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侠传》 第一章 七彩蝴蝶 域国乃东邻中原的一个岛国,两国民间曾有来往,交情颇深,但不知何时起,域国皇室嫉中原之辽阔疆土,欲强行西扩,为此两国陷入了紧张的局势。 域国左元帅人称毒圣的张虎青一向极力反对西扩计划,他认为中原与域国乃兄弟邻国,应和睦相处,共同繁荣,一旦兵戎相见,必将祸国殃民,两败俱伤。 张虎青乃域国江湖一致推崇的武林盟主,多年来域国皇帝忌他独统武林之威,不得不顺应其意。 时过境迁,数月前域国右元帅残枯派掌门郝白阳费了二十年终于练成残枯派独门绝技残枯气剑,他有了必胜张虎青的信心后,便进谏皇上,重提西扩之事。皇上为了安全起见决定让他们决一胜负,将由胜者决定是否西扩。 相传百年前残枯气剑所向披靡,曾以惊天地、泣鬼神之势威慑武林,幸好一百多年来残枯派历代教主无一修得正果,如今郝白阳让此功重见天日,若不想方设法克制,凭他那雄雄野心,两国子民必将饱尝战火纷飞之苦。 夜已深,四处一片寂静,连喜游夜空的皓月都拉过一片云朵准备掩身入眠,然而张虎青却丝毫没有一丝困意,他那来回的身影不停地在烛光前晃动着,晃动着一丝不安,一丝焦虑。整个晚上,他不停地翻看着手中那本《万毒史册》,一字一句,祥读细阅。 七彩蝴蝶!张虎青停下了搜寻的目光。 据史书记载,七彩蝴蝶,数量甚少,如有幸得之,必在毒气冲天之地。七彩蝴蝶之毒可通过肌肤接触、气体呼吸或内功传输等方式须臾之间渗入五脏六腑,一日之内,血液化作七色、百筋穿孔而亡,世上尚且无药可医,只有置身于冰寒之地,方可暂保性命。同时史书也留下至今一大未解之谜,七彩蝴蝶出没之时,为何必是成双成对? 沉思良久,张虎青原本忧心仲仲的眼神忽然闪出了一道光茫,那紧锁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去,由此可见,他心中必有打算,于是急忙回坐案头,连夜给远在中原的毒王岳中天飞鸽传信一封,请他务必尽快亲驾域国一趟。 毒王岳中天何许人也?他原乃毒魔宫三大毒魔之一,以一首“摄心曲”名震天下,“摄心曲”不仅能控制各种飞禽走兽的行为,还可控制人的心智,除非内功修为远胜于毒王,展眼江湖,又有几人? 不过,毒魔宫早在十年前已烟消云散,当年中原武林正教同盟怀疑毒魔宫宫主宋杰生为了称霸武林盗取了各门各派的武功秘笈,于是武林盟主柳一忠便召集正教同盟共同伐之。此战中毒王岳中天侥幸躲过正教同盟的围剿,逃往域国避难,因伤势严重,昏迷途中,巧遇微服私访,体察民情的张虎青救之,并助他恢复内伤,还收留五载。五年前因思念故乡,岳中天才折回中原,隐居于毒王阁,从不过问江湖是非。 三日后,张虎青刚在毒窟里准备好大鼎,就听见不远处传来清澈优扬的箫曲,令人心旷神怡,真是:此曲本应天上有,不知何时落凡尘! 张虎青眼睛一亮,喜上眉梢毛,道:“岳老弟,可把你盼来了。” 曲声逼近,像姑娘纤细的手轻轻地推开虚掩的门,门口出现一个男子,白衫纶巾,约摸五十,他正是毒王岳中天。 毒在每个人心中便是魔,魔者理应面目狰狞,可他容貌慈祥,仪态万方,确实令人匪夷所思。 岳中天走进屋来,收萧止曲,向张虎青施了个礼道:“小弟见过大哥。” 张虎青走过去,热情地拍拍他的肩,挂着满脸笑容道:“兄弟之间用得着这么多礼?” 岳中天笑笑,然后指指堂中的大鼎,诧异地问道:“大哥,你这是要干什么?” 张虎青惋惜地叹道:“大哥想让你用‘摄心曲’将我这毒窟里的所有毒物驱入大鼎,并生火烧之。” 岳中天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惊叫道:“大哥要毁掉毒窟?这是为何?” 张虎青点点头,但眼中的不舍却清晰可见,他道:“我要汇聚最毒的毒气,希望能诱来一对七彩蝴蝶。” 岳中天一下子便已明白他的用意,恐隔墙有耳,便俯身上前放低声音,道:“大哥想用七彩蝴蝶之毒毒死郝白阳?” 张虎青苦涩一笑,道:“不是一般的毒死,确切的说,是同归于尽。” 岳中天瞪大双眼,失声叫道:“什么,同归于尽?” 张虎青慌忙“嘘”声制止他,道:“小声点。”再左右观望,确定无人听闻,这才放下心来。 岳中天心情沉重地再次压低声音道:“大哥想如何?” 相反地,张虎青却一脸轻松,若无其事地回道:“现在我们想靠近郝白阳简直比登天还难,翻来覆去想了三天三夜,唯一的办法只有取毒粉饮之,借比武之时,用内功将七彩蝴蝶之毒逼入他的体内。” 听此一席话,岳中天热泪盈眶,毒窟里汇聚了域国上下万种罕见毒物,如今为了两国百姓免遭战乱之灾,马虎青不仅要亲手毁掉他这毕生的心血,还将无怨无悔地付出自己宝贵的生命,此情若不能感天动地,那是上苍有眼无珠;此义若不能流芳百世,那是世人猪狗不如。 万事已俱备,尚且欠东风。张虎青忧心忡忡的是毁掉毒窟能否顺利引来七彩蝴蝶?史书记载七彩蝴蝶喜欢出没毒气冲天之地,可否有误?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功败就看两国百姓的造化了。 岳中天的摄心曲果真非同凡响,曲声扬起,毒窟里蛇、蝎、蜂、虫等均纷纷朝大鼎缓缓而行,数量之多,品种之繁,模样之怪,令人瞠目结舌,若遇上初出茅庐之辈必胆吓成屑。 万毒进鼎,取火生之,顿时毒气冲天,绵延千里。 过于紧张,张虎青额头的汗珠如竹尖雨露,垂涎欲滴,成败之际,他已顾不上拭去额头的汗珠,双眼不停地环顾四周。 火苗已灭,仍无动静。 两人颓废地瘫坐在地,看此情形,一切即将化为乌有。 正准备曲终人散时,忽然岳中天眼前一亮,拍着张虎毒的肩,遥指前方,兴奋忘形至手舞足蹈道:“七彩蝴蝶,七彩蝴蝶。” 张虎青循指望去,果真看见一对七彩蝴蝶朝这边翩翩而来。 第二章 生死对决 毒王岳中天眼睁睁地看着张虎青为了两国百姓福祉毅然毫不犹豫地取七彩蝴蝶粉泡酒饮之,无能为力的他泪如泉涌。为了即将阴阳两隔,为了兄弟生死情谊,在去比武轩之前,张虎青准备了一桌酒菜,兄弟两人狂饮泪别,誓言来生还做好兄弟。 七彩蝴蝶乃域国难得的稀世毒珍,张虎青不忍弃之,临别赠与毒王岳中天,让他带回中土,以备不时之需。岳中天带着七彩蝴蝶快马加鞭,原已离城数里,忽变主意,又折回域国,一想到兄弟两人相见无期,他顾不上生死离别之痛,决定相守到最后一刻。 回到域国皇城,岳中天化身一名士卒,混入人群。 今天万里阴霾,鸟兽均不知去向,似乎都在逃避这场惨不忍睹的厮杀。比武轩中鼓声振天,呐喊动地,生死相博,一触即发。 左元帅张虎青、右元帅郝白阳分立擂台两侧,准备既将来临的生死决战。 郝白阳剑未出销,杀气已步上云霄,微挂唇角的悦色流露出此战必胜的狂傲之心。 相较之下,张虎青显得甚为沉稳,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胜败视之浮云,只要他能集中生智,一掌击中郝白阳,他便大功告成。 郝白阳向张虎青放出最后一道通牒,他道:“张虎青,如若你再执迷不悟,今天便是你的忌日。” 张虎青似笑非笑,他道:“错,今天非得是你我的忌日,否则便成为千万子民的忌日。” 郝白阳仰天大笑两声后,射出两道杀气凶残的目光,道:“你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 擂台之下,郝白阳的三大高徒七绝圣君韦苍海、月冥刀王冷书客和梅花仙子花云姑就显得没那么自信满满。虽然师父的残枯气剑已功德圆满,毕竟在江湖上此剑法已消失百年,剩下的都只是传说,威力确实如何心底无数。因为过于担心,彼此手心都为郝白阳紧紧攥着一把冷汗。 他们的担心自然并不无道理,再怎么样,马虎青自从技压群雄,荣登江湖盟主之宝座以来,纵横江湖三十余载不曾棋逢敌手,身经大小百战也从未失手,何况他又是个使毒高手,更加防不胜防。在域国,无所谓手段卑劣与否,他们只信: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令旗下,比武轩鸦雀无声,连呼吸都沉入各人心底,里里外外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生或死很可能就在不轻易的喘息之间,所以每个人都紧握双拳,目视擂台之上一举一动,心跳随之沉浮。 很快,来不及看清楚,两人的身影闪电般交织在一起。 顷刻之间,沙飞石走,劲风切草,招招逼命,掌掌夺魂。残枯气剑,以气化剑,削木如吹烟,挫石如拂水。 气剑化成圈,闪无可闪,气剑飞似雨,避无可避,气剑散如花,躲无可躲。 消失百年的剑法难得一见,众人皆叹为观止,不得不佩服剑法的精妙绝伦,若不是武功卓越的张虎青,换成别人早已被碎尸万段,哪还容得他有喘息的机会。 忽然,郝白阳一剑从张虎青的头顶直劈而下,散开的剑气如天女散花,密不可分,在场的人除了伪装在人群中的岳中天外,谁也弄不清,此招马虎青真的是躲不了,还是根本就不想躲,他只顾挥出自己的手掌,奋死一博,打向郝白阳的前胸。 “劈”的一声,气剑斩下,张虎青分尸两半,同时郝白阳也被震退数步。 张虎青死了,真的死了,死在郝白阳的残枯气剑之下,他再一次向世人证实了传说中的真实性,残枯气剑果真所向无敌。 张虎青的死让人群立分阴阳两张脸,有人喜,有人悲,主战者喜,主和者悲。 然而悲者有谁能痛过岳中天,看他那张脸已然是下雨的天空。 胜利的喜悦来不及浮出双颊,看着张虎青淌出的七色血液,郝白阳大惊失色,急忙席地而坐,运功封脉。 擂台之下郝白阳三大高陡见势不妙,疾步跃上擂台,探身前去,紧张地同声问道:“师父,怎么了?” 郝白阳气得脸色发白,怒道:“那个老毒物竟然神出鬼没地将他体内的七彩蝴蝶之毒通过真气传入我体内。” 三人惊恐万状,道:“真有七彩蝴蝶?” 郝白阳那难消的怒火足以焚毁山林,他道:“据史书记载,中了七彩蝴蝶之毒在一日之内,血液化作七色、百筋穿孔而亡。” 所有大臣随同域国皇帝在将士的保护之下蜂拥上来,听闻郝白阳的此番言语后,域国皇帝怒不可遏地朝张虎青的尸首骂道:“这个叛徒,我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三大弟子乱了分寸,泪道:“师父,那我们该怎么办?” 郝白阳想再气也无济于事,于是平息了一下怒火,顺了口气道:“为师已经封住了七筋八脉,你们必须在今日之内将为师送到阴山寒井,用千年寒冰冰封为师,他朝寻得解药为师方可重见天日。” 七绝圣君急道:“那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出发。” 郝白阳挥手道:“慢点,为师有事交待你们三人。” 三大弟子齐齐跪下。 郝白阳道:“苍海,你的七绝拳和云姑的梅花针已经功成行满,对付中原武林盟主柳一忠等武林高手应该游刃有余,十日之后,你们二人代为师主帅,协助我主完成西扩大业,书客的月冥刀尚欠火候,就让他继续闭门修炼。” 三人揖拳同声领命,道:“是,师父。” 郝白阳还是放心不下,再次叮嘱道:“记住青山乃域国与中原之界,此战至关重要,势在必得,只要能挫败中原武林的锐气,大好河山便唾手可得。” 尊领师命后,在域国皇帝亲点的百名御林军护送下,三人迅速将郝白阳送往阴山,冻封寒井之下。 然而为国为民的马虎青却被抛尸荒野,无人问津,曾经朝纲之上,江湖同道的结盟兄弟面对域国皇帝诛连九族的玉旨时,那生死与共的誓言只得让它与张虎青一道共赴九泉。 岳中天庆幸自己没有走,他亲手将张虎青立碑下葬,并吹箫一曲,以祭英魂,七彩蝴蝶闻曲起舞,告慰亡灵,他为民所做的一切,必将名垂千秋。 守坟三日后,岳中天决定不回毒王阁,直奔青山,他希望七日后能从青山为张虎青捎回捷报,了却他最后心愿。 第三章 出师不利 中原皇帝昏庸无道,整天寻欢作乐,沉浸于歌舞升平之中,从来不曾心怀国破倾城之忧,当惊悉域国七绝圣君韦苍海率众直逼青山,犯我河山边界之时,方寸大乱,朝中上下尚无一人敢自告奋勇,领兵应战。 事情已经迫在眉睫,朝廷竟然还迟迟未能点兵出征,虽然引起江湖志土的及为不满,但面对国破家亡之危,也计较不了许多,武林同盟立即招集各门各派弟子,日夜马不停蹄直奔青山,誓死保家卫国。 青山之上,铁骑马鸣,旗鼓人喧,不绝于耳。 域军来势汹汹,七绝圣君韦苍海也算年轻有为,二十出头便可挂帅出征中原。话虽如此,实际上域国皇帝深知,青山之战意在给中原武林一个下马威,武林之争与行军布阵大有不同,武林之争只是武功高低的拼搏,而行军布阵才是智勇谋略的较量,因此方敢委以重任,就当作给出生牛犊一个锻炼的机会。 两军对峙,阵势决不能输。 域军鼓角声震天,千军万马如波浪翻滚,两侧分开,先峰大旗迎风飘扬,梅花仙子花云姑驰马前来,一个如此年纪貌美的姑娘当作先峰,简直让人不可思议。先峰旗后,一队队长矛手、弓箭手、盾牌手疾奔随后,分行两旁,接着数十名刀剑手簇拥着主帅七绝圣君韦苍海凛然出阵。 中原武林同盟也不甘示弱,呐喊声摇山撼谷,锋利的刀剑折射着刺眼的光茫,八大门派少林、武当、华山、昆仑、丐帮、巨龙帮、圣女宫,斜柳山庄弟子紧随掌教之后疾马向前,个个昂首挺胸,气贯长虹。七大掌教随武林盟主斜柳庄庄主柳一忠前行居首,列队成行,一股冲天豪气足以让对方畏惧三分。 两军相间百米,柳一忠提了几分真气,提高嗓门,道:“域国和中原历来井水不犯河水,民间百姓善且友好往来,为何今日却想侵我河山?” 七绝圣君韦苍海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冷笑道:“贵国当今皇帝昏庸无道,我域国上下实乃不忍目睹黎民百姓身陷水深火热之中,本着慈悲为怀之心,特前来贵国协助解救苍生。” 丐帮帮主华啸翁听此言,怒火三丈,他道:“小小毛孩,简直一派胡言。” 梅花仙子花云姑唇角轻扬,顿显几分妩媚之色,昆仑掌教钟万里,华山掌教柯自通虽年过半百,竟不顾大敌当前,厚颜无耻地偷抛暧昧神色。 梅花仙子暗道:老色鬼,我现在前来叫阵,如果你们敢出来迎战,本姑娘非给你们点颜色瞧瞧不可。于是她道:“既然你们不识抬举,那就拳脚下说话吧。” 圣女宫宫主白倩倩挺出身来,她那委婉的笑脸和纤细的身段绝不亚于梅花仙子花云姑,她轻声细语地接道:“既然姑娘决意挑战,那就由本宫与你切磋几招吧。” 钟、柯二人未能应战,花云姑略些失望。过后,乍看白倩倩脚步轻盈,尘灰不染,沙地无痕,立马集中精力,全心备战,她深知来者绝非泛泛之辈。 白倩倩剑一出鞘,立刻划出道道美丽的弧线,与她婀娜的身姿构成一副优美的图画,时如仙女飞天,时如浮云流水,再与花云姑同样美妙的身形交叉辉映,更像无与伦比的舞步。 剑影虽美,剑气却十分刚烈,剑风过处,沙石无全。 两人交手已不下百招,花云姑暗道:这女子的武功不弱,如果不使出杀手锏,想要取胜实非易事。这么一想,花云姑便使出“百花争艳”,双手相交轻拂,劲风化似百花轻舞。 白倩倩挥剑一一击破,怎耐均为幻影,何时便为真,何时亦为假?就在白倩倩意念稍稍分神之际,花云姑纤手驾着幻形,直中她的前胸,将她震退数十步。 圣女宫四大护教及宫女见白倩倩受伤,急忙围了上去,同声叫道:“宫主!” 圣女宫的穿着甚是讲究,宫主白裳,四大护教红、蓝、绿、黄,所有宫女均着粉装。 白倩倩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咳了两声愧道:“只怪本宫学艺不精,如若修得圣女心经,今天就不至于给圣女宫蒙此羞辱。” 红衣护教忙安慰道:“宫主你千万不要这么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今天我们是为了保家卫国而战,虽败犹荣。” 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巨龙帮帮主古天横见此情影手握双锤挺身前去,年轻气盛的他接受不了初战不利的事实,吼道:“在下巨龙帮帮主古天横前来领教姑娘的高招。” 古天横还没来得及摆开架式,华山掌门柯自通却走上前来,拍拍古天横的肩膀邪邪一笑道:“古帮主,你这身材吓着小姑娘了,还是由老夫替你周旋几招。” 没想到昆仑掌教钟万里也争着出手,他色迷迷地看了一眼花云姑道:“还是由老夫和姑娘切磋几招吧。” 花云姑放肆地妩媚一笑,道:“要不你这两个老东西一起上吧。” 华山柯自通虽然对花云姑的美貌垂涎欲滴,但也容不了她如此轻言薄语,便顾不上怜香惜玉,挥剑直刺她的前胸,口中嚷道:“休得放肆,看剑!” 华山剑法虽然有它的精招妙式,但与圣女宫剑法异曲同工,不分上下,花云姑应付起来自然也是游刃有余。 花云姑一边周旋,一边暗想:这个老家伙刚才一定旁观推敲我的“百花争艳”,想必已有破解之道,本姑娘才不会那么傻,一层不变,看我怎么收拾你。 柯自通不愧为老江湖,他一眼就看出花云姑心里正在盘算着如何算计他,也暗自冷笑道:又想伺机使用你那招“百花争艳”了吧?看老夫怎么对付你。 依手形,花云姑的“百花争艳”已跃跃欲试,乐坏了柯自通,他胸有成竹地用剑舞出一道光圈,密密地罩住自己的身形,拒似花手形于数尺之外,待花云姑如出一辙,再次探手前来,柯自通便貌似举左掌相迎,实则待她手近之时,换右剑刺之。 熟料,花云姑手形忽然停住,却射出一支细小的梅花针,柯自通这下乱了方寸,急忙收回刺剑之式,将剑斜挥出去,意在击落梅花针,哪知不仅未能如愿,相反的梅化针却分化双针,上下夹攻。 还好,柯自通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上针用剑击之,下针用双指夹之。 柯自通以为可以化险为夷,狡猾的花云姑又从手指尖弹出一梅花针,速度更快、更猛。 柯自通没能躲过这一支梅花针,忍痛败下阵去。然而,最丢脸的是梅花针竟然刺中他命根子上方不到一寸之处,忍得众人掩面大笑,柯自通几乎忘却了针刺的痛苦,羞红了脸。 花云姑心中得意地笑骂道:看你还敢不敢色眼眯眯。 当她再将妩媚的笑脸转身昆仑掌门钟万里时吓得他连忙轻轻倒退数步。 第四章 连遭挫败 两战两败,中原锐气严重受挫,惶惶之色已现众人眼角。 古天横不由分说,雷吼一声,两脚轻掂,飞身前去,双捶舞动,招招相连,锤锤相接,不与喘息的机会,看得出他求胜心切。 花云姑身手震惊全场,如此强势的攻击之下,她竟然还能身轻如燕,自由穿行。 花云姑暗道:中原武林高手如云,我必需智胜,不可力敌,否则连续的车轮之战必将耗尽我所有的体力。 古天横的双锤却从不多想,锤影扑天盖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他自己也分不清,是哪一锤击中了花云姑,但闻她“啊”的一声惨叫,伏地不起。 见此情形,古天横得意地仰天大笑。 一旁仔细观战的少林方丈空相大师急急大叫道:“古帮主,不可大意,她乃诈伤。” 但是,一切都为时太晚,趁古天横得意忘形,毫无防备之时,花云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出两支梅花针,各中古天横双臂。 武当掌门于纯子乃修道之人,面对花云姑的鬼计,还是心平气和地说道:“姑娘,你怎可暗器伤人?” 花云姑鄙夷地笑道:“什么暗器伤人?本姑娘我只知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要怪只怪你们有勇无谋。” 其实花云姑说得并不无道理,如果不是古天横急功心切,也不至于失去判断,而惨遭暗算,在弟子的搀扶下,他惭愧地退回阵中。 丐帮帮主华啸翁出言就没那么客气了,他道:“既然你如此阴险毒辣,那就休怪我华啸翁以大欺小了。” 言音尚存,华啸翁的降龙十八掌已聚气掌心,那渐渐而生的刚强劲气逼得百尺之内众人纷纷后退数步。 七绝圣君韦苍海初涉中原武林自是不识降龙十八掌,但凭如此凶猛的内力也能猜想到此功非同凡响,他怕师妹花云姑力经数战无力接掌,便从马背腾空而起,道:“师妹,你暂作休息,此战由为兄代劳。” 韦苍海边说边腾空探出左手,抓住花云姑后腰提了起来,往回轻送,花云姑借势轻轻用力,飘回战马。韦苍海右手直拳,正面相迎华啸翁的降龙十八掌,掌拳相接,如龙虎相啸,震得天昏地暗,受惊的战马先后惊恐长嘶。 杯茶之间,韦苍海面不改色,气不吁喘地接下华啸翁十几招降龙十八掌,中原另七大掌门看在眼里,惊在心底,如此乳臭未干的少年能有如此修为实在令人佩服。 再斗十几回合后,华啸翁的掌法越来越快,韦苍海也不甘示弱,将七绝拳挥得越来越猛。华啸翁心中暗暗钦服:真是少年出英才啊,老夫纵横江湖数十载,能接下降龙十八掌数招的屈指可数,没想到我费了七成的功力还未能占得任何便宜,看来青山此战,我中原武林岌岌可危啊! 不容乐观的事态迫使华啸翁不得不使出降龙十八掌最上乘的一招“亢龙有悔”,掌风掌劲连绵不绝,韦苍海六拳分前后左右,分散抗之,趁着眼花缭乱之时,忽生一拳,正中华啸翁的正胸,此拳实是用力,数步之外都能听到挫骨之声。 武当于纯子见形势不妙,忙跃身前去接阵,掩护华啸翁安全撤退。 华啸翁临行前,喘着粗气道:“于道长,此少年的拳法甚是厉害,你可要多加小心。” 于纯子点点头道:“这里就交给贫道,华帮主快回阵中运功调息吧。” 连丐帮帮主华啸翁都败下阵来,武林盟主柳一忠的脸色显得异样难看,如果素有泰山北斗之称的少林武当若再不能压住阵脚的话,不仅军心动摇,连整个中原武林都将颜面无存。 中原武林的连连挫败让韦苍海更加傲慢不逊,他道:“你们屡战屡败,何必再作无谓的垂死挣扎,如若放下武器,便可饶你不死。” 于纯子不温不火地回道:“阁下的武功确实令老夫打心底折服,但是,今天就算我们八大门派均败于阁下,然而放眼中原武林,能人异士层出不穷,老夫还是劝你放弃狼子野心,回头是岸。” 韦苍海狂笑两声道:“既然你们冥顽不灵,那就休怪我手下无情。” 语音未尽,韦苍海拳如豺锒虎豹张牙舞爪,于纯子丝毫不敢怠慢,剑一出鞘立即画出一道太极之形,将韦苍海的拳形紧紧圈住。 韦苍海游走在他的剑影之中,像身陷迷宫,处处是道,处处非道。 他心想:这老道是想迷我心智,然这一切皆缘幻影,若视形不见,必清静于心,若耳闻代目,必可破之。如此一想,韦苍海微闭双目,侧耳静听。 猛地听一声剑啸,如蛇行之身,曲折蜿蜒,飘忽不定,韦苍海身未动,心已跃,就待剑尖逼进跟前微微一颤,散开五朵剑花时,便以快制柔,五拳齐出,铮的一声轻响,那剑花反弹回去,忽地五拳再分一拳,破空横窜,疾击武当于纯子左肩,此拳来得突然,快如闪电,若是等闲之辈,肩头必将被击成碎片,实难敌挡。于纯子原想沉肩避之,但拳劲太凶太急,怕为时已晚,只能聚所有力气,举掌相抗。 少林方丈空相大师暗叫不好,韦苍海人称七绝圣君,六绝已出,尚藏一绝,他急道:“于道长小心,尚欠一拳。” 说时迟,那时快,再生一拳飞击于纯子右肩,于纯子剑缠五拳,掌制单拳,再也分身无术。咯咯两声,拳折右肩之骨,于纯子忍痛晃退数步。 少林空相一跃千丈,大声道:“少林龙爪手前来领教阁下高招。” 韦苍海狂妄至极地回道:“好,今天瞧我韦苍海怎么挫武当败少林,看看谁还敢前来叫阵。” 空相探前数步,双手从他左侧朝头顶抓将下来,从肩至掌,直笔刚猛,劲道凌厉非常。韦苍海不避不闪,左手顺道推、晃、行、退,让空相劲力无从可使,右手紧跟着挥出一拳,逼得他不得不松手后退。 空相立定身形再出数招龙爪手,韦苍海闪得极至,回得适时,连抓七八下,招招落空。 每招每势看得旁人心惊肉跳,招握空相手中,惊藏个人心中,空相再有个闪失,中原武林情何以堪? 空相修佛数十年,今日最为急躁,此情自是可以理解,即未成佛,六根自然未净,面对连连的失利,他怎不焦灼? 半个时辰后,空相将龙爪手从头到尾使换了一遍,均未能动韦苍海一丝毫发,心越是慌,招越是乱。韦苍海觉得时机已熟,七拳齐发,刚柔并济,影形闪烁,千变万化,四拳合一,三拳生拳,应接不暇。 空相的龙爪手随拳而行,快时便快,慢时应慢,忽觉不知何时七拳余六拳,心知不妙,定睛一看,韦苍海竟趁他只顾接拳之时,闪身其后。 柳一忠身为武林之主,不管战况如何,他一直都平心静气,此时此刻也慌了手脚,他道:“小心身后。” 七绝拳何等之快,哪容你思索,空相身后如泰山压顶,稳不住的身体向前踉跄数步,未稳,再踉跄数步。 除了昆仑吓得无脸应战之外,六大门派纷纷败下阵来,大家不得不把最后的一丝希望寄托在武林盟主斜柳一忠身上,希望他孤注一掷,扭转乾坤。 第五章 拔云见月 柳一忠缓步向前,拔出长剑,横剑当胸,剑头斜上,但剑招迟迟未发,此战关系到青山存亡,社稷安危,柳一忠不得不格外小心。再看韦苍海,也已摆好阵式,双拳紧握,交叉胸前,脚底生风,步步进逼,不难看出,他也甚为谨慎,此战不赢,之前的心血便付诸东流,当然志在必得。 “看拳!”随着韦苍海一声冷喝,一场揪心的恶战就此拉开帷幕。 韦苍海右拳从头顶向下斜斜挥出,柳一忠长剑微收,后滑数步,接着驱剑抢攻,剑尖直刺他丹田要穴,出手凌厉强悍,真不愧为剑中高手。剑比拳长,韦苍海只得收拳起身,跃过剑尖,避过剑气。争分夺秒,柳一忠长剑疾驰,剑尖直指咽喉,韦苍海大惊,挥出双拳,以强克强,哐的一声,两人均向后弹出数步之远。 韦苍海暗道:不愧为中原武林盟主,剑法甚是诡异。 柳一忠也暗道:这少年连败丐帮、武当、少林三大掌教,我已是跟他相斗的第四人,占了若大的便宜,还不胜他,颜面何存? 僵持了片刻,双方再次发起猛烈的进攻。 柳一忠先发制人,飞身而上,半空中挥剑下挑,剑光封得严严密密,像古寺醒钟从上往下欲想将他团团困住。韦苍海沉身仰天,嗖的一声向后平移百尺,冲天再发一拳,拳劲直逼柳一忠的脑门,柳一忠眼明手快,悬空侧翻三圈,方避过拳风,化险为夷。众人捏了一把冷汗,总算有惊无险。 柳一忠落定身形,继续前行抢攻,啾啾啾连发三剑,韦苍海飕飕飕一拳生一拳,连生三拳,又一拳破剑而出,正中直击柳一忠脑门。柳一忠,急忙挥剑斜削。又一拳从左向右,再一拳从右向左,拳拳相随,步步相逼,柳一忠只有把剑舞得更快,快到剑风如屏,针尖不入,严严实实地裹住他的上身。 七绝拳之所以利害就是因为他拳快,速度快、变化快,快到你只能抵挡,分不清几拳生,几拳藏。韦苍海见时机已熟,朝柳一忠空虚的底盘飞出双拳,猛击他的双腿,硬如钢敲。 柳一忠双腿顿感痛入骨髓,脚底一软竟跪了下去。 所有的人差点把眼珠子瞪了出来,这一幕对整个中原武林可谓是奇耻大辱。 柳一忠面目铁青,这是他毕生遭遇的最大耻辱,更可恨的是双腿如针刺之痛令他动弹不得,只能依旧跪在那儿。他恨天,他恨地,他恨天地对他如此残忍。他不认输,他决不认输,天地对他无情,就休怪他无义,他就此发誓,所有羞辱过他的人,总有一天他会让他不得好死,就算天地也不例外。 韦苍海张开双臂,仰天长笑,吓得飞雁都乱了方向,他道:“师父,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弟子不负您老人家的重望,让中原武林盟主俯首称臣了,哈哈哈,哈哈哈。” 中原各派弟子像泄了气的皮囊,威风尽扫,八大掌门唯剩昆仑派钟万里未战也未伤,他垂头上前,扶着柳一忠狼狈回营。 花云姑那媚眼笑得可以将百花羞谢,她道:“你们速速给我撤出青山,否则将性命不保。” 一直潜伏在乱石之中观战的毒王岳中天再也按捺不住,他,这被中原武林视为斩草未尽之根原不想节外生枝,但在民族存亡之际,他有责任也有义务必需挺身而出。 这时,却闻十余丈外传来一对急促的马蹄声,朝这边急奔而来。 人未近,声先到,一个男人浑厚有力的声音叫道:“青山乃中原之地,要撤也是你们域国犯敌撤出此处。” 岳中天见事有转机,又慢慢伏下身来,静观其变。 中原同盟弟子闻声立分两侧,从中间让出道来,让两匹驰骋而来的白马畅行无阻。 马停,从马背上跳下一男一女,男的长得甚是俊俏,白衣黑发飘洒清逸,肌肤之上光泽隐动,眉目之间气宇轩昂。女的更是美丽,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堪称羞花闭月,沉鱼落雁。 只是,女的身怀六甲还策马前来,着实令人费解。 男的回身向中原同盟辑手施礼后道:“在下仙兽岛少云飞和内子李欣欣见过武林诸侠。” 当仙兽岛之名一出,众人大为吃惊,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江湖盛传仙兽岛美如仙境,却无人可知身落何处。仙兽岛弟子向来很少涉足江湖,武林中人对他们也了解甚少,在他们心中仙兽岛的一切极具神秘色彩。 今日一见,两人飘逸洒脱宛如天外飞仙,无形中给仙兽岛更增神秘面纱。 因武林盟主柳一忠伤势过重,便由武当于纯子揖拳回礼,代为说话:“贫道武当于纯子有礼了。” 少云飞敬道:“原来是武当于前辈,久仰,久仰。” 于纯子也客气道:“失敬,失敬。请问令公子和尊夫人此番前来是否意在协助我中原武林同盟驱逐域军?” 少云飞点头道:“正是,在下惊闻域国率兵前来犯我中原边境,特来相助退敌,因内子担心在下安危,不顾身怀六甲,执意伴我前来,还望各位多多包涵。” 空相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言重了,若中原人人都能如此舍身护国乃是百姓社稷之福啊。” 韦苍海显得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道:“你们想好了没有,撤还是不撤?” 少云飞听此言,转过身去,举手投足均具大将之风,他俊目生威,反问道:“你们想好了没有,撤还是不撤。” 韦苍海怒:“岂有此理,先尝尝我的七绝拳再说吧。” 韦苍海屡战屡胜后更加有恃无恐,疾步前来。少云飞不避不闪,探身相迎。 李欣欣担忧之情溢于言表,她道:“云飞,小心啊!”那柔美的声音像丝绸滑过手指,令人无比舒畅。 韦苍海的七绝拳像脱僵的野马,疯狂驰骋,紧密交织的七拳如斜风细雨从上下左右齐攻少云飞要害。少云飞屏食指,聚真气于指尖,拧成两股坚不可摧的气剑,无形无影却劲道十足。颤动的气影有如天女散花与源源不断的七绝拳相冲相克,互不退让。 韦苍海故伎重演,猛生一拳,想再次从混乱之中,出奇克敌。熟料,少云飞招步不乱,留左指气剑护阵,收回右指,运气点出,如流星穿空。指拳相交,力如五雷轰顶,竟将百步之外震得人仰马翻。少云飞纹丝不动,韦苍海却隔空连翻二三跟斗,费了很大的劲才免强立下身形,登时又感半身酸麻。 韦苍海心道:看来这次遇到真正的劲敌了。 武林同盟弟子同声叫好,大家一直紧锁的眉头像伸了个懒腰舒展开去。 丐帮帮主华啸翁见此妙招,总觉像大理一阳指,又非一阳指,于是是是而非地问道:“一阳指?” 李欣欣玉唇含笑,摇摇头接道:“不是,是集一阳指、拈花指、金刚指之长,云飞自创的幻阳指。” 诸者这才解去心头疑云。 空相还是纳闷道:“少大侠何时修得我少林拈花指和金刚指?” 李欣欣礼道:“大师你误会了,少云飞的师父曾与大理段氏和西域少林曾有来往,修得一二,传与云飞,云飞方能修得此功。” 空相赞道:“阿弥陀佛,少大侠真乃武学奇才啊。” 第六章 力敌双圣 须臾之间少云飞、韦苍海又斗了数十招,一上一下,你左我右,身形之快,力度之猛,当真是鹰飞鹤落,迅捷无比,攻者攻得诡异莫测,避者避得恰到好处。韦苍海横拳当胸,欲七拳齐发,没想到少云飞气不断,息不停,抢先一步,手指以拈花之势,弹出一气。韦苍海心头一慌,化攻为守,合拳护颊,指气如雷击长空,震得他向后倒滑数尺,硬是靠后脚点石才勉强稳下身子。 花云姑见形势对韦苍海甚是不利,便一声冷喝:“师兄我来助你。”身形已然逼进少云飞。 中原所谓的君子之战就是指除了阵形需多人合力以外,均以单打独斗,相较高下。花云姑此时出手虽然惹来中原武林同盟的不满,但也不好过多的非议,毕竟韦苍海力敌中原武林四大顶尖高手,消耗了不少内力,单打独斗确有失公平,只是花云姑和韦苍海乃百里挑一,强中之强的高手,以二敌一,难免替少云飞甚是担忧。 如果说花云姑的梅花针之前只是算略施小计的话,那么此刻算是大展拳脚。从她指尖弹出的百支梅花针在指力的牵引下,如蛇行软鞭,蜿蜒曲折,四面八方层层相攻,怎耐少云飞的身体却是如鱼游水,与针同行同往,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花云姑恼羞成怒,手势一变,化鞭形为圈,意想圈中他后,再变化针头,适机刺入他的肌肤。想她所想,哪有那般容易,少云飞矫捷的身形一招“直入云霄”,轻而易举地逃出她针圈的包围,举指用力一弹,将针圈打得杂乱无章,当下再弹一指,朝她太阳穴命门点了下去。 七绝圣君韦苍海急忙飘身而上,一边斜手出拳以挡指力,一边轻揽花云姑细腰,一扯一送助她轻落身后,方才化去如此致命一击。霍霍霍七绝圣君再出三拳,拳成一线攻至跟前竟变三向夹击,让人防不胜防。少云飞不惊不慌,“鹰鹏展翅”后扬数尺,弹指相对,消灭拳劲于半空之中。 花云姑奋力再出数十支梅花针,如流星陨落,朝少云飞飞刺而去,少云飞一手拂云式,劲风卷起地上落叶,抓将手中,待梅花针逼进之时,轻手一挥,落叶顿时化似钢铁般坚硬,将梅花针一一弹了回去,算她逃得快,否则弹回的梅花针必取了她的性命。 “好!”中原武林同盟无不拍手称绝,少云飞这招摘叶伤人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赞声未落,又见多出的一片树叶在任何人都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如利剑般飞速穿越百米,忍不提防地在七绝圣君的手臂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武当于纯子笑道:“少大侠有如此身手,乃中原武林之大幸啊。” 少林空相也悦道:“我佛慈悲,不忍百姓饱受战乱之灾,故派此少侠前来解救苍生,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丐帮帮主华啸翁爽朗之声更是坦荡,他道:“看来青山之战我们必胜无疑了!” 听着大家的赞誉之词,李欣欣难以抑止的喜悦之色跃上眉梢,更增几分姿韵。 唯独武林盟主柳一忠的脸色极其复杂,有喜,有悲,有怒,有妒,实是难看。 此时韦苍海像一只发狂的野兽,吼声、拳声像要震破整个山谷般,招招都想制人于死地,花云姑原本秀丽的脸孔此时也扭拧出异样恐怖的曲线,咯咯作响的齿声恨不得能将少云飞撕皮碎骨。两人你攻我护,我进你掩,取我长补你短,扬之利剔之弊,全力以赴,就算命丧黄泉也要决一雌雄不可。面对如此强悍的攻击,少云飞还是不慌不忙,见招拆招,收放自如,恰到好处。 韦苍海见还是未能占得任何便宜,朝花云姑使了个眼色,也许是师兄妹多年培养出的一种默契,虽未言语,花云姑已经心神领会,阵式一变,两人你左我右,你前我后,你上我下,分向攻之。 韦、花二人拳针齐出,身前身后,遥相呼应。其实此招并不危险,少云飞只要一手直面轻弹飞拳,一手斜身反弹飞针,即可化险为夷。然而,李欣欣可能过于担心少云飞的安危,怕他分身乏术,应顾不暇,竟然铤而走险,飞身前去帮忙,她道:“云飞小心身后。” 李欣欣不出手还好,这一出手反倒让少云飞措手不及。李欣欣可是身怀六甲,万一有个闪失,将嗟悔无及。于是,少云飞一手抱住李欣欣,迅速转身,弹出一指先击落梅花针,再一招“凌空登步”斜身飞出,避过身后的飞拳。然而,飞拳之力有如排山倒海,虽未伤着两人,但强大的冲力却轻震到李欣欣腹部,略感不适。 少云飞十分紧张,他急道:“欣儿,你没事吧?” 李欣欣怕影响到少云飞的情绪,忍下轻痛,安慰道:“我没事,你要多加小心啊。” 少云飞怒不可遏,将李欣欣严实地护在身后,猛地回身,朝韦苍海一连弹出七道指力,韦苍海只得以七拳抗衡,花云姑反应敏捷,斜扑过来,少云飞轻描淡写,侧弹一指,逼她发针相抗,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此弹名为“流星弹”,一旦外力相阻,指力则如流星散开,就算花云姑身手再迅捷,散开的无数指力她又能躲开几道?随之“啊”的一声尖叫,花云姑口喷鲜血,痛得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 “师妹!”韦苍海悲恸欲绝的叫声震得沙飞石走,人人侧身掩目以拒尘土。 他用尽浑身解数,使出这最后一招“绝命七拳”,七拳合一,适时而分,分而再合,合时聚力,以命绝之。此招不留任何退路,先用上乘内力开路,如对方内力不能抗衡者,休说接招,先毙命于碎骨断筋。若内力破,七拳合一拳,随机而动。若拳被阻,一拳分七拳,如天网罩之。若能避之,则七拳再合一拳,此拳一出,对方不能破,必身亡;对方破之,则必伤已身,正所谓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少云飞凝神贯注,先取金刚指之精华“铁指定乾坤”先破了“绝命七拳”的内力,再采拈花指之妙招“拈花缠丝”将七拳牢牢地纠在一起,最后借一阳指的绝命一杀“一指穿心”倾力直击韦苍海的“神庭穴”。 “轰”的一声,七步之外,万物化为灰烬,尘飞尘场,谁也看不清,烟尘之下事态如何?四周一片肃静,众人在惶惶不安中翘首以待。 风轻轻扬起,像在清扫战乱后杂乱无章的痕迹,一点一点,带着许多的忧伤。 “我的武功,我的武功。”在尘尽之前传来韦苍海毫无气力的唤声,那是悲痛欲绝后苍白无力的哀鸣。 身距数尺之外的花云姑,忍着伤痛,吃力地爬向韦苍海,她伤心地叫唤着:“师哥,师哥,你怎么样了师哥?” 韦苍海狠狠地朝天发出了一声哀嚎:“我被废了武功,被废去潜心修学了二十年的武功啊,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那哀怨之声,让天地都为之垂泪,让日月都为之失辉。 域国将领见大事已去,在刀剑手的围拥下,将域国双圣韦苍海、花云姑抬回阵中。 少云飞这才松下气息,道:“域军听着,你们速速撤出青山,此次犯境之事,我们将既往不咎,若再起异心,我们决不轻饶。” 军无主帅,域军别无选择,一场轰轰烈烈的西扩之行在黯然的马蹄声中香消玉殒。 看着域军从近处越离越远,最后消失在青山之外,武林同盟弟子无不欢呼雷动,乱石之中毒王岳中天却甚感不安,众人皆欢喜至狂,唯他喜中仍守三分心静,他惊察柳一忠眼角藏有几分嫉恨之色。 少云飞搀扶着娇妻李欣欣与大家同乐之时,李欣欣忽感腹痛难忍,她道:“云飞,我肚子好痛,可能要生了。” “啊,现在?”少云飞一时不知所措,又惊又慌又喜。 惊的是此时临产似乎在意料之外,慌的是在这荒山野岭谁来助产,喜的是他即将身为人父。 江湖豪杰面对生死可以镇定如山,可是遇到女人生产之事,乱得是手足无措。无耐之下,只好霸王硬上功,让那些毫无经验的圣女宫宫女们将李欣欣团团围住,协手相助。 在焦急的等待中,“哇”的一声婴啼,众人欢呼雀悦。 李欣欣诞下一男婴,肌润肤白,手滑足嫩,甚是惹人喜爱。 少云飞一时兴起,想:我儿即生于青山如此飘逸山峰之巅,便取名少逸峰。 欢喜未尽,却闻少林空相沉声道:“不好。” 众从皆惑,望向少林空相,他道:“你们认真听听,这孩子哭声有些许异常。” 武当于纯子当下立即把了把婴脉惊道:“不好。” 此言一出,吓得少云飞夫妇脸色苍白,同道:“前辈怎么了?” 于纯子道:“令公子身受严重内伤,一定是尊夫人此前助战之时,不小心腹遭真气所伤。” 李欣欣急得是泪水欲滴,她道:“那该如何?如此娇弱之躯,怎可运功疗伤?” 少林空相慌忙阻止:“不可,在座各位的内功修为善未至出神入化的境界,强行运功只会伤及婴儿性命。” 少云飞忐忑不安地问道:“有别的办法吗?” 丐帮帮主华啸翁接道:“有一人可救令公子性命。” 李欣欣像抓到救命草一样,迫不及待地问道:“前辈,是谁?” 华啸翁道:“天罡婆婆。” 天罡婆婆何许人也?一向隐居世外的少云飞不得而知,他眼神透着急寻答案的神情。 空相立即接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天罡婆婆乃天罡门第十八代掌门,以天罡内功独步武林,只因天罡门在武功招术上平淡无奇,故历代均单传弟子,隐居世外。若有天罡之气替令公子疗伤,性命无忧矣。” 刚见曙光,少云飞又犯难了,他道:“那又如何寻得天罡婆婆?” 于纯子笑道:“少大侠休慌,天罡婆婆现隐居天岳雪峰,她乃我中原武林柳盟主姑婆,只要柳盟主替少大侠书信一封即可。” 不知何故,柳一忠似乎有稍许不悦,也许他不想外人惊忧天罡婆婆静修,但鉴于少云飞退敌有功,又被众人捧若神明,他不得不顺应众意,书信一封,并附天岳峰地图交与少云飞。 少云飞夫妇救子心切,拜谢众人后,立即策马朝天岳雪峰飞驰而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乱石之中的岳中天心思:青山一战,少大侠之名必将袭卷江湖,所谓树大招风,此去天岳雪峰路途遥远,他们夫妇未必能一帆风顺,再则经此一役少大侠已耗去不少心力,夫人又刚刚产下一子,必然身体虚弱,不如让老夫暗中护送他们一程。 这么一想,岳中天又改变主意,先不回域国给张虎青报捷,而是暗中尾随少云飞夫妇往天岳雪峰而去。 第七章 杀机四伏 少云飞夫妇马不停蹄赶了好几天的路,这一路下来,街头巷尾都在盛传他们青山一战的丰功伟绩,天马行空的夸张说辞让他们啼笑皆非。 有人说:“少云飞大侠轻轻弹指就将域国双圣震出千丈之外,一命呜呼。” 有人说:“少云飞夫妇双袖一挥,域国千军万马惊退百步,落荒而逃。” 其中一人的声音最为高昂,他道:“诸位,诸会,你们听我说,我可是在青山之上亲眼目睹,比你们讲得可是厉害多了。” 听他这么一说,大伙更来劲了,三三两两越凑越多,有人迫不及待的喊道:“快说,快说。” 那人的牛皮吹得最为荒唐,而且脸不红,心不跳,他比手划脚,阴阳顿挫地说道:“那日啊,就在八大门派无人敢挺身应战之时,只见少云飞大侠夫妇飞跃两座山头,从天而降,随即一声怒吼,电闪雷鸣,千军万马那是吓得心胆惧裂,数千士卒纷纷坠马身亡。” 面对百姓将他们如此神话,少云飞夫妇虽一笑置之,但面对他们敬仰之情还是心存感激。 混在人群里的毒王岳中天也被大伙高涨的情绪所感染,听得津津乐道。 然而人群中却有两个贼头贼脑的身影与这其乐融融的气氛格格不入,他们正在窃窃私语些什么,声细如秋虫呢喃。 两人一胖一瘦,形成鲜明的对比。 胖点的男人疑云满面地问道:“毒王岳中天怎么也出现在此处?” 瘦的男人摇摇头道:“是啊,他不是一直都隐居毒王阁吗?既然他在此出现,反正也是堡主的心头大患,不如我们一并取了他首级,再添一功,如何?” 胖者立即道:“不可,我们此次的任务已是十分艰难,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瘦者讽笑道:“难道是左使被这些浮夸的流言所吓到了,怕完成不了任务?” 被唤作左使的胖者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是等闲之辈,堡主也不会再三吩咐,一定要等到鹰堡三大法王赶到之后方可动手。” 瘦者点点头叹道:“是啊,堡主此次让我们天鹰双使和三大法王一起联手可是破天荒的头一回啊,看来此人真的不容小视。” 依他所言,此瘦者便是天鹰堡右使。天鹰堡乃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人组织,叱咤江湖已有十几年,其杀人的手段极具残忍,毫不留情。至于天鹰堡堡主所为何人?至今还无人知晓他的真正面目。 左使忽生一念,他道:“毒王所到之处必然毒不离身,可想而知他手中的铁笼里一定装着什么毒物,不如借来一用,或许能省去很多气力。” 右使略带沉思后道:“也好,不过得等偷神顺利完成任务后,我们再借机行事。” 再说少云飞夫妇今天算是凑个小热闹,缓解了一下连日奔波的疲劳。按照柳一忠赠予的地图描述,离开此镇,前面就是杨家村,再从杨家村北行二里便是天岳雪峰。为了尽快赶到天岳雪峰,他们不想再作无谓的逗留,正当准备转身离去,结果一不小心,少云飞和迎面而上的男人撞了个满怀。男人约摸三十,左眉之上有颗豆大的黑痣,黑痣轻而易举地就给人留下较为深刻的印象。 少云飞急忙道了个歉,见对方并无大碍,也就放心了。 左使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笑道:“神偷得手了。” 右使得意地扬扬眉道:“不愧为神偷,神不知,鬼不觉。” 少云飞夫妇并未觉察什么,劲自离去。待他们走远了,天鹰堡左右双使悄悄地在脸上蒙上黑巾,黑巾之上绣着一只别致的天鹰,此乃天鹰堡独一无二的标志。 不多时,天鹰堡左使鹰鹏展翅,从人群中腾空而起,以老鹰捉小鸡之势朝岳中天头顶抓将而去。这忽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受惊的人群嘶叫地朝四处慌乱逃奔。 岳中天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惊而不乱,他急急收回原本在搜寻少云飞夫妇身影的目光,往后疾退数步,避开天鹰堡左使的“鹰爪”。 天鹰堡右使紧跟而上,从岳中天身后使出一招少林龙爪手,朝他手提铁笼的右臂猛抓过来。岳中天反应敏捷,闻风转身,快速闪到天鹰堡右使身后,让他抓了空。岳中天心头大震:从蒙巾可断定此二人乃天鹰堡杀手,然天鹰堡之徒怎会少林龙爪手?难道是少林俗家弟子堕入邪道? 然而,一惊未去,一惊又起,天鹰堡左使竖掌左右相摆,绵似如鱼戏水,正面袭来,此掌意在催人眼花缭乱之际,猛生一拳,攻其不备。岳中天暗道:此招乃属当年我毒魔宫宫主的魔音掌法,魔音掌法从不外传,此人又从哪里学来此功? 还好,身为毒魔宫三大毒魔之一的毒王岳中天对自家武功略懂一二,只闪不攻,这是化解此招的最好办法。 霍然间,岳中天恍悟过来,便道:“原来十年前中原各门秘笈失窃,乃你们天鹰堡所为,各派众多弟子毙命于魔音掌法,也是拜你们所赐,竟然还瞒天过海,转嫁给我们毒魔宫。” 天鹰堡左使大笑道:“现在方知为时已晚。” 岳中天恐吓道:“你们就不怕我诉诸武林同道?” 天鹰堡左使眉头一挑道:“有人会信你吗?” 岳中天怒道:“你们到底意欲为何?” “问阎王去吧。”天鹰堡右使一边说道,一边再次探手前来。 岳中天拔出悬在腰间的玉萧,架住右使的龙爪手。左使见岳中天左手接招,右手提笼,便狡猾地举掌朝他右腕打来。迫于形势,岳中天不得不将手中的铁笼往空中一抛,原想回掌后,再接回铁笼。这样一来,恰好中计,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未想与他生死相博,只想借他笼中之毒用用。天鹰堡左右使配合默契,右使见岳中天将铁笼抛向半空,便死命纠缠,好让左使跃身半空,接住铁笼,道:“走!” 天鹰堡左使见大事已成,随右使之后飞身而去。 岳中天心中一惊道:“不好,七彩蝴蝶!” 一口气追了数里也不见人影,岳中天心中怀疑是不是追错方向。如果铁笼中是一般的毒物也就算了,但七彩蝴蝶之毒善无药可医,稍有差池,后果将不堪设想。无耐之下,岳中天只好决定用摄心曲试上一试,只要他们还在方圆五里之内,只要他们将铁笼打开,摄心曲就会控制七彩蝴蝶,将它们唤回身边。 正如岳中天所料,他的确追错了方向,此时天鹰堡双使已经身落杨家村山坡上一处破庙之中,他们刚打开铁笼,就隐约听到从正南面传来岳中天的摄心曲。七彩蝴蝶一飞出铁笼就朝摄心曲传来的方向飞去。 左使惊叹道:“世间竟有如此美丽的蝴蝶,身呈七彩之色?” 右使也感叹道:“毒王之物必然有毒,真没想到如此漂亮的七彩蝴蝶竟然有毒。” 当双蝶飞出庙门之时,两人才晃过神来,左使道:“不好,岳中天的摄心曲能够控制动物的行为,我们不能借物善用是小事,一旦泄露行踪可就麻烦了。” 右使急道:“那该怎么办?” 左使狠狠心道:“算了,我们一不做,二不休,灭了七彩蝴蝶,一了白了。” 右使觉得言之有理,两人便迅速追了上去,各挥一掌,将两只七彩蝴蝶打得尸骨无存,并相视而笑。可怜的两个家伙,非但不知一日之后即将百筋穿孔而亡,还在为自己无妄之灾沾沾自喜。 良久,岳中天心灰意冷的萧声终于慢慢地消失在天际之间,左右双使正想重返破庙,忽然有三个身影从天而降,行半跪之礼,道:“天鹰堡三大法王参见左右使。” 左右双使赶忙扶他们起来。 左使乐道:“可把你们盼来了。” 其中一个黑影道:“我们刚才在不远处怎么听到毒王的摄心曲?难道他就在附近?” 右使叹道:“原想借他毒物一用,省些气力,没想到功亏一篑。算了,别再招惹他了,正事要紧。我们必需立即动身,估计他们已经快到天岳雪峰脚下了。” 五人相视点了点,立马朝天岳雪峰的方向施展绝顶轻功,飘飞而去。 第八章 生死攸关 从天岳雪峰脚下抬头望去,只是初秋,山顶已是白雪皑皑,连绵不尽。连日来,少逸峰时而狂哭不止,时而静如无息,李欣欣没能一夜安睡,少云飞看在眼里疼在心底。此番终于熬到雪峰脚下,少云飞在林中找了一块秃石,扶着李欣欣坐下,歇歇脚,再行登山。 坐稳后,少云飞掏出丝绢,轻轻拭去李欣欣额头的汗珠,心疼地说道:“欣儿,这些天真的辛苦你了。” 李欣欣拉过少云飞的手贴在脸上,很暖,一直暖到肚子里,她柔声说道:“只要能治好峰儿的内伤,这点苦算得了什么。” 少云飞将他母子两人揽进怀中,幸福之色溢于言表,他道:“等治好峰儿的内伤后,我们就回仙兽岛,从今往后,再也不会让你们母子身受任何伤苦。” 李欣欣甜甜地笑,那甜蜜的笑容让嫉妒鸟儿嘟着小嘴潜伏在枝梢之内,默不出声。 稍作片刻休息之后,李欣欣轻声细语地说道:“云飞,我们早点上山去,早点治好峰儿的内伤,早点回仙兽岛好吗?” 少云飞点点头,道:“好,我再看看地图,然后就上山。” 李欣欣轻轻地离开少云飞的怀抱,方便他伸手往怀里掏地图。 少云飞的笑容慢慢地僵住了,他全身上下找了数遍,发现地图和书信均不知所去向。 李欣欣慌了,她道:“云飞,怎么了?” 少云飞着急道:“地图和书信都不见了。” 李欣欣也急了,她在自己身上,甚至少逸峰的襁褓,里里外外都翻找了一遍,依然未见踪影,她急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云飞,你在仔细想想,会不会忘在哪儿了?” 那一刻,少云飞的脑子闪过一个画面,刚才在人群中与黑痣男人相撞的画面,他很自然地脱口而出道:“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偷了我的地图和书信。” 李欣欣乱了分寸,她还妄想回去寻找那个黑痣的男人,少云飞拉住她道:“欣儿冷静点,有人盯上我们了。” 李欣欣屏息静听,果真有一股劲风由弱至强,由远及近,朝这边飞驰而来。 忽然,劲风消失了,就消失在附近。 少云飞向前一步,将李欣欣母子俩挡在身后,道:“来者何人,青天白日何必鬼鬼祟祟?” 五人既已暴露行踪,索性从隐藏的枝干之上飘落而下,现出身形,将少云飞一家三口团团围住。 天鹰堡左使赞道:“好耳力!” 少云飞环视了一下五人,缓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天鹰堡右使冷笑了一声,道:“是来取你们一家三口的首级。” 少云飞怒道:“我们仙兽岛向来和江湖朋友无怨无仇,你们这又为何?” 天鹰左使冷漠无情地回道:“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进了江湖,生死既由不得你,也没有任何理由。” 趁着他们说话之际,少云飞微侧上身,凑着李欣欣的耳朵说话:“欣儿,我开路,你抱着峰儿直上雪峰。” 不等李欣欣回话,随着天鹰堡左使的一声冷喝:“上!”,五人从不同方向齐功上来。少云飞一出手便使出“流星弹”,天鹰右使的龙爪手才刚现形就被弹了回去,并在爪力的对击之下指力如流星般四面散开,其余四人见流星弹来势凶猛无比,不得不迅逃数步以避之。 少云飞拉着李欣欣的手往前一推,道:“快走!” 李欣欣不肯走,退回,与少云飞背背相依,说道:“云飞,我们说过同生死、共患难,我不走,我要让这些狂妄之徒见识一下我李欣欣的蚕丝手。” 天鹰堡五人分成两组,右使带着两大法王直攻少云飞,另两人直取李欣欣。 其中一大法王手执木杖,使的是丐帮的打狗棒法,他以点、扫、敲、击直攻少云飞下盘,可少云飞的脚功甚是灵活,跳、挡、踢、飞,招招回得是潇洒自如。右使的龙爪手更加凌厉凶猛,每招每式咄咄逼人,就像非得捏得你骨碎筋断不可,然而少云飞的幻阳指更胜一筹,敏捷的指劲让龙爪手无法靠近,怎耐有力无从使唤。另一法王的华山剑法亦不甘落后,点点的剑花,挑得是眼花缭乱,如若不是少云飞的身形闪得够快,擦肩而过的剑身足可以将他截成两半。 另外一头,李欣欣就没办法那么从容不迫了,她只能靠单手抵挡左使的魔音掌法和一大法王的昆仑剑法,再加上怀中的少逸峰因颠簸起伏,甚不舒服,因而啼哭不止,难免又再分神,还好天鹰堡两人学艺不精,虽然有些吃力,但勉强还可以应对。使昆仑剑法的法王歹毒至极,他见耐何李欣欣不得,居然剑尖忽变,一戳又快又狠,剑端所指,正是少逸峰弱小的身体,李欣欣急忙向后纵跃丈许,口中嚷道:“卑鄙!” 这时,不知从何处闪出一人,横过手中的玉萧,替李欣欣架住他穷追不舍的剑尖,口中说道:“他们何止卑鄙,简直就是江湖败类。” 天鹰堡左使定睛一看,道:“岳中天,这里没你的事,最好给我滚到一边去。” 岳中天怒目相视道:“十年前,你们盗取我毒宫秘笈,栽赃嫁祸于我们,现又抢走我的七彩蝴蝶,还敢说没有我的事?今天我要让你们血债血还。” 岳中天正想出手,却被李欣欣拉住袖口,道:“前辈,既然他们的目标是我,不如这样,您帮我照看一下犬儿,由我出手,一并报了你的血海深仇。” 岳中天心想,这些人只不过是天鹰堡的爪牙,真正的幕后黑手乃天鹰堡堡主,就算亲手杀了他们无非只是泄泄心头之恨。然,此次破例重蹈江湖,目的是为了护送少云飞大侠一家三口平安前往天岳雪峰,我怎可为了逞一时的匹夫之勇而不顾大局呢? 于是岳中天主意一变,接过李欣欣怀中的少逸峰,道:“那少夫人要多加小心。” 李欣欣微步向前,斜视天鹰堡两人,眼中布满愤怒的杀气,和之前温文尔雅的她简直是判若两人。这也难怪,既然是冲着他们一家三口的性命而来,她如何还能心慈手软。 也许是李欣欣眼中的杀气怔得他们有些心慌,天鹰堡两人冷喝一声,壮壮雄威,随即剑掌相随,一齐扑上前来。李欣欣的步伐轻盈诡异,如蚕丝零乱,晃得他们不知从何下手。连一旁观战的岳中天都茫无头绪,心中自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仙兽岛的武功真乃一鸣惊人啊。 不多时,天鹰堡两人的掌剑完全受控于李欣欣的蚕丝手下,她气如蚕丝,缠得他们只能粘随粘行,完全丧失了反击之力,李欣欣见时机成熟,倾万千之力挥出两掌,震得他们在半空连翻两个跟斗,再重重地摔断树干之后,才狠狠坠落于地。几口鲜血后,立即气绝身亡。 岳中天刚想露出喜悦之色,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从天鹰堡左使口中喷出的七彩血液让他惊慌失措,他断断续续、结结巴巴地说道:“他,他中了,七,七彩蝴蝶之毒,他中了七彩蝴蝶之毒?” 李欣欣望着岳中天惊慌的神情,眼中闪烁着无尽的迷茫。除此之外,还有一事让她更加迷茫,天鹰堡左使的血液为何呈现七彩之色? 岳中天二话不说,一把拉过李欣欣的手,把了把脉,脸色异样严肃,异样苍白。 李欣欣一头雾水地问道:“前辈,怎么了?” 岳中天脑中似乎闪过什么念头,他忙转向少云飞疯狂地大叫:“少大侠,不可伤他们。” 所谓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少云飞“一指穿心”已出,无法收回。天鹰堡右使与域国七绝圣君武功修为相比,那简直是天差地别,不能相提并论,连韦苍海都不能避过此招,何况天鹰堡右使,他哪经受得起这一戳,当下口中鲜血如柱,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命丧黄泉。一样是七彩之色的血液让岳中天双腿发软,瘫坐在地。 少云飞收回招式后,面对岳中天的惊叫,十分诧异,再见天鹰堡右使口吐七彩之血,更是惊上加惊,他完全不知到底发生什么事。 剩下的两大天鹰堡法王,面呈心悸之色,当即杖剑护胸,不敢再轻举妄动,配合着少云飞渐逼渐进的脚步,节节后退。 在这生死攸关之际,却从不远处传来银玲般的笑声,笑声和眼前凝重的气氛简直就水火不容。从远至近,慢慢可以看得清楚,两口子抱着一个女婴有说有笑地朝这边跚跚而来。 男人捏捏妇人怀中女婴的小脸蛋,乐呵呵地说道:“回去看外婆喽。” 妇人也甜甜地笑道:“到了外婆家可要乖点,不能哭,不能闹啊。” 天鹰堡两大法王相换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双飞数尺,飘落那对夫妻身落,用杖剑分别架住他们的脖子以当人质。 惊恐万状的夫妻两人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济于是。 手执长剑的天鹰堡法王冲着少云飞夫妇厉声道:“不许过来,否则就杀了他们。” 为了一家三口的安全,少云飞夫妇不得不停住进逼的脚步。 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数十步,天鹰堡两大法王忽感脚下一滑,回望,吓了一跳,身后竟然是无底深渊。 少云飞怒道:“赶快放了他们,他们一家只是路过此处,想要我们夫妇的命就冲我们而来,何必伤及无辜?” 使华山剑法的法王道:“我管不了那么多,想要他们活命,你们就得先行自我了断。” 李欣欣道:“简直就是荒唐至极,你们若敢伤着他们毫毛,休想活着离开。” 执木杖的法王道:“你们不死,我们就没有活路。” 少云飞念头一转道:“只要放了他们,我少云飞一言九鼎,保证让你们平安离开此处。” 执木杖的法王道:“你们不死,我们回去也是死路一条,既然横竖都是死,多些人陪葬黄泉路上便不会寂寞。” 听此言,少云飞夫妇心中无比愤怒,可一时之间又束手无策,彼此僵在那边对峙着。 第九章 揣摩真相 事态甚是紧迫,岳中天暂搁悲痛之情,放少逸峰于膝上,并从衣袖中取出一条白色玉巾覆盖逸峰双耳,此巾名曰净心绫,乃取当年毒魔宫十年一开花的七蕊棉花所制,可绝百音之伤,百气之毒。 一切周全后,岳中天方才扬萧吹曲。萧声刺人心肺,震人耳膜。少云飞夫妇内功深厚,自是无事,可天鹰堡两大法王和那对夫妇就难挡刺痛。此乃釜底抽薪之法,只有摄心曲才能做到不靠近天鹰堡两大法王,却能逼他们松手,好让少云飞夫妇出手救人。 眼看天鹰堡两大法王痛苦难当,松手掩耳,以拒萧音,少云飞夫妇连忙腾空而起。 就在这万般紧要关头,女婴异常尖锐的哭声惊醒毒王,匆忙之中他竟然忘了妇人乃怀抱婴儿,急吓之下,慌忙收曲止音。 曲断,天鹰堡两大法王见少云飞夫妇飞身前来,忙举掌相抗,啪地一声他们纷纷被震下崖去。失足之前,两大法王居然还抢先一步,将那对夫妻一并拽下深渊。天鹰堡二人如此歹毒之举,令人发指。 为了给女儿最后一丝生存的希望,妇人在身坠之时,立马将怀中的女婴向崖头用力上抛,少云飞夫妇见状飞身而起,没等他们探出手去,却让一个身影抢了先。待身影立定身形后,见女婴安然无恙地躺在她的怀里,众人皆喜。救女婴性命的乃是一个年近七旬的老太婆,虽已白发苍苍,但依旧红光满面,由此可见婆婆内力高深莫测。 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摄心曲伤着女婴,只闻她啼哭不止。 老太婆脸上尽显愠怒之色,她朝岳中天喝道:“没想到绝迹江湖十多年的摄心曲今日却惊现我天岳雪峰脚下,看来你就是当年毒魔宫的毒王岳中天了。” 听她如此浑厚有力的声音,已不难猜出她便是天罡门第十八代掌门天罡婆婆,因少逸峰还放在脚上,岳中天只能抱拳行礼道:“在下正是毒王岳中天,前辈可是天罡婆婆?” 天罡婆婆怒气未消,只语不回,她道:“你们毒魔宫之人真是心狠手辣,这么弱小的婴儿也下得了手用摄心曲伤她?” 毒王岳中天因伤着女婴,心中甚是惭愧,他歉声道:“老朽方才思虑稍有欠妥,只因情急之下疏忽所致,还望婆婆见谅。” 天罡婆婆怒目一瞪,射出一道锐光,她道:“见谅?若不是我在雪山半腰惊闻曲声,速速赶下山来,恐怕这里早已无一幸免。可惜来迟一步,只救得女婴一命,像你这种为非作歹之徒当除之而后快。” 少云飞见天罡婆婆欲想出手,急忙上前阻拦:“婆婆且听我一言,您误会这位前辈了。”天罡婆婆还是不信,她冷笑道:“误会?我可是亲眼目睹毒魔宫之人将那对夫妻拉下悬崖。” 李欣欣上前一步,也来为毒王岳中天辩解,她道:“刚才那两个黑衣人并非毒魔宫之人,他们乃天鹰堡的杀手,不知奉谁之命前来索要我们夫妇二人性命。方才岳前辈的确在情急之下,未能考虑周全,才误伤婴孩,绝非有意。” 天罡婆婆打量了一下少云飞夫妇,看他们慈眉善目,说话彬彬有礼,也就将信将疑,为了弄清事情的始末便问道:“你们又是何人?” 夫妇两人同时行了个礼后,少云飞道:“在下仙兽岛少云飞和内子李欣欣见过前辈。” 天罡婆婆道:“老婆婆我孤陋寡闻,虽不知仙岛坐落何处,但凭在天岳雪峰身居数十载,深信仙岛也并非在此附近,那你们此番到天岳雪峰来所为何事?” 少云飞道:“此事说来话长,要不先找个地方先坐下,听我夫妇两人慢慢道来。” 天罡婆婆略带沉思后,点头应允。 整理了一片空地后,李欣欣想接回岳中天怀中的少逸峰,岳中天忙侧身阻止,道:“少夫人以防不测先不要碰令公子。” 夫妇两人甚是惊讶,同问:“为何?” 岳中天鼻头一酸,只得将事情如实相告,他声音哽咽地说道:“你们均已身中域国七彩蝴蝶之毒。” 七彩蝴蝶,为何从未听说?七彩蝴蝶之毒,毒性又将如何?少云飞夫妇和天罡婆婆自然不了解这来自域国的毒物。 当岳中天陈述完七彩蝴蝶的利害之后,三人大为震惊。 少云飞夫妇同声悟道:“难怪他的血液呈七彩之色。” 他们口的他自然各指天鹰堡左右使。 天罡婆婆半信半疑地问道:“当真无药可救?” 岳中天确定地摇摇头,他已泪湿双襟,沙哑着声音说道:“除非冰冻极寒之地,他日若能寻得解药方可重见天日。” 天罡婆婆迅速起身对少云飞夫妇道:“那事不宜迟,速速和我上得雪山,先将你们冰冻雪峰之巅再做从长计议。” 少云飞夫妇倒显得较为冷静,他们无暇顾及自己的安危,完全情系少逸峰的伤势,于是少云飞平静地说道:“先不急,好在我们还有一天的时间毒性才会发作。婆婆,我恳求你先救救我们峰儿要紧。” 李欣欣也求道:“是啊婆婆,我们夫妇此番千里迢迢来到雪峰,就是想求你救救我们峰儿一命。” 天罡婆婆一脸糊涂地问道:“峰儿?你们峰儿也中了毒?” 少云飞夫妇摇摇头,将整件事情经过娓娓道来。 听完后,天罡婆婆叹息道:“苍天无眼,尽是折磨心善之人。” 岳中天悲痛的情绪又卷土重来,他跪在少云飞夫妇面前,涕泪交垂,捶胸顿足道:“少大侠,少夫人是我岳中天害了你们,害了你们啊。” 自知身染七彩蝴蝶之毒,少云飞不便伸手阻拦,以防万一,只得远远地安慰道:“岳前辈,这事根本就不怪你,你不要太过自责,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哪朝一日寻得解药,我们还是可以重见天日。” 天罡婆婆代少云飞夫妇扶起岳中天后,问:“少大侠夫妇为救孩儿性命前来天岳雪峰,但不知岳先生前来又所为何事?” 岳中天道:“青山之上,老夫忌中原武林对毒宫的偏见,藏身于乱石之中,静观各人形态,总觉有人嫉妒少大侠威名神功,想趁他们此番雪峰之行借刀杀人。老朽虽不才,但敬少大侠英雄气概,故想暗中护送他们一程,以尽绵薄之力。果然事出所料,天鹰堡杀手竟尾随而至。” 提到天鹰堡,少云飞顿生疑感,道:“这天鹰堡杀手为何懂各大门派独门绝技。” 岳中天道:“今天,天鹰堡终于还我毒魔宫清白。十年前真正盗取各门武林秘笈乃天鹰堡所为,同时却将恶行转嫁我毒魔宫,害我毒魔宫惨遭八大门派围剿之灾。” 天罡婆婆接道:“既然如此,天鹰堡为何竟敢善用各门绝技,自暴事情真相?” 岳中天分析道:“第一,他们没想到我岳中天会在天岳峰出现。第二,他们在青山之上亲眼目睹少大侠神功盖世,深知若使那些旁门左道的功夫绝非敌手,逼得他们不得不借用从各门各派偷来的武林绝技。第三,他们自视过高,以为合五人之力必能取少大侠一家三口性命,神不知鬼不觉,无人可知。” 天罡婆婆觉得言之有理,便再问道:“岳先生口中所怀疑之人又是谁?” 岳中天支支吾吾道:“这……没有真凭实据在下不敢妄下断言。” 天罡婆婆道:“都说了只是怀疑,但说无妨。” 岳中天犹豫了半晌,铁铁心,道:“我怀疑是武林盟主柳一忠。” 第十章 扑朔迷离 此言一出,着实吓了天罡婆婆一跳,毕竟柳一忠是她的嫡系侄孙,她道:“怎么会是他?他可是武林正教盟主。” 既已开了头,岳中天就不再顾忌,直言不讳道:“就是因为他是武林盟主,所以怕有人动摇他的地位。青山一战,少大侠勇挫域国双圣,众人欢喜,唯见他暗藏嫉妒神色。” 天罡婆婆陷入了沉思,口中喃喃道:“真有此事?” 岳中天道:“当然,我也只是猜测,希望事实并非如此。” 少云飞心地善良,不肯相信这是事实,他道:“应该是一场误会吧,柳盟主可是亲笔书信替我向婆婆说情,救峰儿一命,只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丢了那封书信。” 岳中天不以为然地冷笑道:“若提此事,老朽更加坚信柳一忠有莫大的嫌疑。你们仔细想想,杀手未至,先盗地图和书信,其目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算追杀未果,他们也不想让少大侠顺利地找到天罡婆婆。不瞒直说,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怀疑,十年前柳一忠曾一招败于我毒魔宫宫主而怀恨在心,便与天鹰堡联手盗取各派武功秘笈,先嫁祸,后联手八大门派灭我毒魔宫,好让他的盟主之位可以高枕无忧。如今青山之战,少大侠绝技又让他深感不安,一定又想借天鹰堡之力诛杀少大侠,免除后患。” 李欣欣很幼稚地接话问道:“既然如此,当初他拒绝赠予书信和地图不是更省事?” 岳中天轻扯了一下嘴角,算是对柳一忠的蔑视之意,他道:“当时少大侠力退域敌,这是何等的功劳,众目睽睽之下,他如何拒绝?” 岳中天越说,大家觉得越有理。天罡婆婆又气愤又惭愧,气得是柳一忠身为武林盟主竟如此胡作非为,愧得是他乃自己嫡系侄孙,难逃教诲失职之过。不过她还是希望这些揣测并非事实,而是另有它因。 少云飞又道:“那天鹰堡堡主又是何人?他为什么要为柳一忠冒如此大的危险,一旦暴露偷盗秘笈之事,那可是要遭八大门派围剿的灭顶之灾啊。” 岳中天叹了一口气道:“这事,我也未能想出个究竟,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盗走少大侠地图和书信的必是当年盗走各门各派武林秘笈之人。此人盗技可谓天下无双,料想他已折回天鹰堡复命去了。天鹰堡堡主一旦得知五大杀手未能得逞,一定还会有所动作,大家务必要多加小心。” 不觉中已过数个时辰,直至两个婴儿再次啼哭之时,方才想起正事。天罡婆婆为两个娃儿把过婴脉后道:“两个娃儿伤势不算严重,但由于身体稚嫩,不能急于求成,恐怕要历经数月的天罡之气治疗,方能康复。” 只要性命之忧,少云飞夫妇也就放心了。 由于身染剧毒,少云飞夫妇不敢靠近少逸峰,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一想到几个时辰之后,一家三口天各一方,相聚无期,夫妇俩人泪如泉下,心如刀绞。 岳中天轻声地说道:“少大侠、少夫人,时间紧迫,想想看有什么事需要交待少公子,日后由老夫代为转告吧。” 经岳中天这一提醒,少云飞立即从身上撕下一块布片,咬破指头,给少逸峰画了一张仙兽岛地图,塞进他的襁褓中,他希望等少逸峰长大以后能回仙兽岛看望他的师叔师伯们。 由于两个婴儿身体娇弱,又同受内伤,再也禁不起雪山之寒,于是决定随毒王岳中天借居杨家村,天罡婆婆每日下山一回,替他们运功疗伤,待身体康复之后,再带回雪山抚养。 不管少云飞夫妇多么依依不舍,他们还是要随天罡婆婆前往雪山,只有冰冻在雪山之巅,暂保性命,一家三口才有团圆的希望。 待天罡婆婆和少云飞夫妇面朝天岳雪峰转过身欲行之时,岳中天将手中两个婴儿轻轻放在地上,猛然腾空而起,出乎意料地朝天罡婆婆的后背挥掌打去,不过使用的招数极为平常,不像要取她性命。天罡婆婆听闻身后有掌风袭来,急速回身,挥出一掌,掌法甚是精妙,将岳中天打个措手不及,震出十余尺。 看着岳中天侧身伏地,口淌鲜血,三人都惊呆了,他为何要偷袭天罡婆婆?天罡婆婆本想动怒,但仔细一想:刚才岳中天那招笨拙的掌法不像要置我于死地,倒像在试探些什么。于是平息一下肝火,问道:“岳中天,你这是干什么?” 岳中天吃力地站了起来,揖手道:“婆婆,失礼了。江湖险恶,天鹰堡杀手个个阴险狡诈,为了少大侠夫妇的安危,不得不出手相试,若有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原来岳中天担心有诈,方才探手相试,面对他如此用心呵护,少云飞夫妇感激涕零。 看在岳中天用心良苦的份上,天罡婆婆不仅不予计较,还深表敬佩,她道:“岳先生担心我乃天鹰堡假冒之徒,想试探一下我的天罡真气,以辩真假?” 岳中天为自己不自量力的行为甚为尴尬地说道:“现在确信不假,不过婆婆的武功……” 天罡婆婆见他欲言又止,就代他言明,道:“江湖中人均晓我天罡门武功招术平淡无奇,是不是没想到我刚才那一掌还算略可着光?” 天罡婆婆自然是客气了,刚才那一掌可谓精湛绝伦,江湖中能及者恐怕寥寥无几。 岳中天赞道:“婆婆谦虚了,刚才那一掌出神入化,无人能及,只是不知,为何掌法?” 天罡婆婆道:“此乃我天罡婆婆隐居雪峰五十年,自创的雪花掌,还差几招善在钻研之中,日后若有机会还得向岳先生讨教讨教。” 岳中天羞愧地回道:“岂敢,岂敢。刚才那一掌让婆婆见笑了。” 天罡婆婆道:“方才那一掌你我都婆毫无防备,老太婆出手太重,实感抱歉。” 岳中天红着脸自嘲地调侃道:“无碍,无碍。只是这数月老朽看来得和两个娃儿凑个热闹,一同闭门疗伤了,哈哈。” 天罡婆婆也调笑道:“岳先生这下也可以放心让老太婆带走少大侠夫妇了?” 岳中天羞笑:“放心,放心。那老朽就先带两个娃儿找个落脚的地方,明日以萧声为号,和婆婆在杨家村会合了。” 目送他们远去后,岳中天带着两个娃儿来到杨家村,朴素的村民们非常热情,抢着给他们收拾了一间干净的草屋,又送鸡又送鸭,弄得岳中天甚是难为情。 话分两头,天鹰堡此次派出六大高手,唯剩神偷步英正平安返回,让天鹰堡堡主焦灼难安,虽然看不清他那蒙得严严实实的头脸,但是在大堂之内不停来回的脚步声却透出浓重的烦躁和不安。一旁列队排站的天鹰七煞低垂着头,不敢吱声,哪怕言辞稍有差误,很可能因此引来无端的杀身之祸。 天鹰堡堡主忽然停下脚步,朝步英正凑过他那紧蒙的头脸,步英正几乎可以清晰地听到他因愤怒而略显沉重的喘息之声,不觉心中一紧,微微颤栗,天鹰堡堡主很不甘心地再次问道:“五个人全都死了?” 虽然看不清长相,但从他的声音可以判断,大概是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 步英正点点头,小声应道:“是的,全都死了。” 时光就像忽然停止,静了下来,连蚊子偷偷溜过的声音都清晰可辩。 半晌,天鹰堡堡主深深吸了口气,平缓了一下激动的情绪道:“没有其它要说吗?” 步英正的思想挣扎了一下:还是如实禀报吧,如果隐瞒,日后一旦被查出个端倪,恐怕连妻女性命都不保。润润嗓,步英正将天岳雪峰脚下看到的一切细细道来。 说完,天鹰堡堡主仰天大笑:“他们夫妇中了七彩蝴蝶之毒,冻封雪山?天助我也,天助我也,看来五人没有白送性命。” 步英正不语不答,谁都不想在天鹰堡堡主面前多费唇舌,百害无一利。 天鹰堡堡主又道:“他们没有发现你?” 步英正简单明了地回道:“没有。”天鹰堡堡主略带称赞地说道:“你们步家‘踏雪无痕’的轻功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代更比一代强。” 步英正微微一笑,不予搭腔。 天鹰堡堡主再道:“你刚才说天罡婆婆自创了一套什么武功来着?” 步英正简洁地重复一遍道:“雪花掌。” 天鹰堡堡主自言自语默念道:“雪花掌。”然后独自陷入沉思。沉思什么?除他自己,谁也不知道。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天鹰堡堡主才回过神来,他道:“步英正,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好,在没有新的任务之前你可和妻女团聚了。” 步英正木讷的脸立刻露出喜悦的笑容。谢过之后,急忙离开天鹰堡大堂,朝步家阁飞奔而去。 天鹰堡大堂百步之外的正对面是一座约摸十亩大的庭院,庭院里林立着数百座独立的楼阁,楼阁里住着都是天鹰堡弟子的家眷,每个楼阁都以各自姓氏为名,因此步英正所住之处名曰步家阁。 步英正离开大堂后,天鹰堡堡主转向一旁呆站着的天鹰七煞大声地严肃令道:“左右使、三大法王均已丧命,你们抓紧给我练好各门各派的武功。” 七人齐齐应声道:“是!” 步英正离开天鹰堡一晃眼就是十多日,当初离开时,妻子蓝紫莲刚生下一女婴取名为步香玉,这半个月来他度日如年,日思夜想,今天终于可以跟妻女重聚,心中自是激动万分。一进屋门吻过妻子后,便将女儿抱在怀里又亲又咬,乐得合不拢嘴。直到蓝紫莲准备好晚膳,步英正才依依不舍地将熟睡的女儿放进摇篮里。 用膳之时,蓝紫莲能和步正英才能说上话,她道:“这一路上辛苦了吧?” 步正英摇摇头,道:“不辛苦。” 蓝紫莲压了压声音问道:“他们五人呢?” 步正英利索地回道:“死了。” 话刚出口,阁楼外便传来哭天抢地的嚎哭之声,想必五人的家眷也刚刚获悉亲人的死讯,悲痛欲绝。 蓝紫莲一下子也没了心情,放下手中的筷子,跟着轻轻啜泣。 步正英忙走到她身边将她抱在怀里,轻抚她的秀发,柔声问道:“怎么了?” 蓝紫莲哽咽着声音说道:“如果今天你回不来了,我们母女俩该怎么办啊。” 步正英拍拍她的肩,道:“别瞎想了,只要你们活着好好的,我就一定不会有事。” 夜越来越深了,庭院里的哭泣声依然彻夜难眠。 第十一章 虎口脱险 这数月以来,毒王岳中天忙得是焦头烂额,又当爹又当娘,还好有热心的村民帮助照顾,两个娃儿才得以顺利健康成长。天罡婆婆更是风雨无阻,每日必来为他们运功疗伤。若不是雪花掌还差一招未能修成,她早已将两个娃儿带上雪山,反正岳中天暂无急事,又乐善不倦,于是决定再委屈他数天。 这日,岳中天上山拾些柴火,两个娃儿交与村民代为看守。几家村民围着娃儿逗乐,有说有笑。周围一切看似很安静,他们怎么也料想不到,不远处两个恶魔正向他们慢慢逼进。他们轻盈的步伐如风中的落叶,悄无声息,贼目分外小心,警惕着四周的动静,不知在图谋何事。随着身影一点一点地靠近,方才看清他们的脸庞,竟是梅花仙子花云姑和月冥刀王冷书客。 冷书客轻声地说道:“这一路走来,中原真是地广物博,难怪师父力挺西扩,如果能拿下中原,域国子孙万代那真是衣食无忧,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花云姑附声道:“如果不是张虎青那个叛徒搅局,师父亲自出征,中原早就成为我们囊中之物,师兄也不至被废去十几年的功力。” 冷书客叹道:“唉,真是天算不如人算,以为除了师父的残枯剑法,师兄的七绝拳乃天下无敌,没想到中原武林也是人材辈出,还能反败为胜,实在可惜。” 回想青山一战,花云姑实是不服,她道:“中原有一句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能让师父重见天日,他老人家一定有办法协助师兄恢复功力,那时我们师徒四人联手踏平中原,誓报青山之辱。” 冷书客心存疑惑地问道:“师姐,七彩蝴蝶真的出没于此处?那可是我们域国稀有毒珍,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中原?” 花云姑回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既然探子回报,数月之前七彩蝴蝶曾出没此处,一定不假。我们此行必须找回七彩蝴蝶,让御医了解毒性后,方有可能研制出解药,师父才有望重见天日。” 随着脚步越来越靠近杨家村,围坐一起的村民和两个娃儿渐渐地跃入他们的视线,他们不约而同的放慢了前行的步伐。 花云姑道:“我们先向那些村民打听打听,探探事实。” 冷书客点点头,跟着花云姑一前一后朝村民慢慢靠近。 村民见来了陌生人东张西望,便由其中一个妇人起身代问道:“请问两位是要找什么人吗?” 冷书客道:“不是找人,我们路过此处,想讨碗水喝。” 尽管冷书客背后弯如明月的钢刀铮得发亮,但温和的语气和清秀的脸庞并未让善良的村民洞察到任何的邪气。 天生好客的村民们热情地给他们让座,倒茶。 品过茶后,花云姑试探地问道:“大叔,大婶,数月之前,你们有没有在这附近看到过七彩蝴蝶啊?” 另外一个妇人答非所问:“蝴蝶?现在已是隆冬了,要再过几个月,等春暖花开时候才会有很多蝴蝶。” 花云姑笑道:“不是普通的蝴蝶,是七彩蝴蝶,全身共有七种颜色。” 妇人惊叫道:“一只蝴蝶身上有七种颜色?” 村民们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相互看了看,一阵交头接耳后,一致摇头。 村民十分单纯,花云姑和冷书客没有理由怀疑他们会说谎,脸上便露出失望的神色。想了想,冷书客不甘心,再问道:“要不,你们再仔细想想,数月前附近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村民们苦思冥想了良久,再有一妇人叫道:“有。” 花云姑和冷书客眼睛一亮,同声道:“什么?” 妇人指指摇篮中的两个娃儿道:“数月之前村里来了两个可爱的小娃儿。” 村民们哈哈大笑,不知是因为妇人可笑的言辞,还是因为娃儿忽临的喜悦。 花云姑和冷云客叹了口气,如坠深渊。 过于热情的妇人还抱起少逸峰余兴未了地走到花云姑面前,乐道:“姑娘你看看,你看看,这孩子长得多可爱,多惹人喜欢。” 花云姑豪无兴致地瞟了一眼,原想收回的眼神忽然停住了,心中一怔,暗道:这娃儿长得为何如此像他,少云飞?那张这辈子她都不会忘记的脸。 花云姑心情甚是复杂,略带结巴地问道:“他,他取名字了吗?” 妇人应道:“他叫少逸峰。” 少逸峰?他也姓少?莫非这娃儿就是少云飞的儿子?没错,那日青山之上,他妻子不就身怀六甲吗?真的这么巧吗?或者是老天暗中相助?只要挟持了他,不就可以立马报了青山之仇? 花云姑抑制着有如波涛汹涌的心绪,不怀好意地笑道:“真的好可爱,让我抱抱。” 一无所知的妇人自然毫无防备,她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少逸峰递给了花云姑。花云姑接过少逸峰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小脸蛋,边走边摇,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对付少云飞夫妇。 无意间,花云姑发现襁褓中有一张血迹斑斑地布片,伸手偷偷取来一瞧,当布片上“仙兽岛”三个字跃入她眼帘时,她激动地差点狂笑出来,那竟是仙兽岛地图。强作镇定后,她神不出鬼不觉地将那张地图悄悄地偷藏到了自己的衣袖之中。冷书客不明白花云姑为何对那娃儿“爱不释手”便诧异地问道:“师姐,这么喜欢这个娃儿?” 花云姑转过身来大笑,那笑声令人毛孔悚然,她阴森森地说道:“因为他可以替我们报仇雪恨。” 村民们略感事情不妙,但为时已晚。 冷书客还是不明白,道:“他?” 花云姑道:“正是,他就是少云飞的儿子。” 冷书客好生意外地“啊”了一声,张着嘴呆立在那儿。 花云姑转向村民厉声道:“少云飞夫妇呢?叫他们赶快出来见我。” 村民们吓得纷纷后退,不知所措,不过还是不忘把女娃从摇篮中抱出,紧紧地攥在怀里,哪怕再被抢去。 花云姑见村民无人应声,愤道:“师弟,我数到三,他们再不如实招来,杀无赦!” 紧急关头,还好岳中天及时赶到,他扔下手中刚拾回的柴火,疾步上前喝道:“梅花仙子,月冥刀王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想干什么?” 两人齐齐望向岳中天,甚感诧异,花云姑曾亲临青山也就罢了,居然认得冷书客?他们哪知岳中天曾在域国深居五载。 花云姑惊讶地问道:“你是谁,认得我们?” 岳中天脸上镇定,心中却忐忑不安,他应声道:“休问我是谁,速速还我娃儿。” 花云姑见岳中天欲想靠近,便将少逸峰举过头顶,威胁道:“你再敢靠近一步,我就摔死他。” 岳中天马上停下脚步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花云姑阴冷一笑,道:“快叫姓少的出来见我。” 受了惊吓的少逸峰哇哇大哭,束手无策的岳中天苦苦哀求道:“少大侠夫妇现在不在此处,孩子尚小,你不要吓着他。” 想到娃儿确实娇小稚嫩,花云姑似乎有些心软,便将少逸峰重新抱回怀里,道:“少说废话,若想要回孩子,快叫姓少的出来见我。” 就在他们僵持不下的时候,一股深厚内力从花云姑身后袭卷而来,如鹰撮霆击,震得她背后穿刺前胸,剧痛难忍,不自觉地双手一松,向上猛推,将少逸峰抛了出去。 冷书客、岳中天反应迅捷,同时双脚一掂,飞身而上,力抢少逸峰。刚才那道掌风力向竟然一变,再朝冷书客迎面劈来,力大无穷。为求自保,冷书不客不得不飘后数丈,给同时探身前来的岳中天让出了一条道,顺利接住少逸峰,紧紧搂在怀中。 一声厉喝,天罡婆婆出现在他们跟前,怒道:“混丈东西,连小孩也不放过。” 花云姑花了数月的时间刚刚治好内伤,现又遭致命一击,气得咬牙切齿,顾不上伤痛,拼死飞出数十支梅花针,如斜风吹细雨朝天罡婆婆疯扫而来。天罡婆婆一招“雪舞九天”封断梅花针于十步之外,手心如雪花轻舞,向内一收,向外一放,梅花针很善解人意似的掉转方向,朝冷书客张牙舞爪地猛刺过去。冷书客的月冥刀丝毫不敢怠慢,刀影舞得是密密麻麻,将梅花针打得如被风残的花瓣散落一地。 月冥刀再以开天劈地之势从四向夹击天罡婆婆,天罡婆婆不仅掌如雪飘,身形也宛如雪飞,刀光剑影中依然穿俊自如。数丈之内,风卷树折,鸟惊禽恐,村民吓得脸色苍白。战了数十回合,天罡婆婆使出一招“风蚀残雪”,双掌如影相随,左掌开路,右掌攻弱,速度快,力道强,实难招架。伴着一声惨叫,冷书客前胸中掌,被震出数十步,口吐鲜血。 花云姑见势不妙,仓惶扶起冷书客,叫道:“快走!” 两人用尽最后气力,腾空而去。 岳中天看得目瞪口呆,数月前虽然领教过天罡婆婆的雪花神掌,但是仅此一掌自然看不出威力如何,今日一见真让他大开眼界,真没想到域国赫赫有名的梅花仙子、月冥刀王百招之内就被打成重伤,简直同神话一般。 天罡婆婆见岳中天傻在那儿,走近问道:“岳先生,你怎么了?” 岳中天这才回过神,眨眨眼,失态地支吾道:“没,没什么。” 虽然凶险已过,但是村民们还是惊魂未定,小心翼翼,一步一步,缓缓靠身过来。 天罡罡婆婆道:“两个娃儿再留村里甚是危险,今日就让老婆婆带回雪山吧,这数月也辛苦岳先生了。” 岳中天虽然不舍,但想想让天罡婆婆带回雪山确实比留在杨家村更加安全,也就答应了。 离别之前,岳中天将净心凌赠与少逸峰作日后防身之用,自个独身前往域国为马虎青捎去捷报,让他在九泉之下得以安眠。 第十二章 阴差阳错 岳中天在前往域国途中,存心将花云姑和冷书客密密潜入中原之事暴露于江湖,于是江湖八大门派接到柳一忠的盟主令后,各派百余弟子倾力围剿花、冷二人。迫于严峻的形势,花、冷两人不得不放弃寻找七彩蝴蝶,日夜不歇地折返域国。 连日来,两人不断穿梭于各大门派的刀光剑影之中,再加上原本身受重伤,最终因体力不支昏迷在一处荒郊野岭之中。待他们醒来之时,但闻身旁有柴火燃烧的噼啪之声,试图想挣扎坐起,无耐全身软绵无力, 这时,石洞外走进一对年轻貌秀的男女,各自怀抱一只野兔,想必是猎来饱餐之用,他们见花、冷两人醒来欲动,男的飞步上前阻止道:“你们伤势严重,不可乱动。” 女的取过两只野兔,架到火堆上,接道:“是啊,我们刚刚用真气替你们疗伤,现在你们的身体还非常虚弱,不宜乱动,还是静静躺着吧。” 花、冷两人细细打量了他们一番,直觉并无恶意,这才安心继续躺着。 花云姑有力无气地说道:“多谢两位的救命之恩。” 女的添了些柴火道:“姑娘不用客气,我们刚巧路过,举手之劳而已。” 冷书客稍为倾斜了一下身子,对着他们问道:“请问两位恩公大名。” 男的和蔼可亲地笑道:“公子言重了,江湖朋友若有不便,理当相互帮助,恩公二字我们承受不起。” 花云姑听此话,心理甚是舒服,不自觉地多瞄了几眼他的俊容,又马上逃开,像做贼似的,她道:“既然大家有缘相识,各报家门,今后便是朋友了。” 男的觉得言之有理,双拳一抱,道:“我们乃仙兽岛弟子草上飞,师妹雨飘飘。” 言语一出,吓了冷、花二人一身冷汗。天意弄人,怎么也没想到,救他们性命的竟是仙兽岛弟子? 事情太过忽然,花、冷两人同声失口惊叫道:“仙兽岛弟子?” 蒙在鼓里的草上飞、雨飘飘瞪着双眼,因他们的意外而意外,草上飞道:“怎么了?” 花云姑反应敏捷,马上为他们的惊讶圆话,道:“贵岛弟子少云飞大侠青山一战名震江湖,未想今日承蒙少大侠同门弟子相救,实在受宠若惊,失态之处,还望两位多多包涵。” 草、雨两人释然一笑。 提起少云飞,雨飘飘柳眉紧蹙,重重长嘘一声道:“岛主师兄自青山一战后已有数月之久杳无音信,我们兄妹两人焦灼难安,四处找寻。这一路上听江湖朋友说,青山之上师嫂生下一男孩,因受真气所伤,生命垂危,故兄嫂二人携子前住天岳雪峰寻求天罡婆婆相助疗伤,不知两位可知此事是真是假?” 花云姑忽然灵机一动,心中便生主意,她心怀不轨,真真假假地回答道:“此事一点不假,我们正是被天罡婆婆所伤。” 草上飞急忙蹲身前去,道:“姑娘,事情如何,请细细道来。”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一点不假,花云姑说哭就哭,看得冷书客呆若木鸡,不过他心知肚明,花云姑只是在做戏,他不便多语,继续一边呆着。 花云姑的悲伤之情装得是栩栩如生,她泪道:“也不知道那个老太婆使了什么手段,挟持了少大侠一家三口,我们姐弟两人刚巧路过,因敬少大侠威名,原想拔刀相助,谁料技不如人,被打成重伤,还好老天垂怜,才得以死里逃生。” 雨飘飘将烤兔往地上一放,顾不上脏否,立身不悦地问道:“天罡婆婆为什么要挟持他们?” 花云姑心中暗自发笑:就这么胡编乱扯,还真扯到一块了?于是她兴致大起,早将伤痛忘却脑后,半直起身,继续胡编乱造,她道:“别以为那凶神恶煞的老太婆深居雪山不问世事,很可能对中原武林心藏不轨之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一定是觊觎少大侠威震武林的幻阳指,挟持他们,目的就是逼迫少大侠交出武功秘笈。” 雨飘飘怒道:“岂有此理。”,然后转身抓着草上飞的双臂,慌乱地说道:“师兄,我们该怎么办?是不是马上上天岳雪峰向天罡婆婆要人?” 草上飞显得较为沉着冷静,他道:“师妹别慌,师兄师嫂武功盖世,一定是为了师侄的安危才甘愿被天罡婆婆挟持,师兄一向聪明过人,决不会让天罡婆婆轻意得逞,这里离天岳雪峰还很远,一时也急不得,还是得想个周密的计划才行。” 雨飘飘冷静了一下激动的情绪,重新坐回火堆旁,拾起未烤完的野兔,擦也未擦,重新架在火堆上继续烧烤,思绪却深深地陷入火光之中。 仙兽岛弟子常年与世隔绝,思想过于单纯,花云姑几句简单的片面之词就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真是可悲、可怜、可叹。冷书客暗中给花云姑竖了个大拇指,钦佩她这招借他人之手,报自己私仇的好计谋。 洞中安静异常,谁都没有说话,直到传来一股浓重的焦气。 花云姑嚷道:“雨姑娘,你的兔肉烤焦了。” 雨飘飘慌忙收回手,撤出兔肉,脸上露出歉意之色。 草上飞洋装轻松潇洒地微微一笑,取过雨飘飘手中的兔肉,边撕去烧焦的部份,边道:“怎么,对大师兄那么没信心?放心吧,大师兄会有办法应付的,他们一定会平安无事。” 草上飞自己都分不清是在安慰雨飘飘还是在安慰自己,虽然脸上在笑,却难掩内心实实在在的担忧。 草上飞将鲜嫩的兔肉分别递给三人,雨飘飘未接,而是抢着吃烤焦的部分,看着如此温情体贴的一幕,花、冷二人眼中不觉泛起一丝泪光。他们从小失去双亲,由师父抚养长大,在过去的岁月里,一直生存在刀光剑影之中,人世间的挚情挚爱对他们而言那是遥不可及的梦幻。然而此刻,抛开所有恩怨不讲,彼此只是萍水相逢,天亮之后很可能各自分道扬镳,永难再见,如此不思图报,毫无目的宛如亲人般的关爱怎不令人感动? 争执不下,最后四人平均分配烤焦的兔肉,一家人一样,开心享受着荒野中难得的美餐,暂且抛却了各人心中的烦恼。为了答谢他们的诚心,花、冷二人如实禀告自己的姓氏,只是巧妙地回避了来自域国的实情。 今夜,四人都毫无倦意,回想着过去的点点滴滴,你一言我一语,消磨着这难以入眠的夜晚,直到月亮逛累了,倦了,沉下山头时他们才昏昏沉沉地小睡了片刻。 当第一缕阳光跳落大地时,花云姑和冷书客迫不及待地盘膝而坐,想运功探探自己的伤势,谁料胸口疼痛难耐,根本无法提起真气。 草上飞见状忙道:“两位不可强行运功,被天罡内力所伤想要医好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何况当时掌力之重,恐怕少则一二年,多则三四载,千万不可急功近利,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花云姑瞪着眼珠,惊道:“要这么长时间?” 草上飞点点头,但话峰一转道:“假如有大理段氏的一阳指或者师兄的幻阳指相助疗伤的话,那情况就大有不同,休养个十来天便可痊愈。” 花云姑明白要借少云飞幻阳指疗伤自然不可能,于是抱着一丝希望,喃喃低语道:“大理段氏一阳指?” 雨飘飘似乎看透她的心事,接过话道:“大理距离此地千里之外,而且你们与段氏又素无交情,既便到了大理,人家未必就会援手相助。师兄现又落入天罡婆婆之手,福祸未卜,更无力相助,两位还是不要多想,静心疗伤才是。” 花、冷两人将信将疑,忐忑不安地相互对看了一眼,他们实在无法接受事实,但一时之间也无可耐何。 草上飞又道:“我们兄妹两人急着赶往天岳雪峰救人,恐怕不能多陪两位,考虑到你们伤势未愈,行动不便,我们先到林中为你们找些食物,待伤势有所好转后,再速回师门继续养伤吧。” 草上飞如此细心,花、冷两人心中非常感激,就差未能涕零相对。 花云姑道:“如此劳烦二位,我们姐弟俩实感不安。” 雨飘飘道:“姑娘这话见外了,你们是为了救我师兄才受的伤,我们兄妹感激你们还来不及呢。” 因为心虚,花云姑惭愧地低下头,避开他们的视线。 草、雨两人走后,花云姑和冷书客经过一番商量,决定不辞而别,他们不想接受仙兽岛弟子过多恩泽,怕对今后西扩大业有弊而无利。两人刚走出山脚半步就被一群人马团团围住。 第十三章 绝路逢生 领前坐在马背上的男人乃昆仑派首席弟子李天,三十出头,眨着一双令人生厌的贼眼。 花云姑狠狠地盯着他,道:“你们想干什么?” 李天提高嗓门,以壮胆气,江湖虽传他们身受重伤,但青山之上花云姑骇世身手,如今依然粒粒在目,难免心中阵阵发寒,他道:“魔女,该是我问你,青山大败后,此番又混进中土,目的何在?” 冷书客一副瞧他不起的样子,吼道:“你是何人,想活命的就给我让开。” 李天勃然大怒,道:“你这有眼不识泰山的东西,本大爷我昆仑首席弟子李天,奉教主师父及武林盟主之命前来送你们归西。” 花云姑贴近冷书客低声道:“这群狗奴才深知我们身受重伤,才敢如此嚣张跋扈,休与他们多言,我们冲出去。” 所谓先下手为强,花云姑的梅花针连路都不问,扑天盖地,杀得他们措手不及,每针均无虚发,受针之人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已身赴黄泉之路。冷书客更是争分夺秒,刀急起急落,受刀者来不及喘息,立刻人亡身断。 江湖向来只要有刀剑出销,哭喊声一定不绝于耳,每次刀光剑影,势必都要用鲜血来染红。每招每势越发凶狠,生命就越显脆弱。这不,刚刚还在执手扬威的人,现都已遍尸荒野。 李天遥遥观之,心已惧怕五分,斗大的汗珠不停地窜出额头,他真没想到,身受重伤的花、冷两人竟还有这般身手,心中思付着逃与不逃? 又一批人马踏尘而来,虽然是华山派,但目的与昆仑派一致,铲除域国两大祸害。 见到华山派大弟子罗明,李天又直起腰,竖起了贼目。 经过一番苦战后,花、冷两人伤势愈加严重,明显可以看出有些力不从心,狡猾的李天和罗明这才大胆地策马亲自临阵。尽管两人学艺未精,但昆仑、华山剑法在他们的手中还算威力不小,招招相接,如细水长流,无懈可击。几个回合,花、冷两人已渐处下峰,只能闪避,无力反击。 李天趁胜追击,迅速挥出一招“秋风扫落叶”,划成弧形的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逼花、冷二人。前有致命一击,后有百剑穿心,花、冷二人眼看就要被推入死亡的绝境,命息之间,一道闪电般的剑光,以更猛,更快的力度从头顶直冲而下,与李天的剑气相交相克。花、冷两人迅速平地而起,趁隙遁身,任凭两道剑光恣意交汇,形成天雷般的爆破,数十人来不及明白何故,已被震得魂飞魄散。 当雨飘飘收回剑势,和草上飞飘落众人面前时,在场的人无不为之摄人心魂的剑法后退三步。他们一定是回到洞中不见花、冷二人人影,才寻下山来。 李天怒问:“来者何人?” 草上飞向众人揖手行礼道:“我们乃仙兽岛弟子草上飞,雨飘飘,这两位是我们的朋友,不知何事得罪各位,非要置他们于死地不可?” 罗明一听,气道:“什么?你们想联手域国妖孽通奸叛国?” 草上飞听此无端污蔑之言,忍不住俊目生火,指着罗明道:“你胡说什么?” 李天的言语更是尖酸刻薄,他道:“莫非青山之上,你们仙兽岛弟子表面上装着力退域军,实则借此扬名立万,好诱惑域军私下与你们相互勾结,共同图谋中原?” 雨飘飘气往上冲,剑尖直指李天道:“这位兄台,请不要随便出口伤人。” 李天倒退数步,吓了一身冷汗,微微指向草上飞,断断续续地说道:“刚,刚才是,是他说和两个域国妖孽,称,称兄道友的。” 草上飞、雨飘飘惊讶不已,同时望向花云姑和冷书客,道:“他们是……” 不给质问的机会花、冷二人随风飘去,留下绕梁之音:“两位大侠,救命之恩,日后当报。” 人已去,多辩无义,李天斜视草、雨两人道:“姑且念在姓少的青山一战有功,不与你们仙兽岛计较,待回禀盟主再做定夺。” 李天实乃狡猾之人,自知不是对手,找个理由急急收兵撤去。 又过数日的逃命,冷书客和花云姑深感疲惫,便找了家客栈饮水小憩。 客栈坐落在野郊之外,来往的人甚是稀少,既便偶尔见个身影也是来去匆匆。 少时,走进一个风尘仆仆的女人,身着青衣,虽已年近三十,但脸上却没有留下太多岁月的痕迹,依然韵彩逼人。 三人相互对望一眼,然后各自品着自己的茶。 忽然嘈杂的马蹄声踏破了黎明前的安静,客栈被里三层,外三层,层层包围。 巨龙帮锦旗之下,身材魁梧的古天横手持巨龙锤,朝花云姑和冷书客横锤一指道:“两个妖孽还不快点出来受死。” 吼声如山震,吓得掌柜和店小二们躲在柜台后直打哆嗦。 花云姑拿着茶杯的手重重往桌上一捶,震碎的杯屑和四溢的茶水倾泻出她内心的极度的愤怒,她道:“看来这柳一忠不把我们赶尽杀绝誓不罢休。” 冷书客也拍案而起,道:“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这些算不上号的奴才也敢来耀武扬威,今天就算我冷书客葬身此处,你们一个也休想活着离开。” 在场的人个个都在蠢蠢欲动,唯有青衣妇人若视无睹地品着她的茶,完全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 一场恶战如雷击长空,来势凶猛。是刀光,是剑影,分不清。人嘶喊,马惊啸,混一片。每道刀弧,必溅血。飞针如花,照断命。 古天横见教众死伤惨重,怒喝一声,亲自举锤出战,人影未近,锤力已到,锤风过处,硬则化为粉沫,柔则连根拔起。 冷、花二人虽身负重伤,但几天下来边逃命边休养,还算是恢复了些元气,此时合力对付古天横,还算势均力敌。其余人等根本无法近身,只能退居百米之外观战,否则如此强劲的内力必将他们震得粉身碎骨。 就在斗得难分难解之时,圣女宫主白倩倩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举剑飘身前来道:“古帮主,小女前来助你一臂之力。” 白倩倩身形矫健,姿态美如风中花瓣,古天横边战边谢道:“多谢宫主相助。” 随后圣女宫四大护教领着圣女宫弟子如长江之水,翻滚而至。 数月未见,白倩倩的武功一跃千里,令花云姑大为震惊。她手中舞动的剑影时如风中落叶,时左时右,令人眼花缭乱;又时如袅袅炊烟,如影相随,令人防不胜防。如果不是花云姑闪得快,招招都可以将她毙命。然而,剑势之猛,剑招之密,剑速之快实在躲难躲,避难避,防难防,虽未伤着她的肌肤,外裳却被划破了十几道裂口,其中一只手袖也被硬生生地划成两半。风再一扬,藏在她手袖中的仙兽岛地图从裂口中飘了出来,轻轻飘落在青衣女人的茶桌之上。青衣女人从进来到现在,一直独自品着她的茶,眼前狂风暴雨般的厮杀丝毫未能扰乱她的雅兴,直到此时不经意看到白布上仙兽岛的字样时,她的眼角才窜出惊讶的神情。青衣女人抓过仙兽地图,缓缓陷入沉思当中。 花云姑真心赞道:“没想到数月不见,姑娘的剑术进步如此神速。” 白倩倩轻哼了一声,道:“此乃我圣女宫圣女心经剑法,如果我早日修得正果,青山之战你休想讨得便宜。” 白倩倩说得并不无道理,圣女宫创教以来,除了创教宫主,她是历代教主唯一修得圣女心经剑法之人,若不是错过时机,说不定青山之战扬威天下的便是圣女宫的圣女心经。 花云姑调弄地笑道:“姑娘出手如此凶狠,原来是想报青山之上一掌之仇。” 白倩倩道:“姑娘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了,若你们不犯我河山,我又何来之仇?” 说完,白倩倩举剑横刺,正欲挑开剑花,一道指力却破空而来,“铛”的一声,破了圣女心经原来的剑迹,化解了花云姑万分凶险。 出手的是刚才那个事不关已的青衣女人,她冲着花、冷二人道:“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音落,容不得所有人回神,青衣女人接二连三点出数十道指劲,瞬息之间树断石蹦,人人掩目府首,以求自保。 待一切恢复平静时,已不见花、冷二人及青衣女人的踪影。 古天横挥去还弥漫在眼前的烟尘惊道:“大理断氏一阳指?” 白倩倩不甘心地走上前来道:“莫非她就是大理国公主段雨慈?她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那么久才出手相救?” 恐怕这些问题连花云姑和冷书客自己都回答不上来。 古天横、白倩倩重新整顿人马,穷追不舍。 行至二里,仍不见三人踪影,但见前面有三口人家,正在院子里忙着晒稻棉花,古天横下马前去打探。 古天横朝他们行了个礼,问道:“大叔大婶打扰一下,想跟你们打听个人。” 大叔吃力地抬起半驼的背,用老哑的声音问道:“什么人啊?” 古天横边说边用手比划着三人的大概模样。 一旁的大婶回道:“你问那三个人啊,刚刚向我们借了碗水就离开了。” 古天横眼睛一亮,急道:“往何处去了?” 大婶朝前方左看看,右瞧瞧,喃喃道:“往哪个方向去了呢?嗨,我老婆子眼拙,他们是往左道,还是右道呢?” 看那大婶犹豫不决的样子,可把性急的古天横急得直咬牙。 一旁年轻貌美的姑娘拭去额头上让烈日晒出的汗水,从铺好的棉花堆里直起身来,朝左道一指,言道:“阿娘,我刚才看他们从左道去了。” 大婶揉揉眼道:“那就是从左道去了。” 古天横谢过之后,领着众人从左道扬长而去。 待马碲声淹没在远处的山野之后,那家三口撕下面具,谁都不曾料到竟然就是花云姑、冷书客和段雨慈,三人相视而笑,笑这群人有眼无珠。 花云姑感激道:“没想到前辈不仅武功精湛,易容术却也如此高明。” 段雨慈得意洋洋地说道:“你们可知我在大理国人称什么吗?” 冷书客道:“什么?” 段雨慈道:“千面公主。” 第十四章 秘策阴谋 三人收拾了一处偏僻的破庙暂且住下。此处四周环山,离城甚远,几乎与世隔绝,偶尔飞来几只小鸟稍作歇息,再又匆匆离去,绝对是一个治病疗伤的好地方。 由于连日的逃命,疲倦过度,才收拾干净,花云姑和冷书客倒头就睡,在这连鬼都问不到路的地方,又有武功深不可测的段雨慈守护,他们自然睡得安心,一个梦都未来惊扰。相反的,段雨慈却彻夜难眠,紧紧攥在怀里的仙兽岛地图再次勾起两年前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初次遇到少云飞是在大理御花园,当时少云飞和师妹李欣欣跟随师父仙兽老翁前来拜访大理皇帝段靖康,相互钻研武学。仙兽老翁是段靖康唯一的江湖朋友,在他百岁之年偶得五大爱徒,十年之后,仙兽老翁自觉阳寿已尽,还没断气,就命弟子将他葬入原先为自己准备好的石墓之中。不管多么不忍心,可是师命难为,五大弟子只能尊意而行,当然这些都是后话。那日,段雨慈在御花园对少云飞仅此一眸就深深爱上了这个风度翩翩的少年俊才。如若两情相悦,那自是人间美事,遗憾的是,少云飞早已心有所属,他所爱之人乃是宛若天仙的师妹李欣欣。 段雨慈做事向来是不见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半月之后,在仙兽老翁和段靖康的指点下,少云飞自创的幻阳指得以功得行满,众人欢喜,摆宴庆贺,少云飞兴致所极,一醉尽欢。 夜自深沉,月已作息,独留几点灯火守夜,唯有一人难以成眠。段雨慈面无表情地坐在铜镜之前一点一点地抹去自己秀容,渐渐而生另一个李欣欣。化作李欣欣的断雨慈偷偷地潜入少云飞的卧室,像挽着裙脚的小猫蹑手蹑脚。 段雨慈慢慢地坐到少云飞的床沿边,借着窗外依稀的灯光,细细品赏着那张极致的脸庞,伸手轻轻抚之,兴奋的血液立刻吞噬了她所有的理智,不顾道德,不顾廉耻,不顾一切,她强吻了上去,恨不得能吻遍他的每一寸肌肤。 当段雨慈准备脱去少云飞的衣裳时,少云飞自创的幻阳指秘笈便从他怀中掉了出来,断雨慈犹豫半晌,取过,藏于自己衣袖之内。 记不清翻云覆雨了多少次,直到少云飞酒意全尽之时,天空已经朦朦发亮。当他惊讶地发现李欣欣赤身依在自己的怀里时,幸福暂且屏蔽了所有的疑虑,昨夜的鱼水之欢,依然快意犹存,忍不住,他又俯身下去。 忽闻有人敲门,竟传来李欣欣的声音,她道:“云哥哥,醒了吗?” 少云飞吓了一跳,忙推开怀中的女人,傻在那儿,一头雾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花雨慈得意地轻扯了一下嘴角,不慌不乱地穿上衣服,少云飞抓住她的手臂,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花雨慈不语,再贴过热唇,少云飞微微一侧,吻落了个空。花雨慈顿了顿表情,尔后冰冷一笑,举手慢慢撕去李欣欣的假面具,露出自己原来的面容,少云飞心头一震一惊,不知所措。 李欣欣见无动静,又担心地问道:“云哥哥你昨晚喝了那么多酒,没事吧?” 花雨慈整好衣容后,替少云飞开了房门,李欣欣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事后,段靖康对整件事情的始末详细调查之后,还了少云飞清白,李欣欣自然也就原谅了少去飞,师徒三人隔日便立即返回仙兽岛。 然而,事情却没有因此而结束。又过数月,段雨慈发现自己怀了少云飞的骨肉,在她苦苦乞求之下,段靖康答应差人替她唤来少云飞,早日结束她的痴情梦想,至于仙兽岛坐落何处只字不泄,怕日后再生恩怨事端。 仙兽老翁担心少云飞安危,派三大弟子草上飞,雨飘飘和烛无双陪同前往。见段雨慈后,少云飞第一句话便问:“是你偷走了我的幻阳指秘笈?” 段雨慈威胁道:“是又如何?如果你肯回头,我自当双手奉上。” 少云飞笑道:“幻阳指乃我所创,所有招术尽在脑海之中,秘笈要或不要,尚无意义,既然公主垂爱此功,赠与便是,我仙兽任何人都不知此事,否则必伤和气,只是我要提醒公主一句,千万要物尽善用。” 段雨慈气道:“难道我怀了你的骨肉,你也不与理睬?” 少云飞心中一疼,疼那个无辜的生命,可是从来鱼翅熊掌不可兼得,他只能狠下心来道:“除了婚娶之事,无论公主有何要求,少云飞一定照办。” 段雨慈怒火填膺,铁青着脸道:“让你死也愿意?” 少云飞涩涩一笑,缓缓举起手中的长剑,扔向段雨慈,道:“你来动手,更能谢罪。” 百丈之外少云飞三位师弟妹听不得他们说些什么,见情势像似不妙,正欲近身却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段雨慈接过长剑,眼都不眨,一剑刺过。三人“啊”的一声尖叫,一切就像被疑固了似的,动也不动,直到轻风掠过,吹落少云飞被剑断的几缕发丝时,三人才松了一口气,安心地滴落挂在额头的冷汗。 段雨歇斯底里喊了声:“滚!”那悲痛欲绝的叫声响彻云霄,穿越山谷,吓得鸟兽退避三舍,胆小飞禽坠崖身亡。 心灰意冷寒至死的段雨慈为了挽住皇室颜面,忍痛堕胎。当下她对天立下毒誓,只要她活着,一定要让他们夫妻生不如死。 为了寻找仙兽岛,二年的中原之行一无所获,时至今日承蒙上天垂怜,终于让她有了眉目。 轻风掠过,卷走了长长的记忆,天边也渐渐地露出了霞光。 好好睡了一个晚上的花云姑和冷书客看上去气色好了很多。 花云姑看了看段雨慈一脸倦意和眼角残留的泪光,小心地问道:“公主你怎么了?一夜没睡?” 段雨慈背过身去,怕被洞察到什么似的,不答反问:“睡得可好?” 花云姑轻轻一笑道:“很好,不过辛苦公主了。” 段雨慈像似理清了情绪,她转过身来,举着手中的仙兽岛地图问道:“你们的仙兽岛地图从何而来?” 花云姑敷衍道:“偶然拾得。” 段雨慈冷哼一声,取来火石道:“既是偶然拾得,那也无用,我便烧了。” 花云姑紧张了,急道:“公主且慢。” 段雨慈怒目一扫道:“少在我面前装腔作势,否则要了你们性命。” 花云姑傻笑了一下,她是在笑自己愚蠢,将有所救命之人都当成是观音在世,世上没有几个草上飞和雨飘飘。不过花云姑也不是省油的灯,根本不怕段雨慈的威胁,轻松地回道:“你不惜得罪中原正教同盟救我们脱险,一半是为了仙兽岛地图,一半是对我们另有所图吧?你那么在乎这张地图,一定和仙兽岛弟子有什么恩怨,在你没弄清真相和达到目的之前舍得对我们下手吗?” 段雨慈拍手赞道:“聪明,算我没看走眼,不管是身手,还是天资,你们都非池中之物。” 花云姑故作谦状,道:“公主过奖。” 段雨慈道:“好歹我也算救了你们性命,要不你们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交换了这份人情,如何?” 花云姑犹豫了一下,觉得这样挺划算,她根本不屑这份人情,早些了了也罢,当下便立即应允,不过她提醒道:“只有一个问题的机会,公主可要想好了再问。 段雨慈不以为然地轻扯了一下嘴角,道:“你们跟仙兽岛是恩,还是仇?” 仇字差点破口而出,花云姑又咽了下去,草上飞和雨飘飘的身影从她脑海一闪而过,便改了口道:“有恩,有仇,也无恩无仇。” 段雨慈对她是是而非的回答非常恼火,道:“什么意思?” 花云姑傲慢地回道:“你说只问一个问题而已。” 段雨慈有种被愚弄的感觉,怒目相视道:“本来就是一个问题,是你想把它分成两次回答,看来你们也是言而无信之徒。” 花云姑心想:这个问题算不上什么天大的秘密,如实相告也无妨,好歹她也算救了我们姐弟俩性命,惹恼了她,有害而无利。于是她道:“和少云飞有仇,和草上飞、雨飘飘有恩,和仙兽岛其它弟子无恩也无仇。” 段雨慈这才拭云眼角的怒光,微微一笑,道:“好。” 花云姑不明白地问道:“好什么?” 段雨慈转了转狡猾的玉眸道:“再和你们做个交易如何?” 花云姑圆滑的劲绝不逊色于段雨慈,她不紧不慢地说道:“那要看你的条件对我们有几分诱惑力再说。” 段雨慈鼻哼了一声,心有成竹地说道:“江湖众所周知,我大理一阳指治疗内伤事半功倍,只要我肯出手相助,不出十日你们便可痊愈。” 这对于花云姑和冷书客来说是简直就是天大诱惑,花云姑不假思索地问道:“那你想换得什么?” 段雨慈秀目一瞪,射出一道仇恨的光茫,道:“我要你们至少替我杀死八个人,中原八大门派各一人,当然能越多越好。” 花云姑惊道:“八大掌门?” 段雨慈悠然自得地摇摇头,道:“不会这么为难你们。” 花云姑猜不透,疑云密布眉梢,道:“难道除了中原八大掌门,当今天武林还有人的武功在前辈之上?” 段雨慈唇角轻轻一扬,似笑非笑道:“那倒不是,我只想制造一个假象而已。” 花云姑本能地再问道:“什么假象?” 段雨慈不悦,冷声道:“你问的是不是太多了?” 花云姑却嗤笑道:“怎么,我们帮你杀人还不能问原因,如果你设下什么阴谋陷阱,我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段雨慈上上下下打量了花云姑一番,心中骂道:小小年纪比我还老谋深算。为了促成交易,她只得忍了忍,道:“你既然和少云飞有仇,必然见识过他的幻阳指吧,接我一招。” 不管花云姑愿不愿,段雨慈已经屏指朝她一弹,一道指力快速闪过,冷书客被这忽如其来的弹指吓了一跳,叫道:“师姐,小心。”顺手挥出月冥刀,挡住那道指力,哐的一声,指力如流星散开,幸好段雨慈只用了三层的内力,否则散开的劲力非致人于死地不可。 花云姑脱口惊呼:“流星弹?” 从青山一战后,少云飞这招“流星弹”像恶魔一样纠缠着花云姑,记不清多少个夜晚她都因“流星弹”而被惊醒。 段雨慈大笑道:“不错,就是‘流星弹’,如果我易少云飞之容后用此招杀人的话,你说八大门派会怎么想?” 花云姑终于明白她的用意,道:“所以你想利用我们一起去杀人,给中原武林制造一个假象,少云飞和域国双魔相互勾结,残杀各派武林人士,以达到八大门派群起攻之的目的。” 段雨慈容出得意而阴森的笑容,对花云姑更加赞赏地说道:“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你是我遇到最聪明的一个女人。” 一旁认真聆听的冷书客不禁打了个哆嗦,心中暗付道:果真妇人之心毒如蛇蝎。 花云姑想这不愧为一个好办法,即报了她的仇,又泄了自己的恨,何乐而不为呢?但心中还是有所忧虑,她道:“你有把握让中原武林相信少云飞会和我们勾结?不知你可曾知道青山一役后,他可是中原武林人人心中的大英雄。” 段雨慈很有把握似地笑道:“他们不会连自己的眼睛都不相信吧?” 就这样,一场阴谋悄悄地诞生了。 第十五章 栽赃嫁祸 昆仑派首席弟子李天死了,华山派大弟子罗明也死了,少林、武当、丐帮、斜柳庄等各门各派死讯不断。从死者伤势可以断定死于幻阳指、梅花针和月冥刀法,从侥幸逃离魔掌的生者可以证实杀人者少云飞、花云姑和冷书客。 一时间,死亡的恐怖气息如阴沉沉的阴霾浓浓地笼罩着整个江湖,就像死神随时都有可能降临身旁。曾经少云飞这个名字完全是神的象征,如今却成了魔的化身。多少人试图想否定这个事实,但亲眼目睹还能有假?那张原本受万人敬仰的脸孔瞬间立即沦为冷酷无情的可怕面具,令人闻风丧胆。然而可怜的众生,熟能悟透:亲眼所见也未必为真? 中原武林正教同盟的忠义堂里群英汇聚,座无虚席,众人交头接耳之事莫过于少云飞、花云姑和冷书客暗中勾结,狼狈为奸,残害武林同道之事。如何应对,众口不一。武林盟主柳一忠端坐堂中,一脸怒气,听众人吱吱呀呀了许久,仍然没个头绪,于是双手一举,道:“大家先静一静。” 盟主玉口已开,众人只好肃静细听。 柳一忠的目光在大堂之中扫了一圈,道:“依本座之意,我们应当同往仙兽岛讨个说法。” 少林方丈空相大师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后,道:“柳盟主,我们是不是再仔细调查一番,会不会有人想陷害少大侠?” 武当掌教于纯子也猜疑道:“是啊,如果少大侠想勾结域国双魔图谋不轨,想当初青山之上就不会协助我们力退域军啊。” 柳一忠不悦地望向他们一眼,道:“听说你们少林武当也有幸免于难的弟子亲眼目睹少云飞杀人,莫非你们连自家弟子都信不过?” 少林空相、武当于纯子相互望望,无言以对。 丐帮帮主华啸翁忽道:“会不会江湖一些旁门左道采用易容之术从中捣鬼?” 一语道破,多数人都点头,表赞同之意。 柳一忠却不以为然地说道:“就算有人采用易容之术假冒少云飞,可幻阳指却是他独创绝技,若非青山一战,大显身手,我想在座各位纵横江湖数十载,应该也是前所未闻吧?那试问除他本人之外,还有谁会使幻阳指的‘流星弹’?” 众人又再次紧锁眉头,无一人应答。 柳一忠见无人说话,便起身缓行于大堂之中,继续说道:“我知道各位心中十分敬仰少云飞,青山一战他不仅闻名整个中原武林,想必也闻名整个域国上下。域国一直以来对我们中原之辽阔疆土虎视眈眈,断不会为败走青山而放弃图谋之心。常言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们一向对仙兽岛之名略有所闻,对岛上弟子的品行一无所知,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因为利欲熏心而迷失本性呢?我想提醒大家的是,面对国家社稷安危,断不可感情用事。” 昆仑掌教钟万里痛失爱徒气得是咬牙切齿,他起身往前一步道:“我相信柳盟主的分析,数日前本座收到大弟子李天的飞鸽传书,称仙兽岛弟子草上飞、云飘飘从他们手中救走了月冥刀王和梅花仙子。” 华山派掌教柯自通对大弟子罗明的冤死也愤愤难平,他同样情绪激动地跟上前去,道:“不错,本座大徒弟罗明也曾飞鸽传书与李兄弟所言一致,姓少的一定是拿了域人的好处,想诛灭我们中原八大门派。” 为了证实自己所言不虚,两人各从怀中掏出书信与在座各位一一过目。 然而巨龙帮帮主古天横心中却有疑惑,他道:“最后从我们手中救走月冥刀王和梅花仙子的却是大理段氏之人,并非少云飞。” 圣女宫宫主白倩倩为他作证,道:“不错,那女人使的是段氏一阳指,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大理公主段雨慈。” 柳一忠不假思索地回道:“大家都还记得吧,青山之上少云飞的妻子曾说过幻阳指乃集一阳指、金刚指、拈花指之长而独创的武林绝学,既然如此,那就说明仙兽岛与大理国早就有所来往,依此情形判断,少云飞很有可能已经请来大理高手相助,看来中原武林乃至整个江山社稷将面对一场空前的浩劫啊。” 丐帮帮主华啸翁拍案而起,吼道:“岂有此理,简直欺人太甚。” 各门各派弟子全部站起身愤愤不平。 柳一忠挥着手大声说道:“各位,请稍安勿噪。” 声停,大家各归其位。 柳一忠情绪高昂地说道:“现在事情基本上已经真相大白,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大家应尽早择日同往仙兽岛讨个说法。” 人群中有人接道:“可我们却不知道仙兽岛身处何处啊?” 无巧不成书,就在这时,斜柳庄弟子急报,说圣女宫有受伤弟子求见。各人纷纷让道,只见一位身染鲜血的粉衣宫女在斜柳庄弟子的搀扶之下艰难地走进忠义堂来。只见粉衣宫女身上累累刀痕,看了着实令人揪心,白倩倩在四大护教的陪同下扑身上前,抱着宫女伤心地哭道:“菊儿,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菊儿吃力地说道:“宫主,弟子们奉宫主之命赶往忠义堂,不料却在二里外的绝命坡惨遭少云飞、梅花仙子和月冥刀王的伏击。” 白倩倩心急如焚地问道:“其它姐妹呢?”菊儿将手中被鲜血染红的白色布片递给白倩倩,泪道:“弟子在拼杀中偶拾少云飞遗失的仙兽岛地图,在姐妹们全力的保护下得以顺利突围,可是姐妹们恐怕,恐怕……” 菊儿泣不成声,无法继续言语。 白倩倩刻不容缓,她立即起身,用力拭去眼角的泪水,将得之不易的仙兽岛地图呈与柳一忠后,道:“柳盟主,本座急得救人,必须先行一步,大伙的决定到时差个信使通报本座即可。” 柳一忠理解她焦虑的心情,但让她独自面对三大高手难免有些担扰,他道:“只是那三人的武功高深莫测……” 不知白倩倩是过于自信,还是救人心切顾不上自身的安危打断柳一忠的话道:“盟主放心,本宫刚休得圣女心经剑法就当借机讨较一下他们的高招。” 柳一忠见她去意已决也不便阻拦,古天横自奋勇的挺身而出,道:“盟主,上回捉拿花云姑和冷书客之时,白宫主助我一臂之力,今天就让本座同她前往并肩作战吧。” 柳一忠觉得这样更加妥当,当即点头应允。 事不宜迟,白倩倩亲率四大护教及圣宫弟子赶往绝命坡,留菊儿在斜柳庄养伤。同时古天横也亲率巨龙帮弟子紧随其后,予以援助。 待他们离去之后,柳一忠慢慢展开白倩倩呈献给他的仙兽岛地图,脸上顿时露出狂喜之色,大声笑道:“天助我也,此乃仙兽岛地图。” 事情太过巧合,众人总觉有些不对劲,但一时半伙又说不上有什么不对劲,或者说有人要本就不想去琢磨其中的不对劲。想想就知道,少云飞是何许人也,就凭那几个圣女宫弟子焉能轻而意举地拿到仙兽岛地图? 柳一忠继续说道:“我们好好研究一下仙兽岛地形,再做计策吧。” 盟主令,没有适合的理由,众人不得不从。 再说,待圣女宫和巨龙帮弟子赶到绝命坡时,圣女宫数十弟子均已丧命,无一活口。 不管如何悲痛欲绝,还是要料理后事,好让死者尽早入土为安。 处理好一切,已过数日。就在他们准备追寻杀人凶手行踪之时,柳一忠派了信差前来。 信差带来了一张仙兽岛的复制地图和一道盟主密令,密令曰:各门各派掌教各率本门百名弟子于十日后会聚仙兽岛外的赤草园,商议围攻仙兽岛之事,不得有误。 既然有了仙兽岛地图,白倩倩和古天横同率本门弟子直接前往仙兽岛。 经过几天几夜的快马驰骋,圣女宫和巨龙帮的人马已经迫进赤草园,为了等待其它六大门派前来会合,他们找了一家字号风香楼的客栈暂且落脚,以便养精蓄锐。 安顿好一切后,点了十几桌菜,大伙儿准备好好饱餐一顿,这时走时一个白发中年男子,发长遮脸,手持骷髅,五指深陷骷髅之内,由此可以推断斜绑在他肩上的黑色布兜里装着一定也是骷髅,随便这么一看,就让人毛骨悚然,难怪店小二颤颤巍巍地递过茶后,没等他点菜就先逃到一边。 古天横从白发男人身上移回视线,凑近白倩倩轻声低语道:“细看此人手指,不过五十左右,竟已满头白发,想必一定练了什么邪魔歪道的武功,伤着了心脉。” 白倩倩微微点了点头,不感兴趣地说道:“也许是吧。” 白倩倩向来不喜欢私下对人评头论足,何况这几日她完全心系围攻仙兽岛为圣女宫宫女报仇之事,所以转回话题道:“古帮主,前面二里便是赤草园,柳盟主他们应该没这么早抵达,不如用过午膳后,我带四大护教前去探探情况,顺便了解一下实际地形,你觉得如何?” 仙兽岛如何?不要说在座的所有人,就是整个江湖都对它充满着各式各样的幻想。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古天横自是赞成。 午膳过后,白倩倩领着四大护教准备动身,不经意地望了一眼邻桌,发现刚才那个白发男人已不见踪影。 那男人何时离去?本宫就在他身旁,怎会神不知,鬼不觉?看来此人亦非等闲之辈。白倩倩愣在那儿发了好一伙儿呆,直到四大护教叫她,她才回过神,匆匆上路。 第十六章 相遇草园 仙兽岛真不愧为人间仙境,烟霞缭绕,日月散彩,遍地花开,百色蝶飞。时闻仙鹤唳,每见异鸟翔。仙鹤唳时,声振九皋霄汉远;异鸟翔起,翎毛五色彩云光。再顺着鱼潭的方向望去,潭上亭纱随风摇曳,亭旁玉竹含露欲滴,如此祥瑞之地,堪比灵霄宝殿。 亭中传来柔美的琴声,柔得像炊烟,混着浓重的思念之情缠绕于千山万水之间。弹琴者仙兽老翁第四大弟子烛无双,年仅二十三,眉目清秀,温文尔雅,但眉间却透着一股冷傲之气,身边屹立着一只绿顶仙鹤,名曰百草仙鹤,顾名思义,此鹤服百草而生。仙兽岛弟子视百草仙鹤为镇岛之宝,原因有二,其一此鹤乃仙兽老翁生前坐骑,其二鹤胆不仅能医治百伤,还能助习武之人倍增数十年的功力。 忽一弦断,破了祥瑞之气,烛无双心头一震,有些心神不宁。 一位白衣弟子求见,他单膝跪地,双手揖拳,道:“参见四公子。” 自从草上飞和雨飘飘出岛寻觅少云飞夫妇以来已过数十日,烛无双心中甚是挂念,不知为什么,他心中总荡漾着一丝不祥之兆,于是不安地问道:“什么事?” 白衣弟子递上手中的书信一封,道:“二公子和三小姐的飞鸽传书。” 烛无双迅速接来展阅,信中简洁地写道:江湖群雄欲围攻仙岛,我们不得不先放弃寻找师兄师嫂,已日夜兼程策马而回,事情原委寸纸难详,师弟务必亲率本岛弟子加强戒备。 烛无双脸色骤变,紧蹙双眉,问道:“还有探到什么情况吗?” 白衣弟子道:“发现有五名女子正朝赤草园飞奔而来,杀气腾腾。” 烛无双双目回转,沉思片刻道:“我现在就往赤草园一趟,探个虚实。” 白衣弟子应了声“是”,正欲转身离去,又被烛无双叫住,硬声道:“传我旨令,全岛弟子日夜加强戒备,有强行进岛者格杀勿论。” 白衣弟子领命退去,烛无双立即骑上百草仙鹤,朝赤草园展翅飞去。 云端之上忽闻尖锐的阴笑之声,烛无双赶紧轻拍鹤臀,仙鹤善解人意,轻落在杂草丛中,烛无双跳下鹤背,矮身悄步前行,朝笑声传来的方向慢慢靠近百草园,仙鹤独自远去,无声地消失在天际之间。 伏身藏匿乱石之中的烛无双见白倩倩和四大护教手握长剑,目光四处搜寻发笑之人。 红衣护教厉声道:“谁?” 无人作答。 五人各朝一向,紧挨着缓步前行。 寻不见人影,却再次传来几声同样阴森森的长笑,刺耳的笑声直冲九天。顿时,空旷得连一只鸟影都不见的赤草园在犹如通往阎殿之路,蒙着一层阴沉的气息,越走,心里越慌。 蓝衣护教壮壮胆道:“是鬼还是人?” 笑声再次传来,宛如来自十八层地狱,寒气逼人:“不是人,是鬼,是魔鬼。” 绿衣护教分不清声音传来的方向,她挥舞着手中的剑,不耐烦地嚷道:“有种就给我出来,何必鬼鬼祟祟?” 刚才回荡于整片赤草园的阴阳怪气之声还未散去,鬼笑继续重复回响,连绵不绝,真有如万鬼齐喧:“是鬼,当然就鬼鬼祟祟了。” 黄衣护教愤道:“是鬼也该现出鬼身了吧?” 对方不厌其烦地再尖笑几声,拉着长长的尾音道:“鬼没有身,只有头,骷髅头。” 音散,不知道从哪里飞出一个骷髅,夹着一股强大的劲风朝五人直逼而来。 白倩倩叫了声:“小心!”,五人一势“嫦娥奔月”,平地而起,跃过骷髅,避过劲风。 避过的那个骷髅消失了,又从林中飞出两个骷髅,从左右两侧相互夹功。 看来躲避不是万全之策,反而无端地消耗体力,绿、黄两大护教干脆不避不闪,挥剑直面交峰,“铛”的一声,那力道实是厉害,两大护教连剑带人被震出数丈,还好红、蓝护教眼疾手快,飞身揽住她们的细腰,否则不摔个粉身碎骨,也必然骨折筋断不可。 而飞旋在半空的骷髅冥冥中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控制着它们。放眼江湖,能达到这种“隔空催物”之人还真寥寥无几,来者身手自是非凡,但是圣女宫的圣女心经也绝非一般,白倩倩一招“轻风拂柳”轻而易举地化解了两个骷髅的左右夹击,骷髅再次匿迹在丛林之中。 来者像似非置她们死地不可,再次抛出三个骷髅头,五人只得群起回击。三个过后四个,四个过后五个,四大护教越斗越吃力。倘若白倩倩自己单打独斗,应付得还算从容不迫,可是现在骷髅越行越多,四大护教明显难招以架,为了掩护她们,白倩倩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白倩倩见势不利,道:“你们先撤退,由我来专心对付他。” 四大护教欲领命身退,谁料骷髅排成既规则又不规刚的八卦形,飞旋之状错综复杂,交集之快宛如闪电,想逃都无隙可逃。 四大护教忽感丹田真气难提,其中红衣护教慌道:“宫主,此阵好像有毒。” 白倩倩急急运功一探,果如所言,忙道:“快坐下,运功闭气!” 见她们困在阵中动弹不得时,盘旋在半空的骷髅停止了攻击,林中步履蹒跚地走出一个男人,他竟是在风香楼遇见的那个白发中年。 白倩倩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如果本宫猜得没错,这个阵法就是相传中的骷髅五行阵,你便是当年毒魔宫三大毒魔之一的毒鬼玉剑行了?” 对方冷笑了两声道:“你这小小娃儿见识倒不浅。刚才那数十招足以让老夫对你们圣女宫另眼相看了,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当年我的骷髅五行阵还不及现时三分,你那没用的师傅几招之内就败下阵去,老实说如果不是你疏忽了阵中的毒气,一时半伙想困住你还真不是件易事,年纪轻轻能有这般修为实是不简单啊。” 白倩倩谦道:“前辈过奖,只是江湖中人以为你已魂归西天,没想到你还犹存人世。” 玉剑行撂撂白发,凑进她的耳根,阴沉沉地说道:“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阎罗王说我死期未到,拒收。” 那声音冷得让白倩倩不禁打了个寒颤,道:“看来前辈此番前来是想报当年血溅毒魔宫之仇?” 玉剑行抓住白倩倩的视线,射出的一道杀气,如离弦之箭,利撼人心,他直视着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所谓的名门正教以多欺少,毁我毒魔宫,可惜你那臭婆娘师父死得早,这个债就得由你来还,要怪就怪你自己投错了胎,入错了门。” 说完,玉剑行挥掌当头劈去,旁窥许久的烛无双见事态紧迫,吆喝了一声:“手下留人!”,声到掌到,架住了玉剑行的手腕。 玉剑行斜视了烛无双一眼,厉声道:“挡我者死。” 不容分说,不容言明,两人拳来掌往,倾力奋战。 白倩倩稍作调息后,道:“公子,此乃骷髅五行阵,需气沉丹田,逸遭毒侵六府。” 烛无双点点头,刚才她和玉剑行之间的谈话他是听得一清二楚,所以早有防备。 玉剑行倒行十步,退到阵外,双手舞出一个太极之形,骷髅立即随形而变。 烛无双的九冥神掌推、收、击、拍,使得是恰到好处,骷髅头虽然将他团团包围,但无一进得身去。 白倩倩并不知道烛无双乃仙兽岛弟子,她也没有时间追问他的身份,此时他们共同的目标就是全力破阵。白倩倩心中生主意,一跃而起,贴近烛无双,柔声道:“公子,骷髅五行阵变化诡异,我们五人又不慎中毒,不如你我联手拆阵,先让我教四大弟子得以脱身,然后我们再借机身退,应该不成问题。” 白倩倩甜美的声音溢人心脾,烛无双不禁多看了她两眼,道:“好!” 两人双双联手左右分向,破阵开道。 白倩倩见骷髅五行阵被他们硬生生地切出一条中道,急唤:“四位姐姐,快走!” 白倩倩虽贵为圣女宫宫主,但跟四大护教情同手足,因此私下都以姐妹相称。 四大护教刚刚离阵,玉剑行反手吸回一人骷髅,再用力一送,骷髅像离弦之箭直扑她们的后脑勺,烛无双移身紧追,呼出一掌,在离四大护教后背不过数寸之处将它击成粉沫,出乎意料的是,其间暗藏细针,毫无防备之下,针刺烛无双掌心。针显褐黑,必然有毒,烛无双赶紧封经护脉。 玉剑行狂笑,白倩倩喝了声:“卑鄙!”,长剑直刺他的要害。 四大护教围过身去,关切地问道:“公子,你没事吧?” 烛无双忍痛拔下毒针,道:“你们快快离去。” 四大护教哪肯离去,她们身为圣女宫护教怎么可以不顾宫主安危,自顾逃命? 白倩倩见四大护教仍呆着未动,接招之余,不得不以宫主身份令道:“四大护教听令,立即返回风香楼,禀古帮主实情,恳请他助你们运功驱毒。” 尽管她们一百个不愿,但教主之令不得不从,离去之前不忘叮嘱:“宫主保重!”。 烛无双吸了一口气,腾空而起,一招“九转乾坤”,从天而降,直取玉剑行的脑门。玉剑行将骷髅挥叠成柱,以擎天之势直顶烛无双掌心。白倩倩倒转剑柄,一招“飞花逐月”,剑光错综散开,真击玉剑行下盘。玉剑行顾及不暇,右腿被划出了一道剑痕。 玉剑行虽已受伤,但想取他性命绝非易事,何况白倩倩和烛无双均已身中剧毒不宜再战,否则毒气攻心,得不偿失。为了更加顺利脱身,烛无双又出一掌,雄厚的掌力再逼玉剑行后退十步。 烛无双仰天一哨,百草仙鹤掠空而来。未等鹤落,烛无双牵住白倩倩的纤手,两人相视一眼,那个瞬间,彼此心头像似窜过电流,心跳不止。不过,彼此非常默契地双脚一掂,飞落鹤背,烛无双顺势将白倩倩揽入怀中,白倩倩顿脸上顿时泛起红晕,染红天边的云霞。仙鹤穿过红霞,隐没在天际之间。 玉剑行独自叹道:“江湖高手辈出,看来仙兽岛在劫难逃,恐怕要步当年毒魔宫后尘了。” 第十七章 祸不单行 话分两头,就在白倩倩等人会战玉剑行之时,风香楼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来者是一个五旬妇人,妇人身上未藏任何兵器,只在衣裳外披了一件金光闪闪的玉衣,薄如蚕丝。堂厅之中围坐的都是圣女宫及巨龙帮的弟子,妇人斜眼扫了一圈,找了一张已为数不多的空桌子坐下。 店小二轻快地府身前来,问道:“客官要些什么?” 妇人倒了杯茶水自顾狂饮,见她口干舌燥的样子,定是经历了一番长途跋涉。润过喉,妇人话中带话地问道:“店小二,看你这风香楼的生意还挺热火。” 店小二没听出妇人的弦外之音,傻笑道:“客官您过奖了,往日只够生计,只是近日来往的客人多了些。” 妇人再饮口茶,讥笑道:“那你可要留点神,都说朽株难免蠹,空穴易来风,不该挣的钱,挣多了未必是一件好事。” 店小二愣头愣脑地摸摸后脑勺,他粗人一个,怎么听得出妇人如此深奥的言外之意。妇人又道:“那你可知,来得都是些什么人啊?” 店小二这下聪明了,一概通论:“都是些江湖上的朋友。” 妇人大声笑道:“江湖朋友?我看都是些人面兽心的豺狼虎豹吧。” 妇人的声音之大,圣女宫和巨龙帮的弟子听得一清二楚,个个横眉相视,怒颜不欢。 店小二甚为尴尬,急忙低声道:“客官,千万出言谨慎,不管怎样,他们人多势众,还是以和为贵。” 妇人非但不领情,还在桌上放了一百两银锭,道:“把他们全都哄出去,老太婆我想安静,安静。” 店小二呆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看妇人如此嚣张跋扈,古天横忍无可忍,立身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在这里横生事端,如若再敢出口不逊,休怪我古某无情。” 妇人藐视一眼,道:“怎么,你想急得去阴曹地府与龙无须那个死老头做伴?” 古天横气焰三丈,道:“先师的名讳哪容你这么直呼小叫?” 语毕,他双指夹过一支筷子,指力轻传,横扫而过,将妇人手中的茶杯不偏不倚截成两半。 古天横心中嘿嘿一笑,道:竟敢目中无人,就算给你一个小小的惩戒。 妇人不惊不慌地拍拍洒在身上的茶水,口中轻念道:“雕虫小技!”,随后袖口一挥,那支筷子如箭出弦,呼啸而来,数尺之外,已觉劲风冷逼,古天横急急侧身,跳跃三尺,丝毫不敢怠慢,“咚”的声响,传来有人倒地之声,回眸一望,竹筷横穿咽喉,没及嘶叫,气绝而亡。 店小二吓得一口气闪到数十步之外。 古天横回过身来,气冲头顶,道:“妖妇,如此心狠手辣,吃我一锤。” 古天横锤风狂啸,恨不得能一锤定音。 谁都没看清楚妇人是如何闪避,巨锤置顶时见她身形犹在,锤身下落时她已移身它座,身形之快,令人瞠目结舌,再屡屡攻之,又屡屡受挫。 几十个来回,只见妇人身形闪烁,玉衣飘舞,不见她出招,也不见她接招。 古天横道:“你这算什么?被我的巨龙锤吓得不敢出招?” 妇人冷哼几声,并非古天横的话语激怒了她,而是觉得适时出招了,她道:“看好,出掌了。” 妇人举掌直面挥来,如蛇身蜿蜒,古天横架双锤相抗,哪知妇人的掌形近身却忽然隐没,未待古天横晃神,一掌重重地拍在他的后背,如钢敲铁槌。 古天横向前踉跄数十步,为了不在众弟子面前丢脸,他强忍不哼,只是急急找了一个木椅坐下,运功调息,忽觉丹田之气难提,四肢无力,他心中一惊,暗道:我中毒了?何时中毒?难道这妖妇身上穿着的是天山毒水浸泡百年的天蚕玉衣?相传玉衣之毒无色无味,毒气随功而散,中毒者毫不知觉,待毒入六府,回天乏术。再从刚才她那飘浮不定的身形招术判断,莫非是相传中的迷魂步? 古天横吸了冷气,大惊失色地叫道:“你就是毒魔宫三大毒魔之一的毒妖铁瑛兰?” 妇人仰天大笑道:“虽然无须老头把衣皈传了你这窝囊废,不过还算有点眼力。” 古天横自嘲地哼了几声,道:“怪只怪我自己江湖阅历浅薄,才着了你的道,要杀要剐随你。” 巨龙帮其中一个弟子挺身护住古天横道:“保护教主!”,众人纷纷围之。 眼看一场恶战再所难免,古天横叮嘱道:“天蚕玉衣上的毒气非同小可,大家赶紧撕下衣袖捂住唇鼻,迷魂步迷幻心智,要静心应对,不可烦躁。” 虽然古天横点破了铁瑛兰两大杀手锏的要点,但说得轻巧,做起来又谈何容易? 铁瑛兰正欲出手,忽闻有数人的脚步声朝风香楼快速奔来,她暗道:现逢江湖武林围攻仙兽岛,来者应该都非等闲之辈,还是先隐身瞧瞧,免得自己吃亏。 这么一想,铁瑛兰晃眼隐身而去,无人看清她消失在哪个方向。 来者并非他人,正是身受剧毒的圣女宫四大护教,当她们看见圣女宫和巨龙帮弟子个个蒙脸遮口、剑拔弩张,惊呆在风香楼大门,同道:“发生什么事了?” 古天横见是圣女宫四大护教,松了一口气,他弱着声音说道:“当年毒魔宫三大毒魔之一的毒妖前来闹事,方才一定被四位姐妹脚步声所惊吓,隐身而去,应该还在附近,千万要多加小心。” 圣女宫四大护教左右寻看,未能觅得半点蛛丝马迹。 红衣护教觉得古天横的语气有些不对劲,疑神一望,惊道:“古帮主,看你脸色莫非也中毒了?” 一个也字提醒了古天横,他定睛细看,四大护教脸色苍白,瞳孔发黑,惊道:“莫非四位姐妹也身中剧毒?” 四大护教点点头,圣女宫宫女慌忙上前挽扶她们坐下,脸上尽显惶恐之色。 古天横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们是怎么中毒的?宫主呢,怎么不见她人?” 红衣护教叹道:“我们在赤草园遇到了毒鬼玉剑行,宫主还在与他纠缠,原想回来与你求救,岂料你却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古天横难以置信地说道:“毒鬼玉剑行?” 圣女宫四大护教再次点点头。 古天横先是愣了愣,尔后苦苦一笑道:“二十五年前的毒魔宫血战,师父还以为毒魔宫除了三大毒魔之一的毒王岳中天幸免于难,现隐居毒王阁以外,其它尔等无一活口,万万没想到是毒鬼、毒妖均善存人世。” 隐身在屋梁之上的毒妖得知此消息不甚欢喜,她暗暗窃笑道:原来大师兄、二师兄都没有死,天助我毒魔宫也! 古天横心中一紧,道:“既然毒鬼毒妖均已出现,莫非毒王也来了?”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无不胆战心惊。 红衣护教不安地问道:“他们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古天横道:“莫非他们为了报十年前的深仇大恨暗中勾结仙兽岛,对付我们正教同盟?” 梁上毒妖暗自气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此番的确冲着少云飞大侠之名前来相助仙兽岛解困,谈何勾结?毒妖欲想现身,施以颜色,然,念头一转:既然二师兄就在前面的赤草园,不如前往助阵,一则可以取下圣女宫宫主的人头,挫挫所谓中原正派的锐气,二则可以会会十年未见的师兄,何乐而不为? 可怜的毒妖,此去赤草园注定要扑个空,白跑一趟。 第十八章 变幻莫测 圣女宫宫主已经逃脱险境,远在风香楼的圣女宫弟子自然不得而知,她们准备启程救主,却因草上飞和雨飘飘的到来缓住了脚步。虽然彼此互不相识,但各人心中早已提高戒备,所谓非常时期来的肯定都是非常之人。 草上飞和雨飘飘游目四周一圈,心中已然明白,这些人都是奉命前往围攻仙兽岛之徒,但是他们还是不动声色地在客栈里坐了下来,静观其变。二人要了壶酒,点了些小菜,店小二胆颤心惊地端送了上来,经过毒妖一闹,风香楼的伙计们心里都忐忑不安,不知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事。 草上飞见店小二盘中的酒菜因他微颤的双手碰得噔噔作响,便伸手轻轻拍拍他的肩膀玩笑道:“小老弟,我们看起来很像邪恶之徒吗,把你吓成这样?” 店小二快速扫了一眼,见他们面目慈善,语气温和,稍稍心头落石,忽闻门外传来诡异笑声,吓得他没拿稳的菜盘摔落在地,打成碎片,如兔快捷,闪到墙角。 随后,走进一个手执拐杖的老太婆,身后跟着一对奇丑无比的年轻男女。草上飞、雨飘飘望了三人一眼,虽不认识,但总觉他们的眼神似曾相识,像在哪里见过一般,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三人鬼祟的眼神怕被看穿什么似的,极力躲避着草上飞和雨飘飘的视线,直到他们隐去眼角的疑惑时,三人方才解了一口气,那意味着并没有被看出什么端倪。 老太婆嘲讽一笑,道:“你们仙兽岛子滥杀无辜,还不算邪恶之徒吗?” 草上飞十分意外,他道:“你认得我们?” 老太婆口不饶人,她道:“怎么,怕被认出是仙兽岛弟子?” 众人听闻是仙兽岛弟子,纷纷扬起手中的兵器,以备随时护身之用,仙兽岛对于他们来说神秘莫测,就像青山之上少云飞的幻阳指,技惊四座。 雨飘飘沉着应道:“婆婆这话听起来有几分偏激,我们确是仙兽岛弟子草上飞、雨飘飘,那敢问婆婆尊姓大名?” 老太婆心道:这死丫头甚是狡猾,她也想探我身份,跟我斗智还嫩了点。于是不屑一笑道:“江湖好事之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留何虚名?” 雨飘飘笑道:“婆婆不留虚名,我们也不便勉强,既然婆婆有菩萨心肠,可愿出手相救五人性命?” 老太婆不明其意,道:“五人性命?” 雨飘飘道:“难道婆婆没看出众人之中有五人身染剧毒,若不马上运功驱毒,恐怕性命垂危。”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心头一震,只是在进门之时目光轻扫,便已在百人之中探得五人中毒,如此本事,让人既佩服又畏惧。 老太婆迅速地环视一圈,暗暗惊道:不愧为仙兽岛弟子,须臾之间就能发现有五人中毒,看来本座不可轻敌。她转转狡猾的眼珠,笑道:“我老太婆都这把年纪了,怎会如此轻易上你娃儿这小小的道?” 雨飘飘极为不满地问道:“此话怎讲?” 老太婆明道:“既然你们能看得出五人中毒,一定也看得出,除此五人能与两位纠缠几招外,其余人等恐怕都力不从心,你想怂恿老太婆我为他们运功驱毒,耗尽体力,好让你们坐收渔人之利,一网打尽,可否?” 雨飘飘冷笑道:“老婆婆多心了,既然婆婆心有顾忌,那就由我们师兄妹代劳吧。” 巨龙帮一弟子立马接道:“不必,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草上飞惊讶地问道:“为何?难道你们想看着他们毒发身亡?” 刚才那个巨龙帮弟子再次接道:“你们明知我们乃奉命围攻仙兽岛,还假仁假义,分明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是想借此机会加害我们教主吧?” 草上飞摇摇头,百般失望地说道:“我们之所以愿意舍身相救,只想用实际行动化解江湖对我们仙兽岛的误会,既然你们宁愿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毒发身亡,也不愿相信我们,那我们也爱莫能助了。” 老太婆心中来了主意,道:“各位江湖朋友,听老婆婆一劝,还是让他们试上一试,否则你们五位同盟一旦毒侵六府,便也活不到五更,就算仙兽岛弟子心怀不轨,横竖都是死,放手一博,尚有生机。如若他们真的狠下杀手,老太婆一定不会袖手旁观,替大家讨回公道,就看你们是否信得过老太婆我了。” 为了取信众人,老太婆袖风一挥,劲风横扫,扯掉了在座各位为了防毒妖之毒还蒙在脸上的袖襟,如此登峰造极的内力,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草上飞凑近雨飘飘的耳根,低语道:“这老婆婆不出招式分明在隐藏身份,救人虽然要紧,但我们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雨飘飘点点头,她的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老太婆,试图想从她那似曾相识的身影里找到一些什么破绽似的。 经过一番商议后,两教弟子最终同意让草上飞和雨飘飘试上一试。 老太婆摆着一副正义凛然之相,转向草上飞和雨飘飘说道:“你们自然也可放一百个心,他们都是江湖名门正派,有什么恩怨都会在仙兽岛上一同解决,不会趁人之危。” 草上飞、雨飘飘不再多说什么,时间紧促,他们抓紧给五人把脉诊断毒性。 确诊之后,草上飞道:“五人中的都是阴寒之毒,阴寒之毒源于气,散气之时最忌毒气倒行体内,毒上加毒,否则就算华佗再世也回天乏术,因此我们运功驱毒之时对方身上不能有任何衣物蔽体,基于男女有别,我和师妹分室替五位驱毒疗伤。” 在他们忙着安排救人之时,老太婆凑进那对丑男女低声说道:“他们分室疗伤,你俩就各守一处,听我号令,依计行事。” 那对丑男女未语,只是点了点头。 安置妥当之后,雨飘飘和草上飞立即闭门救人,两派弟子各安其位,守门把风,老太婆带着那对丑男女在两室之间来回徘徊。 约摸半个时辰后,老太婆朝那对丑男女施了个眼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所有人的穴道上,悄无声息。他们能够如此配合默契,心照不宣,自然是事先早已经过周密策划。 三人的手法快到两派弟子都来不及反应到底发生什么事,均已动弹不得。他们心里都已明白发生了一些事,但四周静得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老太婆和那对丑男女细声细语地交头接耳了一番,决定由丑女继续监视雨飘飘和圣女宫四大护教的动静,老太婆则带着丑男朝古天横的疗室破门而入,看见古天横赤身,老太婆虽感羞愧,但事关成败,她也顾不上这些了。 草上飞心头一震,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在这紧要关头不得分神,只能随机而变。 老太婆尖着嗓子叫道:“月冥刀王,还不动手?” 就一句话,道破了他们三人的身份,草上飞心中暗道:既然眼前的丑男是月冥刀王冷书客,那么刚才那个丑女是便是梅花仙子花云姑了。从如此精湛的易容之术来判断,老太婆定是大理人称千面公主的段雨慈,她和岛主师兄有感情纠葛,加恨于仙兽岛弟子是理所当然的事,难怪起初总觉得他们三人眼神好生熟悉。 冷书客犹豫不决,毕竟草上飞救过他的性命,他怎么可以恩将仇报? 老太婆见冷书客站着不动,甚是气恼,她道:“你下不了手?那好,就让老太婆我亲自来收拾他们。” 老太婆这一出手完全确定了她的身份,如草上飞所料,正是大理国千面公主段雨慈,她豪不犹豫地用一阳指点向草上飞的命门。 草上飞立即分气两半,腾出一只手挥掌相迎。 断雨慈真没想到草上飞还有这等身手,一边替古天横运功驱毒,一边还能接下她数十招一阳指。 毕竟消耗了太多的内力,草上飞渐渐力不从心,段雨慈得意地笑道:“看你有多大本事。” 言罢,断雨慈使出致命的狠招,“一指穿心”,闪电般地朝草上飞的心口戳去。千钧一发之际,冷书客挥出月冥刀,一式“月洒九州”,从上而上,横刀于草上飞的胸口,将指力挡了回去,同时化解了草上飞的凶险。 断雨慈气红了双脸道:“冷书客,你这是干什么?” 冷书客挺身拦在草上飞跟前道:“公主你手下留情,他毕竟有恩于我,给在下一个薄面,且饶他一次性命。” 草上飞抓紧这难得的大好时机,用尽全力往古天横后背一拍,终于逼出了他体内最后的一缕毒气,同时自己也功力散尽,静坐不动,调功运息。 断雨慈踌躇半晌,暗道:月冥刀王的武功不在我之下,如若此时我跟她反目成仇,梅花仙子必然同他一起倒戈相向,那我的计划必然全功尽弃,得不偿失?不如先骗了他的戒心,再杀他个措手不及。 断雨慈心中嘿嘿冷笑两声,慢慢收回架式。 冷书客误以为断雨慈许了他的意,便撕下假面还予英俊的脸庞,转过身去对着草上飞道:“你和雨姑娘心地都太过仁慈,稍不留神就会害死自己,今后好自为之吧。” 断雨慈趁冷书客背过身去,毫无防备之时,猛得挥指朝他后脑勺点将过去,心之毒辣令人发指,口中还大声喝道:“挡我者死!” 草上飞惊恐万分,扑上前去,抱住冷书客,旋过身来,用自己的后背挡住指力,口中嚷道:“小心!” 冷书客躲过生死一劫,却换来草上飞命悬旦夕。冷书客揽草上飞于怀中,垂泪叫道:“兄弟,兄弟!” 原在隔壁监视的花云姑听闻冷书客悲痛的叫唤,急忙赶来探个究竟,不小心瞥见古天横赤身,羞叫一声,急忙双手蔽目,口中问道:“师弟,到底发生什么事?” 古天横只恨自己毒气刚散,动弹不得,眼见凶险环生,无力相助,气如火焚。 断雨慈深知如若域国双圣联手,她断然不是对手,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反应敏捷地使出一阳指朝梅花仙子的胸口用力点去。如此忽如其来的致命一击,将花云姑震飞数尺,口吐鲜血,昏了过去。 第十九章 风起云涌 冷书客大惊失色,叫了声“师姐!”便像一只发狂的野兽朝段雨慈飞刀劈去。段雨慈往后纵身一跃,闪过他的刀影,一指点过,立即宿回,再反掌点指,上下夹攻,交错而行。冷书客斜刀挡过一指,再仰面沉身,另外一道指力便拂过发丝,着了个空。冷书客顺势倒腾跟斗,平身左右切刀而上,段雨慈收指后飘,飘到门外。冷书客双脚点地,再起身如鹤,穷追而出。 古天横慢慢终于恢复一点气力,赶紧拾过衣裳给自己披上,想唤来弟子帮忙,熟料走出房间才发现全被点了穴道。他现在根本没有力气为他们解穴,左思右想,毫无计策,忽闻厉笑,闪进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自言自语地愤道:“居然敢骗我毒妖白跑赤草园一趟,我要让你们个个死无全尸。” 此时见到毒妖古天横并无惧怕,反倒像抓到救命草一样,他喘着气叫道:“毒妖,先勿动手,听我几句。” 毒妖环视了一下四周,从段雨慈和冷书客的生死拼搏中嗅到了非同寻常的气味,她暗道:此二人的武功与我均在伯仲之间,看来随着围攻仙兽岛的时日逼近,武林高手也越来越多了。晃回神,毒妖道:“什么事快说。” 古天横一改姿态,客气地说道:“前辈正逢围攻仙兽岛之际重现江湖,如果在下猜想不错的话,前辈既与武林正教有仇,想必是前来助仙兽岛解困的吧?” 毒妖双眉一挑,道:“是又如何?” 古天横又喜又急地说道:“刚才仙兽岛弟子替我驱毒,惨遭毒手,恳求前辈快救仙兽岛弟子草上飞一命!” 毒妖将信将疑地问道:“他在哪里?” 古天横倚门朝里一指道:“在里面。” 为了避免上当受骗,毒妖左顾右望,小心翼翼地走进屋内。 毒妖先看了看地上昏迷不醒的花云姑,再望向奄奄一息的草上飞,问道:“你可是仙兽岛弟子?” 草上飞吃力地微微点了一下头,声弱如秋虫呢喃:“前辈是……” 毒妖走过去扶起他道:“别问那么多,先带你离开这儿再说。” 草上飞却不肯,他用干燥的声音说道:“我不能独自离去,师妹还在救人,我怕她也会惨遭不测。” 毒妖摇摇头气道:“马上得找个地方替你疗伤,否则过不了多时你就要命丧黄泉了,哪还能顾得上你师妹?” 草上飞坚持道:“不行,万一师妹有个三长两短,我……”他哽住了力,连咳数声。 毒妖强行架起他,反正他也无力反抗,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看她命中的造化吧,顾好自己再说。”草上飞的意识已经越来越模糊了,师妹的福祸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在昏迷之前,他艰难地指了指花云姑,最后求道:“前辈,你帮人帮到底,也救救她吧。” 毒妖误以为她也是仙兽岛弟子,左右各携一人,遁入夜色,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边,冷书客和段雨慈依然斗得难分难解,根本无暇顾及毒妖的来去。 冷书客身手实是敏捷,身落刀起,刀起身落,相辅相成,相掩相抗,一阳指力不是落空,就是被挡,丝毫犯他不得。段雨慈心思:如若这样一直纠缠下去,待雨飘飘救人之后,复回元气,我将危矣!灵机一动,又生计来,段雨慈边打边退,诡计多端的她目的是将冷书客引入圣女宫四大护教的疗室。 疗室里红、蓝、绿三大护教均已披上衣裳一旁休息,想必毒已尽散。雨飘飘还在为黄衣护教做最后的努力,偏偏这时,冷书客和段雨慈闯了进来,害得她差点因分神而毒气逆行。还好,雨飘飘定力甚佳,很快就集回心智,从而免去了毒气逆行之灾。与此同时,冷书客忽然见到一个姑娘的赤身,不禁有些惊乱,这一惊乱让段雨慈有机可趁,跳出了他包围的刀圈,飞上前去,从背后扣住雨飘飘的衣襟,侧指对准她的太阳穴。 段雨慈算好了,既然冷书客舍不得草上飞性命,一定也不会弃雨飘飘不顾,于是她威胁道:“月冥刀王,你胆敢再走近一步,我就要了她的命。” 冷书客不得不停步止迈,道:“段雨慈,你若伤她,我决不饶你。” 生死之关,雨飘飘依旧显得异样冷静,她道:“原来你是大理千面公主段雨慈。” 段雨慈哼了声道:“现在知道,太晚了吧?” 雨飘飘道:“公主,你若现在杀了我,易如反掌,但圣女宫护教肯定也活不成,你不想把和仙兽岛之间的恩怨祸及到圣女宫吧?万一圣女宫护教有个闪失,必将成为正教同盟的共敌,你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段雨慈没有回话,雨飘飘言之有理,她在思量着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雨飘飘像似看穿了她的心思,道:“如果你助我一臂之力先救下这位圣女宫护教,那么圣女宫必会对你记下此笔恩泽。之后,你再挟持我做人质,仙兽岛又将忌你三分,两全齐美,何乐而不为?” 段雨慈想想确实有道理,便一指传功,助黄衣护教散尽最后一缕毒气,然后点了雨飘飘的穴道,架着她破窗而去。 冷书客紧随其后,追了数里,仍不见人影,他独自细细想道:我的仇人乃少云飞,现今少云飞不在仙兽岛,就算中原武林围攻仙兽岛,我既报不了仇,又便宜了那个人面兽心的段雨慈。不,不行,既然都和她翻了脸,我一定要揭穿她的阴谋。主意拿定,冷书客迅速往风香楼飞奔而回。 刚进风香楼,就看见毒妖在大厅内焦虑地来回渡步,虽不认识她,但清楚地记得,刚才在和段雨慈打斗之时,是她带走了师姐花云姑。 古天横赶忙走上前来,一脸紧张地说道:“冷公子,你可回来了。” 冷书客看了他一眼,脸色略转红润,应该毒气尽散。 毒妖紧跟在古天横之后,疾步上前问道:“阁下可是梅花仙子花云姑的师弟月冥刀王冷书客?” 冷书客揖了个礼,不安地说道:“正是在下,请问你是?” 毒妖急道:“先别问我是谁,你师姐已经奄奄一息了,你快跟我去见她最后一面吧。” 冷书客听此噩耗,唇齿发抖,他不相信地直摇头:“不,不可能,不可能。” 毒妖劝道:“冷公子,你还是冷静点,再不跟我走,恐怕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 冷书客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喘着粗气道:“师姐在哪里,快带我去见她,快带我去见她。” 毒妖道:“跟我走吧。” 毒妖前行,冷书客紧随其后。 圣女宫和巨龙帮弟子目送他们远去后,各自正准备回房休息,古天横忽然大叫一声:“不好。” 圣女宫红衣护教问道:“古帮主,怎么了?” 古天横紧张地说道:“那个毒妖是假的。” 众人瞪大双眼同道:“什么,假的?” 古天横因紧张,一时气不顺,非常肯定地喘声说道:“假的,是假的,她身上没穿有天蚕玉衣,一定又是段雨慈。” 不出古天横所料,刚才带走冷书客的并不是毒妖,而是段雨慈的易身。想想也难怪冷书客会被蒙蔽,他并不认识毒妖,更不知道什么天蚕玉衣,更何况按常人的思维,根本无法预料,段雨慈速度快得让人匪夷所思。再说了,段雨慈这只狡猾的狐狸,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她深知冷书客一旦心系花云姑安危,必然丧失理智,如何分辩真伪?事实证明江湖险恶,只要稍不留神就会成别人的瓮中之鳖。 易身后的段雨慈带着冷书客来到离风香楼不远处的一座破庙前,说道:“进去吧,你师姐就在里面。” 冷书客信以为真,他前脚刚踏进破庙,段雨慈从身后憋足劲,使出一阳指狠命地朝他点去,若不是他内功深厚,早已一命呜呼。 看冷书客倒在地上动弹不得时,段雨慈撕下毒妖的面皮狂笑两声,道:“这就是跟我段雨慈作对的下场。” 当雨飘飘重逢被捆绑在一起的冷书客时,苦涩一笑,不知该说些什么,而冷书客却自我慰藉地笑道:“也好,这样证明四人还都还没死。” 第二十章 天作之合 烛无双的寝室之内烛光摇曳,摇曳着满屋的心神不宁。 他和白倩倩双双陷入了尴尬的困境之中,他们同受玉剑行的阴寒之毒,如若相互驱毒,势必赤身,千年礼教,男女授受不亲,怎不叫他们为难?放眼仙兽岛,现又无一女眷。 白倩倩半躺在玉牙床上,烛无双俊俏的脸庞总是时不时地闪烁在她的脑海之中。忍不住,她偷窥了伫立在纸窗旁的烛无双一眼,轻如蜻蜓点水,没有丝毫动静却也吓得急急扯回视线,然后再一次望向他,再一次逃回,周而复始。 忽然,烛无双回过身来,四目相对,顿时白倩倩的脸羞红得到了耳根,慌乱的目光真不知该栖落在何处为好。回避之后,又继续渴望。渴望什么?渴望再次重逢?白倩倩抑制着加速的心跳,强迫自己不要再去触动那根神经,她怕迷失了自己。 白倩倩轻轻咳了一声,烛无双赶忙坐到她的身边,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四目又一次相交,再一次心慌意乱,两人都想努力错开,却又相互吸引。白倩倩不知道是怎么了,二十年的岁月,今夜头一回为一个陌生的男人魂不守舍,感觉很是折磨,却又迷恋这种折磨,哪怕风一起,一切化为乌有。 望着白倩倩越显越黑的双目,烛无双递过手上其中的一条黑纱,轻声说道:“白姑娘,性命攸关,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了,必需马上运功驱毒。” 白倩倩羞涩地接过黑纱,待烛无双挥断烛火,两人各自用黑纱蒙住双眼,再慢慢地卸去衣物。月光好事,偷窥窗前,玉肌隐约可见,一刚一柔,尽收眼底,荡之心弦。 烛无双柔声问道:“白姑娘,准备好了吗?” 白倩倩如秋虫呢喃般,嗯声应道。 于是两人双掌合十,直至驱散体内所有毒气。 由于耗尽真气,走动不得,两人只能将就同卧一榻。双目紧蒙,原本无妨,偏偏不经意间,肌肤相触,顿时如点着干柴,烈火焚身,熊熊燃烧着人体内最原始的欲望,无力挣脱,也不想挣脱。 四片干渴的嘴唇疯狂地吻在一起,激情随之一发不可收拾,相伴相行的喘息声如优美的弦音缠绕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柔情的双手无休止地轻抚对方每一寸光滑的肌肤,哪怕瞬间一切成为泡影。渐渐地,他们再也不分你我。 缠绵过后,白倩倩躲在烛无双宽阔的怀里,任凭他一遍又一遍贪婪地抚摸着她洁白无暇的肤肌。回想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她无怨无悔,不管明天会发生什么,此时此刻,他只想紧紧地抱着这个男人。 烛无双动了动,他想捧起她的脸,仔仔细细地看个够,她却不让他动,轻语道:“不要动,就这样抱着我。” 烛无烛不再动,紧紧地抱着她,怕弄丢了似的。 夜已去,阳光撒满天地,烛无双早已醒来,却不愿睁开眼睛,他希望永远停留在昨夜,直到怀里的白倩倩轻轻离开他的臂膀时,他才不情愿地睁开双眼。可这一张眼,意想不到的一幕吓得他不知所措,白倩倩满头的黑发竟然在一夜之间变白。 烛无双惊恐万分地扳着白倩倩地双肩问道:“倩倩,这是怎么回事?” 白倩倩脸上没有丝毫难过之色,她坐到镜子前,慢慢地梳理着白发,缓缓道来:“无双哥,你可知道为何圣女宫自创教以来只有祖师修成圣女心经,而厉教宫主均无一正果吗?” 烛无双双眼迷茫地摇摇头。 白倩倩微微苦涩一笑道:“她们都为一个情字。厉代宫主在修成圣女心经之前,都有了自己心仪的男人,圣女心经是靠女子纯阴之气修成,一旦与男子有了肌肤之亲,男子的纯阳之气必破之,被破的纯阴之气冲体而出,难免伤及自身。” 烛无双听后,心中十分懊悔,从身后搂她入怀,伤心自责地说道:“倩倩,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白倩倩没有半毫后悔,她转身,轻抚烛无双俊气的脸庞,深情款款地说道:“无双哥,你不要自责,我是心甘情愿的。” 烛无双道:“倩倩你放心,待我解了武林围攻仙兽岛之危后,再取百草仙鹤的鹤胆替你治疗。” 白倩倩婉尔一笑,道:“无双哥,只要你不介意,治不治对于我来说都无关紧要,只可惜圣女心经已破,否则可以助上一臂之力。” 烛无双道:“没关系,我有办法应付,无论发生什么事,我决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 白倩倩幸福地笑笑,再次投入烛无双的怀抱。 一番浓情密意后,白倩倩道:“无双哥,如果圣女宫的姐妹找到仙兽岛,可否让她们上岛一行?起码我要对圣女宫做个交待。” 烛无双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点了点头。 不出白倩倩所料,圣女宫四大护教正在赤草园心急如焚地寻找她的下落。 赤草园四周一片安静,已经找不到昨晚打斗的痕迹,偶尔传来数声鸟鸣,透着无尽的荒芜,无尽的冰凉。四人分头追寻了数百米之远,还是没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只得重聚赤草园。 红衣护教冷静一想,道:“若不是因为仙兽岛地图落入江湖,这里一直都人烟罕至,仙兽岛就在一里之外,莫非那男子是仙兽岛弟子?”蓝衣护教道:“虽然可能性很大,但也并非绝对。你们想想,毒宫双魔的忽然出现,大理公主和域国妖孽的不约而至都说明了,围攻仙兽岛之事除武林正教同盟外,其它各门各派也均有所闻,也许救走宫主的是另有高人。” 绿衣护教也道:“可是目前我们唯一可循的线索只有仙兽岛。” 黄衣护教接道:“我们在这里无凭揣测不是办法,不如上岛探探。姐姐们回想一下,仙兽岛弟子昨天舍命相救和青山之战少云飞大侠义薄云天的英雄气概,完全可以断定他们绝非大邪大恶、滥杀无辜之徒,我们此番前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凶险。” 红衣护教非常赞同,她道:“不错,我也这么想,正教同盟弟子之死一定另有隐情。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上岛拜访一趟。” 说走就走,她们加快足劲。 行至仙兽岛隔岸,展眼望去,海天相连,无尽无边,海上奇异仙兽飞舞盘旋,滔天浪花环岛而拥,岛上屋瓦隐约可见,炊烟袅袅,有如天外仙境。 四大护教思付着同一个问题:茫茫大海,无一船影,如何上得岛去? 红衣护教道:“要不我们四人分头找些竹木之类,做个木筏。” 四人意见相一,正准备分道而行,红衣护教却在附近的树枝上了发现一条白色布片,便嚷道:“姐妹们,过来看。” 四人分辩之后,齐道:“是宫主留下来的。” 红衣护教很肯定地说道:“不错,看这布片的撕痕分明刻意留下,看来宫主确在仙兽岛之上。” 既已确定,她们分头行动,几个时辰后终于勉强地做了个粗糙的木筏。 木筏刚下水,水底五人腾空飞起,面戴水罩,虽看不到脸孔,但依声可辩乃男儿之身。 第二十一章 破教而出 落下岸头后,领头的男子指剑道:“来者何人?欲往我仙兽岛所谓何事?” 四大护教施过礼后,红衣护教道:“我们乃圣女宫四大护教,昨夜我教宫主身中剧毒,消失无踪,弟子们不甚担扰,追寻至此,猜想可能身落贵岛,故结伴造访。然,初次登门,见仙兽岛遥隔数里,不知当如何通报,若有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领头男子见她们字字有礼,句句属实,便收回长剑,还以善礼,道:“既是如此,姐姐们稍等片刻,待我们禀明四公子后,方能决定是否允行。” 红衣护教道:“那有劳公子了。” 领头男子摘下面罩,还以俊俏英容,只见他仰天屏口长哨一声,顿时飞来一只丹顶仙鹤,男子跃上鹤背,朝仙兽岛展飞而去,这一幕如梦如画。 半柱香之后,刚才那位领头男子骑鹤折回,道:“公子有请!” 其余四位仙兽岛弟子领命,均哨唤各自坐骑,并分携一位圣女宫护教,飞向仙兽岛。 在仙兽岛弟子带领下,圣女宫四大护教穿过园、林、潭、湖终于来到仙兽岛大堂,一路上秀美风景看得她们眼花缭乱。 稍等之后,当圣女宫四大护教看到白倩倩满头白发地依着烛无双翩然而至时,四人大惊失色,但均已心知肚明发生了什么事。 不管事情如何,四大护教还是齐身施礼道:“参见宫主。” 白倩倩道:“按照宫规,我已不再是圣女宫宫主,四位姐姐不必行此大礼。” 四大护教相视一眼,事情来得如此突然,她们也乱了方寸,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 白倩倩给四大护教和烛无双相互引荐之后,与四大护教继续说道:“你们身为圣女宫四大护教,有权决定同意我破教而去,还是要挟本宫回教执以火刑?” 烛无双惊道:“什么?火刑?” 白倩倩点点头,道:“圣女宫宫规规定,若宫主纯阴之气被男子所破,必要焚死,说是火能烧毁污秽之气。” 烛无双气道:“简直无稽之谈,我不会让她们动你一根毫毛。” 红衣护教立即道:“虽然宫规残酷,但还是不失仁义,若非本门弟子不必受本门宫规之缚,既然宫主决定破教而出,就不必执行火刑,只是……” 接下来的话,她们不好言明。 白倩倩自然明白圣女心经和圣女剑乃圣女宫圣物,既已破教而出理应归还,但她还是先谢道:“要破教也要经四大护教同意方可,白倩倩在此多谢姐姐们成全,请受小妹一拜。” 红衣护教急忙上前阻止她行礼,惊慌失措地说道:“宫主不可。” 也许是一时难以改口,也许是情谊犹在,四大护教依旧尊称白倩倩为宫主。 白倩倩愧道:“你不必再唤我宫主,叫我名字就好了。” 红衣护教心酸地叹道:“我们姐妹五人相依为命那么多年,叫习惯了你宫主,就让我们最后多叫几次也无防。” 看她们姐妹情深,烛无双鼻头一酸,不禁湿了眼眶。 白倩倩递上手中早已准备好的圣女剑和圣女心经道:“这圣女剑和圣女心经就要拜托四位姐姐带回圣女宫去,传交新宫主。” 红衣护教纵然多有不愿,但宫规难违,她不得不恭敬地接过圣女剑和圣女心经。 接下来,谁来接掌圣女宫,成了四大护教的难题。 红衣护教想想,面向白倩倩,谦虚地问道:“红衣护教有一事请教,不知宫主可否倾囊意见?” 白倩倩心知她意,明道:“妹妹是想问白依依和白凌凌两个娃儿中立谁为宫主更为妥当?” 红衣护教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白倩倩有些为难,道:“只是现在我已不再是圣女宫宫主,教务之事不便干涉。” 四大护教齐声道:“宫主当说无妨。” 白倩倩犹豫片刻,见她们如此诚肯,就直言道:“如果你们还相信我,那就立白依依为宫主,虽然还是个娃儿,但看得出她心地善良,若四位姐姐倾心调教,日后一定能继续光大圣女宫。” 为什么要立一个娃儿为宫主?烛无双虽然心中甚是疑惑不解,但此时此刻不便强加追问,事后他从白倩倩口中得知,原来圣女宫的弟子基本上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因此加入圣女宫均赐白姓,圣女宫的宫规明确规定,只有宫主才能修炼圣女心经,然而要炼成圣女心经至少要聚十年最阴盛的纯阴之气,因此接教之人便要从小选定,在宫主未满十八岁之前,宫中事务暂由四大护教处理。 四大护教对白倩倩的主意没有丝毫异议,欣然接受。 圣女宫的事情得以圆满解决,白倩倩松了一口气,烛无双也心情大悦,立即命人端来茶水点心,盛情款待。 白倩倩似真似假地调侃道:“姐姐们有幸上得仙兽岛来,不如稍后让无双哥带姐姐们熟悉一下岛上地形,以免不日之后与武林正教刀剑相向之时,妹妹无暇顾及,让姐姐们迷失仙岛就不好了。” 四大护教自然听得出白倩倩的弦外之音,她是担心四大护教此行对仙兽岛地形有所了解后,不利于仙兽岛日后围攻之战。古语说得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现在白倩倩所有的心思都为仙兽岛安危着想。 红衣护教立即澄清道:“宫主误会了,如若不是出此意外,我们姐妹四人本想与宫主商议退出围攻仙岛之事。” 白倩倩和烛无双都深感意外,同问:“为何?” 红衣护教道:“宫主应该还记得,昨夜我们姐妹四人均中五行骷髅阵之毒,若不是仙兽岛雨姐姐出手相救恐怕今日我们已经无缘相见,再回想少大侠夫妇为保家护国,不顾少夫人身怀六甲,奋死相拼,着实令人钦佩。由此可见,仙兽岛弟子一向行善积德,慈悲为怀,怎么可能残害正教弟子,其中必有不为人知的阴谋,少大侠一定是被冤枉的。” 烛无双听此番肺腑之言,实感欣慰,可惜的是,江湖中人却不这么认为,他们只看表面“事实”而已。 提到雨飘飘,烛无双迫不及待一连串地问道:“你刚才提到的雨姐姐,是不是我师姐雨飘飘?她现在人呢?有没有见到我师兄草上飞?他没有跟我师姐在一起吗?” 四大护教只得把昨晚在风香楼所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重复了一遍。 听完后,烛无双有些乱了分寸,他坐立不安地来回渡步,焦虑不安地说道:“什么,他们都受了重伤?师姐还落入段雨慈的手中?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她胆敢动我师姐一根毫毛,我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在白倩倩百般安慰之下,烛无双的情绪方才渐渐平稳下来。 白倩倩转向四大护教问道:“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红衣护教道:“我们想撤回圣女宫弟子,不再参与围岛之事。” 白倩倩立即阻止道:“不可,当年江湖结盟,各门各派洒血为证,唯盟主令是从,今天你们没有充足的证据以驳盟主令,妄自不尊会招来灭宫之灾。” 红衣护教左右为难,道:“那该如何是好?巨龙帮古教主也有撤回之意。” 白倩倩沉思须臾道:“你们还是暂且回风香楼与柳一忠会合,在围攻仙兽岛之时再见机行事,切记少犯屠戮之罪便可。” 四大护教相互点了点头,算是领了最后一道宫主令,拜退而去。 第二十二章 龙凤成双 经过一个昼夜的辛劳,毒妖铁瑛兰总算从死神手中夺回两条人命。看着昏迷不醒但呼吸均匀的草上飞和花云姑,筋疲力尽的铁瑛兰这才放心地睡去。 又过了数个时辰,草上飞和花云姑先后恢复了些许知觉,一股从内心深处油然而生的冰冷之气迅速漫延周身,牙齿冻得咯咯作响,出于人的本能,他们舞动着双手,努力寻找可以用来取暖的东西。 黑暗中四只手紧紧地握到了一起,点点暖流从手心漫漫散开,但冰冷的身体来不及感受,便已荡然无存。他们疯狂地继续靠近,身体紧贴着身体,寒意渐渐地远去,又渐渐地重生,周而复始。 相反的是,身体越发冰冷,理智却越渐清晰。当他们借住微弱的星光,模模糊糊相互对望了一眼,原本紧紧相依的身体闪电似地各分两侧。 铁瑛兰从轻微的响声中醒了过来,见此情景,她并不惊讶,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她道:“你们中了大理一阳指,内伤极重,我不得不替你们运功疗伤。可是,我练的乃至寒阴功,寒气在你们体内一时无法散去,要嘛忍受七天七夜冰冻之苦,要嘛阴阳**破除寒气,看你们选择了。” 言过之后,铁瑛兰退到洞外,希望能等来花好月圆的时刻。草上飞和花云姑冻得实在难受,寒气有如万箭穿心,承受着腐蚀般的折磨,痛苦和礼教相互间不断厮杀,不断吞噬。最后,一缕不知何生成的情愫撕毁所有的一切煎熬,紧紧相拥…… 乌云散去,星月交辉,擦亮了整个夜空。铁瑛兰的脸上露出了祝福的笑容。 第一道晨曦洒落大地时,一切又重新开始轮回。 草上飞红光满面地从石洞中走了出来,身后紧跟着花云姑,俨然像一对恩爱的新婚夫妇。 铁瑛兰半认真半玩笑地说道:“身体还好吧?” 花云姑羞得无地自容,草上飞就显得大方得体,俯身揖手,谢道:“前辈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他日有缘再见,若有需要,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铁瑛兰听出了他话中的辞意,惊道:“什么,你们要走?” 草上飞道:“不错,两日后,正教同盟围攻仙兽岛,我身为仙兽岛弟子,必需赶回护岛。” 铁瑛兰冷笑了两声道:“你们的功力早就被一阳指所破,现在手无缚鸡之力,拿什么去护岛?” 草上飞正义凛然地说道:“我生为仙兽岛弟子,死为仙兽岛之鬼,此劫我必闯。” 铁瑛兰讥笑道:“愚昧,你可知十年前,柳一忠用同样卑鄙的手段率武林同盟围攻我毒魔宫,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幸免于难,直到前日方知我大师兄毒王岳中天、二师兄毒鬼玉剑行均在人世,心里别说有多高兴?人要活着才有希望,总有一天我们三兄妹一定要让柳一忠血债血还。” 草上飞道:“前辈此番是为报深仇大恨而来?” 铁瑛兰道:“非也,毒宫三魔未能相聚,凭我一人之力要取柳一忠性命谈何容易?此番前来仙兽岛是冲少大侠之名前来助阵,退敌虽然不容易,但杀几个混账东西来泄泄恨,还是易如反掌的事。” 草上飞道:“那前辈为何一改初衷阻止我们回仙兽岛?” 铁瑛兰道:“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此番回去无非送死。我替你们疗伤消耗了过半功力,恢复元气非一朝一夕之事,此去毒魔宫又路途遥远,自然要留些体力应付追兵,方能确保我们三人平安无事。” 草上飞惊道:“前辈要带我们回毒魔宫?” 铁瑛兰道:“是。我听说二师兄也出现在仙兽岛附近,如果猜得没错的话,他跟我的想法一样,冲着少大侠之名,前来仙兽岛助阵。我之所以放弃了与二师兄重逢的大好机会,就是为了保护你们的周全。” 草上飞固执道:“前辈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必须回去护岛。” 铁瑛兰狠狠心道:“那就由不得你了。” 草上飞和花云姑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任凭铁瑛兰点了他们的穴道,再抬上事先准备好的马车。 铁瑛兰不理他们哀求的目光,铁了心,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草上飞想想,自己现在是砧板上的鱼肉,再怎么挣扎已毫无意义,只好乞求上天庇佑仙兽岛逃此劫难。 离行之前,草上飞疑道:“前辈,你不是说毒魔宫十年前就毁了吗?” 铁瑛兰道:“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十年来,柳一忠不但不知道我还活着,更不知道我就住在毒魔宫的废墟之中,所以要趁着他们全力围攻仙兽岛之时,赶回毒魔宫,才不易容被发觉。” 说完,铁瑛兰跳上马背,扬鞭策马,飞尘远去。 相较之下,落入段雨慈魔掌之下的雨飘飘和冷书客就没那么幸运了。她手执一个瓷瓶慢悠悠地走了进来,满脸邪笑,不知又想使什么坏主意。 段雨慈晃着手中的瓷瓶,阴冷一笑,道:“你们一定很想知道,我给你们带来什么好东西。” 冷书客仇恨的目光毫不掩饰投向她,道:“你这女魔头,到底想干什么?” 段雨慈不屑一顾地鼻哼一声,蹲到他的跟前,用食指勾起他的下巴,一字一句道:“你听清楚了,这可是合欢散。” 听到“合欢散”三个字,雨飘飘的骨架都快要散了,她万万没想到,段雨慈下流无耻到这种程度。 段雨慈斜视了雨飘飘的表情一眼,显得异常的兴奋,她继续对冷书客媚笑道:“你虽然对我不仁,我段雨慈非但没有对你不义,反而特别得眷顾你,准备为你成一桩美事。” 冷书客怒不可遏,他歇斯底里嚷道:“段雨慈,你这个变态的女人。” 段雨慈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仰天长笑,她道:“骂吧,你们痛快地骂吧,你们越气恨,我就越高兴,哈哈。” 段雨慈那恐怖的笑声都吓着飞雁都绕道而行。 笑够后,段雨慈继续说道:“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谁来喝了它?不过我要提醒你们一句,喝下这整瓶合欢散,如若另一方不愿合欢,那么喝下的那个人就会欲火焚身而死。” 如此厚颜无耻的要求羞得雨飘飘无地自容。 冷书客知道段雨慈是言出必行之人,跟她讨价还价那是浪费唇舌,于是果断地接道:“我喝。” 如此果断,段雨慈、雨飘飘都为之一怔。 雨飘飘慌张道:“不,不要。” 段雨慈邪邪一笑,转向雨飘飘戏弄道:“舍不得吗?那你喝?” 雨飘飘惊慌失措地直摇头,被捆绑的身体不断挣扎着往后退,冷书客见她吓得脸色苍白,用力倾上身去挡在她的身前,对段雨慈叫道:“别动她,我喝。” 这一幕似乎触动了段雨慈内心深处的某一痛处,她忽然双目生火,推开冷书客,往雨飘飘脸上重重打了一把掌,愤愤的叫道:“为什么,为什么同是女人,却有男人情愿为你去死,为什么?” 尽管冷书客被废去了内功,绑了手脚,看着段雨慈对雨飘飘无情的施暴,他还是奋力用身体撞向段雨慈道:“住手,你这个疯子。” 段雨慈火上加油,怒道:“好,你愿意为她去死,我倒想看看她舍不舍得让你死。” 言罢段雨慈用力拽过冷书客,毫不犹豫也毫不客气地将整瓶合欢散倒入他的口中,强行让他吞下,然后扔掉空瓶,拍拍手,直起身来,从所未有的快意浮上她的双颊。接着,她再解开雨飘飘身上的绳子,幸灾乐祸地说道:“他的命就掌握在你手里了。” 段雨慈当然不必担心雨飘飘会逃跑,她点了她的穴道,手脚没有半点气力,想逃也逃不了,何况她不会逃,段雨慈很肯定,她不会见死不救。 段雨慈退出破庙,仅存的一点廉耻之心决定把这里单独让给他们。 欲火已经开始慢慢在冷书客体内燃烧,斗大的汗珠迫不及待地钻出他的肌肤,他喘着浓重的气息道:“你走,你快走,别管我。” 雨飘飘呆呆地坐在那儿,望着冷书客,脑里一片空白。 欲火越烧越旺,已经可以明显地看到冷书客那暴涨的青筋,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死神的脚步声。 虽然彼此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曾经的患难与共,真心相对,一点一滴毫无遗漏地在脑海中浮现。 不知道是什么力量驱使着雨飘飘抛却所有的羞涩和恐惧,她慢慢地解开冷书客身上的绳索,再一件一件地脱去自己身上的衣裳。 冷书客仅存的一点理智被淹埋之后,他像一只疯狂的野兽将雨飘飘身上仅存的最后一件衣物撕了个粉碎。 雨飘飘以为自己会伤心落泪,事实却没有。冷书客那英俊的脸庞,浓重的气息和宽厚的臂膀撩动了少女内心深处的那份悸动,雨飘飘所有一切的一切都融化在冷书客雄性火热的身躯之下。 燥动过后,渐渐归于平静。 当雨飘飘再次回到破庙之内,看两人情意绵绵地相拥在一起时,她又醋意大发,三步并成两步冲上前去,用力瓣开他们,吼道:“怎么,一次**你们就想终生厮守?做梦,没那么容易。” 冷书客半哀求地说道:“你放了飘飘,我留在你手中,你想怎么样都行。” 段雨慈仰天一笑道:“合作久了你倒挺了解我段雨慈的,我正有此意。” 雨飘飘道:“不,你放了书客,我留下来。” 段雨慈冷冷一笑,道:“你们都别争,在没有达成我的目的之前,谁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 顿了顿,段雨慈转向雨飘飘说道:“虽然我废了姓冷的功力,但只点了你的穴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雨飘飘自是不明白,但她也不作回话。 段雨慈哼了一声,道:“两天后便是江湖各派围攻仙兽岛之日,你必须在那一天杀了你师弟烛无双,我要让少云飞偿偿仙兽岛弟子互相残杀的痛苦。” 雨飘飘讥笑道:“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 段雨慈心有成竹地威胁道:“我知道你们都不怕死,威胁不了你们,但是现在就由不得你了,你若不按我的意思去做,我就每天让姓冷的服下一瓶合欢散,服侍各种不同的女人,直到他精尽人亡为止。” 他们怎么都无法想象,段雨慈歹毒无耻到这种程度,她处心积虑地把冷书客变成雨飘飘的男人,目的就是想挟持冷书客,指使雨飘飘,从而达到她复仇的目的。 冷书客道:“飘飘不要听她的,就算达到她目的,一样不会放过我们。” 段雨慈笑道:“冷书客你此言差矣,事成之后我一定不会杀害你们。记得你曾说过少云飞之子在杨家村被天罡婆婆带走,我还要仰仗你给我带路呢。” 冷书客恨不得能与她同归于尽,如此深谋远滤,心狠手辣的女人想必世上绝无仅有。 雨飘飘深知与她理论也是白费精力,她便直截了当地说道:“何时动身?” 段雨慈胜利地笑道:“这就对了。为防万一,我暂且不能解开你的穴道,可一时又找不到马匹,只得徒步前行,所以必需立即动身,否则就赶不上仙兽岛之战了。” 冷书客用哀求的眼神望着雨飘飘,直摇头,希望她能改变主意,不要再落入段雨慈的阴谋诡计。不知是别无选择,还是另有打算,雨飘飘朝冷书客展开一个异样沉着冷静的笑容。 动身之前,段雨慈再次捆绑好冷书客,并在他身放了些干粮,道:“饿了你就趴着吃,再辛苦也得熬过两天,两天后我们就回来了。” 雨飘飘忽然变聪明了似的,想探探段雨慈心中的计划,便问道:“你不怕到时解了我的穴道,倒戈相向,论武功我不在你之下,你就不担心我会折回救走他?” 段雨慈哈哈大笑,她道:“你可以与我反目,但你想过没有,身为仙兽岛弟子,武林各派哪容你想走就走?而我段雨慈与他们素无恩怨,断不会为难与我。如若我无功折回,决不会轻饶你的男人,死是算不了什么,但我会让你的男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最好给我放老实点。” 雨飘飘心中暗自骂道:好狡猾的老狐狸,每一细节都想得那么的周全。 趁着花雨慈乔装打扮之际,雨飘飘付在冷书客的耳边低语道:“只要我不死,我一定会回来救你,我真心喜欢你。” 冷书客的眼角落下了男人晶莹了泪珠,说不清楚是为了什么,是担忧,是喜悦,还是生死离别? 第二十三章 夜探敌营 赤草园,这个原本人迹罕至的地方,一时之间马碲声、吆喝声、吵嚷声混成一片,江湖各门各派先后如期蜂拥而至。 为了这次围攻仙兽岛之事,柳一忠算是煞费苦心,周详布暑。所有人马行至离仙兽岛十里外的江口处,分军一半筹集战船,另一半继续策马前行,到了风香楼后,再留兵数百分别伏守三条岔道,以防败兵潜逃,余下弟子由各派掌教带领前往赤草园集合,会师第一班人马于仙兽岛江岸,一同登船围攻仙兽岛。 柳一忠一到赤草园就召集恭候已久的巨龙帮和圣女宫弟子,了解连日来所发生的一切。 柳一忠皱皱双眉,不安地说道:“没想到毒宫三魔居然都没有死。” 丐帮帮主华啸翁叹道:“人人以为十年前毒魔宫之战只余毒王岳中天侥幸逃过一劫,其余人等无一幸免,真没想到毒鬼,毒妖居然也还尚存人世。” 武当于纯子捻捻长须道:“毒鬼、毒妖既已出现,也许毒王随后就到,此番若真兵戎相见,我们未必能占得了什么便宜。” 华山派掌教柯自通不屑一顾道:“昔日败将何以惧哉?” 少林方丈空相大师施了个佛礼道:“柯教主此言差矣,十年之久毒宫三魔重现江湖,武功一定今非昔比,大家切莫轻敌。再则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同往仙兽岛先问明是非曲直,不要冤枉了少大侠,切莫犯下滥杀无辜的滔天大罪啊。” 昆仑掌教钟万里鼻哼了一声道:“毒宫双魔都前来助阵了,还会有什么误会?真没想到仙兽岛还暗中勾结魔教中人。” 武当于纯子不予苟同,他道:“数月之前,青山一战如今还粒粒在目,贫道决不相信少大侠会勾结外敌、屠戮中原武林同道,何况古帮主和圣女宫弟子都陈述过了,他们先后中了毒妖、毒鬼之毒,是仙兽岛弟子舍命相救时惨遭域国双圣毒手,请问少大侠怎么可能还与他们狼狈为奸?贫道想其中一定隐藏什么江湖阴谋。” 古天横和圣女宫四大护教同道:“我们也相信仙兽岛弟子不会做出此等祸国殃民之事。” 华山柯自通大笑两声后愤道:“这完全是他们的蛊惑之计,没想到小小的障眼法就将你们玩弄在股掌之间。” 武当于纯子摇摇头,坚持已见,他道:“回想十年前的毒魔宫之战,当初各种迹象的确表明,毒魔宫居心叵测盗走各门各派武林秘籍,祥加研究破功之道,妄想奸灭正派同盟,一统江湖。然而,事实上各门各派均没有现场逮获任何一个毒魔宫盗窃之徒,贫道这十年来一直在想,我们是不是冤枉了毒魔宫?如今贫道只是不想重蹈覆辙,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要像毒魔宫之战那样,连给对方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丐帮华啸翁就显得较为中立,他道:“虽然毒魔宫之战事有蹊跷,然而毒魔宫向来用毒手法极其残忍,我们正派同盟为中原武林除此祸害也属行善积德,但如今围攻仙兽岛之事确实要谨慎处理,一定要弄明真相后,方可行事。” 柳一忠见大家各持已见,争论不休,接道:“好了,大家都别争了,既然毒宫三魔很可能前来搅局,大家务必提高警惕、加倍小心,其它的就只能见机行事了。” 柳一忠既已开口,大家也只能唯盟主令是从。 暂搁争议后,柳一忠最为关心的就是圣女宫宫主破教之事,他言语中带着极浓的讽刺之意,他道:“你们圣女宫除创教祖师外,厉代宫主无一逃脱美男诱惑,看来这好色之徒也并非全是男人。” 事实如此,面对柳一忠的冷嘲热讽四大护教也只能忍气吞声。 柳一忠沉思了片刻,道:“赤草园乃仙兽岛逃兵必经之路,既然你们圣女宫群龙无首,而昔日宫主又叛教投敌,为了避免到时万一短兵相见,你们姑念旧情下不了手而破坏大局,要不圣女宫就在四大护教的带领下留守赤草园,若有逃兵经过,逼他们到风香楼,那里任何一条岔道均有同盟弟子把守,你们就前后呼应,除之即可。” 圣女宫四大护教别无选择,只能接下盟主圣令。 入夜,他们决定就地取火,休息一夜,明日一早长驱直入仙兽岛。 夜过半时,惊闻两声尖叫,柳一忠喝了一声“谁”,立即竖耳倾听,努力分辩音传之向。 几位丐帮弟子惊慌失措的奔走在正教同盟阵营之中嚷道:“鲁、黄两位长老被抓走了。” 接着长长的尖笑声后,传来阴阳怪调之声,道:“他们已经变成鬼了,哈哈,变成鬼了。” 那熟悉的阴笑之声长绵不绝,圣女宫四大护教同时失声叫道:“毒鬼!” 所有的人都剑拔弩张,目光左右上下,慌张搜寻。 两个骷髅头划破长空,朝丐帮弟子流星般快速地直冲而来,帮主华啸翁急出一招降龙十八掌将两个骷髅头打了一个粉碎。 林中再次传来毒鬼两声长笑,道:“多谢华帮主替我清理贵帮两大江湖败类。” 音落,两具无头男尸从天而降,此乃丐帮鲁、黄两大长老。 所有的人为这惨目忍睹一幕愤恨难平却又胆战心惊。 昆仑掌教钟万里道:“毒鬼玉剑行分明复仇而来,当年我和鲁、黄两大长老联手打伤过他。” 武当于纯子叹道:“看来毒宫三魔的武功已经今非昔比,鲁、黄两大长老乃江湖数一数二的高手,在他手下竟死得无声无息,大家务必聚精会神,多加小心啊。” 毒鬼依旧现声不现形,他道:“昆仑老头你说的对,我要的就是你的命。” 依然伴着尖笑之声,数十个骷髅从东西南北分向夹攻,排成既规则又不规刚的八卦形,飞旋之状错综复杂,交集之快宛如闪电,令人眼花缭乱。 柳一忠叫道:“大家小心,此乃骷髅五行阵,此阵有毒,赶快运功闭息,内力不极者就地盘坐,待我破阵。” 柳一忠正欲出手,武当于纯子拦住道:“盟主还是多留精力处理明日仙兽岛之事,由贫道来会会这骷髅五行阵吧。” 武当太极剑始于八卦之形,而骷髅五行阵也取之精髓,瞬时之间,剑影、阵形化作两大八卦,时正时逆,时分时合,时转时顿,时守时攻,变化之奥妙,进退之神速,让人大开眼界。 柳一忠暗道:看来一时之间谁都难以取胜,照这样纠缠下去,今夜谁都无法修身养息,如若差人出手相助,就怕毒鬼笑话,以多欺少,有失盟主身份,如若不出手相助,那便中了毒鬼之计,他今夜前来叫阵,分明就是想消耗大家的精力。 就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丐帮华啸翁道:“于道长,刚才毒鬼取我帮两大长老之命,实难忍气,你暂做休息,就让在下的打狗棒法会会他的骷髅五行阵吧。” 华啸翁正想与毒鬼一较高下,谁知毒鬼却收回骷髅五行阵,讥笑道:“这就是你们江湖所谓的名门正派,不好以多欺少,想用车轮战取胜,我毒鬼才没那么傻,今夜就到此为止,明日仙兽岛再见。” 毒鬼尖笑渐渐隐没夜色之后,一切再次归于宁静。 第二十四章 混淆是非 次日,披着第一道破晓的曙光,在挥动的盟旗之下,人声鼎沸,马鸣长嘶,将安静的黎明撕了个粉碎。众人整装待发,跃跃欲行。令旗下,正教同盟弟子纷纷策马飞驰,向仙兽岛方向踏尘而去,留圣女宫宫女驻守赤草园。 行至仙兽岛江岸,众人缰绳顿马,顺眼展望,碧水蓝天,浪滔鸟翔,不禁发出赞誉的嘘吁之声。再定睛远眺,只见对岸星星点点的帆船正乘风破浪,整齐有序地朝这边缓缓驶来。如果仔细侧耳倾听,海风中似乎夹杂着他们的鼓鸣呐喊之声。 柳一忠不悦道:“看来仙兽岛并没打算请我们上岛澄清事实,倒是摆出一副血战到底的架势。” 昆仑掌教钟万里怒道:“岂有此理,青山一战幻阳指虽名震江湖,但已过数月,如今谁主沉浮还不得而知,待他们靠近后,非挫挫他们的锐气不可。” 少林空相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大家切不可鲁莽行事,江湖之事本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弄清真相,再做定夺为时不晚。” 华山柯自通冷言冷语道:“你们少林虽贵为天下第一大派,知道为何永远都无法统领江湖吗?问题就是你们太慈悲为怀,纵容邪魔歪教,江湖才难以平静。” 少林弟子听此言甚为不悦,其一神僧微怒,道:“我佛虽慈悲为怀,与世无争,却懂如何行善积德,贫僧有良言一句奉劝柯教主,贵教些许弟子的作风在江湖中颇有非异,柯教主可要严加管教,就怕步了邪魔歪教后尘。” 华山弟子不服,正欲开口回敬,柳一忠喝道:“大敌当前,不思共同谋之,反倒内哄,成何体统?” 盟主怒,双方不得不停下争论。 眼看仙兽岛战船越逼越近,丐帮华啸翁踮起脚四处张望,急道:“怎么还不见我们的船到?” 话语未落,华山柯自通遥指右前方,乐道:“大家看,我们的船来了。” 船至,众人上,行至江中,与仙兽岛弟子相峙于百尺之外。 柳一忠静立船头向英姿飒爽的仙兽岛弟子烛无双施了礼后,道:“在下乃江湖盟主柳一忠,今率同道盟友冒昧前来拜访少云飞少大侠,还望阁下行个方便,代老夫通报一声。” 烛无双一向性格刚烈,说话直来直往,他冷笑道:“拜访?你们个个面目狰狞,像是来拜访的吗?依我看是来横生事端的吧?” 华山柯自通直指烛无双的鼻梁气道:“你这毛头小子,讲话给我客气些。” 烛无双怒目相对,道:“客气?你们聚众围攻我仙兽岛,还要我对你们客气?你先拿把镜子照照你那副德性吧。” 武当于纯子急忙挺身前来平息肝火,他彬彬有礼地说道:“公子可能对我们的来意有些误会了。前些时日因正教同盟数名兄弟之死看似与仙兽岛少大侠有些许牵连,此番大家结伴前来只是向少大侠了解一些事情真相,绝无它意。” 烛无双见于纯子甚是有礼,便以礼相待,言语客气了许多,他道:“看来各位前辈此番前来便要无功而返了,数月前我岛主师兄青山一战后至今未返,杳无音讯,在下心中也甚为着急。” 正教同盟众人面面相觑,心中将信将疑,莫非少云飞果真前往天岳雪峰,至今未归? 于纯子正欲接话,却让人抢了先,她笑道:“是不在,还是不敢出来对质啊?” 循声望去,段雨慈和被她挟持的雨飘飘一前一后踏着同一艘木筏破浪而来。 烛无双先是意外,尔后从眼睛里浮出极其厌恶神色,他一字一句顿道:“段、雨、慈?” 段雨慈还以一个邪邪的笑容。 让烛无双震惊的却是段雨慈身后一动不动,目光呆滞的雨飘飘,他大声嚷道:“师姐!” 雨飘飘看了烛无双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心如刀绞,为了顾全大局,她必须强忍伤痛,故作镇定。 段雨慈向正教同盟各大豪杰施了个礼道:“既然少云飞避而不见,大家就不必与他言辩,在下大理宫主段雨慈既可作证,仙兽岛弟子与域国妖孽确有勾结。” 此言一出,惊震正教同盟,同时也激怒仙兽岛所有弟子,但还未到兴师问罪之时。 柳一忠还施以礼,道:“原来是大理宫主圣驾,老夫柳一忠有礼了,不知宫主此言何意?” 段雨慈邪恶一笑,道:“大家可记得,仙兽岛草上飞和我身边的这位雨飘飘姑娘曾从昆仑、华山两派手中救走域国妖孽,若无甚密交情他们为何会冒着叛国罪名拼死救走中原武林共敌?” 一直缄口不语的古天横这才开口,他显然是在袒护仙兽岛弟子,他道:“但后来宫主却从我们手中救走了域国双圣,又该作何解释?” 段雨慈胸有成竹,回道:“我原与仙兽岛少云飞有些私人瓜葛,但苦于不知仙兽岛身处何处,只得独往中原,想探些线索。那日巧遇贵帮与域国妖孽兵戎相见,一时分不清敌我,才救下了他们性命。当得知他们与仙兽岛相互勾结欲图谋中原武林时,我用大理一阳指制服了他们。” 雨飘飘心中怒骂道:无中生有,一派胡言! 古天横自然不信地追问道:“大理一阳指确为武林绝学,但域国双圣的月冥刀法和梅花针也不容小视,当日在下的巨龙锤和圣女宫宫主的玉女心经联手也才略胜一筹,宫主以一敌二恐怕绝非易事吧?” 段雨慈不置可否地点头说道:“这位兄弟说得有理,但你可别忘了,域国妖孽潜入中原之时曾受过内伤,而此内伤又非同一般,那可是以内功独步武林的天罡之气。” 听到此处,丐帮华啸翁惊道:“天罡之气?怎么可能?天罡门虽凭天罡内功独步武林,但众所周知,天罡门在武功招数却是平淡无奇,天罡婆婆能以一敌二,重伤域国双圣,此事还真令人匪夷所思。” 段雨慈笑道:“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朗朗乾坤武学奇才数不胜数,若不是青山之战想必大家未必有缘见识幻阳指的厉害吧?试问江湖哪门绝学不是先祖自创?那么天罡婆婆钻研些什么奇招异术有何怪哉?” 武当于纯子近身柳一忠付耳垂问道:“柳盟主,天罡婆婆乃盟主姑婆,不知对此事可知一二?” 柳一忠愧道:“老夫深感惭愧,这几年来,老夫一直忙着处理同盟事务,都未曾抽空前往探望姑婆,因此对此事一无所知。” 昆仑钟万里道:“域国妖孽是否为天罡婆婆所伤,关系不大,接说后事吧。” 段雨慈谎言说得是面不改色,她继续说道:“我原想将域国妖孽送往柳盟主处发落,结果在他们苦苦哀求之下一改初衷,决定给他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当我得知,仙兽岛弟子雨飘飘和草上飞为解仙兽岛之危,正日夜赶回时,我毅然带着域国妖孽同往仙兽岛,想在途中能联三人之力,先擒住他们。” 雨飘飘恨不得能将她一掌毙命,可惜她动弹不得,微微皱了皱眉,努力克制着内心愤怒的情绪,尽量不动声色。 段雨慈润了润嗓接着往下说道:“终于我们在风香楼不期而遇,正想在雨飘飘和草上飞假惺惺为正教同盟兄弟驱毒之际,一举歼灭他们,可万万没想到域国妖孽忽然变卦,还好我段雨慈早有准备,先下手为强,废了他们内功,可叹的是他们命不该绝,被毒宫三魔之一的毒妖所救。” 话语至此,被长长的鬼笑之声打断,他道:“哈哈哈,原来毒妖没有死,我师妹没有死,哈哈哈,天助我毒魔宫也!” 这刺耳的笑声,让所有的人都深感不适。 柳一忠道:“大家多加小心,毒鬼又潜身在此附近。” 段雨慈目光四处扫射,道:“什么人,给我滚出来。” 毒鬼依旧现声不现形,他尖笑数声道:“是鬼,不是人。” 站在烛无双身旁的白倩倩低语道:“毒鬼再次出现,对于我们简直是雪上加霜,看来今天我们凶多吉少。” 烛无双十指紧握白倩倩地手道:“倩倩,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白倩倩也坚定地说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要和你同生共死。” 第二十五章 险象环生 沉静了许久,毒鬼的声音却又凭空消失了,众人没能找到他确切的藏身之处,也只好随之任之。 古天横铁了心,非得为仙兽岛打报不平不可,他又道:“宫主,在下还有一事不明。仙兽岛弟子既勾结外敌图谋中原武林,又为何要舍命救下圣女宫四大护教和在下的性命,这不是前后矛盾?” 段雨慈哈哈大笑道:“这只是他们迷魂之计,我说了你们不信,现在仙兽岛弟子雨飘飘就在这里,让她亲口告诉你们吧。” 雨飘飘虽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但她还是可言可听,她不得不佩服段雨慈的远见,所有人提出的疑问均在她的掌握之中。 冷书客的性命尚且还握在她的手中,大事未成之前,雨飘飘唯有按段雨慈事先为她杜撰好的台词说道:“那确实是我们的迷魂之计,施点好处无非就是为了离间你们的关系,破坏你们的团结。这不,巨龙帮古帮主不是已经在拼命地为我们开脱罪行了?” 柳一忠斜视了古天横一眼,他难堪地低下头,没想到自己一腔热血心肠却换来雨飘飘当头一棒,甚是灰心。 烛无双又气又急,大声叫道:“师姐,你到底怎么了,为何要毁仙兽岛清誉?” 少林空相双手合十,不紧不慢地问道:“阿弥陀佛,宫主,老纳也有一事不明。” 段雨慈还以佛行后,道:“大师请讲。” 少林空相道:“按宫主刚才所说,域国双圣在去风香楼之前一直随行宫主左右,但为何各门各派弟子除了死于幻阳指以外,还死于月冥刀和梅花针之下,这又当如何解释?” 段雨慈心中骂道:这个臭和尚头脑还如此清醒,还好我段雨慈事事早有准备,于是她道:“雨飘飘你再与大师说个原委。” 雨飘飘眼角淌出两颗晶莹的泪珠,她的心已经痛得难以呼吸,但没有人能从她木讷的表情里洞察到她的这份痛苦,她道:“域国双圣与仙兽岛早有勾结,岛主师兄何等聪明,月冥刀法和梅花针练个一招半式根本不在话下。江湖易容之术,我想大家应该早有听闻,正教同盟所见的域国双圣实乃我和师兄草上飞易容之身。师兄本意想引你们前去域国征讨,坐收渔翁之利,不小心却遗失仙兽岛地图,才惹来杀身之祸,你们一定很想知道岛主师兄现在何处?他已上域国求兵去了。” 众人交头接耳,听似合呼情理,再也找不到破绽之处。 雨飘飘用词非常的犀利,她就是想激怒烛无双,逼他出手,这样才有机会让段雨慈为她解去穴道。 正如雨飘飘所愿,烛无双已经怒不可遏,几近疯狂地吼道:“雨飘飘你一派胡言!” 武当于纯子穷追不舍地问道:“那又是什么原因让姑娘愿意言明真相?” 烛无双的痛苦,雨飘飘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在这最后紧要关头,她必需做到冷酷无情,否则将功亏一篑,她十分冷静沉着地回道:“这可问空相大师。” 少林空相一时糊涂,道:“问我?” 雨飘飘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是吗?” 众人笑。 烛无双再也忍无可忍,使出九曲神功,朝雨飘飘飞身打去,口中嚷道:“我现在就送你上西天成佛。” 段雨慈见时机成熟,一指偷偷点过,解了雨飘飘的穴道,还趁着空隙说道:“你和月冥刀王的生死就看这一战了。” 就在段雨慈得意万形之际,没料到雨飘飘竟弃烛无双致命的九曲神掌不顾,倒戈相向,挥掌向她直面劈来。此掌来得太忽然,太迅速,段雨慈完全没有机会逃避,情急之下她只得死马当活马医,挥出“一指穿心”的绝命一杀。她原想只要能逼雨飘飘稍稍闪身,那么同时也将化解自己面临的致命一掌,可千算万算,怎么也算不到雨飘飘跟本就没打算躲避,早就做好同归于尽的必死之心。结果指掌各重对方要害,两人先后飞出数尺,摔倒于木筏两头,最悲惨的是,雨飘飘在落筏之前,身后还中了烛无双的九曲神掌,顿时口中鲜血如浆,喷涌而出。 这一幕惊呆了烛无双,他站在木筏之上,不知所措。 在场的人也都傻眼了,无人在动。 段雨慈用尽力气,撑起身子,喘着粗气道:“雨飘飘你这个贱女人,你够狠。” 雨飘飘躺在那儿已经动弹不得,她吃力地说道:“无双,杀了她,她才是罪魁祸首。” 虽然不明白事情的原委,但此刻烛无双完全相信师姐雨飘飘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顾全大局,她没有背叛仙兽岛。 烛无双挥掌朝段雨慈的头顶劈去,华山柯自通却挥剑赶来阻拦,道:“休得放肆,吃我一剑。” 剑掌相交,划出一片光影。 段雨慈挣扎地从木筏上爬起来,一步一步逼向雨飘飘。 她屏食指,蠢蠢欲发,道:“我先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时迟那时快,毒鬼玉剑形不知从何处现出真身,挥出一个骷髅头将段雨慈打下江头,伴着一声尖叫声,浪涛迅速地将她吞噬得无影无踪。 毒鬼的忽然出现,让人措手不及,中原武林同盟想施手相助,都无能为力。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毒鬼抓起雨飘飘,蜻蜓点水,朝仙兽岛之船轻飘而去。 丐帮帮主华啸翁喊道:“毒鬼,休走。” 毒鬼见华啸翁追上前来,将雨飘飘朝白倩倩抛去,白倩倩心神领会地一招“仙女飞天”平地而起,在半空中接住雨飘飘,轻轻落回船头,身形如风中飞舞的花瓣,美丽绝伦。 毒鬼见雨飘飘已经安然无事,悬空摆开骷髅五行阵。 华啸翁舞动着手中的打换狗棒道:“就让老朽的打狗棒法会会你的骷髅五行阵。 两大高手强势对阵令在场的人都屏住呼吸。只见骷髅行、旋、飞、击,千变万化,而打狗捧劈、点、拦、截,以招拆招。骷髅头再前、后、左、右,四面夹攻,华啸翁则闪、避、守、攻,化险为零。骷髅五行阵不仅毒气冲天,阵形还离奇鬼异,如若等闲之辈早已命归西天,但遇到华啸天这种顶尖高手,一时之间想要赢个一招半式,实非易事。 相反,烛无双与柯自通的较量已然逐见分晓。九曲神功掌形之密急如流星陨落,扑天盖地,应接不暇。柯自通是节节败退,别说反攻之力,就连闪避退躲都力不从心。 柯自通心中悔道:我还真低估了仙兽岛,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袖手旁观,现在弄得脸面全无也就算了,那群混蛋东西竟然只顾观战,还不赶来助阵,我得想个办法脱身才是,输都输了,也就顾不得什么颜面了。 这么一想,柯自通干脆转身背受烛无双一掌,然后极其夸张地扑向昆仑钟万里。同为盟友,钟万里不得不出手相助,心里却暗骂道:这个王八蛋,这么多人干嘛跑到我这里来? 钟万里自是明白,自己想要取胜九曲神功,那是万分之一的可能都没有。还没交手数招,钟万里学着柯自通,开始盘算如何脱身。 显然钟万里的鬼计比柯自通来得高明多了,他大声道:“姓烛的,瞧瞧你师姐的下场,如果你再不束手就擒,下场不跟她一模一样。” 经钟万里这么一提醒,烛无双方才恢复了些理智,雨飘飘现生命垂危,他不可继续恋战,于是他使出杀手锏“九转乾坤”,此掌甚是厉害,钟万里毫无防守之力,被震出数丈,摔回盟船之上。 钟万里心中气道:这个兔崽子,我好心提醒你,竟然还出手这么重。 烛无双飞回船头,扶起奄奄一息的雨飘飘声泪俱下,道:“师姐,你怎么样了?” 雨飘飘很吃力地说道:“师弟,师姐恐怕不行了,你性子太急,否则今天也许会化干戈为玉帛,今后你要改改性子,否则会害了你自己。” 烛无双摇头道:“不,师姐,我不能让你死,不能让你死。” 言罢,烛无双扶正雨飘飘,盘膝而坐,立即替雨飘飘运功疗伤。 雨飘飘想助止,可全身软绵无力,她只能说道:“师弟,大敌当前,你不要再浪费内力了。” 烛无双根本听不进去,现在在他心理救人第一。 钟万里见此情景,忍着伤痛,恨道:“盟主,这是大好时机,快差人前去应战,杀他个措手不及。” 少林空相道:“阿弥陀佛,不可趁人之危。” 钟万里简直要被气炸了,他道:“又慈悲为怀是吧,你们少林打包走人算了。” 武当于纯子道:“贫道也认为给他们一点喘息的时间吧。” 钟万里还是不服气道:“你们个个都是观音再世?看看他们出招时有过心慈手软吗?” 柳一忠打断了他们的争执,对着人群道:“有没有谁愿意这个时候出战的?” 华山柯自通心想,这可是自己报烛无双一掌之仇的最好良机,我不出手,更待何时? 于是,何自通再次自告奋勇,领命讨战。 白倩倩飞身前来,落在刚才段雨慈的那叶木筏之上,道:“白倩倩不自量力,接你几招。” 柯自通冷笑几声,道:“那我就替同盟铲除你这叛教之徒。” 第二十六章 生死相依 柯自通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他深知玉剑行一时摆脱不了华啸翁的纠缠,烛无双又不能弃雨飘飘的安危于不顾,分身无术,眼下只有白倩倩善能挺身应战,然而白倩倩护体阴气已破,再也不能使用圣女心经剑法,否则必将伤其自身,因此他算准了此战必胜,方敢如此嚣张出列叫阵。 果然不出所料,苦战百余回合后,华山剑法略胜一筹,白倩倩明显有些招架不住,柯自通自然趁胜追击,一剑急刺,白倩倩闪躲不及,右肩中剑,虽伤,但不致命。柯自通再接狠招,追加一掌,掌气随风横扫。 所谓狗急了也跳墙,面对如此刚猛的掌力,白倩倩不得不借用圣女剑法,一招“轻风拂柳”,斜切掌气,紧接着她摇臂抖剑,再出“飞花逐月”,直取前庭,一气呵成。若不是白倩倩阴气已破,威力大减,若不是柯自通闯荡江湖三十余载,身经百战,闪避快过一拍,就凭刚才那两招足以将他碎尸万段,虽在差不毫厘之际,未能取他首级,却也捎去了他鬓边半缕发丝。 在场观战的眼神刹那间疑固了似的,目不转睛,如此精妙的剑法只有听闻,从不曾眼见,不禁惊叹:山外青山楼外楼,一山更比一山高。尽管柯自通侥幸逃得一命,但脸已吓得苍白。不过白倩倩为了退敌,在没有阴气护体的情况下,擅用圣女心经剑法,为此她也付出惨痛的代价,从她嘴角淌出的鲜血不言便知已经伤及五脏六俯。 柯自通挣扎着,该不该继续出手,他不知道白倩倩伤势如何,更不知道她是否还有力气和胆量不计后果,再借圣女心经剑法,然而箭在弦上,就此收手,华山颜面又将何存?百思之后,柯自通深吸一口气,决定放手一搏,剑掌齐攻,相辅相成。 这回白倩倩真的完全无力接招,只见她剑尖点地,支撑着她因内伤过重而摇摇欲坠的身躯,剑掌之间,她只能选择侧身避剑,眼睁睁地看着柯自通左掌重重击落在她的后背,身子一软,坠向茫茫大海。 相隔数船之远的烛无双吓得双目圆睁,就算他立即收回替雨飘飘疗伤的真气,飞身相救也为时过晚,面对既将发生的惨剧,他悲痛欲绝的喊声响彻云霄:“倩倩!” 就在这十万火急关头,就在附近与华啸翁恶斗的玉剑行立即分拆骷髅五行阵,将骷髅排成两行,接住白倩倩下坠之身,再将留存的一个骷髅头朝柯自通挥手推去,柯自通慌忙横剑当胸,挡住骷髅头的攻势,无耐力道过强,硬生生地将他震回盟船。 玉剑行本来和华啸翁就不分高低,可这骷髅阵法一拆,自然威力大减,而华啸翁见玉剑行舍命救人,心中顿生几分佩服,欲想暂收招式,可挥出去的打狗棒如射出去的箭,哪能想收便收,结果一棒重重打在玉剑行的后背。玉剑行顾不上自己的伤,踏着飞旋在半空的骷髅头,拎起浪尖上的白倩倩,朝仙兽岛方向遁身而去。 烛无双见雨飘飘的性命暂时无忧,便收回内力,急急奔向白倩倩,忧心忡忡地问道:“倩倩,你怎么样了?” 白倩倩弱弱强笑,道:“无双哥,我没事。” 烛无双自然明白白倩不想让他太过担心,才谎言相慰。轻轻搂她入怀,烛无双好不心疼地说道:“先坐下来休息一下,让我看看你的手臂。” 看着伤痕累累的白倩倩,烛无双强忍眼眶中的泪滴,撕下自己的衣袖,替她小心翼翼地包扎好右臂的剑伤。 白倩倩轻轻拭去烛无双眼角的泪迹,柔声道:“无双烛,你不要太伤心,仙兽岛弟子还靠你主持大局,先谢谢前辈的救命之恩。” 经白倩倩提醒,烛无双振作了一下精神,转向玉剑行跪身谢道:“多谢前辈相助。” 玉剑行扶他起身道:“原来你是仙兽岛弟子,我毒鬼玉剑行有眼不识泰山,原本此行冲着少云飞大侠威名前来相助解困,岂料赤草园误伤公子,还望公子见谅。” 烛无双愧道:“前辈言重,是我烛无双有眼无珠,敌我不分。” 毒鬼玉剑行笑道:“客气话我们就不多说了,大敌当前,我们还是想想如何退敌吧。” 此时,柳一忠隔船喊道:“仙兽岛弟子听着,只要你们肯器械投降,真心悔过,向中原武林各门各派负荆请罪,便可免去你们不必要的伤亡。” 烛无双愤然转身,气势汹汹地厉声说道:“你们强加罪名,聚众围攻我仙兽岛,今天我要让你们进得来回不去。” 不等对方回话,烛无双接着令道:“仙兽岛弟子听令,弓箭侍候!” 令下,左右数十船只前行,弓箭齐发,如隆冬飞雪,扑天盖地。 盟船之上乱成一团,大家不停地挥武着手中的兵刃以挡凶猛利箭。 烛无双趁隙仰首长哨,绿顶仙鹤飞落身旁,此乃仙兽岛镇岛之宝,百草仙鹤。 烛无双朝毒鬼玉剑行再次跪下求道:“前辈,在下有一事相救,请前辈勿必答应。” 毒鬼玉剑行慌忙去扶他,道:“公子有事尽管直说,无需如此多礼。” 烛无双仍旧跪地不起,道:“前辈答应后,在下方可起身。” 毒鬼玉剑行只得说道:“好好,我一定照办,公子起身说话。” 烛无双起身后,道:“在下肯求前辈带我师姐和倩倩乘百草仙鹤离开此地,并代我照顾她们,在下感激不尽。” 白倩倩马上抗议道:“不,无双哥,我不要离开你。” 烛无双道:“倩倩你听话,我们时间不多了,师姐命在旦夕,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否则我如何安心应对强敌?” 白倩倩还是不依,她道:“凭你一人之力哪里抵得过他们众多武林高手,我不能离开你。” 毒鬼玉剑杰沉思片刻对白倩倩说道:“烛公子说得有理,我们继续硬战,死伤更加惨重,能逃几个算几个,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若强硬留下,只能让烛公子分神,反倒对他不利,我们还是先行离开吧。” 白倩倩念头一转,像似另有盘算,可她不露声色地扶起昏迷不醒的云飘飘,随毒鬼玉剑行坐上百草仙鹤。 临行前,烛无双道:“前辈,找到安全落脚的地方后,取百草仙鹤之胆做药引,加水熬上七七四十九天,调酒服饮,便可治愈前辈、师姐和倩倩的内伤,切记!” 毒鬼玉剑行诧道:“公子也知道老朽练功受了内伤?” 烛无双笑道:“前辈只是练功过急,才伤了自身,如若康复,阵法威力更增一层。” 毒鬼玉剑行笑笑,拍拍他的肩膀道:“烛公子听我一言,千万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烛无双对毒鬼玉剑行的劝言甚为感激,他拍拍百草仙鹤的鹤背,仙鹤立即展翅而去。 盟船之上有人嚷道:“你们快看,他们乘仙鹤逃跑了。” 待仙鹤飞上青天,白倩倩却对毒鬼玉剑行说道:“前辈,我不能离开无双哥,你要帮我们照顾好师姐。” 言罢,不等玉剑行反应过来,白倩倩纵身跳下。 烛无双心中一慌,急忙平地而起,在半空中接住白倩倩,相拥而落,此情意绵绵,羡煞旁人。安然落地后,烛无双柔声问道:“倩倩,你为什么这么傻?” 白倩倩轻声细语地回道:“我们说好生死与共,我怎么可以独自扔下你不管?就算我逃出去了,没有你,我照样活不下去。” 烛无双泪如泉下,哽咽着声音,点头说道:“好,好,我们并肩作战。” 眼看百草仙鹤就要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之外,柳一忠飞身而起,抽出斜柳剑,朝百草仙鹤飞去的方向,猛挥一剑,顿时剑气直冲云霄,直追百草仙鹤。 百草仙鹤摇身躲过剑气,但受惊的它在空中慌乱盘旋,鹤背上的毒鬼玉剑行在摇晃中勉强坐稳,但完全顾不上昏迷不醒的云飘飘。鹤一翻身,云飘飘坠下云层,玉剑行见势不妙,不得不跳离鹤背,掷出背兜里的数十骷髅头,铺成一条云梯,他便踏梯直下,揽住云飘飘的细腰慢落云层。 这头,柳一忠道:“虽然毒鬼玉剑行身受华帮主一棒,但功力依旧非同一般,有谁敢前往擒拿?” 巨龙帮古天横上前领命道:“盟主,要不就让我巨龙帮的弟子前往擒拿毒鬼。” 柳一忠许,巨龙帮领盟主令,纷纷跳上岸,策马朝毒鬼玉剑行落地的方向追奔而去。 第二十七章 全身而退 毒鬼玉剑行背着雨飘飘飞速穿梭于近赤草园处的丛林之中。 古天横带着巨龙帮弟子追来,朝着近在咫尺的玉剑行叫道:“玉前辈,请留步!” 玉剑行回身看了一眼古天横,停下脚步,放下雨飘飘,正想摆开骷髅五行阵迎敌,古天横急忙摆手道:“玉前辈,且勿动手,我们未有恶意。” 毒鬼玉剑行不信,冷笑道:“你不是奉柳一忠那个狗东西之命前来捉拿我们的吗?” 古天横如实说回道:“虽然我们是奉命前来捉拿你们,但是仙兽岛弟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会伤害你们。” 毒鬼玉剑行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为了取信玉剑行,古天横想了想,便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分成两半,一半自己服下,另一半扔给他,道:“此乃我帮疗伤之药,你让姑娘服下,若能醒来,便可信我。” 毒鬼玉剑行见他满脸诚意,犹豫片刻后,决定给雨飘飘服下。 不久,雨飘飘果真苏醒过来,她看了看毒鬼玉剑行,问道:“前辈,你是?” 毒鬼玉剑行道:“我乃当年毒宫三魔之一毒鬼玉剑行,受烛公子之托,要将你带到安全的地方。” 雨飘飘急忙挣扎了起来,她道:“我师弟怎么样了?仙兽岛怎么样了?” 毒鬼玉剑行道:“烛公子还在仙兽岛拼死奋战。” 雨飘飘激动地说道:“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毒鬼玉剑行用力按住她,让她动弹不得,他道:“姑娘你冷静一点,你的内功让一阳指给废了,你现在回去不仅帮不了什么忙,反而会连累了他。烛公子好不容易用百草仙鹤送我们出岛,你想辜负他一片苦心?” 听毒鬼玉剑行这么一说,雨飘飘也不再坚持,她环顾了一下四周,道:“那百草仙鹤呢?” 毒鬼玉剑行道:“百草仙鹤刚才在半空中被剑气所吓,不知何去何从了。” 雨飘飘坐直了身体道:“我来唤回。” 雨飘飘仰天长哨一声,百草仙鹤果真从云霄之处缓缓飞回。 古天横带着弟子慢慢靠近后,道:“玉前辈,前面便是赤草园,赤草园由圣女宫弟子负责把守,雨姑娘对圣女宫有恩,她们断不会为难你们。但过了赤草园便是风月楼,风月楼三条岔道都有盟兵埋伏,断不能前往,只有赤草园的另一端为绝崖峭壁,有百草仙鹤相助,从那里离开是最好的途经。” 然雨飘飘却道:“可是我有一个朋友被断雨慈困在离风月楼几里外的土地庙里,我必须带他一起走。” 大家心理都有数,如果此去风月楼,必露行踪,再想全身而退,恐怕是难上加难。 古天横道:“那位朋友是谁,很重要吗?” 雨飘飘支支吾吾地说道:“是,是域国月冥刀王冷书客。” 古天横略显为难地说道:“是他?” 雨飘飘点点头,再立即辩道:“我知道他是中原武林的共敌,但是他现在内功已被断雨慈的一阳指所废,几年之内也无所作为,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感化他,让他放弃谋取中原之心。再则我也是中土子孙,如若他不除异心,我第一个手刃此人首疾,行不?” 古天横依然还在犹豫,毒鬼玉剑行挥手急道:“行了,仙兽岛弟子一言九鼎,言出必行,还犹豫什么?” 古天横只好一横心,道:“那好,你们到赤草园等我们消息,我一定帮你带回他,免得你们暴露行踪,再难脱身。” 一切相当顺利,毒鬼玉剑行和雨飘飘藏匿在负责把守赤草园的圣女宫帐营之内,待古天横救出月冥刀王冷书客后,三人同乘着百草仙鹤从绝壁处飞离而去,消失在天的另一边。 话分两头,自从烛无双下令放箭的那一刻开始就惹怒了江湖同盟众人心中的怒火,一向宽宏大量、慈悲为怀的武当于纯子和少林空相对如此不负责任,随意草菅人命的做法也忍无可忍,一场恶战由此展开。 原本碧波荡漾的江水,此时浮尸遍野,渗透着刺眼的鲜红。历经千刀万剐后的战船之上到处断首折臂,惨不忍睹。 仙兽岛第一波的乱箭之后,第二波的火攻接踵而来。冲天的火焰将人的身躯烧得“劈劈”作响,撕心裂肺的尖叫声让人心惊肉跳。 柳一忠那一直保持着沉静的脸,此时怒光冲天,他道:“我们一直忍让,他们却变本加厉,再这样下去,我们将死伤无数,空相大师,于道长,华帮主,由我们四人联手开出一条血路。” 四人相视一眼,迫于形势,若不想坐以待毙,不得不大开杀戒了。 华啸翁领先推出降龙十八掌,有如龙吟虎啸,气贯长虹,震得仙兽岛数艘战船摇晃不止,十几人先后葬身茫茫大江之下。 武当于纯子的太极剑柔中带刚,绵绵的剑式搅动大江之水,剑收过后,腾空的江水以如狼似虎之势,再将数十人卷没浪滔之中。 少林空相的龙爪手那是隔空制敌的境界,招一出形,力传千里,远在十丈之外的数十名仙兽岛弟子纷纷坠下船头,一命呜呼。 柳一忠的斜柳剑法更加来势汹汹,并且夹着一股疯狂的怒气,一剑斩下,剑气直接将对方战船分尸两半,船上数十人无一幸免于难。四人强行开路,盟船方能得以顺利长驱直入,破了仙兽岛的箭火之阵。 烛无双吆喝一声,跃身举掌,使出九曲神功,直拍柳一忠的脑门。柳一忠不愧为武林盟主,他那剑影罩得密密麻麻,完全无懈可击。 中原同盟弟子在空相、于纯子、华啸翁的带领之下,纷纷攻上仙兽岛战船,两军混杀成一片,尽管仙兽岛弟子个个武功超群,但毕竟还是寡不敌众,渐渐败下阵来。 腾出手来的华山柯自通望了一眼正在与柳一忠恶战的烛无双,心想:此时不报一掌之仇,更待何时?于是他扬剑直取烛无双的后脑勺。就在烛无双腹背受敌千钧一发之际,刚刚恢复一点气力的白倩倩毫不犹疑,拦身前去。 柯自通一剑刺过,再中白倩倩右肩受伤之处。 白倩倩痛叫一声,烛无双迅速旋身揽住她,面对两次伤他心爱之人的柯自通,烛无双双目火星四射,汇全身之力,挥出九曲神掌,将柯自通打个四脚朝天,动弹不得。几乎是同一时刻,柳一忠雄厚的掌力也击中烛无双后背,烛无双抱着白倩倩一起被震出数丈之外。 摔落在地后,看着烛无双嘴角的鲜血,白倩倩吓得嘴齿发抖,急道:“无双哥,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烛无双安慰道:“倩倩,我没事,你呢,伤着没有?” 白倩倩泪如泉涌直摇头道:“我没事,我没事。” 随着烛无双身受重伤,大势基本已定。 就在武林同盟准备收拾残局时,却见不远处一艘大船在优美的箫声中如离弦之箭朝这边乘风破浪而来。 箫声虽然动听,但十分刺耳,像针一样刺入耳膜,苦不堪言。 柳一忠惊叫道:“大家赶快捂住耳朵,此乃摄心曲,可乱人心智。” 丐帮帮主华啸翁道:“走了毒鬼玉剑行,却来了毒王岳中天,这十年来不管江湖发生任何是非,岳中天从来没有离开过毒王阁,看来来者不善。” 武当于纯子叹道:“十年未见,毒王岳中天的摄心曲已今非昔比,贫道运功护脉都甚感吃力啊。” 少林空相也道:“老纳也深有同感,大家千万要多加谨慎。” 柳一忠朝着膝坐船头的岳中天言道:“岳中天,你们毒魔宫是不是又想横行武林?” 毒王岳中天暂且撤下萧音,嗤笑道:“柳一忠,你这伪君子,没想到十年后你又故伎重演,借武林同盟之力想灭掉仙兽岛,唯你独尊?” 柳一忠愠怒,愤道:“毒王,武林同盟念你隐居毒王阁,未生事非,故施与恩德,老夫希望你速速离去,就不与计较,否则……” 话未完,就让毒王岳中天抢了去,道:“否则再结狗党,围攻我毒王阁?” 柳一忠气得无言以对。 毒王岳中天再道:“你们听着,在下曾和仙兽岛少大侠夫妇曾有一面之缘,敬他们侠肝义胆,为人和善可亲,故前来解困,如若谁敢加以阻拦,休怪我毒王岳中天手下无情了。” 萧声再起,再次刺人心肺。船在萧声中穿梭快如闪电,毒王岳中天如此登峰造极的内力让人望尘莫及,但众人心中皆有一惑:毒王岳中天唯独一人,为何载了艘大船? 船近,毒王岳中天道:“请仙兽岛弟子前来说话。” 烛无双挣扎地从地上爬起,行了个礼,道:“仙兽岛弟子烛无双见过前辈。” 毒王岳中天回以一个友善的笑容,道:“烛公子,先上老夫船来。” 烛无双左右打量一眼,径自朝毒王岳中天走去。 众人皆未轻举妄动,但昆仑钟万里却没沉住气,道:“休走,哪得容你想走就走?” 钟万里还没来得及出招,毒王岳抛出手中的玉萧,猛击他的前胸,那绝对眨眼之间的事。钟万里忍痛后颤数步,毒王岳中天的身形夹着一股强大的劲风晃现晃没,接回刚刚离手的萧,再架着烛无双朝自己的帆船飞身而去,穿行之速如一阵轻风拂过。 丐帮华啸翁争分夺秒,推出降龙十八掌,掌力直追两人。岳中天侧回身来,还以一掌,两掌相对,化成一股更强的冲力,就地散开,击伤了数十中原同盟弟子。 轻落船头后,岳中天挨着烛无双低语问道:“烛公子,我若先缠住这些武林同盟,除了船行之外,还有别的方法能够更快地带仙兽岛弟子离开此处吗?” 烛无双也小声回道:“我们仙兽岛弟子每人都有一只仙兽坐骑,可乘仙兽离开此处。” 岳中天高兴地说道:“太好了,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已身受重伤不可再战,我先缠住他们,你率仙兽岛弟子先行离开,在十里外的江口候我,我稍后与你们会合。” 烛无双为难地叹道:“可是我们仙兽岛弟子几乎都落入他们的手中。” 毒王岳中天望了望被武林同盟架刀在脖子上的仙兽岛弟了,心有成竹地说道:“不碍事,我有办法,只要我一救人,你马上带人离开便可。” 烛无双点点头。 商定之后,在毒王岳中天内力相送之下,烛无双又轻轻飘回原处。 白倩倩一头雾水地问道:“无双哥,怎么了?” 烛无双做了个暗示她不要多问的手势,低声道:“从现在开始抓紧我的手。” 众人相互对望,和白倩倩一样,均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得静观其变。 毒王岳中天盘坐船头,闭目凝神,萧依双唇,曲扬九天。 曲一起,人心惶。 有人尖叫:“毒蛇!” 又有人叫:“蜈蚣!” 再有人叫:“蝎子!” 接着鬼叫声一片:“蜘蛛、螳螂、毒蜂……” 千种毒物,如乌云遮天,挥之不去地爬上众人身体。 当、当、当。 个个扔下刀剑,四处逃窜,此时方解众人心中之惑,大船之内全是毒物。 烛无双见众人为了逃命,均扔下架在仙兽岛弟子脖子上的利器,便大声道:“快唤乘骑。” 仙兽岛弟子纷纷仰身长哨,百余仙兽展翅而来。 不等仙兽落身,仙兽岛弟子平地而起,跃上兽背,盘旋至半空之中。 烛无双揽白倩倩于怀里,端坐兽背之上,朝着毒王岳中天嚷道:“岳前辈,烛无双率仙兽岛弟子先行一步,您可要多加小心。” 毒王岳中天点了点头,但萧不停,曲不落,只有这样毒物才能依声继续攻击对方。 见武林同盟被困千数毒物之中,毒王借箫传功,掉转船身,飞速离去。 柳一忠道:“休走。” 丐帮华啸翁、武当于纯子、少林空相同时腾身而起,踏浪直追。 萧声变,四只大蟒蛇从毒王岳中天的船舱里蜿蜒而出,直扑四人。 这四只蟒蛇绝对是毒王阁中的瑰宝,它竟能悬空与四大高手相博数百招,最后虽命丧四人掌剑之下,但已不辱使命,护送毒王岳中天于视野之外。 一场轰轰烈烈的仙兽岛之战在黄昏之末,落下帷幕。 第二十八章 夜访雪峰 十里外江口,毒王岳中天和仙兽岛弟子如约会合。 仙兽岛之战得以全身而退,烛无双却没有因此欢颜笑脸,相反的眉宇间流露着异样沉重之情。 看着疲惫不堪的仙兽岛弟子,想到他们即将成为风中的落叶,离开枝头后,不知该飘向何方,烛无双不禁鼻头一酸,差点掉出眼泪。 善解人意的岳中天道破了烛无双的心事,道:“公子是在想该何去何从?” 烛无双尴尬一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他自己不要紧,如何舍得让弟兄们随他身无栖所地游荡四方? 岳中天宽慰道:“公子这不必担心,弟兄们先随老夫回毒王阁落脚,然后再从长计议。” 烛无双摇摇头道:“不可,一旦被武林同盟知道,那岂不连累了前辈?” 岳中天笑道:“十年前,毒魔宫早就和武林同盟结下不共戴天之仇,谈不上什么连累了。毒王阁身处千毒林和万毒湖之间,他们暂且还没有本事硬闯毒王阁,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岳中天真乃雪中送炭,烛无双谢了又谢。 一愁消,一愁又起,白倩倩伤势过重,命在须臾,烛无双不禁泪湿双颊,伤痛难忍。 岳中天道:“公子是在担心白姑娘的伤势?” 烛无双怜爱地抚摸着白倩倩毫无血色的脸,望着昏迷不醒的她,坚定地说道:“我一定要找到百草仙鹤救她性命。” 岳中天道:“百草仙鹤?现在何处?” 烛无双满脸惆怅地回道:“当时师姐深受重伤,由玉前辈陪同骑鹤护送离岛,在下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身处何处,是否脱离危险。” 岳中天敏感地再问道:“玉前辈?” 烛无双忽然恍悟过来,道:“是,玉剑行前辈,他自称十年前毒魔宫三大毒魔之一的毒鬼,莫非与前辈是……” 岳中天听到此处,激动不已,打断烛无双,笑道:“玉师弟没有死,他真的没有死?” 岳中天的欣喜若狂令烛无双蓦然想起,当初玉剑行听说毒妖铁瑛兰尚存人世时的那种兴奋心情如出一辙,便道:“前辈是不是还有一个师妹叫,叫……” 烛无双努力地想,但一时想不起来,岳中天迅速接道:“叫铁瑛兰,人称毒妖。” 烛无双点头道:“是,听说她还救了我二师兄。” 接连的喜讯让岳中天喜极而泣,他对天振臂高呼:“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这时,白倩倩咳了几声,人未醒,却咳出了一口血,吓得烛无双脸色发白,不停地摇着她的双肩道:“倩倩,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岳中天慌忙赶过来,把把她的脉向,紧锁双眉道:“白姑娘内伤越来越严重,如不及时治疗,恐怕性命堪忧。” 烛无双乱了分寸,他惊慌失措地说道:“这该怎么办,这该怎么办?” 岳中天道:“公子莫慌,既然不知百草仙鹤去向,不如速去天岳雪峰找天罡婆婆,她的天罡之气可救白姑娘性命。” 烛无双眼睛一亮,道:“天罡婆婆?我跟她素不相识,她会出手相救吗?” 岳中天很肯定地说道:“会,她一定会出手相助,少……” 少云飞冰冻雪峰之事差点脱口而出,岳中天立即止口不语,眼角的余光轻扫四周,江湖之中从来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为了防止节外生枝,他决定不提少云飞之事,待烛无双见到天罡婆婆之后自然知道实情。 不明缘故的烛无双问道:“少什么?” 岳中天灵机一动,改口道:“少云飞大侠青山一战,名震天下,万人敬仰,相信天罡婆婆必有所闻,只要你们报上仙兽岛弟子之名,她一定会出手相救。” 主意即定,事不宜退,经过商议,由烛无双带着白倩倩先赶往天岳雪峰,等岳中天将仙兽岛其余弟子安顿于毒王阁后,再前往天岳雪峰与烛无双会合,一同探寻玉剑行、铁瑛兰、草上飞、雨飘飘等人下落。 风叹息,云落泪,十里相送,终须一别。 仙兽岛弟子依依不舍地目送着烛无双抱起白倩倩跳上鹤背,朝天岳雪峰的方向飞去。 经过数十日的颠簸,他们来到了离天岳雪峰二里外的杨家村。 杨家村的村民最为朴实,一向心地善良的他们见白倩倩身体虚弱,不仅让出了自己上好的床铺,还忙着杀鸡宰鸭,给她熬汤补身,烛无双和白倩倩被感动得热泪盈眶。 由于天岳雪峰之上大雪纷飞,天寒地冻,怕白倩倩再染风寒,病情加重,次日烛无双决定独往雪峰求见天罡婆婆。 白倩倩虽然担心,但事出无耐,只好静守杨家村等候他的佳音。 行至雪峰,夜幕已落,为了躲避漫天飞雪,所有的飞禽走兽都躲进了最隐蔽的巢穴。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狼嗷,吓得悬空的皓月急急藏进了云层。 上至雪峰半腰,烛无双停下脚步,左右观望,不知该往哪儿走。正在发愁之际,忽见不远处一个黑影步履轻盈地穿梭在漫天风雪之中,若不是皑皑白雪的印衬,还真难发现他的存在。 来者身轻如燕掠,穿梭如行云,烛无双不禁纳闷:此人身材魁梧,必是男人之身,除了天罡婆婆还有谁会对天岳雪峰的地形如此了如指掌?天岳雪峰住着只有天罡婆婆一人,既然来到天岳雪峰,必是造访天罡婆婆,那他又所谓何事? 带着种种的疑问,烛无双悄悄尾随黑影。刚巧,他正发愁如何寻得天罡婆婆,既然黑影如此熟悉地行,正好给他带个路。 天岳冰洞内天罡婆婆正在给少逸峰和杨雪儿喂食果露,忽闻百丈之外一前一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响,心道:除了他,还有谁会造访天岳雪峰?是他在跟踪那人,还他被那人跟踪?应该是他在跟踪那人,否则凭他的功力不可能没有发现,除非他心事甚重,分了神。 天罡婆婆放下手中的果露,轻轻拍了拍少逸峰和杨雪儿可爱的小脸蛋,这才不紧不慢地走出隐室,关好冰门,端坐大堂之中,等候不速之客的到来。 脚步声止,显然已潜入洞来,天罡婆婆啜了口茶,缓缓地说道:“怎么,既然都来了还不现身,难不成还要等我这把老骨头前去相迎?” 黑影见已暴露踪迹,索性腾空现身,不答不语,挥掌劈来。 天罡婆婆依旧坐在那儿,纹丝不动,面对逼近的掌力若视无睹,径自独饮杯茶,直到掌形距头顶寸毫之距,方才反掌相接,然后再顺手速转,黑影被晃得头晕目眩,被缠住的手腕任凭他怎么用力都无法挣扎。 黑影当然不能坐以待毙,另一只手慌忙抽出腰间的长剑,狂挥乱舞,他的目的很简单,只要能逼天罡婆婆松去真气,逃离她的控制便可化险为夷。天罡婆婆用力一推一抛,黑影在半空中连翻三个跟斗,剑尖顶地,才勉强稳住下坠之身,颠簸了数步,总算立住了脚。 黑影还未来得及喘息,天罡婆婆竟然身不离席,驾座攻来,快如离弦之箭。只见她双掌上下挥动,晃出一片幻形,有如风扫落雪,飘忽不定。黑影连连后退,面对实实虚虚的掌形,他无从下手。 忽然所有掌形灭,合体为一,风驰电闪,直击黑影正胸。黑影眼见无力化解,千钧一发之际,他竟然扑通一声,跪地叩首道:“侄儿叩见姑婆。” 天罡婆婆一惊,速收真气,驾座退回大堂原位,深吸了一口气。 黑影摘去面纱,赔笑道:“多谢姑婆手下留情。” 天罡婆婆怒道:“你身为堂堂的武林盟主,这般鬼鬼祟祟,成何体统?” 柳一忠道:“姑婆,侄儿数年未访,心中实是挂念,方才与姑婆开个玩笑,失礼之处还望姑婆见谅。” 天罡婆婆挥挥手道:“罢了,坐吧。” 柳一忠起身,坐到了天罡婆婆右侧的冰椅之上。 天罡婆婆斜眼望着柳一忠道:“今天怎么忽然想起姑婆来了。” 柳一忠惭愧地回道:“自从侄儿幸得盟主之位,江湖事务繁多,数年不曾探访,实感不孝,今日上得雪山,希望与姑婆好好叙叙家常。” 天罡婆婆轻哼了一声,她最讨厌这种言不由衷的客套,于是话峰一转,试探地问道:“你可是独身前来?” 柳一忠道:“是,侄儿不会带外人来惊扰姑婆清修。” 天罡婆婆暗道:看来他今日心事极重,否则不会遭人跟踪都一无所知。但是,天罡婆婆却不动声色。 柳一忠绕了好几道弯,一番没有意义的嘘寒问暖之后,才转入正题道:“姑婆刚才所使的莫非就是最近江湖盛传的独创绝技‘雪花神掌’?” 天罡婆婆暗道:果真醉翁之意不在酒,原来是慕名我的雪花神掌而来?于是涩涩笑道:“正是,如果刚才不是我掌力收得快,就算要不了你的命,也足以将你打成残废。” 柳一忠尴尬一笑,道:“多谢姑婆手下留情,侄儿在此恭贺姑婆,修得如此精湛的绝世神功。” 天罡婆婆话中带话地说道:“树大招风,不见得是好事。” 树大招风自然是暗喻少云飞青山一战之事,若不是他力敌域国双圣,技惊四座也不会惹来杀身之祸。 柳一忠似懂非懂,道:“侄儿不明白姑婆的意思。” 天罡婆婆道:“你身为武林盟主可知江湖上有一个名为‘天鹰堡’的杀手组织?” 柳一忠微微一怔,道:“天鹰堡?” 略带沉思后,柳一忠继续说道:“侄儿是有听闻,但武林正教与天鹰堡之间并无任何恩怨。” 天罡婆婆冷冷一笑道:“十年前武林正教铲除毒魔宫后,是否从毒魔宫找回各门各派遗失的武林秘笈,包括我天罡门的天罡气功?” 柳一忠惭愧地垂下头,道:“确实没有。” 天罡婆婆叹了口气道:“你啊,还是找个机会退位贤吧,连我这深居雪山,大门不出的老太婆都已知盗书者乃天鹰堡,你身为武林盟主却一无所知?” 柳一忠憋红了脸,神情紧张地问道:“姑婆哪里听得此事?” 天罡婆婆道:“难道你也不知道天鹰堡追杀少云飞大侠之事?” 在天罡婆婆犀利目光的威逼之下,柳一忠一慌,支支吾吾说了实情,道:“略有所闻。” 天罡婆婆吐了口气,道:“你出去迎接新到的贵客吧。” 柳一忠一脸惊讶:“贵客?” 天罡婆婆带着一丝命令的口气,道:“快去!” 柳一忠将信将疑地走出冰洞。前脚刚踏出洞口,便闻身后“轰隆”之声响起,脚下冰层向四周推开,柳一忠急忙接二连三使出蜻蜓点水之功,一口气逃跃百丈之远,正如天罡婆婆所言,另有一个身影紧随他身后,飞身逃离冰层的断裂。 柳一忠定睛一看,认出了烛无双,不过他急于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且将对烛无双忽然出现的惊讶暂搁一旁。柳一忠稳下身形后,展眼冰洞,只见它缓缓沉入断裂的冰层之下,然后冰层又自动缓缓合拢。 柳一忠大叫:“姑婆!” 天际间传来天罡婆婆的应声:“忠儿,姑婆最后奉劝你一句,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你要好自为之,毒王岳中天猜得没错,江湖是非均因你嫉妒英才而生。忘了告诉你,天鹰堡刺杀少大侠一事,除了我和岳中天,江湖中尚无一人得知,天鹰堡更不能可自己走露风声,除非你和天鹰堡素有来往,否则姑婆真不知道你从何听闻此事?你此番前来,无非觊觎雪花神掌,姑婆念你乃柳家骨肉,不忍下手,从此姑婆隐没雪峰之中,你不用再白费心机寻找姑婆,切记古训: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回头是岸啊。” 柳一忠不甘心地叫道:“姑婆,你误会侄儿了。” 等了很久,柳一忠又叫唤了数遍,没有半点回应,天罡婆婆和冰洞就这样凭空消失在漫漫雪峰之巅。 第二十九章 迫入魔道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烛无双死盯着柳一忠,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柳一忠自然看到,也闻到了烛无双眼中闪烁的那股杀气,他暗暗将真气提至胸口,以便随时可以出招。 两人对峙着,谁都没有动,像被满天的飞雪凝固在那儿。 却也不是,飘落的雪花根本无法近身,尚离数尺,就被灼热的真气融化得不知所踪。 柳一忠先开口了,他道:“你来雪峰作甚?” 烛无双狠狠地一字一句回道:“取你首级。” 柳一忠哼了一声,心道:就怕你没这本事。 不过,仙兽岛的武功离奇诡异,他也不敢轻视,于是慢慢地举起手中的长剑,做好先下手为强的准备。 柳一忠道:“小小年纪竟如此狂妄。” 烛无双冷笑一声,前脚向迈开一步,准备应战,他道:“那也要有这个本事。” 柳一忠自信满满地回道:“仙兽岛之上未能一较高下,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斜柳剑法的厉害。” 于是,柳一忠剑尖一抖,驱剑抢攻,左右并挑,寒光闪闪,好似银蛇游走。 烛无双后退数步,时而左侧,时而右倾,时而上跃,时而后纵,避得恰到好处,躲得毫厘不差,数十招下来,柳一忠招招落空。 剑掌相交,乱了飞雪原来的轨迹,有如惊弓之鸟,漫天逃窜。 百招己过,没有一招对烛无双构成威胁,柳一忠显得有些心慌意乱。 烛无双忽然转守为攻,以追风逐电般的速度,沿着柳一忠的身体急速旋转,一圈又一圈,让他分不清真身隐于何处。 为了尽快逃出烛无双身影的围困,柳一忠直跃而起,岂料,烛无双真身就在头顶。 九曲神掌,直冲而下,柳一忠根本来不及躲闪,只能举剑横挡,剑身在烛无双掌力的压迫下弯如月牙,像要被折成两截一般。 过强的掌力逼得柳一忠不得不重新下坠身形,轰的一声,如磐石落地,将十尺之内的冰层踏了个粉碎。 柳一忠奋力上推,烛无双借力弹身,再如游龙穿行,窜到了柳一忠身后,紧接着右掌横扫,一掌重重打在了柳一忠的后背。 柳一忠前颠三步,迅速回身,斜切一剑,力如开天劈地,剑气中夹着一股极端的愤怒。 柳一忠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年技压群众,助他荣登武林盟主宝座的斜柳剑法竟然在烛无双九曲神掌面前不堪一击,顿时面红耳赤,羞愧不已,还好漆黑的夜色淹没了他的难堪。 柳一忠厚颜无耻地说道:“姓烛的,今日老夫有事在身,且让你三分,他日再与你一决雌雄。” 言罢,柳一忠急急遁入夜色之中。 烛无双原想追去,忽然想起正事,便收回了脚风。 望了望光秃秃的四周,烛无双完全没有了方向,他只能迎风破着嗓门叫道:“天罡婆婆,仙兽岛弟子烛无双有事求见前辈!” 没有回应,再喊,依然没有回应。 烛无双不能放弃,白倩倩的生命全系在天罡婆婆一人身上,他决不能放弃。 折腾了一天一夜,跑遍了大半个雪峰,依然找不到天罡婆婆的踪迹,筋疲力尽的烛无双失望地瘫倒在雪地上,任凭风雪恣意摧残着他死气沉沉的躯体,悄悄滑落的两行泪证明了他还活着。 他不能死,他不能就这样死在雪峰之上,倩倩还在杨家村等着他,他决不能扔下她一个人。这么一想,烛无双吸了一口气,重新振作精神,疾步朝山下飞奔而去。 而另一条通往杨家村的小路之上,有七个幽灵般的黑影也在争分夺秒地朝杨家村逼近。 黑影面纱上独一无二的飞鹰标致暗喻了他们的身份,天鹰堡七煞。 七煞为日月双煞和金、木、水、火、士五煞。 飞驰到杨家村路口,他们停下了脚步,一个紧跟着一个,先后跃上光秃的树干,好将整个杨家村尽收眼底。 杨家村除了门外随风晃动的灯笼外,四周一片寂静。 忽然,一户纸窗内烛光亮起,依稀地透出一个女人的倩影,像似满怀心事,难以入眠。 天煞道:“土煞,那个女人便是堡主口中的前任圣女宫宫主白倩倩?” 土煞道:“正是,白天我在她的门口的灯笼上偷偷贴上了我们鹰堡的飞鹰标志。” 天煞道:“那好,火、土二煞你们前去捉人,金、木、水三煞掩护,我和地煞守在此处断后。” 五煞领命后,长驱直入杨家村,起起落落的身形,轻如鹅毛。 火、土二煞破窗而入,一左一右扣住白倩倩的双肩。 身受重伤的白倩倩无力抗敌,只能嚷道:“救命啊,救命啊!” 从梦中惊醒的村民纷纷点上火把,一家传一家:“快来人啊,有刺客。” 喊声虽然震得天摇地动,但面对江湖武林高手,村民们显得是那样的渺小,尽管挟持着白倩倩,天鹰堡五煞每跃一步,村民们要追上百步。 须臾间,天鹰堡五煞便将村民远远地甩在身后。 刚刚和天、地二煞会合在杨家村村口,却撞上了从天岳雪峰赶回的烛无双。 白倩倩远远地就认出了烛无双的身影,她喜出望外地叫道:“无双哥,快救我。” 烛无双听到白倩倩娇弱的求救声,心中一阵刺痛,三步并作两步,急奔前来,一看到天鹰七煞架着他的女人,顿时火冲头顶,道:“你们是什么人?放开她,否则我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不等天鹰七煞开口,身后传来一个人的声音,他道:“烛公子,我们是来帮你救烛夫人性命的,何必动这么大的肝火?” 来者称白倩倩为烛夫人,分明带有一丝讽刺的意味,虽然有些难为情,但烛无双和白倩倩都不与计较,尽管未行夫妻之礼,毕竟他们已有夫妻之实。 烛无双转过身过,盯着将头脸罩得严严实实的来者一眼,道:“你又是何人?” 来者用威风凛凛的声调回道:“天鹰堡堡主。” 不管天鹰堡之名如何令人闻风丧胆,但对于初涉江湖的烛无双来说只是一介虚名,他道:“你们天鹰堡个个藏头露尾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天鹰堡堡主道:“你……” 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他的语气和哽在喉咙中讲不出的话就猜得到他心中那无比的愤怒。 烛无双未加理会,依然傲气凌人地说道:“快点叫你的爪牙放人,否则休怪我烛无双手下无情。” 天鹰堡哈哈一笑道:“烛兄弟,你怎么敌我不分,我刚才不是说过是来救烛夫人性命的,难道你不想治好她的内伤?” 烛无双将信将疑道:“你如何帮她疗伤?” 天鹰堡堡主道:“天罡之气。” 烛无双吓了一跳,道:“什么,天罡之气?天罡之气不是天罡门的独门内功吗?” 天鹰堡堡主道:“这你就不用关心,你应该关心烛夫人的伤势才是。” 烛无双清醒了一下头脑,道:“想必有交换的条件吧?” 天鹰堡堡主笑道:“不愧为仙兽岛弟子,绝顶聪明。那老夫就开门见山了,我替你治好贵夫人的内伤,你要替我杀掉毒宫三魔。” 烛无双心头一怔,聪明地回道:“在下只与岳前辈和玉前辈有过一面之缘,他们现在身处何处都不得而知,如何下手?” 天鹰堡堡主道:“这有何难,江湖一打听便可知毒王阁坐落而处,相信有毒王的帮助很快就能找到毒鬼和毒妖,据说仙兽岛一战,你们两派结下了不解之缘,这样一来,他们对你便无防备之心,完成任务不就易如反掌了?” 白倩倩急着抢道:“无双哥,你不要相信他的鬼话,毒宫三位前辈对我们有恩,我们可不能恩将仇报啊。” 天鹰堡堡主道:“杀毒宫三魔我可以不给时限,但烛夫人的命却已在旦夕,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烛公子可要三思而后行。” 烛无双猜道:“是柳一忠指使你们这么做的?” 天鹰堡堡主冷声道:“天鹰堡本来就是受人钱财,与人办事,不过你不必知道他是何人。” 烛无双很肯定地说道:“放眼江湖,想置毒宫三魔死地的除了柳一忠还会有何人?” 天鹰堡堡主不答反问:“烛公子,我们之间的交易成与不成?” 烛无双略带沉思后道:“好,我答应你。” 白倩倩哀求道:“无双哥,不要答应他,不要答应他啊。” 烛无双深情地望了白倩倩一眼道:“倩倩,只要你活道,任何事都难不倒我,明白吗?” 白倩倩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她点了点头,不再阻止烛无双的任何决定。 天鹰堡堡主道:“那好,我速带贵夫人速回天鹰堡疗伤,明日开始,你尽快打听到毒宫三魔的下落吧。” 烛无双惊道:“你要单独带倩倩回天鹰堡?我如何信你?” 天鹰堡堡主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话,却朝着茫茫夜色叫道:“步英正,还不现身。” 音落,一个男人竟凭空出现在烛无双的跟前,连一丝声响都没有。 烛无双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此出神入化的轻功连他师傅仙兽老翁都未能修得如此功力。 步英正却没有蒙面,他揖身道:“步英正参见堡主!” 天鹰堡堡继而转向烛无双道:“步英正踏雪无痕的轻功举世无双,我让他跟着你,助你一臂之力,而且他也可以随时联系到天鹰堡,半月后,让他带你到天鹰堡探望贵夫人,那时若未能治好烛夫人的内伤,你再毁约不迟。” 烛无双也只能信他,至少还有希望。 这一别要半月之后方能再见,烛无双和白倩倩不禁泪湿双襟。 这时,村民们紧追而来的嚷嚷声断断续续传来,为了少惹麻烦,天鹰堡堡主和天鹰七煞带着白倩倩在彼此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先行渐渐远去。 第三十章 仙鹤之谜 天鹰七煞挟持白倩倩走在前端,天鹰堡堡主紧随其后。他们不分昼夜,总是只留两颗眼珠洞察着这个世界,可怜他们的脸孔永远无法见到光明。 穿过一片林子时,其中走在最前面的土煞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脚,低头一看,吓了一跳,竟是一个骷髅头。他急忙展开双臂,阻止其它人继续前行,口中说道:“堡主,好像有点不对劲。” 天鹰堡堡主推开七煞,穿行至前,蹲下身,欲伸手取之,忽然骷髅头“嗖”的一声凭空消失。抬眼追望,三、四为一堆,十几堆骷髅头晃现眼前,若将它们连成一片,显然是一张五行太极图。 从天鹰堡堡主紧张的语辞中可以猜想,此时他一定脸色大变,道:“大家小心,毒鬼玉剑行可能就在附近,此阵便是骷髅五行阵。” 天鹰七煞相视一眼,纷纷扬起手中的兵器,眼搜四方,耳寻八方。 天鹰堡堡主略带沉思后,分析道:“毒鬼玉剑行在此摆下骷髅五行阵,想必阵中一定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天鹰七煞点点头,以示赞同之意。 天鹰堡堡主令道:“天鹰七煞,我先进阵探个究竟,你们带着烛夫人速速绕道先行,找个客栈待我前来会合。” 天鹰七煞同道:“是!” 目送天鹰堡堡主缓缓步入骷髅五行阵后,天鹰七煞这才带着白倩倩绕道离去。 骷髅五行阵阵形虽然变化极其诡异,时正时逆,时顿时行,相错相交,然而天鹰堡堡主却穿行自如,丝毫犯他不得。 这自然可以理解,十年前天鹰堡盗走各门各派的武林绝学,连毒宫宫主的魔音手都难逃噩运,何况毒鬼玉剑行的骷髅五行阵? 若不是他对阵路了如指掌的话,恐怕早就沦为骷髅五行阵的迷途羔羊。 闯过骷髅五行阵,便可看见一个石洞,天鹰堡堡主小心地探身而入,忽然迎面扑来一只麻雀,吓了他一跳,举掌击之,瞬间烧成灰烬。还好无人亲见,否则不被他这招魔音手吓得心胆惧裂才怪。 天鹰堡堡主定了一下神,再继续慢慢地潜入洞去。忽然,他脚下一绊,反应十分敏捷地展身后飘数尺,背贴石洞壁之上,朝下俯望,借着洞外硬挤进来的几缕阳光,天鹰堡堡主方才看清,原来是一对男女躯体,躺在那儿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那对男女便是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雨飘飘和冷书客,但天鹰堡堡主并不认识冷书客,他心中纳闷地问道:他是谁?毒鬼玉剑行又上哪儿去了?难道他乘着百草仙鹤独自离去,弃他们于不顾?不,不可能,若是弃他们不顾,就不可能在洞外摆上骷髅五行阵。 天鹰堡堡主欲想跳下身去,再详看仔细,忽闻洞外传来脚步声,立即屏住了呼吸。 走进洞来的白发男人正是毒鬼玉剑行,除了他,世上绝不会有第三个人可以不动声响地穿行骷髅五行阵中。 毒鬼玉剑行晃着手中的葫芦,乐道:“水来了。” 停蹲在雨飘飘和冷书客的身旁后,毒鬼玉剑行先后扶起他们,边喂水边说道:“再坚持几天就到我的毒鬼冢了,若不是丐帮华老头的那一棒打伤了老夫,先替你们输点真气,你们也不至于这么辛苦。” 喂完水后,毒鬼玉剑行将他们重新平放在地上,环视一下四周后,忽然大惊失色地叫道:“百草仙鹤,百草仙鹤呢?” 毒鬼玉剑行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百草仙鹤怎么忽然不见了呢?且不论回毒鬼冢只有百草仙鹤这只可以在天上翱翔的仙兽方可助他们逃避八大门派的追杀外,雨飘飘和冷书客是否能活命全赖这只仙鹤,它怎么可以凭空不见了呢? 藏匿在崖壁之上的天鹰堡堡主也惊讶不已,自从他进得石洞也没有看到那只百草仙鹤,莫非在他之前有人来过此处?不,不可能,除非毁了骷髅五行阵,否则江湖上不可能还有第三个人可以在此阵中来去自如。 毒鬼玉剑行忽然道:“什么人,快快现身!” 天鹰堡堡主心头一怔,他真没想到毒鬼玉剑行的功力竟到了如此登峰造极的火候,他都屏住了呼吸,还能被嗅出味来,不过他在思付着,该用什么武功对付他?太极剑,对武当太极剑,太极剑和骷髅五行阵均取五行术精华,套路颇为相似。 毒鬼玉剑行再道:“还不现身?” 天鹰堡堡主道:“毒鬼,你的功力大有长进,连老夫闭了息,都还能让你闻到味儿。” 毒鬼玉剑行哈哈一笑后,道:“百草仙鹤不见,老朽只是臆断而已,还果真有人。你是何人,赶快交出百草仙鹤,可免你一死。” 天鹰堡堡主讥笑道:“毒鬼,看来你的骷髅五行阵法也不怎么样,江湖不少人都可以来去自如。” 毒鬼玉剑行怒道:“竟敢口出狂言,那就让你见识一下骷髅五行阵。” 音落,毒鬼玉剑行将双手屈成爪形,朝洞外一吸,骷髅立即飞旋直入,夹着一股股刚强的劲风扑面而来。天鹰堡堡主哪敢怠慢,立即挑出太极八卦剑花,将骷髅削得噔噔作响。 毒鬼玉剑行道:“原来是武当门人,以为八大门派少林、武当最为光明磊落,没想到竟也干这种偷盗之事,现在想来能破我骷髅五行阵也不足为奇,武当太极剑和老夫的骷髅五行阵都源于五行之术。” 经毒鬼玉剑行这么一点,天鹰堡堡主暗道:不错,除了我和毒鬼,最有可能破骷髅五行阵的便是武当太极剑,莫非真是武当门人?先不管是与不是,转嫁了武当再说,否则让他知道我乃天鹰堡堡主,误传江湖偷盗百草仙鹤乃天鹰堡所为,那便会惹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天鹰堡堡主虽然偷学了武当太极剑,毕竟学而不精,他怕久缠下去便会露了马脚,于是道:“贫道还有急事在身,择日再一较高下,后会有期。” 说完,天鹰堡堡主窜出洞去,待毒鬼玉剑行跟出,已不知去向,只留下几声朗笑。 毒鬼玉剑行又气又恼,却又无计可施,他真不知道雨飘飘一旦醒来,如何向她交待百草仙鹤遗失一事,那可是牵系他们生死存亡的灵丹妙药啊。 事已此至,毒鬼玉剑行也顾不了那么多,走一步算一步了。他准备找辆马车代步,拦了一个刚巧经过的柴夫细细打听后方知,离此林最近的乃杨家村。于是他又重新在石洞周围布下骷髅五行阵后,直奔杨家村。 毒鬼玉剑行杨家村之行最让喜出望外的莫过于与烛无双不期而遇,两人百感交集,泪如泉下。 随后,烛无双给他引荐了步英正。步英正是谁?毒鬼玉剑行哪知这江湖的无名小卒确是天鹰堡的红人,若不是十年前有他帮助,天鹰堡休想顺利地偷得各帮各派的独门绝技。烛无双也没有详加解释,因为他此时最关心的是师姐雨飘飘的安危。 烛无双急急问道:“玉前辈,我师姐她现在何处,伤势如何?” 毒鬼玉剑行惭愧地摇摇头,道:“雨姑娘她还没有脱离危险,就安置在前方林中的石洞之内,可是百草仙鹤却不知所踪。” 烛无双瞪大双眼道:“什么,百草仙鹤丢失了?” 毒鬼玉剑行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初步断定乃武当门人所盗。” 烛无双道:“此话怎讲?” 毒鬼玉剑行边回忆边道:“雨姑娘昏迷中一直叫口渴,于是便驱使仙鹤落脚在前面林子的一个石洞中。尔后,我将雨姑娘、冷公子和百草仙鹤都安置在石洞内,为了以防万一,我在石洞外摆下骷髅五行阵。谁料,当我取水归来之时,就不见百草仙鹤。” 烛无双道:“你怎么知道是武当所为?” 毒鬼玉剑行道:“我和藏匿在洞中的黑影交过手,他使的是武当太极八卦剑,当今武林最有可能不毁骷髅五行阵,却能穿行自如的只有武当太极剑,因为两门武学均出自五行之术。” 听到此事,步英正已经明白,那人便是天鹰堡堡主,只是他从毒鬼的言语中误以为偷鹤之人便是天鹰堡堡主,哪知是另有它人。 烛无双疑道:“如果武当想斩草除根,为何只盗仙鹤,却不杀人?” 毒鬼玉剑行道:“如果猜得没错,在我回来之前,他们已经将仙鹤盗离石洞,那个人像似专程留守石洞,莫非是想待我前来,一网打尽?” 烛无双道:“他的武功造诣在前辈之上?武当掌门于纯子?” 毒鬼玉剑行摇摇头,肯定地说道:“不是武当掌门于纯子。虽然黑影为了隐藏身份,进行了变声,但看得出他太极剑法甚是粗糙,不及于纯子半分,那人一定误以为老朽在仙兽岛受丐帮华老头一棒,伤势严重,妄想凭他一人之力便可一网打尽,好向武林盟主柳一忠请功讨赏吧。” 步英正暗暗偷笑道:胡乱猜测! 可怜的是,烛无双稀里糊涂地被毒鬼玉剑行带进了貌似合理的揣摩之中,他忽然想起什么道:“对了,刚才前辈提到的冷公子是谁?” 毒鬼玉剑行道:“我也不认识此人,听说是域国月冥刀王,那日离开仙兽岛之后,雨姑娘苏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要求我们想方设法救他性命,他们之间好像有过生死恩情,具体来龙去脉老朽未能知晓,但从雨姑娘口中得知,他也被断雨慈的一阳指打伤。” 烛无双道:“算了,先赶去看看他们的伤势再说吧。” 于是三人立即朝石洞飞奔而去,尚离石洞百丈之外,便听到前方传来哐哐之声,毒鬼玉剑行闻声就十分断定地惊叫道:“快,有人闯入骷髅五行阵!” 第三十一章 迷雾重重 这群被困在骷髅五行阵中来路不明的人让烛无双、玉剑行和步英正甚感惊讶。他们的武功离奇诡异,不像出自中原门派,阵式整齐有序,也不像是来自江湖的武林侠士,倒像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皇宫大内高手。 玉剑行满眼愕然,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好像不是中原人士,莫非是路过之客误闯了我的骷髅五行阵?” 步英正也道:“是啊,这些人的武功诡异,前所未见。” 烛无双显得就没那么好奇,却夸道:“玉前辈的骷髅五行阵实是厉害,竟能自成一阵。” 玉剑行谦卑地回道:“烛公子见笑了,其实骷髅乃世间至毒之物,不论阴阳,均可摄其精华之气,老朽只是将它融入五行之术,它便自成一阵。” 烛无双笑侃道:“那日我和倩倩差点命丧前辈此阵的毒气之中。” 烛无双不提也罢,这一提,玉剑行脸色一变道:“对了,这群人为何没有中毒?莫非他们是有备而来?” 步英正接道:“不如先问问他们的来路再说。” 玉剑行点点头,便冲着骷髅五行阵的人嚷道:“来者何人,为何擅闯我骷髅五行阵?” 那群被围困在骷髅五行阵中的人像似有些不耐烦了,没有理会玉剑行的问话,其中一个彪形大汉对他们的兄弟叫道:“此阵太过诡异,看来我们想闯出去是不可能的事了,大家准备好硫磺弹,毁了它。” 烛无双一听急了,道:“玉前辈,快收阵吧,他们都随身携带硫磺弹,看来是有备而来了。” 这些骷髅乃是玉剑行制敌的兵器,怎么可以让他们就这么毁了? 于是,玉剑行屈手一吸,骷髅如数叠成柱形,直落他的掌心之中。 那群人见玉剑行收了骷髅五行阵,便整齐地在刚才那个彪形大汉身后排成数行,像在等待下一个任务。 彪形大汉左侧的男人迈前一步,躬了弓,问道:“将军,刀王应该就在身后的石洞中内。” 彪形大汉道:“左副将军,你带部份人马进洞探个事实,其它人随本将军驻守洞口。” 被唤作左副将军的男人应了声“是”便带了十来个人径自走入洞去。 玉剑行上前喊道:“慢着,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闯入洞中所为何事?” 彪形大汉道:“我们乃域国宫中侍卫,奉吾皇之命,前来寻找月冥刀王和梅花仙子下落,他们不自量力擅闯贵国,末将在此向诸位陪个不是。据说他们身负重伤,遭了报应,还望英雄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他们一条生路。” 步英正一听,气道:“原来是域国犯敌,你们这也太目中无人了,域国之臣横行中原武林,意在犯我河山,哪容你们想来便来,想走就走?” 玉剑行也道:“不错,数月之前,若不是仙兽岛少大侠力退你们域国妖魔,中原百姓早已沦为亡国之奴,今天你们进得来,休想活着出去。” 既然此战再所难免,彪形大汉当机立断,举手一挥,身后的武士分成两队迅速扑来。 烛无双秀眉一横,道:“今天我要让你们域国犯敌明白,中原疆土是容不得你们侵犯分毫,否则只有死路一条。”言未尽,身已起落,起落之处,脚影叠重,影子晃处,数名域国武士便被踢飞数米之遥。 玉剑行和步英正随后跟上,伴着数声呐喊,又几十名域国武士被跩得头破血流。 虽然他们三人的武功出神入化,但域国之兵毕竟人多势众,一批倒下,一批接踵而来,一时之间想腾出身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能眼睁睁地看域国左副将依旧昏迷未醒的月冥刀王背出石洞,并安置到事先准备好的马车之内。随后,他跑到彪形大汉将军身边俯耳嘀咕了几句。 域国将军便道:“将她包起来扔下悬崖便是。” 域国左副将军抱了个拳道:“是!” 听这话,三人不禁毛孔竖起,凭彪形大汉将军的那句话,他们都十分清楚他口的那个她说得一定是雨飘飘。 果不出所,左副将军从石洞中背出了一个黑布袋,迅速朝一侧的断崖边奔去,那里曾葬身过鹰堡两大法王和杨雪儿的父母。 玉剑行惊慌失措地叫道:“烛公子不好,他要将雨姑娘扔下悬崖。” 烛无双心里也甚慌,却又苦于被几十武士团团围困,脱身不得。 步英正道:“我去追他。” 步英正的轻功实是了得,他的身形一闪一闪,瞬间即可转移,看得在场的人无不目瞪口呆。 步英正拦住了域国左副将的去路,道:“把人留下。” 域国左副将军道:“你们杀我域国武士毫不手软,那也休想让她活命。” 话还没说完,他已将黑布袋朝断崖用力抛去,步英正急忙脚尖一掂,射身直追。 域国左副将军顺势双掌齐挥,在掌风的助推下,步英正和黑布袋加速飞出断崖。 烛无双怒吼一声,掌风狂扫,几十具域国武士的身躯顷刻化成灰烬,风一吹,消失得无影无踪。 烛无双冲出重围,一口气跃近断崖,但还是为时过晚,只勉强抓住了步英正的一只手臂,装着雨飘飘的布袋擦肩而过,坠入了无底深渊。 烛无双歇斯底里地喊道:“雨师姐!” 悲痛地叫声翻山越岭,吓得连对面山顶的柴夫都驻足寻望。 更令人魂飞胆颤的是,烛无双竟然没能站稳,被步英正一同拽向深渊。 说时迟那时快,烛无双抓住了崖边斜长出来枯死而脆弱的枝干,暂且阻止了他们继续下坠的身躯。 步英正悬空蹬着双腿,使不上一点劲,望着那摇摇欲断的枝干,冒了一身冷汗,他道:“烛公子,你快放手吧,别管我。” 烛无双毫却不顾自身的安危,道:“别放手,坚持住。” 那一刻步英正完全忘了生死,热泪顷涌而出,除了他的妻子蓝紫莲,至今还没有一个会为了他而弃自己生命于不顾。 这时,他们忽然看到,不知从崖底何处,“砰”的一声,一束烟花直冲九霄。 域国左副将军傻望了绽放在半空的烟花好一会儿后,不再理会命悬断崖的烛无双和步英正,急急跑到彪形大汉的域国将军身边,低声道:“将军,梅花仙子竟然也在附近。” 域国将军脸色大喜,道:“是啊,太好了。” 左副将军又道:“那我们还要跟他们纠缠下去吗?” 域国将军道:“先撤,安置好刀王再说。” 于是域国左副将军代为传令道:“准备硫磺弹,撤!” 军令如山,一声令下,域国所有武士立即掷出怀中早已准备好的硫磺弹,玉剑行身手很是迅捷,才躲过粉身碎骨之灾。 烟雾散去,玉剑行赶到崖边,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斜长在断崖壁的枝干“卡”声之后,断成了两截。 玉剑行急忙抛出骷髅,骷髅立即汇成一条长柱,烛无双眼明手快,抓住骷髅,玉剑行急速屈爪将骷髅一收,烛无双和步英正同时借力飞上崖来,至始至终烛无双从未松开步英正的双手。 步英正叩首,感激涕零地谢道:“多谢两位大侠救命之恩。” 烛无双扶起他道:“我们现在即使称不上兄弟,那也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日后还要同舟共济,相互照应,就别见外了。” 步英正直起身后,道:“那黑布袋里装的是什么人?” 烛无双的伤心再一次油然而生,泣道:“应该是我师姐,雨飘飘。” 步英正和玉剑行同时望向断崖,眼角也淌出几分黯然的神色。 烛无双忽然喃喃自语般,道:“就算她死,我也要找到尸体。” 玉剑行挡在他的跟前,愕然道:“什么,你要下此断崖?” 烛无双坚定地回道:“是。” 玉剑行道:“不可,这太危险了。”烛无双听不见去,他死也要见到雨飘飘的尸首才会相信这个事实,他顽固地说道:“不,我一定要下去。” 步正英显得较为冷静,在他俩言语间,他误出了什么似的,接道:“这崖底一定有路可以下去。你们回想一下,刚才我和冷公子悬崖之时,崖底竟有人放了一束烟花。” 玉剑行道:“是啊,我怎么给忘了,而且域国武士一看到烟花就撤去人马,莫非是他们专用的联络信号?” 步英正猜道:“那就是说崖底有他们的人?” 玉剑行含首道:“很有可能,我来看看。” 说罢,玉剑行探过身子,朝下一望,脸色一变,喜忧各半,吱吱呀呀地说道:“原,原来,这里是,是我毒魔宫的崖顶。” 烛无双迈前一步,也好不意外地问道:“玉前辈,你说什么?” 玉剑行喜出望外地说道:“这里是毒魔宫的崖顶,我在毒魔宫呆了二十来年,从未上得崖来,没想到,这里就是毒魔宫的崖顶。” 烛无双喜道:“前辈,你是说,我师姐可能掉入毒魔宫?” 玉剑行摇了摇头,又暗下了神情说道:“毒魔宫坐落在断崖半腰,崖底那条江叫蚀骨江,当年宫主在江水中下了千万种毒药,只要掉下江去,尸骨无存,故名曰蚀骨江。十年前,毒魔宫一战,数百人葬身蚀骨江,化为乌有,现再回想起那一幕,依然惨不忍睹。” 烛无双的脸像一张百变的脸孔,时喜时悲,玉剑行的一席话让他再伤心欲绝,道:“你是说,师姐很可能葬身蚀骨江,尸首无存?” 玉剑行安慰道:“这只是一种可能,要不,我回毒魔宫一趟,代公子寻个真相。” 烛无双小心地问道:“我们不便同往吗?” 玉剑行道:“那倒不是,公子忘了,百草仙鹤落入武当之手,然而此去毒魔宫必须绕道而行,快则也要三五日,我怕耽误了时日,难寻百草仙鹤踪影,所以在想,公子和这位兄台首要之急先上武当讨回仙鹤,待老朽寻个结果再往武当与两位会合,如何?” 烛无双想了想,道:“这样也好,我曾和岳前辈有约,相聚天岳雪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岳前辈应该快到杨家村了。” 玉剑行道:“岳前辈?” 烛无双露出难得的悦色,道:“不错,玉前辈的师兄,毒王岳中天,岳老前辈。” 玉剑行又惊又喜,语无伦次地笑道:“也就是说我马上可以见到师兄了?我马上可以马到师兄了?” 烛无双同喜,再道:“岳前辈要上天岳峰雪峰,必然经过杨家村,不如我让村民代为传话,让岳前辈直接回毒魔宫找前辈,不管寻找师姐的结果如何,你们再同往武当与我们会合。” 玉剑行非常赞同,于是三人就此别过,各住东西。 第三十二章 魔宫重逢 曾经金碧辉煌的毒魔宫如今只剩一座废虚,狭长蜿蜒的石道上还残留着十年前各路英雄豪杰的血迹,挂在陡崖峭壁上尸首的残骸不禁令人再生悲悯,真不知曾经有多少冤魂葬身蚀骨江下,烟飞湮灭,有道是: 白骨累累露于野,千里荒芜无鸡鸣。 曾记百军独一还,再念依旧断人肠。 不过这十年来,经过毒妖铁瑛兰不断地打理,虽然依旧简陋,但却是十分的整洁,绝对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然而,今天忽然从崖顶掉下的黑布袋让毒妖非常担心,平静的生活很可能又要再起波澜。 毒妖提着黑布袋,顺着只能容两人同行的石道急匆匆地往毒魔宫赶回之时,草上飞和花云姑各自正在运功疗伤。 花云姑微微睁开双眼,深情地望了一眼草上飞,见他满头大汗,急忙掏出手绢,为他轻轻拭去额头的汗珠,心疼地说道:“上飞,先休息一下吧。” 草上飞缓缓收回真气,叹了声,道:“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恢复,现在还是一点气力都没有。” 花云姑道:“我也是,不过要治好内伤是急不来的。” 草上飞点点头,然后抓起花云姑的小手,情深款款,柔声细雨地说道:“还好有你陪着我,要不我真不知道这些时日该怎么熬。” 花云姑双颊泛起了红晕,不觉又回想起在赤草园附近石洞里那个缠绵的夜晚,她的心怦怦直跳。 草上飞轻轻捧起她的脸,正想吻,却被急急而回的毒妖给打断了,她尴尬一笑,也顾不上那么多,迅速关起了大门。 花云姑见毒妖神情十分紧张,忙问:“前辈,发生什么事了?” 毒妖轻声说道:“我刚才想在山林猎些野兔,忽在从崖顶掉下一个黑布袋,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草上飞也好奇地说道:“那打开来看看。” 毒妖小心翼翼地解开黑布袋,竟是一只被剖尸的绿顶仙鹤,这对于毒妖和花云姑,只是奇而不惊,但对于草上飞来说,却是惊恐万状,他道:“百草仙鹤?” 毒妖不明白地接道:“百草仙鹤?你是说这只仙鹤叫百草仙鹤?” 草上飞呼吸急促地说道:“是,这是我们仙兽岛的镇岛之宝,百草仙鹤。是谁?是谁杀了它?还取走了鹤胆?” 花云姑道:“取走了鹤胆?莫非这鹤胆有什么独到的功效?” 草上飞道:“鹤胆是这世上治疗内伤最好的良药,莫非是雨师妹,或者烛师弟受了严重的内伤?” 毒妖和花云姑对眼望望,她们也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草上飞的脸色越来越慌,乱无头绪、语无伦次地说道:“既然仙鹤出现在这里,那么雨师妹和烛师弟必然就在附近?他们怎么会在附近?难道,难道仙兽岛已经惨遭八大门派的毒手?不、不,不可能是他们,就算他们取了鹤胆,也会好好安葬仙鹤才是,决不会将它弃尸荒野。那又会是谁,是谁取走了鹤胆?莫非,莫非是八大门派中的哪个王八蛋,趁乱将百草仙鹤掠夺至此?” 花云姑见草上飞情绪波动越来越大,急忙安慰道:“上飞,你先冷静些,事情也许不是你想象得那么糟糕。” 毒妖也劝道:“是啊,我们先调查一下真相再说。” 草上飞难平激动的情绪,他扳着毒妖的双肩道:“前辈,你快带我去看看,是从哪里掉下来的。” 折腾了二三天,没有任何结果,草上飞坐立不安,他总是凭空想象着八大门派无情屠戮仙兽岛弟子的悲惨场面,不断地责怪自己没能与仙兽岛同生共死。 再过了一二天,花云姑正在清洗衣物时,大院里闪进了一个黑影。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域国那个彪形大汉的将军,他向花云姑鞠了一个躬,道:“参见仙子。” 花云姑直起身来,赞赏有加地说道:“不错,我只放了一束烟花,如果隐蔽的毒魔宫这么快就让你找到了。” 域国将军贴近花云姑道:“仙子有所不知,我们是尾随一个至此,才能如此顺利。” 花云姑一惊,但还是将声音压得很低,道:“尾随一人?你是说,还有其它人来到毒魔宫?” 域国将军道:“是,那个老头的兵器甚是奇怪,用的是死人的骷髅。” 花云姑道:“莫非是铁前辈的师兄,毒鬼玉剑行?” 域国将军不明白,道:“什么?” 花云姑没有回话,再问:“你可知他到此处为甚?” 域国将军嘿嘿一笑道:“他在寻找那只死鹤。” 花云姑又是一惊,道:“什么?死鹤?你怎么知道那只死鹤?” 域国将军从头说道:“自从刀王和仙子离开域国来到中原,一直杳无音信,皇上甚是担忧,派末将来你们。前些时日我放了一束烟花信号,还真收到刀王的回应,结果就在这座山顶上的石洞里寻到刀王。不过当时大敌当前,为了尽快脱身,刀王献了一计,叫末将将洞中的死鹤包起来,扔下悬崖。” 花云姑听到此处,只懂了一半,她道:“那些人很在乎那只死鹤吗?” 域国将军摇头道:“不是,洞中还有一个女人,好像跟他们有什么紧密的关系,他们误以为黑布袋里装着是那个女人。” 花云姑回想了一下当时在风月楼的情况,她几乎已经肯定,域国将军口中说的那个女人一定是雨飘飘,她道:“那个女人现在呢?她如何?” 域国将军道:“她的伤势挺严重,刀王好像很在乎她,急着要将她带回域国治疗。” 花云姑点点头,岔了话题问:“只有你一人吗?” 域国将军道:“不,其它兄弟都在附近,怕惊动那个骷髅老头,只有我独身前来见仙子。” 花云姑心中一紧张,道:“那个骷髅老头已经直奔毒魔宫而来?” 域国将军道:“是的,他一路上很认真地寻找那个装着死鹤的黑布袋,才慢了末将一个节拍,仙子还是随我赶紧离开此处吧,那个骷髅老头的骷髅阵法非常厉害,而且有毒,若不是刀王一路留有暗语,事先做了准备,那日我们早就被毒死在骷髅阵中了。” 花云姑道:“不,我要先去寻找上飞,你按我的意思去做。” 域国将军道:“请仙子吩咐。” 花云姑让他凑过身子,附在他的耳朵嘀咕了好一阵。 域国将军频频点头,最后道:“仙子请放心。” 在他走之前,花云姑再次叮嘱道:“千万记得手下留情,铁前辈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可重伤她。” 域国将军道了声“是”,急急离去。 花云姑扔下还末洗好的衣物,夺门而去,绕着蜿蜒的山路,不停地叫道:“上飞,上飞!” 草上飞还在附近孜孜不倦地琢磨着仙鹤之因,见花云姑赶来,便跑上跟前,看她急得一头汗水,疑惑地问道:“云姑,怎么了?” 花云姑气喘吁吁地说道:“上飞,我好像看到一个鬼鬼祟祟身影,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我担心你的安危就赶来找你了。” 草上飞惊道:“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哪?” 花云姑谎道:“时隐时没,好像武功很高。铁前辈呢?” 草上飞朝前一指道:“就在前面帮我找线索。” 花云姑道:“我们功力全无,遇上危险,恐怕难以自保,赶快去找她吧。” 他们还没来得及动身,就听到一声阴冷的怪笑之声,他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毒魔宫?” 花云姑知道,草上飞老实忠厚,让他开口必会报上仙兽岛之名,于是她抢先道:“你又是何人,大白天为何鬼鬼祟祟?” 那个声音继续鬼笑道:“我是鬼,自然鬼鬼祟祟了。” 花云姑也冷笑道:“既然是鬼,为何不在鬼府里老实呆着?”他略略气道:“你这丫头嘴还挺滑的。好了,暂且不问你们为何会在毒魔宫,快说有没有看到一个黑布袋?” 草上飞失口惊叫道:“你是来找百草仙鹤?” 一听百草仙鹤,身影不知从何处立即现在他们跟前,正是毒鬼玉剑行。 花云姑见他披头撒发的样子,拉着草上飞的手腕,后退了数步。 玉剑行却逼了上来,道:“百草仙鹤在你们手上?” 草上飞道:“你又是谁?百草仙鹤与你有什么关系?” 玉剑行把手一伸道:“废话少说,快快交出百草仙鹤。” 花云姑依着草上飞道:“上飞,看此人的白发分明是练功心急,受子严重的内伤,鹤胆分明被他所盗,想用来治疗他的内伤。” 草上飞再生一惑,低声道:“既然盗了鹤胆,为何还来找仙鹤?” 花云姑理由牵强地说道:“可能不放心,想毁尸灭迹吧。” 草上飞却又将理由圆得更为完美,他道:“也是,看他轻易地就能找到毒魔宫的路,想必对毒魔宫的地形非常了解,所以在他扔下黑布袋时,早已盘算好地方。” 玉剑行有些不耐烦了,他道:“你们再不交出,老朽可要出手了。” 花云姑忙道:“上飞,你听着,我一挥出梅花针你马上跑。” 草上飞道:“你功力全无,哪里打得到他?” 花云姑道:“至少可以吓吓他。” 草上飞道:“不,我不会扔下你一个人的,死也死在一起。” 玉剑行举起手中的骷髅头,道:“看来还是要先给你们一点厉害瞧瞧。” 既然难免一战,何不先下手为强?花云姑不给任何暗示,急速飞出十几支梅花针,玉剑行吓了一跳,倒飞数步,左右晃动身躯,一一避过。心头却冒出了一身冷汗,暗道:如果不是她力道不足,我毒鬼可能早已中了她的针,小小年纪,能有这般身手,真是不简单啊。 花云姑拉着草上飞,边跑边叫道:“前辈,救命啊。” 玉剑行脚尖一用力,身子如离弦之箭,斜飞出去,直追二人。 眼看骷髅头就要打在他们的后背,当的一声,被一个从天而降的身影踢了回去。 毒妖铁瑛兰轻轻落下身形,道:“何人竟敢到我毒魔宫放肆?” 玉剑行眼前一亮,见到毒妖铁瑛兰的那一刻,他激动的唇齿发抖,擅动着语音说道:“师妹,是你,真的是你?我是二师兄,玉剑行啊。” 毒妖铁瑛兰转怒为喜,屏着呼吸,哪怕一松气,化为泡影,乐道:“二师兄,是你,真的是你?” 就在毒妖铁瑛兰因喜出望外,分神之际,嗖的一声,不知从何处射出一支利箭,直中她的左胸,不知道是对方箭技笨拙,还是有意为之,就差分毫便中她的心脏。 玉剑行大惊失色,在他还惊魂未定之时,刚才射箭的蒙面人,手持弓箭地跑到玉剑行跟前,抱拳道:“帮主,弟子们均已赶到。” 玉剑行被这莫明其妙所发生的一切弄得糊里糊涂,他问道:“你说什么?” 毒妖铁瑛兰在草上飞和花云姑的搀扶下,容颜大怒,道:“毒鬼,你好狠心,你到底为了什么六亲不认?” 毒鬼玉剑行这下明白了,他们中了敌人的圈套。 第三十三章 三魔齐聚 毒妖不问是非曲直,拔去利箭,推开草上飞和花云姑,忍着痛,举掌朝玉剑行怒冲而去。玉剑行此时是有口难辩,他只能边拆边闪,可发了狠的毒妖却步步进逼。 毒妖的武功和玉剑行原本就不分上下,只要谁让个一招半势,必败无疑。然而玉剑行既然深知受人陷害,他哪忍心摆开骷髅五行阵对付自己十年未见的同门师妹,何况她还身负重伤? 一掌打过,玉剑行回闪不及,脚底一滑,竟坠向崖底的蚀骨江。毒妖大惊失色,她虽怒,还没怒到要置玉剑行于死地,她急急腾空追去,还是慢了半拍,未能抓住玉剑行的手。 几乎在同一时间,听闻身后呼呼作响,不知从哪里闪出近百人,架着草上飞和花云姑迅速消失在山野之中。 毒妖顾不上那么多,此时一心唯系玉剑行的安危,她欲纵身而下,却见一个白影闪电般快速掠过,揽住玉剑行的腰,脚点崖壁,轻盈而上。 白影何人?正是毒宫三魔的毒王岳中天,他自然是因为烛无双在杨家村留了口信,才及时赶来毒魔宫。毒妖、毒鬼激动得热泪盈眶,单膝跪地,双拳一揖,道:“玉剑行、铁瑛兰参见大师兄!” 岳中天急忙扶他们起身,道:“快快起来,让大师兄好好看看你们。” 三兄妹久别重逢自是激动万分,待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后,毒王才十分关心地说道:“师妹你伤着了?伤势如何?” 毒妖恨恨地望了一眼毒鬼,道:“只是皮外伤,我点了穴道,不碍事了。” 毒王再问道:“你们师兄刚才为何动起手来?” 毒妖没好气地说道:“不知师兄听说过仙兽岛没有?二师兄练功着火入魔,想私盗人家百草仙鹤的鹤胆疗伤。” 毒鬼瞪眼急道:“你胡说。” 毒王惊道:“百草仙鹤?” 毒王清楚地记得烛无双曾提过,百草仙鹤的鹤胆是治疗百伤的良药,当日八大门派围攻仙兽岛之时,他让毒鬼架鹤带他师姐突围,莫非仙鹤出现了什么意外? 毒妖道:“是,百草仙鹤。听仙兽岛弟子说,百草仙鹤能治百伤,你看二师兄的满头白发,就知道他急于修成骷髅五行阵,伤了自身,想用鹤胆疗伤,可那是人家仙兽岛的镇岛之宝。” 毒鬼差点没被气炸,他凶道:“你没弄清事情来龙去脉就含血喷人,愚不可及。” 毒妖咬牙切齿,道:“你?” 如果不是毒王岳中天在场,他们此时一定又拳脚相见。 岳中天挥挥手,打断了他们的争执,道:“你们先别急,各自回述一下事情的原委,就从认识仙兽岛弟子说起吧。” 提到仙兽岛弟子,毒妖这才想起草上飞和花云姑,她四处张望了一下,道:“咦,草兄弟和花姑娘呢?” 毒鬼冷言道:“知道中计了吧,他们早就被刚才那群蒙面人趁乱带走了。” 毒妖还是有点不相信事实,但事实又不容她不得不相信。 毒妖带着毒王和毒鬼回到毒魔宫,边走,各自边回述与仙兽岛弟子的渊源。 一路上琳琅满目的白骨重新勾起了他们脑海中毒魔宫一战那不堪回首的一幕,四周像似依旧弥漫着浓浓的血腥之味。 毒王原以为毒魔宫早就成了孤魂野鬼的墓冢,没想到被毒妖打理的井井有条,心中不甚欣慰。 听完各自对事情经过的表述,毒妖向毒王、毒鬼恭敬地奉了杯茶,对自己刚才的鲁莽深表歉意。 师兄妹小小的磨擦自然容易释怀,但百草仙鹤的鹤胆何去何从,却紧紧地纠结在他们的内心深处。 毒王品了口茶后一语惊人,他道:“盗走鹤胆之人必是冷书客。” 毒鬼惊道:“冷书客?不可能,一路上他一直昏迷不醒。” 毒王岳中天道:“受伤不假,昏迷不醒未必是真。” 毒鬼怔了怔,毒王一向聪明绝顶,他相信毒王的判断,只是心中还有太多的疑惑。 毒王看得出他眼中闪烁的迷茫,道:“师弟,我来问你,你在离开石洞去取水之前,摆下了骷髅五行阵,当时百草仙鹤还在洞中否?” 毒鬼很肯定的点点头,道:“在。” 毒王再道:“师兄再问你,除了毁掉骷髅五行阵,当今连我和师妹都破不了你的阵,还有谁有这般能耐?” 毒鬼道:“师兄可别忘了,教主曾说过,骷髅五行阵和武当太极阵曾同源五行术,也许武当……” 毒王摇着头打断他的话,道:“师弟啊,你不是没跟武当交过手,虽然同源五行术,但千年来自成一派,哪能用太极路数破你骷髅五行阵法,那是无稽之谈。” 毒鬼立即接道:“可我取水折回洞中之后,明明有个黑影可以来去自如地穿梭于我的骷髅五行阵。” 毒王脸呈愠色,不假思索地怒道:“此人必是天鹰堡之徒。” 毒鬼、毒妖面面相觑,道:“天鹰堡之徒?” 毒王气未消,亮着嗓门道:“十年前,就是天鹰堡窃取了各大门派独门绝技,陷害我们毒魔宫,天鹰堡才是毁我毒魔宫的真正罪魁祸首,师弟的骷髅五行阵当年也未能幸免于难,现在你明白他为什么可以来去自如了吧。” 毒鬼这才恍然大悟,支支呀呀地说道:“难怪他所使的武当剑法略显笨拙。” 毒妖又有一惑,她插了话,道:“天鹰堡的人怎么会在附近出现?” 毒王道:“师弟刚才不是回述过,烛公子曾提过柳一忠曾造访天罡婆婆之事。柳一忠出没的地方必然有天鹰堡的爪牙,已经不足为奇,师兄不明白的只是,柳一忠到底凭什么挟持天鹰堡?凭什么统领正教同盟?” 毒鬼、毒妖糊涂了,道:“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毒王带着一丝讥讽的语调,说道:“以老夫来看,不管是少林的七十二绝技,武当的太极拳、剑,还是丐帮打狗棒法或者降龙十八掌,比起柳一忠的斜柳剑法都更为精妙,老夫就是想不通,十几年前的正教结盟大会上,他凭什么技压群雄,荣登盟主宝座?私下还能控制整个天鹰堡为他卖命,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毒王猜不透的事情,毒鬼和毒妖更加一筹莫展。 毒王摇摇头道:“好了,先不想此事。师弟一定纳闷,凭什么断定鹤胆非天鹰堡之徒所盗?” 毒鬼点了点,他真佩服毒王的敏锐,他的心思都逃不过毒王的目光。 毒王道:“师弟,你不是说过,当时你折回石洞,与黑影交手时已不见仙鹤?如果是黑影所为,怎么可能被抛下悬崖的并非仙兽岛弟子雨姑娘,而是被分尸的仙鹤尸体?” 毒鬼自嘲地笑道:“原来我和师妹一样,都中了域军的调虎离山之计。” 毒王道:“不错。域国将军能在石洞中找到仙鹤尸首显然是冷书客告诉他的,同时说明了另外一点,冷书客真受伤,假昏迷。” 毒鬼拍案气道:“岂有此理,枉费我们冒着生命危险救他性命。” 毒王继续说道:“很显然,事情的整个经过是在师弟去取水之际,冷书客趁机杀死仙鹤,藏起鹤胆。我在域国住过五年,知道域军常用一种火花相互联络行踪,想必域国皇帝久无花无姑和冷书客消息,便派军前来找寻,域军能准确地出现在附近,是冷书客私下早已和域军取得联络。那日冷书客心里明白,域军断不是你们对手,所以用仙鹤尸体冒充仙兽岛雨姑娘,扔下山崖,一则分了你们的神,趁机脱身,二则偷梁换柱,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雨姑娘,一箭双雕,只是他没想到,崖下竟然是毒魔宫。” 毒鬼愤愤难平,道:“真可恶。” 毒妖苦苦一笑,接道:“那么刚才那群人自然也是域军,花云姑必然事先也跟他们取得联系,设好圈套。不过,算她良心未泯,那一箭没让他们射中我的要害。” 毒鬼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叫道:“大事不好,烛公子却上武当要鹤胆去了。” 毒王双眉紧蹙,道:“不仅如此,少云飞大侠好不容易废了七绝圣君的内力,鹤胆一旦被带回域国,让他们死灰复燃,那么中原又将岌岌可危。” 毒鬼喘着粗气道:“那该怎么办?” 毒王岳中天沉思片刻,道:“师弟,我对域国地形比较了解,就由我带着师妹紧随拦截他们,你想方设法赶上烛公子,禀明真相,速速赶来支援,希望我偿能顺利取回鹤胆。” 毒鬼双拳一抱,道:“是。” 三人虽然舍不得这太过短暂的相聚,但事情已到燃眉之急,不得不策马分头行事。 路过天岳雪峰山脚时,毒王岳中天道:“师妹,既然来到了天岳雪峰,不如随我去探望一下天罡婆婆。” 毒妖望了一眼茫茫雪峰,道:“我们如何寻得天罡婆婆。” 毒王心有成竹地说道:“我有办法。” 上了雪峰之颠,毒王岳中天施展轻功,飘行在漫天风雪之中,取萧吹乐,悠悠的曲声轻舞飞扬,那宛如仙境般的美景羡煞天边的晚霞,匆匆隐没山头。 片刻,不远处,冰层断裂,从冰层下缓缓升起一座冰洞,传来天罡婆婆的叫声:“毒王,想起老太婆我了?” 岳中天领着毒妖走道冰洞前,施礼道:“婆婆,多日不见,岳某实是挂念,今日带着师妹毒妖铁瑛兰前来拜会婆婆,不知方便否?” 天罡婆婆道:“不碍事,你们进来吧。” 岳中天带着铁瑛兰走进冰洞大堂,空无一人,便问:“婆婆,在哪里呢?” 天罡婆婆道:“你往左行十步,进得冰室即可,我在给峰儿和雪儿喂食果露。” 岳中天依天罡婆婆之言,左行约十步,推开冰门。天罡婆婆见到岳中天,感觉很是亲切,三人相互礼后,天罡婆婆道:“看看两个娃儿吧,胖嘟嘟,挺可爱。” 别说曾经跟他们相依为命数月的岳中天,就是初次见面的铁瑛兰也喜欢得爱不释手。 天罡婆婆叹了口气道:“这两个娃儿真是命苦,不仅从小没有爹娘的疼爱,峰儿又因伤了心脉,今后恐怕难修内功。雪儿嘛,不小心被先生的摄心曲伤着大脑,今后可能无法习武。” 岳中天非常自责言道:“说来,一切都是老夫惹出来的祸。” 天罡婆婆道:“不是,应该说是天意吧。” 毒妖看了一眼绑在少逸峰脖子上的白色丝巾,道:“师兄,这不是你的净心凌吗?” 岳中天点点道:“是的,这是我送给峰儿的今后护身之用。” 毒妖觉得她跟两个娃儿挺有缘分,便脱下自己身上的天蚕玉衣道:“婆婆,那我就把这天蚕玉衣送给雪儿今后护身之用吧。” 铁瑛兰对娃儿的心意,天罡婆婆不好推委,只好代杨雪儿收下了,谢过。 忽然,天罡婆婆咳嗽了两声,岳中天转过身来,十分担心地问道:“婆婆,你怎么了?” 天罡婆婆摇摇手道:“我没事。岳中天,让你说对了,柳一忠现在的确满身邪气。” 岳中天不明的问道:“婆婆怎么了?” 天罡婆婆将前些时日柳一忠雪山之行细说了一遍,道:“他假借探访之名,一心觊觎我的雪花神掌,连被人跟踪都不得而知。” 岳中天叹道:“婆婆深居雪山有所不知,他还对仙兽岛犯下了十恶不赦的滔天罪行。” 天罡婆婆紧张地问道:“他对仙兽岛怎么了?” 岳中天道:“说来话长,总之他故伎重演,再次联手八大门派围攻仙兽岛,还好老夫赶得及时,死伤还不算严重。” 天罡婆婆气道:“这个混丈东西,那天我就不该收回真气,一掌打死他。” 岳中天道:“婆婆下不了手是理所当然的,毕竟血浓于水,不过忽然收回真气,必然伤着自己。” 天罡婆婆苦涩一笑道:“他当我老太婆瞎了眼,以为蒙了个脸,换了个几招路数,我就认不得到了?自欺欺人!嗨,最后还是下不了手。” 岳中天安慰道:“婆婆,不要太过自责,只是您的伤?” 天罡婆婆道:“没事,被自己的天罡之气所伤,只能靠自己慢慢调养。还好,留了一手冰洞沉山的机关,柳一忠众从未知晓。若今日不是你救见,我老太婆没打算再见任何人。不过那日,尾随之人不知是谁?忽访雪峰也不知所为何事?” 岳中天道:“他乃少云飞的师弟烛无双,他妻子身中内伤,命在旦夕,无耐之下,老夫才引荐他来找婆婆,结果阴差阳错,没能见上。” 天罡婆婆紧张地问道:“那她现在情况如何?” 岳中天道:“老夫现在也不知,婆婆就别放在心上了,吉人自有天相,一切顺应天命吧。反倒是自己的身体要多加保重。” 由于岳中天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次日一早,拜别天罡婆婆,带着铁瑛兰按原来的计划紧追域军而去。 第三十四章 诡异鹰堡 说又说回来了,经过十来天的长途跋涉,火煞和土煞左右挽扶着脸色苍白、奄奄一息的白倩倩紧跟在天鹰堡堡主身后和其它五煞并肩走进后院。 此时,除了天鹰堡堡主外,天鹰七煞均已卸去了面纱。 天鹰堡堡主问道:“日煞,哪里还有空房?” 日煞回道:“步家阁旁剩有一空房。” 天鹰堡堡主沉思了片刻,道:“就那间吧,随后挂上烛家阁的牌子。” 日煞道:“是。” 天鹰堡堡主转向火、土二煞道:“扶她到楼上去。” 火、土二煞先行,其余五煞紧跟身扣,天鹰堡堡主最后款步而上。 众人行至楼梯口,刚遇蓝紫莲抱着女儿步香玉从步家阁走了出来,看到他们,蓝紫莲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急忙府身礼道:“参见堡主。” 天鹰堡堡主冷言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蓝紫莲低着头答话:“香儿啼哭不止,可能屋里闷得慌,想抱她出来走走。” 天鹰堡堡主轻轻嗯了一声,道:“尽量少出来。” 蓝紫莲小心翼翼地应了声:“是”,然后先侧身让道。 看着他们走进隔壁的房间,蓝紫莲这才抱着步香玉蹑手蹑脚地走下楼梯。 闲逛在花园中的蓝紫莲,心中纳闷着:那白发苍苍的女人是谁?那她的肌肤和身形不过二十几岁,为何满头白发?再看她奄奄一息的样子,好像伤得不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步英正为何没有跟他们回来? 带着这些疑问,蓝紫莲时不时地抬头窥视自家隔壁的房间,除了天鹰七煞象七座石樽面无表情地端立在大门之外,紧闭的门窗内没有透露出任何信息。 过了好几个时辰,天鹰堡堡主终于走出房间,带着天鹰七煞扬长而去。 蓝紫莲在踏回步家阁之前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左右细细观望,确定无人,便悄悄地走到隔壁的房间窗前。 挤过门缝的目光,尽可能地将房间搜索了一周,最后落在平躺地床上一动不动的白倩倩身上,只见她此时满头已经换作瀑布般的乌黑秀发。 一声鸟鸣,吓了蓝紫莲满头冷汗,她急急地退回自己的房间。 夕阳西下,晃眼又过了一天。 蓝紫莲用过晚膳,心想:那姑娘不知醒了没有?天鹰堡怎么也没人送吃的过来? 踌躇了半晌,蓝紫莲轻轻拉开了一条门缝,门外除了偶尔几群风影结伴游过,不见其它任何声响,她决定弄点饭菜去看看白倩倩。 就在蓝紫莲刚刚开了门,土煞提着一个篮子正悄无声无息地路过她的门口,与她侧撞了个正着,吓得蓝紫莲一松手,饭菜酒满了一地。 土煞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她,对视着她,不言不语。 蓝紫莲低着头,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看隔壁的姑,姑娘一天都没吃东西,只是想,想给她送点吃的而已。” 土煞站了好一会儿,才把手中的篮子递给蓝紫莲,他沉声道:“她身体刚刚复原,现在才可以吃东西,你代我给她送过去吧。” 蓝紫莲抬头看了土煞一眼,他那眼神挺善解人意的。凭心而论,天鹰堡里的人其实并非个个都冷酷无情,只是残忍的现实逼得他们不得不冷眼面世,否则可能都会因为一个不合适的微笑便惹来杀身之祸,少笑少言少语成了天鹰堡里最好的保命的方式。 蓝紫莲接过土煞的篮子,移步朝白倩倩的房间走去。 没走几步,土煞叫住了她,低声道:“早点离开,小心堡主知道了。” 蓝紫莲回身点了点头,目送着土煞消失在夜色之中。 轻轻推开白倩倩的房门,就听见传来她梦呓般干涩的声音:“水,水。” 听那娇弱的声音,令人无尽的怜惜。蓝紫莲迅速点起蜡烛,倒了杯水,帮她喂食。 再过半盏茶的时间,白倩倩慢慢地苏醒了过来,当她看到床边陌生的蓝紫莲时,惊愕地问道:“你是谁?” 蓝紫莲和蔼一笑道:“姑娘莫慌,我住在你的隔壁,我们算是邻居了,我叫蓝紫莲。” 白倩倩看她笑容可掬,也就放下了戒备之心,道:“这里可是天鹰堡?” 蓝紫点点头,道:“是的,这里是天鹰堡,看来姑娘是完全清醒了,那就好。不知怎么称呼姑娘?” 白倩倩道:“我叫白倩倩。” 蓝紫莲一惊,道:“白倩倩,莫非……” 白倩倩淡淡一笑道:“是的,我是前任圣女宫宫主,不过现在已是仙兽岛的人。” 蓝紫莲似懂非懂地“噢”了一声,也不便多问。 白倩倩忽然想起了自己的伤势,道:“蓝姑娘,能不能帮我找个镜子。” 蓝紫莲明白她的用意,替她拿来了镜子。 看着镜里那满头黑顺的秀发,白倩倩露出了甜美的笑脸。 蓝紫莲真心地赞道:“姑娘,你长得真好看,像仙女一样。” 白倩倩羞涩一笑,道:“蓝姑娘见笑了。” 蓝紫莲道:“我已生为人母,再叫我姑娘听起来有些别扭,要不今后私下我们以姐妹相称,不知白姑娘意下如何?” 白倩倩高兴地叫道:“好啊。”蓝紫莲赶忙嘘声道:“妹妹小声点,千万记住,在外人面前,我们要装得不认识。” 白倩倩纳闷道:“为什么?” 蓝紫莲道:“妹妹刚来不知道,堡主不喜欢住在这庭院里的人相互有来往,一不小心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白倩倩不乐地皱皱眉,道:“这天鹰堡堡主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修得天罡门独门绝技,天罡内功?” 天罡内功是步英正所盗,蓝紫莲心底闪过一丝内疚的慌乱,急忙掩饰了道:“妹妹不要追问那么多了,还好有天罡内功替你疗伤才捡回了这条命,不是吗?你对天鹰堡一定有很多疑惑,就像我对妹妹有太多好奇一样,我们今后有时间再慢慢聊吧。妹妹一天未能进食,一定饿了吧,不如先吃点东西。” 经蓝紫莲这一提醒,白倩倩这才感到肚子在咕咕直叫。 白倩倩用完晚膳后,蓝紫莲觉得时候已经不早了,准备离去。 走到门口,蓝紫莲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她又回过身来,对白倩倩说道:“妹妹,姐姐给你把把脉,看看你伤势如何了。” 白倩倩是习武之人,自己的内伤如何,她心知肚明,但面对蓝紫莲的热情,她自然不会推委,微笑地点了点头。 在蓝紫莲给她把脉的瞬间,眼角闪过一丝慌乱,稍纵即逝,可那个短短的瞬间却让白倩倩逮了个正着。 白倩倩急忙问道:“姐姐,怎么了?” 蓝紫莲逃避地硬笑道:“没,没怎么,一切都好。” 白倩倩扳过她的肩,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姐姐说谎,姐姐不想与妹妹坦诚相待?” 蓝紫莲犹豫了片刻,缓缓说道:“他也给你服下了‘索命丸’。” 白倩倩惊愕道:“索命丸?那不是当年毒魔宫的剧毒吗?” 蓝紫莲脸上露出了一丝愠色,道:“是,天鹰堡堡主给你服下了当年毒魔宫的剧毒‘索命丸’,每隔一个月要服一次解药,否则将全身溃烂而死,死前还要忍受一个月的溃烂折磨,生不如死。” 白倩倩恨道:“为什么,他为什么这么心狠手辣?” 蓝紫莲道:“他想控制你的男人为他卖命,住在这庭院的人都服了这种药。他之所以不直接给男人服下,是因为一旦服了这种药,多次运功,毒药就会渗入全身筋脉,无药可救,也就没办法为他卖命。” 白倩倩愤愤地骂道:“好卑鄙!” 顿了顿,白倩倩再道:“莫非天鹰堡就是当年毒魔宫的余孽?” 蓝紫莲不假思索地回道:“不是。” 白倩倩道:“那他们怎么会有当年毒魔宫的剧毒?” 蓝紫莲正想说什么,却被门外传来凄惨的叫声打断。那极端痛苦的尖叫声,犹如十指剥甲般揪人神经。 白倩倩惊道:“这是什么声音?” 蓝紫莲恐道:“妹妹别管这么多事,这个庭院每天晚上这时候都会传来这种尖叫声,习惯就好。” 白倩倩道:“不,我想探个究竟。” 蓝紫莲伸手拦住她的去路,道:“妹妹别冲动,不要惹祸上身,那里是从天鹰堡禁地,谁也不知道到底关的是何人,擅闯禁地,格杀勿论啊。” 白倩倩道:“姐姐放心,妹妹好歹曾经也是圣女宫宫主,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风浪,我会多加小心的。” 蓝紫莲见她如此固执,只好说道:“你对环境不熟,我陪你走一趟,相互有个照应。” 白倩倩脸上立即露出了喜悦的笑脸。 蓝紫莲领着白莲莲,熟练地穿行在庭院的花园中,不知拐了多少道弯,来到花园后山。后山四周树草丛生,杂乱无章,隐约地可以看到丛林之间有个石洞。可眼前的刻着“鹰堡禁地、擅入者格杀勿论”的石碑让她们犹豫不前。 白倩倩道:“姐姐,你在这守着,做个接应,我进去看看。” 蓝紫莲来不及阻止,白倩倩已经向禁地迈出了十几步。 忽然,白倩倩脚下一绊,林中顿时万箭穿行,蓝紫莲心中大惊,忙闪电般地飞进树林,没等白倩倩反应过来,已被蓝紫莲揪出了林子。蓝紫莲顾不上与白倩倩说话,她目光迅速地扫射了一下四周,百步之外,一只正想探出洞来觅食的老鼠被蓝紫莲风卷而过,逮了个正着,然后将它扔进丛中,一气呵成。理所当然,那只老鼠成了万箭穿心的替罪羔羊。 白倩倩来不及看清楚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就被蓝紫莲牵住手,呼的一声,窜回自己的房门前,不等白倩倩开口,蓝紫莲边推她入房,边低声说道:“快进去,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蓝紫莲刚闪进步家阁不久,天鹰堡堡主便带着天鹰七煞如数赶到,他张望了一下四周,喝道:“给我搜。” 半个时辰后,分向搜寻的七煞陆续回报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日煞道:“堡主,莫非真是那只老鼠误闯了禁地?” 月煞也道:“是啊,别说是整个天鹰堡,就是整个江湖,除了步天正的踏雪无痕外,还没有第二个人可以逃得这么快。” 天鹰堡堡主没有哼声,静立了片刻后道:“给我加派人手日夜看守禁地。” 七煞齐声道:“是!”随着天鹰堡堡主扬长而去,一切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安静。 第三十五章 魔宫教主 白天不管阳光如何明媚,天鹰堡庭院之内总是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冷冰气,压抑了一整天的白倩倩,想趁着夜深人静时,捕捉几缕皎洁的月光来洗涤一下郁闷的心情。 刚推开窗户,就见步家阁内闪出一个黑影,白倩倩忙朝窗角侧了个身,心想:蓝紫莲一身夜行衣,她这是要去哪里?想做什么? 带着种种疑问,白倩倩蹑手蹑脚地尾随着她,可她根本赶不上蓝紫莲的“踏雪无痕”,片刻之后就失去了她的踪影,不过按方可以断定,她是朝天鹰堡禁地飘身而去。 白倩倩猜得没错,半盏茶的时间,蓝紫莲便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天鹰堡禁地之外,潜伏在树干之上的身影,连蚊虫都没有察觉。 禁地周围,天鹰七煞领着天鹰堡弟子孜孜不倦地穿梭巡视。蓝紫莲静观甚久,默数着他们那看似不规则,其实又规则的来回间隔。 胸有成竹的蓝紫莲这才轻踮脚尖,身形轻松自如地穿行在天鹰堡弟子之中,那一分每一秒都恰到好处,她的身形刚走,他们的脚步紧跟而至。 避过所有的人群,蓝紫莲已然身处禁地丛林这中。丛林里虽然机关密布,不过步家的轻功自称“踏雪无痕”真是当之无愧,蓝紫莲的身影像风中的鹅毛,不着地,不沾边,让那些经过精心策划的机关永远沉死在丛林之中。 石洞的门是开着的,地上有明显的脚印,蓝紫莲暗道:有人来过? 顺路而下,石洞内的响声由小到大,越渐清晰,哐哐的铁链之声尤为刺耳。 路的尽头有一个大圆盘,大圆盘上坐着一个被十几条铁链锁身的中年男人,他披散的头发遮去了整张脸,此时身边还游动着一个身影,那个见不得天日的天鹰堡堡主。 天鹰堡堡主蹲到中年男人跟前,恶狠狠盯着他,说道:“再过一个时辰,你体内的毒又要开始发作了,不想受折磨就快点说出魔音手的心经?” 中年男人朝他“呸”了一声,斩钉截铁地说道:“休想。” 天鹰堡堡主怒不可遏地甩了他一巴掌,道:“嘴硬是吧,好,我看你能撑多久?” 中年男人不在乎地用鼻孔冷冷地哼笑了几声。 天鹰堡堡主很自信地再道:“总有一天,你会跪着来求我。” 中年男人忽然将头发往后一甩,露出那张被摧残得面目全非的脸庞,不过从眼中射出的目光,十分有力,他道:“你这见不得人的卑鄙小人,总有一天我会加倍奉还。” 天鹰堡堡主起身仰天大笑,道:“等你有办法活着走出这个石洞,再夸海口吧,哈哈。”天鹰堡堡主看似要离开,蓝紫莲疾步闪到石洞外。 随后不久,天鹰堡堡主走出洞来,将镶在石壁左边上十颗排成叶状的小圆石逐一放到右侧同样排成叶状的十个窟窿内,石门立即自动关闭。 待天鹰堡堡主离开后,蓝紫莲照葫芦画瓢,将右侧上的小圆石放到左侧的窟窿内,石门自动开启。 一个陌生人的忽然造访,让中年男子大为吃惊,他被关在这石洞之内已有十年之久,除了天鹰堡堡主,从未有人能避过重重机关,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这里。 中年男人道:“你是谁?” 蓝紫莲不答,反问道:“你便是当年毒魔宫宫主,宋杰生?” 中年男人更加错愕,他道:“你怎么会知道?” 蓝紫莲道:“我刚才偷听到你们讲话,天鹰堡堡主既然向你要魔音手的心经,你自然就是当年毒魔宫的教主了。” 中年男人轻笑了一声,道:“天鹰堡盗走了我毒魔宫绝技魔音手,妄想称霸武林,可他做梦都没想到毒魔宫的心经从来都是历代教主口述相传,得不到心经,魔音手也只是有形无实罢了,哈哈。” 蓝紫莲心中悄生一惑,道:“当年毒魔宫不是被八大门派围剿,前辈怎么会被天鹰堡的人关在这石洞之内?” 宋杰生忽然轻轻啜起泣来,他更像是自言自语道:“是我宋杰生无能,是我宋杰生无能,时至今日也只都领悟几层,如果当年我能修成魔音手,毒魔宫也不至于惨遭灭门之灾,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血债血还。” 宋杰生一激动,声音越渐宏亮,蓝紫莲忙捂住他的嘴,道:“小声点。” 宋杰生吸了口气,平静了一下情绪,缓缓再道:“当年我被斜柳庄柳一忠、少林空相、武当于纯子、丐帮华啸翁联手打昏后,他们误以为我死了,便率众退去,原想命大逃过一劫,谁知八大门派前脚刚走,天鹰堡这群狗东西接踵而至,掳我至此,还偷抢走魔宫毒库中的所有毒药。” 蓝紫莲又道:“那么也就是说前辈也未曾见过天鹰堡主的真正面目?” 宋杰生气又来了,愤道:“他既然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有朝一日我宋杰生索性就撕毁他的脸孔。” 蓝紫莲避过他的怨恨,再生疑惑道:“前辈既然被囚十年之久,为何近几月才夜夜听闻揪心痛呓?” 宋杰生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道:“天鹰堡那个狗东西修练了十年的魔音手未成,几个月前他忽然悟到少了心经,我不肯告诉他,他便给我服下毒药。” 蓝紫莲接道:“化骨散?”宋杰生一愣,好不惊讶地问道:“姑娘怎么知道我中了化骨散?” 蓝紫莲犹豫了一下,道:“不瞒你说,我就是当年江湖上人称妙手回春蓝神医的女儿蓝紫莲。” 宋杰生瞪着双眼,道:“什么?你是蓝神医的女儿?” 蓝紫莲道:“不错,当年你们毒魔宫最想杀的人就是我爹。” 宋杰生气道:“是,他缕缕破坏我们的好事,虽然毒魔宫习惯下毒,但那些都是十恶不赦之人,而你爹呢?信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结果被他救活之人,杀的人更多,那些冤死的生命,都是拜你爹所赐。” 提及往事,蓝紫莲双面眨起泪光,道:“别说了,我爹就是因为内疚,才饮恨自刎,你就别再怪他了。” 宋杰生片刻的傻愣之后,道:“什么?蓝神医他自刎了?” 蓝紫莲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不想继续追忆令人伤痛的往事,便扯开话题道:“这数月来,小女认真分辩前辈的痛呓声,发作的时辰及时间的长短等,确定前辈中的应该是化骨散,今日见到前辈脚趾已经开始腐烂,证实了小女所猜不错。” 宋杰生这才确信道:“果真是蓝家后裔,就靠听闻便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蓝紫莲道:“想请教前辈一件事,不知可否?” 宋杰生道:“说来听听。” 蓝紫莲道:“毒魔宫的解药都在天鹰堡主手中,如果想要解去前辈体内的化骨散必须要找到七叶草,小女想问七叶草生于何处?” 宋杰生佩服地点点头,道:“七叶草只生于毒魔宫的蚀骨江畔。” 蓝紫莲迅速接道:“那么九蕊花也只生于毒魔宫的蚀骨江畔了?” 宋杰生本能地立即应道:“是。” 话已出口,无法收回,宋杰生冷冷地自嘲道:“姑娘好生聪明,老夫竟上了你的道,原来你真正想知道的是九蕊花所长之处。” 蓝紫莲道:“前辈放心,我找到九蕊花后,一定会为前辈带回七叶草。” 宋杰生问道:“是谁中了索命丸?” 蓝紫莲道:“天鹰堡后庭内所有的老弱妇孺。” 宋杰生骂道:“这个狗东西如此心狠手辣?” 话刚说完,宋杰生觉得脚底开始隐隐作痛,忙道:“姑娘速速离去,老夫体内的毒性要开始发作了,吓着或伤着姑娘就不好了。” 蓝紫莲早有所备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道:“不碍事,我给前辈带了一瓶清心露,只要闻一闻,全身痛痒便无知觉,至少可以减少前辈的痛苦,不过前辈要像以往一样,照样在时辰到来之际痛苦嚎叫。” 宋杰生明白蓝紫莲的意思,点了点头。 闻过蓝紫莲递到他鼻下从小瓶内散发出的气体后,宋杰生刚起的疼痛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随后蓝紫莲塞上瓶塞,放到宋杰生脚下,边拉过他的裤脚盖住,边道:“今后前辈只要在毒发之前府身咬开瓶塞,闻上一闻即可。” 宋杰生感激地说道:“多谢姑娘。” 蓝紫莲起身道:“时候不早了,小女该走了,前辈多保重,待小女拿到七叶草后再来看望前辈。” 宋杰生点点头,蓝紫莲还没走出两步,又被宋杰生叫住道:“姑娘,老夫有一事不明白。” 蓝紫莲回过身来,道:“什么?” 宋杰生道:“老夫不是怀疑姑娘的身份,只是姑娘如何来去自如,而且无声无息?放眼天下,除了步家‘踏雪无痕’的独门绝技外,老夫还自恃百尺之内的声响还逃得过老夫的朽耳。刚才姑娘说偷听了天鹰堡那个狗东西和老夫的谈话,老夫都未能察觉,莫非姑娘拜过步家门下?” 蓝紫莲蒙着面纱,宋杰生看不到她宛尔的微笑,只听她柔声说道:“步家公子步英正乃小女夫婿。” 宋生“啊”了一声,随后难得展开十年来第一个微笑,道:“哈哈,天作之合,天作之合啊!” 蓝紫莲鞠了个礼,道:“前辈多多保重,小女告退了。” 蓝紫莲刚刚走出石洞就听到宋杰生传来痛苦的嘶叫,装得惟妙惟肖,除了她,想必没有第二个人会怀疑这痛苦竟是装出来的。 蓝紫莲好不容易离开禁地巡察范围,想松一口气,不料,身形刚刚立定,却闯出一个女人,挡住她的去路,横剑一指,道:“什么人?” 蓝紫莲定睛一看,却是白倩倩,她不知,白倩倩在她走出步家阁时就发现了她,只是没能赶上,在此守株待兔而已。 蓝紫莲哪知白倩倩是在佯装不知,为了不暴露身份,急忙探手夺剑。 白倩倩倒转剑柄,让蓝紫莲抓了空。 白倩倩好歹曾经是八大门派之圣女宫宫主,论武功自然在蓝紫莲之上,她根本没想伤蓝紫莲,只是嬉戏一番而已。 还没半伙功武夫,竟然横空又闯出了一个身影,架住了白倩倩手中的剑。 他,土煞!白倩倩和蓝紫莲慌了,这不是暴露了身份?她们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的将掌、剑齐心攻向土煞。 土煞来不及质问,只能先拆招避闪。 白倩倩牵住蓝紫莲的手,低声道:“跟我走,不要使出你的‘踏雪无痕’,就是要引他离开此处,免得惊动不远处的其余六煞。” 蓝紫莲吃惊地望了白倩倩一眼,原来她早已识破自己的身份。 你逃我追,土煞被引入后庭院中的一处假山。 土煞指着蒙面的白倩倩道:“白姑娘,她是什么人?” 白倩倩道:“让阎王爷告诉你。” 音落,白倩倩的剑花便密密麻麻地挑来,土煞急忙使出笨拙的昆仑剑法左闪右挡。 昆仑剑法在昆仑掌教钟万里手中都耐何白倩倩不得,更别说在学艺未精的土煞手中,简直不堪一击,就在他后悔不该一时冲动,单枪匹马追赶他们之时,白倩倩已将剑架在他的脖子之上。 土煞算得上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他并没有因架在脖子上的剑而跪地求饶,却异常平静说道:“真不愧为圣女宫宫主,是我低估了你们。你们想怎样?” 白倩倩道:“杀人灭口。” 土煞不再多语,闭上双目,好一个视死如归。 白倩倩狠狠心,正想动手,剑身却被蓝紫莲抓住,她道:“别杀他。” 白倩倩惊愕地望着蓝紫莲,蓝紫莲索性摘去面纱道:“他为堡主卖命也是迫于无耐。” 白倩倩还是不松手,她道:“放了他,死的就是你。” 蓝紫莲道:“生死由命吧,杀了他,天鹰堡堡主肯定不会善罢干休,到时为了查明真相,天鹰堡势必鸡犬不宁,不知道又要枉死多少人。” 听蓝紫莲这么一说,白倩倩只能慢慢放下手中的长剑,道:“你走吧。” 土煞却没有急着离开,转向蓝紫莲道:“你进过石洞?” 蓝紫莲吃惊地望着他,她以为没有人发现。 土煞继续说道:“我也是碰巧才发现,毕竟你的‘踏雪无痕’比起步英正还是略逊一筹。” 蓝紫莲道:“你既然独身前来,就是没有惊动其它任何人?” 土煞不答反道:“为什么想要闯入石洞?” 蓝紫莲直言道:“步英正告诉我石洞中困着就是当年毒魔宫的教主宋杰生,要解索命丸之毒就必需要找到九蕊花,九芯花生于何处,只有毒魔宫的人知道。” 土煞半喜半惊:“你要研制索命丸的解药?” 蓝紫莲道:“是的,我要摧毁毒魔宫,只有将后庭中所有天鹰堡弟子家眷的毒解了,他们才会放心地群起反之。” 土煞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想法?” 蓝紫莲漂亮的脸上闪出了一丝不和谐的愠怒,她狠狠地说道:“就在天鹰堡主将索命丸塞入我女儿口中开始,我就想杀了他。”土煞理解一个母亲对儿女的爱护,便点了点头,尔后又摇摇头道:“你困在天鹰堡,就算知道九蕊花长于何处又能如何?” 蓝紫莲大胆地回道:“我想你帮我将这个信息传给步正英。” 土煞摇摇头道:“谈何容易?” 白倩倩冷笑道:“姐姐,他可是天鹰堡的爪牙,他不告发你就算你命大了,还奢望他会帮你?” 土煞回望了一眼白倩倩,像有了什么计谋,略带兴奋地说道:“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但需要白姑娘帮忙。” 白倩倩和蓝紫莲对望了一眼,喜上眉稍,白倩倩急道:“快说。” 星月均退回云层,暗下天地,好让他们的计谋无人可以窥视。 密谋好一切后,土煞匆匆离去,白倩倩望着他的背影道:“姐姐为何信得此人?” 蓝紫莲吐了口气道:“我也是放手一搏,不过记得妹妹第一天到天鹰堡来时,是他让我给你送的饭,那时我就感觉此人心存善良,刚才他发现我的行踪没有铺张声势,更说明了这一点。当然,天鹰堡里像他这样的人还有很多,他们是迫于无耐才做了有悖良心之事。” 第二天,天鹰堡大堂之上,天鹰堡堡主端坐堂中,天鹰七煞分列两侧,其它弟子按层按次地守在堂门之外。 天鹰堡堡主道:“还没有步英正的消息吗?” 日煞小声道:“还没有。” 月煞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了?” 天鹰堡堡主沉思了片刻,道:“仙兽岛弟子非等闲之辈,想完成任务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再等些时日吧。” 就在这时,有天鹰堡弟子急急来报。 天鹰堡堡主不悦道:“发生什么事,这么慌张?” 天鹰堡弟子道:“禀报堡主,不知谁闯入鸽场,吓得信鸽满天乱飞。” 天鹰堡堡主怒道:“有这种事?” 在天鹰堡堡主带着众人赶到鸽场,看见白倩倩在那里手舞足踏,将信鸽一只一只地赶上天空。 天鹰堡堡主沉着声音问道:“白姑娘,你这是在干什么?” 白倩倩转过身,若无其事地看了天鹰堡堡主一眼,行了个礼道:“参见堡主!小女整日困在房里闷得慌,所以出来走动走动。路过这里,看见鸽子可爱,就和它们玩了玩。” 天鹰堡堡主转向日煞,微怒道:“你还没有把天鹰堡的规矩和白姑娘说说?” 日煞颤抖着声音回道:“堡主恕罪,弟子失职。” 天鹰堡堡主忍了忍,对白倩倩道:“白姑娘,老夫带你回去吧,你伤势刚好,不宜乱动,顺便让我的狗奴才跟你说说这天鹰堡里的一些规矩。” 白倩倩装着不情愿的样子,“噢”了一声,然后微微抬头望了一眼空中的信鸽,当看见一只信鸽越飞越远时,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天鹰堡堡主再厉声道:“月煞,速速唤回信鸽。” 月煞立即回道:“是!” 就这样,有那么一只不属于天鹰堡的信鸽不知不觉中飞出了天鹰堡这个铜墙铁壁,载着蓝紫莲对步英正的思念,也载着白倩倩对烛无双的爱恋,还载着天鹰堡后庭老弱妇孺及毒魔宫教主宋杰生等人的生死希望。 第三十六章 误入青楼 且说,步英正跟随烛无双经过数十日的奔波,终于来到襄樊城内。眼看天色已晚,他们正想寻家客栈落脚,却被不远处传来的美妙琴声所吸引,两人不禁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烛无双寻音望去,只见琴声萦绕的阁楼之上欢声笑语混成一片,不甚热闹。 步英正心中默念楼阁门匾上好不显眼的三个大字:红花阁,便已心知肚明,此乃富贵公子寻花问柳之处。 烛无双一向偏爱音律,如此撩人的琴声诱使他一步一步地朝“红花阁”走去。 步英正好不为难地说道:“烛公子,你这是要去哪里?” 烛无双笑笑,道:“步兄弟,不知何人弹得如此一手好琴,反正天色已晚,不如我们就到红花阁投宿一宿吧。” 步英正瞪着双眼,惊讶地问道:“什么?到红花阁投宿?” 烛无双点点头道:“是,我想会会这弹琴之人。” 步英正哪知烛无双甚少踏足江湖,根本不识什么青楼之地,于是心中暗暗骂道:原来也是一个好色之徒,妻子之伤、师姐之死的伤痛犹在,竟然有心情来此处寻花问柳。无耐,步英正有任务在身,他只能紧紧相随。 老鸨过于夸张的妩媚让烛无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对步英正低声道:“一路上,就这家客栈的老板最热情。” 步英正糊涂地望了一眼烛无双,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心道:他唤红花阁为客栈,跟我装疯卖傻吗? 老鸨媚笑地说道:“两位官人可是外省人吧?” 烛无双点了点头,道:“是的,我们路过这里,老板娘给我们推荐几样好菜吧。” 老鸨第一次听人叫她老板娘,好不意外地和步英正面面相觑了一眼,不过她在这青楼之中打滚了这么多年,什么事没见过,立即咯咯地笑了几声,从容地说道:“原来两位出生书香门第,难怪出口便这般有礼,尊称我为老板娘。” 老鸨那半讥半讽的妖媚之声让步英正羞红了脸,低下头去,没想到烛无双竟还双手一揖,道:“过奖,过奖。” 老鸨差没笑出声来,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来青楼的男人如此循规蹈矩。 烛无双继续说道:“老板娘,来几道上等的好菜吧,我们肚子饿得慌。” 老鸨把手往烛无双肩头一搭,道:“公子莫急,我这红花楼不仅酒香菜美,个个姑娘还俏如天仙呢。” 烛无双忙推开老鸨的手,脸色一变道:“请自重。” 老鸨这下真傻眼了,呆在那儿,心道:莫非,他们是来找碴的? 烛无双再道:“老板娘,弹琴的可是姑娘,能否让她为我们专门抚琴一曲?” 老鸨这又笑了出来,心道:原来是慕名我红花楼的大牌而来,于是道:“这当然没问题,只是……” 烛无双见她支支吾吾,纳闷道:“只是什么?” 步英正二话不说从袖口中摸出了一百两银子往桌上一放,老鸨那干瘪的脸顿时绽放得像春天的花朵一样,急忙抓过银子,口中大声嚷道:“小二,上菜!牡丹接客!”人影已走,还留下一大串银铃般的笑声。 烛无双奇怪地问道:“这家客栈好是奇怪,为什么是先付账?” 步英正道:“公子当真不知,此为何地?” 烛无双一本正经地回道:“不是红花楼客栈吗?” 步英正苦涩一笑,道:“看来公子真不知此乃青花楼,供男人享乐之所。” 烛无双瞪大双眼,跳了起来道:“什么?青花楼?你怎么不早说,那我们快快离去。” 步英正拉着烛无双重新坐下,道:“钱都付了,既来之,则安之,你不是很想听那姑娘抚琴一曲吗?” 烛无双满脸红晕地环视了一下四周,道:“刚进来时,我还在纳闷为何江湖中人不守男女规矩,当众卿卿我我,原来……” 说话之余小二已经端上酒菜,一个长得水灵灵的女孩在几个姐妹的簇拥之下,抱着古琴站到他们跟前,随后老鸨又带着她那响亮的笑声,婀娜地快步移身前来,道:“牡丹,快见过两位公子。” 被唤作牡丹的水灵女孩,彬彬有礼地鞠了躬,道:“牡丹见过公子。” 自从烛无双得知此乃风尘之地,心中又羞又愧,很不自在地躲避着她们的眼神,低声说道:“姑娘免礼!” 在清澈飘扬的琴声中,已然酒过十多杯,烛无双慢慢地恢复了一些状态,不再显得那么唯唯诺诺。 牡丹抚琴吟唱之间,时不时地抬头偷窥烛无双,也许她从来没见过,青楼之地能有如此这般俊俏的美男,于是时不时地多看几眼。 忽然,一个醉熏熏的男人举着酒杯,在数十人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闯到了他们跟前,口中喃喃地说道:“谁,是谁抢走我的牡丹?” 男人的出现,不仅打断了优美的琴声,同时也打断了烛无双和步英正的酒兴。 酒醉的男人摇摇晃晃地打量了烛无双和步英正一眼后,狠狠地将手中的酒杯往地上一摔道:“是你们,是你们抢走我的牡丹?” 烛无双看他喝得酩酊大醉,忍着心中的怒气,不与计较,身边的兄弟也不断地劝阻道:“二师兄,你喝醉了,我们回去,改天再来好吗?” 醉酒的男人用力推开他们,道:“什么二师兄?大师兄死了,现在我是大师兄,叫我大师兄。” 身旁的弟兄连连点头,道:“是,大师兄,大师兄。” 酒醉的男人打了个隔,呵呵了两声,然后用食指顶着烛无双的鼻尖,道:“你知道我是谁吗?啊?知道我是谁吗?” 烛无双不与理会,独自斟了一杯酒,刚想下肚,却被酒醉的男人抢了去,重重地摔在桌上,粗声道:“你他妈的,你给我听好了,我可是八大门派昆仑教二弟子,噢不,首席大弟子林浩天,人称七步夺魂。” 此人不报名氏也罢,这一报忍恼了烛无双,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步英正嗤笑了一声,存心恶意中伤道:“你不会是为了扬眉吐气,害死李天才坐上这个首席大弟子之位吧?” 林浩天重重捶了下桌子,道:“你胡说!师父派他去捉拿什么域国双魔,不想想他那几招花拳绣腿,如果叫我林浩天出手,呵呵,那域国双魔早成了地狱双鬼。你们如果实相的话马上就给我滚。” 烛无双欲想出手教训他,老鸨急急地赶来,拉着林浩天道:“林公子,你喝醉了,我扶你上楼去休息一下,好吗?” 林浩天将她用力一推,对老鸨骂道:“说什么牡丹卖艺不卖身,我告诉你,今天我林浩天就要定了她的身子。” “啪”的一声,牡丹毫不犹豫地甩了他一巴掌,林浩天捂着被打痛的脸,酒意消去了一大半,他狠狠地说道:“敢打我?” 言罢,掌形直取牡丹咽喉,烛无双正想出手相助,却见牡丹琴弦轻弹,一道利光闪过,来势凶猛,林浩天吓了一跳,急忙收掌后翻,吓出了一身冷汗,他道:“没想到,你还会武功?” 牡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屑一顾地轻扯了一下嘴角。 林浩天对他的弟兄喝道:“给我上!” 昆仑教十余弟子纷纷拔剑刺去,牡丹在琴弦上游动的手指看似轻盈,却透出了股股强劲的力道,无形的内气弹得剑尖哐哐作响。 整个红花阁一瞬间鸡飞狗跳,逃得逃,喊得喊,乱成一团,束手无策的老鸨只能在一旁哭天怨地。 林浩天趁乱闪到牡丹身后,原本他可以举剑刺去,可能是怜香惜玉,只是举掌拍来。 不管牡丹避得了否,此时已勾起烛无双出手的欲望,他腾空而起,“啪”的一声,两掌相对,林浩天被九曲神掌震飞百步之远,口吐鲜血。 烛无双坐到牡丹身边,微笑道:“故娘,让阁下与你合奏一曲如何?” 牡丹玉眸闪动,嘴齿含笑地点点头。 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原本因好奇跑来围观的人群此时都沉浸在这优美的旋律中,最难以置信的是昆仑派弟子都举剑忘动,静静地聆听着千年难逢的天籁之音。 烛无双自己都陶醉在这略显忧郁的琴声之中,往事随着飘动的曲声在烛双眼脑海般波浪起伏,从仙兽岛众师兄妹围着仙兽老人嬉戏追逐,到肝肠寸断地将师父活体葬墓,再到少云飞夫妇为了保家卫国离开仙兽岛,最后惨遭八大门派围攻仙岛及白倩倩为情伤身均粒粒在目,尤其思念白倩倩之情被抑郁了太久,忽然崩溃,怒吼一声,数道指气扫过,切断了在场所有昆仑派弟子一条手臂,痛得他们在地上不停地打滚。 这下林浩天慌了手脚,想逃却双深知难以脱身,情急之下,眼珠一转,挥剑直取不远的步英正。步英正的“踏雪无痕”是何等了的,哪有那么轻易让林浩天挟持,可不知什么缘故,步英正忽然又不动了,任凭林浩天将剑架在他的脖子之上。 林浩天惊慌失措地叫道:“都不准动!” 牡丹和烛无双对望一眼,也只能言听计从地立在那儿,静观其变。 林浩天泪流满面地朝横七竖八趴在地板上的昆仑派弟子叫道:“快逃,快逃啊!” 昆仑教弟子忍着痛,逐个连滚带爬地往红花阁外窜去,趁着林浩天稍稍分神之际,牡丹迅猛地弹出一道指气,竟将林浩天架在步英正脖子上的剑折成两截,步英正毫发无损,如此深厚的内力都让烛无双看得目瞪口呆。 烛无双道:“弹指神功?” 牡丹轻轻一笑。 烛无双晃回过神,身起如燕掠,抓起步英正的手展臂倒飞。 步英正不愧为狡猾的神偷,原来他就是想借烛无双救他的机会,盗取烛无双怀中的秘笈,《九曲神掌》,所以方才甘愿被林浩天挟持。神偷的手轻轻一探,神不知鬼不觉便顺利完成了天鹰堡堡主交与的任务。 烛无双落身琴边,顺手弹弦,“咚”的一声,仓惶而逃的林浩天还是难逃断臂噩运,不过他没有停下来,面临生死攸关之时,再痛也不痛了。 一切恢复了平静,步英正满脸疑惑地说道:“昆仑派弟子为何会出现在襄樊城内,莫非八大门派又有什么事?” 烛无双道:“很好,如果八大门派齐聚武当,我烛无双一个一个让他竖着来,横着回去,今天这十几条手臂就当给他们一个警告。” 随后烛无双和步英正就在红花阁住下了,两人豪饮至三更时分,牡丹一直陪着他们抚琴助兴。