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鬼子》 第一章 清早的茶馆 清早的成都,满街都是行色匆匆的上班一族,赶路大军多得向蚂蚁一样,都在奋不顾身地拼命往前冲。但任何事情都无法避免例外,这个时候如果有两辆自行车或者是汽车,一旦在某个路口的街中间接上了吻,那么这种沉闷和压抑必然会被另一种情绪所替代。如果再发生一些无关痛痒的口角,那么这个时段就比较精彩了。 “咳!你转弯不看后面嗦?” “我在前边你看都不看就撞过来了……” “你装疯迷窍的爪子嘛?哪个未必还怕哪个?” …… “要打就打嘛,废撒子话嘛?”边上看热闹的人比当事者都还起劲。 “不打就开起走,路都被堵死了!”这样喊的肯定是着急去上班的。 成都人就爱看闹热,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一旦真要打得起来,是绝对没有一个人还会去煽风点火的。 大街上随处可见那些五颜六色的广告。如今啥都可以买,就是打了广告的东西千万不能买。道理再简单不过,即使是善良得快疯了的商家,也绝对忘不了把广告费打到你老人家的帐上!我一边走一边不着边际胡思乱想。走到东城根街的时候,我到那家贴招聘广告的门脸上去看了看。狗日的果然是换汤不换药,不是招那些钳工、电工,就是招16岁以上20岁以下的漂亮妹妹,没一份工作是该我的。不过要找我对口的工作,本来就艰难,肩不能扛手不能挑弱不禁风专看武侠小说的书呆子,哪个供得起?我以前看过一个笑话:有四个人合伙办学校,学汉语的老张教语文,学数学的小王教数学,还剩两个人啥文凭没有的,老吴还行,身体棒,就滥竽充个数教体育。这样剩一个既没有文凭又不能干体力活的江胖子给撂那儿了,老江觉得挺没有面子,赶紧问他教什么?结果大家异口同声地说:你没有文凭有肚子,你就当校长!……我甚至连江胖子的肚子都没有,瘦得跟干豇豆一样,你说我能干个啥?哎!难!老实说能撑到今天这份上,也算挺不易的。 路过“谭包子”的时候,我花了一块钱,买了两个豆沙包。我一边吃着包子一边东张西望,不一时就到了“禅明茶馆”。“禅明茶馆”就在四道街的路口上,门脸不大,里面到也勉强容的下七八张条桌,足够一二十位闲人来回折腾的。至于茶馆摆设什么的,无非是些不怎么起眼的粗笨家什,虽不值几个钱到也结实耐用,墙面上挂有几幅假充斯文的字画,天知道是哪个高中生的涂鸦之作。天气好的时候,街沿上也可以摆上十来桌。 茶馆老板姓陈,戴付眼镜,挺着个啤酒肚,整天笑眯眯的,象电影“小兵张嘎”里的胖翻译官。对茶馆的熟客,烟散得相当勤,虽说几根杂牌烟不值几个钱,到显得很会来事。茶馆里有个半圆弧型的吧台,后面的墙柜上置的有香烟、老白干、水果糖、老8号花生等零碎儿;吧台里还搁了把小竹椅,老板娘“豌豆尖”就待在那儿。“豌豆尖”小时候在体校射击队练过一阵子,虽没练出个啥名堂来,但眼睛却很好使,这边你才刚进门,那边早赶着把茶给你沏上了,紧接着她准得到你面前来练稍息,一口脆生生的川腔,连珠炮似的没话找话,茶钱要不落到她腰包里,那是绝对到不了站的,非等你把公粮给交了,有找头再一溜小跑把钱给你找补齐了,一眨眼的工夫还回她的竹椅儿上剥花生去,最多走时瞟你那么一媚眼儿,让你呆半天找不着转弯灯瞎琢磨去。 看来我又来得早了,茶馆里一个鬼子都没有,连陈老板两口子都没来,只有老板娘“豌豆尖”的表妹张雪在柜上打瞌睡。我走上前小吼了一嗓子:“泡茶!”张雪吓了个半死,差点失手把那把景德镇的瓷茶壶给卖了。 “你要把人家吓死嗦?”说着话张雪站起来去给我泡茶。我找了个靠门边的座位坐了下来。她把泡好的茶放我面前,说:“记起?还是现在给?” “哪个记帐哦!”我把理好的三张纸钞递了给她。 “三颗药!”张雪老爱冒点夹生饭的外语。 “看的出来今天张小姐情绪很好嘛!是不是有人请?”我故意大惊小怪地问。 张雪没有理我,自去柜台上记她的流水帐。一抬眼我发现张雪今天又穿了一件崭新的红色外套,两个很大的翻领象吊桶一样挂在两边,更可怕的是胸口上还绣了个吓得死人的蝴蝶。这个张雪什么都好,就是爱学人家赶时髦,而她经常赶的那些时髦,偏偏没几个人能欣赏得来,象现在张雪这一身,就看得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我赶紧抓起桌上那张“商报”埋头翻了起来。 世上什么事情最难熬?等人的滋味最难熬,特别是根本就不晓得人家到底来不来,你却必须等的时候。 等我把那张报纸所有的旮旯都翻了个遍,除了广告,报上有数的几篇文章,我简直背都快背的下来了,茶馆里却还是没有人来。我只好抱着那杯花了我三块大洋的茶闷喝。“咳!小张,你是不是搞忘放茶叶了?”我盯着我手里的茶杯问。 第五章 听到风声就是雨 这一拨鬼子里,就数老姜的幸福来得早。我们还在昏耍的时候,老姜和他初中谈的对象举行了婚礼。幸福来得太早不一定是件好事,老姜从此陷入人民内部矛盾的汪洋大海中。 他们两口子一旦闹上,有点现代派写意画的味道。这种纠纷从来都不是老姜可以决定的。老姜老婆是典型的南方人,纤细而瘦弱,按理是根本无法和重量级选手抗衡的,但比牛还壮的老姜,偏偏不是老婆的对手。老姜老婆有个诀窍,只要双方一交上火,第一个回合就把老姜的眼镜抓飞,有多远甩多远。老姜是高度近视,没了眼镜,事情的严重性可想而知,老姜每次都是一边紧拽着老婆的手,一边气急败坏的大声吼:“眼镜?我的眼镜呢?还来,还给我!……”。 电话那边终于有了声音。我笑着说:“咳,老姜你又被管制了唆?” “你才被管制了!还不快过来?鬼子都到齐了!”。 …… 98年我调到红牌楼的分厂上班,这差不多就是一场灾难。那几年电器业竞争激烈,厂里的工程都是些小打小闹,任务下来有图纸画的时候还好混,有时根本没一点事做,和办公室几个大姐又扯谈不到一块儿,天天待办公室听上班下班铃,不用问就知道挺惨。 什么都好受,棋瘾犯了最难受!在红牌楼分厂,我经常怀念城北花圃的战友们。红牌楼地方比较偏,厂门口几个茶馆我去侦察过几次,茶钱到便宜,一块钱就可以泡一碗盖碗茶,赶巧了也有个把大爷一边吸叶子烟一边砍象棋,就是没有下围棋的。上班时间不敢骑车出厂,但方圆五里我都跑熟了,去摸了十几回情况,吃了几回“白家肥肠粉”,没一点收获。只好制订新的工作计划。 “陈书记去办事?”一见陈书记立在那辆“奥托”旁,我赶紧过去勾兑。陈书记是上半年才从局上调到厂里的,啥业务不会,在厂里也没啥人缘。刚调来的几天还好,没事就翻业务书,后来不晓得理通了哪几根肠子,开起厂里派的二手“奥托”到处跑,从此见人就说市场调查的好处。有一回我到西门车站的生资市场去采购接线端子,买好端子后,我顺理成章地转到“城北花圃”喝茶,却发现陈书记也在那,旁边坐了个打扮得妖精一样的mm,两人态度很有些暖昧。书记大人的形象远不比平时高大。 还没来得及撤,就听“小马……”。 “陈书记”。没其他办法,我也只好硬着头皮上。 “坐”书记说。 我拖了把竹椅子过去。 “他是谁啊?”那个妖精mm娇滴滴地问。 ……胡乱聊了几句,我赶紧说:“陈书记我还有点事情,你忙!”。 …… 过了不久,不晓得为啥,陈书记拉我到办公室去坐了坐。那一坐以后,不光收发室的老王不再打我麻烦,这让我溜号时方便了很多。更要紧的是,只要陈书记去搞市场调查,我趋一声,就可以跟他的车跑,每次半路上我都会知趣地下车,我可不敢当书记大人的电灯泡。 不管啥事,只要搞成了习惯,就是个麻烦。前一段日子,我梭出去的时候越来越多,下棋地方也越跑越远。昨天听“耳朵”说,调了个新科长来,让我千万小心。我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耳朵”大名叫高正林,不光和周厂长有那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而且比居委会主任还跳绽。耳朵听到风声就是雨,哪怕一丝半点本不值得宣扬的事,也广播的比收音机快。对耳朵的话,我总是这边耳朵进那边耳朵出,从不拿他当回事。 不想第二天刚点完卯,连茶都还没顾上泡好,新来的科长就通知大家开会。我赶紧倒了杯白开水,手忙脚乱地提了把椅子过去。 “今天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想和大家先交换交换意见……”等我打开工作笔记掏出笔来,看周围其他人也无非如此,眼下都这样,但凡领导讲话,首先得端正你的态度。 会没开完我就知道完了,这回办公室恐怕真要变成“悲惨世界”了。要不怎么说新来的难缠呢?这个姓王的,简直也忒他妈的黑了!上班时间限死不说,连看小说都要扣奖金,这还不把人整成神经病啊?我嘴张了张想说点什么,偏偏又不争气地给咽了回去。 “以后再想梭,恐怕是没一点指望了。”我焉了吧唧的坐在那儿。 第十章 心头嘹亮的钱胖子 成都琴台路源于西汉时期的“琴台故径”,为纪念卓文君、司马相如的爱情故事而建。司马相如与卓文君“雪夜私奔”的故事,长期以来脍炙人口,传为佳话。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有艳淑女在此堂,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由交接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这是司马相如为表达对卓文君的暗慕,在灵光一现之间写下的千古名句,至今读来仍能感觉到言语间流淌的款款深情。 琴台路古香古色的仿古风貌颇具特色。赶上节气或者周末,街面上还有茶艺表演。就在茶肆门口,清一色花朵一样的姑娘。一身中式传统服装,提一把壶嘴过丈的川派茶壶,随便绕几个花式,跟着来个“苏秦背剑”、“仙鹤展翅”、“蜻蜓点水”,长长的壶嘴里一条银龙如流星赶月,拇指大的杯子开水满杯一丝儿不洒,绝!好看得很。你不想买茶叶就站街边上看,一样饱眼福。“皇城老妈”火锅就在这琴台路上。 流光溢彩的街灯下,早坐了一溜剥瓜子等位置的男男女女。我东张西望了半天,秦总没来不说,连平时最积极的钱胖子都没来,未必我把时间记错了?晕! 昨天晚上钱胖子的两个女网友从乐山来,钱胖子说他心头不晓得咋的有点虚,硬要拉我去壮胆。我说:“山上的老和尚对小和尚说,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说这话时我一本正经,比光头还象和尚。后来我们去了“耗子洞张鸭子”。这边我连鸭子毛都还没看到一根,钱胖子到象已经中了邪,他不错眼珠的傻望着那个叫“香蛛蛛”的乐山妹儿,直看得人家连菜都不好意思拈。陪“香蛛蛛”来的那个妹儿,看钱胖子口水都流出来了,递过去一张餐巾纸问钱胖子:“小弟弟你几岁了?”…… 整个晚上钱胖子妙语如猪上窜下跳,快活得象发情的老鼠一样,而且问一答十,差点把他小时侯抢人家女生的饼干吃被打得象熊猫狂奔回家关起门抱个枕头哭的糗事都说出来。从不喝白酒的钱胖子一个人承包了大半瓶的“剑南春”,简直让我刮目相看。买单的时候,差点没把我的鼻血给气出来,钱胖子早趴在桌上睡着了。难怪连秦总都说钱胖子心头嘹亮。 这个胖子太tm鬼了!今天未必又闻到了撒子味道?总不会把秦总也麻了嘛!不然咋就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呢?怪!我还是先把号排到稳当,反正有不要钱的瓜子慢慢磕。 “咳!咋坐门口呢?”。 “秦总你老人家终于亲自来了,我连脚都站麻了,你要在不来我就准备打120急救了。”我笑嘻嘻的仰望着秦总。 “那么多排号的,幸好我让钱胖子订了位子。”秦总习惯性的视察了一圈回来说。 见我还傻了吧唧的待那么放哨,秦总用力一拍我肩膀,说了声:“走,先进去。” 一站起我就发现成绩不错,一身都是瓜子壳,赶紧一通好拍。 人说身体有缺陷的人,总有个部件要比一般人强,此言有理。不要看钱胖子肥得象一碗煮凉粉,眼睛到尖的很!我们刚进去了几步路,钱胖子就看到秦总了,在大厅里又是招手又是嚎的忙圆了。不光点头哈腰的给秦总拉椅子让坐。我屁股才挨到板凳,钱胖子的烟就发过来了。这个死胖子是会来事。 秦总点了个三菌鲜汤锅底,叫了藕,青笋,香菇几样素菜,把菜单给了我。我看都没看一眼,顺手把菜单发给钱胖子。钱胖子摇头摆尾的点菜,肥牛肉、老妈鸡片、鲜毛肚、鸭舌、兔腰…… 我转过头小声对秦总说:“昨天钱胖子就该办招待,是不是改今天了。” “钱胖子招待你?”秦总笑了起来。 …… 人的情绪是很奇怪的,一首歌,一段音乐,或者是一句话,她都有可能被触动,而且一发不可收。昨天我喝得有点高了,秦总要开车送我,我偏偏倒倒的坚持要自个走,但最后还是仰靠在了“雅阁”的沙发上。秦总喜欢假深沉,我昏昏沉沉地听着车上凄迷的歌声,万千思绪被忽然勾起,生命如水逝去一切依旧平淡,你还好吗?下了车,我一个人走了很久。正好是压马路的时候,旁边不时有情侣牵手走过,低低的耳语,轻轻的笑声,让我很伤感。 第十二章 比阳光更灿烂的妞 这几天成都天色暗淡,阴雨绵绵。杨然他们终于到了。杨然身边那个比阳光更灿烂的妞,一看就是重量级的人物。尽管一头黑发和我印象中的“金丝猫”不大对得上号,只看这n国妞的身材,也难免为之惊叹,人家资本主义国家的物质发达,竟已到了如此的程度!我仔细估量了下,她体重起码有我四倍以上,象我这样的干豇豆随便改三个。刘晓在边上问这个胖大嫂是n国人?我点了点头。当n国妞比当年红军过草地还艰难地爬进奥托的时候,我和肖理扯都不由自主松了口气。奥托再要挤进一个人去,明显不大可能。我陪着杨然去打的,边走边问杨然一会怎么安排。我本来想让他们去住宾馆,但杨然坚持住我家,还说有一间房就可以了。我捶了他一把说:“你小子行啊!几年不见都开上航空母舰了。”。 “去你的,有没有那么夸张嘛?”。杨然发了根烟给我。迷离的灯光下,杨然显得有几分憔悴,看来这几年他也不容易。我没忍心再折磨他。 除了看到警察叔叔的时候,出租车永远是街上跑最快的车。在车上我和杨然简单聊了聊,当然不可能涉及到太具体的东西,只不过摸清一些投资的基本面,还是很有必要的。 想不到这个叫米沙娜的n国人,除了鸟语还会中国话。一下车就聊上了。我们没谈地毯什么的,只向她了解她们国家的风土人情。其实这也是一种变相的考察。米沙娜说她现在比以前瘦多了,在中国比较辛苦,但她还是愿意待在中国,她喜欢中国,中国菜太好吃了。我从小就意志力顽强,相当挺的住!不然早晕倒x次。就她这样的,去挤公共汽车起码买三张票,还说瘦了!天晓得她胖的时候有多伟大! 这几天肖理扯没有浮面,刘晓却成了我这的常客。她不光和米沙娜裹熟了,而且每天花样百出。今天买“高乐高”让米沙娜教她做蛋糕,明天就提两三斤草莓来学做水果沙拉……不过米沙娜做的那个蛋糕到真还不错。用两斤不带夹心的饼干,整整齐齐把一只饭盒码满,不留间隙,每放一层饼干就抹一层奶酪,这样码好以后,再把调得稠稠的高乐高浇上去,然后把饭盒盖好,先放冰箱里速冻一小时左右,再搁下面放置一两天,就能开始品尝。拿出来吃的时候,饼干早已变得松软,如果没人吱声,是不大会想到这蛋糕是饼干做的。这种饼干做的蛋糕,味道好极了。我的个人记录是十分钟以内,吃了大半个饭盒的巧克力饼干蛋糕。在第八次吃了刘晓做的蛋糕后,我不只感觉蛋糕没有以前好吃了,还终于有一丝的不好意思。我问刘晓哪天有空请她去喝茶。刘晓笑了笑,说了声好。我突然发现刘晓笑起来花枝招展妩媚动人,心头没来由的一热。 要办成一件事情,永远也不是想象那么简单。这几天我跟杨然他们去过几处地方,不是人家觉得黑头发的外国人不稳当,就是n国肥妞一通n语让我张口结舌,然后就是杨然通知我换地方。那个我以为最靠得住的肖理扯,和n国妞接触了几次后,就象在空气中蒸发了一样,消失的踪影皆无。没办法我只有另外打条。碰壁、再碰、继续碰……这几天我就象被去掉了针管的蚊子一样无奈。 人在倒霉的时候,喝水都呛。刚眯一会,还没来得及进入午休状态,电话又没完没了,嘟、嘟、嘟……吵上了。没打算接,我把床单捂脸上,声音总算小点了。过了一会,好不容易没动静了,我把床单拉下来重新盖好。这个时候电话又开始叫唤,嘟、嘟、嘟……。我只好痛苦不堪地爬起来接听,电话是狮子村的张书记打过来的,通话内容让我一下子睡意全无,不晓得张书记哪来的线报,总之他知道了“奥比松工艺地毯”公司的事,甚至连倒车的买卖也清醒百醒。 我对着电话连声说:“张书记我服了,佩服得五体投地,你就是中国的007.” 张书记在那边笑:“你娃不要以为我听不出来,说我是卖猪肉的就直说嘛!” 我赶紧解释:“就算地球人都晓得,周星驰有一把所向披靡的菜刀,那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嘛!张书记你老人家人缘好路子多,我不佩服你未必去佩服肖理扯?不说别的,只要是你张书记的事情,哪次我是喊黄了的?只要书记一声令下,就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也不含糊,书记饿了我给你做饭,渴了我给你端水,困了我给你当床……” “你娃不要尽给我来虚的,现在就要找你办件事。你们要办那个”奥比松工艺地毯“公司,我们狮子村其它的不说,征十来亩地,投一两百万,还是没有好大问题的。” “米沙娜的绿卡我是看过的。奥比松地毯到底咋样,现在还是摸到石头过河。”我以退为进的讲给张书记听。 “先不要去管地毯咋的,先把人给我拉来,放心,我们有原则,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鬼子不挂铉。最多找几个人陪那个n国妞吃几顿,到时候我再让人来拍几张照,好歹也为我们狮子村添光加彩了。”电话那边话音颤抖,显然张书记已陷入在幸福的憧憬中。 “那这样你看好不好,明天一早我就和杨然他们过来。” “那就这样定了,不见不散。” …… 第十三章 只差个拥抱 狮子村地处郊区,离市中区有十来公里。一大早,我和杨然,当然还有今天的主角——米沙娜,往狮子村赶。一出门就堵车,断断续续象蜗牛一样爬了一两个小时后,在警察叔叔的阳光照耀下,交通终于恢复了正常。 “野马”还没有来得及拉起速度,我就看到了站在路边那辆“桑塔纳”旁边的张书记。书记大人一脸的汗,看来已经等了不短的时间。我赶紧喊司机把车停了下来。我们刚下车,张书记比申请救济的还迫不及待,亲切无比的和杨然、米沙娜一一握手。后来书记大人跟我说,只差个政治家似的拥抱,不然一切该更完美些。米沙娜在张书记的邀请下,上了“桑塔纳”。我和杨然还回我们那辆“野马”。透过汽车的挡风玻璃,看到公路两边一片葱茏,不由让人心旷神怡。 狮子村不大,只有一条很勉强的街道。街边上有家摆着几把竹椅子的茶馆,茶馆门前设了一张台球桌。整个村子最起眼的也就这张台球桌了。这里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太简陋了。我开始担心接下来的谈判了。街上的村民一脸惊异望向我们这一拨人。甚至有人开始打听,问米沙娜是不是来推销外国饲料的? 狮子村的会议室布置的有点板眼。会议室的上方挂了一条“热烈欢迎n国朋友——米沙娜女士”的横幅。横幅下的架势引人注目,分明是国家元首之间的会谈格局。在狮子村的最高统帅张书记的带领下,我不知轻重的紧挨着走了进去。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吓得我差点梭到桌子底下,幸好走我后面的杨然拉了我一把,才算没有丢人现眼。我感激的看了杨然一眼,他还我以鼓励的眼神。我对他点了点头。当然以上这些无声运动,没耽误半点时间,一切都在一眨眼的工夫完成。我退了一步,示意让米沙娜走到我前面去,杨然紧随其后,我走在了最后面。 张书记挥手让掌声停了下来,然后作了长达四十三分半钟的动人演讲。我只记到了一句,这句话是:为了会议顺利进行,请来了翻译——**小学的***.我问村上的黄主任请翻译咋都请到小学去了?黄主任在我耳边说,***是张书记的外甥。我无语。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米沙娜对狮子村的投资环境相当满意。她一个劲的指着她放给我们看的资料片说,这里(狮子村)很象资料片里的“奥比松工艺地毯”公司(片子里的手工场所,严格讲说它是作坊比较准确些)。我们一拨人当然是为米沙娜的n国马首是瞻。 张书记捧着一方色彩斑斓,有点象中国刺绣的地毯样品看了又看。听米沙娜详细介绍后,我总算明白了一个大概,这种地毯其实无非就是按事先标好的坐标,在一针一针绣上去,这样绣好的图案层次分明鲜艳夺目,但你要说他的工艺好复杂也不见得,这样的东东就可以赚大笔大笔的美金?外国鬼子的钱是tm好挣。难怪那么多人削尖了脑壳,一门心思出国留学,一出去就打工,遍地黄金不捡的是色盲。 在张书记外甥吞吞吐吐的翻译下,“奥比松工艺地毯”公司的前期谈判,在双方相互摸索中艰难前进。又卡壳了!米沙娜肥拙的手指,捏着一杆铅笔,她反复在一张打字纸上试图表现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失望了,没有一个人能看懂那些弯弯绕,连翻译官大人也不懂。 在烟雾缭绕中,张书记没在意眼前这一切。领导是什么?是洞察全局!张书记有的是战略眼光。谈判的本质是什么?是讨价还价?是建立关系?瓜分经济蛋糕?把蛋糕做大?这些都有道理。但是用意大利外交家danielevare的话来说:谈判就是让他人为了他们自己的原因按你的方法行事的艺术。最佳谈判者都要预先评估利益。对自己的和他方的最终利益非常清楚。张书记非常清楚一旦启动这个项目,最终会给他带来什么,这才是此次谈判的核心,其他都是次要问题。 这几天我简直脚都跑大了。又要上班,还得摊上“奥比松工艺地毯”公司的事情。起先张书记和米沙娜他们进展得比较顺利。可一牵涉到投入资金和利益分配上,双方都不肯松口,谈判进入了僵持阶段。今天杨然突然告诉我,他们准备回兰州,等张书记那边有了眉目再说。这话茬不对,看来情况有变。我说,你是不是觉得张书记在玩空手道?杨然无比严肃地点了点头。我说,那就没有多大意思了。顿了下我又说,你宽心点,只要项目好,就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 望着杨然蹒跚的背影,我替他叹了口气。 我和刘晓走在去文殊院路上,心情无比轻松。杨然和米沙娜回了兰州,不管张书记再咋个玩,反正没亏进去一分钱,这件事也可以算功德圆满了吧。 过了不久,杨然的一个朋友投了一笔钱,终于在兰州办起了“奥比松工艺地毯”公司。此后,米沙娜在去大使馆倒车时,携款从空气中消失了。“奥比松工艺地毯”公司,没卖出去一块毯子就倒闭了。看来外国鬼子不只是羊,同样也有食肉动物。 第十四章 文殊院的玄龙门阵 文殊院香火茂盛,每逢初一、十五来寺院进香的人多不胜数。我拉刘晓来文殊院喝茶,也是一时兴之所至。那段时间我正迷恋气功,买了不少关于气功的书籍来看,练气功一般都讲究平心静气。一进文殊院整个人的心神为之安宁,环境对人的影响有时是相当的大。“心若不静,则气无所归。要想达到习静,必须在日常生活中养成习惯,在言、听、视、动等方面都不要着相,要保持安静,在行、住、坐、卧之间也要养其浩然之气,这才能不滞其虚静之机。”其实我对气功根本一知半解。我口沫横飞在刘晓面前卖弄着关于气功的肤浅知识,俨然一付气功大师的派头。 泡了两碗盖碗茶,我和刘晓在茶园坐了下来。听我侃了半天气功神话,刘晓似乎来了兴趣,她问我会不会看手相。我反问她,是不是觉得气功和手相有关?她不太好意思的说,她觉得气功和手相都很神秘,应该有关吧!我说,你也许是对的,毕竟人的大脑不过才开发了很少一部分,人的潜能和一些玄异能力,要么退化了要么被一种神秘力量给限制了。刘晓感到惊讶,她问,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说,我是从一本书玄幻小说上读来的。刘晓使劲盯了我一眼,说,这样也算?我说,未必不可以?凡尔纳在一百多年前所创作的科幻作品,几乎没有一样20世纪的奇迹没有被预见到的。科学在没有得到证实之前也被称为幻想或者神话。我稍微停顿了下又说,其实我是会看手相的,不过与气功无关,是看杂书学来的。刘晓赶紧把手伸给我,说,快给我看看,是不是该买彩票? 我咽了口茶,让心情稍稍平静下来,拿过她的手,装模作样的开始研究。她的手好轻,好柔,好软。这就是书上说的柔弱无骨了吧!我在心里暗叹。捏着她纤细白净柔软的小手,我的心不争气地砰砰直跳。 刘晓看我研究半天一言不发,见我一脸的神圣、庄严、额头微汗,还以为我有什么不愿意告诉她的,急着说:“你成心要把人急死啊?有啥就说。” 我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说:“你真让我说?不后悔?” “说嘛!” “好,那我可说了?” “说!” “你的手好得不得了。”(又白又嫩又滑,当然不能这样说,至少现在不能这样说,至于以后就要看发展了。) “你不会在逗我吧?” “看!”我一指那只被我捏的出汗的手说:“你的手掌四周都是凸起的,惟独中间凹进去了,知道这个叫什么吗?” “不知道。”刘晓的眼神一片茫然。 “这个叫聚宝盆。”说着我放开她的手说,你自己看象不象。她把手伸到鼻子底下仔细观察了半天,说,真的有点象。我说,我不骗你吧?她瞟了我一眼,说,你是不是跟谁都这样说?我说,咋可能嘛!有的手干燥,手指粗,骨节大,象猿人的手,这种手型叫直接型,善于把握机会;有的手细,手指长而纤细,这是艺术型的手,想象力丰富;有的手胖的起蜂窝煤,是享福的手;有的手干虾虾的没的油气,瘦的寡骨头,是劳碌的手。聚宝盆不是想有就有的,象你这样的抓钱手,一百万人里能有一个就很不错了。 “说的跟真的一样,就算你哄我,反正听到开心。” “你不要以为我随便编故事,等你发大财的时候就晓得了。” “好嘛!借你吉言,如果哪天发了哪天请你吃饭。” “你也太扣了,请吃饭还要发了才请,又不是六二年一把挂面都要换一辆摩托。” “也太夸张了嘛!” “我不用看你的手都晓得你的性格。”我继续摆玄龙门阵。 “有没有那么玄哦?”刘晓说。 “我问你,你平时走路是脚尖先着地还是后跟先着地?” “这都有讲究?” “当然。” “我脚尖先着地。” “这说明你干事情顾前不顾后。” “那我要后跟先着地呢?” “顾后不顾前。” “那我脚底板先着地。”刘晓眨了眨眼睛说。 “你两头都不顾,冲动。” “你好坏。”刘晓开始用拳头锤我。 我象征性防守了几下。她见这招没半点作用,重新回到椅子坐了下来。你晚上有空吗?她突然说。我问她:有活动?她说:晚上去逛街好吗?顿了下又说,我妹妹要来。你妹妹?我心里一片迷糊。难道她想把妹妹介绍给我? 第十五章 米沙娜二世 刘晓瞟了我一眼说,走,回你家。我说,回我家干什么?刘晓用两根手指头拈着我的衬衣说,你看你身上这件衣服。我说,很好啊!前不久刚买的真丝衬衣。 “我问你好久没有换了?还真丝衬衣?简直都可以再揭一件了!” “没那么脏吧!才穿一个礼拜。” “一个礼拜还嫌没穿够?够可以的。”见我没吱声,刘晓说:“算了,干脆去买一件。” 在西玉龙那家欢腾专卖店,刘晓看起了一件兰色体恤,扔过来让我换。我手忙脚乱往身上套。刘晓说,你先把衬衣脱了再换,不然看不出效果。听她一说,我忙往更衣间跑。跑撒子?就这不可以换?我没听她的,还是去了更衣间,就我这样的排骨根本见不的光。 换好衣服一出来,刘晓就笑我:土八路总算鸟枪换炮了。我说,怎么能是土八路呢?好歹也是知识份子,没见我衬衣上别的钢笔吗? 我满意的对着穿衣镜照了几遍,上身效果挺不错。试好衣服后。怪了!到处也找不到我的衬衣。刘晓朝我晃了晃她手里的袋子,说,找撒子?未必你还要穿脏衣服?哦!我不自然笑了笑,伸手到裤兜里把钱包掏了出来。刘晓拉了我一把,说,走,钱已经给了。我说,多少?我补你。哪个要你补。刘晓说着已走出了“欢腾”。我忙跟了出去。 在炎热的夏季,锦江河畔可说是个散凉的上佳所在。华灯初放,夜色朦胧,花影树下。泡一壶青山绿水,再摆上两三味精致的点心,或神吹海侃或柔声细语聊聊我我。谈兴浓时,你会觉得整个世界除了你只有她。这是我和刘晓第二次来这里散凉。我觉的这次给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我和她之间弥漫着一种温馨的气息。刘晓和这件白色连衣裙很配,整个人看起来很纯,有一种很清新很写意的韵味。“仿佛是一场极为平常的相遇,若不是心中有着贮藏已久的盼望,也许就会错过了在风里云里已经互相传告着的,那隐隐流动的讯息。”万千思绪莫名而来,我脑海中已是一片空白。这个时候,刘晓对我说,我妹妹来了。我向那边望了一眼,隔老远看不太清楚。我摘下眼镜仔细擦起来。不管从哪方面讲刘晓都挺不错的,但她一提她妹妹,我还是马上就上了心。这再正常不过,吃到碗里的看到锅里的,是个男人都这样。 刘晓迎过去接她妹妹。我忙赶着把眼镜戴上,目不斜视一本正经拿起一份商报读。我妹妹刘敏,刘晓给我介绍她妹妹。我在抬起头来的那个刹那心就凉了一大半,这么胖,简直是米沙娜二世!我稍稍控制了下情绪,站起来说,你好。然后朝无人地带吼了一嗓子,泡茶。在坐下时我又确定了一眼,不是幻觉。如果时光回到唐代,或许我会有勇气也说不定,现在肯定不行,倒给我钱都不行,在这点上我绝对坚持原则。人说,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对胖妹妹有了成见,腔都懒的开。刘晓卡在中间,不一时就意识到了什么,说,要不我们去逛逛?我正如坐针毡当然求之不得。刘晓问我,我们到哪去转?我说,这个时候春熙路闹热。其实我心里想的是去逛春熙路的书摊。刘晓转过头问刘敏,她说随便。 春熙路取自老子《道德经》中:“众人熙熙,如登春台”的典故。外地人到成都来如果不逛逛春熙路,就好比到北京不去王府井,到上海不到南京路一样令人遗憾。春熙路不仅是成都的时尚中心,美女打望地,也是美味小吃云集之所,钟水饺、赖汤圆、夫妻肺片、韩包子、龙抄手,还有街边的麻辣烧烤和串串香,价格指数和美味指数的对比绝对让你在大饱口福的同时,丝毫不担心钱包的迅速缩水。 春熙路夜景迷人。走在人满为患的街上,到处都闪烁着霓虹灯。我东弯西绕走在前边。刘晓在我后面喊,走慢点,又不是在充军。我应了声好。在书摊我意外发现了一本《皇帝内经》,这本书在一本气功书中提到过,可说是早已久闻大名。我随便翻了几页,根本看不懂,还是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我对刘晓说,早想买,想不到在这碰到了。刘晓说,这书很有用?我笑了笑说,也就是现在,要搁以前,这就是传子不传女的传家秘籍。刘晓说,什么传子不传女?想不到你还是个大男子主义者。我说,你就不要再给我扣帽子了,不看我头正在疼吗?说完这话,我不自觉瞟了眼胖妹妹。这个时候刘敏跟她姐说,你们还要转好久?脚都走麻了。刘晓白了刘敏一眼说,想回去打游戏就明说嘛!要不你先打的回家。一分钟前还一付半死不活伤病员样的刘敏,一听这话一跳老高比耗子都精神,捏着刘晓给的那张青蛙皮,欢蹦乱跳,很快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第十六章 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男人征服了世界,也就征服了女人。女人征服了男人,从而征服世界。从那天到现在刘晓一直没和我联系,我给她打了几个电话,老占线。不知咋的心里总七上八下不塌实。未必她介绍其妹不成,恼羞成怒一去不返。我郁闷,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郁闷。我气急败坏一塌糊涂想买块豆腐撞死,但转念一想生活如此美好,刘晓如花朵般娇艳。我不好好享受美好生活,岂不白来这花花世界走一回。 未必在钓我?很多女人都相信太容易得到的容易失去。胖妹妹刘敏来见我,说不定就是娘家屋头的相亲队伍,而不是我以为的那样。对!一定是这样。坏了!肯定是胖丫头搞的鬼。咳!早晓得多买几个冰淇淋先收买过来再说。可这也怪不得我?哪个也不是千里眼。我差不多快抓狂了,大吼一声把面前的一块砖拍了个粉碎。我看了看手,没有出血也不痛,难道我功夫见长了?把剩下没被我拍碎的砖捡起来看。让我哭笑不得的是,原来是一块米花糖。再咋近视也不至于那么港嘛!肯定是饿晕了,难怪天上那么多星星。不行,得想个条。我给自个泡了一壶铁观音,闭目仰躺在竹椅子上,开始默。默了半天,除了脑子越来越糊涂,没有任何其他效果,看来这样不行。我翻箱倒柜好一阵折腾,总算没有记错,在床底下箱子里,翻到一本《泡妞的七种武器》。俗话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坏男人的一个显著标志就是“花言巧语”。女人们似乎容易被甜言蜜语,花言巧语所打动。刚看到这,电话响了起来。我顺手抓起电话,一听是刘晓,赶紧换了只手来接电话。我对着电话问,今天咋想起给我打电话呢?刘晓在那边笑,说,晚上有没有空?我说,怎么?想请我吃饭?刘晓说,我这有两张票,太平洋影城的,有没有兴趣?我说,只要有人请,一般都有空。刘晓说,那好,晚上七点太平洋门口等。 同刘晓通完电话,我赶紧沐浴更衣往头上喷摩斯往胳肢窝喷法国香水。不到六点半我就到了太平洋。等了十来分钟,刘晓来了,穿了件浅绿色的体恤,配一条牛仔裤外扎,显得英姿飒爽。刘晓说,想不到你还挺准时的。我问刘晓看哪部片子。刘晓说,“猛鬼屋”。我说,看恐怖片不怕晚上做恶梦?刘晓说,不怕,一会吓哭了姐姐保护你。放映厅只坐了熙熙攘攘几个人,很冷清。看来敢进“猛鬼屋”的没几个。“猛鬼屋”名字取的凶,其情节很一般,整部片子,也就个别片段有点杀伤力。片子放了没几分钟,刘晓两手把我抓的绑紧,一到恐怖时段,就把头钻到我的怀里来。我把眼睛闭起在她耳边低声安慰她。“猛鬼屋”到底吓不吓人我不晓得,至少在预防措施上我有的是办法。 送完刘晓后回家很晚,楼梯间的灯又坏了,黑黢黢的。我只能慢慢摸索着往上走,刚走到二楼,就见从楼上下来一个浑身僵直硬绑绑的人。僵尸!我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同一时间,对方也“啊!”的一声往地上倒,更可怕的是,他一倒身体跟着就散了。二楼的老张听到门口有动静,开门出来看,一看地上躺了两个人,周围书散了一地,问,你们在干什么?没等我开口,地上那个僵尸说,我抱了一摞书刚下楼,就听有人喊僵尸,吓的我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我发誓再也不看撒子恐怖电影了,真要吓出病来买不到后悔药! 我不敢回头看,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跑,快了!就快到家了,身后的脚步声告诉我那个人还在追,我拼命向前、向前、向前……。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前面的街口上站了一个人,他在冲我笑。不好!他向我冲了过来,离我越来越近,我忍不住惨叫了一声,这个时候我醒了。 我一身都是冷汗,再也睡不着,坐起来穿了件衣服,把床头灯打开,找了个枕头仰靠在床头上,到现在我还手脚冰凉,怎么也不敢再睡,捧起那本《成都鬼子》读起来,书上的情节有些夸张,但我怎么也提不起精神进入读书状态,这个时候我好想她。 那段时间和刘晓在一起,不知哪来那么多的话题。无论是在文殊院、还是锦江河畔,文化公园……。只要身边有她,时间就过的飞快。睡觉一闭上眼,就有一双迷人的眼睛在深情的注视着我。这就是恋爱了吧!我幸福、惶恐、不安、紧张,更多的是期待。佛说五百年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我想一切都已注定,一切都是缘。 第十八章 彻底给吹清醒了 你是西藏的?我问她。当然不,我只不过在做藏饰。哦!我随便应了声,端起那杯竹叶青,啖了一口。茶楼的灯光有点昏暗,她的脸黑红黑红的,没有太多修饰的一头短发,眼睛很大很亮。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说。你不觉得初次见面就打听一个女孩子的名字不礼貌?她微笑着看着我说。 我今天之所以来这见她,一多半原因是不想跟秦总他们打麻将,还有就是觉得自个也老大不小了,也该考虑考虑终生大事了。白娘子介绍的这个小陈,据白娘子说,人挺能干,办了一家专门经营藏饰的公司,富的冒石油。白娘子千叮万嘱,让我好好把握机会。我和小陈从见面到认识,前后也不过才五分钟,白娘子扔下一句你们俩慢慢谈,就梭了。留我一个人坐这发呆。我在感情上有过一段经历,在这方面仍然比较白痴。别看平时神吹海侃口若悬河,一旦和陌生女子坐一起,百分之百的连话都抖不圆。 她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抬起头问:“你平时都喜欢干点什么?” “无非就是看看书听听音乐上网下围棋,没有什么太特别的爱好。你呢?你喜欢干什么?”我问。 “和你差不多吧!不过我可不会下围棋。对了,你可以教教我吗?” “很少有女孩子对围棋感兴趣的,你想学?” …… 她端起那杯菊花茶,嘴里叼着吸管,盯着我说:“听白娘子说你会看手相,可以给我看看吗?”说着她把杯子搁桌上,把手伸给了我。 我说:“就会一点,看着玩。”顿了下又说:“看手相讲究男左女右,你把右手给我。” 捏着她的小手,我说:“你看你的中指直直的,食指、无名指向中间靠拢,这说明你的兄弟姐妹对你比你对他们要好。” “是吗?你不说我还不觉得。” “你把你那只手伸给我。”我看了她一眼说。 她马上把左手伸了过来。 “好了,现在可以伸回去了。” “哦。”她飞快瞟了我一眼,有点莫名其妙。 “你很善于把握机会。只要一旦出现机会,你肯定第一个跳上去。” “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你伸出来的手,手指头是张开的。 “有那么神啊?” 我微笑着看着她,没开半句腔。啖了一口竹叶青,我从茶楼的玻璃窗一眼望去,夜色已深,街面上一片朦胧。 从茶楼一出来,我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早知道有这么恼火,还不如去“怡园”打麻将。 这几天成都天气转凉,我独自走在路灯下昏暗的街上,被冷风一吹,彻底给吹清醒了。那个小陈和我根本不是一路人,看看人家那打扮,一身名牌金光灿烂。再看我,一身皱巴巴的西服,一看就是处理货。门不当户不对,在她面前永远也不要想抬起头来。真要耍成了,最多不过她屁股后面提包包的脚色。那不是吃饱了找气呕是什么?想起刚才在茶楼,我卑躬屈膝问一答十的汉奸嘴脸,自个都脸红。人家就算家财万贯,管你什么事?你就算把腰干弯断了。人家的还是人家的,绝不会拔根汗毛给你当干粮。 想起妈妈一天到黑四处帮我张罗对象就心烦。你说她好好过她的麻将瘾不行啊?着这份急干什么?不知咋的,一时脑海里闪过了刘晓窈窕的身影。想起我和刘晓一起走过的那些日子,不由我不浮想连翩。说起来麻将应该算我和刘晓感情发展的催化剂。 成都人对麻将近乎疯狂的热爱,连琼瑶那支汩汩淌情的笔也描绘不出来。甚至有这样的说法:在成都如果你要找一个人,要么他在麻将馆,要么他就在去麻将馆的路上。我对这话深信不疑。不扯远的,我家就整日都充斥在哗拉拉的麻将声中。有段时间我实在是无聊透了,写了一付对联:“歌声笑声麻将声,声声悦耳。网事情事浪漫事,事事关心。”准备挂客厅,在全家人一致反对下,只好作罢。 我家四口人,爸爸,妈妈,我,妹妹。刚好凑一桌麻将。麻将这玩意儿,无赌不欢,自家屋头人一起打麻将,输赢自然无所谓。失去刺激的麻将还不如一杯白开水有内容。没劲! 第二十一章有了爱情的生活 刚一进门,正在牌桌上鏖战的刘晓,飞快望过来一眼,说:“都等你半天了。” 我说:“你过牌瘾都忙不过来,等我?” 刘晓笑了起来,说:“等你来买单。” 哦,我随便应了一声,坐刘晓旁边看她出牌。“你看撒子?还不快去弄饭,人家早饭都没有吃。” “有没有你那么拼命的嘛!我看你干脆嫁给麻将算了。”我嘴里嘟噜着,去厨房做饭。麻将可把我害惨了,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刘晓加入了麻将队伍后,我更是有苦难言。以前下班一到家我就躺床上看书,妈妈喊开饭了,我都还要再磨蹭几分钟。现在可好,只要有刘晓在,我就是厨师的不二人选。不晓得听哪个鬼子说过:幸福的家庭生活,从厨房开始!下厨房不用受女人的气,自己想吃什么就做什么。下厨房不光可以让你脱离一切家务,还能换回自由。男人嘛!难免有几个狐朋狗友要应付。只要你成了厨房的主人,想什么时候出去就什么时候出去,最多出门前说一声:“我去买葱!”。十个男人九个都是气管炎,对一个男人来说,手上有点零用不容易,要想奔小康,快点进厨房!……难道这就是我所向往的——有了爱情的生活。 吃完饭刘晓对我说,星期天到她家去吃晚饭。我说,那我先去买两只老母鸡,第一次见岳父母,再咋个总不能空手去吧! 刘晓瞟了我一眼,风情万种的说:“哪个要嫁你?自作多情!” 我说:“你不嫁我,那昨晚上勾引我干什么?” “你坏死了。”刘晓被我说的脸红红的,眼睛水汪汪的,简直迷死人不陪命。 晚上我拿脚踏车送刘晓回家,我卖力地蹬着车,一边对刘晓说,我给你摆个龙门阵。 有一个老汉,他有三个儿子。老大开了一家饭店,老二开了一家绸缎庄,只有老三混的差点,在菜市场卖肉。老汉老了,儿子供老汉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问题是老汉有三个儿子,这就复杂了。三兄弟对供老汉没有撒子说头,可都怕自个吃亏,商量多时,终于拿出一个供养老汉的简单可行的法子来,一人供老汉一个月,让老汉吃转转会。为了保证供老汉不踩假水,三兄弟说好到月底要给老汉称体重,如果老汉轻了,说明供老汉不尽心,那么要罚再供老汉一个月。 第一个月老汉住老大家,老大是开饭店的。要想吃点撒子那还不容易?一个月下来一称,老汉体重长了。第二个月老汉改住老二家,老二开着一家绸缎庄,虽然不如老大开饭店那么方便,但有钱好办事,老汉想吃个啥,一个电话张嘴就来。到了月底一称,老汉体重又长了。第三个月老汉住老三家,老三在菜市场卖肉,两口子起早摸黑忙都忙不过来,对老汉有点照顾不周,眼看第二天就到月底了,老三心里不塌实,让老汉坐筐筐里,一过秤,糟糕,老汉体重减了!没其它法子,老三拿了些钱给老汉,说,爸,你也晓得我这的情况,没有照顾好你老人家,这点钱是儿子孝敬你的,明天大哥二哥来的时候,你就多担待些。老汉看老三两口子也不容易,就应了下来。到了第二天,一称,老汉体重长了。老三嘴里不停念叨,看清楚,秤旺起的。老汉忍不住骂了句,你给老子塞那么多骨头,秤不旺才怪! 这个龙门阵把那些卖肉搭骨头的人可挖苦惨了。有点意思吧?我问刘晓。刘晓没反应。我把话重复了一遍,怪了!她还是一声不吭。我扭头一看,啊!让我大吃一惊的是刘晓根本没在车后面。我整理了下脑子里混乱的思路,难道她没上车?我赶紧返回去,骑了一站多路,看见刘晓正在五路汽车站等公共汽车。我过去招呼她:“嗨!” 刘晓没好气地说:“你再冲快点嘛!” 我说:“我以为你跳上来了,刚才还在和你摆龙门阵呢!” 刘晓白了我一眼说:“刚刚我喊那么大声你都听不到,不晓得冲那么快干撒子?” “算我的错还不行吗?一会请你吃冰淇淋。” “那还差不多。”看我一个劲解释,刘晓就坡下驴的说。 我等刘晓在车上坐好,开始蹬车。成都的夜色很美,就像情人的手,可以抚慰你沉思的心境不至于孤单朦胧。 这几天手边的事情较多,时间过的飞快,星期天转眼即至。我大包小揽提着从超市买来的礼品,快到刘晓家门口的时候,竟不由开始紧张,想起来也好笑,刘晓都被我搞定了,上她家还有啥好紧张的? 刘晓家四口人,三室一厅的住房,房间不大但很整洁。刘晓给我介绍她父母,我叫了声伯父伯母,赶紧把礼品递了过去。伯母把礼品在手里拽的紧紧的,说,咳!来就来嘛!买东西干什么,快到屋里坐。刘晓她爸戴付花边眼镜,花白的头发,不太爱说话,看起来挺严肃的。以前刘晓说过她妈妈是慈祥的母亲。我到不觉得,只感觉她妈是她家的太上皇。才坐了一会,刘晓她爸已在她妈的指挥棒下,忙得象撞在玻璃窗上的苍蝇。 吃饭的时候,我小心应付着伯母旁敲侧击式的提问,尽最大可能把自个形容成天上少有地上难寻的钻石王老五。看来精明的伯母对我还是比较满意的,一筷子夹了好大一片回锅肉给我。哇!好肥!这基本上是我见过的最肥最大的一片回锅肉了。一瞬间我差不多快晕死,我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挑嘴,而且从不吃肥肉。天啊!这还让不让人活!伯母看我盯着碗发愣,给了我一个甜蜜的微笑。没办法,一闭眼,我把回锅肉搁到了嘴里,采用的是印地安人的生咽。一阵翻胃,我难受的快要吐了,端起酒杯,不管三七二十一咽了一大口二锅头,肥肉怕烧酒,一口酒下肚总算缓过劲来。很搞笑的是,自打在刘晓家吃过这一回以后,我就对肥肉恨的很,一个人就可以干掉一份咸烧白。 第二十三章不能再回头 爱是什么?爱是个人独特的理解和体验。爱是静夜思念,是痴痴的守候,是温柔的呵护。爱是干涩的渴望!爱有时还是一种痛苦…… 一到周末,我和刘晓一起住在她家。那些日子不堪回首,我和公子哥,根本就是一个世界上不同的两种人,所以我不得不忍受刘晓她妈的冷眼。我尽我最大的努力试图在刘晓父母面前改观自己。每次上她家我从不曾空手,我买最好的水果,到她家附近的菜市场买蔬菜、鱼、肉、口水鸡,下厨做饭……。 我无法了解别人心里的看法,但有一点我还是清楚的,那就是我待在她家的时候相当恼火,心里沉甸甸的,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让我周身不自在。可我还得坚持,一切都为刘晓,我不想放弃身边的幸福。如果爱情等于幸福,我就只有等待。本来刘晓可以住我家的,但家里所有人,我的父母、妹妹、舅舅、小姑……。我家几乎所有见过刘晓的亲戚,都对她不感冒。我别无选择。 一到周末就去刘晓家住,去饱尝世情的冷暖。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我守在了刘晓的身边。每当夜深人静睡不着的时候,我自个也想,这样窝囊还是不是男人,难道这样的生活就是有了爱情的幸福生活?我不想证明什么。有时生活就是这样,当你以为得到了什么,或许失去的更多。我知道,我和刘晓的事已成定局,我还死抱着不肯松手,期待奇迹出现。这就跟下围棋一样,布局就已经大败了,还一个劲坚持走下去,中盘被人家砍翻一大块,然后就只好等待奇迹。棋局与人生何其相似,你只要走下去,就不能再回头。 再回首云遮断归途 再回首荆棘密布 今夜不会再有难舍的旧梦 曾经与你有的梦 今後要向谁诉说 再回首背影已远走 再回首泪眼蒙 留下你的祝福寒夜温暖我 不管明天要面对 多少伤痛和迷惑 曾经在幽幽暗暗反反覆覆中追问 才知道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才是真 再回首恍然如梦 再回首我心依旧 只有那无尽的长路伴着我 摩尔百盛门口人声鼎沸。搭的临时舞台围满了阳光下百无聊赖的人。一个男人在台上声嘶力竭地喊。我看着人群中相拥着的一对对年轻男女,不知怎么突然有点伤感起来。很多时候,我在刘晓眼里都是一个柔顺的没有怨言的人。其实在我等她三个小时,其间打了无数个传呼的那个夜晚,我就知道爱情的存在,甚至比秋风吹落在地上的树叶更加脆弱。就在那一刻幸福已被摧毁得灰飞烟灭。 我一直都在试图逃避残酷的现实,我不知道黑夜过去后的下一个白昼,对我意味着什么。我们一起疯狂,好象要把这个世界一起撕裂。她微笑着。花朵一样枯萎。我没有伸手抚摸她,只感觉心和手一起都在颤抖。心是空白的。从她家出来,我发誓不在去她家。我知道。就在这个瞬间已经放掉了曾经的拥有,永远。寂寞的时光,不想对别人倾述,更不愿接受别人的善意关怀,唯一留下来的只有沉默。 我忍受煎熬,眼前一片灰暗。打她的中文传呼,没人回。我一次一次呼她,在夜空中呼唤黎明。我给她留言:我好想你听我的电话……。她终于呼了我,我向我所知道的最近的公用电话飞奔而去。 耳边响起早已在心里熟悉了千百遍的那个声音的刹那,我泪流满面。电话那边她也在哭,声音很小,显得不那么真实。我恨自己的懦弱。我再次感到绝望。爱情让我们幻灭,准确说是让我幻灭。尽管我对这一天的到来早有预感,却仍然难以接受无力自拔。在城市的边缘的我带着残缺的灵魂穿越四季。我不再相信爱情。为了枯萎而曾经盛开的那些诺言,总是在深夜里独自买醉。午夜无人的街头总有我孤单的身影,晃悠在路灯的虚迷中,曾经的往事历历在目,我的心好痛。 如果没有记忆的存在。你是否就象梦一样来过。因为不爱,我们分开。在时间的过滤下,渐渐明白很多东西并不是一开始想的那样。爱与不爱对我来说或许已经不再重要了,离开刘晓的日子,我的心已经死去。我不会再相信那些海誓山盟。天空还是昨日的天空,云彩不是昨日的云彩。爱有时很辛苦,很折磨。我知道,我还是没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