送母亲回了医院,看见了其其,才想着打电话给她。 好久好久没和其其单独呆在一起了,那种对孩子的思念突然溢满她的心房,红了眼眶,平息了一下呼吸。 “我也好想你,其其,我现在就过去看你好不好?”孟暖说着就要穿衣服。 “不要了妈妈,楚叔叔说你很累,我不想你那么累,你不累的时候再来看我吧。” 其其不过才五岁,却懂得这么多,说她这个当母亲的不骄傲,那绝对是骗人的,有时候,这个孩子,能给她无穷无尽的力量。 “其其这么乖呀?”孟暖的声音还是哽咽了出来,感动的! “其其一直都很乖啊,妈妈要不要和楚叔叔和外婆通话,我困了,要去睡了。” 其其很活泼,老师告诉她,其其在幼儿园几乎没有静下来的时候,上课也是积极的发言,动手动脑课,更不用说了。 她玩了一天,晚上都会睡的很早。 “嗯,好好睡觉,妈妈明天就过去接你回来,电话还给你楚叔叔吧!” 其其糯糯的声音甜甜的说了句晚安后,就传来了楚云骁的声音。 “谢谢你,云骁哥,这么晚了,还要你送我妈回医院。”孟暖很真诚的道谢。 刚刚只顾着逃离,根本就没考虑到他的感受和想法,或许他还想在会场多逗留一会呢?或许他还有要紧的生意要谈呢? “没关系,跟我不用太客气。”楚云骁的声音淡淡的传来,随后他似乎问了句母亲,要不要和她通话,母亲似乎拒绝了。 “那你早些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孟暖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嗯,再见。” 挂了电话,孟暖终于躺回床上,似乎很晚了,他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孟暖睡的并不踏实,心里有事,睡得浅,因此,门外响起敲门声时,她马上就醒了过来。 她走近门边,透过猫眼看到门外的高大男人,他到底还是来了。 似乎喝了不少,脸上有着酒后的微醺,他手指间夹着根烟,正在吞云吐雾。 “我已经睡下了,今天……你先回去吧!” 苏留白,对不起,我真的做不到心安理得,心安理得接受这份已经弯弯曲曲的爱。 孟暖租的公寓门隔音并不好,这又是夜里,门外能听到她的话。 苏留白似乎沉默了一会,只是静静的抽着烟,一根吸尽,他又点了一根。 “开门。” 很简单的两个字,却带着无穷的压迫感,他平时并不爱说话,才养成了他这种,几个字就足可以表达他情绪和态度的本领吧。 “苏留白……别逼我了,我今晚想好好的静一静,回去吧。” 她或许真的很差劲,总是在他面前一副刀枪不入的样子,让他错觉的以为,她什么都能承受,什么都能做到不在乎,其实不然,她没有那么强的功力,做不到自己心爱的男人在众人面前,对另一个女人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而表现的毫不在乎,无动于衷。 最起码,她现在做不到。 男人的声音没再传来,孟暖的背部紧紧的倚靠在门板上,心下是一阵难受和悲痛,可她终究没有开门,她面对不了他。 楼道里极静,很快便传来男人高级皮鞋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他走了…… 泪从眼眶中不停的掉落,她却死死的咬住唇,硬是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 忍耐压抑,这是和他在一起后,必须学会和克服的难题,她没有理由一直放纵自己,不去练习。 走到窗边,男人高大的身影正从楼道走出,一身深色西服,将他衬得犹如天人,他突然转身,孟暖来不及躲,隔着重重泪目,与他的视线对上。 他眉头紧锁,表情也不见得比她轻松多少。 很快,她拉上窗帘,隔绝了与外界的交流和视线。 男人半倚靠着车身,又捻出一根烟,点燃,烟雾弥漫间,他竟然分不清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是烟雾还是泪雾。 苦涩微咸,这是无能的表现,是不是真的是自己的无能,给她带来这么多痛苦? 人生中,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能力! 116,孟暖,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哟,是甜的~) 116,孟暖,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哟,是甜的~) 孟暖躲在窗边,忍不住掀开窗帘的一角,向窗外看下去。 男人一手抱胸,一手夹着烟卷,修长的身姿半倚车身,头顶周围是些昏黄路灯渲染出的美丽光晕,这种场景,她似乎已经见过不止一回,但每次都没有这次的冲击力大。 也许是他刚刚还站在另一个女人身边,给她承诺了一个美好的未来,现在却又站在自己家的楼下,来展现他的无可奈何和爱恋深情。 男人千面,她又能看懂多少? 尤其,这个男人还是苏留白,一个像迷雾一样的男人。 转身想走,才想起,他今晚似乎喝了不少酒,身边也没有跟着的人,这样开车回去会很危险。 终究还是不忍心,拿起手机,给刘同打了电话。 还好刘同并未睡下,听到她说总裁深夜喝了酒,还没有司机随行后,说会马上赶来。 刘同的家离孟暖居住的小区并不是很远,打车很快就赶了过来。 直到看见刘同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内,孟暖才放心的转身,打算回卧室休息,这一天,太累太累了。 夜里,声音静,回音大,苏留白听到脚步声,侧首看过去。 “总裁。”刘同走近打招呼。 苏留白挑眉,有些诧异的问,“你怎么过来了?” “孟小姐给我打电话,说是你喝了酒,没有随行的司机。”刘同淡淡的解释。 “哪个孟小姐?” 苏留白心下忽然紧张,如果刘同的答案和他想的一样的话……内心,禁不住有些欣喜, “总裁,是孟暖。” 夹着烟卷的手有些抖,他却掩饰的很好,硬是让近在咫尺的刘同没看出任何异样。 “现在就给她打电话,告诉她,说我谢谢她。” 将手中的烟头掐灭,等待着刘同拨通电话。 响了大概三声之后,对方接了起来,刘同很会察言观色,立即将手机变成了扩音状态。 “孟小姐,总裁让我对你说,谢谢你。” 那头似乎沉默了一下,才传来声音,“小心开车。” 话落,通话立刻结束,传来几声盲音。 这个小区隔音不好,孟暖躺在床上,似乎都能听到那辆高级车子启动远离的声音。 想起刚刚刘同转告的话,他说谢谢她,谢什么呢?谢谢她挺过来了?还是谢谢她没有半途而废? 帮他叫刘同过来,似乎就已经告诉了他自己的心意,放不下他,无论如何都放不下。 所以,前路再艰难,她也选择走下去,但愿,那个人,永远永远不会辜负她。 …… 隔天天气不错,出差一周多,再次回到总经办,总觉得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徐琳和同事们见到她的反应,和出差前差不多,不痛不痒不冷不热。 工作环境上,孟暖选择不了,只能被动的承受,她们不喜欢她,她也没有办法,大面上过得去就行,她要求不高。 午饭时间,孟暖整理资料整理的晚了,赶到员工食堂时,饭菜已经所剩不多,她随便打了两样吃。 刚坐下,便看到食堂入口处走进来几道高大的身影,西装革履,为首的人,不是苏留白还是谁。 似乎在巡察,他环顾一周,偶尔说几句话,旁边的人或回答,或用笔纸记下。 孟暖待在角落,地方比较隐蔽,并不容易被人发现,当然,就算被他发现,两人也不能说话,还不如假装没看见他,安心的吃饭。 苏留白做事认真有规律,做什么事情都要做到尽善尽美,就算来的地方是员工食堂,与他的身份极其不相符,他也会每个地方都看一看走一走,体会一下底层员工的工作生活环境。 绕过来时,看见了柱子后面的孟暖,她假装低头,等着他们一行人绕过去。 眼看着餐盘里的食物被自己一点一点吃完,旁边的几个人也似乎没有走的架势,苏留白偶尔问一句,随行的高层就认真的答几句,觉得关键的,就拿笔记下来。 离上班时间越来越近,她不能耗下去,只能端起餐盘,准备绕过去。 角落里的餐位旁,只有这一个通道,如果苏留白和随行的人不让开,孟暖根本走不过去。 无奈,孟暖只好开口,“那个……苏总和几位高层领导能不能麻烦让让,我过去。” 几位高层领导很好说话的让开通道,毕竟都是身居高位的人,素质肯定要高一些,不会因为底层员工说了句麻烦让让的话就大发雷霆。 苏留白还站在通道中间,瞥了孟暖一眼,她垂头,想绕过去。 “我们去那边看看。”苏留白突然开口,没给她绕过去的机会。 孟暖尴尬的咬唇,这是……逗她玩呢? 昨晚没有让他进门,他肯定记着呢,这个男人有时候小气的都令人觉得好笑。 将餐盘送回清洗处,孟暖就急匆匆的往电梯口赶去,离下午上班时间只有十分钟了,还得打卡,不能耽误。 到了电梯口,一大批吃完午饭准备回各个楼层上班的员工排着队等着搭电梯,大家频频看表,似乎都挺赶时间的。 孟暖平时都不会这么拖延,能提前回去打卡,绝不会往后拖,今天因为他,好像得晚了。 都怪自己,碰上就碰上了,在公司,他又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为什么要那么怕,那么躲避呢? 还是在,做贼心虚? 孟暖不敢再想了,她下意识的并不想用那些贬义词来形容自己,虽然她正在做。 又进去一批,孟暖排队排在最后,她前面的人走进去后,正好电梯满员,十三人,她根本挤不进去了。 眼睁睁的看着电梯门关闭,孟暖不禁懊悔的跺脚,看来这个月的全勤奖是怎么也得不到了。 苏氏是大公司,但并不像那些小公司那样严苛,只要每个月请假不超过两天,正常上下班打卡,每个人每个月都会有五百块钱的全勤奖励。 抬起腕表,已经一点二十五分了,电梯到了楼上,如果在不被人占用的情况下,还要五分钟才能下来,她焦急的等着,但愿会有奇迹,能让电梯快一些。 背后传来一行人的谈话声,其中有一道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身体瞬间僵硬了起来,她频频看着电梯屏显,尽量忽略身后的人和声音。 几道脚步声响起,从声音上分辨,似乎是与她的方向不同,因为那几道脚步声是渐行渐远,而不是越走越近。 她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回头看过去,却撞上了一双幽深犀利的眸子。 围在他身边的几人已经离去,只留下了他,是他故意放轻了脚步,所以自己才没发觉? 她假装若无其事的转回头,可心跳却快的无法抑制。 高级皮鞋发出了几声响,他似乎又走近了一些。 孟暖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看自己为难,故意看自己堕落。 可她明知道他是故意的,但还是忍不住僵硬着身子,偶尔从敞开的员工餐厅大门里发出的说话声和脚步声,都能令她神经一紧,变得敏感纤细,变得重虑多疑,生怕别人发现什么。 电梯屏显的数字在下降,已经落到了17层。 “跟我来专属电梯这边。”他终于开口,不再逗她。 孟暖咬唇,想拒绝,又怕他不肯轻易的放过她。 跟在他身后往专属电梯方向走时,她忍不住回头环视一下,观察,看看有没有看见她和他走在一起,确定没人,她才能安心一些。 专属电梯这边常年都很寂静,刚到拐弯处,男人就回身将她抵在了贴着大理石的墙壁上,双臂撑在她头的两侧,俯身,狂猛地吻上她的双唇,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霸道又带着无法言说的感情,狠狠的压迫着她。 这种突如其来的甜蜜令她一时招架不住,心狂跳如雷,连他如狂风暴雨般的吻来袭时,也不忘分神去听,有没有脚步声传来,就怕,从拐弯突然出现什么人。 他似乎感觉到了她的不专心,吻的更加肆无忌惮,好像在惩罚。 孟暖推不开他,又觉得委屈,眼底已是湿润一片,直到有咸涩的液体流下来,在彼此的口腔内蔓延开,他才放开她,托住她因为动情而瘫软的微微下滑的身体。 “上班已经迟到了,不差这一会。”他笑着说。 这个男人无耻起来,根本就没有底线,孟暖知道。 “放开我。”她挣扎,有泪滑下来。 他捧过她的脸,吻干她的泪,“让你这么累,我很抱歉。” 她的自尊有多强,她现在的痛苦就有多大,苏留白知道她一定会感到很累,可他又不能放手,也舍不得。 孟暖的泪落得更凶了,泪眼朦胧的看着他,“都是我自作自受,跟你没有关系。” 如果不是自己愿意的,谁又能强迫她?归根究底,还是自己占了大部分的原因,不能全怪他,那样对他不公平。 “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了?”他蹙眉,修长的手指拂去她脸上又流下的泪,“要怪都怪我,跟我发泄情绪,抱怨我的无耻,我都ok,只是你千万别什么都自己忍着憋着,知道吗?” 所以,在食堂和电梯口故意靠近她,就是为了让她有发泄的情绪? 他这是在给她安全感?一个她可以依赖的安全感? 她偏开头,躲过他的视线,“我才不会那么懂事,以后麻烦的事情多着呢,你放心吧。” “嗯,这样最好,我就喜欢你给我找麻烦。” 他淡淡的笑,唇暧昧的划过她的眉眼,鼻翼,最后落在她的唇上,浅啄,轻吻。 由于身高差距大,她又低着头,男人只能俯着身子吻她,才能让她感觉到舒适。 “如果每次我只能这么吻你的话,颈椎病怕是要犯不知道多少回。” 他的唇离开一点,双眸盯着眼前那双泛着好看颜色的红唇,更加有些情难自控。 孟暖的脸红成一片,咬唇,“那我以后尽量穿高一点的高跟鞋。” 孟暖平时业务比较多,经常会跑外,所以她习惯性的穿矮跟的鞋配工装裙,他这么一说,她也发现,就算穿了矮跟鞋,也只堪堪到他肩膀,对他来说,确实有些矮。 “这么听话?”他摸了摸她的发顶,“不用了,我已经习惯这么吻你了,再说,个子矮是天生的,后天也不能完全弥补的缺陷。” 她瞪他,怪他又逗她! 不过,和他聊了这些之后,心情立刻放松了许多,不再是一副好像随时都会有人和自己拼个你死我活的紧绷样子。 “情话说的这么溜,也不知道交往过多少个女人,还说去娱乐场所只是喝酒。” 孟暖不甘心这么处在下风,说了吃醋的话,而不自知。 苏留白想了想,“如果非要说交往过的女人,当然是主动靠近我的,我能记得住长相的,大约……只有两个。” “一个就是之前被调往澳洲的孙觅,一个就是林达,不过,我们只是短暂的交流,根本谈不上交往。” “这几年,我每天都在心里默念,孟暖,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 孟暖羞涩低喃,“——油嘴滑舌” 心里却是止不住的甜蜜,所有的烦恼,好像顷刻间就烟消云散了一样。 “上去吧,晚上一起吃饭?” 他伸长手臂去按电梯按钮,回身问她。 孟暖摇头,“不了,我晚上要接我女儿回家,好久没见她了,很想她。” 苏留白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嗯,哪天安排我和她见一面,我们在一起,总不能一直避着孩子。” 孟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不自在的低了头。 “如果你暂时没做好心理准备,那就先不见,毕竟小孩子还是喜欢生父多一些。” 他怕她没做好心理准备,又怕孩子不喜欢除了父亲以外的男人,他为她考虑这么多,思虑这么周全,她不感动是假的。 只是,她一开始就有心隐瞒了其其的身世,如果让他见了其其,会不会让他发现什么? 两人好不容易稳定一些,开心一些,她不想因为其其这件事又搞的不愉快。 或者说,她在给自己留退路,如果这段感情最终毫无结果,她起码没丢了全部。 进了电梯,男人直接按了顶层键,孟暖心事重重,根本就没发现男人的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 到了顶层,孟暖让他先走出去,自己等一会再走。 苏留白点头,迈开长腿大步流星的就走了出去,隔了一会,孟暖才从专属电梯的方向往出走。 拐个弯,就迎头碰上了等在员工电梯旁的徐琳,看到她从专属电梯那个方向走过来,明显的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下意识蹙眉看着她。 孟暖没说话,像往常那样走过她身边。 徐琳盯着她看了一会,直到员工电梯传来叮的开门声,她迈着修长的腿走进去,阻隔了看向孟暖的视线。 在苏氏稍微久一点的员工都知道,总裁专属电梯是一片独立的区域,里面监控设备非常齐全,如果没有总裁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可——这是她第二次看见孟暖从总裁专属电梯的那面走出来了。 以前没在意,是因为她觉得孟暖没心机,只是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同事而已。 现在在意,是因为她觉得孟暖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能两次从总裁专属电梯走回来,而不被发现,只有两个原因,一是她想着用这招接近总裁,二是总裁默许了她搭乘。 无论是哪个原因成立,徐琳都觉得心理不舒服。 自从上次股票的事情后,她看孟暖哪哪都不顺眼,她最好别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上,不然,她会死的很惨的。 …… 孟暖总算知道那句身正不怕影子歪,得是在多么坦荡的情况下,才能从嘴里说出来。 至少,她现在不敢再说这么坦荡这么无愧的话了。 回到座位上,孟暖还心有余悸,徐琳这女孩心思细腻,别被她发现什么才好。 孟暖惴惴不安的心,直到下班那一刻才好一些。 提前给母亲打了电话,她说要接其其回家住,不让她再去医院住了。 母亲没反对,毕竟岁数大了,小孩子闹一闹就觉得烦心。 去幼儿园接其其放了学,两人牵着手往公交站牌走去。 其其背着一个粉色白雪公主的小书包,是她现在的最爱,她问其其为什么又那么喜欢白雪公主而不喜欢米奇了呢? 其其说:“妈妈,苏辛和我说,喜欢谁就会变成谁,我想我要喜欢白雪公主,将来不就变成白雪公主了!” 孩子的话总是带着莫名的天真,大人虽然不懂,但却不能打击。 “其其不用变成白雪公主,本来就是白雪公主啊!”孟暖看着梳着丸子头的女儿,越看越可爱。 “真的吗?那我明天告诉苏辛,我就是白雪公主,不用变了!” 其其蹦蹦跳跳的走着,身上穿着的小裙子随着她的动作而摆动着。 六点钟,正是青州下班高峰期,路上的车子一辆挨着一辆,孟暖牵着其其的手,走在一旁的林荫人行道上,偶尔有车笛声响起,其其的视线就被吸引过去。 小孩子,总是对什么都有兴趣。 又是一阵汽笛声响起,其其的视线看过去,是一辆黑色的车子,后座的车窗半降,露出了一张男人的脸。 “妈妈,那个叔叔一直在看我们!” 其其指着路上的车子说,一点都不怕生。 孟暖顺着其其的视线看过去,不由的一愣,坐在车上的男人,是苏留白。 其其以为车上的叔叔是看自己可爱,才会看这么久,伸出胖胖的小手朝对方挥着。 117,看不清那个孩子的长相,不过他却觉得很亲近(微涩) 117,看不清那个孩子的长相,不过他却觉得很亲近(微涩) 两人的视线中间夹着绿化带,其其右手被孟暖牵着,左手挥完,觉得不够热情,又将小手凑到嘴边,做飞吻状。 男人冷硬的脸部线条似乎有些松动,离得远,看不清那个孩子的长相,不过他却觉得很亲近,莫名的亲近。 或许是因为她的女儿的缘故,他看着就很喜欢,那个小孩子,很活泼好动,不像她,总是那么呆板那么无趣。 孟暖看见,皱眉拉过其其,让她走在自己的右手边,阻隔了两人的视线。 “其其,妈妈是不是和你说过,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打招呼。” 其其被阻隔住视线,这才收回手,“妈妈,其其只是出于礼貌,那个叔叔朝其其笑,我长的小,又离得远,他可能看不到我笑,所以我才想和他挥挥手,飞个吻,让他看到其其的礼貌。” 孟暖叹气,其其这孩子古灵精怪的,完全不像自己,就连母亲都说,这孩子肯定像他,聪明又剔透,不像自己小时候,傻乎乎的。 “真是拿你没办法。”孟暖忍不住捏了捏其其的小脸。 朝远处那辆黑色劳斯莱斯车瞥了一眼,他似乎并未打算靠近,只是远远的跟着,开的极慢,车道后面的车子偶尔传来催促的汽笛声,可他的车子依然我行我素,无奈,他车后紧随的车子为了赶时间,必须绕过他的车子,一度造成交通堵塞。 孟暖心慌意乱,拉着其其走到一旁的公交站台,正好回家的班车驶过来,她抱着其其上了车。 奇迹似的,今天的公车并不挤,抱着其其挨窗坐下,孟暖朝窗外看了一眼,那辆车,正平行的行驶在她坐着的位置旁,几乎与公车并驾齐驱。 她又看了一眼,拿起手机,拨了他的号码。 他接起,“怎么了?” “不是说可以先不见的吗?”孟暖叹气。 男人无辜的出声,“我只是下班闲着无聊,想看看你都在做什么,我没想过要见面。” 堂堂苏氏集团总裁下班会闲着无聊?简直是天方夜谭,她又不是当年的十八岁,以为还会那么好骗了! “那你还跟着公车做什么?” 她透过车玻璃向下望,他微微仰头,一手握着手机,一手夹着燃烧的烟卷,与她回望。 “想你了~”他声音清冽低沉,说这句话时,带着说不出的性感,撩拨着她的心。 “中午不是才见过吗?”孟暖压低了声音,因为其其正在拽着她的手,搂住孟暖的脖子,爬到她怀里,凑到她耳边,以为声音只能够让妈妈和她自己听见,可孩子童音尖细清脆,很容易就透过话筒传到手机那头男人的耳朵里。 其其说,“妈妈,你在给其其找爸爸吗?” 显然在其其心里,是很渴望很盼望有个爸爸的。 对上其其天真灿烂的瞳眸,孟暖咬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叔叔,你想做其其的爸爸吗?”其其突然朝话筒说了一句,孟暖的泪瞬间掉落。 对于这个孩子,她亏欠的太多太多,平时工作忙,照顾孩子情绪方面特别少,时间长了,她还以为其其已经习惯了没有爸爸的生活,结果,是她的心太粗了。 这么点点的孩子,哪个不希望和父母一起生活的? 直到此刻,她才承认她太忽略这个孩子了,对其其的愧疚之感油然而生。 电话那边的男人沉默了好一会,透过无线电波,只能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 “我以为孩子会很排斥生父之外的男人,看来,是我想多了。” 孟暖心惊,怕他发现什么,赶紧掩盖事实,“她啊,就是自来熟,跟谁都这样,你别误会……” “是吗?孟暖?” 男人的语气明显带着一丝疑惑,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欲盖弥彰,只是在想,她到底在隐瞒什么? “嗯,不多说了,公车快要到站了,你也快回去吧。” 挂断电话,孟暖闭了闭眼,想要在这个男人面前撒谎圆谎而做到滴水不漏,简直太难了,总感觉他话里有话,她又不敢随意试探他,剖析他。 隔了十几秒钟,再看向窗外时,那辆劳斯莱斯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走了,她却没有因此而放松多少,心情一直都很紧绷。 下了公车,孟暖还有些心有余悸,猜想他是否发现了一些端倪,而未袒露心声,不敢再想下去,越想越怕。 怕他知道后的反应,怕他知道被骗后的愤怒。 神思混乱间,她似乎听到了有人叫她,回身,却看到了许久不见的苏荨。 她说她途经此处,没想到会碰到自己,正巧没事,邀请自己坐下来一起吃个饭聊一聊。 随后看向她紧紧牵着的小女孩,疑惑的问,“这是……?” 孟暖不好过多的隐瞒,“这是我女儿,叫孟其,其其叫阿姨。” 其其很乖巧,声音甜糯的叫着人,“阿姨好,阿姨,你好漂亮啊,和我妈妈一样漂亮。” 苏荨蹲下身子,忍不住靠近面前的小女孩,喜爱的紧。 忍不住夸她,“多谢其其的夸奖,其其也长的好漂亮好可爱。” 其其到底是小孩子,被夸后有些害羞,躲到孟暖的身后,双手扒着妈妈的腿,整张脸埋进去,只留下一双乌黑眼睛在忽闪忽闪的眨着,模样甚是可爱乖巧。 苏荨要去拉她,她就嘿嘿笑的躲开,露出孩子特有的那种羞涩笑声。 “找个地方,我们坐一下吧,好久没见,有许多话想聊一聊。”苏荨再次提议。 孟暖想点头,可今天好不容易才接回其其,不想再让她离开自己,再一个,苏荨是上流社会的名媛淑女,这种人,一般都不太喜欢孩子的吧。 苏荨似乎看出了孟暖的为难和顾虑,笑着说,“带着其其一起,我很喜欢小孩子的。” 孟暖没了辙,只好点头。 苏荨对这一带不熟,提议孟暖找地方,孟暖想了想,她居住附近最有名的餐馆,就是小区街对面不远的泰国餐厅,那里的菜品不错,很正宗,所以就领着苏荨来了这。 孟暖领着自己的孩子,对方又是苏留白的大姐,她其实很怕在言语间露出破绽,可一味躲着也不是办法,如果被发现,就承认好了,反正她和苏留白注定这辈子都牵扯不清了。 侍者训练有素的引领她们三个走到一处空座位,孟暖伸手脱下其其身后的小书包放在座椅上,又抱起其其让她坐在里侧,自己则坐在外侧。 苏荨是个心思极其细腻的女人,似乎从看到其其的那一眼,她就认定了什么,可她不能说,现在并不是时候,也不能点破,只能旁敲侧击的去了解一下真相,她真的很希望这个孩子,是阿白的。 “自己一个人照顾小朋友会很累吧!”苏荨问她,很自然的脱下披肩,搭到一旁的椅背上。 孟暖笑,看了一眼其其,充满宠溺,“还好吧,我都已经习惯了。” 苏荨点头,这时,服务员拿着菜单走过来,孟暖将菜单递给苏荨。 “苏荨姐你点吧。” 苏荨没接,笑着道,“你经常来,还是你点,我对这家餐馆也不熟悉,也不知道什么菜品好吃。” 孟暖犹豫,“我不知道我喜欢吃的,你喜不喜欢吃,我口味挺特别的。” “没关系,我口味也很特别,说不定还吃到一起去了呢,点吧。” 听苏荨这么说,孟暖也没有过多的推辞,点了几样她认为好吃的,还是特色的菜,就将菜单还给了服务员,又说了声谢谢。 服务员笑着走远,苏荨瞥了一眼活泼好动的其其,话家常一般。 “其其,你几岁了?” 其其正在玩餐桌上的装饰品,闻言竖起五根小胖手指,回答,“五岁。” 五岁?正好是阿白和孟暖离婚时,这似乎更印证了她的猜测。 “虚岁五岁,周岁三岁零十个月。”孟暖插话道。 苏荨在心里粗略的计算了一下,似乎与实际的日期有些出入,如果她的记忆力没出错的话,这个孩子晚出生了两个月,从怀孕到生孩子,周期大约在270-280天之间,可这孩子……难道她想错了,这个孩子真的不是阿白的? “妈妈,我想去洗手间。”其其突然打断两人的谈话。 孟暖起身,抱过其其放在地上,“苏荨姐,你先坐,我领其其去下卫生间。” 苏荨连忙点头,“快去吧。” 回来时,苏荨正望向窗外若有所思,也许是其其蹦蹦跳跳的声音太大,将她从遥远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她看过去,那小小的孩子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一蹦一跳的往她的方向走过来。 孟暖跟在其其身后,“其其,慢点走,地上滑。” 这家泰式餐厅哪点都挺好,就是地面的大理石砖特别的滑,她怕小孩子掌握不好力度跌倒。 其其应了一声,人已经走远了,很快,就走到了苏荨旁边,苏荨摸摸其其的小脸,将她抱坐在身上。 其其很喜欢抱着她的阿姨,因为她身上的味道特别香特别好闻。 小孩子喜欢一个人的理由,往往就是这么简单。 孟暖走过来,赶紧说道,“其其,快下来,别弄脏阿姨的衣服,你在幼儿园玩了一天,上面有灰尘。” 苏荨摆摆手,“没关系的孟暖,我很喜欢其其,让我……想起了我的孩子。” “其实有时候,我特别羡慕你们,能够和自己的孩子每天呆在一起,听着他们围在自己的身边一声声的叫着妈妈,我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孟暖之前听苏留白提起过苏荨的事,都是当母亲的,她理解她。 苏荨眼里泛着些雾气,继续说道,“我的事情不知道阿白跟你说过多少。” 孟暖沉默,那种事情,她不好说也不好提。 “没关系,在上流社会圈,我的事情其实就是个公开的秘密,我已经习惯了,孟暖,我十七岁的时候就怀了孕,生下了一个孩子,那时候我年轻,和一个经验老道的男人牵扯不清,他大我十五岁,和他第一次的时候,他喝了酒,我几乎是在强迫中度过的,可也许就是因为那是我的第一次,而他又刚好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所以,我错把女性应该为一个男人守身的固定思维,当成了爱情。” “一错就错了三年,直到他告诉我他有妻有女,我受不了打击,又不能跟任何人哭诉,一度精神崩溃,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这个病,几乎折磨着我的前半生,女人本该享受的那些花样年华,我都是在病痛中度过的,如果阿白跟你提过这些的话,想必你应该已经猜到了,苏莫就是是我的儿子,而不是我和阿白的弟弟,这样的安排,是阿白想出来的,他不想我的一生都活在那个男人给的伤害中。” “这几年,我积极配合治疗,时常和阿莫旅行互动,心里的恨在慢慢消除,也在慢慢遗忘那个男人给的伤害,重新的拥抱世界拥抱自己。” “所以,孟暖,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感情,不是你为你爱的人付出了什么,而是你能给你爱的人带来什么,孩子,她最需要的,其实就是一个完整的家。” 孟暖听了苏莫这番话,心里没有触动,那是不可能的,可她就是下不了决心去告诉苏留白什么,毕竟他拥有的东西无数,而自己所拥有的,只有这个孩子。 他们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就和地下情侣没什么区别,分分合合在所难免,她实在是不敢冒险。 这时服务员推着餐车走过来,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菜品,又说了句请慢用,离开了。 “最近谈恋爱了吗?怎么打扮和之前不一样了。”苏荨抱着其其坐到一旁的座椅上,其其有模有样的学着大人的动作,吃着泰国餐。 苏荨的问话来的太突然,孟暖掩面咳嗽了起来,有些惊慌。 “没有,就是换换风格。”孟暖否认。 既然苏留白和他大姐什么都没说,她也乐得不用解释,她怕苏荨的三观不能理解她现在这样的做法,再把她往歪处想,以为她不是什么正经的女人,为了钱,什么都能做出来,那样就不好了。 “嗯,还是现在打扮的入时些,你还这么年轻就是要好好打扮,这样才能一直拴住男人的心。” 苏荨笑着说,话语中带着一丝难掩的暧昧。 孟暖也回了笑,低头安静的吃东西,两个人在心思各异中结束了这顿晚饭。 出了门,苏荨提议去附近商场转转,孟暖以孩子困了为由,要先走。 苏荨没再继续坚持,道别,走到路边打车走了。 孟暖牵着其其走在回小区的路上,想着苏荨刚刚的话,她说她爱上的那个男人有妻有女,那个男人究竟是谁呢? 她总感觉苏留白和苏荨给她讲的这段故事有遗漏的地方,还是他们故意在隐瞒什么? 到了家,孟暖赶紧放洗澡水,准备好好给其其洗个澡。 其其放下书包,脱下外套,走到沙发上,打开电视,想看一会动画片。 孟暖叫她洗澡,其其应了一声,也没动,视线还在电视上。 隔了一会,孟暖又叫了一声,其其这才起身走向浴室,任由妈妈替她脱衣服,给自己洗澡。 洗发水揉搓下产生了许多泡泡,不小心流进了其其的眼睛里,她叫着辣眼睛,孟暖赶紧弄来干净水,给其其冲洗眼睛。 这一整天过的浑浑噩噩,连给孩子洗澡都不能专心,幸亏没有造成什么,如果因为疏忽而给孩子带来什么伤害,简直难以想象。 匆匆的给其其洗过澡,又给她吹干头发,就嘱咐她上床睡觉。 其其疯玩了一天,这会困了,听妈妈的话,躺在床上,很快就入睡了。 青州十月下旬的晚上比上旬还要凉快一些,如果夜里不关窗,风透进来,会感觉很冷,孟暖走过去关闭窗户,又拉上室内所有房间的窗帘,才走回卧室。 本来想什么都不想赶紧睡觉的,没想到电话却在这个时候震动了起来,是苏留白的电话。 “睡了吗?”接通后,那边优雅成熟的男人声线传来。 “还没有,不过正准备睡了。”孟暖躺在被窝里,声音有些低沉。 “刚刚我姐给我打电话,她说晚上碰到你,和你吃了晚饭又聊了许久?” “嗯,下公车正好碰到苏荨姐,就一起吃了个饭。” 孟暖感觉两个人好像在没话找话,话落,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孟暖困了,不想这么耗下去,还没等开口,他的声音又传来过来。 “我姐的病情虽然好很多,但有时候还需要人的鼓励,如果下回你们再约,记得帮我好好劝她开导她鼓励她。” 孟暖点了点头,又想起他看不见,随即嗯了一声。 “听你声音这么疲惫,早点睡吧。”苏留白准备挂电话,却听得她唉了一声,似乎还有话没说完。 “怎么?” 孟暖咬唇,“没事,晚安。” “嗯,晚安。” …… 这一夜,孟暖睡得并不踏实,第二天早上起床,感觉浑身都很酸痛。 其其幼儿园有早班接车,孟暖简单的做了个汉堡,塞进其其的小书包,告诉她路上吃。 其其不怎么挑食,这多少让孟暖省了许多麻烦。 送走了其其,孟暖又简单的吃了点东西,收拾了一下,走出小区,准备上班。 公车很快到了苏氏大厦那站,孟暖下公交车,身后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就从她身边驶过,一个漂亮转舵,正好停在了她的面前。 刘同率先走出来,绕到车身后,打开一侧车门,男人的长腿慢慢出现在孟暖的视线中,她对着他笑了下。 他也看到了她,脸上的表情和平时在公司时没什么两样,只是眼神看向她时,深邃了很多。 118,我只想倾其所有的去爱你,不管不顾(吃醋,1W+) 118,我只想倾其所有的去爱你,不管不顾(吃醋,1w+) 刘同又绕到后车门的另一侧,打开,首先入目的是一双笔直修长的腿,高跟鞋发出优雅的“嗒嗒”声音,走过来一个女人,是孟依晨,看到两人对望,步调有些调皮的走到男人身边,纤长手臂挽上男人的臂弯,神情难掩骄傲的看向孟暖。 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一张一合,发出的声音甜的腻人,“小暖,订婚宴那天太匆忙,没顾得上你,你怎么先走了?” 孟暖看见孟依晨那一刻,心微微的刺痛了一下,两人早上一起上班,是不是代表,昨晚一整晚都在一起? 她心思重,自然想的多。 孟依晨今天一身白色飘逸长裙,配上一头波浪形黑色卷发,更显妩媚动人,那双眼睛里时不时流露出让人看了一眼就能为之疯狂的秋波,右手上是一款精致包包,正好可以露出她手腕上那款施华洛世奇全球珍藏版的海洋蓝手链,整个人往那一站,不需举手投足,就发出了一种优雅又高贵的气质,很容易让看到她的女人自惭形秽。 孟暖也不例外,虽然她不是个特别注重外貌的人,但也很容易被这种拥有完美五官和身形的女人吸引住,心里也羡慕,但并不是嫉妒。 “受了凉,头有些疼,就先走了。”孟暖硬是挤出一抹笑,回答。 孟依晨嗯了声,有些试探的口气,“我以为你还在……介意,看来是我想多了,也怪我,就随便和阿白提了一嘴想在外面办酒会,他就真的为了我办了一场盛大的室外酒会,你也知道青州的晚上,有些冷,不穿多点,真的会着凉的。” 孟暖笑,掩饰心虚,“正好为下次晚上出席活动积攒经验,上班时间到了,我就不陪二位多聊了。” 低头,匆匆从两人身边走过去,随着上班人潮往大厦里走去,多少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脑海里全是刚刚他和孟依晨站在一起的画面,她就算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个人真的很相配。 一个天之骄子,一个天之骄女。 简直,晃的人眼睛疼。 …… 到了总经办,孟暖匆匆的打完卡,就回了座位。 打开电脑,开了文档,登陆qq,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正认真看着文档的孟暖总感觉视线右下方有东西在闪烁,看过去,原来是qq上有人说话。 孟暖打开界面,是黎夏发来的消息。 夏夏公主:“暖,你知道吗?晚上老总又叫我出去应酬,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辞职了?”后面打了两个哭的表情。 暖心大白菜:“前一段时间那么消停,怎么又突然让你出去应酬了?摸摸!” 夏夏公主:“谁知道,又抽风呗,上次的经验告诉我,士可杀不可辱,这次他要再让我陪那些不三不四的老总吃饭喝酒,我就上去给他两个大耳刮子,管他是我老板还是谁。”后面跟着打了两个亮金牙的表情。 孟暖隔着屏幕就感觉到了黎夏这次的决心,虽然黎夏的这份工作工资也蛮高,待遇也很好,可女孩子决不能因为一个工作就丢掉自尊,这是底线。 暖心大白菜:先是两个握拳的表情,“嗯,要见机行事,如果对方是很有素质的人,就忍一忍,毕竟现在失业率高,想找个工资好待遇高的工作不容易。” 朋友之间就是这样,你可以随时附和她要做的事情,却也要时不时的提醒。 夏夏公主:“要不……暖,晚上你陪我一起?我真的有些害怕了!” 暖心大白菜:“我都可以,只是你老板那能说的通吗?毕竟我不是你们公司的员工。” 孟暖将信息发过去后,等待黎夏的回复。 九点十三分发过去的消息,孟暖等了二十分钟还没有等来答复,想着给黎夏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这时qq对话框闪了起来,黎夏回来了。 夏夏公主:“刚刚……老总叫我过去了一趟,我跟他说了要带朋友一起,他居然没反对??暖,你敢想象吗?一个脾气暴躁说一不二的王总,居然允许我带朋友去参加公司的酒局,我简直不敢相信,请让我静一静……” 暖心大白菜:“{偷笑偷笑}那很好啊,这样就不必费那么多力气了,晚上几点应酬,我送其其到我妈那来不来得及?” 夏夏公主:“{流汗尴尬}晚上七点半在亚都,来的及,暖暖,有你真好。{花心}” 暖心大白菜:“那晚上电联,我得去整理资料了。” 夏夏公主:“嗯,去吧,我也要开始工作了{奋斗}” 孟暖关闭qq对话框,将视线移回文档,开始集中精力的整理白氏所需的评估案内容和细节。 中午午休,徐琳和其他同事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不知又在八卦什么。 孟暖从员工餐厅回来,她们的讨论声音瞬间就加大了。 同事小李说:“总裁宣布了婚期,不知道让苏氏多少员工死了心,唉,女人啊,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好,长的普通不说,还一副坏心肠,惦记的更是遥不可及的东西,注定就是当炮灰的命,要是有人家孟依晨那命,不用说,我们也会夹道欢迎,像个哈巴狗似的贴上去,毕竟那样的出身和条件,才能有机会嫁给总裁,像那样普通的,拜托能不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啊。” 话落,是一阵刺耳的笑声。 同事小张和小李尤为要好,说出的话简直一个鼻孔里出气,“就是,以为自己破格提升上来,就是高层对她尤为喜爱,也不看看人家高层能不能叫出她的名字,兴许连她长什么样都没记住呢。” 徐琳这时插话,“哎,都别说了,怎么说人家也跟总裁单独出过两次差,搭过两次专用电梯,这就比一般人强很多了好嘛,别再说多了,惹到人家,万一不知道吹了谁的枕边风,咱们可就遭殃了。” 几个人简直是一丘之貉,孟暖本不想理,可她们有些太过分了。 处处针对她也就算了,还故意误导其他的同事,长此以往,就算有同事想和她和平共处,也会被这种风气给耳濡目染的带偏离对她的认识。 孟暖拍着桌子站起来,声音大的瞬间打断了几人的嘲笑声,她冷静的回身,不带一丝怒意。 “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来,我听着,别在背后嘀嘀咕咕的,你们不累,我还嫌累呢!” 同事小李小张是个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只是跟着徐琳附和,这时一看孟暖来了脾气,谁也不敢吱声了,毕竟她们没什么后台,不敢那么张狂,不像徐琳,在总经办呆的久了,有些人脉。 徐琳抱胸走过来,语气咄咄逼人,“怎么?敢做不敢当?孟暖,你敢不敢拍着胸脯说,你跟公司的高层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你敢说,我徐琳从今往后对你一个不字都不会说,你敢不敢?” 徐琳之所以这么肯定孟暖有后台,是早上上班路过时,看见孟暖站在总裁和他未婚妻面前,三人似乎在交谈。 如果她不是直接和总裁有什么关系,那么就肯定是有什么后台在支撑。 前有一个楚氏首席执行官与她暧昧不清,后又与公司几大高层领导攀谈,关系朦胧,说不清道不明的。 所以,凭她在职场的这几年的经验积累,她敢肯定,孟暖有所隐瞒。 若是以往,孟暖敢毫不犹豫的回答她,可现在让她拍着胸脯说着言不由心的话,她说不出口,她不想变得那么虚伪。 见孟暖沉默,徐琳更变本加厉了,“怎么?不敢了?孟暖,你平时不都很理直气壮的吗?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亏心事,瞒着所有人,还是当别人都是傻瓜,只有你最有手腕,最有能力,说话啊!” “都在吵什么?不用上班?”一道厉喝声从总经办的门口传来,陆川风蹙眉走近,“当公司是自己家开的吗?” 除了徐琳和孟暖,所有同事吓的赶紧跑回自己的座位上。 陆川风看了两人一眼,“刚刚我和总裁从茶水间出来,整个走廊上都是你们总经办传出来的争吵声,知道的是你们内部的矛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陆川风不能胜任总经办管理一职呢,今天幸亏是总裁和我听见了,如果是公司重要客户在,不用我说,你们就直接给我卷铺盖走人。” “今天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你们两个给我写一份检讨,下班之前交到我办公桌上。” 陆川风毕竟是男领导,话不多,若是换了女领导,恐怕这是不会这么轻易的结束。 徐琳在心里庆幸着,却也心悸着,陆特助说总裁也听到了,刚刚一直都是自己在咄咄逼人,他一定听见了吧,这恐怕会很影响自己在总裁心中的形象吧。 心情很糟糕,临回座位前,不忘故意瞪孟暖两眼,心里的憎恨情绪已经达到了最高点,随时都可能爆发。 孟暖叹气,和徐琳这么吵一架后,真是累。 打开文档,孟暖开始编辑检讨书,她从没因为和他的关系,而觉得呆在这个公司有一丝一毫的优越感,从没有过。 即便如此,她也不敢那么理直气壮的回答徐琳,这是孟暖的弱项,一旦做了什么自觉理亏的事情,下意识的就会表现的很心虚。 徐琳是个编辑文字的高手,不到三点她就起身将检讨书送到了陆川风办公室。 孟暖用余光瞥了一眼徐琳,随后又继续盯着文档,直到四点半,她才写完几百字的检讨,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她没写过这种东西,也不知道应该写多长,不过,她觉得她写的比较诚恳。 走到陆川风办公室的门外,孟暖调整了一下呼吸,才抬起手敲门。 门内响起请进声,孟暖推门而入,陆川风正坐在办公室前批阅文件,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陆特助,这是我的检讨书。” 孟暖恭敬的将手里的检讨书放到桌面上,等待下一步批示。 几分钟过去了,办公室内还是这么静谧,孟暖有些待不住了。 试探性的出声提醒,“陆特助……?” 陆川风这才分出神,拿过她的检讨书,展开,眼睛里有着一闪而逝的调侃和戏谑。 “孟小姐难道不知道这份检讨书只是走个形式吗?就算我想把你怎么样,也要顾忌总裁,又何必这么认真呢?” 陆川风不了解孟暖,也不想了解,他劝不住那个,那就要劝这个,两个人总不能一起胡闹吧? 他心里的小九九盘算着这一刻好久了,趁着苏留白不在,他才能这么说,如果他在,他怎么可能给他说这些话的机会。 “陆特助这话,恕我听不明白。” 她兢兢业业的工作,从没想过依靠别人,她不知道陆川风对她的评价从何而来。 如果是因为她和苏留白现在这不清不楚的关系,那大可不必,如果她想找什么特权,也不会等到今天。 “听不明白,还是不想听明白,我想……孟小姐是聪明人啊,不然,也不会让总裁这么牵肠挂肚,拿不起放不下的。” 陆川风的话说的很难听,孟暖就算再能忍,也禁不住红了眼眶。 兴许接连被人误会,她又无力解释那么多,堆积在一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知道,陆川风是在给她压力,她和他的这份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得到任何人的认可和祝福,连他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是这个态度,更勿论别人。 她能理解,却无力接受。 “陆特助,多谢抬爱,我脑子其实笨的很,不然怎么会听你说这么多!” 孟暖说的这话,陆川风不好接,也第一次体验到孟暖的牙尖嘴利,他还纳闷,连总裁都会吃瘪的女人会是什么样,原来,就是这样的。 “陆特助,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出去了。” 陆川风慵懒的坐在大班椅上,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与孟暖僵持着。 孟暖咬唇,也许是陆川风跟在苏留白身边久了,表现出的脾气秉性有时候会跟他很像,就像此刻的幼稚,和苏留白就很像。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出去工作吧。” 孟暖一直都在规矩的站着,腿都有些酸了,突然听到可以走,她转身太快,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掌握好力度,崴了一下。 不过她掩饰的很好,让背后的陆川风看起来,以为只是身体摇晃了一下。 白嫩的小手刚触到门把手,就被从外涌来的一股力给震的退了两步,本来脚踝就有些疼,这下更疼了几分,疼的孟暖甚至狠抽了一口气。 男人随手带上门,瞥了一眼办公桌前坐着的陆川风,略带警告的意味,蹙眉走近面前的纤瘦女人,“撞到脚了?” 男人高大的身姿半蹲下,准备检查一下她的脚踝,孟暖尴尬的躲,表情有些不自然。 “我没事~” 男人执意抓住女人一只腿,抬高,孟暖由于重心不稳,向前倾,下意识的想去抓住什么,却被男人一个用力,抗在了肩上。 一阵天旋地转,孟暖整个人挂在了苏留白的肩上。 陆川风赶紧站起身,走到苏留白旁边,“总裁,这似乎是我的办公室。” 言外之意,就是要他们注意一下影响,还有人在呢! 孟暖刚和陆川风争执完,不想和苏留白有过多的接触,可他的手臂强劲有力,她躲不开。 男人一脚踢开陆川风休息间的门,将她稳稳的抱坐在床沿边。 “怎么这么不小心?”男人脱下女人的高跟鞋,其中一只脚踝,肿的很高。 孟暖穿着工装,腿上配的是黑丝袜,一直连到脚,如果想好好检查,只能脱下黑丝袜。 他作势要脱,孟暖惊慌的看了一眼杵在门边的陆川风,他那眼神仿佛在说,刚刚还牙尖嘴利的反击他,嫌他说话难听,现在,无话可说了吧。 孟暖推苏留白,急的都快哭了,“真没事,我还要上班呢,离岗很久了。” “离岗很久?”苏留白捕捉到了什么,回身看向陆川风,后者举着双手无辜的解释,“她和徐琳在总经办吵架,总要有所惩罚才行,她是来送检讨书的,其他的,我可什么都没做,别冤枉我。” 孟暖知道陆川风也是公事公办,不希望他为了自己而破了什么规矩,毕竟在公司,什么事情都要公私分明。 “嗯,陆特助说的对。”她扯了扯男人的衣袖,“你们应该有事情说,我就先走了。” 苏留白来确实有些事情,但不是什么急事,“你先出去吧!” 孟暖以为她在说自己,可她刚想起身,休息室的门就被人关上,陆川风走了出去。 原来,他让出去的,是陆川风。 他作势要继续脱她腿上的丝袜,孟暖推他,“我真的没事,这里是公司啊!” 虽然知道办公室不会有人进来,可心里就是没有安全感,总是害怕。 男人看她怕成这样,好像突然来了兴致,心情前所未有的好,“怎么?有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吗?” 孟暖红了脸,比无耻,她绝对比不过他。 可她最终还是没有扭过他,脱下了腿上的丝袜,之前丝袜紧贴着腿面上,紧绷,根本看不出脚踝肿的程度,没了丝袜,看的清清楚楚,是又红又肿。 他试着捏了一下,她却疼的皱眉,眼睛里已是一片水雾。 “很疼?”他问。 “不怎么疼!”她倔强的摇头。 男人故意加大了手力,孟暖疼的皱鼻,男人坐在她身边,“疼就说,为什么不说,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男人的语气有些冲,孟暖咬唇,他这是厌烦了吗? 厌烦她总是这么倔强? “我疼不疼都跟你没关系,你有美丽的未婚妻陪伴就好了啊,干嘛来关心我?” 苏留白知道自己的语气有些凶,他只是想让她依赖他更多些,可每次逼她的时候,她都会说出这些退缩的话。 失望吗?有一点点,可他知道,她也不好过,都不好过。 “今早她突然跑来,要和我一起来上班,昨晚……我们没有在一起。” 男人的解释很笨拙,很不熟练,但他清楚她看到两人一起上班时,心里肯定有胡思乱想。 孟暖没说话,沉默……因为他的解释而沉默。 “平时不是都穿跟稍微矮一些的鞋吗?怎么今天穿了这么高鞋跟的鞋?” 她平时穿的鞋跟大约都在三四厘米左右,今天却穿了一双目测鞋跟有八厘米左右的鞋。 孟暖想从他的大手里把脚抽回来,眼神有些闪烁,“穿工装裙子,配高一点的鞋子好看。” “不是为了我那句,“如果每次我只能这么吻你的话,颈椎病怕是要犯不知道多少回”,才穿的吧?” “少自作多情,我才不会让自己的脚遭罪。” 孟暖拿过被脱掉的丝袜,准备穿上。 苏留白笑了,“晚上有点事,九点左右结束,然后接你去吃宵夜?” 孟暖摇头,“我晚上有约了!” 她答应黎夏要陪她去应酬,还不知道几点能结束。 孟暖穿上丝袜,又整理了一下头发,穿上高跟鞋,准备走。 男人拉过她,将她紧紧抵在门板上,“不是躲着我?” “我往哪躲?”她仰头看他,穿了这么高的鞋跟,才只到他的下巴。 “这已经是第三次拒绝我了。” 第一次时去她公寓,她没开门,第二次是昨天晚上约她吃饭,她拒绝,第三次是今晚约她吃宵夜,她又拒绝。 连着三次,他不可能不多想,对她,他没有那么大的自信。 “都是凑巧有事啊。”她的心跳有些乱。 “今晚有什么事?” 男人的嘴唇凑近她白嫩的脖颈,摩挲,闻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原本正常的鼻息,渐渐变的混乱。 今天的工作很忙碌,会议一场接着一场,员工都以为他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用忙碌来压制想要去找她的冲动,这里是公司,不是澳洲,他不能那么随心所欲,可她又怕她想的太多,最后把她逼到了绝境,她就会自动的又退缩了。 和陆川风从茶水间出来,他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她的声音,他不是很确定,但却放慢了脚步,一晃而过,他看见了徐琳对她的咄咄相逼,他不能出面,只能陆川风去解决。 就算知道孟暖和自己的关系,陆川风也要走个过场,不能徇私舞弊,他身为总裁,要以大局为重。 怕她不开心,怕她误会,给她打了几遍电话,她都没接。 心慌,心乱,又不能全心投入工作。 来陆川风办公室本想问一下白氏评估案的进度,没想到会碰到她,她的眼眶有些红,他不确定陆川风和她说了什么,他又不能问,只能靠猜。 “早上来上班,黎夏就给我发了消息,让陪她去亚都应酬个客户,我答应了。”孟暖感觉脖子很痒,胡乱躲着。 “这么说下次约你要提前点,那我是不是应该现在就约你?”他的唇在她的脸颊脖颈蹭着。 “明天晚上我要去医院陪我妈,自从一起去孟宅参加酒会后,我还没去医院陪她,时间长不去,她会起疑心的。” 孟暖抿唇,等待他的反应。 他话锋一转,“那天下午和楚云骁谈的怎么样了?” 前两天,约她,她总是躲,他知道她根本就没有心情谈论这些事情,今天好不容易独处了,又在这么密闭暧昧的情况下,她耗不过他。 “没什么结果,他有意的问原因,我又不能告诉他我有男朋友,或者说和你重新在一起了,哪一项都过不了我妈那一关,不用这些实际的理由拒绝,他根本就听不进去,有些一意孤行……” 孟暖尽量在斟酌用词,可还是让男人的眉头紧锁了起来。 “楚云骁怎么说,还有你母亲这张王牌,所以他不是一意孤行,他是肆无忌惮……” 前有孟建勋后有楚云骁,想要跟她真正的走在一起,不是那么容易。 苏留白这样聪明犀利,不用想就知道,她只要说个开头,他就能猜到结尾。 “不用想那么多,他总不会来逼婚那一套的。”孟暖安慰他。 苏留白俯身,在她的唇上浅啄了一会,“男人若真要丧心病狂起来,不是你能预料的,他不会逼婚,不代表他不会鼓动你母亲逼婚。” 孟暖愣了愣,“他没有那么多的城府!” “谁告诉你的?还记得你在“金宫”做兼职的时候,那天正好是孟依晨的生日,她将楚云骁介绍给我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不简单,眉眼间虽然温润淡雅,但却有一丝寒冷,孟暖,楚云骁能年轻轻轻就在家族内斗中上位,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我知道他是你的初恋,有些难以忘怀,但千万不要总是拿过去相处时的心态去看他,那样对我们不会有任何益处。” 苏留白早就想到她和楚云骁谈后的结果,也想过他如果开口说些关于楚云骁的什么,孟暖也一定会相信,可事情迫在眉睫,他每走一步都要步步为营,不能冒险。 “……”孟暖咬唇。 他说楚云骁不是个简单的人,可他又是简单的人了?他不喜欢他这样说楚云骁,因为会打破她心里所有的美好,她对楚云骁虽然没有爱情,但最起码青梅竹马的长大,楚云骁对她的照顾就像哥哥一样,无微不至,所以,她觉得楚云骁再不简单手腕再强硬,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大家都是豺狼虎豹,谁又比谁高尚到哪去?你和他唯一的不同,就是我爱你,不爱他,仅此而已。” 孟暖看着他,“苏留白,从和你纠缠到现在,其实我都挺佩服你的,佩服你不像那些个纨绔一样,整天就知道说着甜言蜜语,说什么你是我的独一无二,说什么我只爱你,你对我从没承诺任何事情,也没对我承诺过任何未来,我也很庆幸你没这么说,没这么承诺,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一场你追我逐的游戏罢了,我承认,你很有魅力,一旦沾染,就像毒药一样,没有人能够逃掉,只想让人飞蛾扑火。” “可就算这样,我希望我们做什么事情都要留下底线,我不想伤害无辜的人来成全我这段畸形的关系,所以你有所保留,我并不怪你,因为我也会有所保留,最起码,到无法收场的那一天,我们至少都能全身而退。” 苏留白唇角绷直,“我这么说楚云骁,就这么令你生气?值得你说这么一堆话来刺激我?” “我没有刺激你,我只不过在实话实说。” 苏留白叹气,冰凉的唇贴上她光洁的额头,“能不能不要总是想这么多?我不是不想承诺也不是不敢承诺,我喜欢什么事情做成了再说,不然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对我有点信心,所有的事情都会解决,只是需要时间,嗯?”我只想倾其所有的去爱你,不管不顾。 当然最后这一句,他没说出口。 “说完了吗?”孟暖推开他,“说完我就回去上班了。” 孟暖头也没回,她不是恼他,是恼自己。 所有的事情,都是在她或承认或默认的情况下进行的,她心里一清二楚,脑子也不糊涂,她只是,突然觉得没有信心,在他说到楚云骁不简单的那一刻。 她已经感觉到了楚云骁的变化,可她并不想让他多说什么,这样的话,她还会自欺欺人的觉得楚云骁没有变,一切都没有变,可他捅破了,好的坏的,是想一起承受? 他掌管着这么大的苏氏集团,又要在孟建勋和孟依晨之间周-旋,每天脑子里的筹谋算计会有多累,已经是不言而喻的。 她以为她与楚云骁的事情会很好解决,不想他再操心,可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完美的结束。 他或许早就知道了吧,楚云骁对她,势在必得。 …… 孟暖的脚扭了,穿的又是高跟鞋,走在廊上的地毯上,软绵绵的,更增加了脚腕上的用力。 每一下都是伤筋动骨的疼,她咬牙,好不容易走到座位上,脑门已是一层冷汗。 她试验了下,脚腕不是不敢动,只是不敢用力,这样的话,晚上只能打车去接其其了吧。 总经办里充斥着敲打键盘声和机箱的轰鸣声,也许是陆川风下午那一顿训斥,起了作用,所有人都安静了不少。 晚上下班,孟暖换回自己的服装,打了卡,背包走向电梯。 由于走的慢,容易被脚步匆匆的同事剐蹭到,她索性靠贴在墙壁站着,等待大批人-流走过去,自己在朝电梯方向走过去。 刚拐弯,就碰到了苏留白和陆川风,两人似乎在讨论着什么,表情上并不轻松。 她像大多数的员工一样,低头敛眉的打招呼,等待着两人走过去。 苏留白下意识的瞥了她的脚一眼,终究没再说什么,迈着流行大步朝专用电梯的方向走了过去。 陆川风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跟在苏留白的身后,直到走到密闭的专属电梯旁,才开腔。 “怎么?看样子吵架了?” 苏留白瞥了他一眼,“能看出来?” “这还用看吗?若是以往,不应该是主动的发短信打电话,或者直接让她走到这边,好让她坐你的高级车离开,然后领她去医院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苏留白。 “晚上干嘛去?” 陆川风一副你明知故问的表情,“应酬呗,在亚都。” “亚都?”苏留白重复,想起孟暖说陪黎夏去亚都应酬客户。 “一起去。” 电梯门打开,苏留白率先走了进去,留下了愣在原地的陆川风。 “怎么?你有意见?” 陆川风这才反应过来,嘿嘿笑,“怎么会怎么会?我记得你晚上不是有其他的事情处理吗?所以,才有些不明白苏大总裁的此举究竟为何?” “到了你就知道了。”男人莞尔。 两人乘电梯直接到了负一层,陆川风坐在驾驶座位上,将车启动,瞬间就划出了地下停车场。 孟暖正站在路边打车,由于是下班高峰,车并不好打,过去几辆都显示满员。 “要不要送她一程,看她脚腕似乎挺疼的?”陆川风故意问。 “不用了,晚上一并解决。”苏留白说。 陆川风挑眉,有些不懂,却没再多问。 119,可那个人,没有一点服软迁就的意思,就是吃定她了(醋) 119,可那个人,没有一点服软迁就的意思,就是吃定她了(醋) 黑色的劳斯莱斯车身缓缓的从她的眼前滑过,夕阳的余晖从对街的高楼大厦的缝隙间直射过来,映在黑色光亮的车身上,折射出刺眼的金光,后座的车窗半降,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男人侧脸,慢慢的,慢慢的从她的眼前滑过,直至远去。 他们这算冷战吗?感觉上应该是,不然,他为什么连个停留安慰的目光都没有? 委屈吗?她不知道,只是心口有些发闷,眼底有些酸涩而已。 爱情这个东西,果然是最伤人的,不碰的时候,又莫名的被吸引,碰的时候,又容易伤痕累累。 又站了几分钟,还是没有拦到空载的出租车,孟暖看了看腕表,有些急了,忘了脚上的伤,忍不住移动了下,脚腕上瞬间就传来了抽筋挖骨的疼痛,这股疼痛好像较之前又加剧了几分,是那种钻心的疼。 站在路边等了大约十五分钟,才终于有一辆显示空载的出租车行驶过来,忍着脚痛坐上去,半个小时后,车子就到了其其所在的幼儿园。 孟暖下车,嘱咐司机等一会,进到教室,其其正背着小书包站在黑板前,看到妈妈走路不便,赶紧走过来,很关切的盯着她的脚。 “妈妈,你的脚怎么了?痛不痛?” 其其蹲下小身子,小嘴凑近,忍不住朝妈妈的脚面吹着气,想以此来缓解妈妈的疼痛。 孟暖拉起其其,心中那份温暖流动的情感胀满了她的心房,这个孩子,有时候懂事的让她心疼。 拿过其其的小书包,牵着她的小手,“妈妈今晚有些事情,你去和外婆住一晚?” 其其点头,“好啊,妈妈忙,就不用担心我了。” 其其反过来的安慰,令孟暖红了眼眶,这个孩子虽然聪明,但也有一颗敏感的心,很懂得察言观色,知道什么时候该撒娇,什么时候该懂事。 她这么小,孟暖其实不想让她活的这么累,只想让她和其他小朋友一样,无忧无虑的成长。 只是,她能力有限,并没有给其其创造出来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午夜梦回睡不着的时候,这是最让她愧疚和心痛的地方。 走到幼儿园门口,孟暖抱着其其上了车,告诉司机医院的地址,很快,就将其其送到了母亲的病房。 李瑞欣正坐在床上看电视,看到她们母女进来,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其其胖胖的小身子一下子就扑到了床边,甜甜的叫,“外婆,其其好想你。” 李瑞欣伸手将其其抱坐在床边,略微宠溺的摸着其其的头,也许是年岁大了,喜静却也喜闹,好像有了孩子的动静,日子就不那么乏味无聊了。 孟暖慢慢的走过来,将其其的书包放在电视柜上。 她虽然尽量在调整走路的姿势,却还是李瑞欣看了出来,皱眉,“脚崴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多大的人了。” 孟暖安抚的笑笑,“走路没看到,就不小心崴了一下,晚上还要加班,那我先走了。” “嗯,去吧,好好养脚伤,这几天其其就呆在我这吧。”李瑞欣点头,终究没再多说什么。 孟暖点头,看向床边的小人儿,其其也看过去,与妈妈对视,很乖巧的挥手,“妈妈,再见。” 孟暖也挥挥手,“明天见。” 关上母亲的病房门,孟暖长舒了一口气,以为母亲会絮叨很久,没想到出乎了她的意料,有些侥幸。 走出医院,已经是六点钟了,医院离亚都所在的位置,开车大约要四十分钟,孟暖怕迟到,又打了一辆车。 赶到亚都的时候,黎夏正站在门口等她,这一带灯火辉煌,繁华热闹,是青州有名的娱乐区。 孟暖从出租车走下来,迈台阶的时候,脚上不敢使力,她出声叫黎夏。 黎夏听到孟暖的声音,赶紧走过来扶她,“怎么一瘸一拐的?” 孟暖又上了一个台阶,没掌握好力度,针扎般疼了下,“不小心崴了脚,你们老板到了?” “嗯,到了,你崴脚怎么没打电话告诉我?直接回家休养好了,还来这干什么?”黎夏责怪她。 “这点疼也算不了什么,我一个带孩子都活了五年,还怕这点小伤小痛,别搞笑了。” 孟暖的语气有多轻松,背后藏着的伤痛就有多大,黎夏懂她。 懂归懂,但还是忍不住数落,“下次遇到这样的情况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在我面前还逞什么强,我又不是苏留白,那么不懂怜香惜玉!对了……说到苏留白,你们不是在一个楼层工作,他没看到你崴了脚?还是看到了,没送你去医院?” 孟暖咬唇沉默,只是笑。 “吵架了?”黎夏猜测。 孟暖摇头,“不算吵架,顶多算冷战,再说了,苏留白那种人,跟他吵也吵不起来。” 黎夏蹙眉,不满的道,“那也不能因为冷战就对你不管不问啊!暖,你放心,如果让我见到他,我一定替你好好的数落他!” “是吗?到时候别怂的说不出来话,你应该知道,苏留白那气场……” 孟暖没继续说,留了些悬念,其实就是在逗黎夏,两人心里都清楚知道,她们一起碰到苏留白的几率简直少之又少,不过随口说说罢了。 “谁说的,我肯定会好好的数落他,绝不怯场。”黎夏不服气。 孟暖看着她,“但愿如此。” 她走路慢,黎夏扶着她,碰到她的手臂,她感觉到了黎夏的手很冰,“手怎么这么冷?青州晚上天气比较凉,你该多穿点的。” 黎夏今天穿了一身无袖长裙,也没配外搭,入了夜,肯定会冷的。 “没事,我体质好,我就是不愿意看见老板那张脸,躲在外面,你刚刚看到我时,我都在外面站了半个小时了。” 孟暖蹙眉,“那你怎么不去大厅等着?套用我妈常说的那句话,别年轻的时候这么糟蹋身体,老了有你后悔的,我现在终于有所体会了,在空调房坐久了,都感觉骨缝冒风,这就是得风湿的前兆,你可千万注意。” 黎夏不耐烦的点头,“行行行,知道了,我的孟大小姐。” 到了包厢内,眼前展现的是一个风格奢华的阔大空间,黎夏将孟暖引荐给了自己的老板。 “王总,这就是我的朋友,孟暖。” 王总从主位上起身,说了句幸会,伸出了手,孟暖礼貌的伸出手与他回握,不知道是包厢太热,还是王总体型太大爱出汗,他的手心里都是汗,孟暖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心黏腻,却掩饰的很好,一直在笑。 三人落座,王总又看了腕表一眼,很绅士的说道,“快七点了,客户应该快到了,你们俩饿了吧,要不先点点东西垫垫?” 王总这么说明显是客气,黎夏和孟暖同时摇头,说不饿。 又过了十分钟,对方还没来,王总显然有些急了,试着拨打对方的电话。 对方接的很慢,不知道对方是在路上不方便接听,还是有意的不接听,王总的脸色变得很不好,有些浮躁,扯了扯领带,却没有缓解那股躁动,想发泄,但碍于有下属在,就忍了,没有发作。 手机通话被切断,传来机械的女音,“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王总迅速切断通话键,挤出一丝笑,“可能是在路上,不方便接听,我们再等等吧!” 黎夏和孟暖同时点头,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恭敬严谨,没有一丝怠慢出现,和平时上班一样,专业而机警。 王总显然很满意她们的反应,笑呵呵的说,“喝茶水吧。” 又是两杯茶水下肚,王总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之前觉得有可能是路上堵车或者正在来的路上,一再的找借口,并不能完全埋藏此刻的尴尬。 他又拿出手机拨打了对方的手机,这回很快就接通了,传来一道男声,似乎说了什么,王总顿时眉开眼笑,低声附和,哪有刚才不耐烦躁的表情。 商人的必修课,就是不管有什么烦心事,面对客户时也要笑意如花,看来这个王总修炼的不错。 七点半,王总所说的客户终于姗姗来迟,对方推开门的那一刻,三人同时向门口看过去。 除了王总,孟暖和黎夏都惊讶的愣在了原地没动,孟暖是有些惊慌失措,黎夏是有些忐忑不安。 “小孟小黎,愣着干什么呢?快过来和陆总打个招呼。” 王总显然不满意两人这时的反应,和陆川风解释道,“年轻人,见到您这样的大人物多少有些紧张,请陆总见谅哈!” 陆川风摆摆手,脸上的表情有着说不出来的调侃,“没关系王总,我能理解她们。” “那快就坐吧!”王总弓腰伸手往里迎他,孟暖和黎夏赶紧让出通道位置,陆川风却脚步未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王总不太明白,“陆总……?” 陆川风笑了笑,“还有一位,王总不介意吧?” “怎么会怎么会?”王总赶紧应承。 陆川风缓缓的让开门边,廊上的灯光有些暗,渐渐的映出一张鬼斧神工打造般的俊颜,雕刻般完美的五官,长相极为精致,他高大的身躯移动,走进来,瞬间让阔大的包房,显得尤为拥挤,气氛也是一落千丈,变得拘谨又束缚。 这回不止孟暖和黎夏惊住了,就连王总也跟着惊住了,有些呆若木鸡。 不过,毕竟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的人,王总反应还算敏捷,赶紧回过神,“苏苏苏总,苏总也来了,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象征礼貌的伸出手,却没有得到对面男人的回应。 他径自擦肩走过王总的身边,唇角勾着一抹弧度,不大,却让人看不出他是在笑,亦或是在冷嘲。 今晚的苏留白没有像以往那样西装革履,而是一身休闲商务打扮,常年用发蜡固定的头发,根根分明,在包厢还算温暖明亮的光照下,显得犀利又冷硬,眼前的这张脸,眼眸狭长带着一丝冷冽,气场强大的让人屏息。 他身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的优雅,尊贵,一双过分冷冽的眸子却把这种优雅衬得近乎冷漠,十分不易亲近。 孟暖站在黎夏身边,整个人紧绷的不行,本来想分开冷静一下,隔一晚上兴许能调整好,谁能想到,会在这遇见。 “你怎么没说应酬的客户就是苏氏?”所有人落座后,孟暖小声的问黎夏,眼睛不时的瞟向坐在她正对面的男人身上。 黎夏也不见得放松到哪去,“我哪知道,王总只是说应酬,我哪知道会是他们?” 王总做东,自然要问一下客人喜欢吃什么,好点什么。 陆川风耸耸肩,“你问苏总就可以了,我无所谓。” 苏留白捻了一支烟点燃,隔着细白的烟雾指了指对面,故意将话题和关注度引过去,“问问小姑娘喜欢吃什么,我都无所谓。” 王总没想到苏留白会好这口,看来叫黎夏来叫对了。 苏留白随便一指,王总也不知道他点的是谁,试探性的说道,“小黎,苏总开口了,你就随便点吧!” 黎夏当然知道苏留白指的是谁,才不会脸大的真去点什么,推了推孟暖,后者没反应。 又推了推,还是没反应。 黎夏急的脸都红了,凑到孟暖耳边,“喂,赶紧的,你家苏总让你点餐,你赶紧的,别拉我下水。” 孟暖瞪她,“刚刚是谁说见到苏留白,一定会帮我好好的数落他的,绝不怯场绝不退缩。” “孟大小姐,开玩笑的好不好,谁敢真去数落他啊,他朝我看一眼,我都觉得害怕,更别说让我去数落他了!” 苏留白伸长手臂,将手指尖的烟灰弹了弹,问,“怎么?这么大的餐厅没有你喜欢吃的?” 这话不知道对谁说的,让王总有些茫然。 王总看向黎夏和孟暖,也不敢再单点一个人的名字,也模棱两可的说,“应该有喜欢吃的吧?选一选。” 看王总冷汗直流,黎夏赶紧又捅了捅孟暖,“喂,别害我啊,要是今晚这局子砸了,明天我就真成无业游民了!” 孟暖本来想不出声的,架不住黎夏的软磨硬泡,才拿过菜单看了看,开口,“意大利千层面,西班牙海鲜饭,奶油蘑菇鸡茸汤……” 她随便点了几道,都是又甜又腻,男人看一眼都会皱眉头的西餐。 黎夏知道孟暖在和苏留白置气,可她一个平民百姓,真耗不起这大总裁啊,忍不住出声提醒。 “暖,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有啥话咱们私下说,毕竟他现在是我们公司的客户,能不能稍微通融通融。” 孟暖不以为意,“就是要晾晾他啊!” 王总在孟暖和苏留白之间梭巡了两圈,才咧开笑脸,问,“苏总,对这菜品满意吗?” 陆川风也捻了一颗烟点燃,全程都在事不关己的看热闹,除了看向黎夏时,眼神有些不自然。 苏留白又吸了一口烟,烟灰长,他弹了弹,“她吃不了海鲜和这么甜的东西,换一换。” 王总在心里计较了一番,好像有些恍然大悟,赶紧看向孟暖。 “孟小姐,不必迁就大众的口味,既然吃不了海鲜和油腻的东西,就换一换吧,我们男人胃口好,吃什么都没关系。” 王总在劝,黎夏也在劝,孟暖皱眉,“我挺喜欢吃海鲜和油腻的东西,王总,我真没迁就大家。” 王总拿出西装口袋里的手帕,擦了擦头上一波又一波涌出的汗液,不知道该怎么接孟暖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让他旁边的这位大人物满意。 黎夏这小丫头的背景他不是不知道,挺普通的,没想到朋友中还有跟苏留白暧昧不清的,看来以后要更加小心才好。 “苏总,小姑娘说喜欢,要不就点了?” 王总觉得他夹在两人中间,像打太极一样,真特么累,又不敢有任何怨言。 “伤筋动骨都要吃些补品,吃海鲜和油腻的只会让脚伤加剧,乖~” 苏留白不同意,气氛有些僵持,低气压在包厢内缓缓的流动。 陆川风的一根烟吸尽,也不说话,静静的坐在苏留白的旁边等着。 王总无计可施,用眼神示意黎夏,让她赶紧劝劝,不能这么僵下去。 “我的孟大小姐,就算为了我好不好,千万不要再和苏总僵下去了,我明天还想去上班,不想丢了工作~” 孟暖深吸了口气,“好,那我再换几样。” 今晚的应酬,她毕竟不是主角,她不想黎夏不好做,可那个人,没有一点服软迁就的意思,就是吃定她了? 她又随便点了几样,这次苏留白没再出声,王总这才敢叫服务员进来,终于顺利的点了餐。 “酒水呢?要喝点什么?”王总又问,看向苏留白。 “王总,苏总今晚胃有些不舒服,要不就不喝了?” 陆川风接话,明明是一句询问的话,硬生生被他说成了命令的话,没有质疑的余地。 王总点头,“苏总日理万机,业务繁忙,还要多照顾自己的身体。” “嗯,苏总不像王总这么好命,有个贤惠的妻子,每天一日三餐柴米油盐伺候着……” 陆川风又接腔,话里似是意有所指。 王总只是笑,又拿起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如果没记错的话,前几天苏总刚宣布了婚事,未婚妻是青州数一数二的孟氏财阀的独生女,这些加在一起,陆川风实在没必要说这些有的没的,还是黎夏的这个朋友,跟苏总有着什么特殊关系? 王总不敢多猜,生意场上,讲究的就是看破不说破,毕竟是别人的事情。 再说,放眼望去,但凡在事业上有点成就的男人,哪个不是左拥右抱,如果苏总真的和那个女人有什么牵扯,也属于正常现象,没什么好奇怪的。 120,还是去你公寓,你认床认枕头~(甜甜的) 120,还是去你公寓,你认床认枕头~(甜甜的) “哪会哪会,苏总陆总实在是太谦虚了,不瞒苏总陆总,王某自知岁数大了,半截身子已经埋在土里了,不禁折腾,每天就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不像苏总和陆总年轻有为,将来也是前途不可限量,王某人实在不敢跟苏总和陆总攀比,折煞折煞了。” 陆川风身子前倾,伸出手臂,朝桌面的烟灰缸弹了弹烟灰。 “王总这么自谦,倒是让我和苏总更汗颜了,要是我们到了王总这个岁数,也可以老婆孩子热炕头,那就是福气了!” 两个人就像在踢皮球,你一言我一语。 王总嘿嘿笑,比起阿谀奉承,他还是略逊陆川风那么一筹的,不过他不恼,试问整个青州城,谁不知道陆川风是苏留白的左膀右臂,既然能走在商界的前沿,混的如鱼得水,交际手腕的圆滑程度,足可见一斑。 他不敢过分自满,也不敢过分自谦,在苏留白和陆川风这种人面前,就要不上不下,这样才会让他们舒服,他们舒服,自己也就能跟着舒服。 谈生意和做人的道理,有时候其实很像,不满不溢,恰到好处。 孟暖和黎夏挨坐在一起,阔大的包厢里,中间的圆形餐桌硕大,白桌布上面金银玻璃器皿闪闪发光,器皿中间围绕着一个透明的瓷花瓶,花瓶里是一束红玫瑰,正柔美妖艳的盛开,天花板上有一组奢华绚丽的水晶吊灯,华美的水晶灯投下浅浅的白光,使整个包间看起来更加优雅而静谧。 圆形餐桌目测可以容纳三十个人就坐,从这头看向那头,似乎隔着楚河汉界,遥远的感受不到任何他的气息。 包厢里没开窗,也没开空调,再加上苏留白和陆川风不停的吸烟,就显得包厢里的空气更闷更浑浊了,孟暖不太懂男人间的交际,也不知道那种虚伪的你来我往有什么意思,不过,这也许就是人们口中的商人世界,永远这么虚与委蛇,这么曲意逢迎。 又呆了一会,孟暖只觉得胸口更闷了,凑近黎夏的耳边,“陪我去下洗手间吧?” 黎夏也正有此意,包厢太闷太呛了,站起身,礼貌的朝着大圆桌对面的人打招呼,“苏总陆总王总你们先聊着,我和孟暖去下洗手间。” 苏留白没说话,陆川风也沉默,王总笑嘻嘻的说,显得十分和蔼可亲,哪有平时在公司时的嚣张跋扈。 “小黎小孟,你俩自便自便哈。” 那表情那态度,简直就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啊,黎夏心里一阵恶寒,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以后在公司不用那么辛苦与他周-旋了。 这场饭局后,王总的心里应该会对她有所顾忌了吧?是好,也是不好。 毕竟别人拿着有色眼光看你的时候,看到的永远不是你努力和实力,而是看的站在你背后的那个人罢了。 孟暖坐了好一会儿,突然站起来,脚腕受力,疼痛来袭,让她疼的倒吸了一口气,包厢里不算吵,她的倒吸声音,每个人都听到了。 她不是故意装柔弱,脚踝是真的挺疼的,不过她没看向对面的他,也没看他的反应,心里憋着一口气。 也不知自己这段时间是怎么了?以前就算再苦再难的时候,也没像现在这样多愁善感,那时想的就是怎么赚钱,怎么能够让其其吃的好睡的暖,能让母亲的病情好转一些。 现在,不过只是和那个人冷战了一下而已,就浑身不舒服,看哪哪不对。 是否在他给了依赖之后,自己就变了,变得贪婪,而变本加厉了? 想不清楚,脑袋像浆糊一样,处在感情漩涡中的女人,想要做到心如止水冷静自持的状态,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了。 在黎夏的搀扶下,孟暖缓缓的走向包厢的门边。 黎夏在孟暖的左手边搀扶,右手边是苏留白他们所坐的位置,苏留白坐的位置更靠近门边些,椅子离餐桌有些远,他又腿长脚长,几乎快占了整个出门必经的通道。 马上接近门边,由于苏留白坐在那,将门口宽敞的通道变得狭小,黎夏和孟暖两人不能并肩同行,只好黎夏先走过去,再过来接孟暖。 孟暖没了搀扶,脚上的疼痛加剧了,她咬唇,硬是没再从嘴里发出什么动静,这一疼,她感觉额头上冒出了汗珠,整个身子火-辣-辣的热。 男人的眸光似乎看了过来,孟暖感觉到了那道灼热的视线,但她没有看过去。 就在马上要成功的走过他的椅背时,男人突然伸长手臂,一拉,孟暖脚上一痛,向前倒,瞬间被男人抱了个满怀,他一只手贴着她的小腹处,一只手在她的臀下,两只手配合,将女人完完全全的放在了自己的双腿上,与自己紧贴,不留一丝缝隙。 室内是一片死一般的静,就连坐在男人腿上的女人,都愣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她脚疼,整个身子不敢太用力,男人纹丝未动,那双眸子看向怀里的女人时,带着晦暗不明的光,冷冽又疯狂。 黎夏站在苏留白椅背的不远处,不知道是继续等孟暖,还是该出去,正矛盾中,陆川风倒是先起身,拉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王总也算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这一刻也不免愣住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跟着陆川风和黎夏,赶紧步履匆匆的走了出去。 “闹够了没有?”他贴在她小腹上的手抬高,轻易的就钳住了她尖细的下巴! 他的意思是一晚上都是她在闹?拜托,她真没觉得自己那么重要,重要到去闹一个日理万机的总裁。 “抱歉,如果让你感到困扰的话。” 她用力挣扎,男人却加了手指的力度,下颌像被要捏碎了一样,疼的她眼睛里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 “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如果我能做到的话,都会满足你,嗯?” 苏留白不会哄女人,尤其像孟暖这样的女人,五年前不会,五年后还是不会。 两个人生气,她永远都会像现在这样,不说话,也不说原因,错误全部自己揽下,该说的不该说的,她会一个人全部说出来,根本就不给他解释机会。 如果不是愤怒到极点,他不会这么大失分寸,王总这人看起来简单,可混迹商场几十年依然屹立不倒的,他还是有着自己的人脉和手腕的,他现在还没有处理好他们身后的后患,不想也不能过多的在合作者面前肆无忌惮,但今晚,真是破例了。 “苏留白,我脚腕疼,你放开我吧。”她先低了头。 两人这样争论下去,也没有个结果,况且今晚是个商务应酬,她大体还是识的,不想因为她的关系,而影响公司或者影响他什么。 感情这种事情,就是慢慢摸索下去的,他们谁也不敢给谁一个保证,还不如顺其自然。 他认为值得的,他就去做,相对的,她认为值得的,也可以去做,两个人是单独的个体,不能互相捆绑,死死的限制对方,这样和杀了一个人有什么区别? 男人叹了一口气,大手去握她的脚腕,“我领你去医院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然后晚上回去我给你冰敷按摩,明天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去我公寓?”他又补充了句。 孟暖没说话,男人用鼻子蹭了蹭女人的脸颊,又用唇吻了吻刚刚被他捏红的下巴。 “还是去你公寓,你认床认枕头。” 隔了好一会,她才说道,“我自己能处理,就不麻烦了!” 她不是使小性子,也不是闹脾气,如果他想迁就,在公司门口的时候,他就会迁就了,不会把自己晾在一边。 她伤了脚,虽然不是特别严重的伤,但人都这样啊,在受伤的时候,心里也是最脆弱的时候。 说她的脑海里没想过要他陪伴,那绝对是骗人的,可他的车子从她身边滑过的时候,她真的不敢对他再抱任何希望了。 她怕每次都像这次这样,有强烈的期待,最后等来的是,无比的失望。 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期待,那么过后也不会失望。 “孟依晨最近跟的很紧,我不敢冒险,在公司门口的时候,我不能停车。”他终于松口解释。 其实是不想她过分的忧心,可这女人有时候就是爱钻牛角尖,如果不能给她一个信服的答案,她永远都不会允许你再靠近的。 “那你也没有给我打电话啊?黎夏说的对,你就是那种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 孟暖的这句话是脱口而出,根本就没经过大脑,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说出来了。 “我要去洗手间了,黎夏还在等我……” 男人的脸突然凑过来,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哦?我从来不知道你最好的朋友是这么评价我的?那么我是不是该拍拍她的马屁?让她对我改观一些?” “包厢窗帘没拉,这里灯光亮,从对面的楼里很容易看到我们这样不像样子的搂搂抱抱,快点松开我!” 她长的本就娇小,他的腿长,整个人坐在他身上,双腿是悬空的,很没有安全感,很怕摔下去。 “今晚我必须要个答案!”他不给她逃脱的机会。 她皱着鼻子,语气蔫蔫的,“什么答案啊?” “刚刚我的提议……答应还是不答应?”他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她坐在他的腿上,几乎是与他平视的。 她不说话,他也不再逼她,似乎就想与她这么耗下去。 她穿着一条长袖连衣裙,裙摆站起来的时候大约到腿弯下一点,现在坐在他身上,裙摆往上蹭,几乎露出了大半截的白腿。 男人的目光流连,孟暖看到,去揪裙子,还是不说话。 “真不知道你的倔能要了我的命?”他的唇凑近她的耳廓,又是一阵清风细雨的说话声。 诱惑力大的,她根本就无力拒绝。 “去你那里。”她说。 男人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怎么?想去检查我有没有金屋藏娇?” 她也跟着调侃,“做贼心虚了吧?” “我就算做了亏心事,也不会心虚,顶多是身体发虚,欲-求不满造成的……” 他看着她听后一点一点变红的脸,直到蔓延至整个白嫩的脖颈,都是红红的一片。 这个男人无耻下流起来,根本就不是她能招架住的。 “听不懂你说什么,放我下去吧!” 孟暖用闪烁其词掩盖了自己听后的心慌,男人也没打算在逗她,时间不早了,早点谈完公事,早点送她去医院检查,从她疼痛的反应上,似乎伤的不轻。 “我抱你去!”说着,男人作势就要起身,抱她去洗手间。 孟暖赶紧制止,“不用不用,黎夏跟我去就好了,再说,女洗手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去?” 看她实在坚持,苏留白就没再多说什么。 …… 走廊上,陆川风和黎夏站在一侧的窗边,男人蹙眉抽着烟,良久的沉默,让站在他对面的黎夏十分不安。 “那个……陆总,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就去找暖暖了,她脚不方便,需要我——” 男人狠狠的吸了一口烟,问的直接了当,“有男朋友了吗?” 黎夏啊了一声,微弱的点头,“有有……有了。” “干什么的?”没想到,他会问的这么认真,以为他只是随便的寒暄。 “就是普通的上班族!”黎夏回答。 想起那个高贵的男人,黎夏叹了口气,她和他根本就谈不上是男女朋友,顶多算是聊得比较好的知己,不过男朋友也算男朋友啦,只不过两人理解的不一样。 他认为的那种应该是可以一起逛街吃饭甚至睡觉的情侣男朋友,而她的认为是,红颜知己,比较聊得来,仅此而已。 她的隐瞒没有逃过男人的犀利双眸,“是吗?昨天晚上在鸿基大厦附近,我看见你和……楚氏首席执行官走在一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现在楚氏的一把手了吧?” “就算是管理者……也属于上班族啊!”黎夏在他冷冽的目光的注视下,还是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嗯,说的也对,祝福你。” 男人又深吸了一口手中的烟头,随后掐灭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言语间不带一丝情绪。 随后,脚步未作任何停留,大步的迈向刚刚的包房处。 黎夏看着他的背影,眼前有些恍惚,当年在青州大学,上至大四即将毕业的学长学姐,下至刚入学的学弟学妹,应该都听过她黎夏的名字。 不是因为她黎夏是什么风云人物,而是因为她追过青大公认的校草,陆川风。 只不过她的疯狂追求,换来的永远都是他的不屑和嗤之以鼻。 她内心其实也明白,像她这样普通又毫无家世背景的女生,一抓一大把,怎么可能值得他陆川风停下脚步? 可年少时,谁不愿追着耀眼的星光走,就算跌的头破血流,就算被伤的体无完肤,还是会义无反顾。 这场情殇,或许会烙印在她的心底一辈子。 不过就算与他毫无结果,她也会在心里默默的祝福他,祝福他早日拥有一个如花美眷,然后度过平淡的流年。 就像他说的,如果到了王总的那个岁数,如果能做到老婆孩子热炕头,这人生或许就真无憾了吧。 整理了情绪,黎夏匆匆的赶去包房内,孟暖正站在包房的门边等她。 “走吧!”她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搀扶住孟暖。 孟暖走的慢,她也不急,一步一步,好似穿越了无数的时光。 黎夏和陆川风的事情,孟暖耳闻一些,不过因为黎夏当年伤的太重,得知她去苏氏后,两人曾约定过,决口不提陆川风这个人。 今晚上两人相见,想必触动会很大吧! “还好吧?”孟暖忍不住问她。 黎夏淡然的点头,“当然没事了,我都习惯了,习惯了那个对我特别冷漠的他,很多年前,我就已经练的刀枪不入了!别担心我。” “陆川风就是眼神不好,什么青大公认的校草,我看就是草包!”孟暖数落陆川风。 黎夏忍不住为他解释,“这事也不怪他,从我一开始追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过我,他不可能爱上我,永远都不可能,是我总是一厢情愿的认为铁杵能够磨成绣花针,结果磨来磨去,磨成了金箍棒,棒打鸳鸯。” “黎夏,陆川风和他女朋友分手是很自然的,不是因为你,你想啊,他和他当时的女朋友,一个在青州一个在美国,距离产生了隔阂,时间长了很自然的就会分手,你只不过替他接了一个电话,正好给对方找了一个借口而已,也不知道陆川风脑袋被驴踢了还是怎么,会相信因为你接一通电话,就导致了他和他女朋友分手?简直天方夜谭。” “或许吧,谁知道呢?兴许……是为他女朋友找了借口,仔细想想,也为他找了一个借口吧,彻底的推离我。” 黎夏显然被过去的那些回忆影响到了情绪,孟暖拍了拍她的肩膀。 “都过去了,现在桥归桥路归路,谁也不怨谁,也挺好的。” 黎夏深吸了一口气,“对,谁也不怨谁,也挺好,不过暖,我没后悔过,我想,至少将来回忆自己青春的时候,不是一潭死水,有时候心里也挺庆幸的。” “嗯,这样想很对,黎夏。” 进了洗手间,孟暖走到里间,黎夏等在外间。 这家餐厅的卫生间设计的跟餐厅的整体风格十分相符,高大奢华,就连洗手台前的镜子,四周都镶了金边,看上去有一种皇家宫廷的感觉。 镜子中的自己,穿着一条无袖长裙,没怎么化妆,皮肤有些干,头发披散,在外面被风吹的有些乱,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和他重遇,如果知道是他,她应该好好打扮一下的,虽然不能在一起,但她很想将自己最好看的形象留在他的脑海里。 121,面对苏留白这种千帆过尽的男人,你也能忍住~ 121,面对苏留白这种千帆过尽的男人,你也能忍住~ 这大概是女生的通病吧,面对重遇的初恋或暗恋多年的人时,下意识的就想让对方看到自己过得好的一面,坏的,她并不想让对方看到。 也许是自尊心在作祟吧,不过她在陆川风面前,实在没什么自尊可言。 往事如烟,一缕缕的从她的脑海中飘过。 两分钟后,孟暖从里间走出来,黎夏赶紧走过去扶着,两人紧接着一起走出了洗手间。 刚拐弯到了走廊,就迎面碰上了楚云骁,他似乎刚刚从餐厅外面赶来,已经喝了酒,有些微醺,但人应该是清醒的,从匆忙的脚步可以看出来,他在赶下一场应酬。 看见他,两人都愣了愣。 楚云骁的脚步也跟着停顿,片刻讶异后,才开口的,“没想到这么巧?” 孟暖点头,接话,“刚好来应酬,你呢?” 楚云骁笑着说,眼角眉梢带着微醺后的朦胧,“我也是。” 黎夏站在孟暖的旁边,没说话,虽然最近经常和楚云骁出去吃饭聊天,但话题都是三句不离孟暖,她心里很清楚他的意图,但不反感,觉得难得碰上这么聊得来的朋友,不免多接触了一些。 当然,最开始的时候,他给过她错觉,而她又想尽快忘了心里的那个人,就自私的任由他走近了自己。 楚云骁有一双很犀利的眼睛,他看出了她的心事,也说了一些肺腑之言,关于他的过去,关于他和孟暖,他在她面前表现出的言行举止,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多年的老友,充满了默契,两人就在这么心照不宣情况下,渐渐的熟络了起来。 当然,与他做朋友的前提,是不能做违背自己心意的事情,他想透过她多了解一下孟暖,她想透过他驱除一下无聊的时间,仅此而已。 对于他和孟暖的事情,她在心里也是保持绝对的中立立场,不偏不倚。 因为她知道,感情这个事情,是最不能勉强的,一丝一毫都不行。 “单独聊两句?” 楚云骁这话说的着实含蓄,黎夏却知道,他想让自己回避一下。 三人面对面站在一起,黎夏想了想,才附到孟暖耳边开口,“那你和他聊,我先回包房?” 孟暖不好拒绝,毕竟孟家家宴那天他帮了她不少,就算为了回报吧,聊几句,也不会掉块肉。 她轻轻的点头,在黎夏的搀扶下靠在墙边站着,黎夏知道这样站着舒服些,黎夏临走前,孟暖拉了拉她的手。 “一会再过来?” 黎夏点头意会,笑着往回走。 楚云骁收回视线,看向孟暖,“怎么需要黎夏搀扶,脚怎么了?受伤了?” 楚云骁心思这么细腻,当然很轻易就看出了她的脚伤,蹙眉低头,收敛了脸上的慵懒,变得有些急躁,眼神关切的看向她的脚。 今晚这场碰面,多少有些始料未及,黎夏离开,她独自面对楚云骁,多少显得有些拘谨无措,其实从孟家家宴后,她就不知道,也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 “今天不小心崴了一下,没什么大事。”孟暖笑着说,想缓解一下此刻的尴尬,“看你赶来的挺匆忙,今晚的应酬很重要吧?” 挖空心思找话题聊,这是一种什么体会? 他没回答,高大的身躯突然蹲下,似乎想要亲自检查一下,孟暖往一旁躲了躲,动作有些急,脚踝上又是一阵疼痛袭来。 孟暖这几晚都没怎么睡好,再加上脚上的疼痛不时袭来,让她的脸色看起来十分苍白。 “真没什么事,就是崴了一下,养几天就没事了。” 楚云骁蹙眉,她躲避的动作上带着明显的排斥,他究竟做了什么?让她突然这么反感? 他依然是维持蹲着的姿势,抬眸看她,走廊上的射灯将他的高大的身影投射在地毯上,形成一道漂亮到令人膜拜的模糊剪影。 “小暖,你知道,我一直都是处于照顾你的角色,你受伤,我比你还要紧张,你不开心,我比你还要不开心,试着接受我就有那么难?” 话落,他高大的身姿突然站直,高级皮鞋挪动了一下,更靠近她些。 伸出一只长臂,放在她头的一侧,形成了半包围的姿势。 兴许是喝了酒,比起以往面对她时,少了些温润,多了些压迫,也一扫家宴那天的深不可测,轻易的就表露了他的情绪。 孟暖不知道他喝了多少,但她敢肯定他没少喝。 稍稍侧头,躲避他灼热的目光,因为那里面不只是单纯的爱慕,还有男人看女人时才有的暧昧。 另一边—— 黎夏推开包房那扇沉甸甸的非洲梨花木门,里面的三个男人正在攀谈,不过气氛还算融洽,似乎初步达成了一些共识。 走到之前的位置坐下,王总才偏过头,抽出空问,“小黎,你的朋友孟小姐呢?” 苏留白朝她的方向瞥了一眼,陆川风则在抽着烟,吝啬的连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她。 不过,她似乎也不需要他的施舍了,已经挺过来了,不是吗? “碰到个熟人,聊一会。” 苏留白没说话,沉默着,王总笑着点头,也没发现什么不妥,倒是陆川风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从硕大的圆桌对面传过来。 “什么熟人需要撇下你单独聊?她脚受伤了,你俩不是应该形影不离的吗?” 陆川风一语道破她的防守网,一瞬,就令她手足无措。 黎夏强装镇定,摇头表示不知,“……那人,我也不太认识!” 她的稍一迟疑,立马令陆川风嗅出了不对劲,她的反应似乎完全验证了他的猜测,那人的敏锐,黎夏领教过,有些事情真瞒不过他。 王总听后,沉吟片刻后提议,“要不……苏总去看看?孟小姐脚伤确实不方便哈!” 陆川风将手指的烟头掐灭,压低声音,附到苏留白的耳边,“不对劲。” 虽然不待见他和孟暖的这段关系,但该提醒的,他作为多年的哥们兼好友,他会提醒。 桌面大,黎夏又离他们远,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苏留白挑了挑眉,刚点燃的烟被他伸出长臂按在了桌面上的烟灰缸里,里面密密麻麻躺了不少烟蒂。 “黎夏,跟我一起去。”苏留白说,语气带着久居高位的气场,不容人有半分拒绝。 王总赶紧附和,“是啊,小黎,你和苏总一起去,快快快——” 黎夏回包房前想过他们会问孟暖在哪,她觉得她能回答的挺好,都怪陆川风,刚刚他到底跟苏留白说了什么? 一股不安从心底蔓延开来,苏留白要是看见孟暖和楚云骁站在一起,会是什么反应? 暴怒应该不会,不过心里应该会不舒服吧?她猜测。 刚刚和孟暖分开时,她说一会再回来,就是怕苏留白发现什么端倪,才会叫她去接她。 她担心走远来不及,就直接回了包房,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去大厅等着,也好过现在这种场面。 “估计应该聊完了,不麻烦苏总了,我自己去就好。” 黎夏不想给孟暖心里添堵,毕竟她选择重新跟苏留白走在一起,已经下了极大的勇气,如果因为这种不必要的误会,而让两人吵架,那样的话势必会让两人产生隔阂。 她不想孟暖难过,她只想让她快乐,没有烦忧。 黎夏绕过圆桌,到了门边,快步的走了出去,神情有些仓皇。 洗手间设在走廊的左侧,从包厢门口向那边望过去,能看到两道纠缠的人影。 一道娇弱,一道高大,正是楚云骁和孟暖。 黎夏将门关严,心里顿时涌出一万个庆幸,庆幸苏留白没执意跟来。 可她想错了,刚迈出两步,就听到了包房那道沉甸甸的门关了又开,她回头,苏留白的身影就映入眼帘。 他一双眸子微眯,几乎是一眼就看向了走廊那边,然后迈开长腿,走了过去。 “哎哎,苏总……” 黎夏看到了他眼睛里那一闪而过的寒光,跟在他的身后,想阻止却想不到好的理由,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眼看着越走越近,她想出声提醒,却发现纠缠的那两道身影过于暧昧,实在不好开口。 楚云骁的气息喷洒在孟暖白皙的脸上,带着酒味,她脚疼,根本就抵不过一个喝了酒的男人力度。 如若是平时,想必不用她说,楚云骁就会绅士的放开她。 可他今天喝了酒,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这让她想起了那次在娱乐会所碰见他时,他也是喝了酒,疯狂的亲吻她,拥抱她,她怕今天,会继续重蹈那天的覆辙。 不禁懊恼,早知道就该狠下心和黎夏一起回去的。 他的呼吸越来越近,就在孟暖以为那带着酒气的唇会覆上来时,眼前突然一亮,被男人高大的身体遮住的走廊灯光,重新映入她的眼睛里。 楚云骁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拽住,急速的后退,他因为没防备,脚步不稳,一路退到对面的墙壁上,“嘭”的一声,是他的背部撞击墙壁的发出的巨大声音。 黎夏赶紧走到孟暖旁边,压低声音慌张的道,“都怪我,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我以为随便敷衍一下就能过关的,暖,对不起啊……” “没事,他那人精明的很,能敷衍他的事情少之又少。”孟暖安慰她,也松了一口气。 好像从没有像这一刻时,需要他的出现。 楚云骁被这一撞,似乎清醒了不少,他脸上挂着慵懒的笑,看向苏留白时,眼神夹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不知苏大总裁此举为何?” 楚云骁的声音压的极低,低的好像只能让他对面的男人听到,甚至夹着一丝轻佻,在挑衅他。 苏留白凑近了他一点,铁臂弯曲顶在楚云骁的喉咙处,看着他因为缺氧而变得涨红的脸色。 他也压低声音警告,完全不在乎他的挑衅,声音很平静,平静的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离孟暖远点,我再说最后一次。” “这对话听着……咳咳……呵呵…真耳熟,可惜,该离她远点的……一直是你不是我。” 楚云骁发出一阵低咳的浮薄笑声,喉咙因为被压制,而显得模糊不清,他就靠在墙壁上,不避不躲,任由他发泄愤怒。 “难得让苏总情绪失控一下,我就是死了也值得。” 楚云骁继续挑衅,喝了酒后,他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心机深厚的,不容人小觑。 孟暖和黎夏站在他们的对面,走廊很宽阔,他们说话又压低声音,根本就听不清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可这样对峙下去不是办法,她走过去劝,黎夏扶着她。 “苏留白,放手。”她伸出手臂去拉男人的铁臂,试图让他放开楚云骁。 男人的铁臂纹丝不动,孟暖又去拉,“他喝多了,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快放手,他已经缺氧了。” 苏留白的薄唇凑近楚云骁的耳边,几乎是耳语的声音,“你很聪明,知道装弱者,来博取她的同情心,不过很遗憾的是,她现在是我的,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我的,楚云骁,你斗不过我,别白费力气。” 楚云骁笑,笑的惬意,却充满了讽刺,“苏总,我再不济,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想怎么随心所欲就怎么随心所欲,你的包袱,似乎比我多得多!” “是吗?就算包袱多,她选择的不也还是我。” 两人耳语一阵,他终于随着女人纤细的手臂传来的微弱力度而放开了楚云骁,由于长时间的缺氧,他双手抬起扶着脖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甚至咳出了眼泪,看起来稍稍有些狼狈。 孟暖想去扶,却被苏留白拉过来,大手扶住她的腰身,轻轻一带,将她牢牢的抵在墙壁上,在她还没有明白他的意图前,吻就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 嘴里瞬间溢满他纯男性的味道,淡淡的烟味,他的唇灵巧的撬开她的牙关,深深地吻了起来,大手轻抚着她的后背,即使隔着衣服,孟暖也感觉到了他手间的灼热。 许久,他的唇才缓缓滑向她的耳垂,最后落在她的颈间辗转轻啄,“记住,以后离喝了酒的男人远点。” 黎夏在一旁已经目瞪口呆,而楚云骁处在原地怔愣的看了片刻,终于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带着失落不甘和些许愤怒。 脖颈间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他却不觉得疼,像是已经麻木了一样。 孟暖低头,脸埋在苏留白的胸前,刚刚太疯狂了,她还没回过神来。 男人却伸长手指,挑起她尖细的下巴,让她看向他。 她的一双眼睛里带着雾蒙蒙般的羞涩,他俯身低头,唇又在她的唇上浅啄了一下,“抱你回去?” 这时候才知道征询她的意见,这霸道的男人。 她轻轻的摇头,“这种场合人多嘴杂,你赶紧回去应酬,我有黎夏呢!”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别失望,接下来我们还有一晚上的时间。” 黎夏还在,他在干嘛,她推了他一下,“你说什么呢?” 男人唇角勾着笑,放开她,气氛好像一下子就没有那么紧绷了,停顿了一下,才转身迈着大步往回走。 直到男人走远,黎夏才拍着胸脯,惊魂未定的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你家苏总实在是太吓人了。” “别我家我家的~”孟暖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嘴唇,上面似乎还有他的味道。 “别不好意思啊!”黎夏笑嘻嘻的走到孟暖身边,“暖,面对苏留白这种千帆过尽的男人,你也能忍住?是怎么办到的?” 孟暖捂住黎夏的嘴,恼了,“哎,别说了!” 黎夏点头,“好好好,不说不说,我们回去吧!孟大小姐。” 两人回了包厢,坐在之前的位置上,苏留白还是那副深不可测的样,仿佛刚刚廊上的事情没发生一样。 孟暖点的餐已经被餐厅的服务员送了过来,他们三个男人没有动的意思,似乎不饿。 现在已经快八点了,孟暖和黎夏都没吃晚饭,早就饿了。 陆川风抽空看过来一眼,“你们先吃吧!” 苏留白正和王总谈着什么,全程都没看过来,王总也是,聊得很投入。 孟暖和黎夏互看了一眼,拿起面前的餐具,准备开动。 两人的饭量都不大,很快就都饱了,放下餐具时,对面的三个男人似乎也已经谈完了。 陆川风率先站起身,“那今天就先到这里,苏总还有些事情。” 王总笑着点头,“当然当然,具体细节我们下次再谈,苏总有事就先去忙。” 一行五人走出餐厅外时,青州又下起了雨,不大,是毛毛细雨。 王总的老婆已经来了六七通电话,他说了原因,便匆匆离去。 “黎夏,你怎么走?”孟暖转身问黎夏。 黎夏笑着说,“我打车回去就好了,你们快走吧,不用管我。” 苏留白看了陆川风一眼,没说话,弯身,将身旁瘦弱的女人抱在了怀里。 孟暖突然失去平衡,吓了一跳,双手下意识的环住男人的颈项。 还没等反应过来,男人已经迈开大步,走向自己的车位。 到了车旁,男人低哑的声音响起,“开车门。” 孟暖拉开车门,男人俯身,将怀里的女人小心翼翼的放在副驾驶座位上。 “黎夏自己打车我不放心。”孟暖看向车窗外,黎夏和陆川风还站在原地。 苏留白绕过车身,坐进主驾驶,“川风会看着办,不用操心。” 陆川风吗?他跟你一样,根本就不懂得怜香惜玉好不好,不过这句话,孟暖没说出口。 车子滑动,孟暖又看了餐厅门口一眼,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 122,不然你帮我润润?(甜甜的) 122,不然你帮我润润?(甜甜的) 车子拐弯,后视镜倒映着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她终于收回了视线。 面前宽阔的道路被雨水打湿,车轮与落地的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安静的车里听的尤为清晰。 …… 餐厅门口,黎夏双手自然下垂紧握挎包,放在腿前,这场雨来的突然,一向都有带伞习惯的她,不得不被雨淋了。 陆川风从西裤口袋里掏出烟盒,骨节分明的手指捻住其中一颗,凑到嘴边点燃,烟雾瞬间弥漫,和外面的毛毛细雨缠绕到一起,分不清是雾还是雨。 “什么时候学会吸烟了?” 男人吸烟的动作一顿,那双黑亮的眸子透过烟雾看向她,有些深不可测, 黎夏问这句话时,根本就没经过大脑,脱口之后才回过神,惊觉自己问的太多余了,就好像关心的口吻,一定令他很反感吧。 黎夏紧张的挠挠头,有些语无伦次,“对不起对不起,你知道我很糊涂,我其实是想说吸烟挺有害身体健康的,少吸一些才好,你瞧瞧,我都在说什么啊,你你……就当没听见好了,实在不好意思。” 本想很潇洒的道别,没想到还是演变成了这样,黎夏想,自己有时候都挺烦自己这怂样的,更何况是陆川风。 不过还好,这次见面后,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什么见面的机会了吧。 指了指不远处的路边,和陆川风道别,“那……我就先走了,拜拜。” 是拜拜,不是再见。 当年那个对他死缠烂打的女孩终于放弃了,他应该很开心吧。 黎夏笑着挥了挥手,却不知道她的笑,比哭还难看。 刚想走,却被男人拉了一下。 “我送你吧,太晚了。”他说。 以前求之不得的事情,现在成真,却不得不违背心意拒绝。 陆川风,为了你,我黎夏可以做任何事情,包括不爱你,所以,你一定要幸福啊,一定要比我幸福。 黎夏赶紧摆手,礼貌的疏离道,“不用不用了,不好麻烦你,我住的地方离这太远了。” 看她这么强烈的拒绝,男人就没再开口,任由她走远。 毛毛细雨下,女人双手抬高遮住头顶,周围是路灯和各色的霓虹灯影发出的昏黄温暖的光,笼罩在她的身上,泛着好看的光晕。 女人穿着白色无袖长裙,裙角随着她的奔跑而飘逸成各种弧度,渐渐远离他的视线。 黎夏跑到路边比较隐蔽的地方,才敢让自己喘息一下,她没回头,也没敢回头。 他肯定已经走了吧,曾经那么讨厌自己的男人,当然会走啊,拍了拍脑袋,不禁在心里责怪自己,“黎夏,你到底在瞎期待什么啊,他只是客气的寒暄,说一句要送你,你就心花怒放了?你能不能有点出息?难怪陆川风看不上你,我都看不上你。” 她覆上心口,这里面跳的很快,多久心跳的没这么快过了,她已经记不清了,上一次,好像得追溯到他临出国留学前,约她聊天的那次。 也是她决定彻底放弃死心的那次。 兴许是下雨的原因,餐厅门口的出租车生意爆满,黎夏站了一会,也没有等到空载的出租车。 虽然是毛毛细雨,但她穿的少,裙子薄,不一会衣服就被打湿了,又是白色的,贴在身上,将她完美的身形勾勒出来。 正着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辆线条流畅的车子停在了她的面前,右侧车窗降下,男人的脸显露在她的眼前,是陆川风。 “上车,我送你。”是那种不容人拒绝的语气。 几年不见,这个男人已经成为青州城混的风生水起的商界新贵,反观自己,总是在他面前这么狼狈。 这巨大的落差感,让黎夏更怯步了。 她身上淋了雨,会把他高级车子弄脏的,他本来就不待见自己,她不想他以后偶尔想起她的时候,都是关于她的狼狈和反感。 她也想像那些优雅的女人一样,在他心里留下的是美感。 黎夏咬唇,摇头,“真不用了,应该马上就有空载的出租车了,不麻烦你了。” 她往车身后挪了挪,准备继续拦车。 陆川风的车子又往后倒了倒,“我说上车,你怕什么?” 黎夏纠结,男人眉头锁的更紧,“是想让我下车请你?” 她摇头,再不上车好像就显得不识好歹了,相识一场,他送自己一下,也无可厚非吧。 男人身上还系着安全带,就那么隔着座椅倾身过来,替她打开车门,她弯身,坐了进来。 关闭车门,她报了住的地址,正襟危坐,“真是麻烦你了。” 陆川风嗯了一声,随手按了键子,车窗迅速合上,然后是中控锁落下的啪嗒声。 青州的雨从没像今晚这么缠绵,打在车子的前风挡上,是点点的雾珠,朦胧一片。 车里面的空间很大,可黎夏只敢搭一点边,坐的很靠前,车子等红灯,刹了一脚车,她随着惯性,整个人扑向了车前。 男人下意识的伸手去拦,她很轻,随着他的手臂力度,直接扑向了男人的怀里。 他的车是手动挡的,隔着变速杆,她整个人是重心不稳的,上半身几乎都趴在了他身上。 他的手扶在她的腰身上,隔着纱料的裙子,热度渗透到她的身上。 “我的车座位上有针吗?”他看着她,呼吸离得她很近。 黎夏尴尬的从他的怀抱退出来,“我裙子湿了,怕把你铺在座位上的毯子弄脏了。” 她的解释让他的眉头深深的蹙起来,似乎很不满意。 可黎夏不懂他,以为他是介意她弄脏了他的车,连忙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把毯子拿家洗一洗,弄脏的地方我会洗的干干净净的。” 六十秒的红灯过去,男人启动车子,简单的嗯了一声,不知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黎夏懊恼,自己真是笨的可以,撘个车都能让人烦成这样,估计也没谁了。 不敢再找麻烦,黎夏坐稳,双手抓着安全带,背部紧紧靠着座椅,不让自己再有一点摇晃。 之后,陆川风很沉默,黎夏也什么都没说,车子里安静的令人窒息,让她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黎夏的电话就在这时响起来的,亮起的屏幕显示的备注名是妈妈。 她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将听筒的声音调到最小。 “夏夏啊,这周末回家一趟,你邻居王阿姨,就是我的牌友,她有一个侄子,家庭条件特别特别好,还是什么什么新南威尔士大学毕业的的医学博士,旅美多年,现在打算回国找工作定居,你猜怎么着,他啊正好选择回青州发展,我和你王阿姨一合计,觉得你俩最为合适,他周六晚上到青州,我准备在家张罗一桌好吃的,把他请到家里,你和他好好聊聊,如果能成,今年就把婚事办了吧,我和你爸爸都着急。” 车子里静,虽然她将听筒的声音调小,但她不确定陆川风能不能听到。 “妈,这周末我有可能加班!”她在委婉的拒绝。 “加班重要,还是你的终身大事重要啊?夏夏啊,不是妈说你,我发现你这个孩子心里一点我都没有,你说自从我嫁给你爸,虽然说是半路夫妻,我为他生儿子,养儿子,哪一样做的不好?如今他瘫痪在床,我也没嫌弃过他,一天又洗又涮的,你说我这是图什么啊,图的不就是一家人好好的嘛!” “不过你要实在不想回来,妈也不勉强你,就这样吧……” 黎夏咬唇,赶紧阻止,“妈,妈,周六几点啊,我回去。” “下午五点之前回来就行,好了,妈要去玩牌了。” 电话被切断,黎夏观察了一下身边男人的表情,他应该什么都没听到吧? 她傻呵呵的笑了两声,缓解气氛,话家常道,“我妈给我打电话,说想我了,非让我周六回去给我做好吃的,我说我要加班,她就不愿意了,人老了是爱絮叨一些哈。” 她知道她的解释很多余,但她很怕这个男人察觉到她现在过的不好,不得不多说几句。 就当她犯傻好了,这一晚上,在他面前已经犯傻过几次了,不差这一次了。 “你继母现在对你这么好?” 陆川风双眸直视前方,修长的大手娴熟的操作着方向盘,问的漫不经心。 “啊!嗯嗯……是啊!” 她好像没告诉过他,她爸另娶的这件事? “你家生意还好吗?食品厂还在经营?”男人又问。 黎夏黯然,自从父亲出事后,食品厂的经营就每况愈下,弟弟还小,继母又只顾吃喝玩乐,厂子早就已经出卖了。 卖掉的钱,她一分都没要,全都给了继母,她要照顾卧床的爸爸,又要照顾年幼的弟弟,没钱不行。 她在外面住,挣的不算少,但她从小家境不错,花钱大少大脚惯了,这两年也几乎没攒下什么钱,最近继母有意无意跟她提家里的钱不够用了,她手头没钱,从同事那借了五万打了过去。 这次又突然让她相亲,不知道又在心里出什么幺蛾子呢!看来她以后也要像孟暖那样,省着吃用,开始攒钱了。 “挺好的,在经营啊。”黎夏回答。 男人嗯了声,车子打了左转向,她居住的小区公寓已经近在眼前了。 下车前,黎夏说到做到的将她座下的白色毯子拆下来,上面果然有着几圈淡淡的水渍,很明显,她小心翼翼的护在怀里,这毯子从摸起来的手感就知道不便宜。 她半个身子还蜷在车子里,退出去之前,她说道,“洗好之后我会给暖暖,让她转交给你的,今天真的很感谢你,那你……路上小心开车哈!” 话落,她将车门关上。 车膜颜色深,她看不清里面,只是礼貌的朝里面的人挥手示意。 过了几秒,车子未动,黎夏看了一眼前面,原来他是在等小区前面路口的红灯,她暗骂自己笨,还站在这傻傻的挥了半天手,等着他先离开。 幸亏两人没面对面,不然得尴尬死了。 抱着毯子刚转身,就响起了车门的开合声,手臂被一股力量拉扯住。 “手机号码多少?”他问。 “啊?”黎夏不解。 “我说你手机号码多少?”他不耐烦的重复了一遍。 她乖乖的的报了号码后,才想起问,“为什么突然要我的电话号码?” 她看向他,眼神里有着期待,好像这一刻他不是讨厌她,而是有一点点的喜欢。 “我有一个朋友想要订一批糕点,量挺大的,我记得你家厂子做的糕点不错,给他介绍介绍,不用谢我。” 黎夏愣了一下,“啊!不是那个……厂子已经……” “厂子怎么了?”男人的眸光犀利,看向她。 “没什么没什么,下着雨呢,你快回去吧,别淋湿了。”黎夏催促他。 男人终究没再说什么,回了车上,两秒钟后,车子就已经滑入了车流。 难道陆川风是知道什么了? 她摇头,觉得不像,他哪有那么多时间来关心自己。 当年在青大,大多数人都知道她家庭条件不错,父亲经营着青州城数一数二的食品厂,花钱大手大脚,身边也不乏无数的追求者。 可她的目光永远都停留在陆川风身上,为了他,她做过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打架抄课表,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几乎都有她黎夏的出现,现在想想,那时的自己多少显得有些厚颜又疯狂。 她叹了一口气,以后他来电话,大不了就拒接,反正他那么忙,很快就能把自己忘了。 她过的好不好,和他没有一点关系,她也不想让他为她操任何心。 陆川风,你过的好就行了,我嘛,都无所谓。 …… 苏留白的车子稳稳的停在了医院门口,孟暖看了一眼雨幕中的医院,突然很不想进去。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了?”他问。 孟暖想了想,“我父亲在医院去世后,我想过就算以后病死,也不要来医院,有恐惧症。” 每次来医院看母亲的时候,她都是一再的做心理调节,如果没必要,她是个特别不爱来医院的人。 “都到这了,进去让医生看一看就走,嗯?”他哄着。 孟暖咬唇点头,男人下车撑伞,走到另一侧打开车门,将伞递给她,自己则是半蹲,将她稳稳的抱在怀里。 黑色的伞很大,将两人完完全全的遮掩住,雨滴滴答答的落在上面,发出的声音很有节奏感。 苏留白是医院的svip客人,进入后直接走贵宾通道,来到了专家值班室。 专家是个六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头,看到苏留白,将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往上推了推,嘴角抿出一丝笑。 “怎么还抱着个姑娘来?”专家的语气带着长辈对晚辈的宠溺和关爱。 将孟暖放在椅子上,苏留白开口介绍道,“孟暖,这位是我舅舅,苏擎。” 孟暖不知道这位老先生竟然是他的亲戚,尴尬的红了脸,“您好,我叫孟暖。” 苏擎慈祥的笑笑,“好好,这是怎么了?怎么让这小子抱进来的。” “舅舅,您别逗她,她脚扭了,帮我仔细看看。” 苏擎走过来,让孟暖将脚抬高,苏留白怕她疼,蹲在一旁,让她的脚放在自己弯曲的腿上,方便苏擎检查。 苏擎揉了揉又按了按,总结道,“没什么大事,回去用冰块敷一敷,一周内最好不要走路,躺着或是坐着静养都可以。” “可我还要上班,能不能找一个快点的方法。”孟暖蹙眉问。 一周不要走路,可怎么可能呢,她还要上班,这不现实。 苏擎想了想,“坐轮椅也可以。” 孟暖被噎了一下,“那您给我开多点药,好的慢没关系,我得坚持上班。” 苏擎点头赞许,“嗯,小丫头不大点,倒是挺敬业的,今年多大了。” “我也不算小丫头了吧,已经二十七了。” 孟暖回答的很恭敬,也许知道苏擎是他舅舅的原因,与他说话,下意识的会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了什么。 “嗯,那我给你开个药方,只要不是太剧烈的运动,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所以之前说了那么多,都是逗她的? 苏擎转身走了出去,苏留白忍着笑看她。 “我舅舅就像个老小孩一样,喜欢开玩笑。” 孟暖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低下头,脸好像比之前更红了。 过了一会,一名护士打扮的人走了进来,端了两杯水,“二位,这是苏教授吩咐我端来的,慢用。” 苏留白正站在开着的窗边吸烟,孟暖坐在椅子上,接过女护士手里的两个一次性水杯,道了谢。 女护士笑着说不客气,走了出去。 孟暖将他的那杯放在桌子上,举高另一只手上的水杯凑到嘴边喝了一口,有些甜,不像是水。 “你舅舅也不知道你有婚约的事情?” 孟暖很好奇,他舅舅的样子,好像不知道自己的外甥刚刚宣布了婚讯,而那个女人并不是她。 “他整天就埋在自己的研究上,很少关心其他的事情。” 一根烟吸尽,他掐灭,按在烟灰缸里,看着烟雾消散的差不多了,才关闭窗子返身走了回来,靠在她坐着的椅子旁边的桌沿上。 孟暖将刚刚女护士端过来的水杯递给他,“喝点水,吸那么多烟,嗓子不干吗?” 苏留白接过喝了一口,随即将俯身,俊颜停留在她的上方,他抬起她尖细的下颌,似笑非笑。 “不然你帮我润润?” 孟暖赶紧别开头,脸红成一片,“谁要帮你润!” 123,好像还没从刚刚暧昧的气氛中走出来~ 123,好像还没从刚刚暧昧的气氛中走出来~ 孟暖被迫仰头,与他的视线紧紧相对,那里面像海一样深邃,看着她时却散发着温暖的光,有些炽热,孟暖被他盯得很难受,一双小手去握他的大手,想让他放开她,他却突然站起身,半弯着身子,双手改为捧着她的脸,呼吸几乎与她的紧贴,只要谁稍稍动一下,四片唇瓣就能贴上。 女护士走的时候忘了带上门,有缝隙,走廊里有脚步声和交谈声不时传过来,令她的身子瞬间紧绷。 她动了动,男人的唇就贴了上来,他的一只长臂杵在椅子的扶手上,另一只手则钳住她的下巴,让她迎合他。 她身子后退,靠在椅背上,男人的鞋尖微动,抵近,跟着她后退的方向前进,那双薄唇紧紧的压迫着她,如影随形。 廊上又有一道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孟暖推了推他,却没推开,又推了推—— 声音越来越近,明显是朝着办公室这个方向走过来的,会不会是他舅舅?如果让他看见这一幕终归不好,孟暖有些急了。 男人倒是不慌不忙,眼睛里透着一股狡黠,似乎很欣赏她此刻的惊慌。 孟暖恼,这个男人要是无耻起来,她真是毫无办法。 脚步声又近了些,她一双小手紧紧揪着他胸前的衬衫,似乎在提醒,男人又享受了几秒,才终于退开,两秒钟后,专家办公室的门果然被人推开了,走进来的正是苏擎。 办公室里的氛围有些暧昧,只因他进来时,他外甥的唇才刚刚离开那女娃的唇上,女娃羞涩,头埋得低,躲避着他进来后带来的尴尬。 “趁我老头子不在,你小子就知道干坏事,干坏事不要紧,最起码要提前通知一下,这样我也好知道回避,可你看看现在,多尴尬!” 苏擎嘿嘿笑,习惯性的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开着玩笑。 孟暖窘迫的已经抬不起头了,当着长辈的面,被调侃那方面的事情,这还是第一次,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 苏留白脸不红气不喘,伸手摸了摸女人的脑袋,微微用力,示意她靠近他,孟暖在低头,感受到他手掌的力度,顺势将脸埋进他身前,与他的衬衫紧紧相贴。 孟暖以为他这样是在帮她缓解尴尬,其实看在外人眼里,只会更加的暧昧,更加的说不清道不明。 苏擎虽然六十二岁了,可性情方面却不像那些经过岁月沉淀后的人一样,那么阴老谋深算,那么愚昧陈腐,可能由于一辈子未娶,显得很有童心,见到年轻人,很喜欢跟他们玩闹,尤其是他这个外甥。 “小姑娘,你这样不行啊,得多像阿白学习学习,遇到什么事情都面不改色。” 孟暖的头又羞窘动了动,男人发出笑声,震动的身子,因为紧贴,她感受的很明显。 “舅舅,您别逗她了!”他出声。 苏擎笑呵呵的说,“好,我什么也不说了,不过小姑娘,阿白以后要是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就来找我,我保证帮你把他治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虽然他潜心研究医术,很少关注娱乐财经那方面的新闻,但他也知道,外人对他这个外甥的评价。 不到而立之年,便成为青州城首屈一指的金融大亨,手握生杀予夺的权利,站在财富的金字塔顶端,俯瞰众生。 苏擎摇摇头,一个人的头衔有多重,他肩负的东西就有多重,他的财富,何尝不是他的坟墓。 “还用得着您吗?她一个就够把我治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他的大手又在她的头顶揉了揉,低头弯腰,故意朝她的耳廓吹了口气,“是不是?” 孟暖伸手朝他身上锤了一下,声音模糊不清的传来,“……能不能,别说了啊。” 苏留白知道她害羞,虽然愿意看她这副的样子,但也觉得逗够了,便收起那份轻佻。 苏擎是长辈,也不好过多的胡闹,开玩笑,走过来,将抓来的药放在苏留白的手里。 严肃的叮嘱道,“这是中药,一天熬三次,饭前服用,比较治本。” 苏留白点头,拿过桌子上的一次性水杯,又喝了一口。 不知怎么,刚刚喝了这杯水后,就觉得口更渴了。 大约静默的过了几分钟,孟暖才终于不像鸵鸟一样躲起来,坐直了身子,恢复了正常,如果不是脸上的红晕提醒她刚刚发生过的事情,她真的以为是一场梦一样。 苏擎瞥了一眼桌上,上面静静的放着两个一次性纸杯,里面装了水,又道,“熟悉我这了?还知道自己倒水喝?” 苏留白没说话,倒是孟暖听后解释道,“不是您吩咐护士给我们倒的吗?” 苏擎微愣,“不是,不过兴许是哪个有眼力见小护士看见我这来客人也说不准。” 几个人都没在意,又聊了几句,苏留白和孟暖就走了。 出来后,医院外的雨更大了,毛毛细雨变成了中雨,而且还夹杂着猛烈的风,伴着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 孟暖披散的头发被风吹的乱了,他将她从怀里稳稳的放下来,伸出手指把她鬓间吹乱的发别在耳后,手指带着温热的触感划过她的脸颊,带着魅惑人心的力量,令孟暖的心里狠狠的震了一下。 “在这等我,我去挪车。” 孟暖点头,脸上挂着一丝可疑的红晕,好像还没从刚刚暧昧的气氛中走出来。 苏留白撑伞去挪车,将车子开近后,下车准备去抱她。 她脸上的红晕好像更加明显了,苏留白蹙眉,感觉这红晕红的不正常,大手覆上她的额头。 “不是感冒了吧。” 孟暖拉过他的手,“我哪有那么矫情,估计是办公室里太闷了,热的。” 苏留白挑挑眉,有些疑虑,“如果难受就告诉我,别硬挺着。” “嗯,知道了。” 两个人坐进车子里,孟暖下意识的看了看腕表,是晚上的九点半。 …… 车子行驶在湿漉漉的道路上,医院不远处的十字路口旁,停着一辆深色的车子,车膜深重,但隐约能看到里面坐着人。 司机被支开,只留下后座的两人,一男一女,两人人手一根香烟,两侧的车窗降了一条缝隙,方便烟雾飘散出去。 “该做的,我做的已经差不多了,你的计划到底什么时候实行?”男人哑着声音说。 可能由于吸了烟,将他本来就低沉的声音,衬得更加低沉。 “怎么?沉不住气了?”女人娇笑一声,脸忽然凑近男人,将口中的香烟一点一点的喷洒在男人的脸上,“她就那么好?值得你们一个两个男人死心塌地的?” 男人唇角勾起一丝笑,交叠的双腿变换了一下位置,整个宽阔的背脊靠向座椅倚靠。 “嫉妒了?”男人问。 女人毫不避讳的点头,“大概这世界上的女人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自己千方百计得到的男人,绝不会拱手相让,就算最后什么也留不住,也要大家一起同归于尽,谁都别想幸福。” “你这个想法很可怕,你知道吗?” 男人修长的手指朝着中间扶手架上摆放的烟灰缸里弹着烟灰,语气听不出任何起伏,但,决不能容人忽略。 “可怕?这可怕吗?我不觉得,顶多算是***大于理智,然后有些疯狂罢了。” 女人的声音带着上流社标准的矜贵,仔细听,还能从声音中分辨出一丝丝甜,甜的发腻。 “怎么?吓到了?”女人见男人没再说话,问了句。 男人摇头,将手中的烟吸尽掐灭,“我只在乎我在乎的人,其他的,我毫不关心,也不在乎过程,我这人你也知道,喜欢看结尾。” “不怕她知道后恨你?” 女人摇头笑笑,笑的胸腔震动,笑的眼睛里溢出清泪。 男人也跟着笑了,一双温润的眼睛看向窗外,那从天而降的雨点迅速滴落,与地面堆积的雨水撞击在一起,溅起阵阵雨花。 青州又落了一场秋雨,似乎离冬天更近了一步。 “这句话,同样适用我问你。” 两人相视一笑,静默了一会。 越是孤独的人,越是需要陪伴,做坏事也一样,两个人有着相同的目的,很容易就成为盟友。 可他和她相比,似乎还是有着区别的。 最起码,他现在还是很理智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能做什么,而不是一味的想要去破釜沉舟,一味的疯狂掠夺。 或许,在处理感情的问题上,男人与女人的方式,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 “最近我会旁敲侧击的和我父亲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情,城北开发案动工在即,大小事情多如牛毛,就算他想拖也拖不了太久,最后还是要回来。” “城北开发案?想没想过他为什么势在必得。”男人对这点存在疑虑。 “他父亲当初曾将那块地皮买下,准备承建青州最大的度假山庄,可惜,当年的市长曾是他父亲为官期间的死对头,地皮收回不说,还害得破产,估计是那段回忆太痛苦,可能想证明什么吧。” 女人手指夹着烟,十指涂着大红色的亮甲油,将烟凑到红唇前吸了一口,熟练的吸烟动作,透着一种成熟女人该有的风情万种。 “不会那么简单。” 男人很坚定的摇头,“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我敢肯定绝没有那么简单,相信我。” “你说他在布局,故意引我跳下去?” 看着女人的侧脸,然后偏移视线,透过车窗,看向不远处的高楼大厦,霓虹灯影,如黑漩涡一样的眼眸蒙上了一层光亮,随着女人手里忽明忽暗的烟头映过来的红光,又变得晦暗不明。 “现在还不好说,不过这其中应该有蹊跷的地方,你再派人仔细查一查。” 女人点头,将手中的香烟按在扶手架上的烟灰缸里,“嗯,我知道了,你那边也抓点紧,希望下次我们在碰面的时候,事情已经有一定的进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原地踏步,只能干着急。” “我以为你喜欢这样。”男人笑笑,终于不是高深莫测的表情。 “别调侃我了,你知道我也不好受,只是不让他们走出这一步,就不能感到再次分开的痛,虽然不愿,但为了将来再没有藕断丝连的机会,我豁出去了。” 男人安慰的拍了拍女人的肩膀,“你这么安排很对,只是我没有你的这种勇气,你帮我做了决定,我感谢你。” 女人难得犹豫,“这么安排,会不会让他们更坚定?” “不会,孟暖很容易被道德绑架,只要她不变,一切都好说。” 男人的一番话终于让女人吃了定心丸,临下车前,男人又说道。 “今天过后,兴许很长时间见不了,但我还是要嘱咐你一句,万事不可操之过急,我们有时间有精力,不能让心急成为我们的绊脚石,你懂吗?” 女人点头示意明白,“电话联系吧,如果有什么进展第一时间打电话。” 男人点头,推开门拿过雨伞撑开,司机回归座位,下一秒,高档车子就冲进了路边的车流,渐行渐远。 男人的大手撑着伞,刚刚强装的镇定有些崩塌的迹象。 这世上有太多需要他去做的决定,本着商人的角度,一切以利益为重,所以,他从不需要思考,甚至能很轻易的下决定。 可今晚这个决定,是他下的最难的一个决定。 为了得到一个人,他可以煞费苦心,可以披荆斩棘,却不容许得到一个相反的结果。 这是商人的底线,也是他运筹帷幄的基础。 一切的事情必须按照他的轨迹进行,偏差一毫米都不行,只是,这个决定,他真的不确定能不能得到他想要的结果,有些茫然。 …… 苏留白的车子一直在滨海大道上匀速行驶,兴许是外面狂风卷着骤雨,就显着车里很闷,前风挡玻璃上的雨刷不停的冲刷着流淌的雨水,看向前面道路,一阵模糊一阵清晰。 车子行驶了一段路程后,这股发闷的感觉更严重了,孟暖没敢开窗,怕雨水渗透进来,只好拍了拍胸口,让那种发闷发热的感觉快点消失。 三十分钟后,车子一个拐弯,终于行驶到他居住的那条街上。 雨势更大了,道路上的车辆也明显减少了,回他公寓的路口有一个红灯,六十秒,闯不过去,他就踩了刹车。 大多数的时候,孟暖和这个男人在一起是没有安全感的,可自从今天她脚受伤后,那股不安感好像消失了一样,慢慢的被安全感取代。 若是以往他开车,虽然很稳,但她会提心吊胆,生怕她说错一句,或是做了一个他不喜欢的动作,而飙升车速。 可现在的心里感受很不同,就算他车速快,偶尔碰上不好的路段颠簸几下,她也没觉得有任何的担忧。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信任,难道就只需要短短的一下午吗? 还是,她一直都是相信他的,只不过在伪装,在逞强,在误导自己? 到了苏留白居住的公寓的地下停车场,车刚刚停稳,她就迫不及待的打开车门,赶紧呼吸着车外面的空气,好像只有这样才显得胸口不那么闷了。 苏留白绕过车头,走过来,问她,“怎么了?” 孟暖摇头,“好像晕车了吧!” 苏留白的车里常年都会备矿泉水,他拿了一瓶出来,递给她。 “喝点水压一压,一会上楼应该就好了。” 孟暖点头接过,喝了几口,好像没什么大的作用,身体还是有些闷,有些发热,甚至不舒服的干呕起来。 “好点了吗?”他自然的接过她递过来的水瓶,拍了拍的后背。 孟暖晚上吃的西餐,虽然都很可口,但都有些油腻,她想是不是那些食物引起了什么胃肠反应?还是,就是普通的晕车。 她试着往一旁挪了挪,手支撑在离车不远的方柱上,“离我远点,不用管我。” 她忍不住又干呕了两下,胃里一阵翻搅,脸色本来就不好,这一折腾,脸色更加惨白了。 男人拿出西裤兜里的手帕,想要给她擦额头冒出的汗,却被她制止了,似乎在极力隐忍着干呕反应。 “别过来,别过来——” 男人蹙眉,将后背车厢里的垃圾桶拿出来,放到车旁,又拉过她。 “想吐就吐在这里。” 孟暖点头,推开他,终于忍不住那股干呕带来的恶心反胃的感觉,将胃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双手撑在垃圾桶上,像个没有生气的娃娃一样,失去了活力。 “好点了吗?”男人走过来,拿出手帕在她的嘴上擦了擦。 孟暖接过手帕,“不好意思,让你看这个……” 垃圾桶上套着白色的塑料袋,上面隐隐约约可见她吐出的污秽之物,他有洁癖,她并不想让他看到,结果还是没能够避免。 “我关心的不是这些。” 男人蹙眉,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乎他的感受。 将矿泉水瓶递给她,示意她漱漱嘴,“到底是什么引起的呕吐?从医院回来的车速也不是很快,怎么会晕车?” 孟暖摇摇头,她不知道,明明刚刚在医院还好好的,可出了医院后,就感觉身体有些发热,口渴,又胸口发闷。 她漱口之后觉得好多了,准备将垃圾收拾一下,却被男人拉起,弯腰将她抱坐在车座上。 “我收拾,坐一下。”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将垃圾袋系上,拎起,也不嫌脏,起身走向不远处的垃圾桶,将垃圾袋扔里。 兴许是从没为人做过这些,他做起来很生疏,甚至不知道地下停车场的垃圾桶在哪里,找了好久。 他回来时,她正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他用手弹了弹她的鼻尖。 124,忍不住在他给的爱里一点一点沉沦下去(转折) 124,忍不住在他给的爱里一点一点沉沦下去(转折) 她皱眉,捂住鼻子,不是疼,就是感觉有些痒,有些酥酥麻麻的,上面萦绕着他手指的温度和触感,久久不散。 “还那么难受吗?”他问,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场,更显性感低沉。 孟暖摇摇头,吐出去之后好多了,胸口也不是那么闷了,就是身体发热,其他没什么问题。 这症状不像是感冒,也不像是胃肠反应,有些奇怪。 他突然钻进车里,身体前倾,笑着滑过她的眼前,伸长手臂将车钥匙拔下来放到了她手里,紧接着弯腰抱起她,努努嘴,示意她锁车。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孟暖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愣。 因为是晚上,停车场没什么进进出出的车辆,很安静,锁车的嘀嘀声传进耳朵里,还回荡了几声。 进了电梯,密闭空间里,她整个人就更难受了,似乎有什么热源从她的小腹源源不断的传过来,穿过四肢百骸,直达身体里的每个细胞,紧接着,胸口刚刚消退的那股憋闷感又涌了回来。 孟暖难受的抓着苏留白身前的白色衬衫,往他的怀里又凑了凑,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消散一些身体里的热量,她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这种时刻,她脑子和身体竟有些渴-望他。 是他太有吸引力了吗?还是她被他色-诱了? 电梯壁上反映着两人的身影,男人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最先映入眼帘,他的身下是一条黑色休闲西裤,裤线笔直,彰显出这个男人的严谨和一丝不苟,上身是一件质地上乘的白色衬衫,袖口上挽卷到手臂中间,露出健康的小麦色皮肤,臂膀背脊宽厚伟岸,肌肉结实,似乎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 雕琢刻画般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眼睛深邃有神,刀削的眉,俊挺的鼻梁,薄薄却泛着极淡颜色的唇。 他的目光平视前方,双臂半举,轻轻松松的就穿-过了她的身体,环抱住她,她的双臂紧紧攀着男人的颈项,一刚一柔,一大一小,突显了男人与女人的奇妙差距,和视觉震撼力。 她承认,这世上的男人有千百种模样,在她的眼中,其他男人皆是千人一面,独独他是与众不同,过目难忘的。 似乎察觉到她看过来的视线,苏留白微微垂头,瞳眸对上她澄澈湛清的水眸,一时情动,忍不住俯身吻上她的额头脸颊,最后落在唇边,轻轻的吻。 孟暖感觉到他轻啄的力度,推开他,“多脏啊。” 她刚刚吐完,虽然有漱口,但她不想他靠近她,不想让他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他有洁癖,她知道。 男人被推开,看着她被吻的湿-亮红肿的唇,脑中紧绷的弦断了。 他是个正常男人,看着喜欢的女人在他眼前变得妖-艳变得迷人,不可能不动情。 唇又覆下,像是吻上了瘾,一发不可收拾。 孟暖的余光扫到电梯壁上,两人的身影纠缠暧昧,带着魅惑人心的巨大的能量,将她团团包围。 他臂膀的力度和唇-舌的热度快几乎快要将她融化,尚存的一丝理智回归,用了力躲避,终于逼退了他的吻。 虽然忍不住在他给的爱里一点一点沉沦下去,但她也知道,像这种高档公寓的电梯里都装有监控和声控设备,这种与他的亲密的镜头,她不想被人围观,也不想被人当成感情暴露狂,好像就那么一分一秒都等不及了一样。 “等一会嘛!” 孟暖的声音像一缕噬魂香,瞬间缠绕住男人的五脏六腑,就算知道下一秒有可能就被她下的蛊弄的毒发身亡,却依然叫人爱不释手,欲罢不能。 因为,她美好的不像俗世红尘的凡间女子。 男人沉默,平复了一下呼吸,俊脸渐渐远离她的视线,恢复成最开始的动作表情。 直到电梯叮的一声停稳,他跨着大步抱着她走出去,到了公寓门口,他说道,“公寓门钥匙在我的裤袋里。” “别闹了,放我下来吧。” 孟暖脸红挣扎,假装没听懂他话语里的轻浮油滑。 “帮我拿出来,嗯?” 这种高级公寓每层只有一户,又因地段毗邻青州的繁华商业街,对街不远处便是滨海外滩,放眼望去,几乎可以将整个青州市尽收眼底,正因这种得天独厚又寸土寸金的环境和地段,造就了这种高级公寓楼的安全性私密性,除了偶尔爬楼梯锻炼的人和路过楼层上升的电梯里传过来些许脚步声和说话声,这楼层里安静的就像独幢别墅,虽然不担心有人经过,但孟暖就觉得哪里不对,心里有道声音提醒她,不要听他的。 “苏留白,真的别闹了。” 她虽然不喜欢玛丽苏脑残的电视剧,但这种情节她多多少少的都看过,男人哄骗女人钥匙在裤袋里,其实,他们无非是另有所想,别有所图。 再说,自己心里这关,也不太好过。 她是个胆小鬼,有时候怯懦糟糕的,连她自己都不敢想象。 一边接受这个男人的宠溺引-诱,一边又自命清高,总是不敢纵身跨越,这样的自己,他总有一天会讨厌的吧! 是的,一定会讨厌,她有时都将自己搞的无常反感晕头转向,更何况是他,那么刚毅果决的他。 他眸中带笑,抱着她轻轻松松的转身,让她的纤瘦的背部靠在墙上,一双大手托着她的双-腿夹住他的腰身,让她在悬空中与他的平视。 他说:“孟暖,这个楼层,现在没有人。” 没有人在,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做任何事,包括在这要了她。 这是她现在大脑一片空白时,仅有且唯一可以从他的话中解读出的意思。 苏留白显然是和自己在周-旋,并且给出了她两个选择,一个她刚刚已经在大脑空白时解读出来了,另一个则是现在去他的裤袋里拿出公寓门钥匙,将门打开,一切在里面解决。 没有选择的选择,她只好依从,小手朝下,挪向他的裤袋,虽然想着尽量不触摸到任何东西,但由于紧张,还是感受到了他纠结的腿部肌肉,有些奋-张。 他的公寓们钥匙是那种小型门卡形式的,将门卡放到门前的感应区上,门锁啪嗒一声解开,在她的心上重重的震了一下。 进去这道门,就没有后悔的机会,或者说,答应来他公寓时,就已经是破釜沉舟的开始了。 拉开门,没换鞋,苏留白抱着她直接走了进去,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客厅的沙发上,他才终于喘了口气,看向她时,黑色的眼眸像是浓的化不开的墨,泛着漩涡似的极光,看着看着,好似下一秒就要被他吸进去一样。 她挪了挪身子,有些局促不安的躲避他的眸光。 男人没说话,而是起身,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走向落地窗边,透过玻璃窗,看向外面斑斓繁闹的青州城。 “孟暖,或许有时候我给人的印象有些呆板无趣不解风情,但我真的尽力了,我承认我被你迷的神魂颠倒,五年前我尚有一丝理智,却也泥足深陷无法自拔,五年后我理智全无,根本就不想再管什么世俗眼光伦理道德,我爱一个女人,不在乎她是否完整,是否对我从一而终,我在乎的是她能不能为了我变得勇敢,变得坚强,变得不再……杞人忧天。” “我承认,男人或多或少都存在着这些自私自利的劣根性,如果你实在不喜欢,我也不会过多勉强,顶多是失望。” 说着,他从裤袋里取出烟盒,捻出一根香烟点燃,整个人顿时平静许多。 只是简单的失望吗?不是的,那不是简单的失望,失望有时候在某种环境下是等同于绝望的。 一个男人的绝望,他不敢想象。 孟暖浑身不舒服,难受,整个人就好像被掏空了身体一样,忽然又开始发热,她只能看到透明的玻璃上反射着他冷峻的眉眼,薄唇一张一合,根本听不清他说了什么,耳朵里早已轰鸣一片,意识也跟着有些不清晰了,她瘫倒在沙发上,才感觉好一些,刚刚在停车场和电梯里出了不少汗,黏贴在身上很难受。 虽然他公寓里的空间很大,也足够凉快,但她就是觉得又热又闷,很想抱住什么东西清爽一下。 这种感觉有点熟悉,好像身体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这种事情,但她脑子混浆浆的,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发生过这种感觉了。 “苏留白……”她小声唤了一下。 苏留白手中的烟吸了三分之一,他吸的重,吐出的烟雾有些大,听到女人的声音,他没立刻回头,也没立刻回应,甚至都没有看向玻璃反射中她的身影,而是径自的抽烟,径自的舔舐伤口。 “我有点难受。”她又说道。 男人这才将手中的烟头熄灭掉,赶紧回身走到她身边。 刚刚在医院时,她就感觉她整个人的晕红不正常,他只当是她感冒了,或者是闷热引起的反应,看来并不是,也不像。 “哪不舒服,告诉我?”男人伸手覆上女人的额头,想探一下温度。 却在半空中被女人拦截下,贴向自己的脸颊,一股冰凉的触感传来,让她忍不住喟叹了声。 男人的眉头深蹙,心下有些了然,看来他们被人算-计下-药了。 是什么时候下手的呢? 一整天,他和孟暖都呆在公司,下班后两人一前一后去了亚都见王总,可王总绝没有这个胆量使这个阴招,黎夏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问题出在下一站,医院。 在医院里,他们也只接触过苏擎,还有那个女护士,莫不是……那个女护士? 他只是透过玻璃窗远远的扫了一眼那个女人的五官,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晰,但他看到了她侧脸上有一颗痣,那颗痣不大却也不小。 在脑海里又仔仔细细的搜寻了一遍关于那个女护士相貌的蛛丝马迹,可由于离得太远,除了那颗痣,他能想起的只有这么多。 那么,还有一点,她端进来的水杯里掺了药,可为什么孟暖有事,他没事? 他还没有想通这其中的因由,思绪纷飞间,女人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已经攀了上来,挂在颈项上,带着她身上特有的体香,撩拨着他的感官和心。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她的主动,可她并不是心甘情愿的,他有时候就是这么骄傲,并且有着这么一股奇怪的自尊心,宁可这个女人在清醒的状态下,心不甘情不愿的给他,也不愿意她在不清醒的状态下,甘之若饴的给他。 这不算原则,也不算墨守成规,而是男人对女人身体的傲慢,与生俱来的傲慢。 他想要一个女人,从来不需要这么吃力不讨好,这不是他做事的风格。 束缚住怀里不停扭动的女人,他拿过沙发边桌上的无线电话给陆川风打了过去。 陆川风刚回公寓冲完澡,还没等整理好心里的思绪,就被一通手机铃声打断,他低低咒了一声,却在看到来电号码后,按了通话键。 “陆子,帮我去调一下今晚青州第三人民医院及周围店铺的所有监控录像,目标是一个女人,侧脸上有一颗痣,穿着粉色护士服。” 陆川风暴躁的挠挠头,“我说老白,你玩我呢吧,就这点线索,能让我找破天去。” 苏留白声音淡漠的传来,“明早要结果。” 话落,手机通讯迅速被切断,陆川风整晚都有些心神不宁,现在,又要分心去帮老白找个人,其实有些力不从心。 不过他也知道,如果是小事,苏留白根本不会给他打电话。 趿拉着白色纯棉拖鞋,走到衣帽间,找了两件衣服,脱下身上的浴袍,换上。 站在衣帽间自带的试衣镜前,他看着眼前这个倒映的男人。 这个男人,他蓄着一头短发,修剪的极为利落干净,一身黑色手工西服包裹住他修长瘦削的身型,五官是那种经历过岁月沉淀后,带着老于世故的沧桑磨砺,棚顶的射灯倾泻而下,被层层叠叠的过滤,漏到他身上变成了淡淡的圆圆的轻轻摇曳的光晕。 转眼间,已经而立之年了吗? 从二十岁到三十岁的这十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他摇摇头,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是因为又遇到她了?还是因为看到她和另一个男人走在一起了? 他笑,因为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陆川风,你吃醋了。 黎夏能让他吃醋?怎么可能?别闹了。 走出衣帽间,路过门口的鞋柜时,西服的侧摆不小心将上面的相框带倒,他伸手轻轻的扶起,看向相框里面的照片。 那时候他大约只有二十岁,而站在他身边的女孩,只有十八岁,诗一样的年华里,他的世界留下了许多那女孩带给他的温情和疯狂。 他在想,如今他再也不会心动,是不是皆是拜她所赐? 薄唇勾起一抹冷笑,他又将扶起的相册扣倒,说送她回家留下她的手机号码,只不过是一时兴起,想逗逗她。 他想,以后他都不会再和这个女人有任何交集的,他发誓。 …… 苏留白切断与陆川风的通话后,转而迅速去拨苏擎的电话,嘟声响起后,好久也没人接听。 孟暖不停的在他怀里扭动,撩的他浑身都是汗,他束缚她身体的力度加大,她却嘤咛了几声,有哭腔从嘴里溢出来。 又打了一遍,苏擎接了起来。 “舅舅,最近在医院里有什么特殊的工作人员接触到你吗?” 苏擎是新中国最老的那批大学生,那个年代,能够考上大学,评的都是真才实学。 苏擎他在医术上的造诣十分高,常常被人们称为“天才”,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被保送出国留洋,并攻读了当时美国数一数二的医科大学,后来又辗转回国,在文化大革命期间被下放,在农村呆了三年,随后返城,返城后,他开始潜心研究医学,先后在他主攻的领域拿下国家医学科学进步奖,当时轰动的效果,不亚于获得现在的诺贝尔奖,人生正得意时,他再次选择出国留学深造,四十岁的时候重返故土青州,收敛脾性,开始隐姓埋名,渐渐的淡出大众视野,低调的做着研究,低调的救死扶伤。 这些成就现在说起来,也是要让人竖起大拇指的。 对于苏留白来说,苏擎这个舅舅既是他的人生指路明灯,也是他一直崇拜的人,或者可以说,舅舅对他的一生都有着很深远的影响。 所以,就凭苏擎现在的位高权重,和医院对他的重视,他的办公室不可能随意有人出入,除非那个女护士本身就是医院的员工。 当然,这是他大胆的一个猜测。 “怎么了吗?我想想。”苏擎沉吟了半刻,“最近总是有医院的工作人员有意无意的向我打探我最新研究的治疗皮肤病的药方,如果你指的是这个的话。” “没有其他事情?”苏留白皱眉。 苏擎想了想,“暂时没有。” “我知道了。” 苏留白将电话切断,头有些疼,不知是被她折磨的,还是刚刚被雨淋的。 抱起孟暖,大步的走进浴室,将花洒打开,冰凉的水洋洒到她的身上,让她顿时清醒了许多。 她冷的哆嗦成一团,却没有躲开,因为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身体传来的感觉熟悉了,和他第一次去梅州时,被白竟下-药后,就是这种感觉。 只不过白竟的药效猛,这个药效稍轻一些。 “苏留白,我好累……” 孟暖蹲坐在浴缸里,整个人被淋的像落汤鸡一样,狼狈不堪。 花洒洋下的凉水滴落在她的脸上,混着泪水流淌下来。 为什么这个世界要有这么多的阴谋算计,这么多的无可奈何。 想爱又不敢爱,不敢爱却又奢望着他的爱。 这种自相矛盾,无限重复的自我纠结已经把她搞的身心俱疲,她真的好累,好累好累…… 125,孟暖,爱你就像含笑饮毒酒,我却情不能自已~ 125,孟暖,爱你就像含笑饮毒酒,我却情不能自已~ 浴室里的浴缸很大,她紧紧蹲坐在靠大理石墙壁的那一侧,湿漉凌乱的头发贴在脸颊及后颈处,双腿弯曲靠在身前,并用双手紧紧环抱住,花洒的水流匀速的下落,滴落在浴缸里,水位渐渐的没过了她的脚踝,没过了她的小腿,她全身的衣服湿透,将原本绝好的身体更是突显的玲珑剔透。 她的身子娇小,很快,几乎就快淹没在满缸的沁凉的水里,背部后面是冰冷的浴缸沿壁和大理石墙壁,她咬唇,试图去抵御忽略身体外传来的那股痛彻刺骨的寒冷,可女人天生是怕冷的动物,她越想去抵御忽略,就越觉得冷意侵袭,渐渐的,牙齿开始不受控制的打颤,整个人已经被冻的瑟瑟发抖。 苏留白将浴缸上方的花洒关闭,水流不再顺着头发滴落,那种溺了水的感觉也跟着消失了,呼吸也不用在压抑,像是突然重获新生了一般。 浴室突然没有水流声,氛围变得安静,变得暧昧。 她一直知道这个男人很有品位,也很懂得享受,这个浴室的装修布置和家具设施是对他有品位最有力的细节体现。 整个浴室的色调以黑白色系为主,浓重却不失优雅,布局,奔放且大气,又没失去高档装饰建材带来的自然优美的线条和韵律,这个男人眼光精准的小到每一个细节的典雅装饰,都能品评勾勒出浴室的豪华奢靡。 浴室的里间与外间,是用一道精致前卫的磨砂玻璃幕墙做的隔断,外间有一面巨大的落地镜子,朦朦胧胧的反射中,可以将里间所有的景象映在其中。 男人的白色休闲衬衫上面布满了褶皱,刚刚从浴缸溅出的水珠崩落在他的衣襟前摆和黑色休闲西裤上,被溅湿的衣服紧贴着他的身体,尤其上身,白色衬衫里的麦色皮肤和纠结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很容易就让人浮想联翩。 清醒时,她都未必可以对这样的他做到无动于衷,更何况她的体内欲-望正疯狂的叫嚣着,如果不是冷水浸泡,她想她会扑过去的吧。 强迫自己挪开视线,她将头深深埋进自己的双-腿间,身体下滑了一些,除了鼻息,她几乎整个人都沉进了水里面。 也许是适应了浴缸里冷水的温度,慢慢的,竟然觉得不那么冰凉刺骨,再加上棚顶的浴霸传来温暖明亮的光,让她的身体又开始热了起来。 就好像外面是冰,里面是火,体内体外处在冰火两重天中,又冷又热。 男人一双黑湛发亮的眸子一直紧紧盯着浴缸里的娇小女人,她没动作,他也没动作,从裤袋里掏出烟盒,被水浸湿了一些,他捻出一颗干燥的香烟,习惯性的单手护风,另一只手拿着打火机,火苗跳动,他吸了一口,下一秒香烟头便传来了红色的火光。 浴缸旁边有一个按摩凳,比浴缸稍稍高一些,他索性坐过去,一手夹着烟凑到嘴边,一手胡乱的在微湿的发丝中穿过,他在克制,克制身体和内心不断涌出的躁动。 理智与骄傲在他的脑海中不断拉扯纠结,他弯下腰,双肘支撑在弯曲的双腿上,一手撑着脸颊,一手夹着香烟,隔着细白的烟雾,眸子微眯,再次看向浴缸中央的女人。 对于男-女之事,他不沉溺,甚至,不乐衷,可也许是太久没碰过女人,此刻,脑子里蜂拥而至的都是五年前在澳洲的出租屋里疯狂占-有她的画面,卧室、餐桌、厨房,浴室,只要是方便占有她的地方,他都没有放过。 那时的他们像是初尝禁果的少男少女,急切的渴-望着对方,直到把彼此化为己有,深深的拥有,才肯罢休。 她没在的这五年,每每身体有了欲-望,想她想到心都疼时,他只能靠泡冷水澡,或是找个灯红酒绿的地方,来消遣和逼退自己的欲-望。 或许是因为尝过她的美好,穿透过她的灵魂,经历过那么美好的她之后,他就再也对任何女人提不起来兴趣。 一度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那段时间,他是靠一场接着一场的酒局应酬,来麻痹放逐自己的。 若说这五年没有试图勾-引他的女人,那绝对是骗人的,可能入他眼的少之又少,有那么一两个进入视线的,眉眼之间,还都很像她。 为了父亲为了苏氏,他放弃了很多,包括最爱的女人。 如今,终于有一个机会可以让彼此再毫无保留,从内心来讲,他并不想放弃。 烟雾袅袅中,男人与女人的直线距离只有一米,却像隔着千万个海里,遥远的无边无际。 …… 苏留白居住的高档公寓楼下,路边树荫旁停着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正是刚刚停在医院拐角十字路口的那辆。 支开司机,女人独自坐在车里。 树荫旁立着高挑的路杆灯,笔直的向远处延伸去,排的十分整齐,照射出的光好像漫天的雨水,却比雨水更明亮、柔软、皎洁。 女人双腿优雅的交叠,透过深重的车玻璃看进去,女人的脸上画着十分精致的妆容,勾勒出她精细的脸庞,她的一只手拿过旁边座位上的烟盒,从中拿出一根烟点燃,女士的薄荷香烟味,吸起来有一种冰凉感,很像那个男人的唇。 初恋时都不懂爱情,她以为她在未来那么长的人生路上,随时都可以碰到有着薄荷味道的男人唇瓣,冰凉却也炙热,可后来,她接触过各类各样的男人,却再也没有遇到过一双那样的薄唇。 你有过后悔吗?就是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都是与你错过的最爱的男人的分手画面。 那时的你说出的话决绝不带一丝余地,将那个高傲的男人打击的一无是处。 而你终于尝到什么是后悔的时候,他已经属于了另外一个女人,并为她走进婚姻,许下了一生一世的诺言。 那种后悔渐渐累积,慢慢酝酿成遗憾、不甘,到最后,演变成势在必得的疯狂欲-望。 她红唇勾起一抹嘲笑,没错,她现在有些疯狂,无与伦比的疯狂。 将车窗降下一条缝隙,将刚刚吸到嘴里的烟雾冲着缝隙慢慢吐出,烟雾混着滴落的雨,渐渐消散。 看向车玻璃外,将近晚上的十一点,这一带却依然灯火辉煌,车流如织,不远处的一座跨海面的大桥上,一盏盏圆状的桥灯组成一条明亮的光带,在茫茫的夜色中,发散着五颜六色的光,上面偶尔有紧紧相拥的情侣走过,就算雨还在下,也没有阻挡住那些撑伞夜游海边的情侣兴致,反而越是这样的雨夜,越是给热恋中的情侣增添了浪漫的气息,离得远,她也能看到,他们的脸上正挂着幸福的笑容,这对于此刻坐在车里的她来说,是有些讽刺的。 一根烟吸尽,将烟蒂扔到烟灰缸里,女人转回头,挪动身子到车子的另一侧,看着靠路边这栋公寓的五楼,里面的灯亮着,似乎房子的主人还未入睡。 今晚的这场安排,是她痛定思痛后的结果,不成功便成仁,希望孟暖可以热情点,也希望苏留白可以冲动点,这样明天早上,她才有机会将重新拥有彼此的两个人,生生的分开。 孟暖那性子她十分了解,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本来她对这场感情就十分的怯步不确定,她需要添油加醋,让她的怯步和不确定性更加扩大,好让那个男人自动放弃,然后,永永远远的留在她的身边。 不经意间,女人所坐的黑色车子后面又停了一辆车子,是一款白色布加迪,车牌号是高调的青a99999。 女人仰视的视线从八楼亮灯的房子挪回来,透过后视镜,一眼就看到了身后的车子和车牌,她勾唇,拿起手机,拨了过去。 女人指甲的鲜红色与白色的手机壳形成鲜明的对比,显得妖媚性感。 “跟我一样,不放心?” 男人坐在主驾驶座上,接听电话的动作是慵懒的,透过前风挡看向牵扯后座女人的背影,隔着两层车玻璃,看的不是很清楚,却能大致的看出来女人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 不是刚刚分开时的那件,说明她也是到家后,才又折返回来的。 “嗯,回家冲了澡怎么也睡不着,想着也许亲眼看到,才能放心些。”男人回答。 握着手机的手用力到泛白,他在极力控制自己体内的烦闷和抑郁。 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推到别的男人床上,这种事情搁谁身上,兴许都不好受吧,何况是他。 “我和你的想法差不多。”女人莞尔,邀请他,“要来我车上一起等吗?” “不用了,该谈的已经谈过了,我待会就走。” 话落,又与手机对面的女人聊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五楼的公寓灯终于灭了。 女人的电话又拨了过来,声音带着难言的凄楚,他们两个在这种跌跌撞撞的爱情中,何尝不是最失败无用的。 与生意场上的两人相比,简直大相径庭。 她说,“我后悔了,我怕这晚过后……苏留白的心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男人叹了口气,“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就算有没有今晚,他的心你也收不回去,不然过去的那五年,你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将他搞定,不是吗?” “嗯哼,你说的对,我甚至想过用强的,就为了让他碰我,可我不敢,就算下了几天的决心,可在见到他深邃的眼眸时,就什么都不敢再做了,那个男人有时候对我绅士冰冷的像是像是捂不热的冰块,就算我脱-光自己,他都可以目不斜视的走过……” 女人的声音开始颤抖哽咽,她的声音一度崩溃,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从手机的那端传过来。 男人握着手机的大手不自觉的加力再加力,她说的这些感受,他又何尝没尝过。 这种得不到却又欲罢不能的滋味,他体验过,也十分了解。 “那个女人真的那么好?好到他宁可放弃这么庞大的商业帝国?放弃走向更大的权利巅峰?我不明白,始终也想不明白。” 两个人坐在各自的车里,静谧时,耳朵里除了对方手机的无线电波声,就是雨滴滴落在车顶的滴答声。 “男人有时候想要的,也许并不是更大的财富地位甚至是名望,他们有时候站到一定高度时,更渴望的是平凡,娶一个自己爱的女人,生一个属于两人的孩子,过着茶米油盐琐碎的日子,而不是每天在生意场上应酬厮杀,每天在筹谋算计中过活,这种疲累的感觉不止男人,对于干练事业心的女强人同样适用,我说的这种感受,你……也应该懂的。” 女人的声音像是在哭,他却再也听不到一丁点的哭声。 男人说的这种感受她懂,甚至没有人比她更懂。 也许是跟她从小的生活环境有关系,她想要得到什么,父亲就会让她用相等的劳动去换取,久而久之,她就变得越来越成熟干练,越来越冷静果敢。 父亲常说她生错了身子,如果她是个男子,必是可塑之才。 可惜,她是个女儿身。 “谢谢你的开导,听你这么说几句,我好多了,也不再钻牛角尖了,想要得到我们最想要的东西,不先经历痛苦,又怎么会知道后来的甘甜?” 这样自说自话的安慰语,骗骗别人还可以,但却骗不过她自己的心。 “时间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早你还要早起赶来这,不要……想得太多了。” 男人把能想到的安慰话都说了出来,与她接触的越多,他就越能感觉到两人的共同之处。 他要达到自己的目的,除了要和她合作,也要互相利用,她利用他得到她想要的,同样的,他也需要利用她得到自己想要的。 一拍即合的买卖,他没有拒绝的道理。 “嗯!”女人淡淡的回应,切断了通讯。 也许两人都还沉浸在悲喜交加的情绪中,并没有注意到从小区的大门里驶出一辆私家商务车,通体黑色,车膜贴的极重,就算紧贴着,也未必能看清里面坐着的人。 女人叫司机回归,很快,车子便朝前驶去,后车的男人趴在方向盘上平复了一下自己,大约几分钟后,才将车子启动,驶离了小区门口。 …… 另一边,与刚刚在小区门口驶离相反方向的车子上,坐着三个人。 主驾驶座上是刘同,后面车座上坐着苏留白和孟暖。 这个车子是苏留白不常使用的商务车,后车座和前车座之间有着一道固定死的屏障遮挡,之前是为了不受前面打扰,方便与人商务洽谈,现在则是方便了孟暖的媚态不会呈现在别人的眼前。 苏留白被身边的女人上下-其-手,却一点都不恼,很享受女人此刻带来的撩-拨感。 想起刚刚在公寓接到陆川风电话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现在,我们将时间倒回到二十分钟前,也是他正做着最后的挣扎时,他接到了陆川风打来的电话。 陆川风所在的地方很嘈杂,音乐声混着人声化成了他话语后的背景,虽然吵,但他的声音很清晰的传过来。 他说:“老白,不对劲,医院附近商铺的摄像头在今天全部进入瘫痪状态,名义上是说最近第三人民医院附近的线路维修,但没有那么简单,怎么偏偏你需要调录像时的今天,就维修了呢?还有第二点,就是医院的视频,从你进去到出来时的视频全部被消除掉了,而且不露任何痕迹,说明背后布线的这人非常强大,与当初苏氏员工资料泄露那时一样诡异,一样调不到任何视频。” 苏留白将手中剩余的半截香烟重重的吸了一口,然后掐灭,扔到一边的垃圾桶里。 “我和孟暖有可能被人盯上了,你现在去查一下苏氏附近的视频,如果还查不到什么,再给我打电话。” 陆川风沉默了半刻,“孟建勋那个老狐狸不是省油的灯,老白,悠着点吧。” “陆子,如果我稀罕那些,很早之前我就可以走更高更大的权利巅峰,而不是现在,如果还是我的好兄弟,以后这种劝慰的话我不想在听了。” 他爱孟暖,爱她就像含笑饮毒酒,他早已情不能自已。 苏留白的声音低沉的回荡在浴室里,透过无线电波传到陆川风的耳朵里时,他的声音是带着一种空洞感的。 “跟我的想法一样,我说这句话之前,心里已经想过这是最后一次提醒你,以后的路是福是祸,兄弟都在你身边。” 多年培养的默契和感情,根本就不需要多少言语,也许只是一句很简单的话,就可以明白对方的所有心意。 “谢谢你。”苏留白郑重的说。 陆川风愣了片刻,才调侃的笑道,“现在谈谢太早了。”顿了顿又道,“如果你说有人盯上你和孟暖了的话,你是不是应该看看你公寓附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或者车辆,今晚的事情不寻常,还是小心谨慎一些。” 苏留白明白,“嗯,之后电联吧。” 切断了电话,苏留白走出浴室,来到落地窗边,外面并不是特别明亮,但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小区围栏外听着两辆车,一黑一白。 当初能够买下这栋公寓,除了它的视野,就是为了它的安全性和私密性,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小区出入口附近从没停过什么车辆,因为进出这个公寓小区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大家一般直接走地下停车场,将车停在路边的情况少之又少。 所以,从这就能判断出很不正常。 现在是非常时期,又发生了这么一系列蹊跷的事情,他不得不小心谨慎些。 拿起手机拨通了刘同的号码,让他回公司的底下停车场取他的商务房车,然后走地下停车场。 刘同似乎正在睡梦中,反应了一会,才从朦胧的睡意中清醒过来,说会很快赶过来。 苏留白挂断电话,折返回浴室,走到浴缸旁,拉起沉在水里的女人。 他的力道有些大,疼的孟暖皱起了眉头。 126,女人踉跄了一下,乖乖的呆在了他的怀里(必看) 126,女人踉跄了一下,乖乖的呆在了他的怀里(必看) 孟暖一直闭着眼睛沉浸在水里,已经适应了黑暗和水里的浮力,突然睁开眼睛,还是不小心被头顶浴霸传来的光亮刺了一下,有些疼,走路也跟着不稳,双脚像是踩在湿透的海绵般上一样,绵软无力。 湿透了的裙子以非常不适的姿态紧紧的贴在她的身上,从水中看过去的时候,并没有她站起来时的视觉冲击力大,体内的欲-望在疯狂的叫嚣着,可他蹙眉强忍着,拿过浴缸旁边叠放的白色浴巾,罩在了孟暖的身上,拥着她往浴室外走去。 他的公寓从没待过女人,偌大的衣帽间里,并没有女-性的私-密衣物,他只好拿出自己的长裤和衬衫,让她换上。 这时的孟暖其实已经没什么思考能力,全靠意志力在硬撑,唯一的感觉就是脑袋在一阵一阵的疼,好似神经抽搐一般,眼前的一切变得时而清楚时而模糊。 他的身体修长挺拔,衣服和裤子自然宽松肥大,穿在她的身上很不协调。 为了避免她尴尬,苏留白非常绅士的等在门外,一根烟吸尽,他才重新走进衣帽间里,孟暖的手正拿着那条白色浴巾在湿漉的头发上擦拭着,发梢还在滴水,滴落在白色衬衫上,和高级柔软的地毯上,像是在他心湖投下了一颗巨大的湿透,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清澈透亮的眸光看过来时,带着盈盈的雾气,和那股动情时才掩饰不住的娇媚。 他走过去,身上还带着未消散的香烟味,高大的身躯突然蹲下,抬起她的左脚放在他的弯曲的长腿上,将西裤过脚面的地方,一点一点挽起来,露出一小截小腿的白皙皮肤。 “孟暖,我知道你现在多少是有些清醒的,发生了一些事情,跟我走——” 跟我走这三个字,他声音咬的重,可能是由于她在极力的抑制药物带给她的欲-求和渴望,所以就算他嗓音不温柔,声音咬的重,传入她耳朵里时,也会自动的转化成暧昧性-感到极致的声音。 听后,她发誓她只是想后退,却控制不住身体的燥-热和蠢动,整个人突然扑向了他,他很高大,她几乎是踮着脚才能够上他的唇,双臂吊在他的脖子上,将他的头拉低一些,更方便了自己的亲吻。 苏留白双手握住挂在他颈项两侧的纤瘦手臂,稍稍用力想推开她,可女人却疼的嘤咛了一声,他松了手劲,一双大手挣扎着想扶上她的腰身,却被一阵手机铃声拉回了理智。 怕弄疼她,他一直未敢用力,裤袋里的手机这时响了起来,他猜想,刘同可能到了。 一支长臂轻松的将她整个人圈起来,微微使力,女人踉跄了一下,乖乖的呆在了他的怀里。 她正在看向他,红唇微肿,上身的宽大衬衫因为刚刚的动作已经有些打褶,白色的扣子崩落了两颗,露出一大片春-光。 男人的眸色暗了暗,拿出手机,接听。 “总裁,我已经在地下停车场的电梯这里了。” 苏留白嗯了一声,便随便拿来一件西装外套裹住了她娇小的身子,抱起她,毫不费力的走出公寓门,走进电梯,直达负一层的地下停车场。 刘同下车,见总裁抱着一个女人从电梯里走出来,他微微怔愣了一下,虽然女人的头发遮住了她大半的脸,但他知道,这个女人是孟暖。 打开后车门,苏留白先将孟暖小心翼翼的抱进去,她挪了挪,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 将商务房车的遮挡屏降下,前座和后座就像两个隔开的世界,互不干扰。 一开始孟暖还能安静的坐在一侧的窗边,整个人蜷缩在座位上,用他的西服将自己整个掩盖住。 车子开出公寓大门的时候,他透过深重的车膜看向路边,前面的车子看起来有些眼熟,看不清车牌,后面的车子牌照他倒是看清了,只是这个牌照他没记错的话,是孟建勋曾经用过的车牌号。 车子渐渐驶离,后视镜里反射着倒退的街景,滨海大道上,来往的车辆依然密集。 后车的空间里,很安静,除了能听到雨点拍打在车顶的声音,就是轮胎碾压路面的噪音和行驶中的风噪,在耳边呼啸而过。 孟暖很安静,安静的有些诡异,苏留白掀开她身上的黑色西服,她整个人正在抖,忍得发抖。 他伸手将她拽过来坐到自己的双-腿上,她越是抗拒,体内叫嚣的就越厉害,折腾了一会,浑身都是汗。 车子在滨海大道的一个岔路拐弯,孟暖随着车子的惯性,重重的跌进了他的怀里,他的体温很烫人,她小手忍不住解开他衬衫的纽扣,像蛇一般滑了进去。 他的胸膛肌肉特别雄厚结实,摸上去,带着男人特有的硬朗,小麦色的皮肤在车顶上的发白的灯光射映下,泛着好看的颜色。 刘同跟在苏留白身边多年,根本不需要过多的吩咐,他便将车子直接驶向了苏荨的别墅。 在路上苏留白已经和大姐打过了招呼,车子刚刚在别墅前熄火,苏荨就打伞迎了上来。 苏留白下车前已经将孟暖裹得严严实实,抱起她,穿过别墅前的长廊,花圃,来到了门里,将鞋子一脱,径自上了二楼的房间。 苏荨进了别墅,将伞折叠,虽然刚才别墅外面有些黑,但她还是察觉到了孟暖的不正常,却不知道该怎么问,上了楼,她礼貌的敲了敲那道已经关上的房门。 “阿白,用不用我给你们煮姜茶喝?” 外面下了雨,阴气重,再加上两人头发有些湿漉,她以为两人在雨里吵了架,他们还年轻,不懂得珍惜身体,她这个做大姐的看见了,不能装作看不见。 “大姐,不用了,你早点休息吧!”门内传来苏留白低沉的嗓音。 苏荨点头,声音中多少带着些试探,“那大姐去睡了,你和孟暖洗洗也早点睡。” “嗯。”门内的苏留白应了声。 如果不是门板厚重,其实是可以听出来,他的声音中夹着粗-喘,因为他对面的小女人正热情的将她的吻送过来,他强忍着走到窗边,将落地窗旁的三层厚重窗帘拉上,阻隔了外界的一切景象传入室内。 身后的小女人走过来环住他的腰身,她的衬衫已经褶乱不堪,挂在她娇小的身子上,有些歪歪扭扭,又带着说不出的妖娆性-感。 也许刺探到了敌人的动向,知道了前路的艰难,他愿意放下自己的骄傲,不管今晚这个女人是不是心甘情愿的,他都要定她了。 抱着她进了浴室,将调温的花洒调成喷出的水都是冷水,他伸长手臂,将水柱从她的头上浇下去,然后又挪动到自己的头上,他感觉到了花洒里的水带来的那份冰冷的寒意。 孟暖又稍稍清醒了一些,她抬高手臂环住自己,冷的发颤。 之前一冷一热,已经让她痛不欲生,这次,又是将她从热-辣的感官中,瞬间降到冰点,这种巨大的反差,令她的身体一时有些承受不住。 苏留白也已经全身湿透,冰冷的刺激感,让他体-内的欲-望不减反增。 “你喜欢洗过澡去做,我们这算是完成了。”他突然贴近她,声音回荡在她的耳边。 孟暖咬唇皱眉,“苏留白,别折磨我了,快点吧……” 虽然药效发作后,她的大脑一直都不是很清醒,但她知道,这个男人整个晚上都是在跟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欲擒……故纵。 她有她的骄傲和自尊,却在这种情况下迈出去一步,他也有他的骄傲和自尊,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她在这种情况下迈出的这步。 可她和他也都知道,除了今晚,再也不会有她主动迈出去的时候。 既然他不能做到心安理得,那么也要在她意识稍稍清醒的情况下开始,这样,才能让她自己看到自己的沉-沦,而不是被迫的沉-沦。 这个男人,有着商人特有的敏感和算计,可她并不讨厌,大概是明白他的矛盾和别扭。 衣服被他褪去的那瞬间,她感觉到他手带着电,酥酥麻麻的穿过全身。 外面的雨好像又大了,拍在窗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是声响,仿佛迎合着室内的火-热的气氛和女人口中发出的娇吟。 有泪划过她的眼角,在他终于穿过自己的身体,撞击着她灵魂的时候。 那种心与心的交汇,身体与身体之间契合度,都完美的没有任何一点瑕疵。 从深夜的十一点,到第二天太阳初升,他们享受了很多次,也终于完完整整的拥有了彼此。 和煦的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穿过窗户静静的流泻在房间里,淡淡的,柔柔的,如流水一般,将地板点缀的斑驳陆离,形成了点点金色的光斑。 床上的女人一头乌发如云铺散在白色的大床上,微微动了动睫毛,跟着又没了动静,不一会,朦朦胧胧的眼睛慢慢睁开,四周的布置陌生而充满男性气息,她想抬起手揉揉双眼,却被一股力道束缚住,是男人横亘在她身上的修长手臂,有些重。 他很不像东方男子,体毛有些重,手臂腿上,甚至是胸膛前,都布满了茂密的毛发,代表着男性的刚强和魅力,以前不知在哪本书上看到过,男人的体毛重,主要是因为男性荷尔蒙分泌的旺盛,还有一点说,这种体毛重的男人性-欲通常都很强烈。 昨晚的记忆虽然不完整,但发生过了什么,她都记得。 尤其是她的主动和沦陷,她都清清楚楚的记得,在脑海中轻轻的过滤了一遍,就令她两边的脸颊连同后面水嫩白皙的脖颈整个都红了,白皙中透着嫣红。 这种亲密后的同-床而眠,她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沮丧纠结,反而是满足,因为她终于又一次拥有了她放在心里整整第十个年头的男人。 女人试着挪动他的手臂,想起身,男人蹙起了眉头,似乎有要醒的趋势,她吓的赶紧躺回去,动也不敢动。 直到他均匀的呼吸再次传来,她才松了口气,想法是一方面,可心里那关终究不是那么好过,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 或者说,她不知道怎么面对有了亲密接触后的他。 他的头发修剪的极为利落,在阳光的照耀下,犹如黑玉般泛着光泽,她仔仔细细的看着沐浴在阳光中的男人,更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的鼻尖侧脸上点一点,触感很好,很有弹性,这十年,岁月几乎没在他身上留下一丁点痕迹,他还是如当年她初见时,那么迷人,那么耀眼。 男人被痒的皱了皱眉鼻子,终于睁开睡眼,因为光线强烈,他没适应,又闭了一会,才睁开眼睛,用胳膊肘支起身子,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神情极为慵懒看向他对面调皮的小女人。 孟暖没想到他会醒过来,一时愣住,反应过来后,掀开被子想下床去,却被男人逮住,大手一拉,她又跌回了床上。 她全身红透,像是煮熟的虾,“你姐……她应该醒了吧?” 尴尬时,她总是会没话找话,来缓解尴尬。 男人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满意的看到她的脸更红了一些,“放心吧,这别墅隔音效果很好,她不会听到什么的。” “……我不是问这个。” “我以为你想知道的就是这个!” 当时买下这栋别墅后,每个房间的私密性,是他考虑的重中之重,一是苏莫愿意玩那些电玩,他怕影响大姐休息,二是他喜欢安静,偶尔回这过夜时,很希望听不到一点噪音。 让自己能够处在绝对放松和静谧的环境中,好好休息。 “……”孟暖无语。 “饿了吗?”他又问。 她点了点头,昨晚吃的东西几乎都吐了出去,又折腾了一晚上,胃里早就空空的了。 这时,门外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阿白,孟暖,你们醒了吗?我做了早饭,出来吃一口?” 大多数的时候大姐都处于照顾他的位置上,和母亲给他的感觉差不多,却又不太一样。 因为,大姐比母亲更了解他,懂他。 “嗯,我们马上起床。”苏留白回应。 孟暖将身上的被子一点一点盖住她的全身,在她大姐的房子里,他们两个人同处一屋,这怎么都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吧。 虽然和苏荨接触过几次,但她不确定她能不能容忍弟弟随便带个女人回来。 忐忑的穿上衣服,忐忑的洗漱,忐忑的被男人抱下楼。 苏荨正从厨房出来,手上端着最后一道早餐,放到餐桌上时,听到了楼梯那边传来的脚步声,她看过去,阿白正抱着孟暖下楼。 “孟暖哪不舒服吗?”苏荨站在餐桌旁问。 苏留白将孟暖放到餐椅上坐好,“她昨天不小心扭了脚,我领她去舅舅那看了下,没什么大事情,但是得静养几天。” 苏荨点点头,将身上的围裙解下来,看向全程都红着脸沉默的孟暖。 “孟暖,吃早餐吧,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苏荨拍了拍自己的嘴,有些懊悔的皱眉,“你瞧我,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还什么你家我家的。” 孟暖尴尬的笑笑,“谢谢苏荨姐的早餐。” “快尝尝我做的汉堡,阿白阿莫都很喜欢吃,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惯?还是你喜欢中式早餐,粥或者鸡蛋什么的。” 苏荨担心怠慢了孟暖,这样却反而叫孟暖更加的惶恐不安。 苏留白大口的咬着手中的汉堡,将一旁的牛奶杯放到孟暖跟前。 “姐,你不用跟孟暖这么客气,她不怎么挑食,再说了,你精心准备的早餐,她怎么可能会不喜欢。” 在人际交流上,孟暖有时候其实很弱,就像刚刚苏荨那么说以后,她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能让苏荨既放下戒心,又能与她相处的自然点。 倒是苏留白的三言两语将两人的关系瞬间拉近。 苏荨听后,整个人也不再紧绷着,之前和孟暖相处的那么放松,是因为她和阿白的关系模棱两可,可如今,阿白亲自将她抱进来,并整晚呆在一起,她再迟钝,也知道两个人重新在一起了。 重新在一起了,有许多种定义,她就不能像邻家姐姐那样随意了,毕竟这样算起了,孟暖算是她的弟媳,虽然没有那一纸结婚证,可她很认可孟暖,在心里认可,并不需要那张结婚证的认可。 她一直都很支持弟弟可以随心所欲的活一次,不然,他这辈子就过的太苦太累了。 “孟暖,都怪我太紧张了,我们阿白还从没在我面前带过女人回来住过,他带回来,说明他极为喜欢并且认可,他喜欢并认可的人,我也会喜欢和认可,让我们像之前那样,随意轻松的相处,好吗?” 苏荨没有字斟句酌,而是说出了这几句发自肺腑的话。 孟暖点头,“嗯,苏荨姐,谢谢你。” 苏荨的手穿越桌面,握住对面孟暖的手,“快点吃吧,脚受伤了就在我这住几天,别去上班了。” 孟暖咬了一口汉堡,听后摇头,“不行,我必须要去上班,我不想因为他有任何的优越感,再说了,只是崴个脚,我没有那么娇气,对于上班,我没问题。” “嗯,但就怕你出外,你知道脚踝受伤不同于其他地方,如果养不好,以后只要走路稍微多一些就会发肿发疼,我大约几年前崴过一次脚,也是因为逞强去上班,却因为跑外,将脚踝伤的更严重了,现在路走的多了,就会发疼发肿。” “你和阿白在公司不可能公开见面,没有人照顾你,我不放心,不如你请假歇几天吧,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把身体养好了,才会有更多的力气赚钱工作的。” 之前和苏荨聊天,大多数把两人定义在朋友上。 如今,因为他的关系,她和苏荨的心态都直接发生了变化,她的口吻更偏于姐姐,而不是朋友。 姐姐的话,她不能像之前那么随随便便的拒绝。 127,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多害怕~ 127,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多害怕~ 孟暖显得有些为难,除了不知道如何拒绝苏荨外,心里多少也是有些担忧的,总经办里的人都与徐琳沉瀣一气,平时对她就爱搭不理,私下更是与她不怎么对付,如果真有什么必须跑外的事情,她还真是难逃过去,面对这种现实的情况,她也不得不多思虑一些。 还有,苏荨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虽然她不想因为他,而变得有任何优越感,可她再能逞强,终究也是个女人。 受了伤的时候,其实也是女人最脆弱的时候,嘴上说没问题,心里还是很想请个假,好好在家休养的。 可这些,她终究也只敢想想,不敢说出口,怕给他添麻烦。 苏荨是女人,心思又细腻,知道孟暖的顾虑。 她双手捏着汉堡,很优雅的咬了一口,自然而然的语气,光是听起来就让人十分舒服,很容易让人渐渐的卸下心防,放松警惕。 “孟暖,有时候女人啊,该软还是要软一软,不然时间长了,他们男人就习以为常的认为女人就应该刀枪不入,别让男人看女人就跟看男人一样,还有啊,千万不要因为阿白,而让你觉得辛苦,如果你不是在苏氏工作,想必你也不会顾虑这么多,只不过是请两天假而已,放松些,不要自己吓自己。” 总结苏荨的这段话,其实就是在告诉孟暖,说话做事的时候不要因为苏留白而心虚,要坦荡一些,毕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两个人彼此相爱,这本身就不是错。 更何况,她这个弟弟,为了孟暖,这几年一直都是洁身自好,几乎将整个人桎梏封锁在繁忙的应酬酒局中,有一度,她很担心他的身体会挺不住。 不过还好,这世界上终于还是有苦尽甘来,雨后见彩虹的美丽故事。 弟弟只要能幸福,她就很欣慰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苏留白解决了手中的汉堡,拿过餐巾,优雅的擦了擦手和嘴。 看向身边的孟暖,终于开口,“今天刚好周五,请假的话,加上周六周日两天休息日,静养三天看看效果,最近公司十周年庆典也要陆续开始重新恢复举办了,你去上班也只会跟着大家一起布置打扫,你脚踝有伤,有些活你根本承受不了,听姐的话,嗯?” 他伸出手臂,放到她的肩上,举止间,显得非常亲密,带着那种拥有后的亲密。 孟暖僵了一下,耸了耸肩,示意他将手臂拿下去,他却假装没看到暗示,上半身突然凑过来,带着薄荷味道的剃须水味瞬间萦绕在她的鼻翼间,对面的苏荨投来暧昧打量的目光,她着急,用手肘顶了顶他的胸膛,让他规矩点。 他的唇靠过来,在她的脸颊吻了吻,蹭了蹭,旁若无人。 苏荨笑着站起来,“对了,我这岁数大了,总是有些事情想不起来,阿莫老早之前就说今天找我有些事情,让我早点去他的学校那边等他,好几天没见他了,很想他,这几晚我不回来,就直接在阿莫那边住了,你俩之后……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苏留白还是之前的动作,纹丝未动。 “嗯,去了见到阿莫的女朋友别那么严厉,小姑娘,难免活泼任性些,只要阿莫喜欢就好。” 虽然许久不见阿莫,但苏留白知道他的苦恼,上次答应他去自己的公寓住,没呆几天,就和自己的女朋友吵架,急急忙忙就走了。 过后时常给他打电话,询问感情上的问题。 而立之年,在世人的眼中应该对男女之事早已经有着千帆过尽般的了解了,可他对于感情的见解,只停留在他和孟暖身上,并不能给出阿莫什么特别好的意见。 这小子便挖苦他,说他已经快三十岁了,对女人的了解,却还没有他这个毛头小子多。 确实,有时候对于了解女人,他总会下意识的排斥,就像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孟依晨喜欢什么颜色,爱吃什么东西,虽然挂了他五年的未婚妻名号,可他宁可花时间去想怎么更好的经营公司,也不肯花时间去了解女人,或许因为不是孟暖,所有女人在他眼里都是千篇一律的,包括孟依晨。 “我知道,你大姐我像是那么不开通的人吗?我就是怕他小小年纪谈恋爱,用情至深,将来无法自拔,尤其阿莫这个孩子比起同龄人,更加单纯更加专一……” 说着,苏荨的眼睛里便染上了一层落寞,以姐姐的身份接触了阿莫二十多年,不敢过分的拥抱他,不敢让他知道其中的真相,这份当母亲的痛苦心情,谁又能够真正的理解? 苏留白的修长手指捻起一缕孟暖披在肩上的乌黑发丝,一圈一圈缠绕,然后放开,“阿莫虽然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其实他做什么都很有分寸,再说现在他有嫂子了,实在不行,以后就让孟暖开导他,尤其在劝人上,孟暖很有一套。” 孟暖窘迫的在他的腿上锤了一下,什么嫂子,八字都没一撇,什么劝人开导人很有一套,她怎么不知道她还有这种能力? 苏荨因为苏留白的话再次看向孟暖,如果不是阿白提醒,她都已经忘记了孟暖的特长,孟暖说话声音很柔,说什么也都很有道理,不会让人反感也不会让人排斥,反而是听着的人舍不得结束与她的交流,自己就是最大的感受者,所以她清楚阿白的意有所指。 “孟暖,阿莫与我和阿白都太熟了,有时候反而因为太熟,我们的话他才听不进去,如果有机会,你能帮我和他聊一聊吗?我想知道他的一些真实想法,而不是随意的搪塞和敷衍。” 苏荨的期待对孟暖来说是压力,她并不确定苏莫能不能对她这个外人敞开心扉,她不太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可她又不能拒绝。 “苏荨姐,我只说我尽力试试。” 苏荨笑笑,安抚她,“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孟暖点头,目送苏荨离开。 苏荨走后,整栋别墅好像瞬间变得安静了,孟暖将手中剩下的半块汉堡放到了餐盘里,显然是没有了食欲。 苏留白伸手在她的侧脸上摩挲了几下,对她吹弹可破的皮肤有些爱不释手,“吃饱了吗?” 她不答反问,“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你不知道有一种上班叫远程视频吗?放心吧,就算我不去上班,也不会耽误公司里的任何进度,再说,我需要呆在这里守株待兔,去上班多没意思啊。” 孟暖断断续续的想起昨晚他接那几个电话时的语气和表情,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想,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你不去上班,今天我就更不能请假了,万一被别人发现……” 他打断她,“别人是指谁?孟暖,你能不能放松些,不要总是这么紧张,一切有我呢,ok。” 话落,两人一阵沉默。 男人伸出双手去握女人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你脚伤了,我想好好陪你一天,可以吗?” 完全商量的语气,这样的语气根本让人想象不到他就是商场上叱咤风云的苏留白,为了她,他的姿态真的降低了很多,她该满足的。 “公司那边真的没有关系吗?我不想你因为我而耽搁什么,可对于你来说,想要拥有我太简单了,我承认我受不了诱惑,尤其是一个让全青州女人都趋之若鹜的男人……” 他再次打断她,厚颜道,“虽然我知道我是全青州女人都趋之若鹜的男人,但在我心里,只想让你一个人对我趋之若鹜。” 孟暖,“……” 察觉到她的视线,男人唇角勾起一抹笑,投降的语气,“ok,你继续说,我不打断了。” 顿了顿,她继续道,“虽然我不知道我们将来会不会有一个好的结果,也不确定我们有没有未来,但……我们之间该发生不该发生的的都发生了,这不可否认,你说我胆小也好,爱心虚也罢,我只是不想将来我们分开的时候,对彼此有什么怨恨的情绪,这场末路情途,我倒还好,怎么样都无所谓,可你的身份特殊,考虑的总是要多些,不能瞎胡闹,不能任性,不能为所欲为……” 苏留白只是静静的看她,可她在他的眼睛里没有看到专注,他显然分神了。 她的一双手捧住他瘦削的脸,让他看向她,嗔怒道,“有没有在认真的听我说话?” 他拉下她的双手,握在手里凑到嘴边,亲了亲。 “我就说你在劝人开导人上很有一套,你还不承认。” “我在说正经的呢。”她提醒他。 “我现在就很正经。”他的呼吸贴近她的耳廓,“如果我想不正经的话,是不是现在就可以不正经?”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多害怕,总是这副无动于衷,昂然自若的样子……” 她的眼眶不自觉的发红,一双小手在他的胸膛上使劲的锤了锤,以示她现在的愤怒。 她有多怕黑就有多怕雷,她有多怕雷就有多胆小,所以她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待人平和,荣辱不惊的,可为了他,她变得似乎更加的胆怯,更加的惶惶不安。 “孟暖,就算最后我一无所有了,变成了穷光蛋,可我还有你,就心满意足了,别总是为我担心,我不想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是担惊受怕的,我希望你是快乐的,无忧的,而不是因为那些未发生或者已发生的事情,变得愁容满面,变得心绪不宁,知道吗?” “如果你最后变成了穷光蛋,我会嫌弃你的。”她恶狠狠的说。 可他知道,她是怕他丢失了那些财富地位后,会变得萎靡颓废,一蹶不振,无法像现在这样自信。 正因为深爱他,所以,她才总是这样顾虑,这样举棋不定,他很欣慰,他深爱的女人同样深爱他。 “嫌弃我?”他突然将女人拉过来,抱在自己的腿上,“怎么个嫌弃法?现在跟我演练演练?” 孟暖下意识的将双臂吊在他的颈项上,怕自己摔下去。 “苏留白,我累了,想再睡一觉。”她转移话题。 男人的唇落在女人光洁的额头上,爱怜的吻了吻,昨晚折腾了一晚上,一直顾着她的脚伤,不敢太用力,可就算是这样,她好像也累坏了,眼底有着青色,带着浓浓的倦意,好像很缺眠。 “嗯,我会跟川风打招呼,我抱你上去好好睡!” 说着,他就要起身,却被小女人阻止了。 脸红的说道,“一会你在哪办公,我就想在哪睡。” “是不是听到我的声音才能入睡?”男人胸膛发出震动,她被他抱在怀里,感受的更清晰。 “你还没回答我?”她追问。 “就在卧室里,这样开心了吗?”他哄她。 “嗯,一会你给陆川风打电话好好说,他本身就不待见我,我不希望我的原因,让你们的关系有任何的疏远,不值得,知道吗?” 他皱眉,抱着她上楼就像走在平地上,很潇洒自然。 “越来越像个管家婆,怎么那么爱操心?” 孟暖红了脸,“我就是爱多管闲事,是不是已经烦了?” 男人一脚踢开房门,将她稳稳的放在床沿上,问道,“最近到排卵期了吗?昨晚太急,没来得及做……措施”。 他就是有这个本事,明明很普通的一句询问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会变得很暧昧很亲密。 “这几天就是,但保险起见还是吃药吧。”她回答。 “算的准吗?如果准的话就不要吃了,吃避孕药对身体伤害太大,以后无论多急,我都会事先做好避孕措施的。” 他不同意她吃药,她也不是很想吃避孕药,以前在澳洲时,有一次,他也是很急,没来得做措施,事后她吃避孕药,月经整整错乱了三个月,她本身就痛经,那几个月简直生不如死,从那以后,无论什么情况下,他都会事先做防护措施,再也没让她吃过药。 “准。”她点头。 “嗯,那就不要吃了。”他点了点她的鼻子,宠溺的语气说道,“如果中奖了,就生下来,最好生个长的像你的女孩,我会很宝贝她的。” 孟暖心跳乱了一拍,现在是个时机,她要不要告诉他,其其就是她为他生下的女儿? “苏……”孟暖想说什么,却被他裤袋里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老白,查出来了,是孟依晨和楚云骁,暂时只能确定他俩统一了战线联盟,至于孟建勋那,并没有什么动静,估计几个人还没有完全正式的敞开心扉,或者说,孟依晨和楚云骁做的这一切,还没知会孟建勋,是背地里偷偷搞的小动作。” “只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孟建勋和楚云骁究竟有什么交情?会让他这样扶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楚云骁能够在楚氏内斗中上位,离不开孟建勋在背后的鼓动和支持。” 苏留白似乎也思考了一下,“孟氏和楚氏是世交,而且孟建勋和楚云骁属于一种为人,志趣相投,又都是那种笑面狐狸,看着温润无害,实则都是带着毒的巨蟒,稍不留神就容易被他们吞噬下腹,互相欣赏,应该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顿了顿,抬起腕表看了下时间,语气慵懒,“这时候,我公寓那头应该有动静了。” “嗯,我的车子已经尾随楚云骁的车子过来了,估计是想抓到什么证据,拍个牵手亲吻照根本不能证明什么,他们需要一个更有力的证明,床-照便是最最有力的证明,他们只要握住这个,就可以把你们逼开,啧啧,这算盘打的,响当当。” “你继续在那边留意,有什么动静给我打电话。”苏留白吩咐。 陆川风嗯了声,随后像想起什么似的,说道,“王总的那个案子直接就交给我好了,你不用在吩咐其他人了。” “我以为你对她没有兴趣了!” “兴趣嘛,可以慢慢培养,挂了。”陆川风的语气有些冷。 “小心点,别最后引火自焚。”苏留白忍不住提醒,又道,“孟暖和我在一起,请假的事情你安排好,别露出什么马脚。” 陆川风淡淡的回应了声,似乎有些烦闷,苏留白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点烟的动静。 他打电话的时候声音压的极低,如果离得不近根本听不到他说什么,切断手机通讯,走到孟暖身边,“sorry,刚刚你想说什么,被这通电话打断了。” 孟暖摇摇头,“没什么。” 时机或许未到,连老天爷都不给她机会。 “没事吧。”她指电话里的事。 苏留白摇摇头,“没事,你睡吧,我去书房把笔记本拿回来,就在你身边办公。” 孟暖点点头,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也许是太累了,躺下去后,她就将自己整个放空,不一会,便入睡了。 男人将笔记本取回来,掀开被子坐在她身边,将笔记本放在腿上,窗外时温暖和煦的阳光,旁边是她静逸的呼吸,以后每天醒来,只要她和阳光都在,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已经很美好,很满足了。 …… 孟依晨早上难得六点半起了床,洗漱完,化了个淡妆,穿戴整齐下楼。 孟建勋早起有晨跑的爱好,所以早上的时候,孟依晨几乎不会见到自己的父亲,环视了一周,母亲正在别墅的窗前浇花,五十多岁的人了,从背影看过去一点都不像。 张毓的父亲也就是孟依晨的祖父曾是开国的将领,为人骁勇善战,果敢狠辣,张毓是张家最小的女儿,也是唯一的女娃,自然受宠多些。 她曾听母亲说过,父亲去上门提亲的那天,用十里红妆形容都不过分,当时几乎轰动了整个青州城。 母亲生性骄傲,又深得父母遗传,在与父亲的夫妻相处上,一直都站在上风,直到发现了父亲有婚外情,而且不止一次,从那以后,她就收敛了很多,脾气秉性都大大改观,从一个女强人,变成了父亲身边温婉高雅的妻子。 父亲的桃花虽然少了,但是在家庭上的心思也变得越来越淡,他开始在事业上无所不用其极的拼杀,在她的记忆中,她见得最多的就是母亲做了一桌子菜,可都等不来那个忙碌的男人回来,菜热了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最后变成了母亲的痛哭,抱着她痛哭。 她看见母亲哭,也会跟着哭,之后不用母亲教,她就学会了取悦父亲,让他能够在家多呆一秒是一秒,因为只要有他在,母亲的笑容才是真心的。 她小的时候不懂,有时候就会问母亲,问她为了父亲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会觉得伤自尊吗? 那时的母亲只是萧瑟的一笑,说不会。 她那时也小,不懂什么是爱情,拍着胸脯跟着母亲保证,说若她将来爱上什么男人,绝不会因为他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就做她自己。 可惜,誓言太满,到最后总是不那么容易实现。 她爱上苏留白后,变得早已经不认识自己了,甚至比当时的母亲还要严重。 “妈,这么早起就来浇花,不是有李嫂一直照顾吗?干嘛非要亲自动手?” 孟暖从后面攀上母亲的肩头,因为比母亲高,所以她得低头,才能将自己的脸颊贴向母亲。 “妈整天闲着也是闲着,如果不找些事情做,怕会变成老年痴呆,到时你爸爸不得更嫌弃我。” 张毓的这话八分调侃,一分真,还剩下一分,是无奈。 孟依晨知道,母亲的娘家势力庞大,虽然现在大不如从前,但依然在青州城内盘根错节的存在着,她也知道,只要张家一天不倒,她母亲的地位就不会受到任何动摇。 只是父亲与母亲同床共枕那么多年,风风雨雨也半辈子了,父亲就没有一点点的爱母亲吗? 她总是想不明白,政商联姻之间,就不会有真的感情了。 “对了,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好久没见你起这么早,是不是要去干什么坏事?”张毓继续调侃女儿。 孟依晨皱眉,“妈,哪有这么说自己女儿的,我就有那么糟糕?” 张毓但笑不语,继续走动浇花。 孟依晨被晾在一边,撅嘴,不开心的走近,撒娇。 “妈~~” 张毓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哄着,“我们家依晨最乖了,别气别气……” “这还差不多。”孟依晨终于笑了。 随后,像是想起来自己起这么早的原因,语气试探的问着。 “妈,当初你是怎么留住我爸的人和心的,我记得你说过,从那件事之后,他不管多晚都会回家睡觉,就算出差,也会带着你亲信的人,让你能绝对遥控他所在的地点,几十年了,没再做过一件让你不开心的事,有什么秘诀,快告诉告诉我。” 张毓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你和阿白不是感情挺好的吗?为什么要问这个?难道……” 孟依晨摇头,“没有,就是……你也知道阿白,有时候跟我爸一样,超别扭,得哄,你又知道我的脾气,根本不会哄人,所以想从您身上学习学习宝贵的驭夫经验,我好早些学习,怎么做阿白的贤内助。” 张毓伸出手在她的脑袋上点了点,“出息,还没嫁出去就知道学习驭夫经验了,你妈我当年好歹也是生了你之后才渐渐开始学习的。” “现在怎么跟你们当年相提并论嘛?二十一世纪,人造美女多,不要脸的女人更多,阿白那么优秀,难保身边不会出现几个不要脸的女人,虽然你女儿我有很大的信心战胜他们,可男人不都是喜欢娇小可人,不会城府算计的女人吗?” 张毓被她磨的头疼,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好了好了,其实就是真诚,我和你爸是商业联姻,结婚之前没有感情基础,他优秀,我又骄傲,有一段日子,我们闹到了非离不可的境地,那时候你才八岁,那是我第一次发现,两个人的婚姻如果单靠一方维系,是根本不会走的长远,从那以后,我就换位思考,站到你爸的角度考虑问题,他喜欢什么在想什么想要什么,我都会第一时间知道,这样,我就越来越了解,也渐渐的走进了他的心里……” “大概就是这样,用真诚的心胸去打动对方,感动对方,如果他不是个木头,不是块石头,相信很快就会被捂热。” 孟依晨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她在尽量掩饰,“那……如果用了他最不喜欢的方式呢?” “那大概两人就没什么以后可谈了。”张毓淡淡的说,往远处瞟了一眼,“你爸晨跑回来了,我去门口接他,你自己在融会贯通一下。” 母亲放下水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迈着碎步优雅的走过去。 孟依晨其实有时候挺羡慕母亲的,虽然年轻的时候父亲对她不甚珍惜,但好在母亲懂得手段,让父亲迷途知返,让她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并快乐健康的长大。 可她呢?有没有好的手段留住那个男人的心呢? 照目前的方式,似乎不太可行,还好,母亲的话点醒了她,在错的不是很离谱之前,而他又毫无察觉前,一切还有弥补的机会。 拿过手机,拨打了一组号码。 对方接的很快,“在哪里,为什么还没有看到你?” “今天的计划取消,你先离开那,晚上见面后再详细和你解释。” 男人蹙眉,没过多的纠结,但还是有着不甘心的。 “如果这个计划取消,就说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和证据,你想好了吗?”男人提醒道。 孟依晨点头,“放心吧,你想要得到的,一定会得到,只不过换种方式,好了,我这边有点事,挂了。” 母亲和父亲从别墅的门口手拉手往回走,他们的背后是初升的太阳洒下的光晕,旁边是花圃和绿色的草地,他们走在青石板路上,像是一下子从青丝走到了白头,她忍不住拿起手机,将这美的瞬间照了下来。 孟建勋和张毓渐渐走近,孟依晨迎上去,“爸妈,我把你们刚刚从那边牵手走过来的画面照了照片,要不要看?” 孟建勋面无表情,“哼,你一天就知道鬼灵精怪的,问问你妈喜不喜欢,问我有什么用?” 孟依晨哟了一声,“我说张毓女士,你的丈夫孟建勋男士将这个选择权利交到了你的手上,你是选择看呢还是看呢还是看呢。” 张毓摇头笑着,顺着女儿伸出的手臂看过去,“拍的挺漂亮的,老孟你也过来看一眼。” 张毓拉了拉孟建勋的衣袖,孟建勋掩嘴咳了咳,可能是常年都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中度过,就算脸上出现什么情绪,也让人看不出来。 “你喜欢就好,时间不早了,吃早饭吧。” 孟建勋率先走进去,五十几岁的人,看起来精神极为饱满,身材也不像那些肥肠脑肚的中年男人那样,而是身姿极为挺拔,可能跟他出身军人世家有关,带着军人特有的刚毅和硬朗。 “哟哟,妈,我爸这是害羞了,不过我爸宠你的时候好帅啊,简直受不了,好man啊。” 张毓在她的头上敲了敲,“一大早的就犯花痴,去找你的阿白,别在这烦我了。” 孟依晨笑笑,在自己的父母面前,她就像被宠坏的小棉袄,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人间疾苦。 可到了那个男人面前,她就必须要通情达理,必须要善解人意,有时候,她其实挺累的,真的很累。 …… 楚云骁的车在苏留白的公寓小区门前又停了一会,抽了一根烟,才启车离开。 陆川风的车子离他停的车位不算太远,但也不是很近,距离刚好可以很清楚的将他车子的情况尽收眼底。 他的车子开走了,说明计划取消了。 看来背后是有高人指点,不然这场闹剧出来,只会让他们双方距离越来越远,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啊。 平时孟依晨和楚云骁都是冷静内敛惯了的人,没想到为了爱情会有这么冲动的时候,他本来想事不关己的看场好戏来着,没想到一场空。 不过这样也好,没撕破脸之前,大家还能多玩几局,还能有点意思。 将车子掉头,往滨海大道的另一侧驶去,早晨的七点钟,阳光普照大地,空气中带着露水的湿润,深深的吸一口,很好闻。 到了公司,刚散了一场会议,王总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陆总,早上好,本来想下午给您打电话,但我一想您上午下午一样都是个忙人,所以就没挑时间,想问问您,咱们的合作案细节,什么时候敲定?还是需要走一下考核程序,派评估人员互相评估一下?” 陆川风接这通电话时,正坐在自己办公室的大班椅上,闻言沉默,转动大班椅,随后站起身,走向一旁的落地窗前,眼睛里是窗外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 “陆总,陆总——” 王总在电话那头试着叫了几声,以为是信号不好,通讯中断了。 陆川风蹙眉回答,“再等等吧,我手头有点事情没忙开,等我闲下来时候,给你打电话。” 王总一听事情很有谱,那颗不上不下的心降落了一些,不是他没有自信,而是想要跟苏氏合作的公司太多了,多如凤毛麟角,竞争力之大,不言而喻,他不得不谨慎而小心翼翼。 “那我知道了陆总,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切断了王总的电话,陆川风双手插兜,又走近窗边一点,似乎挨得越近离外面的繁华世界也就越近。 年轻的时候,以为站在顶端,就可以拥有一切。 如今,他站到了一般人都无法企及的高度上,却在没有一个人敢轻易的靠近他,都像王总一样,对他礼貌着,疏离着,客套着…… 每每这时,他的脑海里就会蹦出一个身影,十八岁的年纪,对他百般纠缠。 就算他一次次拒绝,她也不放弃,反而越挫越勇,豪情万丈。 他那时对她虽然谈不上反感,但也不是多喜欢,喜欢纠缠他的女生不在少数,没有被他的贫穷和骄傲吓走的,好像只有她。 有一次,他被她缠的实在烦极了,问她,“黎夏,你究竟喜欢我什么?我去改。” 她脸憋的通红,却给了他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她说,“我就是喜欢陆川风啊,不管他是什么样子的,我都喜欢。” 他人生中第一次被女生的话给弄的无言以对,越过她往前走,她却继续跟上来,给他买水买便当做蛋糕洗衣服…… 128,越来越喜欢像白纸一样清澈透明的女人~ 128,越来越喜欢像白纸一样清澈透明的女人~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精力可以这么充沛,她浑身就像是有用不完的劲,像……太阳。 总是发光发热,温暖照亮别人。 当然,这是很客观的评价,如果真要让他用一句话总结黎夏,就是脸皮够厚。 追他的时候,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笃笃。” 一阵轻缓的敲门声打断了他飘远的思绪,走回大班桌前坐下,他说了句请进。 来人是徐琳,提交的是最近一个合作项目的评估案。 “陆特助,这份评估项目文件我已经检查初审过了,请您过目之后签字。” 陆川风嗯了声,头也没抬。 徐琳踌躇了一下,试探性的问道,“陆特助,总经办今天有人缺勤,不知道您知道不知道。” “你是说孟暖?”陆川风明知故问。 徐琳啊了声,尴尬的表示了默认。 “孙觅走了以后,总经办确实需要一个认真敬业细心负责的领导,你先出去吧。” 徐琳听的一头雾水,但她毕竟不是新人了,涉入职场的时间前前后后加起来也不算短了,她听的出,陆川风的话里多少有些一语双关的意味,第一种,当然也是对她比较好的方向,意思是说她的认真敬业细心负责可以让她在职场上升职加薪。 只要是总经办的人,没有不知道的,总经办负责人的这个位置自从孙觅走了后,一直空悬,陆川风这时候将话头挑起来,肯定别有深意。 第二种,当然也是对她比较不好的方向,意思是说她多管闲事,得需要提拔一个认真敬业细心负责的领导人上来,好好管理。 如果是第一种的话,她当然会欣喜若狂,如果是第二种……的话,陆川风会提拔谁呢? 整个总经办除了她,就孟暖的资历算是比较老的,虽然和孟暖比,她很有信心,但……孟暖毕竟有国外的工作经验,苏氏的许多项目都是跨国的大项目,有国外工作的基础,会被优先考虑的吧? 徐琳一时间思绪翻飞,笑着回应,“那……陆特助,我就先出去工作了。” 陆川风又轻轻的嗯了声,听不出任何情绪。 徐琳更忐忑了,领导的心思如海底深,她根本猜不出一丝一毫,有些后悔自己的多嘴了,孟暖没来跟她又没有一毛钱的关系,说那句多余的话干什么呢? 懊恼,都怪孟暖,都怪她…… 门被徐琳轻轻的带上,陆川风才从文件中抬头。 也许长时间在这种高密度高压力下工作,又久经职场的险恶与黑暗,让他很轻易的就能看透一个人的情绪,尤其像徐琳那种羽翼未丰,又自诩聪明的女人。 该轮到她的不会少,轮不到她的,耍心机也没用。 他是个特别不爱感慨的人,此时此刻也不禁感慨了起来,这些年,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不是为了得到钱就是为了得到权,一成不变的让他烦躁。 也许是岁数大了,越来越喜欢像白纸一样清澈透明的女人,只是……再也遇不到了吧。 谁也不会站在原地,谁也不会去吃回头草,所以,都过去了。 一口气还没叹出去,桌面上的手机就响了,是老白的。 “你那边怎么样了?” 苏留白结束了一场远程实时会议后,看到身边的小女人睡的香甜,走出卧室给陆川风打的电话,他想知道孟依晨的进度,好计划下一步是守还是攻。 “楚云骁中途走了,孟依晨没来,我想似乎背后有高人指点,不然……我只能说,很可惜。”陆川风叹息。 “没看到这场好戏,你似乎很失望!”手机那头的苏留白皱眉问。 陆川风挑眉,一贯的语气,“这就跟世界要发生第三次大战一样,我都已经做好了逃难的准备,可突然宣布不打了,大约就是这种心情。” “孟建勋那个老狐狸不会坐山观虎斗,你先找一个信得过的计算机反侦察高手,将你我的办公室,住宅还有电话都扫描一遍,看有没有可疑的摄像头或者芯片出现,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注重细节,孟建勋越是心思缜密,我们就要比他更心思缜密。”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办。” 话落,陆川风拿过大班桌上的烟盒,点了一根烟点燃,吐出一口白烟,问他,“总经办的负责人一直空悬,有没有意中人?” “你呢?什么意思?”苏留白反问。 “我觉得一直这么空着也不是个办法,还是尽快推个合适的人选上来,这样我还能轻松些。” 陆川风的话中带着一丝疲惫,至少苏留白很久没听到过这种疲惫沙哑的声音了。 “自从昨晚亚都与她一别后,你的震动比我想象中要大的多,之前黎夏帮忙翻译法语的那次,你倒是比现在表现的淡定很多,是不是见的次数越多,想起从前就越多?用不用开导开导?” 苏留白也是难得说这么多话,替陆川风担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是怕他后知后觉,等到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才想明白,谁对他是重要的,那时候就已经晚了。 “我什么时候需要人开导了?”陆川风拒绝的很干脆。 “我的意思是开导开导黎夏,让她重新追求你,怎么样?”苏留白这句话半分玩笑半分试探。 “老白,这时候别开我玩笑了,我和她……不可能。” 感情的事情,他们两个大老爷们这么说来说去终究显得干涩怪异,兴许缘分未到,或者制造的缘分未到。 黎夏和孟暖是最好的朋友,这就是契机。 不过他没说出来,契机很好寻找,但是感情上,他帮不了忙。 挂断电话,陆川风将手中的烟吸尽,内线电话提醒下场会议还有五分钟开始。 他整理了下资料,下意识的让自己沉浸在工作中,不分神。 …… 苏留白挂断电话,回到卧室,孟暖睡得不老实,被子被踢翻,开了空调,怕她冷,给她将薄被盖好之后,才端起笔记本,来到了旁边的书房办公。 澳洲分公司那边还有几个远程会议要开,他怕说话声会吵到她,他想让她安安静静的睡一觉。 卧室里的孟暖是饿醒的,早上吃了几口汉堡就睡了,睁开眼睛已经是下午两点了,苏留白没在身边,不知道去了哪里。 身上穿着早上苏荨临走前给她找的布料连衣裙,很休闲,她将褶皱的地方弄了弄,趿拉着拖鞋,一瘸一拐的往门外走去。 虽然扭伤的脚踝还是不怎么敢用力,但如果后面没人催,没人拥挤,她慢慢走,倒也没有什么大碍。 她先走到拐弯的跃台,从二楼看下去并没有人,她又慢慢的往回移动,敲了敲他们睡的隔壁房间门,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苏留白说这是间书房。 书房门被打开,苏留白高大的身影显露在她眼前,他摆出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她别说话。 反而是他的唇凑到她耳边,说道,“我这边还有一个远程会议没有结束,饿了吧,对不起,想吃什么我给你叫。” 孟暖也跟着压低声音,“事情很麻烦吗?不用管我了,我都多大了,吃什么不用你操心,倒是你没吃饭一直开会,很饿吧?” “这意思是想喂饱我?”他的唇突然滑向她白嫩的颈项,在上面轻啄浅吻,话里意有所指。 她推开他,脸因为他毫无顾忌的说着男女间私-密的话而泛起潮-红。 “快去开会吧,午餐我想办法解决,一会你结束后下来吃。” 他捧着她的脸又亲了一会,“如果我天天能早起见到你,听你唠叨,我保证我会身心都很健康的。” “别闹了,赶紧去吧。” 又轻轻推了他一下,随后将书房的门关严,留给他足够安静的办公环境。 回到隔壁取手机,却听到电话铃声刚刚结束,黎夏打来的。 她回拨了回去,嘟声后,就被接听了。 “孟孟,你在哪里?”黎夏的声音有些蔫蔫的,像是感冒了。 “在苏留白大姐的别墅里……” 孟暖的话还没落,黎夏的惊呼便传了过来,“苏留白大姐的别墅里?为什么在那里,难道你们昨天晚上——那个了?” 孟暖沉默,有些难为情。 她的沉默就代表了默认,黎夏知道,“哟,再一次目睹苏大帅哥的优雅的人鱼线和结实的胸肌腹肌是什么感觉?我的天啊,会流鼻血的吧。” 黎夏作势在擦鼻血,隔着手机,孟暖都感受到了她的夸张。 “你呢?昨晚去哪了?怎么声音不对?”孟暖反过来问黎夏。 黎夏有些支支吾吾,最后说道,“淋了些雨,我不想让他送的,多尴尬啊,当年追他追的那么轰动,疯狂的连我自己都不敢想象,结果,最后还是被人家死活都不会爱上我的韧劲给打退了,再接触的话,不用想就知道有多别扭啊。” “那他坚持送你了?”孟暖索性趴在了床上,刚才多走了几步,脚踝有些疼。 “嗯,可能是看认识一场,见我在大街上淋雨多少有些过意不去吧,你也知道陆川风那人特别龟毛,我只不过衣服淋湿后将他座位上的白色毯子弄出了点水渍,玩笑的说一句如果你不介意,我拿回家洗好再还给你,正常人都会说不用了吧,结果人家连客气都没客气,可见他烦我都烦到什么程度了,我觉得我要是再跟他碰面,会尴尬死的。” 黎夏似乎躲在厕所里,旁边有冲水声,和女同事洗手后的烘干机响声。 “那你洗好打算怎么还给他?不会叫我帮还吧!” 黎夏理所当然的语气,“当然只有靠你了,我这一辈子,不不不,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想再看见他了。” 孟暖笑,“不至于吧,做不成恋人,当朋友也好啊,干嘛弄的老死不相往来,再说,都在青州生活,哪敢保证再也一次都不见了?” “反正能少见一次就少见一次。”黎夏握拳,给自己打气。 孟暖的肚子又叫了两声,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夏夏,我现在好饿啊,一点力气都没有,脚受伤了又没人照顾,不然你打车过来,给我做你最拿手的红烧排骨好不好,我好想吃。” 黎夏为难,“还有三个小时下班,能不能忍一忍,不然一整天都算请假,这感觉很糟糕。” 特别是她昨晚上失眠一晚,早上还坚持来上班了,如果知道孟暖有需要,她干脆请一天,还能歇一歇。 “夏夏,你脑子比我活泛,你可以想个理由推到苏氏这边来,王总保证会放行。”孟暖支招。 虽然真的很想吃黎夏做的红烧排骨,但是没有馋到立刻马上要吃的份上,她盘算着,她叫来黎夏,让苏留白叫来陆川风,四个人坐一起静静的聊一聊,她想以一个局外人旁观者的身份看看陆川风的态度,她没觉得有黎夏说的那么严重,女人处在感情中的时候,往往是没有判断力的,她想帮她判断一下。 前提是,她不能让黎夏知道,如果她知道,死活都不会过来的。 “那样好吗?会不会影响到什么?”黎夏不确定,尤其孟暖在苏氏工作,怕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会,苏氏这尊神多少人都想没事找事的勾搭上去呢,何况有你这个现成的牵线搭桥的,王总何乐而不为呢!” 黎夏点点头,孟暖的话有道理。 “好,为了我的好姐妹,豁出去了。” 黎夏挂了电话,走到王总办公室,简单的编了一个理由,果然马上就放行了。 临走前,王总还千叮咛万嘱咐千万要她带他问候苏总陆总,说如果那边有什么需要,这边一定义不容辞。 黎夏笑着说记下了,走出办公大楼时,下午的阳光正好。 走到路边拦截了辆空载的出租车,直奔孟暖所说的地址。 付了钱,下车,黎夏忍不住环顾了一下这寸土寸金的富人聚居地,以前虽然家里的条件很好,但绝没有这般富有,她一时不适应,还是情有可原的。 打开白色的栏杆门,穿过花圃草地,走向别墅大门,孟暖透过落地窗看到了黎夏,往出迎。 黎夏走到门边,赶紧扶住她,“祖宗啊,你脚有伤,快去那边坐着。” 换了拖鞋,赶紧将孟暖扶到沙发处,将单肩包甩在沙发上,随后整个人放空,落在高级真皮沙发上,软绵的触感很舒服。 “苏家富贵,我今天算是有些体会了。”黎夏怀着对有钱人的敬畏心情。 现在,她看到陆川风,都仿佛看到了云与泥的差距,别提苏留白这种财富惊人的男人。 “冰箱里食材全吗?”黎夏问,说着就要起身去做红烧排骨。 孟暖拉过她,“不急,我们先聊一会,正好你歇一会,看你挺累的。” 黎夏昨晚没休息好,脸色自然也不好,孟暖一眼就看出来了。 黎夏在脸上抹了一把,“昨晚有些失眠,几乎没怎么睡,脸色看起来是不是很暗?哎,老了,失个眠都惊天动地的——” “哪有那么夸张?我们夏夏依然年轻貌美,人见人爱。”孟暖夸她。 “不然,你娶我?”黎夏突然靠过来,搂住孟暖的颈项,“反正我这辈子有可能都嫁不出去了,就算嫁出去也是觉得对方条件不错,或者年龄大了,不得不听父母之命,这些……很有可能。” 孟暖听出了她话里的酸楚,“怎么回事?你父母逼你了?还是你继母逼你了?” “继母。”黎夏回答,“明天就安排了一场相亲,说是新南威尔士大学历史上最年轻的医学博士,前途一片光明……” 黎夏没说的很仔细,不过能听出来,她有无奈有不甘也有几分妥协,毕竟年龄大了,想要像年轻时一样找个男人风花雪月一场都不敢了。 “你家苏总知不知道我来?”黎夏松开孟暖,“别影响你们二人世界。” “他还在楼上开视频会议,什么二人世界,只要我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都是二人世界,你想那么多干嘛?” 黎夏说不过她,起身走向不远处的开放式厨房。 打开冰箱,里面的食材几乎一应俱全。 “那你家苏总今天也算有口福了,能吃到我做的大师级的红烧排骨。” 话落,黎夏拿过一边挂着的围裙套上,又熟悉了下流理台的各个功能,熟练的开始做起美味的佳肴。 以前一心一意暗恋着那个人的时候,总会有许许多多人支招,其中一项就是,想要留住一个男人,就要留住他的胃。 她也不知道她当时是怎么了,疯狂的给他做各种便当,甚至报了个厨艺班,只不过,她做的便当他一口都没吃过,都被他分给了同学或者室友。 不过也是幸亏他,才让自己有了精湛的厨艺,这样最起码抓不住他的胃,以后还可以抓住其他男人的胃。 她的心胸开阔,平时都这么劝自己。 孟暖悄悄的上了楼,想看看苏留白完事了没有,还没有走到门口,门就被打开,男人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 打了照面,她笑,站在了原地。 男人走过来,一把将她抱起来,孟暖低呼了声,“楼下有人,我把黎夏叫过来了。” 苏留白挑挑眉,孟暖解释,“你能不能给陆川风打电话?我想观察两人一下——” 他低头,鼻尖碰她的鼻尖,“还真是爱操心的命,都听你的。” 她开心的笑了,男人也跟着弯起了嘴角,抱着女人大步的下了楼。 黎夏将排骨打了个水抄,回身,正巧看到孟暖被苏留白抱下来,那男人的姿势表情别提对孟暖多宠溺了。 一个男人爱着一个女人时,从他的眼角眉梢就可以看出来,就算是苏留白这样心思深沉的男人也不例外。 她羡慕孟孟,大概是因为她爱着的男人也深爱着她。 129,如果有一天你结婚了,我只希望,那是因为爱情~ 129,如果有一天你结婚了,我只希望,那是因为爱情~ 不知怎么,她突然就想到了她在微博上的一段话,大致的意思就是,人这一辈子或许会迫于现实,妥协许多事情,但唯独有一件事情,不该妥协,那就是,找一个相爱的人陪自己相守终老。 也就是说,如果有一天自己选择结婚了,只希望,那是因为爱情。 当然,能够嫁给爱情的人,那需要足够的幸运。 而这世上有此幸运的人,大概,寥寥无几吧。 这么一想,她是不是多少有些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感觉? 虽然禁不住在心里调侃自己,但她还是由衷的替孟孟高兴,她和苏留白两人,在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崎岖坎坷,终于还是在爱的牵引下,再一次走向了彼此。 这,本身就很不容易了。 思绪翻飞并没有影响她煮饭烹饪的速度,不一会,黎夏就将做好的红烧排骨端了出去,放到了餐桌上。 上面摆着四双碗筷,是刚刚苏留白进厨房里拿的,亲自摆上的。 以苏留白今时今日的地位,其实完全可以佣人侍者随时伺候的,虽然这是他姐姐居住的别墅,可看样子,他和她姐姐似乎一样,并不喜欢那种随伺在侧的感觉,身居高位,却可以在生活上做到收放自如张弛有度,这并不容易,也让黎夏对他的印象大大的改观了,孟孟能爱他爱这么多年,说明他身上的闪光点还是有很多的。 黎夏双手撑在餐桌上,有些狐疑,明明三个人啊,为什么要摆四副碗筷? 不过她没问,又回厨房,继续烹饪接下来的几道菜。 孟暖趁黎夏忙碌的时候,小声凑近苏留白的耳边,她的身上带着很淡的清香,被他很轻很细的萦绕进呼吸里。 “你联系陆川风没有?他说了什么?答应来了吗?” 苏留白点头,“刚联系了,这会应该在路上了。” “你告诉他黎夏在了吗?”她又问,其实是有些不放心陆川风的态度。 如果是大家所希望的那种还好,如果不是,会伤到黎夏的吧? 黎夏和自己的性格很像,就算受伤,也是一副刀枪不入的样子,其实,内心比谁都痛,比谁都不好过。 “有区别吗?”苏留白挑眉,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别想太多了,让他们顺其自然,嗯?” 孟暖点点头,眼前的情况,也只有如此了。 厨房里,黎夏依然忙碌。 大概热爱,才会钻研,其实烹饪料理这个东西很简单,只要用心,做出来的东西肯定会好吃。 因为那个男人,接触了烹饪,并爱上了烹饪,不管两人是什么结果,也算是他对她人生,最大的一个影响吧。 几道菜陆陆续续的好了,被她端了出去,将流理台整理好,围裙摘下,黎夏才走了出去。 虽然因为孟暖的关系能常常接触到苏留白,可这个男人的气场强大的就算见了无数次,也没让她滋生出想跟他套近乎的想法和冲动。 回到餐桌旁,黎夏坐到了两人对面,因为有苏留白在,她说话的语气多少显得客气,还带着职场上特有的疏离。 “孟孟,苏总,你们尝一尝,看看合不合口味。” 孟暖笑,未开口的话被旁边男人突然伸过来的手打断,他道,“还有个人要过来,能不能稍微等一下?” 他抬起腕表,是下午的四点五十分,“……他赶到,大约需要十五分钟。” 完全的尊重下厨人的意愿,这样的尊敬,来自于她和孟孟的闺蜜关系,她懂。 黎夏完全没有意见,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多她来讲根本没区别,遂点了点头。 而她还不知道,这个晚上,会改变她的人生。 …… 陆川风接到苏留白打来的电话时,是一场会议的中途休息时间,只说晚上让他去他姐姐的别墅一趟,一起用晚餐,两人平时都十分忙碌,聚在一起的时候少之又少,一起用餐的情况,更是少有,他想苏留白也许是想跟他讨论一下关于下一步的反扑计划,不方便在电话里说,所以才提出在私密场合见面用餐,有了这层猜测,他也就没有多问。 挂断电话两分钟后,会议继续进行,后半场的效率明显要好于前半场,结束时,比他预估的时间快了半个小时。 四点十分,他在一众高层的簇拥下走出会议室,回到顶层的办公室。 徐琳刚巧从员工电梯走出来,看见他,很热情的问候,“陆特助!” 陆川风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脚步几乎未停的走过她的身边。 回到办公室,他又将手头的资料整理了下,四点半,他关闭了电脑,提前下班。 车子开去的路上,他将电话拨了过去,问问有没有需要带过去的东西,他好在路上买。 苏留白说没有,他又是第一次去苏荨的别墅,想了想还是在一家高级红酒的专卖店停了车,进去买了一瓶86年份红酒,不知怎么,想趁今晚和他好好喝一杯,很久没喝了,有些怀念。 从苏氏绕高架桥到苏荨的别墅,他大约开了二十五分钟,车速不快,他有心事。 车子准确停到了苏留白所说的位置,他拿着红酒下车,按下遥控锁,嘀嘀两声,中控锁落下,车灯微闪,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陆川风的穿过一条笔直的青石板路,到了别墅门口按了门铃。 门里,孟暖和黎夏正在聊天,苏留白听到门铃声,站起身去开。 门被打开,陆川风先是晃了晃自己手中的红酒,“86年的,今晚喝点?” 苏留白的嘴角勾起一个很淡的弧度,让人分不清是什么情绪,“不怕醉?” “就是想醉才买的。” 陆川风侧身走进去,换了拖鞋,先是四周环视了一下。 “我还是第一次来苏荨姐的别墅,比我想象中的温馨,像是经你手的风格。” 苏留白点头,“大概的构想是我出的,然后设计师给设计的,不过跟我想象中的样子差不多。” 孟暖和黎夏还在聊天,从微博到衣服,从衣服到生活用品,反正她们两个在一起,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 听到脚步声,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望过去的。 孟暖看了一眼,赶紧转回头去看黎夏,黎夏脸上的表情明显的僵硬了下,有尴尬有无措,更多的,是不知如何面对。 下午的时候在电话里,还信誓旦旦的和孟孟说,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 这句话才说完多久?就又见到了。 陆川风和苏留白一样,都是大风大浪里滚过的男人,从他的脸上,根本就看不出一丝变化。 苏留白拍了拍身边男人的肩膀,没说话,迈开大步走到孟暖身边坐下,留下的位置自然是给他的。 绕过黎夏的座椅,陆川风将手中的红酒瓶放到餐桌上,随即坐下。 明明上一秒看起来还很宽大的餐桌,因为她身边坐着的男人,瞬间变小了。 黎夏伸手将餐椅挪了挪,离陆川风远了些,或者说,她在抗议。 抗议苏留白没有告诉她,来的这个人是陆川风,如果她知道的话,兴许会避开,而不是这样尴尬的再次见面。 昨晚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她并没有忘。 孟暖了解黎夏,知道她的别扭,笑着说话,企图缓解尴尬。 “那我们可以开动了吗?从早上到现在我都还没吃饭,就想着夏夏做的红烧排骨,好想吃。” 黎夏瞪她,觉得孟暖一定是故意的,她又不是主人,开动不开动这件事完全不取决于她,而是苏留白,为什么要看着她问这句话?这多让她尴尬,好像专门为了那个男人的到来,而洗手作羹汤一样,很容易造成别人的误会啊。 虽然以前恨不得全世界都误会两人的关系,但现在能避还是要避让一些,毕竟这个男人今时不同往日,而如今的自己呢,各方面条件又惨不忍睹,还是不要拖累他的好,他值得更好的,看看……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糟糕,嫌弃自己,更何况是那个高傲的男人。 黎夏想了想,将皮球踢了回去,“苏总饿了吧,饿了就吃吧,我没什么意见,听大家的。” 苏留白双肘撑在餐桌面上,两双手交叉,垫在下巴上,问对面的陆川风。 “先吃还是先喝酒?” 陆川风挑眉,“先垫一垫吧,我胃里空着,喝酒不行。” “那大家开动吧。”苏留白说。 黎夏尴尬,怎么总感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大家开始动筷,黎夏夹了块排骨放到碗里,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看到来电,她下意识紧张的站起身,可能是动静太大,引来了其他三个人的视线。 她指了指手里的手机,“挺重要的电话,我先去接一下,大家慢用哈。” 走到楼梯的拐角处,黎夏觉得距离应该够了,按下了通话键。 电话那头传来弟弟黎满的声音,不是继母的,顿时让她松了一口气,“姐姐,妈说你明天下午回来,是真的吗?” 黎满今年十四岁,虽然与她同父异母,但感情一直不错,从小的时候就很黏她,她也很喜欢这个唯一的弟弟。 “是啊,有没有想吃的想玩的想要的,姐姐给你带过去。” 黎满已经上了初中,不像小的时候那么不懂事,见到姐姐就要这要那,过多的是想念,想念姐姐的陪伴。 “姐,我没啥想要的,就是想你……” 小孩子不会掩饰情绪,声音中突然就夹着一丝哽咽,顿时令黎夏的心难受了起来。 “小满乖,姐姐明天下午回去,然后住一-夜,好好陪你好不好?”黎夏哄他。 黎满声音突然变的雀跃,“耶耶耶,太好了,姐。” 黎夏也跟着笑,“这么开心啊,那姐明天回去给你买好吃的,你乖乖的,别惹爸妈生气知道吗?” 黎满嗯嗯的答应,又聊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黎夏往一旁挪了挪,站到一节台阶上,背靠在墙壁上,深深的吸了口气,在调节情绪。 走回去时,脸上的表情果然好了许多。 假装若无其事的用餐,尽量忽略旁边的男人的气息和味道。 又吃了几口,口袋里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可能又是黎满。 黎夏再次起身,很抱歉的道,“不好意思,我再接个电话。” 还是刚刚那个位置,这次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却不是黎满,而是继母的声音。 “刚刚小满给你打电话了?这孩子真是的,联系你也不跟我说一声,他没说什么吧” 继母的声音听起来有几丝慌张,不像平时跟她说话的语气,没有趾高气昂。 “没有啊,他就说很想我,妈,小满都十四了,你就让他配手机吧,不然我都不好联系他,这次回去我给他买吧,他正是上学时,同学之间的攀比心理严重,长时间跟同学不一样,怕对他的身心造成不好的影响,尤其他还是男孩,别走什么歪路。” 黎夏的话有几分道理,可继母还是有些犹豫,黎满大了,有些事他懂了,就怕他配了手机,趁她不注意的时候联系黎夏,说些有的没的。 “这件事我再考虑考虑吧,明天如果能提早回来就提早回来,别让别人等着了,这是礼貌,知道吗?”继母嘱咐。 黎夏回了句知道了,随后对面传来挂断的嘟嘟声,她看了一眼亮起的屏幕,给小满买手机这事,估计是成了,只要不花继母的钱,她几乎没有不同意的事情。 回到餐桌位,黎夏的动作很轻,苏留白和陆川风似乎吃的差不多,已经倒上红酒喝了。 孟暖一直在等她,没有吃。 “快吃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黎夏看孟暖碗里的饭几乎没动,有些愧疚。 孟暖是担心她继母又出幺蛾子,尤其明天让她回家。 “你继母给你打的电话?就让你去相亲那个新南威尔士大学最年轻的医学博士?能有谱吗?”孟暖忍不住问,忘了旁边还有男人在。 苏留白淡淡的瞥了一眼身边的小女人,又瞥了一眼对面的陆川风,眼角眉梢挂着云淡风轻的笑意。 黎夏尴尬,脸都红了,“是我弟打的电话,他说想我了。” 孟暖点头,“这次回去给他买什么礼物,小满十四了吧?已经很高了吧?” 当着旁边的男人的面,和孟暖话家常,她越说就越觉得奇怪,却又不能阻止,会显得刻意,好像在乎他在乎到连她家的情况,都不肯透露一样。 “十四了,大约比我高半个头,又瘦又高,每次给他买钙片补品,他都不正经吃,愁人。” 提到自己的弟弟,黎夏总是显得话特别多,可能是至亲血脉,在她的心里,总是与其他人与众不同些。 “嗯,都说男孩子要穷养,我可不这么认为,青春期的时候,如果想偷偷的谈恋爱或者买喜欢的乐器书本都没钱的话,会容易走歪路的吧,男孩子的兜里还是有点钱的好。” 黎夏也同意孟暖的观点,“小满应该不会这么早恋爱吧,你这么一说,我更担心了。” 两人这么旁若无人的聊天,令旁边的两个在商场上杀伐征战的男人都无话可接,话家常,男人跟女人的方式,永远不会一样。 苏留白从裤袋里拿出烟盒,捻出一根递给陆川风,自己也捻出一根叼在嘴里,用打火机将烟点燃后,递给了他,陆川风接过,也随即将打火机打着,将烟点燃。 两人的点烟动作,拉回了旁边两个女人的思绪,她们两个在一起总是这样,聊着聊着,就好像旁边没人了一样。 黎夏低头,准备老老实实的埋头吃饭,手机又响了起来。 孟暖看过来,余光扫过陆川风,明显的看到了他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她说不好是什么,不过他对黎夏,似乎不是那么完全无感。 当然……这只是她的猜测。 黎夏看了一下屏显,是王总,查岗? “怎么办?是王总,我该怎么说?” 黎夏慌了,走的时候,她说去苏氏,没说来私人别墅,如果露馅了,王总可是个记仇的人啊。 黎夏问孟暖,孟暖也不擅长撒谎,“不接行不行?” 黎夏摇头,还没等说话,手机就被一只修长的大手抽走,利落的滑下了通话键。 “王总,你好,我是陆川风。” 黎夏的听筒声音没调小,餐桌上又静,王总的声音透过无线电波传过来时,别提有多谄媚了。 “陆陆陆陆总——您跟小黎在一起?以为不会耽误您下班的时间,真是我们的失误,失误……” “所以,王总还有事吗?”陆川风蹙眉问。 王总啊了一声,随后反应过来,说没事没事…… “如果王总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黎夏和孟暖的预想中会难缠到极点的电话,就被陆川风轻轻松松的两句话给打发了,这就是上级与下级的区别,阶级的差别。 陆川风将手机把玩了一圈,伸长手臂递到了她眼前,黎夏尴尬道谢,“谢谢陆总。” “没想到王总的手下连接个电话的本事都没有,真不知道王总带你出门谈生意,能成几单?” 陆川风的语气很不屑,似乎很鄙视她刚刚的行为,因为上司的一通电话,吓的手足无措。 “多谢陆总关心,我的任务顶天就是充当个花瓶,至于谈成谈不成,还是要看利润吧,赚的少,神仙也难谈成单。” 陆川风眯眸看向她,“如果能用回我这几句回王总,兴许他会立马对你刮目相看的。” 黎夏笑,“怎么会?陆总实在说笑了。” 气氛有些不好,孟暖赶紧出声打圆场,“夏夏,吃饱了吗?菜好像都凉了,都没怎么吃,要不要热一下啊?” 130,你其实可以更笨一点~ 130,你其实可以更笨一点~ 孟暖的话成功的转移了黎夏的注意力,刚刚……自己的反应好像有些过了,陆川风怎么说也是公司的重要顾客,以后少不了碰面的机会,依他记仇的个性,以后肯定不会让自己轻松的吧,都怪自己,怎么没忍住,为什么会没忍住?少说几句话又不会少块肉。 黎夏在心里计较了一番,决定之后再面对他时,要做的淡然些,不就是追了他四年,他没同意吗?这有什么? 兴许他早把过往的事忘了,只有自己还在揪着过去不放吧? 她在劝自己,让自己尽量忽略他。 看了眼桌上的菜,确实都凝固了,等赶来的陆川风十几分钟,又等她接电话十几分钟,半个小时,菜肯定凉的。 黎夏站起身端起来,“孟孟,等等我,我去把菜热一热。” 在厨房和用餐区来回几次,终于将几道菜全部放到了流理台上,背对餐厅的方向,她终于松了口气。 想起在亚都的走廊上,陆川风误会她和楚云骁在一起,她也没辩解,就是想让他看看,就算追不上他,依然还会有优秀的男人慧眼识珠,只是今晚上的这几通电话,已经将她的底细彻底暴露了吧,当年的她虽然对他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但绝不会为了面子而逞强好胜,打肿脸充胖子。 说到底,人都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改变的。 从青大毕业后的这些年,时光将当初在校园里的每个人都打磨的锋利圆滑,当年的他,何尝不是正义勇敢,刚毅不屈的。 打开燃气,又将菜倒回去,开始加热。 餐桌处,孟暖见两个大男人除了抽烟就是喝酒,也没聊什么话题,自从黎夏离开餐桌后,整个别墅都静悄悄的,如果不是黎夏在热菜回锅,抽油烟机在响动,大概会静的连针落地的声音都会听到。 没话找话,这是孟暖的强项。 “阿白,你说新南威尔士大学毕业的医学博士,在青州扎根的话,薪资会是多少?” 这几句问话说出口,她是单肘支着下颚,眼神时不时的瞟向陆川风,在观察他的反应,也许是他手指夹着烟卷散出的烟雾有些大,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恍惚。 苏留白挑眉,将手间的烟送到嘴边深吸了一口,回答道,“要看能力,不过不会少,博士的话,如果职称评的好,回来应该就可以是副教授级别的医师了,比较抢手。”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不知两人是故意,还是闲聊。 陆川风皱了皱眉,伸长手臂,将手中的烟头掐灭在餐桌上的透明玻璃烟缸里,拿过旁边的红酒杯,晃了晃,在落地窗外的阳光照射下,红酒的颜色似乎更跳跃妖艳了。 凑到嘴边,抿了一口,晶莹的艳红色在舌尖跃动,明明应该是甘醇的口感,他却品尝出了苦涩的味道。 酒杯还没落下,开放式的厨房便传来瓷器碎地的声音,这中间还伴着黎夏的尖叫声。 放下酒杯,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拔腿跑了过去,比餐桌对面的两个人反应都快,孟暖也急,想站起身去看看,却遭到了身旁男人的阻拦。 “这时候,你还是不要出现了。” 苏留白话里的暗示很明显,孟暖再迟钝也明白了。 黎夏看见他时,正捂着耳朵,还没有从刚刚器皿掉落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她本意是想拿吊柜上的玻璃器皿,却没想到手刚刚沾了水,很滑,没握住器皿,一歪,直接从柜子里掉落了下来,她以为会砸到头,几乎是尖叫出声,本来厨房和餐厅的距离就不算太远,又是开放式的,她的尖叫声大,会显得很没有出息吧。 更多的,还是尴尬。 男人穿着白色的棉拖鞋,绕过地上的玻璃碎片,走了过来。 “你其实可以更笨一点。”赶来的陆川风将燃气熄灭,伸出双手攥住女人的臂膀两侧,“伤到哪了没有?” 他将她的身子转了转,从头到脚仔细的检查着。 若是以前能被他这么细心呵护,她会觉得幸福,现在,更多的是惶恐和不知所措。 黎夏吓的脸都白了,一丝血色都没有,摇摇头,推开他,“——我没事,就是有些吓到了,不好意思,我的声音吓到你们了吧?” 她其实更想问,他有没有吓到,可话到嘴边硬生生的说成了你们,这样多少显得,她不是在套近乎,没有想继续追他的想法。 陆川风叹气,“出去吧,我收拾一下。” “不不不用了,我弄乱的,我收拾吧。”黎夏坚持。 “你脚流血了,你确定你要收拾?”他又问。 黎夏这才看向自己的脚面,上面有玻璃碎片划过的痕迹,有血迹渗蔓出来,他不提醒还好,提醒以后,整个脚面好像瞬间疼了起来。 而且……她有轻微的晕血症状,看见血,整个人就会变得高度紧张,心跳加快,全身无力,头很轻,身体下滑时她想去抓住什么,却抓住了男人一双宽厚的大手。 “让我靠两分钟,就两分钟。” 她的声音又轻又细,带着惊吓后的虚弱,这样的惊吓过后,已经让她忘了远离身前的这个男人。 陆川风的手垂在身体的两侧,攥紧拳头,忍着,没有回抱住她。 从餐厅的方向看过去,能看到两个人相拥的身影,孟暖诧异,苏留白挑挑眉,也多少显得有些惊讶。 黎夏等到那股眩晕的感觉好一些了,才从他的胸膛前退出来,低声道谢。 “那……麻烦你收拾一下了。” 她绕过他,手撑在一旁的流理台上,脚上没敢用力,怕会流更多的血。 也许是好久没有出现这种晕血恐惧症,她的腿挪动两步,是发飘的。 “老白。”他朝外喊,“拿急救箱,黎夏脚受伤了。” 看她走的慢,他干脆走过去,弯腰抱起她,她很轻,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轻的像羽毛。 现在的女人都以瘦为美,虽然看起来好看,但摸起来实在没什么手感。 他承认,身边长时间没有女人,过得清心寡欲,一旦有女人靠近,会产生欲-望,一个正常男人该有的欲-望。 她的身体悬空,也许是脑子不清醒,让她以为还是从前追他的时候,撩拨他。 “陆川风,你刚刚这么关心我,现在又对我公主抱,你是不是后悔了?喜欢上我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你这叫关心?” 他挑眉,看向怀里小女人,显然她的神智并不清明,不然,她现在没有这么大胆,也没有这么自信。 “开个玩笑嘛?要不要这么无情。”她嘟囔,恢复了些神智。 以前的时候,她装柔弱,不肯起来让他抱,他怎么样都不肯,他说他的双手只会抱自己的女朋友,而如今呢,他的怀里不知道停留过多少女人,那个较真又别扭的陆川风还是没有了。 现在的他,给人更多的感觉是特别的城府圆滑,跟当年不一样。 将她抱坐在餐桌椅上,苏留白已经将紧急医药箱拿了过来,陆川风抬起她的脚准备要检查,她却疼的嗷嗷叫。 “疼疼疼,陆川风,你能不能怜香惜玉一点。”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的是捂上,她怕看到血。 孟暖皱眉,却只能看着,苏留白怕她觉得尴尬,凑到她耳边说道,“我抱你上楼休息吧,我看他们不需要我们在。” 这话,多少带着些暧昧,但如果悄无声息的走,过后黎夏肯定会知道今天的事情是她故意安排的,她和黎夏都很有后知后觉的这个本领。 她没说话,可身边的男人已经弯腰将她抱了起来,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陆川风的大手握住她的小脚,白皙的皮肤上印着一条血痕,看起来十分刺眼, “忍着点,会有点疼。”他将消毒水倒上一些,痛的黎夏缩脚。 “我不要上药了,太疼了。” 黎夏怕疼,这是上学时,公开的秘密。 有时候被她缠了烦了,他都会随身带一盆仙人掌,虽然从没拿出来过,但她怕疼,总是离他三米开外,不会再靠近。 黎夏将双手放下,眼睛里有清泪在打转,似乎疼的已经是她忍受的极限。 男人却没让,坐到旁边的餐椅上,让她的脚放到他的腿上,继续消毒上药。 “喂,你怎么那么固执?我都说我不需要上药了!”黎夏生气。 “如果不想比这疼,就少说话。” 他的威胁很好使,黎夏嘟囔了两句,终究没再说什么。 等到他将脚上的纱布缠绕好,再抬头时,餐厅里已经没有孟孟和苏留白的身影。 “看看还能不能走,我送你回去。”陆川风突然起身,裤子上有替她脚消毒时流下的药渍。 黎夏没敢多问,从餐椅旁站起来,她夸张的啊了声,很想看看旁边男人的反应。 他的反应很淡然,她就没继续装,果然以前不会爱上的人,现在也不会爱上她。 “谢谢你的包扎。”她道谢,拿过一旁的背包,往出走。 虽然伤口不算深,但走起路来还是不太方便,幸运的是,明后天是周六日了,就算她脚受伤了,但不用上班,多少还好说些。 来的时候穿着一双凉鞋,系带的,受伤的脚她没敢系,只是轻轻的打了个结,方便走路就可以了。 没时间别扭那么多,她再一次坐上他的高级轿车,没像昨晚那么拘谨。 楼下传来汽车的启动声,天有些暗了,车前的大灯照出去,光亮一片。 苏留白走过来,从后面环抱住她,“他们走了,该轮到我们的事情了,我有点事跟你说,不过你听了不许耍脾气,不许装不知道。” 孟暖笑,“你这么说,好像我的脾气特别不好。” “正确的解释应该是,爱憎分明。”男人也笑。 …… 陆川风将车子开上高架桥后,黎夏还是拿出手机给孟暖拨了电话。 响了几声,孟暖没接,她就没继续打。 “我说要给你介绍一单糕点生意的事情,你和家里人说了吗?”陆川风又提起了这个话题。 她以为经过这个下午,他已经知道了她的家境和家变。 “你是不是故意的?虽然你留学几年,但前几年我家厂子倒闭的新闻在青州铺天盖地的,一点都没听说吗?” 黎夏索性就不装了,她多惨,跟他又没有关系,再说,她的家境一落千丈,肯定就不会像以前那样,见到他就扑上去,也好让他放心。 “倒闭了?真没听说,出国后从没关心任何的国内新闻。”他云淡风轻的说。 “也是,我家的厂子规模还没大到影响到美国去,没听说很正常,这样是不是放心多了?松了口气吧?”黎夏自我调侃。 “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顶多就是惋惜,当年你家食品厂的规模在青州可是数一数二的。” 不知道他在安慰还是在挖苦,她分不清,不过他的话,还是给她留了台阶的。 “谢谢,不过现在的生活也不错。”她如释重负的回答,又道,“不过有一点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那么纠缠你了,和王总的合作……当然我知道我没有那么大的魅力,就是顺其自然,我想你肯定不会因为当年的厌恶和烦恼我,而变得公私不分的,对吧?” 她说的话虽然有些不清不楚,乱七八糟,但他听明白了。 他点头,“当然。” 她笑了,“不过在生意场上碰到熟人,我还是第一次,经验不足的地方你就多包涵吧,反正我都烦过你那么多年,你也不差这几天,今天早上王总给我项目资料的时候,我看了一下,不是大项目,就算合作的话,估计也就半个月就可以结束……”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陆川风打断她。 “昨晚在亚都吃饭,王总知道我和你们是旧相识,以后肯定压榨我的地方特别多,这个项目结束后,他都不见得会放过我,我就想,如果你能敷衍他的时候,能不能尽量敷衍敷衍他?我这不算走后门,就是你说几句话的事,让他误会一下就行,这样我的利用价值会一直在……嘿嘿,你懂了吧?” 黎夏表达的已经很清晰了,陆川风却装作没听懂,“不懂,你说的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没关系了,她能跟他扯上什么关系。 前面有六十秒的红绿灯间隙,黎夏转过头,看向他,“陆川风,我当年就是年轻气盛,仗着家里有点小钱为所欲为,如果有什么伤害到你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那都不是我的本意,年轻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犯些错,还有你和……她分手的事情,我也不是故意的,现在你这么优秀,上次同学聚会,我听其他年级的同学说,她还没有男朋友也没有结过婚,你俩破镜重圆也是很有可能的,如果你有需要我向她解释的地方,我一定会义不容辞的,都是我不好,你千万大人大量别放在心里哈。” 陆川风很沉默,偏过头看向窗外,却看到了透明车玻璃上反射着她的尖细脸蛋。 “我知道你们优秀的人都比较挑剔,你看你这么多年没有找女朋友,她这么多年也没有找男朋友,意味着什么,大家心里都不言而喻的,牵线搭桥的这种事我最在行了,如果你不好开口,我替你开口也行,而且我听说,她家的生意现在做的很大,经营状况也不错,你现在的条件也好,你俩现在就属于门当户对,只要你们想要在一起的心思都在,其他的包在我身上也可以。” “你低声下气的说这么多,就是为了不丢手头的这份工作?不失去领导对你的利用价值?”他的声音很低也很轻。 黎夏挠挠头,“也不全是,主要你和她分手的事情,我心里一直都很愧疚,我当年跟你解释你听不进去,现在我郑重的发誓,我黎夏追人追的大大方方,想要得到你的回应,也会通过正大光明的手段,绝没有背地里搞你和她分手的小动作,如果我有,我不得好死。” 她的话断了一下,又继续道,“当时那个电话我接起来也是不小心,你也知道为了追你,我什么东西都会跟你买一样的,手机也是,那天你气匆匆的走了,我看着一样的手机就脑抽的以为是自己的,接的时候没注意口气,过后想起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挂断了……” “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如果你有不明白的,可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川风并没有深究这件事,她也没有摸透他的想法,不知道他对她,到底是怨更多些,还是厌恶更多些。 “你有我电话,如果有什么想法,我可以随时当你的先锋,替你冲上去,我们之间从来都不可能这件事,可能她并不知道,如果她知道了,当年她不会那么生气的,陆川风,回想以前,我确实有许多做错的事情,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向你正式的道个歉,以前觉得这辈子长,见面机会很多,道歉随时都可以,现在上了岁数后才知道,如果没有必要见面的两个人,兴许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了,我趁今天把我想说的话都说完,这样我明天死了也不会有遗憾……” “你跟人道歉都习惯性的咒自己?”陆川风打断她,揶揄着。 六十秒的红灯已经过了,他却没启动车子,直到后面的车子想起一片鸣笛声,他才重新踩向油门,启动车子。 “这样不是显得我很真诚吗?”黎夏轻轻的说,“从我出生我的家境条件就不错,想要得到什么,几乎都是一声令下,直到上了大学,我的性格都没有改变,一直到遇见你,我喜欢什么东西,就会主动迎上去,不会像其他人扭扭捏捏的,这样的性格虽然不好,但起码对人还是挺真诚的,我喜欢你的事情,造成了你许多的困扰,如果不是最后导致你和女朋友分手,然后紧接着你出国,我还不会醒悟呢。” 车子利落的拐弯,停到了她居住的小区楼下。 131,告诉我,招惹我之后,怎么做到一笔勾销~ 131,告诉我,招惹我之后,怎么做到一笔勾销~ 陆川风的车技很好,上青大那会她就领教过,他的车技稳的就算坐在副驾驶的人在睡觉,都感觉不出一丝颠簸,能够给人很强烈的安全感,就像刚刚明明是一个急转弯,她却一直稳稳的坐在位置上,一丝急转弯带来的惯性移动都没有。 他依旧沉默,修长手指从裤袋里掏出烟盒,捻出一根点燃,烟雾袅袅升腾,他的脸上是路灯透过稠密的树叶洒落下来的零星光点,随着风动,那些零星光点变成了淡淡的圆圆的轻轻摇曳的光晕,更衬得他的表情晦暗不明,纤细,修长的身躯被一身黑色西服包裹住,却也可以清晰的看见腹前的肌肉和精壮的胸口。 这个男人的动与静之间,很容易叫人过目不忘。 黎夏见他似乎没有反应,下了一剂猛药,“说这些事应该让你很不开心吧?你就当以前被一只疯狗给咬了,这样想是不是就舒服多了?我想起自己厌烦的人,就会这样想,当自己被疯狗咬了,然后就舒服多了。” “过多的贬低自己,是不自信的表现。”他道,如她预料中的,依然不为所动。 黎夏皱眉,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执着,是她说的不够诚恳,还是……他不肯原谅? 当年的事情,她已经原原本本的告诉他了,细枝末节的,想必他也不爱听,他身居高位,每天与时间打交道,工作赚钱,更是需要争分夺秒,她不想再引起他的任何反感,尽量在缩短时间,可事实证明,想与这个男人沟通,又想节省时间,是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陆川风,买卖不成仁义在,抛开其他的不谈,我们也算青大校友,曾经荣辱与共,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们之间一切的一切就此一笔勾销,怎么样?” 他冷哼了下,斜眸冷笑凑近她,将吸进口中的烟雾一点一点的喷洒在她白皙的脸上,带着成熟男人特有的暧昧和挑逗。 “告诉我,招惹我之后,怎么做到一笔勾销?” 他说这句话时候,几乎是不屑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听出了愤怒,他隐忍未发的愤怒。 “你不会只有杀了我才解气吧?”黎夏懊恼。 陆川风在苏氏工作,放眼整个青州,哪个中小型企业的合作对象瞄准的不是苏氏,如果不想离开这个城市,与他碰面是早早晚晚的事情,她道歉并对他解释当年的事情,就是不想一味的逃避,虽然心里因为当年追他的尴尬事情,不想与他见面,或者产生交集,可毕竟她能力有限,需要眼下这份工作,如果他能够在王总面前美言两句,让王总觉得她的利用价值不错,她感激不尽,如果他不想,那么最差的结果是接受她的道歉,握手言和。 她发誓,她绝不是通过这种迂回的手段,想要与他再发生点什么,过去追他四年,他都可以做到心如止水,她觉得,她就算再付出四年,也不见得能感动他分毫,而她,也不认为自己还有精力再付出四年,女人的青春那么短,如果全浪费在他一个人身上,最后还一无所获,她会觉得不值。 也许是过了盲目追爱的年龄,现在的黎夏,已经能够分辨出爱与不爱的距离,这个男人不爱她,就永远不会爱上她,她明白。 “你觉得我会因为你——而蠢得的用这种方法来解气?”陆川风揶揄,话语尖酸刻薄。 “好好好,我知道你永远都不会爱上我,永远都不会在乎我,如果这样能够让你好受一点,我也不介意,谁让我欠你这么多!追你四年,多少还是了解你的,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因为私事而在公事上与我较真,当然当然,我也没有重要到需要你与我较真,之后的工作中,难免有需要多接触的地方,我一定会眼明手快,能躲的我尽量躲,只要你不心烦……” “……打断一下。”陆川风蹙眉,似乎是忍耐到了极限,实在听不下去了,“你真的没有重要到这样,请放心,你的顾虑。”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几乎震得她脑瓜仁儿疼,原来,她费尽心机的解释,挖空心思的讨好,对他来说,不值一文。 黎夏愣了愣,不再多说,道歉,“不好意思,今晚麻烦你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下了车,关上车门,他的车子几乎一秒钟都没有停留,顺着前面路口只剩下五秒钟绿灯间隙就冲了过去。 黎夏看着他车消失的方向,努努嘴,真是冷血无情的男人,她都快把自己感动哭了,他却都无动于衷,不过也算有一点收获,能确定的就是他的态度和心意,和当年一样,一点都没变。 真不知道当年的自己是怎么样忍受和面对他这样的冷酷和刻薄的,她叹了口气,当年的自己,还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看……现在,他随随便便一句冷酷的话,就能让她打退堂鼓,并打算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如果她早有这样的自知之明,是不是就能够遇到一个真正爱她的男人了? …… 苏荨别墅。 苏留白与孟暖并肩坐在房间的大床上,他准备告诉她除了父亲外的另一半故事,也就是这些年发生在他母亲身上的事情。 可,他还没有开口,就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 是苏宅打来的,能用这个号码打过来的,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母亲。 他接起,没有避讳孟暖。 “儿子啊,今晚回家吃饭,依晨下午来了,你儿子这两天有点发烧感冒,喜欢闹别扭,正好你回来看看,他最听你的话。” 苏荔的语气不是很好,估计是被小孩子感冒闹腾的,有些疲惫。 孟暖与他挨得极近,别墅里又静,话筒那边传来的对话声,她听的一清二楚,尤其是“你儿子”这几个字,她听到的时候,特别难受。 苏留白确实很久没有回苏宅了,如果母亲不打这通电话,他也正有回去的想法,凑巧了。 “嗯,我知道了妈,我现在就往回走。” 挂断电话,他歉意的看向身边的小女人,“我妈叫我回苏宅一趟,今晚的故事我稍晚给你讲,在这里等着我,我很快回来。” 孟暖点头,“你快回去看看吧,我正好困了,想好好睡一下。” 男人不舍的在女人的唇上流连,浅啄了一会,几乎有些不受控制,最后还是她最先反应过来,推开了他。 “赶紧去吧。”她又催促了下。 男人这才起身走出了别墅,直到透过落地窗看到外面的劳斯莱斯车启动驶远,她才慢慢的挪回床边,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跟他说其其的事情。 之前,没有与他发生关系前,她觉得她随时可以保持全身而退,可昨晚过后,她已经做不到全身而退。 其其的事情,她有意的隐瞒到了今天,就是怕两个人的关系不稳定,随时可能结束,只要没有其其这层关系在,两人就可以随时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没有一丝牵绊,可现在,她如果继续隐瞒,被他知道后,后果一定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找个合适的契机告诉他,其其,是他的女儿。 只是,这个契机什么时候好呢?愁人—— …… 苏留白的车子上了高架桥后,手机又响了起来,是孟依晨。 他按下蓝牙耳机的接听键,对面的甜美女声瞬间传了过来,“阿白,到哪里了?” “大约还需要二十分钟。”他回答。 没说具体位置,说明这个男人已经对她有所警惕,本来她觉得这事事先做的这么隐蔽,应该不会出现纰漏,可她派去他公寓楼下的人,说他一整天都没出门,这……似乎不符合常理。 就算公寓的两人再浓情蜜意,阿白也不可能不去上班,除非他在等,在……守株待兔。 不是不后怕的,如果现在就撕破脸,对她只有坏处,没有任何好处。 “家里的料酒用没了,来的时候顺便捎来一瓶?”孟依晨又道,话语中听不出一丝异常。 苏留白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孟依晨听着手机的无线电波里传来的嘟嘟声,有些失望,失望每次打电话都是他先挂断的吗?是的,从他重新回到她身边,两人的相处状态一直都像这样,说近不是近,说远好像又不远。 他可以给你男人对女人应该做的一切,任何纪念日或者节日,他的礼物都是比他的人先到,虽然都是他的秘书代劳,但她还是有感动的。 唯独……挂电话,他从不会等她。 她曾经暗示过他,可他只是笑笑,过后依然这样,时间久了,她也就麻木了,兴许是今晚有些敏感,她又旧事重提了。 收回思绪,打给她派到他公寓楼下的人。 “苏总是从公寓直接开车离开的吗?大约几点钟?”电话被接听后,孟依晨直接问。 “孟小姐,我和我另两个兄弟一直都守在苏总公寓附近,我在门口,另两个一个在公寓的楼道口,一个在地下停车场,并没有发现苏总的任何踪迹,是不是说明,苏总昨夜并没有回来?”电话那头的男人分析着。 孟依晨摇头,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慌张,“不可能啊,我亲眼看见他走进去的,查,快去查,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连他的一点踪迹都没有,他已经开车出来了,去保安室调下录像。” 电话那头的男人恭敬的回答,“好的,孟小姐,我现在就去查,稍后联系您。” 孟依晨嗯了一声,随即挂断了电话,心事重重的。 昨天的事情,他到底发现了没有呢? 苏留白赶到苏宅的时候,正好是晚上的八点钟,天空中有一轮满月,没记错的话,再一次月圆的时候,就是中秋节了。 将车停稳,他迈着长腿从车子下来,今晚的风大,长款西服的后摆被身后的风吹到膝盖之前,细碎的发也被风吹的凌乱,却丝毫没有影响到这个男人的优雅和那股与生俱来的高贵。 走进苏宅里,苏辛正和孟依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似乎在玩着什么游戏,苏辛虽然感冒难受,却很珍惜与妈妈相处的时间,玩的很开心。 苏荔坐在轮椅上,正立在厨房门外,指挥着家佣煮菜。 可能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沙发上的孟依晨和苏辛顺着声音一同看了过来,苏辛开心的蹦下沙发,走过来抱住苏留白的大腿,开心的叫着爸爸。 孩子的声音脆,在老宅子里回荡,苏荔听到声音也看了过来。 苏留白摸摸苏辛的脑袋,“先去和妈妈玩,我和奶奶有些话说。” 苏辛乖巧的点头,往沙发跟前走去,孟依晨看着苏辛走近,依旧坐在沙发上,一时间没敢靠近苏留白,虽然这样表现会很心虚,但在确定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之前,她选择暂时按兵不动。 苏留白扫了孟依晨一眼,随后迈开脚步走近母亲,双手自然而然扶上轮椅后面的把手。 “回来了?饿没饿?饭马上好了?”苏荔将手伸过来,慈祥宠溺的握住儿子的手。 苏留白弯腰,与母亲脸贴脸,“这么着急叫我回来没别的事?” 苏荔伸手在儿子的额头上点了点,压低声音,“下午的时候,孟建勋给我打电话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希望我管管你,不能冷落了依晨,儿子啊,这么多年都忍了,差这一时半刻了?” 苏留白伸手将苏荔的轮椅推远了一点,觉得有些话,还是提前和母亲说通的好。 孟依晨看见苏留白推着苏荔走远了,陪苏辛玩闹的手一顿,心里不是滋味,却无人可说。 进了老宅的书房,苏留白将灯打开,又将母亲推到房间中央,拉过一把椅子,与母亲面对面坐着。 苏荔很聪明,纸包不住火的事情,迟早会暴露,在儿子开口之前,先开了口。 “儿子啊,我知道这几年委屈你了,为了苏氏,你几乎做了你能做的一切牺牲,包括当年的……孟暖,我知道她回来了,你们联系了,可你别忘了,当初你答应妈妈的事情。” “妈,答应您的事情我不会忘,或许从前儿子认为可以一辈子做到,可如今,怕是要让您失望了,我做不到放弃孟暖,当年如果不是爸爸的死,孟建勋给的恨,和您的逼迫,您知道,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的,妈,我知道我这么做有可能很让您失望,但我又不得不这么做。” “儿子,妈妈只想让你完成那件事,只要完成那件事,你想要和谁在一起,妈妈绝对不会阻拦你,好吗?”苏荔红了眼眶。 “妈,您真的爱过爸吗?”苏留白问,没有前因后果,只是突然问。 苏荔有些闪躲,“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我只是奇怪,如果以您的性格,知道爸爸在您之前,曾和其他的女人生过孩子,您为什么毫无反应,甚至您对待我和死去的大哥,态度也是毫不相同。” 苏荔伸手转动轮椅,躲避他的犀利视线。 “妈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饭菜都好了,先出去吧。” 苏留白出声阻止,“妈,我在说什么,您心里很清楚,这件事情我已经想了很久,如果您实在像当年那么执拗,我只好放下一切,您知道,我从来都不在乎一无所有,只在乎孟暖,这是我的底线。” 苏荔知道儿大不由娘的道理,而且更知道自己儿子的性格,根本就不是受人控制的人,或许能用亲情羁绊他一时,但绝不能妄想羁绊他一世,有些话,是该说了,也该说了。 “白啊,妈承认,年轻的时候和……孟暖的父亲有过一段情,我和他是同班同学,他为人刚毅正直,乐于助人,对同学对老师都十分友爱,就算家境十分富庶,性格却与之相反,反而比一般人都要谦卑恭逊,如果不是知道他是孟氏财阀的三儿子,我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完美到像他那样的人。我的坐位和他相邻,余光总是能扫过他的方向,他经常穿着一件白衬衫,上面总是带着清新的皂角香,所以,不管是刮风下雨,我从来没有缺席过上课,就是为了能多看他一眼。” “当然,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暗恋,当时你外祖父只是个远近闻名的高级裁缝,虽然是给上流社会的名媛淑女公子少爷剪裁衣服,量身定制的,但在那时候来说,裁缝毕竟不是个光鲜的职业,早些年,甚至比较受歧视,从暗恋转为明恋,是一天午后,我被外校的几个男同学挡住了去路,那个年代大家都不富裕,兜里的两块钱几乎是一周的饭钱,我死活不肯给,就在要被那几男同学揍时,他出现了……” “不知道他的身手为什么那么好,几下子就把那个外校的男同学打的落荒而逃,当他的手伸向我的刹那,我仿佛看到了阳光在心里跳跃,白,你深爱过,应该知道,那种爱上了的感觉,是死心塌地的,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的出现而有所动摇,就算到最后,他为了家族不得不另娶,我为了成全家人,不得不另嫁,但我感觉我的心始终没有变过。” 母亲的声音充满了回忆的苦涩和沙哑,那是种忧伤带着落寞的声音,他终于听到他想听的了。 当年父亲的突然离世,他曾经追查过原因,如果只是因为单纯的经济纠纷破产,他想,父亲不至于那么决绝,所以,他的心里一直有一个疑虑,会不会还有其他方面的原因,直接导致了这样的悲剧。 母亲或许爱着其他人的这个想法,他在很早之前就有了,大约是在母亲逼迫他必须离开孟暖开始,那时的他,没有手腕没有能力,更不能在商界呼风唤雨,他能做的是默默忍耐,忍耐孟建勋,忍耐孟依晨,甚至,忍耐母亲—— 他印象最深刻的,也是母亲当年说出的最决绝的一句话,她说,“白,如果你不跟那个女孩说清楚,我就亲自去,到时会不会一尸两命,我不敢保证。” 那时的母亲,几乎是疯狂的,无可救药的。 果然,时间给了他答案,在他终于站在权利的巅峰,在他终于手握傲人的财富时,只是,拥有了这一切,却也少了他最爱的人的五年陪伴。 132,喝了酒后,才知道谁最爱我,我最爱谁~ 132,喝了酒后,才知道谁最爱我,我最爱谁~ 他想,如果有人问他,让他在财富权力与最爱的人五年陪伴相比之下,他会选择什么时,他想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可这终究只是个假设性的选择题,这世上并没有时光倒流重新来过的故事,也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当然,他也十分清楚,如果没有如今拥有的这些,他也保护不了她,那个他想用尽毕生力气爱护宠溺的小女人。 “当年父亲的死,是不是也与您有关?”苏留白问,声音中难掩痛苦。 往事就如潮水般,瞬间蜂拥而至,那些年少成长时所遇到的烦恼,痛苦,随着空气中这逐渐蔓延的愤恨疏离气氛,而让人更加的痛彻心扉。 “一辈子委身父亲,一个你不爱的男人,是什么感觉,恨他吗?连带着生下他的孩子都恨吧?小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在外面闯祸受伤,都会有妈妈在一旁一边责怪,一边心疼,而我和哥哥闯祸受伤,永远都是您的责怪和谩骂,记忆中,我从没见您笑过。” “比起哥哥,似乎我更不幸一点,因为我长的更像爸爸,而哥哥更像您,所以,从小您对他的疼爱还要多于我的,记忆中的那把黑旧的伞,青石板路,流水的小桥,上面永远都有您牵着哥哥的背影,而我,关于您的记忆几乎是空白的,有时我在醉酒的时候,突然想不起您的脸,或许是因为童年的阴影,我下意识的不去记您的脸,以至于,每次我想起您的时候,大脑都是一片空白的……”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站起身,突然不能与母亲面对面,那么高大的男人就那么退后了几步,背部轰然靠向冰冷的白色墙壁,他在尽量冷静,尽量让自己能够好好的回忆,好好的控诉,好好的完成今晚回来的目的。 回忆的痛苦纵然让他心痛,可他又不得不说,也许,与母亲促膝长谈,一辈子,也就今晚这么一次了。 他不是个爱记仇恨的人,可就那么原谅她,他却做不到。 “父亲的为人不用我说,想必您也知道,他一生洁身自好,为了您,他几乎奋不顾身,与前妻离婚,扔下年幼的大姐,同时又与奶奶姑姑闹到了决裂的地步,为了您,他脚踏实地,就是为了给您一个完整的家庭,不想您受一点苦,受一点委屈,可您呢?为了已经错过的爱情,牺牲了父亲一辈子,也牺牲了他原本和谐的三口之家,和家人的信任和支持。” “这么些年中,我曾经无数次的看见过父亲落寞的背影,起初我只是以为他累了,下海经商,从一个恪守本分的公务员变成一个手腕圆滑的商界新秀,这中间需要经历多少的磨难和艰辛,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后来,父亲去世,您先是诱导我,将孟家父女的罪名无限的阔大,先让我有了复仇的心理,随后一点一点瓦解我能完好的守护孟暖的决心,最后不惜与孟氏父女同仇敌忾,只为了让我完成你的复仇梦,妈,您告诉我,孟建业的死,比我父亲的死,更让您来的心痛,是不是?为了孟建业,您也打算赔上您儿子的一生?” 他只是简单的寥寥数语,声音中甚至没有任何起伏,却绝对可以让听到的人感到撕心裂肺的痛,儿子的控诉,令苏荔的心里也十分不好受,仿佛在滴血。 也许人老了,总是爱伤感,爱愧疚,爱回忆往事,甚至总是热泪盈眶,潸然泪下。 眼泪流下,在她保养得宜的脸上流下一道湿润的泪痕,蜿蜒曲折的亦如她的一生。 阿白说她为了守着一个死人,几乎耽误了他的一生,字字句句,几乎传达了他对她所有怨恨和不理解,可有一点,她绝不是故意的,要报复孟建勋,绝不是因为孟建业的死,而是因为丈夫的死,这些年,她一直自诩对他无爱,心心念念的都是年少时心中的那轮高升的太阳,但与他做了几十年的夫妻,他突然的撒手人寰,除了让她不知所措外,也让她知道,丈夫对她有多重要。 不是她一直所想的可有可无,无关紧要,而是在岁月的沉淀中,变成了她生命中最不可或缺的那个人,少了他,心里总是空落落的,仿佛突然一夕间就无依无靠,像块漂浮在海上的浮木,没有着力点,只能随着海浪,一点一点的流浪着。 结识丈夫苏皓然时,她只有二十二岁,那时候她年轻气盛,纵然知道不能和相爱的男人厮守终身,却也绝没想过随随便便找个男人嫁了,她有时甚至绝望的想过,既然不能与那个人白头偕老,那就一辈子不再恋爱,不再结婚,这样远远的看着那个人幸福,然后生儿育女,驰骋商场,可惜,她年轻时候的想法还是太过稚嫩,父母之命,令她喘不过气来,一场接着一场的相亲,几乎成了二十二岁那年的写照。 为了不照父母的轨迹生活下去,她大胆的去寻找目标,夜里晚归的时候,遇到了几个醉酒的人,苏皓然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他穿着一套制服,似乎是税务部门的,正巧下班偶遇了她,看她一个女孩夜里不安全,所以提出送她回家,在路上聊天的时候,他已经坦白了他有妻有女,只是偶遇,他并没有想那么多,也没想到他身边这个女人的心机,是为了得到他。 之后偶尔去他的单位找他,约他,一次一次的见面,一次一次的相互吸引,他终于决定放弃了原有的家庭,投向她的怀抱。 虽然做了他婚姻中的恶女人,但她不是那么无情的人,允许他继续照顾他的前妻和女儿,甚至可以忍受他将女儿接到他们的新家,因为她没打算给他生孩子,只是想拉一个人陪她不幸福罢了。 他的前妻很爱他,爱他几乎爱的疯狂,在他提出离婚后的第三个年头,就与世长辞了,扔下了年幼的苏荨,将苏荨过继到自己的身边,更是解决了她不想生孩子的问题,她依然我行我素的行走于婚姻与对那个男人的爱慕中,直到一次意外,她怀了孕,她并不想生下这个孩子,可当他告诉那个男人,她不想留下孩子的时候,他第一次对她歇斯底里,那么温润如玉的一个男人几乎对她全程吼叫,也许是被他的气势吓住,她再也没有提过打掉孩子的这件事情。 直到,她与他的第一个儿子出生,取名,苏长白。 是丈夫苏皓然起的名字,寓意希望在她长白的人生中,留下浓重的颜色。 三年后,她再次怀孕,生下了第二个儿子,取名,苏留白。 依然是丈夫苏皓然起的名字,寓意是希望在她留白的人生中,留下他的足迹。 阿白说她对待哥哥和他不同,或许是吧,但绝不是因为哥哥长的像她,他长的像爸爸,而是因为性格,他的哥哥苏长白的性格,更像那个她爱的男人,所以纵使不喜欢,不疼爱,可她对他和哥哥还是不同的。 后来,长白在一场生意的谈判中,出了严重的意外交通事故,当场死亡。 丈夫的死,已经让她痛不欲生,长白的死,无疑不是雪上加霜,甚至令她精神一度都不正常…… 她那时甚至想过,是不是因为她曾经插足了别人的婚姻,夺了别人的爱人和孩子,所以老天才要这么惩罚她,让她在人生的高点时,瞬间跌入地狱。 时光如水,流的飞快,仿佛自己的前半生随着刚刚的回忆,嗖的一声,就在眼前重新演绎了一遍,然后,她就努力的回想自己的前半生所作所为,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原本在外人眼中幸福的四口之家,过到最后是家破人亡的局面,她无疑是其中最关键的一根导火索。 苏皓然和苏长白去世后许多个日日夜夜里,她为了掩饰自己的脆弱,整日沉迷于酒醉中,从醉生梦死中醒来时,常常不知道今夕是何日,整个人活的浑浑噩噩,直到大雨中的一场车祸,夺去了她的双腿,在她坐在了轮椅上,行动不便时,她才幡然悔悟,与其这样萎靡不振的度日,还不如找一个支撑点,让她有活下去的动力,而这个支撑点,就是给丈夫和儿子报仇。 孟建勋虽然不是直接导致丈夫跳楼坠亡的人,但与他脱不了干系,得知阿白和孟建勋的女儿曾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初恋,是在她有一次午睡时,听到阿白打电话,从那时起,她的心里就埋下了一颗种子,必须复仇的种子,并利用儿子的优秀,达到了她自己的目的。 逼退了当时她的儿媳,孟暖,也逼退了所有想要看她笑话的人,他们都以为她就算没了丈夫,依然也是人生赢家,因为没有丈夫,还有个出色的儿子。 可,只有身在局中的人才知道,这其中的苦涩和不易。 苏荔终于从过去中挣扎了出来,抹了抹脸上湿重的泪水,“儿子,妈妈在你的眼里就那么不堪吗?或许妈妈过去做了许多的错事,可从你爸爸和哥哥去世后,妈妈就改了许多,不再像过去那样对你不闻不问,熟视无睹,而是时时刻刻的关心,这些,难道你没有感受到吗?” 苏留白抱胸,双眸微眯,看向窗外的夜色,眼里的黑与夜的黑浓几乎混成了一片。 “妈,我今晚来是想告诉您,我和孟暖重新在一起了,这次不管承受什么样的压力,我都不会放弃她,孟建勋和孟依晨那儿我也会尽量的敷衍,直到我找到好的契机,将他们彻底的剔出我们的生活中,孟暖她单纯,我不想让她有任何的苦恼,我希望您也能保守这些秘密,尤其是关于您和孟建业的事情,我这一辈子都不想让她知道。” 苏荔伸手扶住额头,突然觉得头昏欲裂,“儿子啊,妈妈不是说你,现在如果想扳倒孟建勋,不是最好的时机,他横跨政商两界,就怕你一意孤行的选择和孟暖在一起,最后受伤的还是你们,孟建勋那个人不是随随便便招惹的人,你我都知道,当年……孟建业的死,你应该也有所耳闻,虽然孟家秘而不发,只是说心脏猝死,但谁不知道,孟建业的能力远在孟建勋和孟建群之上,只是一直顾着两位哥哥,而一直吊在下面,如果不是孟远突然立下遗嘱,我想,他不会死,因为那份遗嘱的最大受益人,就是他。” “他既然都能在自己的父亲和两个亲兄弟上面下此狠手,更何况是外人,一切成为他障碍的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儿子,妈妈当初做错了,如果你不谅解,妈妈也不强求,只是一步棋走错,之后步步都是错的,既然错到现在,就再忍一忍呢?至少两年内,你与孟建勋都只是势均力敌,虽然说势均力敌,但还有一点,你比他少了那么些年的在政界如鱼得水的经历,虽然他的实力远不如从前,但整个青州城遍布他的门生和他一手提拔的下属,你要想好了,如果一旦开始,你对付的不只是他一个人,还有他背后那些想都想不到的势力。” 他的母亲苏荔是个极其冷静的女人,这一点与他感情用事的父亲截然不同,如果父亲能有母亲的冷静和果敢,那么他想,在最初的时候,就不会受到母亲的引诱,或许就会和前妻孩子幸福的生活一辈子了。 “这些我都已经想过了,只是等了一个五年,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大不了到最后我重头开始,我并不害怕,妈,你也别担心,好好养身体,你想要得到的对他们的惩戒,一定会得到,只是……千万别插手,我现在不需要任何人的任何帮助,包括您。” 苏荔背对着自己的儿子,挺直的背好像一瞬间就驼了,她微微的点了点头。 两人走出书房后,苏留白就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苏宅。 今晚的满月很漂亮,望过去,月亮旁边还带着几层淡淡的光晕,这样的美丽月色,竟没有让他的心情有一丝的放松,而是更加的沉重。 启动车子,驶离了苏宅前面的宽阔公路,不一会,车子就停在了一家酒吧外,他常去的一家酒吧,叫月色。 进了包间,服务员随后就上来了几打酒,虽然知道孟暖一个人在别墅,可他现在特别想喝酒,不想回去,只想一醉方休。 晚上没吃什么,本来与陆川风喝那瓶86年份的红酒时就喝了不少,这时几乎属于空腹在喝眼前的这些酒,他胃病本身就很严重,已经隐隐有犯疼的预兆。 直到脚边歪七竖八的躺了不少空的酒瓶,他才停止了继续饮酒,胃疼的让他几乎有些忍受不了,他手抖的掏出裤袋里的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后,胃里的疼痛感好像也跟着减轻了不少。 桌面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孟暖打来的。 本来喝酒了不想接的,但又怕她担心。 “还在苏宅吗?”她关切的问,那边很静,他抬起夹着香烟的左手,看了看腕表,已经夜里十一点四十了。 “还没睡?”他反问她。 “嗯,想等你回来一起睡,你……还要多久?”她又说。 男人抬高左手,深吸了一口烟,吞云吐雾后,才玩笑的说,“是不是没有我会睡不着了?” “你喝酒了吗?” 听他在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对,明显带着喝酒后的暗哑和低沉。 “喝了一点点。” 他承认了喝酒,也就承认了他现在人已经不在苏宅。 不在苏宅,却跑去喝酒,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喝了酒不能开车,你在哪里,我去找你。”随后,那头便传来了她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这么担心我啊!”男人满足的一笑,吸尽手中香烟。 “干嘛总是明知故问,我不担心你……担心谁啊?” 孟暖趿拉着拖鞋下楼,脚步声在空阔的别墅里回响着,也透过无线电波传到了男人的耳朵里。 “你脚伤没好,在别墅呆着吧,我给刘同打电话,叫他来接我,听我的话,回房间等着我,二十分钟后就可以见到我了。” “……”孟暖没说话。 电话还在接听,可她却突然沉默,苏留白知道,她想亲自过来。 “那我叫刘同先去接你,然后再来接我?这样满意吗?”他又道。 “……”孟暖依然没说话,可苏留白知道,她同意了。 他了解她,已经了解到了从她沉默呼吸时的频率来分辨她的情绪,这个小女人,有时候和他一样别扭。 二十分钟后,刘同的车子停在了月色的门口,还是那辆商务车,后座的孟暖正透过深重的玻璃窗看向他。 他喝了不少,虽然不至于脚步不稳,可喝酒见风的人多少会有些头疼,他扶着额头走近后车门,打开,坐了进去。 他身上的酒气特别重,孟暖几乎在闻到的那一秒就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要自己喝这么多的酒?” 她其实更想问,回苏宅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突然很想醉一回,你呢,在别墅自己都干了什么?” 他突然凑过来,在她的脖颈处嗅着,轻轻的啃咬着,一双大手在她的身上也不是十分规矩,还好这车前面和后面有着遮挡板,是独立的两个空间。 孟暖伸手挡在他的胸膛前,感觉到他脖颈处的呼吸特别灼热,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不止呼吸灼热,就连额头都热的滚烫。 她伸手覆上他的额头,疑惑,“怎么感觉有些发烧,感冒了吗?还是哪难受?” 她还是轻易的看出了他的伪装,她猜的不错,他现在很难受,胃部疼的几乎痉-挛在一起,抱着她时,双手是抖的,额头上都是冷汗,这一切,并不是喝酒热的,而是因为忍耐胃疼造成的假象。 “想你想的难受,你别躲来躲去的,我喝了酒,更经不起你撩拨。” 他干脆将她抱坐在他的双腿上,整个人埋进她的身前,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咬牙忍耐又一波袭来的胃痛。 孟暖脸红的任由他抱着,如果这样能够让他舒服一些的话。 路两边的风景在不断倒退,没有他在别墅时的不安全感,随着他的亲吻和拥抱,瞬间扫空了,并填满了她的胸口。 车子上了高架,在苏荨的别墅停住前,他突然说道,“孟暖,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喝了酒后,才知道谁最爱我,我最爱谁。” 133,昨晚失误过一次,我怎么可能还让自己失误(转折) 133,昨晚失误过一次,我怎么可能还让自己失误(转折) “听谁说的?”苏留白的腿特别长,孟暖侧坐在上面,双腿是悬空的,她晃了晃他,略带调皮,“这话,似乎不像从苏大总裁这样身份的人口中说出来的,有人教?” 苏留白好看的眉微拧,似乎很不满她的问话,英俊的脸从她的前胸抬起,看向她,“我难得想认真的说一版文艺点的情话给你听,结果,你就是这个态度?随随便便给我打断了?” 孟暖投降,“那……你继续说。” “……”苏留白瞪她,没说话。 “说啊,我还想听呢,喝了酒后,才知道谁最爱你,你最爱谁,那么,到底谁最爱你,你最爱谁?” 他看着她,眼神炙热,“目前来说,我只能确定我最爱谁。” 她推了他一下,“干嘛卖关子?” “要不……我也把你灌醉,看看你叫的到底是谁的名字,有没有昨晚叫的好听?嗯?” 苏留白已经快三十岁了,这个年龄的男人已经见过了各色各样的美女,他成熟理智,有男人的担当,当然,在男女的情-事方面,也是个中高手,与他谈恋爱的时候,他无需任何的动作,只需要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会让对方感受到甜蜜和悸动,此刻的孟暖,心里是甜蜜的,也是悸动的。 她承认她爱他,很爱他,爱他的成熟理智爱他的偶尔的幽默风趣更爱他的言行举止间带给她的感动和温暖。 “刚刚在酒吧包间里,我灌自己喝下烈酒的时候……”他伸出手,在喉咙和胃之间上下摆动,似乎在想着贴切一点的形容词,“除了感觉酒辣之外,脑袋整个是空白的,然后突然就想到了那句话,那是我出差,在飞机上无聊时,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过的一句话,大概的意思就是醉酒后,才知道谁最爱你,你最爱谁。” “然后我就分神仔细分析了下这句话,觉得一半说的很对,因为我体验了在醉酒,脑袋一片空白的时的那种感受,而且,第一个浮现在我脑海里的女人,确实就是我最爱的女人。” “她是谁啊?”孟暖低垂着头,双手紧张的绞在一起。 她虽然低着头,但感官却很灵敏,感觉到了他气息的接近,他薄唇轻启,浅浅的呼吸声缭绕在她的耳廓周围。 “如果我说是我母亲,你会不会生气?”他逗她。 孟暖闭了闭眼,感觉十分尴尬,随后伸手指向外边,转移话题,“当然不会生气了,你快看车子已经下高架桥了,马上到别墅了,车速还挺快的哈!”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以前喜欢粘我的时候,自信可比现在大多了。”他说的是五年前,在澳洲的时候。 “以前是以前,我现在……有什么资本自信?” 如今的两人身份地位悬殊,就算彼此不提不念,但那条沟渠并不会因为逃避就不存在,反而在遇到这种敏感的事情的时候,就会表现的极其不自信,甚至自我怀疑。 “我就那么让你没安全感吗?”他撩起一缕她的头发,凑到鼻间,嗅着,“我知道我现在承诺不了给你女人最重视的婚姻,但我整个人整颗心都在你那里,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在我的面前是自信的,生气了可以对我歇斯底里,无聊了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甚至在想我关心我的时候,可以……随时扑倒我。” 车子在慢慢减速,直至停靠在苏荨别墅前,她挪动,想从他的腿上下去,他却用了力,不让她挣脱。 喝了酒后的他,似乎比以往更加轻佻浮滑,而她还应付不来这样的他。 “别闹了,刘同看着呢。”她躲避他的吻,和他不规矩的手。 “他有那个眼力见,知道我急,没时间搭理他。”他抽空说。 他的吻越来越放肆,她躲的浑身是汗,这个男人若是霸道起来,根本就令她无力招架,“别别,都到别墅了……” “提醒的很对。”他笑着喘息,大手隔着衣服在她的臀线上揉了几下。 看她实在不愿意,他也就不再逗她。 苏留白下车,孟暖跟着挪动,在他的身后下车,双脚还没等落地,单肩挎包便被他拿过去挂在脖子上,下一秒,整个人就已经被他环抱了起来。 “不用和刘同打个招呼吗?”孟暖稳稳的呆在他的怀里,埋着脸,闷着声问他。 “他知道该怎么做,你现在脑子想的不应该是我们上楼后的事情吗?你先去洗澡,还是我先去,还是一起?” 他的双臂如铁,横在她的背后和腿弯处,硬的有些硌人,她一双手臂圈在他的颈项上,听到他的话后,脸再次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和一个即将三十岁的成熟男人在一起,多少还是要有些很强的心里素质,不然真的会被吓到。 他的脚步稳健,高级皮鞋踩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别墅里黑暗一片,只有青石板路旁的昏黄路灯散发出幽静的光,和天上满月洒下来的微弱光晕,孟暖抬起腕表看了下时间,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凌晨了。 到了门口,苏留白将她轻轻的放下,因为她的单肩挎包挂在他的勃颈上,她只好站在他的身前,低头打开挎包的拉链,里面的东西有些乱,她翻找了一阵,才拿出钥匙,开了门。 苏留白让孟暖在门口等他,先走了进去,修长的手指按向门口的灯具开关,让室内从黑暗瞬间变成了灯火通明,孟暖小心的朝前走,适应着怎么能不用受伤的脚踝走路使力。 鞋跟的动静引来了男人的视线,“别动,我抱你。” “不要了,弄的我像个残疾人一样,我现在提前适应一下,好过周一上班现适应,其实经过昨晚一夜和白天的休息,脚踝已经不是那么疼了,可以简单的受力走路了。” “上班了我不能时刻盯着你,但休息的这几天必须静养,不能走路。” 他霸道的抱起她,走向客厅的沙发,弯腰将她放在高级的沙发坐垫上。 “我去锁别墅外面的门,你等我一下。” 当初设计进-入别墅大门的门锁时,设计师建议他用遥控锁,但他并未同意,一个是遥控的东西,很容易出现故障,无法做到真正的安全,另一个就是,他喜欢凡事亲力亲为,而凑巧的是,大姐和他的想法一样,所以别墅大门,就设计成了普通的暗锁,需要人亲自去锁,他还记得当时设计师惊诧的眼光,似乎十分不相信。 或者说是有钱人的怪癖也好,人在高处的时候,其实更渴望得到的,其实就是作为一个普通人的平静和心态。 锁门回来,他又将进户门的二道锁锁上,才走向沙发抱起她上了楼。 回到房间,他将她抱坐在大床的床沿上,自己则是直接躺了下去,怎么说也喝了不少,虽然不至于醉,但整个人多少有些轻飘飘的,有些难受,发晕。 他穿着一件黑色长款的西服外套,上面已经有些褶皱,她拉他,“先去洗澡吧,洗澡睡觉舒服些。” 苏留白大手扯向她的手臂,轻轻一拉,将她拉向了自己的怀里。 “陪我躺两分钟,我马上就去洗。” 躺了一会,似乎不那么难受了,他放开她,去冲了一个凉水澡,出来时,他只在下身围了一条浴巾,大手上是一条白色的毛巾,正在擦拭头发上的水珠。 他站在浴室与床中间,看着她的身体,“看什么?” “才发现你今晚上穿的这条裙子挺显身形,明明那么瘦,怎么还是穿出了让我欲罢不能的样子,嗯?” 孟暖低头想绕过他,没说话,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她走路慢,轻轻松松就被他拦了下来,慢慢的,慢慢的后退,直到她的背部抵在了浴室的门板上。 “明天我得飞澳洲一趟,大约去五天,回来就是公司十周年庆典,没有我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回来的时候,我只想看到你胖了。”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宽大的身体轻轻松松的遮住了她的身体,连带着她的视线也一并遮挡住,目光平视,只能看到他的赤-裸的胸膛,和上面性感的胸毛。 “怎么去的那么突然?那……你走后,我就去黎夏那呆着吧。” 这别墅本身就是他姐姐的,再加上两人的关系还没到在彼此家人面前肆无忌惮的份上,除了这些,最主要的是,她的心里还是有些别扭的,毕竟孟依晨才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就算苏荨在开明,在护着自己的弟弟,心里也不会一点想法都没有的吧? 因为在乎他,所以更想在他的家人面前留下完美的印象。 “嗯,也好,走之前我送你过去。”他同意了。 周六周日姐姐都不会回来,没人照应她,再就是她性格爱纠结,他不在,她觉得哪里呆着舒服就去哪里。 “去洗澡吧。”他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时间不早了。” 她点头,他却根本没有离开的打算,双臂依然撑在她头的两侧,将她完全的圈围在他的掌控中。 她不明白他的用意,不是让她去洗澡吗?怎么不动? “让开点啊,我要进去了。” 孟暖下意识的伸手推他,却碰触到了他过热的体温和结实的肌肉,像触电般,她迅速收回双手,有些尴尬,或者说,她还没有适应两个人亲密后的这种独处,跟五年前不一样,那时的两人正大光明,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而现在,烦恼大于快乐,有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是的,这种感觉,总结来说,就叫罪恶感。 他伸出手圈住她,深邃的眼眸里闪着丝丝光亮,俯身低头,薄唇慢慢的凑到她的耳边说,“刚刚忘了让刘同停车买避孕套了,我的车放在月色门口了,这里又比较偏僻,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她闪躲,推拒他,脸已经红的不像样子,“快让开。” “不过……阿莫的房间应该有,只是不知道放在哪了,我得给阿莫打个电话……” 她皱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很不好受,“你是不是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们……不要打了,我不想总是给你家人留下这样的印象,你知道,跟你在一起本身就很有压力,你的家人,也无形中的增大了这股压力,我怕我会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她终于表现出了自己真实的情绪,她其实很想问心无愧,很想无动于衷,可往往事情都会与她想的方向背道而驰。 “孟暖,刚刚我在酒吧的包厢里喝酒的时候,你知道我除了想到你,还想到了什么吗?那就是你的怯懦,你总是用这种以退为进的方法来保护自己,只是你不知道,你退一步,我就要前进两步,你退两步,我就要前进四步,这种情况下的你,根本就对我没有任何信心,你只是换了种方式来表现你的怯懦,用这种躲避来逃避该面对的问题。” “孟暖,我在苏氏的员工和商场的对手眼中,绝对算不上是好人,甚至,有些声名狼藉,可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是我苏留白爱的女人,所以,我会尽我的全力对你好,关心你,爱护你,直到我能成为你眼里值得托付的好男人为止,我不怕千难万险,就怕你不肯真正给我这个机会。” “如果你听进去了,就彻底的敞开心扉,接纳我包容我,如果你依然固步自封,就当我今晚说的都是醉话,不要有压力,知道吗?” 这番话,他已经说的很诚恳了,她扪心自问,是不是心里有一刻,哪怕是一刻是真正已经接受他了的? 答案是没有,一刻都没有,如果真正接受的话,她不会将其其的身世瞒到现在,就算下了许多次决心,可真正到执行的时候,都会变的异常困难。 她,果然是容易让人失望的女人。 他渐渐后退,头顶的灯光从他的背后一点一点的射过来,有些刺眼,她抬手遮住眼睛,挡住那片灯光,几乎是下一秒,她就反身拉开浴室的门,走进去,上了锁。 眼睛里火辣辣的一片,她走到盥洗盆旁边,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泼脸,冰凉的刺激感令她的眼睛舒服了一些,她抬起头,看向镜子,冷水顺着脸流下,其中有一道是温热的,她苦笑着将脸上的水渍抹干净。 爱上一个男人不容易,爱上一个优秀的男人更不容易,她总是反复纠结,在关键时刻打退堂鼓,终会有一天让他彻底失望的吧。 她不敢想象那一天,他英俊的眉眼被失望的神色覆盖的那一天。 简单的冲了澡,走出去时,他已经躺在了床的一侧,手上是一只燃了一半的烟,听到浴室门开的声音,他下意识的看过来,明亮的台灯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一片暖色的光影,让他冷峻的眉眼柔和了不少。 “过来,我给你吹头发。”他将手中的烟掐灭,按在了床头柜的玻璃烟灰缸里。 玻璃烟灰缸旁边摆着一个红色的吹风机,那一头已经连上了插座,这个场景给她强烈的感觉,就是这个男人从她进浴室时,已经开始准备了这一切,所以在她出来时,才这么从容不迫。 她乖乖的走过去,背对着他坐下,他坐在她的背后,一手握着吹风机,一手摆弄她的头发,夜深人静,室内只有吹风机响动的声音。 五分钟后,他手上对她的头发的触感和平时一样,他才停止了动作。 吹风机的轰鸣声突然消失,令她一时间觉得安静极了,刚刚临出浴室前,已经下定告诉他其其身世的决心,又有些动摇。 “苏留白……”她叫他。 “嗯,怎么了?”男人又恢复了她浴室时的那个姿势,从床头柜的烟盒上捻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回应她。 “等你出差回来的时候,我有一件特别特别好的事情告诉你,也是一件你听了以后会特别开心的事情。”她紧张的绞着手,差点就因为激动脱口而出那个尘封了五年的秘密。 苏留白蹙眉,笑着调侃,“还有什么事情比你全身心的信任我,接纳我,更让我来的开心的?” 她半转身,看着他,“我保证这件事情,会比我信任你接纳你更让你开心。” “哦……”男人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大手一拉,将她整个人拉向自己,她很轻,半个身子压在身上,完全没有重量,“不如现在就告诉我,让我开心开心。” 她摇头,“只能等你出差回来告诉你。” 接下来的几天她要先告诉其其关于她爸爸的事情,让她的心里有个准备,然后……找个机会跟母亲渗透一下她和苏留白的事情,只是,在渗透之前,她还要先确定一下母亲的态度。 如果完全说不通,她不能硬来,毕竟母亲的心脏病很严重,而她又刚好是个喜欢掌控一切的性格,如果太突然了,她肯定接受不了。 他总是嫌她的脚步慢,跟不上他的节奏,可他又怎么知道她的苦楚,母亲的养育之恩,她怎么能随便忤逆? 一根烟又吸尽,他还打算吸,她却伸手阻止。 “已经吸好几根了,压力大的时候,就这样又喝酒又抽烟的,时间长了,身体怎么受得了?” “那……你帮我释放释放?”他又开始耍流氓,上下其手。 “不是说没有避孕套吗?” 她躲他,拿这个当理由,虽然现在是排卵期,挺安全的,但是昨晚已经不安全一次了,她实在不敢再这么放纵一次了,而且,他说以后一定会做好万全的安全措施,她不想养成他总是急切,忘记做措施的习惯。 “谁说没有的?昨晚失误过一次,我怎么可能还让自己失误?” 她被他压在身下,他太重了,她都有些喘不上来气了。 “那你刚刚还那么说,总是逗我好玩吗?”她气急败坏。 “我今天去药店买安全套的时候,售货员问我买什么味道的,我想了想,你爱吃西瓜,所以买的西瓜口味,喜欢吗?” 孟暖已经没有了脾气,有气无力,“喜欢,你做什么我都喜欢,这样可以了吗?” 134,一会没看见你,我就已经心神恍惚,魂不守舍了(1w+) 134,一会没看见你,我就已经心神恍惚,魂不守舍了(1w+) 他整个人覆下,将她密密实实的压在身下,刚刚去月色的路上,他接到了澳洲分部的评估经理孙觅的电话,她说那面的评估案出了一个很大的漏洞,是明显的商业陷阱,能够将评估陷阱做的滴水不漏的,又没被澳洲分公司的高层看出来,说明对方的行事作风是极其的缜密。 这种关键的时刻,他并不想把她自己留在国内,毕竟楚云骁和孟依晨随时都会有动静,可澳洲的事太过紧急,把她带过去也只能让她在酒店等着,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她在青州等着他,最起码在这里,有黎夏有她的母亲和女儿,多少能比在国外开心些。 两个人各怀心思,各自烦恼,然后自然也免不了一场旖旎的春-色。 事后,苏留白伸手将床头柜上的台灯关掉,房间瞬间陷入黑暗,双臂紧紧拥着她,也许是酒后逞凶上头,他晕的只想好好睡一觉。 孟暖靠在他温暖的怀里,蹭了蹭,在他的怀里终于找了个舒服的角度和位置,闭上眼睛,分开的这几年,她从没有一刻敢想过,有一天,他的怀抱和身体还能再次属于她,像是偷来的幸福,至少在入睡的这一刻,她的内心是平静而满足的。 …… 第二天,是个阴天,天气预报说,今天的青州有雨。 孟暖醒来时,身边的男人已经不在了,她伸手一摸,他躺过的位置已经冰凉,他说今天要出差去澳洲,这是……已经走了吗? 醒来后,他不在,不知道为什么心下突然……有些空,有些无力又有些不安。 这个男人对她来说,就像迷雾一样,她猜不透他,也看不懂他,只知道,他高高在上,成熟稳重,拥有这世间诸人自惭形秽的无双男色,她一直担心自己驾驭不了这样的男人,一再的不安怯步,这个没有他在的清晨,这种不安怯步感像是无边的海水,将她一颗心搅的湿漉漉的。 掀开被子,想下床确认一下他到底走没走,视线微微偏转,在床头柜上看见了一张纸条,上面放着一只红色的黑碳素笔。 她伸手将笔拿开,上面的黑色字迹遒劲有力,几乎力透纸背。 “事出突然,决定提前动身,醒来后把餐桌上的吐司吃了,牛奶喝了,然后出门,刘同已经等在外面了。” 他果然已经走了,躺在手里的字条明明很轻,她却觉得犹如千斤,重极了。 拿过手机,熟练的按下一串数字,却在拨出前犹豫了。 他现在……应该已经登机了吧,手机也应该跟着关机了吧,她实在不想再听到手机里传来什么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这种机械语音,太冰冷了。 放弃给他打电话的想法,起身去洗漱,随后下楼,脚踝上的伤已经不是那么痛了,但她依然走的很慢,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她谨记住了苏荨说的这句话,走近餐桌,上面放着几片抹好番茄酱的吐司,和一杯还带着余温的牛奶。 从这些可以看出来,他刚走没多久,可就算知道他走的时间不长,那种给他打电话的冲动和想法,也已经随着内心的转变而消失殆尽了。 或许,想要拥有他,就要连带着接受这种拥有他时而带来的不安和焦虑。 她坐在餐椅上,伸手握住那杯温牛奶,他知不知道,她宁可他吵醒她,亲口对她说他要出差走了,也好过在好眠中醒过来,没有他的体温和怀抱。 他走的悄无声息,这种感觉就像五年前他决定与她离婚时的感觉一样,事先没有任何预兆,痛苦就那么突然来临,并且,这种痛苦的感觉对经历过一次的她来说,真的糟透了。 她透过落地窗看向外面阴沉的天,是不是因为阴天的缘故,让她的心情突然这么沮丧,这么迷茫的? 目光又挪远一点,别墅外,刘同已经开着那辆商务车等在了门口。 她只将杯中的牛奶喝光,便起身走了出去,外面已经下起了蒙蒙细雨,滴滴的小雨点落在她的身上,打湿了她的肩头。 刘同看见她,打开车门下车,绕过车头走到后车门处,很恭敬的替她打开了后车门。 孟暖也没有过多的客气,她清楚,刘同对她的恭敬,来自于苏留白这个男人。 上了车,她先给黎夏打了个电话,提前打听一下她周六的行程。 “孟孟,你忘了,今天我要回家相亲,一会就准备出门了,打算先去商场给我弟买个手机,然后去长途客运站乘车回家。” 孟暖拍了拍脑袋,笑着说,“我给忘了,嘿嘿。” “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怎么了?”黎夏显然也是刚起床,声音里还带着初醒时的朦胧低哑。 “没什么,苏留白今天出差去了澳洲,我脚受伤了,本想找你蹭吃蹭喝,忘了你今天要回家相亲的事儿了。” “没事的,你来吧,虽然很想我爸和我弟,想多陪陪他们,但我又怕继母实在太唠叨,对我实行感情攻势,我怕我招架不住,心里打怵,你来了,还能给我一个坚持回来的理由。”黎夏如是说。 孟暖低笑,“……这是传说中的,互相需要吗?” 挂断电话,孟暖的心情似乎好一些了,抬起头看向车窗外,玻璃窗上挂满了水珠,随着车子的移动,雨滴越聚越多,模糊的已经看不清对面街道,和街道旁耸立的高楼大厦。 …… 黎夏已经洗漱完毕在公寓里等着孟暖来,之前孟暖出差,曾把雨点放在她这照顾,之后她忙,也一直没有抱回去,反倒是让她和雨点产生了极其深厚的感情,后来孟暖见她喜欢,也就没说抱回去的事情。 早上起床后,这个小家伙就一直绕在她的脚边,她走到哪它跟到哪,她猜想,雨点是饿了。 拿过昨天刚买的狗粮袋子,将它的小碗倒满,它摇头晃脑的等着,直到看见她退开一步,才上前,去吃碗里的狗粮。 雨点很懂事,这点和捡它回来的主人很像,她没说错,雨点有时候表现出来的表情和动作,像极了孟暖。 听到门铃声,黎夏赶过去开门。 “怎么笑的那么开心?我以为你要回家相亲,心情会很不好!” 黎夏给孟暖开门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刚刚想雨点和孟暖相似时的笑容没收回去,看在孟暖的眼里,就是一大早,黎夏的心情看起来不错。 “看你兴致不是太高,怎么了?” 黎夏让开门边,孟暖走进来,瞥了一眼还在吃狗粮的雨点,“雨点被你养的这么胖,你还让它这么吃,小心吃穷你。” “还知道开玩笑,看起来不是太严重,来来来……”黎夏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过来说说,你的人生导师黎夏,听过以后,会仔细认真的开导开导你。” “能开导我的只有金钱,你少自作多情了。”孟暖玩笑的摆摆手,其实是不想说。 “哟,我们的孟孟原来是这么拜金的女人啊,那我是不是应该给苏总打个预防针,比如让他准备一张没有限额的金卡,或者让他准备一份身家转让合同,将他名下的财产都过户到你的名下,这样的金钱数字,绝对够开导你的了。” 黎夏嗯哼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拿过她手里握着的手机,装腔作势准备给苏留白打电话。 知道他在飞机上,孟暖也不慌张,单手弯曲撑着脑袋支在沙发背靠上,就那么挑衅的看着黎夏,似乎预料到她不敢打。 “求求我,不然我真的拨过去了。”黎夏威胁她。 “嗯嗯,你打吧,我没关系。”孟暖胸有成竹。 黎夏平时见苏留白时两腿感觉直发软,也许是养成了习惯,就算没见人,看见名字也足够让她头皮发麻的了。 她看着手机页面,当然没有勇气拨出去,但样子要做足,她将手机放到耳边,假装电话已经拨出去了,却不知道这通电话真的被拨了出去。 “喂,苏总,我是黎夏,孟暖说她很爱你,一会没看见你,她就已经心神恍惚,魂不守舍了……” 黎夏不服气的回望孟暖,像个小孩子一样,其实大多数的时候,两人的相处就是在这样互相抬杠,互相幼稚中度过的。 “是吗?那麻烦你叫她接电话。”对面响起了男人低沉浑厚的嗓音,细听之下,还带着一丝愉悦。 黎夏的表情一瞬间僵住,下意识的将手机撇到了沙发上,吓的脸都白了,“我的妈呀……怎怎怎么办?孟孟,苏苏……苏留白的声音,电话真的被接通了。” 孟暖惊的坐起来,看着亮起的手机页面,几乎不敢置信,他不是在飞机上,怎么会接听,而且最最重要的是,黎夏并没有拨打啊,怎么会鬼使神差的拨过去,又被他接听了呢? 黎夏歉意的看着她,孟暖想起刚刚黎夏说的那几句肉麻的话,撞墙的心思都有了。 她尴尬的拿起手机,放在耳边接听,“怎么?在和黎夏打赌置气?” 孟暖皱眉,黎夏到底从什么时候不小心把电话拨过去的?怎么这个男人好像什么都听到了一样。 “没有啊,你不是应该在飞机上的吗?”她问,话语中多少带着些窘迫。 “雨雾大,晚点了。”他轻描淡写的解释。 孟暖咬唇,“那……你等机吧,我先挂了。” “我也是。”他突然说。 孟暖不懂他在说什么,“是什么?” “一会没看见你,就已经心神恍惚,魂不守舍了……” 他把黎夏的那几句情话重复了一遍,没有轻佻,没有浮华,言语间十分正经严肃,恢复了他一贯的认真,是的,这个男人就是有这个能力,可以将其他人说起来十分肉麻的情话,说的简单,却又撩人心弦。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说情话,她不在行,索性沉默,“……” 她没挂断,他也没挂断。 直到手机那面传来一阵广播声,“尊敬的旅客朋友们,由青州直达墨尔本的中航k1773号航班已经开始检票登机了……” 有脚步声响起,然后是更多的脚步声透过无线电波传过来,孟暖知道他要登机了,他没挂断电话,似乎在等她说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说道,“忙完的时候,我们可以视频聊天吗?我想知道……你都干了什么?” 这已经是性格有些偏软弱内向的孟暖,说的比较露骨的情话了。 “好!”他回应,在过安检前,他停下,“孟暖,虽然我们现在这样在一起会有些累,但不管怎么样,你都要相信我,知道吗?” 她知道他在给她打气,毕竟他一走就是一周,她独自留下,面对孟依晨面对楚云骁面对母亲,难免有压力。 “嗯,我相信你。” 虽然她一直在纠结不安焦虑着,但她对他的信任已经大过了这些,不然,在身体又重新交给他的那一刻,她的感觉绝不会是满足。 通讯切断,她的眼睛里却覆上了一层水雾,她仰头,想逼退那种突然而至的感动。 “他要出差?”黎夏坐回来,“怎么这么突然?昨天一点预兆都没有。” “他做事就这样,喜欢什么事情决定了以后再告诉别人。”孟暖说。 黎夏拍拍孟暖的肩膀,“到了苏留白这个年纪,已经过了浪漫耍花腔的年纪,他要的是一份真挚且他能驾驭得了的感情,他或许会很体贴细腻,成熟会照顾人,可也注定,他会是霸道的,善于谋心算计的,孟孟,苏留白这样的男人……你有把握能重新驾驭吗?” 十年前,两人都是二十岁出头的年纪,热情冲动,有的是恋爱的激情,十年后,两人都是三十岁出头的年纪,已经被岁月打磨成了冷静自持的样子,面对心动的东西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奋起直追,更不会冲动。 而且,在感情中,女人又是比较敏感的一方,尤其苏留白现在的情况还比较特殊,她怕,孟孟最后会受伤,比五年前离婚时,更重的伤。 孟暖摇摇头,“没有把握,所以每天都在纠结焦虑不安,夏夏,我很爱他,无法自拔的那种,所以,我也很信任他,就像你说的,他很成熟很会照顾人,会记住我的月经期,会帮我吹头发,会记住我的各种习惯,甚至吃东西的口味,但这一切并不代表他能给我想要的未来,所以,我打算走一步算一步,直到我再也走不动了,这么说……会不会吓到你?觉得我很不要脸,明明天下有那么多的男人,却偏偏喜欢他?” 黎夏上前握住孟暖的手,“不要这么说,你也是迫不得已,而且孟依晨当初也是用了非常手段逼的你和他离婚的,是她先抢你丈夫在先,你不要愧疚,真爱在道德面前,有时候是需要变通的,更何况,我们又不是三观不正,他和孟依晨没有结婚,也没有发生关系,两个人都属于独立的个体,苏留白作为男人,当然有追求真爱的权利。” “那是因为你是我朋友,才这么想的,如果这件事流传出去,大众的舆-论绝不会像你这样,只会对我有害,甚至更糟一点,会说我是个破坏人家感情的坏女人,是插足的第三者,其实这些天以来,我夜里常常会做梦,梦到他离开我,我站在黑暗里分不清楚方向,旁边都是人声,他们都在骂我,我想捂起耳朵,想要忽略,可越是躲避,越是躲不开,醒来后都是一身汗,惶恐的情绪让我每天的情绪忽高忽低,感觉自己快疯了。” 黎夏伸出手去搂住孟暖,让她倚在自己的肩上,“想哭就哭一哭,不管你做什么,反正我都在,反正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 “黎夏,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都不敢想象我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孟暖的声音有些哽咽,但她没哭,因为这并不是哭就能够解决的问题。 “跟我还客气什么,最后实在不行,咱俩就凑合凑和得了。”黎夏豪气万丈。 “可别,你家陆校草不得吃了我。”孟暖破涕为笑,打趣她。 黎夏瞪她,“哪壶不开提哪壶,明明知道我和他不可能,还开我们的玩笑,这么说吧,陆川风能看上我的几率,就跟发生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几率一样,几年是他,几十年还是他,再说我怎么可能等那么久,我是个忙碌相亲,马上就要找人把自己嫁了的人了,所以,以后在我面前不用提他了。” “不过……”黎夏突然想起来,站起身,“他车上的坐垫已经洗好晾干了,你周一帮我还给他吧。” 黎夏取过晾在阳台架上铺的板正的车座垫,“还给他的时候,帮我再说声谢谢。” 黎夏找了一个干净的袋子,将坐垫装里,放到孟暖的旁边。 孟暖蹙眉,“怎么,真打算放弃了,追了那么多年,说放弃就放弃了?” “都快放弃四年了,哪有什么说放弃就放弃,我这是终于有自知之明了,你还不替我高兴。” “那……打算通过相亲,有合适的就结婚了?”孟暖问她。 黎夏想了想,“不排除这种可能。” 果然女人过了二十七岁,已经没有挑来挑去的资本了,虽说不至于人老珠黄,但到了这个岁数找对象,谈恋爱本身就不是个容易的事情,一个是到了这个年龄,女人大多数都有了自己的事业,收入也很稳定,找个比自己大的,如果没能力就很糟心,找个比自己小的,有能力的,却心性不定,每天操心的事情多,会很累。 最理想的类型就是,找个比自己大的,能力好的,而这种男人的身边通常都不会缺女人,而且,这样的男人似乎更喜欢年龄小的,刚刚大学毕业的,有青春有朝气,好拿捏,根本不会喜欢像她们这种飘在社会上几年,已经历练成了刀枪不入的女战士。 “女人果然岁数越大越现实哈,说实话,有时候看我大学同学和身边的女同事都有男朋友,或结婚或生孩子的时候,感触最大,想着自己跟她们的岁数相当,为什么连个男朋友的影子都没看见,归根结底都是陆川风害的,为什么要那么优秀,优秀就优秀呗,为什么被我看见了?啊啊啊,无语问苍天的感觉啊……” 孟暖叹了口气,“是不是因为你家生意失败,你的自卑大过了当年的自信,所以再与他相遇的时候,选择的是退缩,而不是前进?” “大部分吧,你想想,当年我家的条件虽然不是在青州大学数一数二的,但也属于中上等了,他那时候虽然优秀,但家世一般,我当然有自信些,现在呢,我年龄又大,工作事业也不优秀,算个半吊子,家世呢,也只能算普通家庭中的普通家庭,哎,孟孟,你觉得陆川风被这样的我拿下的几率是多少?” 孟暖知道黎夏的顾虑,追了陆川风四年,还是在自己条件那么优秀的时候,他都丝毫没动心,更别提现在了。 “不过我可事先跟你说好了,别因为什么外在压力,就匆匆找一个自己不爱也不爱自己的人将就着结婚,走了一个陆川风,后面还有千万个陆川风呢。” “遵命。”黎夏调皮的比划了一个军人敬礼的姿势,笑的甜甜的。 与黎夏认识多年,孟暖很清楚她长的好看,是那种带着南方女子特有的娇弱温婉的好看,再看长相,那张瓜子脸虽不至于美丽到无人可比,却容易叫人过目不忘,而且,黎夏她还有着一副令所有女人都会为之嫉妒的修长窈窕的好身材,这时,窗外传来些微弱日光,在她晶莹剔透的雪肌玉肤上闪着如象牙般的光晕,她的五官长的极为精致,眉如新月,又黑又长的睫毛下是一双剪水瞳眸,里面漆黑清澈,小巧的鼻梁下是线形绝美的唇,也许是黎夏学过多年舞蹈的缘故,她的颈线比一般的女人要修长优美。 这么一看,黎夏真的很完美,至少在她这个朋友眼中,完美的无懈可击。 “干嘛看我看的这么认真,爱上我了?” 黎夏看她愣神,伸手在孟暖眼前晃了晃。 孟暖笑着拉过她的手,“夏夏,我会陪着你,一直都陪着你。” “今天是煽情日吗?我们俩怎么都恶心巴拉的。”黎夏夸张的抖了抖。 “今天是告白日,傻瓜。”孟暖回答的一本正经。 黎夏弯起嘴角,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每次跟你聊天都感觉时间过的快,我得赶紧走了,去商场给我弟买完手机,还得赶去长途客运站。” 黎夏的家现在住在青州的郊区,虽然说是郊区,但离青州市里约有四个小时的车程,每次她回家都要赶到青州的长途客运站,坐长途客车回家。 回家的班车大约二十分钟一趟,很方便,但继母给她打了几遍电话叮嘱她一定早点回去,不能让对方等,她只好早点出发,早点赶到家。 “嗯,快去吧,我正好睡一觉,好困。” 孟暖打哈欠,昨晚被他折腾了好久,身上疼,睡不踏实,早上又醒得早,这会早就困了。 “那我走了,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我家往回返的末班车大约是晚上八点,回家可能会凌晨了,你不用等我,早点睡。” 黎夏又啰嗦了几句,她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让她快点走。 …… 出了门,黎夏走到小区附近的公交站,脑子里在想要给小满买什么牌子什么颜色的手机好呢,现在流行用苹果手机,就给他买最新出的苹果手机,颜色嘛,男孩子应该会喜欢黑色的吧? 上了公交车,大约过了二十几站地,她下了车,公交车站的斜对面就是个百货商场,她和孟暖经常来的那家。 走进去,在苹果专卖店里,她给小满买了一台iphone6splus,花了六千多,她想象了一下小满收到手机礼物的那一刻,估计会很开心吧,毕竟才十四岁,肯定会喜欢这些。 走出专卖店,她准备下楼去坐公车,长途客运站离这不远,大约四五站地就到了。 刚拐弯,就迎面碰上了熟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陆川风,而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位漂亮的女孩,看年纪也就二十出头,纤细的手臂紧紧挽着他衬衫挽起露出的那一大截麦色的手臂上,姿势十分亲密,估计是女朋友之类的,不然他那么挑剔的人,不会随便在公众场合和女的拉拉扯扯。 看见她时,陆川风愣了一下,但很快的便恢复自然。 通道不算宽,如果不打招呼的话,会感觉像个逃兵。 她走过去,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很大方,由于昨天伤了脚,她走路的姿势有些怪。 “好巧啊,来逛街?”她伸手举过肩,五根手指动了动,热情的打招呼。 “嗯。”男人轻轻的应了声。 本想赶紧接下一句,快点离开,没想到他身边的小女孩先开口了,“我去那边一下,你碰到朋友就多聊几句。” 陆川风拽了下女孩的手,“别走远了。” 女孩笑笑,迈开脚步欢快的走远了。 黎夏深吸了口气,觉得真特么点背,好不容易出趟门逛个街,都能碰上他,瞧他那样,完全一副陷入情海的样子,与她追他时的扑克脸相比,简直判若两人,看看,同样是女人,但同人不同命啊!她感慨。 不过,昨晚的尴尬多少还有些,她感觉她的表情不太自然。 “女朋友?亏我还觉得你旧情难忘,愧疚了好久,原来是已经有了新欢,看到你新交女朋友我就放心了,觉得我终于不是个恶人了,她……长的挺漂亮的,你的眼光一直不错。” 黎夏瞥了一眼女孩的背影,她是那种长的很可爱很乖巧的类型,像他们这个年龄会喜欢的女孩子。 刚刚和孟孟探讨过青春和男人,没想到出门就遇到了终结她青春的男人,简直太特么巧了。 “你呢?来干什么?”男人双手插兜,问她,像是与平常不过再平常的陌生人人打招呼一样。 黎夏抬起手里的购物袋,“我来给我弟买个手机,这会要去长途客运站了,赶着回家去相亲。” “我以为你昨天只是随口说说。”陆川风又道,声音好听到性感。 “当然是真的了,我这个岁数跟你们男人比不了,你们可以随时找比自己小个十岁八岁的女孩谈恋爱,我呢,绝对要靠相亲来解决人生大事,哪像你,一直都这么幸运,嘿嘿……” 话落,她才觉得她的话里有抱怨的意味,她觉得她一定是疯了,喜欢他的人是自己,愿意追着他跑的是自己,凭什么埋怨他? “不对不对,我的意思是说,呃……我一个普通工薪阶层,二十七八岁了,找不到合适的,想靠相亲找个靠谱点的。” 这个解释她比较满意,应该也比较让他满意,他有女朋友后,旧账就真的可以一笔勾销了吧? “那……陆总,我就先走了,晚了再遇到堵车,该迟到了。” 陆川风点点头,无所谓道,“自便。” 黎夏侧过身子,从他身前一点一点挪开,不知道他用的什么牌子的男士剃须水,怎么那么好闻? 与他错开,迈开脚步,朝着他相反的方向大步的走过去,黎夏,这个叫陆川风的男人,你终于可以不用再惦记了。 人家就算找一个花瓶萝莉,也不会多看你一眼,所以,请你不要再自作多情了,好吗? 好的,黎夏在心里自问自答。 …… 晚上,孟暖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有些饿,但没胃口。 黎夏应该快回来了,她是不是该准备些晚饭,估计她回家相亲,面对继母,吃不下太多东西。 还没等从床上下来,手机就响了起来,是黎夏的号码。 “孟孟,江湖救急,大约二十分钟后,你给我打电话,就说单位有事情,无论如何以领导的口吻逼我回去。” 孟暖有些蒙,“你不是在家相亲吗?怎么了?” “没时间解释了,晚上回去再细说,你别忘了我刚刚的嘱咐,挂了。” 手机对面有萨克斯音乐传过来,难道黎夏和那个博士男没有在家见面,而是在外面餐厅见面的? 虽然有些疑虑,但孟暖还是认真的看了一下时间,并定了闹钟,提醒她。 那边的黎夏真是苦不堪言,本来说好回家相亲,但谁想到会遇到堵车,一堵就是两小时,等她赶到长途客运站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了,因为堵车,又延迟了一小时发车,走到高速出口前,车子停滞不前,似乎发生了什么特大交通事故,眼看着时间越来越紧迫,她只好打电话给家里,高速这面非常堵车,实在回不去。 那边的继母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跟她说,上午的时候,那个博士男就拉着他和弟弟进了青州市里,约在了亚都见面。 临时改变地点,继母居然没有通知她,她生气的询问时,继母轻飘飘的来了一句,“哎呀,青州到家里的车那么方便,实在不行,就叫小王去接你喽,反正有车。” 黎夏无语,赶到亚都的时候,已经晚上六点半了,她这一天全都奉献给路上了。 到了大厅,离得很远继母就朝她挥手,声音很大的喊,“黎夏啊,在这里。” 黎夏接受了来自各方投过来的目光,也不知道继母怎么想的,亚都这么高档的餐厅,服务会很到位,几乎用不着客人找客人,都是侍者引领的。 当然这些道视线中,还包括一道深邃的男人目光,可黎夏全程顾着低头,没有看到。 走近,博士男首先站了起来,为她拉开了座椅,并伸出手,礼貌的介绍自己,“黎小姐,初次见面,我叫王博。” 继母说隔壁王阿姨家的侄子时,她就觉得有问题,一是王阿姨和继母是一个类型的人,就是说话都是十二分满,明明该说五分的话,她们偏偏都说成十二分,比满分还要多两分,谁能告诉她,新南威尔士大学最年轻的医学博士,居然是个秃子,头发稀少的都能数过来。 忍住掉头就走的冲动,黎夏伸手与他回握,可能是王博有些紧张,手心上都是汗,黏腻的让她有些恶心。 这个男人第一眼看上去很老实,但他的眼神并不像他的外表那么实在,从她坐过来为止,已经上上下下的转好几圈了,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估计也就是男人看女人时的那点东西。 将手机袋子推过去,放到小满的眼前,“喏,姐姐给你买的手机,这样姐姐以后方便联系你一些。” 继母看到蹙眉,但到底没说什么,就算她不经常玩电子这些东西,但也知道这个牌子的手机并不便宜,有人送,她当然不会挑理。 黎满小心翼翼的接过,就算开心,也要掩饰,母亲不喜欢他跟姐姐亲近,他知道。 135,黎夏,大街上,你姑娘家家的,能不能注意点影响 135,黎夏,大街上,你姑娘家家的,能不能注意点影响 有继母在,黎夏也没敢与黎满太过亲近,姐弟俩心里都知道,母亲不喜欢他们姐弟俩过分亲昵,所以私下曾有过约定,在母亲面前,两人要尽量疏远,就算要亲昵,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谢谢姐。”黎满将礼物抱在怀里,毕竟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就算伪装,也难掩脸上的喜悦表情。 继母马玥抬手放在嘴边,咳了两声,提醒黎满的态度,不就是个几千块钱的手机吗,当年黎远皓没出事时,黎家的食品厂经营的可谓如火如荼,当时也是青州城里数的上数的富庶人家,她跟着黎远皓什么没见过,虽然后来黎远皓出事,食品厂跟着倒闭,但余下的钱也足够一家几口吃喝玩乐的,只是……她好赌,这几年的钱几乎都被她败霍了,坐吃山空,她不得不将主意再次打到黎夏的身上。 她从小就娇生惯养,吃穿用度黎远皓几乎都是给她最好的,她父亲养育她这么多年,现在家里有困难,她理应站出来,不然黎远皓的药费,和黎满的学费,她上哪去弄? 当然,这些她只敢在心里想一想,不敢跟黎夏说,那个丫头一肚子心眼,又犟得很,如果跟她坦白,反倒会适得其反。 马玥按捺不住出声,“小夏啊,王博家在青州有两家大型连锁超市,父母就他一个儿子,人家王博从小就品学兼优,一表人才的,又是新南威尔士大学历史上最年轻的医学博士,前途不可限量,你可要好好跟人家相处,知道吗?” 黎夏听着继母不断重复夸奖的话,不知怎么心里突然就觉得很厌恶,或许是她小时候,母亲就离她而去,缺少母爱的她在见到马玥的那一刻,以为她就是自己的母亲,很亲近她,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才知道,隔层肚皮隔层山,她永远不可能成为马玥心中的亲生女儿,她只是她笼络父亲的一枚棋子,她利用了自己,得到了父亲,心机重的她现在想起来都后怕。 “嗯,我知道了,妈。” 尽管不喜欢马玥,但她毕竟嫁给父亲多年,又生了黎满,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她不想把事情做绝,大面上能过得去的,她绝不深究。 王博在一旁,对于马玥对他的夸奖,他受用极了,就连有些驼背的他,立马昂起身板,坐的端正,脸上难掩骄傲的神色,这一幕被黎夏看到,心里更是恶寒至极。 马玥点的餐很快上来,也许是因为有马玥和黎满在,王博并不是那么放松,毕竟有长辈在,怎么也要装装样子。 “黎小姐,听说你是青大法语专业毕业的?除了专业外,你平时都有什么爱好?” 餐桌上是一片静寂,王博试图打破这股静寂,想学幽默风度的男人,偏偏画虎不成反类犬,给人一股不伦不类的感觉。 做人嘛,她还是喜欢真诚点的。 “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啊,不对,如果睡觉算的话,我喜欢睡觉。”黎夏回答。 马玥抬起眼皮斜着看了她一眼,似乎对她这样草率的回答十分不满意,甚至有些生气。 黎夏吃了几口就觉得饱了,跟身边这样的男人坐在一起,多一秒钟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煎熬,实在受不了了,她突然站起身,餐椅随着她站起的动作向后滑了滑,发出刺耳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因为声音有些大,吸引来不少视线。 惊觉动作太大,黎夏歉意的说,“不好意思,我想去个洗手间,你们先慢用。” 马玥点点头,王博更是装出一副绅士风度,点头,小巧的鼠眼里,闪着不易察觉的精光。 黎夏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转身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暗暗的叹了口气,这种被人支配命运的感觉很不好,人活着本来就很累了,还要活在别人规划的条条框框里,就更累了,她也终于理解那些为生活苦苦挣扎的人了,因为自己正在经历苦苦挣扎的阶段,自己的人生自己不能做主,该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情啊。 通往卫生间的通道宽阔,就连棚顶的造型也区别于用餐区,黎夏不禁感慨餐厅设计的人性化。 走进卫生间,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身长玉立的男人,他正站在公共洗手池的垃圾桶旁吸着烟,看见她时,挑了挑眉,意思好像说这么巧? 黎夏也觉得太巧了,她相亲的地点不会也是他和他女朋友约会的地点吧? 想打招呼,但又不知道说什么,有些尴尬。 “不是回家相亲,怎么在这?”陆川风还算大方,先开了口。 其实大多数的时候,这个男人还挺风度翩翩的,可能由于她过去对他的追求,造成了他严重的心理阴影,看到她时,下意识的不是蹙眉就是抿嘴,来表现自己对她的抗拒和厌烦。 “临时改了地点,和女朋友来这约会?”她出于礼貌,回问他。 陆川风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黎夏搓了搓手,指了指女厕方向,“那我先进去了。” 陆川风吸了口烟,没回应,黎夏皱鼻,尴尬的迈开脚步走进去,怎么那么小气,多少两个字会死? 黎夏不是真的想来洗手间,只不过来透透气,没想到还遇到了他,感觉憋闷的胸口更加憋闷了。 她在女洗手间的空地里来回踱步,不时拿手拍打胸口,在给自己做着放松的动作,劝自己,碰见恶心的相亲男又怎样,只见今晚这一面,以后也没有机会再见的人,忍一忍吧,黎夏。 出去时陆川风还在,他手里夹着一颗新点燃的烟卷,正在吞云吐雾。 有了刚刚的冷漠遭遇,她只是对他微微颔首,就往卫生间外走去,还没等走出去,迎面就撞见了王博,他也来了洗手间。 “黎小姐,阿姨让我来看看你,怕你走丢了。”王博解释。 继母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是怕她走丢,顶多是怕她借机逃跑,不过,她才没那么傻,用这么直接的方式忤逆她,她就算拒绝,也会拒绝的委婉,不会让任何人包括继母不舒服。 “她一天就是爱瞎操心,多大个地方,我能走丢。”黎夏轻飘飘的回应他。 见他还不走,黎夏又烦他,用眼神示意他,她想走出去。 王博让开公共洗手池的通道,客气道,“黎小姐,我在这吸个烟,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我回座位等你。”黎夏也跟着客气。 黎夏与王博的身体错开,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王博从裤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捋了捋自己稀疏的头发,朝一旁站着吸烟的陆川风打了打招呼,算是男人在陌生场合对做一件事的人的礼貌。 陆川风微微颔首,又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将还剩半截的烟掐灭扔进垃圾桶,然后走到洗手池旁准备洗手。 这时王博的电话响了起来,他靠在一旁的高级大理石墙壁上,按下了接听键。 陆川风一双修长大手放在水龙头下面,水流透过他的双手,流了下去,觉得洗的差不多了,他关闭水龙头,甩了甩头,抬头看向洗手池上的镜子,那个刚刚和黎夏打招呼的男人还在。 从两人的言语表情上不难分析出,是刚刚结识的人,所以,他很肯定,这个男人就是黎夏相亲的对象。 真不知道她继母怎么想的,这个男人根本就配不上黎夏的万分之一,她怀着什么目的来安排这场相亲的呢? 王博还在接听电话,那头似乎是他的朋友,他说起话来也就没什么顾忌,甚至带着些猥琐。 “嗯,就一个过气的富二代……怎么可能,我疯了,我娶她?……长的是不错,尤其是那双大长腿,估计也够我玩两年的了……上她,当然有把握……告诉你,听说她还没真正交过男朋友,二十七八岁了,还是个老***了,老子以前竟玩嫩的,这稍老些的还没玩过,等我尝完鲜,让你试试是什么滋……” 王博的味字还没说出口,就感觉到一股拳风扑面而来,紧接着他的左脸上传来一股钻心的痛,力量大的,将他整个人带倒在地,他捂着被打的脸,不明所以的望向居高临下看着他的男人。 “你他-妈有病啊?” 王博的耳朵里一阵轰鸣,这个男人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手劲很大,他感觉整个左脸已经红肿了起来。 陆川风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的说,“抱歉,手滑了。” 随后,高级皮鞋慢慢的滑过王博的眼前,他一直自诩自己是个高级知识分子,能用嘴解决的问题,从来不会动手,而且,他从来不喜欢运动,讨厌那种出汗的感觉,以至于长期不运动的他,真正的成为人们口中的常说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虚张声势他还算在行,但让他真正的拦下那个男人,他是没有那个胆子的。 众所周知,能来亚都消费的人都非富即贵,从他刚刚看那个男人的穿着来判断,估计身份地位也不是个任人小觑的主。 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就当他出门被狗咬了一口,自认倒霉。 王博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灰尘,走到洗手池旁,看了看自己红肿的左脸,气更不打一处来了。 就来吃个饭,他招谁惹谁了,怎么就平白无故的挨顿揍?他操-了一声,遇到这种事,任谁心里都不会爽的吧。 王博捂着脸走出卫生间,回到座位上,马玥惊的捂嘴,瞪大眼睛,“王博,这这这是怎么了,跟人打架了。” “妈的,刚刚遇到个神经病,被他挥了一拳。” 王博淡淡的解释,脸色黑的吓人,露出了原本那副小肚鸡肠的样子,不再装成风度翩翩的公子哥了。 “谁啊,怎么平白无故的打人,青州没有王法了吗?告诉阿姨是谁,阿姨替你报警,让你出这口气。”马玥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趋炎附势的十分明显。 黎夏偏过头,忍住笑出来的冲动,只是这一幕实在太滑稽了,她真的有些忍不住了。 王博摆摆手,“算了,就当我倒霉好了。” 拿起旁边的酒杯,凑到嘴边,一仰而尽,显然他还是有些愤怒的。 黎夏眼尖,看王博这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估计对方是个不好惹的主,不然他怎么可能让自己吃这么大的亏。 说白了,这男人,就是个大怂包。 哎……这么对比的想着,她脑海里不禁闪过了那个男人的样子,在她的眼中,男人该有的样子,那个男人都有了。 “小夏,你别愣着,陪王博喝几杯。”马玥提醒她。 黎夏酒量不错,也就没拒绝,拿起面前的酒杯,举起示意他,然后一仰而尽。 就这样喝了几杯后,黎夏盼望的电话终于响起来了,是孟暖打来的救急电话。 她接起,样子十分夸张,“嗯……王总,啊,我这实在走不开,必须现在吗,恐怕……王总王总……” “我们公司老总,说我经手的一个项目出了点问题,必须让我回去一趟。”黎夏尽量表现出十分着急,又很自然的样子。 马玥看了看王博,觉得他喝的已经差不多了,再多就怕回去开车出事,最主要的是,她和小满还要坐他的车回去。 难得的,她帮黎夏的腔,“王博,那我们就先回去,时间有的是,我们哪天再约。” 王博沉着脸点头,出来吃个饭还被人挥了一拳,心情很糟糕,根本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心情了,闻言,点了点头。 黎夏握了握拳,没想到事情进行的这么顺利,内心忍不住雀跃了一把。 王博去结了帐,随后几个人起身往亚都外面走去,黎夏和弟弟依依不舍的挥手,看着他们三个上了车,车子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驶向了公路上。 刚刚的红酒挺烈的,虽然她酒量还算可以,但喝完烈酒又吹了晚风,头昏欲裂,脚步也变的虚浮。 从没喝成这样,她有些蒙,往前走了两步,她停住脚步,看见前面的高级车子旁立着一个男人,他穿着白色衬衫,像极了当年的陆川风。 她忍不住迈开脚步走过去,“喂,陆川风,对于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你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干嘛那么较真,我听说,男人就算不喜欢也能做那事,你装什么清高。” 男人挑眉,她是真的喝多了,现在怯懦的她,绝对不敢这么靠近他,还说这些当年她追他时才会说的乱七八糟的话。 “你喝多了!”男人抱胸,半倚车身,整个人英俊潇洒的令人挪不开视线。 “你才喝多了呢?” 她最烦他说这些冷静的话刺激她,像她每次耍酒疯那样,不管不顾的往下栽,男人到底还是伸出手,接住了她,她就顺势钻进他的怀里,一双手臂紧紧的环住他劲瘦的腰身,他推她,伸手别到身后去掰她的双手,不敢太用力,结果就是没推开。 隔了四年,再被她做这些几乎疯狂的动作,他总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喂,黎夏,你清醒清醒,女孩子喝那么多酒干什么?松开我……喂,黎夏……” “我高兴,又看见你了,松开你不又跑了,我才不会再松开。”说着,她整个人在他胸前又蹭了蹭,肆无忌惮的。 “真是快疯了。”陆川风自言自语,又去推她,跟四年前一样,黎夏死皮赖脸,就是不松开。 “喂,黎夏,大街上,你姑娘家家的,能不能注意点影响?” 面对她的死皮赖脸,陆川风还是当年的那个拒绝的套路,就算千帆过尽,也没找到一个好的方法来应对她的这种无赖似的追人方式。 黎夏不为所动,在他胸前蹭来蹭去的,是的,酒醉三分醒,她不过在酒壮熊人胆,清醒的时候,她可不敢对他这么又搂又抱的了。 “怎么?是不是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没见过我这样追男人的女人,我告诉你,喜欢一个人就该主动,你不知道,主动的人有糖吃吗?” “喂,你再这样我生气了。”他的语气变的十分不耐烦,“别忘了,我有女朋友了。” 黎夏在他的怀中点头,“我知道啊,你放心吧,只要你跟我做一次,就一次,我一定会守口如瓶,离你远远的,怎么样?” “你能不能别旧话重提,这个我已经拒绝过很多次了,再说,黎夏,你知不知羞的,哪有女人总是对男人说做一次做一次的。” 就像是四年前的场景重演了一般,她吸了吸鼻子,这样正经又闷***的陆川风,她好久没见过了。 说实话,真的挺想念的。 “那是因为你总是拒绝,我才总是提的啊。”喝了酒后的她,胆子很大,甚至放在他背后的双手不规矩的游走起来,手掌下,是他常年运动结实的肌肉线条。 陆川风脸都黑了,大多数女人都怕男的耍流氓,他则是怕这个女人对他耍流氓,就像现在这样。 “黎夏,你敢不敢先松开我再说?”陆川风硬的不行,来软的。 黎夏偷笑,这是投降了。 她慢慢松开环住他腰间的手臂,不打算再装下去了。 “瞧你那个怂样,哈哈哈……那么怕我吃了你?”黎夏豪爽的笑。 陆川风蹙眉,知道她酒喝多了,也没打算计较。 “上车,送你回去。” 黎夏摆摆手,大气的说道,“你女朋友在,我怎么好意思让你送,刚刚就当今天的福利,你别太介意了,怎么说也是你赚到了,我一个这么漂亮的美女对你投怀送抱,你该偷笑吧。” 其实大多数的时候,陆川风喜欢这样性格的黎夏,而不是那个畏首畏尾毫无自信的她。 “该偷笑的人是你吧。”他揶揄她。 “哎呀,干嘛非把话说的这么难听,我好歹是个女孩……” “麻烦,刚刚……那动作,我真没看出来你是个女孩。” 黎夏脸红极了,她其实嘴挺笨的,说不过他,不过在他面前她从不服输。 “看不出来,我就再演示一遍?”她说着上前两步,作势还要抱他。 陆川风一躲,真是怕她了。 136,我要跟你坦白,莉莎也在澳洲,并对我展开了强烈的追求 136,我要跟你坦白,莉莎也在澳洲,并对我展开了强烈的追求 黎夏哈哈哈的大笑,毫无淑女形象可言,她也不怕,反正在他的面前,早就毫无形象可言了,笑到最后,她几乎笑弯了腰,捶胸顿足的,肚子也跟着笑疼了,她才伸手扶住他的车身,抹了抹笑出来的清泪,调整了一下,才慢慢的站直了腰。 陆川风站在一旁,捻出一根烟点燃,觉得自己像个疯子,只有疯子才会陪疯子疯,而他一疯就这么多年。 “陆川风,那个小女孩,她……真的是你女朋友吗?”她突然问的一本正经。 隔了半晌,男人才在烟雾弥漫间点了点头。 她苦涩的一笑,很大方的道,“我可不是轻易夸人的人,不过你的女朋友确实很漂亮,和你很相配,这个……我下午好像说过了哈,果然喝完酒后比较啰嗦。”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将烟头掐灭,开口。 黎夏赶紧摆摆手,指了指路边,“空载的出租车那么多,我随便截一辆就行了,不麻烦你,赶紧进去陪你女朋友吧,不知道***一刻值千金嘛,怎么还是这么不解风情,傻瓜。” 能在男人面前,把男-女间的事情说的这么自然,脸不红心不跳的,他估计这世上也只有她黎夏能做得到。 她转身要走,他拉了她一下,“我送你回去,你喝多了。” “你这是关心我啊?”她顺着力,两步就挪到了他的身边,身体与他紧紧相贴,眼睛里泛着丝丝缕缕的光,“我要真喝多了,早就把你扑倒了。” 陆川风抬手掩面,虚咳了一声,躲避她的眸光,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他有时候很怀疑,上天派黎夏过来,就是为了折磨他的。 “黎夏,说实话,你是不是对每个男人都这样?” “呀,陆川风,你这是污蔑,我对天发誓,我只对你一个人这样。”她信誓旦旦的举起右手的三根手指,指着天发誓。 陆川风看着她认真的脸,“我是不是该说是我的荣幸。” “嘿嘿,你心里明白就好了,不说了,我该走了。” 她后退了两步,朝他挥了挥手,算是跟过去道别,心里却想着,像陆川风这么优秀的男人,注定会过的很幸福,她这语气绝不是嫉妒,而是羡慕。 上了空载的出租车,透过车窗望过去,那个男人早已离开了原位,走上台阶,迎向了从亚都大厅里走出来的女孩,他的女朋友。 她空荡荡的脑海里只冒出了一个词,郎才女貌,果然优秀的男人身边,还是要配一个长相身材家世都十分出众的女孩。 收回视线,她觉得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该回现实了。 …… 孟暖给黎夏打完电话后,就一直在厨房里忙活,一是她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二是她想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也许是和他发生了关系后,心里被填满了,他一走,就空了,她需要找些事情,填补她空了的心。 九点钟,黎夏还没回来,她将做好的饭菜用罩子遮盖上,省的凉。 拿过手机,上了微信,她想问他忙完了没有,但又怕打扰到他工作。 他平时工作很忙,很少上这些社交软件,问了也等于白问的吧。 正想放下手机,没想到却震动了起来,号码显示的是他,国际长途,很贵的。 她接起,那边很快便传来他的声音,伴着雨声,“在干什么,我已经回酒店了,洗个澡,我们就视频?” “为什么会有雨声。”孟暖听到了下雨的声音,还听到了他皮鞋在雨里发出的声响。 他淡淡的解释,声音布满了成熟男人该有的磁性,“嗯,墨尔本下雨了,我正从停车场往酒店里面走,想早点看到你,下车急的忘拿伞了。” “我有什么好看的?”她嘟囔,内心却止不住的开始甜蜜。 那头又有侍者问好的声音透过无线电波传过来,他已经到酒店里了。 “电梯里信号不好,我就先挂了,一会去电脑前等着我,我洗完澡给你发视频?” 她嗯了声,不忘叮嘱,“洗个热水澡,去去寒气,墨尔本的雨发凉。” 男人嗯了声,随后就挂断了电话。 孟暖没敢耽搁,走进黎夏的卧室,坐到电脑桌旁,打开笔记本,登陆qq,等待他发视频。 大约十分钟后,苏留白的视频就发了过来。 视频那头的他只围了一条浴巾,堪堪遮到膝盖上方,上半身及健壮的小腿全都一览无余的透过摄像头传了过来,他站的角度刚好,可以让人看到他的全身,他正拿着一条白毛巾擦拭头发,细碎的发被他随便揉-搓了几下,凌乱感更加凸显了他刀削的五官,他深邃的眸光看向摄像头的方向,勾唇笑了一下。 “怎么愣愣的,看呆了?虽然我知道自己长得不错,但也很欣慰我的女人能用这种痴迷的眼光看着我。” 孟暖红了脸,声音有掩饰不住的娇-媚,“怎么这么自恋?” “是自恋还是事实。” 他停了擦头发的动作,就那么看着她,虽然隔着千里万里,似乎都无法阻隔他的男性魅力透过电脑的屏幕传过来。 “今天的工作谈的顺利吗?好解决吗?”她转移话题。 “嗯,还可以。”他微微点头。 走到电脑旁边,坐下,他蹙眉,深邃的眸光紧紧盯着她,“孟暖,我必须要跟你坦白一件事,莉莎也在澳洲,是这次项目的合伙人,并对我展开了强烈的追求攻势。” 孟暖想起莉莎,那个混血的美女,白竟的干女儿,她还没死心,还在惦记着他吗? “那你动心了吗?”她问,连她自己都没察觉,有一丝醋意含在里面。 “你希望我动心吗?”男人反问她。 孟暖咬唇,不说话,明明是他应该回答的问题,为什么要反问回她。 “我突然想起来黎夏要回来了,我答应她要做东西给她吃,先挂了……” 苏留白知道孟暖是个逃避问题的高手,赶紧阻止,“好了好了,再让我多看一会。” 孟暖坐在那没动,可思绪已经飘的很远了。 又与他聊了一会,直到黎夏回来,她才切断了视频。 “身上怎么那么大的酒味,喝了多少啊?”孟暖问进门的黎夏。 黎夏笑了笑,“喝了几杯红酒,那酒挺烈的。” “过程怎么样?这么顺利就从相亲途中抽出身来了?” 黎夏脱鞋,趿拉着拖鞋走到冰箱旁,打开,拿出一瓶冰饮,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别提了,一言难尽。” 孟暖指向餐桌,“我做了点饭和菜,估计你相亲途中也吃不了什么,一起吃点。” 黎夏喝了酒后,胃特别的难受,正想着要吃点什么压一压呢。 伸手搂住孟暖,“还是我家孟孟了解我,那就快吃吧,刚刚途中确实没吃下什么。” 两人坐下吃了一些东西后,黎夏就把今天的经历细细的告诉了孟暖。 “你继母也挺奇葩的一个人,介绍对象最起码要让人看起来顺眼啊,为什么只看条件?不看人品?还有,陆川风最近与你偶遇的次数有些多啊,这么有缘的话,应该可以在一起了啊?”孟暖皱眉,仔细的分析着。 “估计我继母她就在合计着怎么把我推出去,还能卖个好价钱的那种,陆川风?孟孟,如果每天的偶遇能让我俩走在一起的话,还用拖这么多年,他就是看不上我。” 黎夏愁,孟暖也跟着她愁,她自然希望自己最好的朋友,有一个好的归宿,而那个归宿,最好是她的意中人。 “对了,你说他有女朋友了?长什么样,我和他一个公司,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从没听说过陆川风有什么女朋友啊?” 孟暖疑惑,她来苏氏的时间不算短了,公司同事对陆川风的评价,都是工作能力极强,是苏总身边的大红人,私人的事情,一点风声都没透出来过。 “他那人对感情从来都很低调,就像我当年追他的时候,追到第三年的时候,都不知道他有一个青梅竹马长大的女朋友,更何况是现在,你太大惊小怪了。” 孟暖觉得黎夏说的挺有道理的,劝慰道,“夏夏,不要灰心,好男人在排队等着你呢。” 黎夏笑了,“是的,也许我男朋友只是走丢了,还没找到我而已。” 两人聊着聊着就是凌晨了,深夜里的困意袭来,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很快都没了声响,渐渐进-入了梦乡。 …… 周一早上天气不错,孟暖梳洗过后,乘公车去上了班。 因为公司十周年庆典被重新提上了日程,公司里到处都洋溢着庆典开始前的热闹气氛。 乘员工电梯直达顶楼,到了总经办,首先打卡,然后准备去陆川风的办公室,将黎夏千叮咛万嘱咐的车坐垫还给他。 陆川风是个工作狂,这个是苏氏公开的秘密,传言自从有打卡记录以来,从未迟到早退过,也许是对工作都有着这份认真和执着,所以才让他和苏留白特别处的来。 站在梨花木门外,她抬手敲了几下,里面响起请进的声音,她推门走了进去。 陆川风坐在大班桌前,正在批阅资料,抬眸看见是她,眉头微微蹙起。 “陆特助,这是黎夏让我转交给你洗干净的车坐垫,她说让我还给你的时候,务必再说声谢谢。” 孟暖将手里的袋子放在他的办公桌上,言语间是下属对上司的尊敬,“没其他事情,我就先出去工作了。” 陆川风点头,从都到尾都没说话。 等到孟暖走出去后,他伸手将办公桌前的袋子拿过来,里面的白色坐垫被她洗的一尘不染,从坐垫被洗后的样子可以看出来,是她手洗的,还散着一股清新的皂角香,很是好闻。 将袋子放在办公桌下面的柜子里,像是怕多闻一秒就能让他沉溺在这皂角香中似的。 孟暖回到总经办的工位时,是九点十五分,打开电脑,登陆qq,紧接着整理手中的评估案。 中午时,同事陆陆续续的下班,去吃午饭,她从电脑中分神出来,觉得不是很饿,便打算继续整理手中的评估案,不去员工食堂吃饭了。 刚要重新投入工作中,桌面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楚云骁打来的。 她犹豫了几秒钟,还是选择接了起来,“云骁哥。” 楚云骁的声音听起来很悠闲,全无那天在亚都时的狼狈和不堪。 “在忙吗,中午还没吃饭吧?我在你公司楼下,能不能赏脸下来吃个饭?” 孟暖握着手机的手渐渐收紧直至泛白,她才出声,“好啊,你在楼下等我,我现在下去。” 那天苏留白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了他一拳,她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他说句抱歉,虽然不能成为恋人,但她一直拿他当哥哥,这个,从未改变过。 脚伤还没有完全好,她走的很慢,乘电梯下来,她穿过大厅走到门口,足足用了五分钟。 楚云骁正站在几十级台阶下,看到她,唇角勾起,对着她的笑,似乎并未将那天的事情放在心里。 孟暖心里松了口气,也弯起嘴角笑了出来,算是冰释前嫌。 她慢慢的走下台阶,楚云骁本想上前扶她,但想了想,又忍住了。 “脚踝的伤似乎好多了?”他问。 “嗯,周五请了一天假加上周六周天,三天都在静养,再加上吃药,好的确实挺快的。”她站在他的对面,视线只落在他的口鼻处,并未与他对视。 她的这种刻意忽略并未让楚云骁感觉到不自在,相反的,比以往更加在乎她的感受和情绪。 “我们到餐厅里面聊吧,太阳好大。”楚云骁提议。 孟暖点头,跟在他的身后走进苏氏旁边的一家西餐厅,价格中等,是工薪阶层可以接受的消费范围。 在侍者的引领下,两人坐在了餐厅靠窗的地方,孟暖中午休息的时间有限,楚云骁只是简单的点了几样,便叫侍者去下单了。 隔了一会,楚云骁才缓缓开口,“小暖,那天晚上以后我想了许多,或许我对你的感情给了你很大的压力,但我希望你知道,我对你,是真心的。” 旧话重提,孟暖叹了一口气,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楚云骁接下来出口的话打断了。 他说,“小暖,你知道我刚刚从哪赶过来的吗?从你母亲的医院,她希望我和你尽快完婚,我答应了。” 孟暖听后,脸变得煞白,“云骁哥,你别开玩笑了,这个一点都不好笑。” “你知道我没有开玩笑,如果你母亲能帮我将这份感情顺理成章的走下去,我想我没必要拒绝,我爱你,想得到你,这或许是一个正常男人都会做的事情。” 卑鄙吗?商人做事哪有不卑鄙的,为了达到目的,过程如何谁在乎。 最起码楚云骁还不算真正的卑鄙,至少,他提前跟她打了招呼,也让她有了心理准备,现在她最大的敌人不是楚云骁,也不是孟依晨,而是母亲。 当年她与苏留白离婚时,和母亲的约定还历历在目,那才是对现在的她和苏留白来说,最大的讽刺和阻碍。 “云骁哥,你知道我的为人,我性格虽然软弱,但在感情上,我有着超乎性格的坚韧,我不是不能为我的感情而做斗争,当然,我知道就算不是你也会是别人,我很了解我的母亲,她很强势,喜欢事情按照她的想法而进行,为了不伤害她,我可以在小事情上不计较,但在终身大事上,我不能这么任她摆布。” 她这番话已经充分表达了她的立场,虽然嘴上说的很坚定,但她知道,如果真到实际要做的时候,她不可能做到这么坚定的。 母亲不是别人,是除了其其外,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希望她健康,不用为她的事情操心。 只是希望与现实总是隔着遥远的差距,若想真正的跨越过去,又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小暖,你认为对的感情,你可以选择去坚持,同样的,我认为对的感情,我也会选择坚持,我今天来并不是想征得任何人的同意和谅解,包括你,我不奢望你谅解,但有一点你要知道,我的心意不会改变,也不会因为任何外在的东西而动摇。” 说他执念也好,钻牛角尖也罢,他都认了。 他总是在想,在对待孟暖时,他究竟输给苏留白什么了呢? 他想了很久,总结出,应该是逼-迫,是霸道,是制衡,苏留白用他商人的特有算计再次将孟暖赢了回去,如果他从一开始就这么卑鄙的话,也许孟暖选择的人会是他。 很后悔,但这世上毕竟没有后悔药,只要他们一天没有结果,他就有机会,他绝不会放弃。 餐桌上的气氛有些诡异的静寂,还好推着餐车过来的服务员打破了尴尬,“二位您好,这是本桌刚刚点的餐,已全部上齐,请二位慢慢享用。” 将餐食放下,服务员渐渐走远,孟暖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才到下午上班的时间,为什么时间过的这么慢?为什么和他之外的男人待在一起,她都会觉得时间特别难熬,中毒了吗?中了他下的毒? “小暖,我不想逼-你,你自己考虑,如果你真的可以为了他忤逆你母亲,我也完全没有意见,谁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 母亲的这张王牌,楚云骁挑的很对,苏留白曾经说过,不管她的态度是如何的,都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她母亲的态度,显然,母亲很喜欢楚云骁,希望他做她的女婿。 “云骁哥,你今天说的这些话,比明着逼-我还令我难受,是不是做了商人以后,都要这么工于心计?这么不择手段?” 她终于不再将话说的那么绝,她怕她说的越绝对,楚云骁就越疯狂,毕竟他已经不是那个温润的十几岁少年,而是一个站在财富权力上游的成功商人。 137,他不是什么好人,对你也许只是玩玩而已(转折,1W+) 137,他不是什么好人,对你也许只是玩玩而已(转折,1w+) 他想要得到什么,当然会千方百计的得到,这似乎已经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了,只是,她会觉得害怕,害怕已经成为成功商人的楚云骁,其实,这种感觉很早之前就有,只是她一直在压制着自己,尽量忽略他的犀利和改变,看来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办法。 “小暖,人都是会变的,你敢说这些年你一点没变吗?不可能的,时间会摧毁一切,也会缝合一切,兜兜转转,这样大概才能叫做人生吧。” 话落,他又道,“小暖,我们结婚吧,我会永远爱你,对你好,这既是我的想法,也是伯母的想法,别在和苏留白混下去了,他比我,更加成功,更加商业,相对的,也会更加没有心,苏留白他不是什么好人,对你,也许只是一时的新鲜感玩玩而已,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 从头到尾,他想说的话,大概只用这最后一句总结就可以了吧? 楚云骁的话说的不好听,她却没有反驳,兴许是说到她的心坎上,所以,她无力反驳。 因为爱他,所以会患得患失,会自卑懦弱,会失去判断力,或者说,她就是个对待感情极其自我怀疑的人。 孟暖走出餐厅时,外面的光照特别强烈,她走在人行街道上,有阳光透过稠密的树叶投在地面上,形成大大小小的光斑,她抬手遮在眉眼处,阻挡侧面照射而来的刺眼阳光,眼前的景象被晃成一个模糊的轮廓,很不清晰,和她此时的心情,很像。 楚云骁跟着孟暖的身后走出餐厅,离她只有两步的距离,她穿着平底鞋,脚伤令她走的特别慢,她的背影透着孤寂,一种生人勿靠近的孤寂,他的话,她果然还是在意的。 苏留白是什么样的人,想必不用他提醒,孟暖的心里也一清二楚,能够在青州的商界多年屹立不倒,除了手腕,还需要人际官网,这些年,苏留白能在商界这么横行无忌,全靠他惊人的商业才华,是远远不够的,更多的,还是有人支持,而这些都是什么人,大家都心照不宣了。 他勾唇冷笑,孟暖虽然性格软弱,但她不笨,孟建勋为官数载,为他铺路引路,与苏留白早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都离不开谁,除非,鱼死网破。 如果她真的爱苏留白,经他今天的提醒后,她应该知道分寸,如果她依然选择留在他身边,到时候遭殃吃苦的也会是他,苏留白。 利弊权衡之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她嫁给自己,这样,既能断了苏留白的念想,也能断了剩下人的念想。 所以,她的决定很重要。 人行道上有凸起的石块,孟暖正处于出神的状态,受伤的脚踩上去,脚面突然小面积受力,令她疼的瑟缩了一下,直直的朝马路上栽了下去,马路对面正行驶来一辆车,万分危急的时刻,楚云骁的反应还算快,一边挥手示意那辆车,一边朝她扑了过去,在她倒地的那一刻他也扑到了她的身体下,紧紧的将她护在了怀里。 一阵紧急刺耳的刹车声响了起来,冲出几米之外,司机伸头出来大骂了几声,“找死啊,走路也不看着点。” 后面的公交车和私家车也跟着减速绕行,以为发生了交通事故,目光纷纷投射了过来,甚至有闪光灯亮起,记录下了这一刻。 交通暂时的堵塞并没有让好奇的人们有一丝的焦躁,反而各个眉间堆着兴奋。 “怎么样?有没有事?”楚云骁半蹲起身,关切的问。 脸色被她倒下那一刻差点发生的意外而吓的有些发白,扶着她背的手,还带着一丝颤抖。 孟暖还没有缓过神来,如果不是楚云骁突然冲过来,那辆车子是不是就会从她的身子压过去,说她不后怕是骗人的。 “小暖?到底伤到哪里了?说话啊?” 楚云骁弯身,将她整个人抱起来,回到人行道上,将她放坐在路边的休息座椅上,他蹲下身子,准备给她仔细检查一下。 孟暖在他的手伸来的那一刻恢复了点神智,往旁边挪了挪,“云骁哥,我没事,刚刚就是有些吓到了。” 楚云骁索性坐在她身边,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探了探,有些凉带着冷汗,他突然倾身过去,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温声细语的哄着被吓坏的她,对面不远处的街道有几道闪光灯亮起,黑衣黑裤的人正拿着高清摄像机进行偷-拍,离得远,并未被街道对面的两人发现。 男人突然逼近的气息另孟暖一惊,躲开,“我真的没事。” 站起身,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分钟就是下午上班了,不跟你多聊了,我先回去了。” 楚云骁并未阻止,而是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消失在他的视线内。 …… 澳洲,苏氏分公司。 又是一场长长的会议结束,苏留白率先走出会议室,可能是昨晚淋了雨,身子有些不舒坦,似乎是感冒的前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身子这么虚弱了,之前不分昼夜黑白颠倒的工作时,都没看自己感过冒,反倒现在生活作息规律了,倒找上毛病了。 抬起手腕,男士精致腕表上已经显示是澳洲时间的八点五十分了,澳洲和青州的时差是三个小时,这个时间,孟暖应该下班了。 走向总裁专属电梯,他拿起手机拨打了她的号码,嘟声响了很久她都没有接听,正准备挂断时,才传来她的声音,有些微弱,不似平时那么精神。 “下班了吗?声音怎么听起来不对劲,发生什么了吗?” 那边响起了公交车报站的声音,孟暖的声音小,几乎都被公交车机械的报站声音盖过去了,只听到她隐约说不舒服。 “刘同没去通知你,让你到苏氏地下停车场吗?我不在的这几天,他都会接你上下班。” 他蹙眉,有些担忧,怎么偏偏在他不在的时候不舒服了呢? “我哪有那么娇贵?就只是轻微的脚伤,干嘛这么兴师动众的!”她顿了顿,说道,“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能按原计划赶回来吗?” 电梯降落,停在了他所在的楼层,苏留白赶紧说,“孟暖,别挂断,我现在进电梯了,信号可能不会很好,等我出去。” 孟暖嗯了一声,公交又到了一站,已经到她所住的小区楼下了,她随着人-流步下公交车,她一直将手机举在耳边,生怕错过他的说话。 又过了几秒,他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有些空旷,他似乎去了一个很宽阔的空间。 “一会我还有个应酬,是莉莎做东,我不好推辞必须去,可能会喝的多一些,晚上还要跟我视频吗?” 孟暖咬唇,中午脚又崴了一下,这会其实很疼,听到他的话后,好像更疼了。 “喝酒前先吃些东西,对胃不好。” “就只有这些?”他低笑了声,“放心吧,就算我喝多了,也会为你守身如玉。” “苏留白……”她叫他。 脚上传来的疼痛让她没有继续前行,而是挪到一旁的路灯下,背倚靠在路灯杆上,准备歇一下。 “嗯?”他应。 “我想你了~”尤其经历中午那些事后,就更想你了。 当然后半句,她没有说出口。 “我让刘同给你订机票,现在就飞过来?”他也想她了,再次拥有她后,就突然隔了这么远这么久,思念的情绪早就在他心中萦绕开了。 孟暖仰头,让突然流出来的泪水缓慢了流下来的速度,她随手抹掉,声音中不带一丝情绪。 “不了,还有几天你就回来了,我就不折腾了。” 苏留白顾虑她的脚伤,也就没有多坚持,又聊了几句她才挂断电话。 中午在餐厅里,楚云骁说的话还历历在目,大概也只有在偏僻的角落里独处时,她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回想他的话。 他说苏留白比他更成功更商人,更加没有心,他还说苏留白不是什么好人,对她只是玩玩,是一时的新鲜感。 这些其实不用他提醒,她心里也一清二楚,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渐渐的沦落于他的温情中,忘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许有一句话楚云骁说的很对,她跟苏留白,根本就不会有好结果,可越是这样的感情,越能激发她心底隐藏的疯狂,她本性虽然保守自封,但遇到这样如罂粟般的男人,她还是愿意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歇了好一会,她才迈开脚步朝小区的楼口走去,背后是渐渐西沉的夕阳勾勒出的绚丽晚霞,有彩色的光晕将她笼罩,让人看起来很不真实。 …… 另一边,墨尔本的一家五星级饭店。 莉莎正坐在包房里等着苏留白来,从挎包中取出粉饼,打开,镜子上映出她的脸,她抬起粉饼镜子左右转着看,觉得有地方该补粉的地方,她就拿出粉扑补了补,直到看起来很完美了,才收起粉饼,装入挎包里。 这次到墨尔本出差算是有备而来,算是为了他而来,因为知道他会来,所以她才会来。 抬起腕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她到的确实太早了。 包厢里的空间阔大,她双手托住下巴,透过餐桌旁的落地窗看向外面的墨尔本夜景,这座城市难怪会成为他选择留学的地点,确实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又过了十分钟,她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抱胸,走到落地窗旁,绚丽的夜景尽收眼底,她的心情突然就变得很好,因为能和那个人一起看这样的美景,算是一种幸福吧,对她来说。 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就差几秒钟的时候,包房门被人从外推了进来,她从落地窗旁转身,那人长身玉立的身影渐渐的走入她的视线,虽然想象过无数次与他再重逢的景象,但转到实际中的时候,她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 “来了?”她笑逐颜开的走回餐桌旁,指了指她旁边的位置,“坐下说。” 苏留白没有按照她指的位置坐下,而是隔了一张椅子坐下,圆形的餐桌很大,大的他可以离她那么远。 “这次与苏氏澳洲分公司合作的事情,你义父知道吗?”他开门见山的问。 随后低头掏出烟盒,从烟盒中捻出一根烟来点燃,隔着层层的烟雾,他深邃的眸子看起来那么忧郁迷人。 “他如果知道了,你的坏事岂不是做不成了?”莉莎单手托腮,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他。 莉莎才二十二岁,在苏留白这种历尽千帆,看见过各色女子的眼中,太嫩了。 “怎么?想帮我?”他似笑非笑,依旧隔着烟雾看着她。 “有何不可,只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苏留白抬手将烟卷凑到嘴边又吸了一口,“嗯,很公平的交易,说说看,你的条件。” “陪我一晚上,最好陪到让我怀了孕。”莉莎话说的很大胆。 苏留白笑了,“你觉得我就那么缺女人给我生孩子?” “当然不缺了,不过,会缺一个能让你摆脱五年噩梦的人吧,怎么样?” 她觉得这个条件很诱惑人,商人嘛,难免逢场作戏,爱不爱有什么要紧,灯一闭,几分钟就什么都过去了,可这几分钟,却能将烦恼全部消灭,她想只要不是傻子,都会对这个条件动心,况且,她自认为自己长得不赖,身材也很不错,男人应该会爱不释手,虽然她没有过男人。 “抱歉,如果今晚你只是想说这些,我想我该走了。”男人伸长手臂,将手中的烟卷按灭。 莉莎不敢置信,他为什么可以拒绝的这么干脆?就这么讨厌她吗? “苏留白,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你宁可被孟建勋玩弄于鼓掌之间,也不让我帮忙吗?我哪里比不过那个孟暖,她到底有什么好?” 莉莎不甘心,她怎么可能会甘心。 这个优秀的男人越是不喜欢她,就越能激起她的征服欲,她骨子里就是个不服输的人,尤其面对的还是自己这么喜欢的男人,她更不可能轻易的服输了。 “她确实没什么好的,但她在我心里,就是谁也取代不了。”他站起身,绅士的扣上西服外套上的纽扣,以示尊敬。 他拉住她,整个人突然扑进他的怀里,她的口红鲜艳,蹭到了他的白衬衫上,角落里的一台高清设备将这张她扑向他,并带着唇印的白衬衫照,照的清晰无比。 他蹙眉推开她,“莉莎小姐,请你自重。” “外界都传苏总洁身自好,是个极其自律的人,果然名不虚传,好,我不逼你了,喝下桌上酒瓶里的酒,我就答应帮你。”她指了指餐桌上的烈酒。 想要得到什么,必须就付出什么,这是商场上永恒不变的定律,他想达到他的目的,当然要做适当的妥协。 “那苏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苏留白将桌上的酒瓶拿起,倒入了一旁的高脚杯里,一杯接着一杯,直到一瓶酒见底,最后,一滴不剩。 “可以走了吗?”苏留白挑眉,当然,这句话只是客气。 莉莎眼神一转,瞥了一眼他放在桌上的手机,“苏总,我手机没有电了,可否借你的手机一用,我想给我的助理打个电话,让他一会来接我。” 苏留白点头,“当然可以。” 莉莎拿过他的手机,走到一旁,手指飞速的在屏幕上面敲敲打打,几秒种后,转过身,将手机还给他。 “苏总,谢谢你。” 苏留白接过,“不客气。” 之后,他没再做停留,而是走出包房,刚刚莉莎准备的那瓶红酒非常烈,他现在只感觉胃里火-辣辣的,像是有一把火将胃点燃了,难受的很。 截了辆出租车,他回到了下榻的酒店,这酒后劲挺大的,下车时,他的脚步已经有些虚浮了。 走进酒店的大堂,立马有值班的侍者走了过来,澳洲男人高大的身子在他眼前投下一道暗暗的光影,他伸出手来,想要扶他。 苏留白笑着用英语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侍者也就没再勉强,而是跟着苏留白,直到看见他走进自己的房间。 苏留白扶着墙,走到大床旁,胃里是一阵翻搅,他赶紧跑向洗手间,打开马桶盖,就是一阵呕吐。 今天一天他都没怎么吃东西,再加上开了那么长时间的会,赶到莉莎订的包房时,胃里其实是空的,喝下那瓶酒,他也是强弩之末了,他想今晚有的他难受了。 吐了一会,感觉舒服一点了,他便走到办公桌旁,开了笔记本,想和她视频,看看她。 她的手机关机了,qq也没有登录,睡了吗? 腕表上是时针直指十一点半,青州那里应该是八点半,她睡的那么早吗? 胃里难受,他就没有多想,关了电脑,爬回床上,开始用入睡的方式来抵御醉酒后带来的难受。 他昏昏沉沉的不知道睡了多久,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阳光透过窗帘,很强烈的从窗外照射进来,从太阳升起的角度可以判断出来,现在应该是中午了。 他叫了客房服务,不一会他点的餐就送了过来,他简单的吃了点,随后换了衣服,又来了分公司。 孙觅已经领着评估部的人员开了一上午的会,他赶到的时候刚刚散会。 孙觅见到他,将上午的会议内容陈述了一遍,他点头,“继续跟进,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 他转身便走,孙觅叫住他,“苏总,您大约什么时候回青州?” “这一两天。”他回答。 “我不知道我这个提议冒昧不冒昧。”孙觅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说了出来,“我年假之前休完了,近期回不去青州,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带些东西给国内的家人,托运要很久,我母亲快过生日了,来不及,所以,您看能不能帮我带一下?” 苏留白点头,“可以。” 孙觅连连道谢,“谢谢苏总。” “没关系,举手之劳。” 孙觅望着他走远的背影,觉得这个男人吸引人的地方,就是他举手投足流露出的那股高贵优雅的气质,她想吸引的不止是她吧,还有许许多多的公司女同事,以及无数的富家千金。 …… 澳洲,周四的晚上,苏留白再次试着拨打孟暖的电话,和过去两天一样,都是处于关机的状态。 这两天,他和她已经处于完全失联的状态,他忍不住的给陆川风打了电话,他说孟暖很正常,上班下班,没什么特别的。 可没什么特别的,她的手机为什么关机,还是她把自己的手机设成了黑名单? 不敢多想,也不敢深究,只好等,等他回青州去找她。 与他失联后,每天都度秒如年,开会的时候,乘电梯的时候,甚至是睡觉的时候,满脑子里都是她,他觉得如果她再不开机,让他听到她的声音,他会疯的。 澳洲这面的事情处理的还算顺利,还有一天半,他就可以超额完成任务,回到青州了。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他又去了他们居住过的出租屋。 开门走进去,里面几乎都是前些天她留下的气息和痕迹,这的打扫阿姨真的很尽职,不让她动的东西,她绝不会动。 走到床边坐下,那天晚上,他就是坐在这个位置,而孟暖就在他左手边的位置,两个人离的那样近,可现在,她在青州,他在澳洲,隔着遥远的千万里,最可怕的是,他不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为什么关机不联系他,都说男人心似海深,他真的觉得女人才适用这句话,明明前一刻还好好的,下一刻,就失去了她的联系。 逼自己不要多想,而是起身去洗澡,打算睡个好觉,第二天好有精神度过漫长的飞机旅途,落地后,直接去找她。 一整晚,他睡的都不是很踏实,随便收拾了一下东西,七点钟,他就匆匆的赶到了机场。 飞机是八点起飞的,登机前他给她发了条信息,然后关机。 十一个小时后,飞机着陆,是青州时间的晚上七点二十分,出了飞机舱门他才知道外面下了雨。 高挑的机场路灯发出昏黄的光,落雨的停机坪将路灯的光亮搅的细碎,泛着点点光晕。 苏留白的高级皮鞋踩在湿漉的停机坪上,发出踩水的声音,细绵的雨落下,打湿了他修剪利落的头发,也打湿了他的肩头。 走进机场大厅,刘同早已经等在外面。 “苏总,您手机关机没联系上您,白氏的评估案出了些问题,陆总正等着您回公司商量一下解决对策。” 苏留白蹙眉,白氏那面不是早就没问题了吗?怎么会突然出问题? 他抬起腕表看了下时间,如果现在回公司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从公司出来?孟暖那……该怎么办呢? 因为事情出的比较突然,他放弃了直接去找孟暖的想法,今晚时间太仓促,和她的所有事情,只好留着明天她来上班时再解决了。 赶到公司,乘专属电梯来到顶层,陆川风已经在他的办公室里等候多时了。 “白氏突然要撤回百分之三十的资金,给出的原因是苏氏没有能力承建出他们想要的效果,外建筑的效果图也是换了一批又一批,就是没有白氏满意的效果,出差很累了吧?如果不是情况紧急,我其实很想你好好回去睡一觉的。” 苏留白边脱下被雨打湿的外套,边往休息室里面走,准备换身干爽的衣物,陆川风跟着他走过去,杵在门口,看着他换衣服。 “白氏这次突然出难题,是不是跟你去澳洲处理的评估案有光?”陆川风的心里已经有些了然了。 苏留白取出一件白衬衫,将身上的衬衫脱下,换上,修长的手指从颈项前的第一颗纽扣开始系起,直到最下面的一颗。 “我猜想应该是莉莎和白竟的想法出现了分歧,他突然这么撤资不仅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也给了莉莎一个警告,白竟不是个慈善家,而且在商场中磨砺久了,早就已经变得六亲不认了,况且莉莎只是他的养女,他戒备心强也很正常。” “你是说,白竟怕你和莉莎联手?”陆川风听出了他话外的意思。 “不是怕,莉莎已经与我联手了,初步的共识我们已经达成了,只是白竟来这么下,估计她也不敢再继续了,毕竟,谁放着好日子会不过,而我呢,也不愿拉她下水,孟建勋那里我能周-旋多久就周-旋多久,最后左不过他拖死我,我拖死他。” 苏留白已经换好了衣物,将换下来的衣服扔到了一旁的衣篓里。 “公司这几天没发生什么吧?比如职员间的不愉快,或者其他的事情?” 他绕过陆川风,走到大班桌对面的酒柜旁,取出一瓶红酒,拿出两个高脚杯,倒上一些,递给陆川风一杯,自己手里握了一杯。 两个人简单的碰了杯,陆川风蹙眉喝下一口红酒,揶揄他,“你是不是想问孟暖这几天发生什么啊?怎么,又闹别扭了,她这几天挺正常的啊,上班下班,开会出评估报告,偶尔去茶水间碰上,她还主动打个招呼,真没发现什么异常。” “你俩都不通电话的吗?”陆川风举起酒杯又喝了一口,问道。 “她手机关机,我联系不上她。”苏留白淡淡解释。 “这就奇怪了,今晚下班时,我路过员工电梯时,还见她举着手机和人聊天,手机不像是关机的样子啊。” 苏留白听完陆川风的话,揉了揉发疼太阳穴,“其他的评估案呢?放到我的桌子上,今晚我争取看完。” “你不要命了,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回来,赶紧回家洗洗睡吧。” 苏留白捻出一根烟点燃,“没关系,今晚解决完这些,才能放心的解决另一些。” 陆川风离开苏留白办公室的时候,他正站在落地窗旁吸烟,他一开始就反对他重新和孟暖在一起,一是孟建勋不是个好惹的人,跟他对着干,不见得有好下场,二是男人一旦动了真心,想要在事业更上一层楼,简直难于青天,他不想让他最好的朋友陷入感情的沼泽里,无法自拔。 可,越是不希望的事情,就越会发生,他只希望到最后,是一个好的结果,大家都满意的结果。 …… 苏留白再次从文件中抬头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大亮了,他看了看墙壁上的时钟,已经是第二天早晨的八点半了,今天是周六,正常来说是公休,但由于公司十周年庆典来临,取消了这周的公休,相对的,也会在其他方面给予奖励。 进浴室里简单的冲洗了一下,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时,是九点十五分了。 他知道孟暖很少迟到,这个时间她应该已经到公司了,拿起手机拨打她的手机,里面传来的依然是机械的女声,“您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或不在服务区内……” 无奈,他只好给陆川风打了过去,“陆子,去总经办叫孟暖,让她来我的办公室一趟。” “咦,原来你不知道啊,她今早上给我打电话,说身体不舒服,请四天假。”陆川风真的以为他知道。 苏留白揉了揉眉心,“嗯,我知道了,挂了。” 之前明明都好好的,她这到底是跟他闹得什么别扭,电话不接,公司请假? 抓起大班桌上的车钥匙,正准备开门,却被一股力量从门外推过来,他下意识的退了一步,看清来人,微微惊讶了一下。 孟依晨看着他手里的拿着钥匙,蹙眉问,“阿白,你要出门啊?” “嗯。”他微微点头,“今天怎么来公司了?” 孟依晨伸出手环住他的腰身,“你出差走了这么多天,我想你啊。” 他轻轻推开她的手,“我有点事,过后我们再聊。” 她不撒手,“到底什么事情,要这么着急?” “依晨,乖了,是对我很重要的事情,你先松开我,晚点我们细聊,正好我有话和你说。” 孟依晨点点头,“真巧啊,我也刚想告诉你一件事情,那我先分享好了,你知道吗?我三婶她已经同意孟暖和云骁哥结婚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天就要定日子了,本来这么好的事情要大家坐下来一起分享的,可我实在迫不及待了,毕竟孟家好久没办喜事了。” 苏留白眼角跳了跳,手机震动了几下,他下意识的点开,是一个匿名邮箱发来的一张彩色的照片,照片里,男人高大的身子紧紧的拥着女人,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出来,两个人在接吻,而且是在大街上……接吻。 “阿白,听到这个消息,你不开心吗?”孟依晨问他,假装无辜。 “你开心我就开心。”他笑着说,从他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来任何情绪。 孟依晨拨了拨垂落在肩头的波浪大卷,“我和我一闺蜜约好去逛街,你有事情就去忙吧,晚上我电话联系。” 打开门,孟依晨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出去,孟暖,现在该是你陷得最深的时候了吧,看看,你陷得深了,游戏就好玩了。 苏留白将办公室的门关上,捻出一根烟点燃,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这几天突然的失联,跟她要嫁人的消息有关系吗? 上一刻还信誓旦旦说爱他想他的女人,下一刻就要嫁给别人了,而他刚好没有任何立场去阻止,这种感觉真特么不爽。 忍了又忍,他还是决定去找她,不管怎么样,已经被她搅乱的心不可能再收回来了。 …… 孟暖躲在公寓里已经整整一天,不想吃饭,不想喝水,也不想说话。 手机已经将他的号码屏蔽了,可就算屏蔽了他号码,她也知道,他从澳洲回来了,确切的说,应该是昨晚就从澳洲回来了,跟他们约定的时间,丝毫都不差。 想起母亲昨晚打来的电话,她说,“暖啊,我找人算了一卦,说你的生辰八字偏水和土,适合属性为木的男人,小楚刚好是这个属性的男人,一个月后,有个最适合你结婚的日子,如果差不多,你和小楚就把婚事办了吧。” 她和苏留白的那场婚姻,是在母亲将她放逐在澳洲时的产物,和他在一起的那五年,就像做梦一样。 回到青州后,她的婚姻立马就遭到了母亲的反对,那个时候,她还和他爱的如胶似漆难舍难分的,她不知道母亲为什么那么讨厌苏留白,只知道,有苏留白的地方,她都不会去。 正恍惚的想着,门铃便响了起来,透过猫眼,她看见了几天不见的他。 他似乎瘦了一些,脸色也不是很好。 138,她说,苏总,成年男女那点事,转身忘了就行了(转折中) 138,她说,苏总,成年男女那点事,转身忘了就行了(转折中) 她转过身,背部紧紧的靠在门板上,有温热的东西从眼眶中滑下来,她抬手一抹,发现是满脸的泪。 那晚匿名发来的照片上,是他和一个女人拥抱的背影照,从角度和亲密度上可以看出来,他们并不知道有机器在抓拍,同时发来的还有另一张照片,是他白衬衫的特写,上面印着一个鲜红的唇印,她不知道那个唇印是怎么弄上去的,但她知道那代表的意思,是挑衅亦或是占有?说实话,她看到这张照片的那一刻,整个人其实是蒙的,而这种蒙,让她的心里敲响了警钟。 成年的男女,在对待感情时,是有着实质性的差别的,女人更多的想要一份安稳的感情,她希望她爱着的男人可以摸得到抓得着的,甚至,情浓时,想把这份感情转换成法律意义上最亲密的关系,而男人呢,他崇尚的是女人带给他的身体的感觉,以及禁-欲的新鲜感,男人,通常都不会求女人给他一个地老天荒,只求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心里是愉悦的,身体是满足的,就算情浓时,他想的也是如何占有女人,而不是给她一个婚姻的承诺。 所以,有了亲密的接触过后,男人和女人都会变得贪婪,无一例外。 其实这两天她仔细的想过,知道这照片有可能是有人故意发过来的,是在挑拨他们本来就脆弱的感情,从一开始,她受的就是他男性魅力的蛊惑,在他编织的深情蜜意的网里,一步步深陷,她以为这就是她想要的爱情和疯狂,是遵从自己心意好好的活一次。 可她错了,错的彻彻底底,因为她发现她没有立场,没有立场去质问这照片的由来,更没有立场去责怪他,她是谁呢?是他的谁呢? 女朋友?情人?还是他感情中的插足者? 她找不到自己的定位,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身份去质问他,她觉得这时的自己,就像一个傻子一样。 苏留白是个极其精明的男人,生意场上没有永久的高枕无忧,他也需要逢场作戏,左右逢源,就算和一两个女人有了亲密接触,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只要不损害各自的利益,男人和女人的那点事,只会令事情锦上添花,谁又真正在乎? 可惜,她孟暖在乎,她不奢求她的感情多么纯洁,但在一起的时候,她要求对方的是绝对的忠诚,她不希望他碰过另一女人后,又跑来自己身边,像那些流连花丛身经百战的男人一样,享受着成-人男女间的快-感,一边甜言蜜语的哄着,一边又无伤大雅的玩着。 那个拥抱,那件衬衫,以及上面的红唇印子,一直都徘徊在她的脑海中,这几天,没有一刻不再折磨着她,有时候,她想的几乎头昏欲裂,却想不到一个好的答案,去替他辩解,去替他美化人品,既然想不到一个合理的答案,她索性就断了与他所有的联系。 手机拉黑,qq卸载,微信卸载,一切能联系到他的社交软件,她一个都没有留。 既然做不到百分之百的信任,那么这份感情带给她的,只有无尽的伤害,既然是无尽的伤害,为何不尽早抽身。 楚云骁那天的提醒话语她也还记得,与她在一起,他面对的不只是二伯和孟依晨,还有他们背后的想不到的势力,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为何还要一意孤行? 分开吧,这样对谁都好。 门铃还在响,孟暖抬起双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背抵着门板慢慢的滑了下去,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电视里正放着青州的晚间新闻,女主播的声音十分甜美,电视的声音不大,她却觉得每一处都是女主播的声音。 门铃声被敲门声取代,他的拳头在门板上用力的砸着,“孟暖,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她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对她来说,现在他们已经是分手的状态,几天的不联系,已经是她做出来的表态,这时候,开门显然没有任何意义,就这样断了联系,直接变成陌生人不好吗?彼此不会有任何的尴尬和……牵扯。 她走回房间,将笔记本打开,打开酷我音乐,将最近常听的一首歌单曲循环上,开的声音很大,充斥整个室内,几乎已经听不到外面的敲门声。 过了很久,她将嘈杂的音乐关掉,外面已经是一片静,除了电视里传来的广告声音,已经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了。 她松了一口气,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这几晚她根本就没睡好,此时,她想好好的睡一觉。 …… 孟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卧室的门有些缝隙,电视一夜未关,此时正在播报早间新闻,她挣扎了一会,从床上起来,去浴室洗漱,出来后,电视上正在播放青州的天气预报,预报上说,又有新一轮的台风要袭来了。 “青州气象台消息,今年第08号热带风暴kiko(莫拉克)于10月22日东北太平洋洋面上生成,其中心会于10月23日凌晨的12分前后在青州西海岸北部沿海登陆,登录时中心附近最大风力有9级,预计受“莫拉克”外围云系影响,未来24小时,我市东北地区中东部将有大到暴雨,局地有大暴雨……气象专家提醒,请近期出行的市民做好防台风准备,如无必要,请尽量减少出行,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她看了一眼窗外,是个阴天,今年已经过去了大半,连袭来的台风都已经排到08号了,从澳洲回来不过像是昨天的事情,转眼间,已经过去四个多月了,时间怎么那么快。 肚子已经有些饿了,孟暖起身走到冰箱旁,打开冰箱门,扫了下里面的食材,已经不算充足了,她加上昨天一共请了四天假,而这几天恰好有台风,她不能出门,意味着她要全天在家,所以她必须要在台风袭来前,去趟超市,采购一下台风袭来这几天时必须的生活用品。 换了套运动装,站在门口的穿衣镜前,嘴里叼着头绳,将蓬松的头发随意的拢在一起,随后一手抓住头发,一头套上头绳,将头发扎成了一个很简单的马尾,拿过鞋柜上的钥匙和钱包,准备出门。 台风来的时候,政府每次给的建议,都是最好都躲在家里,以避免台风袭来时带来什么损失,苏氏也不例外,也会跟着调休,她猜想大概全市各行各业可能都会跟着调休吧,毕竟谁也不想为台风来时造成的损失买单。 不过调休不调休的倒是次要,她现在想的是怎么调回原来的单位,怎么将手头的单子推出去,而不是一直在苏氏耗着,跟他耗着,这并不是一个长久的好办法。 从七楼一级台阶一级台阶的往下走,因为脚伤还在,她走的特别慢,到了小区楼下,一辆眼熟的黑色劳斯莱斯车便映入眼帘,他在这呆了一夜? 孟暖尽量忽略心中的惊讶,而是若无其事的走过他的车边,走过他车前的花坛,以及花坛前面的林荫小路。 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听到了车门一开一合的声音,然后是中控锁落下锁车时发出的滴滴声,她继续走,风势有些大,吹乱了她的头发。 小区对面有一个不算大的物美超市,她经常来,前台的大妈已经认识她了,走进去时,热切的和她打招呼。 “小孟,又来逛超市啦?这台风又要来了,可要多屯点货呀,咱们青州的老规矩,台风一来,所有的行业都会选择停休三天,和春节的福利差不多了。” 孟暖也热络的回着笑,从一旁取过购物车,“张阿姨,这次的莫拉克已经是今年的第8号台风了,那是不是可以说明,咱们青州人已经过了八个春节了。” 张阿姨说话十分风趣幽默,“可以这么说吧,快进去吧,大家听说台风要来,买东西就像不要钱似的,在抢着呢。” 孟暖被张阿姨推了一把,她回头又朝张阿姨笑了下,才从入口走了进去。 里面果然人很多,就像张阿姨说笑的那样,买东西就像不要钱似的,有的人甚至为了买仅剩的一包方便面,而争得面红耳赤了起来。 孟暖想,台风的效应要是多来几次,超市应该可以大发了。 她要买的东西不多,只是需要买些纸抽,老抽和醋,然后再买些青菜和水果,应该就够三天的储备了。 过道上人来人往,她有脚伤走的慢,后面的车轮不时在有空隙的地砖上发出声响,她听到声音下意识的躲到一边,后面的人道了声谢,急匆匆的走了过去。 因为人多,她没有细逛的打算,而是想买什么直接到摆放的区域去买,这样既省时又省力。 放了一包纸抽进去,还没来得及转身,后面便传来一声叫喊声,“快让开,我的购物车不受控制了。” 一个中年的男人的购物车直接朝孟暖的方向滑了过来,可能由于买的东西太多,又沉,购物车的轮子失了控,才会直接朝人群冲过来。 孟暖想抬腿跑,可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根本动弹不了,在那辆购物车离自己越来越近时,只来得及闭上眼睛,等待疼痛降临。 一秒两秒,她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她只听到了一阵货物洒落的声音,然后,周围变得鸦雀无声。 她睁开眼睛,整个人正在一个男人的怀中,他顾忌到了自己的脚伤,并没有用力的环抱她,而是伸出手臂,将他圈在一个安全的空间内。 她想道声谢,又觉得没有必要,欠他的越多,心里的愧疚也就越多,这种时候,装作视而未见,会更好些吧。 她推着购物车往前走,后面是周围人责备的声音和那位中年男子的道歉声音,还有他高级皮鞋发出的清脆声响。 她不知道他刚刚是怎么帮她挡住那辆直冲过来的购物车,只知道,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心里不是毫无感觉的,女人都这么善变的吗? 上一刻还在心里发誓,要离他越远越好,这一刻却在心里觉得,有他在的地方,好安心。 买了想要买的东西,她推着购物车准备结账,排队结账的人特别多,一个结账的出口排了三排队,可以想见这个台风的影响力。 孟暖等的已经有些累了,脚上的伤站的时间长了,就会觉得有些疼有些肿胀,她将受伤的脚抬起来晃了晃,在减轻它的承重压力,这一秒还在站着,下一秒身体就已经腾空,一双健壮的手臂将她轻轻松松的抱了起来,放坐在购物车上。 这种购物车比较结实,属于情侣购物车的一种,因为这个购物车的出现,超市里随处可见男朋友推着女朋友购物的场景,可孟暖还在排队中,突然被他抱上来,所有的视线投过来,她尴尬的避无可避。 本来想下去,却不小心瞥到了他深沉可怕的眼神,她悻悻然作罢,第一次坐在购物车上,说感觉不新奇,那是骗人的。 像是个孩子,突然领到了心爱的玩具。 从排队到结账一共花费了一个半小时,排到她的时候,苏留白先将她抱了下来,随后弯腰将购物车里的东西一个一个拿出来,随后伸进西服的里面去掏钱包,整个动作充满了男性魅力,周围的女性发出或感叹或叹息的声音,孟暖站在他的身后,被大家眼神洗礼着。 “一共98.7元,刷卡还是付现?”收银员的脸上泛着红晕,本来已经累瘫了的身体,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瞬间充满了力量。 “刷卡。”他回答,然后拉过她,“你的生日,你来输。” 孟暖觉得他一定是故意的,如果她这时选择转身就走,一定会遭到所有人的责骂吧?他就是有这种魔力,短短几秒钟,就可以俘获所有人的心。 有感叹的女声响起,“瞧瞧人家的男朋友,好羡慕啊。” 他的双手搭在她的双肩上,微微用力,示意她输入密码。 为了避免长时间成为人们围观的动物,孟暖不得已输入了一串数字,是自己的出生年月日。 刷卡成功后,他将物品一个一个捡入购物袋中,绅士的根本不似真人。 孟暖咬唇,却说不出来话。 将购物袋放到购物车里,他突然对着后面排队的女人说,“不好意思,我女朋友脚上有伤,我要抱她到购物车上,能麻烦你后退一点吗?” 女人两眼几乎冒着桃心,连连退后,在孟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像刚刚那样,轻轻松松的将她抱坐在了上面。 在一片注目中,两人消失在众人眼前,其中男人的身姿挺拔,女人娇小,全程低着脸。 到了超市门口,又碰到了张阿姨,“小孟啊,刚刚你进去时,这小伙子就跟在你身后,我以为他是小偷呢,看来我真是老眼光了,没看出来他对你有意思。” “我们只是朋友。”孟暖试图解释。 “唉……小孟啊,连我这个老太婆都知道,朋友和男女朋友几乎没差别,这小伙子看起来不错,好好跟人家相处,不要耍脾气,知道吗?” 孟暖看着这急转直下的情况,有些懵,反倒是苏留白接话,“阿姨,你放心吧,我会宠着她的,不管跟我耍什么脾气,我都会忍耐的。” 说到底,是她的不对了? 告别张阿姨,又往前走了走,孟暖准备下来,却被男人单手抱了下来,她拎起购物车里的购物袋,转身就走,根本就没等他。 外面的风势又大了一些,带着些许的雨沫,她走在林荫的人行道上,又是一阵狂风卷来,狂猛的几乎将她吹跑。 男人上前抢过她手里的购物袋,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能不能告诉我怎么了?一回来就对我这么冷漠?前几天视频的时候还说想我,是那时我没有飞回你身边,生气了吗?就算是犯人,也应该有知晓被判刑的原因啊?” 他耐心的哄着,痛苦的询问着,短短的几天,为什么可以让她的态度转变的如此大,他接受不了,绝对接受不了。 “真不是,我就是突然想明白了,咱们两个不合适,继续在一起也只是互相伤害,苏总,成年男女那点事,转身忘了就行了。” 苏留白蹙眉,伸手扶上她的后背,将她紧紧的扣向自己,“成-年男-女的那点事?我们之间就只是成-年男-女的那点事?” “苏留白,你骂我不要脸也好,说我不三不四禁不住诱-惑回应你也好,当我玩不起也好,我都认了,只是你我之间差距太悬殊了,一个是高高在上的总裁,一个是为了生活奔波的小职员,你可以大手一挥,美女环绕,而我却不能,我承认我很现实,我想让我爱的男人身边只有我,甚至娶我,这一点你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这场情途注定陌路,对不起!” “你就那么在乎那张纸?”他低吼,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要这么逼他,她明明知道他的苦衷。 孟暖回笑,“当然在乎,是女人就没有在乎的,苏留白,对我是不是很失望,其实我就是这么糟糕的女人,善变善妒,抱歉,我已经不是五年前你心中的孟暖了,所以,你也应该及时收手,我怕到最后,会变得更加不可理喻,像其他女人那样就缠上你,享受你带来的金钱和权利,你想甩都甩不掉,到时,你就不止是失望了,趁大家都没入戏那么深,算了吧。” 生活中,处处需要演技,她觉得她刚刚那段表演的不错。 “孟暖,我就怕你不缠着我,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个,大可不必。”他不接受这样的理由,这不能成为她突然拒绝他的理由。 她的别扭,她的担心,她的善变,他都不害怕,他真正害怕的是,她什么事情都不告诉他。 “真的很抱歉。”她退出他的怀抱,“苏留白,就当我是个忘恩负义的女人,对不起。” 台风袭来的天,黑沉的和入了夜没有区别,他爱的女人在他的眼前一点一点的消失,那双深邃睿智的眼眸里此时布满了哀伤,这个男人,是真的受伤了。 孟暖回到楼上,因为外面的天色很暗,她开了灯,几乎是几秒钟的时间,外面的风就将一场雨刮了过来,她赶紧走到窗边关窗,却透过窗玻璃看到了外面的那个男人,他正走在狂风大雨中,他的脚步很慢。 139,不管她如何拼命疏离,她都承认,这个男人很迷人 139,不管她如何拼命疏离,她都承认,这个男人很迷人 而且,是很慢很慢的那种,慢的几乎让人替他着急,就像一头受了伤的野兽,在独自舔舐伤口,风雨拍打在他的身上,湿了一片,他像是浑然未觉,依然漫步着。 窗外的大风在无情地呼啸,大雨像是瓢泼一样往下浇,灰色的乌云从四面八方迷漫而上,本就暗沉的天空变得更加昏天黑地,混混沌沌,分不清白昼还是黑夜,蓝色透明的窗玻璃上被大雨覆盖,像是灰色的幕布,在天地间肆意的洒落下来,透过雨幕,根本就看不清窗外的车影和人影,已经是模模糊糊的一片轮廓。 一道刺眼的闪电迎面而来,紧接着上空又迎来一阵巨大的响雷声,外面一片黑蒙蒙的,只有在闪电时划出一线亮光,扫去昏暗带来的沉闷,雨越下越大,滂沱大雨将整个城市笼罩,在空气中下得没有一点缝隙,突然,又一个霹雳照亮了天幕,闪电过后便是轰隆隆的雷声,然后一声接着一声,密集的肆虐了起来。 她怕雷,却挪不开脚步,刚刚还能看清的男人的轮廓,此时看过去已是朦胧的难以辨认,咬唇关上窗,伸手将窗帘拉上,阻隔了外界一切的景象传进来,刚刚的雨漏进来不少,她光着脚踩在上面,竟然不觉得凉。 屋子里虽然开着灯,但是室内并没有因为开灯而亮堂多少,她走到沙发前坐下,外面还有滚滚的雷声和闪电的光亮透过厚重的窗帘传进来,她双手环抱弯曲的双腿,头埋在里面,这样蜷缩起来,多少能够抵抗台风袭来时她内心的恐惧。 过了一会,她不确定是几秒钟,还是几分钟,总之她坐不住,她担心那个男人就那么站在外面,承受着狂风暴雨的洗礼,站起身走到窗边,想要拨开窗帘的手在空中僵持了一会后,她又重新垂了下来,放弃了再看出去的冲动,她拍着胸口,劝自己不要担心,他有车子,打开坐进去,根本就伤不到他一分一毫,这么大的风雨,他应该不会站在外面的。 他是商人,应该知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容不得开半点玩笑,更何况,还是因为和一个女人分手,更不值当。 回身走回卧室,她坐在大床上,明明坐的很稳,一双脚却不受控制的想往窗口走,内心的奔腾呼啸倾泻而出,已经不受她的控制和支配,她知道,也承认,在没确定他到底进没进车里之前,一定会坐立难安的。 只是确定一下,又不是要与他再发生什么,不至于这么纠结。 她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大风将雨水斜吹进来,透过急速下降的雨幕中,她看到那个男人倚靠在车边,就那么任由风雨吹打在身上,并完全无动于衷,他是疯了吗? 孟暖来不及穿上外套,拿起鞋柜上挂着的黑伞就夺门而出,觉得他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如果不是疯子,谁会站在又是雷又是闪电暴雨呼啸而来的台风天里,只为了向她证明什么吗?大家都不是一小孩子了,好聚好散这个道理,他不懂吗? 走到小区单元一楼的门口,她试着喊他,“苏留白,你不要命了?” 他依然静静的站着,无奈,孟暖只好撑开伞走出去,风把雨从侧面斜着吹来,她将伞歪向一边,几乎是一瞬间,风就把伞架吹的变形,她一步一趔趄的走到他身边,将伞歪着举高,举过他的头顶,他高她矮,漏进来的雨都洒向了她的身上,透心凉,凉的她皱起了眉头。 男人扫过她脚上穿着的拖鞋,站在水里,白嫩的脚面被淹没了一半。 她拽向他的手臂,上面已是冰凉一片,“苏留白,台风已经登陆了,先进去车里躲一下,你这么站着算怎么回事?能不能别像个小孩子似的,这样很容易生病的!” “孟暖,你这是在关心谁呢?前一刻不是已经说好分手了吗?” 他全身已经湿透,英俊的脸上是湿漉的头发上滴下来的雨水,他正双手抱胸,虽然半倚车身,只比她高出半个头,却依然给她很大的压迫感。 “不要闹了,快点进去。” 孟暖的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臂上,一只手撑着雨伞,一股狂风卷过,她一只手抵挡不住风力,伞被整个掀翻,豆大的雨点直接垂落在身上,冰冷的令她发颤。 头顶一道闪电划过,然后是滚滚的雷声,孟暖害怕这样的台风天,就算躲在屋子里都会被吓的瑟瑟发抖,更何况是在外面直接面对。 她浑身湿透,白色的半截袖已经被雨淋湿,紧紧贴着身子,露出了她里面的肤色和文-胸的颜色。 她吓的脸色发白,顾不上雨水浇下来的痛苦,又试图拉扯他,“你到底想怎么样?不进车里,难道要上楼吗?” 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深邃睿智的眸子对上她的乌黑双眸,里面倒映着雨里的一切,包括狼狈的自己和她刚刚说要他上楼时,闪过的光亮。 “苏留白,我发现你有时候幼稚的令人觉得可笑。”她生气,如果她真的狠下心来不管他,他是否真的要这样一直站在外面? 还是他吃定了她,认为她一定会不忍心。 她转身往楼道里走,他唇角勾起一丝笑,跟在她的身后走了进去,楼道有些狭小,只够一个人通行,她走的慢,他就跟在她的身后,她快他快,她慢他慢,楼道里很静,只能听到他高级皮鞋踩在水泥台阶上发出的声响。 她感觉脚上有些冰凉,低头才发现,刚刚她居然穿着拖鞋就跑了下来,通过这个……其实就已经泄露了很多秘密了吧,比如她看见雨里的他,很心急,急的甚至没来得换拖鞋,他那样精明的人,应该已经看出来了吧。 想要演戏,想要抗拒,就要做到滴水不漏,显然,她就算做的再缜密,也逃不过这个男人的眼睛。 到了七楼,门是大敞着的,刚刚她跑下来时到底是有多急?现在让他看到这一幕幕,只有无尽的尴尬感。 “可能是风刮开的。” 孟暖想解释,却发现越解释越显得她的乱和蠢,越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好像她在欲盖弥彰一样,虽然她确实在这么做。 她索性不再说话,男人亦没有说话,因为这时无论说什么,都只会说多错多。 “我这里没有男人的衣服,只有上次我穿过你的那件衬衫和西裤,先对付一下?” 孟暖已经走到卧室的衣柜里,将她挂的整齐的一套衣服拿出来,递给他,上次将这套衣服还给他时,两人在电梯前大吵了一架,衣服没还回去,她只好拿回来,挂在了衣柜里,一直没动,想不到这时会派上用场。 她租住的公寓里他是第一次来,有些小但不失温馨,像孟暖布置房子的风格,两人从初识时几乎就同居在了一起,一住就是五年,她的很多习惯,他都还记得。 她指了指卧室旁的浴室,“那里是浴室,你先进去洗吧。” 他在外面站的时间长,她怕他寒气侵体,生病感冒就不好了。 他是一个公司的总裁,责任相对更大一些,不像她,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职员,生病了也不算什么大事,公司还可以正常运营。 苏留白没动,而是反过身来拉了她一把,将她整个人禁锢在自己的怀里,“跟我一起进去。” “苏留白,你闹够了没有?”她生气,却不知道生谁的气。 生他的气吗?大概有点吧,一张与女人的拥抱照和一张印了唇印的衬衫照,能证明什么?其实并不能证明什么,她没有亲眼看见的事情,几乎都很少会相信,只是心里多少会有点不舒服,毕竟她在乎他。 可在乎又分很多种,她不问理由,就想结束这段关系,其实是很自私的行为,相对来说,他付出的要比她多,压力也会比她大,可他依然坚定,依然我行我素。 可她呢?与他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遇到问题的时候,逃避就成了她的保护伞。 其实这次与其说她在逃避,不如说她在清醒,脑子在开窍,她怕有一天,照片里的事情变成事实,而她对他的感情又陷到已经离不开他,那时候,才真正叫做,得不偿失。 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你大可以将整件事问的清清楚楚,可她仔细的想过,觉得没必要,毕竟在生意场上,粘人的女人不少,她怕他觉得她是在小题大做,在借题发挥,好为她的随时撤退埋下一个定时炸弹,她不想那样,她只想好聚好散,只想让伤害降到最低。 “你觉得我是在闹?孟暖,别这么折磨我好不好,如果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我向你道歉,就连犯人临死前都能知道是为什么,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个痛快?我承认,我现在不能给你一个你想要的稳定生活,与我只能偷偷摸摸,甚至将来曝光后,要忍受许多人异样的眼光,我接近你,拥抱你,占有你,那都是因为我情不自禁,我说过,我的心里一直有你,我放不下你,所以,就不能为了我坚定一些,最起码,不要动不动的就用冷漠来对付我,你知道,我不是个愿意看女人脸色的男人,可你的脸色,我喜欢看,什么样的都喜欢。” “在澳洲的时候,我联系不上你,我当时都快疯了,我以为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打给陆川风后,他却说你很正常,上班下班,除了不联系我,屏蔽我的电话外,一切都好的不得了,我想尽快结束手头的活,想问一问你,究竟为什么?可我见到你,你却说你要放手,不想继续了,孟暖,虽然我是个男人,在感情中一定要做主动的那一个,可这不代表我没有自尊心。” 他的一字一句几乎成了控诉,他以为那几天她就过的好了,半夜辗转反侧睡不着的时候,都是他在床上疯狂占有她的画面,背着孟依晨,她享受着他的爱,他的关心,他的无所不能,其实,这跟繁忙的都市中,灯红酒绿男-欢女-爱那些男男女女有什么区别,他们各取所需,用彼此相拥的身体去抵抗这个城市的繁华与冷漠,不对,说到底,也许还是有些区别的,就是她和他都在以爱的名义,做着违背道德的东西,而那些男女,他们是毫无感情基础的,天亮后,就一拍两散,一-夜露-缘。 她觉得她挺恶心的,脑子里想的这么明白,却还是忍不住在干糊涂事。 要怪就怪他太迷人,无时无刻不再诱惑着她的感官和情感,抗拒他太难了。 所以,不管她如何拼命疏离,她都承认,这个男人很迷人,过分的迷人,才会让她深陷再深陷。 “如果让你觉得伤了自尊心,我觉得很抱歉。”孟暖低头,双手紧张的绞在一起。 她的衣服以很不雅观的方式紧紧的贴着她里面的白皙皮肤,她不知道,低着头,可他却看的一清二楚,一周没见,那股想要她的冲动已经令他坐立难安。 “一周没见,没想我?”他声音难掩沙哑,将她整个拥入怀中,将她的挣扎尽数吞没在有力的怀抱中。 他的手不是很规矩,一阵游走,她想推开他,却被他越抱越紧,他将手中的衣服扔到地上,就弯身抱起她进了浴室里面。 “你想干嘛?”她挣扎了一下,又怕浴室的地滑,将他带倒。 他将她抱坐在浴缸上,拉过花洒,从她的头上浇下去,温热的水令她冷的发颤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丝温度。 “你疯了?”密集的温水从她头上浇下来,几乎令她没有喘息的机会,她偏过头,大口的喘息。 他半蹲身子,视线与她平齐,掰过她的头,食指一勾抬起她红扑扑的小脸,下一秒,一双冰冷的薄唇就覆了上去,他抓住她的手勾住他的脖子,深邃的眼里是她半合的雾蒙蒙水润润一片的双眼,她被他吻得全身发麻,脑袋晕乎乎的,渐渐的忘记了抵抗,条件反射般地回吻着他。 他的右手从她身后抄过去,伸出手圈住她,一双睿智的眼眸里闪着丝丝光亮,她察觉到了他的引-诱,顿觉脸上一阵燥热,心不可抑制的狂跳了起来。 许久,久到她觉得她会晕过去的时候,他才停止这个吻,花洒上还在流着温热的水,浴室里是温水洒下来冒出的热气,空气里已是热气湿-润一片。 “苏留白,你每次都这样,就不能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她恨自己,恨这样受不了诱-惑的自己。 “孟暖,与你的第一次时,我只有二十岁,这之前我没有碰过其他女人,是因为没有女人走进我的心,我也不屑去碰那些女人,我是个重度洁癖的人,对待男女方面的事情,也洁癖的令人无法想象,从与你离婚分开,这几年,我更是没碰过其他的女人,因为从我懂得什么是男-欢女-爱开始,一直是你在我身边,食髓知味,你带给我的快-感和满足感,我从没试图转移到另外一个女人身上,而我又是个正常的男人,有你在身边,我不可能把持的住的。” 所答非所问,他总是能轻易的避开他不想回答的问题。 “孟暖,我想你,想要你~”他将她拉过来,直接压在了地上,花洒的水流垂落,溅起的雨滴落在她的脸上。 “苏留白,你清醒清醒!”她推开他,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不给他碰。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是因为楚云骁吗?因为你母亲想要你嫁给他?还是因为他可以给你想要的安稳婚姻,所以……你宁可选择不爱的他,是吗?” “你这样的想法很对,除了我,青州的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随时承诺一个你想要的婚姻,那么我问你,你过去那些天在我面前表现的那些,都只是不情不愿的表演?在我身下求饶,哭着说爱我的时候,也是你的表演,孟暖,为什么我看不懂你。” 孟暖抬起头,仰头看着他,不甘示弱,“是吗?那苏总又好到哪里去了,在澳洲的时候不也是美女前仆后继,投怀送抱的嘛,我想在青州,只要你苏留白说一句话,也一定会有无数的女人愿意与你谈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她们不会有任何顾忌,兴许还会乐在其中,我只能说我们都挺犯贱的,去强迫心不甘情不愿的人,这叫做半斤对八两,彼此彼此而已。” 苏留白挑眉,“你的话,我听着不舒服。” 他突然蹲下,靠近她,“在青州或许我有这个魅力,在澳洲,你看见什么了?还是谁告诉你什么了?投怀送抱的美女,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她本来不想问的,至少她不想拿这个当把柄,爱他或不能爱他,都是她主观的意愿,跟其他方面的因素,毫无关系。 “苏留白,你别不承认,男人逢场作戏,我可以理解,尤其像你这种日理万机的大总裁,更加需要作戏逢场,我不会怪你。” “说的这么大方,好像我真的背着你跟其他女人搞在一起了似的。”男人终于露出了笑容,“说啊,不说,我只当你在无理取闹。” 她掏出裤袋里的手机,屏幕上都是水,还好并不影响使用,她打开匿名邮箱,上面的照片做了最好的说明。 “因为这个才会对我这么冷漠,闹分手的?”他问,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 她摇头,“不算是,其实我挺感谢这两张照片的,让我在你编织的情网里清醒了过来,你在女人堆里的男人缘,不用我说,你也深有体会,我不是个自信的人,也不是个想与其他女人争来争去的人,为了一个男人,我不想活的那么累。” “我除了你,真的没再招惹任何一个女人,根本不存在你和其他的女人争来争去的说法,还有,我发誓我整个人都是你的,并对你矢志不渝,永远不变。” “别说什么永远。”她伸手覆上他的嘴,“永远太远,我也不相信有永远。” 他拉下她的手,抬起覆到唇边仔细的吻了吻,“好,我不说永远,我就说,我爱你这件事。” “这张照片,我想是莉莎故意抓拍的,还记得我到澳洲的那天晚上我们视频的事吗?结束视频之前,我说莉莎也去了澳洲,并且是这次澳洲分公司的合伙人,她利用工作之便接近我,虽然不太光明,但是生意场上,若论光明,根本就不可能立足的,来者是客,我不可能因为她要追求我,我就拒绝跟她合作,这不现实。” 140,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要记住,我爱的人是你,只有你 140,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要记住,我爱的人是你,只有你 “之前在梅州的那次见面,你也知道,白竟有意提携我做他的女婿,我不同意,之后与白氏的合作一度中断,我想如果不是苏氏给的蛋糕太大,白竟不可能再动心的,也不会再派那么多高层来青州重新谈合作的事情,可白竟的戒心很强,重新合作的项目,都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的项目,说白了,在他没确定我是敌是友前,是根本不会与我全面合作的。” “当然,这次莉莎来澳洲的事情,是背着白竟的,显然在于我的合作上,莉莎是十二分支持的,只是白竟态度有所保留,她不敢明着忤逆他,只能暗地里搞些小动作。” “她带着目的性的合作,也会让我增加烦恼,只是这个世界上生存规律就是这样,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失去什么,她说只有一个条件,就是让我陪她一-夜,最好陪到让她怀了孕……” 他顿了顿,一双深邃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她略微闪躲的双眸,他明显的看到,她听见他说莉莎提出的条件后,脸上的表情变得很不自然,她又想故作大方,可惜,她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没逃过他的眼睛,这个别扭的女人。 他拉过浴缸旁边的浴凳,在她旁边坐下来,又将她拉过来,地上和墙壁上的瓷砖都凉,他索性让她坐在他的腿上,她扭动,他就加大力度,直到她窝进他的怀里,打算继续听,他才复又开口。 “我当然不会答应,从我踏入商界的那天,我就一直遵循着自己的经商原则,靠女人或者靠施舍才能够立足的话,那和卖身有什么区别?我站起身打算离开的时候,她突然扑了过来抱住我,滑蹭间,还在我的白衬衫上留了一个口红印,我推开她,并未发现餐厅的包房里有什么异样,也不知道这是她事先设计好的。” “她很聪明,被我推开后,退而求其次说要与我喝酒,喝酒就能解决的事情,是再好不过的了,我喝了一整瓶她准备的烈酒,几乎算是空腹喝下,就算我酒量再好,也不可能不晕的,我坐在椅子上打算散散酒气的时候,她又说她的手机没有电了,借我的手机用一下让她的助理来接她,我没多想,递给她的时候,她就走远了一点,估计就是在我的手机的社交软件上找到你的联系方式,给你发了匿名照片。” 话落,苏留白的下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蹭了蹭,亲昵的说,“知不知道,关于你的这种类似亲密照片,我也收到了。” 孟暖抬眸,不解的看向他,他低头,宠溺的在她眼睛上吻了吻。 “是你和楚云骁的,你俩坐在路边的公共休息椅上,从照片的角度看上去,有点像接吻的意思。” “我没有。”她打断他的话,“他那天中午约我谈了一下他和我母亲见了面的事,他大致的意思是说他和我母亲意见相同,想尽快和我完婚。” “我看到这张照片的第一刻没有立刻去怀疑质问你,说明我相信你,而你呢,没有第一时刻来问我,说明你并不是不信任我,只是手机关机,用冷漠消极的方式对待我,是不是光想着借这次机会,好彻底远离我,疏离我?” 被猜透心思的孟暖红了脸,窝在他怀里没说话,可她的默认就等于承认。 他伸长手指,很轻很轻的在她的脑门弹了一下,以示惩罚,“孟暖,我该怎么说你?” “你可以选择什么都不说!”她嘟囔。 她早该知道,什么都不会瞒过他的,她的消极冷漠,疏离克制,到最后,才发现这一切,全都是用来折磨彼此的,根本就不存在两人能不能分开的情况,从她一脚踏入他的柔情陷阱后,她就已经没有退路了,而这个男人,也没有给自己留退路。 “不说,那就做?”他将一片温热的气息送到她的耳廓边,令她整个人轻颤了下。 说着,他的手上就有了动作,她从他的怀抱中退开,“你先洗澡。”然后匆匆的跑了出去。 苏留白没抓住她,也知道她害羞,也就没过多勉强,将身上的湿衣服褪下去,站在花洒下,温热的水流顺着花洒流下来,令他冰冷的身体暖和了一些。 五分钟后,他围着一条浴巾就走了出去,孟暖正坐在她房间的软榻上,听到拖鞋的声响才看过来,他头发上还有水珠滴落,顺着他健硕精壮的胸膛流下来,充满着说不出的男性气息和魅惑。 “快去洗一洗,刚刚的雨太冷了。” 孟暖点头,站起身,到衣柜前随手抓了两件衣服就跑到了浴室里。 拿过吹风机,将头发吹干,然后双手交叠放在脑后,长腿一伸,躺在了她的小床上,她洗的不算快,出来的时候,他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闹表,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他刚刚躺下的动作挺不雅观的,围在腰间的浴巾已经有些开解,露出一大片男性春-光。 “过来!”他勾勾手。 孟暖摇头,“我想起来淋雨后最好喝一杯姜茶,不然很容易感冒,我去煮一些。” 他就那么起身抓住她,也不管浴巾是否掉落,在她走出门的那一刻拉回她,关上门上了锁。 “外面电闪雷鸣的,你确定你要去用电?”他拥着她往床边走,“不怕连电着火?” 卧室里的窗帘早已经被孟暖拉上了,虽然不担心外人看见他这副暴露的样子,可这样的他多少让她有些不自在,明明上一刻两人还闹着分手,这一刻就已经是湿-身诱-惑,眼睛不敢乱看,他拉着她坐,她就坐,整个身体都是紧绷的。 “这是在害怕吗?”他问她。 “嗯,打雷的声音太大了。”她点头。 苏留白挑眉,“是雷声太大?我以为你是在怕……我?” 孟暖回头看他,“你确定你这些年就只有我一个女人?” 他说的话做的事,明明就是情场高手中的高手,根本就令女人没有招架之力,这样的他,说他只有过她一个女人,这似乎太不现实。 “从我的饥饿程度上,我以为你能看出来。”他继续撩拨她。 “苏留白,你知道吗?最近我刷微博,热搜上最受欢迎的男人,都是些撩妹高手,我觉得你要是去演戏,肯定妥妥的热搜第一。” 就他这个演技和撩妹手段来讲,算是一流了,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将她的所有防御和冷漠全部击垮,更加恐怖的是,他在不知不觉中,诱导她说出了那两张照片的事情,果然在吵架这方面,女人永远都是感性动物,不如男人那么理性。 “撩妹?”他笑,“好吧,如果你觉得是撩的话,那就是撩。” 他将她从软榻上抱到床上去,薄唇轻启,然后迅疾地吻上她的双唇,灵巧的撬开她的牙关,深深地吻了起来,不一会,她的衣物就被他褪尽。 “孟暖,我其实还有些话没跟你,在澳洲联系不上你的那几天,我除了每天都感觉度秒如年,快疯了之外,还深深的感觉到,我再也离不开你了,所以,以后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别想着快刀斩乱麻,狠心的对我疏离冷漠,甚至别想有要离开我的想法,我怕我会得相思病,别说我油嘴滑舌,情到深处,和你说这些,都是我心里真实的想法。” 她看着他,这个男人英俊的脸庞近在咫尺,他常常说她心狠,说她可以快刀斩乱麻,可他又何尝知道,她怕她做不到这些,有一天,他就会对她做到这些,与其被动的等待伤害,她更喜欢主动伤害,何况她和他也不算真正的在一起,只是背着道德,相互吸引着的两个成年男女而已。 她知道她这么想有些对不起他,只是这种观念在内心保守的她心里已经根深蒂固了,只要他们之间有任何风吹草动,这种愧疚自责感就会将她整个占据,下过的决心就如飘散的云烟,转瞬就消失不见了。 “孟暖,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要记住,我爱的人是你,只有你。” 明明身体冷的很,却因为他的话,有一股暖流缓缓的流过她的心底。 他又在她的唇上浅啄轻吻了几下,许久,停顿了下,“上次我让你带回来的避孕套放哪里了?” 两人有了那层关系,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互相吸引,不由自主,他怕有时候忍不住跑她这来过夜,所以就多准备了一些避孕套让她带回来。 她的心不受控制的狂跳了起来,“在衣柜下面的暗格里。” 他起身找出来一个,回到床上,就迫不及待的吻上她,他的手和他的吻就像带着魔术一样,无比的吸引着她。 一夜春-宵,在这个台风袭来的夜里,屋子里是一对男女交-缠的旖旎景色。 有了短暂误会的两个人,似乎比之前更加疯狂,也许,那些艰难越来越近,才会显得此刻的纠缠那么珍贵。 …… 第二天早上,外面的天气依然乌云密布,狂风骤雨,只是少了电闪雷鸣。 他支肘撑起脑袋,看着身旁被累坏的小女人,她睡的很熟,又翘又卷的睫毛上还隐隐挂着泪珠,样子别提多么楚楚可怜了。 曾有无数个人跟他说过,说你这样的人身边,就该配一个同样强大的女人才对,不然把略有些软弱的小女人留在身边,只会增加负重感,会累的喘不过气来。 他细细想过,觉得他们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可男人和男人不一样,相反的,他不喜欢和自己类似的女人,两个人每天都像照镜子一样,有什么新鲜感,他喜欢的就是孟暖这样的,娇娇弱弱的,他不在的时候,可以坚强的刀枪不入,他在的时候,又可以柔软让他爱不释手。 这个才叫性格互补吧,虽然他以前不这么觉得。 有门铃声响起来,苏留白蹙眉,这么早会是谁呢? 他套上昨晚她给他找的那身衣服,走出卧室,确定卧室门关严后,不会影响到她的睡眠,才去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看到他的那一刻有一瞬的错愕,看了看门牌号,才确定自己没走错。 “这是孟暖家吗?你是谁?” 苏留白挑了挑剑眉,“有什么事情吗?” 女人将自己包的一盒馄钝递过来,“老李住院这么长时间,我也没抽出空去看她,这是我昨天新包的馄钝,想着哪天孟暖去医院的时候,给老李带过去,不是我吹牛,老李最爱吃我包的馄钝。” 苏留白接过来,“我会转告她的。” “你是小暖的男朋友?”女人又问。 从刚刚对话的语气中可以听出来,这个女人不是孟暖家的邻居就是亲戚,不过后者应该不可能,不然见到他不会还这么客气,而是应该反客为主,不是亲戚,那就肯定是邻居。 “我是她的男朋友。”苏留白承认。 女人小声的嘟囔了一句,“难怪没看上方伦,原来有更好的了,啧啧,老李这嘴可真紧,居然一点风丝都没透露出来。” 苏留白虽然没听清她说什么,但耳尖的捕捉到了方伦两个字,那个没离婚就与孟暖的相亲对象? 女人夸了几句,“长的真俊呐,跟小暖真般配,那我就不打扰了。” 苏留白关上门,将馄钝扔到客厅的茶几上,下意识的去裤袋里掏烟盒,却发现自己换衣服了,昨晚的衣服已经湿透,烟盒大概也浇透了吧。 回到卧室,他很轻很轻的上床,半倚在床头软包上,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和窗外的雨点拍打在玻璃上的声音。 孟暖是九点醒过来的,醒来时下意识的去摸旁边,位置上已经是凉的,他已经起来了吗? 将头发随意的扎起来,穿上衣服,走出卧室,就闻到了一股香味。 是她昨天买的速冻饺子,他正在厨房里煮,铁锅里的水沸腾着,男人站在锅前,气质虽然与这格格不入,却一点没有折损他的形象,反而让人有点居家暖男的感觉。 “早!”他回身看见她,打招呼。 “早,怎么不多睡一会。” 她其实是想问,早起就是为了做早饭吗?怕她饿肚子,可又觉得这样问太自恋了,话到嘴边,硬生生的转了个弯。 男人意会她的问题,“你昨晚消耗那么多体力,怕你起来时饿肚子,就煮了点速冻饺子,记得你爱吃。” 他到底还是听懂了她的话,她觉得要在这个世界上再找一个比他更了解自己的男人,还真是难上加难。 “嗯,是爱吃,尤其是三鲜馅的,我妈没住院前,都是她亲手包,她住院后,我一般就买速冻的吃了,虽然不及我妈做的好吃,但是也还不错。” 男人点头,“出去等着,马上好了。” 孟暖本想接过来他的活,却被他推了出去,只好坐在餐桌前等着,几分钟后,他将盛出来的饺子端了上来,又拿来碗和筷子,随后坐在她身边,准备开吃。 吃了两个饺子,苏留白才想起早上有人敲门的事,“早上有个跟你妈岁数差不多的女人来敲门,说是送馄钝,说你妈最爱吃她包的馄钝,我听到她还提到了方伦。” “啊,她看见你了?”孟暖听后,紧张的问。 “当然看见了,我给她开的门,她还问我是不是你男朋友,我也承认了。” “天哪,你知道她是谁吗?她可是王阿姨,如果让她知道我留一个陌生男人留宿,别说整栋那么夸张,但楼上楼下绝对会马上知道,而且她那人特别八卦,尤其喜欢跟我妈说八卦,这下肯定完了,她要是告诉我妈,我不活了……” 他蹙眉,依然优雅的吃着,“告诉就告诉,我正好想找个机会见见你妈呢。” “你疯了?如果这样,我妈更得逼我和楚云骁结婚了,这样,只会让事情更加适得其反的。” 苏留白示意她好好吃饭,继续道,“可她早晚得知道,孟暖,我们不能瞒她一辈子,而且我也不希望你因为你妈,总是唯唯诺诺,缩手缩脚的,有什么事情,我都会替你扛下来。” “还有,压在我们面前的孟建勋孟依晨和你母亲,我们总要先摆平一个,如果想三个一起摆平,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孟暖夹了一个饺子放在嘴里,“你有把握拿下我妈吗?” 苏留白摇头,他没有把握,只是从她母亲那寻找突破口总是不会错的,毕竟是她的亲生母亲,有些事情,她多少还是会慢慢妥协的。 “我妈的脾气特别不好,而且凡事喜欢替我做主,如果她不喜欢的人,就算再怎么讨好她,都不见得她会接受喜欢,而且五年前我们离婚的时候,我母亲她对你的坏印象已经根深蒂固了,苏留白,我其实很害怕,害怕我母亲极力的反对,而我又抵抗不了她的命令,这世界上,我就只有母亲这一个亲人了,如果她也离我远去了,我真的不知道,还怎么走向未来的路。” 苏留白伸手握住他的双手,“孟暖,相信我,如果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我发誓,就算我伤的头破血流,也不会伤你母亲一分一毫,你只要乖乖的站在我的身后,默默的支持我,知道吗?” 她缓缓的点头,却心事重重的样子,事情会朝好的方向发展的吧? …… 李瑞欣接到隔壁邻居王娴电话的时候,正和其其坐在医院的病床上看动画片,她抬手摸了摸其其柔软的发顶,这两天台风天,幼儿园放了假,她就把其其接到了医院,其其是个很懂事的孩子,知道妈妈工作忙,需要经常出差,从不会闹,跟着她,也没有任何的不适,很省心,而她的岁数大了,也喜欢有个人陪伴的感觉。 “老王,怎么这么闲给我打电话?”李瑞欣依然盯着电视,闲聊着。 “这两天台风天,我屯了许多食材,昨天心血来潮就包了一些馄钝,寻思你最爱吃,就给你包了一饭盒送过去,你猜怎么着,老李,你想都想不到,你家小暖居然领个男人回来过夜,我问那个男人是不是小暖的男朋友,他说他是小暖的男朋友,你可真行啊,女儿找到这么好的对象,一表人才的,口风居然可以瞒的这样紧?把没把我当好邻居啊!” 141,告诉我,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141,告诉我,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李瑞欣没多想,以为王娴口中的男人指的是楚云骁,看来孟暖这孩子终于听话了,她承认,她打心眼里喜欢小楚这孩子,家世好不说,人品也好的没话说,是她心中最标准的女婿人选。 年轻人嘛,***的,而且她也不是思想封建的老顽固,婚前发生关系的事情,她不反对。 而且这样,反而更和衬她的心意,生米煮成熟饭,这不就意味着好事将近了吗? “也是最近才认识的,我家小暖你又不是不知道,干什么都喜欢低调,说不到最后结婚,都不让我往出说,你也知道她离过婚,还带着一个孩子,如果总是有传言说她在谈恋爱,不知道又会多出多少闲言碎语呐!我这个当妈的,当然要尊重她的选择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李瑞欣的言辞间有着说不出的骄傲。 王阿姨的八卦八完了,有些困了,打着哈欠道,“老李啊,我说什么来着,你家孟暖就是有福气,好了,台风天就适合睡觉,我再去补一觉。” 李瑞欣挂断电话后,盯着亮起的屏幕盯了好一会,兴奋劲一过,心里开始产生一些疑虑,当妈的,哪有不了解自己的女儿的,她和小楚相亲后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她之前还那么抗拒,怎么这么快就有亲密关系了呢? 不行,她得找个人去问问,证实一下。 想着,手指迅速输入一串号码,想拨打过去,又觉得不妥。 这种事,她突兀的去问小楚,肯定会让他很尴尬的吧?她想了想,还是等孟暖来医院的时候,再旁敲侧击一下她好了。 放下手机,看着其其认真盯着电视的小模样,忍不住的弯起了嘴角。 这个孩子,真的很像一个坠落凡间的小天使,有她的陪伴,常常向她袭来的孤单,似乎都消失不见了。 …… 台风袭来的这几天,本来应该是孟暖过得最轻松最惬意的几天,结果由于苏留白的留宿,而变得忙碌和杂乱。 第四天的时候,雨过天晴,晴朗湛蓝的高空万里无云,像被过滤了一切杂色,和碧玉一样澄澈透明。 孟暖走到窗边,看着台风过境后的青州城,内心的阴霾好像也随着台风一起被卷走了,她其实很喜欢这种雨过天晴后阳光明媚的天气,阳光穿过蓝色玻璃射-进室内,能给人温暖明亮的感觉,马路上少量的积水放出耀眼的光芒,折射出千万个五颜六色的光晕。 这样的天气真好,老天爷似乎很偏爱他,因为今天正是苏氏成立十周年的纪念日。 苏留白也醒了过来,迎着阳光,走向窗边的小女人,伸出长臂,将她拥在胸前,一个高大一个瘦小这样前后交叠,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感,是那种男人女人间的悬殊差距感。 苏留白从父亲手中接过苟延残喘的苏氏时,只有二十四岁,短短五年,他就令苏氏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发展壮大成青州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商业巨擎,这其中经历过什么,想必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转眼间,已经五年过去了,时间真快啊。”孟暖感叹。 苏留白将下巴放到她的肩膀上,蹭了一会,“那是因为我们这几年没在一起,如果天天黏在一起的话,你就会觉得慢了。” “原来你评断时间的快慢用的就是这种方法?” “是的,没有你在的时候,度秒如年,有你在的时候,日月如梭。” 孟暖趴在窗台上,打开窗户,老旧的硬塑窗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从来都不知道,苏大总裁的成语学的这么好。” 和风送暖,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的清新味道,孟暖闭眼仔仔细细的嗅了一下。 他看着她,“今天是苏氏十周年的纪念日,准备好跟我合唱那首情非得已了吗?” “我以为你之前只是说说,别闹了,苏氏十周年这么重要的日子,政商两界的名人云集,你就不怕我给你丢人。” “和员工合唱,只会增加身为总裁的我的亲和力,一切交给我,你只管配合我。” 孟暖侧头,“告诉我,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苏留白唇角勾起一抹笑,“你觉得呢?” “孟依晨的嫉妒心大着呢,你这公然挑战她的权威,不是等于在老虎身上拔毛,令我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了吗?” 苏留白露出一记赞赏的眼神,“可是——孟暖,你要记住,如果她插手的越晚,对你的伤害就会越大,莫不如我先逼她一把,她肯定会沉不住气,找我们其中一个摊牌的。” “那个人一定是我。”孟暖瞥了他一眼。 “嗯,到时候,你就以不变应万变,她手上没有任何确切的证据,你就只管否认就行。” 孟暖皱眉,“这样算计来算计去的,都能演一部宫廷片了,肯定很累吧。” “为了我,要忍过这一段难熬的阶段,好吗?”他的双手在她的腰间加重了力量。 她的腰上被他突然传来的力量,弄的一疼,她转身推开他。 “我先去洗漱了。” 这是一个坎,一个堕落的深渊,可她半只脚踏进来,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 由于是苏氏十周年的庆典,身为总裁的苏留白事事都需要协调,并且要做到面面俱到,不得不早点出发,车子拐进苏氏地下停车场的时候,才是早上的七点半,离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 早上两人起的都很早,洗漱完就直接出门了,苏留白知道她每天都有吃早餐的习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哪个没有个胃病职业病的,孟暖的胃病,如果因为饮食不调犯起来,也是要折腾进去半条命的。 他将车子停在他专属的停车区域,停稳熄火,他侧着头问,“吃点什么?刘同给我送的衣服马上到了,我让他直接买些早餐上来。” 停车场里面视线昏暗,灯光也十分昏暗,他一手拿着手机,屏幕的光亮混着停车场里昏暗的灯光,将他冷硬的脸部线条,勾勒的更加立体深邃。 他的手指停留在屏幕的上方,等着她的答案,随时准备拨打出去。 “两个包子,一杯热牛奶好了。”孟暖也没多矫情,胃不好,就应该多保护,而不是糟蹋。 苏留白的电话很快拨通过去,“刘同,来的时候去附近的早餐店买些早餐,五个包子,两杯热牛奶。” “走吧,跟我上去吃完早餐再回总经办。”他打开车门下车,站在门边望到她的副驾驶座前。 孟暖点头,七点半,公司人来的肯定不多,一起吃个早餐,她也好为今天接下来的事情打打气。 两人乘直属电梯上去,一前一后的走出电梯,跟她想的一样,整个顶层冷冷清清,在这样的大城市里,尤其还是在苏氏这种大公司里,是不会有人愿意早起赶过来的,年轻人,谁不熬夜,熬夜后又能够早起来上班的,更少之又少了。 如果不是考虑到他的身份,她也想掐点来的,只是今天是台风过境后的第一天恢复上班日,不用想交通就会十分拥挤,有他的顺风车,她只好忍痛割爱的跟着来了。 进了总裁办公室大约五分钟后,刘同就赶到了,他穿戴整齐,完全没有早起给苏留白送衣服而产生倦容,似乎昨晚的休息睡眠很好,还是他就是这样精力旺盛? 苏留白接过他手里衣服走到休息室去换,孟暖则是接过他手里的早餐,坐到一边的会客沙发旁,准备吃一些,好赶紧出去。 包子的塑料袋还没有打开,休息室里就响起了苏留白的声音。 “孟暖,进来休息室吃早餐,外间昨晚刚打扫过,不能弄出异味。” 孟暖朝刘同点了点头,赶紧拎起早餐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如果不是他提醒,她险些就要打开包子袋了,她承认,在有些方面的细节,他比她考虑的全面周到多了,他毕竟是一个公司的总裁,要起表率作用的。 孟暖走进去时,苏留白刚刚脱下身上的白衬衫,上面布满了褶皱,应该是昨晚仍在主卧门口堆起来的褶皱,当然,西装裤上也未能幸免。 他的休息间不算小,但是因为有高大的他在,就显得小了不少,她将包子放在休息间的办公桌上,将上面的文件仔细的疏离并叠放整齐放在一旁,防止包子给文件弄上油什么的。 说到包子,不知道他现在能不能吃得惯了,在澳洲的时候,她想吃包子的时候,都会央他绕大半个墨尔本,只为了吃一顿地道的青州灌汤包,那时,他总是兴致缺缺,因为他讨厌一切带馅的东西,包子饺子馄钝,他都不喜欢。 而她恰好相反,她从小就喜欢吃带馅的东西,似乎怎么吃都吃不够,她记得他每次陪她去吃包子,都是全程皱着眉头的,虽然不爱吃,但他也会吃,不过,是皱着眉头吃完的,而且一个不剩,男人好像都有这个毛病,不管喜不喜欢吃,都没有剩下的习惯。 “你刚刚让我选吃什么早餐的时候太匆忙,忘了你不喜欢吃包子了。” 她恍然想起来,就赶紧歉意的回头,打算解释一下,她刚刚不是有意的。 谁知道她回过头后,正巧看见男人脱下身上的西裤,全身上下只着一条内-裤,男性的阳-刚面一丝不落的展露在她面前。 她赶紧半转身子,尴尬的撩起自己鬓间散落的碎发别在耳后,掩饰着惊慌。 他看见她故作镇定,便三两步走过来,“没关系,我都可以吃。” 他走的近了,她就退一点,近一点,她就退一点,直到她跌坐在床上,男人精壮的胸膛,凹凸的肌肉线条,和修长精瘦的双-腿全都映入她的眼帘。 “这五年,我想你想的睡不着的时候,都会去包子饺子店吃带馅的东西,一边想象你在我身边,一边怀念在澳洲时,吃包子时的味道。” 她整张俏脸连带着颈项都红成一片,他的气息太近,近的将昨晚的那些缠-绵画面又蜂涌入她的脑海中。 就在她以为他要进一步做什么的时候,他却突然退开了,拉开刘同拿来衣服的外面硬塑包装袋上的拉链,西服西裤衬衫领带腰带,甚至还有一双全新的高级黑皮鞋。 他穿的很快,只差最后系领带了,他叫她,“过来给我系一下。” 孟暖还坐在床上,听到他的话,傻愣愣的走过去。 “我没给男人系过,应该系的也不太好。”她诚实的说。 苏留白的喉结上下微微滑动了一下,浅浅的嗯了一声,算是默认她什么样的技术,他都能接受。 系好后,孟暖觉得自己还挺有天分的,系的挺好看的。 他看都没看,拉过她就坐到办公桌旁,注意,是她坐在他的身上。 她扭动了下,“该把你的衣服弄皱了。” 苏留白拿起个用塑料袋套着的包子放到她的手上,“快吃,不然就到上班点了。” 孟暖也没过多的矫情,咬了一口,觉得很好吃,是地道的青州灌汤包子的味道,和在澳洲时吃的口味很像。 她回青州这么久,曾经试着找过和在墨尔本时味道差不多的包子店,但味道都差很多。 “这是澳洲那家老板在青州开的店,有时间领你去。”他解释。 孟暖这才明白,“我说怎么感觉味道那么接近,原来是一个老板。” 解决了两个包子,又喝了几口牛奶,她觉得好撑,从他的腿上站起来,准备去漱口,清除下嘴里的异味。 苏留白指了指休息间里面的卫生间,“里面有新牙具,在盥洗吊柜上,你拿出来用吧。” 她点头,下意识的看了看他的裤子,还好她不算重,没有在上面留下褶皱。 他吃东西很快,她刷牙刷到一半时,他就推开门走了进来,站在她的旁边,拿过他的牙具,挤上牙膏,开始刷牙,她看着盥洗盆上面的镜子,倒映着她和他的身影,时光一下子就好像飞回到了他们在澳洲同居的时候。 她回神时,撞上了一道幽深的视线,他正透过镜子看着自己,那双眼眸紧紧盯着她的双眸。 她微微避开他的视线,加快了刷牙速度,出来时,办公桌上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了。 没什么好收拾的,她就准备回总经办,白皙的手刚碰到门把手,卫生间的门就由内被打开,他走出来,跟着她的身后,走出休息室外。 刘同还等在外间,似乎有事在等苏留白定夺。 孟暖又和刘同笑了笑,“苏总,那我就先出去了。” 苏留白点头,出去前,她在刘同的嘴里隐约听到了孟依晨三个字。 …… 回到总经办,同事们都还没来,她开灯,打卡,然后回到工位,开始收拾桌面。 徐琳是八点十五分从电梯里走出来的,为了这次公司庆典,她准备了很久,本想做第一个来总经办上班的人,没想到还是被人捷足先登了,而这个捷足先登的人还是孟暖。 听到脚步声,孟暖侧过头看过去,想了想,还是主动打招呼,“早!” 徐琳扭了扭身子,哼了哼,不情不愿的回了句,“早!” 办公室里的恩怨其实就是这样,如果没有一个主动去缓解的人,是根本没办法继续共事的,如果注定抬头不见低头见,最好还是大面上过得去,这就是职场的生存原则,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徐琳走过去打开,回到座位时,突然对着孟暖八卦了起来,“你知道总裁会抽到谁跟他一起唱歌吗?” 这个环节的影响力就算过了一个月那么久,依然是苏氏大厦所有女人的心头痣,连徐琳这么骄傲的女人都在惦记着,更何况是其他人。 “抽签的话,谁都有可能吧。”孟暖含糊其辞。 “会不会刚好抽到你?”徐琳抱胸,一副你肯定会走后门的样子。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她当然不会承认,能用巧合解释通的事情,为什么要大张旗鼓的另辟蹊径,这实在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孟暖不会这么做的。 “我哪有那么好的命,如果真的抽到我,我想我就该去买彩票了,毕竟能在苏氏这么多员工中抽到我,是绝对的幸运不是吗?” 徐琳被孟暖一噎,没再说话,重重的坐下,又将桌上的文件摔了一下,以示她的不满。 将近九点时,同事们陆陆续续的走进来,孟暖坐在电脑前,正准备将手头的评估案重新打印一遍,便被突然出现的陆川风叫了出去。 总经办门外,陆川风将手里的车钥匙交给她,“脚伤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吧?白竟和两个白氏高层从梅州过来了,毕竟你接触过他,相熟一些,十点落地青州机场,你开车去机场接机吧。” “脚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 孟暖想到白竟那高深莫测的样,忍不住的皱眉,她真怕她应付不了白竟,三两句就被他绕进去,跳进他挖的坑里。 “轻松些,白竟不至于在你那下手。”陆川风这句话既带着安慰又带着几丝嘲讽。 不过这话虽然不中听,但却大实话。 台风过境后的青州道路有些拥堵,车子从苏氏大厦的停车场驶出来,到第一个红绿灯的路口时就有些堵,为了十点能赶到青州机场,孟暖开了导航,走了另一条相对不会拥堵的路段,直到车子上了机场快速通道时,她才松了口气,还好这车子高级,导航精细,不然以她路痴的状态,她真怕及时赶不到机场。 九点五十六分,她将车子停稳,拔下钥匙,下车锁车,随后马不停蹄的往机场大厅赶。 机场到机时间的屏显上,显示梅州到青州的航班已经降落,孟暖猜想,白竟一行人应该正在从停机坪往机场大厅这方向走来。 十点钟,白竟和两个白氏高层准时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她朝着白竟的方向挥挥手,尽量显示出苏氏待人的热情。 “白总,一路还算顺利吧?”孟暖寒暄。 142,拉住她的手轻轻一拽,将她拽到他的怀里(八千+) 142,拉住她的手轻轻一拽,将她拽到他的怀里(八千+) 白竟戴着一副黑色墨镜,他的身高在男人中不算高,孟暖穿着矮跟鞋,已经到他耳朵上方了,几乎可以与他平视。 白竟摘下墨镜,以示礼貌,“托苏总和孟小姐的福,一路还算顺利,苏氏十周年,白某赶来与苏总共襄盛举,事先没通知,不知苏总是否吓到了。” 这商场官腔打的,着实厉害,如果孟暖不是在职场上历练过几年,想必都会被白竟这几句话绕蒙掉的。 她虽然不聪明,但也听出了白竟的弦外之音,意思就是他已经坐飞机快到青州,白氏那边的人才通知苏氏这边,这么突兀的举动,除了试探苏留白的反应能力,还在试探苏留白的心胸,毕竟谁也不愿意总是处理这种意料之外的事情。 况且今天是苏氏十周年庆典,苏留白不可能为他一个人服务,肯定会忙的天昏地暗,若有不周到的地方,反而会令白竟抓住话柄,地主之谊都尽的不周到,更何况接下来的合作呢? 她猜测,白竟此举,会不会与莉莎私自去澳洲找苏留白合作有关? “白总您这说的哪里的话,您来了,就是给我们苏总面子,苏氏上下欢迎都来不及,哪有吓到这一说。” 孟暖侧过身,伸出手指了指机场大厅的出口方向,“白总,请吧。” 白竟朝孟暖点了点头,重新戴上眼镜,领着两个白氏高层走在前面,孟暖则跟在后面,走出机场大厅,孟暖赶紧上前去开后车门,等到所有人坐进去,才绕过车头,载他们到苏氏今天指定宴客的酒店,“金宫”白金五星级酒店。 到了“金宫”外,孟暖又赶紧下车,替白竟打开车门。 “白总,那就委屈您先在酒店里休息一下,里面有苏氏的接待人员,晚上七点,会在顶层宴会厅举办苏氏十周年庆典,到时也会有专门的人员去通知您,祝您一天心情愉快。” 临走前,白竟对她说,“孟小姐,一个无所不能的男人背后一定会有一个默默支持他的女人,苏总有你,是他的荣幸。” “白总何出此言?食人俸禄忠人之事,我只是在做我自己分内的事情而已,您实在是过誉了。” 白竟突然笑了,伸出右手食指朝孟暖晃了晃,“孟小姐真是装糊涂的高手,放心,我对苏总的私人感情不感兴趣,不必这么急着澄清,不过,我有必要提醒孟小姐一句,想要呆在一个优秀的男人身边,除了本身优秀外,还要有拴住男人的本事……” “多谢白总提醒,但愿我能碰到白总口中那么优秀的男人。” 孟暖目送白竟走远,回到车上时,她在想,白竟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对于苏留白,究竟是莉莎没死心,还是……白竟没死心? 她一时看不懂,也猜不透。 回到苏氏大厦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四十了,孟暖还没有吃中饭,将车子稳稳的停在地下停车场后,她就马不停蹄的往员工餐厅赶去。 因为快到下午上班的时间了,员工餐厅里早已经是冷清一片,偶尔有几个人,也是坐那闲聊,打算掐点回楼层上班的人。 孟暖走到打菜窗口,选了一素一荤和一碗柿子鸡蛋汤,走到离窗口不远的坐位,她将餐盘放下,挎包也摘下放到一边的长椅上,开始吃饭。 饭菜已经有些凉了,没有刚出锅的时候那么可口了,她皱眉吃了几口,感觉肚子不是那么空荡荡的了,就背起挎包,端起餐盘走了出去。 将剩菜剩饭倒在指定地点后,她就往餐厅外的员工电梯赶了去,电梯前站了几个人,是刚刚她赶来餐厅时没走的那几个女人,她们在说着什么,眉飞色舞的。 她走近一点,才听清她们说的是什么。 “早上你们看没看到总裁亲自去接孟副总和未来岳父来苏氏的场面,天呐,简直帅爆了好嘛!真不知道上辈子孟依晨是干什么的,拯救了银河系吗?这辈子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要脑瓜有脑瓜,最重要的是她的家世,在青州可不是哪个女人都能跟她比上一比的。” “不过说实话,苏总和孟依晨真的挺配的,孟依晨的家世好,人家苏总也不差,这才叫天造一对地造一双,他们的基因那么强大,真是难以想象两人结合生出的孩子长相是多么的惊为天人,啧啧,我只想喊一句,太特么羡慕了……” 孟暖抓紧挎在身侧的包,原来早上刘同等在外间是要和他一起去接孟依晨和孟建勋的,难怪陆川风会派她去接白竟的机,难为他想的那么周到了。 回到总经办,里面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也许由于今天是公司庆典,人人都喜上眉梢,女的则是讨论晚上的宴会穿什么,男的则是讨论商界的实时变化,孟暖走到座位坐下,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感觉有些累。 刚想投入到工作状态中,手机就震动了起来,是陌生邮件的震动提示音,她看到匿名两个字,手抖了一下,不过还是没禁住心里的好奇,手指碰触到屏幕上,打开了邮件。 那是一份经过拼接的长照片,里面的主人公是她和苏留白,从最开始在她居住的小区楼下的两人的拉扯,到电梯外的纠缠拥抱,再到苏荨别墅的窗边热吻再到两人单独赴澳洲时的拉手照亲吻照,角度和画面都十分清晰,她捂唇,内心的震撼非常大,她感觉她现在的生活就像活在无形的监控中,她做了什么干了什么,那个隐藏在角落里的人都看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照片的最末端有几句话,写道:“如果不想这些照片流传出去,让你们的面目大白于天下人眼中,你就最好给我安分一点。” 这几乎是带着挑衅般的提醒,从字句上可以看出来,发来这个匿名邮件的人非常的胸有成竹,她不知道这人的手里还有多少这种照片,但显然的,她有些害怕了。 如果这个匿名人把这些图片公布出去的话,她和苏留白无疑会成为万人唾骂的对象,她还好点,毕竟不是什么公众人物,只是他,一个公司的总裁,要承受这样的流言蜚语,压力有多大可想而知,金钱名利地位,人们都在苦苦追求的东西,让他一朝放弃,这似乎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她都接受不了,更何况是他。 而她也绝不会让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因为自己的私-欲,而让他的事业和名声就这么毁于一旦,再爱,也需要看清现实不是吗? 她目前最苦恼的是,背后的这个人,究竟会是谁?如果是孟依晨还好说,毕竟她真心爱着他,不会真的这样鱼死网破。 她最害怕的是这个人,是苏留白敌对的人。 一下午,孟暖都在这种纷乱复杂又无比纠结的情绪中度过的,临下班前,她的电话再次震动了起来,她鼓起勇气看过去,是他的号码。 她走出总经办,才接起来,“下来,我在停车场等你。” 苏留白的声音听起来很惬意,完全没有疲惫的感觉,今天他肯定很忙,还联系她干什么呢?现在整个公司能信任的人,寥寥无几,她不知道背后究竟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和他,在公司最好还是不要见面了,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我下班后还有点事。”她拒绝了他,也没告诉她收到匿名邮件的事情,她不想他和她一样,压力那么大。 苏留白正倚在车身旁,声线难得的十分柔和,“你能有什么事情?我就早上吃了几个包子,中午到现在什么都没吃,陪我去吃点东西。” 她咬了咬唇,“等会,我打完卡下去找你。” 挨到下班点,孟暖早早的关了电脑,打了下班卡,背起挎包就走出总经办。 徐琳坐在她的旁边,共事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孟暖走的这么急,招来小李小张又是一顿八卦后,几个人才相携走出总经办,准备回家换礼服,然后再往“金宫”赶。 孟暖是在一楼出的电梯,为了不引起注意,她是走楼梯来到地下停车场的,楼上的灯光十分明亮,突然来到停车场里,显得里面又阴冷又昏暗。 苏留白的车停在一个方柱之后,停车场里面很静,他听到脚步声回过头。 “想没想好吃什么?”他替她拉开副驾驶座的门,等着她坐进去。 她左右观察了一下,表情十分谨慎,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苏留白,我们的事情可能要被曝光了。” 苏留白一笑,神情看不出一丝异样,“我们到餐厅再说,我真的很饿。” 他的车技好,左拐右转小半个城市,来的居然是苏荨开的那家餐厅。 两人相继下车,他绕到车尾,打开后备箱,拿出一个很大的购物袋,关上后备箱,锁上车,他一手拎着购物袋,一手牵着她的手往餐厅里面走去。 “你怎么不问问我曝光的事情,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吗?”她走在他的身侧,看着他的侧脸。 “不担心啊,那样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不用你再想个小偷一样,贼眉鼠眼,东躲西藏的。” 孟暖停住脚步,脸上浮出一丝怒意,“苏留白,我没有在开玩笑,你是一个公司的总裁,走到今天不容易,为了一个女人就自毁前程的事,你是不是应该好好考虑考虑,我自甘堕-落也好,陪着你疯狂也罢,我至少没什么损失,你跟我不一样,能不能正经点?” 他停下脚步,拉住她的手轻轻一拽,将她拽到他的怀里,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没什么损失吗?我不能时时刻刻保护在你的身边不算损失?在公司里只能和你做陌生人不算损失?委身给我不算损失?纠结犹豫时伤心难过不算损失?受人唾骂威胁不算损失?你的相对论让我刮目相看。” 他的女人,他只想好好守候爱护,不想因为他而让她受一点点的委屈,他和她的事情就算公之于众,对他来说顶多是一个桃-色新闻,对她来说,才是致命的伤害,孟暖就是这样的女人,她愿意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而他无疑不是她眼中最惨的那个,其实就算是最惨的那个,相比她受到的伤害来说,也是九牛一毛。 “男女的事情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这个我不会怨,可……有些事情是可以避免的,就像现在,不对,无论是现在还是到最后什么时候,我们都应该保证克制和冷静,不让事情发展成最坏的那一面,想好补救的办法,这难道不是当务之急?” “原来跟着我,已经变成心甘情愿的了,我还以为……一直是被我威-逼利-诱的呢?”他的单手在后背上摩挲了几下,语气暧昧至极。 “苏留白,你能不能正经点,我和你说正事呢?”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他知不知道,她真的很担心。 “我一直都在说正经的呢,就是你觉得我不正经。”他拥过她,继续朝里走。 孟暖生气,想逃开他的禁锢,却被他更用力的禁锢在胸前,她伸手去掰他的手,却被他握住细细的摩挲起来。 进了餐厅,孟暖怕引起大家的注目,便由着他拥着她上了楼,苏荨正在楼上玩手机游戏,听到楼梯上传来的声响,以为是有客人到楼上来,站起身去看,却看到了苏留白和孟暖。 “这时间怎么来了?不是苏氏十周年庆典吗?”苏荨将手机放到吧台上,往前走过去。 苏留白将手里的购物袋放到苏荨的手中,又将孟暖推过去,“帮她把礼服换上,再给她画个淡妆,不要太浓,口红的颜色也不要太艳的。” 苏荨笑,“怎么?怕妆浓将孟暖衬得更好看引起大家的注意?” “浓妆亲起来都是一嘴粉末。”他回答。 孟暖皱眉,窘迫的叫他的名字,提醒他收敛,“苏留白~” “快去吧,我吩咐后厨去做吃的,换衣服出来吃过东西就要往“金宫”赶。” 孟暖跟着苏荨来到楼上的卧室,苏荨关门上锁,走到床边,拿出购物袋的衣服和鞋子,她不得不承认,她这个弟弟的眼光好的没话说。 “他总是愿意这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孟暖转移话题,缓解尴尬。 “阿白从小话就很少,他只有在自己亲密的人面前才表现出自己的幽默感,小的时候是为了讨好爸爸妈妈,大了,就当做生活的一种调剂,如果只知道用一张冷冰冰的容颜在这个世界上生活,时间久了,他说他会不知道该怎么笑了。” “他……为什么要讨好爸爸妈妈?”孟暖捕捉到了苏荨话中一些她不知道事情。 “阿白还没有和你说过吗?我想等过后他会跟你说一说他小时候的成长经历的,我先帮你把礼服换上了,七点宴会开始,这时间段容易堵车,千万别迟到了。” 孟暖点头,她平时确实不怎么化妆,有时候就是简单的拍个水擦个乳液连防晒都不涂,脸上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有其他女人那么重的胭脂水粉味,不过她喜欢自然,化的再美也不是真实的自己,有什么好的? 礼服是那种包裹式的白色及膝长裙,用手工蕾丝拼接而成,繁复的程度就知道这条裙子价值不菲,而这样高级定制的裙子,除了质量款式独一无二外,更棒的是剪裁合宜,会将穿上的人身材衬得更加修长窈窕,将女性的那种柔美和软绵体现的淋漓尽致。 孟暖本身就很白,穿上这件白裙子后更衬得她肌肤胜雪,苏荨将她的头发微微的拢起,扎成很普通的马尾,又拿来自己的化妆品,在孟暖的脸上涂涂抹抹了一阵,直到苏荨开口说好了,她才睁开眼睛。 镜子中的倒影的那个人简直就不像自己了,如瀑的长发被蓬松的拢起,扎起了一个马尾,脸上的妆容很淡,却将她的五官刻画的很深邃立体,蕾丝裙子的设计十分繁复,却不扎眼,配上她的发型刚刚好,给人一种落落大方的感觉,是那种让人看了一眼,便过目难忘的样子。 苏荨望着镜子中的孟暖也有几秒钟的愣神,随后笑道,“原来你化完妆后是这个样子,真的很漂亮,阿白他真的很有眼光。” 孟暖双手捂住脸,感觉发烫,“苏荨姐取笑我。” 苏荨刚想说什么,卧室外就响起了敲门声,苏荨往过走,边走边说,“可能是阿白,他等着急了。” 苏留白本想来看看进度,没想到却听大姐说已经完事了,他忍不住走进来,梳妆台旁的孟暖朝旁边侧了侧身子,不让他看。 “躲什么?”他绕过去,伸出手指抬高她尖细的下巴,孟暖放下双手,让他看。 他看了两眼便皱起了眉头,“你干嘛这幅表情?” 苏留白双手抱胸靠在梳妆台的台沿上,将好看的眉挑了挑,“我这是惊艳的表情。” 孟暖垂头,有些紧张的绞着手,上次回孟家参加家宴,她都没有今天去参加这个宴会这么紧张,苏荨站在门边看了一会,然后用手势朝苏留白比划了一下,示意她先出去了,苏留白点了点头,苏荨皱眉让他好好说话,别逗孟暖了,便退出了房间,并顺势关上了房门。 苏荨出去后,卧室里变得很静,他没说话,她亦没说话。 好一会,她才抬起腕表,已经五点四十了,不能再耗下去了,她站起身。 “不是饿了吗?我们吃过东西赶紧走吧,今天你是主角不能迟到。” 她说着便转身,却被他拉了回来,他靠在梳妆台上,双手捧住她的脸,俯身便吻上了她柔软的唇瓣,上面只是涂了一层透明的唇蜜,带着一股清新的薄荷味,吻到最后,唇蜜都被吃进去了。 她的唇被他吮肿了,捧着她的脸同时,还不忘伸出双手的大拇指在她的唇上暧昧的摩挲。 “今晚的你很漂亮,令我情不自禁。”他低语诱哄。 她忍不住伸出双手环抱住他的腰身,双脚微微挪动,脚尖抵着他的脚尖,与他紧紧的相贴。 “苏留白,我很普通,很平凡,站在人堆里也不见得多出众,你喜欢我什么呢?依晨虽然骄纵点,但她本性不坏,她长的漂亮,从小在语言和绘画方面就表现出极深的造诣,爷爷奶奶特别喜欢她,我大伯一辈子没结婚,因此认真算起来,她是长孙女,将来从她父母和奶奶手里的分出来的股份和财产都不会少,和她在一起百利而无一害……” “别说了,孟暖,如果我爱的是金钱名利地位,不用你说,我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跟她在一起,可我只把她当做亲人一样,像是妹妹,虽然我们有过刻骨铭心的初恋,但那时我们都错把好感当成了爱情,铸就了一段错误的缘分,因为这段错误,我们才会兜兜转转这么多年。” 孟暖又靠近了他一点,窝在他的胸膛前,“苏留白,东山再起这种事情除了人脉还要有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你身居高位多年,如果突然让你跌下去,你肯定会受不了的。”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没什么受不了的。”他大拇指摩挲着她的脸,上面湿润一片。 “别哭了,妆会花的。” 孟暖退出他的怀抱,抹了抹脸上的泪,从白竟说过那段话再到下午收到那个匿名邮件,她的情绪一直都处于低落的状态,现在这么哭一哭,好像释放了不少负能量,憋在心里的那股烦闷感好像也随着眼泪被释放掉了。 他直起身,走近她,伸手碰触到她裸-露在外的锁骨,“脖子上好像少了点什么!” 说着,他从西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条耀眼到刺目的钻石项链,他拿出来,将锦盒放到梳妆台上,绕到她身后,想给她戴上。 孟暖微微侧身,“这太贵重了。” “在你眼里,最贵重的物品应该是我,除了我,其他东西只能用金钱来衡量,甚至应该不值一提。” 孟暖闪躲,“真的太贵重了。” 苏留白执意替她戴上,“乖,听话,这条项链很普通,就算被同事们发现,他们也不会起疑心的。” “她们眼尖的很,整天都是研究定制名牌,我的经济条件有限,别说戴钻石项链了,就连穿这身礼服去,都会被他们的眼神戳成筛子的。” 灰姑娘穿上水晶鞋都需要在晚上,不为人察觉的时候,更何况是她。 “衣服和钻石项链都是为你量身定制的,没有牌子,也不是什么最新款式,每一样拿出来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他们无从考证,如果问起你,你直接回答高仿或者地摊货,这都随你了。” 孟暖这才稍稍放下戒心,可收他这样的贵重礼物,总是感觉心里不安,或许是生活差异太大,也或许是心虚造成的后遗症,跟着他,永远都是他在用金钱维系两人的关系,因为两个人不能做到对等,她就只好对他付出更多的关心,好弥补在金钱上的匮缺,可越是这样,就显得这一切,是她用身体换来的。 平时还好点,越是这种需要用到金钱来显示地位的时刻,这种感觉就会越强烈。 她很看不起这样的自己,却又无法改变现状。 “孟暖,不要有这么大的压力,我的钱就是你的钱,我们是一体不用分彼此,知道吗?” 她点头,心里的难受劲过去了一些。 “我们出去吧,吃点东西,还要赶到“金宫”嗯?” 孟暖点头,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虽然很喜欢,却感觉它犹如千斤重,压得她有些透不过气。 吃过东西,两人走出餐厅,他拿出车钥匙,按了解锁键,嘀嘀两声,中控锁开锁的声音响起,伴着两侧的闪灯。 两人上了车,系好安全带,车子启动,驶入了公路上的车流。 开出一段路后,孟暖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来电人显示是母亲。 孟暖按下通话键,“小暖,你现在在哪里?怎么没接小楚电话?” “我手机刚刚放在挎包里了,调成振动,没有听见,他怎么了?找我有事?” 李瑞欣的声音有些冷,“你说说你,两人都亲密成那样了,还搞的像是外人一样,他说今天是你们公司成立十周年庆典,他也在受邀名单之中,想你做他的女伴,给你打电话,你却没接。” “妈,我真的没听见,这样,我先挂了,给他回一个,免得他多想。” “人家小楚能多想什么?在我面前夸你都来不及呢,反倒是你,跟他非得搞的这样生分?” 孟暖有些懵,母亲为什么会认为他们两个会很亲密? 挂断电话,孟暖紧接着就拨通了楚云骁的号码,几秒种后,他的声音从无线电波的那端传了过来,他那边很安静,所在的空间应该很空阔,能听到回音。 “抱歉,刚刚我手机震动,没看见你给我打电话。” 楚云骁笑,绅士的说道,“没关系,就是想问问你今晚有男伴了吗?我正巧缺个女伴!” 孟暖也笑,偏头看向外面急速倒退的风景,“云骁哥,我妈那我真的感谢你常去照顾,但能不能请你别利用她来给我施压,你知道,我就算自己难受,也不会让我妈难受。” “为什么突然这么想?认为今晚的这一切都是我有意安排的?小暖,去先问问你母亲和你二伯,再来跟我说这些吧!” “跟我二伯有什么关系?”她不解的问。 “所以我说你去问过了,就知道了,好了,我现在正在开车,我们一会“金宫”宴会厅见。” 143,那才是专属于恋人间旁若无人的亲密(必看) 143,那才是专属于恋人间旁若无人的亲密(必看) 电话被挂断,孟暖叹了口气,每天周-旋在楚云骁和母亲之间,真的好累。 “平时你母亲让你往东,你就照着往东,让你往西,你就照着往西,怎么今天这么愁眉苦脸的?”苏留白分神看过来一眼,调侃她。 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去,道路两边的路灯一盏接着一盏的亮了起来,将本就繁华的青州夜景渲染的更加灯火辉煌。 “我哪有?只是今天有点累而已。”孟暖淡淡的回应。 “如果真的感觉累了,就躲在我的身后,千万别勉强自己,知道吗?”苏留白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则伸过来,与她十指紧扣。 孟暖靠在座椅上,点了点头。 离“金宫”大约一百米的距离时,她让苏留白停车,趁着夜色朦胧,她下了车,车子在她眼前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然后越来越远。 这一辈子,大约总会有这么一个人,让你心甘情愿的堕-落疯狂,而他,就是她注定的劫数。 “金宫”白金五星级酒店雄踞商业及繁华的天河路北段,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因此会成为许多名流富商举办宴会的首选之地,苏留白将苏氏十周年庆典选择在此,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放眼望过去,“金宫”的门口密密麻麻停了许多量高档汽车,从车上走下来的都是青州有头有脸的人物,孟暖觉得每个人都很面熟,似乎在财经杂志的封面上全都看见过。 身边又是几辆高档汽车从她身边行驶过去,到了“金宫”门口,专属司机小跑绕过车身到另一侧的后车门处,随后训练有素的将车门打开。 车上走下来的人不是她的二伯二伯母又是谁,多少年了,他们的样子还跟记忆中一样,岁月似乎对待他们特别宽容,男的依然身形修长,面容俊朗,女的依然眉清目秀,优雅高贵,上次家宴只是匆匆一瞥,这次却看的很仔细。 孟依晨是从身后的那辆高档车走下来的,她的脚步走的很快,孟暖还没来得及看清她,她就已经匆匆的走到旋转门里,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周围也有苏氏的员工陆续的赶来,各个都打扮的十分精致,和平时工作中判若两人,孟暖混在苏氏大片的员工中,一路来到了“金宫”顶层的宴会厅。 推开宴会厅的那扇沉甸甸的非洲梨花木大门,眼前展开的是一个风格奢华的阔大空间,上千平米的宴会厅里,人影攒动,觥筹交错,天花板上是一排排华丽的水晶吊灯,每个角度都折射出如梦似幻斑斓色彩,在宴会厅的最前面有一支小型演奏乐队,他们正在吹奏着萨克斯,声音清新悠扬,音色优美,又极富艺术感染力。 孟家家宴的那天,她记得也有一支演奏乐队吹演萨克斯,孟依晨说是苏留白安排的一切流程,今天是苏氏十周年庆典,他依然延续了萨克斯乐队来烘托气氛的方法,有的时候,她觉得苏留白不像个商人,更多的,像艺术家。 楚云骁已经来到了宴会厅,看见她便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小暖,今晚你真美。” 孟暖笑,客套的回应,“谢谢,你也一样。” 随后,他走到她的身侧,将手臂弯成一个弧度,示意她将手臂搭在上面,“宴会马上开始了,我的女伴,你准备好了吗?” 周围都是成双入对的男男女女,也许是太久不参加这种正式的商务宴会,多少显得有些紧张,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了,尤其是身边有意无意传来的目光,让她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好像她身上贴了什么灰姑娘标签一样。 不过想想也是,楚氏首席执行官,楚氏庞大家族斗争中的上位者楚云骁,这两个响当当的名号,已经可以让她在一众苏氏的普通员工中脱颖而出了。 她硬着头皮将手腕搭在他的臂弯处,“云骁哥,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没关系,你说,我听着。” “你和我二伯有生意上的往来吗?”孟暖问。 楚云骁点头,“孟氏是青州城里数一数二的富庶商甲,和孟氏有生意上的往来,这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情,怎么了吗?” 孟暖摇头,“没什么,感觉你和我二伯不像是单纯的合作关系那么简单,似乎熟识的很。” 她说这两句话其实心里是没底的,她在试探,试探他的反应。 楚云骁面色一切如常,“每一个合作商都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搞好关系,对经商的人来说很有必要,为什么要这么想?” 孟暖笑着说,“没什么,就是突然来了好奇心。” 楚云骁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终究没再说话。 两人相携走到宴会厅的深处,七点整,宴会厅里明亮的水晶灯一盏接着一盏熄灭,伴随着追光灯,缓缓的走来一个身长玉立的男人,他逆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身居高位的气场,他就是今晚宴会的主人,苏留白。 而他不是一个走出来的,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位美丽的女人,他们十指紧扣,缓缓的走到宴会厅前台中央,在上千人的政商名流的眼前,并肩而立,那才是专属于恋人间旁若无人的亲密,那才是作为一个公之于众的正牌未婚妻该有的待遇。 男人站在麦克风的前面,深邃睿智的双眸扫过整个宴会厅。 “感谢各位莅临苏氏十周年的庆典,与苏某人共襄盛举,从家父手中接过苏氏已经五年了,这五年承蒙各位商界前辈友人对苏某人的厚爱,才让苏氏侥幸有了如今的成就,我作为苏氏的总裁我很珍惜眼前的一切,最后,祝大家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苏留白的一席话说的十分简短,却也十分诚挚谦虚。 水晶灯还没完全亮起,他旁边的女人突然上前,纤细的手臂环抱住他优雅的颈项,随后将她娇艳欲滴的唇覆到男人的薄唇上,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还伴着相机的咔擦声和忽明忽暗的闪光灯。 几秒种后,男人用力将女人推离开自己的胸前,薄唇凑到她的耳边,就像意犹未尽一个吻后的缠绵。 “孟依晨,别告诉我,你一直都在爱着我。” “阿白,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当然爱着你,不然我花女人最宝贵的五年青春呆在你身边干什么?真当我是圣母玛利亚?” 很好,她终于露出了她的野心。 “怎么?不介意我和你母亲是红颜知己的这件事了?”他问,声音冷的像冰。 如果不是他的提醒,她真的要将这件事忘记了,当初两个人能够对外宣布婚约,一个是形势所逼,另一个就是她与他有着各取所需的利益,她知道父亲在外面有一个私生子,他很宝贝他,曾经在醉酒后说过会在死后将他名下所有的财产都过继到他那个私生子的名下,她很恐慌,却又在一次因缘巧合下,知道母亲和苏留白的事情。 她真的不知道苏留白用了什么手段能够让母亲那么信任他,在自己的家里,她没有可以相信的人,父亲一心向着私生子,母亲又与苏留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她很需要一个支柱,一个名正言顺的支柱。 她找到了他,说出了自己的条件,本以为会很艰难,没想到他却欣然同意了,她需要他帮自己拿下父亲名下所有的财产,而他则需要她帮他稳固当时岌岌可危的苏氏。 没有爱情,没有承诺,只有利益的一段关系,本以为近水楼台先得月,日久天长,她觉得这个男人总能看见自己的好,一定会重新爱上自己,就和当年一样。 可惜,这几年来,他对自己只有相敬如宾,就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曾碰过她,她疯过怨过,却从没像孟暖回国后那么绝望过。 她必须承认,今晚是一个她在青州各界名流以及孟氏股东面前,能够证明自己的机会,她是苏留白的未婚妻,而且感情极好,这个就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 不管是对外,还是对内,对她都是一个极有利的局面。 “苏留白,你觉得我还有选择吗?” 是的,她已经走投无路了,她没有父母的庇护,不敢相信任何人,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除了靠自己,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你这样的选择早晚会把你逼入死胡同,安安心心的做我的花瓶未婚妻,其他的,你一样都不会少,至少在利益面前,你可以相信我。” “是吗?但很抱歉,我谁也不会相信的。” 她笑着向前一步,窝在他的胸膛前,宴会厅的天花板上的吊灯已经重新全部变亮,将主台上的男女的轮廓氤氲成两道漂亮的剪影。 萨克斯吹奏曲再次缓缓的响起,充斥着整个宴会厅,孟暖的脸色有些发白,楚云骁伸手在她的肩上拍了拍,不知是在安慰,还是在提醒她,总之意味不明。 好一会,他才说道,“小暖,说实话,嫁给我真的很不错。” 他又一次提起了这个话题,只是这次和以往每次不太一样,有些势在必得的感觉。 “云骁哥,你真的想从一个理解我尊重我的人,变成一个霸道自私又想逼-迫我的人吗?” “是的,我正有这个打算。” 楚云骁突然低头,一双薄唇准确无误的覆上她柔软的唇瓣上,带着急切的索取,很不温柔,她挣扎,却抵不过他的力道。 渐渐的,他们被包围在一个圆圈里,直到楚云骁余光扫到孟建勋和张毓以及苏留白和孟依晨都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才结束了这个吻。 “小暖,你和小楚的感情相处的这样好,也不枉费我和你-妈的良苦用心,小楚是个踏实肯干又极赋经商头脑的孩子,跟着他,你不会吃亏的。” 在孟暖的记忆中,二伯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这么多话。 张毓站在一旁,手挽在丈夫的臂弯处,“是啊小暖,你二伯说的对,小楚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孩子,值得你好好珍惜。” 孟建勋与张毓夫妇一唱一和,可能是多年夫妻养成的默契,孟建勋说上句,张毓就能很自然的接下句。 孟依晨笑着向前走了一步,一只手依然与苏留白十指紧扣,拉着他也往前了一步,随后柔若无骨的身子朝苏留白一倾,撒娇意味明显。 刚刚他们在台上离的有些远,再加上追光灯很亮,她没有看清孟依晨的身上衣服的款式,离得近了,才发现,两人的礼服是一模一样的,周围好奇的人已经议论纷纷了,孟依晨和孟暖的礼服为什么会是一模一样的,甚至有胆大的苏氏员工还八卦出了声。 她没敢看向对面,也没去看那个男人神色,只感觉到无数个目光紧紧的纠缠着她,有嘲讽有戏谑甚至还有蔑视。 孟建勋和张毓当然不会出声替孟暖解围,而那个男人当然更不可能出声替自己解围,在外人眼中,他对她来说就只是上司,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静默的几秒,楚云骁伸手环抱住了孟暖的腰身,占有意味十足。 “裙子是依晨和小暖商量一起买的,依晨,你之前不是有些话想对公司的同仁说吗?趁现在说出来吧。” 楚云骁明显的在为孟暖解围,孟暖虽然心里感激,但也知道,她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让孟依晨亲自替她解释什么,这衣服是苏留白亲自送给她的,说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她相信了,也穿来了,不过这话,他是不是也对孟依晨说过,她不知道,脑子里面已经乱成了一片,显然,在大众犀利的眸光下,她毫无自信可言,甚至已经自乱阵脚。 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孟依晨的反应,宴会厅里除了萨克斯曲几乎静成一片,隔了一会,时间长的孟暖腿都酸了,孟依晨才缓缓开口。 她走到孟暖的身边,大大方方的说道,“没错,之前大家可能对孟暖不了解,包括苏氏所有的同事,今天我就来简单的做个说明,孟暖呢是我三叔家的孩子,也就是我的亲堂妹,之前没公开是因为我和阿白觉得同在一个公司工作,大家难免因为我们与孟暖这样的私人关系而影响到工作,传出去厚此薄彼的事情就不好了,既然今天大家发现了端倪,那我就索性公开我们之间的关系吧。” 孟暖的双手握拳,整个人都是冷的,冷的发颤,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早就预谋好的? 只是她自己被蒙在鼓里,还是苏留白也不知情,这种情况下,她不敢想不敢猜,只能傻愣愣的站着,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任人摆布。 “那我想请问一下,孟暖能够进苏氏,是凭她的真实本事,还是由于她是您孟副总的妹妹的关系?我想作为一个公司的同事,这点知情权还是有的。” 不远处的一个女人突然走出来,孟暖余光扫过去,冤家的路真窄,她就知道,她和林达之间的恩怨不会随着她调到总经办而结束,等了那么久,还是让她等到了今天,一个尽情嘲笑诋毁她的今天。 这种时候,没有能够为她辩解的人,她感觉到了无奈,感觉到了愤怒,更感觉到了荒谬。 其实,何尝不是自己把自己逼到了这个境地,与他在一起,要承受多少压力,就要承受多少诋毁,她以为她都可以做到不在乎,却在真正发生的那一刻才知道,她做不到无动于衷,她是个有血有泪的人,不是机器玩偶木头人。 苏留白往前轻轻的挪了一步,面容冷峻,“苏氏员工手册上明文规定,不得以个人名义或其他任何形式来招聘选拔任用人才,违反招聘任用原则规定的,追究主要责任者和其他直接责任人员的责任,情节较轻的,给予警告或者停职处分,情节严重的,给予辞退处分,其他相应的章程和规定依照聘用合同和员工守则做相应处理。” “我可以负责的说,苏氏招进的每个人才都是经过人事部的层层选拔,相应的招聘也都是属于正常范畴内的用人制度,李薇安,你出来和各位同事和业界的同仁解释一下。” 人事部经理李薇安从人群后面慢慢的走出来,将员工手册的几大条规定一一说了出来,全场雅雀无声,直到一首萨克斯风曲结束,另一手萨克斯风曲开始。 孟建勋征战商场多年,个中的暗藏汹涌已经看的明明白白,他随后发了话。 “阿白,今天是苏氏十周年庆典,这十年风雨历程,走的着实不容易,趁着商界各位同仁都在,我也简单的说两句。” “想必大家都听说过我父亲孟远的名字,在十几年前,他的名字在青州来说,也是一个永远不败的神话,他果敢心细,又乐善众施,他的一辈子说起来简直是一本传奇,还有一件事,想必大家也听说过,我的母亲身体不好,三十几岁的时候才连着生了我们三个兄弟,从十几岁的小女孩,到三十几岁的女人,没有人知道我的母亲经历过什么,但想必大家也能猜到,她的压力。” “孟家是青州顶尖豪门,在大多数的豪门里,无后为大,况且我父亲家业如山,可明知道我母亲的身体承受不了生养孩子的时候,他依然不离不弃,几十年如一日的守在我的母亲身边,身为他的儿子,我很替他骄傲,因为他是个有原则的人。” “我今天当着大家伙的面分享这个故事的原因,就是我觉得我的乘龙快婿和我的父亲性格极其相似,我庆幸我的女儿找到了这么好的未婚夫,也相信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会对我的女儿不离不弃,成就一段美丽的佳话。” 孟建勋将手中的红酒杯举高,“来,大家干一杯,为我们苏总更美好的明天。” 这番话说的很漂亮,既给了所有人台阶下,却又暗暗的摆了苏留白一道。 孟暖双手绞在一起,她就算再笨,也知道二伯的这番话的用意,如果将来他真的为了她而选择与孟依晨分开,他们一定会成为万人唾骂的对象,甚至会成为青州上流社会的一段桃-色纠缠。 堂姐妹爱上一个男人的这种桃-色新闻,想必能够很长一段时间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的吧。 头顶的灯光是如何变的黯淡的,她是如何走出宴会厅的,这些她都不知道。 144,他说,孟暖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必看) 144,他说,孟暖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必看) 她只知道她喝了一些酒,然后头有些晕,她想离开,却找不到一个出口,迷迷糊糊的就走到了宴会厅外不远处的应急通道楼梯口内。 她穿着白裙子,却毫无顾忌的坐在了大理石打造的台阶上,有些凉,她皱了皱眉头,却没挪开。 楼梯口内很空阔,以至于她的手机在空阔的空间内响起来的时候,吓了她一跳。 她接起,“小暖,今晚聚会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妈妈已经出院了,和其其正在家里等着你呢。” 孟暖的酒醒了一些,慌了神,“妈,您怎么能说出院就出院,您的病医生说过,要一直住在医院里,再说,您突然出院医生同意了吗?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可怎么办?” 孟暖蹭的站起身,也许起得太急,她觉得眼前一片模糊,有些晕,她单手扶住楼梯的把手,甩了甩脑袋,感觉好一些了,才转身往应急通道的楼梯门口走去。 手握在应急通道门上,转动了一下没转动,她又试着转了一下,还是没有转动,这里空间密闭,又很暗,她突然感到害怕,匆匆的挂断了母亲的电话,她试着双手转动门把手,可结果还是一样,她确定门是真的被人从外面锁上了,才放弃挣扎,拿起手机准备拨打电话求助,可也不知凑巧还是怎么,手机上显示没有信号了。 她拍着门,朝外面大喊,“喂,有没有人,外面有没有人?” 应急通道门上面是玻璃钢,很硬很厚,她想试着敲碎,几下后,她才知道自己的力量与这玻璃钢来比实在太过于悬殊。 她又试着往下走,可每一层的通道门都从外被锁上了,楼梯口里太黑,窗外面几乎投不进来什么光亮,除了头顶的不时灭掉的感应灯陪着她,整个空间密闭的,几乎令人感到窒息。 她返身回到楼上,又去拍了好一阵通道门,可她的叫喊声就像石沉大海一样,得不到任何回应。 她喊得累了,又坐了回去,将手机屏幕弄亮,上方依然显示没有信号,头顶的感应灯再一次陷入黑暗的时候,她没有去拍亮,而是整个人在适应这种黑暗,如果今晚注定要呆在这里的话,她必须得逼着自己去适应。 腕表上的时针在滴滴答答的转动着,也不知是“金宫”装修太高档,还是真就没有发现她不见了,外面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传过来。 一秒两秒,一分两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就这样匆匆的过去了,可时间像静止了一样,对她毫无意义。 不敢入睡,每次要陷入熟睡时就会突然被惊醒,身子靠在冰冷的大理石墙壁上,温热的体温已经将冰冷的墙壁捂热了一片,坐姿已经令她的身体僵硬了起来,她不得不站起来,楼梯间因为有她弄出的响动,感应灯也随之亮了起来,处于黑暗中的她一时适应不了这种明亮,下意识的用手遮挡住双眼,慢慢的适应光亮。 在密闭的空间里待的时间越久,就会越感到绝望,心情随着这种诡异的静,又会变得暴躁变得疯狂,变得无法理喻。 她甚至想,是不是她就算在这里死掉了,也不会被人发现? …… 另一边,宴会厅里。 宴会已经接近尾声,大部分客人已经陆陆续续的走了出去,苏氏员工也在各部门的领导人的吩咐下陆陆续续的走了出去,楚云骁也跟着人-流慢慢的往出走,他的双眸一直在人群中搜寻孟暖的下落,他刚刚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时就被几个富商包围住了,一时没脱开身,等到话匣子打开,又一时没收住,等到发现孟暖不见的时候,宴会已经结束了。 宴会开始没多久,张毓就觉得身体不太舒服,孟建勋看妻子不舒服,就领着张毓早早的离开了宴会,孟依晨嘱咐了父母两句后,就一直跟在苏留白的身边,梭巡在宴会厅来来往往的富商之间,她穿着高跟鞋,走走停停的,脚上早已被磨出了几个水泡。 苏留白是今晚宴会的主人,自然也喝了不少酒,看孟依晨没有离开,他便招手叫来刘同,“把她送回去。” 孟依晨也喝了不少酒,虽然脚步有些虚浮反应有些慢,但她的脑子是清醒的,看见苏留白驱逐她,她不满的上前,双臂死死的抱住他壮硕的臂膀。 “阿白,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苏留白轻轻的拂开她的手,“我喝了酒,不方便开车,刘同会把你安全的送到家,走吧。” 除去两人利益勾结外,他从心间还是挺同情这个女人的,不管有无感情,她在他身上搭上这么多年的青春,在某些时刻,还是会让他产生一些愧疚,毕竟女人的青春宝贵。 如无必要,他只想最后各取所需,好聚好散。 孟依晨没再多说什么,酒喝多了,欲-望也就跟着来了,而她不认为醉酒后的她还能有那么强的自控力,忍了又忍,她才转身随着刘同离开。 送走了最后一批人,宴会厅里几乎已经空场,除了“金宫”的服务员在打扫,里面已经没有任何宾客的存在。 抬起腕表,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十二点了,孟暖什么时候走的,他不知道,心里一直有些放心不下,今晚,她应该失望了吧?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 抬起修长大手抹了抹脸,才起身往出走,宴会厅外也是一片冷清,灯光三三两两的亮起来,将他修长的身影映照的分外孤寂。 到了“金宫”外,有风吹过,将他身上的酒气吹散了不少,他从裤袋里拿出烟盒,捻出一根烟点燃,滚滚烟雾刺激着他的口鼻,让他的心平静了不少。 喝了酒本来不打算在开车的,可是刘同被他派去送孟依晨,陆川风又有事提前离开了宴会,不得已,他只好自己亲自驾车。 虽然喝了不少,但把自己安全的送回公寓,这点车技和清醒度他还是自信有的。 车子驶离“金宫”门前,他将天窗打开,夜风从上面送进来,吹在身上,令他更清醒了一些。 前面有信号灯,他提前踩了刹车,车子缓缓的停住,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陆川风打过来的,他蹙眉接起,“孟暖跟你在一起吗?刚刚黎夏给我打电话,说她妈找不到她,快急疯了。” 苏留白以为她提前退场,就是直接回家了,而且她跟楚云骁在一起,相对的,还是比较安全的,怎么会突然不见? 他顾不得违反信号灯,匆匆一个回舵倒退拐弯,车子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又朝着“金宫”的方向驶了回去。 他找来今晚“金宫”里关于这场宴会的总负责人,让他调出“金宫”的所有视频监控影像资料,奇怪的是,从九点十分到九点十五分的时候,整个“金宫”的所有视频监控资料全都是空白的,没有任何图像显示。 这五分钟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是空白的?这会跟孟暖突然的不见有关系吗? 在所有事情面前都可以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第一次露出了懊悔的表情,他狠狠的抹了一把脸,准备回到宴会厅顶层去看看。 宴会厅里跟他刚刚离开时没什么区别,只有几个员工还在清理,他四周寻找了一圈,却毫无线索。 再次走出宴会厅时,他的心里一时也是百感交集,走到一旁的角落里,准备抽支烟,却听到一旁的通道门里面有微弱的拍打声,他走近,声音似乎更大了一些,不知道是他太敏感,还是太熟悉她的声音,他根本不需要仔细辨认,就知道是她。 他大力的去转动把手,却发现门是被反锁的,他赶紧找来“金宫”的工作人员,把门打开。 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他觉得他的眼睛是红的,伸出双臂紧紧的将女人拥在怀抱里。 隔了好一会儿,他说,“孟暖,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 不知道他在指着什么道歉,总之她的感官已经完完全全的被他的男性气息所覆盖,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安,也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疲倦。 他的怀抱很紧,紧的她有些透不过气来,喊了几个小时怕了几个小时,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黑暗。 …… 她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四下环视了一圈,她才记起,这是苏留白的公寓,之前来过一次,她记住了。 有淡淡的烟味从不远处传过来,她觉得应该是那个男人在阳台吸烟后残留下来的烟味,因为不呛,移开视线,她在床头柜上看到了他的烟盒火机和腕表,又仔细听了听,不远处的浴室里有水声传过来,证明他在洗澡。 抬起腕表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了,随后,她又朝着床头柜看了一眼,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拿过上面的烟盒和火机,今晚她心烦意乱的很,她想,吸烟会不会缓解现在的心情。 捻过一根烟,凑到嘴边,按下打火机的开关,如豆的火苗亮起,她将香烟的顶端凑过去,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着了,却也被那股呛人的烟味给呛的咳嗽了起来,好一会,咳嗽止息了,她又吸了一口,这回相对来说顺利多了,最起码没有被呛的咳出眼泪。 这样几下后,心里那股憋闷感似乎消失了不少,正准备再吸一口时,浴室的门开了,男人高大的身影慢慢的显现在她的眼前。 整个卧室并没有开灯,只有床头这侧的台灯发出微弱昏黄的暖光,床的这边是落地窗,外面连着一个大阳台,落地窗旁有个连着阳台的玻璃门,玻璃门没有关,吹起落地窗旁的轻纱窗帘,颇有点电影质感的画面。 他走过来,抽走她白皙指间夹着的香烟,熟练的掐灭并放到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他没说话,她也就没说话,或者说,他不知道用什么话做开头,而她不知道用什么话做结束。 他的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夜风透过轻纱吹进来,有些冷,他站起身,准备走出去。 孟暖躺在那,也没问他去哪里,这公寓这么大,空房间那么多,他随便就可以找到住的地方,她确实没什么好问的。 他知道她现在不想听他说任何话,也知道,解释对她来说只会是更大的伤害,莫不如两人就这么难受下去,至少还能让彼此知道,他们还在一起。 门被他轻轻的阖上,孟暖将身上的被子拉高,整个人缩进去,不管将面对什么样的结局,她此刻最想做的,就是好好的睡一觉。 陌生的房间里,有她熟悉的气息,闭上眼睛没一会,她就进-入到了熟睡状态,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八点钟了。 她下意识的去摸枕头旁的手机,却摸了个空,她才想起,这不是她的公寓,不是她的房间。 半坐起身子,她下意识的看向旁边的床头柜,上面的烟盒火机和男士腕表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她的手机和腕表,还有一套全新的衣服。 昨晚被关在“金宫”的应急通道门里,手机被她频繁的按亮灭掉按亮灭掉,本就所剩不多的电量,被她反复的动作给消耗掉了最后一点电量。 他发现她时,她已经喊的声嘶力竭了,晕过去又在他的公寓醒过来,那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忘了问他手机的事情,也忘了问他有没有人透过他在找她。 拿过手机,电量已经被充满,只不过被调成了静音,上面有许多未接来电的显示,其中母亲的电话就占了未接来电的三分之二,她不敢再耽搁赶紧回拨回去。 “你昨晚到底去哪里了?知不知道所有人都在找你?怎么?看我出院就那么让你生气?生气的躲我一个晚上短信不回电话不接,孟暖,你真是越来越能耐了,是不是笃定你妈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孟暖本来就很疲累,听到母亲这一连串的责问不知道怎么眼眶就开始发酸,酝酿了一会,变成了眼泪,从眼眶轰然落下。 她咬唇,不敢露出半点哽咽的声音,好一会,才将自己调整好。 “妈,昨晚我不是参加公司的十周年庆典嘛,酒喝得多了一些,怕回家打扰到您和其其,我就想着跟同事回家凑合一宿,本来是想给您打电话报平安的,可到同事家都已经凌晨一点了,太晚了我就没打。” 她的解释虽然合情合理,但太过牵强,李瑞欣了解自己的女儿,知道她不是那么草率的个性,肯定还有其他的原因,只是再追查下去,她也不会承认任何事情,只好作罢。 “今天周五,晚上早点回家,我叫了小楚来家吃饭。”李瑞欣深吸了一口气,才放柔声音叮嘱。 孟暖小声的应和,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拿起床头柜上的那身衣服,便往浴室的方向走了过去,洗漱完,她换上新的衣服,走出浴室,她又将床褥仔细的打理好,看起来没有一丝褶皱,戴上腕表,拿过挎包,又将昨天的那条项链取下,放到了他房间床头柜的抽屉里,才转身走了出去。 昨天的那身礼服已经被她弄的褶皱不堪,因为知道价格不菲,所以会有些心疼,毕竟钱对谁来说,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楼下没有他的身影,只有一个佣人打扮的阿姨,看起来五十多岁,十分和蔼可亲,看见她,立刻眉开眼笑。 “孟小姐,您醒了,苏先生交代我,说您起来,务必将餐桌上的早餐吃了再出门。” 顿了顿,她自我介绍道,“孟小姐,我姓李,大家都习惯叫我老李。” 孟暖并不习惯有人伺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分钟后的事情了,她走向餐桌,坐下,开始吃早餐。 胃不好,她每顿饭都按时按点,现在已经八点十五分了,到公司也来不及去吃早餐,还不如吃了他特地让阿姨准备的早餐。 她全程都吃的很安静,并没有问苏留白他去了哪,什么时候走的,仿佛他的一切跟她无关一样。 阿姨在这种名流富商家当过很多年的差,见惯了这种场面,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恬静不哭不闹的女人,也许是因为孟暖爱笑,嘴角永远都是上翘一个弧度的,阿姨在见到她第一眼就特别喜欢,看到她身侧的椅子上放着一件衣服,便主动去问她。 “孟小姐,需不需要我给你准备一个袋子装衣服?” 孟暖会过意,“那就麻烦李阿姨给我准备了。” 不是老李,而是李阿姨,这让李迅的心暖和不少,也许是见惯了富商身边女人,不是浓妆艳抹,就是傲慢无礼,像孟暖这样的,真是少见。 给孟暖找来袋子,她又拎了一个装有便当盒的袋子过来,“孟小姐,这是我今早早起做的餐饭,如果您不介意,就当午餐带去吧,相信比员工食堂的饭菜要好一些,中午的时候,您也只需要在微波炉里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孟暖本想拒绝,但一想就这么一回,便欣然点头,“谢谢您,李阿姨。” 吃过早餐,孟暖拎起衣服袋子和餐饭盒袋子就匆匆的走出了苏留白公寓,外面阳光明媚,刺的眼睛有些睁不开。 孟暖打车赶到苏氏大厦门口时,已经是八点五十分了,门口的百级台阶上布满了脚步匆匆赶着上班的苏氏员工,或许是昨晚的十周年庆典玩的太过尽兴,以至于第二天上班时,员工们并没有以往上班时那么精神奕奕,有几个路过孟暖身边的女员工,都纷纷的打着哈欠。 三部员工电梯里都是人满为患,也许是昨晚的十周年庆典的影响,这时间点赶来的员工十分多。 孟暖随着最后一批人走入了员工电梯里,因为是背对着后面的人,所以并不能看到里面的人对她的好奇和八卦。 随着楼层越升越高,电梯里的人也越来越少,直到马上到达顶层时,整部电梯里只剩下她自己。 到了顶层,孟暖迈出电梯时,已经是八点五十八分了,她小跑着走进总经办,打卡时是八点五十九分,只差一分钟就迟到,很险。 徐琳和小张小李很早就来到了总经办,看见孟暖进来,说话的声音不约而同的变大了。 145,如果你再和他藕断丝连,你这辈子都别想看到其其(W+) 145,如果你再和他藕断丝连,你这辈子都别想看到其其(w+) “小张小李,我跟你们说过什么来着,有背景的人和咱们普通人就是不一样,知道吗?听说孟副总身上的那条裙子价值五十万美金,那是不是也就说明,咱们部门的某个人的裙子也是五十万美金一条?之前还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装什么装,看不惯谁直接告诉自己姐夫就可以了啊!有这样的姐姐姐夫,搞搞特权谁都能理解。” 徐琳说这些话的时候,也不是不胆怯的,畏惧权势,是每一个踏入职场社会人的必修课,可是孟暖明明看起来那么普通,为什么命就可以那么好?不仅有个楚氏低调富商陪伴左右,痴情不悔,又与苏氏孟氏的领导人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些每一样都足够将他们普普通通的打工者压得一辈子都喘不过气来。 不服气,也不想服输,但她知道,孟依晨公开承认了孟暖的身份,就是摆明了在给孟暖面子,有她罩着,苏氏哪还有人敢说孟暖半个不字。 她在苏氏呆了近四年,别说提干,连工资都不曾涨过,本来想着孙觅走后,总经办主管的位置一直空缺,她会成为最热门的人选,论工作能力,她不输给任何人,论资历,她在总经办算也算最老的那个,可自从孟暖来了后,一切关于她的优待都转到了她的身上。 不管是陆总的眸光还是总裁的眸光,她还记得那次孟暖中午吃泡面,被总裁看见,当即就宣布要为总经办所有的员工走公费订餐,那个时候她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现在回想起来,她就像个傻子一样,一直都被孟暖玩的团团转。 是不是在背后的时候,孟暖想到她的傻样都笑出了声? 徐琳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女人,同样的,她的嫉妒心也极强,甚至有些可怕,她的的确确咽不下这口气,她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撕破脸以后,她离开苏氏,反正她也有些心灰意冷了,离不离开都没所谓,只不过她离开之前,一定要泼孟暖一身腥,不然她不舒服。 孟暖打完卡,就直接往自己的工位走了过去,徐琳的话,她充耳未闻。 坐在自己的工位椅子上,她弯身去按机箱上的按钮,盯着由黑转亮的屏幕,孟暖心里却在想……孟依晨的用意。 显然,昨晚的那场宴会,是场鸿门宴,她和苏留白不过是中间被摆布的棋子罢了。 未来姐夫和小姨子的关系公诸于众后,只会让她和他更加的寸步难行,说实话,二伯和孟依晨的配合天衣无缝,不愧是商界里带着传奇颜色的父女,三言两语就可以让敌人陷入困境当中。 她也知道,苏留白现在很难,一面是不得不顾及的势力,一面是不得不保护的爱人。 可她更知道,想打败这个强大的势力,有多么难。 思绪一旦开启,仿佛就没有停止下来的意思,等她从纷杂的思绪中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午休的时间了。 想起早上李阿姨让她带来的盒饭,她就没随着人-流往地下的员工食堂去,而是拿着饭盒到了茶水间里,准备用微波炉热一下,然后再拿到员工食堂去吃。 她将微波炉的时间定时为一分钟,靠在墙壁上等着,脑子里有烦恼,使得她的感官并没有平时那么灵敏,就连身后响起高级皮鞋的响声都没有听到,还在兀自的沉思。 微波炉的一分钟定时到了,叮的一声,打乱了她的思绪,她回过神来,戴上棉手套,打开微波炉,取出了饭盒。 将饭盒放到桌子上,她关闭微波炉的门,转身想把棉手套放回原位,一转身却撞到一堵坚硬的胸膛,她还没有看清面前的人,就被鼻子上传来的痛感弄的飙出了眼泪,男人修长的大手覆上她的手,似乎在帮着她减轻疼痛。 她抬眸,却撞上一双深邃的眸子里,她揉着鼻子的动作一顿,随即恢复自然。 “苏总……”她打招呼。 绕过他,将棉手套归还到原位,本来茶水间里的位置非常宽大,却由于这个男人的突然出现,而变得狭小,变得拥挤。 回过身,他还站在刚才的位置上,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意味不明,这时茶水间外又走进来一位总经办的员工,看见苏留白的那刻,赶紧躬身打招呼。 苏留白淡淡的嗯了声,孟暖也照着她的动作躬身致敬,随后双手捧过盒饭,走出了茶水间。 从茶水间到另一侧的员工电梯处,有一段很长的走廊需要走过,她在这段路途中努力的回想两人的状态,说冷战,两人又没吵架,说分手,两人又没谈到这一步,好像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原点,回到了那种若即若离的关系中。 好像只要谁喊句停,这段关系会立马结束一样,毫无任何基础可言。 不知是她的心态发生了变化,还是面对困难时,她就是这样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随时都会选择放弃。 来到员工餐厅,里面的坐位几乎已经坐满了,她随便找了个空位,与人拼了桌。 这张餐桌上除了她,其他几个人都是技术工程部的男工程师,参加了昨晚的公司创立十周年酒会后,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孟暖的身份,她此刻突然坐过来,令其他同桌的男同事有一瞬间的愣神,虽然这个女人是皇亲国戚,但似乎并没有那么高的架子,挺平易近人的。 不像早上大家谣传的那样,那么骄傲跋扈,目中无人。 孟暖察觉到了同桌其他男同事的目光,半开玩笑的说道,“怎么?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几名男同事纷纷尴尬的回避目光,当然,还是有胆大好奇的,孟暖斜对面的男人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既然孟副总从一开始就有意隐瞒你的身份,为什么不隐瞒到底?她这么做是因为她觉得你受了委屈,还是觉得该给你一个正大光明走进苏氏高层的机会,虽然我们是苏氏名不见经传的小职员,但昨晚总裁的解释太过于牵强,如果真的像苏氏员工手册上那样明文规定的一样,你根本就不可能走进苏氏来,我说的对吗?” 孟依晨昨晚的那番话包含了多少层含义,也许只有她自己清楚,不过有一点孟暖必须承认,她借用两人礼服相同这事大肆的做文章,也确实达到了她想要的效果,也许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会成为苏氏员工重点盯住的对象,不是因为她多么优秀,而是因为她是孟依晨的堂妹,是这个公司总裁的小姨子,仅此而已。 或许,苏留白比她聪明,知道现在解释什么,对于她的处境来说都是徒劳无功,唯有以退为进,这就是为什么从昨晚到现在,他只是在她的眼前晃悠一下,而什么都没对她说的原因。 面对这位男同事的质疑,孟暖只是挑了挑眉,她猜苏氏里兴许有大部分的员工都和这个男人是一个想法,只不过这个男人很幸运,他亲自问出了口。 “你说的很对,但法外不忘乎人情,我有孟副总这个资源,如果不加以利用,似乎太对不起我这个与生俱来的资源,如果你是我,你会如何选择?”孟暖反问。 答案是一定的,有熟悉的关系网在,谁还愿意去陌生的公司,面对陌生的上司和同事? “你挺真诚的,如果换了别人,未必有你这个承认的勇气。”那名男同事有些感概的说。 真诚吗?孟暖不觉得自己的这个回答有多么真诚,她只不过也在顺水推舟罢了,既然是孟依晨承认的这段关系,她就顺势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孟依晨的身上,大部分的员工对孟依晨的身份还是比较忌惮的,就算心里有什么想法,也没人敢去问,这样,她就有了很好的挡箭牌。 孟依晨,现在就是她孟暖的挡箭牌。 吃过饭回去,孟暖又去茶水间里将饭盒洗干净,想着如果有机会还是要将这个饭盒还给李阿姨的,顺便说声谢谢,谢谢她让她尝到了这么精湛的厨艺,毫不夸张的说,李阿姨的厨艺比之五星级饭店的高级厨师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晚上下班前,母亲又给她打了个电话,让她回家的时候,路过便利店买一瓶米醋。 她应了下来,五点一到,她准时关电脑,然后打卡下班。 随着下班的人-流走进电梯,到了一楼,也跟着其他人的脚步一起匆匆的往大厅外走去。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大厦门口聚集着许多苏氏员工,有的带伞了,打着伞冲进雨里,或打车,或到苏氏前面的公交站牌去等公交车。 有的则是男朋友来车接,一辆接着一辆,男人们从车上走下来,手里边纷纷执着一把黑伞,从百级台阶下缓缓的走上来,女人则是在他们走近时幸福的依偎过去。 孟暖站在人群的后面,有时候,她其实很羡慕这些普通的恋爱情侣,她们的可以肆意的享受男人带给她们的安全感和忠诚感,她们不需要提心吊胆,不需要有任何的思想压力,她们想爱就爱,而且爱的惬意又潇洒。 而那个男人能够给她的,只有无限的压力和思想负担,虽然她甘之如始,但时间越长,疲惫感就会越严重,她怕她真的会坚持不住,就像现在这样。 十几米的挡雨沿前,人越来越少,孟暖没有带伞,她在等雨小一点,但青州的雨一如既往的缠绵,丝丝缕缕不眠不休,等了二十分钟,雨势非但没有减小,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她抬起腕表看了下时间,突然感觉十分烦躁,母亲不喜欢等人,今晚是她出院后第一次招待客人,如果她回去晚了,她不确定母亲会是什么反应,她的心脏不好,她不想让母亲因为她而有一丝丝的不快,而加剧心脏方面的负担。 她又往前挪了几步,皱眉看着雨幕,如果实在不行,就得咬牙往前冲了,宁可被浇成落汤鸡,也不想母亲生气。 脚步又动了一下,就在她即将跨步迈出雨幕时,她裤袋里的手机恰好响了起来,她拿出来,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姓名,犹豫着接还是不接,看了好一会,直到手机响动结束,屏幕慢慢变暗,她才意识到,她没有接他的电话。 她不是不想接,只是没想好他们的这段关系该如何梳理,她也很清楚,这时候,她提出任何或分或和的提议,他都会接受,因为他知道她的压力和负担,如果不想她那么累,他一定会忍痛放手,纵使他不情愿,但她赌他一定会放手。 只是,再一次放开彼此的手,有多么难,她和他的心里都不言而喻。 所以宁可都沉默,也没人主动去提,去揭露,去主动放弃。 手机震动没再响起,她也没回拨回去,而是鼓起了勇气冲进了雨幕中,百级台阶下停着几辆等生意的出租车,她随便拉开一辆的后车门,坐了进去,雨势大,她的衣服被淋湿了大半,有些冷。 出租车司机很快就将车子启动,有暖风吹过来,让她湿透的身子暖和了不少。 司机问她要去什么地方,她报了小区的地址后,就偏头看向窗外,苏氏大厦的挡雨沿前还站着几个员工,或许是在等人来接,因为从她们的脸上完全没看出来不耐或者是烦躁的情绪,反而三三两两的结伴在一起,有说有笑的等着。 随着车子的启动滑走,视线渐渐远离苏氏大厦,随后是其他的建筑物和人群映入她的眼帘,有风将垂下来的雨斜着吹过来,打在车窗上,是无数条长长的雨线,有些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索性不再看,而是转回头,闭目养神,昨晚睡的不多,闭眼没多久,她就陷入了浅浅的睡眠当中,虽然处在浅睡眠中,但她知道车子是走是停,也知道司机什么时候踩刹车,令车子一顿一顿的。 到了她所住的小区时,孟暖已经睁开了眼睛,外面的雨已经没有那么大了,但也不算小,因为要帮母亲买醋,她让司机停在了小区外的一家便利店门前,她估摸着一会买完东西从便利店走回小区楼口,一定会被淋的像落汤鸡一样,看来,必须要买把伞了。 付了车钱,她小跑着进了便利店里面,挑了一瓶米醋,又走到伞架旁,挑了一把雨伞,付了钱,她走出便利店外的挡雨沿前,撑开伞,然后一步一步的往小区楼口走去。 身边有车呼啸而过,溅起的水花扬在了她的身上,她抬头还没来得及看清车子和车牌,车已经嗖的一下拐弯了。 下雨天,视线不足,她也没敢跟这种下雨天还开的这么快的不要命司机去计较,她的身上本来就已经被淋湿了,也不差在溅上点地上的污雨水了。 大约走了十几分钟,终于从小区的大门口走到了她所住楼的楼道口,因为楼道口前面有一个圆形花坛,里面种满了密密麻麻的花草。如果不转过弯来的话,根本就看不到花坛前面停着车,走近点,看清了车子的款式和车牌号,她叹了口气,母亲究竟都请了谁来? 走到楼道口,她人先走了进去,随后将伞支在外面,她按下锁扣,伞架弯曲,随后被她折叠了起来,刚转身,就有一股浓烈的烟味传了过来,通往缓步台的楼梯下似乎站着人,一身黑衣,看不清长相,只能看到他手指间夹着一根烟,烟头的红点随着他的抽和呼而变得忽明忽暗。 她伸手抬起腕表,六点二十了,这个点,那怎么会站着一位抽烟的男人,莫不是小偷或者犯了什么案子的人? 孟暖不敢再多做停留,收了伞,就迈开脚步匆匆的朝楼梯台阶迈了上去,矮跟鞋在水泥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一步两步,带着节奏,但声音又不是特别重。 因为住七楼,每次她爬楼的时候都喜欢慢悠悠的往上爬,只要爬楼的速度稍快一点,到了七楼,就会感觉整个肺部呼吸困难,她有时候就打趣的和母亲说,爬完七楼就跟跑了几千米似的,她也记得,每次她打趣完,母亲都会说她太缺乏运动,闲暇的时候应该多去公园跑跑步,这样既锻炼身体又能保证健康。 而她每次的反应,也都是置之一笑,再没有下文,可今天不同,她隐隐约约的觉得楼下的楼梯水泥板上传来了脚步声,她没敢回头也没敢朝下瞅,下意识的加快了步调,又上了一层后,她觉得背后的那个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而她只能本能的再加快步调,直到一只大手攥住了她的手臂,她张嘴要喊,却被身后的男人捂住了嘴。 楼梯缓步台上的感应灯随着男人的动作灭掉,整个楼梯里陷入一片黑暗,平时天气明媚的时候,这个点窗外还能射-进来很强的日光,可今天是阴天,甚至下了雨,从窗外传来的只有黑暗的光,根本就不足以让她看清面前的这个男人是谁。 她很紧张,她不知道这个男人要干什么?抢劫不太像,小偷更不像,似乎就是朝着她这个人来的。 只是,她好像没有得罪过什么男人,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僵持了半天,她的双手紧紧的扶在男人捂住她嘴的手腕上,也许是刚刚太紧张,让她的大脑一时处于一片空白中,这时细细的想来,他身上的烟味和身高,都像极了那个男人。 她又试着伸手去确定,他却出了声,“别动。” 孟暖听到熟悉的声音,整个人从极度的恐慌中变的放松,身子也跟着发软,她往下倒,却被男人轻松的拥过来,抱住。 他的怀抱很紧,紧的她甚至呼吸不过来,楼上有声音传过来,好像是母亲的声音,从家门开着的缝隙传过来。 孟暖一惊,才回过神来,推他,他却毫无所动。 “苏留白,我妈已经出院了,以后不要随随便便来我家找我了,免得被她看见。”她压低声音提醒。 母亲的话落,是一阵磁性的男声响起,似乎在安抚母亲,她听出了,那个声音是楚云骁的,他已经到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你的,而不是你母亲请来的客人?”他打趣,声音中却一点轻松惬意的感觉都没有,相反的,很沉重很苦恼。 孟暖不想跟他辩论这个,“松开我,我妈已经等急了。” 其实她更怕母亲发现什么,毕竟这老楼区隔音不好,六层和七层的楼层板很薄,门又是开着的,就算说话声音小,她也担心被人听见。 好一会,他才松开她,依然没有解释关于昨晚的任何事情,只是目送着她上楼,目送着她打开家门走进去,感应灯灭掉,只留下门缝漏出来的光,她朝着光,随着她脱鞋换鞋的动作,那光好像在她的身上覆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让人移不开视线。 孟暖没敢回头,而是将买的米醋放到鞋柜上面,叫人,“妈,我回来了。” 楚云骁正在厨房陪着李瑞欣,听到孟暖的声音,笑着对李瑞欣说,“伯母,小暖回来了。” 李瑞欣点头,“快去把米醋拿来,这鱼里不放醋的话出不来糖醋鱼的味道。” 楚云骁转身的时候,孟暖已经换过拖鞋走到厨房门边上了,“小暖,伯母刚刚还在念叨你怎么还没回来,没有米醋做出来的菜味道就没那么正宗了。” 楚云骁这句话类似于寒暄,却也多少带着些询问的意思,孟暖笑着将米醋递过去。 “外面下雨,我忘了带伞,就想着等雨停,结果咱们青州的雨还是数十年如一日的那么充沛,我只好冒雨冲出去打车,回来时要不是为了买这米醋,让出租车司机在便利店门口停车,就不用再多买把伞了,家里的伞那么多,买了也是浪费。” 孟暖不爱带雨伞出门,可青州又是一个阴绵多雨的城市,她每次面临这种大雨,最后都会无奈的买把伞回来,久而久之,鞋柜的某个夹层里,已经堆了不少她买的伞,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喜欢在包里装任何过重的东西,也许是懒惰成瘾,也许,她还在等一个传说,据说传说里的那个男人,他不会让你淋雨吹风。 楚云骁蹙眉,抬手很自然的将她湿漉的鬓发别在耳后,“以后有下雨这种情况就直接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孟暖干笑两声,对着正炖菜的母亲说道,“妈,那我先去把身上的这身湿衣服换下来,一会我就过来帮忙。” 没等李瑞欣说话,楚云骁就接过了孟暖的话茬,“不用急,好好的泡个热水澡,厨房这里我会帮忙。” 李瑞欣抽空转过头,对于这个即将成为女婿的人选越看越满意。 孟暖没再说话,而是走回自己的卧室里,关门上锁,在衣柜里挑出一套休闲衣服,然后又开锁走出卧室,来到一旁的浴室,将门上锁,又将淋雨的水温调成舒服的温暖,就褪去了身上那套潮湿的衣服,站在淋浴下,整个人在水温的冲刷下,暖和了不少。 厨房这边,楚云骁熟练的给李瑞欣打着后手,切菜洗菜拿盘子递碟子,都干的有模有样。 李瑞欣喜上眉梢,忍不住开口,“小楚啊,我知道我家小暖不是个开放的性子,但能那么快的接受你,让你留宿在我家,那么就说明你在她的心里十分重要,别看她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其实她很需要人的疼爱,尤其是需要像你这种细心的男人的疼爱。” 李瑞欣这话说的,让楚云骁不是很明白,什么接受他,什么留宿在她家,他根本就从来没被她接受过,也没留宿过在这里啊! 等等……难道是苏留白? 楚云骁双手握拳,攥紧泛着白,好一会他才出声,“伯母,那是我应该做的,小暖值得我对她好。” 李瑞欣更是笑的合不拢嘴,“小楚啊,现在的男人像你这么有眼光的太少了,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激动处,李瑞欣甚至抓住了楚云骁的双手,给他加油鼓劲。 楚云骁点头,“伯母,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小暖的,不会让她受一丁点委屈,我发誓。” 李瑞欣满意的收回双手,“那你就选个好日子,尽快把婚结了,住都住在一起了,和结婚有什么区别!” 楚云骁笑着回答,“好的伯母,但是选完日子我会告诉您,让您跟我一起参考的。” “不用拿来和我参考,伯母啊,相信你。” 孟暖洗完澡换完衣服,走出浴室来到客厅时,远远的就看到了母亲和楚云骁相视一笑的画面,母亲的脸上的笑容分明就是拿楚云骁当女婿看一样,她抚了抚额头,觉得头疼。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李瑞欣将灶上的火调好,和楚云骁一起走了出来,推门而入的是一张熟悉的女人脸,如果身后没有跟着他,她根本不会相信,母亲会把孟依晨和苏留白请过来,难怪刚刚在走廊上的时候,他说是母亲请他来的。 “小晨来了,瞧瞧,好像又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李瑞欣一双手紧紧的握住孟依晨的双手,看着她的脸时,充满了母性的慈祥和光辉,这样的母亲,孟暖都没见过几次,她很羡慕孟依晨,她随时都能看到这样的母亲,而她,却不如她。 “三婶,我哪有瘦啊,最近每天都有吃夜宵,体重都过九十斤了,是个胖子了。”孟依晨撒娇。 李瑞欣瞪她,“你这么高,一百斤才正好,九十斤太瘦了,女孩子那么瘦有什么好?” 两人寒暄完,李瑞欣才抽空朝后面看了一眼,苏留白也看了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有短暂的交汇。 孟依晨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连忙回身去挽苏留白的臂弯,“三婶,你见过的,我的未婚夫。” 李瑞欣早就见过,五年前女儿和这个男人离婚的时候,她就见过他,不过她对他的印象不好,非常不好,但依晨喜欢,她也就没多说什么。 “进来吧,马上开饭了。”李瑞欣不冷不淡的说了句,随后又朝着厨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孟暖忙着给来人找拖鞋,而楚云骁则是隔空与苏留白的视线交流了一会,才转身往厨房走过去,准备继续打下手。 孟暖将两人的拖鞋准备好,想了一下,还是尽了主人的客套,“客厅比较简陋,你俩随便坐。” 孟依晨拖着苏留白走过去坐下,孟暖则是站在原地站了一下,才走去餐桌旁,收拾碗筷。 等五个人全部坐在餐桌上时,李瑞欣作为长辈,还是简单的说了几句。 “今天叫你们来吃饭,一个是为了让你们熟悉一下彼此,二个就是我很想让你们坐在一起好好聊一聊,毕竟将来你们是姐姐姐夫与妹妹妹夫的关系,太生疏了传出去让人笑话。” 孟依晨笑,“还是三婶想的周到,依晨好开心。” 李瑞欣的笑容个顿时浮现在唇边,“开心就好,开心就要多吃些,知道吗?” 孟依晨点点头,在其他人看不到的时候,给孟暖递去了一个类似挑衅的眼神,孟暖偏开视线,当做没看见。 一顿饭,苏留白都没说什么话,直到李瑞欣问他,“现在管理那么大的公司会很忙吧?” 李瑞欣曾听依晨有意无意的提到过几嘴,说这个人如今的生意做的很大,是青州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了,既然是个人物,想必公司规模不会小,她猜测。 苏留白点头,“还好,有许多助理,替我分担了不少。” 李瑞欣吃了一口饭,又给孟依晨夹了点菜放到她的碗里,才说道,“嗯,男人就算再忙也要陪陪自己的爱人,别总是让依晨等你,抽空就多陪陪她。” 苏留白也跟着吃饭夹菜,闻言挑眉,“我会的。” 可他回答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却是看向孟暖的方向,孟暖躲开,假装没看到他深情的眼光。 “对了,小楚,哪天让你父亲从美国回来一趟,我和他碰碰面,说说你和小暖结婚的事情。”李瑞欣又将话题转移到楚云骁身上。 孟暖脸色发白,却没敢说话,楚云骁看了她一眼,才说道,“我和小暖再商量一下,看她什么时候方便。” “傻孩子,怎么那么糊涂,小暖有什么不方便的。”李瑞欣责怪道。 楚云骁闻言笑笑,“好,什么事情我都听伯母的。” 孟依晨放下筷子,拍手叫好,“三婶,孟家真的是好久没有办喜事了,小暖的喜事和我的喜事加起来,不就是双喜临门了吗?” 李瑞欣笑着说,“是啊,老孟家是好久没办喜事,趁着这次要好好操办一下,才能为孟家冲冲喜。” “没问题,这件事就包在我爸的身上,他一定会操办的让您特别满意的。” 李瑞欣点头嗯了一声,随后就没再开口说话,直到这段饭结束,她才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们几个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楚云骁坚持帮她收拾完餐桌再出去,李瑞欣同意了,便嘱咐孟暖,“暖啊,送堂姐和堂姐夫出去。” 孟暖点头,伸手指了指门的方向,“两位,请……” 苏留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孟依晨当然紧跟着,老旧的楼道传来男人女人此起彼伏的脚步声,每一下似乎都带着声响,直直的敲击在她的心上。 楚云骁是在帮母亲收拾完餐桌后走出去的,她送他走到门外,他回身对她说,“好好考虑一下我们的结婚的事情。” 其实,孟暖何尝不明白,他说的考虑,其实就是逼-迫,他和母亲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她实在不敢奢望他会放过她。 等到楚云骁也走了后,孟暖反身走回屋里,李瑞欣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上面正播着青州新闻,都是今天发生的实时新闻。 “今天看到他和你堂姐站在一起,是不是心里不舒服了?” 李瑞欣从电视上抽空瞥了孟暖一眼,孟暖摇头,“没有啊,男才女貌的,挺般配。” “暖啊,你要记住,如果你再和他藕断丝连,你这辈子都别想再看到其其,妈一定说到做到,到时,你可千万别怪妈狠心。” 孟暖心里咯噔一下,母亲这话时意有所指,还是就是单纯的提醒?她一时分辨不出来,可在听到她说她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其其的时候,她不知怎么,从没像这时觉得母亲陌生,好像,她女儿的幸福对她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妈,您在说什么呢,我和他怎么可能?对了,其其呢?今天一晚上都没看到。” 苏留白和孟依晨的到访将她的心情搅的一团糟,竟然让她把其其忘在了脑后。 “看你紧张的,其其被黎夏接走了,昨晚找不到你,一直哭闹,最后终于哭着说要黎夏阿姨陪她,我被她闹的头疼,只好让黎夏来,把其其接走了。” 孟暖松了一口气,转身想回卧室给黎夏打个电话,几天没见其其了,好想她。 她的脚步还没迈出去,母亲的话就又传了过来,“小暖,小楚这个孩子真的不错,妈很中意他,如果你没什么特别想法,就尽快和他完婚吧。” 146,苏留白,这场情路,我们还要扭曲多久? 146,苏留白,这场情路,我们还要扭曲多久? 今晚她淋了些雨,受了凉,脑袋有些疼,只想赶紧回房间好好睡一觉,与母亲长谈的事情本想留到明天早上,可看母亲的态度那么坚决,她心里没底,只好返身走回来,坐到母亲所坐的沙发位旁边。 “妈,楚云骁是不错,家世好,人品好,长的也精神,可我只把他当哥哥,当年在学校的时候,我的年纪小,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主动靠近他,也只是看他长的不错,成绩人品优异而心生的羡慕,那不是爱情,也不是值得挽回的初恋,您懂吗?” 母亲也是从年轻的时候走过来的,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会因为一件带着皂香味衣服而多看对方几眼,也会因为对方的魅力,而心生喜欢之感,可那并不是爱,如果她对楚云骁是爱情的话,当年就算在澳洲怎么苦,她都不会接受一个完全陌生的苏留白,她的自尊心也不允许她干出这样的事情。 关于男女感情的这方面,她很希望母亲理解她,就算维持现状,她独自带着其其过,也好过再找一个男人成家,她现在什么都不怕,就是怕委屈了她的女儿,那是她的命啊。 李瑞欣蹙眉,拉住自己女儿的手,“小暖,你就听妈的话,妈不会害你的,你岁数还小,根本就想象不到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会有多么不容易,还有女儿啊,你为什么不替其其考虑考虑呢?你知道你忙的时候,她有多少次在梦里在喊着要爸爸妈妈吗?你有想过她在一个不健全的家庭长大,以后的心理会有多么自卑,多么怯懦吗?” “你和那个人已经不再可能了,他是依晨的未婚夫,将来会是你的姐夫,你就算有多么难受,不愿接受,这已经是既定的事实,谁也不可能改变的,趁着现在我在家帮你带着其其,,把与那人的感情好好的梳理梳理,其其还小,在她可以接受一个全新的父亲前,让她好好享受一下童年该享受的父爱,你不能自私的剥夺了她该享受的权利,知道吗?” 母亲的话,她听进去了三分之一,对于其其,孟暖承认,她觉得很愧对她,从她出生到现在,她没有陪她过过一次生日,也没有陪她好好的玩一次,每天都在忙啊忙,而且大多数的时候,她都会忙到忽略她,还好其其很懂事,从没埋怨过她,这一点上,她很欣慰,可欣慰的同时,又是心痛。 一个孩子如果从小就缺失了父亲的疼爱,她不敢想象会在她的心理上留下多少阴影,她尽量在弥补,当爸又当妈,可两个人的角色,一个人再怎么扮演,也不可能做的那么全面。 “小暖,有时候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孩子考虑,生下她就要对她负责,知道吗?” 李瑞欣苦口婆心的劝,一双眸子里,带着岁月沉淀后的智慧和沧桑。 孟暖听后,心里的感触其实很大,可她却没有表现出来,虽然她愧对其其,但就只因为这个,就随便为她找个爸爸,对她不公平,对孩子也不公平。 人生在世,活法有千样百样,她不认为那种活法能够让她和其其更幸福,相反的,如果她就这么接受了楚云骁,她不仅过不了自己这关,也过不了苏留白那关,毕竟她心里的那人是他,而其其,是他的女儿,他知道后,会怎么样,她不敢想象。 李瑞欣忙活了一天,有些累了,站起身,“小暖,这件事就按照我说的办,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母亲做事果敢,她决定了的事情,很少有改变的时候,孟暖想反驳,又怕母亲的身体承受不了,在心里琢磨了一番,觉得这事不可操之过急,慢慢拖慢慢过渡吧,各退一步,才会相安无事的。 李瑞欣趿拉着拖鞋往自己的卧室走了去,孟暖也紧接着起身,穿上拖鞋,关电视,关灯,然后慢慢的挪回自己的房间。 头越来越疼,看来这场雨,会把她折腾的很惨。 …… 另一边,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车正急速的奔驰在湿漉的马路上,并没有因为下雨而减慢速度。 苏留白坐在主驾驶座上,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锐利的眸子认真的盯着前面的路面,孟依晨不时的打量身边的男人一眼,算起来,她呆在他身边也足足五年整了,除了感觉更爱他之外,竟没有一丝腻了的感觉,似乎已经习惯了追着他跑的日子,她唇角扯起一丝弧度,她知道,她这是在犯-贱,可她已经无法阻止自己犯-贱了。 只要他能多看她一眼,不管当时她的心情有多么糟糕,她都会立马陷入无比的幸福中,就只是因为他多看了她一眼。 “怎么不说话?生气了?”孟依晨侧过头看他,笑了笑,语气轻松。 前面是一个六十秒的信号灯,他踩了刹车,车子缓缓停住,从裤袋拿出烟盒,捻出其中一根点燃,隔着重重烟雾看她,意味不明。 “为什么这么问?我们是合作关系,在外人面前演这种恩爱的戏码是理所当然的,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难得与她说这么多话,却句句带着嘲讽的刀子,不过嘲讽她又怎么样,还不是得在她身边。 这么想着,孟依晨就笑了,“孟暖毕竟是你前妻,曾经拥有过的女人又跟了别人的这种场面,是男人见了都会不开心的吧?” “没什么不开心的,跟没跟过别人,我并不在乎。” 他又吸了一口烟,余光瞄到信号灯由红转绿,换挡踩油门,车子重新像箭一般行驶在宽阔的柏油马路上。 孟依晨沉默了下来,苏留白的这两句话是无心之说,还是别有深意? 是说他根本不在乎孟暖跟了别人,还是说,就算孟暖跟了别人,他也不在乎,他依然爱她。 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渐渐握紧,直到泛白,她轻轻的呼出一口气,转头看向车窗外,外面雨势依旧很大,给人一种无休无止的感觉。 这大风又大雨的夜里,身边坐着她爱的男人,可这个男人,却不爱她,她该怎么办呢? 又有一些雨水被风从斜侧面刮了过来,本就模糊一片的车玻璃上,又多了不少长长的雨丝,她此刻的心情,和这雨丝一样,看起来似乎能够模糊人的视线,实则,早已无计可施。 …… 晚上九点,青州医科大学的门口。 苏莫毕业于青州医科大学五年制麻醉学专业,毕业后,大姐和二哥不想他过早的踏入社会,给了他两个选择,一个是去英国攻读关于医学类的硕士学位,另一个就是留在青州,边读研边实习,他听了以后,当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第二个,张斐在青州,他怎么可能还远走? 今天下了大雨,又赶上他给硕士导师干了一天活,心情很不爽,不过有一点很值得人欣慰的是,他的女朋友知道他心情不好后,下班直接来学校陪他了。 “想吃什么?等了我三个小时,是不是快饿晕了?” 苏莫个子很高,足足高出张斐一个脑袋,两个人撑着一把伞,他一手紧紧拥着她的肩,一手举着伞,为了迁就她,他撑着伞的方向都是倾斜的,雨水从伞外斜斜的刮过来,将他的肩上的衣服打湿一片。 张斐看见他把伞几乎都倾斜到她这边,赶紧伸手去握他撑伞的手,“你好好打伞,别淋着,会感冒。” “我哪有那么不禁风?昨晚,还一个劲的说我精力旺盛,这会又怕我感冒了?” 苏莫不听,还是将伞倾斜过来,张斐伸手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幼稚死了。” 苏莫就是小孩子心性,从小在哥哥姐姐的庇护的蜜罐里长大,相比来说,张斐要比他早熟许多,虽然,她还比苏莫还要小两岁,可由于家庭环境的原因,她看起来要比苏莫成熟许多,她记得有那么一句话,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话不假。 “幼稚不还爱我爱的死去活来的。”苏莫垂头,在她的耳边吹着暧昧的风。 张斐伸手在他的胸膛上锤了一下,她的手又小又软,几乎没什么重量,他伸出手臂,又将她拥向自己的胸膛前一点。 “想吃什么?中午忙到现在我都没来得及吃东西,再不去吃饭,我就会被饿死了!”苏莫幼稚的抱怨。 张斐一听就紧张了,“你怎么那么不知道照顾自己,本来胃就不是很好,就算再忙,也不能不去吃饭呀,再说,你们导师怎么那么不体恤自己的学生,忙事情也要有一个限度,也不能不让学生去吃饭呀?” 苏莫看她被气的红彤彤的小脸,忍不住停下脚步,长臂一伸,将她整个人拉过来与他面对面,互看了几秒钟,他情动的半弯着身子,性感的薄唇在她的唇上轻啄了几下。 张斐的衣服也被淋湿了一些,靠在他的怀里,将耳朵放在他的胸膛前,听着他心脏发出的雄浑有力的声音,双手紧紧的握着他腰身两侧的衬衫,她在害羞,无论与他发生过多少次那方面的事情,只要他对她稍稍做出暧昧的举动,或者说着一些撩人心弦的荤话时,她都会不争气的害羞起来。 “如果这么靠着我的话,就能让我们两个填饱肚子,我不介意这么一直抱下去。”苏莫隔了一会说道。 张斐慢慢的退出苏莫的怀抱,“之前在四食堂吃过的酸辣粉,我觉得挺好吃的,我们去吃那个?” 张斐和苏莫在一起,常常都会迁就他的饮食习惯,因为苏莫很挑食,而张斐几乎不怎么挑食,他能吃的,她都能吃,他不能吃的,她也能吃,所以每次苏莫问她吃什么的时候,他都会反过来征询他的意见。 苏莫本来想说酸辣粉太辣,他不喜欢那么酸那么辣那么重口的食物,却在说出口的时候,硬生生的转了个弯,他说,“好啊,我们去吃酸辣粉。” 张斐抬眸,眸光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你确定你想吃?” 苏莫抬手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下,“今后,你想吃什么,我们就去吃什么,不要事事都迁就我,张斐,我是男人,迁就这种事情,该是我做的。” 他和张斐的性格其实很不合适,一个是被骄纵惯了的富家少爷,一个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平凡女孩,身份地位的悬殊,让两个人在相处的时候常常出现摩擦,大姐特别反对他和张斐在一起,就是怕他动了真感情,到最后无法自拔,反而会因为这样的女孩而受到更多的伤害。 可大姐不知道的是,如果他离开了张斐,他会吃不下会睡不着,只有她在他的怀里,整个人枕在他臂弯的时候,他才会觉得舒服,觉得真实。 “干嘛突然这样?”张斐问他。 “怎么?是不是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前几天我给二哥打电话,他告诉我要多迁就你,不然你就该跑了,我怕你跑了,当然就选择迁就你了,在迁就你和失去你之间,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迁就你。” 张斐哭笑不得,又说他幼稚。 苏莫生气,大喊她的名字,“张小斐。” 明明想迁就她,可三言两语就被她激出了那个最真实的他。 张斐伸出双臂,紧紧的环抱住他的腰身,“苏莫,我不会跑的。” 张斐突然这么依赖他,让他一时不知所措,以往的张斐都是独立的自信的,两个人在一起,一个幼稚一个成熟,可他从没想过,成熟的她会有依赖他的那一天,这一刻,他好像有一种二哥口中那种真正当了男人的感觉。 “你的腿那么短,跑也跑不远,我手臂一伸就能把你拽回来。”苏莫也回抱她。 伞上是急速滴落的雨滴,噼噼啪啪的响在他们的头顶,校园幽静的路上,除了相拥的两人,几乎空无一人,两侧的高挑的路灯从高空坠落下的昏黄光晕,恋爱中的情侣在雨中紧紧的拥抱,热情的拥吻。 隔了很久,两人才分开,苏莫指了指这条路前面的分叉路口,“四食堂的方向,在那边,我们快过去吧,我好饿。” “嗯。”张斐点头。 他们的迁就与互相迁就,从今天开始,真的要有一些改变了。 这条路的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天色暗,车膜的颜色又深,苏莫拥着张斐从这辆车经过的时候,并未发现什么的特别的。 前排的司机小心翼翼的将一份资料递过来,“先生,这是少爷的全部资料,站在她身边的那个女孩就是他现在的女朋友,叫张斐,家中有五口人,分别是她的父母弟弟和奶奶,她的父母是下岗工人,现在靠出地摊为生,不过听说赚不到多少钱,常靠张斐接济,弟弟十三岁,今年上初一,基本的花销都是张斐赚的钱供的,还有,她的奶奶身体很不好,瘫痪在床,也是一笔开销。” 男人翻着手里的资料,听到他的话停了,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张斐现在和少爷住在一起,就在离医科大学不远的出租屋里,张斐在一家百货公司售鞋,是普通的小职员,每个月工资三千五左右,我在调查的途中得知,少爷常常会给她钱,可她都不会要,一分都不要,似乎是个自尊心特别强的人。” “自尊心强的女人最好办了,因为她的不肯低头,会让她失去很多。”男人勾唇一笑。 司机继续道,“少爷的母亲已经知道了两个人恋爱的事情,不过好像没有多加干预,只是偶尔过来查看一下两人的生活情况,其他的,还是持着支持的状态的。” “妇人之仁,他这么大了,就该让他学会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才对,不然将来出校门,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男人生气的重哼,随后拿过一旁座位上的烟盒,抽出一根点燃,眸光在层层的烟雾下,更显得犀利,似乎在他注视下的人,都会无处可藏。 “听说少爷非常喜欢这个女孩,就连骄纵的性子都改了不少,之前不会洗衣服不会做饭,和这女孩同居以后,什么都愿意开始学,少爷的母亲因为这件事,还感动的哭了好几场。” 司机还想继续说,男人一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今后再跟的紧些,确定没有人跟在少爷身边,一切对少爷有威胁的事情,记住,立马通知我。” 司机点头,“好的,先生。” “开车吧。”男人吩咐。 司机闻言转回身,将车子启动,踩下油门,车子渐渐的驶离了青州大学。 …… 第二天是周六,孟暖本来想着睡到自然醒,但心里的事情太多,失眠加上思虑重,导致早上五点的时候才刚刚入睡,再睁开眼睛已经是上午九点了。 孟暖觉得很奇怪,母亲居然没有来叫她起床?以往就算休假,母亲也会叫她先起床吃完早餐,再去继续补觉或者干其他的事情,从没像今天这样过,难道是知道她昨晚不会睡好,所以才没来叫她。 孟暖猜了半天,觉得挺无聊的,赶紧掀开被子下床,准备出去看看母亲在干什么,然后去洗漱。 刚拉开房间的门,门外便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他的声线温润优雅,带着成熟男人特有的韵味。 这是楚云骁,这么一大早,他怎么回来? 他的话落,母亲的话紧接着传了过来,“小暖就是这样的性子优柔寡断的,得需要有人逼她,当然,她过后一定会知道我们的好,她还小,考虑事情不周全的地方,小楚,你可要多多的担待。” “哪里哪里,伯母,您言重了。”楚云骁又说。 孟暖的脚步退回来,轻轻的关上房间门,然后转身,背脊抵在门板上。 楚云骁与母亲相处的越融洽,说明她的胜率就越小,这场博弈,她注定要输的吧! 回到床上,她打开手机,解锁,屏幕亮了,在拨号键的界面熟练的按下一组号码,想拨过去,又下不去手,最后作罢。 给他打电话又有什么用呢?他不能用男朋友的身份过来帮她,也不能用任何身份来介入她的事情,打电话也只是让彼此更难受而已,还不如不打,不见面,这样彼此还能好受些。 外面已经是雨过天晴了,温暖的阳光透过蓝色的玻璃窗照射进来,晃的她眼睛疼,她下床打开窗户,呼吸了下新鲜空气,才感觉心口不那么憋闷了。 苏留白,这场情路,我们还要扭曲多久? 147,听吗的话,妈走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 147,听吗的话,妈走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 隔了一会,房间门外还是响起了敲门声,母亲的声音从门外传过来。 “小暖,起床了吗?” 孟暖从窗边走过来,在靠近门边的位置回了句,“起了,正在换衣服。” “我做了早饭,洗漱完赶紧到餐厅吃饭。”李瑞欣的声音又透过门板传过来。 孟暖嗯了声,门外没再传来动静。 换过衣服,走出房间,到了旁边的浴室洗漱完,走到餐厅里的时候,她只看到母亲独自坐在那里,并没有看见楚云骁的身影。 “愣着干什么?过来吃饭啊!”李瑞欣看她杵在那,催她。 孟暖赶紧坐到餐桌旁,餐桌上的早饭摆放的十分简单,两碗米粥,两个煮熟的鸡蛋,还有母亲自己亲手做的咸菜。 李瑞欣递给她一双筷子,她接过,拿着那双筷子在自己的那碗米粥里搅了搅,有些欲言又止,但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没说。 她不是很饿,吃了两口就觉得很饱了,从看米粥的碗中抬头,正遇上母亲探过来的目光。 “刚刚小楚过来了,跟我定了一下见他父亲的事情,我们商量了一下,定在了明天晚上。”母亲直接宣布。 孟暖猜过楚云骁来的理由,却没想到他是为了这个而来,他是怎么想的?是间接的在用母亲逼她同意两个人的婚事吗?还是,他另有计划。 她一直以为楚云骁只不过是被自己的心魔给魇住了而已,对她,也是抱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那种心理,看来,他不是,他的每一步似乎都是有备而来,是她从来没看清楚过他,还是他,早就变得疯狂,变得不可理喻了。 现在的楚云骁,她猜不透,看不懂,他深沉的和这个城市常常袭来的雨一样,都是未解之谜。 “妈,我和楚云骁的事情真的不太可能,他是楚氏的首席执行官,我只是普通的上班族,就算他没有门第观念,不代表他的家族长辈没有门第观念,妈,我有自知之明,我觉得我这样带着其其和您一起生活挺好的,为什么您非要急着让我嫁出去?您之前从没这么逼过我,这次为什么不能听我的呢?” 孟暖放下碗筷,刚刚只是觉得饱了,现在却觉得撑了,被母亲的专横气的。 她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这么喜欢替别人做主,父亲还在世时,做的许多投资项目,母亲都是反对的,记忆中,她和父亲的意见就没有统一的时候,轮到她的时候,母亲也是一样的专横,不顾她的意愿将她送往澳洲,因为这个,她都没有来得及送父亲最后一程。 母亲做过许多这种事情,数不过来,可唯独不顾她的意愿送她去澳洲的事情,她一辈子都不能理解她,甚至……不能原谅她。 她与父亲的感情,要与母亲好过太多,也许因为她和父亲的脾气秉性十分接近,都是那种随波逐流又随遇而安的人,所以,她在父亲的面前才能敞开心胸,心里的小秘密,暗恋的小细节,她首先去分享的一定是父亲,从来不是母亲。 父亲也曾这样叮嘱过她,说,“你妈妈喜欢做主,就让她去做,我们是一个家庭,做丈夫和孩子的让着她,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谁让她那么辛苦的替我生下这么聪明可爱的女儿呢。” 父亲的这几句话,她一直谨记在心,因此,在后来无数的日夜里,她和父亲扮演的都是母亲的木偶,任由她摆布,可父亲错了,大错特错,他和她可以因为爱而迁就母亲,而母亲绝不会因为爱而迁就他们,久而久之,母亲的专横几乎演变成了病态的程度。 往事如烟,丝丝缕缕的划过脑海,那些痛又不经意的在身体里肆意发作了起来。 李瑞欣听到她的话,也是啪的下放下碗筷,声音大的有些骇人。 “你就是这么回报你母亲的对你的好心的?我在逼你?孟暖,你摸摸良心再说,你从出生到现在,哪一样我不是为你准备的妥妥帖帖的,何时逼-过你干-你不愿意的事情?人生大事你已经错过一次,我这个做母亲的怎么可能还让你再错一次?” “听吗的话,妈走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我保证,你和小楚在结婚以后一定会非常幸福。” 孟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母亲的情绪显然已经有些激动,这时如果她在还嘴,她不确定她的心脏能不能受的了,可母亲有没有想过,她为她安排的这一切,做的这一切,她喜不喜欢,能不能受的了呢? 或许她从来没有想过吧,不然,她为什么可以说出那么理直气壮的话,说爱她,说为她好,其实呢,是不是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心里的那种偏激的快-感,操纵别人的人生,或许就是那快-感的来源地吧! 孟暖的心里闪过无数个想法和思绪,却无处发泄,只好起身离开,算是与母亲进-入了冷战,这是从父亲孟建业去世后,孟暖做的最忤逆李瑞欣的举动了。 与母亲的交谈不欢而散后,孟暖就给黎夏打了电话,准备过去接其其,拿了挎包,穿了鞋,没和母亲说话,匆匆的出了门。 周六这天的天气不错,秋日的阳光如流水的音符般灿烂的流动着彩色的光晕,浅蓝色的天幕上,几片薄薄的云,像一块洁净到几近透明的丝绒手帕,随风缓缓浮动着,有微风轻轻的拂过脸颊,舒服的让人禁不住闭上眼睛,感受它的温柔。 孟暖停下脚步,整个人被太阳晒的暖洋洋的,双臂缓缓的张开,接受着阳光的洗礼,每次母亲让她伤心难过的时候,她都会找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伸开双臂,感受着世间万物,仿佛这样,她就会恢复力量,不再悲伤不再难过。 好一会,她睁开双眼,又恢复成了以往的孟暖,没有悲伤没有难过,只想快乐的孟暖。 …… 另一处,苏荨的餐厅。 苏荨开的这家餐厅其实是中西餐结合的特色餐厅,经营的规模虽然不算太大,却给她带来了许多乐趣,在餐厅里,她结识了许多朋友,不像过去那样孤僻自闭了。 为了纪念自己的蜕变,她将这家餐厅起名为change,意思就是改变蜕变,她获得了新生。 早上九点,她从别墅出发,开车来到change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了,餐厅的主管和主厨已经将门店打开了,正在领着各自的手下打扫卫生。 青州是个大城市,在这样繁华的大都市里,早上是几乎看不到悠闲到来这用餐的人,所以这里的餐厅门店相对的开业会比较晚,她要求员工九点半到齐,半个小时打扫卫生,十点正式开始营业。 苏荨是个极其随和的人,对待餐厅的工作人员,她就当家人一样,所以餐厅里每天的氛围都是快乐,几乎听不到在这里工作的人有什么烦恼。 “荨姐早……” 餐厅里的人看到她,纷纷停下手中的活打着招呼。 苏荨笑着回了句早,随后就上楼准备换衣服。 她今天穿了一双五厘米的细高跟鞋,第一次尝试这种风格的鞋子,她总觉的怪怪的,感觉大家都在看她,或许她从没露出过这种妩媚的样子,大家一时都有点接受不了吧。 上了楼,换上餐厅里统一的服装,当然,她的和员工的还是有区别的,是从颜色上区别的,员工们穿的都是白色的工作制服,而她的,是黑色的。 在楼上的卧室里换完衣服,还没等走出去,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荨姐,荨姐,楚先生来了。”前台的小杨在门外喊着。 苏荨整理衣服的动作一顿,在想他怎么会来? “知道了,让他去我的办公室等我,我马上过去。” 小杨匆匆的应了句,高跟鞋的嗒嗒声由近及远渐渐的消失在门外,苏荨看着穿衣镜中的自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今天是她和他分手的第二十天了,他为什么又突然找来了? 昨天,才从一个熟识两人的朋友那听说他要出国了,难道是来道别的?毕竟在一起五年了,不舍的情绪或多或少还是有些的吧。 看到镜中的自己已经完美的挑不出一丝毛病后,她才从卧室走出去,五厘米的高跟鞋在二楼的走廊里发出嗒嗒的尖细声响。 走到印有总经理字样的办公室门口时,她突然有些怯步了,站在那徘徊了一阵,却怎么也伸不出手去推那扇门。 “门上有咬人的东西?” 身旁突然响起一道声线优雅的男声,吓了苏荨一跳,她脸上露出的那丝惊慌没有逃过男人的眼睛,反而因为她的惊慌,而缓缓的勾起了唇角。 苏荨缓了几秒钟,才让自己的表现看起来自然,毫无窘态可言。 “怎么突然来这了?”苏荨试着淡定的问。 “不是应该先请客人进去吗?怎么,想站在这和我说话?”男人不答反问。 苏荨深吸了口气,这个男人的辩论口舌她领教过,她根本就说不过他。 推开门,苏荨作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楚先生,请。” 楚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姿态优雅的走了进去,他的背影挺拔,迎着办公室里透进来的阳光,氤氲成了一个带着光晕的成熟男人的轮廓。 苏荨也跟着走进去,想了想,她还是将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她的办公室不是特别大,但也不是特别小,一般办公室该有的功能和办公家具,她这里一应俱全。 她指了指会客沙发区,“坐那聊吧。” 楚靖走过去,毫不客气的坐下,双腿自然的交叠,举手投足间的优雅浑然天成,苏荨觉得自己明明站着,该是自己给人压迫感才对,可感受却恰恰相反,反而是坐着的他给她带来了压迫感。 她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还是走了过去,坐在离他一个身位的沙发座上。 “没什么想说的?”楚靖开口,说出的话不明不白的。 苏荨愣了愣,才开口,“听李宇说你要出国了,准备去澳洲探索一下海外市场,恭喜啊!” 苏荨以为,他是来听她的祝福的,毕竟两人的分开不算太愉快,可人都说,即使与爱着的人分开了,也要保留一颗祝福他的心,她做到了,她希望他过的好,找一个干干净净的年轻女孩谈恋爱结婚,而不是跟着她,一个拥有着脏的不能再脏的过去的女人,他才三十三岁,未来前途光明一片,在自己身上吊着,确实太吃亏。 “苏荨,我发现你挺逗的啊!”楚靖隔了好久才说了这句,在他的话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明明比自己小五岁,却感觉比自己成熟那么多,他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她的年华全是虚度的,白长到这么大。 “我说的都是真心的,你这个年龄,就是应该好好的拓展一下自己的事业,到那边,有好的女孩要把握住,别再和父母对着-干了,他们也挺不容易的。” 苏荨虽然在劝他,可心里却是在滴血,对自己深爱的人放手,她想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吧,可她做到了,有时候想想,她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拿不起放不下,对他,她更希望的是他过的好,而不是将他绑在身边,让他在自己和父母中间夹着,想想都会难受死了。 放手了,对谁都挺好的。 “你想说的就是这么多?”楚靖突然站起身,双手插兜走到落地窗旁。 苏荨也跟着站起身,高跟鞋的声音在地面上发出几下声响,在离他两米的位置停下。 “嗯,差不多就是这些,如果有什么遗忘的,你就别挑我的了,我这人你也知道,有时候挺糊涂的。” “我看你一点也不糊涂。”男人冷哼,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苏荨知道他还在钻牛角尖,毕竟他那么优秀,肯定受不了她先提出的分手,觉得面子上过不去,这种不甘心的情绪,她很理解。 “楚靖,如果你还在怨我先提出的分手,我向你道歉,对外你可以说是你先提出来的,我都无所谓,我的名声也不怕再填这一笔,你可千万别为了我,把自己的名声搭进去,那样就太不值得了,知道吗?” 楚靖皱眉,“你放心,我当然不会为了你把自己的名声搭进去,我没有那么傻。” “那就好。”苏荨点头,双手紧张的绞了绞,“那……没什么事情,我就出去工作了,对了,你吃早饭了吗?我让后厨准备一下?” 楚靖从裤袋里拿出烟盒,捻了一根点燃,“没有,给我准备跟以往一样的。” 苏荨点头,“再给你煮点饺子吧,我不能去机场送你,就当我提前送你,上车饺子下车面,祝你去澳洲的途中一路顺风。” 楚靖没说话,苏荨知道他是默认了她的话,悄悄的走出去,吩咐后厨做了他平时爱吃的几样东西,又亲自煮了一盘她亲手包的冻饺子。 二十分钟后,她端着餐盘回到办公室,将餐饭和那盘饺子都放在了会客区沙发前的茶几上。 “楚靖,过来吃饭了。”苏荨叫他。 楚靖还站在落地窗前,脚底下已经落了不少烟蒂,苏荨不抽烟,办公室里没有准备烟灰缸,他每次来都会将烟蒂扔到地上,她过后会收拾,已经养成了习惯。 “趁热快去吃吧,你明天就要走了,今天应该会有许多的送行活动,别在我这耽误这么长时间,晚上又该熬夜了。”苏荨又说了句。 楚靖还是没有回应,苏荨走过去轻轻的拉了一下他西服衣摆,“听话,快去吃吧。” 这个男人很成熟,可能由于她比他岁数大的关系,她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照顾他,对待他,就像对待孩子一样,可楚靖最烦她这点。 楚靖终于动了动,转身绕过她,坐回沙发上,拿起筷子,大口的吃着她为他准备的早饭。 苏荨拿过一旁的工具,将地面的烟蒂收拾了一下,便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将她准备的早饭都吃下去。 将办公桌上的纸盒拿过来,放到茶几上,苏荨又说,“听阿白说,在澳洲有好多中国的留学生,事业初期,还是找自己国家的学生比较靠谱,外国人那么狡猾,你又是初来乍到,就怕到后期会力不从心……” “苏荨你是不是这辈子都打算拿我当小孩子?”楚靖拿过餐纸擦了擦嘴和手,背部慵懒的向后倚去,一双犀利的眸子好像能够穿透她的双眼。 苏荨知道自己的话多,他不喜欢听了,尤其对他这么优秀的男人来说,她的这番话对他来说简直是侮辱吧? 她懊恼的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赶紧道,“不好意思,我就是习惯唠叨了,你要是不喜欢就当我没说。” 她站起身,将他吃剩的餐具重新放入餐盘里,“吃完饭先坐几分钟再走动,不然胃的消化会不好,我先出去了,一会你走的时候,帮我把办公室的门锁带上。” 苏荨端着餐盘还没等走,楚靖的话又传了过来,“苏荨,你有意思吗你?” 苏荨以为他还在恼,知道他要出国了,以后连见面的几乎都没有了,她不想连最后一点回忆都是在吵架中度过的,只是笑了笑,端着餐盘转身要走。 “苏荨,怀了我的孩子,打算悄悄的生下来,还是打下去?”楚靖突然道。 苏荨震惊的看向他,脸色一瞬变的苍白,下意识的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楚靖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做的表情,将手伸进西服的口袋里,取出一沓照片,嘭的一声摔在了茶几上。 苏荨看见那照片有些懵,好一会才说道,“我那是有妇科病,哪里是怀孕。” “是吗?不是跟我说过跟那个男人只做过两次,都是他强迫的,之后精神不好,身边一直都没有男人,直到我,苏荨,我三十三岁,不是十三岁,上-你的时候,你什么样我会不知道,你为了离开我,就只会贬低自己让我厌恶你,对吗?” 苏荨红了眼眶,“楚靖,你说话别太过分,我什么样你知道吗?我十七岁生子,光凭这点,你父母就永远不可能接受我,你还在执着什么?” “苏荨,我知道究竟是谁想娶你,那人绝对不是我的父母。” 148,那个孩子,是AB型血,和他一个血型(父子相遇W+) 148,那个孩子,是ab型血,和他一个血型(父子相遇w+) 他的话落,两人俱都沉默了下来,就那样隔着茶几对视了几秒后,楚靖走过来,将她手中的托盘拿过来放到茶几上,随后双手握住她的双手。 “苏荨,你过去什么样我不管,我也不在乎你的过去,我就喜欢现在的你,心里眼里都是你。” 他的手握的很紧,苏荨想抽都抽不出,“楚靖,别这样,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我们在一起五年,也差不多住在一起五年,你不会真的认为一句分手就能将我们的关系彻彻底底的断掉吧?别那么天真,苏荨。” 楚靖年轻的时候吸过毒,坐过牢,有过许多声名狼藉的传说,刚认识他的时候,亲近的女性朋友就对她说过,像楚靖这样有颜有钱的优质富二代来说,女人对他来说就是玩物,什么样的新鲜,玩什么样的。 五年来,那位女性的朋友的提醒还言犹在耳,可人就是这样,越是知道这样的男人危险不能靠近,越是像吸毒一样,来饮鸩止渴。 “楚靖,你清醒点,我知道你现在在楚氏处于很尴尬的位置,心烦意乱,可总有解决的办法的,你不要这样自暴自弃。” 楚靖觉得这个女人的思维逻辑跟猪没什么区别,她到底知不知道他在乎的是什么? “楚氏那点资产,我还没放在眼里,去卧室换下衣服,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孩子各方面正常不正常。” 楚靖决定不再多说,这个女人对于他话的回答,总是会让他忍不住生出掐死她的冲动。 苏荨站在原地没动,咬了咬唇,在无声的抗议。 “没听到我说话?”楚靖声音很冷的开口。 “怀孕还不到四周,就算检查也什么都看不出来,我已经抽血化验过了,除了孕酮值稍稍低了点,其他都很正常。” 楚靖挑了挑眉,语气依然没有缓和,“那医生说什么时候可以做全面的检查?你体质那么弱,我都担心你能不能顺利生下孩子。” “谁说我要生下他了,自作多情。”苏荨小声的回嘴,低着头,不敢看他。 楚靖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将她从头打量到脚。 “怀孕了还穿那么高的高跟鞋?去换掉。” 明明比自己小五岁,苏荨不知道他是真的不介意与她之间的年龄差距,还是,在他眼里,她就是个小女人? 苏荨没说话,前脚刚走出办公室,准备回卧室换下鞋子,身后的皮鞋声便在她高跟鞋的间隙中传了过来。 她走进卧室,他也跟了过来。 她加快了脚步,回身就准备把门关上,可还是慢了一步,他的一只脚已经踏了进来,她试着推,他却纹丝不动,对峙了一会,她放弃了。 将脚上的高跟鞋脱下来,她换了双拖鞋,又绕到一旁的衣柜前,将门打开,从下面的格子里取出了一双平底布鞋,正准备换上,身上却突然传来一道力量,将她整个人抱起,那是一双男人的健硕手臂,她下意识的双手环住他的颈项,他的脚步很稳,几个大步将她抱坐在床上。 他高大的身躯又回身去拿那双鞋,回来的时候,半蹲在她的腿边。 “我记得我弟媳怀孕的时候,她的鞋都是我表弟给穿的,她说,这才是女王的待遇。” 苏荨看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将那双布鞋的鞋带轻轻的松开一些,紧接着,一手扶着她的脚,一手将鞋往她的脚上套,她形容不出看到这幕的表情,但感动肯定是有的,尤其是怀孕了的女人,更加容易被男人做出的这些小细节而感动。 “我又不是小女孩,你不用这样做。” 由于比他大五岁,在苏荨的心里,她就是应该比他成熟懂事,在这个认知下,她事事都尽可能的迁就他包容他,尽管他成熟的已经不需要她的迁就和包容,可她就是控制不住,也许女人当了母亲后,对任何人都会有种母性情怀吧。 尤其,他还是她心爱的男人,在不知道如何和他相处的时候,她就会用这种控制不住的母性情怀对待他。 她要把脚缩回去,他一拽,用了力气,她疼的叫了一声。 “苏荨,在我眼里你就跟那些二十多岁没长心的女孩一样,不知好歹,分不清真心假意,我是真不敢想象你离开我后,还能不能顺利的活着。” 苏荨脸红了起来,想都没想,就抬脚在他的膝盖处踢了一下,动作多少有些调皮。 她从没在他面前这么任性过,他一时有些愣住,苏荨看他的反应,后知后觉的才发现自己刚刚的动作有多么过分,她弯腰,赶紧伸出手在他的膝盖上扫了扫,那动作和表情就好像她刚刚的那一下在他的裤子上留下了多少灰一样。 楚靖攥住她还在他膝盖扫来扫去的手,她手上的动作被迫停止,一双如水的眸光带着歉意看向他,可在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他只看到了欣喜,是的,他确实在欣喜她对他做出的那调皮的动作,或许像她说的,他该找个比自己小的女人,至少,他能感受到恋爱时,女人需要他时的那份悸动。 而和她在一起,大部分的时候,她都能把自己照顾的很好,根本就不需要他为她做什么,有时候,他也会沮丧,甚至对他们的这份恋情失去信心,他不年轻了,三十三了,父母催着他结婚生子,而恰好那几天,她提出了分手。 五年的感情,说放手就放手,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可他身边所有的亲人和朋友全部都劝他放弃,而刚好,他又对这份感情产生了怀疑,前所未有的怀疑,所以,在她提出分手的那刻,他什么都没说,没说好还是不好,其实内心里,是在试着接受她提出分手的提议的,那时,他觉得他兴许可以离开这个女人,然后慢慢的去寻找一份不是那么累的感情。 可分手不到二十四个小时,他就后悔了,与其说他在怀疑与苏荨的感情,不如说,他在失望,苏荨让他很失望,而对她的爱,随着时间,只增不减。 他试着忍耐,试着不想起她,到最后,都变成了对自己的折磨。 他从来就没有想去过澳洲,他只不过在通过两人共同的朋友来说这些话,来提醒她告诉她,让她有些危机意识感,可她听过就算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个女人的忍耐能力,每次都会超乎他的想象,就在他烦躁不安的时候,他知道了她去妇产医院检查身体的事情,这几年,她只有他一个男人,他很确定这个孩子就是他的,当知道的那一刻,他高兴的快疯了。 他最爱的女人,肚子里怀的是他的孩子,那份感动,无声无息,却满满的占据了他的感官。 迫不及待的来看她,迫不及待的来找她,一分钟他都等不了了,二十天,太久了,分开的实在是太久太久了。 他的手握住她白嫩的小脚,在上面细细的摩挲,她往回缩,他就往回拽,来来回回几次,他失去了耐性,索性扑过去,双臂支撑在她的头两侧,在保证不压到她的情况下,覆在她的身上,将她牢牢的圈在自己的双臂里。 苏荨被迫躺在床上看着他,他是那种不说话都会给人几分压迫感的男人,更何况还是以这种姿势审视她,她更感受到了无限的压迫感。 “你让开,我怀着孕呢。”苏荨推他一下。 楚靖纹丝不动的看着她,“怎么?这会知道拿怀孕当挡箭牌了?” “不跟你开玩笑了,楼下刚开业,我还有许多事情没交代呢,让开。”苏荨又推了他一下。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缓缓的挪开身子,站在床边看着她。 “白天的时候别把自己弄的太累了,不舒服就赶紧上楼来休息,从今以后上下班你不能自己开车了,我会每天接送你。” 苏荨坐直,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听后蹙眉,“你自己还有公司要管理,哪有那么多时间分出来照顾我,你放心吧,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别担心。” “这是我现在对你的硬性规定,还有,以后你孩子的爸说什么你就听着什么,从没见过像你这么不听话的女人,按理来说,怀孕的女人,不都是时时刻刻的盼着男人伺候在左右的吗?像你这样的,真是少见。” 他说完转身就走,修长的手刚触到门把手,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又回头说道。 “刚刚我们已经复合了。” 话落,他就拧开门走了出去。 分手是她说的,复合就一定要他说,这个小心眼的男人。 只是复合了,他们之间的问题也不会随之解决,反而像球一样,越滚越大,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如今还有他的孩子,就算想断,她也不舍得断了。 他父母那……看来,只有慢慢来了。 正想着,门又从外面被人推开了,楚靖又走了回来。 “怎么了?落东西了?”苏荨问他,看他跑回来的时候挺急的,声音还带着重重的喘息。 “那个孩子,是ab型血,我没记错的话,苏留白也是ab型血。”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孩子确实是阿白的?”苏荨惊讶的问。 “你只需要把我的原话带给苏留白,其他的,他会慢慢查的。” 楚靖走过来,双手捧住她的脸,低头毫无预兆的吻住了她的双唇,辗转吸吮浅啄。 好一会,才放开她,“这是离别吻,晚上记得等我来接你。” 说完,他又大步的打开门走了出去,苏荨摸了摸自己的唇,上面都是他的味道,带着淡淡烟草味的男人味道。 …… 黎夏正在公寓里等着孟暖来,怕其其饿,她就简单的做了些早餐给她吃,前两天青州下了雨,其其又好几天没见到妈妈,很闹人,李瑞欣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其其在电话那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怕孩子哭出毛病,付了双倍车资,才在二十分钟内赶到了孟暖所住的小区。 她下车的时候,雨下的还很大,她上了七楼,看见其其的时候,她哭的一双眼睛肿的和核桃一样,似乎有些感冒,鼻音很重。 李瑞欣的身体很不好,被其其这么一闹,早已疲累不堪,她问她有没有事,用不用去医院,她都摇头,说老-毛病,歇一会就好了。 孟暖不在,她又不放心就那么走掉,又呆了半个小时,确定她没事,才领着其其离开。 她单手抱着其其,另一只手撑着伞,雨势有些大,还是将其其和她的身上淋湿了一些。 打车回到公寓的时候,其其已经睡着了,因为其其常光顾,她的家里有许多其其的衣服和生活用品,到了房间里,她将其其放在床上,又将她身上的衣服脱掉,换上干爽的衣物,她睡的很香,没再哭闹找妈妈,可黎夏知道,其其是哭闹累了。 第二天一早,其其的感冒症状有所加重,不放心将她送到幼儿园,又不能贸然给孟暖打电话,她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情,怕她为难,最后冥思苦想,她只好将其其带去公司,公司的旁边有个小型儿童游乐园,付了门票钱,孩子可以玩上一整天,还有专门的人看护,中午也供饭,她将其其放到那,对那的管理员千叮咛万嘱咐的,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没生过孩子,黎夏也差不点相信刚刚叮嘱管理员的时候自己是个母亲了。 还好,这一天很顺利,她下班将其其接走,领她吃了一顿她心心念念的儿童套餐,吃完回公寓的时候,她又买了些儿童感冒冲剂,回去的时候,给她泡了点,她喝了很快就睡了,那药能促进人的睡眠。 今早起来,其其的感冒好些了,还能追着雨点满客厅的跑了,孟暖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其其就在她旁边,听到妈妈要来接她,兴奋的叫了好几声。 黎夏照顾感冒的其其两天,却觉得度秒如年,真不知道孟暖是怎么将其其照顾到这么大的。 她帮着照顾两天,就累成这样,真不敢想象她一个人带着的时候,会有多么辛苦。 从回忆中抽出身来,黎夏感觉到了其其看过来的视线,问她,“其其怎么不吃啦?” 其其鬼灵精怪的笑,“我还想吃儿童套餐,夏夏阿姨,等妈妈来我们就去吃吧。” “那多少吃点,妈妈还要等一会才来呢。”黎夏诱-哄她。 其其乖巧的点了点头,她满意的笑,抬手在其其的小鼻子上宠溺的刮了刮,这时,裤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以为是孟暖打来的,结果却是王总的电话。 周六周日是休息日,他很少在她休息的时候联系她的,清了清嗓子,黎夏才按下通话键接听。 “小黎啊,现在在哪里?”王总问她。 黎夏实话实说,“在家里啊,王总有事?” 王总回道,“嗯,我这里有个客户需要你过来陪一下,今天算加班,另外这个月的奖金翻倍。” 诱-惑这么大,不能有什么猫腻吧? 不过转念一想,从上次在亚都陪完苏留白和陆川风吃过饭后,王总对她的好感和器重加大了不少,他应该不敢在做什么猫腻了吧,毕竟与苏氏的合作还没有结束。 “好的,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王总报了地址,就匆匆的挂断了电话。 黎夏看着渐渐变得灰暗的手机屏幕,这次真赶巧,王总居然还是在亚都应酬客户。 黎夏看了一眼其其,赶紧给孟暖打了电话,如果她必须出去应酬的话,其其得有人照顾,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按理来说孟暖应该到了。 电话处于能打通的状态,但就是没人接,黎夏又连续试了几次,孟暖才接了电话。 “黎夏抱歉,我手机调成静音了,我这有些堵车了,大概要晚到一个小时。” 黎夏为难的说,“怎么办?刚刚王总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加班应酬客户,我如果走的话,其其又没人看,你又晚到,一个小时,其其不能自己待着啊。” 孟暖理解那种上司突然安排工作,不得不去的无奈,可其其单独呆在黎夏的公寓里,她也不放心,前思后想,她给出了一个建议。 “黎夏,你看这么办能不能行得通,你先给王总打电话,问问他能不能带着孩子过去,高档餐厅里,有时候会安排专门的人给贵宾带孩子,我一会就赶过去,将其其领走,你觉得怎么样?” 黎夏当然同意,“嗯,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我先挂了,给王总打过去电话问问。” 挂断电话,她又给王总回拨了回去,王总接的很快,从他略带愉悦的声音上能听出来,应酬进展的很顺利。 “小黎啊,还有什么事情?”王总问。 黎夏看他心情不错,大着胆子问,“王总,我朋友的孩子在我这,我必须得照顾,您看我能不能把她带到亚都去,让餐厅专门给贵宾带孩子的服务员帮着带一会,她一会就能赶来把孩子接走了。” 王总那头沉吟了几秒,似乎又捂着电话和应酬的对方沟通了几句,又过了几秒,他的声音才从电话那头再次传过来。 “小黎,那个孩子是上次陪你到亚都应酬客户的那位孟小姐的孩子吗?” 黎夏诧异,王总居然知道孟暖有孩子这事? 她实话实说,“是她的,孩子这两天有点感冒,闹毛病,她又有事来不及接孩子,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王总似乎又思考了几秒,才说道,“那就把孩子领来吧?闹不闹人,如果不闹人的话,客户这方面不介意你领孩子来,跟你呆在一起就可以。” 黎夏有些不可思议,现在的客户都这么善解人意了,居然肯让做东的这方带孩子出席,这真的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看着安静的其其,“她不闹人,很乖的。” 王总听后,就说了句,“那就把她带来吧,打车来,别耽误时间。” 王总挂断电话后,黎夏愣了足足两秒才回过神来,随后给其其穿衣服,又背上她最爱的卡通玩偶书包,两人出了门。 打车来到亚都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她给王总打电话确定了楼层和房间号,就领着其其上去了,期间还给孟暖发了短信,告诉了她具体的餐厅名字和包房号。 乘电梯的时候,其其扬起小脑袋问,“夏夏阿姨,我们一会能吃儿童套餐吗?” 黎夏不确定这里有没有儿童套餐,“夏夏阿姨一会问问,如果没有,你妈妈一会过来接你,我会让她带你去吃的。” 顿了顿,黎夏嘱咐其其,“其其,一会到餐厅里面,不能淘气知道吗?” 其其点头,黎夏说,“我要的是其其的承诺。” 其其奶声奶气的说道,“我答应夏夏阿姨,到餐厅里面不会淘气的。” 黎夏这才满意,不再说话。 电梯里静默了几秒后,终于传来叮的一声,到达了王总所说的楼层。 在电梯门口的侍者的引领下,黎夏很快就找到了王总所在的包房,侍者轻轻的敲了下门,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后,侍者将门推开,随后摆出一副请进的姿势,态度恭敬非常。 包间里是阔大的空间,她刚领着其其走进去,就看到了坐在圆桌主位上的两个男人,不是苏留白和陆川风,还是谁。 王总朝她笑了一下,“小黎,你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坐啊。” 黎夏这才回过神来,将自己脸上的尴尬窘迫的表情收了起来,难怪会同意她领着其其来应酬,原来对方是熟识的人。 其其很少被大人领来这种高档的餐厅包房里,一时兴奋,马上就忘了刚刚的承诺,松开黎夏的手开始围着圆桌跑了起来,兴奋的尖叫。 黎夏刚刚在电话里还保证其其很乖不闹,这会与她说的话完全相反,王总的脸有些黑了。 她试着去叫其其,可其其玩疯了,根本就不听,双手握着她玩偶双肩包的肩带,蹦蹦跳跳的围着桌子转。 她走过去,想阻止其其,其其却觉得她在跟她玩,从她身边绕过去,往反方向跑去,没跑多远,就被椅子腿绊了一下,摔在了地上,头正巧磕在了主位上男人的小腿上,疼的其其瞬间哭了出来,而且是放声大哭。 王总的脸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她赶紧走过去,想把其其扶起来哄一哄,还没走近,就被主位上的男人的动作给惊住了,只见那个高贵的男人弯下腰,双手穿过其其的双腋下,将趴在地上的她轻轻松松的抱在了怀里。 其其的额头上还有点疼,看见有人抱她安慰她,她不怕生的将一双小胖手臂伸了出去,紧紧的环绕住男人的颈项,一双还带着泥土的鞋踩在男人的双腿上,这一幕不止王总看的胆颤惊心的,就连黎夏都跟着胆颤惊心的,这个男人是谁,他是苏留白啊,不是一般的男人。 黎夏赶紧走过去,“苏总,我来吧,小孩子不懂事。” 其其却依然抱着男人的颈项,鼻涕眼泪抹了男人肩上一大把,他也不嫌脏,双手紧紧的抱着她,丝毫没有把她给黎夏的意思。 王总看到,有些愣了,黎夏也愣了。 其其的哭声渐渐小了,她在苏留白的耳边说着悄悄话,可她的声音一点都不小,足够这包房里的大人听见。 “叔叔,我认识你,你是苏辛的爸爸,他经常给我看你的照片,我们是幼儿园的同桌,还是最好的朋友呢。”其其骄傲的说。 黎夏哭笑不得,原来是因为这个就赖到人家身上的,“其其乖,叔叔抱你很累的,快下来。” “我不要,我要吃儿童套餐。”其其耍赖。 刚刚其其疯跑了两圈,有些出汗,这又哭闹了一大通,刚刚好点的感冒好像又严重了,小孩子生病的时候,最不容易哄,也最容易耍赖。 “其其乖,只要你从叔叔的身上下来,夏夏阿姨保证给你点一份又大又好吃的儿童套餐,好不好?”黎夏耐心的哄着,可额上却紧张的出了汗。 她知道孟暖没有安排其其和苏留白见面,似乎有什么顾忌,她没追问,孟暖也没说,可她不知道今天的应酬客户会是苏留白和陆川风,孟暖之前是怎么跟苏留白解释其其的存在的,她一无所知,可无论怎么解释,其其和他血浓于水,这一见面就赖在人家身上了,过后不得吵着要叔叔或者爸爸吗?想想就头疼。 其其五岁,个子不是很好,站在苏留白的双腿上,还得踮着脚才能搂住苏留白的脖子,听到黎夏的话,她慢慢的将头从他的肩后撤回来,脸上挂着泪水,鼻子上还有着鼻涕,就那么泪眼汪汪的看着苏留白。 苏留白拿出西服口袋里的手帕,想给其其擦眼泪和鼻涕,却被黎夏阻止,“苏总,这种事还是我来吧,真是惊扰你了吧。” 一把抱过其其,黎夏将她抱离餐桌很远,免得她又扑回去,拿着手帕边给她擦鼻涕眼泪,边有些严厉说着其其。 “其其,你来的时候是怎么跟夏夏阿姨说的?” 其其委委屈屈的说道,“我答应夏夏阿姨,到餐厅里面不会淘气的!” “那你是怎么做的?”黎夏问她。 其实黎夏也不忍心太责怪她,其其长的很讨喜,是那种人见人爱的类型,她只要一嘟嘴一流泪,大人看见就没有不心疼的。 其其道歉,声音有些哽咽,引起了咳嗽,黎夏赶紧去拍她的背,替她顺气,咳了好一会,其其才停下。 “对不起,夏夏阿姨。” 黎夏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好,夏夏阿姨接受其其的道歉,一会乖乖的坐着,直到妈妈来接你,这期间不准再淘气了,不然又该咳嗽了,知道吗?” 其其乖巧的点头,黎夏将她的脸整理干净,随后站起身,牵着其其走过来。 “苏总,陆总,王总,不好意思啊,这孩子有点生病,她平时真的没有这么疯,很乖的,可能是没人领她来过这么大的包房里,她太兴奋了才这样的。” 王总是个人精,苏留白和陆川风不说话,他是不会说话的,只是笑笑,这笑还是朝着苏留白和陆川风的方向的,多少有些赔罪的意思。 黎夏正想拉着其其坐到一旁不起眼的位置上,其其却突然指着苏留白身边的位置,“我坐在那不可以吗?” 她的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苏留白,他伸手去摸口袋里的烟,想抽一根,却又看孩子在,忍住了。 黎夏也看了一眼苏留白的表情,她怕其其继续闹,只好同意她坐过去了,而自己则是挨着其其坐的,这样坐下,王总就被单独分了出去,坐在圆桌的那面,与他们隔了五六个人的身位。 其其的个子矮,够不到餐桌,她弯曲起小腿,想站在餐椅上,黎夏看见,赶紧将她的小鞋子脱掉,免得弄脏餐椅,其其被脱掉鞋子后,才慢慢的站了起来,黎夏怕她掉下去,将她的餐椅往前挪了挪,让餐椅和餐桌留下的缝隙只够容下其其半跪在上面。 其其的肩上背着卡通的双肩包,她站起来突然想起双肩包里有吃的,她想吃。 她将书包脱下来,将双肩包的拉锁拉开,她往桌子上一倒,里面的东西哗啦啦的全都掉了出来,有铅笔盒笔记本绘画书儿童教科书,还有一根香蕉两根香肠三袋跳跳糖一盒饼干一袋虾条,还有一条粉色小孩内-裤,和发卡头花这样女孩头发上的装饰品。 这回,王总真的有些要发作了,“小黎,你把这小孩带出去吧,这次应酬先不用你了。” 黎夏知道这样正式的场合就是不该带孩子过来的,可她不后悔,就算王总因为这个事情而对她有所苛责,她只会难过,不会后悔,和其其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她们的感情已然和母女一样,将她自己留在公寓的事情,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 “好的,我知道了,王总。” 黎夏起身,正准备将其其倒在餐桌上的东西收回玩偶书包里,却听得苏留白说道,“王总,吩咐服务员准备一份儿童套餐送过来。” 苏留白这意思十分明显,王总再迟钝也知道,他并讨厌这个小孩,是因为是孟暖的小孩,所以他不讨厌的吗?他不敢多猜,赶紧笑着起身,到外面去吩咐服务员准备儿童套餐去了。 黎夏尴尬的立在其其的身边,不知道收还是不收。 苏留白看向她,“让她玩吧。”难得的,说话声音这么低沉温柔,黎夏终于从恐惧中被拉了回来。 其其有些发烧,身上有些热,却没阻止她对食物的热情,小孩子,再懂事,也是小孩子。 她将其中一根香肠递给苏留白,“叔叔,你吃吗?” 苏留白摇头,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没吃过这种垃圾食品了,如果不是这个孩子,他今天也不会看见。 其其看他不喜欢吃,就分享她的跳跳糖,“那这个呢?这个你喜欢吗?” 苏留白依然摇了摇头,黎夏怕他烦,赶紧阻止其其,“其其,你吃你自己的,叔叔不饿,不会吃你的东西的!” 其其哦了一声,笑着说,“那我就不客气的自己吃了。” 她笨拙的打开其中一根香肠,咬了一口,似乎很好吃的样子,看在苏留白的眼里,就是这个孩子在吃人间美味,可他不是没吃过,知道这种东西,并不好吃。 王总很快点完餐回了包间,“餐厅的工作人员说这里没有儿童套餐,我就吩咐他们出去外面买了,应该很快就可以送过来了。” 苏留白点头,“辛苦王总了。” 王总赶紧笑着说,“唉唉,苏总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何足挂齿!” 孟暖的电话就是在这时候打过来的,她已经到了他们所在楼层的外面,正在寻找包房号。 “你到了,你在外面等我,我出去接你。”黎夏压低声音,一边捂着手机扩音器,一遍匆匆的低头往出走。 黎夏走出包房,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孟暖,赶紧跑过去,“孟暖,我对不起你,我不知道王总约的客户会是苏留白和陆川风,其其在里面,已经与苏留白有过很亲密的身体接触了,怎么办?你当初是怎么和他解释其其的,我不会把你的事情搞砸了吧?” 孟暖听后,只是有一瞬间的惊慌,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没事的黎夏,其其是他的女儿,这件事早晚都会让他知道的。” 黎夏看她的脸色不对,“你千万别为了安慰我才这么说,如果你还不想让他知道其其,却因为我而暴露了,我会恨死我自己的。” “瞧你说的,好像他今天第一次见其其似的,他很早以前就见过其其,他以为其其是我和别人生的孩子。” 149,这个孩子在某个角度看起来挺像你的(必看) 149,这个孩子在某个角度看起来挺像你的(必看) 孟暖试着安慰黎夏,心里却也在打鼓,苏留白那么精明的男人,会不会已经看出了什么端倪?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将其其这件事情告诉他的,可是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去说,如今其其又与他这样不期而遇,真不知道结果会是什么! 其实还有一层心里话她没有说出口,最近她与苏留白的关系陷入了僵局,她有些庆幸没过早的把其其的事情告诉他,这样分开,或许更简单,没有牵绊,只是一切……总是与她的想象背道而驰。 “他是这样认为的?还好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只是孟孟,其其说她和苏留白的儿子是幼儿园的同学,还是同桌,那个孩子,真的和苏留白没有关系吗?” 黎夏曾听孟暖提过一嘴,关于那个孩子,她只是简单的说那个孩子不是苏留白的,可既然不是他的,他为什么要将那个孩子养在身边?逻辑不通。 她很怕,苏留白说的关于那个孩子的事情都是骗孟暖的,毕竟男人有时候为了得到一个女人,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她有理由怀疑。 而关于那个孩子的疑虑,一直都深深的存在她的脑海里,她总想找机会问问孟暖,可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今晚这个机会不错,她才问出了口。 “没有关系,他不是那种为了骗我而骗我的人。” 今天,就算全世界问她关于那个孩子的事情,她的回答都是一样的,他说没有关系就肯定没有关系,他不是那种做过了就不承认的人,如果孩子是他的,他一定会认。 黎夏不了解他,怀疑他也很正常,可她与他曾在一起那么多年,他的脾气秉性她都了解,所以,深信不疑。 黎夏笑,将脸上僵掉的表情收敛,“孟孟,我没有恶意,其实这件事我一直很想仔细的问问你,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你能理解吧?” 孟暖伸手点了点黎夏的额头,“你我还不知道吗?好了,我们进去吧。” 犹豫不决有什么用?因为她知道,前路不管有什么在等着她,她都得往前走,不是吗? 黎夏推开包间门,孟暖跟在她后面走了进去,侧身走进去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主位上男人深沉的眸光,那眸光里面带着一丝丝探究,一丝丝难以言明的深邃,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那个男人已经发现了什么! 孟暖上前打招呼,“王总,苏总,陆总……” “妈妈!”其其看见孟暖,赶紧转过头来,热情的摆着手。 孟暖应了一声,摆出一个嘘的手势,其其就很听话的重新埋下头,准备和桌子上的零食继续战斗。 王总坐在门边,首先站起来迎接,伸出右手与孟暖客气的交握,“孟小姐,别来无恙,最近怎么样?” 交握的手短暂的接触,随后便各自放开,孟暖笑,“多谢王总挂念,跟以前一样,还可以。” “快坐吧,快坐吧,这点来亚都这段路肯定很堵,累了吧?” 孟暖说不会,便客气的往里走,其其从零食上抬头,她的脸上布满了食物的碎屑,看起来滑稽又可爱,她走过去,没敢看苏留白的脸,自顾自的坐在其其的身旁。 温声细语的和其其讲道理,“其其,妈妈是不是告诉过你,书包不能倒着翻,你把所有的东西都倒出来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你说你做了不礼貌的事情,该怎么办?” “妈妈,对不起。” 孟暖看着她,“该道歉的不是妈妈。” 其其嘟着嘴,眼泪顺着黑葡萄似的眼睛里就流了下来,她转头看向苏留白,乖乖的道歉,“叔叔对不起,其其错了。” 话落,一双小胖手就将散落在餐桌上的书本零食和装饰品一一收进自己的玩偶书包里,苏留白只是蹙眉看着,眼睛里的复杂神情让人分不清他是喜是怒。 陆川风倒是在这时候伸过头来,将手中的烟盒倒放,一颗烟滑了出来,他递给苏留白,后者没接,他只好收回来,叼在嘴里,正准备点燃,却被苏留白递过来的眼神给打断了动作,他尴尬的将烟放回烟盒,头又凑了过来。 “说实话,这个孩子在某个角度看起来挺像你的,当年孟暖的那个孩子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流掉?” 陆川风的声音压得很低,低的只够两人听见。 苏留白挑了挑好看的眉,“我很确定,那个孩子流掉了?” “那你别告诉我,孟暖这孩子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以前只是听说她有个孩子,却不知这个孩子还跟你长的这么像?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情?这太不可思议了。” 觉得不可思议的不止陆川风一个,苏留白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以前只是从很远的地方扫过这个孩子一眼,只知道她粉粉嫩嫩的很可爱,却不知道,这个漂亮的和瓷娃娃的孩子,竟和自己长的这么像。 孟暖站起身,将餐桌中间的纸抽抽出了两张,擦了擦其其脸上的泪和鼻涕,“好了,大家原谅你了,以后不可以这么做了,知道吗?” 其其声音一抽一抽的回答,“知知…道了,妈妈…妈……” 其其已经将自己的小书包整理好了,带着水雾的大眼睛又扫了旁边的叔叔一眼,那眼神里有着说不出的委屈,就好像在跟他哭诉她的委屈一样。 孟暖将其其的身子半转过来,才对着他说道,“苏总,陆总,小孩子让你们看笑话了,她平时很乖,只是有些人来疯,人多了,她就感觉疼她的人多了,就愿意闹,我现在就带她走,你们慢慢聊。” 说着,孟暖就将其其抱下了餐椅,将她的小卡通书包给她背上,“其其,和叔叔们还有黎夏说再见。” 其其很乖的挥手,“叔叔再见,夏夏阿姨再……” 其其正在很乖做道别,陆川风却突然插了一句,“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生日是哪天?” 陆川风突然问这么多问题,其其一时反应不过来,她嘟嘴,“叔叔,你的问题太多了,其其记不住。” 孟暖想直接抱着其其走,可又觉得这么做实在太过明显了,只好耐心的引导其其,“其其,告诉陆叔叔你多大了?” 其其将手掌摊开,比出五的手势,“我五岁了,和苏辛同岁,叔叔。” 其其分不清叔叔们姓什么,只知道叫叔叔。 陆川风哦了一声,有些意味深长的拉长了音调,“五岁啊,那你爸爸叫什么?” 其其可以回答大人们所有的问题,唯独爸爸的这个事情,她从来不想回答,她抱住妈妈的腿,“妈妈,我们快走吧。” 其其很不给面子的拒绝回答陆川风这个问题,陆川风摸了摸鼻子,捅了捅身旁像根木头一样的苏留白,只是他有千万种手段去留住一个人,却不知如何留住一个孩子,而且还是他心爱女人生下的粉雕玉琢的孩子。 其其说这话正合孟暖的意,刚想领着她和王总道别,包房的门就被侍者从外推开,餐车上摆放的正是王总刚刚要求侍者去别处买的特大分儿童套餐,其其认识儿童套餐的包装,兴奋的拍手,跳着说,“妈妈,妈妈,叔叔给我订的儿童套餐到了,我要吃完再走。” 孟暖当然不同意,“其其乖,叔叔们在谈事情,你在这会打扰到他们的,想吃儿童套餐妈妈带你到外面吃。” 其其以为妈妈这是在拒绝她吃儿童套餐的请求,她松开妈妈的手,不知怎么,就冲到了苏留白的腿边,抱着他的腿,好似在寻求帮助。 “孟其,你再这样,妈妈就生气了!”孟暖走过来,指了其其的鼻子说。 她不知道其其今天为什么这么闹,有些头疼,动作语气都没掌握好,平时她没对其其这么严厉,因为知道她缺失父爱,她尽量在其他方面弥补她,可小孩子找到靠山后,习惯性的就觉得不该听话,她不能让她养成这样不好的习惯。 “我不要妈妈,妈妈凶。”其其突然吼道,感冒外加上她从没孟暖这么吼过,小孩子的自尊受不了,开始口不择言。 “孟孟,你那么凶其其干什么?”黎夏赶紧走过来,拍着已经泣不成声的其其。 “她就在那装,你越惯着她,她就越得寸进尺。”孟暖也来了气。 苏留白将腿上毛茸茸的孩子又抱在了怀里,突然站起身,“你想吃儿童套餐现在就吃,好不好?” 其其看了一眼孟暖,没敢说话。 苏留白也看了孟暖一眼,拍着其其的头,对她说,“不用看你妈妈,她是我的下属,不敢说话。” 孟暖有些哭笑不得,苏留白还有这么幼稚的时候? 他让侍者将儿童套餐放到餐桌上,苏留白将其其放在其中一个餐位上,几乎是在孟暖的对面,陆川风和王总的中间,都隔得很远,他伸长手臂将其中的一份套餐饭拿过来,打开,又将筷子递给她,其其很乖的道了谢,开始吃了起来。 孟暖索性也不急着走了,挑着其中一个餐椅就坐了下去,难道这世界上真有血脉相连这一说,其其从没像今天这么无理取闹这么不懂事过,可她觉得苏留白是她的靠山,让她在面对她的时候,有了底气,甚至都不怕她在生气,这其中的道理真的难以想通。 苏留白不会照顾小孩,他觉得小孩就是个麻烦的物种,从不靠近,也从不会多看一眼,可他却很喜欢其其,不管其其是不是他的女儿,他都很喜欢她,是打从心底里的那种喜欢。 其其吃的很开心,但吃的不多,刚刚吃了一些零食,再加上感冒,她的食欲没有以往那么好,吃了几口,她就放下了筷子。 “叔叔,我吃饱了。”她挺胸,似乎在等着有人来给她擦嘴。 苏留白不懂其其的意思,孟暖却知道,平时为她做惯了,孟暖走过来,将她的脸擦干净,又将她的衣服前襟整理了一下,其其这才满意,她拉起妈妈的手,算是与她和解。 苏留白又看了其其几眼,开口不远处的王总说了句,“王总,今天周六,事情多,我们的事情哪天再约着详谈。” 王总正有走的意思,知道这个小女孩已经吸引了苏留白的全部注意,就算与他谈论什么,估计也不会引起他的任何兴趣,何不把时间空出来,让他对感兴趣的食物尽情的去了解,生意嘛,不是急就能够做成的,在商界多年,他懂这个道理。 王总走后,包房里的五个人很沉默,黎夏觉得有些闷,找了个空隙说去洗手间,陆川风想抽烟,刚刚一直为这个小女孩忍着,烟瘾发作,他也站起身,说去卫生间。 黎夏前脚刚走出去,陆川风后脚也跟着走了出去,走廊上铺着厚厚的地毯,高跟鞋和他的皮鞋几乎发不出什么声响,闷闷的,可黎夏耳朵尖,她还是听到了身后有脚步声,下意识的回头,她便看到了那个身长玉立的男人走在自己的身后。 她回头,因为知道背后的人是他,她走路都感觉很不自在,好像他一直在盯着她,背部灼热感让她的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了。 当然,黎夏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他是想和自己说什么,毕竟两人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男洗手间和女洗手间只有一墙之隔,两人分别从不同的门走进去,余光扫到彼此的侧脸,有些恍惚。 包间里,其其吃完儿童套餐很饱,却有些渴了,跟孟暖说想喝饮料,孟暖不同意,便给她拿了一瓶矿泉水过来,让她喝。 其其喝了几口,可能没掌握好喝水的技巧,呛了嗓子,她咳嗽了起来,小脸咳的通红。 苏留白不会照顾小孩,这种时候,他当然不会往上冲,只是看着孟暖熟练的给孩子拍背顺气,虽然很想摆出一副冰冷生气的模样,可那双盈满担忧的眸子却骗不过人,她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不对,这样形容她似乎不太贴切,她连刀子嘴都称不上,整个人就是软绵绵的,有时候让人很舒服,有时候又让人很生气。 其其终于止了咳,孟暖拉过一旁的餐椅,坐在她的旁边,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检查了一下她眼睛和耳朵,确定她发烧了。 “苏总,其其发烧了,我得送她去医院,就先走……”孟暖道别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他打断了。 “一起,我送你过去。”苏留白不容她有任何质疑的站起身,孟暖拿过其其的小书包,正准备抱她,其其却伸手向苏留白索抱。 “叔叔,你抱我好不好,妈妈没有力气。” 其其比一般同龄的女孩子体重要偏重一些,孟暖抱她一会,就会感觉手臂发酸发胀,她每次都会在这时候调侃其其,没想到其其记住了。 苏留白看了孟暖一眼,伸出长长的双臂将其其抱在怀里,他长的高,其其从来没再这么高的怀抱里待过,开心的尖叫着。 “叔叔,苏辛每次跟我提到你,我都会想象你对我做同样的事情,他说过,你抱着他的时候,他感觉天旋地转,却又高的能看见人的头顶,这感觉确实很棒。” 不知道是平时苏辛和其其说过太多关于爸爸的事情,还是其其很渴望有爸爸,总之,在苏留白抱着她的这一刻,孟暖知道其其是真的兴奋,如果平时她生病,蔫的都不会说一句话,苏留白的魅力果然大,她从小养大的女儿,就被他轻轻的一勾就勾走了,她真的不敢想象,他们相认后会是什么样? 苏留白手长脚长,几个大步就将孟暖甩在了身后,孟暖只有加紧脚步才能跟上苏留白的步伐,到了电梯前,他单手抱着其其,另一手按下电梯下降键,孟暖还没有反应过来,电梯已经叮的一声停在了两人面前。 “苏总,还是我来吧,这孩子太重了。” 在没想好如何和他坦白前,她决定将这一切先隐瞒下,她相信只要他一声令下,会有无数个女人前仆后继的给他生孩子,可她不一样,她只有其其,如果没有了其其,她真的不知道她能不能活下去,大人怎么都行,可孩子是无辜的,她不希望其其受到任何伤害,一丁点都不行。 电梯稳稳的停在了一楼,苏留白迈着大步走了出去,其其趴在他的肩头上朝后看,对着孟暖甜甜的一笑,很开心的样子。 孟暖知道其其今天有些绞毛病,也就没有过多的阻止她接触苏留白,如果搁平时,她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侍者将车从地下停车场开出来,他将其其放在了副驾驶座上,并弯腰为她系上了安全带,绕过车头,进了主驾驶,系好安全带后,往车外看了一眼,孟暖还愣在原地,察觉到他的目光,她回过神来,拉开车子的后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一路疾驰,其其坐在副驾驶座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车子开到了苏留白舅舅的医院,乘上贵宾电梯,几乎毫无阻碍的来到了舅舅的教授办公室。 苏擎连做了两项研究,正准备趴在桌子上打个盹,办公室的门就被人大力的推开了,本来困意十足,被这声大力的开门声震得的睡意全无,他抬了抬老花眼镜,看清来人后,吹眉瞪眼睛的。 “你个臭小子,知道我多久没睡觉了,竟然在我马上睡着的时候闯进来。” 苏留白将其其放在地上,“孩子感冒了,你看看给她开点什么药,或者打针,让她尽快好。” 苏擎顺着苏留白的动作往下看,正看见一个漂亮的跟洋娃娃的小女孩看着他,那黑葡萄似的眼睛仿佛会说话,那里面没有一丝杂质,干净的几乎到透明,苏擎又仔仔细细的看了几眼,总觉得这个孩子的眉眼,和阿白有些像。 伸手探了探孩子额头的温度,随后取来电子体温计,在其其的耳边按了一下,“38.7度,有些高,孩子感冒初期就该吃药先抵抗一下,不然不可能烧到这么高的度数。” 苏擎伸手按下电话,叫助理进来,顺便说了几样儿童用药让她拿过来,助理进来的时候,其其已经被苏留白抱在了苏擎休息室的床上。 其其已经烧的有些迷糊了,一会叫一声妈妈,孟暖应一声,不一会又叫,孟暖继续应,反反复复好几次,直到苏擎将吊水针打上,她才渐渐的入睡。 150,孟暖,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比如关于这个孩子…… 150,孟暖,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比如关于这个孩子…… “苏……教授,请问孩子打完这针多久能退烧?”孟暖该如何称呼的他的舅舅,她想了想,叫苏教授最为合适。 苏擎没计较孟暖叫他什么,他更在意的是……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瓶吊针打完我会再测一下温度,如果烧退了就回家,如果有些起伏,最好留院观察,小孩子发烧有多种原因引起,有时候并不是大人单纯想的感冒发烧,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引起的发烧,我这绝不是危言耸听。” 苏擎说的极其认真,孟暖听后当然会担心,其其从出生到现在身体都很健康,吃药打针的情况特别少,被苏擎这么一说,孟暖祈祷其其不是真的得了什么病才好,她什么都可以失去,唯独不能失去她的孩子。 苏擎意味深长的看了苏留白一眼,便开门走出了休息间,苏留白知道孟暖很担心,拍了拍她的肩,安慰着。 “医生说话都喜欢这么吓人,尤其教授级别的,别太担心了,她……只是感冒了,打一针就会好了。” 孟暖点点头,但愿一切都只是她的担心。 她走到床边坐下,苏留白是什么时候走出去的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回来的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类似快餐类的餐饭,是附近很有名气的一家,在公司里的时候,常听同事们提起来这家餐饭。 “吃一些,然后,我们谈谈。”苏留白将餐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神情极为自然放松。 孟暖闪躲他投过来的目光,“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显然的,对于他的这个提议,孟暖是排斥的,关于其其的身世,她现在一个字都不想说,或许她太自私,可她不能为了自己缥缈虚无的感情,而将其其拱手相让,她做不到,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孟暖,难道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比如关于这个孩子……” 苏留白转身,身子后倾半倚在桌沿旁,从裤袋里拿出烟盒,正想捻出一根烟来抽,视线不经意的一扫,他看见了床上的其其,抽烟的欲-望瞬间被压了回来。 “没什么可说,孩子是我的,你只需要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此时的孟暖浑身像长满了刺的刺猬,而其其就是攻击她的利器,她为了保护自己,将自己蜷缩起来,不让任何人靠近,尤其是他。 过多的在乎,过多的掩饰,只能证明她问心有愧,可是孟暖,当年那个孩子,真的是其其吗? 他不敢奢望,在过去数不清的日日夜夜里,他从没敢想象有一天,他做的错事会得到上天的原谅,会得到她的原谅,或许这么说有些不准确,应该说,他一秒钟都没敢想过,那个他坚决不让她留下的孩子,她留下了。 时间地点人都没出错,那么这个孩子是怎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保住,又是怎么被她带到国外的呢? 一系列的疑问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可孟暖是这种态度,他不敢将其其的事情提的过多,他怕适得其反,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此事放缓,等到她平静一些,能够与他面对面交谈的时候,在详细的说也不迟。 “好,这件事情我们过后谈。”他站直身子准备走,想了想说道,“孟暖,过去的我们太年轻,不懂得守护与原谅,现在的我不会这么愚蠢,但愿你也会是这样。” 孟暖像是听到了他说的话,也像是没有听到,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没再多说,拉开休息室的门走了出去,这次,他是真的离开了医院。 整个教授办公室归于平静,她累得趴在其其的身边,一边是他,一边是母亲和其其,她该怎么选择? …… change里,苏荨正坐在一楼的餐桌旁,那张餐桌摆放在角落很不起眼的位置,如果不细细观察,根本就发现不到她,好像这一秒她已经和这餐厅融合在一起了似的,全都变成了风景。 楚靖在五点钟的时候准时踏了进来,一楼的服务人员看到他,想和他打招呼,他看见,赶紧摆出一个嘘的手势,左右环顾了一下,发现了角落里的她,指了指角落的方向,他用着唇语说着要给她一个惊喜,服务员羡慕的看着老板,觉得她上辈子一定拯救了整个银河系,才会有楚靖这样的男人对她不离不弃。 他的脚步很轻,地上又铺着高级地毯,以至于他走近时,苏荨也没有发现他,正单手托腮,一双美目径自望向窗外,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想得特别入神,因为他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空洞,一丝深邃,还有许多深沉难懂的情绪。 楚靖拉开她对面的餐椅,发出的声响终于让她有了动作,她慢慢的转回头,还维持着单手托腮的姿势,看见他的那一秒,她的眼睛里盛满了讶异,早上他说会来接她下班,没想到他真的来了。 她现在是怀孕初期,根本就不需要人这么劳师动众,只是注意别劳累别摔着就可以,她怀过孩子,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他将她这样视若珍宝,说实话,她感觉到有些难过,因为她不值得他这样,他值得更好的女人,干干净净的女人。 苏荨承认,和楚靖在一起,她特别自卑,无法言喻的自卑。 “公司里那么忙,你就不要在跑来跑去的了,这点从你那赶来,肯定会遇上晚高峰,时间都耽误在路上了,还不如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呢。” 苏荨就是爱操-心的性子,见到他这样不管不顾的任意妄为,忍不住的唠叨,他的父母还沉浸在他与自己分手的喜悦中,这才过去几天啊,如果让他们知道他和她还有联系,想必会对他失望透顶的吧,毕竟,他是他父母的独子,他的父母将所有的希望都寄予在他身上,这是很理所应当的事情。 她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她非常懂这种心情。 “苏荨,早上我和你说的话,你是不是都忘了?”楚靖单手放在桌面上,很有节奏的敲击着,意味不明。 苏荨觉得记不记得他的话都无所谓,他始终还要记得,他承载着父母的期望,他们将他一手养大,不是来养仇人来着。 苏荨之所以会想的这么透彻,完全是因为他父母与她详谈后,她就开始站在了他父母的角度上思考问题,他的父母问她,如果有一天她的儿子也这样,她是什么心情?能不能够接受? 答案是那种心情一点都不好,自己生养的儿子,不盼望他多么光宗耀祖,最起码,要尽如人意,可让她的儿子找一个比她大,又是一个给别的男人生养过孩子的女人,她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她光是想想都接受不了,更何况他的父母是在经历这种痛苦。 她很有自知之明,她38岁了,青春不再,美丽不再,将来魅力也不会再,与其那时候听到他提分手,还不如她早早的就断了这关系,虽然痛苦,但最起码两个人以后都会好过些,而不是到了死胡同,两人才想着绕着走,那时候,就已经晚了。 “楚靖,你听我说,你和我都是成年人,男-欢女-爱这很正常,我不会拿这件事情去牵绊住你,毕竟男女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当然,我知道我这么说你肯定接受不了,但我还是要说,楚靖,这个孩子我会留下,我不年轻了,生下你的孩子我心甘情愿,但仅仅就是因为我不年轻了,我怕以后再也要不了孩子……” “苏荨,就你说的这种拙劣的谎言,骗骗三岁的小孩子还可以,跟我这么说,你太嫩了。”楚靖打断她的话。 “男-欢女-爱对你来说这么正常的话,有了孩子第一个考虑的不应该是如何打掉吗?为什么想的却是如何生下来?怕以后要不了孩子,还是要不了我的孩子,因为想跟我彻底分手,所以也不会再跟我发生关系,这个孩子是你拿来纪念我和你之间的纪念品?还是,你在幻想,我会轻易的放过你?” “苏荨,父母对我的压力,我从没放在眼里过,我楚靖想要谁想爱谁,从来不需要任何人来指指点点,品头论足,我喜欢你,还是因为你足够优秀,如果你不够优秀,抱歉,我楚靖多一眼都不会看。” 楚靖的情绪多少有些激动,他是怕如果这些话不说出口,苏荨总会在心里以为他们分开的事情很好解决,只要她说些伤人伤己的话让他感到腻味,久而久之,他就会选择与她分开。 可惜,他楚靖是个比较长情的人,跟她在一起五年,点点滴滴,他都刻在了心里,忘不掉,也不想忘掉。 “好吧,楚靖,就算我存着侥幸心理,但你的父母那里……我永远都过不去,我有过孩子,养育过孩子,知道那其中的艰辛和苦楚,而且你这样优秀,你的父母对你的期望不用我说,你就该知道,为什么非要让他们失望?” “楚靖,就是因为我们都不年轻了,重新来过的机会还是有的,别把精力放在我这种人身上,不值得,你究竟明白不明白?” 苏荨痛苦的用双手捂住脸,她该怎么说才能说服楚靖心甘情愿的放弃? 见她情绪激动,楚靖决定不再多说。 “乖,怀孕初期最忌讳情绪激动,好好养胎,我不说话了,好吗?” 两人每次争论的毫无结果的时候,最先低头道歉的人肯定是他,凭着良心说,他很迁就她,在有些事情上面,他成熟的让她害怕。 就比如现在,他知道让她养胎,却绝口不提与她分开的事情,避重就轻,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楚靖,别让我们都这么为难,其实我们两个完全可以生活的更开心一些的,我会远远的看着你结婚生子,看着你过得幸福,我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其他的,不必太在乎,没有谁会陪谁一辈子,五年,足够了。” 为爱退让,永远不是输,而是因为真的在乎,才会忍痛割爱,才会潇洒转身。 “五年或许对你来说足够了,但对我来说才刚刚开始。”楚靖冷笑回应。 将裤袋里的烟盒拿出来,他抽出一根点燃,隔着层层烟雾,他眼睛里的情绪晦暗不明。 “我们走吧,我约了苏留白苏莫和张斐一起出去吃饭。” 苏荨紧张的张大眼睛,“楚靖,你想干什么?为什么还要叫上苏莫和张斐?” “苏荨,别以为我不知道,苏莫的父亲找来了吧?除了我父母给你施压以外,他也找过你了吧?” 楚靖的话说的轻飘飘的,却很像冬天的雪,落地后聚集成寒冷的海洋。 “楚靖,你瞎猜什么,没有的事情。”苏荨否认,可她的神情根本就瞒不过她对面的男人。 果然如此,楚靖又吸了一口烟,本来他只是诈她,没想到,还真是这样。 “苏莫的事情,你不可能瞒着他一辈子,早告诉他,可以早减轻他的痛苦和……你的痛苦。”楚靖这样回应她。 苏荨一时接受不了,下一秒就站起来,几乎吼道,“楚靖你敢?我和你虽然有过夫妻的情分,到底是没有任何法律束缚的单独个体,我有权利和义务保护我的孩子不受到任何伤害,楚靖,适可而止,我也不是个纸老虎,把我惹怒了,我也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是吗?我就喜欢看你怒的样子,肯定特别好看。”楚靖突然身体前倾,与她的距离瞬间拉近。 苏荨站起身,既然和他说不通,那就只能分开冷静了。 “苏荨,人我已经约好了,你没有理由不过去。”楚靖拉住她。 “我当然有理由,你约的都是我的家人,却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楚靖,是不是觉得我苏荨必须对你唯命是从,我或许会因为爱迁就你,但绝不是丧失理智。” “苏荨,一提到苏莫你怎么就那么激动?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他结婚时候,还是他有了孩子的时候,那时你再告诉他其实你不是他的姐姐,而是他的妈妈,你猜他会怎么想?他能不能受得了,该面对始终要面对。” 楚靖毫不退缩,似乎心意已决,苏荨怕,这一天她始终没有准备好,她不能让它来临。 “楚靖,苏莫研究生还没有读完,我不想让他心里有任何负担,咱俩的事情咱俩解决,能不能不要牵扯到别人?” 楚靖笑了,“苏荨,我在报复你?你那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如果你始终不能面对这个心结,又怎么跟我一起面对我的父母,面对你的家人,和那个苏莫所谓的父亲!” “你始终在意那个男人联系我了,对吗?因为他是苏莫的父亲,所以你觉得生气觉得愤怒,然后觉得不能让我好过,要把我的生活搅的一团糟才罢休是不是?” 愤怒到极点,苏荨开始口不择言,可话刚落下她就后悔了,如果他是这样小心眼的男人还好,可她知道他不是,从来都不是,她懊恼,为什么每每有人跟她提起苏莫的事情,她最后的反应都是暴跳如雷,或许,她生活在谎言的时间久了,就好像她真的是苏莫姐姐一样,从没生过孩子。 可事实上,是她一直在逃避,这一逃避就是二十多年,苏莫研究生都快毕业了,时间怎么那么快? 楚靖沉默了一会,他还是忍下了脾气,决定不纠结她的语气和想法,她现在思维混乱,可能连她自己说什么她都不知道,和她发脾气,只会让她心情更糟,肚子里是他的孩子,他不能让她激动。 “苏莫,你的生活要是真的能被我的几句话就搅的一团糟,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你爱我已经爱到不可自拔的地步了?” 楚靖有时候会很自恋,也会很自信,可正因为他自信,才弥补了她的自卑,她喜欢他的自信。 “走吧,别这么抵触了,我答应你只是简单的吃个饭,苏莫的这件事情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楚靖缓了声音。 苏荨不敢相信,楚靖怎么这么好说话了? “瞧你那眼神,我这个未来姐夫请弟弟,未来父亲请儿子儿媳,这是很正常也很礼貌的邀约,别想太多。” “你真的不会背着我去告诉苏莫什么吧?”苏荨不放心。 “我保证,我在未经的你的同意之前,绝不擅自做主将这件事情告诉苏莫,这样总可以了吧。” 末尾的时候,楚靖举起右手的中间三根手指头,起着誓言。 苏荨七上八下的心这才放松了一些,换了身衣服,跟着他走出change的时候,外面的天气从晴转为了阴,天气预报说,青州这几天都有阵雨,看来今天这场快要来了。 “你约他们在哪里吃饭?”上了车,苏荨系好安全带,侧过头问他。 楚靖将车启动,踩油门,车子从change门前窜了出去,很快滑入车流,他一遍观察着道路情况,一边回答她的问题。 “在亚都,自己家有这么好的餐厅,为什么还要约在别的地方?”楚靖回答的很理所当然。 苏荨没再多问,而是专心的看着风挡前面的路,上面渐渐从干爽变成了湿漉,这场雷阵雨来了。 不一会,豆大的雨点就从天而降,连成一片灰色的雨幕,小雨渐渐转为了大雨,雨水从车顶斜斜划过,将前风挡模糊成一片水的世界。 楚靖开了雨刷,可能见度依然不高,他将车在开了双闪,又将车速减成了五十迈,雨天路滑,小心为好。 苏荨从侧面的车窗向外看去,看到那大雨几乎氤氲了整个街道,将高楼大厦只模糊成一个轮廓和剪影。 车子到了亚都的时候,已经是六点了,明明二十分钟就可以到的路程,他足足开了一个小时,可见路况和大雨多么影响车速。 他提前打了电话,侍者认出他的车牌号,赶紧从亚都的大厅跑出来,送来了一把黑色大伞,楚靖接过,礼貌的道谢。 亚都是楚靖脱离楚氏之外,自己建立的餐饮连锁品牌,现在已经在全国许多城市有分店了,就算没有楚氏的股份,他楚靖也不是个一穷二白的人,至少在他爱的女人面前,这些财富足够给她衣食无忧,这样就够了。 绕过车头,走到苏荨的那一面,雨势大,将伞顶的雨布击的乱响,将伞盖过车身,伸手去握她的手,苏荨犹豫了几秒钟,同意了与他牵手。 过去在亲密的时候,她都没像此刻这么紧张过,可能这是他第一次以她男人的身份邀请她的家人吃饭,除了不知所措外,更多的,还有感动。 女人想要的,无非就是细水长流的感动,而这一点,楚靖做的很好,最起码,她时常都能够感受到他带给她的这种类似于细水长流的感动。 将她紧紧的护在胸前,两个人的身体紧挨着,他的步伐很大,为了能够跟上他,苏荨只能迈着大步,她穿着裙子不方便,楚靖发现了她的不适,立马调整了步伐,到了亚都门口的时候,亚都各个楼层的经理和部门主管全都站在大厅里,似乎在迎接他的到来。 他搂着她进去的时候,苏荨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在他的下属面前,他对她这样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可惜,他的力气大,她丝毫都挣脱不开,只能任由他搂进去。 各个楼层的经理和部门主管都打扮的十分干练,多以年轻女性为主,苏荨在打量她们的同时,她也知道,她们在打量她。 “楚总好。”众人弯腰,恭敬的打着招呼。 楚靖挥挥手,“今晚是包场,大家要全力以赴的服务好今晚的所有到来的贵宾,知道吗?” 众人异口同声的回答知道了,楚靖满意的点点头,各个楼层经理都是人精中的人精,看见老板心情和表情都不错,赶紧主动将今晚的活安排了下去。 孟暖全程都跟在楚靖的身边,等他的所有下属都走了以后,她才皱眉,“干嘛要包场?哪有你这么做生意的?” “跟他们吃饭对你来说不是大事,对我来说可是天大的事情,不这样下血本,怎么能在你的家人面前赢得支持,再说,你现在肚子里有了我的孩子,这当做赔罪都不过分。” 楚靖说的轻松,可孟暖知道,什么事情都不会有说的那么轻松的。 楚云骁将见面的位置安排在了顶楼,一是这里风景很好,站在顶层几乎可以将整个青州市尽收眼底,二是顶楼就代表极致,对她,他从来都是极致的喜欢,极致的爱,他希望能让她的家人理解。 两人在包间里等了一会,也没见有人到,苏荨看了看腕表,猜想是不是路上的雨太大,被隔住了。 楚靖点的饭菜已经陆陆续续的被餐厅侍者端了上来,满包间的菜香味,两人却一点吃的欲-望都没有,过了半个小时,包房门被人打开,走进来的男人,是苏留白。 他不知道从哪赶过来的,似乎是没带伞,高级定制的西装被淋了个半湿,苏荨看见,忍不住皱眉唠叨。 “阿白,身体再年轻,如果不知道爱护,那也是徒劳无功,以后出门记得看看天气预报,千万别忘记带伞,青州是个常年多雨的城市,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场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场台风。” 苏留白笑着点头,从裤袋里拿出一盒烟,递给大姐旁边的男人一颗。 “这烟有些辣,不知道你抽不抽得惯?”苏留白递给他的时候,不忘提醒。 楚靖懂他话里的深意,烟接过了,却别在了耳后,“你姐现在怀孕了,为了孩子的健康,我们最好不要当着孕妇的面吸烟了。” 苏留白挑眉看向自家大姐,“姐,他说的是真的吗?” 苏荨点点头,苏留白将烟又重新放回烟盒里,坐在餐椅上,不急不慢的开口。 “我姐的身体不太好,看着很健康,其实内心的抑郁还是会时不时的发作,她有过很多年的抑郁症病史,这你应该知道吧?”苏留白说到一半,看大姐的脸色不是太好,才询问楚靖关于这件事的知情情况。 显然,苏荨对他说的都是好的一面,不好的一面,她只是一笔带过。 “没事,你接着说,我听着。”楚靖说道。 苏荨阻止,“我有什么好说的,阿白,不要说了。” 苏留白很尊重自己这唯一的一个姐姐,她不想让楚靖知道这件事情,他就绝没有说出去让她不开心的道理。 “其实我早发现你姐有抑郁的倾向,只不过一直没说出口而已。”楚靖看了苏荨一眼,后者震惊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我查过许多关于抑郁症的治疗和发病史,有一点说的很好,在精神受到强烈的刺激的时候,或许将它治好的办法,就是让精神受更大的刺激,负负得正,病也会跟着痊愈,只是,这种办法只在英国的一例抑郁症患者身上见到过奇效,目前国内还没有这方面的研究和课题,我无法确定这个极端的方法,是不是个好办法。” 苏留白沉吟的半刻,“目前来说,不是个好办法。” 两人就想打哑谜一样,你一句我一句,苏荨坐在两人的中间,听的半懂不懂,明明说的是她的病,可总能让听着的人在脑海里衍生出许多其他的意思,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好一会,苏莫和张斐还没到,苏荨有些急了,苏莫这孩子开车不稳当,今晚的天气又这么不好,她很怕他出事。 正准备给他打电话,他就推开门,牵着女朋友张斐就走了进来,两人身上的衣服还算干爽,就是肩头被淋到了一些雨,看起来并不碍事。 151,初遇时,她百孔千疮,他声名狼藉 151,初遇时,她百孔千疮,他声名狼藉 两人并肩而站,男的英俊潇洒,器宇不凡,女的眉目如画,双瞳剪水,看起来十分养眼登对,青春逼-人。 “对不起对不起,路上出了一起比较大的交通事故,车子堵了近半个小时才动,我来的不是很晚吧。” 苏莫岁数小,但在为人处世的圆滑度上却很有一套,这一点,苏荨认为是天生的,而苏留白则认为,苏莫是随了那个人。 “不迟,快领着女朋友坐那吧。”楚靖开口,指了指苏留白座位旁边的空位。 苏莫拉着张斐走到餐桌的空位上,绅士的把椅子拉开,等她坐下,苏莫才将身上的女士包放到旁边的空餐椅上,紧接着挨她坐下,将她肩头上的雨水掸了掸,才简单的为她介绍了桌旁的三个人,张斐比较内向,淡淡浅笑的同三个人打招呼,苏莫告诉她叫什么,她就叫什么。 轮到楚靖是时候,苏莫是犹豫了两秒钟的,“小斐,这位你和我一样叫姐夫就可以了!” 楚靖和大姐在一起五年了,在苏莫的内心里,已经将他看做了自家人,张斐听话的喊了声姐夫,楚靖应了一声,可坐在楚靖身边的苏荨就不是那么开心了。 都说婆婆和儿媳妇是天生的敌人,可她和苏莫才差了十七岁,和张斐差十九岁,按理来说是不会有任何代沟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从他进门紧拉着张斐的手,又看到他背着张斐的包,坐下后,又小心翼翼的呵护她的样子,她心里就莫名的很不舒服,她不知道这种情绪是嫉妒,嫉妒有人抢了她呵护到大的儿子。 张斐很会察言观色,也许跟从小的生活环境有关系,她看到了苏荨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她低下头,紧张的绞了绞手,苏莫的大姐为什么总是这么讨厌她? 这时候,楚靖点的餐陆陆续续被服务员端了上来,也许是他事先调查过每个人的喜好,端上来的菜,集合了众人的口味,其中有一道,苏留白记得孟暖很爱吃。 苏莫倒是没发现什么一样,将餐桌上菜夹了一些,放到了张斐面前的碗里,“吃东西吧,你不是说你饿的可以吞下一头牛了吗?” 张斐第一次与他家人吃饭,自然很拘束,之前只是偶然与他大姐碰上,吃了顿饭,这回不一样,是受邀请来的,心情上,就很不一样。 她下意识的观察了一下苏荨的脸色,“我自己能够到,不用你帮我夹。” 楚靖与苏荨坐在一起,中间隔了一个空位,隔壁是苏留白,苏莫挨着他,旁边是张斐,这样的座位安排是楚靖故意安排成这样的,因为一会还有人会来,当然,这件事,其他人并不知道。 楚靖也伸长筷子,夹了一道苏荨喜欢的菜放在了她的碗里,苏荨看了他一眼,脸色也没有缓和,他便凑近她的耳边,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悄悄话。 “别拉着脸,想当恶婆婆。” 苏荨瞪了他一眼,音量也不大,“吃你的饭吧。” 楚靖笑弯了嘴角,喉结因为笑而上下滑动,看起来十分性感。 苏留白比较沉默,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听别人说话,他的脑海里满满的都是其其躺在床上生病的小身影,那么小小的孩子,弱不禁风,脆弱的他都不敢接近,那是他的孩子吗?他真的很想知道,可孟暖……什么时候能够对他敞开心扉呢? 苏莫除了爱油嘴滑舌外,还很能活络气氛,有他在的地方,几乎不会冷场。 “大姐,等过几天学校放假,我准备和小斐去澳洲旅游,你喜欢什么?我都买给你。” 哄大姐开心的方法很简单,就是要对她细心关心以及时时刻刻的嘘寒问暖,看,他说过这句话,大姐的脸色就缓和了许多。 “我能有什么需要你买给我的,出去玩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别整天和小孩子似的,竟让我担心。” 苏莫立即摆出了一个军礼的姿势,“好的,我的第一长官。” 至此,餐桌上的气氛终于不再那么紧张僵硬,张斐看着苏莫耍宝,唇角的弧度也随着弯了起来,她又瞥了一眼苏荨的方向,正好她的目光也看了过来,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一个慌张,一个犀利。 苏莫顺着张斐的目光看过去,知道她胆小,他拍了拍她的肩膀,“长姐为母,我姐从小把我拉扯大,跟我妈似的,自然考虑的多些,不用害怕她,她就是太宠我,太担心我了,知道吗?” 张斐不知所措的点点头,又过了一会,窗外的雨势也没有减弱,噼里啪啦的拍打着包房的窗户,衬得包房里面很静。 楚靖从裤袋里摸出烟盒,递给苏留白一根,他提议,“出去抽一根?” 苏留白点头,他的烟瘾很重,时间长不抽,还真有些受不了。 两人出去后,包房里就显得更静了,苏荨看了一眼张斐的方向,寒暄道,“小斐啊,最近家里怎么样?父母身体还好吗?” 张斐笑了笑,“还好,我爸开始试着出去找工作了,比之前好点。” 苏荨点头,“阿莫这孩子单纯,以后还要你多费心,我怕他吃亏。” 苏莫笑了笑,“姐,我是男人,有什么好吃亏的,你应该多叮嘱一下小斐,让她别整天傻乎乎的,我最怕她吃亏了。” 苏荨瞪了苏莫一眼,似乎在责怪他的插嘴,还想说什么,包房的门就被楚靖推开了,他和苏留白都走了回来,坐回之前的座位上。 气氛随着他们的回来,再次陷入了冰点,楚靖伸长手臂,搭在了苏荨的椅子靠背上,清了清嗓子,准备说出今晚吃这顿饭的意义。 “苏莫,今天叫你和小斐来,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情,你姐她怀孕了,就算我能忍住不娶她,肚子里的孩子也等不了,所以,我叫你们来,其实是商量一下我和你姐结婚的事情,你们如果有什么意见或建议都可以告诉我。” 苏荨就知道楚靖不会那么轻轻松松的放过她的,就算不告诉关于苏莫的身世,这件事,她也料到了他会说出来,只是,她从没想过,他会说出结婚两个字,那是结婚,不是买件衣服换个房子,哪有他说的那么简单。 苏莫看了大姐一眼,“真的啊,我姐终于想开了,我当然一万个同意了,她都这么大了,还没有结婚生孩子,我一直以为是我拖累的,如今她终于要走进婚姻的殿堂了,我高兴都来不及,根本就没有任何意见。” 楚靖很开心苏莫这么说,却不知道哪句话触动了他的心弦,让他渐渐的沉浸在了回忆中。 楚靖是谁,想必呆在青州上流社会圈的人没有不知道他的,他年轻的时候,有着众多的斑斑劣迹,打架斗殴泡女人,男人该做的事不该做的事,他都做了个遍,他能够闻名整个青州的名流圈,除了他精准的投资眼光,还有,就是关于他年轻时候的斑斑劣迹。 遇到苏荨的时候,他是个声明极其狼藉的男人,那天也是个雨天,他喝多了酒,而那天的苏荨,也喝了不少。 成年男女的一-夜,就像吃顿饭那么简单随便,谁也不会放在心上,醒来后,各自散场,直到再遇到她,是在楚家的家宴上。 彼时,家里正极力的给他安排相亲,每天搞的他焦头烂额,若是以往,他睡过的女人他几乎都记不住样子,可是他不知怎么,却将她的样子记得清清楚楚,她的呻-吟,身体的柔软度,都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里,这个女人给过他的身体感受,是极致的,难忘的。 被熟识的朋友引荐给她的时候,她几乎没有一点惊慌,这让楚靖感觉挫败,或者是不甘心,他自认为他在情场无所不能,却没想到会被他睡过一次女人这么无视,自尊心上,他就十分受不了,而她更不同于其他的女人的地方就是,她认出了他是那晚的男人,可她的反应也只是微微一笑,好像他只是她众多男人中的一个,没什么特别的。 越是感到挫败不甘心,就越激发了他男性的征服欲,时常的出现在她的眼前,制造无数次的偶遇,有一次,居然在一家女士内衣店与他偶遇,当时的她站在一排排胸衣面前,双手抱胸,坦坦然然的看着他,她的双眼很澄澈,几乎清澈见底,可她说出的话,却和她眼睛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她说,“你在追我吗?实话告诉你,我很难追的。” 楚靖被她发现后,没露出一丝惊慌,听到她这么说以后,突然笑了出来,他笑自己是疯子,而这个女人也是个疯子。 “我楚靖什么样的女人都追过,就是没追过难追的,要不然试试?” 男女间的暧昧,楚靖玩的游刃有余,可苏荨却不喜欢,“抱歉,我从来不在这方面浪费时间。” 话落,她指了指窗外,“我觉得那个女人更适合你,你还年轻,就该配那样的女人。” 楚靖挑眉,认为她是在挑战他的男性尊严,其实他不知道,苏荨说的是真心话,她的岁数确实不小了,已经经不起风花雪月的爱情了,而他,正值黄金年龄,想要拥有一段风花雪月的爱情,也该同那样的女孩在一起。 楚靖看过去,趴在橱窗上的女人,是家里给他介绍的相亲对象,每天粘着他,他真的很烦。 家里想让他定下来,他也不想玩的那么凶了,承诺家里会很快定下来,可他的信誉度在家人面前已经是零了,家人根本就不相信他,黄了一个相亲对象,另一个相亲对象会紧接着安排过来,最多的时候,一天会有三场相亲宴,和吃饭一样,定时定点。 他虽然很烦一成不变的生活,但他并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男人,跟他上过床,或者跟过他的女人,没有一个说过他的不字,大家都是你情我愿,合就在一起玩玩,不合,大家就好聚好散,从来不会出现什么感情纠纷,这就是他游走花丛多年,却片叶不沾身的缘故。 相亲对象看他发现了她,正准备走进来,他赶紧摆摆手,示意她停下,相亲对象以为他要走出去,兴奋的停在了原地,等着他。 “帮我一个忙?”他突然对苏荨提出这个请求,可言语间一点都没有求人该有的低声下气,可能由于他身居高位,就算与人商量都是命令的口气。 苏荨摇头,“对不起,我真的帮不上。” 他和她除了睡过一晚,之后没有过任何关系,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找她帮忙。 她转身想走,他却拉住了她的手,“苏荨,我记住你了。” 苏荨笑,“楚先生英俊潇洒,气度不凡,见过你的人才会念念不忘,我一个普通女人,何德何能入得了你的眼?” 她说完就走了出去,却不知道,她越是不在乎,就能越激起他的兴趣,男人有时候,就是个犯-贱的动物,他承认。 这之后,他忙了一个项目,没天没夜的工作,几乎把她忘在了脑后,直到那个项目结束,他和朋友到酒吧聚会庆祝,却没想到会再次遇到她,她喝了很多酒,看起来很伤心的样子。 朋友看着他频频的看向苏荨的方向,以为他认识,便问他,“你认识那个女人?” 楚靖摇摇头,“不算认识,就只是见过一面。” 他的朋友举起酒杯,与他的酒杯相撞,才说道,“你现在是父母眼里的好好先生了,千万别再沾惹她这种不三不四的女人了。” 楚靖不解,“不三不四?” 朋友又喝了一口酒,才说道,“她是苏士安和前妻生的女儿,十七岁就给人未婚生子了,人家玩够就抽手走了,从那之后她的精神不好,疯疯癫癫的,最近苏士安跳楼自杀,她的精神状态似乎又崩溃了,我来这酒吧几次,就看见她来这喝过几次,这种女人,真不值得人同情。” 楚靖没想到她之前的生活会这么疯狂,好像和他差不多,正常来说,男人听到她以前的事情,都会敬而远之,可楚靖却没有这么想,年轻的时候,谁不犯错,他能够顺顺利利的抽身,是因为他是男人,就算玩的再狠,依然会有小女孩对他前仆后继,可女人就不一样了,名声不好,就再也无人问津。 十七岁生子怎么了,精神不好又怎么了,他吸冰毒的时候,不一样是人们眼中的败类,败类和另类,似乎才是天生的一对。 从那以后,楚靖又开始频繁出现在苏荨的身边,吃饭的时候,走路的时候,甚至在她去酒吧买醉的时候,都能时常的看见他,她的心情不好,也没搭理他,而他也不过分,每次只是远远的看着她,不靠近,她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理由去告诉他,离她远点。 再一次与他产生纠葛,是她又一次在酒吧喝醉,她的酒品还算可以,醉了就是睡,可是那天胃不舒服,她喝多了想吐,却在奔去卫生间的路上吐了出来,当然,路过他旁边的男人没能幸免,而那个男人刚好是青州有头有脸的人物,对她不依不饶。 她急着去卫生间,而他又不让她过去,她难受的要命,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楚靖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过来的,他也不嫌她脏,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对面的男人看到楚靖那一刻吓了一跳,她喝多了,没听到楚靖说什么,但她迷迷糊糊的记得,楚靖只说了两句话,那个男人就乖乖的放行了。 跟他来到他的单身公寓,她完全有印象,因为那时候,她的酒已经醒了一大半,只是,他帮了她一个大忙,她却没什么可回报的,她想,唯一能够偿还的就是她的身体,只要他不嫌脏。 到了他的公寓,里面和她想象的一样干净整洁,进去后,她就被他推进了浴室,并将一套男性的衣服一并塞进他的怀里,她知道,她身上的烟酒味特别重,像他这样身份的男人,会很厌恶。 洗完澡走出去时,他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烟,烟雾缭绕,将他锋利的棱角模糊成一片柔和的线条。 她的头发还在滴水,她用白毛巾边擦拭边走到沙发旁,“时间不早了,我们早些睡吧!” 我们?他不解的看着她。 苏荨笑了笑,绕过沙发扶手,坐在他的身边,“今晚你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理所应当感谢你。” 她的双手攀上了他的肩膀,动作轻佻的令他皱起了眉头,苏荨知道,他这是厌恶的表情。 只是,她已经习惯了男人对她厌恶,并没有放在心上,“我们进去吧。” 楚靖却突然站起身,朋友的话慢慢的回荡在他耳边,他以为她那么惨,只不过是年轻时候发生的失误,没想到,是因为她的本性就如此。 兴趣好像突然消失了,他说,“我送你回去。” 苏荨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但她掩饰的很好,并没有让楚靖看见,她在心里自嘲的想,看,苏荨,你就算主动投怀送抱,男人们都会敬而远之,你还想靠这种手段帮弟弟,别做梦了。 她跟着站起身,“虽然是你自己不想要这种福利,但于情于理我还是要感谢你今晚帮我。” “以后少喝点酒,女人酗酒的样子,可真不好看。” 她弯起嘴角,率先往门口走去,“你说错了,你应该说,我什么样子,都不太好看。” 他开车送她回到了苏宅,她下车前再次道谢,跑进去的背影,他越看越觉得充满了悲伤。 他摇摇头,也许是太久没和这种女人玩了,一时兴起罢了。 后来,两人的见面机会几乎没有了,苏荨不再去那家酒吧,而楚靖也没有再去。 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的两个人,又相遇在了一场婚宴上,两人共同的朋友结婚,她看到他的那一刻,还是有些惊讶的,不过就像第一次见面一样,握手寒暄,随后跟着大众一样,观看婚礼,她是个感情细腻的女人,尤其在男女宣誓爱情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在眼泪掉下来之前,她匆匆的离开了坐席,余光不经意的一扫,她看到了楚靖投过来的目光,可能觉得她是精神病吧,可她确实是个精神疾病的患者。 在卫生间里呆了好一会,又是仰头逼退那种哭意,又是冷水拍脸,才渐渐的好些。 152,放弃吧,我不是什么好女人 152,放弃吧,我不是什么好女人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除了眼圈红点,觉得表情神态都很正常了,才转身走出了卫生间。 出了门口,她迎头就碰上了站在卫生间走廊抽烟的楚靖,她想直接走过去,又觉得不妥,好歹相识一场,说个话怕什么。 “没想到楚先生也来参加婚礼,好巧啊。” 苏荨说了开场白,却没听到他的回应,只是淡淡的瞅了她一样,跟看个陌生人没有区别。 她摸了摸鼻子,觉得挺尴尬的,估计楚靖是不记得她了,早知道这样,打死她,她都不会主动打招呼的,好像她在上赶他什么似的。 “嘿嘿,好像认错人了,不好意思哈!”苏荨替自己缓解尴尬,反正以后都不会再遇到的人,尴尬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迈开的脚步还没有走远,却听得楚靖类似自言自语的说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能让我看清的你。” 苏荨听到后,脚步明显的一顿,虽然嘴上什么都没说,可心里已经给出了答案。 楚靖,真正的苏荨早就已经死了,死在十七岁那年,十七岁啊,花一般的年龄,可她从那年开始,就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婚礼的途中,少不了喝酒,苏荨喝的不算太多,但被人连灌三杯后,还是有些微醺,能站稳,就是觉得天地都在摇晃,晃得她头疼。 这种状态下,她的脑袋是特别清醒的,知道喝酒都会有后劲,她怕一会酒劲上来,会比现在的状态还要严重,她不想在人家结婚这么大喜的日子,出什么洋相,便赶紧走到新娘新郎旁边,说了一大通理由后,她终于被放行了。 深吸了口气,她一路笑着退场,对每个路过的人,她都微笑,眼前已经是模糊一片,她已经看不清路过的每个人的脸,只是凭着本能在笑。 却不知道,这其中有一道男性的目光紧紧的追随着她,举办婚礼的宴会厅是个十分阔大的空间,高挑的宴会厅大门是敞开着的,夏夜的晚风从门送进来,吹起女人白色的裙摆,轻飘飘的在风中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她的背影被头顶的灯光氤氲成一道美丽的轮廓,整个画面美的就像电影里,从仙境走出来的女人。 他的脚步是不由自主的跟上去的,等到跟着她走出一段路以后,他才惊觉自己做了这么不可思议的举动,这让他内心多少有些惶恐,他从没有在女人的身上遇到过这种情况,尤其还是一个跟他一样,年轻的时候是个劣迹斑斑的女人。 他觉得他疯了,不然没疯,为什么要对这样的女人念念不忘? 可苏荨就像是罂粟一样,他越想戒掉,就越上瘾,到最后,他满脑子里都是她,睡觉的时候,工作的时候,她都无处不在。 他试着用其他的方式来填补苏荨对他造成的影响,可都徒劳无功,就在他想她想到无法自已,却又不能主动找她的时候,她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视野中,那是个晴朗的午后,在一家综合百货商场,他正和父母给他安排的相亲对象在一起,而她则是和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子走在一起,从外表看上去,和姐弟一样,而他却知道,那个兴许就是她在十七岁那年生下的儿子。 四个人走了个对头碰,可谁也没有说话,楚靖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与她打招呼,而苏荨是不想和他打招呼,上次在朋友婚礼上的尴尬场面她还记得,这个男人,兴许早就忘记她姓甚名谁了,她真的不必再上前自讨苦吃了。 苏莫那年只有十六岁,虽然是个大男孩了,但外表看起来还是很稚嫩,他不喜欢逛街,可硬被大姐拉来,说要给他买新衣服,因为第二天,就是他升高二的日子。 苏莫虽然岁数小,却从那个男人的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情绪,往前走了几步,他忍不住问大姐。 “大姐,你认识那个男人?” 苏荨本想否认,但转念一想,承认认识他又有什么? “嗯,见过几面,不是特别熟。”苏荨想,这样定义她与楚靖的关系,最合理,也最正常。 她确实只是见过楚靖几面,除了第一次在床上,其他几次都是一晃而过,这样的关系,实在谈不上有多熟悉,顶多算是熟悉过彼此身体的陌生人。 她三十三岁,而那个男人却只有二十八岁,他们之间除了五年的年龄差,还有着许许多多不可逾越外在因素,她有自知之明,而那个男人,也懂得克制,两人这样挺好。 生活在同一个城市,抬头不见低头见很正常,她不能每次都惊慌失措,也不能表现出任何一点对他的留恋,那太不实际,而且,从他身边的女人对他身体的亲密度上来看,应该是他的女朋友,她承认,他的眼光很好,他的女朋友长的很漂亮,和他站在一起真的很配。 两人就这么擦肩而过,彼此身边各自有陪伴的人,形同陌路,这样的成语形容两人再贴切不过。 苏荨给苏莫挑了几身衣服,让他去试,从高二开始,苏莫就选择了住校,以后每周只能周六下午回家,周天下午又要赶回学校上晚自习,好不容易趁周天这个上午拉他出来,苏荨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过他,看中一套衣服就让他试一套,他来来回回试衣服已经试的汗流浃背了,可大姐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 逛到三点,两人才从百货商场走出去,楚靖的车正停在商场的门口,他倚在车边正在吸烟,不知道在等谁,风吹乱了他额前的发,有些不羁有些狂野,又有些令人过目不忘。 苏莫十六岁时,就已经有一米七八了,苏荨穿着平底鞋,只到他耳朵下面一点,她伸手挽着苏莫的胳膊,看见楚靖的那一刻,苏荨的身体僵硬了一下,苏莫察觉到了大姐的异样,但没说话,大人间的感情,他一个孩子不好多说什么,而且,他觉得就算他说什么,大姐也不会听。 离楚靖的车越来越近,苏荨的脚步也越来越慢,她不知道该不该和他打招呼,如果不打招呼,显得她小气,毕竟他正看向她,看样子似乎在等着和她说话,如果打招呼,她真的不知道说什么,这么久没见,两人也没有交集,而他看样子过得不错,已经有了女朋友,要不就祝福他一下? 楚靖将手中的烟头掐灭,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回身时,苏荨正加快脚步拉着苏莫往路边走,似乎想赶紧绕过他的车身。 “苏荨……”他叫了一声,苏荨没想停,倒是苏莫停了下来,他说,“大姐,那个男人在叫你。” 苏荨只好回身,将酝酿已好的的话语说出口,“好巧啊,楚先生,和女朋友来逛街?” 楚靖没说话,只是迈开脚步朝她走近了一些,“上车,我请你们去吃饭。” 苏荨愣了一下,笑着说,“可能不太方便,我要送我弟弟去学校,不好意思哈!” 苏莫很想说他不需要人去送,却被大姐突然传来的提醒动作给制止住了,也就没说话,只是打量着站在大姐对面的这个男人。 小的时候,大姐的精神不太好,常常把自己关在房里,印象中,他从没见过大姐笑过,后来经过治疗,大姐渐渐的走出了精神的折磨,可却不如正常人的抗打击能力强,因为他清楚的记得,在他十岁的那年,有人给大姐介绍过一个相亲对象,相处没两天,她就被男方嫌弃了,那次后,大姐似乎又沉默了很多,精神状态每况愈下。 大约经过一年的调整,才终于有所好转,从那以后,大姐再也没有接受过相亲的安排,也断了找男朋友的打算,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却很心疼她。 这个男人,是他这么多年见过出现在大姐身边中,最出色的一个男人,无论从外貌谈吐,还是穿着打扮,与大姐看起来都很登对,只是不知道,他知不知道珍惜,他是真的觉得大姐是个好女人。 “大姐,我饿了。”苏莫突然道。 “那就上车吧。”楚靖笑着给姐俩打开了后车门,苏荨想拉着苏莫离开,无奈,苏莫已经走出了她的束缚,径自上了车。 苏荨看了他一眼,想说些什么,却始终什么也没说,弯腰也坐了进去。 楚靖记得清清楚楚,那次吃饭,他领他们姐弟俩来的就是亚都,那阵,他刚接手亚都不到一个月。 点餐的时候,楚靖将任务交给了苏荨苏莫,苏荨当然不会点,最后还是苏莫点的餐。 用餐的途中,三个人都没怎么说话,显得包房里很安静,直到苏莫的手机响起来,才打破了包房里的安静,打电话来的是他的班主任,说学校突然通知学生提前返校,他匆匆忙忙的站起身,拎起大姐给他买的衣服,说了理由,就跑了出去。 苏荨不放心,想跟着起身走出去,却被楚靖高大的身影给拦住了。 “他不是个小孩子了,打个车可以到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苏荨深吸了口气,不太明白楚靖今天的举动,“楚先生,不知道今天约我出来吃这顿饭是为了什么?如果……” 他抬手打断了苏荨继续要说出口的话,“看不出来?” 苏荨躲闪着他投过来的目光,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而且就算听懂了,她也会装没听懂。 “我在追求你。”楚靖隔了一会,又道。 苏荨当然会感到惊讶,楚靖并不像那些生活糜烂的富家子弟,至少他给人的感觉,很可靠很安心,虽然他在外的名声极其不好,可她苏荨,又好到哪里去了,与楚靖这样的人,也就是半斤对八两。 “对不起楚先生,我有男朋友了?”苏荨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或许,面对楚靖这种男人的追求,大多数的人都会拒绝的吧。 因为没有自信可以驾驭,她没有钱,不是什么白富美,年龄又大他那么多,她实在找不出可以自信的地方。 “只要不是结婚,我觉得大家都有机会,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现在就把你的男朋友叫来,我不介意亲自跟他说说要跟他公平竞争的事。” 苏荨觉得他特别的无聊,可能是生活找不到什么刺激感,才想来她这寻求刺激的吧。 “他很忙的,不像楚先生这么闲,恐怕没有时间。”苏荨说的毫不留情,没有给楚靖留面子。 说实话,楚靖还真不需要她给他留面子,人越是在情绪失控下,才越能表现出真性情,他想看到真实的她,而不是酒店里那个风-情万种,却让他看一眼,便厌恶不止的样子。 “就是因为我有时间,才方便一些,如果他没有时间,ok,我可以跟你一起去找他,这都没有关系的。” 苏荨看着他,突然很想笑,她苏荨到底什么地方值得这个男人多花一秒钟?她想不透,如果想和她玩玩,抱歉,她玩不起。 “楚先生,说实话,你很优秀,相信喜欢你的人会从天河路排到世纪广场,可那不包括所有的女人,如果过去的事情让你产生了什么误会的话,我道歉,大家都生活在青州,抬头不见低头见,想打听一个人太容易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当然,我过去什么样,相信你也一清二楚,我实在不认为像你我这么声名狼藉的人能走在一起。” 她说的条条是道,如果不是知道她曾经患过抑郁症,他真的认为,她是个很好的谈判高手,至少在自己大势已去的时候,她还能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而不是自暴自弃,这一点,他很欣赏,但更多的,还是喜欢。 因为喜欢,所以抑制不住的想看到她,因为喜欢,所以想知道他说出他要追求她时,是什么反应。 大多数和他想象的差不多,她会拒绝,会排斥,这很正常,只是,她也在动摇,因为在她的眼睛里,他除了看到坚定外,还看到了闪躲,她并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这让他还是有些欣喜的。 “我知道,大多数的人都不会看好这段感情,你年轻的时候劣迹斑斑,而我年轻的时候,一样声名狼藉,虽然我们之间有很多共同点,但也有许多不同点,至少在面对感情时,我比你坦荡一些,苏荨,承认吧,你对我动了心,可你怕受伤,用冷漠和抗拒来掩饰你对我的心动,这并不是一个好的解决办法,最好的办法,就是和我试一试。” 苏荨退后了一步,伸出双手拍了拍掌,叫好,“楚先生分析的很对,我确实胆小,面对感情从来都只会掩饰,虽然世人都说人生苦短,可我却觉得这一生太漫长,漫长的我很想结束它,楚先生,我有抑郁症,很严重的那一种,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就会精神崩溃,选择自杀。” “你看看你身后的落地窗,如果它是开着的,我很有跳下去的冲动,当然,我不止看到这的窗户会有跳下去的冲动,是我在面对所有的窗户时,都会有一种跳下去的冲动,听我这么说,是不是害怕了?楚先生,你还年轻,好女孩很多,却找一个干净自然又健康的女孩好好的谈场恋爱吧,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别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你什么也没得到,这不符合你商人的本色。” 苏荨说了一大堆话,当然,她觉得她说的很诚恳了,如果楚云骁很明智的话,会立即选择放手,毕竟和一个精神病谈恋爱,随时有可能背负舆-论和道德的压力,如果真像她说的,哪天她真的从高楼的窗户一跃而下,他就成了第一个嫌疑的对象,情感问题会是警察第一个调查的方向,而他不会幸免,那么麻烦的以后,想着都累,谁又想去尝试,太可笑了。 “商人的本色?我想问一下你,对你来说,什么才是商人的本色,无情、冷血、还是面对什么事情都会无动于衷,才符合你心里对商人的定义?” 他眯着眼看她,眼睛里迸射寒光,苏荨眸光躲避了一下,又退后了一步,才说道。 “也许我对商人存有偏见吧,我的父亲就是个商人,无利可图的买卖,任何一个商人都不会做,楚先生,你对我只是一时兴起,我这种女人,可能你从来没接触过,你觉得新鲜,有趣,忍不住靠近,我可以理解,但就因为我不是一般的女人,所以才更难脱身,我比你大,有的是方法去赖住一个男人,到时你想抽身,也会惹得一身腥,楚靖,放弃吧,我不是什么好女人。” 楚靖从裤袋里拿出一盒烟,将烟盒倒在手心里,一根烟滑落,他将烟放进嘴里,随后点燃,烟雾瞬间弥漫,呛得她睁不开眼睛,眼前的一切也瞬间变的模糊不清。 “一时兴起?我倒希望我是一时兴起。”楚靖呢喃。 苏荨也不想与他再过多的说什么了,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说的很详细了,如果他能听进去,那最好不过了,如果他听不进去,那她就很抱歉了。 “我的话已经说完了,如果楚先生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苏荨绕过他,想走出包房,却被他拉住。 “苏荨,你是胆小鬼也好,怕受到伤害也罢,跟我楚靖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喜欢你,想得到你,是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虽然我不知道这喜欢能维持多久,对你的兴趣又能维持多久,但最起码现在来说,所有女人都入不了我的眼,除了你之外。” “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楚靖虽然流连花丛多年,但我有我的原则,不情愿的女人我不碰,处-女我不碰,有家室的我不碰,未成年的我不碰,而你这样的,我也知道不该碰,但我的欲-望并不允许我放弃,你可以想一百个理由拒绝我,但我却有一千个理由让你接受我,相信我,我能够做到。” 苏荨觉得这么与他说下去,也只是毫无结果,她索性走迂回的道路,“楚先生,今天时间不早了,过一会可能还有雨,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如何?” 楚靖点头同意,却语出惊人,“苏荨,以后再谈和现在谈没什么区别,当然,如果你觉得你逃避一段时间,就可以从心理面调整过来的话,我也不介意,只是我耐心有限,我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失手过,我相信,这其中也包括你。” 楚靖很有自信,最起码,他在苏荨的面前很有自信,因为他十分确定,这个女人不是对他毫无感觉。 153,楚总是我在澳洲时的老板,对我照顾很多(八千+) 153,楚总是我在澳洲时的老板,对我照顾很多(八千+) 逃避或许会成为她的保护色,可他却不能容忍她这么逃避下去,他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什么不能在一起,也没有什么不合适,那些不过都是为自己的胆小找出的借口而已。 “真的很抱歉。” 苏荨绕过他高大的身躯,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不可能改变现在这种自卑的状态,而且,她心里也很清楚,她想要的那种爱情,他楚靖根本给不起,既然知道他给不起,为什么还要陷进去? “对于拒绝我,你完全不用感到抱歉,因为你的抱歉对我来说,伤害更大,还不如什么都别说。” 万花丛中过,这个男人果然是个情场高手,这话说的,至少让拒绝的那方听起来很舒服,却又……于心不忍。 走出亚都,已经是晚上六点了,雨下的比白天更大了,苏荨没开车出来,只能冒着雨走到路边打车,人行道上绿树成荫,虽然躲在下面能够遮挡部分的雨,但她穿的是白色雪纺纱料的裙子,从缝隙漏下来的雨打在身上,湿了一片,她一手举着包遮住头顶,一手试图拦车,可雨太大了,路过的计程车几乎都是满载,她被雨浇的透心凉,心情也随着这潮湿的雨一起变得透心凉。 拒绝一个优秀又危险的男人对她的示爱,这大概是她这辈子最明智的一个选择,也大概是最不明智的选择,谁知道呢,她有些心烦意乱。 拦到不车,她索性举着包挡雨,然后沿着成荫的人行道往前走,夹杂在树中间高挑路灯发出昏黄的光,从茂密的树缝隙间垂落在地面,与湿漉的雨一起,氤氲出了这个城市的繁华与落寞。 雨下的大,落在树叶上,沙沙作响,以至于苏荨没有听到身后传来的男士高级皮鞋发出的声音,直到她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住,她才停下脚步,看向她对面跑的气喘吁吁的男人。 楚靖穿着一身黑色高级定制西服,剪裁得宜,昏黄的灯光将他欣长挺拔的身材影射的十分精致,他的那双长臂分别放在她的双臂两侧,眼睛里的情绪,她没看懂。 “还有什么事情吗?”苏荨试着挣扎出他的钳制,可楚靖却纹丝未动,依然紧紧盯着她。 雨在下,路边川流不息的车子因为疾驰与湿漉的地面摩擦出巨大的水声,显得她的声音有些小,还带着鼻音,是的,她现在很冷,只想找个温暖的地方取暖疗情伤。 虽然没在他身上受到什么伤害,但与他有过纠葛,就已经够她心动的了,所以,她急需平复一下自己躁动的心,她把这种心动,归结成了情伤,因为不能得到,才是伤。 楚靖的嘴唇动了动,有些欲言又止,好几秒后,他才道,“我送你回去。” 苏荨愣了一下,“不用了,再往前走一点就是公交站牌了,我可以坐公交车回家,不麻烦你了。” “苏荨,我记得你父亲苏士安去世后,留下了一堆外债?” 楚靖突然提到她的父亲,他想这或许会是她的软肋,而苏荨确实很震惊无措,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他的外债中,楚氏就占了三分之一。”他又道。 苏荨举着包,却根本没阻止得了雨从头淋到脚,她整个人已经都湿透了,她将包从头顶拿下来,雨水顺着发丝流下,她雪纺纱料的裙子紧贴在身体上,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并露出里面内-衣内-裤的颜色,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喉结不由自主的上下滑动了下。 “所以……你的意思是?”苏荨问他。 “我可以帮你把楚氏的外债还掉。”他说。 “条件呢?商人做什么之前,不是应该都会考虑成本的吗?”此时的苏荨很冷静,最起码,她看起来比楚靖要冷静的很多。 楚靖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盯着她,“这回,我不想考虑成本!” “楚先生,如果你是想用这个做交换条件,让我做你的女人,陪你玩一场风花雪月的爱情,我想你大概想错了,毕竟我们苏家还没有走到穷途末路的地步,我的弟弟很厉害,他几乎不需要我为他-操-什么心……” 这种没有成本的买卖,如果是个正常人,苏荨想,无论是谁,都会第一时间答应的吧,可她苏荨不是个正常人,她不想答应,她这一辈子都陷在感情里无法自拔,她宁可疯了傻了,也不想再为感情去负担什么,她想真正的为自己活一次,虽然这个想法很对不起死去的父亲,和忙的昏天暗地的弟弟,可她尽力了,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她爱的男人,跟的男人,会是她的盖世英雄,为她遮风挡雨,情比金坚,终有一天,他会踏着七色云彩来娶她,而不是夹杂着金钱利益,这些红尘世俗。 “可我听说的却是另一种情况,他的融资状况非常不好,如果再这么拖下去,恐怕代替你父亲进监狱的,就是你的弟弟了。”他轻轻松松的道。 楚靖并没有吓她,如果苏留白的融资继续走低,负债高台的苏氏一定会被推出来个替罪羔羊,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她的弟弟苏留白。 “我不信,阿白他那么厉害。” 苏荨当然不信,可她转念一想,楚靖并不是个为了得到一个女人而去危言耸听的人,他说的话,多少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至少,苏荨相信。 “苏荨,我只是想帮你。”楚靖迂回前进。 他的目的其实很明显,他喜欢苏荨,想要得到她,就得付出代价,楚氏那几个亿的外债就是代价,虽然他的感情不能与钱衡量,可有时候要达到目的,出卖一下金钱也是无所谓的,他并不在乎钱。 “楚靖,你是想用那些外债来帮我,还是想用那些外债对你言听计从,也许从你来找我的那一刻就已经想好了,我没有退路,我不能拒绝,因为我不想我的弟弟坐牢,我也想帮他,你给了我机会,让我自己选择,你说,这样对我来说,究竟是仁慈还是残忍?” “好啊,既然我已经没有退路了,那我们就在一起吧,那几个亿的外债就是我跟你的代价,你觉得ok吗?” 苏荨在没有选择的时候,一般都不喜欢拖泥带水,他让她陪他多久都行,她一个劣迹斑斑的女人还值这么多钱,她应该高兴不是吗?至少,在家人最困难的时候,她不用袖手旁观,能出一份力,虽然这份力,出的并不算光彩。 “那几个亿外债是我送给你的,不管你跟不跟我,我都会送给你。”楚靖说。 “所以,你现在是想让我因为那几个亿对你刮目相看,然后心存感动,然后就会心甘情愿的跟你?还是,你是在拿那几个亿来引诱我?在告诉我,你是个爱情至上的人,钱都是不值得一提的垃圾,而我刚好需要那个垃圾。” 这岁苏荨来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虽然楚靖的初衷并不是这样,他只是从没这么认真的想要得到过一个女人,所以说话做事之前,思虑的并不是那么周全,而苏荨刚好又是个心思细腻的女人,她聪明敏感又多疑,她就算理智全无,也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并给对方致命的一击,让他进退两难。 “你理解我也好,误会我也罢,苏荨,我楚靖是个做事干脆利落的男人,我承诺的出就做的到,如果让你感到难过,我很抱歉,这几个亿,我会帮你还掉。” 他转身就走,几个亿对他来说真的不值一提,也许这个数字目前来说是他全部的身家,可他只要手里有一分钱,他就能让它钱生钱,赚钱对他来说就像吃饭那么简单,他不怕没钱,就怕……这个女人对他不动心。 男人的长腿迈着大步往前走,他的背影看起来很孤单,雨水模糊了苏荨的脸,她伸手将脸上的雨水抹掉,心里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往前走去,在那个男人消失不见之前,紧紧的抱住他。 他的腰身很温暖宽阔,她被雨淋了那么久,整个身子早已经冷冰冰的了,而他的身体却依然是温热的,她像抱住了热源,忍不住的紧些,在紧些。 男人愣了几秒钟,骨节分明的一双手覆上她的双手,不知是该将这双柔弱无骨的双手拿开,还是该握紧,他不懂她突然奔过来抱住他的原因。 “楚靖,我这个人有许多缺点,可能与我接触的越多,对我的喜欢就会慢慢转化成厌恶,我承认我在乎你,就算没有那几个亿,我也是在乎你的,我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只是求你,在要与我分开的时候,给我留点的尊严,不用和另一个女人突然站在我面前,告诉我,你烦我了,你只需要很平静的告诉我,你不想要我了,我就会走的远远的。” “还有那几个亿,我不会无缘无故的白拿,我会和阿白努力赚钱还的,谢谢你在我们需要钱的时候帮助我们,我非常感激你对我的喜欢和慷慨,当然,有一点不用你说我也会做到,我绝不会用任何形式的道德绑架,去让你对我承诺什么,相信我,我们今天好聚,未来也会好散,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 “你还年轻,家里也会给你安排更好的结婚对象,而我呢,这辈子大概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去了,能跟我心动的男人在一起,这之前我想都没敢想过,成年男女之间,有点感情的叫爱情,没有感情的叫情-欲,我也很庆幸,我们之前还是有着彼此心动牵引下而延伸出的感情,最起码将来回想起这段风花雪月的时候,我们都付出过真挚的感情,也都没有吃亏。” “楚靖,无论我们最后结果如何,我都感谢你出现在我如死水般的生命中,真的很感谢。” 苏荨不是个多话的人,大多数的时候,她也不是个愿意敞开心扉的人,可她刚刚的那段话,却很令他心疼,她说要他与她分开的时候,只需要很平静的告诉她,他不想要她了,她还说,她绝不会用任何形式的道德绑架,让他对她承诺什么。 多么理智懂事的一段话,如果是从前的他,他肯定会开心的,最起码,玩一个不用负责人的女人,比玩一个呆板的良家妇女强多了,而苏荨的类型,很像那种良家妇女,她很干净,是那种带着上流社会名媛特有的矜贵,虽然她的过去不光彩,可这并不影响她给人的感官。 他承认一开始的时候,觉得玩一个良家妇女,会很刺激,因为从来没有尝试过,就跃跃欲试的想尝试。 可等他真正想尝试的时候,又觉得于心不忍,他就在这种矛盾的情绪中自我挣扎着,嫌弃着,直到今天再次遇见她,他才明白,对她,他不止是单纯的想要玩一玩,他想要她陪在他的身边,像他真正的女人那样。 他的一双大手将她抱在腰间的双手拉开,回过身,那双大手抬高,捧住了她的脸颊,上面都是雨水,明明这个女人被浇的十分狼狈,他却觉得这样的她很好看,好看到挪不开视线。 “苏荨,我既然动了心,就不可能轻易的放弃,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我珍惜你都来不及,不会轻易让你受伤的。” 这算是他的承诺,也是他仅仅能做到的承诺,他不喜欢海誓山盟,也不喜欢胡乱承诺,可对于她,他破了例,他是真的动了心动了情。 从那以后,发生了许多事情,多到楚靖已经回忆不过来了,可那个雨夜里的拥抱,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苏荨与楚靖的婚事八字还没有一撇,他却当着她家人的面承诺了婚姻,她虽然不高兴,但心里还是有着一丝丝甜意的,毕竟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是他最爱的男人的,她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虽然很难,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真的很想努力一回,而不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个男人离她而去。 “姐,恭喜你,你以后终于可以不用一个人了。”苏莫眼睛都红了,大姐太不容易了,尤其带他的那些年,很不容易,他都记得。 苏荨看苏莫红了眼眶,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红了眼眶,也许是母子连心,她能懂苏莫的情绪,而苏莫也能懂她的。 楚靖将红了眼眶的苏荨往自己的怀里拥了拥,扣在她腰上的手用了力,似乎在给她安慰。 “别哭了,怀着孩子呢,哭对孩子不好。”楚靖细声的说。 苏荨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赶紧低下了头,脸红成一片,她比阿白大九岁,比阿莫大十七岁,平时在家里,她感觉自己像妈妈也像姐姐,因为比他们大太多,所以她平时都让自己很稳重大方,一点小女人的懦弱和害怕都不会表现出来,而楚靖呢,她比他大五岁,可他却总像宠小女孩一样宠着她,他在自己的家人面前这样,她真的感觉很难为情。 还好,这时候包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打破了这种尴尬的局面,这里面除了楚靖知道来人,其他人都不知道。 他说了句,“请进。” 包房的门应声打开,首先进来的是一个侍者打扮的男人,后面跟着一个女人,她的手里还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孟暖抬眸看到包厢里坐着的人,愣在了当场,她不知道楚靖还约了别人,她以为只有她自己,所以才带着其其一起来的,可……这明明就是一场鸿门宴,这个楚靖,害死她了。 苏荨和苏莫看到孟暖的那一刻都是愣住的,而苏留白看过去的时候,只是挑了挑好看的眉头,随后站起身,走到孟暖身边。 他首先摸了摸其其的额头,确定她退烧了,才问道,“怎么领孩子过来了?” 楚靖坐在主位上突然开口,“是我约孟暖来的,坐这里吧。” 楚靖指了指他旁边的座位,是苏留白与楚靖中间隔着的座位,他之前没明白楚靖的安排,原来他是特意留下的位置,只是楚靖和孟暖,完全应该是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可从孟暖明知道其其身体不舒服,却依然来赴约的情况下看,两人关系不一般。 孟暖牵着其其走过去,因为知道旁边的座位坐着他,坐下后,就直接将其其抱在了腿上。 其其挣扎,因为她觉得苏辛的爸爸很帅很好,她想跟他多亲近,于是一双小胖手居然朝苏留白伸了出去。 孟暖看到赶紧阻止,“其其,不可以这么没有礼貌,你这么重,叔叔抱不动你的,乖乖的呆在妈妈的怀里。” 可某人却极其不配合的伸长手臂,将她怀里的孩子轻松的抱了过去,其其五岁,却已经一米一五了,有些胖,五十多斤,孟暖平时抱一会都会觉得手脚发麻,苏留白虽然是男人,有力气,但是抱时间长也会受不了,更何况,在外人的眼中,这个孩子是她自己的,她没有理由让苏留白抱。 “给我吧,她很闹人的!”孟暖在找理由,让苏留白把孩子给她,可其其听后却说,“妈妈,我会很乖的,不会闹叔叔哦!” 包房里因为多了其其,大家都觉得新鲜,目光都纷纷投过来,看着男人抱着孩子,两人的脸,相似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苏莫指了指这孩子,“二哥,这孩子和你长得好像啊!” 张斐也觉得像,却没说话,估计孟暖的意思是不想公开这孩子的身份,不然刚才也不会那么别扭的,她拉了拉苏莫的手,示意他不要说话了。 倒是苏荨红了眼眶,之前楚靖说这个孩子和阿白是一个血型,虽然没有去做什么亲子鉴定,可这个孩子的眉宇之间与阿白有着说不出的相似,她觉得已经不需要那些科技仪器,就可以认定,这个孩子是阿白的。 “小朋友,告诉阿姨,你几岁了?”苏荨跟其其说话。 其其看了看斜对面的陌生阿姨,害怕的往苏留白怀里缩,将头埋在苏留白的手臂里,不回答。 孟暖皱眉,训斥其其,“其其,阿姨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其其生了病,又打了针,本以为所有人都会让着她,可妈妈却一直说她,她不开心,开始闹别扭,不一会,就委屈的掉起了眼泪,在苏留白的怀里哭的一抽一抽的。 苏留白拍着其其的背,想说什么,却被孟暖投过来的眼神给制止住了。 “孟其,如果你在这么闹下去,以后你想去游乐场或者去吃儿童套餐,就想都别想,放假也只许在家里呆着。”孟暖的语气一点都不温柔。 其其从苏留白的臂弯处钻出脑袋,看向斜对面的阿姨,伸出五个手指,啜泣道,“阿阿姨,其其……呃啊,五五岁了。” 其其的脸上哭的都是泪,看起来没什么精神,虽然退烧了,可小孩子闹毛病的时候,喜欢胡搅蛮缠,如果不严厉的制止,她就只会越来越过分。 苏荨看着很心疼,想过来抱抱其其,却被楚靖伸手制止住了,他紧紧的拉住苏荨的手,看向一旁的孟暖。 “回国这几个月,你看起来过的很不错。” 孟暖点头,“还可以吧,这一切还要感谢楚总的栽培,如果不是您给的机会,我恐怕还要等个五六年才有机会被调回国内。” 苏荨不解,苏留白也不太明白,看向楚靖,希望他能给出一个答案。 “孟暖,你说吧,我怕我说出来,大家不相信。”楚靖将这个橄榄枝抛给了孟暖。 孟暖倒是无所谓,“楚总是我在澳洲时的老板,对我照顾很多,能够这么快从澳洲分公司调回国内,都是因为楚总的栽培。” 苏留白又看了一眼楚靖,这个答案,显然他不相信,因为他不止一次调查过孟暖在澳洲时的公司,幕后的创始人,根本就没有楚靖,他请的都是当地最好的私家侦探,他不相信那些私家侦探会给他一个虚假的消息,等等……虚假的消息,如果说,私家侦探真的被收买了呢? “叔叔,其其饿了。”其其在苏留白的怀里扭动了一下,她上午吃的儿童套餐已经消化了,这会已经是下午了,她早就饿了。 其其是个记仇的孩子,在与妈妈闹别扭后,她会下意识的寻找对她最好,她也喜欢的人来撒娇卖萌,而不是去找妈妈。 “其其想吃什么,叔叔给你叫。” 苏留白把叔叔这两个字咬的很重,因为这两个字,是完全可以改成爸爸的两个字,却因为种种原因,他不能跟孩子坦诚,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其其偷偷的瞄了孟暖一眼,“我想吃儿童套餐……” 孟暖赶紧打断其其的要求,“不可以,今天你已经吃了一份了,你胃肠本来就不好,容易拉肚,换成正常的家常菜就可以了。” 苏留白听后,就叫来门外的侍者,添了几道孩子愿意吃的甜口的菜,而这时,楚靖点的餐也已经被推进来了,亚都不仅地理位置优越,更因为这里的菜品远近闻名的好吃,所以这里才会客流不断,楚靖很有经商的头脑。 其其夸张的哇了一声,小孩子,对新来的东西都感到好奇,尤其是满桌子的菜,对饿了的其其,更是充满了诱-惑。 其其抓起摆放在苏留白前面的筷子,敲了敲碗盘,“叔叔,其其想吃那个那个和那个。” 她拿着筷子比划了几道菜,苏莫给二哥递来一双筷子,手在落回的途中,忍不住摸了摸孩子的头,毛茸茸的很可爱。 其其看见好吃的,心情不错,对着苏莫甜甜的一笑,苏莫忍不住逗她,“其其,喜欢这位叔叔吗?” 其其很诚实的点头,一点都不矜持,“喜欢,特别喜欢。” 苏莫听后,继续逗她,“那你想不想让这个叔叔给你当爸爸啊?” 其其听后,小眉头蹙了起来,“不想,因为叔叔是苏辛的爸爸,我和苏辛是好朋友,不能抢他的爸爸。” 其其的声音尖细,使得在座的大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尤其是孟暖,她忍不住扯起一抹嘲讽的笑,她觉得有时候当个孩子真好,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价值观非常明确,就像她知道他是苏辛的爸爸,她和苏辛是好朋友,所以她不能抢苏辛的爸爸,而作为大人呢,都不一定有这么好的是非曲直观。 餐厅里一时陷入了无比的沉默当中,只有其其很开心,因为苏留白给她夹了她比划的那几道菜,很好吃,她将小嘴塞的满满的,吃的特别香。 孟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帕,探过身来要为其其擦嘴,苏留白看见,将其其的小身子转了转,其其看见妈妈,很配合的嘟嘴挺胸,乖巧的样子,很是惹人喜爱。 苏荨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场面,阿白他太苦了,过去他没法把握,现在他依然没法把握,为什么他们姐弟的感情都要这么坎坷。 楚靖倾身过来,声音压得很低,在外人看来就是在耳语,“好了,既然能帮你弟约孟暖一次,就能帮他约第二次,在澳洲的时候,我与孟暖的交情不浅,这或许能帮到他不少。” 苏荨看向他,“除了孟暖,在澳洲你还有交情不浅的女人吧?怪不得你常常去澳洲出差,是因为有事情瞒着我。” “前一秒还说我可有可无,这一秒就受不了了?我只不过看她眼熟,后来才想起她和你弟的事情,能跟她有交集也是一件很偶然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刻意的接近。” “那你回来怎么什么都没跟我说?还有,孟暖在澳洲的时候独自带着孩子,等等……天哪,你不会早就知道那个孩子是阿白的吧?”苏荨惊讶的叫,虽然声音有些大,但并没有大到让其他人听见的程度。 154,他为你付出的不止这么多,坦诚些对你们更好 154,他为你付出的不止这么多,坦诚些对你们更好 “我当时也很不确定,后来我回国忙项目,很偶然的一次机会,听说孟暖也回来了,本来早就想约她来着,可是最近太忙,等抽出功夫的时候,已经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了,如果不是前两天我开车偶遇孟暖和其其,我还不确定呢!” 楚靖算是将他和孟暖的认识经过交代清楚了,反过来问她,“你是不是也应该跟我说说那个男人来找你的事情?” 苏荨这才想明白,楚靖是在拿这件事来做交换条件,她如果想让他继续帮阿白,就得告诉他那个男人找她的来龙去脉,可她不想说,一个字都不想说。 “就是闲聊几句,没什么特别的啊。”苏荨眨眼睛,有些心虚的道。 楚靖可不是那么容易被骗的,他抓起苏荨的手,温声细语的道,“苏荨,我不喜欢你骗我。” 苏荨的手试着挣扎了几下,想挣脱他的手,可都徒劳无功,依旧被他攥的死死的,她只好放弃。 “就是问了几句关于苏莫的事情,你也知道,他没有儿子,很想苏莫去公司里帮他,可都被我拒绝了,苏莫还小,我只想让他无忧无虑的生活,不想他每天都活在阴谋算计,尔虞我诈中,况且,我不想因为苏莫的关系而与他有什么过多的牵扯。” 楚靖抬起她的手,凑到他的嘴边,很深情的亲了一口,才说道,“苏荨,你说什么我都相信,只是你记住了,无论他提出什么诱人的条件,作为你的男人,我都能满足你,以后别再见他了,不怕我吃醋?” 他薄削的唇贴着她白皙的手背,一张一合,声音不大,类似于喃喃自语,可苏荨却听的特别清楚,他说她说什么他都相信,他还是说,作为她的男人,他什么都能满足她,其实他说这句话更想表达的意思是,她不要为那个人提出的任何条件而动心,他能给她的,他楚靖照样能给。 那个人,是她人生一个很大的痛点,他也不想让那个人再对她的人生造成一点点的影响,他的女人,只能在乎他,只能因为他产生喜怒哀乐,其他男人,都是肖想,别说他专制,别说他霸道,只因为他爱极了这个女人。 其其坐在苏留白的怀里很乖,等到后续的几道为其其点的菜被侍者端上来的时候,其其差不多已经吃饱了,可小孩子不懂节制,看见甜食还想再吃一些,孟暖了解其其吃饭的量,想阻止,却被苏留白抢先了。 “其其,甜食吃多了对牙齿不好,听叔叔的话,就吃几口,好吗?” 其其乖乖的点了头,吃了几口果然放下了筷子,孟暖松了一口气,其其吃饱了,也困了,小胖身子往后仰,就在苏留白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着了。 孟暖有些尴尬,看他哄孩子的手法,就知道他根本就没哄过孩子,笨拙的根本就不像工作中的他,那双签过无数文件的大手,此时抱着其其,她不知道怎么,看着看着就红了眼眶。 其其从知道她与别人的不同后,就会常常问她关于爸爸的问题,比如,她为什么没有爸爸,爸爸去了哪里,爸爸为什么不要她,等等这些问题,她每次要不是敷衍,要不就是转移话题,从没正面回答过其其的问题。 一个孩子,她最渴望的,当然就是有爸爸妈妈,可以像其他的小朋友一样,上下学有爸爸妈妈接送,在平时放假的时候,也会有爸爸妈妈陪同,一起去游乐场,或者只是简单的去吃个儿童套餐。 这些对普通的孩子来说,也许只不过是最简单也最容易完成的事情,可对于其其来说,却永远不会是简单和容易的事情。 苏留白他有许多没完成的事情,需要去完成,而她呢?也有许多心里的坎要去跨越,对其其来说,她只能感到抱歉,却无能为力。 孟暖想将其其从苏留白的怀抱里解救出来,却突然被后面传来的一道力量拉扯了一下,她回过头,看见是苏荨,她看着自己。 “孟暖,我想去洗手间,可以陪我去一下吗?” 苏莫坐在一旁,看见大姐对孟暖的态度和对张斐的态度不一样,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难道是因为他年纪小,不成熟,大姐才会不看好他和张斐?可为什么他才二十一岁,却觉得这辈子再也不会遇到一个让他这么心动的女人了呢? 孟暖只好打消去抱其其打算,将手中的手帕递给了苏留白,“给她擦擦脸,她吃东西也不注意形象,像个花猫一样。” 苏留白接过,却没动其其,“她睡着了,醒了再说吧。” 苏荨又催了孟暖一声,孟暖只好跟这她往出走,在回身关门的瞬间,她看到那个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指正在拂开其其额前黏湿的头发,那动作,好像他怀里的人是什么稀世珍宝一样,他有洁癖,是很严重的那一种,却不嫌弃其其油腻的脸和因为淋了雨后,变得褶皱和湿漉的衣服,看到这样的他,她很难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肯定已经知道其其与他的关系了吧,可就算他知道,又能改变什么呢?她之所以到现在都没亲口去承认其其是他的孩子,除了他现在身份尴尬外,还有一点,就是苏辛,那个孩子无论是不是他的孩子,都与他脱离不了关系,比起其其,他和苏辛更像父子,那个孩子,比其其更像他。 孟暖知道他不会因为骗她而骗她,可世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在现在这个瞬间,她突然有些怀疑。 苏荨虽然生过孩子,可相比上次的懵懵懂懂,这次她就显得在乎多了,走路很慢,不时捂着肚子,虽然月份还很小,但她总觉得这样好像才能离这个孩子近一些,她真的好喜欢这个孩子,有时候,她就在想,如果是男孩子的话,会不会像他那样优秀,而如果是女孩子的话,她也希望像他那样,而不是自己这样的相貌和性格。 “孟暖,我有了楚靖的孩子后,考虑事情的方向和角度有了很大的不同,像之前我的自卑大过于我对他压抑的爱,可得知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后,我就总觉得我对他的爱大过了对自己的自卑,他那么优秀,那么果敢,如果不是真的爱我,真的在乎我,多一秒钟他都不会愿意和我敷衍的。” “就好像,我突然多了很多自信,因为这个孩子,我更有力量了。” 孟暖点头,“有时候孩子就是有这么大的力量,明明还需要我们去照顾,可在看到孩子的那一刻,当母亲的就想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都给她,有一句话说的很好,为母则刚,大约就是这个道理。” 前面拐弯就是洗手间,可苏荨却没往里走,而是拉着孟暖走到与这一段走廊成直角的另一端走廊上,旁边有休息的椅子,她拉着孟暖走过去坐下。 “孟暖,我叫你陪我出来,其实是很想知道你和楚靖认识的经过,你知道,我们有段时间闹分手闹的特别厉害,还记得那次你从你母亲住院的门口走出来时,那个雨夜里的男人就是他,时间长了,或许你已经忘了,或许你早就知道我和他的关系,替他有所保留,这我都理解。” “只是,他之前单独在澳洲的那段日子,我对他发生过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我不知道他在那面有没有朋友,有没有……女人,他从澳洲回来后,对我的态度也完全不一样了,或许他经历了什么吧。” “如果你觉得方便就告诉我一些,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就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 苏荨循循善诱,孟暖几乎招架不住,她猜的不错,楚靖在澳洲的时候,只有她一个朋友,而她也因为他是中国人,而且又都是青州人,而倍感熟悉,几乎在第一次合作评估案后,就成了朋友,当然,只是普通的朋友,平时话话家常,聚聚餐,过多的交集并没有。 她的记忆中,楚总只在她面前喝多过一次,那一次,他说了很多胡话,当时他喊的人,就是苏荨,只是那时候她并不认识苏荨,只知道那个人或许是他心里的人,所以听他说了不少关于两人的事情。 苏留白第一次和她讲起苏荨的经历时,她就联想过两人的关系,因为苏留白口中和楚靖口中的那个女人,几乎不谋而合。 今天楚靖约她来,她看见苏荨的那一刻,终于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这个世界很大,其实也很小,兜兜转转过后,她身边的人,都有着她意想不到的关联,她摇摇头,怪也只能怪自己,那个雨夜里,没有辨清楚那男人的背影就是楚靖。 “他只是粗略的提过一些,但并不详细。”孟暖实话实说。 那时候,他和苏荨闹别扭闹的可比她在医院见过两人闹的别扭严重多了,他红着眼眶,几乎是在嘶吼着苏荨的名字,他说他什么都不好,却只想对她好,他说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都可以放弃,却怎么也不能放弃她,可那个女人不知好歹,不知道他的良苦用心,只要有点风吹草动,第一个选择伤害的人肯定是他,就好像他是个没有血没有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一样。 说完这些,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继续说道,“她就是个狼崽子,只会记住我的不好,却从来不会记住我的好,这样的感情,如果是你,你还会坚持吗?” 楚靖问她这句话时,是墨尔本的晚上,那晚的月亮特别大特别远,周围散着淡淡的光晕,有些清冷,有些寂寥,孟暖看了看那圆月,摇头,说她也不知道。 其实,有时候,她和苏荨真的很像,苏荨是因为过去的那些事情而自卑,而她是因为与苏留白的巨大差距而自卑,两者都是自卑,没什么不同,现在的苏留白大约就和当时的楚靖一样,想放弃不甘心,想守护,却又觉得这个女人不值得。 那时她不能理解楚靖的心情,现在却特别理解,因为那时的楚靖和现在的苏留白很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说说看,孟暖,就当朋友之间聊天,我并不是在探取什么机密,我只是在给自己找勇气,我和楚靖现在还在原地踏步,一个是我不够勇敢,另一个是他父母的反对,我是个特别理解父母养大一个孩子有多么不容易的一个人,我总是觉得他应该听他父母的,可我又舍不得。” “我每天都在这种自我纠结中度过的,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这种心情,有时候我会因为楚靖的一个动作或者一个电话而高兴一整天,也会因为其他的外在原因,彻底的远离他,甚至不想看到他,他过的很痛苦,我同样也十分痛苦。” 孟暖很理解苏荨的这种感受,因为她这种感受,她也正在经历,可她与苏荨的这段感情终究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那就是苏留白有一个众所周知的未婚妻,这就是最大的不同。 苏荨最惨,也不过是背负楚靖父母的不解和压力,而她呢,最惨的话,估计会成万人唾骂的对象,这就是不同。 “楚总在澳洲的公司只是一个外册注资人,一是他不想国内有人查到他,二是中国人在澳洲创业太多,竞争力太大,如果只是注册资金,请当地职业经理人管理的话,会省去许多麻烦,除了我们常跟楚总打交道的人,公司里的人几乎都不知道,他才是这个公司真正的老板。” “他不怎么去公司,只有一三五才会去,去了也不会呆很久,交代一下任务,就会匆匆离开,你知道,在澳洲的留学生很多,尤其是中国留学生,那阵正好公司和澳洲的教育机构有合作,签署了就业培训协议,公司承诺会帮忙政府培训要踏入社会的学生,为期三个月,第一批进来的留学生,就有十五个,十个墨尔本当地的学生,五个中国留学生。” “虽然楚总的身份没在公司曝光过,可他只要来公司,那些刚毕业的女留学生就会想法设法的靠近他,那时候,他和我还没有多熟,我只知道他看到那些女学生时,并没有太多的高兴,反而是蹙着眉。” “后来,有一次出差,楚总才和我说了几句话,算是熟了一些,这之后,他有事情就会找到我,那时候我怀孕六个多月了,因为太瘦,之前都没有被同事们看出来过,还是楚总心细,看出了我的变化,他知道既然是怀了孕的女人,肯定对他不会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与我的话题越来越多。” “就在我要休产假之前,他找到我,说要我帮他一个忙,就是演他的爱人,拒绝公司里一批又一批的留学生,我一开始并不想同意,你知道,如果我答应了,休完产假回去就会变成全公司的公敌,那我要吃很多亏的,可楚总却说,如果我答应帮他这个忙,她之后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他帮忙。” “我在澳洲人生地不熟,半个朋友都没有,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好老板,说实话,对于他的提议我很动心,考虑又考虑后,我就答应了他,在晚上的聚餐中,他就将这件事告诉了公司里所有的人,虽然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可刚毕业的学生很容易动真感情,就算暗恋也会暗的昏天暗地。” “我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天很多女生都喝多了,哭的哭,走的走,她们真的很伤心,当然,这说明楚总的个人魅力很大,至于你说的他那个时期在澳洲的朋友,大概我算一个吧,女人嘛,我敢肯定他没有过。” “他大约只在澳洲呆了四个月,就匆匆的回国了,似乎有很急的事情,我猜想可能是你那面出了事情。” 楚靖在澳洲的那段经历,她总算详细的了解了,说实话,听到孟暖说那些女留学生前仆后继的往他身上扑的时候,她的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可苏荨更知道,楚靖长的一表人才,人又风度翩翩,吸引女孩子的眼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嗯,我出了车祸,那时是我们第一次分手,也是分的最久的一次,从那以后,我们断断续续说过无数次分手,他却从没离开过国内,气的急了,也只是到其他的省市散散心,几天后,还是会站在我的面前。” “我有个女性朋友曾经玩笑似的说过一句话,她说我和楚靖这辈子就算怎么打怎么骂,都不会分开,她说我和他太像了,太像的两个人,通常分开都很不容易。” 孟暖听后笑笑,有些欲言又止,其实她隐瞒了一些事情,却不知道这个时候说出来好不好?对不对? 苏荨看出了她的犹豫,“说吧,孟暖,我什么事情都能承受住,我和他打也打不散,骂也骂不开,还不如了解全部的他,为我自己接下来的战役而储备足够的能量。” 孟暖想了想,说道,“楚总,他为你付出的不止这么多,坦诚些对你们更好,我是说,如果你有什么隐瞒他的,最好都告诉他。” 苏荨沉吟的了半刻,对孟暖的这句,他为你付出的不止这么多,有很大的疑虑。 “能不能全部告诉我?为什么说他为我付出的不止这么多?”苏荨忍不住问。 楚靖为她付出过什么,她几乎都知道,可孟暖却说他对她付出的不止这么多,她真的很好奇,她想要知道全部的他。 “楚总有次喝醉酒后,曾经说过一句几个亿就是几年的牢笼,他还说,这个是他从商以来干过最冒险的事情,如果有一天东窗事发,他会坐牢。” 孟暖把她知道的都告诉了苏荨,她不确定苏荨能不能由她的提醒,而知道什么。 苏荨从孟暖的只言片语中在拼凑,拼凑楚靖说这话的意思,她想了好久,终于想到,会不会是当年那几个亿的外债,他说他会还掉,却没说怎么还掉,难道他铤而走险,用的不是正经途径? 他是楚氏家族及楚氏所有高层最看好的接-班人,可最后那个位置却落到了别人的手里,是不是就跟这件事情有关系?那人是不是在拿这件事来做把柄,逼他放弃了一切,苏荨不敢再想下去了。 孟暖没敢问苏荨想到了什么,但从苏荨的表情上不难猜出,这件事非同小可。 “孟暖,你知道楚靖是楚云骁小叔的这件事吗?”苏荨突然道。 这回轮到孟暖愣住了,摇摇头,她不知道,从来没有将楚靖和楚云骁联想到一块去。 其实,不联想也是由于自己的大意,这个城市里,姓楚的并不多,有钱的姓楚的更不多。 155,孟暖,这样的理由并不能成为我们分开的理由(必看) 155,孟暖,这样的理由并不能成为我们分开的理由(必看) 楚靖,楚云骁,她怎么就没想到,也许这两人是有关系的人? “小心楚云骁,他不是那么简单的人。”苏荨又道。 孟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问清楚,却被苏荨打断了,“孟暖,这件事情以后你会知道,只是现在关乎到楚靖的未来,请允许我不能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你,你只需要知道,楚云骁不可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和阿白商量。” 苏荨的表情凝重,孟暖忍不住跟着点头,然后,苏荨就急急的站起身,“孟暖,谢谢你,我和楚靖都是那种为对方能付出全部的人,如果你不告诉我这些细枝末节,我想我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为我付出了什么,他,有时候和阿白很像。” “你瞧瞧我,说话都语无伦次了,我们回去吧。” 孟暖想,苏荨现在最想做的,其实就是奔回楚靖身边吧,只有确定他在,她才能安心。 和苏荨回到包房的时候,里面只剩下楚靖,苏莫还有张斐了,苏留白和其其都不在。 楚靖笑着解释,“我让他抱着孩子到楼上我的休息间去休息了。” 孟暖点点头,坐到苏莫的身边,苏荨也跟着走回楚靖的身边坐下,看她的神情和刚刚不一样,楚靖忍不住去握她的手,却被她轻轻的躲开了。 “怎么了?”楚靖忍不住凑近她,“刚刚出去时,可不是这个表情。” 苏荨想,她这一辈子能够找到楚靖这么了解她的男人,真的是她的幸运,多少个绝望的夜里,她认为她的人生无望,想了此残生,如果他没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她是不是还徘徊在那些无望的黑暗里,挣扎着,苟活着。 是他给了她人生的希望,让她知道,就算年轻的时候犯过错,也不应该一辈子被打上不幸福的标签,因为有他,她会很幸福。 “楚靖,你告诉我,当年楚氏的那几个亿的外债,你是如何还掉的?挪用公款?还是私人资金,那时你才二十八岁,资产几个亿已经你的极限了吧?” 楚靖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抹弧度,“都过去那么久了?还问它做什么?” “你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还掉那几个亿的,你是楚氏家族和楚氏高层十分看好的继承人,为什么最后却是楚云骁胜出,我之前以为只是楚云骁幸运一些,可现实和我想的似乎并不一样,是他拿那件事威胁你了?” 楚靖去摸裤袋里的烟盒,手刚触到烟盒,就又缩了出来,她怀了孕,以后还是尽量少在她面前吸烟为好。 “苏荨,相信我,我不会出任何事情。” 他的保证对苏荨来说已经毫无意义,她大概已经猜到了那几个亿的来源,如果是他挪用自己在楚氏的股份,高抛低售,这种行为无疑不是在出卖楚氏,这件事如果传出去,他不仅要面临坐牢的风险,还会受到许多的人的指责和楚氏家族那些人的白眼。 “楚靖,如果真有什么需要担责任的事情,你就推到我的身上,一切因为我而起,你并没有错……” 他伸出手指覆在她的唇上,“嘘嘘嘘,苏荨,放松些,还没有到你想的那一步,他能握住我的把柄,我也能握住他的把柄,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会走到鱼死网破那一步的,还有,我们是在玩男女游戏吗?出了事情只能把女人推出去,别的男人是如何做的我不管,也管不着,可我楚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出了事情,只需要我的女人躲在我的身后,而不是为我冲锋陷阵……” 苏荨还是不放心,楚靖对她,永远都会保留几分,就算事情已经严重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对她说的话,也永远是那么轻描淡写,她知道他是不想让她担心,可她如何能不担心?如果他对她来说只是路人甲乙丙丁,她可以不在乎,可他不是路人甲乙丙丁。 “楚靖,事情会如何发展我并不知道,可我只想你能平平安安的站在我的面前,其他的,我都可以不在乎。” 他形容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他看到她的身体在颤抖,是在担心他,在楚靖三十三年的生命中,从没有一个女人像苏荨这样,她就像一个永远都探索不完的宝藏洞穴,时时刻刻都会有新的一面展现在他的眼前,而他却对此痴迷不已,苏荨之于他,救赎大于其他。 就像她刚刚说,其他的,她都可以不在乎,不在乎什么?不在乎他变得一无所有,还是声名狼藉? 他现在除了她,根本就是一无所有的穷人,金钱地位,不过都是过眼云烟,声名狼藉,他就更不怕了,青州上流社会圈,到如今都会经常流传着他年轻时候的斑斑劣迹,他还有什么名声可败坏的,他本身就是个臭名昭著到极点的人,他真的什么都不怕。 “苏荨,你现在能对我做的最大的安慰,就是好好的养胎,好好的吃饭,好好的休息,男人在商场上打拼奋斗,到最后,都是为了给自己的女人更好的生活,你明白吗?” 苏荨明白,可她却不想明白,这时候,她多想任性一些,告诉他放弃一切,跟她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男人没有不在乎事业的,那是他的第二双手,这第二双手会给他增添无限的魅力和价值,虽然他在她的眼中已经足够有魅力了。 苏莫和张斐吃了不少东西,尤其苏莫,大学食堂里的饭菜真的不是很可口,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当然要饱餐一顿。 “小斐,我想吃你做的红烧排骨了,晚上给我做?” 苏莫突然想起张斐的红烧排骨做的很好吃,她在商场工作,晚上下班通常都很晚,那些白天没有时间逛街的都市白领,大多都会挑选晚上去逛街,到了晚上,她会更忙,因为这个月是销售的旺季,她需要业绩,让自己成为更高一层的销售员。 因为忙,她晚上回到两人的出租屋时,都会是夜里十一点了,他每天晚上都会去接她下班,虽然她嘴里总是嚷着不用他接,可每次他等在商场门口的时候,他都能看到她眼睛盈盈闪烁的泪花,这个女人就是这样,总是嘴上逞强,其实心里,早就被他感动的一塌糊涂了,他知道。 这样的日子大约已经循环半个月了,也就是说,这半个月,张斐都没为他下厨了,才导致他天天吃食堂,天天抱怨,可他甘之如始。 张斐今天休假,点头,“嗯,一会我们回去时,去超市买食材,你想吃什么,我做。” 苏莫高兴的点头,“就我平时爱吃的那几道菜,馋死我了,终于让我摆脱一天黑暗的食堂料理了。” 餐桌上的几个人心思各异,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烦恼,伴着窗外滑落的雨,潮湿了所有人的心。 这场聚餐散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太阳从云层冒了出来,重新照耀了整片大地。 孟暖在楚靖的告知下,来到了顶层的总统套房休息室,听楚靖说,这是他一个居所,虽然不常来,可有时候赶上来亚都开会开的晚了,他就会直接在这住下,他说他喜欢开夜车,可苏荨却不同意,因为她不喜欢他干危险的事情。 情到深处的男女,眼睛里都是彼此的倒影。 来到楚靖所说的总统套房外时,她要伸出去敲门的手一顿,里面有她爱的男人,有她的女儿,可她却很难同时面对两个人,她没干过什么心虚的事情,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或许是太怕其其需要爸爸,而她的爸爸却不能只属于她。 最终,她还是抬起了手,在门上敲了敲,两下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男人只着衬衫西裤,领带和外套已经被他脱了下来,少了份拘谨严肃,多了丝狂野不羁,和平时工作中的他很不一样。 他让开门边,孟暖尴尬的拢了拢鬓边的头发,侧身走了进去,身后的男人将门关上,并上了锁,锁落的声音吓了孟暖一跳,她回过身去看他宽阔的背。 “苏留白,不用锁门了,我抱着其其就想走了。” 苏留白回过身,双手滑入裤袋,白色衬衫上面的几粒扣子被他解了开,露出性感的锁骨和麦色的胸膛,她偏过头,躲避他的视线。 “明天会听你母亲的安排,去见楚云骁的父亲吗?”苏留白突然问。 孟暖想摇头,却又觉得骗他没什么意思,实话实说道,“会见,母命难违。” “在我和你母亲之间,你选择的肯定是她对不对?” 他这句话问的十分犀利,她回答是与不是都会是一个令人不舒服的答案,她索性沉默,在母亲和他之间取舍,她真的很难抉择,母亲生养她,这份恩情,她得还。 “其其的事情是怎么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的,孟暖,我曾经为了这个谎言痛苦了很久很久,我甚至想,当年我那么做都是我活该,我活该失去你,失去那个孩子,才会让你委身跟了其他的男人,有时候午夜梦回的时候,我会因为想你而失眠。” “想着想着,就会想到你曾经在别的男人身下绽-放过,并为那个男人生养孩子,那种嫉妒像是毒药一样,侵蚀着我身体的每一处感官,我失眠的太厉害了,除了靠酒精麻痹自己,根本就找不到更好的方法入睡,孟暖,告诉我,你骗我说这个孩子不是我的时候,是不是就是在随时准备能离开我。” “我还在想你的反应为什么不像其他女人那样惊喜,最起码听到你爱的男人说不介意你为别的男人生养孩子这件事时,你平静的令我惊慌,我不知道该怎么能让你彻底的相信我,所以我绞尽脑汁,为了你,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可后来我发现,我的那些担心,羡慕,嫉妒,都是没有用的,这个孩子就是我的,她就是我苏留白的孩子……” 他的声音突然断了,因为他的声音已经含着一丝哽咽,他的眼眶发红,他很激动,想要发泄,但却怕吓到她。 过去他做的错事多,她不轻易的原谅他,他都能理解,可孩子的事情,她不应该这么骗他。 至少,在确定了他的心意后,她该告诉他,而不是给自己留退路,随时准备撤退。 他这几天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总在想,她是不是爱的不够深,所以不能信任他?不能够将完整的自己交到他的手上? 每次想到这里的的时候,他就不允许自己再想下去了,是的,他男性的自尊和骄傲告诉他,不要再想了。 “苏留白,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当我被一群医生推到冰冷的手术床上的时候,你在哪里?当我终于摆脱了那些钳制,带着麻醉剂的身体奔跑在医院幽深的走廊里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当我的母亲用她一切能用上的资源,将我送上澳洲的班机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是不是正和孟依晨谈着你侬我侬的恋爱,为了你父亲,苏氏还有你的家人,你选择忍辱负重,抛弃了我,那我现在是不是也可以做出和你当年一样的决定?我们不过是半斤对八两,谁又能对谁真的敞开心扉,苏留白,我们都不是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了,并不是只有爱情才能存活下去,我们有家人,有需要承担的责任,看开些,男-欢女-爱,合则在一起,不合,就趁早分开。” “我不想……到最后,与你变成的是仇人。” 苏留白放在裤袋里的双手紧握成拳,仇人,脑子里究竟得有多么决绝的想法,才能想到仇人这两个字。 “说到底,当年的事情,你并没有彻底的原谅我?那这些日子和我在一起,上-床-做-爱都是为了什么,就只为了你口中的男-欢女-爱?还是,觉得这场风花雪月能够让你看成我变成一个傻-逼,在心里偷笑,当年那么决绝伤害我的人,到底还是会成为我的裙下之臣?” 孟暖转过身,温热的眼泪顺着眼眶落下,这场穷途末路的爱,到底把她和他都伤的体无完肤。 孟暖,如果从一开始,你就拒绝了他给的诱-惑,是不是就不会有如今的彼此埋怨和怨怼?说到底,还是她太贪心,一边奢望着能够得到他的爱,一边又不想背负任何责任。 “苏留白,我们分手吧,就当我们从来没有重遇过,你继续当你的豪门总裁,我继续做我的小职员,彼此毫不干涉,好不好?” “给我一个理由。”苏留白的话语很冷静。 “我妈她有很严重的心脏病,如果她执意要我跟楚云骁在一起,我能做的只有妥协,我很抱歉给了你这么多错觉,让你对我充满信心的时候,又充满了失望,其其是我坚持留下的,我不会因为过去的事情去埋怨谁,也不会因为现在的事情而去牵绊谁……” 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和孟依晨是公认的一对,而我又是她亲口承认的堂妹,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会让我和你永远都处于被动见不得光的漩涡中,我不想其其认为她是私生子,也不想让她习惯有爸爸,她过去五年都没有爸爸,现在也不需要。” 苏留白笑了,喉结上下滑动,“所以,你现在也是因为家人,而选择抛弃了我。” 孟暖点点头,“从一开始,我们就不该有这种蠢蠢欲动的情绪,是我没有克制好,对不起。” 他伸出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孟暖,我尊重你的选择,到什么时候都会尊重你的选择,只是,其其很无辜,你不能让她一直活在对父亲的误解中,她的父亲不是不要她,不是不爱她,而是从来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那又能怎么样呢?苏留白,有一点你必须承认,你永远不能给我和其其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 “这件事情,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孟暖,这样的理由并不能成为我们分开的理由,我不可能接受。”苏留白走近她一步,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 孟暖也笑了,“苏留白,我也是女人,是女人都会想着成为男人的唯一,是女人都不会甘心被另一个女人一直压制着,没错,我就是这样的俗人,你怎么说我都可以,说我不要脸主动靠近你也好,还是卑鄙的想结束这段关系也好,我都接受,这是我应该受到的惩罚。” 苏留白绕过她,走到沙发旁坐下,沙发前的茶几上摆放着一瓶红酒,和一个盛了红酒的红酒杯,他伸长手臂,将红酒杯夹在手里,红酒在透明的玻璃杯里摇晃,随后,他将酒杯放到嘴边,将里面的红酒一仰而尽。 “你们走吧。”他只说这一句。 孟暖没想到他会答应,她以为他不会答应,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离开他,她会不舍,会难过,可她知道,她必须离开,她受不了这种无休无止的等待,也不能让其其也忍受这种无休无止的等待。 之前,她不想让其其的身份曝光,就是想着,能陪他多一天是一天,可其其的身份终究还是被他知道了,如果还是这样陪在他的身边,对其其的伤害太大了。 作为母亲,她很自私,作为女人,她也不是什么大方的人,对,她其实就是这么糟糕的人。 抱着其其离开亚都时,已经是晚上六点了,她在路边随手截了辆出租车,抱着其其坐进去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从包里拿出手机给黎夏打了电话,她这个状态不能回家去,母亲看了会絮叨,她想省掉这个麻烦。 黎夏正在公寓的客厅里看电视,接到孟暖的电话吓了一跳,“怎么还哭了,大约几分钟能到,我到楼下去接你。” “不用了,你在楼上等着我就好了,我抱着其其上去就好了。” 两人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孟暖扭头看向出租车的窗外,这个城市真繁华啊,高楼大厦,霓虹灯影,明明好看到耀眼,她却觉得陌生,为什么没有他后,她会觉得这个城市这么冷漠,好像在这个城市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十分难过。 调回原公司的想法越来越浓,她应该试着去努力,可能离开他的公司后,这种感觉会好很多,眼不见心就不烦,就是这个道理。 到了黎夏所住的公寓楼下时,是六点半,黎夏穿着休闲衣服等在小区入口处,看见孟暖抱着其其从计程车下来,赶紧迎了上来。 156,他是我的未婚夫,我的男人,永远都是~ 156,他是我的未婚夫,我的男人,永远都是~ “其其,好些了吗?”黎夏探了探其其的小额头,其其睡的香甜,黎夏在她嫩脸蛋上宠溺的摩挲了两下。 “打了吊水,烧已经退了,不是跟你说不让你下来了吗?这刚下完雨,你又穿那么少,小心着凉啊!” 孟暖抱着其其往前走,边走边皱眉看着穿着单薄的黎夏,十月末了,青州已经正式进-入秋季了,由于是海滨城市,早晚温差大,尤其秋季的雨后,就显得更加寒冷了,孟暖调整了一下抱姿,让其其更加贴近自己一点,防止着凉。 “我哪有那么娇贵,眼眶那么红,又和苏留白吵架了?”黎夏试探的问。 孟暖听后,身体不由自主的僵硬了下,前面就是公寓的楼口了,她沉默了几秒,走进公寓楼道口里才说话,声音回荡在宽阔楼道里,有些无力。 “不是吵架,是分手,黎夏,我不想再这么不明不白的和他纠缠下去了,其其会长大,母亲会察觉,我的压力太大,而且说实话,我和他都是成年人,除了爱情,都能好好的活下去,可是老人和孩子就不一样了,她们有我且只有我。” 黎夏随着孟暖的步伐迈着楼梯的台阶,作为女人,她能理解孟暖的克制与为难,可作为朋友来说,她还是希望她能够朝着幸福的方向努力,有困难不可怕,可怕的是退缩,人的一生如此短暂,哪有那么多的时间来徘徊犹豫。 “你要给苏留白一些时间,兴许在事情发展到无法弥补前,他就已经将一切解决了呢?还有啊,你和苏留白曾经有夫妻关系,这是大众不知道的事情,如果到时候你和他的事情真的被曝光到世人的眼前,你大可以拿这个说词!” “孟孟,爱情有时候,就是需要两个人齐心协力,你别忘了,其其需要爸爸,她不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真相,如果她长大后知道是你剥夺了她拥有爸爸的权利,她会不会怨你?这个谁都不好说,别用你认为的为别人好的角度去想问题,要想想,其其需要的是什么?你母亲需要的是什么?” “还有啊,孟孟,你母亲那么极力的撮合你和楚云骁,你不觉得奇怪吗?她才见过楚云骁几面,对他的信任从何而来?你不觉得奇怪吗?我总感觉伯母的反应有些过激,我觉得就算他如何喜欢楚云骁,也不会不顾你的意愿。” “而且,你不是说过吗?伯母过去从来没像这次这么逼过你,五年了,她都没着急,怎么偏偏楚云骁出现,她就着急了呢?” 楼梯通道里的光线不足,只有被脚步声震亮的感应灯,黎夏从这种昏暗的灯光下看过去,孟暖的脸上也是一副痛苦的表情。 “孟孟,我绝对没有挑唆你和伯母关系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奇怪,过去从来没有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会在楚云骁出现后,就接二连三的出现,你同他十几岁就认识,算起来,也是青梅竹马,你对他的感情,类似哥哥,类似亲人,这我都可以理解,但别因为这种感情,就错误判断了他对你的势在必得,兴许他早就变了,变得你不认识,不了解了。” 苏留白在她面前提醒过楚云骁的为人,苏荨在她的面前提醒过要她小心楚云骁,现在就连黎夏也要她重新审视楚云骁,是不是她身在局中,就真的什么都看不清了呢? 她知道楚云骁变了,并且变了很多,但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她潜意识里就觉得他不是那种卑鄙的人,所以,她宁愿自己痛苦,也不愿意抹杀掉那个记忆中,有着温暖爽朗笑容的邻家哥哥。 楚云骁是她青春记忆中,很浓墨重彩的一笔,那时候,她的家境还算优越,对于楚云骁那种清高傲慢的男生尤其着迷,她时不时的就会出现在他的身边,用着别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去追求他。 可他真的很难追,为了更加了解他,方便追求他,她到处打听他的事情,辗转才从同学那里听说了他的家世,孟暖才知道,他是楚氏财阀唯一的孙子,他走到哪里,都是学校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是人们追随的璀璨星光。 她和众多女生一样,将他当成了她的未来,可惜,后来他们分道扬镳,先后出国,这场还没开始的初恋便无疾而终。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再次面对他的时候,还是会将过去的他代入到她的感观中,以至于,混淆了对现在的楚云骁的感观。 “我也想过,但是没有理由,我母亲她嫁给我父亲的这些年,一直深居简出,就连媒体都很少能够捕捉到她和我父亲的身影,她几乎没什么朋友,印象中,她的朋友只有她养过的一只苏格兰折耳猫,跟它说的话也最多,后来那只猫死了,她就再也没说过那么多话,我总觉得她有心事,可问她,她又什么都不说。” “她第一次见楚云骁,我很确定是在医院的病房里,当时她见到楚云骁的反应,就要比其他人热络一些,你也知道,我大伯去世后,我爷爷对我父亲寄予很深的期望,可惜,他娶了我母亲,爷爷不喜欢母亲,曾经一度和我父亲断绝父子关系,后来,我母亲生了我后,他们的关系也没有缓和,因此,我爷爷去世后,将孟氏所有的家产,全都留给了我二伯。” “我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这些?她曾经和我说过,孟家欠我父亲的,她要讨回来,她会不会糊涂的和楚云骁做了什么约定,然后……” 说话间,两人就已经走到了黎夏租住的公寓门前,黎夏开门,孟暖跟着走进去,将其其安置在她常住的卧室床上,盖好被子,走出来时,黎夏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思考着什么。 “孟孟,伯母那么谨小慎微的人,会轻易被楚云骁说服?而且就目前来说,楚云骁的实力还远不如苏留白,如果她真的想替你父亲夺回什么,她还不如选择苏留白,肯定还有其他的原因,我们不知道的原因。” 孟暖觉得黎夏说的有道理,“我应该抽空和我妈好好聊聊,但她不一定会配合。” 孟暖的脑子已经是一片乱了,还好,黎夏没跟着她乱,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她已经走进了迷雾中,分不清方向,只能凭着感觉往前走,而黎夏此时分析的这些,就好像是在重重的迷雾中向她伸出来的一双手,引领她走向光明。 黎夏晚上还没吃饭,肚子突然叫了一下,她抬头看了一下墙壁上的时钟,已经晚上七点了。 “要不要吃火锅,今天我买了火锅料,和青菜,边吃边聊?”黎夏提议。 孟暖点头,刚刚在亚都,她几乎都没怎么动筷子吃东西,下出租车,又抱着其其上楼,肚子里也已经饥肠辘辘了,而且好久没吃辣的,黎夏突然说吃火锅,她竟然觉得馋了。 两人动手将冰箱里的食材拿出来,开始洗菜,切肉片,整理火锅料和热水,等所有东西准备好,端上餐桌后,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锅里倒的是开水,通了电,没一会水就沸腾了,两人动手将肉,海鲜丸和青菜放入锅中一些,沸腾的水冒出热气,袅袅的白雾上升,氤氲了眼前的一切。 “孟孟,我觉得你应该找个伯母看起来相对脆弱的时候,和她谈谈,过几天不就是你父亲的忌日了吗?我觉得那是个好契机。” 黎夏伸长筷子,将锅里飘起的丸子和青菜往沸水里压了压,抬眸,隔着升腾的白雾看着孟暖。 回国后,她总觉得时间过的快,一转眼,就快到父亲的忌日了,十一年前的十一月三日,孟暖的父亲永远的离开了她,病因,却是她到现在都无法接受的心脏猝死,因为他的父亲平时的身体非常健康,每半年都会做一次健康体检,从没查出有任何心脏方面的问题。 死的那年,她的父亲才只有四十岁,他看起来还那么年轻,那么有活力,却以那样的方式,突然的与世长辞。 她一直觉得是老天爷妒忌父亲的才华,才会那么早的让父亲离开这个世界上。 “你说错了,越是我父亲的忌日,我母亲她就越淡然,从我父亲离世的那一天到现在,我从没见过她掉过一滴泪,我的家里甚至没有父亲的一张纪念照片,我有时候都怀疑,我母亲……她到底爱没爱过我父亲。” 这些事情,孟暖从来没有对黎夏说过,以前,她在遥远的澳洲,她在中国,两人之间隔着千里万里,平时的联系几乎全靠社交软件,视频聊天发短信,虽然距离十分遥远,但是没有隔住两人的友谊,黎夏每年休年假的时候,都会飞去澳洲与孟暖见一面,两人早已认定彼此为一辈子的朋友。 就因为认定彼此为一辈子的朋友,所以孟暖在澳洲时,对黎夏几乎都是报喜不报忧,除了偶尔发几句牢***,她几乎没听过孟暖有什么不开心或者不如意的地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独自一人带着孩子在澳洲生活的还不错呢,可黎夏知道,孟暖那几年过得并不容易。 “兴许她只是怕见了照片后,更加伤心了呢?”黎夏安慰孟暖。 孟暖从沸腾的水里捞了一筷子,蘸了点调料,吹一吹,放进嘴里,她被烫的说不出来话,只是竖起大拇指,黎夏做什么像什么,就连火锅锅底的调配,她都做的不输那些连锁的火锅名店,跟在这样的朋友身边,迟早会变成一个胖子。 孟暖在用美食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父亲和母亲的事情,她从来不敢细想,也从来没敢猜过,她怕结果是最坏的那种,所以她宁可维持现状,也不想去揭露什么,可她越逃避,就令她的生活越糟糕,有时候,她真的应该勇敢一些的,至少,该勇敢一次。 “好吃就多吃些,看你这样子,好像几百年没吃过火锅似的,如果喜欢吃,就领着其其常来,我最近学了一种菌汤锅的调配方法,虽然我还没有调过,不过我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我保证会比今天的辣锅好吃一百倍。” 黎夏因为那个男人,而爱上了美食,虽然没有机会给他做,但她觉得学会烹饪,对她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最起码现在工作太累的时候,她就会想做点东西犒劳犒劳自己,而她做出来的东西,通常都会得到品尝人的认可,有时候她就在想,如果她哪天不上班了,就开家餐馆,声音肯定会很火爆。 孟暖点头,“好啊,一言为定,我和其其就拜托夏夏公主的照顾了。” 黎夏笑,突然想到她昨天去超市买的那瓶红酒还没喝,起身走到冰箱旁,将买的红酒拿到餐桌上,餐桌的表面是玻璃制成的,酒瓶与餐桌表面的玻璃发生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 “怎么样,要不要来点,今晚我们不醉不休?”黎夏知道孟暖心情不好,喝点酒兴许能够缓解一下压力。 孟暖点头,忍不住调侃,“火锅配红酒,听起来怎么有些怪怪的?” “是有些怪,不过这才有新鲜感嘛,如果只知道喝啤酒,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黎夏取来开瓶器,又拿来两只高脚杯,将瓶塞打开后,她就将红酒慢慢的倒入两只高脚杯中,红色的液体在透明的玻璃杯里旋转,在餐厅棚顶的灯光的映衬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两人举杯畅饮,就着火锅,虽然看起来不太搭调,但在孟暖心烦意乱的时候,她还真需要黎夏这样,陪她聊天散心喝酒。 这瓶红酒很烈,后劲很大,两人没喝两杯,就已经微醺了,黎夏看孟暖已经到量了,就拉着她回房间睡觉了。 临睡的时候,孟暖不知道是呢喃,还是在说梦话,她说,“我舍不得你。” 黎夏拍了拍她的背,“我知道,所以我会帮你。” 这大雨初停的夜里,两个女人火锅配红酒,喝到了醉,试问,人生能有几次,和最好的朋友,这么酣畅淋漓的醉酒? 黎夏入睡的时候想的是,她和孟暖有一辈子的时间,所以这种酣畅淋漓的醉酒感,她们会体验更多次。 …… 苏留白是六点从亚都离开的,离开时他给楚靖打了一个电话。 “今天的事情无论如何我都要说声感谢。” 楚靖正和苏荨回他别墅的路上,正巧遇上红灯,他踩刹车,语气有些调侃,“哦,说说看,苏大总裁都是如何感谢帮助他的人的?” 苏荨听到楚靖的说话,辨认出电话那头的人是自己的弟弟,赶紧伸手去握楚靖放在方向盘上的大手,她觉得要感谢也应该是她感谢,她偿还,而不是由阿白来。 楚靖握住苏荨的手,他转过头,用口型说,“我在开玩笑,别当真。”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才再次传来苏留白的声音,有些发空,“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显然,苏留白并不认为刚刚楚靖在开玩笑,同样身为商人,没有利益可图的事情,谁都不会去做,楚靖爱着大姐,和帮不帮他,完全是两个概念,他分得清,不会对楚靖有任何怨言,有付出,就该得到回报。 信号灯转换,楚靖重新踩住油门,单手握着方向盘开车,车速不是很快,只维持在五十迈,旁边和身后的车子都在鸣笛超车,他依旧不慌不忙的开车,偶尔看一下倒视镜。 “其实我想要的很简单,就是你过的好,你过的好,你姐就开心,你姐开心,我就开心,你明白吗?” 楚靖这些话,原本可以说的更煽情,可是他不愿在苏留白面前做煽情的人,因为爱苏荨,所以他也会爱她的家人,帮助她的家人,是作为她的男人应该做的事情,他根本就不求任何回报,只是希望苏荨开心,而苏荨开不开心,完全取决他和苏莫。 苏荨坐在副驾驶座上,听到这句话,头赶紧偏向一侧,透过车窗看向外面的夜景,可看着看着,眼前就变成了模糊一片的轮廓,有温热的东西从她的眼眶滑落,她抬手去摸,却发现是满脸的泪,为他说的话感动吗?当然感动,听到自己爱的男人这样毫无条件的爱护自己的家人,她不感动,那就太假了。 大多数的时候,她更想做一个真实的人,尤其在楚靖面前,她比任何时候都想做一个真实的人,真实的笑,真实的哭,真实的感动。 可现在,她不想让他看到她的泪,这种幸福的泪水应该留到确定他安全无事的时候,而不是现在。 楚靖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通话,偏头,他就看到了车玻璃反射的一张女人满脸是泪的脸,他蹙眉,将车子减速,停在路边,苏荨这才发现楚靖在看他,因为从玻璃的反射中,她看见了他深邃的眸光。 她一惊,赶紧将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回过头,朝他笑,“怎么停车了?有需要买的东西吗?” “为什么哭?太感动了?”楚靖抬起他骨节分明的大手,粗粝的手指划过她白皙的脸,将她脸上残留的潮湿的泪水擦干净。 “这种尴尬的时刻,不是应该彼此深情的对望,一切尽在不言中吗?为什么要说出来?” 苏荨破涕为笑,还能开出玩笑,说明她的心情真的不错,楚靖终于放心了。 “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楚靖指了指车旁的大型超市方向。 “我还没有妊娠反应,随便吃点就可以了,我怕现在让你做的多了,等我真正有妊娠反应,你就已经做腻了。”苏荨调侃他,声音带着哭过后浓重的鼻音。 “不会,永远不会腻。”楚靖伸手去解她的安全带,“说吧,想吃什么,随便点。” 苏荨思来想去,“我想吃辣的,你做辣的菜,有什么特别拿手的吗?” 楚靖点头,“水煮肉片,可以吗?” 苏荨当然觉得可以,那道菜,她听说做起来会很难。 两人手拉手走进了一旁的大型超市,背影在路灯的影射下,拉长成两道细细长长的黑影,那两只十指紧扣的手,也被拉成了黑影。 …… 苏留白挂断电话后,就直接将电话给陆川风拨了过去,陆川风正在自己别墅的健身房里健身,看到苏留白的来电,他将跑步机按停,将脖颈上的毛巾扯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汗,随后走到一旁的休息椅上,接起电话。 “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要喝酒?” 陆川风伸手捞过一旁的矿泉水瓶,侧着头,用肩膀夹住电话,喝了几口水,他甩了甩头,依然觉得燥热。 “嗯,出来喝点酒,常去的那家酒吧,等你。” 苏留白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丝情绪,可陆川风却觉得他不对劲,好像有些空洞。 冲了澡,换了身衣服,陆川风就开着自己那辆莲花跑车来到了两人经常来的那家星光酒吧,将车子停稳上锁,他拎着车钥匙就走了进去,有侍者过来引领,将他直接带到了顶层的svip包房里。 苏留白正坐在包房沙发的主位上,沙发前面摆放着一张沙发几,上面放着一个方形的透明玻璃烟灰缸,棚顶的灯光有些暗,却衬得那个烟灰缸十分刺眼,里面已经有了不少烟蒂,几乎都是他刚刚抽的。 烟灰缸旁边摆着不少酒瓶,以啤酒为主,他和陆川风的胃都不是很好,啤酒相对温和,两人有需要喝酒的时候,一般的情况下,都会选择喝啤酒。 “状态不太对啊,怎么,和你家小孟同志闹别扭了?”陆川风嬉皮笑脸的走近,坐在了苏留白的身边。 “为什么这么认为?我现在的喜怒哀乐全都是因为那个女人了吗?” 苏留白的这句话明明是疑问句,却硬生生的被他说成了陈述句,现在的他比五年前更加的对她着迷,而且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让她完全掌握了他的喜怒哀乐。 他从小就自诩自己的自控能力很强,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变成这样。 “不会吧,真让我这乌鸦嘴说中了?”陆川风拿过桌上的酒瓶,与苏留白手里的酒瓶碰了下,仰头喝了几口。 苏留白身子前倾,将酒瓶放到沙发几上,随后从裤袋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递给陆川风,自己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单手拿着火机,一手护风,一手伸过去,将陆川风嘴边的烟点燃,随后才将自己嘴边的烟点燃。 两人吞云吐雾一番,室内瞬间充斥着烟味。 “她说想分开,我没同意,但也没拒绝。”他突然说道。 陆川风也前倾身子,与苏留白的动作一样,双肘支撑在双腿上,弓着腰,右手夹着烟卷。 “其实她做这种选择也无可厚非,其其这么小,她需要父亲,当然,也更需要母亲,孟暖肯定会无条件的陪在她的身边,可你呢?如果让她知道了你就是她的爸爸,而你却不能陪在她的身边,这对孩子来说伤害更大,而且听说孟暖的母亲十分不好对付,她很怕她,这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吧。” 陆川风试着站在孟暖的角度思考问题,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知道孟暖的想法。 陆川风说的这些,他也考虑过,只是如果她对他没有信心的话,就算他们之间只有微小的阻力的话,到最后也不可能在一起。 “这种时候,你千万不要因为孟暖的退缩而乱了阵脚,许多事情,你和她都是当局者迷,可我却看得清楚,现在有一张巨大的网正在向你们移动,如果你们坚持不住,最后就会被这张网彻底的缠绕住,楚云骁和孟依晨共同发力,他们的发力点在谁的身上,你想想。” 这些事情,苏留白已经想过了,可他并没有太好的办法去阻止孟暖,可能是她的一再退缩让他失望了吧,毕竟,她的退缩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有些累的感觉了。 …… 和陆川风喝酒聊天直到深夜才离开,酒吧为两人找了代驾,到了居住公寓的地下停车场时,苏留白的酒醒了一些。 给代驾付了钱,他就乘电梯上了楼,刚从电梯走出来拐弯,就看到了他公寓门前站着一个女人,那女人正是孟依晨。 他虽然喝了酒,但走路却很稳健,走近她,孟依晨听到男士皮鞋的响声回荡,看过来时,露出了笑脸,小碎步走过来,挽住他的臂弯。 “我等你一个晚上了,怎么才回来?”孟依晨的声音很甜腻,在阔大的廊上响起时,显得更加甜腻。 “有事?”他轻轻的挣脱了她玉臂,背部靠在墙上的大理石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我还是第一次来!”孟依晨看着他,眼睛里微波粼粼。 “第一次吗?我以为你在照片上已经见过无数次了,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说吧,去里面不太方便。” 苏留白这话听似无心,却仿佛在暗指什么? “有什么不方便的?难道藏女人啦?”孟依晨笑着缓解尴尬,想去挽他的臂弯,又被他轻轻一躲。 她有没有跟他说过他蹙眉的样子很好看,可通常他蹙眉的时候,都是他不耐烦的时候,她喜欢看他蹙眉的样子,却不希望蹙眉是因为她。 “说吧,什么事情?” 孟依晨没再试着靠近他,而是隔着距离说道,“爸爸让我叫你明天去家里吃晚饭,你好久没去孟宅吃饭了。” “好,明天我会准时过去。”苏留白点头,随后拿起电话,给她的专属司机打了电话,“过来接一下孟小姐。” “他五分钟后会到,走吧,我送你到楼下!” 孟依晨咬唇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他就非要这么对她唯恐避之而不及吗?这让她很受伤,非常受伤。 就算他们从一开始是利益结合,可她这几年对他的好,都快超越她对她的父母了,他难道感受不到吗?她觉得她努力这么久,就算是块冰也该融化了,她不明白,她哪里不如孟暖,真的不明白。 “好” 她只是点头,率先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高跟鞋在理石地面上发出嗒嗒的声音,很有节奏感。 苏留白跟在她的身后,高级皮鞋和她高跟鞋的声音完全不一样,回荡在深夜的廊上,听在孟依晨的耳朵里,十分美妙。 进了电梯,孟依晨才说,“青州这些天的天气都反复无常,导致苏辛病了,有些感冒发烧,抽空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小孩子时间长不见父母,很容易生病的。” 苏留白点头,没再说什么。 到了地下停车场,有些阴冷,孟依晨穿着无袖洋装,冷的发抖,她看了看苏留白的西装外套,说道。 “能不能把衣服借我,我穿的太少了,好冷。” 苏留白是个非常绅士的男人,他对孟依晨虽然不是爱,但是在她眼中也是弱小的女性,弱小的人向他求助时,他通常都不会拒绝,更何况只是一件外套。 他将外套脱下来,递给她,孟依晨接过,披在了肩上,他十分高大,西服外套披在她娇小的身上十分不协调,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味道,她忍不住轻轻的嗅了下。 这是停车场入口有车灯亮起,直射过来,两人往路边站了站,直到车停下来,确定是她的司机来了,他才绅士的替她打开后侧的车门,等她坐进去,他将车门关闭。 孟依晨朝她挥手,有些恋恋不舍,苏留白只当没看见,转身便往电梯口走去。 孟依晨的司机跟在孟依晨的身边已经有五六年了,见状,有些气不过,“孟小姐,苏先生真是越来越不把咱们孟氏放在眼里了!” 孟依晨叹了一口气,“这两年全球经济危机,孟氏又经营不善,而他却将苏氏的资本整合上市,身家翻了不止几倍,绝对可以与孟氏一碗水端平了,更深点说,苏氏的资产已经超过了孟氏的资产,他有理由不把孟氏放在眼里了。” 孟依晨不是小女人的类型,相反的,她很有女强人的特质,她懂得什么时候柔弱,什么时候坚强。 她柔弱的时候,希望有个男人能够对她敞开怀抱,她坚强的时候,希望有个男人比她更坚强更有手腕,而这个男人,她认定了苏留白。 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凡事有个例外,她很喜欢给人创造例外。 孟暖,他是我的未婚夫,我的男人,永远都是,我发誓,你永远都不可能从我手里将他夺走。 …… 苏莫和张斐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两人刚刚在超市逛了一大圈,买了许多日用品,蔬菜和零食。 整整两大购物袋,她想替他分担一个,他死活都不肯,真不知道他随谁,有时候大男子主义很浓烈。 将购物袋放到厨房的流理台上,苏莫甩了甩手,刚刚购物袋太沉,勒的手有些不过血,发紫,这样甩一甩,似乎能好些。 张斐打开冰箱,将今晚用不上的食材纷纷拿进冰箱里,能用上,她都留了下来。 这时,她包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苏莫听到,赶过来,却被张斐阻止了,“是我的手机响了。” 苏莫有时候就小孩子脾气,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们两个是情侣,衣服要买情侣的,包要买情侣的,就连手机和手机铃声,都要一模一样的,有时候,根本分不清谁的手机在响,如果不是她包里的手机在响,她根本就不敢确定是自己的手机铃声响起了。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张斐看了一眼苏莫,走到一旁,确定距离够远,他听不到后,才按了接听键。 “小斐啊,你快救救妈妈吧,你爸他又出去赌钱了,这回也不知道他跟谁赌的,像是黑社会,把家里砸的乱七八糟的,你快救救妈妈和弟弟吧!” 母亲的哭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张斐握紧了手机,手指用力到泛白,她朝后看了一眼,确定苏莫没再偷听。 “需要多少钱?”张斐的声音有些哑。 “大约十万块吧,小斐,你可一定要救救这个家啊,你不是说你交了男朋友吗?让他借你点,我们之后再还。”母亲完全没考虑她的立场,如果她和苏莫开了口,那么她成什么了? “我会想办法筹钱的,两天后给你。” 张斐有一张信用卡,十万限额的,可以分期还款,是公司给她们员工的福利,看来她只有用那张卡才能解救眼前的危机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苏荨突然走过来问。 张斐赶紧按了结束键,“没什么事情,我妈给我打电话,说这几天降温,让我这两天多穿衣服,别感冒了。” “哦,你妈很少给你打这种电话,怎么今天突然想起你了?”苏莫奇怪。 “拜托,我妈就我这一个女儿,不想我想谁?除了红烧排骨,还想吃什么?”张斐走到流理台旁,边整理食材,边问。 “随便,你做什么我都爱吃。”苏莫靠在冰箱前,一双眼睛紧盯着她,他总觉得她有事瞒着他。 张斐被他盯得有些发毛,推着他往厨房外走去,“出去等着吃饭吧,你在这站着,我都不会做了。” 157,那就打电话告诉等你的人,不用等你了~ 157,那就打电话告诉等你的人,不用等你了~ 苏莫不太想出去,走到厨房门口,回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张斐,张斐皱眉,特别坚持让他出去,他只好摸了摸鼻子转身离开了。 张斐十二岁那年,父母就成了下岗工人,厂子给每个人都发了应得的赔偿金,当然,也顺理成章的让她的父母成了无业游民,她记得那年全国的经济效益都特别不好,大大小小的厂子不知倒闭了多少家,起初的时候,政府还会每个月给下岗之家发点救助金过日子,赔偿金加上救助金,维持家里的开销还是绰绰有余的。 由于学历有限,父母找工作时常碰壁,整整一年,父母都没有工作,不挣钱就意味着坐吃山空,家里的经济也一时陷入困境,用钱的时候,大多都拙荆见肘,而恰恰这个时候母亲又怀了孕,父亲没办法只好去了工地干活,屋漏偏逢连阴雨,父亲在工地出了事情,腿被截肢,成了残废。 张斐那时候刚刚上初中,一边要照顾怀孕的妈妈,一边还要照顾被截肢的父亲,那一年,她长大了很多,学会了打扫卫生,做饭洗衣服,并且,开始省吃俭用。 她的学习很好,几乎每次考试都是学年第一名,可即便这样,也没阻止住父亲的堕落,他开始沾染上赌博,他认为在赌桌上能找回他的男人尊严。 初中毕业的时候,家里因为父亲赌博,早已债台高筑,亲戚朋友不时登门要钱,有的时候要急了,会站在她的家门口破口大骂,看见什么值钱就会拿走什么,在她年少的记忆中,她的家从没完整过,今天还有个风扇吹凉,明天可能就会被人搬走。 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她打了四份工,两个月的时间,她赚了将近一万块,将钱给父母的那一刻,她看到了父母眼中的盈盈泪光。 因为是被保送到青州市的重点高中,她不用花一分钱,就连住宿都是免费的,去学校的时候,她只带了一床薄被薄褥,几件衣服,一百多块钱,就去报道了。 开学的第一天,她就像老师申请了校内打工,老师看她品学兼优,就给她分配了图书馆打扫的活,相对轻松,赚的不算少,每个月一千块钱,她的高中生活也从此算正式开始了。 一晃两年过去了,父亲的赌性收敛了很多,她靠着寒暑假打工,和父亲的残疾人补助,生活还算过的去了。 可惜,高三的那年,父亲再次因为赌博而欠下了巨额外债,这次得罪的人很不好惹,他们扬言要找到她,将她卖了换钱,她是连夜从学校逃跑的,甚至没有办休学手续。 到了社会上,她没有学历,只能找到商场销售员这类的活,也是在这里,她认识了苏莫,因为他是她的第一个顾客,到了品牌店里,一个月都没开单的她,碰上了苏莫,他一下子买了将近十万块的衣服,所以那个月,她的提成拿到了近一万块钱。 往事总会见缝插针,将她的心搅得一团乱,张斐摇摇头,告诉自己别想了,随后熟练的在流理台上操作的一切,开始炒菜。 张斐做东西很快,跟她的性格有关系,她做什么都很干脆利落,虽然才十九岁,但她却觉得比同龄人成熟多了,尤其做了苏莫的女人后,她似乎就更成熟了,因为她不是女孩,而是一个女人了。 将做好的菜端出去,放在餐桌上,苏莫闻到菜香味,从沙发处走过来,伸手就想抓着吃,被张斐打了手。 “洗手,用筷子吃,这样不卫生。”张斐皱眉看他。 苏莫伸手将她拉过来,一双大手紧紧的扣住她的腰身,随后,低头在她唇上深吻了起来,张斐推他,没推开,反而令他的吻更加激烈,好半晌,他才放开她。 “真甜,消毒完毕。” 张斐整张脸都红了,仰着头看着高出她大半个头的苏莫,“以前得有过多少女朋友,才能练就你如今的本领?” 苏莫伸手在她小巧的鼻子上刮了下,“就你一个,我是个纯情的男人。” 张斐推开他,声音却很柔,“无聊。” 苏莫笑着绕过她去洗手,回来的时候,张斐已经将一碗饭盛好端到了他的面前。 “下个月是销售淡季,不怎么用加班,晚上饭就不要在学校食堂吃了,我做给你吃。” 苏莫端起饭碗,听到她的话后,忍不住放下饭碗,伸出手去握她的小手。 “这么好?” 他突然将自己的餐具推到她的旁边,起身绕过餐桌,坐到了她的旁边。 张斐挪了挪身子,看出了他的意图,“快吃饭,不许动手动脚。” 苏莫嘿嘿笑,“高中入学手续我已经托人在给你办了,你学习好,只需要走下形式,到时候直接参加高考就可以了。” “会不会花很多钱?” 张斐很开心自己能重回校园,可她不想欠苏莫太多,尤其是在钱财方面,她跟他在一起,是喜欢他,不是为了钱。 “不会,你就安心工作吧,高考的时候,你最好给我考上青医大,不然……” 苏莫冷笑两声,一副要将她拆了吞腹的表情。 “我当然会考上了,当医生可是我的梦想。”张斐对自己有信心,只不过现在最难克服的,估计就是她会成为最老的大一新生吧。 苏莫点头,庆幸自己当初选择的是医科,因为张斐喜欢,所以,他才会喜欢。 …… 第二天是周日,孟暖和黎夏都没有订闹钟,又因为昨晚喝了不少酒,两人睡的都比较死,倒是其其比她们两个起得早,去完洗手间,她就揉着眼睛进了孟暖和黎夏所住的房间,她走近床边,迈开小短腿上了床,在床上蹦蹦跳跳的唱着儿歌,雨点听到声音,也跑了过来,和其其一起在床上蹦来蹦去。 孟暖和黎夏几乎是同时间被其其闹醒的,雨点看见黎夏,赶紧跑过来腻乎的朝她脸上乱亲一气,弄的黎夏脸上都是雨点的口水,她推了雨点一把,雨点就跑到孟暖的旁边,开始乱亲。 “妈妈,夏夏阿姨,我饿了,我要吃饭饭了。” 其其头发睡的乱蓬蓬的,孟暖起身拉过她,将她的头发整理好才下床去洗漱,准备做饭。 黎夏的酒量要比孟暖好些,她也跟着起床进了洗手间,看着盥洗盆上面的镜子反射着刷牙的孟暖。 “孟孟,你再去睡一会吧,我去做东西。” 黎夏走过去,拿出牙刷挤了牙膏,和孟暖并排站在一起,很巧的是,两人都是穿的白衬衫,那种宽大的,却看起来很性感的衬衫。 “有种和爱人起床后的感觉吗?”黎夏用手肘捅了捅孟暖,后者白了她一眼。 调侃她道,“你和陆川风起床后是这种感觉?” 黎夏本想调侃孟暖,却不料反遭她的调侃,不甘心的大叫,“孟暖。” 孟暖摆出一副投降的姿势,“好好好,夏夏公主我错了,你和陆川风最纯洁了。” “你还说。”黎夏的脸连着白皙的后颈都红了一大片。 孟暖不说话了,只是用那种暧昧的眼神看着黎夏,黎夏赶紧漱口,逃一般的出了卫生间。 其其还在床上和雨点疯,黎夏走过去问她,“我的其其公主,今天早上想吃什么早饭呀?” “包子。”其其说道。 雨点也跟着汪汪两声,似乎也很喜欢吃包子。 黎夏将其其从床上抱下来,将她领到了洗手间里,“喏,给我姑娘好好洗一洗,我出去买包子,我姑娘说想吃包子。” 从很早以前,黎夏就认了其其为干女儿,对她的疼爱简直不比孟暖少半分,她想吃什么,想要什么,黎夏通常都会比孟暖好说话。 这些年来,她觉得她替苏留白当了爸爸的角色,给予其其是那种只有爸爸才会给的过分的宠溺,她觉得这个孩子从小没有爸爸,有些可怜。 和孟暖打了招呼,黎夏就套了件针织外套,拿了钥匙走出了公寓门。 周末休息的时候,黎夏很喜欢去小区楼口的那家早餐店吃早餐,里面豆浆油条包子豆腐脑都有,想吃什么,选择在店里吃也行,打包带走也行,除了这里的早餐好吃,吸引黎夏常来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这家早餐店十分干净卫生,老板和老板娘常年穿着白色的大褂,但都是纤尘不染。 她熟练的推开门,和忙碌的老板和老板娘热情的打招呼。 “小黎,你可好久没来,是不是周末又偷懒不起床吃饭了啊!”老板娘看见她,也热络的问她,彼此都很熟悉了。 周围有人看过来,黎夏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还是老板娘懂我。” “今天吃什么?”老板娘问她。 “要十个素馅包子,一碗豆腐脑,两碗豆浆,我要打包带走。”黎夏回答。 老板娘点头,装早点的双手十分麻利,几秒钟,就将她点的餐装好,放到了她的面前,黎夏付钱接过早餐袋,这时早餐店的门再次被人推开,老板娘高声喊欢迎光临,黎夏与老板娘点头致意,转身想走,却看到推门进来的男人,愣在了原地。 大约过了几秒,她才反应过来,“呀,陆总来这吃早餐?” 陆川风挑了挑眉,“不算是,路过这,刚好没吃早餐,就进来了。” “哦哦,那陆总快点餐吧,我买完了,就先走了。”黎夏指了指自己的早餐袋,尴尬的往出走。 就在两人错身要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伸出手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臂,“陪我吃完再走。” “啊,不…不不行,家里还有人等着我。”黎夏下意识的拒绝。 “那就打电话告诉等你的人,不用等你了。” 陆川风说完,就去点了餐,老板娘很利落的把餐端进餐盘递给他,陆川风接过,“黎夏,过来付账,我没带钱。” 黎夏没敢走,而是给孟暖打了电话,让她和其其多等她一会,当然,不敢走的原因是因为王总将苏氏的那个案子交给她做了,这说明她要经常接触陆川风,毕竟在公而言,他是大客户,她不敢随便怠慢。 问了老板娘多少钱后,黎夏就掏出钱付给了老板娘,回身,陆川风已经挑了一个角落坐下了,她拎着早餐袋子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 “陆总,刚刚早餐花了二十三块钱。”黎夏将小票递给他。 虽然认识一场,但她没理由给他买早餐吃,这钱她只能当借他的,希望他明白。 陆川风咬了一口包子,抬头看黎夏,“嗯,二十三块钱就让你请公司重要客户吃一顿饭,似乎太过便宜了,去,再给我拿两个包子过来。” 黎夏惊讶的已经无以复加了,陆川风他这是什么情况? “去呀,愣着干什么?”陆川风催促她。 黎夏将早餐袋子放在餐桌上,不情不愿的起身,怎么觉得这是他女朋友才有的权利? 这家店的包子虽然好吃,但是有一个缺点,就是个头比较小,他一个大男人,就算再点两个,估计也不够吃,到时还要麻烦她再点一次,还不如她直接多要几个,她对老板娘说再要五个包子,老板娘利落的将五个包子递给她,她给了钱,返身将包子端到餐桌上。 “陆总,给你点了五个包子,十块钱。”黎夏嘟囔,他一个堂堂苏氏高层,出门连钱都不带,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白白浪费了她几十块钱,请他吃早餐,他是怎么想的? “如果你实在觉得不平衡,晚上我请你去亚都吃海鲜全宴,怎么样?”陆川风提议。 海鲜全宴?亚都最有名的系列菜,有名就代表了贵,听说一桌下来要上万,几十块钱换他上万的一餐,这差距实在是太悬殊了,她还是忍着好了。 “陆总,我就是和你开玩笑,当真了?几十块钱,我怎么可能在乎。”黎夏自圆其话。 “你通常都跟你们公司的客户这么开玩笑?”陆川风又夹了一个包子,咬了一口,看着她问。 黎夏尴尬的已经不知道手脚放在那里了,“主要是因为陆总风趣幽默,又是青年才俊,我才忍不住开玩笑的,如果让你不舒服了,陆总你千万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往心里去哈。” 黎夏怎么忘了,陆川风就是个小心眼的男人,现如今成了商人后,心眼就更不大了,她这是在往枪口上撞啊,如果她真的能用这几十块钱换来苏氏的长期合约,简直是最划算的买卖,她在这瞎矫情个什么劲呀? “够吃吗?如果不够,我在点一些?”黎夏殷勤的问。 陆川风摇头,“你当我是猪?” 黎夏被他噎得不再说话,感觉在他面前说多错多,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苏氏的资料你都看过了吗?”陆川风吃的差不多了,从裤袋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开始吞云吐雾了起来。 黎夏其实很想提醒他这家店是无烟早餐店,可提醒的话还没等说出口,他就已经将烟点燃了,怕老板娘当着这么多吃早餐的人说他,她只好拿起餐桌上的早餐袋,伸手拉住他的手,将他往早餐店外拽,陆川风左手夹着烟卷,右手被女人柔若无骨的小手紧紧握着,他没敢用力回握,怕伤到她。 到了门外,黎夏才放开他的手,“这早餐店的老板娘有洁癖,最烦顾客在她的早餐店里吸烟了,我没有别的意思,陆总。” “你手怎么这么多汗?” 陆川风根本没纠结这家店的老板娘让不让顾客抽烟,他在纠结她的手为什么那么凉,好像有些汗湿,显得更凉了。 黎夏将手背在背后,“天气太热啊,我就是容易出汗的体质,让陆总难受了吧?抱歉。” 陆川风这人爱干净,不喜欢别人过多的接近他,尤其是肢体接触,刚刚太着急,居然忘了这茬,估计他是在忍着没对她发火。 “谁在公寓等你呢?”陆川风的思维转换快的黎夏有些接不上。 黎夏回答,“孟暖和其其。” 陆川风皱起的眉头渐渐松散,“嗯,那就快回去吧,早餐该凉了。” 话落,他讲将手中只吸了一半的烟头掐灭,扔进了垃圾桶里,随后迈着大步就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路虎车,没上车牌照,看样子是辆新车,他没回头,上了车后,很快就将车子启动,渐渐的驶离了她的视线之中。 黎夏实在不明白陆川风今天的反常,按理来说只是路过,没带钱包,根本就不可能进来点餐吃饭啊?难道是看到她走进来了? 想了半天,黎夏也没想明白,索性就不想了,陆川风那个像迷一样的男人,想多了,头疼。 拎着早餐回到公寓的时候,孟暖已经将餐具准备好,放在餐桌上了,黎夏换了鞋,将早餐放到餐桌上,对着孟暖和其其连着说了几句抱歉。 孟暖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这有什么好抱歉的,本来应该是我下去买的,你替我跑腿我还得感谢你呢。” 黎夏挽住孟暖的手臂,一副我就知道你最好的表情,将包子分出来,剩下了两个包子,黎夏将它放到了地上雨点的食碗里,三人一狗开始吃早餐。 孟暖来黎夏家这几次,还是第一次尝到她总说的这家早餐店的包子,确实挺好吃的,她抬眸看了黎夏一眼,想说什么,却发现她在愣神。 她伸手黎夏的眼前晃了晃,黎夏回过神来,赶紧咬了一口包子,掩饰情绪。 “怎么买个早餐回来魂不守舍的,难道路上遇到熟人了?”孟暖猜测。 黎夏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自己在早餐店里遇上了陆川风。 “我记得他家住在天河路附近,离这十万八千里远,怎么会路过这?”孟暖也跟着奇怪。 黎夏也不明白,“估计是想试试车的性能吧,他这次开的路虎我以前没见过,连车牌照都没上,我想应该是他新买的车,还没来得及办车牌照。” “你就简单的和他打招呼就走了?”孟暖又咬了一口包子,随口问黎夏。 黎夏摇头,“没有,他忘记带钱包了,我请他吃了顿早餐!” 158,她不能让外头那个女人和孩子白白占了先机 158,她不能让外头那个女人和孩子白白占了先机 孟暖看了黎夏一眼,觉得那句当局者迷适用于任何正处于恋爱或者要陷入恋爱的女人的身上,据她所知,陆川风是苏氏高层里,出了名的细腻,若说他出门忘记带什么,那绝对是天方夜谭,只是不知道陆川风对黎夏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他还挺幸运的,忘记带钱包,正好遇到你,不然得多尴尬啊!” 孟暖没多说什么,在没有确定陆川风是什么心思之前,她觉得最好什么都不要跟黎夏说,免得她多想。 其其吃了一个包子就喊着吃不动了,孟暖领着她去洗手间洗了手后,就让她和雨点玩去了。 “孟孟,王总把苏氏的案子交给我了,以后就算我想离陆川风远点,都不太可能了!”黎夏将手中最后一口包子吃掉,含糊不清的说。 “是王总故意安排的?”孟暖猜道。 “估计有可能,不过他可真压错宝了,陆川风对我真没那意思,烦我都来不及。” 黎夏从餐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餐纸,擦了擦嘴,虽然说得是陈述句,却能够听出来,里面透着失望,是的,对陆川风,黎夏已经彻底的失望了。 孟暖最近因为与苏留白的事情,已经把自己闹的焦头烂额了,她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去劝黎夏,感情的路,有时候还是得靠自己去走,去摸索,过多的,谁也帮不了。 领着其其离开黎夏的公寓的时候,就快接近中午了,母亲的电话催了一遍又一遍,她抬头看着头顶的太阳,有些晃眼,甚至晃出了她眼睛里的清泪。 楚云骁将两家人见面的地点选在了天河路附近的盛世酒店,母亲已经到了,三个人已经在酒店就坐了,就等着她和其其赶到了。 上了出租车后,她和其其并排坐在后座,她拿出手机,看着最近通话记录,手指停留在一串熟悉的号码上面,却怎么也没按下去,她自嘲的想,按下去又能怎么样呢?她一次又一次的退缩,他已经厌烦了吧? 他在干什么呢?是不是也像她这样心烦意乱,还是,和往常一样,什么事都深埋在心底,不喜不怒,不伤不悲。 道路有些拥堵,出租车的车速也不算快,六十迈左右的速度,她将手机屏幕上了锁,屏幕瞬间变暗,她扭头看向窗外,街道两边的景物迅速倒退,她此刻的心情郁闷又烦乱。 郁闷是因为接下来要面对楚云骁和他的父亲,烦乱是因为,她不想面对,她不爱楚云骁,见他的父亲对她来说毫无意义,这种毫无意义的感觉,让她对楚云骁产生了一丝反感,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是自己不够强大,不能改变这一切,她却要把这一切都怪罪到别人的头上,颇有些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道理。 她自嘲的摇摇头,在心里暗暗的数落自己,孟暖,就你这样的性格,早晚会吃大亏。 …… 陆川风和黎夏分开后,他就开着路虎直接到了苏留白的公寓,将车子停在公寓的地下停车场后,就直接往电梯的方向走了去。 乘电梯到了苏留白所住的楼层,三两步就走到了他公寓的门外,抬起手,按了门铃,里面没什么反应,他只好在高级的防盗门上敲了敲。 苏留白昨晚喝的太多,强撑着送走孟依晨,回来后就吐了,早上醒来头昏欲裂的,这时候又有人敲门,他内心有些烦躁,一身居家服打扮的他赤着脚就去开了门,头发有些蓬乱,他没有整理,却不显得狼狈邋遢,他就是这样一个神奇的男人。 看到是来人是陆川风后,苏留白挑了挑眉,“半夜才分开,这么早来找我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胃出没出毛病!”陆川风走进来,换了拖鞋后,就大摇大摆的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 苏留白头疼,揉着太阳穴走近沙发,挨着陆川风坐下,边揉着边等待陆川风的下文。 “今早我碰到黎夏了,孟暖昨晚领着其其在她那过的夜!”陆川风斟酌了一下,还是觉得直白的说出来比较好。 苏留白叹了一口气,“说这些干什么?我暂时不想谈论任何关于孟暖的事情,头疼。” “张毓刚刚给我打了电话,说楚云骁已经领着他父亲去见孟暖和她母亲了,你不着急?万一孟暖脑袋一热,真的为了她妈,将你抛弃了,你甘心?” 苏留白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起伏,从沙发前的茶几捞过烟盒,伸手从里面抽出一根,又递给陆川风一根,不一会,整个室内就充满了香烟的味道。 “张毓平时不声不响的,只知道相夫教女了,这会怎么又主动联系我们了?” 陆川风深深的吸了一口手中的烟,“不管她是敌是友,最起码从她的嘴中还是能得到孟建勋的几分信息的,那女人,表面看着爱极了孟建勋,可谁不知道她和孟建勋早就貌合神离了,如果不是为了孟家的巨额财产,你以为她会忍辱负重这么多年,说白了,她和她女儿都一样,没有心,都是狼崽子。” 苏留白当然明白张毓的为人,就因为知道她的为人,两人才好互相利用,互相牵制,他承诺过会帮孟依晨拿到她应得财产,也承诺过张毓,会帮她争取更大的利益,她们母女看似血脉相连,却都疑心重,她们不会相信彼此的,就算张毓告诉孟依晨真相,她也不会信的。 其实说白了,他在钻孟依晨和张毓性格的空子,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约我们见面,一会就该到了!”陆川风吸完一支烟,倾身靠近茶几,将烟头碾灭在烟灰缸中。 陆川风今天早上是真的路过黎夏所租住南星路,一是这条路是去往苏留白公寓的必经之路,二是,他以为他会看到她,没想到,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情,真的被他遇到了。 不由自主的停车,冒着被开罚单的危险,厚着脸皮要她请吃早餐,他真的很喜欢看她被他剥削,又无力反抗的样子,她穿的很随意,就是居家打扮,可能出门只是为了买早餐,她没有化妆,素脸朝天的,却非常的好看。 他双手背到脑后,身子倚在沙发背靠上,想早上的与她的相遇,居然想的有些入神了。 苏留白不知道陆川风此刻的心情,只是起身回卧室去换衣服,又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等到张毓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张毓是青州上流社会为数不多的货真价实的名媛,张家祖上人才辈出,数到张毓太爷爷那辈,尽是在青州有头有脸的人物,她从小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上学毕业到嫁人,人生平静的一帆风顺,这样的人,表面上看起来令人艳羡,其实说实话,背后都有数不尽道不完的心酸。 家族越兴旺,人情就越冷漠,张毓从小在这样的家庭长大,使得她的性格十分没有安全感,纵然她将自己在孟家的地位稳固到无人可以撼动,可是她长年累月在这种筹谋算计中生活,使得她很累,身体累,心更累,有时候累的只想两眼一闭,再不过问世间事。 张毓是第一次来苏留白的公寓,找了一会才找到正确的门,她按了门铃,陆川风起身去给她开了门。 三人每次聚首都会选择比较隐蔽的地方,因为他们常去的地方被孟依晨发现了,不得已,陆川风将地点改成了苏留白的公寓,孟依晨再骄横跋扈,她也不敢对苏留白有一丝怨言,她需要他的帮助,她不敢随意的撕破脸。 “陆总。”张毓点头打招呼。 陆川风摆出请的手势,将她请进了屋内,张毓简单的打量了一下室内,走到客厅的单人沙发处坐下,坐姿十分规整,背脊挺直,一看就知道是上流社会标准的女士坐姿。 “喝点什么?橙汁,饮料,还是水?”陆川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冰箱,问张毓。 “白开水就可以了,谢谢。” 陆川风会议,走到开放式厨房的吧台处,将水壶里的凉白开倒进一个透明的玻璃杯子里,走回去,放到了张毓面前。 张毓道谢接过,喝了一口,才问,“苏总呢?他不在?” “昨晚喝了不少酒,醒的晚,这会在洗漱,马上就会过来了。”陆川风解释。 张毓点点头,从手边不知道什么牌子的高级皮包里,拿出一份纸质的文件,放到茶几上,推到了陆川风面前。 “这是最近孟建勋要启动的所有项目文件,说实话,我看不出任何端倪。”张毓想了想,才说了最后那句话。 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因为她是美国斯坦福大学毕业的经济学博士,虽然结婚后就安心的做了家庭主妇,但不代表她不懂商场上的那些尔虞我诈,孟建勋这份项目启动文件,简直天衣无缝,连她这么专业的人都看不懂,是不是说明他真的没有藏猫腻? 她知道孟建勋有个私生子,但一直被他保护的很好,她不知道他跟着的那个女人是谁,也不知道那个孩子多大了,她只想争取到自己应得的利益,她不能让外头那个女人和孩子白白占了先机。 苏留白洗漱完走过来,比刚刚起床时看起来清爽多了,他挨着陆川风坐下,看了一下她拿来的那份文件。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份文件做了两份,而真正他要立项的那份,你并没有拿出来。” 苏留白放下文件,冷静简单的说出了这份文件她看不出来毛病的原因。 “从这种情况分析,他应该发现了你的一些反常的端倪,孟建勋不是那么好骗的人。” 张毓感到了恐慌,素白的双手紧张的绞在一起,她和孟建勋夫妻多年,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一直对她爱护有加,虽然她恨他在外有过女人,并生了儿子,可说到底,他是她的丈夫,她下半辈子的依靠,从二十几岁到如今的年华老去,她都奉献给了他,老了老了,她不想因为这种事情,与他搞的分崩离析。 陆川风也同意苏留白的说法,如果这份文件已经完美到天衣无缝了的话,那就说明孟建勋已经发现了张毓的一些端倪,拿着这份假文件,在声东击西,提醒着张毓,也提醒着他和苏留白,不愧是老狐狸,什么事情都难逃他的火眼金睛。 不过,对手越是强大,游戏才越有趣,玩起来才会爽。 “你先回去吧,过后把你的卡注销掉,暂时不要和我们联系。”苏留白说。 张毓当了多年的家庭主妇,真遇到事情的时候,她惊慌的样子,早已败露了她的心虚,这样的人,不适合玩这样的游戏,当然,没有人会提醒她。 张毓走了,陆川风终于不再忍着,笑出了声。 “张毓这女人就这点胆,还想从孟建勋的手里分出一杯羹,别做梦了,相对来说,孟依晨可比她出息多了,唉,真别说,那份真的文件,孟依晨能不能搞到手?” 苏留白摇头,“不会,孟建勋信任张毓可比孟依晨大多了,张毓拿到的文件都是假的,就别提孟依晨了。” 陆川风前倾身子,再次拿过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两根,分给苏留白一根,两人先后将烟点燃,烟雾缭绕间,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正式开启了。 …… 盛世酒店里,李瑞欣等孟暖来等的有些急了,和楚云骁父子说了一堆抱歉的话后,她就走出了包房,准备去下洗手间,顺便给孟暖打电话,催促她快点。 刚直行走到拐角处,便和一个中年男人撞上,她起初没抬头,只是下意识的说了句抱歉,便要绕过去,没想到,中年男人拉住了她手臂的衣服,她抬头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就令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李瑞欣的声音有些哽咽,却难掩激动。 中年男人指了指不远处的包房,“进去说,这里人多嘴杂。” 李瑞欣点头,和中年男人一前一后走进无人的高级包房里,中年男人将包房的灯灭了两盏,李瑞欣感动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亏他还知道她的眼睛不好。 “小暖和楚云骁的事情怎么样了?进展的顺利吗?” 中年男人伸出手,将餐桌上的茶壶举高,将茶水倒入瓷杯中,递到她身前。 她道过谢接过,“顺利,小暖一直都很听我的话。” 中年男人点头,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我在商场上混迹这么多年,楚云骁这孩子是我见过的最有胆识有魄力,同时又有着惊人的经商头脑,放心吧,我看的人不会有错,小暖这孩子真有福。” 李瑞欣抹了抹脸上流下的泪水,对中年男人说的话十分信服。 “嗯,这孩子是不错,有礼貌,又细心,我对他的印象非常好,而且你又这么抬举他,你知道的,我比任何人都相信你,你说什么我都相信,小暖嫁给她,必定错不了。” 中年男人喝了一口茶水,缓缓的道,“嗯,那就早些让他们完婚,也算了了你我的心愿,好了,你出去吧,别让别人等久了。” 李瑞欣点点头,正事还没办完,确实不适合与他多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她就走出了包房。 到了洗手间,李瑞欣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如果知道在这能够碰到他,她说什么都要好好的画个淡妆的,她抬手,摸着自己的脸,镜子中的女人已经五十几岁,但却看起来比同龄的女人老些,常年的病痛折磨,让她的精神和皮肤十分不好,这样的她,早就不值得他再多看一眼了吧。 李瑞欣将水笼头拧开,掬了一捧冷水浇在了脸上,冷水碰到她的皮肤,令她瞬间精神了不少。 这么大岁数了,该放下的不该放下的,统统都要放下了,因为不年轻了,她的身体不允许她再做梦,她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给自己的女儿找个好人嫁了,然后她什么时候死都无所谓了。 冷静下来的李瑞欣,才想起要给孟暖打电话,她掏出放在裤袋里的手机,拨通了孟暖的号码。 孟暖乘坐的出租车刚刚停在盛世酒店的门口,她正要付车钱,母亲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她将钱递给司机,随后就接听了电话。 “到哪了?我不是说了吗?今天不能迟到。”李瑞欣的声音有些急躁。 孟暖牵着其其下了出租车,边上台阶边回答,“我已经到了,正往楼上走呢,妈……咱们非要这样吗?” 她不喜欢的,母亲却硬要塞给她,她就没有想过,她的感受吗?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一意孤行到这种专横跋扈的地步呢? “小暖啊,该说的不该说的,妈都已经跟你说过一大堆了,妈觉得小楚这孩子是真不错,你嫁给他,妈也是真的放心,你也知道我的身体不好,什么时候被老天爷收去都不知道,答应我,不要再挑了,好好的跟着小楚吧,他是个值得你好好对待的男人。” 这几句话,孟暖并没有听出母亲的专横,而是听出了心酸,可怜天下父母心,她能理解,却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 领着其其乘电梯上了楼,李瑞欣已经等在电梯门口了,其其看见外婆,热情的从电梯里走出来,抱住了李瑞欣的大腿,亲切的喊着外婆外婆。 李瑞欣揉了揉其其的小脑袋,神色凝重却不算难看,“小暖啊,进去前我向我要跟你说一件事情。” 孟暖已经做好了抗打击能力,却在母亲将这句话说出口后,被打击的体无完肤。 母亲对她说道,“小暖啊,小楚的父亲并不知道你有个孩子,我和小楚对他说其其这个孩子是领养的,也答应了他父亲,你们结婚后,其其会跟我生活,虽然我知道你会舍不得,可这样做也是最好的安排了,你和小楚可以尽情的享受二人世界,也可以尽快的拥有属于你们的孩子,我们当老人的苦点累点都没有关系。” 孟暖可以妥协一切事情,可是唯独她的孩子她不能妥协,她生了其其,她就要对她负责,绝对不能半途而废,孟暖低头,看着什么都不懂的其其,她自小就没有爸爸的疼爱,如果她答应了母亲的要求,那么其其就连妈妈的爱也都会没有了,这么小的孩子,母亲怎么忍心对楚云骁的父亲做出这样的承诺呢? 她接受不了,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159,她的抗议声音全都吞没在这个吻里 159,她的抗议声音全都吞没在这个吻里 “妈,我从小就什么都听您的,您让我学画画,我就学画画,您让我学钢琴,我就学钢琴,在我的童年记忆里,我永远是坐在家里,不是画画就是练琴,窗外的广场充斥着孩子们玩乐的叫喊声,妈,您知道那时候我都在想什么吗?” “我想,我学得好了,您是不是就会同意我出去玩会了,所以,我就拼命学,拼命学,学到有一天,我终于知道,就算我学的再好,您也不会让我出去玩。” “妈,我的人生已经被您规划好的条条框框给锁住了,我不想用这样的方式再锁住其其的童年。” “而且,还有一点,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不喜欢楚云骁,我们也不适合,就算勉强在一起,后半生也不会幸福,妈,您和楚云骁瞒着他父亲我有孩子的事情,他早晚都会发现的,您不是教我做人要坦诚吗?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圆,我不想每天都活在谎言中,我想过的真实一点。” 这段话孟暖说的很平静,却字字句句都在控诉,对于母亲,她其实有很多不解,有很多的无奈,可她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把童年的阴影说出来。 李瑞欣伸出右手紧紧的牵着其其,“小暖,妈妈早就跟你说过,这件事不是商量,你没有选择。” 母亲曾经说过,如果她不妥协,她会把其其藏起来,让她永远都见不到,现在,她这是在提醒她吗? 孟暖慌了,她想上前把其其拉回来,却被李瑞欣侧身挡住,“走吧,小楚等很久了。” 母亲的态度很坚决,之前她还在期许,期许母亲会因为她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而有所改变,可当这种期许变成了现在的绝望后,她才终于明白,母亲不会因为她而做任何改变,如果她真的不顺从她的安排,她就真的会将其其藏起来,让她永远见不到,而母亲是那种向来说到做到的人。 李瑞欣的背影已经不像年轻的时候那样卓约多姿,岁月在她的身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记忆中,母亲是从父亲去世那年开始,迅速变老的,她知道母亲爱父亲,却没想到会爱的这样深沉,父亲的一生几乎都在迁就忍让母亲,父亲活着的时候,母亲不知道珍惜,所以,才会在父亲离世后,才明白她有多么的爱着父亲吧,以至于这么多年都没有任何再嫁的打算,守寡到现在。 有时候想想,母亲也很不容易,可她专横惯了,父亲死后,她就将这种专横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只要她稍有一些反抗,她就会歇斯底里不可理喻,长年累月养成的习惯,让她和母亲已经陷入了那种唯她的怪圈中,想拔都拔不出来。 包厢门近在咫尺,李瑞欣没回头,声音却从前面传了过来,“小暖啊,一会说话千万注意分寸。” 孟暖咬唇沉默,大多数的时候,她在不满意母亲对她的安排的时候,都会用这种无声的方式反抗,母亲也知道,但不会因此而退缩半分。 李瑞欣推开门,牵着其其率先走了进去,楚云骁正给父亲斟茶,看见李瑞欣和其其走进来,赶紧迎过来,其其还记得他,乖乖的叫楚叔叔。 楚云骁摸着其其柔软的头,说了句真乖,便把她抱了起来,其其长的十分惹人爱,楚奉先看见也喜欢的很。 “这小女娃长的真俊,小骁,抱过来让我看看。” 楚云骁将其其抱到了父亲所坐的椅子旁,其其大多数的时候并不认生,看见楚奉先,黑葡萄似的眼睛转了转,说了句爷爷好。 “哎呀,真乖,真乖,好好好,你也好。”楚奉先伸出手去握其其的小手,很久没和小孩子呆在一起,他觉得很新鲜。 说实话,楚奉先和死去的太太都很喜欢女孩子,可生出来的却是男孩,由于太太身体不好,生下儿子后不久就离世了,他虽说没再娶,但打心眼里还是很喜欢小女孩的,有时候逛公园的时候,看见那些金发碧眼的父母抱着女儿在公园里散步放风筝,他就在想,如果当初生的女儿,会不会就与他的感情好些。 有这种遗憾的人,其实不止他一个,他的父亲就曾对他唠叨过无数次,他希望有个女儿,因为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他也很认同,可惜他和父亲都没有女儿命。 楚奉先是楚氏集团楚淮的大儿子,楚家在青州虽然算不上顶级豪门,但也算是名门望族,楚淮在老一辈青州生意场的人心中,还是有着一定的地位的,他做生意,和其他人有很大的不同,他总说宁可输事,不可输心,他觉得在经商之道上,人心比成事更重要,因此,他积累了无数的关系网,这也间接成就了他许多笔在青州史上都很有名的投资项目。 例如如今还依然耸立的在青州湾的跨海大桥,那是楚淮最出名,也是最轰动的一笔投资。 外界都传他楚淮娶了个好妻子,楚淮的妻子姓孙,是当时青州市市长的千金,在一次酒会上,孙淼对楚淮一见钟情,尽管那时候楚淮是个白手起家的穷小子,可她义无反顾的爱上了他,并嫁给了他,先后给他生了两个儿子,老大取名楚奉先,老二取名楚靖。 孙淼嫁给楚淮之后,确实令他的事业蒸蒸日上,可母亲对楚奉先说过,父亲能有这些成就,其实全都靠他自己的努力,跟她没有一点关系,她并没有用任何娘家的势力去帮楚淮。 她还说,父亲刚创立楚氏集团的时候,是新中国刚刚解放以后,他留过洋,是当时为数不多的知识分子,他热血,他重情重义,就算没有人肯为他投资,他也不气馁,反而是越挫越勇,他一直记得母亲回忆当年时的那种眼神,透着深邃,又透着骄傲。 可能是人老了,总是愿意想起往事,怎么不知不觉就想起父母的往事来了,兴许是太多年没有回国,没去见过父母,太想他们了吧。 他和楚靖相差二十岁,可父亲却总说,楚靖在经商方面的天赋高于他,十分有意将楚氏的位置传给他,起初他并不反对,因为他确实无心在经营生意上,只想追求自己的艺术梦想,可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他的儿子比他的叔叔野心更大,他劝过他,但都没有结果。 这次回来,他不仅是想见见儿子总对他提起的女人,更想见见父母和弟弟,人老了老了,就觉得亲情大过一切,那些名望权利都是过眼云烟,根本就抓不着留不住。 孟暖觉得这样不妥,想上前去把其其抱过来,却被李瑞欣拉了回来,“难得小楚的父亲喜欢孩子,就让其其坐那好了。” 楚云骁招呼李瑞欣和孟暖坐下,正式向父亲介绍孟暖,“爸,这个就是孟暖。” 楚奉先朝孟暖点头,算是打招呼,孟暖是晚辈,回了句您好。 楚云骁点的饭菜很快就被侍者端了上来,他点了一些李瑞欣和孟暖爱吃的菜色,又点了一些儿童爱吃的菜,还给父亲点了一些他爱吃的青州特色,在国外多年想吃一口正宗的家乡特色,并不容易。 饭桌上很安静,其其也不闹,楚云骁坐在其其的右边,楚奉先坐在她的左边,她的小碗里都是两人夹得菜,小孩子食欲好,将饭和菜塞进嘴里,鼓鼓的,看起来很滑稽,又很可爱。 “没想到楚先生这么喜欢孩子。”李瑞欣在吃饭的间隙开了口,准备与他话话家常,了解一下他的为人。 楚奉先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了,但完全看不出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他穿着一身高级定制的手工西服,如果不是头发上有白头发,提醒着他的年龄,不然光看外表打扮,跟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没区别,保养的非常好。 “不瞒你说,我和我死去的太太非常喜欢女儿,想着能给她扎漂亮的头发,穿漂亮的衣服,可惜,生出来的是儿子,由于我太太身体不好,我们就没有要二胎,这算是我们的一个遗憾吧!” 李瑞欣笑笑,“你和你太太跟我和我先生正好相反,我们当初其实很想要个儿子,可惜,生出来的是女儿,这说明人生总要留有遗憾吧。” 两人说说笑笑,这顿饭吃的还算融洽,孟暖坐在一旁,一直安安静静的吃饭,安安静静的听他们聊天,可心思却早已经飘的很远很远。 楚奉先吃到了青州的家常菜,总算慰藉了一些他思乡的情绪,岁数大了,他吃的不是很多,怕消化不好,他放下筷子,看向李瑞欣的方向。 “听说你也很同意两个孩子结婚的事情?我也并不反对,我一直都很相信我儿子的眼光,他相中的,我都不干涉,至于小骁跟我说的定日子,这个我觉得当老人的还是听孩子的意见,两个人喜欢哪个月份,哪个季节都可以,我随时配合,你的意见呢?” 李瑞欣没想到楚奉先是这么开明的人,她摇头,没有任何意见。 其其也吃了不少,跳下椅子,走到孟暖的身边,“妈妈,我想去洗手间。” 孟暖放下筷子,对餐桌上的人说了句抱歉,便牵着其其往出走,领着她去洗手间的方向。 楚奉先以为这个孩子只是她家领养的,从来没想过她会管儿子的对象叫妈妈,而且叫的这么自然。 说实话,楚家是个很传统的家庭,虽然经过这么多年,但传统不会变,他希望他的儿子找个正经的女孩结婚生子,他可以不在乎女孩的家世,但她一定要清清白白的,可刚刚那女孩管她叫妈妈的时候,他总觉得那个孩子就是她的。 他虽然疑惑,但这件事情也不好当着李瑞欣的面问出口,只好憋在心里,楚云骁看了父亲一眼,觉得孟暖和其其的事情他还是要跟父亲坦白的,他虽然不想父亲反对这门婚事,但谎言永远没有尽头,他宁可试着让父亲接受孟暖离过婚有过孩子的身份,也不想骗他。 这样不仅对不起父亲,也对不起孟暖,他觉得这件事情,他处理的不够好,会让孟暖和其其受委屈,所以,他要想个万全之策。 李瑞欣也看出了楚奉先的微弱变化,赶紧开口缓和尴尬,“在国外呆了这么多年,突然回到国内会不会有不适应的地方?说实话,现在青州发展的超乎了我的意料,当年还只是个海港小镇,这几十年的变化,简直天翻地覆。” 李瑞欣和楚奉先都是土生土长的青州人,都明白这几十年来青州的巨大的变化,岁数相当的人在一起,最喜欢聊的,还是怀旧。 楚奉先也跟着感慨,“距离上次我回青州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年了,这五年来的变化都是天翻地覆的,尤其桥北开发区,那面简直成了商业帝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是美国。” 孟暖给其其洗过手后,就要牵着她往包房的方向走去,刚走出洗手间的门,离洗手间不远处的包房就被一个黑衣男人打开,类似于保镖打扮的男人,本以为他是往包厢里面走,没想到他开门后,从里面走出一位中年男人,他整理着西服的纽扣,举手投足尽显身居高位者的气场。 那个中年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二伯,孟建勋。 他来这里干什么?来谈生意,还是有其他的事情?他和那个黑衣保镖打扮的男人越走越远,她只隐隐约约的捕捉了几句话,什么启动项目的文件,什么夫人。 直到确定两人走远,不会发现她和其其后,她才牵着其其走了出去,走廊里铺着高级地毯,鞋子踩在上面发不出任何声音,可她却觉得她走的每一步,都特别沉重,甚至能听到声音。 回到包厢后,母亲还在与楚云骁的父亲聊天,她将其其放到自己坐的椅子旁,问她还想不想吃东西,其其摇头,说困了。 这间包厢的空间特别阔大,餐桌那面还有会客的沙发区,和大屏电视,孟暖领着其其过去,让她躺在沙发上,并给她盖上毯子。 其其虽然困了,但是她还不想立刻睡,孟暖只好打开电视,给她调出动画片的频道,她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孟暖也没走回餐桌处,而是坐在其其的旁边,看着她的睡颜,想着母亲的话。 如果她这辈子再也看不到其其了,她会怎么样,她想她一定会疯的,可不嫁给楚云骁,就意味着会有见不到其其的风险,她想要不要把其其送走,可送到哪里去呢?黎夏每天都上班,没有时间照顾其其,苏留白那,她摇摇头,跟他那样决绝的说了分手,她不想再回头。 最好的办法,就是送到苏荨那,她心思细腻,又知道如何照顾孩子,最重要的是,她自己经营餐厅,时间上相对要自由很多,可她跟苏荨熟识,也不过是因为苏留白的关系,现在,她跟苏留白分开了,她没有理由这么帮她的。 如果她只是她的一个朋友,那该有多好啊,其其放在她那里会更加安全,她也更放心些。 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孟暖将苏荨照顾其其的可能性也排除掉了,最后能徘徊在她脑海里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楚靖。 她和楚靖在澳洲时曾有互相帮助的情谊,只是她不知道那点情谊够不够支撑让他帮她照看其其,而且还有一点,他是个男人,根本就不懂得如何照顾孩子,更何况他和苏荨还是情侣关系,如果她把其其放在楚靖那里,苏荨肯定就会知道,苏荨知道了,那么苏留白也就知道了。 思来想去,就是没有一个合适的人,她脑袋都要炸掉了,就在这时,她裤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应该是短信之类的消息,不是来电。 她将手机拿出来,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是那个人的名字,他给她发短信,会是什么内容呢? 她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几秒,想去触摸,却没有勇气,直到屏幕变暗,她才伸出手去解锁屏幕,无论他说了什么,她都没有理由不看,毕竟在她的心里,两人不算真正的分开,只是由于障碍太多,两人无法在一起而已。 女人有时候都很擅长口是心非,又都很希望对方能有所察觉,苏留白会懂她的口是心非吗? 之前她或许真的想过借这个机会,彻底的离开他,让两个人的关系不再那么扭曲,可今天她知道了母亲对于她嫁给楚云骁的事情,已经没有了任何商量的余地,她如果反抗的厉害,下场就是再也见不到其其,母亲说出这样的话,她其实很害怕,她想有人帮她。 可苏留白会帮她吗? 她划开短信内容,上面写着,你在哪? 孟暖想了想,实话实说的回答,“我和我妈正在见楚云骁和他的父亲,在盛世酒店里。” 短信发出去几分钟后,她也没有收到回信,估计是不可能再发过来什么了吧,她正准备放下手机,手机却再一次的震动了起来。 “出来,我在你包厢门口。” 简单的几个字,却像极了他的风格,她犹豫了几秒,在几个人不注意的情况下,走出了包厢,苏留白正站在包厢不远处的抽着烟,他宽阔的背脊靠着墙壁,单手抱胸,另一只手夹着烟卷,支撑在抱胸的那支手臂上,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落寞。 她走过去,苏留白正好将手中的烟吸尽,伸手掐灭,弹到了走廊的垃圾桶里,看见她,就将她拉进一旁的包厢里,就在楚云骁所定的包厢隔壁。 进去后,他将她整个人推向关闭的门板上,咚的一声,孟暖觉得整个人都要被撞的散架,他的双臂如铁一般紧紧的放在她脑袋的两侧,对她形成了一个有力的包围,她紧张的咽了下口水,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深邃的眸光。 “都聊了些什么?”他突然抬手,手指温柔的摩挲过她的脸,他的指腹有些粗糙,刮的她脸有些疼。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还定了隔壁包房?”孟暖不答反问。 他像是没有听到,继续问,“都聊了些什么?其其呢?” 孟暖看他不回答,她也不想回答,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她受不了他深邃的眸光,微微偏开视线,却被他有力的手抬起她尖细的下巴,她有些惊慌,但是却不害怕。 “都聊了些什么?” 孟暖眼眶一红,“能聊什么?就是话家常,订婚期,为什么明知故问?” 她的话还没落,他的薄唇就覆了下来,她的抗议声音全都吞没在这个吻里。 160,遇过渣男,红过眼眶,剪过短发~ 160,遇过渣男,红过眼眶,剪过短发~ 他的手特别不规矩,在她的身上游来游去,她穿着丝质的衬衫,一会就被他弄得都是褶皱,他的吻很凶,和他的语气一样,她被迫承受着他的吻,双手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衬衫,才能保证自己不摔下去。 他的吻她很熟悉,带着男人特有的味道,清冽中带着淡淡的烟草味,是她很喜欢的味道。 包厢地面上的地毯是灰色的,很厚,她穿着细跟凉鞋,踩在上面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使不出力道,他的吻带着压迫,她的承受不住,脚步几乎是下意识的在后退,他就这么拥着她一路后退,她随着他的力度,亦步亦趋的往后退,直到她单薄的身子抵在包厢的落地窗上,窗外车水马龙,这更加刺激了孟暖的感官,这种感觉,很疯狂。 下午的阳光虽然不是那么浓烈,可透过玻璃窗射进来时,孟暖的背部还是感到了灼热的一片,不知是因为他的气息和吻,还是因为这间包房里的氛围太过于暧昧,男人和女人的荷尔蒙,有时候真的可以产生化学反应,她承认,她有些想他了。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久到她已经没有力气,身体靠着落地窗向下滑落,他握在她腰间的手用力的将她拥向他的胸膛前,他的唇舌缓缓的退出,微微俯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她的脸上布满了红晕,眼睛里都是动情的水雾,娇艳欲滴的唇瓣上,有些红肿,他修长的大手突然抬起来,粗粝的拇指指腹摩挲着她的唇,有些疼,有些痒,又有些无法言说的亲密和悸动。 “昨天晚上我和陆川风出去喝酒,本以为醉酒后我会睡的很好,可当我真正的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却怎么样都没有睡意,满脑子里都是你和其其,孟暖,告诉我,其其……你是怎么保住的?当时我拼尽全力都未能靠近你身边半步,想保护你根本都来不及,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关系网?能在众目睽睽下瞒天过海。” 孟暖的母亲李瑞欣出生于红色军人家庭,父母及祖父祖母的名字在青州政界都可以称得上如雷贯耳的名字,当年李瑞欣与孟建业的政商联姻几乎轰动了整个青州的上流社会,媒体报纸纷纷进行了现场报道,李家因为这场联姻,也受利不少,最明显的就是她的父母从青州政府调到了中央政府,风光一时无两。 母亲和她说过,她那时候有暗恋的人,而父亲也有一个红颜知己,甚至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一个是红色家族唯一的血脉,一个是商业帝国的未来的优秀继承人,两人的显赫身份,注定了婚姻不能自主,一个不得不嫁,一个不得不娶,成就了这段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 孟暖的记忆中,父亲和母亲对待彼此更像相敬如宾的客人,她从没见过他们吵架,最多的就是冷战,后来,母亲家的滔天巨势有冷却的迹象,最明显的是她的外祖父母接受了组织的调查,那时的母亲因为娘家出事,而变得心烦意乱,动不动就爱发脾气,父亲大多数都不会跟母亲一般见识,而她也因为担心母亲,听了父亲的话,整整一年,没做过一件惹母亲不开心的事情。 时间会养成一个习惯,习惯慢慢也就变成了自然,等到她的外祖父母接受组织审查,重新回归岗位后,家里的这种唯母亲是从的习惯已经养成了,并再没有改变过。 后来,随着外祖父母年事已高,从岗位上退下来后,就很少过问俗尘杂事,而是在郊区买了一幢别墅养老,没事浇浇花种种菜,日子过的悠闲又自在。 虽然两位老人已经隐居起来,但在位时候所积累的人脉和关系网还在,她记得有一次父亲做的投资出了问题,就是外祖父出面帮着解决的,如果说她的母亲真的有什么本事,能在众人面前瞒天过海,无非用的就是娘家残留的势力。 苏留白只知道她的外祖父母曾是中央政府的高官,但却从来不知道他们的官位高到什么程度,因为两人都退了休,他也就直接选择了忽略,政治场上的阴谋算计比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还要吓人,他并不认为她的外祖父母从位子退下来后,还能保留什么人情在?人走茶凉的道理,想必不用人说,大家都会懂,以至于他知道其其的事情后,第一个联想到的不是她母亲的势力有多大,而是有人在捣鬼,有计划有目的的策划了这一切。 “我跟你说过,我的外公外婆曾是政府的高官,他们从中央退下来,不代表他们彻底断绝了跟政治关系网的一切联系,如果说相瞒一些事情,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孟暖的话落,苏留白终于证实了自己的第二个想法,孟暖说她的外祖父母从中央退下来,不代表他们彻底断绝了跟政治关系网的一切联系,这话并不准确,如果在商场待的久的人都会知道,如果真想从这个圈子退出来,是根本不会再留下任何关系的,她的外祖父母接受调查的新闻曾在青州政坛轰动过,媒体报纸曾铺天盖地的报道过。 两个人曾经接受过上级组织检查,说明他们在政坛有敌人,而且这个敌人的势力还很大,虽然到最后只是有惊无险,虚惊一场,可这中间透露出什么信息,只要细细一想,都会明白。 当年孟暖能在那么多双眼睛中瞒天过海的出了青州,绝对不只是靠的她外祖父母的势力,这背后还有人,只不过他一时还没有想到。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他并不打算告诉孟暖,有些事情,他一个人承受就好了,没必要两个人一块去猜去难受,没有这个必要。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苏留白转移话题。 孟暖低垂眼帘,盛世酒店的包厢相对于其他大型餐厅酒店的包厢来说,更加奢华,更加阔大,因此这包房的落地窗也会显得尤为阔大,这里是三层,从地面往上看,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她和苏留白纠缠的身影,刚刚是荷尔蒙积压,使得人疯狂,现在,她只想从他的怀中退出去。 他看出了孟暖的意图,没有让她挪开,而是又贴近了她一些,双手改成撑在她头的两侧,将她环在他的包围圈里。 她感受到了他带给她的压迫感,看了眼他棱角分明的脸,“我想把其其送出去一段时间,我妈威胁我,她说如果我不答应和楚云骁结婚,她就会把其其藏起来,让我再也见不到。” 他的眸光很深沉,尤其听过她说过这句话后,就变得更加深沉。 “多长时间了?”静默了几秒,他只是缓缓的说出了这几个字。 “什么?”孟暖不懂他在说什么,什么多长时间了? “你母亲这么威胁你多长时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孟暖,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来说就是个摆设?” 他的声音有着难掩的失望,他想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失望,那种男性的尊严被人忽视的失望,他是她的男人,是她的爱人,她出了任何事情,从不会第一时间告诉他,是信任不够,还是他对她来说是可有可无的。 孟暖有时候很清澈,就像水一样,可以让人一眼就能看透,有时候她又很像海,深邃的让人看不到底,他承认,他看不懂像海一样的她,他不知道那时的她在想什么,想做什么,都是一无所知的。 “苏留白,我也很想依赖你,可你知道吗?我很怕,做梦的时候都怕,我无时无刻不再寻找你呼喊你,可你却从来没有出现过,那种失望的感觉,醒来后依然会令我痛彻心扉,我很怕现实生活中,你给我的也是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所以我宁可逃避,宁可退缩,也不愿意再承受这种痛苦,你懂吗?”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苏留白,不是你不够好,而是我的心不再完整,它拼凑起来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也许几个月,也许几年,也许一辈子,既然连自己都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她又如何承诺给他什么? 还不如就这样,在彼此都感觉不到痛感的时候,悄悄的避开。 她承认她就是这样一个胆小懦弱,又一无是处的女人,他的爱让她感受到了浓浓的幸福感,当然,也让她感受到了无尽的危机感,在这种幸福感与危机感的漩涡中,她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我懂,因为你受过伤害,所以你不想再次敞开心扉,你怕受伤,稍微有些风吹草动,你就会立马退缩,跑到一个你认为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甚至为了不再受伤,你都可以忽略掉你内心的真实感受,将自己紧紧的包裹住,你知道这样的你像什么吗?像洋葱,我一层一层的剥掉你的盔甲,你的保护膜,可每帮你剥掉一层,我就会被洋葱的味道呛出一次眼泪,一次又一次,你猜我会怎么选择?” 孟暖觉得他一定会放弃,这样的自己连自己都嫌弃,更何况是他,那么高高在上的他。 他突然出现,是不是就想告诉她,他想放弃了,不想这么继续下去了,他累了,不能跟她玩下去了。 孟暖理解,一个男人能容忍女人退缩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但绝不会允许她每一处都退缩,她不认为苏留白有这么大的耐心,毫不夸张的说,单就苏氏来说,喜欢他的女员工就可以从一层排到顶层,更何况还有除了苏氏女员工外,那些千千万万的女性。 他有更好的选择,她该高兴的,对她来说,是件好事,虽然也会难过。 “女人都擅长口是心非,而男人喜欢言行一致,当然,我知道我自己很糟糕,就算你今天是想和我说清楚这段关系,结束这段关系,我都接受,之前我说过很多结束的话,课每次你再出现在我面前时,我都会被扰的溃不成军,我真的很没用,还有,嫁不嫁给楚云骁,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对不起,所有的事情我会自己处理好,你就当我们今天没见过……” 孟暖很想把这段话说的条理清晰,明明白白的,可事实上,她的话明显已经语无伦次了,可就算词不达意,苏留白那么聪明,想必也应该能够听懂,她在心里总结了一下她刚刚的话,其实用两句话就可以说明白,如果他的选择是彻底结束这段关系,她接受,不会有任何怨言。 苏留白的脸色特别不好看,他慢慢的伸手,孟暖想躲,却没躲过他食指突然弹过来的动作,她只听到一声响,她额头上就传来一阵剧痛,是他为了惩罚她,伸出食指,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下,虽然收了力度,但是男人和女人的力量悬殊,她皮肤又嫩,几乎下一秒,整个额头都红肿了起来。 她伸手捂着红肿的额头,眼底已经飚出清泪,她抬眸看着他,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他的眉头是蹙起的,他在后悔,后悔刚刚的冲动。 他的大手突然覆上她的手,在她的额头上揉着,“孟暖,真想把你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明明看起来那么聪明玲珑的女人,为什么在感情上就这么迟钝? 她趁他不注意,躲开了他,大概远离他两米的位置后,才停下,眼底的清泪慢慢汇聚,化成了泪,从眼眶落下。 她不是疼,而是在懊恼,她的感情为什么每次都让她处理的一塌糊涂,明明想放手,却又做不到彻底放手,想接受,却又做不到彻底接受,她觉得她快疯了。 她背对着他,这一刻,她不想面对他,想自己平复一下情绪,男人看着她的背影,高级皮鞋终究还是在高级地毯上留下了无声的脚步,他的双臂很长,轻轻松松的将她整个抱在怀里,她缩起肩膀,从无声掉泪变成了小声的哽咽。 “好了,别哭了,把其其送到我姐那去吧,没有她,我们的事情更好解决些。”他的下巴放在她柔软的发顶,半晌后,他的声音才传过来,明显带着商量的语气,“你母亲那里,我去解决,嗯?” 母亲那里只能她自己去解决,别人去的话,只会让事情适得其反,而且母亲的身体不好,心脏病可能随时复发,她不能冒这个险,让母亲陷入危险的境地。 “别想着自己去解决,你母亲的口才好过你太多,你又孝顺,根本跟她谈不出任何结果,时间拖的越长,对我们就越不利,我说过,孟建勋和你母亲我们必须先解决一个,而现在相对好解决的是你母亲,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们两个想在一起,中间隔着千山万水,困难重重,而这其中,又以孟建勋和李瑞欣的阻力最大,这两个不管解决了哪个,都等于胜利了一半。 孟暖点头,她明白,可她真的不想去冒这个险,父亲去世后,母亲就是她这世上最亲的亲人了,如果因为自己而让她有什么闪失,她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理得,也不会过得幸福。 虽然她心里的想法很坚决,但苏留白知道,她也有些动摇了,因为其其,她已经动摇了。 “其其是女孩子,她的心思注定会比男孩细腻,她现在才五岁,虽然懂的不是那么多,可再大一点呢,知道了你和你母亲真正剑拔弩张的关系后,你觉得这对她的成长有利吗?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不能没有爸爸,她会自卑,女孩子要从小自信,长大才不会吃亏。” 苏留白和大多数中国传统家长的思想是一样的,觉得男孩就应该穷养,女孩就应该富养,他从小就是被他的父亲穷养长大,就算有好的条件,他的父亲也不会让他知道,每次都只是让他跌跌撞撞的试,而他对待姐姐,就跟他完全不一样,虽然姐姐的母亲早逝,可她每个年龄段该有的,父亲从没少过她。 只是,她注定会遇到那个渣男,她为他红过眼眶,剪过短发,甚至患上了抑郁症。 父亲该给她的,她确实没少过,可她毕竟从小缺失母爱,这种孩子和单亲家庭的孩子几乎没有区别,姐姐那时候很极端,做什么事情都不会留余地,谁对她好,她就觉得那个人是对的人。 想着想着,苏留白就将其其和姐姐摆放在一起比较,他实在不敢想象,他的女儿缺失父爱长大后,会变得怎样的极端,会不会也会像姐姐一样,误入歧途。 孟暖也知道一个完整的家庭对一个孩子的影响,尤其是对其其这样的女孩来讲,有多么重要,可是他们之间的顾虑太多,他和孟依晨之间虽然没有爱情,但毕竟有婚约在,她领着其其和他偷偷摸摸下去,实在不是长久之计,而现在,他正面应对孟建勋和孟依晨的势力还有待加强,他不敢贸然行动。 “既然这么为难,我就不要你的答案了,把其其送到我姐那里吧,她有过孩子,也照顾过孩子,经验丰富,而且时间上也相对自由,另外,要给其其换个幼儿园,既然你母亲有意拿这个威胁你,你就要让她找不到其其,只有这样事情才好解决。” 孟暖觉得突然把其其放在一个母亲找不到的地方,她一定会起疑心,但她又担心,如果在她和楚云骁的事情的处理上,不能达到母亲的满意,她就真的会将其其藏起来,让她永远找不到,与其这样,将其其送到苏荨那里,并且给她再重新找个幼儿园,是个没有办法中的好办法了。 “孟暖,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了,犹豫也犹豫过了,咱们彼此冷静也冷静过了,我们分不开,既然分不开,就要想办法把一切障碍扫掉,我一直在行动,可进行的比较缓慢,解决这一切还需要时间,这时间有可能会长一些,有可能会短一些,但我保证时间不会很长,也不会长到让你失去耐心的地步。” 孟暖抹了抹脸上的泪痕,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你姐那里方便吗?不用事先跟她打招呼?” 苏留白摇摇头,呼吸突然喷洒在她的后颈上,“我的事情就是我姐的事情,不用跟她说什么,只要把其其送过去,她带多久都行,我的孩子,她喜欢都来不及,没什么不方便的。” 苏荨很疼这个苏留白这个弟弟,她也知道,只是其其小,长时间不呆在妈妈的身边,她会不会不适应?而且有时候其其愿意闹别扭,苏荨能不能应付得来,这都是需要考虑的现实问题。 “不用再犹豫了,一会离开盛世后,你就打车去我姐的餐厅那里,我会提前打电话告诉她,你妈那,你就想个理由,最好不会让她起疑心。” 161,不要怕,只要抓紧我的手就好了~ 161,不要怕,只要抓紧我的手就好了~ 孟暖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将其其送到苏荨那里,是目前来说,最好的办法了,她不想因为自己心里那过多的矫情和想法,耽误了将其其送走的最好时机。 她落寞的低垂双眸,其其从出生到现在几乎没有离开过她的身边,除了必要的出差加班外,她从不会将其其托给别人照顾,她总觉得生了小孩,就要对她负责,可现实总是会给人一记响亮的耳光,这几年,工作的忙碌让她分身乏术,疲累常常令她没有力气去兑现当初在心中许下对其其的承诺。 愧疚,伤感,又觉得无能为力。 苏留白一双大手握住孟暖的肩膀,将她的身子反转,让她面对着他。 “你独自将其其带到这么大,已经很不容易了,她只是暂时的离开你,不是永远离开你,而且你和她都在青州,想她的时候,也可以随时去我姐那里看她,孟暖,从今以后有什么事情,都会有我在,不要怕,只要抓紧我的手就好了,知道吗?” 这一刻的诺言多么美好,美好的让她只想说好,可孟暖,你扪心自问,走出这道门后,你敢保证你不再纠结,不再害怕? 是的,她不敢保证,也不能保证,前路太迷茫,她连这条路是直是弯都不确定,怎么走下去? 如果只是抓紧他的手就可以解决任何问题,五年前他们就不会离婚,也不会有那么多伤害,说白了,那时的苏留白能给她的只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而如今,他苏留白可以给她想要的任何东西,可独独除了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可她宁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甚至什么都不要,只想要一个能够陪伴他左右的身份。 可这个身份,只要有孟依晨在,她孟暖注定就要背负小三的骂名,是他们感情的插足者,以爱之名的爱情,都太过高尚,她就是一个俗人,她在乎世俗红尘的眼光,做不到无动于衷。 她真的怕,当这份本就不该在重新开始的感情大白于天下的时候,会比她想象中的情形更加让她难受,当然,她最怕的还是,他们禁不住舆-论压力而被迫分开,那这份感情从开始到结束又有什么意义?早晚都是伤害和难受。 “我出来的时间太长了,得回去了。” 孟暖没有回答,她总觉得不承诺,心里就不会惦记,心里不惦记,也就不会有期望,这样就算现实与她的想法有巨大出入的时候,她也不会感到失望,没有失望,难过也就会少些,她这样想。 苏留白任她走了,没有挽留,也没再多说什么,有些事情急不来,他必须等。 …… 孟暖回到包厢后,母亲和楚奉先还在聊天,因为年龄相仿,话题也投机,聊着聊着,两人比刚见面时放松多了,好像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不会冷场,也没有尴尬,一个话题结束,另一个话题也会紧接着开始,李瑞欣用余光扫了一眼孟暖,皱眉,仿佛在责怪她消失那么久,怠慢了楚云骁父子。 楚云骁坐在楚奉先和李瑞欣的中间,摆出一副倾听的姿态,偶尔会跟着说几句,但话并不多,大多数的时候,他还是听两人说。 看见孟暖回来,楚云骁站起身,走到包房的会客沙发处,挨着孟暖坐下,孟暖往旁边挪了挪,与他保持距离,楚云骁并没有在乎她疏离的态度。 “小暖,关于其其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我的父亲是那种中国式传统的家长,对子女的配偶要求肯定和其他大多数父母一样,是我欠缺考虑,没将其其的事情和我父亲说明白,不过我一定会找时间和他说清楚的,不会让你和其其受任何委屈。” 如果楚云骁今天和她说,要和做朋友,她一定会比现在开心,可他想要的不是和她做朋友,而是***人,做夫妻,她不爱他,他难道看不出来?逼迫她有那么好玩? 人果真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在不断变化的动物,以前那个尊重她的楚云骁已经不见了,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为了得到她而不择手段的人,这一刻,孟暖终于正视对楚云骁的感官,她想,从这一刻开始,她和他正式变成了熟悉的陌生人,并且是让她反感的陌生人。 “楚云骁,别把自己说的太伟大,归根结底,你想得到的,你都会不择手段的得到,不是吗?” 虽然知道不该对他发脾气,她无力改变母亲的决定,是她的问题,可她忍不住,他带来的逼迫感让她喘不过气来,她想发泄,而他刚刚的话刚好给了她发泄点,说出来后就有点后悔了,她不想这么快就和楚云骁撕破脸,他还不清楚他的计划到底是什么,贸然的这样只会增加他的防御心里,这样对她并不利。 “小暖记得上次你喊我的名字还是在贵族高中的时候,那时你高一我高三,你说你问了不知道多少个学生,终于知道我叫什么,我还记得你那时候跑过来脸上的笑容,和叫我名字时的语调,小暖,你记住,不管我是如何得到你的,我对你的爱从来没有半分虚假,我真的很爱你,从来没有停止过。” 情根深种,大约就是形容他的吧。 他也想着放弃过,他了解孟暖,她不爱的人,她根本就不会多看一眼,可他没有做到。 他也曾试着从其他女人身上去寻找这种让他爱的难舍难分的感觉,青州这么大,女人那么多,总有一个会让他心动,会让他难忘。 寻寻觅觅了很久,他依然没有在任何女人身上找到那种感觉,于是他就放弃了,决定等待,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决定从澳洲回来了,那夜他几乎没有合眼,太兴奋,亦或是太感概,总之他一夜都没有任何睡意。 第二天他早早的就去了机场,在机场的出入境大厅,他看到了她的身影,以及她手里牵着的小女孩。 他曾经问过自己,问自己真的爱孟暖吗,明明知道她曾为另一个男人孕育过孩子,却一点都不在乎,这是爱吗?当然,答案是肯定的,他真的是爱她,爱到他不在乎她曾为别的男人生养孩子,爱到他只要多看她一眼,就会兴奋一整天。 他觉得他得病了,是一种叫做疯狂的病,可他不想停止,只想继续下去。 后来的一切,有的是出自真心,有的是逢场作戏,但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得到她,让她离不开他。 “过去就是过去了,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还能和你……有什么!” 孟暖低垂着头,双手紧张的绞在一起,她此刻在想,如果她试着用求的,他会不会心软放手,可她不会求人,想开口,却又难以启齿。 楚云骁并不恼她这么说,她有什么情绪最好都发泄到他身上,这样他才能感觉她真实的存在,存在他的身边。 他觉得他有自虐的倾向,就像个变-态一样,但他很享受这种快-感,最起码这样的自己是开心的,不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痛苦麻木的活着。 “如果你接受不了,我很抱歉,但我绝不会放弃,小暖,我等了这么多年,守了这么多年,不是用来放弃的!” 一意孤行的人总是会碰到另一个一意孤行的人,两个一意孤行的人在一起,下场会是什么?会不会是你死我亡?孟暖在心里自嘲的想。 她和楚云骁太像了,像的有时候都分不清彼此,当年他们会分开,其实何尝不是因为太像了,他应该知道的。 “何必呢?你还这么年轻,将来会碰到更好的女孩,和清清白白的她生一个漂亮的孩子,不让你父亲替你操-心,这是你现在应该做的,而不是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我的身上,你知道,死水是不会有任何涌动的,而现在的我,就和死水没有区别。” 孟暖试图去劝他,可她知道,她劝不动他,那么一意孤行的人,根本就不会听劝。 楚云骁只是笑,不说话,可那眼神里看向她时,带着势在必得,她微微避开他的眸光,转头去看其其,她现在最先要做的就是把其其安顿好,其他的,往后缓一缓吧,她累了。 这顿饭结束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六点了,相谈甚欢的楚奉先和李瑞欣还握手言了别,互相说着有机会见面再好好聊。 分开的时候,楚云骁说要送她们回去,被孟暖拒绝了,李瑞欣也觉得没必要送,就让楚云骁父子先走了,孟暖伸手去拦路边的出租车,很快就有一辆显示空载的出租车行驶了过来。 李瑞欣坐上去之后,孟暖抱着熟睡的其其并没有跟着坐上去,李瑞欣狐疑的看她,孟暖只好撒谎。 “妈,你先回家去吧,今天是黎夏生日,她很早之前就嘱咐我一定要带着其其去给她庆祝,今晚我就不回家了,跟黎夏庆祝完,我就直接领着其其去黎夏那住了。” 李瑞欣皱眉,捕捉到了孟暖话里的重点,“黎夏的生日是十一月份的?” “是啊,你忘了有一年她过生日,青州还下了历史罕见的大雪。”孟暖缓缓的回答。 李瑞欣想了想,好像有这么回事,由于和楚奉先聊的投缘,再加上孟暖今晚表现不错,她也就没有多想,嘱咐了她两句,便让出租车司机开车了。 孟暖撒谎过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黎夏的生日确实在冬天,可却不是在十一月份,而是十二月末,还好母亲没发现什么,不然将其其送走这件事,会成为一件很大的麻烦事。 正想伸手再拦一辆车,却被不远处缓缓驶来的黑色轿车吸引住了视线,这辆车的车牌很熟悉,虽然见过的次数有限,但她却记得很清楚,这是苏留白的车。 车子缓缓的在她身边停稳,男人将右侧的车窗半降,露出一张犹如鬼斧神工的脸,他的身子微微探过来,安全带因为他的动作而变得紧绷,他低沉的嗓音从半降的车窗传出来。 “上车,晚上天气凉,其其本来就在感冒,别再让她的感冒加重了。” 还处在愣神中的孟暖被他这么一提醒,回过了神来,他修长的手臂已经替她打开了后车座的车门,她将其其小心翼翼的放躺在后排车座上,随后自己也弓腰坐了上来,后排座虽然很宽敞,但由于其其是躺在上面的,空余出来的座位并不能让她舒舒服服的坐下,她只能前倾着身子,随着车子的启动,双手紧紧的握住前排的车座。 苏留白开车的技术就和他的人一样,稳重中又透着果决,该加速的地方,他一定会加速,该慢行的区域,他也一定会慢行,不急不躁,让坐在车里的人很舒服,最起码没把其其弄醒。 车里有些静,她和苏留白谁都没再主动开口,直到车子停在一个七十几秒的信号灯前,他才开了口。 “我刚刚给我姐打电话,她说她这一段时间会出去旅游,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她可以带上其其,当然不会只有她自己,还有楚靖陪同。” 本来孟暖就觉得把其其托付给其他人照顾,是很不负责任的做法,没想到又听到他说苏荨和楚靖要出去旅游,苏荨怀了孕,孕期本来脾气就阴晴不定,没有其其在,她肯定会随意一些,如果其其在的话,她肯定会觉得不方便,而且早孕期间,反应还比较大,哪哪都是漏洞。 透过后视镜,他看到了孟暖的脸色变得难看,“你和我的事情,就是我姐的事情,你不要顾虑太多,我就这一个姐姐,有事情的时候她不帮我谁帮我?放心吧,有楚靖在,一切都不是问题,再说,其其那么讨人喜欢,看见她,我姐就很开心了,不会有那么多摩擦的。” 苏荨和苏留白的关系有多好,不用他说,她光用看的,就都知道也明白,况且其其是苏留白的孩子,苏荨肯定会喜欢,她觉得她实在不必要想这么多,既然送到苏荨那里是最好的办法,就不要犹豫了,有时候想得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既来之则安之吧。 车子匀速的到达了苏荨的change餐厅,苏留白将车子稳稳的停在餐厅门口的停车位上,动作稍稍有些大,其其经过清浅的晃动,逐渐的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孟暖伸手去探其其的额头,不发烧,但是睡的都是汗,青州夜晚凉,出了汗,在加上其其穿的是薄款的长袖裙子,这么出去肯定会着凉,她决定让其其在车里消消汗再出去。 苏留白从后视镜里看见了孟暖的一切动作,心里的一方角落塌陷了一片,他不知道这是感动还是什么,他只知道,后座的两个女人,是他最爱也最珍惜的两个女人。 其其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孟暖,“妈妈,我饿了。” 其其中午吃的东西不算多,又睡了这么久,肯定会饿的,孟暖将其其额前汗湿的发往后拢去。 “嗯,那饿了的其其想吃什么呢?” 孟暖耐心的问,一双手伸过去,将其其的小身子反转了一下,背对着她,熟练的将其其头上扎起的马尾松开,其其睡了一下午,头发早已睡的十分凌乱,她简单的拢了拢,又扎上,看起来精神多了。 “儿童套餐?”其其小心翼翼的说。 孟暖想了想,同意了,“其其,妈妈答应你吃儿童套餐是有条件的。” 其其乌黑的大眼睛不解的看着孟暖,奶声奶气的问,“有什么条件呀?” “是这样的……”孟暖看了看前面主驾驶座的男人,在想怎么开口说接下来的话,才能让其其接受,又不会显得她被抛弃。 当然,就算看着苏留白,他也不会给她更好的答案,他没照顾过孩子,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安抚一个孩子,最后还是得靠她自己,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妈妈明天要去出差,这次时间比较长,你外婆身体不好,自己一个人根本照顾不了,你夏夏阿姨要上班,也兼顾不好你,所以妈妈准备将你托付一个熟识的阿姨那里,就是昨天我们见过的那个阿姨,坐在楚靖叔叔旁边的,她会和妈妈一样对你好,好不好?” 其其已经习惯了孟暖不在的时候,跟着外婆或者跟着黎夏,从来没像这次一样,将她托付给一个她并不熟悉的阿姨,一种被抛弃的感觉瞬间涌上了其其的心头。 她虽然小,但是知道,别的人都有爸爸和妈妈,她也曾问过妈妈她的爸爸去了哪里,为什么从来没有出现过。 妈妈从来没有回答过她,大多数的时候都是红了眼眶,她不想让妈妈难过,再也没有问过关于爸爸的问题,好像这成了她们母女的禁忌。 这些天,楚云骁和苏留白陆续出现在其其的面前,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妈妈有可能在给她找新的爸爸,可她总听幼儿园的小朋友们说,自己的爸爸妈妈和另一个叔叔阿姨再组成一个家庭后,会要两个人的小孩,就不会再要前面的孩子,她现在就有这种感觉,觉得妈妈会和其他叔叔在一起另外生孩子,不要她了。 “妈妈,我会乖乖的,你不要出差好不好,我不想去陌生的阿姨那里。” 其其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大人的世界太复杂,孩子并不懂,她只知道她需要母亲的陪伴,而不是陌生阿姨的照顾。 “其其,乖。妈妈很快就会过去接你的,妈妈保证!”孟暖的眼眶也红了,一双手揉着其其的脸颊,上面都是泪水,她的心真疼。 她可以受任何苦,遭任何罪,就是受不了自己的孩子受委屈掉眼泪。 “我不要,妈妈,我不想去陌生的阿姨那里,她不会有妈妈对其其好的。”其其哭的更凶了,晶莹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的掉落下来。 孟暖伸手将其其搂在怀里安慰,这一刻她真的想带着其其远走高飞,远离这一切纷纷扰扰,可她不能,她没有那个能力让其其过的更好,她只能在青州,这个她熟悉的地方,好好的照顾其其。 苏留白不知道何时打开后侧的车门坐了进来,其其转头去看苏留白,黑葡萄似的眼睛里蓄满了晶莹的泪花。 他一双大手将其其抱了过来,坐在他的腿上,“其其,你哭了,妈妈也跟着伤心了,你看见了吗?” 其其看了一眼孟暖发红的眼眶,点了点头。 “那你这样做对吗?妈妈说很快就会接你回来,你为什么不相信?” 162,她承认,她对苏留白没有抵抗力,一丁点都没有(W+) 162,她承认,她对苏留白没有抵抗力,一丁点都没有(w+) 男人和女人教育孩子的方式完全不一样,女人相对来说更感性一些,而男人,相对来说更理智一些,就像刚刚,其其哭了,孟暖就难受了,好像那一刻其其提任何要求,她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而苏留白和她完全相反,他宁可耐心的和其其讲道理,让她接受,而不是一味的纵容宠溺。 其其哭的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她能够听懂叔叔的话,她也知道,妈妈独自一人抚养她很不容易,可她不想离开妈妈。 “叔叔,如果苏辛离开他妈妈几天,他也会哭吗?你也是这样哄他的吗?” 其其的声音带着哭过后浓重的鼻音,她的声音很干净纯粹,轻轻的在车内响过,却带着巨大的震撼人心的力量。 苏留白抬眸,假装不经意的看向孟暖的方向,孟暖则是偏着头,看着窗外,他看着她白皙的耳廓和脖颈,眼神瞬间变得深邃了起来,他真的想她了,尤其是身体,叫嚣的厉害,只是简单的看她一眼,就已经让他心猿意马起来,男人的欲-望有时候恨得挺可怕的。 “苏辛从小就没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他从出生到长大都是在他奶奶身边,所以他不会哭,我也不用哄他。” 苏留白的声音带着磁性,很好听,最起码听在孩子的耳中,起到了很好的安抚作用,其其不再哭闹,也许是听过苏辛不会哭,也不用人哄后,自尊小小的受挫了下,她和苏辛是同桌,也是好朋友,她不能比他做的太差,不然,她觉得她会失去苏辛这个朋友的。 其其挣扎着从苏留白的腿上下来,靠到孟暖的身边,“妈妈,我会乖乖的,你一定要早点来接我,我会一直等你的。” 孟暖眼眶比刚刚更红了,不知道是听到了他和其其的对话,还是因为他那句苏辛从小就没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总之,她觉得她此刻的心情糟透了,没有来由,也不知道该怎么消散。 “妈妈保证,事情一结束妈妈就会马上去接你,你在苏荨阿姨这里要听话,不许调皮,知道吗?” 其其点着小脑袋,“嗯,妈妈,其其会乖乖,不会让妈妈再难过。” 其其就是这样的孩子,由于从小没有爸爸的缘故,显得她特别没有安全感,就算和她闹别扭,也不会像同龄孩子那样,歇斯底里,痛哭流涕,大多数的时候,都只是简单的哭闹一下,表达她的不满和不安。 孟暖伸手揉了揉其其的发顶,上面很柔软,柔软的让她心疼,这是她的孩子,可她却总是让她受委屈,久而久之,就让她变得越来越不自信,变得自卑,没有主见,她不想让其其生活在这种环境下,可她能力有限,能改变的东西少之又少,她觉得对不起其其,真的很对不起她。 这时,苏留白已经下车,绕到孟暖这侧,给她们母女开了车门。 “下车吧,我六点就给我姐打了电话,这阵已经七点了,时间长了她该担心了,我们进去再说吧。” 苏留白指了指自己腕间的高级手表,催促着孟暖,其实他让她们母女尽快结束谈话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觉得她们在车里呆的越久,伤感情绪也就会跟着越浓,还不如早点结束谈话,也好早点结束这种伤感。 孟暖也觉得应该早点结束这种伤感,这样对其其对她都有好处,她低头从车内走下来,正准备回身去抱其其,却被苏留白轻轻的一拉,她随着他的力量微微后退了一下,只见他走到车门边,弯腰将其其轻松的抱在怀里,随后转身看向她。 “车钥匙在我的西服口袋里,拿出来锁车。” 孟暖犹豫了一下,走近他一点,“左边的口袋还是右边的口袋?” “右边。”他回答。 他穿着的西服外套虽然不是紧贴身型的,但也不算特别肥大,她的手指伸进去,几乎可以感觉他腹部侧面的肌肉,西装的口袋很深,她为了不碰触带他腹部侧面的肌肉,手指显得有些僵硬并且小心翼翼的,可越是小心翼翼,她的手指就越是能隔着衬衫碰触到他皮肤的温热。 “快点啊,其其会冷。” 苏留白皱眉看她,虽然知道她为什么动作缓慢,却掩饰的很好,没有让她看出来半分异样,反倒是她,听到他暧昧的话后,整张脸连着颈项都红成了一片。 孟暖没有继续矫情,而是快速的将车钥匙拿出来,虽然隔着衬衫感受到了他过热的体温,和凹凸的肌肉线条,但她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锁车,然后迅速的转身,她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觉得有些丢脸。 成年男女间的悸动就是这样,有可能因为对方一个很微小的动作,就让自己心潮澎湃起来,明明什么都做过了,为什么还要有这种类似于心动的悸动? 孟暖脚步虽然快,但也只是比苏留白快两步,听到他的高级皮鞋在身后响起,莫名的心安,这个男人能给她无数种情绪,好的坏的,她却最喜欢这种心安的情绪,就好像他不是高高在上的集团总裁,而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给她的爱,而她完全可以承受的起,不会有任何心理压力。 走到餐厅门口时,孟暖觉得还是让她把其其放下来比较好,可苏留白却没撒手,而是示意她开门,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的争辩,她只好拉开餐厅的门,让他抱着其其走进去,自己紧跟在他身后走进去。 苏荨正等在大厅里,来来回回的踱步,不时的看表,看来是等的急了,听到餐厅门上的风铃响起,她看过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赶紧走过来。 “离你打电话给我都过去一个多小时了,路上堵车了吗?”苏荨摸了摸其其的头,问着苏留白。 “没有,其其有些闹情绪,我和孟暖在车里哄了一会,就耽搁了时间。” 苏荨听到其其闹情绪,就已经知道了小孩子突然被妈妈送到陌生阿姨那里,有些抗拒,她蹲下身子,想和其其沟通一下,其其却有些怕,下意识的伸手攥住苏留白的西裤,慢慢的后退,直到她整个身子挪到苏留白的双腿后,她一双手攀着他的腿,侧过头往苏荨的方向看,只露出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起来十分没有安全感。 苏留白去摸其其的头,“其其,刚刚你对妈妈是怎么承诺的?不是说你会乖乖吗?为什么躲着苏荨阿姨?她就是将要照顾你的苏荨阿姨啊,你躲着她,妈妈会不会伤心,苏荨阿姨会不会伤心?” 其其犹豫了好久,迟迟没有说话,看到这样的情形,孟暖的心更痛了,想上前去抱其其,却被苏留白的眼神制止住了,苏荨站起身,看到了两人交流的眼神,似乎有些剑拔弩张,为了缓解尴尬,苏荨赶紧出声说道。 “没关系的,苏荨阿姨虽然会伤心,但绝不会怪其其的,要怪就怪我没有早些认识其其,没有让她了解我。” 其其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直盯着苏荨,听到她这么说,似乎产生了犹豫,好半天,她才从苏留白的身后走出来,慢慢的走到苏荨跟前,仰着头看她。 “苏荨阿姨不要伤心,其其会很乖,不会让妈妈担心,也不会让苏荨阿姨担心的。” 苏荨再次蹲下身子,双手捧着其其的脸颊,在她的光洁的小额头上落下了一记响亮的吻,这孩子怎么和阿白小时候那么像,说话的语气,看人的眼神,偶尔做出的动作,都和阿白小时候一模一样。 “苏荨阿姨好开心其其这么说,饿不饿呀?苏荨阿姨这里什么好吃的都有,你想吃什么?或者叫外卖?”苏荨问其其,征询她的意见。 其其回头看了孟暖一眼,刚刚在车上,妈妈答应她晚上吃儿童套餐,可苏荨阿姨又问她关于晚上吃什么的问题,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在征询孟暖的意见,孟暖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说,其其这才重新看向苏荨。 “苏荨阿姨,其其想吃儿童套餐。”其其的声音糯糯的,很好听。 因为苏莫是儿子,她生产那阵,岁数也小,自己就是个孩子,根本不懂得也不知道如何照顾好一个孩子,尤其是男孩子。 苏莫周岁就会走,会走之后,他特别淘,而她又没有那么多的耐心,总是严厉的责怪他,以至于现在苏莫有时候回忆小时,都会跟她抱怨,说她对他是如何如何的严厉。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觉得她真的很亏欠苏莫,现在她面对其其,总想把对苏莫小时候的亏欠,全部还在其其身上。 还有一点就是,苏荨比较喜欢粉雕玉琢的女孩,现在怀了楚靖的孩子,她总在幻想这个孩子是个女孩,将来她会给她穿漂亮的衣服,梳漂亮的发型,将来她长大了,会和她分享她的喜好,她的初恋,甚至是无数个生命中的点点滴滴。 可能是怀孕的女人都很柔软敏感,看见孩子,就愿意联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喜爱的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好,我们其其想吃儿童套餐,就吃儿童套餐。”苏荨站起身,伸出手,示意其其握紧她的手,其其犹豫了两秒,就将小手放在了苏荨的手里。 苏荨领着其其往里走,吩咐前台的员工帮她订一份儿童套餐,便领着其其直接上了楼,似乎是在让其其熟悉环境。 苏留白侧头看了孟暖一眼,“你呢?晚饭想吃什么?” 孟暖哪有什么心情吃饭,她把自己和其其的生活弄的一团糟,烦乱都还来不及,就算饿了,也似乎感觉不到饿。 “没什么想吃的,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吧,不用管我。” 孟暖虽然不确定苏留白有没有吃晚饭,但转念一想,他六点就已经在盛世门口等她了,他根本就不知道她确切的结束时间,所以,他等待的时间,有可能会比她想象的时间还要长的多,所以他没吃饭的可能性很大。 “多少吃点,你想吃什么,我去点。”苏留白坚持。 孟暖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说,只好敷衍道,“随便。” 孟暖话落后,就迈开脚步,准备上楼去看看其其在干嘛,有没有闹情绪,通往楼上的台阶很长,但每一级阶梯都很缓,上了楼后,根本就不会感觉到累。 苏荨领着其其去的是她隔壁的房间,里面的装修风格都是以公主房的风格来装修的,这间房间其实是苏荨给自己准备的,她有严重的抑郁症,医生曾经建议过她,让她尽量做自己感兴趣,有意义的事情,她便想到了装修房间。 虽然离少女的年龄已经很遥远很遥远了,但苏荨的心里有个少女梦,这个少女梦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就是有一个粉红色的公主房,以前她住的房间几乎都和男孩子的房间装修差不多,灰暗冷硬,她一直梦想有一间自己的公主房,就在抑郁症好转的那年里,她开了这家餐厅,装修了这个房间。 虽然很喜欢,但她进来住的次数用一只手都能数过来,是的,她那时已经和楚靖谈了恋爱,她怕他发现她的病,怕他发现她的怪癖,便将这个房间锁起来了,楚靖也从来没见过这个房间。 孟暖跟在苏荨和其其的身后走进房间,房间里的所有布置不禁让孟暖惊讶,这房间似乎已经装修很久了,会是谁的房间呢? 苏荨拉了拉其其的手,问她,“其其,喜不喜欢这个房间?” 其其点了点头,喜欢,很喜欢,其其就是喜欢粉色的东西,小到袜子玩偶,大到衣服鞋子都必须是粉色的,是了,哪个女孩在小时候没爱过粉色呢? “喜欢,其其喜欢粉色,谢谢苏荨阿姨的安排。”其其很懂礼貌的道谢。 苏荨简直对其其爱不释手了,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嘴真甜,一会苏荨阿姨给你简单的收拾一下,今晚你就自己睡这间房间,好吗?” 其其点头,相比同龄的孩子,其其的性格相对独立一些,三岁的时候就可以自己独自睡一个房间了,而且不会感到害怕,孟暖记得自己刚和其其分开房间睡的时候,整晚整晚的都睡不着,就怕她踢被,或者睡觉不老实滚到床下去,一晚上都要去她的房间查看好几遍。 可其其比她想象中的优秀太多了,她所担心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就这样,其其从三周岁开始就独自一个人在自己的房间睡,几乎没需要什么适应的过程。 孟暖往前走了走,高跟鞋发出嗒嗒的声音,直到踩到床下铺着的小块毛毯,才消了声音,这房间虽然没人住,但能够看出来,经常有人来打扫,室内的床,摆件,墙面都很干净。 虽然很干净,但该打扫的地方还是要简单的打扫一下,苏荨怀了孕,不好干这些活,她赶紧说道。 “苏荨姐,你领着其其先出去吧,这房间我会打扫。” 麻烦苏荨照顾其其已经是很麻烦的事情了,电视上播过多少案例,就算是亲兄弟姐妹家的孩子,都有虐待的行为,更何况她和苏留白的事情还八字没一撇呢,苏荨能够抽出时间帮她照顾其其,她已经很感激了,根本就不可能要求更多了。 “孟暖,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我把其其当自己的女儿一样疼爱,为她做任何事情,我都是心甘情愿的,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我是阿白的姐姐,同样也是你的姐姐,不要跟我客气。” 苏荨的话已经将他和苏留白完全归为了一体,就好像,就好像她是苏留白名正言顺的女朋友一样,可她不是,甚至其其的身份都见不得光,她也见不得光。 “还是我来吧,我能为其其做的不多,我把这个当做一种弥补,苏荨姐,你就成全我吧。” 苏荨理解孟暖的心情,没有继续劝慰,只是和孟暖笑笑,便牵着其其走出了房间,苏留白正双手抱胸半倚在门边,苏荨牵着其其走出去前,给了他投递了一个眼神,他看明白了,叹了口气,走进门内,回身便把房间门关上,并上了锁。 孟暖的心里特别乱,再加上正专心的铺床,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等到一双修长的手臂将她的腰身环抱住时,她身体下意识的一僵,想扭动,却被他攥的更紧。 她很瘦,不盈一握的腰身他一只手臂就可以完全环绕住,孟暖又试着扭动了两下,结果还是一样,甚至让他更大了胆,那只闲置的手臂,突然从她的胸-前横过来,她的腰身和她的前胸处皆被身后的男人控制住,他微微俯身,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呼吸若有似无的撩过她的耳廓,令她的皮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干嘛,放开我。”孟暖侧头,却因为转的太急,红唇印在了他的侧脸上,发出类似于亲吻的声音。 孟暖有一瞬间的微愣,想挣扎,却被他抱得太紧,不挣扎,这个姿势又太过暧昧。 “今晚,我和你陪着其其睡一晚?”苏留白的唇贴近她的耳廓,随后又挪向她的侧脸,她躲不开,有些恼。 “苏留白,苏大总裁,你的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苏留白笑了,胸口发出震动,她的背紧贴着他的胸膛,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体的热度和心跳的频率。 “我没想什么,就是想知道和你跟其其睡在一张床上是什么感觉,都说世上最珍贵的东西能够呆在自己身边,是一种幸福,我想体会一下这种幸福,嗯?” 五年了,他没有尽到一个当父亲的责任,他甚至从来都不知道有其其的存在,她是什么时候学会的翻身,爬行,走路,说话,这些他统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错过了五年的时间,不能再错过了,他想待在其其身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跟我说说其其的事情,你在澳洲是怎么度过怀孕的那十个月的,又是怎么度过生产和产后恢复的那些个日子的,我想知道,什么都想知道,告诉我好吗?” 他的声音十分低沉,带着一丝请求,却又带着一丝魅惑人心的力量,她忍不住的点头,分享其其的成长过程,大概是她过去五年苍白的记忆中,唯一的一点亮色。 他拥着她走到床边坐下,让她整个人都坐在他的腿上,她被他的这个大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伸手环住了他的颈项,防止自己摔下去。 苏留白帮她调整了一下坐姿,确定她坐在他的腿上会十分舒服,孟暖有些别扭,这姿势她完全可以感受到他腿部的肌肉和热度,很容易就让人浮想联翩,是的,她承认,她对苏留白没有抵抗力,一丁点都没有。 虽然平时她总是爱口是心非,可她的身体永远要比她的嘴诚实,诚实的反应着对他的身体所有的悸动和感觉。 在他的腿上,说实话,她不敢随意扭动,万一真的激发了他那方面的欲-望,她是根本逃脱不了他的钳制的,还不如乖乖的按照他的摆布。 “我们离婚的季节和现在差不多,大约是青州的十一月份,有些冷了,我住在医院里,总是担心你会派人来把这个孩子拿掉,没有办法,我只好去找我母亲求助。” “我怀孕初期的症状非常不好,情绪不稳定,吃饭不按点,孕吐又非常严重,几乎能达到吃什么吐什么的境地,短短一周,人一下子就瘦了两圈,我没敢跟任何人说,只好自己默默承受着这一切,终于又在一次疯狂的呕吐之后,我出现了流产的迹象,出了很多血,大约就是这种迹象刺激到了我,我才去求的我母亲。” “说实话,我和我母亲的关系不是特别好,当初没分家时,我大伯,我二伯,和我们一家都住在孟宅,大伯因为没有结婚,相对自由一些,二伯家因为有孟依晨,二伯母整天除了睡觉,唯一的活就是看护孟依晨,和她玩游戏躲猫猫,每天都在欢声笑语的玩着,那时候我大约三岁,却从没和我母亲玩过任何游戏,只有在母亲兴致高的时候,带着我去看场电影,我看不懂,从头睡到尾。” 提到以前,话题一时没有收住,她摇摇头,深吸了口气,将话题引到正题上。 “反正我和我母亲的关系从小到大就没怎么缓和过,后来我父亲出事,她根本就没征询我的意见,直接将我送上了飞往澳洲的飞机,导致我没有看到我父亲的最后一面,这件事成了我和我母亲之间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这件事,我真的很怨她,从没有想过原谅她,可我怀孕后,在青州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助,我能找到帮我瞒天过海的人,就只有我母亲。” “我母亲答应我帮我保住这个孩子,但是前提是,不能再和你有一丝一毫的瓜葛,她说你是孟依晨的男人,我不该再惦记,那时候我心灰意冷,而你与孟依晨的绯闻又时常见报,我对你早已经绝望,便答应了母亲的这个要求。” “她似乎买通了医院的医生,把我推进手术室后,其实是给我寻找离开医院的通道,那间病房连着电梯,那天监控不好使,我顺理成章的离开了医院,握着母亲给我买的飞往澳洲的机票,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飞机场,那时候,我记得你给我打了几通电话,我都没接,直到登机前,你又打来一通,我才接起来。” “你问我孩子打掉了吗?我说打掉了,然后你在电话那头就突然没了声音,我想你可能是在庆祝,终于把我这个麻烦精给甩掉了,所以我也就没等你说话,直接将电话挂断,然后将电话卡取出扔到垃圾桶里,随后关了机,我想扔了那张电话卡,就等于扔掉了和你所有的过往。” “到了澳洲后,我回到了当初我们居住的出租屋附近找房子,但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我手头的资金并不充足,如果白天找工作找的太晚,晚上我通常都会在公共场所留宿,没花浪费钱去旅店,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第五天的时候,我找到了工作,虽然月薪不高,但供吃供住就解决了我生活中的所有麻烦,我欣然的前往,并顺利的上了班。” “我就是在时候认识的楚靖,他是我们公司的法人代表,是真正的幕后老板,但知道他是老板的人特别少,除了我们常跟老板接触的员工知道,其他人,几乎全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们都以为楚总雇佣的那位职业经理人就是公司真正的老板。” “楚靖喜欢低调,我们这些员工也只能配合,谁让人家是真正的老板呢,我进公司的第二个星期,就已经怀孕足足三个月了,那时候的孕吐反应虽然有所缓解,但是还是吃不下什么,有时候忙起来干脆不吃,我没告诉公司的员工我怀孕的事情,大家凭本事赚钱,不会因为你怀孕就对你多加照顾。” “三个半月时候,我例行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孩子发育不好,如果大人再不注意营养,这个孩子很有可能保不住,我当时怕的不行,因为在澳洲我举目无亲,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最最最重要的是,怀孕的时候的女人特别敏感多愁,尤其是我,看见别的孕妇产检都是丈夫或者男朋友陪同,就特别羡慕,有时候羡慕的我会当场失声痛哭,他们以为我是因为怀孕,喜极而泣的,其实他们不知道,我是被他们羡慕哭的。” “这次产检回去后,我就逼着自己吃饭,吃了吐,吐了还吃,这期间我和楚靖出过一次差,就是在墨尔本不远处的郊区,虽然不算远,但行程特别赶,晚上根本就赶不回墨尔本市里,楚靖定了两间五星级酒店的房间,他拿了一张房卡,又递给我一张,我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张房门卡我还没有接到的时候,我就捂着唇跑远了,我又痛痛快快的吐了一场,回去的时候,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 “楚靖不是傻子,他看出了我的异常,问我是不是怀孕了,我没有撒谎,说了实话,因为怀孕这个事情和其他的事情不一样,纸包不住火,肚子总会大的。” “他显然没有想到我是真的怀孕了,听到我的回答以后,蹙起了眉头,估计是在想如果早知道我怀了孕,他说什么都不会同意我进公司的,可奇迹的是,他并没有炒我的鱿鱼,我又感激又迷茫,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你也知道,楚靖的家境十分优越,虽然他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但并没有妨碍公司里的女员工对他前仆后继,他不喜欢这种被女人盯着的感觉,就请我和他演戏,让我演他深爱的女朋友,并且让我承认这个孩子也是他的,开始的时候我并不肯,但他给我开出了一个诱人的条件,那就是在澳洲的永久居留权,他说他可以帮我办到。” “我当时办的签证只是三个月的,还有一个星期就要重新回国办签证,但我手里的钱根本就不够我来回折腾,衡量来衡量去,我觉得我并没有损失的地方,就答应了他,配合他演完戏后,他真的说到做到,给我办了一张永久的澳洲居留证,因为这个证,我生孩子的时候还拿到了不少保险金。” “就这样,我和楚靖渐渐的熟络了起来,他有什么事情会第一时间找我商量,问我的意见,我就本着拿人钱财,替人卖命的想法,每次都会给他一个他意料之外的答案,而他通常都会接受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我也觉得很幸运,能得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的欣赏。” “后来又是一次出差,那次的客户不知道怎么,素质很低,不停的想灌我的酒,楚靖替我挡了一下,说我是个孕妇不能饮酒,他们就直接将目标转移,开始灌楚靖的酒,其实楚靖的酒量挺不错的,至少在白的啤的红的全掺一遍后,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就是走路不怎么利索,我那时候已经六个月了,根本就扶不了他,只能他走一步我跟一步,直到到了餐厅外,我拦了车,将他送回了他的公寓。” “下了出租车,车外的风有些硬有些冷,楚靖被风吹了后,整个人就更加的醉的厉害了,那是我第一次在他的嘴里听到苏荨姐的名字,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个名字是男是女,可我在联想一番后,觉得他可能不爱女人,爱的有可能是男人,我并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毕竟这是恋爱自由,谁也无权干涉。” “第二天我准时到了公司,楚靖也没有迟到,例行早会后,他就把我叫去了他的办公室,问我昨晚他有没有说什么,我想了想跟他说了实话,他愣了几秒,说那个名字是他深爱的女人名字,只不过因为家里的压力,两人暂时分了手,我表示理解,也没有多问。” “后来,楚靖对我的照顾就越来越好,可能他觉得我不是一个嚼舌根的人,这点挺好的。” “临近八个月的实话,墨尔本进-入了夏季,那时候天气特别热,我每天顶着大肚子上班很辛苦,办公室里虽然有空调,我却不敢用,怕辐射太大,只能用自己买的那种扇子扇风,可越扇越热,就好像那扇出来的风是热风一样,我的脾气也开始变得暴躁,遇事总是愿意生气。” “有一次很严重,我和我邻座的女孩吵了起来,她说我的表格文件有问题,我也没有检查,坚持说自己的表格文件没有问题,我们俩几乎争的面红耳赤,甚至再吵下去,我觉得我们有可能会大打出手,正吵着,楚靖突然就出现了,他看了我一眼,就把我叫到了办公室谈话。” “他说话其实很委婉,让我不是特别难堪,但也能听出他的警告,最后,我对他的总结,就是他是个好老板,我出了他的办公室门,就去和邻座的女孩道了歉,确实是我的错误,我不会赖掉,那女孩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听我的道歉,马上就同意原谅了我。” “那时候虽然过的辛苦,但我觉得还挺充实的,最起码有一份我比较喜欢的工作,比较合得来的老板,和一群没心没肺的同事,当时我觉得我的生活也挺美好的。” “后来,楚靖回国,公司格局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从高层身边的红人,重新变成了最底层的员工,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我挺着大肚子,打印文件,搬运东西,什么都要干,却没有人可以帮到我,因为公司里的每个人都自顾不暇,根本就顾不到别人了,其实还有一点,是我自私的想把产假留到生产以后,这样我就可以陪孩子久一些。” “不过令我非常意外的事情,就是我快要生产的时候,楚靖再次的回到了澳洲的分公司,他问了我几件事情,第一个,我是不是和孟家有关系,第二个,我是不是在躲避什么?” “我不明白楚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有些云里雾里,但是我没否认我和孟家的关系,这件事情想必他查一查机会知道,不过他问的第二个问题,我否认了,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来澳洲的真正原因。” “他是个很绅士的人,我没有多说,他也就没有多问,而是重新把我安排在了一个相对轻松的岗位上,我很感激他,想请他吃饭,他却说以后一起吃饭的机会有的是,不要心急。” “那时候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不过我现在有些明白了,他那时候大概已经猜到了我和你的关系,只是那时候,你和他还不熟,他没有告诉你,也没有告诉苏荨姐。” “我生产的时候,是八月份,墨尔本最热的那个月。” 163,他给她的压迫感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163,他给她的压迫感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虽然我在青州长大,但其实我很怕热,尤其是我生产的那天,是墨尔本入夏季以来最热的一天,我感觉我浑身都被汗浸透了,我躺在床上,无助极了,医生在一旁不停的用英语催促我,让我用力,可我根本就使不出力,我已经没有力气了,害怕无助已经占据了我所有的感官。” “那时候,我甚至觉得我下一秒就会死去,疼痛已经让我哭喊不出来,我也很想配合医生,尽快结束痛苦,可没用,你知道当时我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吗?” “我在想,如果孩子的爸爸等在手术室门外,我是不是会变得坚强,变得不再害怕,可什么都没有,没有任何人在等我,只有我自己,孤零零的自己……” 生孩子有多么痛苦,只有生过孩子的女人才能明白,孟暖体会过,并且是一个人独自体会过,所以,当她仔细的回忆生产过程的时候,她好像又将那个场景重新度过了一遍似的,那些苦痛无助像是冰冷的海水,向她倾泻而来,她无力阻挡,一时被伤害的体无完肤。 剩下的那些点点滴滴,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仔细的回忆,她环着他颈项的双手渐渐的松开,苏留白扶在她背后的手一个用力,让她紧紧的窝在他的胸膛前,他的胸膛很硬,她前额撞上去有些疼,疼的她眼睛里飚出了清泪,过去那么痛苦难熬,她都挺过来了,现在又在难受个什么劲呢? 是的,她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是她自己坚持留下其其,是她觉得她一个人什么都可以,也是她觉得她可以让其其过的很好,就算没有爸爸,可想象与现实之间永远隔着距离,她并没有做到一个人可以解决一切,也没有做到让其其过的很好。 她很失败,这个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她必须承认。 他的身体动了动,她才惊觉自己还在他的怀里,这个动作比刚刚那个动作看起来还要禁忌,还要暧昧,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想要离开他的怀抱,好好的喘息一下,他给她的压迫感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苏留白的一双手臂如铁,根本就不给她任何挣扎的机会,他的吻密密麻麻的落下来,在她的发顶,额头,侧脸,鼻尖,最后挪向她的唇,他的身上带着一股熟悉的男人味,薄荷中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很是惑人。 他的薄唇离她越来越近,她微微偏头,准备躲避,却被他突然伸过来的左手阻止,他的手掌上带着厚厚的茧子,摩挲在她白皙的脸上有些疼,她带着水雾的眼睛看着他因为低垂着头,而变得更加深邃的双眸,那里面堆满了复杂的情绪,她虽然不能全看懂,却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懊悔。 如果问他对当年的那个决定后悔吗?答案是不言而喻的,如果当年他选择放下母亲给他的压力,和父亲的死对他的冲击,那该有多好,他就不会跟最爱的女人分开五年,也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变得唯唯诺诺,只知道懦弱的道歉,不敢大声哭闹,不敢任性。 可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就算他再难过,再后悔,也根本无济于事,或许他此刻真的有些感情用事了,因为听到了她话里的痛苦,听到了她的无助,可他想,如果上天真的给他再给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他一定会选择走另外一条路。 他的薄唇不再犹豫,而是准确无误的捕捉到了她的红唇,她的唇一如既往的香甜,令他疯狂,他的吻很凶很重,带着无法言说的霸道,似乎要将她口中所有的香甜都汲取到自己口中,孟暖有些喘息不过来,双手本能的紧紧揪住他胸前的衬衫,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舒服一些。 他轻轻的皱眉,似乎不满足现在这样,一个用力,两人就整个躺在了床上,他压着她,她穿着白色宽大衬衫,因为他的动作而微微露出一侧香肩,他看见后,整个人似乎更加疯狂了,两个人隔着各自衬衫,他能够感觉到她身体传来的柔软,而她则是感到了他身体的坚硬,和石头一样,硌的她生疼。 走廊里有声音传过来,是孟暖知道锁了门,但还是不由自主的僵硬了身体,她胆小,在那方面尤其胆小,她很喜欢在安静的空间里享受他带给她的疯狂,而不是在这种随时会让人胆战心惊的陌生环境中结合,她不喜欢。 她推了他一下,他没动,她又推了他一下,动作有些急有些大,苏留白耳朵尖,已经听到了走廊里传来的动作,可他此刻不想停,一点都不想停下来,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身体对孟暖产生的反应不可能说停就停下来,如果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迅速停下来,他想他就不能算一个正常的男人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终于在孟暖越来越僵硬紧绷身体时停了下来,他整个人覆下,身体与她紧紧的贴在一起,头埋进她的颈项边,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廓颈项上,令她忍不住颤栗了起来,泛起了一片细小的鸡皮疙瘩。 终于廊上的脚步声停止了,但紧接着传来的是一阵敲门声,并伴着其其的童声,全部响在门外。 “妈妈,叔叔,你们在里面吗?苏荨阿姨让我告诉你们吃饭了。” 孟暖刚刚已经被他刚刚的那一吻弄的体力透支了,此刻他又将全身的力量都压在她的身上,她感觉她下一秒就会窒息,根本就说不出来任何话回答其其。 苏留白又深深的喘息了一口,才从她的身上挪下来,孟暖忍不住咳嗽起来,拍着胸口顺气。 “其其,你先下去,叔叔和妈妈马上下去。”苏留白倒是不紧不慢的替孟暖回答了问题。 其其听到了回答,说了句知道了,就匆匆的跑远了,空阔的走廊上传来其其越走越远的脚步声,孟暖的身体终于不像刚刚那么僵硬了,放松了不少。 当然,就算苏留白将她从刚刚的尴尬中解救出来,她也不会感谢他半分的,因为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如果没发生刚才的那一切,她不会像现在这么狼狈,就好像他只要随便吻一吻她,她就会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变得没有任何原则可言,她就像一个就未经情-事的色-女一样,只是被他轻轻的一勾-引,就会上钩。 苏留白感受到身侧传来的灼热目光,转过头去看,正捕捉到孟暖带着些愤怒的眼神看向他,他勾唇一笑,身体突然侧过来,单肘支着脑袋,语气漫不经心的问她。 “看来对我刚刚的表现不满意?” 他左手支撑在头侧,空出的右手突然伸过来,孟暖看见,还没来得及躲,便被她的一股力道拉了过来,她整个人撞向侧卧的他,他身体太硬,她被撞的几乎散架,胸肺里好不容易进去的空气,又被他这个动作,彻底的挤压了出去。 “苏留白,能不能别这么幼稚,跟个孩子似的,我招你惹你了?” 孟暖看着头顶的他,他支撑在头侧的手臂像个牢笼铁壁,她为了看他,动作有些大,额头不小心撞到他支肘的手臂上,她疼的眼眶里瞬间布满了清泪,孟暖刚想伸手去揉被撞的地方,苏留白却快她一步,伸出右手赶紧去揉。 他的大手宽厚有力,放在她的头顶,让她很有安全感,这只手,她牵过,亲吻过,却从没像这刻对她这么温柔过。 “我就是情不自禁,太想你了。” 他说起情话来,真的没有几个女人能够抵挡的住,她总觉得他必须要经历过无数女人,才能练就今天这样说情话的本领,却忽略了一点,有的男人,天生就适合说情话,苏留白就属于那种天生适合对女人说情话的那种男人,只是他不轻易开口,久而久之,大家都会以为他严谨不近女色,其实那不过都是他迷惑众人的表象,实际上,这个男人说起情话来,几乎没有任何女人能够不心动。 孟暖觉得应该跟他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无话可说,对于这个男人情话的回应,她每次都显得迟钝无措,她想,要想和苏留白真正的做到对等,就要将自己的脸皮练的厚一点,不然,她永远都不是他的对手。 孟暖将他的手拿开,慢慢的坐起身,她光洁的额头上因为刚才的撞击,而红肿了一大片,看起来有些滑稽,她扎着马尾,没有头帘可以遮挡,以至于她额头的红肿看起来更加明显。 苏留白也跟着坐起身,将她身上宽大的白衬衫整理了下,尤其露出香肩的那一侧,还露着胸-衣带子,这个画面他只允许自己看到,其他人,谁都不可以。 孟暖感觉到他的动作,这才窘迫的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因为刚刚在床上的那一系列动作而变得褶皱不堪,甚至连胸前的纽扣都蹭开了两颗,孟暖赶紧低头整理,整张脸连着后颈的一大片雪白的皮肤都红成了一片。 “晚上留下来,还是去我那里?”苏留白突然问,随后呼吸突然接近她,“好方便我们没完成的事情。” 他之前提议要和她跟其其睡在一张床上,她显然并不同意,其其大了,已经懂得男女有别,她突然允许一个对其其来说还只是个陌生人的他,睡在她们母女的床上,她肯定不会开心的,而且她也没有这个打算。 其其和苏辛是幼儿园的同学,又是同桌,苏留白是苏辛的爸爸,其其也知道,虽然她还小,但她已经知道,她将来和哪个男人在一起,哪个男人就会成为她的爸爸,她也会期待,但那个男人,绝不会是苏留白。 她不可能接受苏辛的爸爸当自己的爸爸的,绝不可能接受,有时候其其这个孩子和她一样,爱钻牛角尖,认定了的事情,几乎不会有所改变,这有时算个优点,但有时是个极大的缺点。 有原则是个好事情,但是,在所有的事情上都做到有原则,这并非易事。 “关于其其的事情,我觉得我们最好从长计议,她虽然还小,但是该有的自尊心和是非观,已经很明确了,我不想给她什么压力,只想让她无忧无虑的长大,如果不继续寻找父亲会对她未来的生活更有利的话,我宁可这辈子都不告诉她。” 这话其实有些残忍,对于苏留白这个从没尽到父亲责任的人来说,更加的残忍。 他不是不想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而是没有人给他机会。 “孟暖,有事情发生,为什么你想到的解决办法永远这么极端迂腐?固执偏颇,我从来没说过我要给其其任何压力,但她是我的女儿,这血浓于水的亲情永远无法改变,你不能这么自私的剥夺她知道的权利,你也没有这个权利,知道吗?” 孟暖的情绪突然变得十分激动,就好像此刻苏留白跟她讨论的不是今晚睡在哪里的问题,而是跟她讨论其其归谁的问题,她知道他不是在跟她抢其其,但她控制不住,其其是她的命,她受多少苦多少委屈都可以,就是不能让其其受任何苦和委屈,这是她的底线。 苏留白想伸手去楼她,安抚一下她的情绪,她却很敏感的躲开了,动作有些大,大的苏留白愣住了。 他跟着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罩在孟暖的身旁,房间棚顶的灯散发出是浅粉色的光,投射在粉色的墙壁上,显得灯光更加粉嫩,可就算是这样,她的脸色还是白的,白的有些吓人,最起码看在苏留白的眼里,他有些心疼,他能够理解孟暖此时的心情,却不能够同意孟暖的做法。 “孟暖,其其她有权利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就算你的顾虑多,但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答应我,想问题不要这么钻牛角尖,如果实在累了,就把所有的事情推给我,我一定会好好的解决,保证结果让你我都满意,知道吗?” 苏留白试着放低姿态,诱哄着孟暖,可此时的孟暖已经像被逆毛摸过的小动物,她缩在了自己的保护壳下,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也听不进去任何人的意见,她在自己的世界里,骄傲又孤单的活着。 孟暖没说话,苏留白也就没再逼她,这样谈下去不会有任何结果,反而会让她心情越来越糟糕,他不想给她任何压力,只想让她能够快乐一点,这件事不急,他会等,并且会很有耐心的等。 “好了好了,不要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了,我们下去吃饭吧,大姐和其其已经等急了。” 孟暖也觉得自己反应太过了,苏留白既然给她台阶下了,她就顺着往下走就好了。 她点头,临出去之前,再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发型,确定没什么特别地方,就走了出去,苏留白跟在她的身后,两人中间隔着一米左右的距离,他却觉得这距离遥远的像是一光年,他怎么样都无法靠近她,她受的伤害太多了,让她已经彻底的失去了信任别人的勇气。 他不怪她,当年,他伤害她在前,这时候,她选择原不原谅,他都得接受,这是他应该承受的,他不会有任何的怨言。 两人一前一后的下楼,楼下刚刚还在的顾客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员工也一个接着一个的换了衣服拎包准备下班了,苏留白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才八点,今晚关门有些早。 苏荨看见了苏留白看表的动作,笑着说,“你们第一次一起来餐厅里吃饭,我决定好好的款待你们……”一家三口还没等脱口而出,苏荨就硬生生的转了个弯,“款待你们三个人,快过来坐吧,我吩咐后厨准备的都是餐厅里的特色菜,不是重要的人物来可没有这个待遇哦。” 孟暖显得有些拘谨,因为她没想到苏荨会准备这么隆重的晚餐,这太麻烦了,她能够答应帮着照顾其其,她就该很感谢了,还吩咐后厨做了这么多菜款待他们,她觉得更加不好意思了,有些想逃跑的冲动。 其其已经坐在餐桌旁开始吃着自己的儿童套餐了,看见妈妈和叔叔一前一后的下来,大眼睛转了转,没说话。 孟暖赶紧走到餐桌旁,看了看桌上的菜,“苏荨姐,其实你不用这么客气,这实在是太麻烦你了,本身你怀孕就是应该被照顾的对象,结果我还麻烦你帮我看着其其,怎么想,我都会觉得心理难安……” 后面那句不如我把其其带走那句话还没有说出口,餐厅的门再一次被人从外推开,餐厅门上风铃清脆的响了起来,几个人一同看过去,是楚靖。 其其很乖的吃着东西,苏荨摸了摸其其的头,充分的表达了她对其其的喜爱,她走过去,迎到楚靖面前。 “你怎么来了,今晚不是有会要开吗?”苏荨刚站定,楚靖就伸手将她反转过来,搂着她一起往回走。 “回忆提前结束了,不放心你,过来看看,今天吐了吗?”楚靖问苏荨。 苏荨摇头,“就是闻到油腻的东西,会感觉到一阵恶心,其他的症状都还好,而且孕吐没有那么快的,我现在才五周,最起码要七八周以后才会有孕吐的反应出现。” 楚靖点头,说话间,两人就已经走近孟暖和苏留白所在的方向,苏留白朝着楚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孟暖则是和以前一样,称呼他为楚总。 几个人打完招呼,楚靖率先坐在其其旁边,看着满桌子的菜,“我晚饭还没吃,没想到你们也都没吃,看来我还挺有口福,正赶上你们的饭口。” 孟暖和苏留白相继落座,五个人坐在餐桌旁,一时无话,最后还是苏荨打破了沉默。 “孟暖,阿白,快尝尝餐厅最近推出的特色菜,卖相不错,味道也不错。” 孟暖拿起筷子,伸手夹了其中一道菜,正如苏荨所说,卖相不错,味道也不错。 楚靖和苏荨坐在一面,楚靖为了照顾苏荨,几乎没间断的给她夹菜,她前面的碟子上堆成了一个小山,她皱眉,觉得楚靖这种做法是在养猪。” 孟暖倒是挺羡慕楚靖这样照顾苏荨的,她怀孕的时候,从来都是自己照顾自己,吃了吐吐了吃,从来都没有人问她难受不难受,爱吃不爱吃。 她摇摇头,往事不能回想,只要一回想,就是一身的伤痕累累,她不想再让自己感觉到伤害,逼着自己不再回想,专心吃饭。 楚靖似乎察觉到了孟暖和苏留白的过分沉默,但他终究没说什么,感情的事情,只有身在其中的两个人才知道怎么沟通解决,外人根本帮不上忙的。 164,因为你是你,她愿意装疯卖傻自欺欺人~ 164,因为你是你,她愿意装疯卖傻自欺欺人~ 其其差不多吃饱了,小胖手放下手里的饭匙,将散落在桌面上的餐饭一粒一粒的捡起放在餐盒里,然后又抽出一旁的餐巾擦了擦手,又擦了擦桌面,看起来干净卫生,又十分自立懂规矩,苏荨越看其其越觉得喜欢,是那种出自真心的喜欢,喜欢她那种超越年龄的成熟懂事,虽然知道这样的孩子都很苦,但她就是忍不住喜欢这样的其其,而不仅仅因为她是二弟的孩子。 其其收拾好一切,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平时在幼儿园的时候,中午老师们都会安排孩子们午休睡觉,虽然今天也睡了,但其其就是觉得困,有可能跟感冒没有彻底好利索有关系,她现在吃饱了,就想闭眼睛睡觉。 其其走到孟暖的身边,声音虽然小,但由于孩子的声音不同于大人,很清脆尖细,就算声音小,也能够让餐桌旁的其他人听到。 “妈妈,我困了,你领着我洗漱睡觉好不好,睁不开眼睛。” 话落,其其就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孟暖狐疑的看了一眼其其,发现她的脸上泛着不同于平时的红晕,抬手摸了摸其其的脑袋,不热,不是发烧的话,孟暖提着的心就松懈了不少,孟暖推开餐椅,站起身。 “我吃的差不多了,就先领着其其上楼洗漱睡觉了。” 孟暖这话明明是带着歉意的,可是听到的人却完全感觉不到歉意,而是感觉到她话语里带着的明显拘谨和紧张,苏荨和楚靖不由自主的看向苏留白,后者正淡定的吃着米饭和青菜,完全没有将刚刚发生的一切放在眼里,似乎并没有听到孟暖的话。 苏荨和楚靖同时点头,明眼人都能看出其其困了,孩子困了就该洗漱睡觉,这个是无可争议的事情,谁也不会有其他的意见的。 孟暖笑,觉得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既来之则安之,根本就不需要再怕什么了。 领着其其上楼,到了其其所在的房间后,孟暖第一时间反身关门上锁,其其听到巨大的关门声,被吓了一条,也跟着转过身看孟暖。 “妈妈,后面也没有人追我们,你在害怕什么?” 连小孩子都看出了她的不安和紧张,她觉得自己没用极了,苏留白只不过跟她说了句今晚住哪,她干嘛就要吓成这样?两个人的关系早就无法用正常的界限去界定,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两人已经都发生了,她真的不知道还应该怕什么,怕这副身体再次被他占有吗? 不,她不怕,甚至享受他带给她的疯狂和占有,说的准确一些,其实她怕自己再次沦陷,沦陷在他那张早就编织好的巨网里,掉下去太容易,逃出来却太难,她或许可以从那里逃出来一次两次,却没有信心能够逃出来第三次,一点信心都没有。 其其很困了,她将自己脑子里那些乱糟糟的想法甩在了脑后,牵着其其进了房间里的浴室,浴室里的装修装饰和外间几乎没什么差别,马桶是粉色的,盥洗盆是粉色的,浴柜是粉色的,就连花洒,都是粉色的。 帮其其把身上的衣服脱掉,孟暖又走到一旁,将花洒打开,确定水温正好,才拉着其其站在花洒下,孟暖的衣服被花洒流下的水注溅湿了,她却没在乎,帮着其其洗头,洗脸,洗脚,最后觉得一切都没问题了,才将花洒的水流关闭,将一旁浴柜打开,里面有很多洗漱用品,都是未开封的,拿出一条浴巾,她将其其整个包裹住。 其其披着浴巾走了出去,孟暖将浴室的门反锁,脱掉身上的衣物,站在花洒下,任由温热的水流浇击在身上,刚刚还觉得很冷的身体,慢慢的变得温热,她突然仰头,水流顺着她的脸和头发急速的流窜下去,她突然感觉到前所未的清醒。 或许是经历的太多,反而让人越清醒,越是看着诱人的东西,就越不能靠近,因为一旦靠近,想要抽身太难了。 苏留白对她来说就是诱人的东西,她靠近了,却无法理直气壮的抽身离开,她觉想女人对待感情果是感性的动物,就算明知道是飞蛾扑火,可还要看看那火多大,会不会把人烧的体无完肤,说到底吃得苦受的罪,都是自己找的,跟任何人都无关。 在浴室又磨蹭了一会,孟暖才披着另一条未拆封的浴巾走了出去,外面的衣橱里有还未剪标签的睡意,孟暖拿出来套在身上,又给其其拿了一件,给她穿上。 床头柜的抽屉里有吹风机,孟暖拿出来,给其其吹干了头发,才让她上床睡觉,其其困极了,躺在那张粉色的公主床上没一会,就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孟暖看着她的小脸,伸手忍不住的在她的脸颊一侧摩挲。 好一会,孟暖才收了手,也准备睡觉。 这些天,因为心事重,晚上的睡眠质量很不好,就算睡着了,也是经常噩梦缠身,醒来后,常常会感觉很疲惫,比没睡觉之前还要疲惫,她有时候失眠失到心烦,就想着吃安眠药,后来她又忍住了,她觉得这么年轻就要靠药物维持睡眠,这得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关了室内的主灯,只留下床头那盏灯,其其怕黑,有些光亮她会睡的很好,她也怕黑,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总希望看到的是光亮,而不是一室的黑暗,其实这是个挺不好的习惯,但可笑的是,这种不好的习惯,偏偏其其都有。 刚刚闭上眼睛,孟暖就听到了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虽然那脚步踩在地毯上,发出的声音并不是特别明显,但她还是听到了,室内太静了,静的她都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在砰砰的跳动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正朝着其其的公主房间而来。 孟暖睁大眼睛,细细的辩听,声音却戛然而止,不知道是停了下来,还是到了目的地。 一秒两秒,外头还是没什么动静,直到几分钟后,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传来,孟暖这才放心,似乎真的是自己太紧张了,也许刚刚的那脚步已经到达了目的地,或者是有其他的事情,根本就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太困了,闭上眼睛没一会就进-入了睡眠状态,迷迷糊糊中,似乎门口有光亮传来,孟暖皱眉,觉得她是在做梦,如果不是做梦,她为什么能看见这么真实的苏留白,一件纤尘不染的衬衫,下面是一条笔直的西裤,西裤的裤线数十年如一日的直挺,一丝不苟的让人觉得惭愧。 他慢慢的靠近自己,孟暖觉得她的呼吸都困难了,因为她对这样的苏留白并没有抵抗力,无论是现实中,还是在现在的梦境中。 他的手宽厚有力,慢慢的抚摸上她的脸,孟暖觉得很温暖,发出了一声喟叹,这个男人就算在她的梦中,也能将她迷得神魂颠倒,她不禁脸红了起来,伸出双手去抓他抚在她脸上的那只手,他手心里传出的温度很真实,真实的让孟暖觉得这不是梦境,但她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男人的呼吸离她越来越近,她能够感受到他呼吸间喷洒出的温度和味道,熟悉的让她不知所措,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摸他的眉峰眼睑和他瘦削的脸,这一切的一切都真实的不得了。 她想,如果此时此刻的这个场景不是梦该有多好,可她知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太想他了,因为她的胆小和怯懦,她一再的退缩,可他却像个太阳一样,不知疲倦,毫无怨言的守候着她,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很爱口是心非,就像个生长在阴暗处的小草,擅长用逃避掩盖自己的没用和懦弱。 “孟暖,醒醒。”这梦做的也太真实了,就连他的声音都是那么极度的相似。 “如果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他继续说道。 她很想问他默认什么,可是她发不出来声音,就像有人将她的脖子卡住了一样,她声嘶力竭的大喊,最后却都换成了消音,她累得很,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一阵天旋地转,她感觉自己被男人的一双铁臂按在了怀里,他的身高很高,她感觉到了那种半空中悬挂的感觉,她紧紧的往他的方向靠拢,生怕自己掉下去,虽然是在梦中,她也不想让自己摔的太惨。 他领她来到的房间似乎是在其其的公主房的隔壁,里面的装修色调很符合这个男人的身份和品味,她觉得这很像他的房间,不过转念一想,苏留白根本不常来苏荨的餐厅,怎么可能会有自己的房间,这本身就很不可思议,难道在梦中,她就无限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了吗? 男人的脚步微微停顿,孟暖没敢动,等待他的动作,他只是很轻很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了床上,她觉得床垫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有薄被轻轻的划过她的皮肤,为她挡去了夜里的寒冷,这个房间的窗户是落地窗,有扇窗户没关严,从阳台外钻进来风,青州的十一月,晚上的空气太寒冷了,和白天想比,简直是一个北方一个南方,相信大多数的人都受不了晚上这样的温度。 他起身去关窗,随后如豆的火光传来,他在吸烟,本以为梦里的他会改变很多,没想到还是一样的喜欢吸烟,喜欢站在窗边,单手插兜,另一手举着烟卷,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整个身影沾满了落寞。 她努力的想睁开眼睛,想走到他身边安慰她,在现实中不敢做的事情,在梦里,她胆大了不少,至少她有足够的勇气,敢主动的靠近他,而在现实中,她连朝前走一步的勇气都没有,更勿论靠近他了。 睁开眼镜后,她努力的适应了黑暗,窗帘是那种轻纱透光的,虽然外面已是很深很深的夜,但是还是有万家灯火传出来的光,照耀在这扇又大又整洁的窗户上,泛起明亮的光晕。 “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有什么事情说出来,不要把自己逼的太急。” 苏留白不敢置信这样的话是从孟暖的嘴里说出来的,她遇到事情的时候喜欢退缩,不会与他沟通,也不会对他表现出任何的不舍和依恋,就像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他在自作多情,都是他在据理力争。 “醒了,还是以为在梦中。” 苏留白还是发现了她的异样,平时的她和现在的她完全判若两人,他有理由相信,她还处在自己编织的梦境中。 孟暖皱眉,觉得他是在明知故问。 “去躺着吧,把这一切的一切都当做是一场梦,你醒来后会觉得过的很开心的,相信我。” 孟暖一把环抱住了他的腰身,真是很突然的动作,如果不是他在抽烟,他一定会反身狠狠的拥抱住她,告诉她,这一切并不是梦,而是真实的,他真实的存在,而她也是真实的做着这一切,而不是接着自己的梦境,在对他为所欲为,那样对他来说伤害太大了,他不能接受。 “苏留白,果然是在梦中的时候你比较好一些,让我没有任何压力,让我能够轻轻松松的忘掉一切,脑海里只有你,不再有任何的牵绊,没有家族利益的冲突,没有母亲的咄咄相逼,只有我和你在这里。” “可我知道这一切实现的太不容易了,梦醒了以后,我们又要回归到自己的位置中,你是孟依晨心心念念的未婚夫,是二伯赏识的财阀继承人,而我呢,只是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女人,过着最可怕的底层生活,又有一个十分偏执的母亲,和一个不被外界承认的孩子。” “这中间的千山万水,我们想要很轻松的跨越过去,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所以我就在盼,盼望有一天,你也变成了普通人,我不再自卑,我们经营着一家茶馆,雇三两个服务员,有客人的时候,我们就煮茶授道,没有客人在的时候,我们就偶尔下下围棋,或者手拉手出去散个步。” “可惜,这一切都太遥远了,遥远的让我觉得,这就是一个梦,当然,这真的是梦。 孟暖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说的有些语无伦次,但她最起码让他听懂了她所表达的心声,大多数的时候,她给人的感觉是自信又温暖的,可真正的她,自卑又极度不自信,导致了她对他的感情没有信心,每次都在他需要她的时候,她选择退缩。 她的退缩对他来说并不可怕,他真正觉得可怕的是,她会养成一种退缩心理,在她觉得这件事有可能会伤害到她的时候,她就会将自己牢牢的封锁起来,别人进不去,她也出不来。 “这不是梦,孟暖,我真的是苏留白,而不是出现在你梦中的苏留白,你明白吗?” 他在试图向她解释这一切,可梦境这个东西,越真实就会越让她觉得虚假,她不相信苏留白的话,最起码这一刻,她不相信。 “孟暖,不要总想着用你自己的方式去解决问题,到什么时候我都在你身边,不管事情如何变化,我永远都会守护在你身边这点,不会改变。” 如果有人问孟暖感动吗?答案是一定的,她很感动苏留白的这句话,虽然他的承诺对她来说难以实现,但她还是忍不住的感动,眼泪顺着眼眶滑下来,落在她背脊的白衬衫上,不一会,就将他背后的衣服哭湿了一片,苏留白感觉到后背凉凉的一片,才叹气转身,将身后的女人拥在怀中。 “孟暖不要哭,有我在,我就不想看到你掉一滴眼泪,过去五年你受了多少委屈,我不知道,也无从知道,可从今往后,我不想看到你掉泪,也不想看到你受委屈,我只想让你开开心心的笑,陪着其其无忧无虑的长大,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累了就躲在我的身后,我会为你遮风挡雨。” 我会为你遮风挡雨,孟暖听到后,不是感动的,她想,每个女人心中都有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就是她们心目中的盖世英雄,他踏着七彩祥云而来,高贵闪耀的令人膜拜。 而苏留白就是她心中的盖世英雄,虽然他没踏着七彩祥云而来,却给了她很多安全感,最起码在她孤独无助的时候,他都在她的身边。 “苏留白,如果我们能够直接回到当年多好,那时候我活的没心没肺,却很开心快乐,每天和你腻在一起,我感到了无比的幸福,就好像……就好像……这一辈子,老天爷对我的眷顾,都停留在了那几年,我快乐的全部时光。” 摧毁这一切的,不是他,也不是她,他们各自都有着无法推卸的家族责任,他们不能像普通人那样,想做什么做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他们每天都是夹着尾巴做人,每天都是笑脸相迎,就算他们再不喜欢,就算他们不满意这一切,但他们必须走下去,别无选择。 “有一句话,我觉得说的非常好,因为你是你,所以,她愿意装疯卖傻自欺欺人,苏留白,我也愿意做这样的女人,装疯卖傻自欺欺人,有些事情不能太过于执着,别忘了,我们的敌人很强大,强大的我们都无法想象,他们会用什么样的招数对付我们,我们根本就不得而知。” “所以,我们可以疯,可以占有,可以享受成年男女间的一切,但是真正说到责任的时候,我们谁也做不到,当然,我也是个正常的女人,对于那方面的生理需求也十分正常,我不介意我们之间一直保持着身体的契合度,但必要时,我不希望我们之间的状态永远是藕断丝连的。” 她的话已经很明白了,不管是梦中的自己给自己打了气,还是这些话憋在她的心里许久,久到她已经可以很轻松的说出口,但她必须阐明一点,她有母亲不能违背,他有家族企业不能丢弃,两者之间看似毫无关联,但是真正能够做到的人又有几个。 事业是男人的第二-春,他们在事业中追求自己的野心和欲-望,诉说着自己的征-服-欲,而女人呢?在乎的永远都是亲情,母亲对她有养育之恩,就算她们的关系如何不好,她也终究是她的母亲,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人欲-望,就把母亲抛在脑后,如果她真的那样做了,她永远都不会瞧得起自己的。 既然两人放弃这一切都这么难,就只能偷偷摸摸的到不能在一起为止,她不想过多的矫情,去论述自己多么道德高尚,没有用,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她不会过多的去否认什么。 她现在只想要他一个承诺,要他答应她,如果事情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两个人一定要放手,谁也不可以继续坚持所谓的至高无上的爱情。 165,孟暖已经睡着了,传出来的呼吸很均匀~ 165,孟暖已经睡着了,传出来的呼吸很均匀~ “苏留白,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们的事情终究纸包不住火,我希望到那时你我都能干脆一些,快刀斩乱麻,而不是这种分分合合,藕断丝连的状态,那样只会让彼此更受伤。” 苏留白将手中猩红的烟头掐灭,按在另一只手上举着的烟灰缸里,透明的烟灰缸瞬间被烟灰覆盖,轻纱窗帘外传来的光,丝丝缕缕的照在男人的脸上,上面的表情晦暗不明,让人猜不出来情绪。 他迟迟没有说话,孟暖知道这种做法或许已经伤了他的自尊,他是那么高贵的男人,想要拥有一个女人,根本就不用偷偷摸摸的,以他的身份,想要在外面养几个女人,孟建勋和孟依晨不见得会说什么,男人嘛,在外面怎么疯怎么玩都行,只要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就可以了。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外面的女人是谁,是什么身份,有没有可能威胁到正主的地位,这个是孟建勋和孟依晨一定会考虑的问题,换成别的任何女人或许都没什么问题,但是她孟暖不行,他们绝对不会允许。 说白了,就算孟建勋和孟依晨大量,允许他们这种行为,大概也只是迫于某方面的顾虑,她也清楚,苏留白在商界的地位摆在那,只要不是傻子,都会有所顾虑。 孟建勋最近几年的投资回益并不好,搭进去不少钱,他急需一个大项目启动,好重振他在商界的雄-风,而能令他重振雄-风的人,就是苏留白。 “孟暖,我说过,我和孟建勋现在处于相互制衡的状态,他不会随随便便的大肆宣扬我和你的事情,孟依晨她也有要利用到我的地方,这些他们不会不考虑,我希望你能够对我们的这份感情有些信心,不要动不动的就想着逃离,我……我不是冷血动物,也会受伤。” 在楚靖的休息间里,她再一次提出要与他分开的话时,当时他觉得很愤怒,他会觉得在这段感情中,从头到尾,都是他在自作多情,就算她知道他是其其的父亲,就算她知道他们不是无路可走,可她依然会选择逃避。 他知道,她是个很简单的女人,想要的从来就是一个温暖舒适的家庭,他给不了她,所以会觉得愧疚,觉得对不起她,可他不能每次都用这种愧疚来对待她的逃避,那对她不公平,对自己也不公平,虽然感情的世界中,从来没有公平可言。 他一直在忍耐,等待,可越是忍耐和等待,换来的却越是她的退缩,他在想是不是他的方式不对,才会造成这种结果的。 他不知道,猜不出来,很累,每天他都在商场的阴谋算计中度过,那些尔虞我诈,是是非非,常常会令他筋疲力尽,而离开商场,回到感情的世界中,又是一塌糊涂。 烟瘾越来越重,心思也越来越重,他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孟暖环抱住他腰间的手臂变得僵硬,他终于还是说出了他的埋怨,虽然知道他的心里会有怨言,但当他亲口说出来给她听的时候,她的心是抽痛的,不是简单的痛,而是那种剧烈的疼痛,她心疼他,同时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糟糕了,她把两个人都弄的太累了。 苏留白是个从来不愿意对她透露内心想法的男人,有什么事情,他宁可自己承受,也不会让她担忧半分,可今天他简单的几句话,却让她听出了无比的沉重和疲累,她总劝自己说,要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人生太短了,能够恣意挥霍,为什么要有所保留。 “还记得你在我公寓过夜的那次吗?就是你出差的前一天晚上,那次你帮我给隔壁的王阿姨开了门,她本来以为开门的人会是我,没想到会是你,她和我母亲十分要好,平时属于无话不谈的那种,她送完馄钝,回到家里就给我母亲打了电话,我母亲下意识的以为那晚的男人是楚云骁,所以……” 苏留白接过她的话,语气不明的道,“所以,你不敢反驳她给你安排的这一切,是因为你怕她发现那晚上的男人是我?孟暖,我有那么可怕吗?” “不是你可怕,是我母亲太可怕,她唯我独尊惯了,如果知道我背着她跟你在一起,她什么样的事情都会做出来,甚至……会限制我的自由,当然,还有一点,就是她的病,她的心脏非常非常不好,这次出院,医生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我,如果她再犯一次病,就有可能永远的离开。” “我虽然不崇尚愚孝,但我母亲她的情况太特殊了,我赌不起,也不敢赌,你……能理解我吗?” 苏留白的双手覆上停留在他腰间的白皙双手,微微用力,将她的手臂从他的腰间拉开,他转过身,将烟灰缸放在床头柜上,随后高大的身躯落坐在大床上。 他没回答,孟暖猜不出他的想法,也对,她这个想法本身就很自私,刚刚也是太冲动了,根本就没经过大脑就脱口而出了,她没有任何理由这么要求他,他也没有义务答应她这个请求,这对他太不公平,他之前他为她做出的那一切,已经将两人之间的天枰给弄倾斜了,她不能要求更多了。 她走到床边,停顿了几秒,才挨着他坐下,屋子里没开灯,其实很暗,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也猜不透他此刻的想法,她其实有些慌乱,慌乱于他此刻的过于沉默。 她宁可听他说一些伤害她的话,也不想他用这种无声的方式来表达他的不满,这对她来说太煎熬了,她不喜欢这种冷战的方式解决问题,一点都不喜欢。 “能告诉我,你母亲为什么那么喜欢孟依晨吗?”苏留白突然出声,转移了话题。 关于这一点,其实孟暖也不是很清楚,母亲和二伯母的关系特别不好,彼此都是那种见了面就一定要一较高下的脾气,可出奇的是,母亲很喜欢孟依晨,从小母亲给她买什么都会给孟依晨带一份,有时候,甚至只给孟依晨买,她也想不通,可能是孟依晨比较惹人爱吧。 苏留白曾在很细小的地方观察出了李瑞欣的这点反常,虽然孟暖从来没有跟他提过这件事,但他总觉得这事情有蹊跷,按道理来讲,孟依晨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很少会有长辈喜欢这样的晚辈,可李瑞欣却不同,她喜欢孟依晨,甚至超出了对孟暖的喜欢,这实在是太反常的现象了。 孟暖只能摇摇头,“不知道,或许是因为孟依晨从小什么都很优秀,所以母亲才会特别喜欢她吧,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孟依晨小的时候曾经有个外号,叫做天才,孟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没有不喜欢她的,或许因为她太聪明,太惹人爱,母亲才会这么喜欢她的吧。” 按道理来讲,一个别人家的孩子,就算再聪明,也不可能让人喜欢到这种程度,他总是对这其中的不解持有怀疑态度,现在是特殊时期,任何微小的变动都有可能影响全局,他不能坐以待毙,任何有可能打败敌人的地方,他都不想放过。 “你在想什么呢?不会以为我不是我妈亲生的女儿吧?如果你有这种疑虑,大可以放心,我相信很少有人会有我和我母亲长的那么像的,孟家曾经有一个家佣曾经玩笑似的说过,我和我母亲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人,如果年龄相同,根本就分不出彼此,所以我不是她亲生女儿这个想法,你大可以打消。” 苏留白确实在脑海中闪过一丝这样的想法,不过很快就被他否定了,孟暖和她的母亲确实太像了,眼角眉梢身形体态,几乎都一模一样,如果说她不是李瑞欣的女儿,估计看过两人相貌的人,都不会相信的,可既然不存在孟暖是不是亲生的这个问题,为什么还要喜欢外人的女儿? 虽然孟依晨确实有着很招长辈的优点,但这种理由,实在是说不过去。 “你母亲反对我们和重新在一起,最大的原因难道不是因为孟依晨?因为我和她曾经是初恋情人,当年我们还没有离婚的时候,你母亲曾经多次要求你离开我。” 这些事情,她从来都没有对苏留白说过,原来他都知道,是的,当年母亲得知他曾和孟依晨是初恋情人,还知道孟依晨依然对他念念不忘的时候,就曾经对她说过让她离开苏留白的话,那时候她和苏留白刚回国,家族是非还没有达到让他们必须分开的地步,她很坚定的拒绝了母亲,因为苏留白已经是她的丈夫了,她没有理由放弃。 直到后来,苏留白为了家族使命,还是选择主动放弃了她,并要求她打掉孩子,当时她什么都不在乎,却只在乎肚子里的那个孩子,那是一条已经出现的生命,她不能放弃,尤其还是她最爱男人的孩子,她就更不可能放弃了。 以至于后来,她求到母亲的时候,母亲给她开出的唯一条件就是彻彻底底的离开他,并永远不能再与他藕断丝连,她为了救孩子,就答应了,所以她现在才会在母亲的问题上这么为难,因为是自己曾经亲口答应过母亲要彻底的离开他,所以,她才会显得那么犹豫不决。 “看来,我说这些话说晚了,说吧,当年你母亲答应你保住那个孩子,是不是提出的要求就是你和我的事情?” 苏留白那么聪明,从源头就可以看到结尾,孟暖也没有隐瞒,这是事实,她没必要隐瞒。 “这件事情,我会找孟依晨再聊聊,听听她的说法,然后……”苏留白终于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我想去见你母亲,以你男人的身份。” 孟暖摇头,她宁可选择找个机会自己告诉母亲,也不想苏留白去和她说什么,她的心脏那么不好,会不会因为他的话而犯病,这……谁都不好说,她也不想冒这个险。 “孟暖,我只是想和她聊一聊,你别这么紧张,把你母亲想的太脆弱,兴许她的心脏根本就没有那么糟糕呢?兴许她早就已经是个正常人呢?” 苏留白的质疑不是没有来由的,这个问题他思考了几天,就说那天他和孟依晨去孟暖公寓见李瑞欣的那晚,她根本就不像个刚出院的病人,虽然脸色不是很好,但完全没有重度心脏病患者的症状,比如嘴唇发青发紫,手发抖等常见的重症心脏病患者的症状。 她还可以下厨,走路健步如风,实在看不出来,她是个从鬼门关走过一趟的人。 “不会,母亲的病已经十几年了,每次都是我和她去医院,不会出错的,而且我妈也没有必要拿她的身体骗我,她没有理由,不可能的,我绝不可能相信。” 孟暖不能接受,完全在苏留白的意料之中,他想,换做是谁,可能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他能理解,但是不代表他会继续任由她退缩下去,他得找到一个突破口,而不是整天的担心她受这伤害受那伤害,其实说实话,这事情拖得越久,才是对她最大的伤害。 “我保证我可以做到心平气和的与她谈话,而且你把母亲也不是小孩子,她的身体不好,她自己就该多注意,不会过度的动气,你不要总是这么草木皆兵,把她当个易碎的瓷娃娃,这样反而会让你越来越被动,走进自己设定的死胡同里的。” 孟暖知道他说的很有道理,从母亲这寻找一个突破口,确实对他们两个目前来说,最好的办法了。 “我妈她脾气不好,说话会很冲,你会受不了的。”孟暖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吧,我从商多年,什么样的好话坏话我都听过,如果连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我想我就不必呆在商界驰骋了,早点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岂不是更好。” 她点头,男人的思维和女人不一样,或许他会有办法说通母亲,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事情。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见一面好了,早见晚见都是见,横竖也躲不过。” 孟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苏留白忍不住伸出大手在她柔软的发顶揉了揉,算是给她一种无声的安慰。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去其其房间了。” 是的,在他走到窗前的时候,她的梦就已经醒了,他那么真实,她怎么可能认为自己还在梦中,早就该醒了。 孟暖起身,苏留白伸手拉住她,“我们两个好不容易可以安静的呆一会,急着走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你。” “明天还要上班,睡的太晚,明天上班会没有精神。”她想挣脱他的手,却被他轻轻一拉,她稳稳的坐在他的腿上。 “没有精神,就直接请假,不必要因为我太累。” 孟暖觉得他变了好多,最起码以前他从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让她公私不分,两人一直也都没有逾矩,他突然这么说,显然让她很不适应。 “苏氏是我开的公司,利用职权之便,让我的女人好好休息,这本身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还有,我替你算了一下月经期,这个月你已经迟到五天了。” 所以,他的意思是她有可能怀孕了,所以才会这么公私不分? 不过怎么可能,他们只有第一次没有做措施,而且正是她的安全期,根本就不可能怀孕的,她觉得他在危言耸听,吓唬她。 “苏留白,你别想的太多,以前我们在澳洲,安全期的时候都没有任何问题,现在怎么可能会有问题,你不要吓唬我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是不是吓唬她,她的心里应该有数,她的月经期一向都很准,从来没有迟到过,这次已经迟到了五天,他没有理由不怀疑,虽然中奖率的概率不是那么高,但是他还是很期待她再有一个孩子,为母则刚,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肯定会比现在勇敢许多。 虽然这个想法不是那么光明磊落,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为了他终身的幸福,为了他们的小家庭可以永远在一起,他不在乎过程手段如何,他只在乎结果。 她试着走出苏留白给她的禁锢,可是她挣扎了半天,都未撼动他半分,她急了,回身就握紧小拳头,在他的胸膛上一顿乱敲乱打,都是因为他,因为他刚刚的那些话,她的心再次心乱如麻,一个其其就让她头疼不已,如果再来一个,她都不敢想该如何是好了。 看来,明天一早她就要去药店买个早孕试纸测一下,希望千万不是怀孕,只是因为压力大而推迟了几天。 他突然一个动作,整个人躺在了床上,她本身就在他的腿上,因为他的动作,整个人压在了他的身上,精密的与他的身体相贴,她撑起身体,却被他轻轻的拉了回来,又重重的压回来,来回几次,弄的她筋疲力尽的。 “明天我领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如果是真的,你就办休假,好好在家养胎。” 知道她有可能怀孕,所以他一再的忍耐自己的身体的反应,她近在咫尺,却碰不得,这种感受简直和杀一个人没有区别,尤其对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来讲,更是人间的酷刑。 “今晚就在这睡吧,我保证不会动手动脚,我只是想抱着你睡。”他的声音在她的耳廓处,很轻很轻的响起来。 孟暖已经没有力气折腾了,只好点点头,她困了,很累,不想再和他较量下去了。 苏留白脱了白衬衫和长裤,全身上下只留了一条内-裤,便钻进了被窝里,把她轻轻的搂在怀里,那种忍不住想要把她按在身下狠狠占有的想法充斥在他的脑海里,越是按捺,越是觉得难忍,最后,他只好起身去了浴室,冲了冷水澡。 出来后身体感觉好了不少,孟暖已经睡着了,传出来的呼吸很均匀,他重新躺回床上,床垫这侧轻轻的塌陷,孟暖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凉意,忍不住靠过来,她的身体有些热,被子太厚了,抱住他的身体后,她忍不住喟叹了声,在身体发热的时候,能够抱着天然的凉席入睡,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苏留白刚刚灭掉的火,被她蹭了几下,又撩了起来,都说女人在床上是妖精,这句话一点都不假,尤其是男人心爱的女人,在床上更是个妖精。 他想动,下去再冲个凉水澡,却被她抱的很紧,他动不了,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 睡梦中的孟暖,感觉自己的怀抱中有一个带着凉意的物体,她分不清是什么,只是觉得抱起来好舒服,舒服的让她不想醒过来。 166,他得承认,物质上她能给他你的,别的女人绝对给不了~ 166,他得承认,物质上她能给他你的,别的女人绝对给不了~ 苏留白很想将她推离开自己身边一点,可只要他微微动一下,她就会皱起眉头,他只好放弃这个想法,就这样僵硬着身体,让女人柔软的身体紧贴着他,没有一丝缝隙。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轻纱窗帘照射进室内的时,苏留白就睁开了眼睛,这一夜,他一点睡意都没有,只是闭着眼睛假寐,听着身边女人鼻翼间传出的均匀呼吸声,他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是前所未有的平静,或许她就真实的躺在他的身边,让他真切的感觉到了他是她的男人,是被她需要的人。 被她压着的那半边身体已经僵硬麻木到没有知觉,他不知道一会起床后,身体会难受成什么样,但只要她是舒服的,其他的,他都心甘情愿。 孟暖缓缓转醒的时候,从轻纱透过的阳光已经强烈的令人睁不开眼睛了,从阳光的强烈度可以知道,时间已经不早了,等适应了强烈的光线后,往旁边看了一眼,才发现自己正手脚并用的抱着身边的男人,像一个熊一样,动作多少有些滑稽,他则是一动不动的躺着,身姿很僵硬,似乎被她压的很不舒服。 他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睛闭着,好看的眉峰微微蹙起,俊颜上的表情和平时差不多,一丝不苟的让人不敢随便靠近,她微微抬手想去抚平他蹙起的眉峰,手伸到一半,停留了几秒,又没出息的缩了回来。 难得一夜都保持一个姿势,孟暖睡的全身并不舒服,腰部和腿上,好像被碾压过了一样,僵硬的令她直皱眉,她想调整一下姿势,才发现她枕着的是他修长的手臂,有些硬,硬的让她感觉脖颈上也是酸僵一片。 她微微抬起头,轻轻的转动了一下脖颈,上面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像是骨头碎裂了一样,紧接着,她轻轻的拿开自己放在她胸膛上的手臂,和跨在他修长腿部上的腿,她慢慢的撑起自己的身子,床垫轻轻的震动了一下,她赶紧抬眸观察了一下他的反应,确定他没有转醒的迹象,才松了一口气。 也许是被她压的太久了,就算她挪开了自己,他还是保持着一样的睡姿,一条手臂横在她侧卧的这边,另一条则是垂放在另一半的身侧,这个男人就是这样优雅,就连睡姿都优雅的令人着迷。 活动了一会,孟暖才觉得身上没有那么难受了,正准备下床,床下边的地毯上就传来一阵手机铃声,从铃声就能够判断出来,是他的手机,她怕手机铃声打扰到他休息,赶紧下床去找,最后在他的西裤的裤袋里找到了响个不停的手机,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想按下挂机键,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是的,来电人不是别人,正是孟依晨,不知怎么,孟暖有一种被人抓-奸在床的感觉。 尖锐的铃声还是吵醒了入睡不久的苏留白,他想试着从床上坐起来,可整个身体僵硬麻木的比他想象中的还严重,他动不了,只能侧过头去看蹲坐在床边的孟暖,她背对着他,并不能看清她脸上的表情。 手机铃声消失了几秒钟后,又继续响了起来,孟暖抹了一把脸,正准备回身去叫醒他,让他来接,却意外的碰触到了他深邃的眸光,他依然平躺在床上,睡姿和刚刚一样,只是头微微的侧过来看她。 孟暖有些尴尬,她不确定苏留白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看见了什么,但她很庆幸的是,她回头之前将流下的泪抹干净了,不然就显得她更没用了。 “你手机一直在响,你接一下吧,似乎有急事,响了好几遍了。” 孟暖回身将手机放在他的身侧,然后起身,准备去洗漱,刚走到床的另一侧,身后便传来他略带沙哑的声音。 “昨晚压了我一夜,我手脚都动不了了,你就打算这么走了?” 这话明显带着三分揶揄,可此刻的孟暖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在这通电话面前彻底被打回了原型,有些愧疚,又有些莫名的伤感。 她的脚步停顿了一下,随后接着又迈开了脚步,这次,她没有再听到他阻拦的声音,她匆匆的走进房间里的浴室,反身上锁,瘦削的背抵在带着磨砂玻璃的卫生间门上,有些凉,带着寒气,她却不觉得冷,反而觉得清醒。 缓了一会情绪,孟暖才脱掉衣服,走到花洒下,打开花洒的喷头,冷水从上面倾泻而下,浇在身上,更是冰冷一片。 在浴室里磨蹭了好一会,她才擦干身子穿上衣服走出去,苏留白身体麻木僵硬的情况似乎好了许多,他正半坐在床上抽着烟,双腿一条撑起,一条平放在床上,听到浴室门开启关闭的声音,才朝这面看过来。 隔着重重烟雾,他的双眸是半眯着的,看不出来任何情绪,看了她一眼,随后眼睛又恢复成了她没出浴室前样子,看向正前方。 “今天我还没有请假,不能在这逗留太久,你……不用去上班吗?”孟暖紧张的绞着双手,试着缓和气氛。 苏留白掐灭手中只燃了一半的烟卷,按在了床头柜上透明的烟灰缸里,猩红的烟头火瞬间变成了灰烬,他身上没盖薄被,还是昨晚那样,只着了一条内-裤,刚刚孟暖起床的时候,只顾着惊慌,根本没发现他身体带来的视觉冲击力。 他下床,高大的身形站立在床边,孟暖离他很远,没有继续走近,反倒是苏留白绕过床边走了过来,她看见,下意识的后退,他越走越近,她就越退越远,直到她的背部抵在了房门板上,他才停止了前进。 “先跟我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然后我们再回公司。”他告诉她,他的决定。 “苏留白,你有意思吗?我只不过是因为压力大,月经推迟了几天,你凭什么认为我就是怀孕……” 苏留白突然伸出右手握成拳,狠狠的敲击在她头侧,“孟暖,别挑战我的耐性,我的耐性已经被你磨的差不多了。” 他说出的这句话,每个字的音都咬的很重,孟暖低垂着头,不敢看他的脸和眼睛。 “能不能乖乖的听我一次,一切都交给我不好吗?” 苏留白看着她的反应,知道自己刚刚的动作有些太过火了,可他真的有些忍不住了,她要逼疯他了。 “她找你什么事情?”孟暖只问了这一句。 “公司有个项目出了问题,她今天正巧去了公司,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当然,她那么细心,肯定也发现你没去公司。” 孟暖点头,“我有心理准备。” 苏留白俯身,俊颜突然凑近她的眼前,“什么准备,和她大干一场?” “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打架?我是说我做好了她找我的准备了,如果到了这种程度,她还无动于衷的话,那太不像孟依晨的性格了。” 孟暖和孟依晨从小一起长大,对于这个姐姐的脾气秉性,她不敢说了解的百分之百,但说了解的百分之八-九十,也不是什么吹牛的话,她从小就是争强好胜的性格,她喜欢的,也没有得不到的,当然,她确实有这个资本得到。 “她会找你,一定会拿苏辛做文章,到时候你只要随便听听就好,知道吗?”苏留白嘱咐她。 孟暖笑,“这都什么事啊,什么时候会是个头呢?” “快了,孟暖,我保证,这样让你难受的日子不会太久。”苏留白双手紧紧的握着她的肩膀,将她整个带到他的怀里,安慰着。 孟暖湿了眼角,但愿这一切会早早的结束。 …… 苏氏集团大厦。 孟依晨挂断电话后,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若有所思,直到有敲门声响起,她才回过神来,转动大班椅,身子朝着落地窗的方向看过去,才说了句请进。 门外的人听到,应声推门走了进来,孟依晨依然没回头,落地窗上面倒映着走进来的男人身影。 “孟副总,这是最新的资料,请您过目。” 男人一身西装革履的打扮,看起来十分精致严谨,从穿着打扮上就可以看出来,他在苏氏的职位不低。 “嗯,放着吧,我一会会看。”孟依晨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青州景色。 这个城市很繁华,同时也很空虚,就像她一样,看似拥有一切,其实不过是个穷人,一个一无所有的穷人。 “如果行动,现在的时机是最好的,不要总是犹犹豫豫的……” 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孟依晨便蹙眉打断了他的话,“这些不用你告诉我,出去吧。” “依晨……”男人还在试着劝说。 “我说,出去。”她的手指向门边,始终没有回头。 爱上一个不会回头的人,注定会受到许许多多的伤害,男人笑,他和孟依晨,何尝不是一样的人,都是一条路走到黑,不会回头的人。 男人走了出去,顺便将门关上,外面嘈杂的声音传来了几秒,又归于平静。 孟依晨又走近窗边一点,额头疲累的抵着玻璃上,她今天特意来了苏氏,就是为了看他一眼,结果他和孟暖一起玩失踪,她以为她让楚云骁去牵制李瑞欣,一定会让孟暖乖乖就范,结果证明她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孟暖,她确实变了很多,和五年前唯唯诺诺的她,简直大相径庭。 她该怎么办呢?怎么才能扭转现在的这种局面呢? 正在冥思苦想,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是楚云骁打来的,正好,他不打给她,她还要打给他,问问他,孟暖的事情为什么还不能成功? “你在哪里?”楚云骁的声音听起来情绪不是很高。 “在苏氏大厦,楚云骁,孟暖的事情就那么难解决吗?我等的时间太久了,我不想等了,如果你做不到,那就我来。” 孟依晨之所以迟迟没有动作,是因为她相信楚云骁的办事能力,既然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她何乐而不为,可楚云骁把这件事情拖的太久了,久的她已经完全失去了耐性,如果他做不到将孟暖拿下,那么她就亲自出手。 “依晨,我们在达成共识之前就说过,孟暖的事情一切都交给我,既然承诺过彼此,就应该遵守,也要有耐心。” 楚云骁的心情真的不是很好,昨晚从盛世出来后,他半路就把楚奉先放下来了,回过头再开到盛世门口的时候,看见她抱着其其上了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车,如果他没记错车牌的话,那辆车是苏留白的。 或许他之前有足够大的信心,用她母亲来制衡她,可她太爱苏留白了,那种爱,已经让她变得疯狂,变得毫无理智,是的,他有些受伤了,在青州城,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想要一个女人,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可偏偏他爱的女人不爱他。 “楚云骁,我之前也认为孟暖的事情交给你,完全没有问题,可现在我并不这么认为了,人都是会变的,更何况是孟暖,她没有理由不变,也没有理由一直原地踏步。” 她和楚云骁之前都进-入了一个怪圈,认为孟暖一直还是当年的孟暖,她没有变,可怎么会呢?人都是会变的,且不论她和楚云骁翻天覆地的变化,更何况是孟暖,相对她和楚云骁来说,孟暖变的是在是很小。 “我给你打电话,不是为了和你讨论这个的,你我的施压对李瑞欣不起作用,你知道谁的施压对她起作用,去说一说,我们都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不过依晨,记住一点,孟暖是我爱的女人,我不希望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我希望你那种焦躁的想法可以适可而止,我们可以是盟友,也可以是敌人,你明白吗?” 他的意思表达的已经很清楚了,就算孟依晨是个傻子,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他在告诉她,如果她做出了什么对孟暖不利的事情,他不介意推翻与自己的合作,从盟友变成敌人,现在是非常时期,她手里能够利用的资源少的可怜,楚云骁是她比较重要的一个后备资源,她没有理由与他撕破脸。 “虽然我需要很多资源,来巩固我想要的东西,但是楚云骁,你别忘了,狗急了还会跳墙呢,把我逼急了,我真的什么都不会在乎了,所以希望你快一些,而不是总是要我想办法,我很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对付这种事情,希望你也理解一下我的心情。” 孟依晨这两句话已经说的很诚恳了,她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能够将姿态放得这么低,已经说明了她十分珍惜与他的合作,如果他不想与她这么快撕破脸的话,他应该也会懂得及时躲避退让。 “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你等的太久。” 楚云骁的话落,就切断了通话,传来了一阵嘟嘟的声音,孟依晨握着手机的手渐渐的收紧,直至泛白。 希望所有的一切都早些结束,虽然在苏留白的心里,她和孟暖完全没有可比想,但他得承认,物质上她能给他的,别的女人绝对给不了,这一点的自信就已经够压垮那些想入非非的女人。 …… 苏氏集团大厦,顶层陆川风办公室。 刚刚结束了二十分钟的例行早会,陆川风回到办公室,屁股还没有坐热,桌面上的座机就响了起来,他接起,公式化的问候。 “孟暖今天会请假一上午,如果有同事问起,你就说她病假。” 总裁亲自给一个总经办的职员请假,还需要他这个特助澄清什么吗?虽然心里揶揄着,但是他还是应了下来。 挂了电话,陆川风揉了揉眉心,看向桌面上还没有来得及看的文件,下面有一排小字,其中有一个名字,被他一眼就捕捉到了,申报人:黎夏。 这份文件,是什么时候送到的?他印象中,并没有收到这份文件。 他修长是手拿起桌面的电话,拨通了内线,“小李,刚刚有人找过我吗?” “是的,陆总,刚刚有个王氏集团的职员来送文件,您在开会,我就让她把文件交给我,让她走了。” 小李是总经办新来的职员,主要的工作就是跟进陆川风的身边的大小工作,这通电话,还是她来苏氏一个月第一次接到的顶头上司的电话,声音中难掩兴奋的情绪。 “以后外司来送文件的人,都先过问一下我,再去打发。” 直到陆川风将电话挂断,小李还有些回不过神来,难道刚刚那个王氏公司的职员送来的文件非常重要,她擅自替陆总决定,陆总生气了? 可是这一个月来,她替陆总这么回绝过许多外司来送文件的职员,也从来没见他在乎过啊? 看来在职场上,还是谨慎些为好,毕竟像陆川风这种高层人士,有什么职业怪癖都不好说,她可不敢硬往枪口上撞,以后有什么事,还是尽量询问一声,来的踏实。 陆川风挂断电话后,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明明是他吩咐小李这么做的,现在知道黎夏来过,又要要求她不这么做,她一定会感到很奇怪吧?是的,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奇怪,更何况是小李呢? 他摇摇头,抛开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拽过那份文件,打开,里面的文件内容的饱满度超乎了他的想象,他觉得他对黎夏存在一定的理解误差,在他的印象中,她一直都是当年那个家境优渥,整天无所事事,只知道缠在他身边的富家千金。 这些年过去,她早就变了,磨去了身上所有的骄傲和光环,变得普通,变得平凡,从这份资料上就能够看出来,她对这份工作上了心。 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长大了,他握着文件的手有些颤抖,却不知为何颤抖,或许是忽然发现,他们都变得太多太多了吧。 将文件合上,他一手拿过桌面上的手机,另一只手敲击着桌面,似乎在犹豫,几秒钟过后,他才将手机屏幕按亮,拨出了一串号码。 黎夏刚走出苏氏集团的大门,正在门前等着坐回公司的公交车,还没等等来自己想坐的那辆公交车,就等来了他的电话,她估计他看到她送的文件后,悔给她打电话,她猜对了。 她接起电话,那头低沉优雅的男声如大提琴般传来,“不准备跟我说一下你的方案,就打算走了?” 167,安心的生下来,我不会让你和孩子再受任何委屈~(必看) 167,安心的生下来,我不会让你和孩子再受任何委屈~(必看) “看陆总太忙了,不好过多打扰,耽搁您的时间,下次有机会的吧。” 黎夏接电话的途中,也没忘了观察公车驶来的情况,很巧的是,她刚刚看过去,就看见自己要乘坐巴士从前面路口拐了过来,将放在腿上的包挎在肩膀上,赶紧从公交站牌下休息的座椅上站了起来,排在路边的等候队伍后面,准备巴士停稳后,跟着队伍上车。 陆川风单手插兜走近窗边,苏氏大厦的整体结构呈l型,占据两条黄金商业街的临界点,交通发达,车辆川流不息,而最巧的是,陆川风办公室的落地窗与她所乘坐的公交站牌处于垂直的距离,他的办公室在苏氏大厦的顶层,按道理来说,从将近上百层的落地窗看下去,根本就什么也看不到,站在公交站牌下的人都渺小的像蚂蚁。 可不知为什么,他一眼就确定了那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女人是她,他觉得他这样挺无聊的。 “公交车来了,陆总我先挂了。” 公交巴士车已经在入站口停稳,刹车声透过无线电波传到陆川风的耳朵里,他不知道他怎么了,下意识的就将接下来的话说出了口。 “等一下……” 黎夏的手机还没等从耳边挪开,“还有事吗?陆总?” “你上来一下,把这份文件好好的给我阐述一下,正好我现在有时间,之后不见得有时间再去安排关于你们王氏的项目工作了。” 黎夏显得有些诧异,她没有想到陆川风会突然提出这样的想法,不过想想也对,虽说是上亿元的合同,但似乎对于陆川风他们这种久经商场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吧。 这份项目合约,对于陆川风他们来说或许已经见怪不怪了,但对于黎夏来说,意义是完全不同的,一是她入行多年,还没有接触过超过几千万的大合同,更别说上亿了。 而且还有一点,王总承诺过她,如果这个项目合约能顺利的签约下来,回给她一笔很客观的奖金作为奖励,人为财死鸟为死亡,她有现成的资源,没道理去矫情而错失赚钱的机会,况且,她现在很需要钱,她有外债需要还,还要给家里寄生活费,这些金钱压力,有时候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已经没资格去计较,去矫情了。 生病的父亲,刻薄好赌的继母,还在上学的弟弟,对她来说都是一个无底洞,她觉得她只要稍微松懈一下,就会被金钱压弯腰,所以,她已经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赚钱的机会了。 挂断电话,黎夏放弃了乘巴士回公司的想法,重新返回了苏氏大厦,里面的接待人员又一次确认了她的身份,才替她刷了卡,让她乘坐员工电梯到顶楼。 从一层到顶层,断断续续的停了几次,中间上了几个人,又下去了几个人,苏氏果然是大企业,不管男员工女员工,都西装革履白衬衫套裙,看起来正规又带着几分企业的精气神。 电梯停落在顶层时,里面只剩下了黎夏自己,出了电梯门,她就感觉到了顶层比其他苏氏员工下去的楼层显得安静,兴许是因为总裁所在的楼层的原因。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苏氏大厦的顶楼,但每一次来都会被这里低调奢华的装修给吸引住,有时候,她真的很佩服搞设计工作的人,能把普通的钢筋水泥的大楼,装修的令人瞠目结舌,赞不绝口,当然,她更佩服同意这款装修方案的领导者,得多有眼光,才能选择这款装修方案。 出了员工电梯,走了几步拐弯,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笔直的走廊,很阔大,五个人并肩同行应该没有问题,沿着这条笔直的走廊走到头,就有另一条垂直的走廊出现,沿着这条走廊走到尽头,就是陆川风的办公室。 小李走出助理办公室,正准备将手里的文件拿给隔壁的陆总,没想到却看到了早上刚刚离开的王氏公司那名女职员,上班这么长时间,她第一次被陆总说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心里的气正不打一处来,她就出现了。 “这位小姐,你的文件我已经替你转交给陆总了,不知道您突然返回是为了什么?” 小李大学刚刚毕业没多久,打扮的十分入时,虽然穿着苏氏女职员的统一服装,可她却将这套看起来十分普通的套装,穿出了时装的味道,到底是年轻,底子好,再加上画个淡妆,让人看起来十分舒服。 黎夏想,女人看起来都觉得舒服的女人,男人看着,不眼馋才怪,陆川风哪点她都喜欢,就是招桃花这点,她特别不喜欢,虽然不关她什么事。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说的好吗?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所以她才会在别的女人表现出有一点点觊觎的倾向时,会有嫉妒的情绪产生,这归结起来还是要怪陆川风,如果他让她睡-一次,她肯定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心痒难耐,早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陆总刚刚给我打电话,让我回来阐述一下文件内容,如果不相信请您询问一下。” 小李只是在尽自己的本分,她没有必要和她起什么冲突,或者向她发难,一是,她崇尚温和的处事方式,二是,她实在找不到自己有什么资本与人为敌,所以,只好安安分分。 黎夏的话落,小李的心里已经是一阵的不耐烦,陆总早上还因为这个女人皱了眉头,发了脾气,怎么可能转身还给她打电话,叫她回来,她觉得这个女人在撒谎,兴许她只是想以工作之便,好趁机能够更接近陆总的女人。 “这位小姐,我知道陆总年轻有为,是女人都想靠近的钻石黄金单身汉,但是你以工作的这种名义来接近他,我觉得是最明智的选择,先不论陆总能不能看上你这样的,就算看上了,也不过是玩玩而已,我劝您还是踏踏实实的安心工作,别尽想这些有的没的,耽误自己的前途不说,还会招来别人的反感。” 黎夏不知道小李为什么会这么认为,认为她会是这样的女人,不过不管小李是出于什么原因而这样认为自己,她都认为小李伤害了她的自尊,小李就算有一万个理由认为自己是个不正经的女人,也不该当着她的面说,她从小到大的自尊不允许别人在自己的面前这样诋毁自己。 “谢谢你这么抬举我,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和你眼中的那些女人不一样,她们为什么接近陆总我不知道,但我绝不是以工作名义来接近喜欢男人的女人,我要是喜欢一个男人,我会直接表达我的爱意,想睡他就说想睡他,不会拐弯抹角磨磨唧唧的,当然,我承认我确实对陆总有其他的想法,不过,想睡他,我会直接告诉他,绝不会利用工作之便,这点你绝对可以放心。” 黎夏的话刚落,就响起了几声拍掌的声音,回荡在空阔走廊内,黎夏和小李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了半倚在门边的陆川风,他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了,看样子似乎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到了。 刚刚黎夏说的那些话,她可以当着任何人的面理直气壮的说出来,可这其中绝对不包括陆川风,就算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当着他的面这么胡说,虽然在他面前,她的脸皮已经显得很厚了,但不代表她没有底线。 小李最先反应了过来,走到陆川风的身边,“陆总这是评估部门这个月的月结。” 陆川风接过小李手中的文件,放在手里漫不经心的看着,小李观察了一下陆总的反应,又回身看了一眼黎夏的尴尬表情,才大起了胆。 “陆总,这位小姐说,是您亲自打电话让她回来的?” 陆川风继续云淡风轻的翻着手里的文件,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就这么尴尬的僵持着。 小李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陆总这反应实在出乎了她的意料,按道理来讲,刚刚任何一个男人听到黎夏的那番大胆的话,都会感觉到反感的吧,在她自认为的认知中,像陆总这么身份高贵的男人,一定会十分反感这样的女人。 黎夏微微的低垂头,她能够感觉到小李投来的挑衅目光,她懊悔的闭了闭眼睛,刚刚自己逞什么能,被小李说两句就说两句,有什么好伤自尊的,这下在陆川风的面前原形毕露,简直又丢人又伤自尊,感觉自己被打脸打的生疼。 陆川风修长的手指粗略的将手中的文件翻到最后一页,才“啪”的一声将文件合上,递还给小李。 “这份文件退给林达,告诉她来找我一下。” 小李接过文件,“我明白了,陆总。” 直到她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也没有听到陆川风的回答,难道她真的压错宝了,陆总喜欢这样的女人?小李挫败的挠挠头,真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要多嘴? 她忐忑的推开办公室的门,脑子里一直在想陆总刚刚的举动意味着什么,想的脑袋都疼了。 “进来吧。”陆川风看了一眼几步外像个木头人一样的黎夏,轻声的说道。 黎夏整理了一下自己纷繁的思绪,让自己看起来尽量和平时一样,可她知道,她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像平时那样了。 跟在他身后走进办公室,还不忘回身将他办公室的门关上,基本礼貌不能因为两个人曾经熟识,不,是她曾经追过他,就搞特权,毕竟,两人如今的身份天差地别,她可没当年的那股自信了。 陆川风一直走到落地窗边才停下,从裤袋里摸出烟盒,然后一手护风,一手按下打火机键,砰的一声,烟就被点燃了。 他狠狠的吸了一口,没主动开口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黎夏透过落地窗玻璃的反射,看到了他脸上的表情,和平时的扑克脸一样,看不出什么,只是他的眉头是微微蹙起的,说明他听到了她刚刚说的话,还是有些情绪的,只是她看不懂而已。 她觉得她有必要解释一下刚刚的那段话,于是,又往前走了几步,在他的大班桌前停下,她在内心斟酌了一下用词,才开口说道。 “陆总,刚刚我和小李的对话纯粹是误会,她以为我在利用工作之便在接近你……”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轻轻打断了,可能由于吸了烟,声音显得特别沙哑性感。 “难道不是?” 黎夏“啊”了一声,“陆总,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在利用工作之便来接近你吧?” 陆川风没说话,只是抽着烟,烟雾浓浓的从他的指缝间溜到他的头上,几乎快将他整个人笼罩。 黎夏明白了,陆川风没说话就代表他默认了,他真的以为她在利用工作之便来接近他?他凭什么这么认为?她知道他有女朋友后,真的已经掐灭了所有对他想入非非的想法,她不是那么没有底线的人,她以为他知道。 “陆总,你放心,我真的不是在利用工作对你进行什么追求,苏氏的这个项目,我也是被王总赶鸭子上架,不得已才接下的,如果你对我有什么质疑,我可以立刻停掉手中所有的工作,还有,你已经有女朋友了,我绝对绝对不会再对你有任何的想法,就算有,我也会克制自己,绝不会造成你的任何麻烦,这点我可以对天发誓。” 黎夏有自己的骄傲,陆川风可以误会她任何事情,可独独这件事情,她忍受不了,她的爱情,一定是纯粹的,没有任何杂质的,虽然她已经没有那么多资本去追求这种纯粹的没有任何杂质的爱情了,人总是要有梦想的,她虽然没有了资本,但她依然向往爱情,尊重爱情。 “按照你的说法,只要我没有女朋友,你就会继续用无所不用其极的办法出现在我的面前,缠着我,追求我,甚至……想睡我。” 黎夏咬了咬嘴唇,这话被他这么赤-裸-裸的说出来,让她的心里有些难受,是谁说女追男隔层纱的,她追了他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对她动过一丝一毫的心,不知是她的魅力太低,还是他的心里一直装着其他人,她无从知晓,估计,也再也不会知道。 “我明白了陆总,我会回去跟王总申请调离苏氏的项目跟进,如果造成你的什么困扰,我真的感觉很抱歉。” 原来,这么多年来,他都认为自己无聊至极,对于她的追求,也是充满了厌恶,她以前怎么脸皮那么厚,可以越挫越勇,现在,她可没有那么厚的脸皮了,或许岁数大了吧,都想要点脸和自尊了。 “记住,我并没有要求你做任何事情。”他未转回身,声音有些冷冽。 黎夏点头,“嗯,这些都是我自愿的,那陆总……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公司了,王总那里……还希望陆总海涵,能够给我留些情面,毕竟我以后还要在王氏上班,麻烦你了。” 陆川风没有回答她,黎夏想,要是她特别厌恶一个人,也不会再想多说什么的,算了吧,就算他和王总说了她什么,她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重新找份工作,虽然会很难,但她觉得她能行。 转身往出走的时候,身后也没有响起他的声音,估计是她和小李胡说八道的那些,他往心里去了,因为厌恶她,所以迫不及待的想推开她,她能够理解,却还是会有些伤心,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招人讨厌。 走出陆川风的办公室,她回身关门,看见他站在落地窗前的背影在闭合的门前渐渐化成一条线,直至消失不见。 苏氏顶层的走廊铺满了高级绒地毯,她很庆幸有这些地毯的存在,让她掉落的泪可以渗透进去,而不是变成透明的水滴。 本想找回自尊,却被伤的体无完肤,黎夏,你也是够厉害的。 出了苏氏大厦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雨,雨很大,如果没有伞的话,很快就会被淋透,可她没有选择,她只想快点的远离有他在的地方,只要没有他在的地方,都会成为她疗伤的好地方。 将包举过头顶,黎夏咬了咬牙,冲进了雨中,十一月的青州已经很冷了,她虽然穿着白裙子,但已经穿了拉绒打底-裤和毛衣外套,下了雨后,又有风,雨卷着风斜吹过来,将黎夏的激的透心凉。 步下百级台阶,离公交站牌只剩十几米的位置时,突然直冲过来一辆豪车,柏油路的低洼处积了水,车子急速的驶过来,轮胎将低洼处的水溅起,溅了黎夏一身。 这下,黎夏觉得拿包举在头顶已经没有意义了,反正已经浑身湿透了,也不在乎头顶这点雨了。 豪车的主人很有素质,知道自己的车溅到了路边的人,赶紧叫司机停车,打开车门,撑着伞走了过来。 撑着黑伞走来的女人穿着一身优雅的chanel冬季最新款的冬裙,上身搭配了一件短小的浅色毛衣,下身是一条黑色打底-裤,鞋子的鞋跟很高,她却走的很稳,很优雅,举手投足间,带着那种上流社会名媛淑女标准的骄矜。 不巧的是,黎夏认识她,虽然只见过一面,但她却真真切切的记住了,她就是陆川风的女朋友。 上次在商场偶遇,她对她也只是匆匆一瞥,只知道她很好看,和陆川风很般配,如今细细看来,两人更是般配,天造地设的一双。 她自嘲的想,上帝在创造一个优秀的男人的同时,一定会创造另一个优秀的女人同他匹配,这个女人,就是上帝创造出匹配陆川风的。 “你没事吧?刚刚死机拐弯拐的太急了,溅到你身上水,真是太抱歉了,要不你跟我上车,我赔你一身新的衣服?” 黎夏赶紧摆摆手,“没关系,是我自己没看到车,啊,我要坐的公交车开过来了,你快上车吧,别淋了雨。” 女人看着黎夏匆匆跑远的背影,觉得有趣,从来没见过活的这么糙的女人。 当然,女人也只是感慨一下,她不在乎那点钱,只想快点解决问题,好快点上楼找人,既然不用解决,她也乐的轻松,转身上了车,车子继续前进,直到行驶到苏氏地下停车场的通道旁才慢慢减缓速度,驶了进去。 黎夏坐上公交车后,刷了卡就往后车厢走去,虽然空座很多,但她浑身湿透,怕把座椅弄湿,也就没坐。 车子摇摇晃晃的,不知道开了多久,直到司机告诉她已经到了终点站,她才知道自己坐过了站。 下了车,雨势也没有减弱,黎夏觉得自己真倒霉,好好的事情,被她搞的一塌糊涂,如果她真的因此而丢了工作,她也只能怨自己,怨不得别人,谁让她总是口无遮拦信口开河的。 心情不好,浑身湿透,又坐过了站,她实在是不想回公司了,只想回公寓好好睡一觉,天大的事情明天起来再说。 坐上会公寓方向的公车后,她给王总打了电话,王总接的很快,语气很和善,黎夏叹息,估计一会听到她的话后,语气就会一百八十度转弯的,她太了解王总了。 “王总,苏氏的那个项目我不能再跟了,您看看安排下个人选继续跟进吧,还有,我被雨淋了,想请一天假,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王总听到黎夏的话后,有一瞬间的微愣,但毕竟在商界上闯荡了多年,他不会在没有搞清楚事情真相的时候,就随意责怪下属的。 “嗯,那你好好休息一天,有什么事情我会跟陆总继续沟通的,小黎啊,咱们王氏公司在传媒界只能算个小学生,有什么不懂的不会的,要谦虚的问,不要武断,知道吗?” 王总以为她跟陆川风吵架了,其实他以为的也对,她和他确实属于吵架了,不过不是情侣间的那种吵架,而是抛白,什么都说开了,说通了。 既然王总选择先放过她,黎夏当然会顺着台阶往下走的,“谢谢王总,您说的话我都会谨记在心的,那没什么事情我就挂了。” 电话挂断后,黎夏松了口气,不知道王总给陆川风打电话了解完情况,王总会怎么想她,她扒了扒湿漉漉的头发,烦躁的很,不过,她知道最要紧的事情,还是将手机关机,既然想任性的好好休息一天,那就什么事情也不去想了,一切等明天再说吧。 刚想关机,黎夏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她犹豫了几秒,才接起来。 “喂,是黎小姐吗?我们这里是千寻酒吧,您之前来这里应聘推酒的工作,请问您什么时候可以过来上班?” 黎夏这才想起来她找兼职的事情,本来以为苏氏这单能谈下来,她的奖金足够维持家里的开销,就不用去那么鱼龙混杂的地方去卖酒赚外快了,只是世事难料,谁能想到她不仅没有谈成这个项目,还有可能因此丢了工作。 “我随时都可以。”黎夏回答。 是的,她最近想钱都想疯了,上次给继母邮回去的那五万都是她从同事那里借的,她才还了一半,还有一半没还,她也不能只等着发工资还,因为这个月她还要交房租,她租的这个房子不便宜,属于单身公寓的一种,每个月的房租就差不多五千块,押一付三,就要两万块,她手里根本就没有钱了,只能找这种来钱快的兼职,救救急了。 “如果黎小姐方便的话,那就今晚来吧,说实话,最近是销售旺季,我们酒吧很缺推酒的服务员。” 黎夏理解,现在进-入冬季,冬季喝酒的人本身就比夏季多,再说,能去那么高档酒吧消费的人,肯定都不差钱,她如果小费拿的好,也能缓解一下她的燃眉之急,她没有选择了。 “好的,今晚我会准时过去的。” 黎夏挂断电话,长长的舒了口气,看,为了生存,就算心情再不好,也要收拾收拾,准备去战斗赚钱,她唇角勾起嘲讽的笑。 黎夏,你连温饱都成问题了,还谈什么纯粹没有杂质的感情,别做梦了,这辈子你和陆川风就注定有缘无分,别再妄想他了,找个其他的好男人就嫁了吧,别吊在他身上了,就算你追他追到五十,他也不会为你停留半步的。 虽然道理都懂,但是想想,她还是觉得心痛,无法形容的心痛。 …… 苏留白开着黑色的劳斯莱斯车正行驶在去苏擎医院的路上,还没走到一半,就下起了大雨,雨点拍打在前风挡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孟暖坐在副驾驶座上,全程看着车窗外,看着阴暗的天,看着被雨淋湿的青州城。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会怀孕,可从她坐上他的车,去往医院路上的时候,她就没有那么大的自信了。 就算是安全期,他们并没有做任何措施,这怀孕几率也是不容小觑的,她为什么总是觉得自己不会怀孕,或许是潜意识认为自己不会再给他生孩子,因为经历过一次锥心刺骨的疼痛,所以,再也不想经历。 可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一成不变的事情,她就算想的再好,也会有失算的时候,就像这个孩子,如果真的来了,她会舍得打掉吗?答案是不会的,她不舍得拿掉的。 车速不是很快,但也不算慢,几乎没经历太长的信号灯和堵车,就顺利的来到了苏擎所在的医院,事先苏留白就已经给苏擎打了电话,让他安排了一切,到了医院的时候,他直接牵着她的手来到了妇产科。 医生询问了孟暖详细的末次月经,这个月迟到几天,孟暖都一一回答了,从日期上判断,如果是怀孕的话,做b超也查不出什么,只能用早早孕试纸,孟暖用过那东西,知道什么样的状态是显示怀孕。 苏留白拿着医生开的单子去交了钱,领回了早早孕试纸,递给孟暖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她通红的眼眶。 “别怕,如果真的有了,就安心的生下来,我不会让你和孩子再受任何委屈,我发誓。” 168,这个孩子,我不能要,也不想要~ 168,这个孩子,我不能要,也不想要~ 孟暖说不出话来,伸手接过他手里轻飘飘的纸盒,于他或许很轻,于她,却似千万斤沉重。 拿着试纸去做了测验,等待的过程十分煎熬,她看着慢慢变化的测试纸,好像自己站在了悬崖边上,只要稍稍一动,就会被摔的粉身碎骨,她不敢睁眼,心跳的也特别的快。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测试纸已经显示出了结果,她实在是不敢相信,晶莹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争先恐后的从眼眶中滑落,她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词语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是的,多少有些五味杂陈的味道。 说难过,不太准确,更多的是悲哀,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她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一时间,对未来的迷茫和恐惧见缝插针的涌入她的神经,痛的她捂住脑袋,好一会都没有缓过来。 可能由于她在检测室里呆的时间太长,苏留白等不及敲门,几乎用脚将门踹开,迫不及待的进来找她,看见的却是她蹲坐在地上,头埋在双-腿间,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苏留白已经猜到了检测结果,心里虽然有准备,却还是能感到欣喜兴奋。 他从没想过,她的肚子里还会有他的孩子,当年的伤害有多深,现在的恐惧就有多大,说实话,她很坚强,比他想象中的要坚强许多,心里虽然对她每次的退缩都感到失望,有时候甚至绝望,但他知道,最没资格怨她的人,就是他自己。 离婚,逼她打掉孩子,然后他迅速的转投她人的身边,这些伤害,如果能说忘就忘,他想,如果真的能够忘记,或许是因为爱的不够深,他很庆幸,他深爱着的她也深爱着自己。 苏留白小心翼翼的走近,生怕弄出动静,惊吓到她,是的,他现在没有那么大的自信,让她可以那么从容的接受这个消息,无论是谁,都不可能一下子接受。 他蹲在她的身边,伸手碰触到她的肩膀,像是给她力量,其实,他这样做何尝不是在给自己力量。 “孟暖……” 他只是叫了她的名字,多余安慰的话,他不知如何开口,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此时的他显得十分笨拙,和他以往高高在上的总裁形象相去甚远。 孟暖听到了他巨大的踹门声,也听到了他脚步慢慢接近的声音,她从没觉得她的耳朵这么好过,可能因为是他,她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他的声音,他的脚步,以及他的呼吸。 本不想抬头面对,但她也知道这样躲避下去不是办法,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躲是躲不掉的。 “苏留白,怎么办?这个孩子,我不能要,也不想要。” 其其已经经历过五年没有父亲的生活,她不能这么自私的再让另外一个孩子经历没有父亲的生活,孩子就意味着责任,她付不起责任,就不能自私的留下,虽然她会不忍不舍,但也好过生下来,所有人都跟着痛苦。 “孟暖,我知道你现在感觉很惊慌,很无所适从,相信我,一切会慢慢变好,困难都只是暂时的,更何况孩子是无辜的,其其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生下来的,如果我知道你把她生了下来,我绝对不会对她不闻不问,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而发生的,我会负责任。” 孟暖笑了,脸上滴落的泪痕仿佛在提醒她的愚蠢,明知道这个男人不能靠近,她却不由自主的想靠近,明知道他们不该再发生任何关系,却偏偏发生了亲密的关系,一个巴掌拍不响,若说到责任,她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发生事情,她不想一味的追究责任,而是在想怎么样能将伤害降到最低,将这个孩子拿掉,就是减轻伤害最好的办法。 “苏留白,这是我的孩子,不是张三李四,不是陌生人,可我们现在这种处境,别说孩子,我们连正大光明的在一起都那么困难,又怎么能再让一个孩子来受罪?” 道理他明白,比谁都明白,可他不能放弃这个孩子,这是他和她的孩子,他无论如何都放弃不了。 孟暖的情绪很激动,苏留白决定暂时不谈论这个问题,“我们先回去,这个事情我们慢慢说。” 扶着她起身,孟暖的脚步晃了晃,可能由于蹲的时间太长,大脑供血不足造成的眩晕现象,她抚住额头,想让症状缓解一些,却突然眼前一黑,失去了所有意识。 心力交瘁,以至于她在昏睡中的梦显得特别的混乱,一会看见自己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行走,一会又看见自己站在悬崖的一角上,后面有猛兽,前面是深不见底的海水。 就在她觉得她一定会死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道声音,很熟悉的男声,声线中带着低沉的沙哑,在叫着她的名字。 她拼命的左右寻找声音的来源,可是太黑了,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受到无尽的黑暗和海风带来的寒冷。 声音不断的传来,她疲累的捂住耳朵,想抵挡这声音带给她的痛苦,下一秒,她就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男人英俊的脸庞,好看的眉,英挺的鼻梁,薄削的唇,每一样都是她熟悉的。 “苏留白……”她试着叫了一声,声音十分干涩沙哑,像是失修已久的乐器,发出难听声音。 苏留白应了一声,一双大手紧紧的握住她的双手,他的手很温暖,也很有力量,最起码,她此刻感到很安心。 “你刚刚在医院昏倒了,我舅舅说你没什么事,只是劳累过度,既然怀了孕,就别上班了,你的身体太虚弱了,需要静养。” 孟暖经过他的提醒才想起来,早上两人去苏擎的医院的事情,她怀孕了,她又一次坏了他的孩子。 “医生还说什么了?”孟暖忍不住问。 如果只是普通的晕厥,大概不会严重到让苏留白来劝她别上班,静养,估计身体出了些问题。 “嗯,舅舅说你有些营养不良,孕酮值很低,随时都有流产的危险,他告诉我,这种时候最好静养,躺在床上什么都不要做。” 孟暖的脸色很苍白,几乎没有一丝血色,“我又没有其他的选择。” 答案是没有,苏留白也坚定的摇了摇头,给出了她答案。 过了早上想打掉这个孩子的冲动时期,到现在她从噩梦中醒来,就好像经历了几个世纪那样漫长。 “我妈那该怎么办?” 现在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母亲那,其其被她送去了苏荨那里,自己又紧接着不上班玩失踪,母亲肯定会有所怀疑,况且楚云骁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烦恼一大堆,怎么什么事情都赶在了一起,越是有事就越出事。 “你妈那里我会去说。”苏留白拉住她的手,凑到他的嘴边亲了亲,十分疼惜宠溺的样子。 “那……你好好说。” 本来想嘱咐些什么,她又觉得多余,苏留白是个聪明人,母亲也不是傻子,他们两个沟通起来,应该不需要外人指手画脚,她只是期望,结果会如她预期的好。 “睡吧,好好的睡一觉,醒来后你就会看见一桌子丰盛的美食和我。” 孟暖确实累,这些天都没怎么休息好,再加上过度思虑,她现在已经睁不开眼睛了,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苏留白直到确定她入睡,鼻翼间传来均匀的呼吸,才起身离开卧室,从裤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一组号码…… …… 晚上七点,黎夏准时的来到了千寻酒吧,由于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上班,她总觉得手足无措,拘谨的很。 和黎夏一起呆在化妆间的张蕊看见她这个样子,觉得新鲜,也好奇,便挥挥手让化妆师让开,穿着低胸短裙的她微微靠近时,黎夏便发现了,因为她身上的香水味实在是太浓了,浓的她想打喷嚏。 张蕊在夜场混的久了,形形色色的人瞅见过不少,像黎夏这么干净透明的,还是第一次见,她伸出右手,夹着烟卷,在黎夏面前就是一阵的吞云吐雾,也不说话,举手投足间多少有些挑衅的意味。 黎夏虽然今天第一次来这家酒吧上班,但她来之前,通知她来上班的人就给她大致介绍了一下酒吧里面的形势。 这家酒吧的老板十分神秘,几乎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据说连酒吧经理也只见过一面,还见的是侧面,根本就没看清长相,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酒吧的老板是个男人。 再说这家酒吧的售酒冠军,就是站在她身边的张蕊,她长得出挑,身材又好,有手腕,又懂得进退,察言观色的那一套更是做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久而久之,她的名声就越来越高,来这里消费的贵宾都会点她的名字,一捧场就是几万块钱几万块钱的酒。 黎夏并未觉得张蕊有那么神乎其神,倒是对这家酒吧的老板很感兴趣,别误会,不是那种感兴趣,而是对他的经营之道很感兴趣,试问哪家的酒吧会给售酒小姐配化妆师,答案是没有的。 这是一个真实的时代,同时也是一个虚假的时代,在这个时代里,化妆能够改变一个女人,让她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张蕊的妆很浓,她猜想这妆容能为她增加多少分,又能为她增添多少魅力。 答案是不可估量的,谁也说不出一个准确的数字。 给黎夏化妆的小化妆师是这几天新来的实习化妆师,虽然是实习的,但也被张蕊刁难了几次,她看见张蕊就像老鼠见猫一样,直哆嗦。 “蕊姐。”实习化妆师停下手中的动作,向张蕊打着招呼。 张蕊哼了一声,又吸了一口烟,一双锐利的眸子射向黎夏,“你没看到我?” “蕊姐。”黎夏随着小化妆师叫。 “蕊姐?蕊姐也是你叫的?”张蕊冷哼,弯腰,事业线在黎夏眼前若隐若现,这样性感的女人,实在是太魅惑人了。 黎夏不太懂,叫蕊姐不对,难道叫蕊妹?说多错多,她选择了沉默。 小化妆师很好心的说道,“蕊姐今年二十五岁,还很年轻。” 张蕊瞪了小化妆师一眼,好像在斥责她的多嘴,小化妆师迅速的垂头,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张蕊没多搭理她,而是继续看向黎夏。 黎夏觉得如果今晚不把张蕊这尊大佛伺候明白了,她以后就别想在这家酒吧混了,她现在需要钱,没资格抱怨,也没资格委屈。 “我今年二十七岁,大你两岁,如果你不介意我不分前后辈,那我就叫你的名字张蕊,可以吗?” 她的年龄大于张蕊,叫她姐她肯定不愿意,但是叫蕊妹,又显得她对她不尊敬,叫名字是最好的办法。 张蕊这才满意,“小田啊,好好给你这位姐姐化妆,二十七八岁还没找个好人嫁了,估计也难了,咱们酒吧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男人,把她打扮的漂亮点,也好钓个金龟婿回家。” 张蕊扭着水蛇腰走了出去,那模样要多嚣张有多嚣张,虽然她这幅样子很讨人厌,但在酒吧里大多数推酒的员工都很佩服张蕊,她售酒能力确实比谁都强,拿高工资也是理所当然的,而且她不像其他人那么小气,谁有困难也都会帮一把,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黎夏透过化妆镜朝小田笑了笑,“麻烦你给我画个淡妆就行,我画她那样的浓妆会很奇怪。” 小田明白,一个人的妆容和她的气质必须相符,黎夏的性格没有那么强势,长相又偏甜美,画浓妆只会显示出不伦不类的感觉,所以,给她画淡妆是最明智的选择。 她们这些化妆师虽然只赚死工资,但如果妆画的好了,售酒员受到客人欢迎了,她们还是能得到一笔很客观的奖金和提成的,为此,在这个酒吧,能给售酒好的人化上妆,也代表一种能力。 黎夏走出化妆间的时候,酒吧大厅里一曲嘈杂的音乐正好停止,dj正在舞台上调整的下个舞曲,舞池里,男男女女,他们穿着火辣,释放着年轻的荷尔蒙,黎夏想,如果她在年轻个几岁,一定也要好好玩一场,可惜,现在这个岁数已经玩不动了。 按照主管的指示,黎夏推着各种牌子类型的酒来到了三楼的vip包房,来这里消费的人本来就非富即贵,而且能包下这酒吧包房的人,也绝不是普通人,这地方不是说你有钱,就能来的地方。 来到指定的包房门口,她将车子往前推了推,确保自己能够伸手敲门,走廊里虽然十分安静,但包厢里正响着刺耳的音乐,就算她的敲门声音再大,里面的人也不可能听到。 幸好这时候有人走了出来,她赶紧往一旁站过去让开通道,然后趁门没有完全闭合的时候,伸手撑住,随后用后背顶着门,直到将推酒车推进去,才转过身,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人。 这包厢的空间十分阔大,沙发卡座几乎可以容纳几十人,但偏偏只坐了四个男人,他们身边有陪酒的女人,正喝的开心,看见她推酒走进去,都愣了几秒。 男人酒喝多了,就爱玩,尤其愿意玩这种看起来十分清纯可人,乖乖女形象示人的女人,男人与生俱来的征服感作祟,让黎夏无处可逃。 可她并不会在男人堆里游刃有余,甚至很僵硬,拉着她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皱了皱眉头,随后开口。 “把你手里最贵的酒给我开三瓶,不过前提是,你得陪我喝。” 黎夏不会喝酒,可售酒的人说不会喝酒这话,肯定会遭人反感,既然有赚钱的机会,她不能拒绝,大不了喝醉了,留宿在员工宿舍里。 其实她来售酒前,也不是没担心过人身安危,缺钱去赚可以,但一定要有底线,她绝不会为了钱而去出卖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只要她有一口气在,她都不会让自己堕落成这样。 之所以不担心,是因为通知她来上班的人对她说过,这家酒吧有最严密的监控系统和最健全安保系统,不会让在这里上班的员工发生任何不自愿的行为,当然,自愿的除外。 从开业到现在,整整五年,一起意外都没发生过,这也代表着这家酒吧的可信度还是有的。 连着将酒车里最贵的三瓶酒拿出来,一瓶五万八,连着开三瓶,沙发上的男人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有钱人和没钱人的差距,万恶的阶级差距。 “倒上。”男人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酒杯,“倒满。” 黎夏连着为四个人全都倒了酒,都是倒满为止,自己的杯子也是,满满的一杯。 这瓶酒的瓶身不是很大,倒了五杯正好将酒瓶清空,这么算下来她需要喝三杯这样的满杯,不知道这酒度数怎么样,她能不能坚持喝到第三杯。 四个男人率先碰杯,皆是一饮而尽,黎夏心里也打怵,端起酒杯的时候,她似乎尝到了喉咙里的酸涩,谁能想到曾经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会沦落至此,穿着露的不能再露的衣服,在男人面前虚以委蛇的笑着,奉承着,她想,谁都不会想到吧。 这酒狠辣,虽然她强迫自己喝下去,但是那股灼烧感还是让她流出了眼泪,胃部火辣辣的难受,她捂嘴想要去卫生间吐出来,却听得身后的男人说道。 “小姐你记住,这三瓶酒你都要陪完,我们才能买单哦。” 屈辱,前所未有的屈辱,她拉开包房门的那一刻,觉得人活着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只有无尽的痛苦和折磨,人生这么长,什么时候是个头。 趴在卫生间的马桶上,她几乎快将胃吐了出来,才让那股被酒灼烧的感觉好一些,还有两杯,她才能拿到提成,现在,她不能倒下。 跌跌撞撞的又回到刚刚的那间包房,里面的灯光变暗了,她喝不了太多的酒,已经上头,有些晕乎乎的,世界都在转,沙发上男人的脸也在转,分不清谁是谁。 她继续将卡桌上的酒瓶的酒倒出来,分成五杯后,她自动的就一饮而尽,当然,那几个男人都是久经饭局酒局的人,这点酒根本不在话下。 坚持喝完这杯,她没有刚刚那么痛苦的表现了,大约是肠胃已经感到麻木了,又继续倒酒,喝完这杯的时候,黎夏终于再次跑了出去,钱终于是赚到手了,真的太不容易了。 169,陆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 169,陆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 她趴在马桶上,吐的昏天暗地的时候,就在想,当年家境那么富庶的时候为什么没想着省点,人生那么长,谁知道哪天就会沦落到社会的底层,靠着这种自己曾经最看不起的,不入流的手段来赚钱,早知道有今天,她一定多攒点钱。 今晚她已经到量了,再喝下去已经难以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虽然酒吧的安保十分有保证,但是信谁都不如信自己,出了事就完了,趁着自己现在还算清醒,她想赶紧回包厢把酒车推出来,然后就直接回员工宿舍睡觉,胃里太难受了,一会肯定会更难受。 走出卫生间,铺着高级地毯的笔直走廊变得弯曲模糊,她只能扶着墙面,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身上的紧身套裙因为刚刚的动作而变得褶皱,高跟鞋有些高,再加上她走路有些摇晃,踩在地毯上,就像个偷穿了妈妈高跟鞋的孩子,有些滑稽。 偶尔有路过的行人投来目光,她低着头,让自己尽量看起来正常,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刺耳的歌声穿过包房门传到廊上,这就是大城市的夜,令人神往的天堂。 到了包厢门外,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酒吧高薪聘请她们这些年轻美丽的售酒员,不单单是为了售酒,更重要的是为了体现这间酒吧的经营理念和文化,虽然听着有些可笑,但是当她听到通知她来上班的女人向她介绍这一切的时候,是很神圣的。 是的,每个职业都有它的特殊性,售酒员这个职业听起来是有些不入流,甚至在那些都市精英白领的眼中心目中,是下意识瞧不起这个职业,并且,她相信大多数在心里冒出来的词就是自甘堕-落,风尘俗女,为了钱不要脸。 可她们不知道,当一个人走投无路,又对钱无能为力的时候,脸面和尊严就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既然做了这份工作,就要对它抱有热情和尊重,她也是付出劳动赚工资,这并不丢人,最起码,她不用为了钱再发愁了。 推门走进去,包厢里和她刚刚离开时一样,很昏暗,有人站在点歌台旁,没有震耳欲聋的音乐,似乎上一曲刚刚结束,黎夏走过去,看清了刚刚买他酒的男人,她不会像其他售酒员能说会道,撒娇抛媚,只会用平时工作中积累的应付上司的表情和语气应对他。 “先生,我是1127号,我叫安迪,如果下次来消费,可以直接输入我的工号,或者点我的名字。” 来这里上班售酒的人都有编号和代称,当然,她的编号就是1127,名字就是别人随便起的安迪,她没过多的纠结她在这里叫什么,只是想尽快的适应这,尽快的上手赚钱捞提成,其他的,她并没有多想。 说实话,张蕊早上对她说的话虽然不中听,但是有一点她说的是事实,来这里消费的男人大多非富即贵,最次的也都是上市公司的职业经理人,年薪六位数。 而来这里上班的女人,除了真正想赚钱的,有太多是为了来这里掐尖,在平时生活中可能接触不到这么多有钱的男人,可是在这里却可以,随随便便掐住一个,就算赚大发了,如果能掐得让男人对你欲罢不能,甚至结婚的话,就会改变女人一生的命运。 为了这份幸运,多少女人前仆后继的在赌,黎夏不能说这些女人痴心妄想,只能说现在的好男人太少,非富即贵的男人,身边肯定都有一个同样非富即贵的女人,又或者,有的男人出来玩,为的就是寻求一-夜刺激,碰到了实在喜欢的,就会包养起来,隐瞒了自己已婚的事实,这都是没有可能的。 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赚钱,而绝不会像那些女人带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幻想着这里的男人会有真爱,她不想犯傻,就像她对面坐着的这个男人一样,虽然他的眼睛里除了看陌生女人时该有的戒备,但也有男人看女人时的热切。 喝了酒后,荷尔蒙飙升,估计就算特别丑的女人,在男人的眼里也能变成西施吧。 “安迪就这么着急走?才卖了这么点酒?就走?” 男人显然不相信她会真的走,一瓶酒就能提几千块钱,谁会舍得走?女人都爱钱,多开几瓶酒对他来说就像家常便饭一样,难得这里的女人让他有些兴趣,最起码他面前这个女人看起来干净,一双眼睛清澈见底,让人挪不开视线。 “到量了,酒品不好,就不扫各位的兴了,如果有机会的话,下次您可以再叫我,随时欢迎光临。” 男人交叠的双腿变换了一下动作,身子微微前倾,“这样吧,你坚持走,我又不能多留,你再开一瓶,喝一杯再走,也算给我个面子,下次来,我就直接叫你过来送酒。” 问题是黎夏真的到量了,她不是个贪心的人,今天能有这些收入她已经很满足了,再说,钱不是一天赚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别人不会替她珍惜,但她自己要知道珍惜。 “不愿意?”男人看她沉默,皱眉。 这种场合,最忌讳拒绝客人的提议,尤其这种不过分的提议,她觉得她真的要拒绝到底的话,会显得很不是抬举,既然这样,就豁出去了,多喝一杯也不会怎么样,而且一瓶酒就赚几千块钱,说不动心是骗人的,今晚就贪心一回,就这一回。 “好!”黎夏点头。 回身拿过酒瓶,打开,五万多块钱的酒在男人眼里和一张纸没有区别。 黎夏弯腰倒酒,这酒其实很烈,她不知道这些男人的胃为什么这么强大,可以喝那么多,却依然保持良好的状态,仿佛喝下去的都是水一样。 这时,点歌机器发出了机械般的语音,透过音响传过来,不知道是谁,点的是一首老歌,张学友粤语版的一路上有你,粤语名叫做,分手总是在雨天。她记得,这首歌陆川风唱的特别好听,简直将这首歌唱出了另外一种味道,低沉沙哑的嗓音,别提多么迷人了。 点歌台那边很暗,她眯眸望过去,试图看清站在那里男人是谁,可灯光实在太暗了,她除了看到那是一个男人的轮廓剪影,剩下的,她什么也没看清,刚刚只有沙发卡座这四个男人在,点歌台的那个男人估计是后来的,不过他的身边没有陪-酒小姐,不知道是没叫,还是不喜欢。 沙发卡座上的男人听到点歌台那边有声音传过来,赶紧叫身边的陪-酒小姐过去,还没等起身,男人的声音便透过麦克风传过来。 “让她来。” 歌曲的前奏已经缓缓响起,黎夏觉得这道男声好熟悉,熟悉的让她想哭。 黎夏,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能不能不要时时刻刻都惦记着那个男人,他有女朋友了,也不爱你,你非要这样强迫自己? 喝了酒后的女人爱多愁善感,她也不例外。 沙发卡座上的男人们听到点歌台男人的话后,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安迪,你过去陪陆总唱一首。” 连姓都一样,真是该死的巧合。 “先生,我们之前不是说好,我只要喝完这杯酒就可以走的吗,我的酒品真的不是很好,我怕一会我耍起酒疯来,连我自己都害怕。” 这句话,三分真,三分假,剩下四分,完全就是在瞎猫撞死耗子。 女人喝完酒后酒品不好的有的是,她既然一再强调她酒品不好,就是为了给他们敲响警钟,如果她真的犯了什么错,也不至于招致他们的反感,毕竟该说的该做的,她都说了也做了。 “没关系,这杯酒不用喝了,另外,你临走的时候,我会再开二十瓶酒,当然,前提是,你要陪陆总唱歌,还要让他高兴。” 黎夏皱眉,她不是个特别会取悦男人的女人,再说,她唱歌不好听,跑调。 而且张学友的歌都特别难,还是粤语版的,她就更不敢轻易尝试了,没准不唱之前,她还能再多拿一瓶酒的提成,唱了之后,她怕她连这瓶酒的提成都赚不到了。 挣扎,为难,更多的是不安。 “安迪,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尝试就退缩,我估计你将来也赚不了什么大钱。” 男人试图用激将法,不过这个方法对于黎夏来说,还真管用。 黎夏短暂的犹豫了一下,如果加上这瓶酒和接下来的二十瓶酒,她今晚就可以能得到九万多的提成,九万多啊,可以解决她眼前所有的经济压力,已经不止是一点点的心动。 犹豫过后,黎夏决定去唱这首歌,不管能不能够得到这笔可观的提成,她总要去试一试的,而且,如果唱的好了,一首歌就能得到这么多的提成,简直就和捡钱没区别。 从沙发卡桌走到点歌台大约有十几米的距离,从灯光亮的地方走到灯光暗的地方,她的眼睛一时间受不了,只能眯眸,尽量适应变暗的光线。 点歌台前的男人面对着前面的投影幕,投影幕上面放着这首歌的mv,画面转动,在他的脸上投射出忽明忽暗的光影,让人辨不清他的长相和表情,他并没有拿起麦克唱歌,音响里放着的也只是这首歌的伴奏,不知道他是在等她,还是怎么。 他回身在点歌台的机器上按了一下,歌曲伴奏切换成重新开始的状态,一只修长的手臂递过来一个白色的麦克风,她走近接过,在看到男人脸的那一刻,愣在了原地。 谁能告诉她,这个陆总为什么会是陆川风,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不过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男人嘛,花天酒地,左拥右抱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算他有女朋友,但他没有结婚,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举动,来这里放松有什么不可以的。 “陆总,来玩啊!” 说不尴尬,那绝对是骗人的,早上两人才将一切谈明白,她还发誓她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烦他,结果晚上就又见了。 虽然刚刚隔得距离很远,但他应该认出她来了吧,既然认出来了,为什么不当陌生人?还非要把她叫过来唱歌,他又不是不知道她天生五音不全,唱歌跑调,明明平时说话的声线挺好听的,一旦唱歌,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两人在前奏响起来之后,也都没有唱歌,她是不敢随便开嗓,而他是没有心情, “你呢,也是来玩的?” 他一双深邃的眸子上下的打量她的穿着,和在夜场所有工作的女员工一样,她也黑色的职业套装,这套装和普通上班族的还不太一样,普通上班族的衣服,大多数都很保守,而这里的衣服,相对来说比较暴露,而且特别合身,能够将女人的事业线和玲珑身材勾勒的如一副风景画。 女人见了可能都要垂涎三分,更何况是男人见了。 “我不是,我在这做兼职,上班。”黎夏解释。 从没想过会在做兼职的时候碰到熟人,还是一个她不想碰到的熟人,说实话,她之前面对他时,一直都保留着当年追他的时候的那种心境,自信又疯狂,当然,比之当年,她还是收敛了很多的,但估计今晚过后,她在他的面前,只会剩下深深的自卑了吧。 一个沦落到需要靠色相卖酒的她,再也配不起她心目中的那个他,往后,她对他也只会保留合作上司的尊敬,其他的,她一定会从自己的心里剔除掉,不会再做任何幻想。 “很缺钱。”男人的薄唇轻轻的勾了一下,带着讽刺的意味。 黎夏的眼眶有些刺痒,就像是出-轨被丈夫抓到了一样,有些心虚,有些无措,但她依然让自己的背挺的高高的,她在靠体力赚钱,又不是身体,这样想想,她也就没什么好心虚的。 “算是吧,我爸厂子倒闭以后,外债就没断过,没听过父债子偿吗?我就是那个需要还账的人,早就比不了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陆总了。” 她和他现在的身份差异如此悬殊,如果她在没有点自知之明,那真的是她的悲哀了,她说这句话的意思也很明显,言外之意就是,她不会再对他做任何纠缠,她家里情况不好,不得不出来赚钱,苦衷和抛白她都说了,希望他能够理解,当然,不理解,她也不会强求,他又不是她的某某,实在不需要他同意什么。 “当年就比得上了。”陆川风不以为意,轻轻的反驳。 当年虽然也觉得普通的自己配不上他什么,别看他穷小子一个,可他的才华,整个青大都是有目共睹的,也都知道他将来前途无量,就连她们系里的老教授知道她在追陆川风后,都摸着花白的胡子感叹的说,如果你能追上那小子,一辈子应该不愁吃穿,会过的很幸福。 何止是不愁吃穿,简直就是富家太太的级别,可惜,她没有那个命,就算当年家境那么富庶的她,追了那么多年,他连个停驻的眼光都没给过她,现在,就是给她勇气追,她都不敢追了。 估计看到她在这上班以后,会觉得她和其他的女人一样了吧,为了钱什么都能干出来,就算将来出卖身体可能也不在话下,会觉得她很脏的吧,哎,这么一想真悲哀,在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心里,她最后会是这个下场。 “当年最起码我家里有钱啊,这样还算能够扯平,当然,我和陆总现在是没得比了,往事不堪回首,不堪回首。” 她藏不住话,心里想什么就脱口而出了,不过,在看到了陆川风犀利的眼神,她觉得还是少说话为妙,因为他看起来并不像来叙旧的,倒很像来找茬的,不过他应该不会那么小气吧,在这里找她的不痛快。 “听说这首歌你唱的好了,你就会多卖二十瓶酒,提成应该不少吧。” 陆川风话锋一转,黎夏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但还是实话是说道,“嗯,几万块应该没问题。” “所以,你觉得你这个提成可以赚到吗?”陆川风又问。 黎夏没有回答,而是问她另外一个问题,“下午,王总给你打电话了吧?” 陆川风挑眉,选择沉默,不过她猜的不会错,或许王总挂断她的电话后,就直接打给陆川风了解情况去了,她在想,如果他在王总面前说的不是关于她的好话,那么今晚他也不会让她赚到这个提成的。 “想一箭双雕?那么容易。” 陆川风今晚有些故意刁难她的意味,虽然她不知道哪里惹到了他,但是请佛容易送佛难,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道歉。 “陆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一个小职员有什么能耐值得你这么大动干戈,再说,抛开其他的不谈,咱们好歹也是青大校友,比起其他人来说,还有着那么一点千丝万缕的联系,我真的挺需要钱的,希望你帮帮我。” 她的话说的已经很诚恳了,姿态也放的很低了,她真的需要钱,希望他能给她赚这次钱的机会,虽然他没有这个义务,但好歹她真心诚意的追过他那么多年,送过他那么多东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是希望他念点旧情的。 “如果王总开除你,你会怎么办?”陆川风突然道。 黎夏双手紧紧的绞在一起,他这算承认了他在王总的面前给她穿小鞋了?虽然她平时工作不那么努力,没有其他人那么上进,可她最起码对苏氏的合作文件上心了,他连看都吝啬看一眼吗? “能怎么办,认倒霉呗。” 谁让她追错了人,谁让她破坏过他的爱情,算是惩罚吧,以前他没怪过她,她就觉得奇怪,原来都在后面等着呢。 “陆总,今晚我有些喝多了,如果有得罪的地方,千万海涵,我五音不全,唱歌跑调,就不陪你唱了,我先回员工宿舍休息了,我怕一会精神了,耍酒疯就不好了。” 黎夏这些年喝酒的次数很有限,当然这有限的次数中就包括当年青大联谊会的那次,那是陆川风他们大四学生组织的一次和大二学生的联谊会,说白了就是给单身的男女介绍对象。 那时候,几乎全青大的人都知道她在追陆川风,可青大人那么多,有钱的女孩更是比比皆是,比她优秀好看的更是不胜枚举,虽然她们为了自尊,没有像她这样对他死缠烂打的。 170,爱一个人爱到极致,就是疯狂~(W+) 170,爱一个人爱到极致,就是疯狂~(w+) 就算是那些矜贵名媛放不下骄傲的自尊,选择远远观望,也并没有影响其他追求他的女孩的热情,曾有人戏言称,追陆川风的人,都能从青大的东校门排到西校门了,这话虽然有些玩笑的意味,但并不夸张。 在青大的校园里,他无疑像个炙手可热的明星一样,只要有他出现的地方,就会有女生的尖叫,和男生的艳羡的目光,而他的脸上从来都是波澜不惊的表情,像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云淡风轻的让人觉得他很有距离感,也因此吓退了不少女生。 可唯一没被他样子吓跑的,只有她一个。 这次联谊,黎夏知道他并不想去,从他无数次的拒绝她的理由中,就足够让她了解他了。 并且知道了他是个特别不爱凑热闹的人,他很成熟,所以势必会觉得联谊这种事情太幼稚,心里也会跟着十分排斥,二呢,是因为他在大学期间,一切只以学业为重,他并不想谈恋爱,觉得谈恋爱就是在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可凡事总有例外,冷淡如陆川风,都招架不住了班级举办者对他连续一周软磨硬泡似的轰炸,终于答应了去参加这次联谊。 当他们大四的举办者告诉他会参加时,他也许永远不会知道他这个小小的举动,让她们大二多少女生几天几夜都兴奋的睡不着,逛街买衣服,烫头染发,就是为了在联谊那天给他一个完美的印象。 黎夏当然也不例外,为了那场联谊,她几乎花掉了半年的零用钱,买衣服鞋子,烫头染发,甚至连内-衣内-裤都换了新的,可惜,不会看她的人,永远都不会看她,他的目光停驻在另外一个女孩身上,像一抹白月光般干净透明的女孩。 她看见后,怒火中烧,那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喝酒,而且喝的是特别烈的红酒,因为是第一次喝酒,所以她并不知道她的酒品特别不好,如果知道她的酒品那么不好,她想就算打死她,她都不会喝那么多的。 第二天酒醒后,听室友形容她就像个无尾熊一样,对陆川风又搂又亲又抱的,那状态,简直就像脱缰的野马。 这件事后,她有大约一个月都没敢出现在他面前,估计那段时间是他大四临毕业之前,最安静的一段日子了吧。 一个月后,她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已经和那次联谊认识的女孩在一起了,并且确定了恋爱关系,他说那是他从小到大第一个女朋友,虽然最后被她的执着给拆散了,但是他对那个女孩明显是用了心的,以至于她觉得他到现在都看不上她的原因,都是因为那个被她拆散了的女朋友,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的记仇多了。 事后多年,一直到现在,她都在想如果他那天没有去参加那场联谊该有多好,没有那场联谊,他就不会碰到那个女人,也不会爱上那个女人,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知道自己酒品不好,还来当售酒员,你哪里来的自信?” 不知道今晚他为什么总是这样刁难自己,白天她都已经承诺过他会彻底的消失在他面前了,他还想怎么样? “陆总,我知道过去我有很多对不住你的地方,年纪轻的时候,谁没犯过错?如果您能忘了最好,如果忘不掉,我也保证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让你烦心,这样可以了吗?” 黎夏的这些话,是很真心实意的在道歉,因为自己的执念,而烦扰了陆川风这么多年,她觉得她做的确实很过分,还好,陆川风是个绅士,虽然被她烦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在他声名鹊起后对她赶尽杀绝,她觉得她已经挺幸运了。 “你为了赚这点酒的提成,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显然,陆川风误会了她话的意思,他以为她的道歉只是为了赚取酒的提成,他以为她的服软,全都是为了他能够替她说几句话。 黎夏虽然脑袋还算清醒,但是反应却慢了半拍,等她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后,分手总是在雨天的伴奏也划出了最后一个音符,然后休止。 沙发卡座上的几个男人不约而同的看过来,黎夏就算没回头,也能感受到背后那几道灼人的目光,售酒赚提成本来就靠运气的成分多一些,她今晚碰到了陆川风,就说明她的运气不够好,赚不到提成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陆总如果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就不陪您多聊了,头太晕了,我回宿舍睡觉了。” 一夜就能赚九万多的提成,对她来说简直就像一场梦,既然像一场梦,梦醒了,她也不会感觉到任何的难受,有时候,她乐观的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还没等转身,他突然拿起麦克说道,“去把苏珊叫来,让安迪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售酒员。” 卡座上的男人哪敢怠慢,赶紧起身去叫人,苏珊是张蕊在酒吧的代称,黎夏虽然才来了一天,却从化妆师小李那听说了不少关于张蕊的八卦,她说在千寻酒吧里,已经数不清有多少男人想和张蕊发展成恋人关系,有的甚至向她求了无数次婚,可她却像有了喜欢的男人一样,除了售酒,从来没接受过任何男人的追求和求婚。 黎夏已经没有精力去纠结陆川风是怎么知道她在酒吧的代称,也没有精力再去和陆川风唇枪舌战,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什么都不想,然后好好的睡一觉。 张蕊来的很快,快的几乎有些不可思议,看见黎夏在的时候,她的眼睛里迸射出一丝不明情绪,当然,她久经夜场,一定会把自己的情绪掩饰的很好,不会让任何人发现任何端倪。 “怎么想到今天找我?” 张蕊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在化妆间时对她的飞扬跋扈,反而尽显女人的温柔,小李说张蕊心里有个男人,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这个人就是陆川风吧。 他就是有这种魅力,可以让女人迷他迷得神魂颠倒,而他却不自知。 “你给安迪示范一下,一个优秀的售酒员应该具备的素质。” 陆川风看了黎夏一眼,虽然点歌台这面的灯光很暗,可就算是很暗,他的眸光在暗处也闪着晶亮,带着洞穿人心的力量,一般的人招架不住。 张蕊这才看明白一点,看来这个新来的售酒员得罪了酒吧的大客户,她可真是够笨的,她就说嘛,长得清纯可人有什么用,能卖出去酒赚到提成才是真正有能力的人,像她这样的,还是别来这种地反更丢人现眼的好。 “首先示范什么?唱歌?” 张蕊很聪明,看着他手里拿着麦克风,前面屏幕虽然没播放歌曲的mv,也没有任何歌曲的伴奏传出,但是能够从上面滚动的词条看见前一首点的歌曲,分手总是在雨天。 “陆总怎么会知道我唱张学友的歌最拿手?” 陆川风的脸上还是那副扑克脸,但是比面对黎夏的时候缓和了许多,黎夏站在一旁,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交际手腕,或许再让她学个几十年,她都学不会张蕊这样游刃有余的交际能力,陆川风想让她看的,或许就是这个吧。 他没说话,而是回身点开了这首歌的前奏,张蕊走到陆川风的身边,拿起点歌台上另一个麦克,当前奏最后一个音符结束,张蕊空灵的嗓音就顺着麦克传了出来。 粤语歌的发音其实很不好掌握,但是她唱起来就像唱国语歌一样,流畅动听,售酒员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张蕊确实面面俱到。 张蕊的歌词部分唱完,将麦克拿离嘴边,陆川风接着举起麦克,放到嘴边,他唱歌的声音和他说话时的声音有很大的不同,相对来说,他唱歌时的声音偏性感沙哑,让人听后,觉得无比的舒服。 他和张蕊合唱的这首分手总是在雨天,配合的几乎完美无瑕,或许是两人早就熟识的缘故,也或许是他们的乐感本身就好于普通人,所以两人的合唱听起来才会这么让人赏心悦目。 歌曲结束后,包厢里传来一阵热烈的掌声,刚刚还坐在十几米外沙发卡座上欣赏两人唱歌的四个男人和另外几名陪-酒小姐不知何时走近,站在黎夏的身后不停的拍掌。 “陆总和苏珊的合唱,每次都这么让人赏心悦目,孙某佩服。” 自称孙某的人,就是刚刚承诺黎夏陪好陆川风唱歌,就会再买二十瓶酒的人,她觉得她站在这两伙人中间,就像个傻子一样。 “哎,孙总,你这么夸人家,人家会不好意思的,明明是陆总唱得好,所以也带的我超常发挥了而已。” 这时候,聪明人都不会抢陆川风的风头,张蕊这么聪明,当然会第一时间拍陆川风的马屁。 黎夏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身后的男人女人瞬间围了上去,她又往后退了退,他该让她看的,她都看到了,她应该可以走了。 趁着慌乱之际,黎夏推着酒车就走出了包房,将酒车推回酒房,并让人清点过后,她才在其他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来到了顶层的员工宿舍。 员工宿舍的环境很不错,四个人一间房,她被分到了靠走廊的那侧房间里,其他三个人都没有回来,整个房间就她自己,床上的被褥都是干净的,散发着皂角香,她躺下去没多久就陷入了睡眠当中,梦中,她又梦到了陆川风。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蓝色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白球鞋,很干净爽朗,尤其是他笑的时候,会让你感觉到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 梦中的她看着他越走越远,她想拉住他,却怎么也拉不住,他越走越快,很快,就从她的视线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她嚎啕大哭了起来,直到找他找的筋疲力尽,她才停下脚步。 她望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告诉自己,黎夏,陆川风他不属于你,能不能别追了,放弃吧。 她第一次在梦中听到了自己的回答,她说,“好,你不说,我也已经打算放弃了。” 放弃了一个爱了多年的男人,就和失恋没有区别,虽然难过,虽然悲伤,但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她告诉自己要坚强,要过的比陆川风幸福,一定要得到让他羡慕的幸福。 …… 苏留白约李瑞欣出来聊聊时,她的第一反应是拒绝的,可转念一想,有些话,两人当面说清楚一些也好,于是她就把地点定在了她公寓楼下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厅里。 苏留白早到,而李瑞欣迟到了将近半个小时才赶过来,这半个小时其实可以体现出许多事情,比如他的耐心,比如他对孟暖的在乎。 这么些年来,苏留白这个孩子给她的感觉就是他太深沉了,深沉的连她这把年纪的人,在他面前都会自惭形秽,她自认为自己还算精明,但在他面前,她不得不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伯母,想喝点什么?”苏留白很绅士的走过来,替她拉开了餐椅。 李瑞欣坐下,“一杯凉白开,谢谢。” 苏留白叫来侍者,又重新点了一杯咖啡和凉白开,侍者走远,李瑞欣才开了口。 “今天叫我来,是为了依晨的事情?” 李瑞欣在心里十分希望他找她来是为了孟依晨,而不是为了孟暖。 “不是的伯母,今天我找您来,是想跟您说一说我和孟暖的事情。” 苏留白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但他在言语间给了李瑞欣绝对的尊重,因为她是孟暖的母亲,所以他也会跟她一样尊重她,他不想让孟暖为难。 “你和孟暖?你和孟暖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五年前不是已经断的彻彻底底了吗?我不明白。” 李瑞欣在掩饰,就算她发现了苏留白和孟暖之间的一些端倪,她也不会主动说出口,名义上,他是依晨的未婚夫,依晨那孩子骄傲,如果知道苏留白背着她,私下找她谈他和孟暖的事情,一定会气疯的。 “伯母,我和孟暖五年前离婚,其实有很多迫不得已的原因,我不奢求您原谅我什么,但最起码不要把她随便推给其他的男人……” 李瑞欣伸手打断他继续要说的话,“所以你来找我是再责怪我,那么请问你一句,你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责怪我?依晨的未婚夫,孟暖的前夫,苏留白,一个女人的青春年华就那么多,你不能耽误了一个,又耽误另一个,你没有这个资格。” 依晨有多爱苏留白,李瑞欣是真真切切的看在眼里的,她和孟暖的性格不一样,她离开苏留白会活不下去,可孟暖可以,离开苏留白的这五年,她领着其其过的照样不错,所以无论如何,苏留白只能是依晨的,这谁都无法改变。 “虽然我知道我现在没有这个资格,也没有具体的身份去要求您做什么,但我有一点可以明确的告诉您,我和孟依晨很快就会解除婚约,我们在这场利益纠结的商战中,默默的配合了五年,就像您说的,一个女人的青春年华就那么多,我不能再耽误她了。” 李瑞欣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但她很快就恢复了淡然,没关系的,苏留白或许不会听她的,可孟暖会,她不会舍得她难过的。 “还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伯母,就是孟暖怀孕了,孩子是我的,为了孩子,我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或许之前我会考虑很多,可是为了这个孩子,我已经考虑不了那么多了,就算我最后一无所有,我也向您保证,不会让您的女儿孟暖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李瑞欣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一向乖巧的孟暖,没想到会变得这么疯狂,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苏留白,依晨怎么办?她在你身上付出的这一切,你就一点都看不着?你就不怕她会疯会崩溃?” 苏留白淡淡的笑了一下,“伯母,孟依晨有多强大,我们合作这么多年,我心里一清二楚,别把她说的跟个弱者似的,其实谁都没有她强不是吗?明明不是您的亲生女儿,却可以让您对她比对亲生女儿都要好,这难道不是一种强大?” “还有伯母,您扪心自问一下,这些年,您是否真的关心过孟暖?关心过她的感受,她的想法,她的需求?答案是没有,您用一个看似残败的身体,限制了她所有的行动,如果您的心脏病真的严重到了那个地步,医院时根本不可能同意您办出院手续的。” 李瑞欣拿起面前的水杯,凑到嘴边,抿了一口,“怎么?查过我的病历了?” “其实根本就不需要查,如果我是你,也会用这招。”苏留白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 李瑞欣也是个聪明人,苏留白的话她当然能够听懂,可她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骗不了苏留白,不代表骗不了孟暖,她的女儿她了解,她一定会乖乖的听她的话,嫁给楚云骁的。 “你可能不知道,小暖和小楚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小楚又对小暖有很深的感情,不瞒你说,他们两个已经发生过亲密关系了,当然,你会觉得我是在信口开河,故意挑拨你们的关系,可不是的,我这人其实最不爱撒谎,因为撒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来圆,我很懒,不想那么大费周折。” 苏留白知道李瑞欣指的是哪次,就是她住院时,隔壁王阿姨送馄钝,将他误认为楚云骁,并打电话告诉了她。 “伯母,您有可能不知道,王阿姨口中的孟暖的男朋友就是我,那天她来送馄钝,就是我给她开的门,在这件事上,你确实误会孟暖了,她是很保守的女人,她不爱的人,她绝对不会和他发生任何亲密关系,这点,我可以用性命发誓。” 李瑞欣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都怪她粗心,忘了问关于那个男人具体的细节,何必弄得现在这么尴尬。 “伯母,我知道您的担心是什么,你无非就是怕我伤害了孟依晨,最后又辜负了孟暖,我苏留白最不喜欢也不愿意在两个女人之间转来转去,我爱的人一直都是孟暖,如果不是当年我家里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放弃孟暖,和孟依晨组成利益联盟,你和她那么亲近应该知道,我从没爱过她,至始至终,都没有爱过。” “今天我找您来,一是想告诉您孟暖怀孕的消息,她的情绪不稳定,可能今后不会回公寓和您同住了,之后会在我的公寓住下,您那边我会安排个得力的阿姨过去,照顾您的生活起居和一日三餐,如果您有什么不满意的,也可以随时跟我提,如果我能满足的,都会尽量满足您的。” 李瑞欣很快便恢复了冷静,她笑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孟暖的意思?” “我的意思。”苏留白回答。 “嗯,之后让孟暖来找我说吧,等多久我都会等,我就想亲口听听她这个女儿是怎么样抛弃她的亲妈的。” 她抓起椅子上包,转身便走出咖啡厅外,李瑞欣处理事情有多聪明,从这件事上就可以体现出来,她明知道孟暖面对她时,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却以此来要挟他,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等到有一天,她李瑞欣一定会知道,到底是孟依晨忠心于她,还是她的亲生女儿忠心于她。 时间是检验真理的唯一途径,不急,慢慢来。 …… 苏留白从咖啡厅出去时,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天气又阴了起来,整片天空昏暗暗的,偶尔有风吹过,一场大雨又即将到来。 开车回公寓的途中,他去了趟超市,买了些食材,折腾到公寓的地下停车场时,已经快六点了。 乘电梯回到楼上的时候,里面静悄悄的,因为外面阴天阴的厉害,室内显得很昏暗,他将食材拿到厨房的流理台上,走回卧室时,就看到了床上那个凸起的身影。 也许是太久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她睡的很香,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安静,他伸手忍不住在她的脸上摩挲了几下,和他想象中的一样,白皙嫩滑,让人爱不释手。 直到她皱起了眉头,他才停止了手上动作,小心翼翼的起身走了出去,打开厨房的灯,将买来的食材分类,一会能用上的就留下,用不上的就都收纳到冰箱里冷藏。 他做饭做菜的速度很快,也许是长期要求自己效率的缘故,导致他干什么都有职业病,并且要求要有效率,就连做饭都不例外。 准备好丰盛的晚餐,他准备回卧室去叫孟暖,没想到刚走到卧室门口,她就将门拉开走了出来。 “醒了,我正准备叫你吃晚餐。” 苏留白上前理了理她睡乱的头发,她愣了一下,感觉就好像生活了很多很多年的夫妻一样。 虽然两人在澳洲的时候同居过几年,可那时跟现在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也许是年纪大了,愿意感慨了,她记得她以前,明明不是个爱感慨的人啊。 “我想先洗个脸。” 睡了一整天,感觉精力回来了不少,可她也知道,她整个人的脸色不是很好,头发因为睡觉而便蓬松凌乱,虽然两人最亲密的事情都发生过了,但她依然想在他的面前保持一个良好的形象。 苏留白将门边让出来,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孟暖点头,侧过身走了过去,洗手间里的装修和他整个室内的风格一致,都是黑白灰色,有男人的严谨,当然更多的是高档层次的体现,黑白灰系列本身就能体现事物的高层次,再加上他本身就是个品位很高的人,所以更显的高档了。 打开水龙头,水流冲了下来,她鞠了一捧凉水,打在脸上,顿时清醒了不少。 擦干手脸后,她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直到看起来顺眼后,她才走出了洗手间,苏留白正站在洗手间门边的不远处等着她,她的身上还系着未摘掉的围裙,看起来很居家,和平时冷硬的形象完全不同。 他走过来,牵起她的手,“手好凉,怀孕了就应该注意保暖,洗手间里的水龙都是冷热水调节的,以后调成温水洗手,知道吗?” 之前怀其其的时候,她几乎都在颠沛流离中度过去的,从没想过,再一次怀孕,是在有他温暖的呵护中。 “我没那么娇贵。”孟暖有些不知所措,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没得逞。 “娇贵不娇贵我说了算,刚刚我回来的时候,去药店买了叶酸,每天吃一粒,孩子不容易产生畸形。” 他之前根本就没照顾过孕妇,可当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知道他是真的用了心,最起码,说明他对这个孩子很看重,可她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惆怅。 直到他拉着她坐在餐桌旁,他才松开她的手,看着桌面上的四菜一汤,她突然觉得这一刻好幸福,没有理由的幸福。 苏留白将盛好的米饭递到她面前,犹豫了几秒钟后,才说道,“今天我和你母亲见面了。” 孟暖端着饭碗的手一顿,随即恢复了正常,她拿着筷子挑起一口饭放在了嘴里,才问道。 “你们都说什么了?” 她的语气虽然听起来漫不经心的,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很紧张,紧张的手脚都在抖。 苏留白说去见了母亲,就说明他已经将一切都告诉了母亲,包括她已经怀孕的消息,不知道母亲会怎么想?她从小到大都是父母眼中的乖宝宝,青春期的时候,她都没做过什么太过叛逆的事情,可如今,她会让母亲失望的吧? “我跟她说会尽快和孟依晨解除婚约,因为你怀孕了,而且我希望她疼你能比疼孟依晨能多一些,大概的也就说了这么多。” 孟暖点点头,“那……她有没有生气?” “生气?不至于,她只是反对我和你在一起,因为有孟依晨在,也不知道孟依晨到底给她下了什么迷魂药,让你母亲对她比对亲生女儿还要好。” 苏留白试着用调侃的语气说出这些,可孟暖却鼻头一酸,都说怀孕的女人敏感又爱多愁善感,这话真的没错。 “孟依晨从小就很优秀,母亲希望能把我培养成孟依晨那个样子,可我总是表现的令她差强人意,而孟依晨很懂的讨母亲的欢心,母亲也喜欢她的性格,久而久之,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对待。” 孟暖试着帮母亲解释,但无论怎么解释,她都觉得无力,因为这样的母亲她已经习惯了,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实在找不出多余的理由和借口替她辩解什么了。 “孟暖,你和你母亲有一个很共同的缺点,你知道是什么吗?”苏留白看着她白皙的脸,却没等她的回答,直接说道,“那就是自欺欺人,你们都喜欢制造一种假象,来骗自己,这样到最后,只会让自己越来越难过。” 孟暖微笑,“我们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苏留白点头,她既然有意逃避,他就算说的再多也无济于事,李瑞欣让孟暖亲自找她谈,可孟暖这个样子,他真怕什么都没等说出口,就已经被李瑞欣拿下了。 这顿饭吃的很漫长,心里那份溢满的幸福和感动渐渐的化成悲凉,她想,如果父亲还活着,他会不会祝福这样的自己? 她不知道答案,也无从知晓,只是盼望着奇迹出现,母亲能够多体谅她一点,哪怕一点点。 …… 饭后,苏留白直接拉着孟暖走到客厅的沙发处坐下,餐桌没有收拾,孟暖想去收拾,苏留白却说明早收拾,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说。 他的表情很严肃,看不出有什么开玩笑的成分,她忐忑的与他并肩坐下,等待他开口。 他想了想,整理了一下措辞,“你母亲说,如果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她同意,就必须亲自和她谈,我希望你面对你母亲的时候能够强势一些,坚定一些,不要总考虑她的身体,有时候人的承受能力,要比你想象中强得多。” 苏留白的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孟暖虽然不聪明,但是已经明白了大概,她说母亲的身体根本就没她想象的那么糟糕,而她心脏的承受能力也要比她知道的强很多,她不确定他知道了些什么,但她知道,他肯定知道了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其实这些话,苏留白原本不想说的,可是她总是顾虑她母亲的身体,一再的唯唯诺诺,只会害了自己,也害了她母亲,莫不如赌一把,兴许结局会完全不一样呢。 “如果你知道了什么完全可以告诉我,不用这样拐弯抹角的,我的脑袋现在很混乱,已经分不清真假是非,你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了。” 苏留白伸手将她搂进自己的怀抱,要他怎么告诉她,她的母亲装病多年,就是为了逼她对她妥协,利用亲情牌,来达到她的目的,李瑞欣这么自私,可他不能比李瑞欣还要自私,孟暖很单纯,告诉她这些,只会让事情更加复杂,根本不利于解决。 所以他不能告诉她真相,他只能旁敲侧击的提醒,直到她自己发现什么,这样对她的打击还能小一点。 “没什么,你只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守护你就好了。” 孟暖点点头,疲累的闭上眼睛,为什么她总是要活的这么累?什么时候她能活的自由随性一点,为自己而活呢?当然,这些对她来说,和梦没有区别。 大概是累极了,孟暖靠在他的怀里没一会就睡着了,苏留白看着她的睡颜,心里一时百感交集,窗外有闪电划过去,这场雨终究还是来了。 他弯腰抱起孟暖,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并走到落地窗前,将厚重的窗帘拉上,阻隔外界的一切光亮。 将她安顿好,苏留白就去浴室冲了个澡,回到卧室的时候,她已经换了睡姿,从她的面部表情可以看出来,她这次睡的很宁静,没有乱七八糟的梦境影响。 将她拥到怀里,感受着她身体的温度,闭上眼睛,渐渐的也进-入到了熟睡状态。 …… 很深很深的夜里,孟依晨接到了两条信息,然后她就再也没有睡着,她身上性感睡衣的肩带微微滑落,她也没管,直接下床,走到酒柜处,拿出一个酒杯,又挑了一瓶红酒,随后走到落地窗前,看着阴雨连绵后的青州夜景。 美,青州的夜景真的很美,就算被雨淋得朦胧湿润,也丝毫不影响它的繁华和美感,这座城市这么繁华,为什么她还是觉得空虚,无与伦比的空虚。 也许知道了她爱了多年的男人,甚至为了另一个普通女人,费尽心思的想和她解除婚约,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她要颜有颜,要身材有身材,甚至不惜搭上自己全部的身家来帮助他,他却告诉她,他不爱她,永远不会爱上她。 她将猩红的酒倒入透明的高脚杯里,窗外有闪电划过,将酒杯里的红酒闪耀出更加刺眼的红色,像是血一样,深深的印在了人的脑海中。 他为了孟暖,可以什么都不要,她也可以为了他,什么都不要,苏留白,这是你逼我的,我不想你被别的女人抢走,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你这辈子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她在心里暗暗的发着誓,握着酒杯的手渐渐握紧至泛白,终会有一天,她会告诉全青州的人,苏留白只能属于她一个人,如果谁有胆量和她抢,她不介意与他们鱼死网破。 爱一个人爱到极致,就是疯狂。 171,刚开始肯定不是很习惯,慢慢的就好了~ 171,刚开始肯定不是很习惯,慢慢的就好了~ 一瓶辛辣的红酒瓶已经见了底,孟依晨举起见空的酒瓶,在眼前晃了晃,墨黑色酒瓶迎着闪电发出一样的耀眼光芒,唇角轻轻的勾起,露出一抹冷笑,在光线昏暗的环境下显得十分可怖。 一瓶酒见底,紧接着她又启开了一瓶,辛辣的红酒穿过喉咙一路燃烧到胃里,明明应该感觉到痛苦,她却觉得痛快。 都说用这种损伤身体的方式来疗情伤是最傻的行为,可处于恋爱中的女人哪个不是傻子,如果不是傻子,她何必和苏留白周-旋这么多年,又何必将女人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都赌在他的身上。 商场上凡是跟她打过交道的合作人,都说她孟依晨是个聪明的女人,懂得经商之道不说,还是个干练的女强人,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没有人可以依靠,所以她必须要强,强到不需要对任何事情都患得患失。 可是,苏留白和孟建勋就是她的例外,一个不爱他,一个只顾着外面的私生子,她觉得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悲的笑话。 直到眼前变成一个天旋地转世界后,她才跌跌撞撞的走回床边,躺到床上的那一刻,她真的觉得这些酒精麻痹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至少她覆上胸口时,那里面不是抽筋挖骨的痛了。 闭上眼睛,没有多久她就进-入了梦乡,她梦到了她的童年,无忧无虑的童年。 …… 黎夏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一片黑暗,她嗖的坐起身,适应了一会,才想起自己是在千寻酒吧的员工宿舍里,入睡的时候她脑袋还算清醒,记得灯是开着的,陌生的环境里,她就算醉酒也睡的不是很踏实,正想下床把灯打开,对床的女人便按亮了手机屏幕,看过来。 “灯是我闭的,新来的吧?刚开始肯定不是很习惯,慢慢的就好了,这家酒吧的安保很不错,不用担心人身安全。” 女人的声音带着三分醉意,显然也是睡了一觉后,酒醒了不少,黎夏想,她只不过起床的速度有些快,就已经吵醒了对床的女人,估计她的睡眠更浅,黎夏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如果能不打扰别人,就绝对不会打扰别人,尤其是这种公共宿舍里,她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影响到别人的休息,大家都是为了赚钱,没必要搞什么特殊。 黎夏放弃了去开灯的想法,重新躺回了床上,拿起枕边的手机,按亮屏幕,上面的时间显示,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她悄悄的定了闹钟,怕醉酒而耽误明早上班,那样就不划算了,而且她刚刚跟王总申请调离苏氏项目组,迟到了,肯定会被王总生吞活剥的。 定完闹钟,黎夏就将屏幕上了锁,室内瞬间又恢复了黑暗,可能是突然换床的缘故,她辗转反侧的有些难以入睡,翻身频繁的让对床的女人再次按亮了手机屏幕。 “能不能不要翻来覆去的,我一点才回到这里睡觉,明早六点就要起床上班,我想好好是睡一觉,这么难吗?” 黎夏窘迫的道歉,“不好意思,我有些认床,打扰你了。” 女人又嘟嘟囔囔的说了几句,又重新躺了回去,这个城市繁华的让人没有时间生气,生活的压力已经让人喘不过气来,又怎么可能再去和一个陌生人计较? 黎夏闭着眼睛,逼自己入睡,可脑海里依然都是陆川风的身影,而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的一幕,便是他和张蕊深情对唱时的场景,不算明亮的灯光将他脸上的线条勾勒的十分柔和,没有对她时的冷漠和咄咄逼人。 她真的很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在恨她,恨她当年的死缠烂打,和棒打鸳鸯,不然,他为什么一改往日对她避而远之的行为,反而选择攻击她,嘲讽她。 她当然不会认为他这是喜欢她,是表达他感情的一种方式,她知道他是真的讨厌她,那是种发自肺腑的讨厌,毫无掩饰的讨厌。 哎……有时候想想自己做人还是挺失败的,明明用了整个青春去追一个男人,到最后换来的却是,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她都不知道她怎么形容她的蠢和笨好了。 好在一切马上就要过去了,只要以后看不见他,就不会提醒着她,她做过的傻事,就让所有的往事都随着风吹走吧,那些好的坏的记忆,只有她自己知道就好了。 不知道这么胡思乱想了多久,她才重新走进了梦乡,这次她没有梦到他,而是梦到了她的父亲,黎远皓,她看见父亲被一辆飞驰而来的大货车撞倒在地,鲜血流出了好多,她哭着喊着求路过的人帮帮她去救父亲,可没有一个人过来帮忙。 她哭的孤独又绝望,而就在这时,画面一转,她看见了继母和另一个男人走在路上,他们手挽着手,姿态十分亲密,她准备上前质问,他们却像看不到她一样,听不到她的话,也看不到她的身体,她就像个透明人一样,随时可以被路过的人穿透。 她一路紧跟,听着他们的对话,想要知道他们的关系,可他们的走路的速度很快,她几乎跟不上,她只听到继母说了一句,黎满是你的儿子,你就一点都不在乎吗? 然后,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一阵巨大的手机闹铃给震醒了,她赶紧按掉闹铃,坐起身来,忍不住烦躁的挠挠头。 她为什么总是会反反复复做这个梦?梦里她的继母会化身一个水-性杨花不知检-点的女人,和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暧昧不清,她觉得她一定是压力大的快疯了,所以总是在最近的梦里反反复复的梦到她的继母和那个男人。 继母虽然平时花钱大手大脚,但她还算善良,对待她虽然没做到和黎满一碗水端平,但也不算很差,她该满足的,而且,父亲生病的这些年,都是她在操持这个家,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就算是梦,她也不允许侮辱到继母。 晃了晃头,黎夏甩掉了脑子里那些梦残留下来的情绪,顿时觉得清醒了不少,环顾了下其他床铺,上面的被子都被叠成了房子块,尤其是昨晚睡在她对床的女人的被子,叠的更是一丝褶皱都没有,像是那几床铺从来没被人用过一样。 她虽然接受过大学系统的军训,可那时候她只顾着偷懒,或者偷偷跑去看陆川风,从来没自己动手做过这些,今天算是给了她一个很大的考验。 叠了半天,直到看起来顺眼后,黎夏才离开床铺,走到房间外的公共洗手间洗漱,洗漱完毕后,黎夏又走回到房间里,换了衣服,匆匆的下了楼,这时,已经是早上七点半了,正是太阳升起,泛着橘红色光的时候。 她走的很快,因为这家酒吧距离她上班的洪洞路有些距离,如果不堵车,车程顺利,大约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如果车程不顺利,稍微遇上堵车,没一个半小时绝对到不了。 她不喜欢踩点上班,宁可早到,不过今天真的说不好,时间太紧凑了,九点上班,她现在从酒吧出发到公司,最快八点半,稍稍堵车,就会变成九点,如果她迟到一秒钟,她这个月的全勤和奖金就都得不到了,她现在这么需要钱,绝对不能迟到。 也许是得上苍眷顾,今天青州的道路难得的通畅,也许跟青州新出的交通规则有关系,车子限行的厉害,才造就了今天早高峰时,人流量比她想象中的少很多。 到了公司,黎夏赶紧打卡,确定上面没有迟到和早退的标记,才把自己的名字的卡片放回去,走到工位旁,屁股还没有坐热,后面来上班的同事就通知她,“黎夏,王总找。” 黎夏临座的几个小姑娘都是大学刚刚毕业,对于黎夏这么年轻便能拿下苏氏那么大的案子,羡慕着又崇拜着,当然,在王总找她单独谈话时,她们的八卦沸点会呈直线上升的趋势,扑面向她而来。 “黎姐,是不是苏氏那边有什么好消息了?王总现在找你,除了苏氏的事情,就没有其他的事情了,快说,快说……” 话落,另一个女孩接道,“听说苏氏这个案子成了,会得一大笔提成,黎姐,到时候成了,千万别忘了请我们几个吃饭,我们好沾沾喜气,未来也创造出更好的营业额。” 黎夏从座位上站起来的时候,心情还算平静,只是听到她们几个人羡慕她的时候,她又觉得有无限的压力,这个公司里,业绩才是检验一个人才的标准,如果没有项目单子,你名声再大,也无济于事,在这家公司里混,靠的全是真本事,一点作假的成分都没有。 她只是笑笑,没说话,在几个年轻女孩热切的目光中,她走出了办公室,直到走到王总办公室门外,她才觉得心慌,因为谁都不知道这扇门里的王总会跟她说什么,开除,亦或是勇往直前,她猜不透。 抬起手,在高档木门上轻轻的敲了敲,直到门内响起王总说请进的声音,她才推门走了进去。 王总的面部表情,比她想象中的好一些,至少没她想象中的那么僵硬死板。 她走近王总的办公桌,王总从文件中抬头,伸手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黎夏坐下,等待王总开口。 王总又低头看了好一会文件,直到拿笔在上面签了字,才抬起头,看向她。 “你昨天说要我将苏氏的案子交给其他人做,我想知道,你是深思熟虑过的吗?你应该知道,苏氏这个项目不算小,拿下的员工不算提成,光是奖金就已经接近你半年的工资,而且你跟这个项目的时间久了,如果突然换成别人,她们会不会上手?能不能跟对方沟通明白,这些事情你都想过吗?” 当总裁的,果然每件事都要深思熟虑,面面俱到,让她这个打工的小职员自惭形秽的很。 “上手这方面,王总你不用担心,如果接手的人有任何不懂的地方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我也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至于其他方面,我只能说我很遗憾。” 钱,谁不爱,谁不爱谁就是傻子,可如今这种状态,她不放手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得罪了陆川风,就已经意味得罪了苏氏,她不认为她还能胜任关于苏氏这个案子的任何工作,正因为有自知之明,她才不想拖累别人,拖累王总。 “说说看,你和陆总闹别扭了。” 王总是个过来人,看人看的相对也很准,他觉得陆川风和黎夏之间肯定有着其他人不知道的过往,既然有这个过往的交情在,黎夏肯定会不战而胜的,可如今她突然提出要撤出,这实在出乎了他的意料。 “王总,你误会了,我和陆总根本就没有那么深的交情,如果真要盼什么关系的话,就是我们是青大的校友,他高我两届,有一次他们大四的学生和我们大二的学生举行联谊会,我们在那时候只能算认识,然后就许多年没见,直到最近因为工作接触,偶尔聊天,才想起对方的。” 黎夏对王总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她不想承认她追陆川风的事情,陆川风不爱她,明眼人也能看出来,他很讨厌她,王总这么精明剔透的人,想必早已有所察觉,她觉得没必要非得捅破这层窗户纸,累人累己。 “小黎啊,我现在不是想跟你说你和陆总的关系,你也不用急着否定什么,当然,昨天我也打给陆总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要求换人,如果是你们两个闹了别扭,我希望还是能够尽量缓解,别影响项目进度,如果不是简单的闹别扭,我倒希望你和陆总都公私分明一些,就算公司有接触又怎么样,也不是两人在接触。” 黎夏咬咬唇,王总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如果她再装疯卖傻自欺欺人,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王总,我很尊重陆总的决定,他希望换人,而我又毫无异议,所以,你看公司里谁合适接手这件事,我都会无条件配合。” 黎夏认为自己该说的不该说的,已经全部说出来了,王总是个明白人,应该不会再过多的为难她了。 “嗯,既然你和陆总都这么坚持,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一会你就把你手头上所有关于苏氏的资料,都交到小曲的手上,她聪明,上手应该会很快,不过她也有缺点,就是她是个急脾气,希望到时你们交接时能愉快的交接。” 黎夏点点头,“好的王总,我明白了,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出去忙事情了。” 王总该说的话也已经说完了,也只是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走出王总的办公室时,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还好王总没把她开除,没让她当流浪孤儿,不然这会,她可能还得混迹各大人才市场,准备招聘面试找工作呢。 回到市场部,黎夏就将这个案子即将会转交给她人事情,告诉了市场部里所有的人,当然,除了震惊和哗然,已经找不到其他的声音了,或许有人会说她傻,就算陆川风讨厌你,为了钱,你也应该勇往直前的。 可人要有底线,陆川风不爱她,看见她就会烦,她又何必总是自讨没趣,她二十七岁了,已经是个大龄未婚女青年了,虽然对自己的另一半抱着随遇而安的心态,但她也不能太过随遇而安了。 因为岁数不小了,所以她想整理一下自己的感情状态,不能死吊在陆川风一个男人身上,如果他对自己有一丝丝的想法,她都不可能会放弃,可惜,他对她完全无感。 多年的执着,说放手就放手,她肯定不可能立刻做到,但她会逼着自己做到。 …… 整个上午,黎夏都是在没精打采的状态下度过的,就连手机响了三遍铃声,她都没有听到,如果不是隔壁桌的同时提醒,她还不会发现呢。 是继母打来的电话,自从上次逼她和那个新南威尔士州大学毕业的最年轻的博士男相亲后,她已经很久没有给她打电话了。 犹豫了两秒钟,她还是接了起来,“夏夏啊,青州马上入冬了,今早有人来催缴取暖费,妈没交,妈这里已经没有钱了,你爸爸的腿伤最近有些感染,断断续续的已经去过好几次医院,还有黎满,也不知道是谈女朋友,还是玩游戏,现在每天的零用钱就已经达到了几十块钱,如果你手头宽裕的话,再给妈寄回来一些。” “夏夏啊,你也知道咱家的特殊情况,如果你不帮着我支撑的话,早晚都会垮,你也别怪妈总是给你打电话要钱,如果妈有那个能力,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给你打电话要钱的。” 继母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和以往每次的开场白差不多,先是哭穷,然后提父亲和黎满,最后再说到她,她已经习惯了。 “需要多少,我手头也没有多少了!”黎夏小声的问。 其实她手头哪是没有多少了,是根本就没有了,这个月她还要交房租,青州市里的一套单人公寓,半年租金差不多就是两万块,她就算发了工资,也只是勉强够付个租金,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往回拿了。 “十万吧,这个冬天几本就够家里开销了。” 她不知道继母有没有体谅过她的难处,但她知道,继母会榨干她身上的每一滴血。 “好,我知道了,容我凑几天。”黎夏答应了。 继母听后,开心的说道,“嗯,你慢慢凑,这几天降温,记得多穿点,妈就先挂了。” 永远都是要完钱后,才会简单的关心一下她的身体,她总是在想,如果母亲还活着的话,她会怎么样对自己,估计不会忍心看到她这么疲累的吧。 可对她来说也只能是想想,她的亲生母亲早就不在了,不在了将近二十年了,这些没有母亲的日子,她是怎么度过来的呢?她有时候也挺佩服她自己的。 挂断电话后,她又发了一会呆,就到了午休吃饭的时间了,她跟着同事乘电梯去员工食堂用餐,没想到到了负一层员工餐厅时,正碰到了从停车场那面走来的陆川风。 不知道是王总约他来的,还是他约王总来的。 走了对头碰,她正纠结他要不要跟他说话打招呼,他就先开了口,“带我去见王总。” 黎夏本来想跟着人群混过去,可周围同事的目光纷纷向她投了过来,因为这个男人,伸手拽住了她。 172,王氏的员工制度没想到这么与时俱进,还会允许员工做兼职 172,王氏的员工制度没想到这么与时俱进,还会允许员工做兼职 他这个动作无疑就像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巨大的石块,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不止同事们愣住了,就连黎夏自己也跟着愣住了,她以为他会假装不认识她,她更以为从昨晚开始,他会把与她关系撇的干干净净,不会再与她产生一丝瓜葛。 他白皙修长的大手轻轻松松的就握住了她的手腕,她穿着公司统一的职业套装,衬衫袖口要比西服的袖口略长一些,隔着薄薄的衬衫,他能够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很凉,凉的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黎夏毕竟在职场混了一些年头,欲盖弥彰的事情,她做的倒还算得心应手,她的脸上露出很公式化的笑容,带着下属面对上司时该有的谄媚,她不着痕迹的将他的手拨开,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陆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请跟我来。” 女员工多的地方,是非八卦就会不绝于耳,黎夏领着陆川风刚刚进了电梯,还没等电梯门完全闭合,那些看见黎夏和陆川风拉拉扯扯的女员工就迅速三两成伙聚在了一起,眼角眉梢都堆着兴奋,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始了八卦。 “那个市场部的黎夏不简单啊,陆川风可是苏留白的左膀右臂啊,在苏氏那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啊。” “是啊是啊,你们有可能不知道,陆川风当年被誉为青大百年难遇的校草,听说追她的女生能环绕青州操场十几圈。” “原来你们都知道啊,我以为只有我青大毕业的才知道他的传说呢,不瞒你们说,所有刚进青大校门的学生,第一个听说的不是哪个老师主任和校长的传说,而是听到的全是关于陆川风的传说,直到现在为止,他还是我们青大学生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 “拜托,他可是陆川风啊,青州商界流传出关于他的奋斗史,简直就可以写成一本霸道总裁的小说了好不好,听说他的家境十分贫寒,学习成绩却十分优异,在青大年年获得全额奖学金,毕业前,就并被美国的普林斯顿大学和伦敦政治经济大学同时入取,最终他选择去了伦敦政治经济大学攻读硕士学位,由此就可以看出来,他当年在青大造成的轰动效应。”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么优秀的商业奇才,黄金钻石单身汉,又英俊潇洒多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他有女朋友?就连一丁点绯闻都没传出来过,你们说他是不是有毛病啊?不然以他的条件,换女人不应该和换衣服一样吗?” “其实我也怀疑过这个问题,知道吗?听说男人表面看起来越完美,就越容易是个gay,兴许他是个资深的同性主义,所以才这么不近女色的吧?” 这句话落后,其他几个人纷纷点头,或深思或惋惜,深思的是,为什么这么优秀的男人喜欢的不是女人,惋惜的是,这么优秀的男人竟然喜欢男人。 八卦的兴奋点过了,大家就继续相携往员工餐厅走过去,女人就是这样,八卦大于一切,明明知道中午员工食堂人多,去晚了就只能吃剩菜剩饭,可她们还是要八卦完才去吃饭,女人,永远这么具有娱乐精神。 陆川风的出现,对于楼下的女人们来说,无疑不是出现了一个八卦娱乐的谈资,而对于处在电梯里的黎夏来说,就有些煎熬了。 “你在千寻酒吧做兼职?” 电梯在平稳的上升,黎夏以为他不会主动开口跟她说话,她也乐得清净,因为以后再不会碰面,所以多说一句话少说一句话都无所谓。 “嗯,是的,陆总。”黎夏双手绞在一起,诚实的回答。 “王氏的员工制度没想到这么与时俱进,还会允许员工做兼职?这事,王总也知道?” 陆川风下意识的去摩挲无名指上的指环,问这句话的时候,他不知怎么,就感觉很烦躁,很想找个点发泄一下,却又无处发泄,憋在胸口里,十分难受。 黎夏没想到陆川风会问的这么直接,她如果诚实的回答,难免会遭到他的刁难,但她如果撒谎,他如果再在千寻酒吧碰到她,那问题就大了,不能只用撒谎来形容的那么简单了,那已经成了欺骗。 纵然他们之间恩怨千般,怨恨无解,但她从没想过要骗他,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她不骗,也不屑去骗。 “不瞒陆总,兼职这个事,王总他并不知情,我们公司的员工手册上明确规定,不允许公司的员工以任何形式或名义从事任何形式的兼职工作,所以……我不奢求陆总替我保守这个秘密,但最起码,我希望陆总能够尊重我的选择,如果到了告诉王总的时候,我一定会告诉。” 黎夏的话说的已经十分诚恳了,连她自己都不禁佩服自己的真情流露,简直就要被刚刚动作和语气感动的一塌糊涂了,可陆川风不是二十岁的小伙子,也不是个感性的人,他对此,不会有半分所动。 “千寻酒吧的底薪是多少?在王氏上班的底薪又是多少。” 黎夏没想到陆川风会突然转移话题,愣了几秒才回答,“在千寻酒吧的底薪是五千,在王氏的底薪是一万八。” 为了不在陆川风的身上栽跟头,黎夏几乎都是一五一十的回答,可显然后者并不满意他的回答,或是更准确的说,他不满意自己现在的这种状态,明明不爱这个女人,为什么要不由自主的管那么多,她怎么样跟他有什么关系。 陆川风感觉到前所未有烦躁,伸手去摸裤袋里的烟盒,抽出一半又放了回去,电梯这种密闭的空间不能吸烟,忍一忍,出去就可以抽了。 王总的办公室在顶层,黎夏和陆川风到了顶层后,她忍不住的开口说道。 “陆川风,我觉得吧,我追你追了这么多年,其实挺不容易的,上树抓鸟,下河摸鱼的荒唐事,为了你我也做了不少,你知道这间接的证明了什么吗?证明我是个有眼光,很专一的女人,当然,我不会把我自己说的多么高尚,我确实很缺钱,我需要这份兼职的工资和提成来解我家的燃眉之急。“ 她试着用官腔和陆川风打太极,可她低估了陆川风的实力,她说官腔,他就会说的就比她还多还溜,根本就不给她任何占便宜的机会。 陆川风没有良心,他也不摸摸自己的良心问问,当年她为了他,每天跑多少趟图书馆,送水送饭送冷气,她们室友都说她傻的可爱,明明知道人家有女朋友,还要对他那么好,简直就是在糟践自己。 说实话,当年她家境优越的时候,身边围着她转的男生也没断过,可她硬是一个都看不上,每天依旧像个定时闹钟一样出现在陆川风的身边,直到他的女朋友选择出国留学,与他匆匆分手,他才第一次对她说了狠话。 他说的那句话,过了这么多年,却仍然记忆犹新,他说,“黎夏,你能不能有点女生的矜持,这样倒贴着,你是感觉很-爽,还是……你就是在报复我,因为我没答应你的追求,如果你真的想跟我在一起,可以啊,让我看看你的诚意,把衣服脱了吧。” 那是他女朋友出国的那天,他的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哀伤,她知道他的伤感,因为他选择去伦敦攻读硕士学位的学校,和他女朋友出国留学的学校离得很近,之前他筹备了那么久关于出国的事情,本想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她狠心的不辞而别。 后来陆川风就在想,如果他早些告诉她,他会出国留学,选择与她在一起,他们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可这世上没有如果,也没有后悔药可以吃,英国那么大,想找一个人太难了,尤其她到了英国后,又更换了自己所有的通讯社交网络的信息,想找她就更难了。 他总是在想,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感情可以深到什么样,以至于过了这么多年,她的音容笑貌都还在他的脑海里,他尽量将关于她的所有信息都封锁在记忆的最深处,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就变成了不甘,是的,年轻人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谁不希望是主角,是被另一方呵护的主角。 只可惜,一切都事与愿违。 很快,电梯就平稳的停在了王氏大厦的顶层,两秒钟后,电梯门缓缓开启,等在电梯外的就是王总,看见陆川风身边跟着黎夏后,眉头不由自主的挑了挑。 黎夏礼貌的摆出一个请的手势,示意陆川风先走,等到陆川风从电梯迈出去,自己才跟着走了出去。 “王总,我在地下的员工食堂与停车场的通道偶遇了陆总,他说王氏这边他不熟,想让我带他上来见您,so,就没什么了。” 黎夏解释了自己跟在陆川风身边的原因,省的王总认为她见异思迁,明明自己主动说放弃这个案子,接替的人手,和其他的人事工作都已经做完了,她如果再有意将这个单子拿到自己的手里,不仅王总看不起她,她自己都会看不起她。 而且职场上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上司和下属之间,能不尽量折腾彼此,就尽量不折腾彼此,她虽然现在很缺钱,但做人的原则,她不会说改变就改变的。 “那麻烦小黎你了,你先下去吧。” 王总挥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黎夏正有此意,早上着急上班赶路,根本就没吃早餐,这会趁着员工食堂的饭菜还在,她得赶紧下去打餐,晚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黎夏正转身准备走,陆川风却突然说话,“王总,不然你也领我去逛逛你们公司的员工食堂?苏总现在有意整改一下苏氏的员工食堂,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我开开眼界,我也好从中学习些经验。” 王总当然不会有任何异议,此时的黎夏已经站在电梯里,没等他们的对话结束,她就按了电梯关闭按钮,电梯门正缓缓的闭合,突然一只修长的大手伸了过来,电梯门又缓缓的打开了,他垂手放在身侧,漫不经心的走进电梯里,如果心细的话可以看出来,他的手上红肿一片,被刚刚电梯门夹了一下,抽筋挖骨的痛,但他显示的很好,没被别人发现。 王总跟着苏留白的身后走进去,又看了看黎夏和陆川风一眼,才似乎肯定了些什么。 如果说这两人之前只是校友关系的话,好像有些普通,如果两人之前是恋人关系的话,又感觉很陌生,那么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王总不敢做过多的猜想,他怕他最终会栽在黎夏这,看来,他还是要好好找个机会,套一套黎夏的话。 电梯里因为有他,而显得特别拥挤狭小,空气也似乎跟着凝住了,三个人谁都没说话,各怀心思的到了地下一层的员工餐厅。 黎夏照例让两位领导先走出去,自己则跟在他们身后走出去,陆川风有王总陪同,根本就不需要别人插手,她的脚步很慢,慢的跟两人拉开了十几米的距离,渐渐的,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这感觉就像他毫不犹豫远离她的方向时,所给她的感觉。 说的具体点,这种感觉就叫,渐行渐远。 直到与两人彻底拉开距离,黎夏才觉得松了口气,员工食堂里的人很多,大多数都已经打完饭找位置坐了下去,黎夏跟着还在排队打饭的队伍后面,端着餐盘,准备打饭。 今天中午的菜色挺丰盛的,她不怎么挑食,而且说实话,员工食堂的大厨做菜的水平很高,几乎和四星级酒店的厨师水平不相上下,所以在王氏上班的员工,几乎看不到叫外卖,或者选择去公司外面吃的,大多数的员工都会选择来员工食堂来解决午餐,这里既经济又实惠。 黎夏属于最后一批打饭菜的,几乎只剩下饭底和寀底,不过即使这样,她也觉得饭菜看起来很美味,令她食欲大开。 打完饭菜,黎夏环视了一周,在角落里与人拼桌坐下,隔壁和对面坐着的都是男人,大约是网络工程部的,在王氏,阴盛阳衰的厉害,处处可以看见八卦娱乐的女人,却看不见阴谋算计的男人。 当然,网络工程部上班的男人,大多数都没有女朋友,突然有女人坐过来,其他三个男人面面相觑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 黎夏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午餐高峰期,拼桌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不能因为她和他们选择拼一个桌,就代表她对他们有什么想法吧,这太可笑了。 同桌的那几个男人过了最初的惊讶过后,倒也没有说什么,员工食堂里几乎人满为患,她一个人来用餐,有空位置坐过来,是在正常不过的行为,没什么可多想的。 黎夏见他们没说话,自己也没有主动打招呼,她不是个擅长与人打交道的人,平时和不熟的同事,她都是能省一句就省一句,更何况是跟这几个不认识的,还是其他部门的同事,她就跟不可能主动说什么的。 王总领着陆川风进了员工餐厅后,回身就发现黎夏不见了,本想和他解释一番,但看到他并不是在意,也就没多说,在他没有弄清楚他和黎夏之间的关系时,他坚决不表任何态度,也不会多嘴问东问西的。 “陆总,其实我觉得员工餐厅最核心也是最主要的主成部分,就是厨师,你想想,员工来员工食堂吃饭时为了什么?当然就冲着员工食堂的经济实惠来的,而除了经济实惠外,这里的厨师水平又与外界四星级酒店的厨师技术相持平,就冲这,员工食堂不会不火。” “说实话,雇一个好的厨师花不了多少钱,最重要的要带动员工在食堂里面消费,而且最好还要有二次消费,这样公司不仅可以考食堂这块盈利,而且还可以赢大利,当然,王氏和苏氏没法比,苏氏大厦里的员工就接近上万,我们王氏才不到两千人,不过我敢保证,两千人吃过员工食堂的饭菜,两千人会竖起大拇指说,王氏的员工食堂的饭菜好吃的没话说。” “当然,食堂的饭菜再好吃,也不必外面餐厅和酒店的优雅和环境,苏氏员工普遍工资高,选择消费时也不会像我们王氏这么精打细算。” 陆川风很慢很慢的走在食堂中间的过道上,他环顾了几周,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想迈开脚步走过去,又生生的忍住了,虽然王总的话他听的不是很专心,但有一点,他说错了。 “王总,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员工再能赚,她们还是希望公司在午餐这块,能够推出经济又实惠的套餐,你想想,一个员工的工资高,必定和他的工作能力成正比的,既然说到工作能力,那就肯定不是实习生,而是已经有了几年工作经验的人。” “有了几年工作经验的人,他们的岁数已经处在了适婚的年龄,甚至有的早的,已经有了孩子,一个员工结婚后,最重视的是什么,当然是家庭,为了养家庭,他们不会过多的去讲究排场和环境,他们在乎的是舒适度,和性价比,当然,他们的工资不会允许他们将就,但他的家庭回事他的绊脚石,我想,如果按照你们公司的这种模式经营员工餐厅,是再好不过的办法。” “既满足了员工对口感的要求,又满足了经济实惠这一个民生大计,何乐而不为呢,况且公司没有任何损失,兴许还能盈利。” 王总是个很精明的人,但是听到陆川风的这段话后,终于承认了,他作为一个商人,十分成功,不管从哪个角度去考虑问题,他都做到了详尽,并胸有成足,这在他这个岁数的年轻人身上并不常见。 能够成为苏留白左膀右臂的人,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今天算是领教了万分之一。 “陆总说的很对,再有能力赚钱的员工,他也需要养家,如果能保证口感和舒适度,我相信他们一定会选择来员工餐厅吃饭,这样员工餐厅不会总是出现亏损的状况,双赢的局面,是谁都乐意看到的。” 陆川风继续向前走,有的女员工吃完饭,正端起餐盘往回走,打算去把剩菜剩饭倒掉,但看见王总身边的他,都自动自觉的站在一旁,低眉顺眼等两个人先走过去。 陆川风目不斜视的从女员工的身边走过去,接受众人眼光的洗礼,像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王总走在一旁,偶尔两人搭几句话,大多数的时候,陆川风很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173,儿子或是女儿都好,只要健健康康的~ 173,儿子或是女儿都好,只要健健康康的~ 黎夏用餐的角落正背对着陆川风的方向,她埋头吃的很专心,并没有发现站在通道女同事的异样的反应,邻桌的几个网络工程部的同事相继吃完,离开了餐桌,黎夏也吃得差不多了,正准备起身,就听到身后有女人的惊呼传过来。 黎夏坐在原地回身,正看到一个不知道哪个部门的漂亮女同事倒向一个男人的身上,只见男人长手一伸,将女人拦腰扶正,才幸免女人摔倒,女人连连道谢,男人却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高大修长的身躯,在白衬衣的烘托下,显得更加清秀挺拔,意大利高级定制的手工西服被他随意的搭在臂弯处,姿态潇洒从容,薄唇勾起的弧度映着棚顶的昏黄的灯线,让人看起来很有亲和度,他的脸庞是最完美、最温和的那种,让人看了一眼就很难忘记。 墨黑色的头发被发蜡固定成犀利的弧度,这一幕,不知怎么,就与当年她初见他时的场景不谋而合,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他这身西装革履的成功商人打扮,当年的他,除了英俊帅气,和一身才气外,并没有贴上如今让所有女人都趋之若鹜的权势地位,所以今时不同往日,他不再是他,她也不再是她。 黎夏默默的转回身,打算等他和王总路过她的餐桌时,她再起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竖起耳朵仔细的从嘈杂的食堂中分辨他的脚步声,可等了好久,也没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走过去,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回身看去,却正和那个男人探过来的眼神在空中不期而遇,他似乎正和几个公司高管交谈,虽然被人团团围住,但在人群中,他依然很闪耀。 黎夏赶紧转过身,假装刚刚只是不经意的回头,不具备任何意义,餐盘里的饭菜已经被她一扫而空,如果这么干巴巴的坐在这,等着他走过去,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可从她餐桌走出去的通道,也只有那么一条。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豁出去了,陆川风估计看见她,也会装作视而不见,刚刚的一切,兴许只是巧合,她不敢多想。 端起餐盘,黎夏绕过隔壁的餐桌走了出去,通道上留了可以过人的位置,黎夏将头压低,尽量忽略自己的存在感,她穿着一双七厘米的高跟鞋,脚步有些快,心里正暗自庆幸终于走过他的身边,却让人没想到,脚下的大理石上有一滩水,她一时没掌握好力度,眼看着就要摔在地面上。 黎夏闭紧双眼,正准备承受摔下去的力度,估计这一摔会很惨,她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准备,只是没想到,越不想在他的面前出糗,就越是出糗,真是应了那句话,人在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是塞牙的。 等了几秒,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而是感觉到腰间有一只大手透过西服里面的衬衫传来温热的触感,黎夏愣了一下,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熟悉的英俊脸庞,他的脸色特别难看,她下意识的再往下看去,刚刚还好端端端放在手里的餐盘,已经掉在了地上,饭菜汤溅了一地,包括这个尊贵男人的鞋上和西裤腿上。 黎夏缓缓的从陆川风的怀里退出来,尽管在职场上也混迹了几年,但遇到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她不禁也蒙了。 她记得他明明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起来,根本就没往她的这个方向看过来啊,而且他距离她还挺远的,他是怎么及时赶过来扶住她的,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陆总,瞧我笨的,真是太太太抱歉了。” 说话间,黎夏赶紧弯腰,从西服套装的口袋里拿出白色的手帕,在他的裤管上和鞋上擦拭着,还没等擦拭干净,一股力量就将她带离地面,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陆川风已经转身朝着员工食堂外走了出去。 王总反应过来,紧跟在陆川风的身后走了出去,留下了黎夏和余下的高层面面相觑,而他们大多数投向黎夏的目光,都带着同情,似乎在向她传递一个信号,那就是自求多福。 离下午上班的时间越来越接近了,高层和员工们纷纷的走出员工食堂,黎夏跟在人群的最后面,为了缩小自己刚刚犯错的存在感。 回到市场部,打完卡,黎夏走回工位后,就单手撑腮,回想着刚刚在员工食堂的那一幕。 他就像一个在她处于危险时,解救她的盖世英雄,为什么总是她想要放弃的时候,他又会给她一些光明呢? 陆川风,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而你又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明明是他讨厌的人,为什么还要出手相救,为什么不躲起来看她的笑话? 太多太多的疑问在她的脑海里盘旋,想到最后,她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倒是把脑子想的生疼。 …… 孟暖被苏留白限制了自由,这么说似乎有些严重,但她确实失去了以往的出行自由,只能待在这个公寓里,每天看着他上班,等着他下班,像个被他豢养的宠物一样。 她当然知道他是为了她好,这种方式最起码可以让她躲避暂时的伤害,关于母亲那里的,楚云骁那里的,可她是个不喜欢这么偷偷摸摸躲避的人,就算母亲隐瞒了她什么,骗了她许多,可她终究是她的母亲,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血亲。 她不可能做到完全的冷血,虽然心里会怨会恨。 看了一眼被苏留白放在电视柜上的手机,他说他将她的手机设成了飞行模式,没有人能找到她,如果有事情,就用座机给他打电话,他如果在附近,会立刻赶回来的。 可这样的生活只不过才过去三天,她就有些受不了了,她想知道母亲过的好不好,身体怎么样,是不是一切都正常,还有其其,她已经好几天没看见她了,她很想她,想的都睡不着觉。 一个母亲,一个其其,就让她心烦意乱了,再加上怀孕初期的妊娠反应,她每天都在烦躁和控制烦躁中度过,她觉得如果再这么待下去,她会生病,一定会生病。 孟暖正坐在沙发上胡思乱想,房门外却突然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她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才下午三点,会是他回来了吗? 苏留白推开房门走进来时,孟暖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知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关系,她特别敏感,看见苏留白的那一刻,她居然不争气的红了眼眶,不知是被他突然出现感动的,还是被见不到母亲和其其折磨的,她已经分不清了。 他的双手上都拎着一个巨大的购物袋,里面有各种青菜水果和牛奶,都是怀孕初期吃及其营养的东西。 他看见了她通红的眼眶,来不及将购物袋送进厨房,甚至脱了鞋连拖鞋都没来得及换上就走了过来,他很高,走近她的时候,她只能被迫仰头看他,红红的眼眶里,泛着点点清泪。 他伸手覆上她白皙的脸颊,将湿润的泪痕擦干净。 “怎么了?嫌闷?” 整天的待在这间屋子里,换做谁都会闷,况且孟暖这些年几乎都在高强度的工作中度过来的,突然闲下来,她肯定也会不适应,这他都能理解。 “我觉得自己现在就和坐牢没有区别,睁开眼睛是四面墙壁,闭上眼睛也是四面墙壁。” “想出去逛逛吗?从小区走出去没多远,就是海边,看看海,放松放松心情?” 苏留白所居住的这个小区除了环境好,地段好,再就是风景好,从他公寓客厅的窗户向外看去,就能看见一望无际的大海,波涛汹涌的奔腾着,青州虽然是海滨城市,虽然孟暖从小在这里长大,可是她却不喜欢海,她觉得海很可怕。 孟暖摇摇头,乌黑的眼睛直直的望向他的双眸,“苏留白,我什么时候能够回家,能够见其其?” 她总不能永远躲在他的公寓里,过着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吧?她不想这样,她想堂堂正正的活着。 “孟暖,我现在这样做,并不是在限制你的人身自由,你是有着独立人格的女人,我不认为限制你的自由,是你我之间的长久之计,可……凡是都有例外,你现在走出去,只会让躲在暗处的人找到可乘之机,归根究底的说,孟依晨和楚云骁都不是简单的人,他们只要稍稍动些脑筋,你就会立马投降。” 孟暖想出声说些什么,苏留白伸手打断了她的话,“别说你会不为所动,这种狼来了的故事,我经历过一遍就不会相信第二遍,孟暖,我只希望你知道,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在一起,当然这一切,对其其对我们肚子里的孩子也很重要。” 苏留白的话虽然直接难听,但她还是多少有些听到了心坎里去的,其其和肚子里的这个小生命,她是首当其冲要负起责任的。 看她的脸色不是很好,苏留白拉着她走到他拎进来的购物袋前,停下脚步,“不想看看我都买了什么?” 苏留白半蹲身子,将购物带里带着包装的食物都拿了出来,一样一样的从购物袋里面拿出来,并耐心的说着名称,有时候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会将时间留给购物上,而且是给女人的购物上。 孟暖食欲很不好,有时候闻到油腻的味道,就忍不住干呕,对他买回来的食物一点都不感兴趣。 她怀其其的时候,就跟其他的孕妇有很大的不同,那些孕妇几乎不怎么挑食,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像她,有时候只能靠吃些辣的来刺激饭量,她也不会像别人那样,在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之前,就随便叫女儿或儿子,她觉得那是对孩子最大的不尊重。 儿子或是女儿都好,只要健健康康的,其他的真的一点都不重要。 这世上,哪有什么比身体健康更重要的事情? 苏留白知道孟暖食欲不好,吃不下什么东西,只好问道,“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我做给你吃。” 孟暖想了好久,也没想到她想吃什么,她与其他的孕妇还有一个很大的不同点,就是她怀孕之前爱吃的东西和怀孕之后爱吃的东西,完全不一样,就像两个极端似的。 “既然不点餐,那我只有用我的高超的厨艺来征服你的食欲不振,我做东西很快,你乖乖的坐在沙发上等着我。” 苏留白又将从购物袋捡出来是食物,一个又一个的放回去,直到地面恢复最初的干净利落,苏留白才换了一双拖鞋,拎着两个大购物袋走进厨房,将需要用到的食材拿出来,其他的食材,就被他一一的整理过后,放到了冰箱里。 孟暖跪坐在沙发上,下巴抵着沙发靠倚上,看着开放式厨房里,他忙碌的身影。 她以前又苦又累的时候,也爱抱怨命运的不公,让她小小年纪就缺失了温暖的家庭,失去了爸爸,后来在澳洲遇上了苏留白,她陷得深,爱的浓烈,她也承认,那几年将她将对他的爱累积到了顶点。 可也正是因为这种累积到了顶点的爱,才会让她跌的那么惨那么重,几乎让她丧失了生活下去的勇气,如果不是当时知道肚子里怀了其其,她想她不可能那么快的从阴影中走出去。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过去,最后,她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并再一次怀孕,她有的时候真的感慨命运弄人。 苏留白是个很独立自主的人,因为从小家境不好,他几乎是在寄宿学校成长起来的,寄宿学校里的食堂饭菜并不好吃,学生们都是叫苦连连,后来,有的学生实在忍受不了学校食堂的饭菜,忍不住出去吃,或者叫外卖,还有一种,是选择自己做饭吃的。 寄宿学校就有这点好处,寝室的用电只要不超过规定的瓦数,是允许学生们偶尔煮个方便面挂面或者炒些简单易熟的菜,苏留白就是寄宿学校里,选择自己做饭吃的学生。 最开始的时候,他也做的不好吃,可做饭这种事情,有时候就跟学习一样,你失败一次,总结一次经验,失败一次,总结一次经验,到最后,他几乎成了男寝的做饭能手,同学们有时候馋了,会直接买饭菜让他帮忙做,就好像回到家一样。 虽然后来他出国留学,做饭的次数非常少,但是与孟暖同居的那几年,他也为她下过无数次的厨,可那时,他到底是个不名一文的穷小子,和现在高高在上的总裁身份大相径庭,而当他以如今总裁身份,再为她下厨的时候,她除了感动,还有些忐忑。 因为是开放式的厨房,苏留白很轻易的就捕捉到了她看过来的目光,与她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后,她就赶紧转过身来,脸上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苏留白看到他的反应,忍不住勾唇一笑,随后继续忙碌。 孟暖坐在沙发上坐一会,就感觉有些困了,拉过沙发上的毯子,她选择躺下睡一会。 从来到他的公寓后,她的睡眠质量就不好,只要稍稍有些动静就会醒过来,就连苏留白夜里翻了几次身,她都知道,这会可能心情不那么烦躁,连困意都涌了上来。 苏留白做了三菜一汤,将才端到餐桌上,正准备叫人的时候,却从客厅电视屏幕的反射中,看到了盖着毯子熟睡的她。 他慢慢的走近,坐在沙发的一角,看着她安静的睡颜。 说实话,这么多年过去了,岁月几乎没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她还是和当年一样,单纯清澈的令人着迷,他就在想,从离婚分手那天算起,他是不是有一天没有想起她,答案是没有,她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明明那么普通的女人,却令他念念不忘,他觉得,这就是爱情。 他不知道就这么看了她多久,久的他觉得腰都开始酸了起来,抬起腕表看了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了。 怕她饿,他回来的时候也没顾得上换衣服,就直接进了厨房,虽然系了围裙,但衣服上还是留下了浓重的油烟味,他受不了,只好起身回卧室去换了衣服,随后又简单的冲了个澡。 出来时,孟暖已经醒过来了,很抱歉的看着他。 “抱歉,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饭菜都凉了,不好意思,你先吃就好了,不必等我的。” 虽然两人已经有了很亲密的接触,又认识了十年之久,可是该道歉的地方她还是会道歉,她和其他的女人不一样,不会认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因为这世上,并没有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辛辛苦苦的做好了饭菜,她却在一旁呼呼大睡,如果换做是她,她会生气,就算对象是他,她也会生气,尊重人,是做人最根本最基础的原则,她决不允许自己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没关系,你是孕妇,有大大的特权。”苏留白在她小巧的鼻子上刮了一下,甚是宠溺的说道,“去洗手间冲个澡,我去热一下饭菜,不早了,我们该解决晚饭了。” 孟暖当然没有异议,中午没吃,晚上如果还不吃,她就真的要成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了。 冲了一个温水澡,出来后,他已经将三菜一汤热好,重新端回了餐桌上。 他换了一身衣服,和下午的那身严谨的衣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现在的这身,更加居家休闲,看起来很减零,他本来岁数就不大,穿起这身衣服,很像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 “按照你在澳洲时喜欢吃的菜品做的,看看合不合胃口,如果不合胃口就告诉我,我会更改菜谱。” 他说的就好像自己很闲,闲的每天只是给她做饭,照顾她,可她知道这不可能,苏氏那么一大摊子,如果他总是三心二意的话,陆川风一个人顶着,有多吃力,就不言而喻了。 “不用了,我自己能照顾自己,而且一般的菜我也都会做,你有事情就忙你的,不用担心我。” 孟暖觉得自己只不过是怀孕,没有兴师动众到必须他照顾她的地步,而且她这只是怀孕初期,什么症状都还不明显,除了食欲不好,其他的都很好。 而且,她想吃什么东西,自己也会做,不能总是麻烦他。 “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不要有任何的心理压力,知道吗,孟暖。” 174,他骗了你,苏辛是我和阿白的儿子,千真万确~ 174,他骗了你,苏辛是我和阿白的儿子,千真万确~ 苏留白看着孟暖,眼睛里蕴藏着浓的化不开的墨,那浓黑的颜色,很容易让人在里面迷失方向,她微微偏头,躲避他看过来的目光,她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保持清醒,可内心里早就有一道声音在提醒她,她根本就逃不开这个男人的魅力,无论怎么逃避,都无济于事。 白色瓷碗里的米饭还冒着热气,她垂着头,感觉热气喷洒在了脸上,湿湿的热热的,她抬起手,无意识的去抹了一下脸,赫然才发现,脸上布满了泪痕。 她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哭呢?因为他的话吗?她想大概是吧,以他如今的身份,能够对她做这样的事,说这样的话,她是否应该满足?不该再为自己那所剩无几的自尊,而将他推离千里之外? 想到这,她就忍不住的想,忍不住的问,她那点所剩无几的自尊,值几个钱?值得他这样吗? 当然,这问话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问出口的。 孟暖正沉浸在自己悲观的思绪中,肩上却突然有一道温热的触感传来,她转过头,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只男人修长的手,这只手正轻轻的握住她的肩,不轻不重的力道,却让她感觉到了安慰。 就在这时,她的眼眶里再次流出了清泪,顺着眼角慢慢流下,她抬起手抹掉,然后试着在唇角扯出一抹笑,抬头看向他。 他也正看着她,好看的眉轻轻的挑起,似乎不理解她的眼泪和她的强颜欢笑从何而来,可他没说话,他甚至觉得他现在说什么都是不对的,可惹她哭的能力却越来越强。 孟暖尴尬的将唇角的弧度变大,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可偏偏苏留白是个特别犀利的男人,他能够看出这个女人的所有伪装。 “孟暖,你恨我吗?” 这个恨字真的很重,重的瞬间将他的呼吸压了下来,重逢以来,他在任何时候,任何场合,都没敢将这个恨字说出口,因为这个字,真的可以将一个人彻底压垮。 孟暖有一瞬间的微愣,这个恨字于他很沉重,于她,就更为沉重了,说实话,从他提出分手,并要求她打掉肚子里的孩子的时候,她是恨过的,她恨这个男人狠辣,爱的时候可以将你捧上天,不爱的时候,弃之如敝履。 那股恨意支撑着她直到生下其其,她清楚的记得,在产房生下其其的那一刻,她流出的泪,是高兴的泪,因为这个孩子,是她爱了多年的他的孩子,也是那一刻,她明白,对他的恨,也都是来自于她内心那股深沉的爱。 人们都说爱与恨往往都是一念之间,她不想以恨的名义去爱着一个人,那样太辛苦,所以,在澳洲的那几年,她让自己放下了心里浓重的爱与恨,尽量做到让自己的心里是放空的。 准确的来说,她恨过,可她觉得恨太累,后来她放弃了,连并她多年的爱,也一并放弃了。 如果没有重遇,没有发生那许许多多的事情,她想,她会让自己的心一直空到老,无爱无恨。 “恨?当然,女人很容易钻牛角尖,尤其被男人抛弃后的牛角尖,我钻了很久,但后来我想,就算我再恨,那个人也感受不到,他依然可以花天酒地,左拥右抱,所以我就劝自己,劝着劝着,我就将心中的爱与恨一并放下了。” 苏留白修长的大手很慢很慢的离开她的肩膀上,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她的胆怯,不只因为她的自卑和怯懦,还有那些个无法忘记的漫漫长夜,和那只有在慢慢长夜中才会流出的眼泪和绝望。 如果曾经被一个人伤的极深极重,是否能够将那颗已经破碎的心修补的完好无损?答案是不能的,那颗破碎的心无论外表看起来多么平滑,里面一定留下了许多疤痕,外人看不到,却不代表那些疤痕不存在。 孟暖有时候是个极其矛盾的人,她不想接受这样有过伤害的爱情,却又拒绝不了爱情带给她的诱惑,所以她总是在觉得自己要受伤的时候,赶紧将自己包裹起来,她宁可让别人看到一个刀枪不入的孟暖,也不想再让人看到一个支离破碎的孟暖。 “爱与恨一并放下,孟暖,那很难不是吗?”苏留白轻声呢喃,声线听起来却十分沙哑,有些悲伤的意味。 孟暖想了想,说道,“有时候到了绝望的尽头,什么都不再难了。” 当苏留白开着车子驶出公寓,打开车窗,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时,他却觉得胸口依然憋闷,呼吸不畅,好像得了心脏病一样,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荡着孟暖的话,她说,有时候到了绝望的尽头,什么都不再难了。 从没切身去体会过她所经历的痛苦,如今只不过稍稍的感受了一下,就已经让他生不如死,那么当年的她,是否每天都生不如死。 不敢想,也不敢多想。 苏留白踩了一脚急刹车,将车子停在路边的停车位上,下车,半倚着车身,他从裤袋里取出烟盒,手指有些颤抖的抽出一根香烟,一手护风,一手夹着香烟,不知是风大,还是火苗弱,他连续试了几下,依然没有将香烟点燃,他觉得自己有些可笑,随手将香烟扔到了垃圾桶里。 拿出手机给陆川风打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很静,似乎在家里,接起电话时,他的声音有些不可置信。 “这么晚给我打电话,要喝酒?” 陆川风正从浴室出来,宽大的白毛巾罩在头上,他一边用手揉搓着头发,一边举着电话。 苏留白双腿交叉而立,单手插兜,举着电话的神情有些茫然的冷漠,这个时间点,正是居住在附近高级公寓小区的居民出来溜弯遛狗的时间段,有人从他的身边的经过,背后的百万名车为他增加了不少回头率,他却觉得烦躁,虽然早就习惯了这种被注视的感觉。 他没多说什么,只跟陆川风报了地址,便匆匆的上了车,车子滑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后,驶离了刚刚的停车位。 也许今晚他特别烦躁,所以犀利的他才没有发觉刚刚停在他停车位旁的车子是个熟人的,而这个熟人已经轻车熟路的走进了公寓里。 …… 孟暖听到门铃响,她以为是苏留白回来了,这些天,只要到天黑,他就会准时回来,她以为今天也一样。 可并不是,透过猫眼看向门外时,她愣了一下,最开始是心慌,心慌过后就渐渐归于平静,该来的还是来了,她逃避了那么久,终于得面对了,也许因为做过很长时间的心理准备,这一刻她并没有多害怕,反而觉得,早点有个了解也好。 她伸手拉开房门,门外的女人笑着看她,“我亲爱的表妹,住在我未婚夫家里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做小三的感觉?还是你一直都喜欢这种偷偷摸摸的感情?” 孟暖笑着走近孟依晨一点,姿态慵懒的倚在门框上,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睛毫不畏惧的看向她。 “我不知道我这样想对不对?不过你既然说我喜欢偷偷摸摸的感觉,那么我觉得这话说出口也没什么不对,坦白说,连你自己都承认,他只是你的未婚夫,换句话说,就是不具备任何法律效率的两个独立个体,在我的认知中,他依然有选择他配偶的权利。” 孟暖不算矮,穿着拖鞋也几乎可以与穿着几厘米高跟鞋的孟依晨平视,说实话,这样的她,让人很有压迫感,尤其对孟依晨来说,她的潜意识里,一直以为孟暖是个很好打发的对象,她一直没出手,就是为了向苏留白证明她是个大方的女人。 男人在外逢场作戏,风花雪月,只要不太过分,她当然可以装作视而不见,有时候,她甚至还会亲自安排几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去靠近他,不管他感不感兴趣,该做的样子她一定要做到。 可孟暖不一样,她和阿白有过那么多年的夫妻感情,在相濡以沫的生活中,已经将彼此深深的烙印在心中,想要将对方连根拔起,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孟依晨其他的不敢说,但有一点她觉得敢说,对于苏留白,她既然放了真心,就绝对不会让他辜负她的真心。 “能让我进去说话吗?” 孟依晨突然笑了出来,明明是在询问,可她在话还没落下的时候,就绕过孟暖的身边走进了房子里,与孟暖错身的时候,她没忘了宣誓一下自己的主权,撞了孟暖的肩头一下。 “阿白这里我还是第一次来,没想到给我开门的会不是他,你说这世界上是不是每天都会发生这样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来折磨一下有情人?” 孟暖承认,她就算表现再理直气壮,再无所谓,在孟依晨的面前,最后也只会落得自惭形秽的下场。 “怎么?心虚了?” 孟依晨也没换鞋,径自走到沙发处坐下,表现的和这个房子的女主人没有区别,她认为孟暖没说话,就是在默认自己的心虚状态。 “今天你来不会只想问我心虚不心虚吧?”孟暖走到落地窗前,转过身来,逆着光面对孟依晨。 有时候的孟暖会让人觉得她有些傻,有时候的孟暖又让人觉得她很聪明,聪明的让人招架不住。 “当然,我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告诉你,在告诉你之前,我想先确认一下我听到的事情,你怀孕了,对吗?” 孟依晨低头把玩了一下涂着鲜红的指甲,吹了吹,随后漫不经心的抬头问孟暖。 孟暖不想否认,关于孩子的事情,她从来不想否认,不管对任何人。 “是的。”她点头。 “那恐怕得让你打掉了!”孟依晨突然站起来,表情变得扭曲而疯狂,“阿白他是我的,他的孩子也只能是我生的,你明白吗?” 孟暖被她的表情吓得退后了几步,“孟依晨,这是苏留白的孩子,如果想让我打掉他,为什么不先去问问他,而是跑来问我,说白了,你担心苏留白他会因此对你改观,所以你对你的未婚夫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问出口,对不对?” 孟依晨承认,她想做一个合格又大方的未婚妻,可那是在他对其他女人没有任何真心的情况下,他既然会让孟暖怀孕,是不是说明,他已经想要与她摊牌了? 有了这个想法后,她几乎一天一夜都没有合眼,如果在阿白这里找不到突破口,那么只有在孟暖这寻找了。 “你说对了,不过你认为苏留白是真的爱你吗?如果我猜的没有错的话,他在要求你重新回到他的身边的时候,是不是告诉你,他这五年来从来没有碰过我?” 孟暖没说话,但心里已经涌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她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的第六感在作祟,总之,她这种不好的预感很强烈。 “他是在骗你的,如果他没碰过我,苏辛是怎么来的?别告诉我你相信了他说的苏辛只是和他长得相像而已,拜托,这个世界上相像的人那么多,为什么我的孩子会与他那么相像,别告诉我你从来没有怀疑过?” “确切的来说,他骗了你,苏辛是我和他的儿子,千真万确。” 说着,她又重新坐回沙发处,从沙发上的高级皮包里拿出一张纸,放在了沙发几上。 “这是dna报告,上面写着苏辛与苏留白的关系。” 孟暖到底没去看那张纸,其实不用去看,她也知道孟依晨说的有道理,为什么苏辛会与苏留白长得那么像,如果说两人没有血缘关系,这谁都不会相信的。 可她相信了,他说了她就信,因为知道他不是个不认账的男人,他碰了孟依晨,一定会说他碰了,不会否认,不会为了欺骗她而欺骗她。 正因为了解苏留白,所以相信他,可她同样了解孟依晨,如果没有真凭实据,她不敢这么理直气壮的对她说,她在乎苏留白的程度不比她少,所以,为了苏留白,她比她能忍多了,就连苏辛是她和苏留白的儿子这事,她都能隐瞒这么就才告诉她,这已经足够说明她爱苏留白的心了。 “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当然,这事换做是谁都会受不了,口口声声说着爱自己的男人,却早已与其他的女人孕育了孩子,这种感觉,一定很糟糕,不过你也不用不相信,你随时可以去问阿白,问过阿白,你也随时可以找我来对峙。” 孟依晨用涂着鲜红的指甲油的双手妩媚的撩了撩肩上的波浪长发,随后拿着包起身,走到孟暖面前,与她面对面。 “苏辛的生日是11年的7月1日,不信你也可以去查关于他的任何资料,临走的时候,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阿白是我的未婚夫,他不说与我解除婚约,你就永远是我们的第三者,孟暖,我瞧不起你。” 这世上,她可以让任何人都瞧不起,唯独孟依晨不行,她说她是她和苏留白感情间的第三者,她又何尝不是见缝插针,当年苏家遭受金融危机重创的时候,她又何尝不是以第三者的身份插足她和苏留白的婚姻? 她从来不抱怨,是因为她知道,孟依晨的条件任何人都会动心,而她不一样,她什么都没有,她没有让人动心的理由。 孟依晨走了,走的时候还没忘了帮她将房门带上,她坐在沙发上呆坐了好久好久,久的地面上孟依晨的脚印变得浅淡,她才终于相信,孟依晨刚刚来说的那些话,不是她做的梦。 …… 千寻酒吧。 陆川风的车子刚刚停稳,苏留白的车子紧接着就甩尾过来,离他的车子只有几十厘米的地方停下,两人相继下车,苏留白看了一眼酒吧名,挺陌生的,以前两人从没来过。 “这家你经常来?”苏留白问他。 陆川风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这家酒吧的酒好喝,但却不醉人。” 苏留白挑了挑眉,“怎么感觉你话里有话?” 陆川风走过来拍拍苏留白的肩膀,甩甩头,示意他跟上。 来到包厢,陆川风叫来这层的经理,让她安排一位售酒小姐过来,经理是个办事效率极高的人,不一会一位年轻貌美的售酒小-姐就推门走了进来。 陆川风在门开的那一刻,迅速的看过去,不是他想的那张面孔,脸上有失望的表情流露出来。 苏留白心燥,并没有发现陆川风的异样,只是随便点了两样酒,让售酒小姐打开瓶盖。 两人在外面喝酒放松的时候,一般都不喜欢用杯子,都是瓶子对瓶子那么喝。 喝了几口后,烦躁如苏留白都看出了陆川风的异样,“你今晚有些不对劲,你认识这位售酒小-姐?” 苏留白看他频频的看向门口,而站在门口的,只有售酒小-姐和那个装满各式各样酒的推酒车。 “不认识,只是想起了某个人而已。” 那晚的黎夏很像今晚的这个售酒小-姐,无论是面部表情,还是开酒的动作,都显得僵硬而不自然。 她说她缺钱,所以才会来这种地方售酒,可只要来这种地方,能不被诱惑吗?这里就是金钱权利物欲横流的天堂,想着她每天都穿着性感的职业套装,配着黑色的丝-袜,穿梭在各个男人之间,他就觉得心里不是滋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只要想到她,他会觉得心里不舒服。 而且,她的皮肤很白,腿又细又长,晃在人的眼前,他摇摇头,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喝了酒后想起她,让他的身体感到了一股燥热。 “黎夏?”苏留白脱口而出。 陆川风拿过手里的酒瓶子,在他的酒瓶子前面敲出声响,“为什么是她?你不知道我很讨厌她吗?” 苏留白笑,“讨厌她,还是喜欢她?” “……”陆川风沉默。 可他的沉默已经代表了答案,讨厌或者喜欢,这两种情绪对他而言,都是一种特别的情绪,这么多年,他的身边连个女人都没出现过,是不是都是因为对那个女人可怕的讨厌活着喜欢。 “怎么绕来绕去,绕到我的身上来了?今晚是你打电话叫我出来喝酒,难道不是应该你向我吐露心声?” 陆川风终于将皮球踢了回来,苏留白修长的双腿搭在卡座的茶几上,整个人呈半躺的姿势,他举起酒瓶喝了一口,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陆川风从裤袋里拿出烟盒,递给他一根,自己叼在嘴里一根,一手护风,一手将打火机凑过去,将他嘴边的香烟点燃,随后同样的动作将自己嘴里的烟点燃。 “没什么,我和孟暖的那点事,你不是都知道吗?”苏留白终究还是没有多说,因为他很烦躁。 “之前你从没这样过!”陆川风实话实说道。 以前的他,就算和孟暖发生再大的矛盾,只要自己提到孟暖的名字,他脸上的表情会立刻变得柔和,而今天自己提到孟暖的时候,他除了皱起眉头,脸上的情绪没有丝毫变化。 “孟暖怀孕了,我想尽快和孟依晨解除婚约,不过你也知道桥北开发区的那块地要动工了,施工材料还有很大一部分没有进场,你知道孟建勋是做钢材生意起家的,他当年能在三个兄弟当中脱颖而出,和他经营钢材生意密不可分。” “虽然他在商场浮浮沉沉二十几年,但你要知道,他如今在青州,依然可以垄断钢材市场,如果这时候我提出和孟依晨解除婚约,我怕以后的钢材质量都不会达标,如果用不达标的钢材,将来发生什么事故,第一个追究责任的人就是我。” “虽然有这么多层的考虑,但我还是想试一试,你觉得呢?” 作为商人,必须有冒险家的精神,可苏留白已经站在了金字塔的顶端,他完全不需要再冒任何的险,商场如官场,每一次不经意的失败,都会让人走向穷途末路,久而久之,人们会失去最初的勇敢的心,没人再去敢冒险。 “孟建勋这个老狐狸不会这么简单的放过你,他除了会提供质量不达标的钢材外,兴许还会从其他方面为难你,比如后期的土地审核,填湖造林的危害等等,每一样都能够让你吃不消,除非,你先发制人,将他前几年的所有工程合同汇总后的弊病提出来,算是我们的一个砝码。” 苏留白也想过这些问题,可人在商界这个江湖上混,还是要懂些规矩,如果他破坏了这个规矩,惩罚他的人就不止孟建勋一个了,他的后面还有涌现出成千上万个看不见的人来惩罚他,他不能冒这个险。 “孟建勋能够给我看的工程合同和他实际上操作的工程合同肯定会是两种版本,一种对外,一种对内,我们看到的永远都是九牛一毛无关痛痒的,而真正的工程合同,会有许多黑幕操作,随随便便一份,就够人做一辈子牢的了。” 陆川风点头,“也对,孟建勋那个老狐狸那么聪明,肯定会有多手准备,可谁能拿出那些文件,靠张毓?她现在恐怕自身都难保,更何况是我们了,她顾忌不到我们的。” 苏留白举起酒瓶又喝了一口,随后让门边的售酒小姐叫经理过来,这层的值班经理听到这里面有人找,赶紧赶了过来。 “不知苏总陆总有什么吩咐。” 能在这种夜场工作中当上经理的,说明他的手腕和能力,绝对在一般人之上,尤其是在识人这方面,如果对方不主动报上姓名的话,他大部分都靠猜,因为在青州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上过青州一本财经杂志,每周一个封面人物,他每本都会买,熟悉上面的人物,好方便他们来的时候,第一眼就认出来。 他的记忆里非常好,一般看过一次都会过目不忘,眼前的这两个人都曾经上过这本财经杂志,他对这两人的创业经历,背后的故事,都有所了解。 “换个售-酒小姐过来。”苏留白突然说道。 经理看了一眼站在他不远处的售酒员,觉得她的表情和动作确实十分僵硬,像这种身价过亿的成功人士,在这种场合更喜欢玩的开的女人吧?经理心里这样想。 “好的,苏总,不知道有没有心仪售酒小姐的代号,我可以直接帮您传达。”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他没说出口,那么就是,他的心里已经有了选好的售酒小-姐,当然这种概率为零,如果真的是经常来玩的人,是不会喜欢同一个售酒小姐来售酒的。 苏留白觉得这个经理有些精过头了,不禁蹙起眉头,“随便换一个来。” 在这种类似于酒吧夜店的场所里上班,确实机灵一点要比笨一点好很多,可如果机灵过头了,往往会让人觉得厌恶,随便揣测一个客人的心思,是消费者最大的忌讳。 经理也觉得自己太多嘴了,赶紧拍了拍自己的嘴,连连道歉,随后和售酒小-姐一起走了出去。 过了大概五分钟,又走进来一位售酒小姐,看起来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十分清纯可人,说话和她的长相一样,都嗲声嗲气的。 “苏总,陆总,我是1128号,我的代号叫温思,请问要什么酒,我这里有白酒红酒葡萄酒和啤酒,每种酒都有八种品牌,当然,这八种品牌中,都以法国进口的为最贵的一种,售价是十万八千块一瓶。” 说着,她就拿出了一瓶法国进口的红酒,“要开这瓶吗?这瓶属于爆款,选的人特别多。” 苏留白听后,停顿了几秒钟,看了看陆川风,才说道,“你先出过去,告诉你们经理,再换一个售酒小-姐过来,让他用点心,找一个我们满意的。” 175,酒醉三分醒,我并没有碰过她~ 175,酒醉三分醒,我并没有碰过她~ 温思显然觉得不可思议,虽然她在这家酒吧呆的时间不算长,但前前后后加在一起也有五个月了,这五个月来,她从没被客人当场说退出去过,她总以为是男人就不会逃过她的手掌心,可偏偏有的男人是例外。 温思虽然很不情愿,但她还是从包厢走了出去,就算心里有再多的抱怨和不情愿,她也不敢反驳客人的意思,毕竟,她还要靠这些客人吃饭,尤其是这种年轻多金又名利双收的客人。 经理仔细的回味着温思的带话,他又想详细的问了一下这话是谁说的,温思说坐在沙发右手边的男人说的,经理仔细回想了一下,坐在沙发右手边的男人是苏总,苏总有未婚妻,听说关系还很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摆摆手,示意温思可以下去了,这回,他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下苏留白和陆川风来千寻酒吧的记录,并去保安室调了监控,才明白,为什么他安排的售酒小姐,苏总会这么不满意了。 心里有了这个认知后,他就直接将监控里那个新来的售酒小-姐安排了过去,这次他胸有成竹,不再忐忑了。 大约十五分钟后,包厢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包厢里很静,静得门外传来第一声敲门的时候,陆川风就听到了,并说了句请进,门被人从外缓缓推开,走进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那被黑-丝-袜包裹的双腿又细又长,和他记忆中的一样。 “您好,我是1127号售酒员,我叫安迪,请问两位需要什么类型的酒,我可以帮着介绍。” 酒吧经理的反应能力在苏留白预想的范围之内,如果他连第三次机会都把握不住,那么就算他能一直当这家酒吧的经理,也不见得有任何建树。 “酒喝的差不多了,孟暖自己在公寓里,我不放心,先走了。” 苏留白突然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服外套,目不斜视从黎夏身边走过去,黎夏也没准备打招呼,在这种场合,和苏留白见面,她除了尴尬外,找不到任何兴奋点。 或许是太尴尬了,以至于陆川风走过来,她都没有发现,直到她的眼前有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出现,她才回过神来,慌张的往一旁躲了躲。 “身上有一根头发。” 陆川风将自己从她的套装上摘下的头发,亮在灯光下,黎夏禁不住红了脸,他刚刚的动作很暧昧,就好像要过来抱自己,她暗骂自己没有出息,他只不过在做一个很普通的动作,为什么她要曲解成这样。 “谢谢啊!”黎夏道谢,随后指了指推酒车,“今天要喝什么类型的酒?我可以帮着推荐!” 陆川风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你觉得我是个酒包?” 黎夏睁大眼睛,不明白他的意思,啊了一声作为回应,表示自己不懂他的意思。 “通常情况下,我从来不一个人喝酒,我需要人陪。” 陆川风说着,高级皮鞋就稍稍的往前挪动了下,黎夏下意识的后退,他的意思是让她陪他喝酒? “陆总,别开玩笑了,我酒量真不行,刚刚都喝了两杯了,再喝真就要失态了。” 黎夏不明白陆川风为什么突然要跟她喝酒,他明明知道她的酒品不好,喝多了根本就不受控制,为什么还要她陪他喝,找罪受呢? 而且,最最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和她孤男寡女的这么在包厢里喝酒,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吧?今天同事们对她的态度刚有所缓解,不再那么有敌意,她可不能让自己在卷入什么八卦漩涡中。 就在她脑子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陆川风的身子突然前倾,薄唇凑近她的耳边,才缓缓的开口。 “我没说让你陪。” 尴尬,不安,更多的还是气愤,他说话能不能不这么吊人?她本不想多想,因为他的语气和动作而不得不多想,还是,他觉得这样的她很好玩。 “那我就先出去了,隔壁包房还在等着我过去售酒。” 黎夏几乎在陆川风的注视下落荒而逃的,她总觉得他今晚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她说不上来。 …… 苏留白喝的不算多,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叫了酒吧的代驾,到了公寓的地下停车场,将代驾的酬金付了,随后就乘电梯上了楼。 自从孟暖过来到他的公寓住开始,他就几乎没有晚归过,可今晚他有些事情想不通,想出去透透气,并约了陆川风去了趟酒吧,喝了点酒,酒对人类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对与今晚的他来说,似乎有着特殊的意义。 几杯烈酒喝下去,那些心底的烦恼事情也就跟着迎刃而解了,其实仔细想想,一个女人的恨代表不了什么,因为有爱才会有恨,如果她对他连恨都不曾有过,那么也不能被称为刻骨铭心的爱情。 打开房门,里面是一片漆黑,只有我是的门缝间透出微弱的黄光,他看到那光,觉得心头一暖,多少年了,回到家里,等待他的,永远是一室的黑暗和冰冷,可自从这个女人来了以后,给了他许多意想不到的温暖,让他开始觉得,有个家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和她分开的这几年,他从没想过,他会再跟任何一个女人组建家庭,更不敢奢望,再跟她组建一个家庭。 可如今,她回来了,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看得见摸得着,他的内心,是很高兴的。 推开卧室的门,孟暖正站在落地窗变,窗帘半拉,只留下一点缝隙,可以看到窗外的波涛汹涌的大海,和那雄伟壮丽的跨海大桥。 他的脚步在慢慢接近她,她假装没有听到,认真的看着窗外的海,虽然想要将他忽略,可他身上那股浓重的烟酒味和特有的男人味道,通过空气迅速散播,她蹙眉,也承认,这样的他,不敢让人忽略。 “晚饭没吃吧?想吃什么?”苏留白伸手搭上她的肩膀,碰触上的那一刻,孟暖的身体明显的僵硬了下。 她轻轻抚开他的手,转过身来,看向他,“干什么去了?身上那么大的酒味?” “和川风出去喝了点酒,担心我啊?” 他修长的双手突然捧住她的双颊,让她动弹不得,鼻尖凑近她的鼻尖,两道呼吸纠缠在一起,本该充满甜腻的味道,可她却觉得恶心,无与伦比的恶心。 终于受不了,她伸手狠狠的推开苏留白,他没有防备,被她推得连退了几步。 站定后,他蹙眉看向孟暖,眼睛里有很多很多情绪,可她知道,他在怪她推开他。 “苏留白,刚刚你去酒吧和陆川风喝酒的时候,有人来过了。”她突然开口,有些事有些话,瞒也瞒不住。 “谁来过了?看你这副样子,不会是女人吧。” 苏留白不以为意,走到她身前,伸手在她的鼻尖上刮了刮,“放心吧,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情话说的越动听,有时候就越伤人,她捂住耳朵,情绪突然崩溃,她不懂她这样算什么,也不懂他这样算什么? 她之前觉得就算全世界都不理解她的时候,最起码他还会站在她的身边,可如今,她不敢确定,他会站在谁的身边,苏辛是他的儿子,是他和孟依晨的儿子,他为什么要隐瞒她,为什么不告诉她? 如果从最开始,她就知道他碰过孟依晨,那么就算她死了,也不会再去奢望他的爱。 这五年,他是属于孟依晨的,无论当初两人因为什么结合而在一起,可他们有孩子,一个活泼可爱聪明的孩子,那么他们的感情就不应该开始,无论有什么理由,都不能开始。 可现在,他们走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想要抽身太难太难了。 苏留白以为她只是孕期情绪,将她拉起,抱坐在床上,她哭的很伤心,在他怀里孱弱的就跟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她不说话,他也就没问,大手只是在她的背后轻声的拍着,安慰着。 好一会,她才恢复了安静,她知道只有受了伤的弱者才会哭,她不想分开的时候,她还是一副懦弱的样子。 她挣扎着从他的怀里退出去,并肩与他坐着,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苏留白,刚刚是孟依晨来了。”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可对于孟暖来说,就像一个千斤重担一样,说出口的那一刻并不容易。 苏留白挑了挑好看的眉,“她来了?我说她最近会有所行动,没想到她会趁着我不在的时候来,说说看,她说了什么,能让你的情绪崩溃。” 既然孟暖说孟依晨来过,那么刚刚孟暖哭就不是孕期情绪,而是因为孟依晨说的话在哭,可孟依晨究竟说了什么,会让她这么伤心。 “她说,她说,她说苏辛是你和她的儿子,并且给我看了你们的父子的dna。” 孟暖抬头看着他,观察他脸上的表情,除了微微难看之外,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样的他,不是太能伪装,就是他在心虚,她宁可他是第一种,也不希望他是心虚,因为做错事才会心虚,如果他心虚,是不是也就说明,他当初骗了她,为了骗她而骗了她? 既然碰了孟依晨,为什么不敢承认,她很想将这句吼出口,可她并没有,她在等待他的答案。 “如果我说,她是在骗你,你会相信吗?” 苏留白不答反问,可这句话,无疑是一枚巨型炸弹,瞬间便将她炸的粉身碎骨。 他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如果苏辛不是他的儿子,他会直接告诉她,可他没有,他说孟依晨在骗她,骗她什么呢?骗了她苏辛不是他的儿子,还是拿了张假dna骗了她。 “苏留白,我孟暖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是宠物,还是玩偶?我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值得你这样大费周章?碰了孟依晨你为什么不敢承认?我现在终于知道,傻子两个字怎么写的了,因为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大傻瓜。” 一个女人想要的是什么?无非就是一个爱她的男人,一个名正言顺正大光明的妻子身份,然后幸运的话,生几个孩子,过着平凡的生活。 可苏留白呢?给了她什么?他什么都给不了她,可她依然相信他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才会这样,原来,一切都只是她的想象。 她伸手狠狠敲击着自己的头部,她恨自己的笨和软弱,恨自己的爱和无能,这样的她,根本就不配得到任何幸福。 “孟暖,你不要这样。” 他伸手阻止她继续伤害自己,他是个很笨拙的男人,说情话或许他还算在行,可哄女人,他真的算是门外汉。 “这么多年来,我和孟依晨只在一起待过一个晚上,那晚上我们都喝了很多酒,醉的不省人事,可孟暖,酒醉三分醒,在澳洲的时候,我在醉酒后得到了还是女孩的你,可我知道那是你,我想要你,所以我会继续,可和孟依晨待在一起的那晚,我知道是她,所以我与她保持了距离,至于碰她?不可能,我明知道那个女人不是你,我不会碰。” 苏留白的解释很牵强,最起码听在孟暖的耳中,没有任何的说服力。 “那苏留白,可以请你告诉我,苏辛和你长得十分相像的原因吗?还有那份dna报告,你别告诉我连你和苏辛的长相都可以作假。” 一直对苏辛是不是他的孩子而有所怀疑,之前是因为她相信他不是个赖账的男人,他很有责任感,尤其在对待女性这方面。 可如今,一切已经偏离了轨道。 “孟暖,如果你不相信我,就算我说的再多,你都不会相信一个字,你今晚好好冷静一下,我们明早再谈。” 苏留白知道,就算今晚他说的再多,她也不会听进去任何一个字,索性,让她冷静一下。 他走了出去,从裤袋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然后狠狠的吸了一口,当年那个晚上,他确定他没有碰过孟依晨,至于她怀孕,并且孩子长得像他,他有另一种怀疑,可他从没对任何人说过。 他走到落地窗前,窗外一道闪电从窗前穿梭而过,晃得人眼睛疼,他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内心其实有些烦躁。 …… 黎夏从最后一个包厢出来时,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她喝了不少,走路已经有些摇晃,将推酒车从包厢退出来后,她靠立在墙边,一是想要缓解一下眩晕感,二是,她有些困了,闭起眼睛站一会,会让她放松不少。 就在她准备睁眼离开的时候,套装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的号码,是孟暖打来的,这么晚了,她为什么会打来电话。 黎夏不是不想接电话,而是十分了解孟暖,她的作息十分规律,早上五点起床,夜里九点睡觉,她总是羡慕她的皮肤好,其实跟她良好的生活习惯很有关系。 虽然有时候加班,会让她打破这种规律的作息,可她很少在这种深夜里打电话给她,如果打了,十次有八次也是跟陆川风有关系。 黎夏没接电话,而是马不停蹄的将推酒车送到储酒室里,换回自己的衣服,直到走到她所休息的员工宿舍外面,她才将手机拨了回去。 宿舍里没有人,看来今晚就她自己了。 孟暖接电话的速度很快,快的黎夏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么了?大半夜的不睡觉给我打电话?”黎夏放柔声音问她,虽然尽量在掩饰声音里的疲惫,可她知道,孟暖了解她,一定会听出她声音里的不同。 孟暖知道黎夏最近在酒吧找了份兼职上班,白天要上班,晚上还要兼职,本身就已经够累的了,根本就没有精力再去管其他人的事情了,可孟暖觉得她不发泄,她会疯掉的,她一定要找个人倾诉一下。 “夏夏,今晚孟依晨来找过我了,她对我说,她对我说……” 孟暖的声音中已经带着一丝哽咽的哭意,黎夏吓了一跳,赶紧问道,“她说什么了?她威胁你了,苏留白知道吗?你别哭啊,快说。” 平复了好一会,孟暖才将自己的情绪稳定住,想了想才说道。 “她说苏辛是她和苏留白的儿子,还给我看了她做的dna亲子报告书。” 黎夏只听到大脑里翁的一声,好像有什么突然炸开了一样,她忍住内心的气愤,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做到平静。 “苏留白呢?你没去问苏留白怎么回事?拜托,苏留白他怎么会这样?如果他碰了孟依晨,他为什么不承认,现在你人也陷进去了,女儿也被他知道身份了,怎么办,他想随便敷衍一下就了事。” 黎夏越说越气,“不行,你在哪呢?我现在就过去找你,实在不行,就我和苏留白去说。” 黎夏的脾气就是这样,上来那股劲的时候,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可孟暖却庆幸自己有黎夏这样的朋友,每次她有困难,或者不如意的事情的时候,黎夏都是第一个为她打气,有时候也会第一个为她出气。 “他说了,只不过我不相信,他说有一次他和孟依晨都喝多了,可酒醉三分醒,他说他没有碰过孟依晨,可夏夏,喝醉酒的人怎么可能记得自己到底做过什么,兴许做了也会认为自己没做……” 黎夏听后,更加气愤的打断孟暖的话,“什么叫他做了他又认为自己没做,暖啊,你要保持清醒,既然孟依晨敢找过来,信誓旦旦的告诉你这些,就说明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当然,我也不希望苏留白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可有的时候,男人为了得到一个女人,会无所不用其极。” 如果他和孟依晨那件事情是真的,苏辛的事情也是真的,她想她大概会崩溃吧,她爱苏留白,但并不代表可以接受他和孟依晨发生的事情。 “小暖,你听我说,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好好的睡一觉,明天你到我们单位来找我,我们见面详细的谈。” 电话里有些事情并不能表达的十分详尽,而且这件事情太突然,她不能武断,也不能让孟暖也跟着武断,毕竟这影响着孟暖的终身幸福,她不可能一棍子打死一大片,那样对孟暖不公平,对苏留白也同样不公平。 176,他身上有很大的酒气,似乎喝了不少酒~(W+) 176,他身上有很大的酒气,似乎喝了不少酒~(w+) 孟暖确实困了,怀孕后,嗜睡的特点已经越来越明显了,可闭上眼睛,就是孟依晨告诉她这些话的场景,就像一场噩梦一样,睁开眼睛后,就是满脸的冷汗,与其这样累着睡,还不如不睡。 “不为其他人考虑,也要为自己的身体考虑,其他人代替不了你痛苦,也感受不到你的痛苦,你只能自己调节,孟暖你明白吗?你现在必须振作,孟依晨找上你,就是希望你从此一蹶不振,苏辛是不是苏留白的孩子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苏留白的态度?你懂吗?” 孟暖懂又不懂,懂是因为她知道孟依晨的目的,不懂是苏留白的隐瞒,为什么要对她隐瞒苏辛的事情? 挂断电话后,窗边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在黑沉沉的天上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她闭上眼睛,告诉自己要休息,只有一个好的状态,才能够面对未知的明天。 …… 这场初冬的雨足足下了一夜,转眼间,已是十一月末,正式进-入了青州的冬天,室内没有暖气,孟暖蜷缩在被子里,被冻的瑟瑟发抖,睁开眼睛,她拿过枕边的手机,按亮屏幕,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凌晨的三点二十七分。 整个室内是黑暗的,她很想让自己再睡一会,可是闭上眼睛全是一些纷乱的景象,关于自己的,苏留白的,其其的,母亲的,孟依晨的和楚云骁的。 就像一个连环的套锁,想要找到一个出口太难,她索性坐起身来,背部靠在床头的软包上,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不知怎么,她突然就想起和他一起在澳洲呆的第一个冬天。 她是个特别畏寒的人,喜欢手脚并用往他的怀里缩,他的怀抱好温暖,她躲进去就不想在出来,他的脾气也很好,从来不会嫌她手脚凉,还会低头温柔的问她,还冷不冷,然后更加抱紧她。 她那时候也小,觉得那就是全世界,一脚踏进去,便再也没有出来过,在他给的温暖和爱意中,陷得越来越深。 当然,那个冬天,他们也第一次有了争吵,因为她很不喜欢他事事都考虑的那么周全,并且每件事他都会做的滴水不漏,尤其在床-上,不管他如何的动情,如何的控制不住自己,他都会在最关键的时候,拿出避孕套来,以至于他们发生关系一年,她的肚子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自己还是个孩子,根本就没有做母亲的能力,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盼望他能够不带任何避-孕工具与她好好的欢-爱一场,虽然那样对她的身体十分不好,还要吃事后避孕药,可她就对这个事情很有执念。 苏留白知道她的想法,也知道她还小,想法肯定会幼稚一些,她不知道一个男人能够对女人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他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当然,也不想做让她后悔的事情。 她对那件事也只是一时的新鲜感,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只是谁都不会想到,孟暖的执念有多么深,她任性的时候,对事情的执着敏感,会超乎任何人的想象。 虽然已经与他发生关系,也从一个女孩变成一个女人,可她就像偷尝禁果的孩子,缠着他的时间,比他缠着她的时间还要多,他有时会蹙眉问她,是不是生病了,她就会觉得,这个男人有时候精明的谁都猜不透,有时候,又透着些许的傻气。 她只是喜欢他,想要和他时时刻刻黏在一起,他却说她生病了,不过说她生病也不为过,她确实得了一种看不到他就会浑身难受的病。 他的课程很紧,几乎每天都要写一份报告,而且必须全都是用英文书写,她有时候缠的他烦了,他就会一把将她拽到怀来,逼着她看他写报告,她对学习一点兴趣都没有,坐在他腿上没一会就睡着了,而他通常都会把她抱回卧室里好好躺着睡觉,从来不会让她真的趴在桌子上睡觉。 有时候,她醒过来就会变得非常生气,她就会双手紧紧缠着他的脖子问他,为什么要把她抱回卧室睡觉,她喜欢待在他的怀里睡觉,在他的怀里睡觉,她会觉得非常安心,这时他总会低头吻住她,让她再也不会喋喋不休。 他的吻又深又重,带着异样的男性魅力,她每次都会不由自主的陷入在他高超的吻技中,忘了她的愤怒,忘了她的小心思,慢慢的沉醉,再沉醉。 冬日的阳光很足,透过不大的窗户,射到室内,被分割成不同的形状,菊金色的阳光溢在两人身上,像是被渡上了一层金子。 那天天不冷,她在屋里穿的不多,他穿的也不多,男女之间情不自禁,接下来就是脱掉彼此身上的束缚,当她赤-裸的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她看到了他黑亮的眼睛里有微光闪过,虽然不明显,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她主动凑近他的身边,轻声细语的问他,可不可以让她感受到他的真实,他似乎愣了愣,随后蹙起了眉头,他喜欢她,当然也十分珍惜她,她还小,他不想她的身体因为他的纵-欲而发生不可原谅的错误。 他们都太年轻了,没有做父母的能力,而且,他也不想那么早的要孩子,他希望他的孩子,是在他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不受任何伤害的时候再来,可事与愿违,孟暖太大胆了,大胆到,他觉得疯狂。 到底是随了她的意,她很美好,美好的让他爱不释手,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就像一个永不知倦的孩子在探索未知的世界。 那天他正好休息,没有课的一天很是惬意,她累惨了,连抬起手指的力量都没有了,他给她煮了面,她却说她不饿,她要睡觉,这一睡,她就足足睡了一夜,她本想第二天早起去买事后避孕药,却被他阻止了。 吃避孕药对她的身体伤害太大了,他知道她的月事一向很准,按时间推,昨天晚上是安全期,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孟暖对自己安全期和排卵期的计算比苏留白还要准,她知道,就算不吃事后避孕药也会没事。 那天的疯狂过后,她总是试图将他拉入欲-望的深渊,每次和她做-爱,他都像经历了一场身心俱疲的磨难,一边抗拒她的诱惑,一边又忍不住接受她的诱惑。 以至于那段时间,他上课都不能做到十分集中,澳洲的一切教学都是英文,他只要稍不留神,就会跟不上老师讲课的速度,而期末考核又快来临了,他不能让她继续任性下去。 回到出租屋,他几乎都是躲在次卧写报告看报告,写论文看论文,晚了就直接在次卧休息,离她远了后,学习效率有了明显的提高,上课的时候,也不是满脑子都是她了,他能做到正常的听课,正常的写报告写论文。 可他的这种逃避,对她来说,无疑不是最大的伤害,她每天都在自我怀疑中度过,是不是他已经厌倦了她的身体,是不是他已经厌恶了她的性格,还是他有了其他喜欢的女孩子,一个个疑问就像一座大山,每天都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终于有一天,在他从学校回来后,直接钻到次卧后,她也跟着走了进来,有些话,她可以忍住不说,可有些话,她不能不说,如果他不爱她了,那么她也要听他亲口承认。 苏留白从一堆厚厚的文件头抬头,她的眼眶又红又肿,看样子是哭过了,可为什么哭呢? 他慌张的想伸手去拉她,她却轻轻的躲开他伸过来的手,转身坐到床边,低着头绞着手不说话,看她这个样子,苏留白已经有些慌了,什么学术报告,什么学期论文,统统抛在了脑后,他从书桌旁走过去,与她并肩坐在床上。 他伸手想去楼她的肩膀,却再次被她轻轻的避开了,苏留白不知道她在别扭什么,蹙眉,伸过去的手不容许她再有任何的反抗动作,她扭动,没扭开,眼眶更加的红了,一滴接着一滴清泪从眼眶滑落。 苏留白叹了一口气,修长白皙的指腹覆上她的脸颊,将那一道道泪痕擦掉。 “哭什么?怎么最近这么爱哭,动不动就哭,不知道的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苏留白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奈,又带着许多宠溺,是的,他愿意宠这个小女人,不只因为她是他的女人,而是因为他的心里已经满满当当的都是她。 “你就是欺负我了,苏留白,我讨厌你,你凭什么对我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我是小动物吗?我对你来说是不是可有可无,你知道不知道冬天的夜很漫长,很冰冷,你算过吗?你已经多久没有问我冷不冷,手脚是不是已经冻僵了?” “你知道吗?整整两个星期,两个星期啊,是因为我太主动,所以你觉得我是个不正经的女人,还是你对我已经玩腻了,你告诉我,我孟暖也不是玩不起的人,好聚好散这种事情,我都明白。” 那时候她岁数小,就算语气很凶,但是没有底气,尤其面对的是苏留白,其实她的心里很怕失去他,在澳洲这么漫长的冬夜里,她能够依靠的只有他的怀抱,和他近在咫尺的呼吸。 可现在,他却让她连这点依靠都觉得是奢侈品,她要的不多,从来都是他,可他呢?要的是什么,她从来都不清楚。 他那么优秀耀眼,只要随随便便动动指头,东西方的美女都会前仆后继的涌过来,她算什么,只不过是一个逃难到澳洲来,没有身份,没有学历,没有依靠的普通人。 她凭什么值得他珍惜,值得他爱护,她很自卑,最起码,在他的面前,她从没觉得自己优秀过。 “孟暖,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苏留白握着她肩膀的手加大了力度,她疼的瑟缩了一下。 他问她知道她自己在说什么吗?她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从醉酒交出了初夜,她就没想过他们会有天长地久,或许他们会有一段风花雪月的感情,但绝不会走到谈婚论嫁的那一步。 她不是对他没有信心,她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虽然他们的岁数还小,以后的人生还会有无限的可能,可她知道,她的人生绝对不会有他人生的一半精彩。 “我知道,苏留白,也许你觉得我很疯狂,对那种事情有很特殊的执着,可我只是想牢牢的抓住你,我有什么,能够让你对我的兴趣长久一些的,除了我这副年轻的身体,我一无所有,就算你嫌弃了,不想要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呢?不要总是让我这么傻傻的等,这半个月的每分每秒对我来说都是一种煎熬,身与心的煎熬。” “我总是在劝自己,不管谁谈恋爱,总会有一个平淡期,一年的时间,足够让我们进-入平淡期了,我知道这有些难熬,对你来说难熬,对我来说也同样难熬。” “都说女人对得到她身体的男人有着特殊的执着,我也有这种执着,你可以坦诚的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喜欢上别人了?如果是,没有关系,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不会死缠烂打,虽然我在澳洲没有合法的身份,是一个本该居住在难民区的难民,但我有我的骄傲和自尊,如果你喜欢上别人,我会立刻退出,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这个男人很优秀,而优秀的男人的身边,通常都会有一个优秀的女人,她不够优秀,不能够待在他的身边,她要怪的也只能是自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苏留白忍不住将眉头蹙的更紧,他不知道这个女人的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明明在床-上的时候那么大胆,可为什么在面对事情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永远是他不爱她,她的优秀配不上他。 “孟暖,你什么时候能够让自己自信一些,我们的关系时平等的,你说你是个连合法身份都没有的人,我又是什么呢?只不过靠奖学金保送到这里留学的留学生,我的家境不是很好,父亲虽然经营着一家公司,但是效益一般,我不想靠他们,我想靠自己的力量做些什么,你明白吗?我必须要保证我的学习,你在的话,我容易分心,尤其是晚上的时候。” 他的话说的很暧昧,她听后,忍不住红了脸颊,连带着白皙的后颈都红了一大片,虽然低着头,但是他能够感觉到他看过来的灼热视线,她只好将头垂的更低,虽然他的话很动听,但他能不能告诉她,不要突然这么疏离她。 “孟暖,为什么总是这么不相信我,我们在一起已经一年了,发生关系也快一年了,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同样的,你也是我的第一个女人,虽然我以前交过女朋友,但我们的亲密关系也只限牵手亲吻,更多的,我没做过,我总觉得要认定对方是一辈子的那个人,才能够有更亲密的身体的接触。” “我不是个保守派,甚至有时候会很疯狂,我们现在都很年轻,能够承担的责任实在是太少了,我尽量的克制自己,也是对你的身体好,你明白吗?” 年轻是放纵的资本,同时也是一个隐藏的炸弹,终于有一天,这个炸弹会爆发。 “你说,你认定对方是一辈子的那个人,才会有亲密的身体接触,那么……我算是你认定一辈子的那个人吗?虽然我们的第一次很荒谬,是在醉酒的状态下完成的,可是我记得你身上的味道,和你撞击的力度,我喜欢你,所以我希望你能用力的爱我,你害怕吗?” 害怕吗?不,他不害怕,反而觉得这一辈子能够遇见她,总算没白活。 他是父母唯一的儿子,从小就被寄予了厚望,从小到大,他的人生几乎都是设定好的,上学放学写作业考试,小学到大学,到出国留学,他的人生几乎都被父母规划的天衣无缝。 可再天衣无缝的东西,时间长了,也会有裂痕,他时常会在心里问,为什么他不能过他想要的人生,为什么不能去喜欢他想喜欢的人,每天都在学习和考试中度过,几乎失去了一个人生存在世上该有的乐趣。 后来,和初恋女友分手,他留学到了澳洲,遇见了她,她和他过去那些所认识的女人都不一样,她很胆小,却又很胆大,他从没碰见过像她这样矛盾重重的女人,所以他会感到新鲜,感到迷恋,甚至渐渐的将这种新鲜和迷恋变成了爱。 爱这个字眼其实对他来说很沉重,他不会爱人,从小父母给他的压力,让他习惯性的压抑自己的本性,有事情,他也喜欢藏在心里,就连喜欢一个人,他都会做到让别人看不出一点端倪。 这种个性有时候看起来很好,有时候却又让人觉得头疼,他和初恋分手的时候,他记得清清楚楚的,她说,她想要的是一个有血有泪的男朋友,而不是一个只会将自己隐藏起来隐形人,这样的他让人很没有安全感。 遇到孟暖以后,他尽量释放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喜欢她,就会多表现出来一些,宠溺她,也会通过一些事情表现出来,他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感情冷漠的机器,一辈子都活在条条框框里。 说实话,她改变了他很多,她让他知道了感情的表达方式不一定非得是宠溺或者保护,还有一种便是真真实实的陪伴,他写报告的时候,她总会安静的趴在一边,或者窝在他的怀里,每次他抬头的时候,都能看见她的睡颜,那种感觉比拥有了全世界还要让他满足。 “孟暖,我不害怕任何形式的感情,尤其是你带给我的,如果你也认为我是你认定的可以生活一辈子的人,我们可以去领证结婚,我保证,我以后会给你一个幸福美满的婚姻。” 他的求婚很简单,没有海誓山盟,没有鲜花钻戒,也没有单膝跪地,只有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可她却觉得十分感动,就好像他已经给了她全世界一样。 他说他们可以去领证,他说他会给她一个幸福美满的婚姻,她点了头,嫁给他,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 领取结婚证的那天,青州下了雨,很大的雨,可她却觉得幸福,他们一路从澳洲到青州,又从青州到澳洲,就像梦一场,可是他们不再是普通的男女朋友,而是法律承认的夫妻了。 他们一辈子要相濡以沫,要相互珍惜,这就是夫妻吧。 领取结婚证后,他们的生活就真正的和夫妻生活没有区别了,他们努力的装饰这个小小的出租屋,床单被罩窗帘,都是用了心布置,怀着的就是装饰新房的心情。 前前后后收拾了差不多半个月,那天夜里,他开了一瓶酒,那酒度数不低,很辣,两个人都喝了不少,***,男女之间的事情似乎也变的顺理成章了,他比以往凶猛多了,也没有做防护措施,他说他等不及,其实她知道,他是为了让她体验他的真实,为她的跳动和兴奋。 那一晚,她觉得是冬天夜里最长的一晚,在他的身下,体会着男女之间最真实的律动和兴奋,她累极了,在他的怀里就熟睡了过去,他的手指轻轻的拂过她的脸颊,带着温热的触感,她在睡梦中感觉到异样,伸手就去抓,他却反过来与她伸过来的手十指紧扣。 她的手好小,小的好像个孩子,上面骨节分明,带着女人特有的纤细感。 这个女人现在就是他的妻子了,是他要一辈子保护的人了,迷迷糊糊中,孟暖听到有人在她的耳边不断的重复着我爱你这三个字。 那声音很像苏留白,可是她太累了,她睁不开眼睛,可她虽然醒不过来,但是在睡梦中,她还是忍不住的弯起了嘴角,因为这个男人在说爱她。 这之后的很多天里,她都在感慨,为什么澳洲的冬天阳光为什么会这么充沛,她正想趁着天气好出去晒晒太阳,出门才发现,这是冬雨来前的光明,她匆匆的躲回出租屋里,不知怎么就觉得恶心,胃里像是有什么在奔腾的往外涌,她捂住嘴,跑到卫生间里,恶心的快把胃吐出来了。 她只以为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冲水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钥匙开锁的声音,苏留白推开门的那一刻,她赶紧跑过去,紧紧的抱住他的腰,这几天,他为了期末报告,几乎天天都是早出晚归,想跟他说几句话都很困难,难得他回来的这么早,她就想这么抱着他不松手。 苏留白也很想她,作报告的时候,脑子里总是出现她的身影,明明天天都在一起,为什么分开一会还是会有想念的感觉,他就像个病人一样,对她越来越有着变态般的关注和喜爱。 “怎么了?看到我这么开心?”苏留白的一双大手停留在她的腰间,渐渐的收紧。 孟暖觉得疼,皱眉伸手在他的胸膛上敲了敲,示意他的力度有些大。 前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又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了上来,她用力的推开苏留白,转身奔向卫生间吐得昏天暗地。 她中午没吃什么东西,胃里已经是空空的一片了,那种呕吐感让她身体颤抖着,苏留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的,在她的后背拍了拍,她伸手阻止他的靠近,现在的自己肯定很狼狈,虽然已经是夫妻了,但她不想让他看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 婚前和婚后,她都希望在他的面前是完美的,虽然这很难,但她只想让他对她的印象停留在初相见时的美好状态。 苏留白当然不会介意,任何时候的她,他都不会介意,他在心里算了算她的经期,似乎这个月推迟了一周了,难道是两人从青州回来的那个晚上喝多了,才会这样? 虽然对这个小生命的到来感到意外,可既然孟暖怀孕了,就把这个孩子留下来,他如今的能力虽然不能给孩子最好的,但是他会努力,而且他最近正在报纸上连载一篇关于经济的学术报告,如果顺利的话,会拿到一笔很客观的稿酬。 只要动头脑,养活她和孩子都不是问题。 苏留白脑子里的思绪已经百转千回的绕过几圈了,可孟暖却并不知情,她盖上马桶盖,走到盥洗盆旁,打开水龙头,漱了漱口,随后又将脸洗了一下,看了一眼镜子上的自己,似乎好了许多。 苏留白已经走过来了,他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腰身,她顺势后退,后背紧紧抵在他的胸膛上。 好一会,苏留白才缓缓开口,“孟暖,我知道出这样的事情对你我来说压力都太大了,可我们现在是夫妻,就算有了意外,也不可能不要这个孩子,我知道你的经期一向都很准,你这样很有可能是怀孕了。” 孟暖脑袋嗡的一下,有些不敢置信,“什么?你说什么?” “我觉得你可能怀孕了……” 苏留白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已经被孟暖的尖叫声打断了。 是的,她比他预想中的要兴奋太多,可她才二十岁,自己都还只是个孩子,需要人照顾的年龄,正常来说,听说自己怀孕了,除了恐慌外,应该是是恐慌的,为什么她会这么兴奋。 如果有人问她为什么兴奋,她一定会回答,因为她爱惨了这个男人,这些天来,她曾不止一次的幻想过她怀孕,怀了他和她的孩子,那个孩子长得白白净净的,十分可爱。 “苏留白,这是真的吗?怀孕?我真的有了你的孩子?真的吗?” 苏留白相比孟暖来说,更加理性一些,这可能就是男人与女人在面对事情上的差异。 带着孟暖来到医院的时候,里面几乎都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他们两个突然出现,引过来不少视线,孟暖以为他们只是在看她和苏留白的年龄,毕竟他们两个人的岁数都不算大,就有了孩子,这件事说出去,多少还是有些令人有些错愕的。 检查的过程很顺利,医生说孩子已经五周大了,虽然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但最起码让她知道,她真的怀了苏留白的孩子。 怀孕后的日子,简直就和蜜一样,让人甜到发腻,他会每天都陪她,散步看电影吃美食,他说他要带着她和孩子,吃遍澳洲的美食看遍澳洲的风景。 孟暖的思绪终于从回忆中缓缓的抽了出来,也许是澳洲那样的时光对她来说就像是撒了金光一样,让她总是忍不住回想,忍不住的想要去靠近,可她知道,一切已经回不去了。 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从她的房门路过,然后渐行渐远,直至听不见,是苏留白吗?这么晚了他还没睡,还是这个房子里有别人。 凌晨下着冬雨的青州特别黑暗,她怕黑,尤其在这样的黑暗里,她更容易多想,她将被子往上扯了扯,盖到脖子上,这样能够让自己增加一些安全感。 她屏住呼吸,用耳朵仔细的去听,没再有脚步声传过来,她不知道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还是门外就是有人。 如果不查清楚门外的人是谁,她是不会安心睡觉的,她犹豫了几秒钟,还是下了床,随便找了件外套披上,打开门锁,由于室内太静,发出了回声,她探头看向外面,没发现什么。 客厅一角的落地灯传来了细碎的光,她走过去,看到了一个人影,她确定是苏留白,便没再靠近,既然自己是安全的,她没必要靠近他,而且,他和孟依晨发生过的事情,她接受不了,也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他似乎听到了声响,回过身来,白色的衬衫在落地台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显得特别干净爽朗。 她躲避开他的视线,低头后才发现自己刚刚出来太着急,忘记穿拖鞋了。 她转过身,还没来得往房间走,便被一股力度拽住,他身上有很大的酒气,似乎喝了不少酒。 “孟暖,我难受。” 他有太多的话想说,却又不能说,唯独不能对她说。 孟暖轻轻的拂开他攥在她手臂上的大手,“苏留白,我也很难受,肚子里这个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我想我不会生下他。” 他说的难受是心里难受,她说的难受是身体的难受,怀孕对于相爱的人来说,是最大的幸福,两个人能够有一个爱情的结晶,这是每一个要结婚的人都会希望的事情。 可对于她和他来说,这个孩子就不应该来,他们没有名正言顺的身份,就算孩子生下来,也逃脱不了私生子或者没有爸爸的下场。 与其这样痛苦,为什么不在根源寻找解决办法,虽然她会很不舍,可她已经对不起其其了,她不能再对不起另外一个。 “孟暖,你已经那么不相信我了吗?是不是现在我对你说的任何话,你都觉得我在骗你?” 孟暖沉默,她虽然知道他没有理由骗她,可现在她已经不能相信他了,如果孟依晨说的都是骗她的话,他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还是那晚确实发生了什么?他在利用醉酒掩盖真相。 她不想当福尔摩斯,他喜欢谁爱谁和谁在一起,在分开的那五年里,她没有权利吃醋,那是他的生活自由,谁也无权干涉,而现在,她虽然答应和他在一起了,可那是在知道他没有必要骗她,也知道他和孟依晨没有发生什么。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已经知道了他和孟依晨的事情,她就不能装的一无所知,自欺欺人的这种事情,她不能做。 她终究还是没有说话,快步的走向房间,将门上锁后,她疲累的抵住门板,泪瞬间如雨下。 这世间,最让人感到心动的就是感情,最让人搞到痛苦的,也是感情。 哭了好一会,她觉得哭累了,便起身朝床边走去,窗外还在噼里啪啦的下着冬雨,窗内也在下着冬雨,只不过她掩饰的很好,让人看不出来。 重新躺回床上,她依然没什么睡衣,睁着眼睛到四点半的时候,终于有了点困意,她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她梦到孟依晨在追她,她拼命的跑,却也抵不过她的速度,她总是在孟依晨要抓住的时候,迅速的逃跑,累的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她试着想和她讲道理,可她已经像是变了一个人,带着点玄幻色彩,一身黑衣,像是古装片里的人物,突然会飞。 她跑啊跑啊,却怎么也跑不过她,她的一双翅膀就像一堵墙一样,推不倒又躲不掉。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觉得浑身都是汗,明明被窝里的温度很低,她觉得冷,却做梦做的浑身是冷汗。 拿过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已经早上九点了,难怪她感觉到饿了。 正在她要起身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她没问是谁,也没说请进,不一会,门锁转动了下,苏留白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上面放着几样可口的小菜,和米粥馒头,都是对身体特别好的食物。 孟暖偏过头,没和他说话,也没看向他,他走过来,摸了摸鼻子,“这是我起早做的,就算没有胃口,也要多少吃点,别忘了你还怀着孕呢,不要任性。” 他就像嘱咐一个孩子一样,可她又不是他的孩子,不需要他的嘱咐,是的,她是没有良心,她不会感恩,让他觉得她是个不可理喻的女人也好,反正已经要分开了,她已经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有这种豁出去的心态的,但她说出的话,确实带着决绝。 177,指腹轻轻滑过她的脸,带着温热的触感~ 177,指腹轻轻滑过她的脸,带着温热的触感~ “苏留白,这样真没有意思,我不想每天都活在恐惧中,我更不想我的孩子也活在恐惧中,也不想我的孩子因为没有爸爸,而变得自卑,变得软弱……” 其其就是在这样的成长环境下长大的,虽然她平时看起来无忧无虑,但其实她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活泼可爱,她有许多恐惧,恐惧没有爸爸后,还会失去妈妈。 所以,她从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哭闹,也从不像其他孩子那样任性,在她面前都唯唯诺诺成这样,她实在不敢想象,其其在幼儿园里会是什么样,是否会羡慕其他孩子每天都有父母接送,是否会羡慕其他孩子拥有的好条件。 虽然其其念的是幼儿园,但说起来,现在社会可怕的,已经将幼小的孩子荼毒的更加势力,在他们的眼睛里只分有钱的同学和没钱的同学,其其又这样怯懦,是不是经常受同学的欺负。 想到这里,她接下来要说出的话,都变成了细微的哽咽,她活到现在,一直都在向现实妥协,从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孩,变成了一个五岁孩子的妈妈,这些年,她经历过许许多多的事情,在这些事情中,她唯一学会的就是隐忍。 有时候,她也会问自己,这种隐忍什么时候是个头,当然,她不会天真的以为,他的出现会结束这种窘境,她也从不敢奢望。 苏留白伸出修长的手指,指腹轻轻滑过她的脸,带着温热的触感,轻轻的撩拨了她的心。 他总是有这样的魔力,一个轻轻的动作,就可以让人的心从坚硬变的柔软,她爱口是心非,爱自欺欺人,他总是能轻易的看出她的伪装,她的逞强,还有她的无所适从。 “你不要每次都这样,好不好呢?” 不要总是在她全力做出抵御的时候,这样温柔的靠近,仿佛她就是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他是个会包容一切的家长,她不希望他这样,她希望他是手起刀落的,不要因为她,而一再修改自己的底线。 显然,苏留白并不会照她期望的路线去走,他个性虽然果敢,但为了她,他不介意变得敷衍,变得寡断,因为是她,所以他不会介意自己的改变。 孟暖的泪掉的更凶了,苏留白索性与她并肩坐在床上,伸手将她紧紧的拥到自己的怀抱里,他的怀抱很温暖,带着他身上特有的男人味道,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将他的味道吸进鼻翼间,带着贪婪的意味。 隔着衬衫,苏留白便感觉到了她清浅的呼吸,他的双臂的力度再次收紧,紧的好像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孟暖的眼角再次湿润了起来,因为她感受到了这个男人的珍惜,和他的害怕,他的身体轻微的颤抖着,就像她怀里抱着的是什么稀世珍宝,她不值得他这样,真的很不值得。 后来,他走了,悄无声息的,她躺在床上,听到了门锁闭合的声音,她想,他是否已经准备放弃她了? …… 孟依晨接到打来电话的时候,人在酒吧里,舞池里的年轻男女疯狂的舞动着身躯,以前她爱玩的时候,喜欢这样的热闹和疯狂,现在,随着年纪的增长,她相对更喜欢平静,享受平静,对于爱人,她也是同样的感觉。 手机屏幕在酒吧昏暗的环境中,显得很亮,她看着上面显示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确认,确认来电的人是他。 多久了,他多久没有主动的联系过她了,如果不是配合她演戏,他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再主动的靠近她的,她笑着摇头,明明心里知道一切,为什么还要这么糊涂,将一个女人本来就不多的青春全都搭在这个男人身上。 可这世上,唯有感情无法控制,她对他的感情,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覆水难收。 她从吧椅跳下来,一路穿过酒吧疯狂的人-潮,来到相对僻静的地方,接起了电话。 “你在哪里?” 苏留白那面显得十分安静,似乎呆的地方十分空旷,孟依晨甚至能够听到他的声音带着回响,记不清多久没在电话里听到他磁性的声音了,心脏跳的特别快,快的她只好用手捂向心口的位置。 “在离你公寓不远处的酒吧里。” 孟依晨来这家酒吧,其实就是来等苏留白的电话,她知道孟暖一定会跟苏留白说,所以,他也一定会找过来,她等了一个早上,这个电话还是来了。 “我过去,你在那等着我。” 苏留白说完,就径自挂断了电话,孟依晨说她在离他公寓不远处的酒吧里,这一带白天都在营业的酒吧,只有一家,就是天河路路口的那一家,听说那里的老板和千寻酒吧的老板是一个人,虽然他从没见过,但是耳闻过不少关于那位神秘老板的事迹。 他不是个对别人的事情特别感兴趣的人,说白了,大多数的时候,他对任何事情的处理都比较冷淡,那家酒吧的老板能够引起他的兴趣,是因为他在经商之道上,跟他有许多相似之处,如果不是他不认识那个老板,说不定,他会认为那个人,是他认识的人。 五分钟后,苏留白驱车来到了这家酒吧外的露天停车场,孟依晨等在酒吧门口的不远处,透过深重的车膜看向车里的男人,他正利落的打着方向盘,一个漂亮的甩尾后,车子稳稳的停在了其中一个停车位上。 苏留白迈开长腿从车内走出来,孟依晨看着他走过来的身影,有一瞬间的微愣,但很快的,她就让自己从他魅力的漩涡中走了出来,等他走近时,她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一点情绪。 “进去聊,还是站在这里聊?” 外面的太阳有些毒辣,酒吧门口并没有什么好的遮挡物,阳光直晒在身上,很热,尤其两人都是穿的黑色冬装。 青州的冬天有时候很怪,冷的时候,会让你见证真正的南方湿冷,可热的时候,你又感觉你过的不是冬天。 苏留白做任何事情,都不喜欢被别人围观,尤其在处理感情这种事情上,他还是喜欢在安静一点的地方,好好的说出自己心里的感受,对于孟依晨,他多少觉得亏欠,一个女人的青春有限,虽然是为了彼此的利益,但女人天生就比男人要显得弱势一些,尤其在年龄方面。 “去路对面的西餐厅吧,你不是一直想和我吃一顿西餐吗?” 他这话说的已经充满了要与她彻底分开的意思,她的眼眶一红,在示弱这方面,她从来不会,可如今,她是不是真的要像电视剧里那些女人一样,哭着求他不要离开,可这样做,也意味着她要丢掉所有的骄傲和自尊,她做不到,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孟依晨装作很大方的点了点头,她在心里劝自己,她要颜有颜,要家世有家世,好男人那么多,她总会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 这样劝过自己后,心里的不舒服滋味就好了许多,看,这么多年,她唯一学会的就是如何在他面前调节自己的情绪,仿佛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没有伤害,没有不甘。 这个点的西餐厅里人并不多,苏留白挑了一个很安静的角落,将菜单推到孟依晨的面前,“喜欢吃什么就点。” “阿白,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知道我喜欢的季节吗?”孟依晨没去看菜单,而是抬头问了他这句话。 他们算是青梅竹马,从初中认识开始,就被视为学校的金童玉女,他们也在成长的时候,慢慢的确定了彼此的关系,从初中到高中,整整六年,六年的时间和今天的太阳一样,浓烈炙热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他知道她所有的喜好,知道她所有的习惯,给她的比全世界还要多一些,可她很任性,几乎无视了他所有的付出,尽管这样,他依然将她当成了他人生的太阳,围着她转。 可那六年,终究像奔腾不回的海水,留给人的只有无尽的想念。 苏留白的记忆力虽然好,但是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他已经忘记的差不多了,随着他心智的成熟,他已经能够分得清楚,当年对她的不是爱,而只是单纯的喜欢。 他们的分开始必然的,或早或晚,当然,这一切能够想的明白,还是在他遇到孟暖之后。 孟暖对待感情的小心翼翼,和他当年对待孟依晨的感情时,很相似,他能够在她的身上找到彼此的共同点,这就是兴趣的开始,还有最让她感兴趣的一点,就是,她的不安全感。 她说她失去了父亲,在一个雨夜里,她得知了心脏停止的父亲被推出了手术室,并被医生宣布了死亡,二伯对她说,她父亲的脸色惨白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她永远忘不了她听到他父亲去世消息的那一幕,也不会忘了那一幕。 而他和她一样,也是刚刚失去了父亲,他的父亲是在一个雨夜里,从高楼坠落而亡的,和她不同的是,他亲眼看见父亲从高楼坠落成一滩鲜红的血迹,相比来说,他似乎更惨一些。 两个人都带着伤痕累累从青州到了澳洲,他是优秀的留学生身份,而她只是一个没有身份学历的逃难身份,令人跌破眼镜的是,两人会真的走在了一起,虽然有酒精的帮忙,可她依然觉得那最初的一夜和梦没有区别。 回忆就像一个生了锈的闸门,只要他稍稍有震动的情绪,那闸门就会应声而开,里面的情绪也会跟着奔腾出来,搅的他心里一阵乱。 他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我猜你喜欢吃甜食,最喜欢的季节应该是夏季。” 和孟依晨在一起的那几年,他们几乎没怎么去外头吃过饭,她总说那些地方不干净,所以,她每天的三餐饭,都会由孟宅的司机亲自送过来,他虽然会记她的爱好和习惯,但从来不知道她爱吃的美食,和喜欢的季节。 孟依晨的脸上难掩失望的神色,最爱的男人给她的答案竟然都是错的,让她一时接受不了。 “阿白,你什么时候看我吃过甜食,还有,夏季不是我的最爱。“ 她的话清脆好听,话落后,苏留白没接话,说多错多,索性就不说,只要他不说,或许她还会有所期望,可如果他说了,那就是属于干违心的事情,他在处理感情这方面,并不会运用在商场上那些个尔虞我诈阴谋算计,他就是他,如果接受不了他,又何必继续接触? “阿白,我最喜欢的食物是冰淇淋,每次我路过冷饮店,都会忍不住点一杯,然后一座就是一个下午,而这个季节刚好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就更好了。” 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意思就是说她喜欢吃的东西就是冰淇淋,而她最喜欢的季节并不是他说的夏季,而是春季,春季是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的,她喜欢万物苏醒的那种感觉。 孟依晨随手点了几样,服务员记下,就匆匆的走远下单去了。 刚被端上来的水杯里面是凉白开,她拿起透明的玻璃杯,浅浅的抿了一口,她觉得那水好凉好凉,好像是加了冰的冰水一样,从头凉到脚,失望亦或是绝望,她已经分不清了,只知道心口里是疼的,疼的她想大喊大叫,可她却不能,她应该是优雅的,自信的,她不能像那些女人那样不可理喻。 苏留白并没有碰自己面前的水杯,他不怎么渴,也感觉不到饿。 “苏辛的事情,为什么要和孟暖说,一张dna能代表什么?依晨,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大家好聚好散的道理,你也应该懂,何必彼此苦苦纠缠,我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同样的,你也要尊重我要得到的一切。” 孟依晨很聪明,苏留白曾经说过,孟依晨是他见过的女人当中最聪明的,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从来不会陷进去,她就像一只脚过河,却从来不会湿鞋的那种人。 “阿白,我从来都很尊重你,但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夫,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和另一个女人爱的如胶似漆,而我却像个傻子一样无动于衷,你觉得这像话吗?我是孟建勋唯一承认的孩子,就算他在外面有一个私生子,但并不代表他就能顺顺利利的将孟氏的财产划到他的名下,最起码我在的一天就不会允许。” “我知道你很有能力,几乎可以在青州的商界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阿白,你绝对不敢说你如今的成就不是你踩着多少人的尸骨走上来的?我也一样,未来不敢说,但现在,我觉得我还是有能力去制衡你的,我不行了,还有我爸爸,还有那么多我爸爸旧时的朋友部下。” 苏留白的背部慵懒的靠向椅背,他唇角浮现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威胁人的女人,你知道像什么吗?很像一直无脊椎动物,只想让人一脚踩下去。” 他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也不是个特别怜香惜玉的人,对待孟依晨,他的愧疚确实大于一切,可这并不代表,他会任她为所欲为,他做事有他的原则。 孟依晨的脸色变的特别惨白,要去握杯子的手已经出现了颤抖,不是害怕,而是觉得特别失望,因为说这些话的人,是她最在乎的人,最不想放弃的人。 但她最终还是成功掩饰了自己的情绪,拿起杯子时,还不忘挑衅的看,苏留白不会真的去跟女人较真,毕竟,他作为男人来讲,会觉得保护女人是自己的责任。 “阿白,你需要我,你不能为了一时的开心,而毁了自己的一辈子,我们结合在一起,才会壮大我们的商业帝国,孟暖他能给你的只是虚无缥缈的爱情,除了这些,她什么都给不了你啊,你还不明白吗?” 苏留白觉得是她没有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才缓缓的说道,“依晨,我想要的就是那份虚无缥缈的爱情和那份简单的开心,说实话,我和孟暖在一起很安心,她不会过多的缠着我,安静的有时候让我觉得她好像不存在一样,可她有时候又很粘着我,让我知道我是被她需要的。” “她独自带着其其生活了这么多年,我很亏欠她,如果当年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欲,我就不会跟其其分开那么久,她是我的孩子啊,她不是别人,甚至现在……她都不能叫我一声爸爸。” “抱歉,我的情绪有些激动。” 苏留白及时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当年的选择说到底都是自己做出的抉择,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他既然选择丢掉那段婚姻,而去挽救苏氏,就已经做好了一切打算,只是时过境迁后,让他再次面临当年的选择,他想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留在她身边,永不分开。 孟依晨更加沉默了,握着透明玻璃杯的手加重了力度,可那玻璃杯的质量很好,她虽然握的特别紧,可那玻璃杯竟然一点损坏都没有,还完好无损。 泛白的指间渐渐松开手中的玻璃杯,她笑了,笑的悲伤,“那苏辛呢?苏辛算什么?” 苏留白很想脱口告诉她,苏辛不是他的儿子,可他不能说,他答应过的,他不能说。 “苏辛只能算个意外,依晨,这一切都是你算计来的,还有,苏辛真正的出生年月日,真的是出生证明上写的日期吗?” 他在旁敲侧击的提醒她适可而止,可孟依晨根本就不听,她似乎已经陷入了某种怪圈中,这个圈子中,只有她和苏辛还有苏留白,她接受不了任何人的离开和靠近,绝对接受不了。 孟依晨点的西餐很快就由工作人员端了上来,味道很鲜美,和以往散发出的香味一样,孟依晨指了指其中一道菜。 “我记得你爱吃这个,多吃些。” 她伸长筷子,将菜品小心翼翼的夹到了他的碗里,他没什么反应,坐在那一动不动,似乎并未打算动筷。 其实苏留白并不是故意的不吃她夹来的东西,他只是觉得不饿,可解读在孟依晨的眼里,就是他已经厌恶她到了极点,既然心里已经有了厌恶情绪,就算她做再多努力也于事无补。 于是,她决定不再迂回前进,既然他这里行不通,是不是要换其他人才可以,比如说她的父亲,和她的母亲。 当然,如果他有一丝的后悔,她都会立即停止。 “阿白,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是吗?” 一切是不是真的回不去了?是不是真的已经到了尽头。 178,爸爸,我真的真的好想您啊!~ 178,爸爸,我真的真的好想您啊!~ 苏留白点点头,“依晨,金钱名利地位,不过都是过眼云烟,这么些年下来,我从没觉得我累积的财富给我带来了快乐,实际上,它带给我的只不过是无尽的枷锁。” 他顿了顿,随后才继续说道,“依晨,像你我这种背负家族压力的人都活的太累了,偶尔,你难道不会想着换一种生活方式?千万别告诉我你没想过,因为我不相信。” 孟依晨的眼睛里有透明的物体慢慢的溢出来,虽然她不想承认苏留白说的话,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认,她拥有无数人羡慕的家世和背景,却也知道,她也必须承受着无数人都想象不到的压力和枷锁,她不能像平凡人家的孩子一样,任性的哭,任性的笑。 她的世界只有无尽的算计和被算计,跟外人这样,跟父母也是这样,可能由于她身在这种金钱利益的漩涡中,久而久之,她就对这种生活变得麻木,变得无所谓,可又哪能真正做到无所谓的麻木,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的说辞罢了。 每次她路过家门口的那个大型广场时,她都会找一个安静的角落,看着广场上的各个家庭,他们或是老人带着孙子孙女,或是年轻的父母带着年幼的孩子放着风筝,骑着儿童车,车上面闪着各色的车灯,在昏暗的夜里,显得尤为刺眼。 在她有生以来的记忆中,她从没像广场那些人那样开心的笑过,他们的笑是发自内心那种,可她似乎从没发自内心的笑过,或许笑过,也是在她没有记忆的时候,她落寞的坐在角落里,觉得自己看似精彩的人生其实充满了悲哀,如果不悲哀,为什么她在看到这一幕幕笑脸的时候,心里涌现不是开心,而是悲伤呢? 可如果像他说的换一种生活方式,她觉得那太不现实了,因为她没有那么多的勇气,她觉得既然改变不了现状,最起码还可以维持现状,她是他孟建勋的女儿,这一点谁都不能否认,就算他认为她没有能力扛起苏氏集团的大旗,但最起码她应该得到她应得的,可父亲的想法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如果她真的像他说的,任性的不计后果的换一种生活方式,她怕她连最后那一点尊严都会失去,到那时候,别提想拴住眼前这个男人,就算想拴住一个条件相对弱一点的,都会变得十分艰难。 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的现实残酷,想要赢的人,就得无条件接受。 “阿白,你这样说,难道没觉得把事情说的太简单了吗?我们身上背负的不仅仅是家族责任,还有成千上万个员工,如果我们松懈,他们吃什么喝什么,任性的话谁都会说,可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个?” 放眼整个青州,说能够将自己的家族企业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家族继承人,怕是没有吧,苏留白是这样,她是这样,楚云骁也是这样,哪个不是为了家族企业在奋斗,虽然过程不同,但目的却都基本一致。 苏留白拿过面前的玻璃水杯,凑到嘴边轻轻的抿了一口,说道,“我不得不承认,金钱名利地位确实都很诱惑人,但有一点你必须承认,我们都活的不快乐,回想过去的三十年,我们从没为自己真正的活过,依晨,我不想改变你什么,但最起码对我来说,这是一个改变的机会,我现在只在乎孟暖,其他的,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了。” 金钱名利地位,他相信只要努力还会回来,可是想珍惜的人只有一次机会,错过了便是永远的错过了,而且,他已经错过孟暖一次了,他决不能允许自己再错过去。 孟依晨微微偏头,有两道清泪顺着眼眶滑落,她真的不知道孟暖有什么好,值得他和楚云骁这样疯狂,她对他的爱绝对不比孟暖少,为什么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动过一次心,哪怕一次也好,可从来没有过。 更甚的是,这五年来,他们甚至没有接过一次吻,牵过一次手,大多数男人都爱占女人的便宜,就算不喜欢,心里也会想着玩一玩,可他不一样,他心里有了孟暖,所以他从来不会多看其他女人一眼,她羡慕着嫉妒着,也惆怅着。 该如何改变他的心,她每天都会问自己一遍,答案永远都是无解。 餐桌上一时陷入了沉默,谁都没再说话,苏留白是觉得自己该说的不该说的,已经都说完了,而孟依晨则是觉得两人都需要冷静,尤其是她自己,她还有筹码没有用上,苏留白想这么放弃她,不可能。 正想着,西餐厅的门被人从外推开,门上的风铃沙沙作响,直到一道小身影走过来,扑向苏留白的怀抱里。 “爸爸,我真的真的好想您啊!” 是苏辛,苏留白蹙眉抬头,餐厅门口几个鬼鬼祟祟的人走进了他的视线,从他们的穿衣打扮来看,很像媒体记者,这是孟依晨事先安排好的? “你和谁一起来的?”苏留白轻轻的将苏辛从怀里拉出来,他穿着厚重的衣服,看起来有些笨拙,可那双眼睛里,黑白分明,没有一丝杂质。 苏辛站的很笔直,双手顺势拉扯着身上的双肩包背带,“和外公外婆,他们临时有事情,就把我送到这里来了。” 苏辛已经记不清上次见爸爸是什么时候了,他只知道爸爸妈妈都很忙,他每天都会跟奶奶坐在门口,就盼望着有车进来,或许车里的人,就会是他的爸爸妈妈。 苏辛虽然小,但他已经知道了如何取悦父母,因为他们忙,所以他每次都会小心翼翼的做着让爸爸妈妈高兴的事情,只要他们有一个人皱眉头,他都会变得更加唯唯诺诺,生怕自己惹他们生气。 苏留白让开身边的位置,苏辛将小书包放在椅子上,随后坐上去,苏辛的个子不矮,坐在过高的椅子上,双腿也能着地,上身也高出餐桌不少,能够自己伸出手臂夹东西吃。 孟依晨看了苏辛一眼,又看了苏留白一眼,他们的眉宇之间相像的十分过分,她的儿子,果然像父亲,和她想象中的一样。 “辛辛,告诉妈妈,你幼儿园的同桌叫什么?” 苏辛夹了块自己最爱吃的披萨放在了餐盘上,听到母亲的问话,抬头说道,“她叫孟其,我们都叫她其其,她好漂亮,我很喜欢她。” 提到自己的同桌,苏辛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也许是太喜欢其其了,所以提到她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多起话来。 孟依晨的问话同样引起了苏留白的注意,他知道苏辛和其其是同桌,两个人的感情也不错,大人做了什么事情,跟孩子无关,她为什么突然提起其其来,这不得不引起他的警惕。 “那你喜欢她吗?想让她做你的妹妹吗?”孟依晨又问。 苏辛吃了一口披萨,有黏腻的东西挂在嘴角上,听到妈妈的问话,他有些不明所以。 “孟其是孟其,为什么会变成我的妹妹,妈妈你为什么这么问?你想让她当我的妹妹吗?” 小孩子的问话总是特别直接,孟依晨也不恼,“妈妈觉得辛辛一个人太孤单了,如果其其能够一直陪着你,你会很开心吧?” 苏辛整天和奶奶待在一起,老人家带孩子,总是充满了旧时候的规矩,苏辛又是个勤奋好学的孩子,时间长了,这孩子就变得和同龄人很不一样,他就像一个小古董一样,带着很多值得人探寻的奥秘。 他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其其有妈妈,和我也不是同一个妈妈,怎么可能会一直陪着我,而且,她很喜欢她的妈妈,她不会离开她妈妈的。” 在幼儿园里,他和其其就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彼此有什么烦心的事情会第一个告诉对方,其其不止一次的告诉过他,她对她母亲的喜欢,而且,其其的妈妈他也见过,好漂亮好温柔,如果是他,他也会很喜欢这样的妈妈,更何况其其现在拥有的就是这样的妈妈。 “是吗?我们辛辛懂得的真多,那如果妈妈假设呢,假设其其是你的妹妹,你会怎么想?” 孟依晨的话就像一团迷雾一样,听不出来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苏留白蹙眉,耐心等待着她说这些话的目的。 苏辛说话间,已经将餐盘里的一小块披萨饼吃光了,听到妈妈的问话,他稚嫩的小脸微微红了起来。 “如果其其真的是我的妹妹,我当然会很高兴啊,这样我们就可以天天都在一起了,可我知道,妈妈是为了哄我开心才这么说的,妈妈,我自己其实并不孤单,我会画画弹琴,用这些时间来填补自己空闲下来的时间,而且,奶奶也会陪着我,我们每天都会一起看夕阳,然后一起看动画片,我觉得这样也不是很孤单了。” 一个孩子能够懂事到让人心疼的地步,那么说明这个孩子一定已经懂事到了极点,孟依晨看着自己的儿子,微微发红的眼眶变得更红了,她的孩子是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事的? 记得刚刚生下他的时候,他那么软软小小,脆弱的好像易碎的玻璃,她将他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他没哭,反而是瞪着双眼看她,她觉得好喜欢好喜欢,这是她和苏留白的孩子,所以她特别喜欢。 后来,事业上繁琐的事情,让她和苏辛聚少离多,转眼间,他都已经五岁了,她这一刻才明白,她错过了这个孩子成长的过程,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会走路的,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会说话的,甚至连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听话懂事的都不知道。 她是个很不称职的妈妈,而苏留白,也不是一个称职的爸爸。 苏留白忍不住去揉了揉苏辛的脑袋,自从这个孩子在老宅陪母亲生活后,他就很少听到母亲抱怨,抱怨他忙的顾不上回家,顾不上看她。 她每天都喝保姆一起照顾苏辛,这一照顾,就照顾了五年,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是很短,好像苏辛一下子就长大了,他的心也随着这五年的时间变得百毒不侵,油米不进。 孟依晨突然有些受不了这样煽情的气愤,她匆匆的起身,说了句抱歉,然后就往洗手间的方向走过去了,她刚刚掉了泪,妆已经花掉了,她发过誓,在苏留白的面前,要永远保持骄傲美丽的样子,决不允许自己有半分邋遢或者妆容不整,那样,她就会变得更没有自信。 这家西餐厅洗手间里的镜子特别宽大,能够将洗手间里的东西尽数投映进去,她看着镜子中间的自己,觉得有些不认识,她记得她以前总是唇角带着笑,画着淡妆,脚上穿的永远都是坡跟或者稍矮跟的高跟鞋,而镜子中的自己,和她完全不一样。 波浪长发,随着身形剪裁得体的连衣裙,脚上是一双十厘米的高跟鞋,站久了,脚很累,最最重要的是,她脸上的妆容,从前的淡妆一去不复返,变成了现在的浓妆艳抹,好像只有这样的妆容才能够给她一丝丝安全感。 她变了这么多,更何况是孩子,时间真不是个留情的东西,它不会给任何人重新来过的机会。 出去的时候,苏留白苏辛已经不在了,她叫来服务生问坐在角落上的人去了哪里,服务生说那位先生带着孩子去了楼上的包房,似乎有人在楼上的包房要见他们。 孟依晨打听到地址,匆匆的到了服务生所说的那间包房,轻轻的敲了几下门后,她听到了门内传来了请进的声音,进入后,果然和她预想的一样,她的父亲母亲都在。 显然包房里的气氛不是和好,爸爸妈妈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她走过去坐到苏辛的旁边,准备听一下他们在说什么。 “小苏啊,我和你阿姨不是个保守的人,你功成名就,外面养一个两个女人,我们也不介意,男人嘛,在外面难免逢场作戏风花雪月,这我们都可以理解,可小苏啊,玩女人也要分谁,孟暖是我弟弟家的女儿,你和她虽然有过夫妻关系,但也分开了那么久,重新捡起来,不止说不出不好听,我和你阿姨的脸上也挂不住。” “当然,这些还是次要的,主要是依晨,孟暖是她的妹妹,你多少要考虑一下她的感受,当然,如果孟暖和你执意要在一起,我们也说不出什么,但是孩子不能要了,她的孩子生下来,注定名不正言不顺,还是要有一个名真言顺的孩子,这个孩子必须是依晨生下来的。” 孟建勋的这番话已经说的十分诚恳了,他不介意男人在外面花天酒地风花雪月的,这年头有点能力的男人如果不去玩女人,除非有病,他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这种事情已经见得太多太多了,早就习以为常了。 可是凡事还是要分主次的,依晨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她生下来的孩子也会有正经的身份,而孟暖的孩子,注定一辈子不能有一个正经的身份,虽然对不住死去的弟弟,但这已经是他能做的唯一的让步了。 这个世界上的父母没有愿意委屈自己孩子的,尤其是依晨,他从小就亏欠这个孩子的不少,如今他能做的弥补,只有在苏留白身上找回来,因为她谁都不爱,就是爱这个男人,甚至爱到了疯狂的状态。 “伯父,你可能误会了,我和孟暖不只是玩玩而已,我打算和依晨解除婚约,当然,之前我承诺过的事情,一件都不会落下,当初我们能够走在一起,就是利益的驱使,现在和平的分开,是最好不过的办法,希望你尊重我的这个决定。” 张毓听到这里已经听不下去了,就算和自己的女儿有再多的矛盾,她终究是自己的女儿啊。 “苏留白,你和孟暖不只是玩玩,那么这些年你和我们家依晨就都是玩玩而已?女人的青春有多宝贵,你不是不知道,谁会抽个几年的时间,就为了那所谓的利益,我们苏家不差那些个可有可无的利益,她也从来不需要对任何人低三下气,你明白吗?” 孟依晨咬着唇,垂着头,眼眶里的泪一颗接着一颗从眼眶滑落,她不是难过,她是觉得新奇,她的父母从没这么维护过她,尤其是当着外人的面,她多少还是有些感动的。 苏留白笑了,从裤袋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拿出打火机来,一手护风,一手将烟卷点燃。 “伯母,话不能这么说,当初我和依晨能够走到一起,除了利益就在没有其他的,这你和伯父都应该很清楚,我们能这样坚持五年,完全都是为了彼此的利益,我不想说我没有私心,做生意的人如果没有私心,就等着被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吧!” “我是个念旧的人,也是个爱好和平的人,我不希望因为某件事和你们闹得跟仇人一样,最后老死不相往来,我希望我们的分开也是和和气气的,当然,如果你们愿意,咱们的合作也可以以另一种模式继续,如果你们不愿意,我也会签署一份协议,为了弥补依晨,桥北的开发项目我决定不要,由你们苏氏继续研发,我退居二线,弄弄别的。” 苏留白提出的这个诱人的条件有多诱人,举个简单的例子来说,桥北开发项目濒临青州海的南侧,是青州有名的风景区,在那里建一个度假山庄,别说将来的回报,就是眼前政府的补贴,都够整个苏氏所有员工发三年工资的了,当然,在那里建造一个风景秀丽的山庄,是他一直以来的一个梦想,不过梦想和现实就是有这么大的差距。 孟建勋是个生意人,他虽然不做亏本的买卖,但是钓大鱼的事情,他还是头一次碰到,他早就说过,如果依晨能够拴住他的心,这个男人会给她带来无尽的财富和幸福,如果她拴不住他的心,就会被他伤的遍体鳞伤。 而且,他给出的这个诱惑也实在太大了,桥北开发区的项目啊,如果没有一定的手腕跟能力,根本就拿不下这个项目,想在他双手将这个奉上,他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我来听听你的想法。” 孟建勋一直看着斜对面的苏留白,虽然这句话他是看着苏留白说的,但孟依晨明白,父亲的这句话是对她说的。 父亲在问她的想法,她能说什么,说她离不开苏留白,还是说她不甘心,桥北开发区的项目一直都是父亲的心头好,苏留白投其所好的开出这个条件,明显的已经取悦了父亲的心,她想,她已经输的一败涂地了。 179,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喝酒,为什么这么开心~(八千+) 179,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喝酒,为什么这么开心~(八千+) 她一直都想不明白,是不是所有的父亲都会在利益和女儿的幸福面前,选择前者,她或许不够优秀,但她也希望,她的父亲在乎不只是金钱利益,她多么想,他在乎她一点点,哪怕一点点。 她试着张嘴说什么,可试了几次,她都发不出声音,父亲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了,她伸手捂住不断颤抖前颈,急切的想平复自己的情绪,大约过了几秒钟,喉咙上的轻颤才好一些,她试着发声。 “桥北开发区的项目,是青州市政府现在力行推广的大项目,谁能够得到这个项目的开发权,谁就能够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去建造自己的商业帝国,可是爸爸,桥北开发区的项目的前期投资实在是太庞大了,不如你和阿白两个人合作,这样还能缓解一下财政压力。” 虽然知道苏氏的流动资金完全可以支撑这个项目,可她也必须拉着苏留白,她不能这么轻易就放弃了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虽然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但为了自己的幸福,她必须赌一把。 孟建勋哪会不知道女儿心里打算的小九九,可桥北开发区的这个项目的回报率已经不是诱人那么简单的事情了,它的回报率,完全可以让孟氏企业更上一个台阶,甚至会成为整个青州城里的第一龙头企业,当然,这也就意味着将来很难会让其他企业赶超。 “小苏啊,你说呢,你和依晨之间的事情,我从不想过多的干预,一个是女儿大了,她喜欢什么样的人,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她都有自己的想法,再一个就是,你目前是桥北开发区项目公认的开发人,如果开发的权利突然转交到我手上,难免遭人非议,你可要想清楚。” 孟建勋在商界摸爬滚打几十年,练就了一身商人的属性,就算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明明是一颗又大又甜的甜枣,他也还是会说酸的那种人,他这几句话无非就是想探探苏留白的虚实。 自古就有英雄为美人一掷千金的典故,可苏留白是商界中难见的商业奇才,既然称之为奇才,就必须收敛心性,就算面对再喜欢的东西,也要做到淡然处之,他不认为孟暖对他有那么大的魅力。 当然,这也只是她的猜测,男人糊涂的时候,是根本不能用正常的角度去猜测和看待的,兴许孟暖就是苏留白的劫难,也说不定呢。 想到这,他突然想起当年三弟媳生孟暖的那天,他的父亲孟远是老青州商界的神话,虽然一生充满传奇,但有句话说得好,就算再传奇的人生也会拥有瑕疵,而他父亲的瑕疵出现在晚年。 也许是信自己双手信了一辈子,老了老了,他的父亲开始沉迷于吃斋念佛,他说这样可以减轻不少他年轻时候在商场上犯下的过错和杀戮,也许是人老了,爱多愁善感,他们三个儿子也尊重他的意愿,随他去了。 生孟暖的那天,李瑞欣是独自一人待在孟家老宅的,那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她下楼的时候,一脚踩空,从楼梯滚了下去,本来还有半个月生产的她不得不接受肚子里的孩子早产。 那天孟宅里的佣人集体在外面打扫卫生,没有人发现她失足跌落楼梯的事情,她喊了很久,最后连嗓子都喊哑了也没有人应,可腿间粘稠的血液在不断提醒着她生命的流逝,她艰难的在地板上爬行着,一路留下了不少鲜红的血迹。 天无绝人之路,在这时,孟远和一位刚刚结识的佛教朋友走了进来,发现李瑞欣浑身是血时,皆都呆愣了几秒,随后才叫人过来帮忙,120急救车赶到的时候,李瑞欣疼的已经快晕过去了,而肚子里的孩子,却奇迹似的顺产生了出来。 那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天已经有些擦黑了,孟远的佛教朋友捋了捋下巴上的白色胡须,笑着对孟远说。 “你这个孙女的一生虽然有些坎坷,但一路有贵人相助,尤其是她的姻缘上,她会遇到一个对她非常珍惜的男人,老孟,这个孩子命属凰格,在古代,那是要做皇后的命。” 当然,父亲听过这位佛教朋友的话,高兴的简直合不拢嘴,信奉神明的人,很讲究这些五行八卦和预言,当晚就摆了宴席大肆庆祝,当父亲将这位朋友的话兴奋而隆重的介绍给大家的时候,大家的反应也很稀松平常,不信奉神明的人,大多数也只是听听而已。 现在,当他再次回想起当年父亲说这些话的时候,好像冥冥之中,孟暖的命数好像真的按照父亲的那位佛学朋友所说的方向走的,他不是个迷信的人,可父亲那位佛学朋友的话,就像预言一样,准的让人觉得可怕。 苏留白也许就是父亲的那位佛学朋友说的关于孟暖的姻缘吧,苏留白在商界的手腕和果敢程度,绝对是他见过的年轻人中,无人比拟的,选中这个人做他的女婿,是他觉得做的最正确是事情。 如今桥北开发区的项目和他看中的女婿人选二者选其一,对他来说也是个挺难的选择,不过,他始终相信,自己强大,才会引来更强大的人,丢了一个苏留白没什么,后面兴许还会有无数个苏留白在等着他。 “伯父,既然我提出了要将桥北开发区这个项目拱手相让,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不论结果如何,我都能承受。” 两个男人的交谈完全的旁若无人,就好像孟依晨和张毓都是空气一样,听到苏留白这几句话后,孟依晨更加的慌神了,她难道就这样被父亲放弃了?虽然她生来不是男儿身,但她觉得她一点都不比那些男人差,他们能做到的,她也都能做到,可她的想法,并不代表父亲的想法, 孟依晨微微抬头,看向坐在父亲旁边的母亲,这个时候,如果母亲能够替她说几句话,兴许也能改变一二,可她在接触到母亲的眼神后,得到的是更大的失望。 母亲这些年,几乎已经与父亲同化了,父亲的想法几乎就是母亲的想法,她不会公然的去反驳父亲什么,而她与母亲的关系真正疏远的开始,也是因为坐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他与母亲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她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 她曾不止一次的明示暗示过母亲,一心想知道她和苏留白的关系,可她每次都会四两拨千斤的回应她,在这个家里,她唯一信任的母亲,已经变得离她越来越远,她的性格也随着母亲的变化而变化着。 她有时候总是悲观的想,如果当初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该有多好,就不会感受到这么多的悲伤和痛苦,父亲母亲给了她生命,她却没有一点感激之情,因为她就是个可有可无的摆设而已,她对他们来说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 父亲母亲对金钱名利地位看得要比她这个女儿重要的多,她甚至想,如果当初她谈恋爱的对象不是苏留白,是不是父亲早就会给她安排一个她不喜欢的男人结婚生子了,她从来都不敢想,也不敢细想,她的人生已经充满了那么多悲伤,她不想让自己一直都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 可现实总是残酷的,她现在就像掉入了寒冰窟内,没有任何能够御寒的衣服,被冻的瑟瑟发抖,可她又不能哭,因为她没有哭的权利。 “好,小苏啊,既然你已经决定了,伯父还是尊重你的意愿,至于依晨这里,我希望你们能够好聚好散,不要弄得太难看,说实话,我就这一个女儿,从小就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宝贝,我不希望她受到一点点的伤害,你明白吗?” 孟依晨低垂着头,眼圈里打转的泪她硬是没让它掉落,哭有什么用呢,也不会有人心疼,反而会让人觉得她很懦弱,连一个男人都放不下。 可他们想过吗,这个男人是她用了女人最宝贵的十几年青春去爱的男人,就因为一个项目,让她失去了这个男人,她怎么可能会甘心,可她又无处发泄和表达。 苏留白浅笑,拿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水,“伯父,我对依晨也是抱着同样的心态,我也希望我们的分开不会让她感到一丝痛苦,也希望她未来会过的比谁都要好。” 离别的话,他都已经懒得和她面对面说了吗?她已经让他厌烦到了他必须这么敷衍的地步了吗?她不明白她的爱为什么对他来说就这么廉价,她的爱绝对不比孟暖少,为什么他就从来不会多看她一眼。 “那苏辛怎么办呢?”孟依晨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她的儿子怎么办呢?她和他的儿子怎么办呢? 孟建勋从裤袋里拿出烟盒,取出一根点燃,关于外孙子的事情,他确实没有做过多的考虑,他觉得小孩子跟着父亲或者母亲都没有关系,两家的条件都完全可以抚养他成人。 “我会看苏辛的选择,他已经五岁了,我尊重他的选择。” 苏留白的语气很平静,就和他平时谈大项目时一样,平静的让人觉得可怕,孟依晨的双手绞在一起,今天过后,是不是她的人生就要从此进-入黑暗当中了,没有了苏留白,也就没有了后盾,她注定不能成为父亲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也注定会成为一枚弃子。 她不记得她是如何从包厢走出去的,她只知道她再次来到西餐厅对面酒吧外的时候,刚刚还晴朗的天空上已经乌云密布了,要下雨了,冬季的雨,来得也那么频繁。 她的心里冷冰冰一片,和将要降落的雨一样,冷的让人难受,苏留白和孟暖这下要高兴了吧,除掉她父亲,又顺便除掉了她,两个他们感情路上最大的障碍,这会,他们是不是在打电话庆祝,分享着这个令人喜悦的消息呢? 有风吹过,轻轻的划过脸颊,她觉得凉,抬头一摸,上面赫然全是泪痕。 她真的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哭的,她明明是世人眼中坚强独立的女人,为什么要变得这么懦弱呢? 酒吧里依然灯红酒绿,年轻的男男女女三两成对,在灯光闪耀的舞池疯狂跳着舞蹈,她走过去随着人-流慢慢变得疯狂,既然已经一无所有了,她最起码应该还有疯狂的资本吧。 …… 孟建勋和张毓坐上车往孟宅去的路上时,张毓还是忍不住说出口,“建勋,依晨那孩子看似坚强,其实也带着女人的柔弱,苏留白将桥北开发区的项目拱手相让固然好,可为什么不替依晨争取一下呢,兴许你提出的条件,苏留白都拒绝不了呢?现在,不是白白便宜孟暖那个小贱-人了。” 张毓一直都看不上李瑞欣,连带着也看不上孟暖,她觉得孟暖和李瑞欣一样,只知道装柔弱去骗男人,明明同一件事情,她们装柔弱后,就会得到不一样的效果,她张毓这一辈子只知道要强,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撒娇,什么叫柔弱,所以,她看不惯李瑞欣和孟暖,十分看不惯。 孟建勋的身体靠着后车座,做出放松的姿势,听到张毓的话也只是皱了皱眉没说话,张毓以为他是在认同她想法,随后继续说道。 “建勋,我们就只有依晨这一个孩子,你能不能为了她,再和苏留白去说说,就算让给他项目的一些股份也是好的,那么大的项目,我们突然接手,肯定会吃不消,苏留白看起来完全不在乎,可那么大的项目,他怎么可能完全不在乎呢?” 话落,孟建勋缓缓张开双眼,他目视前方,才缓缓的开口,“这个桥北开发区的项目,我不会再允许任何人来分一杯羹,再说,苏留白既然提出这么诱人的条件,肯定就是再也不想受到任何挟制,就算我提了,他也不会答应,他是个聪明人,花了那么大的代价,却换不来他想要的回报,你认为他有那么傻?” 张毓被孟建勋的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依晨是她的女儿,她很了解她,她有她的骄傲和自尊,就是因为她这份骄傲和自尊,她总是觉得该让她经历一些挫折和磨难才能让她成长,好收起身上的利刺和尖牙,变得圆滑,变得世故。 可她又不希望她被伤的太深,这样她就再也没有重新开始的勇气了,她知道这个女儿对她有许多的误解,尤其是在她和苏留白的问题上,她对她的误解已经达到了不能化解的地步,可她有她的苦衷,她不能对她说。 每个人都会在心里有一个不想被别人发现的秘密,她的秘密没能保守住,她觉得很遗憾,对女儿也觉得亏欠,可她宁可让她觉得她是亏欠她的,也不想让她再增加任何一丝烦恼。 生于豪门,许多事情都注定无法自主,身不由己的日子她体验的已经够多了,所以她不希望她的女儿和她一样,身不由己的过一辈子,她希望她是自由的快乐的,可惜,事情往往都会与想象背道而驰,她不希望发生的事情,总是会发生。 这也许就是命运吧,她和依晨的命运竟会如此惊人的相似,她感到痛心,更感到了无措。 “可是,建勋……” 张毓还想再说什么,却立即被孟建勋阻止了,他将手中烟头掐灭,隔了几秒钟,才缓缓开口。 “张毓,我想把那个孩子接回来,虽然我知道这样很对不起你和依晨,可你们应得的,我一样都不会少给你们,那个孩子很像我,无论是性格还是思维,都与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我放弃不了他。” 这么多年来,张毓隐忍的从来不提他在外面的那个私生子,他也知道她在乎这个,也从不在她面前提及,可今天,他却这么直言不讳的告诉她,他要把这个孩子接回来,凭什么呢?凭她这么多年的忍气吞声,还是凭她给他只生了一个女儿? 夫妻这么多年,她不敢说她有什么功劳,可苦劳也总该有,她为了他放弃了经济学博士的学位,一心当个家庭主妇,照顾他的生活起居,照顾女儿的一切,可换来的呢,却是他的那句他放弃不了他。 “孟建勋,你是不是觉得我张毓好欺负,还是觉得我张家已经没人了,欺负人也不带你这么欺负的,那个孩子是什么样的,我管不着,也不想管,把他带回来,我也坚决不同意。” 张毓曾经特别痛恨自己这病怏怏的身体,她有家族遗传的高血压,生依晨的时候,她的妊娠高血压特别严重,如果不是医生拼尽全力,她想她会死在产房里,还好上天眷顾,让她们母女平安。 因为生的是女孩,她感觉到了丈夫的不开心,孟家家大业大,没个继承人怎么行,她也曾想着冒着身体的危险,去再生一个孩子,可是却都被她的父母和家人劝阻住了,他们说就算生了儿子就怎么样,人没了,一切就都没了。 她不能继续生孩子,只能用低三下气的状态和丈夫相处,久而久之,两人相处的天平就开始倾斜,她过于自卑的心态造就了孟建勋的优越感,他觉得她给他生不出儿子就是过错,她也这样认为。 直到她知道了他在外面有私生子后,嫉妒的火焰就开始以燎原速度燃烧了起来,他可以不爱她,可以不爱他们的女儿,但是他不能背着她感这种事情,她是张家的女儿,名门望族之后,她嫁给他不是来受气的。 可真正让人觉得心灰意冷的不是知道他有一个私生子,而是这个私生子已经到了可以继承财产的年龄,她嫁给他几十年,当牛做马,该做的事情不该做的事情,她统统都做过,到最后,他不想得到的只是他的一句辛苦了。 她辛苦吗?她不辛苦,嫁给他是她的选择,再苦再累她也会坚持走下去,只是他可以不记住她的好,但也不能用这种方式来羞辱她,她也绝不接受。 “张毓,我现在不是在问你同不同意,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你不用担心你和女儿的财产继承问题,该给你们的,我一样都不会少,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些年,吃得苦受的罪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其他的说多了也没有意义,你说对吗?” 该给她和依晨的,什么是他该给的呢?他的语气完全像她是第三者,而依晨,是第三者生的孩子一样。 “孟建勋,我是你明媒正娶,用重金礼聘娶过来的,我不是张三李四阿猫阿狗,我是你的妻子,你难道不知道什么是尊重吗?” 夫妻之间的生存之道,其实最重要的往往就是互相尊重,尊重对方的生活习惯,饮食习惯,以及任何我们能想到不能想到的习惯,而不是命令,谁都不愿意听命令,这不是部队,只是夫妻。 “我既然能将这些话说出来,就已经对你表示了极大的尊重,如果我不想尊重你,我会直接将这个孩子带回来,让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准备,张毓,别闹了,孟家这么大的家业,你和依晨占了三分之二,就已经够你们这辈子吃香的喝辣的,衣食无忧的了。” “我叫那个孩子回来,不是为了让他继承什么,我叫他回来,只不过是想培养一个靠谱的接-班人,当然,你和依晨会是孟氏的大股东,你们想要做什么,有时候都不需要总裁,张毓,别太钻牛角尖,我们都认认命,不好吗?” 随着年岁的增加,孟建勋也开始认命了,年轻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的双手能够无所不能,所以他肆意的挥霍着青春,挥霍着才能,后来年岁变大,他才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双手就能够解决的。 所以他开始变本加厉的收购,在商界几乎成了并购案的专家,只要说出他的名字,机会让人闻风丧胆,只因为他让太多的人一夕之间破产,有的甚至想不开,跳楼自杀了。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过分,这是个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现实社会,没有能力继续生存下去的人,就该选择死亡。 虽然他这个想法很偏激,但是很多人说他并购案做的漂亮,能够做到滴水不漏又让人抓不到任何把柄的并购案,不止一个公司的老总喜欢,最重要的他还是自己给自己当老板,所承受的风险就更小了。 直到遇到那个孩子,他偏激的想法和过于雷霆的手段都开始有些动摇了,他就算谈成功无数个并购案,收获了无数的利益,可他的身边没有人,一个可以相信的人都没有。 他感到孤单,但与那个孩子擦肩而过时,他又觉得好幸福,因为那个孩子是他的儿子,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所以,把他接回来的想法越来越重,越来越浓,最后他忍不住了,爆发了。 “你说让我们认命,孟建勋,当年你的手头没有一分钱,如果不是我苦苦哀求我娘家拿钱,你能够撑到今天,别做梦了,当初我们签订的合约随时都可以有效,最重要的一点是,那份合约我明确的规定,我和你只有一个孩子,绝不能也不会有另外一个孩子。” 往事如风,吹在脑海里,变成了一片又一片的涟漪,“虽然依晨是个女孩子,但我相信以她的你能力绝不比那些男孩子差,我们当父母的不就是为了给孩子提供一个好的受教育环境,和一个好的未来吗?我这么多年的忍气吞声,绝对不是为了让你将那个孩子带回来的。” 孟建勋决定的事情,一般都很少有改变的时候,张毓了解他,但并不代表他决定的一切她都接受,这次,她说什么不能再低三下四忍气吞声了,如果有必要,她一定会为了她的孩子而斗争。 孟建勋不知道张毓决绝的心情,他只知道他的儿子在外面受苦了,他不能再继续让他受苦了。 …… 苏留白回到居住的公寓门外时,外面正下着冬雨,很大,并且不时伴着雷和闪电。 将门打开后,门内是一片光亮,她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身边堆满了零食,电视上正放着一个搞笑的动画片,她边吃边笑,听到开锁的声音,她朝门口看过来,刚刚还洋溢在脸上的笑,顿时收敛了不少。 苏留白换鞋走过去,与她并肩坐下,他看了一眼电视,上面播放的是一个韩国的动画片,无声的,只能看到画面,看起来虽然很有意思,但是多少显得有些幼稚。 或许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没看过这种动画片,所以造就了他的心理阴影,他总觉得动画片代表着幼稚,从来不知道,动画片其实有着安慰人心的力量。 “中午吃了什么?”他转过头问她。 她没说话,只是盯着电视屏幕,似乎并没有打算和他说话,他抬手在她小巧的鼻子上轻轻的刮了下,宠溺的笑。 “只吃这些零食没什么营养,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孟暖皱眉躲避他的动作,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被他碰到了,她不喜欢这样的苏留白,明明他们之间有千山万水要解释,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照样说笑,她做不来他这样,最起码目前为止,她做不到。 “说话,不说话我就认为你默认了。” 他伸手将她搂在怀里,她微微挣扎,却被他轻轻松松的牵制住,令她动弹不得,她有些恼了,眼眶微微泛红。 “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喝酒?为什么这么开心?兴许我有很值得开心的事情与你分享呢?” 他身上的酒气很浓重,她以为他是应酬回来,可听他的语气又不像,他说有值得她开心的事情,她真的不觉得现在会有什么事情让她觉得开心。 “猜猜看,如果猜对了,今晚有奖励。” 说着,他带着酒气的唇突然凑近她的耳边,在她的耳廓处轻轻的吹了一口热气,随后在她的脸颊上轻轻的摩挲,她的身体慢慢变得僵硬,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抵抗他带来的悸动。 “我不想猜,也不会猜,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回房间了。” 她站起身,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离开了沙发。 180,他的女人只需要有事情的时候躲在他的身后~ 180,他的女人只需要有事情的时候躲在他的身后~ 他的手臂很长,一把就将她拽了回来,她体重很轻,跌坐在他的腿上。 她微微用力挣扎,换来的却是他更为有力的拥抱,她不知道他今晚究竟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她忐忑不安的等待他开口,可他却迟迟没有开口,而是很浅很淡的将她望着,他的眼睛像是一片深邃的海,好像只要轻轻的看一眼,就会被那深邃的眸光吸引住。 她的别扭,尴尬,都尽收他的眼底,他就像个睨睥万世的君王,只要他轻轻的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人臣服一样。 “到底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很晚了,我困了,想睡觉了。” 心里的事情堆压的太多,她找不到一个发泄的点,再加上怀孕使得她的情绪越来越暴躁,她根本就静不下心来,她也知道现在的自己很过分,甚至有些不讲道理,可她控制不住,真的控制不住。 “你怀孕前和怀孕后,脾气秉性怎么相差的这么多?怀其其的时候也这样?” 他的双腿动了动,她双脚离地待在他的双腿上,她很胆小,怕摔下去,只能下意识的抱紧他的颈项,他的目的得逞,唇角勾起一抹笑,当然没被怀中的她发现。 孟暖的头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雄浑有力的心跳,竟然不知不觉的红了眼眶,她有没有说过,待在他的怀里,能够带给她莫大的心安,好像无论发生多大的事情,只要躲在他的怀里,她就会有无穷的力量,只是,她不能正大光明的拥有这个怀抱。 他说他有很开心的事情想要与她分享,能有什么事情呢?左右想来也不过是公司又拿下什么大项目,或者正在进行的项目可以打击到二伯,从而让他同意他和孟依晨解除婚约。 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会觉得难过,她想要的爱情,从来不需要争抢,她是个不擅长争抢的人,也不爱争抢,孟依晨那么优秀,家世又好,是男人都舍不得放弃,他苏留白也是个商人,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他为什么要做? 先不论他爱不爱她,就算爱她又怎么样呢?爱也不能够解决一切,它只能成为彼此的枷锁,想要坚持,却又有那么多的阻碍,想要放弃,却又有那么多那么深的感情在。 “没有,怀其其的时候,我每天都在上班,就算有什么负面情绪,也会自己解决,从不会对别人发脾气。” 她不想让他觉得她是个特别通情达理的女人,她没有多么好,有脾气她也会发,有别扭她也会闹,她就只是个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女人,过去的那几年,她都是在尽量的收敛心性,异国他乡,那么遥远的国度,她能依靠的人只有他,如果他因为她的别扭和任性,而抛弃她,她觉得她会活不下去。 可现在不一样,她已经失去过一回,她也就不再害怕失去,哪个女人不想在自己爱的男人面前,时常的发脾气闹别扭,因为能够容隐这样的她,两人的感情之路才会走的长远,不然,也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已。 “所以说,我是个例外了?不过你这样说,我也很高兴,我是孩子的爸爸,冲罪魁祸首发脾气,是再正确不过的事情了。” 苏留白也不生气,她的女人不需要脾气多么好,也不需要对他过分的迁就,他的女人只需要有事情的时候躲在他的身后,告诉他,她害怕了,这就足够了,一个男人到最后,需要的从来不是唯唯诺诺的感情,而是一份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真挚感情,那里面不参杂任何利益,只有对彼此的爱。 是的,男人也需要一份纯粹的感情。 孟暖的脸颊红成一片,连带着耳蜗和后颈都红了一大片,当年怀其其的时候她还小,只有二十一岁,那个时候对什么事情都是懵懵懂懂的,如果幸运的时候,她会逮着一两个有生育经验的女同事,多问个一两句,公司的人都知道她未婚,也没有男朋友,所以她问这话的时候,女同事们大多时候都感觉很惊讶。 但在职场上摸爬滚打的人都知道,什么该问,什么是不该问的,可能是做了母亲的人,爱心会很泛滥,她们会跟她说许多育儿经验,怀孕期间的,临生产的时候的,还有生产以后的。 她听后,大多数都会记在心里,晚上回到租赁的公寓后,就会将同事们告诉她的经验写在本子里,方便自己随时拿出来阅读和总结,有时候她也会上网去聆听一下网友的育儿经验,可是网上的东西她总是觉得没有现实中的人说的那么有说服力,总是半信半疑的。 到了产检的日子,她也会比一般孕妇询问的多,有的时候医生会很耐心,有的时候就草草的回答两句,她怀其其的时候,就是在这种摸索无措又满心期待的心情中度过的。 因为她没有人可以分享怀孕中遇到的问题,她一般都会记在日记本里,只要逮着机会,就会抓人来询问,久而久之,公司里的人都知道她未婚先孕,而且那个男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有一个同事性格比较直爽,在一次公司聚餐上,她当着公司所有上层领导下层员工的面,问她是不是被男人抛弃了,如果是被男人抛弃了,为什么还要留下他的孩子。 她记得她当时整个面门都是麻木的,就好像有台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一样,她从没想过会有人公开问她这个问题,她在职场社会上历练的时间很短,应变能力也不如久经职场的人,她记得她大概愣了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包房里很静,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她,包括楚靖。 因为平时和楚靖关系比较好,公司里的员工一直都在猜测两人的关系,这时候有人大胆提出这个问题,不是没有缘由的。 楚靖并不打算帮她,公司里的八卦最难平息,虽然他不是个惧怕八卦的人,但是能少一事谁也不愿意多一事,而且孟暖也不愿意楚靖出面帮她,作为老板,他帮她的已经够多了,她不能奢望的更多了。 她微微的笑了一下,“我们算是和平离婚吧,孩子是无辜的,而且说实话,我还爱着他,虽然离了婚,但是他的孩子,我一定会要。” 她的话落,有的员工震惊,有的员工窃笑,有的员工则是一副我早就知道是如此的表情,孟暖相对表现的很坦然,肚子总会变大,孩子总还要生,根本就瞒不过去,其实,仔细想一想,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她结过婚,离过婚,被爱的男人抛弃,怀孕了也只能一个人躲到国外来默默待产,她有多么惨,想必不用她说,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既然她们都嫉妒她和楚靖的关系,还莫不如以低人一等的姿态来面对周围的同事,这样她们不仅能够降低对她的警戒心,而且还多少会对她产生同情。 当然,这也只是聚餐当中的一件小小的插曲,很快,聚餐的气氛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和欢乐,她看着同事们推杯换盏,笑意绵绵,突然就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虚假,明明想让她出糗,却都摆出了一副圣母的姿态。 她最不希望得到别人的同情,她有手有脚,也有足够的能力去养活一个孩子,离了婚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自己把自己定义在离婚可怜的位置上,那样就真的没有救了。 往事就和浓醇的烈酒一样,只要稍稍起个头,就让她回想起无数个过去,那些酸甜苦辣,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但经历过的那些滋味,她都记在了心里,从没有一刻忘记。 “苏留白,有这个孩子,你高兴吗?”孟暖傻傻的问,怀其其的时候,她只有自己照顾自己,现在他每天都会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她除了感到幸福,还感到了害怕。 害怕这个幸福很短暂,短暂的她还不急抓住什么,他就再次离开了她。 他的背渐渐靠向沙发背倚,她随着他的动作,身体也跟着变得倾斜,他的怀抱怎么可以那么让人眷恋,她真的不敢想有一天如果没有了这个怀抱,她该怎么办,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 “孟暖,白天我见了孟建勋一家,谈到了我们的事情。” 苏留白的声音在黑夜里显得特别有磁性,她听着听着,感觉自己都要听醉了,可她不敢让自己沉溺在其中,因为他说他见了孟建勋一家,谈到了他们的事情,是不是就说明,他们已经开始摊牌了,他今天说有事情告诉她,难道就是说要跟她分开的事情吗? 这话,如果是在她刚刚得知怀孕的时候跟她说,她想她会同意,她不想让自己的人生总是在重蹈覆辙,为了避免再次受伤,她也许会选择放手,可是这些天他对她的照顾,和这个孩子带给她的妊娠反应,都令她的心越来越柔软。 她喜欢逞强,喜欢口是心非,喜欢自欺欺人,但有一点,对他的爱,一直都是与日俱增,虽然不想承认,但她也不得不承认。 苏留白明显感觉到了怀里女人的僵硬,他懂得她的害怕,在这种感情的博弈中,她一直都是懦弱没有自信的那一个,她有太多的顾虑害怕和不安,他能够给她的,也只是不断的安慰,其他的,他给的并不多。 “为什么不往好的那方面想,兴许孟建勋答应了我和孟依晨解除婚约呢?”苏留白伸出一只修长的大手覆上她的脸颊,在上面细细的摩挲,那带着温热的触感轻轻的划过她的脸颊,她突然觉得眼眶一酸。 孟建勋是她二伯,她从小就生长在孟宅,对二伯的了解应该比他要多,爷爷一共有三个儿子,这三个儿子,继承了他优良的经商的基因的,只有二伯,二伯和爷爷还是有着不一样的地方。 爷爷经商大多数的时候不爱赶尽杀绝,该收手的时候,他一定会收手,可二伯不一样,他经商以果敢狠绝著称,能够赶尽杀绝的,他绝不会心慈手软,大家都说他青出于蓝胜于蓝,可爷爷却说,尽数受他真传的人,其实是他的父亲。 她的父亲孟建业性格比较内向,不似二伯那么圆滑,可在经商上的眼光和独到之处,与二伯不分伯仲,其实他们三兄弟之间,爷爷最喜欢的还是她的父亲,因为她父亲相对仁慈一些,爷爷曾说,经商经营到最后,看的都是人品,如果一个人的品行败坏,就算他有再大的成功,最后也会变得落寞萧索。 二伯的狠辣和果决,在青州的商界是出了名的,所以,她不认为苏留白短短的几句话就能够让二伯放弃他,要知道放眼整个青州,能够入得了他眼的女婿人选,就只有苏留白一个。 而且苏留白的经商手腕和个人的圆滑程度有时候又高于他,所以二伯对他的喜爱,绝对超出了她的想象,所以,她觉得这件事情并不是十分乐观。 “孟暖,孟建勋虽然很聪明,但他也有弱点,是人就有弱点,我很庆幸,这次抓住了他的弱点。” 她抬起头,惊讶的看着苏留白的脸,他的身上还有这没有消散的酒气,但并不难闻,混着他特有的男人味道,充斥在她的鼻翼间,她贪婪的闻了一下,几乎忘记了呼吸。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孟建勋真的会同意他和孟依晨解除婚约,条件呢?孟建勋是个不会吃亏的人,如果不是特别诱人的条件,他会放手? “条件呢?你答应了他什么条件?该不会是把苏氏拱手相让吧?这是你爸爸经营了一辈子的心血,你为了支撑它已经付出饿了这么多,你不能为了我而放弃这么多,你知道吗?” 这才是真正的孟暖,一心一意只知道为他着想的孟暖,在他面前,她会把自己的悲伤难过都收敛起来,只要他还开心的快乐的,可是,她知不知道呢,他最大的开心和快乐都来源于她,如果没有她,又何谈开心和快乐。 她就是这样别扭的女人,想要和他任性,却又总是不经意露出她对他的关心和难过,他不是个容易被感动的男人,可他总是能被她轻易的感动,因为她的爱,他能够清清楚楚真真切切的看到。 “苏氏集团在青州商界屹立这么多年,不会说倒就倒,我现在最希望的就是你安安心心养胎,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你只要知道,你快乐,我才会快乐,什么名利地位权利,我们都放一放,人生那么长,我们总会有机会重新得到的,可是人只有一个,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是因为他喝了酒,她被他的酒气感染了吗?为什么听到他这段话后,她醉的更厉害了呢?她明明是想知道他到底放弃了什么,却不经意的让他这番话感动的一塌糊涂。 她值得他这样吗?孟依晨是孟建勋的独生女儿,孟家庞大的家业将来也只会落到她的手里,娶了她就等于娶了一座金山,虽然他不需要女人的财富为他锦上添花,可是唾手可得的东西,谁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虽然希望他是珍惜她的,可是他突然这样做,她又觉得对不起他,他就应该好好的当他的总裁,将苏氏引领到更辉煌的未来,而不是为了她放弃这一切,她不允许他这样做。 “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我只不过把桥北开发区的那个项目让给孟建勋了,你知道招标的时候,孟氏和苏氏两家公司为了竞争这个项目付出了很多,之前我和孟建勋的相处模式,就像猫和老鼠一样,可自从孟建勋知道我得到这个项目后,他对我的态度就改变了很多。” “桥北开发区的这个项目,不虚夸的话,建成后,会令苏氏直接走向全球,可我觉得生意做得越大,操-的心也就越多,孟建勋既然那么想要,为什么不让给他?我有你就够了。” 我有你就够了,我有你就够了,这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能够说出的最动听的情话了吧,以他如今的身份,已经拥有了全世界,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却说我有你就够了。 感动的同时,她又觉得伤感,是不是自己已经阻碍到了他前进的脚步,是不是自己妨碍了他的一切,如果没有她,他是不是会在这条路上越走越稳,然后拥有更大的财富,当然,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苏留白,你父亲临终的遗言你忘了吗?” 他的父亲纵身从那么高的高楼跃下,只给他们留下了一行字,他说一定要帮我将苏氏发扬光大。 他走的那么决绝,以至于这么些年都是幽居在苏留白心口的伤,这段话,还是在从澳洲回国后,有一次他喝醉了后跟她说的,初回国的时候,她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睛会常常有忧郁,那忧郁中带着悲伤,她每次看了都会很心痛。 后来,他在醉酒后告诉了她关于他父亲的事情,她当时听后只觉得心里一痛,他们也只不过是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却要承受那么多生活上的苦痛,这对每个人来说都非常不容易。 那夜,她抱着他久久没有入睡,他喝醉酒后其实很安静,也许是压抑的太久,他终于忍不住酒后对她吐了真言,后来,她也没有再问关于他父亲的任何事情,那是道伤疤,她不想轻易的提起,让他难受。 苏留白记得,这些年在商界中,他忘了许多人的话,却从没忘记过父亲临终前写在纸条上的话,他说要让他将苏氏发扬光大,这些年来,他没有让父亲失望,但他却让其他的人失望了。 尤其是他爱的女人,他让她受了许多伤害,兜兜转转这些年,他想过许多,尤其是她回国后,他想的更多,就是如何让她回到他的身边。 其实最开始他也是有犹豫的,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他不能自私的选择自己想要过的生活,尤其是母亲那里,他没有办法交代,可他又放弃不了她,最后,他决定放下父亲给的那些包袱。 死者已逝,他肯定不希望他的儿子一直活在痛苦中,他现在有能力有手腕将任何一个项目都做到最好,他不再是当年那个弱不禁风的少年,他已经长大了,他想要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一直都沉浸在痛苦中,苦苦挣扎。 孟暖是他爱了很多年的女人,他希望她快乐幸福,而能让她幸福快乐的人,就只有他。 “我没忘,也不敢忘记,孟暖,可是我不能总是活在父亲的遗言中,人这一辈子这么长,我想要和自己爱的女人幸福的生活,而不是各自痛苦的生活,你明白吗?” 181,床的另一角有塌陷的感觉~ 181,床的另一角有塌陷的感觉~ 苏留白的想法,何尝不是孟暖的希望,可是事情真的会有他说的那么简单吗?如果真的有那么简单,为什么之前他会显得那么为难?如果只是一个项目就能满足孟建勋的口味,是不是太容易了一些? 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很不踏实,就好像这幸福来的太快,快的让人觉得不真实,像海市蜃楼一样,好像轻轻一碰触,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苏留白,你有权利选择你的人生,父母亲人占据了我们人生的一半,是我们无法割舍的责任,我们做子女晚辈的可以让他们失望,但绝不能让他们绝望,我问你,你母亲知道这件事吗?她知道后会怎么想?会同意吗?还有我的母亲,她会怎么看待这件事,这都是我们现在该面对的事情。” “苏留白,桥北开发区的这个项目非同小可,你又是一个公司的总裁,如果你私自决定放弃这个项目,那些高层主管和股东又会怎么想呢?我简直不敢想象你一个人坐在主位上,被那些高层主管和股东咄咄逼问的场景,你是那么优秀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忍受得了那样的事情。” 孟暖有时候看似不食人间烟火,其实很多事情她都懂,尤其关于他的事情,她会比其他事情更为上心,细枝末节的也会想的更多,她会设身处地的为他想,担心他的处境,明明自己的内心很煎熬很痛苦,却还是要替他想的比自己多的多。 “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我母亲对我再失望,她也终究是我的母亲,血缘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割断的,况且她那么疼我,怎么舍得怪我。” 她看着他的脸,在客厅施华洛世奇的水晶吊灯的照耀下,影影绰绰的,却并不影响他身上流露出的高贵淡雅的气质,配合他欣长健硕的身材,看起来更加让人着迷。 他的五官本就特别立体深邃,孟暖从他怀里的这个角度看过去,五官看起来仿佛更加立体深邃,薄削却紧抿的唇,英挺的鼻梁,眉宇之间充满了男性的魅力,同时又透着些棱角分明的冷峻。 这样的男人,看一眼都会觉得是上天给的恩赐,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说爱她,想保护她,甚至为了她,放弃了一个商人们都梦寐以求都求不到的商业项目,她之前在苏氏的时候,就曾经听总经办的几个同事提起过,说如果拿下桥北开发区的这个项目,整个苏氏将会走向国际大企业的行列。 平心而论,哪个在商界摸爬滚打浴血奋战的男人,不希望自己所经营的事业更上一层楼,又有哪个肯将到手的鸭子放飞,答案是没有,除非是傻子,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傻子。 如果有一天,被青州市的媒体发现,苏留白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了桥北开发区的项目,她想整个青州的商界政界和传媒界,一定会传来一片哗然的声音,她甚至能够想到,他们会如何的评价苏留白。 一个天之骄子的男人,居然为了一个平凡的女人,放弃了大好前程,曾经叱咤风云的苏氏总裁,也难逃美人关,都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连我们不食人间烟火的苏大总裁也不例外,这简直是今年青州市最大一起跌破人们眼球的事件。 他很睿智,从小品学兼优,一路都是拿着优秀奖学金,就连去澳洲留学,都是国内大学校长亲自写的推荐书,保送他到澳洲留学的,留学期间,她几乎都是与他一同度过的,她知道外界传言那些关于他的神话,都是他背后努力得来的。 天才加汗水才等于成功,在那些个很深很深的夜里,他一个人坐在狭小的格子间里,只有一张老旧的书桌,和一盏昏黄的台灯陪伴着她,很多个夜里,她独自醒来,他坐在格子间里,就坐在床上等着他,每次都会等到她再次睡着,而那已经是凌晨三四点钟了。 他总会说一句话,他说,我比任何人都知道墨尔本四季的变化,也比任何人都知道,墨尔本的夜有多么长,更比任何人知道,墨尔本的凌晨四点的太阳,有多么美。 他今天有多少荣耀,跟他背后的付出绝对脱不了关系,一个人能够成功,如果光靠他的头脑和知识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很多很多的勤奋和努力。 当年能够从一个名不经传的海归留学生,成为如今苏氏集团的掌门人,这背后经历了多少不眠不休的夜,不用想也能够知道,因为这一切来之不易,他那么轻易选择放弃的时候,她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太可惜了,而且还觉得很痛心。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他的母亲,他说他的母亲疼他,根本就不会舍得怪他,可她毕竟与他有过多年的夫妻关系,虽然对他详细的家庭环境不了解,但他知道,他和他的母亲关系并不是很好。 他在她面前提起最多的是关于他的父亲,说他的父亲是他人生路上的指路灯,对他的人生影响很大,她愿意听他说话,他的声音性感又充满磁性,每次只要他愿意多说的时候,她都会逮着他不放,谈起他的父亲,他也不觉得烦,回忆的眸光中充满了对父亲的敬畏和想念。 在澳洲留学的那五年,他很少回国,印象中,他好像只回过两次国,一次是他母亲出了车祸,一次是两人回国办理结婚手续。 他母亲出车祸的那晚,是墨尔本一个很冷的冬夜,她记得他缩在格子间里时,身体是微微蜷缩的,那时在澳洲,两人的经济很拮据,她没有合法的身份不能找一份轻松的工作,那些黑心中介介绍的工作又太累,他心疼她,根本就不让她出去工作,以至于两人只能靠他的奖学金和家里寄来的钱度日,舍不得买好的取暖设备,他只能在格子间里,盖着厚厚的棉被,借着微弱的灯光学习。 墨尔本的冬夜很冷,是那种潮湿的阴冷,她畏寒,苏留白就节省了大约一个月的午饭钱,给她买了好几个取暖的电烤器,她说用不了那么多,要分给他一个,他总是逞强,说他是男人,身体壮,根本就不冷。 可他怎么可能不冷,她亲眼看见他被冻的瑟瑟发抖,骨节分明的双手被冻的发红,她很不忍心,就将其中一个电烤箱给他搬了过去,他正在低头看书,看得很认真,察觉到她的意图,他很不高兴,他宁可自己难受点,也不希望她难受。 孟暖刚想要撒娇,他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电话号码,迟迟没有接起,她本来并没有在意,可他的反应有些反常,用余光扫过去的时候,看到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两个字,是母亲。 母亲这个词,对于所有的孩子来说,应该是温暖慈祥宠溺的代名词,可对于她和苏留白来说,却有着另外一种意义,他和她一样,畏惧他的母亲,当然,这只是她当时的一个猜测。 因为两个人相爱,才会住在一起,虽然相爱,但他们彼此都很尊重对方的隐私,并不会轻易的去打探别人不想说的事情,她当时也是这种心态,觉得没必要问,这个世界上,哪个身上不藏着几个秘密。 他的手机铃声不停的响起,等她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出来时,他已经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道男人的声音,从声音中大致能够分辨出是个年长的人,声音很急切,似乎带着哭腔,她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看着他的脸瞬间变得毫无血色,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会让他是这个反应。 他挂断电话的时候,并没有失去理智,他只说国内的家人出了事情,他必须立马回国一趟,随后他用着流利的英文安排着回国的事宜,她什么话都没敢多问,怕他慌乱,怕他不安,可他没有,他一直都很理智。 甚至离开的时候,还去了出租屋对面的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给她买了很多很多的东西,青菜水果牛奶,生活用品一应俱全,临走的时候他只说他的归期未定,让她待在出租屋里安心的等着他。 没有他的墨尔本的冬夜真的很冷,很难熬,他不在的每分每秒,她都觉得度秒如年,她每天都会站在出租屋那个不算大的窗户向外看去,那个窗户正对着小区的出入口,她希望下一秒出现在入口的人就是他。 可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每天她都满怀期待,可到了夜里,她就会觉得无比的凄凉,就好像他不在,连墨尔本这座城市都变得陌生了一样,她觉得这个城市的夜太黑太长,霓虹灯影总是早早的不见了踪影,他在的时候,她从没觉得这个城市的也这么黑这么长,也从觉得这个城市陌生。 一个人的习惯有多可怕,她在他离开的第五个夜里,就已经深有体会了。 她渐渐变得食不知味,甚至感觉不到饿,也感觉不到冷,甚至感觉不出白昼和黑夜,她像个行尸走肉一样,和死了没有差别。 又是一个很长很深的夜里,她听到了门锁开启的声音,她躺在床上一动没动,这之前的夜里,她每次听到门锁的动静,都会第一时间从床上走下来,去看看是不是他回来了,可每次的结果都是失望,那不是他开锁的声音,而是隔壁开锁的声音,出租屋的楼道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她却从没有那是好的事情,可在他离开的那些天,她却觉得楼道隔音效果不好也很好,最起码她可以第一时间知道是不是他回来了。 可一次又一次的深夜失望后,她已经对他的归来不抱任何希望了,就好像,他这一次不会再从国内回来了,整个墨尔本,就只剩下孤单的自己了。 从房门的缝隙溜进来一道光线,她背对着门口,头朝着窗户,有反射的光从眼前划过,她依然没在意,这个城市繁华到任何一道霓虹光影都可以透过窗帘射进来,她不想在感受每天夜里的失望,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觉,或许睡一觉,他就会出现在她的床边,告诉她,他回来了。 她的呼吸很轻浅,因为没有入睡,在黑夜里,她清浅的呼吸也变得粗重,她轻轻的抬手,将被子蒙过头顶,仿佛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出现幻想,幻想着他回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想念他了,她甚至闻到了他身上特有的男性味道,和他的呼吸频率,将被子蒙到头顶上后,那种虚假的幻想终于好一些了,似乎已经闻不到他身上的味道,也听不到他的呼吸声了。 床的另一角有塌陷的感觉,就好像谁坐了上去,她感觉到了床垫微微震动,她生怕是错觉,一动都不敢动,就静静的蜷缩在被里,有温热的触感透过被子传过来,那是一双有力的大手,她还是没敢动,可是眼底却不争气的冒出了清泪。 这次好像不是错觉,是他真的回来了吗?整整二十天了,这二十天里的每分每秒对于她来说都是煎熬,这漆黑冰冷的夜,她是怎样一个人熬过来的,她不敢想,只要他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抱歉,家里的事情太多,耽误了时间,本来想给你打电话,但每次有时间打电话的时候,墨尔本这里都是深夜,我怕你睡着了,打扰你休息,就没打,这些天,你……过的好吗?” 他不知道,墨尔本很长很深的夜里,她就盼着能够听到他的一丁点消息,哪怕一个电话,一个短信,可是都没有,她有时会睁着眼睛到天明,看着黑夜一点一点变亮,看着太阳从东边一点一点的升起。 没有人知道那种从黑暗到光明时的寂寞,也没有人知道,想念一个人,会想到疯狂的时候,是怎样一种体验。 她没有动静,他就轻轻的将她蒙在脑袋上被子拿掉,她的披散的头发被弄的有些乱,他轻轻的将那些头发捋顺,动作温柔的就像他在摸什么稀世珍宝。 “怎么不说话?生气了?这次回国真的是家里出了大事,我的母亲……她出了严重的车祸,她是名门之后,为了嫁给我的父亲,一度和家人断绝来往,她很勇敢,最起码她为了爱情,付出了这一生所有的勇气。” “可婚后的生活,并不如她当初想象的那么美好,她不能再过无忧无虑的富家小姐的生活,她必须独自忍受怀孕和生产后的痛苦,孟暖,我的母亲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可她为了我父亲,吃尽了苦头,没想到我父亲的企业刚刚有起色,她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或许这个深夜适合倾诉,也适合聆听,她一直保持着侧卧的姿势没有动,可却在仔仔细细听着他的话,他话里带着的痛苦和压抑,她也听得一清二楚。 “这场车祸很严重,她的下半身已经失去了知觉,虽然不用做截肢,可这对爱美的她来说,是最致命的打击,她很爱美,是那种骨子里就拥有的爱美情绪,可她以后再也不能直立的行走,下半辈子,都要待在轮椅上度过。” “可她很坚强,她没有哭,甚至没说一句怨天尤人的话,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羡慕我的哥哥,他几乎拥有了母亲所有的爱,我每次只能做一个旁观者,孟暖,你能够想象那种生活吗?你的努力任何人都看不到,而哥哥只要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可以让母亲高兴很久。” “就连她出了事情,我也只能做一个旁观者,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看着哥哥在她的病床前忙来忙去,而这中间,她只匆匆的扫了我一眼,我有三年没有回到国内了吧,三年的时间,也只是换来她的匆匆一瞥。” “孟暖,所有人都说我很优秀,可我却从来没有觉得我优秀,我觉得我更像个卑微的乞讨者,为了让别人多看我一眼,我必须努力,必须用漂亮的成绩来吸引别人的目光,可都没有用,我的好成绩只能换来别人的夸奖,却从来换不来母亲的夸奖。” “我也想过自暴自弃,我觉得这样活着太累了,我想彻底放空自己,我想变成一个家长眼里成绩不优秀的孩子,我想那样,我既可以活的不那么累,也可以不用再讨好任何人,一举两得事情,多好啊。”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她感受到了他放在她手臂上那只手的颤抖和恐惧,她想回身安慰他,可是这个姿势她维持的太久了,她动不了了。 兴许是情绪太激动,他适当的停顿了一下,随后才继续说道。 “可是,我终究没有自暴自弃,父亲对我说,我的优秀并不是所有人都看不到,他会看到,姐姐会看到,我曾提过,从小我和同父异母的姐姐的感情都要比我和我亲哥哥的感情好,因为我嫉妒他和母亲的感情要好过我,所以,我从来不亲近他。” “他似乎也不是很喜欢我,也从来不亲近我,就这样我们慢慢长大了,长大后的我们渐行渐远,如果不是这次母亲出事情,我想大概我们还不会见面。” 在她的记忆中,苏流白从没像今晚话这么多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回来了,所以她感到十分的心安,听着听着,她的眼皮就不受控制的打架,渐渐的闭合,进-入了梦乡。 以至于她并没有听到他对他家庭情况的描述,也没有听到关于他的哥哥姐姐的事情,她只是觉得困,很困很困。 她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发现她已经入睡的,是不是他抱着让她更加了解他的心态说出这一切,而她却在长期的失眠状态下,突然因为他的归来,进-入了梦乡。 她时候很后悔那一夜她入睡了,如果她回身去拥抱住他,她会不会就更多的了解了他,会不会也就不会有后面的离婚出现,因为不够了解他的家庭,不够了解他的内心,在出事之后,他们选择的只有将对方推远,而不是守在一起。 回忆的故事总是那么多那么长,而关于他的记忆,她又记得那么深,那么牢靠,就好像在澳洲的每一天每个小时发生的事情,都深深的烙印在她的脑海中一样,一刻都没忘过。 以至于她现在想起过去的事情,总是能将那些细枝末节从脑海中过滤一遍,像是事情又重新开始了一遍一样,可她知道,过去,再也回不去。 “她真的会那么理解你吗?如果她不理解你呢?你是否还会一意孤行,苏留白,我并没有那么重要,你明白吗?” 她这样普通的女人在大街上一抓一大把,她实在不值得他付出这么多,而且,她在他有困难的时候,又什么都帮不上,她只会觉得自己很没用,连一丁点帮到他的能力都没有。 182,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她从澳洲回来惹的祸~ 182,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她从澳洲回来惹的祸~ 她和孟依晨始终不一样,她有一个无所不能的父亲,可以帮她铺平人生路上任何一条难走的路,而她呢?她能靠的只有自己,而她又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平凡,别说帮到他,有时候就连自己的事情都会处理的焦头烂额,她有多没用,她自己很清楚。 “你母亲遭遇的车祸,让她从人生的顶点跌落谷底,之后又失去了自己的爱子和丈夫,这些年她承受的痛苦有多少,作为儿子的你一定比我清楚,如果你再让她失望,她会不会崩溃,你说她是那么骄傲的人,她真的会接受吗?” “苏留白,我希望你好,而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爱情放弃大好前途,你我的人生从五年前开始就已经分道扬镳了,重逢后,虽然我们都不想承认,但我们走的渐行渐远是事实,我那么平凡,不值得你付出这么多,苏留白,听我的话,放手吧。” 不放手,就等于两人会一直这么痛苦,而他失去的远比她多得多,如果她没有从澳洲回来,他是不是就可以一直骄傲的活下去,而不是沦落到今天这种被人要挟的地步。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她从澳洲回来惹的祸,如果她当初选择不回来,也就没有后面的重逢和纠缠,他们的生活也会在各自的轨道上一直前进下去,当初既然能放下,现在也没什么放不下的。 这些年,她总是在想一个问题,就是当年他为什么要选择和她离婚,又为什么要让她打掉肚子里的孩子,他知道,她曾经意外的流过一次产,那次流产对她的身体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医生说如果再经历一次,她兴许这辈子都不会在当上母亲了。 她很喜欢孩子,尤其是他的孩子,失去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她很痛苦,他明明和她一起经历了那段时间的痛苦,为什么还忍心让她打掉那个孩子,这件事她一直都想不明白,再相遇后,她问过他这个问题,他给她的答案很模糊。 因为答案模糊,所以她的疑虑一直也没有消除,到现在,她都怀疑,当年离婚并逼她打掉孩子的人并不是他,一个人就算变得再彻底,也不可能在几天之内,突然就变得面目全非。 她想,会不会跟今天一样,他的后面有人在虎视眈眈,而当时的他,又不得不选择伤害她来保全她,过去她没有理解的事情,好想这一刻突然能够理解了,因为爱他,所以能够理解了。 苏留白高大挺拔的背脊一直倚靠在沙发倚背上,而她也一直被他抱坐在他的怀里,他强壮有力的双手紧紧的拥抱着她,一手横在她的腰身上,一手横在她的双-腿下面,待在他的怀里时间越长,她的身体就显得越紧绷,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下面有了反应,一股灼热感透过薄薄的睡衣传过来。 他似乎沉默了下来,从他听到让他放手的那一秒钟开始,他就在想,他能不能做到放手。 母亲对他的养育之恩,他就算倾其所有,都不能报答全部,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从父亲和哥哥去世以后,母亲很依赖他,也很信任他,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母亲没有第二个选择了,所以才会想要去依赖他,相信他,他每次想到这的时候,都不敢再往下想了。 或许在很小的时候,他很想拥有母亲这份依赖和信任,可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他已经知道,他不会从母亲身上得到任何的疼爱,他的心也从最初的怀有渴望,到最后的麻木和绝望。 对母亲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之后,他发现他的生活似乎比之前快乐了一些,虽然这中间经历了与孟依晨无疾而终的初恋,但他的内心很平静,接到去澳洲留学的通知书后,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觉得终于可以离开国内,离开烦恼了。 到了澳洲后,一开始的日子并不好过,父亲的企业一直都经营不善,资金运转不好,他能够出国念书,全靠平时得到的奖学金和假期打工赚来的钱来支撑,他什么都可以忍受,但唯独忍受不了和那么多人同住一个学校宿舍,他不喜欢群体生活,所以他宁可省吃俭用,自己在外面租房子生活,也不愿意住在宿舍。 自己在外面租房子后,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孤独和寂寞,异国他乡的夜那么静那么长,每分每秒好像都很难熬,站在窗边,回想着过去在国内发生的事情,心情会翻涌,也会痛苦,父亲母亲哥哥姐姐和孟依晨,每个人的脸那么清晰,却也那么模糊。 后来,他偶然的机会认识了孟暖,她就像个坠落在凡间的天使,只一眼,便让他怦然心动,一次又一次的吸引,一次又一次的靠近,她好像终于注意到了他。 他不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感受,但他却知道,他已死的心,好像复活了,他能够感受到心脏那里的跳动和兴奋,那最初难熬的岁月里,他唯一深刻记住的就是对孟暖的那种心动。 都说心动不如行动,可他并没有追过女孩子,当初能和孟依晨在一起,其实是很顺其自然的事情,两个人都是那种眼高于顶的人,根本就不会主动的问对方喜不喜欢自己,他们能够走在一起,完全是靠周围同学的起哄,两个人看对方还不错,就在一起了。 孟暖不一样,他真的是她的身上感受到了心动,就好像看见她,他的心脏就会从胸膛里蹦出来一样,他有时候会觉得这样的自己没出息,可陷入了爱情中的人,是几乎没有理智的。 还好,她没有喜欢的人,也没有男朋友,这比他预期的要很多。 可有一点,让他很头疼,她是个愿意闪躲逃避的人,他不知道她的害怕源自于什么,他不敢轻易的靠近,怕她跑了以后,他再也没有机会。 对于感情,他也喜欢谋算,他静静的等待时机,等待着一个她脆弱的,可以完全接受他的时机,那天也终于在他处心积虑的谋划中到来了。 那晚墨尔本的月亮很圆,他从学校走到她打工的餐馆用了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平时若是太晚,他都会选择直接回出租屋睡觉休息,那晚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别想见她,想她想的快要发疯了。 你们试过吗?在深夜异国他乡的街道上狂奔,如果有机会,你们一定要尝试一下,那是种下一秒你会死去,但嘴角都会挂着满足的微笑,那种体会,他这一生,就碰到过那一次。 她打工的餐馆的打烊时间是午夜十二点,他赶到的时候,故意看了一下腕表,离午夜的十二点,还差二十几分钟,他心想来得及,还来得及看她一眼。 后来,他看到的不是她以往恬静的面容,而是一脸的惊慌,那个中餐馆的老板几乎在对她上下其手,他几乎是下一秒就冲了过去,将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打倒在地,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那么可怕的力量,那一拳重的打掉了那个中年男人的几颗牙,他捂着脸,血顺着里面流下来。 他始终记得那个瞬间她看向他时的那个眼神,有庆幸,有惊喜,还有着无法言说的情动,是的,孟暖的眼睛太透彻了,他一眼就能够看明白。 再后来,她搬到了他的出租屋里,她来了以后,冰冷单调的出租屋里好像终于有了一丝人气,她很懂得装扮,将屋子里装扮的很有生活气息,不再像他自己居住时,那么冷清了。 他很喜欢看她,看她的一举一动,发呆时睡觉时,只要能看到她,他似乎就一点都感觉不到累了。 渐渐的,他开始忘记了母亲带给他的伤害,忘记了在国内经历的所有烦恼,在这个异国他乡的国度里,他唯一拥有的只有她。 那些个相遇相知的记忆,都被他紧紧的封锁在脑海里,只要轻轻一碰触,就像闸门一样,倾泻而下,给过他那么多心动温暖和感动的她,他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过去的那五年,他一直都在寻找机会,寻找一个把她找回来的机会,她能够回国,他在背后动了不少手脚。 楚靖和大姐的关系时好时坏,而大姐唯一相信的人又只是他,楚靖不得其法,只能主动找上他,他问他,是不是曾经和一个叫孟暖的女孩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那怎么算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呢,那明明算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加婚姻的故事,他那时刚刚加了一天一夜的班,眼睛熬得通红,因为她去澳洲后,他通过各种手段,没有得到过任何她的消息,他心急却又无可奈何。 而恰好那个时候苏氏正面临资产转型,他不敢离开国内,生怕一个闪失,父亲交给他的苏氏,就会付之一炬,他在国内的每天,都像是煎熬一般,得不到她的消息,他每分每秒都会坐立不安。 楚靖突然出现,又对他提起了孟暖,他就已经知道,楚靖知道了孟暖和他的事情,并且他知道孟暖的下落。 他已经急的失去了平时的冷静自持,几乎下一秒就揪起了楚靖的西服衣领,楚靖只是淡笑,似乎能看到失控一回,觉得新鲜,觉得不可思议,他迟迟没有说话,等待着他更大的怒气。 苏留白的眼睛更红了,他从没有像这一刻那么希望过,希望孟暖没有离开,可是,那只不过是他的希望,他知道。 楚靖抬手拂开他揪在他西服领子上的双手,苏留白已经一周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刚刚那个动作,几乎已经用了他全身的力量,楚靖拂开的动作有些重,使得他踉踉跄跄的退后了几步,直到身子抵在了大班桌沿上,才停止了后退。 楚靖走到会客厅的沙发处,径自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吸了差不多一半的时候,才缓缓的开口,他说。 “我可以告诉你孟暖的下落,也可以帮着你把她带回国内,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苏留白已经恢复了冷静,他双手抱胸,隔着不算远的距离看向楚靖,当然,楚靖也在看向他。 他没有说话,说明他在等楚靖接下来的话,楚靖也不是个愿意拐弯抹角的人,他继续说道。 “我希望和你姐结婚,虽然暂时不可能,但是我楚靖这辈子认定的女人,就一定要得到,如果你能够帮助我,同样的,我也可以帮助你。” 同等交换,这从商人的角度来说,是最合理的方式,可是姐姐的情况和一般人不一样,她有过那么多年严重的精神疾病,一度厌世,甚至再也不相信爱情,他不知道一个已经千疮百孔的女人,该如何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但他知道,作为她的弟弟,他不能自私只考虑自己。 虽然想念孟暖已经到了如痴如狂的地步,可他不会放弃,就算把这个澳洲翻个底朝天,他也在所不惜,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他很遗憾他们错过了那么多年的时间,可遗憾也并不能改变既定的事实,人有的时候该认命不是吗? 苏留白迟迟没有说话,楚靖已经明白了他的答案,一个是最爱的女人,一个是最爱的姐姐,换了谁都很难做抉择,他尊重他的想法,但并不会因此而同情他,在感情这条路上,他走的比苏留白还要辛苦,可他想要的并不是同情,他相信苏留白那么骄傲的人,要的也绝不会是别人的同情。 他起身要走,苏留白却开了口,他说,“能给我一支烟吗?我的烟盒空了。” 楚靖看向大班桌上的烟灰缸,里面几乎堆满了烟蒂,可见他的烟瘾有多么重,楚靖走到他身边,从裤袋里掏出烟盒,又抽出一根烟递给他,苏留白接过来,凑到嘴边,拿过桌面上的打火机点燃,手指不轻易划过下颚,上面堆满了青色的胡茬,有些刺手。 “谢谢,你可以走了。”苏留白伸手指了指门口,礼貌的下逐客令。 楚靖比苏留白大四岁,三十三岁的他,更加成熟稳重,他只是轻轻的一笑,笑的苦涩也无奈。 “我发现你们姐弟有时候很像,就是逞强,明明难受的要死,却还是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看着都觉得累,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最不爱的就是逞强,我爱这个女人,所以我要做到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就像我们在商场上一样,凡事只看结果,不看过程。” “苏留白,我不想看过程,也不在乎过程,我只在乎结果,苏荨我势在必得,你最好早点做好心理准备。” 苏留白在商界摸爬滚打的这几年的时间,对于楚靖的经商故事还是有着浓厚的兴趣的,他不是个喜欢追根究底的人,但对于楚靖的过去,他查的一清二楚。 这个昔日的二世祖,吸过毒打过架坐过牢,年轻的时候能犯的错,他几乎犯过了遍,出狱后,他改心革面,开始在商场上稳扎稳打,一开始的时候,没有人看好他,认为他只是花拳绣腿,玩一玩就算了,没想到他投资的每个项目都活的了丰厚的回报,至此之后,没有人再敢说这个男人只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了。 当然,情史也是他过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有过一个女人,据说当年的他爱那个女人已经爱到了疯狂的地步,为了她,他才变成了人们眼中整日无所事事,只知道流连花丛的豪门大少。 那个女人在他坐牢的时候死了,据说他从监狱出来以后,每年的忌日他都会去那个女人的坟上祭拜,无论刮风下雨,雷打不动。 年少时曾经那么深爱过一个女人,如今他却对他说,他对他的姐姐势在必得,换做是谁都会有顾虑。 他姐姐的名声在青州的上流社会并不好,十七岁生子更是她一生的梦魇,从那以后,关于他姐姐疯了的传闻也一直尘嚣直上,舆-论也几乎一边倾倒,虽然他曾试着封锁那些消息,但效果却甚微,青州上流社会值得人茶余饭后的八卦实在太少了,姐姐的事件又是人们津津乐道的未婚生子的最佳案例,所以这么些年,谣言也没有终止过。 楚靖是谁,是楚家最受宠的二儿子,就算年轻的时候劣迹斑斑,但并不影响他在家族的地位和父母的疼爱,出狱后,他依然呼风唤雨,想要的也从没有得不到的。 姐姐很普通,她的想法也很普通,就是找个平凡的男人,过着平凡的日子,她也曾经开玩笑的说,估计以她的条件,就算遇到心动的,也只能望而却步,孤独终老会是她的下场。 她每次这么说的时候,他都会皱眉打断她的话,他的姐姐就算有再多难堪的过去,她也是他的姐姐,这永远改变不了,而且,她还年轻,这辈子还很长,一定会遇到自己心动的,没想到这个心动的人,会是青州楚氏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楚靖。 如果换做普通的男人,他或许对姐姐还有点信心,可楚靖不一样,他太聪明也太狡猾,姐姐根本就驾驭不了这样的男人,她的心已经伤痕累累,根本就再也经不起任何伤害了。 况且,他还知道楚靖曾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就因为知道那是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他才会显得更加犹豫,因为刻骨铭心,就算那个女人死了,她还是会占据他心的一角,或者是更多,而那个位置谁也替代不了。 他虽然不奢望爱上姐姐的男人要全心全意,可最起码,不能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情,那太难忘了。 “楚靖,我姐姐有什么值得你这样?她十七岁生子,是个上流社会提起来都会笑掉大牙的女人,我不敢说你多么优秀,但是要找一个比我姐姐优秀的女人,绝对不在话下,说实话,我很想让她谈一场真正的恋爱,她的前半生几乎都是在痛苦也抑郁中度过的,我也想让她快乐,可你能带给她快乐的同时,也会给她带来无尽的痛苦。” “她已经三十八岁了,她不年轻了,禁不起这些爱情的尔虞我诈,如果你只是觉得她那样的女人比较有新鲜感,而忍不住靠近的话,你就趁早断了这个念想吧,她是我的姐姐,就算她的过去再不好,也是我的姐姐,我不会允许任何男人伤害她的。” “楚靖,青州上流社会的名媛淑女大概可以任你挑,如果可以的话,请你放弃吧。” 楚靖一直在默默的听着他说话,从面无表情到眉头微微蹙起,最后他摇摇头,笑着说。 “苏留白,我楚靖玩女人的年纪已经过去了,你太高估我了。” 苏留白听过他这句话,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183,颠覆了他脑中所有关于女人的既定形象~ 183,颠覆了他脑中所有关于女人的既定形象~ 苏留白是个精明又性格骄傲的男人,同样的,他也清楚,楚靖的性格中所带的骄傲成分,虽然他年轻的时候劣迹斑斑,但这并不影响他自身散发出的优秀和骄傲,有时候他甚至能够在楚靖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因为他们两个人的性格太像了。 因为相像,所以知道,他不屑说谎。 一个男人只要认定一个女人,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得到她,他不敢说楚靖对大姐是百分之一百的真心,但最起码,他对大姐的情感比他想象中的深厚。 男人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已经不会像毛头小子那样去追求心仪的女孩,然后来一场风花雪月的爱情,他们没有这样的时间,也没有这个精力,他们这个年纪看女人,只需要一眼,然后就是确认这个女人会不会是他后半生唯一的女人。 苏荨对于楚靖便是这样一个女人的存在,他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到大衣食无忧,人送称号楚二爷,其实他本人并不喜欢这个称呼,他觉得这个称呼并不适合他,所以,他曾经禁止任何人叫这几个字。 可凡事总有例外,刚认识苏荨的时候,她最喜欢称呼他的,便是这三个字,没有认识她之前,他觉得这三个字很难听,可是从她嘴里说出这三个字,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特别好听,而他也很爱听。 曾被他明令禁止的称呼,就这样又重新出现在他的生活范围之内,甚至他的贴身秘书有时候都会调皮的叫他一声楚二少,他听后,只觉得这个称呼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有些别扭,其他的负面情绪已经荡然无存了。 从没有一个女人对他有这样大的魔力,就连死去的那个女人,也没能够改变他这么多,就像苏留白所说所想的那样,一开始,他确实对苏荨的感觉只是一时的新鲜感,从二十岁的女大学生到青春玉女明星,从风韵犹存的失婚妇女到盗铃未婚女强人,他身边的女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多的青州娱乐新闻的版面,常常被他占据。 一开始的时候他并不在意,依然在女人堆里花天酒地,故意忽略苏荨带给他的异样情愫,他自知自己是个聪明人,就算年轻的时候爱疯爱玩,但这并不影响父母对他的宠爱,三天两头的变相相亲,已经让他明白了父母的心思。 而从相亲对象的身份和条件上,更让他知道,父母对他另一半的要求和标准,无非就是青州上流社会的名媛淑女,父亲或是政府高官,或是商界名人,学历高,人漂亮,又有能力,样样都十分出挑。 虽然这样的女人在父母的眼中是十分优秀的,但在他楚靖的眼中,却有着另外一种解读方式。 也许跟他从小的生活环境有关系,从小到大见过的年龄相仿的女人,大多数都一个样,洋娃娃般的衣服和脸,傲人的家世和出众的身材,许是见得太多,他就已经变得麻木了,这些女人在他眼中就和千篇一律的文件一样,变得索然无味,甚至让他提不起一丝兴趣。 遇到苏荨以后,颠覆了他脑中所有关于女人的既定形象,他才知道,女人可以是她这样的。 不是没听说过她以前的事情,当年她十七岁生子的新闻,几乎轰动了整个青州市,他当然也会有所耳闻,可他并没有因此消减半分对她的兴趣,要是跟他比年轻时候犯过的错,估计很难有人能超越他,别人还没有嫌弃过他,他凭什么嫌弃别人。 他没有这个权利,也没有这个想法,人生下来都会犯错,他要看的是后半生,而不是揪着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让两个人彼此都很痛苦,那样就太不值得了,人生苦短,哪有那么多的时间浪费在这没有必要纠缠上。 她很闪躲,也没有自信,像个满身伤痕的孩子,他靠近一步,她就退后两步,他靠近两步,她就退后四步,他终于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问她为什么,她说她比他大,而且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儿子,她还说没有一个男人会接受这样的她,除非,是想玩弄她…… 她已经三十几岁了,又经历过那么多痛苦和可怕的过去,她已经不相信爱情了,尤其追求她的人,还是青州出了名的钻石单身汉,虽然他臭名昭著,可男人就算名声不好,只要有钱有能力,围绕在他身边的年轻女人,也不会少,她记得曾有人开玩笑的说,追楚靖屁股后面的女人,够从天河东路排到天河西路了。 虽然这话有些夸张,但苏荨知道,这是事实,无可争辩的事实。 正因为这样,她才会看见他就躲,而每次她的躲避方式都不是很高明,能很轻易的就被他看破,她除了尴尬就是尴尬。 楚靖很喜欢她这样面露尴尬的样子,他曾经有意无意的向他要好的朋友提过一嘴对苏荨的兴趣,他的朋友是这样劝他的,他说,那么老的女人玩起来有什么意思?肯定已经经历过无数男人的摧残,身经百战了,不然怎么可能那么小的岁数就未婚生子。 他还说,如果实在觉得新鲜,也可以包着试试,不过要确定她能够甩的掉,如果玩到最后,被这老女人算计了,想抽身都难了。 他的朋友用那些污秽的字眼形容她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冲动,很想起来向他那张脸上挥几拳,不过他忍住了,他知道,能够这样次形容她的人,都是不了解不熟悉她的人。 如果真正了解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很单纯,三十几岁的年纪和二十岁出头的女大学生一样,她的眼睛也很澄澈,里面没有三十几岁女人该有的城府和算计,只有无尽的恬淡和让人心安的力量。 这样的她反而要比那些年纪轻家世好,却满肚子阴谋算计的女人强的多,他的女人就是不需要多么强大,只要她说累了,随时都可以躲在他的怀里,他充分尊重她的想法和意愿。 苏荨的存在,对于他来说,就是这样一个特殊的存在,明知道父母可能会反对,但他依然义无反顾的往前走了。 和苏荨的第一次,是个意外,在酒吧里,两个人都喝了酒,他只记得身下的美好和柔软,其他的已经被强烈的酒精淡化了,得到她以后,他心里的执念似乎更加深刻了,若是没有得到她之前,他的父母连续施压,他兴许会妥协。 可得到她之后,无论是谁,都已经不管用了,一个已经住进她心里的女人,该如何放手呢?他肯定已经做不到了。 就算吸毒被抓紧监狱,父母都从未对他露出那种失望的表情,可在知道他对苏荨动了心之后,从小到大,父母第一次对他露出失望的表情,那是一种看了一眼,就会让人于心不忍的眼神,可是他还是忍住了。 他觉得他这辈子,能够让他动心的人和事太少太少了,好不容易让他遇到一个动心的,他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如果动心一次,也能轻易的放弃,他想那便不能叫动心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的时间里,父母给了他很大的压力,几乎断了他所有经济收入,似乎想用这种方法让他体验一下,什么叫寸步难行,那年他只有二十八岁,只知道什么叫做勇闯天涯。 他另辟蹊径,用一种全新的方式,将自己手头的项目弄得风生水起,这个项目成功后,他也是第一次在父母的眼中看到了震惊,似乎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他们的儿子终于强大到了无所不能的地步。 父母给他的压力越来越小,他接近苏荨的步伐却越来越快,终于让她放下心防,勇敢的接受他,是在一次商业舞会上。 她是被一个许久都不联系的闺蜜叫去的,上学的时候两个人好的几乎形影不离,后来闺蜜出国,她又出了事情,出了事情后,她将自己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换掉了,一个是怕熟悉的人打电话过来,二个是觉得没脸见人,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就未婚怀孕生子,换做是谁,都一时无法消化,更何况那时的她才只有十七岁,逃避是她唯一能够做到的保护自己的方式。 闺蜜见了她很热情,就好像多年的分离不存在一样,不知是苏荨敏感,还是酒会厅里面太热,她总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和当年还是有变化的,至于是什么她一时还说不清楚。 不过真的是太多年没见了,两人还是有着许多共同的话题的,苏荨从十七岁往后,人生一直都处于黑暗当中,又饱受精神疾病的困扰,身边几乎没有一个可以说的上话的朋友。 所以见了这个许久都不见的闺蜜时,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不少话,两人聊的很尽兴,直到闺蜜接到一通电话匆匆离去,她才有机会环顾了一下,举办这个商业酒会的宴会厅的样子。 她只是很不经意的环视,却没想到会撞上那双深邃的眸光,今晚的他一身最新款的amani深色手工西服,同色系的皮鞋,身边并没有什么女伴之类的女人存在,只是正和几个商人打扮的中年人聊天饮酒,不时嘴角微微弯起,笑的温和。 她匆匆的撇过头,不再看向他的方向,她为了避免再次碰触到他的视线,选择转过身,挑了一张背对着他所在方向的椅子坐下。 自从闺蜜走后,她就觉得十分无趣,满场没有一个她认识的人,她待在这里,就像个傻子一样,看着酒会里面的人们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大约隔了十几分钟,闺蜜回来了,并且身边还领着一个男人,那男人她也认识,就是追了他几个月的楚靖。 从两人的姿势能够看出来,他们很熟识,估计不是情侣,就是很要好的红颜知己。 闺蜜大大方方的将楚靖介绍给了她,她唇角僵硬的牵起一丝弧度,就像刚刚见面的人那样和他打了招呼,他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并将修长白皙的大手举高,将盛着鲜红色的红酒杯举高,凑到唇边,很轻很浅的抿了一口。 其实大多数的时候,楚靖给人的感觉是很温润的那种,没有什么攻击性,而刚好她的闺蜜是那种女强人的性格,他和闺蜜这样的女人站在一起很协调,像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他出身名门望族,商业世家,娶妻子也该娶这样的女人,既能够在事业上给予他很好的帮助,又能够将家里操持的有条不紊,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知道,他该娶这样的女人。 闺蜜很亲密的挽着他的臂弯,一双娇艳欲滴的双唇一张一合,可她并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她只是本能的点头,本能的笑,却不知道,她的逞强,她的脆弱,全都被他尽收眼底。 到底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的人,逢场作戏的那一套,他比谁都要来的熟练,当然,他并不是表现的对她的闺蜜多么感兴趣,他只是在营造一种错误的氛围,让她误以为他对她的闺蜜感兴趣,最主要的,他想看看她的反应,是不是真的有她表现的那么无动于衷。 令他沮丧的是,她表现的很好,全程没有表现出一丝埋怨或者不舒服的表情,尽管知道她在强装,可他却依然觉得不舒服。 他楚靖虽然说不上多么有女人缘,可身边也从来没有缺过女人,他追了她快半年了,她却一直都无动于衷,是不是真像她说,她面对什么样的男人都可以做到心如止水。 她闺蜜要挽着他离开的时候,他并没有阻止,他不喜欢自欺欺人,他不喜欢他闺蜜,也不想强迫自己表现出喜欢她闺蜜,她对他无感归无感,但他绝不会用这种方式报复她,他是个大度的男人,不喜欢拐弯抹角,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不需要强求。 夜里的风有些凉,他站在宴会厅前面花园的一颗大树旁,从裤袋里取出烟盒,取出一根烟点燃,吞云吐雾间,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也挺戏剧化的,好不容易正儿八经追个女人,却被那个女人当做洪水猛兽一样,唯恐避之不及。 郁闷吗?怎么可能会不郁闷,该怎么缓解这种郁闷?他想,只有她答应跟他在一起,他心里的郁闷才会消除的吧,可惜的是,她应该永远都不会答应他追求了吧。 不远处有脚步声传过来,估计是宴会厅里的人出来透气,高跟鞋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哒哒的声音,有些急促,他依旧抽着烟,偶尔抬头看看天空,似乎郁闷的心情好一些了。 就在他将烟头掐灭扔进垃圾桶,准备回身往宴会厅的方向走回去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接着一声的抽泣声,虽然声音很小,但这片花园实在太静了,静的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微微侧过身,往一旁看过去,是一个女人的削瘦的背影,灯影暗淡,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晰,但他却一扫心里的郁闷,因为站在这里哭泣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女人。 他放轻脚步,缓缓的走到她身后,她哭得很认真,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背后有人接近,这时,她手提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手忙脚乱的去翻找,看见来电显示的号码后,她整理了一下声音,接起了电话。 “阿荨,你回去了?抱歉,我今晚上太忙了,没有顾得上你。” 从电话那头传过来的声音能够分辨出,是她那个闺蜜打来的,他又凑近了一些,方便他听清所有的电话内容。 “怎么会?我本来就不适合参加这些酒会宴会之类的场合,如果不是你带我来,我哪有机会来这么豪华的商业酒会,我感谢你都来不及,还说什么抱歉。” 苏荨说这些违心的安慰人的话很有一套,或许是从小就没有妈妈的原因,她只有靠这种违心的话来保护自己,久而久之,就养成了她下意识就可以说出违心的话的本领。 “今晚我领到你面前的那个男人怎么样,我爸前几天硬是要我相亲的对象,本来我以为是个肥肠满脑的中年大叔,没想到会是这么年轻的青年才俊,你说我们在一起合适吗?” 她的闺蜜家境很好,父亲是青州政府的高官,叔叔姑姑在中央也都有着一官半职,她的家族几乎可以遮住青州半个政府,虽然这个说法有些夸张,但足以可见她家境的优越。 她这样问自己,无非就是看上楚靖了,来问她的意见,她当然也会给出很诚恳的回答。 “他是青州出了名的商人,属于超级富二代,你呢又是官二代,富二代和官二代当然最适合不过了,不过他的城府很深,别一脚就陷进去那么深,最好还是相处看看,不过总体来说,他对你来说,是个很好的结婚对象。” 闺蜜听到这话后,高兴的大叫,“是吧是吧,跟我的想法一样,不过男人嘛,就是应该城府深一些,这样才比较有吸引力,像我以前那些个男朋友啊,全都是冲着我的条件来的,我烦都烦不过来,不过最让我担心的一点,就是我的年龄,你知道,我比他大五岁,他能接受吗?” 闺蜜和她同岁,她比楚靖大五岁,闺蜜自然也比楚靖大五岁,楚靖曾追过她将近半年,都没有嫌弃过她的年龄,估计应该是可以接受比他大的女人的。 “应该可以接受吧?五岁也不是很大,再说,你和他结婚以后,他等于如有神助,你就安安心心的做他的女朋友吧,别想的太多。” 闺蜜笑了,“阿荨,有你真好,我想不通的事情,你总是能第一个比我想通,如果我和他真的结婚了,我一定第一个请你吃饭,因为你,我更有信心拿下楚靖了,他比我小五岁又怎么样,这说明我会很疼他,这么说怎么好像多个弟弟一样。” 苏荨也跟着笑,“你呀,好了,我要打车回家了,你玩的尽兴,希望尽快听到你的好消息。” 挂断电话,苏荨深吸了口气,她口是心非的本领好像越来越强大了,明明心里很舍不得,却要装作自己很大方,这样的她,让她自己都觉得陌生。 将手机轻轻的放回挎包内,她又擦了擦自己湿润的脸颊,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苏荨,楚靖那样的男人根本就不会为任何女人停留,就算是停留,他也不会为了她这样的女人停留,早点看清事实也不错,最起码不会感受到那种痛彻心扉的痛苦了。 她这一辈子与爱情无缘,她给不起他那种爱情,所以也绝不能拖累他,他还年轻,未来的人生路还很长,拥有的也会更多,实在不应该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184,你怎是么管教女儿的,就知道抢别人的男人~(W+) 184,你怎是么管教女儿的,就知道抢别人的男人~(w+) 这一刻,她的内心是平静的,无比的平静,她这人比较认命,从十七岁开始,她的人生就已经被划上了休止符,在命运的泥潭里,她挣挣扎扎十几年,换来的依旧是满身伤痕,她更知道一个道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她目光平静的直视前方,双手放在脸颊两侧充当扩音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喊了一句,“再见。” 再见了,这个曾让她心动的男人,永别了,这段还未开始便已经结束的感情。 苏荨自从抑郁症渐渐好转之后,看淡了人生的许多事,过去好的坏的,她都已经全部接受,正因为自己的不完整,所以在面对感情的时候才会显得特别唯唯诺诺,她深知自己性格的弱点,面对那么耀眼的楚靖,她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看着他越走越远。 宴会厅里的萨克斯曲和人们热闹说话声从远处传来,她身处的地方比较黑暗,从黑暗处看向宴会厅灯火通明的窗户,心情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感觉很悲凉,或许跟看清这段感情有关系 她轻轻的转身,却撞上一堵人墙,视线很昏暗,她根本就看不清面前的人是谁,只能通过他身上的男人味道来辨认,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他都听到了什么? “二少,好巧啊,没想到会在今晚的酒会上见面,听说你又拿下一个大项目,恭喜恭喜哈。” 她答应闺蜜来参加今晚的这场酒会,完全是因为太久没见她,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叙叙旧,却忘了问举办这场酒会的人是谁,来了之后才知道,原来举办这场酒会的的人就是他,为了庆祝他前两天拿下的政府项目,算是一个庆功酒会。 既然碰巧在花园遇上了,不道个喜显然说不过去,怎么说今晚他是这场酒会的主人,她就算事先不知情,但在知道后,也不能吝啬这句祝福,两人没缘分归没缘分,她不想最后在他眼里落得个小肚鸡肠的形象。 “刚刚和谁在打电话?”楚靖犀利的眸光紧紧盯着她。 她感受到了强大的压迫感,微微低头,平视着他衬衫领子,“和盼盼,闲聊了几句。” “不是刚刚分开吗?怎么会打电话闲聊。” 没想到他会问的这么认真,认真的好像他听到了她刚刚和盼盼通电话的内容。 苏荨想了想,还是诚实的回答了,“就是问一些感情上的问题,她说她遇到了一个很心动的男人,问我她和那个男人合不合适,让我替她参谋一下。” “那个男人是谁?”他继续问。 苏荨一愣,适应了黑暗中的视线,看向他如深邃如海般的眸子,“就就是有那么一个男人。” 紧接着,她就指了指宴会厅的方向,“我先回去了,刚刚喝了点酒,头有些疼。” 苏荨避重就轻的回答并没有让楚靖满意,她试图逃跑的瘦削身子被他轻轻的拉回来,他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臂,疼的她轻轻的蹙起了眉头。 “还有什么事情吗?二少?” 平时苏荨叫他二少的时候,他觉得很好听,软糯又温柔,可今晚他听到她叫他二少,他却觉得不舒服,很不舒服。 “杨盼盼是你最好的闺蜜,是吗?”他突然开口问她。 苏荨犹豫了一下,因为他说的话有歧义,杨盼盼确实曾经是她最好的闺蜜,可现在,两人分开这么多年重聚,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那种亲密无间的感觉,就好像最熟悉的陌生人,虽然熟悉,但觉得陌生。 “你听到我和盼盼的电话内容了?对不对?”苏荨突然明白了他为何如此反常。 当然,她觉得楚靖这个反应很正常,他追了自己那么久,却在杨盼盼问她意见的时候,将他拱手相让,他心里肯定会感觉到不舒服,他是那么骄傲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允许女人这么忽略他。 楚靖没有说话,但苏荨从他脸上的表情已经猜出了大概,她也确信自己猜对了,她伸手轻轻的拂开他握着她手臂的大手,他却纹丝未动,对于她想抽开自己手臂的动作,置若罔闻。 “我和盼盼从十几岁就整天混在一起,那时我在苏家并不受宠,你也知道我的继母为我的父亲生了两个儿子,虽然我的父亲并不重男轻女,但是对待我和弟弟们的方式并不一样,盼盼觉得我可怜,所以很愿意亲近我。” “当然,那段时光已经匆匆过去十几年了,她留学多年,现如今学成归来,肯定也会在青州大展拳脚,不都说商政不分家吗?有了政界的支持,只会让你如鱼得水,不过,这是我片面的想法,你和盼盼的真实想法,我确实不知道,如果你觉得我随意评价了你,我道歉,对不起。” 如果他想要的是她的道歉,她当然不会吝啬对不起这三个字,随意评价别人,就是一个很不恰当的行为,虽然她以为他不会听到,但他听到了,她就必须道歉。 “苏荨,我楚靖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从来不需要任何外界的干扰,我承认,你很不完美,有着很不精彩的过去,但我说我不在乎,就是真的不在乎,我父母给的压力,我会直接面对,你能不能不要再逃避了?” 父母找苏荨的事情,并没有想过隐瞒他,他们事后会苦口婆心的劝,说她怎么怎么不合他们的心意,说她怎么怎么不适合他,他都不听,并且会严厉的告诉他们不要再找她,喜欢她的人是他,放弃不了她的人也是他,所以,最没必要找的人也是她。 但显然苏荨的想法和他父母的想法很一致,或许是年轻的那段经历对她来说太可怕了,她才会遇事总是那么成熟,总是那么理智,总是那么令他失望。 “楚靖,你能不能清醒一些,你知不知道自己都在做什么,我比你大那么多,你就不嫌弃我又老又丑吗?还有啊,我十七岁就为别的男人怀孕生子了,你都能做到完全不在乎吗?我知道你很优秀,身边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可我不一样,我要是再陷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我怕,我会死在你给的爱情里,我有精神病啊。” 她的担心,她的害怕,她终于第一次完完整整的向他嘶吼了出来,是的,她的前半生很不完美,她也渴望一场真正意义上风花雪月的爱情,但前提是,她得有那个资本,她玩不起,所以也不想玩。 “说到底,你就是顾虑一些我根本就不在意的事情,苏荨,我楚靖身边确实什么样的女人都有,可怎么办呢?我就想要你这一个,你知道吗?” 刚刚在宴会厅里,苏荨喝了些酒,这时有风吹过,她竟然有些微醺了,竟然有些心动了,不是因为这个男人的话多么好听,而是因为她坚硬的心,因为他的这些话,而变得柔软了起来。 他伸手将她环抱住,风轻轻的吹起她礼服的裙角,飘散在他的西裤旁,他感受到了风把她的裙子吹过来的力度,从没有这一刻,他觉得这么满足。 杨盼盼喝了不少酒,从人堆里出来的时候,去寻找今晚最耀眼的那个男人的时候,却一直没有寻找到,她试着拨打他的手机,却显示关机,她扶着额,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她三十三岁了,这些年来,什么样的男人没在她的石榴裙在拜倒过,她怎么就偏偏对这个比自己小这么多的男人动心了呢? 他或许就是她命中难逃的那个劫难吧,不然为什么从来没有结婚念头的她,因为他居然有了想结婚的念头。 找来几个熟识的人,问问有没有见过楚靖的,几个人都分别的摇了摇头,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说看见楚靖往宴会厅前面的花园走过去了,似乎是去醒酒去了,他今晚是主角,肯定不会少喝。 男人半是羡慕半是开玩笑的说,杨盼盼也只是笑,那笑容就好像男人口中的楚靖是她的爱人一样,难掩骄傲的神色。 杨盼盼长得很美,是那种很妖艳的美,最起码,是男人看过一眼,便不会轻易忘记的那种。 穿着及踝的白色裙子,穿过宴会幽深的长廊,来到了宴会前面的花园,花园里不知道种植了什么花草,闻起来特别香,她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气,心里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再往前走去,就看到两道交缠的身影,灯光有些暗,她看得不是特别清晰,本想转身往回走,不打扰别人恋爱的,谁知还没等转身,男人的声音便缓缓的从远处飘过来,杨盼盼的身体一僵,这声音不是楚靖还会有谁。 他正在对怀里的女人说着极致缠绵的情话,如果不是知道他冷静高傲的性格,她都不敢相信,这些话真的是从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嘴里说出来的,她以为从他的嘴里只能听到客套的寒暄,和公式谈话,从来没有想过,他能够对女人说出这样的情话。 他怀里的女人似乎正在哭泣,听到他的话后,肩膀的耸动变得更大,啜泣的更加厉害,她又走近了一些,她想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到底是谁能够这么幸运,能够得到楚靖这么温柔细致的呵护。 苏荨并不知道杨盼盼已经走近了,她只是想和身前的男人理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越说越乱,越乱她就越没有理智,只能听他说,他的声音带着男人特有的低沉沙哑,回荡在耳边,她只觉得悦耳极了,仿佛下一秒就会沉浸在他性感的声音中了。 “苏荨,我爱你,真的很爱你。” 爱这个字有多么重,对于经历过多年情伤的苏荨来说,这个字可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楚靖说爱她,这个爱字,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理解的那种深刻的爱,但不管她的想法如何,这一刻,她是感动的。 苏荨从他的怀抱中渐渐抽离出来,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俊颜,“楚靖,你要想好,我不是那种轻易就会被甩掉的人。” 楚靖就怕她不在乎,她越在乎,说明她对他的感情就越深刻。 “放心,今后是你别想把我甩掉。” 就在两人含情脉脉的看着对方的时候,杨盼盼终于忍无可忍的走了过来,他以为楚靖怀里的女人最起码会比她优秀一万倍,没想到会是苏荨,她明明知道楚靖是她家族人一致看好的女婿人选,却非要横过来插一脚,她是什么心思。 十几年的闺蜜情,她是不是从来没有看在眼里过,她杨盼盼拿心拿命去交她这个闺蜜,她就是这么回报她的? “苏荨,没想到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本领还真是强,如果不是我亲眼看见,我都不相信,你的演技会这么好!” 杨盼盼是那种性格直爽的人,有什么就说什么,绝不会拐弯抹角,苏荨让她难受,她反过来也不会让苏荨好受,她是那种别人对她好,她就会对别人更加百倍的好,如果别人对她不好,她也会对别人更加百倍的不好。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她活的就是这么潇洒。 苏荨隔着泪眼朦胧看向已经被愤怒燃烧的红了眼的杨盼盼,她没想到会这样,真的没想到,她想说对不起,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楚靖倒是很淡然,一只大手轻轻的覆上苏荨的肩头,那动作,占有性十足,他看向杨盼盼时,眼底没有一点情绪,刚刚在宴会厅里还被她亲昵挽着手臂的男人,此时却陌生的令杨盼盼觉得可怕。 “如果造成你什么误会,我很抱歉,在两家人没有撮合我们之前,我就已经认识苏荨了,并且一直都处在追求她的状态,虽然她没有答应,但我一直都没有放弃,她很难追,我不想因为一点小事,又让她退缩,对你,我也只能说声抱歉,我很爱苏荨,放弃不了她。” 一场风花雪月的爱情需不需要这样对着另外一个女人这样宣誓,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他敷在她肩头的手掌很宽厚温暖,夜风吹过,她却不觉得冷,反而觉得燥热,他的手就像有着什么特殊的魔力一样,让她刚刚还在打颤的身体,变得温暖多了。 杨盼盼又走近一点,双眼迸发出仇视的光芒,苏荨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她从得了抑郁症后,几乎没有与人为恶过,后来病情好转后,她也一直延续着她温和的性格,面对这样盛怒的杨盼盼,她显然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内心充满了恐惧。 杨盼盼的手抬高,朝着苏荨的脸颊就扫了过来,“贱-人,没想到你和你妈一样下-贱。” 半空中,杨盼盼的手还没等落下,便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拦截住了,楚靖用力的甩开杨盼盼的手,令她踉跄的退了几步。 “苏荨什么样,轮不到你来品评,还有,我很肯定的告诉你,就算我今天爱的不是苏荨,你也绝对不会是我喜欢的类型,别把自己想的太高了,年轻的时候,你玩的有多疯,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说实话,你真没资格瞧不起苏荨,她很干净,在她身体里会让我爱的疯狂,所以,请你别再自作多情了。” 对于杨盼盼,楚靖真的是一丁点的感觉都没有,她与他所喜欢的类型完全都是背道而驰的,压力大的时候,苏荨退缩的严重的时候,他也想过随便找个女人结婚算了,反正跟谁都是过一辈子,闭了灯后,都没什么区别。 可苏荨和其他女人不一样,她太美好了,美好的让他尝过一次便已经念念不忘了,那些将就,那些随便,不过都是失望时产生的幻想,劝自己好好的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醒来,他想要的依然是她,似乎已经变成了一种执念。 杨盼盼从小就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疼,长大了,也在男人堆里混的风生水起,从来没有一个男人敢说她的主动和热情是自作多情,他楚靖凭什么,凭她对他展露一丝兴趣,还是凭他看上一个谁都不会要的女人? “楚靖,外界都传你是什么聪明人,我看你不过是个智障,苏荨她有什么?她要什么没什么,还有那么多不堪的过去,你说我不干净,是啊,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干净的女人,但最起码,我没被青州的上流社会的人看笑话,我玩男人都玩的正大光明,你问问青州上流社会上,凡是听过我名字的人,谁不知道我杨盼盼喜欢疯喜欢玩。” “大家都是半斤对八两,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楚靖,你今天做的这个选择,一定会让你后悔,咱们等着瞧。” 杨盼盼的每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刀捅在了苏荨的身上,她疼的连呼吸都痛了起来,杨盼盼虽然话说的难听,但是有些话她不得不承认,杨盼盼说的很对。 杨盼盼就算输了,背影也显得很骄傲,楚靖没有多看,而是弯腰将身旁的女人一把横抱了起来,他从没想过,她会因为他的事情哭,也从没想过要把她弄哭,她哭了,他的心也就跟着碎了。 也许是一晚上给了苏荨太多的打击,竟奇迹的让她一改往日的退缩,开始主动的亲近他,他觉得这样的苏荨对他来说,简直就像梦一样。 过去的那段回忆,有苦有甜,可在面对苏留白的时候,他表达不出来多少,五年了,他们早就成为了彼此生命的一部分,他从一个二十八岁的男人成长为一个三十三岁的男人,而她从三十三岁变成了如今的三十八岁。 大家都说女人的岁数比男人大,会有许多的坏处,可对于他来说,他们相差的那五年,不过是为了等待她对待感情更成熟而已,她三十八岁,可看在他的眼里,和二十岁出头的女孩一样,需要他时时刻刻爱护和宠溺。 苏留白显得有些犹豫,但楚靖并不想等下去了,他想现在就飞奔到苏荨的面前,已经几天没见她了,他很想她,想的快要发疯。 可让他出乎意料的是,当他走到门边,苏留白主动的叫住了他,他答应了他的交换条件,他用孟暖的消息换来他对他姐姐的劝说。 苏留白对于苏荨来说,是最信任的存在,有了苏留白的帮助,他想他和苏荨之间的感情,一定会更稳定一些,只要她不在因为他父母和自身的条件退缩,他就保证,会给她一个幸福的未来。 楚靖告诉了苏留白孟暖在澳洲的地址,并告诉她,她回到澳洲就是在他的澳洲分公司上班,虽然一开始不确定她和他的关系,但也算额外对她照顾很多,他还说,孟暖有的时候和苏荨很像,性格和说话方式,有时候太像太像了。 苏留白想起自己从楚靖那得到她消息的那个晚上,依然是一整晚都没睡,明明熬了一周的夜,本想项目结束的这个晚上好好的睡一觉,却因为她的事情再度失眠了。 当东方的晨曦从云层中露出来的时候,他再也没有犹豫,立刻就订了从青州飞往澳洲的飞机,那一刻,什么家族使命,什么项目启动,他都通通的抛在了脑后,赶到澳洲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墨尔本在下雨,缠-绵多情的雨从天空缓缓坠落,他忍不住仰头,感受着这久违的雨温,很像她手指的温度,凉凉的,却很舒服。 她居住在员工宿舍里,楚靖很照顾她,给她安排的是单间,他想去敲门的手迟迟没有放下,他不知道该怎么诉说这些年分开的痛苦,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求得她的原谅,他本就是个不擅长花言巧语的男人,面对许久没见的她,更是说不出那些好听的情话了。 他转身走到楼下,站在粗壮的路灯杆旁,用风衣护住火苗,点燃了一颗烟,他的头发和肩头都被雨淋湿了,他却不觉得冷,反而觉得踏实,墨尔本的雨从来没有这么强大的安慰人心的力量,今晚却格外的能安慰到他。 他不知道在楼下站了多久,只是感觉浑身已经被雨淋透了,楼道口传来一阵清脆的高跟鞋的声音,他看着她手里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孩,那女孩眉眼之间像极了孟暖。 他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孩子是他的,不过想着想着,他又摇了摇头,当年的那个孩子已经被流掉了,怎么可能还会是他的。 原来,再深刻的感情,也不会让另一个人驻足在原地,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包括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深沉的爱。 他满怀期待的去了墨尔本,却带着一身疲倦的回到了青州,五年没日没夜的工作,已经让他身体负荷不了,他终于病倒了。 高烧不退,他却坚持不去医院,神志不是很清醒的那些个瞬间,他脑子里出现的都是她和那个小女孩手牵着手走在墨尔本下过雨的街道上,他想过无数个和她重逢的画面,但却从来没有想过,她会为另外一个男人孕育孩子。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他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但是他不想起来,也不想去开门,他现在谁都不想见,只想自己躲在这个房子里,独自舔舐伤口。 门铃声持续不断的响,他干脆用被子将整个头部蒙起来,假装自己听不到外界的一切声音,也不知道站在门外的人是谁,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依然在锲而不舍的按着门铃。 他不胜其扰,终于从床上下来,准备去开门,按门铃的人是苏荨,陆川风给她打电话,说他一天一夜都没有看见阿白了,阿白在工作上有多努力,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绝不会无缘无故就缺勤。 他打开门的那一刻,苏荨常常的舒了一口气,给物业打电话一直处于占线的位置,投诉了几遍,才终于有人给她回了电话,正准备找物业将门强行打开的时候,门终于开了。 “你怎么回事,打你手机关机,又不去上班,如果病了,就跟我说一声,免得我担心啊。” 苏荨看出了苏留白的难受,赶紧走进来换拖鞋,将他拉回卧室,让他重新躺回床上。 “你在这躺一会,我去给你煮点面条,是不是一直都没有吃东西,你呀,就知道拼命工作,不知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吗?如果没命了,看你拿什么赚钱。” 苏荨数落了弟弟一番,正准备起身,却被苏留白泛着滚烫温度的手抓住了手腕,苏荨回过头,看着弟弟的脸,好一会,他才开口说话。 “姐,我找到孟暖了。” 苏荨一愣,随后尖叫了一声,“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不用每天都面对一个郁郁寡欢的弟弟了,怎么没把她带回来?” 苏荨并不知道苏留白这几天经历了什么,她以为他说找到孟暖的意思,就是孟暖答应重新和他在一起了,这些年来,能够走进她弟弟心里的女人,只有孟暖一个,她以为时间会改变一切,可没有,阿白是个长情的人,对孟暖尤其长情。 “她没有跟我回来,事实上……” 他顿了顿,因为感冒发烧,他发出的声音十分沙哑,带着一种可怕的压抑。 “我只是远远的看了她一眼,她……已经有了其他男人,已经生了孩子了。” 如果命运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五年前,他一定不会选择那么轻易的就放开她的手,如今,他已经没有后悔的权利了,他与她也终于分道扬镳了。 “你确定吗?是你亲眼看到的吗?” 苏荨曾经听过弟弟讲述他和孟暖在澳洲时那段轰轰烈烈的爱情,按理来说,与弟弟分开的这些年,她应该也一直在疗伤,怎么会才分开没多久,就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并且有了自己的孩子呢? 苏留白虽然不想承认自己看到的那副锥心刺骨的画面,但他不得不点头承认,苏留白很骄傲,但他的点头,和承认自己失败没什么区别,这场情路,他确实走的很失败。 “那你还爱着她,对吗?”苏荨轻轻的问他。 他点头,头晕的厉害,不得不闭上眼睛,可眼睛里实在太干涩了,闭起来很疼很疼。 “阿白,你听我说,如果你认为自己还是爱着她的,那你就勇敢的去走近她,一个女人不可能一辈子都在等一个伤害过她的男人,就像当年的我,阿白,你如何想我的,就该如何想孟暖,人无完人,她兴许也有苦衷。” 姐姐的话如当头棒喝一下子砸在了他的脑袋上,是啊,他凭什么让孟暖一直等着他,完全没有道理,伤害她的人是他,不要她的人也是他,他想不出来她为什么还要等着他。 经过这段痛苦的时间,当孟暖告诉他,她有个孩子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感到惊讶,甚至直接就告诉她,他可以接受那个孩子,无论那个孩子是她为谁生下来的。 只是他从来没有敢想过,那个粉雕玉琢的孩子会是他的孩子,做梦都没敢想过。 孟暖有些困了,在他的怀里轻轻的闭上眼睛,听着他说话,不知为什么,她感觉到非常心安,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剩下的,我们明天再说,你困了,我们今晚先睡觉好吗?” 他的下巴亲昵的蹭着她的脑门,孟暖被他弄得很痒,意识不是很清楚的点头,现在的她只想好好睡一觉,其他的,她都不想再想了。 睡梦中,她感觉到一双温柔的手拿着湿毛巾,在她的脸上拂过,很舒服,她晚上有拿热毛巾敷脸的习惯,苏留白记得,她忙到忘记的时候,苏留白都会帮她投湿毛巾擦脸。 这属于他们之间的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确切的说,也可以说成时间累积下来的习惯。 夜深了,相爱的人紧紧的偎依在一起,她的唇角挂着一丝温柔的笑,而他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也跟着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 李瑞欣坐在出租屋的沙发内,正看着晚间新闻,曾经这间出租屋里还是很有生气的,其其很活泼,总是在她的腿边绕来绕去,孟暖虽然忙,但是闲下来的时候,也总是会坐在她的身旁,陪她说说话聊聊天。 可现在呢?只剩下她一个人坐在这出租屋内,曾经显得拥挤的空间突然变得阔达,也变得十分空虚。 老旧的楼房隔音并不好,楼道里有女人的高跟鞋传来,哒哒的声音很有节奏,她以为是孟暖回来了,赶紧抱胸摆出一副你还知道回来的姿势,房门被人从门外轻轻的敲响,从声音能够分辨出,来的人并不是孟暖。 这么晚了,会是哪个女人找上门来呢?李瑞欣不禁想起电视上那些入室抢劫老人的案例,心里一时发怵。 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向门外,外面站着的人是她很不想看见的女人,但她那么趾高气扬的站在那里,她不开门,好像显得她怕她一样。 打开门,张毓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弟妹,好久不见了。” 李瑞欣蹙眉,她和张毓并不是那么熟,不知道是两人的性格太过相像,还是因为两人肚皮太过强势,从她进了孟家的门,她就跟这个二嫂不对盘,一不对就不对了二十多年。 “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事情?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要休息了,很晚了。” 李瑞欣根本就没打算让张毓进门,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来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呢?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来了,肯定就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李瑞欣的逐客令,张毓怎么可能会听不懂,“弟妹,我来找你当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我们进去再说吧。” 张毓直接侧身从李瑞欣的身边走了进去,李瑞欣深吸了一口气,直接走到沙发处走了过去,门也没关,示意她快点说,然后快点走。 “苏留白今天对建勋提出要和依晨解除婚约了,当然,原因是因为你那个宝贝女儿,弟妹啊,你怎是么管教女儿的,就知道抢别人的男人,苏留白就算再好,他也终究是依晨的未婚夫,是她未来的堂姐夫,她怎么可以这么堂而皇之的做出这些不要脸的事情。” “我知道弟妹出身名门世家,对子女的教育肯定要比我这种留洋归来,一肚子洋墨水的人强得多,希望你好好叮嘱一下你的女儿,让她别总是惦记别人的男人,那个小楚,楚云骁就不错,家世能力手腕也不比苏留白差多少,为什么不能和那个人在一起?” “弟妹,我今天来不想吵也不想争论什么,我只想知道你是想继续纵容孟暖,还是让孟暖把苏留白还回来。” 李瑞欣从嫁进孟家开始,什么事情都喜欢与张毓比,比出身,比丈夫,比女儿,虽然她样样都输,但她从没像今天这样觉得没有面子,说白了,她张毓今天可以理直气壮的说她,是因为她的女儿确实做错了。 她曾经告诉过孟暖,那个男人已经属于依晨了,就不要再有任何的挂念了,谁知她竟然叛逆到这个程度。 当年她跪下苦苦的哀求她,让她帮她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她怕她重蹈覆辙,故意提出了让她永远离开苏留白的提议,她答应了,她以为她能做到,最起码再面对苏留白的时候,能做到克制。 可她实在太高估了孟暖,也低估了苏留白的手腕,他能够让孟暖泥足深陷一次,就绝对能够让她泥足深陷第二次,是她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 “说实话,孟暖从小到大都没让我-操-什么心,这次她也不会,你先回去,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185,妈有些事情想和你见面谈一谈~ 185,妈有些事情想和你见面谈一谈~ 张毓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笑容,和李瑞欣斗了这么多年,她已经完全摸清了她的脾气和秉性,她在什么方面都可以输,但在教育女儿这方面,她从来都不服输。 依晨天资聪颖,从小就学习优异,再加上继承了父母优良的基因,人长得漂亮,说话又甜,从小就深得孟家所有人的喜爱。 孟暖不一样,她从出生开始就很安静,如果大人们不主动和她说话,她从来不会主动和大人说话,因为她和依晨强烈的性格反差,使得她在孟家很不受宠。 对于这种情况,李瑞欣也很着急,作为母亲,谁不想自己的孩子被人夸,可孟暖安静的令她生气,反倒是依晨,她那么明媚,像是阳光一样,穿着粉色的公主裙,毫不怯场的跳着舞蹈,脸上带着孩子特有的天真纯净的笑容,只看一眼,便能让人喜欢。 她有时候总在想,为什么自己的孩子处处不如别人,可想也想不明白,只能暗暗接受这个事实。 虽然常常拿孟暖和依晨做比较,但她并不是一个看不得别人好的人,依晨好,她也觉得高兴,有时候出门逛街,买的东西不知不觉就是两份,一份是孟暖的,一份是依晨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个孩子也渐渐长大了,各自谈了恋爱,但她从没想过,她们姐妹俩会同时喜欢上一个男人。 当年孟暖的父亲经商失败,因过度操劳而心脏病发,当时的新闻媒体和讨债人几乎堆满了整个走廊,左右思量之下,她不顾孟暖的意愿,强行将她送到了澳洲,当然,这不仅是她的意思,也是他父亲的意思。 孟暖乘坐的航班还没有抵达墨尔本,她的父亲就因为心脏再次发病,而永远的停止了心跳,离开了她们母女,她透过越洋电话告诉孟暖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她也知道,她这是在怪她的意思,如果不是她坚持送她出国,她一定会见到她父亲最后一面的。 兴许是因为她从小就对孟暖比较严厉,再加之与张毓之间强烈的攀比心理,造成了她们母女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疏远,刚开始的时候,她并未觉得这有什么,就算她们之间有再多的隔阂,她们也终究是血脉相连的母女,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可当她举起电话,要向她宣布这件无比沉痛压抑的事情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她的心里是多么紧张,孟暖与她父亲的感情有多深,她现在说的这个消息对她的打击就有多大。 她不想孟暖沉默,如果她有什么埋怨的,她希望她都发泄出来,而不是这么憋着闷着,她是个明事理的人,她做错的事情,她愿意承认错误。 孟暖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匆匆的说了几句告别的话,就挂断了电话,这之后,她们几乎就处于失联的状态,她曾多次试着给孟暖打电话,但电话那头不是显示关机就是不在服务区内,她不知道她一个人在澳洲过得好不好,是否安全。 她一个人默默的安排了丈夫所有的后事,仪式很简单,前前后后也不过用了两个星期的时间,这期间,孟家没来一个人,倒是追债的和新闻记者不时的涌过来,她面对追债人的愤怒和新闻记者的犀利时,没掉一滴泪,别人都说她冷血,可没有人知道,她的泪已经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流干净了。 后来,还是老爷子出面摆平了这些事情,她没说一句感谢的话,因为她丈夫的死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他的父亲,从她嫁给他的那天起,他的父亲就给他很大的压力,一直到他心脏病发去世,他的父亲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丝的悔意。 她知道,他父亲一直不同意他娶她,可他忤逆了他的父亲,一下子,从父亲最疼爱的儿子变成了最不受父亲待见的儿子,关于这一点上,她一直觉得愧对他。 将家里的债务和所有的事情都料理清楚后,她第一时间就买了到澳洲的机票,可是她没有找到孟暖,她就像在澳洲消失了一样,她动用了一切能够动用的力量,却依然没有打听到她的半点消息。 就这样,她又从澳洲灰溜溜的返回国内,这一回,就足足两年没有孟暖的消息,再次接到她从澳洲打来的电话,是她说要回国内办结婚证,说结婚的对象是中国留澳的学生,很优秀,长得也很帅气。 她很想斥责她一番,但又忍住了,她怕将她父亲离世所带给她的痛苦再次带给她,所以她只说了句好。 她回来匆匆的取了户口本就走了,也没让她见她的结婚对象,她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她这才知道,她心里对她的怨恨有多么深。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她这个做母亲的,心里不是没有担心,她怕孟暖的年龄小,被男人骗,又担心她和那个男人在澳洲吃不好睡不好,可她是个不擅长表达的人,就算她心里有再多的担心,但她说不出来。 孟暖大概在国内停留了三四天,两人也只匆匆见了两面,每次见面说的话都不是很多,其实她有很多很多话想说,但面对孟暖的时候,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后来,孟暖要飞回澳洲的那天,她正式安排了她面见她的结婚对象。 那个男人优秀的和孟暖口中形容的样子差不多,可她总觉得那个男人太过精明了,虽然他还很年轻,但从他精致的眉眼便能看出来,这个男人不简单。 她没有多问什么,他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是在他们要过安检前,嘱咐了他两句,嘱咐他要好好照顾孟暖,既然已经结婚了,就要好好对待彼此。 他们也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便头也不回的走远了,回去的路上,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母亲当的太失败了,似乎从小到大,她从没了解过孩子在想什么,她总是一味拿自己和张毓攀比,那孟暖和依晨比,比来比去,比到最后,自己竟然输的一塌糊涂。 她似乎一下子就想通了许多事,可那又有什么用呢,该失去的已经全部失去了。 就在这样过度自责又过度抑郁的情绪中,她独自度过了三年的时间,等她终于发现自己身体的异样时,精神上的那种过度折磨已经将她折磨的不成样子,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治疗,可效果都不是很好。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孟暖和苏留白从澳洲彻底回到国内,为了维护自己的母亲形象,她从没向孟暖透露过任何关于她身体的状况,而奇迹似的,从孟暖回来后,一直困扰她的精神情绪似乎已经不存在了,她终于觉得生活有些意义了。 她和孟暖在点点滴滴的相处中,似乎比之前的关系缓和了许多,她很高兴,直到张毓领着依晨找上门来,张毓告诉她,孟暖的丈夫是依晨的初恋,两人分开是迫不得已,没想到孟暖会和他走到一起,并结了婚。 她当时的精神已经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狠狠的打了孟暖两巴掌,她这一辈子要强,不能允许任何人对她做出这样打脸的事情,显然孟暖不理解她这种行为,两人的关系也瞬间降至冰点。 如果不是后来苏留白主动的要与她离婚,并要求她打掉孩子,兴许她这一辈子都不会理解她这个当母亲的心情,她很庆幸,她和苏留白可以通过这个方式分开。 当然,孟暖坚决不同意打掉肚子里的孩子,走投无路的时候,她终于找到了她这个母亲,她说只要她帮她保住这个孩子,她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自己,而她唯一的条件,就是再也不许和苏留白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依晨的初恋再好,她也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去沾染,其他的任何男人都好,只要和依晨没有任何关系,她都可以接受。 回忆是痛苦的,过去的那些年,孟暖不好过,她也绝没有比她好过半分,可她的原则不能变,她不能和苏留白在一起,绝对不可以。 张毓终于站起身,涂了鲜红色的十指握紧身前一个不知道什么牌子的包包,她的背脊挺得十分直,岁月在她身上几乎没留下什么痕迹。 “弟妹,既然你这么说,嫂子就放心多了,依晨和阿白兜兜转转这么些年,十分不容易,劝劝孟暖,该放弃的就放弃吧。” 张毓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李瑞欣起身走到窗户旁,看着张毓上了一辆高级轿车,车形很漂亮,跟她斗了一辈子,居然没有一样能够比得过她的,她确实赢了,最起码,她李瑞欣斗不起了,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拿起手机,她拨通了一串电话号码,嘟声响了很久,才有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小暖,你在哪里?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见面谈一谈。” 孟暖看着还在大床上熟睡的男人,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捂着手机听筒,小心翼翼的下床,走到门外。 “妈,我现在有些不方便,能不能过几天?” 孟暖有些为难,苏留白说她现在处于保胎的阶段,最好不要和母亲见面,免得情绪激动,影响到孩子。 但她听母亲的声音很不对劲,像是完全没有生气一样。 “小暖,妈妈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说完你就走,这样都不可以吗?” 母亲的话语从来没有这样软弱过,她也从来没有想过,母亲有一天会将姿态放的这么低,从怀了其其,到生产,她多少能够理解当母亲的那种的心情,也试着去理解她,知道她将她养大不容易,凡事只要大面上能够过去的,她绝不深究。 “好!”孟暖妥协了。 母亲的身体不好,又自己在出租屋里,她其实很担心,但为了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她一直都在忍耐,可她毕竟是她的母亲,她不能总是让她失望。 挂断电话后,她透过廊上的窗户看向外面,天色很暗,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雨。 她走回房间内,确定床上的男人还在熟睡,便走到衣帽间换了衣服,拿了钥匙,匆匆的出了门。 青州冬天的夜很阴冷,她穿的不少,但还是被夜风吹得打了个冷颤,小区外依然是灯火通明,车子一辆一辆从小区的门口滑过,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 出租车里正放着夜间新闻,女主播优雅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出来,里面讲述的故事很狗血,是一对姐妹爱上一个男人的故事。 司机大哥将收音机的音量放的很大,她本身并不是特别想听,可由于声音太大,她想装作听不见都难。 “姐姐对妹妹说,妹妹,我爱这个男人,请你放弃他好吗?而且……而且我和他还有一个五岁大的儿子,就算你不看别的,也要看在孩子的份上,放弃他吧……” 这时,女主播的声音从故事中抽了出来,“收音机前的各位听众朋友们,今天的故事就先讲到这里,预知故事结局,请明天同一时间锁定小温说故事,我会在这里等着大家,再见。” 女主播的声音立马从广播里消失,转而是机械的广告声音,司机大哥将音量调小,显然没有听够,抱怨着说道。 “这个小温说故事每天都会吊人胃口,就不能一天讲一个完整的故事吗?不过说实话,她今天讲的这个故事最精彩,她说这是发生在她朋友身上的真实故事,说她的朋友和她的妹妹同时爱上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是她朋友的初恋,但两人分手后,居然和她妹妹走在了一起。” “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是这个男的和她妹妹离婚分手了,这个男人又和姐姐订婚走在了一起,谁知道订婚多年,连孩子都有了,这个男的也没有任何要与姐姐结婚的打算,反倒是她的妹妹这时从国外回来了,这个男人发现,他爱的人始终是她的妹妹,想和她分手,并和妹妹重新在一起。” “这故事听着挺狗血的,但是我觉得现实生活中肯定有这样的事情存在,不然小温讲的不会这么真实,不过她那个朋友真挺倒霉的,遇上了一个这么不靠谱的男人和妹妹。” 孟暖单手支腮放在车门的把手处,听着司机大哥滔滔不绝的讲着刚刚小温说的那个故事,无论从故事的结构和组成人物,都跟她和孟依晨苏留白的故事十分像。 讽刺吗?是的,她当然觉得讽刺了,她的这个角色无论是在小说里还是在现实生活中,都是最不讨喜的那一个,她觉得难过,却也无从发泄。 司机大哥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车座的孟暖,才缓缓的说道,“小姐,你听过这个故事后是不是有些感同身受?女人嘛,一般听了小温的故事,都会是你这个反应,对了,你之前听过小温吗?” 孟暖现在很不想说话,只想好好的静一静,但是别人在跟她说话,如果她不说话,那就显得自己太没有礼貌了,心情就算再不好,也没有理由发泄到别人身上。 “没听过。” 孟暖回国的时间不长,大部分时间也都是忙着工作,别说电视新闻,就连广播,大部分都是她打车的时候听到的,如果不是打车,或许她会很久很久都不知道外界的变化。 “我一猜你就没听过,我媳妇第一次听小温说故事,就哭得稀里哗啦的,她说小温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催泪的温柔,明明她故事讲得特别普通,她都想哭,是因为她是在用心的在讲每个故事。” “我因为干出租这个行业,多少对小温有些了解,我跟你说,这个小温是个大美女,而且家境特别好,听说父亲和爷爷都是青州的政府高官,因为家里人几乎都是政客出身,所以她的父亲特别希望她走仕途,就算不走这条路,也最好搞个经济或者金融。” “结果她谁的话都没听,而是坚持报考了广播电视大学,毕业后就进了电台工作,因为她的声音很有感染力,我们都叫她温柔,因为她姓,声音又很柔和,所以才会有这个名字出现,我觉得她这样的人生很精彩,值得我们学习。” 孟暖笑,每个人在选择自己人生道路的时候,都会对未来有着这样那样的规划,而像司机大哥口中的这个小温无疑是幸运的,背负家族使命的人,一般都没有选择自己未来的权利,她已经很幸运了,选择了自己最想走的道路。 司机大哥羡慕她,孟暖听后,也觉得这个小温很值得人羡慕。 车子里很快恢复了安静,司机大哥不再说话,孟暖也不再说话,只能听到轮胎摩擦水泥路面发出的摩擦声。 由于是夜里,道路上的车辆并不是很多,车子很快就到了出租屋小区楼下,她付了车钱下了车,她不禁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上面依然是阴沉沉一片,再看向七楼的窗户,里面是一片光亮,母亲在等她。 她不知道母亲想跟她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母亲,但她必须要勇敢一点,为了其其为了肚子里这个还未出生的小生命。 从一楼到七楼的台阶其实很陡,她走的很慢,每走一层都要歇一会,怀孕后,她很容易累,尤其体现在爬楼上。 终于爬到六楼的时候,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这个老楼的隔音并不好,她赶紧将手机调成静音,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号码,心上不禁晃动了一下。 苏留白他醒了吗?他发现她不在了吗?这个电话,她要不要接。 最终,她还是没有接,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她又不是个擅长撒谎的人,或者说,就算她说了谎,苏留白也能够第一时间拆穿她,对于他来说,她就跟个隐形人一样。 手机的屏幕不在闪烁后,她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下一秒钟,手机屏幕再次闪烁了起来,她感觉她手里的手机就像个烫手山芋一样,想扔仍不出去,想接又接不起来。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手机屏幕上显示一条短信发送了进来,她点开短信,内容是他编辑的。 “在哪里,快告诉我!” 简简单单的七个字,却令她一时间红了眼眶,对于苏留白,她确实有太多的亏欠,他很勇敢,所以他付出的感情要比她想象的多,她也知道,这段感情对他来说也很不容易,可又有什么办法,她不能撇下母亲。 手指按下手机的关机键,她狠心的不给他回复任何信息,苏留白,对不起了,真的很对不起。 186,孟暖,能不能有一刻,你是为我考虑的~(一更) 186,孟暖,能不能有一刻,你是为我考虑的~(一更) 她承认她很自私,在面对亲情的重压下,选择伤害的人永远都是他,虽然也有无可奈何,但她不知道她还能做什么,这世上,她只有母亲这一个亲人了,她不想因为自己的感情,而一再让她-操-心。 她已经快二十七岁了,在过去的那许多年里,她对母亲的这个定义,其实是很陌生的,她不知道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是从母亲对她没有商量的苛刻开始,也或许是她将所有注视的目光都转移在孟依晨身上开始,总之她们之前的关系很微妙,是母女,却没有母女连心。 可这一切的不理解从她生下其其开始有了转变,她知道了孕育一个孩子的辛苦,也知道了照顾一个孩子有多么不容易,这些年,随着青春期的叛逆,她在心里总是埋怨母亲对她的关系少,又从不爱与她交心,导致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疏远,越来越疏远,有的时候,甚至会有人问她,说孟暖你的母亲去了哪里,为什么从没听你提起过你的母亲。 直到那一刻她才发现,是啊,她还有一个母亲,为什么她从不在同学同事面前提起母亲,因为心里对她还是有着很多不理解的,可是生下其其后,她的心态就变了很多,她觉得她那样忽略母亲的行为,做的实在太过分了。 她试着一点一点亲的实在是太少太少了,少的有时候她会在午夜梦回突然惊醒,然后就是一整夜一整夜的失眠。 所以,有时候母亲对她要求太严厉,或者提出太过分的要求,她都不会做什么剧烈的反抗,她知道母亲都是为了她好,她也更知道,母亲的身体不好,能够陪她多久谁都不知道,她希望在她身体健康的时候,能够多多尽孝,以免日后留下什么遗憾。 楼道里的感应灯因接受母亲,而母亲也在一点一点试着接受她,两人的关系也不再那么剑拔弩张,因为心里有亏欠,所以她总是觉得对不起母亲,她觉得她回报母为她鞋子发出的声音而变重新变亮,从六楼到七楼的那短短的几十级台阶,她走的很慢,漫长的就好像过去的那些难熬的岁月又重新浮现在了眼前,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离出租屋的房门越来越近了,她每抬一次腿,都觉得那么沉重,直到出租屋的房门被母亲从里面推开,她才加快脚步,她知道这栋老楼的隔音效果十分不好,母亲在屋子里听出了她的脚步声。 “回来了?”母亲站在房门里问,和过去无数次一样,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显得很平静。 孟暖点点头,“都快九点了,怎么还不睡?” 孟暖知道母亲有早睡的习惯,母亲的有些习惯,和老一辈人很像,她说外婆这一辈子都是早起早睡,所以身体特别好,她跟外婆的关系特别好,所以有些习惯跟外婆也很像,比如早睡早起身体好的这个观念,她就很好的从外婆的身上继承了下来。 从孟暖从澳洲回来,带着其其和母亲住在一起后,从没见过母亲睡的这么晚过,不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事情,打乱了她这个数十年如一日的习惯,可母亲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想从她的表情窥探一丝一毫,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有点事情想和你说一说,进来吧。” 母亲的声音也平静的没有一丝起伏,可孟暖不知道为什么在心里生出一丝不安,就好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平静的让她觉得可怕。 李瑞欣转身朝着房子里走去,孟暖跟着走了进去,随后很轻很轻的将房门关上,刚转身,迎面就有一股劲风传过来,她的右脸颊被那股力道甩向一边,她觉得耳朵里轰鸣一片,整个脸颊火辣辣的疼,疼到麻木。 她甚至还来不及抬手去安抚那片疼痛,母亲的手就又伸了过来,这次打的是左脸颊,母亲的手劲很大,又用了全力,她被逼退了几步,但没开口喊一句疼,她知道,跟母亲喊疼,只会换来她更大的愤怒,莫不如她什么都不说,默默的承受着这一切。 母亲似乎被气的不轻,浑身发抖的怒瞪着她,“孟暖,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你这两巴掌吗?” 孟暖咬唇没说话,她想无非就是关于苏留白和她的事情,至于母亲为什么这么生气的缘由,她一时还想不到。 该来的总是来了,以前她和母亲至少还可以心平气和的讨论关于苏留白的问题,现在,已经沦落到用暴力解决的局面了吗? 她之所以能够这么忍耐母亲,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母亲的病,不止是她的心脏病,还有关于她的精神方面的疾病,她以前没发现,可有一次,其其不小心打碎了她的花瓶,母亲突然就变得暴怒了起来,那种暴怒已经接近没有理智的那一种,不仅其其吓得大哭,就连她都被吓得心里直发颤。 后来,她找了个机会像母亲询问这件事情,母亲才终于承认,在父亲过世,她又远在澳洲的那几年,她患过很严重的精神方面的疾病,脾气暴躁易怒,一天吃四五顿饭,体重不增反减,从一百斤瘦到了七十斤,瘦骨嶙峋的病态让看见她的人,都绕远走路。 她一直以为母亲很坚强,父亲和她对她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可从她讲述了那五年的经历过后,她才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这世上哪会有女人真的可以完全做到不爱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她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并不代表她没有感情。 从那之后,她小心叮嘱其其不要刺激外婆的情绪,自己也从不和母亲吵架,有的时候与母亲的意见实在不和,她就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从来不知道怎么相处的母女,就这样形成了一套新的相处形式,而孟暖也彻底消除了心里对母亲的芥蒂,母亲这一辈子,太不容易。 “妈,我承认我和苏留白的事情有些拖泥带水,但我是真的爱他,这么多年在我身边路过的男人不少,可从没有一个走进我的心里,您也年轻过,也知道那种经历过刻骨铭心的感情后,无法动摇的决心,为什么苏留白就不可以呢?是不是就因为他曾经是孟依晨的初恋情人……” 这个问题真的困扰了她许多年,母亲原本对于她和苏留白的事情并不反对,甚至在两人刚刚从澳洲回国后,也就是她与苏留白密切的接触后,她曾对她说过一句话,她说苏留白这个男人不是池中物,如果能够抓住他的心,是她的福气。 她曾一度担心母亲会不喜欢苏留白,没想到她会喜欢苏留白这个女婿,并且给出那么高的评价。 只是这一切的美好,都只停留在孟依晨找到母亲的那个午后,她亲眼看见母亲从和颜悦色变得表情狰狞,那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挨母亲的打,她记得很清楚,那天是母亲节,她买的一大束鲜红的康乃馨花还放躺在茶几上,可母亲都没有看到,她就像疯了一样,手掌拍在她的身上,泛起一大片红晕。 也是从那天起,母亲就再也没正眼看过苏留白,并坚决的反对她和苏留白在一起,那时他们的婚姻还在,正是爱的如胶似漆的时候,怎么可能会分开。 刚刚和母亲缓和点的关系又变得僵硬,如果不是后来苏留白对她说要离婚,并要求她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她想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低三下四的去求母亲什么的。 当然,孟暖也承认孟依晨很优秀,从小就深得大人的喜爱,当然也包括她的母亲,她记得母亲每次出门逛街买衣服都会买两件,一件给她一件给孟依晨,其实有的时候,她更喜欢母亲给孟依晨买的衣服,但她从来没有对母亲说过,抱怨过。 自己的亲生母亲并不喜欢自己,她觉得这就已经很失败了,她不想再失去自己最后的那点自尊和骄傲。 两人静静的对视了几秒钟,这几秒,仿佛过了几年那么漫长,李瑞欣已经红了眼眶,她刚刚对孟暖的下手有多重,从她现在还在发麻的手掌上就可以知道,她也知道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了,可她的立场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她应该知道。 况且,也是她亲口答应她不会再跟苏留白有一丝一毫的瓜葛,这些她答应过她的事情,她难道都已经忘了。 “孟暖,我说过很多次了,抛开他是依晨刻骨铭心的初恋不说,我们就说现在,苏留白和依晨已经订婚了,而且已经订婚五年了,他们之间还有个孩子,就算你再喜欢,也应该及时收手,及时放弃的,不是吗?” “还有啊,苏留白如果真的爱你,就不会把你和依晨的事情处理的这么拖沓,说白了,他还不是惦记着依晨的背后有你二伯?孟暖,别傻了,苏留白是商人,商人是没有心的,他们心里眼里只有永恒的利益,爱情对他们来说是奢侈品,永远都得不到的奢侈品。” 孟暖没说话,她和母亲的观点和意见都不同,这么说下去,也只会让彼此的情绪更加激动,她挨打挨骂都没有关系,可她不想母亲因为她,而又许久都情绪低落,甚至为了她,又加重精神方面的疾病,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楼道里又有清晰的脚步声传来,声音有些重,沉稳有力,似乎是个男人的脚步声,屋子里很静,她和母亲谁都没再说话,所以就显得走廊里的那个脚步声更加清晰了。 一步两步,声音越来越近,近的好像就在门外,她正在仔细的听着,房门这时响起了一阵有力的敲门声,刚刚那个脚步的主人难道是她认识的人,不然为什么会敲她家的房门。 李瑞欣心跳的有些快,听到敲门声,她挥了挥手,示意孟暖去开门,自己则回身坐在沙发上,用手捂着心脏的方向,似乎这样能够缓解心脏方面带给她身体的负荷感。 孟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脸颊,轻轻的将房门打开,站在门外的男人渐渐的从黑暗中显露出来,她的眼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很热,冰凉的泪液从眼底开始聚集蔓延,最后从眼眶滑落。 男人一眼就看到了她双颊上的红肿,本来舒展的眉眼渐渐的蹙了起来,他的表情也跟着变得很阴翳,只要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很可怕。 她很想问他为什么会来?但又觉得没有必要,她能够去的地方,他根本就不用细想细猜就可以知道。 他的长臂突然抬起来,大手在她的脸颊上摩挲,很久才问出口,“疼吗?” 他问她疼吗?怎么会不疼呢?母亲的那两巴掌无疑把她仅有的骄傲和自尊都给打没了,她觉得活在这世上,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可她并没有觉得开心,她觉得她的存在就像一个错误,因为她做什么都不对。 她走出房门,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将他推离门口,“你先回去吧,我和我妈还有些话没说完,说完我就回去了。” 母亲现在正在气头上,如果他突然出现,只会让她的情绪更加失控,她想平和的解决这些问题,将所有的伤害都降到最低。 “孟暖,你能不能有一刻,哪怕是一刻,你是为我考虑的?你知道不知道你一个自私的决定,有可能让我们再次陷入两难的局面,我不是什么救世主,也不是什么感情泛滥的花花使者,我想要的感情从来都很普通,想要的未来也很普通,我不怕放弃任何东西,就怕你突然说你要放弃了,你能了解那种感受吗?” 孟暖没说话,确切的说,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苏留白的话像是锋利的剑,刺穿了她的心脏,她觉得她很失败,无与伦比的失败。 “苏留白,现在不是说那些的时候,你先回去吧,我妈……她身体不舒服,我怕她精神上会受不了。” 她从没对他提过关于她母亲精神上的疾病,可这并不代表苏留白不知道,相反的,他还知道她母亲精神上的疾病很严重,可不能因为她精神上有问题,就耽误她女儿一辈子的幸福,他和孟依晨之间的事情解决的不好,是他和孟依晨的问题,和孟暖无关,她不应该将脾气都发在她的身上,那对她太不公平了。 “我只是想和她好好的聊一聊,孟暖,这样逃避下去对谁都不是件好事,如果下一次你母亲不是打你耳光,而是其他部位呢?你现在怀着孕,本来身体就承受不了任何外力,她却这么毫无顾忌的对你,你都不怕吗?” 怕?怕就能解决问题吗?答案是不能,她这么多年怕过许多事情,可到最后呢?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最后,她觉得怕已经没有用了,因为那根本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苏留白,她毕竟是我母亲,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她从小看着孟依晨长大,对她的疼爱绝对不比我少,甚至有时候会多于我,我承认我有时候会觉得委屈,但是我母亲也不容易,我没有能力将问题解决好是我的问题,不能总是一味的埋怨别人,你明白吗?” 她不怪母亲,真的不怪,当初能够保住其其,都是因为母亲的原因,如果母亲不帮助她,她根本就不可能顺利的留下其其,而且当初母亲提出的条件,也是她自己亲口答应的,她没有逼她,她完全是自愿的。 当时因为自己的心灰意冷而造成了现在无法挽回的局面,她也觉得难过,可难过并不能改变什么,她只能一点一点的劝,一点一点的解决,这件事,急不来。 “孟暖,这个问题跟你的能力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这样下去,只会更加助长你母亲的精神情绪,她潜意识里就会认为你根本不会真的忤逆她,到最后,这个问题非但解决不了,还会逼得你和我分开,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187,没有你,我会生不如死~ 187,没有你,我会生不如死~ 孟暖也许自己并不知道,她对她母亲的一再退缩和软弱,只会让她母亲的行为越来越离谱,越来越偏激化,这个世界上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千万种,他最不赞同的就是用孟暖的这种方式解决问题,她的这种方式不仅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使问题更加严重。 当然,他不是不同意对自己最爱的家人,偶尔产生的退缩和软弱的行为,可这种退缩和软弱要适度,否则一切都只会适得其反。 “苏留白,我没有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这世上,我就只有她一个亲人了啊!” 就算她心里知道自己的这种纵容的行为,会让母亲的那种专横武断越发严重,可她又能做什么呢?她只能尽量维系,维系这种意境变质了的亲情。 她心里也更清楚的知道,其他人会很不理解她的这种行为,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有多么珍惜这份亲情,这份她在世界上仅存的最后一份亲情。 都说亲情单薄的孩子相比其他人,更懂得珍惜,孟暖觉得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因为亲情单薄,所以才会想要加倍珍惜,虽然有时候这种珍惜行为很不恰当,但她就是忍不住这样做。 廊上很安静,感应灯因为时长而灭掉,闭合的房门透不出一丝光亮,暗的让人喘过气来,尤其是对面的男人形成的高大剪影,让人在喘不过气的同时,又觉得十分有压迫感。 隔了很久,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他才说道,“孟暖,我现在想要的东西很简单,也很明确,我希望你也是一样,我在楼下等你,不管你和你母亲是怎么商量的,我们都已经没有退路了,她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 既然孟暖做不到强硬,那么他就替她强硬,之前考虑到她怀孕,怕她过度焦虑,有许多事情能忍则忍,能躲就躲,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母亲的态度会影响她太多,如果她真的在亲情和爱情之间,糊涂的选择了前者,他肯定不会甘心。 布局多年,他想要的绝对不会是这个结局,孟暖可以有自己的小情绪,小想法,但前提是,她必须在他的视线范围以为,在这个范围内,她怎么样都可以,他会给她绝对的自由,可如果她因为她母亲,想跨出这个范围,他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他承认,亲情对于许多人来说,确实很重要,尤其是孟暖,十几岁失去父亲,在澳洲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那几年在异国他乡的生活,让她和他更加明白亲情的重要性,但亲情也分为很多种,多了,就会成为一种累赘,他不能说她母亲对她的专横武断是一种累赘的亲情,但最起码可以说明她母亲的自私。 为了自己的想法,从来不顾其他人的感受,她为什么不想想孟暖想要的是什么,她怎么生活才会开心,或许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吧,她想的永远都是她自己。 “苏留白,你非要这么逼-我?” 她咬着唇,红了眼眶,心里突然冒出了无限的委屈,如果母亲和他同时都逼-她的话,她真的会崩溃的,两难的境地,同时也是最难的选择,她不论选择谁,都会狠狠的伤害另一方,可她谁都不想伤害,伤害谁都是在她的心里捅刀子。 “我没有逼-你,我只是在告诉你,无论你母亲的态度如何,我和孟依晨的婚约也肯定会解除,我也明白,我如今的身份很尴尬,她当老人的一时不理解,我也能够谅解,如果可以,今晚让我和你母亲谈谈,怎么样?” 孟暖摇摇头,不用猜,她是肯定不会同意的,母亲刚刚只是面对她,就已经那么激动了,如果他再和母亲说什么,以母亲的脾气肯定会受不了,她不想两败俱伤,如果能够平和的解决这一切,她一定会选择最平和的方式。 “你先下去等我,我会和我母亲再谈谈的。” 孟暖上前挽住他的臂弯,拉着他往下走,廊上的感应灯因为两人的脚步声而重新亮了起来,她一路拉着苏留白走到一楼的楼道口,虽然两人的谈话声音不大,可是这栋楼的隔音非常不好,她怕时间长,母亲会听到声音走出来,到那时,她不想让两人见面都不可能了。 一楼的楼道口正面对着小区的花坛,里面不知道摘植了什么花草,很香,花坛前面隔几米就立着路灯,高挑的杆子依次按照排序排列整齐,路灯的光晕从高空洒落,抬头望过去,路灯与天上的繁星交相辉映,呈现出幽美温和的光影。 她的手刚刚从他的臂弯处抽了出来,便被他有力的大手握住,他很轻易的将她拉到其中一个路灯下,高空坠落的光打在他的肩头上,将他整个人照的更加风姿神朗。 他的双头突然覆上她的双颊,将她整个人拉近他,他与她之间再无一点缝隙,“孟暖,你只要记住,没有你在,我会生不如死。” 过去的那五年,他每天都在繁重的工作中压抑自己的感情,有时候想她想的厉害,会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他会试着吃安眠药来解决自己的睡眠问题,可安眠药并不能起到一点作用,反而会令他感到更加疲惫。 后来,陆川风对他说,让他睡前喝点酒,醉了就什么都忘了,他信以为真,真的在睡前准备了两瓶很烈的酒,香烟配着美酒,人生也不过如此,可没有用,酒喝进去,只会让他越来越清醒,她的面部轮廓会很清晰的出现在眼前。 他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是否重新接受了一个男人,开始了一段新的感情,是否爱上了其他口味的美食,他不敢想,想多了,头只会更疼,他只能告诉自己,她过得很好,没有他的伤害在,怎么可能过得不好。 他那时甚至自嘲的想,如果他是孟暖,她也会尽快忘了他,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再也不见他,也会狠狠的彻底的忘了他。 还好,她是个长情的人,或者说,他们在澳洲的那五年的回忆太美好,美好的让她和他知道,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那么美好的感情,和那么美好的人。 因为美好,所以难忘,才会让他犯过那么多错后,还能重新拥有她。 说实话,他已经很满足了,可满足并不能够让她永远不离开他,他需要更加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他从来都没有那么感谢过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对他的历练,正因为那些尔虞我诈,阴谋算计,才能让他在这么难的时候,还能保持清醒和冷静,他从没有像这么一刻,有那么浓烈的想感激的心。 孟暖的脸被母亲那两巴掌已经打得红肿起来,他覆上她的双颊,并轻轻的揉搓,她的双手垂直的放在身体的两侧,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最后终于忍不住环上他的腰身。 苏留白说他没有她会生不如死,这句话或许对于其他处于恋爱中的情侣来说,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情话,可对于她和苏留白来说,这并不是一句普通的情话,这是他的誓言,也是他的决心,生不如死这四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多少带着宣誓和他自身给人特有的压迫感。 她也知道,这句话除了告诉她,她对他的重要性,还告诉了她,她离开他的下场,就是他过的生不如死。 那么高高在上的男人,却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她除了感动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或许,她怎么样回应,都是一个困难的选择。 “苏留白,你能不能保持点理智?就算我母亲这个问题解决了,还有你母亲那里呢?你敢确定她就一点想法都没有?孟依晨做了你五年的未婚妻,你母亲早就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儿媳对待了,别告诉我你母亲不喜欢她,没有人会不喜欢她,除非……对孟依晨,她还有别的目的。” 是的,孟暖大概已经猜到了一些,当年的许多的事情与他的母亲脱不了干系,她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其实这个想法也是从他告诉她,他要和孟依晨解约开始的,就像她想的那样,如果这个婚约能够那么简单的就解除,他不会兜兜转转等那么久。 除了孟建勋和孟依晨父女给他压力外,她想还有一个很大的部分的压力是来自他的母亲,她之前回忆过,在澳洲的时候,苏留白曾有一次醉酒后,和她说了许多关于他家人的事情,他说他与母亲的关系并不好,他从小到大那么努力,就是为了让母亲多看看他,多疼疼他。 可结果呢?他所做的努力,在母亲的眼里都不值一文,甚至连多一眼的目光都没有停留过。 但她还清清楚楚的记得他说过一句话,他说他的父母曾为了他婉拒了一个商人几千万的投资,他说,他的父母虽然不富有,但很尊重孩子的意见,从不会要求他去做他不想做的事,包括让他去爱一个他并不爱的人。 他喝了很多酒,话说的也含糊不清,她根本就不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可现在仔细回想一下,似乎有那么些蛛丝马迹可循,他说他的父母为了他可以拒绝那么一大笔投资,说明他的父母对他有绝对的尊重。 那么她是不是也可以这么理解,他不爱孟依晨,却不得不和孟依晨成为未婚夫妻,是不是他的母亲起到了至关重要的角色。 如果不是顾忌家人的话,他完全可以从一开始就解除孟依晨这个束缚,谁都知道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捆绑在一起,会是一件多么难受的事情。 只是她还没有想到她母亲这么做的目的,还有苏辛,她一直都想不明白,苏辛明明是孟依晨的儿子,为什么会和苏留白的母亲生活在一起?如果她是孟依晨,一定会让自己的孩子待在自己的身边,不见其其一天,她都觉得难受,别说五年那么久的时间。 虽然有许多想不通也想不明白的事情,但现在他们之间最应该解决的问题是让她的母亲如何接受他,而不是用过激的行为去刺激的母亲,她很了解母亲,母亲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软话说的多了,她的心里兴许会有一丝动容,可如果硬来的话,她绝对会与对方拼的的你死我活。 苏留白俯身,在她的唇上轻轻的啄了一口,很香很甜,“别随意猜测别人,你只需要知道我的想法就好,也不要担心我母亲那里,有我在,什么都会解决。” 孟暖轻轻的点了点头,“那我上去了,出来的时间太长了,我妈她会起疑心的。” “她不是起疑心,她是已经知道来的人是我了。”苏留白的声音带着特有的磁性,说这句话的时候,眼角眉梢带着数不尽的温柔。 孟暖瞪大眼睛,顺着他的视线向上看去,七楼的窗口站着的正是母亲,刚刚苏留白故意拉着她站在路灯下,是不是就是这个目的,让母亲发现他们的亲密,好借此告诉她,他们分不开。 她回过头,狠狠的瞪着他,“你就不能给我一些时间缓和吗?干嘛总是那么着急,苏留白,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坏?” 她伸手轻轻的敲打着他的胸膛,敲了几下她觉得不解气,干脆将他的手臂抬起来,在他的手腕处狠狠的咬了一口,她的心里难受,她需要发泄,虽然知道这种行为很幼稚,但她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的心里好受些。 青州的冬夜有些冷,尤其两人站的时间长,他的手腕很凉,她咬上去的时候觉得他的手腕和冰一样,他却连眉毛都没眨一下,顺势将她拥在胸膛前,抱着她,就像抱着一整个世界一样。 “你妈发现我了,现在我不上去都不行了,你放心,我会把姿态放的很低很低,谁让我要娶她的女儿呢,我注定就不是她的对手了。” 他的语气里多少带着调侃,可她却觉得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她没有他那么好的心态,她就怕母亲会失控,会出现她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放心吧,你母亲的身体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差,在商场摸爬滚打的人,没有一个好的心脏,是不会在商界立足的。” 母亲曾随着父亲在商场上起伏多年,虽然最终以经商失败告终,但母亲在她的心里一直都是一个很强大的女人,无论是工作上生活上还在照顾家庭上,她都可以做的游刃有余,她一直都像学习母亲的强大,可学来的永远都是懦弱。 或许跟天性有关,她天性就不是一个女强人的材料。 他拉起她的手,放在掌心用力的握了握,“孟暖,我们现在上去,有可能会是两种结果,一种是你母亲有所动摇,当然这是我们最愿意看到的结果,还有另一种,你母亲会坚决反对,我希望无论是什么结果,你都要有心理准备,只要我们的心在一起,什么困难都可以克服,知道吗?” 这种时候,他还在为她打气,不想她受一点委屈,可她呢?她想的永远都是自己的那些个可有可无的担心,面对他的感情,她有时候真的会感觉到无地自容。 “苏留白,虽然知道我这么说很不恰当,但我还是想说,我母亲她抚养我长大,就算有千错万错,她都我的母亲,就算她有什么过激的行为,我也希望你不要放在心里,可以吗?” 他伸手在她的鼻子上轻轻的点了一下,“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这次上楼,和刚刚她独自来的时候心情很不一样,不知道是有他的陪伴,还是因为路灯的照耀,她总觉得楼道里变的明亮了,像是刹那间被照亮的白昼一样。 他的手那么宽大有力,将她的小手完完全全的包裹住,她没有感到一丝惊慌,反而是感到无比的心安,曾经那么怕的事情,好像因为他在,耳边的无足轻重了。 深夜了,楼道里很静,两人就算放轻了脚步,也依然有脚步声在楼道里回响,他的皮鞋声和她高跟鞋发出的哒哒声,两种不同的声音混在一起,让她觉得有种幸福感,虽然她不知道这种幸福感从何而来。 台阶被他们一级级的迈过去,最终来到了七楼,她站在他身边,深吸了几口气,是的,就算有他在,她也觉得紧张,无与伦比的紧张。 苏留白的脸上则完全看不出情绪来,他抬手轻轻的在门板上敲了几下,房门里响起脚步声,母亲走过来开了门。 看见苏留白与她的手紧紧相握,蹙了蹙眉,却终究没再多说什么。 她转身抱胸走到沙发处坐下,电视上放着午夜新闻,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屋里的每个人听到,苏留白牵着孟暖走到李瑞欣的面前,遮住了她看向电视的视线。 李瑞欣已经平静了不少,刚刚让孟暖去开门,一是想知道外面的人是谁,二是她想冷静一下自己,有些事情的解决必须冷静。 “伯母,今天我来,就是想跟您说说我和孟暖的事情,五年前,我们之间有许多隔阂和误会,才会分开,现在,就算我们之间有无数个隔阂和误会,也不会再让我们彼此分开。” 苏留白很聪明,开场白就说的这样坚定,做女人的,哪个不希望男人有责任心,尤其在女婿的挑选上,更是希望他们有责任心。 李瑞欣抱胸没说话,等待着他的下文。 苏留白侧头看了看沉默的孟暖,将她拉坐在沙发上,两人顿时与李瑞欣并肩而坐,沙发传来塌陷的触觉,李瑞欣没动,依然是刚刚严肃的表情。 “当初在澳洲时,孟暖过的很辛苦,我只知道那时她的父亲刚刚去世,她身上没有太多的钱,也没有个合法的身份,只能在黑中餐馆打工,那家店的老板是出了名的好-色,不知道有多少女孩为了赚钱,而忍受他的***-扰,孟暖算是幸运的,老板对她***扰最严重的那次,碰到了我。” “澳洲深夜的街道上,几乎没什么车辆和行人,我拉着她一路跑,那条路好像没有尽头似的,我们怎么跑都泡不到终点,直到我们跑不动了,筋疲力尽了才停下,那天晚上下了雨,墨尔本的多雨总是让我们像落汤鸡一样。” “她的衣服和行李都没有拿出来,我知道她没有地方去,只能让她跟着我回到我的出租屋,她没有可以相信的人,只能跟着我回去了,我的出租屋不是很大,只有一张床,她进去后显然很怕,刚刚从另一个男人的手里被解救出来,我知道她一定会很害怕。” “我也试图安慰她,可她只是笑笑,然后就再也不说话。” 188,我死也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188,我死也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异国他乡的我们就像两个同时被抛弃的孩子,我们相互取暖相互依偎,尽量让彼此忘掉过去的伤害,或许您以为把她推到澳洲,是为了让她躲避伤害,其实准确的来讲,这种伤害并没有因为她的躲避而减少一丝一毫,反而让她留下了终身的遗憾,那就是,她连自己父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孟暖是您生的,成长的过程您也比我了解,她和她父亲的感情有多深厚,想必不用我说您也知道,最初她不能对我敞开心扉,大概就是源于这件事对她的打击。” “她第一次向我剖解她内心的痛苦时,我很清楚的记得,那已经是墨尔本的冬天了,那天很冷,她穿着笨重的羽绒服,眼睛红肿的站在我学校的门口等着我,我走到她的身边,她就像见到一个很久不见的朋友似的,激动的扑进了我的怀里。” “当时我心里有种很微妙的感受,我说不出来那是什么,但我知道,我对这样的孟暖很心疼,在澳洲举目无亲的她,似乎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我这个对她来说还是陌生人的陌生人。” 孟暖坐在苏留白的身边,与母亲之间隔着他宽大的身位,他的手紧紧的牵着她的手,她的手因为紧张已经有些汗湿,被他干燥的大手握着,竟觉得自己的手很凉,凉的彻骨。 那段关于在澳洲的回忆,他从没对除了她以外的人说过这么多,或许是因为对象是她的母亲,所以他才会想通过那段珍贵的回忆告诉她,澳洲的那五年,对他和她来说有多重要。 她静静的听着他好听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讲述着关于过去那段美好的回忆,她心里的触动有多大,可想而知,她逼退眼里渐渐聚集的潮湿,告诉自己,她要坚强,要想站在强大的他身边,就要变得无坚不摧。 “我还没有来得及问她怎么了,她就哭了,第一次在我面前哭得这么伤心,这时正是学生放学回家的时间,孟暖这样,很容易让其他的人产生误会,为了安抚她,我只能弯腰将她抱走,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她正在相信一个陌生的男人。” “到了人少的小街道,我将她放了下来,她说她的心情不好,问我能不能陪她喝点酒,其实我临近考试,并没有太多的时间,但我还是答应了,我带她去了我和同学经常去的一家酒吧,这里的老板是中国人,对在墨尔本当地的留学生很照顾,我也经常光顾,所以和老板也很熟识,我记得领着孟暖进去的时候,他还开玩笑的说我第一次领女朋友来,夸孟暖很漂亮。” “孟暖脸皮薄,听到老板的话,脸迅速红成一片,估计这个时候她的心里已经生出了一丝警惕,因为她正在和一个不算数的陌生人来酒吧喝酒,她很单纯,所有的情绪都会刻画在脸上,只要认真点观察,都能将她的情绪看得一清二楚。” “老板给我和孟暖找了一间包房,空间不大,但很适合喝酒,我以为孟暖犹豫后,就会放弃与我喝酒来排遣心情的打算,但她站在门口只是短暂的犹豫了两秒钟,最终还是跟我走进了包房。” “老板拿来的酒都是度数比较低的酒,他说怕我们喝醉,那样送起来很麻烦,其实我想他也是怕我们年轻人***,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到那个时候就不好解决了,我没说什么,因为想喝酒的人不是我,我很尊重孟暖的意见。” “孟暖不会喝酒,喝度数低的酒正合她的心意,我替她打开一瓶,递给她,她接过去,仰头就喝了几口,她被呛得流出了眼泪,歇了几秒钟,就将酒瓶子继续举起来喝,等到一瓶酒喝下去,她已经有些微醺了。” “她第一次说起了她在国内的事情,说她从小到大和父亲经历过的事情,还对我说了,她和父亲的感情是如何深厚,却没想到,与她感情那么深厚的父亲,她却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想送送他都成了一种奢侈,她说她很不孝,从来都没有替父亲分担过任何烦恼,总是让父亲替她-操-心。” “那晚她喝醉了,我背着她回到出租屋路上,墨尔本的上空有着一轮明月,洒下一片清辉在地面上,她又说了不少话,大多数都是关于她父亲的事情,我当时很疑惑一点,为什么她从来不提她的母亲,偶尔说一句,也都是寥寥几句概括,后来我才知道,让她没有见成她和她父亲最后一面的人,是您。” “她那么小,心里肯定存着埋怨,所以她只字不提,我也理解,也从不会多问,从这件醉酒的事情过后,我们两个从陌生人变成了半陌生人,又从半陌生人,变成了熟悉的人。” “当然,这中间也经历过许多的事情,我不能一件一件都说的很清楚详细,但我想让您知道,我和她在澳洲的那几年回忆,这一辈子谁也取代不了。” 苏留白没有停歇的说了这些话,显然是早有预谋的,他做什么事情都喜欢筹谋算计,他也知道,他这段话,会捏住李瑞欣的七寸,让她在面对他和孟暖的事情的时候,会有所顾虑。 他常年行走于筹谋算计中,却忘了一点,她母亲对她,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只要和她想法不一致的,她都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不一致的想法,变成一致的想法。 李瑞欣背部倚靠在沙发上,双眼虽然正在盯着前方的电视,但苏留白的话她听得很仔细,也很明白,她没说话,等待着苏留白的下文。 苏留白做事计划性很强,他知道一个方案可能会不稳妥,所以,他准备了不止一套方案。 隔了一会,苏留白才继续说道。 “不瞒您说,今天我来的主要目的,除了说一说我和孟暖在澳洲的事情,就是想跟您说一说,我和依晨的事情。” 李瑞欣为什么那么喜欢孟依晨,孟暖曾经对他提过几句,但他后来仔细想过,一个人就算再优秀,也不可能让一个母亲喜欢别人的孩子超过喜欢自己的孩子,这是一个完全都想不通的问题。 想不通,他也尽量找原因想通,他希望不是那种最坏的结果。 “我和依晨从初中开始就是同校的学生,她的家境很优异,这个几乎是整个学校都众所周知的事情,因为家境好学习好,所以她会显得比一般女生要骄傲很多,眼高于顶,从不会正眼看别人。” “我其实很讨厌这种类型的女生,所以当老师要我和她一起去参加全国数学竞技大赛的时候,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因为讨厌,所以我不会和她这种类型的女生有一丝一毫的接触。” “老师婉转的告诉了她我的决定,当天下午,她就找到了我,她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我为什么,是因为她不够优秀不够当我的搭档,还是因为我个人的原因,她很直爽,我没想到她会直接跑来问我,我也没有拐弯抹角,将我心里的想法直接告诉了她。” “她听后的反应很平淡,我以为她会很生气,最起码我以为她会表现的稍微有一点在意,可是她的反应太出乎我的意料了,她说了句她知道了,就匆匆的走了,我也是从那天开始,对她的认知和感官发生变化的,或许她根本就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个样子,或许她很好,只是我不了解。” “后来我们陆续的也有过几次交集,但都不多,真正走到一起,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谁也没有跟对方说喜欢,因为是彼此的初恋,所以我们显得很珍惜对方,就算偶尔有些争吵,也会及时化解。” “那个时候的我和依晨只有十几岁,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情,分开的时候虽然很痛苦,但我并没有阻止她,她的梦想一直是去英国留学,而我那时的家境并不能允许我出国读书,所以我拒绝她后,她就提出了分开的想法。” “为了已知的前途,放弃未知的感情,我觉得这笔买卖很划算,她去英国的那天,是我亲自去机场送的她,离别的时候我们没有拥抱,没有说再见,我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走远,她也只是静静的走远,我没有去追,她也没有回头。” “她走后的一个月,我收到了保送去墨尔本留学的通知书,本来父母并不同意我出国,但我以疗情伤为由,坚决出国,他们也就尊重了我的选择,我到了澳洲以后,感觉很适应当地的一切,渐渐的忘却了在国内的一切,直到我遇上了孟暖,我才明白,我对依晨的感情,从头到尾都只是欣赏,而不是所谓的爱情。” “因为她比一般的女孩家境优越,但她并没有因为家庭优越就放弃让自己优秀的机会,她努力的阅读,学习,运动,旅游,追求梦想,每一步的规划都很值得人学习,并且是别人学习的榜样,与她在一起,确实不会累,她很聪明,会猜到对方的许多心思,可那只是一种欣赏,因为欣赏,所以觉得她很好,我错把欣赏当成了感情,是最伤害我和她的地方。” “孟暖呢……”他侧过头,深邃的眸光看向她,“她很普通,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可她的身上却有一种魔力,让人心动的魔力,我很喜欢她,我也知道这种喜欢,就是爱情。” “对于依晨,我觉得很抱歉,因为在错误的年龄遇到了不懂感情的我,我也在尽量弥补我的这种过错,希望将伤害减到最低,对于孟暖,我也觉得很抱歉,让她伤心难过那么久,过去我在感情的处理上太稚嫩,今后,我会把感情上的事情处理的干干净净,绝不拖泥带水。” 苏留白觉得他这番话已经说的很诚恳了,他内心的愧疚和那么多真实感受,他都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也承认了他在感情处理上的错误,他觉得李瑞欣如果不是铁石心肠,就绝对不会继续反对。 可他到底低估了李瑞欣,她静了一会,缓缓说道,“说完了吗?如果说完了的话,就请你离开吧,你和孟暖的事情,我死都不会同意的。” 苏留白就算说的再多,李瑞欣也不会觉得有一点点触动,因为她觉得依晨值得他守护,而不是他口中所说的欣赏,既然让依晨动了心,就没有理由让依晨伤心,要怪就只能怪孟暖倒霉,谁让她爱上的是依晨喜欢的男人。 孟暖聚集在眼底的泪水终于从眼眶中滑落了下来,这个结果和她预想的一样,她的母亲果真不会因为苏留白的话有一点点的触动,虽然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她还是感觉很失望。 “伯母,说句实话,孟暖的感情完全可以不经过您的任何同意,她已经二十七岁了,是我女儿的母亲,我们完全可以私自决定一切,但她尊重您,怕您的身体不好,承受不了她的忤逆,我也很尊重她的想法,如果您一再一意孤行的话,我不介意会带着孟暖和其其完全消失。”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苏留白已经不能再有所顾忌了,如果有些话他现在不说,日后恐怕就更没有机会说了,他的态度可以强硬,也可以软弱,但因为孟暖的关系,他想温和的解决这一切,但恐怕有些事情,越是筹谋算计,就会越出乎人的预料。 李瑞欣听到苏留白这句话后,脸色果然变得十分不好看,她终于从电视前移开视线,看向苏留白,虽然由于身高的原因,只能仰视他,但她脸上的情绪已经完全的表达了她的想法和决心。 “苏留白,孟暖是我的女儿,她听我的很正常,不管她今年是十岁八岁还是二十八岁三十岁,我生她养她不是为了让她忤逆我的,你也知道,她父亲去世的早,留下了一堆外债和无数烂摊子,我把她送出国是最好的办法,不然她可就没有今天这样平静的生活了。” “当然,我这不是说我的做法有多么正确,但最起码我对她的关心和爱护已经到了我能够付出的极限,关于依晨,我也是那句话,我从小看着她长大,不希望她受到一点点伤害,尤其是因为你和孟暖,如果因为你和孟暖让她受伤,我也绝对不会原谅,这世上没有能够伤害她的人,一个都没有。” 李瑞欣对孟依晨的爱护已经达到了变-态的程度,这不得不让苏留白怀疑其中的真实原因,可他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只能忍耐。 “这世上,确实没有能够伤害她的人,也没有人想故意伤害她,我不爱她这是她一早就知道的事情,我和她的婚约,也完全是利益的结合,别说豪门之间存在什么真实的感情,伯母,您也是豪门出身,如果真的有那么多真实的感情,又哪会有那么多为情而困的人呢?” “我不想伤害任何人,也没有想伤害任何人,我和依晨解除婚约也完全是在冷静的思量下做出的决定,这个决定,孟建勋也完全同意,既然孟建勋都已经同意了,依晨也完全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了,她有多听她父亲的话,您应该比我清楚。” 苏留白的一语双关让李瑞欣很不舒服,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她掩饰的很好。 “我不管孟建勋的态度如何,也不管依晨的态度如何,这我都管不了,但孟暖的态度,我必须纠正她,在这场感情的纠葛中,她早就该退场,可她非要一意孤行,最后她如果真的受到什么伤害,也完全是她咎由自取的结果。” 孟暖的手心更凉了,好像是全身的血液都被冰封了一样,凉的让人痛彻心扉,她从没想过,有一天母亲会说出这样的话,而且是当着她的面,她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喜欢孟依晨,但她有没有想过,她才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伯母,我今晚本来是想和你很平和的商量,但谈论到现在,我并未感觉出平和的状态,这样吧,这件事情我们过后再谈,我们彼此都冷静冷静。” 退而求其次,因为孟暖整个人都在发抖,他不能让这种对峙的状态再持续下去,毕竟李瑞欣是她的母亲,她内心有多紧张多害怕,他比谁都清楚和明白。 拉着孟暖走出房门的时候,她踉跄了一下,他伸手环住她的腰身,将她稳稳的固定在胸前,今晚的这场博弈,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完全没有想到,李瑞欣会这样油盐不进,看来这背后的故事,他真的要着手好好查一查了。 “苏留白,我们在一起这么难,你为什么还要坚持,生活不应该简单一些快乐一些才好吗?为什么要自找这么多痛苦,你不累吗?” 孟暖的喃喃自语就像几把锋利的刀子,迅速的插向了他的心脏,她说生活不应该简单一些快乐一些才好吗,谁不想过简单快乐的生活,可简单和快乐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有多么难,根本就无法用语言形容。 她还问他累不累,怎么不累呢,每天生活在筹谋算计当中,没有一刻敢真正的放松,这样的生活怎么可能不累呢,可为了她,他愿意过这种痛并快乐的生活。 “孟暖,别想得太多,你母亲现在就是在钻牛角尖,等她过后仔细想想,可能一下子就会想通了,不用这么担心,你还怀着孕,一切慢慢来,我们不着急。” 到了这一步,苏留白确实不着急了,项目他已经拱手相让,就差最后的签字,孟建勋和孟依晨退场以后,他只需要解决双方的母亲,这样就简单多了,他和孟暖有其其和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就已经足够了,财富他可以再创造,可孟暖就只有一个。 他承认,他为了孟暖,这些年总是在一意孤行,有的时候,他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很疯狂,但这种疯狂也间接的证明了他内心那种无法抑制的情感,正因为这种情感,才会让他一意孤行。 他想,就算再过几十年,有人问他后悔吗,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这么多,他想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不后悔,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放弃什么都值得,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如何他完全不在乎。 台阶很长,两人牵着手一级一级的往下走,长的就好像这条路没有尽头一样,她多么希望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他们能感受到彼此手心的温度,并紧紧的牵着对方,就这样一直到老。 可惜,时光没有永恒不变的,她就算内心有再多的希冀,也只不过是一种美好的愿望,她知道,他们的一直到老有多么难。 青州已经进入到了很深很深的夜里了,有些凉,她不禁打了个冷颤,苏留白脱掉自己的外套,罩在她的身上,那衣服上残留着他的体温。 189,能够用一件外套便能温暖她的人,就在她的身边(八千+) 189,能够用一件外套便能温暖她的人,就在她的身边(八千+) 明明上一刻还冷的要命,这一刻披上他的外套,不知怎么却觉得无比温暖,也许在这寒冷的冬夜里,她需要的就是一件简单的带着体温的外套,让她觉得庆幸的是,能够用一件外套便能温暖她的人,就在她的身边。 廊上的感应灯因为两人的脚步声,一层接着一层的亮起来,到了楼下,一辆5个8牌照的黑色劳斯莱斯车缓缓接近两个人,主驾驶座上的人正是陆川风,估计苏留白刚刚赶过来,也是陆川风驾的车。 两束车前灯一时将昏暗的小区道路照的格外明亮,苏留白和孟暖的双手紧紧的牵在一起,陆川风透过车窗看向两人,唇角勾起一丝笑,伸手按响车笛,催促两个人赶紧上车。 苏留白牵着孟暖快步走向车身旁,他将车门打开,侧过身,等着她先坐进去,刚刚被调到苏氏的那会,她总是能远远的看见他身边被一群西装革履的男女前呼后拥着,或者看见他的专属司机替他打开不同的车门,等待他坐进去,如今他亲手为她打开车门,等着她坐进去,那种被他爱护着的感觉突然溢满了她的心脏,她形容不出那是感动,亦或是知足。 她侧过身坐进车里,他随后坐在她的身边,将车门关闭,陆川风在前面当然把两人相处的小细节全都看在了眼里,摇摇头感慨,跟在苏留白身边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能够让他毫无底线的人,他估计这世上只有这个叫孟暖的女人能做到。 在经商之道和人情世故上,两人都信奉同样的东西,因为同样的信念,所以使得两个人能够志同道合的走在一起这么多年,也正因为这样,陆川风才更加了解苏留白,知道孟暖这个女人对于他的重要性,当然,作为他最好的朋友和伙伴,他也曾试着让他不要沉迷下去。 一个商人最重要的就是没有感情,一旦有了感情,就等于有了弱点,这个弱点有时候看似很小,可有时却是致命的,他不希望苏留白变成一个感情用事的人,希望他一直果断的,狠绝的。 可人都有七情六欲,他自己都做不到绝情断爱,又怎么去要求苏留白? 他记得那个下午,苏留白将他约到苏氏大厦顶层的露台上,那天的风有点大,他问他孟暖在总经办的工作中遇到的那些困难,是不是他故意的,他承认了,他做了就是做了,而他的目的想必苏留白也知道,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将孟暖赶走,只有这样,苏留白才能保留一些理智,重新回归正常的状态中。 苏留白听后没再说什么,风将两人的西服外套后摆吹起,发出了声响,耳边风声混着衣服的响声,有些刺耳,在这刺耳的声音中,他听到苏留白问他,说,你对黎夏真的一点都无所谓吗? 他当时没有回答出来,或者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试着张嘴将无所谓那三个字轻松的说出来,可他试了几次,都没有说出口,他从那一刻开始才知道,自己也做不到自己心中所想的那样,还怎么要求别人? 从那以后,他就将自己的心态摆放的非常平和,不再对他们的感情存在疑虑,他也知道,他们的感情道路,就算没有了他这个小小的阻碍,想要走的长远,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透过后视镜看了后座的两人一眼,从表情和情绪上分析,不像是得到孟暖母亲同意的样子,随即为了缓解车上一时沉闷的气氛,调侃的说道。 “效果看起来似乎不怎么样?” 苏留白伸出长臂将孟暖紧紧的锁在自己身侧,虽然事情看似不太顺利,但最起码让她母亲知道了他和孟暖的态度,这或许就是相较之前原地踏步的状态来说,最大的进步了吧。 孟暖听到陆川风这句调侃的话,心里那股酸涩的感觉再次占据了她全部的感官,她不是怪陆川风的调侃,而是怪自己没有能力解决问题。 苏留白犀利的眸光向前看了一眼,陆川风赶紧摆出一个投降的手势,“我们苏大总裁接下来想去哪里?小弟随时效劳。” 陆川风的话落,苏留白低头去蹭孟暖的额头,问她,“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就当散散心,不要总是在公寓那四角活动,对你和宝宝都不好。” 孟暖想了想,说道,“我想去看看其其,好几天没有看到她,好想她。” 其其从小就在孟暖的身边长大,虽然有时候会因为工作忙,将其其托付给她身边信得过的朋友和同事,但如今将其其寄养在苏荨那里,孟暖的心情和那时完全不同,就好像心里不踏实一样,倒不是担心苏荨对其其不好,而是担心其其不适应,她那么小,能适应得了吗? 担心,疑惑,每天每夜都在困扰着她,如果再见不到其其,她感觉自己会疯掉。 苏留白当然理解她做母亲的心情,自从知道其其是他的孩子后,他也总是在分神的瞬间想起她,想她说话软糯的声音,想她天真可爱的样子,想她到底像孟暖多一些,还是像自己多一些。 有时候在夜里,他会想其其想的睡不着,然后也不管夜已经深了,就将电话拨给了大姐,大姐的睡眠浅,很快就会将电话接起来,跟他说一下其其这一天发生的事情,然后还会笑话他,开始知道疼其其了,说这是好事,说明他已经找到了当父亲的正确定位了。 孟暖说她想其其了,他又何尝不想她,只是现在不是把其其接过来一起生活的时候,关于她的身世,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告诉她,一个五岁的孩子,怎么说才能让她理解这五年没有他这个爸爸的陪伴呢? “去change,见其其去。”苏留白对着前面的陆川风说道。 陆川风点头,随即便启动车子,青州冬天的深夜带着别样的萧索,线条流畅的车子穿梭在深夜的街道上,像一个黑色的影子,让人捕捉不到它的样子。 车速不是很快,保持平均100迈的速度到了苏荨所开的change餐厅,餐厅已经打烊,只有餐厅广告牌上亮着荧光字。 车子刚刚停稳,陆川风就接到了一通电话,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匆匆的说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神色十分着急,似乎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必须他出面解决,来不及与两人道别,就将车子迅速掉头,然后驶离了餐厅,苏留白看向陆川风驶离的方向,蹙了一下眉头,却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孟暖知道陆川风是个忙人,自然不会将他刚刚慌张的举动放在心上,可苏留白不一样,他了解陆川风,就算再大的风浪,也没见他这么惊慌失措过,这次真的有些反常,难道他真的有了特别在乎的女人? “店铺打烊了,这时间去敲门,会不会影响苏荨姐休息?”孟暖有些踌躇,今晚实在太晚了,她不得不顾虑。 如果事先打好招呼,晚点也就晚点了,可现在连个招呼没打,说来就来,肯定会影响到苏荨姐的休息,本来帮她照顾其其就已经够辛苦的了,现在又这么晚过来打扰她休息,她觉得十分不妥,苏荨是他的姐姐,他的姐姐不代表一定要纵容自己。 苏留白再次牵起她的手,她的手很凉,他知道她是那种到了冬天手脚都会冰凉的人,尤其在外面站的久了,这种症状就会越发明显,没给她继续顾虑的时间,他拉着她就走向了餐厅门口,按下了门铃。 其实他不想她跟他这么客气,他的姐姐就是她的姐姐,这没有什么好分别的,而且大姐那么疼他,也会从心里疼爱孟暖的,他觉得她的那种顾虑完全是多余的,但他又不能多说什么,毕竟她对姐姐还有点陌生,不是十分了解,不过他相信时间会改变一切,包括她对姐姐的戒备心理。 门铃响起后,两人静静的等了几十秒,卷帘门里没有任何动静,深夜里的门铃声显得特别刺耳,孟暖的心里显得更加紧张了。 又等了一会,里面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孟暖的手在苏留白的手心里蜷缩成一团,催促他离开。 苏留白大手加了力度在她的手上握了握,示意她再耐心的等一等,“姐姐和其其的卧室都在楼上,姐姐听到门铃声下楼开门也需要些时间,别急,还有,我姐她的性格你也知道,很温柔,再加上长姐为母,她有时候和我母亲差不多,对我的疼爱关心大过其他的,放松些,她很好相处的。” 让孟暖立即放下对苏荨的防备心理,苏留白觉得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但他相信,在与大姐细细的相处后,她一定会理解他现在说话的意义的。 果然,过了不到几秒钟,卷帘门渐渐的升起来,穿着睡衣的苏荨站在门里面,里面的灯被她点亮了大半,那些明亮的灯光变成了她身后的背景,将她瘦削的身影折射成一个漂亮的剪影。 虽然屋子里有供暖设备,但夜深后,也会显得有些阴冷,苏荨怕冷,睡衣外还套了一件厚厚的外套御寒,看见自家的弟弟和孟暖站在一起,唇角露出一丝温柔的笑。 推开门,迎着两人,“快进来,是不是冷坏了,我听到门铃声赶紧下来开门,当然,顺带看了一眼监控里外面的人,我也怕深夜遇到坏人的。” 苏荨用这种幽默的方式很巧妙的解释了自己为什么开门这么迟的原因,既缓解了沉默也缓解了尴尬,孟暖也只是跟着笑,拘谨的站在苏留白身边,就好像第一次跟着男朋友见对方家人的感觉。 苏荨伸手去拉孟暖的手,“是不是想其其啦?她这两天很乖,虽然很乖,但也能看出来她很想你,有时候吃吃饭就突然不吃了,问她怎么了她就摇头,我猜她是想你了,但你们那头的事情没结束,我又不敢给你打电话,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呢?当然不会!”孟暖伸出双手,在自己胸前激动的挥舞着,苏荨能够帮她照顾其其,她就已经很感谢,怎么还可能去挑着挑那的,她绝对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的。 苏荨笑了,伸手在孟暖的脸上抚摸了一下,像个年老的长辈一样,充满了宠溺的味道。 “瞧你紧张的,我只不过开个玩笑,想她就赶紧上楼吧,今晚小家伙吃了晚饭后,就回房间睡觉去了,说是白天在幼儿园和同学们玩累了,我本来想给她洗个澡再让她睡觉的,但其其不同意,我也就没坚持。” 其其那个孩子,虽然很懂事,但有时候脾气上来了,倔强的很,大人说什么话,她会选择性的听,就像刚刚苏荨说的,她说其其白天在幼儿园玩累了,不想洗澡,如果换做是她,洗澡的事情也会泡汤,其其要睡觉的时候,打扰她的话,只会让她发脾气。 虽然其其不像其他的孩子,在几个大人的溺爱下长大的那样骄纵,但是孩子嘛,总是有些自己的小脾气,其其的小脾气就体现在睡觉的时候,她如果特别困的时候,通常也是脾气特别爱爆发的时候,估计面对陌生阿姨,她已经收敛了很多。 “其其那个孩子平时看起来很懂事,但也有自己的倔脾气,尤其是在她困的时候体现的特别明显,今后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情,你就由着她就行,省着她发脾气,本来照顾她就很累了,还要忍受她的脾气,那样就太伤你的心了。” 苏荨觉得孟暖太见外了,抛开其他的不谈,其其是她弟弟的孩子,她帮忙照顾她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再者说,两人相处的时候肯定会出现摩擦,虽然其其是个孩子,但并不代表其其是孩子,两人就不会出现摩擦。 苏荨很信奉一点,出现什么问题就解决什么问题,而不是出现问题,就逃避问题,她照顾其其,不论她和其其之间产生什么样的摩擦,她都不会怪孩子,也不会怪自己,因为她觉得这是正常现象,她本身就站在妈妈的心里和角度对待其其,作为妈妈来讲,与孩子产生摩擦那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她根本就不会放在心里。 “别这么说,其其已经很懂事了,再说,我既然答应帮你们照顾其其,就会站在一个妈妈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不会像个外人一样,对其其品头论足,别有那么大的压力,知道吗?” 苏荨的安抚对孟暖果然很有效果,孟暖真的不像之前那么忐忑不安了,她只是跟着苏荨的后面,默默的上楼,来到其其的房门外,苏荨回头看了她一眼,指了指房门。 “你进去看其其吧,我去给你们倒点水喝。” 孟暖赶紧拉住苏荨,“苏荨姐,不用这么麻烦的,我只是想其其了,来看的也特别突然,千万别再跟我这么客气了,这样只会增加我的负罪感,这么晚了,我知道一定会打扰你的休息,但我真的太想其其了,所以才忍不住……如果真的拿我当一家人那,你就继续回房间睡觉,其他的,我会自便,好吗?” 苏留白跟在两人的身后走了上来,在苏荨的身后站定,“孟暖说的对,大姐,你就赶紧去休息吧,这么晚了,孟暖本身心里就有许多顾虑,你就不要增加她的心理负担了。” 苏荨想了想,随即点头,“好好,我听你们的,隔壁的房间也是每天都在打扫,看完其其,你们俩就到那个房间去休息吧,我就先回房间睡觉了,明早上还要晨起跑步,做有氧运动,我就不多陪你们了。” 孟暖感激的点点头,苏荨朝她笑笑,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了,苏留白走到孟暖的身后,从身后紧紧地雍抱住她。 “我姐她从来就没有把你和其其当外人过,答应我,以后试着将我的姐姐当成自己的姐姐,这样才会更加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知道吗?” 孟暖被他束缚的动弹不了,想挣扎,却被他更加有力的束缚住,她涨红了脸,觉得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果她答应了他的提议,那么是不是说明她就一点退路都没有了,已经习惯了他给的一切,还怎么可能会有退路? “苏留白,如果我妈她一直都坚决的不同意,我不确定我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坚持,你有你的行事原则,我有我的做事标准,能不能给我些自由,让我想通这一切后,做一个永远都不会动摇的决定,并坚定的走下去。” 爱情和亲情,永远都是人类最难的两个选择,有的人为了爱情,放弃了亲情,有的人为了亲情,放弃了爱情,她呢?现在也徘徊在这个十字路口上,想退的路已经被堵死,想前进的路上,又困难重重,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好受一些,好过一些。 “孟暖,就算你现在告诉我,你为了你母亲放弃了我,那也要看我同意不同意,别再试图推开我,也别再试图寻找其他的办法推开我,为了你,我已经什么都可以放弃了,我已经没有了任何惧怕的东西,用这种方式,只会更加坚定我的决心。” “孟暖,你和其其,还有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对我来说不只是责任,你们还是我在这世界上的亲人,孟暖,你平心而论,这种无法割断的血缘,对从小亲情单薄的你我是不是最渴望的东西。” 孟暖从小不受自己的母亲喜欢,苏留白又何尝不是呢,两个人都只感受到了超乎他人的父爱,却并没有感受到其他孩子该有的母爱,从小两人就缺乏母爱,所以他才会说两个人从小亲情单薄,长大后,又相继失去了最尊敬最疼爱他们的父亲,这种痛苦,两人都曾亲身经历过,所以彼此能感受到彼此的痛苦,因为相像所以能够体会彼此的痛苦。 “正因为渴望亲情,我才会为了母亲一次又一次修改自己的底线,苏留白,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可我从没有后悔过。” 为了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孟暖做什么都不曾感到后悔,可在这么浓烈的亲情面前,为什么还要给她出一道关于爱情的题目,这个题目的答案对她来说是那么多的难。 苏留白俯身,俊颜贴近她的侧脸,“过去,不值得我们后悔,能够让我们正视起来的,就是现在,过去就让它过去吧,从现在开始,就是一个崭新的未来,我们一起往前走,我也会紧紧拉着你的手,不会再松开。” 孟暖闭起渐渐潮湿的双眼,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她真的觉得她的人生已经很圆满了,她会努力配合他的脚步来追寻自己的幸福,前提是,她不会伤害到每一个爱她的人。 “苏留白,我不想伤害到任何人,你明白吗?”孟暖张开双眼,抬手覆上他放在她腰侧的手上。 “放心,我不会让我们的感情,伤害到任何一个你不想伤害的人,相信我,我都会处理的很好。” 孟暖点点头,“放开我,我想进去看看其其。” 他抱得实在是太紧了,紧的她已经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可她却不讨厌他这种紧实的怀抱,因为这样,她才能够感受到他给她的强大力量,强大到无所不能的力量。 苏留白松开自己的双臂,孟暖向前一步,轻轻的打开房门,里面是漆黑一片,只有窗口透进来的微光,她蹑手蹑脚的走到床头柜旁,打开上面的台灯。 其其睡的很睡,虽然是冬夜,但苏荨给其其的地暖和空调全部打开了,使得房间里的温度很高,其其睡热了,将身上的被子全都蹬掉了。 她轻轻的坐在床边,伸手理了理其其额前黏湿的头发,然后又将空调的温度调低了一些,将被子重新盖在其其的身上,并且很熟练的掖了一下被角,如果不是长年累月的做这个动作,根本就不会有她现在这样的熟练度。 苏留白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其其和她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现在的世界,他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保护她们。 总会有人惋惜的说,说一脚踏进商界的门,就等于走在了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上,这条路上充满了黑暗肮脏和崎岖,能够走在上面的人,要有面对一颗面对黑暗的心,和一双能够直视肮脏的眼睛,和一双永远不知疲倦的双腿,这样,才能在这条没有尽头的路上,走的越来越远,越来越稳。 还有人说,不管什么样的人走了进来,就再也没有走出去的机会,这条路,只有进口,没有出口,他在这条人们闻风丧胆的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稳,早就忘了自己当初的初衷,只知道一味的看重利益,变成了一个人们口中无商不奸的商人。 他最开始有些排斥这样的称呼,觉得这是对商人极大的不尊敬,后来他听得多了,就感觉到人们说的是对的,没有利益可图的买卖,没有人会做,商人嘛,最重要的是能为别人和自己创造价值,而且还要创造出那种不可估量的价值。 没有她在的那五年,他觉得他在这条没有尽头的路上,走的越来越快,就像一个暴力的统治者,充满了黑暗和血腥,后来她又回来了,他不再是人们口中那个无商不奸的商人了,他开始变得有血有肉,开始变得有些人情味了。 当然,他能够有这些发现,还是那天陆川风无意间的一句话,他说他从没见过他那么多愁善感,犹豫不决过,他仔细回想他的话,似乎有这么回事,几个亿的合同,他都不曾犹豫不决过,可如今,他因为一个女人,变得犹豫不决,别别扭扭,这实在不像他。 而他的转变,不止陆川风一个人看出来了,就连不经常见面的孟依晨也看出来了,她说他变了,变得越来越陌生,就好像金钱利益权利,都不能够引起他的兴趣了。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累了,在商场上起起伏伏五年,他没有一天脑子里是放松的,毫不夸张的说,有的时候,他睡觉的时候,脑子里都是那些关于公司的一些数据,大的小的长的短的,都能在他的脑海里过一遍。 他是真的觉得累了,因为他现在所追求的这一切,和他最初的预想完全不一样,他最初觉得金钱权利和***,能够把他想要得到的,统统的得到,可最后他发现,有一样,他得不到,那就是感情,孟暖的感情,他不可能通过任何手段而得到。 所以,他进行了很长很长时间的思考,思考着自己的未来,思考着与孟暖的未来,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有打算将桥北开发区的那个案子拱手相让,好让孟建勋对他放手,可碍于重重压力,他始终没有付诸行动,可现在孟暖又怀孕了,这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他要为他的孩子负责。 他本身就觉得亏欠了其其五年的父爱,是他这辈子最不能原谅自己的事情,如今他有机会弥补这个遗憾,他没有理由不付诸行动了。 说实话,让出桥北开发区这个项目,他真的是在忍痛割爱,虽然他表现的不明显,但他内心真正的痛苦,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但他同时更知道,就算再多的痛苦,也比不上失去孟暖和其其的痛苦,他随即就释然了,他相信,未来的某一天,他一定还会靠自己的双手,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更大的商业帝国。 孟暖轻手轻脚的弄完这一切,已经累得满头汗了,或者说这屋子里太热了,她随便动一动,就出了一身的汗。 “大姐是怕孩子冷,你可能不知道,苏莫小的时候,有一次大姐忘了给他开地暖和空调,引起了他发烧,后来引发了肺炎,住了半个月的医院,可能是苏莫给大姐留下了阴影,她才会觉得孩子房间,越热越好。” 他知道这个房间温度已经超过了大人承受的范围,更何况是孩子,可大姐有大姐的考虑,孩子确实热一点比冷一点好,每个人照顾孩子都会由不同的想法,大姐的想法他不能说不好,但确实有不妥当的地方,应该考虑一下男孩和女孩的不同之处,再做出不同的对待,这样才稳妥。 190,所以……你就任她跳入火口~ 190,所以……你就任她跳入火口~ 孟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孩子交给苏荨照顾,她的内心并没有任何的揣测和怀疑,也是十分相信苏荨的,如果她不相信,也不会把其其交给她,她难受的是不能够自己亲自照顾其其,跟苏荨完全没有关系。 “我没有多想,其其怕冷不怕热,这没有什么,你也不要这么草木皆兵,弄得我都紧张了。” 苏荨逆着灯光看向他,脸上的线条十分柔和,并没有他预想中的那种防备的神情,或许真的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孟暖是个非常慢热的人,但这并不代表她的心里没有感知,她知道照顾一个孩子的艰辛,也知道将孩子托付给其他的人,就要承担许多自己意想不到的突发情况。 “已经很晚了,我们先回客房休息吧,明天我们有一天的时间和其其相处。” 已经凌晨了,孕妇需要有充足的休息和睡眠,他不希望她太累了,他希望怀孕期间的她每天都可以有一个好的心情,无忧无虑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脸上总是写满了苦恼和担忧。 “明天?明天你没有其他的事情了吗?”孟暖狐疑的看向他,都说他是工作机器,是因为他几乎全年无休,无时无刻不处于工作的状态中,他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悠闲?一个桥北开发区的项目,不至于让他这么悠闲的。 苏留白将她轻轻的从床边拉起来,“对我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你,其他的,陆川风就会帮我处理妥当,不用担心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 他伸手将床头柜上的儿童台灯关闭,拉着孟暖走出了其其的房门,两人一前一后从其其的房间走出来,看向儿童床上还在熟睡的其其,孟暖怎么也移不开步,仿佛多看一眼才能让自己心里舒服一些。 苏留白加重手里的力度,将门板关上,阻隔了孟暖的视线,客房就在其其房间的隔壁,他拉着孟暖走进去,开灯,里面的装修装饰风格和苏留白居住的公寓装修几乎一模一样,当初这个房间的装修布置,就是按照苏留白喜好来的,苏荨希望弟弟在疲累的时候,也能够在她这里体会到家的感觉。 “你先去洗澡,我打个电话。” 苏留白指了指浴室的方向,自己则走向落地窗边,窗外面的世界已经是一片安静,这个城市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将裤袋里的手机拿出来,他拨通了一组号码…… …… 陆川风的车子在深夜的青州街道疾驰呼啸而过,迈速表已经显示车速高达150迈,显然这个车速已经超过了市区内的规定的迈速标准,但他不得不继续加重油门,他已经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少个红灯,赶到千寻酒吧的时候,他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自己的腕表,从孟暖家的北三环,赶到这里,居然只用了十五分钟。 将车子停稳后,酒吧的工作人员就走了过来,他将车钥匙抛了过去,就急匆匆的往里面走了去,酒吧的经理已经在大堂等候了多时,看到他出现,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情况怎么样了?”陆川风人还未走近,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陆川风迈着长腿,脚步匆匆的走过酒吧经理的身边,他的脸上虽然看不出任何情绪,但酒吧经理还是从他的声音辨识出一丝丝紧绷,常年在夜店里摸爬滚打,使得酒吧经理成了见精识精的人,也很懂得察言观色。 酒吧的经理毕恭毕敬的跟在苏留白的身侧,介绍着其中一间包房里的情况。 “对方是楚氏高层请到的法国贵客,本来是自带翻译的,没想到翻译临时有事来不了,才会要我去找个临时替岗的,因为着急,我就顺带的问了安琪一嘴,酒吧里有没有会法语的,最好法语专业毕业的,安琪就向我推荐了她。” 酒吧经理的话顿了顿,他在观察陆川风的反应,确定一切还算正常后,他继续道。 “我也是通过安琪的介绍,才知道她是青州大学法语专业毕业的高材生,当然,我去征询了她的意见,她没有反对,所以……” “所以……你就任她跳入火口?”陆川风的脸色终于变得难看。 酒吧经理大惊失色,“陆总,就算您再借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看着她受欺负,所以我就第一时间给您打了电话,官大欺民,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楚氏是酒吧的大客户,每次消费都不低于二十万元,我实在不敢得罪啊。” 要想将一个酒吧打造成青州数一数二的商务会所,其中的困难无法想象,他既要维护好酒吧的形象,又不能让客户有一丝一毫的不满意,这其中要把握的度,常人根本无法想象。 他只是个小小的经理,权利实在有限,如果真要把这一切怪到他的身上,对他确实不公平,可他转念一想,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公平可言,尤其对一个打工者来说,根本就没有公平尊严这一说。 陆川风没有说话,而是来到了监控室,调取了一下包房里的监控,还好,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严重。 “去给我取几瓶82年的拉菲,我要和楚总好好聊一聊。” 经理听他这么说,简直如获大赦,赶紧连连应下,去酒窖里拿酒去了。 …… 黎夏坐在包房里,听着几个法国人唱着法国流行歌曲,也许是因为毕业以后从事的工作都是和法语无关的,所以突然要说法语,会显得有些生涩,可这毕竟是她的专业,就算有些生涩,她依然可以说出一口流利的法语。 楚氏经理楚恒是楚云骁远方的一个表亲,因为对楚云骁的父亲有过一次很大的恩惠,所以当他找到楚云骁,说想要一份体面的工作的时候,楚云骁便将楚氏经理的这个职位安排给了他,虽然知道他的能力有限,但因为要偿还父亲欠下的恩情,他一直都处于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的状态。 楚云骁已经将楚恒这个人看得十分明白了,好吃懒做,又喜欢花天酒地灯红酒绿的男人,他其实喜欢男人有这种喜好,因为这样的人很好把握,只要他做的不太过分,他会一直替他的父亲偿还这份恩情。 楚恒有些喝多了,他没有什么文化,更听不懂法语,能够当上楚氏的经理,也完全是靠父亲年轻时候积累下的善德,他虽然不是个懂得珍惜的人,但是这份工作这么体面,他再不知好歹,肯定也会有所收敛。 只是,太无聊了,跟一群男人喝酒,楚恒这还是第一次,看着楚云骁稳稳的坐着,似乎不打算再叫什么陪酒小姐进来了,方圆几米之内,只有黎夏一个女人,他趁着楚云骁不注意,一点一点的向黎夏靠近。 虽然这场工作开始之前,楚云骁就警告过他,说这个女人背景不简单,千万别抱有什么非分的想法,他觉得她一个陪酒小姐,能有什么背景,这可能是楚云骁在忽悠他,因为看不惯女人对他俯首称臣,他想,他是嫉妒他了。 但楚云骁是什么人,是楚氏如今的掌舵人,他能在楚氏众多晚辈中脱颖而出,就已经足够说明了他的过人之处,他虽然知道楚云骁是在嫉妒他的女人缘,但他肯定不会表现出来,他聪明着呢。 “叫什么名字,怎么法语说的那么好?最好多说两句话,这样哥哥以后来买酒就只选你一人的酒。” 黎夏很讨厌楚恒,她在王氏上班,女员工们午休的时候,大多数都会讨论青州上流社会这些精英男人,其中一个典型的反面教材,便是她面前的这位楚恒,同事们说,不知道楚氏的现任执行总裁楚云骁脑袋怎么想的,为什么会选楚恒当选楚氏的经理职务,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的工作能力根本就不可能胜任这个职务。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在楚恒身边工作的人,全都是些刚毕业的女大学生,而这些女大学生几乎都受不了楚恒油嘴滑舌,最后都纷纷拜倒了在他的西裤下,最后换来的,也只不过是他的玩弄而已。 黎夏记得公司财务部有一个小李,之前就是工作在楚恒身边的人,她也曾经受到过楚恒猛烈的追求,鲜花钻戒名牌包包,女人喜欢的一切,他都会毫不犹豫的送出手,出手相当之阔绰,刚刚毕业的小李哪里懂得职场上的这些潜规则,她单纯的以为自己是终结楚恒猎艳的终结者,可让她万万没想到,楚恒对身边所有的女人,都用过这一套。 好不容易动了的心,被楚恒弄得满是伤痕,她觉得不甘心,为什么有那么多刚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可以一跃枝头,当上凤凰,而自己却不能呢,越想越觉得自己窝囊,越想也越觉得难受,几乎每天都处于一种钻牛角尖的状态,谁也劝不动,谁的话她也不听。 直到有一天,她走向了楚氏大厦的顶层,站在几十层楼向下望去,人和车都显得那么渺小,她觉得自己的人生普通的就和街道上的车一样,看着在急速奔驰,其实它们是不得不往前走,这何尝不是她人生的写照,看似找到了一个可以信赖终身,但其实遇到的是一个再渣不过的渣男。 她突然伸开双臂,感受着露台的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她穿着白色的纱裙,同色的细跟凉鞋,像是一个随时都会飘走的风筝,在风中摇曳着,是楚氏的安保人员巡查时发现了她,是个很年轻的一个男人,看起来很像刚刚大学毕业的学生。 他说这世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砍,为什么非要选择轻生,小李听后,觉得他提醒了她,她本来想站在最高点向下看去,缓解一下心情,可他却认为她在轻生,她当时就在想,如果这么纵身一跃,会不会所有的烦恼都会随风而去了。 她想大概会吧,人都已经死了,还会有什么烦恼呢。 她的脚步一点一点的挪动,那个安保人员看到后,继续说话,试图继续劝说她,他提到了她的父母。 小李在听到父母这两个字的时候,终于停止了继续向前的动作,她生活在南方小城,家境不算富裕,父母都是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可其他孩子该有的,该学的,一样都不落,有的时候,父母为了让她多些特长,一个暑假就给她报了四个补课班,学钢琴,学画画,学舞蹈,还要学主持。 虽然学这些特长短时间看不到起什么作用,但她在后来的学习和工作中,时常能够利用这些特长,获得老师和上司的喜爱,她一直都很优秀,当然,在碰到楚恒之前,她是十分优秀的女孩,自信开朗又十分活泼。 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人渣,就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这样对得起父母的疼爱,和他们从小的栽培和抚养吗?显然是她太自私了,这些她为什么早都没有想到,而是真正要跳下去的时候才想到,这是为什么呢? 她最终还是从露台上走了下来,她想没有一个人值得她结束自己的生命,凭什么那个渣男可以活的开心快乐,继续灯红酒绿,而自己却要寻死腻活的,以泪洗面呢? 她擦干了眼中的泪水,真正的看清了这个安保男人,他虽然不是那种特别出挑的人,但长得极为干净,她很大胆的问了他有没有女朋友,男人的脸上渐渐的浮现出一丝不可察觉的红晕,他摇摇头,诚实的告诉了她,他并没有女朋友。 小李是个直爽的姑娘,她说她要做他的女朋友,能够在一个陌生女人选择轻生的时候,没有选择袖手旁观,她喜欢的该是这样的男人,而不是楚恒那种空有虚表的男人。 这让她想起了母亲常说的一句话,她说一个人的外在外表就算再华丽,那都只是过眼云烟,真正看一个人,要看他的内在,看他是不是一个热情,对生活充满激情的人,而不是总想着如何玩弄一个女人的男人。 就这样,她和那个安保男人走在了一起,她也辞了职,两人去年的时候结了婚,并且有了自己的孩子,楚恒带给她的伤害,已经慢慢在愈合了,但她知道,那是她年轻付出的代价,永远都会在她的身体里,无法抹去。 因为公司里流传了太多关于他劣迹斑斑的故事,这就更加增加了黎夏对他的厌恶感,她脸上保持着微笑,轻轻的朝着一边挪动。 “楚经理过奖了,只不过会说几句法语,在你们这样的上流人士面前,我也只不过是跳梁小丑,何足挂齿,何足挂齿。” 楚恒喜欢这样低调谦逊的姑娘,为什么呢?有一句古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玩弄的女人中,也有那种心智特别成熟的,将他耍的团团转的,虽然这样的次数不多,但也让他增加了对女人的防范心理,如果不是真心实意跟着他的女人,他一般都不会给那些女人买钻戒和名牌包包的。 有了付出才会有回报,没有付出怎么可能会有回报。 楚恒又凑近了一些,带着酒味的呼吸瞬间萦绕在她的鼻翼间,她忍住想要将鼻子堵住的冲动,笑着继续后退。 “不瞒美女说,我的学历真不高,虽然学历不高,但是我喜欢高学历的女人,譬如你这样长得漂亮,书又读得好的女人。” 黎夏真的很想将身前的酒泼在他的脸上,好让他去洗手间照照自己的样子,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还对身边的女人挑三拣四的,这种男人就活该被人唾骂。 “哪有哪有,楚经理过奖了。” 黎夏尽量在敷衍,虽然心里已经厌恶到了极点,但是她没有选择,现在是她的工作时间,工作的一切时间,都应该听从上头的安排,上面人付她薪水,她理所当然要服从命令。 楚云骁的视线从高歌的几个法国人身上,转移到一旁的楚恒身上,他伸手捂嘴低咳,似乎在提醒着什么。 楚恒听到这声咳嗽声,果然回头,不再靠近黎夏,黎夏深吸了一口气,她刚刚还在想,如果楚恒继续靠近的话,她真的宁可放弃今晚的工资,也不要听这渣男再说一句话。 这时几个法国男人唱完了歌,正准备往回走,楚云骁便站起身迎了过去,几个人的交谈很顺利,离得远,她听不清楚云骁说的是法语还是英语。 如果他能够熟练的说出一口流利的法语,她觉得他完全没有必要叫她来,她毕竟是这个酒店的员工,售酒是她主要的工作项目,而不是陪着这些大老板花天酒地,灯红酒绿的。 楚恒见楚云骁去忙了,赶紧回身三两下挪到了黎夏的身边,低声贼兮兮的说道。 “别害羞,我知道这么多男人,你一个女人,肯定会感觉到不好意思,钻戒名表名包随你挑,跟我出去玩几天,怎么样?” 黎夏忍着将身前的酒杯洒出去的冲动,突然站起身,她很想大声的和他理论理论,却又觉得无话可说,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人从外打开,酒吧的经理将一辆推酒车推了进来,上面只摆放了两瓶酒。 黎夏虽然刚进入推酒这个行业不久,但大多数的酒品她都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经理推进来的这两瓶酒,从外观到瓶身到包装设计上,都延续了拉菲的一贯风格,这两瓶酒就价值不菲,经理究竟想干什么呢? 经理全程脸上都带着笑,还没等说什么,包厢的门再次被人从外面打开,走进来以为高大俊朗的帅气男人,他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一身最新款的amani西装,将他衬得犹如天人,黎夏看过去时,忍不住僵硬了一下,因为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一直在逃避的陆川风。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在她工作的包厢内,这实在是不可能这么凑巧,这其中有什么事情吗?是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楚云骁将几位法国客户领坐在沙发上,安抚了几句,才走向陆川风的身边。 “什么风居然把苏氏这么忙的人吹来了,简直让楚某受宠若惊。” 楚恒也跟着站了起来,为了显示出自己不输给他们的气场,硬是将有些驼的背挺的直直的,站在两人的旁边。 “我应该说两位楚总大驾光临,我有失远迎呢?” 谁都知道,陆川风是苏留白的左膀右臂,在行事风格上,像极了苏留白,如果他不主动说什么,会给人很大的压迫感,跟在谁身边,就会不知不觉学那个人的样子。 将其中一瓶拉菲启开,将鲜红的酒倒入高脚杯中。 191,她也许自己都不知道,这幅样子,有多么的勾魂摄魄~ 191,她也许自己都不知道,这幅样子,有多么的勾魂摄魄~ 楚恒显然有些懵了,先不说今晚这场宴客的聚会是他组织的,按照正常情况来说,他陆川风突然出现在此,肯定应该是以客人的角度出现,但他刚刚的那句话很显然是将客话说成了主话,他不明白陆川风是什么意思? “陆总也来这里应酬?” 楚恒想来想去也想不通陆川风突然出现的目的,只能随着主观意识去猜测,众所周知,千寻酒吧是整个青州城政商名流都十分偏爱的一个商务会所,这里不仅有顶级的装修,一流的服务,最最让人满意的,当然就属这里的私密性。 来到这里消费,不用担心被任何任何人,包括无孔不入的八卦媒体有一点可乘之机,安保措施几乎可以说是整个青州城最好,正因为如此,来这里消费的人都非富即贵,凡是能够出入这里的,都是上流社会有头有脸的人物。 当然,楚恒虽然想不通陆川风突然出现的原因,但他想,能够来到这里,多半应该是为了应酬,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陆川风这么闲,还能在应酬的途中来到他们的包房,他来不要紧,打扰了他的猎艳计划,这就是让他有些不爽了。 “楚总猜错了,陆某今天来到这间包房,不隐瞒的说,其实是为了凑热闹。” 楚云骁在一旁一直与那几个法国来的贵客交谈着,权当没有看见陆川风,楚恒风-流成-性,不明白其中陆川风突然出现的原因,但他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因为孟暖的关系,他与黎夏也曾短暂的接触过一段时间,虽然那阵他怀着能够多了解孟暖的目的,但黎夏,显然也有别的目的。 他当时曾经猜过黎夏允许他靠近的原因,能让一个女人允许男人主动靠近的原因,不是因为她处在感情空窗期,就是因为她想利用别的男人,忘记自己心里的那个男人。 后来,她的一句话果然印证了他的猜测,她说,因为知道自己忘不掉,所以想试着通过另一个人,让我开心一点,哪怕一点点都好。 她的心里果然有另一个男人,她在利用自己,好达到忘了心里那个人的目的,他有他的目的,她也有她的目的,两个人心思各异,但目的却不尽相同,他也就没有一开始接近她时的那种愧疚和不安了。 虽然知道她的心里有一个藏了很多年的男人,但他一直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直到有一次他看见她和陆川风站在路边说话,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便派人简单的查了一下,没想到,出来的结果,让他大吃一惊。 他印象中的黎夏,安静,温和,与活泼疯狂这种词汇几乎不搭边,可当他看见资料中的黎夏时,简直和他所认识了解的黎夏判若两人,资料中的她和现实生活中的她存在着巨大的反差,也让他明白了,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在青春期时都是疯狂的。 他在交谈中,分神看过来一眼,看见陆川风盯着黎夏在看,看来并不是资料中写的那样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或许应该说,落花有意流水有情,不过这一切他只是默默的记在心里,其他的,等到时机成熟再说。 一个男人,只要有了在乎的女人,那么他就已经存在了弱点,他的弱点是孟暖,陆川风的弱点,恐怕就是他面前的这个女人了,一个人强大到无所不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没有弱点,固若金汤的让人根本无法攻破。 而这个女人,就会成为他唯一的突破口,都说苏留白幸运,因为他不止在商界上走的顺风顺水,更重要的,他身边有着同样强大的陆川风,在任何事情上都可以起到为他保驾护航的作用,拥有这样一个得力的左膀右臂,是何等的幸运。 当然,他很希望这种幸运,变成不幸,但需要时间,得慢慢来,不能急。 楚恒挂在脸上的笑容突然就僵住了,他试图缓解一下脸上僵硬的肌肉,可都没有效果,陆川风这句话明显没有将他楚恒放在眼里,先不说他是楚氏的总经理,就说他是今晚的组织人,陆川风就应该给他起码的尊重,可他字里行间,没听出一点陆川分对他应有的尊敬。 楚恒是个极其爱面子的人,在自己要示好的女人面前,被陆川风这样对待,心里很不是滋味,他退后了两步,悠闲的坐在沙发上,想摆出一副轻蔑的姿态,无奈陆川风个子太高,最后摆出了一副看在别人眼里是仰视的样子。 “陆总,我这在接待客户,要是有事情,等我把这几个客户应付完,您再过来。” 楚云骁隐忍不说话,不代表他楚靖也是个哑巴,陆川风仗着自己在商场上的丁点成绩,不把人放在眼里,他不给他点颜色,他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陆川风将酒瓶递给身后的酒吧经理,晃了晃手里的高脚杯,鲜红的液体在玻璃杯里摇晃,颜色鲜艳的让人觉得刺眼。 酒吧的经理哪见过这样的场面,早就被吓的浑身冒冷汗,虽然在夜场混的时间不短了,各色各样的人也算见全了,但看见两个上流社会里,有头有脸的人这么明显的冷嘲热讽对方,还是他从业生涯中的第一回,看见陆川风递过来的红酒瓶,酒吧经理赶紧接过来,依然是毕恭毕敬的姿势。 黎夏站在离陆川风两步远的地方,包房里有些暗,棚顶的灯光应得他的轮廓有些模糊,看不清楚此刻他脸上的情绪,但从他说话的语气和行为动作上看,他今晚的出现,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在青州的职场上前前后后也有四五年的工作经验了,也能看出从一些肢体动作上看出他们上层领导所表达的情绪和含义,陆川风从进门到现在,有些找茬的意味,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事实就是如此。 “安迪,还愣着干什么,快陪陆总喝一杯,估计你来这家酒吧的时间太短,还没有听过陆总的名号吧,陆总是苏氏传媒集团总裁的左膀右臂,许多大的投资案,都有他的身影出现,如果把陆总哄高兴了,别说82年的拉菲,就是再贵的酒,陆总也肯定愿意消费的。” 黎夏来酒吧的时间不算太长,对外的代号叫的人也少,楚恒突然叫她在酒吧的代号,她有两秒钟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楚恒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安迪,陆总虽然长得帅,但也不至于让你到魂不守舍的地步吧?记得,现在是你的工作时间,想赚钱,就该机灵点,明白吗?” 黎夏觉得楚恒这人变脸变的比翻书还快,之前还一副应酬客户没有翻译愁眉苦脸的样子,这会为了和陆川风置气,又对她说这样的话,虽然她今晚的主要目的是帮忙翻译,可以捎带着卖酒,但他这样说不知道为什么,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就好像她是一个玩偶一样,他一声令下,她就不得不听。 “楚总,您忘了,我今晚出现的主要目的是翻译,如果酒喝多了,再把您的客户得罪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黎夏回绝的很委婉,她已经不止一次的承诺过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也在心里发过誓,就算将来因为某种不得已的原因而见面,也要与他保持距离,她不想她最后留在他脑海里的都是不好的印象,她想留给他一个美好的印象,至少让他有那么一秒钟想起她的时候,觉得这个女人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楚恒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一个卖酒的女人也在给他摆脸色看,她以为她是谁啊,他在商场混得时候,她还不知道在哪凉快呢。 “我说让你陪陆总喝酒,你就陪,费那么多话干什么?这样吧?除了今晚翻译的酬劳外,你只要能够让陆总高兴,我今后每次来都会点你几十万的酒,怎么样?” 黎夏被楚恒那种流里流气的语气恶-心到了,虽然知道楚恒是个表面渣内心更渣的男人,但那都是传说,并没有让她亲眼看到,如今亲眼看到的时候,她就在想,楚恒到底是凭什么样本事,当选楚氏总经理这个职位的呢? 黎夏做事很有原则,虽然现在为了钱,在这种鱼龙混杂乌烟瘴气的地方工作,但她只做她想做的事,不想做的事,再多的钱,对她也没有半分诱惑,再说,她绝不可能为了钱,而将自己曾经说出口的话推翻,那样只会招来陆川风更大的反感,她不想再在他的脸上看到任何对她反感的情绪了。 “楚总,您这样真的太为难我了,让我说说法语还行,让我把陆总哄高兴,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如果您现在不需要什么翻译工作的话,今晚的酬劳我不要了,我先走了。” 酒吧经理让她过来的时候,说今晚要是法语翻译的让东道主满意,就能得到两万元的酬劳,她当时还在想,怎么就会有那么凑巧的事情,让她碰上了专业范畴内的工作,这可比让她推酒售酒喝酒强得多,一是她不是个特别能说的人,二是喝酒对她来说太痛苦,如果不是急着用钱,她真不想走到这一步。 两万块虽然对现在的她来说,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了,但她不想因为这两万块钱,就将自己建设起的精神宝塔给摧毁,再穷,她也应该有一个底线,而不是为了钱,去做一个没有底线的人。 是的,也许这就是从小家境优越带给她的骄傲,虽然这份骄傲,会随着时间慢慢的被淡化,直至消失不见,但她想在这份骄傲还没有消失之前,尽量做一个还能骄傲的人。 黎夏的这番话一下子就惹怒了本就怒火中烧的楚恒,他突的站起身,一把拉住要转身的黎夏,将她拽倒在沙发上,沙发虽然很软,但楚恒的力气实在太大了,她被摔的整个骨头架子都要散了,脑袋里也是嗡嗡一片,也许是这边的动静太大,引来了几个法国客户和楚云骁的目光。 但大家都见怪不怪了,夜场,男人女人,就那么一回事,只要经常出差应酬的人都知道这其中的潜-规则,没人会多说什么。 “你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敢拒绝我?我看你是活腻味了,怎么?想装纯洁,这位安迪小姐,如果你想立贞节牌坊,别他-妈到这里给我立,我楚恒最不喜欢女人这么扭扭捏捏的,自以为清高的不得了,想欲擒故纵引起别人的注意,别逗了,其实你这副样子在男人眼里,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一堆垃圾。” 黎夏身上穿着酒吧里统一的员工制服,裙子有点短,刚刚被楚恒拉扯的那几下,将裙子的下摆又往上蹭了蹭,黑色丝-袜里的修长白皙的双腿露出了更多,这副画面,让看到的男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尤其是离她最近的楚恒。 黎夏这一下被摔的不轻,好一会才缓过来,虽然楚恒骂的难听,但她觉得有些说的还是有道理的,她这副自甘堕落的样子,在男人眼里,估计也就是一堆垃圾,她以前总是抱怨命运对她不公,是因为她这辈子就轰轰烈烈的爱了那么一个人,可却没有换来他的任何回应。 如今,她却不觉得命运对她不公了,他那样优秀的男人,值得更好的女人,而不是像她这样,背负着沉重家庭,为了钱,去不择手段的女人,她只是觉得而有些难过,有些讽刺,用一整个青春去爱的男人,正看着她被另一个男人糟践,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受,越想在他的面前露出自己美好的一面,结果展现在他眼前的永远是个最狼狈,最无助的自己。 黎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她妥协了,放下了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放下了自己的尊严和骄傲,因为她知道如果她这么走了,楚恒一定不会放过她,楚恒有多么小心眼,她也是早有所耳闻的,如果再继续忤逆他,估计以后她在王氏的工作,也会一波三折,为了钱,她都已经不要脸了,再不要脸一次,也没什么吧,反正陆川风根本就不在乎。 “楚总,您别生气,女人不都是喜欢欲擒故纵一下的吗,瞧您这么沉不住气,不就是陪陆总喝酒,让陆总开心吗,我做还不行吗?” 黎夏从来没这么说过软话,但在这夜场里,她随时都能听见女人说这种示弱撒娇的话,耳濡目染,她已经学会了不少,陆川风肯定会更瞧不起她了吧,没关系,反正在他的面前,她从来都是无关紧要的人,他不会在乎的。 楚恒这才消气了一些,女人嘛,就该这么柔柔的乖乖的,这样大家都高兴,也才会有钱赚。 黎夏站起身,绕到酒车旁,拿起高脚杯,倒了半杯红酒,走到陆川风面前的时候,她整个人是发抖的,但她掩饰的很好,他并没有发现,看着她走过来,他就像看着跳梁小丑一样看着她,仿佛她已经卑微到了尘埃里,虽然她确实已经卑微到了尘埃里。 “陆总,我敬你一杯。” 曾经面对他,千言万语她都觉得不够,可此时此刻,那些千言万语,只能换成这句,她敬他一杯,面对他,她不能向面对其他男人那样,也实在说不出来什么撒娇的甜话,如果他不想为难她,就喝一杯酒后,再无交集,如果想为难她,她就只有继续被楚恒糟蹋的份。 陆川风深邃的眸光直直的射向她白净的脸上,黎夏没敢抬头去迎视他的眸光,她怕那里面充满了鄙夷和嘲讽,他可以不爱她,但她不想他瞧不起她,也不想让他和其他男人一样,觉得她只不过一堆垃圾而已。 陆川风始终没有举起自己的杯,也没有打算和她喝这杯酒,黎夏有些尴尬,她知道陆川风性格中带着艺术家的别扭成分,虽然他是学经济金融出身,但他还有另一重身份,就是建筑学家,苏氏集团大厦,就是他和其他国外的建筑师一起设计完成的,虽然很少有人知道这件事,但黎夏知道。 艺术家的性格,多半都会是十分挑剔,他们不喜欢肮脏,不喜欢同流合污,更不喜欢堕落的女人,而刚巧,她就走在堕落的道路上,虽然不是她的本意,但这是事实,无法更改的事实。 陆川风始终没有反应,黎夏已经放弃了他会为自己解围的想法,他估计连她的名字都不想记住,又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替她解围,她总是对他抱有期待,但每次都是深深的失望,或者说是绝望。 可她不能怪他,每个人都有权利去选择自己爱的人,他只是不爱她,她真的找不出理由去责怪他。 他对不在乎的女人都是这么冷漠,又不是只对她一个人冷漠,她真的没什么好挑剔的。 黎夏将端起的酒杯慢慢放下,眼底有湿润的雾气漫上来,她咬牙,压抑着那股酸涩的感觉,有什么好哭的,谁规定她认识陆川风,追过陆川风,就对他来说有特权,认识他的女人,追过他的女人,早就已经数不胜数了,他如果每个都要去帮,那真的是忙不过来。 她脚步渐渐退了一点,七厘米的高跟鞋将她的身材衬得十分修长窈窕,脸上掩饰不住的失望,全都落在了陆川风的眼睛里,她也许自己都不知道,这幅样子,有多么勾魂摄魄,对男人来说,有着莫大的杀伤力。 还没等转身,陆川风便快一步走到沙发处,坐在楚恒的身边,“楚总,和女人喝酒有什么意思?酒,就该是男人和男人喝才对。” 黎夏正想等着楚恒继续的嘲讽和谩骂,可没想到他却快她一步坐在了楚恒的身边,虽然不知道他是真的想和楚恒喝酒,还是间接的替她解围,总之她是真真正正的松了一口气。 她手里的酒杯被男人伸过来的修长大手给拿走了,陆川风将自己手里的酒杯递给楚恒,自己则拿着黎夏的杯子,抬高,对着楚恒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楚总,我先干为敬。”随即,便将浓烈的红酒一扬而尽。 楚恒虽然在商场摸爬滚打了多年,但其实他并不能喝酒,他酒精过敏,所以大多数的时候,他出去应酬身边都会跟着专业陪酒员,今天那个陪酒员和翻译一起失约,本来就令他很不爽,再加上陆川风的挑衅,和这个叫安迪的女人不识抬举,都令他很火大,没想到又碰上了一个这么棘手的问题。 陆川风显然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将酒杯里的酒一扬而尽后,又将酒杯倒过来,一滴不剩的显示出了对他的尊敬,这回楚恒虽然觉得挽回了许多面子,但是让他痛苦的是喝酒,这杯酒喝下去,最起码得让他难受一周。 “楚总,有美女作陪,不比我这个糙老爷们相陪强多了?” 192,抱歉,我不太愿意和酒品不好的女人喝酒 192,抱歉,我不太愿意和酒品不好的女人喝酒 楚恒也没那么傻,知道用女人来转移陆川风的注意,他心里想,男人嘛,有多少个能过美人关的,尤其今晚这个售酒小姐,长得是难得一见的清纯,很有些纤尘不染的意味,这样的女人,本身就很难令男人把持住。 再说,陆川风也不是什么圣人,青州的八卦媒体对他的那些捕风捉影的恋情,报道的也不算少,每次都能占据娱乐八卦版的头版头条,他就不相信,他对夜场的女人没有一点想法,不然,他的绯闻都从何而来?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八卦媒体能够捕捉到关于他恋情的蛛丝马迹,就说明,他陆川风在女人这方面还是存在弱点的。 既然有弱点,就要利用他的弱点,转化他投在他身上的注意力。 楚恒示意的十分明显,眼神瞟向黎夏的时候,带着说不出的深意,黎夏微微偏头,躲避着楚恒射过来的贪婪目光,黎夏虽然对恋爱经验少的可怜,唯一谈得上对恋爱有经验的,就是对陆川风明恋追求的那几年,最后却还是以失败告终,所以确切的说,黎夏的整个青春等于没有恋爱过,就一直处于失恋的状态中了。 可经验虽然少,但不代表她看不懂男人看女人时,眼睛里所夹杂的情绪,这个楚恒看向她时,眼睛里的情绪很复杂,复杂到她只想赶紧结束今天的工作,回到家里好好的泡个热水澡,好好的睡一觉。 “安迪,我发现你怎么一点眉眼高低看不出来呢?陆总身份这么矜贵的人,还用我嘱咐,你才知道怎么伺候吗?” 楚恒不敢对陆川风说什么,可对黎夏不一样,他们这些售酒小姐的心理他早已经摸得一清二楚了,能少一事,她们绝对不会多一事,能忍的他们一定会忍,而不是反抗。 黎夏觉得自己今天上班前没看黄历,真是太失误的事情了,如果她早知道今天晚上来会遇到这么多事,她宁可在家好好的休息一下,也不会到这来找虐的。 黎夏端着酒杯,内心里正经历着万般无奈的挣扎,可就算再挣扎,她也清楚,今晚她躲不掉了。 楚恒与陆川风之间的暗藏汹涌是因为什么,她不清楚,也不想清楚,可有一点,她内心里十分明白,就是不论楚恒还是陆川风,她谁也得罪不起,既然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能做的,也就只有硬着头皮往前冲了。 黎夏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稍稍往前挪了两步,高跟鞋随着她的移动,在地面上发出两声清脆的哒哒声,陆川风慵懒的靠坐在沙发的椅背上,突然就不说话了,就那么看着她,眼睛里面的意味,她看不懂。 “陆总,可否赏脸喝一杯?” 极限,这真的是黎夏的极限了,若说之前还不知道他有女朋友的时候,也没想着彻底放弃他,对他死心时,或许她现在依然可以对他做出死缠烂打的事情,可自从知道他已经有了很宠爱的小女朋友后,她对他已经彻底死心了,也就不会再允许自己做出那样的事情了。 现在,他对她来说也只不过是众多的消费者之一,她有义务让他开心满意。 陆川风的唇角慢慢牵起了一丝弧度,隔着棚顶射下来的重重灯火看向她,带着一丝别样的审视,不再对他有一丝一毫兴趣的黎夏,不知怎么,让他的心里感觉不舒服,至于为什么不舒服,他还没有想明白。 不过,他还是将心里涌现不舒服归结于男人的劣根性,试着想,一个追求了自己多年的女人,突然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换做任何人,可能都有一段时间的不适应,或许换句话说,被一个女人缠的太久了,似乎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一种被追逐的习惯。 “抱歉,我不太愿意和酒品不好的女人喝酒。” 陆川风很自然的回了这句话,却令黎夏怔愣在了原地,他知不知道他这句话说的有多暧-昧,就好像一个特别宠溺女友的男友说出的话,明明已经死了的心,还是不争气的为了他这句话跳动了起来,她忍不住在心里腹议自己,黎夏,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他只不过有口无心的一句话,你还当真了? 黎夏为什么会对他的这句话震动这么大呢?其实不是没有原因的,黎夏在上大学的时候,由于家境优越,长得也算标致,又是青州大学法语系的高材生,难免对自己十分有自信,直到碰上了陆川风,她才知道,无论她自身条件有多么优秀,都不一定能配得上他这个天之骄子。 那时候年轻,爱钻牛角尖,觉得陆川风虽然难追,但比追他更难的事情她都做过,她也就没什么好惧怕的了,一路过关斩将,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而那个注意,也不过是轻轻的一瞥,可就算只是换来他轻轻的一瞥,也够她兴奋好久的了。 兴奋,那就代表着需要庆祝,于是在他对她仅仅是轻轻一瞥的那个晚上,她叫上了同寝室和隔壁寝室的所有女生,去了当时青州最豪华奢靡的酒吧庆祝,而好巧不巧的,那个晚上,她又一次遇到了陆川风,而且还是在她已经有些微醺,处于中度醉酒状态时遇到的。 他们相遇的地点,是那家酒吧的卫生间里,门外面充斥着震耳欲聋的音乐,门里面是一个男人背对着她站在小便池旁边,她觉得这个男人的背影很眼熟,很像她魂牵梦萦的那个男人,她忍不住的靠近,直到男人在微躁的音乐声中听到女性鞋跟发出的哒哒声,才微微转身,看到是她的那一刻,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迅速的拉好拉链,还没等转身,背部上便被一具带着温热的触感的女性柔软身躯包围住,那双柔弱无骨的双手在他的前腹交叠,纤细的手臂对他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他的身体一僵,隔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随即就去拨她的双手,试图阻止她的这种***-扰的行为。 他前腹的肌肉很结实,能摸得出来是长期锻炼留下的肌肉块,他很高,她穿着五厘米的高跟鞋,才到他的下颌处,他温热的大手试图将她的双手拉开,可她铁了心要抱住他,她不想总是压抑自己的感情,心里那么那么喜欢他,如果对他说,他感觉不到,那么就用做的。 显然陆川风对这样的黎夏也有些无所适从,之前黎夏虽然追求他追求的很疯狂,但从没像今晚这样,用肢体动作来表达她的疯狂。 他的家庭条件不是那么太好,父母也都只是领着固定薪水的国企员工,虽然他从小生长在这个极其普通的家庭里,但有一点,他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他的家庭属于书香门第。 从祖辈算起,一直数到他太祖父,尽是青州上流社会有头有脸的文化人,他们大多数人都博览群书,出口成章,虽然最后都化作了地头的一坯黄土,但他们的事迹,既让人羡慕,却又唏嘘不已。 等到了他的外祖父和祖父那一辈,正赶上文化大革命,他们空有一腔抱负却无处施展,终日有些郁郁寡欢,后来经熟人介绍,两人前后去了大学做了老师,而且成为了同事,一辈子教书育人,凡是他们的学生,没有一个不称赞他们学识渊博的。 后来有辗转到了他父亲母亲这辈,两人虽然没有外祖父和祖父那种教书育人的远大理想,但也都先后考取了不错的大学,毕业后也都顺利的分配到了专业对口的国有单位。 他们这些人的人生看起来都平淡似水,一生没什么曲折离奇,大风大浪,但他始终觉得自己在外祖父祖父,还有父母那里,学到了许多为人处世的道理,也让他学会了许多人生的智慧。 当然,书香门第有时候的同义词就是严谨刻板,他承认,他的性格所带的那股严谨刻板的部分,就是因为他出生于这样严谨刻板的家庭里,因此,在他的成长过程中,他所遇到的人和事都在他的掌控中,唯独这个叫黎夏的女孩,在他的掌控之外。 他不知道她对他的喜欢能坚持多久,但他并不喜欢她这样张扬的宣布对自己的喜欢,从小到大,追过他的女孩子不在少数,可每次他都可以轻松的处理,可直到她,才让他意识到,要拒绝一个人有多么难。 虽然难,但他没有理由接受这样张扬高调的她。 他的思绪在几秒钟之内变得千头万绪,也许因为她疯狂的肢体动作,让他产生了一丝厌恶,也或许是被这个女人纠缠了太久,他觉得有些烦躁,试想,一个在大学里只想好好学习专业课,准备一毕业就要去外面闯荡一番的事业的男人来说,有了一个这样类似累赘一样的女朋友,除了能增加自身的疲惫感之外,还会无限的增加自己的负担。 他侧过头,放在她双手上的大手加重了力气,也许是力气太大,她哼唧了两声,他赶紧抽回了手,虽然不喜欢她这样抱着他,但他也不能做出伤害她的动作。 他又试着转动自己的身体,但都没有效果,直到她身上的那股浓重的酒气透过空气传过来,才解释了她今晚为什么会这么失控,她醉了,所以才会比平时更加大胆。 知道了她是因为醉酒才会失控,他的心里无名的生出了一丝怒火,这个女人是不是醉酒后对所有的男人都这样,又搂又抱?他再次试图去拨开她的双臂,可她的双臂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如果他不是特别用力的话,根本就拨不开。 软绵的身体贴着他的后背,他也喝了酒,不可能一点感觉没有,而且这里是男厕,随时都会有人进来,他们这样搂搂抱抱在一起,终归不好。 “黎夏,你先放开我,我们有话慢慢说。” 陆川风难得对她说这么多话,她怎么可能还会舍得放手,她的脸颊蹭着他穿着白衬衫的后背,他的背部肌肉也很多很硬,硌的她生疼,可她确觉得这个疼很幸福,是幸福的疼。 黎夏显然对陆川风的话很无动于衷,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把这个优质的男人弄到手,什么脸皮面子对于她都不重要了,她真的好喜欢他,喜欢到可以为了他放弃一切。 陆川风有些无奈,想甩开她,又怕伤到她,不甩开她,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他总不能跟醉酒的她讲道理,平时她清醒的时候,她都不见得能够听他讲道理,喝醉了后,更不见得能够听进去他讲的道理了。 门口似乎有脚步声传了过来,他又试图去拨开她的手臂,可她却嘤咛了一声,似乎已经睡着了,他还没等反应过来,身后的那句柔软的身体便朝地面栽了过去,他眼疾手快的接住,这时男厕所的门被几个女生从外打开,看到厕所里的这一幕时,她们只是窃笑的关上门,从此黎夏和他的绯闻在青大的校园里流传的越来越广,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成了一对,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两人根本就毫无交集。 事后,她曾听到室友描述当晚在男厕所里看到的那一幕,她以为自己的作战计划成功了,没想到却因此让陆川风越逃越远,或许他真的是怕了这么疯狂的她吧。 往事如一缕缕飘散的青烟,虽然已经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但不会忘记的人,那段记忆就会永远的封存在她的脑海深处,忘不掉,也戒不掉。 楚恒也从陆川风的话里听出了一丝暧-昧的味道,他抬手摸了摸下巴,猜想着这个售酒女和陆川风的关系,但怎么看,这个女人也不像聪明机灵到能接近陆川风的样子,带着满肚子的疑惑,他再次看向黎夏,等待着她的回应。 黎夏试着张嘴回应,可总是在张嘴的那瞬间,丧失勇气,她不敢再说什么话,做什么动作,引起陆川风的误会了,她放弃了就是放弃了,尽管自己再痛再伤,她也会自己忍耐,不再给他增添任何麻烦。 “都说耍酒疯的女人可爱,陆总不想试试。” 黎夏不说话,楚恒便替她说话了,从陆川风的表情和动作虽然看不出来任何端倪,但他总觉得陆川风看向售酒女的眼神不一样,就好像是他认识了很久的朋友,只不过由于长时间没联系,而生疏了一般。 楚恒的这个猜测当然只猜对了一半,不过就算他全部猜对了,陆川风也并不怕什么,他今晚就是为了她来的,他没什么好掩饰的,至于他为什么来,别问他,因为他自己也没有想清楚。 “就怕试过了之后,觉得喝醉的女人不可爱,那就麻烦了。” 陆川风轻轻的摇晃了一下手中的红酒杯,鲜红的液体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刺眼的光芒,楚恒并没有听懂陆川风的这句话,在他看来,凡是他感兴趣的女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不会像陆川风他们这样,感兴趣也不会去做什么,跟个和尚似的。 “楚总,今晚我们已经聊了不少女人的话题了,女人固然是好,但是我觉得再美的女人,也不会有男人们推杯换盏来的有乐趣,你说呢?” 绕过来绕过去,最后的还是绕到了自己的身上,楚恒抬手抹了抹脑门上的汗,这个陆川风喜怒不形于色,根本没说几句,就会将特别难回的球又给重新踢了回来,他以为他可以给他一个挖个陷阱,没想到他会给他挖个更大的陷阱,如果这时候他再提女人,那么他就真的白在商场上混这么多年了。 他凑近陆川风,将手竖在嘴侧,一副要和陆川风说悄悄话的意思,“陆总,这个女人挺纯的,如果你喜欢我可以让给你。” 既然猜测他有可能和这个售酒女认识,他就不妨赌一把,如果赌赢了,今晚的酒就可以免去了,如果赌输了,大不了他难受一星期,他认了。 在商场上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一般都会选择一个自己最爱不释手的东西送出去,目前对他来说,他就对这个售酒女感到爱不释手,她与他以往遇到的那些女人都太不一样了,不一样到他很想尝尝这种女人的滋味,如果不是陆川风出现,估计他已经尝到了。 陆川风挑了挑好看的眉,脸上依然是那副意味深长变幻莫测的表情,好一会,他才轻轻的回了楚恒一句。 “我从来不尝别人让出来的女人,尤其是楚总让出来的。” 这句话,不仅将楚恒的面子彻底扫地,也将楚恒暗嘲冷讽的一无是处,他陆川风想要的女人,他会自己去争取,从来不需要其他男人的施舍,而且还有一点,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堕落,但他不允许黎夏堕落,不管他们将来是什么关系,他都不允许她堕落。 楚恒的脸色变得一阵青一阵白,好一会说不出来话,一旁的楚云骁正和几个法国客户聊的热火朝天,根本就没时间注意这边的动向,转移话题和求救他人都不可能的情况下,他似乎只有喝下这杯酒了。 陆川风伸手摆了摆,还在门口毕恭毕敬站着的酒吧经理立刻拿着高脚杯,倒了些酒架上启开的82年的拉菲,并且恭敬的递了过来,楚恒狠狠的看了酒吧经理一眼,接过了他手里的酒杯。 “楚总,今晚实在是太有缘分了,能够在这里碰面,这第一杯酒我们就当热身,我拿了两瓶拉菲过来,都是82年的,你今晚可要好好的陪我不醉不归一场。” 楚恒憋着气将酒杯里的那些烈酒喝了进去,刚喝进去,就听到了陆川风的这句话,他一时不注意,被还没有完全咽下去的红酒呛了一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看来陆川风并不是只想和他喝一杯,是想和他喝两瓶。 他喝一杯都已经是冒着生命危险了,如果再喝下去的话,恐怕性命真的难保了,他开始有些坐立不安,浑身上下也变得开始痒了起来,过敏的反应开始了。 陆川风像是没有察觉到楚恒任何的难受,而是将酒杯伸出去,酒吧经理赶紧走过来,又倒了一些红酒进去。 “楚总,来,这一杯,我再次先干为敬。” 话落,他就将红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了,楚恒的脸变得比之前更红了,虽然灯光暗瞧的不是很清楚,但完全可以看出来,他已经有了过敏的症状。 楚恒很想阻止陆川风继续喝下去,但他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他咬着牙,硬是将手里的酒杯凑到嘴边,双眼紧闭,手臂抬高,辛辣的液体倒入他的口腔,然后进-入他的喉咙,最后来到了他的胃里,顿时令里面灼烧成了一片。 太久没这么喝酒了,楚恒感觉自己好像马上就要死去了一样。 193,嘿,陆川风,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193,嘿,陆川风,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陆川风将楚恒脸上露出的痛苦表情看的一清二楚,唇角的笑纹也随着他露出痛苦的表情而变得更大了一些,黎夏站在一边,本该集中的思绪,却不知为什么总是变得缥缈。 也许是白天已经工作了一天,晚上又要穿着这么高的高跟鞋站着,脚上早已经痛到麻木没有知觉的程度,所以多少会显着有些心不在焉,可她又不敢露出一丁点不适的情绪,现在是工作时间,没有人会接受一个正在处于工作时间的员工,露出疲惫的状态的,况且今晚她要应对的不仅仅是难缠的客户,还有一直站在她身后的酒吧经理。 楚恒此刻的感官全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胃上,因为那里正***的让他坐立难安,身上已经开始出现了发热瘙-痒的症状,酒精过敏已经在慢慢的侵蚀他的身体,可他又不能对陆川风服软,只能咬牙挺着。 这时陆川风又伸长了手臂,再次晃了晃已经空了的透明高脚杯,酒吧经理会意,赶紧端着酒瓶走近,将鲜红的红酒再次倾倒在了陆川风的杯子里,填完酒,他回身,指了指陆川风身边的位置说道,“安迪,别总站着,弄的好像我们千寻酒吧的售酒员都不专业一样,客人坐着,我们就没有站着的道理,我们应该做的是与客人平视,而不是让客人仰视,明白了吗?” 酒吧经理突如其来的话,将神思已经不知道飘到了哪里的黎夏拽了回来,今晚真的是站的太久了,刚刚因为楚恒和陆川风之间的暗潮汹涌,她一直紧张的杵在那,这会经理突然告诉她坐下,她还真的有些手足无措,最重要的是,她要坐的位置,在他的身边。 动了动僵硬的双腿,黎夏小心翼翼的往前挪了两步,坐下去的时候,尽量缩小了自己的存在感,甚至连沙发的坐垫都没有弹下去,轻盈的就像一片羽毛落下一样,陆川风虽然没有看向她这边,但是她身上特有的女性味道已经缓缓的传了过来。 说实话,他很喜欢闻她身上的那股独有的味道,这么多年了,世界已经不知道改变了多少,人也一样,唯独她,还是以前的样子,从来没有变过。 黎夏趁着所有人的都不出注意的空档,一只手握着空的高脚杯,一只手揉着麻木的双腿,刚刚一直保持着站立的姿势,还没有感觉到这么强烈的针扎的感觉,坐下来反而让那种针扎般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陆川风拿着自己盛着红酒的高脚杯,去撞了撞楚恒手里边的空杯子,“楚总,我们继续,今晚不是说好要陪我不醉不归的吗?” 他的话里几乎听不出什么情绪,就好像与楚恒的碰面是因为再正常不过的酒局应酬,大家都身在同一个商场中,知道太多商场上的应酬文化,而这个应酬文化里,最重要的就是喝酒,酒喝的多了,诚意也就体现出来了。 楚恒是真的已经到了极限,这就实在是太辣了,他的身体虽然与生俱来的带着中度酒精过敏的毛病,但如果酒的度数不是那么高,那么辣,他都不会有太严重的反应,顶多是起红疹,发痒,然后休养一周基本就可以痊愈。 可陆川风给他喝的这个酒的度数不一般,他只不过喝了小半杯,就已经难受成了这个样子,如果他再继续陪他喝下去,恐怕这条命都保不住了。 “陆总,我真不行了,我酒精过敏,喝不了酒。” 楚恒不再硬装,有的事情他可以与其他人一较高下,可有的事情,他不能拿命去较真。 陆川风听后故意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赶紧将手里的酒杯放到了沙发卡座前的矮几上,“楚总,这就是你的不厚道了,既然有酒精过敏的症状为什么不早告诉楚某,这喝酒事小,万一影响到楚总的身体,那可怎么得了,用不用我现在送你去医院?看你好像已经很不舒服了。”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倜傥潇洒,楚恒从来都是将面子放在第一位,今天晚上与陆川风喝酒的事情,可谓将他的面子里子一起丢掉了,本来陆川风不出现,他可以肆意的泡着妞,抽着烟,被提多快活了,可他真的想不明白,陆川风今晚突然出现,难道就是为了和他喝酒? 可两人从来没有过任何交集,他来找自己喝酒的这件事理论上也实在说不通,难道是因为那个售酒员,起初他有过怀疑,后来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区区一个酒吧的售酒员,走到大街上一抓一大把,他陆川风眼光再差,也不可能看上这么个与他门不当户不对的女人。 “怎么敢劳烦陆总,我自己去就好了,失陪了。” 楚恒灰溜溜的走掉了,留下沙发上的陆川风和黎夏,是的,今晚的事情他怎么想怎么觉得有些偶然和蹊跷,他在看不懂事实的真相之前,最聪明的办法就是保持沉默。 楚云骁和几名发过客户坐在五六米外的沙发座椅上,因为没有音乐,双方的交谈不时能够传过来,这边的沙发上因为楚恒的离开,而变得狭小拥挤,明明三个人坐都会很宽敞的沙发,黎夏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两个人后,反而会给人这样的错觉。 也许是他的气场实在是太过强大了,她这种长期处在底层生活的人,已经不能够适应这种气场太过强大的男人。 酒吧的经理这时又上前了几步,恭敬的询问,“陆总,还有其他的事情吗?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安排的话,我就先去巡查了!” 陆川风淡淡的点点头,似乎默认了酒吧经理接下来的安排,酒吧经理接收到了可以走的信息后,赶紧走出了这间压抑的包房,没了酒吧经理在,黎夏就感觉更不自在了。 想了想,她也侧过身,对着陆川风的方向说道,“陆总,那没有其他的安排,我也先出去了。” 今晚的翻译工作注定已经拿不到任何报酬,又没售出去任何酒,看来今晚注定不会有提成拿了,既然已经知道了结果,她想还不如早点回家睡觉,她很累了。 “黎夏,我发现你这人挺没心没肺的,我刚刚救了你,你没看出来?” 他为什么会匆匆的赶到千寻酒吧,又为什么和楚恒出现暗潮汹涌的状况,别告诉他,她一点都没察觉。 黎夏当然不会没有任何察觉,只是她察觉了又怎么样呢?她根本就不敢想他的突然出现是为了她,别说两人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有关系,也不见得他陆川风会出手相救,她何德何能值得他这样做。 “陆总,感谢你这么念旧,我很感谢刚刚你帮了我,我也没什么可以报答你的,放心,我今后一定会避免出现在你的眼前,省的惹你烦心,让你不痛快。” 她这番话,句句都发自肺腑,其实她已经很庆幸了,庆幸陆川风是个念旧的人,如果换做别人,可能会视而不见,可他并没有这样做。 他什么都不缺,拥有让世人艳羡的一切,她也没什么好报答他的,唯一可以报答他的,就是离他越远越好,或许不见她,他也就不会想起她对他疯狂纠缠的那些个日日夜夜。 对于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这么的百般纠缠,他能够忍到现在,她已经觉得他对她很仁至义尽了,她不能总是拿他的忍让和善良,来当自己继续纠缠的资本,她没有这个权利,也没有了这份心思。 “上次在商场偶遇你和你女朋友后,我就已经让自己尽量避免出现在你的面前,这都已经几个月了,我还是没有彻底做到,我觉得挺对不起你的,对了,你女朋友很漂亮,祝福你们。” 她从来没有这么公开祝福过他,因为之前总觉得只有自己才可以让他幸福,现在,她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自私,或许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让他幸福,唯独她不可以。 陆川风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黎夏以为他是接受了她的祝福,起身走出去时,她感觉她的脚步虽然沉重,但她觉得这样也很好,能够将这么多年的感情彻彻底底的放下,最后大方的祝福他,这样的自己,很值得令人敬佩。 走廊幽长深邃的路上空无一人,棚顶的灯光五颜六色的射下来,这个灯红酒绿的世界里,想要寻找一份真正的感情有多么难,她此刻深有体会,不是爱别人就可以,因为那个别人,有可能从来没有爱过你。 回到员工宿舍,换了自己的衣服,她匆匆的离开了酒吧,时间还早,还没有过十点,是她来酒吧工作以后,下班最早的一天,虽然今天没什么金钱的收入,但她在心里是这样宽慰自己的,如果不是今晚发生的这一切,她怎么会有机会漫步在这夜里十点的青州城。 虽然从小在青州长大,但由于她家坐落在青州的市郊,坐公车也要三个小时才能来到青州市里,所以她在上大学之前,并没有太多的机会了解青州城,那时候的她,每天都只是帮着父亲打理食品厂,闲暇的时候才会去看书上网。 上了大学后,父亲觉得从小亏欠她的太多,对她的花销几乎没有控制,她每个月的生活费就有两三万块钱,那时候两三万的生活费对一个大学生来说,已经天文数字了,虽然她不是个特别爱乱花钱的人,但大学是消金窟,看似非常多的生活费,也会在月底被她花的一分不剩。 那段日子,对她来说,简直是神仙一样的生活,不仅不用有任何忧愁,还可以追求自己喜欢的男生,她有时候想想,真的很感谢父亲,让她的大学生活可以这么丰富多彩,摇曳多姿。 青州的末班公交车一般都是晚上的十点半,她走出来的时候,公交站台正好驶来路过她居住的公寓楼下的那辆公交车,她快速跑了两步,追赶上了这辆公交车。 酒吧里开着电暖,所以她纵使穿的不多,也从没感觉到冷,直到上了公交车,她才知道,青州的冬天依然这么冷,车里没有暖风,她被冻得瑟瑟发抖,只能双手哈着气,互相搓着来取暖。 公车的后面跟着一辆5个8牌照的黑色劳斯莱斯,随着公交车走走停停,直到黎夏从公交车下来,那辆车才停止了继续跟着的动作,黎夏起初并没有发现这辆黑色的劳斯莱斯车,或许是因为夜太黑了,黑色的车和这浓黑的夜混在了一起,所以她才没有发现。 等到发现的时候,车里的男人已经迈着长腿走了出来,正倚在车边吸着烟,他穿着烟灰色的长大衣,脖颈间系着一条同色的围脖,里面是一套手工定制的黑色西服,下身是同色系的西裤,当然,皮鞋也是他一如既往喜欢的黑色,上面纤尘不染。 黎夏不知道他为什么到这来,如果是来找她的,她觉得他又太过沉默,再者说,两人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她实在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了。 烟雾从他的薄唇轻轻的溢出来,随着夜里的寒风轻轻的飘散开,黎夏不知不觉的走近,算是一种礼貌吧,她内心这么觉得。 “陆总,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休息?” 黎夏用着下属该有的语气询问着,再怎么说,他也是公司的合作对象,虽然她被调离了那个合作项目,但他依然是公司的合作伙伴,这谁都改变不了。 “想过来坐坐。”陆川风深邃的眸光看过来,黎夏有几秒钟的怔愣。 他口中所说的过来坐坐,是指去她的出租屋坐坐,还是哪里,还有,都已经这么晚了,他们孤男寡女的处在一个房间,是不是不太好,他是个有女朋友的人,就不怕这样做引起女朋友的误会。 正想拒绝,陆川风的手机却在在此刻响了起来,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号码,接了起来。 夜里很安静,她清楚的听到了手机那头有女人的声音传过来,估计是他女朋友打来询问的电话,他只是嗯了几声,便挂了电话,态度十分冷淡,就好像打电话来的不是女朋友,而是仇人一样。 不过她想想也觉得没什么,平时冷漠骄傲惯了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个人,就彻彻底底的改变呢? “女朋友?这么晚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吧!免得让她担心,你也不小了,该定下来了。” 黎夏觉得自己是在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告诫他,却不知道怎么激起了他的敏感神经,他一把将还剩半截的烟蒂扔到了地上,用那双高级皮鞋狠狠的踩了一脚,深邃的眸光瞬间变的凌厉。 “黎夏,你以为你是谁?怎么就那么想插手我的人生,觉得很好玩,还是觉得更换另一种方式,能让我对你多看几眼?” 眼睛里有热气聚集,她却硬是让自己将那种聚集的热气驱散掉,这个时候,她不想表现的和一个失恋的女人似的,她应该笑,这样才能让他知道,她已经没有别的居心了。 她让自己的表情尽量看起来自然,弯起嘴角,笑着说道,“那么激动干什么?我就是觉得我们都不小了,一句感概而已,你要不喜欢,就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过吧!” 指了指腕间的手表,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很晚了,我穿的少,就不陪你多聊了,回去开车小心。” 不说再见,他们之间兴许也不会有再见了,她有时候也挺讨厌这样的自己的,明明想关心他,却最后都是引起他的反感,她怎么总是记不住,他根本就不需要她多余的关心,自己的生活都过的一塌糊涂,还去-操-心别人的生活,就像他说的,她不该插手别人的人生。 几乎是从楼下跑回出租屋的,五层楼,她只有十几秒钟,就好像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一样,她打开房门,走进去,赶紧将房门关上,背部紧紧抵着门板,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候,她才敢让自己的泪流下来。 如今的她已经很好的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如果以前陆川风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她兴许会当着他的面哭出来,可现在不同了,多年来他的拒绝,已经让她练就了一身刀枪不入的本领,就算他说了再伤人的话,她也都会一笑而过,第二天起来,又是一个满世界围着他转的黎夏。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不止一次的承诺过他,会给她自由,让他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可她又一次次的在他面前犯规,不让陆川风看见她的泪,也是她留给自己最后的尊严了。 她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慢慢的走到床边,他的车还停在那,透过重重的树荫能看到他模糊的剪影,这样优秀到完美的男人,确实应该有更好的未来,也应该有更好女人在他的身边,为他分忧解难,而不是像她这样,只知道给他惹麻烦,让他生气的女人。 她的手慢慢覆上冰冷的窗玻璃上,隔着千山万水描绘着陆川风的轮廓,她一边流着泪,一边默默的在心里说。 “陆川风,我知道你一定会过的很幸福,只要我不出现,你就一定会过的更幸福,放心吧,我绝对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只要让我知道你过的好,我这一辈子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她已经二十七岁了,心里却满满当当的都是这个叫陆川风的男人,她知道她不会再为任何一个男人心动了,以前她还想过,就算这辈子遇不到心动的男人了,是不是还能找到一个对她宠爱有加,让她渐渐忘记伤痛的男人。 她现在几乎完全放弃了结婚的想法,家里的情况这么不好,已经变成了她的负担,她只能更努力的工作赚钱来贴补家里,哪有时间去打理那些可有可无的感情,再说,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忍受她这样的家庭,它就像个无底洞,永远不会有填平的时候。 心里早已经明白了这一切,所以也让她有了更坚定放弃陆川风的想法,她不想拖累任何人,尤其是他。 他站在那站了很久,吸了几根烟后,才转身上了车,随后车子启动,像箭一般消失在她的窗前。 终于走了,她的心也随着他的走,被掏空了,今后,她要封锁自己全部的感情,不再去奢求那些遥不可及的感情,她只想多赚点钱,好让弟弟将来能上重点高中,好让爸爸的病得到有效的治疗。 她更希望继母能够少碰那些赌牌,好好的-操-持这个家,而不是每天有空就去棋牌室,有空就去棋牌室,那样父亲和弟弟就太可怜了。 她脱了外套,换了身睡衣,又进浴室将热水器的插座插上,她想舒舒服服的泡个热水澡,这样就能够驱走她身体里的所有寒冷了。 紧接着,她有走回卧室,因为这个出租屋里没有地暖,她只能将床上的电毯子打开,她穿着厚厚的睡衣就钻了进去,就这样蜷缩了一会,终于感觉身体有点温度了,明明今晚的温度还没有昨晚的低,她却觉得今晚比昨晚冷的多,不知道为什么? 躺在床上的那一刻,所有的思绪突然就涌了上来,憋在心里一晚上的话,她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其实有一种方法可以让她放手的更彻底一些,就是他亲口告诉她,他为什么那么讨厌她。 又是一滴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了下来,她轻轻的问,轻轻的问,嘿,陆川风,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这注定是个失眠的夜,无论是她,还是他…… …… 孟依晨来到楚云骁所说的餐厅时,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她全身上下都是ci冬季新款,波浪长发随着她走路的步伐而摇曳出不同的魅力,就算是深夜的约会,她也要将自己打扮的光鲜艳丽,在人前,她从没让自己狼狈卑微过,这也许跟她从小养成的性格有关系。 走近角落里的餐桌时,楚云骁正看向落地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想的很入神,她坐下,轻轻敲了敲桌面,他才回过神来,看向她。 “来了,点点什么宵夜?” 孟依晨摇摇头,她从青春期发育开始,就没吃过一顿正经的晚饭,除了煮点蔬菜,就是吃个苹果,更别提宵夜了,一个女人要维持身材不是那么容易的,当然,他们男人不会理解。 “你点你的,我不用。” 楚云骁抬高手臂,打了个响指,一旁的服务员赶紧走过来,“请问先生点点什么?” “来一份你们这里招牌的宵夜。” 服务员笑着答应,“好的,先生,请稍等。” 直到服务员走远,孟依晨才问道,“这么晚来找我什么事啊?知不知道一个女人的美容觉值多少钱?” 楚云骁也笑了,“还知道开玩笑,看来没有受苏留白解除婚约太多的影响,怎么?真的甘心让他那么解除婚约?” 孟依晨和楚云骁从一开始合作的时候就各有所需,她需要他帮她拿下孟暖,而他则需要帮助她拴住苏留白,她现在要解除婚约,除了她本人着急外,最着急的人,也莫过于楚云骁了。 “楚大总裁,是我不甘心,还是您老不甘心?”孟依晨笑着问,玩笑的成分居多。 不过楚云骁完全不介意孟依晨的这个玩笑,在她的面前他不需要隐瞒,他确实很心急,孟暖是他爱了多年的女人,不管她变成什么样,也不管她的心里是如何想的,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他就要尽百分之一百的努力将她收入怀中。 很多人曾说过他疯狂,但他知道自己这不是疯狂,而是执着,他对一份爱情多年的执着,除了她,谁都不行。 “桥北开发区的这个项目,我父亲早就已经垂涎已久,或者说,任何一个青州的商人,都对这个项目垂涎已久,将这个项目开发完成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会成为青州城里一家,最有名望,最有发展前景的商业公司,苏留白将这个项目拱手想让,连我这个半吊子都垂涎不已,更何况是我父亲,他也是个俗人。” 做生意人,大多数都是俗人,他们的严重更注重利益和长久的发展,而不会受眼前的任何情绪所影响,如果是那样的话,根本就不可能成为一个成功的生意人,不论是谁。 她的父亲正因为可以将自己的所有情绪管理到位,才会成为今天青州城里最有名望的商人。 “桥北开发区的这个项目确实可以成为你父亲放弃你的一个理由,可这不足以让你父亲完全放弃你,说说看,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情瞒着我,如果说单纯的为了一个项目就放弃了自己疼爱这么多年的女儿女婿,这实在说不过去。” 孟依晨曾经对他说过关于她当年和苏留白分手的事情,当年她心高气傲,觉得爱情只会成为她前进路上的绊脚石,在去英国留学的通知书下来的那天,她就和苏留白说了分手的话,其实这些话她在心里酝酿了很长时间,可苏留白是第一个让她心动的男人,她虽然已经有了分手的打算,但她一直犹犹豫豫没有说出口。 直到去英国的留学通知书下来,才给了她下定决心的勇气,她找到他,并一气呵成的说了自己想要与他分开的话,他没说什么挽留的话,也没做什么挽留的动作,就任由她走远了。 心高气傲对从小娇生惯养的她是一种特有的性格,但心高气傲有时候也会让自己做出错误的决定,就比如说她和苏留白的分手,让她觉得后悔莫及,那个时候的她几乎每天都会喝酒来排解想他的心情,想他说话的表情,生活的习惯,走路的姿势,和抱着她时身体的温度。 那时候是英国的冬天,她记得在青州过冬天的时候,他怕她冷,都会紧紧的牵着她的手,她走到哪里,他就会跟在哪里。 没有他的冬天很难熬,难熬的几乎让她崩溃,她每天坐在教室里,只知道发呆,没有任何心情学习,当初为了自己理想中的前途,而放弃他时的那些雄心壮志在每天每夜想他的瞬间,化成了悔恨的泪水。 度过了难熬的冬天后,终于迎来了假期,母亲打电话催促她回国,从小到大她第一次离开父母这么久,父母很想她,想让她快些回去,她很开心,收拾行李的时候还很欢快,在提着行李,打车到机场时候,她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当初和他分手的时候,就是在这样人来人往的机场,她没去看他眼睛里的痛苦,也没有去看他的反应,就那么毅然决然的走了,始终没有回头。 这次回国,她其实很想见他一面,但在同学们之间辗转打听后,才知道在她出国后不久,他也出国留学了,他去的是遥远的澳大利亚,墨尔本。 不知道他现在过的好不好,是不是会偶尔的想起她,或者已经有了新的对象,记不起她来了,她就在这样纠结又自我矛盾的情绪中回到了国内,在家中的时候,她变得非常安静,以往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家里都会充满了笑声,这次的反常,让父母察觉到了她不对劲。 在英国的时候,她没有交心的朋友,对这段感情的惋惜也只能默默的压抑在心里,除了喝酒外,她几乎没有一天是开心的,回来后,母亲总是旁敲侧击的问她,在无数次的询问下,她终于决定打开心扉,她觉得如果她再不排解自己心中的苦闷,她觉得她会疯掉。 她就坦诚的和母亲说了她和苏留白的那场恋爱,母亲虽然知道她在高中的时候谈了恋爱,但因为她从没主动提过,她也就没有主动问过,她总觉得孩子大了,恋爱的事情自己会做主,父母干涉的多了,反而会令孩子走极端,在处理感情这方面,她父母的思想还是比较前卫的。 她说出了自己的懊悔和惋惜,她以为她去英国是重新开始,其实不是的,她去英国只是让她走进了坟墓,一个没有他在的坟墓,她说着说着就哭了,哭的很伤心,几乎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后来母亲是怎么和父亲说这件事情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父亲主动去找了苏留白和苏留白的父母,商人讲条件也是从商人的角度去讲,想要对方答应你的条件,那么久开出让对方觉得有诱惑力的条件。 可是父亲对她说,苏留白的父母拒绝了他,理由是儿子自己的感情,他们希望儿子自己去处理,他们做父母的不方便干涉,也不想干涉。 她知道这一切无法挽回后,生了一场病,不吃不喝十几天,那是她第一次看到母亲狼狈的样子,因为照顾她,她已经几天没有洗澡,就连永远都不会打褶的衣服出现了褶皱,她觉得她这样很不孝,但她又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去阻止自己的悲伤。 后来,父亲瞒着她,似乎又去找了苏留白父母亲一次,那是在苏留白父亲事业走入低谷的时候,他依然提出了更有利的条件来诱惑他们两人同意这门亲事,可是他的父母再次拒绝了父亲,理由依然和上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她已经心灰意冷了,再次飞往英国后,她试着让自己集中精力,想想自己决定要和他分手时所下的誓言,和所燃气的雄心壮志,可都没有用,日子在她一天多过一天的想念中又过了一年的时间。 再次回国的时候,她已经可以掩藏起自己的悲伤,不再那么伤心欲绝,可这次变化的不仅是她,她的父母也跟着变了,母亲变得魂不守舍,父亲变得更加忙碌,而且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是早出晚归,甚至有的时候整夜整夜的不回家。 她起初只是以为父母单纯的吵架而已,虽然父母不经常吵架,但是夫妻两个人怎么可能永远都是和睦的,吵架也很正常,她也就没在意,每天不是想他,就是和朋友出去玩,在这样浑浑噩噩下,她度过了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她和朋友逛完街,回到家里,听到楼上隐隐约约传来了争吵的声音,父母之间的争吵似乎更加升级了,她悄悄的上了楼,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她这才终于知道了父母的反常是为了什么。 原来父亲年轻的时候犯下的桃花债找上门来了,对方还为他生了个儿子,父亲的事业做的太大,一直都想要一个儿子延续家业,无奈母亲身体不好,生了她之后,身体就再也没有动静,父亲原本已经放弃了,没想到,他在外面还会有一个儿子。 他想把那个孩子接回来教养,因为是他的儿子,将来肯定会继承他的家业,所以母亲不准,两个人只有她这一个女人,如果在把外人的儿子领回来,那个孩子再聪明一点,怎么可能还有她们母女的立足之地,之前总是在电视剧里,或者听朋友说豪门之间的争斗,她从前都不理解,现在终于理解了。 她不能允许有人抢夺她拥有的一切,就算那个女人为父亲生了一个儿子又怎么样,她一定不会比他那个儿子差。 母亲和父亲的争吵让她大梦初醒,她也才知道,如果她再不努力,别说她的爱情,就连她的亲情也都会保不住,所以她开始用力学习,别人学一个小时,她就学两个小时,别人学两个小时,她就学三个小时,她只有比别人更努力,才能将那个私生子比下去,才能让父亲重新的重视她。 她非常非常的努力,可再也没有换来那个一心一意关心她的父母,母亲终日为父亲的琐事操劳,而父亲呢,一边经营的公司,一边接近着他那个私生子,已经完全忘记了她这个女儿。 194,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对他来说也是管用的~ 194,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对他来说也是管用的~ 从一个天之骄女,落成了一个无人问津的乞丐,是的,用乞丐形容自己一点都不为过,因为她确实过着对父母乞讨感情的日子。 就这样,时间又过去了半年,她以为生活中的琐碎事情,能够让她慢慢减少对苏留白的爱,可事实却证明,锥心刺骨的爱,不会因为时间和空间的转移而发生任何变化,她很恨自己当初为了那所谓前途理想,而放弃了他,这种恨随着时间的变化,有增无减。 最后,母亲还是没有斗争过父亲,默认了他的行为,她也在日益的操劳中,渐渐的失去了往日的容颜,留学归国后,她面对的母亲已经不再是过去雍容华贵的母亲,她老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 她没有再和母亲说过自己的烦恼,她知道母亲要烦心的事情比她还要多,她已经不小了,不能像过去那样,只因为一点点小事就惊天动地,也没有人会像过去那样,将她狠狠的抱住,告诉她不用怕。 可母亲终究信息,她还是发现了她的不快乐,她问了她原因,自已压抑多年的情感,好像突然在母亲问她的那一刻,就倾泻而出了,她哭着对母亲说了自己的烦恼,哭着对母亲说了她对苏留白的在乎,母亲没说什么,可她在母亲的眼中看到了心疼。 自从母亲知道父亲在外面惹的桃花债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后,她终日郁郁寡欢,别说她正眼瞧什么东西,就是她在她面前走过,她都可以做到视而不见,她有多爱父亲,有多么在乎父亲,只有她这个做女儿的知道,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理所应当的会颓废,会不知所措。 可五年的时间,终于还是让母亲渐渐的走出了这片阴影,她不再那么纠结父亲所犯下的罪过,她开始用自己正牌妻子身份去争夺,去战斗,而不是每天以泪洗面,所以,当她跟母亲说了自己为情所困后,母亲才会眼睛才会流露出这种表情。 有时候,大家都说母女连心,她们母女连心,就连经历的感情都一样,那么曲折,那么不平坦。 从这过后母亲开始忙碌了起来,她不知道母亲在忙碌什么,可她终觉得她突然的忙碌跟她有关系,直到有一天,母亲挽着母亲的手走进了老宅,她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上知名的真人秀节目,明明搞笑连连,她却连唇角都不曾弯过。 当她发现父母走近的时候,是被吓了一跳的,有多久没看到父亲母亲这样心平气和的走在一起了,很久了,久的她已经数不清是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个分分秒秒了。 父母亲坐下后,对她说了一段她人生中最重要的话,他们告诉她,苏留白答应了和她订婚,愿意与她重新在一起。 她曾试着努力的去争取过他,可他每次都会把她拒绝于门外,她已经心灰意冷了,因为她不仅知道了他不会回心转意,而且还知道了那个不会让他回心转意的原因,是一个女人,还是她非常熟悉的一个女人,也就是她的堂妹,孟暖。 孟暖与她的轮廓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虽然两人的五官不同,但眉宇之间总能给相处过的人一种说不尽的熟悉感,她当时问过他,是因为孟暖长的神似自己,所以他才会喜欢上她,甚至娶了她。 他的回答很坚定,他说没有,他说从他见到孟暖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把她当成过别人,孟暖在他的眼里就是孟暖,跟任何人都没有任何关系。 本以为不会再有任何的希望,没想到父母却突然告诉她,她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竟然愿意回心转意,为了她放弃了孟暖,也放弃了他们的婚姻,她很开心,就好像一个丢失很久的珍贵宝物又失而复得一样。 她顾不上会不会受到舆-论的谴责,道德的谴责,她只知道是孟暖抢走了她爱了多年的男人,如果没有她,苏留白一定会回心转意,所以她觉得自己没有错,错的是孟暖,她不该试图从她的手里抢走她爱的男人。 可是又一个五年过去了,她拥有了这个男人的全部,却始终没有拥有这个男人的心,他的心好像从孟暖的走的那一刻就已经丢了,无论她怎么寻找都没有找到。 她爱面子,又十分骄傲,当楚云骁找到她的时候,她隐瞒了许多,只告诉他,她会帮助他,他也只要做他应该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今天晚上的他显然已经有所察觉了,如果她在再继续隐瞒下去,恐怕连这个合作伙伴都会失去,她虽然知道有些事情还是让楚云骁知道的好,可她就是开不了口,她与生俱来的骄傲和自尊不允许她将这些事情说出口。 “你想知道什么?还是你已经知道了什么?” 想继续隐瞒下去的希望已经很小了,楚云骁不是傻子,有许多事情他不需要去求证,只需要慢慢想,就能够把这一切想通,当然,这其中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关于她父亲的态度,或许能够让他引起这些怀疑的,就是因为父亲的态度太过随意。 这么随意的态度,不是心理没有她,就是他早已经做好了其他的打算,等着别人往下跳,他不想因为这些琐事就断掉与孟依晨的合作,两人互相利用的价值还没有达到预测的效果,他不能放弃。 “我知道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够让你的父亲回心转意,还有……那个孩子是谁,你见过吗?他的母亲呢?你又见过吗?” 和孟依晨猜测的一样,楚云骁果然已经知道了一切,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索性就全说出来,省得自己每天提心吊胆,就为了事情暴露的那一天。 “没有见过,不仅我没有见过,连我母亲都没有见过,我父亲对他们的保护很好,虽然知道有那么个母子存在,但我和母亲对他们的详细资料都一无所知。” 因为一无所知,所以她和母亲都曾先后派私家侦探去查过,可被回复的结果都是无能为力,父亲在青州的滔天权势,想将两个人藏起来,那是太轻而易举的事情了,她和母亲就算叠加在一起,也斗不过父亲的,她和母亲都心知肚明。 “真没想到你父亲年轻的时候这么风-流,你母亲张家的势力在青州也不容小觑,他是怎么在张家的巨势下瞒天过海的,还是,你父亲惹的那位桃花债,根本就是名不见经传的女人,想查也查不到的那种。” 楚云骁这两个问题,她也曾想过,可并没有人给她答案,所以,她也给不了他答案,如今的形势,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多余的,她根本就不敢多想了。 “这些虽然对我的事情有些影响,但还不至于影响全局,楚云骁,如果你觉得我对你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了,你随时可以喊停,如果你觉得我还有那么些利用价值,我希望你能够和我一直并肩走下去,你知道的,想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要比找到一个敌人,难的多了。” 楚云骁笑了,孟依晨有时候真的很聪明,他知道他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喊停,所以在警告他,不要随便对她猜测有顾忌,因为这样只会增添彼此的不信任,对今后的合作事情没有任何的帮助。 “依晨,有的时候女人太聪明了,也不是一件好事,糊涂一点笨一点,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大多数成功的男人,他们根本就不需要身边有这一个这么聪明的女人,他们每天都生活在筹谋算计中,回到家也只想享受安逸的普通生活,而不是回到家里,要跟家里的女人钩心斗角,这样就太累了。 所以有时候女人太聪明了,给男人留下的只有压力,而不是任何的惊喜,没有男人会喜欢女人给自己这样的惊喜。 “是吗?或许吧,可是糊涂一点笨一点,我想要争取的东西就更争取不到了,不是吗?” 如果她没有这份聪明和自信,她根本就等不来苏留白的回心转意,也不会等来他们的婚约,虽然孟暖回国后,事情一直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可这种失控,她还可以忍受,并不是忍受不了。 “当务之急,是我们把这个孩子找到,他对你父亲有多重要,就说明我们能赢苏留白的几率是多少,这个孩子,或许会是我们走出困境的关键。” 父亲对那个私生子的喜爱,她已经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形容词形容了,只要他接到关于那个孩子的电话,他不管在干什么,会立刻赶过去,就算之前父亲那么疼爱她,也从没为她做到这个份上,所以她很肯定,那个孩子对父亲来说非常重要,重要的与他的命相同。 “可我一点线索都没有,我之前派出去很多私家侦探,最后得到的消息不是假的,就是私家侦探随着调查而石沉大海,有的被父亲遣送出国,有的则是让父亲安排到了其他临近的城市,这一辈子都不敢再踏进青州一步,有了这些前车之鉴,很多私家侦探已经不敢接我的活了,一听说是我要调查人,他们不是生病就是没有空。” “楚云骁,我没有那么大的把握能够找到那个孩子,如果这个孩子找不到,我们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是吧?” 楚云骁轻微的点了点头,虽然这个事实很残酷,但它确实是个事实,如果最后查不到这个孩子,他能做的,也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孟暖走向苏留白。 “桥北开发区的这个案子,离启动还需要一些时间,如果能利用这个间隙时间找到这个孩子,那么我们的胜算就会多出很多,依晨,有些事情不能再密不透风的网里转圈,而是要站在圈外面,仔细的观察,那样才能发现些蛛丝马迹。” 既然孟建勋经常的去看望那个孩子,并且对他保护有加,那么跟他接触过的人中间,一定有存在漏洞的,只要找到一个突破口,那么这件事情就有了很大的希望。 孟依晨知道这个道理,从父亲身边的人下手,可父亲身边的人一般都是老人,都是跟在父亲身边十年以上的老人,别说对他们询问,就是跟他们简单的打个招呼,他们都未必会给出任何回应,要知道,跟在父亲身边的人,如果做不到守口如瓶,父亲绝不会轻饶他们。 “我父亲身边的人都是孟氏的老人了,除了忠心耿耿的,就是安分守己的,几乎找不到任何破绽,我母亲曾试图努力了那么久,得到的也不过是只言片语,对找到那个孩子根本没有任何帮助,我父亲的人脉关系网实在太强大了,强大到我有时候会感觉到害怕。” 就在这时,服务员踩着五厘米的高跟鞋,从远处走过来,深夜里的餐厅根本就没有几个顾客,因此将服务员的嗒嗒的脚步声趁的尤为清晰,她单手将楚云骁点好的餐端了上来,恭敬的说了句请慢用,就又匆匆的走远了。 楚云骁晚饭没有吃,这时候已经有些饥肠辘辘了,拿起餐具,他半开玩笑的说道,“那我就开动了。” 孟依晨点头,摆出一副你请自便的表情,虽然为了控制体重,她通常都会拒绝美食的诱惑,可这并不代表她不是个爱吃的人,相反的,她其实是个特别喜欢美食的人,尤其是看见别人享用美食,觉得自己也会跟着满足一样。 “依晨,还有一件事情,我想我应该告诉你,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适用于李瑞欣的身上,当然,用在苏留白的身上,也是管用的。” 孟依晨起初没有听懂,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父亲这边需要那个孩子来抑制苏留白,可如果她对李瑞欣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那效果就不一样了,不仅可以抑制孟暖,还可以间接的抑制苏留白。 孟暖是出了名的孝顺女,对李瑞欣的话也几乎言听计从,而李瑞欣有那么疼自己,这就是自己的优势。 从餐厅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的一点钟了,楚云骁说要送她回去,她拒绝了,好久没在青州的冬夜里这么独处过了,她叫司机过来,想让他将车绕城一圈,好让自己跟着散散心,同时也缓解一些内心的压力。 楚云骁的车子很快就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她仰着头,头顶上没有星星和月亮,青州的冬夜,虽然美,但能看到星星和月亮的时候,太少太少了。 …… 苏留白一路都牵着孟暖,就连开车时,都是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牵着孟暖,孟暖全程都在挣脱,她想让自己静一静,却都没有如愿。 车子在一个交叉路口拐了弯,孟暖实在挣脱不开,就扭头看向了窗外,由于车速不快,她一眼就认出了路边的年轻男女。 “你那不是苏莫和张斐吗?”孟暖的声音很小,有些像自言自语,但苏留白还是听到了。 将车子利落打了舵,缓缓的靠近了路边,两人像是发生了什么剧烈的争吵,正僵持不下,苏留白将孟暖那侧车窗降下来,侧过身子,朝着窗外说道。 “这么晚了,不冷吗?还站在路边吵架,苏莫,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有矛盾的时候也要多让着张斐。” 苏莫看见二哥,眼睛都亮了,今晚的张斐太难哄了,如果二哥没有出现,两人就这么僵持到天亮也是有可能的。 “上车吧,去我公寓,我有话和你们说。” 苏莫拉了拉张斐的手,示意她不要再闹别扭了,可是张斐不给他碰,躲着他,他就伸手去开车门,在她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张斐红着脸乖乖的上车了。 这条路离苏留白的公寓已经不是很远了,上车后,苏莫和张斐都很安静,没有在路边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了。 孟暖始终没有说话,对于劝解开导人,她也不是很在行,只能保持沉默,苏留白余光扫过来,又向后看了看,才打破了车子里的沉默。 “为什么吵架?” 苏留白的语气多少有些责怪苏莫的意思,苏莫最尊敬也最害怕自己的二哥,所以听到问话后,顿时就没了底气。 “我就和女同学多说了几句话,多发了几条短信,她就这样了,我和那个女同学真的是清白的,她只是问我一些课业上的问题,我总不能说你别问我了,我女朋友会吃醋这样的话吧。” 苏留白透过后视镜又看了看苏莫旁边的张斐,才缓缓的说道,“张斐,是这样吗?” 张斐没有说话,不知道怎么,眼泪就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苏留白皱眉,继续说道,“没关系的张斐,有什么委屈你就告诉我,我会帮你教训他的。” 孟暖看回身看张斐哭的这么委屈,也忍不住伸手过来,拍着她肩膀,“别哭了,有什么话就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张斐想了好久,才缓缓的开口,“那个女同学根本就不是为了问他课业上的问题,她就是在追求苏莫,可苏莫死活就是不承认,被女生追有什么好不承认,如果你喜欢她,就尽管答应好了,我也不会抱着你的大腿让你别走的。” 苏留白听后,透过后视镜深意的看了一眼苏莫,苏莫接收到信号,瑟缩了一下肩膀。 “张斐,不要生气了,我一定会好好开导一下这个小子的,他装傻充愣最有一套,再说了,一个男人如果分辨不出来一个女人靠近自己的目的,那么久不要谈恋爱了,这样不仅伤害别人,还会伤害自己。” 苏莫承认他知道这个女人接近自己的目的,可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拒绝好了,上课前她会早早的帮他占座,下课她会早早的帮他打饭,他统统都不会接受,可她就像个越挫越勇的战士一样,越得不到他的回应,就越疯狂。 说实话,给那个女同学发信息,纯粹是为了告诉她,让她以后离他远一些,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可张斐看到这些信息后,总是认为他和那个女同学已经发展到了一定的程度,他发誓,他喜欢的爱的只是她,根本就不可能换成别人,她为什么就不能理解他呢? “不用了,留白哥,我已经想好了,我会搬走,和苏莫各自冷静一段时间,他既然能够瞒着我这么久,就说明我们的感情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牢固,而且,我也该有我自己的生活,而不是每天都绕着他转,他不烦,我都会跟着烦的,我明白这个道理。” 195,在她的耳朵上轻轻的吻了吻~ 195,在她的耳朵上轻轻的吻了吻~ 张斐承认,因为自身的条件和家庭原因,她在面对苏莫的时候,是极其自卑的,因为自卑,所以她总觉得苏莫对自己是一时新鲜,等到那股新鲜劲过了,两人也就该重新回到各自的生活中去了。 他继续当他的王子,她继续当她的灰姑娘,不再有任何交集。 苏留白没说话,他听出了张斐话里的失望和自卑,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在面对爱情的时候,会有许多迷茫和不确定,因为他和孟暖走过许多的弯路,他自私的不想苏莫也走这么多的弯路,张斐这个女孩子很好,性格和苏莫也十分合的来,最重要的一点,是苏莫对张斐的喜欢。 因为是从小看着苏莫长大的,苏留白十分了解苏莫的脾气和秉性,他对张斐表现出的喜欢,已经超出了他预想的范围,因为他还年轻,所以他不懂自己的这次心动有可能就是自己这辈子唯一的一次心动,有些感情,不是能够随意挥霍的,他不想苏莫和张斐因为一点点误会而分开。 车里重新陷入了安静,孟暖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苏留白,他深邃的眸光正专注的看着前面的道路,昏黄的路灯将他的脸衬得更加高深莫测,薄削紧抿的唇一直保持着一个弧度,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不过她想,他是为苏莫担心了吧! 他只有苏荨一个姐姐,从小在姐姐那里得到的温暖,甚至比母亲那里还多,苏莫又是苏荨的儿子,虽然他不能叫苏荨一声妈妈,但苏荨对他的母爱,绝对不会因为姐弟这种身份,而有一丝一毫的减少,反而会因为愧疚,而加倍的疼爱溺爱苏莫。 也正因为苏莫从小就在苏荨和苏留白所建造的蜜罐子里长大,对于人和事的珍惜,他懂的并不多,所以苏留白对他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车子缓缓的减速,苏留白利落的打了转向灯,一个转舵,车子瞬间就滑入了他所居住公寓的地下停车场,这个点的停车场里面很安静,几乎只能够听到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空阔的回音不时的回荡在耳边。 停稳车子,苏留白首先下了车,孟暖正想打开车门下去,车门便被一股力量从外面拉扯开,是苏留白亲自下车给她开的门,孟暖有一瞬间的愣神,大约过了两秒钟后,才回过神来,没敢看他的眼睛,匆匆的下了车。 苏莫和张斐也纷纷下了车,张斐今天已经上了一天的班,上苏留白的车,也纯粹是为了停止这种没有意义的争吵,因为苏莫根本就不知道她在乎的是什么,他以为她只是简单的吃醋,可不是的,她不是那么小心眼对女人,他可以有正常的女性朋友圈,她也不会因此而多加干涉。 只是,他故意隐瞒了那个女孩一直在追求的他的事实,这是她最不能原谅他的地方,她可以忍受任何事情,但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苏莫欺骗她,一丁点都不可以。 苏莫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行为存在很大的错误,可他的解释张斐都不听,他又不是一个特别不爱解释不爱哄女朋友的人,可听了二哥的话后,他觉得自己确实委屈了张斐。 张斐是个特别好强的人,虽然她的外表很柔弱,但她的性格刚好和她的外表相反,他真的很怕将这件事情告诉她之后,会变得无法控制,所以才会一直隐瞒,他不是喜欢那个女生,也不是喜欢那个女生对他的追求,他只是怕伤害到她,怕她会退缩,仅此而已。 可内心的想法再好,他也表达不出来,出了事情,也只能干着急,如果不是刚刚二哥和孟暖出现,想必他会更加拿张斐不知所措。 他走到张斐的身边,伸手去拉她的手,她轻轻的避开,不让他碰,一双眼睛红肿的让人心疼,苏莫皱眉,和张斐在一起三年了,从来没有见她情绪这么激动过,这一次,他是不是真的伤害到她了,一种难以抑制的心疼瞬间涌了出来。 苏留白和孟暖都看到了刚刚的这一幕,可两人都没再说话,有的时候情侣两人之间的别扭还是需要两个人慢慢去调解,而不是第三方的劝说,别人再能感同身受,也全不如当事人的感受。 苏留白牵着孟暖率先向电梯走向了过去,苏莫看着张斐,她不动,他也不动,直到她迈开脚步跟了上去,他才挪动脚步,在她身后一米左右的位置紧紧的跟随。 苏留白和孟暖已经走进了电梯内,苏留白按着电梯开合间,等着两个人走过来,张斐踏进去之后,苏莫也跟着迈了进去。 电梯上升的声音,充斥着整个电梯内,张斐躲在电梯的一角,低着头,也不说话,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电梯稳稳的停住后,苏留白率先走了出去,孟暖跟在苏留白的身后,张斐没动,苏莫也就没动,见身后没有脚步声跟过来,孟暖忍不住回头去看,苏留白却回身拉着她的手,将她拉离电梯旁,并低声的在她耳边说。 “他们需要独处的时间,我该说的该做的,都已经说了做了,苏莫很聪明,他不是个冥顽不灵的孩子,该怎么做,他心里有数。” 苏莫和张斐都已经不小了,确实不需要操心他们的人身安全,只需要操心他们如何能将两人的感情处理好,这是现在最关键的事情。 公寓的门锁在一片寂静中被打开,苏留白将室内的灯全部打开,黑暗的室内瞬间变的明亮,孟暖的眼睛受不了传来的强光刺激,忍不住抬手遮住在眉眼处,好遮挡这大亮的灯光。 “苏留白,我突然有点饿了。” 孟暖走进来,没有将公寓门彻底闭合,而是给张斐和苏莫留了门,这样他们聊完之后就可以直接进来,而不用担心她和苏留白已经休息,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晚饭吃的东西,在这一路的折腾上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她怀其其的时候,并没有感受到这么强烈的饥饿感,这次怀孕几乎没有和怀其其的时候有任何相同之处,她很容易疲劳,很容易感觉饥饿。 苏留白笑了,边回头看她边将身上的烟灰色大衣脱下来,挂在衣架处,“想吃什么,米饭,面条,还是甜点宵夜?” 他其实不是个特别喜欢做饭的人,但在澳洲的那几年,她经常厌食,吃不下什么东西,为了她的身体,他常常自己研究厨艺,为她做可口的中国菜,他的厨艺能够达到现在的这种水平,跟她那几年的磨练关系分不开。 “米饭和炒菜可以吗?我怀孕后其实想吃的东西并不多,家常菜就很符合我的胃口。” 之前的很多天,几乎都处在苏留白做什么,她吃什么的状态中,从不会主动要求他做什么,或者说她想吃什么,现在她突然放下自己的心里戒备,这样肆无忌惮的面对自己,他的内心别提多开心了。 “好,冰箱里的蔬菜种类很多,过来看看自己最想吃什么,我立刻就做。” 她确实很饿了,也不想在他面前装什么假,他了解她的别扭,也知道她的顾虑,她这么做如果能让他开心,她又何乐不为。 而且说实话,这样轻松的面对他,自己的心情也变得很好了,不再有那么压抑,不再那么胡思乱想了。 这时,公寓虚掩的门外,张斐还是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她的眼眶更红了,明明在心里劝自己不要再多想了,不要再多想了,可脑子总是在不争气的想着那些可有可无的画面,想着想着,头就更疼了,眼睛里的雾气也就更多了。 苏莫显然对这种情况已经感觉到束手无策了,他再次试图靠近张斐,可张斐就像个受了伤害的动物一样,看见他的靠近,立刻往后,直到自己觉得是安全距离了,才停止后退。 “张斐,这件事情确实是我处理的有问题,我总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因为我觉得只有这样,我们之间才会一直像最初那样美好,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出现,那个女生她对我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喜欢,她只不过是想征服我,在研究生班里,几乎所有的男同学都围着她转,我却没有,她只是觉得这样的我很特别,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来征服我。” “她的家境很优越,因为我也算是从这样的家庭长大的,我很清楚她的那种心情,因为没遇到你之前,我也会时常做出这种幼稚的事情,认为别人不关注我就是特别的,就是独一无二的,所以会想着去征服,会想着去追求。” “这样的感情通常都不会长久,因为我体验过,张斐,相信我,我对你的感情从来没有半分虚假,就算我愚蠢的认为这件事不告诉你是正确的,但你能不能看在我没有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处理过这种问题,而原谅我这一次?” 苏莫是真的怕张斐因为这件事而对他感到心灰意冷,他很在乎张斐,在乎到她喜欢什么,爱吃什么,有什么样的生活习惯都记得清清楚楚,他真的把她放在了心里面。 张斐轻轻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在一起三年,她知道苏莫是个不擅长解释的人,这次能够解释这么多,已经超越了他的极限了吧。 “苏莫,我没有想过不原谅你,我只是在检讨自己,也许真的是我做的不够好,才会让你觉得我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女人,出了事情,我也应该检讨,在一起是两个人的事情,发生问题也是两个人的事情,我不会逃避,也不想逃避。” 张斐高中毕业就出了社会,因为出社会早,所以特别会照顾人,这几年,张斐照顾他的时候远比他照顾张斐的时候多,他总是麻木的接受,而没有一丝丝的危机意识,直到此刻,他才发现,如果没有这个女人,他的生活会有多么悲惨。 二哥的出现对他来说或许是好事情,他和张斐吵架的时候并不多,他乐意宠着她,大多数的时候,张斐也很安静,不会规定什么条条框框告诉他必须遵守,作为她的男朋友,他真的得到了许多别人意想不到的自由,正因为张斐给了他这么多的自由,所以他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挥霍她的信任。 她给的自由,何尝不是她给的信任,是他亲手将她给的信任给割断的,他也很后悔,但愿一切都还有挽回的机会。 “苏莫,我真的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千万别有什么心理负担。” 见他的眉头整个蹙在一起,她也有些担心,苏莫爱钻牛角尖,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让苏莫受到任何伤害。 苏莫快速的走了两步,在她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她整个抱在了怀里,这一刻,他只想把她抱在怀里,这样才能够感受到她的真实存在,才能让自己内心的愧疚和悔恨减少一些。 “张斐,我是男人,以后由我来保护你,好不好?” 他不想以后出了事情,永远是张斐在主动的做什么,他是男人,他想让他的女人对他有许多的安全,想让他的女人和大多数的女人一样,只需要躲在男人身后,让男人为她们挡风遮雨。 他还年轻,犯了错,就该勇于改正,在女人面前逞强,最后只会伤人伤己。 张斐的眼睛里的雾气更加严重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汇成了线,从眼眶里落了下来,落在了他的黑色风衣外套上,他的怀抱好温暖,温暖的让她不想离开,可她也很迷茫,她不知道她和苏莫能够走多久,也不知道苏莫对她的爱能够坚持多久,她每天都在忐忑不安猜疑害怕中度过的。 其他人都羡慕她的男朋友又帅又高,家境还很不错,是个托付终身不错的人选,可她有时候宁可希望苏莫不是出生在豪门的少爷,而是普普通通人家的孩子,和她一样,那样的话,他们之间可能就不会再有任何的猜忌和不确定了。 可又怎么可能呢,这世上不如意的事情多了,况且,苏莫的家境好,是一种福气,而不是不如意的事情,只是她的自私的想法罢了。 “苏莫,我不需要你来保护,也不需要你的任何承诺,我喜欢你这个人,所以不管你是什么样的,我都想要跟你在一起,可有一点,你一定要做到,就是……如果你有一天喜欢上了其他的女孩,千万不要瞒着我,一定要离开就告诉我,你不爱我了,我也一定不会纠缠耍赖,而是会走的很远很远,绝不打扰你的生活。” “所以,在你还没有厌烦我之前,我们之间能不能够只有坦诚,没有欺骗,没有隐瞒,只是简单纯粹的感情,就像我们在一起时一样,纯净的没有任何杂质。” 他的手抬起来,在她的脸上摩挲了一阵,随后,将她脸上的泪痕轻轻的擦拭干净,他指腹带着很高的温度,摩挲在她脸上的时候,令她本来平静的脸上,多了许多热度,甚至红成了一片,就连耳朵后边和后脖颈都红了起来。 苏莫弯起唇角,在她的耳朵上轻轻的吻了吻,“我们进去吧,二哥和孟暖一会睡了,我们再去敲门就不好了。” 张斐点点头,有些犹豫的说道,“我们去你二哥的公寓真的好吗?会不会影响到他们?” 女人在乎细节要比男人严重的多,苏莫摇摇头,“我二哥既然能够让我们来,就说明没有把我们当外人,也没有拿你当外人,相反的,我二哥非常喜欢你,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他那么维护你,生怕我让你受一点委屈。” 张斐被她严肃的语气逗笑了,他总是这样,再小的事情,在他的嘴里说出来,都会变成非常大的事情。 只是,他说的是真的吗?她虽然能看出他二哥很维护她,但实在没有感受到他二哥对她的喜爱,或许真的是苏莫夸张了,他就爱夸张了。 两人相携走近公寓门口,门是虚掩的,这让张斐松了一口气,如果门是关着的,会让她感到很尴尬,毕竟这不是她的家,主人也不是她的哥哥,她是因为苏莫才会来到这里,苏莫可以随意,但她不能随意,这是礼节的问题,和其他的都无关。 开门走进去,孟暖听到开门声,从沙发处赶紧迎了过来,“我饿了,苏留白正在做东西吃,你俩也饿了吧,一会一起吃?” 苏莫和张斐的晚饭确实都没有吃,不过听到这句话后,张斐没有感觉到惊讶,而是苏莫感觉到了惊讶,他印象中的二哥从来都是西装革履,风度翩翩,跟冒着油烟的厨房隔了十万八千里,看来孟暖真的很厉害,或者说,二哥真的很爱她,能为她做到这个份上,绝对是真爱了。 苏莫没说好,张斐当然也不会说好,孟暖看出来了张斐的拘谨,过来拉住她的手,在她白皙的手背上摩挲了几下。 “别总是把他当做一个大总裁,他其实也是个普通人,过这种普通的生活或许是他最想要的生活呢,别想得太多。” 张斐点点头,孟暖真的很有亲和力,她的三言两语已经可以让张斐放下重重的心防。 苏莫恢复了以往的开朗,好像和张斐吵架的阴霾一扫而空了,“二嫂说的很对,我二哥啊,他其实也是个普通人,不然怎么可能甘愿坠落凡间,最重要的还是二嫂调教有方。” 孟暖因为苏莫说的话而红了脸,她和苏留白八字都还没有一撇,他这样叫她,真的让她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她真的怕她享受惯了苏莫对她的这种称呼,也怕最后,她和苏留白只会是陌路人。 “走吧,饭菜应该快好了吧,我们去餐厅等着吧。”张斐是女人,看出了孟暖的尴尬,转移了话题。 孟暖感激的看了一眼张斐,拉着她走向一旁的餐厅,苏留白的炒菜速度真的挺快的,这么短的时间,两个菜已经好了,苏莫闻到菜香味,赶紧凑近餐桌上的菜盘,又仔仔细细的闻了一下,满足的发出喟叹声。 苏莫不会做饭,在出租屋里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张斐在做饭,偶尔会在外面吃,但张斐总觉得外面吃的东西不干净,索性还不如自己做,久而久之,张斐的厨艺就越来越好,他的胃口的也被张斐每天不重样的给他煮菜的厨艺下,而变得挑剔的很。 二哥的这两道菜虽然看起来很简单,但是色香味俱全,和每天做饭的张斐水平不相上下,二哥是什么时候练就这一手好厨艺的,如果把这件事跟大姐说,大姐也一定会感觉到惊讶的。 苏莫绕过餐桌,走向厨房,苏留白正站在炉灶旁,动作熟练的使用着锅铲,察觉到苏莫的接近,他半开玩笑的说道。 “怎么?看这样子是哄好了?以后遇到事情的时候不要急躁,要想着解决问题,而不是将事情扩大,事业上的事情一样,感情上的事情也一样,希望你在这件事上能够得到应有的教训,不然将来有你后悔的。” 苏莫本来想调侃二哥几句的,没想到还没等到自己调侃二哥,自己就先被二哥调侃了,他摸了摸鼻子,虽然他没有调侃成二哥,但二哥的这几句话,他清清楚楚的记住了。 “二哥,当年你和孟暖的事情,你是不是到现在也非常后悔?”苏莫小心翼翼的问。 他以为二哥不会回答,没想到二哥却很诚实的点了点头,“是很后悔,但这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所以我在尽量弥补,可这种弥补怎么能够将她过去所受的那些伤害全部抹杀掉呢?这不可能的,这只不过是一种自我的心理安慰罢了。” 苏莫听的似懂非懂,但他明白其中的一点,如果真的选错了一条路,那么想原路返回,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了。 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重来的事情,也没有那么多可以返回的路,很多的时候,人的一生是一条单行路,路过的每一个路口,都是一种选择,选择对了,余生都会很幸福,选择错了,余生都会很痛苦。 所以有的时候,人之所以不快乐,并不是因为自己的条件有多么不好,而是因为自己的路并没有走对。 苏留白利落的将锅里的菜盛到了盘子里,示意苏莫端出去,他则端着另一个炉灶上的汤锅走了出去,孟暖和张斐已经就坐了,看见他们两个走出来,都想站起来帮忙,却被苏留白制止了。 “赶紧吃吧,不用忙了,三菜一汤已经齐了。” 张斐其实很羡慕也很希望自己能有个会做饭的男朋友,可惜苏莫对此一窍不通,不过她也只不过是羡慕而已,并不是希望苏莫因此去厨房给她做什么,他从小到大几乎没做过什么体力劳动,让他做饭就更不可能了。 再说苏莫的大姐那么宠爱他,如果知道了他和她在一起,学会了洗衣服做饭,一定会埋怨她的,她最害怕的就是面对苏莫的大姐,有种见婆婆的感觉,明明是姐姐,却更像妈妈。 苏留白不饿,忙乎了一阵,烟瘾上来了,他走到阳台旁,从裤袋里拿出了烟盒,取出一根点燃。 凌晨的青州还是那么美丽漂亮,从落地窗向外看去,它依然那么迷人,不管以后怎么样,他想珍惜的人都在他的身后,他一定会倾尽自己的全力保护他们,不会让他们受到一点伤害。 一顿饭吃的很快,孟暖虽然很饿,但她吃的不多,张斐吃的也不是很多,反倒是苏莫吃了很多,也许真的而是饿了太久了,他吃了很多,三菜一汤让他吃了一大半。 “不要吃的那么快,会噎到。”张斐赶紧嘱咐他,看他吃的那么急,担心的眉头都蹙了起来。 苏莫点点头,张斐愿意原谅他,愿意和他说话,他本身就已经很高兴了,再加上他想通了许多事情,所以在有这么多美食,又心情这么好的情况下,他当然要多吃一些。 孟暖倒是很喜欢看苏莫吃饭,他这么吃饭让人看起来很有食欲,让吃的少的人也会不知不觉多吃一些,张斐嘱咐完,赶紧看向一边的孟暖,见她脸上没什么多余的情绪,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很想方下心里所有的防备,可她不得不注意孟暖,她是今晚的主角,她和苏莫只不过是配角,他们可以做错事,但绝不能占了主人的风头。 “张斐,不用在意我,我很喜欢人多热闹,如果公寓很冷清,我连食欲都会很不好,谢谢你们能够来陪陪我,让我不再那么闷,不再胡思乱想。” 在特别闹的环境中,她反而不会想太多,越是在静的环境中,她脑袋的思绪就会发散,发散成千千万条飞向不同的角落,有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可是一天就是过去了,等她分神回到现实的时候,她就像游走在什么异境中一样。 张斐的心思这么轻易的被孟暖看破,是因为张斐有许多地方和当初的自己很像,当初在澳洲,他允许苏留白靠近的时候,就和现在的张斐一样自卑,一样的没有安全感。 因为对方太优秀,优秀的令人时刻都会担心会有女人将他抢走,所以尽量在用自己能做到的方式对对方好,久而久之,就变成了爱的卑微的一方。 卑微,无措,最后演变成没有任何的主见和自信,只想什么事情都听对方的,其实这样,会更让对方感觉到疲劳,而不是欣喜。 这个道理她也是很久之后才悟出来的,饶了那么多条的弯路,兜兜转转到最后,他们还是没有挣脱命运的枷锁,而是再一次的走在了一起,而张斐完全不用经历她所走的弯路,她和可以和苏莫走的更好。 “孟暖姐,我就是天生拘谨的人,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你不要多想。” 孟暖点头,“嗯,别拿我们当外人,受了欺负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们,在苏莫那里受到欺负也一样,他是男人,自然该承受的多一些。” 这是今晚孟暖第一次帮着张斐说苏莫,苏莫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今晚就像个犯错的学生一样,被这三个人轮番的教训,不过他没有任何的不开心,反而是满满的感动。 196,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196,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在做错事情的时候,能够有人第一时间对他说出真心话,对他本人来讲有多么重要,苏莫心里都懂,今晚的事情,他真的很感谢二哥和孟暖,如果没有他们两个,他不可能认识到自己身上的不足和缺点,如果到最后,真的会因此造成了和张斐无法挽回的后果,他想他一定会后悔死的。 “是的,我以后一定会对张斐言听计从,再也不惹她生气,她往东我不会往西,她往西我不会往东。” 苏莫举起右手,竖起三根手指头,发誓一般的说着,张斐坐在他的身边,就算没看他脸上的表情,也知道他说的话充满了真诚,在一起三年,他几乎没有骗过她什么,他其实是个很有担当的男人,他做什么事情都很有计划,并不是一个只知道逃避的人。 这次的事情,她的身上确实也存在很大的问题,如果不是平时表现的那么懦弱,那么自卑的话,苏莫也不会隐瞒这件事情,她明白他为她的着想,可却不能接受,他那么优秀,身边的女孩子从来就不少,她本来就感觉很有危机感,这件事情出来之后,她感受到了更大的危机感。 她不想***情中卑微的乞讨者,所以总是在钻牛角尖,其实正是因为自己这么爱钻牛角尖,苏莫才总是在女生追求他的事情上有所隐瞒的吧。 苏莫在检讨,她也在检讨,爱情中的人,其实最需要的不是什么海誓山盟,而是不断的检讨和被检讨。 张斐伸手去拉下他的手,阻止他再做出什么滑稽的举动,“我知道就可以了,不用对留白哥和孟暖姐发誓。” 今天晚上的这场争吵终于在几个人的相视一笑中结束了,吃完宵夜,回到房间中,孟暖有些了累了,想洗个澡就去睡觉了,却被苏留白阻止了,他拉着她并肩坐在了大床上,床上有些凉意,虽然地暖开了,但青州冬季的室内总是充满了潮湿阴冷,她又怀了孕,不能长时间吹空调,他怕她冷,直接将她拽到了自己的怀里。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孟暖怔愣了一下,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似乎今晚苏莫和张斐的事情给了他很大的触动,让他想起了五年前的种种。 “怎么了?”孟暖试着从他的怀抱中退出来一些,却被他用力一抱,比刚刚的那个怀抱更紧了。 “孟暖,虽然我孟建勋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还有依晨和楚云骁,当然,还有我们双方的母亲,今后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希望你不再有任何的退缩,也不要再盲目的对你母亲孝顺,有些事情,该争取的我们一定要用力争取,这份感情,我们跌跌撞撞的走了这么多年,该是让它开花结果了。” 苏留白很少对未来有什么担心,他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可孟暖不一样,她的包袱一直都要比他多得多,他对此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孟暖经历了今晚的事情,也明白了许多,人总是这样,在看待别人的感情,总是能做到清醒明白,可一到自己的感情时,就会有许多顾虑和害怕,她母亲的那一关,确实是她目前来说最大的障碍,她如果处理的好,这件事情就会皆大欢喜,如果处理的不好,伤人伤己不说,她心里最重视的人也有可能会离她而去。 到那时,她就会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过去的五年,她总是压抑自己的感情,告诉自己内心的想法并不重要,只要有其其,只要有母亲,就足够了。 可再次陷入与他的感情漩涡中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他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取代的,他一直都在她的心底,她只不过在用压抑的情绪来阻止内心的悸动而已。 “嗯,你说的我都明白,这份感情是该有个结果了,我们没有那么多年来浪费了。” 今晚从母亲那里走出来后,她就想了许多许多,之后碰上苏莫和张斐,又触动了她的许多心思,她这二十七年来,似乎只有在澳洲和他在一起的那几年,她才感觉到了什么是快乐,什么是开心,后来从澳洲回国,两人先后经历了离婚,她被迫要打掉孩子,人后仓皇的又逃回澳洲。 十年了,回忆总是快乐和悲伤交织,她希望她的未来只有快乐,而不会再有任何悲伤。 怀孕了以后,她似乎比之前要变得坚强了很多,从决定留下这个孩子开始,她肩上的责任就多了一份,不再只是对其其负责,她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负责,其其从小就没有享受到父爱,已经足够让她愧疚,她不能再让自己另一个孩子再重蹈其其的覆辙,她是个成年人,她要对孩子负责。 苏留白很庆幸她终于不再像之前那么退缩了,随着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逐渐成长,她似乎不再对他有任何的戒备,也不再那么惧怕了。 “孟暖,苏莫和张斐很像多年前的我们,当年我们也经常会为了围绕在我身边的女生吵架,尤其是我们在景区度假,也是我们吵的最凶的那次,我觉得我没有苏莫处理的好,最起码,苏莫敢于承认自己的错误,而我从来没有低头认错过,过去到现在,或者说直到刚刚的那一刻,我都觉得男人向女人低头,是一件最可怕的事情,可这一刻,我却觉得,有时候低头认错,并不是说自己有多么低声下气,而是因为内心的珍惜,才会低头,才会认错。” “我很庆幸苏莫那么小,就已经懂得了这个道理,也很庆幸张斐能够十分理解苏莫,感情的道路又长又难走,如果彼此不迁就,怎么可能会走的长远。” 在感情的道路上,每个人都在跌跌撞撞中成长,在兜兜转转中明白,无一例外,他苏留白再骄傲,也只不过是个凡人,他爱这个女人,就要为她改变,如果不会为对方做任何改变,那也谈不上真爱。 “明天我会去董事局宣布将桥北开发案转送给孟建勋的消息,也会召开记者发布会,宣布解除我和孟依晨的婚约,我现在已经管不了我母亲和你母亲的想法了,而且肚子里的孩子也等不了,这个孩子的孕育过程,每一个细节我都不想再错过。” 孟暖眼睛里的雾气渐渐聚集,但是她没让自己的泪水流下来,她并不是觉得伤心,也不是觉得难过,而是感动,自从怀了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后,苏留白总是能够说一些让她感动到无法回应的话,他的爱太深太浓,她总怕她回应不了。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依偎了好一会,苏留白才渐渐松开孟暖,“不是说要洗澡睡觉吗?太晚睡对你和宝宝都不好,早点洗澡早点睡觉。” 孟暖走进浴室后,很快就从里面传出了流水的声音,磨砂玻璃上渐渐的挂满了水雾,淋浴的墙对面有一面很大的镜子,水雾将镜子氤氲成模糊镜墙,上面映照着模糊的自己。 有多久没有好好的看一看镜子中的自己了,镜子中的她,好像又瘦了一点,因为妊娠反应,她每天都在少吃多餐,但吃的都不多,有时候吃的不对劲,又会全部吐出去,孕育一个孩子很痛苦,可因为这个孩子的父亲是他,她却总会将那些痛苦转化成幸福。 只有这种幸福才能够支撑着自己继续走下去,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孟暖,别害怕,苏留白一定会给你一个完美幸福的未来。 …… 李瑞欣接到了孟依晨的电话时,她正在看着午间新闻,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其其离开后,这个房子好像空了很多,明明很小的房子,在她的严重瞬间变大了很多。 其其走后,她感觉到了很多的寂寞,这时候接到了依晨的电话,她说要来看看自己,她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赶紧回到房间,换了一套自己认为最漂亮的裙子,坐着等依晨。 她不是个喜欢孩子的人,却特别喜欢依晨,从小对她的疼爱不比孟暖少,兴许她是记住了,长大了,要多多回报自己吧。 她坐在沙发上等了很久,也没有听到楼梯间里传来脚步声,依晨要上班,可能会在某个会议过后,才会抽空的赶过来吧,她在心里这么劝慰自己。 等的累了,她就算是躺在了沙发上,想着午休一下,等依晨来的时候才会更有精神面对她。 闭上眼睛没多久,她就陷入了深度的睡眠当中,昨晚和孟暖动了气,她一夜都没有睡好,早上起来就没有什么精神,好像有些感冒的症状,青州的冬天很冷,这个出租屋又不是特别保暖,她每天在屋子里都要穿的很厚很厚才不会感觉到冷。 睡梦中,她居然梦到了孟暖的小时候,那时候她似乎五六岁的样子,睁着大大的眼睛,问着她:妈妈,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李瑞欣蹙眉,她想了想,“妈妈没有不喜欢你,是我不喜欢孩子,不单单是对你不喜欢,是对任何孩子,妈妈都这样。” 小小的孟暖似懂非懂,可她心里却知道一点,妈妈很喜欢孟依晨,这让她感到很伤心,她跑去父亲的怀里,哭了很久很久,之后再也没有问过母亲类似的问题。 李瑞欣明白自己真正不喜欢孩子的原因,因为不是那个人的孩子,她一定都不会喜欢,她从小到大一直心有所属的男人,却娶了另外一个女人,只因为那个女人的家世比她好,学历比她高,她很不甘心,也不想那么轻易的认输。 心脏上传来了一丝疼痛,只要想起那个人,她的心脏总是不由自主的抽痛,这种抽痛感,让她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她大口大口的喘息,可却依然觉得呼吸不通畅,她想去打电话,可是伸出的手总是不能顺利的抓住沙发几上的电话,她使出了自己全身的力量,直到满身是汗才挪到了沙发几的旁边,拿过电话,她倒背如流的电话,是孟暖的号码。 孟暖正在午休,因为担心苏留白今天发布会的事情,她睡的很浅,听到手机铃声想起来,她吓了一跳,看到来电显示是家里的号码,她赶紧接了起来。 从电话那头传来了母亲微弱的气息声,她几乎没有力气说出完整的句子,孟暖听到她心脏不舒服,全身被吓的哆嗦了起来,来不及穿衣服,就起身奔出了公寓,她不敢给苏留白打电话,他那头一定忙的焦头烂额,她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上了出租车,她回过神来,赶紧给拨了120急救,准确的告诉了地址后,她又将电话打给了黎夏。 黎夏正在上班,听到她的话后,赶紧说会请假赶过来,她怀着孕,身体总是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有黎夏帮自己,她会放心很多。 这个时间段是中午的下班高峰期,有些堵车,孟暖穿着单薄的衣服,却急的满身是汗,在路上耽搁的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正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黎夏的电话打了过来,她说母亲已经被送往医院了,她在救护车里面,让她不要那么担心,她听后真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眼睛里的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她这辈子拥有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尤其是亲情,真的是太单薄了,她真的经不起在失去一个了。 有了黎夏的话,她不再那么着急,她总要为肚子里的孩子多多考虑,情绪激动对孩子的影响最大,不管任何情况下,她都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 赶到医院的时候,母亲已经被推进了急诊室抢救室,黎夏正在等在急诊室外面,陪着她一起等着的还有陆川风,难道刚刚两人就在一起?孟暖有些疑惑,可现在不是纠结这个事情的时候,她走过去,扑到了黎夏怀里。 黎夏的眼圈也红了,因为朋友多年,互相又太了解,她知道孟暖母亲对孟暖的重要性,如果这次伯母真的不幸出了什么意外,她真的不敢想象,孟暖会是什么样,也许会崩溃吧。 陆川风站在一旁,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这个时候,无声也许才是最好的安慰。 时间在一秒一秒的煎熬中溜掉了,孟暖坐立难安,不时的会站起来暴走,不时的会走到急诊室的门旁,用耳朵去听里面的声音,真的很希望下一秒就有医生走出来,告诉她,母亲她只是简单的犯了心脏病,并没有什么大碍。 黎夏不忍心孟暖这么折磨自己,赶紧走过来,拥抱住她的肩膀,“孟暖,伯母吉人自有天相,你也别太担心了,都会好的,嗯?” “黎夏,你说我这个当女儿的是不是很不孝,明明知道自己的母亲身体不好,还要总是忤逆的她意思,一意孤行的按照自己的喜欢的方式去生活,这样做,真的很自私吧?” 黎夏拥着孟暖,将她带回座位旁,“孟暖,伯母她的心脏病已经很多年了,突然这样,也不能怪你,谁都知道心脏病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炸,这种时候,你更应该告诉自己,伯母她不会有事,我们都要为她祈福。” 孟暖明白黎夏是在安慰自己,她也很想这样想,可这次,她真的不知道老天爷还能不能放母亲一把了。 从中午一直等到了深夜,急诊室的门终于打开了,为首的医生似乎已经筋疲力尽了,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 “病人的命算是保住了,不过因为心脏有十几秒的停跳,会影响术后的恢复,如果一周之内没什么复发,就说明手术很成功,如果有什么反复,就说明手术的效果一般,如果想彻底治好,还是要去国外,目前来说,这种心脏病的案例在澳洲有完全治愈的先河,可以去那里试一试。” 医生说完,就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远了,后面跟着几个护士,将母亲推了出来,孟暖赶紧走上去,看着母亲憔悴的模样,终于泪如雨下。 黎夏站在一旁安慰,这时候,也许只有陪伴,才能够真正的安慰到孟暖。 将母亲送往病房后,孟暖才发现已经是深夜了,难怪肚子会很饿,黎夏和陆川风从中午就一直陪自己等在急诊室外面,这时候,一定也饿坏了吧。 “抱歉,我光顾着担心,忘了你俩还没有吃饭,我得在这陪着我母亲,你们出去吃饭吧,吃完饭就直接走吧,太晚了,今天已经很耽误你们了。” 孟暖真的感觉到很不好意思,黎夏家里最近的经济压力一直很大,除了自己的工作外,她还找了份酒吧售酒的工作增加收入,今天因为她,两份工作都没有全勤,她真的是感觉很抱歉,朋友有困难,她不但帮不上什么,而且还总是帮着倒忙。 黎夏伸手在她的脸颊上捅了捅,一副责怪她的意思,“说什么呢?我们之间用得着这么见外?” 黎夏也不怎么饿,孟暖这边有事情,她也没有心思工作,倒是陆川风,苏氏每天的事情那么多,他在这里呆这么久,总归是不妥。 “陆总,很晚了,要不你就先回去吧,这里有我。” 陆川风会赶来,也完全在黎夏的意料之外,她想问他为什么正好在这里出现,可却始终没有问出口,已经决定梳理自己的感情,就不要有那么多的好奇心。 本来就是客套的话,陆川风完全可以顺着她的话接下去,然后走人,可他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她不明白这一眼的深意。 黎夏觉得今天的陆川风很奇怪,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孟暖知道两个人之间有着许多隔阂和生疏,可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时间去在意了,既然两人都没说想走,就留下来陪陪她也好,这个时候,她不需要安静,她需要的是人的陪伴,越多人的陪伴越好。 苏留白接到陆川风的电话,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赶来的时候,孟暖和黎夏都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陆川风看到他,赶紧合上了手里边的报纸,迎了上去。 苏留白被陆川风迎到了门外边,“董事会的意见很大,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 关于将桥北开发案转交到孟建勋手里的事情,果然不出苏留白的所料,遭到了董事会的严重反对,他虽然有心里准备,但事情远比他想的还要严重,而且孟依晨那边似乎有了新的动静,关于记者发布会的到场时间,她给了他模棱两可的答案,最终,她放了他鸽子。 转交桥北开发案的事情,虽然眼前有些困难,但是时间会解决一切,但是孟依晨必须和他一起出席发布会的事情,却不是一件容易实现的事情,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197,还有些事情,我想跟你坦白~ 197,还有些事情,我想跟你坦白~ “这件事已经不能再拖了,董事会那想点办法安抚一下。”苏留白揉了揉眉心,一天的会议,他总是有些心神不宁,没想到是孟暖这边出事情了。 陆川风点头,神色也很凝重,“孟依晨那里一直都有小动作,她和楚云骁似乎想另辟蹊径,只不过想要瞒过孟建勋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苏留白透过病房门上竖条的透明玻璃看进去,孟暖瘦削的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本想今天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还是遇到了预料般的所有阻碍,虽然他现在有些举步维艰,寸步难行,但只要想到她,所有的烦恼和苦闷就会跟着烟消云散了。 “他们最大的动作是什么?孟建勋那只老狐狸肯定已经有所察觉了,必要的时候告诉他一声,让他知道,我们跟他是站在同一个战壕里的人。” 陆川风明白苏留白的意思,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还是将实情讲了出来,“他们在寻找孟建勋的私生子。” “想用这招威胁孟建勋,他们能想到这,倒是不笨。”苏留白冷哼了几句,随后缓缓说道,“将事情尽量封锁住,不要给他们任何可乘之机,现在是关键时刻,如果走错了一步,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话落,苏留白就轻轻的推开了病房门走了进去,孟暖睡的并不踏实,听到皮鞋在地面传来的声音后,就幽幽的转醒了过来,回头看到他,一瞬间鼻子就酸了起来。 从下午到现在,她面对医生的时候,尽量让自己做到冷静,面对黎夏和陆川风的时候,又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悲伤,免得跟着她一起担心难过,那些被她压抑起来的情绪,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全部爆发了出来,原来她根本就没有那么坚强,因为是他,所以她不必那么坚强。 苏留白走过来,宽厚修长的大手在她的肩膀上安慰的拍着,夜里的病房很静,他不得不弯腰,薄削的唇凑近她的耳边,压低声音对她说道。 “还好吗?我们出去谈一谈?”他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很轻很轻的响起来,她微微点头,发红的眼眶落在了他深邃的眼睛里,心上传来一股剧痛,提醒着他,他的心疼。 孟暖轻轻的站起身,跟在苏留白身后,一前一后的走出了病房,看见陆川风,孟暖忍不住嘱咐,“黎夏刚刚睡着,病房里的温度不是很高,看着点,别让她着凉了。” 陆川风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回应,但孟暖知道他已经默认了她话里的嘱咐,不再停留,跟在苏留白的身后走向了廊深处。 医院一处休息区的沙发旁,苏留白率先走了过去坐下,孟暖脚步停顿了一下,也跟着走过去坐了下来。 “有什么事情吗?看你这么严肃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就好像有什么大事情发生,而我却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 孟暖本想用调侃的话语缓解一下此刻紧张的气氛,可苏留白的脸色依然不好,孟暖开始有些着急了,“到底怎么了?” 苏留白从风衣的口袋里拿出了烟盒,抽出了一根,随即又看了一眼孟暖肚子,最终还是将烟盒收了回去,也很深了,工作了一天,这个时候,他的脑袋已经是超负荷运转了,他说出这件事情之前,必须要将所有的话梳理明白,想好措辞。 “孟暖,今天本以为倾其所有,会换来我想要的结果,结局是并没有成功。” 难得听到苏留白的话语里有落寞的成分,孟暖笑了笑,还以为是什么她无法接受的事情呢,原来关于这件事情。 说实话,从听到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那一刻开始,她就将自己的心态放的特别平稳,成功也好,失败也罢,她觉得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并没有什么好埋怨的,相反的,她很佩服他的决策力和执行力,不是每个男人都能为了爱情放弃一切,遇到这样的他,已经很让她庆幸了,她没那么挑剔。 “其实,我有办法能够逼着董事会,逼着孟依晨,让所有的事情都顺利通过,可我没有,我怕用这种方式,会适得其反,孟暖,我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我始终不能那么自私。” 他敞开心扉的这番话,让孟暖的眼眶更红了,其实就算这番话他不说,她也很理解,他从他父亲的手上接过苏氏,并把它壮大成如今无人敢小视的大集团,他投入其中的精力和感情,也是其他人无法想象的,她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埋怨情绪,她发誓。 “但我今天晚上想说的不只是这些,还有些事情,我想跟你坦白。” 话落,他深深的叹息了声,似乎是很难以启齿的事情,好一会,他才说出口,“孟暖,你了解你二伯吗?知道他年轻时候的花花事迹吗?” 孟暖摇头,对于二伯,她其实了解的并不是很多,除了知道他个性狠辣,在经商上面有着常人难以望其项背的天赋外,其他几乎一无所知。 “我从小就生活在贵族式封闭学校,回家里的次数很少,高中的时候又遇上我父亲出事,被母亲送到澳洲,很少和孟家人呆在一起,对二伯的印象一直都停留在别人的口述中。” 苏留白点点头,拉过她的手,说道,“孟建勋年轻的时候很爱玩,娶妻生子后,玩的依然很厉害,那时候我姐姐正处于青春期,很叛逆,时常会跟我父亲吵架,我母亲和大多数的继母一样,只能在一旁劝,可姐姐一直很恨我母亲,她觉得是我母亲抢了父亲,才会让她的母亲伤心成疾,不治而亡,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我作为我母亲的儿子,很不想承认这一点。” 孟暖有些听的有些糊涂,二伯和苏荨姐有什么关联吗?为什么提到二伯,他又提到了苏荨姐? “我记得那一天青州下了雨,下了一场几十年都不遇的大雨,姐姐晚归,被父亲叫住训话,两人又起了争执,这次要比以往都吵的厉害,苏宅的那套房子你也去过,修建的年头虽然不短,但隔音效果很好,熟睡中的我被父亲和姐姐的争吵声吵醒,可想而知,他们那晚吵的有多厉害。” “我从小就和姐姐比较亲厚,见到她和父亲这样争吵的场面,总是下意识的想去劝说,可我太小了,根本就没有能力阻止这场家庭的分裂,姐姐就是在那晚离家出走的,我时常想,如果那个晚上,我能够劝住父亲,劝住姐姐,也许就不会有今后那么多痛苦的事情了。” 孟暖是个很安静的聆听者,她觉得这个时候只有安静的聆听,才能够让苏留白的心里觉得好受些,她看到了他深邃的眼眸中的痛苦,也看到了他脸上不易让人察觉的悲伤,也许是太了解他了,所以总是痛苦着他的痛苦,悲伤着他的悲伤。 苏留白也不想让自己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中,可是这段记忆,是他心里永远无法痊愈的伤痕,每提起一次,都能够让他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痛苦。 “姐姐离家出走后,有一段时间几乎处于杳无音信的状态,我记得那时候父亲每天晚上都会坐在沙发上,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抽着,有时候我夜里渴了,下楼喝水的时候,父亲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觉得他是在想姐姐。” “虽然因为我母亲的的横刀夺爱,让父亲成了见异思迁的男人,但这并没有影响到我对他的尊敬,我真的很尊敬他,但这种毫无原则的尊敬只持续到姐姐离家出走之前,姐姐离家出走之后,我对父亲充满了埋怨和责怪,我不再主动和他说话,不再主动和他亲近,甚至不再叫他爸爸。” 孟暖动了动,身体向苏留白靠近了一点,双臂展开,环抱住了他精瘦的腰身,她觉得此刻唯有这样,才能够让他知道,她在心疼他。 “如果觉得痛苦就不要再说了,不论你做什么事情,我都知道你有你的理由,我都理解你。” 痛苦的回忆,为什么还要回忆,如果觉得那么痛苦,就不要在回忆了,她可以不知道这段过去,只要他现在是开心的,快乐的。 “这件事情一定要说,我想让你知道,我和姐姐的感情为什么那么好,也想让你知道,姐姐到底经历了什么,因为这件事对我和我姐姐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你是我的爱人,理所当然的应该知道。” 孟暖的头枕在她的胸膛前,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觉得很安心,她缩在他的怀里,轻轻的点了点头。 苏留白的背部慵懒的向后,靠在沙发的靠倚处,将她整个人拉过来,抱坐在他的双腿上,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冷,用风衣将她整个人包裹住。 孟暖觉得好温暖,温暖的让她的眼睛更湿润了,她其实特别害怕医院,因为母亲,她从小就特别恐惧医院,这次母亲生病入院,更加加大了她对医院的恐惧感,可此刻,他抱着她,用带着体温的风衣将她包围住,她突然就觉得不那么害怕了。 “我曾瞒着父亲找过姐姐,可姐姐消失的实在太彻底了,我找不到,觉得很伤心,回到家,无意中听到父亲母亲说话,才知道,他们也一直在找姐姐,从来没有间断过,我以为是因为我小才找不到姐姐,听到爸爸妈妈这么说,我就更害怕了,那一刻我觉得我会永远的失去姐姐。” “可父亲毕竟为官多年,下海经商后,商人朋友也结交了不少,他广发朋友圈求助,希望可以有人能够帮助他找到姐姐,可每个人都是很乐观的接受了这个请求,又都很垂头丧气的给了回应,找不到。” “我甚至以为姐姐已经遇害了,或者说永远的走丢了,被人拐卖到我们再也找不到的穷乡僻壤,我总是偷偷的哭,偷偷的想姐姐,从不敢表达出来。” “就这样,时间不知不觉的来到了两年后,我小学毕业的那一年,姐姐终于被父亲找到了,她交了一个男朋友,大他很多岁,而她还为那个人生了一个孩子,就是苏莫。” 孟暖的眼角有晶莹的液体流出来,滴落在他的白衬衫上面,她抬手随意的抹掉脸上的泪水,状似很轻松的问道,“那个男人是谁?他真的爱过苏荨姐吗?” 苏荨姐十七岁未婚生子,为了那个男人付出了很多,可那个男人呢?明明有家室有孩子,却还是在外面沾花惹草,想到这,她突然想起苏留白的那句:孟暖,你知道你二伯年轻时候的花花事迹吗?难道会是…… 想到这,孟暖就再也不敢想下去了,这个想法太可怕了,也太难让人接受了。 “我以为你已经猜到了,没错,那个男人就是孟建勋,他骗了我姐姐,我想你也大概猜到了孟建勋为什么这么做,你二伯母生完孟依晨后,身体每况愈下,别说怀孕生孩子,就连照顾孟依晨,都会成为她身体的负担,而你二伯刚好是个成功的商人,他需要一个继承者,而不是孟依晨这个女儿。” “一开始他并不知道我姐姐的身份,以为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罢了,用着花言巧语骗了我姐姐,并最终让我姐姐爱上了他,他对我姐姐说,他的年龄大了,家里催着他生孩子,因为她的年龄小,不够到领结婚证的年龄,所以可以先替他生个孩子,这样可以更加巩固两个人的感情,还可以缓解他家里人对他所造成的压力。” “我姐姐就真的信了他的鬼话,两人开始同居了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每天早出晚归,甚至有的适合不回来,她每天都在等,都在盼,直到她发现她怀孕了以后,这个男人才终于不时的出现了,他请了很多佣人来看护姐姐,并且有时候亲自为姐姐洗手作羹汤,当然,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姐姐肚子里面的孩子。” “可我姐姐不知道,以为自己找到了终生的依托,终于可以摆脱不负责任的父亲,和她怨恨着埋怨着的继母了,她觉得生活一下子美好了起来,开始享受起了和这个男人一起生活的时光。” “我想,如果不是后来我的父亲找到了姐姐,姐姐也许还会一直生活在这个男人给她的假象中,我父亲非常生气,几次想找孟建勋理论,却都被姐姐拦了下来,是自己傻相信了男人的话,父亲这样去找孟建勋也根本不会有任何的结果,只会让孟建勋更加压制苏氏,她不想父亲因为她,把自己经营了一生的心血拱手相让。” “父亲沉默了,姐姐也沉默了,这件事情就像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谁也不能提,只要提一句,姐姐的精神就会瞬间崩溃,可纸终究瞒不住火,还是被有心人发现了姐姐未婚生子,并将这件事散播到了上流社会的各个角落,姐姐别说以后嫁人,就是能不能够挺过这一关,都是我父亲最担心的事情。” 孟暖听着苏留白说着这段已经尘封了很久的事情,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和她述说的,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他一定很痛苦,因为毁了苏荨姐这一生的人,竟与他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生意场上,他处处都要受孟建勋的压制,苏荨姐那里,又时刻提醒着这个男人对他的家庭所造成的伤害,而孟依晨哪里,他又不得不应对,这么样一想,这个男人这些年活的得有多累。 “孟建勋是个很聪明的生意人,他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来解决问题,他试图找父亲谈判,将苏莫交给他抚养,和让我娶孟依晨一样,提出了非常丰厚的条件,父亲依然没有同意,他说他这一生活的身不由己,不想让自己的子女也活的身不由己,他虽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但子女只要能够稍稍好过一些,他都不想让他们卷进任何阴谋中。” “而我姐姐听到了孟建勋和父亲的这场谈判,她知道了孟建勋从来没有爱过她,想要的也从来都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她觉得她付出了自己的感情,换来的却是这个男人眼中一个生育工具,这对任何一个动了全部感情的人,都是一个晴天霹雳,她开始钻牛角尖,开始把自己往死胡同里逼。” “终于,她的了很严重得抑郁症,随时都有可能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那个时候我还很小,我每天放学都会跑到姐姐的房间,试图陪伴她,安慰她,可她就像一个没有了生气的木偶娃娃,眼睛里永远都是一片死水,她已经生无可恋了。” “后来父亲与她长谈了一次,并且很犀利的问她,如果她出了事,这个孩子怎么办,你从小没有妈妈,能够体会那种痛苦,你想让自己的孩子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妈妈吗?这个孩子,我会当成自己的孩子抚养,以后你只需要以姐姐的身份出现就可以了,忘记过去的那些事,我的女儿,一定会有一颗强大的心脏,那颗强大的心脏,不会受到外界的任何伤害。” “父亲将这件事情最好的解决办法告诉了姐姐,姐姐也同意了,但她没有走出自己的心魔,依然每天都沉浸在痛苦中,她割腕自杀过,跳楼自杀过,甚至冲到马路上,被车子撞飞过,每一次都被人及时发现,才保住了性命。” “我很恨那个将姐姐变成这样的男人,我发誓,只要我活着一天,就要想办法将这个男人碎尸万段,我就在这样每日每夜的仇恨中长大了,苏莫也慢慢的变得越来越天人喜欢,姐姐的情况也好转了许多,我们这个家,也终于不那么支离破碎了。” “姐姐的情况虽然好了很多,但有时候总是反复,苏莫小的时候很怕姐姐,并不是因为她有多么严厉,而是因为她的病,他很怕她发病,为了能够让苏莫亲近姐姐,缓解她的病情,我总是开导苏莫,告诉她姐姐曾经经历过许多伤害,如果作为家人的我们不能够理解她,保护她,那么她一定不会活下去。” “苏莫虽然小,但是却很懂事,听过我说的话后,他很听话的不再那么排斥姐姐,而是努力的亲近姐姐,让她不再那么孤单,甚至为了哄姐姐,他每天都会将自己学到的功课讲给姐姐一遍,给她解闷,给她纾解。” “也许真的是母子连心,效果真的很好,我和父亲看到姐姐这么大的变化之后,别提有多欣慰了,就好像埋藏在家里多年的阴霾,突然烟消云散了一样。” “苏莫也是从那个时候才知道亲近大姐的,大姐为了苏莫也付出了很多,如果他敢伤大姐的心,我第一个不饶过他。” 198,是不是夜深了,他才会这么温柔~ 198,是不是夜深了,他才会这么温柔~ “当初,你答应和孟依晨的婚约,除了家族方面的压力,关于苏荨姐的这件事,是不是也影响了你的决定,你知道那个人是二伯后,觉得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接近他,才能让他的戒备和警惕放到最低?对不对?” 苏留白没说话,孟暖知道他已经默认了这个事实,可以他当年的实力,就算能够接近孟建勋,也只不过在以卵击石,根本就不可能对孟建勋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现在他已经强大到足以和孟建勋抗衡了,却因为她和孩子,又要将自己多年来的怨恨放下,甚至还要将人人都争抢的项目拱手相让,这个决定下的有多么艰难,只要设身处地的为他想想,都能明白。 “苏莫已经这么大了,这件事还能瞒他多久,还有孟依晨那里,她早晚也会知道,你是怎么打算的,选择今天将这件事情告诉我,是不是说明,要发生一些事情了?” 孟暖理解他的沉默,但又不想让他这么沉默,她不想他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她愿意做他的倾听者,愿意听他诉说那些个她没有出现在他生命里的日子,痛苦的快乐的,她都愿意与他一起分担共享。 “我选择今晚告诉你,就是因为苏莫的事情有可能要暴露了,我想把他送到国外去,但又怕姐姐舍不得,我想让你帮我多劝劝她,与其让苏莫在国内,让姐姐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还不如让他出国,既可以避免有心人的伤害,还可以在国外享受着应该有的自由和快乐。” 孟暖点点头,能帮着劝的,她一定帮着劝,只是……会很困难。 她也是孩子的母亲,十分能够理解让自己孩子离开自己身边的那种痛苦,她只不过让苏荨帮忙照看一下其其,心里就已经充满了无数的愧疚和心疼,更勿论让苏莫离开苏荨姐那么远,又是那么陌生的国度。 “苏莫那怎么办?如果突然告诉他要出国,他和张斐会不会再产生什么隔阂,而且我听说张斐家的条件不是很好,高考本来考上了一所非常好的大学,却因为家里的经济条件,而被迫放弃了,我看如果张斐因为自尊而选择放弃出国,那么苏莫也会选择放弃出国的。” 苏留白对苏莫的了解很根深蒂固,他那么喜欢张斐,为了她,当然会放弃很多,其实,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安排苏莫出国,上一次安排苏莫出国,什么手续都完成了,就差他收拾行李出国去了,却在临走的前一天,告诉他,他不想去国外,因为国内有他的家人,还有他喜欢的女孩子,他不想出国。 而且,就像孟暖说的,张斐的自尊心很强,因为和苏莫的家庭环境的巨大差异,她其实很怕别人说,她是为了苏莫的条件而跟他在一起的,而不是因为喜欢,因为爱情,这次他突然让苏莫出国,就等于让他和张斐再一次面临上一次的选择,而以张斐的性格,大概做出的选择会和上次一样。 准备这些后续,需要头疼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姐姐那里,苏莫那里,处理的不好,不仅会让每个人都不开心,还会增加每个人的痛苦,这些年,他在没有硝烟的商场里摸爬滚打,为的就是让家人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如今,他需要顾虑的事情太多,不得不有些取舍,而这些取舍对他来说,真的很难。 “苏留白,凡事我都信奉一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有时候看似已经是悬崖峭壁,但其实也许不过是迷雾重重给人的错觉,张斐如果真的爱苏莫,两人一起出国根本就不是问题,重要的是,苏莫的态度,以及你和苏荨姐的态度。” “面对自己喜欢男孩的家人,就算有太多的顾虑,太多的担心,她说出来的时候,也会保留三分,如果真的想让她不伤自尊,又能够让她和苏莫结伴而行,其实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不过这个办法,可能听起来会让觉得比较不妥……” 孟暖再次重遇苏留白后,心情和顾虑上,和现在的张斐其实是一样的,她害怕自己不能够替他分担,又害怕他太优秀,身边的女人不断,随时可能将这段感情喊停,所以,她总是会将自己包裹起来,不让任何人靠近自己,在她认为的安全距离里,小心翼翼的活着。 张斐的这种心情,她也特别理解,因为是真的喜欢苏莫,在乎苏莫,她才会这样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受伤,又生怕苏莫受伤。 “是什么样的办法,说出来听听。” 苏留白对于女人感情的敏感尺度,总是把握的不好,尤其像张斐孟暖这样,自尊心强,又爱将自己包裹起来的女人,他就更没有把握了,他今晚说出这些,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让她知道姐姐和苏莫的遭遇,其次,就是如何劝说姐姐和张斐,这两个女人,对于苏莫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他需要孟暖的缜密来帮助他解决这个问题。 “我觉得如果张斐怀孕,有了孩子,心理上肯定会发生很大的变化,没有一个女人会愿意打掉自己心爱男人的孩子,无论前面的路有多么难走,她都会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勇往直前,所以,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这个办法听起来确实很不妥,却不失为一个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只是苏莫那孩子那么喜欢张斐,会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吗? “苏莫最崇拜你这个二哥,也最听你的话,如果想神不知鬼不觉的促成这件事情,还要你多多努力的向他渗透,你们商人不是都讲求不择手段吗?这种非常时期,对自己的家人采用一下非常手段,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你认为呢?” 怕苏留白的心里压力太大,孟暖尽量将事情说的轻松简单,苏留白也明白孟暖的心意,这种办法,确实是没有办法中的又快速又有效率的办法,能够将苏莫和张斐之间的所有矛盾立刻冲开,趁着现在孟依晨和楚云骁还没有查到什么,是促成这件事情的最好的时机,如果一旦拖到让孟依晨和楚云骁有所察觉,那么事情,就不像现在这么好处理了。 “突然听到你妈妈心脏病发是不是吓坏了,抱歉,没有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今天的会议太多,董事会那些冥顽不灵的老家伙又都太固执,想要说服他们,除了时间还是需要时间,不过,你母亲那里,我已经安排了几名治疗心脏病方面的专家医生,会二十四小时观察她的情况,你也就不用太担心了,知道吗?” 苏留白肩上的担子重,又要管理那么大的企业,没有那么多时间陪在她的身边,她也非常理解,他说他没有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那么陆川风呢?如果不是他的授意,陆川风根本就不可能那么及时出现,陆川风是他最信任,也是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今天这么重要的会议,陆川风怎么可能会缺席。 有些事情,其实不用苏留白主动说,她的心里就明白,只是他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自己什么都没有为自己做一样,其实他默默的为了她付出了多少,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说,并不代表她不知道。 “嗯,母亲这次心脏病发,让我觉得生命好脆弱,又好坚强,我总是想着如何让她开心快乐,却忽略了让她真正开心快乐的源头,苏留白,我想把其其送到我母亲身边,虽然她总说如果我不听她的话,她就再也不会让我看到其其,可我知道,她很疼其其,她不舍得让其其见不到妈妈的。” “是我的想法太狭隘了,总是觉得她打心眼里并不喜欢我,可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她只是太喜欢依晨了,喜欢到已经可以忽略我的程度,可经过我和其其回国的这一段时间的磨合,我觉得母亲并没有我年少时那么不可理喻了,如果不是重新和你在一起,也许我和母亲之间就不会再有什么隔阂。“ “当然,她之所以不喜欢我和你在一起,还是因为孟依晨,因为你是依晨的初恋,因为你是依晨无法割舍的爱人,因为你和她有着五年的婚约,她和二伯母属于天生的敌人,什么都想要比一比,她一辈子争强好胜,觉得我这样做,太丢人了,也才会反对的这么厉害。” 孟暖其实知道母亲还有一个反对的原因,那就是当年苏留白那个决绝的选择,他选择离婚,选择了打掉孩子,选择了毫不留情的伤害她,那段时间,她过的有多痛苦,最清楚明白的也许只有母亲,毕竟父亲的去世,对她和母亲的影响都很大,她在澳洲漂泊了五年,再次回国,她和母亲的关系自然会缓和不少,如果她爱上的人不是苏留白,也许她们的关系会更好。 她这么说并不是说她后悔爱上了苏留白,她并没有后悔爱上他,就算他对她做出伤害那么大的事情,她的脑子里也从没有一秒是后悔爱上他的。 与他在一起的那五年,是她人生中最快乐最满足的五年,她只是遗憾,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她想要的如果是母亲的关爱和亲情,就必须割舍她心中的挚爱,她想要的如果是苏留白的爱,就要切断与母亲的母女缘分,割舍哪一样,都只会要了她的命,她哪个也不想放弃。 “我知道其其对你来说也很重要,可她对我来说更重要,在那些个绝望无助的日子里,都是因为其其,我才有走下去的动力和活下去的勇气,如果没有其其,我想我很难挺过那段时间,她是我的半条命,为了她,我可以放弃一切,但母亲对我来说,也很重要,她喜欢其其,愿意和其其相处,我想有其其陪在她的身边,她会很开心,很满足的。” “她已经不年轻了,做事绝对不会那么冲动,如果她真的有什么不满,她一定会对我说的,苏留白,相信我,她不会对其其怎么样的,你愿意相信她一回吗?” 母亲喜欢其其,她总说其其和她小时候很像,有时候一个动作一个语气,都能让她联想到自己的小时候,也因为这种血脉相连,她才会格外喜欢其其。 苏留白深深的看了孟暖一眼,觉得这一刻,他同意或者不同意已经不是很重要了,她的这段话,已经将事情决定了,她并不是在和他商量,其其是他的孩子,同样也是孟暖的孩子,他们都想保护她,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孟暖不会隐瞒。 “如果你已经决定了,那就这样吧。” 一边是女儿,一边是母亲,她怎么做都无可厚非,他虽然是其其的父亲,但从她出生开始,她的世界里就只有一个母亲,和一个年老的外婆,其他的人对她来说还很陌生,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担心,就限制孟暖什么,限制其其什么,他没有这个权利。 孟暖的眼睛里出现了一种类似于感激的情绪,这种情绪慢慢堆积,最后化成一团又一团的雾气,她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流出了眼泪,温热的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她还来不及抬手去擦,就被苏留白宽厚的手掌轻轻的拂去了。 将其其接回来的这个想法,从她赶到母亲被抢救的急诊室门外的时候就已经萌生了,其实有的时候,母亲和她很像,都是不擅长表达自己的人,不会表达自己的喜爱,尤其是对家人之间,她表达的能力就更弱了。 如果不是在一点一滴的相处中发现,她根本就不知道母亲喜欢其其,也不会知道其其对她有多重要。 其其说话甜,长的又惹人疼爱,母亲喜欢她疼爱她,是在所难免的事情,这次,她确实有些自私了,在没有任何的预兆下,突然就把其其寄养在苏荨姐那里,母亲会怎么想,怎么看,想必她一定将自己逼到了死胡同里了吧,不然怎么会好端端的就犯了心脏病呢。 在他的怀里真的很暖和,就连流出的眼泪都没有了凉意,她静静的闭上眼睛,在他的胸膛前调整出一个舒服的位置,她好困好累,想在他的怀里好好的睡一会,就一会。 …… 黎夏睡的很熟,她现在每天的状态,几乎都处在沾到床,就会睡着的状态,也许跟她太多天没有休息,没有睡好有关系。 现在她每天除了上班,还要兼顾酒吧的兼职,别说休息,就连大脑都没有一刻是休息的,白天上班的时候,想的都是如何高效的将手头的文件整理好,好不占用下班的时间去加班,晚上到了酒吧工作后,她都要想着如何能够多卖出一些酒,如何能够多赚一些提成,好缓解家里的经济压力,好让弟弟能够安心的上学,享受一个快乐无忧的青春年华。 这一段时间,每天都处于精神高度紧张中的她,有时候会睡着睡着就突然惊醒,醒来后都是一身的冷汗,她并不是做噩梦,就是没有理由的惊醒,她有时候会开玩笑的将这些症状说给同事们听,同事们大多数都很迷信,都告诉她,让她去看风水大师,特别准。 她的邻桌同事小张,尤其迷信这些,听到她的话,就对她说,“黎姐,你可别不信这些,我跟你说,我刚毕业那会也总是半夜无缘无故惊醒,那时候年轻,胆子大,觉得不过是没睡好,或者说精神太紧张了,造成的后遗症。” “那段时间,我几乎每天都过的浑浑噩噩,还总是安慰自己,这没什么,在这种国际化大都市生活的人,哪个没点疾病的,后来你猜怎么着,我同学领着她妈到青州旅游,到我这里借住,她妈就是她们当地有名的风水大师,看见我的第一眼就说,这孩子犯说道了,然后她就一阵做法,从那以后,我的睡眠就好了,再也没有半夜惊醒过,而且事业和爱情也都跟着顺了起来,我同学她妈妈说,赶走那个东西,就到了我顺风顺水的时候了。” 迷迷糊糊中,小张的话又回荡在了她耳边,明明上一秒还沉浸在深度的睡眠中,这一刻她的耳朵就可以听到静逸房间里传来声音,呼吸机的嘀嘀声,男人喘息的声音,又醒了,无缘无故的惊醒,她是不是真的应该听小张的话,去看看什么所谓的风水大师,让风水大师帮她改改运? 病房里的光线有些暗,睡着的时候没感觉到冷,这时惊醒过来,却觉得浑身发冷,被压着的双手有些麻木了,她试着抬一抬,却在手臂的上方看见了一件深灰色的羊毛大衣,不管从颜色还是款式,都能够分辨的出来,这是一件男士的外套,而这件男士的外套上面,还残留着男人的熟悉的烟草味。 她仔细的回想,才想起来,孟暖妈妈出事的时候,陆川风跟她一前一后的赶来的,这件外套是他的吧。 慢慢的抬头,她看见了背对着她站在窗边的男人,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墨色的头发修剪的十分平整利落,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他的背很挺直,直的好像能够流露出一股难言的悲伤。 她缓缓的将背后的衣服拽过来,将衣服搭在手臂上准备还给他,病房里的温度不高,他把外套给她,他穿的那么少,肯定会感冒的,她不想再欠他什么。 可能是趴着的时间太长,突然站起来,脑袋有些眩晕,腿部重重的磕在了床沿上,她疼的低呼了一声,整个俏脸聚在一起,这么大的动静,站在窗边的陆川风肯定听到了,他转回身,走到她的身边,看着她痛苦的表情,眉头轻轻的蹙了起来。 “你还要笨成什么样?” 黎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是不是以为她乐意这样,将搭在手臂上的男士风衣推到他的怀里,“谢谢你的衣服。” 陆川风接过来衣服,又直接披到了她的身上,“穿着吧,今晚青州降温很大,病房里虽然开了地暖,但温度不高,你会感冒的。” 是不是夜深了,他才会这么温柔,才会这么关心她,这个陆川风到底是不是她要远离的那个陆川风?这一刻,他很不真实,就好像是常常出现在她梦中的那个陆川风,总是关心她,爱护她,而不是对她横眉冷对。 “我穿的不算少,你自己穿着吧,如果为了我感冒了,我会觉得很愧疚的。” 不管是睡梦中,还是现实中,她都不能让自己继续沉沦在他给的假象中了,她必须要摆脱他,彻底的摆脱他,她不能再让自己总是处在这种反复的感情中,放下的感情,她不能在拿起来。 她再次将身上的衣服拿下来,虽然他的衣服很温暖,带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和体温,可她没有资格在贪婪了,已经贪婪过那么多年了,她不能让自己再贪婪下去了。 199,既然他舍出了自己最心爱的宝贝,就一定要得到最好的回报 199,既然他舍出了自己最心爱的宝贝,就一定要得到最好的回报 黎夏将还带着自己体温的外套,再次推到他的身前,拒绝的意思很明显,她没抬头,也就没有看到陆川风眼睛里那一闪而过异样情绪,这次陆川风也没再坚持,而是将自己的外套随意搭在了臂弯处,熨烫的没有一丝褶皱的衣服,垂直的搭落,巧妙的烘托出他偏偏贵公子的非凡身影。 他的身材很颀长,穿这种类型的风衣很好看,她清楚的记得,初认识陆川风的时候,就是在青州这样的时节,他穿着一件烟灰色的长风衣,冬天的风烈,吹起他风衣的一角,风衣随着烈风轻轻摇曳,空气中飘散出他身上特有的男性味道,只要轻轻一嗅,便会让人永远难忘。 黎夏想,如果那个下午她没有走在青州大学的偏僻小路上,她也许也就不会遇到陆川风,也就不会对他一眼万年,此生不换。 病床上的李瑞欣还在静静的躺着,呼吸很微弱,如果不是脉搏机和呼吸机不时传来声响,几乎都让人感觉不到病床上她的存在,黎夏深深的看了一眼李瑞欣,突然很感慨的说道。 “你瞧伯母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做手术的时候,她会很疼的吧,虽然会打麻醉,但醒来后,麻醉剂过了呢?那股疼痛一定会让人很痛不欲生的吧,其实生病有时候和放弃一个人的感觉差不多,一定要经历过一场痛彻心扉的疼痛,才会涅槃重生。” 黎夏的话虽然说的很隐晦,但以陆川风的聪明,想必一定都听懂了吧,她现在的感觉并不比病床上生病的人轻快多少,不过,她一定会努力适应,人生路那么长,她不能总是这么停滞不前,她的自尊和骄傲不允许自己这样。 “黎夏,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女朋友,你会不会改变你现在的想法。” 陆川风的话听不出来任何情绪,也让人辨不出真假,夜太深了,又太静了,又深又静的夜里,她的脑子其实已经很疲劳了,每次从梦中突然惊醒后,她感觉整个脑袋都是麻木发胀的,这时候,他又说出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她的脑袋其实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思考能力了,只是本能的以为,他在逗弄她。 放弃他,她不知道在背地里暗暗的下了多少次决心,也不知道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哭了多少回,他现在一句轻轻松松没头没尾的话,却像一个平地惊起的雷,将她整个人炸的魂不附体,他对她有多大的影响力,他应该比谁都清楚,他这是什么意思,觉得让她痛苦是件很好玩的事情吗? 她想不明白,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陆川风,我有眼睛,我能看出来你对那个女孩的喜欢,也能看出来你们彼此之间的深情脉脉,如果你只是觉得这样逗弄我很好玩,希望你能够停止这种行为,我已经二十七岁了,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女,已经不会盲目的去追求什么所谓的爱情。” “我也承认,如果之前你对我说的出这样的话,我一定会很开心很雀跃,当然,就是刚刚听到,我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可那又怎么样呢?你会爱上我?还是你会为了我放弃你的女朋友?不会的,我也有自知之明,所以,能不能拜托你,不能给我希望的情况,也别再给我绝望,那真的一点都不好玩。” 黎夏没想到自己会条理清晰的说出这么多话来,她以为自己不会激动,不会有任何的情绪起伏,可她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陆川风对她的影响力,她也终于明白,无论她下了什么样的决心告诉自己放弃这个男人,都会被他轻轻松松的一句打破心理防线,并被打击的溃不成军。 陆川风轻轻的勾起嘴角,棚顶微弱的白炽灯光线将他脸上的轮廓映衬的十分柔和,仿佛阳光般温暖,渐渐融化人的心房,让人无法抗拒,他的头微微垂下来,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停留在离她的脸还有几公分的位置上。 好久没有这么距离的看过他了,他的轮廓很干净,是那种干净到会让别的男人自惭形秽的轮廓,细挑的眉角,深邃的眼睛,眼睛下是挺直的鼻梁,在光线下显得更加硬朗,透出令人不容忽视的魅力,不厚却饱满的唇,那双薄唇虽然抿着,却散发出一种冷冽的贵气,即使刻意的收敛了凌厉,也是傲气的逼人,简单的说,上帝很偏爱他,让他所有的五官,在他的脸上组合成了一个完美的长相。 他只不过静静的盯着她看了几眼,就令她的心不由自主的加快,快到心乱如麻,他的眼睛里是一片深沉的黑色,那时一种用语言形容不出来的黑色,只要轻轻的看上一眼,就会沉沦其中,她微微偏头,躲过他的视线,他这样的外貌和神情,第一眼,就让人觉得他太锋利,有一种涉世已久的尖锐和锋芒,在他墨黑色的眼睛里,她看到了自己的惊慌和无措,在他这样的情场高手面前,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一身名牌的高级衣服,包裹着他瘦削却不失阳刚的身子,他微微俯身,因为角度的问题,能够看到他白衬衫下坚硬凸起的纠结肌肉,她的眼睛已经无处可躲,只能听到心脏砰砰砰的在跳动,这时,他低沉的水色般声音轻轻的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 “我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 他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边,她觉得她整个耳朵连着后颈都红了起来,她正想惊慌的避开,恰巧这时病房的门被人从外推开,为了掩饰尴尬,她一个急回头,红唇擦过陆川风的侧脸,只不过是简单的一个接触,她却觉得整个口腔里面都是他的味道,就好像刚刚接过吻一样。 是不是太久没有谈过恋爱,只要和男人轻轻的一接触,脑子里就会有这么多的浮想联翩出现?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思考能力,只能本能的做出一些应急反应。 苏留白抱着孟暖走进来的时候,察觉到了两个人的不对劲,他并没有说出来,而是轻轻的将孟暖放到了用来休息的沙发上,并轻轻的为她盖上毯子。 “这么晚了,你们俩先回去吧,我和孟暖在这里就可以了。”苏留白坐在孟暖的腿边,看向病床边的黎夏和陆川风。 已经凌晨的两点半了,这时候回去肯定没有什么便利的交通工具了,医院这离黎夏上班的地方不远,她觉得自己没必要再折腾了,马上天就亮了,她就在这将就一晚上好了。 “我在这将就一下就好了,马上天亮了,明天早上还要起早上班,从这里回到我公寓太远了,还得折腾,我就不走了。” 黎夏的说这话的时候,也不知道该看向谁,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她的眼睛全程都在盯着白色的床褥,她知道这样的表现很丢人,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做,才能让别人看起来得体大方,实际上,她紧张的要死,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才是正确的。 黎夏的话落,陆川风慢慢的停止身躯,缓缓的,语气十分暧昧的,一字一句的说道,“那我也在这里凑合一晚上好了。” 黎夏觉得陆川风就是故意的,自己努力向他靠近的时候,从来得不到他的半点回应,现在她放弃了,不想再让自己受伤了,他又给出她这样的回应,她不知道他是一时兴起,还是觉得不甘心这么放过她。 她觉得后者的可能性非常大,当年那场轰轰烈烈的追求路上,她不知道铲除了多少竞争对手,包括那个他唯一对外承认恋人关系的女朋友,他曾经猩红着双眼对她嘶吼,说她最好能够一直喜欢他,如果哪天她放弃了,他也要让她尝一尝,那种被人破坏整个人生的感觉。 她当时觉得他说的只是一时的气话,他讨厌她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一直要求她喜欢他,不放弃他,这时候突然想起他的那句话,觉得整个人莫名的陷入了一种恐慌之中,她真的很怕,他会对她进行这种所谓的报复。 过去的那些年,她以为爱的名义,肆无忌惮的付出她对他泛滥成灾的感情,这时候,他不轻易的饶过她,似乎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但她已经不是那个家境优越的千金小姐了,他报复她又有什么意思呢?只不过会增加心里的一些安慰罢了,他现在手握生杀予夺的权利,站在金字塔的顶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对他还能有多大的影响。 或许这就是不甘心吧,就像过去对她有过伤害的人和事,在她变得强大的时候,她都想将那些人和事踩在脚底下,并且轻蔑的说一句,你们算什么?凭什么对我的人生指手划脚。 黎夏没有理由阻止陆川风的决定,她只能起身,让开床边的位置,病房里太闷了,明明之前觉得冷的彻骨,这一刻却觉得特别闷,闷的她喘不过来气。 走出病房,关上病房门的那一刻,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廊上的新鲜空气,不知道是因为陆川风和苏留白都在的缘故,还是病房里就是空气稀薄,她总觉得在里面喘不过气来,出了病房,这种情况立刻就好了许多,就好像心口突然轻盈了一样。 本来是想在病房里凑合一晚上,可陆川风留下了,她就没有理由留下了,她不想这么近距离的和他同处,她想离开,虽然从医院回自己租赁公寓的这段路程很远,折腾回去天可能就亮了,但也好过有他在的病房,这么一想,她不再犹豫,抬腿就朝着廊尽头的电梯口走去。 夜里的医院大厅几乎没有什么人,除了偶尔几个值班的医生护士脚步略显匆匆的走过去,几乎看不到什么走动的病人,黎夏摇头苦笑,拍了拍自己的头,觉得自己的脑子真的是越来越不灵光了,这个点整个城市的人都在休息,怎么可能还会看到走动的病人,又不是人人都像她,为了躲避人,而不得不在深夜里行走。 大厅外的冷意透过门缝传了过来,她走近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打了两个冷颤,虽然心里有了准备,但当她推开大厅的门,走到外面的时候,还是被外面的低温震的一瑟。 青州是海滨城市,常年多雨,又冬冷夏凉,尤其白天和夜里的温差,如果不在这个城市待上几年,都很难适应这里的温度,黎夏还算从小就在这个城市长大的人,虽然长在郊区,但气候几乎青州市里一样,她记得她小的时候发过一个誓,说如果将来有一天,她能够离开青州,她一定会走的很远很远,选一个没有海的,干燥的北方城市生活,她是真的受够了青州的阴晴不定。 可那个誓言并没有随着她的长大而实现,她还是留在了青州,留在了离父亲和弟弟最近的地方,有时候,她也会遗憾,遗憾自己没有按照她的誓言去走自己的路,但也只不过是遗憾,她并不后悔。 从医院大厅门外面的门厅,到主干路,需要迈下几百级的台阶,因为孟暖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在上班,没有来得及换下公司的工服就跑了过来,就连脚上的这双高跟鞋,都因为惊慌没有换,平时她是最不能穿高跟鞋的人,只要穿高跟鞋走路走的多了,她的脚面脚背就会传来剧痛,她不愿意让自己的脚受委屈,所以从不会穿鞋跟过高的高跟鞋。 但公司要求每个女员工的鞋跟必须超过七厘米,为了争抢商场的促销价,她选了一双自己非常喜欢的样式,只是鞋跟很高,比公司要求的七厘米还多了两厘米,如果不是此刻脑袋静下来,她根本就不会发现,她穿着这双九厘米高的高跟鞋折腾了一下午,不想它还好,一想脚面脚底的剧痛瞬间传了过来。 她蹲低身子,一屁股坐在上级台阶上,索性将脚上的高跟鞋给脱了下来,鞋子脱下来的那一刻,脚上确实感觉到了轻松,就好像摘掉了什么负重的盔甲,让她舒服的喟叹了一声,只是没有鞋子的包裹,凉意瞬间铺围了上来,她冷的缩起脚,准备再多放松几秒,在穿上鞋子。 她没有具体数时间,大概过了几分钟,她才重新穿上鞋子站了起来,不能继续耽搁时间了,从这里回到公寓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按照不堵车的情况下算,还要四十分钟的车程,再说这个时间不好打车,她得赶紧到主干路上去拦车,能够多睡一会是一会,明天还有整整一天要奋斗,她要保证自己充足的睡眠和休息,才能有力气去赚更多的钱。 忍着脚上的疼痛,她小心翼翼的下着台阶,主干路上一辆呼啸而过的跑车带来一抹浓重的尾气,轰鸣声很大,听到声音,黎夏忍不住看过去,车子已经一溜烟的不见了,她摇摇头,整天听说这一带的富人区的公子哥喜欢夜里飙车,看来青州的媒体也不全都是吃闲饭的,这个飙车的根据还是有些由来的。 还有几级台阶就走到了主干路上,刚刚那辆跑车又以同样的速度倒退了回来,黎夏以为这是一种飙车技能,也没有多加理会,只是看向路的另一侧方向,观察着有没有出租车行驶过来,直到跑车里的人不耐烦的按下了车笛,她才侧过头看去,跑车挨着她这侧的车窗半降,露出一张熟悉但又很陌生的脸孔。 是楚恒,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黎夏忍不住在心里哀叹自己的倒霉程度,只不过想打个车回家而已,怎么就这么难?” “是楚总啊,这么晚了,好巧啊,刚刚我还在想开着这么好的跑车的人,肯定非富即贵,看来我的想法一点错误都没有。” 跑车的高度的有限,虽然车窗半降,但她穿着九厘米的高跟鞋,要高出跑车许多,只能弯着腰看进去,与楚恒说这话。 楚恒嘴里嚼着口香糖,戴着一副深黑色的墨镜,墨镜的镜片很大,几乎遮住了他的半张脸,让人看不见他脸上的所露出的神态和表情。 他今晚的穿着很随意,没有像以往那样西装革履,说实话,楚恒这个人的长相偏阴狠,在穿着随意的时候,看起来很像在黑道上行走的地痞流氓,给人这样感觉的他,更不敢让人接近了,西装革履的他都让黎夏十分反感,别说现在这副穿着打扮了。 “是吧?我第一次在酒吧见到安迪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有眼光,这辆车是我刚刚买的,从拉斯维加斯的港口运了一个月才运来,这机身,这性-能,开上一次就能让男人欲罢不能,既然安迪眼光非同常人,就猜猜我这辆车多少钱。” 黎夏觉得楚恒听有病的,大半夜的抓着一个不是很熟的人,让猜车的价格,她一个普通的工薪阶层,怎么可能会知道这种超级跑车的价钱,而且就算她知道,她也不会说出来的,一般这种跑车都是全球限量版的,有价无市,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而是身份地位的问题,楚恒喜欢别人夸赞他的身份地位,她就多夸夸他的身份地位就好了。 “真是得楚总栽培,才能眼拙的略懂一二,但价钱方面,我还真不敢说,这种跑车一般都动辄几千万,那离我太遥远了,实在不敢想象。“ 黎夏的这番话大大的取悦了楚恒,楚恒没有什么文化,喜欢的东西也都很浅显,就像买车子买房子,他只问价,从来不会问这个车子有没有什么弊病,这个房子适不适合居住,那些事情从来都不是他考虑的范围,他考虑的范围,永远都是怎么用赚到的钱装-逼。 “你还算有些慧根,老实告诉你,这辆车我花了八百万,所有的机器配件都是顶级的,而且从拉斯维加斯的港口运过来的时候,这辆车都被放在轮船的豪车停放处,这样车子不会受到任何的自然损伤,况且这车刚出,在中国还没有发行,你不认识不知道价格,我也不怪你。” 楚恒大方的摆摆手,就好像原谅了她什么大事情一样,黎夏虽然心里将楚恒腹议了一大通,但脸面上,她一点都不敢表现出不耐烦或者讨厌的情绪,楚恒做事有多小心眼,她在公司的时候,经常听人提起,如果得罪过他一次,基本上之后就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今晚因为这辆车到了,他约了几个公司的好兄弟喝了些酒,这时候正处于酒精作祟下高度的兴奋中,尤其黎夏穿着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装,黑色的厚丝袜,包裹着又长又细的美腿,盈盈一握的腰身,纤细高挑的身材,每一样都能点燃楚恒身上的火。 说实话,黎夏这个女人长得不是顶漂亮,最起码在他见过形形色色的女人,她只能算是中等偏上的姿色,她身上最吸引别人的地方,就是她的身材和白皙的皮肤,那双长-腿不知道玩起来是什么滋味,想到这里,楚恒已经按耐不住身体里蠢蠢欲动的火苗,开始急了。 “去哪里,我捎你一段路。” 黎夏早就看出了楚恒喝了酒,怎么可能还答应他的提议,她今晚要是真的相信他会将她送回出租屋,那她就白在职场上摸爬滚打这么些年了,楚恒不像陆川风和苏留白,他没有底线,陆川风和苏留白那样的男人,除非他们非常喜欢,或者真的是各中极品,才能入他们的眼,而这个入眼,也并不代表会与这些个女人发生什么。 而楚恒就不一样了,他是来者不拒的最佳代表,什么样的女人到他的面前,他都不嫌弃,只要能让他痛快,让他舒服,他都不介意与她欢-爱一场。 “不用了楚总,我医院里还有生病的家人,本来想着出来试试运气,看看能不能幸运的打个出租车回家取点衣服,看来我今晚是没有这个运气了,当然,也不能麻烦楚总,我先上去了,外面太冷了。” 黎夏没有给楚恒反应的机会,匆匆的回身往医院的大厅跑了过去,她怕如果她跑慢一步,就会被楚恒抓住机会,她决不能让楚恒在她的身上抓着这个机会。 直到跑回医院的大厅里,她才敢让自己停下来喘息一会,确定身后没有人追过来,她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穿着这么高的高跟鞋一路跑回来,她已经感觉到了筋疲力尽,本来肚子就有些饿了,这会肚子就叫的更厉害了。 病房里,她是肯定不能回去了,打车回出租的公寓又太折腾,况且现在这么晚了,出租车也不好叫,无奈之下,她在大厅巡视了一眼,发现角落里有着沙发座椅,她没有犹豫的就走了过去,心里想着不然就在那个沙发座椅上将就一会好了,反正已经三点半了,天很快就会亮了。 这么想着,脚步就更快了,走过去,她将脚上的鞋脱了下来,敲了敲自己麻木的小腿肚,此刻的自己,她觉得就像跑了几千米一样,呼吸不畅,腿脚发软发麻。 纠结了一阵,她终于受不了再次传来的睡意,侧身在沙发座椅上躺了下去,很快便进-入了睡眠的状态。 睡梦中,总感觉有一股热源在自己的身边,她努力的靠过去,被那股热源包围住,她舒服的喟叹了一声,唇角也勾起了一抹笑。 …… 第二天早上,孟暖是在苏留白的怀里醒过来的,天色已经大亮,和煦的阳光透过窗帘射了进来,温暖成一片。 “醒了,昨晚睡的好吗?有没有梦到我?” 就像每个在他怀里醒来的清晨一样,他会缓缓的亲吻她的额头,问着她昨晚睡的好不好,有没有梦到他。 昨天折腾了一天,她入睡的时候已经很累很累了,所以,在他怀里入睡了以后,她没有做梦,自从和他搬住在一起后,她没有晚上不做梦的时候,不是梦到母亲,梦到其其,就是梦到他,和澳洲所经历的点点滴滴。 “没有,昨晚我睡的很熟,一夜无梦。”因为太累,所以她让自己的脑袋处于放空的状态,这样才能更好的休息,也才会对肚子里的宝宝更有利。 “早上医生就已经来过了,伯母身体里的麻醉剂已经没有了,但何时醒来还要看她本身的毅力,你也知道她刚刚经历了那么大的手术,需要一个很长的恢复期,这个恢复期可能会很长,可能会很短,你要耐心的等,不要心急,知道吗?” 苏留白这么说,无非是为了安慰她,她知道这次母亲的病情不是很乐观,能不能够全面脱离危险都还是一个未知数,他却说母亲需要一个恢复期,如果真的像他说的,只是需要一个简单的恢复期,多长时间她都愿意等,只是这次母亲不只是需要一个简单的恢复期那么简单,她有可能会出现更危险的事情。 “我不心急,只要母亲能够好起来,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母亲的方向,她的面色很祥和,没有一丝痛苦的表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记得以前母亲的头发上没有白头发,只不过这短短的一个晚上,母亲的头发就冒出了几根白头发,是不是她太伤她的心了,才会让她在短短一个晚上,就冒出那么多的白头发的? “在想什么?”苏留白的下巴摩挲着她的发顶,有些痒,她想躲开,却被他的双臂制止住了。 “没想什么,对了,黎夏和陆川风他们两个呢?我昨天晚上只顾着自己,也没时间顾黎夏和陆川风,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夜里吗?陆川风亲自送的黎夏吗?她租赁的公寓离这里这么远,如果她一个人打车回去会很危险的……” 孟暖絮絮叨叨了许多,却见后者根本没什么反应,她用手肘捅了捅他,“苏留白,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苏留白的双臂更加收紧,将她更贴近自己,“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黎夏和陆川风用不着你-操-心。” 苏留白总是这样,说话爱模棱两可,让人想猜都猜不到他的用意,他这两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刚想继续问,苏留白就伸出一个修长的手指覆在了她的红唇上,“嘘,不许再问了,我饿了,起来陪我去吃个早饭,然后去姐姐那里接其其。” 昨晚的事情,苏留白记住了,也尊重孟暖的选择,虽然很舍不得其其跟在李瑞欣身边,但就像孟暖说的,她是其其的外婆,就算和大人之间有再多的矛盾,她也不会随便拿孩子动手,再说,他已经派人二十四小时跟在李瑞欣身边,她只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都会知道。 为了其其,为了孟暖,他可以做许多牺牲,但他的牺牲是有底线的,他不可能毫无原则毫无底线的牺牲,他是个生意人,凡事都会考虑收支平衡,既然他舍出了自己最心爱的宝贝,就一定要得到最好的回报。 孟暖从他的怀抱里坐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我保证其其不会受到一点伤害,苏留白,你要相信我。” 苏留白慢慢的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也许是因为今天的阳光特别足,温暖特别多,也或许是因为这一个值得人开心快乐的日子,毕竟她在乎的人都好好的在她的身边,没有离她而去,她庆幸也后怕,只希望以后有更多的时间弥补母亲,弥补其其,弥补所有她所亏欠的人。 两个人手拉着手来到医院对面的早餐店的时候,她发现了苏留白的不自在,多年来身居高位,他的餐食不是食堂特别定制,就是有专门的饭店送,从没见过他出现在这种普通人吃早餐的地方,一是这种早餐店的卫生不是那么到位,二是他几乎没有来过这种早餐店吃早餐,难免感觉有些不自在。 “如果觉得不舒服,我们就去大一点的粥铺,这附近很多,环境都很好。” 孟暖是看这个店离医院近,方便来回,却忘了考虑苏留白的感受,她一时感觉很抱歉,如果两个人想好好的在一起,互相的迁就和忍让就必不可少,虽然他们之间不需要她做太多的退步和忍让,可他只要轻轻的皱下眉头,她就会觉得心里不舒服。 “没关系,很多年不来,有点不习惯罢了,点餐吧。”苏留白却将自己的外套直接脱下来,放在了椅子上,又挽了挽衬衫的袖口,半开玩笑的说道,“今天早上我要好好的美餐一顿了,以前每天吃的不是简单的西餐,就是煮熟的鸡蛋和牛奶,很久没吃过这种中国式的早餐了,突然觉得会很好吃。” 孟暖笑了,也跟着开玩笑似的说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如果你想吃,我可以天天给你做啊……” 说完这句话,她突然觉得不对劲,但话尾已经收不住了,她只好低下头,尴尬的懊恼着,他已经习惯了吃那种西式的早餐,突然换成这种中式的早餐有可能是一时新鲜,如果天天让他吃,他肯定会腻的,况且,中式的早餐都离不开饼,而在下厨方面,她最不擅长的就是烙饼。 “我是开玩笑的,你千万不要当真哈。”在场面没有更尴尬之前,孟暖赶紧打圆场。 苏留白却挑了挑好看的眉,“为什么不要当真,你不是知道的吗?我最喜欢的就是中式早餐的烙饼,如果你天天能够给我烙饼,我会很幸福的。” 孟暖觉得苏留白就是典型的有钱人综合征,自己是一个大型集团的老板,每天在筹谋算计的商场里耍酷斗狠,可以过着最上层人的生活,却偏偏想像普通人一样,过着普通的生活,他知不知道他所拥有的财富是多少人这辈子羡慕都羡慕不来的,他却总是出乎别人的意料,做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孟暖,别把我想的太高了,我也是个普通人,和你一样,有喜怒哀乐,有七情六欲,谁不是生下来就注定高贵的,谁也不是生下来就注定悲惨的,世人都在努力的过着自己想要过的生活,我想要过的生活很简单,有你,有孩子,有家人在,这就足够了,钱我可以赚很多,但是我在乎的人,不是说用钱就可以买到的。” 孟暖觉得自己的眼睛里充满了雾气,她赶紧偏头,将自己眼睛里的雾气驱散掉,自从怀孕后,她动不动就爱酸鼻子,明明他没说什么特别让人感动的话,她却都可以感动的一塌糊涂,她觉得这样很不好,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时候,早餐店的老板娘将孟暖点的早餐端了过来,上面冒着热腾腾的雾气,很有家的味道,在这样一个冷漠的大城市里,能够找到一点家的味道,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和苏留白在成长的道路上,都是以自我为中心多一些,因为都不是很受母亲的喜爱,从小感受到的母爱要比别的孩子少很多,那种家的味道也就体验的少,后来两人渐渐长大,家也就离他们越来越远。 也许是老板娘的那双辛勤的双头太过朴实,也或许是冬日里的早晨,能够迟到那么朴实的双手做出来的早餐,所以才会觉得特别有家的味道。 “尝尝看,看起来很好吃。” 苏留白将餐具递给孟暖,催促她快点动手,孟暖接过他手里的餐具,夹起包子,咬了一口,真的很香,而且很有妈妈的味道,虽然母亲没怎么为她做过早饭,但这个味道,和记忆中妈妈为她做过的馄钝的味道很像。 “你也吃,怎么光看着我吃啊!”孟暖抬头看了一眼苏留白,他根本就没动,而是直直的看着她,她的脸瞬间就红成了一片。 苏留白弯起嘴角,“看着你吃就觉得很幸福了,如果我也一起吃,那这种幸福就会加倍了。” 孟暖咬着包子,听着他说着这种让她不知所措的话,她觉得这一刻的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200,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200,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两人吃完早餐走出店门口,苏留白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的脸色变得很不好,挂了电话就急匆匆的离开了,孟暖很想拉住他问他出了什么事情,但又怕自己帮不上他的忙,只会增加自己的心里的难受。 正在心里不是滋味的时候,孟暖口袋里的手机也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屏幕上的电话号码,是黎夏打过来的,孟暖赶紧接了起来。 “夏夏,你昨晚什么时候走的,抱歉没有顾得上你。” 在她有事情的时候,黎夏永远都会为了自己奋不顾身,她却总是不能将后续的事情安排妥当,有时候想想,她真的觉得自己亏欠黎夏很多很多,回想这么多年与黎夏的点点滴滴,她得到的,远比自己付出的要多。 “我没有回去,在医院大厅呆了一晚上,这会已经离开医院去上班的路上了。” 黎夏那头的声音有些嘈杂,不时传来公交车报站的声音,孟暖举着手机往医院的方向走去,听到黎夏在医院的大厅呆了一晚上,眉头不由的就蹙的更紧了。 “怎么没有回病房呆着,大厅很冷吧,夏夏对不起,总是让你为了我而受委屈。” 眼睛里有些湿润,她赶紧抬头,将那种湿润的感觉倒逼回去,下一秒,她就听得手机那头响起了黎夏带着慌张的声音。 “孟孟,你怎么突然跟我这么客气上了?我和你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我,再说了,我看待伯母就和看待自己的妈妈一样,能帮上一些忙,是我的荣幸,也是我的责无旁贷,你干嘛突然这样?搞的我整个都不自在了。” 孟暖将手机拿离一些,吸了吸鼻子,又清了清嗓子,直到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才将手机重新拿到自己的唇边。 “我就是突然觉得拥有你这么多的爱,如果不趁着此次机会表达一下,估计以后想表达都会没有机会表达了。” 她不是个擅长言辞的人,有些事情她总觉得自己心里知道就可以了,何必非要说出来,后来经历了一些事情,她才渐渐明白,有些浓烈的感情就该说出来,如果不说出来,别人以为你不懂,久而久之,就会让彼此渐渐疏远。 虽然她和黎夏之间的感情不需要这些,但她觉得说出来,自己的心里会舒服很多。 “哟哟,瞧你这酸样,好了,不和你多说了,我马上要到单位了,晚上我可能还要赶着去兼职,就不能去医院陪你了,这两天青州的天气不好,你要注意保暖。” 黎夏絮絮叨叨的嘱咐了不少,孟暖轻声应着,就算此刻天气冷的让人发颤,她却觉得内心里流淌过的是一阵暖流。 回到病房后,母亲还是她出去之前的样子,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她叫来医生,又仔仔细细的询问了一下母亲的情况,得知目前一切都还算稳定,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下去了一些,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母亲,看了很久很久,最后她实在抵不住身体上传来的疲劳,趴在病床沿上睡着了。 …… 苏留白刚刚接到的电话,是母亲苏荔打来的,她说孟依晨昨晚来到了苏宅,说想苏辛了,想和他好好呆一晚上,可没想到的是,今早上母亲去敲门,门里头始终没有人回应,孟依晨将她和苏辛关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干什么,母亲很担心,但又不好一直敲门,如果孟依晨只是和苏辛在里面睡觉睡的沉一些,她做这么多没有必要的举动,反而会令孟依晨产生许多想法,她只能等着,一分一秒煎熬的等着。 苏荔坐在轮椅上,一只手搭在轮椅的扶手上,一下又一下的敲打着,从肢体动作上就可以看出来,她此刻的内心有多么着急。 苏留白赶到苏宅的时候,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苏荔看见儿子回来,赶忙推动轮椅迎了上去,一脸的焦急。 “依晨这孩子从昨天来就有些怪异,我也没有在意,之前她偶尔和你吵架的时候,大概也是这样的状态,为以为她只是和你拌了嘴,谁知道今天早上我起床,去叫她和苏辛下来吃早餐,房门紧锁不说,怎么敲里面都没有人回应,阿白,依晨到底怎么了?我就只有苏辛这一个宝贝孙子,你们大人如何吵架我不管,孩子是无辜的,别看我现在的身体不中用,可如果有人想伤害我孙子,我绝对不会饶过她的。” 苏留白俯身,在母亲的手臂上轻轻的拍了一拍,“没事的妈,我上去看看,您先去吃早饭,我保证一会一大一小会好好的出现在您的面前。” 自从大儿子去世后,苏荔对这个小儿子是越来越依赖了,尤其是在自己出了车祸后,对小儿子的依赖也就越来越严重了,虽然后来有了苏辛,大大缓解了她对儿子的依赖感,但只要有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心里对儿子的那种依赖感会不由自主的冒出来,并愈演愈烈。 听到儿子这么说,苏荔的心多少放下来了一些,听阿白的语气,他和依晨只是闹了点小别扭,苏荔也非常理解,年轻的男女在一起,哪有不吵架拌嘴的,她也年轻过,非常理解那种感受。 “快去吧,你们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让我省心一点,如果真的因为吵架,而让苏辛受到伤害,看我怎么收拾你。” 母亲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是非常平和的,他知道母亲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朝着母亲安抚的笑笑,并叫来一旁的佣人,嘱咐她推着母亲去餐厅吃早餐,自己则匆匆的上了楼。 孟依晨每次在苏宅留宿,最常住的房间就是当初母亲为他和孟依晨安排的那间婚房,里面所有的布置装饰都是由母亲和孟依晨亲自挑选的,当时布置这间房间的时候,孟依晨有多开心,苏留白到现在还记得,只是,她的开心只能代表她自己,其他人,也只不过是这开心外的旁观者。 苏留白走到房门外,轻轻的敲了几下房门,里面就如母亲所说的那样,没有一点反应,安静的让人觉得诡异,他又试图抬手敲了几下,里面依然没有任何回应,他开始试着说话出声,以确定里面的人到底是处在睡眠当中,还是,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他没敢多想,只是很简单正常的语气,“孟依晨,醒醒,开门。” 他微微俯身,将耳朵凑近门板,里面似乎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苏留白也有些着急了,别是她拉着苏辛出了什么事情才好,不然母亲绝对不会禁住这种打击的。 “孟依晨,开门,醒一醒。”苏留白加重了拳头击在门板上的力度,如果里面的两个人真的睡意深沉的话,用这种力度来敲击,两个人肯定会醒过来的。 门里面依然安静的让人觉得心惊,苏留白只好从裤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孟依晨的手机号码,房间里面的手机铃声在响,就是没有人接听。 试了两遍,苏留白觉得这样不是办法,正想打电话叫人来把锁打开,里面的房门就被人轻轻的打开了,苏辛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到苏留白后,那双黑湛的眼睛冒出了光亮,他扑过来,抱住苏留白的双腿,激动的叫着爸爸。 苏辛从没有敢想过,有一天他在凌晨醒来的时候,会看见爸爸,以往看见爸爸,不是在家庭的聚会上,就是在饭桌上,他从不愿意亲近自己,苏辛虽然还小,但是因为从小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长大,使得他比一般的孩子都要敏感,他有时候也会问奶奶,为什么爸爸妈妈都那么忙,忙到不能有一点点的时间抽出来陪伴他,奶奶总是慈祥的笑,也对她越来越宠溺。 开始的时候,他总是锲而不舍的问,后来问的次数多了,奶奶的回答也总是千篇一律,他就不再问了,虽然有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是多余的,但他有时候想想,觉得在这个家里,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奶奶,有胖婶,还有许多玩具陪伴他,也就没有那么悲伤了。 苏留白看着只到自己胯-间的苏辛,一个多月没见,觉得他一下子长高了不少,也瘦了不少,他不会亲近孩子,最大的动作也不过是摸摸他的头,算是他对苏辛做过最宠溺的动作。 “乖,奶奶正在餐厅等着你吃早饭,赶紧去洗个脸,下去陪奶奶去吃早饭,我有事情和你妈妈谈一谈。” 苏辛很听话的从苏留白的身边退开了一点,绕过他庞大的身躯,趿拉着拖鞋,踢踢踏踏的下了楼,苏留白早就看见了穿着一身性-感睡衣,躺在床上的孟依晨,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来苏宅,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突然的亲近苏辛,这是否是她下一步的计划,他无从得知,但就像刚刚母亲的一句话,他觉得说的很对。 大人之间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如何争吵,孩子都是无辜的,如果她想拿苏辛来威胁他,抱歉,他真的不吃这一套。 “孟依晨醒一醒,孟依晨,天亮了,快醒一醒。”苏留白走进床边,在离床边大概一米多的位置停下来。 孟依晨缓缓的睁开眼睛,唇角勾起一抹笑,她将身上的被子轻轻的撩开一些,露出浑圆白皙的香肩,她单肘支起脑袋,看向他时,眼睛里充满了魅惑的情绪,就好像结婚多年的夫妻,还在寻找床-上的情趣一样,虽然他们不是夫妻。 “吧衣服穿上,我们谈一谈。”苏留白半转身体,没有看她故意露出来的雪白肌肤。 “谈什么?谈解除婚约,还是谈如何将桥北开发区的项目拱手相让的事情,苏留白,你别闹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哪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孟依晨的话其实说的有些模棱两可,苏留白还不确定她到底想要什么,不过她想要什么,只要在他现有的能力上能做到的,他都会毫不犹豫。 “你想要什么?你父亲全部的遗产?孟依晨,就算我不说你也知道你父亲的为人,不管你和我有什么微小的动作,都不可能逃得过他的眼睛,别再试图挣扎了,认命吧。” 孟依晨轻轻的坐直身子,她穿着一件蕾丝的睡衣,里面没有穿内衣,胸部的大部分风光就这样肆无忌惮的袒露了出来,苏留白索性绕过床尾,走到落地窗旁,背对着孟依晨的方向,随后才缓缓的说道。 “孟依晨,不止你想从孟建勋的羽翼下走出来,就连我也想走出来,可孟建勋他如果真的那么简单,你也就不用担心他名下的财产,和所谓的继承遗产的争夺了,我们都应该现实点不是吗?” “阿白,你看看我,我哪里不如孟暖,是身材,还是在床-上不能取悦你,无论是哪一样,我都可以为你改变,只要你在我身边,阿白,从我对你心动的那天,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对你的爱,你不能这么丢下我,决不能这样丢下我。” 自从两人有了分歧之后,这是孟依晨第一次放低自己的姿态,放低下了自尊和骄傲,求他留下,可就算他不说,她孟依晨心里也应该明白,她不是比孟暖差,而是她不在他的心里,就像她说的,从她心动的那天,就没有停止过对自己的爱,他又何尝不是,从对孟暖心动的那天开始算起,他也从没有停止过自己对孟暖的爱。 爱情不是别人的强迫,也不是同情,它就是实实在在的心动,实实在在的甘为一个人画地为牢的决心。 “孟依晨,该说的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如果你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大概就是我先说的放弃,不过没关系,举办记者发布会宣布我们解除婚约的时候,你完全可以说是你不爱我,不要我,这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的关系,我是男人,出了事情,我就该担起这个责任。” 昨天举办记者发布会的事情,他提前就给她打了电话,她在电话里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几乎全程都是在沉默,苏留白把她的默认当做了同意,却在发布会邀请函都已经发出去的时候,又临时取消了,因为孟依晨给他发了一条信息,信息的内容十分悲观,甚至已经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深深的恶意。 他没有回复短信,也没有再试图去劝解她,说服她,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执着,并不是他的三言两语就能够解决的,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放松心态,不能-操-之过急,物极必反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孟依晨激动的从床-上爬了下来,她将身上的睡衣整个脱掉,一-丝-不-挂的站在他身边,“苏留白,你看看我,女人该拥有的,男人喜欢的,我身上哪一样没有,孟暖她有什么?她只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普通人,你到底喜欢她什么,是不是就是喜欢她的普通?” 苏留白转过身,面对着她的方向,她的裸-体就那么映入他的眼帘,可她却从他的瞳孔里看不出一丝情绪,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过是一个充-气-娃-娃,让他提不起任何一丝兴趣。 “如果非要说我喜欢她什么,她的普通算是其中一个理由,孟依晨,你必须得承认,像你我这样背负着家族重担身不由己的人,最渴望的往往就是普通人的生活,因为自己每天都处在筹谋算计中,所以我不想回到家里,面对妻子,也整天的筹谋算计,你和我太像了,两个太像的人在一起,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不说爱与不爱,就谈两个人身上的客观条件,就有种种的不符合,更勿论什么两情相悦,白头偕老了。 她伸出自己的手,轻轻的去拉住他的手往自己的身上放,苏留白用了力气挣脱了,“依晨,你和我在一起这么多年,如果我想碰你早就碰了,现在已经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就不要用这种方式再让彼此更难堪了,我们当初能够履行那个婚约,你有你的需要,我有我的想法,算是各取所需,现在分开了,我们也没有造成彼此的伤害,该是庆幸,而不是应该这样的。” “苏留白,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这样对我,就不怕天打雷劈。” 孟依晨双手抱胸,遮住胸-前的柔软,“别忘了,五年前的那场醉酒,不然苏辛哪来的,你不会到现在都在认为苏辛不是你的儿子吧?” “依晨,酒醉三分醒,我有没有碰过你,我的心里非常清楚,如果你非要较真,我不介意做亲子鉴定,如果这个孩子真的不是我的,我希望你能够彻底的放手……” 苏留白的话还没有落下,孟依晨就接了过去,“那如果亲子鉴定显示这个孩子是你的呢?” “不可能。”苏留白很坚定的摇了摇头。 “我说如果可能呢?苏留白,别逃避我的问题,告诉我,如果这个孩子是你的怎么办?如果当年你真的碰了我,又怎么办?” 孟依晨赤着脚轻轻的朝苏留白的方向挪着,苏留白蹙眉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孟依晨,“依晨,激将法对我不管用,无论结果如何,不会改变我们会分开的事实。” “就是说,如果你当年真的碰过我,苏辛也是你的孩子,你也都无所谓,也要坚持的和我解除婚约,坚持的抛下苏辛,对吗?” 苏留白轻轻的摇了摇头,“依晨,根本就不存在这些假设,不要用这种方式来让你我难受了,好聚好散,我们当初走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说过,现在,我还是要说,我希望我们好聚好散,留给彼此一个完美的印象。” 孟依晨有些冷,冬季的青州室内并不是十分温暖,她又什么都没穿,整个人早就被冻得瑟瑟发抖了,但她不能就这样认输,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如果能轻易地放手,那就不叫爱了。 “去穿上衣服,我妈还在等着你吃早餐,虽然我现在什么都还没有跟她说,但她早晚也会知道,你也要有一个心理准备。” 母亲的想法,苏留白并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此时的想法,他只想和孟依晨好聚好散,其他的,他都已经不在乎了,经商多年,能够让他真正在乎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孟暖不同,孟暖是他在乎了多年的女人,为了她放弃什么他都愿意,也心甘情愿。 孟依晨还是留下了泪水,她想要的不是这个结果,她想要他爱她,想要他娶她,想要和他长长久久的在一起,而不是每天都提心吊胆的担心什么时候会分开。 “苏留白,一个女人的青春有几年,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最后换来的只是你的好聚好散?。” 201,我说过不会碰你,就永远都不会碰你~ 201,我说过不会碰你,就永远都不会碰你~ “不管当初我们是因为什么在一起的,可分开的时候,绝对不会这么简单,请你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孟依晨的情绪显得有些激动,之前她在苏留白面前的形象大多都是知性达理,就算明知道他的想法,也从没表现出任何的恼怒和怨言,可如今事情的发展已经超乎了她的预料,并且已经越来越脱离她的掌控,心绪情绪上难免会露出本来个性的一些端倪,而让一个人看清另外一个人的真实面目,往往就是在这个时候。 苏留白深深的看了孟依晨一眼,这一眼里,带着许许多多的情绪,是的,他对这样的孟依晨感到很陌生,印象中,她似乎永远都是温文无害的,从没有这么疾言厉色过,他在心里感叹,原来不管是男人女人,都喜欢伪装起来一部分真实的自己,似乎只有这样才会增加所谓的安全感,其实呢,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的想法罢了。 “依晨,放手吧,我们根本就不合适,今后做朋友,我随时欢迎,至于其他的,抱歉,我真的无能为力。” 裸-体的她,似乎在他的眼中就和空气没什么两样,她死咬住唇,忍着心里那不断涌出来的屈辱和不敢,多年来,用自尊和骄傲铸成的塔,随着他的话落,轰然倒塌,变成了一片废墟,问这世上谁还有这个能力能让她瞬间从天堂跌落到地狱,唯有眼前这个男人可以做到。 她曾经在网络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网络上的原话是这么说的:女人,天生就是丧心病狂的赌徒,不爱是不爱,一旦认准了,就会压上所有对幸福的向往,从来不计较成本,也从来不留任何后路。 她清楚的记得当时她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刹那间就红了眼眶,那时候她不明白自己的激动情绪是从何而来的,现在,她终于明白,在内心的深处,早已将这句话的一字一句都套用在了自己的身上,并感同身受的红了眼眶。 她为了这个男人豪赌一掷,压上了自己全部的身家性命,最后换来的不过也是他的一句,放手吧。 唇角勾起一丝冷笑,她摇摇头,放手?多么简单的两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几乎不费任何的力气,可他知道那对她来说有多么难吗?难的就好像有一只手一直掐在她的脖子上,让她的呼吸不畅,好像只要再用力一点就随时都能要了她的命。 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说她不要脸也好,说她疯狂也罢,她都已经不在乎了。 苏留白的挺拔的身子已经绕过她的身侧,脚步没有半分的停滞,走的毫不犹豫,孟依晨微微闭了闭眼睛,似乎在心中下着什么重大决定,下一秒,她就那么冲了过去,白皙如藕的玉臂就那么环上了男人的腰间。 “阿白,不要走,我不能没有你,你不要这么残忍好不好?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什么都答应你,我可以不要那些所谓的自尊和骄傲,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如果他不了解她对他浓烈的感情,就算她再如何的努力,也都无济于事,有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在面对感情的时候,太过于高傲,才导致过去的五年,她没有一次成功的接近他,也没有一次成功的拉近彼此之间的感情,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她已经不打算要脸了,在爱情和脸面之间,她觉得脸面一点都不重要。 苏留白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薄质衬衫,厚重的风衣被搭在了他修长的手臂上,他没想到孟依晨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动作,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之间多少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而孟依晨以为苏留白没有推开她,是因为他的心里对她还是有感觉的,他只不过在用这种方式决绝的拒绝她而已。 这一刻心中的欣喜还没有完全的释放到全身的每个细胞中,下一刻,他那双骨节分明的双手就用力的将她的手臂从他的腰间拿开了,他没有回头,就连声音都冷的让人痛彻心扉。 “依晨,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请多自重,以后不要做这样的事情了,我说过不会碰你,就永远都不会碰你。” 他还是走了,在她泪眼朦胧的视线中,没有人知道她这一刻的心有多么的痛如刀割,她承认,她有时候真的很自以为是,以为没有男人能够拒绝她的引诱,可苏留白是例外,一直都是个例外。 青州上流社会有多少关于她的传说,她已经数不清了,但她清楚的记得传说中的内容,传说中的她拥有着无人能敌的家世财富,又天生丽质,聪明能干,最重要的时是,她还拥有着所有女人都艳羡的长相和身材,说能够和她这样的女人走到一起,是男人几世修来的福气。 她有时候真的会自我膨胀,就像是一个走仕途的人,听阿谀奉承的话听多了,就会真的认为自己是阿玉奉承人口中那个无所不能的人,可有些事情并非人们想象的那样,风扬起帆,水到渠成,实际上,她比谁都还要自卑。 在旁人的眼里,她看似拥有世人羡慕的一切,完美的家境,过人的学识,高高在上的地位,这样的人生似乎已经圆满到令人嫉妒的程度,哪还会再有什么所求。 可她只有在自己的心里知道,她不开心,或者说,她从没有一刻是开心的。 完美的家境,就注定谨小慎微,过人的学识,就注定孤独寂寞,高高在上,就注定无法平易近人。 在人们的眼中,她永远都是这样一个矛盾的混合体存在,亲近她的人,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人,疏远她的人,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虚伪的人,人有千面,谁又能将另一个人的每一面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这是不可能的。 可在苏留白面前,她表现出来的自己,永远都是最真诚热忱的自己,没有任何一点虚假,可为什么就换不来他的真心? 泪水从眼眶中滑落,一滴接着一滴,窗外的阳光漏-射-在地板上,将滴落的泪水映照出许多种颜色,让人目眩神迷,也让人无比清醒,她孟依晨,将要彻彻底底的失去这个爱了多年的男人了。 …… 苏荔内心十分焦急的等在餐厅里,桌子上摆着十分丰富的早餐,但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旁边的佣人胖嫂劝了几次,苏荔的眉头依然紧紧的蹙在一起,动也不动,一副见不到孙子就不吃饭的架势。 胖嫂在苏宅呆了二十几年,很了解夫人的个性,知道她想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别人就算说破嘴皮子,她也不会听进去的,只盼着小少爷能够早点下楼,这样夫人也就能好好的安心吃饭了,胖嫂正在心里想着呢,一阵踢踢踏踏的拖鞋声音就从木质的楼梯处传了过来,她回过神看过去,小苏辛正从楼梯处走下来,看样子,已经是自行洗漱完毕了。 苏辛这孩子也属于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却完全没有富贵人家孩子身上的那种臭毛病,他很懂事,能自己动手的事情,绝对不会麻烦别人,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孩子从不会无理取闹,想要什么东西都会直接跟大人说,大人同不同意买,他都不会有任何意见,就好像他想要的东西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东西一样。 正因为这样,苏辛得到了苏宅所有佣人的喜爱,拿他就当自己家的孩子孙子一样。 苏荔也听到了楼梯处传来的踢踢踏踏的拖鞋声音,顺着胖婶看过去的方向,她看到了令她担心无比的宝贝孙子,悬在半空中的心随着苏辛的出现,终于落到了地上。 “苏辛,快过来,到奶奶身边来。”苏荔坐在轮椅上挥着手,语气和表情显得十分放松,显然已经从早上那种惊吓中走出来了。 苏辛听话的跑过来,一头栽进了苏荔的怀里,并在苏荔的怀里舒服的蹭了蹭,“奶奶,今天苏辛起晚了,您是不是饿坏了。” 平时苏宅里只有苏荔和苏辛,两人常常互相陪伴彼此,在经年累月的相处中,已经处出了超越祖孙的感情,如果哪天苏荔看不见苏辛,就会感觉浑身不自在,苏辛也是这样,如果放学回到家里看不到奶奶,他就没有心情做任何事情。 当然,两人的陪伴还体现在一日三餐的中,每天早晨,苏辛都会准时起床,陪奶奶一起吃早饭,无论上学还是放假,每一天都没有间断过,今天如果不是因为妈妈,他也不会起这么晚,也不会让奶奶饿着肚子等他,他觉得心里不是很好受。 “你和妈妈在房间在干什么,奶奶敲了几下门,里面都没有回应,担心死奶奶了。” 苏荔将揉了揉苏辛的脑袋,“去坐下吧,咱们两个先吃早饭。” 自从出了车祸后,苏荔有很长一段时间对生活失去了信心,每天在病床上醒过来的时候,不是发呆就是看电视,不怎么好好吃饭,也不怎么配合做复健,那时候就在想能撑一天是一天,她就这样在一天又一天的绝望中挣扎着彷徨着,没过多久,她就因为自己不按时规律吃饭,得了严重的胃病。 身体的疼痛,再加上胃病突然的来临,已经让苏荔无力承受,她想过死,想过消失,可就在她下定决心要死的时候,苏辛出现了,他还那么小,那么孱弱,却十分惹人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态的问题,从苏辛陪在她身边之后,她的病情渐渐好转,胃病也不那么折磨人了。 苏荔真的很庆幸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碰到了苏辛,也很感谢苏辛,如果不是苏辛,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苏荔。 苏辛听话的坐在了餐桌的一侧,伸手抓起汤匙,将面前的稀粥盛了一口送到嘴里,满足的看向苏荔,好像吃到了什么人家美味一样。 苏荔伸长手,在苏辛的脑袋上揉了揉,“慢点吃,不着急,别噎着知道吗?” 苏辛点头,声音很干净清脆的回答,“知道了,奶奶。” 胖嫂一直站在餐桌旁伺候着,看着祖孙两人这么自然的互动着,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人们常说家和万事兴,她觉得这句话说的非常有道理,之前大少爷活着的时候,总是将这个家分成好几份,家里的人就没有一天消停过,后来大少爷出了意外过世后,这个家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喜欢现在这样和睦,而不是之前四分五裂状态。 苏荔喝了几口粥,又拿过一根油条,正准备吃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缓缓的朝着苏辛的方向开了口,“苏辛啊,昨晚你妈妈来了后你就一直和她呆在房间里,她说过什么话吗?或者作出什么奇怪的举动?” 她有这种怀疑不是没有来由的,从阿白和孟依晨订婚后,两人回苏宅的次数用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可昨天孟依晨却突然自己回了苏宅,这多少让人觉得很匪夷所思,所以她猜想,阿白和孟依晨之间出现了问题,而且是很严重的问题。 苏辛又舀了一口粥喝下去,蹙眉想了一会,才摇摇小脑袋,声音很清脆的回答,“没什么特别的啊,妈妈昨天回来后就直接上床睡觉了,我自己玩拼图,玩累了就上床睡着了,可能是昨天晚上玩的太晚了,今天早上我才会不小心的睡过头了,才会没听到敲门声。” 苏荔慈祥的笑笑,将脸上的所有情绪都收敛了起来,“快吃吧,今天还要去幼儿园。” 苏辛哦了一声,安静的吃着饭,小孩子当然不懂大人的内心世界有多么复杂,他只是想拥有普通孩子应该拥有的那些快乐而已。 过了几分钟,楼上传来了房门关闭的声音,一阵男性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苏留白下楼的声音,引来了饭厅里三个人的视线,他脸上的情绪和平时没什么不同,走到餐桌旁,将风衣搭在椅子上,坐下来准备吃饭。 这时候,接送苏辛的司机走进来提醒该送苏辛上学的时间到了,胖婶赶紧拿过准备好的书包和便当,送苏辛出了门,胖婶司机和苏辛消失在视线中后,苏荔才幽幽的开口询问。 “依晨是怎么回事,你们吵架了?阿白,妈知道你和依晨的事情委屈你了,但你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了,该查的事情还没有查出来,我们布局这么多年,不能就这么功亏一篑,我接受不了,你明白吗?” 苏留白默默的吃着饭,听到母亲这么说后,他放下了手中的早餐,看向了苏荔,“妈,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该放下的,就放下……” 后面的话苏留白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这一巴掌,苏荔用了全身的力气,令苏留白的侧脸瞬间红肿了起来。 “放下,阿白,你让我怎么放下,你哥哥的死对你来说根本就不重要对不对?好,如果你今天告诉我,你哥哥的死对你来说一点都无所谓的话,我以后绝不会再勉强你一分一毫,事情我会接着查,也不会再拖累你,你好好过你的生活,我也好好过我的生活,我们互不相干。” 偏心,这是他已经麻木了的脑袋里唯一能够想到的一个词语,他和大哥在母亲的心里从来就不是一样的,就算大哥死了,他也取代不了大哥在母亲心里的位置,虽然一直都知道,但是当自己又亲身的体验了一回这种感受后,还是会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出现。 “妈,我不是对哥哥的死无所谓,我只是不想你再钻就牛角尖了,人的一生很短暂,我不想你总是活在仇恨当中,有些事情,你也该让它过去了。” 苏留白红肿的侧脸上清晰的印着五个手指印,他也不在乎,他只是想母亲能够健康的安度晚年,其他的事情,他一定会处理的非常妥当,不会让她-操-心,可她对他的信任,和她的偏心程度一样,永远都不会和他的付出成正比,既然不会成正比,他也就无所谓了。 “阿白,有些事情是可以过去,但有些事情不可以,抱歉,我今天的情绪有些激动了,如果让你不开心了,我郑重的向你道歉……” 苏荔说道这的时候,顿了顿,好一会,她才继续说道,“有一点,我希望你不要忘了,依晨她是苏辛的母亲,是你儿子的母亲,作为男人,做过什么就该负起责任,而不是随心所欲,男人是可以朝三暮四,但朝三暮四的前提是,你有这个资本。” 苏留白终于还是忍不住站起身,歉意的点了点头,“妈,我觉得今天无论怎么谈,谈什么都不会有任何结果,等你真正冷静下来以后我们再谈。” 抓起椅背上的风衣,苏留白脚步匆匆的朝门口走了过去,外面的阳光不是很足,有些阴天,却不冷,苏留白也没有将风衣穿上,就那么的穿过长长的回廊,走到了苏宅的门口,直到坐到车里,他才感觉到了寒冷,不是天气冷,而是心冷。 他曾经无数次的想过母亲的反应,却从没想过,母亲的反应会这么激烈,现在他还没有告诉母亲,他要和孟依晨解除婚约的事情,如果告诉了,母亲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会不会更激动,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心乱如麻,他赶紧从裤袋里掏出烟盒,抽出其中一根烟,随后迅速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后,心中的那种烦躁似乎立刻就好了很多,尼古丁似乎真的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能够赶走烦恼的魔力。 这个烟有些辣,吸在嘴里味道有些冲,呛嗓子,可他却没有将烟掐灭,因为这种烟可以减轻他内心的痛苦,他实在不敢想象,如果将来有一天,他离开了烟灰怎么样?估计也会生不如死吧。 坐在车里,接连吸了三根烟,才觉得心中的那股躁愤怒彻底消失了,他将车窗半降,释放一下车里的烟味,过了几分钟后,车里的烟味释放的差不多后,他正想启动车子,这时候,他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他看到了一串熟悉的电话号码,立刻接了起来。 “现在在哪里?”孟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似乎在故意憋着嗓子说话。 苏留白想了想,实话实说道,“在苏宅,我妈有事叫我回来一趟,医院有什么情况吗?” 孟暖赶紧否认,“没有,没什么情况,我就是看你早上走的太匆忙,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没事情就好,那我先挂了。” 她才不会说她这几个小时过的有多么的坐立难安,明明很困,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里想的都是他离去时的表情,他很老练稳重,如果不是什么大事,根本就不会让他有那种惊慌失措的表情出现。 苏留白没说话,孟暖没听到他的回应,也没有去按挂机键,而是等着他回答,只有他回答了,她才会放心。 “医院那里的情况怎么样,能够脱开身吗?我想见见你。” 这种时刻,他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看到她,明知道让她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会让她很担心,但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想见她的那种心情,已经占据了他整个心脏,无法改变。 孟暖咬唇,医生刚刚只说母亲的情况一切正常,并没有说她具体醒过来的时间,和术后恢复期的情况,只是简单的交给了她一些护理知识,这样就算医生护士不在,她自己也可以随时为母亲做护理理疗。 “那你能过来吗?我妈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状况,我人不在,心也不会放下。” 苏留白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将淡蓝色的烟雾缓缓的吐了出去,“孟暖,如果在我和你母亲之间做选择,你是不是永远都会选择你的母亲?” 他知道他的这句问话很冲动,而且这句话的分量也很重,但他觉得孟暖有时候和母亲一样,第一个选择伤害牺牲的永远都是他。 “就当我没问过,你好好在医院陪伯母吧,不用担心我,我要回公司处理一些业务,晚上我过去找你。” 话落,苏留白就切断了电话,他深深的闭起了眼睛假寐,他试着让自己的大脑放松,什么也不去想,那些伤害的话语,他也决定自动忽略,这么多年了,如果每次都让自己沉浸在这种悲观的情绪中,那么他早就该得精神病了,真的,他毫不夸张的说。 孟暖握着手机,听着彼端传来的嘟嘟声,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聚集,她死死的咬着唇,硬是将眼睛里那些聚集而来的雾气逼退,她没有理由不坚强,也没有理由去哭泣,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该走的路,她不能过分强求。 走回病房,她看着脸色惨白的母亲,眼底刚刚被逼退的雾气瞬间又涌现了出来,这次她没能将这种泪意逼退,而是让眼泪夺眶而出,一滴接着一滴,无休无止的,好似世界末日了一般,正在她哭的昏天暗地的时候,手机铃声再次响了起来,她赶紧将手机按成了静音,又快速的走出病房,看着手机上的电话号码,她迟迟的没有接。 她不是不想接,而是不敢接,她现在的情绪不好,接起电话来,也只会让彼此都不开心,还不如不接,让彼此冷静一下。 苏留白问她是不是在他和母亲之间做选择,她永远都会选择母亲,如果真的是他说的那样,母亲又怎么会再次犯心脏病,再次住院呢,如果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她又何必每天都这么纠结,这么痛苦。 她不知道苏留白为什么这样说,也不知道他这么说的动机是什么,也或许他那头发生了什么令他悲伤的事情,他想不通,也或许他在试探她的心意,看看她的决心有多大。 她不管他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说出那几句话,她都很想让他知道,她真的很在乎他,如果不在乎,她根本就不需要做这么多的努力,也不需要为了他的痛苦而痛苦,为了他的快乐而快乐,他可以不明白她的心意,但他不能一句话,就抹杀了她全部的努力。 在爱情和亲情的角逐中,没有人可以真正的做到一碗水端平的,大家都在尽量折中,尽量做到平等公正,而不是一棍子打死,这方不管另一方的死活。 电话静音响了很久,她没有接,但电话那头的人显然变得很有耐心了,这遍结束,就接着另一遍开始,只要她不关机不开飞行模式,他似乎就打算这么跟她耗下去了。 孟暖索性走到了昨晚上和苏留白休息过的沙发区域,坐在那里,看着手里的手机从昏暗变得明亮,从明亮变得昏暗,就这样持续了大约半个小时候,对方终于结束了这种持久的拉锯战,是的,在闹别扭上,男人显然没有女人的记性那么好。 闹别扭,对于男人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要耐心的哄一哄就好了,可闹别扭对于女人来说,那就是天大的事情了,女人的思维广布,会将问题无限的延伸,延伸到最后,小问题也会变成大问题。 所以在澳洲时,两个人曾经吵的最凶的那次,孟暖就对他说过,如果两个人的心里产生了隔阂,就算彼此的感情再深厚,也抵不过这种猜忌,约定如果闹别扭,两人一定要第一时间就像对方解释,而不是往后拖延。 或许是在澳洲的记忆太美好,也太深刻了,她和他不约而同的想起了那一次吵架的经历,安静了好一会的手机,再次从昏暗变成了明亮,并且是锲而不舍的给她打电话,她虽然觉得心里好受了很多,却强自镇定的忽略着,苏留白这么不懂她的心,她就该这样好好的惩罚他一下,才能让他知道,她对他的在乎程度。 这次的手机又亮了很久,久到孟暖都有些坚持不住,想按下接听键,但在关键的时刻,她又将要按下接听键的手收了回来,她的情绪还不是很稳定,她很怕接起电话来,会忍不住歇斯底里。 正在胡思乱想间,肩上传来了一道温暖的触感,还有一道带着喘息的呼吸声,她抬头看去,是他。 202,她知道他就在她一转身就可以看到的地方~ 202,她知道他就在她一转身就可以看到的地方~ 夜已经很深了,至始至终都没想过他会出现,所以在他出现的这一秒,积蓄在眼睛里的雾气瞬间就变成了泪水,从眼眶中滑落,她站起身,匆匆的离开了病房,从起身到走出病房门这短暂的时间里,她将自己的情绪调整成了一个相对平和的状态。 身后有着男人的脚步声,她知道他就在她一转身就可以看到的地方,可她始终没有回头,而是默默的将步速调快,直到走出医院大厅,呼吸到新鲜空气,憋在胸口的那团怎么驱都驱不散的浓雾才渐渐的被风吹散,她深吸了一口气,脚步也跟着一顿,不再继续向前走。 医院大楼前有着一个供病人休息散步的小公园,里面种植着许多绿色植被,和一些叫不出来名字的花花草草,地灯的光芒四散,应和着幽深小径两旁高挑的路灯,折射出这个城市的夜晚的宁静,孟暖站在小径中央,看着自己孤独的影子与小径的柏油路一起向前延伸,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黑暗中。 他的影子也被拉的修长,与她的影子稍稍错开了一些,从影子的距离能够看出来,他离她大约只有两米的位置,她没动,他也没动,两道身影和被路灯折射出的影子就像被时间定格了一样。 深冬的风,是冰冷冰冷的,闪闪灭灭的光在湿润的眼角里变成了星星,孟暖微微仰头,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医院对面不远处楼上的点点灯光,这么深的夜里,她看着昏黄温暖的万家灯火,心里的悲伤像是奔腾不息的潮水,涌来涌去。 就这样僵持的站了很久,久到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冻僵了,才迈开脚步朝前走了去,现在的她不想说话,也不想回到充满了消毒水的病房,她只想这么静静的走着,静静的驱散一下心里的烦恼。 苏留白始终站在孟暖的身后,也没有开口说话,孟暖在前面静静的走着,他就在后面静静的跟着,公园里太静了,静的甚至能够听到两人脚步声的交替,她始终没有他那么好的耐心,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来,他穿着一件青色的过膝长风衣,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衬衫,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惑人的光芒。 两人之间的距离没变,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对方,他深邃的眸光里面仿佛带着摄人心魄的光芒,对视了几秒种后,她率先躲开了他的视线,这时候,他的脚步朝她的方向挪动了几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了。 “孟暖,我做事从来不犹豫,是因为对方主动了一步,我就会主动一百步,爱情也一样,只要你往前一步,我就会朝你的方向努力一百步,我也承认,我们到了现在这个岁数,已经过了爱情至上的年纪,我们都有很多的身不由己,很多的无可奈何,但如果仅仅因为这些身不由己和无可奈何,就轻易的放弃的话,我们的爱情也不会永远的保鲜,因为你心里的那些枷锁会慢慢的压得你喘不过气来,最后,你连一丁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只剩下妥协。” “我说这些没有任何埋怨责怪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的想法都不会改变,失去过一次,已经让我痛苦了五年,我不会再让自己痛苦下去的。” 孟暖咬唇,听到他的这段话后,莫名的鼻尖一酸,本来她已经想好了很多冷静的话,要对他说,可那些冷静在这一刻,全都化成了激动,大脑也在这一刻变得一片空白,她已经完全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该说什么。 “公司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我回去处理一下,我先走了,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的想法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他没上前给她一个拥抱,或者是一个热情的吻,而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她后,就匆匆的走远了,和他来时一样,没有任何的预兆。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小径深处,渐渐与黑暗的背景融为一体,她的理智才回归了一些,苏留白这是在向她宣誓,而这个宣誓为什么来的这么突然,这一天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不得而知。 她真的后悔没有多与他说两句话,没有上前去主动的拥抱他,告诉他,她一定会很努力很努力的朝着他的方向走去,不管发生任何事情。 …… 陆川风从早上七点来到办公室,一直到现在晚上的十一点,都动也没动的坐在电脑前,一日三餐都是助理送进来的,而这个点助理再次敲门走进来,送来的理所应当的是宵夜,只是这次不同的是,跟在助理的身后还走进了一个人,陆川风抽空抬头看见他,挑了挑眉。 苏留白走到陆川风大班桌前的客座椅子上,从裤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递给了陆川风,自己也抽出一根点燃,两个男人就这么隔空望了一眼,重重烟雾中,似乎千言万语,彼此也能心照不宣。 “果然顺藤摸瓜的查到了青州医科大学,但由于学生众多,还没有查到苏莫的具体档案,这件事我觉得你还是先跟大姐打个招呼,还有楚靖,他和大姐在一起那么多年,大姐的事情,就等于他的事情,尤其这件事还牵扯着他的侄子,于情于理,都应该知会一声。” 陆川风很懂苏留白,也很懂苏留白的家庭,能够帮他想到做到的事情,他都会尽量去想去做,这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习惯。 右手抬高,将指缝间的烟卷凑近唇边,深深的吸了一口后,他慢慢的吐出烟雾,顿时周围一片缭绕的烟雾,他微微的勾了勾唇角,意味不明。 “你以为楚云骁为什么可以在楚氏横行无忌?别忘了,楚靖才是楚老爷子最疼爱的儿子,既然是最疼爱的儿子,楚氏这块蛋糕,老爷子怎么可能不留给自己疼爱的儿子,而去留给自己的孙子,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陆川风其实一直也很纳闷这一点,楚靖这个人看似温文尔雅,实则也是个极其狠辣的角色,在商海中,楚靖有一个如雷贯耳的外号,叫做峭树,意思就是悬崖峭壁上的树,而他这个外号的由来,就是因为他经商之道。 他是做什么事情似乎都特别喜爱起死回生,剑走偏锋,这样的行事作风虽然十分极端,但令人瞠目结舌的是,他看中的投资项目,个个都赚的盆满钵满,因此这样的他,既让人觉得离谱,又让人觉得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商业奇才。 都说一个人的经商之道,就可以大致看出一个人的个性,楚靖,用着剑走偏锋的离谱形象,掩饰着自己真实的个性,在青州上流商界之中混的风生水起,如鱼得水。 可若要提起楚靖这个人,想必不会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号,但奇迹的是,就是这样一个大家耳朵里时常听到的成功商人,在整个青州商界中,几乎没有人将他当成敌人,他就像一个亡命天涯的赌徒,谁都不知道明天一早起来,会不会是他投资失败跳楼自杀的消息,所以,大部分人都在等着看楚靖出事的消息。 可陆川风并不这样认为,楚靖既然可以将一个小项目,做的雷声小雨点大,这就已经证明了他是实力,他根本就不是个简单无害的角色。 “你是说……楚靖有什么把柄落在楚云骁手里,才会让楚云骁有机可乘?可楚靖看起来不像是个逆来顺受的人,除非,这个把柄足以影响他整个人生。” 苏留白没有说话,似乎已经默认陆川风话里的意思,他再次抬起手,将烟卷凑到嘴边,深深的吸了一口,才缓缓的说道。 “苏莫的事情肯定要和大姐说,但暂时不能跟楚靖说,虽然我不知道他对大姐的感情有多深,但就目前为止,我在他身上没有看出来任何深情脉脉的地方,我怕大姐因为他会伤的更重,还不如这件事秘密解决,对了,让你办理苏莫出国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陆川风又吸了一口烟,由于烟味太重,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他皱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苏留白的烟变成了尼古丁浓度最深那种,抽几口还可以,抽的多了,难免会咳嗽,他伸长手臂,将还没有吸完的半根香烟碾灭在了透明的烟灰缸里。 “办的差不多了,我申请了美国华盛顿大学和澳大利亚的新南威尔士大学,虽然还没有收到任何文件,但我想以苏莫的成绩,进入这两所大学都没有问题。” 苏留白也将手中的烟卷碾灭在了烟灰缸中,声音带着疲惫感,“嗯,最好还是去澳洲,那里的环境和学习氛围更好一些,等到录取通知书下来后,立刻通知我,我会尽快安排苏莫入学。” “苏莫不是有一个小女朋友吗?这么匆忙的让他出国,他那个女朋友怎么办?”陆川风隐隐约约听苏留白提过一嘴苏莫交了女朋友的事情,而且还听说两人的感情很好,这样让苏莫出国,不属于棒打这对小鸳鸯吗? “可以的话,我会让他女朋友跟着一起出国,苏莫从小到大没有离开家,基本属于生活白痴,有女朋友在他身边,我和大姐也能够放心一些。” 苏留白的语气多少带着几分凝重,母亲和孟依晨那里已经给了他很大的压力,这时候大姐和苏莫也不能让他省心,他当然会觉得累了。 “除了大姐和苏莫,孟建勋会不会同意?虽然我们一直对孟建勋接近苏莫采取保留态度,但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会舍得让苏莫走?还有,孟建勋那只老狐狸一直说要立遗嘱,却迟迟都没有动静,是不是也是在等我们这边的动作,他做事那么谨慎,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的算盘肯定要比我们打的精多了。” 陆川风不是在做没有用的分析,孟建勋这个人很狡猾,稍稍有一点蛛丝马迹的端倪,都可能让他避到安全的距离,只要不达到他觉得安全的程度,绝对不会盲目的那份所谓的遗嘱立出来。 “陆子,他不会立遗嘱的,站在权利巅峰久了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放弃手里的权势和地位,尤其孟建勋又是个特别喜欢掌控权势和地位的人,他只不过在用这个幌子,给我们一颗舒心丸,让我们知道他一直在努力,其实呢,他只不过在给自己创造一个时机,一个我们都无法掌控的时机,到那时,苏莫不想认他这个爹,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当年,他和孟暖办理了离婚手续后,他也并没有立刻就答应母亲去娶孟依晨,也许是拖得太久,孟依晨主动找到他,没说结婚的事情,反而对他说了许许多多莫名其妙的话,也就是从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孟依晨真正想嫁给他的目的,就是帮她得到孟建勋名下所有的财产。 别说孟依晨对他没有爱,就算真的有,在她的心里,爱也远不及孟氏财产在她心里的地位,他能答应,也完全是因为她的条件,这样的两人在一起反而变得十分简单,分开的时候,也不必彼此痛苦,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说实话,孟依晨的个性与孟建勋相像的地方很多,狠辣多疑,如果让她发现了苏莫的真实身份,后果一定会不堪设想。 陆川风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吃点宵夜吧,这么晚了,怎么会突然来公司?别告诉我,你就是专程来问我苏莫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助理买的宵夜分量不少,陆川风将其中的一盒推到苏留白的面前,“尝尝看,这家的夜宵很好吃,我经常吃。” 苏留白没吃午饭和晚饭,这时间真的是有点饿了,他拿过一双多余的一次性筷子,打开,开始吃着餐盒里面的食物,还不忘回答陆川风的问题。 “我来是想说股东大会的事情,明天会举行一场我接管苏氏之后最大的一场股东大会,我需要提前来准备一下资料,他们那些老顽固,只知道看纸书,空口无凭,他们都不是傻子。” 苏留白执意将桥北开发区这个案子拱手相让的事情,很快就在苏氏的内部传开了,各种谣言甚嚣尘上,有些愈演愈烈的趋势,面对这样的局面,他也一直都没有对底下的员工做出任何的解释,估计也正是因为不解释,才会导致谣言越传越离谱。 陆川风作为苏留白的左膀右臂,理所当然的也是第一个听到他要将桥北开发案拱手相让的人,他曾经试图劝说,但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在商海浮沉多年,如果不相信他的判断和实力,他们根本也就不会走到今天,正因为彼此信任,两人才会走的这么稳。 “需要我帮你什么?”陆川风将宵夜食物送进嘴里一口,含糊不清的问道。 “暂时不需要你的帮助,吃完宵夜,你就回去睡觉吧,昨晚在医院里你也没有睡好,今晚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早上有个好精神陪我继续战斗。” 陆川风冷哼了一声,“什么时候还知道跟我客气上了,一会把文件分给我一半,这样我们都能睡个好觉,留你自己在这,当兄弟的于心不忍。”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玩笑,但苏留白知道,陆川风并没有跟他开玩笑,这些年来,他有什么事情,陆川风都没有袖手旁观过,他庆幸自己有这样一个好兄弟。 就这样,两人吃完夜宵,就开始在一堆密密麻麻的文件中来回穿梭,看着看着就天亮了,两人商量了一下最终的结果,就各自回各自办公室的休息间补眠去了。 …… 楚靖下了飞机,就急匆匆的从机场走了出来,已经半个月没有见到苏荨,这半个月里,她就像消失了一样,打她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样,如果不是每天跟佣人通电话,知道她过的很好,能吃能睡,他可能在国外连一天都呆不下去,就会马上飞回来见她。 接机的司机已经在机场的大厅外等候多时了,看见楚靖走出来,赶紧恭敬的上前接过他手里的箱包,放到车子的后备箱里。 将箱包放好后,司机绕过车身回到主驾驶坐下,还没有询问接下来的行程,后座的楚靖就开了口,声音带着几丝疲惫,几丝沙哑。 “去change。” 司机点头,发动车子,踩下油门,车子很快就消失在了机场的宽阔的道路中。 其其有些感冒发烧,今天没有去上课,苏荨正在二楼陪着其其,看着其其蔫蔫的,苏荨的心里也不是很好受,这么小的孩子却因为种种原因不能跟在自己的父母身边,看着就挺可怜的,这种感受,在孩子生病的时候,最为明显。 其其又剧烈的咳嗽了几声,苏荨拍了拍她的小背,安抚的说道,“其其,不如我们打针吧,这样病很快就会好的,你也很快就可以上学了。” 苏荨的话刚刚落下,其其就剧烈的摇晃着自己的小脑袋,“不要,我不要打针,我不想打针。” 说着,其其就委屈的哭了出来,豆大的眼泪从眼眶中滑落,苏荨怎么哄也哄不好,反而更加剧了其其的哭泣。 正在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房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是高级皮鞋在地面上发出的动静,苏荨下意识的回头,看见了半个月不见的楚靖,她愣了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楚靖就三步并两步走了过来,她以为他是过来拥抱自己的,没想到他只是轻轻的从她身边绕过去,与其其并排坐在了一起。 “其其,楚叔叔这次出国给你带了很多礼物,想不想看?” 其其对楚靖还不是十分熟悉,她只记得见过这个叔叔几面,在心里还是对他感到十分的陌生的,她害怕的往后缩,去抓苏荨的衣服,楚靖却一把将她抱坐在了自己的腿上,从西服的口袋里拿出了小女孩都会喜欢卡通玩偶,体积不大,方便携带,又十分精致,其其一眼就被这个玩偶吸引住了,不再哭闹。 苏荨摸了摸鼻子,慢慢的从床沿边站起来,而不是蹲坐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和其其的互动,忍不住的蹙眉,明明没有自己的孩子,却可以对孩子这么耐心,真的是挺难得的。 她的一只手覆上自己的肚子,孩子已经两个月了,不知道这个孩子出生以后,他会不会也这么疼爱宠溺?也这么耐心哄慰,她深吸了一口气,想这么多干什么呢?他们还不知道会不会有未来。 “那你先陪着其其,我去楼下看一看。” 苏荨转身想走,却被一只修长的大手拉扯住,她转身去看他,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203,手机密码是你的生日~ 203,手机密码是你的生日~ “为什么躲着我,不接我电话,我出差这么久,都不想我?”楚靖单手轻松的抱着其其坐在自己的腿上,为了防止其其掉下去,他的大手一直护在其其的腰上,另一只手则拉着她的手,微微仰头看着她,她半转着身子,明明居高临下的是自己,却硬生生被坐着他的气场覆盖住,一时有些愣住了。 其其拿着可爱的玩偶玩的很开心,献宝似抬高,“苏荨阿姨快看,我给玩偶新做的造型。” 玩偶有着一头金色的头发,其其将玩偶披散的头发聚拢在一起,编成了一个漂亮的造型,女孩子似乎天生就有这方面的天赋,其其确实将娃娃的头发弄得很好看,苏荨默默的将手从楚靖的大手里抽出来,上前一步,在其其柔软的发顶上揉了揉。 “我们其其怎么这么厉害,如果让你爸爸妈妈看见,肯定会很高兴的。” 苏荨眼神宠溺的看着其其,这个孩子跟弟弟小的时候真的很神似,并且越看越相像,有时候,苏荨也会很感慨基因这个奇妙的东西,可以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拉的那么近,近的就像一段人生的另一段延续和复制。 其其已经五岁了,这五年里,在她的世界里只有妈妈,并没有爸爸这个概念,她一直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跟其他的小朋友不一样,其他的小朋友有爸爸有妈妈,而她一直只有妈妈,她又不敢问妈妈关于爸爸的问题,她每次问,妈妈都会哭的很伤心,后来,她就再没问过妈妈关于爸爸的事情,幼儿园的小朋友告诉过她,她没有爸爸,是因为爸爸不要她和妈妈,所以她才会没有爸爸。 “苏荨阿姨,其其没有爸爸,只有妈妈,那句话你说错了,应该是妈妈看见我给娃娃做的这个新奇的造型,会很高兴,这其中没有爸爸的参与,当然,我并不会怪你,因为正常的小朋友都会有爸爸妈妈,只有其其是特殊的孩子罢了。” 一个五岁的孩子,她已经有最初的世界观,因为从小就比别的孩子特殊,所以其其要比同龄的孩子成熟懂事许多,苏荨看着这样拒绝接受自己爸爸的其其,眼睛突然有些湿润。 楚靖再次抬手拉了拉苏荨的手,“其其有些发烧,最好还是把孟暖叫来处理一下,小孩子生病的时候,还是妈妈在身边比较好。” 其其的体温偏高,抱着她坐在这,就好像怀里有个小暖炉一样,虽然有了娃娃后,不再哭闹,但这样发热下去不是办法。 苏荨也觉得应该这样,但其其才来这么几天,就在她身边生病发烧,她觉得没法和阿白孟暖交代,所以才迟迟没有给他们打电话,阿白那倒还好说,就是孟暖那,她觉得脸红愧疚。 “嗯,我这就去打电话。”苏荨又要出去,楚靖这回干脆伸手将她拽坐在了自己的身边,将西服口袋里的手机递给她,“密码是你生日。” 楚靖的意思很明显,让她用他的手机给孟暖打电话,苏荨没接,“我不知道孟暖的号码。” 苏荨以为楚靖没有孟暖的的手机号码,毕竟他和孟暖回国后没怎么联系,楚靖却将手机更凑近了她一些,“我这里有存孟暖的号码。” 楚靖已经把苏荨所有的退路都封死了,无奈,苏荨只好接过来,将屏幕解锁后,屏显背景壁纸就显现在了她的眼前,那是一张比较久远的照片,似乎是她刚刚和楚靖认识的时候,他抓拍的照片,照片只拍到了她的侧脸,有些模糊,可灯光下的她,不论是皮肤还是身材,都完美的令人挪不开视线。 看到这张照片,苏荨才真真正正的意识到自己老了,五年前的自己和五年后的自己皮肤变化怎么那么大,她不禁抬手覆上自己的侧脸,如今的自己,是否还能让楚靖心动? “怎么了?电话簿里有孟暖的电话。”楚靖催促她。 苏荨缓缓挪开自己的视线,强迫自己不再看向那张壁纸背景,伸手点开电话簿,找到孟暖的名字,拨了过去。 此时的孟暖正坐在病床旁,看着病床上憔悴的母亲,已经第三天了,母亲还没有一丝要醒过来的迹象,她多么希望下一秒母亲就睁开眼睛,跟她说话,说她已经没事了。 正看得入神,手机铃声便震动了起来,她赶紧抓起病床柜上的手机,悄悄的走出病房,接起了电话。 她并不知道手机的对面是苏荨,以为是手机号码的主人,“楚总,有事情吗?” 因为曾经做了将近五年楚靖的属下,她习惯性的叫他楚总,一时半会还没有改过来,苏荨见孟暖误会了自己是楚靖,赶紧出声解释。 “不是的,孟暖,我是苏荨。” 孟暖虽然觉得意外,但并没有觉得诧异,楚靖和苏荨本来就是情侣,苏荨用楚靖的手机给别人打电话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苏荨姐,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其其淘气,惹你生气了?”这是孟暖唯一能想到苏荨突然联系自己的原因。 苏荨赶紧否认,但否认过后又是几秒钟的静默,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孟暖说其其生病了的事情,都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其其。 楚靖看苏荨的脸上一片为难,伸手将她手中的电话拿了过来,“孟暖,我是楚靖,其其有些生病发烧,你过来看一看吧,我觉得生病的时候还是妈妈在身边照看比较好,苏荨她再亲和,对其其来说也是个陌生的阿姨,她不肯听她的话。” 孟暖一下子慌了神,“严重吗?有呕吐的症状吗?我这就赶过去。” 楚靖很冷静的安抚着瞬间焦躁了的孟暖,语气淡的就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孟暖,你不用那么急,其其她只是有些发烧,不严重,我已经叫了家庭医生过来,我是怕医生过来,其其哭闹,不愿意打针就麻烦了。” 孟暖很了解生病后的其其,非常的难缠,饭不好好吃,觉不好好睡,只要稍微大点声和她说话,她就会认为在凶她,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每次其其生病,孟暖都像死过一遍,更别提对其其来说,还很不熟悉的苏荨了。 “我知道了楚总,医院这边我安排一下,就立刻赶过去,你转告苏荨姐,别让她有任何的压力,其其生病的时候我都搞不定,她肯定累坏了吧,好了,不多说了,我赶过去再细细的说。” 挂断电话,苏荨紧张的问,“孟暖都说什么了?是不是怪我没有照顾好的其其。”她暴躁的挠了挠头,继续道,“我完全是凭着我当年照顾苏莫的经验来照顾其其的,可能照顾女孩子和男孩子终究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才会出现了让其其生病发烧的情况。” “孟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她还说让我告诉你不要有任何的压力,其其生病的时候连她都搞不定,更勿论我们这些对其其来说,还是陌生的家人。” 楚靖说完这句话,多少宽慰到了焦躁的苏荨,她再次伸手揉了揉其其的发顶,她认真玩着手里的玩偶,似乎不像之前那么没生气了,这么小小的孩子生病,得多让人揪心啊,尤其过去的那五年,都是孟暖独自在照顾其其,有多么不容易,似乎只有生过孩子,照顾过孩子的女人才会懂。 “你什么时候叫家庭医生了,我怎么不知道?” 楚靖从进来到现在根本就没打过任何电话,也没联系过任何人,他却刚刚在电话里和孟暖说叫了家庭医生,这让她后知后觉的察觉出了一些端倪,似乎她这里有人和楚靖说了她的情况。 “你应该能够猜到,我联系不上你的那一刻,就会派人盯住你,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的老婆我看不住跑了怎么办?” 楚靖说这话的时候,话语里带着多少真诚,她不知道,可她不能否认的是,听到他说这句话后,她的心里是有感动的。 “家庭医生应该快赶过来了,你准备一下,我们不能干等着孟暖,其其早点打针对病情有利。” 这种时刻,有他在她的身边,她觉得安心了好多,因为跟在他的身后,什么事情都会有条不紊的进行,不然她自己处理这些事情,肯定会手忙脚乱,而且还会乱中出错。 苏荨赶紧将床铺收拾了一下,又准备好医生能用到的道具,准备好后,其其不安的在楚靖的怀抱里扭动了起来,之前一直安静玩着玩偶的其其这时候突然暴躁了起来,可能是知道自己马上要打针了,有些害怕了。 “其其,告诉楚叔叔,你想不想让妈妈开心?”楚靖单手完全可以控制住其其,就算她扭动的幅度再大,也绝不会从他的怀抱里摔出去。 其其听后,果然减小了扭动的幅度,但没有回答楚靖的问题,在她的主观意识中,她生病了,所有人都要迁就她,因为每次生病,妈妈都会迁就她,所以养成了她这个一生病,就喜欢闹别扭的习惯。 “其其,妈妈从小带着你长大,她有多累你知道吗?这时间,还要从很远地方赶过来照顾你,你说妈妈会不会很累?” 其其到底是懂事的,她憋着嘴,哇的一下哭了出来,但楚靖知道,这是孩子的妥协,既然其其已经妥协了,就算家庭医生来了也不用担心打针的问题了。 苏荨没想到楚靖哄小孩子会这么有一套,听的都有些惊住了,楚靖看过来一眼,苏荨赶紧伸手去擦其其脸上的泪水,做着安抚的动作。 “我们的孩子出生以后,这就是我们的日常了,我一定会把我们的孩子宠的特别娇气。” 从话语里能够听出来,楚靖特别喜欢女儿,苏荨不知道是赌气还是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接了句,“万一是个男孩呢?” 楚靖微微的笑了笑,“是男孩子就要严厉了,我绝对不会让他的身上有一点娇气存在……”说到这,他顿了顿,薄削的唇突然凑到她的耳边,“不过,只要是你生的,男孩女孩我都喜欢,也都会特别宠溺的。” 苏荨被楚靖的这几句话弄的脸红成了一片,正不知所措,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楚靖低沉沙哑的声音说了句请进,走进来一位头发花白老者,穿着一件一尘不染的白大褂,带着一副古董眼睛,看起来已经有七十岁左右,手里拿着医用箱,看见楚靖,恭敬的叫了一声少爷。 “徐伯,这孩子有些感冒发烧,看看有什么药能够就快速退烧。”楚靖将怀抱中的其其抱在了床上,其其看着走进的老爷爷,吓的直往楚靖的怀里躲。 楚靖伸手将其其有抱坐在自己的怀里,其其竟然也不怕生了,伸出一双小胖手就抱住了楚靖的脖颈,下巴放在楚靖宽厚的肩膀上,整个人开始瑟瑟发抖。 苏荨也拿这样的其其没有办法,小女孩娇气,她又没有照顾的经验,记得之前照顾苏莫的时候,没有像其其这样闹人过,一时搞不定,多少显得有些束手无策。 “其其,徐伯是楚叔叔的家庭医生,楚叔叔小的时候生病都是徐伯治好的,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徐伯打针一点都不疼,叔叔从来都没觉得疼过,你相信叔叔吗?” 其其依旧趴在楚靖的肩膀上,没有任何的动作,小身子还在颤抖,她从小就怕打针,每次生病的时候,妈妈都会令她去医院打针,她就会绕着医院跑,哭闹,不让医生靠近自己,这时妈妈不在,她不敢多闹,但她又怕打针,只能这么躲着。 楚靖见其其没有说话,随后便用强硬的力度将她从他的怀抱里拉了出来,其其伸手想要他的抱,他却皱眉拒绝,“其其,要学会长大,就要从生病开始,知道吗?” 也许是楚靖的声音太严厉了,竟然吓的其其不敢再闹,而是乖乖的让徐伯打针了,苏荨坐在一边,虽然觉得楚靖这样做有些太严厉了,但又怕其其再闹,所以始终没有说话。 打上退烧针,其其很快就睡着了,手里抱着楚靖送给她的那个布娃娃,眼角还挂着泪水,苏荨忍不住小声的抱怨楚靖。 “干嘛对孩子这么严厉,如果让阿白看到刚刚你那样对其其的样子,别提心里有多难过了,本来他就觉得愧对其其,想要用很多很多的爱来弥补,你却那样凶她。” 苏荨眼睛都红了,楚靖将她抱在怀里安慰,“不严厉一点,其其根本就不会乖乖打针,再说我又不是真的凶,只是严厉了一点,干嘛就这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如果将来我们的宝宝出生,是不是我严厉一点,你都会受不了,嗯?” 苏荨在他怀里扭动着,“干嘛总提肚子里的宝宝,我们的宝宝和其其不一样,我们不是其其的父母,不应该对其其那样的。” 楚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苏荨,我明确的告诉你,今天假如在场的是苏留白,他也会跟我选择一样的处理手法,女人爱心软,关键的时候,还是要靠男人的严厉,总要有一个人给孩子一些震慑,不然真的长成无法无天的小魔王,到时候有你头疼的。” “不可能,苏莫就没有变的你说的那样,从小到大都很懂事,我们对他的宠溺绝对已经是溺爱的程度了。” 楚靖在她的额头上浅浅的吻了一下,才缓缓的说道,“那是因为苏莫和其其一样,从小就没有叫过一声妈妈,在他的认知中,只有他“外公”这个爸爸,和你这个姐姐,苏留白这个哥哥,你的继母不会永远真心待他,他和你的处境一样,成长的道路上充满了自卑,也才会那么懂事早熟。” 虽然知道楚靖说的是事实,但是苏荨听后,依然有种呼吸更困难的感觉,因为自己在成长的道路上,缺少了母亲的陪伴,她总是自卑,总是尽可能的懂事,这样才能让自己的父亲不再抛弃自己,苏莫和她的成长环境几乎一样,心理当然也会一样。 都怪她,年纪轻轻的时候根本就不懂责任,任性的生下了这个孩子,结果呢,让这个孩子遭受了许多的罪,大概阿白对其其的那种愧疚,就是她对苏莫的那种愧疚。 “什么话都让你说了,我知道我不是谈判专家,也说不过你,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她要从他的怀里退出来,他却不让,而是将双臂的力度加大,似乎要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才罢休。 正在两人为了这个怀抱纠缠的时候,孟暖气喘吁吁的推开了门,由于太着急了,她忘记了敲门,看到楚靖正和苏荨拥抱纠缠,一时尴尬的站在了原地。 孟暖开门的声音不小,惊动了楚靖和苏荨,苏荨看到门口的孟暖,赶紧剧烈的挣扎,楚靖却很自然的搂着她看向孟暖。 “其其已经挂上吊水了,徐伯会二十四小时观察其其的情况,不要太担心了。” 孟暖刚刚上楼的时候,就看到了坐在廊上一名老者,看着他的穿着打扮,她已经分析出有可能是楚靖口中的那个家庭医生,两人打了个照面,还微微点头示意对方。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抱歉,我太着急了,以为其其会把你们闹的没有办法,看来没有这么严重,我这就放心多了。” 孟暖一直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苏荨再次小声的说道,“楚靖,快放开我,孟暖看着呢。” 楚靖非但没有放手,而是大声的回答,“我知道孟暖看着呢,我抱我孩子的妈,这有什么不对吗?我不介意别人看,你也不要太介意。” 孟暖被楚靖的话逗笑了,知道两人可能在闹什么别扭,看着床上的其其睡的很安然,她决定去廊上等着。 孟暖转身要走,楚靖却开口说道,“孟暖,你留下吧,我和苏荨去她房间。” 话落,楚靖拉着苏荨就走出了其其的房间,孟暖看着两人的背影,真的很般配,虽然苏荨姐要比楚靖大一些,但完全看不出来女大男小,反而看着楚靖要比苏荨姐成熟,而且她觉得苏荨姐需要一个像楚靖这样的男人,优秀多金又英俊,最重要的是,他够疼爱苏荨姐。 直到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廊上,孟暖才走进其其的房间,回身轻轻的将门关上,走近了她才看到其其手里面拿着一个玩偶,很漂亮,上面还带着没有拆的标签,估计是苏荨姐给买的,孟暖轻轻的从其其的手里将玩偶抽出来,又伸出手在其其的额头上试了一下温度,没有那么烫,她多少松了一口气。 204,妈妈,为什么只有其其没有爸爸~ 204,妈妈,为什么只有其其没有爸爸~ 楚靖拉着苏荨进了房间后,楚靖放在西服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的姓名,唇角默默的勾起一丝笑意,苏荨看过来,他用唇语说着你弟弟,苏荨想拿过他的手机接起来,楚靖顺势拉住她的手,将她拽到自己的怀里,薄唇凑近她的耳边。 “这不是我的手机吗?还没结婚,就想行使老婆的权利了?”楚靖这话说的十分暧昧,两人又是分别半个月后同处一个房间,氛围很容易就让人浮想联翩。 苏荨伸手在楚靖的胸膛前捶打了一下,“平时你和阿白几乎从不通话,他突然打给你,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背着我做了什么事情?” “半个月不理我,这回知道吃醋了,如果我真的背着你做了什么事情,苏留白是根本不可能给我打电话的,他惯使阴招,你不知道吗?” 苏荨娇嗔的瞪了他一眼,很久没有看到苏荨在他面前露出这么小女人的一面,楚靖看了一时心动,突然情不自禁的俯身在她娇艳的红唇上偷偷的吻了几下,苏荨察觉到了他的意图,脚步忙着往后退,偏着头躲,双手紧紧揪着他的西服外套,示意他接电话。 楚靖哪是那种她拒绝就会罢休的主,硬是霸道的将她抵在了房间的死角墙上,薄唇肆意的吻上了她的红唇,手机铃声还在持续不断的响着,苏荨怕阿白有什么事情,想快点结束这个吻,可楚靖已经将这半个月累积在一起的情绪全都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似乎根本就不打算接起电话,而是直接将手机塞到了苏荨的手里。 一遍响铃结束,另一边响铃紧接着又响了起来,苏荨被手机铃声震动到,整个人忍不住紧张的出了汗,尤其是手,她感觉自己的手心里都是粘稠的汗液。 她试图将楚靖推离自己一些,可是他太重了,几乎将整个宽阔身躯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苏荨忍不住的皱眉,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被他高超的吻技所折服,渐渐地,也享受起这个吻来。 感觉到了苏荨的回应,楚靖渐渐的将这个凶猛的吻转变成了一个极其温柔的吻,慢慢的啄弄,轻轻的探索,直到手机铃声再一次响起,苏荨才用尽了全身力气推开了身上的楚靖,气喘吁吁的看着,这个眼神明显带着求饶,她想让楚靖接这个电话,想知道阿白为什么这么着急的找他。 楚靖再次贴近她,按下了手机通话键,并阔了音,他依然俯着身,侧脸抵在她的肩膀上,口腔和鼻翼的呼吸直接喷洒在苏荨的脖颈间,他满意的看到了苏荨泛起的鸡皮疙瘩,苏荨动也不敢动,只能僵硬的站着,生怕自己有了什么动静,惹怒楚靖,将两人暧昧调-情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到阿白的耳朵里。 她知道楚靖这是在惩罚她,惩罚她这半个月以来对他的疏忽,可她真的想努力的试试,自己能不离开这个男人,她不想拖累他,尤其在他父母的重压下,她更不想与他走下去,他可以属于更好的女人,年轻漂亮家世好,而不是像她这样,带着满身污泞的女人。 本来这半个月她都已经该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只要他不出现,她想她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感,不再爱他,可当他出现的那一刻,苏荨知道,就算她如何控制压抑,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忘记他,她的心里依然都是他,也才知道,半个月,就能够让她对他的思念满溢到不能控制的程度。 楚靖的一只手臂紧紧的圈着苏荨的腰身,另一只手将手机抬高,放到苏荨的右肩膀上,因为是扩音,房间里又静,他不用凑近话筒,就能够让对面的人将他说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楚靖的声音很慵懒,甚至闭着眼睛,调侃的说道,“苏大总裁,怎么会想起给我打电话?” 苏荨的身体似乎更加紧绷了,整个人因为等着电话那头说话,而屏住呼吸。 苏留白似乎在吸烟,对于楚靖接电话接的这么慢显得特别不满意,声音有些冷淡,“楚总似乎很忙,这会不知道在女人堆里忙,还是在男人堆里忙?” 楚靖淡淡的笑了两声,呼吸再次重重的喷洒在了苏荨的脖颈上,她感觉到很痒,但却不敢动,一个是因为这个动作太暧昧,她动一下有可能就会暴露,二个是因为,她很想知道楚靖的答案,分开半个月,他有没有约见女客户,有没有逢场作戏风花雪月,她都不得而知,虽然内心里很相信他,但在生意场上,哪有不作戏逢场的时候,她虽然理解,但心里也会不舒服。 “这次回澳洲,碰见你们苏氏驻澳洲的评估部经理,怎么,她跟你告状了?” 孙觅曾在苏留白手下呆了很多年,对苏留白家里的情况也十分了解,她认识楚靖,知道他是苏留白姐姐的男朋友,这次在生意场上偶遇,难免对苏留白多两句嘴,他都理解。 听到楚靖这么坦白,苏荨的身体就显得更加僵硬了,是不是真的像她想的那样,他不得已跟那些生意场上或者夜场上的女人作戏逢场了,她从来不敢问,但却不代表她不在乎。 “楚总心情好,多叫几个美女作陪是正常的事情,只是,那个叫珊珊的女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珊珊?这个名字听起来好陌生,他从来没对她提起过,苏荨不敢再听下去,想动,却被楚靖死死的按住,令她动弹不得,她红了眼眶,瞪着依然惬意趴在她肩头的楚靖。 “还用我说吗?你不是应该都调查出来了吗?怎么?对你姐那么没有自信,接到孙觅的通风报信马上就打给我了?” 苏留白沉默了两秒,说他对大姐没有自信,不完全是对的,他只是没有信心,以楚靖的条件,青州上流社会的名媛几乎可以任他随便挑选,而姐姐,毕竟在条件上不如那些个女人,他也很怕楚靖对姐姐是一时新鲜,虽然楚靖给过他保证,但男人相对来说更了解男人一些,如果没有真的死心塌地的爱上一个女人,他们真的很容易见异思迁。 “算起来,你和我姐在一起已经五年多了吧,楚总,我虽然不奢求你给她一个盛大奢华的婚礼,但最起码,男人该给女人的自信你要给她,还有,你父母那里我希望你自己搞定,不要动不动就让他们来找我姐,我姐她那么爱你,肯定会听从你父母的意见,不敢反抗,是男人的话,这些都不用我说,你就应该处理的非常妥帖,不是吗?” 苏留白从没这么认真的和他说过关于他和苏荨的事情,以前他认为苏留白不插手,是因为他不在乎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后来他才知道,苏留白一直没有插手,就是因为太在乎这个姐姐,他更想给他们更多宽松自由的恋爱环境,而不是处处都插手,这么一过,就是五年。 “看来,你对你姐还真的是一点自信都没有。” 楚靖知道苏留白在顾虑什么,和苏荨的想法差不多,都是限制在苏荨的过去上了,他不是那种在乎世俗眼光的人,如果真的是,他当初根本就不会靠近苏荨,更不会碰苏荨,就是因为喜欢,因为爱,才会这么难舍难分。 “楚总,我对我姐有没有信心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姐她对你有没有信心,珊珊是你前深爱女友的妹妹,你瞒着我姐将她安插在你澳洲公司五年,你是什么心态我不知道,但我姐现在怀了孕,你最好收敛一些,如果你想好聚好散,最好还是等着我姐平安的把孩子生下来,到那时候,你想怎么样我都不会拦着你,不过现在我绝对不允许,就算是装,你也要再给我装一年,这是你种下的情债,你最好能还清。” 楚靖感觉到苏荨揪着自己西服外套的双手又加大了些力度,这才挺直身躯,在她的额头上安抚的吻了两下,苏荨的眼眶已经红成了一片,她试着将楚靖推离一些,可男人和女人悬殊的力量,还是让她放弃了挣扎。 “既然你今天说到我前深爱的女朋友,我就和你说说我和她的故事。”楚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是看向苏荨的,苏荨知道楚靖曾经有一个深爱的女孩,他们的事情她也知道,这种时刻,她真的不想听他细细的回味他与另一个女人风花雪月的爱情故事。 “我不想听,不要说了,我不想听。”苏荨突然情绪崩溃了起来,她双手捂住自己的脑袋,已经泪如雨下。 电话那头的苏留白听到突然传过来熟悉女声,慌张的说道,“是大姐吗?楚靖,你和我姐在一起你怎么不说,她有忧郁症的你不知道吗?看住她,我马上赶过来。” 苏留白匆匆的挂断了电话,楚靖却伸手将苏荨的双手抬高按在了墙上,迫使她抬头看向他,“苏荨,这件事你早晚都应该知道,我瞒了五年就是因为你的病,可我不想再瞒了,珊珊她就是雨落的亲妹妹,当年雨落死了以后,将她唯一的妹妹托付给我,我不能辜负雨落临终前的嘱托,可我没想到珊珊会喜欢上我,我一直都在躲避着她,可她太年轻了,只知道横冲直撞,甚至用命威胁我,苏荨,我可以为了你不要命,但却不能辜负雨落的这个遗愿,万般无奈下,我将她安排在了澳洲的分公司,这次出差,珊珊喝多了,抱着我不松手,正巧被孙觅看见了。” 所以,如果不是阿白的属下看到他和珊珊纠缠,他还没打算将这个珊珊的事情告诉她是吗? “楚靖,就像阿白说的,我不会因为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而牵绊你的,雨落对你有大恩,她救了你才会丢了自己的性命,做人不能没有良心,雨落嘱咐你好好照顾她的妹妹,你就该全心全意的照顾,珊珊她喜欢你,也不是一件坏事,她是雨落的妹妹,长相身材肯定和雨落像极了,底子干净,家世也还不错,你们在一起,我绝对不会有任何意见的。” “只是如果你能早些告诉我,这个孩子兴许就不会来,我们也就不会这么痛苦,你走这半个月,伯父伯母又找到了我,这次见他们好像憔悴了很多,他们没有像以往的态度那么强硬,而是苦口婆心的劝,他们也说了,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楚家会负责,不会让你做不负责任的男人,钱随便我要,或者给我楚氏的股份都可以,只要我能离开你。” “其实我对钱没有多大的兴趣,对楚氏的股份也没有多大的兴趣,我这个人各方面都很普通,所以心态也很普通,我就是想过平凡的日子,开个小餐馆,过着舒适的小日子,而不是在尔虞我诈里生活,楚家的大门我注定迈不进去,楚靖,听我的话,除了我以外,任何一个女孩都配的起你,别再执迷不悟了,你都已经三十三岁了,要结婚生子了。” 楚靖就那么看着她,看着那张刚刚他还在激烈吻着的双唇,轻松的吐出这些不痛不痒的话,他有时候就在想,为什么苏荨可以这么冷静的对待他们的感情,就好像她从没爱过一样。 “当然,我不是怪你没将珊珊的事情告诉我,我也知道,以我过去的精神状况,你要跟我说了珊珊的事情,我肯定接受不了,可现在我好多了,已经不会那么钻牛角尖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的。” “所以,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处理?生下来,还是打掉?”楚靖薄唇吐出冰冷的话语,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苏荨沉默了几秒钟,才缓缓的说道,“我会生下来,但我不用你们给我钱,我赚的钱够养活我们母子了,你就好好的过日子,我没什么特别的要求。” 她已经三十八岁了,女人拥有的那些美好已经渐渐凋零了,她能给楚靖的确实不多,能够和他谈这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她已经很满足了,而且以后的日子还有肚子里的孩子陪伴她,她不会孤单的。 “别听阿白的话,我反而不喜欢你为了我的身体考虑,而痛苦的留在我身边,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不是捆绑在一起的蚂蚱,谁都没有这个权利要求你这么做,我也没有,还有,珊珊在异国他乡等了你五年了,别让她等的太久了,雨落为你而死,你后半生替她照顾妹妹,是你应该做的事情,别有太大的心理压力,我已经没有那么脆弱了。” 苏荨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刚刚还不明白为什么他这次回来会这么热情,原来他这是在给她离别的信号,从哄慰其其,到刚刚扩音接阿白的电话,他都给她展现了他不同的一面,坦荡,直接,没有任何的遮遮掩掩,她喜欢楚靖用这样的方式处理问题。 “苏荨,一听到珊珊是雨落的妹妹,而我又不能拒绝雨落的遗言后的这些话,你准备了多久?说的简直不像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样子,还是你随时都在准备着离开我,这些措辞已经在脑海里想过千遍万遍,所以才会在说出口的这一刻这么有条不紊?” 楚靖已经完全没有刚刚慵懒的模样,仿佛刚刚那些旖旎的景象都是她想象出来的场景,她被他的这句话问的哑口无言,她这种情况就是在默认他话里的意思,她随时都在准备着跟他分离,无论是因为他的父母,还是他的相亲对象,亦或是雨落的亲妹妹,她都会祝福,绝对不会多加阻拦。 “别管我是什么样的想法,楚靖,这几年我确实耽误了你很多,从刚开始你说要追求我的时候,我就该主动拒绝的,而不是一次次与你纠缠不清,是我的心太贪婪,总想着二十几岁的时候没有好好的谈一场恋爱,三十几岁就应该好好的爱一场,爱就爱,干嘛要找条件相差这么悬殊的,都是我自作自受。” 苏荨不是真的不在乎,她是在自暴自弃,用这种方式麻痹自己,好像只有这样,她的心才不会那么疼,想法也才不会那么极端偏执。 “苏荨,我年轻的时候是个杀人犯,吸毒打架斗殴什么都干过,在监狱里的时候,我甚至想过这一辈子就这么过去算了,可我偏偏遇到了你,我真的爱你,对珊珊,我只是责任,别总是在我们之间有点风吹草动的时候,就轻易的把我推开,我也有自尊,有骄傲,我可以忍受一次,可次次都这样,我怎么受得了。” “还有,刚刚让你听到我和苏留白那段话,就是因为我想带你一起去澳洲,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会说服珊珊,好好的找别的男人过日子。” 苏荨低着头,不说话,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仿佛他刚刚的话就是他在自言自语一样。 “苏荨,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我对你的心你不能这么否认,还有,我们孩子都有了,你说分手就分手,让孩子听到了,会怪你这个妈妈的。” “她都还没有成型,哪里会听到,哪里会知道责怪,你别瞎说。” 楚靖突然捧起她的脸,轻轻的啄了几下,“别生气了,我为你守身如玉二十八年,身与心都在那一年交给你了,从那年以后,我就再没想过别的女人,满心满脑子都是你,而且,我的身体只对你有感觉,你要对我负责,知道吗?” 两人就在这种浓情蜜意的氛围中,渐渐的说通了藏在彼此心中的那些想说又不敢说的禁忌,未来的路还很长,只要两个人十指相扣,那么长的路,也会看见尽头的,他们相信。 …… 苏留白赶到change餐厅的时候,在服务员的引领下直接来到了二楼,本想去大姐的房间,却从廊右边的房间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他忍不住走过去,门开了一条缝隙,他听到自己的女人和女儿在聊天,聊天的内容和他有关系。 “妈妈,为什么只有其其没有爸爸,而幼儿园里其他的小朋友都有爸爸,他们说我没有爸爸,是因为爸爸不要我了是吗?我只是想知道为为什么和其他的孩子不一样,我就问这一次,妈妈你告诉我好不好,是不是因为爸爸不要我,所以我才会没有爸爸。” 孟暖伸手擦掉从其其眼角流出的晶莹泪水,可能是由于生病,才会这么粘人这么大胆,孟暖在心里想着措辞,想着怎么和其其说关于爸爸的事情。 想了几秒钟,孟暖才缓缓的说道,“爸爸不是不要其其,爸爸是不知道其其的存在。” “那如果让爸爸知道我的存在,他是不是就会回到我的身边了。”其其瞪大双眼,带着惊喜的语气问着孟暖。 孟暖不想让其其失望,可这个问题她真的回答不了她。 205,其其,我就是你的亲生爸爸~ 205,其其,我就是你的亲生爸爸~ “其其乖,再好好睡一觉,感冒就会彻底好了,妈妈会在这一直陪着你的,睡吧。”孟暖隔着卡通薄被拍着其其胸脯,像之前生病时那样哄着她。 其其落寞的垂下眼睑,把玩着手里的玩偶,这是楚叔叔送给她的,从小到大,她一共收到过两位楚叔叔的礼物,却都不是她的爸爸,她真的好想好想有一天,爸爸突然出现,陪她玩她爱玩的玩具,陪她去坐她最爱的车子,可是,爸爸这个词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愿望,一个永远都不会实现的愿望。 “妈妈,你会嫁给别的叔叔吗?”其其接着问,手里继续把玩着楚靖送给她的那个布偶娃娃,她不是喜欢这个布偶,而是喜欢又高又帅的叔叔送给她礼物时的感觉,那种感觉,和她想象中爸爸的感觉一样。 如果没有亲生爸爸,那么别的爸爸呢?她不想每次上学放学的时候都成为同学们眼中的异类,她想和其他的小朋友们一样,有爸爸妈妈的陪伴。 孟暖的心在滴血,当初明明知道生下这个孩子,就注定不会让她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可她偏要一意孤行,可如今,当这个孩子亲口询问她关于她亲生父亲的事情,她除了沉默,就是沉默,因为她不知道苏留白能不能够给其其想象中的父爱,也不知道,苏留白愿不愿意给其其名正言顺的父爱。 从他知道其其是他的女儿到现在,他从没有跟她提起过要与其其相认,也从没说过他心里面的想法,孟暖虽然知道他就是这样一个高深莫测的人,但是心里难免会失望,失望于他的无动于衷。 “暂时不会,不过以后会不会妈妈不知道。”孟暖没有给其其一个绝对的答案,未来的路那么长,谁都不知道谁会和谁走到最后,只要她一天没有和苏留白结婚,他们的未来就存在许多变数,她不想给其其希望,也不想给自己希望,因为她知道希望破灭时,内心的那种痛苦。 孟暖看着其其不肯睡,伸手去握其其的小手,循循善诱的道,“其其,如果,我说如果在亲生爸爸和别的爸爸之间,你更希望谁来当你的爸爸?” “我喜欢像楚靖叔叔这样的爸爸,他每次来看我,都会给我买礼物,会把我抱在怀里,他的怀抱好温暖,妈妈,楚靖叔叔是苏荨阿姨的男朋友,所以他已经不能当其其的爸爸了,对不对?” 没想到其其会对楚靖的印象这么好,她弯了弯嘴角,另一只手伸出去,摩挲着其其的发顶,很肯定的回答,“是的,楚靖叔叔是苏荨阿姨的男朋友,所以他已经不能当其其的爸爸了。” “那上回那个楚叔叔呢?他有可能会成为其其的爸爸吗?” 其其突然提到楚云骁,这是孟暖没有想到的,其其和楚云骁见过次数更加有限,按道理来说,其其不可能记的那么牢的。 “他啊,他只是……”孟暖正在犹豫怎么和其其解释,身后的门就被人由外推开了,听到声响,孟暖和其其同时看过去,来人正是她一直想逃避却逃避不了的那个男人。 孟暖愣了几秒钟,倒是其其很懂礼貌的先打了招呼,“留白叔叔好。” 今天的苏留白一身冬季最新款的意大利手工缝制的深色高级西服,配上一条同色系的领带以及一条同色系的围巾,整个人从门口走过来,散发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男性魅力,他双手抄兜,走过来时,眉头微微蹙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孟暖赶紧尴尬的回头,她不确定刚刚她和其其的对话,苏留白听到了多少,明明没做什么亏心的事情,可就莫名其妙的赶到一股心虚,一股无法言说的心虚。 “其其乖,在和妈妈聊些什么?”苏留白长腿一迈,索性坐在了床边,与孟暖的面对面,前者一派云淡风轻,后者羞愧难当。 孟暖始终没敢抬头看他,不知道是因为他身上自带的气场太大,还是因为她觉得有些心虚,反正就有一种老鼠被猫抓个正着的感觉。 “我和妈妈在说爸爸的事情,留白叔叔,您见过其其的爸爸吗?妈妈说爸爸不是不想要我,而是因为不知道我的存在,可他为什么会不知道我的存在,我知道妈妈是在安慰我,所以我想让妈妈再谈一次恋爱,这样以后就有别的叔叔给其其当爸爸了,留白叔叔,那个楚叔叔,是不是都在追求妈妈?他是不是很有可能会成为其其未来的爸爸?” 苏留白听后,眉头蹙起的深度似乎更大了,他伸手将其其连人带被抱在怀里,其其的体温还是有些热,苏留白刚刚从外面进来,身上有些凉意,其其就找了个更为舒服的角度靠过去,似乎这样能够将身上的体温降下去一样。 “其其特别希望那个楚叔叔能够成为其其的爸爸呢?”苏留白的一双大手将其其整个环住,其其胖乎乎的小身体在他高大的身躯遮挡下,显得小的滑稽。 孟暖没想到苏留白会问这么幼稚的问题,赶紧阻止,“其其快回来躺下,叔叔每天工作都很累,别再烦叔叔了。” “哦。”其其听后,乖巧的应答,虽然很舍不得留白叔叔的怀抱,但妈妈的话她不能不听。 苏留白非但没让其其离开自己的怀抱,反而将其其抱的更紧,孟暖抬眸迅速的看了他一眼,就这一眼,她就在他深邃的眸光中看到了无数的情绪,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其其,妈妈说你的爸爸不知道你的存在,而不是不要你,你难道不相信吗?也许他真的从来都不知道你的存在呢?假如这件事情真的是你误会他了,你会不会原谅他,会不会接受他?” 苏留白将自己的下巴轻轻的放到其其的头顶,其其的发丝特别柔软,软的让人觉得舒服极了,大姐说其其和他小时候特别的像,他却不觉得,反而认为其其和孟暖很像,她就像孟暖的缩小版一样,每次看到其其,他就像看到了孟暖一样,她们说话的语气动作,伤心失望时的情绪,都像极了彼此。 其其犹豫了几秒,突然仰起头去看苏留白,他与其其的脸互相交错,其其可能觉得这个角度去看人很好玩,咯咯的笑出了声,孟暖皱眉,赶紧出声喝止。 “孟其,不可以这么没有礼貌,在对待长辈怎么可以这样?” 其其听到妈妈的话,赶紧委屈的低下头,苏留白则直接将其其转过来,两人面对面坐着,不同的是苏留白坐在床上,其其坐在他的腿上。 “留白叔叔,如果您刚才的问题去问苏辛,他肯定会回答不会原谅,可我和他不一样,如果爸爸真的是不知道我的存在,我愿意原谅他,可……他在哪里呢?” 苏留白看着其其的小脸,心里难受的不是滋味,他将其其整个抱起来,让她的一双小胖手攀上自己的肩膀。 “其其,我就是你的亲生爸爸,爸爸真的很对不起你,过去的那五年,爸爸从来不知道你的存在。” 孟暖完全没有想到苏留白会突然告诉其其这件事情,她以为他会忍到将一切事情都解决,可能是刚刚她和其其的对话刺激到了他,可他也不该这么冲动啊,其其和苏辛是幼儿园的同桌,知道他是苏辛的爸爸,也知道苏辛的妈妈,这么一来,他该如何解释与她的关系,孟暖不敢再想下去,头会疼。 其其呆愣了几秒,随即兴奋的高叫出声,“真的吗?您真的是我爸爸吗?” 苏留白点头,唇角的弧度不由自主的扩大,隔着其其的小肩膀,他看见孟暖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单手搂住其其,放在胸膛的一边,另一只手将孟暖轻松的拉过来,孟暖很轻,被他这么一拉,整个人直接撞到了他另一边的胸膛上,她挣扎扭动,却怎么都敌不过他的力量,她有些生气,隔着西服外套就咬在了他的肩膀上,她没有控制力度,这一下,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 可苏留白硬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一手环着其其一手环着孟暖,这一刻对他来说,是人生中很重要很重要的一刻,似乎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就彻底圆满了,他的女人,他的女儿,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他拥有的实在太多太多,从没有这样的一刻,他无比的感激上苍,感激上苍对他的眷顾。 “那苏辛呢?您说您是我的爸爸,可您也是苏辛的爸爸,那您到底是我和苏辛谁的爸爸?” 其其虽然年纪小,但她知道一个男人不可能同时成为两个孩子的爸爸,她和苏辛肯定有一个不是他的孩子,其实她是怕苏留白是因为的苏辛的关系,看她可怜,才会说他是她的爸爸。 “其其,过多的事情,爸爸会慢慢的告诉你,你只要记住,你是我苏留白的女儿,知道了吗?” 其其的小脑袋如捣蒜一般动着,她想就算叔叔是因为苏辛而看她可怜,而说他是她的爸爸,她也不想失去,因为心里对爸爸的期盼实在太多太久了,就算是假的,她也想拥有。 孟暖心里也不好受,苏留白这样做后,无疑对两个孩子的伤害最大,她一直都觉得大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能伤害到孩子,如果因此而伤害到苏辛,她会一辈子都感觉到良心不安的,不管他是不是苏留白的儿子,她和苏留白都不应该伤害到那么小的孩子。 之后,其其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窝在苏留白的怀抱里问东问西,孟暖阻止了两次,却都没什么效果,最后其其实在是太累了,才渐渐的闭上了眼睛睡觉,睡着之前,她的小胖手还紧紧的拉着苏留白的大手,像是怕他跑掉了一样。 将其其整顿好后,孟暖就拉着苏留白来到了隔壁的客房,确定了走廊上没有人后,她才将房门关闭,正准备兴师问罪,一道力量就压了过来,他抓住她的手勾住他的脖子,然后迅疾地吻上她的双唇,灵巧的撬开她的牙关,深深地吻了起来。 孟暖完全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吻给惊住了,好半天都没缓过神来,等到想反抗的时候,全身的力气已经被他榨干,她的双腿发软,支撑不住沉重的身体,背部贴着门板就要滑下去,苏留白轻轻松松的用一个公主抱将她抱起来,她吓的双眸紧闭,睫毛微颤,看到她这副样子,他笑的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有着说不出的性感。 将她抱坐在床上,她才缓缓的睁开眼睛,她在他深邃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里面的她就像个情窦初开没有任何恋爱经验的小女孩,整张脸红的像苹果,明明都为他生过一个孩子,现在肚子里又为他孕育了一个,却还是经不起他一丁点的撩拨。 “其其早晚会知道这件事情,早告诉她晚告诉她都没什么区别,之前我之所以不说,是考虑到你的感受,可我觉得如果我再不说,我的女儿就会叫别的男人爸爸了。” 他突然凑到她的面前,温热的呼吸毫无预兆的喷洒在她的脸上,她的脸似乎更红了,想偏头躲过,却被他的双手捧住,她只能被迫与他对视,她咬唇,伸手覆上他放在脸颊两侧的大手,试图拨开,可无论她用了多大的力气,对他来说都毫无意义。 “我去仔细的问过医生,说是前三个月不能有剧烈的房事,会影响到孩子,可前三个月并不代表你的免死金牌,等三个月过了……”他的脸又凑近她一些,近的只要谁稍稍动一下,两人的双唇就会贴上,好一会,他才暧昧的开口,双唇摩挲着她的唇,“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这个房间太静又太热,孟暖穿的不算太多,却觉得浑身都在冒火,她又试图去拨开他的双手,这次他没有与她作对,而是将自己的双手从她的脸颊挪开了,一得到自由,孟暖恼怒极了,伸出双手就使劲的往他的胸膛上捶去,见她这样,他唇角的笑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越扩越大,孟暖就更气恼了,打到最后自己累得气喘吁吁,而对面的男人依旧那副气定神闲的样,仿佛无理取闹的那个人一直是她。 孟暖中午没有吃饭,刚刚那些捶打的动作已经消耗了她全身的力气,她累得从床上滑下去,蹲在了床边,似乎只有这个动作才能缓解她的头晕乏力,苏留白干净将她拽坐在了自己的怀抱里,孟暖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反抗,只能由着他来。 “中午没吃饭?想吃什么?”苏留白的声音很温柔的在她耳边响起来,孟暖嘴硬,不和他说话。 苏留白见她一副将别扭闹到底的样子,赶紧叹息的哄,“别怄气了,宝宝也饿着呢!” “如果没有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不是你就不会管我的死活?饱或者饿都跟你没关系,是不是?” 孟暖怀孕后的脾气比之前暴躁了很多,也更喜欢钻牛角尖了,苏留白没有继续说话,他觉得他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不会对,只好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为她脱鞋,然后将被子小心翼翼的盖在她的身上。 “我去做点你吃起来可口的饭菜,在这等着我。” 苏留白走了以后,这个房间似乎变得冷了,她刚刚还觉得浑身发热,这会没有他在,她却觉得冷的发抖,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矫情别扭什么,或许真的是怀孕以后,她变得太敏感了吧。 孟暖确实有些累了,闭上眼睛,没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 苏留白走在廊上,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赶紧走到姐姐的房门外,敲了几下后,里面也没有任何反应,他正想从裤袋里拿出手机拨通楚靖的号码,门就由里面被人打开了。 开门的人是楚靖,苏留白赶紧拨开他,闯了进去,“我大姐呢?” 往里走,苏留白看见大姐正躺在床上,似乎已经睡着了,脸上还有着未干的泪水,似乎是哭着睡着的,他蹙眉回头,楚靖却示意有什么话出去说。 为了不影响到苏荨睡觉休息,苏留白只好转身走了出去,轻轻的将房间门闭合后,他根本就没给楚靖什么反应的机会,一拳就挥了过去,楚靖没有任何防备,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捂着已经肿起的脸颊,他用舌头舔了舔嘴角,上面有腥甜的味道传过来,他狠狠的瞪了一眼苏留白,妈-的,如果他不是苏荨的弟弟,他发誓他一定会用同样的力度还回去一拳。 “那个叫什么珊珊的事情,既然我大姐已经知道了,我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希望你尽快离开我大姐,肚子里的孩子如果她选择留下来,我们苏家绝对会好好培养,如果她选择做掉,我作为她的家人,也十分赞同,希望楚总以后能够跟我大姐好好的桥归桥路归路。” 楚靖笑了,他索性将背部轻轻的倚靠在墙壁上,“苏总,当年你们苏氏传媒集团能够转危为安,你就没有想过,苏荨那几个亿是从哪得来的?” “我知道,是你私自挪用楚氏的项目工程款,那又怎么样,就算没有你的那几个亿,苏氏照样可以转危为安,希望你不要拿这件事情一直压制我姐,她单纯,对她好的,她恨不得回报千倍百倍,最后总是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楚总,她已经不年轻了,禁不起任何男人的玩弄了,当然,我知道感情的事情都是你情我愿的,但我还是希望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大姐,你可以开任何条件,在我能力范围允许的情况下,我都会满足你。” 楚靖唇角的弧线慢慢扩大,他低头,从裤袋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烟递给苏留白,苏留白没接,他也就没继续递,而是将香烟凑到了自己的唇边,打火机发出豆大的火光,一瞬便将白色的烟卷点燃。 “桥北开发区的项目已经被你拱手让给孟建勋了,实在想不出苏总哪里还有什么值得其他人觊觎的了!” “苏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怎么样?”苏留白淡淡的说。 楚靖漫不经心的吸了一口烟,“听起来条件不错,然后呢,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可以套现吗?” 苏留白挑了挑好看的眉毛,身体也轻轻的靠在墙壁上,轻松的与楚靖对视,“随你,只要你安安静静的离开我大姐,其他的事情都好商量。” 话落,还没等楚靖回应,房间门就被苏荨从里面打开了,她的眼睛红成了一片,“楚靖,欠你的我自己还,阿白他肩上的压力本来就大,还总是为我的事情-操-心,我希望你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别为难他。” 206,这样,是不是心里就舒服多了~ 206,这样,是不是心里就舒服多了~ 楚靖这个人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别人插手他的事情,他本想借这个机会为难一下苏留白,但从没想过这些话会让苏荨听到,他将手中的只燃了一半的烟头掐灭,快速走到苏荨身边,苏荨本能的往后退,躲避着他。 苏留白伸手拽住楚靖的臂膀,用力的向外拉,“楚总,我想该说的话我们都说的很明白了,请你离开这里。” 楚靖微微偏头,用同样的力度挣脱开苏留白的钳制,“我想这是我和你姐的事情,在她没有做决定之前,你没有任何权利干涉。” 苏荨咬唇,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受委屈,她却无能为力,她就恨不得自己死去算了,反正活着也永远是阿白的累赘。 她无处发泄,只好伸出手在楚靖的胸膛上狠狠的敲打,直到打的气喘吁吁,楚靖才将她的双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手里心疼的揉搓着,趁着这空隙,他的呼吸突然凑近她的耳边,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着耳语。 “累了吧?我们两个谈谈?还是你想让我和你弟弟谈?” 苏荨抬眸深深的看了一眼楚靖,他明知道她会选择让他和自己谈,还多此一问。 “阿白,孟暖在其其的房间里,你先去见她,有些话,我必须亲自和楚靖谈,谈完我就去找你们,好吗。” 苏留白看着姐姐一脸为难的样子,怎么可能还会拒绝,他心里也清楚的知道,关于两人感情上的问题,无论他如何小心翼翼,如何插手,都无济于事,最重要的还是看楚靖和姐姐两人的想法,在他们两个人感情的世界中,他也只不过是个外人。 看着阿白的身影一点一点在视线中,直至他消失在一道门后,再也看不见,她才收回视线,转身回到房间中,楚靖跟在她的身后,她没有回头去看,只是听到了他沉稳的脚步声,和房门轻轻闭合的声音。 “阿白私自调查你的事情,确实是他做的不妥,不过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直接冲着我来,我只有阿白这一个弟弟,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包括你楚靖。” 苏荨在什么事情上都可以示弱,唯独在对自己的家人方面,有着许多想不到的强硬态度,她甚至可以为了自己的家人什么都不要,包括她的爱情。 “这么生气?我只是想提醒他一下罢了,苏荨,你有你的底线,我有我的原则,他碰触到了我的原则,我不可能什么都不说就让这件事情过去,还有,我不可能离开你。” 苏荨不明白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他还在执着什么,她不是小肚鸡肠的女人,不会因为他的移情别恋就寻死腻活的,而且,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束缚,他随时都有权利宣布这场感情的停止。 “我不是生气,珊珊对你来说,意义太重大了,而且她是雨落的妹妹,也是你这一辈子推也推不掉的责任,就算你爱我不爱她又能怎么样呢?你能因为对我的爱就把珊珊这个责任推掉吗?况且她还那么爱你,还有你父母那里,我们大家可以轻松很多,因为他们一定不会反对你和珊珊的事情。” “楚靖,连阿白都说我的年纪大了,再也经不起任何一段风花雪月的爱情所带来的痛苦,我会好好放手,你也要好好放手。” 她对楚靖的爱有多深,她就希望楚靖能过的多好,她给不了他那么多幸福,她就希望可以有别的女人给他更多的幸福,不都说爱情里最伟大的就是成全吗?因为爱,所以成全。 苏荨一直背对着楚靖,始终没有回头,因此楚靖根本就看不到她的脸上所划过的悲伤,可他也许不会知道,越是轻松的话,说出去的时候就越痛。 她的话落后,楚靖沉默几秒钟,就在苏荨以为楚靖会转身离开的时候,她的身体突然被一股力量拉了过去,一阵天旋地转后,她整个背轰然就撞向了他的胸膛,撞得整个人几乎散架。 他的胸膛又硬又烫,和她记忆中的一样,只是她不敢再贪恋,她很怕下一秒楚靖会很冷静的对她说,“苏荨,玩玩而已,千万别当真。” 苏荨整个身子被他的双臂紧紧的环抱住,她试图扭动,却被他双臂更大力度的控制住,“别动苏荨,我想抱你一会。”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悲伤,这难道是是他给她的离别拥抱吗?苏荨僵硬着身子,缓缓的闭上双眼,感受着他怀抱的温度,她多么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可惜,时间不会为任何一个人驻足。 “你胃不好,平时要多吃些粥,不要总熬夜,虽然你现在还很年轻,但将来岁数大了,熬夜的后遗症都会找回来,还有啊,有什么事情不要总是憋在心里,这样无形中就会给自己很大的压力,多出去见见朋友,聊聊天,去夜场的时候,也不要多喝酒,那里面乌烟瘴气的,我总觉得没什么好人。” 苏荨完全是无意识的说这些话,说完后才觉得自己的话好像太多了,楚靖最烦这样的她,好像他是个孩子一样,事事都需要她的嘱咐。 “我就是觉得你之前那样生活有很不多不健康的地方,年轻人,还是要多运动少熬夜,不过你那么忙,似乎也没什么时间出去运动哈,这只不过是我个人的想法,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我不应该指手画脚,你就当我在自言自语好了。” 楚靖伸手将她从他的怀里转过来,两人面对面,她的眼睛依然红红肿肿的,他微微俯身,额头抵上她的额头,他的忽然靠近,一时令苏荨没反应过来,表情上显得极其不自然。 他深邃的双眸深深的看着她,似乎要将她看穿一样,苏荨缩了缩肩膀,慢慢的开口,“才出差回来,公司应该还有许多事情处理吧,别再耽误了,快回去上班吧。” 她的话无疑成了激怒他的导火索,扶在她双臂上的双手突然加大了力度,苏荨疼的嘤咛了一声,眼眶里有清泪飚了出来,她咬唇想抵挡住双臂传来的疼痛,可是却毫无效果,她抬眸,与他深邃的眸光对上,那样子显得楚楚可怜,楚靖看的有些呆了,好一会才将手上的力度放轻,苏荨挣脱开他的双手,双臂环抱,摩挲着已经被他握的发麻的手臂。 “苏荨,珊珊不会成为你我分开的理由,我的父母更不会成为你我分开的理由,只有我死了,才会成为我们分开的理由……” 苏荨听到那个死字,蹙起好看的眉毛,伸手覆上他的唇,“你瞎说什么,什么死不死的,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心疼我了?”楚靖微微勾唇,对苏荨这样的反应感到很满意,他笑着弯腰将她环抱起来,“坐了一夜的飞机,我现在好累好困,陪我睡一觉,起床后我们出去约会,好久没陪你看电影逛街了。” 两人刚刚开始在一起那会,楚靖还是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追女人的那一套,在她身上一样都不会落下,吃饭看电影逛街买衣服去酒店过夜,凡是大多数都市情侣会做的事情,他们都做过,那段日子,简直是她一生中过的最甜蜜却又不失浪漫的日子。 后来他的事业起步,渐渐的忙了起来,她也随后开了这家餐厅,重心慢慢转移,两人也只是偶尔出去吃个饭,没再看过电影逛过街买过衣服,当然,两人更没有再去酒店过夜了,他说以后想她的时候,会直接把她领到他的私人公寓,因为他爱的女人,不需要跟他到酒店去开房。 她那个时候急需要一段感情来填补内心的空虚寂寞,根本就没想过会与他有多长久的未来,抱着试试看的打算,就与他那么相处了下来,没想到会在以后的点点滴滴的相处中,对他的感情越来越无法自拔,直到今天。 “刚刚那个不是离别的拥抱吗?”苏荨抬起头问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不到一丝杂质。 楚靖伸手在她的鼻头上轻轻的刮了一下,“如果能离开你,何必等到今天,别瞎想了,苏留白那也别-操-心了,真的想对付他的话,我根本就不会明说,只有你傻乎乎的会相信。” 话落,不再给苏荨反抗的机会,直接将她抱坐在床上,她没穿外套,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下身是一条黑色的毛绒外裤,楚靖将身上的西服脱下来,随后解领带,不知领带哪出了问题,他用了力气也没扯下来,苏荨赶紧站起身阻止他的这么粗鲁的动作。 “别伤到脖子,没看到这里卡住了吗?”她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的一拉,领带随着她小手的力度,滑落了下来。 楚靖俯身,在她的侧脸上快速的啄了一下,“还有衬衫。”说着,他就挺直了腰身,一副要她帮他把衬衫脱下来的架势。 “房间里这么冷,还是穿着吧。”苏荨的脸红成了一片,明明和这个男人做过无数次的亲密事情,可每次他对她做出什么亲密的举动的时候,她都会忍不住的害羞,忍不住的悸动。 “快点,我真的很累。”楚靖催促,一副你不给脱就不罢休的样子。 苏荨无奈,只好走到他的面前,抬起手,从他的脖颈处的那颗衬衫扣子开始解起,从上到下,直至解到他腰部的那颗纽扣时,她又开始犯了难,因为他的衬衫被套在西裤里面,如果想完全的将衬衫脱掉,就要将衬衫从西裤里面拽出来,或者将他西裤上的腰带解开,那样的话,不只是衬衫,就连西裤都会一起被脱掉。 “剩下的你自己动手吧。”苏荨抽回手,怎么也不肯再继续。 “我睡觉没有穿衣服的习惯,你不是知道的吗?”楚靖的呼吸再次靠近她,她浑身一颤,躲避他故意做出的暧昧动作。 “楚靖,你别太过分了!” 苏荨微微偏转身子,双手捂上脸颊,她觉得她的脸此刻一定红极了,楚靖却不容许她有一丝一毫的逃避,“快点,又不是没脱过,之前不是都脱的好好的吗?” 她红着脸瞪着他,后者一脸的云淡风轻,苏荨没有办法,她知道楚靖在调-情方面尤其擅长,更何况两人已经半个月没见了,他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放过自己。 伸手向下移,来到他的腰腹前那条皮带前,皮子很软,一摸皮质就知道这条腰带价格不菲,她小心翼翼的将皮带从腰扣处解下来,然后又轻轻的将他西裤前的拉链拉开,裤子随着她这一系列动作而褪到他的脚踝处,她一鼓作气将衬衫上剩下的几颗纽扣相继解开,这时候她脸红的已经开始发烫,楚靖在这时候伸出手,轻轻松松的将身上的衬衫脱下,露出健硕结实的肌肉线条,最后将脚踝上的裤子一踢,裤子从脚踝处飞出去,脚上崭新的皮鞋也被他轻轻的脱下来,他整个人身上只着一条内-裤。 苏荨的眼神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了,犹豫了半天,她才鼓起勇气说道,“你睡吧,我去楼下点餐,等会你醒过来,我们就可以吃饭了。” 楚靖摇摇头,一把将她抱过来,“先睡觉,其他的事情等醒来以后再说。” 苏荨被他突然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本能的去抓什么,却攀上了他的肩膀,他没穿衣服,能够直接感受到她的碰触,和她的颤抖。 “你怀着孕,就算我在想要,也会忍着,别那么紧张。”他直接向后倒去,她随着他的动作也倒了下去,他伸长手臂拉过床上的被子将两个人盖的严严实实。 他的体温很高,她躺进去没一会,就觉得整个人热的受不了,可她又不能脱衣服,简直是场煎熬。 楚靖确实累坏了,几乎一天一夜没有合眼,满脑子里都是她,好不容易她就在他的怀里,他再没有任何的担心,而是心安的闭上眼睛,没一会就陷入了深度睡眠当中。 苏荨听到楚靖鼻翼间传来的均匀呼吸,知道他睡着了,赶紧试着撑起身子,离开他的怀抱,还没等成功,环在她腰间的手就加大了力度,随即他的眉头深深的蹙了起来,苏荨怕他醒过来,赶紧躺回他的怀里,直到他的眉峰渐渐舒展,她才松了一口气。 忍不住伸手在他脸部的轮廓上轻轻的描绘着,她深深的看着他,看着她这辈子最爱的男人,心里满满的都是无法抑制的爱意,她承认她每天都会有一百个想离开他的想法,可每到付诸行动的时候,她的心就会疼的无法自己,她真的很爱他,爱到可以为他放弃一切,只要他过得好。 想着想着,一股睡意也袭了上来,苏荨也满满的进-入了梦乡,有着他温度的怀抱,她睡的特别踏实。 …… 苏留白并没有回到其其的房间,而是回到孟暖所在的客房,他站在床边看着睡梦中的孟暖,唇角弯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看见她,所有的烦恼就会烟消云散。 似乎是他的眼神太过专注,睡梦中的孟暖感受到了那股强烈的注视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见他高大的身影立在床边,有些不明所以。 “怎么了?看着脸色不太好。” 孟暖太了解苏留白,所以很轻易的从他的脸色中分辨出了异样,苏留白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 “没什么,这么快就睡醒了?”苏留白抬手,将她额头上汗湿的的头发轻轻的拂开。 “梦到我妈了,就突然惊醒了过来,我说梦话了吗?”孟暖也赶紧伸手整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不小心碰到了他还没有落下的手,她想缩回来,却被他紧紧的握在了大手里。 他手上的温度让人着迷,孟暖也就没有挣扎,只听着他低沉的嗓音在自己的耳边轻轻的响起来,“梦到伯母什么了?” “梦到她走了,我都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说最后一句话,就和我父亲离开时一样,我在母亲的病床边歇斯底里的喊,却再也换不来她的任何回应,苏留白,你说是不是老天嫉妒我,所以才要把我身边在乎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走,而且都是以特别残忍的方式。” 孟暖的肩膀轻轻的颤动着,噩梦带给她的惧怕让她一时无法消化,苏留白伸出自己长长的手臂,将她搂在自己的怀抱里,轻声的安慰着。 “梦都是相反的,你梦到的事情都不会发生,相信我。” 孟暖的脸颊上传来冰冷的触感,她抬手一摸,赫然是泪,她赶紧低头,想掩饰自己的害怕,却被苏留白的大手阻止,他狠狠的捏住她的下颚,下一秒,就将自己温热的唇覆了过来。 他身上的男性味道透过呼吸传过来,他的吻又深又重,她根本就没有力气反抗,只能在他给的热情里慢慢沉沦,直到她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他才结束了这个吻,分开的时候,暧昧的银丝还牵扯在彼此的唇间。 “好没好点?”他的喉结上下滑动,性感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苏留白,你就只会用这种方式哄女人?”孟暖伸手在他的胸膛前锤了一下,声音发软,软的让人把持不住。 苏留白的笑容变得更大了,左手在她的腰间狠狠的揉了一把,她疼的皱眉,还没等她嘤咛出声,他就将右手大拇指的指腹覆到了她的唇上,在上面轻轻的摩挲着,等到她的呼声传出来的时候,他的手指就被她轻轻的含住了。 这样调-情的场面,孟暖见识过太多次,每次她都没能幸免,慢慢的臣服在他高超的技术下,可这次她不想让他得逞,她忍住身体发生的反应,双唇轻轻的闭合,将含变成了咬,她用了力气,在他的手指上重重咬了一口,和咬在他肩上的那一口一样,都用了大力气,可他的反应却出奇的平淡,好像她咬的根本就不是他的手指一样。 咬累了,她才慢慢的松嘴,他的手指上留下一圈牙印,泛着红肿,可想而知刚刚她的力气有多大。 “这样,是不是心里就舒服多了?”他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来,轻轻的回荡在她的耳边。 她的脸上一阵红白交替,她这样的举动确实很幼稚,可就像他说的,这么做之后,她的心里舒服了很多,再没有那种堵塞的感觉,好像那个噩梦对她的影响已经消失殆尽了。 “疼不疼?对不起对不起,让我看看”她这才愧疚的伸手想要去抓他的手检查一下,他却轻轻的避开了她的触摸,“没事。” 207,你为什么不顺水推舟,那样你的秘密不会败露~ 207,你为什么不顺水推舟,那样你的秘密不会败露~ 他不让她看,她就觉得事情更加严重了,赶紧伸出双手去抓,他就躲避,孟暖急了,“苏留白,让我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我身上什么地方是你没有看过的是,还想看什么?”苏留白单手将她不停探过来的身子控制住,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正好与孟暖的视线相错,她根本就看不到关于他手上受伤的任何情况。 苏留白这句极其不正经的话令孟暖的脸瞬间像红透了的虾,两人虽然并肩坐在床上,可他身材宽大,坐在那里可以轻松将她整个人包裹在他的怀抱里,她的背紧抵着他的胸膛,两人穿的都不算很厚,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隔着衬衫从背后传过来,一下接着一下,带着魅惑人心的力量。 “对了,你怎么突然过来了,是苏荨姐给你打电话了吗?” 孟暖放弃了探看他手的想法,从认识他那天到现在,如果是他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她都很难知道,索性她就不再挣扎了,因为她知道挣扎也没有用。 苏留白的呼吸缭绕在她的发顶,闻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不是,是楚靖和大姐之间出现了问题,我赶过来看看。” 楚靖和苏荨姐出现问题?她微微仰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刚刚两人还好好的,怎么可能出现问题?其其感冒发烧闹得厉害,都是楚总帮忙哄好的啊!” 孟暖做了楚靖多年的下属,她觉得她还算了解楚靖,他这个人看似目空一切,可如果真的是他在乎的人,无论让他做什么,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苏荨姐对于楚靖来说,就是那个他真的很在乎的人,这些,都能够从他的言行举止看出来。 在澳洲时,楚靖可以抵住那么多女人前仆后继的诱惑,孟暖认为,一个男人可以做成这样,也足可以说明,他对苏荨姐的真心了。 “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的喜欢他!”苏留白这句话意味不明,但孟暖并没有过多的在意,肯定的点了点头。 对楚靖,孟暖的心中充满了感激和信任,在澳洲时,他帮过她许许多多,她从没有一刻忘记过。 “那如果我说楚靖背着我大姐在澳洲藏了一个女人藏了五年呢?你也不会相信吗?”苏留白的声音变得很冷,冷的孟暖身子忍不住颤抖了下。 他说楚靖背着苏荨姐在澳洲藏了一女人藏了五年,没有回国之前,她一直都是楚靖的属下,如果说那个女人被楚靖藏了五年,她应该会认识啊,可她仔仔细细将澳洲的那些女同事在脑海中过滤一遍,发现没有一个女同事符合苏留白口中的那个藏了五年的女人。 “楚总在澳洲的生活很单调,除了工作时间,私下他几乎没有任何娱乐活动,你想,楚总在公司里那么受欢迎,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如果他真的有什么女人,早就在公司里传的沸沸扬扬了,反倒是楚总在国内有女朋友的事,我们整个澳洲分公司的人都知道,而且传说中他为了宠他的女朋友做过很多跌破眼镜的事情,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楚总的女朋友就是苏荨姐,不过我们这些同事在背地里都很羡慕楚总的女朋友就对了。” “我想能够禁得住这么大诱惑的男人,他对苏荨姐绝对不会是虚情假意的。” 这段话,很明显的表达了她的立场,她不相信楚靖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显然,苏留白和她的想法不一样,想在一个公司藏一个女人,而不被别人发现,这对楚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况且那个珊珊是个聪明的女人,怎么样能够在楚靖身边留的长久,她比谁心里都清楚,忍辱蛰伏五年才开始行动,或许已经到了她隐忍的极限。 “我想你大概还不知道楚靖在年轻的时候,曾经有过一个很深爱的女人吧?”苏留白微微低头,呼吸从她的耳廓处划过,没有听到她的回应,他知道她是默认她不知道这件事。 也难怪,作为楚靖的下属,她根本就没有机会那么全面的了解楚靖的过去,当然,如果这次不是孙觅跟他说了那个什么珊珊的事情,他也许和姐姐一样,还会被楚靖蒙蔽在他布下的天罗地网里,他也根本就不可能了解到,楚靖过去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楚靖年轻的时候曾经是是青州上流社会出了名的混混流氓,虽然脑子很聪明,但从没用在父母期盼的商界中,而是用在了吃喝-嫖-赌抽上,他的最高记录是一个星期消费了一千万,也就是那次,他在夜店认识了一个叫文雨落的陪酒女,在她身上花了不少钱,他的父母知道后,曾把雨落叫出去单独谈话,希望雨落可以拿了钱离开楚靖,但偏偏雨落不是个爱钱的女人,但她答应了楚靖的父母离开楚靖。” “这件事情不知道怎么辗转传到了楚靖的耳朵里,为此,他和父母大吵了一架,随后就搬出去和雨落住在了一起,那个时候楚靖的事业还没有起步,钱车房子几乎都是父母供给的,他忤逆父母,所以他的父母断了他的一切经济来源,以为这样就可以让他回心转意,可楚靖哪里是那么听话的人,他不仅没有听父母的话,反而自己搞了个小事业,做的有声有色,赚的钱足够自己挥霍,又可以给雨落一个相对比较稳定的生活。” “父母对这样的楚靖感到很失望,一度与他断绝了往来,雨落很爱楚靖,不希望她为了自己和家里闹别扭,多次劝他回去,可他都没听,年轻的时候,谁不是对爱情执着的要死,连那么冷静果断的楚靖都没能免俗……” 说到这的时候,孟暖听到了苏留白言语间的感慨,她垂下眼睑,觉得他话中有话,在暗喻自己和楚靖的相同之处。 “他和雨落的感情也在这种不稳定的寻找着稳定,直到楚靖生意失利,并被人陷害惹上毒品,惹上毒品的楚靖已经失去了人性,毒瘾没发作的时候,他对雨落关怀备至,并将自己买来的所有毒品都交给雨落保管,可毒瘾发作的时候,他就会求雨落把毒品拿出来,让他吸一下,可每次他都不止吸一下,雨落感到很失望,想离开他,又舍不得,不离开,又觉得无比痛苦。” “就这样,日子又浑浑噩噩的过了半年,为了获得新的毒品,楚靖铤而走险,闯进了一个黑道组织里面去偷,事发后,楚靖没命的跑,对方有枪,枪声不断的在他身后响起,他也没有停下,像个亡命天涯的囚徒一样,就在楚靖马上要逃走的时候,他才发现,雨落一直跟在他的后面,放弃了逃走的打算,他折回来去救雨落,可还没等跑到雨落的身边,他便被一股力量扑倒了,扑过来的人是雨落,她从玻璃的反射中看到了许多举着枪的黑衣人,发现后,她就不顾一切的扑了过去,为了救楚靖,雨落身中数枪,流血过多不治而亡。” 听到这,孟暖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难受,或许是因为故事中的楚靖和她认识的楚靖相差太多,也或许是因为故事中的那个叫雨落的女人爱的太伟大,伟大的让人觉得鼻头一酸,好像下一秒钟就可以哭出来一样。 苏留白的声音倒是显得很平静,他就像讲陌生人的故事一样,不带任何一点感情,完全可以冷静的旁观这个故事。 “或许是雨落的死对楚靖的打击太大,他没有选择躲避,而是接受了劳-教惩罚,不仅成功的戒毒,还成为了青州的戒毒宣传对象,新闻媒体,网络纸媒几乎将他渲染成了一个浪子回头的典范,可我想楚靖他这么做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寻找那个黑道组织,不报雨落的仇,他怎么可能心安理得的继续活下去?” 她曾经有意无意听别人提起过楚靖的过去,那时候听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就觉得他的过去很乱但也很精彩,现在听到苏留白这么详细的说起楚靖的过去,她做不到过去那样无动于衷了,她有些心疼故事里的楚靖和雨落,虽然那已经是过去很久很久的事情了。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孟暖小声的问,像是对楚靖的故事感到了很大的兴趣。 “后来?后来楚靖就从歧途上走了回来,不仅回到了楚氏工作,而且在海外还以自己的名义投资了公司,赚了不少钱。”苏留白淡淡的回答。 孟暖诧异,“就这样结束了?” “你还想怎么样?难不成你以为他会为了雨落守身如玉一辈子?别傻了,我的女孩。” 孟暖被苏留白这句话噎到了,是啊,让一个男人对一个死去的女人永恒不变,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微微勾唇,难怪都说女人的想法感性,看来这句话说的很对,如果楚靖真的对雨落的感情永恒不变,又怎么会爱上苏荨姐,并和苏荨姐在一起这么多年,雨落在前,苏荨姐在后,一个男人究竟能有多长情? “我以为他会为雨落伤心很久,不奢望他永远记住雨落,但最起码,他该留些东西给雨落。” 苏留白伸手在她的脸颊上捏了捏,忘了两人刚刚还为了这只手争执,孟暖没想到他会突然将那只手伸出来,上面印出一道整齐的牙印,带着红肿,看起来挺严重的,难怪他不让自己看,想必会怕她尴尬吧。 她伸手去握那只被她咬的已经肿成一片的大手,苏留白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才想起手上的事情,他回握住她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拇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的揉搓着,似乎在安慰她。 孟暖虽然感觉到了他的安慰,但她心里的愧疚不会因为他的安慰就消失殆尽,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觉得多余,都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说什么都已经于事无补了。 苏留白搂在她腰间的手用了些力度,孟暖吃痛抬头看他,他勾起唇角,缓缓的说道。“我继续往下说。” 孟暖点点头,抽出被他揉搓的双手,改为其中一只手与他十指紧扣。 “雨落故事差不多就到这里结束了,下面,我们就说说这个被楚靖藏起来的女人吧,她叫文珊珊,当然,她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身份,就是,她是雨落的亲妹妹,雨落临死之前,将她唯一的妹妹托付给了楚靖,并嘱咐他好好照顾,楚靖为了不辜负雨落临终前的嘱托,将文珊珊安排在了他在澳洲创立的公司里工作,一开始文珊珊并不肯,想留在国内,留在楚靖的身边,后来被楚靖很坚决的拒绝后,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留在了澳洲。” 孟暖蹙眉,苏留白说那个女人叫文珊珊,是雨落的亲妹妹,可她只记得公司里有一个叫温珊珊的,长的十分乖巧,话不多,不是很合群,可工作能力却很强,许多主管都在背地里夸过她,说她是个做高管的料,冷静果敢犀利,通常女人身上不具备的素质,她几乎都有,而且还做的很出色,甚至比有些男人还要出色,所以,那个温珊珊对孟暖来说,就是一个传说,虽然同事们见过她的次数十分有限,但她依然可以成为公司内部茶余饭后的谈资。 显然的,苏留白已经将楚靖和文珊珊之间的过往调查的一清二楚了,但这个文珊珊到底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温珊珊呢?她努力的回想,都觉得温珊珊不像那么有心机的样子,不过有句老话说的好,人不可貌相,或许她就是这么有手腕的女人也说不定。 “为了不在父母和楚氏一众股东面前露出什么端倪,他将雨落的妹妹,也就是文珊珊,换了姓氏,改成温,温与文谐音,这样不仅可以躲过父母的耳目,还可以让文珊珊有一个很好的工作环境,楚靖他真的很聪明,这并不是我第一次仔细的调查他的过去,他把文珊珊实在藏的太好了,以至于我雇佣的私家侦探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别说不是公司的内部员工调查,就算真的是公司内部员工去调查,都未必能够调查出来什么,温珊珊平时很少和同事们走动,别说公司聚餐,就是在员工食堂都很少见到她,跟她走的稍微近一点的同事说她每天都会自己带饭,这样就几乎隔绝了一切她与同事接触的机会,除了必要的工作外,她就像个神秘的未知领域,虽然同事们对她充满了好奇,但没有一个人敢走近她,怕碰到一鼻子灰。 “雨落对楚总有救命之恩,将她的妹妹安排在自己的公司,这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温珊珊长相工作能力都十分出众,如果我是老板,我也会喜欢这样的员工,别说什么藏不藏的,这样形容好像直接将他们的关系暧昧化了,你也别太敏感了,兴许他只是觉得愧对雨落,才会一直将温珊珊留在自己身边,况且这个身边,还是遥远的澳洲分公司。” 孟暖试图将楚靖和温珊珊的这些事情梳理的合理化,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个救楚靖救到奋不顾身的雨落。 “如果只是简单的将自己救命恩人的妹妹安排在自己的公司,这并没有什么,也不会有任何人觉得不妥,这其中最主要让人觉得敏感的原因是,文珊珊爱楚靖,她对楚靖的爱甚至都超过了雨落对楚靖的爱,孟暖,文珊珊从雨落没过世的时候,就爱上了楚靖,她听从雨落的遗言留在楚靖的身边,这本身就带着个人的强烈目的,而她又是个控制人心的高手,她会时不时的提醒楚靖雨落的死,楚靖就像被她掐住了命门一样,根本就没有任何还手的能力,或者,他根本就还不了手。” 原来一切纠结的源头来自于文珊珊爱楚靖,如果只是单纯的照顾救命恩人的妹妹,楚靖确实没有做错,可如果除了单纯的照顾救命恩人的妹妹外,还与救命恩人的妹妹有感情纠葛,那楚靖就错的太多了。 “那楚靖呢?楚靖是什么态度,他给了文珊珊回应吗?还是他们一直都在一起,只不过因为雨落的原因从没有公开过?” 孟暖觉得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变得冰冷,好像之前对楚靖所有的好感,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楚靖的是什么态度,大概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过应该没有在一起,如果在一起,不会一点破绽都没有,不过未来会不会在一起,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不是楚靖,我决定不了他的人生。” “原来男人真的可以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楚总明明看起来对苏荨姐那么好,好到那么无微不至,可谁又能想到,他的身后还有一个那样的责任,还有一段比责任更大的无法回应的感情。” 孟暖的前一句话虽然听着有些别扭,但有一句话,他也不得不承认,就是楚靖对大姐无微不至的好,可一个男人疼女人的原因有很多种,不一定就是人们最向往的爱情。 “男人一般都对自己的第一个女人情有独钟,因此,第一个女人的眉眼性-情爱好,都会成为男人以后寻找的新爱情的基础,雨落的眉眼性-情爱好和我大姐很像,楚靖会接近我大姐,爱上我大姐,跟雨落有很大的关系。” 苏留白的话落后,孟暖已经惊讶的用手捂住了唇,如果说楚靖爱上苏荨姐,完全是因为雨落的关系,苏荨姐怎么能受得了,本来苏荨姐在爱情这条路上走的就要比一般人坎坷的多,如果她用了整个生命去投入的第二段感情,依旧给她的是痛彻心扉,她该如何面对,孟暖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你确定吗?我们谁都没有见过雨落,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苏荨姐的眉眼性-情爱好像雨落?如果是误传怎么办?还有,论眉眼性-情爱好,文珊珊不是更应该像雨落吗?他可以直接选择和文珊珊在一起啊,为什么还要来招惹苏荨姐?” 孟暖实在想不通楚靖,如果真的像苏留白说的那样,文珊珊应该比苏荨姐更像雨落才对,他实在没有必要再选择和苏荨姐在一起,而且就外在条件来说,文珊珊还略胜苏荨姐一筹,这么一比较,连她都知道怎么选择对自己更有利,更何况是精于算计的楚靖了。 “不,孟暖,你错了,我见过雨落,当年雨落名声在外,有多少男人为了见她一掷千金,我见到雨落的那次,是和一个梅州的客户谈项目,那天雨落的状态不是很好,没喝几杯就有些多了,因此不免多看了她几眼,而文珊珊虽然和雨落是亲姐妹,但一个随父亲一个随母亲,她们两个之间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反倒是大姐和雨落有着诸多相似的地方,无论是眉眼,还是身高体型,说话的语气,两个人都像极了。” 苏留白见过雨落,也见过文珊珊,两者之间的不同,他最有发言权,可如果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楚靖是因为苏荨姐与雨落的相似而和苏荨姐在一起的,是不是稍微有些牵强,两个人就算再像,也一定会有不一样的地方,楚靖与雨落在一起那么久,相处的点点滴滴又怎么可能转接到苏荨姐的身上。 “你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你最好找楚总聊一聊。”孟暖建议。 “今天我赶来就是想找他聊一聊,不过有我大姐在,根本就不可能聊的尽兴,下午吧,我会再约他,希望他可以将感情的事情处理的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这样对大家都好。” 孟暖觉得苏留白私下找楚靖聊是最好的办法,就算楚靖是因为苏荨姐像极了雨落才会跟她在一起这么多年,但在这几年的点滴相处中,怎么也有真情流露吧,如果能好聚好散,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孟暖张口想说些什么,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半掩的门外站着楚靖高大的身影,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将她和苏留白的对话听到了多少,两个人讨论是两个人讨论,可讨论的主角突然出现,这多少让人觉得尴尬,虽然感到尴尬的只有她自己。 “我可以进来吗?”楚靖抱胸半倚在门框上,苏留白慢慢的松开孟暖,挑了挑眉,示意他可以进来了。 楚靖勾唇一笑,踩着脚上那双不知道什么牌子的高级皮鞋就走了进来,坐在了离床边不远处的休闲沙发椅上,孟暖赶紧站起来准备走,她觉得这种场面,还是避一避比较好。 “孟暖,你不用走,文珊珊你也认识,一会你和阿白说一说文珊珊这个人。”楚靖出声制止了孟暖的脚步,她看向苏留白,在询问他的意见。 看到苏留白点头,孟暖这才退回去坐到了他身边,楚靖从裤袋里掏出一盒烟,烟瘾犯了,很想吸一根,苏留白蹙眉出声打断了楚靖的动作。 “孟暖怀孕了,不能闻烟味。” 楚靖放到嘴里的香烟又被他抬手抽了出来,看气氛有些尴尬,孟暖赶紧出声,“没关系的楚总,我无所谓。” “我有所谓。”苏留白冷声阻止孟暖。 楚靖笑了笑,“孟暖没关系,这根烟不抽也罢,苏荨怀孕,我也不希望其他人在她面前抽烟,让她吸二手烟,我能理解阿白的心情。” 孟暖知道,楚靖这是在缓解眼下的尴尬,既然他已经给了自己台阶下,她就无需多说什么了,说多错多,还不如不说。 苏留白将双腿交叠,看向楚靖的方向,“你过来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是想说你和我姐的事情,现在不是时候,我想我们在外面谈这件事情比较好。” “不用。”楚靖伸手阻止,“你姐刚刚让我哄睡着了,一时半会醒不过来,有什么话你就直接对我讲,当然,前提是,我离不开苏荨,苏荨也不能离开我。” 苏留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孟暖敏感的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赶紧伸出手与他十指交扣,安抚着他,在任何时候都冷静到让人觉得可怕的男人,因为自己最爱的家人,浑身散发着一种冲动,好像下一秒他就会冲过去将拳头挥在楚靖的脸上,虽然苏留白的心里确实这么想,但他在忍耐,为了大姐,他在极力的忍耐。 十几秒后,苏留白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他将那个冲动的自己压制在了灵魂的深处,“楚总,我想我说的没有错吧,最初接近我大姐,难道不是因为她与雨落的相似之处?” 苏留白的话落后,楚靖沉默了几秒,他似乎在思考,也似乎在默认,好一会,他才缓缓的回答,“有一部分这个原因。” 楚靖不是个毫无原则的男人,他做过的事情,都不会否认,他爱上苏荨的初衷确实和雨落有关,这一点无论谁问他,他的回答都是一样的,就算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苏荨。 “很好。”苏留白冷笑,继续说道,“那关于文珊珊呢?没把她留在国内,而是直接将她带到国外,是因为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爱你,你怕她在国内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才会从一开始就将她安排在了你澳洲的分公司内,对吗?” 楚靖也没有否认,而是很痛快的点头,“没错,我父母和楚氏一大票股东都不是吃素的,把她留在国内,这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然后,到了国外直接改名换姓,文珊珊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温珊珊,一个背景学历国籍都不一样的陌生人。” 楚靖抬起右腿,半弯曲的放在另一条腿上,姿态十分慵懒,“对,这个办法最初提出来的人还是珊珊,她觉得这样才会让她有安全感,我没有理由拒绝,这对我们两个来说都是有利的事情。” “你对文珊珊的追求一直都没拒绝,对吗?你一边与我姐浓情蜜意,一边又与文珊珊暗自联系,楚靖,你有没有想过我姐,她那么单纯,根本就不可能怀疑你,你为什么要骗她,她曾经那么多次因为你的父母因为你的地位要与你分开,你为什么不顺水推舟,那样你的秘密不会败露,也没有任何人会责怪你,何乐不为?” 苏留白的情绪还是没有在谈判桌上控制的那么来去自如,他为大姐爱上这样一个人感到难过,她那么善良,为什么就不能遇到一个对的人,从孟建勋到楚靖,给予她的都是致命的伤害。 208,直到背部抵在了冰冷的墙面上,她才停住了脚步~ 208,直到背部抵在了冰冷的墙面上,她才停住了脚步~ 楚靖挑了挑眉,虽然如今一身成功商人的打扮,但偶尔言行举止间还会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就比如现在,楚靖姿态那么随意的坐在那,第一眼,就让人觉得这个男人太犀利,有着丰富的人生阅历,不论是在情场,还是生意场上,都是个中高手。 “苏大总裁,我楚靖玩玩而已的年纪已经过去了,并且,我非常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你姐,是我最后的欲-望。” 楚靖将“最后的欲-望”这几个字咬的特别重,仿佛故意在强调什么,苏留白微微低头,唇角明显的勾起了一丝嘲讽的弧度,楚靖的这些话骗女人或许还可以,但于男人而言,这些话无非是漂亮的空话。 “除了苏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你还想要什么?不妨直接告诉我,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我都可以尽量满足。” 孟暖与苏留白十指紧扣的双手突然动了动,示意他不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毕竟这是苏荨姐与楚靖两人的感情问题,他们作为旁观者,无权替他们做任何决定。 楚靖也观察到了孟暖的这个小动作,他看向孟暖,“孟暖,说说你眼中的文珊珊。” 突然转换的话题,让孟暖有一瞬间的微愣,她微微侧身,余光扫向身边的苏留白,后者脸上依然是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孟暖在脑中搜寻了一下所有的关于文珊珊的印象,好一会,才缓缓的说道,“她很少和同事们说话,除了必要交代的工作,她一般都会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就连午餐,她都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解决,她的能力非常强,经她手的单子几乎没有谈不成的,主管同事们都说她是个当高管的好苗子,但她似乎对高管的位置不是十分感兴趣,几次都婉拒了上面的提拔。” 顿了顿,孟暖继续说道,“她从没再人前说过任何关于自己家庭的事情,可有的同事好奇心重,曾经看过她的人事档案,人事档案上面写的非常简单,只说自己有一个姐姐,名字没写,我和她只说过三句话,每次都没超过二十个字,楚总,关于文珊珊的,我大约也就知道这么多。” 孟暖并不明白楚靖为什么会问她眼中的文珊珊是怎么样的,但无论她明白与否,她的这些话并没有任何的隐瞒,也没有任何的虚实夸张,她眼中的文珊珊是什么样子的,她说出来的就是什么样子的。 “苏总,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看待下属的工作能力的,但我这个人对下属的能力要求非常严格,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文珊珊她有她的过人之处,我将她安排在澳洲分公司,并不只是因为她的身份,我更看重的是她的能力,一个人能够创造多大的价值,才会赢得别人多大的尊重,文珊珊她比谁都懂这一点。” “还有,隐瞒她是雨落妹妹的事情,确实是我有我的考量,不存在任何隐瞒私藏,我楚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还不需要这么遮遮掩掩,苏总,我和你一样,并不是一个在乎世俗眼光的人,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懂我才对啊!” 楚靖这两句话说的十分诚恳,如果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虽然纵横商界和情场,风光无两,但却从不愿说谎话。 苏留白知道楚靖这个人不好对付,没想到会这么不好对付,不过,他现在该做的就是兵来土掩水来将挡,其他的,他觉得说的再多也没什么意义。 “楚总,我真的很感谢过去你对孟暖母女的照顾,可这并不能成为你伤害我大姐的理由,她虽然虚长了我几岁,但在心智的单纯度上,她就像个孩子一样,我一直都希望她找到一个普通的男人,然后过普通的日子,而不是像楚总这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花花公子,五年了楚总,我姐她没有另一个五年可以等了。” 苏留白确实有些故意将这个事情放大,楚靖在父母和大姐之间一直徘徊不定,现在大姐怀了孕,于情于理他都该做一个彻底的了断,要么娶了大姐,要么两人分手,这样拖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看来苏总以前不出面,真的是对我极大的宽容了。”楚靖当然也懂苏留白的意思,凡事都要捏一寸打七寸,商人的标准做法。 “我父母那里我会尽快解决好,不出意外,婚礼会定在月末,相信我,我比你要着急。” 这算是楚靖给出的一个明确的承诺,苏留白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现在是月中,离月末还有半个月,这么多年他都陪大姐等过来了,再多等半个月,又有什么关系。 苏留白突然的沉默,已经给了楚靖答案,他不再做过多的停留,而是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西裤。 “苏荨大约快醒了,我答应她今天要陪她逛街看电影,就不陪二位多聊了。”楚靖微微点头致意,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说道,“刚刚路过隔壁房间的时候,好像听到了其其的声音,似乎醒了,你们两个还是过去看看吧,小孩子感冒发烧都比较黏父母。” 楚靖朝着苏留白别有深意的一笑,似乎是对他刚刚咄咄逼人的一种反击,苏留白无暇去管楚靖的态度,赶紧拉着孟暖走到隔壁房间,其其似乎已经哭过了,眼睛红红肿肿的,看见妈妈身边站着爸爸,她才弯起了嘴角,收起了自己的别扭。 “爸爸抱。”其其朝着苏留白张开双臂,苏留白赶紧走过去,将其其连人带被的抱在了怀里,心疼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哭了?” “我梦见爸爸走了,就哭着问妈妈怎么回事,妈妈说是我做的一个梦,然后我醒来没看见妈妈也没看见爸爸,就哭了。” 苏留白心疼其其小小年纪就对爸爸这个角色这么患得患失,大手轻抚着其其柔软的发顶,“爸爸答应其其,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 其其开心的笑了,声音软软糯糯十分好听,“爸爸,那我可以和苏辛分享这个消息吗?他如果知道我们的爸爸是一个人,你说他会开心吗?” 小孩子根本就不懂两个人有同一个爸爸,这意味着什么,苏留白抚摸其其发顶的大手向下移去,将其其衬得十分滑稽的小身体抱的更紧了一些。 “其其,这件事情,爸爸想亲自和苏辛说,你可以以后再和苏辛分享这个消息吗?” 其其点头,“那我等爸爸和苏辛说完,再和苏辛分享这个消息。” “其其真乖。”苏留白温声开口,十分骄傲自己的女儿这么听话懂事。 …… 楚靖回到苏荨房间的时候,苏荨还没有醒过来,没怀孕之前,苏荨的睡眠特别浅,别说开门声,就连放轻的脚步声都能够让她立刻醒过来,可怀了孕之后,她似乎特别嗜睡,如果不是特别大的声音,她都不会醒过来。 他拉过一旁的椅子,跨坐了上去,双手交叉放在椅背上,上身微微低垂,下巴慵懒的放在了手背上,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在澳洲出差的那半个月,他偶尔从繁重的工作中分神出来,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好好看看她。 这么一个宁静的时刻,他在脑海中想了许多遍的事情,终于变成了现实,内心突然感到无比的满足,有了她以后,他似乎总是能随时随地感受到那种满足感,年轻时候的那股混劲好像遇到她以后,就突然消失了一样,过去常闹腾在一起的兄弟都说苏荨这个女人不简单,能抓住小她五岁男人的心,并能让他死心塌地。 可他却不这样觉得,苏荨对于他来说太美好,美好的他一直都不敢靠近,其实,刚刚苏留白和孟暖的对话他听到了大半,苏留白说他会爱上苏荨完全是因为她与雨落相似的眉眼性-情和爱好,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从没有一刻将苏荨误认成雨落过,一次都没有。 他爱的就是单独的苏荨,不参杂任何其他因素,也许说出去不会有人相信,但爱情这件事情,他自己足够相信不就可以了吗?他并不需要任何人对他的任何评价,一切都随他的心。 就这么静静的坐了大约一个小时,苏荨才从睡梦中渐渐的醒了过来,微微转头,便看到了跨坐在椅子上的他,姿态十分慵懒随意,唇角噙着一丝笑,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似乎已经看了很久的样子。 “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不是坐了一夜的飞机都没怎么休息吗?干嘛不多睡一会,而是穿戴整齐的跑到那盯着我看,我脸上有什么吗?” 苏荨觉得他的眼神太过专注,她狐疑的抬手覆上自己的脸颊,难道真的是因为她的脸上有什么,他才会看得这么认真? 他伸长手臂,大手握住她停留在脸颊上的那只白皙的小手,“醒了就赶紧收拾一下,接下来的时间,我们还有许多的安排。” 苏荨早就忘了入睡之前的事情,以为他说的逛街吃饭看电影约会都只是随便说说,遂毫不在意的问,“什么安排?你不用回公司吗?” “出差半个月我也该休息一下了,未来有两天的时间,我都会寸步不离的在你身边。” 这些年楚靖很少有这么放松的时候,他除了每天必要的工作外,还时常要加班处理其他部门的项目,身兼多职,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约会,而她也刚好可以用这个餐厅打发一下时间,不用时时刻刻都缠着他,这样的感觉其实挺好,各自有各自忙碌的事情。 “怎么还不动?不喜欢出去约会逛街?”楚靖见她迟迟没动,以为是她不喜欢出去约会。 苏荨迅速摇头否认,语气带着一丝惊慌,“没有,只是好久没有出去约会了,总是感觉有些不真实,尤其约会的对象还是你,就感觉更不真实了。” “看来以后我要多抽些时间陪在你身边,你才不会有不真实的感觉了。” 楚靖站起身,将床边的椅子拿开,回归原位,大手一捞,将一旁衣架上的衣服递给苏荨,苏荨接过来,快速的穿上,下床套上拖鞋,才缓缓的回道。 “还是工作要紧,不要动不动就抽时间,有空闲的时候多睡觉,不要总熬夜,你眼底的阴影比之前更重了,出差的这半个月你到底熬了多少天啊?” 楚靖跟在苏荨的身后进了浴室,看着她掬起一捧水洒在脸上,将脸上的睡意全部驱赶,瞬间变得清爽,他走过去,伸出手将她后颈的一缕发撩起来,以免被水沾湿。 “从我出差的第一天没有打通你的电话开始,就已经处于失眠的状态了,后来项目繁重,好不容易每天挤出几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我又因为想你睡不着,只能拼命喝咖啡,让自己保持高度工作的状态,就这样从第一天到最后一天,半个月睡了不足四十个小时。” 苏荨洗脸的动作一顿,忍不住数落他,“楚靖,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闹别扭,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还年轻,未来的路很长,不要总是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现在,平时看着那么精那么灵的人,为什么总是犯糊涂?” 楚靖刚和苏荨在一起的时候,其实并不喜欢她事事都要替他-操-心,那样显得他在她的面前就像个孩子,还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他不喜欢这种感觉,甚至有些排斥,因为排斥,所以他会有目的性的疏远她,当然,他会做的滴水不漏,不会让她发现任何的异样。 直到有一次他喝多了酒,就将这件事情说了出来,那天他确实喝了不少,到底说了多少话,他已经记不清了,不过他记得他说了这件事,后来苏荨果然改了很多,有时候话到嘴边也会忍回去,刚开始的时候他觉得挺好,终于没人每天在他的耳边絮絮叨叨,后来,她对他变的越来越沉默,他才惊觉他似乎伤害到了她。 每个人在恋爱中都一套自己的相处之道,苏荨与他的相处方式就是她的关心,可他却不知道珍惜,硬是将她的关心抹杀掉,并禁止了她的关心。 为了能够让两人的状态回归正常,不再尴尬猜疑,他就尽量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做一些苏荨忍受不了的事情,尤其是身体上的,慢慢的,一开始的苏荨又回来了,他很开心,甚至一点反感的感觉都没有,他觉得他可能病了,但他喜欢这种病了的感觉,无比的喜欢。 “所以,以后你要记住,不要轻易和我闹别扭,我的身体绝对经不起你这么闹,现在是年轻,等岁数大了,就更禁不住你的闹了。” 他说着暧昧的话,身体一点一点的挪动,慢慢的贴近她的后背,苏荨抬头,从盥洗盆上镜子的反射看过去,他正用一种占有性的姿态将她整个包围,直到感觉到了耳廓传来的而温热呼吸,她才缩着肩膀躲避,“别闹了,不是说要逛街看电影吗?” “逛街看电影和我们现在亲热有关系吗?”他突然俯身,薄唇在她的脸颊上肆无忌惮的吸-吮,苏荨在他给的空隙中转过身来,没有擦干的手抵住他的前胸,在他的胸前留下了湿漉漉的两个掌印,他却并没有因此而停下自己的动作,反而是双手紧紧的握住她那不盈一握的腰身,将她整个人拉向他,瞬间,他们之间就变得再没有一丝缝隙。 她偏着头躲避楚靖凑过来的薄唇,可在这方面,她哪是楚靖的对手,几下就被他轻松的俘虏,好一会,她觉得呼吸都不通畅了,赶紧求饶,“楚靖,别闹了,好不好?” 楚靖的呼吸也变得十分急促,整张脸埋向她的脖颈处,呼吸温热的喷洒在她的肩胛上,苏荨抬手,在他宽阔的背上轻轻的拍了几下,示意他快一点,好一会,他才挺直腰身,深邃的眼睛里还有着没来得及褪去的情-欲。 她不敢多看,赶紧转身拿过毛巾擦擦脸和手,然后快速走了出去,好像浴室里的空气太稀薄,她再多待下去就会缺氧一样。 楚靖的白衬衫湿成了一片,恐怕一时半会干不了,他跟在苏荨的后面,委屈的说道,“老婆,衣服都被你弄湿了,怎么办?” 苏荨被他说的老婆这两个字弄的身体僵住,回身去看他身上的白衬衫确实湿了一大片,幸亏衬衫的料子好,如果不好的话,估计早就是一大片的褶皱了。 “衣柜里有新的衬衫,你拿一件去换上。” 苏荨指了指房间里的衣柜方向,楚靖皱眉走过去,在她的衣服旁边,果然挂着几件没有拆吊牌的衬衫,虽然不是什么上等品牌,可款式都比较新颖,是今年冬季主打的潮流方向。 “这些衬衫是谁的?”楚靖回身问她,在她的衣柜里看到其他男人的衬衫,那种感觉比吃了榴莲还要难受。 “你没有看到都是新的吗?当然是准备送人的!”苏荨红着脸回答。 楚靖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去,她垂头看着他的皮鞋尖慢慢的靠近,她忍了又忍,没有忍住,随着他的脚步倒退着,直到背部抵在了冰冷的墙面上,她才停住了脚步,因为后面已经无路可退了。 “送给谁的?”楚靖单手支撑在她脸颊的一侧,语气十分的漫不经心。 “反正不是送给你的,好了,别闹了。”苏荨试图从他的包围圈逃出去,他却根本就不给她任何逃跑机会,将她整个人死死的封锁在自己的包围圈里。 “告诉我是送给谁的,我立刻就停止这种无理取闹,怎么样?”楚靖的声音特别好听,带着男人特有的磁性,回答在她耳边的时候,带着无法言喻的魔力。 苏荨脸已经红成了一片,她咬住唇,不知道该怎么说,事实上,从告诉他衣柜里有男士新衬衫的时候,她就已经后悔了,根据他的敏锐,她这无疑不是在自投罗网。 “不说,想这么和我耗下去?”楚靖的声音又低沉了一些,轻轻的在她的耳边回荡着。 苏荨已经受不了他这样的询问,微微垂头,声音很低的说道,“都是给你买的,每次出去逛街的时候,看到好看的衬衫我都会买一件,虽然不是什么顶级品牌,但我觉得会很适合你穿,就是这样,好了,放我出去。” 苏荨觉得呼吸越来越急促了,他要是这么纹丝不动的再站在她面前一会,她想她会晕过去的。 “既然是给我买的,为什么从来没说过要送给我?”楚靖听到她这么说,心里已经十分激动了。 209,他的女人高调一些也没什么不好~ 209,他的女人高调一些也没什么不好~ 苏荨的眼睛胡乱的闪躲着,就是不敢与他深邃的眸光对上,楚靖也不着急,似乎爱极了这样害羞的苏荨,并且十分享受这样的她带给他内心的悸动。 “你的衣服几乎都是从国外手工缝制定做过来的,我买的那些衬衫相对比较便宜,怕你穿不惯,又不好意思拒绝,就被我挂在衣柜里了,我不想让你为难。” 苏荨开餐厅的收入并不是特别多,但她将自己的收入规划的非常合理,只要不是巨额支出,她的收入完全够她和苏莫生活,并且还有余,因为经济收入有限,在挑选衣服上面,她也一直遵循物美价廉的消费方式,不会追求绝对的品牌效应,但楚靖和她不一样,他含着金汤匙出声,从笑锦衣玉食惯了,一般的东西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她也就索性不让两个人都为难了。 “你觉得我是个为了别人而为难自己的人?”楚靖双手撑在她身体的两侧,根本就不给她任何躲避的机会。 她的双手因为身体感受的压迫感而再次撑在他的胸膛前,试图将他推离自己一些,“不知道你想说什么,赶紧去换衣服吧,我去楼下点餐,我好饿。” 苏荨确实有些饿了,怀孕后只要稍微饿一点,就会感觉浑身乏力,她已经没有那么多的力气与他暧昧周-旋了,楚靖勾唇一笑,拉着她走到衣柜前面,手指在那一排整整齐齐的衬衫前面划过去,衬衫因为他手指划过的力度,而微微有韵律的晃动。 “帮我挑一件,最想看我穿哪件?”楚靖侧过头问她,苏荨知道自己如果不选择一件,他肯定不会罢休,遂咬唇犹豫了一下,伸手停留在其中一件衬衫上。 买这件衬衫的时候,她不止一次幻想过他穿上的效果,虽然知道他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能够穿出自己独特的味道来,但她就是忍不住的想,如今终于有机会让他穿上这件衬衫,她多少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楚靖的身形修长,微微抬手就将苏荨必须踮起脚尖才能够到的衬衫拿了下来,上面的标签还原封不动的挂在上面,苏荨找来剪子,将标签剪掉,正准备将衬衫递回到他手里的时候,只见他已经将身上那件印着两个湿手印的衬衫脱了下来,露出了健硕结实的肌肉线条,苏荨看到,脸上的红晕比之前更加明显了。 楚靖将脱下来的衬衫放到了苏荨的手里,动作熟练的就像多年相处下来的老夫老妻,苏荨有一瞬间的微愣,楚靖发现了她的一样,带着询问的眸光看向她,似乎在问她怎么了,她赶紧摇摇头,转身将他脱下来的衬衣叠起来放到了衣篓里,准备过后手洗再还给他。 换好衣服,楚靖走到她的身边,半倚着门框,姿态十分慵懒潇洒,“怎么样?和你想象中的一样吗?” 苏荨点点头,她想象中的这件衣服他穿起来就是这个效果,如今想象和现实重叠,她真的有些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你喜欢吗?”这句话,苏荨明明是在心里想着的,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脱口说了出来,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这件衣服穿上的效果,你喜欢吗?” 殊不知,越是这样解释就越容易让人浮想联翩,楚靖笑着将她一把拉了过来,“衣服的款式和买衣服的人,我都喜欢。” 楚靖就是这样,总是能将情话说的一本正经,连让人反感的机会都没有,而让人最不可思议的,就是苏荨喜欢这样说情话的楚靖,她觉得这样他的充满了迷人的男性魅力,她一定是中了他的蛊毒,才会觉得他哪里都好,几乎没有缺点,这就叫传说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两人下相拥着下楼的时候,苏留白一家三口已经坐在楼下用餐了,看见两人姿态亲密的下楼,苏留白微微的蹙起了眉头,而孟暖表现的相对比较自然,只要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苏荨姐对楚靖的浓烈感情,想要两个人分开,根本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况且,苏荨姐已经怀了孕,这样情况下,让两人分开,似乎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苏荨没敢看弟弟脸上的表情,早上发生的那一幕幕都还在她的脑海中,这些年,阿白为了她,放弃了许许多多,她亏欠阿白的太多,总想着在感情上不让他再-操任何心,可惜,事情总是事与愿违,她越不想再让家人因为她-操-累,越是让家人-操-累的更多,有的时候,她真的觉得无颜面对阿白。 “楚总,苏荨姐,一起吧。”孟暖笑着看向两人,“我和阿白点的似乎太多了。” 楚靖点头,大大方方的拉着苏荨走了过去,“孟暖,以后还是叫我的名字吧,总是这么楚总楚总叫着,感觉叫着太生分了,再说,苏荨也不想你们和我们那么生分。” 孟暖看着楚靖宠溺的在苏荨的发顶上揉着,如果说对苏荨姐这么无微不至的楚靖都是装出来的,那么她觉得这世上也就没有什么真的感情了吧。 “好,只要你和苏荨姐高兴,我都无所谓。”孟暖温声应答。 苏留白一直都没有说话,安静的喝着粥,时不时的给其其夹菜,好像将刚入座的楚靖和苏荨当成了空气一样,孟暖见苏留白的反应太过没有礼貌,赶紧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角,他侧头看向一脸焦急的孟暖,依然无动于衷。 其其吃的很开心,在一堆好吃的美食中,还不忘抬头与对面落座的大人打招呼,“楚叔叔早上好,苏荨阿姨早上好。” 苏荨隔着桌面,摸了摸其其梳着的小丸子头,“真乖,好不好吃?感冒好点了吗?” 早上其其哭闹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这会似乎有精神多了,有父母陪在身边,似乎连疾病都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其其重重的点头,“苏荨阿姨,你餐馆里的早餐特别好吃,我特别喜欢吃,妈妈说我还是有些发烧,不过我已经吃过退烧药和感冒药了,妈妈说其其很快就会好了,不会再发烧流鼻涕了。” 苏荨看着自己对面粉雕玉琢的孩子,喜欢的不得了,也更希望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女孩,像其其这么古灵精怪的小女孩,这一刻,她不禁在脑子里想象着,一个涵盖了楚靖和自己优点的小女孩,会是什么样子的,她会不会有一双大眼睛,会不会像楚靖的五官那样立体深邃,虽然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孩还是女孩,但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她已经开始有更大的期待了。 “嗯,其其真乖,多吃点。”苏荨觉得自己再这么看下去,绝对会移不开视线,赶紧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 这时,孟暖叫店里的服务员拿来了碗筷,里面已经盛了粥,分发给楚靖和苏荨,两人接过去,餐桌开始变得安静,只有几个人偶尔喝粥吃菜的声音。 苏留白最先放下了筷子,他其实吃的不是很多,但就是吃不下去了,胃口不是很好,正好烟瘾有些犯了,他就直接起身走到餐厅外面,从裤袋里取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双目远眺,看着这个城市的车水马龙,不禁摇头苦笑了一下,尼古丁有时候真的是好东西,可以让人瞬间忘记烦恼。 苏荨看见阿白走出去,也慢慢的放下了筷子,再没有了胃口,楚靖蹙眉看向她,温声的道,“多吃点,你太瘦了,嗯?” 侧头看向一脸关心她的楚靖,苏荨摇摇头,表示自己实在吃不下去了,楚靖也没有过多的勉强,将她的饭碗拿到自己的面前,将里面的粥喝干净,苏荨以为他饿极了,赶紧招来小张,想给他再填碗粥,却被楚靖伸手阻止了。 “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只是不想让你浪费粮食,都说孕妇浪费粮食,宝宝会不好看。” 楚靖的话多少带着开玩笑的成分,可苏荨却在乎,“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宝宝万一被你说的不好看了该怎么办?” “怎么会呢?我楚靖的孩子怎么可能会长的不好看,是我说错了,好不好?”楚靖伸手搭在苏荨的肩膀上,耐心的哄慰着她。 孟暖坐在苏荨身边,看见她的双手紧紧的绞在一起,她知道苏荨姐心里压力大,一边是亲人一边是爱人,她怎么抉择都会伤害其中一方,她的心里有多难受,孟暖都能够理解,也许两人在性格上有太多相像的地方,反而能够很容易让彼此看懂对方。 “苏荨姐,你也别想太多了,阿白他的性格你又不是不了解,他就是太害怕你再受伤了,如果你过的幸福,他也肯定比任何人都高兴,只要你和楚靖好好的,我相信他都会理解的。” 孟暖也温声的劝慰着苏荨。 “嗯,我只是觉得很对不起阿白,好像生活中出现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时候,都是他站在我的身前,明明我比他大那么多,却要他为我遮风挡雨,他因为父亲,继母和我还有阿莫,肯定活的很辛苦,虽然他从来没有说过,但我能够感觉的到,他真的很辛苦。” 楚靖知道苏荨很在乎自己这个唯一的弟弟,这种时候,他能做的,也只是默默的陪在她的身边,其他的苦痛,他并不能代替她承受,只能她自己去调节。 一顿饭,大家心思各异,苏留白吸完烟回到里面,楚靖正牵着苏荨的手往外走,为了避免苏荨难受,楚靖率先开口,“我已经好久没陪苏荨看电影逛街了,今天剩下的时间都是我们约会的时间,如果有事就打电话,没有事情的话,我们今晚就不会回来了。” 苏留白深深的看了楚靖和大姐一眼,脸上并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嗯,注意安全。” 虽然苏留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苏荨却知道阿白的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她终于敢抬眸看向阿白的眼睛,“其其生病了,你和孟暖多陪陪她,别总是让她有孤单的感觉,小孩子的内心其实都很脆弱敏感的,知道吗?” 苏荨到底还是忍不住对弟弟一番唠叨,苏留白也不觉得烦,微微点头,“我知道,你们玩的尽兴。” 既然是大姐喜欢的,他就没有理由不喜欢,楚靖承诺了他半个月的期限,这期间,他就不会再做出任何阻拦的事情,说实话,他比谁都希望两人最终的结果是好的,这样,也不枉费姐姐付出的这么多年的感情和青春。 楚靖紧紧的牵着苏荨的手,从苏留白的身边走过去,他没有回身去看,不管结果如何,半个月后就会见分晓,实在没有必要这么着急。 …… 楚靖的车子就停在苏荨餐厅前的停车位上,是一辆红色的路虎,车牌号是青g999999,这个车牌号和这辆车子给人的感受一样,十分高调,苏荨站在副驾驶的车门前,有些狐疑的看向身侧的楚靖,之前她从没看过他开这么高调的车子,这次从澳洲回来后,怎么想起开这么高调的车子了! 在青州,辨识富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但大多数的富人都对车牌号码有着特殊的追求,只要看见类似这种车牌号码的车子,里面的人都非富即贵,楚靖并不是这么高调的人,也不喜欢这么高调的车子,这么大的转变,如果她不感到诧异,那她的反应就真的不对劲了。 “之前你不是说喜欢红色的车子嘛?这辆车买来给你。”楚靖拍了拍车身,这辆车子的线条特别流畅,仔细看,能够看出它的秀气,很适合女性驾驶,他在车展上第一眼看到这辆车子的时候,就觉得买下来给她,他觉得这辆车子的外观和设计十分适合她。 至于车牌号码,他都是嘱咐手下的助理去办的,也并没有特别的要求车牌号码要多么好,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助理将车子开回来的时候,车牌号码会这么高调,不过也没什么关系,他的女人高调一些也没什么不好。 “我都不怎么会开车,干嘛买来送给我?再说了,车子和车牌都这么高调,你恐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你买来送给我的吗?怎么像个孩子似的这么幼稚。” 男人有的时候确实要比想象中的幼稚,他的心里一旦有了喜欢在乎的女人,他就会想方设法的对这个女人好,有多高调就会做的多高调,恐怕别人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他的一样。 “不喜欢?”他抬手轻轻的摩挲着下巴,深邃的眸子盯着眼前的车子,缓缓的开口,“嗯,红色确实有些太高调,不过可以调换,你喜欢什么颜色,就调换成什么颜色。” 苏荨不喜欢他送她这么贵重的礼物,一是她对车子并没有什么太深的研究,二是她觉得车子这个东西,只是个代步工具,只要价位适中,车子性能好一些就可以了,她不喜欢追求名车效应,也不喜欢成为大众追逐的焦点,她本身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没那个必要非得追求不普通东西。 “不是颜色的问题,是我接受不了的问题,楚靖,我是多么简单的人,你比我更清楚,为什么非要把事情变得复杂,还是,你喜欢复杂一点的。” 女人太简单,往往会让男人失去乐趣,久而久之,就会变成两个人之间的裂缝,她不想她的简单变成两人之间的裂缝,他们可以互相迁就包容,但碰触到原则性的问题,她不会有半点退让,如果他真的觉得她的简单已经变成了他眼中的乏味,那么他们之间离真正分开已经不远了。 “如果我喜欢复杂的女人,当年就会直接选择和文珊珊在一起,跟她在一起,每天都会充满不同的刺激,你永远不会知道她下一秒会做什么,可是,我并不喜欢每天都生活在刺激中,白天在商场上的厮杀,已经让人筋疲力尽了,回到家里还要继续,没有一个男人会受的了,我是想你孕期情绪不稳定,给你买辆车,你闲下来的时候喜欢自己开着车去看看海兜兜风,兴许情绪就会缓解很多,没想到你的小脑袋里会想这么多东西!” 他伸手在苏荨的脑门上惩罚性的弹了一下,苏荨在看到他的手伸过来的时候,立马就吓的闭上了眼睛,几秒种后,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过来,只是有一道微风般的力量从脑门处轻轻的拂过,她这才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他眉眼带笑的看着自己,仿佛自己的这个滑稽表情取悦了他,她伸手在他的胸膛上捶了一下,以示自己的不满。 将副驾驶座的门打开,他绅士的摆出一副请的姿势,“今天我就是你的专属司机,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另一边,餐厅里。 直到两人上了车,苏留白才从落地窗前转身,孟暖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他一回头就看到了她担忧的神情。 “大姐的情绪如果在崩溃一次,会直接要了她的命,楚靖他最好能说到做到,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孟暖知道苏留白口中所说的是关于楚靖承诺半个月解决他和苏荨姐的事情,虽然苏留白不相信楚靖的承诺,但孟暖却相信,楚靖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他不会随随便便的信口开河,既然他说出来了,想必他就已经有了解决的方案。 “放心吧,楚靖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孟暖温声的劝慰着,声音中所带的温暖几乎能够将人融化掉。 苏留白点点头,“希望如此。” 其其吃过饭后就困了,苏留白抱着她回到了楼上的房间,半醒半睡之间,其其的手一直拉着他,好像不这样做,他下一秒就会从她的身边消失一样。 直到其其完全入睡,苏留白才将她的小手拂开,放到被子里,孟暖看见,上前将其其的被子盖好,两人一同走出了其其的房间,苏留白转身,本想说什么,却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他接起电话来,一道陌生男性的声音传了过来。 孟暖虽然站在他的身边,但并不能够听到电话里说了些什么,他只是微微蹙眉,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她也没敢随意猜测,就直直的站在他的身边,他挂断电话,低头看向她,缓缓的说道。 “公司有些问题,需要我去处理一下,其其这里你先照顾,我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就回来,嗯?” 孟暖点头,“你去忙,不用担心其其。” 话落,苏留白脚步匆匆的离开了,他们谁也不知道,这个下午,注定是个不寻常的下午,也注定是个让人愤怒的下午。 赶回公司,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陆川风坐在自己的大班椅前已经吸了不知道多少根烟,看见苏留白推门走进来,赶紧掐灭手中的烟头,焦急的站了起来。 “桥北开发区项目出了问题,这次出面的是政府高官,理由是我们公司的材料没有经过国家质量检验,老白,如果我们在材料这栽了跟头,就算这个项目之前是被人抢破脑袋的大项目,出了问题后,也只会无人问津,我这里刚接到消息就给你打了电话,本想商量出一个好的对策,最好在事情没有闹大之前,平息这场风波,谁能想到,孟建勋的消息比谁都快,政府的电话刚挂掉,孟建勋助理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要推迟签合同的日期,这只老狐狸这么老奸巨猾,肯定比我们之前嗅到了不对劲,不然他怎么可能会主动要求推迟签合同的日期。” 苏留白拿过陆川风桌面上的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烟雾瞬间从他的口鼻弥散出来,袅袅白雾间,他的双眸微眯,带着嗜血的光芒。 “政府那块孟建勋要比我们熟的多,他比我得到的消息快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苏留白并没有过多的纠结孟建勋的反应,商人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尤其是对于孟建勋这样成功的商人来说,是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吃亏的事情的,这点,身为商人的自己比谁都要了解。 伸长手臂,将烟灰弹到桌面上的烟灰缸里,他才缓缓的问出口,“这批的材料供应商是谁,货款付了多少,如果将这批材料退还回去会损失多少?还有,政府那里我们有没有比较靠谱的人在,能不能简单的疏通一下关系,让这件事情尽快过去。” 陆川风从桌面上抽出一份文件,上面详细的写着材料的来源,货款,和项目施工中的情况,他简单的看了一眼数据,才开口说道。 “供应商是星海,我们合作了好多年,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问题,货款付了百分之四十,如果将这批材料退回去,最起码要损失四个亿,政府那里我们已经没有靠谱的人了,新一届的领导班子大换血,我们之前长期合作的人走的走,调离的调离,能说上话的人,几乎没有了。” 话落,陆川风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着什么,几秒种后,他才开口说道,“老白,这次的事情比较棘手,来的有比较蹊跷,你说能不能是有人在背后动了手脚?” 苏留白摇摇头,“我们现在还没有遇到那么强大的敌人,孟依晨和楚云骁还不足以成就那么大的气候,孟建勋就不可能了,到嘴的鸭子他怎么可能让它主动飞了,有这个能力的人,一定是藏在暗处的人,根本就不可能让我们找到的人。” “那会是谁呢?”陆川风在苏留白赶来的这二十几分钟的时间,冷静的想过任何一种可能性,但是又都被他排除了,就像老白说的,有这个神不知鬼不觉能力的人,也一定是藏在暗处的人,既然是藏在暗处的人,又怎么可能让人发现。 “现在我还没有任何头绪,不过如果在政府那里下手,兴许会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苏留白淡淡的说道。 陆川风也觉得这个是了解真相的最好办法,如果政府那里有靠谱的人在,兴许事情还有一丝转圜的余地,他在脑子里搜寻一圈,最终确定了一个人选,他看了苏留白一眼,小心翼翼的说道。 “老白,我这倒有一个人选,你可以参考一下。” 苏留白点头,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淡蓝色的烟雾慢慢的弥漫在两人之间,陆川风隔着烟雾看向他,很轻很轻的说了一个人名,“楚靖。” “他这个人可以从声名狼藉的阶下囚,变成今天这样不可多得的商界精英,其中有一个很关键的人,就是今天的政界新星,他们两个人是拜把兄弟,好的可以穿一条裤子。” “而且最关键的是,楚靖和你大姐的恋人关系,这就是你化解这次危机的关键,你觉得怎么样?” 苏留白也耳闻过楚靖的这些事情,知道他在政界有个好兄弟,也知道这是一条捷径,不过,这件事情如果出现在今天之前,他也许会和楚靖说一说,可不巧的是,这件事情发生在今天,他从不认为给人一巴掌后,可以用一个甜枣把人哄好,楚靖和他那么像,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主,他又何必去他那里碰钉子,自讨没趣。 “换条路,楚靖那里行不通,我和他已经闹僵了。”苏留白的声音显得特别的云淡风轻,倒是陆川风听后诧异的瞪大眼睛。 “你怎么会和楚靖闹僵,之前不是一直相敬如宾的吗?还是他对大姐做了什么事情,你已经和他摊牌了?” 能让苏留白和同在商场上摸爬滚打的人闹僵,除了因为自己的家人还是因为自己的家人,当了他这么多年的兄弟,他了解他。 “楚靖在澳洲藏了一个女人,被我发现了,摊牌的时候被大姐听到,大姐选择相信他,现在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苏留白简明扼要的将发生的事情概括了一下,陆川风听后以为自己听到了一部狗血言情剧,玩味的说道,“你确定这不是一部电视连续剧?” “我倒是希望是一部电视连续剧,可惜,这是真实发生在我大姐身上的事情,好了,不要说这件事情了,你现在和我去孟氏集团一趟,我要和孟建勋谈一谈,这个项目,他不会这么轻易的放手,他在顾虑什么,我想我已经知道了,不过这个台阶,我必须要先给他铺设一下,不然过后有的我们苦头吃。” 陆川风明白苏留白的意思,孟建勋这个老狐狸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如果非要把他想的那么简单,就像老白说的,过后有的是苦头吃。 驱车来到孟氏大厦的时候,是下午的三点半,苏留白将车子稳稳的停在孟氏大厦门口,和陆川风两人一前一后的下车,孟建勋的助理早已经等在孟氏大厦的门口,看见苏留白和陆川风走近,赶紧迎了过来,“苏总,陆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孟总在楼上恭候多时了。” 两人朝着孟建勋的助理点了点头,跟在他的身后,走进了孟氏大厦,三人乘电梯的时候,陆川风试着在他助理的口中探口风。 “李特助,最近孟总挺忙哈,桥北开发区的这个项目肯定让孟氏上上下下忙翻了吧?” 李特助笑笑,滴水不漏的回答,“陆总说笑了,桥北开发区的项目还没有正式签约,孟氏没有什么可忙的。” “李特助不愧是跟在孟总多年的老人了,回答问题和孟总一样,总是这么言简意赅,懂的人知道这是你们的性格,不懂的人还以为你们是故意的呢?” 陆川风一直看不惯李特助这样的笑面虎,人前可以把你恭维的上天,人后可以轻易的把你踩在脚底下,不留一丝余地,这么多年来,李特助曾经将多少经营不善的公司以最少的价钱并购到孟氏的麾下,与其说孟建勋有手腕,不如说他有个好手下,简单的说吧,十个海外留学归来的谈判专家,都不如李特助一个人,可想而知李特助这个人的手腕和能力。 “陆总这么说实在叫李某惭愧,这么多年来,承蒙孟总抬爱,才一直能呆在孟氏工作,如果没有孟总,就没有李某的今天,怎么敢说李某和孟总相似,这实在太折煞李某了。” 李特助这个人的圆滑程度,绝对不输给孟建勋,想要在他的嘴上里讨到便宜,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陆川风索性也就不再自讨没趣。 电梯很快停在了顶层,李特助恭敬的弯腰,等待苏留白和陆川风先走出去,苏留白朝李特助点点头,率先走了出去,陆川风紧随其后,李特助跟在两人身后,直到走到孟建勋的办公室门口,李特助才快步赶了过来,同样恭敬的动作将办公室的门打开。 “孟总,苏总和陆总来了。”李特助站在一旁,恭敬的询问着背对着门口的孟建勋,孟建勋嗯了一声,李特助才转身伸手,请两人走进来。 苏留白和陆川风两人走了进去,孟建勋这才转回身,笑着说道,“苏总和陆总怎么有这么好的雅兴,一起过来,如果孟某今天正好在外面出差的话,岂不是让苏总和陆总扑了个空。” 孟建勋这句半开玩笑的话,让苏留白和陆川风同时笑了出来,苏留白又往前走了一步,缓缓的说道,“孟总真是太会开玩笑了,如果不确定孟总在,我和川风也不可能赶过来,当然,这些还是要多感谢李特助。” 孟建勋挑眉看向李特助,;略带深意“哦”了一声,“是吗?” 苏留白和陆川风都知道,孟建勋这个人虽然有雄才大略,但却非常多疑,显然,苏留白的这句话已经成功的引起了孟建勋的疑虑,李特助赶紧惊慌失措的上前一步。 “孟总,苏总打电话过来问我您在不在,我就回答您在,没什么其他特别的事情了。” 孟建勋勾唇一笑,“李特助,你紧张什么,苏总也没多说什么,瞧你这出息。” 李特助抬手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松了一口气的似的说道,“瞧我就是这么没有出息,让苏总和陆总见笑了,我下去吩咐人端点茶水过来。” 李特助走出去后,办公室里顿时变得安静多了,陆川风随便走了两步,“孟总,一路赶过来有些累了,怎么不请我们坐下?” 孟建勋指了指会客的沙发,“苏总和陆总请坐,瞧我真是老糊涂了,人不服老不行啊!” 陆川风坐下后,笑着说道,“孟总老当益壮,我们这些后辈都比不上,怎么谈上老字了,孟总这么说,还真是折煞我和苏总了。” 孟建勋掏出一盒烟,抽出两根,递给苏留白一根,又递给陆川风一根,三人同时将香烟点燃,整个办公室里顿时充满了淡蓝色的烟雾。 “不行了,老了,得服老了,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孟建勋走到陆川风的身边坐下,“苏总,过来坐下。” 苏留白正倚靠着孟建勋的大班椅,看见孟建勋的手势,走了过去坐下,这时,陆川风继续接话说道。 “孟总,年轻人不是也得走你们走过的路嘛,我们走了歪路还要你们指点,这一点,您可不能否认。” 陆川风间接的说出了政府查封项目的事情,这条歪路,如何能够修正,还是需要他的一句指点的话,而这句话,很有可能关乎着桥北开发区项目的死活。 孟建勋淡笑不语,好一会,才缓缓的说道,“孟某人从政府退下多年,一直都秉持着做一个良心商人的标准,从不弄虚作假,从不偷工减料,政府督查的项目,审核肯定比其他的小项目严格的多,苏总和陆总还是太大意了,政府的人可不都是吃素的啊,有的,还吃人不吐骨头。” 210,男人是不是都这样~ 210,男人是不是都这样~ 陆川风之所以能够成为苏留白的左膀右臂,除了他的能力和手腕外,还有一点最重要,那就是他察言观色和揣测人心的的能力,他心里清楚的知道,苏留白与孟建勋之间的身份尴尬,有些话,还是得从他的口中说出来,老白嘛,在孟建勋面前能做的,就是偶尔说一句至关重要来提点自己,剩下的话,必须他在心里深思熟虑的总结后,才能说出口。 在孟建勋面前,老白都未必能够做到全身而退,更何况是他,这个老奸巨猾的狐狸,如果他们两个不配合的话,根本就拿不下。 “孟总到底在商界纵横多年,见识就是比我们这些初出茅驴的晚辈要多得多,这次政府督查的项目确实比以往进行的项目稍有些难度,不过苏氏到底还是有许多大项目的累积经验,知道项目进行中材料的重要性,星海一直是我们的合作伙伴,并且每次的合作都很愉快,如果说星海会在苏氏在建项目的材料上动手脚的话,以后星海就很难在青州立足了,孟总也知道,一个材料供应商,在业界的口碑有多重要,想必借星海十个胆,他们也没那个胆量。” “那么换条思路想呢?如果不是星海的材料出问题,而是有人在故意散播这种谣言,那么敌在暗我们在明,这种情况就很被动了,孟总见多识广,如果真的是我说的第二种情况,孟总觉得谁最有可能?政府的人?还是……孟总认识的人?” 男人之间的博弈往往就在简单的几句话之中,陆川风既然有想把事情挑明的想法,说出的话就要简明扼要,并且要直中要害,孟建勋不是个省油的灯,如果想长时间和他对弈下去,对他和老白并不有利,对付孟建勋,最好的办法就是快准狠,他们的胜算也会大大增加。 陆川风将手边燃了一半的香烟再次凑到嘴里狠狠的吸了一口,淡蓝色的烟雾从他的口鼻慢慢的溢出,烟雾袅袅上升,在陆川风与孟建勋之间形成了一道看的见的透明烟雾墙,氤氲了两人此时的表情。 苏留白坐在孟建勋的另一边,单手扶在沙发的扶手上,另一只手夹着烟卷,燃了一半,因为只吸了一口,显得烟卷上的烟灰过长,他身子向前探,伸手将烟灰弹在会客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的烟灰缸里,弹完烟灰,他又慵懒的将背部靠倚在沙发背靠上,双腿交叠,西裤随着他交叠的动作而向上蹭了蹭,露出深色的袜子,和过重的腿毛,男性的成熟稳重尽显。 孟建勋在政商两界纵横多年,阅人无数,可像苏留白这样不可多得的商界奇才,他其实是十分欣赏的,内心里也是十分愿意他做自己的女婿,只是,同样身为男人,他能够看出来苏留白对依晨的心意,不爱一个女人,就算这个女人身上有无数的优点,也不见得能够让男人多看一眼,依晨之于苏留白就是这样的女人。 当年苏留白羽翼未丰的时候,他或许能够靠用自己在政商两界遮天蔽日的能力,让他虽然心不甘但必须情愿的呆在依晨的身边,可是风水轮流转,长江后浪推前浪,他的强大能力注定了会给他带来数不尽的成功和荣耀,现在的苏留白绝对不是当年那个任他摆布的商界的后辈,而是成长为一个让人无法忽视的商界权贵,一举一动都惹人注目,尤其在项目谈判的能力上,可以说是目前整个青州商界年轻一辈里无人能及的,这样的年轻人,让人觉得可畏,又让人觉得欣赏。 类似于心痒难耐的那种感觉,他就像一头难以驯服的猛兽,既让人有征服的***,又让人有臣服的***,给人的感觉十分极端。 三个人同时沉默了一会,陆川风没说话,孟建勋也没再说话,苏留白在三个人中一直都处于比较静默的状态,陆川风刚刚的那几句话明显的触到了孟建勋的逆鳞,就连常年挂在脸上的笑,都收敛了三分,既然川风的那几句话已经将话挑明了,他也不妨挑明了说几句话,这样既能缓解一下现在僵硬的气氛,还能探探孟建勋的口风。 “川风说话的意思我想孟总多少还是有些误会了。”苏留白的声音淡淡的,轻轻的,就好像世间万物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只要他一声令下,所有的人和物都会对他俯首称臣。 孟建勋脸上的笑容又回来了两分,将手里已经吸到尽头的烟蒂按灭在了烟灰缸里,苏留白顺势也将自己手中的烟头掐灭,伸出长臂捞过茶几上的烟盒,又重新递给了孟建勋一颗,自己也抽出一颗,与刚刚不同的是,苏留白亲自将打火机按亮,凑到孟建勋的身边,将他放在嘴里的香烟点燃,这个动作过后,孟建勋脸上的笑容又全部回来了。 他挑眉的看了苏留白一眼,略带深意的反问,“哦?苏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陆总的话老朽觉得已经听的挺明白了,莫不是苏总对陆总的话还有另一种解读?这就新鲜了,那苏总不妨说出来听听,也让孟某开开眼界,看看苏总的左膀右臂,苏总了解多少。” 算计筹谋,是在商界上游走必不可少的本领,孟建勋显然已经达到了极致,他不会用过激的言语来表达他的不满,通常情况下,他都会用比较温和的方式让对方知道,他的逆鳞在哪里,也会让对方知道,逆鳞的地方一旦碰触,就必须要有一个说法,一个可以让他接受的说法。 苏留白不疾不徐将手指间的香烟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后,他微微侧头,眼睛里带着一抹深意看向孟建勋,“川风的意思是说,桥北开发区的这个项目在孟氏和苏氏还没有正式签约之前,口风就已经被放了出去,放眼青州望去,孟氏和苏氏的劲敌不在少数,如果是有人存心挑拨我们的这次签约,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那么这么想下来,就可以用一个简单的排除法了。” “孟总,你想想,在青州上流社会混的风生水起的商人里面,跟政府走的近的有几个?寥寥无几,除非是红色家庭的商人,那么出身红色的家庭的商人,除了楚氏,王氏,费氏,还有就是孟总的孟氏。” “费氏和王氏都不太可能,苏氏和孟氏与这两家企业几乎都没有任何交集,那么就只剩下了楚氏和孟氏,楚氏那里已经可以排除嫌疑,那么只剩下孟氏,只剩下孟氏,但这也代表不了是孟总的授意,如果是有人冒用了孟总的名义呢?孟总在政商两界的地位,只要孟总身边亲近的人随便说那么一句,想必也够政商两界的震一震了,川风的意思是,孟总的属下有没有可能以孟总的名义做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 苏留白简单的几句话,已经将陆川风刚刚所说的那几句的所有意思做了详尽的表达,孟建勋是个聪明人,他需要有一些震慑力,也需要他和川风给的台阶,他和川风亲自来孟氏交谈,已经给了孟建勋足够的台阶,在谈话的过程中,他则会给他和川风一些震慑,当然,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听别人的建议,除非,能够得到比建议中更多的利益,商人最看重的利益。 陆川风和苏留白的配合十分的默契,孟建勋就算想再周-旋下去,也只是费力不讨好,他如果还想要桥北开发区这块大蛋糕的话,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如何解决政府突然督查的这件事,这件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完全在孟建勋的一念之间。 “孟总,现在不管是敌在暗我们在明,还是真的有人敢借您的名义去搅乱这场签约,我想这都是你和我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政府那里,孟总还是比我们这些后辈有高见的,不妨说说,您的真实想法。” 圈子兜来兜去,苏留白终于将今天来到孟氏的重点说了出来,孟建勋笑了笑,将手中燃了一半的烟头掐灭,淡笑不语,似乎并不打算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正在气氛再次陷入了僵局的时候,孟建勋办公室的门就被人由外推了开,走进一道倩丽的身影,在看清会客沙发上坐着的人后,有一瞬间的微愣,随即恢复如常,唇角勾起一抹笑,迈着妖娆的步伐走了过来,毫不客气的坐在了苏留白和孟建勋的中间。 “爸,你偏心,阿白来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如果不是今天我刚好来孟氏办事情的话,是不是我就见不到阿白了?”孟依晨伸出右手紧紧的搂住苏留白的手臂,亲昵的就好像两人之间没有过任何的隔阂和矛盾。 孟建勋伸手在孟依晨的头上宠溺的弹了一下,“你呀,看见他比看见我这个爸爸都亲近,怎么突然过来了?” 孟依晨抬手随意撩了撩自己的波浪长发,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爸,您干吗呀,还吃阿白的醋啊,这可不像你,以前您不是常在我面前夸阿白的嘛,叫我好好珍惜阿白,这会我知道珍惜了,你又说我对待阿白比对待您亲近,我看呀,您是看我不顺眼,才总是觉得我做什么都不对的。” 孟建勋宠溺的在孟依晨的脑门上戳了戳,动作很轻很柔,能看出一个父亲对女儿满满的情感。 “牙尖嘴利,妈妈的身体怎么样了?派你回家呆两天,你就是待不住,总想着往外跑,等回到家里,你妈妈又该絮叨我,该说我不懂得心疼她,心疼你了,商场上抛头露面的事情,你妈妈希望你少接触一些,找一个好老公,要比自己抛头露面的多,你就是不听,将来要真的变成了女强人,看还有哪个男人敢娶你。” 孟建勋的这句话已经完全将苏留白排除在了女婿的门外,在孟建勋这样成功商人的眼中,女儿的喜恶和终身幸福,远不及扩大商业版图令他来的心动,如果说能够用自己女儿换来扩大商业版图的机会,他倒觉得是自己女儿的本事,感情这个东西,再相处就有了,虽然苏留白很优秀,但优秀的人可以有很多种身份留在自己的身边,不一定非要以女婿的身份。 他曾不止一次的劝过孟依晨,但她执迷不悟的令他头疼,趁着这个机会,他要明确的告诉她一点,桥北开发区的这个项目一旦成功签约,他绝对会履行自己的诺言,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情而改变,希望她不会对他抱有任何期待。 孟建勋年轻的时候,也曾像这些年轻人一样爱做梦,总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爱,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是自己在这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为了他们,他可以付出一切,后来在商海浮沉中,他经历了许多的大起大落,可就在自己经历这些的时候,他发现没有人能帮上他,就连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也帮不上任何忙。 在岁月的磨砺中,他也渐渐明白,万事最好都靠自己,因为只有自己的双手最牢靠。 孟依晨当然懂孟建勋的意思,可此刻的她只有装疯卖傻,才能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一些,她索性就糊涂一回,“爸,放心吧,我只要阿白,而且就算我变成女强人,也强不过阿白,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明朗,随后转头看向苏留白,“阿白,桥北开发区的项目怎么突然出现问题了?我听到后吓了一跳,材料的事情可不是小事情,你可一定要好好处理善后,如果政府那面不依不饶,惊动的可不止是土地局,还有公检法各个机关单位,如果每个都要打点的话,这个项目又不知道要拖多久才能竣工了。” 桥北开发区的这个项目出现问题不到两个小时,知道的人更是寥寥无几,一是苏留白故意封锁了消息,二是孟建勋做了镇-压,在这么密不透风的情况下,孟依晨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先不论她知道消息的快慢,就论她知道的详细程度,就好像在背后策划的人就是她一样。 苏留白挑挑眉,用余光扫过孟依晨的侧脸,他心里清楚的知道孟依晨和楚云骁两人绝对不可能弄出这么大的风波,如果他们两个人是知情人的话,那么背后策划的人会是谁呢? “那你有什么好的办法,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分享分享,我和伯父现在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儿而焦头烂额,你也知道,政府突然插手督查,就是国家免检的材料,也必须经过严格的检验,这样的话,就会更加影响进度,再加上桥北开发区的这个项目的油水太肥,本来想插手的人就多,这回更加给了政府的人借口,你觉得呢?” 孟依晨挽着苏留白手臂的手更加紧了,阿白多久没有和她说过这么多话了,上次说这么多话的时候,似乎已经能追溯到两人刚刚初恋的那会,那时的他还只是个一穷二白的优等生,她也只是个无忧无虑的富家女,如今呢,一个成了商界富贾,一个成了痴情怨妇,十年的时间能够改变一个人多少,答案就是,面目全非。 “对啊,政府的人分为两个极端,一种看似笑面虎,对谁都客客气气的,但背地里不知道搞了多少小动作,一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脸,对谁都是那副表情,但是这种人,一般都表里如一,不会像商人那样善变,也不会像政府领导层面上的那些人那样,吃人不吐骨头,说实话,这种情况下,要以不变应万变,政府督查项目,而且还是一个这么大的项目,他们其实心里也打怵,这件事督查好了是为百姓造福,督查不好,那就是政府部门监管不利。” “所以,这件事情现在有两种解决办法……” 说到这的时候,孟依晨的声音突然停止了,似乎故意在把大家的胃口吊起来。 苏留白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而孟建勋和陆川风则保持沉默,每个人在心里都有着自己的谋划和盘算,当然,孟依晨也不例外。 “哎哟,关于解决办法嘛,我倒是可以说,那你必须答应我,陪我看电影逛街,怎么样?不过,前提是,不能出现拒绝。” 苏留白唇角的弧度一点一点的淡了下去,他和孟建勋两人的意思都已经表达的非常透彻了,桥北开发区的这个项目,一定会按照两人的约定那么走下去,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孟依晨现在这么做也无疑不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脚有多疼,大概也只有自己知道了。 “如果我不答应,你就不打算说了?”苏留白身子突然前倾,巧妙的躲开了孟依晨的纠缠,顺势将沙发几的烟盒拿过来,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烟雾袅袅间,他余光扫过身侧的孟依晨,她正紧咬着红唇,似乎非常不甘。 他在心里叹息,为什么这么聪明的女人,还是过不了感情的这一关,凭他的条件,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又何必在他这里浪费时间,他的心里早在多年前就住进了一个叫孟暖的女人,任凭这些年的风吹雨打,也没有丝毫的改变。 大家都说他做什么事情都有一股韧劲,有毅力,这种毅力和韧劲,在女人的执着方面也体现的淋漓尽致,他承认,这是自己的优点,也是自己的缺点。 “阿白,干嘛这么严肃?开个玩笑都不行吗?怎么变得越来越小气,和我老爸一样,男人是不是都这样,越是在身边的就越不知道珍惜,越不在身边的,反而就越知道珍惜,我说的对吗?” 孟依晨的话一语双关,既体现在苏留白对孟暖的执着上,又体现在孟建勋对外面的那个私生子上,她为这两个男人付出了常人无法想象的青春和热情,可换来的,只是他们的利益的结合,而换不来他们对她的一点点的真心,哪怕一点点,她都不会像现在这么恨这么怨,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做出了丧失理智的事情,没错,她一定是被他们逼的。 狗急了还会跳墙,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不是个特别脆弱的人,但也经不起这样的打击,真的已经经不起了。 “依晨啊,爸爸有没有跟你说过,制衡知道,想要抓住一个男人,不仅是自己一腔的爱,还要有许许多多男人会心动的闪光点,这个闪光点,才是你能不能抓住一个男人的关键,乖,别闹了,如果你真的有好的办法就说出来,如果没有更好的办法,那你就回家多陪陪妈妈,妈妈她真的很需要你。” 苏留白正准备开口说什么,就被孟建勋的话语打断了,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和平时笑面虎的形象大相径庭,听在外人的耳朵里,多少有些苦口婆心的感觉。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可怜天下父母心,他孟建勋再注重利益,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道,苏留白不会是女儿的良人。 211,桥北开发区的项目是作为我和依晨分手的礼物~ 211,桥北开发区的项目是作为我和依晨分手的礼物~ 作为父母,没有不希望自己孩子幸福的,他也不例外,五年的时间已经足够一个女人彻底俘虏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可依晨非但没让苏留白的心在她的身上驻足,反而让他的心越离越远,这已经足可以证明苏留白的心意不会随着时间的改变而改变,既然不会改变,又何必揪住一个男人不放,他孟建勋的女儿想要什么样的男人不可以,不止他苏留白一个。 孟依晨的眼眶瞬间红成了一片,明知道父亲的态度,为什么还是在心里忍不住的期待呢?也许她真的是太渴望父亲能像从前那样疼爱自己了吧,可怎么可能呢?他在外面有自己的儿子,并且视那个儿子为心肝宝贝,心里怎么可能还会有她的位置,她对父亲来说,早就变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了,都已经快三十岁的人了,还那么天真干什么呢? “爸爸,我对您来说,是不是就是丢人现眼的存在?”孟依晨的声音里充满了悲伤,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沮丧一个人,这个时候却突然变得无比脆弱。 苏留白轻轻抽开被孟依晨紧紧抱住的臂膀,索性从会客沙发旁站了起来,躲避孟依晨的动作非常明显,她一双带着水的眸光痴痴的望着他伟岸的背脊,双手撑在沙发的两侧,渐渐收拢,过长的指甲在纯皮的沙发座椅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几秒后,她才渐渐松开自己双手,脸色也恢复如常,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孟建勋看见了女儿的反常,伸出自己宽厚的手掌握住了女儿柔弱无骨的小手,孟依晨感受到了手上的温度,有些诧异的转过头,一双还没有来得及掩饰住失落情绪的双眸看向孟建勋,他的眼睛里有着慈祥的关爱,她不由自主的回握住那双宽厚的双手。 “依晨啊,凡事不要太较真,有些事情可以强求,有些事情强求不来,顺其自然不好吗?” 面对女儿对苏留白执着的爱,孟建勋一直选择用纵容的姿态,甚至为了帮她完成这个心愿,他曾经用自己遮天蔽日的权利去给苏留白施加压力,目的就是为了让他能够心甘情愿的留在自己的女儿身边,可他现在发现,这条路越走下去越偏离原来他预设的轨道,依晨她还年轻,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他要彻底断了她的念想,然后好好的选择去爱一个值得自己爱的人。 刚刚突然涌现的感动瞬间被她封印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她用了很大的力气将自己的手从父亲的手里挣脱出来,她突然站起来,声音带着难以压抑的激动,“是吗?既然你们认为我是在强求,我就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强求!” 七厘米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嗒嗒的声音,孟依晨的背影带着决绝的高傲,她的自尊忍受不了这样的挫败,尤其是在自己最爱的男人面前,和自己曾经最引以为傲的父亲面前,既然现在没有人能够帮助到她,那她就靠自己争取,她是绝对绝对不会轻易的就对苏留白放手,死也不会。 孟依晨走后,孟建勋的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低气压,显然,孟建勋的情绪被孟依晨影响了很多,他双手抱胸,慵懒的靠向沙发的靠倚,看向站在落地窗前的苏留白。 “苏总,有些话老朽现在也不妨直说,我之所以愿意接受桥北开发区的这个项目,一是因为这个项目巨大的影响力,和可观的后期收入,二是因为老朽觉得自己的女儿足够优秀,并不一定非你不可,当然,这其中多少还夹杂着商人的自私,但自私归自私,不代表老朽会对依晨不闻不问,苏总,你跟老朽说句实话,你真的愿意用整个桥北开发区的项目,来交换一场对你来说百利而无一害的婚姻的中断?说实话,老朽纵横政商两界多年,从来没见过功成名就的商人这么糊涂过。” “说句良心话,假如你现在后悔,我就当我们这场交易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你和依晨的婚约依然有效,婚礼也照常举行……” 苏留白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面的车水马龙,满眼的繁华却看起来寂寞荒芜一片,这一辈子,没有那个叫孟暖的女人相伴,就算他拥有再多的财富,也只不过是站在金字塔尖一穷二白的失败者,没有她,活着都成了没有意义的事情,更何况是那些名利财富地位,说他后悔,他怎么可能会后悔。 他微微抬起右手,打断了孟建勋继续要说出口的话,“孟总,桥北开发区的项目是作为我和依晨分手的礼物,这件事情,从我深思熟虑,到对您说出口,再到项目后期的执行策划,我苏留白从没有一秒是后悔的,既然您已经对我敞开心扉,我不妨也老老实实的告诉您,当年之所以会答应和依晨的婚约,除了身不由己外,也是因为您当初能够给我的,是我当时最想要的,可这五年,或者说,从我硬着头皮答应和依晨婚约后的每分每秒,没有一刻不是后悔的。” “我常常喜欢用繁重的工作来压抑自己的这种后悔,压抑自己与日俱增的反感情绪,可孟总,没有用的,越是压抑,就越是深刻,也就越来越后悔,桥北开发区的这个项目对您来说可能是个不可多得的商业瑰宝,于我来说不过是个交换工具,如果我真的能用桥北开发区这个项目换来我和依晨的和平分手,我觉得是值得的,虽然在有些人眼里,这种行为和傻子的行为无异,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不是我,代替不了我的痛苦,也了解不了我的痛苦。” “我要给我爱的女人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要给我的孩子正大光明叫我爸爸的权利,这就是我目前内心的真实想法。” 孟建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能为女儿做的也只有这么多,其他的,还是要她自己慢慢想通,人生那么长,他相信他的女儿不会一辈子都钻这一个牛角尖,爱这一个男人的。 “苏总的意思我已经完全明白了,政府督查那里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虽然风声听到的那么略微比你早一些,但我还需要派人去了解一下,这样吧,时间不早了,接下来我还有一个远程视频会议,了解完情况,我会让李特助联系你和陆总,只要政府的人不到苏氏,那么就说明所有的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你和陆总也别太过担心了,桥北开发区这么大的项目,不出现的小插曲,怎么能叫大项目呢?你和陆总认为呢?” 孟建勋的这几句话已经说得十分诚恳,意思也相当明显,苏留白和陆川风都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对孟建勋的这个回应已经觉得十分满意,他们出力不讨好并没有什么,就怕出力不讨好后,什么事情都办不成,这是最让人恼火的地方,不过还好,有孟建勋这些话作为定心丸,对苏留白和陆川风来说,已算是莫大的安慰。 苏留白只是淡淡的嗯了声,不再说话,陆川风赶紧将孟建勋的话茬接过来,缓缓的说道,“孟总,我和苏总作为商界的后辈,对您一直都十分的敬仰和尊重,不瞒您说,我跟在苏总身边多年,他的需求就是我的需求,他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桥北开发区的这个项目纵然可以让苏氏一跃成为青州城内顶级的企业,苏总不动心,我也不会动心,他做什么决定,我就跟着这个决定走,有一点您绝对放心,就算苏氏内部出现再大的矛盾,也不会影响您接手桥北开发区的这个肥的流油的项目的,您不需要再有任何的后顾之忧,我这么说,孟总应该可以彻底明白了吧?” 陆川风跟在苏留白身边闯了多年的天下,两人不仅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默契,还有着过命的交情,钱赚多赚少都无所谓,他都不在乎,他只在乎两个人是否能够保留最初的心,那颗无畏又无悔的心。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和苏留白拥有同样的自信,他们也都清楚的知道,依两个人的能力,赚钱是早晚的,根本就不急于这一时半刻,虽然商场浮浮沉沉飘渺不定,但成大事者,能够接受最大的成功,也就能够接受最大的失败,大不了最惨的结局就是从头再来,反正他和老白都还年轻,年轻就代表着无限的可能。 孟建勋在商场多年,见过多少人反目成仇,又见过多少人因为兄弟的背叛而妻离子散,流落他乡,他经商多年,唯一敢真正相信的人,就只有自己,他在内心里,从没敢真正的相信过一个人,也不知道相信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今天他看见苏留白和陆川风后,突然有些感悟,他想,相信一个人的感觉,就是明知道前面是龙潭虎穴,另一个人还在无条件的陪你走,这也许就是相信一个人的感觉吧。 问他羡慕不羡慕这样的感情,她也羡慕,只是他没有苏留白这么幸运,在经商的这条路上,会遇上陆川风这么得力的帮手,并且在低谷时候,也能这么无怨无悔不离不弃,不过羡慕归羡慕,他也不会像苏留白这样,那么相信一个人,他天生就是没有安全感的人,只适合自己独自走下去。 “陆总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老朽再说听不懂的话,苏总和陆总不得说我倚老卖老啊,既然你们的诚意这么大,我的诚意也不会少,回去等我的消息吧。” 孟建勋挥挥手,指了指门口的方向,“老朽就不远送苏总和陆总了,两位慢走。” 苏留白和陆川风朝孟建勋点头示意后,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孟建勋的办公室,从孟建勋的办公室出来,一直到孟氏大厦门外,苏留白都一句话没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陆川风看他思索的这么认真,也没打断,几分钟过去后,苏留白依然没有开口的迹象,陆川风终于忍不住想要开口,却被苏留白抬手示意给打断了。 冬日的阳光很温暖,透过繁密的树枝洒落下来,在两人的肩头形成了点点斑辉,直到两人走到孟氏大厦门前的停车场时,苏留白才缓缓的开了口。 “孟建勋的办公室里安装了全球最新的声控系统,刚刚我们和他的对话不仅会成为他的把柄,还会成为他签约时的一项利器,他融资困难的话,只要给投资人看这个视频,没有人再会有半分的犹豫,今天的这场政府督查事件,根本就是孟建勋与孟依晨视线预谋好的圈套,他在用这个机会明明白白的告诉我,想反悔,绝没可能。” “而且,他的员工电梯和大厅里也都安装了这种声控系统,不仅全程都是高清成像,更重要的是,不管隔得多远,员工说话的声音都会听的一清二楚,他生性多疑,根本就不会相信任何人,他需要这种设备时时观察公司内部员工的情况,以及像你我这样自投罗网的谈判者,除了孟建勋的办公室,只要多说一句话,他都可以揣测出谈判者内心的真实想法,孟建勋就像一个隐形的窃听者,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将任何人都掌控在他的股掌之内。” 陆川风曾细细的观察了孟建勋办公室周围,并没有发现老白口中的全球最先进的声控系统,除非是他站在窗边时发现的,他这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为什么他会一走进孟建勋办公室就觉得有种被人窥探的感觉,原来都是来自于这个全球最新的声控系统。 “窗边确实是个好位置,进去他办公室的人,几乎都是有求于他的人,拘谨僵硬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在办公室里悠闲的走来走去,如果不是孟依晨-逼-你-逼-的太紧,想必你还没有机会见识孟建勋这么阴暗的一面,啧啧,这老奸巨猾的老狐狸,难怪会成为商界里屹立不倒的神话,原来在他的背后还有这么多别人不知道的猫腻事情。” “不过说到这里,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陆川风欲言又止了几秒种后,缓缓的说道,“孟依晨或许会帮他父亲下圈套,可她的那种愤怒不甘怨恨的情绪却不可能是装出来的,我觉得她对你的感情已经不仅仅局限于执着的范畴了,她的情绪似乎真的有些疯狂,老白,你说孟依晨她会不会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你可要知道,有时候女人对男人感情的执着,可以达到变-态的疯狂。” 苏留白听后,沉默了几秒,“依晨她就是太骄傲了,她的性格就是宁可她辜负全世界的人,也不能有一个人辜负她,她钻过这个牛角尖就好了,谁离开谁都能活。” 话落,苏留白打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座,陆川风也只好把满肚子的疑虑藏起来,这个时候正是多事之秋,多想一事不如少想一事,这样大家都轻松一些。 陆川风打开主驾驶座坐了进去,随后将车子启动,流线型的车子在冬日的阳光下发出刺眼的光芒,直至变成一个黑色的亮点,站在大厦顶层的男人才缓缓的转回身,看向恭恭敬敬站在自己身后的李特助。 “李特助,算一算,你在我身边呆了多少年了?” 孟建勋双眸微眯,手指间夹着点燃的烟卷,细白的烟雾缓缓上升,慢慢的消失在空气中,李特助的头微微低垂,他并不知道孟建勋为什么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跟在他身边多年,对他的脾气秉性不敢说十分了解,但也深知一二,他觉得肯定是苏留白和陆川风说了什么话,让孟建勋产生了不该产生的怀疑。 不过他也不恼,孟建勋就是这样多疑的性格,跟在什么样的主子身边,就要学会什么样的小心翼翼,他明白。 “回孟总的话,到今天为止,已经在您身边呆了十年八个月零二百七十三天。” 李特助故意将时间说的非常准确,不仅是因为他时刻都在计算跟在孟建勋身边的日子,更是因为孟建勋喜欢将时间说的具体的人,孟建勋的身边工作人员换过一批又一批,只有他能够一直屹立不倒,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善于察言观色,尤其是孟建勋这样随时都需要观察脸色的人。 孟建勋听到李特助的回答后,满意的嗯了一声,似乎对李特助这个具体时间的回答非常满意,然后抬高手,将手间的烟凑到嘴边,重重的吸了一口,随后说道。 “那么李特助还记得你第一天来到孟氏的时间吗?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开始念旧回忆了,果然人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动不动就喜欢回忆,其实回忆有什么好,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可就是控制不住,你说该怎么办呢?” 李特助恭敬的向前走了两步,离孟建勋几步外笑着说,“孟总那只不过是在忆苦思甜,如果我们能够顺利的拿下桥北开发区的这个大项目,不仅能够一改这几年我们孟氏项目雷声大雨点小的名声,还能够得到政府一大笔投资,而这笔投资数额是整个青州商界史上都闻所未闻的,既然我们已经用全球声控系统捕捉到了苏留白的影像和承诺,就算有一天他后悔了,也都是于事无补的事情。” 孟建勋点点头,很赞同李特助的说法,“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回孟总的话,是2006年2月27日,我记得那天下了雨,我浑身都被雨淋透了,凑巧的是,那天还是您亲自面试,我觉得我给您的印象分肯定是0,所以当面试官问我问题的时候,我的答案要不是模棱两可,要不就是敷衍了事,因为我觉得自己肯定会落选,索性就不想好好回答了。” “我记得当时你蹙着眉头,说了一句话,让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你说如果一个人想要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他首先要付出比其他人多两倍的努力,还要付出比常人还要多的耐心,两样都做不到的话,那就注定是个失败的人,注定是失败的人,我连他的手都不知道在哪里,想拉他一把都很困难,我为什么还要培养他?” “我听到这句话后,当时羞愧的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当然也没抱任何希望能够走进孟氏,走到您身边,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我居然接到了复试通知单,这次我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真的就顺利的走进了孟氏。” “我慢慢的累积经验,凡事都亲力亲为,同事们不想干-的不喜欢干-的,我全都自己揽了下来,到最后,我发现不管是什么样的事情,我都有一些接触的经验,为我以后的工作奠定了许多基础。” “孟总,如果没有您就没有我的今天,我永远都忘不了你对我提携的恩情,只要有您在的一天,我就会全心全意的为孟氏服务,为孟总服务,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 212,那个女人对陆川风有着很大影响力~ 212,那个女人对陆川风有着很大影响力~ 孟建勋虽然生性多疑,但相对于其他人来说,李特助已经可以算得上孟建勋最信任的人之一了,虽然偶尔会因为其他人几句敏感的话,而对他有所误会怀疑,但只要他解释上几句,几乎都可以打消他心里的疑虑,只是今天,情况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知是苏留白那几句故意挑拨的话在孟建勋的心里占了分量,还是,孟建勋已经不似以往那么相信自己了? 想到这里,李特助止不住的冒出一身冷汗,如果是前者,需要的只是时间,但如果是后者的话,就算他付出再多的时间和经历,都不会改变孟建勋的想法,跟在孟建勋身边多年,他已经将他的脾气和秉性了解的十分透彻,他不再相信的人,对他来说也就不存在任何的可利用价值,既然已经没有了可利用价值,那么下场往往都会很惨。 所谓捧的越高,摔的时候也就越疼,大约形容的就是这个道理吧! 孟建勋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和以往大多数的时候一样,高深莫测的让人觉得窒息,就好像刚刚他的那些肺腑之言对他来说,不过是几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汇报话语,完全没有任何多余的意义。 这样毫无反应的孟建勋,让李特助一颗忠诚的心顿时感到伤痕累累,他可以被任何人误会,但唯独,他不想被孟建勋误会,在职场的这条路上,孟建勋算是他的前辈,也是最好的导师,他的心里始终对他存有感激之情,以至于这么多年各种高薪利诱都没有让他动心过,可是此时此刻,他竟然悲哀的觉得,自己的所有付出都是多余的,对于孟建勋这样多疑的人来说,心里根本就不存在特殊相信的人,他只是习惯了自己在他身边,并不是因为多么信任。 他摇摇头,阻止自己脑海里继续涌现出这种悲观的情绪,兴许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孟建勋还是当年的孟建勋,他也还是当年的他,他们都不曾变过。 孟建勋看着李特助,他的眼睛里透着岁月镌刻出的沧桑和精明,更带着中年男人特有的成熟和锋利,气场强大的让人不容忽视,他只不过静静的看向他,就已经让他瞬间手足发凉,他真的不敢想象,如果他哪天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下场会是什么样的,会不会成为青州商界史上最臭名远扬的人,人人喊打。 当然,答案是肯定的,十几年间,他见过太多孟建勋捧得高的人最后摔的有多惨,他不认为自己是个例外,在孟建勋的认知中,从来不会有任何人有任何的例外,他李杨何德何能让他孟建勋高看一眼呢? 正在心里胡思乱想着,孟建勋突然站起身,走到了李特助的身边,伸手在他不算宽厚的肩膀上拍了拍,李特助推了推眼睛上的金丝边眼睛,显得略有些紧张,以往面对再难缠的客户,他都可以做到泰然处之,但面对孟建勋的时候,他永远做不到镇定自如,也许他心里的承受能力还不足以匹配他的能力,以至于这么多年,他对孟建勋的心理依然是敬畏的惧怕。 “一转眼都已经十几年过去了啊,怪不得最近总觉得自己老了,原来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去那么久了,李杨,这十几年辛苦你了,如果没有你在我的身后,做我坚强的后盾,我孟建勋能力再好,也不可能将孟氏做的这么这么大,我在内心里对你的感情,绝对要比孟氏任何一个人都要强烈。” 十几年了,孟建勋从来没有叫过他的名字,整个公司也没有人叫过,久而久之,他都快忘记自己的名字了,李特助从没见过这样主动煽情的孟建勋,以往他兢兢业业的工作,都不见得孟建勋夸一句,这会,他突然说这些话,让他既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不知所措。 “多谢孟总抬爱,都能到您的信任,是我的荣幸。” 李杨战战兢兢的说完,还不忘抬头观察一下孟建勋脸上的表情,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唇角笑容弧度扩大了一些。 孟建勋伸手将大班桌上的烟盒拿在手里,抽出一根烟递给李杨,“希望你永远不会辜负我对你的信任,李杨。” 李杨半弓着身子接过他手里的香烟,发誓一般的说道,“孟总,我李杨这一辈子都不会辜负您,请您放心。” 孟建勋听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指了指办公室门口的方向,“有事情就出去忙吧,我还有一个远程视频会议。” 李杨恭敬的说了声是,然后就转身走了出去,直到李杨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板的后面,孟建勋才收回视线,他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这笑里的含义太多太复杂,复杂到让人觉得心惊。 …… 苏留白和陆川风并肩走在苏氏大厦外的林荫道上,苏氏大厦外的停车场里苏氏大厦有一定的距离,步行需要十五分钟左右,两人的步速都不算太快,偶尔攀谈几句,但面色都比较沉重,又是一阵沉默后,陆川风侧过头看向苏留白的方向,欲言又止的说道。 “孟建勋这只老狐狸不知道心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总感觉他在布一个局中局,等着我们往下跳,老白,虽然在经商之道上,你与孟建勋几乎不分伯仲,但在计谋阴狠上,你与他还是有一定的距离的,你有弱点,可他没有,他可以做到刀枪不入,这就是你与他本质上最大的区别,如果非要与他硬碰硬,你不见得能讨到什么便宜的。” “老白,不要怪我说话难听,如果这次栽在孟建勋手里,想要在青州东山再起,那就太难了,他一旦将桥北开发区的这个项目成功启动,不但会成为青州只手遮天的人物,更会成为我们日后路上最大的绊脚石,老白,这些话或许你不爱听,但从长远方面考虑的话,桥北开发区的这个项目最好还是不要交给孟建勋。” 说这些话的时候,陆川风一直观察着老白脸上的表情,他曾经试图阻止老白,但效果非常甚微,如今他再次冒着被老白埋怨的风险提醒,是经过很慎重的思考后,才决定说出口的,桥北开发区的这个项目确实能够让他顺利的和孟暖重新走到一起,但走到一起后的路,会比现在难走的多得多,几乎可以说举步维艰,老白他纵横驰骋商场多年,所向披靡,已经养成了足够骄傲的个性,一旦失败,会不会有情绪上的波动,以往都是别人看老白的脸色,到那时,老白就很有可能看别人的脸色了,这种转换,他都接受不了,更何况是骄傲的老白。 “陆子,你说的这些,我心里都明白,但你应该了解我的执念,我心意已决,你不用再多说了。” 陆川风摇摇头,心里面叹息着,但不失望,他知道老白是那种一旦下定决心就根本不会改变的那种人,跟老白说这些,也只不过是将他的担心说出来,至于其他的,他从来都没敢奢望过。 苏留白的话落后,两人都沉默了下来,由于身高相仿,步调的大小也几乎相同,很快的,两人就走到了苏氏大厦前的百级台阶下,正准备迈开步伐往上走去的时候,陆川风风衣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将电话掏出来,看清楚来电显示的号码后,微微的蹙了蹙眉头。 “有事情?”苏留白看他脸色突然大变,关心的问。 陆川风摇摇头,“私人的事情,你先上去,我去处理一下。” 能够让陆川风突然变成这样的人,这世界上恐怕只有一个人能够做到,那个人的名字就叫做黎夏,虽然陆子从来没有承认过他对黎夏的感情,但作为他多年的朋友和兄弟,他知道,那个女人对陆子有很大的影响力,就比如她的一句话,一通电话,都能够让他立刻变的紧张,虽然陆子从来不自知。 苏留白伸手在陆川风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两下,意味深长的说道,“该珍惜的一定要好好珍惜,人生没有那么多的青春可以浪费,尤其是女人的青春。” 陆川风耸肩,将他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轻轻的耸掉,露出一抹莫测高深的笑,“老白,如果我能够接受她,早就接受了,我和她没可能的。” “是没可能,还是你不敢?陆子,或许你的伪装可以骗过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但你骗不过我的。” 苏留白说完,就先他一步迈上了台阶,留给他一个略带戏虐的背影,陆川风又深深的看了一眼苏留白离开的方向,才按照刚刚的路线原路返回。 …… 王氏实业有限公司,总裁办公室。 黎夏正低着头站在王总的大班桌前,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的,王总单手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似乎正在考虑怎么开口,好一会,他才转动大班椅,双腿抬起,放在大班桌上,姿态略显得有些高傲慵懒,下巴微扬,神色没有了以往的宽厚仁慈,黎夏知道,自从她被陆川风从苏氏的那个项目踢出来后,对王总来说,她就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以前王总没说什么,是因为她工作认真,待人诚恳,如今,她身兼多职,还被他亲自看到,任谁都不会高兴的。 “小黎啊,你来王氏的时间也不算短了,王氏的员工手册你应该也很了解了,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你居然会明知故犯?你真的让我感到很失望。” 黎夏紧咬着唇,却说不出解释的话来,从小父亲就教导她要做一个诚实守信的人,她一直谨记着父亲的这个教诲,但如今,她辜负了父亲的这个教诲,她骗了人,也明知故犯的撒了谎,似乎与诚实守信的那个黎夏越来越远。 “有什么想解释的吗?你还有五分钟的时间。”见黎夏不说话,王常天显然已经不耐烦了。 黎夏摇摇头,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她解释的再多也都无济于事,只能够听从公司上层领导的决定安排,她没有任何异议,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她懂这个道理。 “很好,我会通知财务部,将你这个月的薪水结清,你被解雇了。”王常天的声音变得很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从商多年,他一直都对自己的属下有严格的要求,其中最重要的一点要求,就是诚实,如果他的员工有经济上的困难,大可以直接告诉他,能帮的他一定帮,就像前几天,公司的前台母亲生了重病,急需一笔医疗费,通过经理找到他,希望可以多预支几个月的薪水,他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这个请求,只要不过分,又能够帮到别人,何乐不为呢? 可黎夏的这种情况就着实有些过分,昨天晚上他领着几个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去了青州城最出名的千寻酒吧应酬,没想到那里的售酒员会是他公司里的员工,最最重要的是,那几个商业合作伙伴认识黎夏,知道黎夏是他公司的员工,当时的那个场景,简直让他尴尬的无地自容,回首自己多年的从商之路,似乎从没有一个员工让他这么丢脸过,他当时就已经在心里做出了这个辞退的决定,没有商量的余地。 黎夏微微躬身,朝着王常天深深地鞠了一躬,“黎夏感谢王总多年的悉心栽培,祝愿王氏以后的路,越走越长,越走越宽。” 好聚好散这个词语常用于情侣之间的分分合合,其实这个词语用于工作上也不过分,既然没有继续合作下去的缘分,那么就好好的分开,该感恩的她一定会感恩。 王常天挥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她再次点头示意,随后转过身,走了出去。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公司,她想过无数次离开公司的原因,或者因为她找到了更好的工作,或者因为她找到了一个很爱他的男人,她为了这个男人,甘愿变成一个家庭主妇,或者因为她累了,想辞掉工作,好好的旅游看看世界,却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因为不诚实守信而被老板解雇。 问她怨不怨,她一点都不觉得埋怨,从去千寻酒吧做兼职的那天她就想过,有一天事情一旦败露,她一定会被解雇,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 眼睛里有湿润的感觉,她赶紧仰头,快速的眨着眼睛,很快的,就将眼睛里热气彻底-逼-退了,她在心里宽慰自己,黎夏没关系的,工作没了可以再找,可是家人没了,就是永远的没了,父亲的腿疾在日益恶化,如果没有足够的钱,就不能得到很好的治疗,还有弟弟黎满,他正处于青春期,同学之间的攀比心理十分严重,如果没有钱,他只会让同学们看不起,她不想让自己唯一的弟弟在该肆意玩乐的年纪,而有着不该有的烦恼。 为了亲人,她必须这样做,她没有选择。 正走着,廊尽头的拐角处突然走出来一道高大的身影,他的背后是廊边的落地大窗,窗外阳光充足,他逆着光走过来,五官轮廓显得十分模糊,仿佛被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辉,除了光芒,再也看不到其他。 她微微低垂着头,调整者自己的情绪,她与陆川风之间的缘分真的很奇怪,似乎每次与他相遇,都是她最狼狈的时候。 “陆总。”就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黎夏停下脚步,恭敬的打了声招呼。 陆川风的步履没有丝毫的停歇,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句,就匆匆的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她也未作丝毫的停歇,继续朝前走去,她没有时间悲伤,因为她此时此刻最应该做的,是投简历,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而不是在这里自怨自艾。 有了这个想法后,她加快脚步走向廊的尽头,殊不知她嗒嗒的脚步声,一下一下的敲击到某个人的心里,又涩又疼。 没有敲门,陆川风直接推开王常天办公室的实木门走了进去,王常天正准备拿着资料去开会,听到开门声看过去,愣了几秒钟,反应过来后,赶紧将文件放在了桌面上,笑着迎了上去,恭敬的问道,“什么风把陆总吹过来了?是来巡视一下项目进度吗?这种事情怎么好麻烦陆总亲自跑过来,如果有什么事情,一通电话,我赶过去就好了啊。” 王常天伸手指向会客沙发区,“陆总,快请坐快请坐。” 陆川风始终沉默着,迈开大步走了过去,毫不客气的坐下,一条腿交叠到另一条腿上,那姿态多少有些迫人。 王常天一时猜不到陆川风来王氏的目的,只好小心翼翼的问到,“陆总,如果项目上出现了什么问题,您不妨直说,要不你来的这么突然,我总觉得提心吊胆的。” 陆川风挑了挑好看的眉毛,笑着说道,“王总怎么有些草木皆兵的感觉,我只不过路过王氏,闲来无事就顺道上来坐坐,没什么事情,瞧把王总吓的。” 王常天摸了摸脑门上的冷汗,唇角堆起一抹僵硬的笑,“让陆总见笑了,见笑了。” “对了,这个项目最初的资料在哪里,拿过来我看看,我后来仔细想想,还是有纰漏的地方。”陆川风看着王常天唇角那抹僵硬的笑越来越小,最后唇角绷直,不带一丝弧度。 这个表情,多少有些为难的意思,这个项目最初的资料收集和整理都是由黎夏全权负责的,后来陆川风将最初的那套方案pass掉后,又直接要求换人,这会他还不确定最初的资料接手的那人有没有所保留,如果没有保留,那么只能找黎夏,可黎夏刚刚被他辞退,他怎么再开口要求她回来? “好的,陆总,我这就打电话,叫项目负责人过来一下。”王常天再次谄媚的一笑,随后走向办公桌前的内线电话旁,拨通了项目负责人的电话,他刻意将话筒做了一下遮盖,随后压低声音询问了一下最初整理的资料在谁那里,跟他预想的一样,完整版全部都在黎夏那里。 现在这个局面,多少让他有些骑虎难下,往前走,有万丈深渊,往后走,又是深不见底的汪洋,他无论怎么选择,都会十分的艰难。 王常天将内线电话拨到了市场经营部的主管那里,嘟声响起两声后,那面传来了市场经营部主管的声音,十分利落干练,“王总,有什么事情吗?” 他在脑海里简单的想了一下措辞,然后说道,“叫黎夏将最初与苏氏合作所整理的那份完整版资料拿过来。” 主管诧异的蹙眉,“王总,黎夏刚刚从我的办公室离开,他说您亲自下达命令要将她解雇,她这会已经去财务室领薪水,马上就要离开公司了。” “这种事情还用我教你,赶紧去追,让她务必将最初与苏氏合作所整理的那份完整版文件拿过来,快去快去。” 王总挂断电话后,走了回来,“陆总,那份完整的资料马上就会被送过来了,稍等一下。” 话落后,是死一般的沉寂,王常天频频看表,焦急的等着,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后,办公室的门外才传来轻微的敲门声音,王常天赶紧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黎夏,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沓文件,将文件递到王常天的身前,黎夏客气的说道,“王总,这是您要的资料。” 王常天没有接过来,而是让开门口的位置,“小黎,快进来吧,这些资料都是你亲自整理的,你跟陆总说说这些资料的细节问题。” 黎夏蹙眉,如果她记忆力没有出错的话,二十几分钟前,他刚刚说过让她去领薪水,她已经被解雇了,这会又让她找资料,跟客户解释资料,她都有些不明白王总的意思了,他这到底是想让她走,还是想让她留? “刚刚的话,是我说的太重了,小黎啊,凡事别总是这么放在心上,谁还没有个激动的时候,就当王总今天的酒喝多了,错话说多了,之前我们说过的话全部收回,你看怎么样?” 王氏的这份工作虽然收入不是很高,但是胜在轻松,她能够游刃有余的驾驭,而且她在王氏呆的年头多了,与同事主管之间都比较熟悉了,如果王总愿意给她台阶下的话,她当然愿意顺着台阶走下来,只是,她现在非常缺钱,酒吧的兼职她不能够放弃。 “王总,我家庭的条件有限,父亲又卧病在床,还有一个正在上学弟弟,需要我每个月的工资作为全家人的开销,您也知道青州的物价和房价有多贵,如果我不兼职的话,恐怕最先饿死的就是我自己,当然,我知道自己这样说有些强词夺理,公司的规定就是规定,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而有所改变,我也不想做那个特殊的人,王总,我就不进去了,这份资料还是找其他人给客户解释吧。” 她这么说其实并不是为了矫情,而是为了自己的未来,如今她对王总来说还有着利用价值,所以他会忍耐她做兼职,但如果有一天,她对他再没有任何一点利用价值,他会不会重新拿她做兼职的事情说事? 为了避免以后出现更多麻烦,也避免她成为王氏特殊的员工,她还是决定离开王氏,说实话,王总这些年对她不薄,她的工资和福利待遇比同期进公司的,都要好上许多,怪也只能怪她没有一个好的命运,仅此而已。 “黎夏,我王常天这些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应该有数,你做兼职已经违反了公司的规定,我解雇你,让你离开这是我的选择,同样的,你是苏氏这个项目最初的负责人,只有你最了解这个项目的细节,我让你回来,并不是因为你单纯的能够将这个项目摸透,而是因为你的责任心,你能回来,就代表你对王氏还有心,既然是对公司这么有心的员工,我没有理由让她离开。” “商人都注重利益,但再注重利益的同时,也不能忘了员工的初心,如果一名员工,能够始终保有这最初的单纯的心态,我想她一定会有成功的一天,我这样说,你懂了吗?” 黎夏点头,示意她已经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既然王总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她再拒绝就真的是不识好歹了。 “多谢王总的信任,今后兼职的同时,一定不会耽误我的本职工作,这点王总你大可以放心。” 王常天点点头,让开门口的地位,黎夏抱着厚厚的文件,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穿着公司统一的职业套装走了进去,陆川风正坐在会客的沙发上吸着烟,双腿为抬放在的会客几上,单手插兜,烟雾袅袅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和轮廓,但这样,依然不影响他自身的强大气场。 “陆总,我是苏氏最初方案的设计者和资料整理者,这是资料,您看看,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我就可以了。” 黎夏将厚厚的文件放在会客几上,推了过去,放在了陆川风的身前,他挺直的背脊靠在沙发的靠椅上,正在吞云吐雾,似乎没有看见她的动作,也没有听到她的话,迟迟没有任何反应,黎夏抬头,与对面的王常天交换了一下眼神,王常天微微眯眸,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她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这套方案虽然有瑕疵的地方,但最大的好处就是预算贴近苏氏的预算,一个项目,如果能够在预算上就占尽了优势,那么这个项目只会稳赚不赔,成本和收益成正比,这是我设计这套方案最初的想法,当然,还是要根据顾客的喜好去改,但我觉得这套方案,几乎接近了完美。” 黎夏在职场上已经有五六年的工作经验了,虽然以往也这么和客户交谈,但她都不会有这种心跳加速,面红耳赤的感觉,也许因为顾客是她,她总是对他抱有不该有的幻想,所以总是出现这些事情,她想,只要她努力克制,这些就会被克服。 她抬手握拳,放在嘴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陆总,我知道您在这种项目上有着充足的经验,但在方案上我有着绝对的经验,如果您肯相信王氏,相信我的话,我一定会给你一套完美的方案,保证让你看了以后,不会再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213,他弯腰轻轻松松的将她抱在了怀里~ 213,他弯腰轻轻松松的将她抱在了怀里~ 陆川风极其慵懒的半转过头,深邃的眸光忽然与她相对,她一惊,赶紧躲避,只是动作太大,放在腿面上的文件瞬间散落了一地,她歉意的朝陆川风说了句抱歉,慌张的蹲低身子,将散落的文件一张一张的捡了起来,因为文件都是有序号的,她每捡起来一张,都要认真的核对一下序号的准确性。 她的身材娇小,蹲在沙发和沙发几的中间,几乎可以被淹没,她却不自知,认真的捡着文件,直到一双葱白的手略有些僵硬的停顿,因为她发现许多文件散落在了陆川风的脚边,以及他高级皮鞋的鞋面上,她微微抬头,再次撞进了他深邃的眸光中,那里面带着几丝戏虐和玩味,好像在他的眼中,她刚刚所做的那一切,都是为了故意引起他的注意。 黎夏微微偏移视线,心里已经不似以往那么失望了,或许不抱希望,就不会有失望,她庆幸自己的心早就不对陆川风抱任何希望,不然这会,又要伤痕累累的了。 她葱白手指小心翼翼的捡起散落在他脚边的文件,将序号核对好后,又伸手去捡最后散落在他高级鞋面上的两张文件,本来伸手去拾的过程十分顺利,没想到他的腿突然动了一下,文件从他的鞋面上滑落了下来,要去拾文件的手,直接落在了他的鞋面上,她低头去看,温热的手指在他的高级皮鞋上留下了明显的指纹。 “黎小姐,我的鞋子难道是你的文件,让你这么爱不释手?” 陆川风的声音十分磁性低沉,在安静的办公室内显得格外突兀,王常天见此情形,悄无声息的从办公室内退了出去,将办公室的实木门闭合的那一刻,他才抬手抹了抹脑门上冒出的冷汗,心里暗暗的惊叹,黎夏这个小丫头的实力。 本以为陆川风对黎夏只不过一时兴起,新鲜劲过了,她也就不再有任何的特别之处,最有力的证明,就是陆川风将她从苏氏那个大的项目剔除出来,谁不知道,这个项目如果做好了,在业内不仅会获得如潮的好评,更会因为这个项目,身价而随之船高水涨,如果陆川风真的这么在乎黎夏,怎么可能还会将她从这个项目剔除出来。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不过,王常天是个聪明的人,他知道这世界上想不通的事情有很多,实在没有必要纠结,只是心里还有另外一层担忧,就是黎夏会不会将刚刚他冷漠辞退她的事情记在心里,今后的日子那么长,他不敢保证哪次她随便在陆川风的枕边吹了什么风,那么他一辈子苦心经营的事业,很有可能就栽在这个小丫头的手里,看来他得好好的想个办法,让黎夏重新对他充满了感激,这种事情不能做的太刻意明显,又不能不让她明白,其实这个度很难把握,虽然难把握,但他也要试一试。 王常天悄悄的离开,让黎夏的心里更加难堪了,本来想靠自己的能力而得到其他人的理解和信任,可从刚刚王总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中已经可以看出来,他对她的另眼相待,完全是因为她面前的这个尊贵的男人,而不是因为她的工作能力有多么出色。 “陆总,您今天来,真的是为了苏氏最开始的那份完整的资料吗?如果是的话,我非常欢迎,如果不是的话,我很抱歉,我还有其他的事情,就不陪您多呆了。” 黎夏说着,就慢慢的站起了身,还未来得及转身,陆川风的声音再次传过来,“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而来,为了你?黎夏,你哪来的这么大的自信?” 确实,她的话的确有些太过自信,可她真的不明白他突然出现的原因,明明已经被王总亲自解雇,却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而出现了逆天的转折,她就算再天真也不可能不多想,虽然知道陆川风看上自己的几率为零,但他做的事情总是给人错觉,她不想他总是用这种错觉来伤害自己,她怕她会禁不住他的诱惑,而再次期待起来,最后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梦而已。 “那陆总可以告诉我,您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了吗?新的项目洽谈负责人已经将这个项目进行了一半,您突然喊停,换成最初的方案,我不知道您是在哪方面考量后,做出的这个决定,不过显然这个决定存在一定的风险,商人投资不是最忌讳风险投资吗?您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次次的抗拒,一次次的靠近,一次次的靠近,又一次次的疏离,陆川风,我真的累了,如果你真的那么讨厌我,那你能不能够离我远一点,让我们能够做最熟悉的陌生人,而不是如今这样,互相伤害互相讨厌的熟悉人。 陆川风的唇角突然涌现了一抹诡异的笑,他将手中的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随后修长的手指将身上风衣的纽扣一个接着一个的扣上,随后站起身,他的身高太高,对于娇小的她太过高大,她忍不住的后退一步,以此来减轻他带给她的压迫感。 “黎夏,你说说看,我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陆川风迈开脚步朝她走了过去,他的步子有些大,她吓的赶紧后退,半转身子,声音惊慌的道,“我不知道。” 陆川风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离她太近,近的几乎可以被他身上特殊的男人味道包围住,她确实不知道陆川风为什么这么做,此刻的心又慌又乱,原来无论做过多少心里暗示,告诉自己不准再为他有任何的情绪,可真的到面对他的时候,她做不到想象中的那么无动于衷。 黎夏说她不知道,也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更何况是黎夏,他摇摇头,骨节分明的大手抄进裤袋,将烟盒从裤袋里拿了出来,抽出一根点燃,细白的烟雾瞬间弥漫在两人之间。 “把资料再好好的跟我说一遍,不允许有任何的遗漏,记住,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话落,他高大的身躯就走近了落地窗旁,深邃的眸子看向车窗外的繁华和车龙如织,青州城永远都是这样充满了动力,和热闹繁荣,可为什么在这样热闹繁荣的大城市中,往往会让人觉得孤单呢?或许他牵挂的人和想牵挂的人,都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他才会越来越感觉到孤单的吧! 黎夏握紧手中的文件,陆川风是个公私及其分明的人,既然他说可以给她一次机会,那么她就应该好好的把握,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机会的。 她将手上的文件放在大班桌上,按照序号依次排开,将文件再次在脑海中仔细的熟悉回味了一下,才慢慢的将自己的构思和想法娓娓道来。 他始终背对着她,挺直的背脊没有一丝晃动,就好像一个雕塑一样,她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也猜不到他此刻心里的想法,只能硬着头皮将自己认为最好的想法说出来,虽然不知道他听后会不会满意,但最起码,将来她回想起来这一幕的时候,她努力过了,也就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话落几分钟后,陆川风依然没有任何动作,似乎她刚刚所说的想法和构思,对他来说不具备任何意义,她将大班桌上的文件慢慢的收拢整理,在心里缓缓的告诉自己,没有关系的黎夏,以你的水平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陆川风他是一个公司的高层领导,他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一个企业的未来,所以他的决定一定会慎重再慎重的,这没有什么。 “陆总,关于这个项目的构思和想法大概就是这么多,如果……”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接了过去,声音不疾不徐的说道,“如果我真的给了你这次机会,你有信心将这个项目做好吗?” 黎夏愣住了,陆川风这才回身,背脊靠在落地窗上,那姿态别提多么慵懒了,“别着急回答我的问题,我不缺耐心,从来都不缺。” 他的话语似乎还有着什么特殊的含义,可此刻她的脑袋乱糟糟的,根本就理不清头绪,只能本能的点头摇头,像个被人摆弄的布娃娃似的。 陆川风看她这副呆愣愣的样子,心里突然涌出了几丝兴趣,伸手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走过来,黎夏穿着公司的统一套装,将她美好的身材勾勒的近乎完美,上身是白色的衬衫搭配黑色的西服外套,下身是束腰窄裙,腿上是厚重的黑色裤-袜,脚下的八厘米的高跟鞋发出嗒嗒的声音,在离他两步外停了下来,还没等站稳,一股力量就将她拉拽到了落地窗旁,他反身将她压在落地窗上,黎夏张大眼睛看着只有离她几厘米的那张轮廓分明的俊脸,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知道接受一个大项目就等于接受一个什么吗?”他男性的呼吸近在咫尺,黎夏慌张的摇摇头,他的脸又靠近了她几分,她吓的闭上了双眼,这个动作,就好像在等着他亲吻她似的,他虽然有些心痒难耐,但最终还是没有将薄唇落下,而是将薄唇凑近她薄薄的耳廓旁,朝着里面呼着热气。 “就等于接受一个优秀的男人,你必须了解他,而且还要能够驾驭他,你有信心做到吗?” 黎夏始终没敢睁开眼睛,她摇摇头,答案当然是没有信心,如果她能够驾驭得了优秀的男人,又怎么可能让他从她的指缝间溜走,让别的女人有可乘之机,说白了,她是个特别没有自信的人,就算真的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她都未必敢接,她的胆子和自信完全成正比。 “你能不能离我远点,我有点呼吸不过来。”她伸手覆上他的胸膛,试图将他推离自己一点。 人生真的是一个不可语言的故事,之前她追求他的时候,这些大胆的动作和言语都是她对他做的说的,如今两个人角色却正好互换,这样的角色互换,谁又能想到呢? “我以为你喜欢我对你这样,以前,这样的动作都是你先对我做出来的,你忘了吗?”他的声音依然低沉,在她的耳边轻轻的响起,黎夏有些慌乱的躲避,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说的没错,以前她确实可以肆无忌惮的对他做出这样暧昧的动作,看着他蹙眉,看着他躲避,她的心情就会莫名其妙的好,就好像他蹙眉和躲避这样的小动作,不是真的抗拒她,而是在抗拒自己心别动摇,她很喜欢。 可从她知道他已经有女朋友后,她就收敛了自己的心,和自己肆无忌惮的喜欢,他已经有了自己爱的女人,她就算脸皮再厚,也不能再次破坏他的缘分,她已经破坏过一次,从那以后,她就发过誓,只要他再次爱上别的女人后,她一定心甘情愿的退出。 她发过的誓言,在几年后的今天终于履行了,她替他高兴,也替自己高兴,或许这样的结果,对两个人来说,都是一种解脱吧。 “陆总,我小的时候确实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尤其是破坏了你和她的感情,那件事情之后,你逼问过我,我也答应过你,如果你以后再次有了女朋友,我一定会大方祝福并且彻底退出,现在我依约履行了诺言,希望陆总不要再为难我。” 黎夏知道陆川风如今对她的为难,就是为了回敬她当年不顾他的意愿,追求他的事情,当然,那时的自己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成为青州上流社会里举足轻重的人,这样的他只要一句话,就可以让她身败名裂,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她只想平静的解决自己犯下的过错,不想再因为什么其他的事情,而与他再有什么瓜葛。 “你觉得我现在是在为难你?我在你心里就是那么小心眼的人?还是……你认为我很在乎你对我做过的事情?” 陆川风就像喝了酒一样,可她知道他没有喝酒,落地窗的对面是其他的企业的办公大楼,他们这样暧昧动作,可以被对面看的清清楚楚,黎夏的身体紧张到僵硬,扶在他胸膛前的手心里都是汗液,她的头微微低垂,能够感受到他的呼吸吹拂在头顶。 “我没有这么想过,陆总,我不会像当年那么自作多情了,而且,你已经有女朋友了,我对有女朋友的男人不会再有一丝眷恋,这点你绝对放心。”她觉得她的保证已经十分诚恳了,可他抵着她身体的姿势却一点放松的感觉都没有。 陆川风的双手撑在她身体的两侧,将她紧紧的包围,身体与身体之间几乎没有一丝缝隙,“黎夏,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没有女朋友,那个女孩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他之前确实对她说过他没有女朋友,可那时他喝了酒,她根本就不敢确定他说话的真实程度,如果是醉酒后故意逗弄她,她会更无地自容,所以在心里就自动将他的话忽略了,如今他在清醒的状态下,这么认真的告诉她,他没有女朋友,她的心里不知道怎么,感到一股雀跃。 喜欢陆川风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给过她任何惊喜,今天,算是他唯一给过她的惊喜,她的眼底有热气蔓延了出来,她在他胸膛前抗拒的双手改为环住他的颈项,第一次敢真真正正的看向他深邃的眸光,“你说的都是真的?” 陆川风点点头,“怎么?看你的样子好像很高兴,我有没有女朋友,你就那么在乎。” “当然在乎了!”黎夏眼底的热气慢慢汇聚成了热泪,从眼角流了下来,她从没敢有一刻想过,她与他能这么心平气和的讨论着他女朋友的事情。 他问她就这么在乎他有女朋友,她的答案是肯定的,她当然会在乎了,当年母亲就是因为黎满的母亲,而抑郁而终的,这件事情在她小小的心里留下了极大的阴影,她发过誓,长大后不论她再喜欢一个人,都不会在那个人有女朋友的情况下,不明不白的跟着他。 这件事情一直影响着她,虽然后来因为她的关系,而让陆川风和他第一任女朋友分手,但她那时其实比谁都痛苦难过愧疚,几乎躲了陆川风一个月之久,那是她第一次在陆川风面前失踪那么久,后来她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她清清楚楚的记得他的双手握住她的双臂,狠狠的摇晃着她,问她这些天去了哪里,他脸上的表情十分焦急,还带着许多关心,她第一次看见那么脱离红尘的陆川风,也是第一次知道,陆川风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她有她的原则,陆川风有陆川风的想法,她永远都不会明白他,但他可以轻易的看懂她。 “哭什么?”他伸手将她满脸的泪痕擦干,指腹的温度好像带着无穷魔力,将她的脸瞬间变得滚烫,他太高了,她的手臂支在上面有些酸了,刚想落下来,就被他的双手抓住,他弯腰轻轻松松的将她抱在了怀里,走到了一旁的会客沙发上。 “脚上受伤了?”陆川风的心细,从她进门他就看到了她的脚伤,站的久了,她走路的姿势就更奇怪了,刚刚他勾着手指叫她走过去,就是为了确定一下她的脚伤。 一只手温柔的脱下她脚上的高跟鞋,后脚面上有一大片透明的水泡,他蹙眉看着,脸上的表情瞬间变的很难看。 “没什么事情,我们已经呆的够久了,再不出去容易让人误会了。”刚刚的那些暧昧已经严重的影响了她的判断力,可她尚存的理智告诉她,就算他没有女朋友,也不见得他会爱上她,她付出了那么多年,也没有让他有一刻的动心,她凭什么认为他没有女朋友,她就有机会了。 现在的她已经是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女孩,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而他呢?与她之间有着天差地别的距离,她怎么还敢还有自信。 “你在怕什么?连王总都不敢多说什么?更何况是底下的员工了,黎夏,你确实变了很多。” 对啊,谁没有变呢?这几年,他变得高高在上,而她变得低入尘埃,两人之间早就变得面目全非,如果不是这次项目的合作,恐怕两人早已经形同陌路了,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 陆川风从风衣的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语言十分简练,“把车里的医药箱拿上来。” 电话那头说了句是,他就将电话直接切断了,黎夏的脸已经红成了一片,连带着后颈都已经红了,她缩着脚,躲避着他,却被他的手用力的握住,不让她再有任何躲避的动作。 黎夏咬唇看向他,如水的眸光里带着委屈,陆川风将手里的力道放轻了一些,却依然让她没有逃脱的机会,就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而她能做的只有顺从。 214,至少他能够感觉的出来,她是喜欢他这个人~ 214,至少他能够感觉的出来,她是喜欢他这个人~ “陆川风,你总说我复杂的让你看不明白,你又何尝让我看懂过,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想让我重新追求你吗?我知道你讨厌我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这么轻易的靠近我,告诉我,你究竟想要我怎么样做,你才会满意?” 该有过的疯狂和执念,她已经在无数个绝望夜里一点一点埋葬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并妥善的收藏了起来,她觉得她已经做得很好了,如果他不再出现的话。 陆川风半蹲在她的脚边,听到她的话,抬眸看向她,声线一如既往的优雅迷人,带着特有的男人味道,“黎夏,这句话似乎应该我问你才对,我究竟要怎么样做,你才会满意?” 黎夏有些不可思议的与他的视线交汇,在确定他是否在开玩笑,当她看到他眸光里那些认真的情绪后,终于确定,陆川风他没有在开玩笑,可她真的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会让他有这样的误会,该避开的她已经尽量在避开了,她不知道他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后面的四个字还没等她问出口,奢华的办公室门外就响起了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打断了她即将要说出口的话,陆川风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风衣上堆起的褶皱,随后迈着潇洒的步伐走到了门边,将那扇厚重的实木门慢慢拉开,门外站着的男人,黎夏见过几次,是陆川风的助理。 “去附近的商场买一双白色230码的平底靴子。” 陆川风高大的身影几乎将门外瘦弱的助理身影覆盖住,她离得远,并不能瞧见助理脸上的表情,但从两人的互动上不难看出,他们之间那种日积月累所形成的默契。 他的吩咐刚说出口,门外的助理就恭敬的躬身,说了句是,就匆匆的走远了,似乎对办公室里的一切并不感兴趣,或者是,不敢有兴趣。 陆川风那只修长到骨节分明的手里拿着白色透明的急救箱,缓缓的向她走过来,她早已经将自己的脚挪回来,似乎已经做好了不再与他纠缠的准备,可陆川风哪会接受她的拒绝,她躲避明显的动作,看在他的眼里,也不过是在欲擒故纵,女人惯用的把戏,他比谁都清楚。 “陆总,我的脚真的没事,而且就算是有事情,我也会自己去医院检查的,不劳烦陆总为我的脚伤费心了。” 黎夏说着就要站起身来,被他的大手按回沙发上,她继续挣扎,换来的却只是他的手加大力度,痛的她眉头深蹙,眼底飚出了清泪,她咬唇,觉得自己很委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委屈,只能那么看着他,她以为她的眼神已经足够表达清楚她的意愿,殊不知,她这样看着他,只会让他更加误会。 女人的眼泪,是男人的软化剂,他已经记不清这句话是谁在他的耳边说的了,但他这一刻,清醒的领会了这句话的意思。 “别闹。”他的语突然放的很轻,轻的就好像是在哄自己的女朋友一样,那么温柔,那么磁性,黎夏被他的声音蛊惑,果真就没再动,直到脚面上传来一股冰凉的触感,她才回过神来,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因为自己的脚已经被他握在了手里。 与刚刚不同的是,他高大的身躯直接坐在了会客几上,面对着她,她的脚被他放在了他的长腿上,隔着西裤,她甚至能够感受到他身体上的温度,他正低着头,十分认真的将瓶装的碘酒用棉棒蘸湿,慢慢的在她脚踝红肿处涂抹均匀,不知道是他的动作太温柔,还是碘酒起了作用,她竟然觉得脚踝处的疼痛减轻了许多。 她摇摇头,觉得这样的自己挺可笑的,难怪陆川风会说出那样的话,原来对他那些承诺的话,她只是在心里做到了,在面对他时,她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口中那样的自己。 冬季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直射进来,在他的侧脸上打上好看的光影,将他的五官衬得更加立体深邃,从年少到而立之年,老天似乎都特别偏爱他,不仅没再他的脸上留下一丝岁月的痕迹,反而变成了像酒一样的男人,越是历久,越是弥心,让人忍不住心驰神往。 将碘酒涂抹均匀后,陆川风又拿出一盒管状的白色药膏,打开盖子,将里面的药剂挤在手指上,随后,将药剂涂抹在她脚踝的红肿处,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好像他手里的东西对他来说是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她不敢再纵容自己这样迷恋下去,赶紧偏移视线,看向一旁,可恰恰离沙发不远处有一个小型立式酒柜,门板玻璃的反射还是可以清清楚楚的让她看到他的侧脸,好像无论看到哪,都会有他的身影出现,无处可藏,她只好将头垂低,闭上眼睛,阻止自己继续胡思乱想。 昨晚在酒吧工作到很晚,晚上几乎只睡了三个小时,从酒吧的员工宿舍醒来后,就匆匆忙忙赶着来上班,这会突然闭上眼睛在加上办公室内的安静,让她尽力在掩盖的睡意一下子从脑海的深处挣脱出来,她知道这并不是该迷糊的时候,可她的大脑和双眼已经不受控制,几秒种后,她进-入了浅度的睡眠中。 陆川风将手指上的药膏涂抹完毕后,又拿出医用纱布,对她的脚踝进行了包扎,这样不仅可以让涂抹的外用跌打损伤药一直发挥作用,还可以让她时刻注意脚踝的伤,不会因为一时疏忽而对脚踝造成二次伤害,将纱布缠绕几圈后,他不经意的抬头,看到的是她一张纯洁无暇的睡颜。 要说哪个女人可以在他的面前这么放松,这么大胆,大概也只有对面这个叫黎夏的女人了吧,他赶紧将手上的纱布系好,随后很温柔的将她的腿放下,她动了动,却没有睁开眼睛,似乎已经困极了。 当年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千金大小姐时,也曾这么肆无忌惮的在他面前熟睡过,当时他还揶揄过她,说她就不怕他趁着她睡着的时候,对她做出什么事情吗?当时她的笑很明媚,眉眼弯弯的说,这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和她曾经发生过的点点滴滴,他竟然从来没有忘记过,或许她跟在他的身后太多年,已经让他养成了一种回头的习惯,如果哪天回头的时候没有看见她,他的心里会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不舒服,他不知道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从何而来,但这种感觉会随着她的不出现愈演愈烈。 老白曾经多次试探过他,也正面的询问过他对黎夏的感情,他除了置之一笑,就是沉默,因为他真的不知道他应该怎么回答。 他挪动身体,双手呈一个环抱的姿态,将她轻轻的抱起,放躺在真皮沙发座椅上,她睡的很香甜,并没有感觉到任何摇晃的感觉,陆川风坐在沙发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的睡颜,似乎许多年没有这么平静的与她相处过了,这一刻,他竟然觉得这种相处的方式还挺不错的,至少黎夏跟他接触过的其他女人不一样,那些女人接近他,无非是为了他的权利和财富,可她不一样,至少他能够感觉的出来,她是喜欢他这个人,而不是因为那些所谓的权利和财富。 他也曾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问过自己,到底对她是什么样的感觉,答案是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曾经对她的厌恶和憎恨是真真实实存在过的,好像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有什么改变,可为什么当厌恶的她哭的时候,他的心里会涌出一股心疼,这感觉就好像是失去了珍贵的东西似的。 他想他是病了,那么厌恶的女人能够有自知之明,他又何苦再与她纠缠下去,心里明明已经想好了,可真要付诸行动的时候,为什么会这么难? 陆川风站起身,不再将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多一秒钟,而是走到落地窗边,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看着街道上行色匆匆的路人,看着道路两旁种植的法国梧桐树,这个城市还是那个熟悉的城市,那到底是谁变了呢?是人心,还是感情?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办公室的门外再次响起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黎夏从深度睡眠当中惊醒,撑起身子,不安的看了一下周围,可能是由于在酒吧工作后,养成的自我保护的习惯,总是在起床后看看自己在哪里,是不是安全的,显然陆川风也察觉到了黎夏的这种自我保护的动作,眉头深蹙,她低垂着头,赶紧从沙发上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陆川风在门边停顿了几秒钟,才将门打开,似乎在给她整理自己的时间。 助理将附近商场里买到的白色靴子的鞋盒递给陆川风,并且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黎夏离得远听不清,也没敢细听,等到陆川风拿着鞋盒子转过身来的时候,黎夏赶紧将自己的视线调整回来,可逃避的太急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她的脸红成了一片,不敢再抬头。 “把这双鞋换上,你脚上的高跟鞋不利于脚伤的恢复。”他修长的手指将鞋盒子放在会客茶几上,将鞋盒子盖打开,陆川风的助理眼光不错,也许是跟在陆川风身边久了,连身边的助理眼光都提高了不少。 “小秦的眼光不错,跟在我身边多年,我只要能说出想要买的东西,他都能给我买到我心里满意的。” 他的意思是说,这双鞋就算他亲自去挑选,也会挑选这双,她没敢继续想下去,但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毕竟他说的对,脚上的这双高跟鞋确实不利于她的脚伤,如果早上不是为了赶来上班,她肯定会公寓换双舒服点的鞋子过来,可早上起来晚了,如果回趟公寓,时间上肯定来不及,那样的话,这个月的全勤和奖金就没有了,她心疼,所以就没有回去取鞋。 “发票呢?多少钱,我过后会把钱还给你的。”黎夏怎么敢平白无故就接受他买的礼物,既然说好要彻底放弃他,就算她再难过,也再不会给他带来任何麻烦,也不会再与他产生任何纠葛。 陆川风挑了挑好看的眉毛,将鞋盒子里的发票递给了黎夏,黎夏伸手接过,当看到发票上面的数字,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以陆川风的消费水平,他的助理怎么可能会给他挑便宜的鞋子买,这一双鞋虽然看起来很好看,但是要一万多块钱,对于她现在来说,简直是天价了,现在别说让她拿出一万块钱了,就是一千块钱,对她来说都已经是囊中羞涩了。 “陆总,这鞋子能不能退啊!”黎夏终于鼓起勇气问了一句,他如何看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经没有还这笔钱的能力,她不想欠谁,尤其是他的。 “怎么嫌贵,不想还钱?”陆川风一语中的,令黎夏的脸更红了。 她豁出去的点点头,现在脸面远没有钱对她来说的重要,家里的人都在等着她的工资运转,她怎么还敢乱花钱,算一算,她已经将近一个多月没有好好的逛街了,冬季的衣服穿的都还是前年去年的,已经有些发旧了,她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但一想到她已经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了,也就释然了。 “这双鞋对我一个工薪阶层的人实在太昂贵了,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就亲自去退,钱我也会如数的还给你,还有,谢谢您的鞋子,我心里真的很感激,但是我已经有自知之明了,不属于我的东西,绝不会强求了,我已经不是那个家境优越的黎夏了,您忘了吗?我父亲的工厂破产了。” 刚刚重遇的那会,她为了颜面,跟他说了谎,谎称自己家的生意经营的还不错,只是经济不景气,赚的没有之前多了,后来被他发现后,她慢慢的就开始接受了这样平凡的自己,她如果自己都不接受这样的自己,又怎么敢奢望别人接受。 “你这么说,似乎也很有道理。”陆川风云淡风轻的附和,黎夏赶紧点头,紧接着回应。 “那我现在就去退鞋子,过后我把钱打到你的卡里,你把卡号留给我一个。”说着,黎夏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纸和笔递给他,他犹豫了几秒钟后,写出了一行力透纸背的数字,写完他递给她,她双手接过来,看了一眼他的银行账号,不禁暗暗惊叹,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连银行卡号都这么耀眼夺目。 “谢谢陆总今天为我所的事情,那我就不多打扰了。”说着,黎夏就忍痛穿好鞋子,随后站起了身,将鞋盒子整理好装回包装袋子里,然后拎在手里,正准备走,却被他的大手拉扯住手臂,阻止她继续朝前走,她回头看向他,然后慢慢移动,看向他握着她手臂的那只大手,他看见了,却依然没有任何放手的动作,好一会,他开口说道。 “苏氏的这个项目,你就打算这么放弃了?” 黎夏以为陆川风会说什么,原来是关于苏氏的这个项目的事情,其实不是说她放弃不放弃,而是苏氏的这个项目,他的心里早就有了合适的人选,就算她付出再多的努力,说的再天花乱坠,也根本就不会让他有任何心动,还莫不如回去等消息,是被解雇离开王氏,还是继续留在王氏,来接洽苏氏这个项目,全凭陆川风和王常天的心情,她有什么能力主宰这件事情呢? 她只不过是早就看清了这个事实罢了,也就没再做任何强求的动作和话语,但对于陆川风这样骄傲的人来说,有求与他,却表现的这样冷静,他的心里多少会感觉到不舒服,这点,她十分理解。 “陆总,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我所能主宰或者决定的事情,您又何苦问这样的话让我难堪。”她伸手轻轻的拂开他放在她手臂上的大手,他的力道没有任何的放松,反而她的手被他的大手一起握住,她挣脱了几下没有挣脱开,抬眸看向他,却在他深邃的眸光里看到了异样的情绪,她分辨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情绪,却知道,他不高兴了,而且是十分不高兴。 “既然是自己在乎的事情,为什么不努力争取?你这样的想法让我很失望,黎夏!”陆川风其实还是很欣赏黎夏的能力的,她本身底子就不差,人又聪明,什么事情几乎一点就通,王常天也曾经对他说过,黎夏这样的员工只要好好培养,前途肯定不可估量。 王常天的这句话,他十分赞同,可苏氏的这个项目并不是一个小项目,它是一个关乎着几个亿的大项目,黎夏的资历浅,工作经验有限,如果贸然让她接手这个项目,不仅不能够让王氏的一众员工服气,更不能让苏氏这面的高层放心,他是这个项目的执行者,考虑问题不能太过片面。 “你的事情,我确实没有必要-操-心,你走吧。”陆川风将她的手臂甩开,黎夏怔愣了一下,拿着鞋盒子的那只手变得有些僵硬,连带着脸上的表情也僵硬了一些。 她脸上的表情虽然有些僵硬,但她及时掩饰了这种情绪,“谢谢陆总。” 拎着鞋盒子,黎夏走出了王常天的办公室,偶尔有顶层工作的同事路过,飘来的眼神已经变得有些怪异,黎夏目不斜视的走过去,完全没露出任何情绪,她身在其位谋其职,从来没有攀过关系,所有的工作都是靠自己的能力闯出来的,她不会因此而感到任何的愧疚和难受。 陆川风助理买的这双鞋子是离王氏不远的商场里,坐公交车需要三站地,她穿着高跟鞋,脚踝其实已经很疼了,但为了杜绝后续的纠缠,她只能一次性的解决,忍痛上了公交车,投了硬币,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这座城市有多么繁华,就能让呆在里面的人多么空虚,她现在就像困在四角方块里,没有任何可以逃避的地方,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来电显示,随后接起,“夏夏啊,这个月的工资怎么还没有往家里打,你弟弟这个月用钱的地方多,要过圣诞节元旦,得和同学们出去吃饭玩乐,还有你爸的药费,已经不能再拖了,家里天天有催债的,我一天脑子都要炸了,夏夏啊,你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家里垮掉啊!” 黎夏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热,她抬手捂唇,阻止自己的哽咽声音透过电话传过去,“嗯,我知道了,爸爸的身体还好吗?最近常常下冬雨,记得给他多穿两件衣服。” 继母的声音有些冷了,哼了一句,说道,“你爸啊,我正和他闹别扭呢!说什么都不让我管你要钱,你说我不管你要钱,我去管谁要,难道还要我这么大岁数出去给他们父子赚钱?” 215,她也不是他的某某某,没有道理花他的钱~ 215,她也不是他的某某某,没有道理花他的钱~ “我虽然是你继母,但你说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亏欠过你?你上学的那些年,你想要的,我什么时候阻止过你爸爸买给你?虽然你继母我不是什么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小姐,但从年轻的时候就没在外面抛头露面过,当然,我也不是那么矫情的人,现在家里条件不好,为了你爸和黎满我也不是不能吃苦,只是现如今,我岁数大了,人老珠黄了,没有什么学历,也没有什么手艺,还要照顾他们一老一小的生活起居,吃喝拉撒,夏夏啊,你也要替我想想,妈妈也不容易。” 说着说着,继母的声音开始有些哽咽,公交车上的人不多,偶尔响起女人机械的报站声音,她满脸是泪,侧头透过玻璃看向窗外,玻璃的反射中,她看到了自己的脆弱和无助。 “我知道你怨妈妈总是去打牌赌博,家里的积蓄被我输光了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外债,可妈妈也赢过啊,之前妈妈靠打牌赌博赢钱的时候,也从来没向你哭过穷,不是吗?夏夏啊,妈妈想一直留在你爸爸和黎满的身边,想把这个家重新经营起来,你会帮助妈妈的对吗?” 继母见黎夏一直沉默,心里的怨气突然爆发了出来,收起了声音里的柔弱,语气变成了一贯的强硬,“黎夏,我告诉你,你也别软硬不吃,如果哪天我心情不好,我会直接带着黎满离开这个家的,到时候,你就自己伺候你那个瘫痪在床窝吃窝拉的爸爸吧!” 黎夏还没等说什么,一阵盲音就从电话的那头传了过来,她赶紧将手机拿到眼前,迅速的回拨了继母的电话,嘟声响起了两声后,那头传来了继母很不开心的声音。 “夏夏啊,家里已经掀不开锅了,我刚交了一百块钱话费,如果没什么事情就别浪费我的电话费了!妈妈挂了。” 黎夏听后急了,赶紧出声阻止,“妈,先别挂,刚刚我这面信号不好,你需要多少钱,我尽量给你凑一下。” 继母这才露出开心笑容,透过无线电波传到黎夏的耳朵里,她的心里泛起了一阵汹涌的疼痛,可她不敢表现出任何一丝不满的情绪,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继母似乎对她这样的反应很满意,缓缓的说道。 “夏夏啊,弟弟的生活费和其他的开销需要大约一万块,爸爸的药费需要两万块,冬季全家买衣服的钱再加上水电煤气费,大约需要一万块,你就打回来五万块好了,多了的,留着家里零花。” 黎夏的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算少,但是供给家里后,已经入不敷出,这个月加上兼职的工资,也不过才四万块钱,而且她自己还需要一部分生活费,就算不逛街不买奢侈品不买零食,也需要正常生活啊,一日三餐在青州这样的大城市,一个月算下来也要不少钱,继母有没有想过她一个女孩在外漂泊的难处? 对了,她忘了,继母不会想她的难处,她做这些在继母眼里都是应该的,不然,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不是吗? “夏夏啊,有没有听到妈妈的话,难道又是信号不好?”电话那头的继母久久没有听到黎夏的回答,以为又是手机信号出了问题。 公交车再次响起了女人机械的报站声音,车子的速度不算慢,又是抢最后的几秒绿灯,黎夏站起身准备下车,还没等抓稳,车子一个急转弯就将她甩了出去,本来脚踝就受了伤,再加上身材瘦弱,黎夏整个人摔倒在地,手机挎包鞋盒子都随着这股力度飞了出去,散落在各个角落,公交车司机察觉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些太过冲动,赶紧靠边在公交车专用车道停了下来,转回头歉意的询问。 “小姐,有没有事情?”公交车司机的声音透着几分焦急内疚,还有着一丝颤抖。 公交车司机年纪不大,染了一头黄发,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出头,车龄经验不如老司机那么充足,而且刚从小城市到青州来,一时不适应青州城的拥堵情况,看到红绿灯还差几秒钟交替,一般都会加大油门冲过去,之前已经发生过一次类似这样的事情,还被领导劈头盖脸的说过一次,这次他又不小心犯了同样的错误,都说在一个地方不能跌倒两次,看来这次他的工作是不保了,一想到家里生病的母亲还等着他的工资治病,他就懊恼的想把自己杀掉。 黎夏的手机已经被摔的七零八落,几乎处于报废的状态,虽然不是什么最新款的手机,但当初买这个手机的时候,因为不便宜,她也犹豫了很久,没想到用了不到半年,会因为坐公交车而将这部手机报废掉,她有些心疼。 黎夏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职业套装因为跌倒而布满了灰尘,她伸手扫了扫衣服上的灰尘,想挪步去捡挎包和鞋盒,没想到刚迈出一步,身上就传来了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刚才那一摔,五脏六腑好像都跟着挪了位,腿上的黑色丝袜也因为摩擦而破了洞,手臂上多处擦伤,黎夏咬唇,忍不住在心里爆出口,真是流年不利,怎么现在的她只要碰上陆川风就这么倒霉呢?是不是过去她把自己在他身上的所有幸运都用光了,所以现在她才会在碰到他的时候这么倒霉。 公交车司机这时已经走了过来,手里拎着黎夏的挎包和高级鞋盒子,他看到了黎夏身上的狼狈样,以前在新闻上看过太多城市里的女人得理不饶人,甚至因此讹人的比比皆是,他心里发怵,面色已经被吓得惨白,将挎包和高级鞋盒子递到黎夏身前的时候,双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小姐,你没事吧,如果有哪里受伤的我现在马上带你去医院!” 公交车上加黎夏一共是六个乘客,其他人因为没有到站,并没有做什么下车的准备,只有黎夏因为到站,而受了伤,其他乘客见状都心有余悸,如果刚刚是自己做下车准备,那么摔出去的就是自己,对这样不负责任的司机,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发生谴责,公交车司机将头低垂,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似乎在承认错误。 黎夏也不是什么刁钻跋扈的人,但遇到这样的司机,心里也难免气愤,可就算是斥责,她的声音也显得太过温柔,没有力度,反而更像个姐姐训斥弟弟。 “这位司机师傅,你知道你这样做会对别人造成多大的伤害吗?今天是公交车上的乘客少,如果乘客多的话,大家每个人投诉你一下,你这工作就不可能再干下去了……” 黎夏的话还没有说完,公交车司机就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双膝跪地,情绪显然已经接近崩溃。 “这位小姐,求您大人大量放过我吧,我妈妈得了很严重的病,我还有两个弟弟需要上学,全家人都靠我这点工资过活,不瞒你,我之所以会加大油门闯这个绿灯,是因为这是我今天最后一趟车,下车后,我就要赶去兼职,如果迟到了奖金全勤就全都没有了,这个月还有两天就结束了,我想多赚钱,好邮回家里去,让妈妈和弟弟们能够治病和上学,我虽然没什么大能力,但如果真的对你造成了什么伤害,我愿意赔偿,但是求你别投诉我,别因为我做的鲁莽事就讹诈我,在青州这样的大城市打拼,大家都不容易,能不能互相理解理解?” 旁边的乘客七嘴八舌的说了很多,大多数的都是说这个公交车司机在逃避责任,把自己说的那么惨完全就是为了引起别人的同情心,不值得别人相信,黎夏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哭的十分悲惨的公交车司机,居然有些感同身受,人如果真的被逼到绝路上,真的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就比如大家都说男人膝下有黄金,这个孩子能够跪下来,说明他是真的遇到了困难,这个绝对装不出来。 与人为善,是爸爸从小就教给她的道理,既然身体没受到严重的伤害,她也就不打算追究了,黎夏摆摆手,弯腰拿过公交车司机手里的鞋盒子和挎包,直接从公交车上走了下来,因为脚踝上的伤,她走的特别慢,痛感让她忍不住的咬唇蹙眉,可这样的动作也并不能阻止痛感传过来,走着走着,她忽然感觉到脸颊上有冰凉的触感传过来,她抬手一摸,脸上赫然都是泪,原来在青州这个大城市里,悲伤的人不止公交车司机一个,还有一个她。 离陆川风助理买鞋子的商场越来越近,她抬头看了一眼面前巍峨耸立的商场大楼,觉得这样狼狈的自己与这种高档商场格格不入,在自尊心的作祟下,她忍不住抬脚走向商场的门边,那里面有一面镜子,镜子中的她头发凌乱,衣服上布满灰尘,手上腿上到处都是擦伤,痛感不时透过衣物传过来,她将高级鞋盒子放在地上,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身上的衣服,确定自己没有那么狼狈不堪后,才走进商场里。 这种大商场,来逛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青州的两极分化特别严重,有钱人和没钱人一目了然,因此黎夏走进去后,接受到了不少路过人的目光,轻蔑的诧异的嘲讽的,各种目光如雪片般飞过来,她劝自己不要在乎,目不斜视的从他们身边走过,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够保留住自己最后的那丝尊严。 这个牌子的鞋店在四楼,她乘扶梯上去,很快便找到了这家高级专营店,店名是法文,看来是这个鞋子是法国货,黎夏走进去,店里面的空间非常大,装修也十分奢华,里面游逛的人不多,三三两两,不需要店员介绍,都是自己随意的逛着,似乎是这里的常客,已经非常熟悉店里的鞋子款式,相中了就会叫店员过来找到合适的鞋码试鞋,看着好看穿着舒服,就会直接包起来。 黎夏慢慢的走进柜台,柜台里面的柜员正在打电脑,似乎正在录入什么账目,眉头深蹙,并没有发现有人接近,直到黎夏敲了敲柜台,发出声响,里面的柜员才抽空抬起头,立马摆出一抹职业温和的笑容,询问道,“请问这位小姐,有什么我可以帮到您的吗?” 黎夏窘迫的将自己手里的鞋袋子放到了柜台上,声音一如既往的优雅淡然,听不出来一丝窘迫来,“你好,我朋友刚刚替我挑了双鞋子,我觉得这个款式不太适合我,所以我想把这双鞋退了。” 柜台小姐点头,笑着接过黎夏手里的鞋袋子,将里面的鞋盒子拿出来,翻找一遍,没有发现发票之类的票据,疑惑的问道,“小姐,鞋子的发票您没有带来吗?商场和店里都有明确的规定,退换鞋都需要出示购鞋发票,如果没有购鞋发票,我们不能给顾客退换鞋。” 黎夏根本就不知道购鞋发票在哪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半天才问道,“那如果把购鞋发票拿来,几可以立马退鞋了吗?还没有其他需要走的程序?” 柜台小姐摇摇头,脸上的依然挂着职业的微笑,“是的,不需要了,只需要购鞋发票,我们就可以给您退鞋。” “那鞋款呢?也是立刻就可以退给我吗?”黎夏最关心的是鞋款能不能够立刻退还给她,她与陆川风之间牵扯,决不能再包括金钱上的牵扯,她不想欠他任何东西,尤其是金钱上的东西,她也不是他的某某某,没有道理花他的钱。 柜台小姐唇边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好一会才回答道,“是的小姐,鞋子退了,鞋款就会立马退给您,这个您不要担心,我们这家店已经在青州开了二十几年,是大众信得过的国际品牌,质量和售后都有绝对的保证。” 黎夏尴尬的笑了笑,将鞋盒子从柜台小姐的手里拿过来,“真是麻烦你了,我回去取购鞋发票,很快就会回来的,请问你们商场几点钟关业?” 柜台小姐回答,“晚上的十点钟。” 黎夏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拎着鞋盒子匆匆的走远了,从柜台到店门口有一定的距离,黎夏还没等走出门口,就听到刚刚柜台小姐的嘲讽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没钱还摆什么阔,一看也不是能穿得起一万块以上鞋子的女人,还什么朋友给买的,估计是情人吧,想用鞋子换点钱花……” 黎夏的脚步一顿,虽然听到柜台小姐的话心里很不舒服,但她又无力反驳,一万块以上的鞋子对她来说,确实已经算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了,柜台小姐说的也没错,不过有一点她说错了,给她买这双鞋子的人不是她的情人,而是她追了很多年的男人,可惜,她和他始终有缘无分,最终只能走向陌路的关系。 手机已经被摔坏了,她没有了通讯工具,只能找到公用电话,陆川风的号码这些年一直没变,她早已经烂熟于心,当一个数字键一个数字键透过电话响起来,她的心一点一点提起来,嘟声响起来后,她的心就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里,就好像嘟声对她来说是一种审判,她煎熬的等待着。 大约过了十几秒种后,手机那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她握紧公用电话的手柄,用力到泛白,咬唇好一会才发出声音,“我我是黎夏,我来商场退鞋,柜台小姐说需要购鞋发票,我手机刚刚摔坏了,通讯录都没有了,只记得你的号码,没打扰到你吧!” 黎夏一口气说完想说的话,等待陆川风的回应,好一会电话那头也没有声音传过来,只有类似于会议主讲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透过无线电波传过来,黎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赶紧说道,“不好意思,你先开会,我我过后再联系你。” 黎夏刚想挂断电话,就听到他的声音再次传过来,“手机怎么摔坏了?你现在在哪里?” “刚刚坐公车来的时候,发生了点小意外,手机就摔坏了。”她声音略显紧张的说完,透过电话亭的玻璃四周环视了一圈,“我我在商场门口不远处的公用电话亭里,好了,不打扰你了。” 陆川风突然站起身,也不顾正在开会,将一众属下扔在了原地,一手举着手机,一边往出走,“你在那里等着我,我给你送鞋子的发票。” 黎夏看着盲音响起的公用电话,好一会都没有回过神来,将电话挂回远处,她走出公用电话亭,冬天的风有些冷,她穿的不算多,缩着肩膀站在公用电话亭旁,刚刚在电话里跟陆川风说,她在商场门口不远处的电话亭里,她在这里等他,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就可以找到她吧,毕竟她身上没什么通讯设备,想联系她也联系不上,唯有在这里等着,才有可能毫不费力的找到彼此。 陆川风开着路虎车来到商场门口的时候,是十分钟以后的事情,她从很远的地方就看到了站在电话亭前的黎夏,她双臂抱胸,手里拎着鞋袋子,头发有些凌乱,腿上的黑色厚丝袜破了几个洞,就好像刚经历了一场什么劫难一样。 来不及将车子停好,他就朝她的方向奔了过去,黎夏斜对着他,并没有看见奔过来的他,当一股力道将她拉扯过去,她惊呼了一声,就落入了一道温暖的怀抱里,她抬头去看,是一张让她迷恋到极致的俊颜,他的眉头微微的蹙起,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关切又有些愤怒,她不知道他的关切和愤怒从何而来,只知道这双鞋子终于能退了。 “你把发票带来了吗?柜台小姐说这双鞋子没有发票不能退,你助理买鞋子的时候没有将发票放在里面,如果放在里面就不用麻烦你再跑一趟了。” 她的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将两人的距离微微拉开了一些,“我们进去吧,这朝阴有些冷。” 黎夏小巧的鼻尖已经被痛的红彤彤的,她是真的冷了,在冬天这么冷的天气里,她却穿的这么少,连件厚外套都没穿,还站在商场朝阴的方向,肯定会很冷,她着急的催促他,他却一动未动。 “瞧我,你的会议是不是还没有结束就赶过来了?把发票直接给我,你赶紧走吧,你是领导,要起表率的作用,怎么能这么为所欲为的呢?” 大多数的时候,黎夏是个爱-操-心的人,她总怕给别人带来麻烦,尤其是陆川风。 “黎夏,你真的像个谜。” 陆川风曾经不止一次这么说过她,可每次听后,她心里的感受都不一样,她明明是个简单的人,为什么他却说他看不懂她? 她有什么不好懂的呢?她就只是想好好的工作,好好的生活,好好的谈场恋爱,仅此而已。 “陆川风,我真的不想再欠你什么了!我只不过是个普通的人,而我早就与高高在上的你格格不入了。” 216,今后,他们这一生兴许都不会再见了吧~ 216,今后,他们这一生兴许都不会再见了吧~ 她的眼睛十分澄澈,在冬日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透明,好像一眼就能够让人看到她眼底的情绪,他深邃的眸光与她澄澈的眸光紧紧相对,最终,还是她微微偏头,躲避着他的视线,和那眼睛里让人永远都看不懂的情绪。 “黎夏,你刚刚说那话的意思,是说我在自作多情吗?” 黎夏咬唇,倔强的抬起头,眼底闪着莹莹泪光,“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以前年纪小,我可以厚着脸皮,不要自尊,毫无原则的跟在你的身后,无论你对我是视若无睹,还是不屑一顾,我都可以不在乎,只要你能够回过头看过一眼,哪怕一眼,我都会开心到疯掉,我总在想,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爱,才会支撑我坚持那么多年,我始终没有想明白。” “所以,陆川风,你必须承认,我黎夏为你做过疯狂的事情太多,多到连我自己都数不清,你心里肯定有过感动的吧!就算对我没有任何感情,但在现在这个社会里,像我这样执着的女人并不多了,不是吗?” 这几句话黎夏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一直没敢问出口,可这一刻,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勇气,让她终于开口将这个埋藏在心底很久的问题问出了口。 她也清楚的知道,这些话一旦说出口,给她带来的只会是难堪,而不是任何她想要的结果,可她觉得这些话她再不说,也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第二次勇气去问了,她在陆川风面前大多数的时候都是狼狈不堪的,再多这一次又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呢?你觉得我现在无聊了,想把你当成我消遣的对象?黎夏,你未免有些太高看自己了,我陆川风还不至于像你想象的那么无聊!” 他否认了,否认了自己对她存在任何的感觉,也是,像他这样优秀的男人,身边什么样形形色色的女人没见过,她黎夏算什么呢?充其量不过是他偶尔回头,便能唾手可得的女人,她这样的女人,对他还有什么吸引力,都只不过是她在自欺欺人罢了。 黎夏听后,沉默了好一会,才伸出自己细白的手,掌心朝上,“购鞋发票可以给我了吗?” 该问的她已经问了,想知道的答案也都已经知道了,也到了她该彻底死心的时候了,将这双鞋的牵扯与陆川风算明白之后,她打算辞掉王氏的工作,并不是心灰意冷,也不是一时冲动,她只是想换个环境,换到一个没有他的环境里,只要不再与他有任何的交集,她想,她一定会找回那个开心明朗的黎夏。 刚刚在公交车上摔的那一下其实很重,她的手心里也布满了擦伤的红痕,他垂头看见,不禁皱起了眉头,正想询问,一道带着扩音器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黎夏远远的就看见一名穿着交警制服的男人走了过来,她指了指他身后的方向,轻声的说道。 “陆川风,你的车子好像违规停在路边,交警已经走过来了,等等……交警的身边怎么还有摄像头,难道是什么电视节目?怎么办怎么办啊?” 黎夏就像一个犯了错误被老师抓住的学生,一脸的惊慌,陆川风头也没回,反而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她脸上的表情,黎夏见他动也不动,着急的拉起他的手,赶紧往商场里面走。 陆川风是苏氏集团的高层领导,在社会上有一定的地位,如果因为违规停车而上了新闻,不仅会有损他的颜面,也会对苏氏造成一些负面的影响,最好的办法就是他躲起来,然后将车钥匙交给她,她代替他去接受惩罚。 陆川风看着拉着他大手的那只小手,明明那么瘦弱,明明需要别人的保护,却总是在关键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若说这样的黎夏对男人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那一定是骗人的。 “把车钥匙给我,我去跟交通警察说。”她再次在他的面前伸出自己细白的掌心,催促着他。 他似乎犹豫了几秒钟,才将手里的车钥匙放到了她的掌心上,她透过他高大的肩胛向后看去,那名交通警察越来越近,她赶紧将鞋袋子推到他的怀里,绕过他的身边,走向还在不断接近的交通警察。 陆川风转身,一只手拎着鞋袋子,另一只手则慵懒的插兜,一侧肩膀靠在一旁的装饰柱上,看向渐渐走远女人的背影。 黎夏脚踝上的伤让她的步伐变的十分缓慢,好一会,她才走近交通警察,歉意的说道,“交警同志,真的很不好意思,朋友发生了一些紧急的事情,为了赶时间,我违规将车子停在了路边,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交通警察还没等说话,一旁的都市记者赶紧将话筒递了过来,跟在都市记者身后的是举着摄影机的摄像师,黎夏赶紧抬手半遮住脸,都市记者甜美尖锐的声音透过话筒传了过来。 “请问这位小姐,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呢?看你年纪轻轻就开上这么好的车子,是不是几百万的高级白领?就算是朋友有急事需要你帮忙,但你也不能违规就将车子停在路边啊,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下班高峰期了,你的车子停在那里,不知道会造成多么严重的交通堵塞,很容易引起事故,虽然我知道现在社会人们文明意识还比较浅薄,但像你这样公然挑战群众公德心的人,还是第一个,请问对此你有什么看法吗?“ 都市记者字正腔圆的吐出每一个字,每吐出一个字,就让黎夏的脸红一分,最后她只有用沉默来代替回答,都市记者见状,依旧不依不饶。 “这位小姐,我们是法制频道的外派记者,只是想对你这样的或者类似这样的事情做一个社会调研,请你配合我们一下好吗?” 交通警察其实很想阻止这名都市记者的提问,但碍于这是领导亲自下达的命令,他只好一再的忍耐,抬起手腕,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心里的焦急再也难以抑制。 “请问你们的采访还要多久?”交通警察适时的出声,打破了此时空气中的尴尬,都市记者蹙眉看向交通警察,似乎对他这个打断的话语十分不满意。 她示意摄像师关掉机器设备,双手抱胸看向一旁的交通警察,语气带着高傲的冰冷,“这位警察先生,你的领导没有告诉过你,你今天的任务就是陪我采访吗?如果你不清楚的话,我不介意自己亲自打电话给你的领导,好让你的领导再亲自嘱咐你一遍,需要吗?” 交通警察深深的蹙起眉头,语气带着刚正,“如果你觉得开心的话,可以现在立刻就打给我的领导,不过前提是,我的领导能够保证今晚的下班高峰期不会堵车,不然,我们谁都不好过。” 交通警察显然没有给女记者面子,令女记者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她跺了下脚,气愤的从挎包里拿出手机,正准备拨打电话号码,一只修长的大手就伸了过来,从她白皙的手里抽走了手机,她抬眸正想发脾气,却在看到男人俊颜的那一刻忍住了。 “怎么越来越调皮,跟秦哥道歉!”陆川风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就带着一丝严厉,女记者的眼眶都有些红了,死咬着唇,倔强的不说话。 “我的话你是没听到,还是没有听懂?” 从陆川风与女记者的对话不难听出来,两个人的熟悉程度,黎夏抬头看了过去。 刚刚她走过来,根本就没抬头仔细的看女记者的长相,这会细细的看了一眼后,才恍然大悟的想起,她不就是陆川风的那个女朋友吗?今天她穿着职业套装,与那天的穿着打扮大相径庭,她竟然没有认出来。 “我不要,我为什么要向他道歉,他能够陪着我是他的荣幸,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他偷着乐都来不及,你还让我向他道歉,除非我死了。” 交通警察见状,不禁上前打圆场,“我不用她道歉,你只要把她领回去就好了,我被她缠的头疼。” “我为什么需要人领,我不要回去,我就要跟在他身边,直到烦死他为止。” 说实话,黎夏是有些懵的,虽然不知道陆川风和这个女记者交往了多久,但从女记者的谈话当中,不难听出来,她喜欢的人似乎并不是陆川风,而是她身后站着的交通警察,她微微侧头,看向陆川风棱角分明的侧脸,他脸上的情绪一如既往的莫测高深,根本就让人猜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陆川风眉头深蹙,不耐烦的重复道,“我让你向秦哥道歉,你听到没有?” “没有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听到,我的耳朵聋了眼睛瞎了,就连四肢都会很快退化,变成一个残疾人,这样的回答你满意了吗?” 女记者显然是在无理取闹,陆川风的脸色变的十分难看,正要有什么动作的时候,站在女记者身后的交通警察走了上来,伸出一只单臂,将她轻轻的与陆川风隔离开,自己则站在女记者的侧前方,由于与陆川风的身高相仿,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一个深不可测,一个情绪复杂。 “陆子,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安歌的脾气,怎么还跟她一般见识?”秦子阳磁性的声音缓缓的响起,陆安歌听后,赶紧绕到秦子阳的身前,一副不需要他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样子。 “我什么样还轮不到你说,陆川风,你就只会认为我在无理取闹?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一个男人他的心里只有他的事业,为了他的事业,他可以记不住恋爱纪念日,也可以记不住情人节,更可以记不住女朋友的生日,你说,这样的男人究竟有什么好的,我凭什么大好的年华要陪葬在他的身上,我不甘心。” 陆川风看着自己唯一的妹妹,声线已经变得十分冰冷,“如果觉得不合适,那就趁早和秦哥分开,别耽误他找到更好的。” 秦子阳不想因为自己而让他们的兄妹俩再次吵架,赶紧伸手环住她的臂膀,将她带离陆川风,“陆子,安歌心里不舒服,你就别再说她了。” 随后他无奈的低头,看向怀抱里的娇小的女人,她满脸是泪,他伸手忍不住去给她擦拭,“我不是已经答应过你,一定会脱下这身制服,还有一个月,就不能忍耐一下嘛,别总是疑神疑鬼的,我答应你的事情,什么时候反悔过,最近单位真的是太忙了,我实在抽不开身,等我脱下这身制服,你想要去哪里,我都陪着你,好不好?” 秦子阳大陆安歌八岁,几乎可以说从小看着她长大,她的脾气秉性他早已熟知,也从没想过真的生她的气,只是她闹得太凶了,如果他再这么宠溺下去,他怕将来安歌离开他,根本就没法在这个社会上立足。 “秦子阳,你也就只会嘴上说说,我再也不想相信你了,难怪大家都说,宁可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那张破嘴,这句话,是多少个女性上当受骗后总结出来的,我也想好了,如果强扭的瓜不甜,我就不扭了,随便找个老头子嫁了算了。” 秦子阳蹙眉,环在她臂膀上的大手用了力度,陆安歌疼的叫了一声,但她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一丝脆弱,硬是咬唇忍下了呼声,倔强的十分厉害。 “陆子,安歌就交给你了。”秦子阳慢慢松开换在陆安歌身上的大手,转身就离开了,陆安歌回头,看着那抹高大的身影越来越远,顿时泪如雨下。 黎夏站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陆安歌抬起泪眸看了她一眼,才慢慢的说道,“哥,你怎么又跟这个女人在一起了?” 这已经不是陆安歌第一次看见大哥和这个女人走在一起了,虽然她回国的时间不长,但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她就曾几次看见大哥和这个女人走在一起,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将面前的黎夏打量了一遍,除了长相好点,身材好点,个子高点,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黎夏一直在心里猜测陆川风与这个女人的关系,但却没想到她会是陆川风的妹妹,与陆川风认识的时间不算短了,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他还有个妹妹,不过转念一想,她又不是他的谁,没必要将他的家庭交代的那么清楚,这么想后,她就释然了。 “陆总,既然你有事情就去忙吧,把鞋袋子和购鞋发票给我就可以了,过后我会联系你的助理,把钱直接打到你的卡里。” 黎夏的话落,就接过了陆川风手里递过来的鞋袋子和购鞋发票,陆安歌眼睛尖,看见了购鞋发票上的数字,揶揄出声。 “哟,哥,你什么时候对女人这么大方了,买鞋子都买上万块的了?小心点,漂亮的女人都见钱眼开,为此,她们不惜扮柔弱装可怜,好引起男人的同情,哥,别光顾着看外表,也注重一下内心,她们的心,兴许是黑色的呢!” 黎夏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眼眶有些红,但她却将自己的情绪控制的很好,缓缓的说道,“陆总,有件事情我忘了告诉你,王总已经把我解雇了,所以我才会这么着急在今天解决好你我之前最后的这点牵扯,放心吧,就算我穷的只剩下一口气,也不会占你一分钱的便宜,我还要去退鞋,就不说了。” 娇生惯养长大的孩子,性格难免刁钻跋扈,她不怪陆安歌,如果她是陆安歌,也有理由怀疑常常出现在自己哥哥跟前的女人,为的只是他身上的权势和地位,只是,她黎夏是个例外,她的恋人,一定会是她爱的人,她不是个愿意委屈自己的人,尤其不是一个愿意为了钱委屈自己的人。 拿着购鞋发票,黎夏很轻松的就将鞋子退了,现金如数返还,虽然一路上受到了不少注目礼,但她却不感觉到有压力,心里反而感觉放松,无比的放松。 走出商场门口,刚想从挎包中拿手机给陆川风的助理打电话,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摔坏了,已经失去了所有人的联络方式,她懊恼的跺了跺脚,直到一股剧痛传来,她才想起来,这只脚踝受伤了,剧痛令她的五官纠结在了一起,她赶紧走到一旁的休息区,一边揉着脚踝,一边咬牙忍痛,好一会,那股痛感才渐渐消失。 不能这么漫无目的的下去,她只能找到公用电话亭再次拨通了陆川风的号码,嘟声响起很久以后,对面才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声音中透着些许疲惫。 “陆总,我手机摔坏了,所以已经找不到你助理的联系方式,你告诉我一个账号,我直接汇款给你吧,明天我还要办离职手续,可能会有些忙,趁着今天我想把事情都办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说出了一串银行卡号码,黎夏认真的记了下来,随后说道,“陆总,刚刚我确实是被你妹妹的话刺激到了,但我并没有生气,你妹妹有你这样优秀的哥哥,会有那样的想法很正常,我只不过一时脑热说出那些话,还有……感谢你过去对我的包容,明明那么厌恶我……” “你为什么说的想要生死离别了一样。”黎夏的话还没有说完,陆川风的声音就再次传了过来,“就算到了生死离别的时刻,你该说这些话的人,也不应该是我吧!” 黎夏窘迫的咬唇,陆川风是个精明的商人,他怎么可能让自己吃亏,就算是你来我往间的话语,也从来不输阵仗,她怎么忘了。 “我就当我刚刚的话没有说过,拜拜。”没有再见,只有拜拜,今后,他们这一生兴许都不会再见了吧! 离开王氏对她来说是一个艰难的抉择,可苏氏的那个项目没个一年二载都完成不了,如果她继续留在王氏,就说明未来的两年,他们还有无数次的碰面机会,可她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今天如果不是陆川风突然出现,突然要看苏氏项目最初的方案,她根本就不可能留下来,可能早就领到工资,回到家里了。 她与他之间虽然隔着千山万水,但她从来没有想过,因为自己而影响他的任何决定,苏氏这个项目的新方案显然已经获得了大部分的认可,如果突然在这个时候推翻新方案,改成旧方案,他不仅会被许多人质疑,还会让她成为同事们眼中钉肉中刺,与其这样,不如她主动离开,这样对谁都有好处。 冬天的风有些刺骨,她迎着刺骨的寒风往前走去,根本就没发现她的背后有一双深邃的眼眸,也没有发现,那双深邃里所隐藏的复杂情绪。 回到出租公寓,已经是晚上的八点钟了。 217,看来想要忘记一个人,就要从微小的细节开始~ 217,看来想要忘记一个人,就要从微小的细节开始~ 脚踝似乎比之前又肿了一圈,窄口的高跟鞋里,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脚踝在不断的疼痛发胀,她拍拍自己的头,暗骂自己笨,自己脚踝上有伤,还不知道多注意,活该变成现在这么严重。 将门钥匙放在鞋柜上,她打开鞋柜门,从里面拿出一双棉质拖鞋,这双拖鞋她穿了很多年,没有什么特别的图案,已经被她洗刷的有些褪色,但能看出来它的原色是粉色,她记得这双拖鞋是陆川风买下来的,她并不知道他要送给谁,那时她是他的跟屁虫,他走到哪几乎都可以看到她的身影,这双拖鞋最终被他遗落在了他的教室里,她就像个小偷一样,偷偷的拿走了这双鞋,一穿就是这些年。 一瞬,她的眼睛里就充满了悲伤,因为一双拖鞋,她又疯狂的想起了与他的点点滴滴,看来想要忘记一个人,就要从微小的细节开始,就比如扔掉这双拖鞋,扔掉有关于他的一切,只要不再想起,心里不会痛,也就不会再感到任何悲伤,当然,也就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再没有陆川风的生活。 将拖鞋穿上,她单跳着腿,走到沙发处坐下,伸出双手将受伤那条腿小心翼翼的抬到沙发前的茶几上,半弓着身子检查,上面还残留着碘酒的颜色,直到现在,她都清清楚楚的记得他手心的温度,以及他握着她脚踝时,她内心里的触动和颤抖。 她并没有开灯,窗外的万家灯火透过窗户投射进来,将她的五官模糊成淡漠的阴影,她索性就放弃了继续上药,因为只要一低头看到脚踝,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起在王总办公室的那一幕幕,脚踝上的疼痛远没有想起陆川风来的痛。 晚饭还没吃,肚子已经有些饿了,独自一人在大城市漂的久了,总想找到一种家的感觉,可她的家早就已经失去了最初的温暖,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除了偶尔找孟暖倾诉,大多数的时候都是自己憋在心里,憋得久了,好像也就习惯了,也就不那么矫情了。 站在窗边好一会,她才转身去开灯,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冰箱里还剩两袋方便拉面,今晚的晚餐就是它了,就算有天大的事情,她也不能饿肚子,这是多年漂泊下来,自己对自己唯一的犒赏。 打开冰箱门,拿出一袋方便拉面,走到橱柜灶台旁,将平底锅里填上水,打开燃气,她就站在那,等待锅里的水沸腾,大约过了五分钟,锅里的水沸腾了,她将方便拉面的口袋打开,将面饼放进去,又将里面的小调料拆开放进沸腾的水里,不一会,面饼和调料混合出的香味就透过沸腾的水所蒸发的热气传了出来,也许是太饿了,竟觉得这普通的方便拉面似人间美味。 看着方便拉面煮至七分熟,将燃气关闭,她就拿来微波炉手套将平底锅从燃气灶上取了下来,将方便拉面倒入玻璃器皿里,然后捧着玻璃器皿放到餐桌上,拿过来一双筷子,晚餐就完成了,屋子里太静,她就将电视打开,里面正好放着青州七点新闻,新闻播报了什么,她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只是认真的吃着碗里的拉面。 刚吃了两口,公寓门外就响起了急切的门铃声,已经这么晚了,会是谁呢?她站起身,走到门边,声音不安的询问着门外的人是谁。 门外没有动静传过来,她走进防盗门,透过猫眼并没有到任何人,心里正在以为是谁的恶作剧,这时门铃又响了起来,跟刚才一样,门铃声十分急切,她再次询问是谁,并透过猫眼向外看,直到一道身影透过猫眼传过来,她惊呼的捂唇,赶紧将防盗门打开。 “黎满,你怎么来了?” 门外的黎满头发有些凌乱,衣衫也十分不整,似乎刚刚经历过一场打斗,她赶紧伸手去把黎满从门外拽了进来。 “你头发和衣服是怎么回事?你和人打架了?你来这爸爸妈妈知道吗?你怎么能一声不响的就跑过来,你还这么小,在路上万一出现什么事情怎么办啊?” 黎满始终沉默着,黎夏怎么问他都不说话,黎夏急了,“怎么不说话,你是想让姐姐担心死吗?” “姐,妈妈和爸爸总吵架,我不想在家里待着了,我来青州陪你好不好?我不用你养,我可以出去打工赚钱,只要不让我在家里,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好不好?” 黎满正上初中二年级,还有一年就中考了,学习成绩不错,当初黎夏还想如果他的考试成绩优异的话,就让他到青州市里读书,虽然费用会高一些,但她一定会倾尽所有让黎满接受好的教育,谁能曾想到他会这么叛逆,居然就这么离家出走? “不行,明天就给我回去好好念书,黎满,你还小,爸爸妈妈之间的事情相信他们会处理的很好,你只要记住,你现在的身份是个学生,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高中,好大学,将来成为社会的栋梁之才,知道吗?” 黎夏拉着弟弟走进去,将防盗门反锁,打开鞋柜门,取出鞋柜里的男士拖鞋,放在地上,示意黎满穿上,黎满显得有些拘谨,像是犯了错的学生,在老师面前忏悔着,黎夏看着这样的黎满,心里很不是滋味,黎满刚出生的那几年,父亲还没有出事,家里的条件十分优越,他就像一个被众人捧上天的王子,可现在呢?为了学费为了生活费而忧心忡忡,他才那么小,却要经历这么多生活的艰辛,她真的很心疼。 母亲早逝,她从小缺失母爱,父亲工作忙,根本就无暇顾及她,后来娶了继母,生了黎满后,她终日流连于牌桌和逛街消费上,随着黎满的长大,她像是终于结束了孤单,有了玩伴,和她流着一样血脉的玩伴,她很宠溺黎满,黎满也同样十分依赖她,感情好的根本就看不出来是同父异母的姐弟。 “姐,我不是念书的材料,我想做生意,我能扛起这个家,你让我试试好不好,实在不行我就拿着咱家的食品专利重新开厂子,姐,我一定能行,这样你就不用有那么大的压力,爸爸的病也能够得到及时的治疗了。” 黎满这么小的年纪就这么懂事,完全是因为家里的条件每况愈下,继母又嗜赌如命,明明够一家人一辈子吃喝不愁的积蓄被她败的精光,再加上入不敷出,坐吃山空,才会导致今天这样的局面,她也曾在心里抱怨过,可那又有什么用呢,该她承担的,她一样都推卸不了。 “我说过,这些不用你这个小孩子-操-心,家里的事情一切有我,你只管好好读书,好好给我考高中考大学,爸爸的病也一定会得到及时的治疗,如果觉得家里的环境不好,就住校吧,这样你的学习环境会更好,也不容易分心,有利于你的身心成长。” 黎满中午从学校离开,坐车来到青州还没有吃饭,肚子早就饿了,他走到沙发处坐下,不再说话,似乎用这种沉默来反抗,大多数的时候,黎满都很听她这个姐姐的话,偶尔脾气上来,倔强的就像一头牛,这一点和父亲很像,继母常常在她的耳边唠叨抱怨他们父子的倔脾气,黎夏每次都附和,从来不会多说什么,因为她知道父亲和黎满倔脾气一上来,真的很气人。 “姐姐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你那么小就想去社会上闯荡,万一被人骗了怎么办,这个社会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听姐的话,别太任性了,钱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姐姐现在打了两份工,收入供应家里完全没有问题,只要你们好好的,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知道吗?” 黎满的眼眶有些发红,抬眸看向黎夏,“姐,你不用骗我了,今天你和妈通电话的时候,我就在房间里,听得一清二楚,妈她嗜赌如命,你打回钱去,大多数都会被她用去赌博,只有小部分钱会留给父亲看病吃药,我这里她虽然不会吝啬,但是她输钱后脾气特别不好,不是对爸吼,就是对我吼,我放学回家从来没吃过热乎的饭菜,我和爸晚上经常饿肚子,即便这样,爸爸还经常安慰我,说等妈妈回心转意就好了,可妈妈什么时候会回心转意呢?如果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回心转意该怎么办?” “姐,我不用过圣诞节,也不用买衣服请朋友吃饭,我只想让你不要活的那么累,不要让爸活的那么累,就只是这么简单而已。” 十四岁的年纪本该在学校里无忧无虑的享受时光,可黎满却比同龄的孩子成熟太多,懂事太多,她很欣慰,同时也觉得无能为力,如果自己再多赚点钱,是不是就能让他和父亲有足够的幸福感,不用再为了生活而发愁! 黎夏走到沙发处,坐在他的身边,伸手环抱住他瘦弱的肩膀,黎满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很瘦,全身几乎没有什么肉,平时又不好好吃饭,黎夏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能够感觉到他的肩胛骨凸起的部分有些硌手,黎满感觉到黎夏的动作,侧过头靠向姐姐,头轻轻的歪在姐姐的肩膀上,就像久违的妈妈的怀抱。 “你还是个孩子,想吃什么想买什么不用顾虑那么多,姐姐比你幸运一些,上学的时候的花销很大,大学毕业之前几乎都是无忧无虑的,你这么小,姐姐不想你因为钱而失去了少年人该有的天性,只要你记住,一切有我,嗯……” 黎满点点头,靠在姐姐的肩膀舒服的让他不想起来了,黎满正处于变声期,声音沙哑的响在黎夏的耳边,“姐,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从黎满进门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分钟,黎夏想起了自己刚刚煮的方便拉面,早就坨在了一起,她拍了拍黎满的肩膀,“走,姐领你去逛超市,想吃什么姐姐做给你吃。” 只要不涉及彼此意见不同的事情,黎满还是那个乖巧黎满,黎夏还是那个宠爱弟弟的黎夏,他们尽量不碰触彼此底线。 冬季的夜里,海风拂过,很冷,黎满穿的不算太多,她就双手挽在弟弟的臂弯处,两个人借此相互取暖,超市离黎夏租住的公寓有一定的距离,大约步行需要十五分钟,走到超市入口里的时候,黎满的鼻尖早已经被冻的通红,她抬手附上黎满的双颊,小心翼翼的替他揉搓着,不一会,黎满的脸颊就从冰凉变成了温热。 黎满这一年长高了不少,比她都要高了,明明记得去年黎满才到她的眉眼处,今年就比她高了,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黎夏在心里感慨着。 拉过一个购物车,黎满推着,黎夏还是挽着弟弟的手臂,两人慢悠悠的在超市里面逛着,碰到喜欢的就拿到购物车里,不一会,购物车就被两人填满,黎满看着已经堆积成山的购物车,蹙眉问道,“姐,这么多我们能吃的完吗?要不要放回去一些。” 这超市里面的东西都不便宜,这一购物车的东西应该不少钱吧,姐姐赚钱不容易,能少花就少花一些吧! “不用,逛超市的这些钱,姐姐还是有的。”她摸了摸弟弟的脸颊,宠溺的表情不言而喻,黎满也没再说什么,他们姐弟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应该多说一些开心的事情,少说一些难过的事情,因为谁都不知道明天,他们姐弟会不会分开,他想,姐姐一定会坚持让他回去读书的吧! “还想吃什么?如果不想吃姐姐做的东西,在这附近中餐西餐都有!”黎夏询问黎满。 黎满犹豫了一会,头低垂,才缓缓的说道,“我想吃西餐了,上次同学们出去吃,我嫌贵没吃成,青州这的西餐厅会更加贵吧!” 黎夏捏了捏黎满的鼻子,“不贵,既然我们黎满想吃西餐,那我们就去吃西餐。” 说着,黎夏挽着黎满走向结账台,将一购物车的吃的拎出去的时候,黎满觉得姐姐太夸张了,他又不是十岁八岁的小孩子了,还给他买这么多的零食,他都已经十四岁了,已经可以承担一个男人该承担的事情了,他不想姐姐总是把他当小孩子看。 “姐,你想吃西餐吗?如果你不喜欢吃,我们可以换成别的,我不挑食的。”黎满记得姐姐特别挑食,喜欢吃的食物特别少,尤其是西餐,油腻的食物太多,她怕是不喜欢的吧! 黎夏笑笑,安抚的说道,“黎满,那是过去的姐姐,现在的姐姐完全不会挑食了,时间会改变一切的,你没听说过吗?” 超市不远处就一家很出名的西餐厅,人均消费五百元左右,黎满好不容易到青州来,她想让黎满尝一下青州好吃的西餐厅,而不是家里那种几十块钱的自助西餐,这一刻的黎夏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的父母愿意为孩子竭尽所能,因为父母不想让孩子受到一点委屈,她看着黎满长大,那感觉就跟一个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一样。 一人拎着一个超市的口袋,两人走进了西餐厅,里面的服务员赶紧迎了过来,用很恭敬的态度询问一下几个人,黎夏说两个人,服务员就指了指靠近落地窗边的位置,示意那里可以吗? 黎夏喜欢靠窗的位置,点点头,服务员微笑着伸出手,恭敬走在前面引路,走到靠窗的为止,又先后替两人拉开座椅,直到黎夏和黎满坐下,才拿过点餐单表,十分恭敬的说道。 “请两位点餐。” 黎夏拿过点餐表,把自己认为好吃都点了一些,随后将点餐表推向对面的黎满,“看看想吃什么,姐姐请客,不要客气。” 黎满看着姐姐脸上明媚的笑容,也不禁跟着笑了出来,他不挑食,姐姐点的那些,几乎都是他喜欢吃的,他直接将点餐表推给服务员,“就这些,可以了!” 服务员一直在笑,收起点餐表,低头躬身离开,黎满看向姐姐,“姐,我去下洗手间。” 黎夏点头,也跟着黎满站起身,说道,“自己可以吗?用不用姐姐陪你?” 黎满赶紧摆手,变声期的声音因为着急而变得更加沙哑,“姐,我都多大了,早就不用你陪了,到时让其他人看见,还以我有什么毛病呢,那么大了还要家长陪着上洗手间。” “就算你变成了八十岁,都是我最亲爱的弟弟,有什么好害羞的,快去吧,这家西餐厅上餐上的很快,你要慢了,姐姐就把所有的好吃的都自己独享,不给你留。” 黎满也跟着笑,“姐,小心你吃成一个胖子,将来没有男人要你。” “没有男人要我,我就一被子赖着你,让你养我。”黎夏也笑着回道。 黎满摇着头,在一片笑声中渐渐走远,洗手间的位置在服务员的指引下,黎满很快就找到了,里面没有人,他解决完,很快就走出来洗手,他站着的洗手池旁边站着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从穿着打扮就能够看出来,这个男人不简单,悄悄的打量了两眼,黎满赶紧往出走,刚走到拐弯处,迎面就和一个女人撞在了一起,女人痛呼出声,声音尖锐的说着难听的话。 “喂,你这个黄毛小子,走路都不会看路的吗?是不是眼睛有毛病啊,小小年纪眼神就不好,这一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 黎满气愤的握紧双拳,可他也知道来这种餐厅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姐姐领他出来,他不想给姐姐惹麻烦,道歉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被一道甜美的声音打断了。 “这位小姐,他还只是个孩子,如果他有什么鲁莽的地方,我可以代替他向你道歉,可你不能说他眼睛不好,这个拐角本身就是个死角,无论刚刚这里走过的人是谁,都有可能撞到你,如果你撞到的是青州上层社会的名流,你也会说他的眼睛有毛病吗?我想是肯定不可能的,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因为别人看起来好欺负,就说些尖酸刻薄的话,万一他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我想只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黎夏将黎满拽到自己的身后,一副保护的架势,从黎满长到这么大,还没有人这么说过他,他的自尊心肯定受不了,可她无所谓,她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这些年,早就练成了厚脸皮,刀枪不入了,有什么事情让她冲着她发火就行,不要针对黎满。 女人的脸色变得铁青,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气势汹汹的走到黎夏的面前,因为黎夏穿着平底鞋,看起来气势要比女人弱一些,可她的眼神却极为坚定,是的,这些年,她一直都是这样保护黎满的,不容许别人说他一句不好,一句都不行。 218,如果他喜欢我早就喜欢了~ 218,如果他喜欢我早就喜欢了~ “你是这个孩子的什么人?姐姐?请你仔细看看这个孩子,他哪里长得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女人眉毛一挑,抬起右手,将涂着鲜红指甲的五指弯曲放在眼前,妩媚的在上面吹了吹,语气不屑的道,“哦对了,兴许你和他都有被迫妄想症,幻想着你们姐弟一个是公主一个是王子,其实啊,你们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乡下来的土包子而已。“ 话落,女人掩嘴低笑,“呀,都怪我嘴快,不小心就把实话说出来了,到青州这种大城市,先看看自己的模样再说话吧,免得被人嘲笑,还没有能力还击,那样的话,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黎满气的脸色涨红,他那么尊敬的姐姐因为他,而被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女人这样羞辱,他怎么可能忍受的了,他用力的挣扎,要从黎夏的身后冲过来,黎夏用了力气拉扯住黎满,小声的呵斥他不要乱动。 女人看了这种情形,笑的更是花枝乱颤,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嘲讽轻蔑,“既然没什么可说的,就麻烦让让,没听说过好狗不挡路吗?” 黎夏伸手阻拦住女人,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反而唇角带着一丝笑,那笑很明媚,不似女人那么尖酸刻薄,但能够看出来,那笑里夹杂着许多让人不寒而栗情绪,女人的脸上的情绪僵了僵,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退了退,似乎受到了黎夏的影响。 “小姐,能够与狗对话的人,看来也不是人,应该是狗才对,我父亲从小教育我要与人为善,但从来没有教过我与狗为善。” “你……”女人双唇颤抖着,没想到看起来十分温柔可人的黎夏说起尖酸刻薄的话来,也一点都不逊色于她,瞪大眼睛看向黎夏,脸色早已经被黎夏的话气的铁青,伸手就要朝着黎夏的方向挥过去,她的动作太快,快的黎夏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只能闭着眼睛,等着疼痛袭来。 过了几秒钟,想象中的疼痛不但没有传来,且周围安静的诡异,她这才抬起头看向对面颐指气使的女人,发现她的一只手被一个高大的男人单手握住,显然男人的手用了力,将女人纤细的手腕握到泛白,女人疼的咬唇,眸光盈盈的看向男人,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黎满的年纪毕竟小,看到这样的场面,难免会害怕,他紧紧抓着黎夏衣服后摆,黎夏将手背到身后,与黎满的手十指相扣,给彼此勇气和安慰。 “陆总,是您那,我还说怎么余光扫到一位高大英俊帅气的男人,原来是您啊,怎么?也和女朋友来这里约会,这样抓着我的手腕是不是不太好,让你女朋友和我男朋友误会,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哈,您先放开我。” 女人是与苏氏有往来公司的高管,平时接触的层面都是苏氏各个部门经理的助理,虽然曾经与陆川风有过几面之缘,但她都搭上话,没想到会在这家西餐厅里碰到他,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他在维护她对面这个女人,这个女人跟他什么关系? 心里一时涌起了千万种猜疑的情绪,但女人毕竟在职场混迹多年,察言观色的本领早就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赶紧赔笑道,“怎么,这位小姐和陆总是熟识?我还在想以这位小姐的出众的长相和气质,男朋友一定会又高又帅,没想到会是陆总您。” 女人的话落,陆川风没有说话,沉默以对,对女人的话既不否认也不默认,好像完全没有反应,就好像刚刚替黎夏拦下那一巴掌的人不是他。 看到这样的情形,黎夏当然要为陆川风澄清,不管这个女人与陆川风是否是熟识的人,她都要还陆川风的清白。 黎夏的声音很干净,没有多余的谄媚和花哨,很平静的说道,“你误会了,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女人在黎夏和陆川风之间打量了一番,显然黎夏突如其来的解释,让女人有些诧异,因为她看黎夏不是那种说谎的女人,如果真的像她说的,她和陆川风不是男女朋友,那难道她会是陆川风喜欢的女人,或者是正在追求的女人,想到这里,她的后脊忍不住的开始冒凉气,并且迅速蔓延至全身。 陆川风显然并没有在乎黎夏的解释,他单手插兜,挺拔的身姿在棚顶灯光照耀下,勾勒出一道令人移不开视线的好看轮廓,他笑了笑,话语并没有任何温度,“虽然不是男朋友,但是是熟识的人,没想到张小姐吵架的本事这么大,刚刚陆某还真是被吓了一跳,可能是陆某见识浅薄,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的原因。” 陆川风说起刻薄的话,也会说的十分客气,既能让对方感觉到难堪,又能够让对方无言以对,这便是传说中的讽刺人的最高境界吧。 女人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好一会才恢复正常,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想要在陆川风的身上讨到便宜,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又说了几句寒暄的话,就匆匆的离开了,直到女人的高跟鞋声渐渐远离,陆川风才转过身,与黎夏真正的面对面,他没有说话,似乎在等着她说什么。 黎夏正窘迫的不知道该说什么,黎满就走到她身旁,疑惑的问道,“姐,他是谁啊,真像你那个女人说的那样,是你男朋友吗?他好高好帅,和你好般配。” 黎满的话说完,黎夏整张脸顿时红成了一片,手脚摆放的姿势好像都不自然了,“小孩子懂什么,别瞎说话。” 黎满哦了一声,看向陆川风的眼睛里明显的充满了崇拜,他曾经想象过自己长大后的样子,那样子和他面前这个男人的样子差不多,西装革履,举手投足充满了优雅淡然的气质。 “刚刚多谢陆总,改天请你吃饭,”话落,黎夏就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明明两人的交集在那通电话结束后就该随着结束,怎么说话不过脑子,就脱口而出那句话了呢! 正想将刚刚的话收回,陆川风则大方的点点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正好我没吃晚饭,有些饿了。” 于是在黎满去洗手间发生的插曲后,两个人的餐变成了三个人的餐,走到餐位旁,黎满首先停下,黎夏绕过餐桌,走到黎满的对面,没想到陆川风会跟在她的身后,选择跟她坐在一起,黎夏短暂的怔愣之后,往里面的餐位挪了一下,陆川风毫不客气的坐下,似乎并没有一丝别扭的感觉,就好像他真的是跟女朋友,和女朋友的家人一起出来用餐一样。 黎夏叫来服务员,将餐单推给他,“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你自己点吧!” 陆川风有将餐单推回给了她,“跟你的一样就行,你知道我不挑食。” 这话说的多少是有些暧昧的,就连女服务员的眼角眉梢都挂满了笑意,一种羡慕男朋友体贴女朋友的那种的情绪,黎夏清了清嗓子,将餐单递给服务员。 “在加一份我刚刚点的单人餐,谢谢。” 服务员恭敬的说了声是,就笑着走远了,黎满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男人显然十分好奇,假装没看到姐姐看过来的神色,好奇的询问道。 “刚刚我听那个女人叫你陆总,你姓陆,那我就叫你陆大哥,你介意吗?”黎满满怀期待的眼神看向他,陆川风点点头,唇角的笑纹一直保持着微笑的弧度不变。 “陆大哥,其实我长大后就想成为一名成功的商人,像当年我爸爸那样,将自己白手起家的事业经营的有声有色,虽然我爸他因为出了事故,厂子也因此倒闭,但我不会,就算我出了事情,也依然会将自己的事业经营好,而不是让它从此一蹶不振。“ 显然黎满的野心要比父亲多得多,这样也好,也不好,她希望弟弟坚强,不被尘俗往事打败,又不希望他这么野心勃勃,做野心勃勃的人通常都会很累,她希望他能够活的不那么累,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 “既然有这样的想法,就要朝着你这个目标去努力,男子汉,终究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能力和手腕,这样不仅可以保护自己的家人,还可以让曾经瞧不起你的人,被你踩在脚底下,这种感觉,尝过一次,就会让人欲罢不能。” 陆川风的话说的有些深奥,黎满蹙眉仔细听也没有听懂,黎夏赶紧看向陆川风,为了不引起黎满的注意,她的脸缓缓的凑近他,声音压的很低很低,因为声音太轻,他并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只感受到她清浅的呼吸,和她身上带着的特有的女人香,他突然转头,薄削的唇与她的红唇只有几毫米的距离,她甚至能够清晰的闻到他用的剃须水的味道。 黎夏知道陆川风是故意的,他喜欢看窘迫的自己,就好像猎人玩弄猎物时所有的兴趣,她悄悄的避开他的俊颜,只好重复的说道,“你不要给小孩子灌输这样的思想,我希望他过轻松的日子,而不是在尔虞我诈的商场里筹谋算计,或许你们成功的商人只能看到市场带给你们的巨大荣耀和利益,可我们普通人眼里的商界,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一脚踏进去,就再也没有退出来的希望。” 黎夏的话显然陆川风并不赞同,但他没有选择反驳,而是将深邃的目光放到她白皙的脸上,他们离的太近了,他突然用这样的目光看向自己,令黎夏的心跳的厉害,她赶紧收回身子,与他保持着安全距离,对面的黎满看到姐姐与他欣赏的人有这样的互动,脸上笑开了花,一改往日的沉默,话也跟着多了起来。 “姐,我觉得陆大哥挺好的,你们要是在一起了以后,妈就不会再给你安排一场接着一场的相亲了,你都不知道,今天我来的时候,妈还在跟爸商量,让你和隔壁镇的那个食品厂的儿子相亲,说什么只要你嫁过去,他家就会给咱家二百万的彩礼,还会给一套别墅,只是隔壁镇食品厂的儿子又胖又矮,而且没什么文化,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爸不同意,可妈不听,正在积极的安排。” 黎夏知道继母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但没想到他会直接拿钱来交换自己,她在她的心里是不是就只是个换钱的工具?而不是人? 心灰意冷,是的,碰到这样的家人,谁不会感到心灰意冷,可再心灰意冷又能怎么样,有事情她也不能袖手旁观,该帮忙的还是要帮忙,或许哪天自己想开了,觉得自己能够换来全家人的衣食无忧,也很值得,只是,想开的那一天,或许就是她对这个世界再没有任何留恋的那一天了吧! “她还说什么了?黎满,以后妈要是再说这样的话,你就跟她说,说我已经找到一个有钱的男朋友了,他一个月会给我五万块钱的零用钱,所以不用她再-操-心我的终身大事了,你明白了吗?” 黎夏根本就不想去相亲,她厌恶那些肥肠大肚的男人,她想了想,如果她一心扑在酒吧的兼职那里,一个月赚五万块应该还是挺轻松的,虽然那个职业十分不安全,但是来钱快,能够帮助她解决烦恼,其他的就已经变的不重要了! “姐,你哪来的男朋友,再说,如果你真的跟妈说你男朋友一个月给你五万块钱的零花,她一定会想法设法的把你那五万块钱全都要回去的,到时你拿不出来怎么办,她让你回家相亲,你就当听不见就好了,不用听她的威胁,就算她不好好照顾爸,家里还有我呢,你不要想那么多。” 黎满知道姐姐一个人在青州这么大的城市漂泊很不容易,赚钱就跟不容易了,他有时也很恼母亲的贪婪,但能怎么办,她是他的母亲,他只能忍让,一再的忍让。 黎夏刚想说什么,服务员便推着餐车走了过来,餐车的滑轮和地面发出的声响让她的理智回归,这些事情还是等用晚餐回公寓再说吧,陆川风坐在这,她不想让他听到她现在的处境,也不想让他表现出一点点的同情和可怜,因为那些情绪对她来说都是多余的,无用的,真正能让她开心的,就只有多多赚钱,这样她才不会那么被动,那么的身不由己。 “三份餐都已经上齐,请三位客人慢用。”服务员声音甜美的说完,就踩着高跟鞋,推着餐车渐渐走远了。 黎满早就饿了,拿起一块披萨就放到了嘴里,大口的吃着,黎夏蹙眉看他,“别这么暴饮暴食,对胃不好。” 黎夏说完,黎满果真细嚼慢咽了起立,陆川风安静的就像空气一样,看着姐弟两个人的互动,黎夏撇了他一眼,看他优雅的用着餐具,优雅的将餐食送到嘴边,优雅的咀嚼,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身上的优点还是一点都没有改变,她想,正是因为这样的他,所以才会让她这么多年一直念念不忘。 三个人用餐完毕,已经是晚上的十点钟了,黎夏想去结账,可无奈陆川风的座椅遮挡住了她的出路,不得已,她只好开口,“我想出去一趟。” “餐我已经结完账了。”陆川风拿起餐桌上的餐布,修长的手指缓缓的在嘴边擦拭着。 “那怎么可以呢?说好了请你吃饭,怎么能让你付账呢?”黎夏赶紧拿来挎包,取出钱包,从里面拿出现金给他,因为不知道多少钱,她索性将钱包里所有的钱都拿给了他,“这些餐饭钱,鞋的钱等到明天我回公司办完交接手续,就去银行汇给你,你也知道那么多现金,我放在包里不是十分安全,所以才会想着明天汇给你的,如果知道今晚会遇见你,我直接就放在挎包里好了,这样就不用我明天再跑趟银行了!” 陆川风根本就没有把鞋的钱放在眼里,她要喜欢分的清清楚楚,他也就随她,好一会,询问道,“真的打算辞职了?准备在千寻酒吧长期售酒贴补家用了?” 黎夏点点头,半开玩笑的说道,“陆总以后去,或者陆总的朋友去,可要多去捧捧我的场。” 当然这话,黎夏也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因为她知道陆川风不是个爱去夜店玩的人,他喜欢洁身自好,更喜欢安静的空间,就像他的初恋一样,安静柔弱,像是出水的芙蓉,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十分舒服,他的品味那么高,一般的夜店都不会入他的眼的。 “好!”陆川风只简简单单回了一个字,将手里的钱放在餐桌上。“这餐饭就当庆祝你辞职。” 话落,他就站起身匆匆的走远了,他的车子就停在他们坐着的落地窗的前面,他拉开主驾驶座的车门坐进去,几秒种后,流线型的车子像箭一般驶离了两人眼前。 黎夏和黎满也吃的差不多,两人拎着刚刚在超市的购物袋,一前一后的走出了这家西餐厅,黎满虽然不懂陆川风说话的意思,但他直到姐姐要去那种灯红酒绿的地方去赚钱了,难怪她会说一个月有五万块钱的零花钱,是不是都是用她的身体换来的,黎满想到这,都已经不敢想下去了。 回去的路上,黎满十分沉默,黎夏以为他是不开心陆川风的突然离开,随即抬起手放到他的肩膀上安慰道,“刚刚你见过的那个男人,她是姐姐大学里的学哥,我们认识很多年,他确实很优秀,但是黎满,想成为他那样成功的商人,需要付出太多太多,你这么小很难有体会,等你长大一些就知道了,为什么爸爸妈妈还有我,都不希望你走上经商的这条路,我们都希望你好好的考高中,考大学,然后找一个稳定的工作,娶妻生子,而不是在商场上跟别人斗得你死我活,那样就太累了。” 黎满摇头,“我不是在感慨这个,姐,我在感慨你,我记得以前你从来不坐公交车,从来不买便宜的衣服,从来不被假包,可现在呢?我从来没见过你买新衣服,就算买新衣服也都是几百块钱的便宜货,每天出门都是坐公交车,就连背的挎包都变成了最普通的那种,人们都说穷养儿子富养女儿,父亲的事业倒闭,其实有最大触动的人,应该是你不是吗?毕竟你从小就是锦衣玉食的长大的!” “我有什么关系,只要你和父亲每天开心,我就已经很满足了,黎满,想事情千万不要那么钻牛角尖,老天爷对每个人都很公平的,命运让我变成了这样,我就该坦然的接受它,而不是一味的抱怨,换句话说,抱怨又有什么用呢?没用的,日子还得照常过,太阳不会因为谁而不升起,地球不会因为谁而不自转,明白吗?” 黎满拉紧自己的外套,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御寒,冬夜的青州还是那么冷,冷的刺骨,黎夏察觉到黎满的动作,赶紧靠近他,两个人依偎取暖,今晚的夜空有一轮满月,黎夏抬起头去看,月亮的周围有着好看的光晕,看来明天是个晴朗的天气。 “黎满,姐姐明早上早起就送你去客运站,你乖乖的回家知道吗?钱的事情是大人的事情,你不要想得太多,姐姐不是一般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家里短暂的困难就倒下呢,所以你回去要好好的学习,好好的吃饭,好好的玩乐,姐姐永远都会站在你的背后,默默的支持你。” “还有啊,和同学们在一起,一定要注意不良习惯的养成,不要和他们一起抽烟喝酒,你现在的身份是个学生,以后等你大了,想学的时候也不迟,现在太早,影响你的身心健康,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不要早恋,姐姐答应你,只要你到了大学,一定双手双脚赞成你谈恋爱,可高中,姐姐坚决反对你谈恋爱,那样太耽误你的学习了,而且以后的不确定性也太大了,大学就不一样了,大学的话,你们的共同语言和成熟度有了一定的提升,那样的话,你们会更加珍惜彼此,不会轻易的放手。” 黎满迈着和姐姐同样的步伐,听着姐姐的絮叨,突然觉得就算是再寒冷的冬夜,也因为这些话变得不那么寒冷,有的时候姐姐真的很像妈妈,不,应该说,姐姐比妈妈对他还要上心,所以他从心里才会在乎这个姐姐,不希望她因为家庭的重担,而变成了灯红酒绿的奴隶。 “姐,陆大哥说你去酒吧做兼职,是做什么样的兼职,在那里做兼职很不安全吧,你每个月的钱都是从那里赚来的吗?姐,如果让爸知道你去那种地方工作,他一定会很生气的,姐,你别去酒吧工作了好不好,我一定不再乱花钱了,还有一个月就放寒假了,放寒假我就出去打工,赚学期的生活费学费,再也不用你-操-心,你别去好不好?” 黎夏抬手,摸了摸弟弟柔软的发定,“放心吧,姐姐都已经这么大了,做什么事情心里都已经有分寸了,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让自己陷入困境的。” “姐,你和那个陆大哥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校友,你和他之间好像总是有一种微妙的说不出来的感觉,我觉得你们之间,不是他喜欢你,就是你喜欢他,姐,说实话,那个陆大哥是不是在追求你,他那么优秀,你一定要好好把握,这样你就不用再为了钱苦恼,不用再为了咱们这个无底洞的家庭牺牲了。” 黎夏怎么也没有想到黎满会这么解释他和陆川风之间的互动,她笑了笑,“黎满,我和他不可能在一起的,他的事业很成功,身边优秀的女人很多,他不会喜欢我这样平庸的女人的,而且,你觉得男人会喜欢女人有这样累赘的家庭吗?任何男人都不会喜欢的,他可以给你许多暧昧的错觉,可那都不是爱情,不夸张的说,姐姐觉得自己这辈子与爱情这个词汇无缘。” 黎满那么小,当然不懂爱情是什么样的,他听姐姐的形容,就觉得爱情很难很难,他侧过头,去看黎夏,“姐,他已经那么成功了,还会在乎这些小细节吗?或许他可以忍受呢?你问过他吗?” 问过吗?问过的,问过了不知道多少次,记得以前她总是围绕在他的身边,问他,你什么时候才会喜欢我,他的回答不是无视,就是转身就走,从来不会说一个字一句话,可他越是这样,她就越加大马力,一副他不回答,她就不会罢休的样子。 可能真的把他弄急了,他脱口而出,不会,永远都不会喜欢你,那句话,她到现在都记忆犹新,那时她有着让人艳羡的家世,都无法让他对她有一丝丝的动心,如今,她一无所有,只有着一个无底洞的家庭,他就跟不会对她心动了。 “黎满,没有用的,如果他喜欢我早就喜欢了,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他总有表达心思的机会,可他从来没有说过,就说明他喜欢的人不会是我,好了,今晚我已经分享了这么多心里的感受,就到此为止吧,大人的事情你就不要多想了,嗯……” 黎满乖巧的点点头,因为在路灯下,他看到了姐姐眼睛里泛着湿润,刚刚那个陆大哥,连他见了都会无比的崇拜,更何况是姐姐这样柔弱的女生了,只是那个陆大哥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姐姐吗?他懊悔的挠头,刚刚忘了要他的电话号码,如果知道他的电话号码,他就可以帮姐姐问一下他的态度了。 回去的公寓的时候,比来的时候走的慢,他们姐弟手拉着手,类似于散步一样,到了公寓楼下,都已经是晚上的十点半了,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公寓狭小的楼道内,楼层的感应灯因为两个人的脚步而逐层的亮了起来,就好像变魔术一样。 到了公寓里,黎夏削了两个苹果,切成块放在果盘里,随后又拿了两个叉子,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黎满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晚间财经新闻,今天的封面人物不凑巧的正是刚刚和他们分开的陆川风,黎满看的入神,就连她端着果盘走过来都未有丝毫的察觉,她想出声提醒他,但又看他已经看入神了,也就没有多说话,而是靠在沙发上,跟着黎满一起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一段影像结束后,切回女主播播报的画面,她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沓资料,从容不迫的介绍着陆川风过往的奋斗史,有的事情,她都不知道,或者说,女主播口里的陆川风,她不认识。 219,我永远也不想在你和妈妈之间做选择~ 219,我永远也不想在你和妈妈之间做选择~ 从来都知道想要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不容易,其背后付出的艰辛和努力,常人根本就无法想象,也无法感同身受,陆川风的奋斗史,和大多数成功商人一样,历经曲折,只不过他是幸运的,他成功了,而且是非常成功。 主播的一段话落后,财经节目渐渐接近了尾声,黎满看的入神,坐在沙发上几乎一动不动,黎夏拍了拍黎满的肩膀,催促着说道,“小满,快点去睡觉吧,明早要早起去客运站坐早班车回去,不能睡的太晚。” 黎满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很听话的去洗漱睡觉,黎夏看着黎满的消瘦的背影,眼睛有些发热,她仰起头,逼着自己将那些多余的情绪收回去,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的,会好的…… …… 其其自从知道自己有爸爸后,高兴的手舞足蹈,已经晚上十一点了,还是一点困意都没有,拉着苏留白的大手不放,软糯的童音不断的响起,问着许多小孩子都会好奇的问题,孟暖好几次想上前提醒他们父女该到休息的时间,可几次都没有说出口,或许是这样的场面太过温馨,温馨到她不忍心去打扰。 又是一个问题结束,苏留白摸了摸其其柔软的发顶,“不困吗?都已经快凌晨了,小孩子晚睡可不好哦。” 对于其其的问题,苏留白的回答都显得十分耐心,那样子根本就不像一个叱咤商界,呼风唤雨的集团总裁,更像一个普普通通的父亲,也许是她看过去的视线太过炙热,苏留白深邃的眸光从其其的身上移开,与她的视线相撞,她敏感的闪躲开,不敢让自己的真实情绪在他的面前流露出一丝一毫。 又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其其终于支撑不住,躺在苏留白的怀里睡着了,孟暖走到床边,将被子轻轻的盖在其其身上,随后小声说道,“今晚你陪着其其睡吧,我去隔壁客房睡,晚安。” 孟暖的话落,转身就要走,却被一直修长的大手紧紧的握住,她看向这只大手的主人,有些不明白他的意图,他的眼角眉梢带着浅浅的笑意,因为房间里很静,又是深夜,显得他的声线格外的优雅迷人。 “睡在我和其其的身边,我想让她明天早上起来,就可以看到爸爸妈妈。” 孟暖的心情十分的慌乱,她害怕面对这样的场面,或者说,她害怕这是一场梦,害怕醒来后,一切都是一场空。 “苏留白,苏辛该怎么办呢?其其还小,以为她的爸爸和苏辛的爸爸是同一个人,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她会长大,总有一天,她会知道,她要和苏辛分享一份父爱,而不是完完全全的占有,你想过那时其其的感受吗?我想你肯定没有想过吧!我说的对吗?” 苏留白眼角眉梢的笑意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深邃,他的手用力的一拽,孟暖顺着这股力道就摔在了他坚硬的胸膛上,她被撞的五脏六腑好像都挪了位,他的一只大手在她背后轻轻的抚着,似乎在安慰着她的情绪。 她身着一身冬裙,并没有换上睡衣,这样躺着很难受,而且明早起来她要赶去医院,不能把衣服弄出褶皱,她微微挣扎着,他的手却加大力度,阻止她的动作。 无奈,她只好说道,“我去苏荨姐的房间找件睡衣穿,这件裙子明天还要穿,弄出褶皱就不能出门了。” 苏留白似乎很满意她这样的解释,钳制她腰间的手松了力,她得到自由赶紧站起身,匆匆的走出了房间。 苏荨的房间就在其其房间的隔壁,本来应该提前给苏荨姐打电话,告诉她一下借衣服的事情,可时间实在是太晚了,她就放弃了这个想法,进了苏荨的房间,她打开衣柜,里面有许多件未拆封的新衣服,其中就包括几件睡衣,她随手拿出来一件,正准备关闭柜门,却在衣柜里面的角落捕捉到了一张照片,那张照片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并用着很旧样式的相框裱起来的,她忍不住好奇心,伸手将那张相框拿到自己的眼前。 相册里站着两女两男,岁数看起来都不大,而这张照片中的四个人,有三个人她都认识,并且很熟悉,里面有苏荨姐,孟依晨,苏留白,剩下的那个男孩她虽然没见过,但他的长相,与苏留白有八分的相似,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个人,是苏留白的哥哥,苏长白。 最让她感到诧异的并不是这张合影,而是合影里面人的表情和动作,苏留白站在右侧边上,亲昵的挨着苏荨姐,两人脸上的笑容都十分自然,苏荨姐的旁边站着孟依晨,而孟依晨的身边站着苏留白的哥哥苏长白,他站在照片的最左侧,脸上的表情十分和煦温暖,一只修长的手落在孟依晨的腰间,而孟依晨的头则歪在苏长白的肩上,两人的举止十分亲密,亲密的就好像男女朋友一样。 孟暖觉得自己这样十分不道德,就好像一个偷窥者一样,可越是这样想,她的脑子就月不受控制,一时间千头万绪全都涌了上来,却怎么也理不清一个头绪,就好像一件清晰的事实摆在眼前,她却怎么也看不透也看不懂。 拿着睡衣,走出苏荨姐的房间,她就像丢了魂魄一样,眼睛仿佛看不到任何东西,耳朵仿佛也跟着听不见任何声音,满心满眼都是刚刚的那副照片,和那幅照片带给她的震撼,好一会,身后一道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传过来,她才停止住了脚步,回头看过去。 苏留白好看的眉峰挑了挑,唇角的笑意依然深邃,“想拿着睡衣去哪里?其其的房间在这。”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了指身后的房门,她机械似的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从他身边急匆匆的走过去,苏留白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伸出手将她拦下,孟暖没想到苏留白会突然伸手,整个人没有防备的撞上去,撞得她肩膀整个麻木,她皱眉看向他,他的眼神十分无辜,似乎刚刚他的动作没有任何故意的成分。 “怎么去趟姐姐的房间,脸色变的这么白,不会是在姐姐的房间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吧!”苏留白低头凑向她的耳边,看着她的脸瞬间从白变成了他爱极了的粉红色,他忍不住的在上面轻轻的吹了口气,动作十分暧昧。 孟暖恼怒的迅速看了他一眼,终究什么也没说,抬手准备拂开他的长臂,却被他的力度轻轻的一带,下一秒,她的背部就紧紧的抵在了身后冰冷的墙面上,她上身并没有穿外套,只是一件薄薄的衬衫,身体的温热透过衬衫接触到墙面的冰冷,顿时有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他的双臂支撑在她头的两侧,看着她的双手紧张的攥着手里的睡衣,他其中一只手悄然挪动,将她尖细的下巴抬起,让她的脸与他的相对,不再让她有一丝逃避的机会。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苏留白以商场上特有的直觉和敏锐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反常,或者说,她根本就是一个不会隐藏自己的人,因为懂得隐藏自己的人,从来不会轻易的把自己的情绪暴露出去。 “什么都没有看到,麻烦让一让,我有些累了,想早点休息。”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不知道该如何说,她怕那张照片会成为她新的梦魇,告诉她,她这么多年的痛苦和无望,都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棋局,她就是个任人摆布的棋子。 苏留白知道孟暖不想说的事情,无论他怎么问她也不会说的,可今天他们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许多,他不想再因为什么事情而让她有所动摇,她说她是个胆小鬼,他又何尝不是呢?现在只要稍稍有些风吹草动,可能都会让他和孟暖陷入无尽的深渊中,他不得不果断而犀利,决绝而冷血。 “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可孟暖,你要记住,路再难走,我都不会放弃。” 孟暖冷笑着摇头,不想再听他说任何话,她怕她会控制不住歇斯底里的哭喊出来,她怕她的情绪会一发不可收拾,最后只能是两败俱伤。 “苏留白,你和苏长白,真的不愧是孪生兄弟,连说谎话,都可以做到滴水不漏,你们一定很骄傲,和自豪吧?不,我这么说好像有些对不起你们这样尊贵的身份,应该说,把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就跟猫抓老鼠一样,都有着变-态的刺激感。” 其实有些事情不需要那么仔细想,就可以知道答案,她虽然不是个爱将事情想得复杂的人,但不代表她是个傻子。 苏留白的脸色变得微微有些深沉,就连唇角的笑意抵不是那么明显了,他的声音听起来依然低沉,“孟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苏留白,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现在并不是想要你的解释,我可以不要你的解释,我只想知道,为什么要骗我,还要骗我那么久?就算你真的有什么天大的苦衷,抱歉,我也理解不了。” 她眼底聚集的热气渐渐成了热泪,从她的眼眶轰然滑落,他抬起手,想要擦拭她脸上越来越多的泪,却被她轻轻的偏头躲开,她吸了吸鼻子,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发出一丝哽咽,大约过了几秒钟,她缓缓的说道。 “苏留白,你说苏辛只不过是长得像你,可却不是你的孩子,你说这件事虽然无法用科学解释,但可以用巧合解释,我相信了,因为我知道你不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如果你碰了孟依晨,你会承认,而不是说这些推诿的话,后来,当孟依晨信誓旦旦的对我说,苏辛就是你的孩子的时候,我的心是在滴血的,我不敢与孟依晨争吵,甚至不敢大声的去质问你,这件事压在我心底好久好久,久的就好像是我心里的一根刺,拔不拔掉都会令我的心鲜血淋漓。” 苏留白再次抬起手,温热的拇指轻轻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泪,这次她没有躲,或者说,她已经没有力气去躲,刚刚的那些话,已经耗尽了她身上的最后一丝气力,如果不是背部紧贴着冰冷的墙面,她想她一定会顺势倒下去。 看着这样痛苦的孟暖,苏留白的心里也十分难受,他弯下腰,将瘦小的孟暖轻松的抱在怀里,她没有任何的挣扎动作,而是顺势将自己的头埋在他的胸膛深处,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汲取一丝温暖。 一整晚,苏留白都是这样抱着她的,没说任何解释的话,孟暖也不想听,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相拥,直到睡意袭来,进-入梦乡。 孟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凌晨的四点钟,房间里还是十分黑暗的,她轻轻的从苏留白的怀里退出来,起身走出房间,可能是怕她会跟他争吵,他没有抱着她会其其的房间睡,而是选择一间客房去睡,她已经没有任何睡意,索性就回到了其其的房间,轻轻的把她从睡梦中叫起来,她们该走了。 “其其,跟妈妈回家好不好,外婆想你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外婆,好不好?” 孟暖只把床头柜上的台灯打开了,灯光很微弱,其其捂着眼睛,觉得这样的光线也很刺眼,好一会才适应过来,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看向孟暖,疑惑的问。 “那爸爸呢?我们不和爸爸在一起了吗?” 孟暖深吸了一口气,笑着说道,“爸爸最近有些忙,没时间和我们在一起,等过一阵爸爸忙完了,妈妈就带你回来找爸爸,好不好?” 其其点点头,“那我要和爸爸去说再见。”掀开被子,其其就跳下了床,小孩子有时候能够感觉到大人带来的情绪,而孟暖带给其其的,正是一种离别的情绪,其其不想和爸爸分开,一刻都不想分开。 就在其其的小胖手已经触及到门把手的时候,孟暖快步走到了门边,伸手将门反锁,继续诱哄其其,“其其乖,爸爸在睡觉,你就不要过去打扰他了,相信妈妈,妈妈是绝对绝对不会和其其撒谎的,等爸爸忙完,我们立刻就来找爸爸,好不好?” 其其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孟暖,“妈妈,爸爸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从小没有父爱,使得其其在感情上非常的脆弱敏感,只要稍稍有些风吹草动,就会让她无比的害怕,就像现在,她的浑身止不住的颤抖,那是种被伤害后的自我保护,孟暖蹲低身子,与其其的视线相对,她双手抬起,爱怜的在其其的头顶上抚摸安慰。 “不是不要你,是妈妈和爸爸之间一直存在着问题,爸爸过去五年都没有出现,都是因为与妈妈之间的感情问题。”孟暖顿了顿,眼角也有些湿润,“其其,妈妈不确定能不能处理好与你爸爸的感情,如果处理不好,你很有可能就会跟爸爸分开,或者跟妈妈分开,你已经不小了,已经知道自己内心里真正的喜欢,如果你喜欢爸爸,也可以跟着爸爸生活,妈妈都不会有意见,当然,你和爸爸一起生活,也不意味着妈妈就会远远的走开,我也会经常去看你,只是我们不能住在一起,你明白吗?” 其其的哭声比之前大了一些,她那么小,就算明白父母之间不得不分开的原因,却不能理解,明白和理解,永远隔着无法磨灭感情。 “妈妈,我想和爸爸谈一谈,可以吗?”其其的声音抽噎着,孟暖看了一眼房间里的钟表,是凌晨的四点十五分,她点了点,“其其,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外婆还在医院等着我们,你和爸爸要谈的快一些,知道吗?” 其其乖巧的点了点头,孟暖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记亲吻,她拉着其其的手走出房间,指了指隔壁客房的门,“爸爸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妈妈要去洗漱整理,谈好了就回来找我。” 其其迈着小步子很快就走到了隔壁客房的门口,她在推门前,侧过头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孟暖,那一眼里的情绪太复杂,不像一个五岁孩子该有的复杂成熟,很快,快的似乎只有一秒钟,其其就转回头,伸手将房门打开,走了进去,孟暖又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才走回其其的房间,准备洗漱。 客房里是一片漆黑,其其摸索了好一会才走到床边,她伸手将床头柜上的台灯打开,室内突然一片大亮,她轻手轻脚的靠近床上熟睡的苏留白,兴许是突然而来的光亮和床垫的震动,使得睡梦中的苏留白渐渐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就看到了其其,唇角不由自主的就笑弯了。 “爸爸,我想和你谈一谈,现在,可以吗?”其其的声音带着一丝胆怯,但她没有退缩,看着这样小心翼翼的其其,苏留白的心里就忍不住泛起一丝异样,但很快的,就被他压制住了。 “好啊,其其想谈什么?”苏留白将枕头靠在床头上,慵懒的靠过去,长臂一伸,将其其抱坐在自己的身上。 其其坐在苏留白的身上,脑海里想着的就是其他幼儿园的小朋友与爸爸之间的互动,她记得他们常常会跑到爸爸的肩膀上,两条腿晃呀晃的,而她从来没有体会过坐在父亲肩膀上的感觉,她的爸爸这么高,坐上去一定会很神奇的吧! “妈妈刚刚和我说,我们三个有可能不会生活在一起,她说她会尊重我的选择,跟着她或跟着你生活,她都没有任何意见。” 其其的话落后,苏留白是一阵的沉默,其其在等着爸爸的回答,所以一直都没说话,好一会,苏留白才缓缓的说道,“其其,妈妈是在跟爸爸闹别扭,所以才会那么说的,我们是一家人,怎么可能会分开,而且妈妈的肚子里还有着一个爸爸的宝贝,爸爸怎么可能不要你和妈妈肚子里的宝贝呢!” 其其的眼睛再次蓄满了泪水,声音变得哽咽,软糯的声音带着几丝颤抖,“爸爸,你没有骗我吧?我不希望妈妈不开心,同样的,我也不希望爸爸不开心,对我来说,妈妈和爸爸都非常重要,我不想在你们之间做选择,不,我永远也不想在你和妈妈之间做选择。” 小孩子的话语总是透着让人心碎的力量,苏留白闭上眼睛,感受着心脏上那股袭来的疼痛感,好一会,才有些好转,睁开眼睛,看着这个既像孟暖,又像极了自己的孩子。 “其其,爸爸不会让你有机会做这种选择,所以,你会帮爸爸吗?妈妈现在很生爸爸的气,因为爸爸隐瞒了妈妈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而这件事情,就是让你妈妈这些年一直痛苦的原因。” 220,他说他花了十年的时间,来观察我,模仿我~ 220,他说他花了十年的时间,来观察我,模仿我~ 其其听得似懂非懂,但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只要爸爸妈妈不分开,她可以不要漂亮的衣服,也可以不争不吵不闹,她只想爸爸妈妈一直陪着她,永永远远陪着她。 “爸爸,我会帮你的,只要能让你和妈妈和好,你让其其做什么,其其就做什么。” 小小的孩子,就像上天赐给他的礼物,他抬手抚摸着其其水嫩的脸颊,在冰冷的商界赤手空拳行走多年,早就忘记了什么是感激,可这一刻,内心突然涌现出无限的感激,他感激孟暖为她生下了这么健康可爱女儿,也感激老天爷对他的厚爱,在他做出错误的决定后,还给了他挽回的机会,不然,他想他这一辈子都会在遗憾之中度过吧! “其其乖,去告诉妈妈,说爸爸有很重要的事情对她说,让她过来一下。”苏留白的声线十分温和,在安静的室内,对其其来说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这样的深浓的父爱一直是其其的渴望,当渴望成真,她竟然一点都不再羡慕其他的小朋友,就好像,就好像她现在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朋友,再不需要羡慕别人。 其其在慢慢的适应着有父亲的生活,而苏留白也在适应,或者他在学习,学习着怎么当一个好父亲,学习着怎么去了解一个孩子的内心,学习着他之前未知的一切。 “可妈妈说要马上领着我离开,她让我来,就是让我跟您道别。”其其想起妈妈刚刚的话,软糯的在苏留白的怀里重复着。 “是这样啊,那其其在床上乖乖的在睡一会,爸爸过去找妈妈谈谈。”伸手将其其抱躺在床上,正要起身离开,其其那双胖乎乎的小手便抓住了她的大手,毕竟是小孩子,对渴望已久的父爱还是存在着许多不安,她怕,怕醒来后这一切都是个梦,爸爸一走就不再回来。 苏留白俯身,薄削的唇落在其其小巧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带着明显的安抚情绪,“其其乖,爸爸答应过其其永远不会离开,就永远都不会离开,其其是相信爸爸的,对不对?” 其其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写满了不安,但她还是松开了手,表达了自己的信任,“嗯,其其相信爸爸。” 走出房门后,苏留白满脑子都是其其刚刚露出的那种不安的表情,说内心里没有触动是假的,看来,一切都已经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他脑子里闪过预定周密的计划,政府调查材料的事情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步,不出意外,这周就可以结束,与孟建勋的合约,也只差他的签字,这些结束后,就剩下他召开媒体会,宣布他和孟依晨解除婚约,到那时,他就可以给孟暖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给其其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 想到这,蹙起的眉头都渐渐跟着舒展了,随后,他迈开长腿,用着沉稳有力的步伐走到隔壁的房间,孟暖正在浴室里洗澡,听到开门声以为是其其回来了,她隔着浴室的玻璃门板喊道,“其其,乖乖的在床上等妈妈,妈妈很快就洗完了。” 在身上打了沐浴露,白色泡沫瞬间就布满了全身,温热的水从花洒里缓缓的流下,不一会,浴室的空气就被湿润的水雾布满,孟暖站在花洒下,背对着浴室门的方向,隐约中好像有门把手滑动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水声有些大,她也并没有在意,以为是其其在浴室外玩闹,才传过来的声音,一秒两秒过去,她觉得不对,回身去看,男人高大的身影迅速的传到了她眼睛里。 他穿着一身黑色意大利高级手工缝制的西装,同色系的皮鞋,里面的白色衬衫还是昨天晚上的那件,上面没有一丝褶皱,她明明记得他抱着她入睡的时候,穿的就是这件衬衫,可一夜过去,那件衬衫就好像被熨烫过一样,纤尘不染,从这就完全可以看出这个男人的睡姿,和他的人一样,一丝不苟到令人难以置信。 孟暖惊慌的后退了两步,抬手遮住自己,“你你你……没看到我我在洗澡吗,如果你有什么事情的话,等我出去再说吧!” 苏留白单手插在裤袋里,挺拔的身姿在无形中给人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是的,孟暖害怕这样的苏留白,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害怕,没有理由的害怕,她没想到他会突然闯进来,脑子里一时乱糟糟的,好一会,才侧过身去,躲避他炙热的眼神的洗礼。 她侧过身躲避的动作十分明显,她期待着他回转身走出去,可他非但没有像她想的那样走出去,反而走到她的身前,与她面对面,花洒的水流大,落在地上,溅起的水渍在他的裤腿上留下大片的印记,她继续转身躲避,他也跟着不慌不忙的转身,不管她转到哪个角落,他都会走到她的面前,不让她有一丝逃避的机会。 “苏留白,你先出去,我在洗澡,你这样,我怎么继续下去。”这个澡就差最后一个步骤,她就可以穿衣服走出去了,谁能想到,他偏偏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而且还是以这么无赖的方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唇边的弧线不由的又加大了一些,突然伸长手臂,落在她湿滑的肩膀上,她扭动了一下,想甩掉他带着过高温度的手掌,可惜,都是徒劳无功。 “孟暖,想知道什么就来问好了,你知道的,你和其其对我来说就如同我的命,如果你们走了,就等于带走了我的命……”话落,他的声音顿了顿,好一会才继续说道,“今天,我们不妨将一切都说明白,我不想有任何事情影响到你怀孕时的情绪,我想你是开心的,快乐的,无忧无虑的。” 放在她肩上的手掌突然用了力气,她没有防备,整个人突然跌在了他的怀里,她的身上没有穿衣服,跌在他怀里的时候,身前被他西服上凸起的纽扣硌的飚出了清泪,她疼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想要挣扎,却被他的一双大手轻松的控制住,她并不想这样,继续挣扎着,可直到他的一双大手在她背后不规矩的摩挲着,她才僵硬住身体,不再挣扎。 孟暖苦笑,她怎么忘了,苏留白耍起流氓来,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你想这么谈?”孟暖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很平静,她光着脚,远离花洒流下的温热水流后,她觉得有些冷,就算她在他的怀抱里,也觉得十分冷,冷的彻骨。 苏留白微微垂头,低头,薄削的唇在她小巧的耳廓旁吹着热气,“这么谈不好吗?” 他太明白孟暖的心里防线,越是暧昧的环境,他就越容易突破孟暖的心里防线,虽然这样不太光明不太磊落,但有什么关系,只要能达到目的,谁都不在乎过程,包括他。 有一点他必须承认,就是大姐房间里的那张照片,对孟暖而言,确实藏着太多太多的秘密,他一直没说,是因为他心里的顾虑太多,而且他也不确定,孟暖知道这件事情比较好,还是不知道这件事情比较好。 她的头在他的胸膛前调整了一下位置,寻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既然苏留白想让她用这种方式接受他对那张照片的解答,她就接受好了,女人的好奇心远远大于理智,不,不能这样说,她对这件事情远不止好奇心那么简单,那关乎着她过去那些年的痛苦,关乎着她在黑暗里流下的每滴泪水。 “我和大哥确实是孪生兄弟,而并不像流传的版本那样,大我两岁,实际上,我们只差五分钟,他比我早到这世界五分钟,所以,他是哥哥,我是弟弟,小的时候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五分钟的差距会那么大,大到所有人的眼里看到的就只有哥哥,后来我才知道并理解,因为他的优秀,所以才会得到那么多的赞赏和关注,而我呢,一直都很平庸,有时候,甚至平庸的让我自卑。” “你也知道,孟建勋与我的父亲曾是官场同僚,那时的关系还算要好,又因为依晨的年岁与我和哥哥相仿,所以只要孟建勋忙的时候,都会把依晨放在家里,我们三人成伴,每天都会混在一起,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所以我她和大哥,几乎可以算得上从小穿着一条裤子长大,也就是传说中的青梅竹马。” “那个时候,孟建勋就曾经对父亲表达过想要联姻的想法,因为他看出了哥哥的优秀,也知道这样优秀的哥哥长大了一定会成为商界的新星,前途不可限量,可惜,依晨和孟建勋的想法不同,她更喜欢和我玩在一起,吃饭学习跑步,我每做一件事情,回过头来,都能看到她的身影,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以为她只是一时的新鲜,可随着时光的推移,她对我的依赖远远超过了对哥哥的依赖,我并不想这样,因为我知道,哥哥喜欢孟依晨,而且是非常喜欢。” “我渐渐的开始疏远孟依晨,不再和她一起去上学,也不再和她有任何互动,大人们以为我和她只是孩子间的闹别扭,其实不然,我这么做是故意的,依晨她心里也非常明白,或许是我的反应彻底的伤害到了她,她真的慢慢的就靠近了大哥,并且和他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我挺高兴他们这样的转变,因为我在哥哥的脸上看到了笑容,那种久违的笑容,就像雨后的彩虹,让人看过一眼,就不忍心再有任何的打扰。” “就这样,时间过的很快,我们三个顺利的从小学毕业,也顺利的升上了初中,这时,我的父亲做了一个重大决定,决定不再从政,并迅速的辞去了在政府里的工作,下海经商,而这个决定间接的改变了我们家里所有人的命运,包括我。” 苏留白的声音在她的耳边缓缓的响起,带着特有的男性魅力,她闭着眼睛窝在他的怀抱里,不知怎么,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脑海里居然可以浮现出他叙述的这些场景,她笑笑,有些佩服自己的想象力。 “孟建勋是个现实的人,无论是从政期间还是从商期间,对他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人,都会被他立刻踢出局,我父亲上一秒辞职,下一秒他就退出了与我父亲经常走动的那个政治圈,改投另一个政治圈,我父亲一直都拿孟建勋是很要好的朋友,而且为人特别的宽宏,虽就算他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在孟建勋遇到困难的时候,他依然会选择伸出援手,背地里,大家都笑话我的父亲是个傻瓜,因为只有傻瓜才会信孟建勋的鬼话。” “孟建勋脱离了我父亲的那个圈子以后,渐渐的就不再将依晨送来家里,为此我哥哥很难过,妈妈为了不让哥哥难过,每天都会给哥哥找到机会去看依晨,长时间下来,他也就不像最初那么痛苦了,哦对了,或许有一个很重要的一点我忘了说,我的哥哥他有抑郁症,虽然不是很严重的那种,但如果是他想要的,想得到的,母亲一般都会满足他。” 回忆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声音突然夹杂着几丝沉重,就连挺拔的背脊都僵硬了起来,或许这段记忆对他来说,也是痛苦不堪的吧! “在我的童年印象里,爸爸和妈妈每天都会围着他转,问他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只要哥哥说出口的,爸爸妈妈就没说过一个拒绝的字,或许这就是父爱母爱的伟大之处,我那时虽然年龄小,但我已经知道了什么是嫉妒的情绪,当然这种情绪,我都深深的埋葬在了自己的内心深处,因为我知道,哥哥有病,他管理不好自己的情绪,所以我也变得像父母那样处处迁就他,忍让他,就好像,我才是哥哥一样。” “一切好像都在发生着变化,一切又好像没有变化,在这种矛盾的情绪中,时间又向后走了两年,我成了年级里最不合群的那个,是同学们眼中的怪人,而哥哥却相反,他爱说爱笑,与班级的其他同学几乎打成了一片,我一直都站在不远处看着,当然,心里也是替哥哥高兴的。” “有一天午后,我记得那天下了场非常大的雨,哥哥给我打电话说他没有带伞,让我去学校的图书馆门口去接他,那个时候,我正在学生宿舍里补觉,接到他的电话马不停蹄的就赶了过去,结果等我赶到学校图书馆门口的时候,我看到的不只是哥哥一个人,他的身边还站着一名穿着一身白裙的女生,从背影的轮廓能够看出来,那个女生,就是依晨。” “两人似乎在聊着什么,聊的非常开心,不一会,两人就移动到了图书馆门前一处隐蔽的地方,激动的拥吻起来,我从来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发展到这么亲密的程度了,我当时的心情很复杂,但更多的是为哥哥高兴,他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依晨,似乎终于答应了他的追求。” 回忆就像一场穿梭时间的旅程,有苦有甜,但更多的是苦大于甜,其实如果可以,他永远都不想回忆这一段他人生中最痛苦的回忆,可他知道这并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 孟暖很冷,冷的身体开始发颤,苏留白松开环在她腰间的一双大手,将她推到花洒下,温热的水流缓缓的流过全身,很快,就祛除掉她的寒冷,她背对着他冲洗,就在冲洗结束,准备穿衣服往出走的时候,身后的男人脱掉自己的西服外套,将她整个包裹住,并弯腰将她整个环抱在怀里。 他的怀抱好温暖,温暖的让她不想离开,她不再有任何的挣扎,而是老老实实的待在他的怀里,垂在身侧的双手犹豫了好一会,才缓缓的环上他的腰身,因为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够拥有这具宽厚温暖的怀抱,所以这个时候,她要珍惜,格外的珍惜。 她的手环在他腰身的时候,他整个身体跟着僵硬了起来,几秒种后,唇角才缓缓的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继续说道,“我没有走上前,而是选择默默离开,我知道哥哥的想法,他或许以为我的心里有依晨,想借此来告诉我,依晨是他的,其实这些完全是他多余的想法,我对依晨一直都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感情,从来不存在兄妹感情外的任何感情,不过哥哥这样做,能够让他心里感到舒服的话,我并不介意,不在乎,哪来的介意呢!” “或许是我的不在意令哥哥十分诧异,他终于还是按耐不住找到了我,可你知道他对我说的是什么吗?孟暖。” 孟暖的身上盖着被子,只露出小半截手臂和肩膀,他的身上穿着那件白衬衫,领口微微敞开,从她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他胸前结实的肌肉线条,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眼睛里闪过宠溺的情绪,他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偷瞄这种事情,如果不被任何人发现,等于是自己的福利,可如果被人发现,带来的只会是无尽的窘迫。 她的脸瞬间红成了一片,微微的偏移视线,强迫自己不再看过去,好一会,情绪才渐渐平复,缓缓的说道,“他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他假扮了我,刚刚孟依晨以为跟她接吻的人是我,也许着听起来十分荒谬,但却真真实实的发生在了我的身上,当时的我当然不肯相信,依晨不是傻瓜,我和哥哥的性格反差那么大,她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的,可当我提出反驳后,哥哥却又给了我一个惊人的答案。” 他的脸上虽然没什么情绪,但孟暖知道,他在痛苦,她伸出手,放在他的手臂上,轻轻的拍了拍,安慰的动作似乎给了苏留白很大的力量,他双眸紧闭,似乎在想用什么样的词语来描绘当年的那个场景,大约过了很久,久到孟暖以为他不会再继续的时候,他却开了口。 “哥哥他……他说他用了十年,来观察我,模仿我,别说孟依晨,就连爸爸妈妈都未必能够分清他们谁是谁!” “当时我整个人就像被雷击中了一样,我说别开玩笑了,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可哥哥的表情依然十分认真,他的双手攀上我的双肩,用了很大的力气摇晃着我,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几乎有些扭曲,他说他没有骗我,为了依晨,他要变成我,变成依晨心里的那个我。” “我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我说哥你别闹了,你和依晨怎么样我都会祝福,但能不能不要这样,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两个我?我转身要走,他却再次把我拦了下来,他说,其中一个消失掉的话,这世界上就只有一个我了。” “当时我很害怕,我想跑却发现双腿在颤抖,想说话,却发现双唇也在颤抖,我不能动不能说话,就好像下一秒马上就会死去一样,孟暖,你体会过那种靠近死亡的感觉吗?” 221,突如其来的亲吻像狂风暴风雨般让人措手不及~ 221,突如其来的亲吻像狂风暴风雨般让人措手不及~ 他的问话里带着很深很重的悲伤,她想试着回答这个问题,在脑海里搜罗了一圈后,也没有找到一个恰当的答案,因为不能感同身受,所以这个问题,根本就不好回答,她张了张嘴,想说两句安慰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她知道,现在的他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倾听,一个能够安安静静聆听他内心痛苦的人。 花洒滴落的水流将他修剪利落的头发彻底淋湿,也将他身上的衣服淋湿了大半,湿透的衬衫紧紧黏贴在他身上,露出-肉-色的皮肤,和健硕的肌肉线条,孟暖承认,这个男人的动与静之间,都有着对女性而言超凡的视觉效果,她双眼再次紧闭,感受着水流从头发上流过的温度,感受着他心跳的节奏,感受着这一刻她实实在在的心疼。 男人的身体动了动,头微微低垂,坚毅的下巴抵在她湿漉的发顶上,有些重,但她没动,紧接着,他的双臂也渐渐的加大了力量,那样子像是下一秒就要把她揉进他的身体里一样,孟暖虽然一直窝在他胸膛里,身上还披着他的西服外套,她却依然觉得很冷,冷的发抖。 苏留白似乎终于察觉到了她不适,伸长手臂将花洒关闭,没有了水流溅落在地面的声音,浴室里突然变得安静,静的只能听闻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她披散着头发,水珠不断的从湿漉的头发上滴落,透过衬衫,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她头发上的温度。 两人都十分沉默,这种沉默,也意味着他的回忆暂时的告了一段落,就这么保持着紧紧拥抱她的这个姿势不知道多久,久到被他拥抱死死禁锢住的孟暖浑身开始僵硬,他才缓缓的退了一步,松开了双臂,孟暖慢慢的睁开双眼,抬头,隔着氤氲的雾气看向他轮廓分明的俊脸,他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甚至连一丝丝痛苦的情绪都捕捉不到,这个男人就是这样的莫测高深,就连对待那么痛苦的事情,都可以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有多么不容易,她很清楚的知道。 他深邃的眸光低垂,与她探过来的目光轻轻的重合,她微微偏过头,躲避他的目光,双手抬起,将披在身上的男人外套紧紧的揪在一起,可能由于里面是真空的,使得她没有多少安全感,动作和神色呈现出一种防备的姿态。 “最近忙,都没来得及陪你去医院产检,医生怎么说的?”他在一片沉默中,缓缓的开口问道。 “做了彩超,医生说胎儿的胎心很好,其他的由于月份太小,现在还看不出来什么,只告诉我要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早睡早起,多吃些水果和蔬菜,少吃辛辣和冰凉的食物,不要太劳累,大概就这么多。” 孟暖将医生的话重复了一遍,他点点头,突然弯腰,将她整个人环抱在怀里,“那今天是不是犯规了?起的这么早。” 一阵天玄地震过后,她稳稳的待在了他的怀里,衣服微微有些敞开,她也顾不上,双手紧紧的攀着他的颈项,怕摔下来,他清清楚楚的捕捉到了她眼底闪过的惊慌,唇角微微上翘,大步的往出走,就在离床边一米左右的位置,他轻轻的将她放在床边的地毯上,她来不及站稳就钻到了床上,湿漉漉的西服外套在洁白的被子上留下了大片的水渍,他伸手将湿漉的西服外套仍在地板上,然后修长的手指落在衬衫上,开始去解衬衫上面的纽扣,一颗接着一颗,孟暖蹲缩在床头,看着他的动作,赶紧用被子将自己整个包裹住,强迫自己不再注意他的任何动作。 他也不在意孟暖的逃避,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直到浑身上下只剩一条-内-裤,他才走向床边,由于衣服太过湿漉,他脚下的地板渐渐的形成了一滩水,赤脚踩上去,还有一些温度,脚上的水经过床边的地毯时,在地毯上也留下了水渍。 床垫微微震动了一下,孟暖知道是他过来了,双手抓紧被子,尽量不留一丝缝隙,好一会,他也没有任何动作,可她躲在棉被里,渐渐的感觉到了呼吸困难,正在她纠结如何能够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时候,棉被被他轻轻一拉,她瞬间暴露在了他的眼前,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白兔,已经被猎人盯上的小白兔,已经无处可逃。 他的薄唇毫无预兆的落在了她的红唇上,带着炙热的缠绵感,她顿觉脸上一阵燥热,想起刚刚在浴室里的亲密,心不可抑制地狂跳了起来,他深邃睿智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她,那么近,近的可以让人产生深深的迷恋感,脱下衣服后,更可以清晰的看见腹前的肌肉和精壮的胸口,她伸手抚上他的胸膛前,想逃开,却发现自己早已被他牢牢捆绑住,想开口说什么,他温热的唇抓住机会长驱直入,香津浓滑的缠绕在舌间摩挲,瞬间,口腔里就溢满了他男性的味道。 她的唇异常莹润香甜,让他不受控制的想要深入再深入,这种失控的感觉,他并不喜欢,可因为对象是她,他并不觉得这种失控有多讨厌,孟暖的手还放在他的胸膛前,他的胸膛有些凉,而她的手有些烫,放在上面,很舒服。 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吻像狂风暴风雨般让人措手不及,孟暖脑中渐渐变得一片空白,好一会,只是顺从的闭上眼睛,仿佛一切理所当然,她忘了思考,也不想思考,只是本能的想抱住他,想要拥有他,或许是太久没有和他做过这种亲密的事情,她的心里竟然充满了期待,充满了渴望。 过了很久,久到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他才结束了这个吻,薄削的唇慢慢的离开她的唇边,他的动作很慢,慢的可以看见两人唇间挂着的津液被拉长,直至断开,她的眼睛里的-情-欲还未退散,他微笑着抬起手,在她嫩红的脸颊上轻轻的摩挲着,似乎也在回味着刚刚那个吻所带来的悸动和美好。 “现在太不稳定,过了三个月,我就不会再忍耐了。”他的鼻尖磨蹭她的鼻尖,她听懂了,整张脸颊变得更红,连带着勃颈上都红成了一片,他喜欢看这样害羞的她,与平时那个她,很不一样。 伸手轻轻一拉,将她抱在了怀里,两人都未着衣物,就这么拥抱在一起,对苏留白来说,其实是个很大的考验,他一只手绕到头下,另一只手则放在她的肩头,让她舒服的枕在他的臂膀上,孟暖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苏留白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弯起嘴角,将环在她手臂上的力度又加大了一些。 无奈,她只好伸手将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与他的身体做着楚河汉界,他也没有阻止,心情似乎已经好了许多,好像已经从刚刚回忆的痛苦中解脱了出来。 “哥哥的故事还没有讲完,我继续说下去。”在这么静谧暧昧的时刻,他突然说出这句话,其实令孟暖很讶异,她以为他不会再回忆,也不会在自己的伤口上再撒盐的,可显然的,他已经调节好了自己的心态,不过孟暖想想,觉得这样才像苏留白,如果不能拥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怎么可能在冰冷的商界走的游刃有余。 “我不知道是哥哥的抑郁症在作祟,还是他爱依晨爱到了骨髓,他对我起了杀意,而且不止是一次,因为母亲的偏袒,父亲的忙碌,我并没有可以诉说的人,那段时间,我过的很痛苦,痛苦到让我有想结束生命的想法,我觉得与其这样痛苦的或者,还不如去成全哥哥和依晨,这样我们谁都不会再痛苦。” “可上天总是爱开玩笑,哥哥伪装的我很快就暴露了,并且是被依晨亲自发现的,她哭着跑来质问我,问我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为什么不喜欢她还要伤害她,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哥哥所做的一切,我一直保持着默认的状态,依晨当然有理由怀疑这件事情是我和哥哥串通好的,我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沉默,可能是我的沉默真的伤害到了依晨,她回到家里,足足把自己关了两周,不吃饭不喝水也不让任何人进她的房间。” “依晨从小就含着金汤匙出生,是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千金小姐,她如此反常的举动,孟建勋和张毓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她失了恋,就把我的父母约了出去,我并不知道孟建勋和张毓对我的父母说了什么,我只知道那个下午,父母的脸色很难看,就像白纸一样,特别特别的惨白,我记得那是第一次父亲对我露出失望的表情,我很难受,可哥哥却很开心,那是我第一次深切的感知哥哥他对我的讨厌,不,或者应该说,他不是讨厌我,而是厌恶我,而且是非常非常厌恶我。” 虽然已经调解好了自己的情绪,但真的要重新陷入那段痛苦的记忆中时,不是那么轻松就能做到无动于衷的,那些过往,带着心痛的力量,一点一点的侵蚀他的心,她的手寻找到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这是她唯一能够想到给他力量的方式,可显然的,她给予他的这种力量,让他的心不再那么痛,或者说,不再那么尖锐的疼痛,他一直都知道,孟暖于他而言,是特别的存在,也是他人生的解药,不管他有多么难过,只要她能够在他身边,那份难过总可以轻易的就减掉一半。 他侧过头看了看她的脸,“是不是我的声音不对?我觉得我的叙述比较平稳,没有那么情绪化,对吗?” 孟暖点点头,面对痛苦的回忆,能够做到他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如果换成是她,或许她连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又何谈对情绪的控制。 “后来呢?渐渐长大后,你哥哥……他有没有后悔过?”他落寞的摇摇头,本来她是在试图将他带离那段痛苦的回忆当中,可显然的,没有任何效果,因为关于他哥哥的回忆,对他来说都是痛苦的,而且是越长大越痛苦,所以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减轻他的痛苦。 “没有后悔过,他始终觉得这世界上如果没有我,他就会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为了躲开他,我对父母提出了转校的想法,没想到父母很快就同意了我的提议,我转了校,吃住都在学校,寒暑假里也几乎都是在学校里度过,就这样,我和哥哥见面的机会少了,矛盾也就少了,直到他出了事故,我才匆匆的赶回家。” “是烧伤,全身百分之六十五的烧伤,没有人知道是谁干的,警察勘测现场,给出的答案是煤气管道泄漏爆炸,可我们家里的煤气管道几乎每天都会有专人检查,根本就不可能发生什么煤气泄漏的情况,父亲母亲怀疑有人策划了这场爆炸,就连我也这样认为,哥哥受伤以后,变得郁郁寡欢,很少与人说话,正因为很少说话,让他养成了一个很不好的习惯,就是每次他发泄脾气,会徒手将整个屋子砸的稀巴烂,还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哥哥出事以后,依晨紧接着就转来了我上学的学校,就像什么事情没发生一样,照常找我去图书馆学习,去体育馆健身,去学校的操场跑步,就好像哥哥冒充我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我本来并不想和依晨走的太近,怕哥哥知道了受不了,结果在我又一次回家看望他的时候,他对我说,如果依晨还是那么坚持的喜欢我,那就和她在一起吧,我摇摇头,因为我清楚我对依晨的感情,我们不适合在一起,所以我就拒绝了他的提议。” “这次提议过了不久,就到了我和哥哥十六岁的周岁生日,父母为了让哥哥开心些,请来了一大堆哥哥的朋友同学,准备给他办一个热闹的生日会,当然这些朋友当中,包括依晨,那晚不知道怎么的,酒的后劲很大,同学们都没喝几杯就倒了下来,我也是,喝了两杯就头疼的晕了起来,回到房子里,我随便找了个地方就睡下了,醒来的时候我听到了哭声,那哭声有些瘆人,我回过头去看,哭着的人,正是哥哥。” “他说昨晚喝多了酒,和依晨睡在了一起,他求我上楼帮他掩盖这一切,我当时真的很愤怒,揪起他的衣领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对一个已经醉酒失去意识的女人做那样的事情,男子汉大丈夫,想要得到什么,就该光明正大的去争取去努力,而不是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去获得,哥哥听到我的话后,情绪也变的十分激动,他说如果没有我,依晨爱上的人一定是他,是我造成了这一切,所以我该为这一切负责。” “我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像已经无话可说了,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依晨,告诉她这一切的时候,哥哥提醒的话语传到了我的耳边,他说如果这件事情让依晨知道,别说苏氏,就连这个苏宅可能都会不保,我知道他说的很对,以孟依晨和孟建勋的脾气,不可能会放过哥哥,也不可能放过苏家。” “权衡利弊后,我还是上了楼,坐在床边,等着依晨从睡梦中醒过来,大约就那么坐了三个小时,她醒了过来,看见满地凌乱的衣衫,她的脸红成了一片,从背后环抱住我,对我说,这一辈子都别想离开她,我没有回答她,而是挣脱开她的怀抱,让她赶紧穿衣服别感冒,也许是那屋子里太闷,我几乎是逃的走出去,哥哥就站在门口,他从小到大第一次对我说了一声谢谢,而这声谢谢并不是因为我挽救了苏氏,挽救了苏宅,而是挽救了他仅剩下的自尊。” “就这样,我和依晨成了默认的男女朋友,尽管我并不希望事情发展成这样,后来,依晨认识了一个女朋友,那个女朋友对她的影响很大,说女人就该为了自己的人生而奋斗,不该为了感情而羁绊住自己,她劝依晨出国留学,说出国留学不仅可以增加见识,还可以离自己的梦想越来越近,依晨受她的鼓动,和我提出了分手,我真的如释重负的常常的舒了一口气,在依晨出国去英国留学的一周后,我申请去澳洲留学的通知书也下来了。” “就这样,我去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学府,也结束了一段早就该结束的感情,十分开心,却澳洲的第一天,我就遇见了你,并且心里有了你,惦记上了你,在澳洲的那几年,是我这一生中最开心的日子,可越是美好的日子总是过的越快,五年后,我们携手回国,却发生了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其中有一件事情,是我必须要告诉你的。” 孟暖听得很认真,对于苏留白的这些过去,她不知道,她想透过他的话多了解他,了解他当时的痛苦和挣扎,了解他的辛酸与不易。 “你说吧,听到这里,我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值得让我更惊讶的了。”孟暖还是愿意把所有的事情往好的方向去想,其实现在他们已经走在了最坏的那个方向。 “苏辛,他是大哥和依晨的孩子,大哥用卑劣的手段又一次将往事重演,这次,依晨她怀了孕,哥哥他很开心,求我一定要帮他保住这个孩子……”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也许是往事的痛突然在这一刻用了上来,他需要短暂的休息一下,孟暖的双手紧紧的握拳,原来她痛苦多年的事情,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而她是这中间最无辜的受害者,她不知道苏留白为什么选择现在告诉她,但她真的很想让苏留白知道,这件事情,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她轻轻挪动身体,与他的距离越拉越远,在觉得自己已经安全的时候,才侧过头去看他,“所以说,当年你为了保住他的孩子,而牺牲自己的孩子,你知道为了这个孩子痛苦成什么样子了吗?我感觉我就像一个精神病一样,满脑子都是这个孩子的喜怒哀乐,他的五官为什么与你那么像?我曾不止一遍的想过另一种可能,可最后都被我自己否定了。” “苏留白,你没有资格指责我对我母亲的袒护,因为你自私的将你的家里人保护的滴水不漏,却让无关的人痛苦了这些年,苏留白,你必须承认,我的袒护没有你那么自私,至少我一直在就事论事,而你呢?比我盲目了不止千倍百倍吧!” “没关系,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不会在乎,可苏留白,别想着用现在去弥补过去犯下的错,因为我的痛,不是你弥补就可以弥补的了的,或许你觉得我太偏激了,但对不起,我就是这样偏激的人。” 她的声音蕴含着无数的愤怒,是的,她在找一个发泄点,一个可以让她不再这么难受的发泄点,可这个点,如果苏留白不给她,她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的。 “你说的对,孟暖,我就是这么自私,所以,就算你如何怨,如何恨,我都不可能再让你离开。” 222,原来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负,不是没有科学根据的~ 222,原来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负,不是没有科学根据的~ 离开吗?或许他没说这一切之前,她还有离开的决心和勇气,可当他揭开这些痛苦的回忆,却将她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决心和勇气全都耗尽了,人活着,总是有许多的无奈和身不由己,苏留白也不例外,他也有他的身不由己。 “后来呢?孟依晨就相信了你和你哥哥编造的谎话?”孟暖激动的情绪渐渐平复,突然有些好奇他们是怎么样将事情做的滴水不漏,能让孟依晨这么聪明的女人,在这么多年间,竟然毫无察觉。 苏留白深邃的眸光笔直的看向正前方,闻言,很缓慢很缓慢的点了点头,如果说在与依晨解除婚约这件事情上,他处理的十分优柔寡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大哥和自己对她的亏欠,对一个女人最残忍的事情,他想这个便是了吧! “这件事发生后不久,哥哥就离世了,所有的蛛丝马迹随着哥哥的离开,变得模糊,无法考证,与其说依晨什么都没有发现,不如说她没有机会发现,不然,以她的心思缜密的程度,这件事恐怕她早就会有所察觉了,孟暖,这件事情是我和大哥有愧于依晨,这些年,我对她事事忍让迁就,只要她对我开口,说出她想要的,不管多么难,我都会尽全力满足她,是的,也承认我是在弥补对她犯下的过错,如果不到万不得已,这件事我并不想让她知道,你能理解吗?” 问她理解吗?她当然能够理解,多年来,一直活在别人编造的美梦里,那个占有自己身体的男人,并不是自己爱的男人,除了这些,最最让人痛苦的,莫过于在毫不知情,又无名无分条件下,坚持为了这个男人十月怀胎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孩子,如果真的让孟依晨知道这一切,她想,她肯定会崩溃,或者说,这件事情换做是谁都肯定会受不了,从而崩溃的。 只是,这世界上从来没有纸能包住火的事情,就算他不说,她也不说,这件事情就真的能瞒住吗?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一枚随时会引爆的定时炸弹,瞒的越久,爆炸的时候威力也就会越大。 “我能理解,但你要知道,从你和你大哥决定这个骗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这件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你不敢对她说事实的真相,也就意味着,你单方面解除这场婚约,会成为媒体口中的负心汉,世人眼中不负责任的男人,更可能会成为员工心中渣男的代表,这种舆-论的压力,一点都不比依晨的怨恨来的轻松,你做好心里准备了吗?” 虽然十分讨厌这种欺骗的行为,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将伤害降到最低,才是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可她的心里明明想着不会为做这样事情的他,而产生一丁点的担心,可刚刚的这些话,却泄漏了她的真实情绪,也许为了苏留白,她真的会变得毫无原则,毫无底线。 他环着她臂膀的手动了动,在上面轻轻的来回摩挲,似乎在用这种方式来缓解她的担忧,“既然做了,就该承受结果,这件事情是在我的默认下完成的,我本来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苏辛是大哥唯一的血脉,不仅聪明懂事,又十分乖巧听话,我不想苏辛瞧不起自己的父亲,也不想大哥成为依晨心中恨之入骨的人,毕竟死者为大,我希望大哥在九泉下能够安息,或许我这个想法太自私,但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自私的动物,我也不例外。” 苏留白的声音中透着些许无奈,高高在上又怎样,站在金字塔的顶端又怎样,每个人都有一个软肋,一个自私点,而这个软肋和自私点,或多或少会成为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剩下的一切交给我,你只需要知道,我最爱的人是你。”话落,他的声音有两秒钟的停顿,枕在头下的手臂突然抽出来,覆在了她腹部,“其其和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我一定会好好的珍惜,绝不会让她们受到一点伤害。” 孟暖折腾了一早晨,已经有些累了,眼皮在不断打架,她很想回应一句,但怎么也说不出口,很快,便进-入了深度的睡眠当中。 看着身旁已经熟睡的女人,苏留白轮廓分明的脸上渐渐被满足的神色代替,似乎只要有她在,他就会感到特别的心安,就像此刻,他只是这么静静的抱着她,就感到了无数的满足和心安,好一会,他也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与她相拥而眠。 …… 早晨的四点,青州这座迷人的大都市还在沉睡着,路灯还未熄灭,大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只有赶着上早班的都市白领踩着高跟鞋,手里握着刚刚榨好的豆浆杯,步履匆匆的朝前走,早餐店的老板早早的就开了业,早餐车的小贩也早早的准备好了材料,随时准备迎接客人,穿着亮眼颜色衣服的环卫工人在行人街道上来回的穿梭,将街道上的垃圾一点一点的收拾干净,路上偶尔有几辆汽车急速驶过,散发出有些刺鼻的尾气,这就是青州早晨大多数可见的场景。 苏荨站在一艘巨型游轮上,早起的海面上没有风也没有浪,只有清新的空气,和远处陆地上传来的景象,天才蒙蒙亮,她又穿着一身黑衣,很容易与船角落的漆黑融合在一起,或许是太久没有早起看过青州的早晨,她竟觉得十分新鲜,就好像这是一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国度,一切都是未知而精彩的。 身后的甲板上传来男人的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崭新锃亮的高级皮鞋在甲板上发出有节奏声响,将沉思中的苏荨拉了回来,她回过头,看向渐渐走近的男人,有风吹过,吹拂起他风衣的一角,带着翩翩的风度,天色有些暗,并不能够将他脸上的轮廓看的清楚,可挺拔的身姿却仿若神邸,伴着长腿迈出的步伐,令她一时间看呆了。 直到一只修长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回过神来,伸手将风吹拂在脸侧的碎发拢在耳后,好借此缓解尴尬,楚靖眼角眉梢带着清浅的笑意,也跟着伸手覆上她的耳侧,耳朵上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令苏荨有片刻的怔愣,可很快的,他就将手垂了下来,只在她脸上留下了一片烫人的温度。 “怎么起来的这么早?睁开眼睛的那瞬间没有看到你,我还以为昨晚的一切是一场梦,如果不是床单上留下的几根长头发,证明了昨晚的一切都是存在的,我还以为我出现了幻觉。” 她半转着身子,他站在她的斜前方,双手插兜,薄削的唇一张一合,吐出的话语十分温柔,她淡淡的弯起嘴角算是回应,没有说话。 他走到她的身旁,双肘学着她的样子弯曲在游轮的栏杆上,看着远处的海平面和陆地上灯火通明的青州城,“好多年没有看到过青州的早晨了,还是那么美,在澳洲留学的那些年,最想念的还是青州美丽的晨光,回国后忙着吃喝玩乐,渐渐的把这茬忘在了脑后,今天如果不是你,我想我还想不起看一看青州的早晨。“ 生活在青州的人都知道,青州有一个美丽的清晨,因为临近海湾,青州的早晨往往会雾气一片,太阳缓缓的从海平面升起的时候,会折射出许多大大小小的彩虹,因此青州还有一个别名,就是彩虹之城,因为这种景色,许多国内外游客慕名而来,只为看一眼传说中的彩虹之城。 “做了噩梦,吓醒了以后就再也睡不着了,没敢开灯,就摸黑走了出来,外面海浪的声音似乎能够驱除烦恼,听了一会就不想回去了。” 苏荨穿的不算多,冬天的海面上冒着寒气,脚底下的甲板也是冰冷一片,她的双脚已经被冻的有些麻木,她知道这样贪恋景色,对怀着孕的自己身体伤害很大,可不知怎么,她就挪不开脚步。 转回头,她如水的眸光再次望向远方的山,水,城市和点状似的人,正要再次深陷在这种迷人的景色中时,她感觉到肩膀一沉,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上面,她伸手去抓,抓到了一片温热的衣服,原来他将自己身上的厚重的灰色风衣外套披在了自己的身上,很暖和,暖和的她眼泪都从眼底溢了出来,她赶紧转回头,极目的往远处眺望,以此来逼退眼底那越聚越多的热气。 “昨天开心吗?”他突然问,转过身,与她的方向相反,双手轻拂栏杆,挺拔的后脊背对着栏杆,其中一只修长的腿抬起,鞋底抵在栏杆上,姿态显得十分慵懒惬意,心情看起来似乎也十分自然放松。 苏荨做不到他这样的无动于衷,或许因为他是商人,自己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的缘故,遇事的想法和心态显然不会一样。 他问他开心吗?开心,当然开心,她没有他那么多的恋爱经历,是个特别不善交际,不懂浪漫的人,和他在一起以后,好像把这辈子该享受的浪漫该得到的宠爱都叠加在了一块,近两年,他们一直聚少离多,对他的感情却没有因此而冲淡,反而心里时时刻刻都是他的影子。 昨天晚上,他陪着她逛了最普通情侣去的夜市,吃了很多地摊小吃,然后手拉着手跟其他情侣一样,排队买电影票,买爆米花可乐,然后排队着走进电影院里面,看了一场只有女生才会喜欢看的青春文艺电影,她看的很入神,跟着女主笑,跟着女主哭,跟着女主伤,跟着女主痛,整场电影看下来,她哭得眼睛都肿了。 他却一直不厌其烦的给她递着纸巾,唇角微笑的弧度也不曾变过,就好像她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女孩,需要男人时时刻刻的体贴哄慰,其实她很怕这样的楚靖,也很怕这样的自己,他怕有一天楚靖不再给她这样细致的温柔,也怕自己习惯成自然,到他不愿意给她这样的宠爱时,做不到全身而退。 和他在一起,楚靖常常会笑着说她像个小孩子,心境比实际年龄要小的许多,每当他这样说的时候,她都会在心里产生一万种猜测,猜测他这话的意思,是不是嫌弃这样的她太麻烦,还是,这是他说的一种情话方式。 虽然心中有太多无法言说的情绪,可昨晚的她确实很开心,“开心,谢谢抽出时间陪我吃东西看电影,以后不用太顾虑我,公司里那么多事情要忙,我都理解。” 男人喜欢年龄大一点的女人,一是这个年龄的女人已经千帆过尽,懂得分寸,二是这个年龄的女人明事理,不会像小女生那样无理取闹,可男人都想错了一点,就是女人的任性情绪不会随着年龄的增加而减少,可在面对楚靖的时候,她很少任性,也知道,不该任性。 因为她的话,他轻轻的蹙起了眉头,唇角的弧度绷直,“苏荨,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对你来说是不是从来都是可有可无的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苏荨挑了挑眉,不明白他说这些话的依据从何而来,“楚靖,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海面上起了风,将她披散的头发吹乱,也吹乱了她心里的情绪,握着栏杆的手不自觉的握紧,直至泛白,他依然背对着海面,侧过头与她对视,好一会他才转回头,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通常是愤怒的开始,苏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一秒两秒过去了,他还是没有说话。 就在苏荨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他开了口,“苏留白安排你和苏莫去澳洲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登记的前一秒,还是从没想过要跟我说。” 苏荨刚刚在脑子里过滤的时候,想到了这件事情,可阿白将一切安排的那么周密,她以为已经是滴水不漏的程度,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楚靖是怎么知道的,他又是怎么想她的,脑子里一时纷乱如麻,怎么也想不到好的借口去说服他,况且他那么聪明,就算是她想到好的借口,对他来说也只不过是三年级小学生撒谎的拙劣水平,还有一点就是,她不是个会说谎的人,尤其在亲近的人面前,这一点就暴露的更加明显。 她和楚靖在一起那么多年,她是什么样的,楚靖心里一清二楚,这个时候,她不能选择沉默,可比沉默更好的办法,她一时也想不到,她慌乱的抓紧身上的衣服,这个微小的动作传到他的眼睛里,瞬间,便令他冷笑出声。 “苏荨,不用想任何敷衍我的借口了,你的答案我已经知道了,也对,我对你来说算什么?充其量不过是一个随时都可以放弃的男人而已。” 他的话说的很刻薄,又十分锋利,她根本没有任何防备,被他的话伤的鲜血淋漓,他当然会愤怒,这件事情换做是谁都会愤怒,可……她并不是他想的那样,他对她来说不是可有可无的人,相反的,她离不开他,为此她这些天一直吃不好睡不下,每天夜里不辗转反侧到凌晨根本不会有任何睡意,这也是她今天早上为什么起的这么早的原因,什么噩梦,都是她掩饰自己的借口。 “我……我也没有想……”她犹豫着,该怎么和他说这件事,可他却抬手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他深邃的眸光朝着前方看过去,那里面的情绪太多,多到她不敢看过去一眼。 “你怎么想,现在都已经无所谓了,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打算放弃我,和苏莫躲到澳洲去生活。” 苏荨咬唇沉默,大概过了几秒钟,楚靖说了句知道了,便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了过去,有一句话不是说的好吗?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也永远挽不回下定决心离开的人,这场感情,他注定会输的一败涂地,注定会输给这个叫苏荨的女人,大约走了两三步,身后响起了她的声音。 “等等……” 紧接着,苏荨的脚步声在他身后急切的响起来,尖细的高跟鞋在甲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他没回头,也没有说话,十分的沉默,苏荨双手交叉紧紧攥着风衣的领口,半天也说不出来话,有的时候,她很笨,笨的从来不会争取,父亲常常说她,这样不争不抢的性格太容易吃亏,所以她的人生才会走的这么艰难,有的时候,她真的希望自己强势一些,果断犀利一些,这样,她想珍惜守护的人就不会因为她的怯懦和胆小而离开。 楚靖见她迟迟没有说话,继续迈开了脚步朝前走去,这一次男人没有犹豫,苏荨急的眼泪都掉了下来,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他停下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平息他的怒火。 就在他的身影马上要消失在甲板上的时候,她朝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这一句话,终于成功的阻止了他前行的脚步,她向他喊的是,“孩子呢?你都无所谓了吗?” 他的身影僵硬了几秒,转回身朝着她的方向又走了回来,离她大概有一米的位置停下来,海风将他修剪平整的发丝吹乱,是的他看起来更加的不羁,三十三岁年纪的男人对于女人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当然,也包括苏荨,或者说,好的事物谁都会爱,只是看谁会更清楚的表达自己的-欲-望,从而得到这个-欲-望。 “怎么,你想连这个孩子都打掉?就那么厌恶我,厌恶这个孩子?”他的脸色变得铁青,浑身充满了怒气,他太高了,整个身影几乎可以将她笼罩,海风变大,吹过来令她踉跄了一下,发丝纷飞中,他又靠近了她一些,声音也更冷了一些。 “没关系,你怎么决定,我都会尊重你的意见。” 她从没看见过这样的楚靖,她有些害怕,害怕的双唇都在颤抖。 这时,她的背后,朝阳一点一点从远处的海平面升了起来,照耀在她的周围,瘦小的身影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光,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苏莫他不能在继续待在国内了,澳洲是最好的选择,可我又不放心他一个人出国,那里对他来说毕竟是异国他乡,我想到那里照顾他,我我本来打算跟你说的,可你却突然出差了半个月,你出差的第一天,你的父母就再次找了过来,千篇一律的希望我离开,我知道他们的良苦用心,也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所以我消失了半个月,没有跟你有任何联系,当然,我也在试验,试验自己能不能够离得开你。” “结果呢?告诉我结果,你能离开我吗?”楚靖又走近了一些,她戒备的跟着后退了一些,眼眸微微低垂,没有给他窥探她情绪的机会。 “如果……如果我真的和苏莫出了国,你会重新回澳洲工作吗?那里没有前尘往事,没有父母的压力,没有世人的舆-论和眼光,你愿意吗?” 他们之间最大的障碍不在她出国,不在他们之间天差地别的悬殊,而在于他家族给他的压力,他是父母眼中独一无二的优秀儿子,是股东心中有着超强能力的未来继承人,是青州上流社会公认的商业奇才,这样的他,她怎么敢自私的占有,所以她犹豫,她迷茫,同时也不甘,如果真的因为这些,她一定会感到不甘心,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她无能为力。 “选择权不在我的身上,苏荨,选择的权利一直都在你的手里,我去哪里工作,在不在你身边,都不能成为你隐瞒我这件事情的借口,你最初的想法,就是已经把我摒除在了你的生命之外,只要你有一刻是这样的想法,你就随时都有可能放弃这段感情,放弃我。” 楚靖的话或许不好听,但确实是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他心里极度的清楚优柔寡断的她,是个什么样的性格,会在什么样的压力下选择放弃,他早就已经将她看的透彻,明明白白。 “楚靖,我没有信心,我没有信心你会一直爱我,我什么都没有,不善言谈和交际,怕黑怕虫怕寂寞,女人该害怕的不该害怕的,我都会害怕,这样的我,拿什么站在你的身边,你是楚老先生和夫人最骄傲的儿子,上流社会公认的商业巨擘,手腕和筹谋算计的能力,几乎无人比拟,就这样天差地别的两个人,你觉得般配吗?” 从十七岁之后,她变得越来越自卑,久而久之,就好像这个自卑是与生俱来的,她想丢掉的时候,都会莫名其妙的跑出来,人们都说,今朝有酒今朝醉,只要现在是享受的,又何必在乎以后,话虽如此,可她不是那么自私的人,楚靖还年轻,未来的日子还很长,谁敢说他会一直爱她呢?如果注定会有那一天到来,她是不是就该早点放手,内心里很纠结,也很矛盾。 “这个问题我们讨论过太多次,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苏荨,惧怕只会让你停滞不前,感情需要经营,我心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你,怎么会无缘无故去看别的女人,除非,你把我推给了别的女人,就像过去很多次那样,我不知道你是真的想放手,还是觉得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才会那么有恃无恐?男人也需要女人感情的肯定,苏荨,我需要你对我的感情肯定,而不是一味的退缩,只要有风吹草动就立马躲起来,留我自己站在原地。” 楚靖的话已经说的非常明白,其实每次楚靖都会把话说的很明白,可她也只是当时有很大的感触,过后在遇到同样事情的时候,还是会变得犹豫不决,她知道这样的自己很糟糕,可她没有办法,她也很痛苦。 “苏莫突然离开,和孟建勋有关系?”他突然转移了话题,她诧异的睁大眼睛,似乎很诧异他会知道原因,他摇摇头,觉得苏荨实在没有必要这么惊讶,因为这件事情很好想,苏莫有女朋友,为了那个叫张斐的女孩已经放弃了一次出国留学的机会,选择在青州本地读研究生,突然叫他出国,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张斐会跟他出国,另一个就是孟建勋。 显然前者不可能,如果张斐想和他出国,当年就跟着他去了,不会拖到现在,那么最有可能就是后者孟建勋,只是这些年孟建勋一直保持着张弛有度的距离,怎么会突然攻破防线,他不想想苏荨,也该想想苏留白,苏荨和苏留白的姐弟关系,好的经常在上流社会圈流传,无人不羡慕,都说商人重利,家人朋友同学对商人而言,不过都是踩在脚底下的垫脚石,是帮助他快速飞黄腾达的利器,而苏留白呢,他完全是靠自己的双手白手起家,必要的时候,还要帮助家人朋友和同学。 因为他不是个绝对注重利益的商人,所以在商界,他还有一个称号,就是好好先生,永远笑着做生意的商人,就几乎没有敌人,也不会有假想敌。 苏荨眼神闪躲,和孟建勋的那段过去,是她永远不想揭开的伤疤,那会提醒她的愚蠢和无知,可那段过去又是不可避免被人提起的,因为有苏莫,如果没有苏莫,她想那段过去,会被她永远藏在灵魂的深处,用着她最大的力量封盖住,也会用最大的力量去忘记。 “回答我,是或者不是。”他又走进了她一些,一双手焦急的攀上她削瘦的双肩,她眼眸通红的看向他,双唇颤抖的想要说些什么,可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 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楚靖的心都快疼出了个洞来,苏荨就是有这样的能力,红着的眼眶,紧咬的双唇,惨白的脸,就可以让他无条件的投降,他的一双长臂轻轻的用力,她顺着力量来到了他的怀抱里,那里面很暖和,暖和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我不想提起他,也不想见他,我只想和苏莫好好的生活,楚靖,我不想出国的,可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啊!” 他父母那里给她施加的压力太大,大的她必须选择离开,放弃他,是她做过最心痛的决定,可当这个决定必须要对他说出口的时候,她又说不出来,她觉得她就像一个摇摆不定的浮萍,最终会将两个人都伤的遍体鳞伤。 “孟建勋那里我会解决,你只要乖乖的待在我的身边,好好的养胎,知道吗。”楚竟和苏留白因为珊珊的事情闹得很僵,他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的事情,尤其是感情方面的事情,苏留白碰触到了他的底线。 可对付孟建勋这种老奸巨猾的狐狸,单凭他自己是绝对不可能的,必要的时候还是要找苏留白合作,想必苏留白没有过来找他,也是因为处理珊珊的事情,既然他不主动,那就换他主动,两个人总有一个人主动才能促成这件事情,为了不让苏荨离开他的身边,他可以什么都都不在乎,过去的事情,就让它随风过去吧。 苏荨的眼泪没有止歇的意思,将楚靖胸前露出的衬衫哭湿了一片,海风一吹,特别的冷,他蹙眉,将这个拥抱紧了一些,随后又紧了一些,就好像要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一样。 她的一双纤细的手臂环住他精壮的腰身,算是回应他那份炙热的感情,这一辈子能够遇到这样疼惜她,为了她不顾一切的男人,是她的幸运,也是老天爷对她的眷顾,她真的很感激,从内心里感激。 “冷不冷,冷的话我们就回舱内吧,我叫了早餐,一会儿会送过来,然后我们再休息一会,下了船以后我们去逛商场,给你买些衣服和鞋子,之后的时间地点都你安排,你想去约会的地方,我们都可以去,今天的我,全部都是你的。” 他磁性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来,带着男人特有的魅惑温度,“今天你还可以休息吗?公司那里真的可以吗?” 他从没这么放纵自己休过假期,她怕他为了她而耽误自己的工作,“你不可以跟二十岁刚出社会的毛头小伙子一样,为了谈恋爱,就不管不顾的,我不用你陪,我想买什么可以找许多人陪我去,你不要担心我的情绪,我会好好调整自己的。” 他的手慢慢的抬起来,在她的发顶轻轻的揉了揉,“怎么,担心我,放心吧,就算我为了恋爱变得吊儿郎当,也是你这个磨人的妖精弄的,大不了以后你养着我,我给你打工好不好。” 她知道他在开玩笑,还是忍不住伸手在他的后背垂了几下,“好呀,我养你,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让所有的女人见了你都绕道走,说什么昔日的霸道总裁变成宅男,无人问津。” “怎么可能无人问津,你不是一直都在……”他的呼吸逼近她的耳廓处,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侧脸上,使得她的侧脸红成了一片,她忘记了,在开这方面的玩笑上,男人怎么可能会输给女人,是她太不自量力了。 “我想在看一会日出,不对,应该说,我想和你一起看日出,我们看完日出再去吃早饭,好不好?”她的声音在他的胸膛前闷闷的响起来,鼻音很重,似乎有些感冒,船外的海风太冷,她又站了那么久,肯定着了凉。 “不行,你手脚都这么凉,再看下去会感冒的,如果你想看日出,我随时都可以陪你过来,你怀着孕,要注意身体。”他不同意她的提议,她也就没了声音,她在用沉默来反抗。 楚靖无奈,将她身上的风衣有裹紧了一些,风衣的长度几乎快到苏荨的脚踝处,他弯腰将女人抱在怀里,走到甲板角落里的一处休息椅上,让她的双脚躲进他的怀里,这样她的脚就不会那么冰凉了,苏荨微微瑟缩着,她穿着鞋,这么躲在他的怀抱里,会把他的衣服弄脏的,这样太不尊重人,也太不卫生了,她试图挣扎,却被他轻轻松松的制止住。 “想看日出就不要再乱动了,也不要再试图挣扎,你对我怎么样我都不会嫌弃的,反而我觉得,不听话的女人一点都不可爱,听我的,嗯。” 他就像诱哄一个几岁的孩子一样,可她却傻傻的点了头,原来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负,不是没有科学根据的,她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青州的日出在全国来说都赫赫有名,你知道它还有一个很诗性化的名字是什么吗?”苏荨开口小声的问道。 楚靖摇摇头,之前对于女人和他风花雪月的事情,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多耐心,合则在一起,不合则分开,苏荨是他第一个用了无数心思的女人,当然,也会是最后一个,他发誓。 “情人红,因为只有热恋中的情侣才会早起跑出来看日出,那鲜红的颜色就如同恋人间火红的情感,所以叫做情人红,你喜欢这个名字吗?”苏荨又问。 楚靖蹙眉,“你喜欢我就喜欢,我和你不是早就合二为一了吗?” 他的话带着许多甜蜜,她听后,眼角眉梢有着藏不住的笑意,声音也变得格外的柔媚,“你是不是对每个女人都说过这样的话,不然怎么可能脱口就来?” 他唇角的笑意慢慢的扩大,举起右手,竖起中间的三根手指头,发誓一般的说道。“这些甜蜜的话,我保证只对你一个人说过,如果我的话有半句谎言,那就……” 苏荨赶紧抬起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如水的眸光瞪了他一眼,可那一眼不但没有任何责备,还带着许多无法抑制的感情,“我只不过开个玩笑,干嘛那么认真。” “你知道我接下来要说什么,我想说,如果我的话有半句谎言,那就……让我这一辈子都只能围绕在你的身边,不离不弃。”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很少说情话,可一说起情话来,很少能让人招架的住,她只是个普通的女人,当然也喜欢情话,尤其是她爱的他的情话,她就更喜欢了,心里顿时就好像被蜜灌满了一样,那么甜,甜的让她欲罢不能。 223,他三十三岁,英俊多金,成熟稳重~ 223,他三十三岁,英俊多金,成熟稳重~ 游轮的暗处,站着一个举着相机的男人,他穿着一身黑色冬衣,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如果不细看,他的深黑色身影几乎要隐没在黑暗的角落里,闪光灯灭了又亮起,远处的男女没有一丝察觉,又是一阵频率急促的闪光灯亮灭掉后,他将相机的镜头凑近眼前,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细小的眼睛慢慢眯成一条缝,渐渐迸射出让人不寒而栗的精光。 在青州媒体眼中的楚靖,三十三岁,英俊多金,成熟稳重,是楚氏年轻一辈中少见的商业奇才,在商界人眼中的楚靖,是个不折不扣的吸血魔鬼,经他手的项目,几乎都是低投高报,成功率更是接近百分之百,而他最令人忌惮的地方,是杀伐果决的手腕,因此,他便被人戏称为冷血动物,可楚靖却不这么认为,放眼商界,在上面行走的人,哪个不是走在刀刃上舔血度日,一个成功的商人,最忌讳的就是感情用事。 除此之外,在青州上流社会名媛淑女眼中的楚靖,是个潇洒迷人的男人,他拥有着无数男人艳羡的家世权利,又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手腕和能力,多年来,已经数不清多少女人前仆后继的想留在他身边,可令人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会爱上一个大自己五岁的女人,甚至为了她,从二十八岁就停住了继续在女人堆里采摘的脚步。 如果那个女人优秀到令人自惭形秽的地步,大概所有女人都会望而却步,不再去追求,可那个女人的声名狼藉的程度不亚于昔日他的多情之名,除了名声和年龄外,最令人跌破眼镜的是,楚靖对于那个女人的宠爱,那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爱到骨髓里的表现,是从骨血里流淌出爱意。 一个男人,从多情到专情的转变,需要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五年,可楚靖对于苏荨的执着,只短短的用了一天,从他见到她的那一天开始,他荒芜的心里就住进了一个叫做苏荨的女人,他会因为她的快乐而快乐,因为她的难过而难过,因为她的悲伤而悲伤。 有的人认为他是个傻子,对爱情一往情深的傻子,在世人的眼中,有能力有手腕的男人,从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驻足,如果有一天,人们眼中的有能力右手腕的男人,突然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一整片粉色森林,他们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男人没有野心,可他们不知道,男人的野心和他的专情没有一点关系。 他爱苏荨,愿意为她改变,愿意为她放弃已经形成的生活习惯,也愿意为了她,切断与所有女人的藕断丝连和暧昧,他并不觉得这样的自己有什么让别人瞧不起的地方,一个人一个活法,他选择了这样的活法。 黑衣男人在一阵疯狂的拍摄后,悄悄的转身离去,凌晨的五点,青州城已经开始慢慢苏醒了,火红的太阳从东方的海平面缓缓的升起,天色放亮,路灯一盏接着一盏的熄灭,道路上的车辆开始慢慢增多,汽笛声早餐店外的音响声早起上班的脚步声,渐渐的充斥着这个城市的繁华与热闹。 好一会,苏荨才从楚靖的怀抱中退出来,他的风衣对她来说太大,就好像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的即视感,海风更大了一些,吹起风衣的一角,荡漾在她的脚踝边,他伸手将她被吹乱的发丝一点一点的整理好,深邃睿智的眸光里,满满的都是她的身影,薄削的唇轻启,缓缓的说道。 “苏荨,珊珊才二十三岁,刚刚大学毕业,对于我们来说她还是个孩子,因为她刚接触社会,而且接触的男人也十分有限,她错把对我的依赖感当成了爱情,我和雨落的感情,随着她的离开,已经被我尘封在了记忆的深处,我承认,这样的我,感情注定是不完整的,因为在我记忆的某个角落里,永远有一个叫文雨落的女人存在,那些个点点滴滴过往,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有任何改变。” “可就算是那样,也只能代表我过去那个地点那个时间的爱,雨落临死之前对我说过,不希望我对她有任何的愧疚,也不希望我因为她而变得怯懦,不敢再爱,她希望我能开始新的生活,遇到一个更好的女人,谈一场没有分手的恋爱,她的话说起来那么轻松,轻松的就如她临死时的表情,你相信吗,她死的时候唇角是挂着笑的,因为她不止一次的对我说过,如果真的有生离死别的那一天,她希望死在我的怀里,那样的话,她说一定要笑着离开。” “一语成谶,她最后真的死在了我的怀里,而且是笑着离开的,苏荨,这样的记忆我真的忘不了,也不能忘,虽然我有太多太多对不起雨落的地方,但我不会用这种愧疚来绑架自己,去妥协珊珊,迁就珊珊,珊珊还小,不懂得爱或者不爱,可我不能不懂,因为现在的我,是真真切切的爱着你。” “突然提到珊珊,是因为雨落的忌日要到了,她要回青州祭拜,过去的几年,她都没有回来祭拜,这次回来,多半是为了看看我口中的你,到底是什么样子,还有,她……说话横冲直撞,又爱颠倒是非,我想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因为我不想因为珊珊,而让你我之间产生任何的隔阂和误会。” 楚靖有着无法言说的过去,她又何尝没有,做事情,她最烦的就是双重标准,对待楚靖和自己的过去,她都会保持着一致的理解度,文雨落为他而死,临死之前将自己唯一的妹妹托付给他,这于他而言,本身就是一份重压,比活着的人给的压力要大得多。 苏荨的耳朵和鼻尖被冻成了绯红色,她背对着刚刚升起的太阳,显得那么娇小,听到他的话后,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从澳洲匆匆的回到国内,马不停蹄的找到我,其实都是为了她回国的事情做准备吧?不是因为阿白发现了她的存在,也不是因为你想解释过去,我这样理解对吗?” 苏荨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早就看破了一切,但是一直没有说出口,既然他先挑了头,那么她没有理由再沉默,看破不说破需要时机,显然现在的时机不对。 “珊珊她很执着,没有见到你,她是不会相信我说的关于你的任何话,她回到青州,我们三个人见一面,是目前来说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楚靖语气一直都很淡,看她太冷,他就伸手握住她的双肩,轻轻一带,两人的位置瞬间对换,他的背对着海风风口的位置,而她可以躲在他的怀里取暖。 他就是这样细心的男人,常常会让她感动的一塌糊涂,她吸了吸鼻子,掩饰自己的激动情绪,好一会,红润的唇才缓缓的吐出话语。 “你怎么那么自信我会见她,或许我会像所有女人那样,小心眼的认为你跟她就是有暧昧关系,我想知道,你的自信从何而来,我不认为我给过你这样的自信。” 他修长的手指在她的鼻尖轻轻的刮了刮,带着绝对宠溺的意味,“你不信我信谁,我对你的爱那么明显,如果你再不相信我,不就说明我过去做的所有一切,都是白费的吗?” 楚靖这么说也不无道理,她嘟唇点了点头,“她什时候到?见她之前我是不是要买身衣服?然后去美容院做个皮肤护理,再去做个发型?你觉得呢?” 女人的年龄无论多大,当别人告诉她,要见自己情敌的时候,都会显得特别没有自信,苏荨也不例外,虽然她的皮肤不错,发质也不错,可珊珊才二十四岁,正值青春年华,一定十分朝气蓬勃,她不想把自己弄的太老气横秋,虽然她的年龄已经到了老气横秋的年龄。 可并没有人规定,什么年龄段就必须做什么样的事情,就比如说,人们固定思维里,恋爱的男女双方,必须男大女小,如果个别出现了女大男小的情侣,大家都会议论纷纷,或者说这个男人不长眼,或者说这个女人没有自知之明,两人在一起只不过是一时的新鲜,只要新鲜感的时间一过,早晚会分手,如果真的那样冲不破人们固定思维的话,她当初就不会答应楚靖的追求,也就不会与他走的这么久这么远。 楚靖听到她的话后,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苏荨伸手在他的臂膀上捶打了一下,示意他别笑话她,可越是这样,他的笑就越明显,最后,整张俊脸上布满了笑意。 “我这笑可没有任何嘲讽的意思,我这笑是满足的笑,因为你是在乎我的,所以我笑。” 苏荨的这个年纪,凡事早就已经学会了耐心的处理,冷静的处理,她不哭闹,也不会过多的任性,跟这样的她在一起很舒服,也没有任何压力,可有时候,他会觉得没有存在感,或许男人就是这么矛盾的动物,女人太粘人,男人会觉得烦,就好像呼吸都不是自己的,可女人太过懂事,不黏人,男人又会觉得不安,就好像她爱的不够深不够重,才会这么拿得起放得下。 过去的自己常常被这样的她苦恼着,多久了,她多久没有表现出这么在乎他了,心里的喜悦已经泛滥成灾,再也抑制不住。 听到他的话,她的脸比之前更红了一些,微微垂眸,避开他有些炙热的目光,他却伸手抬起她尖细的下巴,强迫着她的眸光与他相对,她轻轻的扭动,想要避开,他的手指却用了力,疼的她眼底有清泪渐渐溢出,她抬眸,与他的眸光轻轻相对。 “楚靖,你真的不怕我有一天变成了过去的那个样子吗?自闭的连家人都不想看到,虽然医生说我的疾病复发的可能性很小,可很小并不代表不会复发,我有的时候会做噩梦,梦到我又变成了过去那个自己,每天待在精神病院的房间里,那里面只有一扇窗,常年拉着卷帘,床很小,我每天蜷缩在床上,听着秒针转动的声音,数着时间一秒一秒的过。” 她顿了顿,声音有些空洞,继续说道,“那时的我,根本就不知道每天度过的日子,是何年何月何日,我就像被时间遗弃的废人,每天的二十四小时拆分成了度秒如年,真的有种过了一秒钟就像过了一年的感觉。” “那样可怕的自己,连我自己都害怕,更何况是其他人,楚靖,我确实没有任何资格束缚你,我想谈一场真正的恋爱,可我不知道,这场恋爱的时间期限是多少,阿白当初极力反对我们在一起,就是因为怕我受到伤害,从而变成了过去那个自己,我也怕,怕我又钻进了感情的牛角尖里,怎么也走不出来。” 楚靖的一只手突然伸到她的脑后,将她整个人带向自己,他的怀抱十分温暖,温暖的让她永远都不想离开,他的声音从头上缓缓的传过来,“我不怕,就算你的病复发,我也会陪着你走出来,苏荨,只要你别轻易的否定我的爱,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回到舱内不知道多久后,苏荨的脑海里还一直回荡着楚靖在她耳边的的那些话语,他说,苏荨只要你别轻易否定我的爱,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好温柔,温柔的不像别人口中那个冷血无情杀伐果决的楚靖,更像是一个陷入恋爱中的男人,一个陷入恋爱中的普通男人。 楚靖在浴室里洗澡,半掩的门内传来花洒水流落地的声音,她的身上还披着他的风衣外套,上面有着他常用的香水味道,和他身上特有的男性味道,她低头,鼻子凑近衣服,闭上眼睛仔细的嗅了嗅,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贪婪的意味。 这一幕,恰巧被洗浴出来的楚靖看到,他赤-裸着上身,下面随意的围了条白色浴巾,头顶湿漉的发还在不停的滴着水,他的拿着毛巾在上面随意的擦拭,精壮的双腿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沙发旁,直到沙发坐垫上传来塌陷的感觉,她才回过神来,可已经来不及的,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全部都被他看到了。 他的胸膛上布满了结实的肌肉线条,还有许多道条状的疤痕,有些触目惊心,她从的他的胸膛前移开视线,又将怀里的风衣拿下来,轻轻的推到他的怀里。 “还给你。”他没有接,双腿呈外八字,一只手支撑在一条腿上,另一只手依旧举着白色毛巾在头顶来回的擦拭着,看向她的眸光有些深邃,有些意味深长。 “刚刚在做什么?”他明知故问的道,看着她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心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可爱,这样的她真的很可爱。 “风衣上好像染了一些雾水,我在打扫,已经弄得非常干净了,不信你看看。”苏荨随便往风衣上一指,有些欲盖弥彰的感觉。 楚靖笑了笑,将风衣拿到自己右手边,两人之间没有了风衣的遮挡,近的几乎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的体温,那么温热,那么迷人。 他的手臂突然横过来,放在她的肩膀上,她穿着薄料的白衬衫,他手臂的温度透过白衬衫传到她的肩膀上,令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她能感觉到自己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不去洗一洗吗?一会我们就该接机了!”楚靖朝她的耳边轻轻的吹了一口气,有些挑逗的意味,令她的肩膀更加瑟缩在一起。 接机?她忽然的转过头看向他,似乎在问他接谁的机,楚靖撇撇嘴,一副你明知故问的表情,她的脸色变白了一些,声音变的没有底气,“你突然告诉我,我根本就没有时间准备,美容院和发型师都要提前预约的,飞机是几点到的,我现在去预约还来得及吗?” 说着,她就站起了身,准备去打电话联络美容院和发型师,还没等迈开脚步,他就伸出手将她轻轻的拉回沙发的座椅上,可能是力度有些大,她的身体一片,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她有些尴尬,连忙挣扎,却被他轻轻松松的牵制住,“别动,想要玩火吗?” 她这才想起来他下半身只围了一条白色的浴巾,整个人瞬间变得僵硬起来,一动不动的,他一手环着她的肩膀,一手环着她的腰身,一双手都不老实的轻轻的摩挲着,她的双手去推拒,换来的却是他更肆无忌惮的攻占。 她声音紧张的说道,“到底是几点的飞机?你不能一点准备的时间都不留给我!” 她也会害怕,也会担心,而且,没有他那么强大的自信心,他就没有一点担心吗?担心这样的自己并不能说服文珊珊,反而会令她燃气更深更重的斗志。 “准备什么?我觉得纯天然的女人是最美的,记得年轻时,有一次酒喝多了,狐朋狗友一起哄,就玩了一个接吻游戏。”说到这,他看了看她脸上的表情,才继续说道,当然,那是我玩的最凶的一次。” 苏荨没有说话,等待他继续说下去,他想了想,才说道,“那天晚上点背,总是被罚接吻,前些次都用酒代替了,可因为输的次数太多,这么喝下去当晚肯定就废了,我就妥协了,选择了和夜场的女人接吻,那女人也不知道化的什么妆,喷的什么香水,她一走近,我就觉得鼻子有些痒,但我忍住了,如果这次不抓主机会,我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那女人坐在了我旁边,我清楚的记得,耳边有震耳欲聋的音乐,还要那些狐朋狗友热烈的起哄声音,我在吻她唇的途中突然偏了下位置,吻上了她的额头,她不知道打了多厚的粉,我感觉我的嘴里都是粉扑的味道,我赶紧起身去了洗手间,吐的胃都快出来了,从那天起,我不管去哪里,都会找素颜的女人作陪。” “当然,那是年轻时候做的混账事,遇到你以后,我可成了良好公民,不喝酒也不泡夜店了,唯一剩下的爱好就是抽烟,你现在又怀了孕,我每天连这个爱好都会隐忍,所以,可以这么说,我能成为上流社会上公认的三好男人。” 苏荨咬唇看着他,“我不知道的事情都已经多的不胜枚举了吧,说了这么多,你是不是就想说,不化妆的我是最好看的,也不会被文珊珊比下去,是吗?” “为什么要和她比,我又不喜欢她,她什么样子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女为悦己者容,我觉得素颜的你是最美的,所以我不建议你化妆或者去做什么发型,有的时候自然美才是真的美。” 他不是油嘴滑舌,也不是胡说八道,这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他也觉得他的想法,代表了大多数的男人。 苏荨挣扎着从的他的身上退下来,与他并肩坐下,“楚靖,我不怕别人比较,我怕的是你的比较,明白吗?” 224,还没有拉窗帘,不要动手动脚的~ 224,还没有拉窗帘,不要动手动脚的~ 楚靖伸手,将她放在腿上的手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宽厚温热,瞬间将她小手上的冰冷驱除了一半,她下意识的将手蜷缩,配合他的大手将她的小手全部包裹住,阳光透过玻璃射-进舱内,透过晨雾的间隙,千丝万缕的光影被切割成的条状光点,将地板点缀的斑驳陆离。 晨曦折射出明亮斑斓的颜色,照在了她那白皙的脸上,把她的五官衬得更加立体,她真的很美,有着一双令人心动的眼睛,明净澄澈,灿若繁星,微笑时,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身上的那股灵韵也能随着溢出来,一头海藻般浓密的长发,微微弯曲,披散在她圆润的肩头上,她背脊挺得十分笔直,微微转过头,阳光在她身后射出五彩的光芒,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举手投足之间,高贵淡雅的神色自然流露。 她穿着一套宝石蓝色长裙,腰线收的极细,束腰上纹刺着美丽的白色素淡花纹,将她玲珑的曲线完完全全的勾勒了出来,圆领的设计,凸显她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角上精致的花边衬出她白皙的双腿,修长纤细,这样的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男人,牵动着男人的神经,她总说自己很平凡,其实她有着许多上流社会名媛淑女没有的纯净自然,这样的她,反而令男人移不开视线。 “我的心里,从未将你和任何女人做过比较,你就是你,在我心里,独一无二。” 她在他的眸光里看见了无数的真诚,这一刻,晨光,男人女人,安静的空间,仿佛世界在这瞬间静止了一般,他的一张俊颜一点一点的靠近她,随着他的靠近,那股特有的男性味道越发的清晰,她屏住呼吸,不敢让自己过多的贪婪沉溺在他的男性魅力中,他的动作太缓慢,缓慢到她下一秒好像就会紧张的晕过去,他才停止了动作。 他轻轻抬起自己修长的手,在她的脸颊上缓缓的摩挲,嘴边一缕似有似无的微笑,将他的五官衬的十分柔和,少了几分冷硬,“十点的飞机,我们现在还有四个半小时,你确定想一直和做坐在这?” 男人暧昧的话语就像一根发丝,撩拨着她所有的神经和感官,几秒后,她的脑子才慢慢的转动,似乎终于回味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怎么可能?我先去洗个澡,之后我想去逛下商场,如果你觉得无聊的话,可以约个地点,我结束后会马上赶到你那里。” 楚靖是个特别不爱抛头露面的人,也许是性格太过内敛低调,导致了他在与人相处的时候,会无形中给对方带来很大的压力,她也不例外,跟他在一起,她很少任性,一个是因为她已经过了小女生爱玩爱任性的年纪,再有一个,是因为危机感,是的,跟这样优秀的男人在一起,她会有潜意识的给自己许多危机感,久而久之,他们之间的相处,就越发的相敬如宾,少了些甜蜜,少了些情侣之间该有的吵吵闹闹,也因此,他们在一起的这五年,约会看电影吃饭的次数,寥寥无几。 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有所改变,是从他的父母第二次找上她的时候,那个时候,她有些心灰意冷,又觉得他的父母说的很对,楚靖就是一匹难以驯服的狼,他骄傲他孤高,从来都是目中无人,更何况是她这么平凡的女人,他的父母走后,她想了很多,觉得她这一辈子注定得不到幸福,又何必拉上他陪她不幸福,她开始疏远他,躲避他,甚至,再也不接他的电话,她以为她这样做,楚靖就会明白,这就是他们当时决定在一起时所说的好聚好散,如果其中一个人要是倦了累了,这便是他们的分开方式。 可让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的是,楚靖的认真,楚靖对这段感情的认真,从决定和他开始的那天,她就已经把自己看成了他人生中的一个匆匆过客,昔日温柔多情的楚二公子,怎么会为她这样的女人驻足,而放弃掉整个彩色森林,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别认真,别认真,可最后呢,这场穷途末路的爱,陷下去的怎么可能只有她一个人,显然楚靖陷下去的深浅程度,绝不亚于自己。 她站起身,迈开脚步就要走向一旁的浴室,他拉住她的手,再次将她拉坐在自己温热的腿上,他的腿笔直修长,她坐在上面,双腿是悬在半空中的,就像一个被大人抱在怀里的小孩子一样,她轻轻的挣扎了,双腿随着她的挣扎在侧面悠荡了几下,他突然松开双手,她眼看着自己就要那么栽下去,来不及尖叫,只是下意识闭上眼睛,等待着预料中的疼痛传过来。 过了大概几秒钟,那股疼痛没有传过来,反倒是身体一阵天旋地转,她又稳稳的回到了他的怀抱里,怕刚刚的那个场景再次重复,她这次学乖了,双手攀上他的双肩,并环在他的颈项上,她纤细的手臂有些冰凉,与他颈项上的略炙热的温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的一双澄澈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慌,他的头突然靠近,鼻尖与她的鼻尖轻轻的摩挲了几下,他的薄唇轻启,特有的男性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去商场干什么?买衣服?平时最不爱逛商场的人,今天怎么突然会去?别告诉我,因为文珊珊的突然出现,真的让你感受到了特别大的危机感?我整个人都是你的,怎么还会让你产生这种危机感,嗯?” 她知道楚靖这是在逗弄她,可她的脸颊连带着整个脖颈还是不由自主的红成了一片,她的头微微退后一些,与他的俊脸拉开了几公分的距离,“这难道不是一种在乎你的表现?” 苏荨这句反问的话语,令楚靖的眼角眉梢瞬间盈满了笑意,似乎很满意她这样的话,“既然是在乎我的表现,我怎么可能会缺席,去洗澡吧,我陪你去逛商场。” 她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杏眸微睁,“别开玩笑了,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昨天他能陪着她约会吃饭看电影,已经是他能表现出的,宠爱她的极限了,她不可能要求的更多了,今天,他却主动对她说,要陪她去逛商场,这对于她来说,无疑不是一个重磅炸弹,或者说,这是她从来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你在青州算是公众人物,这么公然的陪我出去逛街,不怕被记者拍到,闹出什么绯闻吗?我们的事情虽然知道的人不少,但若是要媒体大肆的报道,性质就不一样了,你是楚氏众多股东看好的继承人,捡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就毁掉了所有。” 楚云骁虽然在一众楚氏年轻一代中脱颖而出,成为暂时接管楚氏的继承人,但名不正言不顺,楚靖就不一样了,他的能力和手腕,大家都有目共睹,而且最重要的是,楚氏的股东相对比而言,更相信楚靖,真正接管楚氏的战役还没有开始,楚靖还有很多机会,可苏荨看他每天都很云淡风轻,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跟他没有关系一样。 可怎么可能做到云淡风轻呢?他为了楚氏付出了多少,没有人比苏荨更清楚,跟他在一起的这几年,他永远都是在加班,出差,加班,出差,很少休息,她清楚的记得,有一次他出差回来,眼睛因为熬夜熬的通红,那次真的是太久没见,以至于他突然出现在她居住的别墅门前的时候,她有一刻是不敢相信的。 他抱胸依靠在车边,姿态十分慵懒淡然,她记得那时的天刚刚擦黑,他一身黑衣与线条流畅的黑色跑车几乎融进了黑色里,她握紧单肩包的肩带,缓缓的走近,高跟鞋在柏油马路上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他一只手夹着烟卷,一只手抄进裤袋里,单腿弯曲,鞋底靠在轮胎上,正要将手里的香烟再次凑到嘴边时,他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微微侧头看过来。 与他的视线缓缓的对视了几秒,他加快了脚步,也许是太久没见了,走到他身边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问的第一句话竟是,“你怎么来了?” 她轻轻楚楚的记得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就好像有些不可置信,她意识到自己问话的方式不对,但又收不回来,只好保持沉默,两人之间只有浓浓的烟雾在飘散,好一会,他将手中的烟头扔在了地上,将弯曲的那条腿伸直,碾灭了地上的烟蒂。 烟蒂距离他铮亮的黑色高级皮鞋大概有三四公分的距离,她突然蹲下身子,捡起了烟蒂,放在了手里,楚靖是个烟瘾特别重人,跟他在一起,他常常会在不允许吸烟的地方,因为忍不住烟瘾而吸烟,她会常常在他耳边唠叨他这样不文明的行为,可他每次都只是淡淡的一笑,说的他烦了,他就会直接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霸道的俯身,给她一个浪漫的法式热吻,通常一个长长的吻结束,她就会变得十分乖巧,不再说话,只剩下脸红,他似乎特别爱看这样的她,常常会欲罢不能的再来一个缠-绵炙热的吻。 这个动作仿佛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她站起身的时候,两个人都怔愣了起来,这样的场面实在有些尴尬,她张嘴,语无伦次的想要解释些什么,但最后,连她自己都听不明白自己想要表达的是什么的时候,她就放弃了解释,因为这种解释,还不如沉默来的实在。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不太想我来?”他蹙起眉头,声音里没有任何一丝多余的情绪,但苏荨知道他不高兴,而且是十分不高兴。 她摇摇头,“没有,只是这次你消失了这么长时间,我以为你已经不记得我了。” 苏荨这句话似乎彻底的碰触到了楚靖的敏感神经,他突然站直身体,高大的身影将她瘦小的身子完全笼罩住,她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后退了几步,她后退,他的脚步就跟着前进,直到背脊抵在别墅门前的栏杆上,才终于停止,她的呼吸因为紧张而变得十分急促,微微偏头,躲开他炙热的视线。 “我似乎从来没有听到过我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有提到分手这两个字,虽然我们是成年男女,但是分分合合,我们总需要告知对方一声吧?你说我这么说,对吗?” 他的呼吸浅浅的逼近,苏荨死死的闭上眼睛,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他伸手,将她尖细的下巴挑起来,他手上用了力,疼的她睁开了双眸,她的眼睛黑白分明,在路灯的映射下,散发着诱-人的光芒,他的薄唇忍不住的在她的红唇上印下一个深深的吻,这个吻很绵长,绵长到她觉得呼吸困难,就好像肺部突然失去了运作的功能一样。 他额前细碎的头发被风轻轻的吹起来,划过她的脸颊,带着一股难耐的心痒,她的手慢慢的环上他精壮的腰身,也许是她的这个动作太突然,他的身体明显的僵硬了一下,苏荨也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赶紧放下自己的双手,垂在身体的两侧,双手紧握成拳,似乎在警告自己不要自作多情。 他的一双大手紧随其后的赶到她身体的两侧,握住她的双手,将她双手重新的环上自己腰身上,她用力的往回挣扎,无奈他的力气太大,只能照着他手的动作去做,好一会,他结束了这个绵长的吻,灯光下,他深邃的眸光亮的惊人。 “这么长时间不见,不请我进去坐坐。”他的这话似乎带着无限的魅惑,又似乎带着些邀请的含义,她头低垂,掩饰着自己的情动,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用沉默来代替自己的回答。 她环在他腰身上的双手缓缓的收回来,在途中,被他的一只大手截获,拉着她的手,就走向了别墅里,富人区的黑夜里,格外的静,静的只能听到男人沉稳的脚步声,和女人高跟鞋发出的哒哒声,他的步伐太大,苏荨迈着碎步跟着,有些吃力,她的右手握住他拉着她左手的那只右手,这个动作,成功的阻止了他继续前行的脚步,他蹙眉看向她,似乎在等着她的答案。 “车子不能停在那里,要停在院子里,小区里有规定,放在院子外面的车辆出现任何问题,都是自理。”她淡声的提醒,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答案。 他挑了挑眉,拉着她的手要继续朝前走,在没有必要的事情上,他很少浪费时间,他的车子有全球最先进的跟踪系统,别说被盗,就算是钻进个苍蝇,车子都会鸣笛报警,她的那些担心完全就是在庸人自扰,自寻烦恼。 可她用了力量拉住他,似乎并不能接受他的不理睬,“把车子停进来,不然不许进屋!” 他伸手在她柔软的脸上捏了捏,“这么长时间没见,怎么变得比之前幼稚了?想让我把车子停进来,就陪着我停车。” 她对她的想法寸步不让,他却在她寸步不让的前提下偷工减料,如果想达到自己的目的,总要付出一些代价,这是商场上永恒不变的规则,当然,对于普通人,这个道理也是一样的适用。 最终,那辆超级跑车是在她的陪同下停进院子里的,他检查好别墅所有的门窗,确保万无一失之后,才上了楼,来到她的房间,她正巧冲了澡从浴室出来,与他撞在了一起,她的头发上身上的水珠还在顺着身体往下淌,因此,在他的高级衣服上留下了一大片水渍,她拿着头上擦拭的毛巾在他的西服前胡乱的擦拭着,似乎想将刚刚那片水渍擦干净,没想到越擦越多,因为她手里的毛巾也是湿漉漉的。 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他忍不住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将她拉近自己,她浑身上下只裹了一件白色的浴巾,他这个突然的动作令她身上的浴巾松了松,她紧张的不敢乱动,只能僵硬的靠在他的身上,他的手落在她裸-露的后背上,像是被烫了一下,她紧张的将身子缩在了一起,她越是躲避,他就越得寸进尺,最后她只能伸手在他的胸膛上垂几下,以此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楚靖的双手往下移,慢慢的移到她的腰身上,隔着一层薄薄的浴巾,就像是火炉一样,熨烫了她的皮肤,她整个身体都变成了通红的颜色,她别扭的回头,看了一眼落地窗的方向。 “楚靖,还没有拉窗帘,不要动手动脚的。” 他却恍若未闻,唇角的笑意一点一点的扩大,薄削的唇慢慢的靠近她的耳边,“这样的话,不是更刺激。” 苏荨不知道楚靖这次出差回来为什么变得这么奇怪,但在这种情况下,她已经没有力气去跟他争辩什么,她用了力气挣脱他的怀抱,转身将落地的窗帘拉上,还没等做下一个动作,身后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击了一下,是他的怀抱,那么紧,紧的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她想转身推开他,他却伸手将她背后浴巾打结的地方扯下,她在他的眼前瞬间变成了-赤-裸-裸的,她环住胸前,躲进窗帘里,只露出头面对他,他唇角的笑纹越来越多,伸手去拉她,她躲开,不给他碰,他有些委屈的说道,“这么多天没见,不想我?” 他的眼睛里是猩红一片,能看得出是长期熬夜的结果,脸上冒起的青茬也未及时打理,这样的他多少有些颓废狼狈,她不知道他这些天经历了什么,但她有些心疼。 “最近那么忙吗?怎么都没有好好打理自己?”也许是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她一时不能接受,可楚靖却摇摇头,这样的自己会常常的出现,只不过这是第一次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如果两个人在一起,连最真实的彼此都没见过,那就不能称为真的在一起过。 “嗯,最近公司接了个大项目,熬了差不多一个月,终于将这个大客户拿下了,猜猜,这个客户拿下,我能为公司创造多少利润?”他索性站在她的身边,与她不同的是,他是侧身依靠过来,样子十分慵懒,而她则是用厚重不透光的窗帘将自己整个包裹住,唯留下自己的脑袋,与他的慵懒潇洒相比,自己就显得太滑稽可笑了。 她摇摇头,一个是她不懂商场上的事情,第二个是她不是个重利的人,她希望将来跟她组成家庭的人,赚的钱,能够两个人吃穿无忧,这样就可以了,她不喜欢追求绝对的名牌效应,也不是个爱面子爱到骨子里的人,她喜欢平平淡淡细水长流。 “除了这个,我更关心你多久没睡个好觉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就算赚太多的钱,身体垮了,又有什么用?你还年轻,应该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而不是拼命的工作赚钱……”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了楚靖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或许男人都不喜欢女人的唠叨,楚靖这样优秀的男人或许跟不喜欢女人的唠叨,所以她及时的住口,安静房间里,瞬间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好一会,他才问道,“浴室里我之前留下的剃须水和刮胡刀还在吗?” 苏荨点点头,他留下东西,她都好好的保存着,或者说,只要是他的东西,她都会好好的保存,无论那个东西看起来贵重还是不贵重,她都能做到一视同仁。 “拿出来,我想让你给我刮胡子。”随后,他回身将散落在地板上的浴巾给她拿过来,递给她的时候,他还不忘说道,“你身上什么地方是我没有看到的?怎么还这么爱害羞?” 苏荨抓过他手里的浴巾,背过身去,很快将浴巾围好,随后转身绕过他的身边,匆匆的走到衣柜前,挑了一套比较保守的内衣,走回了浴室里面,出来的时候,她换上了那套比较保守的内衣,手里面拿着剃须水和剃须刀片,指了指卧室的方向。 “我在浴室里帮你剃须好不好?在卧室里,我没弄过,怕不适应环境,会弄不好的!” 他点点头,轻轻用指尖掸落衣服上几乎不存在的灰尘,他一步又一步走来,深邃的睿智的眼眸比天边的星光还要耀眼,那身剪裁合体的深黑色西装,一尘不染的棉质白衬衫和浅蓝色领带让他看起来更加成熟稳重,也将他的脸衬的越发帅气。 他的步伐很大,很快就走到了她的身边,她让开浴室门口的位置,等待着他走进来,可等了好一会,他都没有动作,她这才抬眸看向他,他深邃的眼眸里带着浅淡的笑意,她才恍惚的发现,自己站在了浴室门口的中央位置,根本就没有给他留下走过去的空间。 他缓缓的问道,“怎么这么心不在焉?这么心不在焉,一会不会失手?” 楚靖的话令怔愣的苏荨回过神来,她觉得自己目前的状态确实不适合做这么细致的事情,赶紧开口,“要不去专业的店去弄吧,我笨手笨脚的,万一把你的脸弄坏了,会很疼的。” “没关系,把我弄毁容了,我下半辈子就赖在你的身上了,这样不是很好嘛?” 她赶紧摇头,“你是你父母的心头肉,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恐怕他们不会放过我的,别为难我了,还是去专业的店去弄吧,我充其量不过是个半吊子,给阿白他们弄弄还可以,给你弄,我下不去手。” 阿白很喜欢她刮胡子的手法和手上的柔软度,所以她常常会给阿白刮胡子,时间长了,她就自己掌握了一套给男人刮胡子的方法,给楚靖也只不过刮了一次,还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上次,她心静,在心静的状态下,干什么事情效率都会很高,可现在她心不静,如果手上没把握,肯定会刮花他的脸,她不想做这么没有把握的事情。 他却径自躺在了按摩椅上,一副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主意的样子,她走到他的身边,恶狠狠的说道,“楚靖,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我说的话你没听明白吗?” 楚靖深邃的眸子缓缓的睁开,看着她的脸,她正紧咬着红唇,一副懊恼的样子,他伸出手慢慢的接近她的脸,她蹙起眉头,却没有躲,他温热的手指抚上他的唇角,划出她唇里抿住的发丝,发丝从唇边慢慢划过,还残留着洗发水的淡淡余香,她微微偏头,可以看到她白皙红嫩的左耳上,隐约带着小小的耳钉,银白色的耳钉,将她小巧的耳朵衬的十分好看,他忍不住轻轻的摩挲着。 “出差一个月,我每天的睡眠时间只有两个小时,我下了飞机,就开车直接过来看你,你却给我摆出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好不容易进到别墅里了,你又不让我碰,一副我是豺狼虎豹的样子,现在呢,又着急把我撵走,让我去专业的店里,苏荨,你怎么忍心,我就想让你帮我剃须,然后搂着你好好的睡一觉,我这个想法,不算过分吧!” 每天只睡两个小时,连续一个月,他不要命了?苏荨咬唇,眉头深深的蹙了起来,“跟你说过那么多次,就算有再多的钱赚,也要保证自己的身体健康,楚靖,你是不是总爱把别人的叮嘱当成耳边风?我知道男人都不喜欢女人太多的干涉自己的事情,可如果男人做的事情是对的,女人根本就不喜欢多说什么,最起码我是这样的人。” 他伸手将她轻轻一拉,她倒在他的身上,他的双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做着安慰的动作,“好了,我答应你,如果以后真的有什么加急项目,我也会保证我的睡眠在四个小时,这一个月来,我每天只休息两个小时,是因为另两个小时用来想你,可我又不能见到你,所以我也不好过。” 一个月,三十天,七百二十个小时,四万三千零两百秒,这些个数字他是数着度过的,他不知道她的想法,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在想他,他只知道他彻底的栽在了这个叫做苏荨的女人的手里,甚至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 苏荨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这一个月,他没给她打过一个电话,也没告诉过她任何关于他的行踪,他就像凭空消失在她的生活中一样,她不敢猜他这么做的用意,在等着他给她一个答案,这一等就是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听起来好像很短,但其实很长,对有思念的人来说,简直太长太长了。 225,这一个月来满满的思念在这一刻疯狂的从胸口涌了出来~ 225,这一个月来满满的思念在这一刻疯狂的从胸口涌了出来~ 浴室里暖黄色的灯光散发出温暖的光晕,可苏荨却觉得有些冷,冷的身体都僵硬了起来,楚靖似乎察觉到了她身体的不适,伸手轻轻松松的将她不盈一握的腰身搂抱住,她是个特别怕冷的体制,每次过冬天的时候,都是她最难过的时候,当然,也是她可以堂而皇之霸占他怀抱的季节,以前楚靖是个对春夏秋冬四季完全无感的人,可自从和她在一起后,春夏秋变成了他最讨厌的季节,反而喜欢上了人人都讨厌的冬天。 他心里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这种转变从何而来,冬季是苏荨最依赖他的季节,他喜欢苏荨的那份依赖,也因此喜欢上了冬季。 苏荨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几乎忘记了寒冷,逐渐的放松了下来,两人难得这样独处,因为不想打破这份宁静,所以谁也没再说话,时间静静的流淌,不知过了几分钟,直到他裤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来,才让彼此从那份宁静中走出来,她撑起身子,略有些尴尬的想从他的怀抱中退出来,还没等付诸行动,他手上用了力度,阻止了她所有的动作。 她抬眸看向她,他深邃的眸光中带着细碎的温暖,似乎并不情愿她离开他的怀抱,本来已经完全放松的身体,又慢慢的僵硬了起来,他从裤袋里拿出手机,伸出手指按下了接听键。 浴室里太静了,静的可以一清二楚的听到电话那头传过来的声音,是个很年轻的女声,声音很甜美,全程都说着流利的英语,苏荨的英语不好,根本就听不懂对方说什么,只能从观察他的反应来辨别对方到底说了什么,可楚靖除了接电话的时候说了句我是楚靖,接下来几乎全程沉默,就连对方切断了电话,他都没有多说一句话。 “有什么事情吗?听那女孩的声音好像很焦急,还带着哭腔。”苏荨只是本能的感到有些好奇,这个时间点,一个陌生女人带着哭腔的来电,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感到奇怪吧,更何况,她是他的女朋友,理所应当的更好奇。 “一个追求我的女人,喝多了,没什么事。”楚靖云淡风轻的回答,似乎并不担心她会吃醋或者不开心。 苏荨听到他的回答,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楚靖这句算不上解释的解释,已经将她心底所有的疑问全部解开了,奇怪的是,她并不对电话那头的女人有任何的好奇,相反的,她不喜欢那个女人对待感情的方式,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勇敢去追求,这本身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是如果一个男人对她根本就没有表现出任何兴趣,就算喝再多的酒,打再多的电话,也只会增加别人的反感而已。 当然,这是她对待感情方面的理解,不能代表所有的人,更不能代表楚靖的想法。 “怎么不说话?”楚靖看她那么安静,语气稍稍带着些迟疑的试探,刚刚那通电话打过来,他没有避讳她,直接接听起来,一是他没做过任何心虚的事情,在与苏荨的这段感情中,他敢保证自己绝对没有三心二意,二是他不是个喜欢隐瞒事情的人,他喜欢在她面前保持绝对的透明,绝对的真诚。 “没有啊,这种时候,我说什么好像都是对的,又好像说什么都是不对的,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好一点。”楚靖的用意,苏荨也明白,既然他已经将自己完全的摊开,自己也没有必要抓住什么不放,这一点她懂,想必楚靖更懂。 她慢慢的撑起身子,从他的怀抱退出来,这一次楚靖没有阻止,她拿过浴室柜上面摆放的剃须水和刮胡刀片,走到按摩椅的头部,随后,坐在按摩椅旁边的圆凳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俊颜,他已经察觉到了她的意图,缓缓的闭上眼睛,等待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今夜的他一袭黑色的西装,灯光下,衬的他英俊的脸庞越发帅气,领口露出紫色的衬衣,她伸手将他的衬衣推离脖颈一些,他抬起手,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拉近衬衫的纽扣处,她碰触到纽扣的凉意,瑟缩的往回退,他用了力度,又将她的手拉近了一些。 “我将衣服脱下来是不是好些?”他突然将声音放低,音线十分暧昧,她的脸瞬间变的绯红一片,飞快的摇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 他唇角的笑意不变,突然坐起身,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掉,扔在了浴室的地面上,上面还有着残留的水渍,苏荨赶紧走过去将他的西装外套捡起来,搭在手臂上,转回头,却看见他正在解身上的衬衫纽扣,苏荨后退了一步,缓缓的说道,“不需要脱掉的。” 他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盯着她的眼睛,回道,“我觉得有必要,不然,真切的感受不到你手上的力度。” 伸手将身上的衬衫脱掉,随手就要扔到地上,她赶紧走过去接过来,跟着西装外套一起,搭在了手臂上,忍不住小声的抱怨,“这衣服都是国外高级定制过来的,你这样对待,干洗过也不好熨烫的。” 苏荨知道楚靖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对钱财方面看的比较淡,在他的感官中,只要是用钱能够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可苏荨对于钱财方面的理解,显然与他十分不同,一个人的赚钱能力,与他的开销一定不能成正比,那样的话,她会很怀疑这个男人的消费习惯,因为在她的感官中,那样的男人,不是愿意留恋那些声-色场所,就是挥金如土,既然有这么不好的消费习惯,又怎么能有一个好的生活习惯,感情习惯。 也许有的人会认为她这样是想得太多了,但是她这样想,不是没有道理的,楚靖的赤脚支撑在浴室的地面上,西裤随着他的动作而往上蹭了蹭,露出了小腿上过重的腿毛,上半身的衣物被他脱个精光,露出精壮的胸膛和结实的肌肉线条,还有那些刺目的疤痕,尤其是小腹上那条长长的疤痕,她每看一次,都会难受一次,小腹的下面是一条精致的皮带,虽然看不出是什么牌子,但她知道那条皮带一定价值不菲。 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突然站起身,赤脚走到她的面前,“我是不是应该试着习惯有个女人管着我的生活了?” 楚靖的身高很高,最起码对于她来说有些过高了,她穿着一双白色的棉质拖鞋,站在高大的他身边,也不过堪堪到肩膀的位置,听到他的话后,她后悔说了刚刚的那些话,他那样骄傲的男人,怎么会喜欢被一个女人束缚住,是她有些不自量力了。 “我只是觉得这样的习惯不好,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你不喜欢,就当我刚刚的话没有说过。”不管跟他在一起多久,她都时刻保持着小心翼翼的姿态,对于她来说,这场恋爱是随时都会停止的一场游戏,太当真了,反而会伤的更深。 她又稍稍的向后退了一些,准备将他刚刚脱下来的西服外套和衬衫放在衣服篓里,准备一会手洗烘干,明天早上他起床还可以继续穿,他却伸长手臂,撑在浴室的墙面上,阻止了她继续向前走的脚步,“我以为你喜欢我这样。” 他总是说这样模棱两可的话,苏荨抬眸,“为什么这样说?或者说,你从来都不曾真正的了解过我内心的真实想法。” 楚靖将撑在墙面的手臂放下来,苏荨走过去,将衣服西叠起来放进了衣篓里,回过神的时候,他又重新躺回了按摩椅上,双臂撑在头下,露出腋下厚重的汗毛,远远的看过去,很有男人味,令人一时挪不开视线。 她走回按摩椅的头部,重新坐下来,用手将剃须水缓缓的涂匀在他坚毅的下巴上,等到泡沫逐渐增多后,她又拿起刀片,连带着泡沫一点一点的刮下来,好一会,才终于完成了剃须任务,她拿来毛巾,将他下巴残留的泡沫擦拭掉,他似乎睡着了,从鼻子里溢出的呼吸十分均匀,她伸手推了推楚靖,没有反应,又推了推,他才伸手握住了她手,蹙起眉,示意他很困,让她别闹。 浴室里有些冷,入夜以后会更冷,他睡在这里一定会感冒的,她伸手在他的俊颜上拍了拍,“楚靖,别在这里睡,会感冒的,回房间里面睡吧!” 楚靖睁开眼睛,眼睛里的红血丝似乎比刚才他来的时候更严重了,她继续小声的叫他,“楚靖,醒一醒,别在这里睡。” 似乎终于明白了她话里面的重点,他缓缓的坐直身体,坐在按摩椅的边缘缓了一会,他才站起身走了出去,他走的有些摇摇晃晃,苏荨怕他跌倒,跟在他的身后,他的脚步很缓慢,就好像喝醉酒了一样,她离他一米远的位置,紧紧的跟着,就在离床大约还有几米的距离,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她没有防备直接撞在了他的背上,脸部撞在了他坚硬的后背上,疼的她飚出了清泪。 他慢慢的转回身,伸手去解腰腹上的皮带,那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上,带着棱角分明的肌肉线条,腰带随着他手的动作而解开,接下来,他将手移到了裤子的纽扣上,又将纽扣下的拉锁拉下来,裤子很轻松的就从腰间滑了下去,苏荨看到这,赶紧半转过身,没敢继续看下去。 楚靖似乎露出了笑声,苏荨也没敢睁开眼睛去探究一二,好久,久到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才将捂在脸上的手慢慢的拿下来,却看见楚靖拉开棉被躺了进去,正倚靠在床头上似笑非笑看着她,她的脸瞬间红成了一片,微微偏过头,躲避着他炙热的眸光。 他伸出手,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走过来,苏荨犹豫了一下,走近了一些,“你出差这么多天一定很累,早点休息吧,我去隔壁的客房去睡。” “苏荨,这么长时间没见,不想和我睡在一起吗?我很累,什么都不会做的!”楚靖的声音多少带着些委屈,行走在冰冷的商场,从来不会低头的人,突然说出这样略有些软弱的话,让苏荨的心里一时触动很大,都说男人就该在外征战,可谁又真正的理解过男人的苦衷呢? 苏荨的心里很想拒绝,可脑子却不受控制的说了句好,在冲口说出这个字的时候,她怔愣在了原地,好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想要圆过现在这个尴尬的场面,可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圆,楚靖又伸手勾了勾,苏荨咬唇走进了一些,在离床边还有两步的距离时,他伸手将她拉进自己的身边,他随手将棉被掀开,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内-裤,健硕的双腿露在棉被外,笔直修长,苏荨不敢乱看,双手蜷缩在一起,有些防备。 楚靖的大手搂在她圆润的肩头上,姿势十分慵懒自然,与她的防备僵硬的姿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楚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头顶上,下巴与她光洁的额头来回的摩挲,似乎在诉说着过去那一个月所有的思念,苏荨的眼眶不自觉的红了起来,这一个月来满满的思念在这一刻疯狂的从胸口涌了出来,她防备的双手渐渐的伸出去,环在了他健壮的肩膀上,他感觉到了她的回应,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将她直接抱在了自己的身上,她趴在他的身上,才感觉到了他在她的身边,有一种真切的存在感。 “楚靖,有的时候我真怕,你就像刚刚过去的那个月一样,突然消失,就好像我们的感情从来都没有存在过,我也从未走进你的世界,我知道,我知道我这种害怕十分多余,我们都是成年男女,分分合合都是十分正常的事情,我也不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将你捆绑在我身边,当然,你也不会接受女人的捆绑,我只是……只是突然觉得有些难过,着跟你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心态没有调解好……” 她的声音变得哽咽,渐渐的,变得几乎有些泣不成声,他的大手安慰似的在她的后背上轻轻的拍着,好一会儿才说道,“苏荨,成年男女之间的感情,确实不需要任何束缚,尤其对男人来说,束缚就等于失去了自由,可是,我有了你之后,注定是要失去自由的,知道我为什么这一个月都没有联系你,也没有给你打电话吗?其实我一直在等着你的电话,我常常在想,如果我们之间,是我最先不去主动,你会不会变得主动,答案是不会的,你不会因为我的不主动而变得主动,其实苏荨,我不怕你主动的联系,就怕你从没想过联系我,这一个月,我常常在想,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如果你的心里真的有我,你根本就不会忍住一个月都不联系我,最起码你会问一下我为什么不主动联系你?为什么突然消失,为什么不再出现在你出现的地方,一天过去了,我想你明天应该会打过来,两天过去了,我想你第三天的时候会打来,直到二十七天的时候,我才终于知道,你不会主动打过来,如果我真的消失了,你也不会有任何的在乎,带着这份心灰意冷,我才下了飞机匆匆的赶过来。” “今天青州没有下雨,可在见到你的那一刻,我的心里就好像下了雨一样,潮湿一片,你那么淡然,淡然的就像过去的那一个月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感觉自己的抽烟的手在发抖,我不知道我的手为什么会发抖,最后我忍不住大口的吸着手上的香烟,想用尼古丁来麻痹我潮湿的心情,然后随手将烟蒂扔在了地上,没错,我想看你会不会像之前那样,替我捡起来,这是我对你和我最后的赌注,老天爷终究没有让我失望,你还是弯腰将烟蒂捡了起来。” “一切都没有变,可一切其实都已经变了,苏荨,我承认,我从来就不是一个会花言巧语的男人,有的时候在面对你的时候,我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就用自己的吻来说出自己的思念,我真的很想你。” 苏荨的眼泪落的更凶了,和楚靖在一起这么久,他们从来没有交流过这么多关于彼此的话语,一切都说开了以后,过去的那些曾经,就好像是两个人在互相折磨,完全没有任何的意义。 回忆的洪流在这一刻戛然而止,那段曾经的过往就像从记忆的河流缓缓的流淌过她的脑海里,那么深那么重,她记得他的深情,记得他的别扭,记得他的坦然,也记得他的努力。 他是个特别上进的人,在工作上尤其努力,别人都羡慕他的成功,羡慕他所拥有的一切,但从来没有看见过他背后的努力,可苏荨看见过,见过他为了一个合约两天两夜不睡觉,直到修改成自己心里最满意的方案,也见过他为了一个合约,辗转多个国家,不停的奔波,每天的失眠只有两个小时,只为了最后的成功,楚靖的成功绝对不是偶然的,和他的努力绝对分不开。 她还坐在他的腿上,双手环在他的颈项上,见她沉默了这么久,决定不再逗弄她,环在她腰间的手缓缓的放松,苏荨感觉到了他手上的力度在慢慢放松,轻轻的挪动,从他的长腿上挪下来,“那我先去洗澡了。” 她低着头说完,就匆匆的走远了,楚靖看着她的背影,勾了勾唇角,“快点洗,去商场挑衣服会很慢,错过接机时间,到时候我会没法解释。” 苏荨知道,朝背后摆出了一个ok的手势,楚靖抬起自己手上的腕表,看了看时间,慵懒的躺在沙发上,在他的印象中,苏荨洗澡很慢,他也不急,大约躺了五分钟,浴室的门就从里面被推开了,苏荨裹着浴巾走了出来,她咬咬唇走过来,“衣服被我弄湿了,可不可以让人先送来一套。” 昨晚出来的十分匆忙,根本就没有带换洗的衣服,而且他也没有想到会去陪他接机,这会她又尴尬的把衣服弄湿了,觉得自己笨手笨脚的,楚靖看着她这副样子,更加的挪不开眼睛,从裤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告诉对方衣服的尺寸款式颜色和牌子,就匆匆的挂断了电话。 十五分钟后,船舱门外就想起了敲门声,楚靖去开门,门外的助理拿来了他口中所说的衣服的颜色款式尺寸和牌子,他拿进来,走到苏荨的旁边,示意她去换上。 苏荨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站起身,从他的手上接过衣服,说了句谢谢,就匆匆的跑到了浴室里面,十分钟后,她才别扭的从浴室里走了出来,这条裙子的颜色有些亮,和她平时的穿衣风格很不一样,她心里觉得别扭,忍不住将裙子攥在手里,瞬间裙子就多出了许多细小的褶皱。 楚靖正坐在沙发上等着,听见浴室的开门声,顺着声音望过去,看到了一个晨曦中,美得十分不真实的女人。 226,她紧张的连呼吸都忘记了,满眼惊慌的看向他的俊颜~ 226,她紧张的连呼吸都忘记了,满眼惊慌的看向他的俊颜~ 他略有些清远的目光从正前方转移到苏荨的身上,她察觉到他的目光,羞涩到不自觉的咬唇,眼角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仿佛阳光般温暖,渐渐融化人的心房,让看见的人很难移开视线,而她这样的动作,也可以让人很清楚的看到她颜色稍淡,形状却极为好看的红唇,那上面因为她轻咬的动作,而泛起迷人的光泽,让人很有一亲芳泽的冲动。 “这样,可以吗?”她低头环顾着,不确定楚靖这样的反应到底是被这件衣服惊艳到,还是不屑一顾,从来没有在他的面前这么不安过,有种度秒如年的感觉。 楚靖在让助理送来一套崭新的女士冬季套裙的同时,也让他送来了一身最新款的男士冬季西服,他早就在船舱的客厅内换好,慵懒的等着,她很少穿颜色这么鲜亮的衣服,大多数都是黑灰白色,突然穿上颜色这么鲜亮的衣服,除了让他耳目一新外,同时还让他发现,苏荨很适合穿颜色鲜亮的衣服,以前太忙,很少为她准备衣服,这次对他说是一个全新意外体验,当然,对苏荨来说,也是十分意外的体验。 他的眼角微微扬起,细长的眼睛有着玲珑剔透的神色,深邃睿智的眼眸,泛着迷人的深灰色,堪称完美的五官上,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但可以看出来,那上面张扬着的高贵与优雅,她提着裙角缓缓的走近沙发处,脚下穿着的是船舱内为客人准备的崭新的拖鞋,而不是昨天穿来的那双黑色的高跟鞋,她心里也清楚的知道,黑色的鞋子与衣服这么鲜亮的颜色,看起来肯定会十分不和谐。 他蹙眉,好像也发现了自己的这点失误,再次从裤袋里拿出手机,拨打了助理的电话号码,接通后,他看了一眼苏荨的脚下,在目测她穿鞋子的鞋码,大概打量了两秒钟,他抬眸,对着电话准确的说出她的鞋码,随后将切断了手机的通讯。 苏荨一向知道楚靖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但从没想过他的心思可以缜密到这个程度,他坐在那,双肘支撑在分开的双腿上,半弓着腰,姿态十分慵懒随意,他修长的手把玩着手机,好一会才抬眸看向她,“喜欢这件裙子吗?”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接将问题抛回给了她,苏荨想了想,选择一个了保守的答案,“我喜欢这个裙子的样式,至于颜色和穿起来的效果,恐怕要别人评价才比较客观,你觉得呢?” 她的手一直紧紧的提着裙子两侧的裙摆,不知道是因为太别扭,还是因为他的审视而显得紧张,总之,她的手心已经布满了汗液,甚至手脚都僵硬的不知该如何摆放才好,他放在腿上的手突然伸出来,将她拉坐在自己的身边,女人身上特有的馨香透过空气传过来,他忍不住深深的嗅了一下。 “衣服的款式颜色尺寸在完美,也要穿的人能够衬起来,这件衣服,因为你而增添了价值,苏荨,这样的你,真的好美。” 两人就这么坐在沙发上,他的手放在她的腿上,手紧紧握着她的左手,她的手因为接触到他干燥的大手,而显得更加湿凉,她有些僵硬的端坐着,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立马呈现出心花怒放的姿态,反而更加拘谨。 船舱门再次被敲醒的时候,时间已经直指早上的七点钟了,太阳已经高升了起来,清冷的光芒逐渐被橘红色的光芒替代,整个青州市瞬间被温暖所替代,楚靖站起身去开门,助理拿来了一双和裙子颜色一样的鞋子,号码款式都是他所说的那个,关闭舱门,他将鞋袋子拿进来,走到沙发旁,苏荨刚想伸手接过来他手中的鞋袋子,却见他高大的身影突然蹲下,修长的大手将鞋袋子里的鞋盒子拿出来,打开,将一双漂亮到令人挪不开视线的高跟鞋拿了出来。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手里的鞋子,这双鞋子的鞋跟不是很高,但能够看出来,这种鞋跟穿起来会很舒服,他伸手将塞在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随后抬起她其中一只脚,将脚上的拖鞋拿下来,苏荨这才察觉到他的意图,原来他是想替她穿上这双鞋子,苏荨瑟缩的退,用手扶住自己的腿,满脸潮红的说道。 “不用麻烦你,我自己来就行了。”她想从他的手中将脚缩回来,可他却没让,而是加大了力度,将她的脚轻松的套进鞋子里面。 这双鞋子衬的她的脚面十分窄小,白皙的皮肤几乎可以和这双鞋子融为一体,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她的脚面,她赶紧将脚往后缩,躲避他炙热的眸光,他只是笑笑,将鞋盒子里的另一只鞋拿出来,套在了她的另一只脚上,将她的脚平稳的放在地毯上,他的手突然抬高至半空,离她的眼睛大约十几厘米的地方停下来,很绅士的想拉她起来,她犹豫了一下,将手放在他的手心上,他轻轻一拉,两人一起站了起来。 或许是突然穿了高跟鞋,又或许是地毯太厚,她一时没有站稳,整个人往后倒去,本想拉住他的手站稳,可他却将一双手直接挪到了她的后腰上,将她拦腰扶了起来,她整个人撞向他的胸膛,他的胸膛有些硬,撞得她天旋地转的。 感觉到她光洁的额头传来的轻柔力度,他的唇角忍不住的往上翘了翘,就好像有一根羽毛突然在他的心脏上撩拨了一番,令他一时心痒难耐,察觉到他的手在后背上肆无忌惮的来回穿梭,她别扭的动了动,试图躲避,可楚靖突然收紧手臂上的力度,她与他之间再没有一丝缝隙。 她紧张的连呼吸都忘记了,满眼惊慌的看向他的俊颜,他的呼吸浅浅的逼近,她躲不开,只能看着他一点一点的靠近,直到他薄削的唇贴上自己的唇,那轻柔的力度,就好像他在吻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她本能的闭上眼睛,看不见后,感官也就跟着变得更加敏感,他感觉到他的唇齿在慢慢的加重力度,直到彻底的攻城略地。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苏荨觉得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慢慢的结束了这个吻,她的唇色被吻的更加艳红,有些垂涎欲滴,楚靖伸手,用着大拇指轻轻的摩挲过她的红唇,那动作和力度带着男人特有的力量和占有意味,她如水的眸光被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情-欲,一时还没来得及消散,却被他清清楚楚的捕捉到,男人和女人在感情上巨大的悬殊反应,让她觉得很丢人,为什么他看起来可以这么无动于衷。 楚靖也不是无动于衷,他也在忍,刚刚的脑子里也有那么冲动的一刻,很想什么都不顾,和她好好的-欢-爱一场,可现实有许多的无奈,他不可能那么随心所欲,当然,这其中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怀着孕,前三个月是最不稳定的时候,他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而伤害到肚子里两人的孩子。 楚靖稍稍的放开她一些,与她一点一点的拉开距离,“对这身搭配还满意吗?还想去商场吗?已经七点多了,肚子肯定饿了吧,我们去吃早餐,然后漫会步,就直接去机场接机,怎么样,或者你有什么其他的想法?都可以跟我说。” 苏荨很满意他为她搭配的这身衣服,她一直都知道他的眼光很好,也很相信他的眼光,就比如这套颜色鲜亮的裙子和脚上这双同色系的鞋子,如果不是他挑给她,或许这一辈子,她都不会碰这么鲜亮的颜色,或许跟性格的沉闷有关系,她本身不是个特别跳跃的人,在选择衣服的颜色上,也会选择偏暗色系的,多年来一直如此。 楚靖也曾蹙眉说过她穿衣风格,可她觉得自己适合这样沉闷的颜色,也就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现在仔细的回想他说的话,觉得人就是应该大胆的尝试,大胆的改变,才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就比如她的穿衣风格,终于在他的影响下,让她的主观意识有了很大的改变。 两人下船的时候,已经是上午的八点钟了,苏荨走着走着,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冒着虚汗,有气无力的跟在他的身后,他的步伐很大,她要跟上就必须小碎步,加快步伐,跟了一段路后,她实在有些坚持不住,虚弱的喊了声他的名字,街道上的车流川流不息的涌过,彻底生混杂着各种声音,充斥着城市里每个人的耳朵,走在前面的楚靖并没有听到苏荨这句细若蚊呐的呼唤,径自的走着,好一会,他才回过头,可哪里还有苏荨的身影,他有些焦急的往回走,去寻找着苏荨的身影。 苏荨蹲在人行道上一颗粗大的树木下,浑身没有力气的她已经说不出来话,偶尔有好心路过的行人询问她的情况,她都是摇头拒绝了他们的好意,她心里想着可能蹲一会可能就会来力气了,不用麻烦别人,平时她就有低血糖的情况,今天似乎特别严重,看来成了孕妇后,不按时吃早饭,对她的影响真的很大。 一道高大的身影慢慢的走近,她没有抬头,也不知道走近的人是谁,当一双铮亮到一尘不染的黑皮鞋出现在她的眼前的时候,她才抬起头去看,是满脸带着焦急的楚靖,她伸出手,示意要他抱,眼底有清泪慢慢的溢出来,在这一刻,无数的感动突然涌入了她的心脏,他以为他不会这么焦急的回头寻找她,或者派他的助理,或者去报警,以他的身份,怎么可能会满大街去寻找一个女人。 可他到底没有让她失望,他弯腰,将她整个人抱在了怀里,就那么肆无忌惮的走在人来人往的人行道上,有的路人看到俊男美女当街的甜蜜都忍不住纷纷侧目,甚至有的人拿出来手机,将这一幕记录了下来,苏荨看到了,用着仅有的力气,出声提醒他。 “楚靖,要不你直接帮我打辆车,去离这附近最近的一家医院打点葡萄糖就可以了,你不要这样冒险,毕竟你是公众人物,我不是,如果真的被媒体大肆的报道出来,会增添许多麻烦,你不为你自己想,还要为楚氏想,嗯?” 她的声音带着的虚弱感,令他的眉头越蹙越高,他嘘了一声,在她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听到他说,“一切交给我。” 是啊,自己这么难受了,是不是可以任性一回,把这一切的烦恼和顾虑都交给他处理,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觉,好好的放空自己。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两点钟了,值班的小护士似乎刚刚大学毕业,长得十分清纯,露出两颗小虎牙,带着职业的微笑说道,“苏小姐,这是一位姓楚的先生让我转交给你的纸条,说如果你醒了,就拿给你看。” 苏荨道了谢接过,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几乎力透纸背,从字迹就能看出来,写字人的性格,上面洋洋洒洒的写了两行字,“醒来后给我打电话,公司突然有些急事回去处理。” 看到纸条上的字后,她在床上左右的乱摸着,小护士看出了她意图,从病床旁的床头柜上将一个女士挎包拿过来,苏荨舒了一口气,有些窘迫的笑笑,从里面拿出手机,拨通了楚靖的号码,嘟声响了几下,也没有人接听,苏荨猜想他可能在忙,就切断了通讯,手上的针头已经被护士拔掉了,小护士是个新手,掉拔针动作的操-作的并不十分熟练,在她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了一片青紫色,有些疼,但她的脸上没有一丝埋怨的情绪,反而连连道谢,背起挎包走了出去。 导诊台的护士告诉她医药费已经被人结清了,她就匆匆的离开了医院,外面的天气很暖和,几乎可以说是青州入冬以来最暖和的一天了,她走在医院前面的人行道上,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累赘,无论对苏莫阿白还是楚靖而言,似乎自己能够帮到他们的少之又少,还总是让他们为自己-操-心,明明都已经38岁了,却活的不如二十岁刚刚出头的孩子,有种几十年都白活了的感觉。 也许是情绪太低落了,她并没有发现人行道旁的街道上正有一辆高级轿车尾随的跟着她,那流畅型的跑车线条,因为她较慢的脚步,几乎处于停滞的状态,路过的车子纷纷鸣笛,似乎对这种开车方式的司机十分反感,苏荨走的很认真,对于旁边发生的这一切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 直到在一个路口旁,这辆流畅型线条的跑车突然冲到她的前面,苏荨被吓了一跳,脚步没收住,整个人向后倒了去,她死死的闭住眼睛,等待着疼痛的降临,可等了好一会,她只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男人香,香中带着淡淡的冷,她忍不住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正是自己熟悉的那张脸,她紧绷的唇角微微弯起来,这笑多少带着些庆幸,庆幸在自己狼狈的时候,都是他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男人将她稳稳的扶起来,紧接着,又将她斜挎在身上的斜肩挎包摘下来,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弯腰,将她抱起来,双脚离地带来的眩晕感令苏荨尖叫出声,双手紧紧的攀住他的颈项,生怕自己掉下去,他的身高太高,从她这个角度看下去,摔下去一定会很疼。 他抱起她朝着相反的方向走过去,苏荨看了一眼他回去的方向,疑惑的问,“我们现在去哪里?我刚刚从医院出来,给你打电话你没有接,是不是很忙,我有没有打扰到你工作?” 她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楚靖蹙眉,笑着问,“一下子问了这么多,想让我回答哪一个?” 苏荨的脸红了,好一会,才缓缓的说道,刚刚你在哪里,怎么会突然出现?”她侧着头,双眸紧紧的盯着他的俊颜,他微微偏头,与她的视线相对,充满磁性的声音回答道。 “就在这附近,走的匆忙,手机落在了办公室里,去医院里,护士告诉我你已经离开了,我又匆匆忙忙往医院外面赶,果然在路口那里碰到了你,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差点被车撞?” 他看见了她的失魂落魄,也看见了她的怯懦,但他不会说出口,因为她的失魂落魄和怯懦都是来自于他没有陪着她从医院醒过来,肯定在心里埋怨他的吧,只是从不会说出口,因为年龄比她大,自然就要表现的比他成熟,可爱情中的男女,根本就不需要分什么年龄,只分男人的爱能不能够让女人变得任性,变得有安全感,显然他没有做到。 “没想什么,我认为自己在很认真的走,没想到会差点出现事故,多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似乎又得去鬼门关走一趟了。”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无数的真诚,无论他们之间的感情如何,该感谢的事情,她一定要说出口,并且是当着他的面说出口,这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也是她做人的准则。 “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在没有吃早饭的情况下,就不要任我为所欲为了,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有低血糖的情况?嗯?”从今天开始,楚靖会随身带着些糖果,因为不知道哪一天她就会突然低血糖,时刻准备着总比像今天这种突然发生的状况好些。 楚靖的车停在了医院的门口,看见两人走近,楚靖的助理训练有素的下车,替两人打开了靠人行道这侧的车门,楚靖抱着她走过去,首先弯腰,将她小心翼翼的放进去,苏荨挪到里面后,楚靖才迈开长腿坐了进去。 苏荨坐在那,望了一眼窗外,突然想起了十点要去接机的事情,她现在才醒,不可能跟着他一起去接机,难道是他自己去的?还是另有他人。 她转过头去看他的方向,想问,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问,有些欲言又止,楚靖是个十分精明切聪明的男人,他一眼就捕捉到了苏荨为难的情绪,并主动的开了口。 “我让小王过去接的机,你晕倒去了医院,楚氏那边又出了事情,咱们两个人都因为突发的情况,没有时间去接机。只能让小王去了。” 苏荨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隔了一会,缓缓的问道,“那她没有生气吗?毕竟多年没有回国,多希望落地后第一眼就能够看到自己最亲近的人,我没去不要紧,你不去,她的心里或多或少会不开心的吧,或者说,这件事情,换做是谁都不会开心的!” 楚靖拉着她的手,在手心里细细的摩挲,“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拿她当妹妹,突然有了情况去接不了机,这是谁都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有啊,她只是个小女孩,没有那么多的想法的,知道我过不去,她就直接叫她在国内的朋友和同学过去接机了,这会应该和一大帮孩子玩的正疯呢,苏荨,其实有的事情,千万不要想那么多,顺其自然就好。” 227,归根结底,他们认为你,不够爱我~ 227,归根结底,他们认为你,不够爱我~ 苏荨没再说话,而是转头看向车窗外,车子渐渐加速,街道两边的风景随着车速的增加在急速的倒退,很多知名媒体人都曾经说过,青州的任何时候都是美丽的,以前她不觉得,也许是从没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也或许是从未认真的关注过,可从昨晚两人约会,到现在,她真切的体会到了媒体人们口中所说这句话的含义,青州城真的是在任何的时候都散发着迷人的美丽。 不管从夜渡游轮,还是到充满了雾气的清晨,都让她见识到了一个不一样的青州,一个以前从未感受过的青州,以至于这一刻坐在车里的苏荨,心里面充满了无限的感慨,感慨自己的眼睛为什么这么晚才发现关于青州的美丽,她想了想,自己的前三十几年几乎都是在虚度光阴,每天过的浑浑噩噩,怎么可能会发现这个世界的美,这个城市的美。 苏荨虽然在医院挂了葡萄糖,又休息了几个小时,低血糖的症状已经好了许多,但从早上到现在还没有吃饭,饿的胃部有些隐隐泛疼,她皱眉,抬起右手放在胃上,缓缓的揉弄,似乎想用这种方法来缓解里面的疼痛和饥饿感。 楚靖早就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身子前倾,右腿交叠在左腿上,因为这个前倾的动作,几乎让他的右膝盖碰到了前面座椅,他的声线有些低沉,充满了特有的磁性,吩咐助理小王将车开到这附近一家比较有名的中式餐馆。 因为是下午两点左右的时间,餐馆里面的人并不多,楚靖经常光顾这家中餐馆,从里面的服务员到总经理对他都非常熟悉,看见他身边站着一位美丽的女人,眼角眉梢都不禁染上了笑意,餐馆里面的人都知道楚靖是个低调的人,虽然都听他提起过自己的女朋友,但都从未见过,今天一见,果然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看着就十分般配。 服务员将两人一路引到楼上的包房里,楚靖绅士的替苏荨拉开餐桌的座椅,苏荨的脸上透着些病态的苍白,她微微弯起嘴角,带着谢意,坐下后,她将自己的身体蜷缩在一起,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缓解胃部不时传来的疼痛。 楚靖随便点了几样菜,都是苏荨平时爱吃的菜,她低垂着头,正咬牙抵抗着胃里传来的新的一波胃痛,因为疼痛,她浑身都是虚冷的汗液,手心更是黏湿一片,突然,一股温暖的触感从胃部缓缓的传过来,她抬头去看,就看到楚靖的大手正放在她胃部的位置上,轻轻的揉,那股温暖,令她的胃痛缓解了很多,她重新将头低垂,双手握住他的手臂,头也慢慢靠上去,这样的动作令楚靖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很快,他的唇角就扬起了一丝笑意。 餐馆的菜上的很快,苏荨其实根本吃不下去什么东西,但楚靖点了一桌子菜,如果不吃,显得很浪费,他的长臂伸出去,将餐桌上远处的食物夹过来放到她的餐盘里,她夹起来小口的吃着,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她,苏荨很想把他的视线忽略,但又做不到,只能冒着随时被噎到的风险吃着不知道什么味道的菜品。 她吃的不多,就将筷子放下,他看向她,蹙眉问道,“多吃些,怎么吃的那么少?” 苏荨摇摇头,是真的吃不下了,单独跟他在包房里,吃这么一大桌子菜,又是从头到尾在他的注视下吃,她吃下去也会消化不良,更何况是在她胃痛的情况下,吃的就更不会多了。 “一会你要回哪里?公司吗?如果你有事情就去处理,我自己打车回餐厅就可以了,苏氏最近的事情多,阿白每天都忙的昏天暗地的,孟暖又要在医院照顾她母亲,根本没时间照顾其其,前两天就是因为我的粗心大意,其其才会感冒,也不知道孟暖心里会不会有什么想法,而且,其其自己在餐厅里我实在不放心,想快点赶回去。” 她面露担忧,吃过东西后,脸色已经慢慢的恢复了些红润,“楚靖,从昨晚到现在,我过的都很开心,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你会陪着我吃街边的小吃,逛普通人去的夜市,随着拥挤的人潮排队买票看电影,也从没想过,你会带我去游轮里,享受一个难忘的夜晚,更因为你,我看到了青州美丽的清晨,从海平面升起的太阳,这一切的一切,我在心里,都充满了无限的感激,只是,你有你的家族使命,我有我的无可奈何,我们能否冲破一切障碍走到一起,并不是你我就能够决定的,我说的对吗?” 楚靖的双腿交叠,背部慵懒的靠向餐椅靠背,从裤袋里拿出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烟,在要点燃的那一刻,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将整根烟扔到地上,用铮亮的皮鞋将整根烟碾碎,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不知道是在发泄,还是在表示他的不满。 “苏荨,我父母那里不可能成为我们的障碍,如果他们能够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我们早就在他们提出反对的时候,而分手了,没分手,就证明那不是障碍,我父母虽然当众宣布过不再过问楚氏的任何事情,可实际上,我父母培养的那批部下,依然对我父母十分忠心耿耿,只要楚氏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们第一个通知的不会是我和楚云骁,而是直接通知我的父母,我之前确实忌惮过我父母在楚氏残留的影响,可这并不代表会影响到我做的任何决定。” 楚靖深邃的眸光与她的视线紧紧相对,一个慌张无措,一个沉稳狡黠,“苏荨,说实话,你一直是对我没有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有信心?” 他的问题显然问到了她的心坎里,对他没有信心,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呢?显然的,她是对自己十分没有信心,不仅是从自身的条件上没有信心,还有的,就是她对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十分没有信心,每次她都会在他父母找上的时候,觉得该彻底离开他了,可他们走后,她能做到的就是让自己在楚靖的生活中消失,可消失过后呢,他永远都会第一时间找过来,用着他的承诺,温暖的怀抱和炙热的吻,将她已经做好的决定,瞬间击溃,那道在心里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堡垒,也会跟着土崩瓦解,直至随风飘散,再没有一丝残留。 这样循环往复不知道几回,她已经感觉到了深深的疲惫,可感觉到疲惫的人又怎么会只有她一个,楚靖也很疲惫,只是这种疲惫,还不足以让他放弃这段感情,或者说,就算这段感情,将他折磨的体无完肤,他也不会有一丝一毫放弃的想法,他爱一个女人,就会爱到最后,至死方休。 苏荨没有回答,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够让此刻的彼此不是那么难堪,可显然的,他并没有打算结束这个话题,继续说道。 “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为这段感情做过努力,也不知道你在内心里是否真真正正的接受过我,我只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你的顾虑到底是什么?苏荨,我们抛开别的不说,你只需要回答我,为什么我每次提议要你跟我回老宅的时候,你不是逃避,就是推脱,你知道我的父母为什么这么反对我们在一起吗?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你的怯懦,他们认为,如果一个女人,真的爱他们的儿子爱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是不可能这么怯懦的,归根结底,他们认为你,不够爱我。” “苏荨,这几年,我在心里无数次的问过自己,问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说是爱情的话,我们之间少了许多激-情,你不会主动的来找我,也不会主动的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哪,在做什么,就好像我们之间,必须是我在主动,才会有一丁点的进步,有时候我真的很怀疑,你是不是将我对你付出的感情,当成了一种亲情,想亲近,觉得很难为自己,想放弃,又有太多的舍不得,苏荨,告诉我,你对我的感情,究竟是不是爱情。” 苏荨胃里的疼痛已经缓解了很多,她坐在那,头部低垂,就像一个犯错的小学生一样,对于他的问题,她没做任何的回应,也没敢回应。 在爱情的这场战役中,楚靖从来都是作为一个赢者的姿态,他被无数的女人爱慕着,追逐着,所以他根本就不可能切身体会到一个在爱情中有过重大创伤的人,尤其是女人的心理,像她这类的女人,是根本就不可能彻底走出过去那段爱情所带给她的伤害的,就算侥幸的走出去,那段爱情带给她的阴影会一直在。 她会变得十分不自信,并且不断的自我怀疑,经常怀疑自己在楚靖的面前,是不是有哪里做的不好地方,更不敢在他的面前有任何任性的情绪,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会非常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一个动作,一句话,就惹他不高兴,可真正的爱情,又哪里是小心翼翼就可以维护到老的呢? 包房里的气氛突然变的凝滞不前,苏荨的沉默对楚靖来说,无疑不是一种否定,否定了他的一切,似乎在爱情中的女人,只能看到自己的付出,却根本看不到对方的付出。 这样的气氛大概过了几分钟后,包房外面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女人高跟鞋的哒哒声在大理石地面上清脆的响起,由远及近,直至在某处停下,因为包房里太静,苏荨将这个脚步声听的一清二楚,只是没有想到,这个脚步声在主人目的地会是她和楚靖呆的这个包房。 显然跟在女人身边的还有负责这楼层服务的服务员,听着服务员的声音,似乎年纪不大,声音透着些稚嫩的焦急,“这位顾客请留步,不好意思,这间包房已经被人提前包下了,请你……” “你给我让开。”另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来,带着难以掩饰的骄傲。 话落,包房的门就应声被人从门外推开,苏荨顺着声音看过去,门外站着一位身材长相都十分出众的女人,或者说女人有些过,该说女孩才对,虽然化着浓妆,穿着一身十分成熟的女士套装,但依然可以从她过多外表的掩饰下,看到她的内在。 女人也第一眼就看到了苏荨,在看到她的那一秒,唇角就缓缓的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苏荨心里已经有些了然,但还是没动声色的转回头,跟小女孩较劲,只会让她看起来更惨,还莫不如等待她先发声,什么都好,她也好有理由去与她据理力争什么。 楚靖在看见突然闯进门里的女人的脸后,好看的眉毛微微的挑了挑,语气波澜不惊,就好像和对方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很好一样,缓缓的说道,“珊珊,你怎么来了?” 文珊珊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缓缓的走近,停在苏荨与楚靖的中间,高挑美丽的身影就好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瞬间将两人隔了起来,苏荨没说话,而是拿起筷子,径自的吃起东西来,文珊珊见女人没什么反应,就从一旁拉过一把餐椅,直接坐在了两人的中间。 “你就叫苏荨?听靖哥无意间提起过你几回,也不怎么样嘛?十七岁未婚生子,按照你今年三十八岁的高龄计算的话,孩子都已经二十一岁了,这样的你为什么要抓着靖哥不放,当然,也许你认为现在的你还够年轻貌美,可以拴住靖哥的心,可是亲爱的阿姨,你别忘了,女人的皮肤随着年龄的增长很容易就会出现衰老,而且最重要的是,你大靖哥不是一岁两岁,而是五岁,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真怕靖哥还是最好年龄的时候,你已经变成了人老珠黄的老女人,到时候别说拴住靖哥的心了,连拴住靖哥的人,都会难上加难。” 楚靖没有阻止文珊珊说这些话,苏荨并不知道楚靖的用意,或许这一切的发生,都是在他默认的情况下,当然,这只是她的猜测,也或许,这是文珊珊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可无论是楚靖默认的,还是文珊珊在自导自演的,她都必须有所反应,不是吗? 苏荨慢慢放下手中的筷子,转过头,清冷的目光缓缓的与文珊珊的眸光对上,她的语速很慢,慢的文珊珊有些心惊,“虽然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些话,但我想,这些话,你最应该对着你的靖哥说,问问他,和一个大自己五岁,并且十七岁就未婚生子的女人在一起时什么感觉?甚至可以问问他,如果将来我真的变得人老珠黄,他会怎么办?” 苏荨将这些问题直接抛给了楚靖,不管楚靖的想法是什么,苏荨都觉得,这些问题由楚靖回答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因为她也不知道楚靖能够为她停留多久,更不知道将来她真的变得人老珠黄后,楚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谁也没有看透未来的眼睛,现在来说,他们就是在走一步看一步。 楚靖正把玩着手里的香烟盒,听到苏荨的话后,才缓缓的抬起自己深邃睿智的双眸,云淡风轻的说道,“如果必须要我的答案的话,嗯……就是各方面感觉都挺不错,至少我从没在其他女人的身上,有过那种极致的快乐。” 苏荨的脸已经因为他的话而绯红成了一片,不知道是她想的太多,还是他的话本身就带着很大的歧义,在她听起来,楚靖的那几句话说的实在是太暧昧了,真的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显然文珊珊和她一样,想到了别处,她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脸上的戾气更重了一些。 小女孩就是小女孩,喜怒哀乐可以肆无忌惮的摆在脸上,可她呢?是绝对不可以的,就算楚靖希望她小女人一些,可以撒娇任性一些,她都会强迫自己不要那样,毕竟她的年龄实在不适合做那些幼稚的事情,她也承认,女人到了她这个年纪,已经经不起爱情的风吹雨打,只需要一段无波无澜的感情,两人平平淡淡的走下去,而不是像年轻情侣那样,拿吵架当激-情。 “靖哥,你可要想好了,因为这个女人而放弃楚氏的继承权,值得吗?当年我姐姐丢了命保护你,不是为了让你再次陷入一段沼泽爱情中的,她虽然希望你过的好,但她所希望的好,并不是你现在所承受的好,我想她如果现在还活着,绝对不希望你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如日中天的事业,和所有人的期望,靖哥,能不能不要再糊涂下去了,这样的女人不值得。” 文珊珊的话一针见血,令苏荨的心闷痛了起来,可这样的话她听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已经产生了免疫,就算心里如何的难受,面上不会有一丝一毫难过情绪的泄漏,她没有说话,而是和文珊珊一起屏息等待着楚靖的回答。 楚靖将手中把玩的烟盒放在餐桌上,交叠的双腿慵懒的换了顺序,他看了看苏荨,又看了看文珊珊,好一会,才说道,“珊珊,我跟你说过,我确实很感谢雨落对我的付出,她用命救了我,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也不敢忘,雨落死后,我做过无数次的噩梦,梦中都是她穿着一身白衣,披着那头黑发,伸出双手过来找我,说让我去陪她,每次我从那个梦中惊醒的时候,都会去给她点上几根香,祭拜一下,祭拜过后,我就会倚在一旁的墙壁上,脑海里想的,就是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雨落她那么爱我,最后换来的也不过是我的感激和无法忘怀,除此之外呢?我的心里和眼睛里已经完完全全是另外一个女人的身影,再没有她的存在,有的时候我也很恨自己的薄情寡义,觉得雨落救了我,我就该一辈子都记得她,悼念她,而不是寻找到另外一个女人,再一次的陷入恋爱。” “可珊珊,说句实话,如果今天雨落还活着,我对她说我爱上了其他的女人,她的反应会是什么,她一定会笑着祝福我,不会有任何一句怨言,可雨落毕竟死了,你唯一的姐姐她死了,你心里会有许多的怨恨,也会有许多的难过,这我都理解,可你不能因为雨落的死,就将所有的怨恨和愤怒都牵扯到我爱的女人身上,那样不仅对雨落不公平,也对我的女人十分不公平。” 文珊珊听到楚靖的话后,眼眶顿时红了起来,她善良温柔的姐姐爱眼前这个男人深入骨血,甚至为了他丢掉了性命,可那又怎么样呢?到最后变成一抷黄土,谁又能永远记得她呢? 答案是谁都不可能会永远记得她,就连这个男人,他也不可能永远记得她,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心底或许只剩下无数的内疚,而不是爱情,他对姐姐的爱情,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变得浅淡,变得模糊,最后被他遗忘在记忆的长河中,她为姐姐的死感到不值,十分的不值,也突然对爱情失去了向往,不再那么执着。 228,我还很年轻,有大把的时间和你和他耗下去~ 228,我还很年轻,有大把的时间和你和他耗下去~ 文珊珊将眼底不断涌出的酸涩和清泪硬生生的逼退了回去,将唇角的弧度向上扬了扬,露出了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你的女人?那我姐姐算什么?是不是在你的心里,一直认为我姐姐为你所做那一切,都是应该的,楚靖,摸摸你的良心,我姐姐死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就算我姐姐死了,你不该也不能,让另一个女人完完全全的取代她的位置,她们之间终归有所不同,我姐姐为了你可以连命都不要,这个女人她可以吗?” 说到最后,文珊珊激动的站了起来,浓妆艳抹也遮不住她此刻脸上的愤怒,她右手的食指直指着苏荨的头,苏荨深吸了一口气,很想站起身离开,可这样会显得她太小气了,可她真的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在这听着关于他曾经最爱女人的妹妹对他的控诉。 楚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交叠的长腿变换了一下上下顺序,西裤随着他的动作,露出黑色皮鞋里的黑色袜子,和小腿上的腿毛,包房棚顶上暖黄色的灯光直射下来,将他身上冷硬的棱角切割成温暖的线条,这样的他,既让人有着说不清的距离感,又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折服在他身上所散发的无穷男性魅力下。 文珊珊在等,等楚靖的一个回应,可他始终保持着沉默,因为站着,保持的居高临下的姿态瞬间被楚靖这不冷不热的态度所碾压,她紧咬着唇,此刻的她,其实很想放声尖叫,放声质问,可是她的自尊实在不允许她做出这样的事情,她想,如果姐姐雨落还活着的话,也绝对不会允许她这样做的。 苏荨刚刚已经舒缓许多的胃痛,此刻又隐隐的抽痛了起来,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在乎文珊珊所说的话,文雨落毕竟已经是一个死人,而且她的死,还是为了救楚靖,单凭这一点上,她一个活人实在没必要再和一个死人去计较什么,脑子里的思绪虽然很清晰,可真正做起来,并不容易。 她的手缓缓的移到胃部上,凝滞的气氛,似乎让她的胃也感到了空前的压力,变得越来越疼,楚靖移过来的目光察觉到了她的反常,伸手将她整个人拉起来,苏荨只来得及啊一下,下一秒整个人就从文珊珊的身边滑过去,稳稳的坐在了楚靖的长腿上,苏荨整个人处于半悬空的状态,下意识将双手环在他的颈项上,防止自己摔下去。 他们这一系列的动作十分自然和谐,文珊珊站在一旁,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曾几何时,只要她在的地方,就会换来楚靖的关心和爱护,他就像她的守护神,她哭她笑她闹她叫,都是他陪在她的身边,可自从他有了新的女朋友,他就像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一样,哭的时候没有他的哄慰,笑的时候没有他的陪伴,她又变成了一个人,孤单的一个人。 她不甘心,不甘心爱姐姐爱到骨髓里的男人被另一个女人霸占,从那时起,她就决定,要为姐姐抢回这个男人,只要在他能够出现的地方,她都会努力的制造与他独处的机会,慢慢的,楚靖发现了她的反常,并且直截了当的告诉了她,他和她,绝对不可能。 她清楚的记得,那天听到他这样说以后,她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创伤,哭着跑了出去,一个人在墨尔本的街头胡乱的游荡,那时天已经很黑很暗了,天空飘着小雨,宽阔的马路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十分干净,她跑出来的十分匆忙,没有打伞,行人匆匆的从她身边路过,可能快到情人节的缘故,打伞的行人几乎都是成双结对的,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甜蜜的笑容,与满脸是泪一身狼狈的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停住脚步,走到路灯下,挺直的背脊靠在冰冷的路杆上,甫暗下的路灯射在她的白色裙子上,透过布料,似是仍有昏黄色的灯光要透出来,她微微抬眸,看着密密的雨雾中,街道两旁的店铺橱窗的霓虹灯,在湿漉漉的柏油路面洒下红红绿绿的彩色,放眼望去,这个异国他乡的城市到处是灯火辉煌,车水马龙,就算下着雨,也没有阻挡住人们出行的脚步,空气中不时传来一阵阵的喧闹声。 这个城市的夜晚有多么的多姿多彩,就显得此刻的她有多么寂寥萧索,在她五岁的时候,父母因为车祸早逝,离开了她和姐姐,爸爸妈妈刚离开的那几天,她懵懵懂懂的什么也不知道,只记得姐姐哭着跟她说,以后她们只有彼此了。 时间转瞬即逝,渐渐的,她跟着姐姐在漂泊中一点一点长大了,从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姐姐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所以,在成长的过程中,她很依赖姐姐,姐姐也十分照顾她,也许是从小缺失父母的疼爱,使得她很早熟,也很懂事,几乎不会给姐姐添任何的麻烦,在学习上,她也十分刻苦,从小学到大学的学习成绩一直都是排在年纪的前三名,门门成绩优秀。 每年去父母的坟墓上祭拜的时候,姐姐都会欣慰的跟父母说,说他们捧在掌心里的珊珊宝贝长大了,懂事了,而且还成为了他们骄傲,如果他们泉下有知,就保佑珊珊宝贝一生快乐幸福,无忧无虑。 姐姐活着的时候总是这样,永远考虑的都是别人,却从没考虑过自己,她想如果不是有她这个累赘,姐姐不会小小年纪就沦落风尘,到那种灯红酒绿的场所里去上班的,姐姐为了她付出的实在太多太多,为自己考虑的却太少太少,她那短暂的一生似乎总是在为别人付出,例如她,例如楚靖。 可楚靖与她还是有着不同之处的,因为楚靖,她从小到大第一次看见了姐姐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楚靖是她生命中的阳光,照亮了她的道路,可楚靖也注定是她生命中的劫难,让她在最美好的年纪,香消玉殒。 回忆就像一场撕心裂肺的旅程,当回归现实的时候,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还在,她抬手,揉了揉自己心脏的位置,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一些痛苦。 她知道,楚靖与苏荨这一幕幕甜蜜的互动,对她的触动很大,大到令她整个身体都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她很想张口说什么,可她发现,从嗓子里只能发出一些细碎的呜咽,根本就说不出来完整的句子。 苏荨也十分的别扭,她不是个爱在别人面前表现恩爱的人,尤其对象是女人,她觉得两个人感情的好坏,根本就不是用这种方式衡量出来的,而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那种喜欢和爱。 她十分不自在的在他腿上动了动,楚靖却蹙眉,轻轻松松的阻止了她的动作,那双大手,一手扶着她的腰身,一手放在她的胃部,轻轻的揉搓,似乎在帮她缓解胃里传来的疼痛。 “楚靖,我真的为我姐姐感到不值,男人的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全都是狗屁,还有,苏荨,你也别得意,我姐姐的下场就是你将来的下场,不信我们走着瞧。” 包房里太闷,闷的文珊珊一刻都待不下去了,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气匆匆的往出走,包房的地面上铺着厚重的毛毯,她每在上面踩一下,就像踩在了棉花上,鞋跟有些不稳,她的身子跟着有些摇晃,直到走出包房,用力的将包房门甩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纾解一下她心中的怒气。 包房里又重新恢复了安静,只有空调制暖发出的声音,苏荨抬眸,看了一眼楚靖的俊颜,缓缓的说道,“拒绝她的方式有很多种,何必用这种方式?你对文雨落有多少没放下,我很清楚,但你不能为了拒绝她,就欺骗她,一副你已经完全忘记了也放下了文雨落的样子,这样对死去的文雨落很不公平,至少我觉得是这样的。” 楚靖做事喜欢干脆利落,不喜欢拖泥带水,文珊珊的事情必须快刀斩乱麻,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和她耗下去,就算他想耗,苏荨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耗,他的孩子,他一定会给他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 和苏荨从这家中式餐馆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七点钟了,外面的天色已经漆黑一片了,走出餐馆门口的那一刻,苏荨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海滨城市冬季的夜晚总是透着无数的凉意,她穿的不算多,浑身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楚靖的车子停在餐馆门口的车位上,估计助理已经下班了,他拿着车钥匙将车子开锁,快步走到车子旁,绅士的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示意她坐进去,苏荨犹豫了两秒钟,还是弯腰坐了进去,楚靖等着她坐好,才关闭副驾驶的车门,绕过车头,走到主驾驶的车门旁,打开,坐了进去。 天上浓云滚滚,不见一颗星星,似乎又有一场冬雨要来临了,楚靖熟练的操作着方向盘,踩油门,挂倒档,一个漂亮的甩尾,车子划出一道优雅的弧度,驶向了宽阔的柏油马路,街道两旁的路灯和万家灯火随着车子的提速而急速的在眼前倒退,苏荨的心情有些沉重,却不知该如何舒缓。 车子的时速保持每小时八十迈的速度,穿过高架桥,终于来到了苏荨所开设的change餐厅门口,将车子停稳,楚靖又将左手抬起来,看了一眼腕表,是晚上的七点四十分了,苏荨知道他可能要有事情忙,赶紧开口,“公司有事情就去处理吧,今天我也累了,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说着,她就拉开了副驾驶这面的车门,准备下去,就在她的双腿马上着地的时候,他伸长手臂拽住了她,“回去好好睡觉,别想得太多。” 苏荨不知道楚靖这句别想的太多指的是什么,她也没有深度去研究,只是点了点头,道了句晚安,就赶紧下车,然后将车门关闭,疾步的往餐厅门口走去,从餐厅门前的停车场,到餐厅门口有一段距离,路灯不算亮,所以,他没着急走,而是将车前灯一直打开,照着她前面的路,直到她推门走进了餐厅里面,他才调转车头,匆匆的往楚氏大厦的方向赶了过去。 餐厅已经处于半打烊的状态,里面用餐的顾客寥寥无几,前台小徐看见苏荨,赶紧走过来说道,“苏荨姐,你可回来了,其其被苏总和孟小姐接走了,等了你好久你也没有回来,他们就先离开了。” 苏荨愣了片刻,随后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她抬起脚步,准备上楼去休息,小徐见苏荨姐要上楼,欲言又止的继续说道,“苏荨姐,角落里有一位顾客……” 小徐话还没有落,苏荨的身后就响起了一阵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的哒哒声,她下意识的回头看过去,唇角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 “文珊珊小姐,找到我餐厅来,这样有意思吗?我希望你和楚靖之间的任何事情,都由你们两个来沟通解决,找我并没有任何意义,希望你能够明白这一点。” 苏荨怎么也没有想到,文珊珊会背着楚靖来找她,可找她又有什么用呢?感情的事情,不是她一个人就可以决定的,如果真的可以单方面就决定两个人的感情,他们的问题就不会循环往复的循环了五年。 “怎么?怕了?苏荨,你难道每晚都不会做噩梦的吗?我姐姐为了救楚靖搭上了自己的性命,现在的楚靖是用我姐姐的命换来的,你霸占了一个别的女人用性命保护住的男人,你不觉得羞愧,不觉得无地自容吗?” 小徐站在一旁已经被两个人的对话震惊到目瞪口呆了,完全失去了反应,苏荨回头,吩咐小徐可以下班了,小徐这才反应过来,匆匆的跑远,背起前台的挎包,就离开了餐厅,整个一楼,只剩下几个零星用餐的客户,还有站着的她和文珊珊。 文珊珊双手抱胸,由于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显着比穿着适中高度鞋子的苏荨高出了许多,她低头,几乎可以俯视苏荨的头顶,慢悠悠的说道,“苏荨,你难道从来都不好奇我姐姐和楚靖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吗?他们之间轰轰烈烈的感情,你难道一点都不想听吗?不过,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今天,你想听也得听,不想听也得听,因为,我不会给你任何选择的权利。” 文珊珊到底是个二十四岁的小女孩,做事太鲁莽冲动,可苏荨不会跟她一般见识,微笑着回答道,“我为什么要听他和别的女人的故事,而且还是关于一个已经死去女人的故事,凡事别太执着了,人生匆匆几十年,找一个合适自己的才重要。” 话落,苏荨想要过她走上楼去睡觉,可苏荨这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已经点明了她的心思,在伪装下去,似乎浪费了彼此的心照不宣,文珊珊察觉到了苏荨的意图,伸手将她拦住,开口说道,“既然你已经把一切都看的这么明白了,我也不妨明白点说,我承认,我很迷恋楚靖,从姐姐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很迷恋他,当然,那时只是单纯的迷恋,无关其他的感情,后来姐姐走了,他用着哥哥般的姿态照顾我,渐渐地,我把这种迷恋转换成了男女之间的感情,苏荨,你必须承认,楚靖到什么时候都不可能忘记我姐,除非他死。” “我的姐姐啊,活着的时候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死了以后还在继续为我付出,如果没有姐姐,我怎么可能这么肆无忌惮的待在楚靖的身边,她是我和楚靖之间的桥梁,也是我和楚靖之间的枷锁,可你们都别忘了,我还很年轻,有大把的时间和你和他耗下去。” 文珊珊的眼睛里有着对爱情病态的执着,或许在她的认知中,她付出多少,就要得到多少,即使那个男人不爱她,即使那个男人是因为她病逝的姐姐,而一直在容忍她,照顾她,可已经对爱情盲目的她,是根本就看不清这一切的。 “好啊,拭目以待,其实不瞒你说,我也很想知道,到最后,他到底会选择谁?,慢走不送……” 苏荨的声音很淡然,淡然的令文珊珊有些害怕,可她强迫自己镇定,一个三十八岁的老女人怎么跟她比,她有颜有青春有大把的时间,她呢?除了一把年纪,什么都没有。 木质楼梯上响着女人有节奏的脚步声,文珊珊看着苏荨的背影,唇角的笑越发的阴森,有些可怖。 苏荨回到楼上的房间后,赶紧回身将房门反锁,随后她的背脊靠在门板上,深深的呼了几口气,在感情的路上,她走的坎坷又崎岖,几乎没有什么可以炫耀的恋爱的经理,当然也就没有任何面对情敌时的经验,文珊珊算是她在情敌路上碰到的第一个对手,虽然文珊珊还很稚嫩,但有一点她必须承认,就是文珊珊确实有大把的时间和她和楚靖耗下去,楚靖的年龄还好,可她的年龄绝对禁不起文珊珊这样的折腾,想到这,她觉得她与楚靖之间的路,会越来越难走。 …… 王氏集团办公楼内,其中一层亮着灯,而待在这层亮着灯内的黎夏正抬眸看向墙壁上的时钟,上面的时间已经显示的是晚上的八点钟了。 从昨天开始,她就一直在等着王总出现,前天早晨一上班,黎夏就将自己拟好的辞职信交给了人事部经理,按照王氏正常的流程来计算的话,她上午将辞职信递出去,中午,最晚是下午人事部经理就会做出批示,同意或者不同意,而黎夏等来的却是人事部经理模棱两可的答案。 人事部经理是个四十岁出头的男人,也许是用脑过度,使得他头上的头发十分稀疏,将她叫到他的办公室内,好半天才说出叫她来的用意,“今后人事部门的入职和辞职的工作会有一些变动,我这面审批过后,还要请王总过目,王总过目后,点头同意后,员工就可以正常的走程序了,所以,我要说的是,你的辞职申请我已经批准了,但是这份辞职申请的批准不代表最后的批准,因为王总还没有过目,如果他不同意你辞职,那么就说明你还要继续在王氏待下去。” 以前就听人说过人事部经理办事爱拖拖拉拉,说话也是如此,那天黎夏算是真正的见识到了人们口中的人事部经理,黎夏听明白后,就离开了人事部经理的办公室,准备去顶层找王总,好巧不巧,她进到电梯里,还没等按下楼层按钮,整个电梯里就变成了黑暗的世界,伸手不见五指,黎夏虽然不怕黑,但是自己被关在电梯里,她多少还是害怕的。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久到黎夏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电梯才恢复正常,走出去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被关了一上午,难怪到最后,她会有些窒息的感觉,原来是因为在里面被困的时间太长了,她缓了好一会,才想起交辞呈的正事,马不停蹄的赶到顶层王总办公室的时候,却被王总的秘书告知,他上午出差去了美国,要三天以后回来。 而今天刚好是第三天,她从早上等到了华灯初上,又从华灯初上等到了夜幕深垂,王总还是没有回来,可她的辞职信不能再拖了,她已经准备全职去售酒了,虽然售酒小姐的这个职业听起来不是很光鲜,但是能够让她赚足够的钱寄回家里,她也就不在乎职业是否光鲜了。 起身走到落地窗边,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黎夏突然觉得有些孤单,或许是因为马上会有一场冬雨降临,也或许是因为,在这么深的夜里,整个王氏集团只有她一个人缘故。 又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后,王氏楼下终于出现了几辆熟悉的车辆,她认得,其中有一辆是王总的座驾,她转身往门边走,在电梯口等待着,也许是繁复的辞职过程终于可以有结果了,这一刻的她竟然显得有些紧张,有些无措,又有些不舍。 毕竟在王氏工作了这么多年,就算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但也好歹是一间让她度过了几年美好的青春年华的公司,要离开了,她该感激王氏对她的栽培和照顾,没有埋怨,也没有任何的愤怒,此刻的她,渐渐的将烦躁的心,调成了平稳的状态。 电梯显示屏上显示着电梯正从一楼向上升,她站在电梯门口,安静的等待着,大约十几秒过去了,电梯稳稳的停在了她所在的楼层,黎夏正站在电梯门口的正前方,电梯门打开,她抬眸,看向电梯里,里面除了王总和几个王氏高层,居然还有一个此刻她最不想见到的人,陆川风。 王总看到黎夏的那一刻,显然有片刻的怔愣,黎夏正想开口,王总却率先说道,“这么晚了还在加班?既然加班了就再多加一会。”他转头,吩咐一旁的助理,“小张,给黎夏发一份开会需要的资料。” 小张将一份文件拿出来,递给黎夏,黎夏正想拒绝,王总已经迈开了脚步,大步流星的往走廊尽头的会议室走去,黎夏失去了说辞职最好的机会,只能硬着头皮往上跟,前面的几个男人全部都是西装革履,高级皮鞋在地面上发出此起彼伏的声响,很有节奏感。 由于会议是王总组织的,所以坐在主位上的他做了最初的发言,发言的内容还是关于苏氏和王氏一些合作的细节,和该注意的事项,黎夏看着手头的资料,觉得听的有些云里雾里的感觉,因为王总所阐述的一些细节和她当初做的企划案很像,虽然她不敢肯定,但这份企划案与她的那份企划案,有百分之八十的重合度。 但转念一想,她又有些释然了,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职场菜鸟,那份企划案能够做出来,得到了很多人的帮助,也不属于她百分之百的原创,就算是原创的话,在这个盗版横行的国家,区区一个百分之八十的高度重合的企划案就真的没什么好大惊小怪到了。 王总说了不少关于合作的细节和未来的发展方向,底下的人几乎都是满脸的严肃,似乎在认真分析着什么,黎夏环视了一周,却不小心与角落里的那道深邃的眸光对上,那里面带着许多她看不懂的情绪,赶紧转回头,强迫自己不要多想, 会议大概持续了一个半小时,黎夏走出会议室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九点五十分了,她跟在王总的身后,手里拿着辞职信,就在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走过去,将辞职信交给他,可等来等去,也没有等待到合适的时机,时间已经不晚了,她实在是不能再耗下去了。 她开口,喊了一声王总,回头的不止是王总,还有他身边跟着的助理,和陆川风,黎夏走近,踌躇了几秒钟,才将手里的信封递出去,“王总,这是我的辞职信,之前将辞职报告交给人事部经理的时候,他告诉我说王氏的内部改革了,不管是入职还是辞职,都需要经过您的同意,所以今晚我是特意等候在这里,就是希望我的辞职报告能够快点得到批准。” 王总是个人精,在黎夏开口的那一刻就已经明白了她的用意,他侧头朝陆川风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对着黎夏说道,“这样吧黎夏,今天太晚了,我和陆总还有许多事情要谈,辞职信先放在我这里,你也知道,王氏的规定,辞职交接要在一个月之前进行,就算我同意了你的辞职报告,在我找到合适的人选之前,你也要多干一个月,所以不要急,慢慢来。” 黎夏蹙眉,怎么可能慢慢来,家里催的特别急,她在王氏和兼职之间难以做到平衡,就算做到了平衡,每天睡眠不足的她,会出现许多差错,她不想在工作中总是被被人耳提面命,每个人都有自尊,她也不例外。 “王总,我已经找到了能够接我工作人选的人,希望你考虑一下,晚上我会把她的详细资料用邮件发给你。” 黎夏拒绝了在辞职后还要在公司待满一个月的提议,如果还想继续待下去,她根本就不会提出辞职,正因为她不想在待下去了,才会提出了辞职。 王总挑了挑眉,有些欲言又止的道,“小黎啊,你还年轻,做什么事情不要这么冲动,如果有困难你可以告诉我,我不是个不通情达理的人,公司希望留住人才,我也希望留住你,你回去再好好考虑考虑,我们明天再说。” 229,你放心,我就算借高利贷,去卖身,也不会朝你借钱的~ 229,你放心,我就算借高利贷,去卖身,也不会朝你借钱的~ 黎夏的视线微微偏移,不小心瞄到了那人西装革履的背影,幽深的廊上,灯光并不是很足,那背对着她的高大身影在棚顶昏黄灯光的映射下,冷硬的背影竟出奇的透显了几丝柔和,几天没见,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她已经将自己的感情整理的干干净净,再见,除了心会痛外,脑子里不会再有任何多余的想法,也或许是因为从今往后,他们会走向人生更大的岔路口,一想到自己爱了多年的男人,最终只能与自己形同陌路,也难免唏嘘感慨。 王常天侧身站在陆川风的身边,余光不时扫着陆川风脸上的表情,似乎颇为忌惮他,黎夏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可这件事拖的越久,就越容易让她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产生动摇,她实在是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可是……”黎夏还想说些什么,可王常天显然已经没有那么多的耐性,心里只想快点结束与黎夏此刻的交谈,可他毕竟是一个公司的总裁,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应该表现出超乎常人的镇定自若,尤其在陆川风面前,他更应该表现出一个大财团领导人该有的风度才对。 “小黎,这就是你不懂事了,陆总是公司的贵客,不管你与陆总是旧识也好,是熟识也罢,正常情况下,不也应该等我这边公事结束之后,再谈你是否要辞职的事吗?听话,回去好好睡一觉,一切事情,我们等到明天再说。” 黎夏被他的这番话弄的面红耳赤,一时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能缓解此刻的尴尬,在王氏工作多年,她十分了解王常天的脾气秉性,王常天是个对下属极其缺乏耐心的领导,能让他有耐心的人,不是公司高薪聘请过来的人才,就是能够为他创造无限利用价值的人,因此,在公司内部盛行着一个不成文的说法,谁要能够得到王总的耐心,那么恭喜,这个人很快就可以升职加薪了。 当然,黎夏不是个这么自恋的人,不会认为自己有能力到王常天能够对她另眼相看的程度,她心里也十分明白,王常天今天晚上难得的对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下属这么有耐心,完全是因为他身边站着的那个人。 王常天给足了她面子,其用意已经十分明显,不过她觉得王常天实在是想的太多了,她之于陆川风,不过是个青春的噩梦,他现在英俊多金,手腕能力在青州商界首屈一指,想彻底摆脱她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在与她有什么牵扯。 黎夏咬唇,接过王常天递给她的辞职报告,有些欲言又止的道,“王总……我……” 就在这时,陆川风的身子突然半转,他的俊颜有些逆光,令她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只见他薄削的唇一张一翕,带着好看的颜色,声音不慌不忙的说道。 “王总,看来今晚你要处理公司的家务事,我就不方便多呆了,项目的事情我会安排助理再联系你!” 话落,他的身影就与她擦肩而过,深灰色的风衣与她的职业套装轻轻的摩擦了一下,她能够清晰的闻到他身上惯用的男士香水的味道,深灰色的风衣随他膝盖弯曲的动作,在腿边来回摆荡,修剪干净利落的发丝一直挡在他的额头前,也随着他的步伐所产生的风力,而轻轻的飘动。 手工定制的高级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稳有力的声音,在幽深安静的廊上一下接着一下的响起,每响一下就似踩在她的心上,带着闷痛,显然,她没有想到陆川风会突然变脸,这种情况多少让她有些始料未及。 王常天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十分难看,他将自己的声音尽量压低,但明显的带着压抑的愤怒,“黎夏,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没有眼色了?陆川风是什么人,是你能够拿乔的主吗?他能够站在那任你耽误那几十秒,已经说明了他的隐忍,可你呢?不但不珍惜,反而变本加厉。” “好吧,黎夏,我明确的告诉你,如果这个项目出现任何差错,我不仅会要求你赔偿公司的经济损失,还会到法院起诉你,没有任何理由的起诉,在职场混迹这么多年,你应该懂我的意思?”说到这,王常天顿了顿,随后说道,“小黎啊,王总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非常了解一个成功男人内心的想法,女人啊,千万别耍小聪明,也千万别认为你自己对他来说有多么特别的,新鲜感过了,你就和他穿过的衣服一样,没有任何价值。” “与苏氏合作的这个项目,王氏真的再也禁不起一点风吹雨打了,小黎啊,也要考虑考虑公司,现在社会大背景这么不景气,能够捞到苏氏这个合作案,在业界多少人看着眼红呢,我们不能不珍惜机会,反而让它从指缝间溜走,你说我说的对吗?” 王常天没有等黎夏的回答,就继续说道,“好了,该说的我已经说了,现在,我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方法,必须把陆川风给我叫回来。” 黎夏的手足凉意一片,她在职场呆的时间确实不算少了,知道王常天那句“没有任何理由的起诉”的意思,有多少人,因为得罪了公司的老总,而被扣上了经济罪犯的帽子,而锒铛入狱,他们这些在商界混迹多年的人,想弄一个毫无背景的员工,简直太易如反掌了。 她现在终于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冲动是魔鬼,有一句话说的好,伴君如伴虎,古代如此,现代亦如此,在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上,冲动和鲁莽都会随时让人走进万劫不复的深渊,而此刻的她已经一脚踏了进去,能不能够走出来,还要看她能不能够完美的解决这件事情,可她已经不止一次对陆川风表达过,两人再见即路人的想法,这个时候突然冲过去求他,会不会显得太没有骨气,太没有自尊。 在内心纠结衡量了一番,她清楚的知道,这个时候已经不是计较骨气和自尊的时候了,她看着幽深走廊的尽头处,那人的背影逐渐消失的方向,好聚好散,陆川风,让我们好聚好散不好吗?能不能别再为难我了,我真的已经很累了。 在王常天略带责备的眼神中,黎夏咬唇朝着陆川风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高跟鞋因为她急促的脚步在大理石地面发出过重的哒哒声音,廊上太静,高跟鞋发出的声音在半空中回荡,让她的心莫名的揪在了一起,因为她心里没有任何的把握能够说服陆川风,如果她没有成功,会不会就像王常天说的那样,她会被王氏用一个很随意的理由起诉,然后她败诉,以经济犯的罪名被关进监狱。 想到这里,她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只是将脚步又加快了一些,脚踝上的伤刚刚好转一些,虽然走路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但医生建议不能剧烈运动,不能穿高跟鞋,她从小就是不愿意听医嘱的人,想必晚上回去,脚踝又会肿的像个馒头一样吧。 甩甩头,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能够让陆川风回心转意! 当她乘电梯来到一楼大厅,正看到他打开了一辆黑色的,线条流畅,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车门,他迈开长腿进去,高大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在这辆车里,如果不是车窗半降,她几乎看不到车里的任何情况,顾不得脚伤,她拼命的跑了过去,车子已经启动,正在缓缓的驶离,她追了一段路后,驾驶座的司机才透过后视镜,发现后面有人在追车,他瞄了一眼后车座的方向,半晌才开口。 “陆总,黎小姐在追车,是否停车?”陆川风的司机显然认出了追车的女人,之所以示意陆川风,是因为他的脸色十分难看,他怕触摸到老虎的胡须,只能请示。 陆川风透过半降的车窗听到了她的声音,但他没有叫司机停车,就说明了他此刻并不想见黎夏,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黎夏会这么执着,从王氏大厦到现在车子所停的红绿灯路口,大约有一千多米,她穿着高跟鞋跑过来,肯定会让她好转的脚伤加剧吧,他烦躁的用手在车窗上重重的拍了一下,随后说道。 “停车。”陆川风的话落,司机就紧急的踩了刹车,确定后面没有车子后,一个转舵,车子稳稳的停在了路边。 陆川风蹙眉,打开车门走了下去,黎夏以为车子不会停,正双手掐腰,站在十几米外的马路旁弯腰喘息着,听到车门开合的声音,她看到了那道熟悉的高大身影正朝着她的方向缓缓的走过来,这时,阴了整整一天的天空,终于下起了冬雨,像雾似的冬雨,雨丝很细,很绵,荡漾在半空中,迷迷漫漫的像是轻纱,悄悄无声地飘落着。 白雾似的雨,在疾驰而过的车灯和路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柔和,尤其是路灯,从高空坠落,洒下橘色的光晕,将雨丝染成了金色。 她头上的发丝被落下的冬雨淋到,已经变得有些潮湿,在他离她大约只有一米左右的位置时,她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尽量轻松自然。 “追我的车子跑了这么久?有事?我记得上次分开的时候,我们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再见即是路人,我不明白你这个再见既是路人是单人标准,还是双人标准?” 他的话里带着明显的揶揄和嘲讽,不过黎夏觉得还好,从没有这么一刻,很感谢过去那些年厚脸皮的自己,以至于,不管在陆川风面前做了多么丢人狼狈的事情,她都能够很快的调整好情绪和心态,她想,如果那些丢人狼狈的事情,她每一件都要去计较的话,可能就不会有今天的黎夏了。 “陆总,刚刚是我太冲动太心急了,才会耽误浪费了你的宝贵时间,不瞒陆总说,辞职信到今天为止,已经是我申请的第四天了……”说到这的时候,黎夏顿了顿,似乎在调整自己的声音,因为她知道她的嗓子里藏着一股哽咽,怕如果不调整的话,会立刻变成哭腔,那样的话,只会招来陆川风的反感而不是同情。 好一会,才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与陆总相识一场,也知道你了解我的家庭状况,我索性就直说了吧,就是我兼职的那家千寻酒吧,现在要招一批全职售酒员,底薪要比在王氏高一些,最重要的是提成的收入很可观,我家里现在的条件十分拮据,父亲的药费和弟弟的学费每个月都需要好大一笔开支,再加上我继母逛街买些衣服和日用品,我在王氏的公司根本就不够家里的花销。” “而且青州市里消费高,我自己就算不买衣服和化妆品,一个月光是交房租和正常吃一日三餐,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这些加在一块,对我造成了不小的压力,当然,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我全职上班和兼职在酒吧上班,每天的睡眠只有四个小时左右,我的工作又与数据密不可分,如果一个不小心,就会对公司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一心不可二用,在权衡之下,我决定放弃王氏的这份工作。” “千寻酒吧的收入这么高,竞争会很激烈,如果我在一周之内不能够辞职成功,很有可能就会错过这次成为全职售酒员的机会,听酒吧里的老员工说,酒吧一般都是半年招一次全职售酒员,如果我错过这次机会,下次机会很有可能就要等上半年,陆总,我真的没有那么多时间可浪费,就目前来说,我真的真的很需要钱……” 听到这,陆川风挑了挑好看的眉毛,无动于衷的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在跟我哭穷,想让我借给你钱?” 黎夏不知道陆川风是在故意曲解她话里的意思,还是真的没有听明白,可他那么聪明,一定知道她为什么会追来的吧,还是他愿意看到她惊慌失措,这样才能平衡一下他的心理,黎夏不敢多想,赶紧回应他的话。 她激动的摆摆手,认真的说道,“不不不是的,陆总,你误会了,你放心,我就算借高利贷,去卖身,也不会朝你借钱的,我只是想解释一下我为什么会在走廊里耽误你和王总那么长时间,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生气。” 黎夏的这番话或许说的不够华丽,但她所说的这些,都是发自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就算再难再苦的那一刻,她都没有想过朝陆川风去借钱,爱他是爱他,她不会用这种方式去绑架他,他有能力有手腕能赚钱,是老天赐予他的财富,是他个人应得的。 同样的,她想要什么样的生活,都会自己去努力赚钱争取,而不是徒劳而获,最不济,她还有一副年轻的身体,在酒吧工作了许多年的前辈跟她说过,来钱最快的方式就是找个有钱人买自己的初夜,虽然会遭点罪,但一晚上就可以赚那么多,划算。 进入酒吧的那一刻,灯红酒绿的世界,她就在想自己会不会有一天堕落到需要像那些女人那样,靠取悦男人来生活,那时候,她在心里想,就算穷死饿死,也不会像那些女人那样堕落,可如今,现实的困境逼得她喘不过气的时候,她脑子里会偶尔蹦出这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不就是一副身体吗?早晚都会给男人,给一个给几个有什么区别? 她承认,她已经堕落了,在思想上,已经堕落到黑暗的深渊里。 陆川风显然没有想到会从那么开朗明媚的黎夏嘴里听到这样的话,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僵硬了起来,冬雨慢慢变大,雨滴滴落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形成了透明的水珠,在橘红色的路灯下,显得极为好看。 “王总还在大厦里面等着陆总,如果陆总不回去,王总那里我实在没有办法交差,生意场上的禁忌,我一个女人确实知道的太少,希望陆总不要怪我。” 陆川风那么聪明,肯定已经明白了她话里的含义,一个公司的总裁不放过一个员工,这个不放过会用什么样的方式不放过,陆川风在商场行走多年,肯定明白,虽然他没有帮她的义务,可现在她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 或许只有在这种时刻,才能够明白现实的残酷,曾几何时,那个温润如玉,穿着白衬衫的男孩已经成长为商界里令人闻风丧胆的冷血商人,他的一言一行,足可以颠覆另一个人的人生,就好比现在的她,她以后的人生,只需要他轻松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时光的残酷,大约就是体现在这吧! “我没有怪你,今天我已经很累了,不想再谈什么项目的事情了,你回去告诉王总,就说过后我会派助理再联系他。”说着,他就转过身,准备要走。 黎夏咬唇,在那零点零一秒犹豫的时间里,她还是伸手拽住了他风衣的衣袖,那上面有着他的体温,温暖了她冰冷的手,他感觉到风衣衣袖上传来的触感,转回头看向她,她的眼睛里带着明显的祈求,“陆总,你刚刚那样离开,明显是因为我,如果今晚我不能够把你请回去,王总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好聚好散,你就当在彻底分开的时候,给彼此留下一些温暖的记忆,这样也不可以吗?” 她用整个青春去爱的男人,就站在她的面前,他高大英俊,迷人又多金,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什么样的都有,或许从没有一个像她这样,一纠缠就纠缠了这么多年,她想想过去对他生活造成的困扰,也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好在,她已经明白了感情不能勉强,也好在,陆川风不是个记仇的人,不然,她早就在家里领着失业金度日了。 他现在是青州城里只手遮天的人物,想要玩弄她,就如果玩弄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她是个愿意屈从现实的人,只要是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内,他可以随意的对她进行嘲笑和讽刺,当年她高高在上,把一切都不看在眼里,以为只要家庭条件好,就可以追到任何男人,包括陆川风这样极品的男人。 五年的时间匆匆而过,现在轮到她在底层体验那种强-迫于人的感觉了,她总在想,这是不是老天爷对她当年跋扈霸道的报复呢? 黎夏苦笑着摇摇头,谁知道呢?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那样的话,只会让自己更累,也会让别人更累,还不如笑着祝福,哭着安慰,一点一点的往下走去。 “你凭什么这样要求我?黎夏,你哪里来的自信,或者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忍气吞声的穷小子,任你这个千金大小姐为所欲为?拜托,请你睁开眼睛看看,现在站在你面前的陆川风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陆川风了,我没有义务也没有必要帮你,你知道了吗?懂了吗?” 230,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再没有其他~ 230,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再没有其他~ 陆川风的话落后,周围是一片可怕的安静,冬雨不停的从天空中洒落,就如同黎夏此刻在坠落的心,那么冰冷,如果不是街道旁的路灯为她默默的撑起一片光幕,她想她此刻的世界,剩下的一定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他静静的站在那,高大挺直的身躯显得十分优雅,远远的看过去,就自成了一道风景,路灯的光影倾泻在他的黑色碎发上,隐隐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晕,都说优雅是一种独特的气质,随和而不随便,内敛而不内向,这个男人简直把这句话展现的淋漓尽致。 一盏盏玉兰球型的路灯,将柏油路面照的水雾蒙蒙,街道两旁,法国梧桐树枝繁叶茂,橘红色的灯光透过法国梧桐树叶的间隙漏射下来,那光影从高空坠落,将地面点缀的斑驳陆离,变成圈圈点点的光晕,偶尔有汽车驶过,和路面的积水产生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耳边呼啸而过,万千光影折射中,她只看到了这个男人冷漠的双眸和那双过于薄削的双唇上带着的极淡颜色。 街道上偶尔驶过的车灯光影和橘红色的灯影淡淡匀称的勾勒出他脸上棱角分明的轮廓,风拂动发丝,眼前这张脸,渐渐的在她的眼前变得清晰,那双狭长带笑的眼眸,此刻显得无比的冷漠,眼角眉梢刻着淡然,俊挺的鼻子,绷直紧抿的嘴角,他身上有一种浑然天生的优雅,尊贵,那双过分冷冽的眸子却把这种优雅衬得近乎冷漠, 在雨雾弥漫间,那双黑色的眼眸微微抬起,撞入她的眼帘,那里面是一种形容不出来的黑色,仿佛看一眼,就能让人坠入无边的黑暗中。 她的红唇动了动,却始终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双眸间难掩失望的情绪,就像陆川风说的那样,她凭什么对他提出那样的要求,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温润如玉的白衣少年,而她也不再是明媚动人的富家千金,现在的他们不仅隔着千山万水,还隔着他永远都不会爱上她的距离。 “黎夏,我们之间真的谈不上什么好聚好散吧,我们从来都没有在一起过,何谈好聚好散?或许,你的潜意识里,一直都把你追求我的那些回忆,当成了你的初恋记忆,可你我都知道,那些记忆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不是吗?” 她的沉默换来了陆川风更加激动的言辞,或许是从没看见过这样失魂落魄的她,令他的心里一时感慨万千,可他并没有发现,那些感慨中,夹杂着些许心疼。 黎夏缓缓的点头,她的追求对他来说始终是一种烦恼,都说男追女隔层纱,可她却觉得,她追他的这条路上,他们之间的纱可以堆砌成整个世界。 想就此放弃说服他的想法,可一想到刚刚王常天面无表情的对她说着类似于威胁的话语,她想放弃的想法,瞬间就又产生了动摇,王常天是什么人,在青州商界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做事风格特别阴狠诡异,多年前,传言他在家族内斗时,生生的将自己的亲哥哥逼上了绝路,在大雨磅礴的夜里,从百米高楼一跃跳下,摔得粉身碎骨。 想到这里,黎夏因为恐惧,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从天空飘落的冬雨似乎更大了一些,将他墨色的碎发打湿成一片,紧贴在侧脸上,他宽大的肩膀上已经落满了晶莹的水珠,因为风衣料子的原因,正一点一点的渗透,她的视角,甚至能够看见那些水珠慢慢消失的过程。 几秒钟后,又是一阵风吹过,吹的法国梧桐树叶沙沙作响,硕大的雨点被风吹落了下来,黎夏穿着公司的套装,套装不算厚,被这硕大的雨点淋到,衣服顿时潮湿成了一片,她双手忍不住抱胸,以此来驱除寒意,他的脚步朝她挪了一步,黎夏没懂他做这个动作的含义,下一秒,一双长臂突然伸了过来,天旋地转间,他们的身体紧紧的贴合在了一起。 她的惊呼还没来得及溢出口,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旁擦边而过,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是一辆白色suv车因为雨天路面湿滑,发生了车轮打滑,如果刚刚不是陆川风,她或许已经被那辆急冲过来的车撞倒在地了,心有余悸的同时,她又感觉到了一些暧昧在两人之间缓缓流动。 年轻的男女,一个未娶一个未嫁,这样的动作确实很容易令人浮想联翩,陆川风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的观察过黎夏了,这个动作,使得他们的身体之间再没有一丝空隙,脸靠的很近,他甚至可以看到她脸上细致的毛孔,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深邃的眸光带着审视探近她的双眸,那里面雾蒙蒙水雾雾一片,这个女人,清纯中夹杂着妩媚,像是一道最难解的谜题,而答案永远都是未知数,他看不透也猜不透,俊脸又悄悄靠近了她一些,独有的男性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令她的脸上顿时泛起了潮红,整个人陷入前所未有的紧张当中。 她的双唇紧紧的抿着,尽量调小自己呼吸的力度,因为隐忍,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珠,双手的手心也跟着黏湿一片,她轻轻的扭动了一下,他放在她腰背上的双手顿时僵硬了起来,呼吸似乎变得灼-热了起来。 此刻,冬雨飘飘扬扬的洒落,梧桐树随着风轻轻摆动,不远处的高级黑色轿车,湿漉漉无限延伸的柏油马路,道路两侧的高楼大厦和散发着橘红色光影的路灯,似乎都成为了两人的背景,而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再没有其他。 suv的女车主似乎也被刚刚的那侧滑一幕吓到了,傻愣愣的坐了几分钟,才在驾驶座上缓过神来,颤抖的伸手将车子的车灯双闪打开,解开安全带,跌跌撞撞的下了车,准备检查一下车外面的情况,车子后方几米处站着一男一女,他们正以相拥的姿势紧紧的抱在一起,看来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她手拿车钥匙,试探性的走近。 夜晚的光线不是很足,女人并没有看清相拥男女的长相,只能从身高体型上判断样貌,也许是做销售做久了,阅人无数的原因,只是看到这一男一女的侧影,就能断定,他们的样貌肯定那种养眼的样貌。 女人纯白色的高跟鞋在湿漉的柏油马路上发出声响,偶尔路过的车子看见路边一黑一白的车子开着双闪停着,都以为发生了什么交通事故,路过时,都会下意识的踩刹车减速慢行,甚至有好奇的司机,还会将车停住,观望一会,才会启动车子离开。 女人高跟鞋的声音将还在拥抱的两人拉回了现实,陆川风慢慢的松开了放在她腰间的大手,转过身去,黎夏尴尬的低头,用手整理了一下已经湿成一片的头发,来掩饰此刻心里的慌张和心动,是的,刚刚的那一瞬间,她的心里确实闪过一种很微妙的心动感觉,可她知道,那种感觉是不对的,现在的她,对陆川风,最好的状态,就是心如止水。 “对不起,路面实在太湿滑了,没想到车子拐弯转舵时会突然发生侧滑,你们两个没事吧?如果刚刚因为车子突然冲过来,有什么擦伤或者惊吓,你们可以上医院去检查,医药费我会出的,真的太抱歉了。” 女人用着十分诚挚的态度道着歉,黎夏透过陆川风的肩上看到了suv的车主,她手上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穿着一套白色非常职业的套装,同色系的高跟鞋,将女人完美的曲线轻轻松松的勾勒了出来,从女人的长相和气质,还有穿着打扮就可以看出来,这个女人一定是混迹职场多年白骨精,手腕能力绝对超乎人的想象。 见陆川风始终沉默,没有说话,黎夏上前刚想开口说自己没什么事情,就听到陆川风不带一丝起伏情绪的冰冷声音说道,“如果刚刚不是我反应及时,她会不会已经成为你轮胎下的亡魂?如果你没有足够的驾驶车龄,请你不要在雨天出行,免得害人害己,幸亏今天没什么事情,如果她伤了一丝一毫,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刚刚的那一幕,不止黎夏心有余悸,陆川风也觉得后怕,如果刚刚他反应稍稍慢了那么一点点,黎夏会不会已经倒在了他的面前?他不敢想,只要一想,心口的位置就不受控制的难受了起来,虽然他不知道这股难受的情绪从何而来,但他就是能感到心口那无比的难受。 陆川风高大的身影逐渐逼近白色suv女车主,女人察觉到他的动作,整个人倒退着,脚步不由自主的呈着小碎步,从她这一系列反应,能够看出来她此刻的紧张和害怕,黎夏伸手拽了拽陆川风袖口,陆川风这才停下了脚步,女车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即使在商场混迹多年,也从没见过气场这么强大的男人,而且这更证实了她的一个猜测,这个男人非富即贵。 工作这么多年,她看人从来没有走眼过,并且概括分析一个人的身份背景也能概括分析的十分准确,这是她工作的优势,当然,也会变成她的劣势,就比如这一刻,她再没有单子说一句解释的话,只能转移话题。 “你女朋友没事情吧?说实话我还没有结婚,甚至还没有男朋友,很羡慕你们这种感情好的情侣,尤其在这种惊险过后的时刻,有一个愿意爱我保护我的男人在,我想我会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这位小姐,我真的很羡慕你,在这种时刻,有这样一个全心全意疼爱着你的男朋友在你身边,关心着你爱护着你,这世上恐怕也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值得珍惜的事情了吧。” 女人很想在陆川风的身上寻找突破口,可他的浑身散发出的那种气息实在太阴冷了,她没敢尝试,而是将突破口转移到黎夏的身上,这个女人看起来没有那么深的城府,在这物欲横流的时代,见到这种女人,简直就是女人中的清流,而且是难得一见的清流。 如果她记忆力没有出错的话,她认识的那些长相清纯可人的女人,不是拜金,就是靠男人生活,从没有一个女人像眼前这个女人这样,眉眼中带着一股英气,这种女人,确实很值得这种看起来十分优秀的男人珍惜。 话是对着陆川风说的,可字里行间却没有离开黎夏,她走到陆川风身边,松开了拉着他衣袖的手,与他并肩而站,解释道,“这位小姐,你可能误会了,他不是我男朋友,只是我公司的一个合作伙伴。” 她解释完,余光偷偷的瞄了陆川风一眼,看到他的脸上依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甚至没有任何反应,她在心里暗暗的嘲讽自己,黎夏,你究竟在期盼什么,期盼他在陌生人面前,义正言辞的告诉对方,你是他的女朋友吗?别做梦了,他没有急着在陌生人面前撇清两人的关系,已经是很给自己面子了,怎么还敢奢望那么多。 “小姐,刚刚你的车子从我的身边那样滑过去,确实让我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但还不至于到去医院的程度,只是希望你以后开车能够不要那么毛躁,尤其是在冬季下雨的时候,晚上温度低,很有可能会结冰,车子速度过快的话,很容易在这样的道路上发生侧滑了,为了自己和他人的生命安全,请你以后一定要减速慢行。” 黎夏不是那种得理就不饶人的人,大多数的时候,她都会站在别人的角度去考虑问题,虽然这样会有些累,但符合她的思维惯性,suv车主听后,好看的眉毛挑了挑,笑了几声,带着一丝轻蔑的感觉。 suv的车主以为自己看走眼了,她以为护着黎夏的陆川风是黎夏的男朋友,结果黎夏却赶紧澄清两人的关系,这种欲盖弥彰的方式,只有两种解释,一个是这个男人确实不是她的男朋友,只是她的商业合伙人,只是这个商业合伙人,并不只是人们脑海里那种简单的商业合伙人,因为,她从没有看见过哪个女人会当众在大街上和商业合伙人搂搂抱抱的,除非他们的关系暧昧不正当。 另一个是这个女人是这个男人的情人,只是这个男人可能已经有家有室有妻有女,这个女人是第三者-插-足,想到这,女车主不禁再次冷哼出声,她这一辈子什么样的人都可以忍受,唯独忍受不了这种破坏人家家庭的女人,对待这种女人,就该让她身败名裂,当然,她知道她的想法十分偏激,但这就是她心里真真切切的想法。 “既然这位先生不是你的男朋友,那我想,我就没有必要听你说这么多了,总之,刚刚是我的不对,你想要多少钱的赔偿,我现在就付给你。” 说着女车主从挎包里拿出钱包来,从里面抽出现金等待黎夏的答案,冬雨已经将黎夏的套装彻底淋湿,她甚至能够感觉到那股凉意贴在皮肤上,带给她的恐惧和难堪,她忍住眼底不断涌出的热气,抬眸,声音不急不缓的说道。 “这位小姐,我想我还不差你的这点钱,人家的都说良言一句三春暖,恶语伤人六月寒,我想我今天终于见识到了这句话的含义,既然我们彼此都没有受伤,那就麻烦你快点离开。” 在社会底层苦苦挣扎,再苦再难的日子,她都没有此刻来的这么难受,被人误解被人伤害,她却一句解释的话都不能说,也无法说,这种委屈,足够让她永远铭记。 女车主听后,撑着伞,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她再次拉了拉陆川风的袖口,“陆总,我不是想替你决定什么,从客观角度来说,王氏是目前来说,材料和数据领域里面比较发达,比较全面的公司,苏氏跟王氏的合作,只会增加安全感,虽然我这么说,你会认为我在自卖自夸,可不是的,我真的是站在客观角度上来全面分析的,今晚不管你跟我回去也好,不回去也罢,我想说的就只有这些了。” 陆川风不是一个任人摆弄的人,他决定的事情一般也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她确实不该因为自己的冲动,而引起他的反感,他那么讨厌她,有关于她的事情,他就算能帮也不会帮的。 或许是刚刚女车主的那番话,让她突然看透了一切,如果她有着陆川风一样的手腕和能力,刚刚那个女车主根本就不可能也不敢对她说出那样的话,说白了,她现在一个连普通人都不如的普通人,拿什么去求陆川风,又拿什么去让他回心转意? 冬雨又大了一些,淋在身上,实在太冷了,黎夏伸手指了指陆川风车子的方向,“陆总,雨大了,快上车吧!” 她放弃了,不管这个合作案能不能成功,她都会成为王总的眼中钉肉中刺,既然结局已经改变不了,她又这么努力干什么呢?是的,她承认,她变得消极了,因为她已经清楚的知道了,在陆川风他们那些人的眼中,她不过是调剂品,看见了觉得有趣了就逗一逗,看不见很快就会忘记。 所有刚刚在车子打滑冲过来时产生的男女之间的荷尔蒙,被她狠狠的压了下来,不该有的情绪,在发芽时就该掐断,以免留下后患。 陆川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朝着自己车的方向走了过去,黎夏看见他的背影在雨幕中逐渐走远,然后他拉开了后座的车门,迈着长腿上了车,下一秒,车子就被启动,缓缓的向前驶去,黎夏转身往王氏大厦的方向走了过去,刚刚穿着高跟鞋跑了太久,脚踝上已经红肿成了一片,每走一步就会传来锥心刺骨的疼痛,她咬着牙,忍着痛,终于在二十分钟后,走到了王氏大厦的楼下。 这一路上,她想了无数个敷衍王总的理由,也想过无数王总会以怎样的方式来问她关于陆川风的事情,可想了这么久,也没有想出一个好的理由,更没有想到王总会以怎样的方式问她,她抬眸看了一眼大厦内还在亮着灯的楼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既然躲不掉,就勇敢面对吧,反正她的人生已经这么悲惨了,也不在乎更悲惨一些了。 走进一楼大厅,值班的保安正打着瞌睡,听到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发出的声音,他才惊醒了过来,看见是她,主动的弯起嘴角笑了笑,算是打招呼,黎夏也停下脚步,回给他一个礼貌的笑容,随后就往电梯的方向走了过去。 等电梯的间隙,不知道是哪个部门的女人没有下班,正打着手机,黎夏站在电梯里等了那位员工好一会,她才举着电话走进来,可能是怕电梯里的信号不好,她一直按着电梯开梯键,嘴里忍不住的抱怨,“是啊,王总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将已经很成熟的方案推掉,换成之前那种土的掉渣的方案。” 231,你希望我是为什么回来~(w+) 231,你希望我是为什么回来~(w+) 话落,手机那面又说了些什么,她简单的回答道,“不知道啊,不过听说那个女人挺厉害的,和苏氏的陆总有来往,不然王总能那么重视她吗?对他来说,只要有利用价值,那就是好员工,一旦没有利用价值,就会弃之如敝履,啧啧,冷漠无情的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因为女员工的走近,电梯里又很安静,黎夏已经能够清楚的听到电话那头的女人说了什么,她不想听,但一字一句都透过手机的听筒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你说苏氏的陆总不会真的对咱们公司的那个女员工上心了吧,真的很好奇在商界中如传奇般的男人看上的女人长什么样,你知道吗?上次我陪王总去参加青州名流宴会,远远的看见过陆川风一眼,真人和模特一样,五官特别深邃立体,传说中他的母亲是有着四分之一华裔血统的外国人,从他的外表判断,传说的好像是真的,总之真人特别的帅,这样的男人要是能让我睡一夜,简直死而无憾好嘛!” 女员工听后,也露出了花痴般笑容,“陆川风那样极品的男人,咱们能够见一面都是奢侈好吗?”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女员工将声音压低,神秘兮兮的道,“唉,我有个独家新闻,想不想听?” 电话那头的女人明显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赶紧附和着说道,“听听,当然听,关于陆川风的什么事情我都想听,他简直就是我的男神好吗!” 女员工清了清嗓子,缓缓的说道,“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之前的男朋友在苏氏工作吗?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总会有意无意的向他打听关于陆川风的事情,事情很多,过去这么久,唯独有一件事情,到现在都让我的印象十分深刻,就是我前男友有一次和陆川风出去应酬,和对方几个项目负责人吃过饭后,你也应该懂,男人之间的应酬,肯定要安排一些娱乐场所的活动,灯红酒绿花前月下,更容易促成项目的合作。” 女员工说到这,声音顿了顿,似乎想借此来故意引起对方强烈的好奇心,而电话那头的女人果然下一秒就发出了尖叫,“怎么不说了,快说快说,我男神的独家新闻啊,你想吊死我的胃口吗?” 女员工笑了笑,身子半倚在梯壁上,那只按在开梯键上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因为电梯长时间被人占用,发出了报警的声音,黎夏蹙起眉头,真的很想提醒她一句,电梯还站着别人,女人的目光不经意间从她的面前掠过,那样子完全把她当成了空气。 黎夏的胸口闷了闷,不经意的抬头,看了一眼梯壁反射着自己的样子,头发湿漉漉的黏在一起,身上的职业套装被冬雨打湿,紧紧的贴在衣服上,高跟鞋上都是雨水坠地而溅上的泥泞雨点,这副样子连自己看起来都觉得十分狼狈,更何况是其他人看她的反应。 她的头微微低垂,真的很想冲出电梯去走楼梯,可王总的办公室在顶层五十楼,要爬上去,估计她受伤的那条腿就会报废,可她实在不想再继续听这位女员工八卦陆川风的事情了,此时此刻的她,一点都不想听到关于陆川风任何事情,说她懦弱胆小也好,说她难过受伤也罢,这种时刻,她只想找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里独自舔舐伤口。 这些年,她为陆川风黯然神伤了多少回,早已经数不清了,她的嘴角弯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过去孟暖曾玩笑似的对她说过,陆川风这个名字,注定是她的劫难,那时她还不以为然,如今,她却觉得孟暖说的很对,陆川风确实是她的劫难,难以逃避的劫难。 正陷入沉思当中的黎夏,被女员工柔软的声音拉回现实,也许是太安静的缘故,黎夏觉得这个带着异地口音的声音出奇的刺耳,透过梯壁的反射,她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女员工的五官,带着南方女人特有的那种小家碧玉的感觉,只见她的红唇一张一合,慢慢的说道。 “好了好了,我不卖关子了,他们选择的娱乐场所的地点在海月湾,在青州,谁不知道海月湾里的消费高的咋舌,最重要的是,那里面的售酒员陪酒员的长相身材都是青州娱乐场所里数一数二的,到了包间里面,对方项目负责人就一人选了一个陪酒员,你猜怎么着,苏氏这边所有的员工也一人选了一个陪酒员,唯独陆川风没有选,对方项目负责人看陆川风没有选,以为是他忘记了,问他的时候,他却说……” 在这种身心俱疲的时刻,黎夏本应该需要绝对的安静,可不知是这个女员工的描述太过吸引人的耳朵,还是因为她心里忍不住的想知道,为什么唯独陆川风没有选择陪酒员,灯红酒绿的世界里,男人需要的不就是那种男女之间的荷尔蒙的刺激吗? “他却说,他不需要,你想想,一个几乎站在金字塔的顶端的成功商人,却在那种风花雪月的场所里,说他不需要陪酒的女人,早就听说陆川风是个特别洁身自好的男人,没想到是真的,当我前男友将这件事告诉我的时候,我的爱情观就彻底的发生了改变,从那一刻开始,我不再是个对感情将就的人,我想,以后如果没有碰到让我绝对心动的男人,例如陆川风这种让我心动的男人,我是不会随便将自己的心交出去的!” 这种爱情观,何尝不是黎夏曾经的爱情观,可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个叫陆川风的男人,再没有一个男人让她有过心动的感觉,可那又怎么样呢?到了她这个岁数,已经到了开始期待结婚生子的年纪,可那个人不对,又谈何结婚生子? 她也曾问过自己,如果家里给的压力太大,她会不会选择屈从现实,去选择一个普通的男人结婚,她想,她应该会的,怎么活都是一辈子,如果她的结婚,能够让父亲和弟弟过上好点的生活,也未尝不可,反正她这辈子注定不是和心动的那个男人在一起,和谁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呢? 看眼前的女员工依旧没有结束这通电话的意思,黎夏从电梯里走了出来,脚步开始挪向一旁的楼梯间,开始麻木的爬楼梯,脚踝上的痛已经让她感觉不到疼痛,一双腿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肺部里的空气也随着爬楼的动作越来越稀薄,直到整个人再也无法喘息,她才停下脚步,整个人瘫软在了楼梯间的角落里,感应灯灭了又亮亮了又灭,明明灭灭间,仿佛她所经历的人生。 眼底有酸涩的东西缓缓的溢出来,她仰头,想阻止这种酸涩感的蔓延,好一会,她才觉得胸口不是那么闷疼了,正要起身继续爬楼,裤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号码,她抹了一把脸,调整了一下声音,按下了接听键,“你好,我是黎夏。” “小黎啊,你在哪里?陆总都已经乘总裁的专用电梯回来到我办公室里了,怎么还没见你回来?”电话那头传来王总小心翼翼的声音,黎夏以为自己听错了,将手机拿离自己的耳边,看了一眼亮起的手机屏幕,愣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随便找了个理由,缓缓的说道。 “员工电梯有些故障,我正在爬楼梯,现在正爬到……”黎夏伸手,拍在了墙面上,将感应灯弄亮,看了一眼楼梯门口上面的楼牌,上面显示着10,随后才说道,“现在已经爬到了10楼。” 王常天听后显然怔愣了片刻,语气略有些责备,“小黎,不是我说你,就算员工电梯发生了故障,你也应该叫前台值班人员打电话叫人去维修,怎么能去爬楼,从一楼爬到五十楼,不说耽误时间,你的身体也受不了啊,现在,你从10楼的楼梯门走出来,去乘总裁专用电梯,或者我下去接你,这么晚了,楼道里那么黑,你肯定很害怕吧!” 不管王常天的关心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都让此刻黎夏的心里缓缓的流过一丝暖流,她将手机拿离自己耳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面赫然是一片泪痕,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声音,匆匆的说了一句“好”就挂断了电话。 她双手撑在墙面上,缓缓的站起身,刚刚爬楼令她的脚踝上的伤又加剧了一些,突然的休息后,她的脚踝只要接触地面就会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她扶着墙面慢慢的往楼梯门口走去,楼道里的感应灯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在一片黑暗中,有一丝光亮传了过来,就好像身体坠入无边的黑暗后,对她的救赎。 大亮的门外,一道高大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满脸泪痕中,那道高大的身影缓缓的走近她,门外传来的光亮随着楼道门的关闭,整个楼梯间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中,黎夏的双唇紧紧的抿在一起,好一会才问道,“陆总,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这是一句很平静的叙述话语,里面不带一丝情绪,平静的令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陆川风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娇小的身子整个笼罩住,呼吸离她很近,近的她可以清晰的闻到他脸上剃须水的味道,黎夏轻轻的跺脚,将楼梯间的感应灯弄亮,他那张轮廓分明的俊脸慢慢的浮现在她的眼前,泪痕重叠中,他缓缓的伸出手,将她脸上的泪擦拭干净。 “你希望我是为什么回来?”陆川风的声音有些萧索,细听之下,甚至可以听出那里面带着的无限挫败感,似乎对于自己的这个行为也十分的不理解。 黎夏摇摇头,她怎么敢有希望,他能够回来,对她来说已经是一种奢望,感应灯到了一定的秒数,又熄灭了,楼梯间再次变成了黑暗的世界,也许是空间太密闭,她渐渐的再次有了呼吸困难的感觉,她的手缓缓的抬起,覆上胸口,身体跟着有了摇晃的感觉,在失去意识的那一秒,她似乎看到了他脸上的焦急和害怕,可她知道,那一定是幻觉,陆川风怎么可能会为了她露出这样的表情,一定不可能的! 醒来的时候,室内的光线并不是很好,只有床头灯发出微弱的光,好一会,黎夏才适应了这种光线,在这种微弱的光线下,她细细的打量了起来。 入目的是一个装修十分的男性化卧室,这种男性化的装饰,顿时就令黎夏感到了十分的不安,坐起身,看了一眼身下的大床,又警惕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房间里面的装修风格特别独树一帜,黑白分明,有着奢华的一面,却让人觉得不庸俗,现代的设计感中又透露着些许张扬,雅致却不失高贵,这样的房间,只能让黎夏想起一个男人,那就是陆川风,这个房间的装修特点和他性格十分的接近,难道刚刚失去意识的时候,那一幕幕并不是自己的幻想? 想到这,黎夏似乎就更纠结了,如果这里真的是陆川风的住所,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身上的睡衣也是他换的?她伸出手紧紧的揪着自己身上崭新的睡衣,她努力的回想,可大脑里竟是一片可怕的空白。 她双手抬起,在脑袋上狠狠的敲了两下,仔细的回想着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情,可她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正陷入一片思索时,房门由外被人推开,黎夏顺着声音看过去,站在门外的高大男人不是陆川风还会是谁? 他换了一身十分居家的衣服,与整日西装革履的那个他,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这样的他,很容易让她联想到大学时候的他,永远白衣黑裤,那么干净,那么温润。 “醒了,饿不饿?”陆川风趿拉着黑色的棉质拖鞋走近,九分的休闲裤包裹着他修长有力的双腿,明明只是一件很普通的裤子,却被他硬生生的穿出了模特般的感觉,黎夏承认,陆川风是天生的衣服架子,不管什么样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都很好看。 黎夏摇摇头,她现在并没有饥饿的感觉,只有尴尬的感觉,陆川风双手插兜,站在床边看着她,那眼神太过炙热,炙热的让她觉得他是在看他喜欢的女人,黎夏抬起手,将散落在耳边的碎发别在耳后,露出白皙红嫩的耳朵,耳垂上一颗小小的水晶耳钉镶嵌在上,将她小巧的耳朵衬的更加好看。 “这里是你的卧室吗?我怎么会来到这?现在几点了,是不是麻烦到你了?”说着,黎夏就掀开了被子,下了床,床下是地板,虽然有地暖,但是没有拖鞋,赤脚站在上面还是能够感觉到很大的凉意,她将脚蜷缩起来,样子有些楚楚可怜。 “你在公司晕倒了,这么晚了,我不可能带你去旅馆酒店之类的地方,那样的话恐怕不止会引起其他人的误会,你醒了后,可能还会引起你的误会,所以我能带你来的地方,只有我家了,放心,我没有和我父母住在一起,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陆川风虽然将这一切都说的十分的云淡风轻,可对于黎夏来说,这其实并不轻松,她尴尬的点头,“麻烦陆总了,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她被陆川风那样带走,不知道王总会不会生气,不过陆川风回来了,是不是就代表她已经弥补了那个冲动犯下的过错,从很早之前,黎夏其实就很想在王总面前将自己和陆川风的关系澄清,可显然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因为两个人这种互动而显得越来越乱,想必今晚过后,王总的心里会更加误会她与陆川风的关系吧! “你打算怎么走?”陆川风抬起左手名贵的腕表,指了指上面的时间,“现在是凌晨的三点钟,富人区这边的安保又十分严格,你确定你能走出去?还是你想我在凌晨三点开车送你回去?”陆川风靠近落地窗边,将窗帘一把拉开,外面的冬雨不时的敲击在窗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从入夜下到现在,似乎还没有停歇的意思。 黎夏尴尬的将双手紧紧的绞在一起,好一会才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以为不用麻烦到你,就能够离开。”她抬眸,又借着床头微弱的光线环顾了一下这个房间,刚刚坐在床上的时候,并没有感觉这个房间的装饰有多么令人舒适心动,可当她站起身,再次环顾这个房间的时候,心里又是另一番感受,她觉得只有这样的装修效果,才适合陆川风的品味和过于完美的要求。 “这房间是你平时休息的卧室吧,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碰你的东西,要不然这样吧,这个样式的床单被罩和枕套在哪里买的你告诉我,明天我会买一套全新的给你!” 陆川风在大学的时候因为成绩优异,又因为是学生会的主席,老师和教导处主任都十分器重他,所以在大二重新分配寝室的时候,他就在老师的分配下,独立的分配到了一间寝室,这在当时的青州大学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这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在了陆川风身上。 黎夏从小学习就不是很好,中等偏下一点,能够考上青州大学,绝对是百分之百的运气造就的,刚来到大学那会,陆川风已经是大三的学生了,起初她并没有想过会在大学里谈恋爱,可命运的齿轮并没有按照她的想法来转,她还是遇见了那么优秀的陆川风,并且疯狂的喜欢上了他,喜欢之后,就展开了疯狂的追求。 男生寝室的看寝员是一位五十岁出头的大妈,一辈子没有结婚生子,因此,特别喜欢和他们这些大学生聊天,黎夏为了能够追求陆川风,天天都会想法设法的接近看寝员大妈,殷勤的给她买水果,打饭,拎热水壶,久而久之,她进男生宿舍就和进女生宿舍一样随便。 为了追求陆川风,她提前查好了他居住的楼层和寝室门号,有一天中午,在看寝员大妈午休睡觉时,她匆匆的上了楼,在一片男生的尖叫中,来到了三楼,又在另一片男生的尖叫中,她来到了陆川风寝室门口,她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回应,等了一会,她又敲,里面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她不想就此放弃,只好将手放在门把手上,试着转动,没想到寝室的门真的应声打开了,她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并没有发现陆川风的身影,只听到了独立浴室里面传出来的水声,黎夏这才明白,他在洗澡,才没有听到她的敲门声。 她百无聊赖的在他的寝室里来回踱步,从小良好的教养告诉她不能随便乱翻别人的东西,就算她对这寝室里所有的东西都充满了好奇,可就算充满了再多的好奇,也不会未经别人的允许,做出那么令人讨厌的事情,就这么来回踱步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后,浴室里的水声终于停止了。 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站的太累,环顾了一周,还是选择坐在了他的床上,因为这间寝室里所有的东西摆放都十分的有规律,能够看出来住在这寝室里面的人,是个生活十分认真,并且心思极其缜密的人。 现在回想那时候的自己,就好像在回忆遥远的另一个世界,她做的所有事情,几乎都自信不可理喻,可那时候的自己最起码有着一股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勇气,而现在的自己,早就没有了那时候为爱情奋不顾身的自信和勇气了,她常常想,如果那时候她以退为进,现在的两人会不会是另一种局面,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结果?结果就是陆川风从浴室出来后,腰间只围了一条白色的浴巾,那个时候她虽然自诩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可在男女感情方面,她就像一张纯白的白纸,干净的纤尘不染,看见他的人鱼线和结实的肌肉线条后,整张脸连带着脖颈都红成了一片,陆川风正拿着白色的毛巾擦拭头发,并没有发现床边坐着女人,随手解开了自己腰间的浴巾,他们的第一次亲密的身体接触,就发生在那个炎热的午后,而背景音乐,就是她那足以惊动整个男生宿舍楼的尖叫声。 显然的,陆川风被吓了一跳,从来都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惊慌的裂痕,他赶紧走到床边,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示意她不要尖叫,可黎夏被裸-体的他已经吓坏了,双手双脚并用,在他的身上又踢又打,红唇虽然被他紧紧的捂住,可还是能发出了一声接着一声的呜咽声,陆川风冷漠的声音淡淡的响起来,“不要叫了,你想让整个学校都是知道你我正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吗?” 陆川风这句提醒的话虽然说的十分含蓄,但是黎夏已经能够听得明明白白到了,陆川风居住的是独立的寝室,没有室友,如果被人发现她在他的寝室里面,就算有一百张嘴都不够解释的,黎夏渐渐的不再发出声音,手脚的动作也逐渐的跟着停息,陆川风这才松开她,刚站起身,她的尖叫声又溢了出来,因为她看到了他的男-性象征,大的有些吓人,忍不住的用尖叫来抵抗自己此刻的尴尬和无措。 对于黎夏的这种反应,陆川风只能毫不客气的将她扑倒在床上,修长有力的大手紧紧的捂住她的红唇,下一秒,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居住在隔壁寝室男生的声音透过门外传了进来,“陆川风,你在里面吗?我怎么听到了女人的尖叫声?” 因为没有室友,所以陆川风跟隔壁的室友相处的很好,居住在这个楼层的学生都是一个人住一个房间,大多数的学生都是非富即贵的,只有个别是因为成绩好,才会被安排在这里,显然陆川风属于后者,他蹙了蹙眉,神色带着警告般看着黎夏,示意她不要说话。 “我在看电影,怎么了?有事情?”陆川风略带磁性的声音在黎夏的耳边响了起来,在这种尴尬的时刻,她知道她不该再对他的射你抱有任何的想法,可她心里就是忍不住的悸动,尤是在他瘦削挺拔的身躯紧紧的把她压在身下的这一刻,真的就好像电视剧里演的激-情戏一样,动-情的男女双双倒在床上,想到这,她的脸已经不能用红来形容了,而是爆红。 门外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带着几丝兴奋的揶揄,“我的天,陆子,没想到你突然对岛国电影感兴趣了,小点声,那么大声音震得我从睡梦中都惊醒了过来,不过,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看的苍姐的,还是小泽老师的,我记得她们的叫声都很柔软,可从来没有像你看的这片子这样的,简直就是惊恐的尖叫,如果你不是说你在看电影的话,我还以为你在屋里藏了一个姑娘,正强-迫人家呢!” 寝室里面实在太静了,静的黎夏可以清清楚楚的听到门外揶揄的声音,陆川风深邃的眸子带着一股杀气看过来,黎夏缩了缩肩膀,表示了自己的无辜,这真的不赖她啊,哪有男人当着还算是陌生的女人面脱得精光的,虽然她正在追求他,对于他的身体有无限的遐想,可真的发生的那一刻,她的心里除了惊慌,还是惊慌,根本就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无所谓。 陆川风的双眸紧紧的盯着她已经像熟透了的虾般的脸,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看你小子的思想就是太龌蹉了,我陆川风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可能去强迫别人,再说……”说到这,他的声音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道,“我实在不喜欢强迫的那一套,明白了吗?” 最后的那句话,黎夏觉得陆川风是对自己说的,可她并没有强迫他啊,她对他展开追求,就是希望他像她喜欢他一样,喜欢上自己,而没有任何他口中所说的强迫的成分在,而且,这其中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她实在不是个强人所难的人,尤其在感情上,她更不喜欢强人所难。 门外的男生又揶揄了两句才缓缓的离开,走廊上又恢复了一片安静,陆川风修长有力的手还停在她的唇上,“不要再发出任何尖叫了,我是个男人,就算和女人共处一室,也不会对我的名声造成任何的影响,你就不同了,如果你的名声毁了,恐怕以后在青大很难找到称心如意的男朋友了!” 黎夏点点头,在他修长有力的大手离开的下一秒,她的声音就缓缓的从红唇里溢出来,那黑葡萄似的眼睛里夹着过分好看的流光,她的声音很甜,甜的陆川风身体僵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她说道,“我不想找你口中什么称心如意的男朋友,我只想你当我的男朋友,既然今天我把你看光了,我就该对你负责,我们在一起吧,我的家里很有钱,你想要多少,我都可以让我爸爸给你,只要你对我是真心实意的,我爸爸绝对不会亏待你的,他很疼爱我的。” 这种未经世事的小女孩最让陆川风头疼了,如果她有一点点心机,或许他说些高深的话,她都能够听懂,可她没有一点心机,他说的浅显易懂的话,她都可以把话曲解成这个样子,他实在不敢想象,如果他说些高深莫测的话,她的反应会是什么样的? “我不需要你的钱,你家里有没有钱都和我没有关系,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纠缠我了,我对你这种女生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懂吗?一丝一毫都没有!”陆川风拒绝的十分彻底,他现在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没有一点想要恋爱的想法,而且说实话,他喜欢成熟一点,稍有些个人魅力的那种女生,而不是像她这种,单纯的令人头疼的女生。 黎夏愣了愣,“为什么没有兴趣,你告诉我,我究竟哪里不好?我都可以改的,为了你,我变成什么样子都可以,只要你愿意当我的男朋友!” 陆川风的身体更加暧昧的贴近她,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特有的男性味道传递到她的鼻翼里,她深深的嗅了一下,突然伸出双手,将自己的红唇贴在了陆川风薄削的唇上,说实话,因为家境的原因,陆川风并没有真正意义上谈过一场恋爱,因为他没有时间,别人都在玩乐的时间,他都在打工或者给人补习当家教,赚取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一直到大学前,他都是这么忙碌着过来的。 到了大学后,他的心思依然没有一点是放在男女的事情上的,或许在自己没有真正保护自己女人的能力时,他是不会轻易的动心,也不会轻易的恋爱的。 她的红唇很柔软,或许是因为接吻的经验有限,让他此刻生出了一种错觉,错觉的只想反客为主,将她压在身下好好的爱怜一番,可他不能,她太干净了,干净到他不忍心去碰触,也怕一碰触,就会食髓知味,欲罢不能,到那时,就不仅仅是追求或者不追求的问题了! 他用力的挣脱她的双臂,薄削的唇离开了她的红唇,双臂撑在她身体的两侧,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绯红的脸颊,和那双他刚刚吻过的红唇,那上面因为两人接吻而变得黏湿一片,十分的诱人,他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可这一刻,他的大脑好像不受控制了一样,只想冲动的支配身体去犯错。 他的声音变得异常的冰冷,或许在用这说话的方式来打压心里的悸动和无措,是的,再镇定的男人,都能被黎夏弄的无措,她就是有这样的本事。 “黎夏,你听不懂我的话,还是听不懂中国话,我不会喜欢上你,就算你变成什么样,我也不会喜欢你,放弃吧,据我说知,围绕在你身边的男人不少,找一个家庭条件与自己相当的,好好相处吧,不要在我这里浪费青春,不值得。” 他是个没有心的男人,跟在他的身边,注定了她会受伤,与其这样,他从一开始就应该快刀斩乱麻,虽然这样对她来说会很痛,但是总好过她为自己浪费青春好些。 “值不值得应该我说了算,陆川风,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心里有没有其他的女人,如果没有,我的追求不会停止,我相信有一天,你一定会爱上我!” 黎夏的这种勇敢,真的让他的心理有了很大的触动,或许是没有见过对感情这么执着的女人,也或许多年来冰冷的心从没有融化过,在碰到一团火的时候,会有不知所措的感觉。 “黎夏,这跟我心里有没有其他的女人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心里有没有其他的女人,都与你无关,明白了吗?” 他的决绝的话在她听来,就只是些无关痛痒的话语,她不喜欢他,不代表他能够阻止她喜欢他,她的感情很简单,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喜欢他,想要他做她的男朋友,所以她会大胆的追求,不计后果的追求,就算浪费青春,就算最后一无所获,这是她心甘情愿选择的道路,她不会后悔,也不会埋怨,谁让她爱上的是这么优秀的陆川风。 陆川风慢慢的从她的身体上挪下来,伸出手拿过一件衣服套上,暧昧的空气随着他穿衣服的动作而逐渐结束,黎夏缓缓的坐起身,看着了一个有血有肉的陆川风,变成了一个冰冷的陆川风,黎夏不知道陆川风究竟在怕什么,但她想,她一定会用身体里燃烧的火,将他的惧怕驱除掉,人生匆匆几十年,她不想留下任何遗憾。 尤其是不想留下关于陆川风的任何遗憾,她总是在想,她这一辈子或许都不会遇到陆川风这么让她心动的男人了,所以她总是在珍惜,总是在努力,每靠近他一步,她就觉得自己离胜利更近了一步,直到这个炎热的午后,他们的身体有了亲密的接触,最最重要的是,她尝到了他唇上的滋味。 有着男生的生涩和男人的味道,她为了更加了解陆川风,曾经派过私家侦探去调查他,资料上显示,他从没有交过女朋友,也没有谈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恋爱,所以,她很有可能是那个走进他心里的女人。 233,做着见不得光的事情~ 233,做着见不得光的事情~ 宿管阿姨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当宿管多年,她早已经抓住了大多数学生的心理,知道大多数的学生们在遇到这么尴尬的事情的时候,喜欢息事宁人,也许是学生们这种软弱的处事态度,助长了她的气焰,也因此遇到女生进入男生寝室的事情时,她的态度都比较强硬,久而久之,变得甚至有些嚣张跋扈。 只是没想到今天会突然遇到这么较真的学生,一时间心里还真是有些没着没落,说的好听点,她是一名寝室老师,说的不好听,她只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寝室宿管,学生们出于礼貌会叫她一声老师,虽然工作待遇和站在一线老师的工作待遇差不多,可当初能够得到这个工作,也是托人花了钱的,如果没有特殊的必要,她也不想惹出什么事端。 如果这事放在十年前,以她的脾气或许会据理力争,什么都不会怕,可如今她年岁大了,又马上到了退休年龄,孤家寡人一个,无人可依靠,能靠的只有这份工作,如果因为这种和学生置气的事闹到学校领导的办公室,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可如果就这么不了了之,会显得她欺软怕硬,难以服众,怎么能相安无事的解决问题,是她此刻心中最大的苦恼。 看来,以后真的要收敛一下自己在宿管时的脾气了,正所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这次,足以让她长记性。 黎夏就站在陆川风的身边,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用着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陆川风,算了吧,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 陆川风之所以想要打压一下宿管阿姨的气焰,是因为他不止一次看到过她利用自己的职权,对闯进男生宿舍的女同学用着极其苛刻语言进行羞辱,别人他可以做到无动于衷,可她这样对黎夏,不知为什么,突然就勾起了他心中的无名火,他试图压抑,但完全没有效果。 跟他相熟的同学都说他遇事冷静成熟,自制的近乎有些冷漠,刚刚的那种处理事情的方法确实不像他能够做出来的事情,如果传出去,肯定不会有人相信,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那种彻底失控的感觉让他近乎觉得可怕。 好一会,才恢复了那让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冷静和自持,又变成了那个让人看一眼,就觉得无法靠近的冷漠男人。 听到黎夏柔软的话语,他转头,看了一眼还不到自己肩膀的她,这种时刻,大多数的人,难道不是应该考虑自己的名声吗?尤其她还是一个女孩子,不是应该更在乎的吗? 可她却说,怕传出去对他的名声造成影响,他是一个男人,名声的好坏有什么关系,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围绕在他身边的女生并不会因此减少,说白了,就算这件事情传出去,也根本不会对他造成任何的影响。 黎夏说这句话时,虽然将声音压的很低,但由于寝室里面太静了,宿管阿姨还是听到了黎夏说的话,她抱胸,眼角眉梢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些放松的情绪,看向陆川风的眼神也不似刚刚那样闪烁不安,那里面甚至还带着一些坚定神色,似乎已经认定了他会听黎夏的话。 陆川风看了宿管阿姨一眼,如果不是考虑到黎夏的名声,他或许真的会给这位宿管阿姨上一课,可……她毕竟是女孩子,清白的名声大于一切。 而且,他还有更深一点的顾虑,就是知道宿管阿姨的嘴十分碎,如果她添油加醋的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就不只是简单的女生闯入男生宿舍那么简单了,一定会变成男女在寝室里私会,做着见不得光的事情,那样的话,黎夏不仅要遭受女生们议论纷纷,还要遭受男生们的八卦,甚至***-扰。 宿管阿姨挪了一下脚步,脸上的褶子因为浮现笑意而堆在一起,“这位同学,你决定好了吗?到底想怎么办?” 陆川风沉默着,没有说话,黎夏这么迟钝的人,都听出了宿管阿姨的话带许多挑衅,她再次伸手抓了抓他的衣袖,“跟你没有关系,我自己会承担的,不要再和宿管阿姨争论了,不值得。” 因为爱他,所以不管他为她做了什么,哪怕只做了一点点,她都会感觉到无比的沉重,好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她的心上,让人透不过气来,她也知道,宿管阿姨会这么咄咄逼人,跟她刻意接近她的这件事情,有很大的关系。 记得之前聊天时,宿管阿姨跟她聊过一些她年轻时候发生过的事情,她说她曾被自己最相信的女朋友欺骗过,经过那件事情后,她的性情才大变,兴许是太失望了,她不再对这世界有任何期待,黎夏想,一个女性朋友会对她造成那么大的影响,大概只有两种最常见的原因,一种是因为钱,一种是因为男人。 言多必失,从宿管阿姨的描述中可以隐约的听出来,她和她那位最信任的女性朋友闹翻,是因为一个男人,或许就是因为这个闺蜜和男人对她造成了伤害,才会让她选择一直不结婚的,所以她亲口对她说过,她可以忍受别人对她做任何事,就是不能忍受别人对她的欺骗。 而她为了接近一直躲着自己的陆川风,不仅欺骗了她的信任,还让她亲眼发现了自己的目的,这种带着背叛的感觉,肯定会让她的心里非常非常不舒服吧,很容易让她联想到当年的那些事情,也因此,宿管阿姨才会恼羞成怒的吧,她在心里这样想。 陆川风薄削而颜色极淡的唇动了动,却没说话,只是眉头深深的蹙起,从她口中说出不值得那三个字,极为轻飘,轻飘的让他有些反感,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也不知道自己的情绪为什么会如此反复,他只知道,作为男人,出了事情不该让女人承担,不论这个事情的始作俑者是谁。 好一会,陆川风才开口,嗓音带着男性特有的沙哑,一时让人听不出来里面带着的任何情绪,“阿姨,我和黎夏还有几句话说,能请你离开吗?我向你保证,我们之间只是清清白白的学生关系。” 宿管阿姨毕竟年岁大些,经历过的事情也足够多,知道在别人给台阶下的时候必须下,不然到最后,可能连台阶都没有了,她清了清嗓子,指了指窗对面。 “小伙子,不是宿管阿姨不近人情,而是你太受女生的欢迎了,对面的女生透过窗玻璃,看见你的寝室里面多出了个女生,她们能不嫉妒吗?如果非要说我如何如何,倒不如先去解决一下自己周边的桃花债,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别等到东窗事发,在后悔莫及,这是阿姨吃了这么多年盐,走过那么多年桥,积累下来的宝贵经验。” 话落,宿管阿姨缓缓的转过身,迈开笨重的脚步,朝着寝室门外走去,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哎,当年要不是他太优秀,身边围着的女人又多,我怎么会落得如今孤家寡人的下场,后悔呀,但一切已经为时已晚了,本以为现在的年轻人会好些,没想到更糟糕,真是让人看不透呀,看不透呀,老了,老了……” 宿管阿姨的声音逐渐的消失在门外,黎夏看着寝室的门开了又关,才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其实她也很害怕,害怕这件事情传出去,对自己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可这些害怕的总和加在一块,也没有比陆川风因此而受到非议和伤害重要,虽然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但父亲对她的教育,她一直都牢记在心。 父亲说过,做错事情就该勇于承担并且认错,逃避和闪躲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时隔这么多年,父亲说这句话时的表情语气态度,和那天午后的阳光,都深深的刻在她的脑海里,从没有一刻是忘记过的。 “陆川风,你怎么不说话?你说些什么吧,吼我凶我,我都接受,只是你能不能不要总躲着我?如果不是你躲着我,我根本就不会想到要去接近宿管阿姨,如果没有接近宿管阿姨,也就不会出现我趁着她午休,蹬蹬的跑到你寝室里来见你的事情,归根究底,这一切都要怪你躲着我。” 躲着她?实在谈不上,最近他找了一家实习单位,没有课的时候他通常都会去单位实习,看资料,根本就不存在他躲着她的这种事情,不过他有的时候真的很佩服女人的脑洞,会把极其简单的事情想得特别复杂。 “我最近找了家实习单位,正在为将来就业做准备,谈不上躲着你不躲着你,还有啊,你能不能别整天围着我转,要期末了,你都用学习的吗?还是像你们这种富二代,就算挂科了,只要拿点钱,弥补一下,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黎夏被陆川风说中了心思,羞愧的红了脸,她的皮肤很白,是那种近乎透明的白,此刻却染上了一丝绯红,变得白里透红,看起来十分的可爱诱人。 “陆川风,你不觉得这样的你和我正好互补吗?如果两个人都那么聪明的话,肯定会经常吵架,我喜欢家里是温馨的,没有争吵没有矛盾,难道你理想中的女人就一定是和你一样聪明有能力又十分优秀的吗?” 陆川风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她的这个问题,本来这个时间,他该出发去实习单位报道了,因为宿管阿姨,耽误二十分钟,这时候出发,时间上肯定已经来不及,会迟到的,他索性从裤袋里拿出手机请了假,看了一眼窗外,细绵的雨丝还在不停的从天空滑落,他从衣橱里拿出伞递给她。 “外面的雨有些大,这把伞你回去的路上用。”陆川风修长有力的大手上,静静的躺着一把黑色的雨伞,伞把很长,目测是一把双人大伞。 黎夏曾经无数次想象过这样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在这样的雨天里,为她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她或依偎在男人的怀里,或者两人十指紧扣,雨丝斜斜的略过伞顶,男人的伞更倾向她,使得雨丝将他的肩上的衣服打湿了一些,可他却侧头,对她露出一抹最温润的笑容,那个笑,好像能够瞬间驱赶雨天里的冰冷和潮湿,让人的心里顿时暖和和的。 陆川风看她似乎陷入了某段回忆中,唇角还挂着一抹笑,他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现在整个楼层的人都知道你在我的寝室里,多少人都在盯着你什么时候出去,你出去的越晚,大家就会越议论纷纷,别告诉我,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一点都不在乎吗?怎么可能,没有女生是不爱护自己的名声和清白的,那要看对象,如果对象是他,名声和清白显然就不是那么重要了,她恨不得全青州大学都误会她和陆川风的关系,又怎么会着急澄清呢? “陆川风,我追了你这么久,你应该知道,我只在乎我喜欢的人对我的看法,你……是不是真的在心里认为我是那种对男人会主动投怀送抱,并且,在对待男女的事情上也是特别随便的那种女人?” 她可以不在乎所有人对她的看法,但她不能不在乎陆川风对她的看法,陆川风没有回答,而是抓起她的手,将手心里的黑色大伞直接放到了她的手上,“回去吧,我们之间不可能。” 我们之间不可能,这样的句子,她已经记不清陆川风对她说过多少次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每对她这样说一次,就更加坚定了她的心,不是有那么一句话说的非常好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正因为他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得到的,所以她才会显得十分珍惜。 看着她还站在原地,陆川风的手落在了她的手腕上,准备拉着她走出去,她却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回来一些,手中的黑伞因为她的动作应声落地,与地砖发出碰撞的声响,陆川风回身看她,只见她抬高双手,修长白皙的手指落在了他身前的衬衫的纽扣上。 他顺着她的手指,低头去看,才恍然发现自己刚刚穿衣服穿的太急,竟然将衬衫的纽扣扣错了,难怪围观的人和宿管阿姨都用那种眼神看着他和黎夏,如果今天换成站在门外的人是他的话,他也一定会误会,并且是误会的彻彻底底,而这种事情,本来就是百口莫辩的事情,越解释就越显得有猫腻,让人庆幸的是,他是个不爱解释的人,才没有将事情推向更加难以处理的地步上。 她修长的手指在他的衬衫上熟练的解着纽扣,领口对齐后,又将纽扣扣上,她的动作十分熟练,就好像这个动作做过千回百回一样,虽然动作很熟练,但是指腹还是能不小心碰触到他坚硬的胸膛,那指腹上面的温度仿似能灼烧人一样,令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就火热僵硬了起来。 好一会,她才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看见衬衫上有些褶皱,她又忍不住的伸手在他的胸膛前做着抚平的动作,直到他再也受不了,伸出双手攥紧她调皮的双手,不让她再有任何的动作,她一双如水的眸子看向他,红唇轻启,缓缓的说道。 “陆川风,我们打个商量如何?” 陆川风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的脸,他微微俯身,将她困在他的身体与墙壁之间,“想跟我谈条件?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的理由最好能够诱惑到我,最好诱惑到,我无法自拔的地步。” 黎夏的脸上还是绯红一片,上面的颜色还没有完全褪去,听到他的话,足足愣了两秒钟,才缓缓的说道,“你送我回到女生寝室,我就答应你,从现在一直到放暑假回来,你都不会看到我的身影,当然,你也就不会再有那种时刻都有人在跟踪你看着你的错觉了。” 陆川风的眉头紧紧的蹙在了一起,好一会才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显然黎夏提出的这个提议对他有着很大的诱惑力,黎夏唇角扬起一抹微笑的弧度,“千真万确,如果你撑着这把黑伞,送我回女生宿舍楼,从现在开始一直到下学期开学这个期间,我保证你再也见不到我。” 陆川风深邃睿智的眸光与她的视线紧紧相对,他们贴的极近,近的能够闻到彼此呼吸的味道,她的红唇在他的眼皮底下一张一合,带着诱惑的红色,明明两人刚刚接吻没多久,但这一刻的他很想将自己的唇凑上去,再好好的品尝一下她唇上的滋味。 “怎么不说话?你到底是答应了还是不答应,我等着呢!”黎夏催促他,白皙的脸上带着几丝焦急,他突然伸出手,指腹在她的脸颊上轻轻的移动,他的手很燥热,尤其是指腹上的温度,简直高的吓人。 过了很久,久到黎夏已经放弃了,他才缓缓的开口,说道,“可以。” 他的嗓音带着一丝莫名的沙哑,听在黎夏的耳朵里有一种男人特有的成熟魅力,只要听过一次,就让人欲罢不能,她唇角带着弧度的笑上扬的更加明显,乌黑瞳眸里闪着转瞬即逝的特殊光影,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黎夏打开寝室的门走了出去,三楼的走廊里站了很多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说着什么,看见她走出来,都纷纷看向别处,一个个露出回避的眸光,黎夏的脚步走的不是很快,她没有看向旁边,而是目不斜视的走着,背脊挺直。 陆川风紧随其后的从寝室里面走出来,手上拿着一把黑伞,看到走廊里站满了人,忍不住的蹙眉,似乎这已经成为了他第一时间的回应情绪的招牌动作,人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眸光,在两人的身上来回梭巡,陆川风单手插兜,和黎夏的样子差不多,背脊挺直,目不斜视的朝前走。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下楼梯,又一前一后的来到了寝室大厅,虽没有看到宿管阿姨,但黎夏还是从心里很感谢她的,如果今天的事情,她非要追究个真相大白,对她和陆川风并不是一件好事,虽然宿管阿姨现在很讨厌她,但她以后一定会抽空再来看她,以此来求得她欺骗她的原谅。 走到宿舍外,长长的屋檐将雨水阻隔住,向外望过去,操场上空无一人,他修长的手将黑色大伞打开,举过头顶,遮在两人的头上,他右手举着伞,左右插兜,和平时自己撑伞的姿势没什么两样,虽然这是把大伞,是两个人共同使用的,但不习惯还是不习惯。 就像他一直都不习惯自己的身边多一个女人一样,因为他没有这样的心思,也不会允许任何人靠近,包括他身边的这个女人,虽然会偶尔因为她而有所触动,但只是在那个瞬间,过后,都会随着时间烟消云散。 234,她注定不是他人生的女主角~ 234,她注定不是他人生的女主角~ 他的身影十分高大,黎夏这样并肩走在他的身边,心里不知怎么的,会莫名的生出一股压迫感,她双臂伸直,垂在身前,一双白皙好看的双手紧紧的绞在一起,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可以看出来,此刻的她真的非常紧张。 两人虽然并肩走着,可肩距有些远,他长臂又将伞举的有些高,雨丝斜斜的打在黎夏的肩膀上,有些凉。 他所住的男生宿舍楼离她所住的女生宿舍楼的距离不算近,以她的步伐走路,大概需要二十分钟,平时她觉得这段路程过于遥远,可此刻,她却觉得那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建筑物近在咫尺,黎夏从没有像这一刻一样,希望这条路是没有尽头的,她多么希望,两个人就这么走到白头偕老,走到时间的尽头。 黎夏身着白色的蓬松纱裙,有风掠过,轻轻的吹起裙角,吹拂到他的身前,他感受到风的力量,微微低头,却看见她的纱裙飘摇的在自己黑色的休闲裤前,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官刺激,或许因为性格天生冷漠,让他封锁了自己的内心,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越是这种人,越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感受到自己滚烫的灵魂。 当然,也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才会感到些许的空虚寂寞,这种时候,他的心里就会奔腾出许多平时不曾有的想法,例如,像大多数年轻人那样,谈场轰轰烈烈的感情,只是他每次想到这里的时候,就会立刻生出否定的情绪。 也许是父母的前车之鉴,让他对人人都十分向往的爱情,产生了严重的抗体,会下意识的抗拒这种感情的到来,当然,父母间的感情,还教会了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让他深刻的意识到,如果一个男人,在一无所成的时候,千万不要遇到对的那个女人,因为他给不了这个女人幸福,也注定无法让她幸福。 就算受不了男女间荷尔蒙的吸引,也要时刻保持清醒,千万不要随便许诺,相爱时,山盟海誓可以增加两人的感情,而不爱时,山盟海誓只会成为伤害彼此的利器,只要稍稍一碰,就会鲜血直流。 他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黎夏,她似乎很少穿高跟鞋,明明在女生堆里不算矮的她,却常常被一群穿着十几厘米高跟鞋的女生比下去,也因此会显得她很瘦小,不过她也的确很瘦小,至少在他眼中,她太瘦小了,好像风轻轻一吹,她就会被吹跑一样。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她身上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就莫过于她那头浓厚乌黑的披肩发,蓬松的刘海儿垂挂在前额上,使得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些,像个急于把自己打扮的非常成熟的高中生,又是一阵风吹过,将她一头乌黑闪亮的秀发吹的微微飘扬起来,像黑色的锦缎一样光滑柔软,其中有几根发丝调皮的飘在了他的肩膀上,黑色的发丝,在他白色的衬衫对比下,形成了一副比刚刚更让人觉得震撼的画面。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专注,黎夏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他那道稍稍带着些热度的眸光,看过去时,他早已经悄无声息的移开了视线,就好像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 下一秒,他似乎就调整了步伐,变得有些大,黎夏跟起来有些吃力,雨越来越大,雨点渐渐变得密集,紧凑起来,敲击在伞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然后顺着伞的弧度滑下,打成一朵朵优美的水花,脚下的路已经被雨水浸湿,鞋子也已经被雨水彻底打湿,白皙的脚上顿时湿湿黏黏一片,走起路来很不舒服,这样的自己想要跟上他的大步伐,就更加困难了。 雨幕大的像是起了雾,更像是在她眼前织起了薄纱,一切突然变得模糊,她生在江南,喜欢雨,也喜欢听雨,当然,更加喜欢雨中这种朦胧的感觉,低着头,看着雨水滴在水洼上面,溅起一片片涟漪,记得小的时候,只要看见雨水在路面上汇成一滩滩小水洼,她就会不自觉的踩起水,思绪渐渐飘远,并没有注意自己已经离开了伞下,也没有注意到与她并肩的人,已经走远了。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在雨中转过身来,握着伞柄手修长如玉,另一只手抄在兜里,黑色的大伞下,男人深邃的眸光里也似乎染上了朦胧,也似乎将他的面部轮廓勾勒的更加深沉,隔着重重的雨幕,看着那个陷入回忆世界中的她,不知怎么,心里的异样就如藤蔓一般,将他整个心房瞬间缠绕住。 也许是海滨城市的雨太过冰凉,让她很快就从过去的回忆中挣脱了出来,抬眸,与重重雨幕中的那道深邃的眸光对上,一个沉稳冷静,一个浮躁不安,是的,浮躁不安的那个是黎夏,女生不是都有一个通病吗?希望在喜欢的人面前,展现的永远都是美好的一面,可她在他的面前,似乎总是狼狈的那面居多。 雨水已经将她披散的头发淋湿了一半,变得湿漉的头发黏在一起,看起来十分滑稽,白色的纱裙紧紧贴在身上,甚至能够清楚的看见里面胸-衣的颜色,黎夏没有说话,只是尴尬的抱胸跑回伞下,男人还是刚刚回转的那个方向,与跑回伞里的她正好是相反的方向,一正一反,好像预示着他们南辕北辙的世界。 这个点,正是午休结束去教学楼上课的时间,雨中多了很多三三两两撑伞去上课的学生,他们的步履十分匆匆,似乎很赶时间,黎夏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间的手表,上面显示的时间,已经是12点50分了,青州大学的下午课程,一般都会安排在一点开始,难怪这些同学会这么着急,毕竟宿舍楼离教学楼有一定的距离,如果走的慢,很有可能会迟到。 黎夏就那么怔愣的看了好一会,直到手臂传来一道温热的触感,黎夏才回过神来,看向身边的陆川风,他的眼神似乎在提醒她,还在下雨快点赶路,黎夏白嫩的脸颊瞬间红成了一片,在他迈开脚步的那瞬间,重新跟上他的步伐,陆川风和黎夏下午都没有课,在人来人往的学生群中,多少显得有些惬意。 陆川风在学校里很有名气,不管是大三大四的学哥学姐,还是大一的学弟学妹,多少都对他有所耳闻,看见他和一个白裙子的女生走在一起,都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黎夏虽然家境富裕,但为人一直都很低调,很少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她想如果不是因为他,或许这辈子,她都不会被这么多人围观。 当然,在这么多人投来好奇探寻的目光后,有人的反应和她大大不同,那就是与她并肩走在一起的陆川风,或许是他的优秀会常常引来其他人注视的目光,也或许是他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注视,总之,他依然可以目不斜视的朝前走,而黎夏,只敢低头看路,在陆川风眼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居然会怕别人的注视,这个发现让他感觉很新鲜。 女生的寝室楼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的黎夏已经开始不舍得继续迈开脚步了,可她知道,时间刽因为她而静止,陆川风也不会因为她而停下脚步,就算她有一万个不舍得,也不会对他们分开的这件事情起到有任何的作用。 十米八米六米四米……直到她在他举着的伞下,走到了女生寝室楼下的挡雨檐前,一路无话的两个人,此时正面对面的站着,他修长如玉的手将伞柄挪向身体的一侧,然后另一只手配合着将伞闭合在一起,黎夏看到他做的这个动作,心里下意识的觉得,他是有话对她说。 她的第六感很准,下一秒,他的薄唇果然轻轻的张开,声音中明明带着沙哑的性感,可她却觉得有些冷,也许是海滨城市的风雨总给人凉爽的体验,也或许是他的话总在她幻想最多的时候,兜头浇下一盆凉水,使得她身心瞬间就冰凉一片。 “黎夏,你心里应该清楚的知道,我们并不合适,不仅仅是因为我们悬殊的家庭环境,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你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 之前,他面对她是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对于她大胆的追求和过分的行为,常常都会一笑置之,从来不会这么认真的与她说着拒绝的话,黎夏不知道他出于什么目的,突然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可心里在听到的这些话后,是一阵波涛汹涌的疼痛。 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是不是就意味着无论她多么优秀,家境多么好,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心动,看了他的俊颜,她一句话都没有说,这算不算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拒绝她,她想是的,这是她追求他几个月以来,他第一次这么认真严肃的拒绝她。 话落,他就迈着长腿,走下了女生寝室的台阶,修长高大的身影在雨中一点一点消失,唯有那把黑色的伞在她的记忆中留下了颇为浓重的色彩。 关于与他的那些点点滴滴,她似乎总是能记得特别清楚,有时候她自己都会诧异,明明自己是个记忆力极差的人,为什么偏偏所有清晰的记忆都是关于他,她苦笑的摇摇头,或许这就是她用了一整个青春去爱一个人后,岁月给她的奖励。 “你确定你要重新买一套,你为什么会认为我的床单被罩都是在国内买的?如果我告诉你这些都是意大利纯手工制作,是进口的,你也要买给我?”陆川风的声音不冷不热,听不出来什么情绪,但不知道为什么,黎夏感觉出了他的为难,对她刻意的为难。 黎夏被他的话噎得一时哑口无言,她怎么忘了,陆川风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陆川风了,现在他已经是站在金字塔尖的成功商人,生活的品质和质量肯定会相应的提高,虽然之前她家里的条件十分殷实,但绝没有奢华到连床单被罩都需要从意大利手工进口制作,显然,陆川风的财富,早已经累积到让别人无法小觑的地步了。 “需要很多钱吗?如果少些我目前可以支付,如果多些,只能等着我开工资才能够支付。” 职场多年累积下来的经验告诉她,越是这种时刻,她说话就越要小心翼翼,有钱人的心里通常都异于常人的心,把说话的姿态调的越低,也就越容易让对方接受。 当然,这样小心翼翼的黎夏,陆川风已经不止一次见到了,可每次见到,心里都会有不同的感觉,而这次的感觉,要比每次都强烈很多,他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是没睡好,还是单纯的不希望看见这样的她。 房间里突然的安静,提醒着两个人,深夜里,孤男寡女,可以清晰的闻到彼此身上的特殊味道,和呼吸的频率,这样的静的空间,就是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尤其是对想象力丰富的黎夏来说,更是容易浮想联翩。 黎夏赤脚站在地板上,脚趾头因为凉意缩了缩,调整了几秒后,她才迈开脚步,紧绷着身子打算从他的身边绕过去,“那我去客厅的沙发睡吧,天一亮我会立马离开。” 这个房间她突然就不敢多呆,仿佛只要在多呆一秒,就能够让她再次沦陷,她不想让自己再那么摇摆不定了,高高在上的陆川风该有他的生活,他的女主角,而早已经低落尘埃的她也该有自己的普通生活,至于恋爱方面,她目前最大的期望,最高的标准,就是找到一个能够合眼缘的,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要求。 如果真的连合眼缘都找不到的话,她宁可就这么一直单身下去,也不想找一个人凑合,不过想到这,她又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了,现在家里那面给她的经济压力那么大,别说找一个合眼缘的,就连找一个男朋友都是奢侈吧? 毕竟谁想找一个满身是债的女人做自己的老婆,然后一起过着还债的日子呢?在青州这样大的城市,又是经济这么不景气的年头,怎么样养家糊口都是问题,更别提一身外债的人了。 看陆川风没说话,黎夏的胆子也大了起来,迈开脚步向着房门走了过去,陆川风的卧室空间很大,目测也有四十几平,和黎夏租的公寓里的那个客厅差不多大,而这么大的房间里,摆在房间中央的大床就几乎占了整个房间空间的三分之一,使得床与墙壁之间的距离很窄,他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衬的床与墙壁之间的距离就更小了。 黎夏硬着头皮往前走,就在两人马上要擦身而过的时候,他修长的大手伸出来,落在了她的手臂上,那上面有些凉,令他好看的眉毛轻轻的蹙了起来,黎夏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整个身体变得僵硬了起来,就连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僵硬了起来,她抬眸,看向他深邃,轮廓分明的侧脸。 他没有说话,好一会才轻轻说道,“你睡在这,我去外面睡。” 他坚持把主卧让给她,可黎夏却很坚持的不想继续待在这个房间,因为这个房间里所有的摆设装饰都有那个人的影子,而且,床单被罩上也都是他的男性味道,她只要轻轻一嗅,就会觉得更难过,更别提躺在这张满是他痕迹和味道的大床上了。 “不用了,陆总,我还是睡在外面好了,睡在这床上,我真的很不习惯……”从她的话语里能够听出来,并没有虚假的成分在,陆川风看着她,没有说话,可放在她手臂上的大手却用了力度,疼的令她不禁嘤咛了一声。 他的眼角眉梢里带着浅淡的笑意,根本就令人看不明白那笑里的情绪,她正想试着挣脱他手上的钳制,他的呼吸就突然靠近她的耳边,性感低沉的声音轻轻的在她的耳边回荡,她的脸颊因为他喷洒过来的呼吸显得更加绯红,黎夏很想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可无论她怎么做,都做不到陆川风这样的气定神闲,镇定自若。 “放心,这张床上,没有睡过别的女人。”好半天,他才缓缓的吐出这句,本来就因为他的靠近而变得绯红的脸颊,此刻就显得更红了,他满意的看到了自己想要在她脸上看到的效果,就连唇角的弧度都忍不住微微的上扬,显示着他此刻的心情非常好,特别好。 一阵风吹过来,没关的窗将窗边的白色纱幔窗帘吹飘了起来,化成了两人谈话的背景,这一幕很唯美,唯美的就像电视剧里的情景,男女主在房间里说着暧昧的情话,风吹起白色纱幔,飘过两人的头顶,为两人接下来的亲热戏烘托氛围,只不过,他们不是在演电视剧,而她和陆川风不是。 明天,当她走出这片富人区的时候,或许就是她和陆川风真正的桥归桥路归路的时候,她注定不是他人生的女主角,而他也注定不会是她人生的男主角,他们只是彼此绵长岁月中,一段美好的青春记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黎夏的头微微低垂,紧紧的咬着双唇,欲言又止的半天才说道,“陆总,你误会了,我并不是介意这个,这张床上睡过谁,都跟我没有关系,我真的是单纯的不想麻烦你,也不想你因为我而去客房或者客厅去睡,你是这个房子的主人,我是这个房子的客人,于情于理,该出去的人都应该是我。” 一句话,将两人的距离彻底拉开,就好像刚刚浮现的暧昧都只是一种假象,陆川风没有说话,握在她手臂上的大手依然没有放松力度,黎夏试着挣脱,可他的力气太大,直到白皙的手臂上传来一片红紫色的指痕,他才缓缓的松开了手,在她迈开脚步的那一刻,他才又缓缓的说道。 “黎夏,售酒员的工作不适合你。” 其实这件事情不用陆川风提醒,黎夏她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售酒员,顾名思义就是和销售挂钩的一种体系,这种工作需要有很好的口才,阿谀奉承,溜须拍马,更好一点的,还要具备很好的察言观色的能力,当然,售酒员这份工作,如果售酒自己不会喝酒,也会成为一个很大的麻烦,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那天会发生躲不掉的酒局,也根本不知道女人在醉酒后,怎么做,才能做到保持自己的清白不动。 可这一切的担心惧怕都比不上家里经济的拮据,因为,家里的经济拮据,就意味着父亲的腿得不到很好的治疗,黎满上不了贵族学校,继母也不能出去抽烟打牌玩麻将,父亲为了她-操-劳了一辈子,本想老了让他享享清福,可没想到,继母会在几把牌之间,就把家里仅存的家底全部赔了出去。 家底全部被继母输光了之后,她前前后后将自己手头积攒的那些钱也全都拿了出来,可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对于花销成习惯的人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尤其是对于继母来说,更是杯水车薪中的杯水车薪,可黎夏从小也是被娇生惯养长大的,在家底没有彻底被继母败光之前,她一直都是靠自己的工资,过着都市白领的生活,虽然不是特别的惬意,但还算过的去。 可家里经济的突然拮据,让她突然有了压迫感和责任感,那就像千斤重担一样,压的她喘不过气来,而让她突然扛起来这么大的责任,对她来说,也确实不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其中的艰辛与难过,恐怕也只有她自己猜能够体会,其他人,怕是想都不会替她想,尤其是继母。 “陆总,一个女孩在既要养家还债又要养活自己,这本身就是很难的事情,如果两者不能兼得的情况下,我能做的也只是硬着头皮往前冲,售酒员的工作虽然不适合我,但是高额的收入已经足够诱惑到我了,陆总,或许你从来没有体会过特别特别缺钱的时候吧,要是你体会过,就会知道我的感受了。” 不过,黎夏可以肯定的是,陆川风从来没有像她这样特别缺钱过,从高中开始他就自己创业,编写了很多程序,卖了不少钱,大学时代,他不仅编写程序,还给人家教,每个月的收入比有过几年工作经验的人还要高,虽然他从不会在人前显耀,但每每想到他能够这样自力更生,也很为他骄傲,虽然,她没有资格替他骄傲。 “能够赚钱的方式有很多种,这条路未必是你唯一的选择,你要知道,一旦走进那种***,再想无动于衷的走出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这次黎夏终于听懂了陆川风的话,也终于知道了他想表达的意思,就像他说的,一旦女人走进这种场所,沾染上金钱和利益,渐渐的,就会沉浸在这种金钱和利益得给她的快感,久而久之,是很少能够走出这种场所的金钱和利益的包围圈的。 虽然不敢拍着胸脯说她和其他女人都不一样,但她觉得她可以走出来,金钱和利益固然重要,但没有重要到必须让她放弃一切,尤其是她的身体,就像她之前想的那样,如果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那一天,她可以利用自己年轻的身体,卖出自己的初夜,但前提是,买到的男人必须一次性的付清她心中想要的数字,然后她会将大半打回家里,剩下的,她会自己留下,而她最想的,就是利用这笔钱出国深造,最好深造到,再也不会回来。 这些都是她实在觉得走投无路时,才会在脑海里冒出的想法,父亲常常对她说,女孩子出门在外,最重要的就是名声和清白,一定要洁身自好,遇到喜欢的男人可以勇敢的追求,也可以做时下年轻人都做的事情,可前提是,自己将来不会后悔,如果在确定不了那是爱情前,千万不要把自己的身体过早的交给对方,这样会迷失方向,分不清是因为身体还是因为喜欢。 父亲的这些话,她一直都深深的刻在脑海中,从没有一刻是敢忘记的,想到这里,她总是会在心中生出一片唏嘘的感叹,母亲早逝,父亲没有再婚之前,既当爹又当妈,把她照顾的无微不至,就是这样一个伟大的男人,老天爷为什么要对他那么不公平,不仅让他失去了奋斗了一辈子的事业,还从此让他失去了双腿,只能像个活死人一样,每天躺在床上。 为了劝导父亲,她曾试着躺在床体会父亲的那种感觉,为了能够达到身临其境的效果,她曾经三天三夜没有下床,到点吃东西,到点上厕所,每天循回往复,就这样,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她已经受不了了,可父亲呢,他要忍受的是整个下半辈子。 对于父亲的那种心疼根本就无法用语言表达,黎夏只能让自己变得优秀,变得懂事,变得不再任性,也不再那么为所欲为,随着年岁的增加,更不会做的,就是再让父亲-操-一点心。 其实,每次接到继母的电话的时候,她都很想让继母把电话给父亲,她想听听父亲的声音,想听听他聊聊自己的近况,有没有进一步康复,可是话到嘴边的时候,她就会失去了所有的勇气,她怕他听到父亲的声音后,就再也没有一点勇气去做父亲最反感的事情。 她知道,父亲就算去死,也不会让她去走那条人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路,可她不想让父亲难过,所以她会瞒着他,直到他彻底有所好转,反正她这一辈子也没什么特别想要得到的,过成什么样都无所谓了,虽然这样活着有些自暴自弃,可她对自己的未来已经没有了任何期待,反而能够为父亲和黎满做些什么,倒显得她的人生更有意义了一些。 “或许吧,我都不在乎了,只要能够赚钱。”她这样,陆川风或许会很瞧不起吧,可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计较他怎么想了,或者,他什么都没想过,只是出于基本的礼貌提醒她,不管如何,她还是挺感谢他的,如果他今晚没有回王氏,或许她现在都还得站在王总的办公室里,听他说着些苦口婆心意味深长的话。 还好,他回来了,不管因为什么回来,他总算回来了,她从心里真的十分的感激他,非常感激。 陆川风听后,笑着摇摇头,他都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她已经是成年人了,已经能够足够判断这个世界的是非险恶了,他又何苦说这么多。 这回,他没有阻拦她的脚步,任她从他的房间里走了出去,直到厚重的门传来轻轻闭合的声音,他才收回视线。 235,女人不是用来逞强的~ 235,女人不是用来逞强的~ 陆川风的高级公寓很大,大的甚至能够听到她趿拉着拖鞋走在地板上面而在发出空荡的回音,廊上的光线不是很足,外面又太黑,她只好靠在一侧摸索的朝前走,脚上的伤还是有些疼,使得她将脚步放得很慢很慢,渐渐的,视线所及的前面变得更加漆黑,这里对她来说还很陌生,根本就不可能在墙壁上找到灯的开关位置,她只能更加的小心翼翼,探索着一步走一步。 漆黑一片中,前面不知道什么东西遮挡住了去路,黎夏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保护的措施,整个人就狠狠的摔在了地板上,身体倒地传来的疼痛,使得她从口中溢出了一声声音不算小的闷哼声,也许凌晨的公寓里实在太静了,下一秒钟,就传来厚重的门板开合的声音。 男人沉稳的脚步声渐渐逼近,黎夏吃力的撑起身子,想坐起来,至少这样看起来不会在他面前显得那么狼狈,可她试了几下,手腕上传来锥心刺骨的疼痛,又令她重重的跌回在了地板上,她闭着眼睛,等待着身体上疼痛再次降临,可等了好一会,那股疼痛也没有传来,反而感觉身体一阵天旋地转,她就落入了那人的温热的怀中。 她睁开眼睛,整个廊上的灯光已经大亮,恍如白昼,眼睛处在黑暗的光线太久,突然接触这么亮的光线,让她一时很不适应,她只好抬手轻轻的遮在眉眼处,抵挡强光对眼睛造成的刺激,好一会,她才适应了这大亮的光线,抬眸看向他,他正蹲在自己的身边,双手以很绅士的姿势环在自己的肩上,半包围形成一个圈,带着很浓的保护意味。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领口微微敞开,在恍如白昼的灯光下,比在房间里时,更能够让人看清楚他坚毅的下颚和修长的脖颈,她微微的移开视线,紧接着,身体也跟着向旁边挪动了一下,与他微微拉开距离,她的这个动作,使得刚刚要升腾起的暧昧,瞬间熄灭。 陆川风深邃的眉眼在灯光下的映衬下,泛着好看的光泽,低沉性感的嗓音在她耳边缓缓的响了起来,“没事吧?还能站起来吗?” 黎夏尴尬的摇摇头,但其实刚刚那一摔,摔得很重,疼的就像五脏六腑移了位一样,她悄悄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尽量让自己吐出来正常的声音来,不带一丝痛苦。 “我没什么事情,你去睡吧,我想这么坐一会。”虽然陆川风的公寓里有地暖,但由于空间太大,廊上的地板温度还是显得有些凉,她穿的不算多,这么蹲坐在地板上,地板蔓延过来的凉意瞬间就传遍了全身,冷的令她身体轻颤了起来。 陆川风高大的身影一动没动,就那么看着她,好一会才说道,“你确定你能站起来?” 黎夏抬眸,与他深邃的视线短暂的交汇了一下,随即又轻轻的挪开,她心里隐约的感觉,陆川风这是在给她示弱的机会,可逞强一旦开始,就不是那么容易结束的事情,尤其在陆川风面前,她就更不容易结束自己的逞强。 不知道她是在为难自己,还是在心里在别扭着的什么,总之,她曾经有多么爱他,现在,她就有多么的不想示弱。 陆川风的唇角微微上扬,带着嘲讽的弧度,“黎夏你知道吗?逞强有的时候,其实是一种愚蠢。” 女人天生就是弱者,最大的优势就是可以在男人面前示弱,这些年来,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不少,他看见最多的就是女人的示弱,从来没见过像黎夏这样,在男人面前只知道一味的逞强,一味的倔强,说实话,这样的女人,确实不值得人同情,亦或是心疼。 黎夏咬了咬唇,用沉默代替了回答,陆川风半蹲的身子缓缓的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廊上明亮的灯光,映射在她柔软的发顶上面,泛着一圈又一圈淡淡的光晕,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于炙热,黎夏忍不住抬眸,去看向他的俊颜。 “我真的没有关系。”她依然嘴硬的说道。 陆川风点头,脚步慢慢的向后移,随后毫不犹豫的转身,只留给了她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厚重的房门再次传来闭合的声音,她慢慢的收回视线,双手扶着背后的墙壁,缓缓的站起来,身上的疼痛已经缓解了不少,脚上的疼痛却较刚刚严重了一些,几乎在落地的那一秒,就会传来一阵锥心的疼痛。 她咬牙忍痛转身,才看见了刚刚让她摔倒的罪魁祸首,大理石磨制成的圆盘里,盛着沃土,从那片沃土里面茁壮的长着一株十分葱郁的绿色植物,大学的时候,黎夏选修过一段植物学,曾经在书中看见过这种盆景,时间久了,她已经叫不出来这种盆景的具体名字,但她知道这种盆景很稀有,欧美更加盛行一些,没想到陆川风对这种盆景还有研究。 从盆景枝叶的生长情况就能够看出来,平时肯定是有人在精心照料,不然很难长出这种规矩的形状,她收回视线,小心翼翼的绕过去,继续扶着墙行走了十几米后,才终于走到了二楼通一楼的楼梯处,整个一楼都处于一片漆黑当中,只有楼梯漫射下去的光,才让楼下看起来不是那么漆黑,站在那适应了一会光线,黎夏才慢慢的走了下去。 脚踝上的伤已经痛到只要动一下,就会传来一股抽筋挖骨的痛,她的额上渗出了冷汗,全身的力气也随着刚刚的逞强而消失殆尽了,她索性顺着墙面滑下去,蹲坐在台阶上,一楼与二楼的楼梯台阶交接处,设计的十分新颖,很符合那个男人挑剔的眼光和特殊的品味。 这时,一楼的落地窗外响起了雨点敲打在上面的噼里啪啦声音,密密麻麻的雨点在窗玻璃上形成了一道道条状的雨线,就这么静静的看了好一会,不知怎么,竟引起了她的万千思绪,都说青州的雨缠绵,尤其是冬季的雨,在这片江南土地上长大的人,几乎都对雨有着不一样的情结,黎夏也一样,从小就对雨有着特殊的喜爱,仿佛这样的雨天,才能够带走心里所有的烦恼和愁绪。 她不知道在那坐了多久,直到她的身体有了僵硬的感觉,她才动了动,准备走向楼下,寻找沙发的位置,也许是坐了太久,猛地站起来,头上竟然传来一阵眩晕感,晃了晃,她才扶着楼梯的栏杆站稳,脚踝上的伤太痛了,以至于她每挪动一下,都会让她脚踝上的疼痛增加一分,额上的冷汗越来越多,她抬手随意的抹了一把,竟是一手的汗液。 从二楼的楼梯处挪到一楼最后一级台阶,她不知道用了多久,却终于敢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就好像完成了一件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样。 就在她准备继续挪向客厅沙发的位置时,一楼的所有灯光瞬间变亮,她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高大的男人穿着一身居家服,从二楼的楼梯处缓缓的走下来,她扶着楼梯的栏杆缓缓的转过身,看向他。 这个动作,很明显的在询问他突然下楼的原因,陆川风的眸光没有在她的方向做半分停留,身影匆匆的掠过她的身边,径自走向拐角处,她顺着他的身影看过去,开放式的厨房里,他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她,停在双开门的冰箱前面,修长如玉的手上拿着一瓶冰饮,他毫不费力的将冰饮瓶打开,微微侧头,将瓶子举高凑到嘴边,喉结因为喝水而性感的上下滑动,这样的画面,让看到的人很难移开视线,尤其对女人来说。 也许是她看过去的眼神太过灼热,以至于他转过身看过来的时候,她的视线没有来得及避开,直接的撞进了他幽深的眸子里,她愣了几秒钟,才缓缓的移开视线,抬手掩面咳嗽,以此来缓解此刻的尴尬。 陆川风拿着冰饮的瓶子缓缓的走过来,“渴了?想喝?”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暧昧的揶揄,可她却假装自己没有听出来,缓缓的摇头,视线始终没有敢抬起来,与他再有任何的交集。 “都几点了,你还站在这干什么?不是说想睡沙发吗?难道又改变主意了?”他的脚步又接近了她一些,黎夏警惕的后退了一步,背脊紧紧的抵在了楼梯的栏杆上,栏杆上冰凉一片,透过薄薄的衣料传到她的身体上,令她忍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我我……正要赶过去,没想到你就下来了。”黎夏的话语多少显得有些语无伦次,陆川风挑挑眉,看了一眼二楼的楼梯处,又看了一眼客厅的沙发处,那眼神的一丝好像在说这么近的距离,你居然用了这么长时间。 黎夏没有说话,脚踝上的痛感又一次传了过来,她的面色已经惨白一片,却咬着牙,硬是一声都没有吭,他站在她的对面,深邃的眸光在她的脸上来回梭巡,似乎想在她的脸上寻找到些蛛丝马迹,可她隐藏的很好,陆川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右手慵懒的抬高冰饮,再次凑到嘴边喝了几口,动作性感又魅惑,这个男人就是这样,举手投足间,就能够让人的视线难以离开。 “我渴了,下来找水喝。”他伸手晃了晃手中的冰饮瓶子,黎夏点了点,示意自己明白了,浑身僵硬的站在那,等着他先离开,可等了好一会,他也没有离开的意思,黎夏的脚踝伤已经让她痛到麻木,冷汗顺着脑门溢出,她却将唇角的弧度维持的很好,如果不是十分了解她的人,根本看不出她的伪装。 “嗯,很晚了,你喝完水赶紧上去休息吧。”黎夏催促他,她真的不知道如果他再这么和她僵持下去,她还能不能坚持得住。 陆川风却不着急,脚步又朝着她靠近了一些,白色的女士棉质拖鞋,与黑色的男士棉质拖鞋在视觉的感官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是男人与女人最鲜明的对比,两双鞋的鞋尖的距离,目测只有不到五厘米,而她为了能够避开他的灼热的目光和带着男性烟草味的呼吸,背部又靠近了楼梯的栏杆一些,整个人几乎钻进了栏杆的缝隙里。 陆川风的唇角挂着浅淡的笑意,不知道是在笑她的紧张,还是在笑她的逞强,她已经没有那么多心思去分神想他的用意,而往往越是这种时刻,身体的痛感就会越清晰,她觉得她已经快到忍耐的极限,她很想冲动的让自己整个人顺着楼梯的栏杆滑下来,就在她下一秒要对身体投降的时候,他的脚步稍稍的挪开了一些,身体也微微偏移开。 陆川风的这个举动,多少让黎夏松了一口气,她的双手紧紧握住背后的楼梯栏杆,想借此来伪装自己身体传来的难受,在痛感一次又一次袭来的时候,她会轻轻的问自己,有必要在他的面前这样逞强吗?他也不会在乎,逞不逞强又有什么关系?可她却忍不住的想要在他面前保留自己最后的那丝自尊和骄傲,也许,这就叫做自作自受吧! 陆川风虽然离开了她的身边一些,却站在那再没有动作,只是偶尔举起冰饮瓶子喝一口,黎夏悄悄打量着他脸上的表情,确定上面没有任何情绪,她才缓缓的开口。 “陆川风,你怎么还不上去?”黎夏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到哪一刻,如果他离开她的视线,或许她还能够不那么紧张,脚上的疼痛也就不再那么剧烈,可他站在她的身边,就会莫名的让她感到无限的压迫感,这股压迫感会让她的脚伤加剧,疼的冷汗沁沁。 陆川风好看的眉毛挑了挑,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过来,深夜里,用着他特有的低沉沙哑的嗓音缓缓的说道,“我以为这是我家。”言外之意,就是她没有资格提醒他,黎夏惨白的脸跟着窘迫的变红,变得哑口无言。 陆川风没有动,黎夏也就没动,她在心里疑惑的想,或许陆川风已经发现了她的逞强,正在等着看她的笑话,这样一想,上一秒还在聚集勇气,想就那么缓缓的挪到沙发处,这一秒,就被全部推翻了。 就这么安静的过了十几分钟,陆川风终于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他虽然知道黎夏愿意逞强,却没想到她已经逞强到这个地步,他将冰饮瓶子放到一旁,朝她走了过来,黎夏察觉到那双黑色的棉质拖鞋缓缓的接近,身体瞬间僵硬了起来,就像马上要打一场战役一样。 陆川风的脚步很慢,慢的她呼吸都有些跟着停滞,直到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头顶,他才止住了脚步,轻启薄唇,缓缓的说道,“脚踝的伤又加重了吗?” 这句话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黎夏承认,这个男人的观察力和洞察力总是能如此的惊人,黎夏有片刻的错愕,赶紧摇头,“没有,你想多了。” 面对陆川风的这种关心,她会下意识的选择抗拒,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究竟在别扭什么,总之,就是非常的别扭。 他唇角的笑容没变,修长的大手握住她的一只手臂,她吓了一跳,想轻轻的挣脱,动作太大,牵扯到脚踝上的伤,令她大声的痛呼了出来,陆川风唇角的笑容一点一点的僵住,握着她手臂上的大手稍稍的用力,令她又痛呼了一声,这次的痛不同于脚踝上的痛,她一时没有忍住,眼底飚出了清泪。 “我以为女人是男人用来疼的,没想到女人是用来逞强的,拜你所赐,我终于大开眼界了。”他的话语没有一丝温度,冰冷的让黎夏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他手上的力度再次加大,将她轻松的拽离了楼梯的栏杆旁,黎夏受伤的那只脚突然用力,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再也无法直立,背部就那么顺着楼梯的栏杆滑落了下去,她闭着眼,等待着那股锥心刺骨的疼痛再次袭来,好一会,那股想象中的疼痛也没有传来,她睁开眼睛,自己正稳稳的被他抱在了怀里,下一秒,他起身,一手扶在她的腰背上,一手扶在她的腿弯处。 每个女人的心里都有一个公主梦,公主抱,那个男人很高大帅气,当然,也很健硕,在他的怀抱里,能够感觉他身体的力量,和男人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魅惑。 正在胡思乱想间,她已经被陆川风轻轻的放在了沙发上,下一秒,他高大的身子就蹲在了她的脚边,修长的大手将她脚上的拖鞋轻轻的抽掉,伸手在已经肿的很高的脚踝上按了按,黎夏感觉一阵疼痛,伸手按在了他的手上,随后将脚朝后瑟缩了一下,躲避着。 陆川风抬眸去看她,她的眼睛里有着清泪,红唇被她雪白的牙齿紧紧的咬着,看起来十分的楚楚可怜,陆川风心下一片柔软,就好像有轻纱在上面撩拨着一样,他将头重新低垂下来,伸手将她瑟缩到后面的腿拽过来,放在了自己的蹲起的膝盖上,准备好好检查一下。 黎夏有些难为情的扭动着,他是那样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却允许她的脚放在他的膝盖上,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黎夏描述不出来,不过心动的感觉是有的,不过,她已经习惯了这个男人随随便便的一个举手投足,就能够让她有心动的感觉。 黎夏伸手放在小腿上,准备将放在他膝盖上的脚拿下来,陆川风却抬眸厉喝道,“别动。”随后,他修长的手指在黎夏肿起的脚面又按了按,直到确定没有伤到骨头,才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从裤袋里拿出手机,陆川风准备给自己的家庭医生拨打电话,手机上面的时间显示已经凌晨三点多,这个时间,家庭医生从郊区赶过来,最快也要一个半小时,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实在太长了,他不能这么等,收起手机,看了她的侧脸一眼,“我送你去医院。” 黎夏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赶紧摆手,“不用麻烦了,我真的没什么事,而且现在外面下着雨,又湿又冷,很容易感冒,天亮后,我会自己去医院检查,反正我的离职手续已经按照正常的手续上交给王总了,批不批就在王总的一念之间了。” 这话像是脱口而出,又像是故意说给他听的,陆川风的眉头蹙的更高了,“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你凭什么认为我的情绪能够影响到王总的决定,王氏毕竟是他的公司,他有权利决定一个小员工的去留,这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陆川风否认了他在给王总施加压力的这件事情,可从今晚的种种来看,她总觉得十分的蹊跷,但愿是她想多了。 “你的脚面肿成这个样子,如果不到医院仔细的包扎消炎,恐怕会留下很严重的后遗症,如果不想老了变成坡脚老太太,就赶紧跟我去医院。” 黎夏觉得没有那么严重,可是陆川风的话总是透着那么几分让人难以抗拒的信任。 236,陆川风,救我~(W+) 236,陆川风,救我~(w+) 脑海里不知怎么,突然浮现出他和陆川风白发苍苍走在街上的样子,就像他说的那样,她成了一个坡脚老太太,想象中的两个人,都已经到迟暮的年龄,可岁月似乎格外的偏爱他,没有将倾注在她身上的无情,倾注在他的身上,他的精神面貌依然矍铄俊朗,背脊挺直高大,和年轻时的他,几乎没什么区别。 想到这,她就不敢再想下去了,因为她知道,无论陆川风变成什么样子,在她的心里,他都是无可取代的,都是初见时那美好的样子,她更知道,无论在想象中,还是在现实中,岁月都不可能那么宽容一个人,就算他是陆川风。 她如水的眸光里带着些许空洞,见她久久没有说话,陆川风抬眸,一眼就察觉到了她的分神,他深吸了一口气,修长的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黎夏被吓了一跳,眸光缓缓避开他的方向,神色中带着被发现后的尴尬。 “谢谢,真的不用了,天亮我就要赶去公司,如果没什么特殊的情况,王总应该会同意我的离职申请。” 既然陆川风并没有做出影响王总决定的事情,那么她相信王总也不会再对她进行过多的挽留,并不是她没有自信,而是她比较有自知之明,商人重利,王常天相对于其他商人来讲,更加重利,他不会去挽留一个对他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员工,而且还是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员工。 除此之外,聪明的人都不会将赌注全部压在一个普通女人身上,陆川风是什么人,是个在青州商界充满传奇性的人物,以他的眼光,看上的女人,无论样貌还是条件,都一定是足以匹配他身份的。 他或许会时常在商业合伙人面前表现出对女人的兴趣,以此来迷惑合伙人的眼睛,但那些都无非是逢场作戏的那一套罢了,退一万步来说,如果陆川风真的在乎她,又怎么可能放任她留在王氏,她能够想到这一点,想必王常天也能想明白。 在王氏待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了,不管从同事的口中,还是自己的亲身体会,都多少的让她知道些王常天的真实个性,对于他来说,没有利用价值的员工,他通常都会弃之如敝履,毫不留情。 当然,她不愿意去医院,是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她不得不考虑,就是她现如今的经济情况,继母那里要钱要的急,如果她不能够及时的邮回足够的钱,继母就很有可能停掉父亲腿伤的药,想到这,她就已经打消了脑海中去医院的想法。 陆川风将那只放在他膝盖上的白嫩小脚挪了下去,轻轻的放在白色棉质拖鞋上面,黎夏被他手心传来的灼热温度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正尴尬着,就传来了陆川风明知故问的声音,“为什么不想去医院?” 他这话问的十分的刻意,黎夏窘迫将头低垂下去,双手紧紧的绞着腿上的衣物,在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面前,她最不想让他看到的,就是自己的狼狈和无助,可为什么重逢后,她每次狼狈无助的时候,都能够被他看见,她有时候甚至觉得,这是老天在跟她开玩笑,可这玩笑一点都好笑。 该如何回答才能够滴水不漏,黎夏冥思苦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好的答案,可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她的身上,显然是在等着她的回答。 “我……我……”她有些欲言又止,好一会才说道,“我是怕太麻烦你了,回公司将离职手续办好后,我会自己去医院的。” 话落后,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怎么忘了这种委婉的拒绝方式,肯定是他给她的压迫感太大,才让她的脑子一时没有转起来,还好,她及时的反应了过来,想必他听到她这样说,就再不会有任何疑问了吧,毕竟他不是她的某某某,没有任何的义务陪她去医院。 显然,她低估了陆川风的思维,他唇角微微上扬,带着些深长的意味,“没关系,我不怕麻烦。” 黎夏听到他的话后,足足愣了有三秒钟,如果她继续选择拒绝,会显得十分矫情,如果不拒绝,她又没有那么多的钱去浪费,她眉头深深的蹙在了一起,纠结的样子全都落入了他的眼睛里,他唇角的弧度不变,弯腰突然靠近她。 “你想让我抱着才肯走?” 黎夏感觉到他灼热呼吸的靠近,赶紧从怔愣中挣脱出来,知道已经拒绝不了,她只能认命的开始移动,双手撑在身体的两侧,整个身体缓缓的移到沙发的边缘,一手扶在沙发的扶手上,另一只手撑在腿上,受伤的脚慢慢的适应着突然站起来的力度,多少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他所站的位置离她大概有两米左右的距离,他单手插兜,看着踉踉跄跄走近的她,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缓缓的蹙了起来,从她走路的姿势和动作来看,她的脚伤比他想象中的要严重的多。 黎夏死死的咬住红唇,硬是没让自己的嘴里溢出任何的痛呼,离他的距离大概还有二十几厘米时候,她一时没掌握好力度,受伤的脚传来一股剧痛,为了缓解剧痛,她的身体瑟缩了一下,顿时失去了平衡,直直的朝一边倒去。 黎夏没奢望陆川风能够出手扶住她,毕竟今晚他已经不止一次的扶住她,每次都避免了被摔,凡事该有个度,她不想让他认为她是故意的,故意的在用自己的脚来接近他,来博取他的怜惜。 可她在身体瞬间摔落的那瞬间,女人特有的口是心非突然显露无疑,因为她的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在期待,期待他的那双修长健壮的手臂能够及时的扶住她,可那也只是一瞬间的想法,下一秒,她就认命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疼痛传来。 想象中的疼痛会有多疼,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那种疼痛,会锥心刺骨,等了一秒两秒,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还没有传过来,她忍不住睁开眼睛,男人高大的身子紧紧贴着她的身子,两人正以很暧昧的姿势站着,一只手环在她的背脊处,一只手环在她的腰身处,那双大手带着灼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到她的身体上。 他这样的举动,令她有一瞬间的难以置信,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再次出手扶住她,避免了身体再次传来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她很感激,也觉得有些难为情。 这么想着,黎夏白嫩的脸颊瞬间红成了一片,双手扶在他的胸膛上,微微用力,想将他推离自己一些,可她的力量对他来说轻如鸿毛,他依然纹丝未动,她有些错愕的抬眸,脸颊上红晕更红了几分。 “这就是逞强的下场。”他的声音依然充满了男人特有的磁性,在她的头顶缓缓的响起来,她抵在他胸膛前的双手又试着用力了几分,想将他推离自己的一些,可他依然纹丝未动。 她在他的话里听出了明显的嘲讽,也知道他在说她的不自量力,可她对他哪敢对他有什么期待,这么多年,她一个人待在这个繁华的大都市里,一个人走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班,一个人下班,她早就习惯了孤单,就算突然闯进来什么人,她也不会侥幸的抱着任何依赖的想法,不是她心里的那个人,她的依赖慢慢的都变成了倔强。 “谢谢你。” 这一刻,她能说的似乎只有这三个字,她的逞强她的不自量力,或许在他的眼里是个笑话,可这是她这么多年唯一学会的坚强,也是她觉得最宝贵的东西,她与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不能够理解她,她也不怪他,只要她自己心里懂,这就足够了。 他的双臂缓缓的松了力,黎夏的身体因为失去了他手臂支撑的力量,整个人瞬间变的瘫软,就在她要再次失去平衡,跌下去的时候,她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去抓住什么,却抓住了他腰身两侧的白色衬衫,白色衬衫因为她拉扯的力量而从黑色的休闲裤里被拉扯出来。 他的眸光瞬间变的幽深,落在她的脸上,她察觉到,尴尬的不知道该松手让自己摔下去,还是继续抓紧,就在她万分纠结的时候,男人突然弯身,一阵天旋地转后,他将她整个人横抱了起来,他的身高很高,从她这个角度向下看去,有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感,怕自己摔下去,她只好伸手紧紧的环抱住他的颈项。 “你似乎只有这个时候,才会乖一些。”他眸光清浅看向她的脸,声音温柔的给她一种错觉,就好像他是在哄自己的女朋友一样,而她,就是他那个很珍惜的女朋友。 她微微撇开自己的视线,躲避他的眸光,她不知道如何回应他的话,只能用沉默代替,他轻轻的转身,她的身体随着他转身的力度而出现眩晕的感觉,她闭着眼睛,抵挡他突然转身而带来的眩晕的感觉,他修长的双腿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缓缓的走向门口,好一会,她才睁开眼睛,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窗外,冬雨还在下。 从雨点滴落在窗玻璃上的声音可以判断出,外面的雨势不小,他这样抱着她走出去,两个人肯定都会被淋湿,她在他的怀里轻轻的挣扎,一只手环在他的颈项上,另一只手指了指窗外,“雨势那么大,我们这样出去肯定会被淋湿,你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走。” 陆川风略带慵懒的眸光轻轻的扫过她细嫩的脸颊,两人离得近,可以清晰的看见她脸上的绒毛和细致的毛孔。 隔了几秒钟,他的声音才不急不缓的在她的耳侧响起,带着炙热的气息,“让你自己走,只会增加我的麻烦,嘘,别说话。” 夜深人静的时候,感官和触觉总是被无限的放大,平时就足可以诱惑她的声音,此刻更具有致命的诱惑力,她脸上的红晕不减,眼角眉梢带着些许窘迫,她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可以说,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温柔细致的陆川风。 明明前一刻脑海里还想着如何和他划清界限,不再让自己的心对他有一点点的触动,这一刻,她却想堕落的沉沦在他给的温柔里不想出来,女人这种动物,果然太复杂了。 走到公寓的门口,陆川风缓缓的停下了脚步,深邃的眸光看向侧前方,黎夏的随着他的眸光看过去,大约有一米高的白色伞筒里放着几把颜色不同的伞,红色黑色白色,几乎都是纯色系列的,从这种小细节就能够看出来,他缜密的性格和对高品质生活的追求。 “挑一把,出门后,你来举伞。”陆川风的声音在她细嫩的耳边响起,令她的身体瞬间滑过一丝酥麻的感觉,眸光在几种颜色梭巡一遍,最后白嫩细长的手臂伸向了那把红色的大伞上,黎夏的穿衣风格不是那么张扬,虽然她平时穿的衣服都是素色淡色偏多,但其实她是在刻意收敛自己的个性。 从小属于娇生惯养的她,最喜欢明亮的色彩,就像她以前那自信明朗的像个一样,红色黄色绿色,都是她很喜欢的颜色,但自从家道中落后,她就已经很少穿颜色这么明亮的衣服了,别人以为是她变得成熟稳重不那么张扬了,其实不是的,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因为家庭条件前后的巨大落差,才会连穿衣风格都改变的。 试想一下,二十几年的时间,她都是一个被众星捧月的千金大小姐,她说往东,没有人会说往西,她说往西,没有人会说往东,可如今呢,她跌落云端,成为芸芸众生中,最微小的一粒灰尘,再没有值得骄傲的家世,也没有值得人讨喜的性格,这时她才发现,她所拥有的,都是父亲给她的,如果没有这一切,她什么都不是。 陆川风深深的看了一眼那把红色的大伞,随即便转开视线,重新迈开脚步,到了门边,黎夏配合着打开门,门外是一片潮湿阴冷的世界,天上的乌云密集,看不到一颗星星,这场冬雨似乎有些无休无止的架势,门前的挡雨檐不是很大,冬雨斜斜的掠过,打在她的肩膀上,有些凉,她不禁瑟缩了一下。 “还愣着干什么,把伞打开,车库还要这样步行几十米才到。”陆川风看着她的脸,声音不疾不徐。 黎夏将伞举在两人的身前,按住开关,下一秒,足能够容纳三个人的大伞被顺利打开,有些沉,黎夏吃力的将伞举到两人的头顶,斜斜的雨丝打在伞顶,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公寓门前的路灯散发出昏黄的暖光,照亮了大片黑暗,看见她吃力举伞的模样,忍不住说道。 “平时都没有好好吃饭吗?本来就已经很瘦了,不用刻意减肥,男人眼里的女人未必瘦就是美,如果不是男人心里的那个人,就算瘦成皮包骨,男人也不会多看一眼的。” 他的眸光突然转过来,与她黑白分明的双眸对上,“我有跟你说过我喜欢瘦弱的女人吗?” 自信,该死的自信,可黎夏喜欢的就是他的这种自信,因为她清楚的知道,陆川风的这种自信与其他的男人的那种自信不一样,他成熟稳重,手腕能力更是在青州商界首屈一指,如果这样的男人还没有自信,那么她实在想象不到什么样的男人该拥有自信了。 最初追求他的时候,她确实没有现在这么瘦,那时候为了像其他女孩那样瘦弱苗条,她试过各种减肥方法,而最丢人的一次,就是她为了更加了解陆川风,开始很长一段尾随在他身后的日子,以此来观察他的喜好和饮食习惯,其实这样做,说的好听一点是为了更加了解他,说的难听一点,她已经侵犯了他的隐私权。 那时候是青州最热的夏天,也是梅雨季节,经常下雨,她记得那天也下了雨,雨不算大,但如果没打伞的话,也很快就会被淋透,她是个很懒的人,平时包里装个手机都嫌沉,更别提雨伞这类更沉些的物件了。 为了减肥,她中午没有吃饭,只吃了一个苹果,尾随着他从食堂出来后,她就感觉到了很强烈的饥饿感,可她这样减肥已经坚持半个月了,不能因为饥饿就选择半途而废,追人她尚可以做到坚持不懈,就更不用说对女生来说,无比重要的减肥事业了,她当然更应该做到坚持不懈了。 同寝室里的姑娘都常常开玩笑的说,女人如果减肥不成功,追男人也不会成功,她没有什么恋爱经验,就会傻乎乎的问为什么,同寝室里的姑娘一开始但笑不语,后来经不起她的软磨硬泡,才对她说了实话。 姑娘说,男人能够看上一个女人,首先最看重的是她的身材,其次是样貌,最后是声音,假如一个女人的身材样貌声音,都有着过人的魅力,那么试问哪个男人能够逃过这样女人的五指山。 后来,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仔细的想过,觉得姑娘说的这些话简直太对了,于是她暗暗的开始了漫长的减肥之旅,虽然这个漫长的减肥之旅才刚刚开始了半个月,可她从小到大坚持下来的事情并不是很多,上一次算是坚持的事情,还是她去学乐器,坚持了一个星期,现在来说,追陆川风和减肥,是她唯一能够坚持,也是她想坚持下去的事情。 陆川风撑着一把黑色双人大伞,走在前面,黎夏撑着一把红色的单人伞跟在后面,看着双人大伞下,那高大的身影旁边的空白处,她就很想冲动的收了伞,跑到他的身边,与他共同撑着那把黑色的双人大伞。 可这个想法在脑海里只存在了几秒钟,便被她立刻涌出来的理智给压了下去,现在的她对他来说还很陌生,他甚至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学的什么专业,如果她贸然的冲过去,只会吓到他,她希望她在他的面前留下的都是美好的印象,而不是那些个乱七八糟不好的印象。 雨下的似乎更大了,滴落在伞顶,发出混乱而带着节奏的声音,身前高大的他,在黑色雨伞的掩映住,整个人显得更加修长挺拔。 他今天穿了一身与昨天完全不同的一身衣服,今天的他一身白衣黑裤黑鞋,都说检验一个男人颜值的最直接方法,就是看他能不能够把白衬衫穿出纤尘不染,飘逸如仙的效果,并且,看一眼就能够让人过目难忘,显然陆川风完全可以经得起检验,明明是一件很普通的白衬衫,穿在他的身上,就别有一番男人味,让看到的人很难移开视线。 他的脚步不算快,很有在雨中漫步的感觉,黎夏跟随他的脚步,也不自觉地将脚步放慢了起来,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径自的走着,从食堂一路向西而去,隔着重重的雨幕,她看向了陆川风走去的方向,游泳馆。 众所周知,陆川风是游泳协会的会长,各种泳姿都在学校的运动会上获得过名次,而黎夏虽然生在江南长在江南,却是个名副其实的旱鸭子,她怕水,特别特别怕水,看到他的脚步朝着游泳馆慢慢走近,她的脚步有半刻的迟疑,因为知道自己的缺点,所以不敢逞能,可她在追求陆川风的这件事情上,从来没有想过退缩,既然不能退缩,她就硬着头皮跟着他的身后走进了游泳馆。 游泳馆里的人不是很多,她不经常来,也不会知道,下午的时间,是游泳协会成员集训的时间,为了备战下个月举行的大学生运动会,泳池内外大多都是只着泳裤的男生,偶尔有几个女生走来走去,不是给男生们递水就是擦汗,看样子是女朋友陪同男朋友一块过来的。 黎夏看见这种场景,有片刻的怔愣,拎着红色的大伞,随便在泳池看台上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不一会,视线中就出现了穿着泳裤的陆川风,他的头上戴着泳帽,眼睛上戴着泳镜,耳朵上塞着耳机,似乎在听音乐,迈着慵懒的脚步走向泳池,偶尔停下来抻抻胳膊抻抻腿,似乎在做热身运动。 抻完腿脚后,他抬手调整了一下塞在耳朵上的耳机,随后很不经意的环视游泳馆一周,黎夏的视线一直紧紧地跟随着陆川风,察觉到他的动作后,她就假装低头,好一会,她才抬起头,陆川风果然已经走到了泳池旁边,和几个身高和他差不多的男生聊着天,他们不知道说了什么,他会偶尔轻启薄唇,附和两句,唇角始终挂着浅淡的笑意。 站在陆川风旁边的男生偶尔向她的方向投来目光,她也完全没有在意,目光只是紧紧的跟着陆川风,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仿佛这样,才能够将她内心的那种要膨胀的情感压制下去。 又过了一会儿,陆川风将口袋里的手机和耳机拿了出来,将耳机缠绕在手机上,又重新放进了口袋里,随后,脱掉了身上的运动外套,长腿迈着阔大的步伐走向泳池边,下一秒,他的身影就被一池的水给掩盖住,看着他熟练跳水游泳的样子,她心里忍不住的升起许多羡慕来,同样是江南长大的孩子,他们之间的差距怎么就那么明显? 陆川风伸开长臂,在泳池里游了几圈后,又变换了另一种泳姿继续游,黎夏此刻脑海里唯一能够想到的词,就是身轻如燕,满池的水就好像折服在他身下,任他调用,她看累了,就微微前倾身子,双臂交叠搭在前排的椅背上,紧接着,她将下巴放在双臂上,用着极其慵懒的姿势看向泳池。 泳池里大多数人都装备整齐的做着热身练习,陆川风在泳池边已经做过热身运动了,已经不需要再做什么热身运动了,他自由的在泳池里面的游来游去,直到一道身影游到了他的身边,他才不得不停下。 停在他对面的男生是游泳协会的副会长,和他同届,但专业不同,他是青州大学出了名的尖子生,不仅因为他的学习,还因为他是红三代,官二代,家庭背景复杂到无人敢惹,平时两人没有什么交集,陆川风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挡在他的前面,泳池那么大,他不认为他是无意的。 “那个女孩,她在追求你?”男生摘下泳镜,指了指泳池看台上的黎夏,眼睛里充满了意味深长。 陆川风也紧跟着摘下泳镜,随着男生的视线,看了一眼泳池看台上的黎夏,她似乎睡着了,趴在那一动不动,平时那么活泼开朗的人,突然变得那么安静,陆川风多少觉得有些诧异。 “也许吧,追求我的女孩太多了,我不至于每一个都记得。”陆川风四两拨千斤的回答了男生的问话,正想重新戴上眼镜游开,却被男生突然伸出的手臂挡住了去路,他蹙眉看向对面的男生,似乎在询问他这么做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这个女孩我觉得挺有意思,我想跟她玩一玩,但大家都说她在追求你,如果追求成功,我可以就此让给你,如果没有追求成功,那么她就会成为我的盘中餐了,怎么样?你没意见吧?” 男生对黎夏这种类型的女生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或许以往的女朋友都浓妆艳抹,不穿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根本就不出来见人,身上呢,也常常散着各种香水的味道,混在一起十分难闻,直到他发现了黎夏这种类型的女生,令他眼前一亮,这种浓厚的兴趣,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 “这种事情,我想你没有必要向我汇报吧。”陆川风有些莫名其妙的说道,如果不是男生突然跑过来跟他说看台上那个女生的事情,他想他还不会发现,他一直是这个女生的跟踪对象,他的身边不乏这种疯狂的女生,习惯成自然,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男生点点头,也许是那种强烈的情绪把他弄的很浮躁,使得他有些着急了,说实话,这种女生在他见过的各色女生中,不算是优秀的,至少他脑海中能够想到的,比她优秀的漂亮的身材好的,就比比皆是,可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再也移不开视线了。 “我这人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强人所难,尤其在男女的感情方面,既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我就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了。” 一开始,他曾认为看台上的女孩和陆川风是一对,因为他时常能够捕捉到她跟在他身后的身影,后来,他才渐渐的发现,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男生从没主动和女生有过任何互动,这就足可以说明,这场恋情,是场单恋,还是女生对男生的单恋。 今天,他将陆川风拦下,和他说这么多,一是想确定一下陆川风的态度,二是想确定一下陆川风知不知道有这么个女孩一直跟在他的身后,显然的,陆川风完全不知道这个女孩的存在,更别提什么态度不态度了。 陆川风看着男生将泳镜重新戴回去,然后慢慢的游走了,他又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泳池看台,那个女孩似乎还在睡着,他很想看一看她的脸,但又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些可笑,随即摇摇头,伸手将摘下的泳镜重新戴上,又继续的在泳池里游了起来。 游泳是一项很消费体力的运动,半个小时过后,陆川风就觉得体力有些下降了,中午他吃的不多,此时有些饿了,矫健的身影缓缓的游向泳池边,刚走上台阶,就看见一道娇小的身影冲了过来,当着泳池内外所有人的面,紧紧的环住了他的腰身,他被这个小身影突如其来的动作给震慑住了,一时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几秒种后,刚刚在泳池里拦住他的男生缓缓的走了过来,拉住他身前的女生的手臂。 “跟我走。”男生的力气很大,几乎将她瞬间拽离,陆川风看着男生过于粗暴的动作,眉头忍不住的深深的蹙了起来。 黎夏一下子就挣脱开了他的手,又像个无尾熊一样趴在了他的胸膛前,“我不认识你,你走开”她的整张脸埋在陆川风的胸膛前,过于闷的声音从他的胸膛前传出来,男生却置若罔闻,继续伸手去拉扯她。 陆川风被两人这种激烈的场面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从刚刚男生询问他时,他就听出了男生是情场高手,再加上家境优越,又对追女孩子这方面很有研究,陆川风以为他最起码会用着浪漫的手段哄骗小女孩上当,没想到会用这么直接的方式。 黎夏再一次挣脱开了男生的对她的钳制,带着哭腔凑近他的耳边说道,“救救我,我真的不认识他。” 这一辈子所有的惊慌所有的无措,都在此刻体现了出来,她从小就在父亲编造的铜墙铁壁中长大,几乎没有经历过什么风雨,到了大学后,除了做了一件追求陆川风这件疯狂的事情外,她每天都会按时上课按时下课,晚上也从来不会出门,也不会理任何男生的邀约。 她刚刚由于太困了,就坐在泳池看台上睡着了,没想到这个男生会突然走过去,对她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后,就说可以给她钱,让她跟他走,她根本就不缺钱花,也不想跟这个男生有任何的交际,她惊慌失措的闪躲,却换来男生更加粗暴的对待,她太害怕了,害怕到,整个身体忍不住开始颤抖了起来。 父亲常常对她说这个世界有太多的险恶,让她不要轻易的相信,也不要轻易的妥协,她从来没有相信过,可是这一刻,她终于相信,这个世界有太多的险恶,只是她不知道。 她匆匆忙忙的逃离男生的身边,四处寻找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在他游向泳池边的那一刻,她就毫不犹豫的飞奔了过来,她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她绝对的信任他,信任这个她装在心里很久的男人。 男生试图继续去拉扯黎夏,要将她带离陆川风的身边,这回,陆川风却伸出手,阻止了男生的动作,“她不喜欢,你就不要勉强了,没看到她很害怕吗?” 陆川风感觉到了黎夏的颤抖,整个人就像风中的落叶一样,这样的眼神和表情,带着些楚楚可怜的味道,让看到的人生出不止一丝的心疼。 男生挑了挑眉,情绪开始变的激动,“陆川风,我事先问过你对这个女孩有没有兴趣,你说你没有兴趣,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存在,现在又来英雄救美,怎么?觉得自己的风头还没有出尽?还是你觉得我会这么放过她?” 陆川风看向男生慢慢变得扭曲的脸,缓缓的说道,“你有权利对她产生兴趣,她也有权利拒绝你的兴趣,还有,我说我对这个女孩没有兴趣,可并不代表她在落入危险的时候,我会选择袖手旁观。” 男生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他上前一步,似乎想与他用武力解决这个问题,陆川风伸手将黎夏拽到自己的身后,以着保护的姿态迎接着男人挑衅的行为,下一秒,带着拳风的拳头挥了过来,陆川风轻轻松松的躲开,随即伸手,重重的一拳落在男生的脸上,这一下他用了全力,男生被打倒在地,好一会都没有站起来。 旁边有知道男生家庭背景的同学走过来劝解的说道,“陆川风,我看这件事情你还是别管了,这男生家的背景不简单,他随便一句话,就能够让你们身败名裂,你这样做,纯属在自讨苦吃。” 自讨苦吃吗?陆川风从来不认为自己做这样的事情是在自讨苦吃,金钱和权利或许会让他走向艰难,可这并不代表他会想恶势力妥协。 男生在地上匍匐了好一阵,才终于站了起来,眼神里充满了邪恶,“陆川风,看来你是不想在青大继续待下去了,也好,我就成全你,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多管闲事。” 黎夏躲在陆川风的身后,听到男生这样说,赶紧从他的身后冲出来,想说些什么,却被陆川风伸手拦了回来。 237,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对我心动~ 237,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对我心动~ 游泳馆里围观的人大都是游泳协会的成员,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刚刚那一幕,虽然愤慨,但都比较忌惮男生家的势力,敢怒不敢言,男生离开后,大家纷纷走开,只有几个和陆川风比较交好的男生走过来,围在他的身边,不约而同的看向男生越走越远的背影。 “陆子,这妞谁啊?值得你这样做吗?” 但凡稍微对陆川风有点了解的人都知道,他性情冷漠,脸上永远是一副不冷不淡生人勿近的表情,他们几个认识陆川风的时间都不算短了,从来没有在他的嘴里听到过关于任何女生的事情,偶尔有些绯闻闹出来,他被质问到无可奈何的时候,只是简单的回答一句,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便结束了一场刚刚升腾起的强烈兴趣盛宴。 可这次却很不一样,被人们戏称为不食人间烟火,不动凡心的神仙级人物陆川风,居然会出手去搭救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女孩,所以,也不能怪他们几个频频看向陆川风的身后,更不能怪他们对站在他身后的女生那么感兴趣。 这个女孩明明看起来那么的普通,怎么就能让陆川风坠入魔道呢?试问谁不知道,在青大里,追求陆川风的女生可以从学校的东校门排到西校门,毫不夸张的说,从那里面随便挑出来一个女生,都要比站在他身后的这个女生看起来优秀。 可,不是有那么一句话说的好吗,情人眼里出西施,也许陆川风就喜欢这种稍稍重口味点的呢,毕竟每个人的喜好不一样,也许在他的眼中,这个看起来还未成年的女生,比那些明亮艳丽妆容精致且十分有女人味的那些女生强多了,只是白瞎了陆川风这颗又高又帅的白菜,被这个突然杀出重围的小女生给拱了,可惜啊可惜。 陆川风的眸光十分不经意的向后探了一眼,泳帽上的水珠顺着他宽阔健硕的背脊缓缓留下,带着些说不出的性感和魅惑,黎夏就站在他身后十几厘米的位置上,清清楚楚的看见了水滴滑落的过程,她顿觉口干舌燥,忍不住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因为从小家境优越,再加上众星捧月般长大,使得她的性格十分的开朗自信,唇角永远都带着上扬的弧度,笑起来,眼睛像星星一样耀眼,父亲总说她是他的掌上明珠,是他的小太阳,就该这样自信明亮耀眼。 在这种氛围的熏陶下,养成了她做事大胆,遇到喜欢的东西就会主动出击的性情,虽然平时总是自诩自己天不怕地不怕,但其实在男女这方面,她的经验十分的有限,就连追求人,都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更别提看这么多男人半-裸着身子游泳了。 别看她对什么事情都充满了新奇和大胆,但其实骨子里的她充满了保守,在决定主动追求他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在做心理建设,告诉自己如果他是那么轻易的唾手可得的,那也就不值得她珍惜了,想要追求到天上的那独一无二的月亮,道路上肯定会充满了崎岖和挫折,也肯定会经历一些磨难,这些无非是在考验她的真心和毅力,她只需要勇往直前就可以了。 听到其中一个围在他身边的男人问的话,她的心迅速提到了嗓子眼,因为她不知道他会怎样回答,对于他来说,她还是一个全新的陌生人,他怎么样回答似乎都有可能,可是她就是想听他说一些关于她的话,无论好坏。 他面无表情的回答,就好像刚刚发生的那一切根本不存在一样,“不熟,继续训练吧。” 陆川风清冷的嗓音极具穿透力,黎夏听到后,顿时感觉耳朵里轰鸣一片,虽然想到过他会这样毫无情绪的回答,但真正听到的那一瞬间,心里还是忍不住会涌起浓浓的失望。 话落后,陆川风率先离开了人们的包围圈,走到泳池的休息椅上,拿过自己的运动外套,从衣兜里拿出手机,屏幕亮起的光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光影,将他麦色的皮肤映的更加健康,他用着很随意的姿势坐在那,修长的双腿做着身体强有力的支撑,因为他的双肘正落在他的双腿上,而他几乎把全身的力量都压在了上面。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在手机上快速的移动,似乎正在使用着什么聊天软件,和手机对面的人进行着沟通,黎夏咬着红唇,双手交叠紧紧的握着伞柄,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缓解此刻的无措和尴尬。 虽然人群已经散去,但刚刚的那一幕在大多数的心中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他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眼神不时飘向她的方向,那眼角眉梢上面带着十足的嘲讽,似乎在嘲讽她的不自量力,隔的虽然很远,但她依旧将这些画面看的清清楚楚。 好半晌,她才挪动脚步,朝着陆川风的方向走过去,刚刚如果不是他,她不知道能不能那么顺利的甩开那个无赖男生,但于情于理,她都该过去亲自的说声谢谢,其实也许他并不需要她说的这声谢谢。 同寝的室友曾经对她传授分享过许多恋爱经验,她记得很清楚,她说过这样一句话,她说:“男人都不喜欢太麻烦的女生,因为这样的女生哄起来会很累,男人也不喜欢惹麻烦的女生,因为这样的女生太单纯没心机,说白了就是傻,会让男人瞬间失去兴趣,所以想要吸引或者去追求一个男人的话,最好不要在他面前犯这两点致命错误,这是经验之谈,切记切记。” 室友有过很多场的恋爱经历,她曾玩笑的说她如果出本恋爱秘籍,大概会卖到脱销,她能够在追求陆川风的这条路上走到现在,离不开室友的出谋划策,不过她想如果今天这件事情要让室友知道了的话,她肯定会把她骂的狗血喷头,而且还会扬言再也不帮她。 黎夏也很懊恼,自己怎么就被那个猥-琐男给盯住了呢?她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突然觉得人要是在倒霉的时候,真的会连喝水都会塞牙的! 陆川风听到了有脚步声在慢慢接近,他并没有注意,也没有抬眸,全部的注意力几乎还是在手机上,直到一道软糯的女声在他的头顶响起,他这才抬眸,与她那黑白分明的双眸缓缓的对上。 “刚刚,真的很谢谢你。”黎夏双手紧张的绞在一起,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手足无措,就好像手脚放在哪里都不对,都是一种累赘似的。 陆川风嗯了一声,随即低头继续摆弄手机,似乎那声“嗯”,就是他对她道谢的回应,淡漠的就好像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他明明因为她得罪了一个家世背景强悍的男生,他难道就不怕吗?不怕那个男生回过头报复自己? 即使她单纯,但不代表她不懂人情世故,在青州这个繁华的大都市里,从来都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因为贫富差距悬殊,只分富人和穷人,青州便被人开玩笑的说成是富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虽然这话有些夸张,但在青州大学这个小型社会里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青州这个大城市了。 就拿她所就读的系来说,家境优越的同学,就能够得到老师的另眼青睐,有什么事情也会第一时间想到这些家境优越的同学,而那些家境平平的同学,只能够随波逐流,过着敢怒不敢言的生活,但凡事总有例外,而这个例外,就例如她眼前的陆川风。 黎夏喜欢人从来不在乎对方的家世背景,她更在乎的是这个人,第一次见到陆川风,是在青大70周年校庆时,他作为学生代表上台讲话,他穿着青大的中山校服,举手投足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干净和优雅,穿在其他男同学身上显得尤为普通的中山校服,穿在他的身上,就别有一番视觉冲击力。 她从来没有见过能够把青大的中山校服穿成他这样耐看的男生,明明极其普通的中山校服,经过他的演绎后,有些化腐朽为神奇的效果,不禁多看了几眼,也就是那几眼,造就了她对陆川风的一见钟情,跟踪尾随,多面了解,展开了间接的猛烈追求。 而在了解的过程中,她多少听闻了些关于他的家庭状况,父母离异,他从小跟着母亲长大,家境不是很好,就连来青大所有的学费都是靠着他得到的奖学金来支撑的,这就是许多女生对他望而却步的原因,因为不确定家庭环境这样恶劣的他,能不能够给她们一个美好的未来。 可黎夏却不在乎,家庭环境的好坏不能够评价一个人的好坏,也不代表一个人的好坏,她相信出了社会后,陆川风能够成为很优秀的人才,相信老师的想法和她的想法是一样的,所以才会对他颇为爱护,青睐有加,这是在青大非常少见的现象,可以称之为奇迹。 陆川风这种冷淡的回应,令黎夏有几秒钟的怔愣,将视线重新移回手机上的陆川风,迟迟没有听到她脚步离开的声音,遂不经意的抬眸看了她一眼,好看的眉毛挑了挑,有些不解的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黎夏紧紧的绞着双手,听到他的问话后,似乎更加紧张了,紧张的整个人是颤抖的,她想说些什么,却又怕说出口的话带着颤音,只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就这样大概过了两分钟后,她才缓缓的开口说道。 “这件事情是因为我而引起的,我对你真的感到十分的抱歉,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些弥补的机会,如果是涉及到金钱或者人脉方面,我都可以无条件配合,只要你告诉我,你需要什么?” 摆平那个家世背景强悍的猥-琐男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陆川风的家境不好,解决这种问题的时候,需要的是金钱和人脉,而不是所谓的学习成绩,想必这个道理,陆川风比她还明白,所以他需要她的帮助,无论是在金钱上,还是人脉上。 “什么都不需要,我想你可以走了。”他的语气十分轻松,拒绝的也十分干脆。 黎夏不知道他这是在逞强,还是他真的不需要她的帮忙,就在她纠结自己到底该如何做的时候,他磁性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新一届的人大常委选举就要开始了,他不敢在这个时候有任何的过分行为,那样他就是把自己和他的家族往死胡同里-逼,不是有一句古话说的好吗?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光着脚呢,谁也不怕。” 本来黎夏是想要安慰他一下,没想到却反成了他安慰自己,黎夏红着脸,伸手无措的挠了挠头,陆川风这话说的似乎滴水不漏,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她又说不出来具体哪里不对劲。 “对了,我还没有正式自我介绍,我叫黎夏,黎明的黎,夏天的夏,我爸说我是在立夏那天生的,正好与我的姓氏谐音,因此便取名黎夏,通过感刚刚那件英雄救美的事情,我们也算是十分熟悉的人了,你可以叫我小黎,或者直接叫我夏夏,我都不介意的。” 黎夏的话说的多少有些厚脸皮,可室友在传授她宝贵的恋爱经验的时候说过,厚脸皮的女生追起男人来会更加容易些,她本身性格就有些自信过头,俗称自恋,而自恋有的时候又可以被说成厚脸皮。 在喜欢的人面前,她想表现出最真实的自己,不想虚情假意,也不想矫揉造作,就做最真实的自己,让他接受的,也是接受的这个最真实的自己。 “这位同学很抱歉,我想我们还没有这么熟,如果我刚刚的话给了你什么错觉的话,你就当我没说好了,总之刚刚的事情对我来说已经是过去式了,我不会去纠结,也希望你不要纠结,还有,你也不需要担心他对我进行报复或者施压,这是个法治社会,我相信国家的法律。” 他就像一个条例清晰的分析师,将整件事情的利弊一秒钟就想清楚了,而她在一旁不停的纠结再纠结,却被他的三两句话就给打发了,就好像她刚刚的关心和纠结都是多余的,对于他来说,反倒成了一种累赘,黎夏紧紧的咬住红唇,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看她还没有走的打算,陆川风只好早早的结束了今天的训练,起身离开,对于这样的女生,他每天都要面对许许多多个,已经见怪不怪了。 革命尚未成功,她就仍需努力,黎夏看他远走的身影,一咬牙一跺脚,跟了上去,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她到底要看一看,她和陆川风之间的纱究竟有多厚。 陆川风撑着黑伞走在游泳馆前面的林荫小路上,梅雨季节的青州,下起雨来,总是有些无休无止的意味,他双耳都塞着耳机,里面放着音乐,并没有发现身后的脚步声,也没有发现撑着红伞的白裙女孩。 直到拐角处,他从指示牌的反光板上看了自己身后的影子,回过身来,他高大的身影几乎可以将她瘦小的身影覆盖住,他的双人黑色大伞更是轻轻松松的将她单人的红色小伞覆盖住,黎夏有些紧张的看着他,等待着他做出的反应。 陆川风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虽然厌恶女人对他做这种跟踪尾随的事情,但只要做的不过分,他都会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可他记得自己已经跟这个女人说的清清楚楚了,实在不明白她的尾随跟踪有什么意义。 “你跟着我做什么?刚刚我说的话你还不够明白吗?”黎夏明白,怎么可能不明白,可就是因为明白才会跟踪尾随,他是她第一个心动的男生,怎么可能因为他几句话就随随便便的放弃,如果真的能够那么轻易放弃,她就不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感觉到愧疚的情绪了。 “我寝室正好在这个方向,跟你顺路。”黎夏急中生智,缓缓的说道。 陆川风看了眼不远处的女生宿舍楼,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缓缓的转身,继续朝前走去,黎夏在他身后一米左右的位置跟随着,直到她的宿舍楼近在眼前,他才回身,深邃的眸光看向女生宿舍楼,似乎在提醒她目的地到了。 可黎夏根本不是为了回寝室,就算寝室到了,她也没有回去,继续跟在他的身后,陆川风因为她的这个举动而深深的蹙起眉头,雨势越来越大,斜斜的雨点从身旁掠过,带着海滨城市雨水特有的凉意,陆川风站在她的对面,两人之间除了一米的距离,还有这雨幕的距离。 黎夏很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好保持沉默,陆川风将塞在耳朵里的耳塞拿出来,缓缓的说道,“知道我在听什么歌曲吗?” 她摇摇头,刚刚只是隐隐约约的听到几声比较尖锐的音符曲调,并没有注意听到底是首什么歌曲,或许是一首纯音乐,或许是一首伴奏,她没有学过专业的声乐,想必就是好好听,她也根本就听不出来是什么。 “那我再问你,从游泳馆到我们现在所站的位置,一共有多少步的距离?” 陆川风的问话落后,黎夏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方向,刚刚脑子里想着的都是如何能够在他不反感的情况下更加接近他,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研究究竟走了多少步,或者也可以这么说,以她心粗的程度,就算查着步数走过来,也会数乱的,她就不适合缜密的工作,同样的,也不适合回答这种缜密问题的答案。 “一共有735步的距离,这位同学,或许你还不是很了解我,但我想你肯定听闻过一些关于我脾气性格的一些描述,是的,我是个很难让别人接近的人,不论是男生还是女生,对于你的关心和爱护,我在心里默默的领受了,只是现在我只想以学业为主,请你以后不要再做这些无聊的事情了,或者说,请你以后不要在我的身上浪费你宝贵的青春时间,因为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你动心的。” 他的话多少带着些难堪,瞬间就令黎夏的双眸被一层水雾覆盖,好一会,她才说道,“什么话都不要说的太早,如果你有一天真的对我心动,甚至无法自拔……” “不会的,我发誓,绝对不会有那么一天。”陆川风斩钉截铁的回答。 黎夏的伞被风吹的轻轻的颤抖,雨点似乎也比刚刚更大了一些,滴落在伞定,发出规律的打击声音,似乎在诉说着它的悲伤,可它的悲伤怎么及她此刻心里的悲伤,或许是从小到大都没被人这么拒绝过,她的心里除了觉得一阵难堪外,还觉得没脸见人了。 尤其是以后再见到他,除了尴尬就是尴尬,不过,有些事情,想想也觉得挺好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居然会怕他的拒绝。 238,我不介意这么和你耗下去~ 238,我不介意这么和你耗下去~ 青州这样的海滨城市,下起雨来会很湿冷,尤其是风夹着雨这样的天气,会显得更加冰冷,黎夏抬起一只手环住胸部,来抵挡寒意,又是一阵风吹过,黎夏的裙角被风吹的沙沙直响,重重雨幕中,她看着对面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他脸上的表情有多么认真,就表明以后追他的这条路上有多艰难。 好一会,他才准备转身离开,黎夏抬脚向前一步,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他察觉到了她挽留的动作,唇角那抹嘲讽的笑似乎更加明显了,黎夏想假装没有看到他略有些不耐烦的情绪,想继续迈开脚步上前,可就在此时,胃里突然传来一阵翻天倒海的疼痛。 因为疼痛,她握着伞柄的手用力的到泛白,她轻轻的咬唇,将环抱在胸前的那只手缓缓的移下来,覆在了胃上,手心带来的温热触感似乎很大的缓解了胃部的疼痛。 她从小的体质就不错,从来没有过胃痛的经历,可自从半个月前她决定用节食减肥来管理自己的身材开始,胃痛就时常光顾,她没当回事,以为这是减肥时必须经历的一个过程,也就没有吃药治疗,想着挺一挺就会过去了,只是这次比较严重一点,可能是已经由胃痛转成了胃病。 陆川风看见了她捂住胃部的动作,也看见了她的脸色突然由红变白,那是种病态的苍白,出于人道,他似乎应该询问一下,可转念一想,这似乎跟他没什么关系,又何必多此一举。 他毫不犹豫的转身,迈开脚步,朝着相反的方向渐渐走远,大概走出了两步,他就听见了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地的声音,他回过身来,那把单人红伞已经被风吹的翻飞,渐渐飘远,瘦弱的女孩侧身躺在地上,雨水放肆的淋在她的身上,看到这一幕,他的心里突然窜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一刻的脑子里思绪万千,却根本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快步走到了她的身边,黑色的双人伞罩住两人的身体,他蹲下高大的身子,伸手推了推失去意识的女人,又轻轻地叫了声她的名字。 她完全没有反应,好像要就此永远睡过去一样,有路过的同学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他听到议论的声音,彻底的恢复成了平时那个冷静自制的陆川风,扔掉伞,弯腰抱起她,后来,青大开始流传出一段关于陆川风的绯闻,虽然谁都不知道女主角是她。 而关于这段故事中,有着连陆川风都不知道的事情,就是关于她究竟如何晕倒,醒来后她骗他说她有胃病,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晕倒,是为了减肥不吃饭,饿的胃痛,才会晕过去,时间过去了那么久,每次想起这段过往,黎夏就觉得年少时的自己怎么会那么傻那么天真。 而现在,经历了职场和生活中的种种磨练后,她再没有了当年的勇气,或者说,她已经知道两人之间悬殊的差距,就算心里有多么的不舍,也不得不放手。 这把红色的大伞在昏黄路灯的映射下,失去了最初明亮的色彩,变成了橘红色,黎夏享受此刻陆川风的怀抱,和他怀抱带给她的温暖,她曾经在一本女性杂志上看见过这样一段话,虽然时间长了,她忘记了最初的原句,但她记住了大概的意思。 意思的大概就是,恋人之间能做的最浪漫的事情,就是在雨中漫步,两人在昏黄的路灯下,十指紧扣,雨水将路面打湿,幽深的路看不见尽头,那样的瞬间,会有种会携手走到白头的错觉,以前的时候,她觉得这女性本杂志编辑写的这段话很正确,也十分符合女性心里对于浪漫的理解和向往,可此刻不知道为什么,她却突然觉得那段话有许多的瑕疵。 就好比她此刻被这个高大的男人环抱在怀里,她举着一把大伞,冬雨降落,他迈着的脚步稳健有力,给她十足的安全感,她想,这才是女人最期待的浪漫,虽然这个浪漫不是属于她的,但此刻,她却觉得好满足。 他抱着她不知道走出了多远,黎夏很想这段路没有尽头,可当她在他的怀抱中微微转头,就看见前方不远处的那扇高级防盗车库门离两人越来越近,借着微弱的路灯,她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那扇高级防盗车库门,她虽然对这种金属材质的防盗车库门没什么研究,但她知道,这种新型车库门价值不菲,国内还没有生产,似乎只能从国外进口。 虽然知道陆川风如今的经济实力,在青州很少有人能匹敌,但当她看到有具体东西体现他的身家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的产生落差,产生自卑感。 从独栋公寓到车库这里的距离不算近,但她却没有听到他的呼吸有任何的起伏,就好像她对他来说,和一根轻飘飘的羽毛没什么区别,可黎夏却觉得这是陆川风的逞强,她的体重虽然不算很重,但也不算轻,若要一个人抱着走出这么远,手臂肯定会出现酸麻感,想到这,她轻轻的挣扎着,要从他的怀抱中下来。 “别动,我真的会放手。”陆川风一丝不苟的开着玩笑,声音听起来也十分的平静,如果不是对他有所了解,可能会将他刚刚说的话信以为真。 黎夏的脸绯红成一片,如果不是夜色深浓,再加上红伞挡住了路灯投射过来的光影,想必她此刻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她的红唇紧紧的抿在一起,似乎思索了两秒钟,才开口说道。 “放我下来吧,我太重了。”94斤的体重,确实不算轻了。 她是江南女生当中,少有的大骨架,从学生时期,她在班级的女生当中就算是体重比较偏重的,大学毕业后走入职场,工作的压力也就随之而来,她的体重也因此变轻了一些,但94斤这个斤数,在江南女生当中绝对不算轻了。 陆川风虽然生性冷漠,不是个特别容易亲近的人,但却是个对女人很有绅士风度的男人,不管他对这个女人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只要他能够帮忙的,几乎都不会袖手旁观,如果非要问她是怎么发现陆川风这个优点的,她的答案就是从这么多年间,他虽然厌恶她,却一直对她抱有很大的宽容度中看出来的。 “钥匙在我的裤袋里,伸手去拿一下。”陆川风只是蹙了蹙眉头,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 黎夏的杏眸微微睁大,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啊”了一声,陆川风看着露出满脸诧异的她,又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黎夏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有些尴尬的回应道。 “我看你还是把我放下来,自己从裤袋里把钥匙拿出来吧,我我……不好伸手去你的裤袋里拿钥匙吧!” 要是在以前,她肯定十分高兴他说这样的话,可如今,她有了胆怯,有了戒备,再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你想我这样抱着你站在车库门前到天亮,我不介意这么耗下去。”陆川风根本就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也没有给她留任何的余地。 黎夏似乎已经别无选择,紧紧的咬着红唇,好一会才将手朝下伸去,他的休闲裤的裤袋有些深,她的手臂有些不够长,身体跟着调整,不经意间,就与他的身体产生了暧昧的摩擦,隔着两人的医疗,她甚至能够感觉到胸膛上结实的肌肉线条带来的触感。 黎夏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了起来,越是着急,在他裤袋里的手就越显得慌乱,温热的手在他的裤袋里左左右右的摩挲了好一会,不仅连钥匙的影子都没有碰触到,反倒是显得她的有些故意的在占他的便宜,虽然这种事情她以前常常做,但如今,有别扭的感觉存在。 陆川风倒是从头到尾都显得很淡然,好像无论她做什么,他身体可以做到毫无反应,或者说,对他不感兴趣的女人,他的身体都不会有任何的反应。 为了缓解尴尬,黎夏的又加大了手上的动作,身体跟着配合着将手臂又向下伸长了一些,终于在他裤袋的深处碰到了坚-硬的物体,可她的手臂长度有限,仅仅只是指尖碰触到那个坚硬的物体,她又调整了一下动作,几乎在他的怀抱里半翻转身子,才终于将他口中所说的那串钥匙拿了出来。 “上面有车库的控制锁,按一下上面的开关按钮。”陆川风继续说道。 黎夏找到他口中所说的控制锁,按下其中的一个按钮,车库门就应声缓缓的敞开,控制灯也随之变亮,车库里面的空间面积很大,大概有200坪左右,里面放着三辆车,都是低调的黑色,他抱着她走近靠近门边的这辆路虎车子,停在了副驾驶的门前,不用他的提醒,她就赶紧伸手将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他弯腰将她抱坐了进去。 他绅士的将她副驾驶这侧的车门关上,随后绕过车头,走向主驾驶,修长的手拉开车门,下一秒高大的身影就隐没在路虎车子里面,黎夏听到驾驶座车门关闭的声音,双手有些紧张的绞在一起,凌晨四点多的青州,还是一片沉睡的景象,可他却因为她整整一夜没睡,她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愧疚的感觉。 车子很快从独栋公寓驶离,凌晨的大街上几乎没什么车辆,街道两旁的店铺门楣发出色彩斑斓的霓虹灯影,混着路灯,将黑暗的城市影射的灯火通明,这个点几乎看不到路人,只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商场和快餐店里面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晃动。 黎夏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在凌晨的这个时候看过青州的美丽了,和记忆中的一样,还是那么迷人,冬雨还在继续下,硕大的雨点敲击在前风挡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她的双手紧紧握着身前的安全带,在紧张的时候,她必须抓住什么才能够让自己的紧张情绪慢慢降下来。 陆川风驾驶车子的技术很好,她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的晃动,车里很安静,安静的让她觉得这种氛围有些微妙,可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缓解这种微妙的氛围,最后只能作罢。 他居住的独栋公寓在青州的富人区,位置稍稍有些偏,在四环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流行富人区要建在远离市区的位置上,不过,远离市区确实也有很多好处,比如空气比较干净,绿化更好,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安静。 虽然没在富人区住过,但黎夏多少耳闻过一些关于富人区的福利,听说这里面安保系统是美国最新研发的一套安保系统,可以做到各个角落没有死角,这里别说丢东西,就是连个苍蝇都飞不进来,也因为富人区良好的缴费习惯,使得这里的物业十分尽职,卫生每天都要夸张的打扫四至五遍,路上会做到没有一丝垃圾。 有的同事曾经开玩笑的说,如果能够在富人区吊到一个黄金钻石单身汉,那就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黎夏虽然觉得这名同事的话有些夸张,但也不得不承认,富人区里面令人咋舌的富贵,确实能够成为许多年轻女孩趋之若鹜的原因。 从四环行驶到跨海大桥,再从跨海大桥到中央主路,车子一共行驶了大概二十几分钟,从车子行驶的路程来看,目的地便是不远处的可以称得上青州地标性建筑物的青州人民医院。 青州人民医院就坐落在中央主路上,是青州最权威的医院,来这里看病的人,都非富即贵,普通的上班族很少有来这看病的,听说在这里随随便便包扎一个小伤口,就要一万多块,黎夏曾经想,如果不是钱多到花不完,这辈子绝对不会踏足这家医院。 眼看着行驶中的车子离青州人民医院越来越近,黎夏越来越慌,她可不想因为检查一个脚踝,就把自己一个月的工资搭进去,她转过头,试着用很平静的嗓音对陆川风说道。 “陆总,一会你把我放到医院的门口就可以了,已经打扰你一夜了,实在是太麻烦了,只不过是脚踝简单的扭伤,又不是什么大手术,这样麻烦你实在太抱歉了。” 陆川风听后只是简单的挑了挑眉,深邃的双眸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的路,双手利落的操作着方向盘,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不用客气,我这人一向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不用太感谢我。” 黎夏被她的话彻底的噎住了,一口气不上不下,憋再胸腔里十分难受,她从来没有见过话语能够说得这样犀利的陆川风,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好一会,她才说道,“真的不用麻烦你了,陆总,我又不是小孩子,能够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她在间接的提醒着他的身份,现在的他对她来说,只不过是公司项目的合作人,没有任何义务去帮助她,就算他看在过去相识的情分上,想要帮助她,这样已经足够了,再多的,他真的怀疑他的目的不纯了,可如果他想对她目的不纯,用等这么多年吗?只要他对她说一句喜欢,她肯定会毫不矜持的就答应他,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她已经彻底的看不明白了。 “别说话,到了。”陆川风手上一个利落的转舵,车子紧急的转弯,黎夏被甩向一边,如果不是有安全带保护着,有可能就这么冲出去。 轮胎和湿滑的柏油路发出摩擦的刺耳声响,如果不是知道他不是个情绪化的人,她真的会错觉的以为她刚刚的话影响到了他的情绪,一个紧急的刹车,车子稳稳的停在了医院前面的停车位上,车子里顿时变得十分安静,只能听到冬雨滴落在车身上的声音。 “下车。” 陆川风的话落,就推开主驾驶座的门走了出去,黎夏看着他的高大的身影就那么站在冬雨中,有一瞬间的怔愣,他这样的举动真的很容易让她错觉的以为,他是在关心她,可是怎么可能呢?陆川风躲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关心她?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看陆川风的架势,如果他不陪着她看完脚踝,是不会轻易的放她走的,只是想到那些钱,黎夏就觉得头疼。 下了一阵决心,她才推开车门走了出去,按了下红色伞柄上的按钮,下一秒,手里的那把红色的大伞就散开在她的眼前,他看见她从车里出来,转身就朝着青州人民医院大门走了去,她举着伞,跟在他的身后。 虽然他没有回头看,但他却将脚步放的很慢,似乎在配合着她受伤的脚,而故意放慢的步伐,看见雨滴滴落在他的身上,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上前,将伞举高到他的头顶,为他挡去了头顶的那片冬雨。 她脚上的伤令她每走一步就增加一分疼痛,可她硬是在咬牙坚持,没在他的面前表现出一丝怯懦,眼看着医院大厅的门口越来越近,她抬脚不知道怎么就被绊了一下,整个人直直的朝前摔了过去,陆川风的脑子里的事情千头万绪,没有注意到她突然摔向前的动作,直到一阵身体落地的闷声传进他的耳朵里,他才回过神来,赶紧将她从湿漉的地面拉起来。 雨伞大头朝下,仰躺在路面上,他也不嫌雨水滴落在自己的头上身上,会显得狼狈,就那么仔仔细细的检查着她脚踝上的伤,他的手只是轻轻一碰,就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陆川风抬起深邃的眸光,脸色变得很难看,薄唇轻启,带着十足十的嘲讽,“黎夏,其实你还可以更笨一点的。” 黎夏咬唇,别开头,没有说话,他话里的意思就好像她刚刚是故意那么做的,她不知道是太介意他的话,还是脚踝上的伤太疼了,眼睛里的雾气迅速聚集,泪水混着雨水急速的在脸颊滑落。 这个点的青州太冷了,说话时空气中都带着一层白雾,她穿的不是很多,坐在地上,感觉地面上的凉气迅速的窜到了身体里,令她有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陆川风这时候伸出手,想要将她抱起来,她却迅速转身,不给他抱起来的机会。 “别闹了,今晚我已经很累了。”他的声音突然放的很柔很柔,在重重的雨幕中,令她的心里顿时柔软成一片,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但已经足够哄慰她此刻有些冰冷的心。 他再次向她伸出了手,她却再一次拒绝,双手缓缓的撑着地面,逞强的说道,“我自己能起来。” 陆川风收回自己的双手,站在她的身边,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一刻,他真的很想拆穿她的逞强,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有必要,如果不逞强,她就不是黎夏了。 239,你还要继续逞强下去~ 239,你还要继续逞强下去~ 一阵风吹过,红色的雨伞随风飘向远方,渐渐的消失在街道深处,看不见踪影,她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样子虽然有些狼狈,但她终于做到了自己口中的坚强,她的心中有些欢喜,唇角忍不住扬起一个上翘的弧度,对着他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好像瞬间融化了这场冬雨带给人的寒冷。 他沉默着,随即半转身子,长腿继续挪动,迈上湿漉漉的台阶,水泥台阶上面偶尔可见一片片被降落的冬雨聚积成的小水洼,他的高级手工缝制的鞋子踩在上面,发出沉稳有力的声响,他似乎故意将脚步放的很缓慢,在等着她,冬雨降落,淋湿了他宽阔的肩头,她站在他下面两级台阶上,隔着他宽阔的肩膀,看见了医院大厅里攒动的人群和惨白的灯光。 陆川风刚走进去,几个穿着医院制服的人就走了过来,看样子是他提前打了招呼,她走的很缓慢,离他们有些远,只能看见他们的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其中一个戴着金丝边眼睛的人向她的方向看过来,在陆川风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那举止之间带着无限的暧昧。 戴着金丝边眼睛的男人在陆川风耳边的低语声音似乎有些大,其他几个男人听后,脸上的笑容也都跟着扩大,随即便朝着她的方向望了过来,黎夏脚踝上的伤还是很痛,可他们集体朝她看过来后,一紧张,她竟然觉得脚上的疼痛不是那么剧烈了。 陆川风似乎实在受不了他们开这样的玩笑,唇角的弧线一点一点的绷直,深邃的眸光也跟着漫不经心的回过头看过来,黎夏突然被他看过来的目光弄的无比不自在,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像是动物园里被围观的动物,是里面唯一的焦点,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心情,有一点点被动,有一点点心焦。 陆川风朝她点了点头,示意让她走过去,黎夏脚步有一刻的停顿,随即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刚走到陆川风的身边,站在陆川风右手边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友好的朝她伸出手,那动作十分礼貌绅士,能够看出来是那种出身在礼仪熏陶家庭中的人。 “你好,我是青州人民医院骨伤科主任,我叫明远,和陆川风是从小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凌晨四点接到他的电话的时候,我真的是被吓了一跳,不知道你和陆子认识多久了,我跟你说,他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这些年也没见他身边有过什么女孩,更别提领女孩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话落,明远的声音顿了顿,偷瞄了一眼陆川风的方向,声音放的很缓很缓,仿佛别有深意,“我一度以为他身体有什么隐疾,看来终究是我担心的太多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回头我们加个微信,像你这样的美女,怎么能不出现在我的微信通讯录里呢。” 明远的右手一直举着,等待她的手和他交握,黎夏怔愣了片刻,垂在身侧的右手死死的攥紧,然后又松开,朝着他手的方向缓缓的递过去,就在两人的手还差两厘米就交握在一起的时候,另一只大手将她白嫩的手挡了回来,他手心的温度像是电流瞬间传遍了她全身。 “别废话,弄这些有的没的,赶紧给她看看脚。”陆川风好看的眉毛挑了挑,看着明远,那一眼警告的意味十足,明远赶紧伸出双手,举高至头顶,一副投降的样子。 “好好好,陆总既然这么说了,那么这位小姐,请吧!” 明远十分幽默风趣,有他在的地方似乎从来不会冷场,从大厅一直到电梯上,他几乎可以断了一个话题再接起另一个话题,黎夏是那种特别不会拒绝人的人,出于礼貌,明远说什么,她就回应什么,陆川风站在两人的身边,除了那张越来越暗的脸色,全程都很沉默,沉默的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就连黎夏都感觉到了他的沉默,偷偷的看了一眼他的侧脸,上面的轮廓线条绷的十分直,她轻轻的转回头,觉得可能是今晚这么麻烦他,他感觉到不耐烦了吧。 明远看着两人之间的眼风,唇角挂着一丝窃笑,看向黎夏,说着暧昧不明的话,“你叫黎夏,不介意我直接叫你小夏吧,你的脚踝是怎么弄伤的?我跟你说,我之前也治疗过一个伤了脚踝的姑娘,我忘记了她是穿高跟鞋扭到了,还是出了什么事故,总之她来就诊的时候,已经是脚踝扭伤后的一个星期,那姑娘还没当回事,你猜我给她拍完片子,她的脚踝已经伤到什么程度了吗?” 黎夏摇摇头,也许是明远说话比较生动形象,在她的想象中那姑娘的脚踝肯定伤的特别的严重,正聚精会神等着明远的回答,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了骨科主任办公室所在的楼层,打断了明远正要说出口的回答,陆川风双手抄在休闲裤的裤袋里,率先迈开长腿走出电梯。 明远看了一眼陆川风挺直冷漠的背影,选择和黎夏并肩走在后面,为了配合黎夏的脚伤,明远走的很慢,不时绅士的抬手放在她的腰后,虽然隔着几厘米的距离,但动作多少看起来有些暧昧,黎夏并没有注意到明远的动作,一心都扑在了他口中描述的那个故事中。 “那姑娘的脚踝骨都已经出现裂缝了,她如果在晚来一些,恐怕那道骨裂就很难愈合了,还好他遇到的是我这样旷世神医,用我的妙手回春之术让她的脚踝逐渐愈合了,我这么和你说吧!如果那姑娘遇到的是第二个医生,肯定……” 明远的话还没有说完,陆川风就站在他办公室的门口,踢了踢门,发出的声音有些大,顿时引来了身后两人的视线,“开门。” 黎夏觉得陆川风的情绪越来越不对,从来都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刻的脸上看起来却堆着几分不耐烦的情绪,她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心里的愧疚情绪突然满溢,他根本就没有义务这么照顾她,不管出于过去相识一场的情分,还是出于对女性的绅士风度,似乎这样麻烦他都有些太过分了。 明远的眼睛亮了一下,下一秒就暗了下去,快的几乎让人没有任何察觉,他微微侧头,在黎夏的身边低声的耳语了几句,“陆总日理万机,最讨厌的就是浪费时间,所以他永远一副扑克脸,工作效率也永远高的吓人,不过千万别活成他这个样子了,克制冷静的让我觉得有些变-态,相信你也有同样的感觉吧。” 黎夏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她觉得明远这话说的多少有些夸张,陆川风就是不擅长与人亲和,实际骨子里的他,带着传统家庭教育出身的涵养和矜贵,这种涵养和矜贵让他看起来高傲冷漠,也因此吓退了不少想要向他靠近的人,如果她不是曾经性格开朗明媚,或许也会被这样的他吓跑。 明远在黎夏的耳边说完话,就小跑了两步,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门边,刚刚陆川风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员工宿舍补觉,从昨晚到凌晨,他连续做了十六个小时的手术,超负荷运转让他的身体亮起了红灯,在院长的几番劝说下,他才终于走下手术台,决定去员工宿舍补觉,刚刚补了大约三个小时,陆川风的电话就过来了,他当时睡的迷迷糊糊的,一听到他要领个姑娘过来看脚,瞌睡顿时醒了一大半。 “我这门和你远日无仇今日无怨的,用这么大力踢坏了还得的我自己赔,陆总就不能多为我这种市井小民考虑考虑。”明远小声的在陆川风耳边嘟囔,有些敢怒不敢言的架势。 陆川风投射过去一个十分犀利的眸光,“少废话。”他看了一眼还在几米外的黎夏,将磁性的嗓音稍稍压低了一些,只用着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发现你现在的话是越来越多了,在她面前,你最好少给我说那么多废话。” “哟哟哟,我的陆大少爷,这是什么个情况,旧情难挡,旧情难忘,不是不喜欢这姑娘吗?”显然,明远已经认出了黎夏就是当年跟在陆川风身后的那个跟屁虫。 陆川风好看的眉毛挑了挑,声音中虽然没有一丝起伏,就是能够给明远无限的压迫感,明远想,久居高位的人,是不是动不动就会给人这样的压迫感。 “对我的事情就这么感兴趣?” 明远迅速的摇摇头,“别,我哪敢对你的事情感兴趣啊,我还想多活两年呢!”话落,明远的声音有一秒的停顿,随即又说道,“不过陆子,凡事别等错过了才知道珍惜,这话我再对你说一遍。” 将钥匙插在钥匙孔里,下一秒办公室的门就应声被打开了,黎夏也在这时候走近了,陆川风瞥了身后一眼,率先走进了办公室里面,办里面没有开灯,陆川风准确的找到了开关的位置,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按了一下,办公室里面瞬间变得明亮一片。 陆川风挪步走到大班桌旁,返身抱胸,臀部缓缓的倚靠在桌沿,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明远,以及明远身后的黎夏。 明远指了指一旁的诊疗椅,热络的声音说道,“小夏快坐那,我给你检查一下脚踝的扭伤情况,但愿你不能像那个女孩那样严重,当然,就算你像那个女孩那样严重,我也能够用我的高明医术让你脚踝上的伤消失无踪。” 黎夏顺着明远指的方向走了过去,虽然明远说话有些不着边际,听着十分不靠谱,但黎夏想,能够在他这个年纪就当上青州人民医院的骨伤科主任,想必医术肯定超出常人许多,并且绝对精湛,不知道为什么,从心底里,黎夏还是很相信明远的,或许因为他是陆川风从小长到大的好兄弟的原因,也或许是因为她对明远的第一印象很好,总之,她对他有着无条件的信任。 “有那么严重吗?是不是医生都喜欢这么吓唬人?” 黎夏的声音透着些紧张,记得父亲出事故的时候,医生总是时不时的将情况说成最严重的那种,她每天都提心吊胆的,一个星期,她就瘦了整整十斤,几乎只剩下皮包骨,父亲事故留给她的阴影一直都在,以至于每次来医院的时候,她都会有很重的心理压力。 明远安抚的笑笑,他感觉不远处的那道犀利的眸光正不时的射过来,注视着他,但他假装没有注意,继续和黎夏说笑着,“小夏,不知道为什么,你这么说,让我的心脏有受伤的感觉,从医科大学毕业到现在,我从没像那些医生那样,那么坏,非要去吓唬漂亮的女生,对于漂亮的女生,我一般都以安抚为主,你难道感觉不到我的温柔吗?” 他抬手抚着自己的心脏,做弯腰低垂状,黎夏被他这个滑稽的表情逗弄到,忍不住的笑出声,她明朗的笑声瞬间充斥着整个办公室,让看到的人,都忍不住跟着弯起嘴角。 陆川风抬手敲了敲桌面,指了指自己手上的高级腕表,“明远,抓紧时间,我没时间听你在这谈情说爱。”此时陆川风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似乎已经到了他忍耐的极限,明远比出一个ok的手势。 黎夏也感觉到了陆川风情绪的巨大波动,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了那,办公室里因为陆川风的话语,一时间变得鸦雀无声,她没敢看向陆川风,只是按照明远的指示,脱掉了脚上的平跟凉鞋,脚踝上的伤已经从最初的红肿,变成了现在紫黑色的一大片,有些触目惊心。 明远看到后,忍不住的蹙起眉头,有些自言自语说道,“脚踝怎么会伤的这么严重?女孩子爱美愿意穿高跟鞋这个我可以理解,但是如果因为爱美,就把脚踝弄成这个样子,我实在无法理解,而且说实话小夏,你已经这么天生丽质了,不需要再用高跟鞋衬托你的美了。” 明远介绍自己的时候,说他是和陆川风从小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但为什么性格会有着这么大的差距呢?陆川风是那种不善于表达自己的人,所以会让人感觉他十分冷漠,让人很难靠近,可明远就不一样了,从大厅初见到现在,他的每句话似乎都能够说道人的心坎里,和他相处起来一点都不累,轻松的就好像是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 就像他刚刚说的那些话,她知道那话里没有虚伪的成分在,是真的在关心她,而且这些话,听起来也特别的舒服。 “我没有……穿高跟鞋也纯属无奈,在公司里呢,是要求必须穿高跟鞋,兼职那里也是,其实呢,我本人并不爱穿高跟鞋,总觉得高跟鞋适合那种职场成功女性穿,像我这种名不经传的小员工,就应该穿平底鞋来衬托她们的精英属性,可公司有公司的规定,不可能因为我自己而有所更改,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无力改变别人的时候,能够改变的就只有自己,和自己的心态。” 黎夏不是个多话的人,可面对明远的时候,她不自觉的就变得多话了起来,也许是很久没有碰到过聊得这么投缘的人了,所以她才会话这么多。 明远伸手试着在她的脚踝上碰了碰,可只是轻轻的碰触,就让黎夏疼的低呼了起来,明远看了一眼她脸上痛苦的表情,温声细语的问,“很疼?” 黎夏诚实的点了点头,这时明远回过头,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正经了起来,缓缓的对陆川风说道,“似乎伤到骨头了,得去拍片我才能确定到底有多严重。” 陆川风蹙眉,看了黎夏一眼,“她就是太别扭,太逞强,不然不会这么严重,既然只有拍片才能确定,那还等什么,直接去拍片啊!” 黎夏低垂着头,接受了陆川风的数落,如果真的伤到了骨头的话,确实跟她的别扭和逞强有关系,她抬头看向明远,忍不住的问道,“真的有那么严重吗?可我没有察觉到骨头有受伤的感觉啊?” “脚踝上的骨头有没有受伤,自己根本就无法察觉,不过从你刚刚疼的程度来分辨,伤到骨头的几率很大。”从刚才到现在,明远的脸上第一次出现这么认真的表情,黎夏的脸变得煞白,不安的咬唇。 “那这样的话,我的工作要不要紧?不瞒你说,我工作最近要有些变动,我不能错过这次机会,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方法先缓解疼痛,维持也好,我必须挺过这一段时间。” 黎夏一想到自己的脚会耽误兼职那里,就懊恼的无法自拔,明远挑了挑眉,有些诧异的说道,“我说亲爱的小夏同志,这是伤到骨头了,养不好就有可能造成坡脚的?就算你天生丽质,也不能一点不在乎吧?你还这么年轻,将来赚钱的机会一大把,何必急于这一时。” 常人的想法也许都和明远一样,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此刻经济上的捉襟见肘有多么的迫切,就算有脚伤在,也不能影响兼职那里,父亲那,她不能不顾的。 陆川风已经走到了她身边,出声打断了明远马上要说出口的劝慰话语,“现在立刻马上拍片子,后续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了。” 明远这次没有说什么,而是点了点头,“值班的医生这个点大多都睡了,我要先去检查室沟通一下,你们在办公室等我一会,我马上回来。” 陆川风点了点头,明远这才转身走出了办公室,偌大的办公室里有剩下她和陆川风两个人,好像明远离开后,整个办公室的空气都变得安静了起来。 好一会,陆川风才轻启薄唇,声音带着男人特有的沙哑性感,缓缓的问道,“觉得明远怎么样?” 他这没头没尾的话令黎夏有片刻的怔愣,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声音里甚至还带着些懵懂,“什么怎么样?我不太明白。” “做男朋友的话,明远确实是个很好的人选,父母是京城高官,他属于根正苗红的富三代官二代,为人开朗,对于女孩子特别热情,也特别有耐心,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他不抽烟不喝酒,更没有什么不良爱好,似乎也没正经的谈过一场恋爱,这样的男人,估计在整个青州城都找不出第二个出来。” 黎夏难得听陆川风对自己说这么多话,可这些话听着有些别扭,她找什么样的男朋友,似乎和他没什么关系,可出于礼貌,她还是忍下了心里的那些别扭。 “真是不好意思,我现在还没有打算找男朋友,就算现在开始打算找男朋友,也不需要陆总这么费心,在感情的这条路上,我想我会自己判断好与坏,利与弊的。“ 黎夏的话说的十分委婉,既没有让陆川风觉得特别难堪,也没有让自己显得太刻薄,她抬头迅速的瞄了一眼他的俊颜,那上面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这样的陆川风才让她觉得?那么陌生了 听到她说的话,陆川风笑了笑,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我以为跟了明远这样的男人,最起码可以让你少奋斗二十年,你就可以不用迁就任何人,也不用去什么酒吧售酒,赚那点让男人揩油才能赚到的小费,不是吗?” 黎夏露出了一个比刚刚还要明媚的笑容,那笑容有多么明媚,就带着多少的苦涩和难堪,“陆总这么说也很对,我会好好考虑的!” 陆川风的脸色藏着太多的情绪,根本就让黎夏看不出一丝端倪,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明远从外面推开,他走进来,表情和话语带着些许局促,好一会才说道,“检查室的值班医师那里我已经沟通好了……” “很好。”陆川风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要去扶黎夏,却被她轻轻扭开了身子,这已经足够说明了她拒绝的态度,他深深的看了她一样,“你还要继续逞强下去。” 黎夏的情绪突然处在了崩溃的边缘,“我想这就不用陆总费心了,我是在酒吧里被人揩油赚小费也好,还是找一个富二代过着米虫的生活也罢,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和陆总你没有一点关系。” 明远从进门就察觉到了办公室里的气氛很微妙,但还有一件更微妙的事情,他必须提前和陆川风说,不然一会说,只会让他和黎夏更加尴尬。 他走到陆川风的身边,薄唇凑近陆川风的耳朵,用着只有两个人的声音悄悄说道,“今晚检查室的值班医师是明娜,你看是继续,还是领着她走。” 黎夏没有听两人到底在低语什么,也不想听,此刻的她就像沉浸在悲伤的海洋里,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可以让她乘风破浪的小船瞬间倾覆,陆川风听到明远的话后,深邃的眸光落在她的发顶,好一会才说道,“没有关系,她的脚不能耽搁。” 话落,在黎夏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他就弯腰抱起了黎夏,太了解她的倔强,也深知她的逞强,这种时刻,他只能用这种强硬的方式让她的情绪平缓下来,黎夏果然剧烈的挣扎,她不需要上一秒将她的自尊和尊严踩在脚底下的男人在下一秒的大发慈悲,她现在需要的就是一个独立的空间,一个独自舔舐伤口的空间。 “陆川风,你放开我,放开我。”也许是挣扎的太剧烈,她扯到了脚踝上的伤,整个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陆川风深邃的眸光落在她如水的眸光上,好一会才说道,“我以为那是你喜欢的生活。” 她黎夏可以忍受着世界上任何人对她的误解,却唯独忍受不了这个男人对她的误解,“陆总不仅投资的眼光精准,就连看人的眼光也是这么精准,像我这种小职员这辈子大概也只有膜拜的份。” 他环在她腿弯上的手用了力,令她痛呼一声,“好好说话,阴阳怪气的!” 黎夏突然觉得这样的两人像是久别重逢的恋人,他对她有着几分笃定,她对他有着十二分的了解,可他们之间总是缺少了些爱情中那种特有的感觉,她知道那是因为他对她没有爱情,所以才会少了那份感觉,而她又不能继续的单恋下去,才会变成了两人这样的相处态度。 检查室在明远办公室的下面两层,电梯不知道出了什么故障,陆川风抱着黎夏等了好一会,也没有等到电梯,为了节省时间,陆川风选择去走楼梯,楼梯间里有些暗,感应灯忽明忽暗,更加清晰了他的脚步声。 一级台阶连着一级台阶,那声音形成了这世上最美好的节奏,轻轻的响在她的耳边,让她觉得此刻的世界无比的美妙,当然,也无比的感伤,明明爱的人就近在咫尺,可却注定要相隔天涯,她想,这大概便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事了吧。 抱着人下台阶,他走的不是很快,有时候感应灯会突然灭掉,会让给他的眼睛一瞬间看不到任何东西,他只能停住脚步,在大理石台阶上重重的踩一下,直到感应灯重新亮起,才继续向下走,直到走到两层下面的楼梯通道,他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黎夏的胆子很小,每次被他抱起来的时候,她都怕他突然松开手令自己摔下去,所以环抱在他颈项上的双手会牢牢的环住他修长的脖颈,了解两人的也许会知道是因为她的胆子小,不了解两人会以为是恩爱的表现,其实他们连最起码的男女朋友关系都不是,又何谈恩爱? 明远早就来到了楼下,站在检查室门口等着两人,看了走廊尽头以那种亲密姿势走来的两人一眼,又朝着检查室的门看了一眼,突然满眼都是担忧的情绪,如果让明娜看到这一幕,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陆川风迈着大步缓缓的走近明远,明远直到两人走近,才伸手推开了检查室厚重的门,仿佛有着千斤重,推开的很缓慢很缓慢,陆川风蹙眉看着明远,明远也回看了他一眼,两个男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了两秒钟,陆川风便抱着黎夏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明娜正坐在检查室的电脑前看着一份报告,一夜没睡的她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头发也稍有些凌乱,医生的白褂上也不是那么明亮,好像沾染了灰尘,明远和陆川风走进来的脚步声打扰到了正在专心看着电脑的她,她缓缓的回身,就那么愣在了那里。 240,这几天对我反常的亲密,是不是就为了现在~ 240,这几天对我反常的亲密,是不是就为了现在~ 陆川风的身体变的有些僵硬,黎夏明显的感觉到了他的变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她,在陆川风的怀里轻轻的扭过头,办公室棚顶的白炽灯光将黎夏本就有些苍白的脸影射的更加惨白,看见明娜的那一刻,她的表情立刻就出卖了她的内心,不管过了多少年,对她的愧疚一直都深藏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改变而改变。 几个人都没有说话,使得办公室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十分诡异尴尬,这时,明娜倒显得十分大方的站起身来,双手习惯性***白色大褂里,对站在门口的两人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可,没有人知道她白嫩的双手此刻正紧紧攥在一起,用力到泛白,表面上的大方,想要装的自然,这是一门学问,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陆川风只是匆匆的瞥了一眼明娜的方向,深邃的眼眸中根本让人捕捉不到任何情绪,仿佛久别重逢的这个女人并不是他当初爱的刻骨铭心的初恋,也不是他放在心里多年的那个人,淡然的让人觉得时间真是残忍又无情的东西,它可以让人忘记一切,包括青春里曾经最在乎的那个人。 他迈开沉稳有力的长腿,抱着黎夏走到了一旁的治疗椅上,挺直的背脊慢慢弯曲,一手握住她的脚腕,一手小心翼翼的拿掉了她白皙脚上那双平底鞋,略带沙哑磁性的声音缓缓的响起来,“她脚踝伤了,过来给她看看。” 这话陆川风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办公室里的人都知道,他是在跟明娜说话,明娜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难堪,多年不见,这个男人对她甚至连一句基本的寒暄都没有了吗?明娜的心里一时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点了点头,走近检查椅,走近黎夏。 她有着一头海藻般浓密的长发,微微弯曲,随着她走路的步伐,轻轻的飘荡,尖细的小脸上有一个小小的酒窝,说话的时候会更加明显,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淡淡的,她没有过多的修饰,也没有像其他女人那样,无论什么时候妆容都十分精致,她只是简简单单的略施粉黛,却衬的她肤如凝脂,眼若晨星,一颦一笑之间,高贵的神色自然流露。 明娜一步一步的走过来,黎夏听着那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的声响,每发出一声,就令她的心下沉一分,终于,她还是鼓足了勇气,抬起头,看向了走近的明娜。 如果说黎夏不似江南女人那样柔弱温婉,那么明娜就更不似在江南土生土长的女人了,她不似大多数江南女人那样矮小,个子出奇的高挑,再配上脚下那十厘米的高跟鞋,将她那九头身的完美身材比例衬的更加完美,骨架虽然十分纤细,但却没有给人一丝柔弱的感觉,反而显得她更加凌厉。 明娜的眸光淡淡的与黎夏对上,后者一片淡然,哪有她的慌张和无措,就这样维持了大概两秒钟,黎夏就微微调转了视线,这么多年,似乎只有她做不到坦然。 陆川风高大的身影立在检查椅的旁边,离黎夏坐着的位置大概只有几厘米的距离,随着明娜的走近,她身上那股特有的香水味道也缓缓的飘近,闻起来,还是和当年一样的味道,黎夏悄悄的瞥了一眼身旁高大的男人,不知道他闻到这股熟悉的香水味道,心里会是什么样的情绪,旧情难忘,亦或是旧情难挡,她不想猜,也不敢猜。 明娜低头,看向黎夏那只受伤的脚踝,眉头微微蹙起,“伤的不轻,怎么弄的。” 像是医生对患者的例行询问,也像是多年不见的熟人之间的短暂寒暄之词,黎夏被她的坦然弄的无地自容,突然觉得自己在职场这么多年白混了,每个人都随着时间变得成熟内敛,处理感情上,也更加圆润丰-满,只有自己,还一直在原地踏步,除了年岁的增加,其他一点变化都没有。 “工作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 黎夏礼貌的回答,如果十分了解她的人应该能够听出来,声音里面多多少少夹杂着些许的紧张和无措,但她掩饰的很好,并没有让明娜看出来什么。 “为了穿高跟鞋?”明娜继续问。 黎夏缓缓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自己受伤的原因,为了工作穿高跟鞋而受伤,这大概是现在很多职业女性脚踝受伤的主要原因吧,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明娜“嗯”了一声,随即伸手,很轻很轻的在她的脚踝上按了一下,紫黑色的脚踝瞬间呈现出一个深坑,在慢慢的弹回来,明娜的这个动作过后,黎夏脚踝上的反应,不止黎夏看见了,就连站在身边的陆川风也看见了。 明远当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是骨伤科方面的专家,根据多年的临床经验,已经大概分析出了她脚踝的扭伤程度,“娜娜,你先给黎夏做一个脚部的核磁,确认一下到底有没有骨裂。” 明娜点头,指了一下里面的仪器间,“去那里面等我,受伤脚踝的裤脚挽到膝盖下面,这样方便检查。” 黎夏看了一眼里面的仪器间,慢慢的挪动身体,准备穿鞋子往里面走,这时一只修长的大手按在了她纤细的肩膀上,阻止了她的动作,下一秒,黎夏就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她又稳稳的回到了他的怀里,从这两天的相处下来,她总觉得陆川风有些奇怪,但她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心里只是隐约的觉得,明明说好要各自天涯的两个人,却一再的有这种过密的身体纠缠和接触,意味着什么,她很笨,并不懂。 仪器间的门是加重的铁门,陆川风抱着她走过去的时候,踢了一脚,但却没有踢开,他看了黎夏一眼,黎夏会意,环在他颈项上的双臂挪向门板,门在两人的配合下被顺利的打开,男人的唇角露出一抹笑,意味不明。 站在两人身后的明娜看到这一幕后,身体里所有的力气像是被突然抽空,晃了晃,如果不是明远眼疾手快的在一旁扶了一把,想必她会那么向后摔过去,那么今晚她所有的落落大方都会沦为别人的笑柄,尤其会沦为那个女人的笑柄。 她稳了稳身体后,轻轻的甩开了明远的手,“明远,你今晚是故意的,对不对?” 明知道她还没有恢复勇气。做好和他重逢的准备,他却突然让他出现在她的面前,这么做究竟是什么意思?看她还不够惨,还是嫌她对陆川风的想念不够深。 “你总要面对现实,陆子……他心里一直都有黎夏的存在,一直在用厌恶的假象来蒙蔽自己的内心,他在自欺欺人,可你不能自欺欺人,如果他真的爱你,不会这么多年对你不闻不问,娜娜,算了吧,你还年轻,大好的青春为什么不等着一个优秀的男人出现呢?” 明远收敛起了自己的玩世不恭,难得的认真起来,明娜看了他一眼,倔强的说道,“明远,我偏不,这么多年我都等了,现在我什么都不怕。” 话落,他就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进了仪器间,里面的黎夏正坐在核磁长椅上挽着裤脚,陆川风站在她身边,并没有出去的打算,听到仪器间门声响起来,两人一同望过去,看到的是明娜一张带着明亮笑容的脸,陆川风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黎夏礼貌的回了一个明媚的笑,只是唇角牵起的有些僵硬。 “麻烦家属出去等一下,这里只能留下患者。” 明娜柔软到甚至有些尖细的嗓音在空荡的仪器间响起来,似乎带着回音,陆川风看了一眼黎夏柔软的发顶,这才朝着门外走去,陆川风的手刚碰触到门把手,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回身说道,“放松心态。” 这话是在安慰她?黎夏愣了愣,脑子里已经停止了任何思考,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陆川风高大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她的眼前,随后那道高挑的白色身影也缓缓的消失在了她的眼前,高跟鞋发出巨大的哒哒声,似乎带着愤怒的情绪。 外间的一个小门里,是仪器操作间,明娜坐在里面,透过麦克和巨大的透明玻璃指示着里面的黎夏,黎夏按照明娜的指示,乖乖的躺好,仪器在她的脚上缓缓的划过,带着些温度,大概十几秒钟后,就传来了明娜说已经结束了的声音。 黎夏坐起身,将挽起的裤脚慢慢的放下来,穿好鞋子,正要往出走,陆川风高大的身影就走了进来,将她稳稳的抱了起来,黎夏的脸瞬间绯红成一片,当着明远和明娜的面,黎夏总觉得陆川风这样做,有些过分。 一个是他从小长到大的兄弟,一个是他的初恋,而她只不过是他厌恶了很多年,唯恐避之不及的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人,可今晚,他却当着这两个人的面,一而再再而三的与她做出十分亲密的动作,这让她不禁开始怀疑陆川风的目的。 “你想让明娜吃醋对不对?这几天对我反常的亲密,是不是就为了现在?”黎夏的红唇缓缓的凑近他的耳边,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透明的玻璃玻璃外,是女人伤心的眉眼,和男人深蹙的目光,明娜明远,相似的名字,却并不代表他们是亲生兄妹,明家到了明远这,属于五代单传,又因为是独生子,小的时候常常孤单的掉眼泪,而偏偏他的性格又极为孤僻,不会表达自己,明远的父母不忍心儿子常常为了忍受孤独而掉眼泪,便在商量后,去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孤儿,那个孤儿就是明娜。 明远小的时候朋友并不多,唯一能够称得上朋友的,就只有陆川风一个人,明娜也是因为明远而结识的陆川风,三人结伴长大,十分的亲密无间。 陆川风从很小的时候,就对自己有着足够而深刻的认知和定义,明远曾不止一次的听他提起过,他说他会是明娜的好哥哥,是他明远的好兄弟,可谁都没有想到,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三个人,最后落单的是他自己,他不知道陆川风和明娜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知道的时候,明娜就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 只是这段无法自拔的感情,到最后还是以曲终人散收场,这多少让人觉得有些唏嘘,有些扼然,记得当年明娜对陆川风提出分手的第二天,就乘飞机到了英国留学,这一走就是五年,如今回来,已经成为青州人民医院一名优秀的主治医生,手腕能力已经可以独挡一面,这样的她和陆川风看起来更加相配了,同样的,也越来越遥远,因为他们越来越相似了。 陆川风蹙起好看的眉毛,有些漫不经心的看向她的脸,“你觉得我会利用你而让明娜吃醋?你是对自己太有自信?还是对明娜太没自信?” 他三言两语间就轻松的否定了她的说法,掐灭了她内心正在冉冉升起的火苗,听到他这样说,她又觉得十分有道理,刚刚的问话确实有些冲动,有些盲目,有些自信,她凭什么会认为自己有让明娜吃醋的地方? 先不说两人在工作上的悬殊差距,就说两人如今的家庭情况,相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当年她是个富家千金,不知愁滋味,明娜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唯有努力,如今,她跌落尘埃,而明娜已经进了明家的祠堂,成为了明家名正言顺的一员,光是这点,就已经足可以将黎夏的所有自信全部消灭,一点不剩。 “当年的事情,确实是我做的不对,如果你有需要我帮忙挽回的地方,我一定义不容辞。”黎夏微微垂眸,声音十分落寞。 陆川风没有说话,用沉默代替了回答,黎夏不知道他这是需要她的解释还不需要她的解释,总之,空气中有着尴尬和窘迫的情绪在流动。 走出仪器间,明远率先迎了上去,“结果要等三个小时,你们俩是在这等,还是去我的办公室?又或者有需要去的地方,想去的地方,都可以。” “我等一下还要赶去上班,我下班后再来取结果吧。”黎夏见陆川风没有回答,赶紧说道。 明远看了一眼陆川风,后者脸上一派云淡风轻的表情,他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那好吧,已经五点多了,从这里到市区的早高峰会非常拥堵,做好提前量。” 黎夏点点头,想要从陆川风的怀里挣脱下来,陆川风这一次没有拒绝,将她轻轻的都放在了地上,黎夏受伤的脚踝着地,一股剧烈的疼痛传了过来,也许是忍耐习惯了,并没有发出痛呼的声音,只能够从她蹙起的眉头去分辨她的疼痛程度。 她走的十分缓慢,但走的很稳,并没有因为离开他的怀抱,就变的矫情,那副宽阔温暖的胸膛从来都没有属于过她,就算她如何的贪恋不舍难过,都无济于事,能做的,只有坚强和独立。 走廊幽深的长廊上,轻轻的回荡着她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带着节奏感,乘坐电梯来到医院大厅,里面的人比她刚刚来的时候似乎更多了一些,有的步履匆匆,有的面带愁容,人间百态,在医院这种地方,是体现最明显的。 外面的冬雨还在下,有些急有有些冷,天色似乎放亮了一些,整个世界由最初的黑色,变成了深灰色,她双手抱胸,走近一辆出租车,从医院的大厅到医院前面的街道距离并不算近,她走到出租车旁边的时候,全身已经被淋湿了大半,坐到车子里的时候,她已经冷的瑟瑟发抖,头发湿漉漉的打结在一起,看起来十分狼狈。 从挎包里拿出手机,熟练的拨通了一串电话号码,嘟声响起大概十秒钟,对面才传来声音,“黎夏怎么这么早?出什么事情了吗?” 孟暖的声音显得有些不清醒,似乎刚刚从熟睡中挣扎了出来,身边的男人因为她说话的声音而轻轻的动了动,她单手掀开被子,小心翼翼的下了床,单手捂住手机的听筒,缓缓的走出了房间外,直到确定不会打扰到别人休息,她才继续说道。 “说话啊,到底怎么了?和陆川风有关系吗?”孟暖和黎夏是多年的好朋友,对彼此的了解有时候甚至超出了对家人的了解,这么多年,她们在深夜通电话,几乎都是为了情感上的问题,而情感上的问题,无非就是因为两个男人,不是苏留白,就是陆川风。 好半晌,黎夏才平复了自己的呼吸,抬手将脸上默默滑落的泪痕擦干净,很慢很慢的说道,“明娜回来了!” “明娜回来了?这是什么意思?她和陆川风还有可能?还是,你没有自信了?”孟暖的问话总是这么一针见血,本就让她伤痕累累的心顿时鲜血横流。 黎夏想了想,才说道,“两样都有吧,明娜和当年没什么变化,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变化,就是变沉默了,或许陆川风的这场情殇对她来说,始终难以愈合。” “黎夏,不要总觉得陆川风和她分手是因为你,如果陆川风真的喜欢明娜就算有一百个黎夏,都阻挡不了陆川风,归根究底,他爱的不深,不热烈,你明白吗?” 黎夏不明白,那么冷漠的陆川风为了明娜就像变了一个人,他的唇角时常带着微笑的弧度,走到哪里都是牵着明娜的手,对她嘘寒问暖,呵护备至,如果说这样的陆川风对明娜的爱还不够深沉不够热烈,那么或许对于陆川风来说,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什么深沉而热烈的女人,让他变成那个样子了。 “师傅,去跨海大桥。”黎夏将手机远离自己,用着不算大的声音吩咐着前面还在等着她说出目的地的司机,司机听到他的话后,立刻踩下油门,凌晨的车子不多,它的速度就像箭一般。 黎夏虽然已经将声音压的很低很低了,但还是被对面的孟暖听到了,“去跨海大桥干什么?如果想散心的话,在那等着我,我现在赶过去。” 孟暖从没有听过黎夏的声音变得这么落寞过,以为她有什么想不开的,赶紧站起身,往出跑去,跑到门口才发现自己没有穿鞋,又回身去穿鞋,这时电话那头再次传来黎夏的声音。 “我有那么脆弱吗?只不过想去那看看海散散心,不然这么早赶去单位也进不去,所以,临时决定去看一个小时的海,你也知道的,遇到事情的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看海,大海无边无际,跟它比起来,一个人简直太渺小了。” 黎夏的声音有些深邃,有些缥缈,又有些空洞,孟暖穿好鞋子,拿好钥匙,走出了苏留白的公寓,“黎夏,我们在跨海大桥会合,不见不散。” 241,我们就当这个凌晨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241,我们就当这个凌晨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孟暖想快点赶到跨海大桥和黎夏会合,关闭房门时的动作难免带了一丝急促,心急的她忘了注意力度,哐的一声,将房间里还在熟睡的男人惊醒。 男人缓缓的睁开眼睛,深邃的眸光中还带着一丝睡意中的慵懒,下意识的伸手去摸旁边的床位,上面是一片冰冷,他迅速的坐起身,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四下梭巡,没有发现她存在的任何痕迹,就好像她从来都没有出现在这个公寓里一样。 落地窗外有微弱的光透过来,他想起刚刚那声响动,迅速的明白过来,掀开被子,赤脚走到落地窗边,修长的手指稍显急切的拉开了那道纯白色的窗帘,窗外的天色微微亮,路灯的昏黄光线将那道熟悉的女人背影拉的修长。 她穿着昨天那套白色的冬裙,有风拂过来,将她海藻般披散的长发轻轻的吹起来,连带着身上白裙的蓬松裙角也跟着吹了起来,风一吹,似乎有些冷,她单手抬起环抱在胸前,另一只手里拎着包,脚步十分匆忙,视距有些远,并不能看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能从她频频看表的动作分辨出她的着急。 直到走到公寓门口,她才停下急匆匆的脚步,街道上并没有什么车辆,她左右徘徊了大约十几秒,才驶过来一辆计程车,她伸手截了下来,隔着副驾驶的车窗询问了司机几句,便迈开长腿坐了进去,下一秒,红色的计程车就驶离了公寓门前,直到消失成点,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才收回视线。 伸手将白色的窗帘又重新拉合上,他才转身缓缓的走向床边,凌晨的地暖已经不是那么热了,赤脚踩在地板上会泛着丝丝凉意,在转身的那瞬间迅速的传到了他的身体上,也瞬间传到了他的心里,他的唇角扬起一丝苦涩的笑,她这样偷偷的走,代表着什么? 孟暖坐在计程车上,扭头看着车窗外急速倒退的城市风景,凌晨时分的青州,有着缭绕的雾气,将街道两侧的高楼大厦掩映其中,有些电影里科幻城市的既视感,这座她成长的城市,似乎永远都这么充满迷人的魅力,让人看一眼,就很难忘记。 而在这座城市中,还有着她深爱的男人,以至于她在澳洲十年,心心念念,也最难割舍的就是青州这座城市,和这座城市的那个人。 跨海大桥离苏留白的公寓不是很远,大约二十分钟后,计程车就到了跨海大桥的桥面上,她付钱下车,海风从南向北吹到桥面上,将她的发丝吹的凌乱,蓬松的裙角也被海风吹得发出沙沙的声响,桥面上的玉兰型的路灯散发出迷人的光晕,配着晨曦浓雾,入目的都是像画一样的风景。 黎夏站在跨海大桥中央的位置,离孟暖站的地方有些远,远远地,只能看见她立在那单薄瘦小的身影,孟暖迈开脚步缓缓的走过去,黎夏不经意的转头,与孟暖的视线对上,上一刻心中的万千情绪被吹过来的海风已经吹得十分平静,可在看到孟暖的那一刻,刚刚稍有些平复的那万千情绪突然在胸中翻涌,慢慢汇集在一处,无处发泄。 “几天没见,看着怎么瘦了?”孟暖习惯性的伸手,在黎夏白皙的脸上抚了抚,上面是冰凉一片,她不禁蹙眉问道,“到了很久了?脸怎么这么凉?” 黎夏抬手握住了孟暖的手,将她的手从脸上拉下来,“我也刚到,可能是穿的有些少吧,没想到青州冬天的早晨会这么冷,记得小时候青州的冬天都很暖和的,怎么随着全球气候变暖,青州的冬天反而变得越来越冷了呢?” 孟暖抿了抿红唇,没有说话,黎夏话里的悲伤她听得清清楚楚,可怎么能是青州的冬天变冷了,明明是人心变冷了,没有人安慰,没有人取暖的心,怎么可能温暖得了身体,或者说,没有那个叫陆川风的男人,谁也不可能温暖得了她的人生吧。 “和陆川风吵架了,还是已经将关系都梳理清楚了?”孟暖将黎夏轻轻的拉过来一点,让她躲在自己的身前,为她遮挡身后的海风,为她取暖。 黎夏的脚步稍稍挪动了一下,脚尖对着孟暖的脚尖,随后伸手环抱住孟暖纤细的腰身,因为整张脸埋在孟暖的胸前,显得声音十分闷,“明娜回来了。” 孟暖挑了挑好看的眉,有些不可置信,“明娜不是去英国留学了吗?怎么会突然回来?” 黎夏在孟暖的怀中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看样子是想回国内发展吧,你也知道,她是明家捧在掌心的千金小姐,怎么可能舍得她一直在国外。” 孟暖点了点头,“我记得她是明家领养的女儿吧?陆川风不是跟你说过明娜的事情吗?寄人篱下怕是不会很好过的吧?” “嗯,是的,她是明家领养的女儿,之前我一直认为她的养父母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无所出,才会将她领养,看来并不是,因为今晚我见到了她的哥哥,也就是明家真正的孩子,这就足可以证明,她的养父母领养她,是因为感情,而不是因为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原因。” 如果不是因为陆川风将她载到青州人民医院,她怕是不会见到明远,也就不会知道他就是明娜的哥哥,也更不会知道明娜已经回国的事情,归根究底,都是因为自己,如果早些和陆川风断了纠缠,这一切的一切兴许都不会发生,她也就不会变得这样颓废,这样愧疚。 “想开些,当年她和陆川风分手,并不是因为你,如果你真的那么重要的话,现在和陆川风走在一起的人就应该是你了,别有太重的思想压力,这样对身体不好。” 孟暖心疼这样的黎夏,她和黎夏相交多年,看着她从那个明媚如阳光的女孩变成了今天这样多愁善感的女人,而这其中,大部分的原因都要归根于她家生意的失利,和陆川风在青州混的如鱼得水风生水起后,两人巨大的落差。 有许多文章歌颂赞美爱情的美好,身份地位财富容貌都不能阻隔两个人真心相爱,可只有身临其中的人才会知道,两个人的相爱,身份地位财富容貌有多么重要,文章就是文章,它永远代替不了现实生活中正在体会着爱情人们的苦痛哀乐。 “嗯。”黎夏在孟暖的怀中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闷闷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孟暖,我们去喝酒好不好?现在我真的很想不醉不归,不管俗尘纷扰,就只为自己痛痛快快一回。” 孟暖伸手在黎夏的背部拍了拍,做着安慰的动作,“好,我们今天就做自己,不为别人而活。” 凌晨的青州,雾气缭绕的跨海大桥的桥面上,孟暖和黎夏手牵着手向前走着,仿佛这样,就能给足彼此自信和勇气。 …… 黎夏离开后的几分钟,陆川风就离开了仪器室,明远深深的看了明娜一眼,转身追了出去。 陆川风的步伐有些大,大的明远只能小跑着才能跟上去,因为走路,他的声音变得不稳,“陆子,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你们之间的误会也早就解开了,既然你没有放下她,她也没有放下你,为什么就是不可能呢?” 明远看着明娜长大,在心里早就当她是自己的亲生妹妹,因为他,明娜才会认识陆川风,也因为他,明娜才会爱上陆川风,更因为他,明娜才会受那么严重的情伤,这一切归根究底,都是他的错。 “明远,我和明娜的事情早就已经成为过去式了,以后就不要再提了。”陆川风的声音十分沉稳,和他的脚步一样,沉稳的让人觉得可怕。 明远伸手拉住陆川风,将他的身子半转,与自己面对面,他蹙起眉头,认真的问道,“是不是因为黎夏,你的心里一直都有她对不对?” “你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明娜会来你工作的地方上班,如果知道,我不会来,至于我的心里有没有女人,这似乎和你们没有任何的关系。” 陆川风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这样模棱两可的态度让明远恼火不已,凌晨接到他的电话时,他就想过他领来的女人会是黎夏,他自私的想知道黎夏的样子,更想知道黎夏对陆川风意味着什么,便没有拒绝明娜值班的这天让他过来,只是他的这个决定,似乎并没有让明娜有任何开心的情绪产生,反而增加了她脸上的愁容,他难道真的做错了吗? 明远眉眼变得十分冷漠,就那么看着陆川分英俊的脸庞,气愤到有些口不择言,“让你承认喜欢一个人就那么难?你这样吊着明娜有意思吗?” 陆川风挑了挑眉,薄唇轻启,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吊着她?明大少爷,如果我的记忆力没有出错的话,五年前我们就彻彻底底的分手了,干脆利落,你这样说,未免有点太冤枉我了,就算她是你的妹妹,你也不能这样颠倒是非,这样不仅对我不公平,更是对明娜不公平。” 他伸手,整理了一下明远身前的白褂,继续说道,“听我的话,回去好好洗个澡,睡一觉,我们就当这个凌晨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话落,陆川风毫不犹豫的转身,迈着修长的腿渐渐的远离了明远的视线,就在他的身影慢慢消失成点的时候,明远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回过头去看,是满脸泪水的明娜。 “哥,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你做了川风这么多年的朋友,应该知道,他的决定从来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他是个拿得起便放得下的人,该好好反醒的人是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当年分手是她提的,第二天,她就踏上了飞往英国的飞机,将两个人的感情彻底的画上了句号,本以为去英国是一段新的人生的开启,没想到,是思念成灾的开始,到了英国,刚下飞机,她就疯狂的想他,恨不得立刻就乘飞机回去,可她的骄傲和理智并没有允许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时光这一走就是五年。 她曾想过就那么在英国孤独终老,可哥哥的一句话,却让她放弃了在英国的一切,不远万里的回来,他说陆川风还没有女朋友,而且哥哥还特意强调了一句,说从她走了以后,他就没有过任何的交往对象。 她满心欢喜,想到他一直都在等她,她就兴奋的整宿整宿睡不着,好不容易回国,工作刚上正轨,现实就给了她沉重响亮的一巴掌,陆川风还是当年那个迷人的陆川风,只是再不属于她。 “我总盼望着你们会有和好的那一天,像以前那样,看来真的是我想的太多了。” 想的太多了吗?不,反省归反省,人,她还是要得到。 …… 黎夏和孟暖打车离开跨海大桥后,就来到了千寻酒吧,因为在这里兼职,黎夏清楚这里酒水的价格,也知道员工消费会打三折,便领着孟暖来到了这里。 孟暖是第一次来黎夏兼职的地方,灯红酒绿的世界里,年轻的男女贴身热舞,肆意畅饮,消耗着美好的青春,孟暖想,难怪男人都喜欢在这里风花雪月左拥右抱,就连此刻的她都有些抵挡不住这里的疯狂氛围,想就此沉沦,更何况是功成名就,每天行走在筹谋算计中的男人了,他们似乎比女人更需要这样的沉沦。 黎夏拉着孟暖来到了一间包房里,因为提前和经理打过招呼,两人进来的十分顺利,黎夏轻车熟路的点了几样洋酒,对着孟暖说道,“这里喝多了也很安全,会有人把客人扶到员工宿舍里,不用担心人身安全,只需要开怀畅饮。” 她脸上的逞强,孟暖比谁都看得清楚,可她并没有拆穿她的逞强,因为她知道,没了逞强的黎夏,就不是完整的黎夏。 酒水很快就被送了过来,黎夏道了谢,就让售酒员走了,她首先开了一瓶度数不是很高的红酒,将两人面前的高脚杯几乎倒满,只不过黎夏的杯里是酒,孟暖的杯里是水,她就算再伤感,也不可能忘了孟暖是孕妇的这件事,她怎么可能真的让她陪她不醉不归。 倒过酒后,黎夏将酒瓶立在酒杯旁边,然后将酒杯举了起来,笑的的明媚,“喝酒之前总要找些开心的理由,我们这第一杯,就当庆祝这么多年,不管开心的时候还是难过的时候,我们一直陪在彼此的身边,好不好?” 黎夏剪水的眸光在流光溢彩的灯影的映射下泛着好看的颜色,孟暖看的仔细,看到了里面那层薄薄的雾气,她伸手在黎夏的脸上随意的抹了一下,似乎带着安慰的力量,“好啊,那我考考你,到今天为止,我们认识多少天了?” 孟暖是青州大学的借读生,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念大二了,她想了想,大二的时候,自己二十一岁,今年二十七岁,整整六年了。 黎夏想都没想,就回答道,“2190天。” “那就庆祝我们已经认识了2190天,干杯。”孟暖举起属于自己的那杯是水的“酒”,轻轻的与黎夏的酒杯撞在一起,玻璃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声响,十分悦耳的传到两人的耳中,很容易让人错觉的以为那声响也是在为两人高兴。 高脚杯的杯口比较宽,高度又较其他的高脚杯略深一些,这样几乎满杯的红酒喝下去,胃中顿时火辣辣一片,黎夏的胃相比孟暖来说更不好,一杯红酒下去,就感觉到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痛意也跟着缓缓的袭了过来。 “还好吗?”孟暖察觉到了黎夏脸色的变化,有些担心的问道。 黎夏摇摇头,胃痛是老-毛病了,平时都是疼一疼就过去了,不要紧的,“很好啊,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喝一口酒就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小女孩了,经过这么多年,我已经长大了,不要小瞧我哦。” 孟暖摇摇头,感觉还没等喝,黎夏就已经醉了,她伸手想去探一下黎夏的体温,却被她躲开了,“我真的没事,继续喝。” 黎夏举起酒瓶,再次将自己的高脚杯倒满,随后一扬而尽,这次胃中已经不似刚刚那么火辣辣的了,似乎已经习惯了酒精的存在,她弯弯的眼睛眯在一起,身体慢慢的凑近孟暖,脑中的思绪已经变得混乱。 “小暖,你说当年我就那么差吗?陆川风为什么连正眼看我都不曾看过?我记得同寝的室友曾经说过我,她说话嗓音比较细,还带动作,我给你演示一遍当时的情景,她是这么说的,黎夏,你说你傻不傻哟,那么多优秀的男人围在你身边,你一眼都不看,偏偏去看一个心里没有你的穷小子,不是我说你,学习再好有什么用,出了社会还是要拼父母拼人脉,他陆川风狗屁没有,跟了他,你就等着挨饿吧!” “那时候我多认真啊,怎么可能允许别人说他的坏话,我面红耳赤的和这个室友吵了足足半个小时,最后到了熄灯时间,我们才停止了争吵,现在想一想,她的话似乎说反了,她话里的两人应该调换一下顺序,把我变成陆川风,把陆川风变成我,这样就对了。” 黎夏单手弯曲,手肘支撑在沙发的靠椅上,披散的头发有些凌乱,双眼看向前方,眸光里充满了回忆的情绪。 孟暖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才说道,“谁能预知未来呢?如果我们知道会发生什么,这世界就少了许多精彩,最起码会变得平平淡淡,就是因为未来充满了未知,我们才会好奇,才会想知道,就比如你那个室友,如果现在提起陆川风的话,她肯定会竖起大拇指夸赞的吧!每个人想法不同,不要过分的去纠结在乎,这样只会让自己更痛苦。” 孟暖微微转身,看向黎夏白皙中透着粉嫩的脸颊,淡淡的继续说道,“黎夏,答应我,好好做自己,好好的走接下来的路,陆川风并不是一切,也不能是一切。” 黎夏将自己的高脚杯再次倒满,又是一扬而尽,胃里已经是剧烈的疼痛,但相比心里的痛,这点胃痛似乎已经不算什么了。 “嗯,我总期望自己能够真正做到对他释怀,甚至幻想过有一天,我们在大街上擦家而过的时候,我除了对他露出笑容外,身体里再不会有任何的反应,平静的就像对待每一个路过的陌生人,可如果是现实的话,又怎么可能呢?我根本就做不到,孟暖,那对我来说太难了。” 渐渐的,黎夏说话的语序已经不是那么正常了,她开始反复的重复一句话,开始反复的重复的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242,我可不可以做你心尖上疼的女人~ 242,我可不可以做你心尖上疼的女人~ 渐渐的,黎夏的酒话变得越来越少,只知道伸手去倒酒,红酒瓶里的酒很快见了底,孟暖知道黎夏的酒量,这一瓶红酒已经足够让她醉了,她想阻止,可她见黎夏脸上的表情太难受,伸到一半的手还是落了下来。 就在这时,黎夏裤袋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包房里很安静,以至于在响起的那瞬间,孟暖就听见了。 黎夏整个人已经不是那么清醒,听到手机铃声,只是单纯的以为是酒吧嘈杂的音乐背景,并没有在意,白秃秃的手指夹起酒杯,又是一杯灌进了嘴里。 孟暖见黎夏一直在自顾自的喝酒,毫无反应,便上前,将手机从她的裤袋里拿出来,亮起的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包间里,显得有些突兀的明亮,孟暖本意是想替黎夏看一眼对方是谁,怕这么早打电话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当孟暖看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整个人忍不住的愣了一下,她只是没想到,打电话来的人会是陆川风。 “夏夏,陆川风的电话,你接不接?”孟暖将手机凑近已经喝多了的黎夏一点,征求着她的意见。 黎夏抬起朦胧的醉眼,轻启红唇重复的念叨,“陆川风的电话,陆川风是谁?” 孟暖深深的看了一眼黎夏,她不确定此刻黎夏的醉意是真的还是刻意的,不过无论是哪种,已经证明了她不想接听这通电话。 铃声终于熄灭,孟暖隐隐约约的听见了黎夏在长长的舒气,似乎因为铃声的熄灭,而长长的舒了口气,舒气的气息还没有结束,手机铃声又一次的响起,这次不同于之前,铃声在不间断的响起,有些扰乱人心。 “孟孟,你替我接吧。”黎夏终于说道,语气里听不出醉酒的意味。 都说酒入愁肠愁更愁,以前黎夏不懂,可此时此刻,她却深刻的懂了,有些事情,就算靠酒精来麻痹,也只是徒劳无功,那些深刻在脑海里的记忆,根本就不是靠酒精麻痹就能忘记的。 孟暖拿起放在沙发几上的手机,有些犹豫,但在抬眸接触到黎夏那略带心碎的眼神后,那份犹豫瞬间土崩瓦解,下一秒,修长白皙的手指就按下了绿色的通话键。 “陆总,我是孟暖,黎夏喝多了,你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等她清醒后我会让她回电话给你。” 孟暖的话说的客气,又滴水不漏,同时也没给陆川风说话的机会,就在孟暖以为他会回一句知道了,就会切断通讯的时候,陆川风略带着缥缈的声音却缓缓的说道。 “让黎夏听电话。” 孟暖蹙眉,看了一眼旁边还在不停往嘴里送酒的黎夏,心里的情绪不止是犹豫那么简单了,从和黎夏碰面到现在,她只知道明娜回来了,其他的她还没有来得及细问,一是怕黎夏难过,二是黎夏在有意回避这个问题,她觉得不急,等黎夏想说的时候再说,也没什么。 可陆川风这通电话来的突然,突然的根本就让她没有机会猜他和黎夏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更勿论去才他打这通电话的用意,统统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大脑里面一片空白。 又喝了几杯的黎夏较之刚刚更加的不清醒,看见孟暖在一直盯着她,回给孟暖一个十分明媚灿烂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杂质,干净到透明,孟暖知道,黎夏是真的喝醉了,脑子甚至已经完全不清醒了。 “陆总,黎夏喝醉了,恐怕接不了电话。”孟暖犹豫了片刻,还是拒绝了陆川风让黎夏接电话的提议。 那头的陆川风正站在公寓的露台上吸着烟,晨雾缭绕,像是大自然对那场结束的冬雨过后,所带着缠绵的不舍。 细白的烟雾缓缓的上升,与晨间的白雾混在一起,根本就让人分不清什么是烟雾,什么是白雾,他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手中的烟,声音带着一夜没睡后的沙哑。 “你们在哪里?” 孟暖挑了挑好看的眉毛,看着已经趴在沙发几上的黎夏,终于忍不住说道,“陆总,黎夏她是很单纯,很执着,可以那么多年跟在你的身后,只为等你的回头,只不过你也应该知道,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千金大小姐了,她自知配不上你,不论多么痛,都停止了自己的脚步,你又何必这样给她错觉?” “她刚刚跟我说明娜回来了,我和黎夏朋友多年,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说一清二楚,但也都知道的八-九不离十,我知道明娜是你的初恋,是你真正用心爱过的女孩,不论你们是再见钟情还是旧情难忘,我想黎夏都有权利躲的远远的,也希望陆总能够放黎夏一马,作为她的朋友,我感激不尽。” 孟暖性格比较温顺,从来不会这么咄咄逼人,这样对陆川风,完全是因为他把那么明媚的黎夏变成了现在这么痛苦的黎夏,她和黎夏成为朋友多年,看见她如此难受的样子,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因为这个男人,如果不能给黎夏任何感情的回应,那么就此分道扬镳,各生欢喜,那么,对两人来说不才是最好的选择吗? 电话那头是久久的沉默,孟暖知道这样插手别人感情的事情是很没有礼貌,也没有立场的事情,可黎夏不是别人,是她最好的朋友,就算她受到责备,该说的话她还是要说。 好一会,电话那头悦耳的男性声线才再次传了过来,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嘲讽意味,“孟暖,有些感情要是真像你说的那么简单,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为情所困的人了。” “告诉我,你们在哪里?” 孟暖将手机拿离耳边一点,再次看了一眼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姓名,这一刻,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陆川风的话如果她没有分析错的话,是不是在说他对黎夏也有着感情? 好一会,她才将手机拿到自己的耳边,“千寻酒吧。” 话落,那头就切断了电话,除了工作期间,对工作中的陆川风稍稍有所了解外,其余的了解,几乎都来自于黎夏,关于他们的回忆,关于他们的纠缠,印象中的陆川风,冷漠傲然,对黎夏不屑一顾,她从来都没有想过,黎夏口中的那个陆川风会改变。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酒吧的包间被人从门外推开,走进来一道高大的男性身影,孟暖抬眸看向光线充足的廊上,半敞的门外的灯影将男人的身影拉的更加修长,他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沙发几上的黎夏,大步的走了过来。 “你可以先回去了!”陆川风站在黎夏的身边,居高临下的对孟暖说道。 孟暖唇角的弧度上扬了一些,但是她掩饰的很好,并没有让陆川风发现,或者说,陆川风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发现。 “黎夏喝醉了,我把她交给一个对她来说还是陌生人的男人,你觉得我会那么做?” 孟暖坐在沙发上没用动,她的话任谁都挑不出一丁点问题,可为难的语气又那么明显,想必纵横商场多年的陆川风,已经很久没有尝过这种滋味了吧。 她在心里想,如果一个男人真的在乎一个女人,他能够为这个女人忍耐到何种程度呢?她想象不到,不过,应该会超出平时忍耐范围的最底线吧。 “孟暖,如果我对她来说还是陌生的男人的话,那么这世界上,对她来说,恐怕就没有不陌生的男人了,你的心情我理解,可感情的事情,我希望你让我们自己处理。” 陆川风的语气十分平静,就好像孟暖对他的刁难,只不过是小孩子在捣乱,孟暖叹息了声,站起身,“陆总,女人的青春有限,希望你快刀斩乱麻,不要一直吊着黎夏了,那样的话,她就太可怜了。” 孟暖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有去听陆川风的回应,缓缓的朝包房外走了出去,明明是凌晨,路过的包房里却不时的传来伤感的情歌,看来这个世界上为情所困的人,还真是不少。 包间的门开了又关,阻隔了廊上充足的灯光,也阻隔了一切嘈杂的声音,黎夏趴在那睡的很安稳,如果不是双颊上的红晕,根本就看不出来她是醉了酒,他的背缓缓的靠向沙发的背椅,姿态有些慵懒,有些漫不经心,随后伸手从西裤的裤兜里掏出烟盒来,修长的手指抽出一根烟点燃。 他微仰着头,抬手将香烟凑到嘴边,狠狠的吸了一口,尼古丁似乎在这一瞬间能够麻痹一切,让他的内心归于平静,两秒后,烟雾便从他的口鼻溢出,看起来,有些颓废的男性美,只不过这样的男性美,能够见到的女人少之又少。 黎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的人影来来去去,可她没有看清任何一张脸,唯有陆川风那英俊的眉眼在她的脑海中,飘来飘去,她伸手想去抓住什么,抓到手的却是冰凉的空气,她选择了放弃,下一秒,梦境结束,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周围,陌生又熟悉的包间布置,刚刚的酒有些后劲,虽然恢复了一些理智,但人也不是那么清醒。 黎夏坐直身体,在黑暗的梦中醒过来,一时间适应不了映入眼帘的光线,她双手揉着眼睛,声音略带着撒娇的意味,“孟孟,好渴。” 刚刚睁开眼睛的那瞬间她捕捉到了身旁的那抹身影,根本就没有仔细去辨认那道身影是谁,冲口就喊着孟孟,虽然不是那么清醒,但她知道,她是和孟暖一起来的酒吧,她睡醒后,坐在她身边的人不是孟暖还会是谁? 下一秒,透明的塑料矿泉水瓶就递到了她的手边,带着冰凉的温度,她没睁开眼睛,伸手去接,在接的过程中,碰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她微微蹙眉,却没有多想,拿过来,猛灌了几口,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来到胃里,令喝酒后的她舒服了不少。 喝完之后,她伸手将水瓶递了出去,背部则往后靠,整个人突然半躺在沙发上,有些累极了的模样,“我睡多久了?” 太阳穴上蹦着疼,她伸手去揉,“有没有人给我打电话,今天这么任性的没去公司,估计主管会暴跳如雷,孟孟,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从小循规蹈矩惯了,只要是任着性子去做了某件事后,心里就会充满了愧疚感,就好像自己该完成的任务没有完成,心里总是不踏实。” 黎夏双手正在揉着太阳穴,却被突然传来的冰凉感吓了一跳,原来是用保温袋装着的冰块,听说醉酒后用这个冰敷一下脑袋会很舒服,她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次算是体验全了。 “还是我家孟孟心最细了。”黎夏伸手接过,依旧没有睁开双眼。 她冰敷着微疼的脑袋,终于察觉到身边的人太沉默,有些疑惑,“孟孟,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我喝酒后的样子吓到了?放心吧,虽然我现在有些晕,脑子里不是很清醒,但绝对不会像那些人又哭又闹。” 那些人,黎夏说的当然是酒品不好的人,她记得父亲在她小的时候也常常醉酒,但父亲醉酒回来,大多就直接躺到床上睡觉,不会多说一句话,她出社会工作以后,曾经想过自己醉酒后会不会像父亲那样,有一个好的酒品,事实证明,她的酒品不错。 旁边的人依旧沉默着,没有对她的话做出任何的回应,她疑惑的睁开眼睛,看向一旁,坐在她身旁的人哪是什么孟暖,而是刚刚还在她睡梦中的男人,等等……睡梦中,难道她还在做梦? 她记得自己明明是和孟暖一起来的,怎么可能换成他?下意识的,黎夏认为自己的梦还没醒,“在梦中,你都不能放过我?” 这句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实实在在的感叹,男人深邃的眸光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在等待着她继续清醒,黎夏却在这时候突然凑过来,伸手在他的眉眼脸颊和薄唇上轻点着,陆川风这才确定黎夏没有清醒,如果清醒的她,怎么可能会对他做出这种亲密的动作,虽然以前在追求自己的时候,她会常常做出这种亲密的动作,可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她轻启红唇,女人的体香混着酒味扑向他的鼻翼,“哎,陆川风,我可不可以做你心尖上疼的女人?” 黎夏的杏眸里带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玉藕般的双臂突然吊在他的颈项上,就像回到了她疯狂追求他的那几年,令陆川风有片刻的恍惚,女人的身体越凑越近,红唇在他的下巴上摩挲了一下,昨夜没睡,令他的下巴上冒出一层青茬,黎夏被胡子的青茬刺的皱眉,突然笑了几声。 “我就说在做梦,如果这是真的,你早就会把我推开了。” 黎夏的身体动了动,差点跌下沙发,陆川风赶紧伸手环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身,防止她摔下去,磁性的嗓音带着警告,“别乱动,老实点!” 她嘿嘿笑了两声,脸上的红晕似乎又扩大了一些,“哎,陆川风,其实我一直觉得你的眼光不咋地,当年绕在我身边的男生不说上百也有八十,我却偏偏围着你转,我自认各方面条件不错,你却连正眼都不曾给过我。” “我死皮赖脸,拼命纠缠,换来的是你更加冷漠的对待,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是冷血的动物,我总是在想,如果我主动投怀送抱到别的男人那里,是不是也会像你一样的反应,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很久,但我终于还是没敢去另一个男人身上证实,我怕最后的结果会让我遍体鳞伤。” 黎夏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身体不时的蹭在他胸前,女性的柔软滑腻让他的身体渐渐的紧绷了起来,他往后躲了躲,她却像是泥鳅一样,下一秒就贴了上来,陆川风皱眉提醒,“别闹了。” 陆川风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表情略显无奈,黎夏见过太多次这样的他,或者说,她就喜欢看到这样拿她没有任何办法的陆川风,她动的更欢,在他的怀里又蹭有扭,毫无忌讳,她想着现实生活中不能拿下他,在梦中,怎么也要拿下他一回。 “到底喝了多少?”陆川风将她推离了自己一点,皱眉看向她彤彤的小脸。 黎夏伸手指了指沙发几上的红酒瓶,“一瓶红酒而已,没有多少。” 陆川风瞥了一眼黎夏所指的那瓶红酒,如果他记得没有错的话,这个牌子的红酒是红酒类中度数最高,后劲最大的,这个牌子的酒,也就是在酒吧这种场所里点的人比较多,在餐厅用餐时,很少有人会点。 “为什么喝那么多,你在酒吧售酒也有一段时间了,应该知道这个牌子的红酒度数高,后劲大,怎么还选这个牌子的?” 眼前的陆川风开始变的模糊,她摇摇头,清晰了一些,几秒钟,又开始变得模糊,吊在他脖子上的双臂收回来,捂在自己的脑袋上,使劲的摇着头。 “我们该走了。”陆川风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了起来,黎夏赶紧伸手环住他的腰身,不让他动。 “我们在待一会好吗?梦醒了,我绝对不会再纠缠你的,在梦中,你就忍耐一会,好吗?”黎夏的眼角有泪水滑出来,这样的她,带着十足的楚楚可怜的味道,让看见的男人,心里会一颤。 陆川风终于还是没有动,看着黎夏像个八爪鱼一样,在自己的胸前挪来挪去,说到底,还是跟个小女孩一样,想要勾-引他,却又不得章法,他抬手,在她的发顶揉了揉,不清醒的她,似乎更开心一些,那么在清醒的时候,她又怎么样才会开心呢? 他穿着浅灰色的长款风衣,没有系扣,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衬衫,下身是一条黑色西裤,脚上是一双手工缝制的高级皮鞋,这样的男人只要坐在那,就足以让女人趋之若鹜,更何况是她爱了那么久的男人。 她半跪起身,比坐着的他高出半个头,他微微仰头看着她,见她摇晃的厉害,握在她腰间的手也就没有收回来,正在想着她突然半跪起来要干什么,她就伸手去扒他的风衣,有些突然,让陆川风愣了愣。 她的小手很白嫩,柔软的在他身上点着火,陆川风加大手上的力度,将她瞬间拉向自己,她的下巴磕到了他的头,飚出了清泪,也似乎终于让她清醒了一些,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你想干什么?”陆川风就那么看着她,令她的脸颊红了又红。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想睡你。”黎夏的声音很大,大的让彼此都愣住了。 243 243,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我,那我们就在一起试试看 &nb一个女人对男人说出这么露-骨的话,一般情况下,肯定会让男人觉得这个女人十分的轻-浮浪-荡,但不知道为什么,当黎夏对他说出这句露-骨的话时,他的心里竟什么多余的想法都没有,只是缓缓的流过一丝悸动,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那丝悸动已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他,那是男人对女人的悸动。 &nb脑子不清醒的她,似乎也察觉到了刚刚那句话的威力,细嫩的脸颊上瞬间布满了绯红的红晕,虽然曾经说过也做过许多撩拨陆川风的话语和动作,但这么直接的话语和动作,她还从没有做过。 &nb他难得的有片刻的怔愣,黎夏趁着这个机会,直接跨坐在他精细的腰身上,喝了酒后,她的力气不知不觉中大了许多,他没有用力的反抗,怕伤到她,动着动着,他就从标杆般的坐姿变成了半躺在沙发上,这个姿势看起来多少有些狼狈偿。 &nb怕是谁都不会想到,在商场上以手腕圆滑能力出众而闻名的陆川风陆总,会在这样一个灯红酒绿的场所里,被一个喝醉了的小女人压在身下,可就是这样一个令青州所有女人都趋之若鹜的男人,此刻脸上露出的居然是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似乎对这样的她十分束手无策。 &nb浅灰色的风衣外套已经被黎夏的小手褪去了一半,尴尬的挂在臂膀上,陆川风伸手将凑的太近的她推离一些,“黎夏,你清醒点。撄” &nb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人生难得糊涂,既然已经糊涂了,为什么还要清醒? &nb她的小手十分滑嫩,巧妙的躲开他的钳制,朝着他的白衬衫衣领就伸了过去,这件白色的衬衣是由意大利顶级设计师纯手工缝制而成,做工十分精湛,就连衬衫上的纽扣都特别的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nb包房里的灯光十分昏暗,她的身影又几乎遮挡住了他头上的灯光,使得他整个深邃的眼眸里能够看到的,只是她那张俏丽的小脸,憨容可掬,像是一股清流,仿佛能够将这个混浊的世界,洗涤的一尘不染。 &nb黎夏对男女之事上的经验本就少的可怜,再加上喝了酒,手上的动作就显得更加笨拙了,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过了好几分钟,却连他衬衫上的一粒纽扣都没有解开,她的动作更加急了,就在这时,陆川风修长的双手抓住了她白嫩的小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nb她试图挣脱,可他的大手却用了力度,她疼的痛呼了一声,咬住红唇,如水的眸光与他深邃的眸光缓缓的对上,那眼神里透露出的无辜和可怜,很容易就让看到的男人心软,当然,也包括他。 &nb陆川风轻启薄唇,缓缓的说道,“黎夏,男人对这种事情很少欲拒还迎,相信我,这世界上,没有一个男人是正人君子,我也不例外。” &nb他的话语包含着十足十的警告,只要她还有一丝理智,就应该知道,他的话已经意味着他的忍耐到了极限,黎夏好看的眸子里慢慢的聚集起雾气,虽然喝了不少,但她知道身下的男人是谁,她想拥有他,哪怕只有这一次。 &nb她低头,红唇突然毫无预兆的覆到他的薄唇上,特有的女人馨香混着红酒的味道,瞬间涌入他的鼻翼,那一刹那,仿佛整个世界静止了一般,他没有动,依旧是半躺在那的姿势,狼狈的承受着她带着凉意的吻,他蹙眉,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双手覆上她的脸颊,上面湿漉一片,是她的泪。 &nb包间里明明静的可怕,可她的耳朵里面却是轰鸣一片,身体更是忍不住的颤抖,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爱了多年的男人就在自己的眼前,并且没有拒绝她主动做出的亲密举动,这代表着什么,是不是代表着,他对她也存在的一丝丝的心动? &nb不知不觉中,她的泪落的更凶了,凉意的泪滴令他干燥的脸颊潮湿一片,他的瞳孔微缩,下一秒,黎夏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两人便交换了位置,变成了他在上她在下。 &nb她眸子里的水雾还没有完全褪去,上面写满了惊慌无措,到底是个女人,对这种事情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就算对方是自己爱的男人。 &nb“你确定要继续吗?”他沙哑着嗓子问,浑身紧绷到了极点。 &nb黎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似乎被这样的他吓到了。 &nb陆川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缓缓的撑起身子,将横亘在手臂两侧的风衣重新穿戴好,刚刚那一刻所产生的暧昧和悸动,随着他这个动作突然烟消云散。 &nb黎夏也跟着缓缓的坐起身,黑色的冬裙泛起了些许褶皱,她低垂着头,伸手扯着那些褶皱,心里难受极了,却不敢表现出一分一毫。 &nb你们有没有过类似这样的体验,在深爱的人面前得不到一丝回应,却还是会选择飞蛾扑火,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想这个人想到心都跟着疼起来? &nb黎夏想,大概深爱过的人,都有过这样的体验,只不过她体验的似乎多了一些,时间久了一些。 &nb包间里的氛围正尴尬到令人觉得呼吸都是错误的时候,黎夏放在沙发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家里的电话,她不敢耽搁,赶紧接了起来。 &nb她侧了侧身子,一手将电话举在耳边,一手捂在传声筒的位置,将声音压得很低,她礼貌的开口,叫了声,“妈——” &nb“嗯,夏夏啊,钱准备的怎么样了?明天就整整一个星期了。”继母的声音没什么温度,甚至还带着责备的语气。 &nb黎夏咬唇,有片刻的沉默,好一会才说道,“妈,能不能将时间延长一些,这么短的时间凑那么多,对我来说,实在有些难度。” &nb继母听后,电话那头是久久的沉默,就在黎夏准备硬着头皮答应的时候,继母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夏夏啊,不是妈妈逼你,是妈妈实在走投无路了,这样吧,再多延个三天,这是妈妈能够尽的最大能力了。” &nb黎夏嗯了一声,又小声的说了几句家常话,才挂断了电话,她半回身,陆川风还是刚刚那个动作,不同的是,手指间多了一根新点燃的烟卷,淡蓝色的烟雾袅袅上升,笼罩在他的身边,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成熟男人味道。 &nb这通电话让还有些不清醒的黎夏瞬间清醒了,家里需要一大笔钱,她能借的地方借遍了,能想的办法想了,可距离继母说的那个数字还差了很多,就算她辞了工作,全职在这家酒吧售酒,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几天就弄到那么一大笔钱,在短时间内能够弄到那么一大笔钱的方法,似乎只有张蕊曾半开玩笑半嘲讽的对她说过的那种方法。 &nb她说:“安迪啊,像你这种呆板无趣又没什么特长的售酒员,注定赚不到什么钱的,不过,如果你用你这副清白的身体和无辜的表情去卖的话,估计会卖个好价钱,哪天实在缺钱了,就来找我,我会帮你牵线搭桥的。” &nb黎夏来这家酒吧兼职的目的就是为了提高收入,从来没想过张蕊口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如今,是她最缺钱的时候,而让她在短时间内筹到那么多钱的方法,似乎只有这一个了。 &nb曾经那么不屑的人,不屑的事情,如今却成了她的救命稻草,人生,是不是真的常常充满了这种讽刺。 &nb“醒酒了?”陆川风将手中的香烟凑近嘴边,狠狠的吸了一口,声音带着暗哑。 &nb黎夏伸手,有些不安的整理了一下自己脸颊两侧凌乱的发丝,微微点了点头,“陆总怎么会在这?孟孟呢?我记得我是和她一起来的。” &nb“我让她先走了,因为我有些话想跟你说。”陆川风又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随后将半截烟蒂按在了透明的烟灰缸里。 &nb黎夏挑了挑眉,不解的问,“什么话?” &nb陆川风一双修长的大手交握,好一会,才说道,“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我,那我们就在一起试试看。” &nb黎夏整个人有些不敢置信的僵住,为了确定这是真的,她忍不住伸手在大腿上狠狠的掐了一下,瞬间传来的疼痛告诉她,这是真的,没想到多年的追逐,终于换来了他的转身。 &nb虽然他的话语里有着太多的试探和不确定,但对于两人来说,已经算是质的飞跃了。 &nb见她久久没有回答,陆川风复又开口说道,“还是……这一切是我在自作多情,你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想法。” &nb怎么可能没有这样的想法,这一天她简直盼了太久太久了,久到她曾经心灰意冷,肝肠寸断。 &nb只是……为什么要偏偏选在她最没资格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呢?她会选择跟一个男人在一起,绝对不会为了他的金钱,不会为了他的地位,她想要的爱情,就是简简单单的互相喜欢,互相欣赏,仅此而已。 &nb可现在的她根本就做不到这样的仅此而已,她需要钱,很多的钱,她很怕她现在说了好,就会对他产生了依赖,甚至会开口对他说出自己的难处,那时他会怎么看她?会不会以为她和其他的女人一样,接近他,不过就是为了他的钱。 &nb她一直想在这个花了那么多年小心翼翼追逐的男人心里面,留下一个完美无瑕的样子,而不是那样难堪的样子,她唇角漾出一抹嘲讽的笑,所谓爱情,大概就是在不断的错过又错过,她和陆川风,注定没有缘分。 &nb“我……我……抱歉。” &nb眼泪一滴接着一滴落在黑色的冬裙上,晕出一圈又一圈的水晕,陆川风侧身看了她一眼,语气十分平静,“你和我都是成年男女,觉得合适就在一起,觉得不合适就不在一起,没有什么抱歉不抱歉这一说,之前你给我的错觉太大,让我觉得你对我有意思,看来还真是我自作多情了。” &nb话落,他就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浅灰色的风衣外套,“走吧,我送你回去。” &nb黎夏抬手抹了一下眼睛,抬起头来,除了眼睛有些红外,看不出来一丝异样,“不用了,十点整,就是我在酒吧全职工作的开始,不想折腾了。” &nb王氏那边,她已经打算破罐子破摔,其实说是破罐子破摔,倒不如说她在给王总名正言顺炒她的机会,这样的话,她不仅拿不到那些多余的失业抚恤金,甚至连这个月的工资都不一定能拿到。 &nb她能够看出来,从很早之前王常天就对她有着诸多不满,只是碍于她和陆川风是旧识,没有表现出来罢了,她心里更明白,他在打着什么算盘,只要对陆川风稍稍了解的人都知道,陆川风在经商上面几乎可以做到滴水不漏,很难有人做到见缝插针。 &nb王常天试过各种办法,但没有一个是见效的,直到他知道她和陆川风是旧识后,他就将她当成了陆川风的突破口,并一直认为她还有着很多的利用价值,不过,从昨晚的那一幕幕中,他应该能够判断的出来,她对于陆川风来说,也不会是突破口。 &nb既然不是突破口,又是一个自己看着十分不满的员工,下场会是什么,当然是被炒掉,尤其还是她主动的缺勤不请假。 &nb酒吧的张经理在筛选这批全职售酒员时说过,如果今天早晨之前没有接到酒吧的电话,就代表合格了,她没有接到电话,就意味着她已经合格了,成为了这个酒吧的全职售酒员。 &nb陆川风点了点头,“随你便。” &nb门开了,又缓缓的关闭,他高大的身影很快的就消失在了她泪眼朦胧的视线中,她努力的逼自己笑,并在心里告诉自己,黎夏,这么做是对彼此最好的决定,别难过,他一定会遇到一个更好的女孩与他白头偕老的。 &nb是啊,除了她以外,对他来说都是更好的女孩。 &nb…… &nb张蕊工作了一晚上,脸上的妆花了一些,头发甚至都没来得及整理,就急匆匆的走出了酒吧,因为她看到了一道她日思夜想的男人身影。 &nb“陆总……陆总……” &nb陆川风的长腿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正走向酒吧前面的停车场,准备开车离开,脑子里的是一片混沌的千思万绪,并没有听到身后女人的叫喊。 &nb赶在他拉开主驾驶座的车门前,张蕊还是赶了上来,“陆总,我叫了您一路,怎么都不搭理人家。” &nb陆川风波澜不惊的眼眸看了一眼站在车门前的女人,蹙眉问道,“有事。” &nb也许是久经商场的筹谋与算计,所以才会无需举手投足,就能够将他身上那高位气场展-露-无-遗,张蕊心花怒放的情绪,瞬间被他声音里的冷漠给浇灭了一半,她嘿嘿笑着,缓解尴尬。 &nb“没什么事情,就是陆总好久不来了,人家想你了。” &nb陆川风的唇角微微上扬,腰背索性慵懒的靠向车子,“想我哪里了?” &nb张蕊没想到陆川风会突然问的这么一本正经,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好一会,才将唇角牵起一丝弧度,声音甜甜的说道,“当然是哪里都想了。” &nb到今天为止,张蕊已经在这家酒吧工作了整整五年了,这五年中,她学会了怎么样游刃有余的在男人中间明哲保身,更学会了不少说话的艺术,说白了,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有时候言不由衷的连自己都讨厌自己。 &nb可当每个月看见自己卡里多出的工资钱后,她就会放弃厌恶,继续做着自己最鄙视的事情,说着自己最讨厌的话语。 &nb这五年间,她见过各色男人,可以说阅男人无数,但在这种场所里,遇到像陆川风这么令女人心动的男人,简直少之又少,虽然知道和这样的男人不可能走到一起,可只要能够多说几句话,都已经是上苍对她的恩赐了,不是吗? &nb陆川风唇角的笑一点一点消失,他突然伸手捏住她尖细的下巴,力道大的让张蕊的眼睛里瞬间飚出了清泪,“哦,那你说说,你口中所说的哪里都想,到底是指哪里?” &nb张蕊这时候才感觉到了害怕,都说有钱人的怪癖多,她见过太多一句话说的不对,就会被有钱人玩到废的例子,她的身子因为害怕而颤抖的不像样子,很想让自己发出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可怎么听都有一种尖锐破音的感觉。 &nb“陆总,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nb陆川风这才松开手,冷笑一声,“滚,别再让我看到你。” &nb张蕊被吓得屁滚尿流的跑了,陆川风无趣的摇摇头,觉得此刻的自己像个疯子,如果不是疯了,干嘛要跟这种无知的女人较劲,转身,打开主驾驶座的车门,很快,车子便消失在了酒吧前面的停车场里。 &nb黎夏将没喝的酒退了,结了账,就脚步匆匆的往职工宿舍走去,准备去换工服,正走着,便迎面和张蕊撞在了一起,她像是见了鬼一样,满脸的惊慌,撞到黎夏也没说抱歉,而是继续气喘吁吁的跑,黎夏朝着她的身后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 &nb张蕊这个人平时就神神叨叨的,黎夏也就见怪不怪了,继续迈开脚步朝着员工宿舍走了过去,脚伤虽然没有昨晚那么疼了,但是走起路来也不是那么轻松,因此显得她的脚步很慢很慢,好在她赶在十点之前准备好了一切,顺利的上了岗。 &nb…… &nb孟暖回到苏留白公寓的时候,他正往出走,迎面撞上,彼此都有半刻的微愣,大约过了几秒钟,孟暖才缓缓的问道,“要去哪里?” &nb“应酬。”他开口回答,然后绕过她走了出去。 &nb刚走出没两步,孟暖便快走了两步,拽住了他的衣袖,“去哪里应酬?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nb孟暖整天都自己待在这个公寓里,面对这黑白色调的装修,整个人都感觉到压抑了不少,她怕这么闷下去会得病,想让他多陪陪她,可他又那么忙,她只好这么低声下去的询问。 &nb“千寻酒吧,如果你不觉得吵。” &nb他这话虽然没有明着答应,但是细细辨认,应该能够听出来他的默许。 &nb这些日子,都是其其陪在母亲身边,她每次去看望母亲不是被护士赶了出来,就是被其其带出来,她知道母亲不想面对她,而她又不想太为难母亲,以至于这些天她都没有去医院,不用去医院,也不用陪其其,她一下子闲了下来,每天都无所事事,非常无聊。 &nb如果不是每天苏留白都回来公寓,她想她一定会感觉到更无聊的。 &nb---题外话---pbr> 244 244,夏夏,你可别犯傻,可不能将自己的一辈子就这么搭进去 &nb自从孟暖怀孕后,苏留白一直很想抽出时间去陪她,可公司的事情太多,实在有些分身乏术,而且男人之间的应酬,多以灯红酒绿的地方较多,孟暖心里应该也十分清楚,这次居然开口主动说要跟着他去,说明她自己待在公寓里真的感觉到十分的无聊。 &nb他站在门边侧过身看她,孟暖的脸因为他的注视红了又红,最后干脆低垂下去,这时,他的薄唇轻启,“你想穿着这身去?” &nb孟暖用手尴尬的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刚刚淋了些雨,上面尽是褶皱,甚至还带着些水渍,看起来多少有些狼狈,她没说话,默默的转身回房间去换了衣服。 &nb再出来时,她上身换成了一件粉色的毛衣,毛衣的颜色在她白皙无暇的皮肤上,映透出淡淡红粉色,圆领露出漂亮的锁骨,漆黑的头发有着自然起伏弧度搭在肩上,下身换成了一件淡蓝色牛仔裤,裤脚处微微挽起,看起来十分随意慵懒,臂弯处搭着一件白色毛呢大衣外套,富有质感的材质呈现出穿者的品味,细节上的别致设计,加上衣服上精美的饰品做装饰,散发出清丽,优雅的女人魅力。 &nb她的瞳孔清澈明亮,像是一汪透明的泉水,雪白的耳垂上是一对银质耳钉,在阳光的映射下,发出细微的光亮,这样一身简单普通的装扮不仅凸显了她纤巧玲珑的身姿,更凸显了她的与众不同,或者说,在他的眼中,她本就是与众不同的存在。 &nb他注视在她身上的目光,似乎较之前更加的炙热浓烈,令孟暖稍稍有些不适应,为了缓解此刻他目光带给她的悸动和窘迫,她只好抬手,将散落在耳边的碎发轻轻的别在耳后,就在这时,他却突然转身,迈开那双修长有力的长腿缓缓向她走近,在她还有些不知所措的那瞬间,他的大手已经轻轻松松的将她的小手包裹住。 &nb她冰凉的小手落在他宽厚温热的大掌里,透过身体,渐渐的蔓延至她的心灵深处,好像就这短短的几秒钟,就彻底驱除了她身体上的所有寒冷偿。 &nb苏留白拉着她的手,走在她前面半个身位的距离上,孟暖侧头看着他的背影,这个男人总是可以不知不觉中都在透露出他的完美,就比如现在,明明隔着他身上厚厚的冬装西服外套,却也能够清晰的看见他那被衣服包裹下的挺直修长的背脊,和结实的肌肉线条。 &nb不知为什么,孟暖觉得今天的他,和平时很不一样,可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出来。 &nb出了公寓大门,孟暖就看到了一辆挂着5个9牌照的黑色路虎横亘在那里,车子左侧的车窗半降,远远的,她就看见了主驾驶座上坐着的男人,不是刚刚才分开的陆川风还是谁? &nb孟暖的身体不自然的僵硬了起来,她以为苏留白今天要去的这个应酬,只是个简单的应酬,可现实往往和自己的想象有所出入,从回国到调往苏氏工作,前前后后算起来,她在苏氏也差不多呆了将近四个月的时间,四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一个普通的员工了解这个企业,以及这个企业的特性。 &nb当然,这四个月对于孟暖来说也不例外,她已经十分了解苏氏的特性和运行方式,知道一旦陆川风和苏留白一起现身去参加的应酬,往往都是苏氏将要启动的大项目,这种大项目的应酬场合带她去显然是不合适的。 &nb孟暖的脚步微微停顿,苏留白感觉到了她身体传来的异样,也跟着停住脚步,回过头来,语声十分柔和的问,“怎么了?” &nb“我突然想起来我今天约了朋友,就不和你一起去了。”她试着在他的大手里挣脱出来,他却用了力气,不让她有一丝挣扎的机会。 &nb他很容易就看透了她的伪装和逞强,缓缓的说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应酬,主要是陪川风喝酒。” &nb孟暖又朝着半降的路虎车窗处看了一眼,才点了点头,苏留白伸手在她的发顶揉了揉,随即迈开脚步,朝着路虎车缓缓的靠近。 &nb靠近时,孟暖就闻到了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很浓很烈的香烟味,朝主驾驶座的车门外看过去,上面是一层密密麻麻的烟蒂,这些密密麻麻的烟蒂已经足够说明陆川风心情的烦躁,孟暖虽然不知道陆川风此刻烦躁的心情来源于什么,但她下意识的觉得这和黎夏脱不了干系。 &nb又一根烟被陆川风掐灭扔在了地上,随即再次伸手,将放在副驾驶座上面的烟盒拿了起来,准备再抽出一根烟点燃,还没等抽出香烟,就被走近的苏留白抽走了手上的烟盒。 &nb“这么吸烟,不要命了。” &nb陆川风蹙眉看了一眼苏留白,唇角上露出一抹嘲讽的弧度,“怎么连你也变的婆婆妈妈了。” &nb话落,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孟暖,随后坐正身子,没再试图从苏留白的手里将烟盒拿回来,而是径自将安全带系好,“上车。” &nb苏留白牵着孟暖走近车边,十分绅士的替她将车门打开,孟暖的唇角扯出一抹笑,算是对他绅士动作的一种礼貌回应。 &nb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车后,陆川风很快就将车子启动,踩下油门,车子瞬间便驶离了原地,海边的风不断的涌入车窗,带着青州冬季特有的潮湿和寒冷,孟暖虽然穿着毛呢大衣,但从车窗灌进来的风实在太冷太凉,令她忍不住瑟缩成一团,苏留白察觉到了孟暖身体的变化,轻启薄唇,缓缓的说道。 &nb“陆子,把车窗都关上。” &nb陆川风依言将车窗全部关闭,孟暖感激的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两人坐着的中间本来还存在着一些距离,却在他轻移身体后,使两人靠的极近,变得再没有一丝缝隙。 &nb车子里的气氛相较刚刚似乎更加的沉默,只能听到车轮摩擦地面所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响,沉默了好一阵,陆川风才透过后视镜看向后车座,声音带着沙哑。 &nb“老白,孟建勋的助理刚刚和我联系过了,说明天可以正式和苏氏签约桥北开发区项目的转让合同,当然,对方也相应的提出了条件,但也只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你和孟依晨解除婚约的事情必须在桥北开发区项目签约的一个月以后宣布。” &nb苏留白伸手环住孟暖的肩膀,将她瘦小的身子整个收纳在自己的怀抱里,着动作,多多少少带着安慰的意味。 &nb陆川风又透过后视镜向后车座看了一眼,继续说道,“孟建勋这只老狐狸在打什么算盘,想必你比我清楚,老白,这是一场没有回头的赌注,赌赢了,你从此过你想要过的日子,如果赌输了,就意味着苏氏会赔了夫人又折兵,而孟建勋不会有一点损失,当然,他这么做也无可厚非,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当然会捧在手心里面疼了。” &nb孟暖偷偷的瞄了一眼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却没有说话,她知道这一刻无论她说什么话,对苏留白来说都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意义,她能做的似乎只有无言的陪伴。 &nb“陆子,这件事情虽然不能通过正规媒体途径传播出去,但明天签约仪式结束之后,你要想办法将这个消息从非正规途径散播出去,最好散播到整个青州市都知道,我和孟依晨已经解除婚约的这件事情。” &nb陆川风挑了挑眉,唇角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这确实是解决这个问题最快最有效的方法,没想到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你会选择剑走偏锋,我一直以为你会有所顾忌的。” &nb“顾忌太多反而会束手束脚,这件事情已经拖得够久了,早就已经到了彻底解决的时候了,况且,孟暖的肚子没有那么多时间等我。” &nb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就连冷静到让商业对手闻风丧胆的苏留白也不例外,或者,这世界上,从来都没什么意外,差别就在承认与否上。 &nb苏留白的话落后,车子里又是一阵可怕的寂静和沉默,三个人心思各异的想着事情,直到一阵手机铃声扰乱了车子里的寂静,是孟暖腿边的手提包里的手机铃声在响,她将手提包的拉链拉开,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随即又看了一眼主驾驶座上的陆川风,才伸手按下了绿色通话键。 &nb“怎么了,夏夏?”孟暖尽量压低声音,可无奈车子里太静,静的陆川风清楚的听到了手机那头的抽泣声。 &nb电话那头的黎夏正躲在洗手间里,脸上画着的浓妆已经被她的眼泪晕花成了一片,看起来滑稽又狼狈,声音只是不停的哽咽,根本就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nb孟暖也急了,印象中,她从来没见过情绪这么失控的黎夏,这种失控的程度,显然已经接近了崩溃,“你别哭啊,到底怎么了?你好好说。” &nb黎夏也想好好说,可是话到嘴边就成了破碎的哽咽,试了几次都不成功,索性就那么对着电话放声大哭了起来。 &nb孟暖的手心里瞬间就聚集了一片薄薄的汗,握着手机的手用力到泛白,黎夏那么难受,她也不好受,不知不觉中,她的鼻子也跟着酸涩了起来,眼睛里更是聚集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如果不是死死的咬住红唇,她想,或许这一秒就会从自己的口中溢出颤抖的哽咽声。 &nb好一会,黎夏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缓缓的瘫坐在马桶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量,没有一丝生气。 &nb“刚刚黎满给我打电话,说继母她又在外面赌钱了,输了差不多一百万,赌场的人追债追到了家里,我父亲和他们吵了起来,被他们打成了重伤,现在躺在医院的手术室里,九死一生,孟孟,我从来都不知道钱可以对一个人这么重要,它已经压得我快喘不过气来了,我快要疯了,孟孟,我真的要疯了。” &nb孟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我这里有一张十万额度的信用卡,可以免息用半年,你先拿去应急,其他的我再帮你想办法,嗯?” &nb黎夏伸手在自己本就乱糟糟的头发上扒了一下,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不用了孟孟,那点钱对于我继母这个无底洞来说,连塞牙缝都不够,我只是觉得太压抑了,想找个人倾诉发泄一下,哭诉过后,我已经觉得好多了,最起码胸口不那么闷了。” &nb孟暖轻轻的挪动自己的身体,直到手臂紧紧的抵在车门边,才停止了动作,抬眸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身边和前面的男人,两人皆都神色如常,仿佛根本就不在意她在跟谁通电话,也不在意她们在说着什么。 &nb“夏夏,你可别犯傻,你还这么年轻,可不能将自己的一辈子就这么搭进去……喂……喂……喂喂……” &nb孟暖的话还没说完,黎夏就切断了手机的通讯,她知道孟暖说这些都是为了她好,可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又哪里管得了未来的事情,她嘲讽的一笑,在拒绝了那么心动的陆川风后,她根本就不配再拥有什么未来了,不是吗? &nb她又深吸了几口气,直到觉得情绪十分稳定后,才打开门走了出去,在洗手间外的盥洗盆前停下了脚步,看着镜子上面像疯子一样的自己,黎夏觉得人生何尝不是一场疯了的开始,是的,她承认,她已经疯了。 &nb走到镜子旁,她打开水龙头,掬起一捧凉水泼在脸上,将已经花掉的浓妆一点一点的洗掉,洗干净后,她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这才满意的走出了洗手间,直奔员工宿舍。 &nb张蕊被早上陆川风的那些话语和动作弄的有些闷闷不乐,干脆就请了假,回来员工宿舍休息,养精蓄锐,这时的张蕊,正躺在床上敷面膜看电影放松心情,却被黎夏突然大声开门的动静吓了一跳,平板电脑因为双手受到的惊吓而掉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屏幕瞬间就黑了,似乎摔坏了。 &nb“黎夏,你要干什么?” &nb情急之下,她叫了黎夏真实的名字,这在酒吧里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张蕊拍了拍自己的嘴,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有些自言自语的道,“不对,这里是酒吧,必须叫彼此的代号,我应该叫你安迪的,” &nb话落,她的声音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安迪,你怎么回事?差点把我吓死,你妈没教过你进门之前要先敲门的吗?” &nb“不好意思,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甚至已经记不清她的音容笑貌,所以她从没教过我这些。” &nb黎夏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漠的矜贵,和平时示人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张蕊一怔,摸了摸鼻子,自认倒霉,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算我倒霉,请你离开我的宿舍,还有,离开时,请将我的门轻轻闭合。” &nb张蕊起身,将摔在地上的平板电脑捡起来,检查着到底是哪里损坏才导致屏幕不亮,而站在一旁的黎夏没走,反而是走近床边,与她并肩坐在了一起。 &nb“张蕊,你之前说你帮助过很多人卖掉初-夜?对吗?”黎夏的背脊挺得直直的,表情和动作给人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 &nb张蕊愣了愣,缓缓的点头,她确实说过这样的话,所以她今天来找她,是为了卖掉自己的初夜? &nb众所周知,能够在这家酒吧出入的人,都是在青州有头有脸,非富即贵的人物,有钱人爱好什么,无非就是那些清纯可人的姑娘,她们生涩无措,在那些久历沧桑雨雪的男人眼里,是难得的景象,因此在这里拍卖姑娘的初-夜,都会卖一个很好的价钱,姿色稍微好一点的就是二百万至五百万不等,姿色稍微差一点的就是一百万至二百万不等,还要看买走初-夜男人的心情。 &nb“有一点,我想你还不知道,我帮助她们卖掉初夜,都是有偿服务,你也知道,大家在这种灯红酒绿的场所里消耗青春,无非就是想多赚点钱,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一分钱都可以憋倒英雄好汉,我虽然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但我也很需要钱,非常需要钱。” &nb黎夏点点头,就算她不提,她也没有打算让她白白的替自己牵线搭桥,“我只有一点要求,就是……对方必须是个年轻的男人,至少不是让人看起来恶-心的那种,至于你的报酬,十万块,可以吗?” &nb张蕊摘掉脸上的面膜,虽然平时对别人常常摆出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但在一个女人要走向利益深渊的时候,她多少还是会说几句劝慰的话,不管对方听不听得进去,她都要说。 &nb“这个第一次不是闹着玩的,一旦开始,就不可能结束吗,你确定你要这么做?” &nb黎夏的唇角牵起一丝和善的笑意,“我确定,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今晚就帮我卖出去。” &nb“这个没有问题。” &nb张蕊在这种场所混了这么多年,其他的本事没有,可在人脉方面,她还是为自己积攒了不少的,当然,这也算是她为自己留的最后一条后路。 &nb那些有钱有权有势的人在高兴的时候,也是最慷慨的时候,而他们在最慷慨的时候,也是她最赚钱的时候,因为她深谙其中之道,才会让她一跃成为千寻酒吧里的售酒冠军。 &nb“那我先回去工作了,联系好了,就把地址发给我。”黎夏说完,就缓缓的站起身,“对了,因为是第一次,在床上我希望他是正常一点的,没有那些所谓的虐待或者什么制服诱惑,当然,这只是我的希望,如果对方不同意,我也可以忍受,毕竟一晚上就可以赚那么多钱,怎么说都是我值了,也不该提那么多要求。” &nb黎夏的身影依旧骄傲,依旧挺直,没露出半分不堪,而张蕊也觉得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靠身体赚钱也是赚钱的一种能力,大家都是出来靠身体吃饭,根本就没有谁瞧不起谁这一说的。 &nb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她摘选出几个号码,一一的打了过去,最后终于联系成功了一个,他给出的价格,一个晚上,三百万。 &nb…… &nb黎夏单方面切断通讯后,孟暖急的都快哭了,但一想到苏留白和陆川风待会要去的应酬场所就是黎夏工作的千寻酒吧,揪紧的心才慢慢的放松了一些,车子继续前行,在跨海大桥左拐,上了机场高速。 &nb孟暖惊呼,“我们不是去千寻酒吧应酬,怎么会走机场高速。” &nb苏留白伸手将她拉进自己一点,离开他还不到两分钟,她整个人的体温就变得十分的冰冷,靠近他温热的怀抱时,她忍不住的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好像只有这样,才能驱赶她身上的寒冷。 &nb“去机场接一下远方到来的朋友,吃过饭,再到千寻酒吧,估计要晚上了。”苏留白轻启薄唇,淡淡的解释。 &nb“啊……怎么会这样?” &nb孟暖失望的惊呼出声,如果知道不是立刻去酒吧,她就该在跨海大桥那下车的,可上了机场单行快速路后,根本就没有停车的机会了,她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中午的十二点了,这个时间黎夏在干什么,是否还在哭泣,脑子里的那种担忧和害怕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nb到了机场,三人并肩走向国内通道的出口,远远的,就瞧见了两道的熟悉的身影,竟然是白竟和莉莎父女,白竟还是那副老谋深算的样子,一副近视眼镜,将他深邃锐利的眸光里散发出的精明遮掩住了一半,莉莎还是那副明媚的样子,像向日葵一样,永远绕着太阳转。 &nb走近后,苏留白首先上前,右手伸出与白竟的左手交握,并十分亲密的互相寒暄问候了两句,轮到莉莎的时候,他依然是那副绅士的模样,莉莎从小在国外长大,最受不了中式的那套问候,而是踮起脚尖,在苏留白的脸颊上落下了两个吻,那吻不是蜻蜓点水般,而是带着浓浓的情意。 &nb苏留白蹙眉看向莉莎,“当着我女人的面对我实行非礼,是不是太过分了?” &nb他这话听起来似乎是一句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玩笑话,可但凡了解苏留白的人都知道,他这话里其实充满的是浓浓的警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有了这种很严重的精神洁癖,其他的女人靠近一点,他就会立刻变得眉头紧锁,甚至有些暴躁。 &nb他想,这一切归根究底的原因,都是来自于身边这个女人,因为她已经深深的在他的骨血中扎根,只要稍稍动一下,就会让他感觉到一股锥心刺骨的疼痛。 &nb莉莎假装没有听到他话里的警告,而是用明媚的笑缓解了此刻的尴尬,“那有什么过分的,在国外,朋友久别重逢的,还有深情热吻的呢,你要不要和我尝试一下?” &nb说着,莉莎的脚步就又靠近了他一些,苏留白淡笑着将孟暖搂在怀里,并低头在孟暖的红唇上印下一记深深的吻,充满了多情的缠绵,“其实,我更愿意和我的女人尝试这种深情热吻,感觉嘛,意犹未尽。” &nb孟暖的脸被他这一系列的话和动作弄的绯红成一片,她轻轻的抿唇,适应着此刻心里的甜蜜和悸动,见气氛有些太尴尬了,陆川风赶紧上前缓解,和白竟握手寒暄过后,他看向莉莎打趣道。 &nb“莉莎小姐难道不应该也给我一个深情拥抱和热情的吻吗?你对待我和苏总的差距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nb陆川风的这两句话很巧妙的将已经僵硬了的氛围调整成了轻松的氛围,白竟爽朗的笑了几声,假装严厉的斥责了莉莎两句,一行人便朝机场外面走了出去。 &nb等候在机场门口的司机见到贵宾到来,赶紧下车迎接,并动作熟练的打开后车座门,等待贵宾坐进去。 &nb莉莎很想和苏留白坐在一辆车里,却被白竟轻轻的拉了回来,“太积极反而会令男人反感,感情的事不要急,要小火慢熬,才会做出美味的佳肴,爸爸告诉过你多少次了,要沉得住气,一定要沉得住气。” &nb白竟的一番话终于让莉莎恢复了一些理智,明明平时做事可以冷静到让人觉得可怕,可一见到那个男人,她就会打破所有的原则,变得不再像自己,这样不好,非常不好。 &nb看见前面的车子启动后,陆川风才将5个9的路虎启动跟在后面,准备开往已经预定好的五星级饭店,此时的孟暖满脑子里都是黎夏,并没有过多的纠结莉莎对苏留白的心思,只是频繁的看着手上腕表,算计着在哪里下车离千寻酒吧最近,她恨不得现在立刻赶到黎夏的身边。 &nb苏留白伸手握住她的冰凉的小手,声音很缓,但很好听,“一切有我,不要太担心了。” &nb这句话,无疑给了孟暖一颗强而有力的定心丸,她咬唇,好半晌才说道,“黎夏她很执拗,我很怕她走错路,从此后,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nb“放心吧,嗯。”苏留白再次开口,修长的大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又拍,带着十足的安慰。 &nb虽然不知道苏留白为什么这么胸有成竹的安慰她,但她想,他一定做了什么,不然他不会这么自信的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她承认,她十分相信身边的这个男人,已经相信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nb车子一路疾驰,停在了一家五星级饭店的门口,苏留白一路上都紧紧牵着孟暖的手,上台阶的时候,甚至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宠溺的程度不言而喻,白竟莉莎和陆川风三人走在苏留白和孟暖的身后,当莉莎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nb曾经在梦中,她幻想过无数次这个优秀的男人会对自己做出这种无尽的宠溺动作,而如今她的幻想变成了现实,可他宠溺的那个女人却不是自己,这种滋味就好像你日思夜想很久的东西,却被别人不费吹灰之力拿到的感觉是一样的,会令人充满挫败愤恨甚至是难过的情绪。 &nb白竟伸手环住女儿的肩膀,“想吃什么?虽然梅州和青州只隔了600公里,可从600公里外的梅州到了青州,我们就变成了客人,所以,一会千万别给苏总和陆总省钱,想吃什么想点什么,都要随意知道吗?我的乖女儿。” &nb莉莎的眼圈红肿成一片,闻言点了点头,也试着用玩笑的语气说道,“我当然不会客气了,我从来都没想过跟苏总和陆总客气。” &nb苏留白和孟暖走在前面几个台阶上,离得有些远,根本就没听到父女俩的调侃,但在两人身边的陆川风不得不回应,“当然,尽地主之谊是我和苏总的责任,一会想吃什么点什么,千万别客气。” &nb进了饭店的包厢里面,苏留白和孟暖坐在主位上,陆川风则坐在孟暖的身边,圆桌的对面坐着白竟和莉莎,圆桌有些大,大的让人有些隔海相望的错觉。 &nb苏留白站起身,将精致的菜单顺着圆桌推到对面,“这家饭店的泰国菜做的很出名,我强烈推荐,当然,如果吃不惯泰国菜的味道,也可以选择中式的,这家饭店的中式菜也做的不错。” &nb莉莎虽然在国外多年,但一直最喜欢吃的就是中式菜,记得在国外上大学的时候,她每天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在全城里搜索中菜馆,遇到正宗的,就会连续去吃一个月,这样喜欢的几家店加在一起,就足够解决她一年的温饱问题了。 &nb“那就选中式的菜吧。” &nb莉莎看了一眼菜单,挑着点了几样自己喜欢吃的,随后将菜单传递到白竟的眼前,白竟也随便点了几样,推回来的时候,苏留白和陆川风都没有继续点,因为莉莎和白竟点的菜,已经足够二十个人吃了,再点就是浪费,倒不是心疼钱,而是没有必要。 &nb反倒是苏留白侧身去问孟暖,“还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这些菜辣的偏多,你能吃吗?” &nb孟暖点点头,虽然怀孕前吃不了太辣的东西,但怀孕后,不知怎么,总是突然馋一些带辣的食物,莉莎和白竟点的这些食物,也不算太辣的,她都可以接受。 &nb确定她可以吃后,苏留白才叫来服务员去下单,期间大多数的时间都是苏留白和白竟在交谈,孟暖在一旁听着,她很喜欢谈生意时的苏留白,意气风发,身上透着一股遮掩不住的锐气,这样的他好看到令人移不开视线。 &nb孟暖就坐在陆川风身边,从刚刚陆川风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回来,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手机一遍又一遍的响起,他都没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从他的表情和动作上来看,似乎是不小的事情。 &nb她忍了忍,还是忍不住说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如果重要你就先去处理吧,这里有他,不会有什么问题。” &nb陆川风深深的看了一眼孟暖,摇摇头,“没事。” &nb这是孟暖第一次在男人身上看见逞强,明明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却还是要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虽然不知道陆川风为什么会这样,但她想,应该是一件震撼到让他接受不了的事情,才会给他这么大的打击吧。 &nb这时,包房门外响起了敲门上,苏留白说了句请进,随后服务员陆陆续续的走出来,每个人手里端着一盘精致的菜肴,用着明清时期特有的花纹瓷器盛着,很有古色古香的感觉。 &nb二十几道菜转瞬就全部端了上来,莉莎却突然站起身,拿起自己的手机,对着桌子上的食物疯狂的拍了几张照片,随后朝着苏留白的方向又狂拍了几下,最后心满意足的坐下,准备开始吃东西。 &nb孟暖被莉莎刚刚的举动弄得心里有些难受,也许是这样明媚的女孩子总容易给人危机感,也或许是因为她太年轻,做这种肆无忌惮的事情的时候才会毫无顾虑,她很羡慕,却也很厌恶。 &nb今天的苏留白一身深黑色西服,经过精心剪裁的西服衬托出他优雅不俗的气质,西服外套里面是一件米白色衬衣,衬衣上方的纽扣被揭开了两粒,露出他修长的脖颈,他的手很随意的插在裤子口袋里,眉宇间透出一番深沉严谨的情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双眸微眯,给人一种压迫感。 &nb好一会,他才缓缓的说道,“莉莎也喜欢玩微信,发朋友圈,我以为你会不屑那些东西。” &nb莉莎是那种十分前卫的女孩子,很少跟随大众的潮流,她喜欢做引领潮流的人,可如今,她为了这个男人,一再的降低自己的标准,甚至将头发都染回了黑色,不穿暴露的衣服,不做不雅的动作,真个人规矩的就像一个大家闺秀一样。 &nb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这种改变,完全是受他的影响,仅此而已。 &nb“以前不屑的,不代表现在不屑,有的时候跟随一下大众的潮流,也是不错的选择,至少不会那么累了。” &nb两人一语双关的说这话,周围是一片可怕的安静,直到莉莎的话落,陆川风才轻启薄唇说道,“是屋子里的空调太凉了吗,怎么菜这么快就凉了,大家不要说了,先吃东西吧,过后我们还有更好的娱乐活动安排。” &nb莉莎兴奋的拍掌,“陆总,是什么样的娱乐活动安排,先说好了,我想要的娱乐活动,可不是普通的唱歌跳舞那么简单。” &nb“保证你去了不会后悔!”陆川风接过她的话。 &nb莉莎玩心不改,像个小孩子一样,伸出双手大声的尖叫着,“那是最好了,我最近快被闷死了,陆总可千万说话算话。” &nb---题外话---pbr> 245 245,傻瓜,我对他来说就是陌生人啊 &nb陆川风好脾气的点点头,唇角挂着的那丝商业应酬笑始终没变,随即轻移身体,调整了一下慵懒的坐姿,伸出修长的手臂,大手漫不经心的捞过桌上的红酒杯,薄唇开启,轻轻的浅啄了一口后,又重新将盛着鲜红的红酒杯放在桌面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了酒杯好一阵,才微微侧首,递给苏留白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nb苏留白看到后,也回递过去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这是种常年积累下来的默契,只要彼此之间传递一个眼神,就可以清楚的明白对方的要表达的情绪。 &nb白竟拍了拍莉莎的肩膀,莉莎看向白竟,用着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爸爸放心,我有分寸的!” &nb陆川风的眸光一直在对面徘徊,偶尔与白竟和莉莎交谈几句,大部分的时间,几个人都在无声的吃着东西,因此显得包间里有些过于沉默偿。 &nb而坐在孟暖旁边的苏留白,除了在白竟提到略带敏感的话题时,说几句自己的看法外,几乎将自己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孟暖身上,那种注意,就好像全世界在他眼中,都只变成了一个孟暖。 &nb桌面大,孟暖的手臂相对来说较短,苏留白就干脆将桌面上的菜一一的夹在了她面前的盘碟里,不一会,盘碟里面的菜就堆积成了小山状,孟暖伸手搭在他的手臂上,尴尬的开口,“我吃不了这么多的,不要再夹了。” &nb苏留白听后,俊颜上露出一抹颠倒众生的笑容,只回答了一个字,“好!” &nb对面的莉莎本想装聋作哑,甚至想蒙住双眼双耳,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可当她抬眸,不小心将这一幕捕捉在眼里的时候,明明已经恢复正常的眼眶又变得红肿了起来,因为她这么近距离的看到了这个她爱慕了很久的男人,对另一个女人无限的宠溺,他唇角的笑那么自然慵懒,看向孟暖时,深邃的眼眸里甚至带着丝丝光亮。 &nb她从前觉得这世界上最可悲最残忍的事情,无非就是爱而不得,她现在却觉得,那其实根本就算不上是世界上最可悲最残忍的事情,其实对与一个女人来说,最可悲最残忍的事情,其实就是心底里的那个人,他爱的不是你,宠溺的也不是你,仅此而已。 &nb这场冗长的商业应酬餐饭,一直持续到下午的六点才结束,孟暖与苏留白并肩走出来的时候,落日的余晖伴着刺眼的光线,从高楼大厦间穿射过来,顷刻间,弄得孟暖眼前一阵模糊,她赶紧抬手覆在眉眼上方,遮挡住了那片刺眼的光线。 &nb阴了几天的天空终于放晴了,傍晚的日落阳光像是将云朵点燃了一般,燃烧出大片大片的火烧云,挂在西方,几乎蔓延了半个天空。 &nb青州人民日报曾经用这样一句话概括过饱含沧桑又充满无限魅力的青州城,那句话就是:“青州的四季从不缺美景,缺少的,是你发现美的眼睛。” &nb的确,在这样繁华的大都市里,每个人都步履匆匆,为了生计奔波忙碌,又有谁会真正停下脚步,去欣赏这座城市的美景呢?当然,答案也十分的显而易见。 &nb陆川风率先停下脚步,与白竟莉莎面对面站着,“白总,莉莎小姐,一会司机会尾随我车子的方向,到达今晚我安排的娱乐活动的场所,希望我今晚的安排,会给两位带去一个美好的夜晚。” &nb“当然,能够和苏总陆总一起用餐,对于我和莉莎来说,已经是一个非常美妙的夜晚了。”白竟推了推鼻梁上的近视眼镜,精明的眸子看向前方那道高大的身影,以及那道高大身影旁边的女人身影。 &nb“从青州建城以来,与梅州城的金融商业就不分家,近些年,青州和梅州两地涌起了不少商业新星,后起之秀,但无论是多么成功的商人亦或是男人,似乎都难过美人关,这年头,像陆总这样清心寡欲的生意人,是越来越少了。” &nb这话,明着是在赞美陆川风,实际上,却透露着许多对苏留白的惋惜,一个男人之所以成功,是因为他没有羁绊,也不会因为任何人产生羁绊,尤其是女人的羁绊。 &nb他白竟能够在这冰冷的商界里摸爬滚打这么些年,除了手腕外,最重要的是他没有任何羁绊。 &nb苏留白是何等聪明的人,想必心里也十分清楚,如果没有这个叫孟暖的女人,对他所形成的牵绊,以他如今的手腕和累积的人脉,毫无疑问的会成为青州,乃至青州梅州两地都无人企及的商业巨擘。 &nb可惜,他已经深陷感情的沼泽,甚至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 &nb陆川风回身看了一眼苏留白和孟暖的方向,俊颜上是一派云淡风轻的表情,仿佛对于白竟刚刚的称赞,抱着听听就罢的态度,不会因此膨胀,而沾沾自喜。 &nb白竟想,为什么青州的新闻媒体和上流社会的精英人士总是用可怕这两个字形容陆川风,大概就是因为他的清心寡欲,和无懈可击的性格,这样的他,就是作为一个商人最可怕的地方,苏留白的身边能够有陆川风这样得力的左膀右臂,真的是一件让人十分羡慕又嫉妒的事情。 &nb“做生意嘛,每个人都有弱点,也都会有缺点,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人在做天在看,最重要的还是天道酬勤,我总是认为,一个男人如果想拥有最成功的事业,和他身边的女人绝对密不可分,因为心里有最想珍惜的人和事,才会更加努力,更加奋进。” &nb“当然,做一个有七情六欲,人情味较浓的商人,在做起事情的时候,确实会显得束手束脚,可人活着为了什么?不该是为了那些冰冷的商业合同,那那些筹谋算计,敢爱敢伤,才能证明在这人世红尘间走了一遭,不过……这纯属我个人的拙见,让白总听笑话了。” &nb白竟摆摆手,“怎么会,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nb这场博弈,不分胜负,却也两败俱伤。 &nb几个人相继上了车子后,陆川风将5个9牌照的路虎瞬间启动,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后,稳稳的上了路。 &nb他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车座的两人,三分试探七分笃定,“老白,想上演鹣鲽情深你侬我侬的戏码,能不能请你看看时间和地点,你这没有来由,毫无预兆的一场戏,会让我很尴尬,也很容易束手无策,知道吗?” &nb陆川风确实很懂苏留白,知道他刚刚的那些举动,大多数都是表演给莉莎看的,两人共事多年,知道他是个在处理感情上十分低调的人,当然,孟暖和他一样,也是个在处理感情上十分低调的人,能够彼此配合,怕也是心照不宣的吧。 &nb老白那,他多少可以理解,孟暖那,如果不是感到了强烈的危机感,她估计也不会任由老白这么上演感情戏的,女人啊,嫉妒心往往会让人失去理智的。 &nb“这么说,一会到了千寻酒吧,你真的可以做到完全的无动于衷?”苏留白的话,让陆川风好看的眉头深深的蹙在了一起。 &nb随着陆川风的沉默,车子里一瞬间就变得极为安静,安静到孟暖甚至能够听到旁边男人的呼吸频率,带着他身上特有的男人味道,虽然陆川风的话说的十分隐晦,但她已经听明白了,为了拒绝莉莎,他才会对她表现出异常的亲密。 &nb可她的想法却和陆川风不一样,她觉得刚刚苏留白做的那一切都是发自内心的,不存在什么虚假的成分,如果只是为了拒绝莉莎,而这样做,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当然,这只是她片面的想法,不能代表全部,毕竟这个谜一样的男人,她从来没有看懂过。 &nb而且,通过她仔细的辨认后,又在刚刚的那番话语中,听出了另外一层隐藏的含义,用最笨的方法排除的话,也能够排除的出来,苏留白那话里意有所指的人,就是黎夏。 &nb虽然不知道苏留白和陆川风是怎么知道黎夏在千寻酒吧工作的,不过从刚刚那简单的两句话里,很明显的就能够听得出来,三人在酒吧里已经碰过面了,至于在什么情况下碰的面,怎么样碰的面,她都不知道,她只想知道,黎夏在千寻酒吧上班,陆川风是否真的可以做到无动于衷。 &nb下班高峰期,车子一路走走停停,陆川风始终没再开口说话,前面又是一个60秒的红灯,陆川风踩下刹车,车子缓缓的停住,脑海里一直徘徊想着的却是老白的那句,你真的可以做到完全的无动于衷? &nb他不确定,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完全的无动于衷。 &nb…… &nb六点半,下午班结束,黎夏敲了敲酸疼的臂膀,又捏了捏已经有些麻木的肩膀,售酒员的工作其实不是很累,当然,前提是如果不要求穿高跟鞋的话。 &nb她个子本身在江南的女人中间就属于中上偏高的,根本就不需要用高跟鞋再去弥补什么,脚上自由惯了,久而久之,她也就很少会穿高跟鞋了,一般都用那种休闲运动或者帆布鞋代替高跟鞋,可自从到王氏工作,和来这兼职之后,高跟鞋就成了她随身配备的武器,随时都准备着进行一场厮杀。 &nb从上午十点,一直到现在,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在各个包房里来回穿梭,这时停下脚步,她根本就感觉不到脚上有任何的知觉了。 &nb又转了个弯,她闪身躲进卫生间里,光上门,坐在马桶上,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刚刚站着感觉不到脚上的疼痛和麻木,坐在这,一股锥心刺骨的疼痛和麻木感瞬间传到她的身体里,她抬起一条腿搭在另一条弯曲的腿上,将高跟鞋脱下来,脚趾头和脚后跟上,布满了被磨的密密麻麻的水泡。 &nb抬起的腿又轻轻的放下,她弯腰,将另一只脚上的高跟鞋也脱了下来,双脚传来的自由,令她忍不住的喟叹了一声,下一秒,她的眼睛里就不知不觉的聚集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女人想要赚钱,就要经历这么多痛苦?这算不算是整个社会对女性的歧视? &nb在特别累的时候,她会习惯性的钻牛角尖,并且很难自拔,就在她还沉浸在这种痛苦的思绪中时,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拿出来,看了一眼屏显,是张蕊。 &nb想起上午去员工宿舍找她的事情,她打电话来,是不是已经代表有眉目了? &nb不敢多想,也不敢多猜,既然走到这一步了,就已经没有后退和后悔的机会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nb她按下绿色的通话键,张蕊兴奋的声音就从无线电波的那头传了过来,“安迪,一切都已经替你安排妥了,酒店定在咱们酒吧隔壁的新月五星级酒店里,520房间,是最贵的总统套房,应你的要求,对方是个而立之年的富商,对于破-处这种事情特别的情有独钟,唉——你都不知道,当我简单的叙述了一下你的条件后,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并且安排的所有东西都是用的最好的。” &nb张蕊兴奋的声音顿了顿,两秒钟后才继续说道,“我跟你说,像这种有钱的公子哥,你只要满足他一次,他就会把大把的钞票砸向你,既然已经走出这一步了,作为过来人,我还是忍不住的劝你一句,在年轻的时候,一定要有多少捞多少,一旦过了三十五岁,会瞬间成为无人问津的滞销货,你来的时候,不是赶上张经理辞退梦姐的那一幕了吗?到了三十五岁,梦姐的那个角色就会换成你和我。” &nb黎夏咽了咽口水,突然觉得身上的紧身职业套装紧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好一会,她只吐出了一个好字。 &nb张蕊知道这种事情多劝无意,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将定好的时间告诉了她,“晚上9点,新月酒店520房间,千万别出什么差错,一旦出现差错,我这个牵线搭桥的人会是最惨的人。” &nb不管张蕊出于什么目的帮她,为钱也好,为其他的也罢,总之也算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她礼貌的道了谢,“谢谢你。” &nb“谢倒不用,我也是为了钱,你好好加油准备,我先挂了。” &nb张蕊的话瞬间消失在无线电波的那头,亮起的屏幕瞬间变成了黑暗,她的手指在上面来回滑动,用力到泛白,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调整好心情,准备继续战斗,一副身体皮囊而已,怎么样又有什么所谓,能够帮到家里,也算物尽其用了。 &nb将满是水泡的双脚再次伸进高跟鞋里,疼痛让她忍不住的蹙起眉头,但她没有发出痛呼声,不会有人心疼的痛呼声,就算呼喊出来,也只不过是一声声的笑话,还不如忍耐,痛一痛就过去了。 &nb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随着她的动作,一股柠檬草的香味扑面而来,她愣了片刻才想起来,这是张经理要求售酒员的衣服上面必须洒着的香氛所散发出的香味,如果说,紧身的职业套装将她的玲珑有致的曲线勾勒的更加完美,那么香氛,就可以将她身上女人的妩媚彻底散发出来,不留一丝余地。 &nb当然,她根本就不会察觉到此刻的自己有多么的吸引人,一心只想着晚上会发生的那件事,想着想着,头就疼了起来。 &nb没有去医院取脚伤的结果,又在脚伤没有好利索的期间,接着穿上了高跟鞋,弄不好,她可能真的会成为陆川风口中的那个坡脚老太太。 &nb可从她打算用身体换来巨额财富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这辈子都不会在结婚的打算了,坡不坡脚似乎真的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nb走出卫生间,酒吧廊上千丝万缕的光影洒落下来,映射在她的头发上,肩膀上,衣服上和鞋上,那片光影很耀眼,她想伸出手去抓住什么,无奈,却总是捕捉到冰冷的空气,然后又慢慢的从指缝间溜走,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nb去商店里随便买了两包干脆面嚼着吃下去后,七点整,她接着开始售酒,虽然因为脚伤走得慢,但最近她累积下来了不少客户,酒渐渐的销售的也好了,卖出一瓶酒就等于她赚到了钱,她觉得很开心,也会更加的卖力气。 &nb直到张经理将她安排到三楼的其中一间包房,看见里面坐着的人后,所有在心里建设的堡垒瞬间崩塌,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里会碰到自己最好的朋友,以及那个她违心拒绝了的男人。 &nb孟暖看见黎夏,赶紧起身走到她身边,“脚伤都没有好,就穿这么高的鞋子,你不要命了。” &nb好朋友就是这样,无论她做了什么事,她首先开口的永远是关心,而不是责备,拥有孟暖这个好朋友,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nb“你们怎么会一起来?下午……的那通电话,他也在你身边吗?他……听到了?” &nb黎夏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高大男人一眼,快的根本就令人捕捉不到,孟暖不想骗他,诚实的点了点头,“他听到了,不过……不过……” &nb“不过什么?”黎夏着急的问。 &nb“不过……他好像没什么反应,就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冷漠至极。” &nb黎夏笑了笑,是那种苦中带笑,孟暖很少见到黎夏这个样子,这让她多少觉得有些陌生。 &nb“傻瓜,我对他来说就是陌生人啊,你想让他如何反应?过来英雄救美,或者将我从深渊中拉起来吗?不会的,他永远都不会的。” &nb陆川风有陆川风的骄傲,早上他的那番话已经给了她足够的诱惑力,可她却拒绝了,这代表着什么,不用陆川风说,黎夏心里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心里虽然清楚明白,可又怎么可能真正做到清楚明白,不过是自欺欺人的障眼法罢了。 &nb黎夏此刻嘴角的笑容有多么酸涩,孟暖的心里就有多么酸涩,可她在经济上也是捉襟见肘,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钱财去帮助黎夏了。 &nb“下午你挂了电话后都快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会做什么傻事呢?还好还好,那钱我会先向苏留白借,过后慢慢还,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nb黎夏伸手在孟暖的鼻子上轻轻的刮了一下,“别为我担心了,我已经筹集到钱了。” &nb孟暖讶异的睁大杏眸,“筹集到钱了,在谁那里筹集的?” &nb“酒吧的老板,我签了卖身契,老板就答应借给我钱了,你也知道在酒吧的收入高,老板想了想,只赚不赔,就借给我了,这就叫车到山前必有路。” &nb---题外话---p 246,你是谁?凭什么管我,凭什么关心我~ 246,你是谁?凭什么管我,凭什么关心我~ 黎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自然,在职场多年,她见惯了太多的是是非非,人情冷暖,也深知人情债难还,况且,孟暖和苏留白之间还有着那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没有处理干净,在这种节骨眼上,让她开口向苏留白借钱,就等于断了她所有的退路,她欠孟暖的已经很多了,决不能再因为自己,而让她在与苏留白的感情中进退两难。 包间里的光线有些昏暗,五彩缤纷的灯光映射在孟暖白皙的脸颊上,透露出一些深邃朦胧的美感,“黎夏,你说了我便相信了,如果要让我知道你是骗我的,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理你的。” 人活着,有一定的财富基础固然很重要,但那并不代表一切,在自己无能为力并且走投无路的时候,就应该选择向强者示弱,这不是投降,而是智慧。 黎夏重重的点了点了头,硬是将心碎的笑容转变成了一抹明媚的笑容,她伪装的很好,根本就没让孟暖发现任何端倪。 “你觉得我是那种为了钱会不择手段,或者是出卖身体的那种人吗?如果我真的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我会低头的。” 这话说出口的那瞬间,真实的连她自己都要相信了,可她的内心深处知道,这永远都不会成为现实,因为她不会低头,也无人可低头。 “好了,快回去坐着吧,我还要工作,多销售几瓶酒,就意味着我的收入会增加,从现在开始,我要发奋,立志做一只打不死的小强,刀枪不入。” 黎夏抬起右手,微微弯曲,做了一个十分调皮的动作,孟暖看她的表情和状态都这么轻松自在,那颗紧紧为她揪着的心也就慢慢放了下来,双手拉起黎夏的左手,与她足足对视了十几秒,才缓缓的转身,回到了刚刚落座的位置上。 由于最近西伯利亚的冷空气来袭,青州的温度在夜间一度降到了历史最低点,几乎到了零度以下。 酒吧里的供暖虽然还算不错,但是在里面工作的人员需要长期站立,站的久了,也会感觉到寒冷,于是在张经理的提议下,后勤部又重新为酒吧所有员工定制了一身冬季套装,张经理办事的效率十分迅捷,只不过几天的时间,他承诺的冬季套装,就在今天中午的时候就发到每个人的手里。 黎夏中午的时候正在包间里推酒,结束后又匆匆的扒了口饭,紧接着继续上班推酒,忙到忘了去后勤部取冬季套装,穿着那身略薄的套装站了一天,似乎已经被冻的感冒了。 虽然现在换上了全新的冬季套装,可站在这,全身免不了的僵硬疼痛,脑袋也有些昏昏沉沉,不知道这个季节是不是太多变了,身边的同事都在不断的感冒生病,最后,一向自诩身体不错的她也没有逃过。 冬季套装不同于之前的套装,在剪裁和做工上都精进了不少,尤其在女员工的套装上,精进的简直不止一星半点,当然,更多精进的地方,是指对女性身体曲线的勾勒上,黎夏的身材本就玲珑有致,在这套冬季套裙的包裹下,她的身材更显得趋于完美,在这种灯红酒绿的世界里,对男人来讲,是有着极大的感官刺激的。 她挪了挪脚步,推着列酒车,缓缓的接近沙发处,脚上那双十厘米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声响,每一下,似乎都响在了某个人的心上。 黎夏深吸了一口气,几秒钟之内,她的内心似乎就划过了无数情绪,但在这几秒钟之后,她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既然在这里上班,她就没有挑客人的权利,只要能够将酒售出去,对方是谁,都不是很重要,不是吗? 她的手掌摆成了一个标准的介绍姿势,呈梯形的列酒车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水,她一排接着一排的介绍,“几位客人好,这辆列酒车上,从上面第一列到下面最后一列,都是我们酒吧主打的酒水,红酒啤酒白酒葡萄酒,都是从国外酒庄精心酿制而成,口感甘醇,酒香四溢,男士的话我建议品尝一下红酒,女士的话我建议品尝一下葡萄酒。” 在工作的时候,黎夏显得专业而机敏,就好像从她口中说出来的不是酒,而是什么山珍海味,很有让人品尝的***。 莉莎正捧着手机玩朋友圈,将刚刚手机拍到的照片上传到朋友圈里,并配上文字“我心爱的他”,也就几秒钟,点赞留言蜂拥而至,她回的不亦乐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包间里这种尴尬的氛围。 白竟倒是看出了一些端倪,但他什么都没有说,有的时候,沉默不失为一种自我保护,而且不还有那么一句话说的好吗?客随主便,他就坐在这静观其变。 苏留白深邃的眸光落在空中的某一个点上,那个点上,倒映着陆川风高大的身影,以及他的眸光,两人的眸光在那个点上交集,一个幸灾乐祸,一个眉头深蹙,显然的,苏留白也不打算开口,他也在等,等那个该开口的人说些什么。 孟暖的双手在腿上紧张的纠缠交握,虽然她很少跟领导出门应酬,但也知道,在应酬上,如果能够不说话,就尽量少说话,况且,这还是苏留白主导的应酬,孟暖更不方便说什么了,也只能等,等他和陆川风至少其中一个人开口说些什么。 黎夏的话落,包厢里是一阵沉默,一秒两秒三秒……十秒过去了,还是一阵沉默,她咬唇,将尴尬和窘迫都藏了起来,准备开始重新介绍,就在这时,白竟站起身,指了指包间外,意思自己出去透透气,一副你们继续的表情和动作。 白竟走后,包厢里的气氛似乎更加微妙敏感了,至于怎么个微妙敏感法,黎夏说不明白。 “我们的酒庄位于法国的普罗旺斯,占地7000公顷,拥有着国内最大的……” 黎夏几乎将每种样式的酒都介绍一遍,看苏留白和陆川风都没有反应,就开始介绍酒庄的历史和酿酒的过程,当最后一个字从嘴里吐出来的时候,她感觉到了口干舌燥,嗓子里是火辣辣的一片,来酒吧兼职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了,从来没有遇到今晚这么难以售酒的状况,不知是她的话语无法打动他们,还是他们在故意为难。 想到这,她又不禁摇摇头,她算谁呢,值得他们一个两个在青州商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这么煞费苦心,一切,也许是她想的太多了。 虽然她在尽量掩饰脸上的尴尬和窘迫,可在这种情况下,她是怎么样都无法做到无动于衷了,正想着不再出声,就这么让尴尬蔓延下去,却听到以十分慵懒的姿态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缓缓的开口问道,“晚上你不是应该去复诊的吗?” 莉莎在玩朋友圈的间隙不经意的抬头,就听到了陆川风说的这句话,她有些好奇的将目光调向站在列酒车旁边的黎夏,她很高挑,至少在小巧玲珑的江南女人中算是很高的,头发被利落的扎起来,盘成一个丸子头,脸上画着淡妆,眼神看起来十分清澈明亮,这样的女人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都市成功白领,而不是在这种灯红酒绿的男人堆里售酒。 不过,从刚刚陆川风说话的语气里不难听出,他认识这个女人,甚至关系匪浅。 莉莎是个好奇心非常重的人,对于苏留白身边的人她都感兴趣,尤其是陆川风,她索性将手机锁了屏,好整以暇的靠在沙发上,等待着剧情的发展。 “我还要上班。”黎夏的声音顿时没了底气,可她又觉得这样不妥,随即说道,“陆总没有相中的酒水吗?” “你要陪我喝?”陆川风挑了挑眉,双手摊开,语气有些无奈,“我们今晚的应酬纯属娱乐,根本就没想过要喝酒,大家都不喝酒,而你却坚持推酒,是不是意味着,你要与我不醉不归。” 他久经各种筹谋算计,反应敏捷的简直让人自惭形秽,可她说了那么多推销酒的话,他都毫无反应,而且,他是顾客,如果什么都不说的话,她怎么会知道这场应酬是纯属娱乐性质的应酬,是不需要酒水的。 黎夏的脸变的十分滚烫,如果不是光线暗,想必她的脸看起来一定红的像煮熟的虾,嘴唇合了又张,张了又合,才缓缓的说道,“不好意思,那打扰了,我就先出去了。”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的落寞,并不是失望陆川风的态度,也不是失望她没有售出去酒,而是突然对自己本身的失望,与其他人无关。 转身,将列酒车推到门边,正想伸手去开门,就被门外一股巨大的力量反推了回来,她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本来走路就是十分不便,这突如其来的冲撞,令她有些措手不及,下意识的先去护酒,可越是这样,她就越失去了重心,最后连人带酒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头发上脸上和衣服上被打碎的酒瓶里洒出的酒弄的湿漉漉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的狼狈。 白竟没想到里面站着人,男人的力量相比女人,还是有着悬殊的差距的,他觉得只是用了正常力度,却令门里的售酒员弄的如此狼狈,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小姐,你没事吧,这些酒我都买了。”白竟伸手要去扶,她却瞬间被另一只大手拦腰抱起来,下一秒,就稳稳的站在了那个人的身后。 白竟挑了挑眉,尴尬的收回手,常年行走在冰冷的商界,早就练就了一身快速变脸的方法,他轻轻的回身,将堵在门外的几位青州政府高官引了进来,“陆总,苏总,不介意我带几个朋友过来,大家一块热闹吧!” 苏留白和陆川风当然不会有任何的意见,酒吧的打扫人员很快赶过来打扫,并且打扫的十分迅速,几分钟后,就将刚刚还一片狼藉的地面收拾的一尘不染,仿佛刚刚的尴尬场面从不曾发生一样。 白竟为了表示歉意,绅士的让黎夏留下来继续推酒,冬季的女员工套装本来就紧贴身体的曲线,被酒水弄湿了之后,就更加凸显女性的柔软身躯,和凹凸有致的曲线。 此时的黎夏很冷,冷的两条腿都在抽筋,可刚刚那个男人说会买下刚刚所有的酒,并且还继续让她留下来推销酒,这种千载难逢的赚钱机会,她怎么可能不把握。 或许在平凡人的思想里,有钱有势的人根本就不在乎钱财,其实这种想法是极其错误的,如果在有钱有势的圈子里混久了,你就会发现,不是所有有钱有势的人都不在乎钱财的,他们也很有可能一毛不拔,更有可能锱铢必较,遇到这种慷慨的有钱人,就应该把握住机会。 黎夏又推进来一辆列酒车,上面的酒水样式多种多样,供大家选择,显然白竟引荐过来的这几位朋友,也都是常常留恋在这种***的人,对于这里的酒水十分的熟悉,随口点的名字,都是她们售酒时的销量比较好的。 陆川风与这几位都打过照面,十分了解他们的背景,他们这几个,不是富二代就官三代,背景极深,随便抓出来一个,都是在中央或者在地方有着令人难以想象的关系网。 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几个人都是在国外混了个大学文凭,回国后,就都直接被家里安排在青州政府工作,几年下来,明明效绩平平,无所作为,却被青州几大官媒纸媒誉为青州政治界冉冉升起的政坛新星。 虽然平时在电视里或者是在公开场合的会议里,一个个看起来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但到了这里,形象似乎瞬间就全都颠覆了,几个偶尔说话,还会说几个荤段子,根本就不顾及任何形象。 大约几分钟后,坐在白竟身边的男人指了指黎夏,“再拿一瓶红酒,要lo的。” 黎夏点头,从列酒车上将那瓶lo拿下来,走到沙发几旁边,微微弯腰,双手恭敬的将男人点的那瓶lo酒递了过去,男人伸手去接,在黎夏的手上轻轻的抚摸了一下,似有意,又似无意。 “几位老总,既然今天碰到就是缘分,这么干坐着也不是事啊,这样,今天这单我请,能不能叫几个水灵的妹子来,这样清汤寡水的,我们兄弟几个受不了啊!” 男人笑嘻嘻的说着,完全没有感觉自己的话有什么,到了这里来,大家无非就是来寻求刺激的,而让男人在喝了酒后觉得刺激新鲜的,无非就是女人,既然女人能够给他们几个带来刺激感和新鲜感,他们又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而且,这……就是男人的常态。 苏留白没有说话,唇角的那抹笑始终挂在嘴边,孟暖有些坐不住了,可苏留白却伸手紧紧握住了她的小手,不让她轻举乱动,陆川风从裤袋里拿出一根烟点燃,吞云吐雾间,他深邃的眸子看向白竟的方向。 “白总,你的朋友,你说了算。” 这一句话已经给足了白竟面子,白竟询问他和苏留白的初衷,无非就是在等这句话,既然他想要这句话,给他便是了。 白竟满意的笑了,对身边的政府官员笑的谄媚,“既然大家的想法一致,那还等什么?” 千寻酒吧相对于其他酒吧来说,是比较绿色的,陪酒员大多数都只是陪着喝喝酒唱唱歌,其余的事情不会做,当然,如果有自愿发生什么的,酒吧也不会阻止,大家都是成年人,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酒吧不会多加干涉的。 大约过了两分钟,就浩浩荡荡走进了一批陪酒美女,目测也有七八个,她们快速的找到自己的位置,开始了自己今晚的工作。 坐在白竟旁边的男人手脚最不老实,喝了几杯酒后,左右陪酒女的豆腐被他吃了个遍,可碍于身份碍于钱,没有人敢出声。 他在又喝了一杯酒后的两分钟内,伸手去摸旁边陪酒女的药,被她轻轻的躲开后,有些不是心思的说道,“美女,你们在酒吧工作都用代号,有没有听过一个叫安迪的。” 黎夏听到“安迪”两个字,眼皮跳了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心头,想起张蕊口中的描述,三十岁的富商,出手阔绰,专门喜欢破-处,形容的不是眼前的这个男人,还会有谁? 心脏一阵收缩,在还没有恢复平静的时候,她不经意转头,对上了陆川风深邃的眸光,他的眸光里包含了太多的情绪,可她清清楚楚的看到愤怒,她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和陆川风在这间酒吧相遇的时候,她用的就是在酒吧里的代号,难道陆川风记住了? 她的内心十分希望陆川风是忘记了那些事情的,可从他的表情动作中分析,他是记得的,黎夏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慌,她不确定那个男人问到这个事情是为了什么,不过估计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她微微垂头,有些无地自容。 陪酒的女人想了想,有些茫然的摇头,敷衍道,“我只知道售酒员中间有一个叫安迪的,但我没见过,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 众所周知,在酒吧里,每个人的代号只有一个,代表一个人的身份,陪酒女说售酒员中间有一个叫安迪的,就说明这酒吧里就只有一个叫安迪的,如果陆川风是记得的,应该知道安迪的这个代号就是她。 “那就应该是她,下午的时候,经人牵线搭桥,我用二百万换了她的初夜,介绍人说她肤白貌美,光是那双大长腿就够人玩三天三夜的了……” 男人的话还没落,就响起了玻璃碎裂是声音,顺着声音望过去,陆川风的手里残留着许多透明玻璃的碎片,刚刚那声音,是他硬生生将高脚杯捏碎的声音,有血顺着他的大掌滑落,鲜红一片。 黎夏被陆川风的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走过来去检查他的伤势,却被她一把推开,黎夏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最终还是没有摔倒,而是狼狈的站住了。 苏留白和孟暖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些诧异的看着陆川风和她,黎夏的眸光狼狈的躲着,第一次失去了正大光明的底气。 这之后,包间里的气氛一直有些诡异,白竟叫来酒吧的医生替陆川风包扎,他没有拒绝,包厢的一角,他高大的身躯有些疲累的半躺在沙发上,闭上眼,就能够闻到香烟与美酒的味道混杂在空气中,幽暗的角落里,男人的另一只手默默的玩弄着手中的酒杯,绚烂灯光映照着这盛满拉菲的高脚杯,晶莹的液体似有微光。 酒吧的医生是个女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四五岁,似乎刚刚大学毕业的样子,长得十分清纯可人,男人从白竟的身边站起身,有些摇晃的走到角落里,拍了拍女医生的肩膀。 “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处?如果是处,二百万,我包你怎么样?”男人的话十分露骨,让女医生瞬间皱起了眉头,可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好女不跟男斗,尤其这种场所里,她只当没有听见,专心的包扎。 男人不甘心,好不容易看到一个特别想要的,他不想这么放弃,“三百万?或者你开个价,女人,你可要知道,这几百万,有可能你这辈子都赚不到,小爷我今天心情好,就视金钱为粪土,只要你能说出个价,我就能满足你。” 男人的不依不饶令女医生头疼不已,将最后一道工序完成,她才缓缓的站起身,“不好意思,我已经结婚了,孩子都三岁了,如果这事发生在几年前,我不介意陪你玩一玩,可惜,你终究来晚了。” 女医生的话就像是一盆凉水,兜头就从男人的头上面浇了下来,瞬间让男人的身心感到一阵难堪,他悻悻然的转身,嘴里念叨着,“这世界上没有破处的女人多了,今晚还有一个排队等着我去的呢,二百万玩个处,小爷我就是高兴。” 男人喝多了,犯起了混,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当然,只要不太过分,没有人会开口阻止。 他跌跌撞撞的往回走,路过列酒车的时候,突然看到了站在列酒车旁的黎夏,摇摇晃晃的朝她走了过去,男人的个子不是很高,勉勉强强与黎夏对视,满嘴的酒气就那么喷洒在她的脸上,顿时让她的胃里一阵翻涌。 “你叫什么名字,多少钱一夜,别告诉我你也结婚有孩子了,二百万不是个小数字,怎么样?考虑一下。” 男人伸手,将她的下颚钳制住,“这么嫩,应该还是个处,可千万别骗我,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孟暖见此情况,赶紧站起来要帮黎夏摆脱这个男人,却被苏留白伸手拉了回来,他小声的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孟暖略带担忧的眸光看向他,后者坚定的点点头,她咬唇,也觉得按照他说的话赌一把,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中的办法。 黎夏轻轻的后退了一步,硬是让自己紧绷的脸部线条变成了满脸的娇羞,“哎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我,我怎么好意思回答嘛。” 角落里的男人顿时咳成了一片,也不知道是这个包间里太冷,还是他也有感冒的倾向,总之,他的咳嗽声,引来了很多双眼睛的注视。 他睁开眼睛,缓缓的看向黎夏的方向,“给我拿一瓶lo的红酒过来。” 黎夏如获大赦,赶紧绕过男人,在列酒车里拿出一瓶lo红酒,急匆匆的就往这边走,刚刚酒水洒在身上,令她整个人看起来性感了不少,尤其走路的时候,有着女性的柔美和纤细,这样的女人,确实很容易引起男人犯罪,尤其是喝醉酒后的男人。 她的脚伤不允许她走的那么快,可她却尽量忽略脚上传来的疼痛感,将那瓶酒恭敬的递到他眼前,陆川风没接,只是慵懒的坐在那,深邃的眸光在她俏丽的脸颊上来回梭巡,黎夏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可她保持这个动作保持的时间太长了,现在全身僵硬酸涩,难受的不得了。 就在黎夏以为他不会接过去的时候,他却伸手接了过去,男人有力的手将酒启开,没有用杯,仰头狠狠的灌了一大口,不知是在发泄,还是单纯的看她不顺眼,如果她在这真的让他感到那么的不自在,那么的难受,她可以选择离开。 转过身,还没等走远,身后就响起了酒瓶落地的声音,黎夏转回身去看,他却唇角挂起一丝笑,“抱歉,手滑了,再给我拿来一瓶。” 黎夏蹙眉看向他的脸,他脸上依旧是那副莫测高深的样子,根本就让人猜不到他一丝一毫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她礼貌的笑着回应了一下,又重新回到列酒车旁,取过一瓶lo酒,又走了回来,和刚刚递给他的动作一样,十分的恭敬,就好像他对她来说,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买酒客人一样。 他胸中积聚的情绪已经到了濒临发泄的时候,可他隐藏的很好,脸上表情自然的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像是刚刚情景再现了一样,她刚刚转身,就听到了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他因为喝了酒,嗓音显得十分的磁性沙哑。 “呀,真是抱歉,手又滑了,麻烦,再给我来一瓶。” 黎夏又深吸了一口气,直到胸口里没什么东西堵在那,她才笑着回应了他一下,好脾气的又去取了一瓶回来,恭敬的递到他面前,他看了她一眼,“手坏了,帮我打开。” 刚刚没有注意到,他已经包扎好的手上全是血迹,甚至已经将整个纱布浸透,她蹙眉上前,“你不要命了,伤口这么严重,又是喝酒,又是拧瓶盖,这种状态,就应该静养,你不知道吗?” “你是谁啊?”陆川风突然站起身来,“我问你,你是谁,凭什么管我?凭什么关心我?” 他的音量有些大,大到整个包间里都能够清清楚楚的听到,黎夏顿时红了眼眶,有些自取其辱的感觉,她觉得陆川风问的很对,她是谁啊,凭什么管他,关心他,从拒绝他的那刻开始,他们就已经注定是陌生人了,不是吗? 247,很缺钱吗?需要的话,钱我有的是,何必去卖! 247,很缺钱吗?需要的话,钱我有的是,何必去卖! 商界都知陆川风是个笑面虎,话不多,那张过于英俊的脸上永远是一副意味深长又颇为耐人寻味的表情,可以在各色名流宴会应酬中游刃有余的自由穿梭,更以手腕八面玲珑,左右逢源,而闻名于青州商界,一度被夸张的誉为商界不倒的神话, 就是这样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男人,竟也会坠入这凡世红尘,对一个女人有了情绪,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怕是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 包间里的气氛变得十分凝滞,甚至静的落针可闻,似乎都被陆川风这突如其来的愤怒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苏留白和白竟毕竟在商界行走了多年,见惯了各种大风大浪,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马上叫来经理,又开了一间包房,引领几位政府高官和一众陪酒小姐浩浩荡荡的走了出去。 孟暖不放心,忍不住的频频回头,脚底就像生了根,怎么也挪不动,这时,苏留白抬起修长的手臂,搭在她瘦削的肩膀上,紧紧的搂住,她的脚步随着他手臂传来的力量而快了起来,就这样不情不愿的被他带离了包房,莉莎走在最后,理所当然的看见了这一幕,心里的嫉妒一时疯长,可她却没有任何资格发作,胸口憋闷的十分难受。 包厢里再次恢复了安静,安静的就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了她和陆川风,她不知道刚刚碎玻璃片到底割伤的有多深,只知道那鲜血在不断的滴落蔓延,白纱布已经被鲜血浸湿,变成鲜红的一片,在昏暗的灯光映照下,有些诡异的恐怖。 血腥味太重了,她很想再次开口提醒,又怕引起他的反感,气氛就这么沉默着,纠结着,僵持着—— 好一会,他才动了动,高大的身躯重新落回沙发上,双腿交叠,露出黑色的袜沿,和小腿上过重的腿毛,这个男人就是这样,随随便便的一举一动,就能透出无限的男性魅力,她原以为他坐下了,他身上那给人强大的压迫感也就会随之消失,可实际上却是,他身上的压迫感,并没有因为他的坐下,而有丝毫的减弱,反而更令她喘不过气来。 “很缺钱吗?需要的话,钱我有的是,何必去卖!” 为了钱,她确实走了一条不该走的路,可即便这样,她也想在他面前保留住最后的那丝自尊,是的,说的明白点,就是,她可以允许这世界上的任何人瞧不起她,看轻她,可唯独他不行,就算和他有缘无分,她却总是自私的想将自己曾经最美好的那面留在他的脑海里,在未来的某一天他想起她的时候,除了明媚的笑,再无其他。 本以为他贵人事忙,又时隔了那么久,不会记得她在酒吧的代号,可怕什么来什么,她终于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幸运,低估了他的记忆力。 “陆总,现在是上班时间,如果被张经理知道我和客人单独聊天,而耽误了售酒,是要被处分的,我看你的手也没什么大碍,就不继续打扰你和苏总他们的应酬了,我会告诉经理,让他派别的优秀的售酒员过来的。” 这段话其实还有两个字没有说出口,就是再见,可今晚过后,即便再见,他们之间也只不过是最普通的那种陌生人,见了面,也许会一笑而过,也许干脆会视而不见。 她心里其实也清楚的明白,过了今晚,身体上的肮脏注定了她再也不是那个完整的爱着他的黎夏,也配不上再爱他,而在他的眼里,她也只不过是个堕落到出卖身体的妓-女,前尘往事,会随着时间烟消云散。 陆川风慵懒的靠在那,如刀削般的脸上露出一抹嘲讽至极的笑,“晚上九点不是要去赚二百万吗?那不是在上班时间?不会耽误售酒?黎小姐,你从哪里学来的这种双重标准,喜欢钱的女人我见多了,像你这么遮遮掩掩,硬是装出清高的,还真是少见,活了快三十岁,你真的让我有一种开了眼界的感觉。” 他们明明从来没有开始过,可他此刻说出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像对她的一种控诉,就像是他们曾恩爱的在一起多年,却因为某种原因感情破裂,分开时,彼此不可避免的说些生气的重话,好让自己的心里舒服些。 之前心里一直不踏实,生怕哪一个字哪一句话,让他听出什么端倪,可此刻,她经历过了那种担心和惧怕后,内心却是一片可怕的平静,就好像心死了一样,因为只有心死了,才会这么心平气和。 “我先出去了。”不想在留下来去听他尖酸刻薄的话,好聚好散,她总要在回忆中留下他的美好,而不是伤害。 她转身往出走,脚伤让她的脚步变得很慢,虽然慢,但是很坚定,就在她的手已经碰触到包房门把手的时候,一股巨大的男性力量就从手腕间传了过来,一阵天旋地转,她整个人转过来,背脊狠狠的摔向门板,那股巨大的冲击力,几乎将她的背脊摔得散架。 那是一种锥心刺骨的疼痛,传来的那瞬间,令她的眼眶顿时红肿成了一片,她隔着泪幕看向他,他的脸上清清楚楚的写着霸道的愤怒,与他平时温文尔雅的形象大相径庭,说实话,这样的他,让她有些害怕。 “黎夏,我现在真的有一股冲动,想要掐死你。” 他的身上有一股很重的血腥味,和浓烈的烟酒味,两人靠的极近,因此他身上的味道很容易就传到了她的鼻翼里,因为害怕,她伸出手,在他的胸膛上推拒着,希望他可以退后一些,让她可以好好的喘息,可他太重了,就算她用了很大的力气,也没有撼动他的脚步半分。 “陆川风,你清醒清醒,我是黎夏,不是明娜。” 当他亲口说出可以和她试一试的时候,她的内心不是不激动的,那一刻,她真的很想冲出口说声好,我答应你,可这句话,她终究没有说出口。 她承认,在感情上,她有她的坚持和骄傲,她需要的是一份平等的爱情,而这份平等的爱情中,两情相悦是基础,她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在一起后,只会变成他的附属品,如果再有了钱财上的牵扯,就会变成对他钱财上的依附,长此以往下去,那么他们最后的结局会演变成什么样,她根本都不敢想象。 不是都说最好的爱情,其实是放手吗?她选择放手,让他可以飞的更高更远。 就这样僵持了几秒种后,他撑在她头颅两侧的铁臂慢慢的从门板滑下来,松开了对她的包围,黎夏笑着说,“谢谢。” 她转身开门,这次顺利的离开了包房,脸上不断的传来湿漉的触感,她抬手一摸,原来她早已泪流满面。 …… 走出包房后,她放在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张蕊打来的,她接起来,张蕊漫不经心的声音就从无线电波的那头传了过来,“安迪,还有半个小时,你先去新月酒店准备着,他一会就会赶过去了。” 当这种事情马上要变成事实的时候,她忍不住的紧张和害怕,好像整个身体的血流在逆转,瞬间手脚四肢就变得冰凉一片,可事已至此,显然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她此刻能做的,只有硬着头皮朝前走。 她找到张经理,先说了自己身体不舒服需要请假,在他准许后,才将陆川风应酬的包房里的情况和张经理反应出来,张经理看了她一眼,一副你不早说的样子,随后,迅速就派出了一名优秀的售酒员过去,一切都安排妥当,她放心的换了衣服,下了班。 今晚的青州格外寒冷,冷风拍打在脸上,就如刀割一般,她将步调放的很慢,一是脚上有伤,二是她希望时间慢些,让她可以晚一点面对肮脏。 新月酒店就坐落在千寻酒吧的旁边,门前的停车位上,停着的几乎都是限量跑车,像车辆展览一般,她虽然没来过这里,但也听说过新月酒店的名号,也知道能够来到这里消费的人,都是在青州有头有脸非富即贵的人物,二百万对他们来说也许不过是一晚上的花销,可对于普通人来说,也许是几十年奋斗的成果。 走进去,说了房间号,服务员就恭敬的将她引领到了目的地,顶层的520房间。 里面是套房,布置的十分浪漫,如果猜的没错,这种房间一般都是年轻人在新婚度蜜月时才会选择居住的房间,新婚?度蜜月?这些字眼,无疑是对此刻的她一种极大的讽刺。 张蕊让她提前来准备,她没经过那些,也不知道该准备什么,只好先去冲个澡,出来的时候空调坏了,她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冷的彻骨,她找到吹风机,热风吹来的时候,她才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将头发彻底吹干了之后,她就坐在床上等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直到门外有钥匙的声音传过来,她紧张的心都快蹦了出去,虽然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可当事情真的要发生的时候,她脑海里划过的却是如何逃脱,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她将房间里所有的灯都熄灭了,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只能捕捉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他浑身带着酒气,走路跌跌撞撞的,因为视线很暗,不时传来他身体碰撞到摆设的而发出的巨大闷声,他破口大骂了几句,黎夏听了出来,是刚刚在酒吧包房里的那个说话轻佻男人。 她将身上的浴衣拢紧了一些,还是有些冷,冷的她整个人狠狠的颤抖了起来,男人终于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小宝贝,我来了。” 说着,他整个人就扑了过来,黎夏赶紧闪身躲开,男人扑了个空,声音不悦的说道,“躲什么?小爷我有那么可怕吗?过来,给我脱衣服。” 男人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在床边,像是皇帝一般,等待着别人伺候,黎夏站着的位置离床边的男人大概有两米的位置,听到男人的话,她的脚步又往后缩了缩,这一刻,她的脑海里和心里清清楚楚的闪过逃跑的想法,她被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动也不敢动。 “你在等什么呢?快过来啊!”男人再次催促,声音里的不耐烦已经到达了顶点。 像他们这种常年在***里风花雪月的男人,是根本就不懂得怜香惜玉这四个字是怎么写的,尤其在那方面,都粗暴的很,张蕊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耳朵旁响起,她捂住耳朵,想要抑制和抗拒自己这害怕的情绪,可她越是抑制和抗拒,这种情绪就越是疯狂的蔓延。 女人,尤其是第一次的女人,难免会露出惊惶无措害怕的情绪,男人都理解,“别怕,一切交给我就可以了,你过来。” 男人用着以往的经验撩拨着黎夏,黎夏的脚步又朝后退了退,男人见状,干脆站起身,朝她走了过去,“既然你不过来,那我就过去好了,这种事情,就该男人主动一点。” 黎夏看着走近的男人,突然像疯了一般朝门口跑去,她明明没哭,可脸上却都是泪,男人喝了酒,兴致正高,怎么可能让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迅速的追了过去,在黎夏打开门的那一刻,将她拦截了回来。 “后悔了?两百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你可想好,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张蕊在牵线搭桥的时候,就将女方的无助和困难统统的对他说了,两百万,对他来说就和两张废纸一样,既然她能够拿他最感兴趣的事情来交换,他又何乐不为。 男人的这句话果真让黎夏的身体平静了下来,失去了挣扎的勇气,父亲还躺在病床上,如果她不能够拿钱回去,父亲就只有等死,那是她最亲最爱的父亲,她怎么可能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 “这才乖,我知道女人都喜欢洗完澡做那事,乖乖去床上等着我,我洗澡很快的。” 男人转身便往浴室的方向走了过去,昏黄的光线透过磨砂玻璃门传出来,明明那么昏暗,她却觉得十分刺目,抬手去遮挡,却摸到了湿漉漉的一片,原来脸上的泪一直都在滴落。 从花洒落下来的水声渐渐的传来,每滴水的声音似乎都有千斤重,压在她的心头,她很想走,可脚步却像是被固定住了一样,怎么也挪不开。 男人出来的时候,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看见她还愣愣的站在那,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没听过***一刻值千金吗?你这样浪费时间,简直是在犯罪,快过来,我保证,这是你永远都会难忘的第一次。” 黎夏的双手毫无温度,贴在门板上,竟然觉得门板上的温度都要高于她手心的温度,好一会,她才迈开脚步,朝着大床边走过去…… …… 孟暖很担心黎夏,坐在包房的沙发上时,一直忧心忡忡,趁着苏留白和人攀谈的时候,她从包房里走了出来,顺着记忆找到刚刚的包房,里面已经是漆黑一片,根本就没有黎夏和陆川风的影子,她拿出手机准备拨打黎夏的手机,却在这时,听到了廊上两个女人聊着的话题里,带着黎夏的名字,她不禁走近些,竖起耳朵听。 “那个黎夏平时看起来很清高很温柔的样子,原来也是个出来卖的***-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另一个女人听后,幸灾乐祸的小声附和道,“可不是,听张蕊说,是她主动找张蕊,让张蕊帮她找金主的,二百万一夜确实不便宜,我看她卖了这一-夜后,还怎么装清高。” “其实说实话,她装清高还真像那么回事,你不知道现在男人都很贱吗?就喜欢这种装清高的女人,越清高就能越增加他们的征服欲,男人啊,就那么回事吧!” 孟暖按着拨号键的手已经颤抖的不听使唤,等到她按完那串熟悉的号码后,已经是两分钟后的事情了,本以为会接通,没想到对面传来机械的女声,提醒黎夏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她急的已经有些手足无措,却想到她们提到的那个女人的名字,张蕊,她赶紧走过去,“张蕊,那个张蕊在哪里,快点告诉我。” 两个女人显然被孟暖的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异口同声的说道,“员工宿舍。” 来不及细问,她就匆匆的往回跑,却在拐角处与人撞在了一起,那人正是已经喝的微醺的陆川风,孟暖的眼眶急的通红,“陆川风,黎夏呢?你知不知道她在哪里,她现在有危险,你知道吗?” “有危险?她能有什么危险?”陆川风唇角的冷笑更加明显,打算绕过孟暖继续朝前走。 “二百万一夜,她将自己卖给了别人,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如果不是山穷水尽,她根本就不可能选择这条路。” 陆川风听后,心脏狠狠的一缩,“是吗?那跟我似乎没有什么关系。” 他依然无动于衷,因为他早就知道黎夏已经离开了酒吧,这个时候,或许已经在那个男人的身下婉转承-欢了吧,终究,黎夏还是没有她说的那么爱他,如果爱他,她不会这么选择,既然她没有选择他,他就该尊重她的选择,不是吗? 孟暖咬了咬唇,随着他的擦肩而过而转过身来,看着他的背影,声音有些嘶哑,“陆川风,拍拍你的心告诉我,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夏夏吗?今晚她为了家人出卖自己的身体,二百万或许会换来她家人的命,但不会换来她骄傲和自尊,更不会换来她的命,她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陆川风的身体狠狠的震了一下,整个人好像瞬间清醒了一样,“她在哪?” “那个张蕊,她的同事张蕊给她介绍的人,她应该知道黎夏在哪?”孟暖急切的回答。 在张经理的帮助下,陆川风和孟暖疯狂的跑到了员工宿舍外,张蕊正躺在床上看着最新一期的明星真人秀,因为一个搞笑的情节,正笑的前仰后合,随着一声门响,将她的笑声打断,她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了那道她日思夜想的男人身影。 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狠狠的晃了晃脑袋,又伸手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人依旧没有消失,她这才确定这是真的。 她赶紧坐起身,还没等说话,就被男人狠狠的揪住身前的衣领,“黎夏在哪?告诉我,她到底在哪?” 张蕊被这样的陆川风吓的脸瞬间惨白,支支吾吾的,好像脑袋已经一片空白,根本就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孟暖上前将陆川风的手拉开,声音急切的问道,“黎夏在哪?你给她介绍的人,你应该知道在哪的?” 248,十几年没有下雪的青州,在这一刻飘起了雪花~ 248,十几年没有下雪的青州,在这一刻飘起了雪花~ 已经没有任何的时间可以耽搁了,这种脑袋一热而冲动去做的事情,解决起来也必须争分夺秒,不然结果,很有可能会让几个人都抱憾终生,尤其是黎夏。 张蕊缓了好一会,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坚定的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从十几岁开始,她就在这种灯红酒绿的世界混,到今天为止,要用年来计算她搭在这里面的青春年华,如今的她看似风光无限,收入颇丰,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些年来,她走过的路是怎样的跌跌撞撞,崎岖坎坷,不隐瞒的说,她也曾在不懂事的年纪让自己陷入过进退两难的境地,为此付出的代价,就是头破血流,涅槃重生。 现在的她,已经深知里面的游戏规则,更知道如何在各种权贵中间做到互不得罪,及时脱身,而这其中最重要的法宝,就是安分守己,并且还要做到守口如瓶。 她给黎夏介绍的那桩买卖,是在男女双方平等自愿的情况下才促成的,她没有强迫其中任何一方,既然她没有错,就没有道理告诉他们黎夏现在在哪,这是目前她能够想到的最好的明哲保身的办法。 孟暖急的快哭了,一双眼眶几乎变成了猩红色,她伸手握住张蕊的肩膀,忍不住的摇晃,“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在哪?你一定知道她在哪,你快说,你快说啊!” 张蕊本就凌乱的头发被孟暖这突如其来的摇晃动作弄得更加凌乱不堪,张蕊脸上的表情极其淡然,她伸出双手,将孟暖握在她肩上的那双手挪移开,“抱歉,我是真的不知道。” “难道不是你为黎夏牵线搭桥的?”孟暖的声音透着巨大的愤怒,从小到大第一次有想撕烂一个人嘴脸的冲动。 张蕊无辜的举起双手,一副孟暖在无理取闹,而她在不断纵容的表情,交叠的双腿相互慵懒的变换了下位置,才云淡风轻的说道,“我想我应该纠正一下,这件事情是黎夏先找到我,希望我能够为她找到一个金主,去买她的初夜,条件是一-夜二百万,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我打了一圈电话,才找到了今晚的这个阔绰的金主。” “当然,我的作用就起到了这里,他们都是成年人,有自己的想法和相处模式,我一个局外人,也不可能事事都安排的面面俱到,所以,他们后来约在了哪里,去了哪家酒店,我都完全不知道。” 张蕊精明的眸光转了转,一双鲜红的指甲落在白皙的腿上,一红一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且你们想,他们做那事的时候,总不希望身边跟着一个特大号的电灯泡吧,而且说实话,我对观赏别人那事真没兴趣,你们可以冤枉我任何事,但这件事,绝对不能冤枉到我的头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况且黎夏还不用去死,二百万就到手了,双方互惠互利,何乐而不为呢,你们说,对吧。” 陆川风那双手工缝制的高级皮鞋尖轻轻前移,烦躁不安的情绪,让此时的他已经失去了平时的冷静,并且方寸大乱,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愈演愈烈。 他很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在那个女人含泪逞强的时候,没有立刻去拆穿她的逞强,而是眼睁睁的看着她走,渐渐的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垂在两侧的双手紧紧握拳,用力到泛白,似乎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跟着一起赶来的张经理见状,赶紧上前,伸手轻轻的放在陆川风的手臂上,因为他的碰触,陆川风蹙眉回头,张经理赶紧毕恭毕敬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陆总,张蕊混迹夜店多年,不会做无利可图的买卖,只要钱到位,一切都不是问题,这件事情,她一定在两面都拿到了好处,不然不会是这个态度。” 越是这种时刻,就越是需要冷静,而不是急躁或者试图威胁,张经理的话简直一语惊醒了他这个梦中人,一瞬间,他就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迈开脚步,走到张蕊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张蕊察觉到陆川风注视的目光,赶紧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物和头发,弯了弯嘴角,露出了一抹自己认为最美的笑容,“陆总,您不会也认为是我在从中作梗吧?哎呦喂,就算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您面前撒谎呀,求求您,就饶了我吧,我一个普通的守法公民,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和质疑呀!” 都说在夜店混久了的人,能够颠倒黑白,明明是黑的,却可以说成白的,明明是白的,却硬说成是黑的,张蕊便是这样的人,孟暖觉得这世界真是太大了,每时每刻都能够让人大开眼界。 陆川风弯腰,一双犀利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张蕊接触到他的眼神,眸光立刻变得闪烁了起来,身体不自在的向后挪,他索性将修长的双臂撑在她身体的两侧,姿势暧昧的让张蕊顿时芳心大动,娇羞的就像十七岁的少女。 他轻启薄唇,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只要你告诉我黎夏在哪,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张蕊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了起来,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陆总,咱们之间谈钱就太伤感情了,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能帮上您忙的,我肯定帮,问题是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对这件事,我真的是爱莫能助啊!” “你想要什么?我听听。” 陆川风充满磁性的嗓音继续诱惑着她,张蕊坚定的摇摇头,“陆总,我张蕊对朋友从不说假话,如果您还是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发誓。” 说着,张蕊就举起了右手,竖起了中间的三根手指,郑重其事的说道,“陆总,如果发誓才能让您觉得我有诚意,我现在就发誓,如果我张蕊刚刚说的那些话,其中要是有一句话是假的,出门就被车撞死,走路就摔死……” 连着几个毒誓,差一点就可以让人信以为真,可陆川风也不是省油的灯,在商界纵横驰骋的这些年,形形色色的人他也见过不少,不过说实话,像张蕊城府这么深,心机这么重的女人,他倒是头一次见,这样的话,这一秒钟之前的自己,是不是可以被称为孤陋寡闻? “张蕊,我的耐心有限,不管你有什么样的顾忌和后台,都要记住,我捧你的时候,你是一个完整的杯子,我不捧你的时候,你就是碎了一地的玻璃碴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样对我们大家都没有好处。” 如果软的不行,那就必须来硬的,这就跟商业谈判一样,必须软硬兼施,不然成功的几率,只有可怜的百分之五十,他不喜欢赌,喜欢势在必得。 孟暖急的直跺脚,声音急切的催促,“陆川风,快点,快点……时间不多了,黎夏等不了。” 张蕊娇俏的脸突然向前移了移,在离他的俊颜大概两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陆总,就算您现在杀了我也没有用,我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陆川风也不怒,俊颜突然向后,高大的身躯立刻变得挺直,“既然不知道的话,我也不勉强了。” 他侧过头,看向张经理的方向,“张经理,去把你们酒吧老板叫过来,你就说陆川风找,哦……对了,记得让他把员工资料带过来,就说我和他手下的员工发生了冲突,拜托他过来处理一下,也顺便让我了解一下那人的过去和现况,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我倒要看看谁笑到最后。” 张蕊听后,紧张的咽了咽唾沫,她这么坚决的否认她知道黎夏在哪,就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卷入任何一场旋涡,如果因此而彻底得罪了陆川风,对自己来说,确实也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此时,她的内心突然纠结成了一片,已经多少年没有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这么进退两难了,那个黎夏真是害人不浅,早知道为她牵线搭桥会出现这么多后续麻烦,就算她给她一百万,她都不会帮这个忙的。 可还有一点,是她此时不得不考虑的,就是她如果真的将黎夏在哪告诉了陆川风,会不会引起另一方金主的不满,说到底,她已经没有把握在这场交易中全身而退了,那么她就只有赌了,赌陆川风不是个卑鄙小人,不会过河拆桥。 “陆总,如果我把她在哪告诉了你,你可以保证我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受到任何牵连吗?如果能的话,我现在就说,如果不能,我只好投靠另一方,毕竟自古商不与官斗。” 她十分了解介绍给黎夏的那个金主的家庭背景,虽然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在青州市政府担任什么职务,但她知道他出生于官宦世家,数到祖辈上,都是青州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他是他庞大家族里,这一辈唯一的男孙,身份地位自然不可与他人同日而语。 孟暖频频的抬起腕表,距离他们冲进来,已经足足过去了十分钟,这十分钟能够发生多少事情,孟暖根本就不敢想象,她只期盼老天看在黎夏善良乐于助人的份上,放过她一马。 陆川风点点头,“可以,告诉我,她在哪里。” “酒吧隔壁的新月五星级酒店,顶层的520房……” 张蕊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前的那抹高大的身影就如一阵风一般,消失在了她的眼前,刚刚坚决不承认自己知道黎夏在哪,一是害怕会让自己陷入无辜的纠纷,还有就是她的心里存在着一丝别扭的嫉妒,那个黎夏看起来明明那么普通,为什么能够让陆川风这么优秀的男人流连忘返,她想不明白,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青州的冬夜已经变得这样寒冷了吗?陆川风迎风奔跑的时候,只感觉冷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一般,他的步伐很大,可即便步伐大,他却感觉那短短的几百米,像是几万里一样,他怎么跑也泡不到尽头。 酒店大厅里开足了暖气,他跑进去的时候,身上带着的寒冷与大厅里的温暖碰撞,在他的身体上形成一种极端的刺激,又侍者走过来,他几乎是将他拽过来命令他以最快的速度引领他到顶楼的520房间。 楼层不是很高,电梯的速度却很快,可即使再快,对于此刻的陆川风来说,都慢的令他心急如焚,终于叮的一声,电梯到了顶楼,在侍者的指引下,他疯了一般的跑过去,看见520这三个数字的时候,他的心里忍不住的雀跃,雀跃着他终于能见到她了。 他抬脚就踹门,一旁的侍者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被陆川风此刻的暴力行为吓的哆嗦了起来,好一会才说道,“这位先生,我有房间的钥匙,您需要吗?” 侍者几乎是被陆川风扯过来的,“快点给我打开。” 侍者点了点头,伸手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串长长的钥匙,因为慌张,他的手抖的不成样子,半天也没有找到正确的房间钥匙,陆川风见状,大手一捞,将他手里的那串钥匙拿了过来,看见520的标号,就***钥匙孔,下一秒,门就开了。 他像是个疯子一样冲了进去,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口漏渗进来路灯的微弱光线,他找到房间灯路开关,修长的手在上面按了一下,一秒后,整个室内变的犹如白昼。 光线大亮后,他看见了卧室的方向,从客厅快步移了过去,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只有满地散落的衣物,和凌乱的大床。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吗? 他的心口像是被灌进了凉风,风在猛烈的吹,他的心脏随着疾劲的风而摇摇欲坠,整个人好像被掏空了一样,高大的身躯跌坐在大床上,忍不住的双手抱头,痛苦到,眼睛里是干涩的一片。 孟暖因为怀孕不敢跑的太快,乘坐电梯来到顶楼的520房间时,看到的就是陆川风痛苦抱头的这一幕,她红肿的眼眶里,终于流淌出汹涌的泪,黎夏,她可怜的黎夏。 “陆川风,她离开的时候,你哪怕说一句挽留的话,都不会是这个结果,不爱她就可以眼睁睁的看着她堕入这种黑暗的深渊吗?她跟在你身后那么多年,无论你对她有多反感,就当是普通人,在她选择堕落的时候,你都应该多劝慰几句的,不是吗?” “当然,我知道这件事情不怪你,这是黎夏的选择,只是这辈子,你也别想过的心安理得,或许黎夏的初衷就是想你痛苦一辈子。” 孟暖说到最后的时候,已经泣不成声,可她也知道,无论她现在说什么,都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任何事实,她埋怨也好,不埋怨也罢,日子都得继续,这个世界,不会因为谁在悲伤,就停止运转,老天也不会因为她的悲伤,而让时光倒退,她现在能做的,只有接受这个事实。 她转身走了出去,这个房间她如果再多呆一秒,就会呼吸困难到窒息,她想,无论黎夏的决定让她发生了什么,她都永远是那个记忆中明媚如春光的黎夏,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有所改变,至于她和陆川风,这一辈子,终究是没有可能了。 到了酒店门外,一阵夹杂着海的味道的风从身上刮了过去,她穿的不算多,被冻的瑟瑟发抖,正想抱胸忍耐寒冷往回走,一股巨大的力量就将她带进了一个宽大温暖的怀抱里。 她泪眼朦胧的抬起头,看向那张熟悉的俊颜,傻乎乎的问,“苏留白,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永恒不变的东西吗?如果真的有,为什么我从来就没有见到过?” 他温热的指腹轻轻的划过她的脸颊,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因为寒冷,他呼出的气变成了白雾,随着风慢慢飘散。 “别想太多了,每个人对待感情的方式和想法都不同,不要总是把你的想法强加在黎夏身上,她是成年人了,会有自己的判断和价值观,而我们要尊重她的判断和价值观。” 孟暖的泪滴落在他黑色的羊毛大衣上,一瞬间,就变得无影无踪,她闭上眼睛,有些疲累的说道,“苏留白,我好累,想好好睡一觉。” 车子里的暖风让她冰冷的身体很快就温热了过来,她的头偏靠在背椅上,眼睛看着车窗外的夜景,不知道黎夏现在在哪,有没有后悔,有没有哭? …… 深夜的千寻酒吧里依然热闹非凡,除了震耳欲聋的音乐问候声,还有着一些打扮时尚冷艳的女人,混在男人堆里面玩的不亦乐乎,他们推杯换盏,暧昧纠缠,有的女人喝多了,就干脆用一些轻佻的语言挑逗着那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男人,觥筹交错间,暧昧的色调侵蚀着麻醉了的人们的心。 陆川风坐在角落里,面前是各式各样的酒,没错,这些酒都是他点的,既然清醒会让他痛不欲生,那么他就选择沉醉,沉醉在尼古丁和酒精的麻痹中。 喝的多了,眼前的灯光就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人影重叠,甚至让他错觉的看到了黎夏的身影,他晃了晃脑袋,在仔细去看,却哪里还有她的影子,一切不过是他醉酒后的想象罢了。 舞池一曲结束,另一曲又紧接着开始,舞台中间升降的部分缓缓的升起,上面摆放着一架白色的钢琴,似乎正在寻找着失意弹琴人。 陆川风站起身来,缓缓的朝舞台走去,深蓝色天鹅绒幕布的降下,他那道比王子还要优雅尊贵的身影端坐在了那架白色钢琴前,全场的灯光熄灭,音乐静止,人声也慢慢消失,再一瞬间,两束灯光射在了他的头顶,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聚光灯下,他一双修长的手放在钢琴上面,音符随着他的双手缓缓流泻,竟然是那首《对不起,我爱你》的旋律,深夜来酒吧喝酒的人,失意失恋的占大多数,因为只要人活着,就会有无数的烦恼,而有了烦恼最好的排遣方式,就是来到酒吧,肆意的放松一下自己。 陆川风弹奏的这首曲子的旋律,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男人听后,忍不住红了眼眶,女人听后,开始放声大哭,在这样美好的青春年华里,谁没有一段伤感的爱情经历,能够引起共鸣,说明大家还没有麻木到心如死灰,这其实是一件好事。 他闭着眼睛弹奏,脑海里闪过的每一幕,都是关于黎夏的,从过去到现在,只要发生过的,只要他记得的,一幕接着一幕闪过,就好像唯美的电影慢镜头,而他和她是电影里面的男女主角,可当他睁开眼睛,入目的却是那些陌生的脸孔,他才终于承认,黎夏被他弄丢了。 这首略带悲伤基调的曲子结束,他就站起身,从舞台上退了下来,角落里的一道白色身影闪过,他摇了摇头,下一秒视线里捕捉到的是那飘逸的裙角,能够将白裙子穿成那样让他心动的样子的,只有那个女人。 虽然喝了许多酒,但他的脚步依然稳健,终于在一阵追逐中,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深夜的街道上空无一人,他故意将脚步放的很轻,跟在她身后两米的位置上,她并没有发现他,她哭泣的声音很小,如果不是她瘦削的背影不时的在抽动,几乎根本就让人察觉不到她在哭。 寒风凛冽,她却似乎感觉不到寒冷,明明穿的那么少,很需要加件外套,他将身上的风衣脱了下来,犹豫了几次,却还是没有鼓足勇气走上前,为她披上这件遮风避寒的外套。 本以为这样的冷天气,已经是青州寒冷的极致,却没想到,十几年没下雪的青州,竟在这一刻飘起了雪花,他微微仰头,就瞧见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的从天上飘落下来,四周像拉起了白色的帐篷,街道上也立刻变得银装素裹。 雪花伴着小雨,即便是这样的冷天,落在地面上的雪也是存不住的,最后都随着雨化成了一滩水。 黎夏的泪还在掉落,却也不禁被这样的美景吸引住,她有多久没有见过青州下雪了?记得上次下雪,好像还是小的时候,她虽然是土生土长的江南人,可她却特别喜欢雪,喜欢雪天,抬起手,雪花飘落瞬间融化,她索性抬起头,看着这漫天飞舞的雪花就这样落在大大小小的街巷中,就如同落在岁月的沟壑间,顷刻,一个十分清冽,十分透彻,十分冷漠的俊颜慢慢的浮现在她的眼前。 她摇摇头,劝自己不要再想了,就算想的再多,也于事无补,不是吗? 黎夏因为有脚伤,步调很慢,她脚上穿着的是一双棉质的白色拖鞋,能够看出来,是酒店专门为客人准备的那种。 他隔着重重的雪幕,下定决心走向她,却被她口袋里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脚步,她微微低头,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按下了绿色通话键。 “夏夏啊,你真是没有让妈失望,这二百万不仅让你爸能够得到很好的治疗,也能让咱家捉襟见肘的经济状况有所改善,这样吧,你这个周末抽空回趟家,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糖醋里脊补补身子,嗯?” 黎夏唇角牵起一丝苦涩的笑,声音却平淡如常,“不用了妈,我这周末要加班,就不回去了,这二百万要省着点用,如果再出现一次,我也是黔驴技穷了。” 该提醒继母的,她不会忘记,只希望她以后能够好好的过日子,不再沾染赌博。 继母听到黎夏这样说,有些不乐意,但还是说道,“夏夏啊,你妈过日子什么样你还不知道吗?再说,我每天要照顾瘫痪的你爸,总会有枯燥的时候,当然要自己给自己找些生活乐趣,不然每天面对生活不能自理的他,我可怎么活?” “夏夏,不瞒你,说句大实话,以我现在的条件,重新去找,都是比你爸条件好一千倍一万倍的男人,他们不仅能让我衣食无忧,还能让我过上贵妇的生活,我这还不是看在与他夫妻情分多年,又有一个黎满在吗,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坚持到现在。” 继母的话让黎夏顿时哑口无言,父亲瘫痪在床,家里的吃喝拉撒,都是继母一个人在张罗,她也理解她的心情,但如果一味的靠赌博来排遣自己的心情,最后只会让自己输的倾家荡产,她可以帮一次,不可能帮到永远。 可话她又不能说的太重,她还需要继母在这个家里,照顾父亲,照顾黎满。 “妈,我都理解的,我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您别往心里去。” 继母这才笑呵呵的说道,“我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不说了,得买菜去了,不然超市就过了打折时间了。” 话落,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阵盲音,这时候,如果有一个人来关心一下她,想必她的心情都不会像此刻这么凄凉,她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黎夏,坚强些,一切都会过去的,风雨之后,一定会是美丽的彩虹。 她继续朝前走,却在前面路口的拐角处,被一件巨大的衣物笼罩住,她回头去看,是她此刻最想见也最不想见的那个人。 他的衣服很温暖,带着他身上特有的男性体温,她伸手拽下来,还给他,“我不冷。” 在转身那瞬间,那件厚重的男士冬衣再次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他深沉沙哑的嗓音从身后传过来,“我知道你不冷,可我看着你冷。” 所以,他这话的意思,就是不管她冷不冷,这件衣服她都必须披着吗?什么道理?没有道理。 “陆总,我现在又饿又累,只想早点回家睡觉,如果你觉得无聊,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但对不起,我奉陪不起。” 刚刚在酒店的那些事情,想必陆川风都知道了吧,心里知道和亲眼看到,肯定震撼的感觉不同吧,她不奢求他能够理解她,只求他能够给她保留最后的那丝骄傲和尊严。 那些骄傲和尊严,是她爱过他的证据,她不想因为她自己的原因,就让那些证据烟消云散,付出了那么多年的青春,她想要的无非是各生欢喜。 249,你听出那是对不起我爱你的歌曲旋律了吗~ 249,你听出那是对不起我爱你的歌曲旋律了吗~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这样也挺好。 黎夏总觉得青州冬季的夜晚与其他几个季节的夜很不一样,特别是冬天下着雨夹雪的夜晚,繁华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前面是无尽的白雪,昏暗的灯光拉长树枝摇动的影子,更映照出这个城市的孤独和冷清。 路口,红绿灯,永不熄灭地交替闪现,街道上偶尔有车驶过,因为有薄雾笼罩,使得道路能见度不高,因此路过的车辆大多都开了双闪,路过时,只留下了车轮摩擦湿滑柏油路时发出的沙沙声。 铅灰色的天空中,乌云密布,这雪没有鹅毛雪的轻柔,细细密密布满天幕,高楼大厦在白雪的映衬下,仿佛瞬间就变成了童话世界里的城堡,两人面对面站着,她穿着一身白色冬裙,裙角随着风轻轻飘扬,下身是简单的黑色打底-裤,脚上是一双碗口黑靴,外套是白色素版羊绒毛呢大衣,海藻般的长发披散在瘦削的肩上,就好像是童话世界里的白雪公主。 她突然变得很平静,很沉默,因为太久没有见过青州的冬雪,她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隔着重重雪幕,还是伸出了手,准备去感受了一下雪花的温度,白雪无声的飘落在她温热的手心上,瞬间变成了雨水。 他身影挺直的站着,如果仔细观察,能够发现,上面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那双过于深邃的眸子将雪幕那头的女人的一切都尽收眼底,不再犹豫,他一身黑衣缓缓走近,他们之间明明只隔着两米的距离,他却仿佛走了一个光年那么久。 如水的眸光捕捉到了他脚步的接近,她没有抬头,目光平时他身前风衣的第二颗纽扣上,下一秒,她整个身体突然被一种强烈的陌生气息包裹住,那种气息深邃浓烈,扑面而来,如海浪般汹涌,她仔仔细细的分辨,才分辨出,那是一种带着感情的情绪,一种已经深陷到无法自拔的感情情绪。 他的双臂紧紧的环抱着她,不留一丝缝隙,紧的让人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她微微挣扎,他却抱的更紧,这一刻,漫天飞扬的雪花仿佛都化为了两人身后的背景,他们的眼中,只剩下彼此。 黎夏被他这个充满强烈感情的拥抱吓的有些不知所措,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心跳,只知道让时间慢点,再慢点,好像这样,两人就可以拥抱到地老天荒,再不分开一样。 “黎夏,刚刚我在弹奏那首曲子的时候,想了许多,关于我们的过往,和过往中的点点滴滴,我承认我的性格很闷,甚至不够温柔细致,体贴深情,但对于你,我的内心深处从来都是纵容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可以接受,或者说,我们就当今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和我在一起,好吗?” 他的声音透着一丝沙哑的痛苦,可她的心里也不好受,早在他开口的那一刻,就已经泪流满面。 她的沉默,对他来说无疑不是一种审判,时间在缓缓的流逝,可对他来说,仿佛已经静止了一般。 “还有……黎夏,你听出那是对不起我爱你的歌曲旋律了吗?”他的薄唇找到她冰凉的耳朵,温热的呼吸洒在上面,黎夏的身体因为他突然的暧昧动作,而忍不住的轻颤了下。 一个人需要多久才能发现自己内心的真实感情?一年两年,还是五年,他不知道,只知道,在感情上,他确实如老白所说的那样迟钝,迟钝到,永远的伤害到了她。 那首歌曲的旋律已经足够表明了他的心迹,对不起,但我爱你—— 黎夏死死的咬住唇,才阻止了哽咽的声音从嘴里溢出来,在感情上冷漠到极致的男人,突然这样深情的表白,心脏上即使已经千疮百孔形如死灰,但也会忍不住雀跃的跳动一番,那种感受,纵是久经情场,也难以描绘。 “即使我已经不完整,即使我的家庭负债累累,即使你将来会面对许多质疑嘲讽,你都会无所谓吗?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黎夏了,而你,也注定不是当年的陆川风,我们,能回去吗?” “对,我都无所谓,只要你能在我身边,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 男人的眼泪是什么味道的,他没尝过,却因为这个女人,成年后,他第一次尝到了眼泪的味道,有点咸有点苦涩,从脸上滑落的时候,还带着一股灼烧感。 “陆川风——”黎夏念他的名字。 他应,“嗯。” “陆川风——”黎夏又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他继续应道,“嗯。” “陆川风——”黎夏又一次念了他的名字。 他很有耐心的应道,“嗯。” “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陆川风这三个字总会出现在我的梦中,有时候叫着叫着就醒了,然后抬手一摸,是满脸的泪痕,这种梦,我做过无数次,可每次都没有得到回应,一开始,我还会有些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后来渐渐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转变成麻木的痛感,直到最近,那种麻木的痛感演变成了现在的毫无知觉。” “在无数个孤独无助的深夜里,我都期盼着你能够出现,哪怕对我说一句鼓励的话,哪怕只是远远的看我一眼,可都没有,你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就像刚刚在酒店里,我拼命的喊着你的名字,可你依旧没有出现……” 说到最后,她已经有些泣不成声,他感觉到她的痛苦,双臂收紧,怀抱变得更加紧窒,紧窒的好像要把她揉进身体里,开口时,声音已经沙哑的有些粗粝,道歉的话语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耳边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房间里好暗,他的力气又那么大,我很后悔,后悔自己的逞强,后悔自己这样冲动的决定,可世上最无用的情绪,就是后悔,我拼命的挣扎,可太暗了,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受到那个男人带着酒气的呼吸,很难闻,我拼命的躲,拼命的逃,可男女之间的悬殊的力气,让我产生了绝望……” “那一刻,我真的想到了死,我就在想,是不是我死了,就不会再有这么多的烦恼忧愁,是不是我死了,你就会有那么一丁点的愧疚,无论最后和哪个女人结合,剩下的余生都永远无法忘记我的名字。” “可那个男人连死的机会都没有给我,也再没有给我一丝思考的机会,他动作野蛮粗暴,我的衣服被他扯的狼狈不堪,我狠狠的抬起腿,在他的身前顶-了一下,似乎击中了他的要害,他发出痛苦的哀嚎声,然后我就跌跌撞撞的往出跑,在男人扑过来的前一秒,我打开了房间的门。” 陆川风一双手不停的在她的身后抚摸安慰,“黎夏,别说了,别再继续说了。” 她那一刻有多痛苦,他现在的心就有多么的难受,难受到,他听她再多形容一下,就会锥心刺骨的疼痛。 黎夏的精神高度紧张,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黑暗的房间里,正和那个男人博弈,“他的手臂好长,一下子就拉住了我的胳膊,把我往黑暗的房间里拽,我尖叫着抵抗,他却终于红了眼,嘴里骂骂咧咧的叫嚣着,他说他弄死我就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他还说,如果今晚不让他满意,就不会让我看见明天的太阳。” “我活了二十几年,累积在一起的害怕都不如那一刻来的猛烈,我知道我惹了不该惹的人,在这个大城市里,我无亲无故,钱权压人,我不得不小心应付,与他周-旋,可他已经完全的失去了耐心,无论我说什么,他都置若罔闻,陆川风,你有没有过那种绝望?暗无天日的绝望。” “那一刻对我来说,真的是暗无天日的绝望,就在他拉着我转身的那秒钟,我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再一次挣脱了他,这一次成功的跑到了走廊里,遇……” 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缓缓的接近,下一秒,就从他的嘴里传出了一道好听到性感的男声,“跟我说去换衣服,结果却是为了庆祝劫后余生吗?” 听到男人的说话声,陆川风的双臂缓缓的松开,一只手占有性的搂住她纤细的腰肢,慢慢的回身,看到了一个不算陌生的陌生人。 “刚刚在酒店里我遇到了他,也是他帮我解决的麻烦,还有……身上这衣服也都是他买的。”黎夏抬眸看向陆川风轮廓分明的侧脸,小声的说道。 陆川风点了点头,拥着黎夏走向男人,“楚总,黎夏的事情多谢你帮忙,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有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来找我。” 楚云骁双手慵懒的抄在口袋里,他的身高很高,眸光几乎可以与陆川风平视,“黎夏欠我的人情,需要陆总来还,恕我愚钝,你们的关系是……” “我的女人。”陆川风侧过头,宠溺的看了黎夏一眼,那一眼里,有着太多藏不住的深情。 楚云骁的唇角牵起一抹笑,点了点头,看向黎夏,“这叫有情人终成眷属,还是单恋终结?” 黎夏也跟着笑了笑,“算是苦尽甘来,我从没想过,我的单恋会有结果。” 因为孟暖的关系,黎夏和楚云骁曾有一段时间的接触,两人在一起的感觉就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没有一丝拘束感,黎夏很喜欢这种相处的感觉,因此一直对楚云骁的印象不错,内心也希望他能够找到除了孟暖以外,属于他自己的幸福。 “会有结果,是因为你一直在坚持,如果你放弃的太早,注定不会有任何的结果,不是吗?” 楚云骁很擅长观察,也很懂得说话的艺术,这样的他,既让人觉得舒服,又让人觉得贴心。 黎夏没有说话,交握在身前的双手紧紧的绞在一起,她明白楚云骁的意思,他不会放弃孟暖。 楚云骁抬眸,与陆川风的眸光再次交汇,“既然看见黎夏没事,我就先走了,陆总,黎夏就拜托给你照顾了。” “谈不上拜托,照顾她是我应该做的。”陆川风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有些意味深长。 楚云骁走后好一会,黎夏才彻底平复了情绪,缓缓的说道,“陆川风,从过去到现在,你都没有错,只是不够爱我,我并不怪你。”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我现在的家庭情况非常复杂,如果我厚着脸皮答应了你,日后走投无路的时候,少不了要用你的钱,我不想因为钱和你在一起,同样的,我也不想因为钱和你分开,当然,我也怕我受不了你感情的诱惑,一旦开始,就不会想有结束。” “我们现在这样,起码还可以保持做朋友的关系,但如果我们尝试了在一起后,将来,会不会连朋友都没得做。” 黎夏太珍惜这段感情,她不得不小心翼翼,前思后想,可陆川风却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我说过,即使你不完整,我也不在乎,这不是哄骗小孩子的情话,是我发自肺腑的想法,以后,你只需要躲在我的身后,我会为你遮风挡雨,知道吗?” 别看他功成名就,在商界混的如鱼得水,风光无限,他也会无助和迷茫,也会在深夜加班回到空荡荡的公寓里,疲累的靠在沙发上想,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他亲情单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改嫁她国,杳无音讯,所以,他从小是跟随忙碌的父亲身边长大的,从小学到大学,他没有来为他开过一次家长会,也没有跟他促膝长谈过人生,他记不住母亲的脸庞,也时常记不住父亲的脸庞,多年一晃而过,他好像突然间就长大成人了一样。 这些年来,他的生活一直过的按部就班,规行矩步,唯一的例外,或许就是黎夏了。 他从没见过像她这么明媚的女孩,就好像阳光一样,有很长一段时间,照亮了他黑暗的人生。 后来,在许许多多的时刻,他都在想,如果他从小在母亲的身旁长大,会不会早就懂得了这段感情对他的意义,或者的意义! 黎夏的泪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不停的从眼眶滑落,他抬起大手,温热的指腹揩去她脸上的泪,“别哭了,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 她破涕为笑,“好看的女人那么多,我又没让你看我。” “那我要去看别的女人了,你不又得伤心了。”他的声线好温柔,温柔的让她忍不住伸出双手,抱住他精瘦的腰身。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以后一切都有我,我再也不想看到你的无助和眼泪,黎夏,答应我,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你脑子里心里想到的第一个人,继续是我。” 黎夏在他的胸膛前,闷闷的点头,爱情来了的冬天,似乎连寒冷都变成了一种甜蜜,甜蜜的让她只想停留在这一刻,这一秒。 …… 因为下雪的原因,雾气很重,道路能见度比刚刚似乎变得更低了一些,车子开了双闪,灯光在雾气中一闪一闪,晕出好看的光线,她将右侧的车窗半降,看着雾气中的青州城,心中的悲伤因为他的表白已经一扫而空,此时的她,内心无比的平静,当然,还有幸福。 她没想过会永远陪在他的身边,只要能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好的在一起,她只是希望现在的这种幸福不是偷来的,可以久一点,再久一点。 放在身侧的左手突然感觉到一阵温暖,回过头去看,是男人的右手紧紧牵住了她的左手,她稍稍挣扎了一下,能见度低,车速虽然很慢,但他一只手握方向盘的动作还是太过于危险,她不能鼓励。 可她刚刚挣扎,就被他大手传来的力度吓了一跳,显然,他并不觉得这样有多危险,确立了恋爱关系后,他一秒钟都不想和她分开。 “松开我,又不是没牵过。”她继续挣扎,却被他一拉,她整个人往他的方向扑了过去,他突然低头,薄唇覆上了她的红唇。 一股薄荷混着香烟味道的男性味道涌入她的鼻腔,她伸手捶打在他的胸膛前,呜咽着你不要命了,可他根本就不听,干脆加深了这个吻,连呜咽的机会也不再给她。 他的呼吸有多么的灼热,她的心跳就有多么的快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唇舌终于离开了她的红唇上,一个利落的转舵,他把车子稳稳的停在了路边,“在这里等我,我去买点东西。” 还没等她回答,陆川风就打开车门走了下去,顺着他身影消失的方向,她明白了他要去买的东西,成人用品商店会卖什么,无非就是男女之间情到深处用到的那些东西,她感觉自己的脸颊红成了一片,不禁抬起手覆在上面,试图降温,可过了很久,脸上的温度不仅没有下降,反而有越演愈烈的趋势。 透过白色朦胧的雾布,看向站在透明玻璃门里的他,刚刚上车的时候,他将身上的风衣披在了她的身上,以至于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就跑出了车外,来到了这家成人用品商店。 店员拿来几个小盒,递到他的面前,他拿起其中一盒左右看了一眼后,开口似乎询问了些什么,店员听后笑了笑,然后才开口解释,偶尔还会伸手指向盒子的包装,让他看上面的说明。 黎夏看到这已经不敢再看下去了,赶紧转回头,车子里虽然还在开着暖气,但她却觉得闷热,已经有些喘不过气来,她赶紧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因为下雪,使得夜晚的空气十分清新,她忍不住多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这样后,胸口里的那股憋闷和热涨才好了一些,她转过身,双手抱胸,半倚着车身,隔着绿化带和棕榈树的树干再次看向商店里的他。 他已经走到了另一片商品区域,身旁跟着刚刚的那个店员,也不知道他需要什么,店员介绍的这么卖力,一开始她以为他只是简单的去买些男女间的必需品,可现在看,似乎并不是,她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这种事情,她为什么想的这么理直气壮,明明才刚刚以情侣的身份在一起啊。 还是说,她早已经对他充满了渴望,没错,她的身心确实早已充满渴望,但在嘴上,她坚决不会承认,这就是女人所谓的矜持吧。 别看过去曾无数次的把他扑到自己的身下,因为他常常露出一副十分厌恶,又深蹙眉头的表情,也不知道怎么,就非常笃定他不会对自己怎么样,所以她才会一次又一次的把他扑倒。 250,没关系,你有一辈子的时间仔细去看,不急这一时半刻 250,没关系,你有一辈子的时间仔细去看,不急这一时半刻 可如今,就算给她再多的勇气,她也不敢把这个优秀的男人扑在身下,不是矫情,而是害怕,怕他只是一时兴起,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想法,更怕这样热情的自己吓到他,总之,在爱情里,她已经变成了一个担惊受怕缩头畏尾的胆小鬼罢了。 不时有车子从黑色的路虎车边滑过去,带着轮胎摩擦湿漉地面的声音,有些刺耳,她保持着这个动作立在车边,已经不记得站了多久,直到双腿已经开始有麻木的感觉,他高大的身影才缓缓的从店里面走出来,右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袋子,虽然看不到里面装了什么,但从体积上判断,是小包装盒的东西。 纷纷扬扬的大雪渐渐的转换成大雨,滴落在他修剪利落的墨发和削瘦的肩膀上,他穿着薄薄的衬衫走近,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白马王子,唇角带着笑,脸颊上有一个浅浅的酒窝,这样的男人,只要看一眼,就觉得他太过于世故圆滑,会让人有无法驾驭的感觉。 直到这一秒钟,她的脑袋都是浑浑噩噩的一片,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多到她还来不及细细的消化,只能随着自身本能的感觉走。 “怎么不进去等?” 他的手朝她的脸颊伸过去,黎夏察觉到他的动作,整个身体迅速的朝旁边挪动了下,躲避的意味十分明显,他的手就那样僵在半空,黎夏看了一眼他的表情,知道自己刚刚的反应太过了。 一阵死一般的寂静过后,他恢复了如常的表情,“进去吧,冬雨太凉。” 随后转过身,绕过车头,走到主驾驶座门前,伸手拽开车门,黎夏听到门开启的声音,才回过神来,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他打开了车顶的灯,光影虽然昏暗,但从前风挡玻璃的反射中,依旧可以看到他脸上刚毅的棱角线条,和被打湿衬衫里面的结实的肌肉线条,他侧过身,从存储箱里拿出两条干净的毛巾,一条递给她,另一条,他直接拿起来,放在了头顶上,遮住了大片的风景。 她机械的从他手里接过那条白毛巾,也许是她放在前风挡玻璃上的目光太过专注炽热,他似隐隐有些察觉,在骨节修长的手握着白毛巾擦拭头发的间隙缓缓的抬眸,在前风挡的玻璃上,与她的眸光碰触在了一起。 她吓了一跳,赶紧转移视线,车子里开了暖气,有些闷热,她就将身上一直披着他的那件黑色风衣从身上拿了下来,衣服肩上的布料挂着许多晶莹的雨珠,她伸手掸了掸,却被他下一秒伸过来的大手给抽了过去。 黎夏顺着视线看过去,他墨色的头发上放着白色的毛巾,大手随意的揉搓着,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性感,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俊颜突然凑过来,在离她娇俏的脸只有两厘米的距离停了下来,“怎么?看傻了?没关系,你有一辈子的时间仔细的看,不急这一时半刻。” 他的声音中带着些许调侃,黎夏听后,整张脸瞬间红成了一片,连带着白嫩的耳垂和修长的颈项也跟着红了起来,她的身体往后退了退,躲避开他深邃的眸光和那唇角上有些刺目的自信,她拿起手上的白毛巾,胡乱的在头发上身上擦拭着,以此来缓解此刻的暧昧和尴尬。 大约两分钟之后,他终于启动了车子,黎夏长长的舒了口气,忍不住的将车窗半降下来,有雨滴斜斜的掠过来,打在身上,有让人瞬间清醒的感觉。 在跨海大桥的岔路口,陆川风打了右转向车灯,黎夏看见,赶紧伸手指了指左面的方向,用着提醒的语气说道,“那面才是去往我公寓的路。” 陆川风伸手打了一个利落的转舵,车子滑向了右面的车道,他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缓缓的说道,“去我的公寓住不好吗?” 她惊讶的“啊”了声,孤男寡女,同处一个公寓,让她不禁往那方面想了去,她摇摇头,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这样太快了,我还没有心里准备。” “什么太快了?你的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你住的那片老公寓没有地暖,这样雨夹雪的夜晚,气温在雨停后,肯定还要继续下降,你本身就淋了雨,回去就算冲了热水澡,也肯定会感觉到特别冷,还有,在我表白心迹过后,你难道就没有什么好奇的事情想问我?就那么想和我分开?” 他是商场上的谈判专家,早就练就了一身强大的察言观色的本领,明明只送她回过一次公寓,却记住了那片公寓的概况,确实如他所言,她住的那片老旧公寓没有地暖,冬天只能靠空调来取暖,平时也还好应付点,可只要是在下冬雨降温后,空调已经不能起任何的作用,只能盖着棉被,靠自身的体温取暖。 而她偏偏又是个极其畏寒的人,自己躺在那张冷冰冰的床上时,就会让她忆起过往所有难过不开心的事情,因此她不喜欢青州的冬天,更不喜欢青州下雨的冬天。 她没有说话,有些沉默,陆川风趁着红绿灯的间隙侧头看了一眼她的侧脸,“黎夏,我们这个年纪,已经过了风花雪月海誓山盟的阶段,我做不到彻底放下,你做不到彻底放手,那就在一起试试看,我不敢说,也不敢承诺给你一辈子,那太长了,我们谁也预测不了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我可以保证,在我们能在一起的时候,倾尽所有。” 倾尽所有,是的,他没有夸张,他目前所拥有的一切,他都可以毫不犹豫的给她,包括他的财富。 “我不需要,我要的爱情,是两个人站在同一条直线上,是相互平等的位置,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那些权利财富背景,那样就太侮辱了我的感情。” 她对待感情的原则,无论多久,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 也许就因为她是这样与众不同的女人,才特别让他想放放不下,心里是一片触动的吧。 车子里恢复了沉默,他专心的开着车,她专心的看着窗外,透窗而进的空气和雨水明明那么冰冷,她却觉得滚烫,是因为有他在吗?她并不确定。 …… 孟暖折腾了一晚上,也没吃下去什么东西,苏留白坚持带她去餐厅吃饭,她本想拒绝,但又怕他担心,只好随他了。 餐厅里的暖气开的很大,一走进去就感觉到了无尽的温暖,他突然停住脚步,伸出右手,五指张开,孟暖看了一眼他的大手,将自己的小手凑了过去,与他十指紧扣。 两人手拉着手走到靠落地窗边的位置坐下,外面的冬雨在窗玻璃上形成大片的水雾,水雾凝聚成水滴,缓缓的滑落,使得窗玻璃上有着模糊的清晰。 苏留白绅士的拉开孟暖那边的餐椅,孟暖朝他笑了笑,以示礼貌,随后缓缓的坐下,他迈开长腿,绕过餐桌,走到她的对面,也跟着坐了下来。 “想吃什么?辣的甜的还是咸的?”他拿过服务员递过来的单子,深邃的眸子在上面漫不经心的扫着。 孟暖单手曲肘放在桌面上,托腮看向他,“辣的吧,突然很想吃。” 苏留白点点头,“这样的天气,确实很适合吃辣的,比较驱寒。” 他经常来这家餐厅用餐,十分熟悉这家餐厅里的菜品,随便点了几样,都是餐厅里的招牌菜,服务员仔细的记下他点的菜,缓缓的走远了。 孟暖看了一眼窗外,突然感慨的说道,“苏留白,算起来,黎夏和陆川风兜兜转转也走过了八个春夏秋冬了,大学的三年,毕业后的五年,时间怎么就那么快啊!” “人在年轻的时候,大多数的时候,都参不透一份感情,只有随着年龄的增加,阅历的增加,才会慢慢悟透一份感情,也才知道,自己心里装着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她适不适合自己。” 孟暖听后,身体突然低垂,下巴放在交叠的双臂上,“所以说,男人和女人在面对感情的时候,一个永远充满了理性,一个而永远充满了感性,理性的那个人不用付出什么,就可以得到感性那个人的全部,男人和女人之间,怎么就有那么多不公平的事情。” “没有人在面对感情时可以做到理性,相信我,男人也一样。”他的长臂伸过来,在她的头上宠溺的揉了揉。 孟暖长叹了一口气,“你别安慰我了,你和陆川风其实就是一种类型的男人,不见棺材不落泪,理性的让人觉得可怕,如果你说这样都不算理性,那么这世界上确实没有什么理性的感情可言了。” 苏留白没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唇角有丝宠溺的笑。 因为下了雨,又是深夜,餐厅里来用餐的人很少,安静的让人觉得这里不像餐厅,反而有点像图书馆的感觉,就是在这样安静的气氛中,餐厅的大门再次被人推开,门上的风铃作响,引过来餐厅大部分用餐人的视线。 苏留白背对着餐厅门的方向,只是从孟暖看过去后,突然僵硬的表情判断出,来人是个熟人。 他没有回头,等着那个人的接近,大约几秒种后,才响起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哒哒声,声音有些急促,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孟暖坐直身子,看了一眼苏留白,随后缓缓的低下头,苏留白蹙眉,能让她这么没有底气,只有孟依晨能够做到,只是她来干什么? 下一秒,一股女性的香水味就透过空气飘散了过来,她的身体后到,双手撑在餐桌的桌面上,在两人之间来回梭巡,好一会才说道,“打扰到你们了吧?” 这话说的十分客气,可她犀利的眸光却一直盯着孟暖的脸,好似要将她的脸盯出一个洞才罢休。 “小暖,不介意我和我未婚夫说几句话吧!”隔了几秒钟,她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却在无形中,给了她狠狠的一巴掌,她觉得胸口有些憋闷,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留白蹙眉看向站在餐桌前的孟依晨,褪去身上的温婉优雅,和绝大多数普通女人没什么两样。 “依晨,有话我们留到明天以后再说,现在,我和孟暖要用餐了。”苏留白下了逐客令,声音里冷漠的没有一丝温度。 “明天以后?苏大总裁,你觉得你把桥北开发案的那个合同让给我父亲,就能够满足他的野心了?不会的,你永远都喂不饱他的野心,还有,你凭什么觉得我们的婚约会那么顺利的解除,就因为你拱手让了一个项目,你经商多年,能不能别因为一个女人,就变得那么天真?” 孟依晨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她一次又一次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对另一个女人做出宠溺的表情和动作时,心里就如火烧般,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就算她刀枪不入,也抵挡不了这种伤害,既然沉默忍耐已经解决不了问题,那么她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只要能够留住这个男人,过程并不重要,不是吗? “如果你真的那么有自信,今晚你就不会站在我的面前了,不是吗?依晨,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趁着我们都还年轻,可以很轻易地弥补这个错误,别再执迷不悟了,优秀的男人很多,不要吊在一个没有希望的男人身上,那样只会浪费自己的青春,何必呢?” 他说何必呢?所以她付出那么多年的青春和心血,只能换来他一句何必呢? 她的眼眶有湿润的嫌疑,却掩饰的很好,没有露出半分软弱,“我今晚来,主要是提醒我的妹妹,在我没有完全和你对面的这个男人解除婚约前,你只能是他一个见不得光的附属品,这个城市这么大,人这么多,嘴这么杂,狗仔又那么猖狂,说不定明天的报纸新闻媒体甚至是网络上,都会是你勾-引自己姐夫的新闻。” “到那时,身败名裂的可不止你自己,我是无所谓,这个世界的肮脏我见的多了,不差这一次。” 威胁,她现在能用的能做的最有效的事情,就是明晃晃的威胁,是的,来这之间,她就已经想好撕破脸皮了,她装的太累了,她不想再装了。 孟暖缓缓的抬眸,对上她略有些疯狂的眸光,“依晨,你确定真的是我在勾-引他?五年前我们是如何离的婚分的手,你比我再清楚不过,我承认,那时候我们都还很年轻,不懂什么是爱情,但我和他在美国五年的记忆早就深刻的印在了彼此的脑海中,以至于过了那么多年,在那里发生的一切,我们谁都没有忘记,也忘不了。” “当初是你为了前途,主动放手去英国留学,他带着满身伤痕在澳洲独自舔舐伤口的时候,你在哪里,他在没有暖气的图书馆看了一整夜的书,发烧烧到肺炎的时候,你又在哪?爱情不是一瞬间的感动,而是长久的陪伴,你明白吗?” 这些话,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因为这涉及到三个人的情感,她单方面的说,好像总是缺少了些什么,她很感谢孟依晨今晚的突然出现,让她这些憋了多年的话终于说出了口。 孟依晨笑了,伸手撩了撩披在肩上的波浪大卷,风情万千的说道,“这么说,一切都是我的错了,既然你们都认为是我的错,那便是我的错吧,我今晚来,主要是想告诉你们,想解除婚约,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做到滴水不漏,还有啊,小暖,三婶的身体不好,你可要多去医院陪陪她,不然她哪天被你气死了,我怕她再死不瞑目。” 孟暖的脸色瞬间变成了铁青色,孟依晨伸手捂了捂嘴,拍了拍,“瞧我这张嘴啊,怎么这么口无遮拦的,我其实是想说,我刚刚从医院出来,看见里面的环境和医疗设施后,不禁为三婶的后期疗养恢复捏了一把汗,就擅自决定给她转了院,当然其其也和她在一起……” 苏留白的眸光与孟暖的重叠,他缓缓的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继续听她说下去。 孟依晨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的可怖,从嘴里溢出的笑声甚至有些瘆人,“不过你们放心吧,在疗养院里,她会接受最好的服务和治疗,还有其其陪着她,她一点都不会孤单的,而且她还拉着我的手向我保证,只要她活着的一天,就不会允许你们在一起,你说我万一不小心在她的面前说漏了嘴,她的心脏那么脆弱,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了这份打击。” “唉,想想还真是可惜,三婶的岁数说起来,还那么年轻……” 孟暖的放在桌子上的双手紧紧地攥成拳,脸色惨白的说道,“孟依晨,你别太过分,有什么事情你冲着我来,对付重病的老人和孩子算什么?” “看来你还是不懂。”孟依晨摇摇头,一副惋惜的样子,“你工作也这么多年了,应该知道,英雄不问出处,成事不问过程,只要方法有效,就算手段卑鄙一点,也没什么不好,只要能够达成目的,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早已经被自己的心态折磨的走火入魔了,说句实话,假如今天和阿白在一起的女人不是孟暖,而是其他的女人,她兴许不会反应这么激烈,兴许会放手,但这个女人是孟暖,就万万不可以,从小到大,她都是自己身后的影子,永远见不得光,她才是孟家最出彩最耀眼的那颗明月。 可就是这个见不得光的人,抢走了她最爱的人,霸占了她生活的一切,她不甘心,怎么可能甘心? “依晨,有话我们好好说,你不要激动,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你都可以告诉我,先把我妈和其其放出来,好不好。” 孟暖试图劝说,可孟依晨怎么可能会听,“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那么好骗?别逗了,我就等着看苏留白将桥北开发区那个项目交给我父亲后,他会怎么样和媒体宣布我们解除婚约的事情,不过我们可事先说好,宣布解除的那天,就是你们再也看不到三婶和其其的那天。” 人能够变得多疯狂,看看此刻的孟依晨就知道了,从出生开始,她的每一样都能够得到所有人的称赞,优秀的让人羡慕,直到高考后,她像是变了,不再那么拼命,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恋爱上面。 孟建勋是个对孩子要求极其严苛的人,张毓也不是很赞同她在大学时期谈恋爱,谁都知道,她作为孟建勋的女儿,婚姻注定不能自由,只能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她的叛逆心理却很重,没有听父母的劝告,坚持选择自己选择的人。 251,大家好聚好散,总好过两败俱伤~ 251,大家好聚好散,总好过两败俱伤~ 父亲是个商业家,同时又是个阴谋家,他擅长玩弄人心,就连最亲近的人也不例外。 最后,她还是因为受不住父亲提出的诱惑,而忍痛和苏留白提出了分手,远赴英国留学,她心里也清楚父亲的目的,如果想要和他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就必须取得商学院的博士学位,这样不仅可以为父亲的脸上增光,回国后,更可以助父亲一臂之力。 可她那么拼命换来了什么?换来的是他爱上其他女人,换来的是他爱上的那个女人,是什么都不如她的孟暖。 她生来衣食无忧,身份尊贵,多少世人羡慕,结果到最后,她连自己最珍惜的爱情都守护不了,这有时候总在想,这算不算是她人生中一个巨大的讽刺?答案是一定的。 孟暖是个性格相对软弱的人,也是个什么事情都愿意往好的方向去想的人,只是,她从没想过,那么优秀耀眼的孟依晨,会变得这么可怕,这么攻于算计。 孟依晨挑衅的眼神在苏留白和孟暖之间来回穿梭,孟暖紧张的双手绞在一起,心里面早已经方寸大乱,苏留白隔着桌面,将修长的大手伸了过来,将她的小手完全的包裹在自己的大手里,安慰的意味明显。 “依晨,你是个聪明人,你到底想要什么?我不是不可以满足你,大家好聚好散,总好过两败俱伤。” 苏留白很冷静,冷静的让孟依晨有一丝迟疑,她怕这样的苏留白,很怕很怕,外界都传他是青州城里首屈一指的三好男人,可这个好,是要分人的,她不认为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还会对自己有所保留。 从她刚刚走进餐厅,说了这些或威胁或轻蔑的话后,她就已经成为了他的敌人,而他对付敌人的方法,只要细想一想,都会觉得毛骨悚然,可她没有时间了,必须硬着头皮往上冲。 “我想要什么?阿白,你应该比我清楚的多的多。” 她突然弯腰,红唇凑近苏留白的耳边,姿势暧昧的继续说道,“阿白,我照顾苏辛这么多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不可能这么任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不信,我们走着瞧。” 孟依晨临走前,唇角还挂着那丝诡异的笑,那笑就像一张巨大阴谋的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孟暖急的眼眶泛红,已经六神无主了。 这时,服务员将苏留白点好的餐端了上来,孟暖已经没有吃东西的心情,想起身离开,却被苏留白阻止,“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你最应该做的,就是好好吃饭好好保存体力,好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能够帮的上忙。” 孟暖含泪点点头,是啊,就算慌乱着急,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也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像苏留白说的,越是这种时候,就越应该好好吃饭好好保存体力,在他需要她的时候,她能够帮的上忙。 虽然在内心安慰了自己一番,但也只是暂时的将慌乱的心调整成平静的状态,并且,心灵深处的那股担忧还在,使得她没有吃多少,就已经饱了,苏留白劝她在吃一些,她却摇摇头,真的已经吃不下了。 出去餐厅的时候,冬雨还在下,有些无休无止的意味,刚刚来的急,两人都没有拿伞,没想到出来餐厅时,雨又变大了,阻隔了两人去停车场的脚步,冬夜有些凉,她抱胸取暖,站在餐厅挡雨檐,与他肩并肩站着,苏留白抬眸看了一眼被夜晚灯光染成了黄灰色的天空,云层有些厚,证明这场雨还要下很很久。 他脱下身上的厚重外套,举高过头顶,“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躲到我怀里,我们撑着衣服走过去。” 孟暖点点头,轻移脚步,走到了他用衣服支撑起的巨大幕布下,他的怀抱好温暖,温暖的让她有些贪婪,忍不住的靠近,男人带着宠溺的眸光看向她的侧脸,什么都没说,将衣服扯向她更多些,孟暖察觉,轻轻的蹙起眉头,伸手阻止他的动作。 他脸上带着那抹宠溺的笑始终没变,也并没有因为她的阻止,就停止扯衣服的动作,走了大概五分钟,才来到了餐厅门前的停车场,深夜里,停车位上几乎没有什么车辆,只有他的那辆黑色宾士车孤零零的停立在那。 苏留白从裤袋里拿出车钥匙,将车子解锁后,就将整件衣服盖在了她的头上,随后为她打开车门,雨滴落的速度很快,很快就将他的衣服打湿,她咬了咬唇,才坐了上去,透过前风挡,看着他绕过车头,拉开主驾驶位的车门坐进来。 他的头发已经被雨打湿一半,衣服也被打湿的紧贴着身上的肌肉线条,他看出了她的担心,缓缓的说道,“孟暖,身为男人就是要为女人遮风挡雨,别太有负担和压力,你知道的,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在这冰冷的夜晚,在这情绪已经累积到崩溃的夜晚,突然听到他这样说,胸口里顿时滑过了许多暖意,她点了点头,没说话,因为一切已经尽在不言中。 苏留白也没再过多的说什么,打开了车子里的空调,确定她没有被雨淋后,才启动了车子,黑夜里,那辆黑色的宾士车就如流畅的豹子一般,瞬间滑过人的眼前。 …… 楚云骁的车子停在了苏留白车子的斜后方,也同样是一辆黑色宾士车,停车场的灯光暗,雨又大,他没有开双闪也没有开雨刷,如果不靠近观察,根本就不知道里面坐着人。 他右手握着一根刚刚点燃的烟卷,尼古丁的味道充斥着他的口腔鼻翼,这世上能够让他瞬间平静下来的,只有两样东西,一个是他爱了多年的女人,一个是带着尼古丁的香烟。 不知是不是因为将刚刚两人那旁若无人的甜蜜互动看在了眼里,才导致了他此刻的双手是颤抖的,不是冷,也不是饿,那么,便是愤怒。 好一会,就在他打算掐灭香烟,准备启动车子的时候,孟依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按下绿色通话键,带着柔媚的女性嗓音下一秒便从无线电波的那一头传了过来。 “云骁哥,我已经和他们摊牌了,我已经走投无路了,唯有这个办法,才能够让他们知道,我有能力影响结局。” 孟依晨似乎喝了不少酒,舌头已经打了卷,周围是刺耳的音乐声,还不时有男女间轻-佻***的嗓音传过来,不用加以想象,就会知道对面是多么香-艳又暧昧的场所。 楚云骁抚了抚额头,刚刚他开车路过,看见了餐厅里面坐着的孟暖和苏留白,出于好奇心,或者说是一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自虐心理,鬼使神差的,他就将车子停在了餐厅前面的停车位上,远远的看着两人用餐,说笑,甚至是做暧昧的动作。 大约看了十分钟,两人结束了用餐,共同披着一件衣服走了过来,心里那股疯长的嫉妒和疯狂的情绪正无处发泄,孟依晨又在这时告诉他,她和苏留白孟暖摊牌了,这件事情,本来胜算可以达到百分之六十,她这么打草惊蛇后,胜算会打对折。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压下要咆哮的冲动,问道,“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找你。” 孟依晨发出醉醺醺的笑,“呵呵呵,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里,我怎么知道我在哪里,我只知道这里人好多,花钱买醉的人也好多,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因为感情问题,还是事业问题,不过我想,大多数都是感情失意的人,才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疯狂买醉吧!” 听她的语序好像喝的不是很多,可他又问了一次她在哪后,她就开始说醉话,根本听不出伦次,他只好哄慰她,让她将手机给酒吧的工作人员,大概过了十几秒钟,手机终于成功的被酒吧的工作人员接听了过去,问了详细的地址,楚云骁就飞车赶了过去。 浓雾又怎么样,大雨又怎么样,开飞车又怎么样,也不会有人心疼的,不是吗? 楚云骁赶到酒吧里面的时候,孟依晨已经醉的有些不省人事了,她的面前放了许多已经空了的酒瓶,白酒啤酒红酒,各式各样的酒,且都是酒精度数较浓的那种,他走过去,试着将她叫醒,可叫了很多声,她都没有反应,他只好伸出手,在她的脸颊上重重的拍了拍,下一秒,她终于睁开了惺忪的醉眼,看见是他,兴奋的站起身,对他又搂又抱。 他摇摇头,大概谁都不会想到商学院毕业的女博士,孟建勋的独生爱女,孟氏将来唯一公认的继承人,醉酒后居然是这种状态?当然,连他都未曾想过,醉酒后的她,有些憨态可掬,没有了平时的精明算计,终于像个正常青年人该有的活泼样子。 本来打算兴师问罪,一看到她这种状态,他就硬生生忍住了心底那想要爆发的情绪,拉起她,就朝外走去,酒吧的工作人员见状,赶紧跑过来,大呼还没有结账,楚云骁从衣服口袋里将钱包拿出来,随手甩了一沓钞票出来,“剩下的,就是小费。” 酒吧工作人员掂了掂手里的钱,羡慕有钱人就是好。 外面还下着雨,他一个大男人淋雨倒是没什么,只是她……尤其是喝醉后,犹豫再三后,他才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罩在两人的头顶,拥着她,一路走向车边,将她扶上车后,他累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随后回到主驾驶座,启动车子。 夜幕被冬雨大片大片的覆盖,整个世界变得十分潮湿寒冷,他间空调暖风开到最大,看着她的眉头从紧蹙到慢慢的舒展开,心里才稍稍的不那么烦躁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这股烦躁的情绪来自于哪。 这么晚了,将她送回孟宅显然不是个最佳选择,可酒店里,她一个女人,终究也不稳妥,思来想去,他就将她带回了自己的公寓。 她熟睡着,将她放在沙发上的时候,她都没有醒,整张比白瓷还要细白的脸上挂满了醉酒后的红晕,说实话,这个女人除了和自己有着变-态的执着外,其他各方面,还算是个很优秀的人。 从房间里拿来毯子盖在她的身上,防止她感冒,安排妥一切后,他才将身上略有些潮湿的衣服脱下来,准备去浴室冲个热水澡,走出了几步,身后的女人就说了几句很清晰的梦话,“阿白,阿白,我哪里没有孟暖好,只要你能说的出来,我就能改,能不能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为情而伤的人,又怎么止她一个,伤痛总会过去,都需要慢慢的熬。 脚步不再有任何的停顿,毫不犹豫的走向房间里的浴室,舒舒服服的冲了个热水澡,出来时正打算冲杯咖啡暖暖胃,却看到了那个应该躺在沙发上的女人坐在他房间的床上,身边事不知道从哪里翻来的酒,这些酒放在什么地方,连他这个房子的主人都记不得了,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找过来的。 “冲澡了?过来喝一杯。”她回头看向他,脸上的红晕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似乎刚刚醉酒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样。 楚云骁穿着宽大的浴袍,下摆到脚踝上一点点,他拿着白毛巾慵懒的擦拭头发,边擦拭边靠近,直到站在她的面前,她一手举着啤酒往嘴里灌,另一只手递给他一瓶易拉罐,很有诚意的邀约他喝酒。 他摇摇头,漫不经心的问着她,“清醒了?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吗?你太冲动了,我说过,这件事情没有绝对的把握成功前,我们能做的就是等待,你怎么这么心急?” 她杏眸里带着如水的晶亮,继续将手里的酒递向他,“喝酒吧!” 本以为她清醒了,可仔细分辨过后,那眸子里还带着醉意的朦胧,根本就不是清醒的状态,他无奈的摇摇头,“算了吧,等你清醒以后再说,很晚了,你出去睡吧!” 孟依晨一边大口的灌酒,一边听着面前的男人在耳边絮絮叨叨,可她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为什么不喝酒?没听过一醉解千愁吗?” 楚云骁不想跟醉了酒的人再辩论什么,既然她不走,那他就去客房委曲求全一宿好了,他刚刚转身,就被女人柔嫩的小手拉扯住,“别走,陪我喝一点吧,我心里难受,真的好难受,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又是合作的盟友的份上,陪我好好的醉一回,嗯?” 她的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委屈,和楚楚可怜的意味,在深夜里,即便是再铁石心肠的男人,也做不到拒绝了,他只好与她并肩坐下,两人的肩膀之间大约有十公分的缝隙,接过她递过来的酒,仰头狠狠的灌了一大口。 酒这个东西,如果不碰的话,根本就不会上瘾,可一旦碰了,就容易让人欲罢不能,即使他是个自制力极强的男人,可脑海里总是不停的闪现孟暖和苏留白那个恩爱的场面,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喝了整整一罐,孟依晨看见他晃着空酒罐的动作,又打开一罐,递给他。 他迟疑的接过,仰头又狠狠的喝了一大口,孟依晨笑的欢快,似乎在庆祝终于有人陪她喝酒,陪她不醉不归了。 深夜里,孤独的两个人,靠着酒精来麻痹自己,窗外的冬雨还在下,不时的敲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屋内是两人不停碰撞喝酒的热闹场面,酒喝多了,话也就跟着多了,彼此小时候经历过的事情,长大留学归国以及工作后的事情,虽然彼此都已经不清醒,但两人需要这份陪伴,因为他们太孤独了。 二十几罐酒转眼间就被两人一扫而空,孟依晨看着摆了满地板的空易拉罐,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我去找酒,你等着我,不许走哈!” 楚云骁不擅长喝酒,尤其不擅长喝这种酒精浓度比较高的麦芽酒,不知是他对麦芽过敏,还是这酒的酒精度数太高,这也是他为什么将这酒买回来这么长时间,却没有喝的原因,甚至如果不是她发现的话,这酒可以永远就被他封尘在角落里了。 孟依晨的意识已经不是那么清醒了,只是靠着感觉走,靠着感觉找,直到看见开放式厨房边的双开门冰箱,她才缓缓的走过去,打开冰箱门,一股冰冷的气息迎面而来,她忍不住的深吸了一口气,好似这样能够降低她现在因为喝酒而滚烫的体温。 冰箱很高,从上看到下,才在最下面的格子里看到类似于酒的包装,她蹲下身子,将那些酒全部捧在了怀里,随后缓缓的走向刚刚来时的方向,连冰箱门都忘记关掉了。 楚云骁头晕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色有些潮红,外表看起来好像比她喝的还要多,她走近,拿脚踢了踢他,他没有反应,她继续踢,直到她踢疼了,他才缓缓的睁开眼睛,眼睛里带着一片朦胧胧的水雾。 “起来继续喝,不醉不归的含义就是醉的不省人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人生难得几回醉,尤其有一个陪着你失意的人,她怎么也要抓住这个机会,彻彻底底的醉一回。 楚云骁坐起身,半躬腰,头低垂放在一双大手上,下一秒,他的大手就狠狠的在脸上揉搓了一番,似乎这样能够让他清醒一些。 孟依晨将手里的酒瓶轻轻松松的打开一个递给他,随后又为自己打开一个,伸手就在他的酒瓶上面撞了下,“都说酒入愁肠愁更愁,今天,就让我们放肆的愁一回吧!” 多年前,她在英国毕业的典礼上,也曾说过这句话,那时她身边的同学都是老外,没有一个人能够听懂她话里的意思,那是她在异国他乡第一次哭,也是唯一的一次。 她不坚强,没有人替她坚强,她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可再也找不回那个人的深情眸光,她总在想,为什么时间总对她一个人这么残酷? 两人又喝了不少,楚云骁已经醉的重新躺在了床上,孟依晨见他躺着,自己也跟着躺了下去,伸手在他的脸上拍了拍,“你还好吗?” 楚云骁没有说话,俊颜上的那片潮红似乎更加厉害了,她笑了笑,在他的脸颊上捅了捅,“怎么喝个酒能把脸喝的这么红?像个女孩子似的!” 他伸手抓住她调皮的手,轻轻一拉,她就倒在了他的怀里,她继续笑他,“没有人告诉过你,男人征服女人的方式有很多,其中有一项就是喝酒,你没有酒量,怎么征服女人,尤其是孟暖。” 不提孟暖,他脑子里的那些关于今晚的记忆快被酒精麻痹掉了,可她一提,那些记忆又重新占据了他的大脑,他突然睁开眼睛,一个利落的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252,为了她,他做的太多,多到她已经无法回报的程度~ 252,为了她,他做的太多,多到她已经无法回报的程度~ 尽在咫尺的俊颜幻化成日思夜想的男人面孔,本能的伸出双手,环住面前男人的脖颈,动作中充满了女人的妩媚和渴望,楚云骁醉眼朦胧的看向眼前的女人,一时没分清楚这是现实还是梦境,只因眼前这个女人,太像他爱了多年的女人。 孟依晨整个人更加贴近,紧紧的与他的身体贴合,不留一丝缝隙,拉扯间,他的浴袍被褪去了大半,露出修长的脖颈和精壮的胸膛,女人的手在上面慢慢仔细的摩挲,像是一把火,将男人的身体彻底点燃。 谁也记不清是谁先吻的谁,也记不清这个夜有多么缠绵入骨,只记得,那份悸动和不该有的情愫。 …… 第二天依旧是个阴雨连绵,潮湿寒冷的天气,冬雨变小了,但淅淅沥沥的,一直下个不停。 孟暖醒来的时候,身边的床位已经是冰冷的一片,她才想起来,今天是他与二伯签署合约的日子,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上面显示的时间是早晨的六点二十三分,两人是凌晨两点回到公寓的,她太累了,冲个澡就陷入了深度的睡眠当中,就连他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不过从身边床位的温度来判断,或许在她睡着之后,他就已经离开了吧! 说实话,这两天她一直有些心神不宁的,那股不安的感觉让她有些寝食难安,再加上昨晚孟依晨闹的那一出,让她的心里更加没有底,她掀开被子,决定亲自去看一眼签约过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七上八下的心,有一丝的安慰。 进浴室洗漱完毕后,她缓缓的走出了房间门,抬眸,不经意间,就看见了不远处的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早餐,他真的很细心,这样的早餐搭配不是每本孕书上都有写到的,不知道他看了多少? 都说孕妇的情绪容易激动,大概吧,为了这样小小的细节,她的眼眶不自觉的就红了起来,她轻轻的咬了咬嘴,硬是压下了心底那一塌糊涂的感动,走了过去。 下了公车,孟暖抬起左手上的腕表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早上的八点半了,本以为会早点赶到,可以帮上他的忙,但这个时间点正是上班早高峰,再加上路面被降落的冬雨弄的十分湿滑,公车的速度开的不快,以至于她七点出门,晃晃悠悠一个半小时才赶到。 她撑着把黑色的雨伞,脚步缓缓的走近苏氏集团大厦,从地平面到苏氏集团大厦的大厅门口,需要走上去一百多级台阶,她每次站在台阶下,仰望着这高耸入云的建筑物时,心里都会涌出不同的感受,是对那个男人心疼和敬畏。 迈上百级台阶,前厅的接待人员看见她,唇角露出一抹微笑,没有加以阻拦,她也点头回应,走了进去,来到顶层总裁办,遇到同事,大家都热络的走过来打招呼,犹豫了半刻,她才缓缓的问出签约的地点,同事们回答后,她就找了个借口,准备离开。 陆川风这时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看见孟暖,叫住了她,“孟暖,来我办公室一下。” 同事们赶紧露出一副你忙的表情,就瞬间四散离去,孟暖伸手拽了拽肩上的单肩包背带,才转身,缓缓的朝陆川风的办公室走了过去。 办公室的门半敞着,男人高大的身影站在落地窗边,双手抄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走进去,回身将办公室的门闭合,直到她的脚步停在大班桌前,陆川风才回过身来,看向她。 “陆总叫我来有什么事情吗?”孟暖根本就猜不透陆川风为什么突然叫她来,跟黎夏有关,亦或是跟苏留白有关? 陆川风沉默了好一会,才走向大班椅,伸手示意她坐下,自己也跟着缓缓的坐了下来,孟暖深吸了一口气,坐在了他的对面。 “昨晚老白给我打了电话,我连夜调查了一下孟依晨,并没有发现她转移伯母和其其的蛛丝马迹,你要有心理准备,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处理的不好,有可能是最坏的结果,当然,这件事情,本应该老白亲自跟你说,但他的性格你也知道,宁可所有的事情都憋在心里,也不会说出来让你跟着担心,我也知道,这件事情由我说出来,会显得我多事,但我不想所欲的压力都让老白自己承担。” 孟暖双手紧紧的攥着放在身前的单肩包,脸色已经由最初的白里透红变成了惨白的颜色,“这么说,我妈和其其有可能有危险?我要去找孟依晨,她这是犯罪。” 一想到母亲和其其有可能被孟依晨关在某个暗无天日的角落里,没有水喝没有饭吃,她的心就会传来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甚至已经做不到冷静。 “以你这副沉不住气的样子,老白不告诉你或许也是正确的选择。”身后响起陆川风略带讥讽的声音,孟暖垂在两侧的双手死死的握成拳,她愤怒的转回身,双手大力的拍在大班桌上。 “假如现在被孟依晨囚禁起来的是你的母亲和女儿,我想你就不会说这些风凉话了吧?” 她承认她现在有些偏激,但她很不喜欢陆川风说这些话的语气和表情,就好像她表现出的在乎,在他的眼里,都是一场笑话。 陆川风双手托腮,还是那副莫测高深的表情,带着沙哑磁性的声音很缓很缓的说道,“或许我会和你一样紧张,但不会像你一样,去打草惊蛇,看来,你还是没有真正悟透孟依晨想要什么,你想想,如果她真的是一个十分看重爱情,看重老白的女人,她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吗?不会的,一个女人如果真的爱一个男人,她只会委曲求全,而不是像她这样疯狂。” “或许,她只是出于女人的骄傲和自尊心,也未可知,不过,设身处地的想,如果我是孟依晨,输给了一个从小就什么都不如我的人,我也会不甘心,有时候,不甘心,真的会让人走向疯狂的!” 孟暖心底的愤怒渐渐变得平静,人也跟着变得沉默了许多,身体的力量像是突然被人掏空了一样,跌坐在陆川风对面的宾客座椅上,陆川风蹙了蹙好看的眉头,好一会,才继续说道。 “今天的事情,是我多事也好,是为老白多想也罢,希望出了这道门,你能够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当然,我也会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好了,我没有事情了,你可以出去了。” 他的身边能够有陆川风这样不可多得的左膀右臂,甚至在他分身乏术的时候,也可以帮他把事情做到尽善尽美,她真的很为他高兴,谁都知道,在如今的商场上有太多的尔虞我诈,佛口蛇心,谁又能钻到谁的心里去看,如果不是过命的交情,谁都喜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这一点,她能够想明白。 陆川风高大的背脊缓缓的靠向大班椅背,姿态十分随意慵懒,孟暖看了他一眼,语气已经变得十分平静,“放心,这件事情我不会跟任何人提起,但……我母亲和其其,我不可能就这么坐视不理的,不管孟依晨想要什么,我能够满足她的,都会尽量满足她,我满足不了她的,也会创造条件满足她,别怪我太感情用事,女人在这种时刻,就没有不感情用事的!” 孟暖感觉鼻子里是一片酸涩的感觉,连带着眼睛里也被这股酸涩感弄出了一层薄薄的清泪,但她掩饰的很好,没有被陆川风发现。 陆川风修长的十指交叉紧握,一下又一下敲打在大班桌上,发出沉稳有力的声响,“没有人说要坐视不理,我只是想让你冷静,老白在处理事情的时候,很少会失控,也可以做到足的够冷静,我不想有人分他的神,让他在做事的时候方寸大乱,这样的话,不仅帮不到你,也会打乱他的脚步,这种情况,对我们谁都没有好处。” 她点了点头,“我会的。” 走出陆川风办公室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了一阵刺骨的寒冷,苏氏大厦都是地暖,棚顶又开着空调,按道理来说会让人有一种闷热的感觉,可她却觉得冷,无比的寒冷。 …… 签约的地点设在顶层下面的大型会议室里,除了苏氏和孟氏集团的员工,现场还云集了青州市多家新闻媒体,包括视频网站权威报纸电视台等等…… 孟建勋和苏留白分别落座在会议室两侧的主位上,中间隔着几米的会议桌,氛围有些严肃凝滞,毕竟这是影响青州的大事件,没有人敢有半分的松懈亦或是玩笑的心态,因此显得会议室特别的静,静的似乎连每个人的呼吸频率都是惊天动地的。 各自签署完手头的文件,抬起头,旁边的工作人员将各自面前的文件推向对面,再次签下名字,协议生效。 两人扣紧西服的纽扣,缓缓的站起身,像大多数签约那样,彼此含笑的握手,示意合作愉快,双手相握的那一刻,会议室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闪光灯此起彼伏,记者们迅速敲打键盘,发新闻通稿,同一时间,就转到了各个直播平台上。 孟暖站在会议室外的走廊里,看着棚顶吊着的电视上的直播,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说酸涩太矫情,说难过,又不真实,为了她,他做的太多,多到她已经无法回报的程度。 看了一会,她就转身缓缓的走向电梯,来到了一楼大厅,和来时一样脚步匆匆,前台接待人员依然热情的和她点头打招呼,她也礼貌的点头回应,直到走出大厅,她才松了一口气,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感觉自己此时的心情和这天空的颜色没什么区别,并没有因为签约仪式的成功而有半分的喜悦。 冬雨还在下,比她来时大了一些,她将手中的黑伞撑开,缓缓的走向了雨中,百级台阶下停着很多辆出租车,似乎在这样的天气下看见了商机,明白在这样商业集中白领云集的地区,是计程车的天堂,看见她撑伞走下来,都半降车窗,跃跃欲试。 孟暖轻移脚步,远离那片计程车的区域,她想不会有人像她这样,喜欢在雨中散步,尤其在冬雨中散步,听着雨滴落在伞上的滴答声,感受着寒风的温度,这样似乎能够让人清醒的很。 苏氏大厦不远处便是林荫小道,她撑着伞走在其中,脚步不快不慢,是最舒服的状态。 刚走出不远,单肩包里的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是苏留白打来的,她停住脚步,背部靠向人行道的大树干上,深吸了一口气,又清了清嗓子,才按下绿色通话键。 “你在哪里?早饭吃了吗?”苏留白的声音有着几丝雀跃,听起来似乎心情还不错。 她听到了他话里的雀跃,忍不住牵起嘴角,却怎么也兴奋不起来,语气平平的回答,“吃了,在苏氏大厦不远处的人行道上。” “你来过了?”苏留白走到办公室的窗边,下面车水马龙,是一片湿漉漉的世界,却怎么也看不到他娇小的身影,“怎么没到办公室等我,我手里还有些文件需要处理,暂时走不开,你回来,好不好?” 当初她休长假的时候,同事们就曾细细揣测过她的背景,当然,这一切都是因为孟依晨在苏氏成立十周年的酒会上说的那些话,那些话传来传去,早就在公司里传成了一段十分暧昧的故事,关于她和苏留白的暧昧故事。 他是一个公司的总裁,肩上的压力有多重,已是不言而喻的事情,她不想再因为自己,而增加他的压力和负担。 “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你工作临结束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做些好吃的犒劳你一下。”她的声音柔柔的,让苏留白的心顿时暖成一片。 “好,乖乖的在家里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回去。” 切断电话,她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刚刚她真的很想问他想怎么解决母亲和其其的事情,可她又忍住了,陆川风的那些话虽然不好听,但很中肯,她不能自乱阵脚,如果乱了的话,只会让孟依晨的计划得逞,她不想那样。 到了苏留白公寓门口,她赶紧整理手中湿漉漉的黑伞,正整理着,单肩包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号码,她疑惑的接了起来。 “妈妈,妈妈……妈妈……” 是其其的声音,黑伞从孟暖的手中滑落,她双手激动的握紧手机,着急的问道,“其其,你和外婆在哪里,告诉妈妈,妈妈去接你们。” “我也……不知道。”其其的声音哽咽着,“这里好黑,没有光,外面的雨声也好大,外婆躺在那好久都没有声音,妈妈,我好怕啊!” 孟暖的泪从眼眶中滑落,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她收起哭声,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外婆怎么了?其其,你还记得什么,都告诉妈妈,妈妈保证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去找你和外婆,好不好?” 其其太小了,她根本就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醒来的时候,外婆就躺在她的身旁,呼吸很微弱,她很害怕,叫了好久,外婆也没有回应,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手机,她的小书包里有一部妈妈给她买的儿童手机,平时专门联络妈妈用的。 “我不知道妈妈,我不知道,这里太暗了,我什么都看不见,我好害怕,妈妈,你快来救我……” 那面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声响,紧接着手机就失去了通讯的信号,孟暖惊恐的喊着其其的名字,可回应她的只有手机的盲音,她整个人害怕的颤抖起来,想打电话给苏留白,可放在屏幕上的手指却怎么也不能准确的按下键盘上的号码,大约过了一分钟,她才将电话拨通给苏留白。 他似乎还在会议当中,接起电话后,他说了句,“会议先休息十分钟,十分钟后继续。” 然后就是他高级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声响,隔了几秒,他的声音才传过来,“怎么了?我这里马上就可以结束了!” 孟暖这才敢崩溃的哭出来,“苏……留白,怎么办?我刚刚接到了其其的电话,她说,她说……她和我妈在一个很黑很暗的地方,什么都看不见,她说我妈的呼吸很微弱,怎么办?我妈的心脏病很严重,在这种环境待的久了,肯定会性命不保的,能不能想想办法,或者我亲自去找孟依晨。” 苏留白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孟暖,你先别急,你在公寓里等着我,我现在就开车回去。” 孟暖慌乱的点点头,“你快点,我不能再等了。” 到底她还是失去了分寸,其其是她的命,没有其其,她一定会生不如死,还有母亲,如果因为她而出现什么意外,她也一定会愧疚一辈子。, 她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这么难熬过,好像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年的长度,她坐立不安,在沙发前来回行走,焦急的踱步,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苏留白开了公寓的门锁走了进来,身上被雨淋湿了大片,能够看出来,他赶回来的有多急。 看见苏留白的那一刻,心里所有的坚强瞬间化成了崩溃,她快步的走向苏留白,伸手环住他精瘦的腰身,“苏留白,我该怎么办,失去了谁,我都会抱憾终生,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他修长的大手在她背部上下的安抚着,“别急,我会想办法的,一定不会让她们出事。” 话落,他裤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抱着孟暖走向沙发,一手环抱着她,一手接起手机,“老白,孟依晨在玩失踪,现在只能去楚云骁那里碰碰运气,你要做好报警的心理准备,这种事情一旦失控,就会成为悲剧。” 苏留白深吸了一口气,“先不要做最坏的打算,她终究还是理智大于感性的女人,我现在给孟建勋打电话,分头行动,这样效率高些。” 陆川风嗯了一声,迅速的切断了电话。 孟暖抬起通红的眼睛,看向他的脸,“是谁,怎么样?事情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都怪我都怪我,昨晚依晨找到我们的时候,我不应该说那些话的,她现在做事疯狂,已经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个她了。” 苏留白一直紧紧的抱着她,给她无声的安慰,“还没有到那一步,你不要自己吓自己,我现在就去找孟建勋,你在公寓里等着我,记住,无论任何人打电话给你,你都要在公寓里乖乖的等着我,我会处理好一切,绝不会让你失望。” 253,昨晚,你可不是这样的…… 253,昨晚,你可不是这样的…… 她极力的要求和他一起去,这种事情,她想要和他一起分担解决,可苏留白却不同意,“孟暖,你现在有着身孕,而我又分身乏术,无法照顾你,我不需要你为我分担什么,只要你安全的待在家里,就已经足可以做我最坚强的后盾了,这样我在解决事情的时候,也就可以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了。” 孟暖现在很容易疲累,不适宜长时间奔波行走,目前来说,留在家里是最明智也是最稳妥的选择,可让她坐在这,这么干等着,对她来说无疑不是一种痛苦的煎熬。 说话间,苏留白高大的身影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如果觉得实在难熬,就叫黎夏过来陪你,时间紧迫,我不能久留,乖,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在家里等我。” 事发突然,苏留白临走前只来得及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下,那种温热的触感,直到他走后的许久许久,还仿佛留在她的额间。 他走了以后,这个公寓仿佛瞬间就变成了无比巨大的牢笼,安静的让她六神无主,坐立难安,这种时刻,她需要有人陪伴,哪怕只是无声的,对此刻的她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安慰,想起苏留白临走前的话,她拿过手机,拨通了黎夏的电话号码。 大约隔了十几秒钟,黎夏的声音才终于从无线电波的那头传过来,声音透着朦胧的睡意,似乎因为她的电话才从睡梦中醒过来。 “夏夏,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到你睡觉了?”明明想说句道歉的话就将手机通讯切断的,可她的声音却泄露了她的情绪,黎夏察觉到,声音瞬间就清醒了许多,随后,就从电话那头传来了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怎么了?孟孟,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孟暖所有的逞强和理智,在黎夏这几句关心的话语落下来后,全部崩塌,再出口时,声音已经因为着急而带着一丝哭腔,“夏夏,我现在在苏留白的公寓,你来陪我一下好不好?我现在……真的好需要你。” 黎夏被这样的孟暖吓坏了,残留的睡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孟孟,等着我,我马上到。” 过去的那些年,她一个人带孩子没哭过,与母亲分居世界的两地没哭过,工作中受人委屈和刁难没哭过,可此刻却脆弱的不能自己,因为对她来说,失去其其和母亲,就是她的世界末日。 黎夏很快就赶了过来,因为着急,她只带了手机和钱包,忘记了拿雨伞,因此全身被冬雨淋湿了大半,站在苏留白公寓外,白皙手指按在门铃上的动作多少显得有些急切,如果仔细观察,能够看出她脸上的焦虑和不安。 下一秒钟,公寓的门便被孟暖从里面打开,黎夏的呼吸还未调整到平稳的状态,孟暖的身影就冲了过来,紧紧的抱住了自己,像是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满脸泪痕。 黎夏怔愣了片刻,才伸手环抱住孟暖哭泣的到抽搐的瘦弱身躯,虽然还不知道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此刻能做的,似乎只有柔声的安慰,“孟孟,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还有我,我会帮着你解决的,先别哭了,你一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嗯?” 好一会,孟暖才从黎夏的怀抱中退出去,低垂着头,黎夏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扶着她往公寓里走,一边走,一边说着宽慰的话。 将公寓的门关好后,两人一同走向客厅的沙发处,刚走近,孟暖的身体微微一晃,就跌坐在了沙发上,黎夏看着这样痛苦的孟暖,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可她却不敢表现出一丝软弱来,她怕连她都做不到坚强后,孟暖能依靠的东西就太少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孟暖才缓缓的说出孟依晨将母亲和其其从医院移走,现在将她们关在了一个黑暗的角落里,其其在哭,而母亲的心脏病好像也跟着犯了,呼吸很微弱,不知道情况如何,说着说着,孟暖就已经泣不成声了。 黎夏听后,先是惊讶随后是愤怒,“孟依晨她什么意思?她不知道限制他人的人身自由是犯罪的行为?亏她还在英国留学那么多年,连最基本的法律常识都没有了吗?还有,五年的时间,她都不能够让苏留白心甘情愿的娶她,就说明他们之间不是爱情,又何必再这么强求?她不知道她越是这样嚣张无底线,就越会将男人推的更远吗?” 这些道理,孟暖又何尝不懂,可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孟依晨这个天之骄女不懂,如果懂的话,想必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吧! “你也别太担心了,孟依晨不是那么傻的人,不会做的那么过分,而且苏留白已经出手解决这件事情了,相信很快就能将伯母和其其从黑暗的角落里解救出来了,嗯?” 黎夏的话落后,顿时让孟暖的心舒服了不少,渐渐的,就停止住了哭泣,恢复了冷静,就在黎夏准备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放在沙发几上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上清晰的写着一个男人的名字,黎夏看到这个名字后,身体瞬间就僵硬了起来,孟暖觉察到了黎夏的反常,顺着她的视线,瞥了一眼手机上的屏幕显示,也清楚的看到那个不算陌生的名字,为了防止黎夏尴尬,孟暖赶紧站起身来,准备主动消失。 “我去浴室冲个澡平复一下情绪。” 孟暖的身影消失在客厅的那一秒,手机的铃声也跟着停止了,黎夏见状,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有完全松开,下一秒,手机铃声便又响了起来,还是那个人的名字。 铃声结束又响起,响起又结束,就这样循环了几次之后,她才伸出手,拿过手机,按下了接听键,下一秒,男人沙哑磁性的声音便从无线电波的那头传了过来。 “阿姨说你急匆匆的就从公寓离开了,也没有带伞,最近青州的天气这样反复无常,你想感冒吗?” 黎夏握着电话的手指用了力度,紧窒到泛白,“还有别的事情吗?” 经历过昨晚,她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理清两人现在的关系,说是恋人,这中间一点过程都没有,说是朋友,又发生了朋友之间不该发生的事情,他知不知道,昨晚发生的那一切意味着什么?而他又知不知道,当她早上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没有在床上看到他,她的心情是如何的沮丧,如何的尴尬? 想必他不会知道,如果知道,他怎么能这么镇定坦然,还是说,对于男人来说,和女人发生那种亲密关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亦或者,她在他的心里,是那种轻浮随便的女人。 黎夏此刻的脑子里是一片千回百转的敏感思绪,可她却在这千回百转的敏感思绪中找不到一个好的答案告诉自己,也许因为自己在男女方面的经验十分有限,她根本就不知道他的想法,也猜不透他的想法。 “这么冷淡?”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正缓缓吐着烟雾,嗓音带着漫不经心的慵懒,“昨晚,你可不是这样的……” 听到这,黎夏白嫩的脸颊瞬间爆红成了一片,急声打断他的话,“陆川风……你你能不能不要说了?” 昨晚的那些画面,随着他暧昧的语气,如潮水般蜂拥而至,热烈的急切的,甚至是香-艳的,每一个片段,都深深的种植在她的脑海中,让她想忘也忘不掉。 男人听后笑了,好脾气的说道,“那你想让我说什么?哦,对了,我给你买的药膏放在卧室的床头柜上了,回去的时候别忘了擦一下,还有腿根上,那上面指痕重叠,几乎是一片青紫色,如果不擦药膏的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她几乎尖叫着出声,像是个发泼的小猫,露出了尖锐的爪子,“陆川风……你,你,我我挂了!” 她不敢再听下去,因为她根本就想象不到他下一秒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抬起手,缓缓的移动到心脏的位置,上面跳动的速度已经快到无法控制,这个男人就是有这样的能力,三言两语就可以让她完全失控,并且失控的彻底。 将手机放在沙发几上,她懊恼的趴在沙发上,悼念着自己稀里糊涂失去的第一次,也悼念着自己随之失去的骄傲和自尊,这个身体有了他的印记之后,恐怕这一辈子就再也难忘了吧。 …… 陆川风被电话那头的女人挂掉电话之后,不但没有任何不开心,反而唇角的笑弧越扩越大,带着几丝宠溺和纵容,他的右手夹着香烟,青蓝色的烟雾缓缓的上升,最后,弥漫在车里的每个角落。 外面的冬雨似乎又大了一些,拍打在车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他伸手,将车窗半降,下一秒,烟雾就从车窗里缓缓的溜走,带着愉快的速度。 透过半降的车窗,他看向不远处的高级住宅公寓,要问他坐在这干什么,答案显然不言而喻,他正在守株待兔。 正想着老白的电话什么时候过来,心有灵犀般,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是老白的号码。 “陆子,你那边怎么样?有发现楚云骁和孟依晨在一块的蛛丝马迹吗?”那边的苏留白似乎正在开车,导航里的机械女音不时提醒着路况信息。 陆川风将右手的香烟凑到嘴边,重重的吸了一口,“暂时还没有,不过签约仪式已经成功,他们就算再沉得住气,这时候也应该有所动作了。” 他沉默的嗯了声,因为陆川风的这个想法和他的想法简直不谋而合,前面是个左转弯道,他打了左转向,又透过后视镜观察了一下左右车道的车辆,随后,右手一个利落的掌舵,车子瞬间划出一道完美的弯道弧度,滑向了左车道。 “继续盯紧那边,孟建勋那只老狐狸已经等不及去了桥北开发项目的现场,从城东到城西,不堵车的情况下,我还要再开一个小时,有情况随时联络。” 陆川风应了声,两人同时切断了手机通讯,挂断电话的那一刻,他手中的香烟也刚好燃尽,伸手,将烟蒂按在车前烟灰缸里,不经意的抬眸,视线里多出了两道熟悉的身影,不是孟依晨和楚云骁又是谁。 孟依晨急匆匆的走在前面,头发披散着,衣服有些凌乱狼狈,不时的抬手抹眼泪,似乎在为什么事情而感到伤心难过,后面跟着楚云骁,他不时的伸手去拉孟依晨的手臂,却都被孟依晨躲了过去,他索性不再有肢体上的动作,而是跑到她的面前,薄唇里一直吐着话,似乎在解释着什么。 如果不是清楚两人的心里都有着多年执着的爱人,他真的要误会两人是闹了别扭的情侣了。 他拿过手机,迅速拨通了苏留白的电话,“老白,孟依晨和楚云骁果然在一起,只是……” 前面是一个红绿灯,苏留白踩了刹车,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他们之间的状态,是那种很难用语言形容的状态,说是互相合作,两人之间又太过暧昧,说是情侣,两人之间又太过客气疏离,总之这之间有猫腻,我敢打赌,他们之间,已经不是那种单纯的互惠互利的关系了。” 苏留白在红灯结束的那一秒,就踩下了油门,车子像箭一般冲了出去,听到陆川风的这番话后,蹙了蹙好看的眉毛,“如果真的像你说的这样,许多事情就会迎刃而解,就怕这是你的臆测,到最后,我们只是一场空欢喜。” “老白,这不是臆测,男女之间是不是纯洁的革命友谊关系,我看一眼就知道。”陆川风十分相信自己的判断。 “好,一会见到孟建勋,我会旁敲侧击一下这件事情,你跟住孟依晨,看见她和楚云骁分开的时候,再去和她纠缠,最好纠缠到她主动露出破绽,其其小禁不起折腾,李瑞欣又有严重的心脏病,如果拖得时间太长,只会增加两人的危险,无论是其其还是李瑞欣,都是孟暖的命,你一定要尽最大努力。” 陆川风点头,“放心吧,这一切交给我,你就安心的搞定孟建勋吧!” 切断通讯,视线里的那两个人已经从公寓的楼道口走到了他车子所停的路边,孟依晨伸手拦了出租车,楚云骁想阻止,孟依晨却利落的躲开了他的包围,上了车。 楚云骁伸手去拉车门,前排的司机却十分配合的重重的踩下油门,下一秒,车子就窜出了十几米外,楚云骁跑着追,大手用力的敲打着车窗,追了一段路后,车子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的脚步跟不上了,只能气喘吁吁的看着计程车开走,懊恼的挠了挠头。 这一幕幕都被陆川风用高清摄影机拍摄了下来,这是他让孟依晨崩溃的最有效的砝码,他怎么可能不加以利用。 将车子启动,陆川风尾随着孟依晨所乘坐的那辆计程车,最后来到了西山墓地,他这才想起来,孟依晨最尊敬崇拜的人,早已深埋地下,这人正是她的外公,张仲山。 就算张仲山去世多年,可如今再在青州城里提起这个名字,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当年孟建勋能够从三个兄弟中脱颖而出,继承孟氏庞大的家业,张仲山起着的绝对是不可忽视的作用。 她下了车,并没有畏惧冬雨,而是缓步的走在青石板路上,陆川风也没有打伞,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看着雨水一点一点的将她身上的冬衣打湿,那上面,似乎带着难以言说的悲伤。 孟依晨是个十分敏锐的人,早在下计程车的那刻,她就发现了尾随的车子,虽然不确定里面的人是谁,但也猜的八-九不离十,没想到,身后的人,果然是她猜想中的那个人。 她缓缓的转身,面对身后的陆川风,“陆总,这冬寒刺骨,又下着雨,你不会是为了陪我一起祭拜我外公吧?” 陆川风没有露出半分慌张,而是迈开修长的双腿,将两人之间隔着的十几级台阶,瞬间那变成了两级,她在上他在下,却反而是他给她巨大的压迫感。 “张老是青州商界后辈都十分缅怀的前辈,能跟着他的外孙女一起来祭拜,确实是陆某几辈子修来的荣幸。” 打官腔太极,对于陆川风这种常年行走在尔虞我诈的商界中人来说,根本就是手到擒来的小事,孟依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又快速的摇了摇头,不知是因为他跟在苏留白身边太久,还是他们的身上本来就有许多相同之处,刚才看着看着,竟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苏留白的影子。 “陆总,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就别相互阿谀奉承了,是阿白要你来的对吗?他为什么不亲自过来?其其和李瑞欣是孟暖的命,既然是孟暖的命,也应该就是他的命,怎么?现在连来见我一面,都是我的一种奢望了吗?” 她的眼眶本就红成了一片,此刻更加红肿,陆川风双手随意的插兜,缓缓的解释,“苏氏那么一大摊子,老白总是分身乏术,他来和我来,不是都一样吗?” “不一样,怎么可能会一样?陆川风,我爱了他多少年,你知道吗?我想你不知道,所以才会在我这么难过的时候,还可以不痛不痒的说出这种风凉话。” 孟依晨突然变得歇斯底里,刚刚所有的冷静瞬间土崩瓦解,陆川风知道,机会来了。 “你为什么难过?阿白只是和你父亲签了项目转让合同,真正对外宣布解除婚约还要等到项目走上正轨,这期间,你完全还可以做出许多事情来争取这段感情,莫不是,你做了什么再也争取不了这段感情的事情,所以才会这样,对吗?” 陆川风的话中话,孟依晨听明白了,她赶紧转过身,仰起头,感受着冬雨直落下来的触感,好一会,冰冷刺骨的雨水才让她恢复冷静。 “别想用这种拙劣的激将法让我投降,阿白一天没有对外宣布解除婚约,我就一天是他的未婚妻,她孟暖注定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小-三,会一直活在我的阴影下,她会比我更痛苦更难受。” 陆川风笑着摇头,那声音中充满了无限的讽刺,“孟依晨,若论小-三,你才是老白和孟暖婚姻之间的第三者,不是吗?你和孟暖唯一的不同,就是,她和老白当年的婚姻是隐婚,而你是高调的霸占了老白身边的位置,对世人宣称你是他的未婚妻,是他的女人,可他到底碰没碰过你,你比谁都清楚,不是吗?” 两个不是吗?已经将孟依晨的心理防线攻破了一些,她没有回身,而是继续朝前走,“随便你怎么说。” 就在她又迈上了两个台阶后,身后的陆川风拿出了刚刚的高清摄像机走到了她的面前,画面里,是她和楚云骁的纠缠画面,她惊慌的伸手去抢,却被他巧妙的躲开了。 “恼羞成怒了?怕什么?如果你和楚云骁真的没什么的话,就算这段视频流传出去,也不会对你造成任何的影响,可相反的话,大家会不会说你是水性杨花,吃着盆里的看着锅里的女人?” 孟依晨死死的咬住红唇,好一会才说道,“你想要什么?钱的话你应该不缺,地位的话,你现在也是青州里数一数二的成功企业家,不需要任何人再给你添砖加瓦了,说说看,你到底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能做到的,都会满足你。” 说她胆小也好,说她害怕也罢,总之她不敢冒这个险,昨夜她和楚云骁喝多了,虽然发生了男女之间不该发生的亲密关系,但她只当那是成年男女的一种生理需求,并没有过多的意义,只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她和楚云骁纠缠的那些画面,会被他拍下来。 “告诉我,其其和李瑞欣在哪里?”陆川风言简意赅的问道。 孟依晨唇角弯了弯,露出一抹讥讽的弧度,“陆川风,你耍我的吗?” 陆川风摇摇头,“不是我耍你,而是为你好,老白是什么样的人,你跟他也认识这么多年了,应该十分清楚,他最讨厌女人耍心机,不诚实,而刚好这两样你都占了,知不知道这些年,老白对你为什么没有一丝丝心动,就是因为你太爱耍心机,太爱说谎,这样的女人,往往会令男人讨厌,而不是心动。” 男人在外面打拼,已经深知这个世界肮脏和黑暗,如果回到家里,枕边的女人也是肮脏和黑暗里的一员,那么这个男人活的会有多累,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了。 孟依晨双手愤怒的推向他的胸膛,“是吗?你那么了解女人,怎么到现在身边还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女人,说白了,这个世界的女人没有一个不耍心机,不说谎的。” 她也想像那些普通女人一样,单纯的爱着一个男人,累了就抱怨,伤了就哭泣,可她不是那些普通女人,她是孟建勋的女儿,是苏留白的未婚妻,这些身份,压的她不得不犀利果断,不得不八面玲珑,若是一颗心能够平安顺遂,谁又想颠沛流离? 陆川风没有跟她继续争辩这个问题,有没有那种女人,是男人该判断的事情,就算他和孟依晨吵得昏天暗地,也不会吵出结果的。 “依晨,你还年轻,值得你爱的男人还有许多,你不要就吊在老白这个树上,他的心里满满当当的都是孟暖,就算你们勉强的生活在一起,又有什么用呢?以你的自尊和骄傲,怎么可能忍受和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生活在一起,对吗?” 她的骄傲和自尊早就随着父亲和阿白签约的项目转让协议而化为乌有了,谁都知道,她现在是在挣扎,苦苦的挣扎。 “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并不是我主导的!”孟依晨真诚的说道。 陆川风惊讶的看向孟依晨,狠狠的拍了下脑子,这是有人事先准备好的调虎离山之计,心思缜密的程度,唯有那个人能办到。 …… 郊区,一间废旧的工厂里。 其其在黑暗中摸索着方向,她想找到出口,解救自己和外婆,可这里太暗了,书包里没有可以利用的资源,手机又没电了,根本就没有照明的工具,她只能趴在地上,靠手辨别方向,可地上的砂石太多,把她小手戳破了,流出了不少血,可她却没有哭,而是坚强的继续寻找。 类似于李瑞欣这种心脏类的疾病,最怕这种黑暗闷热的环境,在这种环境下,人很容易紧张,人一紧张,就会增加心脏的负荷,从而犯心脏病。 从发现被抓的那刻,她就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因为只有冷静,她才能保证心脏不超负荷运动,也才能保证自己的身体不会因为这样的环境而受到影响,可怎么可能一点影响都没有,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其其,别找了,过来外婆这里。”因为长时间没有吃饭进水,李瑞欣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粗粝,很难听。 其其摇头,“外婆,我一定能够找到的,你相信其其,其其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李瑞欣的眼底有泪水在打转,可她到底还是忍住了那股悸动,将眼泪逼回了眼底,“其其,听话,外婆有些难受,你到外婆的身边来,好不好?” 小孩子到底还是很好哄骗的,听到外婆身体不舒服,其其的小身子迅速的往回走,虽然过程有些跌跌撞撞,但还是顺利的回到了她的怀抱里。 “其其,外婆好庆幸有你和你妈妈,以前是外婆不懂得珍惜,外婆答应你,今后,一定会好好珍惜,珍惜你,珍惜你妈妈。” 从小,她就对依晨的偏爱大过了孟暖,虽然孟暖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但她就忍不住的喜欢依晨,大概是因为她是那个男人的孩子,所以她才会格外的喜欢。 可那又如何?到最后,真正陪在她身边的,还不是孟暖和其其,,她在孤独无望的时候,永远都不会看到依晨的身影。 254,你和他都是成年人了~ 254,你和他都是成年人了~ 那么过去的偏爱,是不是都是一种愚蠢和贪婪? 她想是的,如果不是这些愚蠢和贪婪,或许她会过的比现在更幸福,更满足,只是,人这一生,哪有不犯错误的,关键是如何在犯错后,弥补错误,她已经深刻的意识到了自己身上的错误,改正起来,是不是也不是那么难的事情? 只是,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似乎连走出这里都是一种奢侈,想弥补孟暖和其其,终究只是她此刻美好的幻想吧! 她艰难的动了动身体,试着用双臂撑起身子,可努力了半天,也只是在原地折腾,她不甘心,不甘心在自己终于活明白的时候,就这么死去,不是她悲观,这里暗无天日,没有水也没有食物,她和其其能坚持多久?一天两天,还是三天,没有人知道。 经过了几番折腾过后,李瑞欣浑身冒出了一层湿冷的虚汗,连抬手擦汗的力气都耗光了,她也终于认了命,或许她来到人世间走这一遭,注定要亏欠孟暖,亏欠孟暖的父亲的。 其其的小手上已经伤痕累累,但依然没有任何的发现,她只好顺着记忆摸爬到李瑞欣的身边,“外婆,其其没有用,救不了你,妈妈……妈妈为什么还没有来?我们……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到底是个五岁的小孩子,就算再懂事,坚强,也终究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她当然会怕,别说其其,连她这个活了几十年的大人都会怕,更勿论一个只有五岁的孩子了。 李瑞欣的呼吸已经变得十分微弱,听到其其的哭喊,还是拼尽了全身的力量说道,“妈妈正在赶来的路上,其其不要怕,外婆会在这里陪着你。” 其其察觉到了外婆的异样,跪在她身边,哽咽着点头,“外婆,你怎么了?不要吓其其。” 李瑞欣动了动手指,碰触到其其温热的小手,“其其,外婆就是累了,想睡一觉,如果妈妈赶来,记住替外婆跟她说声对不起,外婆对不起她。” 其其抽泣,“外婆,不要再说话了,你好好睡一觉,醒来后,妈妈就一定会把我们解救出去了。” “嗯,乖~” …… 苏留白驾驶着黑色路虎来到桥北开发区的项目部时,并没有看到孟建勋的身影,接待人员很热情的解释,“苏总,孟总刚刚离开,似乎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属下可以带您参观一下整个项目工程部的进展。” 接待人员十分严谨尽职,很符合苏氏项目部一贯的用人标准,很可惜,这个项目从今往后已经不属于苏氏。 “不用了,我亲自去找他就可以了。” 走出项目部,他拿出手机,继续拨通孟建勋的手机,对方一直处于不在服务区的状态,苏留白蹙眉,正想拨通陆川风的电话,下一秒,陆川风的电话就拨了进来。 “不是孟依晨,老白,李瑞欣和其其很有可能会有危险,说不定已经……” 没有人能够想象到苏留白此刻的脸色有多么苍白,那是种近乎病态的惨白,慌乱无措,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过的慌乱和无措,他不敢想象,如果其其和李瑞欣真的遭遇了不测,孟暖的反应,会是他此刻痛不欲生的多少倍? “没有理由,孟建勋没有理由。”他冥思苦想,根本想不到孟建勋这么做的理由。 “整个事情看起来扑所迷离,其实它并不复杂。”陆川风的声音从无线电波的那头缓缓的传来,带着些许沉重,“李瑞欣和孟建勋年轻的那段荒唐事,想必你也知道吧!” 苏留白沉默,是默认,也是承认。 “当年孟建业好端端的,却突然离世,媒体就曾大胆猜测过,这是家族内斗的悲剧,没想到,那种猜测是真的,李瑞欣与孟建勋联手将孟建业送去归了西,她的手里现在有大量孟建勋犯罪的证据,这就是理由。” “去找楚靖,让他疏通政府那面的人,不管调全城的监控也好,还是用手机gps定位,我们现在必须立刻找出孟建勋,陆子,我们没有时间了。” 孟建勋纵横商场多年,在各种筹谋算计,尔虞我诈中,早练就了一身缜密到无人能及的心思,他只是简单的利用了他急切的心理,既得到了项目,又神不知鬼不觉转移了李瑞欣和其其,这种一举两得的调虎离山计谋,怕也只有他这种老奸巨猾的狐狸能够想出来。 陆川风挂断电话,立刻联系了楚靖,楚靖的办事效率也极高,在十分钟后,就利用高科技,调取到了孟建勋的gps定位,上面显示的位置是城东的一处废旧的工厂。 苏留白和陆川风分别从各自所在的地方出发,奔向目的地。 …… 孟暖冲了个热水澡后,情绪已经好了许多,发梢上还有水在不断的滴落,她拿过白毛巾边走边擦拭头发,缓缓的走近坐在沙发上的黎夏。 “和他……发生什么事情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黎夏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孟暖突然说话,她被吓了一跳,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怎么走路连声音都没有,吓死我了。” “是我吓你,还是你吓我啊,刚刚我离开去洗澡的时候,就觉得你不对劲,我洗澡出来,你还是那副样子,不得不让我怀疑你有什么猫腻瞒着我。” 孟暖的话,像是戳中了黎夏的敏感神经,她赶紧大声否认,“什么猫腻,怎么可能?你不要瞎想,我和他不可能发生什么的,绝对不可能!” 黎夏的信誓旦旦刚好泄露了她的伪装,孟暖伸手拉住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把玩。 “我也没说什么,你怎么这么大反应?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哦!”孟暖动了动,将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凑近黎夏的眼前,黎夏躲着,逃避着。 孟暖见状,继续说道,“你和他都是成年人了,相互欣赏吸引,然后发生情不自禁的事,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怎么弄得像个保守的老年人一样?这都是新世纪了,别再用那种陈旧腐朽的思想禁锢自己了,知道了吗?” “我没有……”黎夏继续否认,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和陆川风曾发生过男女之间最亲密的那种关系。 说她自卑也好,说她思想陈旧腐朽也罢,她都认了。 “还说没有。”孟暖温热的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你,我还不知道,心里藏不住事,脸上更藏不住事,你和陆川风发生过什么,都清清楚楚的写在你脸上了。” 知她者,莫过孟暖。 她索性也不再隐瞒和否认,说出了一个从早上起床困扰到现在的问题,“孟孟,你还记得你和苏留白的第一次吗?他事后是什么样的反应?给你一个热情的拥抱,亦或是转身睡去?” “第一次啊!”孟暖看向黎夏时,眼睛里带着点点星光。 黎夏已经顾不上孟暖的取笑,诚实的点点头,“你经验丰富,分享一点给我。” 孟暖的脸也跟着红成了一片,“经验丰富谈不上,不过对付你,绰绰有余。” 这毕竟是十分私密的话题,带着禁忌性,她又是初尝男女情事,当然不比孟暖,她正心急的等待着答案,却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这段美好的闺蜜间的宁静时光,她想,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一定选择将她和孟暖的手机全部关掉,这样,孟暖就不会受到那么严重的伤害。 当然,这都是后话,此时的孟暖,已经按下了绿色通话键,接听了来电。 对方是一个经过处理的粗粝男声,“孟暖,如果你想李瑞欣和孟其安然无恙,就自己来城南郊外五十里外的化工厂,记住,你只能自己来,多一个人,我就会让你母亲和女儿陪葬。” 室内的恒温明明是二十四度,她却觉得自己如在冰窟,她站起身就往外跑,甚至还没有换掉身上的睡袍,黎夏只听了个囫囵,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孟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外。 她跟在孟暖的身后去追,拼尽了全力,也没有追上她,赶到路边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她坐上计程车的身影,她习惯性的去掏手机,才发现跑出来的匆忙,手机钱包,甚至是门钥匙她都忘了拿。 来不及懊恼,她走到路边,伸手去拦计程车,雨天,几乎每辆都有载客,她紧张的望着孟暖消失的方向,继续拦车,如果不是此刻的真实体会,她真的不会相信那句,雨天,别想在青州打到车,那属于奇迹。 冬雨更大了一些,滴落在身上,冷冰冰一片,孟暖所乘坐的那辆计程车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大约过了两分钟,她才恢复了些理智,理清了接下来处理事情的顺序,首先她需要打一个电话,在脑海中搜寻了一番,发现她牢牢记住的电话号码只有两个,一个是他的,一个是孟暖的。 情急下,她只好在街上拦着路人借手机,可能是电视渲染了太多这种街头诈骗,她接连拦了三个人,都没人肯停下来借她手机用,她急的眼眶都红肿了起来,不甘心的继续拦着第四个路人。 仿佛是老天听见了她的呐喊和祈求,在不知道失败第几次之后,一个男人缓缓的走进了她的视线,这个男人,很高大英俊,一身高级手工缝制的西服,撑着一把黑伞,非但没有害怕她会把手机骗走,而是直接将手机给了她。 “我需要你还时,会打这个号码!” 男人的话带着些意味深长,可此时的黎夏却没有听出来,一心只想打电话,甚至连句谢谢都忘了说。 她按下的第一串号码是孟暖的手机号,嘟声响起后迟迟没人接听,又试着打了一遍,还是刚刚的情形,黎夏无奈,只好放弃拨打孟暖的手机。 随即,按下了另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陆川风正驱车赶往城西郊区,看到手机上有陌生来电,第一反应是不想接,无奈对方很执着,他只好将车子减速,按下了蓝牙耳机的接听键。 “我是陆川风。” 黎夏听到他的声音,突然紧张的说不出来话,支支吾吾的。 下一秒,就传来了一阵手机盲音,陆川风挂断了电话,黎夏伸手,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怎么那么没用,那么笨!” 接着,她继续按下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在心里默念着不要紧张不要紧张。 “我是陆川风,什么事?”他的声音再次毫无征兆的从无线电波的那头传了过来,这次,她没有让自己紧张到说不出来话。 “我我……我是黎夏,刚刚……” 黎夏紧张无措的情绪透过声音全都传入了无线电波的那头,听到是她,他绷直的嘴角立刻扬起了一抹笑,“怎么?想我了?” “孟孟,孟孟她刚刚接到了一通电话就走了,我只听到什么城南,不然陪葬,他的声音和语速都经过调整,我根本就不知道对方是谁,到底说了什么,陆川风,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陆川风没想到孟暖那边还是出了差子,有些焦头烂额的问道,“你在哪里?看清孟暖消失的方向了吗?” “我在苏留白公寓楼下,我只看到计程车向西开,具体去哪里我没有打到车,没有看到。” 黎夏急的都快哭了,在好朋友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的时候,她帮不上任何忙,总觉得自己这个朋友当的多余无用。 “你先待在那附近,等我电话。”话落,陆川风就利落的切断了手机的通讯。 孟暖突然接到电话消失,这事情十分蹊跷,他考虑了一番,决定还是不要告诉老白,免得他分心,而是直接拨通了楚靖的号码。 “帮我定位一下孟暖现在的位置!” 楚靖挑了挑眉,“陆总,如果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许我会很感激你。” “楚总,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这边真的是有急用,过后陆某一定亲自登门谢罪。” 在商场上行走,谁都不敢保证一帆风顺,既然不敢保证,那么人脉便是关键,陆川风有求于他,他自然会满足,可他调查的人,不是孟建勋就是孟暖,这着实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十分钟后,给你答案。” 陆川风索性将车子停在了路边,等待着楚靖的答案,十分钟后,楚靖的电话准时的打了过来。 “城南郊区,五十里外的废旧化工厂。” 城东郊区的废旧工厂?城南郊区的废旧化工厂? 两个地址,两个方向,到底哪个才是李瑞欣和其其被藏之处? 纠结了几秒钟,他决定去城南郊区的那个废旧化工厂,城东那里有老白,他十分放心,城南那里,就交给他好了。 …… 一路上,苏留白的车速都在一百五十迈左右,从桥北开发区的项目部,到城东郊外的废旧工厂,就算疾速行驶,也需要大概四十分钟的车程,当然,这中间不包括堵车和红绿灯的时间。 可今天,他只用了二十分钟,就从桥北开发区开到了城东郊外,一路上闯了多少红灯,违规了多少交通规则,他已经记不清了,他只想快点赶到,再快一点。 以前虽然也觉得时间宝贵,争分夺秒的谈方案,改方案,现在,他却觉得时间就是两条生命,他越快,就越有机会解救出李瑞欣和其其,他也不得不快。 这里荒草丛生,遍地是砂石土粒,很像电影里的那种绑架场景。 前面是一条很窄很窄的路,车子已经不能够开进去了,没有办法,他放弃了开车前行,选择下车行走。 看着那座废旧工厂离自己不远,可走起来,却并不是那么回事,他加快脚程,也走了几乎将近二十分钟。 这个废旧工厂像是被一个罩子笼罩住,没有窗户和门,像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孟暖说其其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说过,那里很黑很暗,现在是白天,很黑很暗的地方不是地下室,就是这种将门窗全部封死的废旧工厂。 他伸手在上面敲击着,喊着其其的名字,甚至将耳朵凑近罩子,趴在上面,却没有听到里面的任何回应。 苏留白试着继续敲击,可那罩子太厚,隔音太好,他根本就听不到也感受不到里面的具体情况。 就在他准备打电话叫专业的人过来时,他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几声哭喊,带着稚嫩的脆弱,是其其的声音。 他敲击着罩子,大喊,“其其,不要怕,爸爸来了,爸爸会救你们。” 里面是一片哭喊声,他根本就听不到其其在喊什么,他望着这黑色的罩子,想着这是什么材质做成的,用什么样的工具能够打开? 越是这种危急的时刻,他的烟瘾就越重,从裤袋里拿出香烟盒,正准备点燃香烟,望着手中的打火机,他在想,这个材质怕不怕火?如果怕火,他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救出两人! “别白费力气了,这东西不怕火的!”身后,突然想起了一道柔美的女人声音,他缓缓的回头,看见了一个穿着旗袍,打扮精致的中年女人,也就是孟建勋的正妻,张毓。 “孟建勋的魅力比我想象中的要大的多,你居然也靠拢了过去,不怕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张毓是个十分聪明,且十分精明的女人,和她合作期间,他几乎看不到她露出一丝的贪婪,就像是水一样,柔柔的,静静的,不争不抢,不急不躁。 “他承诺给我,会让我得到一个我很想得到的东西,所以就同流合污了,反正我这辈子就这样了,竹篮打水是不是一场空,我已经不在乎了。” 你们见过绝望,听过绝望吗?她听过,听过自己内心最深最终的绝望,她挣扎着,抗拒着,最后,还是沦落。 她爱了孟建勋一辈子,猜忌了一辈子,也恨了一辈子,最后,还是爱大于了恨,他说他会给她想要的爱情。 一辈子啊,她足足的等了一辈子,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的就放弃,她不会放弃的,就算前面是十八层地狱,她也要去看一看,闯一闯,不然,她不会死心的。 255,你现在需要保持体力~ 255,你现在需要保持体力~ “张毓,孟建勋是多么贪婪的人,相信不用我提醒,你也比我清楚千倍百倍,当然,我不会妨碍你的选择,但,能不能请你放过无辜的人……” 商界人都知苏留白是个果敢狠辣,说话做事绝不拖泥带水的成功商人,他骄傲却不自满,成熟却不世故,一直是世人赞誉的典范,但此刻的他,将自己的高姿态放到最低,甚至有些低入尘埃,因为被困在里面的两个人不仅仅是他的家人,也是他需要好好保护的人。 “无辜的人?” 张毓声音冷冷的打断了苏留白的话,好一会,才笑着说道,“苏总,如果你认为李瑞欣是无辜的人,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她啊,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女人,明知道我爱建勋爱到无法自拔的地步,却硬是想跟我一较高下,你说,我怎么可能把建勋让给别的女人,不可能的,只要有人敢跟我抢建勋,我一定要让她痛不欲生,哈哈哈——” 爱情和执着能使人变得有多疯狂?看看此时疯狂的张毓,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苏留白沉默了下来,既然张毓不会帮自己,就算他浪费再多的口舌也都只是徒劳的,时间紧迫,他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分秒必争,而不是在没用的人身上浪费宝贵的时间。 不再与张毓纠缠,他穿过荒草杂生的狭窄小路,艰难的绕到了废旧工厂的后面,总算找到了这个如被罩子扣住的楼体破绽,在距离地面两米的位置上,有一个破败的洞口,他不确定李瑞欣和其其是怎么被人关进去的,但他想,那个洞口,或许是解开这个楼体结构的关键,也是解救李瑞欣和其其的关键。 冬雨还在不停的滴落,他的头发上衣服上,已经被雨水打湿成了一片,为了能够顺利的爬上两米多高的洞口,他果断的脱掉了身上的灰色呢子大衣,里面是件不知道什么牌子的高级黑色衬衫,他将袖口的扣子解开,微微卷起,露出精壮的手臂。 左手上的腕表还在不停的转动,他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已近下午的两点钟了,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流逝了这么多,他实在不敢想象里面的那一老一小现在是什么状况,如果其中一个有了事情,想必都会成为他和孟暖抱憾终身的事情。 抬手,果断的将腕表摘下,仍在地上的灰色呢子大衣上面,迈开长腿,整个身体退后了两步,随后一个利落的跳高攀爬,他顺利的来到了洞口上方,里面太黑了,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他试探的叫了几声其其的名字,回应他的,是空荡的回音。 只用了一秒钟,他就决定不再在洞口徘徊,修长的手迅速的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手机电筒,为自己照亮了前方的路。 洞口的下方是水泥结构的楼梯,已经没了扶手,水泥有断裂破败的痕迹,有的地方甚至已经不完整,有很大的缺口,这样的楼梯,第一眼,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恐怖片里的充满古怪和凶险的废旧建筑物。 他左手扶着墙面,小心翼翼的往楼梯上面走,手机电筒的光照有限,他只能走几步,向上影射一下,好确定没有可以威胁到人身安全的东西存在。 这座废旧的工厂已经不知道被搁置了多少年,里面充满了灰尘,蜘蛛网和潮霉味,很快,他的高级皮鞋上就挂满了灰尘和蜘蛛网,楼梯上是一层厚厚的灰土,随着他沉稳的脚步,升腾起一阵灰尘。 每到一层,他就会停下,大声的呼喊着其其的名字,心里越是期待她的回应,脑子里的意象和耳朵的幻听就越严重,明明整个楼梯安静的如同鬼屋,他却仿佛听到了其其的哭喊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当他停下脚步,仔细分辨那哭喊声传来的方向时,却又什么都听不到。 纵使他不信鬼神,背后也不禁冒出了一层冷汗,连带着那只握着手机的手,手心处也瞬间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不知从什么方向吹来了风,更让人觉得阴森阵阵,毛骨悚然。 “其其,你在哪里?其其,爸爸来找你了!”苏留白又上了一层,他在心里默默的数着,当然,如果在没有紧张到数错的情况下,他已经爬了三层楼的高度。 在地面上仰望这座楼时,他就猜测过这栋建筑物的高度,如果算按照国际标准,三米一层,那么这个用罩子扣住的楼体,最起码有八层楼的高度。 现在是第三层,上面还有五层楼的高度,其其和李瑞欣会在哪一层?而且看这座楼体里面的破败程度,隔音效果应该不是很好,他刚刚的呼喊的回音都那么大,按道理,她们不可能听不见,除非,她们被关在楼体里的某一个密闭空间里。 这么一想,她们发生意外的概率似乎就更大了,他知道,这绝对不是自己吓自己。 爬楼梯的速度加快,他的呼喊声也变得更大,可整个楼梯安静的就像没有人存在一样,就在他有些心灰意冷的时候,一阵敲击声打断了他继续行走的脚步,他停下来,用手机电筒仔细的辨认了一下传来的方向,是楼上那层。 三步并成两步,他赶紧跑到了楼上的那层,他停下脚步,仔细的辨认,确实有细微的哭喊声传过来,刚刚他在楼梯外的时候,听到的哭喊声,音量大约就是这种音量,可这种音量,他在外面是绝对听不到的。 这个楼体太诡异,充满了重重迷雾,每次在要窥探到真相的时候,那真相就会越来越偏离,他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一个破案的侦探,脑子在高速的运转,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劲。 他冲过去,那哭喊声越来越大,直到他确定那是其其的声音后,提到嗓子眼里的心终于落下去了一些。 如他所料,其其和李瑞欣被关在一个十分密闭的空间里,难怪没有听到他的呼喊,他想,在那种密闭的空间里,连呼吸可能都成了一种奢侈,不哭不喊,或许还会保存一丝体力,活着的希望也就更大。 他拍了拍墙体,“其其,是爸爸,爸爸来救你了。” 墙体里面的其其抽泣着,害怕到瑟瑟发抖,“爸爸……爸爸,救我,救救我。” “爸爸保证会马上救你和外婆出去,听爸爸的话,从现在开始,你一句话都不许说,也不许哭,保存体力,这样会更有利于爸爸救你和外婆,知道吗?” 其其点头如捣蒜般,“知道了,爸爸。” 墙体上没有任何的破绽,而且相比外墙体,更加的坚硬,更加的厚重。 他仔细的用手机电筒照了一番,突然记起一年前还是两年前,有一家刚刚成立的公司来苏氏推销过这种包墙材质,当时那个推销人员说的天花乱坠,引来苏氏一大票员工围观,那天他如果不是被大雨阻隔住,也不会那个点进公司,当然,也就不会听到那家公司营业员天花乱坠的演说。 离得远,他听得不是很多,但他捕捉到了两个很关键的字,机关,指纹,密码。 像是这种材质的墙体,一般都是比较先进的红外线感应墙,只要碰触到墙上的红外线,墙体就会报警,当然,这面墙到底是不是红外线感应的,他不确定,他确定的是,如果想要打开这个红外线感应,就必须输入指定人的指纹和密码。 灯源有限,寻找的过程中,眼睛很容易花成一片,他的手指摸索着那个打开墙体秘密的红外线感应开关,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不一会,额头上就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是着急,也是焦虑。 双手被灰尘沾染成灰黑色,他也不嫌脏,继续搜寻,终于在最底下的角落发现了一个类似于墙面开关的小盒子,那个小盒子内嵌在墙体里,如果不掀开那块空洞的外置墙体,根本就不会发现这个盒子。 上面是密码锁的设置,不用指纹输入,这样就大大的降低了打开的难度,一共九个数字,按照正常的六位密码计算,他就需要输入很多次,而那么多次的输入,只有一次是正确的,就算他能等,其其和李瑞欣也等不了了。 假设他自己就是孟建勋,在受到一个知道自己犯罪秘密的女人威胁后,他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惩罚她,让她永远见不得光,亦是死在他编织的牢笼里,无法自拔? 哪一种都不是快速有效的方法,那么在亲人面前彻底的离去呢?是不是最残忍,也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 如果他用的是这种最残忍的方法的话,密码的难破解程度,也是最高级的。 他试了几组数字后,突然想起来孟依晨的一些话,她说孟建勋最在意苏莫这个儿子,甚至想要在死后,将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他,既然这么喜欢苏莫,那么会不会用苏莫的出生年月日做为密码? 脑子里正想着,修长的手指已经付诸了行动,一串号码结束,高大厚重的门跟着应声打开,手机电筒一阵乱晃过后,他冲了进去,其其正虚弱的坐在墙根处,旁边躺着李瑞欣。 “其其,你还好吗?”他走到其其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脸颊,“说话!” “爸爸,外婆怎么不动了,呼吸时有时无,她是不是快死了?要上天堂了。”其其黑葡萄似的眼睛里充满了空洞,她的小身子动也没动,就那么静静的坐着,仿佛最后的一丝力气,也被抽干了一般。 苏留白转身,伸出修长的手,试了试李瑞欣的呼吸,虽然很微弱,但一直还有,说明还有救。 遇到这种类似于奇迹的事情,他一是要感谢命运,二是要感谢老天的眷顾,虽然他过去从未相信过命运,相信过神鬼。 “其其,爸爸现在就背着外婆往出走,你能够帮爸爸拿着手机照路吗?”苏留白将手中的手机递到其其的眼前,其其机械的接过,小手扶着墙面,好不容易站了起来。 苏留白伸手去拽李瑞欣,上一秒还没有任何动静的她,下一秒就睁开了眼睛,呼吸也不似刚刚那么微弱了。 “伯母,你醒了,不用害怕,我现在就救你和其其出去,孟暖还在家等着你们。” 李瑞欣摇摇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脱开苏留白的手,随即,朝他摆了摆手,示意她有话说。 苏留白蹙眉,“伯母,你现在身体太虚弱了,需要保存体力,不要说话了,等你好了以后,有什么话我们再说。” 李瑞欣很坚持,这个样子的她和孟暖很像,孟暖也是那种想做什么事情就必须去做,绝不会因为别人的阻挠,而有半分的动摇,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为了快些将两人从这个牢狱般的废旧工厂里解救出来,他只好顺她的意,同意了她现在说。 她的声音很微弱,微弱到离得这样近,他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无奈下,苏留白只好弯腰低身凑近李瑞欣的嘴边。 “苏留白,我知道我要不行了,与其死在医院的手术台上,还不如趁着现在能说话的时候,说出我一直想说却没有说的话。” 可能是一下子说了太多的话,她歇了歇,才继续说道,“我跟建业是商业联姻,订婚的那天,我却爱上了他的哥哥,算是一见钟情吧,为了这份畸形的爱,我付出了很多,女人的青春,美满的家庭,和一辈子的等待……咳咳……” “伯母,不要再说了,这些话还是等你好了以后我再听你慢慢说,你现在真的需要保持体力,不然很有可能坚持不下去,你要想想孟暖,想想其其,知道吗?” 李瑞欣空洞的眸光一直看着黑漆漆的棚顶,刚刚浑浑噩噩的时候,她梦见了建业,多少年了,他从来没有走进她的梦中,却在刚刚那一刻走了进来,没有抱怨,没有责备,只有关心,让她多吃饭,多穿些衣服,喜欢旅游就多出去走走,不要总是闷在家里。 建业死后的这些年,她从来没有去墓地祭拜过他,一是她做了那么多错事,没有脸去见死后的他,二是他的死,多多少少和她有关,她怕他会就此缠上她,让她日夜难寐。 这是不是所谓的做贼心虚,她不知道,只知道,她很后悔。 “我知道我对不起建业,更对不起孟暖,如果我没有机会告诉她,请你一定要帮我告诉她,我爱她,也对不起她。”说着,她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递给了苏留白。 “这把钥匙里是孟建勋所有的犯罪证据,出去后立刻替我交给警察,他和我犯下的罪行,早就应该得到惩罚,拖了这些年,实在太久太久了。” 将这一切都说出来后,她似乎痛快了不少,惨白的脸上慢慢的渗透出了一些红晕,“我们走吧。” 苏留白点头,将她稳稳的背起来,其其走在后面,为前面的两个人照亮指引,灯影暗淡,有的时候会踩空,他尽量不让背上的李瑞欣觉察出一丝颠簸,直至走到了刚刚跳进来的洞口,他才微微低身,将李瑞欣放在洞口旁边。 “其其,爸爸现在跳下去,一会爸爸先接你下来,再接外婆下来,可以吗?” 其其点头,白嫩的小脸上都是灰尘印记,苏留白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下一秒,一个翻越,他就站在了地面上,伸手去够其其,其其也弯腰配合苏留白,他很高,很轻易的就将其其安全的抱在了地面上。 “伯母,你把手递给我。”苏留白朝李瑞欣伸手。 李瑞欣越来越虚弱,虚弱的好像下一秒就会彻底离开这个世界一样,她动了动,试着将手递出去,可努力了半天,那双垂在身侧的手没有半分动静。 “伯母,快把手递给我,你需要立刻去医院。”苏留白继续催促。 李瑞欣看了一眼面露焦急的苏留白,虽然从没有看好他和孟暖的这段感情,可这一个没看好,转眼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感情也更加坚不可摧,相信有这样的男人陪在她的身边,她一定会过的很快很幸福的! 想要多看一眼,可她太累了,已经到了身体承受的极限,她知道,她该彻底离开,去另一个世界还债去了。 …… 计程车司机踩了刹车,并回头告诉孟暖,目的地到了。 她付了车钱,赶紧下车往前面的废旧厂房走去,刚刚走了几步,孟建勋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视线之内,孟暖看见这道熟悉的身影,有片刻的怔愣。 “二伯,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妈和其其……难道都是你做的?” 孟暖对着这个世界始终充满了善意,也相信好人多,坏人少,就算是以雷霆手段而闻名青州商界的二伯,她也觉得那是他经商的外表,实际上的二伯,有着狭义心肠。 孟建勋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小暖,算起来,你今年也虚岁二十七了吧?” 孟暖点了点头,“嗯,虚岁二十七岁了。” 他一手夹着香烟,一手感慨,“时间怎么那么快,你都二十七了,还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又瘦又小,皮肤也不白,你爸爸却常说,就算我的小棉袄不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棉袄,却是我这辈子最想付出一切的人。” “他为了你,真的付出了一切。” 孟暖的眼眶顿时红成了一片,她平时都麻痹自己,告诉自己,父亲其实从未离开过,他只是调皮的不想回家,仅此而已。 可这种麻痹的方式往往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失去所有功效,平时,她隐藏的很好,可一旦到了独处的晚上,她的心里就会常常埋怨母亲的专断,让她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死后的他,双手是不是终于不再那么温热?唇角的那丝笑,是不是也成了绷直的弧度? “二伯,让我来这,不会就是想告诉我,我父亲为我做过了什么?虽然这些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孟建勋吸着香烟的手一顿,才缓缓的说道,“你母亲有没有给过你一把口琴,或者说一把钥匙?” “为什么要问我这么隐私的事情?”孟暖不解的问。 “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孟建勋带着命令的口气继续问到。 “没有,我从来没有收到过母亲的口琴,或者说钥匙,二伯,如果你叫我来,只是为了回答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太多此一举了?这种话,你完全可以在家里问我,我也不会有任何的避讳的。” 256,黎夏,我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W+) 256,黎夏,我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w+) 孟暖的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没有解开,但她没有追根究底,也不想追根究底,看向孟建勋那双经过岁月磨砺洗礼的双眸时,如水的眸光中透着真诚,“二伯,我妈和其其到底在哪里?求您告诉我吧!她们对我来说真的太重要了,我不能没有他们。” 孟建勋年轻时,曾是青州商界公认的青年才俊,经商的眼光和能力每逢人提起都是要竖起大拇指的,如今,他年逾五十五,身材却一如年轻时那样瘦削精壮,脸部的轮廓也依然如年轻时那样刀削般深邃,在他的脸上几乎找不到一丝岁月留下的痕迹。 唯一的不同,或许就是,随着年纪阅历的增加,他整个人透着这个年纪特有的精明成熟,睿智老练,上帝似乎总是特别偏爱他,给了他完美的外貌五官,又给了他成功的事业,和一个圆满的家庭。 不像她的父亲,年纪轻轻便撒手人寰,留下她和母亲这对孤儿寡母孤单冰冷的活在这世间,她有时候总是想,如果父亲一直活着多好,这样她遇事的时候就不会这么慌张害怕,只要想到有父亲这个坚强的后盾子在,就算出了天大的事情,她都不会怕。 可惜,父亲注定命薄,而她也注定是个福薄的人。 “小暖啊!二伯叫你来,本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下这件事情怎么解决,但现在我又改变主意了,因为我发现我关注的重点出现了偏差,李瑞欣那个女人可不傻,一定会给自己留许多后手,那些后手,很有可能包括那些死心塌地爱着你的人。” 孟建勋缓缓的走近孟暖,仰头,将口中的烟雾缓缓地吐了出去,冬雨飘落,烟雾混着呼吸呼出的白雾,在空气中缓缓的飘散,雨水就那么淋在身上,使得此刻的她和孟建勋看起来都有些狼狈。 “既然你没有得到过任何东西,那么她就交给了别人,这个别人会是谁,是其其,苏留白,亦或者是苏荨苏莫?你说,这个人会是谁呢?” 孟暖摇头,她不知道二伯和母亲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母亲拿了他很重要的钥匙吗?还是有别的她不知道的事情,为什么非要找什么钥匙,这把钥匙怎么会那么重要,重要到他亲自来要?这么看来,母亲似乎瞒了她许多事。 虽然被雨淋的有些狼狈,但一点也不影响孟建勋的丰神俊朗,他扔了手中的被雨水打湿了半截的烟蒂,又走近了孟暖一些,身上和脸上的气息变得有些诡异。 孟暖敏锐的察觉到,双腿下意识的做着后退的动作,身后是一片荒草杂生的凄凉景象,因为看不见后面的路,她忍不住边回头边紧张的往后退,也许是这样的景象太容易令人引起遐想,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很可怕的想法,如果她被弄死在这里,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有人发现? “二伯,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紧张,孟建勋笑了笑,从裤袋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烟雾袅袅间,他的神色更加的阴翳疯狂。 “小暖啊,二伯看着你长大,知道你不是个爱撒谎的孩子,这样,我们做个交易好不好,只要你把那把钥匙给我,我就给你孟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也就是你父亲应得的那一份,怎么样?” 母亲曾一度为父亲这失去的股份,伤心失落了好一阵,那时候她还小,并不知道那些股份意味着什么,如今,孟氏的股份已经较当年升值了不知道几倍,二伯却愿意用那些价值几十个亿的股份去换取一把小小的钥匙,那把钥匙里究竟隐藏了什么? 可孟暖也知道,无论那钥匙里隐藏了什么秘密,对二伯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 “二伯,当年父亲没得到的那些,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得到,我相信妈妈她也是这么想的,虽然不知道你和妈妈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无论到什么时候,我们始终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好好说?非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而且,妈妈她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只要把误会解开了,相信她一定会把你口中的钥匙还给你的。” 孟建勋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冬季新款西服套装,勃颈上是一条同色系的羊毛围巾,冬雨伴着风吹过,将他的衣角和围巾的其中一端吹起来,带着飘逸的弧度。 他很坚定的摇摇头,“小暖啊,你和你妈妈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怎么一点都不了解她?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容易解决,你觉得我还会这么大费周章吗?不过不要紧,李瑞欣不识抬举,有人识抬举就可以了,二伯承认,现在像你这样没有野心的年轻人不多了。” 孟建勋的脚步不再靠近,孟暖退到一定的安全距离后,也跟着停下了脚步,她总觉得二伯话里有话,意味深长的让人捉摸不透。 “因为知道自己的能力跟不上自己的野心,所以干脆就将那些不该存在的野心扼杀在摇篮里,我爸他在世的时候总说,人活着只要平淡一些就好,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加,我也觉得人活着只要平淡一些就可以了。” 孟建勋将点燃的第二支烟仍在了地上,高级皮鞋将还在燃烧的烟头踩灭,那踩灭烟头的动作很缓很缓,缓慢的就好像他踩着的不是烟头,而是这些年被他击败的商业对手。 “如果你母亲和你一样这么有自知之明,或许今天的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他似乎在轻轻的感慨,随后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小暖,人在商场,有些事情是真的身不由己,你要记住,这是个弱肉强食的社会,你不把别人踩在脚下,别人就会把你踩在脚下,很可惜,我是个不甘心被人踩在脚底下的人,所以注定我这一辈子会活的很累。” “小暖,你知道吗?我在加班熬夜后睡不着的时候,会突然觉得很累,从我懂事起,每天都在筹谋算计中度过,我的脑子没有一刻是放松的,可我不能喊累,因为只要我表现出疲累,就会立刻有人取代我的位置,所以我不能放松也不敢放松。” “一晃,就是几十年过去了,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精神高紧张集中的日子,可有的时候,会突然觉得这样的人生有索然无味的感觉……” 说到这,他突然仰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的时候,我会很羡慕你的父亲,双眼一闭,红尘一切的烦恼也都跟着烟消云散,这样多好。” 从她有记忆以来,和二伯说话的次数很有限,以前在孟家大院居住的时候,她还很小,却下意识的很怕二伯,因为他每天都板着脸,从来不笑,不像父亲,脸上每天都挂着温和的笑容。 后来渐渐大了,她知道了这世上不可能每个人的性格都一样,也就接受了二伯这样严肃呆板的性格,但也许是小时候留下了阴影,她和二伯之间的沟通次数依然很有限,如果实在躲不过的情况下,她也只是点头微微一笑,叫声二伯。 他也会和蔼的点头回应,但不会说话,或许他和她是一样的人,是个不知道怎么与亲人亲近的人。 “那样也好,也不好,他走了,我和母亲就没开心过,我们都很怀念他。”孟暖想到父亲,眼眶微微泛起了猩红色。 冬雨越来越大,已经将两个人彻底淋湿,孟暖披散的头发已经湿漉成了一片,打结纠缠在一起,看起来不仅狼狈,还有些可怜。 “二伯,不管你有什么样的苦衷,有什么样的秘密,她是始终是我的母亲,你始终是我的二伯,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情,所以,如果我能帮你找回钥匙,是不是你和我母亲之间就可以一笔勾销,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安静的过着彼此的生活。” 孟建勋绷直的唇角弧度一点一点的弯了起来,“小暖,别白费力气了,那把钥匙你找不回来,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和我一起去见你母亲,这样,很多事情就会迎刃而解。” 孟暖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这似乎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 孟建勋的车子是一辆黑色的保时捷,虽然是全球限量款,但却是一辆十分低调的款式,似乎是新车,来没有来得及上牌照。 冬雨将两个人淋透,透彻心扉的冷,进到车子里面,孟建勋就将车子的空调系统打开,暖风瞬间包围过来,孟暖却并不觉得暖和,也许是在冬雨中站久了,突然感受到的温暖,也是一种寒冷的触感。 “二伯,我母亲和其其究竟在哪里?”孟暖在寒冷中也不忘侧过头去问,其其在那通电话里传来的嘶哑声还不断的在她的脑海中徘徊,她的心,始终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让她难受的很。 孟建勋熟练的操作着车子,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的狭窄小路,“一会你就知道了,作为的后面有毛巾,实在难受就先擦一擦。” 孟暖在心里深知二伯是个不会关心人的人,能够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一种奇迹,她点了点头,依言从座位后面拿过毛巾,放在头顶,轻柔的擦拭,这种触感让她瞬间温暖了不少,她感激的朝着孟建勋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可孟暖却觉得他应该看到了,不然他的脸上不会是现在这种状态和表情。 车子里的氛围因为刚刚这一细节而缓和了不少,孟暖也放下了不少戒备心里,昨晚睡的太晚,今天又有太多的事情消耗了她的心神,此时此刻,身体里突然汹涌出一股强烈的困意,她想忽略,可这种感觉,却随着她的忽略而越来越强烈。 最后,她还是没有抵抗住这股强烈的睡意,双眼慢慢的闭合上,进入了深度的睡眠状态,不知道这样睡了多久,醒来后,她看见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她坐起身,解开身前的安全带,透过车窗,观察着周围,这里很空旷,只有车前耸立着五层楼高的建筑物,建筑物的后面是连绵起伏的山脉,从这些判断,这里似乎是山中的别院,亦或者疗养院医院之类的场所。 主驾驶座的孟建勋已经不知所踪,她推开车门,走下去,院子很空旷,是水泥打的坚硬的地面,四周有围墙,不高,绿化很好,种植的都是一些耐寒的植物和花卉,在寒冷的冬季,绽放出五颜六色的花朵,很是赏心悦目。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建筑物前面走了过去,她大声的叫,“苏留白……” 那道身影听到她的呼喊,缓缓的回过身,她朝他飞奔过去,男人蹙眉,“不要跑,注意脚下,别摔倒了。” 他也快步的往这边走,比她跑步的速度都快,她能够依靠的人近在咫尺,让她心中一时感动不已,伸出去环住他腰身的双手都忍不住跟着颤抖了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找到我妈和其其了吗?我怎么那么没用,居然睡了那么久,天都已经快黑了,二伯呢?你看见二伯了吗?我和他一起过来的。” 苏留白抚摸她发顶的手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即恢复如常,“你一下子问了那么多问题,我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了。” “我妈和其其找到了没有啊?”她从他的胸膛前抬起头,双眼里面含着焦急的泪花。 苏留白点了点头,修长的手指依然很轻很轻的抚摸着她的发顶和脸颊,“找到了。” 孟暖的眼睛里放出光亮,“真的,快带我去见她们。”她拽着他就往前面的建筑物走去。 可他的脚步却在原地没动,孟暖疑惑的回头去看他,发现他脸上的情绪不对,忍不住紧张的问,“怎么了吗?她们不好吗?” 苏留白越是沉默,孟暖就越是心慌,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再次占据了她整个身体,她的声音变成了嘶哑的尖锐,“快说啊,她们到底怎么了?” 孟暖的泪一滴接着一滴的从眼眶中滑落,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苏留白上前,想伸手擦掉她脸上的泪痕,却被她躲了过去。 他没有乖乖接受她的闪躲,而是伸手一拉,将她轻轻松松的抱在怀里,十足十的安慰姿势,“孟暖,本来我不想告诉你,但我又觉得你有权知道……” 苏留白的声音微微停顿,孟暖焦急的在他的后背捶打着,“你说啊!” “你母亲的心脏病犯了,现在正在抢救,这次,似乎凶多吉少,手术到目前为止已经做了两个小时,医生都是我找来的青州方面的心脏病专家,他们只有两成的把握。” 孟暖一把推开苏留白的身体,冬雨将她的身体又淋湿了一遍,她不在乎自己的狼狈,也不在乎自己此刻有多么丑陋,她只想大喊,只想歇斯底里的大喊。 “两成?什么叫两成的把握?你找的是什么专家,美国的专家明明说妈妈做心脏移植手术能够延续二十到二十五年的生命,可到了你这里,几乎没有希望,我不相信,我不可能相信。” 她伸手抓紧苏留白身前的衣服,神色已经有些病态的疯狂,“苏留白,你快告诉我,刚刚你说的那一切,都是你的玩笑话,我母亲的身体好好的,她只是心脏出了一些问题,只要有合适的心脏源,她一定会再陪我走许多年的,是不是,快告诉我。” “孟暖。”他大声的叫着她的名字,厉喝声令她的身体一震,“你冷静点,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你能做的,只有接受,知道吗?” 孟暖摇头,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知道,父亲当年仓促离世,她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如今她刚刚和母亲结束分居世界两地的痛苦,还不到半年,他却告诉她,这次母亲有可能不行了。 她接受不了,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孟暖抬起手,随意的在脸上抹了一把,不知是雨还是泪,“你不要再骗我了,我是不会相信的。” 她绕过他,想往前走,他却伸手拉住她的手臂,“孟暖,她能够陪你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医生告诉我,如果不是你母亲有着什么信念,连现在都坚持不到,跟我去见她一面吧!” 最后一面吗?一想到她从今往后会成为一个孤儿,她的心就止不住的犯疼,撕心裂肺的疼。 “我不听,也不会去。”她拒绝接受这样的事情,绕过他,继续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他的铁臂从背后紧紧的环抱住她,“孟暖,我会陪你一起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在你身边,我们上去吧,她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从来到医院的那一刻,听到医生们说的凝重的话后,他就想着该如何告诉她,她和孟建勋来到这里,他怎么会不知道,可他实在开不了口,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告诉她。 刚刚走下来抽烟,他看着她在座椅上安静的好眠,这样的场景,在李瑞欣离开后,他能不能再次看见,都是十分玄妙的,他不想告诉她,却又不得不告诉她。 如果不是她刚刚看到他,或许他还想拖个十分二十分钟,只要能够让他晚点见到她这副痛苦疯狂的样子,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啊……啊……”孟暖痛苦的仰头大叫,那是发自肺腑的痛心哭喊。 大喊了几声后,她的情绪似乎慢慢的稳定了下来,苏留白的眼睛也跟着红了起来,是的,他最怕看到这样的孟暖,可是怕什么来什么,他还是没有能够阻止她的痛苦和无助。 “孟暖,坚强起来,你母亲常年饱受病痛的折磨,这样走,对她来说,或许是最好的解脱,在无能为力的时候,我们能做的只有笑着去祝福,祝福她能够进入天堂,从此无忧无虑,没有烦恼和哀愁。” 孟暖像是被这种悲恸的哭泣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在他的怀抱中缓缓的滑落下去,苏留白稳稳的托着她的身体,防止她跌落。 大约过了两分钟,她才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苏留白,我以后就是个孤儿了,是不是很可怜?” 苏留白的怀抱带着心疼的紧窒,他只说了一句话,“孟暖,你还有我。” 她从来没有觉得医院的走廊那么长那么阴森过,就算有苏留白陪在她的身边,她依然觉得这个走廊阴森可怕的过分,她的脑门和手心都是薄薄的汗液,越走,她就越觉得那汗液的湿冷。 苏留白紧紧的牵着她的手,感觉到了她手心里的薄汗,握着她手的力度更加紧窒,她感觉到了他给她的力量,泪眼朦胧的看向他。 “别怕。”他轻启薄唇,只说了这两个字。 她点头,终于走到了母亲的手术室外,门口站着两名护士,看到苏留白,赶紧迎了过来,“苏先生,您去哪里,医生又下了病危通知,患者的直系亲属还没有赶到吗?” 孟暖走上前,“我是里面患者的女儿,现在我可以进去吗?” 护士点点头,赶紧将手术室的门打开,“这名患者很有毅力,一直叫着你的名字,若是换成别人,或许不会坚持这么久。” 孟暖压抑住那股想哭的冲动,跟着护士走到手术室里面,里面开着冷气,很冷,她身上的冬衣被雨淋透一直都没有干爽,一接触到这里的冷气,感觉更冷了。 里面的医生走过来,摘下脸上的口罩,在她和苏留白的身前站定,表情肃穆,“对不起,我们真的尽力了,有什么话趁着她意识还算清醒赶紧说吧!” 手术室的门开了又关,真个手术室只剩下她和苏留白,还有母亲。 李瑞欣瘦弱的身躯躺在手术室中央的床上,全身插满的管子已经被医生拔掉,她红着眼眶走过去,双手用力的握住母亲的手。 “妈,对不起,我来晚了!” 李瑞欣艰难的眨了眨眼睛,唇角似乎想弯起一个带笑的弧度,可努力了半天,唇角上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你这么大了,以后要学会……照、照顾自己,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坚强。” 母亲的手突然变的很有力量,将孟暖的手握到泛白,孟暖哭着点头,“我知道,妈,你不要离开小暖好不好,小暖以后一定什么都听您的,只要您好起来,妈~” 李瑞欣的意识已经有些混沌,双眼的瞳孔开始放大,“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爸爸……” 她的嘴一张一合,却再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持续了大概十几秒钟,李瑞欣咽了气,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似乎走的没什么遗憾。 孟暖趴在李瑞欣的身上,声嘶力竭的哭喊着,这种失去至亲的痛,如果不是亲历者,谁也不会了解她此刻的痛。 …… 母亲的后事都是苏留白一手操-办的,过程十分流畅,没有出现一丝纰漏,下葬的那天,冬雨还在下,她没有让任何人给她撑伞,就那么跪在母亲的墓碑前,跪了很久很久,久到她的双膝麻木,没有知觉。 还是苏留白走了过来,撑着一把黑伞,将她头顶的那片冬雨遮盖住,“人死不能复生,孟暖,你要节哀顺变。” 她还怀着孕,根本就不能这样劳累淋雨,可如果什么都不让她做,她内心的那股悲伤情绪更加难以排解,他一边理解着,一边心疼着。 不远处,其其一身黑衣站在一身黑衣的黎夏旁边,黎夏撑着黑伞,两人同时望向孟暖跪着的方向,以及她那悲伤的背影。 陆川风一身黑衣,撑着把黑伞,站在黎夏和其其的身后,两米的距离,不远不近,他却没有试着跨越这段距离。 这时,苏留白朝着伸手的方向摆摆手,黎夏明白他的意思,在其其的肩膀上拍了拍,“爸爸想让你过去陪陪妈妈,可以吗?” 其其乖巧的点了点头,黎夏就牵起其其的手,将她送到了苏留白的身边,这是属于她们一家的悲伤,她不好过多的参与,将其其送到苏留白的身边后,她就撑着伞转身,陆川风还站在那里,深邃的眸光望着她的方向。 黎夏扭头躲避他的眸光,不知道是他的眸光太炙热,还是他脸上的情绪太意味深长,总是让她下意识的生出一丝逃避的情绪。 陆川风也没有过多的与她纠缠,之后都很肃穆的瞻仰逝者的仪容,仿佛刚刚的那一幕幕从没发生过一样,从容镇定的让人觉得气愤,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可以让对方坐立难安,可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难受的只有对方。 这天很长,长的让人觉得这雨不会停,人不会走,就仿佛时间静止了般。 可谁都知道,这是根本就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天总会放晴,人总会离去,时间也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而静止。 苏荨楚靖张斐苏莫几个人一直都站在墓园的门口,并没有前去祭拜,一是怕叨扰死者的清净,二是怕孟暖尴尬,毕竟这几日她都没有好好的梳洗,样子有些狼狈憔悴,越是在这种时刻,就应该越给她悲伤的空间,而不是蜂拥而至的安慰。 所有的祭拜过程都结束了后,苏留白提议去吃饭,主要是为了感谢大家这几日的帮忙,和对孟暖的陪伴,孟暖也十分同意,人走了,可生活还在继续,过去那几天她一直忙着悲伤,根本就没有抽空好好的感谢大家,今天是个感谢大家的一个很好的机会。 大家都是拒绝的,可见苏留白和孟暖坚持,大家也就没有过多的推辞,来到了苏荨经营的change餐厅。 苏荨询问了一下苏留白和孟暖想吃什么,两人都说看大家的意见,苏荨又问了大家,最后决定吃法国菜。 change餐厅因为独特的经营方式,吸引了不少顾客,苏荨趁热打铁,就推出了一些过去没有推出的品牌菜,尤其是法国菜,为了能够做出美味的法国菜,她高薪聘过来一个法国厨师,做出来的菜色更加吸引了一些年轻人,使得她的餐厅最近有些爆火。 今天下雨,餐厅里的人不算多,他们一行人到了二楼的包间,根据人数,每个餐椅面前都摆了一副十分有法式浓郁特色的餐盘。 苏荨和楚靖坐在了一起,苏莫和张斐坐在了一起,苏留白和孟暖坐在了一起,旁边是其其,剩下两个座椅,一个坐了陆川风,另一个,大家都一致的看向还在无措站着的黎夏。 黎夏是最后一个走进来的,这里面,大多数都是情侣,她也不好坐在人家中间,等着等着,就只剩下陆川风旁边的位置了。 陆川风单手撑腮,也随着大家的视线慵懒的看了过来,黎夏突然被所有人注视,内心涌起一阵尴尬和窘迫,紧张的觉得手脚放哪里都是多余的! 就在她还在原地徘徊不定的时候,男人高大的身躯已经走了过去,大手牵起她的小手,很轻松的就将她牵了过来,随后还很绅士将餐椅拉开,示意她坐下。 黎夏不敢再左顾右盼,赶紧屈膝坐了下去,大家的看过来的眼风实在过于暧昧,她只好低垂着头,一副小学生做错事的表情。 很快,餐品酒杯服务员端了上来,陆川风蹙眉看向服务员端向黎夏面前的餐品,“等等……” 他突然出声,使得服务员愣了愣,一旁的黎夏也愣了愣,以及吸引了所有人眸光投过来,他表现的十分淡然镇定,“她肠胃不好,吃不了七分熟的牛排,给她换成九分的。” 其其坐在黎夏的旁边,听到陆川风的话,童言无忌的说道,“陆叔叔,你怎么知道夏夏阿姨的胃不好?吃不了七分熟的牛排,其其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 陆川风隔着黎夏,伸手揉了揉其其的柔软的发顶,“因为陆叔叔比其其早认识了夏夏阿姨很多年,所以很了解她的饮食习惯。” 一句话,让整个屋子里的暧昧气氛更浓,孟暖只是微笑,没有说话,苏留白也是看着陆川风和黎夏一路走过来的,早知道两人早晚会有交集,并未感到半分的讶异,倒是苏留白身边的楚靖蹙起了眉头。 同是在商场上纵横驰骋的商业伙伴,他十分了解苏留白和陆川风,以为他们不会像他这样没出息,栽在女人的手里,事实证明,大家都是凡夫俗子。 “前几天和王常天喝酒,他说王氏有一个女员工和陆总走的特别近,那位女员工,想必就是眼前这位吧!” 楚靖和黎夏的交集并不多,虽然透过孟暖知道彼此,但不熟,也从未一起吃过饭,这算是第一次。 陆川风从裤袋里拿出烟盒,正准备将香烟点燃,就遭到了楚靖和苏留白两人的反对,因为两人身边坐着孕妇,他只好放弃抽烟的打算,看向斜对面的楚靖,“哦,王总这么喜欢和别人讨论我,以前我出过不少花边新闻,怎么没见他和谁提起过,这次怎么见谁跟谁提?” 他是青州少有的青年才俊,又因为从没曝光过正牌女友,因此被人们成为钻石级的黄金单身汉,最最重要的是,他还不到而立之年,这样的条件,更是令青州的女人前仆后继,趋之若鹜。 早两年的时候,他也玩的凶,夜店酒吧经常能够看到他的身影,那里面的女人都很懂风情,知道男人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只要她们能做到的,一定会满足去那里消费的男人。 一次喝醉酒后,有女人贴了过来,在她的唇还没有贴上他的唇前,他就推开了她,她的身上是那种很浓重的胭脂香水味,和他印象中的女人味道很不一样,他印象中的女人身上就该是那种淡淡的体香,加上一点高级香水的修饰,就很容易让男人欲罢不能,流连忘返。 女人装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问他怎么了,为什么不行,他冷笑了一声,算是他的回答,因为他觉得他没有必要向一个风尘女子解释自己为什么不想要的原因。 楚靖耸耸肩,突然有了想逗逗他身边女人的兴趣,“或许王总觉得,他手下的女员工能够拴住陆总的心,或者说,陆总对他手下的那个女员工很不一样,不一样到让他觉得这个女人对陆总来说是特别的人,如果换做是我,我手下有一个可以和陆总攀上关系的人,当然会见一个人炫耀一次。” 黎夏伸手拿过面前的透明玻璃杯,喝了一口水,压了压闷在胸口的那股气息,不知道为什么,很不习惯他们这样当众讨论她。 “哦,是吗?王总这样觉得?”陆川风侧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黎夏。 楚靖笑笑,“不止王总这样觉得,我也这样觉得。” 陆川风抬起修长的大手摩挲着下巴,“黎夏,我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他环视了桌子一周,大家看似都在吃着面前的餐品,但每个人的唇边都挂着一抹了然于心的笑。 黎夏低声阻止他,“陆川风,你在说什么,吃东西吧!” 陆川风的俊颜突然凑近她,“我说错什么了吗?” 黎夏扭头躲避着他的气息,脸上的红晕相比之前更大了一些,陆川风却不依不饶,“我觉得大家这么认为没什么错,毕竟,这是事实,不是吗?” 陆川风可以面不改色的将两人的暧昧公之于众,可她却不能做到他那么坦然,慌张的站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257,黎夏,你躲什么?我又不是洪水猛兽~ 257,黎夏,你躲什么?我又不是洪水猛兽~ 关上包房的门,空调制暖的热气浪扑面而来,心跳的太快,走了两步后,她不得不停下来,半转身体,让整个瘦削的背部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然后,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撞击,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心跳慢下来,情绪冷静下来,可效果并不是很明显,因为她的心跳依然很快,情绪依然很激动。 抬起手,用力的捂住脸,上面那种被火烧般的灼热感也依然还在,一想到自己刚刚那副落荒而逃的样子,她就忍不住的懊恼,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而变得那么敏感,那种情况下,她完全可以若无其事的否定,然后像个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 自己这样走,反而有些欲盖弥彰的感觉,而这种欲盖弥彰,往往会引起旁观者无限的遐想,就算没什么都会变成有什么,更何况,她和陆川风现在的关系,是千头万绪,剪不断理还乱。 深吸了两口气,她抬手用力的拍了拍双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约两分钟后,她确定自己的情绪已经得到了控制,才重新迈开脚步,往洗手间的方向走了过去。 黎夏匆匆的离开包房,让留在座位上用餐的人忍不住的面面相觑,从此事就可以看得出来,有的时候,男人和女人的好奇心是一样的强烈。 楚靖将苏荨面前的牛排餐盘拿了过来,骨节分明的双手,一手拿刀一手拿叉,动作娴熟将一整块牛排瞬间切成了精致的小块,然后放下刀叉,将餐盘又放回她的面前,薄唇凑近她的耳边,呼吸有些重,“这样更方便食用。” 明明应该是一句静悄悄的情话,可他发出的音量,却刚好够整个桌子的人都听到,苏荨觉察出他的故意,赶紧将头低垂,用手肘碰了碰楚靖,示意他收敛一些。 楚靖看她这副样子,喉结上下滑动,嗓子里发出略带宠溺的笑声,然后,心满意足的挪回身体,挺直的背部重新慵懒的靠向餐椅的椅背。 苏莫见楚靖轻轻松松的就把大姐拿下,心里一时万千感慨,当然,感慨之余,也不忘酸溜溜的说道,“啧啧,楚大哥和我同样身为男人,为什么差距就那么大?我撩女人,不是被打就是被骂,可楚大哥撩女人,几乎全程都在发狗粮,好虐狗。” 他的话,大家听后,都心照不宣,知道他所撩的女人是张斐,楚靖所撩的女人是苏荨。 张斐到底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女孩,听后,一张白皙的俏脸瞬间变成了粉红色,对着苏莫,娇嗔的怒道,“我是母老虎吗?不是打你就是骂你。” 苏莫伸手揉了揉张斐如海藻般美丽的秀发,嬉皮笑脸的说道,“谁说你是母老虎的,告诉我,我去揍他。” 苏荨听到苏莫的话后,忍不住皱眉,马上露出一副老家长的做派,“你瞧你这个孩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满嘴的胡说八道,赶紧好好和人家张斐道歉。” 苏莫被训后,忍不住的摸了摸鼻子,蔫了,张斐见状,赶紧说道,“苏荨姐,我没关系的,苏莫就是小孩子脾气,我都是听过就算了的。” 苏荨本还想多说两句,却被一旁的楚靖伸长手臂,揽住了腰身,“苏莫已经长大了,当然可以和我们一起探讨男女之间的话题了,你不要总是把神经绷的这么紧。” 苏莫听到有人声援他,赶紧应和道,“是啊是啊,大姐,张斐不会这么容易就生我的气的。” 苏荨深吸了一口气,侧过头瞥了一眼楚靖,这一眼里面的情绪很多,很复杂,可楚靖仿佛没有看到,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并未因为她的反应而有任何的在意。 饭桌上这种轻松快乐的氛围,好像已经把刚刚的悲伤一扫而空,也把孟暖冰冷的内心捂暖了一些,果然,人都是需要陪伴的高级生物,有了大家的陪伴,悲伤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就跟着减半了。 黎夏出去的有些久了,孟暖不放心,想起身跟出去,苏留白察觉,拉住她的手,“别去,自然会有人去。” 孟暖有些狐疑的看向他,苏留白深邃的眸光看了看陆川风的方向,“他啊,坚持不了多久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陆川风就站起了身,声音充满了磁性,“大家先吃,我去下洗手间。” 陆川风高大的身影离开包房后,众人对两人之间暧昧关系的猜测更是甚嚣尘上,苏荨看向楚靖,意味深长的说道,“陆川风现在这个别扭的样子,和你当年很像。” 楚靖挑了挑眉,“像吗?” 苏荨点头,“非常像。” 楚靖听后,唇角忍不住的勾起一丝笑,“原来当年的我在你眼里这么别扭?” 苏荨又瞥了他一眼,没有继续说话。 孟暖一直觉得黎夏和陆川风之间,是黎夏主动的比较多,当然,付出的感情比较多,可从刚刚陆川风的反应来看,似乎已经终止了那种骄傲的被动,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对黎夏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早就知道陆川风和黎夏发生了什么?对不对?”孟暖砖头,问着苏留白。 苏留白挑了挑眉,“他们两个人反常的那么明显,就算不说,外人也能够看出来。” 孟暖虽然知道他说的事实,但总觉得他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可她又说不出来具体瞒了什么,只好作罢。 …… 卫生间的外侧是男女共用的洗手间,洗手池的镜子上安了几盏暖黄色的欧式灯,灯光偏暖,在冬雨连绵的日子里,看见这样的灯光,心里的感觉很不一样,这光,像是能够突然照进了心里一样,会让冰冷的心里,瞬间变成了一片温暖的海洋。 脸颊上的热度虽然已经消退了不少,可黎夏却总觉的上面的红晕还是太过明显了,如果就这么回去,肯定还会引起大家的注视,她低头,伸手将冷水龙头打开,掬了一捧凉水泼在脸上,这种感觉让她顿时舒服了不少。 抬起头,看着镜子上反射的面容,皮肤因为长期加班熬夜而有些暗黄,眼睛也不似大学时期那么清澈明亮,身材偏瘦弱,不是时下流行的那种前凸后翘的女人身材,这样的自己,真的能够吸引住他的视线吗? 那个男人,他真的会对这样的自己动心吗?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不敢问出口,她的骄傲和自尊也不允许她问出口。 凉水的冰冷触感让她的脸颊变成了惨白的一片,这样的颜色,终于让她满意,正准备烘干手离开,洗手间的门口就走进了一道高大的身影,将光亮遮住了一半。 透过镜子的反射,她清楚的看到了那个男人轮廓分明的俊颜,一瞬间的微愣,让她忘了躲避,竟与他深邃的眸光交汇在了一起,那里面,有着男人对女人的热切,想念…… 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将视线偏移,躲避开他略有些灼热的视线,随后迈开双腿,走向镜子旁的烘手机,将手伸进去烘干,假装自己很忙碌,并没有看到他。 可她的逃避意识太过明显,明显到陆川风皱起了眉头,他一侧的臂膀慵懒的倚在墙壁上,伸手从裤袋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烟雾弥散的很快,窜到她的鼻翼中,烟雾有些呛,她忍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将手从烘干机拿出来,捂住口鼻,脚步迅速的移动,面上几乎没什么表情,准备用这种从容的姿态路过他的身边,就在她庆幸他没什么反应,很顺利的从他身边滑过去时,一只修长的手臂还是从她的背后伸了过来,挡住了她所有的去路。 “黎夏,你躲什么?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他话里带着些许的戏谑,黎夏听后,不知怎么,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没说话,伸手推开他的铁壁,想冲过去,可在力量上,男人与女人注定有着悬殊的差距,她用尽了全身的力量,也没有撼动他半分。 “你想怎么样?”黎夏气急败坏的问,眼眶因为委屈已经红肿成了一片,很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 陆川风挑了挑眉,“怎么?睡过后就想跑?你觉得我是那么随便的人。” 在那方面,终究是女人吃亏的多吧?怎么说的好像他很委屈一样。 “那需要我向你道歉吗?如果你需要的话,我现在正式向你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在意乱-情-迷的时候与你发生男女关系……” 她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完,就被他冷声打断,“别告诉我,你和男人发生关系,就只是因为意乱-情-迷,男人尚且做不到这么开放,你确定你可以开放到这个程度。” 黎夏的眼眶更红了,“那你就当我是这么开放的女人好了。” 她试图继续推他的铁壁,却被他的双手控制住,天旋地转间,她的背部被男人的力量狠狠甩向了洗手间冰冷的大理石墙壁上,力量大的将她的背脊摔的几乎散架。 下一秒,他的一双铁壁就撑在了她头的两侧,对她形成了一个全包围姿势,右手的手指夹着的香烟还没有熄灭,烟雾在两人面前飘散,竟朦胧了她的双眼,突然间就看不清眼前这个男人的样子。 他喉结上下滑动,脸上的青筋因为愤怒而显露出来,他将右手上的香烟扔在了地上,紧接着,高级皮鞋踩在了上面,做着碾灭的动作,似乎正利用这种姿态,来缓和和纾解内心无处可泄的愤怒。 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已经少了许多愤怒,平静了不少,“黎夏,你到底在跟我在闹什么?我觉得我说的已经很清楚明白了,为什么你是这种反应?千万别在跟我说,你就是那种女人,我不是傻子,我有眼睛,会自己看,别想用这么拙劣的撒谎手段来骗我。” 脸上有冰凉的触感传来,她抬手一模,发现那上面都是泪痕。 “那你想让我怎么样,心安理得的接受你的提议,和你在一起,我追了你那么多年,为什么偏偏在发生这一切后,你才说你对我有心动的感觉?喜欢你,和你在一起,这是我内心里长久以来的愿望,可那仅仅是个愿望,我并不奢望那会成真。” “同样的,我也不希望你因为责任或者是愧疚而无奈的与我在一起,这世上虽说没有那么多纯粹的感情,但我希望我的感情是纯粹的,没有任何的杂质。” 她始终认为,一份感情能不能够长久,并不是一时的冲动就能够决定的,因为她深知,冲动而产生的感情,维持的时间会很短暂,有可能一个月,有可能半个月,甚至是比半个月更短的时间。 那么冲动过后呢?两个本来可以各生欢喜的人,却因为这短暂的时间而变成怨怼,她觉得那不值得。 她不想她那么多年付出的真挚感情,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变成了伤害彼此的利器。 “说白了,在你的心里,始终认为我是一个只图一时新鲜的男人,新鲜感一过,就会始乱终弃的那种男人,对不对?” 黎夏微微低头,沉默着,也默认着,陆川风点了点头,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冷静,“黎夏,谢谢你让我看清了我自己。” 他带着温热体温的包围圈因为他的离开,而瞬间变的冰冷,墙面的镜子上反射着她此刻的表情,有些悲伤,有些庆幸,又有些不甘。 可无论怎么样,她和他之间,终究隔着千山万水,难以跨越。 …… 从change离开的时候,连续下了一周的冬雨终于停了,大家成双入对的离开,只有陆川风和黎夏是各自离开的,孟暖坐在副驾驶座上,看见黎夏形单影只的走向公交站牌,心里涩涩的法疼。 “苏留白,你说黎夏会得到幸福吧?”孟暖问。 苏留白利落的打了个转向,车子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后,驶向了宽阔的柏油马路上,闻言,他点点头,毫不犹豫的回答,“当然。” “那给黎夏幸福的那个人,会是陆川风吗?”孟暖又问。 苏留白瞥了身边多愁善感的小女人一眼,“那你觉得除了陆川风外,还能有人给黎夏幸福?” 孟暖想了想,诚实的摇了摇头,就如苏留白所说,除了陆川风,黎夏怎么可能要其他男人给的幸福,只是,她和陆川风,什么时候可以得到真正的幸福呢? 回到苏留白的公寓,孟暖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了,这几天的操-劳,再加上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这会突然困的睁不开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深度睡眠的状态。 苏留白走到酒柜旁,从里面拿出了一瓶红酒,打开,给自己斟了一杯,回过身,他的身体轻轻的倚在吧台上,左手弯曲,曲肘搭在吧台上,右手慵懒的夹着高脚杯,一边饮酒,一边看着熟睡的女人。 这几天,她一直靠着一股毅力强撑着,就算哭,也只是默默的流泪,能够做到这个程度,她已经算是很坚强,是啊,他的小女人什么时候不坚强了。 其其这几天都没有去幼儿园,失去外婆,小家伙也很伤心,看着爸爸在喝酒,赶紧跑过来。 “爸爸,是不是悲伤的时候都要喝酒,其其也好伤心,也想喝酒。” 其其黑葡萄似的眼睛仰望着高大的苏留白,他弯腰,伸手揉了揉她额前的齐刘海,“小孩子不可以喝酒的。” “那是不是等其其长大了,伤心的时候,就可以喝酒了。”其其继续问。 苏留白点点头,“如果其其长大了,有了悲伤的事情,可以选择喝酒来排解悲伤,但是,现在不可以。” 其其落寞的点了点头,“爸爸,幼儿园的老师跟我说苏辛转学了,他去了哪里,是不是因为我们有了一个共同的爸爸,所以他不开心了?” 苏辛转学转的很突然,甚至没有和其其道别,其其为这事已经难过好几天了,今天好不容易和爸爸单独相处,她说什么也要问出苏辛转学的愿意。 “苏辛怕你难过,所以才没有跟你说,他说过几天会来找你玩,亲自和你道歉。”苏留白解释道。 其其听后,开心的跳起来,“真的吗?苏辛并不是因为生我的气才离开的吗?” 苏留白点点头,停顿了好一会,才说道,“其其,爸爸问你,如果苏辛以后会和我们一起生活,你愿不愿意啊?” 其其笑,“其其当然愿意了,这样以后我就可以有同伴了。” 有些事情,其其和苏辛都太小,他不能说的详细明白,等他们大了,他一定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们,这样,他们就都不会有痛苦了。 其其问了一阵后,就困得开始双眼打架,苏留白刚刚将其其抱回她自己的房间,他裤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将其其安顿好了以后,他悄无声息的来到门外,接起了电话。 “苏总,一周的时间已经到了,怎么样?有兴趣和我谈谈了吧?” 是个陌生的号码,苏留白以为是新的合作伙伴,没想到是孟建勋,李瑞欣死后交给他的东西,看来真的已经成为了孟建勋的心病。 “新闻发布会还没有开,现在谈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苏留白已经将他和孟依晨解除婚约的事情发了通告,通知了青州的各大媒体,明天是发布会,他会给这段感情的结束做一个完美的收尾。 之前,孟建勋提出过要在桥北开发区的项目走上正轨之后,才允许他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他和孟依晨解除婚约的事情,如今,他有了李瑞欣给他的记忆卡,孟建勋已经没有阻止了他的理由。 而孟建勋现在最想做的,大概就是收回那张记忆卡,其他的,在那张记忆卡面前,似乎都变得不再重要了。 “你和依晨相互利用多年,到最后,一个情根深种,一个抽丝剥茧,苏总,你对不起她。” 男人和女人之间,永远不会只因为利益,除非一方爱着另一方,依晨爱他,可他却从没爱过依晨,这本身来说,就是对依晨的极大不公平。 “如果因为她爱我,我却没有爱她,就是对不起她,那么孟总,我想你这一辈子对不起的女人,就太多了吧!” 苏留白话里的意味深长,孟建勋怎么可能听不懂,他沉默了一番,才缓缓的说道,“你说的没错,我这一辈子对不起的女人确实不少,可那都不是我的本意……” 258,夏夏,爸爸欠他家的太多了~ 258,夏夏,爸爸欠他家的太多了~ 孟建勋试图为自己过去的负心行为开脱,可苏留白怎么可能会给他这个机会,冷声开口,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 “孟总,一个女人会死心塌地的爱着一个男人,很多时候,并不是因为他的能力和财富,而是因为这个男人满足了他们对异性的所有幻想,可幻想终究只能是幻想,并不会成为现实,孟总,说句实话,若论负心的能力,苏某远不及你。” “或者这么说也可以,任何人都可以有怪我的资格,但抱歉,孟总你,没有——” 没有人能够在一段感情里全身而退,他或许欣赏过那些女人,但那不是爱,如果是爱的话,会放不下了,也根本不会放下。 孟建勋从心底里承认,年少轻狂的时候,自己确实很爱玩男女之间的爱情游戏,看着那些女人一点一点的在他所编织的情网里沦陷,慢慢的对他死心塌地,不知怎么,会让他有一种变-态的酣畅淋漓的快-感。 后来,时间匆匆的就到了他该成家立业的年纪,他选择听从父母的安排,结婚生子,可他知道,那个女人并不是他心里想要的女人。 作为家里最具经商天赋的孩子,父母从小对他寄予了太多的希望,所以,就算那个女人并不是他心里想要的女人,他也不会忤逆父母的意思,因为他的野心不允许。 新中国成立以来,孟氏家业在青州蓬勃发展,到了他这一代,已经到达了巅峰,他喜欢玩男女之间的爱情游戏,可相比之下,他更喜欢权利,也更喜欢玩弄权利,既然喜欢这种玩弄权利的感觉,就需要有一定的社会地位,那么孟氏集团掌舵人这个位置,就成为了玩弄权利最好的武器。 这一辈子,他对不起的女人,和在商场上被他踩在脚底下的失败者一样多,愧疚的情绪,在经年累月磨砺中,早就被他彻底遗忘在了角落里,甚至有时候,他自己回顾前半生的时候,也会感慨,他怎么就变成了这么可怕且冷血的男人。 不知是不是李瑞欣的死带给他的触动太大,这几天,他总是会无缘无故的想起许多旧事来,就连谈及正事的时候,也会忍不住的分神去想,看来最近太累了,他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我知道苏总一直对我存在很大的偏见,尤其在苏荨的事情上,虽然我隐瞒了她结婚生女的事情,但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身边有女人,要怪只能怪那时我们都太年轻,在不懂爱情的年纪肆意的挥霍爱情,说实话,她是我这辈子唯一难忘的女人,直到现在,我都忘不了和她在一起那几年的点点滴滴。” “不管苏荨怎么想,在那段感情里,我孟建勋问心无愧。” 这些年来,苏留白一直刻意的回避孟建勋与苏荨之间的任何话题,起初是因为他羽翼未丰,如果和孟建勋硬碰硬,下场绝对不比那些被孟建勋玩弄到倾家荡产的人好多少,甚至,会更惨。 后来苏氏在他的经营下慢慢壮大,甚至已经壮大到可以和孟氏平起平坐,成为青州的商界首屈一指的名利双收的优质企业,可有一句话说的不是好吗?人在商界,身不由己,这个圈子里,不会有永远的敌人,当然,也不会有永远的朋友。 可以这么说,他和孟建勋的关系一直处于亦敌亦友的状态,过去,他当孟建勋是敌人,可如今,他又不得不拿他当商业合作伙伴,说的简单点,他和孟建勋之间,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因为他们都深知商场上的生存法则,多条朋友多条路,有赚钱的机会,没有人会拒绝。 终于,在千帆过尽后,他也成为了一个过去他特别痛恨的冷血商人,一个只注重利益的冷血商人。 “孟总的问心无愧,苏某实在不敢想象,不过没有关系,过去的事情,我们没有必要揪着不放,孟总着急解决这件事情,说实话,苏某也很着急,那么我们就好好的说说现在。” “李瑞欣在临死的时候,确实给过我一张记忆卡,当然,这里面藏着什么秘密,她也没有向我隐瞒,你想要销毁这张记忆卡,刚好,我也不想让这张记忆卡的内容公诸于世,当然,我不想让它公诸于世的最大原因,就是孟暖。” “她如果知道这张记忆卡里面的内容,会有多么难过,多么痛不欲生,想必不用我描述,孟总就能够猜到一二,所以,我想听听你的诚意。” 这张记忆卡只要一公布在世人的眼前,他孟建勋会瞬间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甚至还需要接受法律的惩罚,可如果这张记忆卡不公布的话,他孟建勋依然是高高在上的企业家,孟氏集团的总裁,青州商界首屈一指的成功商人,跟之前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他没道理让他继续过的这么潇洒自如,李瑞欣临死前把这张卡托付给他,其用意已经十分明显,就是希望他拿着这张卡牵制住孟建勋,让他犹如一只困兽一般,无力反抗。 “桥北开发区的这个项目,我可以原封不动都还给你,额外的,就是我不会再干预你和依晨解除婚约的任何事情,这样的诚意,你绝得够不够?” 苏留白的唇角牵起一丝嘲讽的弧度,“孟总,如果我真的在意桥北开发区的这个项目,我就不会将它那么轻易的拱手相让,虽然我也爱财,希望拥有更大的权利,但那些比起孟暖来,简直微不足道。” 孟暖才是他的软肋,他这一辈子唯一的放不下,所以,他要借此机会,为孟暖讨回公道,而不是将他拿出去收回来。 “那你想要什么?我想听听你要的诚意,到底是什么样的。” 既然桥北开发区的这个项目不能引起他的任何兴趣,那么他倒要听听,什么样的东西能够引起苏留白的兴趣,突然间,他很好奇。 “第一,我要求你必须把孟建业应得的那些股份还回去,第二,桥北开发区这个项目,我要抽七成的利,第三,到李瑞欣的坟上去认错,你影响了她一生,死后,我希望她可以早日安息,不再因为红尘未了的事情而积怨,难升天堂,第四,不要再有任何纠缠我姐或者苏莫的举动,我姐希望苏莫到死都不知道她就是他生母的事情,我也这么希望,所以,请你不要打扰这份宁静。” “这几个条件,听起来都非常苛刻,但做起来其实很容易,比起身败名裂倾家荡产,这样,我觉得,已经是老天爷最好的安排了。” 苏留白的这番话,对孟建勋的触动确实很大,他没有想到苏留白会是个把金钱权利看得这么淡薄的人,他们能够走到今天,身下不知道踩着多少人付出的心血和努力,而且,既然能够在青州的商界走到今天,那些过往的利益和诱惑,又如何能够轻易放手? 这一点上,他很佩服苏留白。 “这样的结局,对你我和孟暖来说,确实是最好的结局,我答应你的这些要求,不过,前提是,这份东西,世界上仅此一份,不能让我再有提心吊胆的感觉。” 苏留白点点头,孟建勋提出的这个要求十分公平,想要得到什么,就要相应的付出什么,这是商人应该具备的最起码的素质。 …… 时间匆匆而过,在与孟依晨解除婚约发布会后的第五天,开会中的苏留白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他挂断,对方就继续打过来,他再挂断,对方依然锲而不舍的打过来,无奈,他只好宣布会议休息几分钟,去休息间接听了这通电话。 本以为是陌生人,却没想到会是孟依晨,她似乎喝了不少酒,口齿不清楚,哭着说要见他。 跟一个醉酒的人浪费口舌,是他觉得最浪费生命的事情,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既然两人只有做陌生人的缘分,他就不应该再给她希望,这等于是在害她。 转身,长腿刚刚迈出两步,那个号码就又打了过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接了起来,“阿白,你过来好不好?如果你不过来,我就去死,我说道做到。” 这次挂断电话的是孟依晨,就算苏留白再铁石心肠,也知道她没有开玩笑,将电话打过去,询问了具体地址后,他就赶了过去。 青州这样大的城市,无论什么时候失意的人都这么多,现在不过是早上的九点钟,可这家酒吧里却聚集了许多因为失意而来喝酒解愁的人。 孟依晨坐在一处角落里,棚顶上没有灯,只能透过五颜六色的灯光来辨认她的轮廓,她抬起朦胧的醉眼,似乎也看到了他,跌跌撞撞的就朝他走了过来,她的脚步很不稳,差点摔倒,苏留白本能的接住她,没有让她狼狈的摔倒。 “阿白,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去死的,既然来了,就陪我喝几杯吧。” 喝了酒后的她力气很大,苏留白不敢用力,怕伤到她,只能顺着她的力度,坐在了角落的沙发上。 “喏,这是我特地给你点的红酒,我知道你喜欢喝这个牌子的红酒,所以我每次出来喝酒都会点一瓶,就想着哪天你会出来陪我喝酒,这不,今天我的愿望实现了。” 她利落的将红酒瓶塞给取了出来,将沙发几上的高脚杯拿过来,将红酒瓶里的红酒倒了进去,随后递给他,“喏,我们今天要不醉不归哦!” 她明显已经喝多了,舌头发硬,说出来的话听起来已经变得十分滑稽,苏留白将她手里的酒瓶和酒杯都夺了过来,放在了身前的沙发几上,动作有些大,令孟依晨有片刻的怔愣,苏留白知道她尚且还有一丝清醒,意味深长的说道。 “依晨,你是国外商学院的经济学博士,又是孟建勋的独生女儿,除却这些,你美丽大方,做事果敢冷静,是个十分有魅力的女人,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这世上值得你好好付出的男人有许多,不要因为我,而把自己的心给蒙蔽了,你值得更好的。” 更好的吗?可那都不是你,对她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阿白,我叫你来,不是为了让你给我扫兴的,来,我们喝酒。” 她假装没有听懂他的话,继续倾身拿酒,苏留白伸手阻止,“依晨,我不想骗你,这些年来,我对你除了利用,根本就没产生过任何一丝多余的感情,别怪我无情,因为只有无情,才能让你彻底放手。” 确实,他的无情已经成为了她彻底放手的理由,可她不甘心,她觉得这件事无论换成谁,都不会放手的那么心甘情愿,毕竟是爱过那么多年的男人。 后来,苏留白还是走了,没有陪她喝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敷衍的话,她的眼泪如断了线的风筝不停的流下,她知道,这次就算有再多的不甘心和难过,也要放手了,因为那个男人,他真的永远都不会回头了。 …… 黎夏请了一个礼拜的假来陪孟暖,就在马上结束休假的那天下午,他接到了父亲的电话,这些年来,给她打电话最多的是继母,其次是黎满,印象中,父亲几乎没怎么给她打过电话,她曾问过父亲,为什么总也不给她打电话,不想她吗? 往往这时会,父亲的眼里会堆满了父爱,说,“因为我不想给我的宝贝女儿增加负担。” 父亲出车祸后,对她常常说的,就是不想给她增加负担,她每次都会皱眉,甚至会哭着告诉他,他永远都不会成为她的负担。 看到父亲的手机号码,她有片刻的微愣,但这种微愣只持续了半秒钟,她就按下了接听键,“夏夏,你在哪里?” 父亲的声音有些苍老,是不是由于太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所以才会觉得父亲的声音苍老?她说不出来具体的感觉和理由,只能压下心底的异样,带着开心的语气回应,“我在单位啊,怎么了,爸?” 父亲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欲言又止,黎夏觉察出父亲的异样,赶紧开口,“爸,您有什么话就对您女儿说,干嘛这么吞吞吐吐的,是家里的钱不够用了吗?” “没有,钱够用。”父亲肯定的回答,随后又没了声音。 黎夏十分了解父亲,只要一声叹息或者一句简单的话,就可以让她听出父亲语气里的为难,这次,想必一定是他难以启齿的事情,不然,他从不会这样。 “爸,您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这样吞吞吐吐的,弄得我也好难受。” 父亲听到她这么说后,终于在一阵沉默过后,缓缓的说道,“夏夏,爸爸给你安排了一场相亲,相亲的对象是对爸爸有着恩重如山情义的朋友的儿子,他在瑞士的苏黎世工作,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你和他一起去苏黎世,以后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黎夏在青州,只会成为他这个无底洞的牺牲品,如果远走高飞的话,肯定会比现在幸福的多,当然,他也存在着一些私心,就是男方的条件非常好,如果将来真的有什么需要用到钱的地方,黎夏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爸……怎么连您也这样,您是怕您女儿嫁不出去吗?还是觉得我在青州碍事了?我不相亲,也不想去什么苏黎世,我就想一辈子在青州陪着您,陪着黎满,其他的,我都没想过。” “胡闹。”父亲十分严厉的打断了她的话,“一辈子陪着我这个老头子算怎么回事,你已经二十七岁了,再不找对象,那好对象都被其他的女孩子挑走了,男方是爸爸知根知底的朋友的儿子,绝对错不了,而且苏黎世是个特别美丽的城市,比国内的环境和经济都要好许多,去到那里,肯定会有更大的发展,爸爸希望你出人头地,而不是围绕着我这个病歪歪的老头子转。” “而且……夏夏,爸爸欠他家的太多了。” 父亲的态度很强硬,似乎对这件事已经深思熟虑了很久,就在她想法设法的找着拒绝的借口时,父亲犹如重磅炸弹的话传了过来,“夏夏,你现在就回来家里,晚上我请了男方一家吃饭,爸爸也好多年没有和这个朋友见面了,肯定要与他多聊一聊,你也趁此机会多多了解一下那男孩,增进一下感情。” 黎夏很想任性的挂断电话,更想任性的不回去,可她知道,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父亲不会轻易的原谅他,这一辈子,她可以让任何人失望,但唯独不能让父亲失望。 坐上回家的客车,她的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楚那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滋味,总之,是比较难受的滋味。 客车开到一半的时候,天空开始洋洋洒洒的飘落冬雨,雨滴挂在车窗上,慢慢汇集,然后缓缓的流了下来。 她拿出手机,打开音乐播放器,放了一首陈慧娴的老歌,千千阙歌,虽然她不是很懂粤语,但这歌的旋律和给人的感觉,就是很舒服,因此,这首歌一直都存在她的歌单里,歌曲她删过一批又一批,可这首歌,一直都被她留在那里。 客车又继续开了一段路后,来到了服务站,她下车,呼吸着郊外的空气,心情似乎也跟着好了许多,冬雨还在下,不过她撑了伞,听着雨滴滴落在伞顶发出的有节奏的滴答声,觉得悦耳极了。 青州其实并不是平原,大多数都是连绵起伏的山脉,她小的时候就喜欢登郊外的高山,一座又一座,有征服的快感,也有欣慰的满足,现在,她站在服务站的水泥石板路上,望着不远处的山脉,觉得想念,又忽然感慨,那些记忆已经变得那么遥远了。 十分钟的休息后,车子重新上了路,一路摇摇晃晃,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黎夏家住在镇东头,下了大客车,要步行十几分钟才到,一想到家里有陌生的男人在等着她,她就忍不住的将脚步放慢了一些,再慢一些,仿佛这样就不用再面对那些烦恼了。 离得很远,她就听到了父亲略带爽朗的笑声,已经多久没听到过父亲这样的笑声了,似乎从他出了车祸瘫痪在床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 到了院里,她收了伞,缓步的走向屋内,继母和黎满都不在,只有父亲和客人在,四个人听到脚步声不约而同的望过来,黎夏愣了愣,因为坐在父亲旁边的那个年轻的男人看起来有些眼熟,但她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夏夏回来了,快过来,见过你林叔叔林阿姨。”父亲激动的摆手,似乎对她这个女儿充满了骄傲。 259,苏黎世的冬雪不化~ 259,苏黎世的冬雪不化~ 离得远远的,黎夏唇角就堆满了和煦友好的微笑,这样的她,举手投足间透着难以掩盖的优雅和高贵,只是,她并不自知。 表现的这样落落大方,并不是因为她有多么期待这场相亲,相反的,是她清楚,这场相亲无论她多么不喜欢,也不能让父亲感到难堪,况且父亲说相亲对象的一家曾对他恩重如山,这样的情况下,她就更不能做出有失礼节的事情了。 深吸了一口气,她缓缓的走了过去,就算面上表现的再大方自若,可随意的穿着还是暴露了她对这场相亲所抱的态度,黎云东察觉后,脸上的表情有着轻微的变化,但他掩饰的很好,并没有让任何人看出来,包括最疼爱的女儿。 几秒种后,她在客人所坐的沙发前面站定,双手在身前简单的交握,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衬得她十分的知书达理雍容大方,黎云东伸出左手握住黎夏的一双小手,带着满满的宠溺口吻。 “夏夏,爸爸给你介绍,这位是林培叔叔,这位是林培叔叔的妻子,李云裳,快叫人。” 她朝着林培和李云裳的方向,一一点头致意,很有礼貌的打招呼,“林叔叔好,李阿姨好,初次见面,我也没有什么准备,请两位见谅。” 林培一家十年前移居瑞士苏黎世,靠着那里蓬勃的电子产业发了家,后又进军证券市场,使得事业焕发了第二春,这次回国,一是回乡祭祖,二是看看国内的老朋友。 别看林氏家业已经发展到如今这般壮大,可林培和李云裳在骨子里还是有着中式传统的那种保守,都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外国女人当儿媳妇,便在黎云东的撮合下,同意了这场相亲。 林培和黎云东兄弟多年,之间的情义堪比亲生兄弟,甚至要比亲生兄弟还要亲近几分,两家能够联姻,是他们心中都比较乐见其成的事情。 黎云东见她这么乖巧懂事,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眸在不知不觉中,溢出了一层轻雾,大手又缓缓的指向林培身边坐着的年轻男人,用着十分满意的口吻介绍道,“这位是你林叔叔的儿子,也就是你的相亲对象,林北辰。” 林北辰继承了父母优良的基因,长相极为俊朗干净,看起来三十岁上下的年纪,鼻梁上挂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第一眼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温文儒雅的谦谦贵公子形象,虽然整个人看起来十分随和,却似乎并不易亲近。 男人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几乎遮住了她身前的大片阳光,“黎小姐,你好,我叫林北辰,你可以叫我北辰,认识你很高兴。” 也许是久经商场的男人,都会给人一种难以驾驭又莫测高深的感觉,这种感觉,她在陆川风的身上感受了太多,已经疲累到不想再靠近这样的男人,不过有一点还是很值得欣慰的,就是这样的男人一般眼光都很高,她不认为她有这个魅力,能够吸引住这位谦谦贵公子的目光。 黎夏看向他,礼貌的朝他笑了笑,“你好,林先生,认识你我同样很高兴。” 李云裳笑着走到黎夏的身边,从黎云东的手里接过黎夏的手,“夏夏都长这么大了,上次见你,你只有这么大一点,一转眼二十几年过去了,没想到已经出落的这样标致大方了。” 她看向黎云东,“老黎,你家夏夏和她真是越来越像了,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还是你有福,瞧瞧我家北辰,哪如你家夏夏这么贴心乖巧,哎哟,越说越觉得遗憾,当年我就希望肚子里怀的是女孩,没想到来的会是男孩,啧啧……” 李云裳口中的那个“她”指的自然是黎夏早逝的母亲,章惠。 提到母亲,在黎夏现在仅存记忆中,她只记得母亲特别爱笑,每次笑,都会露出两个尖尖的虎牙,和脸颊上美丽的梨涡,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张美丽的面容在她的脑海中变得越来越模糊,甚至有的时候她会突然记不得母亲的样子,就算拼命的回想,也想不出来,那张脸到底长什么样子。 “是啊,如果她还活着,那该多好。”黎云东落寞的接腔,内心中突然涌起了一片感慨,过往的记忆如同奔流的海水,汹涌热烈。 李云裳拉着黎夏走向沙发,坐在自己的面前,仔细的端详,那股喜爱的情绪溢于言表。 她说黎夏和她母亲章惠长得像,指的也仅仅是外貌上,至于其他方面,她却觉得黎夏很像自己,也很有自己当年的影子。 他们林氏企业走到今天,算是白手起家,她和老林在异国他乡兜兜转转的创业,吃过许多苦,遭过许多罪,因此也更为懂得,一个人的家世地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的人品,有没有上进心,能不能够做好贤内助,有这些就够了,其他的,也就都不重要了。 钱嘛,他们林家不缺,地位嘛,他们林家在整个苏黎世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不需要其他人再为他们家增光添彩。 还有一点,就是她喜欢这样本分的姑娘,不像时下那些女孩,画着浓妆,擦着浓粉,卸了妆,根本就看不出来是同一个人,她喜欢自然随意的姑娘,刚好,黎夏的身上具备了她喜欢的所有优点。 “夏夏,你不要有任何的顾虑和压力,过几天,跟我们一起到苏黎世以后,我保证不会让你有想家的感觉,更不会让北辰欺负你,如果他欺负你,我一定会帮你狠狠的骂他打他,像你这么好的儿媳妇,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他如果舍得欺负你,那么他就是个大傻瓜。” 李云裳是那种很开朗也很开明的人,正因为她是这样的人,所以才让黎夏感觉到十分的头疼,她宁可希望林家的女主人是个势力刻薄的女人,也不希望她是个开朗开明的女人,这等于断了她所有的后路,让她连一丝拒绝的余地都没有了。 黎夏瞥了一眼林北辰的方向,似乎在判断他对这场相亲抱着的态度,可他还是那副唇角浸笑,莫测高深的样子,根本就看不出来他的真实情绪,这让黎夏感到更加挫败。 林培伸手在李云裳的腿上拍了拍,“好了,别把孩子吓到。” 随即看向黎夏,略带沙哑的成熟嗓音缓缓的传了过来,“夏夏,你李阿姨就是这样性格,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虽然她的表达有些直白,但却句句是我们两个当老人的心声,去到苏黎世以后,你就跟在北辰身边工作,一是方便培养感情,二是可以更好的协助北辰。” “我们两个已经老了,已经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管理那么大的公司,权利早晚都是要交到北辰的手上,所以我和你李阿姨一直希望,能够有个能力相当的人陪在他身边,这样我们就可以彻底的放手了,而夏夏你,刚好就是那个可以陪在他身边的人。” 黎夏有些沉默,她并没有想过这场相亲会改变她什么,她以为只要敷衍一下就可以草草了事,可事情似乎已经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过去了,如果再不阻止,可能连最后的那丝机会都没有了。 “谢谢林叔叔和李阿姨的厚爱,只是黎夏能力有限,只怕会让你们失望……” 她拒绝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出口,就被一旁的黎云东给打断,“夏夏,就像你李阿姨说的,不要有这么多的顾虑,北辰那么优秀,有不懂的地方,你就勤问一些,而且爸爸相信你的能力,你一定会成为北辰很好的贤内助,对吗?” 黎夏的头低垂,没有说话,这种沉默让室内的气氛一下降到了冰点,林培和李云裳都微微变了脸色,他们没想过,夏夏会不同意和北辰继续发展。 李云裳的心里藏不住事情,她喜欢什么事情都问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再次伸手握住了黎夏有些冰凉的小手,声音十分柔和的问道,“夏夏,告诉李阿姨,你是不是不喜欢北辰?也不喜欢和我们去苏黎世?” 黎夏抬眸,咬唇看了一眼父亲,黎云东的眉头轻轻的蹙起,黎夏知道,那是种带着警告意味的表情。 “老林老李,我看夏夏赶回来有些累了,不如让北辰领着她出去转转,他们今天第一次见面,说什么在一起不在一起的事情,确实有些太过着急,年轻人嘛,需要多交流,感情这个东西,如果不交流,怎么会增加?再说了,让年轻人和我们这些老家伙坐在一起聊天,总是不会有共同话题的!” 林培和李云裳对视了一眼,觉得黎云东说的对,万事不可操之过急,尤其北辰和夏夏还没有感情基础,还需要磨合和培养,他们这样,确实太着急了些。 “北辰,快,领着夏夏去市区转一转,我和你爸还有黎叔叔还有许多话要说,你们两个小家伙在,叙旧还真是不方便。” 黎夏在黎云东略带严厉的眼神中,跟着林北辰的身后走出了家门。 冬雨还在下,林北辰没有伞,没有办法,两人只能共撑一把伞,黎夏的伞是一把单人伞,两个人撑有些挤,黎夏想走出伞下,让林北辰自己撑伞,却没想到他的长臂一伸,缓在了她的腰身上,阻止了她想走出去的动作。 她不知道国外是什么样的礼节,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就可以对女人做出这种亲密的动作?可这里是中国,而她刚好又是个十分保守传统的人,对于他这样的举动十分的反感。 正想开口斥责他一番,却听得他说,“小心,前面有水洼。” 他的话还没等落下,她已经一脚踩了上去,脚上的鞋子被水打湿了一些,凉的彻骨,她忍不住的惊呼出声,样子看起来多少有些狼狈的窘迫。 林北辰继续扶着她,一副好脾气的模样,黎夏稍微躲了躲,避开他的大手,为了缓解尴尬,她不禁抬手摸了摸鼻子,刚刚还积蓄在心口的愤怒情绪,不知怎么,再也发不出来。 “在想什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林北辰突然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黎夏瞥了一眼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唇角弯起一丝弧度,摇摇头,掩饰自己脸上的情绪,“没什么啊。” “我以为你特别讨厌我,看来是我想多了。” 林北辰说话自带嘲讽的幽默感,这种方式,让两人之间那种尴尬的氛围缓解了不少。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稳稳的撑着那把黑色的伞,由于身高的差距,他低头,就可以看到她那一头如海藻般秀发的发顶,“没什么想问的吗?比如我的成长环境,家庭状况,公司经营如何?没有你感兴趣的吗?” 相比这些来说,黎夏更感兴趣的是苏黎世这座城市,以前曾和孟暖计划过多次欧洲十国游,其中就包括瑞士的苏黎世,她和孟暖都对这座瑞士第一大城市十分的神往,只是碍于工作和琐事,两人迟迟没有付诸行动,不知今后还有没有机会与孟暖同游,完成她们多年的夙愿。 “如果你想说的话,就说说苏黎世这座城市吧,想比你说的那些,我更对这座城市感兴趣。” 林北辰抬手推了推金丝边眼镜框,看向黎夏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似乎有些诧异,又有些欣赏。 他思索了片刻,低沉性感的嗓音缓缓的在她耳边响起,“苏黎世位于阿尔卑斯山北部,苏黎世湖西北端,利马特河同苏黎世湖的河口,市区被利马特河分为东、西两岸,也被分为新城和旧城,它不仅是瑞士最大的金融中心,而且还是西欧重要的金融中心,经济十分发达。” “不过除了这些,真正让苏黎世闻名于世的是它人文环境,它被誉为湖上的花园城,市内满是精心修整的花园,漫步城中,随处是鲜花绿草与别致的建筑物,其中建筑物的风格,多以罗马建筑风格为主,是个极具异域风情的城市,大多数去过的人,都会流连忘返。” “而且还有一点,苏黎世的冬雪不化,到了冬天,到处都是一望无际的雪海,只要看一眼,会让人忘记无数烦恼。” 黎夏正随着他的叙述而想象着这座城市,只不过用再优美的词语去描绘,也描绘不出苏黎世这座城市的美丽,只有亲眼看见过的人,才知道,什么叫做人间天堂。 “为什么对苏黎世这座城市这么感兴趣?”林北辰问她,突然有些好奇。 黎夏想了想,回答,“因为我胆子比较小,很少独自出去旅游,不瞒你说,我和我最好的朋友曾无数次相约结伴去旅行,但每次不是她有事情,就是我有事情,所以这么一耽搁,我和她还都没出过亚洲,到过欧洲。” 林北辰挑了挑眉,好看的薄唇边上的那抹笑意更加深邃,“那是很可惜,欧洲文明,瑞士占有很重要的位置,如果有机会,你确实应该好好走走,去看一看那面的世界。” 这算是一种很舒服的劝慰方式,黎夏感激的笑笑,没再说话,因为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话题断了。 只是,有林北辰在的地方,几乎就不会有冷场的时候,他会很迅速的寻找下一话题,又不显得突兀。 “能说一说你的想法吗?对于你我相亲的想法。” 如果他一开始就问这个问题,她肯定会特别的反感,因为她不喜欢那种被质问的感觉,就算他再优秀又如何,她并不觉得那对她有什么吸引力,可是他选择此刻问出口,意义就不同了。 经过刚刚的接触,他们已经形成了一种不算默契的默契,那就是各自站在各自的角度和立场去想问题,彼此不会干涉,这样的话,他们之间就不会发生任何冲突,因为已经不会再有任何冲突发生了。 黎夏左侧的肩膀被冬雨淋湿了一些,他看到了,将本就倾斜的小伞更加靠近了她一些,她察觉到,赶紧阻止,“不用这样,你是客人,理应该是我淋些雨才对,最近青州冬季天气变化无常,你又穿的这么少,感冒了就不好了,赶紧好好撑伞吧。” 这把伞是她的,所以林北辰不会让她出去淋雨,同样的,她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出伞下去淋雨,既然两人都不会让彼此出去,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雨伞打在中间,这样最公平。 “我是男人,当然需要好好保护身边的女人了,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所以,不要试着转移话题——” 黎夏双手别在身后,紧张的绞着,林北辰眼镜下那双犀利的双眸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上一秒还毫无情绪的双眸,这一刻染上了许多复杂的情绪,很难让别人看懂。 “没关系,只是说说想法,我不会介意的!” 黎夏纠结了片刻,才缓缓的说道,“林先生,说实话,你很优秀,家世又好,我配不上你是真的,而且我也不想我的另一半与我的差距太过悬殊,那样会让我很没有安全感,说白了,我不认为像你们家世这么优越的人,会看上我这样平凡的女人,不是我自卑,而是我有自知之明。” “林先生,家父说过,林家对我们黎家有过恩重如山的情谊,我可以代父亲去还,但用联姻这种方式,显然是最笨的一种方式,相信林先生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 林北辰淡笑,语气十分真诚,“既然黎小姐这么坦诚相待,那我也不妨直说了,我打算听从父母的安排,接受这场相亲,也就是我说,我决定接受你。” 黎夏惊讶的看向他,正要说什么,却被他突然伸出来的手给打断了,“别急,我还没有说完。” “因为对我来说,娶你或者娶别的女人,都没有什么区别,这些年来,我在冰冷的商场上行走,见过太多的尔虞我诈,阴谋算计,见的多了,也就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父母之间那种纯粹的感情了。” “所以,不相信爱情的我,娶谁又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枕边多了一个人睡觉,饭桌上多了一双筷子,幸运点,再多两个孩子,这就是我想象中的未来的生活,单调乏味,犹如枯井一般,平静无澜。” 她以为她就是个很悲观的人了,没想到,他是个比她还要悲观的人。 “黎小姐,我这样说吓到你了吧,我只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如果有让你觉得不舒服的地方,我很抱歉。” 黎夏摇摇头,“没有,你这样说非但没有吓到我,倒是让我觉得我们有许多相同之处,比如,悲观的爱情观——” “我也实不相瞒,之前我有过一个刻骨铭心爱过的男人,他很优秀,就像天上的月亮,独一无二,却又耀眼夺目,我就像飞蛾扑火一样,多年来,一直毫不犹豫的扑向他,后来,我发觉我们之间的距离太遥远,就算他真的可以接受我,我们之间依旧隔着千山万水。” “林先生,爱情有时候确实可以让人变得很幸福,同样的,它也可以让人变的很悲观,就比如现在的我,变成了一个对爱情永远抱着悲观主义的人。” 林北辰喜欢也欣赏这样不矫揉造作的女人,可喜欢和欣赏,并不代表爱,那个字太过沉重,沉重的可以让人变成一个悲观主义者,他又何尝不是爱情的牺牲品。 “是我们同病相怜吗?我也曾撕心裂肺的爱过一个女人,只是那个女人给我上了人生中最悲惨的一课,那课过后,爱情于我,只能是擦肩而过的东西。” 聊着聊着,两人的心里都舒服了不少,最起码没有开始的拘谨和约束,说话也更随意了。 …… 今年冬天,孟暖还没有领着其其出去逛过街,今天好不容易出来,又赶上了个下雨的天,很冷,她又是个不爱带伞的人,两人被冬雨淋湿了一些,她还好,毕竟是个大人,体质好一些,其其就不同了,被冻的瑟瑟发抖,一张小脸几乎没有了血色。 商场的立式空调旁,孟暖让其其站在空调受风最好的位置上,准备用这种方式来驱除她的寒冷。 “妈妈,爸爸昨晚说要带我去见奶奶,你会和我一起去吗?” 奶奶这个词对于其其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甚至在爸爸说之前,她从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奶奶,一说到奶奶,其其就忍不住拿她和外婆比。 “奶奶会有外婆对我好吗?会给我买我喜欢的布绒娃娃吗?会给我洗澡梳头送我上学吗?” 母亲没走的时候,她总觉得时间还很多,可母亲这一走,她才知道,母亲给她留下了多少的遗憾。 孟暖蹲低身子,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当然了,奶奶现在还不认识其其,等奶奶彻底认识其其后,一定会和外婆一样疼其其的。” 其实,她并不确定苏荔会不会喜欢其其,只是其其这么可爱,谁见了,都会喜欢的吧! 其其眉眼弯弯的笑,“妈妈,那你待会一定要帮我挑一件特别漂亮的裙子,我要让奶奶第一眼就喜欢上我。” 孟暖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好,妈妈答应你。” 逛了两家童装店,孟暖的收获颇丰,因为她给其其挑了三套新衣服,每一套其其穿上都特别好看,她就爱不释手的将三套都给其其买下来了。 出了商场,她就拨通了苏留白的电话,很巧的是,他就在附近,她牵着其其等在商场的门口,不一会,一辆流畅线条的黑色车子就缓缓的停在了她的身旁,后车座的车窗半降,露出男人过于精致的俊颜。 其其冲过去,“爸爸!” 苏留白挪身过来,打开车门,其其利落的爬了进去,兴奋的坐在了他的腿上,下着雨,其其的鞋子并不干净,孟暖怕她动来动去弄脏他的西裤和车子,赶紧蹙眉提醒。 “其其,不许乱动,会把爸爸的裤子弄脏的。” 其其如黑葡萄似的眼睛看向妈妈,随后很乖巧的从苏留白的身上滑下来,安安静静的坐在车座位上,不再乱动。 苏留白看向孟暖,有些责备的意味,但他终究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将其其抱坐在腿上,往旁边挪了挪,让了座位给孟暖。 孟暖将购物袋先放了进去,随后人才钻了进来,其其怕妈妈生气,在苏留白的怀抱里扭动着,想滑下来,苏留白却没让。 “其其,安静的坐在爸爸的腿上,只要鞋子别碰到爸爸的裤子就好了,妈妈不会生气的。” 苏留白的话落后,其其看向孟暖,似乎在征得她的意见,孟暖看了苏留白一眼,才对其其说,“待在爸爸的怀里,不许乱动,爸爸很累,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照顾你,知道吗?” 独自带其其的这些年,孟暖对她培养最多的,就是独立,其其也很争气,确实很独立也很懂事,这是孟暖最大的欣慰。 “嗯,我知道了,妈妈,其其会乖乖。” 为了能够享受爸爸宽大的怀抱,其其紧绷着小身子,一动不动,苏留白心疼,却没说什么。 苏宅位于城东的半山腰,山里下了雨,更加潮湿冰冷,让人忍不住的打寒颤。 其其买了新衣服却没有换上,有些不开心,蔫蔫的开口,“妈妈,其其想换上那条漂亮的裙子。” 孟暖觉得麻烦,并不想给她换,一旁的苏留白伸出大手捞过那几个购物袋,找寻了一番,将其中一个袋子里的裙子拿出来,问其其,“是这条吗?其其想穿它吗?” 其其点点头,“想穿,爸爸。” “那爸爸给你换,好不好?”苏留白捏了捏她的小脸,宠溺到了极致。 其其没敢看向孟暖,赶紧点头,“好的,爸爸。” 苏留白没照顾过孩子,动作很笨拙,但却很轻柔,生怕自己的力度不对,让其其受伤,等到将其其的裙子换好,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的事情了。 260,结局篇一,这半个月突然的消失,是因为他去瑞士出差? 260,结局篇一,这半个月突然的消失,是因为他去瑞士出差? 没照顾过,就不知道照顾孩子的辛苦,刚刚只不过体验了二十分钟,就已经让他有些手忙脚乱,那么这些年,孟暖自己是怎么照顾其其的? 他突然不敢再想下去,赶紧推开车门走了下去,由于心底的那股愧疚感来的猛烈,使得他关门的动作过于急促,急促到关门的时候没有控制好力度,发出了“砰”的一声。 孟暖透过半降的玻璃窗,看向男人伟岸的背影,虽然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反常,但她终究也没有说什么,推开车门下了车,随后回身将其其抱下了车,山里的风凉,其其被冻的双手抱胸,苏留白迈开长腿绕过车子,将孟暖怀里的其其抱到了自己的怀里。 孟暖看了他一眼,随后弯腰将车子里购物袋拿了出来,并关上车门锁了车。 男人的怀抱和女人的怀抱对于孩子来说,终归不一样,尤其苏留白的怀抱宽阔温暖,对孩子来说有着无尽的安全感,其其感受到这种安全和温暖的感觉,整个人突然埋进了苏留白的胸膛里,这种血缘相连的感觉,让苏留白宽大的背脊一震,那种许久都不曾出现过的感动瞬间将他包围。 苏留白抱着其其走在前面,孟暖拎着为苏荔买的东西跟在后面,直到看见苏荔,心中的那番触动才如排山倒海般涌来,可她掩饰的很好,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表现。 到了苏荔的眼前,苏留白小心翼翼的将其其放下来,教她,“其其,叫奶奶。” 其其看向面前的头发花白的老人,奶声奶气的叫了声,“奶奶好。” 苏荔的眼眶红了一些,伸手颤抖的拉过其其,仔细的端详了一番,“哎,其其也好,都这么大了,和阿白小时候长得越来越像了。” 孟暖站在苏留白和其其的身后,并没有走上前去,以前和苏荔发生过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都还在她的脑海中,直到此刻站在这,她也没有想好怎么面对她。 苏留白回身看了孟暖一眼,苏荔也随着苏留白的视线看了过来,孟暖唇角牵起一丝笑,缓缓的走了过来,“伯母好!” 双手十分恭敬的将手里的礼物递了过去,“这是我给您买的礼物,不是很贵重,希望您能够喜欢。” 苏荔将孟暖手中的礼物接了过来,放在了地上,随后双手握住孟暖的手,“兜兜转转这些年,伯母确实有做的过分的地方,我也想过了,只要是阿白喜欢的,今后,我也不再干涉了,伯母老了,能陪在阿白身边的时间毕竟不多了,我不想他后半生孤孤单单的,有你在他的身边,伯母就放心了。” 苏留白的大手将苏荔和孟暖交握的四只手紧紧的握住,感受到他大手的温暖,苏荔和孟暖同时看过来,苏荔缓缓的对他说道,“阿白,以后要好好珍惜孟暖,妈的身体已经一天不如一天了,能够活多久谁也不知道,妈也想开了,在有生之年,能够看着你们一家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妈也就满足了。” “妈,我领着孟暖和其其刚回来,不要总说这么伤感的话题,有话我们晚上慢慢说,其其来的路上就吵着饿了,先吃饭好吗?” 苏留白的话成功的转移了苏荔的注意力,她抬手抹了抹湿润的眼眶,“瞧我,一说起来就什么都忘了,我们其其宝贝饿了,那就先吃饭。” 转身,苏荔一手推着轮椅,一手牵着其其往餐厅的方向走过去,家里的佣人李嫂早就将一切都准备好了,正在收拾餐桌,看到少爷一家回来,别提多高兴了,“少爷回来了,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李嫂待在苏家多年,看着苏留白从小长大,以前她总是看着他孤零零的自己一个人,现在终于不是他自己一个人了,她从心里替他高兴。 “李嫂,今天做了什么?”苏留白离得很远,就闻到了餐桌上熟悉的饭菜香味,像小时候那样的口气问道。 “都是我提前打听从夫人那里打听的口味,有少爷喜欢吃的,有少夫人喜欢吃的,还有我们小公主喜欢吃的。” 李嫂走近苏荔的身后,习惯性的替她推着轮椅,用着慈祥柔软的声音继续说道,“知道你们要回来,夫人提前一周就让我准备食材,还让我练习了好几天,就怕做的东西不合你们的口味,夫人这几天因为你们回来的事,准备了好久,就连晚上都没有休息好,可见夫人对你们多在乎。” 苏留白唇角浮现一丝笑,伸出手,环抱住孟暖的腰身,突然问,“我妈这么上心,开不开心?” 孟暖从进来到现在,脑子一直都处于混沌的状态,怎么也没想到苏留白会这么问,当然,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的还有屋子里的其他人,那瞬间变得静谧的气氛让她紧张了起来,手脚怎么摆放好像都已经是多余的了。 正在大家都在等待她的回答时,苏荔赶紧出声打断,“阿白,孟暖还没有彻底熟悉家里的状况,干嘛要这么问她,快过来吃饭,别让孟暖尴尬。” 随后,苏荔自言自语的说道,“亏得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又被誉为青州难得一见的商业谈判专家,连怎么哄女人都不会……” 苏留白的眸光中有一丝得逞的意味,“看吧,我妈现在已经不偏向我这个儿子了,而是偏向你这个儿媳妇了。” 原来他问的那句话并不是为了引起她的尴尬,而是为了让她知道苏荔现在的态度,眼眶不自觉的又冒出一层水雾,下一秒,她美丽的红唇凑近他的耳边,“谢谢你,苏留白。” 他握在她腰间的手加大了力度,薄唇学着她刚刚的样子凑近她的耳边,“不用客气,老婆。” 孟暖还没有明白苏留白这句老婆的含义,下一秒,整个苏宅瞬间变成了一片黑暗,她忍不住的尖叫出声,扑进苏留白温暖的怀抱里。 就在她以为发生了什么自然灾害才会导致房子突然间变得这样黑时,手上却突然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她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的时候,几束光突然照了过来,男人高大的身躯突然变低,她低头看去,那个高贵的男人正面对她,做着单膝弯曲跪地的动作。 周围是一片烛光灯光,红酒高脚杯,那画面的美丽质感,就像只有在电视剧里才能看到一样,让人看一眼,就难以忘记。 男人薄唇轻启,“孟暖,嫁给我好吗?“ 这次的求婚相比上一次,更让她感动,或许是年岁大了,比年轻的时候爱感动。 她没说什么,只是含泪点头,或者说,这一刻,她已经激动的说不出来任何话了。 他将套在她手里的钻石戒指一点一点的套进她的右手里,才站起身,将她整个人拥在怀里,她激动,他也激动。 苏荔,其其,还有李嫂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根很粗的蜡烛,在她点头后,几个人一起走近。 “孟暖,过来许个愿。”苏荔摆摆手,示意孟暖走过来。 孟暖点点头,退出苏留白的怀抱,随后,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缓缓的走了过去,面对眼前美丽的蜡烛灯火,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在心里默默的念道,“希望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都身体健康,再有就是,希望肚子里的宝宝健康成长,平安降生,不求多么富有,只求平平淡淡。” 都说日子过到最后,无非就是为了平平淡淡这四个字。 许好愿望后,孟暖弯腰,将三人手中的蜡烛吹灭,黑暗的房间瞬间变的大亮,餐桌上摆着许多美食,似乎是早有准备。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背着她到底做了多少,只知道,这一刻,她的内心已经被他的这些精心安排而感动到一塌糊涂。 这餐饭到底吃了多久,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在苏荔和李嫂暧昧的眸光中,被苏留白从餐桌旁牵走了,她很想问他要去哪里,他却但笑不语,卖弄关子。 最后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她才觉得那些传言有多么不真实,谁说经商的男人都不懂浪漫,又是谁说的,像苏留白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更不懂浪漫,可为什么今晚他给了她这么多难以想象的浪漫? 苏宅的后面是一片风景秀丽的山林,早在十几年前,就被苏家开垦成了私家园林,园林的深处有一栋罗马式的城堡建筑,夜晚的灯火美丽,将城堡映照的犹如风景画里的美丽。 “记得吗?在澳洲的时候,你经常对我说,想要在山林里建一座罗马式的城堡,到了夜晚,灯火辉煌,那是你最想要的家,以前在想你想到睡不着的时候,我就会经常构思那个城堡的模样,直到三年前,我终于选址建成了这座城堡,就是希望有一天,这个城堡,可以成为我们美丽的家。” 冬雨虽然停歇,但夜晚的山林太过潮湿冰冷,当那股温热的触感从脸上滑落的时候,她知道她流泪了,那是感动的泪水,也是感激的泪水。 “谢谢你,谢谢你还记得这些,这辈子能够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运,我爱你,苏留白。” 她瘦弱的身影几乎在下一秒就冲到了他的怀抱里,有些突然,他并没有准备,被这股力量带退了两步,她纤细的双臂用了力度,苏留白知道那是她在表达激动的情绪,忍不住的伸出双手,在她的背后拍着,做着安慰。 好一会,她才从的怀抱中退出来,“你就没有什么对我说的吗?” 他做的这些确实让她很感动,可从头到尾都是她在说,难道他就不激动,没什么想说的吗? 苏留白点点头,“当然有。” 话落后,大约十秒,他伸手指了指前方,“那些就是我要对你说的话。” 明明上一秒的城堡还灯火通明,下一秒就变成了黑暗的一片,紧接着是一片烟火的海洋,他用烟火拼成了孟暖我爱你这五个字,放在天空中,美丽到不真实。 男人的大手环在她的肩膀上,“别怕,这一辈子都有我在,以后你只要记住一点,你的男人是苏留白。” 有爱情滋润的冬天,就算再寒冷,恋人们也不会感到寒冷,因为有爱情在。 …… 相亲结束后的第二天,黎夏就匆匆的返回了青州,父亲曾旁敲侧击她几回对林北辰的印象,她的回答都模棱两可,虚虚实实,父亲也没再多问,只是说,要她两个星期后和他们一起走,去苏黎世,那个离中国十分遥远的北欧城市。 她只是沉默,或者说,她在用沉默做着反抗,可她了解父亲,他很少替她做决定,只要是做了决定,就不会有任何的更改。 回到青州后,她的心一直都悬在半空中,却因为孟暖婚期的临近,而微微缓解了一些,或许充实真的能够让人忘却烦恼,哪怕只是暂时的。 这天,孟暖约她一起去看婚纱,她忍了又忍,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她。 孟暖看着她,眼神有些意味深长,“虽然我知道你父亲对你的重要性,可你不能把一辈子的幸福都压上去,再说,这件事情,你不需要告诉陆川风吗?我想他……毕竟有权利知道。” 黎夏摇摇头,“没这必要,我们从没算真正的在一起过,上次在苏荨餐厅一别后,我们就没见过,也没联系过,或许我说的那些话,他已经在默默的执行了吧!” “怎么说你傻,你还真傻上了。”孟暖忍不住的在她的脑袋上轻轻的点了一下,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陆川风是什么人,在商场上已经被人捧惯了的人,一直都是他在拒绝别人,哪有别人拒绝他的份,他只不过在调整的阶段,你要给他些时间,男人有的时候要比想象中的还别扭。” 陆川风的性格有的时候真的和苏留白很像,不知是因为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还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性格相似,所以才会这么投缘。 “不,孟孟,陆川风他并不爱我,如果真的爱我,他是不会这么别扭的,归根究底,他对我的爱,不足以打败他心里的别扭,其实,我也算有自知之明,在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结束,这样对他对我,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一个男人珍惜一个女人,该做什么,她没经历过,并不知道,却知道,一个男人如果真的很珍惜一个女人,是根本不会允许这个女人走出他的视线范围的! 孟暖的眉头深深的蹙了起来,黎夏伸手,将那些褶皱一点一点的抚平,“好了,别为我的事情操-心了,我和他这辈子注定有缘无分,快挑婚纱吧,别因为我在影响你结婚的心情。” 当年她和苏留白属于隐婚,在大众的心中,并不知道这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商人曾经结过婚,有过妻子,这次不同,苏留白早在几天前,就将他要迎娶的孟暖的事情,告诉了青州各大媒体,就是希望给她一个盛大隆重,又人尽皆知的婚礼。 说不羡慕是骗人的,可孟暖是孟暖,她是她,不能混为一谈。 逛了大半天,她和孟暖的意见就没统一过,所以也就没有挑成婚纱,这时,已经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孟暖想吃这附近新开的那家中餐馆里的菜,黎夏没有意见,毕竟她不像孟暖,那么爱挑食。 打车到了中餐馆的门口下车,两人正并肩往里走,孟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看到上面显示的号码,唇角忍不住的勾起一抹笑,黎夏也看见了上面显示的名字,伸手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捅了捅,“幸福的傻女人。” 孟暖无声的用嘴型说了句,“愿意。”便接起了电话。 “在哪里?”苏留白的嗓音中透着一丝疲惫,最近要筹备婚礼,又要谈合约,出差,很辛苦,但更多的,还是幸福。 “在苏氏大厦隔壁那条路新开的中餐馆里,你已经到青州了吗?” 前天,他突然说要去瑞士出差,走的匆忙,她没有来得及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她白天也很忙,晚上需要保证充足的睡眠,也没有给他打电话,所以突然接到他的电话,下意识的认为他回来了。 “嗯,刚下飞机,你在那里等我,我过去,一起吃。” 孟暖挂断电话,说苏留白会赶过来一起吃饭,为了不当电灯泡,她提出了要走的想法,却被孟暖阻止了,“又不是第一次和他吃饭,也不是第一次当电灯泡,你怕什么?” 黎夏听后,仔细的想了想,觉得孟暖说的有道理,“嗯,也好,免费的午餐,不吃白不吃。” 选了包房,孟暖点了两个菜,就将菜单推给了黎夏,让她点,黎夏也点了两个,然后抬眸问孟暖,“剩下的,等苏留白过来点吧,他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孟暖点头,看向身边的服务员,“下单吧!” 从机场到这家中餐馆,不堵车的情况下,开车要一个小时,以至于他们赶到的时候,孟暖和黎夏已经吃完了,是的,没有错,他们自然指的不是一个人,跟着苏留白一起来的,还有陆川风。 “你们是一起去瑞士出差的吗?”孟暖看向苏留白,疑惑的问。 苏留白摇头,可能是长时间的飞行,导致了他脸上充满了倦容,“不是,陆子已经飞去半个月了,那个项目太棘手,如果我和陆子不配合的话,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拿下来。” 这半个月突然的消失,是因为他去瑞士出差?而不是因为她,黎夏的脑子瞬间变成了乱糟糟的一片。 包房里的餐桌不算大,是六人位的,孟暖和黎夏挨着坐,苏留白绕了一圈,选择坐在了孟暖的身边,还剩下三个座位供陆川风选择,当然,在黎夏的猜测中,他会选择坐在苏留白的身边,或者干脆坐在那三个座椅中的中间座椅上。 可她的猜测全都错了,他选择坐在了自己的身边,半个月了,他突然这样出现,令黎夏紧张到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明明以为可以做到无动于衷,可她实在太高估自己了。 “吃完了。”他主动开口。 黎夏觉得做不成恋人,并不代表做不成朋友,既然他先开口,出于礼貌,她也该回答,而不是沉默。 “嗯,吃过了。” 之后,就是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孟暖伸手按下了墙壁的按钮,叫来了服务员,这才打断了包厢里的沉寂。 261,结局篇二,陆川风说,你真要去苏黎世吗? 261,结局篇二,陆川风说,你真要去苏黎世吗? 陆川风和苏留白这些天几乎都在做空中飞人,天南海北的飞,每餐几乎都是速食,虽然方便快捷,但时间长了,身体并不能吃的消。 尤其陆川风,经历了瑞士两天两夜没合眼的谈判后,终于将胃病等来了,虽然吃了药打了针,但这次比较严重,只要吃饭作息不规律,胃就会隐隐约约的有痛感,似乎已经有些积劳成顽疾了。 苏留白随便点了两个菜,将菜单推到了陆川风的面前,他看了看,点了两道十分清淡的菜,服务员认真的将菜名记下,一一的下了单后,正准备转身离去,却被孟暖突如其来传来的声音打住了继续前行的脚步。 当然,孟暖叫她是有原因的,她开口,熟稔的点了两道甜品女士菜,刚刚黎夏吃的不多,兴许是菜色不合胃口,黎夏喜欢甜食,点两道甜品,或许能够让她打开食欲,孟暖心里想。 餐厅的效率很高,大约十几分钟后,所有的餐品就都被服务员端了上来。 黎夏看着面前的女士甜品菜,心里突然涌起了一层感动,不大,却有着震撼人心的力量,孟暖在她身上花费的心思,她都能够感受得到,可她觉得,就算甜品上来,也未必能吃多少。 因为心里装着事情,本身就吃不下太多的东西,身旁又坐着陆川风,虽然他已经尽量收敛身上的强大气场,但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怎么可能因为收敛就不存在了呢?还是在无形中给了她许多压迫感,使得她本就不是特别好的胃口,变得更加不好了。 在这种情况下吃东西,胃疼的几率太大,索性她就不再勉强自己,已经拿起的餐具,又被她缓缓的放了下去。 孟暖见黎夏没有吃的打算,微微的蹙了蹙眉头,瞥了一眼她身边西装革履气质非凡的男人一眼,突然说道,“夏夏,你去了苏黎世以后,一定要多拍些照片发给我,等我生完孩子,身体允许的时候,肯定要第一时间到苏黎世找你,然后再让你陪我在那里好好的转一转,玩一玩。” 和林北辰去苏黎世的事情,其实她还没有考虑成熟,虽然林北辰提出的条件很诱人,可突然离开国内,离开青州,对她来说是一个挑战。 当然,她迟迟没有下定决心,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心里的那些牵挂还没有放下,例如她身边坐着的这个男人。 本想找个机会,和他说一说这件事情,可心里的顾虑实在太多,这样拖着拖着,就已经离林北辰一家回苏黎世的时间越来越近,这也是孟暖为什么会这么突然的当着陆川风的面问这个问题的原因吧! 因为她知道,两天后,参加过她的婚礼,就已经到了林北辰给出的最后期限,如果再拖下去,只会增加陆川风和她的痛苦,这种事情,还是越早说越好。 黎夏低垂着头,双手紧张的交握,正在心里想着措辞,陆川风这次胃病来的很凶,为了不让胃病继续发展蔓延,他尽量保持正常的作息和睡眠时间,就连饮食都变得十分清淡,可胃口依然不好,听到孟暖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后,那仅存的一点胃口,也跟着消失殆尽了。 在一片沉默中,陆川风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餐具,深邃的眸光在她的脸上梭巡了一番,当然,苏留白听后,第一个感受到的情绪,就是诧异,随后瞟向不远处,和陆川风的眼神很有默契的接触在了一起,陆川风的眉头轻挑,倒是苏留白先开了口。 “苏黎世?去那里干嘛?” 他问的很随意,就像很不经意才知道这件事情,语气多少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孟暖拿起餐具,夹起面前的甜品放入口中,爽口干脆的甜腻感瞬间在口腔内蔓延,她只是笑笑,语气显得比他还要漫不经心,“这是我和夏夏之间的秘密,干嘛告诉你?” 她这话里带着的刻意成分,根本就不需要多么仔细去分辨,就能够听出来,苏留白已经没有立场再问一遍,只能颇为同情的看向陆川风,后者眉头已经深深的蹙起,似乎在等待黎夏的回应。 黎夏很慌乱,一是太突然,她没有任何的准备和防备,二是她不是个擅长撒谎的人,也不是个擅长伪装的人。 虽然没想到孟暖会用这种方式告诉陆川风,可仔细一想,她又觉得这样也不错,倒是个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她要走的事情,他总会知道的。 深吸了一口气,她终于开口,缓缓的说道,“是和相亲对象一起去,家父为我安排了一场相亲,相亲的对象是他多年朋友的儿子,全家都在苏黎世生活,家父希望我去那里……和他们一起生活。” 她没敢看向身旁,只是目视前方,孟暖还在不停的吃着面前的甜品,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夏夏,你相亲对象说,苏黎世的冬雪不化,那是不是代表,如果我冬天去,就可以尽情的滑雪了,说实话,在青州呆久了,偶尔看见一场不化的积雪,那种感觉肯定很棒,很刺激。” “所以,你是打算走了以后,再告诉别人?” 陆川风的双手变得有些颤抖,但在他的伪装下,并未让任何人发觉,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手不受控制的伸向裤袋,下一秒,就从裤袋里拿出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烟点燃,烟雾弥漫间,尼古丁的味道让他冷静下来不少。 包房内开了换气,苏留白也并未阻止陆川风吸烟,毕竟黎夏的这件事,谁听了,都会一时接受不了的。 黎夏还是保持着刚刚的动作,没有看向他,只是闻到了他点燃的香烟的味道,有些烈,有些呛人,她捂住口鼻,忍不住的咳嗽了几下。 似乎在这短短的动作中,就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回答,下一秒,她就轻启红唇,语速缓慢的说道,“我在国内的朋友并不多,以为不用做什么道别仪式……” “所以……你是根本就没打算告诉过我?”陆川风接过她的话,声音冷的让她忍不住的颤抖了下。 黎夏想否认,却说不出什么否认的话,聪明如陆川风,想必已经明白了她的沉默代表的意思,她有些懊恼的闭了闭眼睛,明明不想将事情处理成这种糟糕的局面,可为什么总是事与愿违呢? 包房里随着两人这微妙的对话后,陷入了一片僵硬的沉默,谁都没再开口说话。 “陆子,下午的应酬可能需要喝许多酒,你这几天胃不好,吃过饭就直接回家休息吧。” 大约隔了两分钟,苏留白才开口打破这死一般的沉寂,陆川风听后,摇摇头,“不必了,兴许这胃就是喝酒喝少了。” 胃再痛,似乎也没有此刻心里的那股闷痛让他难过,可就算再难过,他也不能像女人那样发泄,只能默默忍受。 五分钟后,苏留白接到了一个商业合伙人的电话,就急匆匆的走了,当然,陆川风也跟着走了,没有和她再说一句话,似乎刚刚那带着愤怒质疑的话语,都不曾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一样。 孟暖咬唇,看着一边脸色惨白的黎夏,心疼的说道,“对不起夏夏,我本以为用这种方式,能够刺激到陆川风,好让他能够表达出真实的自己,可……哎,对不起,夏夏,真的对不起。” 一直以来,似乎都没有人能够从心底里去理解黎夏的痛苦和迷茫,孟暖虽然能够理解一些,但也不是全部,她并不怪孟暖,这件事情,他早晚都会知道,早早晚晚,只是时间的问题,结局,根本不会因为时间的早晚而有任何的改变。 她和陆川风都是那么骄傲的人,谁都不愿先低头,或者说,陆川风已经低过头,却被她拒绝了,他那么骄傲的人,是绝对不会忍受女人对他第二次拒绝的,她也一样,决不会让自己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孟孟,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怪你,是我一直犹犹豫豫举棋不定,所以才会导致时间越拖越紧,如果今天你不说,我想我还会继续拖下去,拖的越久,陆川风知道后就会越别扭,所以,我还要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没有了拖下去的理由,那颗悬着的心,也终于可以落下去了。” 两个人互相安慰了一番,就起身匆匆的离开了包房。 餐厅外,又下起了冬雨,已经数不清这是青州入冬以来的第多少场冬雨了,往年,都是夏季的雨比较缠绵,可今年,却连冬雨都这般缠绵了,像是她此刻的心情,乌云密布,阴雨连绵。 本来下午还要陪孟暖挑婚纱的,可这场冬雨来的太急,两人商量过后,只好更改了计划,将挑婚纱的行程又向后推了一天。 和孟暖分手,黎夏乘公车回到了公寓里,因为没有伞,衣服多少被淋湿了一些,她回到公寓,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浴室冲个热水澡,这样不仅可以驱除寒冷,还可以让她冷静下来,一举多得。 洗完澡后,她吹干头发,躺在床上,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梦中的她和陆川风回到了青葱的校园,过往的那些记忆犹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醒来后,出了一身的汗。 迷迷糊糊中,她起床去喝水,回来时看了一下钟表,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四点了,不知怎么,突然睡不着,她就换了身运动服,跟随着早健的人,一起跑了五公里。 回来时大汗淋漓,洗了个澡,就匆匆和孟暖会合,也许是因为婚期近了,孟暖已经开始着急,在走了三家后,她挑出了一件这两天最出众的意见,黎夏也觉得很好看,两人便定了这款。 越是婚期临近,琐碎的事就令她越繁忙,也没有顾得上和黎夏聊天,细细的了解一下她此刻心里的活动状态,黎夏也知道她忙,尽量不提自己的那些事情,让她烦心。 在等待和焦虑中,终于迎来了孟暖结婚的日子,黎夏来得很早,穿着和新娘一样的白色系裙子,样式很普通,低调的让人觉得舒心。 相比孟暖这边的紧张,苏留白这边相对比来说,就显得十分的平静,男人嘛,内心就算激动,也是要隐藏起来的,更何况是商人出身的苏留白,平时就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现在,也别提他会露出多么激动的面容。 婚礼的举办场地,是青州一家十分有名的六星级白金酒店,举办仪式的宴会厅里的装修,和国外的那种闻名的大教堂内部装修很像,他不信天不信命,可为了满足孟暖想在教堂举办婚礼的心愿,他特意找了这家酒店的这个宴会厅。 “陆子,今天虽然是我大喜的日子,但你也不能喝酒了,你的胃承受不了。” 上场前,苏留白忍不住嘱咐陆川风,后者点了点头,惨白着脸色,点了点头,“放心吧,不用担心我,我身体强壮着呢!” 陆川风是个不会过分勉强自己的人,这一点上,苏留白还是觉得挺好的。 仪式开始后,他就站在人群的最后方,看着他们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并交换了结婚戒指,这个画面,他从来都不敢想,会在兜兜转转的这么多年后,再次发生在老白的身上,可见人活着,就会发生奇迹,包括感情上的奇迹。 黎夏也是个不愿意凑热闹的人,站在人群不起眼的位置上,默默的祝福着两人,视线不经意的一转,看到了那个男人的侧脸,几天没见,他似乎瘦了不少,可却一点都没有影响那双深邃眼睛的光泽度,这个男人,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会给人一种矜贵儒雅的感觉。 这一点,确实很吸引女人的眼球,微微扫了一眼,已经有不少女人的眼睛正看向他,可他浑然未觉,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婚礼仪式大约举办了一个小时后,在所有人的见证下,两人缓缓的走出了宴会厅,宴席开始,黎夏赶紧从角落里起身,准备离开。 正低头整理衣物,眼前大片灯光就被一道伟岸的身影给遮挡住了,她抬眸,看到了那张略有些惨白的脸。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黎夏咬了咬唇,“婚礼很唯美哈!” 没话找话的感觉很不好,可她又不得不这么做。 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陆川风的任何回应,她摸了摸鼻子,感觉碰了一脸灰,尴尬极了,正准备离开,却被他修长的大手握住了手臂。 “真的打算去苏黎世吗?”他突然问出口,突然的,让她没有一丝防备。 她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说,“苏黎世很美。”便结束了对话。 他很缓慢的点了点头,“苏黎世确实很美,如果有一个家世优越的男人陪在身边的话,那么,风景就会变得更加优美了。” 她总感觉陆川风的话里有话,但两人已经走到这一步,她没必要非得与他争论出什么,不值得,也没有必要。 “或许吧!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她今天穿的裙子有些长,走路需要双手将裙子提上去一些,绕过他身边的时候,脚踝上的力度没用好,高跟鞋跟着歪向一边,本就没彻底好利索的脚踝顿时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 可她只是咬了咬唇,面上没露一丝痛苦,仿佛刚刚的那个动作,于她而言,没有一丝影响。 …… 晚上,布置温馨的婚房里,其其正拿着玩具满屋子的乱跑乱叫,似乎还没从白天的兴奋状态中缓过来。 以前宠其其的人,除了母亲,就是自己,可现在就不一样了,她有了爸爸和奶奶,多了宠她的人,会让她的幸福感加大,当然,她的性格也因此娇柔了不少。 就比如孟暖命令其其去睡觉,可她非但没有听,而是继续满屋子的跑,孟暖心惊肉跳的看着她跑,真怕她摔了,语气也不禁严厉了起来。 “其其,现在立刻马上去睡觉。” 听出妈妈过于严厉的语气,其其缓慢的停住了脚步,一下子就跑到沙发旁,保住了苏留白的腿,“爸爸,其其不想睡觉,其其还想玩一会。” 其其的小脑袋上都是汗,苏留白拿过沙发几上的纸巾,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擦拭,“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呀,爸爸妈妈已经累了一天,想早点休息睡觉,你可不可以体谅一下呢?” 苏留白教育孩子的方式,大多数都是在讲道理,孟暖觉得这样的方式见效太慢,可他坚持,她也就没多说什么。 孟暖干脆抱胸站在不远处,看着其其会不会听他的话。 其其黑溜溜的眼睛转了转,“爸爸,那你可以给我洗澡吗?我不想让妈妈给我洗。” 孟暖觉得好气又好笑,“其其,我看你最近是有些太得寸进尺了。” 其其摇晃着苏留白的大腿,眼睛里写满了祈求,苏留白点点头,“好,爸爸给其其洗澡,走喽。” 苏留白将手中的文件放在一边,轻轻松松的将其其抱在怀里,朝着浴室的方向走了过去,孟暖跟在他身后,忍不住的唠叨。 “苏留白,你这样早晚会把她宠坏的,以前她什么事情都可以自己做,现在有了你以后,对你的依赖性太大了,不能让小孩子有这么重的依赖心理,不然以后不独立,难成大事。” 苏留白的声音中带着一抹笑,透过他宽厚的背,传了过来,“女孩子就要骄纵一些,不然以后男人怎么会珍惜?孟暖,不要把自己绷的太近紧,其其还小,有些事情需要慢慢来,而且我缺席了她人生那么多年,就该这样好好的弥补她。” 没有陪她成长,听她叫第一声爸爸妈妈,是他心里一直的遗憾,如今为了能够弥补这个遗憾,他不得不更加宠溺其其。 孟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转身,踩着重重的脚步走了。 给其其洗完澡后,已经要接近凌晨了,看了一眼时钟,居然在不知不觉中,给其其洗了一个小时的澡,浑身沾了不少水,他到卧室拿衣服去换,却看到那个原本早该进入梦乡的女人还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十分入神。 他修长的大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夜深了,早点睡吧。” 孟暖伸手,拉过他的大手,“苏留白,我总是觉得这些不太真实,好像得到的太容易了,人是不是都这样,轻易得到的,就不会珍惜了。” 苏留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握着她手的力度加大,“孟暖,从今以后,你只需要无忧无虑的,一切都有我。” 这是他们真正的新婚夜,或者说,这是一个众人皆知的新婚夜,他不再是蝉联青州黄金钻石单身汉的豪门总裁,而她也不再是那个只能在他背后的女人,这一切,早已经超乎她的想象,美好的令人觉得不真实。 他俯身,在她的额头和脸颊上落下密密麻麻的吻,“孟暖,谢谢你,谢谢你没有在我做出那么多错事的时候,选择放弃。” 孟暖唇角的笑更加的温柔,突然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缓缓的说道,“因为是你,所以我一直都没有放弃。” 262,结局篇三,这病治愈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三十~ 262,结局篇三,这病治愈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三十~ 早晨五点,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洋洋洒洒的落进室内,结束了冬雨连绵,是十二月份里难见的晴朗天气。 睡梦中的黎夏被窗外传来的强烈阳光晃射醒,缓慢的睁开惺忪睡眼,适应了好一会光线,才掀开身上的厚重被子,坐起了身,背部慵懒的靠向床头。 前些天的天气不好,屋子里没有地暖,会显得特别的潮湿阴冷,因此,黎夏连续几夜都没有睡好,眼底的疲惫和黑眼圈越来越重。 而这一切,终于在昨夜结束了,因为就在昨夜,青州的气温开始回升,随着温度的上升,屋子里的那种潮湿阴冷也终于好了一些,她也终于睡了一晚温暖舒适的觉。 从昨晚八点,睡到今天凌晨五点,不需要刻意回想,她就可以肯定的说,从大学毕业踏入社会,夜里就没有休息超过六个小时的时候,突然睡的这么多,整个人懒洋洋的,不爱动。 拿过枕边的手机,按亮屏幕并解锁,相册里存了许多孟暖结婚时的照片,她睡不着的时候,总是一遍又一遍的翻看。 都说结婚的那天,是女人这一生中最美的一天,看着照片里的孟暖,黎夏终于相信了那句话,只是,她什么时候能迎来自己一生中最美的那天呢? 女人都爱幻想,却也爱逞强,常常想着自己不需要男人,可只要是个女人,哪有不需要男人的,还没有走进婚姻的殿堂,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爱的那个,刚好不爱自己而已。 照片一张接着一张的滑过她的眼前,看累了,正想放下手机,却被照片里突然出现的那个人的背影给阻止了,没错,那个人就是陆川风。 对于他的背影,想必没有人会比她更熟悉了吧,追逐在他身后的那么多年,看见最多的,就是他的背影。 可不知为什么,这张照片里的背影,让她有些心疼,因为她在那宽阔有型的背影上面看见了萧索和寂寞,两个完全不会出现在他身上的词,却在此时此刻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不过想了想,她又觉得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像他那样高高在上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有萧索和寂寞,他的人生注定摇曳多姿,引人注目,她弯起嘴角,确定,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按了手机的锁屏键,她下了床,拉开窗帘,刺目的阳光无孔不入的闯进来,她在充裕的阳光中满足的闭上眼睛,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在心里告诉自己,今天,依然是美好的。 假期还剩下最后一天,她很珍惜这最后的懒惰时间,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今天内,烦恼的事情统统都不想,就让她在做一天逃兵。 做完心里建设,黎夏就下了床,直接进厨房为自己准备早餐,不是什么特别丰盛的早餐,但却在动手中,能够感受到那段慵懒时间带来的惬意和舒适。 吃过早餐,她给孟暖打了电话,约她去看一部她一直很想看的电影,孟暖似乎还在睡梦当中,声音中透着没睡醒的朦胧和沙哑。 “好啊,几点集合。” 黎夏抬眸看了一下墙壁上面的钟表,“九点,在跨海大桥集合。” “嗯!”孟暖回应。 挂断电话,黎夏打开衣柜,里面的衣服不少,但都是在大学时期买的名牌款式居多,虽然款式已经过时了,但还好,她的身材没什么变化,穿起来依然很合身。 看着穿衣镜的自己,脸上一扫往日的阴霾,今天,就只做自己。 …… 跨海大桥上的风景依然美丽,不愧是青州地标性的建筑物,确实有着独特的魅力和吸引力。 桥上的风有些大,虽然今天阳光明媚,但海风偏阴冷,站在桥上只不过两分钟左右,黎夏就被冻得瑟瑟发抖了。 九点整,孟暖赶了过来,看见鼻尖被冻的通红的黎夏,忍不住的数落,“明知道跨海大桥上风大,还穿这么少出来,看来你是真的很想感冒。” 黎夏唇角扬起一抹明媚的笑,亲昵的搂住孟暖的手臂,“今天我只想听跟快乐有关的话,其他的话,我一概不听。” 这些日子以来,她亲眼看见了黎夏的沉默和郁郁寡欢,难得像今天这样明媚开朗,心里似乎因为这样的她,而好过了许多。 “好,我今天只听夏夏公主的话。” 两人来到了离跨海大桥不远的汉光广场,顶层便是影院,黎夏选了一部她已经想看许久的电影,然后又买了一桶爆米花和两瓶水,兴致高昂,孟暖只是静静的陪在她的身边,话不多,怕影响她高昂的情绪。 两人坐在影院外的候场区,等待着半个小时后才会放映的电影,黎夏将手中的爆米花桶凑到孟暖的身前,“记得你最爱吃这家影城的爆米花,怎么不吃?” 孟暖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还不到三个月,这种不适合孕妇吃的东西,我还不能吃。” 黎夏理解,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凑到孟暖的耳边,“孟孟,为同一个男人孕育两个孩子的感觉是什么?是不是充满了幸福感?” “那么好奇?”孟暖反问。 黎夏点头,“嗯,有些好奇。” 这回换成孟暖凑近黎夏的耳边,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给陆川风生两个体验一下,你就知道是什么感觉了。” 黎夏白嫩的脸瞬间变成了爆红色,忍不住伸手在黎夏的手臂上捶打了一下,“都说生完孩子的女人,什么都不怕,以前我还不信,现在我终于在你的身上有真真切切的体会。” 话落后,两人陷入了一阵沉默,因为话题涉及到了敏感人物,陆川风。 这两天,她一直试着让自己不再想起他,可想念,总是在寂寞长夜里的某个瞬间突然来袭,那么猝不及防,那么痛彻心扉—— 孟暖察觉到了黎夏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咬唇,犹豫了几秒钟,才缓缓的说道,“陆川风请假了,似乎是因为身体不舒服……” “孟孟,我肚子痛,突然想去卫生间,你坐在这里等我。” 黎夏激动的站起身,想掩盖自己的慌张和无措,可并没有成功,相反的,更像是落荒而逃的失败者。 洗手间里面的镜子里映照着女人惨白的脸,快速的看了一眼,她再次伸手掬起一捧凉水泼在脸上,凉水变成水滴从脸上滑落,有的甚至顺着颈项流进了衣服里,顿时令她清醒了不少。 他才二十九岁,不到而立之年,就算生了什么病,也只是由于长时间工作,没有好好休息,而突发的职业病,应该没什么大事。 心里虽然这样想,可黎夏,为什么刚刚你只不过听孟暖说了一句他病了,就慌成了这样,简直没有出息。 回去的时候,黎夏已经将自己的情绪调整成了最初的状态,根本就看不出她刚刚在洗手间里的痛苦和挣扎,孟暖见她回来,也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既然黎夏不想听关于陆川风的事情,就算她说的再多,也只是破坏黎夏的心情,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二十分钟的候场时间匆匆过去,到了检票的时间,黎夏和孟暖并肩走进去,谁也没再多说话。 电影是一部喜剧电影,看了就能让人开怀大笑的那种,可黎夏和孟暖听着放映厅里的笑声,谁都没有笑出来。 两个小时匆匆过去,走出影院,黎夏捅了捅孟暖,“孟孟,你生气了?不是我不想争取,那天你用激将法也没有让陆川风有任何的改变,就说明他心里在意的不是我,而是那些年追逐在他身后的我。” “因为他已经习惯了我的追逐,突然转换关系,根本就令他接受不了,在我和他这段不清不楚的感情里,他永远都是被动的赢家,而我永远是主动的输家,我……不想在那么累下去了。” 两个人之间的情感,只有两人最清楚,孟暖本不想多管,也不想操-心,可她和陆川风,一个爱逞强,一个爱误会,这样的两个人,就算再朝着对方走一百步,也不会有任何的结果。 在感情中,总要有一个人示弱的,这个人,可以是陆川风,也可以是黎夏,就看能不能跨越心里的那道坎。 “夏夏,你认为陆川风在你面前存在优越感,可你有没有想过,他那样的男人,其实就是为了优越感而生的,不是在你的面前有优越感,是他在任何人的面前,都有着一定的优越感,因为他的优秀,因为他的独一无二,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的!” 黎夏懂孟暖的意思,也知道她说的对,可她的心里就是别扭,无法自拔的别扭。 “他住院了,在青州人民医院,具体的地址,你自己去问,如果你的心里还有这个男人的话,就去看看,毕竟错过这一次,有可能就是一辈子。” 她已经二十七岁了,不能再像年轻那时风花雪月孤注一掷,也经不起任何一次的错过,现在的她,犹如海上的浮萍,浪大的时候,她就跟着风雨飘摇,浪小的时候,她就跟着风平浪静,可是,能不能有人告诉她,陆川风也爱着她,不是因为任何外在的因素,就只是单纯的爱着她。 回到公寓时,已经是晚上的六点钟了,透过窗户,能够看见对面楼里的万家灯火,有的正在厨房里做饭,有的在客厅看电视,有的正在和孩子做游戏,突然显得此刻的她太过形单影只,孤单的令人心里酸酸的。 幸好刚刚和孟暖吃过韩式烤肉才分手的,不然她以现在的心情钻进厨房,做出来的东西,肯定都是又涩又苦的。 开了灯,将房子里所有的窗帘拉上,随后瘫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准备看节目,没想到上次关闭后,定在了青州的娱乐新闻频道,因此这次打开,正在播放青州娱乐新闻。 不知是凑巧,还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娱乐新闻频道正在播放关于陆川风的新闻。 “他,是青州大学的高材生,在校期间,就已经成为了全校女生追逐的对象,出了社会后,他一度被人们称为商界奇才,手腕圆滑,做事果敢,更成为了苏氏总裁苏留白的左膀右臂,他就是陆川风。” “就是这样一个优秀的社会杰出人才,却被青州的八卦媒体拍到,他正在青州人民医院住院的照片,有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医生爆料,陆川风是因为胃出血晕倒,才会住进医院的,具体的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不过情况似乎并不乐观,真希望这个噩耗是假的,否则真的是天妒英才……” 娱乐主持人后面还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见了,耳朵里早已经是轰鸣一片,好像突然失聪了一样,好一会,她都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白天孟暖的欲言又止,是不是因为已经知道了他重病的消息? 虽然不确定这条娱乐新闻的真实性,可她知道,那颗心真真实实的为他疼了起来。 她慌乱的站起身,电视的遥控器从她的手上跌落,掉在了她的脚上,突如其来的痛感令她眼底一酸,温热的泪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争先恐后的从她的眼眶中滑落,顾不上穿外套,只带了钱包和钥匙,就匆匆的下了楼。 夜里的风有些刺骨,可她却不觉得冷,因为心里比身体冷。 青州人民医院在二环路上,离她的公寓很远,就算打车也要四十分钟的时间,当然,还是在没有堵车的情况下。 很幸运,路上没有遇到堵车的情况,四十分钟后,她顺利的到达了青州人民医院。 由于陆川风入住的svip病房,资料和病情都是特级保护的,她询问导诊台的女工作人员,陆川风的病房在哪,她们像是约好了一样,都说不知道,她急的满脸是泪,有好奇的工作人员凑过来,问道。 “你和陆川风是什么关系?是他女朋友吗?这几天来了不少女人,只有你的反应是最激动的,所以,你可以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吗?” 黎夏没有回答,似乎因为女员工的八卦问题,突然冷静了下来。 抹掉脸上的泪,转身便走出了医院的大厅,她怎么忘了,明远和明娜都在这里工作,可以将他照顾的很好,是不是根本就不需要多余的她来操-心照顾? 心底的情绪从焦急无措慢慢的转变成了镇定自持,正准备迈下台阶,对面就晃射过来一束车光,黑暗中,显得这束车光十分刺眼,她抬手遮在了眉眼上,阻止车光直射眼睛。 十几级台阶,她走的很缓慢,因为她的心里还在纠结,到底是看他一眼再走,还是直接走? 直接走的话,她心里装事,今晚肯定会失眠,但如果去看他,以什么立场?况且,见他的路,阻碍重重,从医院的工作人员的口中,肯定问不出来他到底在哪个病房,除非,自己亲自给他打电话。 只是,会不会显得过于突然? 一阵夜风吹过,她没穿外套,冷的彻骨,却也让她清醒了不少,她告诉自己,黎夏,没什么好怕的,陆川风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也不会吃了你,而且,能够验证那条娱乐新闻的真实性,似乎只有亲自去问陆川风,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悬着的心彻底放下。 右手环住左臂,缩着肩,似乎这样能够暖和一些,她的左手按着手机键盘,熟练的按下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嘟声响起后,她的心整个揪在一起,怕他不接,又怕他接。 过了大概三十秒,手机的那头还是没有传来他的嗓音,是不想接她的电话吗?所以才迟迟不接。 “您好,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最后等来的,是预料中的机械女音,如果他在病房的话,肯定能够听到手机铃声在响,过了这么多秒都没有接,似乎更加验证了她的猜测。 原地踱步了几秒钟,黎夏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开,她需要回去好好的想一想,对于陆川风,自己是否能够做到彻底放下? 如果做不到,无论是生是死,她都要陪在他的身边。 打在她身前的那束车灯还没有熄灭,车子里坐着人,光线太暗,她根本就看不清车子里坐着的是男人还是女人,也没有心情去探究,她只想快点回去,因为她太冷了。 身体还没有从主驾驶座车门走过去,便被一只修长的大手握住了手臂,她被吓了一跳,看过去,黑暗中,慢慢显现在眼前的,是那张熟悉的俊脸。 他似乎瘦了很多,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想起娱乐频道的那条新闻,她忍不住的红了眼眶,难道,那条新闻并不是虚构。 上一秒还算平静的心,这一秒已经翻江倒海,波涛汹涌了。 “你怎么来了?”他那双深邃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犀利的让她有些慌乱。 “你胃怎么了?就算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不知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吗?你怎么……” 黎夏的话还没有说完,陆川风就打断了她的话,“你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她的眼眶比刚刚更红了,里面有泪在打转,她死死的咬住唇,才没有让泪从眼眶中滑落。 好一会,她才平复了情绪,声音带着哽咽,“我看了青州娱乐新闻,说你胃出血晕倒住了院,而且……还很严重,你的胃到底怎么了,真的有那么糟糕吗?” 陆川风松开了抓着她手臂的大手,下一秒,他就推开了车门,走了下来。 身上是一件灰色的毛呢羊绒大衣,他脱下来,罩在她的身上,他里面穿的也不多,又生病住院,她怎么可能再拿他的衣服取暖。 “我不冷,不需要。”她伸手去拽,却被他的大手阻止。 “我看起来有那么脆弱?” 他这话有些模棱两可,似乎在回答她刚刚的问题,也似乎在说她罩他衣服的事情。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深奥?我听不懂。”黎夏半转身,不看他,生了气。 陆川风的唇角扬起一抹笑,伸手从裤袋里取出烟盒,正准备抽出一根点燃,却被黎夏的余光扫到,她赶紧伸手夺过他手中的烟盒,塞进羊毛大衣的口袋里。 “你还在生病住院,不要命了。” 她的动作十分自然,自然的让他整个人微微的僵住了,黎夏察觉到了他的异样,白皙的脸红了又红,却十分坚持,没有将烟盒还给他。 “我可以理解成,你这是在关心我吗?”陆川风突然说道。 黎夏的红唇紧紧的抿在一起,用力到泛白,她庆幸这里的灯光暗,才没有让他看见她的窘迫和尴尬。 她迟迟没有说话,不知是在默认,还是在沉默,他伸手轻轻一拉,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宽阔的背脊则靠在车身上,这种姿势,多少有些暧昧,有些亲密。 “不说话?默认了?”他的声音在她的耳边缓缓的响起,带着魅惑人心的力量。 “你胃的事情,是不是媒体瞎说的?”她试图继续问,因为她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那颗心怎么也放不下。 他的双臂环在她的腰身上,“如果真的是胃癌,你会怎么办?” 当然,这是最坏的结果,检查结果没有出来前,任何可能都有。 黎夏的泪瞬间从眼眶中滑落,“你骗人,明明好好的站在我面前,为什么说自己得了癌症,你是不是觉得太无聊了?” “黎夏,为什么你总是愿意逃避呢?有些事情,并不是你逃避,就能够解决的,告诉我,如果我真的得了胃癌,你是不是就不会去苏黎世了?” 黎夏伸手,垂在他的胸膛前,“我从没说我要去苏黎世,是你认为我要去的,还有,不管我去不去,你都不能得那种病,你还那么年轻,前途无可限量,怎么可能会得病?” 她在哭,他却在笑,“如果早知道这样能够让你对我敞开心扉,那我真希望早点得这场病……” 黎夏又狠狠的在他的胸膛前拍了一下,陆川风没有说出口的话都化成了感慨的叹气声,“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引起的胃痛,当然,胃癌,是最坏的结果。” 人就是这样,在面对生离死别的时候,仿佛一切都已经变得不重要了,什么纠结,矫情,都统统的被甩在了脑后,这一刻,她只想陪在他的身边。 又是一阵夜风吹过,打在脸上,犹如刀割般寒冷,她赶紧拉起他的手,往医院里面走,“你不能这么吹冷风,胃痛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受凉,你不能再受凉了,赶紧回病房去休息。” 陆川风不喜欢医院的味道,就算每天都会有人打扫,他也不喜欢那里面的味道,“去我的公寓吧,病房里太闷。” 病人似乎都特别执着,黎夏没有扭过他,跟他来到了他的公寓。 上次的记忆太深刻,以至于走进去的那刻,那晚的记忆犹如潮水般扑面而来,她被冻红的脸更加红了,红到发烫。 进门后,陆川风就走到吧台,将红酒瓶里的酒倒入高脚杯里,正打算喝几口,黎夏就走过来,夺下了他手中的高脚杯。 “喝开水好一些,我给你烧些开水。” 她绕过他的身边,正准备拿电暖壶烧水,却被男人突如其来的怀抱给禁锢住,她扭了扭,男人却更加用力。 “黎夏,如果我不生这场病,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回头了?对不起,我该主动些的。” 过去的追逐毕竟已经过去了,现在,该换成他追逐在她的身后了。 “你抱得太紧了,我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她又在他的怀里挣扎了一下,陆川风却没有放松力度。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黎夏,以前是我没有调整好我的高姿态,以后,我不会让你有任何累的感觉,好吗?” 他不是个愿意把爱放在嘴边的人,但他的语言和动作,已经能足够表达他的喜欢了,他以为黎夏会懂。 可女人,都是听觉动物,喜欢听的那三个字,他却迟迟没有说出口,或者,他对她只是喜欢,不是爱情。 心里又变成了乱糟糟的一片,她的双手绕到身前,一根一根的将他修长的手指从她的前腹上拿掉,“很晚了,你需要早点休息。” 她拿着热水壶去灌水,没再回头去看他,陆川风确实有些累了,身心俱疲,也许是过去工作的太过拼命,也或许是这场胃病来的太过突然,总之将他身上元气抽走了不少,不再纠缠,他迈开脚步,缓缓的往主卧的方向走了过去。 身体接触到柔软的大床,他就忍不住的闭上双眼,几分钟后,就陷入了深度睡眠的状态。 住院的这几天,晚上几乎都没怎么睡好,再加上脆弱的时候,容易想起往事,尤其是关于黎夏的,想她,所以才会开车去她的公寓找她,很不巧的是,她不在,本以为不会再见面,没想到她来了。 在医院门口看见她的那一刻,他就告诉自己,这辈子,就她了。 黎夏烧开水,倒出了一杯,晾凉后,她就将水杯端进了卧室里,陆川风已经睡着了,鼻翼里发出均匀的呼吸,地暖有些热,她调整了一下温度,又投湿了一条毛巾,擦了擦他脸上的汗。 坐在床边,睡意不知不觉的席卷过来,她趴在他的身边,也进入了梦乡。 睡到半夜,她感觉到有一股热源紧贴着自己,朦胧中,她摸了摸,是男人过烫的手,她赶紧惊醒过来,发现陆川风正在发烧,而且烧的不轻。 不是说胃病吗?为什么会发烧?而且还烧的这么厉害? 黎夏很害怕,赶紧给孟暖打了电话,让她和苏留白赶过来,十几分钟后,苏留白和孟暖就赶了过来,和她一起将陆川风又送进了医院。 高烧不退,其实已经是一种很危险的信号,他到底是怎么保护身体的,怎么把自己保护成这样? 黎夏着急的在走廊里来回踱步,孟暖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着来回转的黎夏,头有些发晕。 “夏夏,我们坐在椅子上等一会好不好,医生们正在会诊,而且都是专家,相信很快就能找到陆川风高烧的原因,你也别太着急了,嗯?” 黎夏坐不住,“孟孟,这样来回走,还能让我舒服一些。” 孟暖也跟着站起身,将黎夏紧紧的抱在了怀里,“夏夏,相信我,陆川风一定不会有事的。” 黎夏的眼眶发红,点了点头,“嗯。” 这时,病房门打开,明远走了出来,“陆子醒了,要见苏总。” 苏留白在不远处吸烟通道里吸着烟,听到明远的话,赶紧掐灭了手中的香烟,迈开长腿走了过去。 “我也要进去。”黎夏跟在苏留白的身后,想进去,却被明远制止了。 “黎小姐,陆子现在不愿意见你,等等吧。” 随后,记将病房门毫不犹豫的关上了,黎夏的泪掉落的更凶了,“陆川风你什么意思,醒了也不愿意见我吗?你以为你是谁?” 孟暖伸手将黎夏脸上的泪一点一点的擦干净,“好了,他和苏留白那么多年,肯定会有许多话说,等他体力恢复了,他第一个想见的人,还不是你。” 黎夏并不是生气他见苏留白,而是生气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身体搞成这样,让大家都跟着担心。 病房里面。 苏留白跟着明远的身后,走近了病床,陆川风的意识还有些模糊,看见他后,伸出手,苏留白赶紧将自己的手递过去,两人的手紧紧的交握。 “老白,这次,我似乎挺不过去了。”他声音有些虚弱的沙哑。 苏留白蹙眉,显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一旁的明远解释,“陆子的检查结果出来了,胃里面长了一个恶性肿瘤,就算去美国,用最先进的手段和技术治疗,治愈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就是说,这种恶性肿瘤,在摘除的过程中,很少有人能够挺过来。” 陆川风其实很平静,比想象中的平静太多,“老白,你知道,我从小和孤儿一样没什么区别的长大,无牵无挂,现在只惦记她,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你帮我把苏氏的股份变卖,换成钱,等我死后,全部留给黎夏。” 苏留白的眼眶已经是一片猩红,兄弟多年,突然传来这种噩耗,任谁也不可能接受的了,“陆子,你在说什么傻话,黎夏需要你亲自照顾,而不是你留下的那些钱,况且,我们还有百分之三十的希望。” 陆川风唇角扯出一抹虚弱的笑,“老白,百分之三十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那百分之七十都直接死在了手术台上,我怕我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毕竟以后,我清醒的时间会越来越少,大部分都在沉睡。” “老白,这件事情千万不要和黎夏说,我不想让她再浪费时间在我的身上,其实,一直以来,黎夏都像太阳,照亮了我的人生,可惜,我却一直在错过这个太阳……告诉孟暖,让她多劝劝黎夏去苏黎世,远离青州。” “你就打算这么放手了?”苏留白的大手用了力度,“如果以后让黎夏知道你瞒着她,她会怎么想?” “老白,永远都不要让她知道,就让她当成我负她,这样,她才会快些忘记这里的一切,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一个男人能够爱一个女人爱到多深,大概就是陆川风爱黎夏的这个样子吧,宁可把一切都留给她,却不让她知道一丝一毫的痛苦。 陆川风又昏睡了过去,苏留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缓缓的走出病房,黎夏听到门声,赶紧站起身,踮起脚朝里面看,除了几个孩子晃动的医生,根本就看不到陆川风的身影。 “他怎么样了,都跟你说什么了?”黎夏走到苏留白的身边,急切的问道。 苏留白笑笑,“没什么事情,就是和我说一些生意上的事情,毕竟这病要修整一段时间,他怕到时候他忘了,所以现在告诉我。” 黎夏和孟暖同时松了一口气,孟暖看了一眼黎夏的侧脸,伸手在她的背后安慰着,“看吧,我就说什么事情都没有,陆川风和他都是出了名的工作狂,能够做出这事也不足为奇。” “嗯。”黎夏点点头,“那他醒了怎么不见我?” “他累了,又睡着了。”苏留白说。 孟暖和苏留白又陪着黎夏等了两个小时,病房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已经后半夜了,孟暖不能熬夜,苏留白就把她送回了公寓,再回来时,黎夏已经坐在走廊睡着了,呼吸清浅,并没有睡熟,听到脚步声,赶紧抬头看。 “夜深了,你也去睡一觉吧,陆子醒了以后,肯定不想见一个两眼睛都有着黑眼圈的黎夏。” 黎夏抹了一把脸,“没事的,我不困,刚刚明远出来了一次,我问他什么他都不说,估计还在想办法替他退烧。” 今晚黎夏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起伏不定。 264,结局篇四,陆川风,今日一别,后会无期~(正文完) 264,结局篇四,陆川风,今日一别,后会无期~(正文完) 医院幽深的走廊里,格外的安静,偶尔有夜巡护士的脚步声响起,发出哒哒的节奏声,然后,慢慢的走远,直到听不到,一切又归于了平静。 黎夏坐在长椅上,身上还披着陆川风那件灰色的毛呢大衣,虽然夜里的温度回升了一些,但医院空旷,显得格外阴森寒冷,尤其在深夜里,这种阴森寒冷的情况会更加凸出。 她伸手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整个人缩进去,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找回身体应有的温度。 衣服拉的近了,那股特有的男人味道也跟着被拉近了,她闭上眼睛,细细的嗅了一下这股熟悉的味道,眼底忍不住的又是一片湿润。 棚顶的白炽灯太过于苍白,将她糟糕的脸色影射的更加难看,苏留白站在病房门边,脑海里回荡着刚刚陆子说的那些话,是有多绝望,才会将身后事安排的那么清楚明白? 他双手插兜,背部靠向冰冷的墙壁,头部微微上仰,如果仔细去看的话,能够看出来他脸上掩饰不住的悲伤和无助。 两人就在这样心思各异的状态下等待着,煎熬着,直到东方渐渐泛白,朦朦的亮了。 五点十分,病房门终于被人从里面打开,黎夏正坐在椅子上打盹,听到门开启的声音,赶紧站起身走了过去,明明只是想简单的询问一下他的状况,可不知道为什么,出口的声音竟变成了哽咽。 “他……怎么样了?” 明远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的黎夏,将声音里的沉重掩藏,“没什么事了。” 眼底的湿润汇聚,下一秒便成了泪,从眼眶里滑落,明远也许不会知道,他的这句没什么事了,对她意味着什么。 黎夏脸上挂着逞强的笑,伸手胡乱的抹掉脸上的泪痕,“谢谢你。” 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心底最重要的那个人没事。 绕过明远,她迈着缓慢的脚步朝着病房门走了过去,白嫩的手握住门把手的那一刻,她仿佛听到了一种声音,黎夏,承认吧,你根本就放不下陆川风。 她深吸了口气,唇角扬起一抹笑,内心突然变得坚定无比,是的,她确实放不下陆川风,既然放不下,那么心里的那些别扭和自卑是不是就可以放下了,她想是的,是该放下那些无谓的骄傲和别扭了。 既然喜欢,就该去把握,就该去争取,而不是一味的退后。 突然想通了这一切,连推开门的动作都变得轻松了,门打开,里面很安静,窗帘没拉开,也没有开灯,显得有些暗。 她回身将病房门关上,将身上的毛呢大衣拉下来,挂在臂弯处,她将脚步放的很轻,轻的甚至没有任何的声响。 走到病房的套间里,陆川风穿着病服坐在床上,脸上看不出一丝憔悴,也没有虚弱的感觉,只是有些苍白,苍白到那双深邃的眸子黑到发亮。 他似乎感受到了她呼吸的频率,转过头来,那双深邃的眸子与她的星眸对上,两米的距离,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黎夏确定,她在陆川风的眼睛里看到了排斥和抗拒,似乎特别不希望看到她。 黎夏窘迫的站在那,挂在臂弯的那件毛呢大衣突然变得犹如千斤重,令她露出痛苦的表情,可她知道,她的痛苦,根本就不是来源于臂弯处的这件衣服,而是来源于他的态度。 她不知道昨晚的那种情况算不算凶险,但对于他来说,怎么也属于劫后余生吧,她以为经历了生死,两人心境都会改变,可到底是她太天真了,兴许改变心境的只有她自己。 病房里那令人窒息的沉默让她喘不过气来,抬起一只手,在胸前拍了拍,才缓缓的说道,“你……怎么样了?还好吧!” 如果细听,能够听到她声音里的紧张和无措,还带着一丝受伤,可他却置若罔闻,脸上依旧是那副不冷不淡的表情。 “你怎么还在?”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她。 黎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有瞬间的微愣,“我我,我……” “不好意思,我有些累了,出去的时候,麻烦帮我把门带上。” 他好看的眉微微的蹙起来,已经有些不耐烦,不知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还是单纯的就是不想看到她。 “这是你的大衣。”她走近病床一点,将那件带着他特有的男性味道的大衣放在了病床边。 委屈,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无法言喻的委屈。 “我不要了,你拿着吧。”他看了她一眼,语气依旧十分冷淡。 大衣还没有完全的从她的臂弯滑落下来,像是不舍得,听到他的话,她的动作一顿,缓缓的看向他。 “陆川风,你……”她想问问他,他到底怎么了。 可陆川风已经彻底失去了耐性,躺下后,背朝着她,逐客的意味明显。 臂弯上的大衣她不知道该不该带走,就像她不知道此刻,她应不应该转身离开一样。 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被他的反应浇的透心凉,一肚子话,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就这样傻站着看他的背影好久,久到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她才转身离开病房,带着落寞,带着受伤,也带着不甘。 苏留白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见她走出来,起身走到她面前,明知故问的说,“他怎么样了?” 既然连生病的消息都不想让她知道,就说明陆子想推开她,一个男人推开一个女人的方式有许多种,但最彻底的方式,也就是最伤人的方式,他不赞同,却不能替他的人生做决定,说白了,感情的事情,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有资格选择以什么样的方式开始和结束。 他只是个旁观者,能做的只有安静的沉默。 黎夏的眼眶是红肿的,却看不见里面的泪,似乎在出来前,已经将那些让人看起来脆弱无用的东西擦的干干净净了。 “他有些烦躁,也不想见我。”她强颜欢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悲惨。 “折腾了一晚上,换做谁情绪都不会好的,你不要往心里去。”苏留白想了想,这是最稳妥的安慰方式。 黎夏点点头,“我没往心里去,只是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从以前到现在,我在他的人生中,似乎一直扮演着多余的角色,不被关注不被喜欢的那一个。” 苏留白伸手,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黎夏,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永远都不会是陆子生命里不被关注不被喜欢的那一个……” 话落,他顿了顿,“你也折腾一夜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陪着他,你放心。”、 若是以往头脑清楚的黎夏,或许能够听出他的话中话,可此时此刻,她的脑子里是一片混沌,根本就失去了分析的能力,只是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幽深走廊的那头走去,背影带着孤寂。 …… 病床上的陆川风在黎夏关上门的那秒钟,就已经睁开了眼睛,心里难受的要命,却不能对任何人说,这种感觉,他并不喜欢,却又不得不这样做。 病房门关了又开,从脚步声能够分辨出,是个男人,这个时候,无条件陪在他身边的,除了老白,还会有谁。 “她走了?”他背对着门口的方向,一双眸子平静的望着前方。 苏留白嗯了一声,紧接着挪动脚步走过来,拉过床边的椅子,在他的床边坐下。 “陆子,昨晚我连夜联系了美国的医生,他说如果能尽快动身去话,治愈率会更高些。” 陆川风叹了口气,慢慢的转过身,随后双手撑在身体的两侧,慢慢的坐起身,全身是一片麻木的痛感,明远说这是高烧的后遗症,他却觉得这是噩梦的开始。 “黎夏这不解决,我走不了。”陆川风终于说出了心中最大的顾虑。 不管他用何种方式推开黎夏,都必须在推开她后,才能离开,这样对她好,对自己来说,也是一种解脱,至少他躺在冰冷的病床上时,心中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 “你想用什么方式,冷淡?还是……” 陆川风的双手交握在一起,嗓音带着疲惫的沙哑,“明远告诉我,利用明娜推开黎夏,是最简单干脆的方式,可我又觉得不妥,黎夏曾因为明娜很受伤,如果再因为她而受伤一次,我怕她会挺不住。” 明娜这个名字,苏留白听过,是陆川风的初恋,陆子曾用一句话,形容过他和明娜的那段过往,他说,在不懂爱情的年纪,遇到了不合适的明娜。 男人和女人对待感情的方式不同,女人更感性,而男人更理性,只因为男人能在感情最浓烈的时候,判断出这个女人适不适合自己,而女人,在感情最浓烈的时候,只想付出的更多。 当然,陆子和明娜,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轰轰烈烈,只不过是年轻时的遇到过那么一个人,仅此而已。 “这么说,明娜同意你的利用了?”苏留白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 陆川风默认,“明娜性格开朗,就算我们之间有过许多不愉快,但在我出事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站出来,我很感激她。” 利用女人去推开另一个女人,这根本就不是陆川风能够做出的事情,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最有效最快速的方法,就是利用明娜推开黎夏,可他又因为这样会狠狠的伤到黎夏,而迟迟下定不了决心。 “陆子,明娜是个比黎夏聪明许多的女人。”苏留白又说道。 这一点,陆川风也承认,明娜确实要比黎夏聪明许多,至少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就能够看出来她的城府和心机。 苏留白想了想,继续说道,“这种女人,日后会很难驾驭。” 陆川风苦笑,“前提是,在我能活着从美国回来时,不然,她也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种事情,就像赌博,赌赢了,以后你欠她的还不清,赌输了,她落得一个好名声。” 关于明娜的这种事情,苏留白和陆川风都看得十分明白,可明白又能怎么样,事情还是得继续发展下去,因为,已经没有多余的选择了。 苏留白离开后,陆川风又沉睡了许久,朦朦胧胧中,总感觉有一个人影在眼前晃动,然后手臂会传来一阵刺痛,像是静脉注射针刺感,只是,他并没有要求任何的静脉注射,怎么会传来静脉注射的感觉。 脑袋昏昏沉沉的,想着想着,就又彻底的昏睡了过去,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明娜正坐在床边,微笑的看着自己。 陆川风的身上都是汗,就好像经历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打斗似的,浑身疲累的很,他撑坐起身子,明娜要过来扶,他却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扶。 “感觉怎么样?还好吗?”明娜尴尬的将双手收回来,语气轻松的问,就好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既有着陌生感,又有着熟悉感。 陆川风挑了挑眉,唇角漾起一抹苦涩的笑,“你觉得我该怎么回答?” 明娜背部慵懒的靠向椅背,双手插向白色衣褂里,脸上是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你知道我想听什么样的答案的!” 有的时候,陆川风真的希望明娜笨一些,可偏偏她是一个聪明到令男人都会自惭形秽的女人。 他没再继续刚刚的话题,“怎么有空过来?今天不忙吗?” 明娜摇摇头,“今天没有我的手术,所以会轻松一些,你知道的,如果我不是医院内部员工,这svip病房,真的进不来,还是你吩咐了什么?” 陆川风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高深的笑,“明娜,你觉得我有必要多此一举吗?放心吧,你想得到的,我都会帮你得到,只要你能够完成我的心愿。” “说的那么可怜!”明娜突然倾身过来,在他的鼻尖轻轻的点了一下,“陆川风,我不会让你有事。” 陆川风深深的看了明娜一眼,将里面的精明和了然藏在深处,明娜,让我有事的恰恰是你吧,这个病,来的这么突然,他早就已经有所怀疑,只是之前一直不确定,可她终于露出蛛丝马迹后,他的心里却不痛快,明娜,我很不痛快,你知道吗? 病房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明娜努努嘴,抬起左手的腕表看了一眼,“已经十二点了,到中饭的时间了,要不要我给你带回来点什么?” 陆川风摇头,“会有阿姨送饭过来。” “我发现你真的是数十年如一日的钟情,就连做饭阿姨都舍不得换,服了你了。” 明娜迈着俏皮的小碎步离开了病房,却不知道,她暴露了自己最丑陋的一面。 陆川风拿过床边的手机,迅速的拨通苏留白的号码,苏留白似乎在开车,声音有些遥远,“老白,我需要立刻转院。” 苏留白操作方向盘的手一僵,在前面的左转弯路口立刻掉了头,“在那里等着我,我马上到。” …… 黎夏回到公寓后,已经是下午的三点钟了,从青州人民医院到她所住的小区到底有多远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从医院出来,一直到刚刚才走进房门,走了几个小时也不知道,只知道脚上都是鞋子磨出的水泡。 脱掉鞋子,脚上传来一股锥心刺骨的疼痛,她觉得这种疼痛很好,最起码能够将她的心痛的注意力转移一些。 她走到沙发旁,用那间灰色的毛呢大衣盖在身上,那上面的男人味道让她的心里又痛又疼,可她却不舍得将衣服扔掉,这就是传说中的越伤越爱吗?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种自虐的倾向。 在沙发上不知道坐了多久,久到她整个身体都是僵硬麻木的,她才站起身,准备去做点东西,填补一下空虚的胃,可脚上的那些触目惊心的水泡还在,嫩白的脚接触到地面上,是一种比刚刚还要锥心刺骨的疼痛。 她想咬牙坚持,但从眼眶滑落的冰凉液体已经暴露了她的脆弱,是的,她就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如果真的坚强,就不会为陆川风的态度而感到伤心,也不会为陆川风的冷漠而退缩,说到底,自己其实就是个懦夫。 跌回沙发上,她看着屋子从明亮一点一点变成黑暗,窗外的万千灯火在诉说着无数个悲欢离合的故事,而她则是其中一个诉说悲伤的患者。 就这么发呆的坐着,脑子里从一片混乱的回忆跨越到另一片混乱的回忆,无休无止,没有尽头。 累了,正想闭眼好好休息一下,却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思绪,她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显示的名字,那早已干涸的眼底,又出现了湿润的水雾。 “夏夏,你在哪里?”孟暖刚睡醒,声音还带着朦胧的睡意。 “我在公寓。”她觉得自己声音实在太过软弱,随即轻轻的咳嗽了一下,想掩饰那种软弱的情绪,“你在哪里?” “我在苏留白的公寓,你什么时候从医院离开的?我刚刚打苏留白的手机打不通,打陆川风的手机也不通,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黎夏透过窗外灯火的影射,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已经晚上九点了,“两个大男人能出什么事情,或许是svip病房要求不能手机通讯吧!” 在国外,大多数的svip病房都不允许使用手机,一是考虑到病人的身体,二是为了医院的私密性。 “不会的,就算要求不能手机通讯,他也会给我打电话的,现在完全处于失联的状态,夏夏,真的是我多想了吗?” 孟暖是孕妇,情绪本来就很不稳定,爱胡思乱想也是很正常的,黎夏耐心的说道,“嗯,孟孟,别担心,说不定下一秒苏留白就会给你打电话,再耐心等一等。” 等,是现在最好的方式,也是唯一的方式。 “夏夏,你过来好不好?” 苏留白的公寓太大,大的她有些害怕,其其也不在,被苏荔接过去常住,现在偌大的公寓里,只有她一个人,稍稍有些风吹草动,她就会觉得心惊肉跳。 黎夏考虑了一下自己的情况,还是拒绝了,“孟孟,我浑身没有力气,好累,你自己能不能坚持一下?” 孟暖知道黎夏这两天的疲惫,觉得自己这样要求她,简直太不懂事,太不体恤她了,赶紧说道,“嗯,我自己可以的!” 人生大多数的时候,还是得自己度过,因为不会有人陪你一辈子,大家都有自己的烦恼,自己的难过。 挂断电话后,黎夏平躺在沙发上,脑子里不停的回放着在陆川风病房里的片段,他的冷漠,他的陌生,他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为什么他突然要变成这个样子? 他的病情,明远说没什么事情,他没有道理骗她,而且,就算真的有事情,陆川风也不会隐瞒她的,因为在人最难过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人陪,而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如果不是身体的原因,是不是就因为女人? 多年来,她看见过无数个女人对他的趋之若鹜,前仆后继,可没有一个人真正的留在了他的身边,所以,她觉得因为女人的原因也不大。 想着想着,脑袋就开始发疼,告诉自己不要想了,可总是忍不住去想,根本就控制不住。 最后,索性坐起身,她这样纠结难过自我折磨下去也不是办法,这一切的烦恼都来源于那个男人,解铃还须系铃人,那么,想消除烦恼的话,就应该找到他,当面问问他,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需要答案。 那件灰色的毛呢大衣披在身上很温暖,走在寒风不断扑过来的街道上,没有让她感到一丝凉意,不知道是因为她此刻的心情,还是因为,她就要再见到他了,紧张的—— 总之,脑子里是乱哄哄的一片,她伸手截了辆出租车,坐了进去,车里面正放着午夜情感节目,节目的呢绒,大多数都是单身离异的女人在感情上遇到的烦恼。 是她偏激了吗?为什么总觉得在感情上,女人要比男人的烦恼多得多,是因为女人总是在感情上付出的多吗?她不确定。 车子经过跨海大桥的时候,上面站着许多年轻的男男女女,他们或并肩而站,或手拉手漫步海风中,或甜蜜的亲吻着,是她老了吗?还是心态老了,竟然会嫉妒他们的年轻,他们的大胆,和他们的甜蜜。 到了青州人民医院,她轻车熟路的找到了陆川风的svip病房,离得越近,她的心跳就越快,或许是因为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所以会有些迷茫,有些紧张,更多的,还是要见到他的兴奋。 病房的门半虚掩着,黎夏蹙眉,觉得这很不像陆川风的风格,他做事一本正经,严谨自律,是绝对不会不关门的,尤其是在陌生的医院,除非,有人在里面。 本来不该有那么重的好奇心,可因为里面的人是他,她才会充满了好奇心,咬着唇,她在内心挣扎犹豫了一番,才将虚掩的病房门打开,她的脚上是密密麻麻的水泡,很痛,所以出门的时候,她选择了一双平跟鞋,这种平跟鞋踩在地毯上,根本就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刚刚走了几步,就被病房套间里的声音打断了脚步,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娇-喘,清楚的传入她的耳朵。 她很熟悉的两道声音,男人是陆川风,女人是明娜。 今天早上的冷漠是因为明娜吗?如果是因为她的话,为什么不亲自将这原因说出口呢?她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也不是个纠缠不清的人,只要他说,她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的异议,肯定会放的潇潇洒洒。 她没继续向前走,而是转身朝门外走去,在陆川风的感情世界里,她一直被他拒之门外,之前她还很庆幸,庆幸这么多年没有人真正的走入她的心,可她似乎忽略了明娜,不管过了多久,明娜永远是那个特别的存在。 将那件灰色的毛呢大衣整整齐齐的叠放在门口,伸手,放在上面,一点一点的抚摸,这衣服就仿佛他的人一般,让她爱不释手,又不得不放手。 今晚的月亮真圆,有多久没再青州看过这么圆的月亮了?很久了吧,久到可以追溯到上大学的时候。 他的背影和天上的明月,照亮了她整个学生时代,如今,她要亲自和那些美好的过往说再见了,她要彻底的放下了。 没有了那件毛呢大衣后,周身是一片刺骨的寒冷,她抱着胸,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父亲的电话号码。 “爸,我答应你,和林北辰他们一起去苏黎世,越快越好。” 她能够想到最远的地方,就是苏黎世,往后,青州的人和这里发生的一切,再与她无关。 …… 黎夏要离开的前一天,约了孟暖出来,这天天气晴朗,阳光普照大地,很温暖。 马上到圣诞节了,大街小巷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青州的街上到处放着圣诞歌,圣诞树和圣诞老人,每年冬天的这个时候,都是她充满了期待的时候。 孟暖的肚子大了一些,孕吐反应依然很严重,黎夏笑着说,“这胎怕是小男孩,总听同事们说男孩折腾人。” “苏留白说了,男孩女孩生出来,他都会狠狠的教训一番,因为太折腾我了。” 黎夏伸手在她的脑门上点了点,“你啊,就不能不在单身女人面前这么秀恩爱吗?我会受伤的。” “受伤就不要走了,我保证会有大票的青州男人排队等在你的身后,等着你黎大美女临幸呢。” 孟暖的眼眶红了一些,她舍不得黎夏走,因为这一走,再见不知归期。 “我啊,就是看够青州男人,去瑞士多好啊,兴许可以遇到一个外国帅哥,来一段跨国恋情,听听就觉得好浪漫,好期待,是吧?” 她的谈笑风生,并不能安慰到孟暖,她还是掉了泪,哭得梨花带雨的。 黎夏伸手,将孟暖脸上的泪痕一点一点的擦干净,“好了,又不是生离死别,你有空就可以去瑞士找我啊,而且,我又不是不回来,等有机会,我就会回来找你的,嗯?” 孟暖也不想弄的这么伤感,可就是忍不住,此刻,她的嗓音已经接近破碎,根本就说不出来话。 黎夏心里不好受,可又不得不开朗,“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我们每天都可以语音或者视频,随时随地都能了解对方的动态,真的没有那么伤感,况且,你这么哭,回家眼睛肿了,苏留白不得找我算账吗?” 孟暖深吸了一口气,渐渐的平息了自己激动的情绪,“手机电脑网络,那些都是冰冷的机器罢了,哪有这么真实的在我眼前,让我来的开心快乐。“ 黎夏唇角的笑纹慢慢的扩大,“是是是,我保证只要有空就会飞回来看你,和即将出世的宝宝。” “那一言为定。”孟暖破涕为笑,像个小孩子一样。 黎夏点头,“一言为定。” 用过餐,黎夏又让孟暖陪自己逛了逛商场,虽然出国的衣服都准备好了,但她怕到那里买不到在国内这么心仪的衣服和款式,所以索性就在国内多买些,到了瑞士就可以不用再买了。 试了几套衣服,孟暖都觉得不错,付款的时候,孟暖抢着替她付了款,她说,“这算是我送你出国的礼物,不要跟我争了。” 黎夏点头,“好好,再回来时,我一定好好的请你们一家四口吃饭,弥补我孟孟对我的付出。” 逛过街后,两人又找了家咖啡厅坐下,可能要离别了,两人谁都不舍得先说离开,坐着坐着,就到了晚上的十点钟,苏留白的电话都打了过来。 “在汉光广场,嗯,不知道,想多呆一会,你不用来,嗯,那好吧……” 孟暖挂断电话后,黎夏笑着问,“担心了哈,确实很晚了,孕妇这么晚睡确实不好,他来了就赶紧跟他回家吧!” “和你在一起,又丢不了,他就是爱瞎操心,都说结了婚以后,尤其是和他这样的男人结了婚后,女人会变得疑神疑鬼,喜欢打电话查岗,没想到我们两个人反过来了。” 黎夏挑挑眉,“你管苏留白的电话叫做疑神疑鬼和查岗?”她摸了摸下巴,“嗯……一会见到苏留白,我一定要和他说以后这件事情。” 孟暖的脸都红了,黎夏笑,“逗你的,喏,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咖啡厅的透明玻璃门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推开,他一身手工缝制的西服,脚上是同色的高档皮鞋,一举一动,很轻易就遮盖住了这满场的精英男人,不愧是苏留白,走到哪里,都气场强大的让人不能忽视。 黎夏和苏留白又聊了几句,才和孟暖并肩走出咖啡厅,黎夏看着他们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消失在视野的尽头,眼眶红了起来。 离别,就是带着许多的不舍和伤感,更带着对未来的迷茫和未知。 拎着白天的购物袋,她打车回到了租住的公寓楼下,大小购物袋加一起,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这真的叫传说中的满载而归吧。‘ 楼下的路灯数十年如一日的昏暗,也许是因为要走了,心境也不同了,所以看着这路灯,会显得更加昏暗。 离楼道口越来越近,她看见了一辆黑色的无牌照的车子停在了那里,车膜的颜色很深,深的她根本就看不清里面坐着的人。 不再探究,她继续迈开脚步朝楼道口走了过去,车子里男人的深邃眸光紧紧盯着她的背影,有些意味深长,又有些高深莫测。 …… 要离开青州的这天,是这十二月份里天气最晴朗的一天,温度已经达到了零上。 她没有让家人来送,也没有让孟暖来送,她怕看见家人和孟暖,会舍不得走。 林北辰走过来,自动提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和硕大的手提箱,她本想拒绝,却又觉得这样太抹杀他的面子,最后,她只能沉默。 这次和她一起离开青州,回瑞士苏黎世的只有林北辰一个人,他的父母早在几天前就已经赶回去了,这次在国内滞留的时间太长,公司内部出现了些问题,需要有人回去主持大局,他的父母这才不得不赶回去,不然是要一起飞走的。 候机的过程中,他去买了一些零食,都是些女士零食,大部分女孩子都喜欢吃的,当然,黎夏也喜欢吃。 林北辰是个极其有耐心又极其绅士的男人,和这样的男人呆的久了,会不自觉的被他身上的优点吸引住,只是,被他吸引的女人中,不包括她。 因为陆川风,她将自己的心封闭住,不让任何人走近,也不允许任何人走近,敏感纤细又柔弱。 十点钟,飞机准时检票,两人一前一后过了安检,缓缓的走向了停机坪的飞机。 就在马上要登机时,她忍不住的回头去看,一瞬间,她似乎看到那双熟悉的深邃眸光,和高大宽阔的身影,当然,也只是一瞬间,她知道,是自己的幻觉。 陆川风,今日一别,后会无期。 …… 隔天到苏黎世,正好是圣诞节,林北辰买了许多圣诞节挂件,想和她一起布置圣诞树。 往年在家时,她都是自己布置,或者和孟暖,今年换了地点,也换了人,似乎也该换颗心了。 这里的气候四季分明,不似青州常年多雨,居住起来十分舒适宜人,她会和其他人一起在早晨跑步,夜间散步,过着国内退休老干部的生活。 林北辰很照顾她,不仅在生活上,工作上,更是对她照顾有加。 她没什么回报他的,只能认真工作,认真的对待生活,其他的,她在慢慢的淡忘和以往,她想,在有生之年,她一定要彻彻底底的忘了那个男人,和他给的伤害。 两个月后,又是夜,她不再辗转反侧,而是很容易就能够入睡,是的,她已经适应了苏黎世的一切,生活似乎也更美好了起来,未来,她虽然没有期待,但肯定会越来越好的,她坚信。 264,番外——《因为爱情》两年后,瑞士苏黎世,深冬~ 264,番外——《因为爱情》两年后,瑞士苏黎世,深冬~ 两年后,瑞士苏黎世,深冬。 苏黎世作为西欧最重要的经济、金融、文化中心,有着和青州一样的繁华和文化底蕴,在这座瑞士第一大城市生活久了,黎夏逐渐的被这座中世纪与现代化结合的城市吸引住。 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的怡然自得,她总是在心里感慨,两年的时间怎么可以让人对一座完全陌生没有感情的城市,产生这么多情绪,她想,和那个人脱不了关系吧。 因为他,她仓皇逃离青州,带着一颗破碎不堪的心和灵魂,开始了一段再没有他,也再遇不到他的生活。 从最初的痛苦无奈慢慢过渡到现在的平静安谧,她经历了许多,也懂得了许多,更看透了许多。 现在的她,一心只享受着工作和生活带给她的充实,也享受着作为世界上最宜居城市之一的苏黎世,带给她的舒适和安逸。 二十九岁的她,更加的现实,更加的平凡,也更加的渴望一段感情,不需要多么的风花雪月,刻骨铭心,只需要平平淡淡,细水长流。 早晨的阳光洒满大地,将地上的积雪影射成橘黄色,发出金灿灿的光芒,黎夏走在上班的路上,看着漫天遍野的白色,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渐渐的熟悉了苏黎世这里的冬天,熟悉却并不代表喜欢。 记得当初她问林北辰关于苏黎世的一切时,他说了一句让她印象十分深刻的一句话,他说苏黎世冬天的积雪不化,在青州长大的她,理所应当的认为冬天就该绿叶不落,冬雨连绵,所以,当他说出苏黎世冬天的积雪不化时,她的第一感觉就是好奇。 好奇积雪不化的苏黎世是怎么样的情景,会不会是千般袅娜万般旖旎的景象,可当她真的来到了苏黎世,也真的见到了当初林北辰说的积雪不化时,却并没有当初听到时的兴奋和好奇。 或许是因为她不熟悉这样的冬天环境,也或许是因为没有人陪伴在身边,走在雪地里会显得格外的孤单和寂寞,所以,面对这样的冬天,她从心底里是排斥的。 昨夜的一场大雪过后,街道上堆满了还没来及清理的积雪,黎夏穿着一双黑色的面包鞋,走在厚厚的积雪上面,显得整个身体特别笨重,也特别的疲累。 从下公交站牌的地方走到林氏公司大厦,明明只有几百米的距离,她却足足走了二十分钟,同事们大多都是苏黎世当地人,常常会笑话她,说雪地里的走路的她就像企鹅一样。 她听后,每次都只是一笑而过,就算她非常不喜欢他们这样说,但依然可以笑得明媚爽朗,没心没肺,这个黎夏,已经将以前那个黎夏彻彻底底的隐藏了起来,从来不会轻易的暴露自己。 瑞士北邻德国,西邻法国,南邻意大利,东邻奥地利和列支敦士登,因此语言环境也非常多样化,主要以德语,法语,意大利语和英语为主,黎夏大学的专业主修的是法语,选修的是英语,由于她的语言基础十分扎实,在瑞士生活,语言沟通上并没有任何问题。 沟通上没有问题,工作上出现问题的几率就会很少,也因为她的工作能力出色,很得项目经理的器重,虽然大多数认为,经理对她的器重来自于林北辰,现任林氏集团总裁,首席执行官。 林培早在两年前,就开始逐渐的卸下手中的权利,直到今年年初,彻底将林氏总裁的位置和权利传到了儿子的手中,他和李云裳像大多数中国退休的老年人那样,开始世界各地的旅游,游山玩水,不再过问那些红尘俗世之中的纷纷扰扰。 黎夏走到林氏集团大厦时,下意识的抬手看了看左手上的白色镶钻手表,时钟已经显示是早上的八点四十五分了,还好没迟到,她松了一口气,赶紧抬起脚步,匆匆的赶到了位于58楼的项目部。 项目部的同事还没有全部到齐,可能由于雪天路滑,路况不好,又是上班高峰期,堵车严重,所以才会出现今天早上这样的状况。 不然,项目部是全公司最守时的部门,因为项目部的全勤奖非常丰厚,可只有一点要求,就是除了节假日不准迟到早退缺勤,不然不仅得不到全勤奖,还会扣除一天的工资。 在苏黎世这样的城市工作生活,花销格外大,如果没有自己的房子,花销就会更大,同事们为了让自己的生活质量不至于太差,在工作上都特别的拼命,一来二去,项目部就多了一个封号,叫做铁血部队。 每个在项目部工作的人,就像军人一样,有拼劲,有纪律,有成绩,因此,每次公司开例行大会时,董事会和高层领导,都会特别表扬项目部,久而久之,项目部成为了林氏集团内部人都十分羡煞和敬畏的部门。 当然,黎夏只是这其中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员工,任何光环和荣耀都离她非常远。有的人会觉得她这样很傻,但她却觉得这样很好,远离是非,何尝不是一种聪明。 走到座位上,放下包,从箱子里取出工装,到女士的换衣间换上,重新出来时,披散的长发简单的扎起来,看起来十分利落,林氏集团冬天的工装也是十分贴合身材的,她最近又瘦了一些,显得有些大,但并不影响看起来的感官。 邻桌的女同事是个瑞士籍华人,叫方沐,会说华语,而且说的非常好,如果她有什么好奇,或者必须想知道的八卦,就会用华语和她沟通,一开始她还很不习惯,后来久了,她也就习惯了。 她经常用一句话形容她,说她有着让所有女人都为之羡慕的长相和身材,却在虚度青春,或许是她的沉默寡言和低调,让方沐觉得可惜。 除了这些,尤其让方沐觉得可惜的是,她传绯闻的对象,还是公司里最尊贵优雅的男人,在这种情况下,女人不主动往上冲,那绝对是脑子有问题。 方沐经常会劝她,告诉她,让她多去林北辰的眼前晃晃,这样她很有可能一跃枝头成凤凰。 可黎夏每次都只是装傻充愣,因为她知道,她想要的平凡爱情,像林北辰那样高高在上的男人根本就不可能给她,所以,她宁可不靠近,不尝试,也不想再次避免受伤。 那个人给她的伤,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愈合,有可能是几年,有可能是一辈子,有这个伤痕在,她就永远不会尝试类似的爱情。 哒哒的脚步声引来了方沐的眸光,她坐在工位上,单手托腮,眸光略有些呆滞,今天早上的方沐格外沉默,不像往日那样朝气蓬勃,黎夏正要询问原因,她就绕过两人工位之间的遮挡走到了她身边。 “你怎么了?”黎夏边收拾工位上杂乱的文件夹,一边询问。 有着西方人血统的方沐,五官轮廓看起来十分深邃,画着时下流行的精致妆容,再配上凹凸有致的身材,一度被评为项目部的部花。 直到最近项目部新调来一位美女大学生,才终于结束了她两年的部花之称,也因为那个美女大学生的到来,之前围绕在她身边的那些项目部的苍蝇蚊子和跳梁小丑,也全部的绕到了那个美女大学生身边,这让方沐觉得有些难堪,有些不甘心,又有些嫉妒…… 总之,有女人的地方,就是是非之地,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你瞧那个叶雯,仗着关系进了林氏,也不知道安静消停一点,在男人面前不停的搔首弄姿,好像谁不知道她是个***-货一样。” 方沐抱胸,身体半倚着黎夏的工位,看向斜对面不远处的那个工位,眼睛里已经冒了火。 黎夏也跟着瞟过去一眼,看了看方沐的脸,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怎么跟个小女孩较上劲了?再说,现在的女孩打扮靓丽,身材好,又玩得开,身边的男孩多,也不足为奇,干嘛生那么大的气?” 方沐闷哼了一声,朝黎夏的方向看了一眼,那眼睛里的情绪很多,解读出来,大半的意思,就是你一个恋爱经验几乎为零的女人,懂什么? 黎夏的唇角微微上扬了一些,伸手,从背后握住了方沐的双臂,将她往回推,“好了,上班时间到了,别再跟小孩子怄气了,气坏了身体,是会长皱纹的。” 方沐爱美,听到会长皱纹,双手赶紧放在双眼的两侧,做着舒展的动作,黎夏的动作有些大,方沐一边被动的走着,一边忍不住的嘴里发生“哎哎”的声音。 被推回座位上,方沐的双手依然做着舒展的动作,仰头,不满的看向黎夏,“见死不救的家伙。” 对有女人挑衅的这件事,对方沐来说,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可对于黎夏来说,确是幼稚可笑的小事,两人的观点不同,强融合在一起,肯定会火花四溅,索性,这种事情,就让方沐自己解决,她选择默默的支持。 九点钟,项目部经理艾伦准时走了进来,站在众人面前,开着项目部的例行早会。 项目部算是大部门,里面的男女员工加在一起,将近九十人,女多男少,因此开会时,大部分发言的,都是女人。 艾伦作为男经理,不知道是天性使然,还是喜欢男女配合的这种工作方式,会比较重视女员工的意见,每次都是。 弄得项目部的男同事都已经失去了信心,从一开始的积极发言,变成了现在的沉默寡言,因为他们觉得,就算提出再好的方案,最后的结果都是被pass掉,既然这样,还不如什么都不做来得比较轻松。 又是一个女同事的话落后,艾伦点了点头,“我喜欢创新,当然,我的心里也会有自私的想法,就是希望你们也都跟我一样,喜欢创新,不畏创新,所以,就这个项目的创新,还有没有人有更好idea?” 一个容纳了将近九十人的会议室,给他的回应居然是鸦雀无声,艾伦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他站起身,绕着会议桌缓缓的走了一周,随后说道,“公司要项目部,并不是让我们在这里玩的,况且,你们不觉得一个旧时人的项目部,连一个像样的创新的想法都没有,传出去不丢人?” “当然,你们可能觉得不丢人,但我嫌丢人,所以,在下午之前,我要看到一个全新的,带着诚意的创新想法,各个组的组长负责自己的组员,如果不能达到我满意,那么对不起,你们几个组长将会失去这个月领取奖金的机会。” 最后,艾伦一双精明的眼睛扫过全场,声音透着力度,“好了,散会。” 会议室里的低气压,使得每个参与会议的人都十分的紧张,听到可以走了,大家争先恐后的站起身往外走,黎夏跟在最后,正准备迈开脚步走,背后却响起了艾伦的声音。 “黎夏,你留一下。” 前面的所有人几乎不约而同的看过来,黎夏懊恼,平静惯了,突然成为了人们注视的对象,这种感觉非常不好,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用厚厚的盔甲把自己包裹住。 可惜,那不现实。 黎夏转过身,缓步走到会议室的主位旁,朝艾伦恭敬的点了点头,“经理,您叫我。” 艾伦和黎夏一样,是林北辰从国内带过来的,很巧的是,艾伦也是青州人,在异国他乡,别说碰到一个本省人,就算碰到一个外省人,都算是老乡,更何况,他们都是青州人,话题多,关系也就更容易亲近一些。 “最近在跟的项目觉得吃力吗?这边人的工作方式和国内不一样,我始终拍你不能适应。” 这样情形的对话,在过去两年,发生过无数次,她每次的回答都是敷衍,这次也不例外。 “谢谢艾经理的关心,在跟的项目我并没有觉得吃力,反而非常适应。” 艾伦听到她这么说,满意的点点头,“林总最近在中国出差,你们……有联系吗?” 和过去一样,谈话的中间,总会穿插林北辰,黎夏不傻,知道艾伦最想从她口中听到的就是林北辰这个名字,以及关于他的一切事情。 黎夏摇摇头,“林总日理万机,怎么会和我这种小员工联系,艾总说笑了。” 回答也和过去一样,滴水不漏,显然,艾伦对她这样的回答并不满意,但碍于他对林北辰的忌惮,就算不满意,他也不会表现在脸上。 “新来的那个叶雯,你觉得怎么样?会不会成为下一个优秀的方沐,引领我们项目部未来的颜值和能力?” 艾伦转换话题的功力也十分强,也许是久居项目部经理的这个位置,使得他圆滑却不会令人反感,当然,他也不值得她反感。 “这个我还真不好评判,不过小女孩看起来很机灵,又很懂事,我相信时间,会成为别人送给她最惊艳的礼物,让她破茧成蝶的。” 艾伦喜欢和黎夏聊天,因为不累,但他有时候又不喜欢和黎夏聊天,因为胸口会憋闷。 “嗯,说的很有道理,你先回去吧!”艾伦努努嘴,换了一个慵懒的坐姿,眼睛瞟向门口,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黎夏在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告诉自己,终于结束了,有胜利了一次,下次,再接再厉。 转身就走,艾伦看着她消瘦的背影,带着许多的意味深长,就在她的脚步要迈出会议室门口的那一步,身后又响起了艾伦的声音。 “黎夏,听过云海集团吗?我们的竞争对手,听说新上任的总裁也是个中国人,而且刚刚过而立之年,早在很久之前,就在青州的商界混得如鱼得水,是青州出了名的商界精英。” 青州商界里,能够将这么多头环都挂在一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人身上,除了苏留白,还会有谁? 不过她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如果苏留白在瑞士开了公司,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她,但孟暖什么都没说过,就说明那个人不会是苏留白,既然不是苏留白,是谁对她来说也没什么所谓。 “我在青州的时候,和现在的工作状态差不多,很少去了解对我来说遥远的如同另一个世界的人,所以,我不知道艾经理口中说的那个人是谁。” 艾伦嗯了一声,“我以为你在青州多年,会积累一些人脉……” 话落,他顿了顿,“算了吧,你走吧。” 离开会议室的门,她终于敢抬手拍拍胸口了,项目部的人,谁不知道艾伦的脾气是出了名的阴晴不定,他有可能会因为一句话,就骂你一整天,也有可能会因为一件事情,就彻底改变了对你的看法,爱护有加,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她一直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回到项目部,方沐朝她招了招手,黎夏走过去,“黎夏同志,我发现一件事情,就是艾伦是不是对你有想法啊,总是隔三差五的就把你单独留下谈话,虽然他的脾气不太好,但最起码是个高富帅,如果可能的话,把他拿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黎夏伸手在方沐的脑袋上点了点,动作很轻柔,“如果你让我搞定艾伦,还不如让我去搞定林北辰呢!所以拜托,别瞎猜了,我是不会在公司内部找,更不会去招惹那些不该招惹的人的!” 方沐对黎夏的过去根本不了解,也不知道她曾有过的疯狂过去,只知道,她是个低调内敛,又是个十分有能力有才华的人,虽然她从不表现,从不邀功。 “哎,我要是早有你现在这觉悟,哪会在男人身上跌那么大的跟头,不过,我也想开了,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一个渣男,经历过了也好,以后遇到男人的时候,就能够做到冷静克制,而不是一头就栽下去。” 方沐是个自称对感情十分精通的女人,一聊起感情的话题,就滔滔不绝,黎夏每次说了几句后,就会保持绝对的沉默听她说,直到方沐自己发现话太多,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然后跑回自己的工位,黎夏的耳朵也会瞬间变得清净。 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中午的饭点,黎夏推开座椅,站起身,想叫方沐一起去员工食堂,却没想到,她身边站着一个男人,之前追她很久的工程部的工程师。 两人之间有着说不出的亲密感,如果说不是情侣的话,也是在暧昧中的即将成为情侣的两个人。 265,番外——《因为爱情》那个男人,是个英俊潇洒的男人~ 265,番外——《因为爱情》那个男人,是个英俊潇洒的男人~ 黎夏因为之前的项目,曾和这个男人有过两次接触,不知是她太敏感,还是这个男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就太过油嘴滑舌,装腔作势,总之,她对这类男人一般采取的态度都是敬而远之。 方沐不同,她喜欢在男人迷恋的目光中寻找自信和满足感,每个人的想法和追求都不一样,方沐尊重她的生活方式,同样的,她也尊重方沐的生活方式,不会多加干涉和品评。 说的直白一点,大家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就会按照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去过,而不是委曲求全,郁郁寡欢,一辈子太短暂,哪有那么多时间去伤春悲秋。 黎夏尽量将脚步声放轻,轻的几乎让人听不到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的哒哒声,直到走出项目部,她才敢用正常的步子走路。 午间的员工食堂里,充斥着女士高跟鞋和男士皮鞋踩在地面发出的混合声响,员工多,就显得有些嘈杂,尤其放眼望去,大多都是金发碧眼的男人女人,黎夏站在食堂入口处,不知怎么,心里突然产生一股凄凉孤单的感觉。 看来,她平时自诩的坚强,不过是逞强而已,在这陌生的国度里,她不是不怕孤单,而是在慢慢适应孤单。 到窗口领了西餐,她四下搜寻了一番,找了一个角落里的空位坐下,开始安静的吃着午饭,旁边的同事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用着不同的语言讨论着即将到来的圣诞节该怎么过。 黎夏并不是一个特别擅长交际的人,更做不到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因此,她的朋友圈特别狭小,这么多年,唯一留在身边的朋友,只有孟暖一个。 只是,她和孟暖分居世界的两地多年,并不像大多数同城闺蜜那样,能够经常出来见面聊天,她们只能靠冰冷的通讯来诉说彼此工作和生活中遇到的各种各样的问题和困难。 也因此,在青州时,她每年的圣诞节,几乎都是和同事一起度过的。 来到苏黎世的这两年,圣诞节,她几乎都是一个人过的,或呆呆的看着电视,或美美的睡上一觉,她觉得这样度过的圣诞节也不错,至少不用违心的去适应她不想去适应的风土人情。 员工食堂的厨师西餐做的很好,作为东方人的黎夏对食堂厨师的手艺也一直津津乐道,赞不绝口,只是,吃的多了,慢慢的也就食不知味了。 她皱眉,坚持吃下最后一口西餐,便匆匆的站起身,将餐盘放到指定归还的位置,离开了员工食堂。 电梯前,排队站着不少用过餐的员工,黎夏排在最后面,等待着前面的员工乘电梯一批接着一批的离开。 林氏集团阴盛阳衰,男女比例大概是7:3,正因如此,在女员工聚集的地方,都少不了八卦,黎夏刚来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在她的印象中,一直认为国外和国内不一样,似乎,国外对隐私这种东西会比国内更加的看重一些。 但那只是她所认为的,一个美丽的误会而已,国外的女人和国内的女人并没有任何区别,一样的好奇心旺盛,一样的喜欢凑热闹,爱八卦。 就比如现在,她前面站着许多不知道是什么部门的女员工,成双结对的站在一起,眉眼之间堆着兴奋,似乎公司内部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一样,热烈的讨论着。 最初的时候,黎夏并没有认真的去听她们在说什么,因为她不喜欢八卦别人,同样的,也不喜欢别人八卦,可她们在说的过程中,并没有特别注意音量,离得近,她也就听得清清楚楚。 “听说了吗?公司最近在谈一个特别大的合作案,对方是个中瑞合资的企业,总裁是个中国人,刚过而立之年,最重要的是,那个中国男人要比咱们林总还要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天哪,听着就很兴奋好嘛!真想快点见到那个男人的真面目,好养养我最近因为加班而变得浑浊的双眼。” 女人的话落,另一个女人赶紧跟着兴奋的说道,“比林总还要英俊潇洒,别闹了,我见过的东方人中,就没有能超过林总的长相和气度的。” “我也是听隔壁数据中心的人说的,不过哪有那么多的空穴来风,既然有这个传闻,合作对方的总裁肯定是个能够与林总相提并论的优秀的东方男人,不知道是看金发碧眼的男人看惯了,还是我的审美出现了问题,总之,我现在非常迷恋东方男人的长相……” 后面又有许多用过餐的员工涌了上来,黎夏站在两人身后,正听得认真,却被一股力量推搡了一下,她脚下一滑,直接趴在了前面两个女员工的肩膀上,聊得火热的两人同时望了过来、 黎夏赶紧尴尬的退后了两步,白嫩的脸颊瞬间红透,露出歉意的表情,紧接着伸手,将散落在脸颊旁的秀发别在耳后,来显示自己偷听的尴尬。 虽然她属于项目部最孤陋寡闻的员工,但刚刚那两个女人谈论的合作案,她也有所耳闻,只是知道的并没有她们说的那么详细罢了。 一部电梯又落了回来,前面的员工陆陆续续的上了电梯,黎夏犹豫了两秒,还是决定等下一部,以免接受那两个女人的眼神洗礼,她已经不记得多久没发生这种令人窘迫到无法自处的事情了,追溯到上一次,似乎是在大学时代。 回到项目部的时候,离下午上班还有二十分钟,方沐正坐在工位上哼着歌,看见黎夏,将涂满鲜红丹寇的指甲对准唇边,漫不经心的吹了吹,眼睛眨了眨,带着十足的电力,示意她过去。 黎夏朝方沐的工位走了过去,在离她的工位大约三十公分的位置站定,等待着下文。 “你脸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红,感冒了?”方沐看见她的脸色有些异样,赶紧站起身,想伸手探探她脑袋上的温度,却被黎夏躲开了。 “没有,可能是我还没有适应苏黎世寒冷的冬天吧。” 苏黎世的深冬非常寒冷,不像青州的潮湿阴冷,这里的冷,更加的干燥,更加的刺骨,方沐在这里长大,早就适应了冬天,就算穿着身上这身不算厚的工服,她也不会感到任何的不适。 “嗯,瑞士的冬天偏冷,苏黎世还好些,呆的久了,你就会适应了这种干燥的寒冷了。” 黎夏点点头,随后问道,“叫我过来,有事情?” 方沐低头,用沉默代替了回应,黎夏以为是她不愿说,也就不再强求,正准备回自己的工位,却被方沐拉住了手臂,黎夏回身看她,等待着她开口。 过了大约半分钟,方沐才缓缓的说道,“你觉得“他”怎么样?” 那个“他”自然指的是工程部的那个男人,黎夏以为方沐没有发现她看见了这一幕,结果,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或许,方沐在她看过去的那一秒就发现她了吧。 黎夏听到方沐的问题后,在心里斟酌了好久,也没有想到一个完美的答案,最后,在方沐催促的眼神中,她不得不开口。 “你了解他吗?或者说,你真的去了解过他吗?” 对于那个男人,黎夏的印象不是很好,因为在过去的那两次接触中,他没有一次给她留下过好印象,可那只是她单方面的想法,并不代表所有女人的想法,所以,在回答这种问题的时候,需要慎重再慎重。 尤其是现在方沐一副陷入恋爱状态的样子,她不想违心的骗她,却也怕自己的真实想法会让方沐感到不舒服。 方沐摇摇头,“我们真正接触的时间还不是很多,现在也只是考验阶段,夏夏,你知道的,我平时看起来一副爱情宝典的样子,大家都认为我是个情场高手,可那只是空有其表,徒有虚名罢了,真正的我,是个盼望爱情,又惧怕爱情的女人。” 她从小是在离异家庭中长大的,没有享受过完整的父爱,对于男人,她总是懵懵懂懂,虽然她是那种长的妖艳,玩的很开的女人,但骨子里的她,很自卑。 “我建议你多观察一段时间,好的爱情,不怕晚。” 这是黎夏能够做到的发自内心最真实的建议了,不管方沐能不能听得进去。 下午的项目部低气压笼罩,每个人都显得非常的忙碌,因为三组组长和艾伦经理去谈项目时,文件上有一个数值错误没有检查出来,直接导致这场合约的谈判以失败告终。 整个项目部为这个项目的签约忙了一个星期,却因为一个数值的错误,而让前期的一切都功亏一篑,也难怪艾伦会这么生气。 黎夏就是项目三组的成员,虽然文件最后的校核不是由她完成的,但是项目三组的这个失误,给整个项目部造成了巨大损失,归根究底,和他们项目三组的每个组员都脱不了关系。 这种因为校核出现问题,而让谈判以失败告终的事情,属于商场上的大忌,是最低级的错误范畴,所以,合约失败的这个结果,也真的很难让人接受。 艾伦迈着长腿,直接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就在大家庆幸他没有大发雷霆的时候,他又重新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文件,当着整个项目部人的面,将这沓厚厚的文件扔在了三组组长的工位上。 “下班之前,我要看到一份重新整理好的文件,如果完不成,你们整个三组就给我留下来加班,什么时候整理好,什么时候回去。” 明后天就是双休日,却在周五赶上这种事情,三组的每个成员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黎夏,因为双休日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真的不如上班工作,来的让她踏实。 晚上五点半,其他组都陆续的下了班,只有三组的人都留了下来,挑灯夜战。 组长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瑞士男人,十分的有绅士风度,就算自己的组员出现了致命的错误,他也没有多责备一句,而是耐心的嘱咐下次别犯类似的错误。 艾伦给的文件很难整理,九个人,还足足的整理到了凌晨三点钟,下班的时候,所有人都变得没精打采哈欠连天的,好像只要身边有张大床,就能够躺下去立刻睡过去一样。 黎夏和另一个女同事顺路,便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去,她所租住的公寓更近一些,下车前,她将车资给了同事,同事推脱,她却执意给了她。 她天生就是个不喜欢占人便宜的人,也不喜欢用这种方式欠别人的人情,因为她深知,人情债难还。 如果能够用钱解决,就绝不会用人情还债。 深夜人静,万家灯火已经熄灭,徒留她这个异乡人,走在异乡的路上,握紧身上的单肩包,不经意的抬头,突然发现今晚的天空没有星星和月亮,难怪她会觉得这么静,静的好像显得她走在雪夜里的脚步声格外的大,格外的孤单。 她居住的小区比较老旧,路灯与路灯之间相隔又十分遥远,灯光昏暗,使得她的视距并不好,直到走到小区的楼道口,她才看见停在楼下的那辆超级豪车。 虽然她对车没什么研究,但却知道这款车子是全球限量款,全世界只生产了五台,前一阵看新闻说,有两个瑞士富商购买了这款车子,却没想到,她会在自己居住的老旧小区里,一睹这车子的真容。 观察的过程中,车窗缓缓的降下了一些,黎夏没想到车子里会坐人,赶紧洋装无事的转过头,慌乱中,并没有发现车子里那双深邃的眼睛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 公寓里是地暖,打开房门走进去,一股热浪就迎面扑了过来,黎夏关上门,脱了鞋,像个累瘫了的死狗一样趴在了沙发上,一动都不想动。 可这样睡,实在太难受了,她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才缓缓的从沙发上爬了起来,脱掉外套,随后去浴室洗澡,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 她身上穿着宽松的白色浴袍,头上罩着一条白色毛巾,双手用力的擦拭着头发上的水珠。 洗个热水澡后,似乎将身上的疲惫减轻了许多,她绕到冰箱前面,取出一瓶冰饮,打开盖,咕咚的喝了几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养成的这个习惯,夜里喝冰饮,明知道胃不好,却抵制不住那种诱惑,她想她是没救了。 正感慨着,她不经意的抬头,发现客厅的窗帘没有拉,她赶紧将冰饮放下,赶到窗前,正准备拉窗帘,却发现正对面的那栋住宅,和她同楼层的屋子亮了灯。 记得昨天对面还贴着卖房,难道一天的时间,那个房子就卖出去了? 正感到纳闷,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身影就映入了她的眼帘,离得远,她并不能看清那个男人的长相,只是从看到的大概判断,那个男人,是个英俊潇洒的男人。 只是,这么英俊潇洒的男人,怎么会选择到这种旧小区买楼? 想到这,黎夏终于将自己放在那个男人身上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她这是在干什么?人家选择什么样的房子来买,跟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吗?她为什么要想这么多? 可能是加班太累,导致现在的她有些无聊吧,她唇角牵起一丝嘲讽的笑,那笑里,带着太多的无奈和自嘲。 伸手,将窗帘拉合上,随后关掉了客厅的灯,回到卧室里,她整理了一下床铺,便熄了灯,不久,便进入了深度睡眠当中。 …… 第二天是周六,黎夏赖床到九点才醒,睁开眼睛,屋子里是灰蒙蒙的一片,黎夏知道,窗外又下雪了。 她下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大雪纷纷扬扬的飘下,她来到苏黎世之后,才知道,雪能够下的这么大,这么深。 看来,今天的这场雪,又给人们的出行带来了不便,而且,路况,也会是非常拥堵的一天。 本来想去给孟暖买圣诞节的礼物,却被这场大雪打消了念头,她只好转身,去厨房翻看食材,准备给自己做一顿丰盛的早餐。 正做着,放在卧室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黎夏听到后,擦了擦湿漉漉的手,赶过来接听。 手机的那端是林北辰,声音中透着疲惫的沙哑,“黎夏,你在哪里?” 黎夏没想到他会给她打电话,一时有些猜不透他打这通电话的理由,但依然诚实的回答,“我在租住的公寓。” “方便吗?我想请你吃个饭,顺便和你说说我们的事情。”林北辰那头的声音有些嘈杂,似乎刚刚下飞机。 “说什么?我是你未婚妻的这件事情吗?我看没有必要吧,这只是你情我愿各取所需的交易而已,你需要一个未婚妻应付你的父母,我需要一个未婚夫来应付我的父母,这是你我早就知道的事情啊!” 林北辰的头有些疼,每次和黎夏讨论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的反应都会很强烈,甚至是很排斥,不知道是他哪里得罪了她,还是她从心里就特别的反感与他的这个关系。 “黎夏,我怎么感觉你现在有些草木皆兵的感觉?不要这么紧张,就当是普通朋友出来吃个饭而已。” 黎夏听到林北辰略带调侃的声音,才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刚刚的反应,确实如林北辰所说,太激动了,她完全不需要这么激动的。 “现在外面下了大雪,公交车寸步难行,改天吧。” 她还是拒绝了林北辰提出的一起吃饭的想法,并不是她草木皆兵,而是今时不同往日。 刚刚到苏黎世的时候,他只是林氏的经理,虽然位高权重,但没有现在这么高高在上,她潜意识里,太怕接触这种高高在上的男人,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好,那就改天,只是黎夏,你不能这么逃避下去,总要把这件事情解决的。” 当初两人商定以未婚夫和未婚妻的身份应付双方的老人,如果双方老人催的急,可以选择假结婚,只是现在,她已经没有当时的勇气,和一个人假结婚。 “我会的。” 挂断电话后,她全身的力气像是被突然抽走了一样,靠着橱柜慢慢的滑落在地。 两年了,原来时间真的可以这么快。 266,番外——《因为爱情》这个男人,和陆川风有着惊人的相似 266,番外——《因为爱情》这个男人,和陆川风有着惊人的相似 快到,她还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就已经到了必须抉择的时候了吗?刚刚还平静的内心,因为林北辰的这番话,变得心乱如麻。 来到苏黎世,是她能够想到的离那个人最远的方式和距离,但也意味着她以后的生活都要带着面具,不管她喜欢还是不喜欢。 之前,她总觉得林北辰与她之间的这个约定很遥远,遥远到永远都不会实现,只是她忽略了一点,当初,做出离开青州的决定时,这个潜在烦恼就一直存在着,只不过是她在一直在不承认,逃避而已。 如今,就算有一万个心不甘情不愿,她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只能这么走一步看一步了。 …… 周天下午,孟暖发来了越洋视频,和两年前一样,她没什么变化,依旧是她离开青州时的模样,恬淡温和,岁月静好,若非她说出有什么变化,那就是她眉宇间掩藏不住的幸福。 黎夏觉得这样的腹白多少有些羡慕嫉妒的成分,但不可否认的是,现在的孟暖确实非常值得别人羡慕嫉妒,有一个样貌双全,能力非凡的老公,儿女双全,一家人其乐融融开开心心的,这大概就是每个女人的终极梦想吧。 虽然,她离这个梦想还很遥远,但身边有一个得到这种幸福的朋友,她的心里,也不知不觉的跟着幸福了许多。 孟暖坐在电脑前面,背景里,有小儿子的身影,保姆正细心的围绕在他的身边,嘴里不时发出咿咿呀呀的童声童语,也许是年纪大了,黎夏开始特别的喜欢小孩子,尤其孟暖的小儿子,简直是苏留白的小翻版,蠢萌蠢萌的,非常可爱。 “几天没见,我干儿子好像又帅了许多,苏留白的基因果然强大啊!”黎夏第一万零一次的感慨。 孟暖白皙的脸颊扬起一抹甜甜的笑,托腮,眸光中略带俏皮的情绪,“喜欢的话,可以考虑自己生一个啊!” 黎夏唇角的笑微微僵住,嘟起嘴,学着孟暖的样子,托腮,只不过眸光中带着的是感伤的情绪。 “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两年了,你见过我身边出现过男人的身影吗?” 孟暖叹了口气,“所以,你当初为什么那么坚决的离开?你知不知道陆川风他……” “停!”黎夏听到陆川风那三个字,反应一如过去每次那样,十分强烈,“能不能别提他,我跟他又没什么关系。” 过去的两年,孟暖曾试图多次和黎夏说一说关于陆川风的事情,但她每次不是直接打断,就是找各种借口回避,虽然不知道她和陆川风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天各一方的痛苦,两年已经足够了。 既然黎夏不想听,孟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之前,因为她经常提起陆川风,黎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自己,过后,她解释说是因为工作忙,可孟暖知道,她是怕自己提起陆川风。 “好好好,真是怕了你了,我不提总可以了吧!”孟暖举双手投降,随后开始了闲聊,“元旦过后就是农历春节了,今年还回不来吗?只能这么隔着屏幕看你,却碰触不到你,心里总是不踏实。” 黎夏也很想回去,可是最近公司的项目格外的多,她又是项目部的,相比其他部门会更加的忙碌,忙起来,估计就会忙到农历春节后了。 “从我成为林氏集团项目部员工的那天开始,就从没休过年假,也没有休息超过两天的时候,你也知道,项目部是公司的主力部门,如果像其他部门那样闲散,也就不会赚的那么多了。” 这两年,家里的条件改善了许多,继母的好赌习惯也改了很多,她不用再像以前那样提心吊胆,也不用再像以前那样经常往家里汇钱了,这样,多少能让她好好的喘口气,自由的支配自己赚来的工资了。 “也对,付出总是有回报的,你们项目部最苦最累,相应的,也就会赚的越多,这很公平。” 孟暖为了照顾小儿子,这两年一直都没有上班,因此时间会比黎夏充裕许多,也会经常给黎夏发越洋视频,毫不夸张的说,十次视频中,有八次,黎夏都是一脸疲惫的样子。 那种状态下,黎夏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和她聊天,每次聊几句后,都会匆匆的挂断,她一个女孩子,只身在异国他乡闯荡,有多么不容易,孟暖是最有体会,也是最理解的。 黎夏点点头,“不过说实话,孟孟,我还是喜欢青州的冬天,没有厚重的积雪,没有白茫茫的世界,只是……很难再看到了。” 午夜梦回的时候,她时常会梦到在大学度过的时光,尤其是在大学时度过的冬季的时光,那人高大的身影走在前面,穿着厚重的冬衣,却遮掩不住他比例完美的身材,她跟在后面,心里既兴奋又满足。 那些悸动,那些回忆,只是……一切早已经回不去了。 “别灰心,以后肯定会有机会的,你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了。”孟暖感受到屏幕对面的黎夏沉默,赶紧开口劝慰。 黎夏低头苦笑,孟暖一直不知道的是,她来到苏黎世,就没抱着会再回青州的想法。 “嗯,好了,孟孟,我要去趟超市,家里的食材吃的差不多了,不买的话,这一周我都要饿着肚子了,我们有时间视频再聊。” 孟暖抿了抿唇,半晌才说道,“夏夏,我会在青州等着你的。” “嗯——” 话落,来不及说再见,她就切断了视频信号,下一秒,眼底的湿润就汇聚成了线,从眼眶里汹涌的流淌出来,哭着哭着,身体就止不住的开始颤抖,气息也跟着不稳,为了缓解这种激动的情绪,她缓缓的趴在了电脑桌上,哭得不能自已。 两年来,她第一次哭的这么伤心,这么无助,就好像要把过去的那些苦痛和伤痕,全都哭出去才甘心似的。 伤感的情绪发泄后,最大的感觉就是头昏欲裂,她拍了拍胸口,强迫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然后伸手揉着太阳穴,以此来缓解头痛。 整理好自己,已经是下午的四点钟了,黎夏看了一眼窗外,天上依然是昏暗一片,晶莹的雪花从天空中,洋洋洒洒的飘下来,有些缠绵不断的感觉。 她换好衣服,拿着手机钱包和购物袋就出了门,她要趁着黑天之前回来,不然一个人走在雪夜里,她会害怕。 要去的那家大型超市,离她居住的地点,步行距离大约一公里左右,平时她大多会选择坐公交车去,但由于今天的大雪,路况特别不好,能见度也不是很高,放眼望去,整条柏油马路上的车子都处于停滞的状态,一辆接着一辆,几乎堵成了停车场。 拉紧脖子上的羊毛围脖,微微低头,将小脸埋进去一半,迎着寒风,缓缓的朝着目的地走了过去。 积雪有些厚,走起来很吃力,不一会,她就已经气喘吁吁了,身体里是一片灼热,那种灼热感从里烧到外,使得她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小的汗珠,为了防止感冒,她将自己裹得更加严实了一些,并加快了步伐。 却不知道自己的身后,跟着一道黑色的高大身影,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可却是张东方面孔。 进了超市里面,她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赶紧伸手将脖子上的羊毛围脖拿了下来,走的太快,穿的又多,衣服里已经是黏湿的一片,看来一会要买个帽子戴,才能彻底的预防感冒。 现在,她之所以这么怕感冒,是因为这个陌生的国度,她只有自己。 她不敢让自己生病,也不敢让自己任性,因为她知道,在这里,能让她放心依靠的,也只有自己而已。 周日,一般都是超市搞特价的时候,人比较多,尤其以老年人居多,黎夏想买的食材大多都是大众食材,所以只能跟在长长的老年人的队伍后面,等待着挑菜,算价格。 人多,就意味着拥挤,她不是个擅长在人潮拥挤的超市里,挤来挤去的人,好不容易买到了芹菜,她赶紧闪身,退出这长长的老年人的队伍,准备去买下一样。 转身,不经意的回头,一道高大的身影从不远处的人群中闪过,她揉了揉眼睛,是她看错了吗?那人好像陆川风。 迈开脚步,她不自觉的走过去,躲过人潮汹涌,躲过熙来攘往,朝着她刚刚看到的地方走过去。 那人背对着她站在日用品的货架前,正挑着毛巾,她伸手,想去拍拍他的肩膀,可不知道为什么,伸出去的那只手,抖的不成样子。 就在她的手马上接触到前面男人肩膀时,男人突然转过身来,看到她伸在半空中的手,挑了挑眉。 四目相对中,她清楚的在男人的深湛的眸光中,看到了自己的窘迫和尴尬。 真的不能怪她认错人,眼前的这个男人,和陆川风有着惊人的相似度,无论是身高还是体型,除了那张脸不同。 好一会,黎夏才从这种窘迫和尴尬的情绪中挣脱出来,赶紧说道,“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情急之下,说的竟然是中文,她怕对方听不懂,赶紧又用英语说了一遍对不起。 男人将手中的毛巾又重新放回货架上,似乎并未在意,很平静的回道,“没关系。” 直到男人走远,黎夏才反应过来,刚刚他说的也是中文,他是中国人吗?还是华裔中国人? 人来人往的超市里,他的身影很快就被淹没,她半转身体,在心里感叹,黎夏,你这是在干什么?不是早就说对他放下了吗?为什么会在看到和他相似男人出现时,就打破了所有的原则和底线。 醒醒吧,他过去从未属于过你,以后,也不会属于你,把他忘了,不好吗? …… 将所有想买的食材都买完了以后,黎夏跟在比刚刚还要长的队伍后面排队,等待结账。 买的东西有些多,轮到她结账的时候,不小心撞了身前的人一下,是个瑞士的老太太,说着一口流利的法语,她似乎很不满黎夏的这个不小心的动作,很大声的数落了她一番。 黎夏不断的说着道歉的话语,即便这样,也没有消灭老太太的怒火,反而更让老太太变本加厉,所以有的时候,一个人太软弱,也不是件好事情,最起码,在碰到胡搅蛮缠的老太太时,不会像她这样被动无措。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多到黎夏的大脑在这瞬间,是一片的空白。 她的脸从红润慢慢变得惨白,金发碧眼的世界里,她一个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的人,显得与这里格格不入。 就在世界已经乱成一片的时候,一道男声缓缓的响起来,和她一样,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没错,就是刚刚站在日用品货架前挑选毛巾的那个男人。 他说着一口流利的法语,三言两语,就让那个瑞士老太太禁了声,大家都沉默了下来以后,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跟着慢慢的退散,而那个男人,也随着看热闹的人群消失了。 黎夏赶紧结了账,随后追了出去,外面的天已经渐渐的黑了下来,他一身黑衣,与这黑夜融合在一起,如果不是太过熟悉那人的身影,她是绝对不会在人群中,一眼就找到那个男人的。 她拎着过重的购物袋追了上去,在他的身影马上要消失在拐弯处的时候,追上了他。 “刚刚谢谢你。”黎夏呼吸急促的说道。 男人双手插在黑色冬衣的口袋里,薄唇微启,随着呼吸,升腾起一团白雾,“没什么可谢的,我只是单纯的觉得你这样太丢中国人的脸,才会出声帮你说了两句话,无聊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黎夏的脸色变得更加的惨白,她想狠狠的反驳两句,却知道,他说的都对。 “不管你怎么想,我还是要说声谢谢。” 黎夏说完,没有等男人的回应,就转身往回走了去,眼底有湿润的感觉,她咬唇,硬是将那种脆弱的情绪憋了回去。 男人深深的看了一眼她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随后也迈开脚步向前走去。 …… 拎着厚重的购物袋,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积雪覆盖的人行路上,使得她的脚步,更加的吃力,更加的笨重。 下雪后的街道,行人并不是很多,只有没有尽头的路灯,和橱窗发出的昏黄的暖光,陪伴着她,至少让她已经受尽委屈的心,找到了一丝光亮,一丝安慰。 回到公寓,已经是晚上的七点钟了,没想到去趟超市,会足足浪费三个小时的时间,简直超出了她预估的时间太多太多。 来到苏黎世以后,她养成了一个晚上练瑜伽的习惯,不管多晚,都会练上一个小时,当然,如果加班加到凌晨,她就会直接选择睡觉,不会为了追求每天不落,而大半夜的也去练。 简单的吃了口饭后,她将瑜伽垫子放在客厅的落地窗户旁,开始了今晚的练习。 扭头,不经意的看到了对面同楼层的男主人正在站在窗边喝红酒,目光似乎在朝着她的方向看,想到这,她又觉得自己有些太过自恋了,离得那么远,说不定他只是在欣赏远处的高楼大厦所带来的繁华和热闹。 她摇摇头,觉得自己的想象力真的是越来越丰富了,是不是由于今天太累了,还是孟暖又跟她提起了那人的缘故。 不知道,乱了,一切都太乱了。 …… 第二天一早,她起床,走到卧室的床边,拉开窗帘,外面的阳光普照,是个晴朗无云的好天气。 似乎从苏黎世进入冬天以来,一直都是乌云密布下着雪,很少能见到这样的好天气,心情因为晴朗的天气,突然就好了许多。 进厨房给自己做了一顿很简单的早餐,吃过后,她就匆匆的换了衣服,出了门。 隔壁的老太太晨练回来,和她热情的打了声招呼,黎夏也热情礼貌的回应了一句,烦恼好像随着昨夜的安稳睡眠过后,就烟消云散了一样。 坐上公交车,她找了最后面的位置坐下,将耳机插在手机上,打开音乐播放器,放了一首张学友的经典老歌。 《如果这都不算爱》 是否爱就得忍耐不问该不该 都怪我没能耐转身走开 难道牺牲才精彩伤痛才实在 要为你流下泪来才证明是爱…… 歌曲的前奏和歌词缓缓的在耳边响起,她转头看向车窗外,看着掠过的街景和人来人往的拥挤人潮,眼角里突然有些潮湿,都说女人是感性的动物,这句话,并没有什么错。 会在某个瞬间,突然的想起从前,那些伤痛好像依然很有影响力,在隐隐作痛。 她抹了抹眼角,将感性的情绪控制住,随后换了一首比较欢快的英文歌,这才结束了突然而来的伤感。 下了公车,她将耳机收起来,放到了挎包里。 不知道昨晚的清雪工人工作到了几点,居然在街上看不到雪的存在了,她喜欢这样的感觉,至少,有些像青州了。 因为青州的冬天,从来都存不住雪的。 项目部的低气压依然笼罩,尤其是他们项目三组,是低气压笼罩的集中地。 因为丢失了一个很重要的签约项目,大家都不敢像之前那样说说笑笑了,只是埋头工作,偶尔在必须要交流的时候,交流一下。 黎夏手里需要整理的文件也不少,从早上看到中午,又从中午看到快下班。 本以为没人通知,就会正常下班,却没想到,在下班前的一分钟,开会回来的组长灰头土脸的说需要加班。 瑞士人很有敬业精神,别看组长的年纪大了,但他做事情非常认真,是他们这些年轻人需要好好学习的榜样,至少对黎夏来说,组长是个标榜的人物。 黎夏对加班并不排斥,一是他们不是无偿加班,二是她晚上除了在家里练练瑜伽,根本就没有其他的活动了,偶尔加加班,也能够改善一下乏味的生活,挺不错的。 晚上十点,组长宣布可以下班了,黎夏收拾好桌面的东西,跟着组员,缓缓的离开了林氏大厦。 267,番外——《因为爱情》她捕捉到了一张棱角分明的男人侧脸 267,番外——《因为爱情》她捕捉到了一张棱角分明的男人侧脸 今晚的天空中有半圆的月亮,还有许多星星,看来明天会和今天一样,是个晴朗明媚的好天气。 乘出租车回到她租住的小区公寓时,黎夏又看见了那辆限量跑车,真不知道是车主人心大,还是嫌开去车库太麻烦,竟让这么好的车子停在小区楼下,如果刮了碰了,该有多心疼啊。 当然,能够开起几百万超跑的人,也不会在乎那点修理费的,想到这,她觉得自己深夜站在车旁想着这些,是不是真的太无聊了? 摇摇头,正准备继续往前走,身后却突然响起了一阵车笛声,黎夏下意识的回身看过去,从小区的拐角处,驶来一辆车子,离得有点远,光线又有些昏暗,她并没有辨清是什么颜色的车子,只是感觉车前的那两束光射过来,很刺眼。 轻挪脚步,朝着路边让了让,等待着车子驶过去,再继续向前走。 副驾驶的车窗半降,从她身边驶过去的时候,她捕捉到了一张棱角分明的男人侧脸,以及他手上的高级腕表。 黎夏住在这个小区已经两年了,从没像这几天一样,这么频繁的遇到不该出现在这片区域的富人,是因为这种老式小区安静,才吸引了这么多富人到来的吗? 或许吧,富人的世界本来就让人难以猜透的,不是吗? 回到楼上,她先去冰箱拿出冷饮灌了几口,随后拿出瑜伽垫子放在落地窗边,准备练一会。 和昨晚一样,对面楼层的男人依然站在窗边喝着红酒,她回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钟表,已经十点半了,难道他每晚睡觉之前,都要喝些红酒才能入睡吗?就像她每晚都在坚持练瑜伽,来增加身体的疲累,改善睡眠。 这么一想,黎夏觉得很有道理,毕竟对身处在苏黎世这样繁华的商业大都市里的男女来说,每个人都需要自创一个有效的排泄压力的方式,不论是做有氧运动,还是浅酌轻饮,只要能让工作一天的人们身心放松,无论用什么样的方式,只要适合自己,就是好的方式。 挪回视线,黎夏开始认真的做着瑜伽动作,两年的坚持下来,瑜伽这项运动,带给她身体的最明显变化,就是让她的筋骨更加柔软,身体的柔韧性也跟着提高了很多,而且还有效的调节了她的呼吸系统。 当然,这些只是她坚持下来的一小部分原因,还有更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瑜伽能够让人修身养性,平静内心,改善个人情绪。 小区的瑜伽推广人员曾一度骄傲的对许多学员分享过,对她推广的过程,说如何如何的让她一个门外汉,一下子就接受了瑜伽这项有氧运动。 她每次听后,都只是微微一笑,或许小区的瑜伽推广人员永远都不会知道,她能够接受瑜伽,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这项运动能够让她平静内心,不然,午夜梦回时,心底那些汹涌的爱和不甘,会折磨的她久久难以入睡。 可自从练习瑜伽过后,她的情绪得到了很有效的控制,夜里,那些过往,也不再那么折磨自己了。 一个小时后,晚上的十一点半,黎夏终于结束了最后一个动作,完成了今晚的瑜伽练习。 站起身,不知怎么,又朝对面看了一眼,那个男人还在,只是不再西装革履,而是换成了灰色的宽松居家服,手中的高脚杯也还在,他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看向窗外。 黎夏突然很好奇,也很想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 因为他的身影看起来藏了太多故事,那是种经历过岁月沉淀和洗礼后的深沉,会让看到的人,产生一种心疼的错觉。 过分的观察他,是因为那道身影太像曾经的自己,看见他,就好像看见了当初刚刚来到苏黎世的自己,心里才会突然生出这么多的感触来。 这世界上失意的人那么多,可失意后的表现却各有不同,或落寞,或悲伤,却从来不会有人像他们表现的这么绝望。 将窗帘合上,黎夏将脑海里那些纷杂烦乱的情绪收拾妥当,便准备去浴室冲热水澡,还没等转过身,她却感觉眼前一片黑暗,根据以往的经验猜测,是停电了。 黎夏怕黑,又赶紧将窗帘拉开,对面那栋楼依旧万家灯火,间接的证明了他们这栋楼的电路老化问题还没有解决。 对面那栋楼里,那个男人还站在窗边,深邃的眸光依然注视着窗外,偶尔举起手中的高脚杯,浅饮几口杯中的红酒。 她是个不擅长饮酒的人,不管是红酒还是啤酒,她只要一碰上,就会立马生出一股醉意,在这种漆黑的环境中,一股喝酒的冲动突然涌上她的心头和脑海,不知为什么,她就是很想尝试一下喝酒睡觉的感觉。 点亮了两根蜡烛,整个屋子终于有了微弱的光亮,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走到窗边,学着对面男人的样子,极目眺望一番后,将灌装啤酒凑到嘴边,冰凉的啤酒进入口腔,有些涩,有些苦,又有些微凉,顿时让她清醒了不少。 轻抬手臂,将灌装啤酒举到眼前,微微晃了晃,有气泡破碎的声音从灌口传出来,她觉得自己疯了,居然跟着陌生人学起了喝酒,如果让那个男人知道,肯定会以为她的脑子有病。 返回身,她将啤酒放在了沙发几上,不再过分的观察他,也不允许自己再做那些出格的举动,就算寂寞,就算无聊,也不要拿这种方式来消遣彼此,这并不是理智的举动。 躺在床上的那一刻,她突然将对面那个男人的身影和陆川风的身影联想在了一起,她见过陆川风的失意,和那个男人表现出来的感觉很像,所以她会觉得熟悉和心疼,她想,他们之间唯一的不同,也许就是,一个远在中国青州,一个在冰天雪地的苏黎世,仅此而已。 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深度睡眠状态,一夜无梦,再睁开眼睛时,天已经大亮,她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八点了。 每天都会准时响起的闹钟,今天怎么没有响,如果迟到的话,这个月的所有奖金就会泡汤的,想到这,她瞬间清醒了过来,赶紧下床洗漱,甚至都没来得及化妆,就匆匆的出了门。 今天的天气很好,空气很清新,跑出单元门时,她庆幸自己没有穿高跟鞋,因为小区里没有来得及清理的积雪在阳光的照射下,开始融化,如果穿高跟鞋的话,她很容易摔倒。 公交车上的人并不是很多,因为今天她晚了二十分钟,在这种繁华的城市,晚二十分钟,就意味着可以错过上班的最高峰期,这个点乘坐公交车的,一般都是九点上班的人。 还好,路上并没有拥堵的情况,她赶到项目部打卡的时候,还差五分钟九点。 打完卡后,她常常的舒了一口气,真的好险,如果今天迟到了,她真的会后悔死的,因为今天已经是12月23日了,再坚持个几天,这个月就结束了,如果在月末前功亏一篑,任谁心里都不会舒服的。 在女员工的换衣室换完衣服,黎夏就赶紧走了出来,方沐今天比她还晚到,打卡的时候,还有十秒钟迟到,她的气息很喘,能够听出来赶的很急。 来不及打招呼,她就冲到换衣间去换衣服,在艾伦开会前,她已经整理好了一切,根本就看不出来她之前有多么狼狈和窘迫。 黎夏有时候真的不得不佩服方沐,无论任何时候,她都够让自己保持在最佳状态上,这点是很不容易的,最起码,对她来说,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艾伦今天的心情看起来不错,至少唇角挂着一抹如沐春风的笑,这样多多少少让项目部已经笼罩了几天的低气压,有所缓解。 “林总今天会结束一个月的出差,返回公司,虽然我们丢了一个项目,但之前大多数项目的完成情况都还不错,林总说,今晚会抽空请项目部出去会餐,想问问大家的意见,会餐要吃些什么?当然,不用替他省钱。” 林氏一直都有这个传统,哪个部门的业绩突出,总裁就会亲自宴请这个部门的人,这次项目部拔得头筹,自然少不了犒赏和奖励。 艾伦的语气十分轻松,使得会议室里的所有项目部成员都松了一口气,就好像雨过天晴了一样。 大家七嘴八舌的给出意见,艾伦听了一些后,先是询问了各组的组长的意见,随后又问了一些普通员工,不知怎么,眸光就穿越人群,看向了黎夏。 “你有什么意见吗?” 黎夏左右看了一眼,似乎在确定艾伦在跟谁说话,艾伦点头,很肯定的告诉她,他在跟她说话。 “我都好。”黎夏赶紧回答。 中国菜,法国菜,意大利菜,她吃着都可以,并不会特别的挑食。 黎夏平时很低调,有时候甚至会低调到令人想不起来,虽然她的低调弥补了她来时的高调,但只要项目部有风吹草动,大家就会联想到两年前,林北辰亲自带着她来到项目部的那一幕。 在林氏工作年头多的人都知道,林北辰是个不近女色的上司,不论下属多么千娇百媚,他都能用一颗平稳的心态去面对,心里面想的,永远都是怎么把生意做好。 就是这样一个近乎对工作痴狂的人,却突然和一个女人走的极近,这很难不让大家生出多余的想法来。 有的员工看不惯,发出质疑的声音,“艾经理为什么要问她啊,不就是林总亲自带进项目部的吗?有什么了不起?别告诉我,林总这次宴请整个项目部都是个幌子,实际上,就是想见见她而已。” 这话,多少带着些风凉的嫉妒,黎夏皱眉,低垂着头,忍受着突然如潮水般各种质疑的声音。 方沐看不下去了,赶紧出声,“哟,这是哪跟哪啊,艾经理问了那么多人都没事,怎么就到黎夏这就出事了,某些人还真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在项目部,大家基本上都说法语,当然,吵架也是用法语,刚刚方沐的那番话完全没有给对方留任何余地,让那个金发碧眼的瑞士女人的脸色瞬间变成了惨白色,估计是很少被女人说成这样。 这个公司里,不论是有着东方血统的员工,还是苏黎世当地的人,对林北辰都是倾慕有加的,当然,暗恋者居多,这种员工,一般都抱着只要能远远的看上一眼的心态,可人都是贪婪的动物,能够远远的看一眼,并不能满足大家的野心,时间长了,大家就会想尽各种办法表白。 最令人震撼的一次,就是今年的情人节,林北辰的ins下面,有大量公司女员工的留言,那些留言的话语都特别的火热,露骨,也许不是面对面,大家都放下了矜持,放下了不好意思,很直接的表达出了自己内心的火热爱恋。 后来,林北辰不得不将ins的评论关闭,这才换来了最初的宁静。 从来到林氏以后,她对林北辰一直采取的都是避而远之的态度,这种完全没把林北辰放在心里的态度,也终于让公司里的女员工放下了戒备,忘记了她的特殊。 而今天,艾伦这不经意的几句话,轻而易举的就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她甚至觉得艾伦是故意的。 艾伦怎么会让大家因为自己的几句话,而失去了团结的气氛,赶紧出声打断,“好了,我已经了解了大概,会和林总最终商议一下,今晚的会餐到底吃什么,散会吧。” 大家陆陆续续的离开了会议室,黎夏和方沐走在一起,黎夏忍不住说她,“方沐,以后在公司里,千万不要再因为我,而和同事们发生什么不愉快了,有些事情忍一忍就能过去了,都不是大事,何必非要一较高下。” 方沐和黎夏的想法显然不一样,她双手环抱胸前,缓缓的说道,“为什么要忍?黎夏,有些事情能忍,有些事情不能忍,我知道你有你的原则,但我也有我的原则,在这个公司里,我没有交好的朋友,只有你一个,我不护着你护着谁。” 刚刚她三言两语就将那个瑞士女员工给搪塞了回去,并不是她有多毒舌,而是她说的句句都是大实话,所以才会让那个瑞士女员工没有面子。 两人边走边说着,一道声音从两人背后传了过来,“方沐,你站住。” 来人正是刚刚在会议室里被方沐劈头盖脸说了一顿的那位瑞士女员工,方沐身材十分高挑,足足高出那个瑞士女员工半个头,身高上的优势,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的有气场。 “有事?”方沐漫不经心的吹了吹鲜红的指甲,样子十分不屑和轻蔑。 “也没什么事情,就是觉得你很漂亮,忍不住的想叫住你,告诉你。”瑞士女人一脸的嘲讽,虽然在身高上不占优势,使得她的气场弱了一半,但她的嘴上功夫一点都不输方沐,甚至更胜一筹。 “谢谢,这件事情我一直都知道,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这个瑞士女人明显就是个典型的有胸无脑的女人,刚刚在会议室上,两人怎么说,都代表一种声音,并没有那么多的牵扯,可出了会议室,她又将她叫住,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方沐可以容忍女人骄傲,但绝对不允许女人无缘无故的骄傲,是的,这个瑞士女人长得很普通,估计仍在大街上,根本就分不出谁是她…… 话落,她拉着黎夏继续朝前走去,瑞士女人被甩在身后,不甘心的跺了跺脚。 回到项目部,看着一桌子的文件,黎夏只觉得头昏欲裂,算上今天,她已经连续五天都在整理这种数字资料了,资料上的字体不算大,她看着看着就容易看窜行,这种情况下,她只能选择带镜子。 看得心浮气躁的时候,她就会起身去茶水间给自己泡杯茶,来缓解胸中的浮躁。 茶水间是每天的八卦聚集地,她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几道兴奋的声音传了过来,内容是关于她的。 其中有一个女人说道,“林总似乎对那个黎夏格外的看重,关系很不一般。” 另一个女人听后,跟着附和的说道,“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像林北辰那样高高在上的男人,就算再不近女色,也需要找人发泄,不是吗?估计只是一时的新鲜劲,很快就会过去的。” “黎夏,你站在这干什么,怎么不进去?”一道女声突然打断了茶水间的谈话,两个女人望向门口,看见了这场讨论的女主角,赶紧灰头土脸的绕过黎夏的身旁,跑了出去。 身后是同组的同事,黎夏很感谢她替她解围,朝她微微一笑。 同组的同事说了句不客气,接了杯热水,就匆匆的走了出去。 ……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五点半,整个项目部准时下班,在艾伦的带领下来,来到了林氏附近的五星级酒店,七楼的特大豪华包间里,餐饮娱乐一体化,同事们脱掉了平时拘谨的外壳,互相打打闹闹,说说笑笑,等待着林北辰的到来。 六点半,林北辰姗姗来迟,他走进来时,所有人都朝他看了过去,他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不像个功成名就的企业家,更像是一个魅力脱俗的明星。 所有人站起来迎接,他脱掉身上的灰色外套,赶紧摆手,“大家坐,和平时聚餐时一样就好,不需要拘谨。” 他坐下后,所有人也跟着坐了下来,黎夏坐在里侧,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她的斜对面就是林北辰。 有好事者会在两人之间细细的观察,似乎要找出两人之间的蛛丝马迹,可惜,她和林北辰都是隐藏高手,没有让任何人发现两人之间的熟悉程度。 林北辰将灰色外套挂在椅背上,拿起桌子上的酒杯,站起身,对着身前桌子上的所有人,随后,又看向两侧桌子上的所有人。 “这个月辛苦大家了,没有你们的付出就不会有项目部如此辉煌的成绩,当然,这一切也离不开艾经理的指导,希望大家以后齐心协力,让整个项目部更上一层楼。” 话落,林北辰就仰头,将手中的酒一扬而尽。 大家也都站起了身,举起桌子上的酒杯,或者装着红酒,或者装着白酒,或者以茶代酒。 268,番外——《因为爱情》两年的时间,再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268,番外——《因为爱情》两年的时间,再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下一秒,所有人都举起了手中的酒杯,仰头,喝下了杯中的液体,整个场面看起来十分的热络和谐。 喝过酒,众人落座,便是林北辰对项目部所有人的问候时间,他修长挺拔的身子高出桌面不少,双肘轻轻的撑在桌面上,修剪利落的墨色碎发,在灯光下泛着好看的光泽,眉眼间带着浅淡的笑意。 整个苏黎世的商界,包括林氏的所有员工都知道,林北辰是个笑面虎,深入人心的永远是一副干净温和,谦谦君子的形象,但他的雷霆手腕依然不容人小觑。 就像现在,他只是简简单单的坐在那,就很轻易的将这满场精英气场遮盖住,成为满场的焦点。 头顶上的白炽灯光射在他的身上,将他身上的那件白衬衫映照更加耀眼,袖口微微挽起,露出精壮的小臂和白皙的皮肤,举手投足间那种高贵优雅的气质不需刻意,就显露了出来。 他的眸光看向身旁的艾伦,若要论问候的顺序,他第一个要问候的肯定是项目部的经理艾伦,然后是各个项目组的组长,最后是才能是普通的组员。 黎夏一直低垂着头,这两年来,只要有林北辰出现的地方,她都会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她不想因为林北辰,让自己在公司内部成为众矢之的。 这么避讳的原因,不仅是因为他高高在上的身份,也因为他的私生活一直被大家所关注,所津津乐道,如果稍稍和他沾上边,她所精心守护的平淡生活,就会被打破,从青州到苏黎世,她想要的无非就是平静的生活。 现在的她,不想因为任何人和事,而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生活,只要能一直这么安安静静的走下去,她就心满意足,别无他求了。 显然,林北辰也了解黎夏的心理,只要在公开的场合,都不会刻意的看向她,也不会和她主动攀谈,允许她沉浸在自己编织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林北辰对员工十分的平易近人,无论是普通员工,还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得力干将,都一视同仁,这种做法,更是让所有女员工冒星星眼,里面的崇拜和爱慕几乎满溢。 尤其是坐在黎夏身边的方沐,每次看见林北辰都控制不住心里的那份悸动,即使现在她已经有了暧昧的对象,却依然控制不住对美好事物的欣赏,她伸出手,忍不住在桌子底下攥住黎夏的手。 “世界上怎么会存在林北辰这样完美的男人?生来简直就是为了迷惑女人的嘛!”她空闲的那只手缓缓的覆盖在心脏上,一副已经要晕过去了的模样,“夏夏,怎么办,怎么办,我已经被他迷晕了……” 黎夏朝着林北辰的方向瞟了一眼,觉得方沐有些夸张,不知是因为跟在那人身后太多年,已经对这种男色免疫了,还是,她的心里本来就对林北辰免疫了? 方沐见黎夏平静如常,忍不住的絮叨,“你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好歹你也和林北辰有些私交,如果我是你,早就利用这资本在项目部横行霸道了。” 黎夏看了方沐一眼,凑近她的耳边,缓缓的说道,“刚刚林北辰朝你看了一眼。” 方沐马上露出一副小女人的模样,咬着红唇,娇羞道,“看到了就看到了,干嘛还说出来,这多让人家难为情嘛,虽然人家知道自己的长相还不错,身材还不错,能力还不错,可也都只是还不错而已啊!” “能不能谦虚点?”黎夏白了方沐一眼。 可能是由于两人眉来眼去的动作太过明显,艾伦突然看过来,说道,“林总,方沐和黎夏是项目资历最浅的两个人,但在工作的能力上和熟练度上,都毫不逊色于项目部多年的老人,不是我要夸奖我们项目部,而是我们项目部确实人才济济。” 艾伦的话落,所有人全朝着方沐和黎夏的方向看了过来,方沐挺直身子,身子前倾,一只手弯曲,撑在桌面上,眉眼间难掩骄傲,并伸出另一只白皙的手,将散落在耳际的碎发别在了耳后,动作十分妩媚,撩人魂魄。 黎夏则是保持刚刚的姿势,没有任何的反应,这种时刻,她愿意把所有的光环和荣耀都让给方沐。 方沐是天之骄女,有资格骄傲,而她,并没有骄傲的资格。 “哦,是吗?”林北辰也跟着艾伦的视线看了过来,在方沐的脸上停留了两秒,随后又在黎夏的脸上停留了两秒。 “两位,哪位是方沐?哪位是黎夏?” 项目部的人都知道,当初方沐是人事部正常招聘进来的,而黎夏是空降进来的,而让她直接空降来的人,就是林北辰,而如今,他却当着项目部所有人的面,说不知道哪位是黎夏,难道在项目部传了两年之久的故事,都是空穴来风? “回林总,我是方沐,她是黎夏。”方沐介绍完自己,又指了指身边的黎夏。 林北辰点点头,“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到艾经理的夸奖,相信你们一定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人才,今后请继续努力。” 方沐笑的明媚,“好的,林总。” 黎夏只是微微一笑,以此来回应刚刚林北辰的话语,众人被这一幕弄得昏头转向,猜不透是林北辰贵人多忘事,还是黎夏在演戏,总之,让人有些云里雾里的感觉。 这家酒店服务效率很快,不一会,就将点的餐陆续的端了上来,林北辰唇角漾着笑,“大家用餐吧。” 用餐的过程十分愉快,因为林北辰不摆架子,让大家很容易就进入了轻松的状态,就好像这真的是一场普通的同事聚餐,没有上司和下属之分。 四十分钟后,所有人都结束了用餐,服务员快速的将包房收拾干净,随后调整了下灯光,偌大的包房瞬间就变成了色彩绚丽的ktv。 随着灯光暗下来,所有人突然抛下了拘谨,不再那么刻意的板着的自己,包厢大,卡座长,大家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气氛比刚刚用餐时还要热络几分。 艾伦作为项目部的经理,肯定要第一个献献丑,不过,与其说是献丑,不如说是他展示自己才华的机会,因为他唱歌很好听,不论是音准气息还是节奏,都把握的十分精准,如果不是知道他没有专业学过声乐,还以为他是专业出身呢! 他选了一首很经典的英文歌,节奏很慢,也很抒情,项目部的女人居多,对艾伦这个黄金钻石单身汉觊觎的人也不少,看到他站在台上这么深情款款的唱歌,都露出一副痴迷的表情。 方沐不喜欢艾伦这种类型的男人,即使他的歌唱的很好听,也是用着一副挑剔的眼光看他,并附在黎夏的耳边,不屑的说道,“刚刚在餐桌上,艾伦就是故意的,他其实就是想看看你和林北辰之间的关系,他以为我是傻子吗?不过既然他喜欢试探,我们就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省着他总是猜疑。” 是的,艾伦作为项目部经理,能力手腕和经验都远远高于其他人,就是有一点,他的疑心很重,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他却是永远把自己的疑心摆在第一位,这样的男人,在方沐的眼里,并不算是真正的男人。 都说男子汉大丈夫,应该胸襟宽广,顶天立地,像他这样猜忌来猜忌去的,根本就不配当上经理这个位置。 黎夏心里也明白艾伦的用意,可这件事情,林北辰都没说什么,她就更不好说什么了,况且,艾伦就是这样的人,跟这样的人计较,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我去下洗手间。”包厢里的音乐声,聊天声,和喝酒的声音,形成了嘈杂的环境,黎夏觉得有些闷,想出去透透气。 方沐放下手中的酒杯,“我陪你一起去吧!” 黎夏按住方沐的肩膀,将她按回了卡座上,“你坐着吧,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不耽误你欣赏林总的男色了。” 方沐一副就你了解我的表情,黎夏笑着摇头,随后绕过卡座前那一排排长腿,走了出去。 关上包厢的门,走廊里就显得安静了许多,她的胸口也就不那么憋闷了,因为不知道洗手间具体的方向,她朝前走了一段,正好碰到了一个要进包房里的酒店服务员,她用着流利的法语问道。 “请问洗手间的方向怎么走?” 服务员已经包厢的门推开了,里面坐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和一个打扮光鲜亮丽的年轻女子,似乎正谈着生意,气氛有些紧张的凝滞,她没想到里面会是这副场景,忍不住的瞥了一眼,星眸中突然倒映出了一道熟悉到让她心痛的男人背影,她怔愣在那,一时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两年的时间,她以为再看到这道身影,她可以做到一笑而过,或者无动于衷,终归,她太高估了自己。 他对面的男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坐在他身旁的女人缓缓的凑近他,红唇对着他的耳边,用着十分亲密的姿态说着什么,为了配合女人,他也微微侧了侧身子,脸上挂着宠溺的笑容。 服务员还没等回答,黎夏就慌张的退了几步,急匆匆的离开了。 座位上的男人听到门口的声响,纷纷投过来的视线,其中一道深邃的眸光捕捉到了那道仓皇逃离的倩影,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味深长。 …… 黎夏一边走着,一边拍着自己的脸颊,试图用这样的方式令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 内心里有一道声音在问着她,黎夏,你到底在怕什么,就算遇见了,又能怎么样?他是他,你是你,这是两年后的苏黎世,不是两年前的青州了,他没那么可怕的。 可颤抖的身体,和心里的那股震撼情绪还是泄露了她的脆弱,是的,她承认,那个男人一直对她有着无与伦比的影响力,只是她一直不敢承认而已。 拐弯,她看到了女士洗手间的标志,脸颊上是一片火烫,她赶紧走近洗手池,用手掬着冰冷的凉水往脸上泼,滚烫的脸颊接触到冰凉的水,顿时让她清醒了不少。 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倒映的那张脸,这两年,她很少注重保养脸部,让曾经那白皙红嫩的脸颊变得粗糙了一些,暗淡了一些,抚着脸颊的这双手,似乎也发生了变化,为什么岁月那么偏爱他,却总是对她这么苛求无情。 明明还要比他小两岁,可他的背影,还是和当年一样,潇洒俊挺,时间似乎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反而让过了而立之年的他,更加的有魅力。 想到他身边那个女人的明媚灿烂的笑脸,和身上那朝气蓬勃的劲头,不知怎么,她突然觉得自己老了,二十九岁了,确实已经不年轻了,对于那种小女孩来说。 只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苏黎世,单纯的来谈生意,还是在这里开发了项目,可为什么偏偏是苏黎世呢?偏偏在她聚餐的这个酒店呢? 都说旧情人见面,分外眼红,她这是嫉妒吗?可他们明明算不上旧情人,就连在一起都谈不上,何来的眼红和嫉妒? 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吗?为什么总爱这么胡思乱想,或许陆川风已经不记得黎夏这个名字了,也或许,他身边早已美人相伴,早就忘记了那段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的暧昧感情,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在这纠结个什么劲? 拽出纸巾,将脸上是水渍擦干净,她又拍了拍脸颊,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黎夏,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没必要纠结,也没有必要彷徨,按照自己的脚步走下去,不要为那些事情再牵绊住自己了。 走回去的时候,她的心已经不似刚刚那么慌乱了,以为坚定了的信念,却在走廊里看到他和那个女人走在一起时,所有的坚定和信念瞬间崩塌。 她用整个青春爱过的男人,在没有她的日子里,过的依然风生水起,谈笑风生,这两年,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乎着?痛苦着? 大概是吧,不然,他怎么可以过的那么幸福? 回到包厢时,她的脸色非常不好,方沐和旁边的同事聊的正嗨,看到她回来,赶紧向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地方,却在捕捉到她如白纸般惨白的脸色时,惊呼出声。 “怎么了?夏夏?只不过去了趟洗手间,怎么脸色这么惨白?那个来了?” 黎夏每次来痛经都会疼的死去活来的,面如白纸,以至于方沐看到这样的她,下意识的以为她那个来了。 她摇摇头,“没有,就是突然有些不舒服。” 周围的同事玩的都十分尽兴,或去台上唱歌,或两两成对,跳着双人舞,林北辰坐在角落里,手中握着透明的高脚杯,里面装着鲜红色的红酒,偶尔凑到嘴边浅饮一口,姿势惬意又充满了男性魅力。 “方沐,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方沐正想问黎夏不舒服的原因,没想到会有人来邀舞,她侧过头看了一眼黎夏,黎夏点点头,示意她去,不用顾忌她。 黎夏看着方沐的手搭在那名男同事的手里,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近舞池,方沐总说她活的像个老年人,一点都不像时下年轻人那样,热烈勇敢炽热,她不知道的是,她也曾热烈勇敢炽热,只不过她都消耗在了一个男人身上,固执的不曾转移。 转眼,十年过去了,她和他依然是两条笔直的平行线,从来没有交汇过。 不能怪她活的像个老年人,心都已经死了,怎么样活着,又有什么关系呢? 卡座上的同事纷纷走进舞池,抒情婉转的爱情音乐,像是感情的催化剂,瞬间,让整个包房充满了男女间荷尔蒙的暧昧因子。 林北辰坐在角落里,看见她形单影只的坐在那,在大家不注意的时候,靠了过来,当然,两人中间还隔着三人位的距离。 他一手搭在沙发卡座的椅背上,另一只手举着高脚杯,双腿交叠,姿态十分慵懒随意,轻启薄唇。 “我说的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话落,他将高脚杯凑近嘴边浅饮了一口,“我父母最近催的紧,他们的意思是直接结婚,被我拒绝了,不过就算不结婚,也要订婚,先安抚一下他们急躁的心情……” “其实你有许多的选择,为什么非是我?”黎夏打断了他的话。 围绕在他林北辰身边的女人多到数不清,她不明白为什么非是她,虽然这是她来苏黎世的条件,可现在的她,不想让自己的婚姻都活在欺骗里,那样她的人生就太过悲惨了,不是吗? “我需要一位低调内敛的妻子,而且就算结婚,也必须隐婚,能够帮我守住这个秘密的,你再合适不过,不是吗?” 说白了,她就适合那个见不得光的位置就对了。 “让我再想想。”她现在的脑子太乱,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就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她不小了,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好!” 他轻声回应,然后又将手中的红酒杯凑近嘴边浅饮了一口,唇角的那抹盎然的笑意一直在,云淡风轻的,很符合他的风格。 今晚的大家实在太尽兴了,结束这场娱乐聚餐时,已经是凌晨的两点钟了。 这家酒店位于苏黎世的市中心,离孟暖租住的公寓有点远,顺路的同事已经打了一辆车先走了,想回去的话,只能自己独自打一辆车回去了。 夜里的计程车很少,同事们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她还没有拦截到车子,有点冷,她裹紧身上的白色大衣,遮住那些源源不断的冷风灌入衣领,站在深夜的大街上,偶尔有车辆驶过去,使得路边截车的她看起来有些形单影只。 看了看街道的左边,还是没有显示空车的计程车,她的身体已经被冻僵了,双手也已经被冻的红肿,她只好一边跺着脚,一边搓着双手取暖。 又过了大约两分钟,终于有一辆显示空车的计程车驶了过来,她赶紧伸手去拦截,却没想到拐弯处突然驶出来一辆车子,挡住了计程车,她想往前移动去拦那辆计程车,可是计程车前面的那辆车子似乎很急,不停的鸣笛示意。 深夜里,汽笛声太过刺耳,她迈出的脚步又硬生生的收了回来,那辆车子从身边疾驰而过,和前两天晚上她在小区楼底下看见的那辆限量超跑一模一样,她不确定这位车主人是不是住在小区的那位,但原本对那辆超跑毫无感觉的黎夏,心中突然生出了许多厌恶的感觉。 因为这辆超跑,她错过了好不容易等来的计程车,就算她脾气再好,也忍不住的懊恼起来。 就在她沮丧的准备继续拦车的时候,一辆车子缓缓的停在了她的身边,副驾驶座的车窗半降,露出主驾驶座男人精致的脸庞,是林北辰,他还没走? 她靠近车子,低身打招呼,“林总,还没有走?” 林北辰唇角的笑依然明朗,“我在停车场那里观察你将近二十分钟了。” 黎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向后面看了看,如他所说,她的身后就是酒店的免费停车场,如果林北辰的车子停在那里,确实极有可能看到她刚刚在路边那些小孩子动作。 “走吧,我送你,这个点不好打车。” 苏黎世的出租车是出了名的难打,无论什么时间,黎夏的身体已经被冻的失去了知觉,没继续矫情,她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就坐了进去。 车子里开着空调,散发着灼热的温度,虽然坐进车子里,但她还是忍不住的跺脚搓手,来缓解寒冷。 “那个限量超跑是故意的吗?”林北辰略带调侃的说道。 黎夏转头看他,也学着他的口气,调侃的说道,“林总觉得我会认识开那种限量超跑的人?” 林北辰没说话,似乎已经默认她的话,黎夏有些不可思议,“林总,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 “你觉得我爱开玩笑。”林北辰注视前方的双眸忍不住的看了她一眼,“瞧你紧张的,莫不是真的认识什么大人物,没让我知道?” 黎夏讪笑,“呵呵,怎么可能?” 如果非要说她认识的大人物,苏留白和陆川风绝对会被她计算在她所认识的大人物范围内,可惜,他们两个人都在青州,而她则在漂洋过海的苏黎世,永远都不会再有交集的几个人,还谈什么认识与不认识。 林北辰熟练的操作着方向盘,在红绿灯的路口缓缓的踩下刹车,等待着80秒的红灯变成绿灯。 “我问了下艾伦,项目部没有休年假的似乎只有你,如果你想回青州看看,可以将这两年的年假都休上,毕竟你父亲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如果能回去看看,还是要回去看看的。” 黎夏何尝不想回去看看,可她怕那些回忆会将她好不容易修炼平静的内心,再次搅得天翻地覆,虽然她今晚已经被他和那个女人搅得天翻地覆了,可他又不会永远都出现在苏黎世,她还有继续逃避下去的机会。 “嗯,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80秒的红灯过去,林北辰重新踩下油门,车子继续前进,他撇撇嘴,“黎夏,我怎么才发现,你是个这么愿意逃避的人。” 黎夏不知道他指的是和他结婚的事情,还是指她在青州的那些事情。 “是吗?现在发现也不晚。”她不以为然的回答。 每个人都会有缺点,而她最大的缺点,也许就是她的爱逃避。 “晚了,我已经没有选择的机会了。” 林北辰这话说的太过暧昧,黎夏假装没有听到,转头,看向车窗外,看着深夜的苏黎世夜景,一如青州,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从酒店,开到她租住的小区,大约用时四十分钟,这还是在夜里不堵车的情况下,从这点就可以看出来,她住的地方有多么偏僻。 “谢谢林总,我先上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黎夏道完谢,正准备伸手推开车门,却突然被一道力量拉车住,男人白皙的大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臂,“黎夏,有些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己,以后,我会好好对你的!” “哈?”黎夏没听懂,等待着他继续解释。 “有些事情我明白就可以了,很晚了,快上去休息吧!我看着你走上去,开了灯再走。” 黎夏漆黑的眼眸里藏满了不解的情绪,但他不愿意说,她也就不再问,而是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从车子走向小区单元楼洞口的这段路,她的脑海里不停的重复着林北辰的那句话,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她觉得那句话,有表白的意思。 想到这,她忍不住的摇摇头,林北辰对她表白,别开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笑。 走了两步,她又一次看见了那辆超级跑车,想到刚刚在街上,她就觉得生气,虽然知道有可能不是这辆跑车得罪的她,可她却忍不住迁怒,谁让它们长得一模一样。 六楼,有些高,爬上去的时候,她已经气喘吁吁了,打开灯,她走到窗边,楼下的林北辰看见她,透过窗口和他挥了挥手,随后启动车子,转眼便消失在了小区狭窄的路上。 抬眸,不经意的扫过对面那栋与她同楼层的屋子,没有开灯,也没有看见端着红酒杯,站在窗边的男人。 她回身,看了看墙壁上的时钟,已经夜里三点了,难怪那个男人不在,这个点,或许早就已经进入梦乡了吧! 拉上窗帘,她就走进浴室,冲了一个热水澡,出来后,她用吹风机将头发吹干,随后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有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来,二十九岁了,该小心保养了,不然下次重逢的时候,会变得更加不堪的吧。 拿起化妆台上的保湿乳,打开盖子,均匀的涂抹在脸上,又连续拍打了几下,这样过后,脸上真的变得湿润有光泽了。 看来那句形容女人的话真的很对,这个世界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而她,就是懒女人。 将所有的灯都关闭,只留下床头那盏昏暗的小灯,来到苏黎世之后,她一开始很不习惯,便习惯开灯睡觉,久而久之,就养成了必须开一盏灯才能睡着的习惯。 舒舒服服的躺到床上的那刻,床头柜上的闹钟钟表已经显示是凌晨的三点半了,可她却辗转反侧的失眠了。 是不是不管男人怎么改变,都改变不了永远喜欢年轻靓丽的女人这一点,走廊里的那一幕又重新的印在了她的脑海中,只因为他们的背影看起来那么的般配和谐。 她狠狠的挠了挠头,在心里劝着自己,能不能不要再想了,可为什么脑子却不受自己的控制,非要想起那一幕幕令她难受的场景? 就这样折腾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她终于进入了睡眠状态,似乎才刚刚睡着,床头柜上的闹钟就响了起来,她睁开眼睛一看,已经是早上的七点半了。 该起床了,不然会迟到的,在坚持一周就好了,这个月就结束了。 今天是12月的24日,西方的平安夜,从差不多一个月前开始,大街小巷就开始布置圣诞节的一切,越临近,那种过节的气氛就越浓重。 下了楼,小区的门前放置了很多棵小圣诞树,三三两两的老年人正在布置,像小孩子一样,露出开心的笑容。 在青州的时候,每次过这种西方的节日时,都意味着要临近农历的新年了,她从小就接受比较传统的家庭教育,对西方的节日一直都不是很热衷,但对于自己国家的风俗习惯却特别重视。 来到苏黎世后,她已经两年没有感受到那股浓烈的春节氛围了,远在他乡异国,才知道自己最想念的,不过是一家人围在一起看春晚,包饺子的时光。 走到公交站,工人正在更换站牌里面的广告海报,换成了有关节日的喜庆海报,就连公交车里,也都换上了各种各样的喜庆海报,她怎么忘了,国外的圣诞节,就相当于国内的春节,当然会热闹。 到了林氏大厦,刚要走进去,就有两个保安模样的外国男人走了过来,说着流利的法语。 “这位小姐,今天公司集体休息,如果有什么事情,请三天后再来。” 黎夏拍了拍自己生了锈的脑袋,对啊,在苏黎世,圣诞节这三天都是要休息的,都怪她,昨晚睡的太晚,精神绷的太紧,才会将放假的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她说了句不好意思,就匆匆的离开了,再次坐上公交车的时候,她忍不住的苦笑出来,是不是在林氏被奴役惯了,所以突然放几天假会突然不习惯? 或许吧,谁知道呢。 下了公车,她路过商店的时候,也买了一颗圣诞树,和一些布置圣诞树的小玩意,想着放假的这两天,就靠布置这颗圣诞树度过了。 圣诞树有些大,又有些沉,搬在身前,就有些看不清楚前面的路,偶尔会刮碰到路人,她就赶紧道歉,还好,快过节了,没有人会因为她的不小心而生气。 今天的天气有些阴,走着走着,天空就飘起了雪花。 在苏黎世,最不缺的就是雪,三天两头的就会光顾,她虽然不喜欢雪,但是过圣诞节没有雪的话,会少了许多气氛。 白雪挂在深绿色的圣诞树上,发出耀眼的光芒,她一边走,一边吹着圣诞树上的白雪,虽然看起来有些无聊,实际上,她确实也很无聊。 将圣诞树放到屋子里,她就收到了孟暖的越洋视频,赶紧走过去接了起来。 和上次不同,这次苏留白也在家里,正坐在沙发上,左手搂着女儿,右手抱着儿子,儿女双全的场面,为什么看起来会那么刺眼,她想她还真是个嫉妒狂。 “今天苏大总裁怎么这么闲,会在家里陪着你们?”黎夏笑着问。 孟暖回身看了一眼沙发处的几个人,“他出差半个月,刚刚回来,孩子们好几天没见到他,想他,一回来就黏在他身边了。” “又出那么久的差啊?你我都知道,出差是最辛苦的,有空的时候给他做些好吃的补一补他的胃,让他飞到天南海北的时候,依然舍不得你的手艺,恨不得立刻飞奔回来。” 抓住一个男人,首先要抓住他的胃,这话听起来好像没有什么逻辑可言,确是比较好用的方法。 孟暖知道黎夏在开玩笑,因为黎夏知道,在家里的时候,苏留白下厨的时候比她要多得多,所以,是他一直在抓她的胃,让她欲罢不能的享受着他的美食诱惑。 “去买圣诞树了?准备这几天假期就这么度过了?”孟暖看见视频角落里的那抹绿色,问着她。 黎夏点点头,“不过你怎么知道我这几天放假,我记得我没有和你说过啊!” 孟暖的脸色变了变,几秒种后,才变得正常,“国外的圣诞节相当于国内的春节,每年都会在这几天举行盛大的节日祝福,怎么可能会不放假,猜都猜到了好嘛!” 269,番外——《因为爱情》她就是和陆川风走在一起的那个女人 269,番外——《因为爱情》她就是和陆川风走在一起的那个女人 黎夏白嫩的脸颊上露出了窘迫的笑,就好像是小孩子在大人面前说了谎,被发现了似的,眉头微微蹙起,伸出手,忍不住懊恼的挠挠头。 “孟孟,你这么说,我才发现我问了一个傻问题。” 孟暖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正要说话,在身后很近的地方却传来了一阵咿咿呀呀的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紧接着,椅背被一股力量拉扯住。 她回身去看,是小儿子苏群跑了过来,正用那双清澈如水,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她,似乎特别好奇她对着屏幕说话,而屏幕那头还会传来回应的声音。 一岁半,正是孩子最可爱的时候,除了必须出门的时间,孟暖都会陪在苏群的身边,根本离不开他。 回过身,忍不住的将站在地上的儿子抱到了怀里,他在孟暖的怀里挣扎着,要去碰触眼前映着黎夏影像的屏幕,孟暖的身子向后挪了挪,阻止他的手去碰触屏幕,举起他的一双小胖手对着屏幕挥手。 然后低头,充满母性的柔情凑近苏群的耳边,小声的诱哄,“乖儿子,来,跟黎夏阿姨打个招呼,说哈喽。” 黎夏对孟暖家的这个小帅哥简直没有抵抗力,赶紧凑近屏幕,做舔屏状,“苏群小盆友,你好呀,我是你黎夏阿姨,也就是你的干妈,来,给干妈笑一个。” 苏群很不给面子的皱了眉,依然想伸手去碰触屏幕,似乎把屏幕当成了他新发现的玩具,孟暖伸手阻止他的一双小胖手接近屏幕,苏群看了一眼妈妈,脸色突然一变,哇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哭了起来。 苏留白正在厨房煲汤,听到孩子的叫声,赶紧叫来佣人,让她看着灶上的汤锅,防止汤水沸腾满溢出来,随后走出厨房,朝着孟暖的方向走了过来。 在屏幕里,黎夏捕捉到了他从角落里走过来的高大身影,只见他阔步走来,在孟暖已经有些焦头烂额的时候,动作轻柔的抱过她怀里的苏群。 苏群感觉到高度的落差,渐渐的停止了哭声,看了看坐着的孟暖,又看了看面前的苏留白,最后,还是选择伸手抱住苏留白的颈项,小头一歪,有些委屈的趴在苏留白的肩头上,不再看向孟暖的方向,小小的人儿,似乎已经懂得了恃宠而骄。 孟暖有些落寞的看向苏留白,“都怪你,看,都把儿子惯成什么样了,我稍稍做出不顺他心思的事情,他就甩脸子给我看。” 苏留白一边左右摇晃自己高大的身躯,一边用手拍着儿子的背,做安抚状。 “你忘了?今天早上我不准他吃油炸鸡腿,他就跑到你怀里,一副委屈要哭的表情,这是他的杀手锏,你自己的儿子你自己还不了解吗?” 屏幕那头的黎夏听后,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一岁半的小孩子就已经这么有心计了吗?果然和那男人的强大基因有关系。 苏群抬起小脑袋,小胖手指了指自己的房间,“群群,玩具。” 他还不会说完整的话,有时候从嘴里蹦出单字,极少数能说两个字,刚刚却连说了两句两个字,他的父爱突然满溢,忍不住的在苏群的脸上亲吻了几下。 就连绷直的唇角,也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好,爸爸陪群群去玩玩具。” 临走前,苏留白在孟暖的脸颊上落下一吻,意思很明显,就是绝对没有因为儿子,而忽略她的感受。 那一大一小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屏幕里后,黎夏忍不住的感慨,“没想到昔日里,以手腕杀伐果决,干净利落而闻名青州商界的苏留白,苏大总裁,有一天会成为这种超级奶爸,这是我在过去,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果然人生那么长,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用微博的流行语总结的话……” 黎夏顿了顿,然后说道,“真是活久见啊!” 孟暖虽然恼儿子聪颖,小小年纪就不好管教,但脸上依然难掩幸福和骄傲,“羡慕的话,就早点找个对的人,过这种平淡的生活吧!” 黎夏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些,想起昨晚的那一幕幕,她的双眸放空,里面没有半分光泽,无意识的说道,像是自言自语,“那个对的人,或许早就走进了岔路口,投入另一个女人的怀抱了。” 她的声音很小,小到孟暖根本就没有听清楚她说了什么,刚刚欢愉的气氛变得有些凝滞,孟暖懊恼的闭了闭眼靖,怪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紧接着,孟暖赶紧转移了话题,“看你脸色不好,昨晚没有睡好。” 黎夏也赶紧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透过桌子上的玻璃相框的反射,直到自己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才面对屏幕,点了点头。 “嗯,昨晚林北辰宴请项目部所有的员工,吃饭喝酒唱歌,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才散场,睡得晚,醒来时头昏脑涨的,忘了这几天放假的事情,闹钟一响,我就收拾收拾出了门,到了公司,被保安拦下来,才想起来,这几天放假。” 她忍不住的摇头叹息,“孟孟,听我这么说,有没有让你觉得今天的我很悲催。” 孟暖的红唇微抿,没说话,算是默认。 这之后,是几分钟的沉默,脑海中似乎突然响起了什么,她思虑了一下,缓缓的说道,“孟孟,你说我是不是变老了?” 和那些刚刚毕业的女大学生相比,不管是从心态上,还是从年龄上,亦或是穿衣打扮上,她都已经略逊一筹了,不是吗? 孟暖了解黎夏,知道她这么问一定就是有情况,忍不住从嘴里发出长长的哦声,语气中带着些许调侃,“女人突然在乎自己的外貌,就说明有问题了,怎么?在那边有情况了。” “对方是干什么的?是瑞士人还是华裔中国人,和你一个公司吗?”孟暖的声音中透着兴奋。 两年了,她一直以为黎夏已经对男女感情这种事情做到心如止水了,可事实上,一切似乎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严重, 这时,有一股强烈的冲动,正在黎夏的心中翻涌,她真的很想开口问问孟暖,陆川风是不是来苏黎世出差了,他是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 但她又怕得到其他的答案,比如,那个女人已经是他的未婚妻,或者是妻子,于是在纠结了一番过后,还是忍住了没问。 黎夏觉得自己就像个精神病一样,活的太累,可她又不敢表现出来,“我能有什么情况,每天都三点一线,连点业余娱乐都没有好不好,你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关于二十九岁的这个话题,这是她们第一次碰触,女人随着年龄的增加,会遇到意想不到的尴尬和窘迫,这很正常,只是如何的正确面对,这才是关键。 “我和你同岁,如果你觉得自己老了,那么是不是代表我也老了?可我并不觉得自己开始变老了,黎夏,二十九岁,不该是恐慌的年龄,这个年纪还有无限的可能,我们还有机会的。” 孟暖的话听起来很舒服,但深层含义,黎夏听得明明白白,她只是觉得,女为悦己者容,连欣赏自己的人都没有,无论怎么说,都是一种悲哀。 …… 切断越洋视频后,黎夏就钻进厨房,准备给自己做一顿丰盛的午餐,而这顿的丰盛的午餐,就是地地道道的青州菜。 离家越远,就越明白思念的长度,来到这以后,她发现青州哪里都好,就连拥堵的城市交通,在她眼里都变成了可爱的特点。 大约一个小时后,她就做好了四道菜,端到了餐桌上,然后又用瓷碗盛了碗香喷喷的米饭,放到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旁,看着还在冒着热气的菜肴和米饭,不知怎么,她的眼眶突然就酸涩了起来。 太久没有停下来歇歇,享受这种慢节奏的时间带来的惬意和幸福,突然感受,她的内心已被一股强烈的思念情绪包围住,是的,虽然她从来不承认,但此刻的她不得不得承认,她想家,想爸爸,想黎满,想孟暖,想回青州,想回家。 人一旦承认了自己的软弱,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无精打采,没有生气。 拿过筷子,夹起瓷碗里的米饭放到嘴里,她竟然尝到了苦涩的味道,她抬起左手,覆上脸颊,上面已是一片泪痕重重,原来,她早已经掉了泪。 在心里第无数次的骂自己没有出息后,她收起了那些软弱和无助,当初是她自己选择来苏黎世,逃避情伤,如今,不管她的想法如何,都已经无法改变这个故事的结局了。 吃了几口后,黎夏就放下了碗筷,她怕这么强迫自己吃下去,会胃痛。 这两年,她从来不敢用自己的身体做出任性的事情,就是怕身体出现毛病,她本来就是个容易想家的人,生了病就更容易想家,所以,她宁可活的索然无味,也不想让自己每天每夜都沉浸在思念的浩海中。 推开餐椅,她站起身,连餐桌都没有收拾,就回到卧室,将自己放空在那张双人大床上,脸贴着柔软的被子,呼吸也因此变的不顺畅,可她却喜欢这种不顺畅的感觉,最起码,这样还证明她活着,有心跳,是活生生的一个人。 这么趴着,她就渐渐的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中,她翻过身,扯过被子,不一会,就进入了深度睡眠的状态。 梦中的她,还停留在大学时代,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追逐着那个渴望而不可及的男人,睡梦中,她的唇角渐渐的弯成一个美丽的弧度。 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暗了,她躺在床上,突然不知道这是哪里,睁大惺忪的睡眼,仔仔细细的辨认了一番,才想起来,这里是苏黎世,这是她在苏黎世租住的房子,不是青州,也不是在那个美好的年纪。 口有些渴,她掀开被子,干脆赤着脚下地,虽然有地暖,但她却觉得双脚踩上去,还是有些凉。 黑暗中,她准确的找到了冰箱所在的位置,打开冰箱,一股凉意扑面而来,顿时,又让她清醒了不少。 她取出冰饮,打开瓶盖,仰头灌了两口,那冰凉的液体从嗓子一路流到胃里,身体里面的火热感终于好了一些。 关上冰箱门,她手里拎着冰饮瓶子,准备回卧室,却不经意的从客厅的落地窗前,捕捉到了对面那栋同楼层的男人。 今晚的他一身宽松居家服,手里没有拿红酒杯子,只是双手插兜,安安静静的站在窗边,似乎正透过那透明玻璃在思念着什么人。 那种眸光太过炙热,炙热到让黎夏忍不住猜测,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女人到底在哪,为什么和他分开?难道她不知道,世界上正有这样一个男人在思念着她,等着她吗? 她没有开灯,而是走到落地窗前,伸出手指,忍不住的描绘对面男人的轮廓,因为她想知道,对感情执着深情的人,是不是都有着这样一副痴情的面容,如他,如她。 描绘了好一会,她才转过身来,背对着窗玻璃,外面的气温很低,她的背部一接触到冰凉的窗玻璃,将她残存的最后一丝睡意都激没了。 她举起手中的冰饮瓶子,又狠狠的往嘴里灌了一口,体内体外都是冰凉的,很快就将她的体温降了下来。 怕感冒,也不能这么纵容自己,她赶紧将冰饮瓶子放回了冰箱,然后回到卧室,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一会,才又一次的进入了深度睡眠的状态。 第二天早上,她六点钟就睁开了眼睛,昨天中午做的饭菜,她只吃了几口,晚饭没吃,这时,胃里早已经空空如也了,她只好起身,准备去楼下买早点,来填饱肚子。 里面是珊瑚绒的厚睡衣,外面罩了件大衣,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面包鞋就走了出去。 到了楼下的单元楼道口,她感受到外面的寒风凛冽,赶紧一手裹紧大衣,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放在胸前,碍于手里拿着钱包和电话,双手并不能好好的配合,风大的掀起她大衣的衣角,冷风还是灌了进去。 将头低垂,半张脸埋进大衣里,用这样的方式来保暖,也是取暖。 黎夏记得小区后侧有一家中国早餐店,无非就是包子馒头花卷类的,去光顾的也大都是中国人,她很少早起,也很少吃早餐,所以去这家早餐店吃的次数并不是很多,不过实在太想家的时候,她也会偷偷的早起,跑去尝一尝久违的包子和馒头是什么味道。 快走到早餐店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阵引擎的轰鸣声音,她被这种声音吸引过去,忍不住的回头,只见一辆黑色的限量超跑从她的身边缓缓的滑过去,不知道车主人是故意的,还是前面有红绿灯的缘故,他将车速放的很慢很慢,慢到她能够仔细欣赏一下这辆车子的流畅线条和轮胎。 车玻璃上的车膜的颜色有些重,就算她仔仔细细的看,也看不清里面坐着的是男人还是女人,亦或是一男一女。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来,她赶紧迈开脚步,不再研究那两车子,而是三两步跑到早餐店的门口,在身体冻的僵硬时,推开了早餐店的门,走了进去。 老板是梅州人,老板娘是青州人,对待这里的工作的华侨和华人都十分友好,看见她走进去,赶紧热情的询问她要吃什么。 她要了两个包子,一碗豆浆带走,老板娘利落的将她要的东西打包好,她付完钱,拎着早餐就走了出去。 刚推开早餐店的门,就看见了几级台阶下停着的那辆限量超跑,难道跑车的主人是中国人,亦或是华侨,不然怎么可能会来吃中式早餐。 想到这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对这辆跑车的关注实在是太多了,不管每次路过看见,还是路上从她的身边驶过去,她都不会忍不住的联想一番,其实,是自己太无聊了吧。 她摇摇头,抬脚步下台阶,然后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超跑里的男人透过后视镜,看着女人的背影一点一点的消失在视线的尽头,唇角绷直的弧度,慢慢弯了起来。 …… 黎夏吃过早餐,收拾好餐桌,又仔仔细细的将屋子打扫干净,等这一切都完成后,她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是中午的十一点。 本以为将这一切都完成时,会是下午了,没想到今天的效率这么高,既然想做的都已经做完了,她是不是也该出去逛一逛了,毕竟今天是圣诞节,她这么窝在家里,会不会有些太浪费生命了。 心动不如行动,黎夏走进卧室,挑了一套衣物换上,她就背着包走出了家门。 中午的气温高了一些,因为太阳出来了,她走在小区的路上,眸光忍不住的被小区里那些布置精美的圣诞树吸引,走两步,停两步,等到她真正的走出小区大门,已经是四十分钟后的事情了。 上了公交,她在四站后下了车,因为这里的大型商场,是离她居住的小区最近的,也是她经常光顾的,里面的价格也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内。 圣诞节,到处是情侣,到处是甜蜜的气息,也许是太久不恋爱了,看到大街上的男男女女情不自禁的拥吻,拥抱,她竟然会忍不住的羡慕,也在回想,大街拥抱或者拥吻,是一种什么体验。 到了常买衣服的那家专卖店,里面的店员看到她,热络的用法语打着招呼,“小姐,有什么需要可以把弄到你的吗?” 黎夏走过一排又一排的衣服,摇摇头,“暂时不需要,如果我有需要,会通知你的。” 店员点头,恭敬的离开,不会过多的推销,十分尊重顾客。 黎夏其实很想买一件风衣,来苏黎世后,她根本就没怎么买过衣服,尤其是冬季的衣服,之前,是因为冬季的风衣太贵了,她消费不起,可现在她的工资可以支撑她买这类奢侈的衣服时,她又少了许多冲动。 走着走着,一道女人的背影就映入了她的眼帘,不知道是她的记性太好,还是那个女人的背影太容易让人记住,黎夏十分确定,她就是那天在酒店里,和陆川风并肩走在一起的那个女人。 她的脚步僵硬在那里,看着那个女人走来走去,突然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挑衣服,还是离开,以免碰到那个男人。 270,番外——《因为爱情》两年后,再次重逢 270,番外——《因为爱情》两年后,再次重逢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脚底就像是被钉子钉住了一样,怎么都挪不开脚步,直到那个女人的手机铃声震动起来,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动了动自己那僵硬的双脚,准备离开。 转过身的下一秒,女人的甜美声音就在她的背后响起来,离得不算远,她甚至能够听得清楚从话筒那边传来的低沉性感的成熟男人声音,熟悉又陌生,遥远又似乎尽在咫尺。 “不用来接我,我自己打出租车回去就好了,嗯,如果顺路的话当然好啊,不过,说实话,你就不怕把我宠坏了?你应该知道,女人都是贪得无厌的生物,万一将来……我想要的更多呢?” 她不知道男人是如何回答的,只见正前方试衣镜反射着的女人那张尖细的俏脸,从面无表情渐渐的到笑容灿烂,估计是男人说了什么甜言蜜语,不然,怎么可以让一个女人露出那么简单幸福的笑容。 “好!我在这里等你……” 再也听不下去,黎夏几乎落荒而逃,她走在人潮拥挤的商场里,突然觉得想哭,原来那个男人真的可以给另一个女人,倾世宠爱。 虽然一直都有心理准备,也知道,他总有一天会遇到他生命中的那个对的女人,只是,真的知道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会难受,虽然,他这一辈子可能都不会知道,有一个她,远在瑞士苏黎世,为他伤,为他痛。 有温热的液体从她的眼眶中滑落,她抬手一摸,才知道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流下了这么多的泪。 可能是她哭的太狼狈,引来了不少路人的注视,有同情的,有好奇的,更多的,还是冷漠的。 是啊,在这种繁花如织的城市里,哪个人没有悲伤,哪个人没有失落,可真正能够任性表露出来的,寥寥无几,她这样明晃晃的表达出自己的悲伤和失落,也难怪会引起那么多人的注视。 不想继续在众人面前露出这么软弱的自己,下一秒,她就快速的将头低垂,伸出右手,将单肩挎包的背带向前拽了拽,左手也跟着握住了挎包的背带,在汹涌的人潮里快速的穿梭。 几分钟后,她终于走出了圣诞气氛浓郁的商场,抬头,仰望着有些灰蒙蒙的天空,心情突然轻松了不少,这种感觉真好,看来,她还是适合孤单,适合独自流泪。 …… 今天是圣诞节,如果在国内的话,她可能会约三两个同事朋友出去休闲娱乐一番,可在苏黎世,她没有特别亲近的朋友,仔细在脑海里翻找,聊得来的,似乎只有方沐一个。 可这种节日,方沐怎么可能会独自一人,肯定会约一大帮朋友出去庆祝这对西方人来说最重要的节日。 在这一刻,突然想喝酒的她,却找不到可以陪伴的人,那种孤凉寂寞,也许只有孤身在异国他乡待过的人才能明白。 就这样,她沿着繁华的街道走了一个下午,走累了,她就随便找了一间酒吧走了进去。 刚刚入夜,酒吧里面就已经是一片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场面。 绚烂灯光映照着盛满拉菲的透明高脚杯,觥筹交错间暧昧的色调侵蚀麻醉着人们的心,舞池里,年轻的男女跳着贴身热舞,随着音乐疯狂的摆动着自己年轻的身体,dj滑着碟,音乐开到最大,劲爆的音乐几乎要震聋人的耳朵。 路过时,三三两两打扮冷艳的女人,游刃有余的混在男人堆里面玩,纤细的手中握着的酒杯不停地在空中摇曳,带着漫不经心,涂着鲜红的口红和指甲,和酒杯里鲜红的液体相互影射,刺激着人的眼球。 她们时不时用轻佻的语言挑逗着那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男人,明灭不定的空间里弥漫着烟酒和男女间暧昧的味道。 舞池的旁边是表演台,穿着性感的酒吧女郎晃动着娇人的身子,将金色的头发猛地向后一甩,身体轻轻的慵懒的向后仰着,露出娇弱细嫩的咽喉,这个角度,可以让人肆意窥视到她露出的一部分如凝脂白玉一样美好的胸部。 然后,又是一阵***的舞动,精彩到人们的眼球随着她舞动的方向转动,更时不时引起台下看客的***-动,狂野的音乐夹杂着阵阵的欢呼,在黑夜里掩埋了欲-望都市里的一切。 黎夏穿过疯狂的人群,来到酒吧相对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 坐在她旁边卡座的男男女女正在举杯畅饮,结束后,成双结对的男女坐在一起,有的男人酒后失态,直接将半个身子覆在女人身上,用法语说着浮薄轻狂的话,似乎把这里当成了调-情的酒店,毫无顾忌。 这是黎夏来到苏黎世之后,第一次独自一人来这种声-色场所,虽然在酒吧里这种场面已经不足为奇,但她还是忍不住的多看过去了几眼。 还有没有玩疯的男人,慵懒的坐在一旁抽着烟,看着自己的同伴慢慢的沉沦下去。 也许是黎夏看过去的眸光太过频繁,男人捕捉到,唇角露出一抹危险的笑,站起身,潇洒的从隔壁的卡座走到黎夏所坐的卡座。 黎夏正四处遥望,感觉到沙发上有塌陷的感觉,下意识的看过来,一张东方面孔映入她的眼帘,如果不是太熟悉那个男人,或许真的会将这个男人和他混淆。 男人高大的背脊靠在沙发背倚上,翘起二郎腿,单手搭在背倚的上方,另一只手夹着香烟,这种男人,第一眼,就让人有一种想远远逃离的冲动,因为,在他的眼睛里,女人都是猎物,是玩物。 黎夏轻移自己的身体,小心的与他拉开距离,男人见状,微微挑了挑好看的眉,缓缓的说道,“你是故意的吗?在跟踪我?” 他说的是中国话,而且是标准的普通话,从口音上,根本就听不出来他是哪里人,她也不敢贸然的去猜。 话落后,他微微仰头,将吸到口中的香烟吐了出去,话语中带着意味深长的调侃,很显然的,他认出了自己就是那天在超市里,将他认错为别人的那个女人。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黎夏想走,却被男人的大手拉住了臂膀,“着急走?这漫漫长夜,有我陪你不好吗?” 那天,她只是单纯的将他的背影误认为成那个人,太思念了,所以忍不住的走近,忍不住的想看一看他的脸,可此刻的她,特别后悔自己当时的鲁莽。 除此之外,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会在这里再次碰到他,人生就像戏,她越是想过平淡的生活,就越是会在不知不觉中,招惹这样难缠的男人。 “先生,请你自重。”黎夏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推开。 “来这里玩,难道不是为了排遣寂寞?小姐,别告诉我,你来这家酒吧,就只是为了单纯的喝酒。” 这家酒吧的性质和普通的酒吧性质并不一样,来到这家酒吧的人,可以追求精神和肉-体上的绝对刺激,而不受任何外在的拘束。 黎夏有些慌了,嗓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先生,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就是来喝酒的,如果让你有什么误会,我很抱歉。” 拿起沙发上的挎包,还没来得及走,就被酒吧突然涌入的人流给逼退了回来,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过后,黎夏才透过人群看清来的人,是瑞士的缉毒警察。 他们穿着统一的缉毒警察制服,制服外穿着黑色的防弹衣,脸上带着黑色口罩,腰上别着武器,似乎随时准备开始一场枪战。 为首的缉毒警察看起来三十几岁,正拿着警察专用的那种类似麦克之类的东西,用法语,对着酒吧里所有的人喊着话。 “经群众举报,说这家酒吧里有人贩毒吸毒,现在是搜查时间,请所有人配合我,现在开始,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我们会逐个搜身验身。” 所有的音乐和闪烁的灯光全部停止,让整个酒吧看起来有些单一的颓废,黎夏照着警察的话,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等待着搜身验身,然后离开。 “你猜,这个酒吧里有多少人在贩毒,又有多少人在吸毒?” 男人的薄唇凑近她,在离她两厘米的地方停下来,“如果我告诉你,我就是贩毒的毒枭,你会不会害怕?” 害怕?当然会! 以前,她总觉得电影里演的那些枪战,贩毒吸毒的故事,离她的生活很遥远,可现在,她真真切切的在现实生活中她真正的感受到电影里演的那种氛围时,整个人已经失去了平时的冷静自持。 酒吧里的人多,虽然开了冷气,但在这种紧张的时刻,就算有冷气,也会让人紧张到流汗,黎夏的身体已经被冷汗浸湿,听到男人的话后,身体冒出的冷汗更加难以控制。 她轻轻的移动,试图远离他一些,这个男人太可怕,可怕到让她不敢在他的身边再多待上一秒钟。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微微的弯起了嘴角,“不用怕,该来的总会来的。” 黎夏还没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就突然出声,用一口流利的法语喊道,“警察先生,我怀疑这位女士的包里有毒品。” 缉毒警察听到有人举报,赶紧从腰间拔出手枪,用着专业的握枪姿势对准黎夏的方向。 黎夏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试图解释,“警察先生,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我的包里不存在任何的毒品。” 有两个警察走了过来,看见嫌疑人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就拿出手铐,将黎夏和黎夏身边的男人一起铐住,带离了酒吧。 上了警车的那一刻,黎夏都没有缓过神来,身边的男人却觉得有意思极了,在她耳边兴奋的说道,“瞧你紧张的,第一次坐警车?怎么样?有没有被刺激到?” “你就是个精神病。”黎夏咬牙切齿的说道。 男人点头,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你说对了,我确实是个精神病。” 他的话亦真亦假,黎夏根本就猜不出来他说话的真实性,她懊恼的挠了挠头,本来去酒吧,只是想喝点酒,让自己放松一下,没想到会这么倒霉,碰到这个像疯子般的男人,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 缉毒警察对酒吧的这次突袭,并没有什么特别发现,如果不是这个男人的话,也许她现在已经坐在了回出租房的计程车上了。 到了审讯间,进来一个金发碧眼的女警察,对她的挎包,和全身上下,都做了仔细的搜查,没有什么发现后,她才走了出去,整个审讯间,就只剩下了她自己。 过了一会,刚刚的那个女警察又走了进来,告知她,大概的意思就是说,因为她是嫌疑对象,虽然没有任何发现,也排除了嫌疑,但仍然需要有人保释,才能走出警局。 她在苏黎世的朋友寥寥无几,除了方沐,最熟悉的,也就是林北辰了。 今天的这件事情可大可小,方沐来了也未必能够帮得上什么,思来想去,她还是给林北辰打了电话。 林北辰正在英国谈合约,赶不回来,最后,她只好给方沐打了电话,方沐听到她需要帮忙,二话不说就从狂欢的场子赶了过来,说实话,黎夏很感动。 大约半个小时后,有警察走过来,说需要和酒吧的老板一起写个书面证明。 这件事情发生在酒吧里,除了她和那个男人,同时脱不了干系的,当然就是酒吧的老板。 她被带到了一个更大一点的审讯间,走进去时,她并没有看见角落里站着的男人,以为只有她自己,正想长长的舒口气时,她的余光扫到了角落里的男人。 两年了,她从没想过再见他,会是在这么狼狈,这么戏剧的情况下。 他怎么会是酒吧的老板?这是苏黎世,不是青州啊! 男人正抽着烟,看到她,就如同看到一个陌生人一样,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好像从未相识。 他没说话,她也只好保持沉默,直到警察将那个和她一起被送到警局的男人带进来,才打破了审讯间死一般的沉静。 “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好玩?”陆川风扔掉手中的烟头,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令站在警察旁边的男人低下了头,一副做错事的小孩子模样。 这个男人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眉宇间的相像,动作举止的神似,难道他们是……兄弟? 想到这,黎夏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陆川风迈着长腿走进警察,用着一口流利的法语说道,“警察先生,这个孩子是我弟弟,他的脑子在一次车祸中受了伤,喜欢恶作剧,今晚的事情纯属误会。” 说着,他伸手从西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份医院证明,上面写着专业的诊断名词,但黎夏捕捉到了其中一个关键的词语,精神障碍。 她忍不住的看了一眼那个和陆川风有着八分相似的男人,他真的有精神病吗?可他看起来明明那么正常。 夜深了,警察也没继续找麻烦,将该调解的流程按照顺序,很顺畅的走了下来。 大约一个小时后,警察终于将调解程序走了一遍,然后宣布他们可以回家了。 方沐就在这时候赶来的,她跑的气喘吁吁的,一个劲的说抱歉,因为今天是圣诞节,路上太堵了。 黎夏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没关系,一切已经顺利的解决了,我可以回家了。” “真的吗?接到你电话的时候,都快吓死我了。”方沐的气息终于顺畅了,欢呼着。 陆川风从审讯间走出来,身后跟着方靖轩,他同母异父的弟弟。 走到黎夏身边的时候,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金灿灿的名片,“如果需要任何赔偿,可以随时打电话联络。” 话落,他就双手插兜,迈着长腿,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 他穿着的高级皮鞋在地面发出了有力的声响,一下又一下,似乎每下都踩在了她的心里。 方沐皱眉,看着陆川风的背影,不屑的切了一声,“夏夏,谁啊,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 黎夏的面色已经和白纸一样惨白,摇摇头,“我也不认识。” 男人听到,脚步一顿,下一秒,又重新迈开了稳健的步伐。 方沐收回视线,伸手从黎夏的手里抽出那张金灿灿的名片,照着上面印着的字,念出声来,“方氏集团总裁,陆川风。” 沉吟了两秒后,方沐大叫出声,“啊啊啊啊,夏夏,他真的是那个方氏集团的总裁陆川风吗?我的天哪,我刚刚说的那些话,他是不是都听到了,我怎么会那么口直心快,为什么不看看名片再出声。” 方氏集团,这两年在苏黎世迅速崛起的一家财团,其资产覆盖率,已经达到这个城市的百分之四十,是苏黎世目前来说,最有前景和发展的一家上市公司。 “夏夏,你怎么会跟这种大人物扯上关系,妈呀,你知道他多有钱吗?啊啊啊,我居然对这种金字塔端的有钱人那么不屑,我有眼无珠,我简直不想活了,啊啊啊!” 方沐的反应虽然有些夸张,但能够看出来,她真的很后悔。 可心里也在有一道声音不停的问着她,后不后悔,她摇头苦笑,有什么可后悔的呢?他从来没爱过她啊! 和方沐并肩走出警局,方沐提议再去喝点酒压压惊,黎夏却拒绝了,“今晚的这件事情,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改天吧,我一定好好的犒劳你一顿。” 方沐也没有过多的勉强,点了点头,“回去好好睡一觉,别多想了。” 两人走到路边,分别打车,离开了警局。 回到租住的公寓,她才敢让自己瘫倒,是的,重新见到陆川风,是她怎么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好像没什么变化,除了瘦一些,脸色不好一些,和两难前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刚刚虽然很慌乱,但她清清楚楚的捕捉到了他戴在无名手指上的那枚戒指,他结婚了吗?妻子是那个女人吗? 她不确定,但能够看出来,他过的很好,比从前还要好,不好的,似乎只有她自己。 271,番外——《因为爱情》合作的大人物出现 271,番外——《因为爱情》合作的大人物出现 只是,黎夏,你又想他怎么样呢?他已经三十一岁了,早就已经到了该成家的年龄,说句老实话,只要他还是单身,你的心里就会存在幻想的,这点,绝对不可否认。 如今,他终于给了你死心的理由,你该满足的,不是吗? 好一会,她才站起身,走到冰箱旁,从里面拿出两罐啤酒,走到落地窗边,没有开灯,借着窗外传来的微弱灯光,看着窗玻璃上反射的自己。 心里有道声音在她耳边缓缓的响起,嗯……黎夏,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现在露出的这个表情,让你看起来很像一个怨妇。 她放下手中的啤酒,双手放在脸颊的两侧,微微用力,扯出一抹上扬的弧度,对,这样才像她自己。 啤酒的味道并不好,有可能是她不经常喝酒的缘故,会觉得啤酒喝起来的口感是发苦发涩的,可即便这样,她也不想停止,现在的她,很想酩酊大醉一场,然后,彻彻底底的忘记那个男人,不再有任何的惦记亦或者思念。 弯曲双腿,身体轻轻的侧靠在冰冷的窗玻璃旁,一只手臂随意的搭在双膝上面,另一只手则举起罐装啤酒凑到嘴边,然后仰头,狠狠的灌了一口,辛辣的啤酒顺着嗓子灼烧到胃里,令她的眼底忍不住的冒出清泪来。 隔着那层水雾,杏眸无意识的向对面那栋楼看了一眼,与她同楼层的男人一如过去的那几晚,端着高脚杯站在窗边,离得远,竟让他高大的身影染上一层落寞。 空闲的那只手并没有像过去那几晚一样,慵懒的插进裤袋,而是拎着一瓶红酒瓶,一杯红酒饮尽,他就会蓄满,以往有可能是借助酒意入睡,今晚,似乎遇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在借酒消愁。 黎夏隔空举起啤酒罐,轻轻的撞击窗玻璃,似乎把对面的男人当成了酒伴,男人一杯接着一杯,黎夏一罐接着一罐,渐渐地,随着酒精的麻痹,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第一次宿醉,她只觉得头昏欲裂,口干舌燥,像是感冒一样浑身无力,忽冷忽热。 她以为这只是普通的醉酒状态,可当她开始咳嗽流鼻涕的时候,她才知道,她是真的感冒了。 肯定是因为昨晚喝醉后,在地板上睡了一夜,着了凉,才会感冒的。 不想让自己生病,可却在这个冬天末尾的时候,还是生了病,而且是流行性的重感冒。 症状很严重,头痛,发烧,鼻塞,咽痛……似乎想把这两年身体没难受过的地方,一起难受个遍。 一直认为自己抵抗力不错的黎夏,终于承认,病来如山倒,再好的抵抗力,在疾病面前,也不过是空谈。 到了晚上,持续的发烧已经让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心里虽然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但身体已经没有任何力气让她去医院,或者去打急救电话。 眼角的泪像是雨一般流下来,她想到了最惨的结果,就是她会死在这个出租屋里,而且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她还这么年轻,没有好好的谈过一场恋爱,没有穿过婚纱,没有生过孩子,人生有太多的遗憾,她并不想就这么死去。 或许是求生意识太强烈,她竟然慢慢的撑起身子,套上外衣,拿着手机钱包和钥匙出了门,准备去医院。 最终,她还是没有选择打急救电话,因为那笔费用比较昂贵,以她目前的收入,根本无力承受。 跌跌撞撞的走到了单元门口,有路过的同栋楼居住的人看见她,都避的远远的,没有一个上前询问她的状况,她也没奢望会有人帮她,因为她早就知道,这里,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冷漠许多。 一阵眩晕袭来,她赶紧伸手扶住身边的路灯杆,然后转过身,背脊轻轻的靠在冰冷的路灯杆上,等待那股眩晕过去。 身边不时有车子驶过,带着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有些刺耳,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因为知道小区的道路狭窄,车子不容易通行。 几秒种后,一阵车笛声响了起来,她被吓了一跳,睁开眼睛去看,是那辆超极限跑。 车子开的很慢,她左右看了一眼,并未觉得自己对道路有任何遮挡,不明白车主人为什么鸣笛,但她的脚步还是下意识的往后退,将整个道路彻底让出来。 等待车子驶过去的过程十分漫长,车主人似乎在故意考验她的耐性。 大约过了几分钟,车子终于缓缓的从她的身边滑了过去,她松了一口气,继续朝小区外面走,准备打车去医院输液。 大概她走路的样子太像喝醉酒的人,偶尔从她身边路过的人,都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似乎不敢相信一个喝醉酒的女人会在夜里独自行走。 到了小区大门前,已经到了她身体承受的极限,倒下的那一刻,她看到了两束车光射了过来,有些刺眼,之后,她就陷入了深度的昏迷当中。 …… “高压115,低压60,心率80,体温37.5……” 一道女人温和声线不停的在黎夏的耳边响起,说着标准的法语,“体温还是有些偏高……” 之后响起一阵刺耳的药品手推车车轮的声音,可能是那声音太吵了,吵到黎夏忍不住睁开了眼睛,鼻翼间充满了浓重的消毒水味道,四周环顾了一眼,她判断出这里是医院的病房。 她记得她咬牙走出了小区,正在伸手拦计程车,然后身体突然袭来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迷迷糊糊就倒在了地上,接着视线里传来一阵强光,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她就完全不记得了。 给她换药的小护士看起来年龄不大,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微笑时,会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她并不像瑞士本地的姑娘,金发碧眼白皮肤,而是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似乎是东方人。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期待中的中国话没有听到,而是标准的法国话,黎夏的心里多少有些失望。 是不是在异国他乡生病的人,都会特别想念骨子里流淌的东西,例如自己的家乡,以及乡音。 黎夏想回答,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太沙哑,沙哑到根本发不出来清楚的话语,她只好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一切都还好。 “你怎么对自己的身体这么大意,感冒发烧都已经烧成肺炎了,才想着来就医,如果不是好心的路人把你送来医院,恐怕你都会有生命的危险。” 果然,和黎夏猜测的一样,是好心的路人救了她,她再次环视了病房一周,并没有发现除了小护士以外的第三个人,小护士很机灵,察觉到她的想法,赶紧开口说道。 “不用找了,送你来的好心人已经走了。” 黎夏本想当面向好心人道谢的想法被小护士的话给彻底击碎了,她没再纠结,而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高烧后的身体还很虚弱,并且嗜睡,刚刚说了几句话,已经消耗了她太多的体力,这会浑身无力,只想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管,好好的睡一觉。 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手机上三十几个未接电话,让她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她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懊恼的想死。 就算发烧烧糊涂了,也不应该忘了今天是上班日这个重要的事情啊,她拔掉手中的针头,换回自己的衣服,匆匆的走到款台,准备结账,却被款台告知,她的医疗费用,已经全部被人缴清了。 黎夏挑眉,有些不可置信,但没忘了问结款的人叫什么,款台的人给出的答案出乎她的意料,是他,方靖轩,陆川风口中的精神病患者,他同母异父的弟弟。 昨晚的那个时间点,方靖轩怎么会在她居住的小区出现?是巧合,还是刻意,她突然觉得一阵头疼,就没有继续想下去。 乘计程车赶到林氏项目部时,已经是下午的两点钟了,她所在的三组组长看见她,朝着艾伦办公室的方向努了努嘴。 “他找你。” 本来已经想好了一肚子要解释的话,可当她的手敲上艾伦办公室的梨花木门时,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仿佛一瞬间,什么都忘记了。 “请进!”里面响起艾伦低沉的嗓音。 黎夏硬着头皮走了进去,艾伦正在批阅文件,没抬头,只是伸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椅,“等我五分钟。” 她点头,缓缓的坐下。 艾伦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五分钟后,他真的就结束了手头的工作,抬起头来,一副准备和她长谈的架势。 黎夏在这五分钟内,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和建设,无论艾伦对她做出什么样的处罚决定,她都会接受,因为这是她犯错后该承担的后果。 艾伦宽阔的背脊靠向大班椅的椅背,双腿优雅的交叠,右手中举着一杯咖啡,慵懒的凑到嘴边抿了一口,随后意味深长的说道,“黎夏,你来苏黎世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方氏集团应该听说过一些吧!” 黎夏完全没有想到艾伦找她来,是为了这个,是他知道了些什么,还是,只是单纯的询问。 “是有所耳闻。”她老实的回答。 艾伦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所以,你有信心吗?” 什么信心?她不懂,只能摇头。 艾伦的身体前倾,将咖啡杯放在办公桌上,随后双手交叠支撑在自己刚毅的下颌下,漫不经心的说道。 “黎夏,是这样的,咱们林氏集团最近要启动一个大的项目,合作方就是方氏集团,而据我所知,方氏集团如今的掌舵人是个中国人,在异国他乡闯荡,想家在所难免,如果我们项目部能够出一套中文的项目策划案,打亲情牌,我想效果肯定会十分惊人,所以……” 黎夏没敢听完,赶紧接话,“所以,艾经理认为我能够胜任?不瞒艾经理,我的专业能力和水平十分有限,而且在项目部资历尚浅,这种大项目,怎么说也不能轮到我的头上,这太不合乎情理了,这件事,还是希望艾经理重新慎重的考虑一下。” 拒绝的理由当然不会只有她说的这么简单,她承认,她的心里很害怕见到那个男人,也害怕再跟他有任何的牵扯。 艾伦听后,沉默了几秒钟,随后问道,“黎夏,你是认真的吗?” 众所周知,能够在项目部接到一个独立的大项目,就说明了这个人的能力和水平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黎夏虽然在项目部的资历浅,但她做事情认真低调且十分严谨,只是缺乏项目的历练,这个项目是个绝佳升职加薪的好机会,可是她却拒绝了,而且拒绝的很干脆。 艾伦从没觉得自己这么看不透一个人,黎夏是第一个。 黎夏坚定的点了点头,“艾经理,我确定对这件事情,我是抱着很认真的态度。” 艾伦也没有过多的勉强,“好的,你的想法我已经了解了,没什么事情的话,你可以出去了。” 项目部对员工的要求十分苛刻,本以为事先没请假,一定会被视为无故旷工,可组长没说什么,艾伦也没说什么,这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方沐也很意外,赶紧凑过来,“我说,有这待遇的,你可是项目部第一人啊!” 周围有打量的目光,黎夏赶紧推开方沐,“赶紧工作。” 方沐撇撇嘴,赶紧回到座位,开始与自己的电脑较劲,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电脑总是出故障,她不得不好好的修理一番。 很快,就到了下班时间,黎夏关机打卡,正准备走,却被一个项目部的女同事拦了下来。 “黎夏,我不管你和艾伦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偏袒你,但我要告诉你,你在我眼中,什么都不是,方氏的项目,我志在必得。” 西方人普遍的身高都要高于东方人,黎夏已经不算矮了,却还是足足比眼前的同事矮了十公分左右的样子,这样,就显得自己一点气势都没有了。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下班了,麻烦让一让。” 能够避让过去的事情,她绝不会主动迎击,这是她做事的原则。 “等一等。”女同事再次拦住了她的脚步,“黎夏,你不要认为装傻充愣就能够让这件事情过去,我们等着瞧。” 与人为善,是在双方都尊重彼此的情况下,既然女同事选择不尊重她,那她也没有什么必要继续尊重女同事了。 “好,希望你能够如愿以偿。” 女同事气呼呼的走了,方沐从洗手间回来,看见这一幕,赶紧走了过来,安慰道,“夏夏,她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在项目部混了这么多年,都毫无成绩,就她那两把刷子,我也不是小瞧她,她折腾不出什么浪来。” 方沐的声音很大,大到一些还没走的同事都听到了,黎夏赶紧拽了拽方沐的衣袖,“别说了,我们走吧。” 乘电梯到了一楼,方沐提议去吃火锅,黎夏觉得自己感冒还没有完全好,吃火锅发发汗也是不错的选择,就同意了。 两人走到林氏集团大厦不远处的一家中式火锅店,下班时间,里面人满为患,来消费的大多都是中国人,到了这里,就像到了家里一样,很自由,很放松。 方沐和黎夏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方沐点了鸳鸯锅,黎夏没有意见,她不怎么挑食,吃什么都可以。 候餐时,方沐还是忍不住的问出了口,“夏夏,你真的不认识那个方氏总裁吗?” 黎夏愣了愣,随后坚定的摇摇头,“不认识啊,为什么要这么问?” 她不会撒谎,只好端起水杯狠狠的灌了一口水,掩饰的很好,并没有让方沐发现。 “凭我强烈的直觉,觉得你们认识。” 方沐很擅长观察人,那天晚上,她明明在那个男人平静无波的眼睛里捕捉到了一抹愤怒的情绪,而那抹愤怒情绪的来源,她很确定是因为黎夏。 黎夏再次否认,“我不认识他。” 隔壁桌有东西掉落的声音,引起了方沐的注意,由于男人背对着她,她并没有看清楚男人的脸,不过从背影判断,是个功成名就的商业精英。 收回视线,方沐指了指窗外,“晚上又要开始下雪了,我不喜欢苏黎世的冬天,太冷了,还总下雪。” 黎夏的双眸也跟着看向窗外,单手托腮,深吸了一口气,“方沐,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家乡的冬天?” 方沐摇摇头,“快说说,以后有机会,我还想去那旅旅游呢。” “我们青州的冬天,树也是绿的,耐寒的花也会开,经常下雨,但从不会落雪,就算落雪,也存不住,到了地面就化成了水。” “没来到苏黎世之前,我也总觉得青州的冬天太单调,不喜欢,可来到苏黎世之后,我却觉得青州的冬天特别美,特别喜欢。” 服务员这时候端来了她们点的餐品,黎夏也收住了话匣子,“好久没吃火锅了,我要好好的大吃一顿。” 方沐也跟着笑,站起身,宠溺的捏了捏黎夏的脸颊,“突然像个小孩子一样,不是我说你,你岁数也不小了,遇到合适的就相处看看,别总是孤身一人,生病的时候,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多孤单啊。” 黎夏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落寞,“我每天的生活都是三点一线,哪有时间去认识什么男人,说真的,如果你有合适的,别忘了给我介绍介绍,我也想好好的谈场恋爱了。” “哟,终于动凡心了?放心吧,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 方沐的朋友多,其中男性朋友占了一大半,挑出一个优秀的简直太容易了。 黎夏微笑,或许试着相亲,结识一下更多的朋友,现在的她,突然想换一种方式生活,能够让她轻松快乐一些的生活方式。 一个小时后,两人终于结束了用餐,相伴走出火锅店时,果真下起了大雪。 纷纷扬扬洒落的雪花,将整个城市染成了白茫茫的一片,苏黎世的冬天给人的感觉,就是白。 272,番外——《因为爱情》知道方氏集团总裁为什么现在姓陆吗 272,番外——《因为爱情》知道方氏集团总裁为什么现在姓陆吗 灰蒙蒙的天空中布满了铅灰色的阴云,风刮的很急,雪花像是扯破了的棉絮一样在空中飞舞,没有目的的四处飘落,不一会,整条街就变成了一片绚烂的白色。 行人穿着厚重的冬衣,撑了伞,急急而过,街道旁的树木枯旧的枝桠也覆上了一层银白,看起来,似乎令整座城市有了些许生气。 随着雪而来的还有冬雾,在空气中弥漫,视线所及的地方,几乎都被白雾和雪笼罩覆盖,又接近天黑,因此,道路的能见度不是很好,行驶在街道上的车辆都开始减慢了速度,打开车灯双闪,以免造成事故。 街角的小吃摊依旧蒸腾着热气,玻璃窗上蒙上一层薄薄的霜雾,她伸手,晶莹的雪花落在手心,冰冰凉凉的,仿佛一下子就能透进心里。 黎夏看着漫天飘洒的雪花,突然想起杂志上一句特别文艺的爱情句子,大概的意思是这样的,“下大雪的时候,不打伞,一起走,是不是就可以一路到白头。” 方沐看着眼前美丽雪景,也忍不住文艺起来,“他们说,第一个告诉你下雪的人是最爱你的人。” 话落,两人十分默契的相视一笑。 黎夏穿的不是很多,冷风嗖嗖的直往大衣里面钻,不一会,身体就被冻的直哆嗦,她跺着脚,双手捂住耳朵,样子十分可爱,根本就看不出来,她已经二十九岁了。 “方沐,你这天气预报也太准了,雪说下就下啊!” “那当然,忘了我是咱们项目部的天气预报小能手了。”方沐微微扬起下巴,眉宇间带着骄傲的神色,挽住黎夏的手臂,两人并肩朝着离火锅店前不远处的公交站牌走去。 路过火锅店的落地窗旁,方沐想透过窗玻璃的反射看一下自己的穿着妆容有没有不妥的地方,可视线范围内却捕捉到了一抹男人的侧影,也就是刚刚在火锅店里,背对着他坐的那个男人。 难怪会觉得眼熟,他不就是那天递给黎夏名片的方氏总裁,陆川风吗? 方沐转回头,兴奋的摇着黎夏的臂膀,“夏夏,快看快看,这不是那天在警察局给你递了一张金灿灿的名片的那个男人吗?方氏总裁,陆川风。” 黎夏的身体顿时僵在了原地,这一秒,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一般。 她慢慢的转头,看向印着白霜的透明玻璃窗,里面已经没有那个男人的身影,或许起身去了洗手间,或许已经结账离开,总之,她很庆幸,没有与他再次面对面。 “奇怪,刚刚人还在,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呢?”方沐左右搜寻了一番,也没有找到刚刚看到的那抹高贵的身影,挠了挠头,“难道是我眼花,看错了。” 黎夏笑,脸上有着藏不住的落寞,“很有可能,像他那种身份,怎么可能会来这里消费?一定是你看错了。” 方沐并没有察觉到黎夏的异样,绷直的唇角弯起了一丝弧度,“一定是我今天修理我那台破电脑修理的,连眼神都不好了,不管了,晚上我要好好的泡个热水澡,做个眼膜,不然这样下去,肯定会提前衰老,长皱纹的!” 黎夏已经习惯方沐的夸张,没说话,唇角始终挂着一抹笑。 到了公交车站旁,方沐变得有些欲言又止,黎夏看向她,“你不是适合讳莫如深,我们之间,你有话直说就好。” 方沐似乎犹豫了两秒钟,才缓缓的说道,“夏夏,这件事情过后,你在公司就不可能像之前那样了,你要有心理准备。” 是啊,努力低调了两年的工作生活,终于要被艾伦的那个决定打碎了,怕吗?那倒不至于,只是觉得麻烦,她喜欢安静,喜欢低调,喜欢在角落里工作生活,仅此而已。 方沐要乘坐的公交车比她的先驶了过来,停稳后,方沐走下站台,回身挥手道别,“明天见,夏夏,做个好梦。” 黎夏也跟着挥手道别,“注意安全,做个好梦。” 方沐所乘坐的公交车驶出站台大约十分钟后,黎夏所要乘坐的公交车也缓缓的驶了过来,这个点,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乘客并不是很多,她走到最后排的位置坐下,然后转头,看向车窗外。 夜色加浓,渐渐包围了全城,城市中各处的灯火次第的亮了起来,高楼大厦上做装饰的霓虹灯五彩斑斓,把整个苏黎世照的如同白昼。 笔直的大街不知有多么长,一眼望不到尽头,一盏盏路灯排在路的两边,散发出昏黄微冷的光芒,霓虹灯广告,令人目眩的闪动着,桥那面,灯光稠密的简直像灿烂的天河。 这一秒的黎夏终于不得不承认,苏黎世的夜晚的景色比青州还要繁华,迷人,并且更加孤寂。 耳边有嘈杂的议论声响起,将思绪还沉浸在欣赏夜景中的黎夏给拉扯了回来,她顺着人们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辆超级限跑正与她所乘坐的公交车并驾齐驱的向前行驶。 雪天路滑,公交车的速度很慢,超级限跑和公交车保持同样的速度,车道不算窄,可如果两辆车这样并驾齐驱的行驶,就会导致后面的车子不能超车,后面有急躁的司机,正愤怒的按着车笛,似乎在抗议超级跑车的这种行为。 坐在前排的其中一位年轻女乘客,对身边的同伴,充满幻想的说道,“难道咱们乘坐的这辆公交车里,有这位超极限跑要追求的女人?所以超极限跑的车主才会做出这么浪漫,这么疯狂的举动?天呐天呐,这不是在电视剧里才有的情节吗?没想到会在现实生活中被我看到,好激动好激动啊!” 年轻女乘客的同伴也一副花痴的状态,“是啊,我也好激动,我猜想,大概的故事梗概是这样的,男人是跨国集团的总裁,宽肩窄臀,腰细腿长,长相精致,肌肉线条结实且充满男性的魅力,总之,言情小说男主的标准配备。” “女主呢,就是普通的上班族,长相一般,身材一般,性格一般,但偏偏男主就爱上了这样的女主,两人正陷入热恋的时候,遭到了男主家里的强烈反对,女主提出分手,在这样大雪纷飞的夜里,她跑出男主家,随便上了一辆公交车,男主随后追了出来,开了这辆超级限跑,与公交车并驾齐驱,女主坐在车上看着男主开着车子与她同行,脸上虽然是悲伤的表情,可心里却像被蜜灌满了一样,从里到外都是甜的。” “我的天呐,会是哪个女人这么幸运,能够得到这种男人的青睐和爱慕,如果是我的话,死都会瞑目的好嘛!” 黎夏听着前排两个女孩说的话,不禁摇头,或许在年轻的女孩心中,会下意识的将开这辆超级限跑的车主定义为男人,可在黎夏看来,这辆车的车主很有可能是个女人,因为只有女人才会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情。 众所周知,苏黎世的道路是出了名的拥堵,尤其现在还在下雪,拥堵的情况肯定会更加严重,在这种情况下,还选择与公交车并驾齐驱的,不会是一个理智男人的做法,最起码,不会是两个女孩口中的那种身份矜贵,事业有成的精英男人。 就在大家纷纷猜测这辆超级限跑的用意到底是什么的时候,跑车突然加速,在离公交车前面大约七八米的位置,突然踩下刹车,横亘在公交车的前面,公交车司机见状大惊,也立刻踩下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了几米后,终于在离超级限跑半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公交车司机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瑞士大叔,开车多年,似乎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惊险刺激的道路险况,先是用手抹去了脑门的冷汗,随后心有余悸的用法语爆了几句粗口。 正打算去开车门,与前面的超级限跑的车主理论,没想到,前面超级限跑的车主会主动的打开车门走下来。 只见男车主迈着笔直的长腿,三两步就挪到了公交车的前门,下一秒,他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公交车上,所有乘客的视线瞬间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也包括坐在最后一排的黎夏。 离得远,隔了两秒,黎夏才看清男人的面庞,下意识的低头躲避,可为时已晚,男人深邃的眸光已经捕捉到了她的视线,唇角漾起一抹玩味的笑,然后,缓缓的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去。 “嗨,我觉得你有必要亲口对我说声谢谢。” 避无可避,黎夏只好硬着头皮抬起头,“谢谢你,医药费是多少?我会还你。” 公交车上所有乘客的视线随着男人走过来的脚步,而看了过来,就像刚刚那两个女孩说的那样,言情小说中标准男女主配备,对于这种剧情的想象,使得人们的眉眼间堆着兴奋。 方靖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伸手去拉她,“跟我下车,我有话跟你说。” 黎夏觉得自己和他并不熟,当众这样拉拉扯扯实在让人很反感,但被公交车挡住的车子已经排起了长队,纷纷的按着车笛,大街上,一时喧嚣一片。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选择站起身来,“我自己可以走。” 方靖轩没有过多的与她纠缠,而是点点头,转身就朝着刚刚上公交车的那扇车门走了过去,黎夏背紧单肩包,跟在他的身后,走下了公交车。 他走在前面,很有绅士风度的打开超级限跑的副驾驶车门,离得近了,黎夏才看清这辆超跑的颜色和车身线条,和她租住小区楼下的那辆一模一样。 之前在小区偶遇方靖轩,给黎夏的第一感觉就是巧合,绝不会是他居住在那里,可这次,似乎真的验证了她另一个荒谬的想法,他是真的住在她租住的那个小区,所以,才会巧合的发现她晕倒在地,并送她到了医院。 黎夏在车门边停顿了两秒钟,才坐了上去,方靖轩看她稳稳的坐在了座椅上,才关闭副驾驶的车门,绕过车身,走到主驾驶车门旁,打开,坐了上去。 车子缓缓启动,她赶紧给自己系上安全带,有可能是第一次坐这种高级跑车,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背脊挺得直直的,一动不敢动,乖巧的像是小学生一样。 方靖轩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紧张情绪,微微侧过头,声线充满了男性的优雅,“我又不会吃了你,你不必这么紧张的!” 黎夏想到在警察局,陆川风说身边这个男人有精神疾病,似乎不像撒谎,可为什么此刻的他看起来,那么正常,到底是谁在撒谎? “你还没有告诉我医药费到底是多少?”黎夏可没有他那么好的心态,继续开口问道。 方靖轩熟练的操作着方向盘,左手手腕上戴着一块不知道什么牌子的钻石手表,衬得他整个人更加的器宇轩昂,俊逸非凡,如果不是刚刚他那些疯狂的举动,让人觉得无法理解,但是现在这么看着他,完全和疾病两个字离的很远。 “如果你真的诚心想要还我医药费,为什么不在出院的时候和款台问清楚?” “我……”黎夏想解释,又觉得多余。 她怎么和陌生人解释,自己是因为工作的原因,而没有来得及询问具体的医药费,想必这个理由说出来,别人也不会信的。 见她的脸色不是很好,又异常沉默,方靖轩在红绿灯的间隙看过来,转移了话题,也打破了车里死一般的沉默。 “听说你和陆川风认识?” 黎夏听后,皱了皱眉,“我认识的人很多,比如中国国家主席,美国的总统,可惜,他们未必认识我。” 这件事情,他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但那天在警察局,他还是捕捉到了他们两人之间那种微妙的情绪互动,只是他还不确定。 刚刚他抱着试验的心态去问,可她否认的太快了,反而让他觉得有欲盖弥彰的嫌疑,显然,她的否认并没有让他相信,相反的,让他更确定了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知道方氏集团的总裁为什么现在姓陆吗?”方靖轩又接着问。 黎夏深吸了一口气,“方先生,如果你不要命的在路上拦下公交车,就是为了问这些对我来说无关紧要的问题,那么我很抱歉,请在前面路口停车,我要下车。” 方靖轩的唇角始终挂着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既然你不想听,那我就不说了,你别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的道歉来的太突然,黎夏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那股憋闷在胸口的气,不上不下,弄得她很难受。 “麻烦一下,请在前面停车。”黎夏坚持的说道,她的心已经被方靖轩的话搅成了一团乱麻,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再与他继续周-旋。 方靖轩见她十分坚持,只好并线停车,黎夏感激的说了声谢谢,伸手去拉车门,却没拉动,因为他身边的男人还没有解开跑车的中控锁。 她回身看了一眼,男人微笑,“黎夏,你很有意思,比我见过的其他女人有意思极了,难怪陆川风对你心心念念这么多年。”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请开锁。”黎夏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十分冷漠,脸上更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是的,这就是黎夏的保护伞,在她认为有危险逼近自己的时候,就会换上这种态度和表情。 “但愿你是真的没有听懂。”方靖轩的话落,静默的车里就响起了开锁的声音。 黎夏动作急促的拉开车门,看起来多少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男人伸出右手,在下巴处轻轻的摩挲着,透过后视镜,看着镜中倒映的美丽身影越走越远,眼睛里的玩味情绪越来越明显。 陆川风,我们等着瞧—— …… 雪越下越大,形成了厚厚的积雪,鞋子踩在上面,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使得此刻本就烦躁的心绪更加烦躁。 黎夏觉得方靖轩就是个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和陆川风之间的有恩怨,为什么要牵扯上她? 就这样走出好远,她才发现,她走的方向不是她所居住的方向,无奈,她只好折返回去。 由于积雪太厚,往来的车子行驶的更加缓慢,她走着走着,突然觉得特别委屈,眼泪汇聚,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从眼眶中不停的滑落。 她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有多狼狈,可她控制不住,现在的她,只想用这种方式,好好的发泄一回,就这一回。 正哭得无法自己的时候,一辆车子缓缓的在她身边停住,她看了一眼,是方靖轩的那辆超级限跑,胸中积压堆积的情绪已经不受控制,她忍不住歇斯底里的朝着车子的方向大吼。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想知道的我也都已经回答了,请你不要再跟着我了,行不行?” 印象中,她从没这样对一个陌生人嘶吼过,这是第一次,也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 副驾驶的车窗缓缓降落,露出一张女人的精致脸孔,黎夏看清车里的女人和男人后,赶紧半转身子,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净。 让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是,陆川风竟然会和方靖轩开一模一样的跑车,她这通不分青红皂白的嘶吼,会让她陷入怎样的尴尬窘迫的境地,已经不言而喻。 为什么在他面前,她总是这么的狼狈,她真的想不明白。 车上的女人侧过头,声线温柔的问着主驾驶座上的男人,“你认识?” 男人深邃的眸光看了过来,声音中透着不屑,一字一顿的说道,“别闹了,我怎么可能认识这种女人?” 只是,他口中这种女人,是怎么样的女人呢? “这位小姐,我不知道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但我想告诉你,我们停车,是因为在等朋友,所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副驾驶座的女人耐心的解释道。 黎夏赶紧点头,“对不起,是我认错人了,抱歉。” 话落,她重新迈开脚步,仓皇的逃离了这令人压抑的场面。 大概走出了几百米,她才敢停下脚步,拍着跳动不已的心脏,自言自语道,“黎夏,你这回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虽然觉得丢人,但她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里,因为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在乎他的想法和感受了,只要以后不见面,两人之间的那种尴尬和窘迫就会自然而然消失的,她期盼着。 …… 一个小时后,她终于步行回到了居住的小区外,她抬起左手,看了一眼上面的腕表,已经是晚上的十点钟了。 重感冒没有彻底痊愈,她不敢掉以轻心,所以就到小区附近的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去买感冒药。 因为已经是深夜了,药店里面显得十分的冷清,药品台打瞌睡的小姑娘听到门开启的声音,赶紧强迫自己精神起来,“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 “我想买感冒药,主要治疗发烧咳嗽的。”话落,她只觉得嗓子里面一阵痒痛,她捂住嘴唇,忍不住的咳嗽出声。 药品台的小姑娘推荐了几种药,供黎夏选择,她逐一看了说明书,选了两种,付了钱,走出了药店。 漆黑的天幕上,依旧飘着如棉絮般的雪花,这样仰头去看,似乎有些无休无止的意味。 她伸手掸了掸大衣肩头上的雪,才继续迈开脚步向前走去,小区里面的路灯泛着昏黄的光影,与白茫茫的雪形成一种特殊的美景。 并没有停留下来仔细欣赏,而是赶紧回到了出租屋里,打开门的那一刻,她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从下了方靖轩的车到现在,她足足在外面呆了两个小时,吹了两个小时的冷风,虽然知道这样不对,也有可能会引起更严重的感冒反应,但她这样做,会觉得心里很舒服,虽然她不知道这种舒服的感觉从何而来。 脱掉身上的大衣和单肩挎包,她第一时间冲到厨房烧了一壶水,然后切了点姜丝,又放了些红糖,晾凉后喝下,给身体驱寒。 随后,又将买来的药片服下,防止自己的感冒症状加剧。 所有的这一切都完毕后,已经是夜里的十一点了,她走到落地窗旁,收拾着昨天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的啤酒罐,弯腰捡起,抬眸,不经意的撇向了对面那栋楼,那个男人站在窗边,用着和昨晚同样的姿势喝着酒,不知道他这两天到底遇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需要靠饮酒来麻醉自己。 有些事情,如果自己想不通的话,就算靠饮酒来麻醉自己,也无济于事,他难道不懂这个道理吗? 摇摇头,她觉得自己想的实在太多了,赶紧将啤酒罐扔到垃圾桶里,然后将窗帘拉合,进浴室冲了个热水澡,出来后,将头发吹干,就关闭了所有电源,准备睡觉。 不知是夜太静,还是夜太黑,刚刚在街上偶遇他和那个女人的画面不停的在她的脑海里徘徊。 那个女人看起来,只能用完美两个字形容,他的眼光真的很好,有那样一个女人陪在自己的身边,肯定特别幸福吧! 心里的酸涩不断的蔓延,她翻身,用力的压制那种情绪,阻止它继续蔓延。 这时,耳边有一道声音不停的提醒自己,黎夏,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睡一觉,不要想太多了,知道吗? 知道,她何尝不知道,只是,她做不到。 折腾了不知道多久,她终于缓缓的进入了梦乡,梦中的自己被人不停的追赶,她怎么躲怎么跑都能轻易的被人找到,她累的气喘吁吁,想停下,却停不下来,只能不断的向前狂奔,就在她看到了前面的光明时,她从梦中醒了过来。 周围还是漆黑的一片,她伸手打开床头上的台灯,看了一眼台灯旁边的钟表,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夜里的三点半。 多久没有做梦了,又有多久没有半夜醒过来了,她记不清了,但她清楚的知道,随着他的再度出现,她又开始失眠多梦了,虽然知道自己这样很没有出息,但这是身体本能的反应,她也无能为力。 再次入睡后,她没有做梦,而是无梦到天亮,起床时,感觉脑袋有些昏沉,拿过床头抽屉里的体温计,夹在腋下,准备测量一下体温,看是不是还有发烧的症状。 五分钟后,她拿下腋下的体温计,上面的温度显示36.7,正常体温,她松了一口气。 下床洗漱穿戴,一切完毕后,她背起单肩挎包就出了门。 知道下雪容易堵车,她提前了半个小时出门,到了林氏大厦楼下时,才是早上的八点半,离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她有吃早饭的习惯,不然胃会疼,看时间充裕,她找到离公司最近的一家早餐店,买了个三明治,就匆匆的往回走,到项目部的时候,是八点五十。 打完卡,她就走到茶水间,解决了手中的三明治,随后去女员工换衣间,换了工服,踩着高跟鞋,急匆匆的走了出来。 艾伦出差了,例行的早会也就跟着取消了,大家难得觉得这么放松,忍不住的开始小声聊天。 方沐也凑了过来,在她的耳边小声的说道,“夏夏,知道老艾出差去干什么了吗?” 黎夏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方沐贼兮兮的笑道,“当然去找林总,过二人世界去了,哈哈哈……” 公司里一直有这样一则传言,说艾伦和林北辰是一对,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公司里的员工真真切切的瞧见两人十指紧扣的逛街,甚至甜蜜的亲吻,就和热恋中的男女没有区别,虽然他们是男男。 “你也真够无聊的!”黎夏摇摇头,瞥了方沐一眼,随后继续整理手中的文件。 273,番外——《因为爱情》两位,初次见面,幸会 方沐忍不住的翻了翻白眼,红唇凑近黎夏的耳边,“我估计啊,全公司,也就你一直不相信,不过说实话,谁又想信呢?沿” 林北辰和艾伦……怎么想都会让人觉得可惜的吧,尤其是那些对两人存在幻想的女员工,听到这个传闻后,简直心碎了一地。 黎夏对此兴趣不大,也就不再接话。 方沐觉得无趣,拿起黎夏桌上的一只圆珠笔,开始转着玩。 随后又道,“你瞧我,就是不长记性,明知道你是个不热爱八卦的人,可每次听到公司的一些八卦热点,还是会忍不住第一时间跟你说,不过,说个真实可靠的消息,艾经理这次出差,其实是和林总一起去谈项目,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哪个项目,不过我估计要开忙了,我的年假啊,又要泡汤了。” 黎夏看着电脑屏幕,目不斜视,“年假休不上,也会用奖金补偿的,你不是最近总喊穷吗?再说,工作还是忙点好,这样人能充实些,就不会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纺” 方沐总觉得黎夏今天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赶紧伸出手,将她的转椅半转过来,让她面对自己,两人身高差不多,坐在转椅上,可以平视。 “夏夏,说,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黎夏被方沐突如其来的认真弄的身体一僵,随后立刻恢复如常,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我有什么事情是能瞒过你方沐的?别多想了,我是真的觉得人活的充实点,要比空虚强很多,真的,肺腑之言。” “别说,夏夏,你现在这个状态,还真的有点像哲学家,如果哪天失业了,你真的可以考虑转行去当哲学家的!” 黎夏怎么可能听不出方沐的揶揄,咬唇做出一副要扑过去的凶狠姿势,方沐举起双手做着投降的姿势,然后,滑动着转椅向后退去,唇角带着一丝调皮的笑。 说说闹闹间,时间不知不觉就过了半个小时,黎夏手头的文件组长催的很急,不敢再耽搁,赶紧调整状态,认真的投入到了工作中。 紧赶慢赶,黎夏终于在下班前的半个小时,将组长要的文件整理了出来,视线从电脑前移开,站起身,伸手锤了锤已经酸痛不已的腰背。 多年工作下来,已经让她养成了一种职业病,只要坐的久了,腰背就会特别的酸疼,严重的时候,连走路的姿势都会变的特别奇怪,今天坐的时间太长了,腰背好像已经失去了知觉,似乎连走路都成了一种奢侈。 她双手掐腰,试着转动腰部,驱赶酸痛。 方沐见她痛苦的站在那,赶紧滑动转椅凑了过来,仰头看着她,“夏夏,没事吧,我可不想看到你成为第一个为林氏因公殉职的人。” 黎夏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放心吧,如果我走了,也会天天做梦缠着你的!” “够狠!”方沐竖起大拇指,然后又滑动转椅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晃动了一会,腰背的那股酸痛感终于缓解了一些,她才重新坐下来,将文件传到了组长的邮箱,显示成功后,黎夏终于松了一口气,单手托腮看着电脑,享受着下班前这难得悠闲的五分钟。 这么发着呆,思绪飘着飘着就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导致桌面上的电话铃声响了半天,她都没有听到,如果不是方沐将无线电话递到她的眼前,她或许还会发呆下去。 回过神,她赶紧将方沐手中的无线电话接了过来,“你好,项目部三组成员,黎夏。” “我是林北辰。”电话那头传来男人低沉沙哑的性感声音。 听到电话那头的人是林北辰,黎夏下意识的环顾了一下周围,确定同事们都在愉快的准备下班,根本就没人注意到她在接电话,她才安心的继续接听。 “林总,找我有事?” 林北辰听到了她声音里的小心翼翼,突然发出一阵笑声,带着这个年纪男人特有的优雅成熟,“黎夏,你有没有发现?每次我私下联系你,你都像做贼一样,我有那么见不得光?” 黎夏可做不到他那样的谈笑风生,“林总真爱说笑。” “好吧,就当我在开玩笑。”林北辰无奈的叹息了一口气,随后抬起左手的手腕,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针,“五点半,已经下班了,你收拾一下,我在公司楼下等你。” 说到底,林北辰这样成功的商人,是不喜欢浪费时间的,能够和黎夏通话这么 tang长时间,已经足可见他对这个女人的重视。 话落,林北辰就收了线,根本就没给黎夏说好不不好的机会,将手中的无线电话放回去,心中是一片慌乱,方沐不是说他和艾伦出差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 现在的她,很怕见到林北辰,怕他旧事重提,也怕他不会再纵容她继续逃避下去。 不过不管他因为什么找她,她都没有拒绝的理由,这是她欠他的,她必须还。 …… 避开林氏员工下班的高峰期,她才从林氏大厦里面走出来,林北辰坐在一辆黑色路虎车的后座上,车窗半降,露出他精致的脸庞。 可能是前面的司机提醒他有人走过来,他深邃的眸光缓缓的看过来,就如漫画中走出来的男人,温润如玉。 走过去,她恭敬的打了声招呼,“林总,您找我。” 林北辰打开车门,高大的身子往旁边挪了挪,“上来说。” 黎夏看着林北辰身边的空位,犹豫了两秒钟,才坐了上去。 直到她坐稳,关上车门,林北辰才吩咐驾驶座的司机,“开车。” 苏黎世冬季的傍晚很漂亮,黎夏很少能在拥堵的公交车上看见这么美丽的景色,她也才发现,美景,是属于有钱人的! 两人之间隔着一个空位,距离拉的有些远,就像她此刻的心情,“林总突然叫我出来,有什么事情吗?” 为了承诺给她的那个平静的工作和生活环境,林北辰这两年来一直很绅士的与她保持距离,不远不近,总之,不会让人产生反感或者不耐的情绪。 只是今天的林北辰,有些反常。 林北辰听到她的话,交叠的双腿优雅的变换了一下位置,侧眸看过来,“叫你来,是想让你陪我去参加一场宴会,做我的女伴,你也知道,我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特别好的女性下属,能够想到的,也只有你了。” 这个理由听起来,简直天衣无缝,连让黎夏想要开口的辩驳,都成了一种矫情。 想了又想,黎夏决定沉默。 林北辰料到了黎夏的反应,“放心,既然我当初承诺过你,就会一直给你想要的平静生活,今天的事情,算是例外。” 例外也好,故意也罢,她都决定接受,因为无力改变。 大约半个小时后,黑色的路虎车在一家精品女装店缓缓的停了下来,黎夏透过车窗看过去,已经明白了林北辰的用意。 “进去吧,挑一身自己喜欢的晚礼服。”林北辰已经绕到了她这边,绅士的替她打开了车门。 黎夏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下了车。 林北辰没有等她,似乎怕她不适应,黎夏很感谢他这个体贴的举动,连跟在他身后的脚步都轻松了起来。 里面的晚礼服裙装和她想象中的差不多,奢华大气,又低调内敛,当然,也都价值不菲。 她趁着店员不注意,扯了扯林北辰的衣角,“林总,只不过是一场宴会,没有必要给我买这么贵的衣服,要不你等我一下,我去朝同事借一身?” 林北辰伸出手,摸了摸眼前的这身晚礼服,伸手打了个响指,“售货员,就这件。” 有的时候,她觉得林北辰十分随和温润,有的时候,她又觉得林北辰太过霸道果敢,不过想想也对,能够在没有硝烟的商界里混的风生水起,如鱼得水的人,怎么可能会真的随和温润,不过是一张面具罢了。 将晚礼服挑选好后,他就将她推给了造型师,“麻烦,我要惊艳一点。” 惊艳吗?怎么可能,那个词语永远都不会和她联系在一起的。 可当她画着精致的妆容,身穿价值不菲的晚礼服走出来的时候,精品店里所有的店员,包括林北辰,都愣住了。 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看起来太完美,完美的就像天空璀璨的繁星,耀眼迷人。 黎夏被所有人的反应弄得有些窘迫,她双手扯了扯晚礼服的两侧,低头去看,“还好吗?是不是很怪?” 精品店的店长是个人精,或许常年接触这种富商权贵的女人,已经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她走到黎夏的身边,露出西方人特有的惊讶表情。< /p> “天呐女士,你知道你现在有多么美丽吗?如果我是个男人,绝对会移不开视线。” 林北辰虽然觉得精品店的店长说话有些夸张,但有一点不可否认,精心装扮后的黎夏,不输给任何一个上流社会的名媛淑女,她只是喜欢平凡。 宴会的场地是在苏黎世市中心的一家白金五星级酒店里,当车子缓缓的停在这座带着异域风情,外观形状酷似于皇家城堡的酒店时,她终于知道,苏黎世为什么能成为瑞士经济和文化的中心,因为这座城市,它太美了。 林北辰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身边,修长的手臂弯曲在身体的一侧,等待着她的一双小手放上来。 黎夏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犹豫了几秒种后,才将自己的一双手放到他的臂弯处,轻轻的环绕,有陌生的触感传来,令彼此的身体都微微僵硬了一下。 林北辰和她赶来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将近二十分钟了,因此,当宴会厅的大门被酒店的工作人员缓缓的推开时,宴会厅里面的人几乎都投来了目光,黎夏并不喜欢这样的注视,下意识的低头,而他身边的林北辰则是微微笑着,尽显成功商人的风度和魅力,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注视。 两秒后,林北辰弯曲在身侧的手臂改为环住黎夏的腰身,大手带着温热紧贴着她曲线玲珑的背部,然后带着她迈出优雅的步伐,缓缓的朝着宴会厅深处走去。 这是黎夏来到苏黎世之后,第一次参加当地的宴会,和国内的宴会虽然不太一样,但也都不尽相同,放眼放去,都是金发碧眼的男人女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着法语,谈着生意。 被林北辰一路带到宴会厅的中央,他走到一旁的餐桌上,取了两杯香槟,递给她一杯,自己则浅抿了一口,与过往的人微笑打招呼,似乎像是相识了很久的商界朋友,其实,不过是初次见面。 他低头看着她的脸,美丽的眉眼下,睫毛微颤,“第一次穿这种高度的高跟鞋?怎么看起来那么不自然。” 黎夏虽然不算矮,但晚礼服的裙身普遍偏长,如果不配上十几厘米的高跟鞋,根本穿不出晚礼服的那种质感。 “所以,林总过后要奖励我。”她眨了眨眼睛,难得与他说笑。 林北辰挑了挑好看的眉毛,低头,薄唇凑近她的耳边,“那……我就奖励你,让你成为我真正的未婚妻,好吗?” 黎夏听后,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僵硬了起来,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林总,能不开这种玩笑吗?” 林北辰正想说什么,却被一道优雅干练的女人声音给打断,“哎哟,林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我代表方氏集团,向你道歉。” 女人一袭露肩高叉黑色晚礼服,映衬的肌肤如雪,在淡淡的灯光下宛如盛开的白莲,而白皙迷人的双-腿在黑色中绽放无声的诱-惑,脚上是一双黑色细绳高跟鞋,鞋后处,点缀了些许蕾丝,层层叠叠的蕾丝,摇曳出妩媚的弧度。 海藻般的黑色卷发滑落胸前,衬得那张尖俏的瓜子脸更加惊为天人,肌肤洁白,眼波如海,竟没有佩戴任何首饰,却益发显得纯洁清新,楚楚动人。 黎夏认识她,与陆川风形影不离的那个女人,她低头,下意识的去看她的双手,如她所料,右手上果然戴着一枚戒指,与陆川风手上的那枚类似,明显是对戒。 只是不知这对戒的含义,是情侣,还是夫妻? “叶特助过奖了,怎么不见陆总?”林北辰将手中的香槟举至半空,叶缇也将手中的红酒杯举高,与他的轻轻碰撞在一起,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浅饮了一下各自手中的酒。 “陆总正从公司赶过来,应该马上就到了。”叶缇将红酒杯把玩在手中,看了一眼林北辰身边的黎夏,“林总,这位是……” 林北辰看了一眼黎夏,正想回答,宴会厅厚重的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走进来的,是今晚宴会的主人,方氏新任总裁,陆川风。 那人从远处一点一点的走近,黎夏很想凭空消失,却知道,这只是一个美好的奢望。 那双长腿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越走近,她的心跳就越快,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胸口里蹦出去。 男人的脚步停在叶缇的旁边,叶缇看过去,唇角沁着一抹好看的笑,看到他领口时,眼神暗了暗,赶紧将手中的酒杯放到了路过的服务员端着的托盘上,随后伸出那双柔若无骨的双手,将男人歪掉的 领结纠正。 “喝了多少,领结歪了,没发现吗?” 陆川风也伸出手去摸,一下子碰到了她还没有放下的手上,“你千叮咛万嘱咐的,我能喝多少?” 两人这种旁若无人的亲密,令一旁站着的黎夏有些喘不过气来,正想转身离开,却听得叶缇开始介绍。 “阿风,我替你引荐一下,这位就是林氏集团总裁,林北辰,也就是我经常在你面前提起的学哥,大我两届,上学的时候对我照顾有加。” 介绍的手势从林北辰切换到黎夏时,叶缇略带不解的眸光看向林北辰,似乎在询问这个女人的身份。 林北辰微微一笑,伸出长臂环住黎夏的肩膀,面向陆川风和叶缇,“这位是我的未婚妻,黎夏。” 黎夏听后,脸色瞬间变的惨白,虽然不知道林北辰为什么要撒谎,但她能做的,只有忍耐。 叶缇脸上有着隐藏不住的惊讶,但也只是片刻,就恢复如常,“学哥,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早说?” “现在说似乎也不迟。”林北辰面色如常,根本让人看不出来任何情绪。 “瞧我,光顾着替你高兴,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方氏集团新任总裁,也是我的顶头上司,陆川风。” 林北辰大方的伸出右手,十分友好的说道,“陆总,久闻不如一见,认识你很高兴。” 陆川风脸上带着微醺的醉意,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棚顶的灯光太过昏暗,将他的眸光衬得十分黑湛,一眼望不到边际。 “两位,初次见面,幸会。” 他伸出手,先是与林北辰交握,随后转向黎夏的身前。 陆川风说,初次见面,幸会,他直接用了这种方式,将他们过往的点点滴滴全部抹去,就好像他们真的从未相识一样。 黎夏低头,看着那只伸出来的大手,一如记忆中的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可她却再也没有资格握住。 过了十几秒,她才伸出手,轻轻的与他的大手交握,“陆总,初次见面,你好!” 既然他已经将他们之间的界限刻画的清楚明白,她也没有必要非去较真,毕竟现在,他有他全新的事业,而自己,则有着与两年前完全不同的生活,一切早就已经回不去了。 作为今晚的主角,陆川风当然不会只站在一个地方,与一个人聊天,而是满场的转,与每个路过的商人,都能够热切的攀谈,举杯畅饮,而叶缇作为他的下属,一直紧紧的跟在他的身边。 “你和叶缇……”黎夏捕捉到了林北辰移动的眸光,那眸光的尽头,就是叶缇的背影。 “是有过那么一段,不过都是年少轻狂时的风花雪月罢了,根本不值一提。”林北辰说的十分潇洒,却举起手中的酒杯,一扬而尽。 酒的辛辣,让他皱了皱眉头。---题外话---ps:作者新浪微博:秦若虚sunshine,明天上对手戏…… 274,番外——《因为爱情》陆川风,你简直混蛋~ 黎夏当然不会天真的相信林北辰真的对这段感情已经修炼到不值一提的地步,如果真的不值一提,他怎么会对叶缇说自己是他的未婚妻,这个故事从说出口那刻开始,就已经漏洞百出。 她苦笑出声,调侃自己,“所以……林总今天叫我来,其实是想告诉叶缇,你有未婚妻了?林总,你这样做,未免对我太自信了?添” 这样说,并没有任何责怪林北辰的意思,也不是故意在他的面前贬低自己,而是她对自己太有自知之明,正因为有自知之明,他这样做,只会让叶缇觉得他的眼光差,找了一个什么都不如自己的未婚妻。 穿梭往来的男服务生们,穿着酒会统一的服装,单手托着酒盘,另一只手规矩背在手后,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绅士的服务着来往的富商权贵,走到两人身边时,林北辰将手中已经空了的酒杯放到托盘上,又取了一杯红酒在手里。 轻轻摇晃高脚玻璃杯中的鲜红色酒液,凑到鼻端,一缕说不准是醇香,还是果香扑鼻而来,轻抿一口,他轻轻的闭上眼睛,感觉香醇辛辣的液体攸然滑过舌尖,润润地过喉,滑滑地入嗓,最后带着一股暖流到了胃里屋。 暖流渐渐变成了灼热感,他永远带笑的眸光里带着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苦楚,“如果我说生意上真的有需要,必须来参加这场宴会,你会相信吗。?” 所以,他的意思是说,刚刚那个场景,并不是他事先安排好的?不知怎么,她突然松了一口气。 黎夏点头,“我相信。” 既然他这么说了,她就没有不相信的道理,毕竟,她和叶缇,存在着天差地别的距离。 “如果让你觉得有被利用的感觉,我很抱歉。”他单手***口袋,另一只手则将酒杯凑近嘴边,轻轻的抿了一口,言谈举止间,成熟男人的优雅与质感尽显。 其实她并不在意自己被他利用,她只是想要明白,他的初衷是什么? “林总,我能冒昧的问一下,你这么做的真实原因吗?” 是为了不想在叶缇面前显得自己太过狼狈,还是因为,他始终没有放下这段感情,所以想利用这种方式欲盖弥彰,掩藏自己的真实情感。 只是,他知道吗?这样做的后果,只会让他和叶缇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然后变成两条再无交集的平行线。 他听后,有片刻的沉默,黎夏见状,懊恼的皱了皱眉,才惊觉自己刚刚的问话太过冲动,这毕竟是个人的**,问的多了,肯定会让人心里不好受,并且十分反感。 她赶紧尴尬的出声,试图打破她刚刚的话带来的尴尬,“抱歉林总,是我的好奇心太重了,你可以选择忽略我刚刚的话。” **,就代表心中有不愿揭开的伤疤,她这么明晃晃的去碰触他心里的伤疤,肯定让他有受伤的感觉了吧! 设身处地的想,如果现在有人明晃晃的问她关于陆川风的事情,她的心里一定会涌起万千情绪,还有五味杂陈的苦涩味道。 正想着如何让他原谅自己刚刚的莽撞,他却侧眸看过来,带着安抚的情绪,“不瞒你说,叶缇是个家世能力都十分出众的女人,优雅,高贵,冷艳,似乎……在男人面前,她能够驾驭得了任何样子的女人,说实话,到现在为止,我的心里确实还有些放不下她……” “但也只是放不下,因为她和我都知道,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听到这里,黎夏突然想起早上方沐在她耳边说的关于林北辰和艾伦的那个八卦,而这秒,她又亲耳听到林北辰说起他和叶缇的那段过往,这……太乱了,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她突然看不透了。 “那……她和方氏的总裁……”是什么关系呢? 后半句,她还是没有勇气问出口,怕答案是她想要的,也怕答案不是她想要的。 而问这话的时候,她的心跳忍不住的加速,甚至到了她无法控制的地步,她只好举起酒杯,凑到嘴边,浅抿了一下杯中的香槟,来掩藏自己的真实情绪。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定义他们的关系。”林北辰温润俊朗的脸上,难得的滑过一丝苦涩,“说是恋人,有些亲密,说是上司下属,又有些疏远,如果非要定义一下他们的关系,大概就是暧昧阶段的男女关系吧!” 如果是单纯暧昧阶段的男女关系,怎么可能会戴那种引人遐想的对戒,只怕,是林北辰在自欺欺人罢了,毕竟让一个男人,尤其 tang像他这样功成名就的男人承认,自己心里在乎的女人,爱上了另一个男人,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这时,宴会中央演出台子逐渐升高,萦绕全场的柔和萨克斯曲缓缓结束,随之缓缓出现在人们眼前的是来自瑞士顶级交响乐团的30多位小提琴手,从琴弓搭上小提琴的那一瞬,各类乐器也随着加入,奏乐声围绕在耳畔,优美的旋律,让人有种身临在古老音乐厅的感觉。 接着,全场的灯光逐渐熄灭,只留了演出台子上的几束追光。 只见其中一束淡黄色的追光灯射在舞池中的一对俊男美女身上,在优雅的奏乐缓缓的弥漫开时,两人开始了一段深情的舞蹈。 男人身穿一身amani黑色西服,胸前一朵红色玫瑰点缀,脚下一双手工缝制的高级皮鞋,在灯光下,泛着耀眼的色泽。 高挑的身姿做出一个微步转体后,女人自然而然倒在男人怀中,男人再扬手,女人连体转了两个圈之后又被男人拉回怀中,两人的身体紧紧想贴,这时,女人的左脚突然高高抬起,放在男人的身侧,那条白皙**被男人单手暧昧的握着,两人深情对视,这一刻,仿佛宴会厅里的所有人都化作了两人的背景。 是的,已经处于呆愣状态的黎夏并没有看错,台子上的那对舞姿优雅配合默契的男女,就是陆川风和叶缇。 她从来都不知道,陆川风的会舞蹈,也从来不知道,他可以把舞蹈跳的这么好。 “林总,我突然有点不舒服,失陪一下!” 黎夏知道自己这样有些失态,可她如果再多看一秒钟,就会因为喘不过气来而窒息,他林北辰可以看着自己在乎的女人,当众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做出或暧昧或亲密的举动,而无动于衷。 可她不行,她承认她是个心胸狭窄的女人,至少对陆川风,她做不到洒脱。 在黑暗中,她穿越拥挤的人潮,穿越沸腾的声浪,终于来到了酒店门口。 外面又飘起了雪花,不大,却伴着冷冽的寒风,她穿着单薄的裙子,站在一片白茫茫的雪中,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傻,而且傻的可怜。 她这样折磨自己又有什么意思呢?她和陆川风,终究已经是过去式了啊! 脑子虽然特别清醒,但她还是不愿意回去,只好迈开脚步,缓缓的顺着酒店前面的街道走,她想知道,寒风和她的心,究竟谁能更让她感到寒冷,当然答案,肯定是不言而喻的。 走了几步,眼前一黑,身体也跟着摇晃了几下,可能是刚刚喝了几口香槟的缘故,此时见风上了头,有些麻木,有些胀痛。 不能再继续走下去了,她怕她会倒在雪中,只好走回去,准备找个理由提前走。 刚走进酒店的大厅,就看见一道高挑的身影从电梯深处缓缓的朝着她所站着的门口方向走过来,周围没有人,她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朝前走。 擦身而过的时候,她出于礼貌,还是打了招呼,“陆总。” 本以为只是匆匆打个照面,他礼貌性的回一句就结束了,没想到他会停下脚步,深邃黑湛的眸光看向她,脸上挂着不明其意的微笑。 “对了,刚刚忘了说恭喜,未来的林太太。” 他的声线一如既往的成熟优雅,深邃迷人,只是太冷漠,冷漠的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黎夏笑,可只有她知道,那笑里藏了多少苦涩,“谢谢!” “不过,我有一点非常的好奇。”他的步子突然朝她挪了一下,她被吓了一跳,忍不住的后退,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碎乱的声响。 “什么?” 她的眼眸里写满了恐惧,因为她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愤怒。 男人如天神般的脸上堆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怎么说,我和你也有过一夜的男女之情,相比之下,我和他谁更厉害一些?”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一张白纸,没有一丝血色。 他的话有多么露骨,就带了多少羞辱,为什么在那段感情中,他一直可以那么理直气壮?就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 难道就因为她爱他?所以她就必须承受他所有的责怪和羞辱?这不公平。 泪水在眼底打转,她却死死的咬住红唇,硬是没有让那脆弱的液 体从眼眶滑落,“陆川风,你简直混蛋。” 大厅里,两盏金碧辉煌的巨型吊灯从高高的金色的天花板垂下,吊灯上无数个毛玻璃圆灯大放光明,耀的人睁不开眼睛。 她愤怒的伸出手,却在挥落的过程中被男人拦截住,轻轻一拽,她就撞进了他的怀里,他的胸膛很硬,撞的她整个人几乎散架,她扬起尖细的小脸,如水的双眸狠狠的瞪着他,身体剧烈的挣扎扭动着。 “放开我,我讨厌你,讨厌你,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就是你。” 一肚子的委屈化成了气话,脱口而出,男人的双手将她不盈一握的腰身紧紧地攥住,微微用力,满意的听到了她倒吸凉气的声音,才停止手上的动作。 “真巧,我也是。” 然后,就像碰到了什么厌恶的东西,毫不犹豫的一推,她狼狈的退后了几步,差点崴了脚,却硬是没让自己摔倒在地。 “黎小姐,希望以后,我们就当彼此从未相识。” 他从她的身边走过去的时候,仿佛带着一阵风,吹进了她的身体里,当然,也吹进了她的心里。 问她怪不怪这个男人的无情,她也怪,只是情到深处时,是她自愿将身体交给他的,就算他现在用这个来羞辱她,也无可厚非,毕竟他们是成年男女,可以承受任何感情带来的伤害,她也不例外。 回到林北辰的身边时,她整个人就仿佛被掏空了一般,双眼无光,并且没有焦距,林北辰这样的她震惊到,赶紧询问她的状况。 “还好吧?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黎夏的身体确实有些不舒服,可能是刚刚吹了冷风,受了凉,本身就重感冒没有痊愈的她,病情又开始反复了。 “嗯,有些头昏脑涨,我可以先离开吗?” 她做事情喜欢有始有终,如果林北辰不希望她提前离场的话,她就算强撑,也会强撑到底的,可林北辰终究没有为难她,而是同意放她走。 离开酒店的时候,她的呼吸变得通畅,脚步也变得轻盈了。 苏黎世晚上的八点并不好打车,尤其还是在下雪天,她站在路边,一边搓手跺脚取暖,一边观察着路上驶过来的车辆,等待着显示空载的出租车出现。 可等了大约十分钟,还是没有一辆显示空载的计程车驶过来,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冻僵时,一辆超级限跑驶了过来,她不确定车上的人是谁,没敢贸然前进,直到副驾驶的车窗被缓缓的降下,露出一张与那人八分相似的脸。 是他,方靖轩。 “上车,我送你回去。 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的牵扯,黎夏只好挪动已经被冻僵的双脚,准备继续拦截出租车,可方靖轩显得很有耐心,她无论是后退还是前进,他的车子都能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不让她有任何拒绝的机会。 身体实在太冷了,她也就没再继续矫情,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在铺着雪的柏油路上奔驰,车窗没有完全闭合,可以清楚的听见轮胎与雪摩擦而发出的吱吱嘎嘎的声音,有些刺耳。 “参加什么宴会?穿的这么漂亮?”方靖轩出声,打破了车里的沉默。 黎夏侧头看了他一眼,一副你别再开玩笑的表情,“为什么要明知故问?方氏集团总裁广宴苏黎世各界政商名流,作为方家人,这么大的事情你会不知道。” “我是方家人,就说明我要知道方家的一切吗?亲爱的黎夏同志,你错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今天方氏的总裁,就不会姓陆了!” 他在用很平静的口吻叙述自己的无能和失败,她听后,心里很不舒服,那是种说不出来的情绪,总之,用语言形容不出来。 “如果我的话令你感到不舒服,我很抱歉。”黎夏真诚的道歉。 “不必愧疚,也不必自责,整个苏黎世的上流社会都知道,我方靖轩,是个精神病,一个必须靠药物才能活下去的精神病,所以,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什么呢?伤害,还是别人的轻蔑? 一路再无话,直到车子停在了她居住的小区前,她看着车窗外熟悉的建筑物,回头道谢,“谢谢你送我回来。” “就只是一句简单的谢谢。”方靖轩不依不饶。 “如果你觉得这不能表达我的谢意的话,那就改天请你吃饭,不过我是个普通的工薪阶层,肯定吃不起那种纯会员制或者高级餐厅,只能是一些普通的西餐厅,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方靖轩就抢着接过话,“当然不介意。” 随后朝她伸出手,黎夏愣了几秒,却听得他道,“把手机拿来。” 黎夏将精巧手提包的手机拿了出来,递到他的手里,他修长的手指在按键上一阵飞舞,随后,归还到她的手里。 “你的号码我记下了,过几天我们再约。” 他的语气就好像是男朋友在约女朋友,想到这里,她赶紧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小区狭窄幽深的小路上,一直亮着两束车光,似乎在给她照亮前方的路,没想到这个男人,也会有体贴的一面,只是,跟她无关。 回到楼上,她赶紧将身上的晚礼服和十几厘米的高跟鞋脱下来,少了束缚,整个人好像又活过来一样。 她回到卧室,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体温计,测试一下自己到底发烧没有,好根据状况对症吃药。 侧趴在床上,她将体温计塞到腋下,大约五分钟后,她拿出体温计看了一眼,38.6,有些烧,她起身走到衣橱旁,拿出急救箱,将前两天买来的感冒药拿出来,和着温水服下。 夜里,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而梦里的男主角,就是他,陆川风。 场景就是刚刚宴会里的场景,他眉眼带着笑意,对她恍若未识,说着初次见面,幸会。 她一直以为再相见,他们就算不是红着眼眶,也该是感慨时光的流逝,没想到有生之年还会遇到。 可她脑海里无数的重逢场面,都不及他的那句初次见面来的伤人。 陆川风,你知道我听到那句话时,有多伤心吗?你肯定不知道,因为你已经有了美人相伴。 梦做着做着,她就感觉身体一阵滚烫,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罩在她的身上,闷的她喘不过气来,她迷迷糊糊的想挣扎,却毫无力气。 一番天人交战之后,她睁开了眼睛,才发现是自己发烧,并不是什么东西罩在她身上。 拿过体温计,又做了一次测量,体温居高不下,她又拿出降烧药片,这回她加大了剂量,希望可以杜绝发烧症状,可她太高估自己胃部的承受能力了。 晚上没吃什么东西,胃里空空的,她又连吃了几种药片,将本没什么反应的胃部,硬生生的吃痛了。 前半夜是发烧,后半夜是胃痛,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了。 七点钟,床头柜上的闹铃准时响了起来,她听到,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头和身体就好像被什么重型机器碾压了似的,又酸又痛。 好不容易下了床,她却因为耗尽了身体的力气,而瘫软在地,看来今天,她是必须要请假了。---题外话---ps:作者新浪微博:秦若虚sunshine 275,番外——《因为爱情》那个女人爱不爱他,他根本就不知道 因为昨天迟到的事情,已经注定这个月的全勤和奖金都拿不到了,她也就不再纠结请假会少开多少工资了,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现在,她心里更纠结的是如何请假,连续两天,都没有走例行请假的程序,这样做,不仅同事会有想法,也会引起领导上司的想法,尤其是做事极其有原则的艾伦, 缓了一会,身体终于恢复了些力气后,她才将电话拨了过去,艾伦还在外地出差,由于时差的关系,他那里正是深夜,嘟声响了好久,才传来他略带朦胧睡意的声音添。 “艾经理,我是黎夏,打扰到你休息了吧,真的不好意思。”嗓子里有些发痒,她忍不住的咳嗽了起来,声音带着感冒的虚弱和不稳,“是这样的,今早起来,我的重感冒重复发作,现在正发烧咳嗽,头重脚轻,所以……我想请假一天。”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开了床头灯,嗓音也跟着清明了许多,“好,如果严重的话赶紧去医院,不要耽搁病情,等我出差回去的时候,补个假条就可以了!屋” 艾伦出乎意料的没有对自己发难,黎夏的心里不免一阵惊讶,“那就多谢艾经理了。” “没事!”话落,艾伦就切断了通讯。 黎夏坐在地板上,靠着床侧闭眼休息了好一会,才起身去厨房,准备做点粥喝,然后再吃药,以免再次发生药片伤胃的事件。 强撑精神熬了些白粥,勉强喝了半碗,又吃了退烧药和感冒药,可头依然有些昏沉麻木,吃过药后,眼睛随着药效发作,而渐渐睁不开了,缓慢的走回卧室,倒在床上,很快就沉睡了过去。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隐隐约约听到有音乐声响起,半熟睡中的她皱眉挥手,想要将音乐声驱离,可那音乐声像是跟她作对一样,响个不停,在一股焦躁懊恼的情绪中,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一片漆黑,似乎已经入了夜,眼睛适应了好一会,才捕捉到窗外传来的微弱灯光,仿佛一瞬间,就柔和了一室的黑暗。 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还在不停的作响,亮起的屏幕上,是一串熟悉的号码,她在脑海里努力的搜寻了一番,才想起是谁的号码,她慌张的扑过去,拿过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黎小姐,你现在在哪里?”不是林北辰的声音,她将手机拿离耳边,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确实是林北辰的手机号码没错啊! 黎夏疑惑开口,“你是……” “哦,是这样的,我是林总的助理,现在我们在苏黎世湖上的一艘游轮酒会上,他说之前曾让你帮忙保管过一个u盘,现在需要急用,能不能麻烦你送过来?” 男助理的声音透着一丝难以隐藏的焦急,黎夏敲了敲还在隐隐作痛的头,努力的回想关于林北辰让她保管u盘的经过。 好一会,她才想起来,昨晚参加宴会时,他曾递给自己一个白色u盘,说是帮他保管几天,有需要他会来取,只是没想到,只不过隔了一个晚上,他就会有急用。 身体状况还可以,黎夏就没推脱,毕竟林北辰帮过自己不少,“好的,我现在就去。” 掀开温暖的被子,寒意立刻袭了过来,身体顿时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双手抱胸,隔着睡衣布料揉搓着自己的双臂臂膀,趿拉着白色棉拖鞋,打开吊灯,室内顿时一片大亮。 适应了光线后,她走到衣柜旁,精心的挑选着出门的衣服,毕竟送u盘过去,也代表着林氏集团的颜面,不能太丢人。 最后,她选了一身白色的冬季连身套裙,换好后,她看着穿衣镜中的自己,圆领露出漂亮的锁骨,同色系宽大过膝毛呢外套有着恰到好处的收腰,尽显她高挑玲珑的身材。 她没有化妆,脸色显得有些苍白,抬起双手,用力的拍了拍脸颊,小巧的瓜子脸,立刻出现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这样的自己看起来好了很多,没再耽搁时间,拿起u盘,钥匙和钱包,一股脑的放到挎包里,就急匆匆的出了门。 外面的雪还在下,寒风刮过,有雪沫子被吹到脸上,如刀割般寒冷疼痛,她微微偏头,躲避着寒风吹过来的方向。 今晚很幸运,她走出小区大门,就拦截住了一辆显示空载的计程车,大约四十分钟后,她来到了林北辰助理口中所说的游轮酒会。 苏黎世有头有脸的政商名流今晚算是聚齐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商业化的微笑,那笑完美的,根本就让人分辨不出是真情还是假意,父 tang亲曾经说过一句话,她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他说商人的笑,都是笑里藏针,越是看起来美好的表象,越是有太多看不到的肮脏和黑暗,这满场的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也许只是黑暗前的最后一道曙光而已。 她站在码头上,看着红毯尽头的游轮上,像是与她格格不入的两个世界,那迈出的脚步硬生生的收了回来。 她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太过不自量力,出门前居然还想着自己的穿着有可能会为林氏丢脸,但现在放眼望去,她只要出现,就注定要为林氏丢脸,增添败笔,这种事情,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不出现。 从白色毛呢外套里拿出手机,拨通了林北辰的号码,大约过了十几秒钟,对方在一片嘈杂中接起了电话,声音依然不是林北辰本人。 “助理先生你好,你要的u盘我已经带来了,我在游轮停靠的码头旁,你过来取一下吧!” 助理的声音显得有些为难,“黎小姐,能麻烦你将u盘送到游轮里面吗?我现在正在跟进一个项目的签约,走不开,林总在一层游轮酒会上,就这样。” 她能够听出来对面有催促的声音不时的传过来,不是她故意为难林北辰的助理,也不是她不想帮这个忙,只是觉得这个世界离她太遥远,遥远到她不想靠近,不想接触,甚至不想看到。 借着码头路灯微弱的光,看了看手中的白色u盘,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朝着红毯的尽头走了过去。 游轮一层的酒会厅里面早已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氛围,她刚走进去,酒会的服务人员就走了过来,热情的询问她需要什么帮助。 说出她要找林北辰后,服务人员半弯腰,伸出右手,恭敬指向左侧角落的沙发处,她随着服务人员的手势看过去,果真看到了脱掉了外套,正穿着白衬衫,袖口半卷,双腿交叠,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卷的林北辰。 她道了谢,穿过热闹的人群,一点一点的接近了角落里的林北辰。 他身边坐着几个中年男人,看穿着不是政坛常青树,就是商界精英,总之,都是地位身份十分贵重的人。 林北辰正和旁边的中年男人热切的交谈,听到高跟鞋的声音,下意识的看过来,与黎夏如水的眸光交汇,里面的情绪令人捉摸不透。 “林总,您要的u盘。”她用着极其低沉的声音说着。 林北辰“嗯”了一声,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沙发座椅,似乎在告诉她坐下。 黎夏咬唇,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选择坐了下去,谁让她是下属,又是对他亏欠的一方,她不好意思拒绝。 几个人用着法语流利的交谈着,偶尔说到太专业的名词时,她听起来会觉得十分吃力,虽然她是法语系毕业的高材生。 可反观林北辰,不管是听还是说,都毫不费力,是个极其有天分又适合做生意人的聪明人。 有眼尖的男人看见了从红毯尽头走来的一男一女,“那是不是方氏新上任的总裁,陆川风,和他最得力的女下属,叶缇?” 除了林北辰和黎夏,其他人都顺着男人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真是那两个人。 “这个陆川风真是不简单,一个外姓人居然能从方家盘根错节的家族人手里,将方氏改朝换代,其手腕和能力,绝对不容小觑。” 黎夏还是忍不住的看了过去,那个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精致晚礼服,同色系的高级皮鞋,身材高大,在西方男人面前依然毫不逊色,她有时感叹自己的眼光为什么会那么好,有时也会感叹,那种男人,怎么会缺女人。 “是啊,在三十岁出头的年纪,能够有这番作为,真是让人艳羡。”另一个中年男人附和。 说来说去,话语中都带着藏不住的敬畏,生怕自己得罪这样的人物。 酒会有些闷,黎夏略薄柔软的樱唇凑近林北辰的耳边,“林总,我失陪下,想去趟洗手间。” 林北辰的眸光一直追随着那抹纤细的身影,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视线始终没有离开。 黎夏站起身,拦住一位服务员,询问了一下洗手间的位置,服务员伸手指了指西面,她道谢,朝着西面走了过去。 随着陆川风和叶缇的交际的移动,两人的身影渐渐的也挪向了西面,如果她想去洗手间,就意味着必须从两人身边经过。 这感觉多少让人觉得有些虐心,又有些虐身,但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算头破血流,也要硬着头皮往前冲了。 叶缇背对着黎夏的方向而站,陆川风侧对黎夏的方向,只要她脚步快一点,就可以避免见面的尴尬了。 就在马上路过两人时,她又调整了步调,可由于太过紧张,与一名端着托盘路过的酒会服务生撞在了一起,服务生举着的托盘掉落在地,里面的酒杯和酒液溅起一层玻璃和水花,叶缇离杯子摔落的地方最近,身边高大的男人快速的将她拽离,揽在了自己的怀里,保护意味十足。 也许是单身久了,也许是从没见过那么体贴的陆川风,黎夏竟然觉得眼底有湿润的感觉。 “抱歉,先生女士都是我的不小心。” 服务生看起来大概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已经被这场面吓坏了,整个人哆嗦到颤抖。 其实,黎夏知道,刚刚是由于自己的莽撞,才会导致服务生的托盘摔落,就算她不想面对这两个人,也不能将过错推给一个二十岁的孩子,是的,二十岁对于她来说,已经可以算是孩子了。 “陆总,叶小姐,都怪我走路太鲁莽,才会和这名服务生撞在了一起,两位没有伤到吧,真的很抱歉。” 从昨晚一直难道到刚刚起床,还来不及仔细去想陆川风的轻蔑和不屑,也还没有来得及去想他的那股恨意从何而来,短短的二十几个小时,她与他又一次见面,心境为什么竟会如此不同。 陆川风瞥了一眼黎夏,大手轻轻的环在叶缇的腰身上,将她拉近自己,仔细的替她检查。 “没有伤到吧?” 叶缇摇摇头,除了裙子被溅到一些酒液外,她并没有受伤。 “没有,干嘛这样大惊小怪,弄得我都跟着紧张了!”叶缇伸手轻轻的锤了一下陆川风结实健壮的胸膛,带着女人的娇嗔和妩媚。 别说男人会被这样的她融化,就算是女人,也会被这样的她融化。 “黎小姐,你别介意,阿风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太紧张我了,你不会不开心吧!” 冠冕堂皇的话,能够说得像叶缇这样炉火纯青,需要多年的历练,和城府的累积,恐怕她这余生都搭里面,也不会及她的三分之一。 “怎么会?是我有错在先,再次说声抱歉,希望得到两位的原谅。” “没关系的。”叶缇大方的笑,指了指身后尽头的地方,“你一定是在找洗手间吧?顺着我指的方向的尽头就是了。” “谢谢,祝你们有个愉快的夜晚。” 黎夏没再停留,而是朝着洗手间的方向,急匆匆的走了过去。 洗手间里面的镜子很大,大到她可以看清脸上的每个毛孔,和毛孔外细软的汗毛。 打开水龙头的冷水阀,她伸手接了一捧凉水,随后泼向了自己的脸上,那种冰凉的触感,终于让她清醒了一些。 下一秒,船开始晃动,大概是寒风吹起了湖水,让游轮开始慢慢晃动。 她又深深的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觉得已经恢复如常,她才伸手拽了两张纸巾,将脸和手擦干净,转身,脚下有一股冰凉的触感传来。 黎夏低头一看,精致的地毯上布满了水渍,甚至有的地方的水位,已经没过了脚脖。 脑海中突然闪过泰坦尼克号,刚刚船的晃动根本就不是寒风吹起湖水,而是因为游轮漏水,在慢慢下沉吧。 接着,洗手间外面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她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快跑,船在下沉,最多只能坚持十分钟。 刚刚还只到脚脖的水,现在已经涨到了小腿处,她赶紧从呆滞中回过神来,在冰冷的水中快速的前行。 只是不幸的是,船是从西面开始沉的,也就是说洗手间的这个位置是最开始下沉的地方,如果不能在两分钟内走出去,她很有可能就会被淹死。 刚刚在酒会大厅里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的政商名流纷纷向出口逃窜,叶缇脸色惨白的拉着陆川风往出口的方向走去,不敢有一秒钟的耽搁。 除了洗手间,或者靠近洗手间的人,其他大部分人都从出口走了出来。 这时还有人从里面走出来,全身湿透,游轮已经下沉一半了,这时候如果还有 没有走出来的人,就已经凶多吉少了。 码头上,声音一片嘈杂,有人报了海警,可海警赶来的速度怎么可能与游轮下沉的速度相比,大家都纷纷猜测里面没出来的人,或许已经被湖水淹没了。 陆川风和叶缇并肩看着已经下沉一大半的游轮,尤其是叶缇,突然发出许多感慨,“人生无常,大概就是形容此刻的吧,没想到上一刻还能与我们交谈的人,这一刻就会变成冰冷的尸体,可悲可叹。” 叶缇侧身去看,男人脸上并没有任何情绪,就好像眼前的一切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有哭喊声传来,声音嘶哑,带着无比的沉痛。 林北辰是在这个时候从游轮里走出来的,他的脸色十分不好,整个身体似乎已经被冰冷的海水冻僵了。 助理看到林北辰赶紧跑了过去,“林总,怎么办?黎小姐还没有出来!” 林北辰之所以这么晚出来,就是在寻找黎夏,可无奈水太凉,他的水性又不是很好,这才放弃了寻找,匆匆的走了出来。 “对不起,我也无能为力。” 能做的,他都做了,可他的力量并不能与大自然对抗,他选择了臣服,选择了接受。 助理是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还没有经历过社会上的残忍和黑暗,他抹着眼泪,说是自己害了她,如果他抽空走出来去拿u盘,就不会出现游轮沉水,她却走不出来的状况了。 每个人的心情都不轻松,毕竟随着游轮的下沉,有太多的生命跟着消失,这大概要比商场上的竞争,更让人觉得残酷,觉得难以接受。 陆川风脱掉身上的厚重的晚礼服,递到叶缇的手上,“叶缇,我办公桌右侧的抽屉上有封遗嘱,如果我有什么三长两短,希望你可以将这份遗嘱拿出来交给律师,由律师全权办理我的后事。” 他这时候往里走,无疑就代表去送死,叶缇红了眼眶,“阿风,你要干什么,你疯了?” “我确定,我没疯。”他迈开长腿,坚定的朝着已经快覆没的游轮走了过去。 叶缇死死的拉住他,哭喊着,“不,阿风,你不要去,你会死的,你这是去送死。” “叶缇,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我感激不尽,但这条命,我终究不能由己。” 他的大手一点一点掰开她的手,叶缇摇头,“不,阿风,就算你现在进去,也只是陪葬而已,她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你这样去送死。”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那个女人爱不爱他,他根本就不知道,或许爱过,或许从没爱过。 他每一次从生死关走出来,看到的永远都不是她那张纯净明媚的脸时,他就知道,那个女人,她不爱自己,就算爱,也不够爱。---题外话---ps:作者新浪微博:秦若虚sunshine 276,番外——《因为爱情》他的吻一如记忆中的触感 两年了,他总在想,如果当初他死在手术台上,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些痛苦和遗憾了? 可终究,老天爷还是让他活着醒了过来,带着满身的伤痕,和深种的恨意。 “阿风,算我求求你好不好?我就求你这一次,不要去,不要去,千万不要去……添” 叶缇白皙的脸上满是泪痕,一身宝石蓝的长裙被寒风轻轻吹起,长长的裙摆在红地毯上拖曳铺绽出好看的弧度,身材高挑瘦削女人,在码头朦胧的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极为优雅动人,楚楚可怜。 男人深邃的眸光一直紧紧的盯着红地毯的尽头,就算女人此刻的美丽那么吸引人,可却不能引来男人片刻停留的眸光,他的脚步微微向前,伸手将叶缇轻轻的拽到了一边屋。 叶缇失落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和他那件还带着体温的晚礼服,明明他手心碰触到她手时的温度那么炙热,可她却觉得冷,透彻心扉的冷。 码头上的风越来越大,吹起她如海藻般的黑色长发,在空中肆意飞舞,有几缕滑过他的肩膀。 下一秒,他迈开长腿,高级皮鞋踩在红绒地毯上,仿佛带着声响,她转身,突然放下了所有的骄傲和矜持,冲到了陆川风的胸前,张开双手紧紧的抱住他的腰身,不让他再往游轮的方向靠近一步。 “不要离开我,阿风,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就算她自私也好,无情也罢,她只希望游轮快点覆没,那个女人永远消失。 “叶缇,对不起。” 感情这种东西,不是付出就会有回报,就算他知道那个女人的冷血和无情。 叶缇再次被陆川风推开,尖细的高跟鞋不稳的在红毯上滑了几下,如果不是身后的林北辰伸手扶住,或许她会狼狈的跌倒。 泪水在眼底不断的涌出来,她抬眸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林北辰,你说,我这辈子是不是注定不会在美好的年纪遇到对的男人了!” 朦胧的视线中,那道高大的身影渐渐走向已经快要沉没的游轮,背影决绝,没有一丝犹豫。 她也终于知道,那个女人就算再不好,也是他心头的一抹朱砂痣,抹不掉,忘不了。 …… 海水十分冰冷,黎夏的身体几乎已经被冻僵了,她的水性并不好,只能抓着漂浮物,在漆黑的船舱内寻找没被湖水淹没的空间,然后,一点一点的游向光亮的地方。 游轮是从至西向东开始沉沦的,她不知道以她现在的体力能够游多久,但她还不想死。 游着游着,整个身体开始被冻的抽筋,动一下,就是锥心刺骨的疼痛。 有温热的东西从眼眶里滑落,二十九岁,对女人来说,还算美好的年龄,可她却没有同龄人那么幸运,找到一个值得珍惜的男人,并且拥有一段美好的婚姻,甚至生儿育女。 有遗憾,有不甘,但最多的,还是可惜。 迷迷糊糊中,有一道温热的力量传过来,她努力睁开眼睛去看,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男人俊颜,是他,陆川风。 是要死了吗?所以才会看见他。 “能在死之前看见你,我也就没什么遗憾了,陆川风,看到你过的那么幸福,我其实有些难过,但心里更多的真实情绪,还是祝福,我总在想,既然做不到心甘情愿的祝福,那就默默的看着你幸福好了。” 她抬起已经僵硬的手,覆上他的脸颊,“陆川风,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有一丁点的难过?哪怕一丁点?嗯?” 这些话,是她强撑着意识在说,得不到男人的任何回应,她也终于相信,这真的是自己临死时的幻想。 “两年了,忘了跟你接吻的感觉,临死之前,你能吻吻我吗?” 男人单臂揽住她的腰身,另一只手臂则在奋力前行,听到她的话,忍不住的皱眉,“别说话,我不会让你死。” 整个游轮几乎快被湖水吞没,内部的空间也几乎被湖水覆盖,陆川风尽可能的将她带向还可以呼吸的角落里,可她的意识随着在湖里所呆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模糊,脑子里那种濒临死亡的意识也越来越强。 “陆川风,谢谢你,谢谢你在临死前还出现在我的幻想里,至少带着这段回忆走向黄泉,我不会孤单。” 她的手微微的拉了拉他放在腰背上 tang的那只大手,男人微微侧头看他,她的唇角带着漂亮的弧度,然后慢慢的凑到他的嘴边,与他薄削的唇贴上。 陆川风的唇,和记忆中的触感一样,微凉,又带着些滚烫。 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男人愣了几秒钟,才伸出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就好像世界末日般,尽情的享受着这个带着湖水味道的吻。 这个吻持续了多久她不知道,只知道,在这个吻里,她满足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 …… 三天三夜后,苏黎世一家私人医院里。 几名经验丰富的外科专家正站在病床边,对床上躺着的女人进行第二次会诊。 “所有细节检查都已经做过了,显示身体各项机能都正常,可患者却迟迟不醒来,这在医学上太难解释了。” 其中一名戴着老花镜,头发花白,看起来七十岁左右年纪的老教授缓缓开口,这大概是他从医生涯多年以来,一次比较大的挑战,也是未解医学领域的一次挑战。 “是啊,这样下去,很有可能会引起脑死亡,也就是植物人。”另一位专家出声,缓缓的附和,眉头也跟着深深的蹙在了一起。 林北辰处理好公司的事情,就急匆匆的来到了医院,推开病房门,正巧碰到几位专家都在,他走过去,声线优雅的询问。 “还没有找到不醒的原因吗?” 几位专家同时摇摇头,从每个人脸上的凝重表情来看,就知道这件事情想要通过医学解释清楚,是多么难的一件事。 “那也要给我个说法,不能这么等下去,太浪费时间,她也禁不起折腾。”林北辰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黎夏,语气十分不好。 几位专家是这所私立医院的招牌,每年的出诊费数以万计,因此能来这所医院的患者,都非富即贵,也正因如此,他们对每位来到这里的患者都抱着十分认真和负责任的态度,可躺在病床上的这位的情况,实在太特殊了,特殊到,他们几个人也束手无策。 其中一位专家鼓起勇气看了一眼林北辰,说着法语,语重心长的道,“林先生,请再给我们多些时间,我相信,医院里先进的机器一定会查出这位小姐还没有醒来的原因。” “多久?一天两天三天,还是一个月两个月?”林北辰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最多三天。”另一位专家接话,“如果三天后我们还查不出原因,林先生可以提任何要求,索赔亦或是转院,我们都没有意见。” 林北辰深吸了一口气,“好,那就再给你们三天时间,希望你们别让我失望。” …… 苏黎世市郊的一处别墅内,男人站在落地窗边,看着窗外萧索的冬景,久久不动。 因为有地暖,叶缇索性赤着脚走在地板上,在他身后站定,然后伸出双臂,紧紧的搂住他健硕劲瘦的腰身。 “阿风,在想什么?” 男人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女人,唇角露出一抹笑,“在想你。” 叶缇白皙的脸颊顿时红成了一片,伸手在他的身前锤了锤,“油嘴滑舌,如果真的想我,这两天为什么没有去找我?” “太忙了,公司最近两起大的并购案需要操-心的事情很多,你知道的。”男人的声音带着历尽岁月磨炼的沧桑和优雅,正因为这样,才更让叶缇着迷。 “嗯,现在方氏已经渐渐的走上了正轨,你就不要-操-太多的心了,身体最重要。” 叶缇心疼他,恨不得让他身上的那些疼痛都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才好。 “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休假吗?”陆川风伸手将身前的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拿开,转过身,与她面对面。 叶缇转了转美丽的眼眸,伸手在他胸前暧昧的点了点,“想你了呗,我现在对你,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不知道吗?” 陆川风唇角带着宠溺的笑,抬起左手的腕表,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这个点了,吃饭了吗?” 叶缇略带委屈的摇摇头,“早饭都还没吃。” “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四十分钟后,陆川风开车载着叶缇来到了苏黎世市中心一家十分有名的法国餐 厅,别看开店时间没多久,但已经成为了苏黎世城里屈指可数的顶级法国餐厅。 里面的服务也是顶级的,进去后,就有长相精致的女服务员走过来,带领两人上了楼,来到了靠落地窗的位置坐下。 从落地窗向外看,能够看到美丽的苏黎世湖。 “阿风……”叶缇拿起餐桌上的透明玻璃杯,喝了一口里面的白水,嗓音透着苦涩,有些欲言又止。 陆川风轻轻的应了一声,“怎么了?” 深深的看了一眼对面男人的俊颜,女人才开口说道,“听学哥说,那个黎小姐还没有醒?你……不去看看她吗?” “你很希望我去?”男人转过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女人,眸光中有着意味深长。 叶缇沉默,也是默认,好一会,才问道,“难道你不想去吗?” “为什么要那么关注她?”陆川风撇撇嘴,调侃道,“她让你有危机感了?” 叶缇跟着笑,高深莫测的说道,“让我有危机感的不是她,而是你,阿风,你的心里一直都没有放下她,对不对?” 因为放不下她,所以即使自己再痛恨自己的母亲,也不得不跨越山川大海,漂洋过海的来到这座北欧城市来打拼。 “你是这么认为的?”陆川风双臂曲肘,双手支撑起坚毅的下巴,“这么想也很有道理。” 叶缇跺了跺脚,娇嗔道,“阿风,你就不能认真点?我是真的很认真的在和你说话。” “好吧,我投降。”男人举起双手,做投降状,随后站起身,“失陪一下,我去洗手间。” 餐厅的地面上铺满了高级绒地毯,他的鞋踩在上面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以至于站在廊上一侧抽烟的男人并没有发现他的走近。 直到有光影被遮挡的感觉,林北辰才抬眸,看清了来人。 “陆总,好巧。” 林北辰伸手将只然了一半的烟头扔进了垃圾桶,有烟雾还没有来得及从他的嘴里消散,就那么飘到了对面男人的脸上,带着几丝明显的挑衅。 陆川风停止了脚步,双手滑入裤袋,“巧,林总找我有事?” “黎夏还没有醒过来!”林北辰将声音咬的很重,带着类似于不甘和愤怒的情绪。 “哦。”陆川分点点头,准备绕过林北辰向里走去。 林北辰提前察觉到了他的动作,赶在他绕过去之前,拦截住了他的去路,“哦字代表什么?你知道了,还是你觉得这跟你没有关系?” “林总,那天叫黎夏到游轮上的人似乎是你,结果却发生了意外,这跟我有关系?”陆川风高级皮鞋在地毯上搓了搓,发出刺耳的声音。 “你和黎夏的事情我听说过一些,难道她对你来说,就真的一点意义都没有?” 林北辰总是在想,如果一个人不愿意醒过来,是不是因为没到那个刺激的点?如果有人能够找出那个刺激的点,是不是她就能醒过来了? 他思来想去,觉得黎夏刺激的那个点,就在眼前的男人身上,如果他愿意到医院和她说说话,聊聊天,或许黎夏就会醒过来了。 “对,可以这么说,所以……我能过去了吗?”陆川风十分确定的回答。 林北辰猩红了眼睛,伸手拽住陆川风的衣领,“那天看你不要命的冲进邮轮里去救她,还以为她对你来说至关重要,看来,也不过如此。” “那可能是林总误会了。”陆川风伸手一根接着一根的扳掉了他攥在他衣领前的手指,“你难道不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我这个人信佛的!” 林北辰松开了他的衣领,语气不屑的说道,“原来陆总信佛的,我以为陆总会是不信天不信命,只信自己双手的男人,原来,也是个孬种。” “谢谢你的评价。”陆川风绕到林北辰的身侧,还不忘拍拍他的肩膀,“很中肯。” 男人高大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林北辰的眼眸里,他叹了口气,为黎夏感到难过和不值,却又无能为力。 陆川风从洗手间回来后,点的餐已经被服务员端了上来,叶缇想等着他一起食用,正纳闷他去的时间过长,刚想去找,男人高大的身影就走了过来。 “怎么去了那么久?再等一会,餐都凉了。”叶缇嘟唇,忍不住的抱怨。 “路上碰到了个熟人,聊了一会,耽搁了点时间。”陆川风解释。 和以往每次吃西餐时一样,他先将叶缇的餐盘端过来,将里面的牛排切成均匀的块后,再给她端回去,叶缇只负责食用。 吃了一口,她含糊不清的问道,“碰到谁了,会聊那么久?” 叶缇忍不住的在餐厅内圈寻了一圈,发现没有认识的人后,才作罢,转回头来。 “林北辰。”陆川风轻轻的吐出一个名字。 叶缇忍不住的僵硬了身体,似乎不敢相信那个名字会从陆川风的嘴里吐出来,好半天,才恢复如常,唇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 “学哥?他怎么会来这里?”叶缇尽量掩饰着自己脸上的不自然,清了清嗓音说道。 陆川风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猜测的语气说道,“也许来用餐吧!” “那……他没有说其他的?”叶缇又问。 “嗯,当然,和我说了黎夏的事情。”陆川风也没避讳,诚实的回答。 “我学哥就是热心肠,见到有弱者就喜欢帮忙的!”叶缇将叉子含在嘴里,几秒后,又试探的问道,“黎夏怎么样了?还没有醒过来吗?” 陆川风摇摇头,“没有。” 叶缇纳闷,“这都已经几天了,怎么会还没有醒过来?” “可能被人下毒了吧!”陆川风玩笑似的说道,却令叶缇整个人瞬间愣住。 陆川风抬眸看了一眼叶缇,察觉到她脸上的表情后,笑道,“怎么?被吓到了?” “没,没有,只是觉得你越来越有幽默感了,较之前,变了太多。”叶缇敷衍的回答。 “不是我变了,是人心变了。”陆川风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也许吧。” 这顿餐用时不算很长,因为叶缇吃着吃着就感觉到了胃疼,不知道是受了凉,还是因为吃辛辣食品灼伤了胃,总之,是一片锥心刺骨的疼痛。 陆川风见她脸色不对,伸出手,隔着桌面,探上她的额头,“怎么了?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叶缇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冷汗顺着额角流下。 “胃有点疼,不用管我,职业病,也是老-毛病了。” 陆川风打了个响指,叫来服务员,声线醇厚的吩咐,“去药店买些胃药来,还有一杯温开水,谢谢!” 叶缇胃痛的很难受,但看到眼前的男人对自己这么体贴,她又觉得幸福。 “谢谢你,阿风。”叶缇伸出手,握住了陆川风放在桌面上的手。 “不用客气。”陆川风并未在意,正要再安慰两句,裤袋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站起了身。 “公司的电话,你在这里等着我,我找个角落接电话。” 叶缇点点头,趴在桌面上,忍着又一波袭来的锥心刺骨的疼痛。 …… 法国餐厅的一角,确定不会有人听到,他才按下了绿色通话键。 “陆总,这事有些麻烦。”---题外话---ps:作者新浪微博:秦若虚sunshine 277,番外——《因为爱情》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陆川风抬起骨节分明的右手,揉了揉眉心,似乎只有在没人的时候,他才敢露出自己的疲惫。 “说说看。” 他的声线一如既往的优雅深沉,可如果仔细听,是能够在那道声线里听出一丝紧张情绪的,虽然他隐藏的很深泗。 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在翻阅着资料,有纸张摩擦的声音透过无线电波传过来,“陆总……我连续咨询了五六名医学院的教授和博士生导师,查到了,确实是一种关于神经麻痹类的毒药,那种毒药会使人长期昏睡,在现代医学史上,只有美国的一家私立医院对此种毒药有临床病史的记载,经过精密的研究,治愈率为百分之八十——” 说到这,男人的声音有几秒钟的停顿,随即欲言又止的道,“陆总,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唐” “但说无妨。” 陆川风握着电话的手用力到泛白,没有人知道,他现在的内心是怎样一片煎熬。 “下这种药的人,一定有深厚的医学知识,并且十分熟知这药的药性和剂量,要知道,这药在下的过程中,稍有一点差错,就很有可能会闹出人命,心思缜密的程度,简直令人胆寒。” “有这种人在身边,陆总……一定要小心。” 男人的声音不断的透过无线电波传过来,每说一句,就让陆川风的心坠落一下,最后就像沉入深不见底的冰窟之中,冰冷几乎可以让人停止心跳。 静默了几秒钟,他才说道,“嗯,继续查,越详细越好,还有,不要露出蛛丝马迹,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明白了,陆总。” 将手机信号切断后,深邃的眸光越过熙熙攘攘的用餐人群,准确的捕捉到了叶缇的方向,这一眼,袒露出的情绪十分复杂,复杂的根本就让人捉摸不明白。 叶缇因为趴着,听力反而变得更好,也很容易的就捕捉到了那道熟悉的男人脚步声,她甚至能够想象的到,他迈着那沉稳有力的步伐时,脸上的表情。 声音越来越近,近到她的心脏都忍不住的开始疯狂律动起来。 下一秒,一道温热的触感就从头顶传了过来,似乎在温柔细致的摩挲着她的秀发,带着十足的宠溺,有幸福感在心里蔓延,逐渐的,甚至有满溢的趋势。 再也装不下去,她只好慢慢的抬起头,杏眸里有着隐藏不住的爱意和感动。 “阿风,接完电话了?是公司的事情吗?” 陆川风嗯了一声,大手抚上她的唇角,暧昧的摩挲了几下,才划出抿住的发丝,声线温润好听,“有没有好一点?脸色怎么这么不好,要不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吧?” 叶缇激动的摇了摇头头,又觉得这样的反应似乎太过了,抬手,覆上了他放在自己脸颊上的大手,上面有让她留恋的温度和触感,性感的唇角慢慢绽放出一丝微笑,那是一抹很少有男人能够抵抗的魅惑微笑。 “没关系的,阿风,我是看起来那么娇气的人吗,老-毛-病了,只要吃点药就会好的!来,你陪我坐一会儿。” 叶缇挪动身子,坐在了靠在窗边的位置上,她拍了拍身旁空下来的位置,示意他坐在她的身边。 陆川风挑了挑好看的眉毛,什么都没说,就坐了下来。 刚刚落座,女人的一双柔若无骨的双臂就缠上了他健硕的臂膀,几乎没有什么重量的头,轻轻的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随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阿风,只要有你在我身边,苦都会变成甜的,答应我,永永远远都不要离开我。” 陆川风的背脊贴着餐椅的椅背,听到她的话,交叠的双腿变换了姿势,“怎么突然这么说,你从来都不是患得患失的人。” 叶缇有片刻的沉默,似乎在思虑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她心里明白,有些话,不适合憋在心里。 “阿风,我看似风光无限,有着令人艳羡的家世权利,可从小到大,我并没有哪天是真正开心快乐的,直到遇见了你……我才知道,我也可以和普通人一样,开心快乐的活着,而不是每天行走在筹谋算计中担惊受怕,怕那些背后随时会射来的冷箭。” 泪水在眼底蔓延,声音随着口腔和鼻腔溢满的酸涩而微微变得尖细沙哑,她尽量控制住声音里的软弱,继续道。 “那天我看见你为了救她,连命都可以不要,我突然 tang好羡慕她,我就在想,如果被困在船里的人是我,你会不会也像那晚那样,奋不顾身,可我终究不是她,也替代不了她,阿风,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替代她在你心里的位置,嗯?” 陆川风听后,依然是一阵长久的无声的沉默,没有人能够猜到他在想什么,或者说,从没有人能够猜透他的心思,他就像一个迷雾般的男人,就算再如何的抽丝剥茧,也让人看不到其中的本质。 他的沉默,对她来说,无疑不是一种难堪和尴尬。 可她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尤其是让一个男人将一个女人从心里连根拔起,这对他来说本身就是很难做到的事情,并不是着急就能够解决的。 在这种难堪和尴尬的情绪中煎熬了好一会,正打算出声缓解,餐厅服务员却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 像这种高级餐厅的服务员,办事效率都很高,没隔几分钟,就将买来的药片送了过来,又端来了温开水,叶缇就着温开水服下药片,十几分钟后,胃痛胃胀的感觉终于有所缓解。 恢复了一些力气,她托腮,含情脉脉的看着身边的陆川风,“我这胃就是不禁折腾,年轻的时候操-劳过度,经常熬夜,又不按时吃饭,结果就得了这么严重的胃病,阿风,现在仔细想想,人似乎只有在生病的时候才知道,有什么千万别有病,真的太折磨人了。” “怎么把自己说的那么老?明明还很年轻啊!”陆川风绷直的嘴角,缓和了一些弧度,难得的说笑,“不过,让你有这领悟也是件好事,也能让你记住,胃不好,就要少吃凉少吃辣和油脂太多的东西,也会减少对胃造成的负担和二次伤害。” 叶缇紧紧的咬住红唇,感动的点头,“有你在我身边真好,阿风。” 就这样依偎在他的肩头上不知道多久,直到胃部的不适彻底消失了,两人才并肩走出了这家法国餐厅。 推开餐厅的门,与餐厅的明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夜幕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悄悄的来临了。 黑蓝色的天空像是泼墨后的大肆渲染,洋洋洒洒地铺满了整个天空,晦涩的压抑着,下雪后,整座城市被升腾起来的雾气笼罩着,高楼大厦都像海市蜃楼一般,时隐时现,悬浮在云雾里幽幽的飘荡着。 路两边的街灯犹如流动的星斗,不停的变化着角度和亮度,闪闪烁烁,让人如置身梦幻一般迷离。 纷纷扬扬的雪花在不断飘落,一大一小的脚,踏着铺满雪的街道,映出一深一浅的脚印,前面只有无尽的白雪,后面的脚印则在飘落的雪花中消失,路灯发出有点暧昧朦胧的橙色,这样的场景,将两人映衬的像漫画中的男女主人公。 叶缇微微侧眸,看着两人被路灯拉长的身影,拿出白色风衣口袋里的手机,将这一幕拍摄了下来。 看着亮起的屏幕上拍摄下来的画面,仿佛带着甜蜜的滋味,让她的笑更加甜美了。 “阿风,看,我们的影子,我要将这张照片设成屏保。” 陆川风瞥了一眼,“你们女人似乎都喜欢在这种画面上找感动,看起来真的有那么感动。” “听你这话的意思,还有别的女人在你面前拍过这种照片,是谁啊?那个黎夏?” “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样?”陆川风的话根本就听不出真实的情绪,让叶缇的心一阵的恐慌。 叶缇收起手机,看着街道上没有尽头的白雪,“阿风,我不知道你和她之间有过多少回忆,但我发誓,总有一天,让你忘了她给你的恨意和伤害,重新获得快乐,我发誓。” 陆川风点头,“但愿如此。” 下了雪,路上的车辆渐渐变得稀少,只有路灯发出昏黄的光线,照亮人们回家的路。 陆川风要送叶缇回去,叶缇摇头拒绝了。 “我打个车回去好了,一个南一个北,实在不顺路,雪天路滑,早点回家休息吧!” 陆川风有些累,也没有过多的勉强,“那你回去好好休息,晚安。” “晚安。” 男人的身影混着雪,倒映在女人的眼眸里,深刻,隽永。 …… 陆川风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向前走,两分钟后,走到了餐厅不远处的停车场。 上车,钥匙拧动起火,踩下油门 ,下一秒,车子像箭一般蹿了出去,他的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熟练的操作着方向盘,在十字路口旁,一个利落的转舵后,车子缓缓的滑向了主道上的车流。 这个时间,正是苏黎世夜生活开始的时候。 车子向前,行驶到市中心时,入目的都是这个城市的繁华和喧嚣,寒风瑟瑟,匆忙的人群,来往的车辆,天空飘落的雪花,以及五颜六色,晶莹剔透的霓虹灯影,将城市的夜映衬的更加迷人。 如果以现在这个心情,在青州的话,他肯定会给老白打电话,出来喝点酒,可这是苏黎世,没有老白,也不会有掏心掏肺的朋友陪他喝酒。 打了右转向车灯,在有停车标识的地方,他踩了刹车,车子缓缓的停下后,他从裤袋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缓解了涌上来的烟瘾。 将车窗半降,蓝白色的烟雾顺着车窗缓缓的飘出去,微微转头,一双深邃的眸子看向车窗外,各种新年气息扑面而来,他笑了笑,原来不知不觉,明天就是跨年夜了。 又是一年,心境却没有任何改变,是因为老了吗? 可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说,三十而立,是男人美好的人生刚刚开始的年纪。 他又将手中的香烟凑近唇边,深深的吸了一口,或许吧,但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正陷入这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情绪中时,静谧的车内突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他看着亮起的手机屏幕,是一串熟悉的号码。 “陆总,林北辰已经派专机送黎小姐去美国了,似乎也查出黎小姐昏睡的原因了。” 陆川风伸手再次将裤袋里的烟盒拿了出来,抽出一根点燃,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几点起飞?在哪里起飞?” 手机那端的男人回答,“在苏黎世国际机场,现在离飞机起飞还有二十五分钟。” 他抬起左手,看了一眼上面名贵的钻表,二十五分钟,从他停车的地方赶过去,时间上很紧迫,但还有机会。 “想办法,把她弄出来,我很快赶到。” “明白了,陆总。” …… 黎夏觉得自己睡了很久,久到整个身子好像已经麻木到失去了知觉,她很想睁开眼睛,但觉得太累,睁不开。 耳边不停的有声音传过来,不大,她却听的清清楚楚。 虽然睁不开眼睛,但她的大脑还可以运作,她努力的回想这是哪里,怎么会来到这里,可大脑中是一片空白的,没有一丝回忆可探寻。 就好像,就好像她的脑子被人动过了,并清空了里面所有的回忆,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姓什么,有没有家人。 这种感觉好可怕,就好像置身在一片茫茫的大海中,随着海浪,浮沉飘摇,却找不到一个落点。 “她怎么样了?怎么还没醒?” 一道非常优雅成熟的男人声线在耳边响了起来,她觉得这道声音很熟悉,但却想不起来这道声音的主人长什么样子,最后,想到脑袋都疼了,也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药物还在身体里稀释,这个时间没有醒过来,也属于正常现象,陆总不用过分担心。” 随后,就是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响起,渐渐远去。 听他们的对话,自己似乎在医院里,那么刚刚那道男声是谁?是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吗? 心里很烦很乱,她再次试着睁开眼睛,可无论怎么努力,还是睁不开,这种感觉,就好像陷入梦魇般的感觉。 病房里很安静,安静到她清清楚楚的听到了病床边的另一道呼吸声,似乎是个男人,呼吸中散发着一股香烟的味道。 下一秒,一道带着温热触感的大手覆上了她的脸颊,似乎在爱怜温柔的摩挲,这种抚摸的手法,就好像她是他很珍惜的人。 “黎夏,你还真是会折磨人,从过去到现在——” 心中有一道声音催促她睁开眼睛,看一看眼前这个男人的模样,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一回,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病房棚顶的白炽灯有些刺眼,她皱眉,想抬手遮住那道刺眼的光线,站在床边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 想法,高大的身影挪动了下,遮住了她头顶的大片灯光。 没有了刺眼的光线,她肆无忌惮的打量起站在床边的这个男人,他蓄着一头修剪利落的黑色短发,浓密的眉下是一双如黑磐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削薄轻抿的唇,面部轮廓完美的简直无可挑剔。 他上身是一件整洁干净的英式细条纹衬衫,下身是一条黑色修身的西裤,细条纹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健硕养眼的肌肉线条也慢慢的展露在人的眼前,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臂中间,露出小麦色的皮肤,腕上是ck最新款的一条精致简约全钢镶钻腕表,不俗的品味,在穿着打扮上显现的淋漓尽致。 第一眼,就给人一种社会成功人士的感觉,精英气场十足。 “请问你是……” 黎夏的脑海里有许多片段闪过,都是关于眼前这个男人的,场景似乎是一所大学,环境很好,她跟在穿着白衬衫的他身后,脸上的笑容明媚如春,片段里,她偶尔还会做出很疯狂大胆的动作,或者主动亲吻他,或者主动拥抱他,完全没有了女生的矜持。 只是,她忘记了他的名字,怎么也想不起来。 陆川风从裤袋里取出烟盒,刚想抽出一根烟点燃,那张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容就映入了他的眼眸中,手上的动作一顿,深吸了一口气,他还是放弃了抽烟的打算。 “黎夏,别告诉我你失忆了?那种剧情不太适合你我的!” 他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轻蔑,虽然她不知道他的轻蔑从何而来,但她想,他们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不然,他和记忆中的模样怎么相差那么多。 “我……我是真的想不起来你的名字,我只记得在大学校园里发生的那些事情,我为什么会躺在医院里?生病了吗?” 黎夏的一脸茫然,终于令陆川风冰冷的俊颜出现了几丝裂痕,他双手滑入口袋,似乎在消化着她失忆的事实。 他深吸了一口气,“你感觉怎么样?” 黎夏微微点头,“除了全身无力,其他的感觉都还可以。 “嗯……你好好休息。”积压在胸口的愤怒和嘲讽,随着她的失忆,瞬间消失殆尽,陆川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要走。 她的手却在下一秒拉住他的大手,他回眸,眼睛里明显有着不可思议的情绪。 “这里太安静,你陪陪我,好吗?”她的声线温柔,就好像真的回到了大学时代的那个黎夏。 陆川风的脚步怎么也迈不出去,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只能微微点头。 她满意的收回手,唇角漾起笑,就那么看着他,仿佛很怕他不信守承诺走出去似的。 盯着盯着,眼皮就开始和眼睛打架,最后终于支撑不住,缓缓的睡了过去。 陆川风站在病床边,确定床上的人儿已经入睡,并传来均匀的呼吸,才重新迈开脚步,走出了病房。 夜里的走廊有些阴冷,他穿的少,走着走着,就感觉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拐角处,是楼道口,也是专供男人吸烟的地方,他从裤袋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尼古丁的味道传入口腔的那一刻,他的心终于不似刚刚那么慌乱无措,仿佛一下子就平静了不少。 刚刚那个样子的黎夏,他有多久没有见到了?甚至遥远的已经让他想不起来,心底有一道声音不停的问着他,问他愿不愿意重新看到这样的她。 答案是肯定的,他愿意,但是会不甘,过去那两年的痛苦和不堪,在他心上烙印了太多的伤痕,一时真的很难痊愈。 一根烟吸尽,他紧接着又点燃了一根,这时,裤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犹豫了几秒,才按下绿色的通话键。 “谢天谢地,手机终于打通了,阿风,你现在到底在哪里?我和伯母都快担心死了,你……你怎么能一声不响的就消失,就不会考虑一下我和伯母的感受吗?” 叶缇的声音带着哽咽,认识她两年,似乎从没见过情绪这么激动的她。 “我没事,咳咳……”烟有些呛辣,他被呛的咳嗽了起来,将手机拿离耳边,等到呼吸平静了,才将手机重新贴回耳边,继续道,“有些累,出来散散心。” “你身体没事吧?”叶缇紧张的问。 “没事,烟呛了一下而已。”他的声音带着些沙哑。 叶缇松了一口气,“阿风,你从来不是这么任性的人啊,这次是怎么了,你都不知道,方氏的董事会和股东们都炸开了锅,你也知道公司离不开你的啊!” “有你父亲在,这些应该都不成问题。”陆川风淡淡的回应,似乎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阿风,我父亲是个有原则的人,他已经一次又一次的因为我,而修改自己的底线,你别让我太难做,也别让他太难做,好吗?” 陆川风揉了揉疲惫的眉心,叹了一口气,“好,过两天我就会回去。” 切断了手机通讯,他高大的背脊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微微仰头,让自己的脑袋和身体放空,几秒种后,他才走出昏暗的楼道,回到了病房。 她睡的很熟,脸上的睡容也十分祥和安静,这一幕,就好像回到了十年前,初见她的时候。 这些年,他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那么有一方记忆清空了,他们之间是否能回到原点,从零开始? 可他身边有对他恩重如山的叶缇,而她又有痴心不悔的未婚夫相伴,怎么想,他们之间似乎都没有可能了。 黎夏,你让我怎么办才好呢? …… 黎夏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她慢慢的撑起身子,靠在病床头,看着坐在病床边椅子上的他。 他似乎睡着了,呼吸十分均匀,修长的手臂抱在胸前,似乎就连睡着了,这个男人都能保持迷人的姿势。 看着看着,她忍不住的伸出手,去描绘他的轮廓,刚碰触到他的俊颜,男人就睁开了那双深邃的眸子,犀利的眸光直直的射向了她那双如水的眼眸中,大手同时抓住了她捣乱的小手。 “我……我,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睡着了没有!” 他的大手用了力量,疼的她皱起了眉头,“你先放开我的手,疼——” 陆川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松开了握着她手的大手,黎夏的手在半空中僵硬了一下,才缓缓的收回来。 “饿了吗?想吃什么?”他问她,声音中不带一丝温度。 “喂,就算是我在追求你,你也用不着这么冷淡啊!好像我欠了你多少钱似的,对了,你今年多大?是不是比我大?还是我们同岁,这是哪家医院,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我好想我爸和我弟。” 陆川风看了她一眼,“你的问题怎么那么多?” “你回答我,我的问题不就变少了,别那么吝啬,快说啊!”她伸手摇他的手臂,一副你不说就别想让我罢休的样子。 “这里是美国,我三十一岁,你二十九岁。”他回答的十分简洁。 “美国?三十一岁?二十九岁?你是不是在开玩笑?如果我二十九岁怎么可能还在上大学,你的岁数更夸张,三十一岁,博士后都要毕业了好吗?”黎夏不相信,摇着头。 陆川风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冷淡的就好像冰山一样,“谁说我们还在上大学,你我早已经毕业了,因为你的记忆出现了问题,中间有了缺失,所以才会只记得前面发生的事情。” “难道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我失忆了?不会吧,这么狗血的剧情?”黎夏挠挠头,怪不得她刚醒来时,他会说这样的剧情不适合你我,如果她是她的话,也会这么认为,毕竟这太狗血了。 “那我为什么会失忆?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的心底莫名的升腾起一股烦躁,忽然站起身,“你的身体应该可以下床了吧?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出去吃饭,我到现在还没有吃早饭。” 黎夏觉得自己并不是那种玻璃心的人,可面对他这样的冷淡,还是忍不住的会难受。 “哦,好!” 她下床,拿过衣架上厚重的外套穿在身上,然后趿拉着医院的拖鞋,跟在他的身后,这种场景很熟悉,可和记忆中的很不一样,或许是因为彼此的心境,也或许是因为他的冷淡。 医院外面很冷,似乎刚刚下过雪,风吹过,透过衣服的缝隙灌进来,她赶紧伸出双臂环住自己来取暖。 男人的脚步始终没有慢下来,黎夏咬唇,三两步追上他,伸手拽 住他的手臂,一拉,他停住脚步,看向自己。 “你为什么走那么快?我很冷,等等我不好吗?” 陆川风抿了抿薄削的唇,好看的眉头蹙在一起,“等你就不会冷了吗?” 黎夏学着记忆中的动作,伸手环住他健硕劲瘦的腰身,“这样就不会冷了。” 她突然做出这样亲密的动作,让陆川风高大的身体僵硬住,他低头,看着她的发顶,上面盘着两个旋。 “喂,你怎么不说话?”她一双如黑葡萄似的眼睛里不带一点杂质,干净到令人自惭形秽。 “你这样抱着我,我们怎么走路?”好半天,他才出声,脸上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黎夏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要不,你背我……怎么样?” 他挑了挑眉,没说话,面色辨不出喜怒。 “喏,如果你再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我数三个数,一,二,三……” 话落,黎夏退开他的胸前,蹦蹦跳跳的绕到他的身后,“是你答应的,我没有逼你。” 她很灵活,一下子就扑倒了他的背上,他好高,肩膀和背脊好宽阔,透着男人的阳刚。 陆川风的身体僵硬到似乎已经不会动了,女人柔软的身躯就紧紧贴着他的背,那种触感,是一种语言形容不出的美好。 “我要掉下去了!”她在他耳边大叫,催促他的手臂托住他的身体。 陆川风的双手机械似的绕到身后,托住她轻盈柔软的身体,然后想都没想的就迈开了脚步,向前走去。 他的高级皮鞋踩在雪上,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她听着,觉得十分悦耳,无忧无虑的就像个小孩子。 大片的霓虹灯影离他们越来越近,她的红唇凑到他的耳边,呼着热气,“喂,我们在一起多久了?结婚了吗?平时我们都是如何相处的?” 二十九岁,三十一岁,在很多人的眼里,都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黎夏虽然不记得很多,但他们从校服走向社会,这么多年过去,感情基础应该很好吧! “我们没有在一起过,也没有结婚。”他声音淡淡的传过来,在雪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什么?”黎夏惊讶,“怎么可能?如果我们没有在一起,你为什么要在我生病的时候陪在我的身边?还是……我做了你的第三者?” 这个想法让黎夏的手足发凉,身体也变的僵硬了起来。 “你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我们就是普通的朋友不可以吗?”男人的声音依旧冷淡的让人难受。 黎夏脑中的那些片段还在不停的滑过,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单相思,这个男人根本就没爱过她,也没有给过她任何的回应? “真的是我误会了吗?对不起,我丢失了许多记忆,一时想不起来你我的真实关系。”她挣扎着要从他的背上下来,“在我那些有限的记忆中,还以为我追求你追求成功了!没想到是失败的,不过在那样的情况下,我们两人还能保持这么多年的朋友关系,真不容易。” 他的双臂用了力,没有让她跳下去,“老实点,不冷了?” “你已经有女朋友了吗?还是已经结婚了,我在美国生病,你陪我在美国,她知道吗?”黎夏的心里充满了好奇,她想要真切的了解身前的这个男人。 “如果我说她很生气很失望,你会怎么做?” 黎夏失落的叹了口气,“让你走啊,我不想别人因为自己而不快乐。” “我们哪天离开,回去的时候,我亲自去向她解释,她应该就不会再生气失望了吧!” 陆川风望着前面不远处的霓虹灯影,和路上的车水马龙,眼底却有着藏不住的落寞。 “你还真是什么时候都大方。” 他的自言自语还是跑进了她的耳朵里,她的双臂紧紧的搂住他的脖颈,“喂,八卦一下,如果我重新追求你,你会不会放弃你女朋友?” “我没有女朋友!”他否认了这点。 “那刚刚说的那些都是你骗我的!”她放在他身体两侧的腿不满的晃动了几下,“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想要和我成为什么样 的关系,我们现在就是什么样的关系。”男人难得侧眸看了一眼她。 黎夏的红唇凑近他英俊的侧脸,“当然是想做你的女朋友啊!” “为什么?现在的我,对你来说,和一个陌生人没有区别啊!” “女人的直觉啊!”黎夏的身体不再僵硬,而是汲取了他身上的温暖,变得滚烫,“我觉得你是个很优秀的男人,会对我很好,也会很爱我。” 她的唇继续凑近,双手抚上他的胸前,来回的摩挲,“喂,我说的对不对?” “你老实点,不要动手动脚的!” 他的阻止反而让她的动作更加放肆,“喂,记忆中的我,每天都是对你这样上下其手的,我也没见你把我怎么样?”---题外话---ps:作者新浪微博:秦若虚sunshine 278,番外——《因为爱情》今晚你睡主卧,我睡沙发~ 脑海里唯一能够想到的词,就是肆无忌惮—— 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对他有着谜一样的肆无忌惮,大学时期,包括后来,追求他的女人不在少数,唯独她没有被他的冷漠吓跑,反而一直在加大追求的脚步,痴情又疯狂。 以至于后来,他常常会在醉酒后的深夜失眠,脑海里都是她的模样,他不知道那代表什么,也没有深入探究过。 时间匆匆而逝,那些回忆慢慢被尘封在心底,可每次不经意的回想起来,他的心里却是满满的不痛快欢。 是的,没有错,这几年,他活的并不痛快。 她的身体在下滑,陆川风只好托着她的臀-部,轻轻向上一颠,她柔软的身子与他坚硬的背脊再次碰撞,擦出了暧昧的火花。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近乎苛刻的冷漠,语气略带威胁不善,“你再这样,我就把你扔到雪地里去!” “好啊,如果你忍心的话,我没有关系!”她笑嘻嘻凑近他的耳边,搂住她脖颈的双臂更加用力。 她似乎吃定了他,并且十分自信,他不会对她怎么样! 男人蹙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似乎对这样的她已经感到无奈,亦或是在纵容—— 黎夏看着眼前如刀削般男人的侧脸,“你生气了?不都说男人很喜欢投怀送抱的女人吗?你难道不喜欢?” 呼吸更加靠近,在他的耳侧形成了暧昧的气息,“还是说,你喜欢高冷一点的?” “黎夏……你……”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道,“能不能安静一会?我现在需要安静!” “好啊!”她笑的明媚,“我听你的!” 之后的那段路,她果然安静了许多,尖细的下巴放在他宽厚的肩膀上,一双漂亮的眼眸直视雪地的前方,如果不是能够听到她清浅的呼吸,甚至已经感受不到的存在。 一阵头痛袭来,她痛苦的蹙起眉头,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想要缓解这股疼痛,可一些支离破碎的回忆片段不断的涌过来,他和另一个女人并肩走在一起,脸上带着浅淡的微笑。 她站在两个人的身后,不知不觉就泪流满面。 “陆川风,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爱过我?”她想起了他的名字,就在刚刚的那一瞬间。 他的背脊明显的僵硬了下,语气迟疑,“你想起什么了吗?” “嗯,虽然很模糊,但是看见你和一个女人并肩走在一起的画面,你们走着走着,互相对视了下,那一眼里,有着太多的深情,和你看我时,完全不同。”她缓缓的说道,像是叙述,也像是控诉。 风刮过,有温热的液体从眼眶滑落,她伸手一摸,已经满脸泪痕。 他迈着沉稳的步伐走着,也沉默着,心里清楚的知道她想起的与他并肩走在一起的人是叶缇。 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和叶缇之间的关系,更何况,现在她的记忆还有残缺。 “黎夏,每个人都有无可奈何和身不由己,我也一样,这件事情,我们以后慢慢再说。” 能够抛下一切,将她从林北辰的手里要过来,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疯狂,也没有人能知道,他的放不下。 这么多年,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没有一个能够引起他的注意和不舍,唯独她,让他拿不起也放不下。 霓虹灯影的尽头,是一家高级的美式餐厅,门口站岗的服务员看见有客人走过来,赶紧将餐厅厚重的透明玻璃门打开,用着英语恭敬的说着欢迎光临。 里面用餐的客人很多,他又背着她走进来,看起来多少有些显眼,因此用餐的客人纷纷的投来了注视的目光,或好奇或艳羡。 靠餐厅角落坐着的一对男女也看了过去,看清楚门口的两个人后,都瞬间的白了脸。 在服务员的引领下,陆川风背着黎夏走到了靠落地窗边的位置,他动作很轻柔的将她放在餐椅上,白色的风衣外套和他黑色的风衣外套形成了鲜明的颜色对比,就好像男人与女人之间鲜明的差距。 他走到她对面,将服务员拿过来的餐单推到了她的眼前,“看看想吃什么!” 黎夏看着全英文菜单,伸手摩挲着下巴,用着流利的英文点着餐,“要一份八分熟的牛排,和一份水果沙拉,沙拉要放少一些 tang。” 点完餐,黎夏将餐单推给陆川风,陆川风直接将餐单交给服务员,“和她一样的。” 服务员快速的记下,微笑着离开了餐桌旁。 陆川风背脊慵懒的靠向椅背,侧头看了眼窗外,随即交叠双腿,“既然你恢复的差不多了,我想也该是我们启程回去的日子了,你现在的工作地点是瑞士的苏黎世,你是想回去苏黎世,还是青州?” “那你现在在哪里?”她看着他,眼睛里有着藏不住的爱慕情绪。 陆川风的头痛了起来,经商多年,似乎从来没有遇到过比现在这种情况更棘手的问题。 “黎夏,我们之间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思考着用什么样的措辞能够让她明白,可想了又想,也想不出一个好的方式,或者说,能够让她完全接受的方式。 “我想的哪样?男未婚,女未嫁,我们都还有机会的嘛,你为什么要这么紧张?” “你已经有未婚夫了!”陆川风的嗓音变得凝重,“并且,他是个很优秀的男人,你们……感情很好,也很相爱。” 那场酒会上,林北辰拥着她,宣布她是他未婚妻的那一刻,他并不是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无动于衷,而是心里涌起一片疯狂的嫉妒,只是,他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袒露。 毕竟,从她和林北辰来苏黎世,就已经证明了她的选择,她还是……放弃了他。 “你在骗我,对不对?”黎夏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来拒绝她,“就算你再讨厌我,也不能拿这种谎话来敷衍我啊!” “黎夏,我从来不会对女人撒谎。” 喜欢或是讨厌,他都不会隐瞒,也不需要隐瞒。 黎夏分不清此刻心里是什么感受,失望,或者是难过,总之,是一片混乱。 她的脸色变的有些病态的苍白,恍恍惚惚的站起身,“对不起,我突然有些不舒服,想回去了……” 大量的片段随着她急匆匆的脚步而涌上了脑海,她伸手捂住不断疼痛的头部,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伸手有沉稳的脚步声传来,踩在积雪上,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 他伸手拉住她的臂膀,阻止她继续向前走,“你都想起来了,对不对?” 她泪眼朦胧的闪躲着,手臂用力的想挣脱他的钳制,无奈,男人和女人的力量太过悬殊,她根本就无法挣脱。 “那晚在游轮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我为什么会在美国,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 陆川风的手用了力量,轻轻的一拽,将她拽到自己的胸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想听什么答案?”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摇头,泪水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不停的滑落。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黎夏,说实话,你是不是特别希望那天晚上冲进去救你的是林北辰,而不是我!” 黎夏伸出另一只手,在他的胸前狠狠的捶打了一下,“我没有——” 她已经泣不成声,说不出来更多的话。 陆川风唇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黎夏,哭给谁看呢?我不是林北辰,你看清楚。” “陆川风,你到底为什么这样对我?” 她不懂,两年前明明是他做出了选择,辜负了她的爱,可为什么现在,他却表现出一副她做错了的样子,这不公平。 “那你说,我该怎么样对你?是该甜言蜜语的哄你,还是该怜香惜玉的疼你?” 他言语间,充满了咄咄气势,她胸口里已经疼成了一片,她再次试图用力甩开他的钳制。 “陆川风,我和你无话可说了,请你松开我!” 他手上的力度没有丝毫的放松,她皱着眉,眼底含着泪,瞪着他。 陆川风深吸了一口气,薄唇突然凑近她的耳边,“黎夏,你凭什么在我的生活中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说实话,你是不是一直拿我陆川风在当傻子看?或许吧,我他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被你的摆布了那么多年,就是不长记性,你应该很开心把一个男人玩弄在股掌之间的感觉吧?” “陆川风,你不要欺人太甚,是你把我当傻子看,还是 我把你当傻子看。” 黎夏的情绪到了崩溃的边缘,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你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非要我说出来,让大家都难堪吗?我不想那样,我只想老去的那一天,与你有过的所有回忆,都是我的珍藏,而不是重复溃烂的伤疤。” “那就说说看,我做了什么让大家难堪的事情?”陆川风依然保持刚才的姿势,落满积雪的人行道上,偶尔有撑伞的路人走过,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黎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挣脱了他的那双大手对她身体的控制,“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还较那个真似乎也没什么意思了,游轮沉湖时,谢谢你救了我,我很感激。” “我要的不是谢谢!”他拉住她半转的身体,薄削的唇准确无误的找到她的樱唇,覆了上去。 这一秒,好像全世界都静止了一般,只有雪花在洋洋洒洒的落下。 他的唇带着久违的温度,混着他特有的男性味道,一起冲向了她的感官。 她愣了几秒,双手开始剧烈的挣扎,却被他轻轻松松的握住,将她的反抗声音,尽数收在了这个吻里面。 好久,久到两人的肩头上都落满了白雪,他才停止了这个吻,额头与她的额头相抵,呼吸灼热又有些混乱。 她抬起一只手,却在半空中被他拦了下来,“女人太凶悍,会让男人望而却步!” “我凶不凶悍,你不是都照样望而却步,那我又何必矜持。”黎夏咬牙切齿的回答。 他笑出了声,胸腔和喉结都发出了震动,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将她柔软的头发弄乱,“发泄够了吗?发泄够了的话,就告诉我,我究竟做了什么让大家难堪的事情!” “你心里清楚,何必我说出来。”她微微侧头,不想亲自去揭那道伤疤。 “我如果清楚的话,就不会问出来了,告诉我,嗯?”他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到诱哄的程度。 “明娜,你和明娜……”她的声音哽咽了起来,从轻声的哭泣,到放声大哭,没有人知道,她此刻的心里有多么难受。 陆川风挑了挑眉,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解,“我和明娜?我和她怎么了?” “你们……你们做了那种……亲密的事情……” 在她已经语无伦次的话语里,他终于捕捉到了几个关键的词,做了那种,亲密的事情?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亲密事情,除了上-床,他真的想不到其他的了。 “你看见了?”他的心中已经有些了然,但还不是很确定。 “这种事情光是听见就已经够让人难堪了,难道你非要让我亲眼看见吗?”她气恼的反问。 陆川风突然弯腰,将她整个人横抱起来,“黎夏,你这个笨蛋难道没有听说过,耳朵都是骗人的吗?你被骗了。” 黎夏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秒,就已经稳稳的呆在了他的怀里,他说的那一切来的太突然,突然到她有些接受不了。 “可那是你的声音,我不会听错的。”她还是不相信。 “黎夏,如果我是你,没有亲眼见到的事情,是绝对不会相信的,这个世界很大,有许多事情也很神奇,有时候眼睛见到的都未必是真的,更何况你只是耳朵听到的。” 他是那种做了事情,就不会否认的人,可她那天明明听到了他和明娜发出的床-笫间的声音,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刚刚醒过来,就不要继续在这些事情上费脑筋心思了,去吃饭,吃完饭,你需要好好的睡上一觉,剩下的就交给我。” 她收紧环在他颈项上的双臂,不再有过多的抵触情绪,就像他说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的吃饭,好好的休息,剩下的,留到以后再说。 吃过东西,两人并肩往医院的方向走去,渐渐远离那片耀眼的霓虹灯影,回到了色彩单一的医院。 医院走廊的白炽灯发出刺眼的光线,她抬起手,遮掩住那片刺目的光线,可即使这样,也没有遮住她脸上的苍白。 走着走着,她突然说道,“陆川风,我不想住在医院。” 医院里有太多的离合悲欢,生死离别,如果可能的话,她永远都不想来到这里,更不想住在这里。 “好!”他应着,也不问原因,随后从裤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组号码,用着流利的英语说道,“给我订一间总统套房,越快越好。” 回到病房,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装包,封好后,还没等拎起来,就被旁边伸过来的一只大手拎了过去,“走吧!” 她点点头,跟在他的身后,走出了病房。 到了楼下时,已经有车子等着了,是一辆没有上牌照的黑色路虎车,司机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陆川风绅士的打开一侧车门,大手下意识的放在车顶,防止她的头部撞在上面,她坐好后,他才绕到车子的另一头,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前面的司机似乎和陆川风是朋友,沉默了几秒钟,最后还是没忍住,开了口,“陆,又换了人?” 黎夏能听懂,尴尬的往车门边挪了挪,与陆川风拉开距离。 “嗯,哪个好看?”陆川风闭眼假寐,故意问道。 “说实话,上一个,胸大,这个嘛,就一般了!”前面的男人毫不避讳的回答。 黎夏清浅的呼出了一口气,透过车窗看向外面迷离繁华的夜景,告诉自己,外国男人的审美就是粗暴,不像东方男人,看整体。 “是嘛!我也觉得是。”陆川风附和。 黎夏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出声,“陆先生,还真是嗜好特殊!” “过奖了。”他变换了一下交叠的双腿,唇角依旧带着一抹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订的酒店离刚刚那家私人医院大概有五公里左右的距离,由于道路上的车多,红绿灯多,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 下车,黎夏打开后备箱,准备去拿包,却被一只大手率先拎了过去,她去抢,被他躲开,再抢,还是被他轻松的躲开,她跺了跺脚,突然笑了。 “既然陆总不觉得累,那就拎着好了。” 她走在前面,有寒风刮过,她拢紧身上的白色大衣,双手抱胸,缩紧臂膀来取暖。 男人高大的身影跟在后面,不远不近,却让人不能忽略他的存在。 “是因为我刚刚的那些话,才让你说话这么阴阳怪气的吗?”他明知故问。 黎夏否认,“没有啊,你车里坐过多少女人,胸是不是大,身材是不是好,长得是不是漂亮,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真的,请您相信我。” “您字都上来了,还说没有生气?”陆川风要伸手拉她的手臂,却被她躲开了。 “这代表我对你的一种尊敬,请陆总千万别想歪了。”她头也不回,趿拉着拖鞋踩在雪地上,脚底已经是一片冰凉刺骨。 陆川风再次伸手去拉她的臂膀,这次她没有躲开,而是随着他的力度看向他,“陆总有话说?好啊,你想说什么,我洗耳恭听。” “他说的是我表妹。”他有些无奈的继续说道,“我表妹是中美混血,随父亲,比较像外国人,你也知道外国人的审美跟我们不太一样,我总不能直接反驳,说他的眼光太差,那样不仅不礼貌,他还会去表妹哪里告我的状,我禁不起她折腾啊!” 黎夏一口气提上来,却怎么也放不下去,只“哦!”了一声。 随后,甩开他的手,继续向前走。 陆川风跟在她的身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他看见了她脸上的红晕,他知道,那是一种尴尬的表现,一种只能看破不能说破的尴尬表现。 到了酒店大堂里,就有人赶紧走了过来,递给了陆川风一张卡。 两人乘电梯来到了位于28楼靠窗的这间总统套房,他刷卡走了进去,却迟迟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回头去看,却见那个女人拘谨的站在房间的门口,正尴尬的踌躇着。 “进来啊!”他走到门边,单手抚上房间那厚重的门板。 “就只有一间房吗?”她问出口,才觉得这是个愚蠢至极的问题,无论他怎么回答,都不会是她想要的那种正经答案。 陆川风挑了挑眉,“现在是旅游旺季,能够订到一间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可以选择去别家。” 黎夏害怕空旷,害怕独处,怎么可能会让他走,“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随后绕过他的身边,走了进来。 进去的房廊大约有十几米,走过去,就看见了偌大的客厅,和客厅边上的巨大落地窗。 她喜欢大窗户,虽然她没能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但她总是梦想着有一天,她和心爱的人,在一个巨大的落地窗面前,并肩而站,看着窗外的都市景色,看云卷云舒。 她走到落地窗边,一眼就被这座城市的夜景吸引住,怪不得人人都说芝加哥很美,她亲眼见到后,真的觉得这座城市的夜景如传说中一样,美不胜收。 男人迈着脚步缓缓的接近,透明玻璃上反射着他高大的身影,她看见,回过身来。 “今晚你睡主卧,我睡沙发就好了。” 他越走越近,她看着他铮亮的鞋尖离她的白色拖鞋越来越近,她忍不住的后退,再后退,直到背脊抵在了略带凉意的窗玻璃上,她才被迫停止了脚步。 他的呼吸中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所到之处,身上都萦绕散发着一缕清新的薄荷香水味道,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鹰般的眼神,她看了一眼,便再也不敢去看。 她低着头,感觉那道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发顶,这种感觉很煎熬,煎熬到她终于出了声,“能不能不要靠的这么近?” “你害怕了?”他不问反答。 她试图向一边移动,声音有着藏不住的紧张,“孤男寡女,有害怕的感觉很正常吧。” “又不是没有在一起过,害怕什么?”他的身体紧随而来,似乎在故意制造暧昧紧张的氛围。 她伸出手,轻轻的抵在了他的胸膛上,“陆川风,你别耍流-氓。” “我这算是耍流-氓?看来,你是不懂什么叫做真正的耍流-氓。” 话落,他的双臂就撑在了她身体的两侧,动作带着十足的占有性,他的俊颜低垂,遮住了她眼前的大片光影,呼吸靠近,她慌张的偏头,闭着眼睛躲避。 “陆川风,你别再闹了。” 今晚,似乎注定是个会让人失眠难忘的日子,两人冰封的心,好像随着外面的那场雪,而渐渐融化了。 “怎么紧张成这个样子?”他的手抚上她白嫩的脸颊,“很热吗?” 房间里开着暖气,她又没脱外套,再加上他有意无意的撩拨,就算她不紧张也紧张了,不热也变热了。 她放在他胸膛前的手加大了力度,试图推开他,“别闹了。” 陆川风也觉得应该适可而止,才缓缓的退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去洗澡吧,我收拾床褥,今晚你睡主卧,我睡沙发。” 她点头,男人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开。 拍了拍胸口,又深吸了几口气,她才觉得心跳的不似那么厉害了,也不那么难受了。 浴室在客厅的前右方,她走进去,锁了门,背过身,整个背脊靠在磨砂玻璃门上,也许是极致紧张过后的放松,她靠着玻璃门,竟然缓缓的滑了下去。 浴室的地面有些凉,坐在上面,不断的有寒气传入身体,好一会,才将她滚烫的身体降温。 她脱掉厚重的外套,又脱掉脚上的拖鞋,随后走向浴室的里侧。 里侧的尽头摆放着一个高级浴缸,浴缸的正对面是一面落地镜子,她走过去,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面若桃花,呼吸不顺,像是恋爱的样子。 可她和他,中间隔着那两年,又隔着林北辰和叶缇,怎么可能还会重新开始。 不过就是一个陌生的城市,劫后余生,两个有过去的人,心里微微产生了些变化,仅此而已吧! 她走到浴缸旁,放出温水,然后脱掉身上宽大的病号服,随后迈了进去。 水温适宜,她躺下去,忍不住的喟叹了一声。 闭上眼睛,那晚在游轮里的模糊画面不断的在脑海里重复。 他的体温,带着冰凉触感的吻,宽大结实的胸膛,好像都是支撑她活下去的信念。 从来没有这一刻,像现在这样感谢他,感谢他,给了她重生的机会。 浴室外面有脚步声传过来,她睁 开眼睛,赶紧拽过一条浴巾盖在身上,警惕的看向磨砂玻璃门的方向。---题外话---ps:作者新浪微博:秦若虚sunshine 279,番外——《因为爱情》只有醉酒后,他才敢露出真实的情绪 有身影一闪而过,遮住了射在磨砂玻璃门上的光线,很快,又释放了光影。 她疑惑的蹙起了眉头,刚刚走过去的身影不似他那么高大,倒更像是个身材纤细的女性,难道是有人进来了? 客房服务,还是他认识的人岑? 围上浴巾,踏出浴缸,她试探着出声叫他的名字,“陆川风,是你吗?陆川风……” 她的声音有些小,小到在外面的人根本就没有听到,她只好将湿漉漉的头发随意盘扎起来,拽过一条毛巾擦干身体,套上衣服,准备出去看一眼欢。 刚刚打开浴室的磨砂玻璃门,一道中年女性的声音就透过刚刚开启的门缝传了进来。 “阿风,你这次怎么可以这么任性?方氏是妈妈费了多大力气才帮你争取来的,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还有啊,那个黎夏到底是什么人?如果只是一时兴起,玩玩而已,妈妈不反对,男人嘛,身边难免有几个女人。” “但……凡事都要有个度,你能够任职方氏集团总裁,叶缇的爸爸在其中帮助了你多少,你心里比我清楚,儿子啊,这世上你可以喜欢任何一个女人,但唯一能娶的,就只能是叶缇,你明白吗?” 陆川风低头,沉默的从裤袋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正准备点燃,却被蒋茹伸手躲了过来。 “自己的身体,你自己应该知道,少碰这些东西对你有好处。” 陆川风的手僵硬在半空中,一抹嘲讽的笑慢慢的在唇角堆积,“蒋女士,是不是我喜欢的,你都要剥夺,连碰一下都不行?” 蒋茹将手中的高级手挎包扔到了沙发上,双手抱胸,雍容高贵的脸上露出难掩失望的表情,随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阿风,不是妈要剥夺你喜欢的,而是你太年轻,难免走歪路,换句话说,如果你喜欢的也喜欢你,那么今天你就不会站在这里,不是吗?” 客厅里的对话声陆续的传到黎夏的耳朵里,明明热气弥散了整个浴室,她却觉得手足冰凉,凉的她身体都开始僵硬了起来,挪动一步,似乎都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 她和他之间隔着千山万水,注定不能一帆风顺,这是早就意料之中的结果,可当她真正听到的那一秒,心里还是止不住的犯疼,搜筋挖骨的疼。 脑海里不断的重复着他妈妈的话语—— 他的妈妈说,这个世界上,他可以喜欢任何一个女人,但唯一能娶的,只有叶缇。 爱情可以承诺给任何一个女人,但婚姻,他只能承诺给叶缇,这是一个多么现实但又残酷的事实。 看吧,黎夏,你和他无论如何的纠缠,如何的藕断丝连,终究有缘无分。 黎夏不想继续再听下去,柔若无骨的手覆上门板,心中有事,脑中又不甚清明,一时忘了关门的力度,发出“砰”的一声响。 听到门板震动的声音,她迅速的回过神来,背脊靠冰冷的墙壁上,伸手死死的捂住唇,紧张的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就连呼吸声,都被压抑到接近无声。 背对着浴室方向的蒋茹当然听到了这道关门声,她转过身,看了看浴室的磨砂玻璃门,里面有灯光传来。 “有人在?”蒋茹挑挑眉,迈开脚步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陆川风伸手拉住蒋茹的臂膀,“妈,你不是要赶飞机回苏黎世吗?” “怕我见?”蒋茹保养得宜的脸上难得露出笑容,只是那笑容里,没有开心的情绪,“早晚都要见,现在见见也没什么不好啊!” 陆川风蹙了蹙眉,松开了握在她手臂上的那只大手,黎夏屏息,心里祈祷着不要有人过来,更不要被人发现,可那道朝着浴室方向的尖细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发出的闷声,她听的清清楚楚。 看来,她还是躲不过去了。 将捂在唇上的双手拿下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病患服,挪了两步,站在不会遮挡浴室门开启的方向上,等待着高跟鞋的主人,也就是他的母亲,将门推开。 浴室的热气已经消退了一些,蒋茹推开门,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 一头海藻般浓密的长发微微盘起,露出一张清丽白腻的小脸,由于浴室升腾的热气,使得脸上的皮肤嫣红透白,煞是好看,虽然穿着宽大的病患服,但不难看出,那宽 tang大病患服里面的美好身材。 四目相对,黎夏紧张的甚至忘记了呼吸。 蒋茹到底在商界摸爬滚打过年,早就练就了一身七窍玲珑的本领,不管面对谁,都能做到笑脸相迎。 “黎夏吧?”蒋茹的身材保养的很好,看起来根本就不像一个已经是三十多岁男人的母亲。 黎夏点了点头,“您好,我叫黎夏。” 没敢称呼她伯母,她和陆川风之间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她可以称呼他母亲伯母的程度上。 在这一点上,她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 “出来聊聊,怎么样?”蒋茹的脸上一直挂着一抹微笑,不冷不热,不会让人感到尴尬,也不会让人感到多亲近。 黎夏点点头,跟在蒋茹的身后走出了浴室,陆川风正站在落地窗边,不知在想些什么,背影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独。 听见脚步声,他回过身来,走到黎夏的身边,这个举动,透着十足的保护意味。 蒋茹走到拐角处的单人沙发旁坐下,伸手指了指两人身后的沙发,“你俩坐,怎么都这么拘束?我不是思想守旧的人,年轻人,***,这我都理解!” 黎夏真的很想说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但又觉得多余,毕竟孤男寡女的在酒店,还是在一个房间里,很难不让人想歪。 陆川风坐了下来,背脊慵懒的靠向沙发靠背,双手张开,呈大字放在沙发靠背上,随后伸出一只手拉了拉黎夏的手,黎夏咬唇,略显局促的坐在了他的身边,不同于他的怡然自得,她多少显得有些拘束紧张,身子整个向前,双手紧握放在并拢的腿上,只搭了沙发边坐下。 “黎小姐的身体好些了吗?” 蒋茹将两人互动的这些小细节都看在了眼里,微微上翘的嘴角,变得有些僵硬,但她掩饰的很好,并没有让人发现,随后双腿优雅的交叠,一双经历岁月洗礼的眼眸带着犀利的精明,看向坐在自己儿子身边的女人。 黎夏与她的眸光微微错开,缓缓的点了点头,“谢谢关心,我已经好很多了。” 蒋茹十个手指头上丹蔻朱红,涂着鲜艳的指甲油,五十几岁的年纪,却风韵犹存,时尚靓丽,“嗯,阿风这个孩子从小不在我身边长大,或许从没在你的面前提过我这个母亲吧?” 黎夏下意识的偏头看了一眼陆川风,认识这么多年,确实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自己的母亲,她曾一度以为他母亲早逝,没想到,他的母亲还在人世,而且还是一位看起来十分干练成功的上流社会名媛。 陆川风对她挑了挑眉,“舌头被猫叼住了,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蒋女士并不像那些思想迂腐,行为守旧的旧时代女性,你完全可以畅所欲言。” 畅所欲言吗?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对一个对她来说还十分陌生的人畅所欲言,尤其这个陌生的人,还是陆川风的母亲。 “可能是他觉得我没有那么重要,所以从来没有提起过吧!”她回答的滴水不漏,既不会让人感觉难堪,又解释了她和陆川风之间的关系。 不熟,永远是解释男人和女人之前,最好的答案。 陆川风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身体突然前倾,和她保持一个水平位置,侧过头看她,呼吸近的喷洒在她的脸上。 “是我觉得你没有那么重要?还是你觉得我没有那么重要?”他的声线一如既往的优雅深邃,带着特有的魅惑。 黎夏稍稍往旁边挪了挪,躲避着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蒋茹伸手捂唇咳嗽了两声,黎夏知道,她这是在提醒她和陆川风。 陆川风深深的看了一眼黎夏,随即又靠向沙发的靠背,双手抱胸,等着蒋茹接下来的问题。 蒋茹满意的看见两个人分开,再次笑着出声,“黎小姐,不瞒你说,阿风能够接手方氏很不容易,中间的坎坷和磨难,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的到的,我不敢说自己的儿子多么优秀,但我觉得他和黎小姐你在一起,并不合适。” “他常年行走于商场的筹谋算计中,所以,贤内助也必须能够为他分忧解愁,显然,黎小姐并不是我口中所说的那种精明能干的贤内助……” 听到这里,黎夏已经明白了蒋茹话里的意思,虽然很不礼貌,但她还是打断了她的话。 “您放心,我有分寸,绝对不会给您和他造成任何烦恼,他……需要娶什么样的女人,其实就算您不提醒,我心里也清楚。” 这几句话,已经足够证明她的心意,就算他再好,不适合她,她也不会多加强求。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两个人的结合,其实就是两个家庭的结合,如果没有父母祝福的婚姻,注定不会幸福。 况且,他已经有了他的白月光,而她也早有许诺的婚约,这些阻碍,根本就无法跨越,她比较信命,也比较认命。 蒋茹很满意的点了点头,甚至伸出手,鼓了鼓掌,“黎小姐果然是聪明人,我最喜欢的,就是和你这种聪明的女人说话。” “谢谢!” 黎夏放在腿上的双手紧紧的绞在一起,因为她明显的感觉到了侧面射过来的那道眸光,有些冷,又有些难以捉摸。 蒋茹目的达到,也就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站起身,拿过刚刚仍在沙发上的挎包,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黎夏和自己的儿子。 “黎小姐,今晚的这场谈话很愉快,愿你永远这么年轻美丽。” 黎夏本来想站起身与蒋茹道别,但却被陆川风拽了回来,她只好仰头看着蒋茹说道,“也祝您永远年轻美丽。” 蒋茹走了,陆川风没有去送,就像她来时,无声无息的,又让人措手不及 刚刚蒋茹走的时候,将总统套房的门随手关上了,整个总统套房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当中。 好半晌,黎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愉快,并缓缓的说道,“你母亲好像误会我们的关系了?” “是她的误会吗?”陆川风整个身子都陷进了沙发中,黎夏只是搭着沙发边在坐,因此,他只能看见她的背影。 “难道不是吗?”黎夏反问,微微侧了侧身子,看着他英俊脸庞,“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难道不算吗?” “如果非得发生什么才算的话……”他伸出手,覆上她纤细的手臂,用力的一拉,她随着他的力量倒在了沙发上,随即,他覆在了她的身体上方,这样的姿体动作十分暧昧,暧昧到她整张脸瞬间爆红。 “我们现在就可以发生你们想发生的事情。”他低下身子,薄唇准确无误的找到她的红唇,随即覆上。 黎夏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俊颜,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伸手抵在他布满结实肌肉线条的胸膛前,试图将他推开。 可她的捶打和推拒,就像打在了棉花上,毫无作用,反而令他的双手更加肆无忌惮的游走。 “陆……川……风……”她的声音全都吞没在这个吻里,显得她的声音听起来多少有些滑稽,有些颤抖,又有些撩人的魅惑。 好一会儿,他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这个吻,因为身下的小女人,已经呼吸不畅。 “陆川风,你凭什么吻我?你有什么资格?”她的红唇被他刚刚粗鲁的吻,啄的红肿了起来,她抬手抹去唇上残留的湿润,眼睛里带火。 她知道她母亲口中的那个能成为他贤内助的女人是谁,也知道,她是他身边的一抹白月光,任何人都无法取代。 陆川风深深的吸了口气,那双深邃的眸子在她的脸上来回梭巡,似乎想要将她吸进自己的眸子里。 “那你觉得谁有资格,林北辰,亦或是方靖轩,总之不是我就可以了,对吗?” 伤害开始,注定就无法结束。 “对,所以请你放开我,也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因为你我都知道,没有交集的平行生活,最适合你我。” 他的脸上露出难以掩藏的愤怒,随后右手狠狠的在她头的右侧砸了几下,她闭着眼,偏头去躲。 “好,我成全你。” 他真的走了,把她自己扔在了这间偌大的总统套房内。 泪水蔓延,朦胧了双眼,她拿过沙发上的抱枕,盖住头,闷声哭了起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渐渐的进入了睡眠状态中,就连有人重新打开总统套房的门都不知道。 男人穿着一身冬季厚重的黑色西服,衣领前的领带被解开了大半,看起来有些颓废。 渐渐走近沙发,他侧立在墙边,抱胸看着沙发上那张梨花带雨的睡颜。 她似乎睡的很沉,发出的呼吸也很均匀,他忍不住的靠近,那道带着酒气的呼吸突然扑向她,令熟睡中的她皱了皱眉眉头。 他伸手,轻轻的在她的脸上摩挲着,一点一点,带着温热,带着不易察觉的珍惜。 大概只有醉酒后,他才敢露出真实的情绪。 睡梦中的黎夏觉得很热,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罩在身上,而脸上不断的有温痒感传来,她伸手去摸,却抓到了一处热源,她皱眉辨认,似乎是一只手。 睡意驱散,她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片黑暗,只有落地窗射进来的光线告诉她,她还置身在总统套房里。 旁边有一道深沉的呼吸声传来,她看过去,男人如刀削般的轮廓一点一点的映入她的眼帘。 他的睡姿很规矩,就如同他在商场上给人的那种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形象。 长臂放在她的颈项下,那只大手紧贴着她的侧脸。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什么时候把她从客厅的沙发上抱到卧室的大床上的?是她睡的太沉,还是他的动作太轻? 呼吸中,有浓重的酒气传来,他这是喝了多少? 她叹了口气,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关心,慢慢的坐起身,想将他的手臂从她的脖颈下挪走,可她的手刚刚碰到他的手臂,他就睁开了眼睛。 “醒了?”他睡眼朦胧的看了她一眼,“渴了,还是想去洗手间?” 她摇了摇头,“把手臂收回去,不然明早起床会麻……” 后半句她还没说完,就被他的大手一拽,她又重新跌回了他粗壮的手臂上。 “睡吧,不用管我。” 一句话,让她藏在心里的那些话,又重新憋了回去。 他侧过身,收紧手臂,将她整个圈入自己的怀抱中,黎夏顿时僵硬了身体,微微挣扎。 “嘘……我就想好好抱着你睡一觉。” 黑暗中,显得他的声音十分性感沙哑,使得她的心不停的乱跳,她越是控制,心跳的也就越快。 她咬了咬唇,微微转头,看向他被黑暗氤氲了的俊美轮廓,似乎从见到他的第一眼,一直到现在,他都没什么改变。 若说有什么改变,就是他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了。 人们常说,越是成熟稳重的女人,就越吸引女人的注意,这句话不假,出了社会后,盯在他身上的女人,越来越多,多到她自惭形秽,多到她渐渐的放慢了脚步,多到她越来越失去自我。 而这一切,从家里的食品厂倒闭后,就变得更加严重了。 她总在想,如果她现在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富家千金,会不会一直随着他的脚步走下去。 答案是肯定的,如果她还是那个明媚开朗,不知人间疾苦的黎夏,她或许会跟随他的脚步一直走下去,无论这中间有多少伤害,有多少坎坷。 可如今,就像他母亲说的,他需要一个能力家世都足以匹配他的女人做他的贤内助,而不是她这个一无所有的,从云端跌落到谷底的灰姑娘。 “陆川风……”她在黑暗中小声的开口叫他。 他的呼吸频率虽然很均匀,但他并没有睡着,而是“嗯”了声,回应她。 “你是不是非叶缇不娶?”她不知道哪来的勇气问出口的,或许是胸口积压了太多,她需要一个发泄口。 “你认为呢?”陆川风保持刚刚那个动作,只是深吸了口气。 黎夏澄澈的目光中写满了失落,“你就不能不要每次都用问题回答我的问题。” “那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问我这种,必须用问题回答你的问题的问题。” “算了,就当我没有问过。”黎夏失望的转过身,背对着他。 下一秒,背后就传来窒息的灼热感,他的整个身躯与她的背部紧紧的贴合,双臂轻松的将她拥在胸前,占有意味十足。 “我不是非她不娶。”他的声音在她的耳廓边响起,“但如果不是那个女人,我娶谁又有什么关系,都只是了度残生而 已。” 黎夏动了动身子,却感觉身后男人的身体僵硬了起来,她不敢再动,“那个女人,是谁啊?” 会是明娜吗?她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答案。 “你好像很紧张?“他的头忽然抬起来,覆在了她的头侧。 黎夏僵硬的摇头,“没有,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哦……我以为你会很好奇很紧张这个答案。”他似乎在故意逗她,言语间充满调侃。 “你就当我没有问过。”她伸手拽过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不知是害羞,还是懊恼,总之,她觉得无法再这么面对他了。 他伸手去扯蒙在她头上的被,她用了力,不让他得逞,可男人的力量终究要大过女人的,很快,他就将蒙在她头上的被子掀开。 “逞强和逃避,一直都是你的强项,黎夏,这句话,我绝对没有冤枉你。” 在很多事情面前,她会选择逞强,而在另一些事情面前,她会选择逃避。 就比如她刚刚的那个问题,她明知道他会回答,却还是选择了逃避和放弃。 她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她是一直对他没有信心。 黎夏觉得自己的眼底有泪水在溢出,但她还是强忍着,没有让自己露出一丝怯懦。 “对啊,这才是黎夏,真正的黎夏。” 对于这样的自己,连她自己都不满意,更何况是他。 他伸出手,将她半转过来,面对自己,“如果我说那个女人是你的话,你会为了我,离开林北辰吗?” 虽然他们有婚约在,但没有爱情的婚约,也注定是两个人的坟墓,就如他和叶缇。 “我……陆川风,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有泪水不断的从她眼眶滑落,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似乎从她听到那个女人是自己后。 明明是句很普通的话,明明没有任何的感***彩,她却哭的不能自己。 “我说什么你很明白。”他不想让她再继续这么逃避下去了。 “你母亲说,叶缇的父亲为了你能够执掌方氏,付出了很多,虽然我不知道她父亲到底付出了多少,但我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能够让你得到,也能够让你失去,陆川风,千万别为了我冒险,不值得的!” 她已经二十九岁了,未来的人生路虽然很长,但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和他最终走在一起。 他的路太宽,宽到根本容不下她,她不能为了一时的脑热,就做出让两人都后悔的事情。 谁都不会知道,她会为了他的难过而难过,甚至更加难过。 “这是我考虑的问题,你只需要告诉我,你能不能为了我离开他?” 她和林北辰有自己的各取所需,当年她受了那么重的情伤,是他在她最难过的时候,伸出了手,如今,她不可能说走就走的。 “陆川风,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能任性的答应你,那样不仅会毁了你的前途,还会让她自己终日活在愧疚自责当中。 人的一生需要许多情感,并不是只有爱情,才能撑起整个人生。 他今晚喝了不少酒,却从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希望自己是醉着的,从来没有清醒。 她做出了选择,问他甘心吗?他当然不甘心,可感情这种东西,强求只会让彼此两败俱伤。 “黎夏,在感情这方面,你永远比我干脆,谢谢你。” 谢谢你,做出了这么干脆的选择,没有让他煎熬,没有人让他绝望。 夜,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是听着彼此的呼吸,感觉彼此的存在,珍惜这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 …… 天还是会亮,睁开眼睛,落地窗外传来刺目的光线。 她抬手遮在眼前,阻挡直射过来的光线,伸手摸了摸旁边的床位,已是冰凉一片。 赤脚下床,她叫着他的名字,“陆川风,陆川风……” 客厅里没有,客房里没有,书 房里也没有,这么早,他去哪里了呢? 就在这时,总统套房外响起了刷卡的声音,下一秒,男人高大的身影就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他首先看到的是她赤着脚站在地板上,双脚因为寒冷而交叠在一起。 “还没洗漱吧,我买了早餐,你去洗漱,我去餐桌上摆放,一个小时后,我们会驱车赶往机场,回苏黎世。” 经过昨晚的事情,黎夏多少显得有些不自在,她挠了挠头,问了个比较傻的问题,“你已经订好机票了?” 陆川风点了点头,“嗯,如果想让他去接机,现在打电话就可以了。” 话落,他就转身往餐厅走去,上面摆放着精致的碗碟,他将买来的早餐一一拿出,放在碗碟上,等待着她洗漱出来一起用餐。 自从醒来后,她就没有看见自己的换洗衣物,一直穿着这身病患服,其实是有些尴尬的,但她又不熟悉这座城市,不敢随便出门逛街,只好一直忍着。 她在想,一会坐飞机也要穿这身衣服吗? 走到餐厅里,他已经坐在餐位上,她走过去,拉开餐椅,与他相对而坐。 “谢谢你的早餐。”她本着基本的礼貌开口道谢。 陆川风微微弯了弯嘴角,“不客气。” 一顿早餐吃下来,黎夏觉得自己的胃都疼了,只因为这种气氛太压抑,压抑到她时时刻刻都处于紧绷的状态,生怕哪一句话就引起他的反感。 用餐完毕,他拿过腿上的餐巾,抬到嘴边,优雅的擦了擦。 还没起身,裤袋里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他拿出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按下了绿色通话键。 餐厅里很安静,安静到坐在他对面的黎夏可以清清楚楚的听到无线电波那头的女声。 “阿风,伯母说你去了美国散心,怎么无缘无故的去那里散心?” 是叶缇的声音,外面都传叶缇只是他的下属,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两个人关系匪浅。 “突然想来了。”他轻声回答。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过去找你,好不好?”叶缇的声音带着惊慌,似乎很怕他会离开自己。 陆川风沉吟了片刻,“中午的飞机回去,不用来找我,晚上我会去找你。” “好吧,阿风,一路顺风。” 挂断电话,黎夏被面包片噎了一下,开始打起了嗝,她越是控制,那嗝就越厉害。 “抱歉,嗝,我……嗝,出去一下,嗝……” 走到浴室里面,她拍了拍胸口,骂自己没有出息。 明明是自己主动拒绝的,那心还跟着难受个什么劲呢?好了,黎夏,为了他的前途,为了他的事业,你放手是对的。 人们常说,最好的爱,就是选择放手,看着对方越来越幸福。 她选择拒绝,然后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他狠狠的幸福,这就是她到目前为止,许下的最真诚的愿望。 嗝了大约一分钟,终于在她又拍又打,憋气喝水的一系列动作中,给治了回去。 眼眸一扫,她看见了镜子中反射的自己。 可能由于昨夜没有睡好,她的黑眼圈非常的严重,头发有些蓬松,衣服上也尽是褶皱,这样的自己,难怪入不了他母亲的眼。 整理了一下,她就走出了浴室,陆川风就站在浴室对面的墙壁旁,看见她走出来,挪动脚步,朝总统套房的门口走了去。 “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你可以选择买身衣服,再去机场。” 他似乎也看不下去她的这身装扮了?可不管他怎么想的,算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这座城市,她太陌生了,只能跟着他走。 他们来到了一家精品商场,里面的衣服都是以美元标价的,她每看一件就会看一眼上面的标签,贵的咋舌。 她双手局促的攥着衣服两侧,回身去看他,“我们还是去机场吧,别遇上堵车,误了飞机就不好了。” 黎夏绕过他的身体,准备往精品店的门外走去,却被他轻轻的拉了回来。 “你确定吗?要春这病患服上飞机?”他再次询问。 黎夏皱了皱眉,抿了抿唇,靠近了他一点,“这的衣服太贵了,我消费不起,能不能领我去一个消费低一点的商场?” 她终于说了实话,却被他轻轻的拽了回来,“没关系,我买单。” 就是因为他买单,她才想买便宜一些的,最起码,日后想起来,感觉不是亏欠他那么多。 “我们……还是换一家吧!”她拉着他往出走,柔若无骨的小手,带着不一样的温热感。 他的大手再次轻轻的一拉,将她拉了回来,“算是我们分别的礼物,回到苏黎世,我们又成了没有交集的平行线了,不是吗?” 在美国,他们可以肆无忌惮,但在苏黎世,他们就成了上了枷锁的男人女人,不能随心所欲,不能为所欲为。 黎夏点头,“我没什么好送给你的,等回到苏黎世,我再邮寄给你。” 彼此这样平和的分开状态,其实对彼此来说也是最好的,不管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样,分开时,都要落落大方。 陆川风点了点头,默认了她的话。 黎夏选了一条黑色的冬裙,样式很普通,但穿起来的效果很好,将她的好身材勾勒的十分完美。---题外话---ps:作者新浪微博:秦若虚sunshine 280,番外—《因为爱情》她与他之间的感情,不在一个天平上 黎夏看着穿衣镜中的自己,脸上因为没有任何脂粉的遮掩而略显苍白,虽然身材和以前没什么变化,但她觉得自己老了,不仅是年龄的增长,心态也跟着老了许多。 曾经那个开朗明媚敢爱敢追的黎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瞻前顾后了岑? 说实话,她不喜欢现在这个自己,非常不喜欢。 正陷入这种自我厌恶的情绪中无法自拔时,身后那道高大身影突然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靠了过来,镜子反射中,他一身厚重冬季黑色西服搭配浅蓝色衬衫,脚上是一双同色系的高级手工定制的皮鞋,柔软及细节搭配体现了他对衣服极致舒适感的要求,整体上给人一种很强贵族气息,完美的呈现出他高挑的身姿和卓越的气质。 他的眸光深邃锐利,刀刻般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用发蜡固定的头发,显得一丝不苟,第一眼,就觉得很难让人靠近。 两年前的分开,到底还不能够让彼此敞开心扉,不管是误会重重,还是有缘无分,如今的两人,他有他的家族使命,她有她的恩重如山,就算爱,也要克制,何况,她并不确定陆川风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还是非她不可欢。 不是她多疑,也不是她非要拒绝自己内心的真实感情,而是她与他之间的感情,从没有摆放在同一个天平上,她不敢有过多的奢想。 刚刚试衣服的时候,绾起的海藻般长发滑落了一缕,他很高,几乎高出她一个头,他站在她的身后,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将她滑落在耳畔的碎发别在耳后,手指摩挲过她晰白的脸颊,小巧的耳廓,像是电流一般,瞬间传到身体的各个角落。 精品店的几名售货员就站在两人身后不远的地方,虽然每天见惯了这种非富即贵的顾客,但像今天这两位长相十分精致完美的东方男女面孔,却是很少见的。 他们站在一起,是那么的养眼般配,几名售货员互相交头接耳,眉眼之中堆着八卦的兴奋。 黎夏因为他这个暧昧宠溺的动作而微微红了脸颊,透过镜子,看见他身后不远处的售货员不时用好奇打量的目光看过来,她赶紧侧过身,躲避她们投过来的目光。 陆川风察觉到她的异样,看向镜子,绷直的嘴角慢慢弯起了一丝弧度。 她抬起腕表,频繁的看,“我们是不是要迟到了?” 黎夏并不是急着走,而是受不了那么多人像看动物一样看着自己。 陆川风常年行走于商界,早就习惯了这种注视,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不会的,这个时间不会堵车,来得及。” 他似乎特别爱看她窘迫的样子,看她这样,心里的烦躁和不快的情绪都会随之消失。 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更加沉默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两人走出了精品店,他以他的眼光给她买了许多东西,然后像大多数情侣那样,替她拎着购物袋。 她总觉得他的身份不适合给女人拎这些东西,她赶紧伸手去拎,却被他轻轻的避开了。 “我自己拿着吧。” 她又不是他的谁谁谁,没有道理享受这个待遇。 他的一只大手拎着几个购物袋,另一只手环在她的肩膀上,将她护在自己的臂弯里,避开拥挤的人潮。 “我帮你拿着不好吗?“陆川风反问,头低垂,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侧脸上。 她很想说好,很想让自己就此沉沦在他给的宠溺美好之中,可她怕这一切都太短暂,短暂到她还没有来得及享受,就会尝到痛苦的滋味。 脑海中突然涌出一个成语,畏首畏尾,是的,形容此刻的她再形象不过。 她咬唇沉默,没有回答。 精品店的门口,那辆黑色无牌照的路虎车早早的就等在了那里,他拥着她走过去,在人潮汹涌中,紧紧相拥。 离路边差不多还有两米左右的位置,陆川风突然停下了脚步,黎夏疑惑的看向他。 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几秒后,缓缓的开口,“黎夏,我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你。 放弃你的那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路虎车的后车窗半降,传来一道矜贵柔美的嗓音,“阿风——” 是叶缇,她从苏黎世找到美国来了。

看见他拥着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脸上依然挂着甜美的笑,下一秒,她推开了路虎车的后座车门,从上面走了下来。 叶缇似乎精心打扮过,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性-感的嘴唇近似透明的宝石粉色,让人很想一尝芳泽。 她身穿香奈儿最新款的套装,膝上一公分的黑色窄裙,精致的流苏刺绣披肩加细高跟皮鞋,手上拿着粉红色小山羊皮玫瑰手袋,加珊瑚项链,尽显浪漫,公主似的绾发,显衬出优美迷人的颈部线条,这身装扮,既有成熟女人的妩媚,也有少女的青春气息。 “来美国,就是想和黎小姐单独散散心吗?那干嘛不告诉我?我又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女人,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说出来,我根本就不会介意的!” 叶缇的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既能够表现出自己的落落大方,还能够侧面的嘲讽出黎夏的不自重。 毕竟,现在呆在他身边的女人,是她叶缇,而不是她黎夏。 陆川风依然保持着拥着黎夏的姿势,似乎并没有放开的打算,他低头看了看黎夏,她正低着头,像是犯错的小学生一样,脸上有着掩藏不住的尴尬和窘迫。 “不是不想让你知道,是我觉得没有必要。” 名义上,她只是他的下属,关系明确,他选择和谁出国,没有必要向她报备。 以前允许她插手身边的所有事情,是他觉得无所谓,现在,黎夏一个就已经让他头疼不已,他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应付另一个女人,尤其是叶缇这样精明能干,城府深厚的女人。 很累,他不想自己的私人感情也陷入筹谋算计中,那样他的人生就太悲哀了。 叶缇的脸色变了变,但她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姿态,“阿风,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尽说些小孩子的话?难怪伯母总向我抱怨你,好了,别闹了,方氏不能没有你,我和爸爸也不能没有你。” 黎夏觉得自己就像个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没有任何立场去说任何话,只有难堪和心痛。 “我们走吧,爸爸还在家里等着我们。”话落,叶缇就伸出了那双柔若无骨的双手,紧紧的挽住他拎着购物袋的那只手臂。 左边是叶缇,右边是黎夏,一个是主动挽住他的臂弯的女人,一个是他想要护在臂弯下的女人,这个场面看起来,多少有些滑稽,有些可笑。 黎夏向旁边挪了两步,退出了三人圈,“飞机快要起飞了,我们快点出发吧!” “是啊,阿风,我们不能再耽搁了,你或许还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天,方氏都已经乱成了一片,急需你回去主持大局。” 叶缇的双手用了些许力量,拽着他向前走,他深邃的眸光看向黎夏,黎夏朝他笑了笑,随即转身迈开脚步,朝着那辆黑色路虎车走了过去。 街道上人潮汹涌,她没注意,就被人卷在了中间,陆川风看见,毫不犹豫的推开叶缇,赶到了黎夏的身边。 “走路就不能好好看路吗?”他再次将她护在了自己的臂弯下,黎夏躲避,他却没有让她得逞。 “陆川风,你别这样,叶缇还在看着。” 陆川风薄削的唇角弯起一丝嘲讽的弧度,“难道你就那么希望我对你不闻不问,冷血无情?” 黎夏摇摇头,“我的意思是,你要清楚,你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要什么我很清楚。”他回答的十分坚定。 黎夏的眼底有湿润蔓延,“那你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吗?” 陆川风沉默,她深吸了一口气,将眼底的湿润硬生生逼了回去,“一份纯粹的感情,你扪心自问,你能够给我吗?” 答案是肯定的,他给不了她那份纯粹的感情,既然连感情都做不到纯粹,那么在不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 叶缇的那双手还在半空僵硬着,她的一双眸子呆滞的看向半米外纠缠的男女,她想走过去,却被汹涌的人潮挤了一下,尖细的高跟鞋一歪,她听到了一声骨头扭裂的声音。 她咬着唇,硬是没有让自己露出半分脆弱,她忍着痛,高傲的走过去。 “阿风,别试图和伯母作对,也别试图和我爸爸作对,你知道后果的!” 就算知道他的心里有别人,她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只要 这个人完整的待在自己身边,那就够了。 她从没奢望过自己的爱情可以纯粹单一,只有不那么复杂,就可以了。 黎夏到底还是没忍住,看了一眼叶缇颇为精致的脸颊,“叶小姐说的没错,你已经不小了,不要太任性。” 前途,地位,权利,金钱,每一样,对男人来说都不可或缺。 况且,还是陆川风这么优秀的男人,少了哪一样,都会让他痛苦不堪。 她不是什么圣母,非要为了爱的人付出什么,她只是害怕,太害怕了。 陆川风的眼眸里有着明显的失望情绪,她没看,只是伸手将他手上的购物袋提了过来,这次,他没有阻止。 叶缇看了一眼购物袋上面的英文logo,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声音一如既往的大方明朗,“阿风给黎小姐买的衣服?黎小姐,阿风的眼光很好吧?” 黎夏点头,“他的眼光确实很好。” 选衣服,选女人的眼光都很好。 叶缇的双手重新挽住陆川风的结实的臂弯,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肩头旁,看向黎夏,“好巧,没想到黎小姐和我的想法一致,都觉得阿风的眼光很好。” 她含情脉脉的看了一眼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只是有时候,他也会看走眼,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人嘛,难免犯错,尤其是男人,你说对吗?黎小姐?” “或许吧。”黎夏装傻,假装没有听懂她话中话。 陆川风的手臂从叶缇的双手中挣脱,迈开双腿,打破沉默,“上车吧。” 司机还是那个外国人,他恭敬的站在车边,打开后座车门,恭敬的等待着陆川风坐上去。 陆川风走到车门边时,脚步有片刻的停顿,没有知道他在想什么。 几秒种后,他弯腰,迈开长腿坐了上去。 叶缇强忍脚上的痛,跟在他的身后走到车边,在他弯腰坐进去后,也跟着弯腰坐了进去。 黎夏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手里的购物袋被路过的人们刮碰到,发出声响。 司机看了一眼车上,又看了一眼黎夏的方向,用着一口流利的英语说道,“陆,那位小姐要坐在哪里?” 叶缇抢在陆川风前面说道,“让她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吧!” 陆川风没有说话,似乎默认了叶缇的提议,司机将后车门推关上,随后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回身看向黎夏,摆出绅士的手势,等待着她走过来。 黎夏抿唇走了过去,司机接过她手里的购物袋,绕到车尾,放进了后备箱里。 司机走到主驾驶车门旁,看她还没有坐进去的打算,赶紧催促,“黎小姐,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了,飞机起飞的时间马上就到了。” 黎夏恍恍惚惚的回过神,赶紧弯腰迈了进去。 昨晚睡的并不是很好,坐上车子没一会,她就觉得眼皮开始打架,实在是太困了,她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司机听着身边女人传过来的均匀呼吸声,才敢深吸了口气,只因为这三个人的组合,在无形中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很幸运,黑色路虎车赶到机场的时候,飞机还有二十分钟起飞。 他们没什么行李,很顺利的就登了机。 机票的座位号是三个相连的座位,叶缇走在前面,走到机票显示的座位号时,她看着眼前的三连座,突然感觉一阵头疼。 不想挨着黎夏,也不想黎夏挨着他,所以,无论他们三个人无论怎么座,她心里都会感觉到别扭。 最终,她还是选择往里走,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陆川风坐在了三座中间的位置,黎夏别无选择,只能坐在陆川风的左手边。 飞机的座位很宽大,她的身子瘦小,坐在上面,几乎就被座位吞没,看起来就像个孩子一样,十分滑稽。 她拿过毯子盖在身上,闭眼睡觉,迷迷糊糊中,有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脚踝,替她脱鞋换鞋。 叶缇认识陆川风两年,从没见过他这么宠溺一个女人,那股危机感如雪球般越滚越大,压在心里,令她喘不过气来。 她拿过毯子,歪过头,准备入睡。 心里升腾起一阵阵疼痛,从小,她就是个不服输的个性,谁要想跟她抢东西,下场不是被打就是被骂。 黎夏,陆川风是我的命,我怎么可能拱手相让,如果你不自量力,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不是她善妒,也不是她输不起,而是她离不开那个男人。 经过很长时间的飞行,飞机终于在苏黎世国际机场安全降落。 黎夏将身上的毯子叠好,低头去看自己的双脚,上面是一双一次性的白色棉质拖鞋,她记得入睡前,她明明没有穿拖鞋,难道刚刚在睡梦中梦到的事情,是真的,他真的弯腰给自己换鞋了? 她将脚边的高跟鞋子拿了过来,将拖鞋从脚上拿下来,下一秒,双脚就***了高跟鞋内。 也许是长时间坐着,脚面有些浮肿,发涨,双脚***高跟鞋内,感觉很挤。 旁边的旅客自觉排队下飞机,她赶紧站起身,拿过行李架上的购物袋,就准备往出走,陆川风伸手拉住她的小手。 “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去找你。” 黎夏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叶缇,没说话,也没拒绝,只是轻轻的挣脱了他的手,随着排队旅客的队伍,慢慢的下了飞机。 坐上机场大巴的那一刻,她想起叶缇眸中那一闪而过的阴翳,浑身止不住的开始发冷,痛彻心扉的冷。 乘坐机场大巴到了苏黎世市里后,又乘坐公交车,晃晃悠悠大约四十分钟,终于到了她租住的小区楼下。 她抬起左手腕,看了一眼上面的腕表,晚上的十点整。 几天没回来,小区的路灯居然翻新了,不似过去的昏暗,明亮了不少。 走到单元门前,她又看见了那辆超级限跑,路灯的灯光很明亮,折射出黑色超跑表面的灰尘,已经是厚厚的一层。 看来这辆车子,主人已经好几天没有驾驶了,当然,这只是她的猜测。 进了公寓里面,她赶紧将整个公寓的照明灯全部打开,虽然没开窗,但屋子里面也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将购物袋仍在沙发上,又回主卧换了居家服,匆匆的走出来,开始打扫卫生。 其实坐了那么长时间的飞机已经很累了,如果换做别人,有可能会选择好好的休息一晚,第二天起床再打扫,但她有轻微的洁癖,绝不能允许自己的住处有灰尘出现,就算困,也要打扫完毕再睡觉。 整个公寓不是很大,使用面积五十平方米左右,但每次打扫起来都会令她大汗淋漓,尤其是客厅的落地窗,是最难打扫的部分。 如果不是打扫落地窗,她都快忘了对面那栋楼的忧郁男人了,他依然站在窗边,高大的身影遮住了一片光,手里举着红酒杯,偶尔轻抿,偶尔一扬而尽。 愣愣的看了几秒钟,黎夏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很可笑的想法,就是……她很想知道,他杯中的红酒喝起来到底是什么味道和滋味。 每晚都会喝酒的男人,到底有着一个怎么样的过去,和怎么一段情史? 她思索了半刻才跳出这种思绪,摇摇头,觉得自己太无聊了,为了能早点休息,赶紧继续打扫。 将最后一片区域打扫完毕,她直起腰,擦了擦脸上的汗,又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已经凌晨十二点了。 她下意识的朝对面看去,已经是一片黑暗了,那个男人,他已经去休息了,或者,已经进入了梦乡。 走到落地窗边,将两侧的窗帘拉合,关灯,随后回主卧睡觉。 在突然安静下来的空间里,脑海里那些关于白天的影像,就像是慢镜头回放的电影一样,一帧一帧的从脑海里过滤。 临下飞机的时候,他当着叶缇的面说,明天会来找自己,这样的举动,明显的是在逼自己,逼自己接受他。 她心里有些苦涩,但更多的,还是雀跃。 他的坚定对她来说,无疑不是一种安慰。 只是,这种安慰,还不足以她放下所有的戒备接受他。 陆川风,你知道吗?我不敢相信你,真的不敢了。 …… 一夜无梦,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的八点钟了。 时差调整的不好,她的头有些犯疼,抬手,用力的敲了敲,反而更疼了。 她下床,准备喝点凉饮,压一压心里的热气,还没等走出卧室的房门,门铃就响了起来。 在苏黎世,知道她住址的人不多,她又很少网购,所以几乎不会有人来按门铃,那么这个时间响起来,会是谁呢? 脑海里闪过陆川风的话,她赶紧摇摇头,不可能的,他不可能会找到这里来的。 她的脚步踌躇了一阵,才走到房门边,开门前,她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睡衣,直到一切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妥后,才打开了房门的锁。 站在门外面的人果然不是陆川风,而是一位她不想面对的不速之客,叶缇。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毛呢冬季中长裙,上面点缀着许多小珍珠,黑色的长发盘起来,露出细腻脖颈上的那条桃心水晶项链,凸显出她的时尚品味。 她的眉眼带笑,嘴角弯起一抹十分友好的弧度,“这么早来打扰,吓到了吧!” 黎夏点了点头,确实有些被吓到了。 “能让我进去说话吗?”叶缇也没等黎夏说好或者不好,直接从门外走了进来,也没有换鞋。 白色真皮靴子踩在地板上,发出踢踢踏踏的声响,她手里拿着白色的手包,好看的双眸四处看着,像是在参观博物馆似的。 “没想到这么老旧的小区,楼下居然会停着一辆和阿风那辆超级限跑一模一样的车子。” 她似乎在探她的口风,或者,她已经认为了那辆车子就是陆川风的那辆。 “苏黎世的有钱人有多少,叶小姐在这里多年,应该比我清楚才是。” 曾经在林北辰的口中听说过叶缇的家境,听说她父亲最开始的时候就是在苏黎世白手起家的,也就是说,叶缇从小是在苏黎世长大的,这个城市里的人有多么富有,想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黎小姐,你别着急,我也没说什么啊!”叶缇转身看她,脸上的笑容没变,如沐春风般。 得练习过久,才能练到对讨厌的人微笑? 黎夏认为,就算她老了,白发苍苍,也做不到这种虚伪,显然,叶缇和她不一样。 “喝点什么?”黎夏走到冰箱旁,打开门,出于基本的礼貌问道,“饮料,矿泉水,还是凉白开。” “凉白开吧!谢谢。”叶缇回答。 黎夏点头,关上冰箱门,拿着水杯走到厨房,将水壶里的凉白开倒进杯子里,随后走了出来。 叶缇正站在落地窗旁,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就连她走近,她都没有发现。 直到她将水杯递到她身前,她才微微回神,伸手接过水杯,“谢谢!” “找我有事情吗?”黎夏转过身,背脊靠在落地窗上,抱胸看着她。 叶缇半转身子,与她面对面,“既然你问了,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来,就是为了阿风的事情。” “我和他什么都没有。”黎夏不想与她浪费太多的唇舌。 叶缇将水杯凑到唇边,喝了一口,润了润干涩的嗓子,“黎小姐觉得和阿风没什么,可并不带代表阿风,他或许就觉得和你有什么,也未可知。” 黎夏深吸了一口气,“那就是他的事情了,与我无关吧。” 叶缇摇摇头,“黎小姐,感情的事情,怎么可能只与一方有关,别担心,阿风那么优秀,女人爱慕他喜欢他,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我真的不会介意。” “所以……叶小姐是特意来告诉我,你有多么大方,多么懂事的?” 叶缇唇角的笑没有任何变化,“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要告诉你,阿风离不开我,也离不开我的父亲。” “你大概不知道吧,阿风今天能够接手方氏集团,都是我的父亲一手提拔的,如果没有我的父亲,阿风根本就不会有今天的成功。” 叶缇挪动脚步,向着黎夏的方向走近了一步,“他可以忘恩负义,可以背信弃义,但也要问我父亲答应不答应。” 她的声音越来越近,近 到贴在了黎夏的耳边,“我就怕,最后一无所有的是他,而不是我,你懂了吗?”---题外话---ps:作者新浪微博:秦若虚sunshine 281,番外—《因为爱情》不如我们赌一场~ 叶缇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挑衅,不似在陆川风面前那么大方明媚,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在她面前,已经懒得再做丝毫表面的遮掩功夫,露出了她真实的一面。 黎夏生性淡薄,不喜欢争来抢去,尤其在男女的感情方面岑。 她心里一直奉行的感情价值观,就是,如果她中意的男人也中意她的话,根本就不需要她去与别的女人争抢,就会主动安静的许给她一整个世界。 需要去争抢才能够得来的爱情,保鲜期能有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一辈子?听起来简直就是个笑话。 黎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知道,她心里的悲哀大于伤痛。 为陆川风,也为叶缇欢。 黎夏挪动脚步,身体微微退后了一些,“叶小姐,不瞒你说,陆川风有多少财富,前途如何,这些我根本就不在乎,我黎夏喜欢的纯粹就是这个人,不是他身上的那些光环,叶小姐,你扪心自问,如果今天的陆川风一无所有,你还会这么喜欢他吗?” “说到底,你对他的爱,根本就没有你想的那么牢固,我虽然愚钝,但并不是傻子,能够分辨出来,你对他到底是***还是爱情。” “从大学校园踏出社会的那天,我的父亲就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贪婪的一面,但必须适可而止,人生那么长,总不能带着面具活一辈子,至少,我不愿意那样去生活。” 她本不想说这些,但叶缇字字句句都离不开她父亲对他前途和事业的影响以及威胁,试图利用她对他的爱,来警告逼退自己。 如果叶缇真的是这么想她的,那么她就大错特错了,她黎夏想要放弃一个人,必须是从内心的真实情感出发决定,而不是因为那些威胁和警告。 陆川风身上所带的那些财富地位权利的光环,或许确实能够吸引许多女人,但她觉得那个人更吸引她的地方,是他优秀的内在,和他的那颗善良的心。 财富地位和权利,只能够为他的外在加分,却并不代表他的内在。 “黎小姐,你这么说,就是完全误会我了,别人我或许不敢说,但对阿风,我敢说,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叶缇话落,柔美的声音顿了顿,“我并不是想要利用我父亲威胁他,也不想利用阿风来威胁你,我只是想告诉你,阿风,他真的离不开我,就算没有那些所谓的金钱地位名利。” 她的话中话太深奥,黎夏并不认为自己的头脑能够猜透其中的含义,她觉得有些累,头又疼,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应付她了。 黎夏微微偏过头,看向落地窗外,“叶小姐,我有些累了,请你先离开吧!” 叶缇挂在唇角的那抹笑没变,将水杯还到她手上,“黎小姐,不如我们打个赌好了,我赌阿风他今天不会来,如果我赢了,希望你以后能够主动远离他,如果我输了,那我就尊重他的心意,也尊重你的心意,成全你们,怎么样?” 这个赌注有多么吸引人,后果就会有多么的伤人,她不是赌徒,不会把自己的人生和幸福都压在赌注上。 “谢谢叶小姐的提议,我活了这么大,连自己都没有真正相信过,更何况是那些虚无缥缈的赌注,你太高估我了,我就只是想过平静舒心的生活,仅此而已。” 叶缇挑了挑眉,红唇微启,“既然黎小姐不肯赏面,那我也就不多加勉强了,不过关于他的赌注,在你我之间永远有效,如果你哪天心血来潮,可以随时来找我,赌注赌资随你定,我奉陪到底。” 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随着房门关闭,而远离了她的听力范围。 几分钟后,刚刚还站在她身边的那道倩影走出了单元楼道口,似乎察觉到她从楼上飘下去的视线,回过身,朝楼上看了一眼。 那一眼里,带着太多的高深莫测,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她第一眼看见叶缇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甚至会难以相处。 然而,时间真真切切的证明了她的第六感,真的很准。 …… 走出这片老旧的小区,叶缇便从手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组号码。 在手机没有接通的这段空隙里,她清了清嗓子,然后抬手捏住鼻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鼻音很重,和刚刚哭完了一场似的。 蒋茹正在美容院做脸,闭眼假寐的空档,后 tang勤的服务员走进来提醒,说她的手机一直在震动,问她要不要接。 方氏有许多不成文的规定,其中一条就是她蒋总休息的时候,不能有任何人打扰,除非是必须她出面处理的公事。 这些年来,大家也都谨遵这条不成文的规定,所以能在她休息时间打来的电话,都是重要的事情。 蒋茹睁开眼睛,抬手,示意做脸的技师停一下,然后对着门口的后勤服务员说道,“把手机拿过来。” 后勤服务员一刻都没敢耽误,赶紧将还在震动的手机交到她的手心里。 蒋茹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存储的名字,眉头微微的蹙起,是叶缇,她怎么会这个时间打来电话? 犹豫了大概只有一秒钟的时间,蒋茹便按下了绿色通话键,将手机放在耳边接听。 “伯母,您在哪里,我想见您一面,可以吗?” 手机那头传来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给她打电话带着哭腔,那肯定和自己的宝贝儿子脱不了干系。 “呦呦,我的叶缇宝贝怎么了?怎么还哭了?别哭别哭,有什么委屈和伯母说,伯母一定替你做主。” 叶缇做出抽泣的状态,好一会才说道,“伯母,您跟我说实话,阿风是不是喜欢那个黎小姐?我我……我不是不能接受阿风喜欢别的女人,我只是……只是觉得好伤心,好难过。” 蒋茹是个十分精明干练的女人,在这样的女人面前,叶缇最好的选择就是示弱。 “我的叶缇宝贝啊,你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些疯言疯语?你和阿风相处了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他?他就是那种讨女人喜欢的男人类型嘛,总是有一些颇有心机的女人,试图靠近他,制造一些骗人的假象,听伯母的话,你不要理会就好了。” 叶缇将抽泣的声音降了一些,“伯母,可我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蒋茹叹了口气,“傻孩子,感情付出的深,当然也会伤的深……”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叶缇啊,伯母现在在一家离方氏不远的一家美容院里,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就到这里来找我吧。” “伯母,我怎么可能会嫌麻烦,我现在恨不得立刻飞过去去见您,您在那里等着我,我很快就到。” 切断手机通讯,她冷笑,里面带着嘲讽。 这时,一辆车子缓缓的停在了路边,她走过去,司机绅士的将后车座的车门打开,并恭敬的说道,“小姐,陆先生已经驱车过来了,大约四十分钟后会赶到这里。” “嗯,知道了。”叶缇低声应着。 四十分钟吗?已经足够她表演了。 …… 叶缇切断通讯后,蒋茹就没了做脸的兴致,赶紧让技师将脸清洗干净,随后焦急的等待着叶缇的到来。 她不断的抬起左手腕上的腕表看,时针一分一秒的在转动,二十分钟后,叶缇终于来到了她所在的美容室内。 蒋茹看见叶缇,赶紧迎了上去,看见她的眼眶红肿,蹙起了眉头,“这是哭了多久,才能把眼睛哭成这样?过来,让伯母仔细看看。” 伸手拉过叶缇的双手,让她坐在美容床上,从纸抽盒里抽出纸巾,擦干她脸上还未干透的泪痕。 “伯母。”叶缇委委屈屈的叫了一声,略带控诉的说道,“您都不知道,昨天阿风当着我的面,说今天要去黎小姐的家里找她,您说他们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怎么可能不发生那些***的事情?这样是不是代表我以后更没有机会了?” “不瞒您说,我真的很喜欢阿风,为了他,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可我越是这样,他似乎就越讨厌我,伯母,我一点都不撒谎的说,我对他已经不抱任何信心了,或许我爸爸说的对,强扭的瓜不甜,我和阿风确实不合适。” 这番感人肺腑的话说完,叶缇还不忘在自己的大腿根内侧掐一下,逼着自己的眼睛飚出了清泪。 蒋茹心疼的摸了摸叶缇柔软的发顶,“放心吧,我的好叶缇,在我心里,你已经就是我的儿媳妇了,其他女人那都是肖想,这样,你先回去,我会找个机会好好的和阿风聊一聊,好吗?” 叶缇点头,“伯母,我听您的。” 蒋茹唇角挂着微笑,送叶缇走了出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她才拿出手机,拨通了陆川风的手 机。 彼时的陆川风正坐在一辆黑色的路虎车上闭目养神,听到手机铃声,才缓缓的睁开眼睛,上面的电话号码显示的名字是母亲。 他蹙眉,还是按下了接听键,“阿风,你现在在哪里?” “车上,怎么了?”陆川风回答。 蒋茹深吸了一口气,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不堪,甚至透着苍白,“阿风,妈妈有些不舒服,你能不能现在过来一趟?” “您的身体怎么了?”陆川风抬起腕表看了看,随后道,“我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解决,您能不能稍微等我一下?” 蒋茹捂唇咳嗽,“也……也好,公司那么忙,每天发生的大小事情数不清,妈确实不该这么打扰你的。” 打亲情牌是蒋茹的强项,就算你心里有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都说不出口。 陆川风再次抬起左手手腕,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很无奈的妥协道,“您在哪里,我现在赶过去。” 虽然自己从小没在她身边长大,但她无论犯了多少错,终究还是她的母亲,这种天生的血缘关系,谁都无法改变。 蒋茹继续拒绝,“不用了,我真的没事,咳咳……咳咳咳……” “您就别逞强了,赶紧告诉我。”陆川风催促道。 蒋茹这才报上地址,随后躺在美容床上,想着该如何才能让阿风与黎夏分开,当然,能让两个有情人分开的最直接最快的方法,就是在两人之间制造误会,而这个误会该怎么制造,是个难题。 找来技师,为自己画了一个十分憔悴的妆容,她躺在美容床上,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生气。 陆川风的车子是在十五分钟后赶到蒋茹所说的那家美容院的,他走进去,立刻有人走过去,将他引到蒋茹所在的美容师里。 他走进去,看着躺在美容床上的蒋茹,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您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还感冒了?” 陆川风伸手覆上蒋茹的额头,有些烫,“下床,我领您去医院。” 蒋茹伸手抓住儿子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眼睛里含着热泪,“刚刚我觉得天地一阵旋转,躺在床上的那一刻,我就在想,如果我有一天出了什么意外,你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眼泪就不断的流了下来,阿风,妈妈虽然从小没在你身边,但你要相信,妈妈是永远爱你的,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心中有暖流缓缓的淌过,记得上一次,还是因为那个女人,这次,是因为他的母亲。 陆川风蹙眉,伸手去扶蒋茹,“别胡思乱想了,我们赶紧去医院吧。” 蒋茹点头,“好,妈都听你的!” 上了路虎车,蒋茹侧头看向车窗外,突然觉得自己不那么孤单了,是因为儿子表现出对自己的在乎吗?她不确定,但她很欣慰。 医院离这家美容院不远,驱车大概十分钟就可以到,他挂了急诊,随后陪母亲走了进去。 医生仔细的检查了她的嗓子,又拔了拔眼底,随后道,“有些伤寒,没什么大碍,去药房抓点普通的感冒药就可以了。” 陆川风明显的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搀扶蒋茹走出了医院。 “这么点小事情,还把你折腾了过来,人老了,不中用了。” 蒋茹的叹息都落进了陆川风的耳朵里,他没有说话,只是抿了抿薄唇。 上了车,陆川风问她要去哪里,她犹豫了半天,摇了摇头。 “阿风,妈妈真的不知道去哪里才是妈妈的家。” 方家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恨死了她这个外姓人,她回去也只是自取其辱,头有些痛,她抬手用力的敲了敲,这些年来,她没有一天不是感觉自己活在压抑和煎熬中的。 “阿风,妈妈搬去你那里好不好,我们两个一起住?嗯?” 蒋茹趁热打铁,说出了这出戏背后真正想要达到的目的。 陆川风从裤袋里取出一根烟点燃,淡蓝色的烟雾弥漫在整个车里,这烟很辣,不常吸烟的人很容易就会被这烟雾的辛辣呛的咳嗽起来,蒋茹本身就有些感冒发烧,闻到烟味,嗓子 里更是一片刺痒,随即发出痛苦的咳嗽声,一声接着一声。 他伸手拍在蒋茹的背上,帮她缓解咳嗽,随后立即掐灭了手中的烟头。 “抱歉,都是我的错。” 陆川风有些愧疚,毕竟吸烟这种事情,会造成别人的负担和伤害。 “没关系,是我最近的气管不好。”蒋茹摆摆手,“不碍事,你不用感到自责。” “如果你不觉得折腾,就搬去我那里吧!”陆川风松了口,似乎这是两年来,他们母子关系最缓和的时候。 蒋茹的眼底布满了湿润的泪水,“谢谢你,阿风,真的谢谢你。” …… 黎夏不知道在落地窗边站了多久,只知道,她从天亮站到了入夜。 也许是被叶缇临走前的那个赌注刺激到,也许是心里还对他抱有一线希望,总之,她在等待那个人的出现。 可惜,整整一天过去了,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 他在干什么?在公司开会,签文件,还是在某个女人身边,共进晚餐。 她不敢继续想下去,回身走到冰箱旁,拿出罐装啤酒,准备喝一些入睡。 冰箱冷鲜的冷气开的有些大,使得啤酒入口,那股凉意瞬间传遍全身,她清清楚楚的看见了自己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重感冒才好了没几天,其实不应该再饮酒的,可她实在找不到可以消遣的事情。 心里总觉得喝酒会让自己舒服一些,最起码,会让她很快入睡,不用翻来覆去的辗转难眠。 几罐啤酒喝下去,她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上次醉酒重感冒的前车之鉴还在,她保留最后一丝清醒,跌跌撞撞的往卧室的方向走了去。 躺在床上,将被子盖在身上的那一刻,她的眼泪终于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虽然不该有这种情绪,但她总是忍不住的觉得她被骗了,被陆川风的甜言蜜语骗了,当着叶缇的面,他给了她足够的面子,并承诺会来找她,可实际上呢?找来的却是叶缇,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 如果注定不能够在一起,为什么还要留下一丝希望,来让人绝望呢? 陆川风,拜托你以后不要轻易许诺好不好,我太傻了,很容易当真的。 偏过头,泪水湿了一枕头,她侧过身子,双手垫在脸颊下,闭上双眼,决定不想了。 …… 闹钟没响,她睁开眼睛,就已经是第二天上午的九点多了。 酒后的头昏欲裂,让她提不起来去上班的兴致,她抓起被子蒙住头,决定好好睡一觉,再考虑上班的事情。 下午两点,她是被饿醒的。 昨晚就没正经吃东西,加上今天的早晨和中午都没有好好吃饭,她的胃里已经是空空的一片了,隐隐泛着疼。 坐起身,她伸手揉了揉蓬乱的头发,拿过皮筋,扎成了一个利索的马尾,随后下了床。 冰箱里的食材已经不多了,不过还剩了两个鸡蛋和一个西红柿。---题外话---ps:作者新浪微博:秦若虚sunshine 282,番外—《因为爱情》昨天你为什么没来? 她站在冰箱面前,看着冰箱里面仅剩的食材,大脑里是瞬间的茫然和空白。 其实说实话,她并不是一个擅长烹饪的人,或者说,她没有什么做饭天赋,大学毕业在外面独居以来,她下厨的次数十个手指头几乎可以数的过来。 大多数的时候,都会选择用桶装泡面来敷衍了事岑。 醉酒后的胃需要暖,汤是最好的选择,她想了想,决定做西红柿鸡蛋汤欢。 投过米,放入电饭煲中,按下按钮,等待成熟。 随后打鸡蛋,切柿子,开始做汤。 半个小时后,她满心期待的打开电饭煲,却发现米饭做的像干粥,盛出后,她紧接着盛汤,端到餐桌上,看着自己做的干粥和汤,不知怎么,眼睛里突然涌出一片湿润。 每当在身体和心灵都处于脆弱状态的时候,她总在想,如果母亲还活着,她现在会是什么样? 会不会依旧明媚如初,会不会依旧相信美好? 汤有些淡了,粥有些糊了,她吃了两口,一股酸涩渐渐在口腔里蔓延,手中的汤匙倒映着她的面容,原来上面,早已是泪流满面。 她放下汤匙,拿过手机,拨通了方沐的电话号码。 方沐正在外面公出,背景声音有些嘈杂,似乎正在某辆拥挤的公交车中。 “夏夏,你去哪里了?前几天打你的手机一直都处在关机的状态,艾伦对内只说你在修年假,可我从来没有听过你要修年假啊!你到底去了哪里?知不知道你这么突然消失,我有多担心你?” 在苏黎世,还能给她温暖的,大概也只有方沐一个人了吧! “我们见面详谈吧!”黎夏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胃,缓缓的说道。 又一站停车,方沐穿过拥挤的人潮,艰难的下了公车。 她看了看自己目前所处的方向,“好,我现在的位置离你租住的公寓不远,应该可以很快就赶过去,一会电话联系。” 黎夏换了衣服,将钱包钥匙纸巾一个一个塞进手包中,就离开了公寓。 餐桌上的干粥和鸡蛋汤还在散发着热气,弥散在空气中,仿佛是一种讽刺。 …… 黎夏和方沐在小区楼下碰面以后,两人步行来到了一家离小区不远的中式餐馆,还没有到下班时间,里面的餐客并不是很多。 和以往一样,两人选择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方沐放下手包,诧异的看向对面落座的黎夏,接话道,“什么?美国?就你自己吗?” “不是。”黎夏摇摇头,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苍白僵硬,胃部已经由刚刚的隐隐作痛变成了剧烈抽痛。 “那还会有谁?天呐,别告诉我是林北辰,你不会真的是和林北辰一起去的美国吧?” 方沐涂着鲜红指甲的双手惊讶的捂住唇,动作和表情都略显夸张,“不会吧,真的让我猜中了?” 一股疼痛袭来,黎夏难受的趴在桌子上,说不出话来。 方沐被吓了一跳,暗骂自己粗心大意,赶紧慌张的站起身走到黎夏身边,“夏夏,身体不舒服吗?哪里难受?我们现在去医院吧!” 黎夏整个人因为胃部的痉-挛,而缩成了一团,方沐被吓的已经有些手足无措了,就连声音都充满了颤抖。 “夏夏,你可不要吓我啊,走,我领你去医院。” 外面的天空渐渐被黑色布满,无数的星挣破夜幕探出来,风和着寒冷的空气,打透厚重的衣物,冷的彻骨。 闪闪灭灭的光在湿润的眼角里变成了朦胧的星星,黎夏看着街道两旁的路灯把两人的影子与马路一起向前延伸,城市的夜,带着迷离,也带着疼痛。 看不到尽头的柏油路上,一辆黑色的超级限跑从拐弯处驶了过来,坐在副驾驶座的女人正透过车窗看着苏黎世旧城区的夜景,突然,一道纤细柔弱的身影闯进了她的视线,她赶紧转头,试图分散主驾驶座男人的注意力。 “阿风,伯母怎么会突然病倒,都怪我,这段时间太忙了,没有抽出时间去看她,如果我常去看看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话落,明明没有一丝悲伤情绪 tang的眼眸里,涌出了大片湿润的泪花。 温热的液体从眼眶不断的滑落,似乎已经悲伤的不能自己。 陆川风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路况,微微的皱了皱眉,“不用愧疚,人上了岁数,难免生病,这是自然规律,不能怪任何人。” 车子向前,叶缇的余光扫过路边,大概还有两米,就可以与那道纤细柔弱的身影擦肩而过了。 心底里是一万个庆幸,正暗自窃喜的时候,男人一脚踩下刹车,巨大的冲击力,令两人的身体剧烈的向前晃动,一阵天旋地转,男人打开车门,在一片愤怒的车笛声中,狂奔向那道身影。 方沐急的满脸是泪,已经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时,一股巨大的力量,将黎夏从自己的身边拽离,她看向那股力量的来源,一张不算熟悉,但也不算陌生的英俊脸庞映入她的眼帘。 “她怎么了?”他看向方沐的眼睛里几乎喷着火。 黎夏迷迷糊糊之中,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男人味道,她的泪从眼角滑落,忍不住的喊起了那个刻在心底多年的名字。 “陆川风……陆川风……” 方沐情绪略显激动,摇着头,“我也不知道,刚刚见面的时候还好好的,突然就这样了。” 她并不知道黎夏有严重的胃病,也不知道黎夏犯了胃病,心底一直以为是什么突发疾病,说白了,方沐就是一个没有经历过太多事情的温室花朵,真正遇到触动情绪的事情,也是懵的! 陆川风弯腰,将浑身冰冷的黎夏横抱在了怀里,“我现在立刻送她去医院,有事情我会再联系你的。” 叶缇坐在车里,看着那个高大的男人环抱着另一个女人大步走来,心里的嫉妒和恨意已经沸腾到了顶点。 她这辈子,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就是别人的忽略。 而这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她的底线,她真的受够了,也演够了,人都是会累的,不是吗? 陆川风走到副驾驶座的门边,微微弯腰,透过半降的车窗看向她,“叶缇,你自己打车去我公寓看我母亲吧,我现在需要送她去医院。” 叶缇真的很想问他,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想问他,他知不知道这个举动,很明显的是在她的脸上狠狠的扇了一耳光。 可她终究没有问出口,装了那么多年落落大方的女人,她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功亏一篑。 叶缇上一秒还面无表情的面孔,下一秒就布满了紧张和担心,她赶紧走跑车里走下来。 “黎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那么苍白?阿风,你快送黎小姐去医院吧,不用担心我,我会自己打车去你公寓看望伯母的,倒是黎小姐,你可要费心一些了。” 陆川风面露感激,“谢谢你,叶缇。” 他将女人轻飘飘的放在副驾驶座上,随后关上车门,来不及多说一句话,下一秒就冲到了主驾驶座,启动车子,箭一般消失在夜的深浓中。 方沐站在原地,呆愣的看着,直到车子走远,才反应过来,赶紧走到路边,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有那个人在,黎夏应该不会有事吧! “你是黎夏的朋友?”尖细的高跟鞋在柏油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方沐回身,看着向她走近的美丽女人。 这个女人,在见过各色女人的方沐眼中,都属于极品,可见她的端庄和美丽。 “有什么问题吗?”方沐有些不解的问,言语间充满了戒备。 叶缇双手抱胸,黑色的风衣一角被风吹起,看起来既优雅又高贵。 “没什么,就是对她充满了好奇。”叶缇唇角漾起一丝笑,“她醒来后问起今晚的事情,别忘了告诉她,坐在副驾驶座的女人,名字叫叶缇。” 叶缇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渐渐远离了方沐的视线,方沐伸手挠了挠头,显然不明白这个女人话里的意思。 …… 跑车的时速最快的时候,已经飙到了160迈,这在市区里,已经是相当疯狂的速度了。 大约十分钟后,车子一个利落的刹车,停在了一家高级私立医院门前。 黎夏已经疼的浑身是汗,怕她感冒,他便脱 下了身上的外套,裹在她身上,弯腰,小心翼翼的把她抱进了医院里面。 急诊室里,医生给黎夏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后,告诉陆川风,是急性肠胃炎,打吊针就可以了。 但同时也皱眉,训斥了他一番,“她的胃不好,就要尽量让她少碰酒,或者不碰酒,你是怎么当人家男朋友的,就不知道关心女朋友的身体吗?这就是仗着年轻,身体底子好,如果再有几次,她的胃,恐怕就保不住了。” 当然,医生的话,七分吓,三分实。 他听后,是形容不出来的复杂心情,没有说话,任由医生带着责备的目光从他的身边走出去。 很快,就有夜里的值班护士推着药车走进病房里,一系列准备过后,动作利落的给她打了吊针。 她没有醒,脸色苍白如纸,印象中,她的皮肤一直都很好,晰白透红,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成了如今这副憔悴的样子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敢继续想下去,会头痛,心,也会跟着痛。 从美国回来后,他一直就处于加班的状态中,根本就没有休息过来,病房里太安静,只有吊针滴药的声音,听着听着,他就睁不开眼睛,最后,还是没有抵抗住那股汹涌而来的睡意,他趴在病床上睡着了。 黎夏是被一股疼痛刺激醒的,睁开眼睛,棚顶是一片刺眼的白炽灯,很像医院。 她微微转头,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他正趴在那,鼻翼传出均匀的呼吸,似乎睡得很熟。 手上的疼痛还在不断传来,她看过去,原来是吊针的药打没了,血管里的血倒了回去,难怪会这么疼。 她伸手拔掉手上的枕头,慢慢的撑坐起身子。 床随着她的动作而微微震动,睡梦中的男人渐渐清醒,抬眸,与她四目相对。 “以前没觉得你身体这么不好,怎么现在三天两头的就往医院跑?你每天都在做什么,糟蹋自己的身体吗?” 陆川风的声音不温柔,也没有一丝温度,因为她不知道,当他看到她昏厥在路边时,心里的那种痛感。 黎夏咬唇,不明白他的怒气从何而来,“方沐呢?” 陆川风深吸了一口气,“我让她先回去了,既然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早点来医院?非让大家都跟着一起担心,你才舒服吗?” “为什么要这样说我?难道生病我就开心吗?”她的眼眶变成了猩红色,漆黑的眼眸里藏满了委屈。 陆川风没想到她会哭,有些慌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黎夏哽咽着声音问道。 陆川风的喉结滑动了几下,情绪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调查我的?” 他咄咄逼人,她寸步不让,最后的结果,只会两败俱伤。 她掀开被子,绕过他,准备下床穿鞋,却被他一只长臂拦住,轻轻松松的将她推回之前的位置。 “你要去哪里?”他索性坐在了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我要回家,不行吗?松开我!”她试图挣扎,可她越挣扎,他的力量就越大,疼的她直皱眉。 陆川风低沉的嗓音变得温和,“好了,别闹了。” “陆川风,到底是我在闹,还是你在闹,如果你给不起承诺,就不要随便轻易的许给别人,你做不到不要紧,还要连累别人一起难过……” 说到这,她突然说不下去,“抱歉,是我情绪激动了,你就当我是个精神病好了。” 她明明有一肚子的委屈没有表达出来,却还要装的落落大方,这样的伪装很累,因为她最不擅长的就是伪装。 陆川风伸手去拉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了,他看着自己僵硬在半空的手,心中一时涌起万千情绪。 “我可不可以理解,你刚刚是在抱怨!” 黎夏发出一声讪笑,“抱歉陆总,我黎夏什么都会,就不会抱怨,你想的太多了,我刚刚只不过在叙述事实,如果你非觉得我话里有什么特殊含义的话,我再次诚挚的向你道歉。”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陆川风 的双手在床沿上用力的锤了几下,似乎在用这种方式来宣泄自己的情绪。 “那你是什么意思?”黎夏毫不退让,与平时简直判若两人。 陆川风抿了抿薄削的唇,调整了一下略显急促的呼吸,“医生说你喝了酒,导致了急性胃肠炎发作,现在胃里肯定还有灼烧感吧,想吃什么我去买。” 他站起身,等待着她的回答。 几十秒过去了,她还是没有说话,陆川风只好走了出去。 病房里的状态,实在不适合两人继续说下去,他决定抽两根烟平复一下自己。 抽烟区里没有人,他乐得轻松,从裤袋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 尼古丁果然是个好东西,能够让他瞬间恢复如常,心中那些烦躁懊恼,仿佛随着尼古丁的麻痹,全都消失不见了一样。 一根烟熄灭,他紧接着又点燃了一根。 廊上有三三两两的脚步声响起,其中一道十分熟悉,他赶紧掐灭手中的烟头,从抽烟区走了出去。 果真看到了那道柔弱纤细的背影,他三两步追上去,伸手拽住她的手臂,阻止她继续向前走。 “要去哪里,你还没有完全康复。” 黎夏甩开他的钳制,“去药店买点药就可以了,住院太浪费时间,也太浪费金钱,我不似陆总,是个有钱人,我只能精打细算。” 陆川风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带向一边,力量有些大,她的背脊轰然撞向冰冷的墙壁,疼的几乎要散架一般。 “今天为什么这么反常,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黎夏咬唇,所有的委屈突然化作愤怒,“你真的没有做错什么,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你抱有期待,也不该相信你,从头到尾,我黎夏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间的傻瓜而已……” “不要说了——”陆川风的双手在她头的两侧狠狠的敲击着,下一秒,那双薄削的唇就覆上了那双喋喋不休的红唇上。 他的愤怒转化成柔情,融进了这个吻里。 她伸手捶打着,试图让他远离自己,可她的挣扎,换来的是他更加狂虐的姿态。 他的吻-技高超,冷静沉寂如黎夏,也难逃他吻中的热-情,一点一点的沉-沦了下去。 廊上不停有脚步声响起,是夜里值班的护士在巡视病房。 因为看不见,耳朵就显得更加灵敏了,她推拒着,试图提醒他这是公共场合,可今天的他多少显得有些疯狂,她越是抗拒,他就越是兴奋,最后,她索性放弃了挣扎,任由他予取予求。 好一会,他才结束了这个吻,她的身体不自觉的向下滑,大口的喘着气,他伸出手,拦腰阻止她继续滑下去。 她的眼睛里带着朦胧的动情,而他的眼睛里则写着欲-望,男人对女人的绝对***。 黎夏抬手,摩挲着他的脸颊,喃喃的问,“昨天你为什么没来?” 一句话,让陆川风幡然醒悟,赶紧解释道,“我母亲身体不舒服,我一直在照顾她,加上公司有许多文件需要审核签字,忙到后半夜,没有抽出时间去。” “今天就是因为这个才这么反常的吗?我很抱歉,我应该给你打个电话的!” 黎夏偏过头,躲避他的视线,“没关系,我就是随口问问。”---题外话---ps:作者新浪微博:秦若虚sunshine 283,番外—《因为爱情》就怕你突然说要放弃 283,番外—《因为爱情》就怕你突然说要放弃 明明在心里警告自己一万遍,不要问出口,不要那么轻易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心思,可他总是有那种魔力,能在三言两语间,就让自己下定的决心瞬间改变。 似乎在他这样千帆过尽的男人面前,最好的状态,就是保持沉默。 只要不开口说话,也就不会泄露自己内心的真实情绪。 “真的是在忙公事。”他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她的下颌骨,再次将她的头扭转过来,面对自己,不容她有一丝逃避,“黎夏,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吗?” 黎夏因为他这个暧昧的动作,晰白的脸顿时红成了一片,眼眶也在不知不觉中跟着红了起来,用力躲避掉他手的钳制,再次偏过头,拒绝承认,“我真的没有多想。” 以往,他最讨厌她的逞强,但此时此刻不知怎么,她的逞强在他的眼里全都变成了可爱,他再次伸手捏住她的下颚,让她被迫面对自己。 “是因为这件事才喝酒?心里不痛快,就该找我发泄,为什么要喝酒?黎夏,我希望我们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第一个想到发泄的人会是我,而不是自己闷着伤心难过,你不说,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话落,他低沉的嗓音顿了顿,第一次在她面前用了迟疑的语气,“面对你,我也会有许多的不确定,和不自信,知道吗?” 黎夏白皙的下颌被他的大手捏的红了一片,她如星星般明亮的杏眸与他深邃的眼眸紧紧相对,那里面深不见底,一丝多余的情绪都没有。 医院走廊棚顶的白炽灯太过晃眼,晃得她眼底渐渐开始湿润,直到他的手触到她的脸颊,细细的摩挲,温柔的擦拭,她才发现,有道温热的液体正不断的从眼眶滑落。 “我只是有些想家了。”她连忙解释自己哭泣的原因,但却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陆川风修长的双腿后挪了两步,与她的身体渐渐的拉开了一些距离,随着他的远离,他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给人的强大压迫感,也跟着消弱了一些。 她半转身体,双手捂住胸口,从压迫中解脱,大口的喘息,以此来平复心情。 黎夏从病房里走的急,没有穿外套,走廊里有些阴冷,没了那道温热的体温在身边,她突然冷的浑身发抖。 陆川风从她的侧脸露出的细微表情中窥探出了她的难受,赶紧脱下身上厚重的冬装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还带着他体温的外套,如同暖炉般,一瞬间,就将她身体里所有的寒冷驱离,让她如同置身在夏季的暖阳中,那么温暖明媚。 正要环住她瘦小的身子,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黎夏一手拽住身上那件过大过重的男士外套,一手从口袋里取出手机,递到了他的面前。 他没有接过来,而是低头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姓名,是母亲蒋茹打来的。 “帮我按掉,不接。”他开口。 黎夏觉得手中的手机顿时变成了烫手的山芋,不得不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面的来电姓名,简简单单的母亲两个字,让她犹豫不决。 她将手机递近他一些,试图让他改变主意,“还是接……” 黎夏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打断,“黎夏,帮我按掉。” 陆川风似乎在用这种方式来逼她,逼她面对以后的可能要面对的人和事。 她紧紧的咬住红唇,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内心仿佛经历了无数次的挣扎,伸出去的手指似乎也带着千斤的力度,怎么也触摸不到手机上面的那个红色的挂断键。 最后,还是手机自动停止了震动,她看见,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有完全的放松下来时,手机紧接着又开始震动了起来,她看了一眼陆川风,后者点了点头。 不再犹豫,她伸手按下了挂断键,而这个举动,无疑不是给了他最好的回应。 他单手拉住她的手臂,轻轻的一拽,整个人瞬间跌进了他的温暖的胸膛前,他说,“黎夏,别怕,一切还有我。” 垂在他身体两侧的手僵硬在空中,好一会,才试着向他的精瘦的背脊移动,慢慢的环在了他的腰身上。 从始至终,她没有说一句话,可陆川风却懂了她的心意。 …… 两人并肩走出医院大厅时,外面飘起了雪花。 都说青州的天气变化无常,其实苏黎世的天气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变化无常,上一秒还看起来十分晴朗的星空,下一秒就有可能飘起雪花,这对居住在这座城市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大家似乎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今天已经是1月7日了,新的一年已经过去整整一个礼拜了。 据陆川风所说,他们两个人的跨年夜,是在芝加哥的医院度过的,她处于深度昏迷当中,而他则是陪在深度昏迷的自己身边,完全没有感觉到新年的来临,也没去参加任何形式的新年庆祝,就好像那一天,和平常的一天没什么区别。 黎夏虽然不说,却觉得有些遗憾,两个人第一次单独在外,而且是过新年,这种全世界都会狂欢庆祝的节日,怎么说也有特别值得纪念的意义,她却是在昏迷当中,什么也不知道的,就过去了。 “会觉得遗憾吗?”察觉到她的沉默,陆川风体贴的问道。 黎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伸出手指比划了一番,“如果说没有肯定不可能,一点点吧!” “那……有想过怎么庆祝吗?放烟花,吃美食,去酒店,还是去看海?”他又问,似乎爱极了她脸红的模样,怎么看都看不够。 黎夏的身体一僵,因为他说出口的话暧昧到了极点,她的心里一时招架不住。 脑海里不断的蹦出,孤男寡女,***……等等,这一系列词语,而这样的词语,往往会让人想入非非。 “你在想什么?我们中国人的跨年不就是简单的包饺子,看晚会,守岁而已嘛!你怎么想的那么多……”而且,你说的那些,全都是情侣才会去做的事情,我们又不是情侣,怎么可能会去做那些事情? 当然,后半句,她没有勇气说出口。 她怕她一旦说出口,那层还没有捅破窗户纸被捅破,将要面对的,会是她无力承受的,就比如刚刚的那通电话。 “想的多点,不是男人应该做的事情吗?”他手臂收紧,将她整个人禁锢在自己的身前,“而且,还应该是主动做的事情。” 她弯曲的手肘在他的胸膛前侧顶了一下,他没有防备,被狠狠的击中,下一秒,他伸手捂住胸口,痛苦的弯下腰,全身的重量几乎全都压在了她的身上,以此来抵挡胸口传来的那股疼痛。 一开始,黎夏以为是他的恶作剧,并没有在乎,可几秒钟过去,他脸上痛苦的表情依然没有任何变化,她这才惊呼出声,赶紧弯腰,想检查他受伤的情况。 她的手隔着衬衫,刚碰触到他的胸膛上,就被他的一只大手握了住。 两人身后两米处,就是陆川风那辆超级限量跑车,他拥着她后退,直到她的背脊抵在了那辆和他一样高大的跑车上,有些凉,有些-硬,天旋地转间,她在他深邃的眼眸中,看见了深沉浓-烈的-欲-望。 这也是她今晚上的第二次,看见他眼睛里流露出的,男人对女人那种绝对的占-有-欲。 “你想要谋杀亲夫?”他明明是个冷漠的人,可说出的话,却滚烫的让人难以招架。 黎夏的双手在他的胸膛前用力的推拒着,“你别开玩笑了,我还不知道我的如意郎君在哪呢!” 男女之间,处在暧昧不清这段时间,是最折磨人,也是最让人觉得煎熬的一段时间,但又都无法避免,只能耐心的循序渐进。 “我不好吗?”他低沉沙哑的嗓音中,带着男人特有的迷-人声-线,很有魅惑人心的力量。 黎夏不敢用力的回应他,就是因为他太好了,太完美了,会让她自卑,甚至自卑到,忍着痛也想要放弃他。 “我们现在讨论这些有意义吗?”她偏头,躲避他黑湛如墨般的犀利眸光。 陆川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后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沉默到,风雪更加大了,落在两人的肩头,洁白到孤独。 他微微退后了一些,绅士的替她打开了车门,她礼貌的道了谢,随后坐了进去。 绕过车身,走到主驾驶车门旁,半晌,才伸出手拉开车门坐进去。 里面没开空调,显得阴冷,他赶紧将暖风全部打开,等待车温上升了一些,才拧动钥匙启动车子,踩下油门,流畅型的跑车像是箭一般蹿了出去。 他的沉默,对她来说是一种难熬的焦虑,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沉默的他,就如她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份暧昧的感情一般。 接受与不接受,都会让她痛苦不已。 车子一路向前,却是与她租住的公寓相反的方向,她忍了又忍,最终说道,“我居住的地方在旧城区,不是那面的新城区。” 陆川风在红绿灯的间隙看了她一眼,“我知道,我没说要送你回去。”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黎夏紧张的双手拽紧身前的安全带,心里已经乱成了一片。 陆川风熟练的操作着方向盘,在离十几米的路口转弯处,打了左转向,车子滑出了一道完美的弧度,疾驰到了另一条路上。 “去我的单身公寓。”好一会,他才开口。 他的话落,她突然想起他们的第一次,那天,似乎也很冷,街道也是一眼看不到尽头,如此的类似,如此的令人忍不住遐想。 正胡思乱想间,车子缓缓的停在了一片富人区内。 训练有素的安保人员走过来,恭敬的替两人打开车门,陆川风将手中的车钥匙递过去,让他去替自己泊车。 黎夏披着那件宽大的男人外套,鞋子在厚重的积雪上,踩出深深浅浅的脚印。 富人区里面的灯光十分明亮,恍若白昼,走在前面的男人,因为把外套让给了她,身上只剩一件单薄的白衬衫,风雪里,他的背影高大,却寂寥,不知道是因为那件衬衫太白,还是雪太白。 走了很长一段路后,男人在其中一栋别墅前停了下来,黎夏抬头去看,很难以想象,他会把这么漂亮的房子叫成单身公寓,是为了怕她自卑多想吗? 他拿出钥匙开了门,站在门侧,回头看她。 黎夏杵在几级台阶下,一阵风卷起了雪,吹刮在脸上,有些凉,有些疼。 好一会,她才挪动脚步,迈上台阶,身子擦过他身边,走进了别墅内。 他伸手按下壁控,整个别墅瞬间大亮,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这栋别墅的装修,和他挑剔的审美和品味十分接近,单调的黑白色,却显得极为奢华高档,每一处设计,都透露出这个男人对生活的热爱和品质的追求。 男人脱掉脚上的高级皮鞋,走到一旁的鞋柜,拿出一双还未拆掉标签的女人毛绒拖鞋,他从裤袋里拿出打火机,烧掉连接标签的硬塑细绳,随后弯腰,放在了她的脚前。 他的脚上只穿着一双黑色袜子,并没有穿拖鞋,转身,便朝客厅深处走去,不忘问,“想喝什么?咖啡,饮料,矿泉水,还是凉白开?” 黎夏脱掉脚上的鞋,穿上他为她准备的这双毛绒拖鞋,跟在他的身后,礼貌的开口,“凉白开吧,谢谢。” 陆川风走到开放式的厨房旁,打开冰箱,将装着凉白开的透明高杯拿出来,倒进了一个小透明杯里,随后递给她。 黎夏接过来,喝了一口,随后问他,“这么大的房子,就你一个人住吗?” 本来她只是想找个话题寒暄一下,以缓解此刻的尴尬和沉默,没想到问出口后,这句话竟然变成了暧昧的,甚至带着点醋意的询问话语,她懊恼的拍了拍头,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屋子里陷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的沉默当中,黎夏正要转移话题,陆川风却开口回答道。 “对,就我一个人住。”他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罐啤酒,“砰”的打开,啤酒的气体不断涌出。 黎夏点了点头,转身,想远离厨房,却被男人轻轻一拉,拉到了他的怀里。 “这个房子,已经装修完毕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了,这是我第一次来,也是第一次领女人进来。”陆川风的唇的贴近她的耳边,“当初我就在想,谁要是第一个走进这个房子,谁就是这里的女主人。” 陆川风的声音很有磁性,在这静默安静的空间里,就显得更加有磁性了。 她微微挣扎,“放开我——” 陆川风将双臂的力量放松了一些,却没有让她逃脱自己的包围圈,“听我说完……”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黎夏,你是第一个走进这个房子里的女人,也就是说,我想让你成为这里的女主人,今后无论面对任何的困难,我们都一起面对,好吗?” 不管是她的恩重如山,还是他的不得不娶,在失去她的时候,都变得那么无所谓,就让他成为家族的罪人,又如何,百年之后,至少他没有任何的遗憾,不枉来人世走一遭。 黎夏的眼眶在不知不觉当中又红了,这一段时间,她似乎变得脆弱了,眼里总是有那种让人觉得懦弱液体溢出。 他深邃的眸光紧紧的盯着她白皙的面容,屏息的等待着她的回答,亦或是回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只是紧咬双唇,并没有任何的回答,或是回应。 失望吗?肯定会失望的,谁不希望自己心里的那个人,会和自己有一样的目标和方向,只是,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会拥有那个人。 陆川风仰头,将手中的灌装啤酒一扬而尽,随后伸手紧紧地攥住瓶身,将瓶子捏扁成团,“我就不该有期待的,怎么没喝多,就开始说胡话了。” 他松开对她的控制,回身又拿了一罐啤酒出来,拉开瓶盖,又是要一扬而尽。 黎夏咬唇,还是忍不住的伸手去夺,却被他轻轻松松的避开了,她没有放弃,继续要夺,这回,男人将手中的啤酒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黎夏,告诉我,我到底怎么做,你才能满意?才能放过我……”放过我的心? 他的控诉,就像一把尖锐的锋刀,一下子就贯穿了她的心脏,瞬间便鲜血淋漓。 她低着头,承受着他的怒气和怨言,一句话都没说。 陆川风,你面前的这个黎夏,只是不敢相信爱情了,并不是不想拥有爱情,你怎么样才会明白? 这件事情的处理上,他的情绪似乎过于激动了,甚至激动的,连他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 “抱歉,刚刚我太冲动了,如果让你觉得难过,我很抱歉。” 大多数的时候,这个男人都很绅士,不管事情的错误到底是谁的,他都会主动的认错,主动的承担一切。 黎夏摇摇头,“陆川风,能不能给我一些时间,我需要跨越一些心理障碍,你……能理解吗?” 她太想好好的拥有这份感情,不想因为任何人而终止,那么,她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和林北辰说清楚,对他的那份感激可以化成任何一种方式,但是成为他的妻子这件事情,她不想履行当初的约定了。 心里不断的有一道声音问她,问她如果没在苏黎世重逢陆川风,会不会履行当初的约定,成为林北辰的名义上的妻子。 答案是肯定的,如果没有与他再一次重逢,她成为谁的妻子,待在谁的身边,她根本就不在乎,反正都是在虚度光阴。 陆川风的面容缓和了一些,伸手捧住她的双颊,“黎夏,我只需要你记住一句话,陆川风,不怕刀山火海,就怕你突然说要放弃。” 他可以忍受生活,事业,甚至是经济上的一切困难,但却怕,她走着走着,会突然说要放弃,放弃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放弃他,放弃自己。 285,番外—《因为爱情》我们都干脆一些,不好吗? 285,番外—《因为爱情》我们都干脆一些,不好吗? 每个人的人生都会有许多无奈,金钱、名利、地位、前途、事业,每一样都会成为人生无奈的一部分,他活到三十一岁,真正为自己而活的时间,算下来,屈指可数。 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到晚上入睡,每天都要面对复杂的报表,枯燥的数字,开不完的会,见不完的虚伪面孔,数不清的勾心斗角,说不尽的筹谋算计。 记得那是一次商业酒会,他和叶缇都没少喝,那天的苏黎世很冷,似乎刚刚入冬,还下了雪。 两人微醺,并肩走在酒会后面的花园里散步,以借此机会醒酒。 走着走着,叶缇突然转头问他累吗?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两人却有些心照不宣 那时,他摇了摇头,说不累,靠自己的双手拥有了世人艳羡的一切,怎么可能会感觉到累?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其实他累,真的很累。 每天在各种筹谋算计中来去自如,说他不累,怎么可能?不过一场笑话。 也许在陌生人的面前,尤其是陌生的女人面前,他下意识的并不愿剖开自己的内心,以及内心里的软弱,给人看。 所以,历经千帆后,他发现,多年的追求,到最后,想要的无非就是平淡的生活。 一生一世一双人,仅此而已。 别墅里的是地暖,他又开了空调,很快,墙上温度测试的仪器上就显示了最新测量到的温度,零上28度。 他将衬衫前的领带松了松,走向一旁的酒柜,拿出一瓶红酒,倒入透明的高脚杯中,随后晃了晃,鲜红的液体和透明的玻璃杯形成了视觉上的强烈冲击。 下一秒,他就将高脚杯凑近了自己薄削的唇边,浅抿了一口,黎夏恍惚觉得这个喝酒的动作很眼熟,不禁将他和对面那栋楼的男人联想到一起。 可这个想法只在脑海里维持了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她就立刻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一定是最近太累没休息好,才会这么胡思乱想,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怎么可能会住在那种旧城区里,简直天方夜谭一般。 屋子里脱掉身上的厚重外套,挂在他经常挂外套的地方。 他似乎刚刚着了凉,不断的打喷嚏,她想上前去问他的状况,却被他伸手阻止了,害怕她刚刚好转的身体,又被他传染。 随后,他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浴室,示意自己要去冲个热水澡。 黎夏抿了抿红唇,突然觉得心底滑过一阵暖流,是因为有这个男人的关心和体贴吗?她并不确定,因为两人之间,一直在努力的,似乎只有自己。 转身,坐在沙发上,她拿过沙发几上的电视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上面锁定的电视台,正是苏黎世的财经频道,今天做客的嘉宾,她算认识,也算不认识。 这个男人就是陆川风口中,有着精神疾病,也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方靖轩。 他穿着一身黑色剪裁合宜的高级手工西服,同色系的手工缝制皮鞋,双腿慵懒的交叠,只是简简单单的坐在那,便将那种天生的优雅散发的淋漓尽致。 以前从没这么近距离观察过他,如今隔着电视屏幕仔细的看,他与陆川风的眉眼之间还真有着说不清的相像,就连偶尔的举手投足,都有着说不尽的相似。 金发碧眼的美女主持人全程挂着甜美的笑容,问出的问题或犀利或敏-感,让坐在下面的观众不时的发出惊呼声。 又一个敏-感的话题结束后,她又抛出了一个比较八卦的问题,“严肃的话题结束后,我们聊些轻松一点的话题,我想这个问题不仅是我本人好奇的问题,更是苏黎世许多未婚女性心中比较好奇的问题,就是,方先生,您有女朋友了吗?” 现场响起许多女性或感叹或惊喜的声音,仿佛一瞬间,嘈杂的录制现场,就变得鸦雀无声,似乎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他的回答。 “算有吧!”他的回答模棱两可,却惹得人更加好奇。 就连有着多年主持经验的主持人,都不禁被他的这个回答吸引住,试图继续打开突破口,让他亲口说出这个撩人心脾的八卦。 “方先生的这个回答,简直让人更加好奇了,我大胆猜测一下方先生话里的意思,看看我的理解对不对?”算有吧“这三个字,是不是代表了方先生还处于追求当中,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方靖轩大方的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观众席上一片哗然,三三两两的聚集,交头接耳,似乎都非常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紧接着,电视台插播了两分钟的广告,画面再转回来时,电视台再次科普了一下方靖轩的个人简介,如果不是无意中看到,黎夏怎么也不会相信,拥有这些辉煌履历的人,会是个有精神方面疾病的人。 他是方氏集团副总裁,生于中国青州,祖籍为香港,是方廷礼与前妻蒋茹的长子,毕业于牛津大学赛德商学院,高中时,以全a优异成绩考入牛津大学,获得经济学与管理学学士学位,就像这座给人印象标签中,颇具争议与传奇性的商学院一样,他本身也充满了争议与传奇。 毕业后,他顺利进入家族企业,担任总经理一职,带领当时只有市值几十亿的方氏集团,一路走到了市值过几百亿美元的传奇性集团,如今,在苏黎世提起方氏集团,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作为方氏集团的幕后最大推手,他功不可没。 可即便这样,外界却屡次传出他有精神方面疾病的传闻,多年来,不曾停止过。 两年前,方氏集团总裁大选,经过董事和股东的投票表决后,选出了新任总裁,可新任总裁的名字,却不是他方靖轩。 因此他有精神方面疾病的传闻跟着甚嚣尘上,一时成为了苏黎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黎夏正看得入神,根本没发现背后那道沉稳的脚步声在逐渐的接近,“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 顺着黎夏的视线看过去,他看到了电视上坐着的男人,擦拭湿漉头发的手顿了顿,身体也有片刻的僵硬。 黎夏赶紧挪开视线,拿过遥控器,佯装无事的换了频道,避免两人之间出现尴尬窘迫。 可她不知道,越是这样欲盖弥彰,越是会让人觉得尴尬蹊跷。 “为什么要有这么大的反应?我难道是什么洪水猛兽吗?”陆川风的手依然举着白毛巾,在擦拭头发,迈开笔直的双腿绕过沙发,姿态慵懒的坐在她身边,身上那件宽大过膝的白浴袍,随着他的动作而微微上掀,露出精壮结实的腿部肌肉。 他一双深邃的眼睛直视电视的方向,似乎毫不介意她刚刚的关注内容。 “哪有,我只是觉得财经频道的节目太无聊了,想换个频道看而已。” 现在的黎夏,已经习惯性的隐藏起真实的自己。 就算此刻的她非常好奇和疑惑,她也知道,那是他和方靖轩之间的事情,她不能问,也没有资格问。 “哦……是吗?”他挑了挑眉,声音中不带一丝情绪,却很难让人忽略,“以往知道我和他关系的人,都会很好奇,为什么当上方氏总裁的人……会是我这个外姓人,而不是他那个本姓人。” 话落,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难道一点都不感到好奇吗?” 黎夏的唇角微微弯成微笑的弧度,摇了摇头,“如果好奇,就能够让你敞开心扉的话,恐怕整个苏黎世早就成了八卦的海洋,陆川风,我知道自己的分量,不会得寸进尺,这一点,请你放心。” 不管他们之间的结果如何,过程,她不想太复杂。 陆川风拿掉了头上的那条白色毛巾,一只手慵懒的搭在沙发靠背上,另一只手则撩了撩还没有完全干透的利落短发,似乎对她的这个答案,非常不满意。 “黎夏,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供我们挥霍和浪费了,干脆一些不好吗?”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部青春偶像剧,男女主角的戏份正到情深意浓的阶段,可她却感受不到任何甜蜜,只觉得冷,痛彻心扉的冷。 她笑了笑,那笑多少显得有些苦涩,“陆川风,到底是我不够干脆,还是你不够干脆?” 这话,她像是在喃喃自语,也像是在咄咄逼问。 电视剧里的男女戏份越来越甜蜜,分集结束的时候,定格的画面,是在一家酒店的浴室里,两人因为淋雨而全身湿透,却丝毫没有掩饰住彼此眼睛里想要得到对方的欲-望。 他和黎夏之间其实什么都不缺,唯独缺的就是这种独占对方的欲-望。 “最起码我表现出了我的***,而你,连欲-望都吓得不敢表现出来,不是吗?” 陆川风的话总是能够一针见血,让人无处可逃,或许吧,她真的变成了他口中那个不干脆,甚至连欲-望都不敢痛快表达的女人了吧! “我……”她正要说些什么,门外便响起了急促的门铃声。 黎夏下意识的抬眸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已经是晚上的九点五十分了,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陆川风蹙了蹙眉,心中已经大概了然来人是谁,坐在沙发上,迟迟没有动作。 “听声音,好像还挺着急的,你不打算开门了吗?”黎夏如坐针毡般,难以平静。 陆川风黑湛的眸子看向她,似乎在确定她的想法,黎夏坚定的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去开门,她并不会介意。 这么晚了,能够找到这里来的,不是母亲蒋茹,就是叶缇,不论来人是谁,他都没有任何接待的心情。 可如果直接选择不开门,又显得太过心虚,这门开与不开,都会让他心里十分的不痛快。 站起身,他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走向了门口,透过猫眼,他看到了门外站着的女人,叶缇。 也对,叶缇来,比母亲来的效果要好的许多,他懂,自然叶缇也懂,母亲就更是心知肚明了。 或者也可以直接理解为,安排叶缇来的人,就是母亲。 他这么想不是没有道理,因为知道他这处住所的,除了他刚刚领来的黎夏,就是母亲,没有第四个人知道,叶缇能找来,除非母亲授意。 门外的人还在不断的按着门铃,黎夏见陆川风迟迟没有开门,便忍不住的走了过来,透过猫眼,她看见了门外的女人,难怪这门在开与不开之间,会令他这么为难,原来是他身边的绯闻正主找来了。 “我需要躲起来吗?”她问他,眼睛里带着闪闪灭灭的光。 陆川风沉默,现在这个时机,并不是与叶缇撕破脸皮的最好时机,他在方氏的根基还未稳固,前前后后需要她替他打点的地方还很多,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叶缇这个女人的狠辣。 她不喜欢的,会想方设法的让对方消失,无论对方是谁,是男是女,为了黎夏的安全考虑,躲起来,是最明智的选择。 黎夏眼睛里的光被涌出来的液体分割成无数的星光,她咬唇,硬是没有让星光汇聚成河,“我明白了。” 她转身后,那道星光顿时陨落,化成了无数的雨,从眼眶滑落,她抬手一抹,假装不曾脆弱。 楼上没有开灯,有些昏暗,黎夏只能靠着微弱的光,辨识眼前的路,见有门她就推一推,前面两道门都是锁着的,只有第三道门是开着的,没有选择,她只能走了进去,将门反锁。 确定一切都没问题后,他打开了别墅的门。 门外的女人虽然穿着厚重的冬衣,但苏黎世冬季的夜晚是出了名的寒冷,尤其是下着雪的冬季夜晚,更是寒冷至极。 从刚刚到现在,她按了大约已经有五分钟的门铃了,这五分钟,已经足够让她冻的瑟瑟发抖了。 “叶缇?你怎么会在这里?站了很久了吗?刚刚我在洗澡,没有听见门铃在响,快进来吧!”陆川风故意露出惊讶的语气,将无辜发挥演绎的淋漓尽致。 比起演戏,有时候,叶缇真的很佩服陆川风。 不过,要比演技,她绝不输他。 “伯母说跟你通电话,你说你身体不舒服,她很担心,说什么都让我过来,没想到你在这里还有一处住所,如果不是伯母爱子心切,我想我到现在都不会知道,你会对我隐瞒这么重要的事情。” 叶缇踩着十厘米的冬季新款羊毛皮鞋走进来,“说吧,是不是常常在这里金屋藏娇,所以才不告诉我的?” 她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走来走去,陆川风虽然疲于应付,但又不得不应付。 “如果我有需要,根本用不上金屋藏娇,你想多了!” 叶缇撇了撇嘴,“也对,我们的陆大总裁需要女人,那不就是勾勾手指头的事情吗!” 陆川风假装没有听懂她话里的揶揄,“我妈就是爱大惊小怪,我只不过是打了两个喷嚏,她就非说我身体不舒服,还把你折腾来了,外面又是风又是雪,她怎么忍心?” 叶缇走近他,双手紧紧的搂住他的臂膀,“所以说,你有什么要犒劳我的吗?一听到你生病了,我连自己都顾不上了!” 陆川风微微转身,不着痕迹的从她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臂,走到不远处的酒柜,将刚刚放在那的高脚杯再次蓄满,然后凑到嘴边,一扬而尽。 “你想要什么样的奖励?”他问。 叶缇背着手,迈着调皮的步伐靠近他,“嗯……那就,让我今晚住在这里怎么样?” 陆川风挑了挑眉,将红酒杯再次蓄满,“好啊,不过我得打电话征求一下叶总的意见,如果让他知道,是我收留她的宝贝女儿夜不归宿,他过后一定会埋怨我的!” 在方氏两年,他不敢说完全了解叶建修这个人,也敢说有八分的了解,他老年得女,对叶缇十分宠溺,也十分的严苛。 偶尔听过几嘴八卦,好像是说叶缇从没谈过恋爱,不是她挑剔,而是叶建修一直在挑剔。 既然有这么严厉的父亲,夜不归宿,是在叶缇身上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叶缇沉默了两秒钟,似乎在刚刚的对弈中,她没有占到一分便宜,反而让对方打的落花流水,她不甘心,非常的不甘心。 “你怎么知道我爸他会埋怨你,说不定他会十分乐意呢?你别总是把我爸想成老虎,把我想成小猫好不好?我都已经这么大了,早就已经有判断是非曲直的能力,再说,他又不能跟我一辈子,也不可能事事替我把关。” “况且,是我在选择人生另一半,又不是他在选择。” 陆川风明白叶缇的以退为进,她懂得利用男人的弱点,女人的优势,总之,对付叶缇这种聪明的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装傻。 “你别这么说,叶总他这么做,终归是为了你好。”他再次将手中的红酒一扬而尽,试图在当一个说客。 叶缇特别讨厌别人用这种话语,来调解她和父亲之间的关系,他是她的父亲没错,但她的人生就该自己做主,而不是事事都听他的。 “阿风,别说这些让人不开心的话了,带我参观一下这栋别墅吧,看到客厅的装修后,就更加好奇你房间里面的装修了。” 叶缇露出一副少女崇拜的模样,将刚刚的话题巧妙的结束了,陆川风薄削的唇轻轻的抿了一下,点了点头。 “可以,你想怎么参观就怎么参观。” 陆川风带着叶缇在楼下转了一圈后,将二楼的灯光全部打开,迈上台阶,引领她走向了二楼。 楼上的装修风格和楼下的装修风格,并不十分相同,相比楼下单一的冷色调,楼上的色调更偏暖,偏温馨一些,这样的颜色搭配,很容易便让人联想到这个房子将来的女主人,会不会和男主人一样,都这么有品位。 “你住在哪个房间?”黎夏走在前面,像个少女一样,左看右看,其实是在仔细观察有没有女人留下的蛛丝马迹。 陆川风指了指最里面的方向,“我的卧室在里面。” 门外的两人在简单的话聊,而门内的人则坐立难安。 不知是房间里太安静,还是两人的脚步声太沉重,她不禁数着,直到离她所在的房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环顾了房间一周,似乎并没有躲避的地方,难道要与叶缇面对面吗?以什么身份? 她咬了咬唇,在脚步声已经响在门外的那一刻,爬进了床底,随后,便是门开启的声音,那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黎夏捂住口鼻,屏住呼吸,却觉得心跳在不断的加快,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她的胸口跳出去似的。 叶缇依然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的走,来回的看,意图十分明显,但陆川风却并未阻止,他站在门口,角度的原因,他看见了床底的那抹黑色的影子,她主动的藏起来,这不是处理这件事情最好的方式吗?可为什么他心里的不痛快会越来越严重? 好一会,他摇摇头,似乎在责怪自己的胡思乱想。 没有任何发现,她只好转身,热烈的评价,“阿风,你的眼光真好,无论从硬装修还是软装饰,都足够体现你的审美和性格,我好喜欢,如果以后有机会,你来帮我装修一套别墅,怎么样?” 陆川风没关门,走进房间,坐在床上,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狠狠的吸了一口,烟雾弥散间,一抹娇小的身影坐在了他的旁边,双臂紧紧环住他有力的臂膀,撒娇的摇晃着。 “好不好嘛?阿风。” 陆川风又吸了一口,在淡蓝色的烟雾中点了点头,“随你。” “耶耶耶,谢谢你阿风。”随后,奖励似的在他的脸颊狠狠的啄了一口,力度大的,让床底下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黎夏捂住口鼻的手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呼吸尽量放轻放缓,可即便这样,也没有阻止眼眶里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来。 她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刚刚的那一幕,但却可以想到,两个人之间那种旁若无人的亲密和默契。 要有多久,才可以形成那种亲密到默契的情感,一年两年三年,还是十年? 她不知道,只知道,她的十年追逐,也没有换来他的任何亲密的回应,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得不到吧。 “阿风,我不想回家,路上太冷,今晚就让我留下来陪你好不好?我保证不闹人。” 叶缇的头放在陆川风宽大的肩膀上,满足的闭上了眼睛,这一刻,没有勾心斗角,没有阴谋算计,只有爱,或是更爱。 “说什么傻话,传出去,你的清白就没有了。”他在婉转的拒绝,一如过去的每一次。 “我不在乎,阿风,那些我全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你明白吗?我只在乎你。” 这一刻的叶缇,终于失去了所有的冷静和伪装,她爱眼前的这个男人,甚至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谁也别想跟她抢。 陆川风轻轻的抽回自己臂膀,不着痕迹的站起身,躲避她,“叶缇,别这样,我送你回去。” 叶缇的手和头还都僵硬在半空中,随着他的离去,而失去了所有的温度,她的眼眶到底还是不争气的红了,但她没有露出任何的软弱,也跟着站起身来。 “阿风,我总有一天会让你心甘情愿的接受我,不为别的,就为我爱你的这颗心。” 叶缇是个十分高傲的女人,她不会死皮赖脸的纠缠,也不会哭着说些让人心软的话,想要真正得到一个男人,就要看他需要什么,即使得不到他的心,那也要拴住他的人。 她本身就是个不幸的人,有人陪着她不幸福,不是很好吗? 两人的脚步声远了,然后是别墅门开启又关闭的声音。 明明是地暖,黎夏却觉得好冷,爬出去的手脚都变得僵硬了起来。 好不容易爬出去,还没等坐在床上,就与那人深邃的眸光对上,她的狼狈不堪和难过,统统的映入了他的眼里。 黎夏尴尬的整理了一下自己变得凌乱的头发,偏过头,心里一堆疑问。 他怎么没走?现在不是在送叶缇回家的路上吗?为什么还会在这里?是专门为了看她的笑话吗? 内心里一时涌起万千情绪,下一秒,他便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走过来,还没有整理好自己的心态,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随后,她躺在了床上,而身上,是那个高大的男人。 她紧张的睫毛都跟着颤抖了起来,双手放在他的胸膛前,呈推拒的姿势。 “我我……我只是觉得躲起来,大家都会好受一些……” 闭着眼睛说出这些后,她又觉得自己的这些话太多余了,不管他怎么想,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解释也只是浪费口舌而已。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用那双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深邃眸子看着她,对视了几秒后,她实在受不了那里面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深沉,微微的偏过头,躲避开他的视线。 “黎夏,叶缇没有她自己说的那么勇敢,她其实是个胆小鬼,而你呢?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比起她,你似乎更像个胆小鬼。” 他这是在拿她和叶缇在做比较吗?她眼睛里瞬间冒出了火光,更加用力的推拒他,“陆川风,有什么话你起来我们再说。” 285,番外—《因为爱情》黎夏,我不想再错过今晚~ 285,番外—《因为爱情》黎夏,我不想再错过今晚~ 暧昧的气流在两人之间流动,用结实健壮的双臂撑起身子的他,恶作剧般,突然将全身的重量都放在身下的女人身上,下一秒,就满意的听到了从她如樱的唇中溢出的娇-嗔声,让他本就紧-绷到极致的身体,更加的紧绷。 陌生的空间,巨大的席梦思床,孤男寡女躺在上面,这样的场景无论换做是谁,都很容易浮想联翩的吧,更何况,身上的男人还是她刻在心里多年的男人。 脑海里突然有那么一瞬间,想什么都不顾,只想顺着心底里那最深的渴-望,好好的拥抱他,占有他。 两年前的初-夜已经在记忆中变得模糊不清,模糊到她已经忘记了这个男人怀抱的温度和力量,现在他近在咫尺,在荷尔蒙的刺激下,难免心跳加速,胡思乱想。 他很重,线条硬朗的身子与她柔软馨香的身子紧紧相贴,那强而有力的心跳透过两人薄薄的衣衫传到她的身体里,这样的姿势不过维持了十几秒钟,她推拒在他臂膀两侧的手心就冒出了薄汗,有些温热潮湿。 陆川风那双像是被深海浸染了的眸子慢慢浮现出一丝玩味,似乎十分享受此刻她的紧张和无措,这感觉,新鲜的就像他们第一次接吻,第一次有亲密的身体接触时,那样让人心情激荡,思潮起伏。 他那张轮廓分明的俊颜越来越近,近到她可以闻到他衬衫上那淡淡的薄荷味,和他呼吸中夹杂的烟草味道。 “喂,陆川风,你你……你要干嘛?别这样……” 黎夏的双手加大了力度推拒,却未撼动他丝毫,他依然在靠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咬唇,偏过头,死死的闭上眼睛,等待着,似乎也在期待着。 虽然打死她,她都不会承认此刻内心里那真实的情绪。 一秒,两秒过去…… 时间却像是静止了一般,除了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她并察觉他有任何进一步的行为和动作,好像一切,都只是她一厢情愿的遐想。 白皙的脸上因为刚刚丢人的动作而红成了一片,在心里建设了一番,才鼓足勇气,转过头,缓缓的睁开眼睛看了过去。 他那双如深海般幽邃的眸子对上她略带惊慌闪躲的眸光,这种感觉就像是猎人盯住猎物般,让人无处可逃。 “你玩够了没有?”她的眼眶突然红了起来,不知怎么,心里突然涌起了无数的委屈。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抚上她的脸颊,细细的摩挲。 有温热的液体从眼眶中滑落,她正要抬手抹去,他却先一步替她抹去,用着他男性独特性感沙哑的嗓音缓缓的说道,“别哭……” 声音顿了顿,仿佛也跟着染上了悲伤,“你一哭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从认识她的那天起,她在他面前所表现出来的就是明媚到光芒四射的性格,像是……太阳。 似乎只要有她在的地方,总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光和热,虽然心里一直在抗拒,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喜欢她身上那股明媚如春的朝气。 随着时间的累积,他渐渐的,渐渐的,在不知不觉中被她的明媚朝气感染,驱赶了他心里大片的黑暗。 与她走丢的那两年,总是有那么很多的瞬间,会在熙熙攘攘人群攒动的大街上,隔着透明的车玻璃窗,看到一抹熟悉的背影,心在那一瞬间突然就跳乱了节拍,不受控制。 他会失去平时的镇定自若,惊慌失色的出声命令司机停车,然后奔跑两条街去追,直到发现原来那抹背影只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然后像每次一样,失魂落魄的往回走。 于是,一整天,全是回忆 刚刚喝的红酒的度数有些高,后劲上来,逐渐的微醺了起来。 那张让人看了就很难忘记的英俊脸上挂上了一层不易让人察觉的红晕,但他的脑子是清醒的,而且是特别清醒,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黎夏,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爷爷奶奶的故事?”他突然翻身,与她并肩平躺在床上,大手紧紧的牵住她的一只小手,任她如何挣扎,他都没有丝毫的放松。 “我的奶奶姓孙,名毓秀,字青稞,民-国初年,孙家是青州城里的名门望族,据传祖上官至过宰相,不过后来随着朝代的变更,孙家渐渐没落,直到我外曾祖父那一辈,再次光耀门楣,将孙家发扬光大。” “我的奶奶是孙家的独生女儿,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我的奶奶长得很美丽,是镇上远近闻名的美女。她的眼眸格外清澈明亮,是典型的江南女人的长相,整个人透着清丽,仿佛冬天白雪里的那一点梅花红。” “在那个封建礼数十分严苛的年代,我的奶奶却同镇里其他名门望族的少爷公子们一起在私塾里读书,那是在那个时代绝无仅有的。我陆家在那时虽然算不上镇里的名门望族,但也算是书香门第,往祖辈上数,尽是出一些文人墨客,他们喜欢在文字里诗情画意,发泄情绪,因此家境都过的十分贫寒。” “我的爷爷陆震不同于祖辈的那些文人***-客,他更喜欢权力,也喜欢摆弄权力,在青州成里,一时风光无两,无人匹敌,家里的长辈觉得我的爷爷性格太过张扬,便张罗着为他找一个温婉贤淑的媳妇儿,因此,我的奶奶就进入了家里长辈们的视线里。” “他们相识于民-国末期,感情开始于日寇来袭的初期,我的爷爷曾经在给我奶奶的信中,写下过这样一段话,“以我之姓,冠你之名,愿陪陪你从青丝到白发,看尽人世间万千繁华。” “我的奶奶总在我的耳边说,你爷爷犟了一辈子,却唯独没和我犟过。” “在那个三妻四妾,上-床也未必会有结果的年代,他们牵了手就是一辈子,两人携手并肩,真的一不小心就从青丝变成了白发。” 老一辈的爱情总是简单纯粹,却又那么震动人心,黎夏听着听着,不知不觉的就红了眼眶,羡慕故事中的那两个人,也羡慕他们的纯粹爱情。 “黎夏,我并不是舍不得那些金钱名利地位前途,我只是太怕,怕你需要我的时候,我的能力不足以给你想要的,其实仔细想想,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胆小鬼,我又何尝不是胆小鬼呢?。” 他的眉眼浮现自嘲的神色,偏过身子,立在她的身边,“黎夏,我不想再错过今晚。” 这些年,兜兜转转,终究是他辜负她的多些,既然放不下,那就不要放下。 他的手再次覆上她的脸颊,暧昧的摩挲着。 是不是他说的故事太动听,所以她才会突然感动的一塌糊涂,就连他做出这种亲密的举动,也不想有任何的抗拒和反感,只想就此沉沦,不管不顾。 他清楚的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流淌的情感,俊颜上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他慢慢的靠近,越来越近…… 她紧张的闭上眼睛,双手揪着身下的床单,等待着他薄削的唇带来的热情和力量。 就在两人的唇还有几毫米就要碰触到一起的时候,黎夏口袋里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空间里所有的暧昧和悸动。 她露出歉意的慌张,拿过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来电显示,是父亲打来的越洋电话。 手指正要移动,去按绿色的通话键,手机却被身旁的男人夺了过去,然后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手机被摔的粉身碎骨。 “这种时候,谁也不能打扰我们~”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带着十足的魅惑。 陆川风的霸道她领教过,只是,他这么做,似乎有些太过霸道了。 她心里一时甜蜜,也隐隐有着一些担忧。 因为她现在并不确定父亲打来电话的目的,如果是为了提醒她和林北辰的事情,她该怎么办? 她做不来脚踏两只船的事情是,虽然她一直认为,她和林北辰只是单纯的革命友谊,不参杂任何的男女之情。 可她就是觉得心虚,觉得愧疚,虽然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在别的女人面前,你也是这样的吗?” 她和陆川风之间隔着千山万水,也隔着无数女人的距离,他们是成年男女,在还不属于彼此的时候,各自有身体或者是灵魂的伴侣,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他第多少个女人,但她知道,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女人的第一次,总是刻骨,总是难忘,总是记忆犹新,而男人的第一次,不过是新鲜,经历一个有又一个女人,从生涩到熟练。 这或许就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不公平,她虽然心知肚明,却忍不住的犯傻,忍不住的要去问。 其实,得到答案又如何,她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男人在床上说的话,有几句是可以相信的?不过都是哄女人的漂亮话而已,但她却想听。 “别的女人?”陆川风要继续亲吻的动作一顿,挑了挑眉,“我连身边的秘书都是男人,又何来别的女人?” 看吧,像他这种千帆历尽的男人,回答这种问题的时,肯定会做到滴水不漏,她问也等于白问。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我的身上真的有那么多值得你这么犹豫的地方?” 男人和女人走到上-床这一步,如果没有感情的支撑,在他看来,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不知道别的男人是什么样的,但最起码对他来说是这样的! 黎夏沉默,也是默认。 陆川风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忍耐着身体里叫嚣的渴望,“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卸下心防?我不想我们相拥而眠时,是在同床异梦。” 黎夏摇摇头,她不知道如何考验一个男人,也不知道如何看清一个男人,她只知道,今晚,她已无路可退。 “陆川风——”她淡淡的开口,双臂主动的攀上他的颈项,“我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大方,懂得通情达理的女人,我想象中的感情,是我可以随意的任性。” 他的身体因为她的主动,而变得更加僵硬,他的脸渐渐涨红,似乎在极力忍耐。 “我会任性到,让我的男朋友在下雨的街道背着我散步,我举着伞,他强而有力的臂膀托着我的身体,我们聊着天南海北的话题,望着没有尽头的街道,边走边笑。” “也会任性到,让我的男朋友在人潮拥挤的街道上,为我去系散开的鞋带,他单膝跪地,修长的大手利落的将散开的鞋带打一个漂亮的蝴蝶结,阳光明媚,他抬眸,会对我露出宠溺至极的微笑。” “更会任性到,让我的男朋友记住所有的节日,相识周年,生日,情人节,等等……而每个节日,他都要穿着白衬衫,手捧着鲜红的玫瑰花,在无数人的注目下,缓缓的走向我,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和公主。” 话落,她看了一眼覆在她头顶的那张俊颜,面容情绪上都没什么变化,似乎对她刚刚说的那些话无动于衷。 她也知道她很过分,想要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就要委曲求全,因为他的身份注定,他永远成为不了她想象中的那个平凡却只爱她的男朋友。 良久的沉默,是无声的尴尬,她只好抿唇,试图出声,缓解一下僵硬掉的气氛。 可他却竖起一根手指,轻轻的覆在了她的唇上,薄削的唇里轻轻的吐出了一声“嘘……” 她没再试图开口说话,而是等着他开口说。 “我给你讲我爷爷奶奶的爱情故事,一是为了让你了解老一辈的恋爱方式,二是为了让你知道,我的羡慕——” “就如同大多数人听到这个故事时的反应,羡慕,我也羡慕,那种纯粹简单自然的爱情,在如今这个纸醉金迷的社会,简直可遇而不可求,稍稍夸张一点的说法,便是已经绝迹。” “你想要的爱情方式,也正是我想要的爱情方式,黎夏,不要怕,我会给你我的一切,哪怕粉身碎骨。” 爱情的告白不需要多么惊天地泣鬼神,只需要在平凡的字眼中,让对方感受到真诚和情感,这一点,陆川风显然很轻松的就做到了。 下一秒,便是分隔已久的两人最甜蜜的时刻,这种时刻不需要言语,不需要誓言,只需要彼此身体中,那最原始最渴望的情感。 夜很深很静,他在理智丧失的那一秒,起身去关了灯,拉了窗帘。 屋子里变成了黑暗的海洋,眼睛看不到,耳朵和身体感官就比之前灵敏了不知道多少倍。 顺着她的呼吸的声音,他很顺利的找到了她。 她很紧张,整个身体止不住的在颤抖,他将她抱坐在自己的腿上,薄削的唇准确的找到她的红唇覆上。 女人唇上的柔软和馨香,就像是蚀骨的毒药,让男人一点一点的沦陷,直到无法自拔。 这场男-女情-事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她只知道到最后,她连抬起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而身上的男人却还在不停的索取,精力旺盛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最后,房间归于了平静,爱情回来了的冬天,似乎连空气,都充满了恋爱的甜粉味道。 …… 早上的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射进室内,窗玻璃框将阳光分割成块,映射在了地板上,散发温暖的热量。 女人在半醒半睡之间转身,却感觉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好像是被卡车碾压过似的,腰腿上又疼又酸又涩。 努力的回想昨晚都干了什么,想着想着,她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陌生的房间布置,才确定昨晚的那一切不是梦。 她扭头,看向身边的床位,床单上面一丝褶皱都没有,仿佛从不曾有人躺过一样,她的手忍不住伸过去,覆在上面,一丝温度都没有。 醒来后,没有看见他,脑海里突然涌现出无数的患得患失的情绪。 是后悔了吗?还是他只是把她当成酒后的发泄品?她摇了摇头,不敢再想下去。 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才发现自己的身上还一丝不-挂,她赶紧缩回被子里,往旁边看了一眼,床头柜上,叠放着整齐的衣物,都没有拆标签,似乎是刚刚送来的新衣服。 她伸手,将床头柜上的衣物取了过来,拆了标签,一件一件的穿上。 不知是他故意调查过她的尺码,还是历经无数女人后,只需要摸-一-摸,就可以精准的知道对方的尺寸。 平时的不自信,在此时放大了无数倍,她觉得这样的自己很悲哀,完全没有了昨晚的盛气凌人,也没有了昨晚的笃定。 人心可以变化的这么快吗?只需要短短的一夜,就可以发生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穿好衣服,下床,趿拉着一双白色的棉质拖鞋,缓缓的走出了房间。 整栋别墅十分安静,除了她走路时发出的脚步声音,剩下的,安静的诡异。 下了楼,她听到厨房的方向有声响,便迈开脚步走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正在厨房做早餐的佣人阿姨赶紧回过身来,恭敬的弯腰,说着流利的法语,“小姐您醒了,大概半个小时前,先生接到了一通电话,就急匆匆的走了,临走前只吩咐我做些中式早餐。” 佣人的几句话,简单的解释了亲密整晚后,那个人不在的原因,这也多多少少的让她的心宽慰了一些。 黎夏点了点头,看见佣人已经做好的米粥和煎好的鸡蛋,很地道,不像是西方人可以做出来的。 佣人被黎夏的眸光盯得有些诧异,回身看了一眼橱柜的理石台面上做好的早餐,解释道,“我跟在先生身边两年了,也专门为了先生学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中国料理,做这些,根本不算什么难事。” 黎夏抿唇笑,“阿姨,你叫我小夏就可以了,不用这么紧张,相比盛气凌人,我更喜欢与人平等的相处。” 佣人也回给黎夏一个十分慈祥和善的笑,“好的,小夏,你去餐桌那里等我,我会马上将做好的早餐端过去的!” 286,番外—《因为爱情》才分开几个小时,就想我了? 286,番外—《因为爱情》才分开几个小时,就想我了? 转身,心里像是被掏空了一般,是因为他不在吗?在久别重逢,第一次的亲密过后? 苦涩一笑,记得之前,她明明不是这么矫情的人啊!为什么重遇他后,所有的情绪和原则都跟着改变了呢? 心里有一道声音缓缓的告诉她,并不是因为重遇他,才改变了她的情绪和原则,而是她这几年,一直在故意的抗拒和忽略他对她的影响而已。 是的,她承认,这个男人一直对她有着浓重的影响,只是她一直在否认。 餐桌十分崭新,一丝用过的痕迹都没有,她坐在餐椅上,双肘弯曲支撑在餐桌上,单手托腮,看着对面的餐椅,脑子里涌现出他坐在那里的场景,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映射进来,在他高大的身影上打下好看的光影。 “小夏,先生走的急,并没有吩咐我具体做什么,我只是凭着先生的喜好做了这些,尝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如果不喜欢,我再重新去做。” 佣人阿姨的声音充满了母性的慈爱,在晨曦的光中,仿佛看见了母亲的身影与她的重叠。 黎夏摇摇头,看着餐桌上的久违的中式早餐,“我并不挑食,这些已经很好了,谢谢!” 来到苏黎世后,她一心扑在工作上,以此来充实自己,疗慰情伤。 忙碌的时候,吃饭甚至都变成了奢侈的事情,毫不夸张的说,这两年,三餐合并是常事。 方沐总说她是铁人,刀枪不入,无坚不摧,每次听后,她都只是微微一笑,异常沉默。 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根本就没有软弱的资本,唯有坚强。 佣人阿姨似乎特别喜欢黎夏的随性温和,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你真是现在社会中难见的好姑娘,先生能够和你走在一起,是他的福分。” 黎夏落寞的垂眸,没做任何回应。 佣人阿姨见黎夏的情绪不高,抚摸她发顶的手微微一顿,僵在半空中,美丽深邃的眼眸涌现许多往事,颇有些感慨的说道。 “年轻的时候,大家都喜欢肆意的挥霍感情,犹犹豫豫,总怕自己吃亏,可到了我这个年纪,才会发现,一个人厚着脸皮没羞没臊的去爱另一个人的概率,一生只有一次,也就是说,人这一生,只能认真的爱一次。” “好姑娘,大胆的往前走,大不了头破血流。” 话落,佣人阿姨叹了口气,转身便离开了餐厅,她离去的脚步声很轻,可听在黎夏的耳朵里却特别的沉重。 脑海里不断重复回荡着佣人阿姨刚刚说的每一个字,字里行间,感同身受。 没什么胃口,却不得不吃,一顿早餐吃下来,觉得特别的累。 回到楼上的主卧室,开了手机,刷了一会微博,正准备休息,手机铃声刚好在这时响了起来,黎夏看了一眼屏幕,是父亲的号码。 她深吸了一口气,该躲的躲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伸手按下了绿色通话键,下一秒,便传来了父亲略显苍老的声音。 “夏夏,你可吓死爸爸了,从元旦的前一天开始,爸爸就不间断的给你打电话,刚开始提示不在服务区,后来提示占线,昨天好不容易打通了,却没有人接听,夏夏啊,你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要随时保持电话畅通好吗?不然爸爸寝食难安啊。” 母亲早逝,父亲独自一人抚养她,很不容易,虽然到现在,她的心里还是有些埋怨父亲的另娶,但她不能够陪伴父亲一辈子,没有理由剥夺他再次幸福的权利, “我……”温热的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将手机拿离自己的嘴边,捂住话筒,清了清嗓子,直到听不出一丝异样,凑近嘴边,继续说道。 “我前几天去美国出差了,苏黎世的卡就停用了,昨天才回来,您打进电话那阵,我才下飞机,刚要接听电话,就没电了,回到公寓后,我洗了个热水澡就睡了,忘记给您回过去了,对不起,爸爸,让您担心了。” 父亲赶紧出声阻止她的自责,“你工作忙,爸爸理解,别有多余的想法,爸爸就只是太担心你了。” 伤感的话题结束,两人又闲聊了一会,父亲才依依不舍的收了线。 因为现在家里经济的拮据,父亲和继母都朴素了不少,即便这样,父亲也从没抱怨过一句,关于国际长途很贵的话。 父亲就是这样,在很微小的地方给她感动,让她在异国他乡的这两年,感受到了他浓烈的父爱,和温暖的亲情。 手机屏幕在光亮中一点一点的暗了下去,眼角有湿润的液体滑落,刚刚怕在电话里哭,她就没说,她其实很想家,很想爸爸,很想很想…… 昨晚,被他折腾到凌晨才入睡,整个身体还处于酸痛和即将散架的状态,这会躺在床上,想家的委屈,和他不在的委屈,统统涌上心头,她拉过被子盖住头,失声痛哭起来。 哭着哭着,一股困意就涌了上来。 脑海里是混沌的一片,她累的已经分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敏感,紧紧的闭上眼睛,不一会,就进入了深度睡眠当中。 …… 陆川风在一场冗长的会议的中途休息时间,拨通了别墅的电话,佣人阿姨正在打扫卫生,听到电话铃声,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接起了电话。 “她在干嘛?吃早饭了吗?” 知道别墅电话号码的人不多,佣人阿姨根本不用猜是谁,就知道对方是陆先生。 “吃早饭了,但吃的不多,然后她就回房了,再没有出来过。” 陆川风伸手揉了揉眉心,会议上的勾心斗角,令他有些疲惫,“嗯,如果她醒来,告诉她,我晚饭时间会回去,叫她等我。” “好的,先生。” 挂断电话,陆川风紧紧的闭上双眼,背脊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仰头,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 上流社会都传他陆川风狼子野心,明明不过是一个外姓人,却霸占了属于方家的一切,如果可以重新选择的话,他不会再选这条路,可这世上并没有后悔药,选择了,就得走下去,因为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在里面看不到任何的疲惫和怠倦,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从裤袋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青蓝色的烟雾从他的口鼻溢出,成熟男人的魅力尽显。 叶缇很容易就找到了他,因为知道他的烟瘾重,长时间不吸烟,对他来说是件十分痛苦的事情。 这是两年来,跟在他身边,形成的默契。 “哒哒”的高跟鞋声在身后响起来,陆川风没有回头,已经从透明玻璃的反射中看清了来人。 “阿风,你坐上方氏的总裁位置之后,启动的项目一直都雷声大雨点小,恭喜你,这次终于迎来了真正体现你能力和实力的项目。” 陆川风将手中的香烟凑近薄削的唇,又深深的吸了一口,“项目还没有谈成,现在就说恭喜,是不是有些言之过早?” 叶缇踩着将近十厘米的高跟鞋,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站,看着透明玻璃反射两人的身影,觉得般配至极。 “我相信你的实力。”她缓缓的说道,好像完全忘记了昨天的不愉快。 陆川风挪动脚步,与她微微拉开了些距离,“叶缇,其实我很好奇,你对我的自信来自于哪里?你知道的,在商场上行走的人,风雨来雨里去,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倾家荡产,一无所有,你真的是太高估我了。” 叶缇慢慢的靠近他,馨香的身子与他紧紧相贴,“阿风,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只知道,我相信你,无条件的相信。” 她的手暧昧的抬起,覆上他的领带,慢慢的摩挲,密闭的空间里,暧昧丛生。 他眯眸,偏头,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叶缇,很感谢你的信任,但没必要,整个方氏谁不知道,我陆川风狼子野心,所谓捧得越高摔的越狠,就怕最后,我会连累你。” 叶缇好看的唇角漾起一抹笑,“阿风,如果我心中有一丝害怕的话,两年前,就不会允许你的靠近,我不管过程如何,结果,留在你身边的,就只能是我。” 她的身体慢慢的退后了一些,与他拉开距离,“男人爱玩男女之间的感情游戏,这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我可以理解,也十分支持,我只需要你做到,带-套,仅此而已。” 他可以拥有无数的女人,但玩归玩,不能毁了自己的身体。 “叶缇,你好像误会了!”陆川风挑了挑眉,薄削的唇轻启,似乎要说一些让她无地自容的话。 叶缇赶紧伸出手,捂住他的唇,“会议马上开始了,别分心,加油。” 陆川风看着叶缇匆匆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和聪明的女人相处,也很累。 …… 黎夏这一觉睡到下午四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全身的疼痛蜂拥而至,尤其下-体,不时有撕裂感传来,让她真真切切的明白,昨晚的那一切并不是梦。 眼睛有些不舒服,衣服上也都是褶皱,她下床,准备去冲个澡,再换身衣服。 主卧的卫生间里,有一面巨大的镜子,刚刚看到镜子里面反射的自己时,她被吓了一跳。 头发略显蓬松凌乱,眼睛通红,肿的很高,整个人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狼狈。 这样的自己,连自己都嫌弃,更何况是别人,陆川风,他会不会,就只是玩玩而已。 胡思乱想中,她打开了喷头,却忘记试水温,被里面冲出来的凉水,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调整了水温后,她走到花洒下,任由温热的水从头顶不停的滑落,似乎这样,才能够让自己彻底清醒。 很久,久到她觉得整个人都快要被水泡烂了,才关闭了花洒的开关,拿过毛巾架上的白色毛巾,将身体擦拭干燥后,又换了一身比较干爽利落的衣物,走出了浴室。 房门外,有敲门的声音,并伴着佣人阿姨的询问,“小夏,你在里面吗?” 黎夏将白色毛巾覆盖在头顶上,拉开房门,“有事吗?” 佣人阿姨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中午先生打电话来说,会晚上回来与你一起共进晚餐,先生的口味,我已经十分了解了,现在就是想询问一下你的口味,或者说,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都可以做给你。” 黎夏擦拭湿漉头发的手一顿,“他说晚上会回来?” 佣人阿姨点了点头,“是的。” 黎夏的表情太过古怪不自然,赶紧调整,说道,“我都可以,不好意思,我还是觉得有些累,想睡一会……” 虽然黎夏的话说的十分婉转,但佣人阿姨却明白她的意图,“那我就下去,按照先生的口味准备晚餐了。” 黎夏点头,目送佣人阿姨走出很远后,才将房门关闭,转过身,背脊紧紧的抵在门板上,连着深吸了几口气。 初-夜已经离两人十分遥远,也在记忆中变得十分模糊了,反倒是昨晚的激情,让她记忆犹新。 他的力量,很轻易的就征服了自己,那种男性的阳-刚和律-动,如同海水般,在脑海里疯狂的涌动。 想着想着,她脸红的就像煮熟了的虾,她拍了拍胸口,让自己的内心尽量的平静下来。 不就是男女那点事吗?又不是没有经历过,干嘛还像个小姑娘似的,扭扭捏捏的。 只是,她建好的心理防线,恐怕会在见到他的那一秒崩塌,因为她知道,他对她的魔力。 …… 一场冗长的会议结束,紧接着是另一场冗长的会议。 课件台上,部门经理证阐述自己的项目方案,用着ppt的方式,声图并茂的给大家讲述自己设计规划的宏伟蓝图。 陆川风不停的抬起左手,看着上面高级腕表,时针在不停的走动,可离他说的晚饭时间却越来越远,看来,今晚要加班了。 这场冗长的会议结束,是夜里的十点半了,会议室里的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都露出一些疲态,陆川风看起来虽然没有那么疲惫,但脸色却不是很好。 叶缇已经收拾好文件,走到他身边,“阿风,这么晚了,一起去吃个宵夜怎么样?” 陆川风收拾好自己面前的文件,随后立在桌子上,双手拢紧,让文件对齐。 “我已经有约了,下次吧!” 他的拒绝越干脆,叶缇的脑子里,就不禁想象他急切的原因,是因为别墅里的那个女人吗?黎夏! “是谁啊!”叶缇追根究底,想要知道答案,又害怕知道答案。 陆川风退后了一步,挑了挑眉,“怎么?要查岗?” 明明是一句玩笑话,叶缇却听出了揶揄的味道,可她却假装没有听懂,一副无辜的样子,“如果你想这么理解,那就当我在查岗喽。” 陆川风摇摇头,“都已经十点多了,赶紧回家补美容觉吧,女人如果太八卦,会不可爱的!” 他绕过她的身边,走出了会议室,又乘电梯到了顶楼自己独立的办公室。 佣人阿姨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进来的,陆川风接起来,“先生,黎小姐说想出去走一走,我没拦住——” 陆川风皱了皱眉,“跟在她身后,我马上就到。” 黎夏的性格,他十分了解,有时候无所畏惧,有时候又多愁善感,想必醒来后,没有看见自己,很失望吧! 他烦躁的搓了把脸,匆匆的离开了办公室。 …… 苏黎世的冬雪不化,虽然主路上的雪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但人行道上依然有着厚重的积雪,她穿着白色类似于面包形状的靴子,调皮的踩在白雪上面,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 夜已深,除了街道两旁的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和商店,其他的店铺几乎都放下了卷帘门,处于关业的状态。 她穿的不是很多,有寒风吹过,她不禁环住臂膀取暖。 身后不时有脚步声传来,她知道,是佣人阿姨跟在自己的身后。 其实她完全没有必要跟在她身后,她只不过是觉得别墅里太闷,想出来透透气,这么冷的天气,因为她感冒就不好了。 黎夏突然转身,看向身后几米处,被高空坠落的路灯灯光笼罩的单薄身影,“你先回去吧,我透透气,马上就会回去的。” 佣人阿姨摇摇头,“太晚了,我必须跟着。” 黎夏深吸了一口气,也没有多劝,她心里也知道,这是佣人阿姨工作的一部分。 前面是富人区的广场,广场上面有一个巨大的屏幕,上面滚动播放着关于方氏集团的广告。 那个男人的手腕和能力,她早就见识过,只是,从一个生意合伙人,到这么大一个财团的总裁,她总觉得这其中有些不可思议,但又说不出来具体哪里不可思议。 正全神贯注的盯着广场的巨大屏幕,下一秒,身边就响起了跑车急刹车的声音,她转过头,看向离她身边只有一米不到的黑色流线型跑车。 主驾驶座的男人迈着长腿走下车,她隔着冰冷的空气,看向还很遥远的他,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像个傻子一样。 他笔直修长的腿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很快便走到了她的身边,“公司里突然发生一些情况,我需要赶回去处理,等急了吧?” 她微微转身,不再看他,“我没有在等你。” “对不起,早上我走的时候,你才睡下没有久,就没有吵醒你。” 他将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对自己,“阿姨说你晚饭没吃,想吃什么,我们现在去吃。” 她挣扎着想要从他的怀中退出来,他却用了力量,根本就不给她逃脱的机会。 “才分开几个小时,就想我了?” 黎夏真的觉得自恋是种病,需要治。 她不怒反笑,“我是想你,想到都已经想不起来了,麻烦放开我。” 287,番外—《因为爱情》只希望你,别再辜负我~ “这么生气?”他突然低头,高大的身子遮住了她身前大片从高空坠落的路灯灯光,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了阴影中,“那要我怎么做,你才能不生气?” 陆川风哄女人的经验有限,或者说,他从来没有哄过女人,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女人主动的来哄他,所以,他的动作和言语间,略显生涩和笨拙岑。 让人很难将眼前的这个男人,和商场上那个无往不利,左右逢源的男人联想到一起。 黎夏深吸了一口气,美丽的樱唇轻启,“陆川风,你要我说几遍才明白?我没有生气,没有生气,没有生气……” 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喊过后,声音有一瞬间的哽咽,她半转身体,不再看他的眉眼,“我也没有资格生气,不是吗。欢” 佣人阿姨看见陆川风赶来后,不再逗留,按照刚刚的原路返了回去。 陆川风沉默了下来,黎夏也沉默了下来,整个世界瞬间变得安静无比,静的仿佛连风卷起雪沫子吹落在地面上的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她再次微微转身,背对着他的方向站着,目光所及的地方,都是被白雪以及昏黄路灯笼罩的没有尽头的街道,偶尔有共撑一把伞的情侣走过,纷纷投来好奇的眸光,似乎把他们当成了在吵架的情侣。 但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定义与他的关系。 介于熟人与情侣之间?亦或是陌生人之间发生的一-夜情? 脑子里是一片混乱的思绪,为什么越是靠近,心里越是害怕,她明明不是一个胆小鬼啊。 低头,唇角慢慢浮现一丝苦涩的笑,她裹紧身上的羊毛呢子大衣,逆着风,踏着雪,往回走。 背后那巨大的滚动屏幕上,依然在播放着关于方氏集团的广告,代言人都是瑞士最新最热的娱乐圈的领军人物,被称为瑞士第一美女,声音甜美,就算是女人,听到她的声音,全身都会立刻涌出酥麻的感觉。 一步两步,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和在积雪中印出的深浅不一的脚印,风把她海藻般的秀发吹起,飘散在空中。 她的双手***大衣的口袋,看着前面一望无际的白,风和着雪,她突然觉得心灰意冷。 就在她准备加快脚步向前走时,手臂被一道力量猛地拉住,她猝不及防,狠狠的摔在了男人的胸膛前,那上面很硬朗,很温热,是她想要一直拥有的宽大怀抱。 “别哭!”他带着灼热温度的指腹滑过她的脸颊,声线温润的让人忍不住沉沦。 原来,不知不觉中,她的脸上早已布满了泪痕。 她抬手粗鲁的抹掉脸上的泪,偏头看向车流涌动的道路,“我……我,只是觉得风刮的脸疼……” 这个蹩脚的理由,连自己听起来都觉得荒谬,更何况是精明敏锐的陆川风。 “是我太粗心大意了,我承认是我太不了解女人的心思,如果知道你这么在意,就算公司有天大的事情,我也会等你醒来再说。” 是她太无理取闹了吗?听他这么一说,她的心里反而涌起一阵难受。 “没有,是我太敏感了,不怪你。” 感情的事,只有愿意或不愿意,没有值得不值得。 她喜欢他,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这本身就是她自己的选择,和他的回应无关。 只是,难免失望。 他的车子停在路边,开着双闪,时亮时灭的车光晃的她眼睛疼。 “这里不让停车,你快把车开走,我想走回去,透透气。” 不知怎么,她下意识的不想和他独处,好像心里的别扭一时调整不过来。 陆川风当然知道这里不许停车,可隔着车窗看见人行路上,她那道略显孤单的身影时,他的心会莫名的揪紧,像是被人的手攥住了一般,疼的刻骨铭心。 “我陪你。”他伸手,搭上她削瘦的肩膀,她随着他手臂的力量微微的转过身,两人肩并着肩,向前走。 黎夏忍不住的看了身后的车子一眼,“那你的车……” “我会让司机过来取。” “哦!”黎夏抿了抿唇,觉得自己刚刚的担忧太过多余,那语气会让人觉得,她在以他的女 tang朋友身份自居。 这样的话,多少会让人浮想联翩。 她微微的偏头,看了一眼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那上面没什么情绪,似乎并没有把她刚刚的话放在心上,这多少让她松了一口气。 刚刚他不在身边的时候,她觉得夜里好冷,冷的彻骨,可现在,他紧紧的拥着她,并肩的走在这条人行路上时,她却觉得温暖,从来没有过的温暖。 人们常说,有恋人的冬天,寒冷会被所有的温暖代替,她想,真的是这样的吧! “明天晚上有个宴会,当我的女伴好不好?”走着走着,他磁性的声音突然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 黎夏不敢置信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确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可他英俊的脸上只有认真的神色,看起来并没有一丝玩笑的成分。 “如果是我的举动,让你觉得必须用什么事情证明的话,其实大可不必,我不想因为昨晚,强行改变你的思维和想法,我们都是成年人了,男-欢女-爱的事情很正常,而且,那也并不能够成为你的枷锁,不是吗?” 陆川风挑了挑好看的眉毛,黑湛的眼眸被昏黄的路灯渲染出几丝温度来。 “两年没见,思想倒是越来越开放了!” 黎夏放在口袋里的双手握成了拳,小声的说道,“男人不都是喜欢懂事的女人吗?你这话说的好像……你不喜欢懂事的女人一样。” 她以为只是自言自语的声音,他不会听到,可他却听的一清二楚。 “分人。”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捂住她已经冻得通红的耳朵,“你什么样的,我都喜欢。” 谁说这个男人不会哄女人,不会说情话,他一旦说起甜言蜜语来,简直让女人难以招架。 她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他微微垂眸,看着她柔软的发顶,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黎夏,苏黎世的上流社会都知道我陆川风是个黄金钻石单身汉,别告诉我,只有你不知道。” 他说他是单身,那他和叶缇又是怎么回事? 这么说,是不是只是为了哄骗她?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患得患失了,这样很不好。 陆川风覆在她耳朵上的大手微微用了力,下一秒,她的头就紧紧的贴在了他的胸膛前,“别太在意我母亲说过的话,不管到什么时候,选择权都在我的手里不是吗?” 他的话总是能一阵见血,让她无处可逃。 她在他的胸膛前点了点头,好像突然看见了曙光,看见了希望。 陆川风,我拼尽全身的力气,再次勇敢的走向你,只希望你,别再辜负我。 …… 回到别墅里,冷热的温差让她的手脚开始变得通红,变得发麻发胀,她站在别墅进门口的毡垫上,像个小孩子一样,搓手跺脚,想借此来缓解手脚上的麻痛感。 陆川风站在她的身后,突然伸出双手,将她整个人环抱在自己的胸前,她的背部紧紧的贴着他的温热的胸膛,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的身体僵了一下,就连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他的头放在她的削瘦的肩膀上,修长的脖颈探出去一些,下一秒,他的大手就包裹住了她的小手,动作温柔的按摩着。 他的呼吸温热,喷洒在她的颈项周围,带着撩人的暧昧感。 按摩了一会,他微微侧头,脸颊轻轻的滑过她的脸颊,“这样好没好点?” 黎夏机械的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的体温又上升了好多。 他又按摩了好一阵,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调整了一下两人站着的位置,整张俊颜突然靠近她,遮住了她眼前的大片光亮。 那张薄削的唇越来越近,近的她清楚的闻到了他所用的剃须水的薄荷味道。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打破了两人的甜蜜,“先生,小夏,我……” 佣人阿姨回来后,就开始准备宵夜,刚刚她就听见了开门声,只是锅里熬着汤走不开,想着做好了再出来叫也来得及,没想到会碰到这样的场面,一张老脸顿时红透。 黎夏慌乱的推开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换了拖鞋,匆 匆的跑上了楼。 佣人阿姨充满歉意的看向陆川风,解释道,“陆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在……如果我知道,就不会突然出现打断你们了。” 陆川风摆摆手,“没关系,女人脸皮薄,一会就好了。” 他换了拖鞋,往里走,闻到了饭香味。 “这么晚了,怎么还做了宵夜?”他略有些诧异的问。 佣人阿姨的双手在身前交叠,恭敬的回答道,“小夏早上没吃多少,午饭没吃,晚饭也只吃了一点点,她胃不好,我怕她饿了也不说,就做了宵夜,想着先生陪小夏一起吃,她或许会多吃一些。” 陆川风点了点头,“嗯,很好,我上楼去找她,马上就下来用餐,你准备吧!” 佣人阿姨笑着应了声,转身就往厨房的方向走了去。 黎夏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奔跑速度可以这么快,好像只用了短短的几秒钟,就迈上了几十级台阶。 她捂着速度过快的心脏,背脊抵着门板,怎么都觉得刚刚那幕太丢人了。 正沉浸在刚刚那一幕中,无法自拔时,门外便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她咬了咬唇,没有回应。 “黎夏,开门。”陆川风低沉的嗓音隔着门板传进了她的耳朵。 “我累了,想休息了。”她拒绝开门。 陆川风伸手,又敲了敲门板,“听话,开门。” 黎夏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身上所有的勇气,才转身打开了房门。 他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就好像刚刚发生的那幕尴尬和窘迫事情不存在一般。 “阿姨做了宵夜,叫我们一起下去吃。”他倚在门框的边缘,绷直的唇角含着一丝笑。 黎夏确实饿了,也很想吃,怕胃病反复,但她过不了心理的那一关,好像无法像之前那样坦然面对佣人阿姨了。 “我不想去。”她摇头拒绝。 陆川风看出了她的别扭,伸出手,握住她的臂膀,“佣人阿姨的年岁和我们的母亲年岁差不多,看见年轻人做出这种亲密的举动,无非就是觉得疯狂,再就是感慨年轻真好,她不会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再说,我的黎夏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嘛!” 他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揶揄,她扫了他一眼,“天不怕地不怕,并不代表愿意将自己认为最私密的事情曝光于他人的眼前。” “好了,都怪我,这样总行了吧!”他的大手放在她的腰身后,拥着她往出走。 黎夏将散落在耳侧的碎发别在耳后,没再拒绝,大概是因为很久没和他一起用餐了,突然说要一起用餐,心里有些兴奋。 佣人阿姨做了四菜一汤,完全不像宵夜,倒像是正餐,不过都很合她的胃口,有妈妈的味道。 也许是阅历丰富,知道撞见年轻人的亲密事,会让人别扭和尴尬,佣人阿姨留了纸条说去休息了,明早再收拾厨房和餐桌。 佣人阿姨的这个举动,多少让黎夏松了一口气,那股尴尬的感觉也跟着消失了不少。 陆川风并没有吃宵夜的习惯,吃的不多,大多数的时候都是看着她吃。 黎夏是真的饿了,也没那么注意吃相, 看着她吃的很香,陆川风笑了,不停的给她的夹菜。 发现他脸上的笑容,她愣了一下,“我……我只是觉得佣人阿姨做的菜太好吃了,忍不住的多吃了几口。” 陆川风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嗯,好吃就多吃一些。” 他脸上的表情明显没有他说出的话那么认真,她懊恼的皱了皱眉,“陆川风,你在笑我吗?” 黎夏杏眸怒瞪,紧紧的盯着他,陆川风微微偏头,用手捂住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陆川风……”她又叫了一声。 陆川风微微转过头,脸上没有一丝笑过的痕迹,“怎么了?” 黎夏放下筷子,起身走到他身边,“有那么好笑吗?” 陆川风露出一副很无辜的表情,摊了摊手,仰头看着她尖细白皙的小脸,“我觉得,我有些冤枉。” < /p> 她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上面的任何一丝表情,“冤没冤枉你,你心里清楚。” 下一秒,他突然站起身,从仰视瞬间变成了俯视,那股压迫感,让她退后了一步。 他迈开修长的腿,靠近她一些,微微弯腰,伸手在她小巧的鼻子上点了一下,“我从来不知道,我的黎夏可以这么可爱!” 陆川风脸上的宠溺表情,让她忍不住的沉沦。 她伸出双臂,吊在他的勃颈上,踮起脚尖,红唇在他薄削的唇上落下轻轻的一吻。 这回,换成他僵硬住身子,变得怔愣了起来。 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终于看见他精明的脸上露出异样的表情,觉得新鲜,又觉得好玩。 缓缓的收回双臂,途中却被他截获,她惊呼出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就被他拦腰抱了起来。 天旋地转过后,她变得一脸惊慌,再没有了刚刚的调皮和兴奋。 陆川风挑眉一笑,“我还以为,这是你想要的关于那个吻的回应。” 黎夏死死的咬住红唇,没说话,整张脸钻进他的胸膛前,躲了起来。 他的长腿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从餐厅走到客厅,又从客厅走到楼上的主卧。 踢开主卧室的房门,她挣扎着要从他的怀抱里出去,他怕她挣扎的太厉害,会摔下去,于是便微微弯腰,放松铁臂对她的钳制,让她从他的包围圈走了出去。 刚刚落地,她就钻进了浴室里面,关门的声音,泄露了她的惊慌和无措。 他走过去,敲了敲浴室的门,“别洗的太久,夜里的温度变化大,着凉了有你难受的。” 黎夏没回应,心里却是甜蜜的。 这个澡洗了很久,出来时,她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已经是凌晨的十二点半了。 浴室里没有女士的浴袍,她只好套着他宽大的浴袍走出来,她的身材太娇小,几乎快被那件宽大的浴袍淹没,看起来十分的滑稽。 湿漉的头发上是一条白色的毛巾,她举着双手用力的擦拭,试图将头发擦干。 陆川风已经将身上那套高级手工缝制的西服脱了下去,换成了一身灰色的家居服,看起来阳光了不少。 高大的身子半倚在床头,手上是今天的报纸,听到浴室门开启的声音,顺着声音看过去,便看见了那个小女人穿着自己宽大浴袍的滑稽画面。 “过来,我给你吹头发。”他指了指床头柜上的吹风机。 黎夏拎起浴袍的下摆,怕被绊倒,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坐在床边,拿掉头上的白毛巾,握在手里,等待着他给她吹头发。 男人将手中的报纸折叠起来,放在床上,随后下了床,拿过吹风机,站在她的身前,一点一点的将她湿漉漉的头发吹干。 这画面,就好像多年相濡以沫的夫妻。 或许从未想过有一天,这种画面会出现他们两人的身上,她的眼底涌出了湿润的液体,咬住唇,硬是没让那湿润的液体汇集成流。 他的手指很温热,隔着头发碰到她的头皮,竟然让她有种颤栗的感觉。 不知是因为她太敏感,还是他的动作,太让人浮想联翩。 “你休的年假还剩几天?”吹风机的轰鸣声结束,他转身,被他遮住的大片光亮重新笼罩在她的身上。 黎夏因为身体的原因,向艾伦申请了休息年假,不知是艾伦近来的脾气变好了,还是忙到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搭理她这种小员工,总之很顺利的就对她放了行。 “还有五天!”她伸出五个手指,纤细嫩白。 陆川风将吹风机放到了原来的位置上,回身说道,“嗯,那时间来得及。” “什么来得及?”黎夏不明白,追问道。 “明天白天公司的事情多,我抽不出空陪你搬家,晚上我们还要参加宴会,那就后天吧,我争取休息一下午,陪你搬家!” 黎夏皱了皱眉,“搬什么家?” 虽然心里猜到了七八分,但他没具体说明,她也只好跟着装傻充愣。 “搬来和我一起 住。”他又重新走近她,遮住了她身前的大片光亮。 黎夏挪了挪身体,坐在床上,躲避开他的视线和他身上所带来的压迫感。 她沉默,低着头,紧张的绞着双手。 陆川风走过来,与她并肩坐在床上,“你不喜欢?” 他想和她天天在一起,每天起床入睡的时候都能够看见她,只是,他不确定她的想法。 黎夏咬了咬唇,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不是不喜欢,而是不敢,你知道的,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我怕戒不掉。” 她已经二十九岁了,在过去那么多年的时间里,都是一个人度过的,如果让她习惯了两个人,她真的怕有一天,整个世界只剩下她自己的时候,会绝望到活不下去。 况且,陆川风从没认真的说过爱她,也没说过要给她一个家,女人最怕的,不就是在男人身上看不到希望吗?尤其是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身上。 “归根究底,你还是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他的话,总是那么言简意赅,却又一针见血,像是能够很容易看穿她的心。 黎夏依旧沉默,等于默认了他的话。 “我的样子就那么像个感情骗子?”他的言语间透着自嘲。 其实,他已经足够表达出他对这份感情的坚定,从他开口说要她当他宴会上的女伴开始。 只是,她对自己没有足够的信心而已。 他叹了口气,“好吧,这件事情我们过后再说。” 既然两人之间还存在着不信任,那么他的下一步,就是应该化解两人之间的不信任。 关了灯,与他并肩躺在床上的那一刻,心里突然觉得好平静,不管未来怎么样,至少在这一刻,她是幸福的。 …… 一夜无梦,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洒在床上,她从睡梦的状态慢慢的清醒,睁开眼睛,看见那抹高大的身影正站在落地镜子前打着领带,透过镜子的反射,他看见她醒了过来,转回身,唇角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 “时间还早,多睡一会,醒来就去楼下餐厅用早餐,阿姨正在做。” 他走过来,拿过放在床上的西装外套,动作潇洒的穿上,随后走到她身边,在她的额头上,落下重重的离别一吻。 “下午四点我会回来接你。”他轻轻的在她耳边说道。 黎夏并不喜欢抛头露面,尤其是那种政商名流界的酒会,可因为是和他一起,她的心里第一次没有出现排斥的感觉。 可能是昨晚吹了凉风,头有些疼,他走了以后,她又睡了一会儿,昏昏沉沉中,她听到了敲门声。 “小夏,小夏,起床吃早饭了。” 迷糊中,她听出了是佣人阿姨的声音,赶紧回答,“好的,我马上下去。”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的远离,她双臂支撑在床上,半坐起身,敲了敲依旧有些疼痛的头,下了床。 换了衣服,又简单的洗漱了下,就下了楼。 佣人阿姨正从厨房往餐厅里端早餐,见她下来,露出一抹充满母性的笑,“昨晚睡得好吗?” 黎夏点头,“睡得很好。” 佣人阿姨回到厨房,将最后一样端了出来,放在餐桌上,笑着说,“昨晚的风冷,我回来后,头有些疼,睡的不踏实,还好,冬天快过去了,不然这种反复无常的天气,还真是让人受不了。” 黎夏知道昨晚她出门后,佣人阿姨一直跟在她的身后,没想到她也会跟她一样头疼。 “其实我的头也有些疼。”黎夏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是自己害的阿姨也跟着头疼的。 佣人阿姨诧异的睁大眼睛,“原来你也觉得头疼啊,等等,阿姨把煮好的姜汤给你端来一些,我刚刚喝了一碗,觉得头疼好了许多。” 不一会,佣人阿姨就将姜汤水从厨房端了出来,放在黎夏的面前,“姜汤水饭前喝效果更好些,趁热喝吧。” 黎夏喝了一口,觉得有些辛辣,但又不忍拒绝阿姨的好意,只好全都喝了下去。 佣人阿姨满意的收回碗,“先生临走前说你昨晚没休息好,吃完早餐 你就上去休息吧,我出趟门,回来就会把这里收拾干净的。” 黎夏点头,“好的!” …… 吃过早餐上了楼,头晕的感觉更加强烈了,不知过了多久,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中,耳边不断的有声音传过来,是很熟悉的女声,但她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这个药量刚好,不用再加了。”美丽的女人抱胸站在床边,吩咐着旁边的中年女人。 “嗯,只是……这药对身体真的不大吗?她会不会出现其他的问题?你知道的,如果不是我的家庭条件不好,我是绝对不会答应你做这伤天害理的事情的!”中年女人的声音透着颤抖和害怕。 “没听说吗?这世界上,能让人们走到一起的,只有金钱和利益,不是为钱就是为权,这很公平。” 年轻的女人话落后,又顿了顿,说道,“我先走了,有什么情况再打给我。” “好!” …… 黎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的自己走在一条漆黑的路上,伸手不见五指,好不容易有车灯直射过来,她找到了方向,却发现身后一直有人跟着,好像是女人,一路发出高跟鞋的哒哒声。 她不停的跑,却甩不掉身后那高跟鞋的声音,她伸手捂住耳朵,痛苦的尖叫。 “小夏,醒醒,小夏……” 耳边有一道慈祥的声音响起来,她从梦中挣扎出来,看见了佣人阿姨的脸,松了口气。 “你做噩梦了?”佣人阿姨问道。 黎夏抬手抹掉脑门上的冷汗,点了点头,“嗯,做了个噩梦。” “有心事的话,就说出去,别憋在心里,时间长了,会憋出病来的!” 佣人阿姨只是单纯的以为她有心事才会做噩梦,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这个梦跟了她很长时间了。 “嗯,我知道了。”黎夏的脸色十分苍白,“谢谢阿姨。” 佣人阿姨摇摇头,“不用感谢我,看见你,就像看见我自己的孩子一样,都是我应该做的!” 话落,她才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瞧我,居然忘了最重要的事情,先生刚刚打电话回来,说马上到了,让你准备一下。” 黎夏不敢置信的看向墙壁上的时钟,还有十分钟就是下午的四点了,她怎么了?怎么会从七点半一直睡到现在? “天啊,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佣人阿姨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年轻人嘛,难免觉多些,到了我这个岁数,让我睡都睡不着了。” 话落,两人又闲聊了两句,佣人阿姨才走出去。 黎夏再次抬眸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还有五分钟四点,好像有些来不及了,她索性也就不急了,放缓了动作。 陆川风走进来的时候,她正在落地穿衣镜前审视自己,总觉得身体哪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这种感觉,让人很难受。 “在干什么?阿姨说你睡了一整天,哪里不舒服吗?” 他走过来,大手探上她的脑门,“温度有些偏高,感冒了吗?怎么现在体质变得这么差?” 黎夏也觉得自己的体质变差了很多,之前,她从来没让自己生病过,可现在,反反复复的感冒,胃痛也是,经常反复,她都不知道自己最近到底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总是做噩梦,体温偏高,就好像有人在我的身体上动了手脚一样,整天都会疑神疑鬼,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所以才会这样?” 她的话多少带着调侃,却令陆川风的眉头深深的蹙了起来,“别瞎说,可能是最近天气变化无常,身体有些吃不消罢了,明天下午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医生怎么说。” 黎夏点了点头,去医院确实能够让自己放心一些,不然这种疑神疑鬼的状态,真的让人吃不消。 “刚刚路过一家精品店,看见一件裙子很适合你,但又怕你不喜欢,所以想带你去试一下,我们收拾一下,出发吧!” 黎夏换了衣服,跟在陆川风的身后下了楼。 车子停在别墅的门口,染了些灰尘,似乎跑了灰很多的道路。 < /p> 到了车前,他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十分绅士的说道,“请吧,我美丽的公主。” 黎夏礼貌的道谢,“谢谢!” 车子启动,滑入富人区宽敞的马路上。 “你今天很忙吗?”车子里太静了,她试图找到话题。 陆川风熟练的操-作着方向盘,深邃的双眸目视前方,“还好吧,只不过是项目的金额比较巨大,所以会忙一些。” “今天我看了财经新闻,说是方氏集团有望拿下政府最新规划的那片楼区的开发权,这估计已经是可以轰动整个苏黎世的大事件了吧!” 黎夏的脑海里,重复着早上新闻里,女主播的那些话。 陆川风在红绿灯的间隙踩下刹车,侧头看了她一眼,“我以为你不喜欢财经频道,不过从上次的方靖轩,到这次的项目启动,你都没有错过,是我多想了吗?” 他的话,明显的更针对她上次聚精会神看方靖轩财经频道的个人访谈。 “电视打开,就是锁定的财经频道,应该说爱看的人是你吧!”她觉得自己这么被冤枉,挺无辜的。 陆川风挑了挑眉,“我每天的时间恨不得化成四十八个小时,你以为我会有时间去看电视?” “那频道不是你锁定的,也不是我锁定,难道会有第三个人锁定吗?”她随口说道,十分的漫不经心。 陆川风沉吟了片刻,眉头紧蹙,“第三个人?” “对啊,如果按照你的这种说法,除非别墅里有第三个人存在。”---题外话---ps:作者新浪微博:秦若虚sunshine 288,番外—《因为爱情》温暖从背后慢慢的包围过来~ “可整栋别墅,除了你和我,就是做饭的佣人阿姨,她在你身边这么长时间,不可能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的,而除了你我之外的第三个人,还不是佣人阿姨,那会是谁?” 话落,黎夏觉得好笑,好像在不知不觉中,这件事已经演变成了一本悬疑推理小说了。 “怎么可能?别瞎想了。”好一会,陆川风才否认的说道。 80秒的红灯过去,他踩下油门,继续向前。 大约二十分钟以后,车子在市区的一家高级精品店停了下来,他下车,绕过车头,像来时一样,绅士的替她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精品店透明的落地玻璃窗里,着装统一的女店员们,正争先恐后的拿出手机将这一幕拍下来,要知道,这种只会发生在电视剧里的剧情,在现实中是很难碰到的,尤其,画面中的男人还是被人们誉为东方大众情人排行榜第一位的陆川风。 黎夏下车,脚步踌躇着,并未跟上去欢。 陆川风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身去看,黑湛深邃的眸光中带着询问,“怎么了?” 黎夏的双手紧张的绞在一起,“没什么,只是觉得突然被这么多人注视,不习惯而已。“ 陆川风顺着她的眸光,看了一眼精品店的落地窗,里面整齐的站了一排拿手机拍照的女店员,过惯了平静的生活,这场面,也难怪她会不适应。 怪自己粗心大意,忽略了她的感受。 转身,走到她身边,伸出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紧紧地牵住她了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随后,与她并肩站在一起。 “以后这样的场面会很多,你要试着习惯。” 从没想过有一天,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他的身边,接受别人的注目,一切就好像是梦一样,虚幻的不真实。 “如果我一直都不能习惯呢?” 她的普通,她的平庸,她心知肚明,这样的自己,站在他的身边,本身就是一场未知的冒险,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他们又会走向何方,变成何种关系。 还有就是,他的世界与她的世界,一直都是两条平行线,遥远的仿佛隔着一整个银河,就算现在难得的交集在一起,也不过是她的心魔所致。 暗恋是一个人的事,可走在一起就是两个人的事了,如果她一直无法跨越心里的这道障碍,无法理直气壮的站在他身边,他们的结局,是不是只能以悲剧收场? “如果你不能适应我的世界,那么就由我去适应你的世界。”他的声线醇厚优雅,好听的让人忍不住的想在他的声音里沉沦下去。 从过去到现在,她一直都知道,他是个不擅长说情话的男人,可他突然说出这样类似于承诺般的情话,竟令她整个人不知所措了起来。 “怎么?不相信?”她的沉默,似乎令他很不满意。 黎夏抿唇,“不是不相信,就是从没敢想过。” 话落,她又沉默了许久,才再次开口,“陆川风,我真的从没敢想过,你会包容我,迁就我,毕竟,你和我之间,隔着我曾经的豪情万丈。” 追逐他多年,几乎花光了她所有的勇气和情感,这也是她现在,为什么这么患得患失的原因。 “黎夏,剩下的距离,你只需要站在原地,我会朝你走过去。” 明明不过是一句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话,却让她热泪盈眶。 她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花,“陆川风,我可是个会被惯坏的女人。” 他低着头,薄削的唇凑近她小巧的耳廓,“这么做,就是要把你惯坏。” 陆川风按下车锁,牵着黎夏往里走去。 从车前到精品店的距离,不过短短的十几米,她却像经历了十年那么漫长,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终于让这个男人停留在了她的身边。 这家精品店的店长曾和陆川风在一场商业酒会上有过一面之缘,当时觉得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举手投足间那浑然天成的优雅和高贵,仿佛很轻易的就盖住了酒会里的所有精英。 这样的男人,也许生来就注定是让女人仰视和艳羡的! 只是,他身边的女人是否太过于普通了? 两人越走越近 tang,精品店里的所有人的目光依然只停留在男人身上。 只见他一身黑色的纯手工定制的高级西服,脚上是一双同色系的手工缝制的高级皮鞋,衬得他身材更加伟岸,挺拔修长。 他的肤色有些偏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山峰般的眉形,刀削般的鼻子,一张薄削的嘴唇抿成一条冷酷的唇线,从他偶尔走路的动作中,能够很清晰的看出他身上的肌肉线条。 他的步伐大,身位比女人靠前一些,两人紧紧相牵的手在空中拉直,能够看出来,男人比女人的从容和淡定。 推开门透明高大的玻璃门,他的脚步顿了顿,牵着她的手改成环住她的腰身,不需要任何语言,已足够表达他对这个女人的宠溺和在乎。 精品店的店长到底是个穿梭在政商名流层多年的女人,懂得察言观色,也懂得揆情度理,并不会贸然上前去说两人的一面之缘,恐怕引起他的反感。 她走上前,用着恭敬专业的语言说道,“先生,小姐,两位下午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二位的吗?” 精品店的店长长相偏于东方,似乎是个混血,虽然不算是顶级美女,但很耐看,最起码黎夏看到她,觉得很舒服。 “给她选一套晚礼服,不要太性-感,也不要太张扬,像她一样,淡然素雅一些的就好!” 精品店的店长露出标准职业的待客笑容,点头说道,“没问题,请跟我来,楼上都是本店新到的限量版,可以供两位随意选择。” 话落,精品店的店长在侧面引路,陆川风拥着黎夏跟在后面,一旁的精品店店员则站成两排,微微躬身,恭迎两人上楼。 她们的目光太过于炙热艳羡,使得黎夏的身体不自觉的僵硬了起来,陆川风感觉到,放在她背后的大手更加用力,似乎在给她力量。 上了台阶,她似乎更紧张了,大概这离她的世界太远,太陌生,她一时难以适应消化。 “很快就好了。“他的薄唇靠近,在她的耳廓处暧昧的摩挲了几下。 楼下有惊呼声传来,似乎不敢相信,那个传说中冷漠的男人,会有这么温情的一面。 黎夏伸出小手,在他的西服下摆处拽了拽,“你故意的!” “如果你非要这么理解的话!”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嗓音性感。 黎夏精致的长睫颤了颤,“你都是用这种方式让身边的女人适应的?” “只有你而已。” 两人说着中文,侧面的店长听不懂,不过从两人的表情和动作中,能够看出来,他们之间浓烈的感情。 都说这世界上,唯有咳嗽和感情隐藏不了,这句话说的很对。 楼上空间的举架很高,棚顶挂着几盏巨大的水晶吊灯,通体晶莹的串串垂饰,在灯光的氤氲渲染下,绽放出耀眼夺目的光芒,垂饰大小体形不一,装饰着宽阔的楼上空间,试图用灯光营造出高档优雅的空间感。 再往前走,入目的就是一排排奢华大气的礼服展示区,高挑纤细的仿真模特,将礼服的优美与质感展现的淋漓尽致,每一件都炫目到令人挪不开视线。 陆川风拥着黎夏走在两排衣服展示区的中间通道内,只需要粗略的看一眼,就知道这两排衣服并适合她。 他指了指另一边,“去那里看看。” 精品店的店长赶紧做出恭敬相迎的手势,“好的,请跟我来。” 另一边的衣服与刚刚路过的衣服,风格大相径庭,一个就像刚刚毕业的清纯大学生,一个就像混迹于男人堆里的成熟妩媚的女人。 走着走着,他的脚步突然停在一个仿真模特前面,让人着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件,拿给她试一下。” 黎夏顺着他修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条白色长裙,长长的裙摆拖曳在地上,在朦胧的灯光下,显得极为优雅,迷人,腰线收的极细,但又不会显得突兀,是很舒服的视觉感受。 他的眼光真的很好,这件衣服,她也很喜欢。 精品店的店长走过来,颇有些感叹的说道,“先生,您眼光真的很好,这件衣服是全球限量珍藏版,只发行了两件,其中一件被这件衣服的设计师收藏了起来,另一件,则被我们老板高价购来了,本来不想出-售,但碍于找这件衣服的名媛 淑女太多,他就忍痛割爱拿出来了,你们的运气真的很好,这件衣服刚刚摆出来,你们是它的第一位顾客。” 陆川风的唇角微微弯成一抹好看的弧度,笑着说道,“看来,我女朋友真是我的幸运神。” 在精品店的店长引领下,黎夏来到了试衣间,裙子很长,试起来并不方便,店长主动说帮忙,她却拒绝了。 她不喜欢在陌生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体,不管男人还是女人。 “我来吧!” 那抹高大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正抱胸斜靠着试衣间的门口,眉眼中,带着春风般的笑意。 精品店的店长赶紧懂事的退出来,“我在外面等着两位。” “你这样很容易误导别人的想法。”黎夏透过试衣间里的落地镜,看着身后的男人。 男人耸了耸肩,迈着修长的双腿走了进来,“那也只能怪他们的思想不单纯,跟我的举动完全没有关系。” 回身,关上试衣间的门,密闭的空间里,只剩彼此的呼吸声。 “我自己来就好了,你出去吧!”她将礼服紧紧的抱在胸前,回身去推他,却被他的一双长臂揽住,下一秒,她就失去了活动的自由。 “怕什么?你身上该看的不该看的地方,我都看过了。” 他的话太过暧昧,令她的脸瞬间爆红了起来。 “陆川风,你知不知道,你这叫耍流-氓?”黎夏轻启红唇,一字一顿的说道。 陆川风挑了挑眉,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这就叫做耍流-氓,没耍过,嗯,突然觉得耍流-氓的感觉,似乎也挺不错的哈!” 她仰头,澄澈如水的眸光里像是倒映着无数的星星,“真想把你现在的样子拍下来,让大家都看看。” “好啊,我不介意。” 他的话令她一噎,知道拗不过他,只好开始试衣服。 之前都是在黑暗中与他坦诚相见,可现在棚顶的灯光大亮,她总觉得难为情。 好一会,她也没有动作,他走近,温热的胸膛紧紧的贴着她的背部,“要我帮你-脱?” 她赶紧朝前挪了挪,拉开与他的距离,“我自己来。” 衣服渐渐褪去,身体的曲-线慢慢的浮现在他的眼前,这一瞬间,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和冷静,只想冲动的把她压-在身下,好好的怜-爱一番。 疯狂的想法在脑子里持续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他的身体仿佛就不受控制了,伸出手,从她白皙窈窕的背部开始,慢慢向下摩-挲,她感觉到他手指的温度,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他又朝前挪了挪,呼吸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咬唇,忍住身体里一波强过一波的悸-动,一动也不敢动。 修长的大手开始慢慢的向前移动,她紧张的闭上眼睛,下一秒,她的身前一凉,被她死死攥在胸前的礼服从手中滑走。 她睁开眼睛,透过落地穿衣镜看着身后的男人,他正动作轻柔的将礼服举过她的头顶,慢慢向下,越过她的头,肩膀,背脊,一路向下滑去。 礼服样式虽然有些保守,可穿在她身上却透着强烈的禁-欲感,她那如鸦羽般的墨发,瀑布般垂落,头发的黑与礼服的白,形成了视觉上鲜明的对比,不可否认,这件礼服突出了她身材上的所有优点,仿佛为她量身定制般。 他看着镜子中的她,愣了片刻,伸手将她压在衣服里的墨发划出来,指间再次与她的肌肤接触,她敏感的动了动。 温暖从背后慢慢的包围过来,耳畔传来他的声音,有点低哑的,却带着说不出来的魅惑。 “真的很美。” 他的话有些模棱两可,她根本就分不清他是在说衣服,还是在说她。 出于礼貌,她还是说了声,“谢谢!” “礼服选好了,接下来就是鞋子和饰品了,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他浅声询问。 黎夏摇头,“你帮我选吧,我相信你的眼光。” 对于挑选衣服方面,她有很严重的选择困难症,经常拿不定主意,喜欢纠结,在国内时,有孟暖在她身边,她会经常听她的意见,现在 ,没有孟暖在身边,她能听取意见的人,似乎只有他了。 陆川风点了点头,牵起她的手,走出了试衣间。 他选衣服的眼光,和商界里人们给他的称号一样,又快又准。 一身行头选好后,他又让店长找来专业的造型师,为她化妆造型。 闭着眼睛,她感觉造型师的手在她的脸上涂涂抹抹,触感很舒服,似乎是个有着多年经验的造型师。 一个小时后,造型结束,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仿佛已经不认识。 镜子中的女人,脸上略施薄粉,妆容精致,却极淡,带着薄薄的红晕,深湛的大眼里澄澈无暇,纯真的气息带着引人犯-罪的诱-惑,粉红色的唇上染了一层唇蜜,很有让人一亲芳泽的冲动。 她简直不敢相信,镜子中的这个女人就是自己。 视线里,慢慢出现一道高大的男人身影,他深邃的眼睛里,带着满意的神色。 付了钱,两人相携走出了精品店。 “都说方氏的陆总出手阔绰,尤其对女人,今天,我算是真正的领教到了。” 她的红唇轻启,一张一合,气若幽兰。 他紧紧拥着她,在寒风里露出一抹精致的笑容,“传说而已。” 话落,两人已经走到车边,他解了车锁,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想要看清一个男人,不要听传说,要用眼睛去看,用心去体会。” 黎夏坐了进去,异常沉默。 他绕过车头,走到主驾驶座门前,打开,坐了进去。 系好安全带,他启动车子,踩下油门,车子一个漂亮的甩尾,滑向了主路的车流中。 六点钟,正是下班的高峰期,道路很拥堵,整条路几乎堵成了停车场。 他烟瘾发作,从裤袋里取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将车窗半降,淡蓝色的烟雾随着窗外的风飘散了出去。 黎夏不喜欢烟味,但却喜欢看男人抽烟。 曾经在书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是针对广大女性的一个问题,问题是,男人在什么时候最能够吸引你,答案是,抽烟的时候。 大概是抽烟的男人身上都透着故事,或沧桑,或引人遐想,所以,才会成为女性心目中,最能够吸引人的瞬间。 “宴会几点开始?”黎夏从手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堵了二十分钟了,照现在这样堵下去,八点都未必能到。 知道他是个很准时的人,才会担心的问。 “七点,不过晚到也没有关系,我不是今晚的男主角,就算迟到,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黎夏点了点头,觉得自己刚刚的担心有些太过多余了。 一根烟吸尽,他紧接着又从烟盒抽出了一根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味道慢慢的在口腔里蔓延。 前面的车龙开始动了,他将吸了一半的烟熄灭,紧接着踩下油门,下一秒,车子继续前行,速度依然很慢。 就这样走走停停,半个小时后,终于来到了宴会地点,在苏黎世市市中心的一家五星级酒店里。 将车子稳稳的停在酒店前面,下一秒,就有泊车人员走了过来,首先打开的是副驾驶座,黎夏道了声谢,从车子里走了出去,紧接着,泊车人员绕过车头,走到主驾驶座门前,打开车门,陆川风将车钥匙递给他,紧接着也下了车。 泊车人员动作迅速的将车子开走,他走到她的身边,将手臂弯曲,示意她环住他的臂弯。 她伸出双手,紧紧的环住他的臂弯,上面的温度,让她觉得熟悉,又贪恋。 酒店的门前铺了很长的红地毯,她白色的裙摆过长,高跟鞋又偏高,走起路来不是很方便,只能单手环住他的臂弯,另一只手拽着裙子,陆川风为了配合她,将步伐放的很轻很慢。 他的体贴,总是无微不至,让她觉得害怕。 如果哪天,他的体贴不在了,她会变成什么样?真的不敢想象。 酒店大厅里,灯火通明,有工作人员迎了出来,引领两人来到不远处的宴会厅。 一千多平方米的宴会厅里 ,早已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氛围。 当工作人员推开宴会厅那扇厚重的大门,她挽着他走进宴会厅的那一刻,几乎迎来了满场的注视。 黎夏的头微微低垂,紧张的身体开始僵硬,手足冰凉。 他拉过她的手,放在他的手背上,另一只手轻轻的拍着她的手背,安慰的说道,“别怕,有我在。” 跟着他的步伐,慢慢的走向宴会的深处,人生总是充满了讽刺,记得上次,她是陪在林北辰的身边,这次却换成了他。 上次,她只能隔着拥挤的人潮,远远的看着他,这次,他就在她的身边,不需要她刻意的寻找。 路过相熟的政商名流时,他会礼貌的点头致意,随和谦逊的生意人形象,被他演绎的淋漓尽致。 角落里,叶缇正和蒋茹闲聊,无意中的一瞥,令她红润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蒋茹并没有注意宴会上的-***-动,本以为只是谁喝多了,闹了一闹,可随着叶缇瞬间变了的脸色来看,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 她转过身,顺着叶缇的方向看过去,整个人被气的哆嗦了起来。 可到底是在商场里摸爬滚打多年,这点处变不惊的能力还是有的,她转回身,首先安抚叶缇。 “小缇啊,别往心里去,男人嘛,就是喜欢玩一阵新鲜感,过去就好了,你要沉得住气啊!” 她从小虽然衣食无忧,但缺少家庭的温暖,父母几乎都是各玩各的,谁也不管谁。 看多了父母亲的风花雪月,她就特别希望自己喜欢的那个人,是个专一专情的人。 可惜,上天终究还是没有听到她的呼喊,她喜欢的那个人,心里早就被洒下了一抹温柔的白月光,推来演去,反倒她变成了他们两人之间的第三-者。 “伯母,我能相信您吗?”她喃喃的问,现在的她,连自己都不敢相信,更何况是别人。 蒋茹抬起双手,握住她纤细的双臂,“小缇,相信阿姨,阿姨一定会替你做主的!” 叶缇点了点头,“伯母,我相信您。” …… 造型师给她身上喷了一些紫罗兰味道的香水,虽然清香淡雅,但随着她走路,那股香水的味道会变得浓郁,扑鼻而来。 身边的男人走走停停,她也跟着走走停停。 这种时候,在乎别人的眸光,就是在自找罪受,她索性就当这里是公司的普通年会,想着想着,就放松了下来。 好奇的人还是占了大多数,指着他身边的黎夏,略带暧昧的问道,“陆总不打算介绍一下吗?这位是陆总的什么人?” 上流社会的人都知道,陆川风身边有一个得力的下属,虽然两人从来没有以男女朋友的身份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但人们早就把那个女人定义为他陆川风的女人。 这次宴会,却高调的牵着另一个女人的手走了进来,这也难怪会让大家议论纷纷,不断猜测。 “我的女朋友,黎夏。”他低头看着她红彤彤的小脸,毫不避讳的说道。 既然她觉得他不够认真,那么他就做些认真的事情,让她相信他的认真。 “陆总好眼光,女朋友很漂亮啊!”有人赶紧拍着马屁。 “谢谢,她是很漂亮。”陆川风唇角带笑的回答道。 另一边…… 蒋茹拉着叶缇走向角落,“小缇啊,今天这件事情,你可千万不能让你爸爸知道,如若让他知道,你和阿风就永远都没有可能了,如果你是真心的喜欢阿风,想让他永远留在你身边,那么你就乖乖听我的,好吗?” 叶缇的眼眶已经红肿成了一片,深吸了一口气后,她内心里翻江倒海的情绪被她平复了不少,“好!” 在爱情这场战役中,她毕竟筹码太小,如果没有蒋茹帮助,她根本就很难靠近他。 叶缇也懂,如果想要让陆川风回心转意,他的母亲是很关键的一点。 “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蒋茹将她推坐在角落的沙发上,“记住,不论别人说什么,你千万都要沉得住气,知道吗?” 叶缇点头,“我知道的, 伯母。” “嗯!”蒋茹又揉了揉她发顶柔软的头发,“乖孩子,伯母不会让你白受委屈的!” 话落,她踩着将近十厘米的高跟鞋,缓缓的接近了宴会那一头的陆川风,以及他身边的黎夏。 上一秒还在与陆川风闲聊的人,下一秒就找借口离开了,陆川风蹙眉,透过左手的透明玻璃红酒杯,看见了身后越来越近的母亲。 黎夏也看见了红酒杯上面的倒影,环在他手臂上的手紧张的晃了晃他,“怎么办?” 陆川风低头,唇边带笑,“有我在,不要怕。” 他的声音里有着超越这个年龄的成熟和稳重,给人一种安全感,感觉很踏实,像是重力的吸引,每分每秒都想向他的声音靠近。 “阿风,这么重要的宴会,怎么能迟到?”蒋茹的声音在两人的背后响起来。 陆川风微微回头,假装碰到母亲,只不过是偶遇,语露诧异,“妈?您怎么会在这里?” 随后,他慢慢的转身,黎夏也跟着他一起转了过去,环在他手臂上的手,始终没有放松。 蒋茹看着两人紧紧连在一起的手臂,举起手中透明的红酒杯,喝了一口,“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 陆川风挑眉,“我是方氏的总裁,肯定在邀请之列的。” 蒋茹笑,“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他深邃的眸光里,滑过一丝光亮,很快,稍纵即逝,根本就没给人机会去捕捉。 “那妈想问什么?”他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以退为进。 “别拿商场上的那一套来糊弄你-妈,妈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听话,别任性。” 蒋茹索性也不避讳黎夏,继续说道,“就算再喜欢,也要为你的前途考虑,方氏总裁的这个位置,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呢,你可要为妈争点气。” 陆川风薄削的唇紧紧的抿在一起,“妈,我自己的事情,我想自己做主,您就别-插-手了。” 终究,所有的一切,都不如她重要。 妈,您明白儿子的痛苦吗?明白儿子夜里失眠时,想她想到痴癫疯狂时,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吗?如果您知道一点点,都不会让我这么轻易的放弃了。 蒋茹深吸了一口气,酒光交汇间,她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随后一扬而尽。 “这就是你最终的选择?宁可放弃方氏总裁的这个位置,放弃大片光明的前途,就为了这么一个看起来哪哪都十分普通的女人?” 黎夏攥紧左手,指甲锋利的穿入掌心,却疼在心里。 陆川风沉默良久,只说了两个字,“抱歉。” 抱歉他不能随着她的心意继续活下去,也抱歉她为他的付出。 蒋茹摇摇头,声音带着几丝嘲讽,“我不需要你的抱歉。” 酒会上,不宜多说,她选择转身离去,从头到尾都没有和黎夏说一句话。 蒋茹走后,黎夏抽出挽在他臂弯上,已经汗湿了的手。 她已经形容不出来此刻的心情,五味杂陈,什么滋味都有,可是苦涩却占了大半。 “陆川风,事业和前途是男人最看重的东西,你真的舍得放下?” 已经走上最高点的人,突然被人狠狠的拉下来,那种滋味,肯定不好受。 “不是放下,而是看轻,别想得太多了,老天自有安排。” 过来敬酒的人一波接着一波,他喝了不少,就连耳朵都红了。 她拉了拉他衣服的下摆,“别喝得太多,胃会不舒服。” 常年在办公室工作的人,说没有职业的胃病,谁都不会相信,更何况是他,一个工作起来,永远顾不上身体的男人。 “我没事。”他笑,眉眼带着微醺。 “我去下洗手间。”宴会厅里太闷,她想出去透透气,去洗手间这个说法,似乎最合适不过。 陆川风正和人交谈,闻言点了点头。 拉过工作人员,询问了洗手间的方向,她拽着裙子的两侧,慢慢的走了过去 。 红毯很软,高跟鞋踩在上面,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柔软却又不踏实。 坐在角落里的叶缇眼尖的捕捉到了正往洗手间走的黎夏,起身,走到蒋茹身边,委委屈屈的样子。 “伯母,我去下洗手间。” 蒋茹在她白嫩的脸上的摩挲了两下,十分宠溺,“去吧。” 叶缇点头,硬是将眼角再次逼红,用这种方式透露自己的伤心和难过。 蒋茹看着也心疼,语气放得轻柔,“快去吧,等宴会结束,伯母一定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叶缇的泪落下,楚楚可怜的道,“伯母,不要因为我而让你们母子闹僵,那样我会坐立难安的,缘分这种东西强求不来,我不想勉强阿风。” “瞎说什么,怎么能是你勉强阿风,傻孩子,应该说是阿风一直在勉强你。” 蒋茹叹了一口气,语气里充满了失望,“我真的没有想到阿风这个孩子会这么没有分寸,阿姨和你一样,对他很失望。” 话落,蒋茹接着说道,“快去洗手间吧,我这边还有应酬,晚一点,我们再好好的聊。” 叶缇点头,这次,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洗手间里,黎夏的背脊正靠着冰冷的墙壁深呼吸着,听到门外有高跟鞋的脚步声传来,她赶紧走到盥洗盆旁边,准备洗手离开,不再逗留。---题外话---ps:作者新浪微博:秦若虚sunshine 289,番外—《因为爱情》你拿什么来配我儿子~ 有高跟鞋哒哒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来,她没有回头,却已经从盥洗盆上面的镜子反射中看清了来人,四目在空中交汇,一个清澈无暇,一个深沉可怖。 她洗手的动作有一秒的停顿,但很快,就恢复了自然,巧妙的移开了与镜子里女人对视的眸光岑。 黎夏的无视,让身后女人的脸色微微变了变,继续走近,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身后的人,遮住了她侧面的光线,黎夏继续手上的动作,没有因为她的靠近,而有任何的影响。 叶缇双手抱胸,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黎夏,你是不是很得意?” 明明那么高贵优雅的人,却发出与她身份极其不符的轻蔑声音,仿佛不自信的那个人,是她,而不是自己欢。 黎夏挑了挑眉,关闭水龙头,抽过纸巾盒里的纸巾,漫不经心的擦着手,整个人的状态,就像在应付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我听不懂叶小姐的这句话,再说,我并没有认为我有什么值得得意的事情,让叶小姐知道。”话落,她转身,“抱歉,先失陪了。” 脚步还没有迈开,就被叶缇拦了下来,“从我身边抢走阿风,还不够你沾沾自喜洋洋得意的?黎夏,说起演戏来,你比娱乐圈那些演员还要专业,如果你有兴趣,哪天我给你引荐个导演,保证能把你包装成一个成功的演艺明星” 黎夏笑了,明媚的像是夏日的阳光,十分的刺人眼球,“叶小姐,说到演戏,您的家族渊源可要比我深厚太多了,听说,您的母亲就是一位国际影后,等等……我的记性不好,请容我想想,您母亲当年得奖的那部影片的名字……叫什么英勇……” “够了!”叶缇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在苏黎世两年,她虽不喜八卦,但也多少耳闻过一些,尤其是关于叶缇母亲的风尘往事。 这算是上流社会一个公开的秘密,她之前并不知道那个人是叶缇的母亲,可就在两天前的一次机缘巧合下,她在报纸上看见了这条新闻,才知道,那个曾经轰动了苏黎世上流社会的女人,竟是叶缇的母亲。 凭中国旧时的说法,叶家算是名门望族,往祖辈上数,都尽是国内有头有脸的人物。 上世纪,因日寇流窜侵袭,叶氏家族漂洋过海,移民到北欧瑞士,定居在苏黎世,后重新发迹,成为现代商界中的佼佼者。 叶缇的父亲是三代单传,肩负着家族使命,注定了婚姻无法自主,二十二岁那年,他听从家里的安排,与家世同样显赫的华裔女人结了婚。 因为是商业联姻,两人的感情并不深厚,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相敬如宾的情况下度过的! 中国人骨子里的传统,并没有因为移民,而有所改变。 双方的父母都认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所以,他们在父母的催促下,婚后一年,终于迎来了两人的结晶。 任务完成后,他像是松了一口气,开始全心扑在事业上,忙的昏天暗地。 聚少离多,让他与结发妻子越走越远,而就在他们的婚姻亮起红灯的那一段时间里,他在一次酒宴上,瞥见了叶缇的母亲,这一眼,便让他一见钟情,朝思暮想。 明明该适可而止,可他偏偏疯狂的爱上了叶缇的母亲,这个女人不是别人,就是在瑞士发展的华裔影星,白筱。 十五岁只身闯荡苏黎世,十六岁主演了人生的第一部电影,十八岁一炮而红,被封国际影后,成为苏黎世家喻户晓的明星,也因此,被人们誉为东方精灵,天才演员。 如果是清清白白的背景,叶家也不会反对的如此强烈,但偏偏,白筱的被封后的成名作,是一部尺-度非常大的情-色电影,叫做《勇士欲-海》,这可能是被最多国家禁演,也是瑞士有史以来最具有争议的一部影片。 影片改编自瑞士著名作家米特在1978年创作的同名小说,剧情主要讲述的是一个东方女孩在瑞士所经到的青春与欲-望,在影片里,她-脱的干净利落,与男主角全-裸-上阵,演绎出大量精雕细刻,制作精美的性-爱场面。 当年公映时,曾引发万人空巷的购票热潮,当然,人们购票,不单单是为了去看片中男女主角大胆唯美的演绎,而是这部电影,真的是一部经典中的经典,只需要观影的人看上五分钟,就可以肯定,这是一部好电影。 正因 tang如此,《勇士欲-海》上映仅仅二十天,就创造了18.9亿欧元的票房神话,至今没有任何一部瑞士电影能与之相匹敌。 虽然白筱在影视圈的名气和炙手可热的程度无人能及,可她与叶缇的父亲,到底隔着他那段婚姻的距离,有缘却注定无分,即便,她拥有着无与伦比的成功事业和世人艳羡的魅力容貌。 但叶缇的父亲是个性情中人,并没有因为世俗和家族的压力,而对白筱的感情产生动摇,在与白筱相识了一百天后,他迅速与原配离婚,隔天,就风光的将白筱迎娶到叶家门里。 那一年,叶缇的父亲24岁,白筱20岁。 即便现在两人到了中年,但依然十分恩爱,堪称商界和娱乐界的夫妻典范。 但这段佳话的背后,是多少不堪的流言蜚语,想必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 叶缇虽然从小衣食无忧,娇生惯养,但外界对她父母亲婚姻的评判,一直是她的心头刺。 “黎夏,找不到攻击我的点,就想从我的家人下手,你未免也太卑鄙了吧!” 叶缇的话像是锋利的尖刀,在她的心脏上捅了一下又一下,又闷又疼。 “卑鄙不卑鄙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什么是善恶美丑,是非曲直,叶缇,你扪心自问,陆川风,他爱你吗?” 她并不是挑衅,也不是故意攻击,而是就事论事。 话落,她又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陆川风选择谁,那是他的事情,跟我无关,如果你有本事,也大可以把他带走,我完全没有意见。” 叶缇这种女人城府太深,又太会演戏,她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但不是对手,并不代表就怕她了。 “你……”叶缇被噎了一下,脸色变得比刚刚更加难看,随后赶紧调整了一番,面露灿烂笑容,“没想到黎小姐这么伶牙俐齿,怪不得阿风会喜欢你,说实话,我都开始要喜欢你了。” 黎夏也笑,“谢谢,我也很喜欢你,如果你能够做到表里如一的话。” 叶缇完全不在乎在黎夏的面前暴露自己本来的个性,放下挡在她身前的手,开始绕着她的身子转圈说道,“你说的没错,我演戏的家族渊源确实比你深厚太多了,你难道不知道吗?会演戏,才能抓住人心,信不信,我可以很轻松的就拆散你们?” 黎夏点头,“当然相信,不过,留一个心不在自己那里的男人在自己的身边,就那么让你有成就感吗?” 叶缇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惨白形容了,她终于失去了所有的冷静和骄傲,眸光中闪过狠厉的光芒,有些气急败坏的伸手要打黎夏。 黎夏眼疾手快的在空中拦住她的手,就在这时,叶缇在镜子的反射中看见了刚刚走进洗手间的蒋茹,赶紧顺势往后倒,倒的过程中,又将自己的头发弄乱,装出一副被人欺负的样子。 “黎小姐,不要……啊……” 洗手间的地面是坚硬的大理石,她要做到随着惯性摔倒并不容易,但为了能够在蒋茹这里赢得最大的筹码,她也不惜让自己痛一回了。 闭上眼睛,随着她的身体接触地面,发出一声闷响,叶缇的眼睛里瞬间溢出晶莹的泪花,这个样子,无论谁见了,都会觉得她楚楚可怜的令人心疼。 蒋茹刚刚走进洗手间里,就看见了叶缇被黎夏推到在地的画面,本想加快脚步去扶,却还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叶缇跌倒在地。 “小缇,你怎么样?”蒋茹蹲在叶缇的身边,紧张的询问。 叶缇已是泪流满面,“我还好,伯母。” 蒋茹伸手将叶缇扶了起来,她有些戒备,又有些警惕的看向黎夏,一双美丽的眼睛里燃着熊熊怒火,“我说你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这么阴魂不散?我们家阿风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这辈子要让你这么纠缠?黎小姐啊,算我求求你,你行行好,放过我家阿风和小缇吧,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房子,车子,金钱,事业,随便你挑,只要你能乖乖的远离大家的眼前,ok?” 这种画面,任凭她如何解释,都是百口莫辩,她索性保持沉默,一言不发。 可她的沉默,在蒋茹的眼里自动变成了默认。 “黎小姐,你和我们家 阿风不合适,别的不说,你拿什么来配我的儿子?是有足够优越的家境,还是有别人无法企及的能力,帮助他的事业更上一层楼?显然,你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做不到。” “既然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做不到,就不要耽误他的事业和前途了,好吗?我亲爱的黎小姐。” 话落,还没等黎夏说什么,叶缇率先晃了晃蒋茹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伯母,这是阿风的选择,我不想强迫他,也请您不要因为我而埋怨责怪黎小姐了,跟在阿风身边那么久,也没有让他爱上我,是我的魅力不够,与其他因素无关。” 蒋茹在叶缇的手背上轻轻的拍了拍,带着安慰,“小缇,你怎么能这么说?阿风他怎么可能会不爱你?他只是一时被这个女人迷惑心智而已,等哪天清醒过来,他一定会知道,谁是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 黎夏看着几米外的两人,突然觉得很可笑,而那个可笑的人,就是自己。 她到底算是陆川风的什么?竟让他的母亲形容的这样不堪,女朋友吗?他从没正式的向她母亲介绍,普通朋友吗?可谁会相信男女间会有纯真的友谊。 就好比,她现在正处在一个十分尴尬的位置上,前进一步是万丈深渊,后退一步是汪洋大海,只能原地踏步,不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 “黎小姐,你不要认为你不说话,我就会对你改观,你可以像对小缇那样,对我暴力,也可以对我冷嘲热讽,我都不在乎,我只需要你,安安静静的离开阿风,其他的,我别无所求,可以吗?” 黎夏低头,看了一眼棚顶灯光流泻下来,倒映在地面上的影子,显得那么孤单,那么寂寥。 她总在想,如果她和他没有重逢,她是不是会一直过着平静的生活? 答案,是肯定的! “蒋女士,我一直认为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如果我的离开,真的能让我们的感情结束,我也乐于成全,只是,我怕现在不肯放手的,是您的宝贝儿子,陆川风。” 其实说这句话时,她是没有那么足的底气的,可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谁都没有退路可言了,索性硬着头皮往前冲,能冲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 蒋茹的脸色大变,伸手指着黎夏的脸,“你你……你这个女人,简直不要脸,你的意思,是我们家阿风死皮赖脸缠着你不放了?麻烦你黎小姐,请回去好好照照镜子,看看你是否有那么大的魅……” 后半句蒋茹还没有说完,黎夏就直接打断她的话,“蒋女士,现在的重点不是谁缠着谁,而是陆川风是否会放手,如果他放手,我自己会放手。” 一段感情,需要两个人的坚持,如果经不起一点风吹草动,那么这样的感情,根本就不值得开始。 “抱歉,我失陪了!”绕过两人的身边,黎夏走出了洗手间。 廊的尽头有柔和的萨克斯曲传来,中间还夹杂着人们的觥筹交错和推杯换盏,明明热闹的令人兴奋,她却觉得难受,无法言喻的难受。 陆川风已经喝的微醺了,正要迈开脚步去洗手间找她,就看见她从拐角处走了出来,隔着拥挤的人潮,四目相对,她的眼睛里,再也看不到情深意浓。 结束与眼前人的交谈,他匆匆的走到她身边,“怎么去了那么久?” “借此机会透了透气。”她轻声的回答,情绪不高。 陆川风伸手,想要将她抿在唇角的头发划出来,却被她偏头躲过,“我自己来。” 动作稍显粗鲁的将抿在唇角里的头发划出来,似乎在用这种方式来发泄心中奔涌的不快。 陆川风的手僵在半空中还一会,才垂下,放在了身侧,“是不是不舒服?如果不舒服,我们就早些离开。” “是有些不舒服,如果不方便的话,我自己走也可以。”她缓缓的说道,眉眼之间,情绪低沉。 陆川风低头看了她一眼,在她白皙嫩红的脸颊上掐了掐,“怎么会不方便,只要是跟你有关的事情,不方便,也要变成方便。” 黎夏深深的看了一眼他轮廓分明的五官,这个男人,就算看了无数遍,也还是会让人生出悸动的感觉,也难怪,会有那么多女人前仆后继的往他身边扑。 “我在跟你说正经的呢!”黎夏还想躲,却被他轻轻的拉到了怀抱里。< /p> 陆川风挑了挑眉,微笑着说道,“我跟你说的不像是正经的?” 话落,大厅中央的巨型水晶吊灯忽地一暗,无数灯光熠熠地打到了逐渐升起的舞台上,刚刚还是热火朝天的酒会,现在立刻变成了梦幻旖旎的舞会。 他紧紧的拥着她,随着人群,在舞池里轻轻的摇晃。 灯光闪耀,在她的眼前形成了无数闪闪灭灭的星星,她抬眸,偷偷的看了他一眼,如果她现在告诉他,叶缇这个女人的真实面目,他会不会相信她? 不过仔细想想,她又觉得时机不对。 如果她在陆川风的面前通了风,就等于在主动的打草惊蛇,他虽然和叶缇之间没有爱情,但朋友多年,一定会认为自己十分了解她。 她一旦说多了,陆川风一定会认为是她在挑拨离间,再加上蒋茹的帮衬,她更加有口难言,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沉默。 “身体不要这么僵硬,放轻松。” 陆川风放在她腰身后的大手微微用了力量,将她不盈一握的腰身控制在一双大手里。 黎夏被他的动作弄得更加紧张僵硬了,“陆川风,我们走吧,我不会跳舞。” “不会跳舞没有关系,我可以教你。”他的呼吸凑近她的耳边,轻轻的呵着气,下一秒,一股酥麻的感觉,瞬间传遍她的全身。 黎夏咬唇,“我不想学,可不可以。” 棚顶的主灯虽然被熄灭了,但辅灯射出来的灯光,足可以让人看见舞池里的人,以及每个人脸上的表情。 他拥着她,本身就已经成为了舞池中的焦点,如果再让他教她舞蹈,她怕她会让人们议论的吐沫星子压死。 “不可以。”他带着烟草味道的呼吸继续响在她的耳边,带着男性特有的魅惑和性感。 “你……”黎夏那双澄澈如水的眸光看向他,后者一派云淡风轻的耸了耸肩,似乎极爱看她的窘迫和着急。 跳着跳着,棚顶的辅灯又全部熄灭,变成了追光灯在全场梭巡。 一面的墙壁上,放着一个巨大投影幕布,随着追光灯,而变换着里面的人物。 追光灯越来越快,越开越快,下一秒,就几乎变成了闪烁的灯光。 这光耀的人眼花缭乱,就在眼睛还没有完全适应的时候,他突然低头,薄削的唇覆上她的红唇,辗转纠缠,细细摩挲。 一阵闪烁的灯光结束,巨大的投影幕布上,倒映出一对俊男美女的身影,两人正忘情的热吻,人们看到这一幕,羡慕的情绪,大过了嫉妒。 原来刚刚是主办方与来宾所做的一个小小的游戏,透过大屏幕来寻找今天的幸运人,而她和陆川风,成为了今晚宴会的幸运人,因此,也会得到一份神秘的礼物。---题外话---ps:作者新浪微博:秦若虚sunshine 290,番外—《因为爱情》他这是在求婚吗? 全场所有的灯灭,只留下了陆川风和黎夏头上的那盏追光灯,两人对立站在追光灯下,那种感觉,就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们彼此。 黎夏还没有适应和习惯,因为这个男人,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而瞬间成为全场瞩目焦点的场面岑。 一时紧张的秉住呼吸,身体似乎也随着那无数的注视,而僵硬到了极点。 他那双温热的大手并没有因为那些目光,而有所收敛的放下,而是以更加暧昧的姿势揽住她的腰身,那带有强烈占-有欲的姿势,让许多女人红了眼眶。 要知道,陆川风的大众情人身份,已经深入到了上流社会,每个未婚女人的心中。 他的一举一动,比明星还要耀眼,还要惹人关注欢。 下一秒,除了两人头上的那束追光灯,整片黑暗中,又亮起了另一道追光灯,今晚宴会主办方的模特向两人款款的走来,追光灯随着模特迈出的猫步步伐,而逐渐移动。 只见身材修长纤细的女模特手里拿着一个精巧的戒指盒,戒指盒盖张开呈90度,透过墙壁上的大屏幕,可以清晰的看见高级绒戒盒里面放着一对钻石戒指。 这两枚对戒,是出自瑞士首席珠宝设计师安娜之手,也是她今冬以来,设计的第一款作品,还未经限量上市,便已经被各大珠宝商炒成了天价。 一时间,可谓是有市无价。 只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会在今天的宴会上,让所有人一睹这款轰动上流社会圈已久的这款钻石对戒的真容。 女模特停在陆川风的身边,将手上的绒盒,用着专业模特的展示姿势,在他面前展示了一番,随后递到了他的身前。 陆川风接了过来,周围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任谁看到这样的画面,都会误解成,他要借此机会向身边这个女人求婚。 黎夏整个人也怔愣住了,有些呆呆的看着对面这个身长玉立的男人。 只见他从绒盒里面拿出了属于自己的那枚男士的戒指,递到了她的手里,不知是他的手太过温热,显得她紧张到微微汗湿的手更加冰冷。 戒指明明很轻,她却觉得很重,好像千斤重般,让她无力承受。 周围的抽气声慢慢演变成了议论声,声音虽然不大,但由于整个宴会厅太过安静,使得她听得一清二楚。 “陆川风在干什么?是在求婚吗?” “我看不像,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他与叶氏千金之间的八卦和绯闻吗?玩玩而已吧!” “玩玩而已会玩的这么认真,我看啊,陆川风是栽在这个女人手里了,只是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何方神圣,以前从来没见过。” “说不定只是个家世普通的女人,不过手腕倒是蛮厉害的!” 身后不远处的几个女人的对话,清晰的飘入她的耳朵里,她突然发现,自己真的适应不了他的世界。 永远的那么受人瞩目,永远的那么灯光闪耀,而她呢,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人,拿什么来配他呢? 平时还好,越是这种时候,她的不自信就体现的越明显。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自卑症? 他修长的大手随后又取出绒盒里的那枚女士戒指,放在手里,另一只手则伸手拉过她的右手,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时,就将那枚仿佛为她的手量身定制的钻石戒指套在了她的手上。 镜头的特写拉近,放映在屏幕上,让现场的气氛瞬间凝滞了起来。 任谁都没有想到,叱咤苏黎世商界的方氏总裁,竟会在这么重要的宴会上,许给一个女人未来。 “换你了!” 他薄削的唇凑近她的耳廓,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陆川风是否在故意的对她做出亲密的举动,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身后没有退路。 为了赶快结束这一切,她拿起手中的那枚男士戒指,匆匆的套在了他的手指上,动作有些粗鲁,他微微蹙起眉头,似乎有些不满意。 说实话,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两人置身在婚礼仪式上,互相交换对戒的画面。 那个场面,令她的大脑久久都是一片空白 tang,好像已经完全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另一边—— 叶缇刚刚在蒋茹和黎夏面前做出的那个自导自演的摔倒动作没有控制好力度,走起路来,整个身体仿佛要散架一般,酸疼的厉害。 蒋茹有些心疼,“那个女人的力量怎么那么大?到底是乡野出身,粗鲁又没文化。” 叶缇从小到大哪里吃过这种哑巴亏,但碍于自己的目的,她只能忍下来。 “伯母,真的不怪黎小姐,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和阿风说,我怕会引起他和黎小姐之间的误会。” 蒋茹宠溺的伸手,在叶缇的脸颊上点了点,语气略有些责备的说道,“你啊,就是心地太善良了,才会被黎夏这种女人趁虚而入,踩在脚底下,你知不知道?” 叶缇咬着唇,白皙的脸上露出一副委屈到不能再委屈的表情。 “好了,伯母还不是恨铁不成钢。”蒋茹伸手,在她的背后拍了拍,安慰道,“伯母答应你,总有一天会让阿风看清黎夏的真面目,相信伯母,这一天不会很远。” 有蒋茹替她打头阵,她当然乐意至极,但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泄露。 “伯母,您千万也不要为了我和阿风闹别扭,他喜欢谁,想和谁在一起,都是他的自由和选择,您不能因为我而强迫他,您如果因为我这样做,会让我良心不安的!” 叶缇的善解人意简直令蒋茹不能更满意,阿风就应该找这样的女人在身边,通情达理,善解人意,而不是像黎夏那种,没有背景,又不懂得体贴,只知道给阿风填麻烦的女人。 蒋茹保养得宜的脸上浮现笑意,那是心里对叶缇的欣赏和满意的情绪,而激发出来的笑意,“小缇啊,伯母并不是在勉强阿风,你知道的,这世界上,并不只有心动,才能使爱情保鲜和长久。” “唯一能让爱情保鲜和长久的,就是陪伴,无言的陪伴,答应伯母,无论阿风做了什么事情,你都不要选择放弃他,因为他有一天一定会看见你的好,重新走向你的!” 叶缇乖巧的点了点头,眼睛闪过精明的光,但也只是一瞬间,快的让人根本就捕捉不到。 蒋茹挽着叶缇从洗手间的方向走回宴会大厅,正好看到大屏幕上,播放陆川风和黎夏两人戴对戒的画面。 叶缇本就微红的眼眶,变得更红了,是的,她承认她嫉妒黎夏,而且是嫉妒的发狂。 两年了,她用自己的全部,也没换来他停留的目光,可是这个女人一出现,就让他彻底改变了,变得甚至已经不像他了。 她心目中的陆川风,是个盖世英雄,不会为俗尘琐事,儿女情长,而误了自己的前途和事业。 可现在,她心中的盖世英雄已经离她越来越远了,模糊的,甚至已经看不清楚他的影子。 黑暗中,传来蒋茹怒火中烧的声音“这什么情况?” 此时蒋茹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是毫无血色。 “大概,是在告诉所有人,黎夏的身份吧!” 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来陆川风的用意,他是在用这种方式昭告世人,他已经有了深爱的女朋友,并且不会更改。 这种手段虽然很冒险,却是最好用的一个。 看来,他真的是铁了心,要与那个黎夏走在一起了。 那她该怎么办?她的青春,她的感情,就注定要被辜负?要被无视吗? 她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蒋茹偏头,在黑暗中看了叶缇一眼,赶紧说道,“小缇啊,别伤心,阿风他只是一时兴起……他……” 再多安慰的话,蒋茹也说不出来了,因为此刻不管说什么话语,似乎都显得太过单薄无力。 叶缇想哭,却笑着说,“伯母,不用安慰我了,我与阿风……也许注定有缘无分。” 她此刻的灰心和失望并不是假的,而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蒋茹叹了一口气,对这个儿子的掌控,似乎已经越来越偏离预计的轨道,经常会让她感到有心无力。 看来,她是真的已经老了。 ……

宴会结束后,两人交换对戒的视频就流传到了各大视频网站,纸媒,电视台,以及任何能够传播新闻的载体上。 黎夏的名字,一时成了苏黎世全民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天的雪纷纷扬扬,似乎没有停歇的架势,透过车窗,她看着晶莹的雪花从车身掠过,竟形容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 说兴奋,她并没有感觉到整个人有任何雀跃的情绪,说悲伤,他又当着所有人的面,许给她一整个世界。 就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里发酵蔓延—— 主驾驶座上的男人正专心的开着车,骨节分明的双手握在方向盘上,利落的操-作着,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使得车里的气氛十分的沉默,沉默的令人难受。 转过头,瞥了一眼他如雕刻般的侧颜,叫了声他的名字,“陆川风……” “嗯。”他应。 “你知不知道你今晚在做什么?”她终于还是忍不住的问出了口。 “当然知道!”陆川风侧头看了她一眼,“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是那种冲动的人?” 是啊,他从来都不是冲动的人,每做一件事情,都是经过认真思考,深思熟虑的,那么……她是不是也可以理解成为,他策划这件事情策划了很久,目的就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或许吧,只是这个惊喜对于她来说,惊大于喜。 她似乎已经可以想象到,明天早上,她会成为整个苏黎世未婚女性的攻击和谩骂的对象。 现在的网络这么发达,被人-肉,也是很有可能的! 想到这,她竟然觉得有些可怕。 她没有说话,车子里又恢复了刚刚那死一般的沉寂,静的,只能听闻到彼此的呼吸声。 静默了半天的车子里,突然传来他沙哑低沉的嗓音,带着些许岁月留下来的成熟,“黎夏,我们都没有退路了。” 从他决定要做这件事,到完成这件事,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断了自己和黎夏能够选择的所有路。 “只堵一条路?你对自己就这么有信心?”她一直偏头看向窗外,声音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 陆川风握着方向盘的手渐渐的握紧泛白,“说实话,我对自己没有任何的信心,不过我喜欢赌博,赌注越大,我的兴趣就越大。” 他的话根本就让她辨不出真假,她索性沉默了下来,不再说话。 “你不喜欢赌?对吗?”他紧接着问。 黎夏也没有隐瞒,诚实的点了点头,“总觉得赌博,十次会有九次九是输的,所以我崇尚脚踏实地,苦点累点都没有关系,只要幸福是真的,多慢都没有关系。” 陆川风静静的聆听她的想法,听后,他并不认同她的观点。 “想要脚踏实地,这个想法首先是正确的,需要鼓励,但是你别忘了,有的时候,脚踏实地并不能成为我们解决问题的关键,剑走偏锋或许还有赢的机会。” 两个人的观点不同,说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她只好继续保持缄默。 车窗外的寒风凛冽,吹起许多雪沫子,更多的则是被刮在风挡玻璃上,陆川风打开雨刷,将吹刮到风挡玻璃上的雪沫子刷掉,明亮过后,眼前只有无尽的街道,和白雪皑皑。 半个小时后,跑车稳稳的停在了富人区的别墅门口,他按下大门的锁,下一秒,两扇铁门缓缓开启,车子滑进去,他再次按下大门锁,两扇铁门又紧接着缓缓的关闭。 这个点,佣人阿姨已经睡了,整个别墅里一片黑暗。 不知怎么,这片黑暗突然让她想起来刚刚在宴会上的那片黑暗,他的脸被棚顶流泻的灯光洒下一层温暖的光晕,眉眼之间带着浅淡的笑意,静静的看着他,那一秒,好像自己就是他的全世界。 说不悸动,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只是,有些不真实,不真实到,她现在都不觉得刚刚发生的那一切是真的。 打开别墅的灯光,两人一前一后的换上拖鞋走了进去。 陆川风习惯性的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然后走到沙发旁,伸手捞过遥控器,打开电视。 黎夏瞥过 去一眼,他用遥控器切换的十几个台里,有将近一半都在播放着刚刚在宴会厅里,两人交换对戒的那个画面。 看着电视上的画面,又有一种重温的感觉。 他看得聚精会神,整个人安静的让人觉得压抑,她走过去,与他并肩坐在沙发上。 “长到这么大,第一次体验到媒体的速度,我想不用等到明天,我就会让苏黎世所有未婚女性的口水淹死吧!” 她的自嘲,像是一根针,直接插-入他的心脏。 “怪我忽略你的感受了吗?”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画面,缓缓的说道,“不是我不在乎你的感受,而是有些事情,必须快刀斩乱麻。” 他身上的白衬衫,因为他慵懒的动作,而微微从裤袋里扯出一些,背脊上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引人遐想。 “从今以后,你不需要怕,因为有我在。”他突然伸手,将她揽在自己的胸膛前。 轻盈的身子,毫无防备的撞向他坚硬的胸膛,疼的令她的眼底飚出了清泪。 疼,但也快乐着。 毕竟,以后都会有他在。 …… 睡梦中,一道手机铃声不停的在耳边响起,她蹙了蹙眉,好一会,才从梦中挣扎出来,迷迷糊糊的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下了绿色通话键,接听了起来。 “黎夏,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她在脑海里过滤这个声音,好一会才想起来,是林北辰。 他所处的环境十分嘈杂,似乎在酒吧或者歌厅之类的娱乐场所,不停的有男女调-情的声音,透过无线电波传来。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黎夏扒了扒凌乱的头发,还没有从睡梦中完全清醒过来。 林北辰沉默了两秒钟,才自嘲道,“你是不是很想说,我又不欠你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说?” 黎夏觉得今天的林北辰太过奇怪,奇怪的让人忍不住猜测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从青州到苏黎世,我不敢说我对你无微不至,最起码,我对你呵护尊重,用着我能够做到的所有方式对你好,可你呢?一次次的将我推开,黎夏,我不是傻子,我知道,你只是想利用我。” 黎夏真的想知道,他是不是喊错名字了,他话里的意思,好像两人有过什么激烈的感情纠纷似的。 可两人除了相敬如宾,并没有太多的接触啊! “林总,您是不是喝多了?”她再次听到他那面嘈杂背景传来的声音,大的几乎淹没了他的声音。 林北辰伸手抹了把脸,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现在方便出来吗?我在离你租住公寓不远的一家酒吧里。” 黎夏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钟表,是早上的七点三十分,旁边的床位早已经变得冰冷,那个男人又在她睡梦中离开了,他知不知道,她真的很想早上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看见他的身影。 “方便,你在那里等我,我现在就过去。”她回答。 黎夏掀开被子,下了床,穿上拖鞋,准备到洗手间洗漱,却在床头柜上,看见了一张纸,上面的黑色字迹几乎力透纸背,能够很轻易的就让人联想到那个男人写下这些字时的画面。 “佣人阿姨今天请假,早餐出自我手,尝尝看,好吃的话就多吃点。”后面还加了一个微笑的表情。---题外话---ps:作者新浪微博,秦若虚sunshine 291,番外—《因为爱情》他爆发的嫉妒~ 291,番外—《因为爱情》他爆发的嫉妒~ 她攥着纸张的手用力到泛白,身体僵了好一会,才恢复了自然。 心里像是有暖流在来回涌动,她知道,她是被他做出的这种贴心自然的举动给感动到了。 女人或许天生就禁不住男人在细节上的推敲,只要稍稍做出超乎平时想象范围的事情,就会被感动的一塌糊涂。 虽然这样会显得很没有出息,但她不想否认心里的真实感受。 爱情不就是这样吗?在感动中升华,然后死心塌地,。 洗完漱,换好衣服,下楼来到餐厅,就看见了餐桌上他为她准备的早餐。 汉堡包夹生菜热狗配沙拉,煎鸡蛋,和一杯还在冒着热气的纯白豆浆,在窗外晨曦映射进来的微光中,餐桌周围一时好似泛起美丽的光晕,让人移不开视线。 早餐的样式虽然十分简单,但色香味俱全,都说男人是天生的做饭能手,看来这句话一点都不假,就连看起来和厨房完全搭不上边的他,都可以做出这么美味的早餐,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解决掉餐桌上的早餐,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随后将钥匙和钱包放在挎包里,就出了门。 截了辆出租车,报了地址,下一秒,车子像箭一般从别墅门前划过。 离别墅不远处的隐蔽角落里,前排戴着墨镜的司机看见刚刚截车走的方向,恭敬的询问着身后的女人,“小姐,要不要跟上去?” “嗯,跟上去。” 女人柔美的嗓音在车内响起,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命令感,令前排的司机心颤了颤。 黎夏坐在出租车的后排座上,看着车窗外的苏黎世精致,心中久久难以平静。 真的会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吗? 她越来越喜欢这座城市,喜欢这里的古老与繁华,喜欢这里的人物和故事。 似乎有他在以后,心中的孤单和无助,已经在日常生活中,慢慢的消失无踪了。 出租车司机是个地道的苏黎世人,看起来大约五十多岁,开车多年,每天接触的人多了,也就养成了喜欢与乘客聊天的习惯。 “小姑娘,我看你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在生活或者工作中遇到了什么烦恼?”出租车司机用着流利的法语询问,脸上带着那个年龄特有的慈祥和包容。 黎夏从窗外的风景中转回头,看了一眼前排司机的方向,对于陌生人突然的询问,她的心中多少会产生些防备和不安,但出于礼貌,她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能够看出来吗?” 中年司机笑了笑,依旧温和的语气,带着安慰人心的力量,“当然了,你们年轻人就喜欢把喜怒哀乐全都挂在脸上,渲染的惊天动地,其实你仔细的想想,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都是庸人自扰罢了!” 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气声,然后颇有些感慨的说道,“年轻人,想开些,有些事情不是你烦恼就能够解决的,不管在工作中还是在生活中,顺其自然就好。” 听完司机大叔的话,黎夏的心里也是一阵感慨,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转过头,继续看向车窗外。 车子里恢复了安静,只有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透过半降的车窗透进来,有些刺耳。 又向前行驶了一段路,遇到了红路灯的十字路口,车子缓缓的停住,黎夏看了一眼左手腕上的腕表,时间已经是八点零一分了。 无聊的等灯时间,黎夏不经意的回头,透过车子后面的玻璃,看见了长长的等灯车队。 正要收回视线,眼神却瞥到了旁边车道上的那辆车子,和陆川风一模一样的跑车,隔得远,车膜的颜色又重,使得她根本就看不清车子里面的人。 下一秒,车子缓缓的启动,她也跟着收回了视线。 是自己太过紧张了吧,这个城市里的人口那么多,一模一样的车子也很多,不能看见一辆跟他一样的车子,就认为是他啊!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由于路上稍稍有些拥堵,到达林北辰所说的地点,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的事情了。 付了车资,她就下了车。 入目的酒吧外部装修十分个性新颖,看起来似乎刚刚营业不久。 走进去,她四处寻找了一番,也没有找到林北辰,正要打电话给他,一个助理打扮模样的男人就走了过来。 “是黎小姐吗?林总在楼上的包间,请跟我来。” 黎夏将手机重新放回挎包里,跟在助理的身后,来到了楼上的包间。 打开包间的门,她就看见了沙发卡座上的高大男人,他似乎喝了很多酒,整个人的状态和平时一丝不苟的形象相去甚远。 他的外套被他随意的扔在了沙发上,用发蜡固定的头发变得凌乱不堪,胡茬泛清,白衬衫的扣子解开了几粒,露出精壮的肌肉线条,西裤上有些褶皱,就连平时打理的一尘不染的高级皮鞋上,也落上了灰尘。 几天没见,他似乎经历了许多别人无法想象的事情。 这样的狼狈邋遢的他,简直已经让她认不出来。 他的手里正举着红酒瓶,微醺深邃的眼眸里倒映着她的身影,因为醉酒,他的反应弧变长,伸手朝她挥了挥,示意她走过去。 黎夏叹了口气,脸上有着掩藏不住的担忧。 就算是普通朋友,她都不忍心,更何况,她和林北辰比普通的朋友关系更亲近一些。 将肩上的挎包拿下来,放在沙发上,坐在他的身边,伸手要去拿他手上的红酒瓶,却被他利落的躲过,似乎没有她想象中喝的那么醉。 “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喝的这么醉?” 黎夏再没有伸手去抢他受伤的红酒瓶,而是关心的询问。 林北辰深邃的眸光中带着无法隐藏的尖锐,直直的射向她,“黎夏,你当初到底为了什么来到苏黎世?就只是简单的躲避情伤吗?” 两年前,她在一个雨夜找到他,希望他可以带她到苏黎世发展,他听完很沉默,良久才问她为什么,她说,因为感情。 因为感情,她匆匆逃离了那座生她养她的城市,因为感情,她背井离乡,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浮沉飘摇。 现在,他突然这么问她,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或者说,她的答案,他永远都不会满意。 “是因为叶缇吗?” 突然这么伤感,这么咄咄逼人,一定是在感情上受到了什么伤害吧! 脑海里搜罗了一圈,能够想到伤他的人,似乎只有叶缇。 “我和叶缇早就已经是过去式了,她已经没有那个能力影响到我了。”他的声音带着醉酒后特有的沙哑和迷茫,和她认识的那个温润如水的林北辰,简直大相径庭。 都说人有千面,这句话很好的在林北辰的身上得到了验证。 包厢里的隔音效果很好,外面嘈杂的音乐和人声没有一丝一毫的传入,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包厢里一时安静的有些诡异。 好一会,他才举起手中的红酒瓶,狠狠的灌了一口,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如果我说是因为你,你会不会相信?” 黎夏反应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他是在回答她刚刚问的那个问题。 不过怎么可能,从她来到苏黎世,一直到现在,两人都保持着安全的距离,谁都没跨出一步,如果真的喜欢,怎么可能忍得住? 林北辰,他到底怎么了? “别闹了,你喝多了。”她的声音带着些苦涩,缓缓的劝慰。 林北辰的喉结性-感的上下滑动了下,声音里的苦涩比黎夏还要深沉。 “如果真的喝多了,那该多好啊!” 黎夏的心里也不好受,不单单是因为林北辰的反常,也为自己。 她很怕是自己一直做出的某些事情或者举动,在让林北辰误会,如果因为自己而让林北辰有所受伤,她一定会感到良心不安的! 正纠结着要不要道歉,要不要把所有的话说明白,他却突然开了口,仿佛刚刚为情所困的林北辰,已经消失无踪了! “吓到你了!”他的语气变得十分轻松自然,完全听不出刚刚的苦涩和失常。 黎夏抿了抿唇,想要像他一样自然,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有一点,你刚刚到底怎么了?”她问的小心翼翼。 林北辰恢复了以往的温润如玉,“没什么,工作压力大的时候,偶尔用这种幽默的方式放松一下自己。” 他的解释虽然牵强,她也没有继续追问,怕最后两个人之间的尴尬多于自在,以后的相处会不自然,也会不痛快。 “你这不是幽默,而是冷幽默。”她附和了一句,算是回应。 接下来的几秒钟,包房里又变得沉默起来,最后,还是他打破了沉默。 “明天年假就结束了,该回来上班了吧!”他问。 黎夏点点头,“嗯,休了这么多天,感觉整个人都快长蘑菇了,还好明天就要上班了。” 多年来的职场奋斗,让她已经养成了朝九晚五的作息,突然改变,她肯定会觉得十分不习惯,还好,一切都还没有失控。 “嗯,项目部最近签约的项目很多,其中有一个项目,艾伦向我推荐了你,他觉得你十分适合接手这个项目,我考虑了很久,也觉得这个项目十分适合你接手,明天早上到公司,你直接去找艾伦,他会和你详细说的。” 工作中的林北辰一向认真严肃,她喜欢他的这种工作态度,因为只有这种工作态度的人,才有资格成为一个公司的最高决策者。 “好,我会努力的!” 上司给了机会,她没有道理不好好把握,畏首畏尾,从来都不是她的工作状态。 林北辰嗯了一声,随后又将红酒瓶举了起来,狠狠的灌了几口。 黎夏皱眉,很想劝他别喝了,但又没有合适的身份和立场去劝。 只能看着他越喝越多,最后,终于醉了。 他还要喝,黎夏终于看不过去,伸手从他的手中夺过了红酒瓶,“林北辰,别喝了。” 黎夏的声音并不温柔,最起码在他见过形形色色的女人当中,是最不温柔的一个,但不可否认的,她是最真实的那个。 他点了点头,“也好,今天就到这里吧!” 话落,林北辰有些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就连弯腰去拾外套的动作,都变得迟缓了许多。 黎夏将沙发上的挎包重新放在肩上,准备去扶,却被他避开了。 “这点酒不碍事,你先走吧,记得明天上班别迟到。”此时的他,对待她,就像一个上司对待下属一样,冷漠又矜贵。 黎夏蹙了蹙眉,怎么也没想到,喝多了的林北辰会这么别扭。 没再理她,他将外套甩在肩上,修长的双腿迈开脚步,绕过沙发前面的沙发几,有些不稳的朝着门口走去。 黎夏叹了口气,并没有按照他的吩咐离开,而是跟在他的身后,准备送他回家。 现在的苏黎世正是春寒料峭的时节,他喝了不少,如果摔在雪地里,很有可能会受伤,退一万步说,就算只是简单的认识的人,她也未必能够眼睁睁的看着,更何况,是林北辰了。 走出酒吧,寒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般,很疼。 林北辰喝酒见风,腿立刻软了,她眼疾手快的上前,艰难的扶住了要摔倒的他。 他醉眼朦胧的看了她一眼,下一秒,就将那只粗壮结实的手臂搭在了她的肩上,动作颇暧昧霸道。 黎夏有些不自在,却并没有阻止,毕竟无法和一个喝醉酒的人计较。 酒吧对面的街道上,停着一辆全球限量版的超级跑车,坐在后车座上的男人捕捉到了对街的画面,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坐在她身边的女人察觉到了他脸上的变化,唇角露出满意的笑,却无辜的说道,“阿风,对方让我们等了这么久也没出现,不如我们先乘你的车子离开吧!” 早上叶缇给他打电话,说自己的车子坏了,希望他过来帮忙。 他刚好在这附近,就答应了。 没想到陪她等候修理人员的过程中,会看到这一幕。 收回视线,他点了点头,“也好!” 除了脸色苍白点,他没有做出任何类似于嫉妒的反应,这实在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但她又不能问,只能安静的坐着,疑惑着。 “小刘,开车送你家小姐先去公司,我还有点事。”他看向前面的司机,交代着。 话落,就匆匆的朝着对面街道走了过去。 叶缇还没等做出反应,那道迷人的男人背影就隐没在了川流不息的车流中,她的眼底有湿润的感觉在不断的溢出,可她咬住唇,硬是没有让那股湿润汇聚成河。 黎夏艰难的扶着林北辰来到了街道旁,他很重,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她的身上,她的身体不停的摇晃着,保持着重心。 她的一只手紧紧拽着他放在她肩膀上的大手,另一只手伸手截着出租车。 很幸运的是,她刚刚伸手拦车,就有一辆显示空载的出租车行驶了过来,艰难的将林北辰扶进出租车的后车座里,关上门,自己则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报了地址,车子很快就汇入了车流。 由于着急,她并没有看到从街道对面走过来的高大男人,就连车子从他的身边滑过,她都没有注意到。 林北辰居住的公寓偏郊区一些,因此从这家酒吧到那里,不堵车的情况下,都要四十分钟才能到。 一路他还算安静,没有要吐或者醉酒后的不良嗜好,这让她着实的松了一口气。 到达目的地,她付了车资,又绕到后座去扶他。 他揉着额头,从车上下来,她一边扶着他,一边关车门。 车门被她甩上的力度有些大,震得他清醒了一些,睁开眼睛,看向个头只到自己肩膀的小女人。 黎夏没有发现他已经清醒了不少,还以为他处在刚刚出酒吧的醉酒状态,一边扶着他往独栋公寓里走,一边询问。 “林北辰,你家门钥匙放在哪里了?” 她没有抬头,也就没有看到他唇角露出的笑容。 他没有说话,佯装自己还在醉酒状态,享受着身下小女人的馨香和柔软。 虽然这样的行为很令人不耻,但他真的很不想结束。 离公寓的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将他扶在一边的墙壁上,气喘吁吁的继续问,“林北辰,你醒一醒,你房门的钥匙放哪里了?” 他缓缓的睁开眼睛,里面带着醉酒后的朦胧,“在我的裤袋里。” 林北辰的声音变得更为沙哑,想伸手从裤袋里拿出钥匙,可那只手就像不听使唤了一般,怎么也-插-不进去裤袋里,令看着的人十分着急。 虽然是冬天,黎夏却被折腾出了一身的汗,她只好上前,忽略掉男女之间的会产生的暧昧,伸手从他的裤袋里取出了钥匙。 明明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他却觉得有一股电流迅速的通过全身,那种感觉,很舒服,舒服到不想结束。 打开公寓的门,正要再去扶他,却有一只修长的大手伸过来,将倚靠在墙壁上的男人拉拽过来,随后伸出拳头,在他的脸上狠狠的掼了一下。 林北辰没有任何的防备,被打倒在地,发出了很大的闷哼声。 黎夏惊呼出声,“陆川风,你在干什么?”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在干什么?”他回身,眉眼冷漠的让人觉得心凉。 黎夏一愣,似乎被他的吼声吓到,眼眶瞬间红肿了起来,她咬唇,没再说话,而是准备伸手去扶林北辰,却被他单手拽了回来。 “跟我走。” 黎夏挣扎,他却更加用力,疼的她掉下了眼泪,像断了线的风筝,楚楚可怜。 292,番外—《因为爱情》他的鼻尖和唇部摩挲着她的脸~ 292,番外—《因为爱情》他的鼻尖和唇部摩挲着她的脸~ 林北辰捂着疼痛到麻木的脸颊缓了好一会,才从地上站起来,赶到陆川风身前,褪去温润,露出了商场上冷硬的那面。 “放开她。” “你,林北辰,凭什么?”陆川风只是皱了皱眉,声音却冷的如冰。 林北辰的脸上写满了愤怒,不依不饶,“那你又凭什么带走她?” 陆川风笑,笑的颠倒众生,四目相对中,他伸长手臂将身旁的女人更拉近了自己一些,宣誓主权般,“凭我是他男人,而你不是,这个理由够了吗?” 黎夏白嫩的脸瞬间红成了一片,伸手在他胸膛前狠狠的敲了下,来表达自己的不满情绪,“陆川风,你不要太过分。” 男人转过头,在她的侧脸亲吻了几下,尝到了泪水的咸味,一时没忍住,捧住她的脸,将她脸上的泪水吻干,那动作,十分的旁若无人。 “亲爱的,你应该警告的是他,让他别太过分了,不然……”结束了亲吻,他的鼻尖和唇部摩挲着她的脸,声音很轻很淡,却是不容人忽视,“我不确定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经历过生死的人,好像就不会再有惧怕的东西,确切的说,除了身边的这个女人,他什么都不怕。 林北辰蹙紧眉头,虽然清醒了一些,但刚刚陆川风挥过来的那一拳力气很足,半张侧脸连带着脑袋都剧烈的疼痛了起来。 陆川风拉着黎夏绕过他的身边,宽阔的肩膀撞上林北辰的臂膀,林北辰没有任何的防备,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撞的身体晃了晃,退了几步才站稳。 寒风吹过,将他本就有些凌乱的头发,吹得更加凌乱,回身,看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背影,双手紧握成拳,发出吱嘎的声响 …… 陆川风牵着黎夏走的步伐很大,她根本就跟不上,只能紧倒着双腿,一段路后,平稳的气息逐渐变得急促了起来。 “陆川风,你放开我,放开我……” 她不停的挣扎,无奈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力量太过于悬殊,她感觉手腕都要断了,也没有从他的大手里挣脱出来。 又走了一段路后,心中的不安和怒气逐渐归于平静,他终于停下了脚步,怕这样下去会伤到她。 黎夏的脸上重新布满了泪痕,不知是太委屈,还是他的态度太伤人,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最后汇聚,不停的滑落。 叹了口气,他伸手要拂去她脸上的泪,却被她偏头躲了过去,“不用你假好心。” 他的手僵在半空,突然有些看不明白眼前的这个女人。 “你知道不知道和一个喝醉酒的男人在一起有多危险?”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不带任何的起伏。 黎夏抿唇,伸手抹掉脸上的泪,“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她朝前走去,却被他的长臂捞了回来,他的力量很大,大到她整个人直接撞到了他的胸膛前,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她就被他稳稳的抱在了怀里。 “ 冷风吹起衣服的一角,灌进身体里,令她冷的哆嗦了起来。 男人收紧手臂,走向不远处停靠的车子。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清来人,赶紧下车,恭敬的打开后车门,等待两人坐进去。 黎夏坐在后车座上,负气的看向车窗外,完全将身边的男人当成了空气,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当没看见。 前面的司机明显的感觉到了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压着声音问道,“陆总,现在我们去哪里?” 陆川风抬起左手,看了一眼腕表上面的时间,“去吃饭吧。” 早上到现在,他都没有吃东西,胃有些隐隐作痛。 黎夏的余光扫过来一下,涌到嗓子眼里关心的话,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他一个大男人,一顿饭不吃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车子行驶的很快,最后停在了一家在苏黎世十分有名的中餐厅门口,司机下车,恭敬的打开后车门,迎接两人从车里走下来。 陆川风率先迈开长腿下了车,黎夏深吸了一口气,也跟着下了车。 他伸手要去拉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他索性直接将她揽过来,让她避无可避。 “林北辰是我的朋友,你不该那么对他。” 终于,她还是说出了心中的不解和抱怨。 之前的两年,林北辰对她的照拂很多,虽然她嘴上不说,但她心里都明白,能够过上两年的平静生活,林北辰功不可没。 “男女之间没有真正的纯友谊,只有爱或不爱,黎夏,你不能否认的是,林北辰他对你有心思。” 凭男人的直觉和敏锐,他十分的确定,林北辰对黎夏存在的这种心思,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或许已经很久很久了—— “你瞎说什么,怎么可能?”黎夏摇头,坚定的否认。 过去的两年有那么多的时间,都没有让林北辰对她做出一丝一毫超过朋友的暧昧和举动,他这样毫无根据的说法,她真的无法相信。 他拥着她一步一步的朝着装修十分奢华高档的中餐厅门口走去,站在门口的服务员看见有客人的到来,赶紧推开门,迎接两人走进去。 陆川风选择了靠窗的位置,服务员引领两人走了过去。 他绅士的替她拉开了座椅,她道了声谢谢,坐下。 “他看你的眼神,骗不过我。”跟着坐下后,他喝了一口热茶,缓缓的说道。 一个人可以擅长各种伪装,但唯有一点,骗不过别人,那就是眼神。 在乎一个人的眼神,和只是当对方是朋友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黎夏的心顿时乱成了一团,不仅仅因为陆川风的话,还因为林北辰今天的反常。 如果真的像陆川风说的那样,那么林北辰今天的反常就有理可循了,只是,林北辰他一直都知道的啊,知道她的心里装着另一个男人! 不然她怎么可能只身来到这个陌生的北欧国度,忍受着烦恼,以及对亲人疯狂的思念,不愿回去。 “陆川风,林北辰是我在苏黎世为数不多的朋友,这两年来,他帮过我不少,不管他对我是什么心思,也不管我和你会发展到什么程度,都请你不要做伤害他的事情。” 对待朋友,她希望自己是真诚的,没有半点虚假。 他深邃的眸光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很快,快到根本就没来得及让她捕捉到,就已经一闪而过。 “放心吧,只要他安分守己,我自然不会为难他。” 黎夏深吸了一口气,端起身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很苦,苦的她皱起了眉头。 看向窗外,寒风将干枯的树枝吹得摇摇晃晃,不都说冬天很快就过去了吗?为什么还这么萧索? 萧索的就如同她此刻的心一般,无依无靠。 …… 闹铃响起来,她睁开惺忪的睡眼,适应了好一会,才回想起来,自己已经回到了出租的公寓。 昨天在中餐厅门口分开时,她没有上他的车,那一刻他的反应,让她说不出来是失望,还是无奈,只是,他尊重了她的选择,没有强迫她去他的公寓。 分开后,她是松了口气的。 但又总觉得这种状态,像是在冷战。 尤其,在他用那样高调的方式告诉大众,她就是他的女人之后。 心情总是忽上忽下,没有一刻是平静的。 洗漱完,换了衣服,走到门口,她例行回身检查一下自己有没有漏拿的东西,确定没有后,才匆匆的下了楼,去赶公车。 今天的天气,是近日来难得的好天气,蔚蓝的天空,纯白的云朵,明媚的阳光,说实话,这样的天气,很容易让人忘却烦恼,让她本来并不好的心情,在这瞬间变得光亮起来。 林北辰昨天在酒吧和她说的公事,她没有忘。 到了项目部,打完卡,她就马不停蹄的去找了艾伦。 敲门进去时,艾伦正坐在大班椅上抽着烟,青蓝色的烟雾从他修长的指间缓缓的上升,他微眯着眼,透着烟雾看向她,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艾经理,林总让我今天上班后直接来找你。”黎夏走到大班桌前,双手在身前交叉,有点紧张,又有点防备的姿势。 艾伦将手中的香烟凑到嘴边,狠狠的吸了一口后,身子前倾,将只吸了一半的烟头按在烟灰缸里,他的手用了力度,烟蒂瞬间在烟灰缸里变的稀巴烂。 黎夏紧张的咽了咽唾沫,等待着艾伦说话,好打破这间办公室里的凝滞和诡异。 “嗯,有个项目,我向林总推荐了你接手。”话落,他将一份文件从大班桌的那端推到了她的这端。 透明的夹子里面,清晰的写着方氏企业合作计划书。 方氏企业?难道是陆川风所在的那个方氏企业。 正疑惑间,艾伦饱含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怎么没问问我,为什么推荐你?” 黎夏勉强的露出一抹笑容,“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上司做的决定,最好别问为什么,因为自然有他安排的道理。” “黎夏,你很聪明,至少是我见过的职场女性中,少有的聪明女人。”艾伦突然没头没尾的说道,让人抓不住他要说的重点。 黎夏蹙起眉头,选择了沉默。 艾伦慵懒的转了转大班椅,随后漫不经心的说道,“不用这么拘谨,先坐下吧!” 不知怎么,他越是这样说,她就越觉得紧张,就好像有什么阴谋陷阱在等着她往下跳一样。 道了谢,她坐在了他的对面。 好一会,艾伦才继续说道,“其实,我向林总推荐你的原因很简单,第一,对方是个华裔公司,能够很容易就拉近关系。第二,你与方氏总裁关系匪浅,不是吗?” 果然,和她预想的一样,这个项目是个烫手山芋。 黎夏在内心斟酌了一下,缓缓的说道,“艾经理,其实我并不惧怕工作上的任何困难,苦点累点都没有关系,但我很怕走后门拉关系,就算我与方氏总裁关系匪浅,那也只是我个人的私事,绝不能与公司的公事混为一谈,如果您只考虑到了我与他的关系,而忽略了其他,我的建议还是请你换个人。” 伸手将面前的合作企划书又推回到艾伦的面前,这个举动,她没有考虑后果。 并不是恃宠而骄,而是她做事的方式和原则,不允许她这么做。 艾伦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也许是久居高位,就算对她的举动十分的不满,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表露。 “黎夏,公私分明,是你作为下属必须要做到的,更何况,我没有要你徇私舞弊,要怎么做是你的事情,怎么样完成好这个项目,也是你的好事情,我不会有任何的干涉,我艾伦做事情,就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换句话说,就是,我很相信你,也相信你的能力。” 黎夏总觉得艾伦话里有话,可她又分析不出来,那个话里话的具体含义。 “好了,出去吧!” 艾伦又将自己面前的项目书推到了黎夏的面前,这个动作,不容她有任何的拒绝。 黎夏抿唇,接了过来,“谢谢艾经理的信任,我会好好做的!” 既然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那就只好坦然面对。 走出艾伦的办公室,她拍了拍紧窒的胸口,终于觉得呼吸顺畅了一些。 回到项目部,还没等反应过来,便被冲过来抱着她的方沐撞的后退了几步。 “恭喜我亲爱的黎小姐,多年媳妇熬成婆,方氏这个大蛋糕居然被你拿下来了,我实在是太激动太激动了!” 放眼整个项目办公室,真正替她高兴的,也只有方沐一个人了吧! “好了好了,快放开我,像个小疯子一样。”黎夏透过方沐的肩膀,看向后面冷漠的同事,心情一时复杂极了。 方沐这才松开黎夏,挽着她往工位的方向走去,“我已经向艾经理申请,调到你即将成立的这个项目组,相信他很快就会批下来的,到时候发达了,千万别忘了我这个小透明啊!” 黎夏伸手点了点方沐的脑袋,“如果真有发达的那天的话。” 方沐和黎夏算是项目部两个资历最浅的员工,平时大家亲近两人,是因为觉得她们没什么竞争力,相比资历老和能力强的那些员工,又好说话些,如今看来,是太低估了她们两个人。 “恭喜啊,黎夏!”毕竟是接手了一个人人都眼红的大项目,虽然心里面不服气,但面子上,还是做足工作的。 一个人走过来,后面的人也跟着陆续走了过来,不管是虚情假意,还是装腔作势,她能做的,似乎只有笑着回应。 接受同事们的一番祝福过后,黎夏和方沐走回了自己的工位,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黎夏打开电脑后,就开始仔细的翻阅艾伦给的计划书,很详细,但有的地方还需要她做进一步的了解。 时间很快,就到了午饭时间,她刚准备起身去员工食堂,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犹豫了两秒钟,接了起来。 从电话的那段传来一道十分干练甜美的女声,“您好,请问是黎夏黎小姐吗?我是方氏项目部的助理,关于此次与贵公司的合作案,有些细节方面,需要与您祥谈一下,请问您今天晚上与我方便吗?” 黎夏正好对项目上的许多细节存在疑虑,便没有犹豫,“好,那见面的地点在哪里?” “稍后我会将地址发到您的手机上,祝您午安。” 话落,对方就挂断了电话,黎夏看着被切断信号的手机,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你能行的黎夏,一定能行。 午饭过后,她又将计划书完完整整的看了一遍,把自己不明白或者不懂的地方都记录了下来,方便晚上与方氏集团项目部人见面时交流。 很快,时间在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的点,黎夏整理好资料袋,将电脑关闭,打卡,就匆匆的离开了林氏大厦。 对方约的地点离林氏大厦不是很远,乘坐公交车大约需要五站地。 二十分钟后,她来到了对方所说的地点,推门走进去,然后在服务员的引领下,她来到了二楼的包间。 推开门的那一刻,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个男人会在这里。 棚顶的昏黄灯光流泻,将他整个人笼罩起来,散发出柔和温润的光芒,与平时的他很不一样。 坐在高大男人身旁的女人立刻走了过来,伸出手,礼貌的与她交握,“黎小姐吗?幸会,我是项目部的助理,唐安,你就叫我小安就好了。”她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男人的方向,“至于这一位,就不用我过多介绍了吧!” 那天晚上的宴会,被苏黎世的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渲染,就算不想认识她,也不得不认识了。 黎夏红唇微抿,看向眼前的唐安,话却是对着那个男人说的,“没想到这种小项目,也能惊动方氏总裁。” 唐安虽然工作能力出众,但在上司的私事上,她实在无权评论,便只是笑笑,那笑容很官方很职业,不会让人感觉到陌生,摆出了一个十分恭敬的请的姿势。 “黎小姐,我们坐下聊吧。” 唐安很有眼见,立刻把陆川风身边的位置让出来,站在他的身后。 黎夏僵着身体走过去,虽然知道这是公事,但就是有些不习惯,尤其是他看她的眼神太过炙热,炙热的让她整个身体瞬间热了起来。 坐下,将资料袋摆在身前,还没等说话,男人的大手就伸了过来,将她身前的资料袋拿了过去,打开,仔细的翻阅。 黎夏的脸红了红,就像是等待老师判卷的学生,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 能在工作上有所进步,是每个在职场上打拼人的心愿,她当然也不例外。 293,番外—《因为爱情》黎夏,我爱你~ 工作中的他,十分的认真严谨,这样的他,和平时在她面前的状态很不一样,仿佛不知不觉中,就会拉开与人的距离,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岑。 他一页一页的翻阅,直至计划书的最后一页,随后,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将厚重的计划书合上,说出的话,毫不留情。 “这份计划书上面的内容太过于简单潦草,你们林氏就是拿这种态度和我们方氏合作的?还是,林北辰以为只要你来,我就会照单全收。” 在工作上,她有着谜一样的执着和骄傲,虽然也曾受过他人的质疑,但从没有像这一刻,心里这么难受,就好像被人揍了一拳,又闷又疼。 黎夏悄悄的红了眼眶,伸手要将他手里的资料袋拿过来,却被他轻轻的一躲,她整个人没有防备,椅子倾斜,就倒向了他。 她吓得紧紧的闭上眼睛,等待着疼痛来临,好一会,预想中的疼痛也没有传来,她缓缓的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一张近在咫尺的俊颜欢。 他的呼吸暧昧的喷洒在她的脸上,一双铁臂紧紧的环着她的腰身,稳稳的接住了要摔下去的她,深邃的眸光有一闪而过的光亮,看着她,轻启薄唇,话却是对着身后站着的唐安说的。 “唐安,你先出去吧!” 唐安点头,伴着高跟鞋与地面发出急促的哒哒声,转瞬就消失在了包房里。 包房因为唐安的离开,更让人觉得呼吸不畅。 “放开我,这是工作时间。”她挣扎,却半分也挣脱不开。 他的气息逐渐接近她的耳廓,然后,轻轻的吹了一下,“你也知道这是上班时间?那还这么投怀送抱,我以为一晚上没见,你想我了!” 她的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使尽全身的力气也只不过将他推离了自己一些,杏眸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负气道,“谁会想你?别做梦了!” 陆川风绷直的嘴角渐渐的弯成一丝好看的弧度,“那可怎么办……我想你了!” 她立即愣住,抬头,看向他漆黑到深不可测的眼瞳,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他的脸突然俯下,后颈上一热,被他穿过发丝的手按住,这个动作,使得她整个人更加贴近他,两人之间几乎再没有一丝缝隙。 周围的一切瞬间都安静了下来,就连时间仿佛也跟着静止了一般。 顷刻间,他薄削的唇迅速凑近了她的红唇,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时,就覆了上去,轻啄上那让他思念了很久的微凉红唇。 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是暴风雨般让黎夏措手不及,身体忍不住的僵硬了起来,渐渐的,他唇上那温润的并带着麻麻的触电感迅速的在两人唇瓣间传开,忍不住的令人心神荡漾。 随着他吻的加深,她的心跳也跟着慢慢加快,一种虚无的感觉,让她禁不住使劲攀住了他,搭上了他那双健硕的臂膀。 鼻尖飘过她身上甜而不腻的清香气息,他只觉得一向冷静自持的自己,仿佛随时会失控和沉沦,会这么毫无顾忌的要了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吻开始变得细腻,变得缓慢。 那双紧紧环着她腰身的铁臂,稍稍的调整了一下姿势,直接将她抱坐在自己的身上,由于动作太大,她刚刚所坐的椅子彻底翻仰了过去,倒在地面上,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声响。 好一会,他才结束了这个缠绵炙热的吻,眼睛里有深刻的情动。 右臂紧紧的环抱住她,左手抬起,粗糙的大拇指在她的红唇上来回的摩挲,使得本就有些红肿的唇,更加红肿。 “昨晚你不在,我失眠了。” 以往靠酒精的麻痹,可以让他很快的入睡,可是昨晚,他越喝越清醒,满脑子里都是她。 本以为只是自己一时的不适应,可今天一整天,他都不在工作状态,脑子里除了想她还是想她,整个人就好像着了魔一样。 他从来没有因为一个女人这样过,直到现在,他才彻底的领悟,她对他的重要性,重要到,已经让他爱不释手的地步。 “搬来和我一起住吧!嗯?”他的额头抵上她的额头,完全商量的口吻,没有平时的跋扈和霸道,让人不忍拒绝。 黎夏尽量控制住自己还在狂乱跳动的心脏频率,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沉默。 tang “说话。”他催促,似乎在焦急的等待着她的答案。 黎夏终于摇了摇头,拒绝道,“我不想那样。” 大家都知道,习惯和依赖是非常可怕的东西,如果两人搬到一起去住,时间长了,她难免会对他产生期待,产生依赖,只怕到那时,他给不了她想要的回应,只会徒增彼此的伤感和埋怨。 还不如让一切都保持原样,至少有分开的那天,还能大方的笑着祝福。 他蹙紧眉头,英俊的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她偏头,故意忽略自己在他脸上看到的一切。 包房里一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中,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她挣扎着要从他的身上下来,他的双手却用了力度,让两人好不容易有了距离的身体,再次贴在了一起。 耳廓随着他手臂的拥抱力度而贴近了他的胸膛,可以十分清晰的听到他浑厚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仿佛敲击着她的心。 “黎夏,回去推掉这个合作案,你的经验还不足以掌控这个案子,我怕到最后,这个案子带给你的只有麻烦,而非工作上的享受和成就,还有,林北辰已经知道你是我的软肋,会想方设法的在你身上下手,如果可能的话,离开林氏,我完全可以养你。” 他似乎思索了良久,才将这番话说出口,语气深沉,又无奈。 黎夏的心在迅速的跌落,就好像坐过山车一样,没有一丝缓冲,就到了底。 “那我和上流圈子里的那些见不得光的寄生虫情人有什么区别?每天像只被圈养的宠物一样,在一个四方牢笼里,等待着主人的垂怜和临幸?陆川风,你觉得我能忍受的了那样的生活吗?” 答案是肯定的,她根本无法忍受那样的生活,就连只是想想,都已经让她有了崩溃的情绪。 “离开林氏并不代表你什么都不能做,你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开店,也可以做任何你喜欢的工作,我不会干涉,只是,你不能再待在林北辰的身边。” 说到底,全是他的私心。 “这是不是就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那同样的,如果我要求叶缇离开你的身边,你能做到吗?”她的眼眶在不知不觉中又红了起来,最近是怎么了,好像越来越脆弱了。 她吸了吸鼻子,特别不满意这样的自己。 就好像,自己是个弱不禁风的人,风一吹就会倒似的。 陆川风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讲道理,“我和叶缇只是单纯同事关系,我是上司,她是下属,仅此而已,可林北辰他对你不一样……”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黎夏打断了,“不,在我看来都一样,没有区别。” 她又开始了剧烈的挣扎,这一次,他没有阻止,任由她离开了他的身上。 “我承认,作为这个项目的主笔策划人,我的经验和能力还十分有限,但公司既然将这个任务交给我了,我就没有理由半途而废,多谢陆总在百忙之中还抽出时间来给我意见和建议,这份计划书我会回去好好修改完善,争取下次让贵公司的人过目时,能够得到双方都满意的效果,再见……” 她将资料袋整理好,还没等转身,就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牵制住,随着这股力量一路后退,直至后背轰然撞向冰冷的墙壁,一股锥心刺骨的疼痛从背部开始向全身蔓延,痛的她五官不禁的揪在了一起。 资料在空中翻飞,像电影里的慢镜头般,发出纸张特有的声响,纷纷扬扬的落在地上,也落在了两人的脚边。 因为疼痛,她的眼里变得雾蒙蒙水-润-润一片,朦胧不清的看着眼前这张令人着迷的男人脸庞。 突然,他的双手捧住她的脸颊,带着愤怒的吻呼啸般落下,时而蜻蜓点水般划过她的唇,时而如野-兽般疯狂掠-夺。 她的睫毛微颤,两-瓣朱唇忍不住的张开,散发出幽兰般的气息,若有似无的呻-吟-声断断续续的从她的口中溢出,撩--拨着他的感官神经。 一双黑湛的眸子深深的看着眼前女人这般惹人怜爱的模样,令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冷静,再难自控,双手开始不由自主的在她的身上游-走。 她推拒着,脸上慢慢的泛起潮红,鼻尖也跟着紧张的渗出了细小的汗珠。 他想,如果不是裤袋里响起 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包间里的氛围,和他掠-夺的动作,不然的话,他真的会控制不住,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要了她。 薄削的唇从她的红唇上移开,弓着腰,整张脸埋进她瘦削的肩膀上,从裤袋里掏-出手机,让自己急促的呼吸缓了一会,才按下了接听键。 “陆总,公司的业绩报表有一部分找不到了,一时查不出来是谁干的,您看,您要不要回来公司看一下。” 手机的那头传来总裁助理小张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胆怯。 陆川风冷哼,“找不到是谁干的,你们就全部给我滚蛋。” 话落,他的大手一挥,手机摔向一侧的墙壁,一声巨响后,上一秒还崭新的手机,下一秒就变得粉身碎骨。 黎夏刚刚恢复了些力气,却因为他暴力的动作,身体一抖,整个人顺着墙壁向下滑去,他伸出一只大手轻松的将她捞起来,另一只手则将她的双臂抬起来,呈交叉状,然后环住他的颈项。 他很高,她又穿着平底靴子,只能踮起脚尖,才能攀住他的颈项,防止自己再次滑下去。 也许是刚刚的那些动作太过狂野震撼,使得两人还没有完全从那种状态中挣脱出来,这一秒,仿佛谁动一下,都完全可以让对方重新疯狂起来。 可这里到底不是做亲密事情的地方,他轻启薄唇,呼吸喷洒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今晚,跟我回去?” 他的声音带着动-情后的性-感和沙哑,其实他完全可以霸道的直接带走她,可他却硬是要她心甘情愿,真是个别扭的男人。 “我能拒绝吗?”她长长的睫毛颤抖的如风中的蝶翼,红唇微启。 陆川风低头,忍不住的又在她的红唇上啄了几下,直到她的红唇更加红肿,才罢休。 “不能。”回答的斩钉截铁。 本想拥着她走出去,可她的身体已经瘫软成了一片,没有一丝力气,他索性弯腰抱起她,过程中,一只手在她不盈一握的腰身上捏了捏,上面除了骨头还是骨头,他蹙紧眉头,也不知道她平时都在干什么,难道都没有吃饭吗?怎么会瘦成这样? “文件……”她小声的在他耳边说道。 陆川风头也没回,“唐安会来收,保证明天这份资料会完整的交到你手里。” 她没再说话,整个人埋进他的胸膛,这个点正是晚上用餐的高峰期,一走一过,引来无数的议论和惊呼,她攀住他颈项的双臂紧张到更加用力,男人面不改色的开口,“再紧一点,我可能就会呼吸困难了。” 黎夏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臂太过用力,赶紧放松一些,“对对……不起。” 走出餐厅,黎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埋在她胸膛前的头,也露了出来。 “怎么总像个小孩子似的?你知不知道这种事情如果换成别的女人,会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大概就只有你想的是逃避。”他忍不住的说她。 黎夏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声音也恢复了以往的甜度,“所以,我才是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说起自恋,有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真的不分伯仲。 抱着她走到车子旁,开了锁,拉开车门,将她抱坐了进去,替她系好安全带,他才退出车身,关闭车门,绕过车头,走到驾驶座车门旁,拉开车门,坐进去,然后启动车子。 一个利落的转舵后,车子顺利的滑入了车流。 车子里有些安静,她身子微微前倾,想放首歌听听,正巧前面是三十几秒的红灯,他将车子停稳后,熟练的打开音乐播放器,下一秒,音乐声就从音响里缓缓的流泻了出来。 这是一首他们大学时代流行的歌曲,林忆莲演唱的《至少还有你》。 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 直到感觉你的皱纹,有了岁月的痕迹。 知道肯定你是真的,直到失去力气。 为了你,我愿意…… 前奏响起的那一刻,仿佛一下子将她带到了大学时代,她的青春,她的爱恋,在熟悉的旋律中,回旋播放。 她微微偏头,最让人感慨的,或许就是,那个记忆中的人,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弄丢。 到了歌曲的高-潮部分,那段记忆仿佛在脑海中更加汹涌了。 记得多少个难眠的夜里,她听着mp3里的这首歌,肆意的哭泣,肆意的流泪。 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 而你在这里,就是生命的奇迹。 也许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记,只是不愿意失去你的消息。 你掌心的痣,我总记得在那里…… 听到这,她赶紧将音乐播放器的声音关掉,仰头,将眼角的湿润倒逼回去,不露一丝因为回忆而多出的情绪。 也许是她关闭声音的动作太过急促,惹得身边的男人忍不住的看了过来。 察觉到他的动作,她赶紧偏头看向车窗外,不想让他发现自己此时的脆弱和无助。 他没有多加勉强,而是将车子提速,很快,车子就停在了富人区,也就是他的独栋公寓门前。 眼前又高又大的铁门没有开启,他也没有任何的动作,车前那两束车灯直射前方,驱赶了大片黑暗,而那片黑暗的尽头,就是公寓的高级防盗门。 公寓里没有灯光传来,说明佣人阿姨不在,不知怎么,没有灯光的房子,总让人觉得冷清,没有人气。 两分钟过去,他依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忍了又忍后,她还是没有忍住,偏头看了过去。 男人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的握着方向盘,深邃的眸光直视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黎夏抿唇,轻轻的叫了声他的名字,“陆川风……” “黎夏,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他突然开口问道,无始无终的话,却让她的眼眶顿时红成了一片。 她笑了,可那笑却带着太多的苦涩,“还好。” 我还好,只是很想你,一直忘不掉你。 当然,这些话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口的,也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知道的! “嗯,还好就好。”他淡淡的回应,可喉咙一紧,却怎么也说不出更多安慰的话。 按下公寓大门的门锁,两扇门缓缓的开启,踩下油门,车子像箭一般滑了进去。 倒视镜里,两扇铁门缓缓的闭合上,就像开启的回忆,最终,还是会被尘封在脑海深处。 两人相携走进公寓里,打开灯,大亮的灯光影射的人睁不开眼睛。 他看见,走到她的对面,遮住了她眼前所有的光亮,唯有他高大的身影,和那张过于英俊的脸庞。 这样近在咫尺的距离,不由的让她想起刚刚在餐厅包房里的发生的那些事,上一秒还白皙的脸上,渐渐的被红晕覆盖,此刻,就连弯腰换鞋的动作似乎都变成了一种奢侈。 “要我帮你吗?”他问。 黎夏摇摇头,“我自己可以。” 她微微转身,弯腰将脚上的靴子脱下来,正准备穿之前来时曾穿过的那双大号拖鞋时,他却递过来了一双还没有剪标签的女士拖鞋,放在了她的脚边,拖鞋的上面还印着很可爱的卡通图案,像是他特意为她准备的。 之前那几天,由于公寓里并没有新的女士拖鞋,她都是穿他的大拖鞋,走起路来很不方便,有一次被他看见了,记在心里,第二天便吩咐助理买了回来。 男人蹲低身子,将拖鞋上的标签拽了下来,然后抬眸,看向她。 她缩了缩脚趾头,一双脚慢慢的伸进了那双白色的棉质拖鞋里,紧接着,一股暖流便顺着脚底蔓延开来,直至全身。 他也跟着脱掉脚上的那双高级皮鞋,换上了一双白色的棉质拖鞋,样式和她脚上的一样,不同点是,他脚上的拖鞋没有图案,只是单纯的白。 脱掉身上的风衣外套,随手挂在进户门不远处的衣架上,然后转过身,朝她伸出手,黎夏有片刻的怔愣,才反应过来,脱掉自己身上厚重的羊羔毛外套,递到他的手里。 黑色和白色挂在一起,本就很有视觉冲击力,再加上衣服一大一小,一长一短,男女之间那种悬殊的身高差,仿佛比颜色更加有视觉冲击力。 “刚刚你几乎没怎么吃东西,要不要煮点面?”陆川风问她。 < p>黎夏摇头,“不用了,正好减肥。” 男人挑了挑好看的眉毛,两个大步走到了她身边,她下意识的后退,“你干什么?” 下一秒,他那双温热的大手便覆上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身,“我都怀疑你每天有没有吃饭,都已经瘦成这样了,还说减肥?不知道男人都喜欢胖一点的女人吗?” 刚刚在餐厅包房里的那种感觉好像在这一瞬间回来了,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对于那种事情,她并不像他那样熟稔热衷。 她只敢直视他的脖颈,随着他的脚步而渐渐退后,直至身体抵在沙发的靠背上,避无可避。 “你到底要干嘛?”她的手覆在他的胸膛前,试图将他推离自己一些,可无奈,她的力量对他来说太过渺小,渺小到根本就撼动不了他半分。 他的俊颜慢慢府下,薄唇在她的红唇上轻啄了几下,“你觉得呢?” 随后弯腰抱起她,迈上台阶,朝着二楼卧室走了去。 她纤细的双臂紧紧的环着他修长的颈项,白皙的脸,渐渐的变成了桃红色,那双如水的眸光不敢与他对视,只敢盯着他的衬衫纽扣看。 到了卧室门口,他用脚将门踹开,没开灯,只有窗外的路灯透过来的光。 房间的正中央就是那张巨大的席梦思床,他轻轻的将她放在上面,自己则侧躺在她身边,左臂弯曲,支肘撑着头,放在身侧的右手情不自禁的伸出来,在她的脸上摩挲描绘,像是要将她的容颜刻画在心里一样,那么细致,那么撩拨人心。 黎夏早就紧张的不会动了,任由他的手在她的脸上身上作怪。 好一会,他的唇才覆上来,黑暗中,他的气息和他的心跳,她感受的一清二楚。 她的双手紧张的握住他如铁的双臂,男人的唇向下移动,“别怕。” 然后,他果然变得温柔了许多,随着他的动作,她也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在男女的情-事上,他并不是着急的人,但今晚他不知怎么,有些急-促。 室内里,逐渐被旖-旎的气氛取代,在冬天的夜里,有他的体温在,她感到莫名的心安和欢喜。 …… 第二天早晨,晨曦的阳光透过透明的玻璃窗射进室内,她适应着睁开双眼,渐渐适应了大亮的光线。 转过头,她看见了身边的男人,由于上半身没有穿衣服,将他身上的肌肉线条完全的显露了出来,昨晚的一切都是在黑暗中进行的,她只能靠触感来感受。 如今在阳光下,她看得清清楚楚,心中的那种触动,一时无法用准确的语言形容出来。 她伸出手,忍不住的在他的眉眼描绘摩挲,这好像是两人有了身体的亲密后,她第一次在他的身边醒过来,没有像之前几次那样离去,这种新鲜中带着幸福的感觉,让她忍不住的弯起了嘴角。 手指从他的眉眼处慢慢向下移,来到他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在他薄削的唇上。 从来都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上充满了魅力,此刻,她更加有了深刻的体会。 怕打扰到他的休息,正要收回手,却被他突然伸出的手抓住,她被吓了一跳,忍不住的惊呼出声。 “你醒了?是不是吵到你了?”她的手腕在他的手里扭动着,试图缩回来,他却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将她整个人直接拽到了胸膛前。 她馨香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胸膛前,有些痒,像是电流一般贯穿他的全身。 他的下巴在她的柔软的头顶磨蹭着,寻找着舒服的角度,随后,问出了一句让她脸红心跳的话,“还疼吗?” 她整张脸埋在他的胸膛前,没说话,沉默着,不知是因为这个话题太羞于启齿,还是不能适应两人亲密后的这种温-存时光。 “怎么不说话?”他的大手抚上她的后颈,轻轻的摩挲着。 黎夏感觉自己的体温也随着他的问话升高了起来,脑袋忍不住的在他的胸膛前磨蹭着,试图用这种方式来逃避他的问话。 他的手在她的颈后轻轻的点了一下,似乎在催促她的回答,她只好闭上眼睛,闷着声音回答,“不那么疼了。” “嗯。”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下,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钟表,“现 在是早上六点,想吃什么?我吩咐阿姨去做。” 她从他的胸膛前抬起头,看向他,有些疑惑的问。“佣人阿姨不是没在吗?” “昨晚不在,不代表早上不在,她说她今早五点就会回来,现在已经六点了。” 黎夏点了点头,“哦。”了一声。 “想吃什么?”他又问。 她想了想,小声的说道,“突然想吃馄饨了,可以吗?” 记得之前在青州,上班路过早餐店时,她经常会禁不住早餐店飘出的香气,而走进去,虽然早餐店里的样式很多,但她最常点的就是馄饨。 此刻呆在他的怀里,不知怎么,就突然想起国内早餐店里馄饨的味道。 大概是有他在身边,想家的情绪更严重了吧。 陆川风唇角漾起一抹宠溺的笑,伸手将她散落在脸颊的碎发别在耳后,“当然可以,别看她是外国人,但关于中餐里所有食物,她完全都可以驾驭。” 黎夏抿唇,眸光里亮起星星,“那……里面的馅也可以随便选择吗?” 难得看到她对吃的这么感兴趣,他点头,“当然可以。” “我想吃虾仁馅的馄饨了。” 脑海里,闪过她坐在早餐店里,吃着冒着热气的虾仁馅馄饨的画面,旁边坐着的,大多数都是都市职场白领,衣着光鲜,但也难以抵抗简陋小吃店里的招牌馄饨的味道。 那大概,也是记忆中比较温馨的画面了吧。 “好!”话落,他抽出放在她身下的手臂,缓缓的坐起身。 之前都是在黑暗中,并没有看到他背部的纹身,现在看到,心中竟然莫名的涌起一股心疼的情绪。 虽然只是几个简单的字母,但那么清晰,想必纹刻上去的时候一定特别的疼吧? 她蹙起眉头,忍不住伸手在他的纹身上描绘。 男人回头,脸上露出一抹颠倒众生的笑容,“看见了?” 黎夏盖着被子,也跟着坐起身,“嗯。” “知道那几个字母的含义吗?”他明知故问。 她点了点头,眼眶忍不住的红了起来,“陆川风爱黎夏。” 黎夏之前总是埋怨他不说爱,总是觉得他不够在乎她,可他早已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将两人的名字刻在了一起,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他的爱。 是不是像他这种内敛的男人,表达爱的方式也都是这么内敛? 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已经被他感动的一塌糊涂。 “哭什么?”他侧过头,伸手将她脸上的泪擦干净,“难道是心疼了?” 她伸手在他的胸膛前狠狠的锤了下,“干嘛要往身上刻这种东西,能代表什么?我告诉你,这种话,完全不如嘴上说的令人感动。” 脸上的泪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颗接着一颗,无休无止。 他将她抱坐在自己的身上,好一会,才说道,“黎夏,我爱你。” 这种话,说起来很生涩,使得他的脸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太快,她并没有捕捉到。 “再说一遍。”她抽泣着,声音带着沙哑。 “黎夏,我爱你。”他重复着,好像说出一次,第二次就不那么难了。 “陆川风,你知道我等这句话等了多久了吗?在多少个夜里,我梦到你,你穿着白色的衬衫,黑色的铅笔裤,运动鞋,留着干净利落的短发,背着一个黑色书包,走到我面前,在绿意盎然的学校里,当着过往学生的面,说黎夏,我爱你。” “你肯定想象不到,我当时的反应,高兴的仿佛快要发了疯,一遍又一遍的喊叫着,直到将隔壁合租的室友吵起来,将我叫醒,我才知道,我又做了那个梦。” “知道我后来为什么没有再和人合租过吗?因为我总是梦着梦着就叫出了声,像个疯子一样,连我自己都嫌弃,更何况是已经累了整整一天的上班族室友们。” 说话间,她的泪更加的汹涌了,却没有停止,继续抽泣的说道。 “后来,我的症状太过于严重,孟暖就建议我去看心 理医生,其实我知道,孟暖是怕我憋得太久,会得抑郁症,最后把自己逼上绝路。” “其实我也怕,怕真的会得精神上的疾病,那样的话,会离你更远了,最后,我还是听从了孟暖的建议,去看了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大约六七十岁的样子,眼睛里布满了岁月留下的沧桑,还没有仔细的询问我,他就说我的执念太重,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百分之百会得精神上的疾病。” “他建议我多出去走走,去国外旅游,放松心情,可我得的是心病,就算旅再多的游,看多少风景,也无法消除我的心病。” “回到家里以后,我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整整一周,这一周里,我喝了很多的酒,几乎是醉了醒,醒了又醉,终于在第八天的早晨,我决定要让自己回归健康的生活,不再那么钻牛角尖,让一切顺其自然。” “陆川风,如果我们没有走到今天,毕业之后也从无联系,突然在某一天,你知道有一个女人为你变成了精神疾病患者,你会难受吗?或者说,会有愧疚的情绪产生吗?”---题外话---ps:作者新浪微博:秦若虚sunshine 294,番外—《因为爱情》胃病开始有复发的症状~ 而那个曾困扰她多年的问题,终于在多年岁月流逝过后的今天,让她有机会当着他的面问出口,不知怎么,突然让她长长的松了口气,仿佛在胸口积压着多年的那块大石头终于随着她的问题而落了下去似的。 因为她的话,陆川风的心里一时五味杂陈,好像突然有千万根针涌向他的心脏,疼的让他呼吸不畅岑。 男人紧紧的搂住她的腰身,大手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汗湿,从来都温热的掌心,变得冰凉。 他的紧张,他的后怕,再没有一丝保留。 此刻,他真的不敢想象两人如果没有重遇,后果会是什么样的? 如果她真的因为他,而变成了她口中的那个精神疾病患者……从来都缜密心思,在这一刻,突然溃不成军,不敢再想下去了欢。 像是深海般的双眸,微微闭上,好一会,才让心中那翻涌的情绪归于平静,“如果那个女人是从没在我的脑海里停留过的人,我当然不会有任何的感觉,可你……黎夏,这些年,虽然我一直不想承认,但不可否认的是……你一直都有着影响我的能力。” 话落,他的喉结滑动了下,里面突然溢满了酸涩的情绪,眼底随着这满溢的酸涩,而逐渐发热发涨。 就算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以及在很有可能会通往死亡的冰冷手术台上,他都没有过这种流泪的冲动。 似乎这辈子能让他流泪的人,都早早的离开了他。 在那之后的漫长岁月中,他学会了勇敢和坚强,已经不需要流泪,也不需要任何人,就已经强大到足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事物。 后来,他彻彻底底的适应和习惯了商场上的筹谋算计和勾心斗角,实在觉得太难熬时,他常用的安慰自己的方式,就是香烟和酒精,以此来麻痹自己早已经疲惫不堪的神经。 究竟多少年没有这种感觉了,他已经记不清了,但此刻的他,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眼睛里和心口上,那锥心刺骨的疼痛。 “黎夏,我确实是个很别扭的男人,当然,也是个对待感情十分慢热的男人,还好,这样别扭慢热的我,遇到的是你,谢谢你,谢谢你始终没有放弃我。” 不管他是什么样的,好的坏的,这些年,她始终没有放弃过,这辈子能够遇到她,他真的已经很满足了。 有泪顺着眼角流下来,可这泪,是幸福的泪,满足的泪。 “陆川风,那些年追你追的那么辛苦,你以为我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吗?我也想过,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泪水几乎都湿了枕巾,可不知道怎么,第二天醒来后,整个人照样元气满满,就好像你的伤害从没存在过一样。” “我知道很多人都在背后嘲笑我,笑我天真,笑我不自量力,但我一直坚信,有一天你会转身看向我,这样一等,就是十个春夏秋冬,陆川风,十年的时间,我之前觉得很漫长,可现在,我为什么觉得十年那么快,好像眨眼之间,就到了现在。” “学生时代,你以学业为重,对我唯恐避之不及,毕业之后,你去了国外留学,回来后成了青州首屈一指的企业里的高管,手腕能力出众,光环无数,事业几乎等同于生活,而我呢?从家境优越的富家女孩,变成了一无所有的灰姑娘。” “我们之间隔着的千山万水,似乎永远都无法跨越……” “不过唯一值得我庆幸的,或许就是这些年来,你的身边从没有女人长久的驻足过,这样,也多少安慰到了我。” “陆川风,我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少女了,我已经二十九岁了,如果苏黎世没有再次重逢,我想我就会试着找一个对我好的男人,没有爱情也没有关系,只要他能够给我平淡的生活,了此残生似乎也很不错。” 十年的心路历程,她只用了几句话概括,可其中的艰辛和不易,谁又知道呢? 现在听起来不过是笑话一场,可她经历的那些苦与乐,没有身在其中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懂。 “没有如果,黎夏,我们终究还是重逢了。” 铁臂上的力度又加大了一些,疼的她惊呼出声,他却没有因此而有半分放松,好像在用这种方式确定她就在他的身边。 “是啊,我们终究还是重逢了。”黎夏调整了一下自己身体的姿势,整个人埋进了他的胸膛里。 “嗯。”他就那么紧紧的抱着她,下巴放在她柔软的发顶上,摩挲着,心疼着。 两人就这样坐在床上温-存回忆了好一会,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六点半,上班时间还早,你多睡一会,我去告诉阿姨包馄饨。” 随后,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连着亲吻了几下,下床离开。 黎夏将身上的被子向上拽了拽,幸福来得太快,总让人觉得不真实,好像心里有一角永远是不安彷徨的。 她拍了拍胸口,告诉自己,拥有他这样几近完美的男人,难免会患得患失,这是正常现象。 这样想以后,她心里就舒服了很多,闭上眼睛,重新进入了睡眠状态。 …… 唇上有冰凉的触感传来,她皱眉,抬手想要驱赶,却被一股力道抓住,她的眉头蹙的更紧了,然后试图伸出另一只手驱赶,却还是被一股力道抓住,整个人动弹不得,挣扎了好一会,她在一片大亮的晨光中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张无限放大的俊颜,那带着薄荷味道的唇正在她的唇上肆意亲吻,随着她的苏醒,男人的动作更加放肆,昨晚的记忆涌向大脑,她赶紧伸出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呜咽着。 男人意犹未尽,但又不得不停止,因为心疼。 从昨天夜里一直折腾到凌晨,已经是她身体承受的极限,如果再无节制下去,一定会伤到她。 “传说中的陆总都是不近女色,看来传说都是骗人的!”她的眼眸里仿佛带着星星,耀的人睁不开眼睛。 “那你应该感到庆幸,因为你是唯一能够验证这个传说的女人。” 他的气息极其暧昧的靠近,脸上明明是一本正经样子,说出的话,却让人脸红心跳。 “你瞎说什么?”她伸手在他的胸膛前锤了下,整张脸早已红成了一片。 “我有没有瞎说,你最清楚?”他将男女间的情-事,大方的说出口,带着挑逗的情绪。 黎夏说不过他,索性不再说话,男人露出宠溺的笑,将她的别扭清晰的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只是伸手将散落在她已经红透了的脸颊上的碎发别在耳后。 他的动作很慢,像是在故意撩拨她的感官。 好一会,他才请启薄唇,缓缓的说道,“起来吃早餐吧,阿姨已经做好了。” 黎夏扭头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黑色钟表,上面显示已经是早晨的七点二十分了。 本以为睡一会,会将像是被卡车碾压过一样酸疼的身体调整好,没想到,睡醒后,那股酸疼的感觉更严重了。 她皱眉,轻轻的坐起身,男人早已经将她要换洗的衣服叠好放在了床边,怕她别扭,就缓缓的走出了房间,给了她足够适应空间和时间。 黎夏感激他的体贴,迅速的穿上衣服,又走进浴室,简单的洗漱下,走出了房间。 下了楼,他已经西装革履的坐在餐桌旁,身前一尘不染的餐桌上放着还在冒着热气的馄饨,可他没有吃,正弯曲双肘撑着坚毅的下巴,看向正在从二楼走下台阶的她。 因为他弯曲双肘的动作,露出了左手腕的名贵腕表,他身后的落地窗透进来的明媚阳光,与腕表互相折射光影,炫目的令人睁不开眼睛。 佣人阿姨忙碌的身影在厨房和餐厅来来回回几次后,终于将全部的早餐端到了餐桌上。 她走近,拉开他身边的餐椅,“怎么不吃?” “在等你。”他用着优雅的声线缓缓的回答。 黎夏抿唇,半天,只回了声“哦。” 佣人阿姨撩起身前的围裙下摆,擦了擦手,站在陆川风那边,蹙眉,担忧的问,“陆先生,是胃又不舒服了吗?” 胃?陆川风的胃还是那么不好吗? 黎夏看向他,发现他的脸色很苍白,是那种泛着病态的苍白。 “你胃痛怎么不说?我去拿药。”她突然慌张站起身,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但在转身的那瞬,她才突然反应过来,这里不是青州,也不是她租住的公寓。 “阿姨,公寓里没有药吗?”她只好看向佣人阿姨,焦急的询问。 还没等佣人阿姨回答,男人就伸出了一只修长的大手,将她重新拉坐回餐椅上。 “老-毛病了,忍一 忍就会过去,不要这么大惊小怪。”他的手很凉,凉的吓人。 黎夏甩开他的手,下一秒,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因为自己的慌不择路,也因为他的满不在乎。 “你就只会用这种话来敷衍我,你知道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陆川风黑湛的眸子里映着她哭泣的面容,已经疼痛到他忍受极限的胃,好像突然就不痛了。 他伸手揩去她脸上的泪,蹙起眉头,用着很轻很轻的语气说道,“别哭了。” 她点了点头,也跟着伸手抹掉脸上那不争气的泪水,总觉得自己刚刚的反应太过了,他每天那么累,那么疲惫,却还要照顾她的感受,肯定会更累的吧? “陪我吃点早餐,然后我再吃药,很快就会好了。”他的语气依然温柔,就好像生病的人是她一样。 黎夏赶紧拿过空碗,盛出一些馄饨,递到他面前,紧接着又盛了一碗,又放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笑,“吃吧。” 其实他胃越痛的时候,越吃不下东西,可是不想让她担心,他只好硬着头皮往下吃。 越吃越痛,他只好以胃痛不宜吃的太多为借口,结束了自我的折磨。 黎夏看到他吃东西,就已经很开心,大多数人的印象中,胃痛就该吃些东西后,才能吃药,黎夏也不例外。 佣人阿姨将胃药拿了过来,他当着黎夏的面,吞下了几片,他才重新在她的脸上看到了笑容。 她的笑容真的很明媚,从过去到现在,一直像太阳一样,发光发热,让人忘不掉。 相携走出公寓,他安排司机送她去公司,她看向他,有些不舍。 他知道她的心思,赶紧安慰道,“我现在处于胃疼的状态不适合开车,让司机送你,我更放心些。” 虽然理解他的想法,但不知怎么,她就是迈不开脚步,离不开他。 “八点了,从这里到林氏有一段路程,我答应你,晚上会去接你。” 刚刚表露了心思的两人,分开一秒都是煎熬,更何况是一整天。 她终于上了车,红着眼眶说,“嗯,中午你要给我打电话。” “好!”他点头。 下一秒,车子就缓缓的启动,逐渐的离开了他的视线。 直至车子消失在拐角,再也看不见,他快步冲回公寓的卫生间里,掀开马桶盖,昏天暗地的吐了起来。 佣人阿姨听到声音,赶紧赶了过来,拍着他的背,“陆先生,你的胃病开始有复发的症状,这种情况,你根本就隐瞒不了黎小姐多久,为什么不告诉她?” “或许总觉得多捡了两年命,还会多捡更多年吧!”他深邃的眸光里浮现一丝痛苦的情绪。 为什么老天爷总是在他以为要获得幸福的时候,跟他开玩笑呢? “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不能让她知道,如果这条命终究挽救不回来,我宁可让她恨我,也不想让她因为我的离去而难过,至少,带着对我的恨,能够让她过的快乐些,痛快些。” 与其让她整日活在思念他当中,还不如让她快刀斩乱麻,就像她说的,找一个对她好的平凡男人,了此残生,也不错。 佣人阿姨叹息了声,声音中带着难掩的哽咽,“陆先生,你一定要多多保重身体,无论如何都不要走那步,连我这个旁观者听了都受不了,更何况是黎小姐。” “尽量吧。”陆川风的声音透着一丝痛苦,胃里的那股疼痛,好像要将他整个人吞噬一般。 “你先出去吧,我缓一会就好了。” 自从两年前做了胃部切除手术后,康复的情况一直都很好,可自从一周前,他断断续续的有了胃痛的感觉,去医院检查后,医生说胃部的疾病有复发的迹象,也就是说,癌细胞又重新生长了。 这个消息的来临,让他很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并不是心疼这具身躯和这具身躯所带给他的财富和权利,而是心疼那个女人,在他好不容易看清楚自己的心后,他又要重新离开她了。 本想一直抗拒心里的蠢蠢欲动,不再碰她,或许这样,他将来离开后,她会好过些。 可越是抗拒,就越是被她吸引,最后,他还是碰了她。 这样做,是否太过自私,他并没有仔细的想过,或许吧,这是他人生最冲动,也有可能是最后悔的一件事情。 但他觉得开心,从来没有过的开心。 佣人阿姨又停留了几秒钟,才缓缓的从卫生间退出去,并带上了门。 世界突然的安静,让他觉得离死亡更近了一些。 一身高级的西服,早已经在他做出的这些狼狈动作中,而变得褶皱不堪,他的身体慢慢向下滑,背脊紧紧的靠着冰冷的瓷砖墙面,仰着头,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他都应该为了她再努力一次,就算最后等待他的是死亡,至少没有遗憾,就够了。 …… 陆川风的司机开车很稳,遇到起伏的路面,也没有让坐在后座的她感到任何的颠簸和难受。 一路上,她一直侧头看向窗外,看着那些钢筋水泥浇灌而成的冰冷建筑,心里的不安达到了顶点。 两年前的一幕幕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脑海里,他的愤怒,他的疏远,和他的胃病,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好一会,车子稳稳的停在了林氏大厦的门口,她道了谢,下了车。 一上午,她都是在惶惶不安中度过的,看电脑的时候在想他,去洗手间的时候在想他,就连吃饭的时候也在想他,可最后,所有的一切,都敌不过他的一通电话,让她来的安慰和欣喜。 “在干吗?”他的声音从无线电波的那头传过来,好听到令人着迷。 黎夏稳定了一下情绪,缓缓的说道,“在等你的电话。” 男人笑了,语气突然变的暧昧,“原来我的电话那么重要啊!” “你的胃痛怎么样了?”她可没有他那么好的心态,还能够笑出声来。 “老-毛病了,你走之后没一会就好了,估计是这两天饮食不规律引起的。”他的语气十分的轻松,就好像早上他泛着病态的苍白脸色,从没存在过一样。 黎夏紧蹙的眉头一点一点的舒展开,“你有胃痛,就该比别人更注重饮食才对,怎么能那么大意?” “你中午吃饭了吗?吃了什么?胃病犯时,要忌腥忌辣,这样才能好的彻底。” 她不停的说着,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陆川风只是沉默的听着,这感觉真好,只是不知道还能享受多久? 那头很久没有传来声音,她疑惑的问,“喂,还在吗?陆川风。” “嗯,还在。”他轻声的应,“你多说点,我喜欢听。” 他这种类似玩笑的态度,突然让黎夏胸口里的担心转变成了愤怒,“陆川风,是不是看我为你担心,觉得很好玩,你知不知道……”她突然哽咽到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继续说道,“知不知道,我这一上午是怎么过来的?满脑子都是你,如果你不打来电话,我想我都会崩溃……” 说到这,她突然停顿下来,几秒钟内,迅速的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了下来,“抱歉,是我太激动了。” 陆川风握着手机的手用力到泛白,语气有些急了,“黎夏,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题外话---ps:作者新浪微博:秦若虚sunshine 295,番外—《因为爱情》你和陆川风的故事,剧情跌宕起伏 慌张,无措,那些过去从来都不会在他身上出现的词,因为她,而频繁的出现,可他并不觉得那有失自己的身份和面子,反而觉得这样活着的自己更真实了岑。 过去经常听到有人说他活的冷冰冰的,就好像一个工作机器,没有血和肉,每天除了看不完的文件,就是赶不完的会议,一天二十四小时,好像真正歇下来的时间,只有晚上睡觉的那三四个小时。 这样的生活,周而复始,渐渐的,好像就忘了生活中的乐趣。 其实,他也可以像普通人那样,恋爱,约会,心里有牵挂和在乎。 是不是只有在身体出现问题时,才会仔细的思考生命的意义?或许吧,毕竟生命的长度,决定了遗憾的多少,如果现在老天爷夺走他的生命,似乎冥冥之中注定了他的遗憾不会少。 手机的那头只有她的呼吸传过来,他不确定她是否在生气,在了解女人心思这方面,他并不能够像经商那样,做到游刃有余,尤其黎夏还是偏内敛的性格,不会轻易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欢。 大多数的情况下,还需要靠他去分析去猜。 虽然并没有累的感觉,但有时会出现茫然和无措,因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黎夏……”他轻声试探着,气息上,有微弱的不自信,“你在听吗?” 都说感情付出的越深,人就会越不自信,这句话,现在想起来,还是很有道理的。 只是,他之前从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如今竟然觉得有些新鲜。 “嗯。”她淡淡的应,因为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她才会说抱歉。 刚刚,连黎夏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大的一个反应,更何况是陆川风,他肯定会觉得有些不可理喻吧? 是因为太在乎了吗?在乎到,不允许他对这份感情有任何的怠慢和玩笑的心态存在? 她不知道,想不明白,也说不明白。 “陆川风,你……晚上几点过来接我?”她想见他,想见到那个健健康康的他站在她的面前,好消除她心里的烦躁和不安。 陆川风将手机拿离耳边一点,皱眉忍过又一波胃痛,就这样沉默了几秒后,他缓缓的问道,“你几点下班?” “五点半。” 黎夏果真没有听出他声音里的异样,难掩兴奋的回答。 “那我五点半准时到林氏大厦接你。”他承诺。 “好!” 切断了电话,她看着电话的界面,久久都没有移开视线。 她想,未来不管他是什么样的,好的坏的,健康的疾病的,她都不会再离开他。 一个十年,已经让她耗尽了所有,她不能再浪费另一个十年。 人生真的没有想象的那么长,不该在犹豫和遗憾中度过。 …… 下午工作的状态明显好于上午,隔壁工位的方沐看见,忍不住的开玩笑,“夏夏,说实话,上午是不是和陆总吵架啦?我跟你说,和那种男人吵架,是需要技巧的!” 话落,方沐便转动轮滑椅,滑了过来,一副八卦中带着兴奋的样子。 “比方说,你的小情绪,要让他不觉得烦,又能让他知道,你不开心了。而且,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要主动给他打电话,也不要主动的出现在他面前,那样的话,时间长了,他就理所当然的认为你会先低头,他也就不需要哄你了,也正因为如此,才会让越来越多的男人不知道珍惜两字怎么写了。” 方沐弯肘,在她的手臂上捅了捅,“跟我说说你们吵架的过程,我这个军师一定会好好的为你出谋划策,一举夺得咱们苏黎世公认的东方大众情人的心。” 之前陆川风那么高调的向媒体公开她的身份,让她受宠若惊的同时,也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和烦恼。 休年假的那几天,感觉还没有这么强烈。 可上班后,那种压力和烦恼也就随之加倍而来了。 同事们或审视或艳羡的目光,都像一把软刀子,不停的向她袭来,虽然不痛不痒,却令人非常不舒服。 而她与陆川风这段看起来悬殊到不会发生也不可 tang能发生的感情,整个公司里,也只得到了方沐一个人的祝福。 是她人缘太差了吗?还是,在这种没有硝烟的职场上,经过时间的打磨后,还能够拥有一颗纯粹简单的心的人,越来越少了? “瞎猜什么,我和他没有吵架。”她抽空从电脑屏幕前移开视线,略有些无奈的看了方沐一眼。 方沐哪点都很好,除了爱好八卦,和数十年如一日的拜金除外。 男人在她眼里,最重要的是要有钱,虽然这个想法也没什么错,但黎夏却觉得,男人最重要的,应该是他的内心和才华。 不过方沐那样的想法,也给她带来了许多好处,例如她的人脉交际很广,其中有钱的男人就占了大多数,并且,她可以很随意的和那些男人玩暧昧,可以说在男人堆里混的风生水起,换男朋友的速度,更和换衣服的速度一样。 她的恋爱宝典,真的可以堪称专业级别。 “不是吵架?那是怎么了?上午明明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嗯……让我再猜猜看。“ 方沐抬起白皙的手摩挲着下巴,似乎真的在努力的思索。 黎夏摇摇头,没再说什么,而是把视线重新移向电脑屏幕,继续和上面的数据做着斗争。 “哦,我知道了!”半晌,方沐才大叫出声,引来不少隔壁同事责怪的视线。 能在项目部工作的人,都是能力和手腕并存的出色员工,做起事情来,也相对的认真呆板,很少有人会在工作期间闲聊,因此造就了项目部工作氛围的压抑,平时,除了电脑机箱发出的轰鸣,和女员工穿着高跟鞋走路发出的哒哒声,几乎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方沐自知声音太大,打扰到周围同事的工作,赶紧笑着向隔壁的同事招手,示意自己并不是故意这么大声,请大家见谅。 同事们纷纷收回略带责备的目光后,方沐才灰溜溜的再次靠近黎夏,贴着她的耳边说道,“夏夏,你不会是有了吧?” 黎夏觉得有些口渴,正端着杯子喝水,听到方沐的话,一时没忍住,口中的水全部喷了出去,电脑屏幕瞬间被水点覆盖,变得朦胧起来。 “这么离谱的理由你都想的出来?亏得你还说自己是爱情宝典。”黎夏抽出桌子上的纸巾,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屏幕,擦拭的过程,还不忘数落方沐。 “那就是有第三者插-足了?不过也不奇怪,像陆川风那样的精品男人,有女人惦记也是正常的事情,放心吧,只要有我在,我是一定不会让那些小三小四得逞的!” 黎夏转过头,忍不住伸手在方沐的脑门上点了点,“你呀你,竟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不是,都不是。” 方沐嘟嘴,忍不住的摸了摸鼻子,“不能啊,不是吵架,也不是未婚先孕,更不是第三者插-足,那是什么?” “你很感兴趣?”黎夏的脸突然凑近方沐。 方沐被吓了一跳,但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谁让她生来就是个热爱八卦的人呢? 好半天,黎夏才一字一句的说道,“就不告诉你。” 本以为黎夏会说出原因,没想到却是回复了一句玩笑笑的话,方沐感觉自己被耍了,伸手在黎夏的身上挠着痒痒。 黎夏最怕痒,坚持了不到几秒钟,就投降道,“好了好了,方大美人,是我错了,我错了。” 方沐这才罢休,抱胸挑眉,示意自己暂时放过她了,可以说真实原因了。 憋在心里两年的话,突然要说出来,黎夏还真的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酝酿了好一会,她才缓缓的说道。 “方沐,我和陆川风的大概过往你知道的吧,我追求他很多年很多年。” 方沐点头,“能够用这些年,换来这么精品的男人,不错,很值得啊!” “那是因为你没有了解这些年我经历过什么,你才会这么说,如果你知道了我经历的那些绝望和无助,你就不会这么说了,你就会说我傻,说我不值得,甚至会说我……一直在犯-贱。” 说到这里,她的眼眶已经逐渐发红,声音也开始变得哽咽。 毕竟是上班时间,两人坐在这里大摇大摆的聊天终究不妥,方沐站起身,拉着黎夏来到了公司的露台。 项目部的工作虽然繁重 复杂,但给员工的自由却很多,例如感到累的时候,是允许上公司的露台,放空一下自己的脑袋和紧绷的神经的,当然,这些都要在规定的半个小时之内完成,超过多余的时间,也是不被允许的。 但关于这个人性化的规定,不知多少大企业的员工羡慕。 不可否认的是,林北辰在企业的管理上,确实有自己的独到之处,这也是为什么他刚过而立之年,便纵横商场的原因。 公司顶楼的露台上,搭建了不少供员工聊天的基础设施,例如桌椅,和遮风避雨的棚子,看着很像沙滩上的咖啡厅,随意自然,让处于紧张工作状态的人,很快就能放松下来。 方沐挑了一处角落里的棚子,与黎夏并肩的走了过去。 从项目部到公司顶楼的露台,这段时间,已经让黎夏的情绪很平静的缓冲了下来,不再那么激动。 总体上来说,方沐是她来苏黎世以来,最好的聆听对象,她会以她积累的丰富的情感经验,来解读她的困惑和不安。 “他从国外留学回来,直接进了我国内最好朋友,也就是她前夫的公司,成为了那个在青州赫赫有名的传媒企业里的高管,能力手腕都十分的出众,常常被青州财经杂志评为最有潜力的企业家人选,是青州许多女人趋之若鹜的对象。” “我和他的再次重逢,是在一次商业谈判中,那次我朋友和她的前夫也在,不过现在不能说前夫了,因为他们复婚了,应该说她和她的丈夫都在,虽然知道青州很小,早晚有一天会碰上他,但没想到会在那种场合和他重逢。” “他真的变了很多,不再是我记忆中那个孤僻内敛的白衣少年,而是变成了一个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商业精英,眉眼之间尽显成熟和冷漠,那样的他,让我感到无比的陌生,可心却是蠢蠢欲动的。” “方沐,在青葱的岁月中,你有爱过一个刻骨铭心的男孩吗?如果有,你该知道,那种刻骨的感觉,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反而会随着的时间的累积,而变得更加刻骨,多年来,陆川风之于我,就是这样的存在。” “我与他多年后重逢,岁月在悄无声息中,让我们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多年前,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学生,没有任何的家世背景,而那时的我,是个家境优越的富家千金,性格开朗,每天笑笑闹闹,无忧无虑的像个小疯子。” “可多年后,我从一个家境优越的富家千金,变成了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平凡人,而他呢?一跃成为青州名流圈里,赫赫有名的青年才俊,他的地位和他的财富,让人遥不可及,那感觉就好像站在地面,仰望天空上,那遥远的星辰一样。” “虽然身份地位悬殊,但冥冥之中的缘分,让我和他一次又一次的相遇,或许我的情不自禁,终于让他停下了脚步,转过身,走向了我。” “之前一百步的距离,因为他的转身,而变成了九十九步,我努力的靠近,想拼命的缩短我和他之前剩下的距离,可太拼命的结果,就是更加的失望,以及绝望。” “虽然我一直不想面对,但我知道,他的心里始终有个女人,那个女人是他的初恋情人,叫做明娜。” “而他在乎的那个女人,在我和他的关系刚刚有进一步发展的时候,却突然从海外归来,像是约定好了的一样。” “我不敢问他的想法,也不敢问他对她的态度,只能小心翼翼的守护着这份还称不上感情的感情,或许卑微的感情,从来都不会得到男人的珍惜,他开始对我冷言冷语,开始对我不耐烦。” “我都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整个人完全是懵掉的状态,但又不想放弃,只好忍下了他的冷言冷语和不耐烦,可忍到最后,迎来的是他的背叛。” “后来,我就在我父亲的安排下,和林北辰一家来到了这个北欧国度,瑞士。” “两年前的事情,大概就是这么多了,之后我与他在苏黎世再度重逢后的事情,你也几乎都知道了。我不开心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让我不开心的事情,我只是觉得他没有对我敞开心扉,或者说,他没有给我恋人的感觉,就好像我与他之间还存在着许多无法消除距离感似的。” “例如他胃痛,他就算忍着,也不会告诉我,虽然我从很早就知道,他的胃不好,甚至还因为胃痛住过院,但他不说,我就会更担心的……” 黎夏的这番倾诉,占据了员工放空半个小时的大半时间,方沐抬起手腕,看了看上面的精致腕表,双手摆出一个停的手 势,打断了黎夏的话。 “等等……你说你从很早就知道他有胃痛?这个很早,是什么时候?” 黎夏如水的眸光里露出不解的情绪,“大学的时候就知道他的胃不好,经常给他送那种食疗养胃的饭盒,虽然他从来没有吃过,后来毕业后,听说他胃出血住院,那天下着大雨,打不着车,我冒着雨从城东的单位,一路狂奔到城西他住的医院,跑的几乎缺氧昏厥。” “再后来,他出国留学,与我在国内重逢后,曾经多次胃疼,最近的一次,可以追溯到我来苏黎世之前,那段时间,他因为胃痛住院,不知道是有人为了逼我离开,还是故意渲染他的胃病,说他得了胃癌。” “哦,对了,忘了说,明娜是那家医院的医生,我决定离开青州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她和陆川风做了男-女之间的那种事情,当然,也是我心理承受能力不好,总觉得天塌下来一样,仿佛只要有他在的城市,多待一秒钟,都会觉得呼吸困难。” “还有一点我没说,就是……我父亲和林北辰的父母约定了我和林北辰的婚姻,也就是说,公司里一直传说林北辰有个未婚妻,其实那并不是传说,因为我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未婚妻。” “这两年,林北辰的事业如日中天,每天忙的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而我呢,只想过平淡的生活,不想再被任何的纷纷扰扰牵绊,所以这件事情才会一直被搁浅。” 方沐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完全是一副木讷呆掉的样子,好一会,整个人才从震惊中走出来。 “所以说,你和陆川风的故事,简直可以写成一本几百万字的言情小说了,剧情跌宕起伏,如果不是你说,我是根本不会相信这世界上,还会有这类爱情故事存在的。” 黎夏紧咬红唇,幽怨的看着她,“我以为你会利用你的感情经验,来帮我仔细分析我和他之间的感情。” 方沐瞬间将脸上所有的情绪拿掉,快的就好像刚刚坐在她对面的女人,并不是方沐一样。 “好了好了,我亲爱的夏夏,是我的错,现在,就让我这个爱情军师,帮你仔仔细细的分析下你和他之间的感情问题。” 黎夏点头,露出一副这还差不多的表情。 “你说你离开青州之前,陆川风是处于胃痛住院的状态,那你到底有没有真正的了解过,他的胃病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会不会真的像传言中说的那样,他得了胃癌,或者类似于胃癌这种难以治愈的疾病。” “还有,你说他和那个什么明娜做了男-女之间的事情,是你亲眼看见的吗?还是,只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并没有亲眼见到。” 方沐的话一针见血,直接的让黎夏再没有一丝可逃避的余地。 黎夏摇摇头,“那时候父亲催的很急,希望我赶快和林北辰一家走,恰巧那时工作上又出了一些乱子,再加上他胃病住院,那段时间,我整个人瘦了十斤,根本就没有心思和精力仔细的去分析这些了。” “而……他和明娜的事情,我并不是亲眼所见,但我听到了声音,他们在里间,我在外间,我清清楚楚的听到了男女之间,只有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而发出的呻-吟声,其中的男声,就是陆川风的声音,追逐他那么多年,他的声音我绝不会听错。” 方沐听后蹙了蹙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好一会才说道,“这些事情看似没有任何关联,可又都太过于蹊跷和巧合,亲爱的夏姑娘,你是不是得罪过谁啊?不然怎么什么事情都赶在一块了?” 黎夏也曾想过这一切都是人为的,可就算是人为的,也不可能做的这么缜密,这么天衣无缝,一点破绽都没有,这根本就超乎了人类的极限。 “毕业工作后,和我有过交集的人,屈指可数,别说吵架了,就连红脸都不曾有过,如果说这一切都是人为的,那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方沐了解黎夏的性格,尤其在为人处世上,一直奉行着宁可自己吃亏,也绝不贪图任何人身上小便宜的原则。 这种宁可自己吃亏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得罪的人?这本身就是一个不能成立的命题。 “到现在,我能给你的建议只有两点,一点就是了解他当年胃病的程度,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第二点,就是直接问他,关于他和那个女人到底上-床了没有?” “简单的说,你们两人现在觉得彼此遥远的原因,最主要的就是双方的心里都有疙瘩,他有他的 难言,你有你的不语,久而久之,那些难言和不语就变成了刺扎在心里,如果不连根拔出,你们两个就很难像那些普通的情侣那样相处,你明白了吗? 黎夏大概明白了一些,但并不是完全明白。 方沐说的这些,之前,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有一次,她鼓足了勇气,侧面的问了他和明娜的事情,他的回答是没有,他没有和明娜有过任何的身体接触,可她明明亲耳听到了他的声音。 出于对他的那份毫无保留的相信,她一直没有对他说出她的不安和疑虑。 后来,她一直用这样的方式安慰自己,告诉自己,黎夏,以陆川风那样的身份和地位,完全没有必要那么煞费苦心的骗你的,他说没有就是没有,别多想了。 只是越劝,心里的疑虑就越大。 人或许就是这样简单,又极其复杂的动物吧。 “黎夏,你要试着敞开心扉,而不是一味的只要求陆川风敞开心扉,有时候男人别扭起来,比女人还可怕。” 方沐见过太过形形色色的男人,像陆川风这样对待感情这么别扭和慢热的男人,还真是第一次见。 是对黎夏太有恃无恐了?还是对自己太有自信了? “嗯。”黎夏轻轻的应。 冬天的暖阳慢慢的向西移动,有寒风吹过,将棚子吹得沙沙作响。 方沐抬起手腕,再次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半个小时的时间快到了,我们下去吧!” 两人并肩从露台角落里棚子走出来,暖阳映射在两人的背后,渲染出一抹温和的光晕,只是两人并不自知。 因为刚刚吹了半个小时的冷风,再次回到室内,接触到暖和的空调,黎夏忍不住的打了几个喷嚏。 项目部太静了,静的仿佛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够清清楚楚的听到,因此黎夏的喷嚏,再次引来不少同事的视线,或幽怨,或关怀。 黎夏抽出纸巾,覆在鼻子上,匆匆的走出项目部,到洗手间调整了好一会,才觉得呼吸畅快,不再那么压抑了。 回到工位后,黎夏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工作中,报表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看,直到看的眼睛已经眼花缭乱了,才不舍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视线,歇一会后,再继续校对核实。 都说充实的工作,会让时间变的很快,这句话,显然很有道理。 校对核实了最后一个数字后,她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五点二十七分三十五秒。 这一眼后,心中再难平静,因为知道他此刻等在大厦门口。 将电脑里打开的所有文件一一关闭后,时间来到了五点二十九分四十秒,最后的那二十秒,她是数着过的,活了二十九年,好像从没觉得,二十秒可以这么漫长,漫长到她整个人坐立难安。 数到最后一秒,时间终于定格在五点三十分。 她关闭电脑,打了卡,背起挎包,匆匆的走出项目部,赶在与第一批下班员工一起上了电梯,十几秒后,电梯稳稳的停在林氏大厦一楼,她随着人-流走出电梯,走出大厅。 傍晚的夕阳有些刺眼,朦胧了她的视线。 抬起手,遮住阳光直射过来的光,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车边的他。 他换了西装的颜色,不再是一成不变的黑,而是深邃的蓝色,这种颜色,自带神秘感,再加上男人本身的魅力加持,使得路过的同事纷纷投去了目光,大概赏心悦目的男人,所有人都会多看一眼的吧! 那天宴会上,陆川风透过苏黎世的媒体,高调的承认两人的恋情后,已经让黎夏在林氏成为了明星,一举一动,都能够引起足够的注视。 就比如现在,她步下台阶,缓缓的走向他,身边却响起无数的讨论声音,由于声音太小,她只能够捕捉到个别的词语,不配,是她捕捉到最多的词语。 这世界上还有谁不知道她配不上这个男人吗?可她真的很想问,男女间的感情,就只论配不配吗? 外表光鲜,能力出众,未必就是她爱的,相反的,外表普通,能力一般,也许反而是她爱的。 世间的事情,哪有那么绝对,有时候,看到的黑未必是黑,看到的白未必是白,和感情配不配的这件事,其实都是一个道理,只是能这么想的人, 少之又少。 已经被传统禁锢住的思想,想要改变,又哪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做到的! 陆川风常年生活在别人的注视中,已经习惯了那些或艳羡或崇拜的目光,就只是目不斜视的看向她,对于那些目光,无动于衷。 “傍晚这么冷,为什么站在车外面等?就不怕胃痛反复吗?”她走近,忍不住的数落他。 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这种状态,很像生活多年的妻子对丈夫的关心和责怪。 “我以为你会喜欢男朋友站在车外面等的这种惊喜。”他有些委屈的回答,可除了语气上的委屈,身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委屈出现。 黎夏被噎了一下,她也是个普通的女人,当然也喜欢这种出其不意的惊喜和感动,可前提是,他的身体没有任何的异样。 她没有说话,有些沉默,陆川风伸出双手,捂住她的双颊,为她取暖,赶走寒冷。 “以后男朋友为女朋友该制造的浪漫和惊喜,我都会努力的去学习,黎夏,只要你不觉得烦。” 烦?她怎么可能会觉得烦? 喜欢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觉得烦呢? 绅士的替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看着她稳稳的坐进去后,才关闭车门,绕过车头,打开主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黎夏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他,以至于忘了系安全带,直到男人的那双长臂伸过来,替她系上安全带,她才转过头来,脸红了又红,像煮熟的虾。 “今天都做什么了?”车子启动,滑入车流后,他开口,与她闲聊。 黎夏抿唇想了好一会,才缓缓的说道,“校对核实报表,你也知道,想要和你们方氏合作,最重要的就是数据,而且是精准到小数点后四位的数据,我当然要仔细认真的校对核实,不然下次签约时候,你们方氏那边又会觉得我们这边的员工敷衍了事了。” 陆川风在红绿灯的间隙看过来,眸光中略带宠溺,“听你的口气,似乎对我那天评价你带来的计划书的事情,而一直耿耿于怀。” “我有你说的那么小气吗?”黎夏挑了挑眉,有些生气。 陆川风突然将大手伸了过来,大拇指覆上她的唇,暧昧的来回摩挲,“当然,也很有可能是我小气了。” “就是你小气了。”她张嘴说话,差点咬到了他的手指。 若论调-情的手段,大概不会有人是他的对手,明明是一个很简单的表情,动作,亦或是语言,都能够立刻让对方体会到他的驾轻就熟。 她吓得不敢再说话,整张脸僵在了一起,他带着烟草味道的手指继续在她的红唇上摩挲,黑湛的双眸,仿佛要将她吸进去一样。 “好,是我小气了。” 红灯变成了绿灯,他转过头,迅速的启动车子,再次滑进了车流中。 由于他刚刚的动作,车子里的气氛一时暧昧无比,好像随便一个动作,就能够让人联想到那种事情似的。 之后,是一路的沉默,直到车子停在了独栋的公寓前,她才转头看向他。 冬天的六点,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车前的两束车光直直的射向前方,公寓里的灯光大亮,温馨又温暖。 “怎么了?”等待大门开启的过程中,他感受到了她看过来的目光。 黎夏看向他时,脑子里都是白天方沐说的那些话,不知不觉中,就愣起神来了。 “没什么!”她赶紧转过头,抬手拍了拍双颊,让自己尽量看起来正常一些。 大门已经完全开启,他踩下油门,下一秒,车子像是箭一般,滑进门里,之后,稳稳的停在了公寓门前。 身后的铁门缓缓的闭合上,公寓的门口再次变的寂静,只有路灯投射过来的栏杆倒影,深幽而又安静。 他走到她身边,想要牵她的手,她却条件反射的躲开了。 陆川风挑眉看向她,脸色不是很好看,“你到底怎么了?怎么感觉好像有话要说,又不敢说的样子,我们之间,还需要有什么隐瞒的事情吗?” 这一秒,黎夏真的很想问他关于他胃病的事情,还有明娜的事情,可冲到嘴边的话,她硬是没有变成句子说出来。 或许是没有酝酿好情绪,也或许是怕他不能够接受她的不信任,总之,问出这些,还需要很多勇气。 “没什么!”她摇摇头,迅速的将脸上的情绪收敛起来。 陆川风走近她一些,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发顶,“黎夏,在感情上,我不喜欢有任何的隐瞒,同样的,我也希望你不要有任何的隐瞒,好吗?”---题外话---ps:作者新浪微博:秦若虚sunshine 296,番外—《因为爱情》黎夏,你不会真的把这段感情当真了吧 坦诚相待说起来容易,可真正做起来又哪是那么简单的,如果真的能够那么容易就冲破心里的那道枷锁,现在的她也许就不会这么纠结彷徨。 她真的怕,在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面前,她没有任性的资格。 陆川风身长玉立的站在她的面前,如海般深邃的眸子里,全都是她的倒影,似乎在满心期待的等待着她的回应岑。 四目相对,黎夏只是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声,再多的,她还没有想好要不要说出口,或者,该怎么说出口。 男人温热的大手再次牵起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拉着她,并肩的往公寓里走去,这种感觉,真的很像下班的夫妻俩在门口偶遇,然后手拉着手走向自己爱的巢穴欢。 是因为年纪大了吗?为什么总是幻想两人过的是夫妻生活,而不是同居的恋人生活呢? 她想,或许真的是因为年纪大了的缘故,以前,她觉得自己还小,有许多时间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爱自己想爱的人,而现在,她觉得自己老了,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任由她挥霍浪费了。 年龄,果然是女人的硬伤。 进到公寓里面,温馨的灯光和暖和的空气,总能让工作一天,带着满身疲倦回家的人心里,倍感温暖。 佣人阿姨已经做了一桌子丰盛的晚餐,听到公寓高级防盗门开启的声音,她像往常一样,从厨房探出头来,慈祥和蔼的如同等待孩子下班的母亲。 “陆先生,夏夏,你们回来了,厨房里还有最后一道菜,洗洗手就可以准备吃饭了!” 陆川风嗯了声,黎夏则回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只是不知怎么,眼眶微热,突然有些想哭的冲动。 或许是母亲早逝后,很难在其他的女人身上感受到那种如母爱般的关怀,如今在佣人阿姨的身上,她体会到了那种久违的母爱,难免动容。 她低着头换鞋,整张脸隐在灯光的阴暗面里,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陆川风脱掉脚上的高级皮鞋,利落的换上那双宽大的男士拖鞋后,走到她的对面,察觉到他的身影遮住了自己身前的大片灯光,她将头垂的更低,可脚上的鞋像是和她作对一样,怎么也脱不下来了。 男人将她的一切都尽收在眼底,下一秒,蹲低身子,大手温柔的抬起她的一条腿,帮她脱掉了脚上的冬靴,突然的重心不稳,让黎夏赶紧伸手扶住他宽厚的肩膀,好借此来保持身体的平衡,防止摔倒。 脱掉鞋子,又将一边摆放整齐的棉质拖鞋套到她的脚上,棚顶的灯光漫射下来,在他高大的身躯上,镀上了一层好看的光晕。 她低头,看着他墨色的黑发和修长的脖颈,那种还在胸口盘旋的流泪冲动,终于止不住,顺着眼角不断的滑落。 将她的脚小心翼翼的放下,随后抬眸,却看到了她的满脸泪痕。 上一秒还舒展着的眉头,这一秒便紧紧的蹙了起来,黎夏惊慌的躲避开他的视线,略有些窘迫的转身,抬手粗鲁的抹掉脸上的泪痕,轻轻的呼出几口气,让自己激动的情绪,慢慢的缓下来。 他站在她的身后,修长的手臂抬起来,却迟迟没有落下,这种时候,他不确定她需不需要他的安慰。 她的心思太细腻敏感,有的时候,会让人望而却步。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她突然转过身,脸上已经看不出一丝哭过的痕迹。 “陆川风,我们进去吃饭吧,我有点饿了。” 她唇角带着微笑的弧度,没有牵强,没有敷衍,就仿佛刚刚那个泪流满面的她没有存在过一样。 陆川风点了点头,“好!” 洗过手后,跟在她的身后走进了餐厅,正中央的餐桌上,摆放着丰盛的菜肴和汤品,从空气中飘散的味道和菜肴的色泽,就可以看出来,佣人阿姨的手艺有多么高超。 陆川风绅士的替她拉开餐桌椅,黎夏礼貌的道谢,坐下。 本以为他会选择坐在她对面的位置,可没想到,他直接拉开了她身旁的餐桌椅,坐了下去。 脱掉厚重的冬装外套的他,身上只穿了一件高级的白色衬衫,不管袖口还是领口,都十分挺括,颜色雪白到一尘不染。 他似乎特别酷爱黑色和白色这种极其单纯的色彩,从大学时代到现在,仿佛一直都没有改变。 < tang/p> 都说数十年钟爱一个颜色的男人,会特别的专一长情,只是,这个男人的专一和长情,都给了谁呢? 这时,佣人阿姨将最后一道菜端到餐桌上,和蔼的笑道,“夏夏饿了吧?事先不知道你会和陆先生一起回来,就按照陆先生的口味做的这些菜,也不知道这些饭菜合不合你的口味,尝尝看,如果不合你的口味,阿姨再去做。” “阿姨,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的,我真的不怎么挑食,而且他的口味也都是大众口味,我都能接受。” 黎夏看了一眼餐说上丰盛的晚餐,继续说道,“有的时候工作忙,加起班来,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能够吃到阿姨做的这些,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佣人阿姨皱了皱眉,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们年轻人再辛苦,也要好好吃饭,不能对付糊弄,身体啊,才是革命的本钱。” 叹了口气,佣人阿姨赶紧转换语调,不再增加餐厅的沉重的气氛,“快吃吧,不然一会就凉了,我去收拾厨房。” 是不是跟在陆川风身边久了的人,都能够练就一身察言观色的好本领,连做饭的佣人阿姨都不例外。 餐厅因为佣人阿姨的离开,而安静了下来,陆川风的左臂弯曲,支撑在餐桌上,右手握着筷子,将桌面上的菜一道接着一道的夹进她的碗里,不一会,晶莹的米饭上面,菜堆的如小山般。 “我吃不下这么多。”黎夏皱眉提醒他。 陆川风的眸光带着无限的宠溺,声音也温润的让人难以抗拒,“多吃些,你太瘦了。” 黎夏点头,夹起米饭上面的青菜放在嘴里,眸光看了他的侧脸好一会,才缓缓的说道,“明天我陪你去医院看一下医生吧,你的胃……” 她的话未落,就被他打断,“不用了,我很好。” 他的反应太过于冷淡,冷淡到好像她对他的关心都是多余的! 黎夏咬了咬唇,没再说话,心里有受伤的感觉,但又不能表达出来,憋在胸口,不上不下,很难受。 陆川风侧过头,闭眼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两秒后,转过头看向她,“黎夏,我……” “不用说了,我都明白。”黎夏不停的往嘴里夹菜,可不知怎么,那菜到了嘴里一点味道都没有. 陆川风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内心,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抱歉,我吃饱了,想先休息了。”她将筷子放到餐桌上,站起身,落荒而逃。 跑到楼上,她随便推开一间房门,就躲了进去。 房间里很黑,却刚好可以掩饰她的伤口和眼泪。 他们之间的摩擦和距离,并不会因为彼此已经确定的心意而有所改变,他还是他,那个有着东方大众情人称号的他,而她呢?还是那个平凡的她。 这才过了几天,她怎么就天真的以为一切都不存在了呢?这样的自己,未免也有些太不自量力了。 她的背部贴着冷硬的门板慢慢的滑坐在地上,一股凉意,透着冰冷的地板传进她的身体里。 还好,他比她清醒,还好,她懂得及时清醒,这样相处的两人,应该不会有累的感觉出现的,可为什么现在的自己,身心俱疲。 窗外有昏黄的灯光透进来,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竟然会觉得这道光线有些刺眼,刺眼到,泪水更加的汹涌。 这一刻,所有的委屈和不安,化作汹涌的潮水,在她的胸口来回的摆荡。 她终于承认,这个世界上,唯有这个男人,能让她瞬间痛不欲生。 好一会,高级梨花木的门板外,传来敲门声,她抬起双手,抹掉脸上湿重的泪痕。 “黎夏,我知道你在里面,开下门,好不好?”男人的声音透着一丝急切和慌乱。 黎夏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常自然,“陆川风,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了,有事我们明天再说吧!” 现在,她极其不想面对他,不知道是心里的疙瘩变大了,还是被他的冷淡伤到了自尊,总之,让她有了逃避的情绪。 陆川风垂头,懊恼的将脑门贴着门板,双手不停的梨花木的门板上敲击着,“黎夏,听话,把门打开,我们好好的聊一聊。” < p>温热湿润的液体再次顺着眼眶流了下来,她不再回应,而是撑起身子,走向房间中央的大床,躺了上去。 他的声音不断的从门板的外面传来,她只好将被子蒙住全身,双手捂住耳朵,阻止他的声音传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觉得呼吸都变的困难了,才把被子掀开,大口的呼吸着被子外面的新鲜空气。 静下来,仔细的听了下,房门外已经没有任何的声音,想必他已经走了,这样多少让黎夏松一口气。 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她将枕头立在床头旁,背部靠上去,扭头,看向窗外。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观看富人区的夜景,灯火的阑珊,弥补了大半枯萎的绿化而带来的萧索和清冷。 他们两个人未来该何去何从,她还没有想清楚,但就像方沐说的那样,有几点,是必须要立刻解决的。 例如他的深沉和隐瞒,还有她心里的疙瘩和疑惑。 这些不解决,就算两个人如何努力,终究不堪一击。 想到这,她的心情平复了不少,不再那么钻牛角尖,也不再那么耿耿于怀。 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钟表,已经接近午夜的十一点了,难怪她会有这么浓重的睡意。 为了不耽误明天上班,她又重新躺了下来,准备入睡。 刚刚闭上眼睛,廊上就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跟在他身后多年,对于他的脚步声,她已经很熟悉和敏感了。 那脚步声在她的房门外停止,没再继续移动。 她屏息听了片刻,门板外并没有任何的动静传来,看来他只是路过,并不是要继续道歉。 安心的闭上眼睛,不一会,她就进-入了深度的睡眠当中。 这一夜,她睡的并不安稳,做了许多梦,梦中的自己,穿着睡裙,走在冰冷的街道上,很冷,是那种彻骨的冷,四周都是雪,刮在身上,刀割般的疼。 她漫无目的的走着,似乎满世界只剩下那片苍白的白色,再无其他颜色。 再往前走了几步,一道男人高大的身影就映入了她的眼帘,怕是幻觉,她走的小心翼翼,直到站在他的身后,感受到他真实的存在,她才伸出手,碰触他宽阔的背脊。 男人转身,眉眼是无尽的冷漠,他说,“黎夏,你不会真的把这段感情当真了吧?说实话,和你在一起,不过是看在你追逐我那么多年痴情的份上,如果你想继续得寸进尺,我们的结局,就只剩下分开。” 她捂住胸口,里面的那种疼痛的感觉,就好像被人用手抓住了一样。 “所以,你对我……没有一丝感情?” 男人笑,手中的香烟冒出青蓝色的烟雾,在两人间弥漫,“黎夏,现在这个社会,谁还会相信感情,别傻了,像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对女人产生感情,那样的话,无疑不是在对全世界宣布,我陆川风有软肋了,有弱点了。” 冷风继续的刮过,和温热的泪混合,几乎灼伤了她的皮肤。 他这样说后,她能做的,似乎只有大方的放手。 “陆川风,我的爱或许在你眼里不值一文,但那却是我拥有的全部,谢谢你,在我还没有完全跌进悬崖时,告诉我这一切,山高水远,今后,我们不必再见。” 她第一次主动转身,主动远离,前面依旧是一望无际的白,她赤着脚走在上面,冰冷麻木到没有任何知觉,可她却不敢停下脚步,她怕听到他的声音后,会忍不住的回头,忍不住再次靠近他。 “黎夏,醒一醒,黎夏……” 有一道声音不停的在耳边响着,是她很熟悉的男声,和梦中那道冰冷的声音重合。 是他,陆川风。 她不停的挥舞着双手,试图驱赶这道声音,让自己已经坚定了的心意,不再有任何的动摇。 正挣扎着,双手便被一股力量束缚住,她动不了,只能皱眉,表达自己的不满。 “黎夏,醒一醒,你在做梦,黎夏……” 那道熟悉的男声还在耳边不停的响起,她终于受不了,睁开了双眼。 满身的汗湿,令她不舒服的蹙起了眉头。 眼前是一张放大的俊颜,离她的脸很近,近的她甚至能够感受到他唇鼻间的烟草味道。 男人修长的大手从她光洁的额头滑过,将那上面的汗珠拂掉,眉眼之间,溢满了担忧。 “你做噩梦了!”男人优雅的声线缓缓的响起,似乎带着安慰人的力量,让她焦躁的情绪瞬间平复了下来。 刚刚的梦,还清晰的刻在她的脑海中,他的刻薄,他的无情,以及他的嘲讽…… 虽然只是个梦,但为什么她会做的那么真实? “梦到了什么,怎么会吓成这样?”将她汗湿在脸颊上的头发别在耳后,诱哄着她说出她的梦。 都说一个人的害怕,会通过梦境显示出来,如果知道她梦到了什么,也就等于知道了她的害怕和担忧是什么。 想了想,她还是没有选择说出来,“没什么!我都忘了!” 掀开被子,绕过他高大的身子,准备去洗漱,却被他的大手拉了回来,下一秒,便稳稳的坐在了他修长的腿上。 “黎夏,昨晚是我的情绪不对,多年的胃病,让我对医院充满了恐惧,突然提起那里,会让我的不安达到顶点,整个人就好像变成了刺猬一样,那句话,我真的都是无心无意识说出口的,所以,千万不要把那句话放在心上,好吗?” 他给出的理由十分充分,充分到,她不能有任何的反驳。 可是,他知不知道,她是真的害怕了,也不敢再轻易的跨出步伐了。 “好!”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她却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来说。 或许吧,情到深处,有些事情可以忽略不计,但要做到完全的不在乎,也不太可能。 他的薄唇在她的脸颊耳廓流连,平稳的气息突然变得急促起来,有暴风雨欲来的架势。 “我还要上班。”她轻轻的躲开他的吻,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的热情。 “现在才是早晨的五点钟,我们还有许多时间来浪费。”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暗哑慵懒,撩拨着她的感官。 黎夏突然伸手环抱住他的腰身,整个人埋进他的胸膛里。 他的手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黎夏,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彻底的离开了你,你会怎么办?” 这个离开有许多种方式和含义,他问的突然,她有些不明白,也不理解。 “既然是如果,就说明这是一个假设命题,假设命题的话,我并不想回答。” 其实并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管他因为什么样的原因离开她,她都会痛不欲生,既然知道自己没有出息,又何必坚持自己的骄傲,说出一些宽慰他的话呢。 “嗯,如果这个问题换做是你问我,我也不会回答。”他笑,喉结性感的上下滑动。 “什么都不做,就只是单纯的陪我躺一会吧!”她突然说道。 陆川风点点头,将她抱躺在床上,盖上被子,随后自己掀开被子,躺在了她的身边。 两人对立而卧,眼眸里映着彼此的身影。 “真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陆川风抬手,遮住了窗外射进来的阳光。---题外话---ps:作者新浪微博:秦若虚sunshine 297,番外—《因为爱情》你能不能顺路捎我一程? 大手遮出的阴影,映射在她的脸上,也遮住了她光亮的眸子。 他的感叹,何尝不是她的感叹,“是啊,如果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 没有烦恼,没有伤害,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样的静静看着彼此,拥抱着彼此,直到地老天荒岑。 可惜,那从来只不过是人们一个美好的愿景罢了欢。 ……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的男人已经不在了,触感冰冷过的床位,就如同她昨夜做的那场梦一般,寒冷而冰人。 坐起身,看了一眼钟表,已经是七点钟了。 她掀开被子下床,刚打开房间的门,就看到了佣人阿姨一张和蔼的笑脸,正站在靠窗的位置,窗扇打开,有寒风从窗外透进来,黎夏穿的少,瞬间感受到了早晨窗外刺骨的寒冷。 心里有种诡异的感觉在慢慢发酵,虽然佣人阿姨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差别,但她的眉眼间,写满了鬼鬼祟祟。 不知是自己还没有睡清醒,还是睡得太多,眼花了。 佣人阿姨的双手背在身后,紧紧的绞在一起,“夏夏,醒了?陆先生临走的时候吩咐我七点上来叫你吃早餐,正准备敲门,你就走出来了,洗漱完,就下来吃早餐吧!” 黎夏压下心里的异样,露出一个刚刚睡醒的惺忪笑容,“好,我知道了。” 望向佣人阿姨的眸光,那里面有着明显的闪躲,好像是在心虚。 整栋公寓,就只有她和佣人阿姨,况且她又没有做错什么,遭到数落,真的有些想不明白她的那种闪躲和心虚,从何而来? 转身的时候,佣人阿姨将背在身后的手迅速的挪到身前,因为常年的劳作,她的背脊已经有些弯曲,不再挺直,年轻的时候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她到老了,还要伺候别人。 直到佣人阿姨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她才收回视线,走向浴室,洗漱后,换衣服。 下了楼,佣人阿姨正将一杯鲜榨的豆浆从厨房端出来,正冒着氤氲的热气,这一幕,让她想起上小学时,母亲也是这样端着一杯热豆浆,从厨房里走出来,那时,父亲的生意还没有做大,母亲的身体还很健康,大概,那是记忆中,对母亲最温暖的的印象吧! 餐桌上的餐盘中,还躺放着两个包子,也冒着热气,似乎是佣人阿姨起早包出来的。 包子,豆浆,鸡蛋,应该算是中餐中,营养搭配极为丰富的早餐了吧。 佣人阿姨将豆浆放到餐桌上,看向黎夏,“豆浆和包子都要趁热吃,凉了就没有那种味道了,快坐下吃吧。” 黎夏礼貌的道谢,走过去坐下,开始吃着带着妈妈味道的早餐。 “怎么样?包子好吃吗?”佣人阿姨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离开餐桌,而是站在一旁拘谨的问。 黎夏一直认为佣人阿姨对自己的手艺很有自信,以往询问,都是客气的成分居多,这次,完全没有客气的成分,是实实在在的担忧,就像是早起给女儿做完早餐的妈妈,等待着女儿夸奖的模样。 “好吃,阿姨做的每一样东西,我都很喜欢。” 从见到佣人阿姨的第一眼,或者说,对佣人阿姨的第一印象,就充满了喜爱,不单单是因为在她的身上看到母亲的影子,也因为,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温暖。 一个人能够温暖另一个人,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吃过早餐,黎夏就匆匆的出了门,从富人区这里赶到林氏大厦,路程并不算近,不想迟到,只能加快脚步。 急着赶路的她,并没有注意到,有一道倩影,在她离开后,走进了公寓里。 …… 佣人阿姨正在厨房忙碌的收拾着,听到公寓门开启的声音,并没有在意,以为只是黎夏走的匆忙,有什么东西忘了拿,回来取东西。 一道穿着高跟鞋走近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的传入她的耳中,记忆中,黎夏好像很少穿着这种能够在地面上发出这么尖锐声音的高跟鞋,佣人阿姨刷碗的手一顿,心里觉察出不对,赶紧回身去看。 看清厨房门口站着的女人后,佣人阿姨的脸色,从红润瞬间变成了惨白色。 女人优雅的身子慵懒的靠在厨房的门边上,双 tang手缓缓的抬起,抱住胸口,红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声音明明温柔的能够掐出水来,却阴冷的让人毛骨悚然,像是十二月的冬季给人带来的刺骨寒冷。 “小姐,你怎么来了?“佣人阿姨赶紧擦干净手上的水渍,一刻都没敢怠慢的走到了女人的身边。 女人漫不经心的抬起右手,将涂着鲜红丹蔻的手指并拢放到眼前,然后在上面轻轻的吹了一口气。 “如果我再不来,怕你忘了我的样子。” 佣人阿姨的脸上露出一抹赔罪的笑,有些苦涩,有些难看,“怎么会呢?小姐,你这么说,就太折煞我了。” “折煞?”女人从欣赏指甲上抬起头,眼睛里露出狰狞的光,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却像箭一般,三两步便冲过来,狠狠的甩了佣人阿姨一巴掌。 “瞧我,这几年,你终于把中国话学好了,就连词语都运用的这么好了,我却越来越不开心了。” 一身冬季高级洋装,配上她高挑的身姿,和出众的五官,明明应该是青春可人的年纪,却满腹算计和浓重城府,这样的人,可怕到令人不寒而栗。 佣人阿姨赶紧弯腰道歉,“对不起小姐,这两天我母亲生病了,这里家里两边跑,实在没有抓到好机会。” “怎么?现在只顾母亲,不顾儿子了?”女人的红唇轻启,一张一合间,令佣人阿姨本就十分惨白的脸色,变得更加的惨白。 那些折磨的画面,视频,突然蜂拥而至,不停的在她的脑海里回放着。 心像是坠入了无底的黑暗之中,看不到一丝光明。 佣人阿姨赶紧惊慌的示弱,跪倒在地,双手激动的上下搓着,恳求着,“小姐,求你千万不要伤害他,求求你了,求求你,我就只有那么一个儿子,你不要伤害他,不要伤害他。” 跪在地上,泪眼婆娑的祈求者,她见的已经够多了,心里早就是麻木的一片了。 甚至有时候会觉得这种弱者的示弱,会让她的心里产生一种酣畅淋漓的快感,算不算是一种心理疾病,大概算吧。 “好啊,如果不想让他受到伤害,就尽快按照我说的做。”她寒冷的语气骤然一顿,伸手扶住跪在地上女人的双臂,温柔的上下揉搓安慰,“阿姨,你知道的,我耐心真的非常非常有限,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够坚持到下一秒,你让我怎么回答你呢?” “这样吧,阿姨,我们玩个游戏,我再给你三天的时间,如果这三天,你还是没有按照我说的做,那我们就一不做二不休,让他去天堂好不好?” 女人的话就像淬了毒的箭,直直的射向了佣人阿姨的心脏,有那么一瞬间,仿佛都不跳动了。 惊吓后的两面,她才反应过来,跪着抱住女人的大腿,苦苦的哀求,“小姐,不要,小姐,我会马上做的,只要你别伤害他,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愿意做……“ 最后,佣人阿姨瘫倒在地,泣不成声。 “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三天后,我要的是我想要的结果,明白吗?” 女人蹲低身子,用着温柔又致命的声音,在佣人阿姨的耳边轻轻的说着。 佣人阿姨出了一身的冷汗,随着女人的离开,整个人瘫倒在地。 不管怎么样,儿子对她最重要,只要能够救出儿子,让她做什么孽都行,她都不在乎了。 …… 富人区的早上并不好打车,因为这里远离城市中心,没有公交车,也很少会有出租车出现,住在这里的人们,几乎都靠私家豪车出行,偶尔有不会驾驶车子的,会配专门的司机接送。 黎夏站在路边二十分钟,都没有看到出租车的影子,正抬起腕表看时间,左右张望着有没有出租车,突然,一辆崭新的黑色跑车从拐角处驶出来,贴着她的身边滑过,速度快的几乎连眨眼睛的时间都没有。 主驾驶座的车窗半降,滑过她身体的一瞬间,她似乎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女人身影。 像是叶缇,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了。 几秒后,她才反应过来,去看车牌号,可除了太阳反出的黑色太阳光圈,她并没有看到车子的车牌号,因为车子的尾部,一片空白。 这是一辆崭新到还没有来得及上车牌号的车子,只是,刚刚那滑过 去的动作,太让人触目惊心,也让人有些后怕,如果刚刚驾驶车子的人,将方向盘再微微转一下,她很有可能就会被撞倒,甚至,以刚刚的车速,还很有可能被撞飞十几米。 那辆车子的主人到底是谁,刚刚那么做,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正纠结着,一道车笛声突然从侧面传过来,她看过去,主驾驶座的人,居然是陆川风。 她抿住唇,犹豫了两秒钟,还是走了过去,“不是去上班了吗?” “嗯,会议上有一个重要的文件忘了拿,回来取一下。”他淡淡的解释。 随后,看向她刚刚聚精会神看的方向,“你在看什么?怎么看的那么认真?” 黎夏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把刚刚那凶险的一幕告诉他了,一个意外而已,说出来,只会让他跟着她一起后怕。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又抬起腕表看了一眼时间,“你文件取完了吗?这个点不好打车,你能不能顺路捎我一程?” 方氏大厦和林氏大厦离的并不算远,方向也刚好一致,她在路边这样傻等着,结果就只是迟到而已。 陆川风点点头,“上车。” 他驾车很稳,说明他的车技十分的熟练,脑海里闪过刚刚路边的那个片段,还是忍不住的问出了口。 “陆川风,假如你驾车行驶在一条非常宽阔的马路上,车子会贴着路边的行人驶过去吗?” 陆川风一双深邃的眸子直视着前方,听闻她的话,几乎没有思考,就回答道,“那么宽的路,为什么要贴着行人驶过去?这没有道理。” 是啊,完全没有道理的事情,可为什么刚刚那辆车子要贴着她的身边驶过去呢? 陆川风下意识的联想到这一点,赶紧问道,“怎么?刚刚有车子贴着你的身边驶过去吗?” “也不算吧,估计就是想炫一炫自己的车技而已。”她模糊不清的回答。 陆川风蹙紧眉头,简直有些不可思议,“哪有人会用那种方式来炫自己的车技的?又不是什么精神病患者,以后站在路边小心点,现在那种心理变-态实在是太多了。” 黎夏点头,嗯了声。 赶在早高峰最拥堵前的五分钟,他的车子终于停在了林氏大厦的门口。 这个点,正是林氏员工上班的高峰时间,从四面八方往林氏大厦的入口涌去。 黎夏解开安全带,礼貌的道谢,正要开门下车,却被男人拉了回来,下一秒,那张带着温热触感的薄唇就覆上了她的红唇,辗转亲吻,细细描绘,热情的让她难以招架。 他伸手按了一下车子里的按键,上一秒还封闭的车窗,下一秒,就被降到了底部。 外面路过的员工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车内的旖旎风景,当然,也包括刚刚下车的林北辰。 黎夏听到外面传来的清晰的说话声和脚步声,身子忍不住的僵硬起来,伸手在胸膛拼命的抗拒,可男人的力量太大,她根本就撼动不了半分,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他的吻舌在她的唇里更加的炙热纠缠。 皱眉,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在两个人的唇齿间,变成了暧昧的呜咽声,她伸手在他的胸膛敲打着,想让他清醒一些,可他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变本加厉。 路过男人的脚步有一瞬间的停顿,最后,还是选择走了过来。 高大的身影遮住了车窗外的全部光亮,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在车顶敲击了两下,声音从车顶传来,他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这个吻,看向车外站着的男人。 “林总,有何吩咐。”陆川风的声音透着愉悦,说话间,还不忘垂眸,然后伸出修长的手指,将他刚刚留在她红唇上的湿润擦拭掉。 那动作,透着旁若无人的挑衅,令林北辰上清明的眸子,渐渐染成了火红色。 黎夏没敢回头,背对着林北辰,心里有那么一瞬的慌张,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样处理和应对这样的场面。 林北辰将身体里的愤怒隐藏的很好,并没有让人看出来,绷直的嘴角慢慢的浮现出一抹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只是觉得陆总一大清早,就有如此雅兴,有些不可思议罢了。” 陆川风的手还紧紧的握在黎夏的腰身上, 动作具有十足的占有性,“其实这些,也不可避免的要感谢林总,是林总激发了我在这清早的雅兴。” 林北辰唇角的笑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是吗?能够激发陆总的雅兴,是我的荣幸。”随后,他抬起腕表,看了眼上面的时间,“黎夏,还有七分钟就迟到了,你抓紧时间。” 男人高大的身影离开,阳光重新射进室内,明明该暖洋洋的,她却觉得有些冷。 “陆川风,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黎夏伸手将那只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拽开,有些生气,“这里是我上班的地方,又不是我秀恩爱的地方,同事们看见了,肯定会多想的!” 恃宠而骄,显摆炫耀,那些她不喜欢的字眼,会一个接着一个的安在她的身上。 其实,她只不过想要的是一段经得起时间考验的感情而已。 他伸手,带着茧子的温热手掌在她的脸颊摩挲着,“抱歉,我没有控制住。” 分明是道歉的话,却能够让人感受到那字眼间的暧昧,陆川风,他真的算是一个隐藏很深的情场高手。 黎夏的脸颊,连带着白皙的脖颈,都红成了一片,只留下一句,“油嘴滑舌。”便急匆匆的推开门,往林氏大厦里走了去。 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的尽头,他才收回视线,启动车子,踩下油门,驶离林氏大厦。 大概十几分钟后,陆川风的车子稳稳的停在了方氏大厦前,刚下车,就看到了站在方氏露天停车场的母亲,蒋茹。 母子十几天没见,看到彼此的反应,却和陌生人无异,没有任何一丝波澜。 虽然一个是方氏总裁,一个是方氏股东,明着,两人是上下属,暗着,两人是母子,可整个方氏大厦的人都能知道,他们母子的关系并不好,感情十分的生疏冷漠。 陆川风有时候也在想,为什么他的母亲不像其他人的母亲那样,对自己的孩子呵护备至,关怀体贴,小的时候,他会经常的怨,现在,他是连怨都懒得了。 蒋茹的手上是一款冬季最新款的限量手包,七厘米左右的高跟鞋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她缓缓的走过来,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焦急。“阿风,那份文件到底哪去了,你查到了没有。” 陆川风摇摇头,“还没有。” “阿风,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你可一定要抓紧时间把那份文件找到,那份文件里面不仅有着方氏集团的机密文件,还有方世怀的原始遗嘱,如果被有心人拿了去,我们母子就完蛋了,你知道吗?” 似乎和母亲之间,能够说的,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怕是没有像他们母子这般认真的上下属了吧,就连私底下的时间,都是三句不离工作。 “你今天来,就只是为了这件事。”陆川风突然问。 蒋茹的脸上出现茫然的神色,似乎有些不明白天他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 “没什么,我知道了!”陆川风按下车锁键,随后绕过蒋茹,准备往里走。 擦肩而过的时候,蒋茹拉住了他的臂膀,“儿子啊,你也不小了,也该到成家立业的时候了,别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混在一起了,昨天我和叶老见了一面,他和我的意见很统一,都是希望你和叶缇赶紧订婚,然后结婚。” 陆川风伸手,轻轻拂开蒋茹的手,“妈,我和谁订婚结婚的这件事情,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他的抵触心理,身位母亲的蒋茹怎么可能不明白,她再次伸出手拉住他的臂膀,有些语重心长的道。 “我知道结婚的这件事情,你很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可以你如今的身份,想要婚姻自主,有多么困难,不用我提醒你,想必你也知道。” “当然,有些事情,不需要特别的较真,就比如你结婚了,也并不代表你不能够追求爱情,我和叶老都是开明的人,包括叶缇,如果你真喜欢黎夏,让她留在你身边伺候也好,叶缇是个大方的女人,不会介意让她陪在你的身边,只是有一点,她永远不能有你的孩子。” 听这话的感觉,就像他是古代的皇帝,可以三妻四妾,可以左拥右抱,只要那些荣耀和光环都留给皇后就可以了。 而叶缇就是那个皇后,黎夏就是嫔妃。 “妈,你不觉这样,让两个女人都很委屈吗?不管你和叶老 是什么想法,我都不会和叶缇结婚的,请你们尽快死了这条心吧!” 这一次,他再没停留,而是迈开坚定的步伐,往大厦里面走了去。 蒋茹看着陆川风的背影,忍不住的叹气,从他出生开始,她就祈祷着他的性格不要像那个男人,可终究血浓于水,他的性格与那个男人完全的如出一辙,让她觉得难过的同时,多少还带着些安慰。 …… 陆川风刚乘总裁专用电梯赶到办公室,内线电话就响了起来。 他快步赶到大班桌前,接起了电话。 “陆先生,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是你来取,还是我亲自过去和你说?”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医生特有的严谨,他揉了揉眉心,神态略显疲惫,“你在电话里说吧,我听着。” 那面的声音有片刻的停顿,缓缓的叹息后,说道,“确实有恶化的迹象,我建议你停止工作,回美国治疗。” “治疗期需要多久?”他揉着眉心的动作一僵,声音里带着苦涩。 “半年。”男人回答。 陆川风深邃的眸光看了一眼落地窗外,“时间太久了,你明知道我刚接手方氏没多久,根本就不可能消失那么久。” “可你的身体不能再拖了,陆子,有些事情,就放一放吧,活的轻松一点不好吗?” 男人的劝慰,只会增加他心里的难受,“如果我能放下,就不会走到今天这步了。” 有些事情,或许他真的能放下,可有些事情,他这一辈子都放不下。 “好了,我这边还有两个会议,稍后联系。” 挂断电话,陆川风绕过大班桌,坐在了大班椅上,背脊紧紧靠着椅背,闭上眼睛,里面有温热的感觉。 这一刻,脑子是空白的,唯有那个女人的一举一动,在他的脑海里回荡。 如果没有他,她会怎么过?真的好想知道。 一场冗长的会议结束,另一场冗长的会议又紧接着开始了。 工作中的他,相当的认真,就像是机器人一样,感受不到渴,也感受不到饿。 最后还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助理在他耳边提醒,他才知道,已经是下午三点了,会议室里的所有人,不仅没有午休,就连午饭都没有吃,这样高强度的工作,身体再好的人也吃不消。 更何况,在职场工作中的人,大多颈椎脊椎腰椎疼痛者和胃病者居多,陆川风合上手中的文件,浑厚的声音宣布道,“会议先到这里,休息一个小时后继续。” 会议室里的所有人明显松了一口气,大家站起身,活动脖子的,捶肩膀的,捶腰的,可以想象,这场会议到底开了多久。 所有人陆陆续续的走出去后,陆川风依然坐在原地没动,不知是胃痛到麻木了,还是怎么,他没有一丝饥饿的感觉。 助理走过来,恭敬的问,“总裁,需要为您订餐吗?” 陆川风摇摇头,“不必了,一个小时后到我办公室提醒我开会,我去休息下。” 突然的安静,让他产生了困意。 “好的,总裁。” …… 一个小时后,会议继续,因为会议的内容涉及到一笔很大的合约,大家一人发表一个意见,时间就匆匆的过去了。 晚上七点,最后一个人发表完意见,项目部经理又做总结。 陆川风面前的空白本子已经被他力透纸背的字体填满,上面写着此次会议的重点,每一项都记得很清楚。 项目部的经理的总结完毕后,会议室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每个人都在等着陆川风的批示,可他却迟迟没有开口。 大约过了十几秒后,陆川风才将视线从面前的本子上移开,看向会议室的其他人。 “总体来说,这次的方案我并不满意,没有精彩度,没有辨识度,我们做项目,最重要的是要让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觉,如果一直按照陈旧的套路走下去,我们很快就会被市场淘汰,被他人取代。” “请你们发挥想象,把真正吸引大众的东西写进来,空闲的时候,我建议你们 多去市场调研,市场调研这一块做不好,就别想写出好的方案。” 深邃的眸光又在会议室梭巡了一周,他才说道,“好了,今天的会议先到这,下次会议时候,我希望看到的是你们的诚意。” 会议结束后,他匆匆的赶回办公室,桌面上的手机铃声还在响,他快步走过去,按下了接听键。 “你在哪里?”无线电波将女人细柔的声音传过来。 陆川风从裤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夹在手指间吸了一口,才缓缓的说道,“还在公司,你在哪里?” “外面下雪了。”女人突然道。 “嗯,然后呢?”男人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走到落地窗边,看向窗外的灯火和车流。 “我撑伞了,是一把红色的雨伞,你能看见吗?” 仰望着几十米高的大厦,她期待那个男人能够一眼就看到她。 晚上的视线不好,又离地面太远,他并不能分辨出楼下的那把伞是什么颜色,却一眼就能够确定,站在楼下撑着伞的人就是她。 回身,将手中的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也没穿外套,就那么冲了出去。 乘电梯来到一楼大厅时,他就感受到了强烈的温差,可他的脚步没有停止,而是急匆匆的赶到门口,高级皮鞋在大理石地面发出沉稳的声响。 几十级台阶下,站着撑伞的女人,四目相对,她的黑色的瞳孔里,流过异样的光彩。 他单手插-进裤袋,步下台阶,来到她的身边,与她面对面。 女人将红色的伞举高至两人的头顶,她穿着厚重的毛呢外套,而他只穿着单薄的白色衬衫,寒风有些凛冽,她担心他会感冒。 “我只是刚好路过,想试试运气,没想到你真在,我没什么事情,你穿那么少,快上去吧!” 她空闲的那只手紧紧的攥着肩上的包带,说实话,这样突然出现在他工作的地方,多少有些显得太冲动了。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黎夏被他深邃的眸光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忍不住抬起手摸着脸颊,他眼神给人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的脸上有什么碍眼的东西一样。 “跟我进去?”他轻启薄唇,邀请着她。 黎夏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台阶上那扇恢弘大气的门里的大厅,只一眼,就已经让她望而却步。 “不了,我要先回去了,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她拒绝了,怕融入不了他的世界,反而令彼此尴尬。 转身想走,却被男人抓住了手腕,他的手有些凉,似乎在寒风中站的太久,身体已经失去了原来的体温。 他的手用了力度,直接将她拉向台阶,一步一步,接近那扇大门。 黎夏挣扎,脸上布满了窘迫,“我这样进去不太好吧!” 头发,妆容,和衣服都是她随意弄的,这样进去,会不会给他丢脸。 陆川风侧头看她,似乎十分了解她的心思,“怎么,没有自信了?” 被人看穿心思的感觉,真的挺难受的,但难受归难受,她也诚实的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胆怯。 “我跟你说过的,你早晚都要习惯,我们可以互相迁就,但不能总是让一方迁就另一方,对吗?” 她想要过的生活,他明白,她的胆怯,他也明白,可这并不能成为她所有的借口。 他问她对吗?当然对,没有一个人能够一直接受另一个人的胆怯和逃避,这样不仅会给两人造成负担,还会增加两人的心里压力。 只是,很难做到而已。 他牵着她的手慢慢变得温热,似乎在驱赶她心里所有的障碍。 很久,她才点了点头,眸光里,映着男人好看的笑容。 前台没有下班的工作人员,看见自家总裁牵着报纸上连篇报道的绯闻女友,大摇大摆的走过去,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的词语来形容此刻自己内心的感受了。 总之,有些疯狂。 每个公司的员工电梯拐角处的里面,几乎都会设一部总裁的专属电梯,他拉着她往里走,知道他是在 领着她彻底的走进他的世界。 他的专属电梯整体呈金色,反光很大,像是镜面,能够清清楚楚的映射出两人的身影,一个高大,一个娇小,可看起来,却出奇的和谐。 陆川风的手一直紧紧的牵着她,不知道是他手心冒出的汗,还是她手心冒出的汗,两只手接触的地方,汗湿一片。 十几秒过后,电梯叮的一声,稳稳的停在了顶层总裁办。 他拉着她往里走,总裁助理办公室里还亮着灯,透明的玻璃,将两人相牵的身影投过去,下一秒,总裁助理办公室就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在用羡慕的口气讨论着总裁身边的女人,为什么灰姑娘变成公主的故事,就发生在了那个女人的身上。 黎夏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法语,脸又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只因为她们讨论的话题太过禁-忌。 显然,陆川风也听到了,只是他常年处于一个表情,根本就让人分辨不出来,他的真实情绪是什么样的。 打开总裁办公室的门,他终于松开了她的手。---题外话---ps:作者新浪微博:秦若虚sunshine 298,番外—《因为爱情》你必须做出选择了~ 黎夏并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僵在了原地,汗湿的双手放在身前,不停的搓着,整个人显得有些呆板,有些拘束。 不得不承认,他眼光的准确性和犀利性岑。 永远都知道喜欢什么,也知道什么适合自己。 就比如这间办公室的装修,黑白灰的装饰,低调中透着奢华,和他给人的感觉很像。 “站在那里像个木偶一样干嘛?我手头上还有一些数据需要输入。”他转过身看向她,眉眼之间透着无限的宠溺。 抱胸,如玉长的身躯轻轻的靠在大班桌上,白色的衬衫随着他的动作,而泛起一些褶皱,却刚好能够将他胸膛上的肌肉线条显露出来欢。 她略显局促的走近他一些,男人深湛般的眸光中,映着她的白色身影。 不知是他的办公室空调制暖开的太大,还是地暖散发出的热量太足,总之,让她上一秒还没觉得热的身体,这一秒突然陷入了一股热浪之中,甚至会有些冲动的想脱掉身上的这件白色的毛呢大衣。 男人依旧慵懒的保持着刚刚的动作,抬起左手的手腕,垂眸,看了一眼上面的腕表,“我大概还需要二十分钟,到会客沙发那里等我一下,然后我们去吃饭?” 这个霸道的不可一世的男人,是在跟她商量吗? 好像不知不觉中,两人的相处状态,终于有点像正常情侣该有的样子。 这种改变,让她觉得开心,也觉得有些无措。 毕竟后面,还需要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磨合期。 “嗯!”她缓缓的点了点头,转身,走到一旁的真皮会客沙发旁,将肩上的挎包取下来,然后脱掉身上的白呢大衣,坐下。 男人坐在不远处的大班桌前,黑色的大班椅靠背高出他的身子,将他挺直的背脊映衬的更加修长,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在键盘上面快速的移动,整个办公室安静的只剩下他敲打键盘的声音。 电脑屏幕的光影射在他过于俊朗的脸上,忽明忽暗间,将他的脸雕琢的更加立体,深邃的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屏幕,这副认真工作的模样,真的很吸引人。 她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盯了一会,身体突然就涌上了一股困意。 不一会,她就闭上了眼睛,进-入了睡眠的状态,她睡的很香甜,男人从电脑屏幕移开,分神看过来时,就看到了她这副恬静的睡颜。 记得小时候,母亲还未改嫁时,经常会说爱情是毒药,它会使人堕落,使人疯狂,使人丧失所有的能力,最少少碰,别碰。 之前,他总觉得这些都是母亲的谬论,是无稽之谈,可当他真正的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时,他才体会到母亲口中的那种堕落和疯狂的感觉。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真的很新鲜,他想,老天爷终究还是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让已过而立之年的他,找到了一份感情的归属,而不是孤独终老。 核对好最后一个数字,他按下保存键,随后关闭软件,紧接着关闭计算机。 站起身,他尽量将脚步放轻,走到她身边,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他的身影遮住了她身前的大部分光影,没有了光线的刺激,她皱起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似乎睡得更加踏实了。 有一种满足,就是在工作疲累的时候,能够看到心里的那个人,这大概是工作也给不了的满足吧! 直立的身体轻移,慢慢的坐下,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 黎夏在睡梦中感觉到一股震动,艰难的睁开眼睛,便看到了那张背对着灯光的男人俊颜。 他的脸上带着几分慵懒和惬意,一双如海般深不见底的眸子,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本来只是想闭眼小憩,没想到会睡着,也不知道刚刚的睡相是什么样的,她懊恼的皱了皱眉,有些烦躁。 由于他的视线太过于炙热,她只好微微偏移开视线,躲避着他的眸光,然后假装若无其事的动了动身子,与他拉开了一些距离后,动作略微僵硬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掩饰自己的狼狈和窘迫。 “晚饭想吃什么?”他的长臂突然伸过来,抚上她披垂柔顺的发丝和白皙细嫩的脸颊。 他的动作似乎带着故意的撩拨,使得她的心跳迅速的加快,坐在那,一动都不敢动。 tang “说话啊!”他的身体突然凑近,呼吸喷洒在她的发顶,温热的触感,令她的身体更加的僵硬和紧张。 她偏头迅速的看了他一眼,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的被动,“随便,我都可以。” 他的手指将她海藻般的头发转圈缠绕,然后松开,在空中形成好看的旋转弧度,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有些浪漫,有些唯美。 陆川风不停的重复着手上的动作,不说话,就是沉默着,黎夏终于受不了。 “我们,可以走了吗?”她的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因为不确定他下一秒想做什么。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性-感的笑,抬手,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字,“嗯,可以了。” 穿上衣服,背起挎包,黎夏像是刚进来时那样,略显拘谨的站在办公室的门口等着他。 陆川风三两步走到衣架前,伸手取下那件挂在上面的黑色风衣外套,然后动作利落的穿上,或许他天生就适合黑色,就算一身黑衣,也不会让人在视觉上产生疲倦的感觉。 他迈着大步走过来,棚顶的灯光在他的身上氤氲倾泻出好看的光晕,她目不转睛的看着,突然知道,为什么自己能够在毫无希望的情况下,默默爱了他那么多年。 大概,就是因为自己喜欢的样子,他都有。 …… 外面的雪还在下,细细密密的布满天幕,然后飘飘洒洒的落在地面上,形成了厚重的积雪。 男人一手撑着那把红色的大伞,另一只手紧紧的环抱她的腰身,并肩朝前走去。 偶尔有路过的情侣,用着和他们一样的动作,走在雪地里,好像突然之间,他们就融入了普通情侣的行列。 听着鞋子踩在雪地上发出的清脆响声,黎夏一步一步的数着,心中顿时充满了幸福感。 方氏大厦路口的拐角处,新开了一家法式餐厅,今天路过茶水间,无意中听到同事讨论,那时脑海里就想着有机会要带她来,没想到机会来的这样快。 餐厅里用餐的人不是很多,陆川风习惯性的选择靠落地窗的位置,服务员恭敬的引领两人走了过去。 坐下,陆川风拿过菜单,询问了下黎夏的意见,便点了两份店里推荐的特色招牌菜,服务员记下后,便微笑着离开了。 黎夏四处张望了一下,推开餐椅,站起身,出于礼貌道,“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陆川风点了点头,回头,看着她的身影走向洗手间的方向,直至消失不见,才收回视线,转回头。 正要拿起面前的清水杯,想喝一口润润嗓子,却被侧面急匆匆走来的身影遮住了身侧的灯光,他的动作一顿,无意识的抬头看去,下一秒,便露出了微笑。 “好巧,明大医生,居然会在这里偶遇,听说最近交了女朋友,怎么不领出来让大家伙看看。” 将清水杯凑到嘴边,喝了一口,感觉干燥的喉咙瞬间被水给滋润的好受了不少。 明远的脸上难掩怒气,双手撑在餐桌的桌面上,低吼道,“陆川风,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不去美国接受正规的治疗,靠药物,你的生命最多只能再维持两年,你这样一意孤行,有没有想过那些在乎你的人,尤其是黎夏,她为你付出了多少,我们都心照不宣了吧!” 陆川风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僵硬了起来,最后定格住,“那请问明大医生,假如我现在就去美国接受正规的治疗,那些该死的药物,就能够保证我长命百岁?活到那些在乎我的人后面吗?谁能保证?” 明远突然沉默了下来,这件事情,根本没有人能够保证,就算是被称许多人称为医学奇才的他,依然无能为力。 去美国接受治疗,也只不过是控制病情的蔓延,想要彻底的根治,需要漫长的时间,可对于陆川风这种在商场里纵横打拼的人,最缺的就是时间。 可谁都知道,这样任由病情发展下去,随时都可能会恶化,甚至吞噬他的生命。 “就这样拖着,能够拖多久?瞒多久?两年前,因为这个病,你拜托明娜给你演了一场戏,逼得她远走他乡,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现在呢?你还想因为这个病,再演一场戏给她吗?” “陆川风,说实话,你真的有考虑过黎夏的感受吗?如 果考虑过的话,以你这副残-败的身材,从一开始就不该再招惹她,这样,也就没有现在的左右为难,说到底,从头到尾,你最爱的还是你自己。” 陆川风整个身体僵硬的靠在餐椅的椅背上,一直避免碰触的伤口,因为明远的几句话,伤口处再次崩裂,顿时鲜血淋漓,疼的他瞬间皱起了眉头。 “既然你现在已经可以这么坦然洒脱的面对生死,就应该把一切都告诉她,让她自己选择,而不是在万不得已的时候,再一把推开她,那样的话,不仅黎夏会恨你一辈子,连我都会瞧不起你。” 说到这,明远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陆子,上一辈的恩怨就放下吧,方家的财产终究不属于你,别再这么一意孤行下去了。” 这些道理,他何尝不懂,可也只是懂,并不会就此放手。 两年前,将她推离自己身边,让他在生死边缘,坚持下来的唯一的理由,就是存在他心里的那些根深蒂固的仇恨。 这两年来,他精心部署,步步为营,终于初尝战果,让他突然放弃,谈何容易。 烟瘾上来,陆川风从裤袋里取出烟盒,抽出一根递给明远,随后又为自己抽出一根点燃,尼古丁的味道吸入到口中,肺部中,顿时让他舒服了不少,就连刚刚被撕裂的伤口,都开始慢慢的愈合。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如果注定没有退路的话,我注定是个要辜负感情的人渣。” 得到她的时候,他曾信誓旦旦的说过永远不会再辜负她,可那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在悄然发生着变化,如果知道,就算再蠢蠢欲动,也会将她推得远远的。 可如今说这些,都为时已晚,他能做的只有弥补,将伤害降到最低。 明远冷哼着笑,摇了摇头,“陆川风,你现在的嘴脸,完全是一副为你的贪婪而找借口的嘴脸,如果真的爱,哪有放不下的仇恨,解不开的心结,所以,就别闹了,赶紧离开黎夏,这样,是降低对她的伤害和痛苦的最好的办法。” 不远处响起女人高跟鞋踩在地面而发出的清脆声响,陆川风挑了挑眉,“坐到对面去,黎夏回来了。” 明远是个脸上藏不住事的人,做不到陆川风的处变不惊,可他又不甘心,只好气呼呼的坐在他的对面,头扭向窗外,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陆川风掐灭手中的烟蒂,往里侧的位置挪了一下,对着走近的黎夏笑笑,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刚巧遇到一个老熟人,我们一起?” 黎夏远远的瞥了陆川风对面的男人一眼,侧影很眼熟,在脑海里搜寻了一番,才恍然想起来,这个人是和明娜同为医生的哥哥,明远。 “好啊!人多热闹。”黎夏大方的说道。 明远的家教很好,赶紧转回头,朝着黎夏打招呼,并礼貌的伸出手,准备与她交握,“两年不见,有些不认识了吧,陆子的发小,明远。” 黎夏也跟着伸出手,与他礼貌的交握,“我记得你,新南威尔士大学最年轻的医学教授,青州医学-联盟主席,被人们誉为医学奇才,正因如此,给人看病很贵,论秒钟计算。” 双手在空中交握了两秒钟,随后各自收回。 明远坐下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之前听到这些头衔的时候,觉得自己年纪轻轻的,还挺厉害,不知为什么从你的口中说出来,会让人觉得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是无地自容,就好像我是个庸医,不过靠着头衔在赚钱,告诉我,是我想多了吗?” 黎夏笑,“是你想多了。” 陆川风沉默的看着两个人的互动,脑海里却翻涌着明远的话。 要知道,现在推开她,是多么难的一件事,可如果不推开她,将来,她会更痛苦,甚至会失去快乐的资格。 他陆川风虽然是个混蛋,但唯一不想对她混蛋。 聊了一会,明远的手机就响了三回,却都被他切断了,再响第四回的时候,黎夏疑惑的说道,“是不是工作上的事情啊,如果有事情就去忙吧,既然都在苏黎世,以后见面的机会不会少,不在乎这一时半刻的!” 明远抿了抿唇,“黎小姐的话,很有道理,我们之后还有许多时间聚。” 话落,他站起身,看向陆川风,意味深长的道,“陆子,你必须做出选择了,记得,要快。” 朝黎 夏笑了笑,他就迈着长腿,头也不回的朝餐厅外走了去。 明远的话,太过深奥,让黎夏的心情,在不知不觉中,沉重了起来。 “他在说什么?”黎夏还是忍不住的问出了口。 陆川风唇角轻轻的勾起一丝弧度,“没什么,就是一支股票,他让我尽快抛掉,怕跌停。” 黎夏点点头,她不玩股票,当然也不懂其中的专业用语,问多了也没什么用,索性,就不再说话。 …… 两人并肩走出餐厅时,雪还在下,漫天飞舞的雪花,似乎有些无休无止的意味。 撑着伞,并肩朝来时的路走去。 脚印,已经被雪覆盖住,看不出那深浅不一的痕迹,只有一望无际的白。 这个点,路上的行人已经不多了,整个雪中的世界,似乎只剩下她和他。 “黎夏,明天是周五,下班后,我来接你,我们去郊区度周末怎么样?” 走着走着,他脚步一顿,突然说道。 自从来到苏黎世后,她就没出去度假过,一是朋友少,二是懒得动。 和他一起,这个提议,真的让她感觉十分的心动。 几乎没有犹豫,缓缓的点了点头,“好!” 男人的眉眼之中尽显宠溺,这一刻,黎夏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十分钟后,两人撑伞走到了方氏大厦前的停车场前,走近车边,按下车锁,绅士的替她打开车门。 她抿唇,礼貌的道谢他的绅士和体贴,“谢谢!” 坐好后,他就将车门关闭,随后绕过车身,走到主驾驶座旁,打开车门坐了进来。 有风雪随着他进来,刮在脸上,竟然没有冰冷刺骨的感觉,是不是只要和他在一起,苦的也会变成甜的。 她想,是的,只要有他在身边。 启动车子,踩下油门,车子瞬间滑入了主流车道中。 路上的积雪有些厚,就算是雪地轮胎跑在上面,也难免打滑,为了安全,他将车速放的很慢。 黎夏转头,第一次在车速这么慢的情况下,看苏黎世的夜景。 这座城市和青州,都是烙印在她心中最深的城市,她有时候也会作比较,最后,也选不出来,到底哪个更重要。 青州,生她养她的地方,苏黎世,改写她命运的地方。 对她来说,有着同等重要的意义。 只是有一点,青州那里有她的家人,而这里没有,只有身边的男人陪着她。 车子里很静,他没有打开音乐,耳边充斥着轮胎压过积雪发出的吱嘎声,在一个红绿灯的路口,忍不住的打破了车子里的静。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黎夏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在想家。” 每次想到青州,她就不可避免的想家,想爸爸,两年没见,也不知道他们都怎么样了!---题外话---ps:作者新浪微博:秦若虚sunshine 299,番外—《因为爱情》分手前的宁静~ 这两年,她也只敢在方沐的面前,流露出想家的情绪,每次方沐看她太难过的时候,都会略显疑惑的问她,现在的通讯和网络都这么发达,为什么不尝试和家人视频,语音,或者打越洋电话。 每次她只是笑笑,不说话,心里却是止不住的酸涩滋味。 方沐说的那些与家人的联系方式,她不是没有尝试过,可通讯那头的人,却并不是父亲,而是继母。 大概聊上两句,继母就会不耐烦的要求切断通讯,无论是视频语音还是电话,仿佛多说一秒钟,都是对生命的浪费。 这样的状况大约持续了一个月,她就渐渐的不再与家人联系,后来,太想家,太想爸爸和黎满的时候,她就会在纸上默默的写着他们的名字,用这种方式来缓解自己心中的思绪。 后来,她渐渐的适应了在苏黎世的生活,想家的时候变得越来越少,可一旦想起来,那种情绪,便会濒临疯狂。 尤其是他出现后,会让她想起许多青州的人事和物逼。 她的沉默带着几分悲伤,令看到的人,会忍不住的被她的这种情绪所感染。 “快春节了,不打算回去看看吗?”他偏头看向她,深邃的眸子里,都是她的身影。 黎夏摇摇头,现在她手头上的工作,就算不加班的话,还要忙到春节后,根本就抽不出时间回去。 青州于她,似乎早已经成了一个渴望而不可及的梦。 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她的语气里,带着的苦涩,“项目部的工作繁忙,根本就抽不出那么多天的假期,如果强行休假,我手头上的工作,就要转移到其他的同事手里了,你也知道,我刚刚干出点成绩,不想这么放弃。” 在工作上,她从来都不喜欢服输,既然有机会证明自己,就该好好的把握,要知道,这世上失意的人十有八-九,她该庆幸自己不是其中之一,不是吗? “你是指负责林氏与方氏接洽的那个项目?”他又问,眉头轻轻的蹙起。 黎夏点点头,“嗯,这种大项目,在项目部混了十几年的老人都未必能够接手,我很幸运,在项目部呆了两年,就被安排接手这么大的项目,陆川风,这对我来说,是个很好锻炼的机会,不是吗?” 陆川风并不能否认,这项目对于职场上打拼人的意义,也不可否认,它确实是个锻炼人能力和眼界的好机会,尤其她还这么年轻,只是不知道这个机会,它真实的成分有多少? 林北辰能够在苏黎世人才济济的商界站稳脚跟,其手腕和能力都是不容小觑的,而这其中,又以他的谨慎和筹谋为人称赞。 就是这样一个成功又工于心计的商人,怎么可能轻易的会将几个亿的合同交给一个入职公司仅仅只有两年的员工手里?这本身就是一件令人非常匪夷所思的事情。 再加上林北辰与他之间的纠葛,更让他怀疑,林北辰做这件事情的初衷是什么? 用这种方式讨好黎夏,亦或者证明他对黎夏的宠溺和势在必得? 不管是哪一种,都是他心里非常不愿看到的。 想到这里,脑海中突然涌出一道质问声音,陆川风,就算不愿意看到,你又能怎么样?陪林北辰耗下去吗?你的身体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你了,不是吗? “嗯,好好努力,我会让方氏这面的员工全力配合你的!” 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但越是这样,越是让黎夏感到奇怪,奇怪他态度的突然转变,明明之前那么排斥她接手这个项目的! 黎夏很想开口问为什么,但想想又忍住了。 这个项目又不会因为他的排斥,自己就不接手了,问与不问,又有什么区别。 倒不如继续糊涂下去,这样谁都不会难受。 出于礼貌,她还是说了声谢谢。 他笑,修长的手臂突然伸过来,在她的发顶揉了揉,这一刻,他真的很想倾尽所有,让她开心快乐。 可现实总是残酷的,既然注定今后不能够给她陪伴,那至少可以在他还没有彻底被病魔摧垮之前,教会她职场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这样,就算他离开她后,不会那么牵肠挂肚,愧疚难挡。 车子继续前行在积雪厚重的道路上,窗外昏黄的路灯透过车窗 tang投进来,在两人的身上氤氲出暖色的光泽,像是电影里处理灯光的镜头,有些沉重,又有些迷茫。 …… 隔天,雪还在下,与昨夜不同的是,雪势小了。 漫天细碎的雪花,从天空飘落,洋洋洒洒的落在她的肩头上,她伸手将雪花掸落,心情并没有因为下雪,而有任何的影响,反而有些兴奋。 大概因为这是两人第一次出去郊游,而且还是独处,心情难免激动。 就连走进项目部的脚步都变得轻松了,方沐难得早来,正坐在工位上补妆,听到脚步声,抬头看过来,上一秒还高冷的脸上,突然出现了贼眉鼠眼的神色,赶紧滑动椅子,凑到黎夏的身边。 “看样子,和陆大总裁两人又结束冷战了?” 跟随方沐过来的,还有她身上浓郁的香水味,黎夏对这种偏重的香味有些过敏,下意识的滑动椅子,退后了一些。 方沐继续手中的化妆动作,并没有在乎黎夏的反应,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她。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和他在冷战,那都是你自己理解的。” 黎夏一边按下电脑的开机键,一边整理桌面上的文件,还没忘抽空回答方沐的问题。 方沐画睫毛的动作一顿,双腿交叠,背部慵懒的靠向办公椅的椅背,唇角微微向上,勾起一抹神秘兮兮的笑,一双如水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正在看电脑屏幕的黎夏。 感觉到方沐看过来的目光,黎夏扭头看去,挑眉,有些不解方沐为何突然这样。 “神神叨叨,无聊透顶。” 方沐窃笑,举起双手高过头顶,做投降状,“好吧,我就不该八卦你和你家陆大总裁的感情故事,省的你总是觉得我又八卦又无聊,其实,你理解错了,我不过是在用这种方式在关心你而已。” “好吧,谢谢你的关心,我心领了。”黎夏无奈的叹了口气,对这样的方沐完全没有办法。 睫毛上的修饰结束,方沐开始描眉,并提议道,“晚上去吃火锅啊!” “为什么?”印象中,方沐很少会主动提议去吃那种在她眼里属于是垃圾的食物。 方沐想都没想,便轻描淡写的说道,“庆祝我又一次失恋啊!” 能将失恋转化成一种正能量,想必也只有久经情场的方沐能够做到了吧。 “今晚不行,我有约会了。”黎夏的手轻轻的移动鼠标,点开一份文档,开始阅读了起来。 方沐终于结束了补妆,将化妆品往黎夏的办公桌上一拍,怒道,“黎小夏同志,你是不是故意在用这种方式来嘲笑我这个刚刚恢复单身的可怜人,明知道我没人陪,还要残忍的拒绝我。” 说到这,方沐十分夸张的捂住胸口,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老天爷呀,我的命为什么要这么苦?” 黎夏伸手在方沐的脸上点了点,“以往你谈恋爱的时候,不是照样拒绝我的邀约,你看我哪次像你这样过?乖一点,大不了过后大餐补偿你。” “这还差不多。” 方沐这才满意,滑动椅子,退回到自己的工位前,打开电脑后,隔着工位之间的挡板,抻头看向黎夏,突然提议道,“那就周六陪我去逛街吧,快春天了,我要买换季的衣服,去年的我一件都不想再穿了。” 黎夏听后,抿唇,好一会才为难的说道,“这周末,恐怕我都没有时间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坏事去啊?需要一整个周末的休息时间。”方沐不得不抱怨,她是那种想做什么,就必须立刻马上去做的那种,如果因为什么耽搁住,心里会非常非常的郁闷。 “他说要带我去郊游,这个周末恐怕我都要和他在一起。”黎夏缓缓的解释,过程中,白嫩的脸颊忍不住的红了。 这似乎是两年以来,她第一次拒绝方沐拒绝的这么彻底,以往都是她随叫随到,这次方沐失恋,她却做不到随叫随到,因为她的身边,有了那个男人的陪伴。 方沐故作生气,鼓着腮帮子,哀怨的看着黎夏。 “好了,你不是一直劝我不要孤独终老吗?现在我好不容易找到那个人,怎么?就开始吃醋了,女人啊,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 黎夏用着同样哀怨的 眼神看着方沐,两人就这样隔空对视了十几秒,方沐抱胸,头一偏,完全一副不讲理的样子。 “我不管,下周我要你和陆大总裁一起请我吃个饭,至于消费嘛,你们看着办!” “好好好,我的祖宗,就这么说定了。”黎夏哄她。 方沐目的达成,激动的大叫了一声,要知道,能够接近财经杂志笔下的那个十分具有传奇色彩的男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想想都让人觉得兴奋。 黎夏被方沐的那种激动的情绪所感染,唇角的笑,更加的灿烂明媚。 可外面明明是乌云密布的雪天,与她的笑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果然恋爱中的女人,能够感染一切。 …… 下午的时间似乎比上午的时间还要难熬,她不停的看着电脑屏幕右下方显示的时间,这种迫不及待的心情,让她有种一秒钟,像是一年那样漫长的感觉。 方沐虽然理解黎夏的心情,但她心不在焉的实在太明显,因为两人隔壁座位的那名同事叫了她三声,她都没有任何反应,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电脑屏幕,这种情形根本不用多猜,就知道她在走神。 滑动椅子,她轻轻的在黎夏的肩膀拍了拍,“魂魄是不是都被你家陆大总裁勾走了?尼克已经叫了你好几遍了,你再听不到,整个项目部都要听到了。” 黎夏赶紧恢复状态,回身看向尼克,询问他叫她的原因。 就这样又熬了两个小时后,时钟终于走到了五点二十分,还有最后的十分钟。 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在驱车赶来林氏大厦的路上,他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是否像她这样激动无措? 这些问题不停的在她的脑海里盘旋,直到下班前的最后一秒钟。 五点半,她准时的打卡,然后迅速的乘员工电梯下去,走到林氏大厦的门口,就看见了那辆熟悉的限量超跑停在大厦的台阶下,有些高调的扎眼。 雪还在下,在他黑色的车顶覆上一层薄薄的白,黑色与白色,两种极致颜色的交合,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感,就像他给人的感觉,极致中又带着强烈的视觉冲击感。 他没有下车,而是将副驾驶的车窗降到底,透过窗口看向她。 两人的距离有些远,她并不能够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好迈下台阶,缓缓的走向他。 周围的同事三三两两的走过,还带着窃窃私语,偶尔会有让她觉得十分敏感的词语钻进耳中,但她终究学会了不动声色,与其与她们争得面红耳赤,还不如好好计划自己接下来该走的路,毕竟自己的人生,不需要别人的指指点点和闲言碎语。 隔着窗口,她终于看清了他脸上的表情,清新儒雅中带着一抹无法隐藏高贵,只是静静的坐在那,就会让人产生一种敬畏的感觉。 他伸长手臂,替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她抿了抿唇,随后坐了进去。 “决定的太突然,我都没有来得及收拾东西……” 黎夏本想回租住的公寓里取点日用品,却被陆川风的三言两语打断了她的想法。 “日常用品我们到那里买就好,不需要折腾去取。” 不过想想也对,因为下雪,道路湿滑不说,能见度还不高,常常会被一片白色刺激的眼睛发花,这种情况,为了安全起见,能少开一段路是一段路。 车子上了环架,行驶了大约一个小时后,开始进-入郊区。 在苏黎世两年,从没有来过这片区域,觉得好奇,又有些兴奋。 这时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郊区道路两边的路灯并不像是城市里那样密集,每个灯杆与每个灯杆之间的间距有些远,昏黄的灯高空坠落,和着天空中不停洒落的雪花,这样的场景,似乎只有在韩剧了才能看到。 大概又行驶了半个小时,车子进-入山林区域,笔直公路的两边,变成了一望无际的山林,黎夏正想问这种连路灯都没有,黑暗到让人觉得有些恐怖的地方,怎么会有度假的地方存在时,两束车前灯光射向的前方,变成了一片灯光的海洋。 那是她从没见过的建筑类型,很有西方的特色,大约五层楼高,外观十分的独特奢华,让人看一眼,就再难忘记。 驶近后,他踩下刹车,熄火,一双深邃的眸子看向前面的 建筑物。 “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唯一遗产,他一生都在钻研建筑,最后,也是为了建筑,落得妻离子散下场,听起来,他也是个可怜人,对不对?” 在她的面前,他从没提过自己的父亲,就像他从来没有提过他的母亲般。 车子虽然熄了火,但他并没有熄灭车前那两束灯光,强光照射在略显黑暗的建筑物的窗玻璃上,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他生前设计的所有建筑,从没得到过任何人的认可,最后心灰意冷的他,在苏黎世郊区的山林里,建造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梦想花园,我曾经很不理解他,甚至有些恨他,觉得是他逼走了母亲,带走了我的快乐。” “可长大后,我却比谁都懂他,可他早就成了一堆白骨,长埋于地下。” 黎夏想在他的话语里找到些关于他父母感情破裂的蛛丝马迹,可他只是轻描淡写的带过,根本就没有打算详细的说明这件事情。 他从裤袋里拿出烟盒,取出一根点燃,不一会,车内就溢满了青蓝色的烟雾,有些呛人,又有些悲伤。 深深的吸了一口香烟后,他突然道,“黎夏,你说,他会不会恨我?” “不会,你的父亲那么执着,一定是个非常善良的人,他不会恨你,因为他早已经在地下安息了。” 黎夏并不太会安慰人,尤其是安慰他这样聪明的男人,因为知道,他想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别人对他的原谅。 因为他的父亲去世了,他不能亲口听到他的原谅,他只好在其他人的口中,听到原谅,来宽慰自己,就好像他的父亲真的原谅了他一样。 “看到这个建筑,我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他来了,抱歉,让你觉得困扰了吧!”他有些激动的将手中的烟头掐灭,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黎夏摇摇头,“没有,其实我很开心你能够跟我分享你的喜怒哀乐,这让我觉得,你不再那么高高在上,而是很平凡的。有血有肉的人,和我一样,有伤心,也有烦恼。” 他越是这样,她就越觉得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在缩短。 “下车吧!”他拉开车门走下去,随后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动作体贴的伸出手,将从车里走出来的她,整个拥在自己的身侧,那动作和力度,让人觉得十分的心安,像是暖流般,缓缓的从心里流过。 走到建筑物的门口,他从西装的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门,拥着她走了进去。 房子闲置多年,里面少了许多人气,但里面却很干净,几乎一尘不染,能够看出来,是经常有人过来打扫。 这个房子的灯光系统设计的十分前卫,根据他的叙述,这是他父亲十几年前的心血,可那时根本就没有这种灯光系统,除非,是他父亲自己亲自设计的。 这么说来,他的父亲在建筑学这方面的造诣,已经超出了常人的想象。 本来是准备带她从一楼参观到五楼的,但时间有些晚了,两人又没吃饭,只好走出房子,到山林附近的饭馆和超市,解决吃饭和买日用品的问题。---题外话---ps:作者新浪微博,秦若虚sunshine 300,番外—《因为爱情》黎夏,这次换我先说爱你~ 刚刚来的时候,她就看见了离这栋建筑物不远处的那片大亮的灯光海洋,她还在想,这么偏远僻静的山林中,怎么会有灯火这么灿烂的地方,后来才听陆川风说,这里要被开发成旅游度假村,这片土地就是第一批建起来的度假别墅群。 山中里,少了城市的那份喧嚣和繁华,走在林间的街道上,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似乎很轻易的就能让人感受到大自然给予的那份透着沁人心脾的安静,好像瞬间就能够将人的灵魂洗涤干净,不留一丝杂质。 步行走到相对繁华的商业街,正在营业的餐厅里,人都不是很多,服务员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着天,可以想见这里生意的惨淡。 可能在职场时间久了,商业嗅觉也跟着提升了不少,突然会很好奇这片别墅区未来的前景和发展,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盈利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这里的开发商肯定头会很疼吧。 毕竟,投进来的钱,不是个小数目。 当她说出对这片土地未来的预估时,陆川风却笑了笑,他说,“你错了,这片土地未来的价值,根本无法估量,虽然目前看起来经济十分惨淡不景气,但这并不会影响这片经济带后期的发展。” 他说的这么笃定,似乎早就对这片土地了若指掌,她蹙眉,不确定的问,“你也参与了这片土地的投资?逼” “不是参与,而是唯一的投资人。”他的语气十分的云淡风轻,轻的就好像在和人讨论今天的天气一般。 之前苏黎世的财经频道和杂志都曾大肆的报道和宣传这片新建成的旅游度假胜地,那时候,她只知道投资人是个华裔中国人人,其他的,她并没有过多的了解,没想到,那些铺天盖地的报道里的那个华裔投资人,就是他。 是因为常年行走在起伏不定的商场里,所以才会练就了这一身谈笑风生的功力吗?如果这片别墅度假群的投资人换成是她,她肯定会每天忧心忡忡,郁郁寡欢,绝不会像他这样泰然自若,侃侃而谈。 都说他们这种成功的商人,有着超出常人许多的敏感嗅觉、胆识见识和长远目光,看来,这并不是人们对他们成功者的夸张和夸奖。 “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选在这里投资?”黎夏的沉默,突然令陆川风有些好奇。 黎夏并不可能详尽的知道他人生所有的经历,当然也就不会知道这里对他的意义,脑海中唯一能够让她联想到的,就是他主动提起的父亲。 只是,这似乎并不能够成为他投资的主要原因。 一个几亿,甚至是十几亿的大项目,在投资之前,投资人肯定会对这片土地的前景评估和后期收益,做过相当精密的研究和分析,身位一个财阀集团的决策者,他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有可能影响着几千名员工的生存,因此不得不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这种关乎着许多人利益的项目,是不可能有任何的情怀可讲究的。 黎夏从商人利益的角度出发,缓缓的猜测道,“大概是这片土地所带来的商机吧!” “商机只是其中一部分,更重要的是,我心中一直有一个没有实现的梦,而这片土地刚好可以圆我的这个梦,其实,我投资这片土地的初衷就是这么简单,没有媒体报道的那么功利,也没有人们猜测的那么传奇。” 街道两边的橱窗里的昏黄灯光投射在黎夏的身上,氤氲出温暖的光芒,而她尖细小巧的脸颊,在灯光的映射下,显得更加的清丽好看,他忍不住的多看了两眼。 “商人有的时候,也是需要有梦想的。” 人人都需要梦想,商人也不例外,虽然本性还是重利,但这并不妨碍商人追求梦想的脚步。 “那你就没有想过,这个梦想有可能会夭折?也会有很多人因为你梦想的夭折,而失去许多,你就不怕吗?” 走在商业的前沿,就要有胆有识,瞻前顾后的结果,只能是止步不前,毫无建树。 “因为不会夭折,所以从没觉得害怕。” 他对自己从来都很自信,除了男女感情上的捉摸不定,会令他偶尔伤神,也会令他产生极度的自我怀疑,仿佛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 在陆川风看来,感情的世界,远比商界要来的复杂,就算他可以在商界行走的游刃有余,但在感情的世界里,他却是个初学者,还有许多需要学习的。 “果然,这才是陆川风。”黎夏的眉眼之间难掩骄傲的神色,是 tang的,她爱的就是这个男人的自信。 “走了这么久,还是没有看到自己想吃的东西?” 两人就这样牵手走过一家又一家装修高档的餐厅,直到灯光的海洋渐渐变成了单一的色彩,如果继续往前面走下去,就是看起来有些清冷寂静的山林公园,虽然有许多地灯照明,但依然会令人产生诡异的感觉。 “我胃不太舒服,并没有饿的感觉,走了这么久,我其实一直在等待你做出的用餐选择。” 不管他选择哪家餐厅,她都会陪他进去,但不会点东西吃,她胃痛的特点,就是不能吃东西,只要吃东西,就会吐出来,而且还会加剧胃疼,这样一对比,还是什么都不吃的比较好。 “胃不舒服?怎么不早说?”他突然停下脚步,一只温热的大手伸向她,在她还没有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时,便隔着衣服布料覆上了她的胃部,随后动作温柔的来回揉搓,想借此来缓解她的胃痛。 眼底有温热的东西在涌动,说实话,恋爱的感觉,大概就是在自己最想念和最需要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就在身边吧。 “走,我们回去。”他张开长臂,将她整个拥在怀抱里,她其实早已经冷的发抖,却因为他突然靠过来的体温,而觉得温暖无比。 “你的胃不好,不能不吃东西。” 陆川风的胃病比她的要严重许多,不按规律吃饭,很有可能会发作,这也是她为什么忍着胃痛这么久的原因,如果他什么都不吃,那她刚刚的那些难受,岂不是白忍了。 “谁说不吃东西了?”他伸手,将她蹙起的眉头一点一点的抚平,“一会路过超市,买些东西,我给你这个病号熬粥喝。” 真的很难想象他在厨房里为她做东西而忙碌的样子,竟然有些期待了起来。 “我是不是很没用?明明是约好一起出来,好好的享受这难得的假期,可我的胃却早不疼晚不疼,偏偏在这时候不争气的疼了起来……” 她的声音带着懊恼和惋惜,也间接的表明了她对这个假期的重视和珍惜。 陆川风的唇角忍不住的弯起一丝弧度,拥着他的手臂更加的收紧,力量大的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拥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对她做出任何的承诺,他能做的,似乎只有用身体来诠释自己的欢喜和……无奈。 “我真的有那么大的魅力吗?”他的气息暧昧的接近她的耳廓,说着玩笑的话。 本以为他会说一些安慰的话,或者说一些承诺,来缓解她的愧疚,可都没有,心里忍不住的失落,但她又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来,毕竟,怎么回应她的感情,是他的事情,她没有权利干涉。 “当然了,从我锲而不舍的跟在你身后这么多年,就已经足可以证明你的魅力了,不是吗?”她缓缓的说着,心里的不舒服的情绪顿时加剧了不少,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样。 “什么时候,你说话也学会一语双关了?” 她话里的多层含义,他可以很轻易的听明白,也知道,她在抱怨,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现在回应的越少,将来的伤害也会更少,他没有理由再继续给她希望,然后再让她绝望。 只是辜负她,为什么他的心会这么痛? 似乎只用了这短短一个多月,她的名字就重新在他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像是长在身体里的刺,拔掉太疼,可放在那,比拔掉更疼,终于有这一天,他把自己困在感情的围城里,前进和后退,都是一场赌博,可他已经没有赌注了。 “我哪有,是你想多了。”她轻轻的微笑,虽然在尽量掩饰自己的失望和难过,却还是被陆川风那双犀利的双眸清清楚楚的捕捉到了。 “如果真的是我想多了,就好了。”他放在她腰身后的大手移了移,移到了她的肩膀上,由于手臂过于修长,直接垂落在她的胸前,黎夏咬唇,觉得他的动作有些太过刻意,刻意到,会让人浮想联翩。 天空中的雪花还在不停的飘落,虽然没有白天的雪势大,但山林间的寒风一吹,将停留在树上的雪沫子刮飞,漫天飞舞,偶尔从脸颊滑过,像是雨水打在脸上,湿湿的,凉凉的。 回身,两人朝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走到大概三分之一的地方,坐落着这别墅群附近最大的超市,里面的东西应有尽有,从食品,日用品,到生活用品—— 这种感觉,和超市门口悬挂的标语给人的感觉一样,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这里没有的! 陆川风牵着黎夏走进去,挑选了一些做粥的食材,又买了些日用品,便匆匆的结账,走出了超市。 他的步伐很大,走在堆着厚重积雪的街道上,依然沉稳,而她就做不到像他那样的沉稳,脚底总是打滑,就算他紧紧的拥着自己,也没有任何的缓解。 黎夏有些尴尬,好像自己故意在用这种方式,来换取他的注意,想解释,又怕太多余,不解释,又怕他会多想。 和他在一起,大多数的时候,她都会保持良好的心态,可极个别的时候,她也会特别的钻牛角尖,就比如现在,她就一直在保持着钻牛角尖的状态。 想终止,又觉得无能为力。 好不容易回到了建筑物门前,他从衣服的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房门,随后伸手,将整个建筑物所有的灯光按亮。 简洁中又透着奢靡质感的装饰品,在灯光的照耀下,更加的璀璨夺目,好看的几乎令人移不开视线。 他从鞋柜里取出两双拖鞋,上面的标签还在,说明这两双拖鞋还没有人穿过,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的,有些落了灰。 换好拖鞋,他就将在超市买的东西往厨房里拎了去,黎夏跟在他的身后,来到了整体风格为美式复古的厨房里,男人高大的身影正站在双开门冰箱前,将食材分类放好,这个样子的他,完全没有了商场上那冷硬的一面,温暖的让人忍不住的靠近。 听到脚步声,他在棚顶昏黄光线的笼罩中回身,那张过于英俊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深湛的眼睛里,却有她的倒影。 她对这份感情一直存在着怀疑,怀疑她和陆川风两人到底能够走多远,这种纠结和怀疑,常常令她在夜里不能寐,辗转反侧。 可每每那种时刻,她就会自己问自己,黎夏,你到底有什么值得他骗的?钱吗?你根本就没有,人吗?比你年轻漂亮的女孩有很多,他只要轻轻一挥手,就会有大票的女人蜂拥过来,所以,你到底在纠结和怀疑什么呢? 如果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没有任何感觉,他是不会抽出宝贵的时间与她周-旋的,所以,千万不要因为他偶尔的不回应,就认为他对自己的感情不稳定,那太可笑了,不是吗? “过来!”他朝她挥了挥手,白色衬衫的褶皱随着他的动作起起伏伏,一如她最初记忆中的那个冷漠高傲的少年,透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黎夏走过去,在离他大概一米的位置停下,他却轻移脚步,伸手将她拽到了自己的胸前,一只手摩挲她的发顶,一只手在她的腰后游走,动作放肆暧昧,带着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势在必得。 “你要干嘛?”她的双手轻轻的移向他的胸膛,做推拒状。 “突然想抱抱你。”他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头顶,温热的触感让她觉得头皮一阵酥麻,像是电流,瞬间传遍了全身。 她的身体在他的动作下,渐渐变得僵硬,仿佛连隐隐作痛的胃,在这时都变得毫无知觉了,她整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那双手上。 他似乎也感觉到了她身体的僵硬,逐渐下移的手,在她的臀-部狠狠的捏了一下,这是他在床-第之间最激动的时候,常做的动作,此刻,他却在灯光大亮,两人衣衫整齐之下,做出这个动作,对人心里的冲击力很大,就好像,他在暗示她什么。 “怎么这么紧张?”他明知故问的说道。 黎夏抬眸,里面带着柔情似水,会让看到的男人,忍不住的身体一震,他的手突然停止所有动作,弯腰,整张脸埋进她的肩膀,似乎在平复自己的情-欲和呼吸。 她僵硬到一动都没敢动,生怕他下一秒会做出什么超乎想象的事情来,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男人在那种事情上,有着绝对的控制-欲,不允许女人有任何情绪上的反抗。 他可能比那句话里的男人更可怕一点,就是,他要女人的心甘情愿,心甘情愿的给他,心甘情愿的求饶,就好像他在商场上给人的那个无往不利的铁血商人形象一样,提起来,就会让人不寒而栗。 “好了,告诉我,喜欢吃地瓜粥,还是大枣粥?”他终于松开了对她的钳制,似乎不想在继续逗弄她下去了。 黎夏的双眸紧紧的盯着他,只看见他的薄唇在一张一合,整个人却还处于两人刚刚的那种极度暧昧的状态中,没有回过 神来,对于他的话,她根本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他的双手抚上她的纤细的双臂,唇角的笑更加荡漾,似乎对于她的反应很满意。 这时,黎夏才回过神来,因为胃疼而泛白的脸,渐渐的红润了起来,她半转身体,双手抚上脸颊,上面带着惊人的热度,她刚刚的投入,已经足可以证明他对自己的影响力,这种认知,真的让人又挫败,又无地自容。 “地瓜粥,还是大枣粥?”他又问,极具耐心。 黎夏抿唇,丢了一句,“大枣粥。”就匆匆的跑出了厨房,直到跑到很远的角落,她才停下脚步,双手狠狠的拍着脸颊,让自己保持清醒。 虽然在出来时,她就想过孤男-寡-女在陌生的空间里,会是怎么样的干-柴-烈-火,可真正到了这一步的时候,她又觉得自己太过开放,就算喜欢,她也是可以拒绝的。 女人是不是都是这么口是心非的动物?就像他说的,明明每次,她都比他要享受,却总是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好像都是他在强-迫她似的。 身后有沉稳的脚步声传过来,她赶紧转身,要往另一个方向走过去,却被男人轻松的堵在了死角里,动弹不得。 他的双臂支撑在她头的两侧,形成了一个包围圈,“黎夏,有一点你一定要记住,无论我做了什么,都是因为我爱你。” 在还能说爱的时候,用力的说,这是老白给他打越洋电话时,千叮咛万嘱咐的一句话。 本来不想用这种方式,增加未来离别时的伤感和负担,可刚刚他突然想到,这似乎是自己最后的机会,来表达自己的心意,从这里回去后,他该走向何方,谁也说不准。 那么,这一次,换我先说爱你。 黎夏的眼眶在不知不觉中就红了,似乎这个男人每说一次爱自己,就会让自己心里的对他的爱意增加无数倍,几次下来,已经满溢。 这种满溢的情感,已经充斥了她整个身体,让她再也没有干脆的勇气说,自己可以彻底的离开他。 从两人在苏黎世再次重逢,到后来的数次纠葛,她早就将自己的心防打开,让他再次驻扎了进去。 “为什么说的这么突然?”她一双如水的眸光里,水光涟涟。 他伸手,在她白嫩的脸颊上细细的摩挲,指腹温热,将她眼角流下的泪水轻轻的抹去,没有一丝痕迹留下。 “喜欢吗?”他轻声的问,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她缓缓的点头,“当然喜欢。” 没有人知道,她等了他多久,等了这句我爱你多久。---题外话---ps:作者新浪微博:秦若虚sunshine 301,番外—《因为爱情》对不起黎夏,我并没有爱过你~ 青春里的十年,对一个人的人生,尤其是一个女人的人生来说,仿佛已经漫长到将近半生,而这半生里,她的心里和脑海里,全都被那个人的名字和容貌占据,没有一丝缝隙和余地。 此刻深情的对视里,时间仿佛瞬间就穿越了十年,从彼此青涩的模样,一直到现在这般成熟的模样,还好,除了青涩到成熟,他没什么变化,她也没变化。 这也是为什么,多年的兜兜转转过后,他们还能重遇,并最终走在一起的原因吧。 “黎夏,其实只要是能让你开心的事情,我都愿意做。”但是……我的身体已经不允许我继续待在你的身边,大概是对我的惩罚吧,老天终于让我知道了风生水起的背后,是无能为力的滋味。 当然,后半句话,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想,默默的说。 解除对她的包围,高大的身躯微微后退,遮住的阴影慢慢被棚顶的灯光重新覆盖,刺的她的眼睛有些疼。 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变成了半米,隔得远,她还是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眼睛里那浓烈的情感,只一个瞬间,就立刻将她团团包围,再没有一丝可逃避的空间逼。 这深邃眸光中,突如其来的浓烈情感,令她的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无措和不安,就好像以后再也不会看到和感受到,他的情深和注视。 是错觉吗?还是她想的太多?她并不确定。 “陆川风,你不觉得……今晚的你有些怪吗?”她很想将他深邃眸光里的所有情绪都看清楚,可他隐藏的太深,她根本就猜不透那眸光里面的任何一丝情绪。 平时的他,喜欢用实际行动来表达自己的情绪,从没像今天这样,将他的情绪,用话语来表达出来。 心里的那种异样感觉在这瞬间达到了顶点,甚至有愈演愈烈的倾向。 “那是因为你太敏感了。”陆川风的语气十分的轻描淡写,仿佛他的反常,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特定的意义一样。 黎夏垂眸,第一次想彻彻底底的敞开心扉,说出自己内心里面真实的想法。 “是我太敏感了吗?陆川风,你的话,总让我有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就好像,就好像,这是你给我分手前最后的甜蜜,仿佛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都是你对我多年追逐的恩赐,我其实很害怕,害怕下一秒,你就会说,对不起,黎夏我并没有爱过你,我……不想要你了。” 她的敏感,她的猜测,并不是空穴来风,一个人突然改变,这并不偶然,而是充满了某种必然性。 说她武断也好,说她迷信也罢,总之,心中的不安,在逐渐累积。 眼底里的湿润再次蔓延,汇聚,然后从眼角缓缓流下。 她恨这样不争气的自己,可她没有办法,正所谓爱的越深,恐惧就有多深,他们之间,大概就是这个简单的道理。 “我很抱歉,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他蹙眉拉过她,过于纤细的身子,整个撞进他的胸膛前,他收紧双臂,让两人之间再没有一丝缝隙,这种紧窒的距离,可以让她很清晰的感受到他雄浑有力的心跳,和他过于灼热的体温,仿佛很轻易的就透过皮肤和血肉,烫伤她的灵魂。 其实她知道,这并不完全是他的错,安全感这种东西,都是自己给自己的,如果一味的期待别人给的安全感,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最后失去自我,无法自拔。 她对这份爱情的想法很简单,就只是想独立干脆的拥有这份感情,不用任何的依附和条件,就只是单纯的想要他的人,他的爱,可这似乎是种过于美丽奢侈的想法,奢侈到几乎不会实现。 “我其实并不是在怪你,而是在怪我自己,从头到尾,都是因为我的不够优秀,才导致内心里没有足够的自信,与你一直走下去,也才会导致我患得患失到没有安全感,总觉得你的言行举止带着什么特殊的含义,归根结底,是我没有征服你的资本和能力而已。” 话刚刚落下,她就明显的感觉到,他放在自己腰身后的手臂僵硬了起来,大概他没有想到,她会自卑成这个样子吧。 她忍不住的苦笑,不仅他没有想到,就连自己也都没有想到。 伸手抹掉脸上的泪痕,“陆川风,告诉我,一切都是我想的太多了。” 他深湛的眸光里都是她的倒影,为了爱自己,她似乎变得越来越自卑了,眼前的她,与他记忆中那个明媚 tang的她重叠,给他的,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过去的她,更多的像是阳光,现在的她,更多的像是云朵。 一个发光发热,一个阴晴不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始终在等他的答案,好一会,男人才伸出手,在她的发顶轻轻的揉了几下,尽量让自己发紧的嗓子,吐出真实自然的声音。 “是的,一切都是你想的太多了。” 心中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说,可看着她布满泪痕的脸时,又怎么样也说不出口,只能这样敷衍过去。 相比她的自卑,他更是个懦夫不是吗? 黎夏激动的伸出纤细的双臂,紧紧的环住他劲瘦的腰身,那上面的温热和触感结实的肌肉线条,令她飘摇不定的心,很快安定了下来,眼角流出的泪花慢慢渗透进他的衬衫,带着冰凉,晕开了一片泪渍。 …… 最后,他选择做了地瓜粥,很好喝,口感大概是她这辈子喝的地瓜粥里,最美味的一次。 因为了解自己的胃,喝了半碗后,她就把碗推开,不准备再喝了。 陆川风久病成医,知道缓解胃痛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多喝些暖胃的食物,然后再吃药。 如果胃里没有保暖的东西,就算吃再多的药,也于事无补。 他伸手,将她推远的粥碗,又重新的推到了她的面前,“都喝掉再吃药。” 黎夏蹙眉,表情有些痛苦的看向他,陆川风伸手,将她蹙起的眉头慢慢的舒展开,声线十分温柔的诱哄道,“乖,听话,都喝掉再吃药。” 生病的时候,有他陪在身边,嘘寒问暖,这本身对自己来说,就是一种精神上的莫大安慰和支持,如果再加上他表现出的如视珍宝的表情,就会令她更加的找不着北,想反驳,都找不到理由。 “可不可以不要喝?”她看着面前的粥,突然抬眸,略带撒娇的语气说道。 以往胃痛,吐得昏天暗地的那种感觉,她太怕了,怕的,甚至会在回想的时候,浑身都是发抖的,因为那种感觉,真的让人有些生不如死。 他摇摇头,语气十分的坚定,“不可以。” 黎夏鼓起腮帮子,气呼呼将粥碗里的汤匙拿出来,将碗举高,凑到嘴边,闭着眼睛,抱着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和心情,仰头,将剩下的那半碗粥直接灌进了嘴里。 粥虽然不烫,可一下子喝的太多,有些呛到,她强迫自己将那些粥咽下去后,整个人忍不住,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他的大手在她的后背轻轻的拍着,她顺过气来,慢慢的停止了咳嗽。 看她渐渐的平静了下来,他便站起了身,从楼梯下的储物间里,取出了急救医药箱,里面备着许多发生紧急状况时,能够用到的药品,其中便包括多种多样的胃药。 黎夏坐在餐椅上,正在等待着胃部强烈的反扑,可等了一会,胃里面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有喝进去的地瓜粥,在温暖着胃。 他修长的大手将医药箱放在了餐桌上,划开盖子,里面琳琅满目的胃药,令黎夏忍不住惊讶的瞪大眼睛,随后抬眸,有些匪夷所思的看向陆川风,似乎在询问他,备这么多胃药,是打算开药店? “你的胃疼症状,吃这两种药,效果会立竿见影。”他熟练的从各种药品中,拿出了两盒来,放到了她的身前。 回身,又用玻璃杯,接来一杯温开水,递到了她的面前,“一种药吃两粒。” 她拆开药盒,将里面的药拿出来,每样抠下来两颗,就着温开水,服了下去。 看着她服下了药,他绷直的嘴角才浮现一丝笑意,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宠溺的说道,“好乖~” 她的脸不争气的红了,一双眼睛只敢目不斜视。 他将急救箱的盖子划上,下一秒,在女人还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时,便弯下腰,将她稳稳的抱在了怀里。 突然的天旋地转,令黎夏忍不住的惊呼出声,如藕般的玉臂紧紧的缠绕住他的颈项,防止自己摔下去。 他的俊颜遮住了她头顶上的灯光,阴影中,她只能看到他深湛眸子里的情-动。 那是一种男人对女人,强烈的情感冲动,经历过情-事的她,已经能够看得懂了。 她的身体悬在半空中,随着他走路的动作,而起起伏伏,他的身高很高,从他肩膀后面的这个角度看下去,总觉得地面离她太遥远,这种高度,会让人不知不觉产生眩晕的感觉,是的,不可否认的是,这种眩晕的产生,是因为内心在不断膨胀的幸福感。 二楼还是漆黑一片,幽长廊上的窗户外,有路灯的昏黄光线透过玻璃窗映进来,射在铺着高级绒地毯的地面上,一种静谧的美,突然在廊上缓缓的荡漾开来。 他修长的双腿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一双铁臂轻轻的托着她,一路都很稳,没有让她的身体有一丝下坠的感觉。 到了最里侧的房间门外,他伸出长腿,轻轻的将门踢开,抱着她走了进去。 房间的中央是一张巨大的席梦思床,他的脚步轻移过去,随后将她稳稳的放在了床上。 男人转身,伸手将房间的灯光打开,空间突然从漆黑转换成明亮,让她的眼睛一时适应不了,她只好抬手,轻轻的遮住双眼,缓慢的适应着头顶的光亮。 眼睛渐渐的适应这片光亮后,她就忍不住的开始仔细打量起这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房间装修和布置,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房间的装修和布置,和他公寓里的房间装修和布置一样,不论从家具还是从饰品的选择上,像是复制般。 黑白灰系列的经典,所带来的低调奢华,在他的房间体现的淋漓尽致,她承认他的眼光很好,好到令人羡慕嫉妒。 将房门关闭,又上了锁,落锁的声音,令她忍不住的瑟缩了下。 虽然想过今晚很有可能是一个甜蜜的二人夜晚,可真正到这一刻的时候,她的心还是忍不住的会狂跳,脸也还是会忍不住的泛红。 绕过床,他走向落地窗边,伸手将窗帘缓缓的拉合上,整个房间,突然变成了密闭安静的世界,只剩下她和他。 他从落地窗帘前慢慢的转过身,然后,伸出修长的手指,去解身上白色衬衫的纽扣,他那双深邃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呼吸渐渐变重,虽然两人之间隔了好几米,她的耳朵却依然可以清晰的捕捉到他那过重的呼吸,不知是自己太敏感,还是他做的太刻意。 她避开他灼热的视线,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服,那上面布满了刚刚被他的怀抱弄出的褶皱,从褶皱的深度就可以看出来,他怀抱的力度。 他的身影渐渐靠近床边,将大片的阴影投射在自己的身上,她终于还是抬头看了过去,他上半身的衣服已经被她脱掉,扔在了地上,露出了他那健硕精壮的胸肌和偏麦色的肤色。 她整张脸在不知不觉中爆红了起来,好半天,才移开视线,可他却没给她再次逃脱的机会,而是爬上床,弓着身子接近她,单手撑着身子,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让她看向自己。 “黎夏,有些事情,我也无能为力,就比如此刻的我,根本就阻止不了身体疯狂的叫嚣,叫嚣着,要把你压在身下,狠狠的要-你。” 黎夏哪里听过这种露骨的情-话,整个人早就蒙掉了,根本就没听出来,他的话中话。 自然而然的接吻,然后就是男人的掠-夺,女人的呻-吟。 彼此融合的那一刻,她的泪伴着他的低吼,将两个早已经破碎不堪的灵魂,慢慢的拼凑完整。 …… 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离开的时候,黎夏的心中充满了不舍。 因为还在落雪,使得下午四点的天空变得格外漆黑,透过远处的灯火,她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特别的建筑物后,才缓缓的转身,往车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陆川风一直坐在驾驶座位上抽烟,旁边的车窗半降,寒风透窗而进,将萦绕在他手指间的青蓝色的烟雾缓缓的吹飘出去。 车前的两束灯光直直的射向前方的建筑物,和建筑物前,那个瘦弱的身子。 这个周末,是他给自己的最后期限,当然,也是为了减轻她以后的痛苦。 可从什么时候,对她放手,已经难成了这样? 心里是闷闷的痛,很不畅快,就连尼古丁,都不能缓解这种症状,说明她对他下的蛊毒,已经深入骨血。 手指间的香烟已经快燃烧到了尽头,他顺着车窗撇到外面的雪地上,上一秒还泛着红的烟头,下一秒便成了灰烬。 < p> 女人的鞋子在雪地上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离车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伸出长臂,将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她的肩头上带着厚重的雪,身上带着寒气,坐进来的时候,令他的心凉了凉。 将安全带给她系上,又掸落了她肩上的雪,才缓缓的问道,“怎么看了那么久?不舍得?” 他尽量用轻松的语气来缓解此刻的略显沉重的氛围,可效果并不是很明显,因为她脸上的表情没有变,依旧带着浓浓的哀伤和不舍。 “如果我说不舍得,我们就会留下来吗?”她看向他,缓缓的问,语气很认真。 陆川风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到泛白,好一会,他才艰难的摇了摇头。 “所以,舍不舍得都一个样,我为什么还要不舍得?”黎夏试图在用这种方法来安慰自己,可她知道,没什么用,因为她心里的难受,并没有因此,而有一丝一毫的减弱。 陆川风的唇角漾起一抹笑,“这样想很对,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要这样想,知道吗?” 他在一点一点的给她暗示,但愿过后,她会懂。 车子在两人极度的沉默中缓缓的启动了,雪天路滑,他将车速控制在五十迈左右,偶尔遇到积雪厚的地方,他会将车速瞬间降到二十迈,这个速度对于这辆全球知名的限量超跑来说,似乎有些丢人,但他完全不会在意。 黎夏从坐上车,就一直看向窗外,虽然外面有些漆黑,只有路灯发出的昏黄光线,但这样,多少能够让她的心情好一些,最起码,不会像刚刚没上车时那样,翻江倒海。 又是一大片积雪严重覆盖的路段,他将车速减慢,却还是止不住的打滑。 他的车子,在雪地里跑,已经算是性能最好的了,如果换成其他的车子,肯定就直接掉进山林涧里去了。 轮胎一阵旋转过后,横在了路面上,他看了一眼前方的路面,似乎积雪更厚,为了保险起见,他只好重重的踩下刹车,将车子停稳,等待铲雪车将积雪铲掉后,再继续前行。 “我们要被困在山林里了?”黎夏也知道这样继续赶路的危险,但又怕会耽误明天上班,心里一时纠结成一片。 “困住倒不至于,不过暂时是出不去了,天气预报说这场暴雪会持续两天,如果铲雪车一直铲不到这段路面的话,就意味着我们一直要车子里等,等到铲雪车来为止。” 这片山林虽然被政府归为重点开发的旅游度假区,但总体来说,这里面人烟稀少,就算铲雪,也肯定会最后轮到这里。 想到这,她突然就不抱任何明天能上班的希望了。 陆川风将车前那两束灯光熄灭掉,打开车顶上面的灯光照明,她低垂着头,一半在阴暗处,一半在光亮处,衬得她尖细的小脸,越发的清丽好看,令人移不开视线。---题外话---ps:作者新浪微博:秦若虚sunshine 302,番外—《因为爱情》因为他马上就要和叶缇结婚了~ 302,番外—《因为爱情》因为他马上就要和叶缇结婚了~ 雪夜里,就算将车里的制暖调到最大,也无法彻底阻挡车外的寒意,她放在腿上的双手,从温热变的冰冷。 车子横亘在积雪覆盖的山林路上,长时间的停滞,使得车子的前风挡玻璃慢慢的被一层白雪覆盖,从车字里向外看去,只能看见白色的一片。 侧面射过来的光,突然被凑过来的男人高大身影遮掩住,下一秒,他的呼吸便喷洒在她白腻的耳廓上,有些微痒,昨晚的记忆,突然涌向脑海,明明自己不喜欢男-女间的情-事的,可为什么只要他一靠近,她的脑海里,就都是他的凶狠和占有,还有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呢? “很冷吗?”他的大手将她的小手整个覆在手心里,不知他的故意,还是自己太敏感,总感觉他要对自己做出什么亲密的事情。 他的体温透过那只大手源源不断的传进她的体内,很快的就将她身体里的寒冷驱赶走,似乎有他在,温暖也总是在。 这一刻,她才惊觉,原来自己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对他产生了全身心的依赖。 而这种依赖,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虽然兜兜转转多年,终于确定了彼此的心意,但不可否认的是,两人的未来还有无数个未知,能牵手走到哪步,根本就无法确定,她真的怕,如果真的有分开的那天,自己会就此一蹶不振。 这个可怕的后知后觉,让她瞬间惊醒,浑身止不住的冒出了冷汗。 “还好。”她有些不自在的抽出被他握在手心里的小手,佯装自己一切都很好。 他挑了挑眉,伸手捏住她精致小巧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自己,四目相对中,她脸上的表情,令他有些心疼。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他太勉强了,勉强她,勉强自己。 “别怕,我们不会被困在这里的!”他越过座位之间的阻碍,探过身来,双臂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她的下巴放在他宽阔的肩膀上,隔着厚重的冬装西服,她依然可以感受到他过热的体温。 他的手隔着她身上的毛呢外套,上下暧昧的摩挲,随着他动作幅度的增大,她的身体忍不住的僵硬了起来,放在他身侧的双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不知该放下,还是该环住他的腰身。 陆川风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手正僵在半空中,空出一只手,将她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腰侧,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心平静下来。 黎夏的双手紧紧的揪着他冬装外套的下摆,咬唇,感受着他的怀抱和动作带给她的悸动和遐想。 “陆川风,只要你不丢下我,我就什么都不怕。” 爱到卑微也好,爱到失去自我也罢,只希望,他能够给她一段,她一直想要的那种爱情。 是他表现的太明显了吗?才会让黎夏表现出这样的卑微和害怕,一直都知道,她和他有许多相似的地方,没想到连爱情中的第六感,都如此惊人的相似。 “我不会丢下你的。”黎夏,我的心,永远都不会把你丢下,还有,对不起,我真的爱你。 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说,可他却不能说。 眼底有湿润的液体在慢慢的汇聚,不知不觉中,他将自己的手臂更加的收紧,这种紧窒的感觉,就好像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再也不分离。 这一辈子,能让他情绪激动的人不多,面前的这个女人却是其中一个。 是他经商时,太过冷血无良,薄情寡义,所以才会有今天的这个报应吗? 以前岁数还小的时候,他总觉得,人定胜天。 现在,他却觉得,人胜不过天。 有的时候,就算你拥有全世界,却也不得不学会认命,不是吗? “嗯,要记住你说的话。”她的双臂缓缓的向前,紧紧的环住他的腰身,似乎对他的承诺十分的动容。 纵然心中有一万分的愧疚,他能做的,似乎只能将愧疚化成对她更深的爱,虽然不能真实的表达出来,但这样,多少能够让他好过一些。 为了取暖,两人从车的前排座位绕到了后排座位上,她的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肩头上,柔软的身子依偎在他的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他小心翼翼的脱掉身上的外套,盖在她的身上。 昏黄的灯线下,她的睡颜显得好无辜,整个人单纯干净到纤尘不染,这些年,能够拥有她这份锲而不舍的爱,他的人生,真的已经可以算是圆满了吧。 这样千头万绪的不知想了多久,夜色变得越来越深浓,寒气也越来越逼人。 脱掉外套后,他的身上只剩下一件单薄的白衬衫,寒意涌来,他忍不住的拥紧身边的女人,以此来给自己取暖。 偏头看向车窗外,漆黑中,白色的雪变得越来越厚,看到这样的落雪场景,他会忍不住的将这种场景和自己的人生联想在一起,有的时候,真的很难想象,自己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的样子。 是遗憾多些,还是无憾多些呢? 摇摇头,不管遗憾多些,还是无憾多些,他都希望,她能够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黎夏的眼中,只有这个男人,和他熟睡时略带疲惫的样子。 车子的所有窗户都被寒风刮起的白雪覆盖住,根本就看不到车窗外的任何景色,随着她身体的动作,盖在身上的厚重黑色西服外套滑落,她想弯腰捡起,却将身旁的男人从睡梦中吵醒了过来。 他根本就无须弯腰,长臂一揽,就将落在她脚面上的衣服捡了起来,重新盖在了她的身上。 “昨晚那么冷,你怎么还能把衣服脱下来给我呢?”黎夏皱眉,言语中间充满了感动的责怪和抑制不住的心疼。 陆川风低眸,眉眼之间充满了无限的宠溺,似乎根本就没在乎她的话,“昨晚睡的好吗?” 黎夏点头,刚刚入睡的时候,其实睡得并不是那么踏实,总觉得浑身很冷,后来,身上突然就被一股热源覆盖住,她努力的靠向热源,然后在这片温暖中,渐渐的进-入到了深度睡眠状态。 现在醒过来才明白,那股热源,是因为他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 “黎夏,我们似乎真的被困在这里了。”他突然说道,并且毫无预兆。 昨晚车子行驶到这里的时候,由于突降大雪,将山林外的信号塔压垮,两人的手机也因此失去了全部的信号,手机失去了信号,就等于失去了打电话到山林外的这条求助救援方法,一夜过后,雪势更加凶猛,此刻两人坐在车里,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山林外的救援。 希望雷达探测能够早点发现这里有被困人员,并且能够快点将山林外通向山林内的道路抢通。 车窗上的白霜花呈现出各种形状,这似乎是在她的人生出现记忆以来,见过的最漂亮的一次白霜花,她想,这大概就是大自然的魅力。 车内是一片寂静和沉默,陆川风以为她会因为被困在这里而害怕,可都没有,黎夏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在心里产生任何的不安和恐惧,她知道,这是因为,有他陪在自己的身边。 “毫不夸张的说,这大概是苏黎世有文献记载以来,下的最大的一场雪了吧!” 当初为了来苏黎世工作,她曾非常认真仔细的学过苏黎世的历史,其中,便包括苏黎世的气候。 陆川风点头,深邃的眸光里,只有她,“大概是吧,这已经属于冬季自然灾害的一种了,而不巧的是,我们刚好赶上了这场自然灾害。” 黎夏将身上披盖的衣服还给他,他重新穿上,准备推开车门,查看一下外面的积雪厚度,刚刚推开一些,就被强大的阻力给挡了回来,入目的白,已经到了车顶,说明他们的车子,已经被雪完全的覆盖,如果这雪继续这么下,他们真的很有可能会被困死在这里。 死字,于他,并不是什么可怕的字眼。 可她,不该以这种方式而结束自己的生命,毕竟她的未来还有无数种可能,而他的未来,只有末路穷途。 “我下去查看一下,在车子里乖乖的等着我。”他打开车里的工具箱,拿出一个类似于铲子的工具,将车门外覆盖的雪一点一点铲开,然后迈开长腿,准备下车。 黎夏在这一秒钟突然拉住了他的臂膀,阻止了他下车的动作,“陆川风,我们就在车子里等着吧,不管是什么样的后果,我都能接受。” 生存亦或是死亡,只要是能和他一起,对她来说,就都不算可怕的事情。 陆川风的手僵在车门上,看着她惊慌的小脸,脑海里突然涌过一丝疯狂的想法,如果被困死在这里,是不是就能够永远和她在一起了? 这个想法太过于疯狂和可怕,令他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黎夏看着他好看的眉一点一点的蹙起来,抓住他臂膀的手缓缓的松开,像是回放的慢镜头,一帧一帧,带着说不出的悲伤。 是她异想天开了吧,他是个刚过而立之年,在商界混得风生水起的大人物,随随便便的一个小动作,就可以震惊商界,这样的他,只会把这场雪当成灾难,而不是死亡的通知单。 陆川风并不知道黎夏的心理活动,说实话,她的心里是带着惊喜的,惊喜于她对他的感情,至死方休。 爱一个人可以爱到多浓烈?大概就是她这个样子的吧! 他的大手拉住她缩回去的白嫩小手,另一只手将车门关上,只说了一个字,“好!” 她抬眸看向陆川风那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里面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这个简简单单的好字,可以让她理解成是他对她的一种回应吗? 就这样,两人安静的坐在车子的后排座上,准备等待救援人员的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从黑夜到白昼,然后又从白昼到黑夜,就这样过去了一天一夜。 整个车子已经被大雪彻底的封住,车门连推开的缝隙都已经没有了。 寒冷和饥饿,在体内不停的交替,然后狠狠的向她袭来,她窝在他的怀里,整个人已经没有了力气,再加上缺氧,眩晕的感觉就更严重了。 陆川风的状况也没有比黎夏好到哪里去,体温过高,看来昨晚的受凉,到底让他引起了伤寒和感冒。 由于胃病的反复,他现在的体质很差,稍稍有些天气的变化,或者饮食不规律,就会造成身体上很大的负担。 怕她睡着,陆川风不停的在她耳边说着话,并用自己过高的体温,一直温暖着她。 黎夏最终还是没有抵抗得了那股眩晕的感觉,渐渐的昏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她能够很清晰的感受到一股热源正在紧紧的包围着她,她想挣脱,却被那股热源牢牢的控制住,让她再没有一丝挣扎的余地。 …… 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十分浓重,重到呼吸中都充斥着那股消毒水的味道。 她睁开眼睛,看见了白墙,和坐在床边打盹的方沐。 想抬起手,却发现手上是吊水的针头,一动,有些疼,令她忍不住的蹙起眉头。 方沐听到耳边的轻呼声,赶紧张开眼睛看向床上的女人,惺忪的睡眼里,瞬间被温热的液体覆盖。 “黎夏,你终于舍得醒过来了吗?” 刚刚醒过来的黎夏,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以为方沐只是被她所经历的一切吓坏了,才会做出这样的反应。 “好了,我这个经历过生死的人都没有哭,你哭什么?”没有打针的那只手想抬起来,去抹掉方沐脸上的泪痕,可努力了半天,也没有抬起来,她才知道,此刻的自己,浑身无力,根本就做不出任何的安慰动作。 “陆川风呢?他在医院吗?他怎么样了?” 脑海中浮现的最后的画面,是自己窝在他过热的怀抱里,其他的,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两人是怎么样从车里出来,怎么样被解救的,这些,她都全然不知。 “他不在,你们被救出来以后,他就直接被他母亲带走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身体恢复的程度如何,有没有醒过来,这些,全都不知道……” 黎夏上一秒还充满星星的眸光中,渐渐被灰暗代替,不知道他的消息,她会有多么的恐惧和不安,想必只有她自己知道。 方沐说话有些吞吞吐吐,黎夏露出一抹虚弱的笑,“方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好了。” 黎夏是个很敏感的人,而方沐又是个藏不住事情的人,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注定没有秘密可言。 犹豫了好一会,方沐才缓缓的说道,“夏夏,我觉得陆川风不适合你,也配不上你。” 对于她和陆川风的这段感情,方沐从来都是抱着祝福的心态,毕竟她知道过去所有的,关于陆川风和自己之间的点点滴滴,也更应该知道,她根本就放弃不了那个男人,也放不下那个男人。 虽然方沐说话办事不喜欢拐弯抹角,但她从没这么认真的说过她与陆川风的事情,这是第一次。 黎夏唇角的笑容一点一点的僵住,只问了一句为什么? 方沐好看的脸上出现了为难的神色,考虑到她刚刚醒来,便将这一切都告诉她,有些过于残忍,可她实在气愤,说与不说,都让她觉得难受。 “方沐,我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好不容易从鬼-门关闯了过来,所以,我根本就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我没有关系的。” 黎夏如水的双眸与方沐略带妩媚的双眸紧紧相对,最终,方沐败下阵来。 “陆川风的母亲带他走的时候,让我帮她带话给你,本来是想等你好一些再说,可她的话,每放在我心里一秒,就会让我的郁闷增加一分,现在已经累积到了极限,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她让你转告给我什么?”黎夏的声音涩涩的,由于寒冷,她最终也感染了风寒,高烧不退,一度高烧成肺炎,从被救援人员用直升飞机解救下来的那天开始算起,她已经整整的昏睡一个星期了。 而这一个星期,整个苏黎世的天空仿佛都发生了变化,只因为那个她已经爱到了骨血中的男人。 “她说……”方沐咬了咬红唇,在心里组织着语言,好让话语里的攻击性降到最低。 黎夏静静的等着,心态十分平和,没有一丝起伏。 “她说,希望你不要再去找他的儿子,因为………因为他马上就要和叶缇结婚了。” 方沐将那些尖酸刻薄的话语简单的总结成这几句话,话落后,等待着黎夏的反应。 她的眼眶不知不觉的变成了红色,唇角露出一抹笑,笑的淡然,“方沐,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玩笑。”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才抬起右手,拔掉左手上的针头,然后撑起身子,准备下床。 “我没有开玩笑,她还说,这是她亲自征询过陆川风的意见后,才促成的这桩美事,希望你接受事实,不要再对他的儿子死缠烂打,如果你实在想不开,可以在她接受的范围内,随便说个数,只要不离谱,她说,她会用数字让你想开。” 商人,喜欢用金钱和数字来收买人心,可惜,她最讨厌用金钱和数字来衡量一个人的感情,况且,这一定不是陆川风的意思,他说他会永远的陪在她的身边,不会丢下她,既然他说了,就不会食言。 也许这只不过是他母亲自导自演的一场戏,陆川风毫不知情而已。 “方沐,他的母亲是个商人,逢场作戏的那一套,早就已经到了驾轻就熟,炉火纯青的地步,再说,陆川风宁可选择和我一起死,也没有丢下我,他对我的感情是真的,没有任何虚假的成分,我相信他。” 这场暴风雪,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对他的感情,所以,无论别人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会相信。 “黎夏,他毕竟是个商人。” 303,番外—《因为爱情》我了解他,他和别的男人不一样~ 黎夏在与陆川风的这段感情中,陷的有多深,方沐比谁都看得清楚,可正因为看得清楚,才不想她继续这样陷下去,不然到最后,只会落得一个遍体鳞伤的结果绂。 而这种结果,是她作为她的好朋友,最不想看到的! 黎夏的眼睛里写满了失魂落魄,但她依然不肯相信,“不会的,方沐,我了解他,他和别的商人根本就不一样。” 方沐有些激动的从床边的椅子上站起来,长长的叹息了一口气,随后坐在床边上,双手握住黎夏的双臂,微微用力的摇晃,似乎想用这种方式,让她的头脑清醒一些。 “黎夏,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清醒一些吧!” 黎夏咬唇,清明的眼睛渐渐被泪水覆盖,将方沐的身影朦胧氤氲成一道黑色的剪影,“方沐,我现在就很清醒,无比的清醒。逼” 清醒的看着自己沉沦,清醒的看着自己难过,清醒的看着自己为难,可这时,那个男人在什么地方,知不知道她正在为了他和别人据理力争? “黎夏……” 方沐的红唇轻启,还要说些什么,却被黎夏轻轻的打断,语气颇为坚定,“方沐,不要再说了,这些话,只要不是他亲口对我说的,我是不会相信的!” 不管方沐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这份爱情,是她活了二十九年,唯一的坚持,这种坚持,已经深入骨血,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想要割离,就等于在抽她的筋剥她的骨。 方沐的双手缓缓的从黎夏的臂膀上移开,她知道,感情这种事情,除非黎夏她自己看的透彻明白了,如果她自己不能够看明白,就算旁人说的再多,也都无济于事,反而只会引起当事人的反感和抵触。 说实话,看到为爱情执着成这样的黎夏,她的心里一时之间就涌出了许多的感慨。 人们常常问爱情它到底是什么,就连她这个久经情场,在男人堆里混的风生水起,玩了无数场爱情游戏的人都看不清楚,更何况是用整个生命去爱一个男人的黎夏呢! 方沐沉默了下来,整个病房一时安静的连吊针针管里的药,透过针头,而往地上滴落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随着方沐的沉默,黎夏也陷入了极端的沉默当中。 就在病房陷入这种令人有些尴尬的沉默时,病房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黎夏一双眸光充满期待的看向门口的方向,心跳止不住的加快,期待着,会是那道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现。 下一秒,门便被人由外向内的打开,走进来的人,并不是她所期待的那道熟悉的高大身影,而是一个对她来说,不算陌生人的陌生男人。 他就是陆川风从小长到大的好朋友,那个新南威尔士医学院历史上最年轻的医学教授,明娜的哥哥,明远。 今天的他,穿着一身医生的白大褂,金丝边眼镜上几乎一尘不染,白皙修长的双手上,一手拿着病历,一手拿着笔,举止间,带着学医之人特有的干净和严谨。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难受的地方?”明远看了一眼被拔掉的吊针针头上滴落的药水,然后才看向坐在病床上,脸色十分苍白的黎夏。 黎夏摇摇头,醒来后,她除了感觉头有些昏沉,身体无力外,并没有任何的不适,比起身体,她现在最关心的是陆川风在哪里,是不是真的像方沐说的那样,他要和叶缇订婚了? 明远和陆川风是从小长到大的好哥们,好兄弟,他一定比任何人都清楚陆川风此刻在哪里,是什么样的一个状态,她想见他,亲自的问问他,好让她这颗悬着的心放下来。 虽然并不相信别人口中形容出的他,也不相信他真的会做出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可方沐没有必要骗她,她说了,就说明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女人就是这种动物,就算心里死心塌地的相信那个人,但还是会忍不住的胡思乱想,因为在乎,所以不能忍受别人口中关于他一丝一毫的不好,这算是一种病吧! 她想,算是。 说实话,在这种时候看见明远,就像看到了一缕曙光似的,瞬间就照亮了她眼前的黑暗,驱散了她心里的恐惧。 像是落水的人,突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不再随着海浪飘飘浮浮。 “明远,你知道陆川风在哪里吗?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受到那场暴 tang风雪的影响?他……真的要和叶缇结婚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中间,她几乎没敢做任何的停顿,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得到明远的否定答案似的。 明远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语气淡淡的,就好像她只是个陌生患者,从未想见相识过一样。 “对不起这位小姐,现在是工作时间,医院规定,医生不能与患者聊除了病情以外的任何话题,请见谅。”一套十分程式化的语言结束后,他转头,吩咐身边的医生助理,“小刘,检查一下她的血压和心跳。” 护士打扮样子的女人缓缓的走近,动作熟练的为她测量血压和心跳,明远一直站在女护士的身后,默默的记录下她测量后的数值。 几分钟后,两人结束了例行的病房检查,像是大多数的医生那样,明远开口嘱咐她应该注意的事项,首先是忌口,要忌凉忌辣,其次是要保持良好的心态,饭后最好多出去散步,做到这些,会非常有助于她身体的恢复。 明远薄削的唇一张一合,可黎夏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因为她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了明远的逃避,他的逃避,让她本就悬着的心,更加的惴惴不安。 或许,他真的像方沐说的那样,听从了他母亲的话,最终,还是选择了叶缇? 两道白色的身影渐渐的走远,直到消失在病房里,她才收回视线,神情略显倔强的看向方沐。 “方沐,他一定不会辜负我的,一定不会。” 方沐伸出双臂,将黎夏紧紧的抱在怀里,双手不停的在她的背部拍着,做着安慰的动作。 “黎夏,答应我,千万不要太为难你自己了,好吗?” 为难,什么叫为难呢? 方沐,你终究还是不懂陆川风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你知道,就不会说,我是在为难我自己了。 …… 位于郊区的独幢公寓里,主卧室的席梦思大床上,正躺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他的双眸紧闭,似乎正在沉睡。 “伯母,阿风怎么还没醒过来,我真的好担心啊!”叶缇坐在床边,哭的梨花带雨的。 蒋茹伸手拍了拍叶缇瘦削的肩膀,一双经历过岁月洗礼的双眸,竟也染上了几分悲伤。 “医生说他没什么事情了,只不过是因为身体在那种极限刺-激下,出现了一些损伤,所以,会昏睡上一阵,不要太担心了,嗯?” 叶缇点点头,柔软的小手抬起来,覆上蒋茹放在肩膀上的那只手,带着温热,“伯母,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我只是太害怕了,所以才会这样的!” “嗯,我理解。”蒋茹对叶缇慈祥的一笑。 叶缇站起身,将蒋茹往门外推,“伯母,你一夜没有合眼了,快去睡一下吧,阿风这里有我,你放心吧!” 蒋茹保养得宜的脸上早就堆满了疲倦,听到叶缇这样说,心里不知多感动。 她之所以这么喜欢叶缇,除了她的能力外,还有她的聪明,她喜欢聪明的人,因为只有和聪明的人在一起,才不会累,也不用猜,因为大家都一样。 “也好。”蒋茹又深深的朝病床上的男人看了一眼,“你也不要太累了,如果困了,就赶紧去休息,他睡着,没有关系的。” “嗯,我知道了,伯母。”叶缇笑的眉眼弯弯,特别好看。 床上,正处于昏睡状态的陆川风隐隐约约中,好像听到了两道熟悉的声音,他仔细的辨认,才认出来。 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仿佛被什么东西黏住了一般。 有温热的触感从眉眼传过来,像是女人的手,是叶缇。 她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可这声音中却带着掩饰不住的冷漠,“阿风,你已经昏睡一个星期了,我真怕你突然醒过来,也怕你永远醒不过来了,这种心情,大概没有人能够理解,当然,我也不需要别人的理解。” “从小到大,我衣食无忧,从没有尝过失败的滋味,在你身上,我尝了个彻底,却觉得新鲜,凡是能够轻易得到的东西,我往往都不会珍惜,而那些不会轻易得到的东西,我却视若珍宝,父亲说我这是在自讨苦吃,可我却并不觉得苦,反而觉得幸福,觉得满足。” “当然,这一切,是在那个女人 没有出现之前,阿风,为什么那个女人出现之后,你就变了呢?变得愿意走神,变得愿意拿出手机,久久的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她的名字,你知不知道看到你这样,我的心有多痛,我在身边那么久,哪怕能够换来你一眼,哪怕一眼呢?” 说到这里,女人的声音开始变得哽咽,“黎夏……她根本就没有资格和我抢你,这两年,我为你付出了多少,整个方氏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大概不清楚的,只有你。” “不过没有关系,你天性冷漠,我早就已经习惯了,也不怪你,只要你听伯母的话,离开黎夏,从今以后乖乖的待在我的身边,不让我难过,不让我伤心,我一定会帮助你得到所有你想要的那些,金钱名利地位财富,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全力以赴。” “但……前提是,黎夏必须离开苏黎世,虽然伯母答应我,一定会将黎夏赶走,但我根本就不放心,阿风,黎夏她有什么好呢?明明那么平凡,那么普通……” 话落,她的声音从哽咽的状态慢慢的恢复正常,“对了,忘了和你说,我爸爸和伯母已经将我们的结婚日期定下来了,是五月份,春暖花开的季节,我喜欢这个季节,相信你也会喜欢的吧!” “我真的好期待你穿上新郎的礼服,身长玉立,当着众人的面,迈开长腿,迎着光,缓缓的向我走过来,然后,对我说出一生一世的诺言,当然,我也会想象自己为你披上婚纱的样子,应该会很美吧!” “阿风,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我真的好想你。” 爱情,会使人堕落,也会使人疯狂,叶缇属于后者。 她的手的从他的眉眼处一路向下滑去,最后停留在他的性感的喉结上,这一系列的动作,带着说不出的暧昧,似乎幻想着自己的唇,亲吻上去的感觉。 下一秒,她弯腰,红唇轻轻的凑近他的喉结,在上面轻轻的亲吻了一下。 “阿风,我爱你。” 从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知道,你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两年了,我从没有觉得我的这个想法是错误的,那么,既然认为是正确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意味着下一步,就是两人走进婚礼的殿堂,然后,手牵着手,一直朝着未来方向走下去,直到时间的尽头。 父亲常常对她说,就算他陆川风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过他的手掌心,软的实在不行,就来硬-的,他的女儿,不能受一点委屈。 她是父亲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父亲为了她,当然什么都愿意做,但是她却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的方法,想要得到一个人,尤其是自己心心念念很久了的人,她能做的,只有妥协,而不是一味的强硬。 虽然两人之间没有那么浓烈的感情基础,但她也是想要陆川风的心甘情愿,想看到他发自内心的笑容,不想他有一丝一毫的勉强。 陆川风将刚刚叶缇的话一字不落的听在了耳朵里,虽然闭着眼睛,但整个人其实已经清醒了。 从来都知道叶缇是个城府深厚的女人,只是没有想到,她的城府,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 在心中挣扎了一番,他还是选择睁开了眼睛,看向床边的女人。 叶缇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到他睁开眼睛,又是欣喜,又是恐慌,欣喜他终于醒了过来,恐慌的是,他一定听到了自己刚刚的那些内心独白。 不过没有关系,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让他看清自己也好,毕竟,纸包不住火。 想要得到一个心不在自己这里的男人,她唯一能够做的,就是配合爸爸的脚步,让陆川风一点一点的投降,然后心甘情愿的走向自己。 “阿风,你醒了,吓死我了……”她的眼睛里瞬间就被湿润的液体覆盖住,“你知道不知道,你已经整整昏睡一周了,我真怕你会一直这么睡下去,还好,老天保佑,让你醒过来了,看来我在心里的祈祷,老天爷还是听到了。” “黎夏呢?她在哪里?”陆川风试着撑起身子,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叶缇嘴角的笑一点一点的消失,最后绷直,“阿风,黎夏她很好。” “她在哪里,我要去找她。”陆川风又试了一次,这下,他勉强的撑起身子,挺直的背脊靠在了床头上。 叶缇深深的看了一眼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声音开始变得沙哑,苦涩,“阿风,刚刚你一定听到我说的那些话了吧?” 她问的是肯定句 ,不是疑问句。 陆川风沉默,也算是默认。 “我爸爸和伯母已经将我们的婚期定下来了,本想直接对外宣布喜讯,但我想等你醒过来,再对外宣布,我爸爸和伯母尊重了我的想法,阿风,你知道不知道,丢失的那份文件被我爸爸找回来了,他已经知道了你所有的秘密……” 陆川风挑了挑好看的眉毛,语气淡淡的,带着无限的嘲讽,“所以,你和你爸爸串通好了,要用这个秘密,来逼我与你结婚?” “没有逼迫,如果你不愿意,大可以拒绝,阿风,我想让你知道,我爱你,但我不会逼你。” 能够把爱情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想必只有叶缇能够做到吧! “你不逼我,不代表你的父亲不会逼我,在我的眼里,你等同于你父亲,你父亲也等同于你,没有任何的区别。” 商人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能够理解,但千万不要做出一副为他好,让他感激涕零的样子,他不需要,因为,他最痛恨的,就是这种虚伪。 叶缇的眼眶变得十分的红肿,放在腿上的双手紧紧的绞在了一起,“我爸爸他没有,是伯母主动提出来的,她说只要我和爸爸能够帮你保守这份秘密,并且帮你坐稳方氏总裁这个位置,就可以替你做主,让你与我结婚,我和我爸爸,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人啊!” 在这种时候,还能够冷静的将自己剔除出去,说明她的头脑十分的灵活。 以前就知道叶缇是个做生意搞谈判的高手,现在,他终于领教了她的高明之处。 既可以轻松的达到自己的目的,又可以让自己成为无辜的路人,这种境界,不是所有人能够做到的,不是吗? “我有些累,能够请你出去一会吗?”陆川风抬手,捏了捏疲惫的眉心。 叶缇咬唇,还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阿风,你才刚醒,我多陪陪你好吗?我绝对不会打扰到你休息的!” 为爱情变得这么卑微,这根本就不是叶缇能够做出来的事情,她是在学黎夏吗? “叶缇,你知不知道,画虎不成反类犬,做你自己就好。” 叶缇的脸瞬间红透,咬住红唇,再没有说出一句话。 大概就这样沉默了很久,她终于走出了病房,陆川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仔细想想,这确实是个可以跟黎夏提分手的好理由,只是……他下不了决心。 放弃她,对他来说,真的很难。 可是难,也不得不那么做,因为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拨通了一组号码,嘟声响起后,传来了一道男人的声音。 “她现在很好,就是想见你,陆子,有些事情,当断则断,要快,不要再拖下去了,这样,只会增加彼此的痛苦。”---题外话---ps:作者新浪微博,秦若虚sunshine 304,番外—《因为爱情》黎夏,你知不知道,我是真的很爱你~ 那天的暴风雪,是苏黎世百年不遇的一场重大自然灾害,两人被困在车里,手机又没有信号,等待山林外面的人救援,似乎只是一场痴人说的梦。 一天一夜过后,两人皆是饥寒交迫,车外的气温在不断的下降,她的体温也随之变得很低,整个人慢慢的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他的身体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可当时他的心里和脑海里,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就是要让她活下去绂。 还好,让处于绝望的他,感到庆幸的是,前一天临行前,他曾和明远通过电话,告诉过他关于他和黎夏到山林里度假的事情。 只要明远联系不上他,就会知道他被困在山里的事情,他相信明远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到他和黎夏,救他们出去。 如陆川风所想,在明远第三次试图拨打他的手机,电话那端依然传来的是冰冷的机械女人声音,提示他所拨打的手机并不在服务区后,明远才终于肯定,他和黎夏被困在了山林里。 在被困山林的第二个夜晚将要来临的时候,车顶上响起了直升飞机的轰鸣声,明远带着救援人员赶到了逼。 人生中第一次,他感觉到了上天对他的厚待,没有让他最珍惜和在乎的人,出现任何的意外。 两人被送到医院后,他其实就已经清醒了,看着她被推进重症监护病房,满身插满了仪器,忍不住的抬起双手,用力的撑在厚重的玻璃窗上,心里的担忧和疼痛,已经达到了极点,随时有可能将他整个人吞噬。 明远安静的站在他的身边,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似安慰,又似沉重的提醒。 好半天,才告诉他,那份丢失的文件被找到了,不过不是被他们这面派出的人找到的,而是被叶振雄那面派出的人找到了,如果想避开这个风头,最好的办法,就是和黎夏一样,昏睡。 至于时间的长短,根据部署对策的时间来决定。 或长或短,谁都说不好。 “去见她一面吧,一周的时间,对我们来说已经足够了!”明远的声音不断的透过无线电波传来,陆川风沉默,扭头看向病房的窗外。 一周的时间,可以改变多少?答案是很多,就比如外面的天气,这么明媚刺眼的阳光透窗射-进来,带给人数不清的温暖,可谁会想到,这个城市的一周前,刚刚经历了一场暴风雪的洗礼。 再就是,商界的瞬息万变。 作为一个常年行走在商界的人来说,应该对此见怪不怪了,不同的是,这次的事情有些棘手。 处理好的话,大家皆大欢喜,处理不好的话,便是两败俱伤。 叶振雄是个极其聪明的商人,他懂得利用人内心的恐惧和缺点,这次抓到他的秘密,恐怕不达到他的目的,不会罢休。 “好!我知道了。”陆川风声线趋于沙哑的回应。 挂断电话后,修长手指迅速的在拨号键盘上按下了一组号码,铭记于心的几个数字,他却迟迟按不下去拨通键。 不管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他并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为了她,他终于还是变成了自己曾经最痛恨的样子。 放下手机,他微微仰头,将头部靠在床头靠倚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黎夏,你知不知道,我是真的很爱你。 …… 今天,已经是黎夏醒过来的第四天了,他依然没有出现,就像消失了一般。 心底的不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疯长,脑子里都是方沐对她说的那些话,就连很深很深的夜里,熟睡中的她,会因为这些话突然的惊醒,然后,是满身的冷汗。 因为睡眠不好,再加上心思过重,几天下来,黎夏整个人的精神变得非常不好,常常分不清自己到底睡着还是醒着,像是一个失去了生气的行尸走肉一般。 这中间,除了天天报道的方沐,林北辰也来探望过她两次,话不多,就像老朋友那样,聊聊过去,聊聊工作,聊聊家人。 由于身体一直没有调整好,也没有恢复正常的状态,医生不建议出院,这种情况下,她不能自私的因为自己,而耽误整个组的项目进度,所以,对林北辰提出了辞去与方氏合作案的组长职务。 本以为林北辰会同意她的提议,可没有,他听后,只说了一句好好养身体,扔下买的各种各样的高级补品就走了,让人完全猜不透他 tang在想什么。 脑子里乱糟糟闹哄哄的,她也就没有继续深入的去猜林北辰的用意,而是让自己继续沉浸在不安中,无法自拔。 第八天,她的身体终于趋于正常,医生又给她做了一次细密的检查过后,告诉她,可以出院了。 出院的这天,正好是周末,天气十分晴朗。 九点钟,方沐开着她刚买的大众红色甲壳虫就冲进了医院,到了病房里,将黎夏手上的东西拿过去,收拾着。 “过去坐着,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种收拾东西的小事情交给我做就好了,干嘛总是偷偷的做?你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的休息,怎么总是不听话?以后你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不理你了。” 这些日子,黎夏瘦了不少,方沐除了心疼着急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上,尽量帮她,这样,也多少能够让自己的心舒服些。 黎夏乖乖的坐在靠床边的沙发上,看着方沐忙碌的身影,突然感慨道,“方沐,你要是个男人该有多好,我一定会想法设法的嫁给你。” 方沐在忙碌的收拾过程中,抽空看了一眼窗边沙发上的黎夏,唇角漾起一抹调皮的笑,“哟,这是打算移情别恋了?不过说实话,我也不错,男人能够给你的东西,我都能够给你,不然你就跟我凑合过得了,把那个什么陆渣渣给我忘了。” 陆渣渣,这是方沐给陆川风新定义的名字,她一开始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会习惯性的蹙眉,现在听她念叨的多了,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不是吗? “如果你的男朋友们不介意,那咱俩就凑合过得了,反正孤独终老这事有人陪,我也算是赚到了!” 黎夏知道方沐至今没有安定下来,是因为没有遇到那个让她怦然心动的男人,到了她们这个年纪,怦然心动,早就成为了一种奢侈,当然,爱情,也已经成为了一种奢侈。 方沐有些愤愤不平的将手中的衣物仍在床上,双手掐腰,摆出一副凶狠的表情,“黎小夏,谁告诉你我会孤独终老的,老娘的真命天子很快就会出现了,不信你等着瞧。” 黎夏点头,上手举高,“好好好,我们方沐一定会找到命中注定的那个真命天子的!” “哼,这还差不多。”方沐这才垂下双手,继续弯腰,收拾着床上的东西。 白色墙壁上的时钟在滴滴答答的摆动着,黎夏抬头,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才想起昨天做的那些检查的化验单还在医生的办公室里没取,起身,正要往出走,方沐便看向她,“干嘛去?” “取化验单。”黎夏回答。 方沐将床上最后的一点东西收拾好,装进包里,拉上拉链,随后走到黎夏的身边,双手抬高,放在黎夏的肩膀上,将她重新推坐到窗边的沙发上坐下。 “我去就好,你坐在这里乖乖的等我。” 有的时候,黎夏觉得方沐活的很糙,像个男人,有的时候,黎夏又觉得方沐活的很细腻,一点都不像男人。 她的身上,带着许多矛盾,很难让人一眼就看懂看透。 黎夏主治医生的办公室,方沐来过一次,那也是她第一次和明远打交道,过程不算愉快,这让她一直有些耿耿于怀。 回到病房,她对黎夏抱怨了许多关于明远的话,抱怨过后,才从黎夏的口中仔细的了解到关于那个男人的一切,不算她认识男人里最优秀的,但也算是条件上乘的男人。 明远给方沐的第一感觉,就是做事认真,而且是一丝不苟到严谨的那种男人,当然,也是她最不喜欢的男人类型。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梨花木门,上面金色的牌子上写着,主任医师:明远,办公室。 她抬手,轻轻的在上面敲了两下,没过一秒钟,里面便传来了低沉的请进声音。 方沐扭动梨花木门的把手,走了进去。 男人正坐在落地窗前的办公桌旁,骨节分明的双手上捧着一本厚重的图书,方沐的英语虽然不是很好,但也不算太差,翻译过来后,大约可以知道,这是一本写着关于如何治疗胃癌的医学书。 黎夏说他一直主攻的方向是外科,胃,不是应该属于内科吗?她不懂医学,但这是最基本的常识,她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男人从书本中抬眸,看到方沐,挑了挑眉,“方小姐,有事情?” “嗯,来取黎夏的化验单。”方沐抱胸,轻启红唇,对他完全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 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可以在男人堆里玩的游刃有余,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她只是在自己看的顺眼的男人面前,展现出女人的妩媚,对于那些她看着不顺眼的男人,她通常都会很冷。 男人点头,拉开抽屉,整齐的文件上面,摆放着几张化验单,他取出,递到半空中,这中间,化验单没有出现任何的褶皱和弯曲,从这种小细节就能够看出来,这个男人的性格,是多么的龟-毛和洁癖。 她伸手去拿,明远却将文件稍稍挪向一边,方沐扑了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方小姐,我能冒昧的问一句,我做了什么事情,会让你这么的讨厌我?”明远就算对女人的认知为零,也看出了这个女人对她的讨厌,这是一种毫不掩饰的讨厌。 明远忍不住的纳闷,他们只能算是见过两面的陌生人,没有理由也没有道理,会让她对自己产生这么讨厌的情绪。 “和陆渣渣是从小长到大的好朋友,这就已经足够令人讨厌的了。” 方沐伸手,大力的拽过他手上的化验单,“今天黎夏出院,往后江湖再见,希望你能够绕着我点,因为我这辈子最痛恨两种人,一种是处理不了自己的感情,有始无终的,一种就是你这样,明明知道一切,却眼睁睁的看着别人伤心难过的!” “其实从这点看来,你比陆渣渣也强不到哪里去,都只是让女人瞧不起的男人。” 方沐扭头就走出了明远的办公室,徒留下坐在办公桌前的明远,灰溜溜的摸着鼻子,说实话,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被女人骂,而且还被骂的这么直接,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慢慢的在心里发酵,像是种子,扎进了他的心里。 心里默默的念着女人的名字,方沐。 取完化验单,方沐就直接往病房的方向走了去。 黎夏坐在沙发上等着方沐,背后的阳光太温暖,影射的她有些睁不开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能够睡着似的,可她又不敢睡,怕梦到他,梦到他说分手。 “我们走吧!”方沐走进病房,突然响起的说话声音将黎夏吓的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过来。 方沐一手拿起病床上的背包,往后一甩,扛在了肩上,另一只手牵起了黎夏的手,像个真正的守护使者般,将身旁的瘦弱的黎夏护在身旁。 将背包往甲壳虫的后车座一扔,两人相继上了车。 “我们先去吃饭,顺便庆祝你出院,吃走霉运。”方沐驾车的技术在女人堆里,算是比较不错的,至少在不会开车的黎夏眼里,她的技术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好,都听你的!”黎夏没有意见,这种时候,能够有一个人陪在身边,她已经很知足了,至少可以充实自己,不再胡思乱想。 黎夏将车子开到了旧城区,停在了一家中国菜馆门口,从门脸到里面的装修的风格,都格外的引人注目,看来这家店的老板,对装修这方面的研究还是很深刻的,不然,绝对做不出来这种效果。 “新开的,前几天和朋友来蹭过一顿,口感好吃到爆棚,今天你出院,我就毫不吝啬的领你来了,记住,不要太爱我啊!” 方沐站在副驾驶的门边,单手搭在车门上,看着还坐在座位上的黎夏,一副邀功的模样,看起来痞痞的,帅帅的。 “你呀……”黎夏摇摇头,推开门边的方沐,下了车,忍不住的感叹,“就是太了解我了!” 两年的相处,她们已经十分了解对方的性格和生活习惯,并且在日积月累中,形成了相当好的默契。 很感谢上天的安排,让她在异国他乡结识了方沐,不然,她真的会孤单到抑郁的。 餐馆里面的人很多,已经没有空位,服务员走过来,很抱歉的说道,“两位稍等下,很快就会有空桌。” 随后伸手指向两人身后的位置,几排长长的木凳上,坐了很多排队等候的人,只有零星的几个空位,从这就可以看出来,这家餐厅的火爆程度。 方沐拉着黎夏走过去坐下,“现在还没有到午餐高峰,人就已经这么多了,真不敢想象晚餐时间过来,这里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不都说经济遇冷,人们消费 大幅下降,从这家餐厅的消费情况上看,经济遇冷,都是纸上谈兵,有钱的人,还是占了大多数。” 黎夏笑,“到什么时候,你都忘不了经济分析,看来你大学的经济学专业还是没有白读,总是能很轻易的就分析出市场的经济走向,说实话,真的有些为你未来的老公捏把汗。” 女人太强大了,就会衬得男人毫无能力,要想能够长久的走在一起,精神上的门当户对有时候往往比财富上的门当户对更重要。 “说实话,我也替他捏把汗。”方沐也笑,看着终于露出笑脸的黎夏,心里多少松了一口气。 半个小时后,服务员走了过来,告诉有空位了。 两人站起身,跟在服务员的身后,走向了靠落地窗边的位置。 整个餐厅里,充斥着法语西班牙语和英语,唯有她们隔壁桌的两位客人,说着中国话。 其中一位,便是她早上狠狠数落了一番的明远。 他正背对着自己和黎夏的方向,因此也没有察觉到背后有人接近,而且可能让他怎么都不会想到的是,接近他的这两个人,还算是他认识的不算陌生的陌生人。 他的对面坐着一位打扮十分美丽明艳的女人,是他的女朋友吗?方沐在心里猜测着,也忍不住的感慨,这个男人虽然做起事情来很让人讨厌,但他的眼光不错,女朋友长得确实很漂亮,跟他看起来还很般配。 本以为这样的男人,根本就不会有女人靠近他,看来,真的是她想的太多了。 黎夏也看见了隔壁桌的男人背影,也认出那是明远的背影,真的很想再问问他,陆川风在哪,为什么躲着不见她。 可她又没有那个勇气,以至于满腹都是对陆川风的突然消失的疑问和猜测,这两种情绪慢慢的堆积,让她整个人变得患得患失,像是个精神病患者一样。 两人落座,方沐熟练的点了餐,之后就沉默了下来,其实是想透过身后男人的话语,来追寻出关于陆川风的蛛丝马迹,可餐馆里的人太多,声音嘈杂,就算与他背靠着而坐,也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黎夏将手臂伸长,握了握方沐放在餐桌上的白皙小手,“不用为了我刻意的去听什么,他和陆川风从小一起长大,之间的默契和感情深度,根本就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就算我们磨破嘴皮子,他也根本不会透露一丝一毫。” “再说,他……如果想出现,自然会出现,如果不想出现,就算我把整个世界翻过来,也见不到他,顺其自然吧!” 这几天,她都是用这些话来劝慰自己,安慰自己,可作用,却着实甚微。 陆川风,你到底在哪里,怎么还不出现?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很想见到你? 方沐伸出另一只手,覆盖在黎夏的手上面,温热的触感,令黎夏突然有想哭的冲动,可她却硬生生的将这种脆弱的情绪逼了回来。 哭如果能够解决问题,她不介意大哭几场,可问题是,哭并不能够解决任何问题,反而会显得自己十分可怜。 她宁可让别人觉得自己活的很快乐,也不想把自己的伤口剖开,给别人看,这大概就是她留给自己的最后一丝尊严和骄傲。 隔壁桌的明远确实没有察觉到身后的餐客已经换了人,而且还是自己认识的人,因为,他正集中全部的注意力,来对付家里给他挑选的相亲对象,为了向父母表达自己是个性-取向正常的男人,他不得不与对面的女人聊得热火朝天的,好透过她的嘴来封住他父母的嘴。 聊了大约二十分钟后,女人拿起手包,略带些歉意的对明远说道,“明先生,不介意我去下洗手间吧?” 明远摇头,知道她并不是去解决什么生理需求,而是去补妆,刚好他已经无话可说了,她去洗手间这么一缓冲,还能让他有时间想一想接下来聊什么。 女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里,他正打算长长的叹口气,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却恰巧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按下了通话键。 “她出院了?”男人的声音中透着几丝沙哑和疲惫,似乎累极了。 “嗯,身体一切恢复正常,没有理由继续让她留在医院了。”明远拿起身前的透明玻璃水杯,凑到嘴边,缓缓的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明远的话落后,电话那头是一片沉默,好一会才说道,“她……有没有再跟 你提起我?” 这几天一直忙着公司的事情,根本就无暇分神去处理这些事情,现在手头上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陆川风却不知道这个事情,该从什么地方开始着手处理,才能够将伤害降到最低。 心中有一道声音告诉他,无论他怎么做,伤害也不可能降低,因为那个女人,她是在用生命爱着自己。 “没有!”明远沉吟了片刻,诚实的回答。 如果提起,说明她还没有绝望,如果没有再提起,说明她已经抱着绝望的心态在等着了。 黎夏,你知道不知道,我的为难,我的伤心?当然了,你不知道,如果你知道了,会比现在还要难过。 所以,事情到了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他打着负心的旗号,让她彻底的忘记他,然后去爱一个值得自己去爱的男人,舒服安逸的过下半生。 “你打算什么时候说?” 明远之前就和陆川风明确的表达过黎夏的意思,所有的事情,他们必须面对面的解决,爱与不爱,她都要听到他亲口对她说。 如果不是亲口说的,她一个字都不会听,一个字也不会信。 是的,这样的反应,才是他认识的黎夏,他爱着的黎夏。 “这两天,不会很久了!”陆川风从裤袋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狠狠的吸了一口后,激动的情绪,终于慢慢的恢复了平静。 又深吸了两口香烟后,陆川风缓缓的说道,“有时间吗?出来喝一杯?” “下午吧!现在在相亲,如果我这次再不好好的完成任务,就会被赶出家门,与父母断绝关系,哎,说到底,我是个可怜的人。” 明远与他同岁,两人的成长轨迹却完全不同,他小的时候。其实很羡慕明远,他有爸爸妈妈妹妹,一家人在一起,有说有笑,而他就像个局外的旁观者,只能远远的看着他们一家人的互动。 后来,他渐渐的长大,已经不需要家庭的温暖,却在谁都不知道的角落里,期望着自己有一天组建个小家庭,好让自己那颗多年漂泊无依的心,有归属感,然后能够清清楚楚的感受到里面的温暖。 只是随着年岁的增加,这种期待已经变成了一种奢侈的愿望,很难实现。 直到她的再次出现,本来已经死寂的心,却再次蠢蠢欲动起来,想为了她,与命运,再搏击一回,可老天却并没有宽待他,本来就千疮百痍的身体,又出现了问题。 而这次的问题,并不是他吃点药打点吊针就能好的,而是像定时炸弹一般,随时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没有未来的生命,就注定缺少对她的陪伴,所以,就算他的心里充满了对她的爱,又能怎么样?无力改变的事情,索性,就让它顺其自然吧。 “嗯,下午回我电话。”陆川风的说完,就切断了手机通讯。 坐在车里的他,忍不住的仰头闭眼,想借此来缓解身体上的难过和疼痛,可越是这样,就越痛。 他唇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感慨时间,感慨它真是个无情的东西。 …… 切断手机的通讯,明远的相亲对象也补完了妆容,正从洗手间的方向款款的朝他所坐的位置走来,像是模特般高挑的身姿和精致的五官,随着高跟鞋在地面上发出的哒哒声响,而让旁边用餐的餐客随着声音,忍不住的侧目看过去。 然后,便是男人们发出的此起彼伏的感叹声音。 黎夏对女人身上的香水味道十分敏感,随着明远相亲对象的逐渐走近,那种敏感的味道,也逐渐接近,不知道她到底喷了什么香水,浓重的让她的鼻子瞬间失灵,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的打出来。---题外话---ps:作者新浪微博:秦若虚sunshine 305,番外—《因为爱情》老死不相往来的陌生人~ 明远总得背后的声音有些熟悉,回过身来去看,果然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 这一刻,他忍不住的在心里暗暗庆幸,庆幸自己刚刚什么都没说,如果说了什么,一定会打乱陆子的部署,虽然不同意他的做法,但作为他的朋友和兄弟,目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尊重他的选择。 “好巧,在这里碰到两位。绂” 明远的手臂有些慵懒的搭在高级餐椅的椅背上,绷直的嘴角慢慢的浮出一丝微笑弧度,眸光轻轻的扫过黎夏的背影,紧接着,又看了一眼与他这个身位相对而坐的方沐,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还是能够很轻易的,从她慢慢蹙起的眉头看出来,她对自己的讨厌逼。 从小到大,女人对他表现出的不是崇拜,就是爱慕,从没有一个女人像她这样,对他表现出讨厌,这种讨厌,并不是女人对男人撒娇般的那种浅显的讨厌,而是一种真正发自内心的讨厌。 被女人讨厌的这种体验,这是第一次,说实话,有些新鲜。 黎夏回身,匆匆的看了一眼身后的明远,以示礼貌,可由于那股香水味太过浓重,引起的鼻腔过敏反应在不断的加剧,令她难受的捂住口鼻,间断的喷嚏,逐渐的演变成了不停的打喷嚏,根本就回应不了明远的话,方沐见状,只好说道。 “是很巧,没想到明医生对于吃也这么有研究,这刚刚开业没多久的火爆店铺,明医生就知道,还带了女朋友过来用餐,真是体贴心细,能够做你的女朋友,真是让人无比的羡慕。” 方沐冷嘲热讽的太过明显,黎夏看过去,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愤怒,大概是由于陆川风,才会导致她对明远的迁怒吧! 只是,这是她与陆川风之间的感情问题,作为陆川风从小长到大的好朋友,明远当然可以选择保持沉默和中立,再者说,她从没想过要迁怒于不相干的人,没有什么意义不是吗? 明远的相亲对象听到方沐的话,挺了挺自己的傲人胸-器,过于白皙的脸上露出隐藏不住的妩媚神色,对于同性的赞美,更多的是从心底里散发出的骄傲和自信,趾高气昂的仿佛全世界的女人,都不如她,都应该被她踩在脚底下。 方沐见过太多这样的女人,觉得胸-大无脑,还特别肤浅,当然,能够看上这种女人的男人,更加肤浅,不知不觉中,对这个男人的厌恶又增加了几分。 明远挑了挑锋利的剑眉,这个女人不仅明显的表现出了对他的嫌恶,就连对他身边的女人,也毫不掩饰的露出了嫌恶表情,明远抽空回头看了一眼今天的相亲女人,这女人除了矫情点,情商低点,其他的,作为女人,还是很合格的,最起码该凸的凸该翘的翘。 女人嘛,对于男人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要有足够的观赏性。 明娜常常说,他对女人的这种想法,是因为他没有谈过一场轰轰烈烈刻骨铭心的爱情,如果遇到了那个让他心动的女人,无论她是什么样的,在他的眼里都会成为独一无二的! 或许吧,不过他对感情这种东西,还是很敬而远之的,毕竟,他见过身边太多的朋友深陷感情之中,整天郁郁寡欢,无法自拔,从一个商业精英,社会楷模,变成了懦夫一样,很让人扼腕叹息。 他本人觉得,刚过而立之年,对于男人来说,意味着精彩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可对于思想腐旧意识保守的父母来说,像他这个年纪,正是生理和心理极其需要女人,来发-泄身体情-欲的年纪,可他偏偏不碰感情,所以,他们理所当然的怀疑他的性-取向有问题。 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的是,他不碰感情,只是不想让一个女人束缚他的人生,仅此而已。 明远再次回身,眸光中带着点点星光,“方小姐有所不知,我是个把工作和私人生活分的特别清楚的人,工作的时候,我通常都会投入百分之一百二的精力对待,私人生活时,我也会像大多数人那样,充满了热爱,尤其在美食的研究上。” 方沐拿起自己面前的水杯,浅抿了一口,淡淡的笑了一下,以示回应,跟这种男人,她真得是懒的多说一句话。 黎夏坐在长方形高靠背的餐椅上调整了一会,才觉得鼻腔过敏的反应好了一些,她坐在靠窗边这面的位置,明远坐在远离窗边的位置,她回头,正好可以与明远的身体错开,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彼此的脸上的表情。 他还是和平时一样的温润表情,并没有因为方沐的厌恶,而表现出什么不满的情绪。 因为刚刚不断的打喷嚏,使得黎夏的声音 tang有些微哑,“明医生,方沐的意思其实是很羡慕你的女朋友,毕竟能在那么繁忙的工作之余,还不忘细心体贴的陪伴自己的女朋友,换做是谁,都会忍不住羡慕的,刚刚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二位用餐了,请继续慢慢享用。” 明远是明远,陆川风是陆川风,她分得清,不会将两人混为一谈。 黎夏的话刚落,方沐便一拍餐桌,站起了身,虽然脸上都是笑容,但却能够看出来,她满身的愤怒。 “黎夏,我突然觉得不想吃这里的东西了,走,我们去超市买材料,回家吃火锅去!” 从包里掏出钱,拍在桌子上,拉着黎夏就匆匆的往出走。 明远看着女人远去的背影,心中第一次升腾起了对女人的征服欲-望,这种蠢蠢欲动,在心底,久久不能平息。 …… 明远例行公事般的结束了与父母安排的相亲对象的会面,走出餐厅时,他非常绅士的说要送她一程,可相亲的女人却拒绝了,理由很简单,就是他没有正式的向刚刚那两个女人介绍自己的身份,这让她觉得很没有面子。 要知道,上流社会的公子哥都得排着队约她,而她还不一定有时间搭理他们,他明远算什么?只不过是个被医学界誉为天才的医生而已,家境跟她认识的那些男人相比,根本就能算是最好的,要不是看他长得还可以,她根本就不会答应今天的相亲。 她的屈尊降贵,换来的却是他的漫不经心,他是不是以为她非他不可了。 “哦,这样啊,真遗憾,那路上注意安全。”明远的唇角始终挂着一抹温润的笑,然后,上了车,下一秒,车子就滑出了餐厅前面的停车位,与主路上的车流会合。 车子开得快,甩了女人一身的尾气,她瞠目结舌的看着那辆像是箭一般驶离自己身边的车子,终于明白她相亲前,闺蜜对她说的那些话了,她说学医的男人不是闷-***龟-毛,就是根本不懂怜香惜玉,看来是真的。 就算她矫情的说了一句不用他送,他也不能当真啊,她咬唇,跺了跺脚,发誓再也不会接触职业是医生的男人。 透过后视镜,明远看了一眼还在原地气愤跺脚的女人,忍不住的摇了摇头,与这种低智商低情商的女人演戏,真的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因为她根本就看不出来,男人的虚情假意,跟这种女人,玩玩还可以,要是真在一起,怕是一秒钟都忍受不了。 在主路上行驶不到十分钟,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他接起,对面传来了低沉的男人声音。 “到哪了?” 明远看了一眼前方的路标,“快到了。” “嗯!” 挂断电话,大概又行驶了十五分钟,才赶到陆川风所说的那家酒吧。 停好车子,又按下锁车键,便匆匆的往酒吧里面走了去。 在服务员的引领下,走到了二楼的其中一间包房外,推开门,便看到了喝的已经有些微醺的陆川风。 他的外套被随意的仍在沙发上,领带半解,衬衫纽扣也解开了几粒,露出里面精壮的胸膛,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颓废狼狈,和那个传说中驰骋商场的方氏总裁,大相径庭。 明远蹙眉走近,劈手就夺过了他手中的酒瓶,“陆子,时间不多了,你这样拖下去,只会让黎夏更痛苦,去见她一面吧!” 去见她吗?他当然想,可他知道,看见她后,他根本就说不出任何分手,亦或是不爱她的话。 以前,心中了无牵挂,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能活多久,现在,他的心中有了她,很想活的久一些,给她幸福。 “刚刚我还见到了她。”明远叹了一口气,与他并肩坐在了一起。 陆川风听后,身体明显的一僵,“她……怎么样了?” “除了看起来有些疲惫外,其他一切都很好。”明远回答。 陆川风沉默了几秒后,喝酒后略有些暗哑的声音继续在安静的包间里响起来,“没有继续问我?” 明远摇摇头,“没有,估计只想等你亲自出现。” 距离两人被困在那场暴风雪里,已经过去整整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里,他在尔虞我诈里筹谋算计,走的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可在某个分神的瞬间,就会疯狂的想她,想见她。 可这种冲动过后的下一秒,他就会胆怯,然后,就是无限循环的痛苦。 “叶振雄那边怎么样了?”明远转移话题,尽量让包间里沉重的氛围缓和一些。 “逼的很紧,我还在周-旋,不过……想让黎夏彻底的对我失望,和叶缇结婚,是最快也是最一劳永逸的方法。” 怪不得他会这么痛苦,怪不得他迟迟的下不了决定,原来他是在想用这种决绝的方式,来让黎夏忘记,因为都知道,他一旦对另一个女人许下一生一世的誓言,就代表着,他和黎夏会变成老死都不相往来的陌生人。 而老死不相往来这几个字,太重,重到他根本无力承受,因为他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尤其是他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这种离别方式。 “这个方法固然好,就怕会惹来一身-***,还有,如果你选择了和叶缇结婚,那么叶缇会成为法律定义上,你的合法妻子,说句不吉利的话,她成为了你的合法妻子,就意味着,她有继承你身后所有财产的权利,你真的想好了吗?要赋予她这个权利?” 谁都不敢保证,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早做打算,有备无患当然最好,只是,他始终尊重他的选择和决定。 “阿远,我和叶缇结婚,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没有谁伤害谁这一说,也不用有任何的心理负担,这样的话,会让我少了许多后顾之忧,还有,我名下所有的财产,包括动产和不动产,都已经尽数在转往黎夏名下的过程中,就算将来我不在了,叶缇也不会拿到一分钱。” 男人对于不爱的女人,是不是都特别的残酷,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是。 明远从裤袋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递给了陆川风,随后又抽出一根,放到了自己嘴边,点燃,烟雾弥漫间,他金丝边眼镜下的双眸微眯,像是海般,黑湛的深不见底。 “陆子,我没有真正的爱过一个女人,也不懂你的那种感受,我只希望你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活,可真正爱一个人,不就是希望她幸福吗?黎夏毕竟还年轻,不能耽误她一辈子,你这么做是对的!” 在自己不能给自己所爱的女人幸福的情况下,就狠狠的推开她,这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他是陆川风,他相信他可以做到。 “是吗?”男人的声音里带着苦涩,“可一想到将来她会站在别的男人身边,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简直生不如死。” 不过,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终究会随着他生命的结束而结束,至多两三年,生不如死,又能怎么样呢? “陪我喝点?”陆川风看向明远,以及他手里的红酒瓶。 “你的胃病复发,和你过度饮酒有很大的关系,不要再喝了!”明远并不同意,躬身,将酒瓶子放到沙发几上,并推的老远。 陆川风拍了拍明远的肩膀,“都已经这样了,多喝一些和少喝一些有什么区别,再陪我醉一场,今后,我再不饮酒。” 既然时间不多了,他就趁着这个机会,再酩酊大醉一回,以后,他必须时时刻刻保持清醒,因为,还有许多场战役要打。 明远最终还是陪陆川风大醉了一场,在这个晴朗冬季的白日里。 …… 黎夏回到出租的公寓修养了整整两天后,觉得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便开始上班了。 她本身就是个比较沉默的人,上班后,整个人更加沉默了,除了和同事之间必要的沟通外,几乎听不见她说话,安静的就像空气一般。 方沐很担心黎夏,怕她这样下去再憋出什么病来,便时常走到她的工位旁,说着各种话题,想分散她的注意力。 可每次,她不是傻傻的笑一下,就是眼神涣散的看向窗外,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这明显精神上已经出现了问题。 这天下班,方沐要拉着她去精神科看医生,却被她拒绝了。 “方沐,我没事,只是有些累,再调整几天就好了!”她只是有些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消失,是她哪里做的不够好,还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她每天都在猜,上班的时候在猜,下班的时候在猜,走路的时候在猜,就连睡觉的时候也在猜。 可她根本就猜不透,也猜不明白。 她承认,在感情中,她是个愿意钻牛角尖的人,她也想改,但改不掉。 < p> “你这都调整几天了,根本一点效果都没有,我看你再这样下去,真的会憋出抑郁症来,黎夏,听我的,去看看心理医生,跟她说说你的心情和想法,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现代人生活压力大,有点心理疾病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不要害怕,要勇敢面对,知道吗?” 方沐的关心和担忧,让黎夏很感动,要不是有她陪在自己的身边,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到今天。 “我没有害怕,方沐,我敢肯定我自己是心情不好,而不是抑郁,放心吧,我是绝对绝对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黎夏伸手拉过方沐的手,诚恳的说道。 方沐的眉毛依然紧紧的蹙在一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一副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终于妥协道,“夏夏,我们是朋友,所以我会关心则乱,而你千万不要对我有任何的隐瞒,只要有任何不舒服,或者奇怪的想法,都要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走出阴影的。” “况且,人生那么长,不一定只有爱情。” 黎夏终于扯出一抹笑,“好,我知道了。” 坐上公交车,看着渐渐入夜的苏黎世夜景,眼泪不知不觉的就流了下来。 她真的很想知道陆川风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是不是……正陪在另一个女人的身边? 想到这里,黎夏赶紧否定,不会的,他根本就不屑玩这种爱情游戏,如果他不想继续了,就会跟她说,绝不会拖泥带水,那根本就不是她的性格。 回到公寓里,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看了一眼墙上的温度表,已经接近了零上三十度,她赶紧将挎包仍在沙发上,脱掉身上厚重的毛呢外套,走到窗边,打开一扇窗户。 也许是很久没有好好的站在落地窗边看外面,她都已经忘了对面那栋楼里经常饮酒的男人,今晚的他,手里没有拿酒杯,只是双手插兜站在窗边,深邃的眸子看向窗外,没有焦距,似乎染上了什么烦心事。 为什么他总是一副看起来受伤的样子,就像自己这般? 大概也在经历一段难以割舍,却又不得不割舍的感情吧! 将窗帘拉合上,窗外的寒风将窗帘轻轻的吹拂起,她坐在沙发上,疲惫的闭上眼睛,不一会,就进-入了睡眠状态,梦到了他。 记不清这是连续多少个夜梦到了他了,他穿着一身手工定制的高级西服,坐在大班椅上,正批阅文件,她敲门走进去,平静的问他为什么? 他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了句抱歉,然后那道高大的身影就慢慢的消失在眼前,她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没有抓到,下一秒,她便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周围的场景,她才知道,自己又做梦了。---题外话---ps:作者新浪微博:秦若虚sunshine 306,番外—《因为爱情》我有什么值得你玩弄的地方~ 因为开着窗子,寒气不断的往屋子里涌,室内过高的温度已经降了下来,她穿的不多,很轻易的就被窗外涌进来的寒气吹打透,冷的令她忍不住的打起了寒颤。 见状,她赶紧走到窗边,将打开的那扇窗子关合上,刚要转身,眸光不经意的向对面扫了一眼,那个男人还在,挺拔的身姿一动不动,维持着她刚刚入睡前看到的那个姿势绂。 没有饮酒的他,身上似乎少了许多过去和故事,流露出更多的,是迷茫,但不知道这种迷茫,是对感情上的迷茫,还是生活上的迷茫。 她摇摇头,自己的感情生活都处理的一塌糊涂,又有什么资格去关心别人的感情生活呢?都是这个城市里,芸芸众生的一个,谁又能切身体会另一个人的痛苦呢? 心下一动,抬手,在氤氲了一层白色雾气的窗玻璃上写下一行字,但愿对面的那个男人能够看到她的安慰,虽然他有可能不需要她的安慰。 已经很晚了,她不会出现了,睡吧逼。 这句话是对那个男人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这么晚了,他根本就不会出现了,白日里所有的等待和期待,又要在这个深夜里彻底的归于沉寂。 转身,背着窗子将窗帘拉合上,深吸了一口气,她告诉自己,再等等,他一定会出现的,一定…… 将房子里的所有灯都熄灭后,她摸着黑回到卧室,卧室的窗帘还没有拉合上,透过玻璃窗,能够很清晰的看到对面的那个男人在微笑,虽然并不能看清他的样子,但她就是可以非常肯定,他在微笑。 是她这个陌生人的安慰对他起作用了吗?或许吧。 …… 第二天一早,黎夏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迷蒙中,她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来电显示,是方沐。 “昨天我没有告诉你,负责方氏那个项目的所有项目组员,都要七点半在方氏大厦楼下会合吗?” 昨晚,她和黎夏昨晚吃完火锅,分手后,又和朋友去酒吧喝到午夜十二点,晚上回到家,没洗漱就直接睡下了。 正睡得香甜,前一天设的闹铃在早上五点半响了,她才想起今天负责方氏项目的所有项目成员有集体外出计划,不能按照平时上班的时间起床化妆,由于喝了酒,她整个人都是肿的,照了一眼镜子,她吓的赶紧消肿化妆,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匆匆的出了门,开着她那辆红色的大众甲壳虫,二十分钟后,就冲到了方氏大厦门口。 停稳车子,下了车,就看到了负责方氏项目的所有组员,唯一没看到的就是黎夏。 她拍了拍脑子,因为这件事情是下班后临时通知的,她忘了有没有和黎夏说。 一刻都没敢耽误,赶紧给黎夏拨了电话过去。 听到黎夏略带惺忪的嗓音时,她的心凉了一半,看来,她忘记和黎夏说了。 “七点半?”黎夏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钟表,时间已经显示七点十五分了,来不及多说,她匆匆挂了电话,简单的洗漱过后,就冲出了家门。 从暴风雪那天过后,她就一直在等他出现,可这么多天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出现,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心灰意冷的同时,她竟忍不住的期待,期待通过公事上见他一面,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她又有些胆怯,就是一种无法形容出来的心情,很微妙。 打车赶到方氏大厦的时候,已经是七点五十分了,方沐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估计在开会,不方便接听电话。 正像无头苍蝇,不知道该怎么办时,方沐发来了短信,“快,二十三楼,第五会议室。” 接到讯息,黎夏马不停蹄的冲进大厦里,因为之前来过一次,对这里还算熟悉,不一样的是,上次是和那个男人一起,乘坐的是总裁专属电梯,这次,她只不过是合作方,身份已然不同。 到了二十三楼,她顺着长廊,终于找到了方沐所说的第五会议室。 整个第五会议室的装修极尽现代设计感,由透明的玻璃墙组成,因此,也能够很轻易的看到里面坐着的人,尤其是主位上的人。 真的是他,陆川风。 十几天没见,他似乎瘦了,眉宇间多了些掩饰不住的疲惫,还是一身黑色的高级手工定制的西服,同色系的领带和皮鞋,坐在主位那里,根本不需要举手投足,就可以很轻易的遮盖住落座的满场精英。 tang 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相隔天涯,陆川风,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会议室里很安静,随着她推开会议室的门,里面大半的人都看了过来,包括主位上的男人,匆匆一眼,一个思念成灾,一个深不可测。 叶缇坐在他右手边的位置,一身channel最新款的冬季白色洋裙,将她本就接近完美的身材勾勒的更加完美,一个黑一个白,不知怎么,看起来有些刺眼,刺眼到她的眼睛开始有些湿润。 这种感觉只不过维持了两秒钟,她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脆弱并不能解决问题不是吗? 方沐朝她挥了挥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座位,示意给她留的座位在自己的身边。 往里走,路过林北辰和艾伦时,黎夏故意将头垂低,没敢看他们脸上的表情,想必一定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一早上的兵荒马乱,在她坐下去的那一刻结束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些难过,突如其来的难过。 “刚刚说到哪里了?”主位上的男人翻阅了下手上的文件,抬眸看向对面的林北辰。 林北辰没说话,匆匆的瞥了一眼黎夏的方向,随后又看了一眼艾伦,艾伦会意的点头。 “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是我司的黎夏,具体情况还是由她阐述比较好。”艾伦面向陆川风说完,又看向黎夏,“黎夏,给陆总好好汇报一下项目的进度。” 艾伦的话落,整个会议室的所有目光又全都集中在了黎夏的身上,她并不喜欢这种被注视的感觉,却又不得不接受,就像陆川风说过的,当你站到一定的高度,所承受的关注度自然也会跟着达到一定的高度,喜欢亦或是不喜欢,已经不是自己所能够决定的了。 黎夏将早就准备好的文件翻开,在众人或艳羡或麻木的眸光中,开始了对这个项目阐述。 陆川风挺直的背脊靠在高级办公椅背上,动作十分慵懒,眸光有意无意的扫过黎夏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黎夏的阐述相对有些单一,这让方氏这面的员工有些不满意,尤其是项目部的主管,叶缇。 在黎夏的阐述还在继续,没有结束的时候,叶缇就出声打断了她的话,或许是太突然,可以很轻易的,让心思敏感的人,感觉到叶缇的刻意。 可无论是刻意,还是无意,这个项目的方案计划书存在许多漏洞,这一点上,没有人能够否认。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这个项目呢,关乎到方氏对林氏十几个亿的投资,我不知道这么复杂的项目,为什么会让贵公司的项目人员理解的这么简单,我们每开发一个项目,就希望对方和我们一样,保持着高度的创造和创新精神,如果按照老套路,一成不变的发展下去,那么合作的意义又来自于哪里?” “众所周知,现在全球的经济都在制冷,一个十几亿的投资,意味着我们在冒很大的险,当然,冒险的同时,也是相信贵公司能够为我们带来想象不到的利益,可是抱歉,目前为止,我并没有看到贵公司的诚意,反而觉得敷衍,这种敷衍,我们绝对不会买单。” “我的话相对有些直接,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望大家海涵,毕竟都是为了工作,互惠互利,合作共赢,才是我们最终也是共同的目标,希望贵司能够体会到我和方氏所有员工的良苦用心。” 叶缇的这番话,将黎夏项目组呕心沥血一个月的所有方案全部否定,这种否定,意味着对这项目的否定,也是对黎夏这个项目负责人的否定。 会议室里陷入前所未有的沉默和安静之中,这种沉默和安静,令人觉得呼吸都是一种吵闹的行为。 缓了一缓,叶缇才继续说道,言谈举止间,没有再留半分情面。 “冒昧的问林总一句,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有多少大项目的经验?虽然这并不是唯一一个鉴定人能力和实力的方式,但却可以成为一种参考,毕竟有过经验的人,是不可能做出这种小家子气的方案来的!” 叶缇的咄咄逼人,令林氏每个人的手心都捏了一把冷汗,这种感觉就像被人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可又不能喊疼,只能默默的承受。 说实话,这种打法,让本处于主动一方的林氏,变成了被动的一方,这种突然的转换,打了个林氏措手不及。 有时候做生意就是这样,主动可以变成被动,被动可以变成主动,就看谁有能力扭转局面。 说实话,当年,他所认识的叶缇,安静温暖,很少有这么咄咄逼人的时候,可时间,终究还是有这个能力,将一个人改变的面目全非,他珍藏在记忆深处的那个小女孩,还是不见了。 林北辰脸上的表情依然温润,并没有因为叶缇的话,而有一丝丝难堪或者尴尬的感觉。 久经商场的磨炼,最起码的素养,便是能屈能伸,没有永远的强者,也没有永远的弱者,这个世界,对每个人其实都是公平的。 “如叶主管所言,我方的这次所选拔的项目负责人,确实没有过任何大项目主管经验,但就能力而言,却不输给任何一个有大项目经验的人,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叶主管认为这个方案太小家子气,可林某人却觉得,这个方案并不小家子气,反而更容易让受众群体和消费者接受。” “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观点,具体的,还要请陆总说一说他的看法,如果陆总也认为这个方案没有任何的价值可言,我会立刻换掉这个项目组的所有人,包贵公司直到满意为止。” 整个会议室的氛围已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紧张之中,众人屏息的看向主位上的男人,忐忑不安的等待他开口,当然,忐忑不安中的人,也包括叶缇。 因为她并不能够确定陆川风的想法与她的是否一致,如果他选择继续任用黎夏的方案,她也就失去了继续反驳的立场和道理。 这让她多少有些焦灼,她并不喜欢让他以这种方式继续和黎夏见面,如果想要让他彻底的遗忘黎夏,最重要的,就是不再见她,不再见,慢慢的,也就不会再想起。 陆川风的眉头微微蹙起,没有人能看懂他此刻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的让人觉得而有些害怕。 见她久久没有说话,身边的叶缇忍不住的凑近了他一些,“陆总,林总在问你话。” 陆川风调整了一下坐姿,动作依然慵懒,依然漫不经心,可却不能让人忽略一丝一毫,仿佛他的每个动作,都能够引人膜拜。 “对于这个项目……说实话,我并没有过多的想法。” 陆川风过于成熟优雅的声线响在会议室里,没有人知道他这句话的具体含义,都在继续屏息等待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相信林总,所以才会选择和林总合作,林总信任谁,把项目交给谁,那都是林总的自由,我无权干涉,也不想干涉。这是我与林总的第一次合作,所以林总可能还没有完全了解我这个人,说实话,我这个人做生意,不在乎过程,只在乎结果,只要结果完美,过程是什么样的,又有什么重要?” 陆川风的话落,以林北辰为首,开始鼓掌,接着,整个会议室变成了一片掌声的海洋。 叶缇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可就算她再不满意这个结果,也只能随着众人大方的鼓掌,有的时候,想要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落落大方的女人,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尤其对她来说。 一片掌声落下,林北辰才缓缓的说道,“陆总真是给我上了人生很宝贵的一课,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商人最重要的素养,也难怪陆总能够短短几年,就将方氏的业绩提升到无人能够企及的高度,这让林某人非常佩服。” 那场上流宴会上,陆川风对黎夏的表白,至今还让在座的每个人都记忆犹新,因此,大家都在纷纷猜测,黎夏能够做上这个项目负责人的位置,都是因为陆川风的原因。 想要宠溺一个女人,就给她最想要的,而陆川风有这个实力和能力,除了给她最想要的,当然也会给他想宠溺的女人最好的! 暴风雪后的这二十几天,媒体没有再捕捉到两人同框的画面,因此纷纷猜测两人已经分手。 这种猜测,随着黎夏出院,回到项目组上班后,声浪越来越大。 有的时候,她会在卫生间的隔间里,无意中听到同事们的讨论,当然,都是陆川风怎么样将自己甩掉的过程,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过程,她们就知道。 她没有把这种猜测放在心上,既然当初选择和他在一起,就要承受这些质疑和猜测,她有心理准备。 这几天,媒体更是不间断的报道两人已经分手,陆川风有了新欢的新闻,图片大多都是配的他和下属走在一起的工作照,而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下属,就是叶缇。 配上高清的图片后,配的大多数的标题也都是比较悲情的,比如说,灰姑娘难圆豪门梦,或者就是,梦断豪门 ,文章里,将黎夏描写的卑微又痴情,悲惨又无奈。 今天的见面,算是解决了黎夏的一个心病,也算是解决了对这段感情存在猜疑的同事们的一种满足感。 不止黎夏在猜测,其他人也在猜测陆川风和叶缇的关系。 “林总真是太过于自谦了,好了,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吧,我十点钟的飞机,要去美国出差半个月,还有许多东西没有准备好,所以,原谅我不能亲自送林总走出方氏大厦了。” 话落,陆川风就站起了身,朝长长会议办公桌对面的林北辰点了点头,带着致歉的意味。 随后迈开长途,朝着会议室外走了去。 叶缇紧跟在他的身后,高跟鞋在高级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声响,每一下,仿佛都能够踩进人的心里。 黎夏坐在原地出神,方沐推了推她,没有反应,又推了推她,黎夏才微微转头,看向身边的方沐,绷直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怎么了嘛?” 方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既然不明白,现在就是最好追问机会,过了这次机会,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夏夏,去问问陆川风吧,总该给个答案的,不是吗?” 是啊,他总该给她一个答案的,不管好的还是坏的。 黎夏将手中的文件推给方沐,“帮我收拾好。” 然后,急切的站起身,在一众人的目光中,匆匆的跑向了最前头的那个高大男人。 他是那种穿上西装,就会给人一种冷漠到令人难以接近的那种人,看着他的背影,鼓足的勇气,似乎都有那么一秒的停顿,可她终究还是抵抗不了自己的心魔,追了上去。 结果如何,她能做的,似乎只有接受,不是吗? 谁让她是这场感情中的深陷者呢?没有深陷的那个人,注定是要来伤害深陷感情其中的那个人的。 “陆川风……”她边跑边喊他的名字,明明不过三个字,他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量。 曾经在感情杂志上看到过那么一句话,对于人来说,最短的咒语,其实是一个人的名字。 陆川风,就是她的咒语,十年前是,十年后还是,从未改变。 跟在他身后的员工纷纷的看向她,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似乎都在等着她被陆川风无情伤到。 她的声音很轻,陆川风却听到了,沉稳的脚步不受控制的停了下来,跟在他身后的叶缇红了眼眶,是不是她付出的再多,都不如黎夏的一句陆川风? “叶缇,将这些文件送到我办公桌上,我随后就来。”他微微转身,将手上的文件放到叶缇的手上。 叶缇沉默的咬住红唇,深吸了一口气,很想大方的说句话,可她却说不出来,在感情上,她根本就不是个大方的女人,所以,她根本就装不出来。 捧过文件,没再说话,绕过他高大的身躯,朝着走廊的尽头的电梯间走了过去。 刚刚跟在两人身后的同事也不得不朝前走,因为看不上好戏,而纷纷露出失望的表情。 黎夏跑近,额上冒出了一些细碎的汗珠,就连鼻尖也挂上了一层,她知道,这病并不是因为热,而是因为紧张。 两人所站的方向,离安全通道不太远,为了避免被围观,他拉起她的手,推开安全通道的门,走了进去。 从没见过总裁对叶主管以外的女人做出亲密的举动,能够亲眼看见他牵起另一个女人的手,已经足够让看到的员工兴奋几天的了。 安全通道里面没有窗户,有些黑,感应灯又不亮,只能借着楼梯间上下亮起的灯光,来辨识彼此脸上的表情。 两人这么面对面的站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沉默的让人有些心慌。 好一会,黎夏才鼓起勇气开了口,“陆川风,从我们两个被人从那场暴风雪救出后,你为什么没有再出现,方沐对我说,你母亲做了主,让你和叶缇结婚,我我……没有相信,我只是想听你亲口说,这一切是为什么?” 开始的冷静慢慢崩溃,直到最后的语无伦次,为什么面对这个男人,她永远都做不到镇定自若呢? 陆川风微微推开了一些,背脊抵在冰冷的墙面上,没有说话,而他的沉默,代表着 什么?难以启齿,还是,已经默认。 黎夏慌了,从来没有过的心慌。 “我知道,我有许多缺点,如果你不够好,我都可以改,但能不能请你不要用这种方式对待我,我真的……真的受不了。” 眼泪突然从眼眶滑落,然后,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滴接着一滴,无休无止。 男人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浓浓的烟雾慢慢的在彼此之间弥散,不知是这里有些黑,还是他吸了烟,总之,他的声音很低哑,带着压抑的低哑。 “黎夏,对不起。” 能说的,似乎只有这简单的五个字,就算恨他也好,怨他也罢,他都已经无所谓了。 “对不起?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告诉我,对不起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这么多天的等待,你这么多天的逃避,都只是为了这对不起三个字?还是,方沐对我说都是真的,你真的要娶叶缇,要跟我分手,你说话啊!” 从没有过的歇斯底里,从没有过的心痛交加,因为这个男人,她尝了个遍。 都说感情苦,可她不怕苦,到最后,却依然沦落到这个地步,该怪谁呢? 良久,他的声音才缓缓的传过来,平静到没有任何的波澜,“我没有爱过你。” 所以,他真正对不起自己的是,他没有爱过自己? 她伸手,将脸上的泪痕抹干净,这种时候哭,似乎没有什么意义,既然想把话说明白,就不应该露出这种脆弱的情绪。 走近他一些,越靠近,他身上浓重的香烟味就越刺鼻,她却不在乎,依然靠近。 “陆川风,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不爱我!” 她的双手带着冰凉,慢慢的抬高,覆上他英俊的脸颊,他将手中的烟蒂掐灭,扔在了地上,嘴中残留的烟雾,被他仰头,缓缓的吐到上空去,要论痛苦,他的痛苦并不比她的少,可现在痛苦,也好过以后痛苦,黎夏,你自由了。 他在调整自己的情绪,可却掩藏的非常好,并没有让黎夏看出一丝一毫。 看向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没有爱过你。” 能够透过眼睛,对自己爱的人说出不爱的话,说明那个人真的没有爱过,若是真的爱着的人,根本就不敢也不可能直视对方的眼睛。 捧在他脸颊两侧的手缓缓的垂下,她说不上来此刻的心情,是痛到麻木,还是因为他的话,已经快要窒息,她已经分不清了。 她用整整十年的青春爱的男人,到最后却告诉她,他从没有爱过自己,有过这种体验的人,想必全世界只有她自己吧! “那当初为什么说爱我,为什么要同意和我在一起,我有什么值得你玩弄的地方吗?身体吗?我已经不年轻了,相比二十岁出头的小女孩,都已经可以算是老女人了,钱财吗?我从头到尾都一无所有,所以陆川风,我真的想不明白,我有什么值得你玩弄的地方?” 泪再也忍不住,像是决堤的水,倾泻而下,她擦干,又落下,擦干,又落下,最后干脆气恼的用身体撞墙,仿佛只有这才,才能让自己脆弱的情绪好一些。 “为什么要隔这么多天才说?明明可以很早就对我说的啊!”她平静了一下,缓缓的开口,声音中已经没有那么浓重的哭意。 男人依旧沉默,似乎对于这段感情,他能够做的,就是保持沉默。 悲哀吗?是的,有些悲哀,不过没有后悔,毕竟是她自己选择爱的人,就算结局她无力承受。 “你真的……要和叶缇结婚了吗?”这是最后一个问题,她命令自己必须问出来。---题外话---ps:作者新浪微博:秦若虚sunshine 307,番外—《因为爱情》以后少抽些烟,对身体不好~ 307,番外—《因为爱情》以后少抽些烟,对身体不好~ 虽然始终不相信,他会在没有和她说清楚之前,就对另一个女人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但……现在,她似乎有理由相信了,只是还不确定。 屏息等待的过程中,心脏就像在坐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始终悬在半空中。 安全通道里太安静了,安静的能够清清楚楚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一个杂乱无章,一个沉稳有力。 是不是在面对与她的感情时,他永远都可以这样泰然自若,难过伤心的就只有自己而已? 陆川风的沉默,让黎夏从期望变成了失望,然后又从失望慢慢变成了绝望。 他了解陆川风,就像她了解自己一样。 他是个敢作敢当的男人,没有做过的事情,他会否认,但如果是他做过的事情,他会承认,并不会试图找其他方式来哄骗对方,这大概,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 此刻的自己,多么希望他能够骗骗自己,说黎夏,我只是单纯的不爱你,并没有要和叶缇结婚。 可他的沉默,早已经说明了一切。 黎夏,十年的感情纠葛,今天,在这个过于黑暗的空间里,你终于可以彻彻底底的放手,做个了断了。 记住,以后,你的心里,不能再有这个叫陆川风的男人了。 好一会,男人才动了动,再次从裤袋里摸出烟盒,白皙修长的手指正要从烟盒里抽出香烟,却被突然走近的她,伸出的手给阻止了,男人的动作明显的一顿,只因手背上是她温热的掌心,有些烫人。 因为她的接近,陆川风的心中突然升腾起一股不安与彷徨,仿佛已经感受到了她对这段感情,失望透顶,以及决绝的情绪。 就算在商场中,谈十几个亿的合同,都可以做到面不改色的男人,此刻,却因为这个女人,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不安与彷徨。 这种体验,他并不喜欢,却又没有理由拒绝,因为这本就是他应该承受的! 她的小手很柔软,滑腻的溜到他的掌心里,抽出烟盒,随后踮起脚尖,双手攀上他的双肩,红唇凑近他的耳廓,声音很浅很浅,却能够听出来,那里面的颤抖和哽咽。 “陆川风,以后还是少抽些烟吧,对身体不好,还有,你的胃不好,以后就算工作繁忙,也要记得按时吃饭,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有一个好的身体,才能创造更多的财富。” “苏黎世和青州一样,天气都十分的变化无常,你要让你的助理时常关注天气,然后提醒你,常常更换衣物……”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停顿了下来,因为离得近,他可以很清楚的听到她调整呼吸频率的声音,好一会,她才继续说道。 “大概我和你注定有缘无分,当然,我也不会怪你,因为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我的一厢情愿,你能够陪我走到这里,我已经很知足了,陆川风,我对你没有什么过多的要求和奢望,就是希望未来的某天,你突然回忆过去时,能够记得有一个我,曾用整个青春爱过你,那样的话,也算没有辜负我对你的爱。” “还有……大概这辈子,我们都不会再相见了,在感情上,我本不是个大方的人,但为了你,我想做个大方的人,陆川风,我祝你能幸福到老,至少应该比我幸福。” 心很痛,可又觉得轻松了不少,最起码,在这么多天的等待过后,他终于给了自己一个答案,一个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答案。 往后的的人生,都是没有他的路,路上的荆棘与坎坷,她都要自己去面对。 现在,她最应该做的,就是要学会坚强,去掉对他的依赖,适应没有他的日子。 攀在他双肩上的手和踮起的脚尖缓缓的放下,然后,她慢慢的后退,向安全通道的门口移去。 男人垂在双侧的手很想抓住什么,可就在冲动下,想抬起手的那一秒,他又狠狠的将那股冲动压了下去。 这样,是对彼此来说,最好的结局了,已经没什么遗憾了,不是吗? 转过身,她拉开安全通道的门,廊上的光亮透过门缝传进来,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去看他脸上的表情,她怕她会忍不住的去求他不要放手,不要和叶缇结婚。 可她的自尊和骄傲,根本就不允许她做出这样的事情。 爱情,可以卑微,但不能下-贱,这是她对自己最后的要求。 廊上已经空无一人,可以不用看到那些或戏谑或好奇的眸光,这多少让她松了一口气。 …… 相比其他的同事,黎夏晚了半个多小时回到的项目部,她的眼眶有些红肿,脸上有着隐藏不住的疲惫,从这些表现上来看,同事们就可以很轻易的猜出这段感情的结局。 黎夏已经觉得自己掩藏的很好了,但还是在无意中吸引了许多同事的目光,她的唇角始终挂着一抹笑,就算输,也不想自己输的那么狼狈,那么令人同情。 回到座位,方沐第一时间就滑动办公椅凑了过来。 “怎么样?他说了什么?” 黎夏咬了咬唇,很想用无所谓的语气说,可一开口,就已经泄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算是和平分手吧!”她简单的回答,双手故作忙碌的整理桌面上的文件,整个人又慌张又无措,却还要假装坚强,这样的黎夏,太让人心疼了。 方沐伸出手,握住黎夏正在整理文件的手,阻止了她的忙碌,在这种心境下,她根本就不可能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还不如让自己尽情的悲伤,减少些心里的痛苦。 “理由呢?总要有一个结束的理由吧!”方沐继续问。 黎夏努力的回想,也没有想出来他给出的结束理由,因为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告诉她,为什么开始,为什么结束。 “他说……他没有爱过我。”如果硬要给出一个理由,那么这个应该算是一个吧。 方沐听后,十分气愤的拍了下桌子,“什么?他这是在给老娘放屁吗?什么叫做没有爱过你,没爱过?没爱过的话,凭什么当着那么多人名流政商的面表白,弄得好像这辈子非你不可似的,怎么?是不是新鲜劲过了,觉得没意思,就想把你甩了?他是不是觉得咱们这些老百姓太好欺负了?走,我们找他理论去,这把人当猴子耍的事情,我们不能忍!” 由于气愤,方沐的声音显得有些尖锐,虽然不至于整个项目部都听到,但是邻座的几名同事肯定清清楚楚的听到了,黎夏并不想把一场失恋渲染的惊天动地,爱或不爱,分不分开,都是早已经注定了的,有的时候,她还是比较信命的! “方沐,算了吧,不爱我的这个理由,已经足够了,再说,这段感情,一直都是我的一厢情愿,真的不需要他再多说什么了,没有意义,不是吗?” 他本就是个沉默寡言到有些冷漠的男人,就算问的再多,他也不会多说什么,自讨没趣的事情,做一次就足够了。 方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试图替她分析,“黎夏,男女间的感情,根本就没有一厢情愿这一说,你在他身后追逐了那么多年,只要不是木头人,都会有所触动,我不相信他是因为不爱你才分手,走,我去帮你问。” 在感情方面,方沐远比黎夏要有经验,再就是,作为这场感情的旁观者,她能够看清,陆川风对黎夏是有感情的。 “方沐,他已经默认了,会和叶缇结婚,如果你觉得那个理由不够充分的话,这个理由……应该够了吧!” 黎夏看向方沐,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却怎么也没有让那脆弱的液体流下来,“方沐,从一开始,我就该认命的,是我太过强求了。” 他现在是功成名就的富商,身上光环无数,所以,他的世界注定星光璀璨,而能够与他并肩同行往下走的女人,也注定是个天之骄女,毫无疑问,叶缇,就是那个能够与他匹敌的天之骄女。 方沐伸出手,将黎夏脸上流下的湿热液体擦干,决定尊重她的想法。 “好!我们可以不去找他,但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坚强,没有他,你一样可以活的精彩。” 黎夏重重的点头,“好,我答应你。” …… 这悲伤的一天过的很快,本以为会很难熬,但当时钟指向晚上的五点半,她才惊觉,就算没有那个人,时间依然可以照样过,唯一不同的是,心里空落落的,因为那个人,再也不属于他! 下班了,本想回出租的公寓里自己待着,独自舔舐一下伤口,可方沐却不同意,非要拉着她去喝酒,顺便给她介绍新的朋友朋友认识,拗不过她,她只好背着挎包,被她被动的拉着往出走。 五点半,苏黎世的天色已经渐渐擦黑了,道路两边的街灯随着下班的人潮,而依次亮起,说实话,昏黄的街灯,真的可以温暖寒冷的人,尤其是悲伤到寒冷的人,例如她。 方沐的这辆红色大众甲壳虫在黑夜中穿梭着,街灯将红色的烤漆影射成橘色,在视觉上,给人许多不同的感受。 从新城区到旧城区,方沐足足开了五十分钟的车,下车时,天色已经彻底的黑了下去,今晚没有星星,显得天色更加暗淡,黎夏背着休闲挎包,看了一眼身前的酒吧,有两个词,立刻出现在脑海里,纸醉金迷,灯红酒绿。 奇怪的是,她虽然觉得很悲伤,但却没有想喝酒的冲动,大概连他给她的伤,她都想细细珍藏。 方沐绕过车头,伸手挽住她的臂弯,“走吧,今晚,本大小姐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夜-生活。” 来苏黎世已经两年多了,除了偶尔的同事聚餐,亦或是项目部加班,其他大多数的时候,她都不会选择夜晚出行。 一个是她比较怕黑,总觉得会有黑影跟着她,二个是她排斥夜晚的娱乐,以前在青州夜店上班时,见过太多平时没有见过的肮-脏,年轻的男人女人,仿佛已经没有了灵魂,在他们的身上,没有道德底线,没有世俗的枷锁,只有无尽的堕落。 离开那种环境后,她就命令自己绝对不能再碰,因为那种环境,会很容易让悲伤的人产生空虚的感觉,人一旦空虚,会让堕落,而她并不喜欢堕落。 母亲早逝,父亲怕她是女孩将来到社会上吃男孩的亏,所以富养,从小到大,给她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并告诉她,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要努力的像阳光一样生活,绝不能让自己走进黑暗。 父亲的话,她一直都记在心里,就算在最无助,最黑暗的那段日子,她也没有让自己沉沦。 那个时候,她没有让自己沉沦,现在,她也不会让自己沉沦。 越往里走,黎夏的身体就不自觉的更加僵硬,方沐却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一路将她拉到了四楼的包房。 推开包厢的门,里面坐着的男人女人一齐看过来,都是陌生的面孔,除了角落里的那个男人。 许久不见,他似乎更加瘦削了,但那双眼睛还是如初见的时候,神采奕奕,在黑暗中,泛着摄人心魄的光泽,像是漩涡,让人看上一眼,就会被卷入其中,难以自拔。 方沐将她一一介绍给自己的朋友过后,又拉着黎夏走到角落里,对着正慵懒坐在那的男人介绍道,“方少,这是我最好的朋友,黎夏。” “怎么这么惊讶?不认识了?”男人微微抬起眸光,看向站在那里,有些微愣的黎夏。 “方少认识我朋友?”方沐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坐着的方靖轩,随后又看了看自己身边的黎夏,“是这世界太小了吗?”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大。”方靖轩充满深意的话语,让黎夏的心更乱了,可能因为他和陆川风之间的关系,让她的心里有些忌惮,又有些排斥和抵触。 方沐笑,用着平时在男人跟前周-旋的那套,谄媚的道,“都说方少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就连我朋友这么普通的人,都能记住,真是佩服佩服,既然有这种缘分,方少将来有好事可不能把我们忘了,像我们这种市井小民,还全仗您这样的大人物关照呢。” 纵然冷漠如方靖轩,面对方沐的热情攻势,也难以招架,“好说好说,只要黎小姐不嫌弃,方某人当然愿意效犬马之劳。” 这话语中带着明显的暧昧,如果方沐再装听不懂,那真的是有些辜负了方靖轩的心意了。 只是,方沐并不确定,方靖轩的真实心意,是真的对黎夏有意,还是和陆川风一样,玩玩而已。 黎夏已经受过一次伤,她决不允许她再因为自己的关系,而受到伤害。 “怎么敢劳烦方总,我父亲从小就对我说,遇到任何事都不要求人,万一养成依赖的心理,想戒都戒不掉,谢谢方总的美意,我心领了。” 黎夏既然选择了对陆川风彻底放手,就已经做好了彻底切断,跟他所有有关系的人的来往的心理准备,而这里面,就包括了眼前坐着的这个男人,也就是与他有着血缘关系的同母异父的弟弟。 方沐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黎夏,因为黎夏刚刚的那几句话,方沐的心脏都差点停止了跳动,手心里更是冒出了一层冷汗,要知道,这个男人,并不是谁都能够拒绝的男人。 如果得罪了这尊佛,以后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千算万算,就是漏算了黎夏不喜逢迎人的性格。 方靖轩的唇角渐渐的露出一抹十分温和的笑容,似乎并没有因为黎夏的话而生气,反而有些高兴,方沐不确定,这是这个男人的逢场作戏,还是他对黎夏的另眼相待。 不敢问,更不敢猜,怕结果自己的心脏承受不了。 “方少,我家夏夏的意思是,她喜欢自立自强,当然,如果有事情的时候,也还是喜欢有人帮忙的。”方沐缓缓的将手紧握成拳,然后伸向黎夏的方向,又捅了捅她,示意她不要再瞎说话了。 黎夏懂方沐的意思,果然沉默了下来,这多少让方沐高悬的心落了地。 “没关系,我不介意,她就是这样的性格。”方靖轩继续说道,眸光里,全都是对黎夏的欣赏。 方沐不得不目瞪口呆,是今年黎夏的桃花年吗?所以才会走了一个陆川风,又来了一个方靖轩,都是精品中精品的男人。 没羡慕过谁,这一刻,方沐却突然有些羡慕黎夏,毕竟能够先后吸引这两位女人们眼中公认的精品男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是因为黎夏的淡然吗?她想是吧,毕竟现在像黎夏这种清流派的女人不多了。 “方少真是大人又大量,这样吧……”方沐拿过前面沙发几上的红酒杯,朝着方靖轩的方向,就是一饮而尽,然后将空酒杯朝下,“我替夏夏以酒谢罪。” 今天的这个场合,是她硬拉着黎夏来的,她要确保这件事情对黎夏没有任何的影响,那么喝酒赔罪的事情,自然而然就落在了自己的肩上。 黎夏蹙眉,觉得自己刚刚确实有些太冲动了,没有考虑到方沐的感受。 愧疚的情绪在心里慢慢发酵,直至有些酸涩。 “两位,坐下吧!”方靖轩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两人坐下。 他的这个动作根本就让人看不出来任何的含义,但方沐心知肚明,他是想让黎夏坐在自己的身边。 黎夏也不是迟钝的人,当然也看出了方靖轩的含义,刚刚方沐那么大费周章的替自己圆场,如果她再不识抬举,是不是就太对不起方沐的良苦用心了。 犹豫了大概两秒钟,她还是选择走过去,坐在了方靖轩的身边,中间隔着差不多半人的身位,不远不近,却刚好能够将她对他的疏离情绪表达出来。 方沐见状,跟在黎夏的身后,坐在了黎夏的身边。 包间里有人吸烟,烟雾在灯光的映射下,散发出不同的色彩。 方沐的朋友,大多数都玩的很开,没一会,冷清的氛围就渐渐的变得热闹了起来。 黎夏一直拘谨的坐在沙发上,看着舞池里的人跳着热-辣的舞,方沐是个人来疯,很快就融入了这热烈的氛围当中,不一会,沙发上只剩下了方靖轩和黎夏。 308,番外—《因为爱情》他心中的白月光到底是谁? 308,番外—《因为爱情》他心中的白月光到底是谁? 方靖轩坐在相对靠角落里的地方,棚顶的灯光将他棱角分明的脸影射的晦暗不明,让人分不清他脸上此刻的表情,总之,有些耐人寻味,有些深不可测。 收回放在热闹舞池里的视线,缓缓的移向身边的女人,似乎从认识她的那天开始,她就是这样浅浅的淡淡的,安静的很容易让人忘记她的存在,像是空气,无影无形,却又必不可少。 黎夏双腿交叠着,双手交叉放在腿上,这个姿势,多少能够看出来她的拘谨,尤其是在那个男人的目光转过来时,这种拘谨的感觉就更加的明显了。 背脊在不知不觉当中渐渐挺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抵抗心里逐渐升腾起的慌乱。 就这样,过了大约二十几分钟,震耳欲聋的热闹舞曲终于结束,开始了点歌环节,也不知道是谁,点了一首张信哲的《白月光》。 这首歌,旋律很慢很悲伤,刚刚放出来,就让黎夏的心开始发紧发涩,然后,慢慢的变成了一片酸涩。 此时此刻,仿佛歌词里所描述的那个人,就是自己一样,那种悲伤和无助,她很能感同身受。 一段前奏结束过后,男人略带磁性低沉的声音,缓缓的将这首歌的歌词吟唱了出来。 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那么亮,却也那么冰凉 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想隐藏,却欲盖弥彰 白月光,照天涯的两端,在心上,却不在身旁 擦不干,你当时的泪光,路太长,追不回原谅 你是我,不能言说的伤,想遗忘,却又忍不住回想 想流-亡,一路跌跌撞撞,你的捆绑无法释放…… 眼底有湿热的液体在涌动,但她控制的很好,并没有让这湿热的液体汇聚,这样,也就不会让人看出她的悲伤和难过。 这一刻,她很想问,他心中的白月光到底是谁? 歌曲的结束,还是一段稍有些悲伤的旋律,黎夏突然觉得受不了,站起身,匆匆的逃出了包房。 隔绝了包间里的一切声音,她终于觉得呼吸顺畅了。 有端着酒盘路过的服务生,黎夏走过去,礼貌的询问了一下洗手间的方向,服务生热情的向黎夏指引了方向,道了谢,黎夏便匆匆的朝服务生指引的方向走了过去。 幽长走廊的尽头,便是服务生指引的洗手间的方向,刚刚走近,便与一道高大的身影撞在了一起,熟悉的男士剃须水的味道,透过两人的接触而传入黎夏的鼻翼中。 由于太过突然,没有防备,黎夏整个人向后仰去,没有奢望男人会拉她一把,索性就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疼痛传来。 好一会,预想中的疼痛也没有传过来,她睁看眼睛去看,自己正被男人拦腰抱着,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他的俊脸离她极近,如海般深邃的眸子里,都是她的倒影。 走廊里有女人高跟鞋的哒哒声传过来,清脆刺耳,一下子,就将她从怔愣的状态拉了回来,触电般,急切的推开了身前的男人,道谢的话还哽在喉咙里,身后就响起了女人甜美的声音。 “阿风,董事们都在等你,怎么抽烟抽了这么久?” 熟悉的女声,瞬间,便让背对着洗手间门口方向的黎夏,整个人僵在了那里,不知怎么,叶缇的出现,让黎夏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偷-情般的感觉,这种慌张,是她从没有体会过的! 陆川风环抱着黎夏的那只手还停留在半空中,空着的另一只手里的烟头已经燃烧了一大半,他深邃的眸光越过黎夏的肩膀,看向门口站着的叶缇,她穿着一身冬季白色套装裙,棚顶的灯光,将她白皙的皮肤映衬的犹如凝脂般。 叶缇给人的印象,永远都是坚强独立甚至是有些干练的现代女性,衣着光鲜,言谈举止透着大家风范,一看便知是在富裕家庭长大的女孩子,那种骄矜和优雅,是一般女人都学不来的。 很多人都认为,只有这种女人,才配得上他陆川风,可他却并不这样觉得。 相反的,他觉得像黎夏这种简单淡然的女人才更适合自己,可惜,他已经错过了这个最适合,当然,也是他唯一真心爱过的女人。 “遇到熟人,聊几句。” 明明上午才把话说清楚,不过六七个小时,她已经从他身边那个最亲密的人,变成了熟人。 这种落差,真的让她有些难以招架。 “瞧我这眼睛,怎么这么没用,居然没认出来这是黎小姐。”叶缇拍了拍脑袋,假装恍然大悟的说道,然后慢慢的走近,站在陆川风的身边,双手抬起,亲密的挽住了陆川风的臂弯,带着十足的炫耀,看向黎夏。 “黎小姐,是来这里应酬,还是私人聚会?” 黎夏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尤其是看到面前的女人用那双柔若无骨的手,摆出极其亲密甚至有些占有的姿态,自然而然的挽住男人的臂弯的时候,心中的痛,一时疯涌到了极点。 就算在最难熬的那几天,她都没有想过,他会和叶缇真的有什么,可此时此刻,他们用他们极其默契的姿体语言,明确的告诉了她,他们之间的关系。 付出的真心,被人无情的玩弄,是一种什么状态? 大概是一种濒临崩溃,但又不能让自己彻底崩溃的状态,因为,她没有崩溃的资本。 “私人聚会。”黎夏绷直的嘴角慢慢浮现出一丝笑意,既然表现不出落落大方,那么最起码应该潇洒自然,这样,还不算输的太惨,也不至于让他和叶缇瞧不起。 男女间的感情,其实就该拿得起放得下,如果有一方做不到,那么就注定,伤痕累累。 “你们呢,有应酬。” 将自己面对两人的状态,调整成,像是许久不见的老熟人那般,既不会让双方感觉到有多么尴尬,也不会让双方感觉到有多么亲近,说实话,这是一种很舒服的状态,一种不会让她走进死胡同的状态。 “嗯,最近方氏的大项目太多了,阿风本来要去美国出差的,都被爸爸的建议延后了,爸爸说,方氏如果没有阿风在,就等于没有了主心骨,我嘛,跟着他,就是怕他应酬起来,喝太多的酒,你也知道的,阿风的胃不好,不宜饮酒,有我在,他就会收敛很多,像个小孩子一样,非得需要别人看着,才会听话,真是让人-操-心。” 叶缇的眉宇之间流露出的那种类似于炫耀的情绪太过刺眼,刺的黎夏眼睛有些发热,这一秒,她真的只想逃离,什么都不想再说,可她知道,一旦那么做,就意味着她还没有彻底放下这段感情,可她已经下定决定要放弃这段感情了,所以就算她非常想做出这种懦弱的举动,也会命令自己控制住,不去做。 “黎小姐不舒服吗?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好,年纪轻轻的,不要只忙着工作,还是要多注意身体,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如果连本钱都没有了,那这个人岂不是太悲哀了。” 叶缇的话带着明显的咄咄逼人,黎夏听后,不过轻轻一笑,“谢谢关心,同样的话,我也送给叶小姐和陆先生,像你们这样的大忙人,才更应该注意身体。” 显然的,叶缇并没有想到黎夏会这么的伶牙俐齿,皱了皱眉头,就连挽着陆川风臂弯的双手,都忍不住的用了些力道,陆川风伸出左手,向右边移去,然后,在她紧紧挽着自己臂弯处的手上拍了拍,带着男人对女人宠溺般的安慰。 曾几何时,这种温柔和宠溺都属于自己,不过短短的几十天,他又将这种温柔和宠溺给了另外一个女人。 男人,果真善变,不是吗? “董事们还在等,下次有机会再聊。”叶缇因为陆川风这小小的安慰动作,而将自己身上所有的刺都收了起来,在这场感情中,她已经是个赢家了,又何必与她在争论什么? 转头,看向身边棱角分明的男人侧脸,“我们走吧,阿风。” 男人点点头,无比般配的两道身影,渐渐的从她的视线中远去,透过面前的镜子,她看到了两人对视的那刻,除了默契,她还看到了深情。 她摇摇头,心里升腾起的这种感觉,是嫉妒感觉吗?应该是吧,她不得不承认,她嫉妒叶缇,不过,也只是嫉妒而已。 走到盥洗盆旁边,她打开水龙头,将冷水泼在脸上,几下过后,她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看向面前被她弄花了的镜子,里面倒映着她有些朦胧的身影,瘦削,毫无生气,她不过才二十九岁,就要因为一场恋爱,而葬送整个一生吗? 她不甘心自己这样,既然不甘心,那么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的将那个男人从自己的生命中彻底的剔除出去,再无任何保留。 …… 黎夏不知道在洗手间呆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的腿,因为长时间的站立,已经有些肿胀麻木了。 方沐在忍不住第三次抬起自己手腕要看腕表时,找了来,看到了正杵在洗手间门口出神的黎夏,她似乎是经历了什么悲伤的事情,整个人突然消沉了很多。 本以为在自己的帮助下,她会慢慢的走出这段感情带给她的阴影和伤害,可她终于还是有些低估了陆川风在她心里的位置,高估了她自愈的能力。 方沐摇头,她怎么忘了,已经刻到骨子里的感情,是不可能那么轻易的自愈的,痴人说梦而已。 “怎么来了这么久?害我以为你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方沐将自己的语调尽可能的调整成轻松的状态,至少这样,可以不再轻易的增加她的心理负担。 “在想事情,忘了时间。”回过神的黎夏,朝方沐笑了笑,完全没有了刚刚出神时的消沉,仿佛刚刚是她眼花般。 方沐挑了挑眉头,“哦。”了一声,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神秘兮兮的说道,“对了,夏夏,忘了问,你和方少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像他这种大人物,对我们普通人来说,根本就是渴望而不可及的,这种感觉很像,我知道你认识陆川风的时候,有些惊讶,有些好奇,更多的是不可思议,你也知道的,不是谁,都能够有机会接近他们的,真的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即便是朋友圈子遍布的方沐,也不敢说她会与这种上流社会人人都敬畏三分的男人,有多么相熟,一旦有好信的人问起,她说的最多的就是侥幸而已。 可黎夏,却根本就不能用侥幸两个字解释了。 “也是很偶然的机会认识的,不算熟,我觉得他是故意的想引起其他人的误会,如果不是你重新说他的名字,我真的都已经记不清他叫什么了。” 对于方靖轩的态度,就应该和陆川风一样,敬而远之。 因为谁也不知道,将来这个男人,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伤害。 方沐忍不住的抬起手,摩挲着下巴,蹙眉,很缓慢很缓慢的说道,“是吗?可我总觉得方靖轩的样子,不像是在逢场作戏,他的世界里,什么样的女人都有,不至于对一个完全无感的女人,做到这种程度,黎夏,你确定,你没有骗我?” 倒不是必须知道她和方靖轩之间的渊源,而是她不喜欢被欺骗的感觉。 “我当然确定,我真的没有骗你,就像你说的,他的世界里,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说到底,他和陆川风都是一个类型的男人,看惯了上流社会的那些言谈举止都十分骄矜优雅女人后,偶尔看见和她们不一样的,就多多少少的会产生些新鲜感。” “新鲜感慢慢的变成了惦记,最后是失控,失控过后,就是恢复原样,我和陆川风,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方沐叹了一口气,觉得黎夏说的很有道理,忍不住的在她的肩膀拍了拍,安慰的说道,“夏夏,这个世上值得珍惜的好男人有许多,不要为了那一个,而让自己伤心难过太久,不值得,知道吗?” 如果是真的爱,有哪里分值得不值得。 方沐没有真的爱过,当然不会懂。 “嗯。”黎夏重重的点头,“我们回去吧!” 两人相携,往包厢的方向走了去,徒留下无痕的脚印,诉说着刚刚发生过的一切。 …… 这场私人的聚会,一直持续到凌晨的一点钟,所有人都喝了酒,就连方靖轩也喝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微醺的醉意。 若论这里面最清醒的,还是黎夏。 她扶着方沐,艰难的朝着电梯口走去,身边跟着方靖轩,身后跟着互相搀扶的男人女人,偶尔有路过的行人,见到这个场景,都纷纷避让开,生怕和醉酒的人发生什么接触。 方沐喝的太醉了,嘴里不停的嚷嚷着要再去喝,黎夏一边安抚,一边扶着她快速的往电梯口走,很怕她一会会耍酒疯,而自己控制不了。 按下电梯的按钮,很快的,电梯门就打了开,刚要抬脚走进去,便看到了里面站着的人。 分手的时候,还说过这辈子不会相见,可才短短的一个晚上,就见了两回,是不是分手的人,都这么有缘分?她在心里,忍不住自嘲的想。 方沐动了动,嘴上嘟囔着听不懂的醉酒话,黎夏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好扶着方沐走了进去。 方靖轩站在电梯门口,与电梯里的男人隔空对视,同样的深不可测,可一个带着玩味,一个带着警告。 明远站在陆川风的身边,看着平时那个张牙舞爪的女人,喝醉酒后,一样的张牙舞爪,心里竟没有产生一丝厌烦的情绪,他抬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头,没发烧,可他却觉得自己病了。 时不时的会想起这个女人,然后,就会想象,她会如何张牙舞爪的面对自己,这个凌晨,他终于再次看见了她,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撩过,酥酥麻麻的,有些痒。 “夏夏,我好渴。”方沐的双臂突然挪向黎夏的白皙修长的颈项,力量太重,黎夏一时没防备,整个人往后退,明远见状,直接伸手将方沐拽到了自己的身旁,让她紧紧靠着自己。 “我帮你吧!”明远十分有绅士风度的说道,那双大手环住了方沐不盈一握的腰身,极其的暧昧。 黎夏想说不用,正要上前将方沐从明远的怀里拽出来,却被身后的男人轻轻一拉,整个人撞在了带着浓重薄荷味道的胸膛里。 “对于女人喝醉酒,有男人帮忙的这件事情,你就不用太过紧张了。”方靖轩的手缓缓的移到了她的腰身上,像是电流般,瞬间便传遍了她全身。 黎夏知道,这种时候,她应该狠狠的推开身边的男人,可她没有,是为了在陆川风的面前挽回些面子,还是想透过方靖轩,来气陆川风,她不知道,总之,她没有推开身边的男人,只是低垂着头,等待着电梯下落。 叶缇白皙的双手一直都挽在陆川风的臂弯处,因为她这个动作,熨烫到没有一丝褶皱的黑色西服袖子上,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褶皱。 男人一双深邃的眸子在两人的身上梭巡着,似乎在寻找什么,方靖轩唇角的笑容慢慢的扩大,挑衅的意味十分的明显,甚至将头微微低垂,凑近黎夏的发顶,张开薄唇,在上面吹了吹。 陆川风的脸色泛起了一丝不易人察觉的黑,记得从很早以前,他就对方靖轩各种略带孩子气般的挑衅,见怪不怪了,没想到,今天,他会因为他的挑衅,而产生愤怒的情绪。 大概十几秒钟后,电梯稳稳的降落在了酒吧的一楼,方靖轩搂着黎夏率先向外走,这时,黎夏不得不开口,“方先生,我还要照顾我朋友,就不陪你走下去了。” 说着,她就要从他的怀抱里退出来,可男人怎么可能同意,搂在她腰身上的手加大了力度,疼的她忍不住的嘤咛了一声,抬眸看向身边的男人,里面带着无法掩藏的愤怒。 “怎么?利用完我就想跑?我帮你挽回那么多的面子,你不会想就这么轻易的过去吧!” “那你想怎么样?”早知道方靖轩不是傻子,只是没想到,他会看出她所有的伪装。 309,番外—《因为爱情》从今晚后,再不能回头,也没有回头~ 309,番外—《因为爱情》从今晚后,再不能回头,也没有回头~ 这种感觉,就像自己在他的面前是个完全透明的人,不需要任何的举手投足,他就可以很轻易的将自己看懂。 说实话,没人会喜欢这种感觉,包括她。 “想怎么样?很简单啊,我这么费尽心思的陪你演了一场,那么作为回报,你是不是也应该陪我演一场,然后,我们之间……就一笔勾销。” 他们之间?他们之间有什么需要一笔勾销的?恕她愚笨,并不明白。 “比如说,他陆川风利用媒体资源,大肆报道和宣扬我的病情,再比如说,他陆川风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将本应该属于我的方氏,据为己有,更比如说,他和他的母亲,篡改我父亲的遗嘱……等等……” 他口中所描述的那个人,与她爱着的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就算他说的再多,她也不会相信一个字。 虽然与他分手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因为别人的片面之言,就将自己心中最坚信最美好的东西打破。 之后,两人之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她看着男人隐在昏黄灯光下的俊颜,缓缓的说道,“方先生,你觉得你说的这些会和我有关系?哦,对了,我可能忘了说,我和陆川风已经和平分手了,你和他之间的恩恩怨怨,实在没有必要再跟我说了,抱歉。” 他的手始终放在她的腰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反而随着她有些漫不经心的语调,而加大了力度,刚刚才适应他手上的力度,此刻,却因为他的更加用力,蹙紧了眉头,使劲的挣扎,却也未撼动他一丝一毫。 身边偶尔有匆匆路过的人,当然,也包括那个高大的男人,和紧紧挽着她臂弯的女人。 视线里,他的背影依然挺拔修长,散发着迷人的优雅,只是,终究与她渐行渐远。 直至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方靖轩才松开对她的钳制,薄唇微微上翘,像是在笑,又不像是笑,“你当然可以不在乎我和他之前的恩恩怨怨,但你却不能不在乎他坐不坐牢吧?” 明明看起来那么温润如玉的一个男人,可偏偏说出的话,却可以很轻易的叫人不寒而栗,黎夏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僵住,就连嘴角的弧度,都忍不住的僵硬了起来。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那和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了,可口却不应心,下一秒,便冲口而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以为,你可以做到无动于衷的,黎夏。”方靖轩的眸光里带着一丝得逞的精光,他走近她一些,呼吸洒在她头顶周围,浑身散发着并不是让人很舒服的气息。 他伸出修长的手,暧昧的挑起黎夏的一缕秀发,凑到鼻端闻了闻,“你知不知道,陆川风是你的软肋,同样的,你也是陆川风的软肋,有了你,我等于多了无数的筹码。” “方靖轩,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这些都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我对于陆川风来说,根本就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如果你想拿我当威胁他的筹码,那么你就真的大错特错了。” 方靖轩将手里的秀发放下,又接近了她一些,气息中,危险的成分继续加强,“既然你不信,那我们就试一试,好不好?” 这个时候,他就像个穷途末路上,残酷到已经失去了一切人性的人,跟他辩论的再多,也都无济于事。 大厅里很暖和,她却觉得有些冷,双手忍不住抬高,微微抱胸,环住自己。 “今天很晚了,就不陪方先生多聊了。”她转身欲走,却被男人轻轻的拉了回来。 “黎夏,你随时都有反悔的机会,我倒要看看,在陆川风的心里,是你比较重要,还是方氏比较重要?” 黎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的挣脱开了男人的钳制,一双眸子里,几乎喷火,“疯子,你知道不知道,这样的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知道啊!我本来就是大众极力渲染的精神病患者,和疯子本来就没有什么区别,不过,以后你们都会陪我疯的,黎夏。” 深深的看了一眼方靖轩,有同情,有无奈,更多的,还是惋惜。 这样优秀的男人,明明可以像阳光一样生活,为什么却把自己往黑暗里-逼,金钱名利地位,对他亦或者陆川风来说,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重要到,不可以有真实的感情,每天像个行尸走肉一般,只知道赚钱,那么,他们又和机器有什么区别,在她眼里,完全没有区别。 转身,男人略带磁性沙哑的嗓音缓缓的响起,没有了刚刚的阴暗,带着几分云淡风轻,“黎夏,你一定会陪我演这场戏的,我打赌。” 逢场作戏的事情,他方靖轩或许擅长,可抱歉,她黎夏,并不擅长。 正要拒绝的话还哽在喉咙里,却听得方靖轩说道,“刚刚在陆川风和叶缇面前的那场戏,你就演的不错,发挥的很好,不要试图用其他的方式来拒绝我,你知道吗?我的人生字典里,根本就没有拒绝这两个字。” 方靖轩此刻给她的感觉,和陆川风给她的感觉很像,同样的霸道,同样的不可一世,区别在于,陆川风不会强人所难,而方靖轩专挑强人所难的地方。 停顿的脚步,再次迈向酒吧门口,心里很乱,甚至有些迷茫,这种感觉,就和刚刚失去母亲的那段日子很像,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因为往后,再没有了母亲的陪伴。 现在,她再也不会有那个男人的陪伴,却因为那个男人,而承受本不该她承受的压力,她接受也不好,不接受也罢,都难逃心里的磨难。 有那么一句话,怎么说的那么好,爱一个人,真的好难。 …… 酒吧外的寒风有些刺骨,她穿的不是很多,轻易的就被冷风打透了衣物,看着凌晨苏黎世,偶尔经过的车辆,呼啸而过,急速的在没有尽头的街道上行驶,似乎在赶着回家。 这个城市,好像每个人都有了归属,只有她,没着没落。 又一阵寒风吹过,让她顿时清醒了不少,这才将心底的那些烦心事情抛开,急着寻找方沐的身影。 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方沐喝多了,把她交给还不算熟悉的明远,这本身就不是一件值得人放心的事情,再加上已经深夜,喝了酒的成年男人女人,万一发生了什么干-柴-烈火的事情,想到这,黎夏再也不敢想下去了。 从挎包里拿出手机,赶紧拨通了方沐的手机号码,嘟声响起后,久久都没有人接听,印象中,明远将方沐接过去,似乎很自然的就将她的挎包挂在了脖子上,如果她的记忆力没有出错的话,明远一定能够听到方沐的手机铃声。 如果他没什么其他企图的话,就一定会接听她的电话,不敢再耽搁,她继续拨打方沐的手机,可是嘟声一遍又一遍的响起,对面依旧没有任何人接听。 懊悔的情绪,在这一瞬间达到了顶点。 如果方沐真的因为自己的粗心大意而出了什么事情,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继续拨打,直至最后手机那头传来机械的女音,提示道,“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心瞬间凉了一大半,茫茫的苏黎世,她要去哪里找方沐? 此刻,全世界好像约好了要一起欺负她似的,鼻尖一酸,温热的泪顺着脸颊不断的话落,着急,却也无助。 第一次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如尘埃般的渺小。 一阵无助的发泄过后,她又思前想后了几分钟,这几分钟的思前想后过后,似乎只剩下一种方式,能够快速的知道明远的位置,那就是给那个男人打电话。 他们是从小长到大的好兄弟,一定会知道他的电话号码,也一定会知道他住在哪里。 只是,说好的老死不相往来,在这一个晚上,彻底的打破了。 也终于让她彻底的领悟,分手的恋人之间,想要真正的做到老死不相往来,其实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翻到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她犹豫几秒钟,才按下了绿色拨通键。 整颗心悬在半空中,一双手更是紧张到颤抖,她在心里暗骂自己没有出息。 嘟声一下接着一下,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等待被审判的犯人一样,希望一切早些结束,又不希望一切结束的那么的早,心里在短短的几秒钟内,已是一片纠结与矛盾。 嘟声继续在响,凌迟一般,敲击在心上,一下又一下,又重又沉。 最后,心脏已经承受不了这样的负荷,正打算将手机拿离耳边,切断手机信号,那头却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到令她十分心痛的男人声线。 这声音,在过去的十年里,常常出现在她的梦里,每出现一次,就刻在她的骨血中一点,日积月累,一直到了今天,如今想要忘记,除非抽筋剥骨。 “有事?”他似乎在抽烟,声音带着吸烟后特有的沙哑和性感,很清明,说明还没有睡觉。 黎夏抬起左手,看了一眼上面的腕表,时钟已经指向午夜里的一点四十分了,这个时间给他打过去,其实很冒险,倒不是担心他睡着,或者影响他休息,而是……脑海里涌出的那些关于他和那个女人的影像,如果他们此时正在一起,做亲密的事情,她该怎么办? 还好,他们并没有在做那事,这多多少少让她松了一口气。 “你能把明远的手机号码告诉我吗?方沐喝醉了,和他在一起,我不放心……”她的语速很快,好像多说一秒钟,都怕他不耐烦一样,大概与他在一起时,所养成的卑微习惯,已经根深蒂固,所以,无论是分手前分手后,都已经改变不了了? “可以,稍后我会把他的手机号用短信发到你的手机里。” 他似乎又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寂静的无线电波里,除了他吞云吐雾的声音,还有一道女人柔媚的说话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阿风,我洗完了,轮到你了,哦,抱歉,没看到你在打电话……” 泪水在眼底打转,这么晚了,他果真还是和叶缇在一起,虽然没在做男-女间亲密的事情,但此刻没做,不代表下一刻不会做,而这些,已经足够让她伤心难过的了。 “这么晚了,打扰了,谢谢你。”匆匆的道了谢,她便切断了手机通讯。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们是什么时候发展成这么亲密的关系的?是和她在一起时,还是和她在一起之前就已经有过亲密的关系了?虽然知道此刻猜测这些都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但女人,喜欢钻爱情的牛角尖,尤其是她,因为这段感情,她比生命还要珍视。 大概三秒钟过后,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便以短信的形式发来了一组手机号码,孤零零的几个数字,是她与他此刻能做的,最后的联系,她的手指在亮起的屏幕上来回的摩挲,似乎是在释放心底那最后的不舍。 从今晚后,再不能回头,也没有回头,陆川风,你珍重。 将陆川风用短信发来的那组号码存储在联系人里后,她紧接着,便将手里所有的关于陆川风的联系方式统统删除掉了。 有泪滴落在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氤氲朦胧了手机里的画面,终于,她可以用这种决绝的方式,来表达她的决心和死心。 微微仰头,看着云雾深重的夜空,好似老天也知道了她的难过一般,跟着她一起伤心难过。 努力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随后,她拨通了陆川风提供的那组手机号码,嘟声响起后,一直处于没人接听的状态。 街道上的车辆越来越稀少,整个城市似乎都已经入睡了,那么没有入睡的人,是不是心里都有一段难以言说的悲伤呢? 一遍结束,她紧接着又打了一遍,这次,手机的那端终于传来了声音。 是个女人的声音,不是明远,也不是方沐。 “您好,我是明医生的助理,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带着大学刚刚毕业的那种稚嫩。 “明远现在在哪里,我有急事,必须立刻马上见到他。” 黎夏不敢确定明远是真的没有带手机,还是故意在躲避别人,总之对于他,她不敢十足十的相信。 助理听后,声音依旧甜美,没有因为她声音里的急切,而有半分的恼怒。 “对不起这位小姐,对于这件事情,我真的是无能为力,这样吧,您有什么需要传达的,可以现在告诉我,我记下来,明天早上,只要我见到明医生,一定会立刻告诉他您的留言,您看这样可以吗?” 这女孩也不知道在社会上历练了多久,遇事不慌不忙,很有几分成熟干练的意味,年纪这么小,就可以有这样的成就,说实话,很让人羡慕。 “好,既然你不告诉我他在哪?那你总可以告诉我,他家的住址吧,我真的有急事找他,希望你能帮帮我。” 既然硬的不行,那就只能来软的,女人若是同情起女人来,要比男人还来的方便。 “这位小姐,我只是她工作上的助理,至于明医生的私人生活,我并没有任何的涉猎,至于他家住在哪里,我也完全一无所知,不能帮到您,真的很抱歉。” 脑海里,唯一涌现出来的词,就是滴水不漏。 明远的这个女助理说话,让人挑不出一丁点的毛病,就连发火,都找不到一个出口。 真的很佩服他们这种人的眼光,就连找助理,都可以找到这么出色的。 一通电话结束,并没有达到她预想的效果,已经快两点了,明远到底会把方沐带去哪里?苏黎世这么大这么冷,她到底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他们? …… 这边电话一结束,女助理就拨通了明远的另一支手机的号码,嘟声大概响起一声吼,男人的声音就透过无线电波传了过来。 “明医生,刚刚有个女人打电话来,说必须要找到您,好像有什么急事,她还问了我您的家庭住址,为了不给您添麻烦,我就没有告诉她,您看……” 女助理打这种电话的意图很明显,她怕打电话过来的女人真的有什么急事,又怕明医生根本就不认识这号女人,她能做的,就是先回绝那面,再来询问这面,来确保她这个中间传话人的万无一失。 “不用理会,明天早上我会给她回电话。”明远根本不用问是谁,就已经猜到了对方。 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熟睡的女人,其实,他应该把她交给黎夏的,可他很想私心的和她多呆一会,哪怕她是醉酒的状态。 他很奇怪这种感觉,是恋爱吗? 大概从没有女人给过他这种感觉,所以他并不确定,这是否是恋爱的感觉。 挂断电话,他将车速又提高了一些,很快的,就消失在了刚刚行驶的路面上。 …… 郊区,一处高档公寓里,女人用着白色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另一只手调皮的环住男人的腰身,“刚刚在和谁打电话?听起来是个女人的声音。” 男人嗯了一声,毫不避讳的说道,“是黎夏。” “这么晚了,她给你打电话干嘛?”很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洒脱自然,可即便有心,声音中,还是隐藏着一丝紧张和颤抖,说明了她的害怕和心虚。 “有些事情,需要我告诉她。”他转过身,轻轻的避开了她的手,然后背脊抵在稍稍有些凉的落地窗玻璃上,从裤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青蓝色的烟雾被他吐出,渐渐的在两人之间弥散开来。 叶缇穿着浴袍走近,不知道是走路太过随意,还是刻意,露出了她大半的香肩,甚至一低头,就可以将她身前的那些风光都一览无余。 “是什么事情啊?不可以告诉我吗?” 就算此刻叶缇说着撒娇的话语,却让他感觉不到任何撒娇的情绪,她本就不是这样的女人,却硬要装出这种女人,会让人有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310,番外—《因为爱情》他这种功成名就的男人,不需要感情~ 310,番外—《因为爱情》他这种功成名就的男人,不需要感情~ 在内心的深处,他更喜欢那种自然寡淡的女人,安静从容,不争不抢,却只要一个简单的眼神,就可以让男人冲动的为她做出一切,已经想好了要彻底放手,要让她适应没有他的人生,可为什么动不动的就想起她,然后,就是满腔的不甘心。 这副已经残破不堪的身躯,能够给她什么呢?除了拖累和伤感,怕是什么都给不了她。 他摇摇头,又一次压下了心底的冲动,准备继续与身边这个女人做戏逢场。 “不是不可以,而是没什么必要。”男人又将手指间的香烟凑近了薄削的嘴边,狠狠的吸了一口,话语中的冷漠,让女人忍不住的打起了冷颤。 跟在这个男人身边两年了,她一直以为他是天性的冷漠,所以才会对身边的女人个个敬而远之,直到她看见了他对黎夏的深爱与宠溺,她才知道,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冷漠,而是对自己不爱的女人,缺乏足够的热情。 在他的眼里,只有爱与不爱的区分,从没想过要徒生多余的暧昧。 这种男人,太专情,专情到,徘徊在他心门外的女人,根本就闯不进去一丝一毫。 “干嘛说的这么冷淡,要吓死人家啊!” 叶缇假装没有听到他话语里的冷淡和疏离,又凑近了他一些,先是在他健硕的胸膛前敲了一下,以示自己的埋怨,随后,双手下移,在他的腰身上停留住,上下的摩-挲,带着女人特有的柔媚挑-逗。 都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最禁不起女人的诱惑,她想,她只要用尽了女人的优势,一定会让这个男人彻底臣服的! 陆川风依然维持着背脊紧贴着有些冰凉窗玻璃的姿势,没有抽烟的那只手放在裤袋里,就算他没有挺直身躯,也足足比身前的女人高出大半个头,他低头,闻到了女人还未干透的秀发上的馨香,并且,看到了她故意露出的身前大片的风情万种。 他没有立刻推开自己,令叶缇大胆了起来,那双手像是蛇一般,迅速的上移,在他的胸前摩挲了好一会,才抬起双手,将他衬衫衣领上的纽扣一粒一粒的解开,解到第三颗的时候,他将插-在裤袋里手抽了出来,覆上了她作乱的手。 “你不愿意吗?”女人抬眸,眸光里都是动情的色彩。 男人本就深邃的眸光,因为夜色深浓,更加的黑湛,“叶缇,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存在愿意或者不愿意,而是想或不想,很抱歉,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和你-做男女间亲密的事情。” 叶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整个身体也跟着僵硬了起来,她一点一点的后退,直至退到不会再让自己感到难堪和尴尬的位置上,然后伸手,将微微散落的浴袍重新罩回到自己白皙的肩头。 “没想过会和我发生男女间亲-密的事情,所以,答应和我结婚,只不过是权宜之计?陆川风,你有没有替我想过,我也是女人,我的青春也有限。” 泪水漫过了她的眼底,在流下来之前,她赶紧伸手抹掉,并深吸了一口气。 “阿风,她能够给你的,我也能够给你,甚至比她给你的更多,试着爱上不好吗?嗯?” 如果真的可以尝试的话,这十年间,想必他的女人不会少,可他终究是个有感情洁癖的人,要不就心如止水,要不就轰轰烈烈。 “我很抱歉。”因为回应不了,他能说的,似乎只有抱歉。 “如果你不喜欢,可以随时喊停……” 叶缇眼底的泪终于决堤,从她懂事以来,就没有在人前哭过,今天,在这个男人面前,她露出了自己所有的脆弱和恐惧,可换来的依旧是他的拒绝,不甘心,怎么可能会甘心。 “陆川风,我在你的眼里,是不是真的就是那种坚强到刀枪不入的女人?我告诉你,我不是的,我也会伤,我也会痛,我也会流泪。” 用手,将燃尽了的烟蒂掐灭,扔到了高级地板上,他直起身子,声音淡淡的,“既然痛苦,那就结束,叶缇,我并不想欠你什么。” 在事业上,他喜欢用自己的力量,去达成自己设定的目标,靠女人,显示的,终究是男人的无能,他不想,也不屑。 这次,如果不是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绝对不会选择这条路。 再者来说,叶缇是他多年来,碰到过的商业伙伴中,水平和能力,都绝对堪称首屈一指的,在工作中,他们配合的很默契,根本就不像只接触了两年的商业伙伴,对于这种同事之间的情谊,他也很珍惜。 并不想因为这种利用,而伤害到她。 男人成就事业的方式有很多种,他最不想的,就是用这种伤害到身边人的方式。 绕过她的身边,修长的腿迈出的脚步没有半分的犹豫,这个男人就是这样,无论做什么决定,都可以干脆到令人措手不及。 叶缇在他即将擦过自己身边的时候,伸出双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的挽住他的臂弯。 “阿风,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即使知道他心里的女人不是自己,也知道自己永远取代不了那个女人在他心里的位置,可她还是不想放弃,一点都不想,爸爸总说她倔的要命,尤其在感情上,她承认,她对陆川风的执着,无人可以取代。 “叶缇,我不想一直对你说抱歉,在感情上,我注定给不了你任何的回应,这样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只会增加你的不开心,一开始冲动的答应,是因为我的时间不多了,可现在,看到你这样,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卑鄙,就算时间不多了,也不应该让你成为受害者。” 陆川风伸手将她紧紧挽着自己臂弯的双手拂了下去,“以后我们依然是配合默契的上司和下属,有什么事情,如果我能帮上的,你尽管开口,我一定会尽量帮。” “不要,我不要。”他的长腿重新移动,她瘫倒在地,双臂紧紧的抱住了他的双腿,什么骄傲,什么自尊,统统被她抛在了脑后,她只想这个男人陪在她的身边,不管以哪种方式。 “叶缇,你这分明是在自欺欺人。”他的唇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同样是钻进感情死胡同的人,他理解她的心情。 “自欺欺人也好,自作自受也罢,阿风,只要你能留在我的身边,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在利用我!” 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大概就是明知道对方在利用自己,却依然忍不住的掏心掏肺吧。 “那么,今天这种抱怨和失控,就不能再出现了,叶缇,我不可能有那么多的精力和心情去安抚你的情绪,商场等于战场,每走一步,都意味着如履薄冰寸步难行,你明白吗?” 他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十分清楚,如果想要继续这场没有爱情的婚姻,她最好永远保持沉默,无论受了什么委屈,都不能对他抱怨,因为,这是他能够给她的所有的仁慈。 叶缇是个聪明的女人,怎么可能会不懂陆川风话里的意思,可聪明又能怎么样,她爱他,不想让他离开她,所以,委曲求全,她也要继续这段没有爱情的婚姻。 未来,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会陪在他的身边,人心都是肉做的,她坚信,经年累月以后的某一天,她一定会感动他的。 “我明白。”她点了点头,泪水蔓延,浸湿了他高级的西裤。 这时的泪水,在将来,一定会成为她幸福的标志,不相信,等着瞧。 …… 黎夏最后还是没有找到方沐,只能带着满身的疲倦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公寓。 凌晨的四点,公寓里的地暖不是很热,她带着浑身的寒气走进去的时候,竟然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这时候,她只能在心底默默的祈祷方沐别出事,别再让她失恋难过的同时,又多出再也无法弥补的遗憾和愧疚。 打开灯,昏黄的光线,让她的眼底突然涌出了浓重的湿润,她抬头,静静的仰望那有些刺眼的光芒,过去的一切,像是老旧的电影片段,一帧一帧的从她的脑海里滤过。 突然觉得好累,无法负荷的累。 缓了好一会,她才脱了鞋,走进去,将挎包和外套随手仍在沙发上,就往浴室的方向走了去。 偌大的镜子上,倒映着一张女人的脸,褪去了青春的稚嫩,变得不再单纯,添上了一抹岁月磨练后的成熟。 有的时候,这样静下来看自己,觉得变化好大,仿佛镜子中的那个自己,早已不识。 满身的疲累,在冲了一个热水澡后,达到了顶点,切断了客厅的光源,她回到卧室,没有开灯,走到窗边,正准备将窗帘拉合上,却透过玻璃窗,看到了对面那栋早已经陷入黑暗的楼,亮起了一盏灯。 那个男人回来了,能看到他那道高大的身影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不知是巧合,还是两个人有缘,每次她不经意看向对面的时候,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说实话,在这种人海茫茫的城市里,有个人能够安慰到自己,已经是件幸福到无与伦比的事情,再多的奢求,已然成为妄想。 将窗帘拉合上,她走回床边,拉开被子躺了进去。 闭上眼睛,在黑暗之中,越想忘记的影像却越清晰,好不容易入睡,床头柜上的钟表,已经指向了凌晨的五点钟。 两个小时后,闹铃准时的响了起来,她艰难的睁开惺忪睡眼,第一时间拿过手机,拨通了方沐的号码。 这回,无线电波的那头,终于不是机械的女音传来,而是带着希望的嘟声,这样,是不是就可以证明,昨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一边在内心祈祷,一边又忍不住的心跳加速,像是要被凌迟的感觉,不上不下,悬着的,让人难受。 大约十几秒后,手机那端传来了方沐的声音,有些慵懒,有些沙哑,似乎刚刚醒来。 这一刻,没有人知道她心里的雀跃,也没有人知道,她的感恩。 “谢天谢地,终于让我找到你了。”黎夏坐起身子,靠在床头倚靠上,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你昨晚在哪里,那个明远有安全给你送到家吗?对不起,明知道你喝多了,就该寸步不离的,但没想到,我和方靖轩多说两句话的功夫,明远和你就都不见了。” “为此,我还特意向陆川风打听了明远的手机号,可手机根本就不是他本人接的,我又不知道他的家庭住址,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游荡,一直到凌晨的四点钟,实在没有办法,我就回了自己出租的公寓,方沐,你知道不知道,我真的很担心你,担心你吃亏,担心你被人欺负……”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就开始哽咽了起来,话不成句,她索性就不再继续说了。 方沐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身边赤-裸的罪魁祸首,恨不得上去撕烂他那张温润的面具,“好了,我的好夏夏,你把我的外号忘了吗?夜店女王,千杯不醉,昨晚我看似醉的很厉害,但其实我是清醒,知道是谁在送我,也知道我的家在哪里,真是个小-操-心鬼。” 黎夏抹了一把脸,悬在空中的心终于落了地,“那怎么昨晚打你的手机没人接?后来又关机了呢?你这个没良心的,就不知道给我回个电话,知不知道我都快要担心死了。” “好好好,我的夏夏宝贝,都是我的错,保证下次不再犯,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方沐要是嘴甜起来,别说男人,就连女人,都很少有人能够招架的住,黎夏当然也不例外。 “知道下次不再犯就好。”黎夏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钟表,“好了,不多说了,一会公司见面聊吧,该起床洗漱,准备上班了。” “哦,对了,夏夏,我今天请假了,舅奶奶过生日,你知道的,我很早之前就和你说过,所以……我们的见面要推迟到明天了,不要太想我啊!” 熟悉的调皮语调,听在黎夏的耳朵里,就和早上的阳光一样,让她的心情顿时暖洋洋的, “嗯,替我向舅奶奶问好,祝她老人家生日快乐。” 挂断电话,黎夏抬起双臂,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以前觉得阳光和他在,是她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值得期待,也是最美好的事情。 现在少了他,那么阳光,就是她的能量。 加油吧,黎夏,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 郊区的一处高级别墅内,男人慢慢的睁开眼睛,不带金丝边眼镜的他,看起来少了一丝温润和书卷气,多了一丝冷硬和刚毅。 他慢慢的坐起身子,从床头柜上拿过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然后将青蓝色的烟雾从薄削的唇里缓缓的吐出来,阳光将青蓝色的烟雾映射的清清楚楚,然后,慢慢的向整个室内弥漫。 “从没见过,说谎不用打草稿,而且脸不红气不喘的女人,你是第一个。”男人看向身边的女人,姿势极其慵懒。 方沐将一双涂了鲜红丹蔻的十指凑近红唇边,然后,缓缓的吹了吹,带着漫不经心。 “昨晚,是个意外,你不用放在心上,我这个人,对男女的事情看得很开,不会因为这个,就想束缚住对方,当然,你也没什么值得我束缚的地方,我这么说,你应该很明白了吧!那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掀开被子,方沐大大方方的将自己呈现在男人面前,昨晚上,他已经完完全全的占有了自己,如果这个时候还装出一副扭捏的样子,似乎太过于矫情,况且,那根本就不是她的性格。 捡起地上散落的衣物,重新套在了身上,下身的衣物还没来得穿,身后的男人就突然从床的那端逼-近,全身赤-裸,带着十足的霸道,将她整个人转过来面向自己。 “怎么?玩过了就想把我甩开?” 男人的话,让方沐忍不住的瞪大眼睛,嘴里更是忍不住的发出一声“啊”,来表示自己的惊讶。 方沐稍稍退后了一些,直到感觉到了安全的距离,才停下,“明先生脑子烧坏了?难道你会因为一夜情而向对方负责,甚至在对对方几乎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别闹了,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完全都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的。” “就算是第一次,也无所谓?”昨晚,贯-穿她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了那层阻碍,也明显的感觉到了她的青涩,当时的那种感觉很美妙,美妙到让他爱不释手,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直到彼此筋疲力竭,他才善罢甘休。 可早上起来,她却可以这么无所谓,甚至有些冷淡的说,昨晚的一切,对她来说,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的意义。 人生中,从没有这么一刻,是觉得愤怒的。 “无所谓啊,反正第一次总是要给出去的,给谁都一样,这种事情,觉得身心愉悦就好,我不是旧时代的那种思想迂腐,行为守旧的女性,也从没想过要对未来的丈夫三从四德,所以……我觉得开心,你觉得快乐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不是吗?” 她继续捡拾地上的衣服,准备穿上,却被男人的一个大力,瞬间拉了回来,为了保持身体的平衡,她不得不双手环住他的身体,这个动作,似乎称了他的心意,他的唇角慢慢的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方沐恼了,一个大男人在这磨磨唧唧,矫情来矫情去的,很恼人的。 明远抬起白皙的手指,慢慢的放在她的脸上,开始细细的摩挲。 方沐垂眸,视线扫过他的手,都说医生的手指白皙细长,带着说不出来的美感,这句话,在明远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他的手,真的很好看。 “女人,最好不要这么张牙舞爪,知不知道,越是张牙舞爪的女人,越是能够引起男人的征服欲-望。” 他的话开始变得高深,变得莫测,她松开放在他身上的手,又微微偏头,躲避开他的手。 “明远,明大医生,别告诉我,这是你第一次玩一-夜-情?要是喜欢玩,就该玩的起,事后这么纠缠算什么?” 激将法,这对男人来说,应该可以算得上是一种轻蔑的方法,几乎没有人能够接受,她打赌,他明远,也不可能接受。 “纠缠?我并不觉得这是纠缠,而且,我也没觉得我玩不起,我很难对一个女人产生兴趣,既然产生了,就没有道理这么轻易的放手,既然一次也是玩,两次也是玩,那不如我们玩的长久一些,我喜欢你带给我的新鲜和刺激。” 她以为她的激将法,已经是极限,没想到这个男人来了个一个将计就计。 此刻的方沐,心里的底气,已经一点一点的消失了,面对这种男人,就算她再如何的八面玲珑,也难逃他编织的大网。 “你有病。”这回,方沐是彻底的恼羞成怒,脸上,终于不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她拼命的挣脱他的钳制,可无奈,男人与女人的力量,实在太过悬殊,她挣扎了半天,也没有撼动他半分,反而自己的手腕上,一片火辣辣的疼。 “我有没有病,你比谁都清楚。”他继续接近她,方沐皱眉,忍不住的后退,直到自己的背脊抵在冰冷的墙面上,她才不得不停止。 摘下了眼镜的他,仿佛变了一个人,戴着眼睛的他,温文尔雅,而摘了眼睛的他,莫测高深。 “况且,昨晚哭的梨花带雨的那个人,可不是我,所以,要不要考虑一下我的提议,车子房子钱财,我都可以满足你,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 这是想包-养她?她忍不住的冷哼出声,“车子房子钱财,这些东西,我完全可以自己给自己,对不起,我对你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已经二十七岁了,人生还是一片空白,遇到想冲动的男人,她就冲动了。 可将自己的第一次给出去,并不意味着,他对她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只是刚巧,这个男人是他而已。 “兴趣,我们可以慢慢培养,没关系的,我们有的是时间。” 他就像甩不掉的牛皮糖,紧紧的粘着自己,她自诩在男人堆里混的风生水起,可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却束手无策,看来,在过去,她还是没有遇到对手。 “明远,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她准备和他摊牌。 明远笑,呼吸渐渐的接近,然后,在她耳廓周围喷洒,“想要你,仅此而已。” 她如黑葡萄似的眼睛里,装满了不可思议,也装满了他的倒影,他看得清清楚楚。 “你别后悔。”方沐咬唇,目露凶光。 “抱歉,我明远的人生里,没有后悔这两个字。” 两人沐浴在晨曦的阳光中,这一刻,不是冷漠的开始,而是爱情正在悄悄的发芽。 …… 三个月以后。 “看没看今天的苏黎世早报?陆川风将于叶缇举行世纪婚礼,参加的政商名流就逾千名,天呐,我要是叶缇,一定会幸福死的,不仅找到了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而这个最优秀的男人,还愿意给她一场婚礼,简直太梦幻了!” “是啊,不过话又说回来,陆川风和黎夏的那一段才结束没多久,他就选择了和另一个女人步入婚姻的殿堂,男人啊,果然都是不值得信任的动物……哎,你说,黎夏看到后,应该胡很伤心吧!” “有什么好伤心的,她当时选择和陆川风在一起,就应该能够想到,他这样的男人,不可能为了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人而停留驻足的,有过一段回忆就够了,还奢求什么,真爱吗?简直是笑话,好吗?” 一大早,林氏项目部就像菜市场一样的热闹,走到哪里都是议论的声音,就连厕所里,都不无例外的,全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黎夏坐在马桶上,脑袋里,是一片空白。 这三个月,她努力的调整自己,终于渐渐的走出了那段感情带给她的绝望和灰暗,可谁能想到,今天早上,这个突如其来的新闻,会将她过去所有的努力都抹杀掉? 他终于还是娶了别的女人,并且,会给那个女人一场,盛况空前的婚礼。 高调,张扬,却也透着难以言喻的幸福和喜悦。 该祝福的,可她却想不到什么祝福的话。 摇摇头,她终究是个小气的人。 走出洗手间,偶尔有路过的同事,会向她投来同情,或者是好奇的眸光。 她坦然的接受,缓缓的走回项目部,方沐已经看到了新闻,看到黎夏走进来,赶紧滑动办公椅子,到她的办公桌旁。 黎夏走到工位,方沐也正好滑动办公椅过来,眉眼间是无尽的担忧。 “你还好吧?”方沐什么都不敢多说,只敢问一句,她好不好? 这就是朋友间的默契,因为知道说的再多,都无济于事,所以,她好不好,能不能够挺过去,才是最重要的! “没什么啊!”黎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双手忙碌的整理着桌面上的文件,“这件事情,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早就知道,和他们这么高调的公开宣布,完全是两种感觉。 “夏夏,陆川风和叶缇……”方沐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方沐,我真的没有关系,只是觉得有些感叹而已,十年的追逐,终究还是不如那个女人能够给他的荣华富贵,或许吧,他这种功成名就的男人,是不需要感情的!” 311,番外—《因为爱情》我对他,已经心如止水~ 311,番外—《因为爱情》我对他,已经心如止水~ 从分手到如今,她终于肯相信,是一个商人了。 对身边的每个人,都带着一副厚重的面具,让人根本就摸不到他的心在哪里,或者说,他……还有没有心? 无心,也就注定了这个男人,可以在商界里横行无忌,无往不利。 想的认真,一时入了神。 方沐伸手,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黎夏这从怔愣中回过神来,看向方沐。 “晚上想吃什么?尽管开口,本美女请客。” 也许她今天的悲伤流露的太过明显,方沐才会这样小心翼翼,生怕说出的话,会让她再次陷入无法自拔的深渊当中,她真的很感谢,这几个月,方沐对她的照顾,那是一种从心底发出的感激,真挚热烈。 “怎么?不用陪你你家明大医生了?”她朝方沐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我可不想再当你们的电灯泡了,所以,我的方美人,该约会去约会吧,我很好,不需要人陪的!” 现在的她,真的很好,不需要人陪,就能够找到方向,不会彷徨,不会迷茫,就那么一直走下去。 “别跟我提他,他跟我又没什么关系。”方沐的脸色一变,拒绝讨论他。 方沐一直认为她不知道她和明远的事情,其实她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只是,他们相处状态还不像是情侣,一个绅士优雅,一个坚强自立,更像是一个征服者,和一个被征服者。 不过感情的事情,谁又能说的清楚呢,或许,这就是他们最好的相处模式,也说不定。 “哟,我们方大小姐这样说,是不是有些太口不应心了?又不是人家生病,连班都不上,冒雨冲到人家的家里,又是熬姜汤水,又是看着吃药的时候了?” 黎夏的揶揄,让方沐白皙的脸,瞬间变成了绯红的一片。 “那是因为我生病的时候,他也照顾我了,礼尚往来,我也不可能看着他生病,而不照顾吧,再说,我方沐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黎夏笑,点点头,“好吧,说不过你。” 方沐用手肘推了推她,“到底想吃什么,我犒劳你。” “海鲜大餐吧,突然很想吃。”黎夏说道。 “你够狠。” 一个明明该消沉的早晨,因为方沐,而变得不一样了。 黎夏透过窗玻璃,看向外面,时间怎么那么快,不知不觉中,春天都要来了呢! …… 下午五点半,项目部的所有员工都在准备下班的时候,黎夏却被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艾伦叫了进去。 最近项目的进度有些慢,作为主管,肯定会有想法,可黎夏真的觉得自己尽力了。 方氏那边的人要求很高,如果稍有不满意的地方,就会将整个方案推翻,重新策划,这三个月来,黎夏已经数不清多少个方案被推翻了,加班熬夜,都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不夸张的说,接手这个项目后,她已经整整瘦了十斤了,本就看起来有些单薄的身子,更加的单薄了。 有的同事说她太拼,也有的同事说她这是为了在领导的面前露脸,还有更夸张的说法,说是她为了让陆川风对她刮目相看。 只不过是一份工作,却被大家想的这么复杂,他们不觉得累,她都替他们觉得累。 当然,这种想法,她只能在脑海里想一想,根本就不可能说出来。 艾伦的办公室近在眼前,越走近,她的心跳就越快,生怕进去后,面对的是艾伦冷若冰霜的脸。 要知道,艾伦在工作上,是出了名的认真严谨,他培养起来的下属,几乎各个都是精英,似乎只有她是个例外。 敲了敲面前的梨花木门,力道很轻很轻,可她依然很清晰的听到了门内传来艾伦说请进的声音。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艾伦正坐在办公桌旁批阅着文件,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椅,“坐在那里,等我一分钟。” 黎夏有些拘谨的拉开他办公桌对面的座椅,随后坐了上去,这等待的一分钟,无比的漫长,漫长的让她觉得每一秒,都是一种煎熬。 终于,艾伦合上了手上的文件,看了过来,“最近项目进度很慢,什么原因?” 黎夏的双手放在腿上,紧张的绞在一起,“是因为我的方案,总达不到对方的满意。” 这种时候,并不是找理由推脱的时候,而是勇于承担,她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理应承受所有的质疑。 艾伦挑了挑眉,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干脆的承认自己的缺点,“今晚有个酒会,方氏那边的人也邀请了你,回家收拾一下自己,我过会去接你。” 没再继续纠结项目的事情,这多少让黎夏有些诧异,不过,说到酒会,她这种无关紧要的人物,去不去参加,都没所谓的吧! 正要开口找些理由,将这个酒会推脱掉,艾伦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缓缓的说道,“方氏那边的项目负责人也会参加,你去,刚好可以和她好好的聊一聊,生意场吗,需要的还是多沟通。” 艾伦的话,显然将她所有的退路都给堵死了,她只好回了句我知道了,就匆匆的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回项目部取挎包,没想到方沐还在等她,她走过去,脸上充满了歉意,“沐沐,今晚被头临时指派去参加一场酒会,大餐,我们只好改天再约了。” 方沐点头,表示理解,不过也好奇,“什么酒会?” “方氏那边举办的酒会,说是与我们公司合作的项目负责人也会参加,说是让我去好好的和她沟通一下,好加快项目的完成。” 两人并肩,相携往项目部外走。 “那会不会见到陆川风和叶缇啊?”这句话,方沐根本就没经过大脑,脱口就说了出来。 抬手,捂住自己的唇,懊恼的拍了拍脑袋。 黎夏看见,伸手在她白皙的脸蛋上捏了捏,“见到怎么样,见不到又能怎么样,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啊,已经对他心如止水了。“ 方沐知道,黎夏一直都在努力的忘掉那段感情,以及那段感情带给她伤害。 可是努力是一回事,能不能忘掉,是另外一回事。 她觉得,要想让黎夏彻底的忘记方沐,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哎……海鲜大餐某人是吃不上了,好遗憾啊!”方沐突然将话题转移到别处,将刚刚制造出的伤感,降到最低。 黎夏抿唇,委屈的看向方沐,“替你省了那么多,怎么犒劳我?” 方沐突然凑近黎夏,在她的侧脸上,印下了甜甜的一吻,“陪睡亦或是陪玩,都可以啊!” 正开着玩笑,黎夏的脚步却突然一顿,方沐顺着黎夏的视线看过去,便看到了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正靠在一辆红色的超级限跑车身上,那状态,显然是在等人。 “看来,真正陪睡陪玩的人,出现了!”黎夏忍不住的弯起嘴角,开着玩笑。 方沐说了句讨厌,却还是走向了那个男人。 黎夏还要赶着去参加酒会,就没有过去打招呼,而是伸手截了辆出租车,匆匆的离开了林氏大厦。 “有事?”方沐走过去,抱胸看着面前的男人,不耐烦的情绪,写了一脸。 明远伸手去拉她,却被她躲了过去,她瞪他,“这里是公司门口,不要动手动脚的,被同事们看见,会误以为我交了男朋友的。” “你的意思是说,你现在对外宣称的还是你单身,没有男朋友?” 明远一语就道破了她话里的漏洞,似乎很轻易的就能够找到她话里的重点,她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嘴,祸从口出这句话,就是形容她的吧。 “我本来就没有男朋友啊!”方沐的话,变得没有任何底气,甚至从来都理直气壮的眼神,也没再看向他。 男人伸手拉她,她还想躲,却被男人大力的拉了过去,在没有给她一丝躲避的空间。 “那以后,我是不是更该高调一点,才能让你产生有男朋友的觉悟?” 方沐被男人的双臂紧紧的锁住,动弹不得,偶尔有路过的同事,都纷纷投来或惊奇或羡慕的眸光。 “放开我!” 明远低头,呼吸凑近她的发顶,贪婪的呼吸着她身上的馨香,“今晚去我那里,我好想你。” 一个星期没见,他觉得自己就像是疯了一般,疯狂的想见她。 想看看她在干嘛,是不是也有一丁点的想他。 这次,他真的是栽在这个女人的手里了。 …… 黎夏回到公寓,匆匆的配了一套衣服,又匆匆的出了门,因为艾伦已经等在她租住公寓的门口了。 平时严谨到一丝不苟的艾伦,突然换上了休闲西服,像是换了一个人般,让人耳目一新。 她走近艾伦的车子,透过半降的车窗,与他打招呼,“艾经理。” 艾伦点点头,长臂伸过来,十分绅士的替她拉开了车门。 黎夏显得有些受宠若惊,赶紧道谢,“谢谢艾经理。” 上了车,艾伦等待她系好安全带后,就启动了车子,下一秒,就滑入了主道的车流中。 平时与艾伦的接触,大多数都在工作上,很少有这种私底下的接触,说实话,她是个特别不擅长与人沟通的人,尤其是与上司的沟通。 因此,一路上,她和艾伦都显得比较沉默。 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艾伦突然转过头问她,“最近和陆总有联系吗?” 这个陆总,当然就是指的陆川风。 她摇摇头,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他难道没有看新闻吗?不知道他已经有了谈婚论嫁的对象吗? “我以为,你们并没有分手。”艾伦笑着说道。 黎夏挑眉,她和陆川风分手,几乎是整个苏黎世人尽皆知的事情,艾伦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还是,他在试探着什么? “三个月前,我和他就已经正式分手了,艾经理平时工作忙,不知道底下员工的情感动向也是理所当然的!” 为了避免彼此的尴尬,黎夏为艾伦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当然,也算是告诉他,她现在和陆川风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了。 “对此,我很抱歉。”艾伦礼貌的道歉,那语气和表情,就好像真的不知道,她和陆川风已经分手了似的。 “没关系。”黎夏没追究,也没什么可追究的! 大约十分钟后,车子终于行驶到了方氏举办就会的地点,门口前,长长的红毯一直延伸到大堂里面,喜气热闹。 艾伦下车,绕过车头,走到副驾驶,伸手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等待黎夏从里面走出来。 黎夏道了声谢,将手放在了艾伦的手里面,随后下了车。 旁边不停的有闪光灯传过来,黎夏和艾伦同时向后看去,原来是大人物出场了。 而这大人物并不是别人,就是陆川风和叶缇。 两人即将结婚的消息热度,一度盖过了炙手可热的电影明星,成为了苏黎世茶余饭后的谈资,更成为了各大娱乐新闻纸媒争相报道的新闻。 这是两人宣布结婚后,第一次公开亮相,也难怪那些媒体会见缝插针。 “陆总,请问婚礼的具体日期是什么时候,会像报道中说的那样,去国外举行婚礼吗?” “叶小姐,您父亲-日前接受媒体的采访,说很支持你们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请问您的心情是什么样的?能够找到像陆总这么优秀的男人,是每个女人的梦想,你拥有了大多数女人的梦想,此时,您有什么话,要对那些女人说吗?” “陆总,这次的海外项目已经成功签约,意味着方氏向前迈进的步伐更加稳健,现在,您事业爱情两丰收,那么结婚后,重点是在工作上,还是家庭上?” “叶小姐,有传闻说,您和陆总是奉子成婚,您对此有什么看法,请您说说好吗?” 两人下了车,便被记者蜂拥的围堵上了,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一个比一个尖锐。 黎夏和艾伦站在两人的侧边,看着他们在保护人员的护送下,一步一步的往酒店里面走。 这么近的距离,他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身边女人的身上,黎夏的手忍不住的握成拳,本以为见到这种场面,可以做到无动于衷的,但她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对他多年的感情。 艾伦感觉到了她的僵硬,低头看向她,“没事吧!” 黎夏回过身,摇摇头,“没事啊,我们进去吧!” 因为是彼此的男伴和女伴,朝里面走去的时候,她的手自然而然的挽上艾伦的臂弯。 酒店的接待人员站在大堂的门口,恭敬的相迎,此刻绚烂灯光和奢华迷人的景象,远远的超过了她的预想。 难怪有人愿意沉醉其中,为了这种纸醉金迷,而步步为营,小心算计。 两人走进去的时候,酒会里面已经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氛围了,有认识艾伦的,纷纷走过来打招呼,黎夏站在艾伦的身边,唇角一直挂着一抹职业的微笑。 “冒昧的问一句,这位是?”因为艾伦在圈中的低调和零绯闻,难免会让走过来打招呼的人,对他身边的人产生好奇和兴趣。 “我的下属。”艾伦回答的很简单,却让听到的人,感觉到了暧昧。 黎夏不明白艾伦为什么要这样,但她没有说话,尽可能的配合着他。 这时,不远处款款走来一位女人,身材窈窕,穿着gi最新款的白色春季晚礼服,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知性女人的优雅和魅力。 “艾经理,有失远迎,不会怪我刚刚看到你吧?” 这位女人便是方氏刚刚上任的项目经理,也就是艾伦要黎夏过来,与之沟通的那位项目负责人。 “怎么会,能够接到季小姐的邀请,是艾某人的荣幸。”话落,艾伦将身边的黎夏向前拉了拉,引荐道,“这位便是方氏与林氏合作案的林氏项目负责人,黎夏。” 随后又想黎夏介绍道,“这位便是方氏新上任的项目经理,留美归国的经济学硕士,我的学妹,季迦。” “久仰大名,我叫黎夏,是这个合作项目的负责人。”黎夏伸出手,停在半空中,准备与季迦交握。 季迦看了一眼艾伦,并没有伸出手,而是抱胸,挑眉看向艾伦,“听说师哥女朋友的位置一直都在空着,是在等我回来吗?” 黎夏收回僵在半空的手,觉得夹在两人中间,有些难受,便开口说道,“两位慢慢聊,我想去下洗手间,失陪。” 在职场上,历经尴尬在所难免,因为自己的资历有限,能力有限,只是,刚刚季迦表现出的轻蔑太过明显,还是让她的心里产生了一丝不舒服的感觉。 她边走边调整着,也暗暗的告诉自己,一定要挺住,不要被打倒。 去往洗手间的方向,就意味着要穿到酒会深处,也就意味着,要路过人群包围的地方,而那包围圈里面,便是陆川风和叶缇。 又远远的瞥了一眼,他似乎有些瘦了,脸色也不是很好,或许工作太忙,又要张罗结婚的事情,所以,才会露出这种疲惫吧! 男人深邃的视线,透过人群飘过来,黎夏赶紧偏头躲避,匆匆的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了去。 洗手间里,是一面巨大的镜子,棚顶的灯光和镜面的反射,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苍白。 她打开水龙头,将冷水泼在脸上,这样过后,苍白的脸色,终于变得有些红润了。 真身正要往出走,却看到了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从没想过会在这里相遇,她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是擦肩而过,还是淡然一笑? 最终,她选择了擦肩而过,因为她笑不出来,也说不出什么问候的话,那么就当陌生人,这绝对是最让彼此舒服的方式了。 312,番外—《因为爱情》最近过的还好吗? 312,番外—《因为爱情》最近过的还好吗? 刚刚路过他的身边,他就伸手拉住了她手臂,黎夏显然僵在了原地,微微偏头,看向他。 “请问这位先生,有事吗?”大力的抽出自己的手,她笑着问他,脸上是极其潇洒自然的表情,恍若从未与他相识。 男人僵在半空中的手,缓缓的垂下,然后,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他深深的吸了一口,青蓝色的烟雾从他的口鼻溢出,瞬间便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陆川风不得不承认,尼古丁确实是个解决烦躁,让人可以很快平静下来的好东西,即便医生嘱咐要戒掉它,可他大概是最不听话的患者吧,就算在身体最差的时候,都没有停止碰它。 “最近过的还好吗?”好半天,他问出了一句,明知道,答案并不是自己想要的,他却还是忍不住的问出了口。 刚刚在酒店的门口,匆匆一瞥,她一身白裙,站在人群的后面,当时的光线很暗,眼前又有大片的闪光灯在不停的闪烁,可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看到了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她。 她挽着一个男人的臂弯,在酒店门口灯光的影射下,像个误落人间的天使,干净到纤尘不染。 这一眼后,他再没能压下心中的悸动,总是想接近她,靠近她,可他明明已经没有这个资本和资格了。 痛苦和压抑,如影随形,一如过去的一百个日日夜夜。 过去,十几年的商场打拼闯荡,事业几乎等同于生活,却从没觉得夜那么难熬过,可自从两人分开后,夜里的每分每秒,都变成了噬骨的煎熬。 尼古丁加酒精,也没有让他的痛苦减轻一丝一毫,反而会让深夜里的他,更加清醒。 明远说,他这是在拿生命在开玩笑,其实完全没必要因为一段感情,而浪费自己本就为数不多的生命。 也许他说的很对,可他没了她,活多久,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意义了。 现在,他心里唯一的希冀,就是自己闭上眼睛之前,能够看到她幸福的模样。 或许她会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男人,过着平凡的生活,也或许,她会重新爱上一个男人,将她所有的情感转移。 不管是哪种方式,他都会坦然接受,只要她能够幸福。 不过一根烟的时间,他的脑子里却多出了这千回百转的思绪,他忍不住的摇了摇头,多少有些感慨。 黎夏不知道他的这句过的好吗?是在炫耀自己现在过的多么好,多么幸福,还是出于旧情人见面,一句很普通的寒暄。 他的话,总是高深莫测,每次,她猜了又猜,也未必能够猜中。 索性,她就不猜了,因为真的太累了。 其实说白了,好与不好,都是她的事情,很显然,与他无关,不是吗? 不过出于礼貌,她依然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云淡风轻的回答,“很好,谢谢陆总的关心。” 有股窒息的感觉,在心底开始蔓延,她怕再不走,就会喘不过气来。 正准备继续迈开脚步,却听得耳侧再次传来男人的浑厚声线,“我和叶缇的婚礼定在了五月初。” “哦,早就在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中知道了,刚刚忘了说句恭喜,我祝你们二位百年好合,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不知不觉中,男人手中的烟头燃烧到了尽头,烫到了夹烟的那两根手指,他微微皱眉,将烟蒂扔到垃圾桶里,灼伤的痛感,不断的蔓延,直到心中。 他没说话,沉默的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黎夏觉得他在愤怒,却又不像在愤怒,总之,他的身上,散发出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了。 “有人还在等我,失陪了。” 迈开脚步,匆匆的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这次,男人没再阻止,而是继续站在原地,伸手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烟雾在口鼻处缓缓的溢出,他微微仰头,棚顶的灯光,刺的他眼睛有些疼,然后,是一片湿润。 每个人都有一段无法言说的悲伤,他与黎夏的这段感情,本就是他辜负在先,无论黎夏选择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自己,都是她的自由,他无权干涉。 可她的冷漠,确实让他有些不习惯,或者说,有些不适应,她从来都是主动的,热情洋溢的,突然变成这样,难免令他的心里产生落差。 他的唇角忍不住的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他在想什么呢?那样伤害她过后,还指望她对自己像从前那样? 陆川风,黎夏说的没错,你真的是个自私到极点的男人。 走廊的地面上铺着高级绒地毯,穿着高跟鞋的她踩在上面,就像踩在云朵上,看似柔软,实际上,却潜藏了许多危险。 这感觉,和那男人给她的感觉一样,世事变幻无常,就连她自己都不敢肯定,下一秒的自己会不会重新跌进去,跌进那段她好不容易爬出的感情深渊里。 眼睛里的湿润,将廊上明亮的灯光朦胧切割成无数五颜六色的光芒,她抬手,狠狠的抹掉那不争气的液体。 刚刚走了几步,便看见廊尽头多出了一抹熟悉的女人身影,正缓缓的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来。 这一刻,她非常庆幸自己先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如果让这个女人看见,肯定会以为她还对陆川风有什么想法吧! 与女人擦肩而过时,被她的肩膀重重的撞了一下,因为是故意的,很疼。 可黎夏,除了皱皱眉,什么都没有说。 有些苦,有些痛,注定了只能自己咬着牙往肚子里咽,因为不能说,不能喊。 “哎呦,我的肩膀……”女人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肩膀,如樱桃般的小嘴里,接连吐出犀利的字眼, “我以为是谁呢,力气这么大,原来是黎小姐啊,瞧我这眼睛,真是太不好使了,都快把你忘了,记得阿风总说你不喜热闹,怎么今晚会来凑方氏酒会的热闹。”她伸手,突然拉住了继续向前走的黎夏。 黎夏不得不停下来,与她对视,“叶小姐贵人多忘事,像我这种小人物,又怎么入得了叶小姐的眼,忘了也很正常。” “至于我不喜热闹的这个性格……叶小姐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吗,人都是会变的,过去不爱凑热闹,不代表现在不爱凑热闹,就像我的恋人,有一天会成为你的恋人,这些,难道不是一样的道理吗?” 她觉得她做出的这个回应可以称得上滴水不漏,可听在叶缇的耳朵里,却变了味道。 不再故作寒暄,她的言辞变得更加锋利,“能不能够留住男人,要看女人有没有这个本事,如果你还是放不下,我们可以公平竞争,我真的很想知道,他最后的选择,还会不会是我?” 叶缇将自己的骄傲和自信表现的淋漓尽致,充满了无法隐藏的炫耀,黎夏很想用同样锋利的词语回复她,可她却说不出口,不是不敢,而是没有必要,虽然叶缇的话有些难听,但她知道,叶缇说的很对。 心里止不住的泛出苦涩的味道,她却硬是将这种味道逼退了回去,“所以,我对你们二位一直抱着诚挚的祝福,不敢再有半分多余的想法。” 抬起腕表,黎夏指了指上面的时针,“出来的时间太久了,我必须要回去了,失陪了。” 轻轻的甩开身旁女人的手,黎夏继续朝廊尽头走去。 叶缇回身,看着女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绷直的唇角慢慢的弯起一丝嘲讽的弧度,几秒种后,才朝着洗手间的方向继续走去。 刚刚拐进去,就与里面的高大人影碰撞在了一起,男人伸手轻轻拉了她一下,她顺势有些夸张的撞进男人的胸膛里,双手抬起,紧紧的环抱住男人的腰身。 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混着浓重烟草的薄荷味道,她这个人,最讨厌烟味,却因为这个男人,将自己最讨厌的味道,变成了自己最喜欢的味道。 这两年,为了他,她几乎失去了自我,甚至可以说,没有了自我。 身边的朋友和闺蜜,会常常替她感到不值,可她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或不值得这一说,因为爱他,所以,她才会觉得甘之如饴,没有任何怨言。 男人伸手,将她轻轻的拉离自己,叶缇随着他的力度,不得不往后退,直到两人之间隔了一个人的身位,他才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我刚刚在廊上碰到黎夏了。”叶缇在试探,试探他的反应。 陆川风点了点头,没说话,准备往洗手间外走,完全没有她想象中,久别重逢的恋人,该有的激动和不舍。 叶缇赶紧走在他的身侧,继续试探,“那你们刚刚在洗手间没有碰到吗?有说什么吗?” 陆川风的眉头轻轻的蹙起,一双黑湛深邃的眸子看向身边的女人,“你想要听什么样的答案?告诉我,哪种会让你满意?” 叶缇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怔愣住,不过很快,她就将自己恢复成了平时大方的模样。 “好嘛,对不起,明知道你事情多,要烦心的事情也多,还总是拉着你问东问西,怀疑来怀疑去的,你生气也在所难免。不过我想要你知道,我是因为爱你,所以才会这么在乎你的,你可不要没良心的认为,我是为了嫉妒才嫉妒的!” 女人撒娇般,将自己纤细的双臂挽上男人健硕的臂弯处,一边走一边继续说道。 “对了,阿风,婚纱摄影师已经给我打了好几通电话,问我们什么时候过去拍摄,你也知道,我对我们要举办的婚礼细节要求的都十分完美,尤其是婚纱照的部分,摄影师说,如果想要达到我满意的程度,就要积极配合他,可他已经连续约我们一周了,每次都被我推掉了,这样下去,婚期逼近,根本就不可能拍摄出我想要的婚纱照片了。” “阿风,婚礼这一辈子就只有这一次,你能不能先将工作放一放,专心的陪我完成婚礼的细节部分,让我有做新娘子的喜悦,不然,我总觉得是我自己要结婚,跟你完全没有关系一样。” 陆川风的长腿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面部在棚顶灯光的映射下,变得晦暗不明,她根本就看不懂他脸上的情绪。 “好,都听你的!”他缓缓的说道,语气淡然。 大多数的时候,他都会用这样的方式回应自己,就像回应商场上那些商业合伙人一样,职业商业,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就好像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恋人,而是他需要应付的商业对手一样。 “婚纱照我想去法国拍,婚礼嘛,就在苏黎世办,然后蜜月旅行的话,我想去希腊,你看怎么样?” “我没有意见。”陆川风点头,迅速回应。 没有意见,还是根本就不想有意见,这场婚礼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场交易,他又怎么可能上心? 她叶缇不是傻子,心里都懂的。 “好,那最近这一段时间,你就将手中的工作放一放,好随时配合我去完成婚礼的细节部分。” 陆川风依旧好脾气的说道,“可以。” 他们未来的路,就像这条笔直的走廊,遥远,又充满了未知。 叶缇纵然信心再大,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流逝,现在,她再不敢说,她一定会感动得了这个男人了。 …… 回到酒会里面,艾伦已经结束了与季迦的谈话,正要去洗手间找黎夏,她却从洗手间的方向走回来了。 他走近她,试图解释,“她就是那个脾气,你没往心里去吧!” 那个她,自然指的是季迦。 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个过去是什么关系,但从两人的眼神交流,还有肢体动作中,都不难看出,他们曾经关系的亲密。 “没有啊,没什么可往心里去的。”黎夏确实没觉得季迦有什么过分的地方,工作能力,决定了一个人的性格,季迦工作出色,也就意味着她的性格相对强势,相对强势性格的人,说话当然也会相对强势。 “嗯,她是个非常难能可贵的人才,但就是有一点,太自负,这点,是她的优点,也是她的缺点,说实话,她这种性格的人,在商场里行走,如果没有人及时拉她一把,注定是要吃大亏的。” 艾伦平时的话很少,除了工作上必要的交流,与他在私生活的交集,几乎等同于零。 但今晚,由于这场宴会,她却重新认识了他,不再觉得他高不可攀,也不再觉得他遥不可及。 其实,他就刚好是那种冷漠的性格,才会给人那种错觉的吧。 “有你在,我相信就算她走了弯路,你也会及时提醒她的!”黎夏顺着艾伦的视线看过去,季迦正和一位穿着打扮看起来十分高贵的男人跳舞,她的脸上洋溢着明媚和热情,就像向日葵。 “但愿吧!”许久,艾伦才缓缓的说道。 这场酒会大约持续了三个小时,期间艾伦还曾试图让她和季迦聊聊合作项目的事情,可每次都被季迦以各种理由推脱了,显然,她并不想和她谈。 无奈,艾伦只好作罢。 “当初这个项目交到我手里的时候,作为主管的你就该想到后果的,你不怕吗?” 这是黎夏第一次问艾伦的想法,当然,也是最后一次。 “林总都不怕,我为什么要怕?再说,林总的眼光没错,你确实有潜力,有空间,但就是缺乏机遇。” 难得的,艾伦夸人夸的那么直白,黎夏摸了摸滚烫的脸颊,说实话,有些膨胀了。 “但是……”艾伦看向她,敲了敲她的脑袋,“有了机遇后,就要比常人更加的努力,只有这样才会不辜负别人对你的期待。” 黎夏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这是当然。” 又过了将近半个小时,酒会终于接近了尾声,本以为可以直接离开,却被告知,酒会结束之后,方氏总裁会亲自宴请来参加酒会的林氏员工。 说实话,刚刚在洗手间的那一面,已经是她承受的极限,她不能再让自己冒险了。 “艾总,我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就不去了。”话落,黎夏还夸张的捂了捂肚子,想必全世界的男人都应该知道,女人在一个月中,总有那么几天,是不方便的吧。 “黎夏,不是我不通情达理,而是你逃避的太过明显,还有,这是集体活动,不能因为个人原因,而耽误项目的进度,想要在职场上混出名堂,一是要心理素质过硬,二是千万不要感情用事,你至今还在原地徘徊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两点。” 艾伦的话,就像是一盆凉水,从她的头顶浇下,一直冰到脚心。 “如果你是我,真的可以做到心如止水吗?”她不相信动了真感情的人,真的可以做到心如止水。 嘴上说着再狠的话,心里做不到,也不过是纸上谈兵。 “可以。”艾伦十分肯定的点头,“我真的可以做到心如止水。” 黎夏沉默了下来,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一样。 正准备转身,却感觉到了男人的大手,在自己的肩膀上拍了拍,“如果对方根本就是一个不值得珍惜的人,又何必念念不忘,心如止水,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是你把它想难了,所以才会觉得它难,如果你觉得它不难,它也就真的不难了。” “大道理,我们谁都会讲,真正能够做到的人,又有几个呢?” 她伸手,将男人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拿了下来,然后迈开脚步,朝着酒会外走了去。 艾伦看着黎夏的背影,摇摇头,内心早已是一片感慨。 …… 酒会结束后,艾伦又驱车载她,赶到了刚刚在酒会上,被通知的地点。 这是一家白金五星级酒店,据说在苏黎世可以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高级场所,其会员费制度,一年就需要几百美金,如果不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宴请,她大概这辈子都不会走进这里。 这一刻,她又充分的感受到了,与有钱人世界的差距。 313,番外—《因为爱情》谢谢你,在他最需要你的时候放弃了他 313,番外—《因为爱情》谢谢你,在他最需要你的时候放弃了他 像陆川风这样常年处在这种纸醉金迷,穷奢极欲生活状态中的人,早就对这一切习以为常了吧,是啊,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那个世界,与自己的世界,相隔的遥远,就像是一整个宇宙的距离。 她站在宇宙的这头,而他则站在宇宙的那头,纵使努力拼命的制造与他的相遇,也不过是她的强求而已。 很奇怪,明明能够看明白一切,却还是会钻牛角尖。 人或许就是这样的动物,她也不能例外。 和艾伦乘坐电梯,匆匆赶到顶楼包房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目测有二十几个人,各个都是方氏与林氏项目合作的精英员工,有她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 因为是最后赶到的,推开门走进去,包房里所有的视线都随着两人推门走进来而发出的声音看了过来,包括主位上的男人,以及主位男人旁边的女人。 他们似乎形影不离,无论在生活中,还是在工作中,大概从来没有真正的走进过他的世界,所以,她并不敢想象时时刻刻与这个男人在一起的样子,那对自己来说,实在奢侈。 林北辰刚刚从国外出差回来,也被请了过来,看见艾伦和黎夏走进来,便朝他们招手,示意他身边的两个空位是给他特意给他们留的。 黎夏跟在艾伦的身后走过去,走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会路过主位上的男人,他正慵懒的坐在那,手里拿着红酒杯,正在浅饮,不知怎么,总觉得他拿红酒杯的动作有些眼熟。 虽然之前,也见过他喝酒的模样,但与现在这个样子,完全不同,可无论怎么想,都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看到过。 这样想着想着,头就有些疼了,她拍了拍脑袋,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 林北辰察觉到她的动作,很自然的伸手过来,在她的发顶上揉了揉,不管多少双眼睛看过来,他径自的做着揉着,就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和身边的这个女人。 “怎么了?不舒服吗?” 黎夏摇摇头,她怎么敢对别人说,自己是因为在想着关于陆川风的事情,所以才会想到头痛的,想必她要说出来,肯定会让人觉得她是个笑话, 起初,她因为心思深沉,并没有注意到林北辰的这个举动有多么的暧昧,直到她察觉到周围人看过来的视线,才惊觉刚刚林北辰的动作有多么的暧昧,这一刻,她其实觉得很尴尬。 尴尬的同时,又觉得这样也挺好,至少在那个男人的面前,能够证明,她值得更好的男人对待。 虽然林北辰不见得比他成功,比他财富惊人,但他给她的,是那种自然而然的温暖,没有任何的刻意,也没有任何的高傲,很接近她的生活,说白了,就是他让自己很安心。 而陆川风,从没有给过她这样的安心。 林北辰的呼吸越来越近,喷洒在她的耳廓周围,温热灼人,“方氏的项目部,在整个苏黎世都是出了名的严谨,项目进度慢,原因多重,不要总是把压力往自己的肩膀上扛,顺其自然就很好。” “你都听说了?”黎夏以为他常年做空中飞人,会对公司的情况不是那么的了解,现在,她才知道,是她想的太多了。 能够在苏黎世的商界闯出一番名堂,除了有过人的经商天赋,还需要有胆识和缜密的心思,这也是他为什么经常出差,可公司却照常可以拿下大项目的原因吧! 林北辰轻声的笑,言语中带着颇多的宠溺,“十几亿的合同,你觉得我真的会毫不在乎吗?我也会向艾伦了解进度和细节的,黎夏,我不-逼-你,也不给你压力,是因为,我很相信你,也相信你的能力。” 之前是艾伦,现在是林北辰,他们话语里所表达的意思几近相同,让她受宠若惊的同时,也让她多出了许多的压力,她其实真的很怕,自己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好,最后,只会让他们失望。 几个月的努力,没有一点成效,对方又频繁的见招拆招,这次干脆又把项目负责人更换了,她真的不明白方氏这么做的意义,如果不想合作,为什么要签约? 可既然选择了信任,签了约,又为什么不尽快落实合约。 虽然知道压力与机会永远都是并存的,可她现在的烦恼,大概没有人能够感同身受的体会,也许只有她自己才能够懂。 所有人都落座后,包房里立刻就安静了下来,林北辰依依不舍的收回放在她脑袋上的手,和落座的人一起,等待着主位上男人开口。 大约十几秒后,主位上的男人才将手中的红酒杯放在巨大的圆形餐桌上,依然是慵懒的姿势,一双眸子里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湛,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眸光,对女人来说,根本就是琢磨不定的诱惑。 “从方氏与林氏的合作案签约,到今天截止,整整过去了一百一十七天,从项目负责人每隔一段时间的报告来看,进度太过于缓慢,虽然我对林氏充满了信心,但毕竟是十几个亿的合约,这样拖下去,不仅是林氏的损失,也是方氏的损失。” “所以,我才会在这个深夜,召集大家聚在一起,希望大家能够提出自己的想法和宝贵的意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导致项目的进程会这么慢,当然,我还需要你们提供解决办法,并且最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项目进度慢,大家首先都会看向双方的项目负责人,瞬间,黎夏就感觉到了无数道视线扫过来,或质疑,或嘲讽,她能做的,似乎只有目视前方,可就算装作无所谓,身体还是下意识的做出了拘谨的反应,她缓慢的抬起双手,放在腿上,紧张的绞在一起。 季迦是从美国华尔街归来的项目部主管,对于这种十几亿的项目,早就能够处理的游刃有余了,面对质疑,她显得要比黎夏从容淡定许多,毕竟是从大风大浪里走出来的,心态早就练到了无坚不摧的地步。 陆川风的话落后,是几秒钟的静默,显然是没有人愿意主动的说关于这个项目的事情,通过观察,让季迦明白,她的机会来了。 她的双手抬起,放在圆形的餐桌上,十指交叉,一副落落大方干练知性的样子,“陆总,林总,以及方氏和林氏的所有参与项目的员工,大家深夜好,或许很多人还不认识我,在这里呢,我就先自我介绍下,我叫季迦,刚刚从美国华尔街回来,在还没有来得及熟悉环境时,上头便把这个项目交到了我的手上,说实话,有些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当然,我这么说,并不是因为我没有自信,也不是因为我不想接这个项目,而是我还不熟悉国内的运作市场,众所周知,美国华尔街的工作节奏,是出了名的快,不仅是快,而且还要准和狠,因为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根本就没有人愿意抽出时间,让你交学费。” “回国后,慢节奏的工作方式,让我一度怀疑自己的选择,可当夜幕降临,看着苏黎世的灿烂灯火,我就会问自己,是不是就这样认输,是不是就这样打退堂鼓,刚刚回国的那几日,我常常站在夜幕下发呆,想的都是这些。” “后来,也就是大约在我回国后的第三个星期,我的情绪终于要接近崩溃,为了缓解这种情绪,我去看了心理医生,他给我的建议,就是休息,放松以及放空自己,他给了我许多放松的选择,比如,可以选择找三两个朋友,去外郊游玩,或者去买一堆零食,窝在家里,选择一档自己最喜欢的节目去看。” “我在瑞士并没有那么多相熟的朋友,所以我选择了窝在了家里,然后翻遍电视机里所有的节目,最终锁定了苏黎世的财经频道里的一档财经节目,刚好那期节目的嘉宾,是陆总。” “我的印象很深刻,但原谅我记性不好,并没有将陆总的话全部记住,只记得那句话的大概,陆总说,想要将一份工作完成好,并不是需要你有多么优秀,而是要看这个团队有多么优秀,因为在商场里驰骋,光靠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走的很远。” “那天,我一边吃着零食,一边慢慢咀嚼陆总的话,没想通的事情,好像突然就想通了,就好比这个项目,进度慢,并不是一个人的原因,而是整个团队的懒散,我可以保证我的团队里都是精英,但同样的,我也十分的希望我合作的团队里也全是精英。” “因为只有两个精英的团队碰撞合作,才会擦出谁都意想不到的火花,至于陆总所说的解决办法,我觉得最快最直接的,就是更换团队。” “好了,我想说的大概就是这么多,而这些话,也是我目前最真实的想法,仅供参考,如果有得罪大家的地方,还望大家海涵,我也是就事论事,不具备任何的个人攻击,纯属为了工作,最后,非常谢谢大家的聆听。” 季迦做事情,个性鲜明,她的世界里,从来都很干脆,只有喜欢或者不喜欢,从来没有将就这两个字。 这是她最吸引人的地方,当然,也是最令人讨厌的地方。 季迦的一番言论结束,包房里由静默慢慢变的沸腾起来,大家都纷纷的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总体上来说,都在抱怨黎夏领导的团队太过于松散,对项目的了解不够深刻彻底,最重要的是,抓不住人心。 一个项目的好与坏,最根本的辨别方法,就是看它能不能够打动人心。 显然的,黎夏给出的方案,一直都没有打动人心的地方,不是太过于保守,就是太过于拘谨,根本就没有给人多余的想象空间。 艾伦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并不是承受不起别人对黎夏的批评,而是觉得没有面子,毕竟黎夏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她受到质疑,就等于他这个项目经理在被人质疑。 “一个方案,如果做的太过于花哨,给人无数的想象空间,那又能怎么样?打开美丽的外表,里面却什么都没有,不是有那么一句话说的很好吗?东西好不好看,并不是说它的外表有多么的吸引人,而是要看它的内在,能不能够吸引人。” 艾伦的话,让整个包房再次陷入静默当中,主位上的男人单手托腮,用着依然慵懒的动作,认真的听着所有人的心声。 叶缇侧过头,看了一眼他的侧脸,“阿风,已经很晚了,大家内心的想法,该表达的都已经表达的差不多了,明天还要上班,不如我们改天再探讨。” 钟表上已经指向凌晨的一点钟了,确实很晚了,不过,现在结束,有些过早,他还没有听到他最想听到的话。 “让服务员上东西,这个点,大家该饿了。”陆川风答非所问,叶缇只好摸了摸鼻子,退回原位,随后吩咐身边的同事,让她去通知服务员上东西。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服务员就陆续的将事先点好的东西端了上来,众人面面相觑,更多的其实是不可思议,毕竟这是凌晨一点,不是下午一点。 但众人也只不过在心里疑虑一番,没有人真正的开口说什么。 也不知道是谁先喝的酒,总之,最后演变成了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黎夏没喝,看着身边的同事和方氏的员工,慢慢的打成了一片,她不禁感慨酒精的魅力。 有人走过来敬酒,是负责方氏项目的男员工,他喝的有些微醺,但嗓音却很好听。 “黎小姐,可否赏脸喝一杯,说实话,你这样的女人,一直都是我喜欢的类型。” 是酒壮怂人胆,还是他就是个敢说敢做的人,黎夏并不知道,她只知道,因为方氏这位男员工的话,吸引来了大片朦胧的视线,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有的男人竟然吹起了轻佻的口哨。 “我酒精过敏,喝不了酒,很抱歉。”黎夏找了理由拒绝,说实话,她并不喜欢这种酒桌文化,尤其特别不喜欢男人在酒桌上对女人真挚告白。 既然能够在清醒时说我爱你,为什么偏偏要在喝醉酒后,再说我爱你! 这本身就是对方的一种轻视和侮辱,叫人如何能够接受。 男人灰溜溜的走了回去,身边的女同事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贴耳说着私密的话,她甚至能够想象得到她们在说什么。 酒过三巡,已是凌晨的三点。 林北辰和艾伦也喝了不少,当然,主位上的男人,和他身边的女人也没少喝。 黎夏有些想不明白,明明是一场商业宴,为什么最后会演变成喝酒,而且来的人都没少喝。 喝了酒后,男人们都脱掉了身上的西装外套,只剩下里面的衬衫,和衬衫上的领带,有的男人甚至将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处,露出皮肤,和平时工作中的模样,大相径庭。 可能是喝了酒后的男人,都喜欢吸烟,很快的,包房里就被青蓝色的烟雾充斥满溢了,黎夏觉得有些呛,正准备起身去洗手间,顺便透透风,却被突如其来的一道力度压住了肩膀。 她回头去看,是喝的已经有些摇晃的叶缇,虽然有些摇晃,但她的脚步依然落落大方,眉眼带着微醺的笑意,她说,“深情不及久伴,谢谢你,在他最需要你的时候放弃了他。” 是叶缇喝多了的原因吗?所以她才会说出这句话。 明明是他先放弃的自己,怎么会被她说成,是她先放弃的他。 不过,不管是谁先放弃的谁,结局已经注定,而且无法更改。 桌上的酒很烈,黎夏却一扬而尽,“希望你们幸福。” 这是她今晚,说的第一句话,估计也很有可能是最后一句话。 不是她故意保持沉默,也不是她在保持高姿态,而是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无论对于项目,还是对于这段已经过去的感情。 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这场让不少人醉倒的商业酒会终于结束了,林北辰和艾伦都没少喝,但相对的,艾伦的酒量要比林北辰好些,他负责撑着他往外走,黎夏跟在两人的身后,直到看见他们上车,才放下心来。 这个酒店,离她住的地方很近,走路大约只需要十五分钟,凌晨的苏黎世想比白日,更加的不好打车,她选择迎着夜风往租住的公寓走去。 脑海里去不停的回响着叶缇的话,她说,深情不及久伴,谢谢你,在他最需要你的时候放弃了他。 在他最需要自己的时候,什么时候是他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呢? 她摇头,不禁苦笑,黎夏,都已经过去了,还想那么多干什么?叶缇怎么想,是她的事情,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裹紧衣服,她加快了脚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身后有一道黑影在紧紧的跟着自己,她不停的回头,却什么都捕捉不到。 她觉得可能是太黑又太安静的原因,所以她才会自己吓自己,可即便这样安慰自己,心里还是会忍不住的发怵。 继续加快脚步,在马上要拐弯的时候,一道黑色的影子挡住了她的去路,真的不是她的错觉,是真的有一道黑影,在一路跟着她。 她看着眼前那抹高大的黑色身影,从身高,目测是个男人,她在想自己逃脱的几率有多大。 “黎夏,答应我,考虑一下我好不好?我真的很喜欢你。” 黎夏走近一点,才终于看清对面的男人,是刚刚在酒桌上跟她表白的那个方氏员工。 她这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有种虚惊一场的感觉,“这位先生,你是不是喝的有点多了,你的家在哪里,我帮你截辆出租车,赶紧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 说着,黎夏就要往路边走去,男人却伸手拉住了她的臂膀,将她狠狠的拉向了自己。 “黎夏,我没有喝多,酒会上,你一身白裙,在灯光下缓缓的走过来,那个画面我忘不了,怎么忘也忘不了,从小到大,我从没这么喜欢过一个女人,我保证,你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黎夏想要挣脱,可男人太过用力,根本就没给她一丝一毫挣脱的机会。 好半天,知道她挣扎的累了,才开口说道,“能不能先放开我,我们有话慢慢说。” 314,番外—《因为爱情》请问你是我的谁,又凭什么帮我~ 314,番外—《因为爱情》请问你是我的谁,又凭什么帮我~ 男人似乎犹豫了一秒钟,才缓缓的松开了自己的手,黎夏伸手,揉了揉被他握的通红的手腕,整个人稍稍后退了一些,趁着他不备,又稍稍后退了一些,然后,迅速转身,疯狂的朝着小区里跑去。 她觉得跟喝了酒的男人再说下去,也只不过是一场徒劳,况且,她并不了解这个男人,夜这么深,别说行人,就连道路上的车辆,都很久才会经过一辆,她的内心早已经是一片恐惧,很怕他会由于情绪激动,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出于对自己的保护,她只好落荒而逃。 说实话,到二十九岁的今天,她也没想过,有一天,会有男人以这种几近疯狂的方式来追求她。 被人喜欢,按理来说应该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可她却觉得无比的排斥,或许只要不是那个男人,她的第一反应都会是排斥,发自心底的排斥。 以为用这种落荒而逃的方式,就能够让那个男人清醒,也能够让他明白字的立场,可她实在低估了男人的厚脸皮,他迈着大步,三两步的就追了上来,将她束缚在黑暗的角落里,由于奔跑,两人的呼吸都有些过于粗重,尤其是男人的呼吸,喷洒在脸上,让黎夏感觉到一阵恶寒。 “黎夏,你为什么要跑?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就是……就是太喜欢你了,喜欢到时时刻刻都想看到你,你知道吗?午夜梦回的时候,我的梦中都是你的身影,无论我怎么驱赶,都毫无效果,反而会让你的脸更加清晰。” “而每次梦醒后,身体里就会涌出一股冲动,那是一股男人对女人的强烈到无法遮挡的欲-望,我不想要隐藏,也不想让我自己显得多么清高或高尚,我只想把我内心和身体的真实反应告诉你,黎夏,此刻的我,确实想要立刻拥有你,虽然我没有陆川风的家世财富,但我有一颗爱你到至死不渝的心,答应我的追求吧,好吗?” 话落,男人的带着酒气的唇就靠了过来,身后是冰冷的墙面,身前是他如铁壁般的身躯,她根本就避无可避,慌乱中,她伸出双手,抵在男人的胸膛前,试图将他推离自己一些,可喝了酒的男人,力量大的实在惊人,她用尽了全身的力量,也未撼动他半分。 脑海里闪过无数种被这个男人强行伤害的画面,她不想就这么认命,可又无能为力。 眼角有温热的泪水缓缓的流下,男人越靠越近,那种陌生的味道,让她有一股呕吐的冲动。 死死的闭上眼睛,像是要被凌迟的犯人,等待痛苦袭来的那一刻。 一秒两秒过去,她想象中的痛苦并没有袭来,而是等来了一声男人的惨叫,伴着骨头响动的声音。 在黑暗中,她睁开眼睛,看见了一道熟悉的男人声音,高大挺拔,像是她的救赎般,从天而降。 “啊……我的手,我的手……”男人撕心裂肺般的叫喊声,在寂静空旷的小区内回响,听起来,十分的瘆人。 “你没事吧!”男人的双手紧紧的攥着女人的双臂,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此刻看到他,就像漂泊在无边无际的海中,看到的最后一丝救命希望似的,激动慌张无措,更多的则是心安。 浑身的力气像是突然被抽干了一样,双腿也跟着发软了起来,背脊抵着冰冷的墙壁就慢慢的向下滑了去。 男人大手揽住她的腰身,将她整个人带进到他温暖的怀里,鼻端里涌入的都是熟悉的男人味道,她眼角的泪水,流的更加的肆意。 她真的不敢想象,如果刚刚他没有出现,那个男人会对自己做什么?是执意的侵犯自己,还是浅尝辄止。 还好,还好他出现了。 “谢谢你。”心中即便有千言万语,最后,也只有这三个字能够说出口。 男人的手臂明显的一僵,薄唇微张,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能将手臂的力度加大,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背后有拳风袭过来,男人抬起手,轻轻松松的接住了背后男人挥过来的手,然后一个反转,又是一声骨裂的清脆声传来,男人的哀嚎,再次响彻整个寂静空旷的小区。 黎夏捂住耳朵,阻止男人的哀嚎声传进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假装自己从没经历过刚刚的伤害。 “你他-妈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破坏我的事情?”男人疼的整个人蜷缩在一起,酒也醒了大半。 男人抱着女人转身,看向身后的男人,“我是陆川风。” “陆陆陆总……怎么可能?” 这个小区,位于旧城区,像他们那种高高在上的人物,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还是,他和黎夏依然在私下藕断丝连。 他能够鼓起勇气追求黎夏,完全是因为他和叶缇那铺天盖地要结婚的消息,没有了这么强劲的竞争对手,他才会蠢蠢欲动,也才会有了今天这场惊天动地的告白。 只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男人,会突然出现,而且是以强烈的占有姿态。 “我记得你曾连续三年被评为方氏的优秀员工,因能力还算出众,又左右逢源,深得主管和部门经理的喜爱,但看似完美无瑕的你,有一个最大的缺点,就是好大喜功。” “做一分,你就会将它说成三十分,做三十分,就会将它说成八十分,也正因为你的好大喜功,所以你在同事之间的人缘特别不好,大家做什么,都会下意识的避开你。” “还有,我记得没有错的话,你似乎有女朋友了,和你还同在一个部门工作,你们从大学时期开始恋爱,一直到现在,所以,我想问问你,你在以什么身份追求她?又凭什么追求她?” 男人算是彻底醒了酒,有些语无伦次,“我我……我只是一时兴起,陆总,我真没有别的意思,大家都知道黎夏是你的女人,谁敢轻易染-指,可能由于喝了酒,我才会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情,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这个男人刚刚还把她逼到墙角,说他对她有一颗爱到至死不渝的心,可现在呢,他却说这一切只不过冲动的产物。 男人的话,在说出口的那一刻,其实就已经变成了笑话。 “我又没说什么,你不必如此紧张。”陆川风的声音带着成功男人特有的沧桑和优雅,那是一种别人无论怎么学都学不会的高贵。 男人赶紧赔笑道,“见到像您这样的大人物,紧张在所难免,难免。” 两个手腕都受了伤,红肿成了一片,但他不敢再哀嚎出声,因为他根本就猜不准陆川风的心思,一丝一毫都猜不到。 “猜猜看,我最讨厌什么样的人,猜对的话,有惊喜。”陆川风的手漫不经心的撩起身前女人的头发,凑到鼻端,暧昧的嗅了嗅。 对面的男人因为他的这个动作,而猩红了眼睛,但他不敢有任何的反应,因为他很清楚,他根本就不是陆川风的对手。 “陆总的心思,哪是我这种小人物可以猜的,您就别再折煞我了。” 男人变脸的速度,堪比孙悟空,一秒钟就可以七十二变,简直可以称为变化多端。 黎夏的身体已经慢慢地额恢复了一些力气,轻轻的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轻的说,“算了吧,陆川风。” 男人的大手在她的身后拍了拍,示意他心中有数。 “真的不想尝试一下?”陆川风继续诱-惑他。 男人依旧坚定的摇头,“陆总,天都快亮了,家人还在等着我,我就先走一步了。” 陆川风的唇角漾起一抹嘲讽的笑,不容人忽视,“别急着走啊,我们还有那么多的时间,况且,游戏才刚刚开始,你走了,不就成了独角戏了吗?” 他将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告白,称为一场戏,这多少有些踩到他的心里底线,毕竟,他对黎夏,是真的心动,也是真的想拥有,如今他这么一说,肯定会让黎夏以为自己从一开始就虚情假意,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被人这样赤-裸-裸的说出来,真的很难受。 “陆总,您就别开玩笑了。”说着,男人就要转身离去。 这时,一束刺眼的车灯突然从侧前方直射过来,男人下意识的抬起手,遮挡住车子射过来的光亮,紧接着,就是车门被打开的声音,一阵高跟鞋踩在地面发出的哒哒声,由远及近的传过来,男人看着越走越近的女人,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刚刚陆川风口中所说的好戏,难道就是指这个? “袁新,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背着我去追求别人?”女人的声音有些尖锐的响起来,男人像是见了猫的老鼠,一动都不敢再动。 这种反应,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懦弱。 女人单手弯曲,支撑在肥硕的腰身上,另一只手狠狠拽住男人的耳朵,狠狠的说道,“你个白眼狼,知不知道你为什么能有今天?我再提醒你一遍,如果没有我爸,你什么都不是,连给我提鞋都不配,现在我们还没怎么样,你就动了花花肠子,以后我们结婚,你是不是就可以站在我的头上拉屎了?” “说话,别一副你受了委屈的模样!” 女人见男人不说话,心里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手上的力度,也跟着加大了起来,疼的男人忍不住的张开嘴,叫了出来。 “老婆,老婆,这绝对是你误会了,我就算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啊!” 男人的狡辩,令女人的脸色黑的更加彻底,“你还敢在这给我睁眼睛说瞎话,我的车子是尾随着你过来的,我亲眼看到你跟在这个女人的身后,伺机做出一些不轨的动作,袁新,别仗着自己的长相和才华,就在这给我耍心眼,我今天可以捧你,明天就可以把你踩下去,别一再的挑战我的底线。” “我知道了,老婆,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们回家。”男人巧妙的躲开女人的钳制,厚脸皮的搂住女人的粗腰,女人这才乐开了花。 女人的个子很矮,穿了高跟鞋,也不过堪堪到男人的肩膀,她伸手,在男人的胸膛前重重的锤了下,男人闷哼了声,脸由红转成惨白,却什么都不敢说,唇角依然带着笑。 “好了好了,生气就不漂亮了,天都快亮了,我们快走吧!” 路过陆川风和黎夏时,女人微微点头,通情达理的模样,和刚刚对男人发脾气时,简直判若两人。 “陆总,黎小姐,我保证以后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他这个人虽然窝囊,懦弱,但我就是喜欢他,离不开他,也许你们会觉得我很没有出息,但我这辈子大概就这样了。” 女人的话,多少带着认命的感慨,谁让她爱上的男人,就是这样的男人呢? 这些年,笑话她的人不在少数,大多都认为是她的形象不好,才会找这个样貌出众的男人。 其实,她并不是一个注重外貌的人,爱上他,完全是因为初相识时,他给她的感动和悸动,以至于她在后来心灰意冷时,都会用那些初相识时的感动,来安慰自己。 陆川风依然紧紧的搂着还在后怕的黎夏,空出一只手臂,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目送两人渐渐走远的身影。 没有继续追究,并不是因为他没有立场,而是因为不想给身前这个女人更多的伤害。 闷在他胸膛里很久,久到呼吸都不顺畅了,她才抬起头,看向身前高大的男人,“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男人将手中的香烟凑到嘴边,狠狠的吸了一口,似乎在压抑隐藏已久的愤怒。 好一会,他才缓缓的说道,“你知道不知道,夜里这样独自走很危险?你就没有点安全意识吗?小孩子都知道夜里出行不安全,你怎么就会不知道呢?像刚刚那种情况,你或者和熟人一起打车回来,或结伴而行,这还用我教你吗?” 黎夏眼睛里的泪水再次聚集,顺着眼角不停的流下,伸手,狠狠的推开了眼前的高大男人,“请问你是我的谁?又凭什么帮我?也许我根本就不需要你的帮忙呢?你少在这里自作多情,都已经凌晨了,你不陪在你的未婚妻身旁,却跑来这里对我指手画脚,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聊吗?” 如果有他能够时时刻刻陪在身边,她又怎么可能受这些委屈,归根结底,是她倒霉而已。 男人将手中的烟头抛出去,红色的点在空中形成一个抛物线,然后弹跳了几下,落在了地上。 他的高大身体突然逼近,呼吸也跟着逼近,“如果我没有及时出现,你想过后果吗?” “可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如果,你终究还是出现了,不是吗?”她的红唇吐出的话语,让男人的眉头深深的蹙在了一起。 男人伸手,从她白皙的脸上轻轻的滑过,“黎夏,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你有没有心?” “真巧,我也有这样的怀疑,陆川风,你说我没有心,你又何时有过心?”她伸手抹掉脸上的泪痕,就那样盯着他。 陆川风低头,躲开她的视线,“天亮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就是这样,永远都在人最气愤最不甘心的时候,结束争吵,他知不知道,她最讨厌这样的他。 “你也是,省得闹误会。” 既然他现在已经有了即将要相伴一生的伴侣,就该对那个人负责,而不应该和前任这样纠缠不清,藕断丝连。 虽然,这刻的相遇不偶然,甚至带着刻意,但两人心里都明白,这不过生活中一个很小很小的插曲,根本就掀不起来任何的风浪。 转身,她朝着小区的深处走去,走在前面,能够很清晰的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也正因为这个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使得这段原本漆黑漫长的路,不再那么漆黑漫长。 她仰头,东方已经惊现肚白,似乎有他在,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可她多么希望这一刻永远停留,时间静止。 匆匆的走进小区楼道,身后的脚步声也跟着消失了,他应该走了吧? 她以为在她说出那样伤人的话后,他就会转身离开的,可他没有,而是选择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安全的走进楼道里。 有时候,他做出的小细节动作,更令她感动,可也仅限于感动,现在的她,不敢再轻易的动情,因为稍稍一动,就会是撕心裂肺抽筋剥骨的疼痛,她怕了,真的怕了。 回到楼上,一股温暖扑面而来,脱掉鞋子,走到沙发旁坐下,然后,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开始发呆。 脑子里都是刚刚两人争吵的样子,他没了平时的冷静,她也没了平时的逞强,两人都像被蜜蜂蜇了的人,稍稍一碰,就歇斯底里起来。 其实,往往在争吵时,才能看出彼此最真实的情绪。 他对自己是愧疚吗?所以才会说出那些类似于关心的话? 想了一会,头又开始疼了,她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钟表,已经凌晨五点半了,现在去睡,似乎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不但不会舒服,反而会难受。 她站起身,往厨房的方向走了去。 爸爸告诉过她,无论遭遇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要去忘掉,而忘掉的最好方式,就是去吃一顿美食,让美味冲淡心里的苦涩,这样,什么样的烦恼都不存在了。 她一直记得爸爸说过的这句话,所以在走入社会后,她一直在用这种方式解压。 打开冰箱,她取出之前在超市里买的手擀面,放在流理台上,然后在锅里加了水,烧至沸腾,将手擀面放了进去。 热气扑面而来,她看着锅里沸腾的水花,脑海里忍不住的回想起自己第一次下面的场景。 陆川风的胃不好,不知道谁给她出的馊主意,说面条养胃,让她亲自和面,给他煮手擀面吃,这样才能显示出自己追他的诚意。 那时候她的年龄小,便信以为真,就真的和面,准备亲自给他煮手擀面吃。 因为家境优越,从小到大,家里都是由佣人做饭,她并不会和面,只能请教家里的做饭阿姨,她记得那时的厨房很大,窗户很明亮,阳光也很温暖,她和佣人阿姨站在厨房中间的导台上,她带着围裙,亲自和面,一开始找不到窍门,不是干了,就是稀了。 家里的佣人阿姨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好,一遍遍耐心的告诉她,该如何能够将面和的均匀,不会太干也不会太稀。 时间匆匆过去了那么多年,她还记得阿姨教的每个步骤。 有刺鼻的味道传来,她才回过神,赶紧搅拌锅里的面条,可是已经晚了,大多数的面条都已经糊在锅底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锅里的面条全都倒入垃圾桶里,然后,将锅底刷干净后,继续烧水,准备重新煮面条。 打开冰箱的门,将装着手擀面的小袋子拿出来,一股脑的全都倒入了已经烧沸的热水中。 这一次,她没有走神,面差不多熟了,就赶紧从锅里捞了出来。 盛到透明的器皿里后,她又用凉水冰了一下,看起来不那么粘稠了,她又倒入了一些调料调味,端到餐桌上,坐下,吃到嘴里的那一刻,就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时间,为什么要这么残酷,让曾经她视为最珍贵的回忆,都变成了最伤人的回忆呢? 吃过手擀面,她再次抬起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钟表,已经是早上的七点了。 她将餐桌收拾了一下,又将用过的碗拿到厨房,洗干净又沥了水,才放进碗橱了,随后又将厨房收拾干净。 一切都完毕后,是早晨的七点半,红色的太阳已经高高的挂在了东方,阳光从窗玻璃外射进来,明媚温暖。 穿上鞋子,拿过钥匙放进挎包里,就匆匆的出了门。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要进入五月份了,今年苏黎世的春天来的比往年晚些,这个月份,还是有些冷,出门必须穿着稍厚一些的外套。 不过寒冷,并没有影响树绿,也没有影响花开,满眼的春色,让看到的人充满了希望。 刚刚走到小区的门口,方沐开着她那辆红色大众甲壳虫车就冲了过来,刹车的声音让黎夏吓了一跳,透过车窗看向主驾驶座的女人,她忍不住的数落,“一大早,你要吓死我啊?” 方沐摘下鼻梁上的金色墨镜,一双美丽的眼睛看向黎夏,“本小姐今天心情好,特意从大东面绕到大西面来接你,你可千万别这么没有良心。” 黎夏摇摇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然后双手抱胸,看向身旁的方沐,“说吧,又有什么事有求于我?” “我的吗呀,我亲爱的夏夏,你难道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方沐表情十分夸张的说道。 “别贫嘴了,快说吧!”黎夏挑了挑眉,故意装出一副高傲的姿态。 方沐紧紧的抿住红唇,有些欲言又止,黎夏有些讶异,也有些好奇,会是什么样的事情,让想来心直口快的方沐,变得吞吞吐吐,认识这么久以来,只有在明远的面前,她才会这样,其他的时候,她彪悍的就和男人一样,常常会让人忘了,她其实不过是一个娇小瘦弱的女人。 “到底是什么事情,你倒是说啊,难道……是因为明远?”黎夏也只是猜测,没想到方沐竟然默认了。 “你和明大医生又怎么了?我和他也不是很熟,如果是关于他的事情,你来找我,终究不妥吧!” 方沐突然凑过来,伸手拉住黎夏的手,左右的摇晃,“可是人家除了你,再也没有能够帮忙的人了啊!” 黎夏抖了抖浑身泛起的鸡皮疙瘩,伸手拂掉女人握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快说吧,肉麻死我了。” 方沐的红唇在黎夏的脸侧狠狠的亲了一下,以示自己此时的激动,“我就知道夏夏对我最好了。” 缓了缓,方沐才说道,“我和明远凌晨的时候大吵了一架,原因嘛,就是因为我怀孕了,但我不想要这个孩子,但他听到我不想要这个孩子,整个人激动的就好像我要杀了他似的,吓死个人了,所以……嘿嘿,我想让你以我最好朋友的身份,当然,也是女人的身份,去和他说一说,不要这个孩子的好处。” “方沐,你都不知道保护自己的吗?”黎夏皱眉,担忧的看向身边的方沐。 方沐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即便这样,也没有遮盖住她脸色的苍白。 “那次,他太急了,我正好是安全期,就想着不可能那么准,也就没在乎,谁知道,就那么一次,会中奖,我也恼的要死。” 她伸手,握住黎夏的手,“夏夏,你就帮帮我,好不好?” “方沐,我问你,你和明远到底是什么关系?恋人,亦或是只是玩玩而已?” 方沐垂头,开始支支吾吾的,就是说不到重点。 “你爱他吗?”黎夏又问,这个问题,几乎一针见血。 “一丁点吧,我就是感觉他有些特别,会忍不住的关注他,其他的,我没想过。”方沐的双手紧张的绞在一起,像是犯了错的小学生,在对家长坦白。 “那他呢?他对你是什么样的感情,有没有说过爱你,或者要与你结婚的话?”黎夏继续问。 方沐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从一开始,我们就都没有说过那些。” “那他为什么不同意打掉这个孩子,总需要一个理由吧,他要对这个孩子负责,总要有所表示的吧?” 在感情外站着的人,总是对别人的感情看得清楚明白,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旁观者清吧! “他说他会娶我,不过拜托,这都是什么年代了,哪有人会因为有了孩子,就逼迫对方娶自己的,我虽然爱玩,但对爱情还是充满了希冀的,我希望我嫁的那个人,是真的爱我,疼我,宠溺我,不因为任何外在的理由。” 黎夏深吸了一口气,“那你的意思是说,明远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纯粹是因为一个孩子才会对你说出负责的话?方沐,亏你平时那么精明,连男人的话都听不明白了吗?你见过有男人愿意因为孩子而对一个女人负责任的吗?” “他如果对你一点感情都没有,完全可以支持你打掉这个孩子,并且一点反应都不会有,可他如今反应这么强烈,就说明他对你是有感情的,方沐,不要试图去否认,你们之间是存在爱情的,对吗?” 方沐的过于沉默,让黎夏更加的担心了,她怕方沐会一意孤行的拿掉这个孩子,然后彻底切断与明远的联系。 她在处理的感情上,从来都不拖泥带水,十分的干脆利落,有的时候,她都会怀疑,方沐是不是投错了身子,其实她就是个男人。 “或许吧,谁知道呢?”方沐摇头。 感情这种事情,如果男人不主动,女人怎么主动?黎夏就是最好的例子,她不想最后变得像黎夏这样悲惨,她受不了。 “好吧,我答应你,会约他,试着表达一下你的意思,只是……方沐,在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之前,千万不要做出冲动的事情,知道吗?” 方沐点点头,“我知道,你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车子里陷入了一片沉寂,好一会,方沐才启动车子,踩下油门,红色的大众甲壳虫像是箭一般冲进了车流中。 在去林氏大厦的路上,黎夏不停的侧头看向身侧的方沐,虽然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但黎夏知道,方沐的心里也不好受。 一个生命的降临,是上天派来的礼物,而面对这个礼物时,有的人会欣喜若狂,有的人则是痛苦至极,说实话,她会怀孕,自己的责任占了大半,如果小心一点,根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和明远都是成年男女,完全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既然可以负责,那么就该想过任何的后果,当然也包括怀孕。 一路胡思乱想,终于到了林氏大厦的门口,将车子停稳,两人匆匆的打了卡,走进了项目部。 也许是春光乍泄,项目部所有的员工看起来,精神气爽,这让一路都十分沉默的黎夏和方沐的情绪,顿时缓解了不少。 方沐因为这件烦心事,整天都处于呆愣的状态,黎夏看在眼里,却担心在心里,她真怕这个孩子,会成为方沐的梦魇,永远都挥之不去的梦魇。 为了让方沐心情好些,只要有时间,她就会拉着方沐说说话。 方沐的情绪都不高,有时候只是淡淡的嗯一声,有时候会回应两句。 直到下班前,她才有些坐立不安,大概是因为她替她约了明远见面的原因,因为,她和方沐都清楚,她以她朋友的身份,去见明远,这本身就是一种冒险,谁都不知道后果如何。 或许会皆大欢喜,或者会两败俱伤…… 两人相携走出林氏大厦,黎夏伸手在方沐的肩膀上拍了拍,“放心吧,我知道分寸。” 方沐点点头,“没什么放心不放心的,我只是想让他明白,我真的不想用一个孩子绑住他。” “嗯,如果真的没有那种感情,我也支持你拿掉这个孩子,毕竟以后你还要嫁人,带这个孩子,终归不方便。” 一天来,这是黎夏第一次表达自己的想法,可听在方沐的心里,却犹如滴血一般疼痛。 并不是因为黎夏的话多么残忍,而是因为自己的残忍,在想着扼杀肚子里小生命的那一刻,她就察觉到了自己的残忍。 和方沐分手后,黎夏就匆匆的赶到了林氏大厦不远处的咖啡馆里,明远坐在靠落地窗边的位置,一双深邃的眸子正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在侍者的引领下,逐渐的走近,兴许是听到了高跟鞋发出的哒哒声,他转过头来,看到自己,便立刻站起身,以示自己的欢迎。 “等很久了吧,路上有些堵车。”黎夏走近,客气的寒暄。 明远摇头,唇角慢慢浮出一丝温润的笑,”没有,我也是刚到。” 随后,他十分礼貌的伸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餐椅,声音温润好听,“黎小姐,请坐。” 黎夏坐下,伸手拿过桌面上的白开水喝了一口,她在想开场白,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方沐都跟你说了吧,关于她怀孕的事情。”明远见她迟迟没有说话,主动的开口说道。 “我来的目的,你也应该知道,但作为她最好的朋友,我希望能用一种对她身体最好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情,当然,我并不是说,让你因为一个孩子,就对她负责,你们会发生关系,一定是你情我愿的,说白了,明医生,我想知道你内心的真实想法,你对方沐,到底有没有感情?” 315,番外—《因为爱情》欢迎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315,番外—《因为爱情》欢迎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如果没有感情,我会立刻陪她去打掉这个孩子,如果有感情,那么就需要你和她好好的沟通,你可能不了解她,在处理感情上,她非常的男人化,可以做到不拖泥带水。” “这个孩子来的突然,是好事,也不是好事,说是好事,是因为有了孩子,能够让你们看清彼此的感情,说不是好事,是因为有了孩子,就等于多了份责任,不管是打掉,或者还是不打掉,对你和对方沐来说,都会是一个痛苦的抉择。” 明远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身前的咖啡杯,深浓色的咖啡冒着白色的热气,袅袅的升到空中。 “如果我告诉你我对她是认真的,你会不会相信?”男人的嗓音带着难得的深沉。 黎夏笑了笑,看了一眼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天色,淡淡的路灯斜斜地照在街道上,发出橘色的光芒,看不见尽头的柏油马路上,挤满了车辆,这个城市,似乎永远都这么繁华,这么让人移不开视线。 “明远,我相不相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方沐相不相信。”棚顶的光线流泻,将女人如水般的眸光映射的更加美丽。 “既然能够将别人的感情看得这么透彻,为什么却看不透自己的感情呢?”男人似乎在自言自语,也似乎在意有所指。 黎夏端起身前的透明玻璃杯,白水的味道,在嘴里,却演变成了苦涩。 她假装没有听懂明远的话,继续完成方沐交代的任务,“其实……方沐叫我来和你聊这件事时,我很犹豫,因为我并不是这段情感的当事人,根本就不了解你们的相处状态,和感情状态,我只能靠猜,在方沐那里是,在你这里也是。” “在一段感情中,最忌讳的就是猜来猜去,她认为你不够爱她,你认为她不够爱你,其实哪有什么够不够,只要你们对彼此有感情,那么这就是爱。” “还有一点,我要特别的提醒你,你是男人,男人就该主动的。” “抱歉,我今天的话有些多,如果让你的心里有不舒服的感觉,还请你原谅。” 话落,她正要拿起旁边椅子上的挎包,准备走,却听到身后一道女声传来,带着上流社会特有的骄矜优雅。 黎夏拿包的动作一顿,背脊也跟着僵硬了起来。 “这个世界怎么这么小,走到哪里都会碰到熟人。”女人的高跟鞋在高级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走过来,绕到明远的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餐桌对面的黎夏。 “黎小姐,没想到你和阿远这么相熟,我以为他的女性朋友只有我一个呢!”叶缇的话,四分真,六分假。 “我们其实不熟。”黎夏否认。 叶缇笑的落落大方,看向身边的明远,“阿风要等会才能过来,不介意我坐在这等一会吧!” 明远好看的眉毛挑了挑,随后向旁边挪了挪,给叶缇让出了位置。 “看样子,黎小姐急着走?我们好不容易碰到一起,多呆一会嘛。”叶缇的声音软糯,别说男人听了会浑身发软,就连女人听了,都会浑身发软。 “哦对了,忘记最重要的事情了。”叶缇低头,将手中的高级皮包打开,将一份精美的请柬拿了出来,“这是我和阿风的请柬,希望黎小姐能够抽空来参加。” 女人白皙的手将请柬从餐桌那头推到了黎夏的面前,红色的请柬两个字,十分的刺眼,刺的她眼睛里,有湿润的液体在涌动。 黎夏抿了抿唇,虽然知道叶缇是故意的,但她能做的,似乎只有接过这份请柬。 既然已经选择了放手,就要放的大大方方彻彻底底。 “祝福。“她伸手,接过了那份刺目的请柬。 “谢谢黎小姐的祝福,说实话,在我的心里,你的祝福,比任何人祝福的分量都要重,我相信,有了你的祝福,我和阿风一定会很幸福的!” 叶缇的脸上一直挂着明媚的笑容,炫耀的意味明显,“我之前还和阿风说,要给你送份请柬,他没说话,我想是怕你尴尬,但既然见到你了,我又觉得,喜事应该大家一同分享,再说了,黎小姐并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在乎请柬是由我亲自送给你的,对吧?” 黎夏的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苍白,“当然了,不管这份请柬是谁送给我的,我都会抱着诚挚的祝福心态,衷心的祝福你们白头偕……” 最后一个老字还没有说出来,身后又响起了一阵男人沉稳的脚步声,黎夏下意识的回头看过去,只见那道熟悉的男人身影缓缓的走过来,可她清楚的知道,他所走向的人不再是她。 “阿风,我在这里。”叶缇朝着男人拼命的挥手,眼角眉梢堆着无法隐藏的兴奋,或许在即将成为自己丈夫的前任女友面前,稍稍表现出两人的恩爱默契,就是对她最好的回击。 黎夏放在请柬上的手挪到腿上,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紧张和无措。 陆川风走近餐桌,站在黎夏的身侧,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黎小姐,不介意往里挪一下吧。”叶缇看向黎夏,意图十分明显,她想让陆川风坐在自己的身边,这样,就可以方便她和陆川风互动,当然,也能够让她更清晰的看见两人的互动。 她想,这世上最残忍的折磨人的方式,莫过于心底刻着的那个男人坐在自己的身边,可他却再也不属于自己,这大概,也是她能够想到的,最折磨人的方式。 黎夏进退两难,但她知道,不能退后,只能面对。 将隔壁餐椅上的挎包拿起来,她撑着身子,移动了过去,让出了刚刚坐着的位置。 陆川风坐下,从西装口袋里摸出烟盒来,递给明远一根,又抽出一根给自己,上一秒还清新的空气,下一秒就被青蓝色的烟雾弥漫住。 黎夏很想开口提醒,这是无烟餐厅,但想了想,又觉得这和自己没什么关系,毕竟叶缇还没说什么,她如果多话,会显得自己不知轻重。 男人将手中的香烟凑到嘴边,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后骨节分明的手指将桌上的红色请柬推到了一旁,黎夏看见,赶紧接了过来,以示对别人的尊重,毕竟请柬代表着别人对自己的尊重。 “刚刚收到了叶小姐的请柬,时间过的真快,记忆中对你的大部分印象,都还停留在学生时代,收到请柬的那一刻,时间好像一下子就穿越了十年,真的从没有想过会看见你走进婚姻的殿堂,但就像我刚刚对叶小姐说的那样,我怀着诚挚的祝福,祝福你们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有些情感,她以为当着外人的面,不会对他表达出来,可这一刻,她却可以轻易的表达出来,是否代表她已经放下了这段感情? 或者说,彻彻底底的死心,可她明明就应该从分开的那刻就彻底死心的啊?黎夏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想要对一个爱了十年的男人彻底死心,有多么不容易,想必只有自己知道。 但就算不容易,也该有个结束的时候。 那么就从他即将要和另一个女人走进婚姻的殿堂开始吧,这样以后,她的心中,就不会再有一丝念想。 连回忆,都一并抹杀掉。 “你会来参加?”男人的背脊慵懒的靠向餐椅的椅背,幽深的目光掠过对面的叶缇和明远,然后是身旁的黎夏。 黎夏的心止不住的抽痛,可她掩盖的很好,并没有让人发觉,“如果时间允许的话。” 她不敢肯定,因为她怕她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所以,她只敢给出模棱两可的答案。 频繁的看表,给自己找脱身的理由,“已经六点半了,我还约了人,就不和各位多聊了。” 话落,黎夏就站起了身,等待身边的男人给自己让开位置,好走出去,可她顿在那里十几秒,身边的男人也没有任何要让开的动作,径自的抽着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尴尬,叶缇开口提醒,“阿风,阿风……” 陆川风看了一眼对面的叶缇,挑了挑眉,“怎么了?” “黎小姐有事要先走……”叶缇指了指站在他身边的女人,示意他让开。 陆川风这才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如海般的眸子里,看不出一丝情绪,高深莫测的可怕,“我在旧城区还有一场应酬,明远,你一会送叶缇回去。”随后,将手中的烟蒂掐灭,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出现褶皱的西服,“走吧,我正好顺路,捎你一程。” 黎夏赶紧拒绝,“不用了,我跟你不顺路的!” “黎小姐,你不用想的太多,阿风既然说顺路捎你一程,就一定顺路,我都没多想,你也不用想的太多。” 黎夏不相信叶缇真的这么大方,因为女人对自己爱着的男人,从来都是自私的,除非,大方是装出来的,只是,在一个人的面前,永远戴着一副面具,多累啊。 她宁愿活的真实一些,也不想戴着一副面具,每天犹如行尸走肉一般,不敢说,不敢闹。 “走吧!”男人扫了她一眼,就双手插-入口袋,迈着沉稳的步伐,匆匆的向咖啡厅的门口走了去。 黎夏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摆布的木偶,别人让她往东,她就要往东,别人让她往西,她就要往西,已经没有了自己。 或许吧,从爱上他的那一刻,她就没有了自己。 跟在男人的身后,走出了咖啡厅,街上的霓虹灯影闪耀,将男人的背影拉的修长。 不知道他说的顺路到底是真是假,走了几步,她就停下了脚步。 男人察觉到身后的高跟鞋不再传来声响,便在一片橘色的灯影中回过身来,看向她。 “我坐公车回去就可以了,不麻烦你了。”黎夏指了指咖啡厅不远处的公交站牌。 男人在此从西服的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烟雾慢慢弥散,将他的俊颜朦胧成一片,不知是烟雾,还是眼底的湿润造成的。 “黎夏,那张请柬如果是我亲自拿给你的话,你也会这么淡定吗?”他突然问,脸上充满了晦暗不明的情绪。 “陆川风,你凭什么这么问我?还是你想吃着盆里的看着锅里的?叶缇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应该用你的专一和深情回报她,而不是跑来质问我的感受,如果我的感受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的话,我们就不会分开了,不是吗?” “当然,我承认,彻底的放弃你,需要时间的累积,但我一直在努力的练习,努力的适应,可即便这样,也不代表你可以回头,任意的伤害我,玩弄我。” “你们已经决定要结婚了,我也衷心的祝福了,往后我们再见,只是商业合作伙伴,再无其他。” 话落,她就匆匆的往前走,与他擦肩而过时,他伸出手,紧紧的攥住了她的手臂。 黎夏的眼底已经是猩红一片,“陆川风,你到底要干什么?” 男人因为袅袅上升的烟雾,而缓缓的眯起了眸光,“没什么,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黎夏狠狠的甩开了钳制在她手臂上的那只大手,“我不想让别人误会。” “谁会误会呢?”男人的唇角弯起一丝弧度,“叶缇的大方你刚刚也见到了!” “正因为见到了她的大方,我才更不想让她误会,放手了的人,我就不会重新抬起手,还有陆川风,不用我再提醒你吧,你快要结婚了。” 他即将要和那个天之骄女组成家庭,可能很快就会拥有一个像他或者像叶缇的孩子,事业上,更是如日中天,蒸蒸日上,每一样,都让人无比的艳羡。 这样的人生,完美的让人无可挑剔,他应该知足的。 女人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视野的尽头,他依靠在车身上,从高空坠落的昏黄灯光,将他包围,看起来既孤单又清冷。 一根烟熄灭,他又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根,狠狠的吸了几口,然后他抬眸,看向夜空。 夜空上面没有星星,几乎是一片黑暗,像是他此刻的人生,再没有一丝光亮。 将手中的香烟吸尽,仍在地上,上车前,他的脚底下已是一片烟蒂。 …… 黎夏刚刚走到租住的小区门口,就被一道高大的男人身影拦截住了脚步,她微微仰头,看向眼前的男人。 “怎么?我只不过消失几天,就不认识了?” 眼前的男人,正是几天不见的方靖轩,今晚的他,一身黑色西服,同色系的皮鞋,这深黑色,几乎要同这夜里的黑融在了一起。 他整个人透着一股疲倦,有些风尘仆仆的感觉。 “有事吗?”她还记得之前他对她说的那些话,也因为那些话,她现在很排斥他。 “没事就不能过来看看你吗?”方靖轩抱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上一直是一副温润的笑意。 “方靖轩,我不管你又为什么突然出现,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不会参与你和陆川风之间的事情,也不会利用你,去做报复他之类的事情,我黎夏想要的不过是一份纯粹的感情,既然他给不了,我也不会再奢求,也请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方靖轩脸上的表情没变,“你怎么这么紧张?未免有些太草木皆兵了吧,我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收到请柬?” “你刚刚都看到了,对吗?” 在咖啡厅里,她坐在靠落地窗边的位置,不经意的转头时,看见了一道身影闪了过去,当时觉得很眼熟,但没有想起来是谁,他提到请柬,让她突然想起来那道身影的样子,和此刻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一模一样。 “我可以作为你的男伴,去参加他的婚礼。”他突然提议道。 “抱歉,我没想过要参加他的婚礼,所以,做我男伴的这件事情,你还是趁早死心吧!”她挑了挑眉,似乎对他的用意了如指掌。 方靖轩挪了挪身子,凑近了她一些,“是没想过,还是不敢,黎夏,不要否认,你其实根本就不敢看到他成为别人丈夫的样子,他的深情,他的宠溺,他的一切的一切都不再属于你,其实,你和我一样,都只不过是个胆小鬼。” “对,你说的很对,我就是个胆小鬼,我怕看到他成为别人丈夫的样子,也怕看到他的深情和宠溺给了另外一个女人,可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黎夏的情绪,因为他的三言两语而激动了起来,她一再的控制,可到底没有控制住。 方靖轩是什么人,是常年行走在商场中的人,他可以很精准的看出一个人的弱点,并且利用这个弱点,进行攻击。 她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的对手,笑话而已。 “昨晚一夜没睡,我需要好好的睡一觉,如果没什么事情,那么很抱歉,我要失陪了。” 昨晚一夜没睡,今天又上了一天的班,下班又见了明远,陆川风和叶缇,回到小区,又见到了方靖轩,似乎这一天,都没有给她大脑休息的时间,一直处于紧张之中,如果再这么紧绷下去,她很怕这根弦断了。 “黎夏,是不是为了他,你都可以毫不犹豫拒绝别人,无论别人出于对你的保护,亦或是喜欢,对吗?” 方靖轩是个可以在黯黑与温润之间随意切换的男人,上一次见面,他给她的感觉,就是黑暗,一望无际的黑暗,而这一次,他给她的都是温润的一面,不急不缓,云淡风轻。 说实话,面对这种善变的男人,她生怕自己出错。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和他的事情那么感兴趣,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他没有爱过我,我们在一起,不过是他的一时兴起,现在,我们分手了,他有了即将要结婚的对象,家世权利和他也十分的匹配,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黎夏很累,累的只想立刻回到公寓里,什么都不想再想,什么都不想再听,只想钻进被窝好好的睡觉。 男人的唇角牵起一丝弧度,“他如果爱叶缇,不会等到今天,黎夏,你不过是被他骗了而已。” 316,番外—《因为爱情》您是陆先生的朋友吗~ 316,番外—《因为爱情》您是陆先生的朋友吗~ 317,番外—《因为爱情》陆川风,你告诉我,我到底算什么呢? 317,番外—《因为爱情》陆川风,你告诉我,我到底算什么呢? “哪里,哪里,小姑娘你太客气了,跟你说这些,是觉得你很投缘,这些不过是我人生的经历罢了,因为经历过,才知道那其中的痛苦和懊悔,所以,十分希望还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经历我的痛苦和懊恼。” 话落,中年出租车司机一双沾染了岁月的沧桑双眸便直直的目视前方,看着风挡玻璃前的车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您是个好人。”黎夏诚恳的额说道。 出租车司机笑了笑,“我妻子活着的时候,一直希望我做个好人,现在我成为了她口中的好人,身边却再没有了她的身影,小姑娘,我活到今天,已经五十岁了,却觉得我的整个人生不过是一场笑话。” 一场笑话吗?黎夏的心里慢慢被苦涩浸染,她的人生,又何尝不是一场笑话呢? 到达目的地,司机大叔没有收她的钱,说是难得碰到有缘人,就当是相识一场的纪念。 黎夏没有过多的与他争执,说了声谢谢,便目送他的车子消失在街角,夜里的风有些凉,从身上拂过,令她忍不住的打了一个激灵。 转过身,看向眼前的酒吧门面,涌进脑海里的第一个词语,便是灯红酒绿。 因为曾经在这种环境下待过几个月,日夜颠倒,毫无规律的作息,和那里面人们奢靡成性的状态,让本就不喜热闹堕落的她,更加的排斥和抵触。 离开酒吧那种嘈杂混乱的环境时,她曾在心里暗暗的发誓,如果有可能,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踏进这里半步,可显然,生活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走进去,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穿刺着耳膜,正要寻找那个男人的位置,一位看起来二十岁左右,金发碧眼,身材高挑的大男孩走了过来,穿着酒吧的制服,恭敬的询问她是不是黎夏。 黎夏点头,已经猜到了他就是刚刚给她打电话的那个服务生。 “陆先生在三楼的包房,请跟我来。”服务生弯腰,恭敬的伸手指向前方,示意上楼的位置在那边。 黎夏点头,下意识的握紧身侧的挎包带,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迈开脚步,从疯狂舞动的人群中穿越,走到前面相对安静的乘电梯的区域,站在电梯口,耳旁还是不但的有音乐声传来,但因为有厚重的墙壁阻隔,使得音乐声听起来有些发闷并且空阔。 电梯门打开,服务生再次伸手恭敬的相迎,黎夏走进去,服务生紧接着也跟着走了进去,按下3,电梯门很快闭合,几秒种后,电梯的屏显从数字1变成了3,并稳稳的停住。 黎夏走出去,服务生也跟着走了出来,并左转,引领黎夏走向廊深处的包厢。 在包厢门口站定,服务生回过身,“黎小姐,陆先生就在这间包房里面,账目已经结清,只需要将他带离就可以了,祝你们生活愉快,我还有工作,就不多作陪了。” 服务生恭敬的弯了弯腰,随后原路返回,黎夏看着眼前高级的木门,却迟迟没有打开。 他是彻底醉着的,还是稍有些清醒的,如果是前者,她还觉得自在些,如果是后者,说实话,会有些觉得自己自作多情。 分手了,就代表两个人是独立的个体,她可以选择帮忙,也可以选择不帮忙,没有人能说出来任何埋怨亦或是抱怨的话。 只是,心里会不安而已。 闭了闭眼靖,调整好了心理状态,她才伸出手,握住高级木门的门把手,轻轻的转动,门随着她手上的力度而缓缓的开启。 包房里没有开灯,只有廊上的灯光透过门缝隙射进来,也清楚的将男人那张鬼斧神工的俊颜映照出来。 他整个人瘫坐在沙发的正中央,一双长腿伸出来,好看的眉紧紧的皱着,犀利的双眸紧紧的闭着,脸上有着喝酒后,明显的潮红,白色衬衫的领口大开,领带也歪向了一边,说实话,这样的他,有着一种颓废狼狈的俊美,一如既往的那么吸引人。 摇摇头,她狠狠的甩掉脑袋里那些不该生出的想法,走过去。 “陆川风,陆川风……”她试图叫醒他,可他除了眉头皱的更紧外,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陷入了睡眠当中。 黎夏又轻轻的推了推他,睡梦中的他感受到了惊扰,微微的动了动身子,却依然没有转醒的迹象。 忍不住的叹了口气,她只好坐在他的身边,借着大开门外的光线,看着身旁的男人。 他的脸上有着的倦意和疲惫,虽然平时不明显,但喝了酒后,这种倦意和疲惫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脸上,和商场上那个有着雷霆之名的他,大相径庭。 每个人都有软肋,都有不想让别人看到的软弱,就算拼命隐藏,也难免会让人发现端倪。 “陆川风,陆川风,你醒一醒……” 已经夜里的十一点半了,不能任由他继续这么睡下去,她只好加大了音量。 昨晚一夜没睡,今天又上了一天班,下班后,又先后应付了那么多的人,早已经筋疲力尽,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耐心等待他自然醒来,她真的特别需要休息。 加大音量后,彻底的将他从睡梦中拉了回来,他睁开有些微醺双眸,半眯着看向身边的女人,以为是自己的梦还没醒,忍不住的叫了一声她的名字,“黎夏。” “嗯,你喝多了,服务生在你的手机里找不到其他的号码,就打到了我那里,所以……”突然面对清醒的他,她显得有些语无伦次,慌张的让她自己都有些瞧不起自己。 明明是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却像是贼一样,小心翼翼,这真的让她觉得很不公平,就因为在这段感情中,她爱的深一些吗? “嘘……”男人突然伸开修长的双臂,将身前的女人拥进了怀抱里,“别说话,让我抱一会,一会儿就好。” 这个梦太真实,就连抱着她的触感,都十分的真实,真实的让他不想醒过来。 如果能在这样的梦中死去,这稍显短暂的一声,就真的就没有任何的遗憾了。 “你放开我。”黎夏反应了过来,试图挣脱他的怀抱,可他的怀抱,就像是一把枷锁,将她牢牢的锁在了其中,根本就动弹不得。 他虽然喝了不少酒,可身上却没有那股令人觉得难闻的气味,反而混着他身上特有的薄荷香,深深的嗅下去,很难自拔。 她似乎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他穿白衬衫的样子很好看,以前没有机会告诉他,以后就更没有机会告诉他了。 那个记忆中穿着白色衬衫的青涩少年,俊朗的模样和迷人的一切,只能永远的刻在她的回忆中。 “陆川风,你醒一醒,我是黎夏,不是叶缇。”黎夏伸手在他的背后锤了下,大声的提醒。 即将成为他妻子的人,是那个叫叶缇的富家千金,而不是她黎夏。 这句话,让以为自己还在梦中的男人彻底的清醒了过来,环抱女人的双臂变得僵硬,然后,他缓缓的将双臂收回来,身体后靠,双臂搭在沙发的靠倚上,慵懒的看向她,此刻的他,已经完全看不出来喝酒的痕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服务生说在你的手机只存了一个号码,就是我的手机号码,让我务必来一下,说是怕你喝的烂醉如泥无法回家,我给明远打电话,他的手机关机,而叶缇呢,我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号码,剩下和你有关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了,所以只好亲自来了。” “这样做,我也觉得十分唐突,但愿你不要多想。” 她的解释,让男人的唇角微微的弯了起来,“我会多想什么?” “是啊,有什么好多想的呢?”黎夏的唇角也跟着弯了起来,紧绷到极点的身体瞬间放松了下来。 廊上有脚步声传来,路过敞开的包房门,将光线遮掩了一下,眼前一黑,随即又恢复了明亮,然后,脚步声越来越远,很像她此刻的心,越飞越远。 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眼前的男人,黎夏说道,“我看陆总没什么事儿,就先走了,昨夜到现在还没有闭眼,很累,想早点回去休息了。” 黎夏将放在身旁的挎包重新的挎在了肩膀上,正准备走,她放在沙发上的手,就突然被男人的大手覆盖住,温热宽厚,一如记忆中的感觉。 她一惊,下意识的想抽回被他压住的手,他却用了力度,没有给她一丝一毫挣扎的余地。 见他没有松手的迹象,黎夏忍不住的开口询问,“陆总还有事儿?” 陆川风没说话,而是突然凑近她,黎夏被吓了一跳,赶紧后仰躲避,却由于太过慌张,没有控制好力度,整个人摔在了长长的沙发卡座上,下一秒,男人的身子便覆了上去,带着酒气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 还以为他没有醉,其实,他已经彻底的醉了,不然,他绝不敢做出这个越矩的动作。 “陆川风,你要干什么,有什么话,我们起来再说。”她的双手紧紧的抵在他宽阔的胸膛前,阻止他的继续靠近。 他却没有理会她的话,越靠越近,越靠越近,直到整个身体紧紧的覆在她的身上,没有一丝缝隙。 女人被他高大健硕的身躯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伸手不停的在他的身上捶打,试图让他清醒一些,可他非但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反而双手越来越过分。 黎夏的眼睛里有晶莹的泪花闪烁,这种像是被侮-辱的感觉,说实话,真的很难受。 他们之间,隔着叶缇,隔着千山万水,本应该避嫌,各自安好,可命运,非要捉弄人,而她,却无力阻挡。 男人的唇凑近她的耳廓,一阵过密的亲吻过后,向下移去,先是脸颊,随后是修长白皙的脖颈,那亲吻的力度,让黎夏确定,上面会出现红痕,而且会是十分暧昧的红痕。 他的力量太大,她无法撼动,只能伸手不停的在他的身体上捶打。 廊上再次有脚步声传来,她的身体一僵,生怕自己和他的这个样子被别人看了去。 整个人一缩,被他彻彻底底的覆盖,路过包房门口的人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不会发现,他的身底下,还有一个女人。 廊上的那人匆匆的路过包房门口,她刚刚要松一口气,陆川风的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好不容易落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因为她真的很怕,这通电话是叶缇打来的。 就算再喜欢,她也从没想过要给别人当第三-者,她有她的骄傲和自尊,可这个男人,却可以轻易的将她的骄傲和自尊踩在脚底下,让她像过街老鼠一样,可怜又可怖。 她真的很想反抗,可又无力反抗。 一遍铃声结束,另一遍铃声接着响起,似乎没有休止的意思。 “陆川风,你的手机响了。”男人的手越发的不规矩,令黎夏的身体紧绷到了极致,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提醒他,好让他能够清醒过来。 “不用管。”男人的手和嘴都忙着,急切的在她身上探寻着,似乎是在沙漠里渴了几个月的路人,终于看见了水和绿洲。 黎夏还想说什么,红唇却被他的薄唇覆盖住,她要说出口的话语,都变成了呜咽,在相对寂静的空间里,这种呜咽听起来十分的暧昧,就像是火苗,将男人的心彻底的燎烧了起来。 手机那头的人很执着,一遍铃声结束,另一遍铃声会紧接着响起,这样的响铃方式,让黎夏的心越来越乱,越来越慌。 “陆川风,你不要这样。”他的手灵活的探进她的衣服里,她伸手抓住他的手,“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能这样做。” 他的眼睛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情动,与她如水的眸光紧紧的纠缠在一起,“在我的心里,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男人的声音中,难得的带着痛苦,自从两人分手后,他一直表现的云淡风轻,就好像那一段感情对他来说,没有人任何的意义。 如今他将他的痛苦彻底的暴露在她的眼前,终于让她的心有了一丝安慰,最起码让她知道,在这段感情中,不是只有自己在投入,他也有在认真的投入。 因为男人和女人的表达方式不一样,所以,他才会愿意用云淡风轻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情绪。 “不管你现在怎么想,我们已经分手了,这是事实。” 如果他真的这么痛苦,为什么要过了几个月,才表现出来,他知道不知道,过去的那几个月,她是怎么度过来的? 睡着睡着,她便一身冷汗,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然后满脑子都是他的身影,再也无法入睡,只能睁着眼睛到天亮。 那夜里的每分每秒,她都是数着过来的。 陆川风刚刚喝了不少烈酒,这阵酒意上涌,根本就听不见身下女人说的话,只是凭着身体的本能去索取,去占有,像是末日一般,那么急切,那么疯狂。 铃声断了几分钟,紧接着又响了起来,男人像是被手机铃声烦扰到了极致,伸出长手,将沙发几上的手机拿起来,朝着墙上扔了过去,下一秒,伴着一声巨响,手机散落在地。 也许是手机的质量太好,即便摔的七零八落,也没有彻底坏掉,铃声继续响起,扰的他心烦意乱。 黎夏察觉到他的烦躁,赶紧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推离了自己一些,“陆川风,你已经有了你的白月光,就不要三心二意了,我真的不是那种女人,可以大方到和另一个女人分享自己喜欢的男人。” “我现在过的很好,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走路,一个人睡觉,一个人旅游,一个人逛街,虽然有些孤单,但这种状态很好,无拘无束的,很自由,就像是飞出牢笼的小鸟。” “是的,你没有听错,对你那十年的追逐,就是我的牢笼,现在,我走出了那个牢笼,就不想再走回去了。” 男人被情-欲覆盖的双眸渐渐被清明代替,他的双手撑在沙发上,整个人从她的身上挪了下来,因为他的离开,黎夏憋闷的胸口终于通畅,呼吸也不再那么憋闷。 他高大的身影走近门口被摔的七零八落的手机,拾起来,按下了接听键,包房里很静,能够很清晰的将无线电波那头的女人声音传过来。 “阿风,你在哪里?怎么都不接电话,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今晚会在微信上给你发婚纱的照片,你陪我一起挑选款式的吗?” 女人的声音委委屈屈的,有着说不出的楚楚动人,黎夏将身上被他弄乱的衣服整理好,又将挎包挎在了肩膀上,觉得自己真成了一个笑话,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难怪背地里那么多人取笑她,真的不怪他们,因为她确实是个笑话,也难怪他们会取笑。 “今晚有个会议,恐怕不能陪你一起挑选了。”他转过身,看向沙发上的女人,透过门口传来的光,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她眼底的湿润。 “你总是这样,到底是工作重要,还是人家重要嘛!”女人继续撒娇,却迟迟没有等来他的回应。 叶缇很懂事,最起码在陆川风面前,她一直都表现的十分大方懂事,没有听到他的回应,便赶紧缓和道,“好了好了,知道你工作忙,我不该因为这点小事就打扰你的,等我将设计师发来的图片存到手机上,明天到公司,我们在一起挑选好了。” 男人揉了揉眉心,嗯了一声,女人这才满意的挂断电话。 “陆川风,你告诉我,我到底算什么呢?”她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站在门口处的那抹高大身影。 男人没有说话,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也或许是不知道如何说,总之十分的沉默。 “我来告诉你吧,在你的心里,我黎夏就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无关紧要的人而已,你让我往东,我就往东,你让我往西,我就往西,因为我爱你,所以没有选择,没有抱怨,可是,陆川风,刚刚你在对我做出那些亲密的事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你知道我刚刚觉得自己像什么吗?像是廉价的妓-女,好不容易被恩客记起,有幸成为他的裤-下之臣。” 318,番外—《因为爱情》你为什么就不能珍惜一下自己的身体? 318,番外—《因为爱情》你为什么就不能珍惜一下自己的身体? 他的背脊轰然靠向身后冰冷的墙壁,逆着光,根本就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他薄削的唇轻启,声音带着酒后特有的性感和沙哑,“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能够解决什么呢?能够把她这十年付出的感情全部弥补,还是能够把那些伤害全都清除归零? 答案是不能,什么都不能,那么这句对不起又有什么意义,还不如不说,至少那样,可以让她不那么难过和心痛。 “其实这句对不起,你最应该对叶缇说,而不是我。”黎夏站起身,整个人还是初见时那么明媚,像是早春的太阳,耀眼夺目,令人移不开视线。 擦肩而过时,男人的声音再次传过来,低沉中透着几许无奈,“黎夏,我为我刚刚的鲁莽行为道歉,但有一件事情,你一定要答应我,就是……离方靖轩远一点,他对你来说并不是良人,只要不是他,谁都可以。” “他是不是我的良人,实在不需要你来告诉我,不管我选择跟谁在一起,那是我的自由,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当然,我很谢谢你的提醒和关心,只是,我真的不需要。” 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对她说这些,都让她的心里十分的不舒服,既然已经是陌路人了,她今后过的如何,都不需要也不应该他来-操-心的,不是吗? 这时,隔壁的包房门被人打开,就算包房之间的隔音效果再好,那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也不禁从打开的门缝流泻出来,这突如其来的音乐声,也多少缓解了两人之间的尴尬和凝滞。 “很晚了,你喝了酒,早些回去休息吧。”话落,她便毫不犹豫的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隔壁包房门闭合上,整个廊上又恢复了最初的安静,她踩着七公分的高跟鞋,走在铺着高级绒的地毯上,明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每一下却都似踩在她心上般,那么痛,那么疼。 也许是走廊太过安静,以至于她可以清晰的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因为太过熟悉那个男人的脚步声,所以,就算没有回头,也知道身后的人是谁。 她下意识的加快脚步,想甩掉那不断传到耳朵里的脚步声,可她的脚步有多快,身后的脚步便有多快,想要甩掉根本就不可能。 右拐,终于来到了电梯门口,十字岔路,她以为他不会和她顺路,可他偏偏选择了她的方向,透过电梯壁的反射,她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身后的男人。 他的双手***裤袋里,站姿挺拔又慵懒,脸色泛着些病态的苍白,喝酒后的红晕已经全部消退,或者说,这样的他,已经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喝过酒的痕迹,也许是她的打量太过明显,男人的视线缓缓的飘过来,与她如水一般的眸光对上,一个狡黠,一个无措。 她偏过头,假装刚刚的对视只是一个巧合,不具备任何的意义。 电梯门打开,几个喝的微醺的男人从里面摇摇晃晃的走出来,黎夏见状赶紧躲到一边,几个男人看见有美女站在电梯前,忍不住的多打量几眼,其中一个甚至吹起了口哨。 陆川风依然站在原地,并没有因为有人走出来,而有任何避让的动作,几个男人起初并没有注意到女人身后的男人,等到看清楚,几个人忙不迭的弓腰打招呼。 “总裁……”几个人的声音突然变的尖锐,带着无法掩藏的害怕。 刚刚就觉得站在电梯门口的女人眼熟,直到看见陆川风,几个男人才想起来,这不是总裁之前当着整个苏黎世媒体高调告白的那个女人吗? 可就算几个男人喝多了,也没有忘记,总裁的婚期临近,而那个即将成为陆夫人的女人,并不是眼前这个女人,难道两人私下还在继续,和叶缇结婚只是走一个形式? 想到这里,几个男人刚刚喝下去的酒瞬间清醒了一半。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刚刚对这个女人做出的轻佻的举动,会不会惹怒总裁? 几个人的心里,不约而同的升腾起一丝懊恼和后悔。 “来聚会?”陆川风脸上的表情没变,站姿也没变,深邃的眸光轻飘飘的掠过几个男人的身上。 几个男人尴尬的笑了笑,其中一个说道,“是啊,刚刚结束了一个项目,出来庆祝一下。” “看着不像是来庆祝,倒像是来放松的!”陆川风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清冷,这种感觉,和他在公司里给人的感觉一样,很难让人靠近。 “总裁说笑了,我们几个真的是来庆祝的。”另一个男人赶紧回应。 黎夏按下电梯键,礼貌却疏离的说道,“麻烦让让。” 因为几个男人挡住了电梯口,她只好出声提醒。 几个男人赶紧向旁边挪了去,黎夏客气的笑笑,便侧身走了进去。 陆川风看了几个男人一眼,也没再多说什么,跟在女人的身后走进了电梯,黎夏已经在常按电梯的闭合键,电梯门随着她的按键的动作在缓缓的关闭,她抬眸,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走过来,她怕电梯门伤到他,赶紧伸手去阻止电梯门闭合。 手上有剧痛传来,她疼的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男人在她伸手的那一刻,一颗心就悬了起来,没想到,还是伤到了她。 他三两步走近,抓起她的手,凑到嘴边小心翼翼的呵着气,似乎想用这种方式缓解她的疼痛。 她白皙的手背已经红肿成了一片,可想而知刚刚的那一下有多么疼。 他身后的那几个男人已经完全处于呆滞的状态中了,黎夏越过他的肩膀看见,赶紧用力的从他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我没事。” 陆川风抬眸看了她一眼,清楚的看见了她眼睛里的闪躲和不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在他的面前表现出的永远是这种他并不愿意看到的样子,可他又不得不接受。 也许不会有人知道,没有她的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这时,胃部的疼痛疯狂的涌了上来,他微微后退,挺直的背脊抵在冰冷的电梯壁上,在别人看来,他是在慵懒的等待电梯下降,可其实他,不过在用这种方式,来隐藏身体上的疼痛。 电梯门缓缓的闭合,将几个男人惊讶的表情阻隔住,黎夏没有回头,只是透过有些朦胧的电梯壁反射看向身后的男人,他深邃的双眸紧紧的闭着,表情多少显得有些痛苦。 这么多年,她还是能够轻易的看出他的伪装,就像以前,他胃痛的时候,她也能轻易的看出来。 今晚,他肯定是空腹喝了酒,所以才会引起的胃痛吧! 电梯稳稳的停在了一楼,她拼命的忍住没转身,径自的走了出去。 高跟鞋踩在高级大理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而身后,那道沉稳的脚步声,她依旧听得清清楚楚。 穿越疯狂的人群,又穿越震耳欲聋的音乐,终于来到了酒吧的外面,已经深夜的苏黎世依旧繁华,她终于回身,看向身后的男人,不懂他为什么紧追不舍。 “我以为我已经把我的想法表达的很清楚了,陆川风,不要再试图施展魅力,让我左右摇摆了,我只想安安静静的生活,不再被人打扰。”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走过来,牵起她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我送你去医院。” “该去医院的或许应该是你。”她努力的挣脱开他的手,“你的胃病注定了你不能过量的饮酒,你为什么就不能珍惜一下自己的身体?” 说话间,她还是忍不住的透露出了自己的关心,虽然知道这样很没有出息,但她就是控制不住。 “我送你去医院。”他再次拉紧她的手,不让她再挣扎。 黎夏的眼底被一层湿润的液体覆盖住,她用力的挣扎,“我说了不用。” 男人似乎铁了心,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没有再给她挣脱的机会。 就在两人拉扯间,不远处,一束车灯斜斜的射了过来,那刺眼的光线,令黎夏忍不住的抬起手,遮盖在眼前,以阻挡那光亮对眼睛造成的刺激。 车子缓缓的驶近,停在两人身前三米左右的位置,前排的司机率先下车,绕过车身走到后车座门前,拉开车门,恭敬的迎接后车座上的女人下车。 女人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放在司机的手上,就像电影里拍摄的名门女人下车的场景一模一样。 她穿着一身春季新款的高级定制的私服,不管从剪裁上还是从衣服的材质上,都可以看出来,那衣服的价值不菲。 车灯被司机关掉,黎夏终于放下了遮在眼前的那只手,也看清了走过来的女人,是他的母亲,蒋茹。 蒋茹那双经历过岁月洗礼的眸子,看向两人相牵的手,黎夏察觉到蒋茹的视线,想慌张的抽回自己的手,却被男人阻止,并紧紧的握住,用力到泛白。 “一直都知道我的儿子很受女人的欢迎,没想到即将要结婚了,也这么受女人的欢迎。”蒋茹的脸上带着成功商人特有的敏锐和犀利,明明不过一句普通的话,却让听到的人,忍不住的自卑。 或许在面对这段感情时,她下意识的就把自己安排在了自卑的位置上,所以,只要有人对这段感情提出质疑时,她就会更加的自卑,更加的自我怀疑。 “你来干什么?”陆川风的脚步微微向前移了移,将女人彻底的护在了自己的身后,带着十足的保护意味。 “你这个没良心的,有没有数过我们多久没见了,你这个当儿子的不惦记我这个妈,可我这个妈可不能不惦记儿子,这不,刚刚从法国出差回来,还没来得及倒时差,就想着过来看看你,没想到我会看到这一幕……” 蒋茹的意有所指,黎夏怎么可能不明白,她努力的挣脱陆川风的手,不想再引起别人的误会,可他像是铁了心,不给她一丝一毫挣扎的机会,有的时候,她真的不明白这个男人,他就像是雾,让人看不透摸不着,永远没有清明的时候。 “其实,我在很早之前就表达过我的观点,男人可以玩,但要适度,你和叶缇的婚期在即,你公然这么做,这不是在给叶老上眼药吗?阿风啊,妈妈活到这个岁数,已经没什么想要的了,只是希望你能够活的开心幸福一些,叶缇很好,也很适合你,你要学会珍惜,知道吗?” 即便蒋茹思想再开放,也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夹在两个女人中间难受,因为她曾经夹在两个男人中间,所以知道,那种被夹在中间的滋味并不好受,也希望他不要像自己一样,经历那种痛苦。 到了她这个岁数,该看透的早就已经看透了,尤其是爱情,如果真的动情,却不能在一起,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遗忘,因为只有遗忘,才会让自己活的开心,不然这一辈子,都会在痛苦中挣扎,难以自拔。 “我是不是该谢谢你的提醒?”陆川风绷直的唇角慢慢的被一抹弧度代替,可如果仔细看,能够看出来,那模弧度,并不是在微笑,而是在嘲讽。 黎夏又狠狠的挣扎了几下,无果后,她只好放弃,“陆川风,我觉得你母亲说的很对,叶缇很好,也很适合你,你要学会珍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三心二意,摇摆不定,既然已经做出选择,就该一直走下去,别让自己为难,也不要为难别人。” 现在陆川风的举动,对她来说就是一种为难,而且是进退两难。 前进,是悬崖,退后,是深渊。 蒋茹走近两人一点,伸出手,在黎夏的肩膀上拍了拍,“黎小姐,如果我没有遇到叶缇这个儿媳妇,或许会很喜欢你,可这个世界没有如果,我先遇到的是叶缇,她已经先入为主的占据了我的脑海中,对此,我真的很抱歉。” “在感情上,女人有的时候要比男人理智,阿风现在确实很不理智,如果让你感到困扰,我这个当母亲的替他向你道歉.当然了,作女人,作为母亲,我也衷心的希望你能够找到一个良人,好好走接下来的路和人生。” “谢谢,我会的。”她终于甩开了他的手,他的眉头高高的蹙了起来,却再没有对她做出任何动作。 黎夏揉了揉被握的通红的手腕,“已经很晚了,我要回去休息了,两位也早些休息吧,晚安。” 匆匆的走向路边,幸运的是,一辆空载的出租车正好行驶了过来,她伸手拦截住,没有回头,十分坚决的上了车。 男人的目光跟随着出租车的方向移动,直到车子消失在视野中,他才缓缓的收回视线,也才敢露出痛苦的表情。 蒋茹准备了一些教训的话,正要说出来,却看见身前的男人瘫坐在了地上,整张俊脸上布满了汗液,痛苦的表情,令看到的人都忍不住的跟着揪起心来。 “阿风,你怎么了?不要吓妈妈!”蒋茹蹲下身子,双手颤抖的覆上陆川风的手臂,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害怕。 陆川风伸手推开她,蒋茹没有防备,被推坐在地,坐在车里的司机见状,连忙下车,扶起蒋茹。 “阿风……”蒋茹还要靠近,却被司机拉扯住,“夫人,这个时候,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陆川风苍白的脸色越发的病态,他唇角勾起的笑弧,因为疼痛,都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还是吴叔懂事些,你和吴叔在一起这么多年,怎么连他半分优点都没有学会?哦,对了,我怎么忘了,你蒋茹,最不屑的就是男人,又怎么可能学习男人身上的优点呢?” 陆川风双手撑在地面上,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以后,我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插手,也不要过问,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只要你和我保持距离。” 胃痛到极致,便是无望,有的时候,真希望自己就这么痛死过去,这样的话,也就不会有任何的痛苦和念想了。 可老天,就是爱折磨人,多给了他一些时间,他便不能辜负。 从裤袋里摸出药瓶,也不知倒了几粒放在手心上,仰起头,将那些全都灌入了口中,没有喝水,直接吞咽了下去。 药丸带来的苦涩,从口腔里一直蔓延到胃里,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和苦涩。 走到停车位,他按下解锁键,打开车门,重重的坐进了驾驶座。 从父亲意外死亡的那刻开始,他就告诉自己,不要动感情,可越是警告自己,就越是控制不住自己。 黎夏的出现,就是他生命中最大的意外,他从没想过,会对一个女人动心,可动了就动了,从没想过要收回来。 只是,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想要给父亲报仇都是一种奢望,更何况是陪她走一辈子的承诺,他不敢也不能说出口。 方氏现在已经尽在他的掌握,就像当初预计的那样,只是,他并不开心,没有那个女人,仿佛他成为了人们口中无所不能的人,都毫无意义。 因为她,自己才想成为无所不能的人,可现在,他终于成为了那种人,却不能给她任何的期许,这对他,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还好,最后一步已经在进行中,只要和叶缇结婚,方氏剩下的那些老顽固,就会立刻走向他的阵营,到那时,他就会用最惊天动地的方式,告诉那些曾经将父亲逼死的人,他的儿子,多么优秀。 今晚的夜空有月亮,很圆,很亮,周围泛着好看的光晕。 看着看着,那月亮上就出现了一张女人的笑脸,清丽明亮白皙,风轻轻拂过,吹起她披散的头发,看起来有些凌乱,他伸出手,想要将她凌乱的头发整理好,可直到碰触到车顶的玻璃,他才从想象中被拉回现实。 黎夏,我陆川风这辈子,注定要辜负你了吗? …… 陆川风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昨夜胃疼到凌晨五点,刚刚才入睡,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他睁开惺忪的睡眼,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号码,犹豫了两秒钟,才接起电话。 “你最好有事重要到让刚刚入睡的我,能够立刻平静下来。” 明远听出了他声音中带着睡意的沙哑,却并没有因此而害怕。 319,番外—《因为爱情》看来你是真的动了心~ 319,番外—《因为爱情》看来你是真的动了心~ “刚刚,我在新南威尔士读大学时的教授给我打来电话,说是最近研究出了一种疫苗,对于攻克你这种类型的胃癌效果非常好,只是还没有到临床阶段,但他是我从医以来,最尊敬也是最信任的人,我相信,他研究出的疫苗,一定能让你的病情有所改观。” “他跟我说这种疫苗,需要每隔几个小时,便观察一下病毒的遏制情况,但这也意味着你需要去澳洲待上几个月。” “陆子,现在方氏的一切已经尽在你的掌握,方靖轩纵然本事再大,也很难翻身,你多年的夙愿已经完成了大半,听我的,人生还很长,需要你保护的人也很多,别为了仇恨,蒙蔽了双眼,而让自己带着悔恨离开这个世界。” “尤其是黎夏,你不能就这么辜负她,既然有机会,为什么不和命运赌一把?” 墙壁上的时钟,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凌晨的五点二十分了。 这英式时钟,是他前年在大英博物馆拍下的,这款时钟的造型和图案,都是那个女人最喜欢的,大学时,他曾多次看见她捧着印有这款时钟图案的书籍。 看过,便记在了心中。 从一无所有,到后来,财富的累积,这个过程中,让他开心的并不是财富的多少,而是,在他想要给她最喜欢最想要的东西时,他能够给得起。 拍卖的前几十分钟,也不知道是谁走漏的风声,让博物馆的人知道了他对这个时钟的势在必得,从最开始起价的五百万英镑,直接变成了一千万英镑。 经常参加拍卖的商人和慈善组织都对此痛恨至极,但又无力更改,只能纷纷离场,最后留下的,都是对这个时钟情有独钟的人。 忘了竞价了多少次,只知道竞拍员将锤子落下的那一刻,他的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欢喜。 那一秒,脑中不停想着的,竟是两人组成家庭后,他将她最爱的这款时钟挂在墙上,她高兴的扑过来,双臂搭在他的勃颈上,红唇在他的侧脸上深深的印下一吻,与他对视的眸光中,充满了明媚般的光泽,那个样子的他她,让他根本就移不开视线。 这些记忆,在商场多年的拼搏和厮杀中,已经被他深深的掩藏在了心底,可这个早晨,那些记忆随着他的抬眸和明远的话,而蜂拥而至,其实,他对黎夏的爱,早就刻骨铭心,只不过是他一直懦弱的不敢承认而已。 就像明远经常说的那句话,如果真的讨厌,真的难以接受,怎么可能会让那个女人在自己的身边围绕十年,那根本就不符合正常人的逻辑,而何况是他这么精明的男人。 “我和叶缇的婚礼在即,走到这一步,我的棋局已经没有退路,如果这时候突然反悔去澳洲,那么说明我过去的所有努力,全都化为了泡影,明远,商场上的事情,你终究看得太过肤浅。” “或许吧!”明远叹息了一口气,“但我知道,命只有一条,其他的都是身外之物。” 这条命,已经让他失望,失望到必须要用复仇来增加自己的乐趣和长度,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这时却突然冒出了一条生机。 有生的希望,谁又想死呢? 虽然他嘴上那么说,但明远知道陆川风在犹豫,在挣扎,毕竟从零到现在,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他理解。 “还有一件事,忘了和你说……方沐,你认识吧,就是和黎夏挺要好的那个同事。” 陆川风在脑海中过滤着这个人,两秒钟后,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 “她怀孕了,是我的孩子,所以,我可能打算结婚了。” 明远是个不婚主义者,这些年,身边别说能和他暧昧的女人,就是不暧昧的女人,都很难见到一个。 他的父母是很传统的中国家长,在他们的观念中,就是什么年龄该干什么事情,而不是一直的吊儿郎当,不顾正业。 前几年,明远没过三十岁之前,家里只是偶尔催一催,他敷衍着,相对的,过的也轻松些,但过了三十岁之后,父母就开始着急,并想方设法的让他相亲,见女孩。 毫不夸张的说,有的时候,父母会在一天安排三场相亲,早中晚,比上班还要准时,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将近两个月,他实在不胜其扰,才会申请调来瑞士。 虽然与父母相隔千里,但他们还会时不时的远程对他进行远程操控,偶尔的也会给他安排几场相亲,但他都会以性格外貌等等的外观条件,回绝父母。 此时,他突然宣布自己可能要结婚,作为他多年的兄弟和朋友,陆川风不得不感到诧异。 “就因为孩子才要结婚?” 明远的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因为方沐怀了孕,才会选择与她结婚,是对她单纯的负责,还是,他对她有着不一样的情感? “也不全是,我对她,有心动的感觉,一想到即将与她结婚,心里没有任何的恐惧,只有兴奋。” 陆川风嗯了声,“难得你动了真感情,我替你高兴。” 明远沉默了一会,才缓缓的说道,“陆子,我希望有一天,我替你高兴,这几个字,我能原封不动的还给你,所以,别太在乎那些过往,好好珍惜你应该珍惜的人和事吧!” 切断电话,却再没有一丝的睡意,他只好将枕头抬起来,放在床头靠倚上,整个人坐起来,背脊靠在上面。 外面的天已经开始变亮,透过厚重的窗帘影射进来,这一刻,他的脑海中奔腾着万千思绪,不能平息。 …… 早上八点,还沉浸在马上要成为最爱男人新娘喜悦中的叶缇,接到了方靖轩的电话。 对于这个男人,说实话,叶缇有些反感,虽然他和阿风是同母异父的兄弟,但从她看见他的第一眼开始,就觉得他的城府太深,透着阴险,那种感觉,就好像他随时随地都可以把你置于死地,但你又不会有任何的察觉。 “方总,这一早上,是什么风把你的电话给吹来了呀!”叶缇依然用着她那柔媚到极致的嗓音说道,她掩饰的很好,话语中,根本就听不出来,她对这个男人的反感和厌恶。 “我有关于陆川风的爆料,有没有兴趣?”方靖轩似乎在吸烟,吐烟的间隙,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 叶缇轻笑,将涂着鲜红丹蔻的手指放在眼前,细细的摩挲打量,根本就没把他的话放在心里,云淡风轻的说道,“哎呦,方总,你这是干嘛,我和阿风都快结婚了,你才想起爆他的料,是不是太晚了?我很谢谢你为我的着想,但他的过去,我都有参与,也都知道,并不介意,谢谢你一早上特地打来电话提醒,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先这样吧!” 话落,她正要挂断电话,却听得男人的声音不疾不徐的传过来,“如果是你不知道的事情,你也没有任何兴趣吗?” 说实话,人都有好奇心,尤其方靖轩是个不爱开玩笑的人。 叶缇整个人紧绷了起来,刚刚的话,似乎说的太满了,并没有给自己留有回旋的余地,如果反悔,只会在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面前,增加自己的难堪,实在没有必要。 “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在方氏旁边的咖啡厅等你,不见不散。” 方靖轩再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似乎十分肯定她会去赴这个约,而实际上,她确实打算去赴这个约。 一是想知道他的爆料到底是什么,二是想知道他的目的,一个人费尽心思做事情,一定有他的想法和目的,这算是她第一次和他打交道,当然要摸清他的底牌是什么。 不然,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 早上的咖啡馆里没什么人,她走进去,风铃轻轻摇荡,侍者走过来指引,绕过一排排精美的装饰,她缓缓的走向了那个坐在落地窗旁的男人。 方靖轩从她进门的那一刻就看到了她,直到她走近,他才收回看向外面视线,指了指自己的对面,示意坐下说。 “这么约你,实在过于唐突,但有些事情,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你知道。” 叶缇拉开男人对面的餐椅,坐了下去,“不知道方总所说的,让我有必要知道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好奇心重的人,通常都多疑,在感情上,这是她的弱点,但在商场上,却是她的优点。 她很想自己是一个落落大方的女人,能够活的自在,可惜,她怎么也做不到。 男人挑了挑眉,然后将一沓照片推到了她的身前,照片拍的很清晰,里面的人,是他和黎夏。 两人在类似于酒吧或夜店的包间里,男人将女人压在沙发上,并紧紧的覆在女人的身上,那姿势带着男人对女人特有的霸道和占有意味。 认识他那么久,别说亲吻,就连牵手的次数都屈指可数,那个女人,她凭什么能够那么轻易的就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这不公平,太不公平。 “这没什么吧,也许不过是阿风婚前最后的疯狂而已。”她没有一张一张的翻阅,只是大概看了一眼,就将那沓厚厚的照片重新推回到男人的面前。 方靖轩的坐姿十分的慵懒,就连看向对面餐桌的眼神,都十分的慵懒。 “我想你比我清楚,他这是婚前的疯狂,还是,他根本就放不下黎夏!” 叶缇的脸色,因为他的话,而变得有些苍白和局促,“方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挑拨我和阿风的关系吗?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还是请你省省口舌吧,我绝不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话,或者说几张照片,就去怀疑我和阿风之间的感情的,对不起,关于这些,可能要让你失……” “叶小姐——”方靖轩的身体动了动,褪去慵懒,整个人显得精明又睿智,“我叫你来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挑拨你和陆川风之间的关系,相反的,我希望你们能够顺利的往下走,直至结婚。” 叶缇挑了挑眉,语气带着迟疑,“我还是不太懂。” 方靖轩十指交叉的双手在桌面上轻轻的摇晃,似乎在考虑怎么和她说接下来的话。 好一会,他才缓缓的说道,“黎夏,我很喜欢她,这种喜欢不是简单的喜欢,而是特别想拥有的喜欢,想必经历过感情的人,都会懂,尤其是叶小姐。” 叶缇的眉眼堆上些许笑意,看向对面男人的眸光,不再带着敌意,“这么说,你找我出来,就是想告诉我,你喜欢黎夏,对她势在必得?” “也不全对。”方靖轩摇了摇头,“到目前为止,黎夏的心里,还都满满的是陆川风,你们结婚的日子,也就意味着是她彻底死心的日子,所以,我不想在你和陆川风结婚之前的这段时间,出现任何的差池和意外。” “说白了,就是,你看好你的男人,我看好我想要的女人,仅此而已。” 都说方靖轩是商场中难得一见的商业奇才,其果敢和锐利,曾一度让人闻风丧胆。 只可惜,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虽然很出色,陆川风却比他还要出色,以至于这几年,他一直被陆川风压着,压着压着,很多人就慢慢的忘了他曾经的辉煌。 但叶缇没忘,当年轰动整个苏黎世的几个大项目,其中有两个就是出自方靖轩的手,如果因为陆川风的出色,就忽略了他在商界的能力,那么就大错特错了,不管到什么时候,方靖轩都是一个容人小觑的人。 “方总说的这些话,怎么听着有点要和我统一战线联盟的感觉?是我太敏感了吗?”叶缇干脆单手托腮,眸光中透着几分调皮和了然。 方靖轩也没有否认,而是大方的点了点头,“这么理解也没有错。” “看来方总是真的动了心,不然怎么会这么大费周章的,却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叶缇有的时候是真的羡慕黎夏,是不是与世无争纤尘不染的女人,总是能够得到男人们的偏爱? “动了心,也就等于有了软肋,那种被人牵制的感觉,并不好受,想必叶小姐和我的感受相同吧?”方靖轩伸手,搅了搅刚刚被侍者端上来的咖啡,深咖色的液体正冒着青白色的热气,然后,袅袅的升到空中。 叶缇没说话,方靖轩微微抬眸,看了她一眼,继续慵懒的说道,“有的时候,爱一个人,可以热烈,当然,也可以相对的隐晦些,如果不想被人过度的牵制,那就需要技巧,而这种技巧,并不是你装的落落大方,就会让对方觉得你很好。” 方靖轩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当然,这个名称也就意味着,他可以在感情的世界里,做到游刃有余的自由穿行,可以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毫不夸张的说,这些年,他上娱乐头版头条的次数,比影视娱乐圈的那些当红明星上的次数还要多。 大家都知道,豪门里的感情,一直都是普通人津津乐道的话题,媒体善于捕捉大众的口味,也就不会放弃报道这个花花公子的精彩感情世界。 他在女人身上积累的感情经验,丰富到令人瞠目结舌的程度,也因此,他的每句话,叶缇都会认认真真的记在心里,这对她来说,是宝贵的感情财富。 “难道我要时时刻刻把我的嫉妒表现出来吗?男人不是都喜欢大方不纠缠的女人吗?别告诉我,有例外!”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把自己的真实情绪隐藏起来,而是想像大多数普通情侣那样,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嫉妒就嫉妒。 可显然的,在陆川风的面前,她永远不能做真实的自己。 “男人是都喜欢大方不纠缠的女人,但要看那个女人,是不是他心里的那个女人,叶小姐,我不妨再多提醒你一句,男人虽然都希望自己的女女人落落大方,但要适度,如果过度的大方,就说明这个人在伪装,他那么精明的那人,不可能看不懂。” 所以,方靖轩的意思是说,陆川风早就看出了自己的伪装?可如果他早就看出来了,为什么不说呢? 她的疑问不用说,方靖轩便已经猜到,他唇角的弧度没有任何的变化,“他不会说的,他恨不得你一直伪装下去,至少这样你们可以一直相敬如宾,在外人看来,是伉俪情深,实际上,他会因此省去许多应付的麻烦。” “男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自私,他虽然不算是最过分的那个,但也很难让人轻易原谅。” 叶缇的心已经紧紧的揪在了一起,并有一种后知后觉的可怕,在她的心里缓缓的蔓延。 “我不相信,他不会那样对我的,他一定认为我就是那样落落大方云淡风轻的性格,不会有其他的想法的,不会的。” 她摇头,坚决的否认了这一切,可明明已经否认了,为什么心中还是忍不住的一阵痛,并且无法抑制呢? “画虎不成反类犬,你根本就学不来黎夏的性格,也永远不可能成为她,醒醒吧,还是做真实的自己,那样的话,至少你还可以活的轻松一些,而那个男人,也会对你改观一些,至少不会觉得你那么虚伪了。” 连方靖轩这个外人都看出了她在有意无意的模仿黎夏,更何况是和黎夏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的男人呢? 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就像已经溃烂的伤口,暴露在太阳下,那温度,令溃烂的伤口,更加的扩大。 “我是不是该多谢方总的提醒。”她也跟着笑,只是那笑,带着无法抑制的悲伤。 方靖轩端起身前的咖啡杯,凑到嘴边,轻轻的抿了一口,“我今天的话,也许你不爱听,但如果我是你,一定会将那些话牢记在心,然后游刃有余的运用。” 叶缇点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的话,我都记住了。那今天就先这样吧,我和阿风约好了上午一起挑选婚纱的款式,就不多陪方总多坐了。” 方靖轩笑了笑,“好!” 女人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男人的视野中,那只搅拌咖啡的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泛着迷人的光泽。 …… 一夜无梦,黎夏睁开眼睛,满足的抻了个懒腰,下意识的看向床头柜上的闹钟,上面的时针显示,已经是上午的十点钟了,以为是自己眼花,她揉了揉眼睛,再睁开,上面显示的数字没变。 她掀开被子,整个人跳坐起来,赶紧伸手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昨天晚上打车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凌晨了,为了不受打扰,她将手机调成了静音,也正因为这样,闹铃没响,就连方沐的连环call,她都一个没有接到,懊恼的挠挠头,努力的想着解决办法。 可想来想去,也没有一个好的理由出现,她烦躁的将被子拉扯起来,盖到头顶上,整个人闷在里面,大声的喊叫。 方式与林氏的项目本身就进展缓慢,而她作为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却开小差,这种情况,无论传到谁的耳朵里,都太说不过去了。 就算林北辰不会说什么,项目部其他同事的议论声,就够她受的了。 给方沐回拨了回去,嘟声大概只响了一下,方沐就接听了电话,她似乎正在开会,声音特别小,带着气颤。 “快过来,我已经帮你跟艾伦请假了。”话落,方沐就挂断了电话。 心里似乎一下子就有了底,黎夏赶紧掀开被子下床,匆匆的走到浴室里面,开始洗漱,五分钟后,她走出了浴室,并迅速的换了一身衣服,拿起挎包,就出了门。 刚刚走到小区的门口,一辆显示空载的出租车就行驶了过来,她伸手拦下,坐上去,报了地址,并嘱咐司机快点,就扭头,看向了车窗外。 很多人都认为白天的苏黎世要比夜晚繁华,可她却始终认为苏黎世的夜晚要比白天繁华,至少,在黑夜中,能够多多少少的遮掩住人们的贪婪和欲-望,可白天,这一切就会被放大无数倍。 赶到项目部,她打了卡,换了工服,就匆匆的赶到了会议室,正巧是中途休息的时间,没有人注意她的到来,方沐朝她轻轻的摆手,又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空位,示意这是她给她留的座位。 黎夏点头,绕走过去,坐在了方沐的身边。 “我的小祖宗,你这是闹哪出啊?虽然你和林北辰有私交,又有艾伦的欣赏,但这也不能代表你可以无缘无故的就不来上班啊!” 方沐将自己的声音压得很低,低的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 黎夏叹了口气,“前天晚上一夜没睡,昨天又连轴转了一天,好不容易下班回去休息,又被朋友叫了出去,凌晨才到家,怕被人打扰,就把手机设成了静音,没想到这么一睡就睡到了今天早上十点,我根本就不是故意的啊!” 解释完,黎夏没忘了问,“你怎么帮我和艾伦请假的?他说什么了吗?” “我就说你身体不舒服会晚来一会,他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你也知道,艾伦那高深莫测的人,说不说话,我们也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不过,他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反应,估计根本就没当回事。” 黎夏瞥了一眼坐在会议室主位上的艾伦,他穿着一身高级定制的手工西服,他正在翻阅文件,眉头微微的蹙起,不过即便这样,也不妨碍他一举一动中所散发的魅力。 “但愿吧!”黎夏是真的希望,艾伦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这场冗长的会议,一直持续到了下午的一点钟,参与会议的所有人早已经饿的饥肠辘辘,可艾伦不说结束,谁也不敢说结束,只能一边忍耐着饥饿,一边做着会议记录,说实话,带着饥饿感工作的滋味,很不好受。 又过了大约二十分钟,艾伦才抬起左手腕,看了一眼上面的腕表,估计是没有想到已经这么晚了,微微蹙起的眉头,变成了深深的蹙起。 “好了,上午的会议就先到这里,大家去吃个饭,一个小时后继续。” 像是得到了特赦令,大家动作迅速的起身离开,生怕主位上的男人再出现什么变化。 方沐和黎夏正马上就要并肩走出会议室的门了,主位上的男人却突然开口,“黎夏,你过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黎夏看向方沐,方沐抿唇,没说话,只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副你自求多福的表情。 即便寻求再多的安慰,该自己面对的,还得自己面对,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她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艾伦。 站定后,她恭敬的问,“艾经理,找我有事儿?” “嗯!”他伸手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座位,“坐下说。” 黎夏依言坐下,等待着他继续开口,他微微转身,拿过不远处的文件,翻了翻,随后说道,“刚刚季迦给我打电话,说是已经找到了一个能够让双方项目部的合作加快步伐的办法,大体的意思就是说,我们这个分组的办公,要整个挪到方氏去工作,这样不仅能够方便彼此的沟通,还能增进彼此的了解。” “当然,你们去方氏工作只是暂时的,项目一结束,就会立刻回来,她让我来征询一下你的意见,看看你有没有更好的想法!” 艾伦既然能够跟她提出来,就说明这个想法,他已经默认了,既然他都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她似乎已经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或许,从一开始,艾伦就已经做好了,她会跟着默认的准备。 “我没有意见。”既然都是为了工作,她当然愿意听从大众的心声,既然都认为这个办法是最好的解决办法,那她实在没有反驳的必要。 艾伦点点头,继续说道,“那从明天开始,你们那组就直接到方氏报道上班,当然了,我希望你们到了那里以后,就和在林氏一样,没有任何的区别,至少我不想听到我们的员工有任何懒散堕落的行为。” 黎夏明白艾伦的意思,“好的,我会传达下去的。” “嗯,那没什么事情,你就去吃饭吧,下午的会议或许会比上午的还要冗长,你跟大家说,要做好心理准备。” “好!”黎夏应了声,便站起身,朝会议室的门外走了去。 方沐等在会议室不远处的电梯前,看见她走出来,赶紧迎了上来,“艾伦说什么了?是不是责怪你了?” “没有,他什么都没说。”黎夏摇头,“就是跟我说了一下方氏和林氏这个项目最后的解决办法。” “怎么解决的?”方沐好奇的问。 “我们这个组,直接去方氏上班,说的好听点就是为了工作方便,可不是傻子都知道,这是对我们的不信任,但林北辰和艾伦都没有反对,那我作为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就更没有资格反对了。” 工作上的事情,看似简单,但其实里面的学问很大,一不小心,就会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就像此刻的黎夏,她其实心里非常排斥这个解决办法,但又不得不接受,因为只有这种被动挨打的方式,才能够让众人的心境舒缓,也才能让对方舒服。 “我的天啊,这个决定也太突然了吧?”方沐惊讶捂嘴,随后又笑嘻嘻的说道,“不过突然归突然,但我不得不承认,去方氏上班后,我从家到方氏的路程比我从家到林氏的路程,最起码近了一半,甚至还多,这样我以后就可以七点半起床,每天都可以睡美容觉了,天呐,我怎么会这么幸福?” 两人并肩走进电梯,黎夏伸手在她的额头上点了点,“你高兴就好!” “我这可不是高兴,你可千万不要误会我,这么说吧,不管到任何时候,我方沐都是和你黎夏统一战线的战士,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永远不分开。” 黎夏夸张的抖了抖身子,“你说的好肉麻。” 方沐皱眉,“你才肉麻,我这是在真实的表达我的情感,怎么到你的嘴里就成肉麻了!” “好吧,我投降。”黎夏举起双手,做投降状,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和明远的事情,商量的怎么样了?” 方沐的脸色变了变,“他约我见面,都被我拒绝了。” “你也听听他怎么说,别一意孤行下去,最后伤人伤己,得不偿失。”黎夏还是劝。 方沐抿唇,笑了笑,“道理我都懂,但心里就是拧不过那股劲,或许我天生就不适合和男人生活在一起吧!” “傻瓜。”黎夏伸手捏了捏她白皙细嫩的脸颊,“不是你天生不适合和男人在一起生活,而是,那个男人,他没有用实际行动给你过多的遐想,听我的话,你要做到顺其自然。” 方沐轻轻的“嗯!”了声,下一秒,电梯就稳稳的停在了负一楼,两人并肩走出去,来到了员工餐厅。 这个点,其他部门的员工早已经开始上下午班了,只有项目部的员工在用餐。 食堂也是临时接到的通知,只来得及简单的准备了几样菜,而刚好这几样菜,都没有方沐喜欢的。 或许因为怀孕的关系,她的口味变得很刁钻,“我看着你吃吧,我不饿。” “不饿也要吃,你现在不单单只是你自己,还有肚子里面的孩子。”黎夏不同意,硬是拉着她打了饭和菜。 方沐不情不愿的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这个孩子……虽然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理,但一想到肚子里有了宝宝,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好像我下狠心的时候,宝宝就在哭泣一样,虽然我知道这不过是一种假象,但我仿佛能够听到宝宝的哭声。” “夏夏,你可能不知道,这几天,我每天只能睡三个小时,其他的时间不是在发呆,就是在想这个孩子,我觉得我都不像我自己了,如果是之前的我,想做什么,根本就没有犹豫的时候,可我现在,变得优柔寡断,想要打掉,又于心不忍,不打掉,又觉得对不起自己,哎,你说做人怎么就那么难?” “我看你就是想的太多了。”黎夏在吃饭的间隙,看了一眼对面的方沐,“如果对明远有好感,而他有刚好对你有意思,你就别别扭了,赶紧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别等到肚子大了,才想通,那时候连婚纱都不能挑自己最喜欢的款式了。” “谁说我要嫁给他了?”方沐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起来,引起来邻桌不少人的视线,她回给大家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然后放低声音,“我告诉你,我从头到尾,就没有一刻,想过我自己会嫁给他。” “为什么?明远不够好吗?”黎夏忍不住的问。 在她看来,明远年轻有为,又英俊多金,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嫁给这样的男人,在别的女人眼里,肯定都是艳羡又嫉妒的。 “这跟他好不好,一点关系都没有。” 320,番外结局一,全城都在谈论他给叶缇的那场盛世婚礼~ 320,番外结局一,全城都在谈论他给叶缇的那场盛世婚礼~ 女人心中的别扭有千百种,听到方沐这么说,黎夏一时也猜不透她的别扭到底来自于哪里。 “可是,这样纠结下去也不是办法,孩子在一天天的长大,他越大,你就会越舍不得,而且,你也要为你自己的身体考虑,如果注定这个孩子不能要,还是早拿掉为好。” 方沐没什么精神的趴在食堂的桌子上,以往光彩熠熠的眸子,添了许多愁绪,“夏夏,别看我平时很大胆很时尚很前卫,但其实我是个特别胆小的人,我和所有女人都一个样,怕黑怕痛怕失去,但更怕的,还是感情。” 因为没有碰过心动的感情,她变得彷徨,变得不知所措,变得不像自己。 “面对感情,谁都会害怕,你现在的样子,和我当初选择要不要和陆川风走在一起时很像,那种纠结和矛盾,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就理解不了,但我痛苦抉择过后的结果你也看到了,和我当初犹豫时所想的结果一样,但我不后悔,方沐,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但你要保证,你做的这个决定,将来并不会让你后悔。” 会不会后悔,方沐现在还不知道,但这时犹豫的痛苦,她正在真真切切的体会,无助又十分煎熬。 这顿饭,两人都吃的不是很舒服,黎夏是因为早饭没吃,中饭又吃的太晚,太急,引起了胃痛。 方沐则是有些恶心,她狠狠的拍着胸口,试图将这种反胃的感觉压下去。 到目前为止,她已经怀孕四十三天了,一直都没什么反应,她还以为自己是那类没什么反应的孕妇,可现在,传说中的妊娠反应真实的降落在自己的身上,既惊讶,又有些惊喜。 黎夏绕过桌子走过来,伸手,轻轻的拍着方沐的背,“如果实在难受就吐出来,下午的会议会比想象中的冗长很多,中途根本就不会给员工休息的时间,我怕你坚持不了。” 方沐点点头,“也好。” 地下一层的洗手间,在员工食堂的侧面,这个时间点遇到的同事,大多都是刚刚参加项目会议的项目部同事,方沐走进去,并没有避讳,将胃中还在翻腾的食物全部都吐了出去。 女同事去洗手间,一般都是三三两两,成双结对的,见此状况,皆是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似乎都在猜测方沐的这种反应是不是怀孕了。 黎夏等在洗手间的门口,女同事们纷纷与她点头打招呼,她也笑着回应,刚刚擦肩而过,那些不堪的字眼便从女同事们的嘴里飘了出来,她能听见,就意味着方沐也能听见。 她赶紧走进洗手间里面,却看见方沐正站在盥洗盆前,打量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有些失神。 走过去,黎夏缓缓的拍了拍方沐的肩膀,“别太在意那些女人的话,自己活着舒服,比什么都重要。” 方沐摇头,“我没有在意那些人的话,就是觉得她们说的也挺对的,出去玩,最应该做的就是保护自己的身体,而我,却玩火自焚,自作自受,觉得自己挺活该的!” 黎夏叹了一口气,有的时候劝一个人,比自己领悟道理更累,“你的思想千万不要这么偏激,有些事情不是你想避开就能避开的,而是上天注定好的,答应我,别想得太多了,如果觉得痛苦,那就顺其自然,走一步算一步,反正天塌了,还有我在。” 在自己最痛苦最难过的那几个月里,都是方沐陪自己度过的,如果没有方沐,她一定也会钻进自己铺设的牢笼里,无法自拔。 现在轮到了方沐最痛苦的时候,她能做的,就是陪伴和劝慰,直到和她一起走出这个泥潭为止。 方沐打开水龙头,将冷水泼在脸上,一瞬间,仿佛就清醒了不少,“我们走吧,还有十分钟了。” 黎夏点头,两人相携走出洗手间,乘电梯回到了会议室,开始了下午的会议。 这场冗长的回忆一直持续到晚上的十点钟,中途只休息了十分钟,结束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包括黎夏和方沐。 整理好桌面上的文件,方沐转头,对身边的黎夏说道,“这么晚了,我开车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打车回去就好,你脸色很不好,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黎夏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方沐的提议。 方沐的唇角扯起一抹笑,有些不满的说道,“我哪有你说的那么脆弱?不然……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去我家,陪我住几天散散心?” 黎夏收拾文件的手一顿,突然觉得方沐这个提议不错,明天林氏负责方氏的整个项目组都要去方氏大厦报道,和方沐一起,多少能够增加一些底气,至少在面对那些好奇的眼光时,能让她觉得不那么刺眼。 “想什么呢?都愣神了,再说,去我家还有更重要一点的好处,就是可以七点半起床,八点出门,你可以比平时整整晚起一个小时哦,怎么样?是不是很诱人?” 黎夏回过神来,笑着说道,“好,那我就去你家陪你住几天。” 两人收拾好文件,一路来到林氏的地下停车场,方沐拿出车钥匙,将那辆红色大众甲壳虫解锁后,和黎夏一前一后的坐了进去。 驶出林氏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夜风透过车窗渗透进来,道路两边的高楼大厦被黑夜掩映成一排排黑色高大的物体,像是这个城市的卫兵一样。 从高空坠落的路灯,将笔直的柏油马路影射的像是没有尽头般,即使方沐已经把车速提到了一百迈,也依然看不见路的那头。 大约四十分钟后,两人终于来到了方沐居住的小区,将车子停稳,两人下了车。 小区门口有着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方沐拉着黎夏走了进去,买了而一些小食品和明天早上的早饭,走出来后,时间定格在了夜里的十一点半。 从超市走出来,需要通过一个拐角,才能到达方沐所住的楼道口。 一辆车子横亘在那里,车前的灯光没有熄灭,一直射到大前方,两人走过去,不约而同的抬起手,遮掩那片光亮,还没等走进小区的楼道口,车门就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打开,他站在暗面,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脸庞。 方沐和黎夏也没太注意,都只以为车主人在等楼上的人,直到男人出声,叫住了方沐。 是明远,即便黎夏与他不熟,也清清楚楚的分辨出了他的声音。 方沐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硬,黎夏也明显的感觉到了她的异样,松开了挽在她手臂上的手,并拿过她手上的购物袋和门钥匙。 “有些事情,早些说清楚也好。” 话落,黎夏就开始往上爬楼,再没有停留,也没有回头。 方沐咬唇,缓缓的转身,没有走近,而是站在楼道口,与几米外的男人对视。 几天没见,他似乎比她还要疲惫,是学术研究太累了,还是手术安排的太多? 虽然并不了解医学,但不知为什么,内心里就十分信服他的医术,有的时候,甚至会主动的向别人推荐去他的那里看诊,人有时候,真的是很奇怪的动物,她也承认。 “有事吗?”方沐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的起伏,仿佛他的出现对她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的波涛汹涌和恐惧不安。 男人双手插兜,缓缓的走近,方沐下意识的后退,直至背脊抵在楼道的门上,才停了下来,“我来,是打算接你和我一起去机场接机。” “接机?”方沐疑惑,“接谁的机?为什么是我?” “我父母,他们知道了我们的事情,特地连夜从青州飞过来,想和你父母见一面,商量我们的婚事。”明远缓缓的说道,仿佛是在讨论天气那般云淡风轻。 方沐惊讶的睁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我们的婚事?你是不是搞错了?再说,我父母根本就不知道我在外面的事情,你突然这样,会吓到他们的。” “我想你可能是工作一天太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去休息了。” 她赶紧转身,想要逃走,却被男人的大手轻轻的拉了回来,“他们已经知道了。” “嗯?”方沐不得不转过身再次面对身后的男人,还是有些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男人继续耐心的解释,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并没有遮住他深邃眸光里透出来的莫测高深,“我今天下午去拜访你的父母了,他们也知道你怀孕的事情了,现在正在酒店里等着和我父母见面,商量我们的婚事……” 听到这里,方沐忍不住的打断了他的话,话语里,多少带着几丝懊恼和气愤,“所以,你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不管我的态度是什么样的,都已经没有拒绝的余地了,是吗?” “你当然也可以选择拒绝,我也会尊重你的意见和决定,但……”男人突然伸出手,将女人散落在耳边的碎发别在耳后,“还要看你的父母同意不同意。” 这绝对是这个男人事先就安排好的阴谋,让她无路可逃的阴谋,她已经二十九岁了,父母早就开始着急她的婚事,并暗中策划了很多次相亲,虽然大多数都被她拒绝了,但这次,如果她执意的打掉孩子,推开明远,他们一定不会再原谅自己。 毕竟,明远的条件,已经算是围绕在她身边的男人里,最好的,更何况,他长相英俊,年轻多金,就更深得父母的心意了。 方沐深吸了一口气,狠狠的在自己的脑袋上敲了敲,男人看见,直接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抱里。 “别为了拒绝我而拒绝我,我对你,从来都不是抱着玩玩而已的态度,知道吗?”男人的身上带着特有的医用药水味,很好闻,她忍不住贪婪的深吸了几口。 “你父母已经等很久了,我们现在去机场接我父母,然后就去酒店,嗯?”男人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带着诱-惑。 好半天,方沐才点了点头。 上了明远的车,方沐给黎夏打了通电话,嘟声响起后,就被黎夏接了起来。 “在干嘛,怎么接的那么快?” 黎夏似乎正趴在床上,声音闷闷的,“在刷微博,想着等你回来一起洗澡。” “不用等我了,我……今晚可能回不去了。”方沐说话的过程中,忍不住的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男人。 黎夏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声音清明了不少,“我知道了,那我现在就去洗澡,不等你了。” 方沐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你和黎夏住在一起?”明远抽空看过来一眼,问她。 方沐摇头,“没有,她看我这几天情绪不太好,过来陪陪我。” “为什么对黎夏这么感兴趣?”心中的疑虑,没有经过脑袋,就那么脱口说了出来。 “你认为这是感兴趣?我以为这是一种礼貌的问候。”明远四两拨千斤的回答,不露任何的蛛丝马迹。 本想通过明远的嘴,问出一些关于陆川风的事情,没想到他不仅没有透露出任何她想要的讯息,还让自己碰了一鼻子的灰,好像她在嫉妒什么似的。 这种被牵着鼻子的滋味很难受,但又说不出来什么,就更难受了。 车子在黑夜里疾驰,各怀心思的男人女人,在黑夜里,思绪显得更加复杂。 …… 也许是换床睡不着的缘故,不到五点钟,黎夏就睁开了眼睛,并且再没有一丝的睡意,她知道,是因为自己要去方氏上班,而感到焦虑的原因,才会在这个点就醒了过来。 掀开被子,她走到窗子边,将厚重的窗帘拉开,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转亮,火红色的太阳从东方露出了头,她将双手举高,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告诉自己,新的一天开始了。 仔细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觉得没有任何的问题后,才背起挎包,拿着钥匙出了门。 方沐租住的小区离方氏大厦很近,坐公交车大概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到了方氏大厦的门口。 看着眼前这座高耸入云的建筑物,心里一时百感交集,不知是感慨,还是感伤,总之,心里不是很舒服。 或许知道那个男人就在这座大厦的最顶端的原因,所以,她才会突然这样。 深吸了一口气,她步上台阶,有认出她的人,纷纷的与她点头打招呼,她也笑着回应,带起了面具。 在前台接待人员的引导下,她来到了林氏员工在方氏大厦工作的楼层,这个点有些早,项目部的同事们都还没到,只有她自己到了,在前台接待人员略带好奇的眸光中,多少显得有些尴尬。 “黎小姐,没有事情的话,我就先下去工作了。”前台接待人员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将有些出神的她拉了回来。 “好的,刚刚麻烦你了。” 前台接待人员笑着说道,“不客气,那是我应该做的,祝在方氏工作愉快。” 脚步声慢慢走远,偌大的办公间里,只剩下她自己,很静,静的仿佛能够听到时钟在滴滴答答走动的声音。 “今天可真是热闹,高调承认的前女友来自己的公司上班,却又偏偏选在今天宴请公司员工,这不是明显打那个女人的脸吗?不知道这是陆总的意思,还是叶主管的意思,总之,不管是谁的意思,我还真挺期待他们两个人的婚礼的,你想想,男才女貌,又门当户对,真实养眼又忍不住的让人羡慕啊!” “消息可靠吗?我之前怎么一点风丝都没有听到?” “当然可靠,我大学同学不是在财务部吗?说是今天会支出一大笔公司经费,这经费的用途,不用仔细猜,便能够知道了,你想啊,今天既不是公司的庆典,更不是大项目的启动日,能够解释通的,就只有他们两个结婚,宴请公司员工这个事情靠谱些。” “不过,说实话,我要是陆总的前女友,宁可有骨气的将这个项目交给别人负责,也不想再和陆总有任何的牵扯,无论是在公事上还是在私事上,只有真正的放下了,才是放下,不然嘴上说的放下,都只不过是空谈而已。” 黎夏的背脊依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她是不是应该感谢这个办公间的旁边就是茶水间,所以,她才能够在一大早上就听到八卦,而且还是和自己有关的八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走到哪里,听到最多的,就是他即将要给那个女人的盛世婚礼,几乎全城都在讨论,从这点,就能够知道,他们两人结合,对整个商界的影响。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是不是就算心里下一万遍的决心,嘴上说无数次的放弃,都不算真正的放下?因为,真正的放下,是无声无息的。 或许就像那个女人说的那样,她是不是应该放弃这份工作,远离他,才能够真正的做到放下。 正在想着,一阵女人高跟鞋的脚步声从门外传了过来,黎夏赶紧将自己所有的情绪收拾好,走向一旁,走进来的同事看到她,热情的与她打着招呼,她也热情的回应,就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上班时间,可方沐还没有出现,打她手机没人接听,她就一遍一遍的打,可最后,依然没有人接听。 方氏的项目部的主管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一身职业的套装,将她映衬的干练知性,鼻梁上挂着一副黑色的眼镜,将她性格中的严谨和认真,也都显示了出来。 “欢迎大家来到方氏工作,在这里,我仅代表方氏总裁,陆川风先生,以及方氏所有的员工,热烈的欢迎各位的到来。” 在座的同事伸出双手,大声的鼓掌,以示回应和尊敬。 “大家今天的任务就是熟悉方氏的环境和氛围,了解一下双方合作的项目细节文件,晚上呢,总裁会在酒店里设宴,答谢方氏员工,当然也包括临时成为方氏员工的你们。” “如果大家没有任何异议的话,就开始工作吧!” 季迦的这一段话,令所有的同事觉得既兴奋又刺激,就像开学的学生,对新学期充满了期待一般。 321,番外结局二,一份被篡改的遗嘱 321,番外结局二,一份被篡改的遗嘱 关于晚上的设宴,大家都心知肚明其中的原因,但碍于有黎夏在场,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表现出兴奋或者期待的神色,毕竟黎夏是这次项目组的负责人,又是林北辰和艾伦亲推的爱将,不堪僧面看,这个道理,只要在职场混过的人,都懂。 整个办公间里没有人说话,可空气中流淌的沉默和安静,却令黎夏觉得压抑,好像突然间,自己又成为了人们眼中关注的焦点,那种被过分注视的感觉,不仅尴尬,还让人无措。 方沐还是迟到了,脸色有些不好,走进来的时候,脚步都是不稳的。 黎夏听见脚步声,视线从电脑屏幕前移向门口,看见方沐的异样,赶紧站起身,将她扶到座位上。 项目组的人都知道,黎夏和方沐的关系十分要好,现在又处于天高皇帝远的状态,就算方沐迟到了半个小时才来,也没人敢真正站出来去质疑什么,只是默默的干着手头的工作,当做没有看见。 看了周围同事的一眼,黎夏压低声音,忍不住的问方沐,“怎么了?是不是明远欺负你了?” 方沐摇摇头,伸手狠狠的搓了一把脸,“夏夏,我可能要结婚了,和明远。” 黎夏听后先是一愣,随后唇角漾起一抹笑,那是发自内心替方沐开心的笑容,“真的?你想通了?” “他把我们的事情和他的父母说了,他父母听说后,连夜坐飞机从青州来到了苏黎世,而且,他还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将我们的事情告诉了我的父母。” “你也知道,我父母催我结婚一直催的很急,听说我有了相处的对象,并且还怀了孕,觉得高兴又担忧,最重要的是,他还安排双方父母在深夜见了面,他父母的状况和我父母的状况类似,一见面就开始与我父母讨论我们结婚的事情,根本就没给我反对的机会。” “我看明远他就是在有计划有预谋的在做这件事情,目的就是让我无从选择,只能按照他的步伐往下走,可夏夏,我的心现在这么乱,根本就不可能情愿的接受他的安排,但我又怕我的父母伤心,所以,我很纠结,真的很纠结。” 方沐看似叛逆,实际上,她很懂事,也很顾家,对父母也十分的孝顺,也许正是出于孝顺,她才会这么抵触明远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将她怀孕的事情,告诉她的父母。 父母为她-操-了一辈子的心,如今年岁大了,她只想让他们安度晚年,不想让他们再为她的事情烦心,可偏偏,她又让他们-操-心了。 “方沐,你到底是在意他没有提前告诉你安排了双方父母见面,还是在意他用这种方式捆绑了你?还是……在意他一直没有表明自己的心迹?” 黎夏清清楚楚的捕捉到了方沐眸光里所露出的被人猜中心思的局促,尤其是在她说出最后那句的时候,所以,方沐最在意的,其实还是明远的心意。 一个女人决心将自己的一辈子托付给一个男人的时候,她最在意的,并不是这个男人是否英俊多金,是否高高在上,而是在意这个男人是否爱她,是否能够让自己拥有幸福感。 可显然,明远并没有让她察觉出任何的爱意,更没有让她产生任何对未来幸福画面的幻想,她也有她的自尊,如果光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而让明远负责,她绝不能接受。 “你想要什么,他并不知道,如果只靠猜测,不仅他累,你也会很累,为什么不直接问问他,问他对你到底有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那种感情有多深,深没深到两人可以结婚的程度,你什么都不问,他又什么都不说,这样下去,只会增加彼此的痛苦,并不会解决任何的问题。” 办公间里很安静,只有同事们敲击键盘的声音和机箱运作发出的轰鸣声音,充斥在空气中,就算两人故意将声音压得很低,也依然能让周围的同事捕捉到只言片语。 方沐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再让黎夏处于风口浪尖之中,作为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她肩上的担子和非议,要比普通的组员大得多,也因此,落在她身上的眸光和注视,也要比其他人多很多,别人也许不理解,但她绝对能够理解。 “嗯,我知道了,别为我担心,谁让我是一只永远被打不败的小强呢!” 方沐露出一个元气满满的笑容,黎夏这才放心一些,温热的手轻轻的拍了拍方沐的手,“方沐,你一定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的,一定会的。” 两人相视而笑,窗外的阳光洒落进来,将两人的身影氤氲成一片暖黄光晕,像是一团火,明亮又温暖。 …… 晚上的宴会如期而至,黎夏下班后,就躲进了洗手间里面,调整着自己的身心和情绪。 在外人面前,她永远一副微笑淡然的样子,可又有谁知道,那副微笑和淡然,需要背后经历多少疼痛,才能涅盘而生呢?她想,大概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再次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差不多了,正准备转身,打开门走出去,却听得几道脚步声从洗手间的外面传过来,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将她迈开的脚步,硬生生的逼了回来。 她也知道,这个样子很像打了败仗的士兵,但她确实在这场感情中输的一塌糊涂,那个男人曾经对她有多么高调,现在的她,就有多么的难堪。 “你们早上有没有看到黎夏露出的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不是我说,就她那个样子,骗骗未经情事的毛头小伙子还行,要想骗陆总林总艾总那样高高在上的男人,简直是痴人说梦好嘛,她都不照镜子的吗?莫说整个林氏,就是一个项目部,都美女如云,她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够驾驭的了陆总那样的男人?” “就是啊!不过也有可能是陆总那么高调的对她示爱后,让她找不着北了,所以才会整天一副对谁都爱理不理的样子,如果不是看在她是这个项目负责人的份上,我早就跟她翻脸了,你们说,凭什么方沐能迟到?我们就不行,说白了,还不是仗着有林总和艾总的信任,在这搞特权吗?切~” “你们也别太生气了,风水轮流转,说不定哪天林总和艾总看清她后,就让她彻底滚出林氏了,你们听我分析,林氏和方氏这个项目到目前为止,已经签约四五个月了,成绩呢,一点都没有,进度呢,连二十分之一还不到,如果你是林总和艾总,还会任用这样的人,在这里滥竽充数吗?不会的,一个企业经不起这种米虫的祸害,时间会检验一切,林总和艾总也早晚会看清她的能力,到那时,她就凌人盛气不起来了。” 三个女人一通抱怨过后,赶紧都拿出自己手袋里的化妆品,将脸上有瑕疵的地方重新修补上,直至觉得完美无瑕,几个人才陆续的走出洗手间,徒留下只隔着一道门板里的黎夏。 推开门,她走到盥洗盆前,仔细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突然怀疑,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不堪。 或许吧,她性情冷淡,不善言谈,除了必要,平时很少与同事们沟通,这种性格在职场上,说实话很吃亏,但她又无法改变,只能一边努力的适应同事们的性格和节奏,一边努力的工作。 至于效果,就像看到的那样,收效甚微。 方沐找不到黎夏,只好到卫生间来碰碰运气,没想到她真的在,走过去,拍了拍黎夏的肩膀,正在走神的黎夏被吓了一跳,看清楚身边的人是方沐后,才露出一抹牵强的笑。 “找了你好半天,同事们都在努力的打扮,你却在这里发呆,啧啧,知道吗,通过这就明显的体现出了,同样身为女人,你与她们之间的差距。” 方沐抱胸,身体轻轻的倚靠在流理台上,侧过头看她,“不过老实说,夏夏,你底子这么好,不好好的利用,简直就是在暴殄天物,放眼望去,整个方氏的精英男人比比皆是,走了一个陆川风,却还有许许多多的陆川风在等着你,你可不能一朝被蛇咬,就十年怕井绳啊!” 黎夏轻轻的点了点方沐的脑门,望着卫生间的门外,开着玩笑道,“今晚不是相亲大会,再说,我又不是主角,打不打扮有什么重要?至于你说的许许多多的像陆川风一样的男人在等着我,那些男人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见?” 方沐也跟着笑,“如果真有那么多,估计你早就挑花眼了!” 两人又说笑了几句,才相携走出洗手间,黎夏的心情因为方沐的玩笑轻松了一些,但藏在心底的那些沉重还在,并没有彻底消除。 虽然因为工作的原因,才会出席他和叶缇答谢员工的宴会,但由于陆川风那场高调到整个苏黎世媒体都铺天盖地的表白报道过后,也让很多方氏的员工认识了她,一走进宴会厅,她就像是今晚的主角般,吸引了许多视线,也包括站在宴会厅中央,那两个今晚宴会真正的主角。 她端着酒杯走近,面上带着笑容,让人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异样,就好像,她真的是为了祝福,才会来参加这场宴会,没有半点的勉强。 “陆总,叶主管,恭喜二位,也祝二位永远幸福。”她将酒杯举高,凑到嘴边,一扬而尽。 陆川风举着酒杯,没有说话,一双深邃的眸子只是静静的看着对面的女人,叶缇见后,赶紧伸手,紧紧的挽住男人的臂弯,唇角挂着幸福的笑容,将酒杯凑近黎夏手中的酒杯,轻轻的碰了一下,然后,将酒杯里的酒一扬而尽。 “谢谢黎小姐的祝福,我和阿风婚礼的那天,你也一定要来见证我们的幸福。” 黎夏轻轻的摇了摇头,“真是遗憾,下个月我要回国待一段时间,参加不了二位的婚礼了,不过就算我远在国内,也会遥祝二位的!” 带着最职业的微笑转身,她在心里告诉自己,黎夏,你表现的很好,真的很好,落落大方又温柔得体,面对自己爱了十年的男人,能够做到这样,你已经很棒了,今后,一定要努力的卸掉心里的沉重和压力,好好的生活,因为,你值得。 之后的时间,黎夏一直都站在角落里,看着宴会里的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仿佛那些热闹离自己很远,像是隔着千山万水般般,难以跨越。 明远也来了,他走近两人,说了好多话,才移开眸光,在宴会厅里梭巡,似乎在寻找什么。 黎夏看见,知道他是在找方沐,她转头,看向方沐的方向,她正和几个男人喝酒,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很开心的样子,好像怀孕后的那些苦恼都随着她的推杯换盏,而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又是一杯酒饮尽,她还没等说话,手中的酒杯就被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抽走,她看过去,是一张已经刻在她脑海里的男人面庞。 “她是我女朋友。”明远伸出长臂,将方沐整个揽在自己的怀中,对着身边几个男人,宣誓着自己的主权。 几个男人皆是微微一笑,便转身寻找下一个美丽的目标了。 有时候,男人和女人之间,就是这么简单,看得顺眼,就多聊几句,多玩几天,看不顺眼,就赶紧说拜拜,干脆彻底,绝不能拖泥带水。 “你知不知道自己怀孕了?知不知道孕妇不能饮酒?你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连这些事情都需要别人来替你-操-心,方沐,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你有没有心?” 男人的质问,像是一把尖锐的刀,直接插进了方沐的心脏,她将男人放在肩上的手甩开,与他面对面,“我知道自己怀孕了,也知道孕妇不能饮酒,那又能怎么样?谁会在乎吗?你吗?明远?” “别在这装出一副很在乎我的样子了,你这么急着和我结婚,不就是为了应付你的父母,以及完成他们含饴弄孙的心愿吗?你有没有想过我,想过以后?你没有想过,如果你想过的话,应该知道女人的青春短暂,经不起男人的折腾,也应该知道,女人一旦成立了家庭,有了孩子,会很快的失去自我,变成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的女人。” “其实说来说去,都是我惹出的祸,这个孩子惹出的祸,我不需要你承担任何的责任,因为我自己完全可以承担,抱歉,明远,我决定打掉他,这样既不拖累你,也不会拖累我,这也是我目前能够想到的最两全其美的办法。” 明远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不明白是这个女人太过迟钝,还是自己的表达太过消沉,会让她产生这种误解。 “我从来没有说过,也从来没想过,因为我父母而去和一个女人结婚,我以为我把双方的父母抬出来,施加一下压力,会让你能够快些答应我的求婚,可我没想到得到的,会是这样适得其反的效果。” “方沐,我明远活到现在,还从没有认真的对一个女人动过心,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你会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我娶你,完全是因为我想娶你,而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理由,不管你相信与否,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 有泪从眼角滑落,那温热的液体在脸上滑出幸福的弧度,她察觉到,正要伸手去擦拭,男人的手却比她早一步到达,温柔的抹掉了她脸上的泪痕。 “答应我,别在胡思乱想,乖乖的做明太太,嗯?”他的声音好温柔,像是醇香浓郁的白酒,闻一下,就能够让人沉醉其中。 方沐点了点头,这算是告白吗?她想算吧。 虽然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男人会说出什么动听的情话,可这一刻,她却觉得那些话,好听的要命。 黎夏站在不远处,算是亲眼见证了自己的好朋友得到幸福的画面,她的眼底也忍不住的跟着湿润,在没有形成那脆弱的液体之前,她匆匆的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了过去。 刚刚走到洗手间门口,一道男声就从黑暗的角落里飘了出来,带着阴森,“陆川风,你和蒋茹公开的那份遗嘱,根本就不是我父亲留下的那份对不对?我一直都不相信这偌大的方氏家业,他会留给一个外人,看来,我的判断没有错,你和蒋茹联合起来,将我父亲骗的团团转,然后,又在我父亲去世后,擅自篡改了那份遗嘱,你们母子好狠的心!” “方总,请问你说这些话的依据是什么?还是,你有明确的证据?”男人吸了一口烟,缓缓的问道。 “我知道那份遗嘱在谁那里,只要你稍稍有些异动,我相信他们会立刻拿出来反咬你一口,到时候……”方靖轩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陆川风打断了。 “到时候?你以为到时候你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你把叶振雄看得太简单了,他想要的,怎么可能只是简单兄弟反目,他想要的,是整个方氏江山。” 方靖轩虽然很有经商天赋,但他的年龄偏小,城府还不能够和叶振雄那伙人抗衡,也因此,父亲在世时,安排蒋茹找一个能力出众,但又可靠的人来帮他,那个人就是陆川风。 父亲两年前去世,整个方氏江山却瞬间落入蒋茹他们母子的手里,他是个特别爱钻牛角尖的人,想不通为什么他那么信任的亲人,要背叛他,精神一度出现了异常。 如果不是及时就医,想必他现在已经成废人一个了。 “你和叶振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半斤对八两罢了,我利用他将你扳倒,然后再利用你将他扳倒,我会将这个计划,计划的十分的完美,完美到,你们不会有任何的察觉,我的好哥哥,你过去可以不相信我,但这次,你可一定要相信我。” 陆川风将手中的香烟再次凑到嘴边,深深的吸了一口,眉头微微皱起,但没说话,似乎在想着他话里的真实程度。 他一时的沉默,令方靖轩忍不住的弯起嘴角,甚至还露出一抹胜利的笑容,要知道,和这个男人的博弈,他从来都是处于下风,好不容易让他处于下风,他怎么可能会不开心! “听我一句话,离叶振雄和叶缇父女远一点,他们不是你可以招惹的人,乖乖的做你的方家大少爷,属于你的东西,我一样都不会少给你,只要你给我安分守己一些。” 方靖轩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烟雾弥漫,将他的脸映照的十分阴暗。 322,番外结局三,只要这份遗嘱公开,你就得去坐牢~ 322,番外结局三,只要这份遗嘱公开,你就得去坐牢~ “陆川风,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承认,以我目前的实力,确实无法和叶振雄父女抗衡,但你也比我强不到哪里去吧,有谁会知道,在外人面前风光无限,高高在上的方氏总裁,充其量,也不过是叶振雄手下的一枚棋子而已。” “物尽其用时,以他的性格,会如何对付你,想必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再有,他是整个上流社会出了名的无良地产商人,折在他手底下的人,早已不计其数,如果你以为他会因为你娶了他的女儿,而有任何的心慈手软,那么你的算盘,就真的打错了!” “叶振雄甚至很坦白的跟我说,只要这份遗嘱公开,你就得去坐牢,这世界每分钟都有人失败,也注定每分钟都有人成功,可你陆川风进了那牢笼里,想要再翻身,可以说是痴人说梦。” 叶振雄的棋盘下的并不复杂,而能够留在他棋盘上的人,都是对他来说,还有许多利用价值的人,包括他,包括方靖轩,当然,也包括他的亲生女儿,叶缇。 “既然你看得这么明白,就更应该警醒,趁着还没有陷进去太深,赶紧远离这场是非,我能否全身而退,那要看我的运气和本事,可你能不能全身而退,看的却全是运气,我言尽于此,希望你别再玩火自焚。” 陆川风将手中即将燃尽的烟蒂扔到了垃圾桶里,薄削的唇里吐出最后一口烟雾,紧接着,便迈开修长的腿,准备离开。 刚刚转身,还没走出两步,就被身后传来的气急败坏的声音止住了脚步。 “陆川风,你我不过都是傀儡,你有什么资格,又凭什么在我的面前冷嘲暗讽?还有,你以为蒋茹是真心实意的对你好吗?你以为她真的是为了弥补你多年来缺失的母爱吗?呸,那些全都是狗屁,她的最终目的,不过是想利用你,得到方氏的经营权,然后低价收购方氏的股票,等到股票升值,再将她手里的股票一点点套现,也许到最后,你的下场还不如我。” “说实话,我觉得你比我可怜,最起码,她在我的面前装了二十几年的慈母,虽然虚情假意居多,但也比你从小没有母亲,受尽人们的冷眼和嘲笑强得多。” “我是不是可以这么说,你童年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是处于极度的黑暗之中,所以,你会特别的渴望一双温柔的手能够把你拥入怀抱,对你细心呵护,陆川风,你承认吧,你比我更恨蒋茹,她现在不顾母子情分,将你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可你也不是省油的灯,别人加注在你身上的痛苦,你一定会千倍百倍的奉还,只是这一切,还未到时机,你不敢轻举妄动罢了,我说的对吗?” 陆川风听到他的话,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用力到泛白,几秒种后,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情绪调整过来。 转过身,看着身后与自己有着几分相似的男人,他的声音中听不出一丝异样的情绪,“方靖轩,你大学的专业难道学的是算命?如果你的人生只靠猜测和看别人痛苦,才能让你觉得有意义,那我对你,就真的该另眼相看了。” 以前觉得他年纪小,不懂事,才会做出极端的事情,来引起别人的注意,现在看来,是他想的太简单了。 虽身在商场,可他从心底里,十分排斥玩那些勾心斗角的游戏,尤其是和他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孩子玩游戏,所以,他一直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过分,拿他的隐忍,当成了包容,如果必须要给他一个教训,才能让他彻底的清醒过来,那么他希望给他教训的那个人,是他,而不是别人。 “总而言之,你好自为之吧!” 没再停留,陆川风迈开修长的双腿,很快的,就走出了洗手间。 黎夏站在洗手间的门口,避闪不及,只能尴尬的靠在墙边,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 陆川风沉稳的脚步,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停了下来,深邃的眸光中,带着审视。 “陆总,真巧哈,没想到在这里能够碰到。”为了缓解此时的尴尬,黎夏只有先开口打招呼。 陆川风好看的眉头深深的蹙起来,“你都听到了什么?” 黎夏摇头,很想说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但转念一想,他那么精明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被自己骗过去,于是摇头过后,是一阵沉默。 “不管你听到了什么,我都希望你不要说出去,然后赶快忘记,当然,我也会当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迅速的忘记。” 她不知道陆川风到底在意的是什么,可他的疏离和冷漠,已经将她的心彻底冰冻,伸手覆上去,仿佛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的跳动。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给了他一个最好的答案,他要她忘记,她就绝不会记住分毫。 “很好,谢谢你。”陆川风薄削的唇轻启,唇形完美的明明和过去一样,却叫人再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觊觎和窥探。 擦肩而过的那瞬间,就像慢动作回放的电影,将彼此的身影定格一瞬,然后缓缓的远离,带着无数的情感和不甘。 里面的方靖轩还在,为了避免碰面,黎夏往廊深处走了去,直至看见那道身影离开了洗手间,她才从廊深处走回了洗手间。 刚走进去,她就看到了洗手间里那面巨大镜子里反射的女人,十年时光匆匆,将她的容颜里所带的青涩全部摘除,剩下的,只有岁月沉淀下的印记。 以前照镜子,也会觉得自己老了,可她现在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是真的觉得自己老了。 眼睛和头发都不如当年那么明亮有光泽了,还有皮肤,也不再那么细腻光滑了,原来弹指一挥间,已经过去了十个春夏秋冬。 原来那句岁月不饶人,真的可以适用在每个人身上,包括她自己。 好一会,她才调整好情绪,赶走了陆川风带给自己的那些心灰意冷和手足无措,人生总要继续,就算没有了他。 回到宴会厅里时,整个宴会厅已经被优雅的音乐充斥,舞池里,遍布年轻的男女,他们的身体相贴,并跟随着音乐,在翩翩的起舞。 而这其中,最引人瞩目的一对,就是追光灯一直在照射的两人,他们就是今晚的男女主角,陆川风和叶缇。 从来都知道,上天造出一个精品的男人,必定会造出一个精品的女人来跟他匹配,以前觉得他会属于自己,哪怕只是短暂的瞬间,但现在看来,他从来没有属于过自己,哪怕瞬间,都没有过属于过。 他只属于那个精品的女人,那个学历家世能力都与他平等的女人。 她正出神的看着,手臂却被一股力量轻轻的拽动了一下,她转头看去,是方沐,当然,还有今晚一直跟在她身边,与她形影不离的明远。 “夏夏,我有可能要先离场,同事那里,你可能又要替我多担待一下了。” 由于和黎夏过于要好的关系,导致了在公司里,她的一举一动,常常会成为同事们注视的焦点,做的好了,大家会说,她和黎夏混的好,成绩当然不会差,做的不好了,大家就会说,她和黎夏混得好,当然会有恃无恐了。 做人很难,尤其是在职场里做人,但她和黎夏的想法一致,问心无愧就好。 “有什么担待不担待的,就算你什么都不做,我们照样会成为别人诟病的中心,所以,不要有任何的担忧和顾虑,想做什么就去做,如果太在意同事们的目光,只会让我们活的更累,何必呢?做我们自己就好。” 方沐笑笑,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里,闪着微光,“夏夏,从认识你的那一天,我的直觉就告诉我,你会成为我的好朋友,两年过去了,我却认为你会是我这辈子的好朋友,爱情如果能够经得起时间的推敲,那么友情,也绝对经得起推敲,我方沐,这辈子能够有你这个朋友,知足了。” 也许是怀孕的关系,她特别爱伤感,说着说着,眼角就泛起了泪花,还没等黎夏做出反应,他身边的男人就将她拥在了怀中,并伸手覆上她的脸颊,轻轻的抚摸,带着温柔的安慰。 有这个男人的宠溺和陪伴,想必方沐今后不会再孤单了,她从心里替她高兴。 “快走吧,别在这婆婆妈妈的,好像要生离死别一样。”黎夏轻轻的推了推方沐,方沐深深的看了一眼她,就和拥着她的男人缓缓的走出了宴会厅。 项目组的同事们嫉妒的眼睛都快红了,她们的嫉妒,并不是因为方沐的提前离去,而是嫉妒她身边有那样一位完美的男人。 黎夏观察到那些同事的目光,摇了摇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最后,只当没有看见,便朝着宴会厅的角落走了过去。 角落里有些黑,她并没有看到里面穿着一身黑衣的方靖轩,直到鼻尖撞到了像是铁壁一般的男人后脊,她才发现那个男人。 他回过身来,修长的手上正优雅的端着一杯红酒。 “你这是在故意的想引起我的注意吗?”男人将手中的红酒凑近唇边,浅浅的抿了一口,然后,那双晦暗不明的眸子就看向了她,略带深意。 “方总怎么可能是我这种人想引起注意就引起注意的,别开玩笑了!”黎夏微微退后了几步,脑中想着的,却是怎么能够不着痕迹的离开。 方靖轩迈开修长的腿,朝着身前的女人走近了一步,“其实,你从一开始就已经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似乎只要在两人独处的时候,他就会说这些暧昧到令人误会的话,可她除了排斥外,并没有一丝丝心动的感觉。 “方总,你对谁都是这么爱说笑吗?放眼整个宴会,优秀的女人比比皆是,我黎夏何德何能能够入你的眼?当然,刚刚那些话,我只会当做是方总对我的赞美,绝对不会多想的!” 方靖轩似乎爱极了她脸上的恐惧和懊恼,步步紧逼,“黎夏,我并不比陆川风差,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的!” “抱歉,失陪了。”黎夏不想再听下去,尤其是在听到他和陆川风说的那些话过后。 在他们男人的眼中,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是棋子,能利用的时候,物尽其用,不能利用的时候,一脚踢开,她很平凡,平凡到只想过平凡的生活,不想再做他们上层人士的玩偶。 方靖轩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让她的逃跑成了一种奢望,“我不是个愿意说谎的人,或许一开始我的目的确实有些不纯,想利用你去打击陆川风,可现在,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对你心动了,我爱上你了。” 轻轻一拉,将她整个人拽到了怀里,头上的追光灯正在围绕全场旋转,最后定格在了两人的身上。 这种成为全场注视焦点的感觉,让她不禁想起了陆川风的那场高调的表白,那些感动和幸福,仿佛就在昨天,可实际上,却已经过去了一百多个日日夜夜,而在这一百个日日夜夜后,那些感动和幸福,全都变成了伤感和不堪。 就连陆川风都不能给她想要的安全感,他方靖轩,更不可能给。 “方靖轩,你这样真的挺没有意思的。”她叹了一口气,眼睛里的星星慢慢的消退,“如果刚刚真的是你发自内心的话,那我的回应,只能是抱歉,我不爱你,也不可能爱上你。” 他的脸上流露出伤感的情绪,很真实,一点都不像伪装出来的,可她却并未觉得开心,而是觉得荒唐,很荒唐。 追光灯时而满场旋转,时而定格,像是玩游戏的孩子,乐此不疲,不知疲惫。 最终,他还是放开了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有的同事走过来,来打听方靖轩,她只淡淡的回应了句,“是他认错人了。” 同事起初是不敢置信的表情,后来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大概是相信了她的话,也许在这位同事的心里,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有这样一种魅力,前面刚走了一个男神陆川风,后面就会紧着跟来一个年轻的小鲜肉。 尤其,黎夏是普通平凡过不能在普通平凡的女人,更不在她想象的范围之内了。 女同事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黎夏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转身,朝着宴会厅外走了出去。 出了宴会厅,她狠狠的吸了几口室外的新鲜空气,将宴会厅里的憋闷气息痛痛快快的吐了出去。 宴会厅的前方是成片的绿树,她叫不上来是什么名字,因为这种树,是北欧国度特有的树种,也因此,这树种一直给在东方长大的她的印象,就是新鲜感和神秘感。 她走过去,站在树荫下,绿树散发出的清新味道钻进鼻孔,令她忍不住的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种宁静。 大概过了五分钟,起了夜风,她正准备往回走,却看见两到身影走了过来,她一时慌了神,下意识的躲了起来,可刚刚蹲下,她就后悔了。 这片树荫的地灯十分明亮,虽然树影重重,很难让人发现她的存在,可如果让人发现,那就不是尴尬一笑就能说过去的了! 刚刚在洗手间门口,陆川风的疏离和冷漠还历历在目,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她伸手捂住口鼻,将呼吸压抑起来,尽量不发出任何的声音,以避免被人发现。 “阿风,方靖轩最近总是纠缠我,对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弄得人家心情乱乱的,你能不能提醒他一下,要他不要再来找我,也不要在对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了。” 先是方靖轩和陆川风,现在是叶缇和陆川风,今天她怎么和陆川风这么有缘? “哦,他都说了些什么?”陆川风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一双深邃的眸子隔着青蓝色的烟雾看向她。 叶缇咬了咬唇,“就说些你篡改遗嘱,和一些关于伯母的事情,阿风,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相信他说的话,我知道他是在故意的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她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完,就被陆川风打断,“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你会怎么办?” 叶缇之所以跟他说这些,一个是在试探方靖轩的虚实,另一个是在试探他的虚实,这种两面圆滑的买卖,永远都不会吃亏。 “怎么可能?阿风,你不要开玩笑了!”叶缇伸手在他健硕的胸膛上锤了锤,略有些撒娇的说道,“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吓人家?知不知道人家听后,会有多么的担心?” “如果真的吓到你了,现在我就不会站在这里,而是警察局里面了。”他将手中的香烟凑近了唇边,狠狠的吸了一口,唇角一直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就那么直直的看着她。 叶缇明显的一愣,似乎才发现自己的试探被他发现了,她抿唇,柔软的身体更加的靠近他。 “阿风,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完全听不懂。”这种时候,似乎只有装傻,才能够在这个精明的男人面前蒙混过关,虽然很难,但这是她目前为止,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叶缇,不管你能不能听得懂,都要记住一件事情,我娶你,和任何人无关,也请你不要牵扯任何人,尤其是我身边的家人和朋友,如果你执意那样的话,也只会把我的人和心越推越远。”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想必根本不用我多说什么,就明白其中的道理,是吧,嗯?” 从一开始,到现在,陆川风就没给她退路,而她也没想过给自己退路。 在这条路上,她走的坎坷又泥泞,说实话,她很累,可即使很累,她也不想放弃眼前的这个男人,因为她很确定,他会是她第一个爱上的男人,也会是最后一个,并且,永远都不会改变。 她没有遇到他之前,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这么专一的人,可遇到他之后,她知道了,自己的专一和专情。 可她不仅仅想让自己知道,也想让这个男人知道。 虽然方法可能不对,又有些急功近利,但她的心,真的满满的都是他,都是这个叫做陆川风的男人。 “阿风,我其实很笨,并不聪明。” 323,番外结局四,他将那个女人拥进了怀里~ 323,番外结局四,他将那个女人拥进了怀里~ 一直以来,她给众人的印象,便是干练精明,充满了女性的魅力,高高在上的,很难让人靠近,她曾一度将自身的这些优势,当成自己的骄傲,可在这个男人面前,她的骄傲却变成了她甜蜜的负担。 他个性冷漠,又带着几分深沉和莫测,这样的男人会喜欢什么样女人,她并不确定,怕自己这个样子不讨他喜欢,也怕他从心里反感。 因此,从一开始相处时,她就将自己性格中的尖锐部分全部收敛了起来,变得小心翼翼,变得战战兢兢,最后,变得几乎没有了自己。 叶缇的身体与他越贴越近,近的几乎再没有任何缝隙,伸出手,覆上他的心口,感受他强劲有力的心跳,“阿风,告诉我,你对我到底有没有爱?哪怕一点点——” 她要求的并不高,只需要他的心里有一点点她的位置,就足可以安慰她这颗对未来充满了无数未知和不确定性的心了。 草地上的地灯向周围四散着光芒,男人的英俊的脸庞隐在重重的树荫下,让人根本就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只能透过他的沉默,来猜测和判断他的情绪。 不知是他隐藏的太深,还是她根本就猜不透,以至于她离他这样近,却依然没有发现他身上有任何一丝一毫多余的情绪流露。 躲在树影后面的黎夏紧张到几乎屏住了呼吸,因为叶缇问他的这个问题,不仅叶缇想知道,她也想知道。 心里并没有任何嫉妒的情绪产生,她只是单纯的好奇,好奇他的真实心意。 白色衣裙的裙角随着夜风轻轻的摆动起来,由于太过紧张,黎夏并没有察觉,可这一切,却全都落入了一旁男人深邃的眸光当中。 长久的沉默,让叶缇一颗火热的心,渐渐的平息了下来,是的,她失望了,这次,是从心底里的失望。 失望于这个男人的心,也失望于这个男人不愿敷衍她的心,他知不知道,他的一句甜言蜜语,就可以让她晕头转向,如果想骗她,为什么不骗到底?偏偏让她清楚的知道他的心意,然后,看着自己一点一点清醒的沉沦,直至越陷越深。 她知不知道,这种方式,比他用甜言蜜语来哄骗自己,更让她难过。 就好像这段感情,全是靠她作贱自己才换来的。 她将放在他胸膛前的手拿了下来,然后,微微的后退了两步,正要转身,却被男人突然伸过来的长臂揽了过来,女人随着男人的力度,狠狠的撞向了男人的胸膛,她抬起头,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英俊容颜,眸光中渐渐暗淡的星光,又一颗一颗的亮了起来。 他如深海般的眸光里,只有无尽的黑湛,让人一眼望不到尽头,刚刚的那些惊喜,随着他的眸光,又逐渐的沉寂了下去。 她知道,他在试图敷衍自己,只是他从没做过这种事情,显得生涩又笨拙。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觉得自己付出的那些感情,没有浪费,最起码,他还能有些反应,总好过,一点反应都没有,那才真的叫人绝望。 他低头,双臂微微用力,努力的将她当成心底的那个女人,“叶缇,我希望我们两人之间的感情,会一直都像现在这样简单纯粹,没任何的杂质。” 他这句算不上回应的回应,已经足够让叶缇泪流满面了,她知道这样会显得自己很没有出息,可在她刻骨爱着的男人面前,就算显露出自己所有的卑微,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只要能够让他感受到自己的爱意。 这句话,不仅让他怀里的女人泪流满面,也让树荫后面的黎夏,泪流满面了起来。 曾在脑海里幻想过无数次他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的画面,可当那些幻想,变成了现实,摆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她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无所谓,或许,从过去到现在,她的坚强和遗忘,不过全是自己的幻想,事实上,她还是那个在面对感情时,做不到镇定自若的人。 夜风又大了一些,将树枝摇晃的沙沙作响,也将她的裙摆吹的飘摇了起来,她察觉到,赶紧将伸手将裙摆收缩回来,以免被不远处的两人发现。 两人又说了些什么,她没有仔细听,或者说,她听到了,却一个字都没有记住,整个人完全处在失神的状态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两道脚步声,渐渐的远离,她探出头,看见两人的背影与黑夜慢慢的融合在一起,抬手,将脸上温热的液体抹掉,她告诉自己,梦醒了,就不要再试图沉睡了。 …… 叶缇的唇角因为男人做出的回应,而一直挂着抹幸福的弧度,方氏的女员工看见这一幕,皆是露出一副既羡慕又嫉妒的模样。 走在人群的中央,接受众人眼神的顶礼膜拜,她心中的激动和脸上的骄傲一时膨胀到了顶点,挽在男人臂弯处的双手,不停的收紧,占有和炫耀的意味明显。 大约半个小时后,黎夏才缓缓的从宴会厅外返回宴会厅里,眼睛里残留的湿润,将棚顶的绚丽夺目的灯光朦胧氤氲成一片模糊的影子。 众人的目光从今晚宴会的男女主角身上分过来一些,她知道,即使自己表现的再低调,也不可避免的会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只因为那个男人,曾经对自己的高调。 她很少会抱怨命运对自己的不公,可此时此刻,她却不得不抱怨命运对自己的苛刻和不公。 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母亲,父亲另娶,又整天忙于事业,以至于她的童年几乎全都处在灰暗的空间里,没有一丝温暖和阳光。 后来她长大,遇到了自己喜欢的男人,勇敢的追求过后,却是那个人的毫无回应,紧接着毕业后,又经历了父亲的经商失败,也瞬间让她从衣食无忧的千金小姐,沦为了再普通不过的女人。 这一系列的变故,都没有让她一蹶不振,反而越挫越勇,一路走到没有和他在苏黎世重逢前。 苏黎世重逢后,她心里越是抗拒他,就越是被他吸引,使得她重新陷入了这场感情漩涡中,可最后的结局,依旧令人悲伤和唏嘘。 而这些,她都可以接受,也没有让她的心里有一丝抱怨的产生,可今晚,他将那个女人拥入怀中的画面,却令她忍不住的开始抱怨自己的命运。 如果不是这该死的命运,她是不是可以活的更开心更洒脱一些? “看她还能神气多久?听说叶缇这个女人特别不简单,尤其是在处理情敌这方面。” “在方氏,所有人都知道叶缇暗恋陆川风,这算是个公开的秘密,也正因为她的喜欢和暗恋,方氏里再没有另一个女人敢表达出自己的情感,偶尔有两个不怕的,第二天就会以各种理由被辞退。” “你们也知道,方氏的薪资待遇好,又是苏黎世首屈一指的大企业,在这里面当鸡尾捞油水,也好过去小公司当凤凰捞水货,由于她的手段,整个方氏除了她,没有女人近的了陆川风的身,如今,她又让陆川风娶了自己,她的厉害,想必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站在角落里的几个林氏项目部女员工聚成堆,其中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员工,将自己了解到的最新八卦分享给另两个女员工。 “你的意思是说,叶缇会出手对付黎夏?”另一个女人随着身边女人的眸光看过去,正看到那个女人一身白裙,站在一盏水晶吊灯下面,她的皮肤很白,和头顶的灯光几乎融合在了一起,十分的夺目耀眼。 刚刚说话的女人继续说道,“这个不是疑问句,而应该是肯定句,我不是跟你们说过,我有个亲戚在方氏项目部工作吗,听她讲,叶缇在下属面前一个样,在陆川风面前一个样,她的双面,简直和双重人格没什么区别,不过大家也只是心知肚明而已,并没有人愿意捅破,毕竟她是陆川风的未婚妻,就算将她的另一面告诉他,他也未必会相信,到时候再落得里外不是人的下场,就很难再在方氏混下去了。” “就冲这一点,就可以说明,她不是个简单的女人,既然不简单,怎么可能会容忍黎夏继续在陆川风的眼皮底子晃悠,要知道,家花永远没有野花香,她根本就不会给自己留下这么大的漏洞。” 站在两个女人身边的第三个女人已经完全一副呆掉的模样,她夸张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照你们两个这么说,这简直是一场精彩绝伦的宫斗戏啊,叶缇就好比皇后,黎夏就好比嫔妃,最后的胜利,一定会属于那个得宠比较多的人。” “不过说实话,我要是陆川风,我也会喜欢黎夏这样的,你们想想,陆川风常年在商场上行走,见到的不是勾心斗角就是尔虞我诈,如果娶了叶缇,可能会变成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活在虚伪当中,可和黎夏在一起就不一样了,她无欲无求,淡然的就像误落凡间的仙子,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心里只会有舒服和安心,不会有任何的戒备……”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察觉到两道像刀子般的视线向她疯狂的扫射过去,她赶紧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并在上面狠狠的拍了几下。 “瞧我说的这是什么话,陆总怎么可能会喜欢黎夏那种女人,她看起来比叶缇还要虚伪那么多……” 两道视线渐渐变得温和,女人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黎夏的好日子快结束了,这就意味着我们的好日子快来了,想想都觉得兴奋。” 三个女人同事露出了一抹带着深意的笑容,黎夏的视线不经意的转动,看到这几抹略带深意的笑容,忍不住的蹙起眉头,是她的错觉吗?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可又说不上来会是什么事情。 也许最近太累了,真的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 回到租住的公寓小区时,已经午夜了,路上有些黑暗,她双手握紧挎包的包带,一路壮着胆,终于走到了楼道口。 离得很远,她就看到了一抹影子在楼道口来回的晃悠,一开始她以为是小偷在摸地形,后来又觉得不像,因为这抹身影很纤细,像是女人。 在她的感官中,娇弱的女人,都不可能是坏人,慢慢的接近,也许是太过小心翼翼,忘记了路面上的凹凸不平,一脚踩上去,鞋跟断裂,而她也忍不住的惊呼出声。 这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的突兀,引来了门口那道身影的视线,那人似乎听出来她的声音,几乎是奔跑着过来的,在昏暗的路灯下,她看清楚了女人的脸孔。 两年多了,她从没想过再与孟暖重逢,会是在这样的深夜里,尤其是在自己感觉十分疲倦的深夜里。 “你怎么来了?”重逢的喜悦化成兴奋的泪水,从黎夏的眼角不停的滑落,她张开双臂,与身前的女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孟暖也高兴的一塌糊涂,脸上的泪水也不断的滑落,“苏黎世有个项目要启动,必须苏留白亲自来,我知道后,就央求他带我一起来了,一开始他不同意,但耐不过我软磨硬泡,所以,我就跟着他一起来了。” 黎夏知道孟暖产子后,留下了一些后遗症,需要长时间的静养和调养,而她这边工作忙,抽不开身回国去看她,这也是为什么两年过去了,两人才见面的原因。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有的时候不能太任性,不要仗着苏留白对你无可奈何,你就变本加厉,知道吗?” 黎夏还是和从前一样,爱-操-她的心,明明生日比自己还要小上小几个月,却总像是姐姐般照顾自己,说实话,她对自己的人生,已经十分的知足了。 “我们上去说吧,等你等了这么久,都要感冒了。” 苏黎世的天气变化和青州差不多,像是孩子的脸,一时一个样,也许前一秒还星月密布,下一秒便乌云遮幕了,这时,一阵夜风吹过,下雨的征兆已经十分明显。 黎夏与孟暖缓缓的分开,两人替彼此擦掉脸上的泪水,相携着往楼道口走去。 “苏留白怎么留你自己在这里?不知道这是老城区,并不安全吗?”上了几个台阶,黎夏终于从兴奋的状态中被拉了回来,忍不住的问孟暖。 “他还在谈项目,我是觉得无聊,就悄悄的从酒店溜出来了,顺着你之前给的地址就找来了,上楼敲门你不在,我就想着站在这里等你,一是想给你的个惊喜,二是可以透透气,你也知道,我生产后,留下了许多后遗症,尤其胸口憋闷的症状最为严重。” “还没有好一点?”黎夏忍不住露出担忧的神色。 孟暖摇摇头,“没有,反而更严重了,这次来苏黎世,第二个目的就是来看一下身体,之前苏留白工作忙,我总是不忍心再叫他陪我东奔西走的去看病,这次正好都赶在一起,就都一次解决了。” 两人说这话,就到了黎夏所住的楼层,拿出钥匙,将房门打开,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门。 这个公寓的布置,和黎夏在青州居住时所租住的公寓布置很像,基本上大同小异,来到这里,就很轻易的便让人勾起那段有黎夏陪在身边的那段时光,像是金子般,在她的记忆中发着光。 “一进来,我还以为是在青州,你的审美,真是数十年如一日啊!”孟暖换了拖鞋走进来,正要四处参观,口袋里的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她拿出来接起。 “你在哪里?”电话那头传来男人低沉优雅的嗓音,不过仔细听,能够在里面听到焦急和不安。 孟暖走到落地窗旁,透过窗玻璃,看着苏黎世的夜景,“在黎夏这里。” 她闷声回答,这两年,她几乎每天都闷在家里,除了喝补汤,就是和儿子在一起,整个人好像与外界隔绝起来一样,来到这里,她只想一个人好好的散散心。 “我去接你。”男人没有等待回答,就匆匆的切断了手机通讯。 黎夏走过来,看孟暖脸色不对,不明所以的问,“是苏留白的电话?怎么了?被他责怪了?也难怪他会责怪,你第一次来到这里,又人生地不熟,还是深夜,万一出现什么事情,可怎么办?要我说,苏留白平时就对你太过宠溺,才会导致你这么任性。” 在孟暖的脑门轻轻的点了点,黎夏忍不住的数落着。 孟暖叹了一口气,走到黎夏的身边,伸手紧紧的环住她的腰身,“夏夏,我总觉得苏留白太过紧张了,我只是得了一些生产后遗症,可他却像对待癌症患者一样,每天除了吃补汤,就是看医生,我的生活好像一下子就变成了病态一般的苍白。” “他也是为了你好!”黎夏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安慰的说着。 “我当然知道他是为了我好,可我真的接受不了那样的生活,我感觉自己就像个被豢养的金丝雀,只有四面牢笼,我试图说服他,可每次都被他说服,夏夏,你说,我该怎么办?” 她也只有敢在黎夏的面前露出最真实的自己,因为黎夏了解这个她,也理解这个她。 “孟孟,每个人在生活中都会产生烦恼,你的烦恼,其实就是你想的太多了,苏留白他是太爱你了,所以才会那么珍惜你,如果他不在乎你,又怎么会在繁忙的工作中,抽出时间,陪你散心,叮嘱你注意身体。” “别想得太多,好好的调理自己的身体,等到你的身体彻底的恢复了,苏留白也就不会再阻止你想做的事情了。” 两人聊着聊着,就过了二十几分钟,当孟暖的手机再响起来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站在了黎夏租住公寓的楼下,而在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是陆川风。 “我下去吧,你和陆川风这样会很尴尬的!”孟暖知道黎夏和陆川风分手的事情,也知道黎夏在有意回避着与陆川风的接触,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让黎夏感到一丝一毫的为难。 “不用了,让他们上来吧。”黎夏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尤其是在宴会外看见他和叶缇的互动后。 孟暖略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你确定吗?确定可以面对他?” 黎夏点了点头,“有什么面对不了的,他已经有了未婚妻,而我也会有我的新生活,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324,番外结局五,你能不能再等等我,不会太久,只需要一个月 324,番外结局五,你能不能再等等我,不会太久,只需要一个月 楼道有些狭窄,两抹高大的身影穿梭在其中,显得十分拥挤,苏留白双手插兜走在前面,陆川风跟在后面,台阶不算高,可每一步,似乎都得花费一些力气。 上了几级台阶,苏留白突然转过身,面朝身后的陆川风,他及时调整了脚步,才没有撞到身前的苏留白。 “我这次来的几个目的,想必你也知道,除了项目,和孟暖的病,我最想做的就是让你清醒过来,为什么平时那么精明的人,在感情上会变得这么糊涂?陆子,千万不要步我的后路,当初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糊涂和不闻不问,孟暖母女怎么可能会流落异国他乡五年?” “大家都以为她生产的后遗症是这次留下的,其实我心里非常的明白,她生产的后遗症是在生下其其的时候落下的,她不说,我也不敢提,这是她的软肋,更是我的致命伤,陆子,别像我一样,总是辜负那个最在乎自己的女人,人生太短了,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供我们浪费。” 陆川风站在两级台阶下,微微抬眸,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在商场里浴血奋战多年的兄弟和朋友,“老白,我没有选择,我的身体能坚持到哪天,连我都不知道,也许明天,也许下一秒,我根本就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和安稳,虽然现在这样,会让她很痛苦,但也好过她的后半生都活在痛苦之中,我只想让她开心,无忧,其他的,我早已经不敢奢求了。” 苏留白背对着棚顶的灯光,英俊的脸庞隐在一片阴暗之中,即便朋友多年,他也从未看见过这样的苏留白,他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是一种经历过痛苦、挣扎、和折磨过后,涅槃重生的眸光,带着几分警醒和对人生的了悟。 是的,对于现在的苏留白来说,家人远比事业重要,因为不想再孤单的活着。 他现在对自己最大的期许,就是像正常人那样,有血有肉的活着。 “陆子,你不给自己留有选择的余地,所以,也不打算给黎夏留一个选择的余地吗?万一她根本就不怕呢?万一她只想和你在一起,面对那些未知的风风雨雨呢?你自以为对她的好,其实对她来说,不过是一场灾难而已。” 果然经历过感情的痛彻心扉,才能够不费力气,便直捅人的心窝子。 “我不敢。”陆川风摸了摸鼻子,第一次露出了男人的怯懦。 在商界里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却偏偏对一个女人束手无策,说出去,肯定不会有人相信,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因为那个女人,自己改变了多少,又添了多少惧怕。 “那需要我和孟暖帮你什么吗?”苏留白又问,其实也是在试探他的心意。 陆川风沉默了良久,久到夜风透过楼道的窗户吹进来,将两人修剪利落的发丝轻轻的吹动了起来,也吹乱了他的心。 “老白,这步棋走到现在,已经没有毁子的可能性了,我不得不按照我最初的计划继续走下去。” 苏留白皱眉,声音很轻的问道,“你是在说那份遗嘱!” “嗯。”陆川风点了点头,“如果那份遗嘱公开,我恐怕会有很大的麻烦,叶振雄之所以会这么的有恃无恐,也完全是因为他抓住了我的这个软肋。” “但如果他手里的那份是假的,你又会如何?”苏留白的声音依旧淡然,听不出情绪。 陆川风迈开长腿,忍不住的又上了一级台阶,“老白,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据我所知,他手里的那份是假的。”苏留白叹了一口气,随后继续道,“真的那份,很有可能在叶缇的手上。” “你怎么会知道?”陆川风略敢诧异,不仅仅是因为苏留白在青州,而叶振雄父女远在北欧瑞士,更多的,是他对叶振雄父女的了解,而他实在想不明白,他和叶振雄怎么会认识,公事上的接触,还是之前就有私交。 “叶振雄曾和我父亲是义结金兰的兄弟,后来他来到了苏黎世发展,渐渐的就与我父亲断了联系,我在澳洲留学的时候,就听父亲说过他在苏黎世的事业做得风生水起。” “他这个人精于算计,又十分狡猾,也因此,他身边的朋友越来越少,我父亲当年的生意失败,他和孟建勋都是幕后推手,他以为我不知道,还经常以慈祥的长辈,对我嘘寒问暖,可每次,只要让我见到他虚伪的脸孔,内心就会忍不住的疯狂涌起唾弃和愤恨。” “如果非要细数我和他是如何相识的,大概的过程就是这样。” 有些事情,他一直想隐藏,可越是隐藏,却越是欲盖弥彰,后来,他干脆将自己袒露出来,这样,不仅可以减轻自身的痛苦,还可以好过一些。 他停顿了一下,才缓缓的继续说道,“至于遗嘱的事情……不瞒你说,这几年,我一直在雇私家侦探调查叶振雄,起初,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不知道是他伪装的太好,还是他真的是清白的,总之,完美到无懈可击,时间太长,我怕他发现,就打算收手,却收到了关于那份遗嘱的情报。” “这是一个极大的突破口,要知道,对付叶振雄这样老奸巨猾的男人,没有真凭实据,根本就不可能让他屈服。” “陆子,叶缇这个女人看似爱你爱的入魔,但她也是个聪明的女人,这份遗嘱,是她留给自己的退路,如果想要不辜负黎夏,你首先要解决的并不是叶振雄,而是叶缇,该庆幸的是,这份真的遗嘱在叶缇手上,而没在叶振雄的手上,最起码,胜算会大出百分之五十。” 就像苏留白说的,如果遗嘱在叶振雄的手上,他根本就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机会,可如果遗嘱在叶缇手上,那就另当别论了,毕竟,她心里有他,有他就代表会有顾虑,有顾虑,也就意味着,不把她逼到绝路上,她是绝对不会做出两败俱伤的举动的。 “你在苏黎世能停留多久?”好一会,陆川风才缓缓的问,心里似乎已经下了什么决定。 “一个月左右,这些时间,已经足够让叶振雄倒下去了。” 这一刻,仿佛回到了当初在青州艰难创业的日子,两人就是在这种破旧的楼道里,各自描述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并用着对彼此的信任,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嗯,我知道了!”这一刻的陆川风,因为有了苏留白的陪伴,终于不再感到孤单。 两人迈开沉稳的脚步,继续上楼,楼道和防盗门都偏于老旧,使得黎夏和孟暖能够非常清楚的听到那由远及近传来的脚步声。 大概十几秒后,门板外传来了敲击的声音,孟暖按住黎夏的手,示意她去开门。 打开门板,两道高大的身影就映入了眼帘,不知是谁刚刚应酬完,好闻的男性味道里,夹杂着一些酒气,虽然不难闻,但也不禁让对气味十分敏感的孟暖皱起了眉头。 苏留白走过来,将女人轻轻的揽入怀中,“哪里难受吗?会议中途,酒店的工作人员就给我打了电话,说是你独自外出了,苏黎世这么大,你又对这里不熟,知不知道,我听到后,有多担心。” 他的声音又低又暖,听着根本就不像责备,更多的像是在抱怨和后怕。 陆川风绕过两人的身边,走了进来,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这是他第一次来到黎夏在苏黎世居住的公寓,以往只能远距离的看上几眼,这一次,他真实的走进来,心情却很不一样。 黎夏从沙发上站起来,双手轻轻的交叉放在身前,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欢迎,显得自己太热情,不说话,又显得自己太小气,怎么做,好像对她来说,都是一种为难。 尴尬的站在那,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男人的脸上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眸光轻轻的扫了她一眼后,就朝着客厅的落地窗边走了过去,黎夏的视线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当他站在落地窗边,单手抄入口袋时,不知怎么,竟将他的影子和对面那栋楼的男人影子重叠在了一起,让她恍惚的觉得,他们就是一个人。 可怎么可能呢?陆川风根本就不会用那种细腻的手段来表达自己的感情,尤其是让她察觉到的手段。 摇摇头,她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黎夏你想的太多了。 这时,苏留白和孟暖说完了悄悄话,就走了过来,很久没见,黎夏似乎没怎么变。 “这两年在苏黎世过过得还好吗?”苏留白礼貌客套的问道。 拉着孟暖,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看着还尴尬站在那的黎夏,大约在心里调整了几秒钟,黎夏才缓过来,和他们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还好啊!”黎夏淡淡的回应,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站了起来,“对了,你们喝点什么?我这里有凉白开,饮料,还有茶!” “陆子,想喝什么?”苏留白突然将问题抛给了站在落地窗边的陆川风。 陆川风缓缓的回身,想了想才说道,“茶吧。” “我和他一样,喝茶。”苏留白醇厚的声音再次响起,随后薄削的唇凑近孟暖的耳廓,呼吸喷洒在上面,微痒,“你呢?想喝什么?” 孟暖用手肘轻轻的推了推苏留白的胸膛,看向等在一边的黎夏,“夏夏,我喝凉白开。” “好!”询问结束后,黎夏就走向开放式的厨房,打开冰箱,取出茶叶,又拿过茶壶,将茶叶放里,倒上开水,开始煮茶。 黎夏的动作很娴熟,像是茶馆里,专业的技师般。 说到煮茶,真的算是她的特长之一,父亲很热衷茶道,也因此,她从小就受父亲的耳濡目染,渐渐的学会煮茶泡茶沏茶,父亲常说,中国的文化博大精深,需要学习的地方很多,千万不要太自满。 父亲虽然在她的成长过程中,一直忙于事业,缺席了很多她成长路上需要与人分享的事情,但父亲对她说过的每句话,她都牢牢的记在心上,一刻都不敢忘。 “你是故意的!”孟暖的红唇凑近苏留白的耳边,“我告诉你,陆川风根本就配不上夏夏,千万不要再给他们制造机会了,我们夏夏一定会遇到一个比陆川风好一千倍一万倍的男人。” 苏留白伸手,在孟暖的鼻子上轻轻的刮了一下,“黎夏想要什么,你比我清楚,十年的感情,不是说放下就能够放下的,况且,陆子爱黎夏,比你想象中的要深得多。” “是吗?我怎么没有看出来?我就只看到了他的光鲜,他的成功,你再看夏夏,每天都在强颜欢笑,明明不开心,却还是要微笑的面对每个人,你知道这样的她有多累吗?” 说着说着,孟暖的鼻头就是一酸,“而且他现在已经有未婚妻了,很快就要举行婚礼了,难道你想要黎夏像我当初那样吗?被人误会成第三者?” 孟暖的情绪太过于激动,以至于没有控制好声音的大小,这些话,一字不落,完完整整的飘入了落地窗边的男人耳里。 他的眼睛里有着一闪而逝的落寞,但很快的,就被他掩饰了过去,他迈开长腿走过来,坐在孟暖和苏留白的身边。 沙发上传来的塌陷感,让孟暖激动的情绪慢慢的平复了下来,毕竟两人已经分手,已经成为了过去式,她再多说一些,仿佛会变成黎夏的授意,那样对夏夏不公平。 黎夏并没有发现客厅里刚刚发生的暗潮汹涌,端着托盘走近,上面放着两杯茶,一杯不算凉的凉白开。 将托盘放在沙发几上,她将两杯热茶,分别放在了苏留白和陆川风的身前,最后将凉白开放在了孟暖的身前。 然后站起身,将托盘拿离沙发几,“很久都没有泡茶了,也不知道退步了没有。” 苏留白率先拿过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入口,香气瞬间在口腔里四溢蔓延,“比茶馆里的还要好喝。” 陆川风也拿过茶杯,将热茶水凑到唇边,轻轻的抿了一口,然后赞同的点点头,“确实比茶馆里的茶技师泡的还要好喝。” 苏留白和陆川风能够走在一起,除了两人性格能力的高度相似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爱茶如命。 两人不管是相约出去健身运动,还是谈项目的合约,必会找一家茶馆品茶,都知道,做生意最需要的就是冷静克制,而茶,刚好可以给人这种冷静克制的感觉。 黎夏的脸止不住的泛红,在被人发现之前,她赶紧转身,将托盘送回厨房,以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尴尬。 “青州政府的换届选举快开始了吧,有没有什么风声?”陆川风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递给苏留白,又抽出一根放在了嘴里,正打算用打火机点燃,一道声音却打断了他的动作。 “陆川风,你的身体不要了,还抽烟?”孟暖知道陆川风胃病再次发作的事情,以为黎夏也知道,并没有避讳。 陆川风点烟的动作一顿,苏留白赶紧拍了拍孟暖的肩膀,出声安慰,打破尴尬,“偶尔抽两颗没关系,你不要这么紧张。” 苏留白的话,让孟暖立刻明白了过来,她曾经暗自猜测过许多两人分手的原因,想过陆川风移情别恋,想过两人性格不合适,但从没想过会因为陆川风身体的原因。 她看向苏留白,苏留白的眼中有微光闪过,那是他给她的肯定的信号。 黎夏也听到了孟暖的那句话,眸光略带疑惑的看向沙发上的三个人,尤其是陆川风。 “我的胃痛已经很多年了,老-毛病了,早就习惯了。”陆川风将手中的香烟点燃,青蓝色的烟雾弥漫,让人再也看不清他脸上的真实情绪。 苏留白伸手接过陆川风递过来的打火机,也点燃了手中的香烟,“别光忙着工作,也要注意身体。” “我知道!”陆川风将手中的香烟凑到唇边,深深的吸了一口,两秒过后,烟雾从他的口鼻溢出,不知怎么,这样的他,让人觉得很孤单,很无助,可这样的情绪,明明不该出现在这个男人身上的! 又聊了大概一小时,墙壁上的时钟已经显示凌晨的两点钟了,孟暖靠在苏留白的怀里睡着了,黎夏指了指次卧的方向,示意他抱她进去好好睡,别感冒,苏留白点头,将身边轻的像是羽毛般的女人抱在了怀里,走向了次卧的方向。 陆川风姿势慵懒的坐在沙发上,视线时不时的从她的身上飘过,黎夏扭头,不经意间,与他的视线对上,那里面的深邃星光,像是夜空般黑湛,充满了男性的魅力。 “你是离开,还是要在这休息?”虽然尴尬,黎夏还是出于礼貌问出了口。 “沙发归我。”男人的嗓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的深邃好听。 黎夏点头,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卧室方向,“那晚安了,我也要去睡了。” 男人的唇角始终沁着一抹微笑,那微笑里,带着男人对女人特有的审视和暧昧,“先别急着说晚安,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给我拿床被子,我晚上睡觉,很怕冷……” 他将那个冷字的声音故意拉长,像是挑逗般,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嗯!我去拿。”黎夏听后,便往卧室的方向走了去。 柜子里有三床被褥,是她特意准备朋友来相聚时用的,可两年过去了,除了主次卧铺盖的,剩下的那床还是崭新的,从被子的新旧程度,就能够看出来,她在苏黎世过的有多孤单。 将那床崭新的被子拿出来,抱在怀里,便往客厅走了去,沙发上的男人听到她的脚步声,赶紧走过来接过她怀里的被褥,这个动作自然而然,就好像多年夫妻相处下来,所累积的默契。 黎夏看着空荡荡的怀里,一时愣在了原地。 男人高大的身影在沙发处忙碌着,他脱了外套,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没有系领带,袖口微卷至手肘处,露出他麦色的皮肤,头顶的灯光和沙发上崭新的被子,将他的身影笼罩成一片朦胧的昏黄,像是微光。 也许是她的注视太过明目张胆,他抬头看过来,黎夏避闪不及,整个人显得十分狼狈。 “很晚了,你早些休息,不打扰了。”匆匆的转身,却听到身后有沉稳的脚步声响起,三两步赶到她的身后,拽住了她的手臂。 黎夏的身体一僵,微微侧头,看着那只温热的大手用力的握住自己的手臂,“还有事吗?” “黎夏,谢谢你。”谢谢你的出现,也谢谢你的救赎,还有,我需要一些时间,你能不能再等等我,不会太久,只需要一个月,你……会不会等我? 心里有太多的话想说出口,可他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因为怕她会拒绝,也怕她根本就不可能再原谅自己。 “什么?”黎夏的眉头微微的蹙起,有些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好一会,他才慢慢的松开握在女人手臂上的那只大手,“没什么,就是特别想对你说声谢谢。” 他手上温热的触感似乎还在手臂上,可此时,那触感却已经变得十分冰凉,瞬间便蔓延了全身,令她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不用。”她没再回头,脚步匆匆的朝着卧室走了去,因为心慌,她关门时没控制好力度,砰的一声,门板发出一声巨响,响彻整个房子。 男人关闭客厅的电源,躺在沙发上,看着落地窗外的天空,今晚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有一片无尽的黑。 刚刚上楼时,老白说的那些话,都还在脑海里,一个月的时间,可以改变多少,他不知道,但至少,给了他一次机会,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入睡前,他的内心是平静的,因为心底的那个女人与他只有一墙之隔。 …… 黎夏醒来时,床头柜上的时钟已经显示是早上的六点半了,她掀开被子坐起身,刚要走出去,又突然想到孟暖和苏留白,还有陆川风都在,又将脚步收了回来,匆匆的走到衣柜前,换上衣服,看着穿衣镜中的自己,觉得完全没有问题了,才走出了房门。 刚刚走出去,就和门外的男人撞在了一起,他的大手整个挽住她的腰身,将她捞进了怀里。 以为自己会摔下去,黎夏惊慌的拍了拍胸口,抬眸,与那个人深邃的眸光撞在了一起。 “一大早就投怀送抱,是早起的福利吗?”男人唇角上带着的笑,令黎夏微微蹙起了眉头,这个男人在干什么,为什么非要将她已经平静的心搅乱呢? “陆川风,你怎么了?”她清澈的眸光深深的看进他的眼眸里,想要看清楚他在想什么,想干什么,可她只看到了深不见底的阴暗和莫测。 陆川风退后了一些,侧着身子倚在墙壁上,目光带着无尽的慵懒,“你认为我怎么了?” “你和叶缇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了,她知道你在外头这样吗?”黎夏抱胸,学着他的姿势侧靠在墙壁上,可他太高了,没穿高跟鞋的自己,显得完全没有气场,只能是他的附属。 “我在外头怎么样了?和在她面前一个样啊!”陆川风无辜的耸了耸肩,似乎根本就不明白她的这些话从何而来。 黎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怎么忘了,这个男人在大学时曾是辩论社的社长,想要在口才上与他一较高下,根本就是在自取其辱。 “既然这样,我就再提醒你一遍,我们已经分手了,请你不要再做出任何暧昧或者让人浮想联翩的动作来扰乱别人的心,我承认你很有男性魅力,但对不起,请你和你男性魅力都离我远点,我真的已经不需要了。” 在一个男人的身上跌倒过一次,就不能再跌倒第二次,那样的话,不仅别人会看不起她,就连她自己都很难看得起她自己。 “黎夏,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怕我对你还有什么企图,还是怕我对你没什么企图?” 他总是能够轻易的看穿她的心思,就仿佛在他的面前,自己是个透明人一样,说实话,有的时候,她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我为什么要怕呢?我不害怕!”她的唇角牵起一抹逞强的弧度,可她的逞强太过于明显,明显到没有逃过面前男人的眼睛。 陆川风靠近了她一些,黎夏察觉到他的气息,下意识的后退,可是在看到他露出的得逞的笑容后,不禁懊恼的咬唇,责怪自己的懦弱。 “准备好了吗?”男人突然转移话题,停止了刚刚的尴尬话题。 黎夏眼睛里尽是无辜的光,似乎没有跟上他的节奏,男人看着她露出的可爱样子,伸出手,忍不住的在她的鼻子上刮了刮。 “我顺路捎你去方氏上班。”察觉到男人的动作,她没来得及避开,结结实实的被他温热的手指碰触到,那上面像是带着电流,瞬间传遍了全身。 以为他要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可听到他这么说后,她多多少少的松了一口气。 “不麻烦陆总了,我坐公交车去就可以了,谢谢陆总的美意。”这刻的黎夏像是长满了刺的刺猬,充满了对这个男人的防备和疏离,他不靠近还好,可只要他稍稍靠近一些,她就会将全身的刺亮出来,随时准备攻击。 “那有什么麻烦的,我都说是顺路了,放心吧,我对你真的没什么别的想法。”男人又靠近了她一些,言语动作间,却根本不像他说的没什么想法,倒很像是对她有想法的样子。 黎夏忍不住的后退,再后退,直到无路可退,她才不得不停止下来,一双眼睛里写满了惊慌。 “陆川风,我只想平静的生活,不想再卷入感情的是是非非当中了,请你不要再给别人故意制造误会的假象了。” 她对他投降了,真的投降了,因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不想再逞强。 在这场感情中,她从来都是一个失败者,也不介意再失败这一回。 男人的双臂抬起,撑在她头的两侧,将她紧紧的包围住,低腰,呼吸凑近她白皙的脸颊,她的睫毛,因为他的靠近,而轻轻的颤了起来。 她的皮肤很好,像是水一般粉嫩,十年了,时光对她总是偏爱,让她一如当年那般,吸引人。 他薄削的唇一点一点的靠近,再靠近,她伸出手,忍不住的撑在他的胸膛上,想要将他推离,可她的力量根本就撼动不了他一丝一毫,只能任他接近。 就在她准备认命的闭上眼睛时,对面次卧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孟暖揉着惺忪的睡眸,在看向对面时,直接愣在了原地,一时不知是该继续朝厨房走去,还是该退回去。 苏留白看她迟迟没有走出去,便走了过来,看到对面的情景时,他伸手,直接将还愣在原地的女人拉了回来,并轻轻的带上了房门。 黎夏此刻的脸,像是被煮熟的虾,几乎红透了。 陆川风唇角的笑容不禁扩大,有多久,没露出这种发自内心的笑容了?似乎从得知自己的身体再也不能陪她继续走下去开始。 可现在,一切困难正在悄悄发生变化,如果一个月真的能够完成他所有的计划,他就跟着明远去澳洲,不管他导师研究出的疫苗是否能够完全治愈他的病,为了黎夏,他都要去试一试,如果结果真的如他所愿,那么他这一辈子,活的也算是值得了。 “真的不麻烦了,我自己可以去!”黎夏放在他胸膛上的双手又加大了一些力度,试图将他推离。 陆川风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太急功近利,要小火慢攻,尤其是对黎夏这种性格淡然的女人,更应该慢慢来。 他将手臂垂下来,结束了对她的包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就朝着房门外走了去,这次,没再多加纠缠。 直到听到房门开启又关闭,黎夏才拍了拍胸口,稳定着自己被他燃起的情绪。 调整了大概两分钟,她才重新走进卧室,准备洗漱上班。 孟暖也是听见房门开启又关闭的声音后,才从房间里重新走了出来,推开对面卧室的门,黎夏正在化妆,看到她,白皙的脸颊,忍不住的又红了起来。 “夏夏,你和陆川风……怎么回事?他不是已经有未婚妻了吗?他到底想干什么?”孟暖坐在床边,看向化妆台旁的黎夏,眸光中,略带几分担忧。 很巧的是,孟暖问的这些问题,也正是她想知道的。 黎夏只能诚实的摇摇头,“不知道,大概一时兴起吧,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结婚前的狂欢,结了婚,他对那个女人就有了责任,不可能再像这样为所欲为了,很倒霉的是,我成了那个他婚前狂欢的对象。” 如果非得拿出一个解释,她觉得这个解释,是最贴近两人现状的! “不会的!”孟暖坚定的摇了摇头,“夏夏,陆川风如果真的爱一个女人,是不会这样三心二意的,我可不可以这么分析,他对叶缇,并不是真心的!” “没有人能够逼迫他-干-他不愿意-干的事情,除了真心想娶那个女人,我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黎夏并不认同孟暖的想法,像他那样高高在上的男人,是不可能违背心意去娶一个根本不爱的女人。 结婚,不是谈恋爱,那意味着爱和责任,是一辈子的事情,如果没有爱,怎么走下去? “可有一点我想不通,如果他真的想娶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拖这么久,真的爱一个人的话,多一秒钟都等不了,可他却可以这么淡然,淡然到让人觉得他对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爱情。” 当然,这是孟暖的直觉,可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或许他就是那种性格,就算喜欢到骨子里,也可以在面上不露分毫。”黎夏往脸上擦乳液的手一顿,在脑海里搜寻一周,想到了这种可能。 孟暖站起身,走到黎夏的身后,透过镜子的反射,看向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他那么做,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她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孟暖的眼睛,这件事情,也不例外。 “怎么可能会没有感觉?他这样分明是在故意的搅乱我的心,可我又想不出他这么做的理由,叶缇的家世学历背景那么好,他怎么可能舍得放弃?” 孟暖弯腰,双臂环住黎夏的颈项,下巴放在黎夏的肩膀上,脸贴近她的脸,“爱情和那些外在条件无关,叶缇再好,也未必是他想要的,夏夏,你和陆川风的分手,如果里面有什么难言之隐,你会不会重新接受他?” “难言之隐?他会有什么难言之隐?”黎夏伸手,在孟暖的手上拍了拍,“孟孟,你到底想说什么,我都快被你弄蒙了。” 孟暖深吸了一口气,好一会才说道,“没什么,就是随口问问。” 黎夏总觉得孟暖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她摇摇头,这两天想得太多,头太痛了。 325,番外结局六,过去的回忆很美好,你不要在添加黑色颜料了 325,番外结局六,过去的回忆很美好,你不要在添加黑色颜料了 上班前,孟暖和苏留白离开了,前一秒还觉得拥挤的房子,这一秒,却觉得无比的空荡,好像从那个男人离开后,这个房子就变得空荡了起来。 门关上前,她忍不住的深吸了口气,空气中仿佛还有他身上残留的味道,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上了公交车,有些拥挤,她一手将包收紧,一手握住公交车上面的把手,身体随着车子的停顿和人潮的拥挤来回摇晃。 车窗外是长龙般的车流,和繁华如织的人-流,入目的热闹,昭示了这个城市的兴盛和喧嚣。 这样的景象,让身在这个城市当中的她,很轻易的就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大概四十分钟后,公车终于停在了方氏大厦的公交站牌前,刚刚下车,就碰到了开着红色大众甲壳虫来上班的方沐,她的气色好了很多,一扫之前的阴霾。 她将车子稳稳的停在了方氏大厦门口的停车位上后,就匆匆的朝着黎夏的方向走了去。 项目组的同事也陆陆续续赶到了,主动的与黎夏和方沐打招呼,好像经过昨晚的宴会,大家对黎夏这个项目组的组长和身为组员的方沐更为忌惮了。 黎夏和方沐忍不住的对视了一眼,似乎都感受到了同事们的变化,黎夏微微皱眉,这个表情,略带询问的意思,方沐耸耸肩,也觉得同事们的反差太大,有些费解。 “婚期定在什么时候了?”两人并肩往大厦里走去,黎夏随口问道。 方沐抿唇,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道,“半个月后。” “什么,这么快?”黎夏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以往方沐单着,自己也单着,总觉得是个伴,现在方沐突然说要结束单身生活,说实话,一时间真的有些接受不了。 “你也觉得太快了,我也觉得太快了,可我父母和他父母,还有他,都有些着急,在他们面前,我现在属于完全没有话语权,只能任他们摆布。” 方沐的言语间虽然抱怨居多,但还是能够听出来那里面所带的欢喜,她决定嫁了,就说明那个男人是她心动的男人,是她想嫁的男人,不然,就算全世界都让她嫁,她也不会嫁的。 大多数的女孩,对自己的另一半都充满了幻想,方沐也不例外,而明远除了为人有些过于严谨,其他方面,和她幻想中的那个男人一样,虽然她不愿意承认。 “对了,我才知道,他还有一个妹妹,听说和他一样都是学医的,说是今晚的飞机到苏黎世,并约了我们还有陆川风今晚小聚,你……要去吗?她似乎也提到了你。” 黎夏的身体忍不住的一僵,就连带笑的唇角,都慢慢的绷直了,“我就不去了,和他们会有交集,完全是因为陆川风,现在,我和陆川风已经分手了,自然就该切断跟那些人的联系了,不然,会让大家误会我没有放下这段感情,在一直纠缠他。” 就算再喜欢,再不甘,她也不会将自尊和骄傲抛掉,这是她的底线。 “也好,明远和我说的时候,我就觉得叫你不合适,但他说,一定要传达到明娜的意思,去不去是你的选择,他也无能为力,但如果明娜问起来,他比较好回答,不用找理由敷衍。” 黎夏笑笑,没再说话,两人相携走进电梯,按下楼层键后,等待着电梯到达目的地,这期间,方沐深深的看了黎夏一眼,里面带着许多意味不明的光泽。 走近临时的项目组办公室,同事们已经来的差不多了,都十分安静的坐在工位上整理着文件,和平时很不一样。 这种略带诡异的安静,让黎夏和方沐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生怕弄出一点动静。 “黎夏,你来了,快来帮我看看这个数据有没有问题?”坐在邻座的同事看见走进来的黎夏,笑着看向她,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来周围一大片眸光。 黎夏也礼貌的回着笑容,走到邻座的同事身边,“好,我来看看。” 数据上确实有些问题,她大致说了一下修改的方向,女同事解了疑惑,连声的道谢。 同事这种过盛的客气和疏离,说实话,让黎夏觉得很尴尬,但她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带着面具,假装自己很开心。 黎夏回到工位,刚刚打开电脑机箱,方沐就滑动转椅溜了过来。 “你说他们的反常,会不会是因为叶缇昨晚在宴会上说的那些话?”方沐不敢确定,只能猜测。 昨晚,她在宴会厅外呆了好久,错过了许多宴会的片段,当然,也包括陆川风和叶缇在台上的讲话。 黎夏的眉头微微的蹙起,“讲话,她讲什么话了?我完全不知道。” 明远突然的出现后,她的注意力几乎全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导致她临走前,忘了和黎夏说这件事情,如果不是刚刚那位同事超反常的举动,方沐还想不起来这件小插曲。 于是,方沐将昨晚的那段经过回忆出来,并缓缓的说道。 “昨晚我父母给我一遍遍的打电话,不得已,我只好走到角落里去接听,再回头找你时,你就不见了,我找遍了角落,就连洗手间都翻遍了,也没有看到你,正纳闷你会去哪里时,全场的灯突然熄灭,只留下了宴会台上那几盏追光灯,见此情景,人们瞬间安静来。” “一身红色晚礼裙的叶缇挽着陆川风,缓缓的走向宴会台最明亮的地方,那个画面,就像是电影里的场景,唯美浪漫。” “他们站定后,追光灯从几盏,瞬间变成了一盏,台下的人们,只能站在黑暗中,看向宴会台,不知道是灯光的原因,还是他们两个人天生自带的气场,很轻易的就成为全场的焦点。” “陆川风很绅士温润,一直站在叶缇的身边,全程露出的都是他特有的微笑,叶缇与他对视了一眼,便向前两步,走向了追光灯下的麦克风前,她最开始环顾了宴会一周,然后才缓缓的出声。” “她的原话,虽然我不能一字不落的说出来,但大概的,我还是记得的。” “她说了她和陆川风相爱的过程,中间经历的风雨,尤其是关于你那段的插曲,她是这么说的:我和阿风一路走过来,早就成为了彼此生命中的一部分,像是骨血般,难以分离,之前媒体曾经报道过许多关于阿风和另一个女人的感情故事,我只想说,那些不过是上天对我和他的一次考验,并不能说明什么。” “当然,由于我和阿风的身份,那段感情故事,难免会成为大众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一度成为公司里津津乐道的话题,我和阿风也感觉到了不小的压力,但所幸的是,我和阿风坚持了过来,用事实证明,我们离不开彼此,更不会分开。” “大家也许都知道我口中所说的人是谁,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今后的生活和工作还要继续,希望大家能够支持她的工作,因为对她的支持,也是对我和阿风的支持,毕竟我们是很亲密无间的商业合作伙伴。” “这些,是我概括总结的意思,最后,她宣布了和陆川风的婚期,下个月的十五号,那天恰巧也是她的生日。” 关于昨夜宴会的回忆,方沐只回忆到这,然后,看向已经微微愣住的黎夏。 “你和陆川风的事情,不管在林氏还是在方氏,都是公开的秘密,大家基本上都知道,听到叶缇这么说,大家才会对你有所忌惮,毕竟她作为陆川风的未婚妻,都表现的如此大方,其他人,更没有理由揪着这件事情不放了。” 黎夏还处在走神的状态中,方沐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她这么做,对你其实也有好处,至少你可以不用过的那么辛苦了!” “沐沐,我不是傻子,这根本就是两个概念,她这么做,不过是在给我上眼药,告诉我,陆川风是属于她的,虽然从来没有想过再和那个男人有什么,但她这么做,这么说,我还是会很不舒服。” 方沐知道,这件事情一旦捅破,根本就瞒不过敏感的黎夏,有些事情,别人能看懂,黎夏当然也能看懂。 “夏夏,都已经过去了,你就不要再多想了。”方沐拍了怕黎夏的肩膀,带着几分安慰,“也许叶缇这么做,并不是只给你一个下马威,而是给方氏所有女员工的一个下马威,让心里有蠢蠢欲动的女人,彻底打消念头。” “但愿吧!”黎夏笑笑,可那笑里,带着太多的苦涩。 眼睛里的湿润汇聚,她微微仰头,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好一会,才将那股湿润逼退回去,恢复如常。 方沐也没再多说什么,而是滑动椅子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上午的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中,几个小时就过去了。 午休的时间,方沐就开着她的那辆红色大众甲壳虫离开了方氏,打算回林氏,去向艾伦请婚假。 方沐移走,黎夏只能一个人去员工食堂吃午餐,刚刚走到电梯口,电梯门就打开了,她微微抬眸,看见里面站着的男人后,身体止不住的僵硬了起来。 早上的那些暧昧还历历在目,可方沐说的那些话,也都深深的刻在她的脑海中,提醒着自己,不该继续执迷不悟下去了。 电梯里只有他自己,她虽然不知道一个总裁为什么会出现在员工电梯里,但两人的感情故事终于在大众的眼中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话,如果在这个时候,再出现什么插曲的话,肯定会激起千层浪,为了保险起见,她的脚步微微的退后,等待下一梯。 男人慵懒的靠在电梯壁上,就那么看着她,带着男人看女人时特有的深邃,黎夏微微偏头,假装没有看见。 电梯门已经在缓缓地闭合,黎夏憋在胸中的那口气还没有来得及舒展,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拉扯进电梯里,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她稳稳的摔在了男人的胸膛前,他的胸膛很硬,疼得她皱起了眉头,清澈的眼睛里,一时布满了泪花。 男人的个子很高,她被他束缚在怀中,只能仰着头看她,这个姿势很累,她想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电梯在匀速的下降,路过的楼层偶尔有声音传来,她更慌张了,只想推开身前的男人,以避免发生没有必要的误会。 可她推拒的力量,对男人来说轻如羽毛,此刻的两个人,反而像是她在闹,他在包容。 “你放开我!”电梯上的数字在不断的变化,但这是下班点,难免会有人叫梯,如果被人看见,她和已经成为了别人未婚夫的男人抱在一起,就算她根本就是无辜的,也不会有任何人相信的! “不放!”他突然像个小孩子般,这样的他,真的让黎夏看不懂了。 两个人从分开到现在,一直都保持着克制和疏离,就算偶尔的擦枪走火,也会很快的回到正轨,可不过短短的几天,他的变化为什么就这么大,尤其是在苏留白和孟暖出现后,这让她不得不多联想,可又联想不出什么结果。 电梯下降的速度减缓,说明马上会停在这层,黎夏看着楼层数字慢慢的定格,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没有让身前的男人退后半分,她死死的闭上眼睛,打算认命,可电梯里突然一阵摇晃过后,就变成了黑暗的一片。 密闭的空间里,尤其是在黑暗的密闭空间里,让她很轻易的就感受到了他怀抱的温度,和呼吸的频率。 耳朵听着他的心跳,她难得的平静了下来。 “听说你们的婚期定了,恭喜你们!”刚刚的那个动作,已经足够放纵,她不能再放纵下去,既然他不肯放手,那么她只有出声提醒他的身份,让他拿出以往保持对自己克制的状态。 “谢谢!”他道了谢,手上的力度却没有丝毫的放松,像是在刻意的占便宜。 黎夏继续扭动,幸好是在黑暗中,不然,很轻易的就能够让人发现她的脸,已经由红转白了,而且是苍白。 “陆川风,你到底怎么了?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从早上的你对我的动手动脚,到现在,你在公司对我的动手动脚,我都做了我最大程度的忍耐,因为我知道,我认识的那个陆川风,是个极其自律,又洁身自好的人,他不会随便对女人动手动脚,也不会再已经有未婚妻的情况下,还会对另一个女人做出暧昧的举动。” “过去的回忆很美好,你就不要再在上面添加黑色的颜料了,好吗?” 她很想这段人生的经历,在她步履蹒跚的时候,白发苍苍的时候,还能成为她记忆中最温暖的一段。 这并不是奢求,也不是奢望,而是愿望。 可他现在做的这些,已经足够粉碎那些曾经的美好,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陆川风,叶缇也在这里,你就不怕被她发现吗?”黎夏再次试着扭动,可他一双温热的大手不是停在她的背上,就是腰身上,根本就不给她一点逃脱的机会。 “为什么要怕?”陆川风坚毅的下巴碰触到女人如海藻般的秀发,很温暖,很舒服,他闭着眼睛,享受着此刻的安静和美好。 “你……”她还想说什么,男人却突然伸出手,覆在了她的红唇之上,“嘘……别说话。” 电梯外有数道脚步声响起,其中还伴着一声焦急的男音,“快点,快叫维修人员过来,总裁还在里面。” 男人的话落,响起了一片女人的抽气声,大家开始七嘴八舌起来,“总裁在里面吗?天呐,早知道我就不去洗手间,就能够和总裁赶在一趟电梯里了,老天爷,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剥夺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就是啊,早知道总裁在里面,我还打什么卡,直接就会冲进电梯里,等待总裁的出现,然后被困在一起,我的天,想想都觉得浪漫至极。” 听两个女人发完感慨,站在两人身边的第三个女人冷冷的道,“就算你们和总裁困在一起,也不会激起任何的水花,别忘了,人家已经有未婚妻了,而且未婚妻与他又是那么的般配,他怎么可能会三心二意,要我说,咱们就做做梦还行,其他的,就别瞎想了。” 这个道理谁都懂,可真正的听到身边的人说出口时,心里依然不是滋味。 虽然不是滋味,但由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有急促的高跟鞋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几个女人看过去,赶紧站好,脸上皆都露出一副谄媚的样子,等到那道高跟鞋声音的主人走近,几个女人恭敬的弯腰,统一的打招呼道,“叶主管好。” 电梯里很安静,以至于能够很清楚的听见电梯外的声音,尤其这句几个人一起打招呼的字,叶主管?整个方氏,姓叶少之又少,而且还被人成为主管的就更少了,除非是他的正牌未婚妻,叶缇。 刚想到这里,电梯外的女声就传了过来,“维修人员怎么还没到?里面会不会缺氧?怎么样才能够保证总裁的安全?有没有人能够告诉我?” 叶缇的脸色很不好,又十分严肃,令几个女员工顿时紧张了起来,谁也没敢再说话。 她朝几个女人扫射了一眼,终究没再说什么,而是走向电梯门旁,伸手敲了敲,“阿风,你在里面吗?阿风?” 黎夏忍不住的捂唇,已经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了,毕竟,这是她第一次遇到这么复杂的感情问题。 陆川风很慢很慢的清了清嗓子,似乎想要回答什么,黎夏赶紧伸手,捂住了他薄削的唇,“她如果问你电梯里还有没有别人,该怎么办?你是不是太小瞧女人的嫉妒心理了?我的生活好不容易恢复了最初的平静,你为什么非要将它打破呢?为什么?” 她忍不住的质问,忍不住的质疑。 “阿风,你在不在,回答我啊,阿风……”叶缇的声音充满了焦急,能够听出来,她对这个男人的在乎和紧张。 “听到没有,叶缇真的很在乎你,既然选择了她,就拿出男人该有的态度去对她好,不要再摇摆不定了!” 黎夏终于推来了身前的男人,虽然离开他的怀抱,能够让她清醒一些,但一想到一会电梯维修好,她和陆川风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她就止不住的烦恼。 “阿风……阿风……”叶缇急的眼睛里都挂满了湿润的泪水,就连声音,都跟着哽咽了起来。 几个女员工站在叶缇的身后,都不禁的感慨,原来叶主管对总裁用情这么深?原本以为总裁对她用情深一些,原来并不是。 不一会,另几道脚步声响了起来,是公司后勤部的维修工人赶来了,叶缇擦干脸上的泪水,迎向走过来的那几个维修工人。 “你们怎么这么慢,知不知道总裁在里面有可能缺氧?公司养你们,就是要你们在出事情的时候,能够做出快速的反应,可我已经在这里站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你们才赶过来,知不知道,这种情况下,一秒钟都很宝贵?” 几个维修工人谁都没敢说话,平均身高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皆都微微低头,承受着女人的怒气。 叶缇发泄过后,指了指电梯门的方向,“快点,去看看电梯到底出现什么毛病了!” “是!”几个维修工人异口同声的回答后,就赶紧走向电梯口,开始了紧急维修。 黎夏听到电梯外的动静,内心只觉出了一片冰冷,她的背脊贴在电梯壁上,缓缓的向下滑了去,蹲坐在地上。 她知道,此刻就算想的太多,也不可能避免一会的尴尬,既然已经这样了,她能做的,似乎只有面对了。 陆川风的脚步轻轻的挪过来,黎夏没理,双手抱住膝盖,径自发呆。 “奇怪,电梯门怎么也打不开,像是被人反锁了!”电梯外,一位维修工人忍不住的自言自语。 另一位维修工人听后,忍不住的说道,“怎么可能呢?电梯门的钥匙除了后勤部的主管,再没有人有,怎么可能会被反锁,你别瞎猜了,再找找其他的毛病。” 黎夏只当做没听到电梯外的说话声,好像陷入了一个人的世界里,别人走不进去,她自己也走不出来。 叶缇的声音再次从电梯外传来,“你们主管呢?叫他过来,看看到底是被反锁了,还是电梯门出现了故障,你们在这瞎忙活,也找不到原因,如果总裁子啊里面,出现了不舒服怎么办?快快快,抓紧时间。” 话落,叶缇忍不住的抬起左手腕,看了一眼上面的腕表,时间已经显示又过去了十五分钟。 从被困,到现在,已经足足二十五分钟了,在那么黑的密闭空间里,该有多不好受,她只要想想就会难受的要命,更何况是那个她心里的男人在里面。 后勤部的主管很快就赶了过来,他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确定了电梯是由于故障,导致了繁琐,需要找电梯制造厂家来解决。 叶缇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需要找谁来解决,不需要向我汇报,我现在只需要看到结果,就是,总裁什么时候会被揪出来,你们到底能不能懂?” 外面是一片死一般的安静,没有人敢说话,甚至连呼吸都要抑制。 黎夏处在黑暗中,听觉特别的敏锐,对于叶缇此刻的尖锐,她觉得不可思议。 整个方氏的人都知道,叶缇是富家千金,可以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要什么有什么,大家只当她是花瓶,没什么实力。 可真正叶缇是什么样的,是精明干练的,是工于心计的,只是她掩藏的很好,将富家女的那些毛病都展现在了众人的眼前,久而久之,大家都认为叶缇就该是娇滴滴的,没有任何城府的! 此刻的叶缇,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表露了出来,令大家吓了一跳,尤其是后勤部主管,平时,他仗着和叶缇家有些亲戚,在公司里耀武扬威,同事们对此都只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因为知道,就算向上面反映,也很有可能得不到任何回应,还会惹得大家都不高兴,因此能忍的,就忍着过去了。 “好的,叶主管,我现在马上去联系解决。”后勤部主管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小心的回应着。 叶缇点头,“嗯,快一点。” 后勤部主管走向角落,拿出手机,开始联系电梯制造公司,给出的回应,便是下午会派人来修理,他赶紧说道。“我再强调一遍,我们总裁被困在了电梯里,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如果播报出去,只会令你们公司蒙受巨大的经济损失,还有,你们公司所生产的电梯出现了质量问题,正常来说,不是应该立刻上门维修的吗?”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过来,总之我要尽快看到你们的人赶过来,将电梯修理好,不然我将会一直投诉你们的公司,知道你们的公司倒闭为止。” 后勤部主管的这些话,已经足够了力度,如果电梯制造公司那边再不给出好的解决方案,恐怕真的会吃不了兜着走。 沟通了好一会,电梯运营公司答应会马上赶过来,后勤部主管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己有底气一些,去应对那个女耐热。 “叶主管,已经联系妥当了,电梯运营公司说会马上派人赶过来,需要等一小会。”后勤部主管小心的陪着笑,整个人已经没了气场。 本来他的气场,就是靠叶振雄和叶缇给的,在她的面前,卑微一些,也好,这样自己以后的日子才能好过一些。 326,番外结局七,黎夏,只有你死,阿风才会彻底属于我~ 326,番外结局七,黎夏,只有你死,阿风才会彻底属于我~ 十五分钟后,电梯运营公司的维修人员赶了过来,仔细的查看过后,给出的答案就是电梯门被人反锁了,如果非要打开,就需要将电梯的门用五金工具,将其割裂拆分,只有这样,里面的人才能够出来。 但前提是,得保证里面的人能够及时躲避开五金工具工作时,对人体可能造成的伤害。 “我不管你们现在用什么样的方法打开这扇电梯门,必须保证总裁的安全,如果发生任何意外,你们知道后果。” 电梯运营公司的几个维修员工都不禁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点了点头,然后,赶紧走到电梯门前,开始了这项无比艰难又十分煎熬的工作。 黎夏能够很清楚的听到电梯外的说话声,不论是叶缇的声音,还是其他人的声音,她能听见,想必陆川风也能够听见,既然能够听见,为什么刚刚叶缇的那些深情呼喊,他不给任何的回应? 他知不知道,他的不回应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她就会再次成为整个方氏员工议论的焦点,也会再次成为叶缇的攻击对象,那些舆-论,那些不堪,她体会过一次,已经足够了。 黎夏的双手扶向冰冷的电梯壁,慢慢站起身,黑暗的空间里,她能够很准确的辨别男人所站的位置,她抿唇,靠近了他一些。 男人很敏锐的察觉到了女人的动作,没有动,而是站在那里,静静的等待她的反应。 果然,她开了口,“陆川风,不管你这么反复无常是为了什么,我只想让你知道,有些感情无法回头,也不存在回头。” 黎夏试图用这种冷静的方式告诉他,也告诉自己,他们的这场感情,从他说出分开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我没想过要回头。”陆川风沉稳的呼吸响在耳边,不知为什么,似乎有他在的地方,就能够让她有心安的感觉,例如她怕黑,尤其怕处在这种密闭空间的黑暗里,可有他在,她的心里却并没有因为黑暗而产生半分的恐惧。 他的回答,令她的心微微抽痛了一下,她觉得自己一定有自虐倾向,才会一次次的主动揭开伤疤,任他撒盐。 “是我误会也好,想的太多也好,你的言行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判断,和我的生活,陆川风,如果我做过的事情和说过的话,让你有不舒服的地方,我道歉,但能不能请你不要再随便让我误解你的言行,现在的我,只想好好的平静的生活。” 陆川风久久没有说话,十分的沉默,如果不是电梯外的五金工具发出声响,她真的会以为,这里的时间被静止了。 叶缇站在电梯外,来回焦急的踱着步子,“你们给我轻一点,小心不要伤到他。” 由于是午休的时间,站在电梯外围观的方氏员工越来越多,在大家的印象中,叶缇虽然精明能干,但为人还算随和,可这一刻的叶缇,充满了尖锐和高傲,仿佛维修的工人在她的眼里就和条狗没有区别,可以任她呼来唤去。 众人见状,也不敢窃窃私语,只敢用眼神交流,一时间,电梯外充满了震惊的眼风。 几名电梯运营公司的维修员工也十分受不了叶缇的颐指气使,但碍于她的身份,没有一个人敢多说一句话,金钱的社会,他们早就已经学会了臣服。 五金工具工作的声音十分的刺耳,黎夏有些受不了,伸出双手,覆在耳朵上,可效果不大,她依然觉得这声音十分的尖锐和刺耳。 陆川风突然伸手,将身边的女人揽在了怀里,这一刻,他真的想这么不管不顾的告诉她,黎夏,我一直爱着你,从来都没有改变。 可一想到前途的荆棘和坎坷,又硬生生的将那些话憋了回去,在不能够确定给她幸福之前,任何的承诺,对她来说,都只会是一种伤害。 黎夏感觉到身体的一阵碰撞,和那人怀抱的温暖,她忍不住的闭上眼睛,贪恋这一刻的悸动和迷乱,不过她只让自己沉沦了几秒钟,便伸手推开了他。 “陆川风,请你自重些。”该说的,她已经说得非常清楚和明白了,他那么聪明,想必早就已经听懂了。 电梯运营公司的维修员工的业务十分熟练,不到十分钟,电梯的门就已经切割了一半,露出了电梯里一对男女的下半身。 这一幕,让电梯外的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有这种反应,并不是因为总裁和女员工同时被困,而是因为总裁和里面女员工的暧昧姿势,单从下半身,就已经足够让人浮想联翩的了。 叶缇脸上的红润渐渐褪尽,变成了黑色,她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站在那里,仿佛并没有受到电梯里男女的影响。 围观的方氏员工有眼尖的,认出了电梯里面的女人就是黎夏,从一开始的强行忍耐,变成了窃窃私语,有的自居没有控制好音量,传到了叶缇的耳朵里,她只觉得心中的疼痛如刀割。 从小到大,她从来都是万众瞩目的那一个,无论是学生时代,还是后来的职场生涯,她从来都没有允许自己的生活中出现意外,而黎夏,就属于她这二十几年中唯一的意外。 意外她对于阿风的影响,意外她对于阿风的纠缠,也意外于阿风爱她的程度。 这么些个意外加在一起,让她知道,这个女人必须远离阿风,甚至要远离瑞士这个国度,才能够让她的幸福一直幸福下去。 黎夏整个人僵在那里,透过破裂的电梯门所映射过来的光线,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很多人的腿,其中就包括叶缇的。 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她知道,这一次,叶缇不会再放过自己。 所有人都可以将叶缇当做不谙世事的千金大小姐,但她不能,她知道叶缇多面性,也知道她做起事情来,有多么圆润和决绝。 她并不是感到害怕,而是觉得没有必要,毕竟,她和陆川风真的没有什么,就算他一直在用或明或暗的方式来引诱自己,她也没有半分的犹豫不决,克制的很好。 电梯运营公司的几个维修员工顶着巨大的压力将电梯的底部全部割裂完成了,紧接着开始拆分上半部分。 这个场景,真的很像偷-情的男女,被人现场抓包,无处可逃,只能被迫忍受着尴尬和窘迫,和动物园里,那些被围观的动物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虽然和他一起被困在电梯里开始,她就想象了无数个被人们看到的场景,可那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她发现,她真的做不到无动于衷,至少,她做不到问心无愧了。 和一个即将成为别人丈夫的男人纠缠不清,曾经是她最不耻,也是她最厌恶的事情,像是老天的刻意安排,自己曾经最不耻最厌恶的事情,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那种感觉,就像被人狠狠的甩了几个耳光,却不能喊疼,只能将被打掉的牙,往肚子里咽,苦或者痛,自己承受。 “如果不想面对,我有个很好的方法。”电梯门被割裂的越来越大,很快就要与电梯外的一众人面对面了。 黎夏透过割裂的门所漏过来的光,终于看清了他脸上的表情,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区别,就是他深邃眼眸中,所带的魅力光泽,仿佛只要轻轻的看上一眼,就会被吸卷进去,再也走不出来。 “是什么?”她下意识问,因为这刻的自己,真的失去了主意,乱了阵脚。 在感情的这条路上,想必陆川风,自己还是太嫩了。 “比如有密闭空间恐惧症的女人,在被困在电梯里时,通常都会晕倒,如果电梯里被困的刚好是一个男人一个女人,那么这个女倒在男人的怀里,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任谁都说不出一丁点错来。” 她确实有些轻微的密闭空间恐惧症,但还不至于严重到会昏倒的地步,可现在,唯一能够让她轻松避开人们的猜疑和目光的,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亲爱的,你的时间不多了。”还有大概十几厘米的距离,五金切割工具就要将电梯门整个切割开了,越是这种时候,他的动作就越大,也越发刺激她身体的反应,她只敢微微的挣扎,可他却像是上了瘾,她越是挣扎,他就越兴奋,最后,她索性不动了,任由他抱着。 黎夏也知道时间不多了,可如果真的按照他所说的那样,假装昏倒,只能一时避开人们的言论和猜疑,并不能彻底避开,她在想,有没有一劳永逸的方法,让两人在众人的面前彻底的撇清关系,以后,想起他陆川风的时候,不会联想到她黎夏。 可那些都是后话了,现在,她最需要解决的是电梯里的燃眉之急。 八厘米,七厘米,六厘米,切割工具越来越快,马上就要将那块厚厚的电梯门板切掉了,这时,黎夏认命的闭上了眼睛,倒在了他的怀里。 门板被电梯运营公司的几名维修工彻底切割掉了,众人看进去,却是女人娇弱的靠在男人的怀里,似乎睡着了,没有一点生气。 陆川风的一双大手紧紧的环抱着女人的腰身,慢慢的移动出去后,他弯腰,将女人整个横抱在自己的怀里。 “她昏倒了,我送她去医院。”路过叶缇身边的时候,陆川风只轻轻的说了这两句话,站在叶缇身后的一众员工自觉的让开位置,看着两人从自己的身边匆匆经过。 直到那两道身影消失在视线的尽头,众人才纷纷散了去,虽然当着叶缇的面,没有一个人敢八卦些什么,但转身过后,人们的议论和猜测,还是清清楚楚的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你们有没有看到,刚刚陆总看黎夏的眼神,那才是男人看女人时该有的样子,我总觉得陆总是因为叶缇的条件才娶她的,不然为什么在公司里,很少看到他们互动,更别说做出这种甜蜜令人遐想的动作了。” “那还用说吗?如果我是陆总,我也会选择叶缇,叶缇无论是从家世学历背景,都好过黎夏太多,为了自己的后半生少奋斗一些,宁可选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也不能选一个对自己毫无帮助的女人,要我说,叶缇的命就是太好了,才能够让陆总心甘情愿的娶她,如果她只是个普通的女人,陆总未必会正眼瞧她。” “我说,你们两个祖宗,能不能小点声,这话要是让叶缇听见,你们还想不想继续在方氏工作了,不管陆总爱的是黎夏,还是叶缇,这都跟我们没有关系,还是做好自己手头的工作吧,我估计接下来有的忙了。” 在项目部工作的人都知道叶缇有一个缺点,那就是不顺心的时候,喜欢给下属增加工作量,只要在项目部工作的人,几乎都受过她的荼毒,那两个女人听到这个女人的提醒,一想到接下来暗无天日的生活,都忍不住的哆嗦了起来。 叶缇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她的背影写满了骄傲,可在电梯运营公司的几名维修员工眼里,她的背影除了给人骄傲的感觉外,也有失败的感觉掺杂在其中。 不过不管骄傲还是失败,都和他们没有关系。 回到办公室后,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叶缇走到落地窗边,捕捉到了熟悉的男人身影,那抹她深刻无比爱着的身影,此时却怀抱着另一个女人,她涂满红色丹蔻的手不禁在厚重的而玻璃上敲了几下,来发泄她此刻的嫉妒和疯狂燃起的冲动。 是的,这一刻的她,真的很想让那个女人彻底消失,永远彻底的消失。 …… 上了车子,黎夏就睁开了眼睛,透过车窗,看了一眼大厦里面,玻璃门的里面,堆满了围观的方氏员工,可以想见,刚刚他抱着自己下楼,引起了多大的轰动。 她伸手,忍不住的在脸上狠狠的抹了一把,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陆川风,这下你满意了吗?” 让她处在风口浪尖和人们的猜测中,他是不是觉得特别有意思? “黎夏,一个人能够承受多大的压力,才能够得到多大的奖赏,如果只是这样,就已经让你承受不了,那以后的风风雨雨你要如何的面对?” 黎夏真的有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了,“以后的风风雨雨?只要你离我远一点,我的生活中就不存在任何的风风雨雨了,陆川风,我拜托你,不要总是对感情这么三心二意了。” 已经失控的列车,想要重新回到正轨,需要费多少力,想必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 “你对我……已经这么失望了吗?”这是她用她最真实的情感拒绝他后,他第一次产生的不自信。 是的,从失望,到失落,再到绝望。 “好好珍惜她,我衷心的祝福你们。”她来开车门,在一片风中,与他的车子渐行渐远。 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所以她宁可自己继续沉浸在悲伤中,也不想再因为感情的事情,而背负那么多的质疑和骂名。 她从来都不是这场感情中的第-三者,未来也不会做这场感情中的第-三者,这是原则,也是底线。 走着走着,就到了方氏不远处的十字路口,由于是午饭的时间,附近餐厅里用餐的人都不算少,她不饿,也没什么食欲,想着散散步,就继续回公司上班。 前面的人行道上,显示的是红灯,她站在马路牙子上,等待红灯变成绿灯,然后随着人群,慢慢的穿越过较长的人行道。 就这样散步散了大约二十分钟,她才终于将心中的压抑和不快驱赶了一些,觉得差不多了,才顺着原路返回,走向那座巍峨耸立的大厦。 可能因为心里装着事,她没有好好看路,又穿着高跟鞋,踩在凸起的石子上,不小心的崴了一下。 之前由于崴脚,将脚踝拉伤,很长时间才好,这次又不小心的崴了脚,将以前的老伤勾了出来,虽然没有以前严重,也可以走路,但偶尔传来一下锥心刺骨的疼痛,让她的眼圈忍不住的含起了热泪。 是自己太倒霉了吗?感情和生活样样不顺。 仰头,天空十分蔚蓝,白云朵朵,明明是一个让人心情舒畅的天气,她却觉得心中十分郁结,越积越多,难以消除。 又走了一段路,终于适应了脚踝上的扭伤,走路也不再那么难看,又到了刚刚那个十字路口,红灯转绿,她由于脚上,被人群落出了很远,眼看着要到秒数,她加快脚步,奔向人行道的那一边,可就在这时,一辆车子突然冲了过来,车里的司机像是喝了酒,车子以s形的角度驶过来,她一时反应不过来,站在了原地。 “小姐,你不要做傻事,不要做傻事啊!”本应该坐在主驾驶车座的中年司机,大声的劝慰开车的女人。 女人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自言自语的说道,“黎夏,只有你死,阿风才会彻底属于我,所以,你死去吧!” 将油门踩到底,车子像是火箭一般朝着女人冲了过去,司机不想女人酿成大错,在离路上女人还有五米左右的时候,伸手,握住女人的手,将方向盘用力向一边旋转,堪堪躲过了已经站在路上蒙掉的女人。 又是一个急转弯,车子在红灯之前躲过了大量的车流。 按下刹车器,女人将车子停靠在了路边,眼睛里的猩红昭示了刚刚的疯狂。 “小姐,你还年轻,还有许多机会,不要因为一时的气愤,就做出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情,知道吗?” 中年司机是看着主驾驶座的女人长大的,当她犹如自己的亲生孩子般守候和疼爱,希望能够让她明白,这个世界上,她值得珍惜的不仅仅只是爱情,还有亲情。 “虽然叶总公事繁忙,但从小到大都十分溺爱你,你想要的,他就没有不满足你的时候,就算他觉得陆川风不适合你,但你执意喜欢,他也就没有多加阻拦,甚至还帮助他成为了方氏的新任总裁。” “不要总是想着那些伤害你的人,你也要想想那些爱你的人,知道吗?” 主驾驶座的女人慢慢的弯下腰,缓缓的趴在了方向盘上,此刻的她,已经是满脸的泪水,不知是懊悔多一些,还是悔恨多一些,。 327,番外结局八,这辈子被你伤的最狠~ 327,番外结局八,这辈子被你伤的最狠~ “虽然我不懂你们年轻人的世界,但我知道,我还有很多值得珍惜的人,希望我能够好好的生活下去,而不是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小姐,想开一些,事情总会有其他的办法解决,这个办法无疑是最蠢的一个。” 打开车门,中年司机下了车,渐渐的远离了车子,女人抬起头,看着司机大叔的背影,眼中的泪水一点一点消失,可那些愤恨和不甘并没有因为泪水消失而有一点点的减弱,她就是要让那个女人彻底的消失,永远的消失。 …… 到了项目部,黎夏还没有从刚刚的突发事故中回过神来,那辆车的车膜颜色太深,速度又快,她根本就来不及看清里面的人是谁,但她总觉得那个车子是故意冲向她的,真的不敢想象,如果刚刚车里的人没有紧急转动方向盘,后果会是什么样的? 也许自己正浑身是血的躺在医院病床上,等待救治,也许已经直接失去了生命,再也看不到自己最爱的家人和朋友,想到这里,她整个身体都是颤抖的,后怕极了。 方沐回林氏请过假回来,刚刚走进项目部,就看见了坐在工位上,有些失魂落魄的黎夏,她走过去,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坐在工椅上的黎夏抬眸,看向方沐,一片红肿的眼睛,已经足够说明了她刚刚经历的恐惧和后怕。 “怎么还哭了?我们不过分开了一个午饭的时间啊,发生什么了?” 拉过自己工位前的工椅,坐在黎夏的旁边,伸出手,将她脸上残留的泪痕擦干净,周围有同事不停的看过来,眼风里充满了好奇和八卦。 看到同事们露出的反应,方沐的眉头深深的蹙了起来,她上次见到同事们这样的反应,是陆川风在宴会上,高调的表白黎夏,这次,难道还是和陆川风有关系? “和他有关系?”这个他,方沐自然指的是陆川风,黎夏能够听出来。 黎夏摇摇头,“没有,就是刚刚出去,有辆车子闯红灯,我脚崴了一下,走的有些慢,差点被撞,有些后怕而已。” 方氏附近的道路交通不能说是苏黎世最畅通的道路交通,也可以被称为比较畅通的道路交通,因此在这边,很少会出现什么交通事故,更别说会有闯红灯的车子出现,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你有没有看清车子里的人,或者车牌号?”方沐和黎夏的想法一致,觉得是有人在故意的制造车祸。 当时的她,被吓的大脑一片空白,早就失去了常人的敏锐和洞察力,不仅没有看清车子里的人,就连车牌号和车子的颜色,她都回想不起来了。 “没有,什么都不记得,那辆车子冲过来的太突然了,我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眼底的湿润再次汇聚,她赶紧伸手擦拭,以免造成周围同事不必要的误会,以为她是为了中午电梯里的那一幕,在难过和懊悔。 方沐朝周围看了一眼,看过来的视线瞬间调整了角度,黎夏拽了拽方沐的手臂,“沐沐,赶紧工作吧,我没事。” 除了有些后怕外,她真的很好,不会因为陆川风的那些举动而胡思乱想,也不会因为叶缇那别有深意的眸光而心虚难过。 下午的时间,要比她想象中的漫长许多,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时钟终于转到了下午的五点钟。 方沐再次询问她今晚的饭局要不要去,黎夏的回答和上午一样,不去。 在方氏门口分手后,黎夏就朝着公交站牌走了去,很幸运,刚刚走到,她所要乘坐的公交线路就行驶了过来,刷卡上了车,车内不算拥挤,她挑了车尾的座位坐了下去。 这个点已经接近下班高峰期,有些拥堵,车子走走停停,大多数是在等红绿灯。 看着车窗外,不知怎么,中午那惊险的一幕再次回荡在了脑海里,明明已经恢复如常的脸色,因为那一幕的回荡,而变得苍白,毫无血色。 为了平复心情,她从挎包里拿出耳机,插在手机上,放上了一首她中学时代最爱的一首音乐。 裘海正的《亏欠一生》 前奏响起的那一刻,她压抑心底的所有情绪瞬间倾泻而出,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这种伤悲没人懂 多情的总被无情捉弄 喜怒哀乐你-操纵 为什么爱情来去匆匆 爱得太多才心痛 哭得再多你不会感动 有一天你会后悔今日的放纵 爱越深痛越真 这辈子被你伤的最狠…… 明明是为了平复心情,却不小心的被这首歌的歌词带入了她和陆川风这十年的感情之中。 这辈子,伤她最狠的人,也许就是那个男人了吧。 旁边座位上的人也正在透过车窗,看向窗外,透明的玻璃上,清晰的反射着她的满脸泪痕和悲伤,视线不经意的转动,与旁边座位上的人对上,她赶紧尴尬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并迅速躲避开自己的视线。 车子摇摇晃晃了二十分钟后,终于到了她居住的旧城区,这时车上的人越来越拥挤,她为了方便下车,就起身站到了车门处。 站着,似乎比坐着,更能够体会这个城市的美,尤其是随着车子的行驶,而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仿佛短短的几十分钟,就经历了从天明到天黑。 到达小区门口的站牌,她下了车,走着走着,突然觉得好饿,她拍了拍肚子,又朝着四周看了一眼,最后决定进超市买些方便面,回去煮着吃,既方便有快捷,还省力气。 你们有没有经历过孤单?一个人居住,一个人行走,一个人上班,一个人下班,一个人吃饭…… 想必在外漂泊的人都经历过,那你们一定知道,在不经意间,突然涌来的孤寂的滋味。 看着周围路过的情侣,成双结对男男女女,仿佛偌大的城市,就只有自己一个人是孤零零的。 超市里的商品琳琅满目,她却直奔速食品的区域,说实话,她是个特别害怕孤单的人,逛街逛超市,她都喜欢有人陪,可到了苏黎世后,除了方沐,就没人陪她逛过街和超市了。 有的时候,方沐很忙,她就只能自己来逛,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自己了。 虽然习惯了自己一个人来逛,但她每次来,基本上都是速战速决,很少逛太长时间,一是觉得买太多,拎起来不方便,二是觉得自己一个人逛超市,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回去看个电影,泡个热水澡来的舒服。 方沐总说自己是良家妇女的配备,将来谁娶到了是谁的福气。 虽然她觉得方沐说的有些夸张,但她确实因为家道中落,而比同龄的女孩子节约了很多。 速食品货架的旁边,站着一对年轻的男女,两人的手上都带着闪亮闪亮的钻戒,看起来像是刚刚新婚的样子。 女人弯腰,从速食品的货架上拿起一袋包装精美的方便面,可能是她没见过的牌子,她忍不住的蹙起眉头,随后又弯下腰,从货架上拿起另一袋包装精美的方便面,“老公,这种方便面要买哪个牌子的好?人家挑不出来了。” “不要总是买些速食食品,我们去青菜区,想吃什么,老公给你做。”男人将女人手上的商品放回了货架上,一手推着购物车,一手将女人揽在怀里,渐渐的走远。 黎夏看着两人的背影,突然羡慕他们这样岁月静好的相处。 真的很难想象,自己是否会有这么幸运,能够拥有一段岁月静好的相处和婚姻。 将买到的速食品商品放在了购物车里,她就推着往结款区走了去,本不想多逛,但超市里不知道在搞什么活动,很热闹,她觉得回家也没什么事情做,就走了过去,难得想凑下热闹。 走近一看,并不是超市搞的活动,而是有人求婚。 场面很盛大,上万朵玫瑰编织成美丽的花墙,女人站在花丛的中央,男人单膝跪地,手里举着一枚价值不菲的钻戒,像是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台词一样,男人当着无数围观人的面,说出了那句,女人都会很感动的话。 “亲爱的,虽然我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好,也不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但我有一颗真挚又爱你的心,答应嫁给我好吗?” 每个女人的心中,都住着一段向往的故事,便是心爱男人能够当着众人的面,对自己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 可这种故事,并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向往到,就比如她自己,就没有这种幸运。 女人的眼睛里渐渐的被湿润的液体覆盖,她伸手捂唇,已经激动的说不出来话。 周围是一片起哄的声音,鼓励着女人答应男人的求婚。 男人和众人一样,期待的看着眼前的女人,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可此刻男人的眼睛里和女人一样,充满了湿润的液体,大概,这就是他们彼此真心相爱的证据。 终于,在无数的起哄和祝福中,女人接过了男人手上的钻戒,答应了他的求婚。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音乐背景,瞬间响了起来,充满了对于这对即将走入婚姻殿堂的男女的祝福。 黎夏站在人群的最后方,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就转身朝着结款台走了去。 是不是岁数大了,所以看见这种场面,才会忍不住的感动,忍不住的想哭? 她想,大概是吧,不都说岁数越大,越容易多愁善感,越容易思绪万千的嘛。 这个点来哀逛超市的,似乎都是下了班买菜做饭的,因此,每个结款台都排起了等待结款的长队,她选择一个人相对较少的结款台,走到后面,准备排队结账。 大概十几分钟后,终于轮到她结款,将购物车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付过钱,又一一的装入购物袋里,匆匆的走出了超市。 刚刚进超市的时候,天色还没有这么暗,出来时,天空已是黑湛一片,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有昏黄路灯影射出来的暖光,在指引着人们回家的路。 她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这一天真累,身体累,心也累,无与伦比的累。 刚刚拐弯,走到小区的门口,挎包里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她只好将购物袋放在地上,从挎包里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是方沐的号码,她才按下了绿色的接听键。 那头的声音,并不是方沐的,而是明远,显然方沐在他的身边,因为她听到了方沐急切的朝他要手机的声音。 “明医生,请问有什么事情吗?”黎夏没有挂断电话,而是出于礼貌的询问。 明远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说道,“明娜从青州过来了,想见你一面。” 黎夏轻轻的笑了笑,“明医生,你是不是搞错了,她最应该最想见的人不应该是我,而是陆川风才对呀,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 她并不想和那些旧人再见,一是她心里的伤太重,二是她已经想要彻底切断和那个男人有关的一切,就实在不应该再和那个男人有关系的人接触。 话还未落,明远就打断了她的话,“黎夏,有些人,你可以选择不见,但明娜,你必须见,因为这是你欠她的。” 他是明娜的亲哥哥,从小就对这个妹妹疼爱有加,在她很小的时候,她就对他说过,要嫁给陆川风,那时他们都只是十几岁的孩子,他以为明娜只是小孩子心性,说过就忘了。 可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明娜的心意并没有半分的改变,他也才知道,他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妹妹,真的是情窦初开了。 他和陆川风从小一起长大,知道他只当明娜是妹妹,并没有男女上面的想法,可他为了帮助妹妹,一次次的制造了他和妹妹的偶遇,次数多了,再加上那时候小,都不懂爱情,陆子便被缘分的假象迷惑,选择了和明娜走在一起。 明远想,如果黎夏没有在大学时代,以太阳般的姿态强势攻占陆川风的生命,想必他会一直和明娜走在一起,可人生哪有那么多如果,黎夏还是出现了,虽然陆川风不说,但他看得明白,黎夏在他的心里很重要。 大学时候的陆川风已经有了事业心,他不想被束缚住,于是以不想耽误明娜为由,单方面的结束了这段感情。 明娜那时候念高二,根本就接受不了陆川风提出分开的话语,曾一度陷入了精神障碍中。 那一段时间,父亲的公司由于经济危机,经营不善,面临倒闭的风险,父母整天忙着如何让公司度过难关,根本就没细细照顾明娜的身体和心情,而他又在大学里,远水解不了近渴。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开朗的妹妹日渐消沉下去,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对这个叫黎夏的女人就特别的反感,从心底里的反感,并发誓,如果有可能,一定让她付出代价。 后来,他们又长大了一些,从学生变成了社会人士,他也渐渐的理解了一些爱情中的酸甜苦辣。 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完全的怪黎夏,亦或是陆川风,怪也只能怪爱情这个东西太折磨人。 现在,他们都已经过了而立之年,早就将青春里那些情感释放的差不多了,有的只有对过去的怀念和惋惜。 他说黎夏欠明娜的,并不是指当年的那些事情,而是两年前,她欠明娜的,他觉得有些事情,不能一辈子藏着掖着,如果可以,也应该让黎夏知道,因为她有知道的权利。 明远的这几句话,彻底的勾起了黎夏的好奇心,她实在想不出来,自己欠过明娜什么。 既然想见,那就见一面好了,反正这大概是她们这辈子最后一次相见了。 问过地址,黎夏就挂断了电话,将购物袋送回楼上,换了身自己认为气场不错的衣服,就匆匆的赶了过去。 餐厅的位置,离她居住的小区不是很远,打车只用了十五分钟就到了。 她走进去,餐厅的服务生立马迎了上来,她说了包房的名字,就跟在服务生的身后,走了过去。 到了三楼,服务生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回应后,就打开包房的门,恭迎她走了进去。 在包房里并没有看到明娜亦或是陆川风的身影,只看到了明远和方沐,方沐看见她,赶紧站起身走了过来。 “夏夏,是他把我手机抢过去的,我并不想打这通电话,你不要生气。” 方沐小心翼翼的赔着不是,那样子,别提多么楚楚可怜了,她伸手,在方沐的手上拍了拍,安慰道,“没关系,不管谁给我打电话,我不想来也不会来,你不要有太多的心理负担。” 黎夏的宽慰,对方沐来说,简直像是免死金牌一样,令她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我之前并不知道,她是陆川风的初恋,如果我知道,根本就不会帮他说邀请你来的事情,你当时听到,心里肯定很不舒服的吧!” 方沐还是有些愧疚,这种愧疚,无法随着黎夏的宽慰,而有半分的消散。 “我和他都已经分开那么久了,有什么舒服不舒服的,你看啊,你的小脑袋就是整天想的太多了。” 她伸手,在方沐的脑袋上点了点,有些责怪的意味。 方沐吐了吐舌头,挽着黎夏走到餐桌旁,她没有坐到明远的身边,反而和黎夏一起坐在了他的对面,因为刚刚的那通电话,她还在生明远的气。 黎夏捅了捅她,示意她坐到明远的身边去,方沐扭了扭身子,无动于衷。 就在两人为方沐坐不坐过去,而进行僵持时,包房的门再次被人从外面推开,走进来一对男女,男的高大挺拔,女的纤细瘦弱,如果不是男人已经有了未婚妻,任谁看了这两人站在一起,都会觉得十分的般配。 这是时隔两年,黎夏再次见到明娜,她瘦了不少,但眼睛里的精气神没变,看到她,主动的朝她点头打招呼,她出于礼貌,也点头回应了一下。 陆川风看过去,却遭到了女人眸光的闪躲,这动作和表情,似乎特别不想看到他,甚至还带着几分疏离。 328,番外结局九,我很好,谢谢关心~ 328,番外结局九,我很好,谢谢关心~ “过来坐。”明远出声,缓解了包房里逐渐开始蔓延的尴尬,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陆川风和明娜坐在自己的身边。 陆川风和明娜以前以后的走了过去,分别坐在了明远的左边和右边,包房里的圆桌很大,三人与对面的两人,像是隔着千山万水般,只能对视。 “一路乘飞机过来,很辛苦吧!”毕竟很快就要成为那个人的妻子了,方沐率先和明娜说了话,既表现出了自己作为未来嫂子的大度,又表示出了对明娜到来的欢迎。 明娜点了点头,“是有些辛苦,不过能见到未来的嫂子,和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就算再辛苦也值得了。” 老朋友?不知道她指的是黎夏,还是陆川风,明娜虽然是这里面年龄最小的一个,但在言谈举止上,已经超越了这个年龄不该有的城府和深奥。 陆川风的背脊慵懒的靠向餐椅的椅背,随后,将修长的双腿交叠,深邃的眸光不时的向对面打量过去,似乎是有意的,也似乎是无意的,没有人能看得懂。 至少坐在黎夏身边的方沐,就不懂这个男人,为何会对黎夏的态度如此的反复。 “黎夏,这两年……你,过的还好吗?”二十几秒钟过后,明娜看向了黎夏的方向,言语间,有些小心翼翼,虽然没有人知道这种小心翼翼从何而来。 黎夏笑了笑,脸上的情绪,充满了恬静和淡然,“我很好,谢谢关心。” 她和明娜并不算熟悉,如果不是因为陆川风,有可能这辈子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的交集,对于和明娜的这场久别重逢,说实话,她并没有任何的感觉,能够来这里,也完全是因为明远说的那些话,勾起了她作为女人的好奇心,仅此而已。 黎夏的客气和疏离并没有让明娜有半分的尴尬,表现出的,反而像是许久的老朋友没见那般,充满了怀念和关怀。 “听我哥说,你现在在阿风的公司上班!”明娜继续和黎夏话家常。 黎夏摇摇头,“不属于吧,只是属于合作公司之间的借调关系,等项目结束,我就会回到我原来的公司。” “哦,原来是这样,我哥没和我说那么详细。”明娜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误解,随后端起桌面上的水杯,凑到嘴边,浅浅的抿了一口。 明娜的话落后,包房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谁都没有再说话,陆川风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凑到嘴边,却被明远伸手阻止了。 “陆子,方沐现在的身体不能闻烟味。” 陆川风的手一顿,将烟盒收了起来,“我忘了。” 方沐因为明远的话,白皙的脸瞬间变成了火红的一片,虽然未婚先孕,在现在这个社会上,并不算是什么丢人,或者是难以启齿的事情,但不知为什么,他当着他最好的朋友,和家人的面,提起这件事情,她就会莫名的觉得十分的尴尬和窘迫。 “几个月了,开始有妊娠反应了吗?”明娜是医生,虽然不是妇产科的医生,但对于怀孕,多少还是比普通人了解的多。 方沐摇摇头,她大概算是那种什么反应都没有的那种孕妇吧,现在快两个月了,除了早晨起床刷牙,会偶尔干呕外,其他的时间,和正常人没有任何的区别。 “这样很好啊,我记得我们科室之前有个同事怀孕,每天都在吐,而且一直吐到快生产,她被折磨的每天都会骂她老公,不过,母爱总是伟大的,就算怀孕期间宝宝折腾的厉害,生产后,她见到儿子的那一刻,依旧哭的一塌糊涂,她说感谢老天爷的厚待,给她一个健康的宝宝,她真的别无他求了。” 方沐的想法,和明娜口中所说的那个同事的想法,基本上一致,她不求孩子多么的漂亮,健康就好。 “是啊,只要宝宝是健康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女人在聊这些话题上,总是特别有共同语言,不管是不善言辞的明娜,还是爱说爱笑的方沐。 黎夏虽然陪孟暖经历过怀孕生子,但毕竟不是自己怀孕,很难感同身受,听到方沐和明娜的对话,感觉自己很像个局外人,根本就插-不进去话。 正在黎夏处于微愣之际,明娜再次开口,这次的话题,虽然犀利,但能够听出来,她并没有多余的意思,像是朋友间单纯的询问。 “我哥要结婚了,阿风也要结婚了,你呢,黎夏,什么时候能听到你的好消息呀?” 黎夏的心中微微升腾起几丝尴尬,并不是因为明娜犀利的问题,而是在那人的面前,她却做不到比他更幸福,这本身,就是一种讽刺。 “要不是你问,我都快忘了我已经三十岁了,是该成家了,希望那个迷路的人,能够早点找到我,这样,我就可以和大家一样幸福了。” 黎夏的回答,几乎可以算是滴水不漏,可坐在她身边的方沐,却知道,她的心一定在滴血。 一个人女人最难的,并不是将祝福送给曾经那个深爱到入骨的男人,而是在那个男人面前,假装若无其事的说着自己的终身大事,可真心爱过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做到若无其事呢? 方沐伸出手,握住了黎夏放在桌子下,已经冰凉到刺骨的手。 黎夏感觉到温暖,看向身边的方沐,那眼睛里流露出的感激,令方沐鼻头一酸,再也控制不住眼底的湿润,不想因为黎夏,而在众人面前流露出懦弱,亦或是同情的情绪,方沐匆匆的站起身,说了句不好意思,就快速的走出了包房。 陆川风还是之前的表情和动作,没有任何的变化,明娜则是微微蹙起眉头,似乎有些不理解方沐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反倒是明远,他的眼睛里写满了对那个女人的心疼,因为他知道,那个女人表现出的乐观和开朗,有多少是为了掩人耳目,其实她也只不过是个二十几岁的女孩,根本就没有如此深刻的经历过感情上的风风雨雨,一切,都是她的逞强而已。 黎夏正要追出去,明远却已经三两步跨了过来,走到了黎夏的身边,“我去吧!” 明远是那种看起来比陆川风还要温润如玉的男人,可真正接触过的人,都知道,他戴着金丝边眼镜下的那双眼睛,有多么的犀利和深邃,只是他掩饰的很好,很少让人察觉出他的精明。 继刚刚的关门声响起后,再次响起了一声略大的关门声,之前的那道关门声,除了有些急促,听不出来任何的情绪,可之后传来的那道关门声,除了急促外,还带着心慌,可能连走出去的男人自己都没有发现,可留在座位上的人,都听出了其中的异样。 明远走出去后,包房里再次回归到沉默的状态中,两个女人,一个男人,很巧的是,这两个女人,都曾经做过这个男人的女朋友,而且都是前女友,说起来,这个场面多多少少有些讽刺。 “阿风,怎么没有把你未婚妻领过来,这次除了参加我哥的婚礼,最想见的,就是你的未婚妻,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够让你决定将自己的一生都交付出去。” 明娜单手支肘,撑在头侧,隔着中间的餐椅,有些调皮的看向隔着一个位置外的陆川风。 “怎么听,这话都不像是褒义的。”陆川风挑了挑眉,眸光扫过对面的女人,她正低着头,似乎并没有听到他和明娜的对话,亦或是听到了,也假装没有听到,来缓解这份尴尬。 “阿风,我确定,我的话没有任何的含义,更不存在褒义贬义,你也知道,一晃多年,我们都不再年轻了,各自有了归属,当然是值得为彼此高兴的事情,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当年的事情,更不会放在心里的。” 年少轻狂的爱恋,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模糊浅淡,她不喜欢纠缠不休的人,更不会做纠缠不休的人。 “她今晚有些事情,赶不过来,放心吧,你在这待半个月,总有机会见到她。”他淡淡的解释过后,忍不住再次从裤袋里取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凑近嘴边,深深的吸了一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吸到尼古丁的味道,就能够让他很快的陷入平静。 黎夏的胸口有些闷,觉得自己有病,还有自虐倾向,就算如何的好奇明远的那些话,也不该冲动的答应来这里,见她本不该再见的人。 心中是有些后悔的,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就算后悔,也无济于事了,她知道,现在就算死撑,也要撑下去。 “不好意思,失陪下,我去趟洗手间。”站起身,她语速很快的说完,就快速的朝着包房的门口走了去,拉开门的那一刻,走廊里的空气扑过来,让她憋闷的胸口,瞬间通透了不少。 关上门,她整个人靠在门板上,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睛,她的脆弱和逃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不确定方沐和明远在哪里,怕打扰到他们,她只好乘电梯到一楼,然后走出餐厅,尽情的呼吸着外面的空气。 霓虹灯影和昏黄的路灯交相辉映,将这个城市点缀的五彩缤纷,又十分的奢华热闹。 她走在餐厅前面的人行路上,身边有车子呼啸而过,她也不在乎,双手-插-在衣服的口袋里,一蹦一跳的数着脚下的方格子。 从小养成的习惯,让她在紧张的时候,喜欢这样放松,虽然这个样子,在别人的眼里,太过不伦不类,可这就是她,一个长大了,却希望像个小孩子一样活着的大女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抬起左手腕,上面的腕表分针足足转动了二十圈后,她才顺着原路走回了餐厅里面。 刚刚走进去,就看到了正以慵懒的姿势站在前台,一双深邃的眸子望向门口方向的男人。 她似乎在等人,频频的望向餐厅门口,直到与她的视线撞上,才收回视线,从裤袋里摸出烟盒,点燃了一根烟,吸了起来 她的脚步顿了顿,稍稍显得有些犹豫,但这种犹豫只持续了两秒钟,她就朝着前台的方向走了过去。 如果电梯的方向不在那边,她肯定会选择别的路,可电梯的方向在那边,她选择走别的路,就多少显得她在逃避,不敢面对,可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不面对,又能怎么样呢? 路过的时候,她本来不想打招呼,但又觉得那样太过尴尬了,做不成恋人,并不代表做不成朋友啊! “等人啊!”她微微一笑,脚步没有任何的停歇。 男人没回答,而是跟在她的身后,走向了电梯的方向。 身后沉稳的脚步声,像是锤子一般,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她的心脏,使得她每走一步,都成了一种煎熬。 电梯近在眼前,她终于停下了脚步,而身后的男人也跟着停下了脚步,有的时候,她真的觉得陆川风很可恶,明明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的可能性了,他却非要做出一些另别人误会的举动来。 可误会过后,他又会恢复如常,仿佛他做出的那些误会的举动,都是她的想象而已。 电梯的门打开了,涌出了十几个人来,她站在电梯门的正对面,一时没反应过来,想后退已经来不及,被最先走出来的男人踩到了鞋子,想躲避的动作太大,整个人向后翻仰了过去。 她死死的闭上眼睛,知道自己这么摔下去,会有多么难看,多么狼狈。 虽然特别不想在男人面前露出这么倒霉的样子,但似乎有他在的地方,自己就会很倒霉。 一双手稳稳的托住了她,没有让她摔下去。 来这家餐厅用餐的人,都是非富即贵,为首的男人认出了他,赶紧恭敬的弯腰打招呼。 “陆陆陆总……您也来这里用餐呀?”男人看起来五十多岁,头发已经白了一些,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气很冲。 跟在他身后的合作伙伴,也都看到了电梯前面站着的男人,纷纷走过来打招呼,一时间,他环抱着她,被人包围了起来。 她的头埋在男人的胸膛前,尽量不让那些人看到自己的脸,可越是这样欲盖弥彰,就越是能激起人们的一探究竟的-欲-望,这算是人的通病吧! “嗯!”陆川风淡淡的回应了句,正要朝电梯走去,却被中年男人挡住了去路。 “陆总,我一直想在您有时间的时候,给您解释一下上次开发案的事情,可您太忙了,我到访贵公司五次,都各种理由拒绝了,现在好不容易碰上,您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解释下?” 在商场上,最忌讳的就是穷追猛打,而且是在对方极其不方便的情况下的穷追猛打。 陆川风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了,他蹙起眉头,看向对面的中年男人,唇角虽然勾勒着一丝微笑的弧度,可那微笑,却没有一丝温度。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贵公司的总裁承诺我,会让我在半年之内见到这个项目所创造出的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可到迄今为止,我什么利润都没有看到,这是不是已经足够的说明,我不用浪费时间,听贵公司的任何人,费任何口舌的任何话。” 中年男人的脸已经憋到了紫红色,跟在他身后的合伙人,也都纷纷的变了脸色,因为陆川风的话,也因为他的毫不留情。 都知道,现在的苏黎世,方氏首屈一指,想要和方氏合作的公司,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而真正能入得了方氏人眼睛里的,却少之又少,可这种幸运,却降临到了他所在的公司身上,他身为项目部的主管,在公司的地位,可谓水涨船高,不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可也许是高调过了头,项目部的员工将项目的经费少写了一个零,要知道,在一个项目的数字上,出现失误,那只能代表这个公司不具备任何竞争的实力,因为这个失误,太低级了。 他也曾狠狠的骂那个员工,可骂又能解决什么?什么都解决不了。 既然出现了失误,就要想办法弥补,这才是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 “请让一让。”陆川风将女人环抱在自己的怀里,当着众人的面,走进了电梯里,十分的旁若无人。 中年男人的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转身,难掩愤怒的看向了电梯里的陆川风。 “陆总,我和叶总是多年的朋友,你就不怕我将这件事情告诉他吗?” 整个苏黎世都知道,陆川风即将迎娶叶氏千金,也就是叶振雄唯一的宝贝女儿,叶缇。 可他却这么明目张胆的和另一个女人进进出出,搂搂抱抱,他就不怕,这成为他在叶振雄面前的把柄? “既然做了,为什么要怕?”电梯门缓缓的关闭前,中年男人看到的是年轻男人一张毫无畏惧的脸。 “这小子太嚣张了,他算什么?我们在商场混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个女人的怀里喝奶呢!”中年男人身后的男人愤怒的说道。 另一个男人听到,附和道,“就是,他能够坐上方氏总裁的位置,还不是因为他和他母亲的串通,不然他怎么可能做上那个位置,说白了,他也不过是个靠着女人起来的无名小卒而已。” “要我说,还是给叶总打个电话,就算没有功劳,还有苦劳,他念着我们的衷心,肯定会将这个项目重新交给我们的!” 身后的几个男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中年男人没说话,而是继续朝前走了去,他的心中,已经形成了一个完美的计划。 那个中年男人的威胁,对陆川风来说,无关痛痒,可对于黎夏来说,却是致命一般。 她拼尽全身的力气,从男人的身边远离,一双眸子里写满了戒备和伤害,“陆川风,你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可对不起,我在乎,所以,能不能够请你大方一点,放过你自己,也放过我。” 这样的纠缠,根本就不具备任何的意义,只会让人更加的反感和排斥。 “我放过我自己,黎夏,我该怎么放过我自己,我不知道,所以,你能不能够告诉我,我该怎么放过我自己。” 男人突然冲了过来,双手紧紧的攥住黎夏的臂膀,双眼里的猩红,令黎夏说不出来话,只能后退,再后退,直到背脊抵在冰冷的电梯壁上。 329,番外结局十,对于以后,我们能做的,只有分开 329,番外结局十,对于以后,我们能做的,只有分开 无路可退,让她的心更加慌张了起来,在她的记忆中,从没见过这样的陆川风。 有些癫狂,又有些疯狂。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和我无关。”她伸手,试图将男人禁锢自己双臂的手松开,可她努力几次,都没有撼动男人的双手半分,她累了,索性也就不挣扎了。 黎夏的话,将失控中的陆川风,逐渐的拉了回来,她说的很对,不管他如何的痛苦,如何的挣扎,最初选择将她推开的人是自己,所以,他没有理由也没有任何的资格去责怪亦或是抱怨她什么。 握住她臂膀的那双大手突然失去了力气,慢慢的垂了下来,他的俊颜上有着掩藏不住的失落,即便这样,他给人的感觉,依然是高高在上,难以靠近的。 电梯上升,稳稳的停在了三楼,黎夏率先从电梯里走了出去,那道沉稳的脚步声响在身后,她刻意的忽略,下意识的加快脚步,可那沉稳的脚步声却如影随形般,越想忽略,却越深刻。 双手渐渐收紧,正想继续加快脚步,抬眸,却看见了一抹纤细的身影站在包房的门口,她匆忙的脚步一顿,明明什么都没做,可在这个女人的面前,莫名的就会有心虚和愧疚的感觉。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做贼心虚?虽然她并不是贼。 叶缇一身春季新款的普拉达白色裙装,同色系的挎包和鞋子,只是静静的站在那,便形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别说男人看了会怦然心动,就连身为女人的她看了,都觉得十分舒服养眼。 停顿的脚步继续向前,虽然心里还是有一股莫名的心虚在,但她不想在叶缇的面前袒露半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叶缇听到廊上传来的脚步声,微微转头看过来,当看到那道高大的身影,像是守护使者一般,走在女人的身后时,心中的嫉妒顿时燃烧到了顶点,可她掩饰的很好,面上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 “黎小姐,这么巧?”叶缇双手抱胸,目光略带深意的看向黎夏,不知是太敏感,还是叶缇表现的太明显,她总觉得,她的眼光太犀利,犀利到让人觉得有些可怕。 “不算巧吧,陆总难道没和你说这场久别重逢的老朋友聚会都有谁吗?”黎夏微微侧眸,看向身后那道越走越近的高大身影,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对于这种尴尬的场面,已经见怪不怪,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了。 是男人的天性吗?所以,注定只有女人才会对这种场面产生异样的情绪。 这种事情,是叶缇和陆川风沟通上的问题,与她无关,况且,她来参加这场聚会,确实跟这个男人没有半点关系,在这一点上,她确实问心无愧,也不会有任何的心理包袱产生。 不过说实话,叶缇很懂得女人的心理,知道如何让对方知难而退,如何让对方愧疚难挡。 叶缇的眸光收了回来,从黎夏的身侧绕了过去,擦肩而过的瞬间,肩膀轻轻的撞上了黎夏的肩膀,黎夏没有任何的防备,被撞的脚步不稳,后退了几步。 这时,陆川风刚刚走近,下意识的要伸手扶黎夏,却被叶缇伸过来的双臂虚挡了一下,黎夏有些狼狈的扶住墙面,回过身看向后面时,只见两个人正以极其亲密的姿势站在一起,十分的旁若无人,这一幕,说是对她一点冲击都没有,是不可能的,但更多的,是觉得十分的刺目,令她有些睁不开眼睛。 即便狼狈,她的唇角依然带着明媚的笑,“我先进去,不打扰二位了。” 推开包房门的那一刻,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种解脱了的感觉。 方沐和明远已经回来了,坐在考里边的位置,方沐顺着她开门的视线看过来,赶紧冲她招手,指了指身边的位置。 “夏夏,我还以为你走了。” 方沐真的以为黎夏走了,因为自己的失误,而让她不开心,使得她今天晚上一直坐立难安,总觉得过意不去。 刚刚明远对她说了很多,虽然她明白其中的道理,但说实话,明白,并不代表可以理解,是两个概念。 “怎么会,我只不过去了趟洗手间而已。”黎夏走过去,在方沐的手背上拍了拍,带着几分安慰。 明娜端起餐桌上的水杯,轻轻的抿了一口,没说话,但眸光一直在旁边三人身上流转,直到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她才收回视线,向包房的门口看了去。 叶缇十分亲密的挽着陆川风走了进来,座位上的四个人同时看过去,说句实话,单看外貌,两个人站在一起,真的十分的般配。 方沐握住黎夏的手,似乎在用这种方式给黎夏力量,黎夏感受到方沐手心的温度,微微侧头,露出一抹淡然的笑,示意自己没什么。 “阿风,瞧你,怎么不向大家介绍我,弄得我多尴尬啊!”叶缇撒娇般,轻轻的摇动陆川风的手臂,对于他的沉默十分的不满。 陆川风挑了挑眉,瞥了一眼身边的女人,许久,才缓缓的说道,“叶缇,我的未婚妻。” 话落后停顿了两秒,紧接着道,“黎夏和方沐现在被借调到方氏上班,想必你见过,我就不多加介绍了,这位是明远,我从小到大的好兄弟,这位是明娜,明远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 “你们好,这里面有的是初次见面,有的是见过很多次面,但这大概是第一次以私人的方式和各位见面,阿风会经常在我的面前提起你们的名字,久闻一见,我真的好开心。” 说话间,她更加亲密的挽住陆川风的臂弯,甚至有些调皮的将头歪靠在肩膀,任谁见了这样的叶缇,都会说一句,陆川风好有眼光,不过,他确实眼光不错。 两人落座在圆桌的对面,正对面,是黎夏所坐的地方,只要稍稍抬头,就可以与对面两人的眸光碰上。 心里难免有些异动,却不好发作,更不好调换座位,只能默默的将这一切忍了下来。 服务员很快将餐点端了上来,都是些青州特色菜,远在异国他乡,能够吃到这么正宗的青州菜,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黎夏看着餐桌上的食物,明明很饿,可吃到嘴里,却一点味道没有,耳朵里不时飘来对面男女的对话。 “阿风,我想吃那道笋尖排骨。”女人皱眉,葱白的手指头指了指离自己有些远的菜肴,如樱桃般的红唇,微微抿着,样子看起来十分的妩媚动人。 男人伸长筷子,将女人所说的那道菜肴夹向她,她却伸出筷子,阻止他的手继续挪向她的餐盘,“太烫,你替人家吹吹嘛!” 这回不止黎夏觉得尴尬,就连其他三个人也忍不住的尴尬起来。 毕竟这是为明娜举行的接风宴,而不是两人的婚宴,这样秀恩爱,似乎有些太过了。 虽然几个人的心里都觉得这样有些出格,但并没有人说出来,而是沉默的吃着东西,偶尔闲聊几句,来缓解这突然涌起的尴尬氛围。 男人果真照着女人的话,将排骨吹凉,放在了她面前的餐盘中,这样的举动,只要是女人见了都会觉得感动,更何况是叶缇了,她的眼角里慢慢的有晶莹的液体闪动,在棚顶灯光的照射下,显得十分的剔透。 黎夏又吃了几口,实在觉得胃里难受,便放下了筷子,拿起桌面上的餐纸,擦了擦嘴。 方沐也没什么胃口,跟着黎夏放下了筷子,眸光有意无意的向对面打量过去。 不知道是因为她是这场感情的旁观者,还是因为叶缇和陆川风的互动太过于官方模式化,她总觉得,他们之间的亲密,是装出来,虽然她并没有真凭实据证实。 “怎么吃的那么少?”明远见方沐放下了筷子,不时的向叶缇和陆川风的方向打量过去,身体半倾凑过来,“他们,有那么好看?比我好看?” 明远的打趣,并没有让方沐的心情有半分的放松,反而更加沉重了,“至少比你会演戏。” 男人听后,唇角微微弯了弯,“为什么要这么说?” “你心里应该比我明白。”方沐扫了明远一眼,一副你明知故问的表情。 明娜刚刚下飞机,食欲也不是很好,尤其看到叶缇和陆川风那旁若无人的互动后,食欲更加减弱了。 清了清嗓子,明娜缓缓的说道,“从小我妈就说阿风命好,一辈子顺风顺水,以前没觉得,现在看见叶小姐后,觉得我妈说的很对。” 叶缇也耳闻过一些关于陆川风和明娜那些过往的事情,不过那些都是十几岁青春懵懂时的感情而已,她不会放在心上。 “我哪有明小姐说的那么好?不过都是缘分罢了,遇到他以后,我才知道,自己可以变的那么好。” 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如星星般的眼眸里,充满了爱恋和深切。 陆川风始终沉默,事不关己般径自吃着,叶缇嘟唇,凑近他的耳边,“干嘛这么冷淡,人家有做错什么吗?” 就算离他这么近,她都捉摸不透这个男人在想什么,只能靠猜,可她知道,即便是猜,也未必能够猜的准。 “我饿了,只是想安静的吃会东西。”当所有人都放下碗筷,只有陆川风在津津有味的继续吃着。 陆川风的话虽然挑不出一丁点的毛病,但不知怎么,听在叶缇的耳朵里,却觉得十分的刺耳,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十分反感她刻意秀出的恩爱。 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她唇角的那抹笑还在,并没有因为男人的冷淡,而消失。 这时,明娜突然站起身,走到陆川风的身边,将他的手中的碗筷,瞬间的抽走,“既然是自己不喜欢吃的饭菜,为什么还要强迫自己吃下去?因为怕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一直活在恐惧和压抑里,你累不累?如果我是你,宁可像个男人一样,干脆利落些,也不愿像个女人一样,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陆川风,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了解你比了解我自己还多,我求求你,像个男人一样解决问题,不好吗?” 明娜的话,让整个包房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明远赶紧走过去,将明娜拉扯过来,疾言厉色的道,“明娜,你在说什么?感情的事情,阿风自己会处理明白的,根本就不需要你在这里指手画脚,回去坐下。” “是吗?他真的会处理明白吗?如果他真的能够处理明白,我就不会得病,他也就不会过了这么多年,才看清自己的心,我也好,黎夏也好,说白了,都是他在感情上的牺牲品,你是他最好的朋友,当然认为他没有错,可我认为,从头到尾都是他的错,跟我亦或是黎夏没有半点关系。” 黎夏和方沐已经呆愣住了,只因为明娜的话里,透露出太多不为人所知的秘密,一时间任谁都消化不了。 叶缇的脸色并没有比陆川风好看到哪里去,即将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的初恋情人,当着自己的面控诉他的过往,任谁听了,心里都不会好受的吧。 “明小姐,何必这么激动,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为了缓解包房里的气氛,叶缇不得不出声。 明娜甩开明远的钳制,冷笑出声,“叶小姐,我明娜喜欢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阿风他不爱你,即便他为了那些所谓名利娶了你,你也不会有任何幸福的感觉,因为他根本就给不起,也承诺不起,如果你觉得我说话难听,那就仔细的回想一下,好好的回想,他给没给过你任何承诺?哪怕只是一个很小的承诺?” 叶缇没有说话,似乎已经默认了明娜的问题。 “答案是没有吧,我就知道,拜托你们都清醒清醒,时间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感情上面,难道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明远上前,再次拉了拉明娜,“明娜,我说了,这是阿风的感情问题,轮不到你来说教,赶紧回去坐好,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在明娜从小到大的记忆中,从没有见过这么严厉的哥哥,一次都没有,而今天,他为了陆川风,第一次对她露出了这么严厉的一面,她虽然有些难过,但并不伤心,因为今天的这件事情,确实是自己无理取闹的成分居多。 大可以将这些事情都埋藏在心里,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当她看到那个男人,明明对身边的女人毫无感觉,却硬是要陪伴在其身边的时候,她的心是在滴血的。 不能走到最后,她愿意抱着祝福的态度,各自骄傲的活着。 可对于这种感情,她实在做不到祝福。 “哥,你知道不知道阿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因为他的身边有你这样的好朋友存在,如果我是你,早就替他做出选择了,而不是等到现在无路可退的时候,说你已经为他做出最好的判断了。” “你……”金丝边眼睛里的眸子被怒火燃烧,他举起手,正要挥下,却被一道力量拦截住。 明娜闭上眼睛,等待疼痛的降临,这似乎是她第一次这么和哥哥说话,他生气是肯定的,她发泄了,也得让哥哥发泄,如果打她,能够让他发泄出来,她不在乎痛不痛。 “明远,你在干什么?”陆川风的眉头深深的蹙了起来,他将明娜视为自己的亲妹妹,这些年一直爱护有加,别说让她受委屈,就连让她皱一下眉,他心里都不舒服。 他知道,明娜说这些,做这些,都是为了他好,可就像她说的,现在已经无路可退了,只能往前走,不管前路是光明,亦或是黑暗。 明远甩开陆川风的手,愤怒的离开了包房,方沐见状,赶紧跟了出去。 黎夏也挺尴尬的,想劝说什么,却觉得没有立场,涩涩的说道,“已经很晚了,我先回去了。” “黎夏,我跟你走,去你那里住,好不好?”正要迈开脚步,明娜却走了过来,拉起她的手,“这是我第一次和我哥吵架,我了解他,没个两天他不会消气的,阿风还很忙,又要筹备婚礼,去他那里显然也不方便,这么大的苏黎世,除了我哥和阿风,我就认识你,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明娜楚楚可怜的样子,真的让她说不出来一个不字,犹豫了几秒,她点了点头。 两人离开包房后,整个包房只剩下叶缇和陆川风,前者整个人紧绷身体,似乎在做着什么挣扎,后者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阿风,明娜的话虽然难听,但每句话都是真的,对不对?”她忍不住的问,虽然知道这样很傻,但她就是忍不住。 陆川风缓缓的坐下,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烟雾缭绕间,看不清他的脸,和那双如海般深邃的眸子。 “如果你想相信,那么她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你不想相信,那么她说的就都是假的。” 深深的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他有些深沉的说道。 叶缇是何等精明的女人,她懂得示弱,懂得适可而止,懂得落落大方,可刚刚明娜的那些话,碰触到了她的底线,如果她再装作若无其事,那么不仅明娜会瞧不起她,就连她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 “阿风,你打算骗我到什么时候呢?我知道你坚持娶我的原因,我不是傻子。” 她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缓缓的站起身,双手握住男人粗壮的臂膀,“那份遗嘱的源文件确实在我这里,过去我不提,是因为我觉得你对我有感情,不需要那些东西来支撑,可现在我明白了,没有那些东西的支撑,我在你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 “不管爱或者不爱,甘心或者不甘心,你都必须要娶我,不然,我真的不敢保证,我会不会把那份遗嘱公之于众!” 这算不算是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男人笑了笑,略带苦涩,“叶缇,你口口声声要求我爱你,可你又何尝真的爱过我,你利用我,将方氏的那些忠心耿耿的老员工都处理掉,然后换上你的人,你以为我不知道?我不说,是以为你对我终究是有感情的,可现在看来,你对我,从来都只是简单的占有-欲而已。” “对于过去,我对你说声对不起,对于以后,我们能做的,只有分开。” 330,番外结局十一,你说,死了的心,为什么还会有感觉呢? 330,番外结局十一,你说,死了的心,为什么还会有感觉呢? 分开?即便是对他感到最绝望的时候,她也从没想过要和这个男人分开,更何况,她离嫁给他,只差一步的距离,她就更不可能轻易的放弃了。 陆川风从裤袋里摸出烟盒,似乎第一次真正意义的感觉到,因为身体的原因,而轻易的放弃黎夏,是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他所谓对她的好,对她来说,也许不过是痛苦和煎熬,正如这几个月的自己,在煎熬和痛苦中,不断的挣扎和徘徊。 “叶缇,既然我们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那么我们的婚礼,就直接取消吧,我不喜欢有把柄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更不想因为曾经的错,而惩罚自己一辈子,至于那份遗嘱,你可以任意的选择,公开或者不公开,我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对于眼前的这个女人,虽然没有爱情,但不可否认的,作为同事亦或是商业伙伴,她都完美的无可挑剔,如果不是从一开始,两人设定的位置出现了偏差,他们或许会成为惺惺相惜,不愿分开的朋友。 叶缇的眼泪终于顺着眼角流了下来,眼泪是咸的,滑进嘴里,苦涩中带着辛酸,或许这个男人永远都不知道,为了爱他,她究竟改变了多少,忍耐了多少,又放弃了多少。 一句分开,就将她所有的付出全部抹杀掉,她不甘心,怎么可能会甘心。 “阿风,你不要生气,我刚刚说的话,确实太过冲动了,如果让你觉得不舒服,我道歉,我不想和你分开,不想和你分开。” 从镇定自若,到泪流满面需要多长时间,大概只需要几分钟吧。 因为珍惜,所以,没想过这样做会不会被人瞧不起,会不会被人看轻,她只想将这份爱彻底的挽留回来,即便两人的相处从来都是貌合神离的,也总好过,和他分开。 手中的香烟已经燃了大半,他将烟蒂扔到地上,黑色的高级皮鞋踩了上去,上一秒还冒着红光的烟头,瞬间熄灭,她静静的看着,觉得地上的烟蒂,很像他们的这段感情。 “叶缇,清醒一些,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一定也知道,我们的这段感情,就算能够坚持走到婚姻的围城里,最后的结果,无非就是两败俱伤,你有你的骄傲,我有我的坚持,已经错的很离谱,就不要再错下去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和在商业对手谈判时很像,冷静,自持,又无比的镇定,仿佛他和她讨论的,只是今天的天气如何。 “我不要,我不听,不听不听——”叶缇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将双手举高,捂住耳朵,拒绝再听他说任何话。 陆川风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叶缇,我想说的就是这么多,听我的话,别再执迷不悟下去了,你值得更好的男人。” 她值得更好的男人吗?当然,她一定值得更好的男人,可她的心里满满当当的只有他一个,即使更好的出现了,她也不会有任何心动的感觉,她了解自己,更了解自己的心。 在爱情面前,谁不想骄傲的抬高头颅,告诉对方,你离不离开我,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可她投入的感情,要比他深得多,也正因为这样,她并没有骄傲的资本,只能拥着这假象般的幸福,告诉自己,叶缇,未来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再忍一忍,再忍一忍。 “阿风,告诉我,是因为黎夏,你才会突然这样吗?”她布满湿润液体的眼睛里,多出了几丝嫉妒,几丝愤恨,她总是在想,如果没有那个女人,阿风一定会全心全意的对自己好,也一定会慢慢的爱上自己,都是因为那个女人,阿风才会这样。 陆川风的眉头深深的蹙了起来,看着对面女人梨花带雨的样子,突然觉得她好陌生,陌生的好像第一次相见一样。 “叶缇,我们之间的感情问题,从来都与她无关,你不要多想。”他试图让她打消这个不该有的念头,两个人的感情,从来都与第三个人无关,只关乎爱或者不爱。 他或许不是一个好男人,但他更不想做一个感情骗子,爱或者不爱,他从来都分的清清楚楚,也表达的清清楚楚,只是,感情中的女人,喜欢活在想象中,叶缇似乎也不例外。 “所以,你承认你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我,只是想利用我,利用我父亲,来达到你执掌方氏江山的目的,对吗?” 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很明确,他不相信叶缇会不知道。 陆川风十分的沉默,修长的手再次摸向裤袋,将烟盒拿了出来,抽出一根点燃,烟雾弥散,将他那张过于英俊的脸,映衬的十分的朦胧模糊,不知是因为她眼底浓重的泪水,还是因为笼罩在眼前的青蓝色烟雾。 “你默认了。”她的泪像断了线的风筝,不停的滑落。 是啊,从一开始,父亲就曾提点过她,说陆川风这个男人野心很大,他想要从她身上得到的,无非就是金钱和权力上的支持,她如果选择无条件给他这些支持,最后,她就会对他来说一文不值, 父亲的那些话,言犹在耳,却像是预言般,一语成籖,她轻轻的笑出了声,她笑自己的呆和笨,笑父亲的精明和睿智,更笑这个男人的无情和冷血。 “叶缇,感情的事情,我从来都没有对你隐瞒一丝一毫,也没想过对你隐瞒,如果你觉得接受不了,我很抱歉。” 也许是连续抽烟的缘故,他的嗓音变得有些低沉和暗哑,听起来十分的性感,就像深夜里,耳边的呢喃声音,那么诱人。 她向前跨出一步,双手紧紧的环抱住他的腰身,湿重的泪水透过他的衣衫,蔓延到他的胸膛上,他伸手想推开她,可她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紧紧的抱住了他,不让他推开自己。 他双臂举高,没有给她任何的回应,他清楚的知道,这一刻,只要给她任何的回应,都是对彼此的二次伤害。 两个手指捏住香烟,狠狠的吸了一口后,扔到了地上。 红色的烟头弹跳了几下,落在了门边的位置,即便动作很大,烟头也没有因此而熄灭,依旧冒着一缕青蓝色的烟雾,随着空调散发出的冷气,而缓缓的升向空中。 两个人持续这样的动作,大概持续了几十秒钟,男人再次试着将女人推离自己一些,可女人像是铁了心,根本就没有一丝要松手的意思。 是啊,她多么想这一刻永远停住,多么希望能够永远这样抱着他,一直到老。 可她知道,一切都只是她的奢望,时间不会永远静止,他也不会永远的停留在自己的身边。 “阿风,让我最后抱抱你好吗?认识了这么久,相处了这么久,你从来都没有主动的抱过我,更没有用力的抱过我,让我满足这一次,好不好?” 她的哀求,像是一根刺,***了他的心脏,从来都不想伤害任何人,尤其是在感情上,可无形中,他似乎给了这个女人许多伤害,说是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那似乎是骗人的,可即使心存愧疚,他也不允许自己再给她任何一丝的回应,这是对她的负责,也是对自己的负责。 叶缇见陆川风没有说话,双臂环抱他腰身的力度更加的大了一些,甚至带着些许暧昧和挑逗。 而这一幕,刚好被这时推门进来的黎夏看到,她愣在了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和窘迫在她的脸上交替上演。 几秒种后,她才恢复如常,指了指自己刚刚坐的位置,“瞧我的记性,走的时候居然把挎包落在包房了,没想到里面还有人,不好意思,打扰了。” 她脚步匆匆的走到餐位旁,取过挎包,正要走出去,男人已经将身前的女人推开,一双深邃的眸光,跟着她的方向移动。 叶缇擦干脸上的泪水,转过身,伸出手臂,紧紧的挽住男人的臂膀,和男人深邃的眸光一起,看向包房里的黎夏。 “你们继续,我先走了。”黎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随口说出的这句话,却令她恨不得立刻钻进洞里,什么叫你们继续,这种事情被打断,除了尴尬外,哪还有可能继续。 即便知道自己的话不恰当,但说出去的话,和覆水难收是一个道理,不能后悔,也没有后悔的机会。 “等一等,黎小姐……” 黎夏的手已经碰触到了包房的梨花木门把手,却因为身后传来的温婉女声,而止住了脚步,她微微转身,与走过来的女人对视,一个莫测,一个坦然。 从来都知道她的眼睛,明亮的像是星星一般,即使经历了世俗的磨炼和洗礼,她喜欢这样的眼睛,同时也厌恶这样的眼睛,因为她没有,她心里更深深的知道,那是种想装都装不出来的眸光。 “有事?”黎夏下意识的握紧身侧的挎包,看向逐渐走近自己的女人。 叶缇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种回应,令黎夏忍不住的蹙起了眉头,下意识的越过眼前女人的肩膀,看向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男人。 此刻,那个男人正倚靠在墙壁上,吸着烟,没有看向门口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可她又说不好,到底发生了什么? “既然没有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朋友还在楼下等着我,失陪了。”黎夏继续转动梨花木门的把手,可却被面前女人突然伸来的手给阻挡住了。 她有些诧异的看向叶缇,不明白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怔愣间,叶缇的红唇突然凑向了黎夏的耳边,话语中,带着几分阴森和冰冷,听在耳朵里,会让人不寒而栗。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阿风是我的,谁都抢不走。” 叶缇的声音很小,小到根本就不会让她身后的男人听到,黎夏再次越过叶缇的肩膀,看向站在她身后抽烟的那个男人,他还是刚刚的动作,没有任何的变化,有些慵懒,又有些颓废。 黎夏收回视线,与身前的女人的眸光轻轻的对上,她也将声音压的很低,低到不会让那个男人听到,“叶小姐,你放心,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从谁的手里抢过谁。” 不属于她的,即便她再不舍,再留恋,最终也不会属于她。 所以,她信奉顺其自然的原则,该属于她的,不会跑,不该属于她的,就算她如何的珍惜,也不会留下。 “最好是这样,黎小姐,希望你说到做到。”她的红唇更加的靠近,声音也更加的阴冷低沉。 黎夏笑了,那是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不参加任何的杂质。 “虽然我会这样做,但还是要谢谢你的提醒,还有,有一句话,我本不想说,但不说,又觉得心里不舒服,叶小姐,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你的感情充满了质疑和猜测,但如果我是你,既然认定了,就会一直走下去,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 拉开门,走了出去,胸口也不似刚刚在包房里那么憋闷了。 在看到那两人紧紧相拥的那一刻,她虽然觉得尴尬和难受,但更多的,还是抱着祝福的心态。 不能拥有的感情,并不代表不值得祝福,相反的,她很乐意对他送出自己的祝福。 只是,今后应该避免与她这样频繁的见面和接触,虽然问心无愧,但对于他的未婚妻叶缇来说,确实是件不值得高兴的事情。 餐厅的楼下,方沐正等在她那辆红色大众甲壳虫里,见她出来,赶紧越身过来,给她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怎么去了那么久?你再不下来,我都想上去一探究竟了。”方沐显然是在开玩笑,可即便是玩笑话,也没有让黎夏的心里有半分的放松。 “叶缇和陆川风还在里面,我以为没人,就没有敲门,结果进去,他们正紧紧的相拥,难舍难分的,当时除了尴尬,还有一点点的心痛,沐沐,你说,死了的心,为什么还会有感觉呢?” 方沐知道,黎夏的话语说的有多么轻松,她的心里就有多么的沉重,她伸出手,轻轻的拍拍她冰冷的手背。 “那说明你的心还在跳动,夏夏。” 听到方沐这么说,黎夏伸手覆上自己的心脏,那里确实还在跳动,多少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她常常骂自己没有出息,可那个男人,她毕竟爱了那么多年,即使没出息一些,也能够被人原谅吧。 “沐沐,林氏在青州要设立分公司的事情,你听说了吗?我已经向林北辰递交了申请,想回青州工作,那里有我的家人,从小长到大的朋友,和许多难忘的回忆,我……很想回去。” 说着,黎夏的眼眶已经变成了通红的一片,她知道,她想调回青州,最大的原因,还是想躲避这场情伤。 两年前,因为这个男人,她从青州来到了遥远的北欧国度,瑞士苏黎世,两年后,还是因为这个男人,她要从这个遥远的北欧国度,回到那个生她养她的地方。 兜兜转转,到最后,她还是一个人。 “什么时候申请的?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你走了,我怎么办?”方沐的心逐渐的变凉,要知道,她和黎夏一样,都是十分怕孤单的人。 “和林北辰还没有批,再说,我手头这个项目还要等几个月才能结束,大概调回去的时候,已经冬天了。”黎夏转过头,如水的眸光,与方沐带着明亮光泽的眸光对上。 “你现在已经有了明远,他会替我陪伴在你的身边,这一点我很放心,再说,现在的网络这么发达,我们可以随时语音视频聊天,就像我和孟暖那样,虽然相隔千万里,但并没有因为时间和距离,而有一点点的改变。” 方沐经常听黎夏提起她和她在青州最好朋友的事情,虽然没有见过她的那个朋友,但从黎夏的描述中,能够听出来,那个女人的优秀和完美。 “可……我还是舍不得你,想你陪在我的身边。”方沐探过身来,伸手将黎夏按在自己的怀里,双臂环住她的颈项,与她紧紧的相拥。 她想以后这个温暖的怀抱永远都在,可她知道,黎夏也有黎夏无奈,不能因为她的需要,就停留在陌生的这里,落叶总是要归根的。 “好了,还没有到分开的时候,你就表现的这样伤感,如果真到了分开的时候,我真怕你会抱着我的腿,不让我走。”黎夏淡淡的打趣,可方沐依然在里面听出了沉重的味道。 “哼,我才没有你说的那么软弱。”方沐渐渐的松开了环住黎夏的双臂,与她重新的面对面,“我只是在舍不得而已,傻瓜。” 她的手指,在黎夏的鼻梁上轻轻的刮了刮,“好了,今天太晚了,我们就不煽情了,直接回家吧!” 黎夏点了点头,“那要去我那里住吗?你可要知道,你的单身生活,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结束了,好好享受这最后的自由时光吧!” 方沐将车子启动,很快就滑入了主路的车流阵中,一边观察着路况,一边回答黎夏的话。 “谁说这是我最后的自由时光,结了婚以后,我也照样是自由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玩什么就什么,如果明远要是因为这些事情和我吵架,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离婚。” 没结婚的女人,总是将婚姻想象的很容易,想着如果这段婚姻并不如自己想象的美好,可以立刻叫停,可她又怎么会知道,婚姻是座围城,走进去的人,想要走出来,谈何容易。 “明远娶到你这么霸道又不讲理的老婆,真不知道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说实话,真的替他捏了一把冷汗啊!” 黎夏夸张的伸手,覆上脑门,假装甩甩上面的冷汗。 方沐在红绿灯的间隙,看向身边的黎夏,笑着说道,“谁让他不好好考虑,就将我怀孕的事情告诉双方父母的,他这明显的在拿孩子逼我结婚,既然结婚前,他不理会我的感受,那么结婚后,我也不理会他的感受。” 虽然方沐的话语间充满了任性,但她知道,在两个人的相处中,如果一方一味的任性,那么这段感情,根本就不会长久。 但就像她话里所透露出的担忧一样,她真的没有信心,当好一个妻子的角色。 “夏夏,这几天,我会经常做一个梦,梦到婚礼要开始的时候,新郎不见了,我哭着找啊找,却怎么也找不到,最后,当我穿着婚纱,筋疲力尽的走在人潮拥挤的人行路上时,却看到他和另一女人走在一起的身影。” “夏夏,你说,明远对我的爱,真的能够支撑起这段婚姻吗?我怕到最后,他会让我遍体鳞伤。” 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中,她已经将那个男人放在了心里,虽然分量还不是那么重,但她已经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内心的变化,从无到有,似乎只用了不过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能够做什么呢? 这看似很长的时间,对于感情来说,却短的不能再短。 车子里一时陷入了沉默中,好一会,黎夏才说道,“沐沐,明远他是何等精明的男人,他清楚自己想要的,也清楚自己要过什么样的生活,他既然决定了娶你,就说明你对他很重要,如果不重要,没有一个男人会搭上自己的一生。” “例如他的财力,足可以给你一笔钱,让你远离他,但他没有这么做,已经足可以证明他对你的心意了。” 方沐没有说话,似乎默认了黎夏的话。 黎夏伸出手,在方沐的肩膀上拍了拍,“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觉得值得的,就努力的走下去。” “嗯!”方沐点点头,这世界人海茫茫,能够遇到一个让自己心动,并且愿意坚守下去的人,并不容易,她遇到了,已经足可以说明老天对她的眷顾,在大多数的时候,人都要学会知足,不是吗? 到了黎夏租住小区的门口,方沐将车子停稳,车前灯还未关闭,直直的射向前方,一辆黑色限量版的跑车,便映入了方沐的眼帘。 “这车子,看着好眼熟。”这种全球限量版的车子,总是会让人印象深刻,但她想不起来具体在哪见过了。 黎夏朝着方沐看过去的视线看了过去,那辆黑色的限量版车子,也映入了她的眼帘。 “有钱人那么多,兴许在大街上碰到过吧!”黎夏毫不在意的说道。 “或许吧,不过在旧城区的小区内,能够看见这种动辄上千万的跑车,还挺令人惊讶的。” 关于这一点,黎夏和方沐的想法相同,并不是瞧不起旧城区这面居住的人,也不是瞧不起在旧小区内居住的人,而是在这面居住的人实力相对于新城区居住的人,存在一定的差距,无论是在经济实力上,还是在消费能力上。 她相信,大多数人的想法和她是一样的,宁可会买车的钱,在新城区买一幢住着舒适的大房子,也不会将钱投资在车上,要知道,车子买到手,是在降值,而房子买到手,是在升值。 “一开始我也有这种想法,但时间久了,就没有感觉了。”黎夏附和道,随后指了指不远处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有没有想买的东西,我们去逛一逛。” 方沐决定来黎夏这里住,决定的十分突然,洗漱用品都没有来得及带,需要买一套。 “好啊,我的车里没有备洗漱用品,需要去买一套。” 两人下车,手牵着手,朝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走了过去。 这个点,本以为里面会十分的安静,没想到里面非常热闹,像是白天一样。 两人走近了一些,才知道,是超市在搞促销活动,而聚集在里面的人,大多都是上了岁数的老人,队伍很长,目测排在最后的人,要三个小时以后,才能买到自己想买的促销食品。 方沐捅了捅身边的黎夏,“夏夏你说,我们老了以后,会不会像他们一样,为了省几块钱,排这么长的队?” “应该会吧,或许到了那个岁数,排队已经成了一种乐趣了吧。” 对于未来,她有过许多憧憬,但大多数的时候,都和那个男人有关。 可惜的是,那个男人不能陪她走到最后,以至于她过去所产生的那些憧憬,都成为了一种讽刺,对于现实的讽刺,对于爱情的讽刺。 “你的性格倒真是有可能,不过我肯定不会。”方沐抬起白皙的手指,在下巴处摩挲着,一本正经的说道。 黎夏伸手,在方沐的脑侧点了点,“什么事情,你都愿意安排在我的身上,你放心吧,等我老了以后,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一定会把你拽出来,陪我一起排队的。” 有方沐的陪伴,时间总是充满了温馨,就像此刻,棚顶的灯光流泻,洒在她的身上,像是星星般,十分的耀眼夺目。 “好啊!谁怕谁。”方沐吐了吐舌头,伸手搂住了黎夏的臂弯,拖着她朝前走,“走吧,我老太婆。” 黎夏的唇角忍不住的弯了起来,略带宠溺的看向身边古灵精怪的方沐,“沐沐,你说这一胎,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 “我希望她是个女孩,但有时候,又希望他是个男孩,就是一种很纠结很矛盾的心里。”方沐陷入了思索中,一会又道,“不过男孩女孩都好,只要健康,我就别无所求了。” 这似乎是每个怀孕女性的期盼,不求孩子多么的好,只要是健康的,就是最好的! “我们家沐沐的宝宝肯定是健康的乖宝宝。”黎夏的手伸向方沐还很平坦的腹部,“只是不知道,等宝宝出生的时候,我在哪里,不过,不管我在哪里,孩子干妈的位置要给我留着,知道吗?” 话题又陷入比较伤感的地带,黎夏意识到,赶紧转移话题,“我们走错方向了,洗漱用品在那边。” 之前是方沐拖着黎夏向前走,这回换成黎夏拖着方沐向前走。 在两列货架的拐角处,一道高大的身影一闪而过,方沐看到,有些不可思议的惊呼出声,“天呐,是我眼花了吗?” 黎夏正在挑选货架上的商品,听到方沐的惊呼,抬眸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只看到站在原地,不断发出惊呼声的方沐。 “怎么了?看见什么能让你惊讶成这样。”黎夏并未在意,而是继续低头,比较着货架上的东西。 方沐本想说自己看到了一个与陆川风十分相似的男人在这家超市里逛,但转念一想黎夏和陆川风如今的关系,她硬生生的忍住了。 “超市里的特价太划算了,不知道这样营销,超市是如何赚钱的?” 她掩饰的很好,并没有让黎夏发现任何的异样。 黎夏继续比较着在手中的商品,头也没抬的说道,“说的好像是你第一次逛超市似的,薄利多销,表面上好像不盈利,但货源通道一旦打开,就意味着要开始赚大钱了,你大学的专业学的是市场营销,这点道理根本就不用我说的啊。” 方沐又朝着刚刚方向看了过去,根本就没仔细听黎夏的话,单纯的附和道,“你说的对。” 她的不反驳,让黎夏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将手中的商品放回去,她走近方沐一些,方沐的视线还没有收回来,一直在看向前面不远的拐角处,黎夏也跟着看了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在看什么,眼睛都快掉下去了。”黎夏凑近方沐的耳边,很缓很缓的说道。 方沐听着近在咫尺的声音,赶紧收回自己的视线,佯装无事的看着眼前的商品,假装刚刚的反常都不存在一般。 “我在看前面促销的是什么!”方沐干涩的回答后,弯腰,将货架上的商品拿起来,端在眼前,仔细的看,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黎夏再次朝前看了一眼,发现并没有陈列任何促销的商品,也没有排队等待促销的人。 她真的很想知道方沐的反常来源于哪里,但又觉得没有必要,毕竟每个人都有别人不想知道的事情,方沐既然不想说,还是有她的道理,她又何必执着。 “选哪个好?”方沐将两款不同品牌的牙刷凑到了黎夏的身前,让她帮自己拿主意。 在买东西上,她并不是一个特别独立的人,她喜欢征求别人的意见,然后在纠结。 记得之前,明远要给她买东西,她纠结来纠结去,最后他直接把各种颜色的都给她买了,她皱着眉说他浪费,他却只说了一句,你喜欢就好。 可不是每个人都像他那样,有资本去把每一个爱不释手的东西都买下来,至少,她没有那个金钱和资本。 “这个吧!”黎夏指向了其中一个,方沐犹豫了片刻,将手中的另一样商品放了回去,“好吧,我听你的!” 黎夏摇摇头,“以后结了婚,明远一定会后悔娶了个爱纠结的老婆的,除非他每次都能把你纠结的东西全部买下来。” “这一点,确实是我的缺点,但女人嘛,难免有缺点,你以为他就没有缺点吗?夏夏,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么你就太天真了。“ 方沐突然神秘兮兮的凑近黎夏的耳边,“明远一副斯文样,其实就是个衣冠-禽-兽,在那方面十分的霸道,你应该懂得。” 方沐总是这样,可以面不改色的说着男女间最私密的话,可她总觉得那是禁忌,提起来便会让人脸红心跳,都说经历过的人,再听到别人提起这些,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的感觉,可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情不自禁的就浮想联翩,然后就会露出自己的心虚。 “瞧你,每次提起这种话题,就是这个样子,如果下次我带你去看刺激的真人电影,你是不是就会……” 方沐越说越离谱,黎夏忍不住的伸出手,覆上她的红唇,示意她不要再瞎说下去,打闹之间,一道高大的身影再次从两人的身边闪过在,这一次不止方沐看到了,就连黎夏也看到了。 难怪刚刚方沐的反应会那么失常,是因为在这家超市里,看到那个男人了吗? 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在已经接近深夜的这个点,路过,没有道理,不是路过,就更没有道理了。 除非,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也住在这附近,亦或是这个小区里。 想到这里,她的头皮忍不住的一阵发麻,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 “你怎么了?夏夏。”方沐轻轻的捅了捅愣在那里的黎夏,试图将她从怔愣中拉回来。 黎夏回过神来,唇角还不忘扯出一丝笑,像是过去每次逞强时一样,先露出笑容,然后再说话。 “没什么,你选好了吗?选好了的话,我们就走吧!” 331,番外结局十二,陆川风,你救救黎夏,她会死的…… 331,番外结局十二,陆川风,你救救黎夏,她会死的…… “夏夏,你没事吧!”拉住转身要走的黎夏,方沐不是很确定的问。 黎夏点头,很肯定的回答,“我没事,次数多了,已经产生免疫抗体了,再说,这个城市说小不小,说大不大,要碰见一个人很困难,但其实有的时候也很容易,就像我和他,如果我每次都要紧张在意,不放过自己,那我就真的太傻了。” 她心里很明白,她和陆川风的中间,不仅隔着一个黎夏,还隔着千山万水,以前对他抱有期待,是觉得自己对他来说是特别的,独一无二的。 可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太高估在他心中的位置,也正是因为自己的高估,才会导致后面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有时候想想,她真的不不知道那些自信是从何而来的,是他给的吗?显然不是。 不管在方氏亦或是在林氏,陆川风都属于上司,只要碰面,她和方沐作为下属,都是应该也是必须与他主动打招呼的。 但现在是下班时间,更是在人潮拥挤的商场,他们不是上级与下属的关系,与他打不打招呼,似乎都没所谓。 两人相携向前走去,并没有可以避讳走他所在的那个方向,超市虽然不小,但想要走到结账台,他所在的位置,是必经之路。 他站在冷冻区,正在挑选速冻食品,男人逛街似乎永远都不会像女人那样挑来选去,他们目标很明确,需要什么就会拿什么,基本上不会细看。 从刚刚两人所在的位置,走到他身后的区域时,他的购物车基本上已经处于满了的状态。 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会出现在这么生活化的地方,就好像误入人间的大神,与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不过,这样的略显居家的他,依然很有魅力,从周围女人不断看过去的目光,就已经足够说明这一点了。 在两人马上要从他的背后走过去时,他突然回身,三人就这么打了照面。 他的眸光依旧深邃犀利,在棚顶灯光的映射下,更加的炯炯有神。 黎夏脚步顿在了那里,虽然告诫自己不要再对他产生任何反应,可当真正面对的那一秒,她又做不到无动于衷。 “真巧,陆总也逛这家超市。”方沐的手臂在黎夏的手臂上微微的动了动,似乎在提醒她的动作和表情都太过僵硬了。 陆川风单手放在裤袋里,另一只手则慵懒的放在购物车上,“嗯,偶尔会来。” “买了这么速冻食品和酒啊!”方沐朝他的购物车里面细细的打量了几眼,发现除了速冻食品,他还买了许多啤酒红酒。 如果记忆没有出错的话,陆川风似乎胃病十分严重,不能饮酒,可这么看来,一切都只是谣传而已吧。 “每天的工作量都那么繁重,晚上如果不喝点酒,睡得不踏实。”他淡淡的解释,可眸光却不停的扫向黎夏,似乎在观察她的情绪。 方沐了然的点点头,顺着男人的视线,看向身边的黎夏,语调中略带调侃, “夏夏,陆总是不喝酒睡不踏实,你是不洗个热水澡睡不踏实,这一点上,你和陆总,还真挺像的。” 黎夏知道方沐是故意的,故意的在让陆川风尴尬,可尴尬与不尴尬,对他们两个人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吧。”黎夏拖着方沐,准备向前走,这时,身旁的男人却缓缓的开了口。 “泡澡的时候注意时间,你皮肤太嫩,容易皱,长时间这样并不好。” 这句话里面所带着的亲密感,令黎夏的身体再次僵硬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他这话,是在回击刚刚方沐的调侃。 “谢谢关心,我会的。” 黎夏加大了力度,拖着方沐继续向前走,方沐跟着黎夏的脚步,被动的向前走,边走边抱怨,“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干嘛急着走,忘了刚刚在餐厅包房的事情了?他可以纵容叶缇对你胡说八道,你为什么不可以纵容我对他冷嘲热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概是从黎夏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哭的不能自己的时候开始吧,她对这个叫陆川风的男人,就产生了许多误解,过去没有发泄出来,是觉得这是黎夏和他之间的感情问题,她这个局外人不好说些什么。 可现在不同了,他和叶缇马上就要走入婚姻的殿堂了,这样,也就意味着他和黎夏的感情已经彻底结束了,既然已经结束了,她就没有必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耐了。 虽然他贵为一个公司的总裁,是许多人艳羡又景仰的对象,但在感情上,他的处理方式,简直让人觉得不可理喻。 即便这样,她也愿意尊重黎夏的态度,尽量不去抱怨,不去评说。 可今晚的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她能够承受的范围,有些话,她就不得不说了。 她知道这样做,黎夏会很为难,两人是和平分手,不存在任何的纠纷,这样做,会显得她这面有些无理取闹。 但爱闹的孩子有糖吃,如果一味这样下去,只会增加对彼此的伤害。 “沐沐,我和他已经过去了,根本就不需要这样,他……其实没有错,怪也只能怪我没有调整好心态,接受无能。” 这场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公平,她爱他有多深,隐忍的就会有多深。 虽然她一直在装作若无其事,但方沐的心思是何等的细腻,早就发现了自己的伪装吧。 连方沐都觉得忍无可忍,已经足够说明,她和陆川风分手之后这种趋于畸形的状态,确实很难受,她没有一天是不难受的。 “夏夏,你还是没有弄懂我的意思,我并不是非要去向陆川风发泄什么,我只想用这种方式提醒他也提醒你,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管你们之间因为什么分开,又因为什么有交集,你们都应该保持克制,如果长时间这样下去,你们根本就不可能走出这很场感情的误区。” “夏夏,也许是我太过独断,但你仔细想想我的话,我都是为了你好。” 方沐的良苦用心,黎夏能够感觉到,她确实很没用,在感情上,总是让身边的人-操-心。 出了超市,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这似乎是苏黎世进入春季以来的第一场雨。 小区两旁的路灯从高空坠落,将雨丝朦胧成一片雨幕,两人低头朝前狂奔,刚刚跑出没几步,前面拐弯处突然窜出一辆车子,夜太深,雨幕又重,根本就看不清车子的颜色和车牌号。 那车子的速度很快,直接朝着两人的方向驶了过来,这一幕,让黎夏想起了过红绿灯时,那辆突然冲过来的车子,和现在这辆车子的感觉很像,她下意识的推开身边的方沐,然后,在那零点几秒,只来得及将手抬高,遮住车前灯射过来的强光。 “砰”的一声,全世界好像都已经静止了,雨幕中,只有一身白裙躺在地上的女人,鲜红的液体不断的从她的身体里涌出来,带着死亡的气息。 那辆车子短暂的停顿了一下,随后再次传来引擎的轰鸣声,像是火箭般驶离了小区。 “夏夏……”几秒种后,方沐才从怔愣中回过神来,飞奔到黎夏的身边,她的气息很微弱,微弱到令方沐觉得,她的生命很快就要走到尽头了。 “夏夏,你怎么样了,夏夏,你不要吓我啊!”方沐没敢有剧烈的动作,怕对黎夏造成二次伤害,从来没有一刻,觉得人如此渺小,渺小到犹如尘埃,转瞬即逝。 “来人啊,来救人啊,有没有人,救命啊……”这一刻的方沐,已经失去了全部的理智,只是下意识的向周围求助哭喊,可这个时间点,大部分的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偶尔有打伞路过的人,都怕极了会惹上麻烦,匆匆的走掉了。 “对,我可以打电话,明远,夏夏……等等我,我现在给明远打电话。” 双手颤抖的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强自镇定的按下那串号码,嘟声响起后,却迟迟没有人接听。 时间在流逝,如果继续这样耽误下去,黎夏很有可能会有危险。 方沐站起身,往刚刚停车的方向飞奔去,准备开车送黎夏去医院。 还没等跑到车旁,就被刚刚走出超市的男人拦住了去路,“方沐,你怎么了?” “陆川风……陆川风,你救救黎夏,她会死的……”方沐看见陆川风,就像在大海中,看见了最后的那根稻草,抓住他的手袖,拼命的摇晃,已经泣不成声。 手中的购物应声落地,陆川风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可以跑的那么快,好像不过一秒钟,他就飞奔到了女人的身边。 将女人小心翼翼的抱起来,走向车旁,这段路明明只有几十米,他却像是走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明远有东西落在医院,回来取,还没等走出医院,就看到了浑身是血的三个人,他只觉得血液逆流,头皮发麻,几乎狂奔到方沐的身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明远,赶紧准备手术,黎夏出了车祸。”方沐无神的双眸渐渐聚光,双手紧紧的握住明远的手。 明远点头,“急诊室,快,有急诊,赶紧准备手术。” 因为是熟人,明远并不想亲自主刀,但陆川风坚持,他只好自己亲自主刀。 手术的过程十分的漫长,这漫长的时间,是对手术室里面的人的一种煎熬,更是对等在手术室外面的人的一种煎熬。 总之,里面外面,都不好过。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陆川风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智,坐在方沐的身边,询问起这场车祸的前因后果。 “那辆车子是突然冲过来的,速度很快,根本就没有刹车的迹象,陆川风,夏夏之前就对我说过,有人试图开车撞她,那时我只以为是她想的太多,毕竟她在苏黎世认识的人很少,更别说得罪人,怎么可能会有人要蓄意开车撞她。” “可从今天的情况来看,开车的人已经蓄谋了很久,甚至知道夏夏有没有回家,什么时候回家,陆川风,这太可怕了,不是吗?” 陆川风的双肘支撑在双腿上,双手紧握到泛白,他在控制,也在克制,这时候,愤怒并不能解决任何的问题。 接到陆川风的电话,苏留白和孟暖很快就赶了过来,孟暖急的一路上都在哭,到了手术室门外,哭的更加不能自己。 方沐知道孟暖,走过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夏夏一定会好起来的,她那么善良,老天爷也一定不会忍心的!” 这边,两个女人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悲伤,而那一边,两道高大的身影堆里而站,表情都十分的严肃。 “会不会是商业竞争对手?”苏留白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递给陆川风,随后,也给自己抽出一根点燃,带着尼古丁味道的烟雾弥散,顿时让两人都冷静了不少。 “不会。”陆川风摇摇头,“以她目前的职位,还不足以让竞争对手放在眼里。” “那你的意思是说叶振雄父女开始有动作了?”苏留白将手中的香烟凑到嘴边,深深的吸了一口,猜测的说道。 陆川风蹙眉,“今晚,我对叶缇提出了分手,她的反应很激动,但最后还是接受了,我不确定,这会不会是她的一种疯狂?” 叶缇并不是可以输得起的人,尤其在感情上,她骄傲自负,觉得全世界的男人都理所应当的围着她转,如果有不合她心意的,她就会很不舒服,然后,就会想方设法的让自己舒服。 不过,她应该不至于那么糊涂,去用这种最愚蠢的方式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陆川风所想的,也正是苏留白所想的,一个富家千金,就算再骄傲无度,也不会疯狂到用车去撞人的程度。 “那片小区附近有没有监控?”苏留白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 陆川风点头,他住在那里,早就熟悉了那附近的路况,知道出小区的门口时,有摄像头,而且是360度无死角的那种,会将路况影射的十分清楚。 “有,但苏黎世政府这边,叶振雄比我的人脉要广,如果他比我们之前找到那段监控,我们根本就什么都查不出来。” 苏留白的背脊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向手术室的方向,他的女人正站在那里,伤心的哭泣着,从结婚的那天起,他就发誓不再让她受到一点点的伤害,可现实,总是和他的承诺背道而驰。 她珍惜的在乎的,总是会莫名的受到伤害,就像黎夏,她那么在乎她,却不能陪在她的身边在,这是她最愧疚的地方吧! “政府那里,我可以搞定。” 陆川风皱了皱眉头,拍向苏留白的肩膀,“我知道你和孟暖现在也不容易,别为了我和黎夏而出现什么差错,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那个结果。” 苏留白明白陆川风的意思,“放心吧,我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孟暖没有那么脆弱,黎夏也是,相信她们,嗯。” 这就是男人之间的互相安慰,没有过多的煽情,也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只需要几个字,就足可以表达对彼此真实情义。 …… 手术室的门,是在三个小时之后被推开的,明远一脸疲惫的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几名助理医生,剩下的护士则推着病床,床上的女人表情十分的安静,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如果非要说出区别,那就是脸色太苍白,苍白的令人觉得心疼。 方沐和孟暖最先冲了过去,“夏夏,你怎么样了?” “她还没醒,不过手术很成功,大家放心吧。”明远摘下脸上的口罩,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这似乎是他职业生涯中,最紧张的一次手术经历了,并不是因为这场手术有多么难,而是因为躺在手术台上的女人,是他最好朋友珍藏在心里的女人,也是在他心里女人的最好的朋友。 陆川风和苏留白也走了过来,听到明远的话,也都松了一口气。 “先推进病房吧,她需要休息。“明远吩咐身后的护士,几名护士同时点了点头。 明远向旁边挪了两步,走到方沐的身边,拉起她的手,“方沐,你和孟暖先进病房陪黎夏,我们还有些话要说。” 方沐和孟暖也跟着点了点头,随着几名护士来到了同楼层的高级护理病房。 “现在该做什么?”明远也明白这并不是一场简单的意外事故,不是意外,那就意味着是蓄谋已久的。 既然是蓄谋已久的事故,那当然需要早下手,才能早点找到真相。 “我刚刚已经和政府那边的人联系过了,会尽量找到关于那辆车子的监控画面,陆子,你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叶缇,如果能在她的身上找到蛛丝马迹,我们的事情就好办多了,至于明远,你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保证黎夏的身体恢复到最好的状态,这样的话,我和陆子都能安心一些。” 明远明白,这种事情上,他能做的不多,但只要能做一样,他就已经觉得知足了。 分头行动后,陆川风第一时间给叶缇打过去了电话,以往不管多晚,叶缇只要看到是他的电话号码,就会第一时间接起来,这次却没有,这似乎更加印证了他心里那本已经压下去的猜测。 驱车来到叶缇在外居住的别墅时,整个别墅里面是黑漆漆的一片,好像并没有人回来,他没有将车灯关闭,直直的射向落地窗,顺着光线,他走到别墅门口,伸手按下了门铃。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的心里百感交集,觉得可惜,本来可以成为朋友的人,却注定再也不能有任何的联系。 好一会,别墅的门被人打开,叶缇穿着性感的睡裙,头发有些凌乱,看见门边的人是他后,赶紧扑了过来。 “阿风,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真的是你吗?”她身上的馨香,因为她的动作,而齐齐涌向男人的鼻端。 即便馨香诱人,他也没有半分悸动的感觉,是他太冷感,还是这个女人太过令人失望? 332,番外结局十三。他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弥补这个女人~ 332,番外结局十三。他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弥补这个女人~ 或者,更恰当一点的说法,就是这些年来,能够让他产生悸动的女人,少之又少,细数过来,似乎除了黎夏,还没有女人让他产生过悸动的情绪,即便有大胆的女人,当着他的面,脱的一丝不挂,他也只是皱皱眉头,没有任何感觉。 别墅内的装修十分的奢华,像极了叶缇的性格。 陆川风伸手推开身前的女人,叶缇被动的退后了几步,一双手还处于拥抱他的姿势,僵在半空中,好一会,才落下去。 “怎么了?阿风。”叶缇伸手撩了撩肩膀上的波浪长发,举手投足间,女人的妩媚和妖娆尽显。 陆川风绕过叶缇,走进别墅内,这是他第一次来叶缇的住所,不免四下打量一番。 “刚刚你都去哪里了?”打量的过程中,他略带低沉沙哑的嗓音在室内缓缓的荡漾开,在深夜里,带着十足的男性魅惑,令人忍不住的心动。 叶缇追上男人的脚步,像是平时那样,伸出双臂,以极其亲密的姿势挽住男人的臂膀。 “和你分开后,我就直接开车回来了,怎么了?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行踪来了?” 男人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似乎在判断她话语中的虚实。 “到底怎么了嘛?看得人家心里乱糟糟的!” 叶缇的笑僵在脸上,过于美丽的眸子与他如海般深邃的眸子对视,不知是夜里凉,还是他的眸光太冷,她只觉得周身一片冰冷,血液逆流,就连手脚,都跟着僵硬了起来。 “没什么。”好一会,陆川风才摇摇头,转过身,朝着沙发的方向走了过去,这个动作,也不着痕迹的躲避开了她挽在自己手臂上那双柔软的双臂。 叶缇皱了皱眉,跟在男人的身后,走向了一旁的沙发处。 陆川风坐下,双脚搭在沙发几上,拿过一旁的电视遥控器,极有闲情逸致的打开了电视,锁定了苏黎世的财经频道。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又到了每天的财经播报时间……” 电视里的主播声音甜美的播报着今天的财经新闻,叶缇悄悄的挪过去,拿起沙发上的遥控器,将电视机静音,男人随着她的动作看过去,有些高深莫测,意味不明。 “她也没有我好看,为什么不多看看我?”叶缇凑过来,用自己最柔软的部分磨蹭着男人刚硬的身体。 陆川风一身黑色高级手工定制的西服,深夜里光线不好,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他衣服上沾染的血迹,那血迹一直像是温热的,灼烧着他的皮肤,提醒着他用生命想保护的女人,此刻正躺在医院里。 “叶缇,如果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告诉我,甚至是报复我,但黎夏是无辜的,你明白吗?” 将话挑开了了说,是他给她最后的容忍,毕竟是他辜负她的感情在先,心里难免带着愧疚和感慨。 叶缇的脸色微微的变了变,但她掩饰的很好,并没有露出任何的蛛丝马迹,露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黎夏?为什么突然提到我要报复她?虽然我真的很嫉妒她一直被你细心的藏在心中,但我从没想过要报复她,阿风,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了解吗?” 她的话,对陆川风来说,显然并没有任何的说服力,他的唇角慢慢的勾勒起一丝嘲讽的笑,那里面带着对自己的惩罚,如果他能够再心细一些,察觉出叶缇的心理变化,那么,这件事情就绝对不会发生了。 “正因为了解,所以才会提醒你。”他缓缓的说道,语气中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 叶缇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了起来,她看着他,语气十分委屈,“阿风,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你这样说,很显然是已经误会我了,我叶缇有我叶缇的骄傲,即便羡慕黎夏在你心中的位置,也不可能仅仅因为这些,就去做些什么疯狂的事情。” “还是,你对自己太自信了,认为我一定会因为你提出分手,而出现什么过激的行为?” 在演技上,陆川风承认,叶缇算是演技派,如果今天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一定会相信她是清白的,可他却并不这么认为,她太镇定了,正因为她镇定了,才会让人觉得更可疑。 “好,我明白了。”陆川风站起身,不打算再继续问下去,因为他的心里,已经隐隐约约的知道了答案。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令叶缇有些不知所措,她赶紧跟着站起身,“你要走了?” “嗯,你早点休息吧,很晚了。”他很高,至少穿着拖鞋的叶缇需要仰视。 她伸手拉住男人的手,言语中带着几分祈求,放下了刚刚的高姿态,“阿风,能不能别走,陪陪我,就这一次,好不好?” 话落,叶缇就将身上的衣服褪去了大半,棚顶高级的水晶吊灯影射下来无数的光晕,将女人的身体刻画的更加白皙美丽,他轻轻的从女人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对于她的举动,从头到尾都无动于衷。 “很晚了,早点休息,不要胡思乱想了。” 他的手掌心十分的温热,碰触到她的手,让她觉得温暖,同时也让她觉得冰冷,她并没有听他的话,而是将身上的衣服全部褪尽,整个人处于真空的状态,呈现在他的眼前。 “两年多了,你从来没有来过我住的地方,我也从来没有去过你住的地方,即使我明示暗示了多次,阿风,为什么呢?我就那么差吗?我只想体会你身体的温暖,就只是这么简单的要求,你为什么不能满足我?” 她再次扑进他的怀抱里,双臂紧紧的环抱住他的腰身,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量。 男人蹙眉,伸手,试着推开身前的女人,可他越是推拒,女人的双臂就更加的收紧,他不想两败俱伤,只能劝慰。 “叶缇,我对你从来都没有男女方面的感觉,如果有,我不会等到今天,不要试着再为这段感情付出什么了,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你明白了吗?” 叶缇的眼底有湿润的液体蔓延出来,落在男人的胸前,将西服染湿了一片。 “我不要结束,我不想结束,阿风,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的,只要你不离开我,求求你。” 爱的有多深,就代表爱的有多么卑微,为了他,她一再修改自己的底线,甚至不夸张的说,她已经失去了作为女人的底线。 男人用力的推开身前的女人,叶缇踉跄的退后了几步,有些狼狈的跌在了沙发上,抬眸,满脸泪痕的看向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男人。 “叶缇,你对这场感情的执着,终究会害了你,听我的话,放手吧!” 叶缇笑了,笑的那么悲凉,“放手?陆川风,你告诉我该如何放手?从小到大,只要我喜欢的,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可是因为你,让我改变了很多很多,也让我知道,这世上,也有我叶缇想要而要不到的东西。” “我拼命的追逐,努力的迎合,就是为了让你停留在我的身边,可最后呢?我付出了我的全部,换来的是什么呢?并不是你的停留,而是你的离开。” “阿风,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为了这段感情,我究竟付出了多少,所以,你也永远都不会知道,我为了这段感情,又失去了多少。” 泪水滴落,落在裸-着的身体上,从温热到冰凉,就像她的心,从火热到冰冻。 陆川风双手抄入口袋,依旧是那副表情,不同的是,能在他的脸上看出动容,至少,叶缇知道,他并不是毫无情绪,这就够了,不是吗? 她伸出手,抱住男人修长的腿,让自己的柔软,缓缓磨-蹭着他坚硬的腿,“阿风,我知道,你也有许多无奈,许多包袱,我可以不管我爸,也可以不管公司,我只希望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能够为你做我想做的一切。” 叶缇在用这种方式诱-惑他,说实话,她的话语中,确实存在许多令人心动的地方,但他陆川风,从来不需要靠女人去完成什么,利用归利用,一旦涉及到感情,他就会立刻选择停止。 这世界上,什么债都好还,但感情的债,是最难还,从一开始,他就深刻的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一直都不敢去碰触。 “叶缇,清醒一些,你知道,我从来都不需要女人为我去做什么,尤其是里面夹杂着感***彩的事情。” 心灰意冷是什么样的,大概就像她此刻的这样的吧! 她松开了环抱他双腿的手,抹掉脸上的泪水,“阿风,我不过是想要你的一点回应,为什么就那么难呢?” 难的好像要去摘天上的月亮那般,她不明白,怎么也想不明白。 “抱歉。”他留下这句话,就迈开脚步,匆匆的走出了叶缇的别墅。 现在的他满心满脑子想的都是黎夏,根本就不想和叶缇再纠缠下去,既然一切已经印证了他的猜测,再多说什么,似乎都是多余的了。 该提醒的他提醒了,该放过的他放过了,今后,对于叶缇,他不会再有任何的纵容。 这一次欠她的,已经全部还清了。 夜里的苏黎世有些冷,尤其是下过雨的苏黎世,更加的冷,他伸手,将西装外套整理了一下,走向还没有关闭车灯的车子。 拉开车门的那一刻,他突然觉得有些累,在多年的筹谋算计中自由出入,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现在,他的身体状况已经不能允许他像过去那般放纵,所以,会偶尔有疲累的感觉,尤其今晚看到黎夏躺在血泊中时,他那种疲累的感觉瞬间达到了极限,他所能承受的极限。 启动车子,踩下油门,全球限量版的跑车瞬间滑入夜幕,车前那两束灯光,足可以打破了夜的沉寂,照亮回家的路。 见过叶缇后,他又和苏留白见了一面,将大致的情况说完,就匆匆的赶到了医院。 方沐和明远都在病房里,方沐趴在病床头上睡着了,身上披着明远的衣服。 听到病房门开启的声音,明远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看了过去,看到是他,赶紧站起身,走过来,怕吵到病房里的两个人,因此将声音压的很低,“怎么样?有进展吗?” “嗯!”陆川风点头,“和我预料的差不多,是叶缇做的。” “她承认了?”明远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陆川风的唇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禁不住的挑了挑眉头,“让她承认?怎么可能,叶缇没有那么傻,毕竟在一起工作了那么久,我了解她,有些事情,她表现的越镇定,就越能说明有问题,她虽然演技不错,但她终究是个女人。” 明远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黎夏,继续问道,“那接下来该怎么保证黎夏的安全,女人一旦疯狂起来,根本就不受控制,如果她真的因为嫉妒,就想把黎夏置于死地,那该怎么办?” “不会的,叶缇不会在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她如果还是不甘心,只会联合叶振雄,一起打压我,这是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办法。”陆川风指了指病房的门,示意两人出去说。 明远点头,跟在陆川风的身后走出了病房。 不远处,便是楼梯通道,两人走进去,陆川风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 “这种时候,你更要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明远曾经多次劝说他戒烟,可每次都被他一笑带过,即便这样,明远还是看见一次劝说一次,不厌其烦。 陆川风将手中的香烟举高,凑到眼前看了看,“就这点爱好了,如果连这个都要剥夺了,我的身体怕是会更加严重了。” 明远摇摇头,每个人在冲刺事业的时候,都喜欢找一个精神支柱,像他就是喝点红酒,这样既能缓解紧绷的神经,还能睡个好觉,而阿风呢,是嗜烟如命,他没有烟,根本就活不下去。 “看来要让你戒烟的话,只有黎夏说话才好使了。”明远清楚黎夏在陆川风心中的位置,也清楚她的话在陆川风心中的分量。 陆川风笑了笑,“如果她现在俏生生的站在我的眼前,或许我真的可以将烟戒掉。” 为了弥补自己对叶缇的利用,他连追究这场事故的底气都没有,又何谈她会俏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说白了,不过都是他的心魔而已。 “放心吧,一个月,我会让她再次俏生生的站在你的面前。” 让人值得庆幸的是,黎夏除了多处软组织挫伤,手臂有两处骨折外,并没有太多令人难以接受的受伤地方,只是需要时间调养恢复,这大概也是他忍痛,会纵容叶缇的原因。 陆川风没有说话,而是将手中的烟头吸尽,然后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点燃,尼古丁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这样似乎才能够让他一直维持清醒的状态。 “方沐怀着孕,你带她走吧,黎夏这里有我。”又是一根烟吸尽,陆川风将烟头掐灭,扔在了拐角的垃圾桶里。 明远抬起左手腕,看了一眼上面的腕表,已经是凌晨的三点了,方沐还怀着孕,确实不适合这样劳累。 “也好,黎夏的情况也稳定了不少,我就带着方沐先回去休息了。” 陆川风拍了拍明远的肩膀,“今晚多亏有你在,让我安心了不少。” 明远知道,陆川风指的是他亲自操-刀给黎夏手术,他摇摇头,这才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恐惧,“我毕业后的第一场手术,都没有今晚紧张。” 陆川风知道明远说的是实话,他再次在明远的肩膀上拍了拍,再次示意自己的感激之情。 “黎夏是因为我,才会经历这些,我心里清楚,也知道你清楚,所以难免会因为我而有压力,不过就像你的个人履历那般完美,你终于还是战胜了自己。” 一个医生的心里素质,和商场上赌博的商人一样,都需要有强大抗压能力,和强大的心脏,来面对一切未知的变化。 明远是个极其优秀的医生,他从来都很相信他。 “其中的困难,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明远苦笑了一下。 两人并肩走回病房,病房门开启的声音,将方沐从睡梦中拉了出来,她看向身后,却看见两抹熟悉的高大身影。 明远三两步走到方沐的身边,将她肩头滑落的衣服重新披在她的肩头,温热的双手放在她的双肩上。 “醒了?我们先回去,好好休息过后,白天再过来。” 方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我想留在这里陪夏夏,我怕她醒来后会害怕,她和我很像,怕黑怕疼。” 黎夏有优点,也有缺点,最大的缺点,大概就是怕黑怕疼,但哪个女人不怕黑不怕疼呢?她们终究只是女人。 这句话,令病房一时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不论是陆川风还是明远,谁都没有说话。 好一会,明远才说道,“这里有陆子,黎夏经历了这么可怕的事情,醒来第一眼见到陆子,肯定不会害怕的,你放心吧!” 在这件事情上,陆川风对黎夏有诸多的亏欠,他对不起黎夏,却又不能做什么,这辈子,他唯一亏欠的人,大概只有黎夏了。 今后,他会积极配合治疗,用一辈子的时间弥补她。 方沐知道明远的意思,在这种时候,心里的那个人出现在身边,肯定会让黎夏开心的,她毕竟有孕在身,既然决定要这个孩子,她就要负责。 “也好,那我回去好好睡一觉,白天再来。”由于怀孕,又折腾了一晚上,方沐确实很累了,这一刻,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的睡一觉。 明远搂着方沐逐渐的走出了病房,整个病房又恢复了最初的安静,只能听到脉搏机跳动的声音,和女人微弱的呼吸声。 他坐在床边,伸手在女人的脸颊上轻轻的抚摸,爱怜又宠溺。 “黎夏,对不起。”他喃喃自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不曾停歇。 清醒的前一秒,黎夏只感觉浑身像是被卡车碾压过一般,不能动弹,她试着移动,可手臂上传来的尖锐疼痛,令她的眉头深深的蹙了起来,随后,很缓慢很缓慢的睁开了双眼。 333,番外结局十四,陆川风出事了,你不去看看吗 333,番外结局十四,陆川风出事了,你不去看看吗 天花板和四周的墙在阳光的照耀下,白到有些刺眼,她忍不住的抬起手,放在眉眼处,试图遮挡光线漫射过来,对双眼造成的刺激。 耳边有男人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她微微转头,便看到了还在熟睡着的男人的俊颜,阳光打在他的脸上,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和深邃,似乎无论什时候,这个男人都可以保持住他的迷人和优雅。 腰背上有些麻木,她下意识的将双手撑在床上,想坐起身,可右手刚刚用力,就有一股剧痛随之传来,她闷哼了一声,吵醒了床边的男人。 他的眼睛里有些红血丝,能够看出来,他的睡眠不是很够,有些疲惫。 “你的手受伤了,想做什么告诉我,我可以帮你。”男人伸手,想要将她扶起来,她却伸出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抵在了他靠过来的胸膛上。 “不用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出现在医院里,但显然他的出现,并没有让她觉得开心,以两人目前的关系,她实在想不明白,他出现的意义。 陆川风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但很快的,就恢复了自然,他重新坐回病椅上,眸光略显慵懒的看着她。 关于那场车祸,他只字未提,他没说,黎夏也就没提,毕竟她现在一无所知,就算想提,也不知道该从何提起。 “除了手臂上的伤外,身体其他的地方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好一会,他才问道。 黎夏摇摇头,说实话,刚刚她确实有些太过倔强了,接受他的帮助,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实在没有必要搞得两个人都不自在。 现在躺在床上,整个腰背仿佛都已经不是她自己的了,麻木酸疼成一片,可才拒绝过他的好意,现在又要主动的开口寻求他的帮助,她实在觉得难以启齿。 放松的眉头慢慢的蹙在一起,身体上的难受,似乎已经到了她能承受的极限,多一秒种,都是无比的煎熬。 男人察觉到了她的不舒服,再次凑了过来,双手覆在她的腰背上,准备将她扶坐起来,这次黎夏没有拒绝,能够不开口,便能够解决自己的尴尬,她乐意之至。 陆川风迅速的将一个软枕靠放在床头上,然后慢慢的松开放在她腰上的双手,让她的背脊靠在上面,腰背上酸痛麻木的感觉这一瞬间终于不见了,令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听没听过,逞强的女人一点都不可爱。”男人的呼吸近在咫尺,甚至很清晰的喷洒在她的脸上,她微微抬眸,脸上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色。 黎夏的一双眸光清澈见底,将他的身影倒映进去,这一秒钟,有股将这个女人揉进怀里的冲动,可又怕伤到她,他只能强自忍下心中的悸动。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多话的男人,会让人觉得讨厌。”黎夏刚刚醒过来,声音中透着疲惫和些许沙哑,经历过了生死,好像反而将一切都看淡了,看轻了。 以前觉得重要的,不能放弃,不可放弃的,她都觉得无所谓了。 如果没有了生命,计较那些得失,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 “还能开玩笑,看起来确实没有那么严重。”男人的唇角慢慢的勾勒起一丝微笑的弧度,如果仔细看,能够看出来,那里面带着十足的宠溺。 黎夏假装没有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十分的镇定自若,可那双紧紧绞在一起的手,早就泄露了她的情绪,而这一切,当然也没有逃过男人的眼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本不想问,但还是忍不住的想问。 从超市里出来,她本以为私下和他的交集会划成一个完美的句号,可谁想到,那辆突然冲过来的车子,会让他们私下重新有了交集,已经处于半昏迷的她,虽然不能够说话或作出什么动作,但她清楚的听到了他的嘶吼,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嘶吼,带着浓烈的感***彩。 那一刻,她真的觉自己很幸福,至少,她多年的付出,不是没有任何的回应。 意识逐渐模糊不清时,他温热的手心一直握着她冰冷的手,让她觉得就算就此死去,也并不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了。 “那你想我在哪里?公司,别墅,还是出差的途中,亦或者,你已经安排好了我的去处。”他轻轻的问,声音中看似毫无情绪,其实却充满了情绪。 黎夏沉默了下来,从来都觉得自己对他不过是比那些普通的人,稍微特别一点的人,毕竟对他曾有过十年的追逐,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即便他对她的情感,全部来源于自己对他的主动。 这样的话题,尴尬之余,还让她觉得有些难过,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的难过从何而来,“陆总,你别多想,我只是觉得你一个大忙人,根本就不可能有时间出现在这里,略感惊讶而已。” 这种时候,逃避,是最好的选择,至少对她来说。 “我和叶缇已经分手了。”沉默了几秒后,他突然说道,令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可并没有。 很想问你们分手和我有什么关系,但最终,她还是忍住了。 她轻轻的“哦!”了一声,算是回应。 可这种回应,对他来说,根本就算不上回应,和他想象中的,相差太多,至少,他没有感觉到她的情绪,一丁点都没有。 在他的面前,她并不是一个擅长隐藏自己的人,所以,她的没有情绪,代表着她真的对此没有一丁点情绪。 “不问问为什么吗?”既然她不问,那他就主动问好了,在感情这方面,他不能奢望总是对方主动,况且,她早就主动的累了,也该换成他主动了。 黎夏摇摇头,她不想问,也不想知道其中的原因,因为那和自己没有关系。 “对我很失望?”男人继续问,声音依旧那般云淡风轻,低沉性-感。 黎夏眉头微微的蹙了起来,她有些不明白他问这些犀利问题的由来,难道和叶缇分手,两人就会有未来吗? 答案是不能,走了一个叶缇,还会再来个叶缇,他终究不会属于她这种灰姑娘。 “谈不上吧,只是看淡了一些,突然觉得感情这东西,实在不能有半分勉强,现在的时代,都讲究门当户对,更夸张一点的,会讲究精神世界上的门当户对,而我们两个人显然不在同一个频率上,陆川风,我已经学会了该有的自知之明。” 一向对感情热情洋溢的黎夏,终于产生了胆怯,爱的有多深,这种胆怯就有多深。 陆川风修长的双腿缓缓的交叠在了一起,伸手,下意识的想去摸口袋里的香烟盒,但转念一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嗜烟如命的人,能够忍住烟瘾,这本身来说,就是一种莫大的宠溺,无需任何的言语。 黎夏也明白他是因为什么在忍耐,但她没有说话,一是她确实不太喜欢闻烟味,二是觉得吸烟有害身体健康,能够让他少吸一颗,是对他好。 “这就是你全部的想法?”他的手从裤袋里拿出来,双手交叉,放在交叠的双腿上,姿态依然优雅。 黎夏点点头,“对,这就是我全部的想法。” 从两人再次分开的那一秒钟开始,她对这段感情抱持的态度就是努力放手,虽然过程艰难,偶尔又会出现些许偏差,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努力了,努力的适应一切,努力的适应两人不停变换的身份。 病房里,一时间变得无比的安静,静的仿佛连呼吸声,都惊天动地。 这样的安静持续了大概十几秒后,病房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打破了这种过于沉寂的安静。 是明远和方沐,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来,方沐看到黎夏已经清醒了过来,脚步匆匆的飞奔到病床边,一双手激动的要拉黎夏的双手,却被一双大手在空中拦截住。 “她手臂有伤,不能碰。”陆川风的话,让激动的方沐恢复了冷静,她将伸出去的双手收了回来,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沾满了雾气。 “夏夏,你怎么那么傻,明明自己可以躲开,却非要把我推开,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下去。” 那辆车子冲过来的太急,似乎很慌乱,根本就没有看清前面的人是谁,就冲撞了过来,就在那要撞上的千分之一秒,黎夏狠狠的推开了自己,如果不是她那用力的一推,或许现在躺在医院的人,会是她自己,就连肚子里的孩子,她都不知道能不能够保得住。 她的心里充满了感激,但她知道,黎夏想要的并不是她的感激,而是她的平安。 黎夏就是这样的人,做什么之前,都是考虑别人在先,从来不会替自己考虑什么,正因为这样,她才会更加心疼。 “都快要做新娘,当妈妈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感性?”黎夏皱眉看向方沐,“如果你和我干儿子出现什么意外,才会叫我活不下去,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吗?我也没死,大家都好好的。” 她将这个死字说的很轻松,轻松到,生死对她来说,仿佛已经不具备任何的意义。 明远走过来,站在了方沐的身边,长臂伸开,将身侧的她拥入怀中。 “黎夏,谢谢你。”昨晚回去后,方沐描述了许多关于车祸发生时片段,说的最多的,还是黎夏将她推开的那瞬间,她站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瘦弱的黎夏倒在地上,却无能为力。 然后,就是一地的鲜血,那么鲜艳刺红,她说她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那个颜色的血。 她说着说着,整个人就颤抖了起来,又冷又后怕。 还好,一切没有到失控的程度,还好,黎夏没什么大事。 明远的话,让黎夏愣了愣,随即唇角扯出一抹笑,“还没有结婚,就开始替老婆说话了,好,我接受了你的感谢,但……明远,我希望不论是婚前还是婚后,你都能够对方沐始终如一,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黎夏的话,显然对明远的触动也很深,他重重的点了点头,“放心,方沐是我的一切,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方沐眼底里的湿润慢慢汇聚,最终夺眶而出,她低头,伸手要去抹掉那片湿重的泪痕,却被突然伸过来的温热手掌率先拂掉了,这副画面映在黎夏的眼里,除了羡慕外,还有些欣慰,欣慰方沐终于碰到了对的那个人。 陆川风站起身,指了指病房外,“你们先聊,我去抽根烟。” 明远将方沐推坐在刚刚陆川风所坐的探病椅上,双手放在她的肩上,轻轻的拍了拍,“相信你和黎夏还有许多的悄悄话要说,我去看看陆子,你们先聊着。” 方沐点了点头,黎夏也没有说话,明远在两人之间梭巡了几眼,才转身,慢慢的走出了病房。 陆川风在走廊尽头的窗前站立着,两扇窗子都开着,能够很清晰的听到医院楼外的休息区传来的声音,有老人的咳嗽声,小孩的玩耍声,更多的,还是来医院探望病人的聊天声。 明远的脚步声有些重,陆川风听到,缓缓的回头看去。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方沐有孕在身,你应该陪着她好好休养一下的,经历了一场那么大的事故,她的身心不可避免会出现恐惧倾向。” 转过头,他深邃的双眸继续看向窗外,就那么单纯的望向他的眸子,并不能让人猜透他的情绪,一丁点都不能。 “她担心黎夏,拗不过她,就早早的来了。”明远解释,然后伸手指了指他手中的香烟,示意给他一根。 明远并不是一个嗜烟如命的人,但偶尔压力大,或者心情烦躁的时候,他喜欢点上一颗,尼古丁的味道在口腔和鼻腔蔓延,很快就可以压制住心里的那股躁动。 陆川风修长的手伸向裤袋,从里面摸出烟盒,抽出一根递给明远,“关于这场车祸,方沐都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具体的,她和黎夏都已经被吓傻了,没看清车子的颜色,也没有看清车牌号,只说车子里的人很冲动,车子开的横冲直撞的,最开始她以为车里人的目标是自己,后来黎夏把她推开,她才确定,那个人的目标黎夏。” 这么分析,并不是没有道理,两个人结伴走路,为了其中一个人的安全,一个将另一个推倒,以此来保护另一个。 如果车里人的目标是方沐的话,就更有机会将她置于死地了,可没有,车里的人转动方向盘,直直的朝黎夏冲了过来,那么就很明确的说明了一点,车里人的目光,根本就是黎夏而已。 “你是在考虑,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叶缇亲自做的?还是,有其他的怀疑对象了?” 明远觉得陆川风一定发现了什么别的蛛丝马迹,可他并不确定,所以他试探的问。 陆川风摇摇头,“这么多年,似乎她出事的时候,我永远都不在她的身边,多少有些感慨罢了。” 他并没有说出自己内心中真正的怀疑,他确实觉得叶缇很可疑,但另一个人,比叶缇做这件事的动机还要大,只是,现在不是时候,他不能说。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别把这件事情看得太重了,毕竟还有机会,现在除了那份遗嘱,最该解决的,就是你的身体问题,我已经联系了我的导师,他说随时欢迎你去澳洲。” 陆川风手中的烟头已经吸尽,他扔到了地上,用脚碾灭,随后又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 “嗯,阿白说,会尽快帮着我解决遗嘱的问题,遗嘱的事情解决完,我会立刻飞去澳洲,配合治疗。” 无论最后是什么样的结果,至少,他都尝试过,这就足够了。 …… 下午的时候,陆川风还没走,而是一直守在病床边,黎夏刚刚经历过那么多的惊吓,身体难免虚弱,想等着他离开在睡熟,可等着等着,她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公司里还有许多事情等待他的处理,可他不想走,就想这么静静的陪着她。 三点钟,西服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怕吵醒床上的女人,他站起身,走到病房外,才接起这通电话。 “陆子,现在事情有些麻烦了,那份遗嘱被人公开了。”手机那头传来了苏留白略有些急促的声音,如果事情不是那么棘手,他根本不会发出这么急促的声音。 陆川风皱了皱眉头,声音淡淡的,“我知道了。” 苏留白的声音有片刻的停顿,好一会才说道,“我会试着解决,但如果方靖轩追究到底,这件事情就严重了,你要有些心理准备,必要的时候,先去国外避一避,等到风头过了,再回来。” 这是苏留白目前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可显然,陆川风并不想用这么狼狈的方式逃避。 “老白,我走不了,至少现在我走不了,我会根据事情的发展,来跟方靖轩谈判,他想要什么,我很清楚。” 方氏的这一大摊子,当初他是不得不接受,而关于那份遗嘱,他也是不得不接受,两个不得不接受,才让事情发展到了今天,他承认,有些事情,是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敌人。 “那也好,如果能够说通方靖轩,这件事情就好解决多了。”苏留白附和着说道,但语气,依然很沉重。 手机挂断的那一刻,他的背脊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仰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里的另一块大石头,也终于尘埃落定了,现在,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惧怕。 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他看向病床上睡颜宁静的女人。 黎夏,十年了,我陆川风终于明白了什么是最重要的,可你是否还愿意等我,等我爱你,娶你。 四点钟,医院外就被各大媒体报纸网络通讯的记者围堵住了,不知道谁透露的消息,说是方氏总裁陆川风在此探望病人。 “我就说这件事情有蹊跷,方老总裁再糊涂,也不可能将自家的产业全部传给一个外人,要我说,那份遗嘱的真实性很大,不可能是人伪造的。” “我也觉得是,自己也不是没有儿子,凭什么将那么大的家业传给一个外人,不过听说,方靖轩和陆川风的母亲是同一个人,就是那个蒋茹,留美的经济学博士,先后嫁给了陆川风的父亲和方靖轩的父亲,这两个男人,为她如痴如狂,当年可是轰动一时的新闻呀。” “我也听说过,那个蒋茹是个大美人,方靖轩和陆川风的颜值几乎都是继承她的美貌。” 医院门前的保安维持着慌乱的秩序,众多记者七嘴八舌的讲起那过往的那些八卦,一旦开始,就很难停止。 陆川风坐在病床边好一会,才起身走向窗边,看着楼下黑压压的一片人,就好像突然回到刚刚创业的初期,那时正值他事业低谷,又遇上诈骗,被人骗光了所有的钱,客户知道后,就像今天这样,蹲守在公司的楼下。 不过现在的他,已经能够用很好的心态承受这一切了。 窗户虽然是关闭着的,但依然吵醒了睡梦中的黎夏,她睁开眼睛,便看到了站在窗边的陆川风,他正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试着单手撑起身体,慢慢的挪动,穿上拖鞋,走近了窗边的男人。 听到脚步声,陆川风回身,看见她站起身,微微的蹙起了眉头。 “怎么不好好休息,过来干什么?” 黎夏顺着他刚刚看过去的视线看过去,便看到了医院楼前的那些人,她微微侧头,带着询问的意思。 陆川风没说话,双手抄入口袋,这样的沉默,让黎夏察觉出了异样。 “那些人,是来找你的?” 那些人举着话筒,摄像机,一看便知是记者,能够引起这么多记者的关注,除了他,她实在想不到谁还能在苏黎世有这样的影响力。 隔了好久,男人才缓缓的点了点头,“未来几天,我都不能来看你了,你自己多注意休养。” “你要去哪里?”一股不安的情绪迅速占据了黎夏的内心,她总觉得出事情了,但具体的,她还说不出来。 “处理一些事情,没有去哪里,你知道,作为一个公司的总裁,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他说的轻描淡写,但她知道,事情并没有他说的俺么轻描淡写。 黎夏向打开窗户,去听听外面的人在说什么,他却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怕伤到她,他并没有用力,只是轻轻的遮挡了下。 “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他一直希望给她一个纯净,并且无忧无虑的世界,可事情总是事与愿违,他有时候会觉得不甘心,却又不得不甘心。 在黎夏的印象中,他似乎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永远都是用自己的决定,却强迫别人的决定,即使那些并不是她想要的。 他知不知道,有些事情,她宁可选择和他一起面对,也不想他在遇事的时候,第一时间推开自己,那种感觉就像自己对他来说,是一个无比沉重的累赘。 虽然她帮不上太多,但力所能及的,她能做的还有很多,她想知道,也想和他分担。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到底,她对他来说,始终没有那么重要,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的被他推开。 转过身,却被男人修长的双臂紧紧的禁锢住,动弹不了。 “黎夏,有些事情,还是我自己承担的好,因为那是我选择的路,就算崎岖坎坷,我也必须走下去。” 他并不是想推开她,也不是想将她排除在自己的世界之外,而是不得不这样做。 每个人都会有无奈,他陆川风也不例外。 黎夏轻轻的扭动了两下,他缓缓的放开了她,“陆川风,我总在想,如果当时我遇见的那个人不是你,那该有多好,这十年,我也就不用过的这么辛苦了。” “可这世上,终究还是没有如果,是我太高估了自己,还是太低估了自己,我总是在想,却总是想不明白。” 好一会,她才缓缓的说道。 “你走吧,我会好好休养的。” 陆川风沉默了下来,看着她的背影,好一会都没有挪开视线。 她坐在病床上,轻轻的移动,重新躺了回去,至始至终没有再看向他一眼。 “注意休息。” 临走时,陆川风只是轻轻的嘱咐了这么一句。 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她微微转头,看向了关了又合上的病房门,那个人真的走了? 都说女人最爱口是心非的动物,她想大概是吧,因为她就是那个最典型的例子。 楼下的记者还在,她打开了窗户,那些流言蜚语如纸片一般,迅速的涌入她的耳中。 原来,被他关在他的世界外,会让她这么难受。 …… 方沐打来电话时,黎夏正在看电视,里面全都是关于陆川风和方靖轩的报道,还有关于那份遗嘱。 “陆川风出事了,你不打算去看看吗?”方沐的声音充满了不确定,因为她不知道黎夏此刻在想什么。 黎夏握着手机的手用力到泛白,好一会才说道,“我不去了,他已经和我道别过了。” 她将陆川风的那些话,当成了道别,因为在她的理解中,那些话,就是一种道别。 “道别?你知道他去哪里了?”方沐的声音透着几分惊讶。 334,番外结局十五,再过几天,她就会被调往青州了~ 334,番外结局十五,再过几天,她就会被调往青州了~ 黎夏轻轻的摇了摇头,但又想到方沐看不见,于是便出声说道,“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他要去哪里,不过,他做事周密,应该不会有事情的!” 心中始终有一道声音在提醒自己,告诉自己,他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 “这件事情比较棘手,就连苏留白和明远都有些束手无策了,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如报道中那样,他很有可能会去坐牢,而且时间,会比想象中的长的多。” 有湿润的液体在眼底涌动,最后,她还是忍住了那股落泪冲动,缓缓的说道,“方沐,大学匆匆一瞥,我就在心底认定了他,那种认定,令我奋不顾身,他像是阳光,也像是微风,干净爽朗,又那么让人心动。” “一转眼,就是十年,我不怕和他一起承担,但很怕他会说,这是他的事情,与我无关,而事实证明,他确实觉得这件事情与我无关,刚刚记者围堵在医院里,这些事情,他对我绝口未提,方沐,既然他出事,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和我一起面对,我也实在无须那么主动,会累,你知道吗?” 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却早就有了全部给他的打算,可……他却并没有珍惜。 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已经让她筋疲力尽,所以,她宁可与他遥隔世界的两端,远远的看着他,也不想总是这样,在他给的无形的伤害中,挣扎徘徊。 “还记得我向林北辰提出要调往青州的事情吗?他已经同意了,等我身体恢复一些,就会回去办交接,一切妥当后,会立刻飞回青州。” 方沐的声音有些颤抖,最近她忙着筹备婚礼,又亲身经历了那场车祸,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还没等令她喘息过来,黎夏又告诉她,她即将离开,这对方沐来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打击。 “你……想好了吗?现在是陆川风最难的时候,你却要在这个时候选择离开?” 黎夏与陆川风之间的分分合合,方沐比谁都清楚,更清楚黎夏对陆川风的用情至深,她从来都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更不是一个害怕未来和困难的人,她选择离开,肯定有她的道理,但作为朋友,她需要给她一个提醒。 “我已经想好了。”黎夏很肯定的回答。 挂断手机后,黎夏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躺在病床上,双眼盯着天花板,不知不觉,就有泪从眼角滑落了下来,她伸手抹掉,告诉自己,黎夏,你从来都不欠陆川风什么,在这个时候离开,对彼此来说,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了。 …… 之后的几天,陆川风被人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上,过多的猜测和嘲讽,让这个曾经在苏黎世商界里叱咤风云的人物,降落了神坛。 手中的报纸,和眼前的电视机,不停轮播着这件轰动了整个苏黎世的豪门事件,黎夏看着看着,觉得心烦,将手中报纸揉成一团,扔在了地上,又拿过床头柜上的遥控器,将电视关闭。 距离上次在医院看见陆川风,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星期,他就像消失匿迹了一样,毫无音讯。 她曾试着透过方沐和孟暖去询问明远和苏留白关于陆川风的行走,而她们给她的答案,都是不知道。 明远和苏留白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彼此之间最好的商业伙伴,这种时候,连他们都不知道他在哪里,是不是代表他已经出事了? 脑袋里涌过无数不安的猜测,她将被子往上拉,盖住脑袋,整个人蜷缩在一起,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让她觉得温暖一些。 被子里,是一片黑暗,她正沉寂在自己的猜测中,病房门便被人由外推开了,一阵轻柔的脚步声逐渐接近病床,从声音能够判断出来是个女人。 下一秒,就传来了护士小姐甜美的声音,“黎小姐,吃药的时间到了。” 黎夏闷哼了一声,“放在那,我一会吃。” 护士小姐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将手中的药品和水放在了病床边的床头柜上。 一阵窸窸窣窣的动作过后,那道轻柔的脚步声逐渐远离,然后,整个病房瞬间归于安静。 她觉得有些闷,将被子掀开,慢慢的挪动,下了床,她想出去看看,但又不知道该去哪里,再过两天,她就可以出院了。 按照林北辰的说法,她一出院,就可以办交接手续,回青州工作了。 两年多没回去,那里的一切,既让她觉得新鲜,又让她觉得熟悉。 关于回国,她的心里是无比的雀跃,可这里的牵挂,她是否真的可以放下? 好一会,心中才有了决定,回身,看了一眼刚刚护士放在病床边的药物和温水,她走过去,就着温水,将药物服下,随后,匆匆换了衣物,离开了医院。 孟暖昨晚没有睡好,听到门铃声,睡意朦胧的起床,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到门外的人,赶紧将门打开。 “你怎么来了?”孟暖的瞌睡都跑没了,看起来有些慌张。 黎夏知道孟暖和方沐肯定知道些什么,能够忍住,是觉得陆川风一定会将这件事情处理好,可事态的发展,却比想象中严重的多,在这个时候,她如果还能够做到镇定,那么过去的十年追逐,不都成了笑话一场了吗? 黎夏走进来,换了拖鞋,和孟暖一前一后的走向客厅的沙发处,坐下后,黎夏伸手,握住了孟暖的手,一个温热,一个冰凉。 “到底怎么了?”孟暖温热的手紧紧握住黎夏冰凉的手。 好一会,黎夏才缓缓的说道,“再有两天我就出院了。” 孟暖点头,这件事情她知道,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早在大半个月前,我就向林北辰申请了调回青州的事情,他同意了,如果不是这场车祸,可能现在的我,已经在飞回青州的飞机上了。” 孟暖抿唇,没有说话,等着黎夏继续往下说。 “我知道,你和方沐一定知道些什么,不肯告诉我,也是怕我担心,可是……孟孟,我想离开的安心一些,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陆川风在哪,至少,可以让我和他亲自道别。” 下定决心离开是一件事,和他亲自道别,又是另一件事情,她不想回到青州以后,心中还满是牵挂,能够在这里解决的,她希望能够全部解决,不留任何遗憾和牵挂。 “夏夏,这次的事情,伤了陆川风大部分的元气,他不可能待在瑞士坐以待毙,我和方沐并没有骗你,他不在瑞士,更不在苏黎世,至于他在哪,苏留白没说,我也是真的不知道。” 她亲自来问孟暖,孟暖就不可能再对她又任何的隐瞒,既然她这么说,就说明,她真的不知道陆川风在哪。 说不失望是骗人的,离开的日子在即,注定了要她带着遗憾吗? “我和苏留白是一周以后的飞机票回国,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一起回去,彼此还能有个照应。”孟暖的手依然紧紧握着黎夏的手。 黎夏点头,“好。” 一周的时间,她虽然不确定能不能够见到那个男人,但能多呆一天,就多一天的机会见到他,她其实很愿意。 在医院里憋闷的太久,黎夏邀请孟暖一起出去逛逛,孟暖在房间里也憋了几天了,听到黎夏这么说,欣然同意了。 苏黎世和青州有相像的地方,但大多数,还是不一样,这是孟暖来苏黎世以后,和黎夏两人第一次这么悠闲的逛街,心中那种惬意舒适的感觉,令她一时忘却了烦恼。 商场里的商品琳琅满目,孟暖惦记两个孩子,买了不少儿童用品,等到从商场里出来,她的手上拎着的几乎都是孩子的东西,自己却什么都没有买。 “我从小听得最多的就是,妈妈是这世界上最伟大的人,可惜我福薄,九岁时,她就去世了,从那以后,只要看到母亲对孩子宠溺的画面,我就非常的羡慕,由心的羡慕。”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看到孟暖对孩子的付出,她依然忍不住的感慨,忍不住的羡慕。 “没听说过苦尽甘来吗?夏夏,我相信你一定会幸福。” 自己幸福过后,总希望身边的人也跟着幸福,尤其是黎夏,她经历了太多悲伤和难过,也该到幸福的时候了。 黎夏不想让自己这么感慨,赶紧转移话题,“你来了这么久,我都没有带你好好逛逛苏黎世,想去哪里,我们今天玩个够。” 没来之前,孟暖就查询过苏黎世的著名景点,如数家珍般对黎夏娓娓道来,黎夏笑,忍不住伸手在她的脑门点了点。 “好,今天我会满足孟孟的所有要求。” 两人逛了一天,直到筋疲力尽,才找了一家中餐馆去吃饭。 六点钟,正是用餐的高峰期,里面的人很多,幸运的是,还剩下一间包房,两人跟着服务员上了二楼,来到了风景如画的环湖包房,从落地窗向外看去,能够看到苏黎世湖,上面的客轮一辆接着一辆,在深浓的夜色中,成就了一道风景。 “想吃什么?”孟暖拿着菜单,看着上面的食谱,头没抬,问着身边的黎夏。 包房里的电视开着,里面还在播放着关于陆川风的事情,她看了一眼,便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川菜好不好,我最近想吃辣的!”由于电视是静音的,孟暖并没有察觉到电视里的画面,还在看着菜单,询问着。 黎夏看着电视画面的样子,引起了站在一旁服务员的注意,小姑娘看起来二十多岁,像是大学刚刚毕业的样子,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留学瑞士的留学生,在这里打工,勤工俭学。 “小姐,你也这么关注这件事情啊?我和我的留学生同学们也都在关注这件事情,我大学的专业是经济学,最崇拜的人,就是陆川风了,以他的商业头脑和手腕,根本就不可能篡改什么遗嘱,来得到方氏,依我看,根本就是有阴谋,故意的栽赃陷害。” 服务员的话,引起了孟暖的注意,她也跟着看向了电视,里面播放的画面,是陆川风接手方氏不久,电视上的他,严谨又绅士,双腿交叠,与人侃侃而谈,这个样子,仿佛很轻易的就能够联想到他在商场上所向披靡的样子。 “不过,我是有分析说,就算是栽赃陷害,也很难脱身,毕竟这种事情,都是早有预谋的,只能说商场是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今天看起来风光无限,可能明天就会跌落谷底,只是可惜了陆川风,他明明可以统治整个商业帝国的……” 服务员的话音未落,孟暖就出声打断了她,“麻烦,就来这个套系的川菜吧,快一点,我和我朋友都饿了。” 服务员察觉到孟暖话语里的疏离,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太多了,毕竟年龄小,有些慌张的抬手捂住唇,随后赶紧接过孟暖手里的菜单,“好的,我这就去下单。” 服务员离开后,包房里又恢复了最初的安静,孟暖拍了拍黎夏的肩膀,“夏夏,没有一个人能够永远都是成功的,陆川风跌了跟头,一定会重新爬起来,你不要太过于担心了。” 黎夏笑了笑,“其实,若论担心,实在轮不到我,可我就是控制不住,孟孟,我还真是别扭加矫情,明明放不下,却非要假装自己很潇洒,这让我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 孟暖皱眉,赶紧打断黎夏的话,“怎么这么说?如果一段感情说放下就能够放下,那就不叫感情了,当初,我又何尝不是一样,在煎熬和彷徨中奋不顾身,只要自己觉得是对的,其他人怎么想又有什么关系呢?黎夏,放松些,没有人会责怪你,更不会有人笑话你,爱一个人没有错,你更没有错。” 这世界上,懂她的人,除了方沐,就是孟暖。 而相比于方沐,孟暖更知道她的挣扎,毕竟她和陆川风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孟暖都清楚,也都明白。 “孟孟,谢谢你,听到你这么说,我的心情真的舒畅了很多,至少,不那么煎熬了。” “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不谢的?”她的声音很轻,轻的缥缈,“夏夏,你要记住,这段感情无论到最后是什么样的结果,你都要坦然面对,没有人能够预估未来,就像每个人的人生都会有遗憾一样,明白吗?” 不知道是不是黎夏的错觉,她总觉得最近孟暖的话都带着一些深奥,先是问她如果陆川风有苦衷,她会不会原谅,现在又说这样的话,让她不得不怀疑,她有事情瞒着她。 正要询问,包房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服务员将点好的菜一一端了上来,整个桌面几乎都上满了,数了数,一共二十四道菜。 “你确定我们可以吃得下这么多?”这些菜,已经成功的转移了黎夏的注意力,她面露夸张的看着桌面,有些诧异。 孟暖点菜的时候,并没有仔细看菜单,只是想快点打断服务员的话,没想到那套系的菜,会有这么多。 “吃吧,不是饿了吗?”孟暖拿起餐具,又递给黎夏一套,准备开始吃东西。 虽然两人逛了一天,都又累又饿,但这么多道菜,对又累又饿的两人,也实在是太多了。 黎夏和孟暖有许多相同的地方,包括又累又饿的时候,吃些辣的东西,虽然两人并不擅长吃辣。 “味道确实很正宗,就是好辣,我的舌头都已经麻掉了。”孟暖吃了几口后,赶紧喝了几口水,这间隙,才抽空说道。 黎夏的脸也被辣的红了起来,她的手晃在嘴边,不停的扇动,“是啊,好辣,以前在青州时,我们逛完街也常常出去吃辣,来苏黎世的这两年,我很少逛街,也很好出去吃辣,突然吃,还真有些接受不了。” “你以为我在青州经常出去吃辣吗?没有你在,也很久没人陪我吃辣了,这也是这两年来,我第一次吃辣。” 两人相视一笑,这一刻,好像所有的烦恼都消失了一样,只有两个女孩的青春,匆匆的在眼前掠过。 一顿饭下来,两人都被辣的冒出了汗,而桌上的菜,还剩了许多。 孟暖拿出纸巾,擦了擦黎夏脑门上的汗液,“好久没有这么畅快的流汗了吧?平时运动太少了。” 在大城市上班的人,每天都是朝九晚五,周六周日的时候,又喜欢赖床,因此,大部分的人都处于亚健康的状态,黎夏还好些,并不是一个特别喜欢赖床的人,平时虽然不运动,但经常散步。 “项目紧,任务重,连周六周日都很少休息,更别提运动了。”黎夏趴在餐桌上,细数着这两年在苏黎世的生活。 之前和孟暖只是在视频聊天,聊着彼此的烦恼和生活近况,如今,这样坐在一起诉说着,这对黎夏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幸福。 孟暖的生活也有烦恼,虽然她觉得现在这种状态很安逸很幸福,但人似乎就是这样的动物,在安逸和幸福的状态下,喜欢寻求刺激,她的脑海里,总是回想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异国他乡工作的日子。 那样的日子虽然很苦,但也很充实。 如今,她虽然住着美丽的房子,女儿儿子都在身边,可她的内心总是有一缕空洞,那就是她的事业心。 都说女人结婚了后,不要太安逸,要有事业,那样才不会整天的胡思乱想。 苏留白一直觉得是她产后忧郁,才会闷闷不乐,其实并不是,她只是想恢复自己该有的生活,然后和他一起创造新的生活而已。 “工作虽然很重要,但身体更重要,回到青州以后,一定要多运动,这样才能让自己一直在好的状态中活跃着。” 孟暖也跟着趴在了餐桌上,看向黎夏黑白分明的眼睛,“时间过的好快,夏夏,这两年来,我总是能梦到我们四个人一起吃饭,一起旅游,一起逛街,醒来后,知道那是一场梦,就会感到很失望,从来没有过的失望。” 四个人,除了自己,孟暖还有苏留白,最后一个人,她知道孟暖说的是陆川风。 在青州时,四个人常常碰面,那个时候,他们的心态似乎要比现在轻松些,至少,她和黎夏的心态,要比现在轻松许多。 335,番外结局(上)输了就是输了,你该认命~ 335,番外结局(上)输了就是输了,你该认命~ 随着时间的流逝,苏留白和陆川风的生意越做越大,生意越大,说明人就会越忙碌。 忙碌的在尔虞我诈,筹谋算计中游走。 黎夏的想法,应该和她一样,宁可他们平凡一点,普通一点,也不希望他们越飞越高,最后,抓都抓不住。 和孟暖分开的时候,已经接近深夜,苏留白不放心她,赶着过来接,在餐厅的门口,她看着那抹高大的身影缓缓的接近孟暖,俊颜上还是那副深沉难懂的样子,以前,她总觉得孟暖驾驭不了这样的男人,可现在,她却觉得,只有孟暖能够驾驭了这样的男人。 “夏夏,我们先送你回医院,这么晚了,你自己回去我不放心。”苏留白走近,孟暖拉着黎夏的手,依依不舍。 黎夏的笑里带着对孟暖的安慰,“没关系,我自己真的可以,之前加班到深夜,我也是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的,早就习惯了。” 孟暖没有就此放手,而是拉的更紧,黎夏无奈,只好将孟暖微微的推向走近的苏留白,男人伸出长臂,稳稳的接住身前的女人。 “快回去吧,早点休息。” 那双温热的手臂,仿佛带着灼烧感,让她整个人都惊了一下,她还想试图劝说黎夏,却被苏留白紧紧的揽住,示意她不要再劝说了。 孟暖咬唇,好一会才说道,“那你回去的时候,一定注意安全,到医院了,就给我打电话,不然我不放心。” “知道了,快走吧!”黎夏挥挥手,做着告别。 孟暖被苏留白搂着,逐渐走向路边的豪华车子,她偏头,微微看了一眼身边男人的侧脸,“这么晚了,她自己一个人回去很危险,为什么不让我继续说了?” “既然她这么坚持自己回去,一定有她的道理,就比如有些伤口,她必须独自一人去舔舐,如果有人在,只会加重她的伤口,因为她绝对不会愿意在人前,袒露自己血淋淋的伤口。” 苏留白的话有些深奥,孟暖好像明白了一些,又好像根本就没有明白。 不过她没有再多问,毕竟感情这种事情,大多数的时候,还是需要独自一人面对,谁也不能替代她的感受。 …… 转眼间,两天就过去了,到了黎夏出院的日子。 这些日子的休养,没有让她增加体重,反而瘦了不少。 方沐还有一天就要成为明远的新娘了,听说她出院,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她心里既感动,又愧疚,总之,有些千头万绪的感觉。 “你来了,明远怎么办?”听说今天会进行婚礼的彩排,方沐却跑来了这里,明远不会生气?黎夏有些担心。 方沐将床上的衣物一件接着一件的叠好,漫不经心的回答,“他能拿我怎么办?我妈说,结婚前就要多考验考验他的耐心,因为结婚以后,男人就会变,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只要看到他永远温润的表情发生变化,我的心情就会觉得很畅快,就好像,我对他来说,真的非常重要一样。” “马上要举行婚礼了,我拜托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好不好?” 黎夏坐在床边,看着方沐有条不紊的收拾着她的衣物,忍不住的劝。 方沐也知道自己不该胡思乱想,但她就是控制不住,“想吃什么大餐,本小姐请你。” 她知道方沐会赶过来,一是因为她担心她,二是因为她马上要离开这里了,以后见面的机会很少,会让她觉得现在的时光十分值得珍惜和不舍。 “等你忙完婚礼,我们再说吃大餐的事情吧。”黎夏站起身,跟着她一起收拾衣物,“一会把我送回公寓后,你就马上给我赶回婚礼彩排现场去,别等明天出糗,在心里埋怨我。” 方沐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将这一整天的时间都交给黎夏,听到她这么说,连忙说道,“你可别想撵我走,今天,本小姐就是跟定你了,你到哪里我就去哪里。” “要不要我告诉明远,你有多黏人,好让他重新考虑一下,要不要娶你。”黎夏佯装威胁的说道。 方沐才不怕,笑着说道,“好啊,你快点去告诉他,正好本小姐有些犹豫要不要这么早就将自己的后半辈子交到一个男人的手里,你这样做,等于多给我了一次机会,我求之不得。” 话还未罗,大开的病房门外便响起了一道成熟的男人声线,“我看你是皮痒了。” 方沐和黎夏同时回身,便看见了戴着金丝边眼镜的明远,他的身后,还跟着苏留白和孟暖。 “你们三个怎么会一起来?”方沐语露惊讶,眸光始终不敢和门口的男人对上。 明远走近,将方沐拥在了怀里,“在医院门口碰上的,就一起上来了。” 孟暖紧接着走到黎夏的身边,伸手拉住她有些微凉的手,“夏夏,对不起,本来我设了闹铃,准备早点来的,可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是嗜睡,你不会怪我吧!” 黎夏伸手,刮了刮孟暖的鼻子,“说什么傻话呢,我只是出个院,又不是结婚,干嘛这么大惊小怪的。” 透过孟暖的肩膀,她看向病房门口,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她总感觉有一道灼热的视线盯着她,可当她去捕捉时,又什么都捕捉不到,是太累了,还是想的太多了,她摇摇头,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一行人来到了医院附近的中餐厅,来庆祝黎夏出院,寓意讨个好彩头,将霉运都赶跑。 黎夏显得有些拘束,毕竟苏留白和明远是那人最好的朋友,没有他在,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 入座没一会,黎夏便觉得有些闷,便找个理由,走出了包房。 刚刚走出包房门,就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隐没到了拐角处,如果不是她眼花的话,她很肯定,是那个人的背影。 她赶紧追过去,却在途中,与一抹倩影撞在了一起,是叶缇,她瘦了不少,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生气一般。 看见黎夏,叶缇整个人的神经突然紧绷起来,她双手抱胸,冷嘲热讽的说道,“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黎夏,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让你彻底消失呢?” 叶缇的眼神变得很可怕,那是一种嫉妒中夹杂着深重的恨意的眼神,她只觉得周身一凉,血液倒流。 “对不起,叶小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想与叶缇再有什么纠缠,黎夏准备从她的身边绕过去,继续追踪刚刚那抹高大的身影。 “不用追了。”叶缇伸手,阻拦住要继续向前走的黎夏,“陆川风他是不可能再给你任何的回应的。” 叶缇的话透着十足的挑衅,黎夏看着她,唇角的弧度弯了弯,“他给不给我回应,和叶小姐有什么关系吗?据我所知,你已经不是他的未婚妻了,所以,刚刚的那些话,你是以什么身份对我说的呢?” 她并不是个喜欢在口角上与人一争高下的人,尤其是和女人,可叶缇的话,确实碰触到了她的底线,这让她不得不变得犀利。 “你……”叶缇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伸手指向黎夏的脸,“你也别太得意,我们走着瞧。” 叶缇离开了,她却并没有因此而松口气,反而胸口憋闷的更加严重了。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陆川风,从他匆匆的脚步来看,是不是代表他在躲自己。 放弃了继续追踪下去的打算,人最重要的是要有自知之明,而她刚好有这样的自知之明。 …… 一餐饭结束,黎夏觉得胃疼,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一路坚持到了出租的公寓里。 方沐还有许多事情要忙,黎夏没有允许她继续任性下去,而是让她跟着明远走了。 孟暖想留下来陪自己,也被她拒绝了,“还有几天我们就一起回青州了,到那时我们就可以每天都在一起了,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了。” 在她的劝说下,孟暖也跟着苏留白离开了,整个公寓安静了下来,她站在落地窗边,看着窗外的一切。 要离开了,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不舍涌在心头吗?她不知道,也不确定。 吃了胃药,胃痛缓解了一些,回到卧室,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正要迷迷糊糊的睡着,耳边却响起了手机铃声,她伸手将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过来,按下了接听键。 “叶小姐,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求求你了……” 手机的那端传来了一道中年妇女的声音,这道声音很熟悉,她仔细的辨认回想,终于想起,这是陆川风别墅里,做饭阿姨的声音。 只是,她在求谁,叶小姐?是叶缇吗?为什么要求她?孩子…… “我给过你机会,可你这个老家伙太不中用了,既然不中用,那就让你尝尝不中用的滋味。” 叶缇从小在瑞士长大,能够说一口流利的法语,而她与阿姨的这段对话,全程用的,就是法语。 “不要,不要……求求你……”阿姨在撕心裂肺的求饶,可似乎并没有见效。 一阵巨大的响动过后,阿姨的声音变得凄厉起来,黎夏被这声音弄的心惊肉跳的,正要出声,那边却传来了一道男人的声音。 “叶缇,你玩够了没有。”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道男性声音的主人,是方靖轩。 “玩够?方靖轩,你告诉我,什么叫玩够了没有?我想要的是什么,你和陆川风心里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可结果呢,你们一个个的算计我,陷害我,就连我最后的筹码,都被你们摧毁了。” “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要报复,我要狠狠的报复,报复你,报复陆川风,报复黎夏,报复所有伤害我的人。” 黎夏伸手捂住,紧紧的咬牙,才没有让自己发出声音。 “叶缇,你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会看不懂这些,从头到尾,你心里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你在打什么算盘,以为别人不知道吗?你有没有想过,你拿着筹码,威胁别人做他并不想做的事情的时候,别人的心理?” “你么有想过,如果你想过的话,你就不会这样疯狂无礼,甚至让人有些不可理喻。” “输了就是输了,你该认命。” 叶缇笑了,笑的瘆人,“想让我认命,不可能,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 方靖轩微微皱眉,“叶缇,你简直就是个神经病。” “神经病吗?不瞒你说,真正得了神经病的不是我,而是黎夏,那毒,是我亲自下的。” 朦胧中,一道女人的声音不断的从手机的那端传过来,她想说些什么,却觉得浑身无力,然后脑子里开始闪过无数的画面,一帧接着一帧,每过一帧,就让她的头痛加剧一分。 然后就是无尽的黑暗,没有一点光明。 …… 澳洲,一处十分奢华的研究所内,两抹高大的身影并肩而站,对面时即将落下的夕阳,红彤彤的光晕,渲染了大半边天。 “她已经回青州了吗?”陆川风下意识的伸手去抹裤袋,没有摸到烟盒,他才想起来,为了配合治疗,他被强制戒烟了。 明远嗯了一声,有些沉默。 “这样也好,我的身体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恢复,回到青州,有老白照看,我很放心。“ 陆川风一双深黑色的眸子被夕阳的红,染成了褐色,明远偏头看过去,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女人前仆后继的原因了,这样的他,就连身位男人的自己,都自惭形秽几分,更勿论女人了。 “再坚持一下,还有两个疗程,老师说效果很好,恢复的日子,指日可待。” “专门从苏黎世飞过来,不会就是为了鼓励我吧!”陆川风笑了笑,总是觉得明远有事情没说。 明远听后,沉默了两秒,才说道,“叶缇疯了,被送到精神病院去了,方氏已经正式由方靖轩接手了,你安插在里面的人,也全部被替换了……陆子,这次,是真的一无所有了。” 从金字塔的顶端跌落,这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接受的。 陆川风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生意场上,这属于很常见的现象吧,只要她还在,一切都可以重来。” 那个她,明远知道他说的是黎夏,只是,她不好,很不好,可他不能说。 “陆子,一定要好好配合治疗,只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才能给她你最想给的,知道吗?”明远的话,带着深意,可陆川风并没有深究,他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如何通过治疗,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然后,将那个女人揽在怀里,为她遮风挡雨,再不分开。 明远走的时候,天空飘起了细雨,陆川风站在那里很久很久,久到衣服都被雨水打湿,才被医护人员给劝说了回去。 现在的他只想时间快点,再快点,好让他能够早点见到她。 …… 不知不觉,时间又往后推了三个月。 陆川风的病情,在教授的治疗,和自己的配合下,已经完全好转。 得到完全好转的消息,他就马不停蹄的收拾东西,买了最快回青州的机票,赶着去见她。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让他有些累,但不困,越是临近越是兴奋,她知道不知道,为了这一天,他等了多久,煎熬了多久。 那些痛苦的治疗过程,每次都让他筋疲力尽,可一想到她,即便再痛苦,他也会咬着牙坚持,因为他知道,他有多么渴望见到她。 去接机的,是苏留白和孟暖,还有调回国内的明远和方沐。 四个人等在那,他看见,下意识的去寻找那道熟悉的倩影,可寻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他的心里多少有些失望,但他并没有灰心,毕竟,他欠她的太多,需要他更耐心一些。 “乘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很累吧!”走近,苏留白伸出双臂,迎接他。 陆川风也跟着伸出双臂,与苏留白相拥,带着久别重逢的欣喜和兴奋,“早就盼着这一天,怎么可能会累。” 两人相拥结束,明远也以同样的动作,来欢迎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几个人并肩往机场外面走去,忍了又忍,陆川风才说道,“黎夏呢,她在哪里?” 话落,除了他,其他四个人都是一阵沉默,这令陆川风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他并没有问出来,而是看向明远身边的方沐,她和黎夏同在林氏工作,肯定知道她在哪里。 “方沐,你和黎夏整天在一起,怎么不说话。”在陆川风的印象中,她和方沐总是走在一起,就像在苏黎世时一样。 方沐的肚子已经大了很多,走路有些慢,明远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搀扶。 听到陆川风的问话,她真的很想将一切都说出来,可她知道,这一切不该由她说出来。 “她最近休假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最终,方沐还是撒了谎。 方沐的话,令明远、苏留白和孟暖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陆川风知道,方沐对他存在一些看法,话语中带着情绪很正常,过多的话,也就没有多问。 时差的颠倒,令陆川风感到十分的饥饿,走出机场大厅后,他就提议去吃东西,没有人反驳,大家就匆匆的赶往青州市里的青州菜馆。 时隔这么久,重新尝到家乡的味道,说实话,有那么一刻,真的有些热泪盈眶的冲动,但他到底忍住了那种感觉。 “这家的味道,和过去一样,没什么变化。” 菜上齐后,他夹了一道离自己最近的一道,放在嘴里,和过去吃到时的口感和味道,都是一模一样的。 这令他觉得欣慰,就好像意味着他的感情,也会如菜肴一样,不变。 苏留白给孟暖夹菜,却看到她红了眼眶,他凑近她的耳边,“不要让陆子发现异样,至少半个月之内不要。” 陆川风回国之前,明远的老师,也就是那位新南威尔士大学的教授,千叮咛万嘱咐,在半个月之内不要刺激他的情绪。 336,番外结局(中)这一次,就换成他,等着她,盼着她~ 336,番外结局(中)这一次,就换成他,等着她,盼着她~ 如果他的情绪不稳定,很有可能会造成其他的病变,如果不是陆川风坚持回国,他是必须要求他再待上一个月,继续观察,好在其他病变发生时,及时应对。 可陆川风实在回国心切,教授也很怕这样的情绪会影响治疗效果,无奈,他只好选择放行,但放行的前提就是,一个月之内,不能出现任何的情绪波动。 这件事情,孟暖也知道,她伸手抹掉眼底的湿润,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陆川风的心现在已经飞了,飞到了那个女人的身边,他恨不得下一秒就狂奔出去,去到有她在的地方。 可他也有顾虑,怕这样会吓到她,毕竟,她对这份感情已经惧怕了。 这顿饭吃的十分的漫长,为了配合陆川风的病情,没有人吸烟,也没有人喝酒,气氛多少显得有些凝滞和沉默。 “陆子,以后有什么具体的打算?”明远将一道离方沐很远的菜夹到她的餐盘里,举止间充满了对方沐的溺爱。 陆川风很少会羡慕什么,这一刻,他却出奇的羡慕明远方沐,老白和孟暖,不止因为他们的恩爱,更多的,是因为他们能够在确定彼此心意后,长相厮守。 而他和那个女人,还要绕过多少弯路,走过多少崎岖和坎坷,才能真正的并肩,共同面对未来的风风雨雨呢? 他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 “还没想好。”他的背脊靠在餐椅上,手臂慵懒的搭在椅背上,棚顶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拉的有些寂寥。 苏留白一阵沉默过后,缓缓的说道,“如果还没想好,那就回苏氏来吧,就像过去那样。” 在座的每个人都知道陆川风的经商能力,他想东山再起绝对不是什么难事,只是经历了那么多,他有些累了,也觉得那些财富名利地位,终究不及那个女人给他的踏实感,他想把节奏放慢下来,好好享受一下生活,而不是每天在筹谋算计中游走。 “我会考虑。”陆川风回答的很认真,这是苏留白没有想到的。 或许人总要经历过什么,才会知道,过去那些看似不起眼的东西,对自己有多么重要。 离开餐厅,已经接近晚上,青州的八月份,带着燥热,他的胸口有些闷,呼吸也跟着不顺畅。 与四人道别后,他截了辆出租车,连自己的公寓都没回,直接拎着行李来到了黎夏在青州租住的小区公寓门口。 破旧的楼道泛着霉味,狭小的过道将他显得更为高大,他穿着的高级衣物挂上了些灰尘,一丝不苟的打扮,显得与这里格格不入。 有楼上的居民准备下楼遛弯,看到陆川风,不禁投来好奇的眸光。 他假装没看见那些好奇的眸光,径自的往上走,直至走到她租住公寓的防盗门外。 按下门铃,里面久久没有回应,他又尝试的按了几下,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应。 他蹙眉,忍不住的将左手的手腕抬高,看了一眼上面的腕表,这个时间,她应该下班了,除了特殊情况,那就是……加班。 索性,直接将行李箱放在泛旧的防盗门外,他双手抱胸,倚在掉着墙皮的墙上,静静的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除了偶尔出去进来的居民在楼道里发出的脚步声,整栋楼安静的让人觉得诡异,不知是他太敏感,还是太牵挂她的原因。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楼下终于传来了一道轻盈的脚步声,从声音上判断,应该是个女人。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的心忍不住的雀跃起来,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全乱了。 站直身体,在那道声音接近的瞬间,他第一次知道了手足无措的感觉。 四目相对,女人的脸微微的泛起了红晕,就连上楼的脚步声,都压低了不止一个声调。 雀跃的心情突然从高空坠落,像是极速过后的骤停,带着窒息感。 “先生,在等我吗?”女人的红唇在感应灯的映衬下,自带恐怖感,廉价的香水味越来越近,刺激着陆川风的感官,他不禁皱起眉头,重新靠在掉着墙皮的墙上,没有说话。 女人因为他的沉默,而微微红了脸,可她却没有放弃,毕竟这种极品男人,在她的世界中很难出现。 “你在等黎夏?”女人和黎夏住对门,打过几次交道。 陆川风的眉头因为女人的问话而舒展开了一些,忍住鼻子上的不适,他点了点头,“对,我在等她。” “她都那样了,你还等?”说着,女人的身体直接靠了过来,在夜店呆的久了,她看见男人,尤其像陆川风这样的男人,会自动变成没长骨头一样,直接靠上去。 陆川风利落的一躲,舒展开的眉头,再次深深的蹙了起来,“她什么样?” 从方沐的闪躲,孟暖的支支吾吾,明远和老白过于的沉默,他就在猜想,是不是黎夏出了什么事情,果不其然,被他猜对了吗? 心就像是被刀割了般那样疼,他忍不住的伸手覆了上去,好借此来缓解上面传来的疼痛。 “你不知道啊!”女人再次靠近了一些,那张不知道抹了多厚粉底液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陆川风从裤袋里拿出钱夹,将里面所有的现金都抽了出来,递到女人的面前,“她怎么了?” 女人看到钱,立马眉开眼笑,“哎哟,帅哥,不要这么直接嘛,我也没说要你给我钱啊!”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伸手将陆川风递过来的钱接了过去,大致的数了数,三千多,够她接一周的客了。 对黎夏的印象不算深,但也不算浅,记得有一次,她将客人带到家里,玩闹的声音有些大,她穿着卡通睡衣过来敲门,虽然满脸怒气冲冲,可她的眸光里,依旧清澈见底。 她身在红尘,羡慕这样干净到纤尘不染的女人,那一次,她也终于知道,男人们为什么都会喜欢干净到透明的女人了。 女人将那沓钱攥在右手里,然后用钱轻轻的拍打左手,十分的漫不经心。 “你还想要多少?我都可以满足你。”陆川风懂得这种女人的贪婪,况且,钱对他来说,只是一种收买人心的工具而已。 女人抿唇,看着男人的穿着打扮,想了好一会,才比出三根手指头,“三十万,我要现金。” “没问题,但……有一点,我需要事先提醒你,如果你所说的话,有一句是假的,我就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到底是久经商场,一个简单的眼神和动作,就足够将女人震慑住。 拨通了一组电话号码,十几分钟后,一个助理打扮模样的男人拎着硕大的皮箱,走到了两人的身边。 陆川风轻轻的摆了摆手,男人点头会意,蹲低身子,将箱子打开,三十万现金立刻呈现在了几人的面前。 女人这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赶紧跪在地上,整个人扑在了上面,有了这些钱,她就可以不用在陌生的男人面前痛苦承-欢了,她想过的像个人,一个堂堂正正的人,而不是身体机器。 “说吧。”陆川风居高临下的看着女人的样子,唇角那抹嘲讽的弧度越来越大。 女人赶紧将箱子合上,拉向自己租住公寓的门口,并放在自己的身后,有些戒备,又有些忐忑。 “黎夏生病了,据说是得了一种精神类的疾病,谁都不认识了……” 女人的话还未落,衣服领子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控制住,她双手抬起,覆在那双如铁一般手腕上,拍打着,她怕了,真的怕下一秒会没命。 “你在胡说些什么?你再胡说一句试试。”男人的声音已经冷的没有任何的温度,像是冰川,寒冷刺骨。 女人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她的双手继续不停的拍打在男人的手腕上,试图用这种方式让男人冷静下来。 最后,还是男助理走了过来,“陆总,听她继续说,谅她也不敢骗你。” 男助理的话,让陆川风恢复了些冷静,他松开女人的衣领,微微一推,女人瞬间被弹到了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你还知道些什么?”陆川风高大的身影,将女人彻底笼罩在阴暗之中,女人怕极了,伸手不停的在空中飞舞。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我会说,你千万别过来。” 就算是最痛苦的时候,她也没有想过去死,可刚刚,那个男人用尽全身的力量,将她钳制住的时候,她却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那一秒,她真的以为自己会就此死去。 陆川风深吸了一口气,微微退后了两步。 女人将装钱的皮箱拉近自己,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有底气。 “听说是她在苏黎世的时候,得罪了人,被下了一种精神麻痹类的药物,才会这样的……” 女人的眼睛里堆满了恐惧的神色,她咽了咽口水,很怕下一秒,这个男人会再次冲过来,掐住自己的脖子。 “继续说下去。”陆川风下意识的伸手去抹裤袋,里面已经没有了烟盒,这个事实提醒他,尼古丁没有了,他需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女人整个人是颤抖的,她将自己缩在门边,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觉到安全感。 这次,她没有立刻说下去,她很怕,怕这个男人不会放过自己。 “这位小姐,你放心,只要你说的事情都是真的,陆总是不会为难你的。”男助理走到陆川风的身边,突然开口。 这个时候,女人似乎更加相信男助理的话,她面露恐惧的在两人之间梭巡了两眼,才缓缓的说道。 “那天晚上,我回来的很晚,听到隔壁有动静,吵得我睡不着觉,两年多前,我领客人回来时,也曾闹出不小的动静,被黎夏敲门教训过,这件事我一直记在心里,所以,在她闹出不小的动静的时候,我就去敲了门。” “开门的人是个少年,他说他是黎夏的弟弟,因为黎夏生病了,特意赶过来的,如果有吵到我,他说他很抱歉,我想不依不饶来着,但是透过门缝,看到完全变了样的黎夏,我到底还是忍住了。” “她似乎病的很严重,整个人不是在自言自语,就是在睡觉,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后来,她就被她家人接走了。” “这位先生,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你可以随便去调查,如果我说的话有半句虚假的,我愿意遭天谴。” 陆川风的脸色已经不是难看可以形容的了,三个多月前,她病了那么久那么重,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难怪方沐会欲言又止,孟暖会支支吾吾,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病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下楼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到车里的,他只能听到耳朵里面的轰鸣,一下高过一下,剩下的,他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 助理将车子启动,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转了好久,后座的陆川风才开口,报上了黎夏老家的地址。 黎夏的老家在青州的郊区,从市区到她家,大概的车程需要五十分钟,陆川风坐在车里,整个身体是僵硬冰冷的。 去往郊区的路上几乎没什么车辆,只有路灯发出昏黄的光影,那些光影急速的在眼前倒退,不一会,便令人眼花缭乱。 接近二十个小时的飞机,他兴奋的几乎没合眼,下了飞机,他依然兴奋的没有任何困意,可此刻,他坐在车里,多么希望,这不过是他在飞机上做的一场梦,梦醒了,他就可以见到她,那个让他无比牵挂的女人。 四十几分钟后,车子稳稳的停在了黎夏家门口,大门关闭的十分严实,他抬起左手的手腕,看了一眼上面的腕表,十一点了,他们应该都入睡了吧。 倚靠在车身上好一会,他才走到铁门前,按下了门铃。 深夜里,门铃声显得十分的刺耳,大约按了三下过后,门里面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有人从房子里走了出来。 “这么晚了,请问你们找谁?“黎满打开铁门上的小方口,透过方口,看见门外站着的高大男人,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陆川风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是那么暗哑难受,“黎夏,我要找黎夏。” 黎满皱了皱眉头,声音立刻冰冷,十分愤怒的问道,“你是不是陆川风?将我姐耍的团团转的那个男人?” 陆川风没有说话,黎满知道,这样的沉默,代表了默认,他愤怒的将铁门打开,接近十八岁的少年,个子很高,视线几乎可以与陆川风平齐。 黎满攥住陆川风的衣领,“你来干什么?看我姐的笑话,她这辈子都毁在你的手里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啊!” 十八岁少年眼里的怒火,灼烧着他的心。 好一会,黎满才放开自己的手,似乎冷静了不少,“我知道你很厉害,事业做的很大,但我姐她就是个普通的女人,高攀不起你这样的天之骄子,如果你是突然大发善心,想来看看她,那就大可不必了,不论她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养她一辈子,绝不会给你这种人再伤害她的机会。” 父亲很后悔当初将姐姐送往苏黎世,如果当时没有去苏黎世,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可如今,再多的埋怨和后悔,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他们是一家人,有事情一起面对,共同承担,这才叫一家人。 黎满转身,却被男人突然伸出的拉手拦截住,“我必须见她。” 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却从没想过,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 可他心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道,无论那个女人变成了什么样子,他对她的心,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黎满伸手就朝他挥过来一拳,男人利落的接住了他还不算硬朗的拳头,轻轻一甩,将黎满甩的后退了几步。 站在黎满身后不远处的助理,感激上前扶住了他,黎满挣脱开,不让他搀扶。 “陆川风,你别想进我家的门。”黎满三两步奔上前,想继续阻止,却突然被一道声音打乱了所有的动作。 “黎满,你在干什么?” 月光下,女人一身白色的睡裙,像是飘落在人间的天使,不染纤尘。 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倒映着一道黑色的男人身影,他越走越近,女人微微蹙眉,忍不住的后退,可下一秒,眼前一黑,他被这个男人狠狠的抱在了怀里。 那是一种足够可以毁天灭地的力量,这种力量,让他恨不得将女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好好的爱怜宠溺。 “你……在干什么?”两秒钟过后,女人开始剧烈的挣扎。 可无论女人如何挣扎,男人的那双铁壁都没有松动半分,直到臂膀上传来一股锥心刺骨的疼痛,他才皱起眉头,双臂的力度忍不住的放松了一些。 那张小口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量,隔着衬衫,他闻到了一片血腥味,浓重的味道,让他清醒了不少。 隔着几厘米的距离,他仔细的看着她那张俏丽的小脸,她瘦了不少,脸色是那种接近病态的苍白,如海藻般的长发披垂,白色的睡衣,黑色的头发,和他心里的精灵模样没有任何的区别。 “姐,你怎么出来了?”黎满走到黎夏的身边,双手赶紧扶上黎夏的手臂,拉着她就要往屋子里走。 黎夏却没动,那双清澈的眼眸直直的看着陆川风,“他是谁?”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黎夏的状况已经比刚回国的那段时间好多了,至少她能够吃饭,睡觉,认人,偶尔说几句话了。 黎满皱眉,想了想,才说道,“姐,就是无关紧要的人,我们进去吧。” 黎夏又深深的看了陆川风一眼,才缓缓的点头,“黎满,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可千万不要跟这种人打架,会吃亏的,到时候,又该惹爸妈不开心,你又少不了挨骂了。” “嗯,我知道了,姐。” 女人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了视野之中,没有人知道他现在的心情,有些愤怒,有些无措,又有些不甘,甚至,还带着些绝望。 将黎夏送回去之后,黎满又走了出来,看见陆川风,依然没有什么好语气,“喏,你也看到了,我姐现在的状况,和小孩子似的,不过已经比刚刚回国的时候好太多了,我和我爸也不希望她再经历什么风风雨雨了,安心的待在家里,我们会养她,至于你,我们还是希望你高抬贵手,请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也希望你们此生再无任何交集。” 青州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意的,陆川风看着前面紧紧关闭的大门,眼睛里竟然不知不觉的涌出了湿润的液体,他微微仰头,看着天上的那轮残月,突然觉得自己活的好失败。 助理走过来,劝说道,“陆总,你已经连续三十几个小时没有休息了,这样下去身体会垮下去的……” 话还未落,陆川风便打断了助理的话,“你先回去吧,我要在这里等她。” 十年,她始终站在原地,等着他,盼着他,这一次,就换成他,等着她,盼着她,直到她醒来为止。 …… 第二天一早,黎满早早的就起床,准备去学校晨读,刚刚打开铁门,就看见了倚在车身上的男人,他有一瞬间的不可置信,随后狠狠的瞥了一眼他,走了。 黎父是六点半起床的,被黎母推出来晒太阳,两人看见门口的那抹高大身影,都微微愣了一下。 陆川风走近两人,礼貌的打着招呼,“伯父伯母,我是黎夏的朋友,过来看看她。” 黎父挑了挑眉,没说话,黎母赶紧圆场,“夏夏还没起床,她习惯七点起床,不然会发脾气。” 陆川风点了点头,“没关系,我可以等她。” 黎母笑了笑,微微弯腰,在黎父的耳朵旁低语了几句,“你先晒太阳,我去做饭。” “嗯!”黎父点头,在黎母走了之后,就径自转动轮椅,拿起一旁的水壶,开始浇院子里的花,完全把陆川风当成了隐形人。 陆川风并未觉得尴尬,而是握住黎父轮椅后面的推手,替他转动轮椅,方便浇花。 “最近生意不忙了?”浇了好一会花,黎父才问道。 陆川风似乎在思考黎父问这句话的用意,几秒种后,才诚实的回答,“之前的都放下了,可能会回到朋友的公司帮忙,不想自己总是那么忙碌,那么累了。” “嗯,也好,年轻的时候,要懂得珍惜生活,不然,生活是不会处处惯着你的!”黎父的声音中充满着岁月的磨砺和沧桑。 两人正聊着,屋子里面便走出来一道瘦削的身影,她穿着一身卡通裙子,像是十七八岁的小女孩。 “夏夏,要去干什么?” 黎夏没同两人打招呼,直接朝铁门外走了去,黎父看见,赶紧出声叫住她。 转过身,她蹙眉看向身后的两人,“我要出去散步。” “我陪你去吧!”还没等黎父出声,陆川风就走了过去,他很想靠近她一些,哪怕一丁点的距离也好。 黎夏对他充满了戒备,在她的感官中,这样优秀又一表人才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黎夏没再停留,径自走了出去。 陆川风回身说了句,“我跟着她。”也跟着匆匆的走了出去。 黎夏走的很慢,不知道是在散步,还是在想东西,有的时候,连有车子驶过来,都不知道避让,这让陆川风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很排斥这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从刚看见他的第一眼,她就觉得讨厌。 “你不要跟着我了,我这里也没什么东西可以给你。”黎夏在他的胸膛前推了推,试图将他推远。 陆川风伸出双手,握住她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将她整个人拉近自己,狠狠的扣在了怀里。 这个拥抱里,藏着多少思念,想必只有他自己知道。 “喂,你到底在干什么?”不知道怎么挣脱的,她情急下伸出手,在他的脸颊上狠狠的甩了一下,因为用了力度,他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一片红肿。 她没想过要这么做,也觉得有些害怕,“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你不松手,我才会打你的。” 话落,她就匆匆的朝着家的方向跑了去,十字路口有车子驶过来,陆川风赶过去,将她拽过来,她的身子几乎与车子擦肩而过。 那一秒,有些影像在黎夏的脑海里闪过,然后,头部传来一股剧痛,她蹲低身子,双手痛苦的抱住头,不停的摇晃着。 陆川风将她整个人拥在怀里,心疼的好像要发疯一般。 “没事吧?”好一会,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有些暗哑。 黎夏的头痛缓解了一些,她突然觉得呼吸急促,整个人坐在地上,无助的喘息。 陆川风将她整个人抱在了怀里,试图让她好过一些,可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好像下一秒,就会昏过去一样。 这样的黎夏,让他不知所措,也让他心痛不已。 将她抱坐在自己的车上,没管黎父黎母的眼神,直接将她载到了明远那里。 明远刚下手术台,看见他抱着黎夏走过来,脸色顿时白了几分。 “她的病,到底怎么回事?” 337,番外结局(下)我女人的事情,就让我一个人解决吧~ 337,番外结局(下)我女人的事情,就让我一个人解决吧~ 怀中的黎夏已经好了一些,至少呼吸不是那么急促了,不过整个人冒出了不少虚汗,额前的头发因为汗湿而贴在脑门上,看起来有些凌乱,又有着说不出的狼狈。 明远将两人带到了一间高级病房里,陆川风坐在床上,怀中是蜷缩在一起的黎夏,他伸手,将她贴在额前的碎发拂向一边,她的睫毛微微颤动,整个身体不由自主的紧缩着往他的怀中靠过去,似乎很冷,在寻找温暖的热源。 陆川风察觉到女人的而靠近,下意识的收紧自己的怀抱,与女人的身体紧紧相贴,不留一丝缝隙。 明远站在病床不远处的墙壁前,刚刚那台长达十几个小时的手术,让他有些筋疲力尽的感觉,宽厚的背脊不禁靠向墙壁,这个姿势,多少可以让他的身体放松些,他仰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 “陆子,我不想撒谎,这种药物,至今还没有研制出解药,而且……这种药物对大脑的侵害很大,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状况会越来越糟糕,三个月的时间,她的智商已经退化到十七八岁,如果再过几个月,会变成一种更加无法想象的画面……” 说到这里,明远的声音明显的顿了顿,“不过,我和我的教授正在努力研究解药,但是你也知道,研究需要费用,我这边还好,我教授那边,还是没有找到愿意出资的人……” 明远的眼睛里透露出许多无奈和为难,作为医学工作者,并不是所有的研究,都能够得到别人的支持,至少关于这个药物,还没有得到全世界的认可,而这个药物的研究经费,又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一个数字。 他的老师一辈子钻研医学,是个极其不愿意为了钱财,而有所改变的人,但三个亿,这个数字对老师来说,实在太庞大了,他根本就无力承担。 “需要多少资金?”陆川风问。 “大概需要三个亿左右。”明远的声音有些干涩。 三个亿,对他们商人来说,也并不是一个小数字,这两年,青州经济低迷,大多数公司都在亏损,就连苏氏,都出现了负增长。 这种时候,很多不了解情况的人也许会问,陆川风和苏留白是多年的好友,三个亿,他就不会先拿出来,搞药物的研究,反正钱他有的是。 可这些人,只看到了苏留白表面的光鲜,作为一个公司的总裁,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根本就不可能任性随意的将公司的流动资金拿出来私用,他需要对公司几万名员工负责,这种责任,常常会令人喘不上来气,也让他尝到了爱莫能助的滋味。 他和苏留白的情况差不多,而陆子现在又处于事业低谷期,根本就不可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明远摇摇头,有的时候想想,人活着还真是充满了烦恼和讽刺,生活生活,或许就是让人哭笑不得的笑话而已。 陆川风当然也知道这件事的难度,也理解每个人的难处,“好,我知道了,最晚两天后到账。” 明远听后,有些不可置信,“陆子,你要干什么,这件事情不能逞强,我们一起想办法,总会解决的,你不要……” 陆川风抬起手,阻止明远继续说下去,“我女人的事情,就让我一个人解决吧,这些年,我亏欠她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如果能够用这种简单的方式弥补她一些,我的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可以你目前的情况,三个亿,根本就是天方夜谭,我和老白一直都在想办法,很快就会有眉目了,不告诉你,就是怕你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陆子,听我的劝,不要太勉强自己了。” 陆川风一双深邃的眸光紧紧的盯着怀中女人的白皙面容,“放心,为了她,我不会让自己有事情的。” 得知资金到位后,半个月左右就能够研制出抑制这种药物的解药,陆川风就马不停蹄的抱着黎夏离开了医院,将她放到副驾驶座上时,她攀在他颈项上的双臂迟迟没有落下,陆川风弯腰,任她环抱着。 她的气息带着女人特有的香甜,让他忍不住的想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 就在两人的唇瓣要贴在一起时,女人微微的转头,只留给他一个侧脸,陆川风挑了挑眉,薄唇在她的侧脸上落下一个很深很深的吻,然后伸手,将她的双臂放下,修长的手指在她的鼻尖上刮了刮,带着十足的宠溺。 刚刚那一路上的互动,已经让黎夏接受了他一些,不似初初见面时,那么排斥了。 不过,黎夏还是很怕这个男人,不想让他这么靠近,可他的气息又让她觉得熟悉,觉得舒服,内心纠结,到底是让他靠近,还是离开。 “有什么想做的吗?我都陪着你。” 上了车,他侧过头看向身边的女人,她的眼睛像是一汪清澈的泉水,一眼就可以见底。 黎夏摇摇头,她没什么想做的,尤其是他一起,更没什么想做的了。 “饿了吗?”他又问,十分有耐心。 这次,黎夏沉默了,抬起手,禁不住摸了摸肚子,那里面已经空空的了,她确实有些饿了。 “想吃我做的东西吗?”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性感,几分诱惑,让黎夏有些不知所措了。 似乎在她的脑海中,从来没有这样的男人出现过,让她觉得新鲜,也让她觉得恐惧。 “你和我有关系吗?为什么你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些日子,都是我的家人陪在我的身边,我以为我只有他们,你到底是我的谁呢?为什么到现在才出现?” 回国后,她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几乎不记得所有的事情,每天都会感觉头昏欲裂,身体乏力,还会莫名的发冷。 她知道自己一定得了什么病,但具体的,谁都没有对她说过,她每天醒来后,就会感觉这个世界很陌生,陌生的让她想逃避,想消失。 今天,她在这个男人的身上,体会到了温暖的感觉,像是阳光照在拂在脸上时,才会有的温暖。 “你想我们是什么关系?”陆川风的声音,在密闭的车子里,变得暗哑起来。 黎夏摇头,“我不知道,但我想我们应该有些关系,不然,你为什么要出现?” 现在的黎夏,好像真的只有十七岁,单纯美好,对爱情有憧憬,在她的感官中,他就是突然出现的白马王子,照亮了她的世界。 可她知道不知道,是她一直像太阳般,照亮着他的人生。 “我喜欢你,黎夏。“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表白过,十年前没有,十年后也没有,可今天,他很想对这个女人说出他心中,那份深沉的爱意。 黎夏的脸红成了一片,窗外的阳光映射在她的身上,发出好看的光泽。 车子里很安静,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陆川风的手心上有汗液冒出来,此刻的他,也像是回到了十七岁,对爱情一无所知的年纪,只有紧张和无措。 “就算我有病,你也不嫌弃。”她的病情时好时坏,根本就不受控制,这样的身体,他真的能够接受?她的内心,充满了怀疑。 他笑了笑,“对,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嫌弃。” 人这一生,细数下来,其实很短暂,就像李碧华在《诱僧》中写到的那样,人生不过七十,除了十年的懵懂,十年的老弱,只剩下五十,那五十中,又分了日夜,只剩下二十五,遇上刮风下雨,生病,为难,东奔西跑,还剩下多少好日子? 答案是,很少,所以,他知道了珍惜。 黎夏的双手放在腿上,紧张的绞在一起,似乎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说的这样直接露骨,有些无所适从。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好不好?”他的手突然伸过来,覆在她有些冰凉的手上。 温暖突然将她包围,她抬起头,看向身边俊朗的男人,微微的点了点头。 周末的超市里人潮拥挤,他回过身,将手递到她的身前,她犹豫了两秒钟,才将自己的手伸出来,与他修长有力的大手紧紧的牵在一起,这一秒,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两人,和那双紧紧相牵的手。 超市里的声音有些嘈杂,两人牵着手,走在琳琅满目的货架前,这感觉就像结婚很久的夫妻,在休闲的时间,出来逛逛超市,感受一下这个世界的喧嚣和拥挤。 “蛋炒饭怎么样?”冷鲜架前,放着多种品牌的火腿,让她突然想起了蛋炒饭,虽然记不清是在哪里吃的了,但那种味道,还在她的记忆中。 男人没有任何的异议,“你想吃的,就是我想吃的,蛋炒饭,没有问题。” 过多的迁就和包容,将他对她的爱,表露无遗,就算黎夏已经完全记不起这个男人,也能够感觉到,他诚挚的爱。 陆川风位于富人区的别墅已经很久没人居住了,落了一些灰尘,自从离开青州后,他就没有允许任何人进来过,再次回来,心里一时万千感慨。 黎夏换了拖鞋,跟在男人的身后,走进了宽大的厨房里面,他的背影很厚重宽阔,看起来很有安全感。 想到这里,她突然低下了头,觉得对一个还算陌生的男人,产生这样的感觉,有些突兀。 “出去等我吧,很快就会好了。”男人将食材放在流理台上,转过身,笑着对她说。 黎夏抬起头,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俊颜,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客厅的装修很高档,黑白色系的风格,和他的性格很像。 刚刚坐下,挎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黎满打来的电话。 “喂,姐,你去哪里了?”黎满的音色里充满了焦急,能够听出来,他对她这个姐姐的在乎。 黎夏四周看了一下,实话实说道,“在一栋别墅里。” “和谁,陆川风?”黎满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几个音度,对于陆川风,他是打心眼里的排斥,如果不是他,姐姐根本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嗯。”黎夏点点头,但在心里,忍不住的重复这个名字,总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已经放在心里很久很久了。 黎满的气息有些不稳,好像在奔跑,边跑着边说道,“姐,快把别墅的地址告诉我,我去接你,你不能跟他在一起。” “为什么不能跟他在一起?”经过这一个早晨的接触,黎夏觉得这个男人很可靠,也很有安全感,并不像昨晚初见时,给人的印象,阴冷黑暗,同时又充满了危险。 “姐,陆川风那样的男人,你根本就驾驭不了,听我的话,你的病情才刚刚有所好转,不能再因为这个男人,而加重病情了,我和爸爸只希望你平安健康,就算一辈子待在家里也没有关系,我会努力工作赚钱,养活你们的!” 听说她和黎满相差十一岁,可这些日子,倒是这个弟弟照顾她的,比她照顾这个弟弟的还要多。 自己得了什么样的病,严不严重,没有人跟她说过,她只想趁着现在身体还可以,能走能动,想好好的认真的爱一场,这是她记忆全无的脑子里,唯一的疯狂。 “姐,你有没有在听我说的话?陆川风他真的不适合你,你的心思太单纯,而他又太过复杂,让人看不清摸不透,这样的感情,注定了你会受到伤害。” 虽然黎满还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经历过男女之间那种冲动,但他知道量力而行,不是自己的,就算用尽了全力,也不会有任何的效果,反而会让自己满身伤痕。 厨房里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别墅里很安静,黎满的话,透过话筒传过来,他站在她的身后,听的一清二楚。 黎夏察觉到了身后男人的气息,微微仰头,与他的眸光轻轻的对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那双眼睛里,有悲伤在流动。 还没等做出什么反应,男人就将她手中的手机抽了过去,随后转身,走到一个她听不到对话的地方,接起了手机。 黎满听到陆川风的声音,更加愤怒了,“陆川风,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姐都已经这样了,你还不打算放过她吗?医生说她感染了一种很严重的病毒,智商会越来越退化,你不怕吗?不怕她变成一个白痴吗?” “我知道,你肯定忍受不了那样的她,所以,请你把这宝贵的时间留给她,留给爱她的家人们吧,你,我姐她高攀不起,不过你放心,我保证,无论我姐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让她再靠近你半步,陆川风,你……不配。” 陆川风一只手举着手机,一手抄入口袋,别墅的落地窗外,是一片绿色的草地和上千株盛开的花朵,美景入目,应该赏心悦目,可他的心中,确实一片漆黑和沉重。 “还有吗?”男人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让人觉得可怕。 毕竟只有十八岁的少年,城府根本不及陆川风万分之一,听到他的话,声音中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顶点。 “陆川风,你到底能不能够听明白,我姐她的智商一直在退化,今天有可能认识你,明天就有可能不认识你了,她会慢慢的不记得任何人,任何事,就像个孩子一样,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别告诉我,这样的我姐,你也能够接受,你也能够一直爱她?” 说到这,黎满的声音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之前,我姐还在苏黎世的时候,提起过你一回,说是你生意做的很大,很成功,我知道这样的你,不会缺女人,更不会做一个长情的男人,她已经变成这样了,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情,我知道,这段感情,是她选择的,所以我和我的家人纵使对你有千百个抱怨,也知道,许多事情是她咎由自取,和你无关。” “我只想求你别闹下去了,大家都累了,你放过她,也放过我们大家吧!” 这几个月以来,因为姐姐的事情,大家已经筋疲力尽了,也禁不起任何的折腾了。 各自都退一步,不是也挺好的吗? “她的病还有希望,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我都不会让她继续这样病下去的。”陆川风的声音还是没什么情绪,但如果仔细听,能够听出来,那里面带着的在乎。 抬起手,揉了揉眉心,“你姐早上还没有吃饭,有什么事情过后再说吧!挂了。” 黎满没想到陆川风会突然的挂断电话,赶紧喂了两声,想阻止陆川风挂断电话,可下一秒,无线电波便传来嘟嘟的声音,他懊恼的挠挠头,再拨过去,手机就提示已经关机了。 不放心姐姐,但又找不到她在哪里,这种感觉,让黎满绝的很不爽。 陆川风站在窗边好一会,才走回客厅的沙发旁,黎夏正在看电视,里面正播放着迪士尼的动画,她看得很认真,就连他走过去的脚步声都没有察觉。 坐在她的身边,沙发上传来的塌陷感令她微微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 “你弟怕我把你拐跑。”他的双手支撑在长腿上,双眸和她一样,认真的盯着电视屏幕。 黎夏的双手将双腿环的更紧,唇角微微弯成一抹弧度,“是吗?可他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我这个样子,哪里还会有人愿意拐跑我,他对他这个姐姐未免太有自信了一些。” 她的病情时好时坏,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变得像是傻子一样,这样的自己,连自己都嫌弃,哪还会奢求别人不嫌弃。 “黎夏,你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吗?”陆川风突然问,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也像是无心的。 黎夏沉默了下来,若说什么都不记得,她却清楚的记得这个男人身上的味道和气息,可若说什么都记得,她却不记得这个男人爱过她。 “有什么关系,只要我现在还记得一些,就已经很好了啊!” 除了难受的时间,其他的时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忧无虑的,也挺好的。 男人没再说话,坐了一会,才起身重新走进了厨房,她匆匆的瞥了一眼他的背影,上面的寂寥,似乎更加明显了。 吃过饭,她放下筷子,礼貌的道谢,“谢谢你的款待,今天我很开心。” 陆川风没吃几口,早早的就放下了筷子,一直看着她吃,这时,黑湛的双眸里,依然全是她的身影。 “不用客气,想吃,我随时都可以给你做。”男人淡淡的回应,声音好听到性感。 黎夏摇摇头,“这是最后一次了。” 陆川风没有说话,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十几秒钟的沉默过后,黎夏才继续说道。 “黎满的担心我也有,虽然不知道我们的过去,但和你的相处中,让我有熟悉的感觉,但也只是一种熟悉的感觉而已,我的病,是一种很罕见的药物中毒,这种药物会慢慢的吞噬我的大脑,直至变成几岁孩子一般。”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中毒的,但既然已经中毒了,我也只能认命的接受。” “其实,就算你不出现,我也不会怪你的,因为我已经记不得太多的人,太多的事,嘿,未来的人生路还有那么长,相信你会遇到更好的女人,过最幸福的生活,感谢你,在我还没有变得最糟糕的时候,来看我。” 黎夏的眼睛里,已经是一片猩红,她明白自己的缺陷,也不敢奢求别人接受自己的缺陷。 这样就挺好,一别两宽。 “说了这么多,你也许会觉得很无聊,或许你在心里的想法,只是想来看看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如果是我误会了,你最好不要往心里去,我不知道过去,也没有记忆,有的也只是现在。” “千万不要觉得我可怜,那样的话,我会真的变得很可怜。” 话落,黎夏便站起身,准备离开,“你可以把我送上回家的车吗?我不记得回家的路了。” 本来是准备自己回家的,可他坚持送,黎夏便没有拒绝,现在的自己很怕独处,有人陪着,会让她好受一些。 回去的路上,黎夏将手机开机,上面发来了许多短信,都是黎满的。 她拿起电话,拨通了过去,“姐,你没事吧,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我没事,倒是你,要好好的读书,不要因为我跑来跑去的。”黎夏的双眸看向窗外,叮嘱着黎满。 黎满倒不以为意,声音里满是担忧,“我还不是怕你受伤吗?” 黎夏抬手,将眼睛里的湿润抹掉,“担心我做什么?为了不影响你,姐答应你,明天过后,就再也不出门了,好不好?” 之前的几个月,每天醒来,看着房间里的四面墙壁,她都要努力的回想自己是谁,叫什么,住在哪里。 最近几天醒来,她要回想很久很久,她深知自己的记忆在迅速的减退,而这样的自己,最好就是待在家里,哪里也不去,虽然她会慢慢的连家人都忘记。 “姐,我不是这个意思!”黎满不是想禁锢她的自由,只是不想她再出现什么意外,这个家,已经千疮百孔了。 黎夏抬手,放在嘴边嘘了一声,“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这是我自愿的,再说,我出去的话,也找不到回家的路,还不如在家待着,这样大家都好过一些。” 和黎满又说了几句,黎夏就切断了手机信号。 身边的男人驾车技术很稳,至少一路上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颠簸,眼看着便到了目的地,她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不舍,不舍得这个神奇的上午,也不舍得身边的这个男人。 “喂,如果再给你重新来过的机会,你会不会娶那个健康的我?”她知道,自己的问题有些突然,但她真的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男人沉默着,始终没有说话,黎夏问出口的那瞬间,自己就已经给了自己答案,所以在他沉默时,她没有觉得尴尬和难受,反而松了一口气。 “是不是这个问题吓到你了?不好意思,我现在说话,总是这样语无伦次,让人摸不着边际。”黎夏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额前散乱的头发。 车子稳稳的停在了家门口,黎夏看着院子里摆放着的各色的花,突然有些感慨,“我爸喜欢养花,看,经他手的花,总是那么鲜艳美丽。” 陆川风随着黎夏的视线看过去,久久没有移开。 “谢谢你送我回来。”大约隔了十几秒,黎夏才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弯腰,隔着车窗道谢。 陆川风点了点头,目送她走进去,并回身将铁门关闭,阻隔了外界的一切视线。 回到自己的房间,黎夏躺在床上,看着四面墙壁,突然觉得头昏欲裂。 她伸手,抱住脑袋,整个人痛苦的蜷缩在一起。 有许多画面,犹如潮水般在眼前掠过,她想看清楚,却什么都看不清,只是模糊的一片。 她狠狠的咬牙,想挺过这种疼痛感,可这一次的头痛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严重,她伸手,狠狠的敲打在上面,试图赶走那上面传来的疼痛和麻木。 可即使这样,也没有让疼痛缓解半分。 这时,房门被人由外推开,可能是她的痛苦呻吟声太大,引来了人。 黎父一手滑动轮椅,一手举着药盘,慢慢的从门口移动了过来。 黎夏想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可头痛已经让她的身体直立不起来,痛苦的在床上翻来滚去。 “夏夏,听话,把药吃了,吃了你就会好了。” 338,番外大结局,黎夏,谢谢你这十年一直爱着我~ 338,番外大结局,黎夏,谢谢你这十年一直爱着我~ 黎父将药盘递到黎夏的面前,黎夏不想吃这药,它实在是太苦了,但又不得不吃,如果不吃,头痛就不会有任何的缓解,那样的话,只会增加自己和家人的痛苦。 就着温水,将药粒吞下去后,头痛就渐渐的缓解了。 这时的黎夏,浑身已经被冷汗浸湿,她躺了下去,拉过被子,将自己整个包裹住,只露出一个头来。 黎父将手中的药盘放在了床头柜上,深吸了两口气,随后,语重心长的道。 “夏夏,爸爸自从经商失败后,一直在努力的维持这个家,本以为你到苏黎世发展,可以帮持家里一把,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非但帮不上家里,还害得家里不得安宁,就当爸爸求求你了,你多为家里的人考虑考虑,别再和那个男人有任何的接触了,他只会加重你的病情,知道吗?” 这种药物,只要病患情绪稳定,还是能够得到有效的控制,他现在已经不奢求黎夏为家里做什么了,只要她好好的,他就别无所求了。 湿润的液体慢慢汇聚成泪水,然后从眼角不停的滑落,黎夏狠狠的点了点头,为了不给家人找麻烦,她很早就下定过决心,决心自己的后半生就在这个如牢笼般的小屋度过。 黎父又深深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女儿,才推着轮椅缓缓的走了出去,房间又恢复了最初的安静,她慢慢的起身,打开墙壁旁的衣柜,将里面的衣服都翻找了出来。 只是,会有些不甘心,或许在面对已知的未来时,人的内心往往都会充满恐惧,就算此刻的她,没有了过去的记忆,可她的内心,依然会升腾起恐惧的情绪,莫名的恐惧。 以后,她可能会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狼狈,趁着还算清醒,还有些审美的时候,她将自己的衣物分别搭配,然后挂在一旁,这样,她是不是就可以永远都保持现在的这种状态,不会像个真正的精神病患者那样? 每每想到这里的时候,脑海里都会有一道声音提醒她,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她根本就在劫难逃。 有了这个认知,她边收拾着衣物,眼泪边止不住的流。 门外有碗碟破碎的声音传过来,然后,便是父亲和继母吵架的声音,似乎从她生病以后,回到这个家,经常能够听到他们两个在吵架,而吵架的原因,一直都是她。 “黎满马上就要高考了,需要的费用你知道是多少吗?当年你出事,食品厂倒闭,我辛辛苦苦的-操-劳这个家,买过几件好衣服?吃过几次高级大餐,黎云东,你别得寸进尺,当年章惠跟着你的时候,荣华富贵哪一点没有享用到,你再看看我。” “不是我爱抱怨,也不是我容不下黎夏,而是家里的条件有限,要我看,还是快点给她找个好人家,让她嫁出去,这样,我们好过一些,黎夏也好过一些。” 黎云东没说话,站在他对面打扮光鲜的中年女人笑了笑,站在他的轮椅后面,“我知道你心疼她,也知道她是你和章惠的心肝宝贝,可黎满也是我和你的心肝宝贝,你的心里不能只有女儿没有儿子吧,我们黎满考上大学后,难免会交女朋友,那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黎夏既然已经这样了,你就放弃她吧,好吗?” 黎夏将紧闭的房门,打开一条缝隙,门外的对话,清清楚楚的透门传过来,她抬起手,扶住心脏的位置,那上面好像停止了一般,没有任何的跳动。 黎云东的眼眶也红了,他舍不得,他怎么可能舍得,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放弃哪个,都会要了他的命。 可他瘫痪在床,除了吃饭外,其他的事情都要别人帮忙,将来再多一个黎夏,这个家难啊,确实难。 “我听说隔壁镇有个姓朱的人家,家里是做肉食品生意的,条件很好,家里只有一个儿子,他们儿子的情况和将来黎夏的情况差不多,只有几岁孩子智商,如果让黎夏嫁过去,不仅能够缓解家里的压力,还能够让黎夏的后半生有个依靠,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昨天,隔壁邻居还来问我的想法,看你愁眉苦脸的,我就没说,可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啊,她都快三十岁了,未来的人生还很长,不能这么耽搁下去了。” 继母的话,就像是尖锐的刀子,捅进她的心脏。 都是因为她,原本已经安定的家,又变得支离破碎了。 她在想,要不要走?离开家里,离开这个她熟悉的城市,找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然后了此残生。 以前,她也萌生过这种想法,可近来父亲和继母因为她的病吵架的次数越来越多,这种想法离开的想法也跟着愈演愈烈。 可她又能走去哪里呢?她不记得路,也没有记忆,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只能任人宰割,那并不是她想要的以后。 好一会,门外的声音才静止,她取出角落里的皮箱,将刚刚收拾好的衣服放进去。 她决定了,离开这里,趁她还清醒的时候。 与其为了那遥不可知的以后,嫁给一个自己根本就不想嫁的人,那是自己最无法接受的事情。 床头柜的最里层,有一盒药瓶,她拿出来凑到眼前,仔细的浏览,如果离开后,哪天清晨醒来,发现自己的脑子退化到要一片空白的时候,那也是她彻底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这个药瓶,到时候会帮到自己。 父亲和继母大吵了一架后,谁都没有再过来找她,或许父亲已经同意了继母的提议,要将她嫁给隔壁镇的朱姓人家了吧。 她并不觉的悲伤,只是觉得有些悲哀。 收拾好皮箱,合上,然后放到不会有人察觉的角落里。 临走前,她想好好的和大家告别,尤其是黎满,他一定想不通她这么做的原因,但作为姐姐,她希望她能够像继母说的那样,考上一所好的大学,在最美好的年纪谈恋爱,然后工作结婚生子,一辈子都平平安安的。 黎满在晚饭前的十几分钟走进了家门,看见黎夏,甜甜的喊了一声姐。 黎夏走过来,伸手擦掉他额上的汗液,“去洗手吧,准备吃饭了。” 黎满点头,随后便钻进了洗手间,出来时,父亲母亲和姐姐都已经落座了。 “怎么都不动筷?我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非要等我上桌才能动筷。” 黎满很活泼,说话也很幽默,这些日子以来,家里的气氛,都是靠他,才调节好的。 “动筷吧!”黎满坐下后,黎云东拿起身前的筷子,对其他三个人说道。 黎夏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递到黎满的碗里,“还有半年多就高考了,多吃些,不要总是挑食,要注意营养搭配。” “嗯,我知道了,老姐。”黎满端起饭碗,狠狠的往嘴里送了几口饭,他是真的饿了。 一顿饭下来,大家都很沉默,尤其是黎云东,直到看见所有人都放下筷子,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然后说道。 “黎满,我和你妈商量过了,要给你姐定门亲事,对方是隔壁镇子里的首富朱家,他家的儿子和你姐的情况差不多,他们在一起,还能让你姐的后半生有个着落……” 黎满还没有听完父亲的话,眉头就深深的蹙在了一起,赶紧打断的说道,“什么叫和我姐的情况差不多,我姐什么情况啊?再说,我姐不可能同意,我还是那句话,你们不用考虑,我有信心能够养活你们几个,只要你们都给我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是对我最大的嘉奖和鼓励。” “是你姐自己同意的,不是妈妈和爸爸逼的。”黎云东被黎满的话顶的哑口无言,身边的女人见状赶紧开口。 母亲的话,让黎满更加不敢相信了,就算姐姐现在的记忆没有了,他也知道,陆川风一直在她的心底,不然,为什么她排斥所有接近她的人,独独除了突然出现的陆川风。 “是我自己同意的。”黎夏笑着看向黎满,“你想想啊,我将来的智商有可能跟几岁儿童差不多,他也一样,这样的话,我们就不用互相嫌弃,然后还能彼此有个照应,不是很好吗?” 黎满的眼睛里写满了讶异,他不敢置信的摇头,“不可能,你不可能会同意的,是不是爸妈-逼-你了?一定是他们逼你了,对不对?” 黎夏赶紧伸手,按住黎满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没有,如果是我不愿意的事情,就算有人-逼我,我也不会同意的,真的是我自愿的。” 黎满耸肩,甩开黎夏放在肩膀上的手,“你为什么要同意?那样将就的感情,根本就不会让你产生一丝幸福感,姐,我已经长大了,已经能够用肩膀扛起这个家了,我求求你不要为了将就而将就,好不好?” 听到这,母亲赶紧开口说道,“黎满,你说什么呢?夏夏怎么可能为了将就而将就,这是一件好事,对夏夏对咱家来说,都是一件喜事,再说,朱家是隔壁镇的首富,夏夏嫁过去,只能跟着享福,比在家里强。” 话落,女人赶紧捅了捅身边的丈夫,示意他赶紧说两句,黎云东的双手紧紧的交握,好半天,唇角才扯出一抹弧度。 “是啊,夏夏如果嫁过去,是喜事一件,也不用整天闷在家里了。” 黎夏也跟着笑,“是啊,我觉得挺好的。” 晚饭就在这一片看似融洽,却充满诡异的氛围中结束了,回到房间,黎夏觉得有些累,不是身体累,而是心累,她似乎不擅长演戏,尤其是在家人面前。 正要起身继续收拾行李,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下一秒,黎满就推门走了进来。 “姐,你在干什么?”黎满走进,一屁股便坐在了床上。 黎夏摇摇头,“没干什么,正准备去洗漱,你就跑来了,怎么样?最近学习累吗?” 黎满双手交叉,放在脑后,平躺在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一张俊朗的脸庞上,刻满了烦恼。 “姐,我知道你是勉强的,走吧,走的远远的,只要你在清醒时是开心的,我就别无所求了。” 这一刻,黎夏突然觉得黎满长大了,已经像个男子汉了。 坐在他的身边,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是我对不起他们,他们年岁大了,我不仅什么都帮不上,还要他们照顾。” “这不关你的事情。”黎满突然坐起身来,一双眸子看向身边的黎夏,“姐,谁都不想自己变成这个样子,这根本就不怪你,要怪就只怪命运对你不公平,偏偏让你承受这么多。” 黎满的眼睛里有着湿润,黎夏又何尝不是,她伸出手,将身边的少年紧紧的抱在了怀里,“谢谢你,黎满,真的很谢谢你,有你这样的弟弟,是我的福气。” “想好去哪里了吗?”黎满的脸颊埋进了黎夏的肩膀上,声音很闷,带着沉重。 “没想好,不过想走的远一些,你会经常来看我吗?”黎夏的下巴搭在黎满的宽阔的肩膀上,声音很平静,让人难以想象的平静。 黎满快速的点头,“会,我会常常去看你的,姐,别气馁,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说不定很快就可以研究出抑制这种病毒的药物了,你要耐心的等一等,知道吗?” “好,我一定会等。” 夜半,天空下起了小雨,黎满一手拎着那支硕大的皮箱,一手揽着黎夏的肩膀,将她送到了之前在青州市里租住的那套公寓里。 “这套公寓,我回国的时候续费了半年,现在还剩三个月,如果三个月后,我的情况变得很糟糕,黎满,一定要让我喝下这瓶药,知道吗?” 黎夏将手里的那瓶药物递给了黎满,语气十分的沉重,“那时的我,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喝下这瓶药,我就能够真正的额解脱了,答应我,一定要给我喝下去。” 黎满流着泪摇头,他不敢想象那一天,“姐,不会的,一定不会有那一天,你一定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姐弟俩抱在一起,失声痛哭了起来…… …… 黎满离开了,公寓里恢复了安静,这里由于几个月没有人居住,落了一些灰尘,她简单的打扫了一下,天就亮了。 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缓缓升起的红日。 从来没觉得这个世界美,可在生命即将失去所有意义的时候,她却觉得这个世界,好美丽。 看了一会,觉得有些累,她便回到卧室,准备睡一觉,正要迷迷糊糊的睡着之际,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上面的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号码,她犹豫了两秒钟,才接了起来。 “你在哪里?”不知道为什么,她一下子就听出这个男人的声音。 黎夏的声音带着朦胧的睡意,她抿唇想了想,才回答,“公寓。” “我马上到。” 男人的话落,手机那头便传来了盲音,她掀开被子下床,走到梳妆台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直到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才深深的松了口气。 几分钟后,门铃便响了起来,她走过去,透过猫眼,看见了门外高大的男人身影,这一刻,她很确定,自己的内心是雀跃的。 将防盗门打开,男人的身影迅速冲了进来,他的一双铁臂直接将她拥在了胸前,这种力度,让她产生了缺氧的感觉。 “我去了你家里,你父母告诉我你不见了,黎夏,那一刻我真的怕,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男人的声音里似乎带着几丝哽咽,她想抬头去看,却被男人的双臂拥的更紧,根本就无法抬头去看。 “我父母年岁大了,照顾我不方便,我出来自己生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她淡淡的说道,声音里没有任何的起伏。 “你先放开我,我喘不过气来了。”女人的小手在男人的胸膛前敲打了几下,示意他的拥抱太紧了。 陆川风这才松开眼前的女人,“收拾一下,我们现在去澳洲。” “去澳洲?”黎夏下意识的摇摇头,“为什么要去那么远?我不想去,我已经想好了,如果最后我的生命变得没有任何的意义了,我就选择安静的死去,不拖累任何人,也不想任何人为我悲伤。” 不是她悲观,而是事实已经证明了她生命的长度,她已经认命了。 男人的眼睛里是一片猩红,“谁准你有这种想法的?”他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甚至难掩愤怒,看到她的脸上出现了害怕,他赶紧收敛了情绪,双手握住黎夏的双臂,声音温和下来,“黎夏,听我说,我已经联系了澳洲非常出名的医学教授,他的手里有这个药物的疫苗,只要注射了疫苗,你的病就会好了,知道吗?” 她的眼睛里似乎有星星在闪动,“是真的吗?真的还有希望吗?” 陆川风肯定的点了点头,“只要你积极配合治疗,一定会攻克这个病毒的,相信你自己,好吗?” …… 本来已经阳光普照的天空,再次飘起了小雨,这次去澳洲,陆川风并没有告诉明远和苏留白,他已经想好了,如果最后真的无能为力,那么,他就陪着她,找到一个无人认识的国度,了此残生。 上了飞机,黎夏就开始有些不适,头痛发作,整个人蜷缩在座椅上,不一会,浑身便被冷汗浸透。 陆川风赶紧拿出药盒,诱哄着她吃了下去,大概十分钟后,她平静了下来,整张脸已经毫无血色。 他伸出手,将她整个拥了过来,“再坚持几天,一定会好的,嗯!” 男人的声音在女人的耳边响起,带着磁性和温暖,黎夏已经没有了力气,只能点头,附和着他的话。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后,飞机终于停在了墨尔本国际机场,和青州的天气差不多,墨尔本也在下着下雨,不同的是,这里的雨要比青州的还缠绵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心情沉重,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 教授早早的就等在了机场外,看见陆川风,赶紧伸手,以示欢迎。 拥着黎夏走近,教授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框,看着黎夏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感慨的说道,“可怜的孩子,主会保佑你的。” 黎夏扯出一抹笑,没说话,因为她的身体已经没有了力气。 之后的几天,黎夏都在调整状态,不知道是不是换了环境的原因,她的症状比之前还要严重了。 陆川风很心急,可教授却叫他耐心一些,这种病毒的治疗过程,就是这么反复。 每晚黎夏都会发烧,而且记忆会出现混乱,有的时候只记得小时候的事情,有的时候却只记得大学时候的事情,而大多数的时候,只记得在苏黎世的事情。 “把这些药吃了。”男人推开门,将药盘放在床上,然后将水杯和药物递到她的眼前。 黎夏扭头,伸手将他推离自己,“走开,我不想看到你。” 陆川风知道,她已经恢复了许多记忆,尤其是在苏黎世发生的那些对她来说,伤害十分大的记忆。 “别闹别扭,快吃药,不然今晚又要发烧了。”陆川风十分有耐心的又将水杯和药物递到她的眼前。 她继续扭动着,无奈,陆川风只好放下水杯,伸手将女人拽进自己,将药物含在嘴里,然后度到她的嘴里,她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然后剧烈的挣扎着。 陆川风再也没给她挣扎的机会,用舌头将药物往她的口腔伸出推过去,她因为他的动作,不得不将药物吞下去。 好一会,他才放开她。 本来有些苍白的唇,因为他的折腾,而变成了红色,看在男人的眼里,十分的诱人。 “你耍什么流氓,我说我不吃就是不吃。”黎夏狠狠的瞪他,一双手不停的在他的胸前拍打着。 陆川风唇角的笑意扩大,“以后不吃药,就是这个待遇。” 他的眉眼温润,在灯光下,好看到令她不由自主的心跳起来。 “你就让我自生自灭好了,还管我干什么?”她咬唇,赌气的说道。 陆川风拉开被子,上床,将女人整个拥在怀抱里,她越是挣扎,他就越是用力,最后她累了,也就不挣扎了,乖乖的窝在他的怀里。 “陆川风,如果我真的变成了只有几岁孩童的智商,你……还会要我吗?” 像他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她根本就不敢有任何的奢望,可有忍不住的想知道,想知道他的真实想法,想知道他对她的爱,能不能够经受得起考验。 “会。”他回答的干脆利落,随后拥着她的双臂再次收紧,“黎夏,让你痛苦的人和事,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黎夏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唇,“不要因为我而去惹麻烦,你现在处于事业的低谷期,站起来还需要很久,我我……都无所谓的。” 纵使心里有一百个怨,一百个恨,她也不想这个男人因为她而受到伤害。 “我的女人怎么这么善良?这是不是说明我的眼光很好?”陆川风的唇接近她的耳廓,在上面慢慢的摩挲,她觉得痒,却躲不开。 好一会,他才停止了动作,可她却被他弄得筋疲力竭,微微闭上眼睛,陷入了昏睡当中。 男人拥着女人,看着窗外皎洁的白月光,再告诉自己,再等一等,一切都会过去了。 …… 两周后,黎夏的病情终于得到了控制,已经开始有恢复的迹象,陆川风很开心,每天陪着她散步,吃饭,睡觉,日子过的慢而长。 有的时候,黎夏还是会有头痛和发烧的症状出现,可相比之前,已经好了许多,至少,他将她抱在怀里的时候,他能够感觉到她的平静。 这天,天气很晴朗,教授送来了最后一支药物抗击疫苗,这意味着长达几个月的治疗期终于结束了。 陆川风和黎夏同时望着教授手中的这支一秒,都忍不住的红了眼眶,十年了,兜兜转转,他们终于可以牵起彼此的手,大步的往下走了。 这份幸福,来之不易,让人觉得辛酸,也让人觉得值得。 不管过程有多么艰难,最后能够走在一起,那些所受过的苦难,都会变成幸福的垫脚石。 治疗结束后的半个月,陆川风没有着急离开澳洲,而是带着黎夏又多呆了一个月,这样方便观察,也可以阻止病情复发。 直到教授宣布黎夏体内的所有病毒都已经被排除了,陆川风才放心的黎夏回了国。 回国的那天,青州下了雪,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四个月过去了,青州已经到了最冷的十二月份。 明远家的孩子感冒了,方沐在家照顾孩子,就没有过来接机,只有明远,苏留白和孟暖赶了过来。 孟暖看见健健康康的黎夏回来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苏留白在一旁不停的安慰,温柔的不像话。 已经是晚上七点了,陆川风和黎夏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早就已经饿了,他提议一行人去餐厅相聚,顺便吃些青州菜,黎夏在澳洲几个月,早就想念家乡的菜了。 可明远打电话将这件事情告诉方沐的时候,方沐却急了,她着急见黎夏,可孩子生病又走不开,最后,还是孟暖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大家去明远家相聚,叫外卖,这样方沐也就不用着急了。 黎夏没有异议,离开了这么久,她也很想念方沐。 一行人来到明远家时,雪还在下,门口的路灯将几个人的身影拉的修长,叠影重重。 方沐心急的等在客厅,看见黎夏的那一刻,她也红了眼眶,和孟暖刚刚在机场的反应差不多。 走过来,紧紧的与黎夏相拥在一起,“夏夏,我就知道,老天爷一定不会亏待你的,一定不会的。” 黎夏伸手摸了摸方沐的头发,“好了,都是当妈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多愁善感。” “你还好意思说我,都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不着急?是他不着急,还是你不着急?”方沐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陆川风,数落着黎夏。 黎夏的脸颊红成了一片,还没等说话,身后的男人便走了过来,紧紧的将她拥在了怀里,“我怎么可能不着急,不过夏夏说要等肚子稳定一些再说。” 一句话,令旁边的人都愣住了,尤其是方沐和孟暖,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后,尖叫了出来。 “夏夏,你怀孕了?”孟暖牵起黎夏的手,内心的雀跃已经难以表达。 明远和苏留白则是相视一笑,为陆子获得的幸福而开心。 这天,雪花飘落,别墅里却都是笑声,传的很远—— …… 怀孕后,黎夏的妊娠反应很严重,吃什么吐什么,陆川风很心疼,每天换许多菜样给她,但依然没有任何效果。 晚上吃过饭,黎夏又将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全部吐了出去,陆川风站在一旁,拍着她的背,根本就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让她好受一些。 “要不我们去医院吧。”黎夏吐过后,伸手拍着胸口,陆川风将她拥过来,仔细的将她的唇角擦干净,根本不嫌脏。 黎夏摇头,“只是妊娠反应,去医院也没用的。” 陆川风将她抱起来,走到客厅的沙发处,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我们就要这一个孩子就好了,看你难受,我也好难受。” “不要。”黎夏皱眉,轻声的说道,“我要两个,一个像你,一个像我。” “可怀孕这么痛苦,我不想让你这么痛苦。”陆川风黑湛的眸子里,写满了心疼。 黎夏笑了笑,嘟起嘴,在他的唇角狠狠的吻了一下,带着调皮的语气,”嘿,陆川风,我真的好喜欢你,所以,这些痛苦,我都可以忍受。“ “谢谢你,黎夏,谢谢你这十年一直爱着我,一直没有放弃我,黎夏,我真的好爱你——” 两人一起望向落地窗外,窗外的路灯发散着昏黄的光影,有雪花飘落,随着风,轻轻的摇荡,在这个有情人的冬天里,似乎连寒冷都感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